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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仙之歌》


第1章 总瓢把子

北漠十三路响马总瓢把子突然身亡。

秘不发丧。

江湖中只有极少的人知道神秘莫测的北漠十三路响马总飘把子已经悄然易主。

白驼山,常年积雪,是北漠中有名的苦寒之地。

而江湖中大名鼎鼎的大威堡就建于山中深处,已有数百年的历史。

此刻,大威堡中里外挂白,隐隐还有哭鸣喊丧之音,看巡视守卫肃穆严容,想是这大威堡中死了什么重要的人物。

正厅之中,左右两旁分别坐着六七人,总计十三位,虽相貌各异,但神情却是一样的冷色。

江湖中只知十三路响马驰骋北漠,大威堡依仗地势立足北漠数百年屹立不倒,但却没有人知道,大威堡堡主就是北漠十三路响马的总飘把子。

这是一个天大的秘密。

此刻,静坐于大厅中的十三人就是北漠十三路响马凶名赫赫的舵爷。

他们在这冰冷的大厅中已经等候了一个时辰。

除了敖广,前任十三路响马总瓢把子,十三路响马的总舵爷,大威堡堡主以外,没有人敢让他们等这么久。

偶尔有目光落于那顶华丽的金棺,他们在心中想到:以后也不应该有了。

一个看上去不到十二三岁的少年从大厅外走了进来,穿着厚厚的皮裘,裹着鲜艳的披风,苍白的脸颊上带点绯红,像是被冻的。

身后还跟着一名干瘦,却并不矮的中年男人,像是仆从。

进入大厅,中年男人就主动替少年将身上的披风取下,然后退于门旁静候。

厅中的十三位舵爷见到来人,只有一人主动起身行礼,其余的十二人却对这少年恍若未见。

只有在见到其身后的男子后,所有人才不情不愿的踌躇着起身象征的行了一礼。

少年放佛没有注意到这十三个人的存在。

目光直视着那口金棺,步伐平缓的走上前然后恭恭敬敬的鞠躬,行三跪九叩之礼。

做完这一切后,少年才转过身来看向了厅中的十三人。

不先请人落座,却是用目光将十三人一一打量了一遍。

这十三位舵爷半鞠着身子,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还被一个连毛都没有长齐的孩童如此打量,这样的羞辱哪里是他们能忍的。

天生一副凶相的黄郎冷哼一声便直接坐了下去,这一坐,却叫厅中的空气骤然冷了几分。

其余的十二位却将目光看向了那个少年,他们倒想看看这位新任的总瓢把子会如何处理。

不错,这少年就是北漠十三路响马的新任总瓢把子,十三路响马总舵爷,敖广的义子,敖寒!

看着黄郎,敖寒平静的有些出奇,这种平静并不该出现在这样的一个年纪的孩童身上。

但这十三位舵爷对这位新任总瓢把子并没有多少了解,有的甚至是第一次见敖寒。

在他们眼中,这敖寒只不过是一个孩童。

“黄六爷累了?”

北漠的十三位舵爷不以实力而分排位置,均属同等,只以入北漠先后而论。

年龄的弱势让敖寒的声音并不具有威慑,但说出的话却是让所有人心中一突。

黄郎咧着嘴,露出一口黄牙,冷笑道:“小少爷的话我怎么听不懂啊?我们江湖中人不拘小节,这累了就想坐坐,怎么,这有什么问题?”

“是人就会累,这很正常;既然黄六爷累了,就回家好好休息,这江湖的事,以后黄六爷就不用再操心了!”

敖寒言语中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黄郎已经不是北漠的六爷了。

黄郎眉头一簇,声音也冷了起来:“小少爷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要下逐客令吗?”

敖寒摇头:“黄六爷误会了,花无百日红,江湖是一汪泥潭,既然黄六爷累了,那就远离它吧。”

除了跟随敖寒而来的中年男子外,其余的众人皆是楞住,就连黄郎自己也不列外。

他放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只是这个笑话并不好笑,而这种笑话就连敖广也不敢轻易讲。

本是一个不好笑的笑话,黄郎偏偏仰头大笑了起来,笑得张狂。

笑声不止,让人震耳欲聋心中发慌;不想这黄郎的内家功夫竟达到了这般地步,其余十二位舵爷暗暗吃惊。

但目光看向敖寒,更叫人称奇,这敖寒才多大年纪居然能不受黄郎内劲的影响?

敖寒的声音紧接着传来:“我已替黄六爷在荆州安排了宅邸,另附上黄金三万两,姬妾十名,仆从一百,足够黄六爷逍遥的过上半生,如果六爷乐意,现在就可以出发!”

黄郎笑不出来了,看着平静无澜的敖寒黄郎脸色青得都能滴出水来,看来这位新任的总瓢把子是早有准备啊。

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黄郎索性撕破脸皮,展露恶相:“不满小少爷说,我刚好也替小少爷在吕州安排了一处宅邸,并准备了黄金三十万两,姬妾一百名,仆从一千,现在就可以出发,只要小少爷乖乖的听话,我保证小少爷能活着离开白驼山到吕州安安稳稳的做你的少爷。”

敖寒第一次露出了笑容,有些稚嫩,问道:“我可以把黄六爷的话理解成威胁吗?”

目光警惕的看了看角落的中年男子,这是黄郎唯一顾忌的因素。

但嘴上却狠狠的的阴笑道:“嘿嘿……这就是威胁。”

敖寒的笑容更深了,目光突然看向了一旁:“千面书生秦伯玉,秦二爷?”

秦伯玉是从始至终一直都显得很平静的一个人,似乎对于敖寒或是黄郎都并不上心,完全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

但此刻新任总瓢把子叫到了自己,他却不能不站出来:“小少爷有何吩咐?”

“请问秦二爷,自古有言忠义两难全,不知在秦二爷看来,这忠和义,孰上?孰下?”

秦伯玉号称诡计多端,十三位舵爷之中就他和黄郎是拜把子兄弟,敖寒一开口,他就知道这是针对他和黄郎而来。

黄郎冷眉横眼的看着敖寒,道:“看来小少爷是没有认清楚自己的境地啊。”

说着,黄郎作势就要向着敖寒走去,只是刚一抬脚一股锋芒毕露的杀意就直冲自己而来,让黄郎站立原地不敢再动。

他差点就忘记了那个人的存在。

黄郎没有了动作,杀意也随之消逝。

敖寒依旧看着秦伯玉,道:“秦二爷不想回答?”

犹豫片刻,秦伯玉答道:“忠义皆全,不分上下。”

“如忠不存,义何处之?”

面对敖寒的步步紧逼秦伯玉目光微凝,过了半响却突然摇头一笑,看着敖寒道:“小少爷,江湖不适合你。”

秦伯玉的意思不言而喻,他已经和黄郎站在了一起。

敖广压了他们太久,如果不是敖广,北漠早就没了大威堡。

事实上不止是秦伯玉,北漠的十三位舵爷早就串通一气,已经决定趁今天这个机会脱离大威堡。

“不忠何论义?不忠者当杀,不义者也当杀!”

出乎意料,十三位舵爷自敖广死后就对大威堡再无臣服之意;但此刻竟然还有人站在敖寒的一边。

这人叫李老三,真名却无从得知,一个月前刚代替了北漠前任的骆三爷,成了这北漠十三路响马新的三爷。

只是对这李老三并没有几人放在心上,多是不屑,因为李老三根本就不知道即将会发生什么。

而他们的谋划,也并没有算上李老三。

倒是敖寒多看了一眼这个李老三,眼含深意。

过了一会儿,敖寒才又看向秦伯玉道:“秦二爷如受人蒙蔽,尚可理解毕竟选择,不是每一次都有的。”

敖寒缓缓渡步,用他人不易察觉的角度将一块玉坠递向了秦伯玉。

看着玉坠,秦伯玉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明显的慌乱,随后接过玉坠塞入了袖袍。

“秦二爷可以再回答一次我刚才的问题吗?”

走过秦伯玉的身旁,敖寒的目光向厅外眺望,白雪皓皓,一片苍茫。

这一次秦伯玉犹豫了,立在原地不再开口;而黄郎等人也察觉到了秦伯玉的不对劲。

敖寒又道:“白驼山天寒地冻,地势险峻,各位虽然熟悉路况,但口口相授难免就有误差,你们要等的人只怕已经迷路了”

随着敖寒的声音,厅外传来了整齐且沉重的步伐,冲击众人的心头。

“秦二爷,这个问题真的就这么难回答吗?”

在敖寒的再次追问下,秦伯玉终于开口了,转身朝向着敖寒的背影跪下:“秦伯玉受小人蒙蔽险些犯了大错,还请少爷宽恕。”

“这并不是问题的答案。”

一咬牙,秦伯玉道:“黄郎以下犯上,背信弃主,对少爷不尊,是为不忠;勾结他人预谋不轨,是为不义;黄郎因罪当诛!”

“人无信则不立,我已允黄郎荣华富贵,所以,我不会杀他!”

秦伯玉如何听不出敖寒话中的意思,当即道:”此等不忠不义之辈,即便少爷宽容,我也绝不会让他活着离开白驼山。”

敖寒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笑意:“那是你的事。”

秦伯玉似乎已经开始有点了解这位新任总瓢把子了,在他的心底,他对这位年轻的总瓢把子竟生起了一丝隐约的畏惧。

而一旁的黄郎早已经杀意凛然,秦伯玉临头倒戈,按照计划本早该出现的人马也没有半点动静,事态已经在朝着他不可预控的方向前进。

但这并不是死局,他们的机会依旧很大。

第2章 厅堂血礼

黄郎兀然大喝,打断了敖寒和秦伯玉。

“诸位皆是江湖中有头有脸的人物,被人压在头上了一辈子,难道现在还要让一个小毛童继续压在我们的头上?今天是一个机会,没了秦伯玉,我们十一人联手未必还奈何不了一个孩童掌控的大威堡?“

”大家一起出手,血洗大威堡,等出了白驼山再共划北漠的地盘“

”二十三年前,混元手林镇北被九名江湖高手追杀,一路逃亡至北漠,义父舍身相救身中二十七剑,左手拇指被斩断,为此,义父调养身体便用了三年“

敖寒平静的声音将黄郎打断,看向一位独眼的男子,道:”往事如烟,不知林舵爷是否已经让这段往事烟消云散了?“

林镇北身躯颤抖,救命之恩他如何能忘。

如果不是此等大恩,想他林镇北堂堂名门高手,又怎么会在北漠当起了土匪头子。

”十七年前,黑虎帮将江南慕容家上下一百二十三口满门屠尽,为报此仇,北漠群起而动,不顾南北盟约,杀入中原将黑虎帮覆灭,慕容叔叔,你可知道义父当初冒这么大的险,是为了谁?“

慕容敌人至中年,却已经满头华发,正是因为受了十七年前屠门之疼。

此刻再忆往事,看着那顶棺材慕容敌的眼角隐泛泪光。

”张五爷,十二年前你违背帮规,私自劫掠过往商客,却不想这是周朝太子的私货为此惹下了天大的麻烦,是谁免你三刀六洞之罪,力保下你,让你活到了今天?“

”周四爷,八年前”

”“

敖寒口若悬河,一连说了六件事,却生生的击中了六个人的心灵最深处。

他们甚至都开始后悔行今日之谋。

毕竟人心都是肉长的。

看着一个接一个被敖寒的话弄得心神不宁,黄郎坐不住了:“诸位不要被这小子给迷惑了,此等时机失不再来,此时不杀,等待何时?”

黄郎当机立断,直接出手,根本不再给敖寒说话的机会。

黄郎动了,秦伯玉也动了,不过不是针对黄郎,而是和黄郎一同向敖寒出手。

那枚玉坠代表的是一个信物,秦伯玉中年得子,这枚玉坠就是秦伯玉送给自己孩子的贴身信物。

但敖寒似乎低估了秦伯玉,如果秦伯玉是一个这么容易就被人拿捏住把柄的人,那他就不是秦伯玉了。

千面书生,诡计多端,从不是一句虚言。

什么中年得子,贴身信物,不过都是给别人看的。

他从没有孩子,只不过有些时候如果什么把柄都不能让别人抓到,那自己的处境就显得比较危险了。

所以在适当的时候,秦伯玉就有了一个孩子。

显然这个把柄很有用,骗过了敖广,他才能安稳的活到今天;他也骗过了这个小少爷,他才能这么近距离的从他背后出手

秦伯玉的出手让黄郎喜出望外,这么近的距离,就是角落的那个人也来不及出手救人。

敖寒一死,再联手对付角落的那个人,一切已成定局。

这时敖寒才缓缓的转过了身来

秦伯玉的功夫全在手上,他的爪功堪比利器,死亡是那么的接近敖寒,就在他的眼前

但是……秦伯玉的手却迟迟落不下去,因为他的手掌就这样眼睁睁的开始被腐蚀,化成血水滴落。

“玉坠有毒!!!”

毒性的蔓延无比迅速,当秦伯玉运功的那一刻,他的结局就注定了。

敖寒依旧很平静,死亡曾经离他那么近,他也没有半分动容。

“选择,只有一次。”

看着地上的一滩血水,敖寒似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对已经死去的秦伯玉的再次警告,更多的像是对还活着的人的警告。

秦伯玉一死,黄郎离敖寒的距离已经足够让角落的那名男子出手。

如果黄郎是毒蛇,那这名中年男子就是老鹰,老鹰能吃蛇。

而这个人的名字恰好就叫,老鹰!

至于他的本名已经没有人在乎,也没有人记得了。

老鹰出手,黄郎便慌了,大叫道:“还不出手,难道你们以为这小子会放过你们?看看秦伯玉的下场,主动权只有掌控在自己的手上,才有活下去的机会。”

不知是不是黄郎的话说中了他人的心坎,话音刚落,便有五人出手助于黄郎迎敌。

“黄老大说得很对,主动权只有掌控在自己的手上才有活下去的机会,只是不知道主动权如果掌控在了黄老大的手上,他是依旧甘心做他的黄六爷?还是做北漠十三路响马的总瓢把子?”

敖寒不急不缓的开口,而叫老鹰的中年男子以一阻六,一时之间竟能不落下风,难怪黄郎等人会如此忌惮此人。

但十三路响马头子皆是江湖中一等一的高手,能以一敌二者便足以名扬江湖,更不说这老鹰以一阻六那是身负多大的压力。

三十招后,差距已经开始显现,面对铺天盖地的招式攻击,老鹰明显的招架不住。

第三十三招,老鹰便被击中一掌。

第三十七招,胸口又中一拳。

第四十六招,后背吃掌。

第五十五招

第五十九招

老鹰受伤的频率越来越密集,血液已经从嘴角开始流出,夹带着暗红,显然是受了严重的内伤。

第七十七招,此刻的老鹰已经完全没有了气势,神色萎缩,根本就是在苦撑,黄郎抓准时机,一记掏心手便对准老鹰胸口,这一下要是落实那老鹰就彻底倒下了。

就在此刻,从黄郎等人身后传来一声呼啸,危机感顿来,几人放弃对老鹰最后致命的攻击,转身回迎。

林镇北,慕容敌等人在这关键的时候终于出手了。

见林镇北等人出手,敖寒笑着退出了大厅,紧接着早就在大厅外严阵以待的队列便冲了进来。

自敖广去世这一个月以来,这是敖寒第一次召黄郎等人进白驼山。

双方都知道,北漠新十三路响马总瓢把子上任,必定会伴随着血的洗礼。

大厅内已经挤满了人,而大厅外,密密麻麻的身影也早已经将此围堵得水泄不通。

一个时辰后,敖寒已经在厅外等了足足一个时辰。

厮杀的声音渐渐微弱,如同戏曲一般走向落幕。

背对着并不算雄伟的大厅,敖寒的目光并没有转过身去,雪花倾洒在整个白驼山,在阳光的照耀下,突显出白色的光辉。

直到声音彻底没入沉寂,敖寒才移动了身子,一个人转身向着大厅内走去。

挥手,正厅大门关闭。

并不算宽大的厅内,已经铺满了六七十具尸体,敖寒就连落脚的地方也很难找到。

老鹰倚靠着门柱,虽然身受重伤,但依旧活着。

在他的身前躺下的人最多,那都是为了保护他而死的。

活着的还有林镇北,以及李老三。

除了这个李老三让敖寒有些惊喜外,其余的人不论谁活着敖寒都不会惊喜。

见敖寒进了大厅,老鹰艰难的撑起身子站了起来,只是看着敖寒命人将厅门关上的举动时,眼神微动,不知在想些什么。

林镇北神采不减,就好像他根本不曾参与过一场恶斗。

敖寒的身影牵动了这大厅中唯一还活着的三人,林镇北和明显也受创不小的李老三也忙站起身来,似乎是想要在这尸山血海中迎接这位新任的十三路响马总瓢把子。

尘埃落定,也叹一将功成万骨枯,该死的人都死了,而牺牲也难免会为之伴随!

就像慕容敌等人。

敖寒渐渐向着厅中的方向靠近,事情本该这样结束,但当大门闭合的那一刻就预示着在黑暗中猛兽的獠牙才会真正显露。

林镇北突然发难,混元霹雳手的威力如奔雷之势一掌挥下,敖寒一死,老鹰和李老三两个残将不足为惧。

在紧闭的大门外,是非曲直,也只能有活着的人述说。

看着向自己袭来的林镇北敖寒并不为所动,就像这一幕他早就预料到了一般。

林镇北满脸惊恐,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身体和之前的秦伯玉一样逐渐的被腐蚀然后化作一滩血水,直到彻底消亡。

一开始所有人都以为敖寒是将毒下在了玉佩上秦伯玉才会中毒;但林镇北又是什么时候中的毒?

李老三从未见过这么烈的毒性,同时心底也对这位小少爷涌起一股深深的恐惧,这毒,他到底是什么时候下的?

“时间终究能腐蚀人心,欲望谁又能真正的将它填满?”

“你说是吗?鹰叔!”

看着化作血水的林镇北,老鹰看似平静,但心中也是一惊,这位小少爷使毒的功夫比传闻中还要恐怖。

偌大北漠或许只有敖广才知道敖寒的毒功是多么的令人恐惧。

老鹰曾听敖广提及,但从未亲眼见过。

听到声音传来,老鹰才从那滩血水中惊醒,原来敖寒的话是对自己说的?

老鹰正想开口回答,猝不及防的寒光四射,在一道平静的目光下,一把匕首速度快得惊人的割断了老鹰手脚四肢的经脉。

以老鹰的身手,绝不该这么轻易的被伤到;但出手的人实在让他没有一点防备。

如同烂泥一般瘫倒,此刻老鹰的目光和李老三的目光如出一辙,尽是难以置信。

敖寒蹲下身子,将后背留给了李老三,但李老三站在原地连动也不敢动。

这位小少爷的心思实在难以琢磨,他怎么也想不到他会对老鹰出手,那可是他的人。

不过等敖寒用手中的匕首挑开了老鹰的外衣后,李老三有一点点明白了。

金丝软甲!

李老三没想到老鹰竟然穿戴着传闻中的护身至宝金丝软甲,号称刀枪不入,水火不侵。

如果是这样,那这老鹰的伤?

有金丝软甲护身,以之前黄郎等人的攻势老鹰即便受伤,也绝不可能这么严重,那就是说这老鹰假装重伤?

那他的目的?

李老三已经不用想下去了,这个大厅中他能叫得出名字的人都只有一个共同的目的,就是为了北漠十三路响马总瓢把子的位置。

老鹰的目的自然而然的也在李老三心中呼之欲出!

第3章 纵横无忌

“少爷,为什么?”

老鹰诚恳的目光和满含伤感的声音让李老三怀疑自己是不是猜错了。

只有敖寒不为所动,平静的看着老鹰道:“驻白驼山外防总管何越,副总管吴天明;内防副总管童百胜,巡山守卫张栋,徐梁,何青光婢侍李青儿”

敖寒很奇怪的说着一个又一个人的名字,这些名字的主人揽括了大威堡上上下下几乎所有的职务。

整整一百九十三个名字,光是说完这些名字敖寒就用了近小半个时辰。

说完这些名字后,敖寒顿了顿才看向老鹰道:“鹰叔,二十年来你一共安排了一百九十三人任大威堡内的各级职务,为什么?这个问题的答案我实在不想回答。”

“因为答案会让我失去我本该唯一信任的人!”

当敖寒将一百九十三个人的名字一个不落的说出来时,老鹰就已经认命了,他不知道这位小少爷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注意到的自己,他也不想知道了。

只是唯一让他感到不甘的是二十年来的布置功亏一篑,敖广死了,没想到他的义子竟然是一个比敖广更可怕的角色。

而这个人还只是一个不到十三岁的孩子。

从一开始所有人都低估了这位新任总瓢把子,都被他的年龄所迷惑了。

老鹰知道今日是一场鸿门宴,只是想不到主角竟不是自己,而是敖寒。

门外再次传来了惨叫声和金戈的交伐,这是清理门户的声音,一百九十三个名字代表的是一百九十三座野坟。

如果敖寒愿意给他们葬身之所的话。

“鹰叔,我是你看着长大的,除了义父你就是我的第二个父亲;我不能杀你,也做不到让别人结束你的生命荆州的宅子我会派人送你过去,你以后就在那里颐养天年吧,我会去看你的”

敖寒平静的目光下,只有老鹰才能读懂他心中的悲伤。

只是敖寒不会表现出来,也不敢表现出来,那是弱者才有的权力,敖寒不是弱者。

但错了二十年,这最后一次老鹰无论如何也不想再错了。

没有浊泪,老鹰用尽全身的力气拖起身子往墙上撞去,在力道的反弹下,老鹰第一次对敖寒出手了

这样的攻击对敖寒已经没有了作用,但敖寒不得不将手中的匕首抬起,对于一个求死的人,如果自己对他还有着丝毫的尊重,那就不要让他死得太凄凉。

”少爷你长大了!“

锋利刺破胸口,软甲却没有起到半点作用老鹰是带着笑容走的,他膝下无子,对于敖寒他又何尝没有几分父子情结。

大厅中只剩下了敖寒和李老三,敖寒不动,李老三也不敢动;不知过了多久,等门外的厮杀声停止,大厅的门才被再次打开。

耀入眼帘的是一片刺眼的光芒,没有再去看大厅中的尸体,敖寒的目光似乎也一如往常般的平静。

“外面很冷,把披风给我披上吧。”

清脆的声音将李老三惊醒,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敖寒说的话,连忙从角落将一件被血侵泡的披风找了出来。

看了看敖寒道:”少爷,这披风脏了,我另外去给您换一件“

”不用,就这件!“

披上披风,敖寒走出大厅,一边走连头也不回的道:”以后,你就跟在我的身边。“

李老三不敢反驳,只得道是。

虽然从一个土皇帝被剥夺了兵权,但是听到敖寒的这句话时李老三可是说不出的高兴。

因为这大厅中的每一具尸体都让他心惊胆寒,他害怕成为其中之一。

厅外,并没有见到一具尸体,只是有不少人在拭擦青石上的血迹,显然是尸体已经被清理了。

“少主。”

敖寒一走出厅门,便有人在门外等候,应该是说,一直在门外等候。

这人面目方正,是个青年,奇异的是一个大男人居然从额前到额后盘结着四条发辫。

了解北漠的人都知道,这北漠常年寒霜,散发遇水便会结冰被冻住,因此在这北漠生存的人,不分男女都会结发成辫。

这也是北漠来历已久的风俗。

不过一些内功深厚的高手便不用如此,遇见头发结冰用内力以挥发便可恢复,根本不用结辫子这么麻烦。

厅外这人名叫屠门雷,倒不是说他功力不高才结发成辫,而是因为他打小生活在北漠,这种习俗已经扎进他的骨子里了。

看着大威堡恢复的静谧,敖寒轻轻吞吐了一口气,开口问道:“人都到了吗?”

“十三路响马的舵爷一个不少,已经在堡外候着了!”

“让他们不用等了,都回去吧。”

“是!”

屠门雷转身离开,走了两步敖寒的声音又传了过来:“提醒他们,任何不确定的因素能不留,就不要留!”

屠门雷或许并不懂敖寒话中的意思,但他也不需要懂,他只需要将敖寒的话原封不动的转达就行了。

看着屠门雷的离开,在敖寒身后的李老三神情十分复杂,但他不敢多问。

敖寒这时转身看向了李老三,问道:“你有心事?”

李老三不敢隐瞒,沉了一会儿道:“少爷,我只是有些疑惑”

敖寒笑了笑,没有让李老三将疑惑说出来,道:“北漠十三路响马不能没有人统领,我只是重新选择了我认为合适的人。”

李老三点着头,不敢再问下去了。

这位总瓢把子比他所知的任何一个人都还要可怕。

敖寒也没有再说下去了,对一旁的下人吩咐道:“备上雪橇,去后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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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驼山常年积雪,只有雪橇才是通行便利的工具之一。

在十头雪狼的拉动下,风驰电掣,速度甚至比旱地上的俊马还快。

雪花飞溅,偶尔洒落在敖寒的脸颊,敖寒的目光出神,根本感受不到寒风与冰雪给他带来的冷意。

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后山的范围已经远远的脱离了大威堡。

这里也是白驼山中绝对的禁地,除了敖寒,也只有已经去世的敖广和老鹰来过这里。

以往都是老鹰驾驭雪橇将敖寒送来后山,今天却不同,李老三在敖寒的指引下第一次进到这大威堡绝对的禁地之中。

只是放眼过去,李老三也没有发现这里和白驼山其它地方有什么不一样。

过了一二个时辰雪橇才在一个深邃的山洞前停了下来,敖寒走下雪橇直接朝着山洞内走了进去。

没有敖寒的吩咐李老三不敢跟上去,只好在洞外等候。

山洞的尽头,这里显得十分空旷,空旷到什么也没有。

唯一有的,就是在冰冷刺骨的空气中一位衣衫褴褛的老者裸露着大半个身子,身后及四肢都连接着一根硕大的铁钩从老者的身体骨头中穿过,将他整个人平悬在半空,身体朝地。

见敖寒进来,原本闭眼的老者睁开眼睛,明明承受着穿骨之痛,但却笑得风轻云淡:“小娃娃,你又来了,今天又想出什么新招数来折磨我这把老骨头啊。”

敖寒没有开口,只是盯着老者的方向,似乎在观察什么变化?

不一会儿,老者的皮肤就开始被莫名的腐蚀,手臂,脸庞,胸膛就像之前死去的秦伯玉和林镇北一样,就要被融化

只是没过一会儿,老者原本被腐蚀的皮肤居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恢复,甚至恢复的速度比被腐蚀的速度还要快。

这一幕要是被其他人看到不知会被吓成什么样。

但是敖寒却很平静,这样的情形他已经见过很多次了。

“修真你们的力量真的很令人向往!”

见敖寒竟然主动开口说话,那老者有些惊讶,一个月以来眼前这个小娃娃除了用不同的手段来折磨自己以外,可从没有开口说过一个字。

“向往吗?哈哈小娃娃,如果你愿意,本座可以收你为徒,上天入地,摘星揽月,移山平海,与天争寿你将成为无所不能的存在。”

老者平静的声音带着一股特殊的吸引力,放佛将敖寒带入了那个神奇波澜的世界。

“怎么样,你可愿意拜本座为师?”

“我不愿意!”

老者的目光中闪过一丝隐晦的失望,没想到这个小娃娃的心志竟如此的坚定。

敖寒沉呼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让敖寒清醒了很多,来回走动了两步,道:“你可知为了抓住你,我筹谋了七年,动用了白驼山近十年来的财力,更是折损了九百二十三名一流高手,这其中包括了我北漠十三路响马中的一位头领,甚至还包括了我的义父!”

“哼萤火敢同皓月比辉?本座乃大羽宗太上长老纵横无忌,元婴境巅峰的强者,就凭你们这一群凡夫俗子,就算死再多也不该有资格触碰本座的尊贵!”

这句牢骚敖寒已经听过不知多少遍了。

敖寒道:“尊贵?眼前的你连蝼蚁都不如。”

“混账!要不是本座元婴化神失败之时虚弱无比,你能擒获本座?”

敖寒笑道:“如果不是为了这个机会,我又何必等上七年!”

纵横无忌怒火冲天,一股戾气由心而生,就连双眼也隐隐的泛着红光

但只是一瞬,纵横无忌即时醒悟,逐渐的恢复了平静,千年的境界差点因为这个孩童被毁于一旦。

“七年等待一个时机,你这娃娃当真是好城府,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修真的方法?”

“你们的力量方式并不适合我!”

第4章 灵魂毗连

纵横无忌又笑了起来,带着讥讽:“你一介凡童又怎么能明白修真的神奇。”

敖寒摇着头,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和纵横无忌纠结下去。

问道:“你知道灵魂吗?”

“小娃娃,你的这个问题对于本座来说相当愚蠢,如果你了解修真,就会知道所谓的灵魂不过是从强者自身繁衍出的第二生命!”

“你说的是元婴,并不是灵魂!”

纵横无忌讶言:“你知道元婴?怎么可能,这片大陆的修真体系在七万年前就已经断绝了。”

敖寒心中震动,但面不改色:“这片大陆?难道你不属于这里?”

纵横无忌回味过来,笑道:“小娃娃,你别想着套本座的话,你以为就凭两根铁链真能锁住我?”

“等本座炼化了体内的太阴针,到那时,本座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折磨哈哈哈哈!”

敖寒道:“所以今天是我最后一次进这个山洞,如果我不能知道我想知道的,那我就只能试着毁了你。”

纵横无忌笑得更大声了:“哈哈哈毁了我?你杀得了本座吗?”

敖寒缓缓的向着纵横无忌走了过去:“我真的很想知道,所谓的修真者和我们到底有什么不同?”

“希望你不要让我太失望了。”

“灵魂,毗合!”

敖寒的大拇指准确的按在了纵横无忌的脑门,瞬间,两人同时陷入了一个广阔无垠的黑暗空间。

面对突如其来的未知世界,就算纵横无忌也难免有些心慌,但他却感受不到自己的实体存在。

他甚至无法移动,只能感觉到自己身处于这片空间。

慢慢的,他看到了一个影子,是敖寒正在向着自己走来,用一个无比熟悉的动作,将大拇指按向了自己。

突然,纵横无忌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流失,如同水流一般流向敖寒的影子之中,就要成为他身体的一部分。

纵横无忌有一种清晰的感觉,如果当自己被敖寒‘融合’,那自己将永远失去对自己的掌控。

纵横无忌不甘,如果他的体内没有那枚太阴针,他有成百上千种方法脱离这种险境,可是他现在连一种方法也想不出来。

或许有一种方法。

可哪样的代价实在太大了,纵横无忌无论如何也不想因为一个凡俗的孩童而付出那么惨重的代价。

流失的速度无比的巨快,只是刹那,刹那间纵横无忌的想法已经变化万千,最后也由不得他不走向那一步。

不管敖寒是否能看到,纵横无忌的脸上已经露出了一个无比狰狞的神情,那是愤怒,不甘和决绝。

“啊”

伴随着一声狂暴的怒吼,如同发狂的擎天巨兽将整个白驼山的沉寂都打破了。

李老三一身实力不俗,未入北漠隐姓埋名之前更是江湖中有名的人物,但此刻,在这声怒吼下竟被吓得直接昏倒了过去。

响彻天际的怒吼所带来的后果是不可想象的,特别是在这终年积雪的白驼山

“轰隆”

连绵不绝的效应随即而来,雪山崩塌,大雪如同巨浪一般卷起一张滔天大嘴放佛要将整个白驼山都吞噬。

一个时辰后。

李老三从深雪中爬了出来,可身后那个山洞却已经随着大雪的崩塌不知流向了何处。

最可怕的是,这后山的下方可是千丈的深崖。

怀着不安的心情,李老三赶忙走出了后山

后山是白驼山的禁地,没有敖寒的命令连屠门雷也不敢私自僭越。

在山口等待的屠门雷当看着只有李老三一个人的身影时,脸色已经冷得可以将整个白陀山冻结。

李老三身为之前的十三路头领之一,本不该惧怕这屠门雷,但此刻的李老三还真不敢和这屠门雷硬来。

还不等屠门雷开口,李老三就先道:“屠总管,刚才那一声怪吼引发了雪崩,少爷所在的山洞被整个冲到了后山的山崖下,当务之急,务必先找到少爷。”

屠门雷冷冷的看了一眼李老三,连问责的时间都不愿浪费,直接转身,边走便吩咐下去:“传令北漠各路,沿白驼山方圆百里内搜寻少爷的踪迹;如果少爷出了什么事,提头来见。”

见屠门雷说走就走,李老三可不敢歇着,连忙跟上:“屠总管等等,我同你一起去。”

*********************

大威堡之所以成名,在于它的历史悠久,已经有六百余年的光阴。

而大威堡之所以能屹立六百余年而不倒,在外人看来就是得了白驼山的地利优势。

在白驼山下,可不是空旷的平原冷地,那放眼的皆是陡壁岩石,寒木枯松,一般人根本就找不到进白驼山的路。

这样的环境下,就算常年身在白驼山的人还不时会在其中走失了放向。

白驼山后山的千丈山崖下,在大雪的流动下早就连绵到了数十里外。

这一场雪崩可是磅礴得惊人。

全然得靠纵横无忌的那一声怒吼

泱泱的白雪中,一只幼嫩的小手突然从雪中伸了出来。

幸好这一层层厚厚的白雪间接的使得震力减弱,要不然以敖寒的身子真经不住这样的折腾。

虽然后山被毁,但从雪堆中爬出来的敖寒却是一脸笑容。

一座山换了一个纵横无忌,还有什么买卖能比这更划算!

只是现在敖寒和纵横无忌的关系却无比的微妙,他到底还是没有毗合成功,纵横无忌的灵魂实在太强大了。

在最后的时刻,敖寒根本无法再掌控纵横无忌的灵魂,而就在这个时候,原本打算冒着自毁危险的纵横无忌将体内的力量生生收回,导致肉体被毁。

他以为这是敖寒故意而为,才在最后用尽所有的力气发出了那一声震慑天际的怒吼。

而纵横无忌的元婴,也就是所谓的第二生命却意外的和敖寒毗连在了一起。

只是这种毗连是相互的,两人都无法主导,也无法窥探对方的思想。

但莫名的毗连使得他们的灵魂产生了一种牵绊,割断意味着死亡,除非敖寒能在灵魂的道路上更进一步。

敖寒不懂修真,无法看到自己的意识深处盘踞着一具虚幻的身体,但他的意识却能和纵横无忌交流。

“小娃娃,那就是你所说的灵魂吗?”

纵横无忌的声音在敖寒的脑海中响起,不得不说这纵横无忌不愧是修真千年的人物,肉身被毁,元婴被困,反而还关心起其它的来了。

敖寒笑道:“怎么,修真者对未知的力量也很好奇吗?就像我好奇你们的力量一样?”

一个人在大雪中独自呢喃,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敖寒是个傻子。

虽然只是意识的交流,但敖寒却能感受到纵横无忌的情绪波动,不知敖寒的话触动了纵横无忌的哪一条心弦,让纵横无忌生徒生感概:“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修真,也不过是你们眼中一个放大的江湖。”

对于这样的纵横无忌让敖寒很意外,看来肉身被毁对他的打击真的很大。

肉身被毁就意味着重头再来,再想走到纵横无忌之前的地步,又是一个千年岁月。

千年,那是敖寒无法体会的漫长。

敖寒突然道:“我了解过修真,从一张羊皮上,但并不全面。”

“这就是你筹谋七年的时间,抓本座的原因?”

敖寒不可置否:“每一个人的追求都不一样,如果你知道这个世界外还有一个更为广阔的世界,你会不会想去了解?”

“就像你知道除了修真这种力量外,还有一种比修真更神秘的力量存在,你想不想获取?”

“你的出现就像通往一个新世界的门,我有什么理由不去推开”

纵横无忌不再说话了。

敖寒从雪地中爬起,这白驼山下的地势就连他也很难辨清方向,只能凭着感觉走。

走了没几步,或许是感到有些无聊,敖寒道:“给我讲讲修真。”

可回应他的只有沉默,放佛整个雪白的世界中只有他一个人的存在。

敖寒道:“我会得到,也懂得付出;重头再来对你而言或许并不是灾难,而是一个机会。”

依旧沉默良久,敖寒的脑海中才传来声音:“本座要了解你口中的灵魂。”

“我也不想你一直在我的意识之中,成交!”

听到敖寒的话,纵横无忌情绪有些波动,道:“你有办法将我的元婴和你的身体分离”

敖寒摇头:“没有。”

纵横无忌失望了,他宁愿飘荡世间以元婴重修也不愿在别人的身体中修行;哪样自己的秘密就全然没有了。

“不过,你如果了解灵魂的话,或许你能在一具濒临死亡的身体上重获新生。”

”借尸还魂?“

敖寒点头:”可以这么说。“

纵横无忌并没有一点高兴,所谓的借尸还魂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元婴和身体的融合极为重要,除非先天一体的元婴和身体之外,根本就不可能与其它任何的躯体融合。

敖寒想是知道纵横无忌在担心什么,道:“我再提醒你一次,灵魂并不是元婴,也不是精神的提升它的神秘,永远无法用语言文字去解释和了解。”

纵横无忌心动了,但想了想后道:“本座可以将你想知道的都告诉你,但在这之前,本座必须先了解甚至学习你口中的灵魂。”

“可以!”

敖寒的爽快让纵横无忌有些出乎意料,在他眼中可从没有把敖寒当作一个只有十来岁的孩子。

事实上,如果不是现在这种情况,敖寒也绝不会把灵魂的奥秘轻易传于纵横无忌,但纵横无忌存于自己的身体,这让敖寒很不放心。

但从另外一层层面讲,如果纵横无际的元婴没有存于敖寒的体内,敖寒还真没有办法传达灵魂的奥秘,但是通过意识的交流,就简单多了。

几乎就是一个念头的时间,敖寒就将他所知灵魂的神秘涌入了纵横无忌的思想。

“只有这些?”

敖寒所给纵横无忌所传递的内容看得纵横无忌心惊,那是根本无法用语言文字来形绘的神秘和璀璨,只是这内容少得有些可怜了

敖寒道:“我所得到的只有这些,似乎这只是一部分残篇或者说留下灵魂修炼方式的人,也只走到了所记载的这一步。”

两人虽然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但只要有思绪波动,对方都能感觉到,因此纵横无忌知道敖寒没有骗他。

顿了顿才问道:“除了这个,你还得到了什么?”

“一张羊皮,上面记载着不完整的修真;以及一枚太阴针,已经随着你的身体烟消云散。”

此刻,纵横无忌的情绪出现了明显的波动,敖寒察觉到了。

问道:“你好像知道些什么?”

纵横无忌并无隐瞒之意:“我想到了一些事情,有关于太阴针”

“也有关于修真?”敖寒问道。

“嗯!”

“那就别说了。”

纵横无忌有些意外:“你不想了解修真?”

敖寒道:“我想了解的是一个完整的修真!而不是只言片语,你了解过灵魂后,再慢慢说吧。”

纵横无忌箴言,他从未遇到过像敖寒这样的一个人。

无法琢磨!

第5章 朝廷内厂

大雪纷飞,敖寒已经徒步走了三个时辰。

对于一个只有不到十三岁的孩童来说,长时间的饥寒和体力消耗已经让他感到很疲惫了。

北漠地势复杂,屠门雷等人想找到自己也需要费些时间,这一点敖寒很清楚。

但身体的虚弱让他必须停下来歇一歇。

在雪地中,敖寒的休憩方式极为特别,他将自己整个身子都埋在了雪中,只留下了少许可以看清外部的视线。

寒冷的风雪吹散了他余留在空气中的痕迹,也掩埋了他的脚印。

厚厚的积雪也将他的气息彻底覆盖。

想要在北漠生存,任何的侥幸心理都不能存在。

北漠的危险从来不是来自于一方。

桀骜的雪狼是天然的灾害,十万响马人心各异,更不得不让敖寒慎之又慎。

“都统大人,我们已经到了白驼山的范围,这里属于北漠大威堡的地界;只怕那些阉人做梦也想不到我们敢冒险违背北漠的规矩绕路而行吧。”

吴用神情冷峻,目光从未放弃过对四周的警戒,道:“在没有离开北漠之前任何时候都不能掉以轻心,再则说,我们的威胁可不止是内厂的那些人,北漠中那些天杀的土匪我们也不得不防。”

“小人明白!”

敖寒藏于雪中对这一行人的言行举动看得清清楚楚。

北漠在十三路响马的掌控下早就立下铁规,凡是过往,商运货物留下十分之一的利润,私人则是以人头计算,一人十两金,不分老幼。

这个规矩已经持续了数百年之久,从未有人例外过。

“都统?内厂?看来这些人和朝廷有关!”敖寒心中暗道。

敖寒虽然身为北漠十三路响马总瓢把子,但现在他可没心情管这些人有没有坏了北漠的规矩。

可敖寒不想管事,但有些事就偏偏的主动找了上来。

这一行人所过往的方向好巧不巧就是直对敖寒的方向,一匹匹高头大马的重蹄要是落实了下去,就凭敖寒这小身子架,不死也得残废。

敖寒不想死,也不想残废,所以敖寒主动的露出了声响。

呼吸带动了雪的抖动,那位吴都统目光如神,脚尖一点,身子如老鹰一般掠起,变掌成爪一把将敖寒从雪地中抓了出来。

捏住敖寒的脖子,刚好留给敖寒能挤出说话的气息,冷声道:”你是谁?藏在此处做什么?“

喘不过气的敖寒憋红着脸不停的用手拍打着吴都统,想让他放手,可是微不足道的力气根本让吴都统没有丝毫反应。

反倒是那位吴都统不耐烦的加大了力气,道:”快说,不然扭断你的脖子。“

敖寒的双眼都泛起了眼白,小手指着吴都统的大手就是说不出话来。

吴都统像是明白过来了,大手一松就将敖寒给摔在了地下。

敖寒重重的喘着大气,想要把所有失去的呼吸都给找回来,不等吴都统开口,旁边的手下便已经喝道:”小子,你耳朵聋了吗?还不快回答都统大人的问题。“

这时敖寒才好像反应了过来,一脸惊吓的模样,正要开口时吴都统身后的车辇中却传来了一道声音:”吴都统,为何停了下来?“

这是一个女人的声音,一个放佛能将整个北漠的冰冷都融化的声音。

吴都统将心思从敖寒身上收回,策马走到车辇跟前,低头沉声道:”在雪地中发现了一个孩子,不懂武功,看样子应该是在这北漠中遭了难,属下正在盘问。“

”此地不宜久留,既然是一个没有威胁的孩子,就任其生死吧。“

吴用沉了一会儿,道:”内厂的人穷追不舍,留下一个见过我们的人,会不会“

车辇内的女人或也是想到了留下敖寒可能导致的后果,侧旁的帘子被掀起一个角落,敖寒虽然看不到车辇的情形,但是他能感觉到有人在打量着他。

”把他带上。“说完,帘子落下。

敖寒根本无从选择,只得像一只小鸡一般被丢在马背上,任由颠簸。

空气越发的寒冷,幸好敖寒身上还穿着厚厚的皮裘,虽然已经被弄得脏乱不堪,但是用来避寒还是很有效果的。

倒是吴用等人,他们早知北漠严寒因此衣着厚实,但是他们没想到的是这白驼山竟然比北漠其它地方还有寒冷。

正当他们加快步伐想要脱离这个鬼地方时。

马背后的敖寒却是耳朵一动,暗道:“九十三名轻骑,还有一人身如轻燕若有若无,一共九十四人;如果不是敖寒的感知异常的敏感,他也很难察觉到这个人的存在。”

光凭耳朵,敖寒不仅察觉到了身后有人追来,还准确的分别出了对方有多少人。

而且敖寒能肯定来人绝不是屠门雷,搜寻自己的范围太大,以屠门雷的性子,只怕现在不光是大威堡,而是整个北漠都动了。

因此要是屠门雷,动静绝不会这么小。

对方的行进速度非常的快,没过一会儿,那位吴都统也察觉了动静。

如果能跑掉,吴用一定会在第一时间选择撤离。

但在这天寒地冻的北漠,又不熟悉道路的情况下,再加上身后的车辇走不快,根本就甩不掉身后的人。

因此吴用只能选择停下。

坚定的手臂扬起,整支队伍几乎在同时间停下,没有发出一丝多余的声响。

这是一支训练有素的队伍。

“列队,迎敌。”

简短的四个字,所有人调转方向严阵以待,只是细微的调整位置,这支在风雪中摇曳的队伍,竟然一下子在敖寒眼中变得坚不可摧起来。

混合着冷风的呼啸,雪花的飘摇,马蹄声越来越近;敖寒注意到了吴用的凝重。

双方的人数相仿,但依旧能让统领这支强大队伍的吴用这么紧张,那个所谓的内厂有如此厉害?

“踏踏”

风雪中鲜衣怒马,眨眼便至。

这是敖寒第一次见到所谓内厂的人。

面对吴用等人,这些人只有出奇的冷静,似乎这支强大的队伍在他们眼中根本不值一提。

而吴用,脸色却铁青到了极点。

内厂以衣着纽扣颜色划分等级,蓝,青,赤,红总共九级。

在九级之中,最高的等级是黑金色,能着黑金色纽扣者不仅在内厂中权利极大,而其自身也定是一等一的高手。

而眼前的这九十三人,全是身着黑金色纽扣。

这几乎是内厂所有的最高战力

敖寒虽然不清楚内厂的等级划分,但他能从这些人的气息中察觉到对方的实力,能引来这么多的高手,这车辇中的人会是谁?又是什么身份?

人流分开,从九十三名厂卫的正中驭马走出了一位身姿瘦弱,但模样却相当清秀的人。

人的年龄都会随着岁月的流逝而在脸上留下痕迹,可眼前这个人,敖寒看不出他到底处于什么年龄阶段。

似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可眉宇间总是凝聚着岁月的沧桑,可要说他是一个中年人,他的皮肤白皙,滑嫩得就是女人也比不上。

看到这个人时,不止是吴用,就连整支队伍的气势都在不觉间软了几分。

敖寒感受到了吴用这些人的恐惧。

他们在害怕眼前这个人。

吴用做梦也想不到这个人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大燕内缉事厂掌印大都督,更是因恶名昭彰而闻名天下的大太监内厂最大的头子,曹钦!

同时吴用也想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曹钦既然亲自追到了这里,那就说明对方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能肯定自己的位置。

可自己一路上小心谨慎,绝不该留下任何可以让内厂追查到的痕迹。

但偏偏内厂的人还是跟来了。

”噌!“

一把明晃晃的刀已经架在了吴用的脖子上。

余光看了看身旁的人,吴用已经明白了。

“吴都统,放弃抵抗吧,以你的大才如果能为曹公公效力,曹公公能给你的,可远比一个女人能给你的多。”

没有理会开口的这名汉子,吴用的目光看向了车辇,带着恭敬,缓缓道:“识人不明,吴用之罪。”

车辇内并没有人回答,但吴用腰间的刀已经动了。

吴用不止是一名合格的统领,更是一名出类拔萃的刀客,他的刀很快,至少在敖寒所识中只有五人才能使出如此快的一刀。

所以人头落地的不是吴用,而是将刀架在吴用脖子上的人。

将刀身侧过,吴用看向了曹钦,虽死不惧的语气震动人心:“此刀仅出鞘过一百二十三次,斩落过一百二十三颗人头。”

“曹公公,可敢一试!”

白色的柳眉轻轻挑起,曹钦的声音并不尖锐:”速战速决,杀!“

九十三名厂卫动了,他们不会排兵布阵,但他们能攻无不克。

他们的可怕在于自身,自身的强大。

他们每一个人放入江湖,至少都能挤入二流高手之列。

他们也大都来自于江湖。

这九十三名内厂厂卫本就是一等一的高手,吴用的队伍所列出的阵势固然强大,但双方本质的差距实在太过悬殊所谓的战斗也不过是单方面的屠杀。

曹钦自任内厂大都督以来不过三年,但在短短三年的时间里能用不同的方法网罗这样一批高手,其手段极不寻常。

只不过吴用在统领之能上也有独特的一面,在吴用的指挥下,内厂的那些人竟一时间也攻不破这支队伍的防御。

第6章 倾城绝色

而在如此混乱之际,敖寒找到机会却一溜烟的钻进了那架被吴用等人守护的车辇里。

入眼,敖寒便见到了车辇内的那个女人。

一个漂亮的女人。

敖寒从不迷于女色,但眼前这个女人却是敖寒有生以来见过最漂亮的一个女人。

当一个漂亮的女人身上同时具有一种超凡脱尘的气质时,这个女人就注定不是一个普通的女人。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再难得!

此时此刻,敖寒已经能形容出什么叫做绝世美人了,因为他已经见过。

见有人进来,那个女人的身体有着细微的抖动,等看清进来的只是半路上捡到的那个孩子时,女人的秀眉竖起但并未说话。

敖寒也识趣的没有做出过分的举动,他只是想找个地方躲一躲,仅此而已。

可随着车辇外的厮杀声不断,敖寒的肚子却不合时宜的叫了起来。

在风雪中走了这么久,就算是一个成人也难免受不住,更不要说敖寒还只是一个孩子。

女子的一旁就摆放着糕点和美酒,从敖寒肚子里传来的声音在这并不大的空间里只要不是聋子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但女子偏偏没有反应。

好在敖寒不是一个拘礼的人,见女子没有反应便直接起身抓过女子旁的糕点和美酒就靠在一旁自顾自的享用了起来。

那女子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但依旧没有说话。

她的目光里没有对眼前这个小叫花子一般的孩童有任何厌恶,有的只是不同阶层的隔阂。

与生俱来的高贵和平凡的庸俗,怎么交流?

只是这个孩童毫无礼节的举动,让她很不高兴。

车辇猛的震动,车外的厮杀声骤然停止

“内厂缉事大都督曹钦求见月公主殿下,请月公主移架接见。”

曹钦的声音从车辇外传来,瞬间让这位月公主的脸色变得苍白。

虽然明知道凭吴用等人阻止不了内厂,但真到了这一刻的来临,在月公主的心中仍旧有着恐惧和不甘。

对于眼前这个女人是位公主的身份敖寒并没有多少意外,或者说是不在意。

相反此刻敖寒的目光全都落在了这位公主手中紧拽的包袱上。

内厂出动如此多的高手来追拿一介女流,即便这位女流是一位公主,但也绝不该有如此大的阵势。

最大的可能就是内厂的人追的并不是这位公主,而是这位公主手上的某件东西。

“如果公主殿下不肯接见,那奴才只有斗胆进来见公主了!”

曹钦的声音不断的给月公主带来压力,犹豫了半响,这位月公主最终还是站起了身来,想要走出车辇。

这时一只小手拦在了月公主的身前。

月公主的心情已经冷到了极点,现在一个小叫花子都要来欺侮自己?

“我的好奇心很重,如果你告诉我这包袱里面的东西是什么,我便救你。”

月公主愣住,原本冒起的怒火也消失了一半。

冷冷的看着眼前的敖寒,并没有说话,眼神中充满了冷漠的不屑。

敖寒道:“你或许不信我可以救你,但是如果有那么一丝可能,为什么不试试?”

月公主吐气如兰,第一次开口了:”你一个弱小孩童怎么会知道那些人的厉害,他们都是内厂厂卫,在这之前更是江湖中有名的高手。“

声音无比动听,但对敖寒始终带着居高临下的口气。

一说完月公主就失神般的摇了摇脑袋,暗想:“自己怎么会给一个孩子说这些,只怕他连内厂是做什么的都不知道?”

“江湖人,江湖事,江湖了;只要他们身在江湖,我便能救你。”

敖寒平静的神情让月公主声音一冷,似乎有些恼怒敖寒不知天高地厚,道:“他们来自江湖,但现在却为朝廷效力。”

敖寒问道:“那你可知道你现在在何处?”

月公主已经不想再和眼前这个小叫花子浪费时间,不耐烦的道:“这里还能是哪里?这里是北漠。”

敖寒站起了身来,语气充满了认真道:“这里是江湖!”

说完敖寒便站起身掀开车帘走了出去。

风雪中鲜血的凝结速度无比的迅速,不消一会儿,浓厚的血腥味道便被风霜所凝固。

曹钦没有等来月公主的身影,却等来了一个陌生的小叫花子。

那位吴都统的尸体就在敖寒的眼前,他全身看得见的伤口总共五处,几乎是在同一时间造成的。

出手的是一位高手,用剑的高手。

吴用的刀很快,可吴用死了,可想而知这用剑之人是有多快。

左手腕,右脚腕,左脚腕,以及喉咙处都有一道薄薄的伤口,不足以致命,但却能让吴用无法行动。

最后一处伤口是他的右臂,被连根斩断,而他的断手上还握着他的那把刀。

引以为傲的刀。

他的尸体就刚好落于车辇的跟前,这是一个明显的警告,只不过本该第一个看见这具尸体的月公主却变成了敖寒。

对于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孩童,曹钦只是看一眼后便收回了目光,对着车辇道:“看来月公主不想见奴才?”

说话间,曹钦就拍打着身下的马儿往着车辇走了过去。

无视车旁的敖寒,抬手就要掀去车前的门帘。

“曹公公,你要见本宫吗?”

突然,随着声音的传来一位玉人儿便已经从车辇中走了出来。

当那绝世的面孔暴露在雪白的世界中时,所有人的呼吸都为之一窒。

除了曹钦,内厂的大部分高手都是完整的男儿身。

面对拥有这样一副容颜的一个女人,没有哪一个正常的男人能不为所动。

“曹钦见过月公主。”见月公主现身,曹钦不动声色的收回了手臂,然后抬手行礼。

月公主第一眼看见了曹钦,第二眼便看见了曹钦脚下的吴用。

很明显,这个细小的警告很有用。

月公主身居高位,但在看到吴用略显惨厉的尸体后还是忍不住颤抖着身躯,缓缓的向后靠在了车辇的门柱上才站稳住了脚跟。

曹钦的嘴边挂着并不真实的笑意:“月公主怎么了?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月公主不答,已然是吓得说不出话来了。

看了看月公主手中的那个包袱,曹钦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一半,向身后吩咐道:“月公主身体抱恙,速将月公主送回京都,请太医院的太医们好生疗养。”

收到命令,曹钦身后就上来两名厂卫欲要‘请’月公主回京,而同时曹钦的手臂已经伸出了一半就要从月公主的怀中将包袱拿过来。

这时一只熟悉的小手又挡在了月公主的身前。

一张脏乱的小脸显得主人无比的稚嫩,敖寒露出雪白的牙齿对着曹钦笑问道:“你知道这是哪里吗?”

看着突然冒出来的这个小叫花子,曹钦连眼皮都没有抬动一下就道:“杀了。”

身后两名欲请月公主下车的厂卫听见曹钦的吩咐毫不犹豫,直接抽刀斩向敖寒。

丝毫没有因为敖寒的年龄而有半分心软。

但接下来的一幕让所有人都心生恐惧。

毫无预兆的,那两名厂卫连人带马都放佛被时间定格,立在原地。

微风吹过,两名厂卫的身体连同身下的马匹都如同被风霜腐化的石块一般开始散落。

如果不是寒冷的凝结速度过快,留在原地的会是两滩血水……不过此时的一幕更让人后背发凉。

并不漫长的过程让所有人都看得很仔细。

但就是因为看得很仔细,才会令人不安和恐惧,因为没有人察觉到发生了什么。

寒风越刮越大,吹在人的脸上就像刀子一般让人生疼。

只有敖寒面色如常的看向曹钦继续问道:“你知道这是哪里吗?”

同样的问题让曹钦开始注意起眼前这个孩子。

也明白过来刚才的那一幕也肯定是眼前这个小叫花子搞的鬼。

曹钦还没有开口,月公主却先开口了:“曹公公,这里是江湖;属于江湖人的江湖。”

月公主虽也是被眼前这诡异的一幕给吓得魂不守舍,但见敖寒的举动却突然醒悟,或许眼前这个孩童真是自己的机会。

而言下之意就是这里是江湖并不是朝廷,很多事就由不得你只手遮天。

这是对曹钦的提醒,也是警告。

曹钦听出来了。

原本沉着的脸色突然展眉大笑了起来:“江湖?哈哈哈”

笑声中充斥着目空一切的张狂。

敖寒站了起来,看了看身后的月公主然后打断了曹钦:“这里不是江湖。”

月公主目露疑惑,小声的对敖寒道:“不是你说的这里是江湖吗?”

敖寒没有回答身后的月公主,依旧看向曹钦,斩钉截铁的道:“这里是北漠。”

不知为什么,曹钦居然愿意耐下性子回答敖寒的问题,或许是因为眼前这个孩子并没有看上去的那么简单吧。

曹钦道:“北漠也是江湖?”

刚一说完,曹钦突然神情一动。

轰隆的马蹄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由远及近。

不消一会儿,放佛海啸的翻滚,四周的雪花如同沙尘暴一般携带着吞天灭地之势滚滚而来。

重蹄的飞踏,野性男儿的狂嚎不断的汇集,震颤着整个北漠。

风雪太大根本看不清来人有多少,但是光听声音所汇合的威势就绝不下于五千人。

而在北漠唯一敢以如此肆无忌惮方式出现的,只有那些令人闻风丧胆的土匪。

北漠十三路响马。

第7章 北漠响马

内厂的人已经握紧了手中的刀柄。

他们每一个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可在北漠如果开醉了这些土匪,那他们也很难再有机会活着离开。

强龙压不倒地头蛇,更何况,北漠十三路响马也是一条强龙。

曹钦此次之所以调动了如此多的高战力,一是因为所谋之物实在太重要,二是因为他知道月公主等人一定会经北漠而行,所以才在做到尽量不引人注目的情况下,带领这么多的高手追击。

但即便如此小心,曹钦没想到还是让北漠的这些土匪给发现了。

“咻~”

刺耳的破空声响彻天际,一枝箭矢稳稳的落在了曹钦的一旁。

这是响马劫掠时发出的讯号,意思是告诉别人,我要来打劫你了,你准备好了吗?

如此明目张胆的挑衅曹钦何时忍受过?可此刻曹钦只是冷着脸色,却没有多余的举动。

十二年前,周朝的太子,现如今的周帝都在这些响马身上吃了亏,他一个曹钦现在虽然是如日中天,但也比不了一个周帝。

“呜呜~~”

随着狼嚎般的呼叫,这些响马转瞬即至,马蹄骤停,一把把泛着寒光的斩马刀摄人心魄。

看着将四周围堵得水泄不通的身影,光是眼前这些响马身上所散发的气势就能让一般人吓得尿裤子。

而原本猜测的五千余人,等这些人停驻后才发现远远不止,光是目测至少都有八千余人。

传说中北漠响马有十万,原本还有些人不信,但看眼前这阵势,只怕十万响马都不止。

出奇的是,这些响马停驻后,除了身下的马儿偶尔发出一两声的嘶鸣,却没有一个人说话,只是静静的观望着曹钦等人。

越是这样,就越让内厂的人不安。

静了大约十个呼吸,终于有人落马走了出来。

脚踩积雪却步履稳健,双臂挥动而虎虎生风,特别是此人明明生龙活虎,精气十足,但他的呼吸却微弱到难以察觉。

内厂的人都是老江湖,察言观色的功夫绝不是一般人能相比的。

他们一眼便看出了此人是个可怕的角色。

手中拿着一面红色的绸缎直直的向着曹钦的方向走了过来……

脚步停留在车辇前,目光看了看曹钦,然后又看了看曹钦身后的一众厂卫,心中微微吃惊对方竟然有如此多的高手,但随后却不在意的别过目光看向了敖寒。

之所以能不在意,因为这里是北漠。

展开手中红色的绸绫,赫然是一件血红色的披风,红的发暗,就像真的是用鲜血侵染而成的一样。

两步上前便踏上了车辇,曹钦没有阻止,只是静静的看着。

“少爷!”

李老三恭恭敬敬的替敖寒披上了披风,动作很娴熟,这样的动作他已经做过一次。

他要习惯这个动作,所以在很短的时间里他就习惯了。

当李老三替敖寒披上披风的那一刻,八千余响马‘呼啦’一声同时落马,左手持刀,右手牵马,全都原地瞩目着敖寒。

眼前这个男人是北漠的天!

无关他的年龄,实力,身份……

只要他是北漠十三路响马总瓢把子,那他就是北漠的天。

这些响马的举动可是把内厂的人吓了一跳,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些响马是要准备动手。

只是顺着这些响马的目光看去,才知道他们都在看着那个孩童。

而且眼神中充满了崇敬。

他是谁?一个疑问同时在内厂及曹钦等人的心中响起。

就连此刻躲在敖寒身后的月公主也很好奇。

能在北漠这种混乱的地方让这些天杀的土匪如此敬畏,难道是哪位舵爷的子嗣?

在江湖,北漠十三路响马那位神秘的总瓢把子神秘莫测令人生畏,但北漠的十三位舵爷实则更令人闻风丧胆。

因为他们离江湖更近。

“曹公公刚才说北漠也是江湖……”

敖寒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如重锤一般抨击人心:“我想告诉曹公公,江湖太大我管不了……而北漠……我管得了!”

除了李老三及北漠的那些响马之外,所有人都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敖寒。

在北漠只有一个人敢说这样的话,那就是北漠十三路响马总瓢把子……但很明显眼前这个孩子不可能是北漠十三路响马的总瓢把子。

如果是在刚才,内厂的人包括月公主在内的人一定会认为敖寒是一个疯子,但现在,他们或许也不信,但是却不敢反驳。

月公主此时看着敖寒就像在坠落的悬崖上看见了最后一根可以抓住的稻草,在敖寒身后道:“只要你能救我,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敖寒根本没有理会身后的月公主,只是静静的看着曹钦。

和聪明人交流有时候只是一个目光的接触。

曹钦已经明白了敖寒的心思,现在已经不是怎么带人走的问题,而是他们怎么能安然的离开北漠。

沉了半晌,曹钦直接开口道:“我会留下十五人在此,十日内,送上三万两黄金相赎。”

三万两黄金换十五名一等一的高手,只要曹钦不是傻子就一定会拿着金子来赎人,这一点敖寒很明白。

而三万两黄金对于任何一个势力而言都绝不是小数目,这样的交易也很划算。

在曹钦看来,这样的交易也没有人会拒绝。

因为如果有人不接受内厂的妥协,就太不理智了。

“十五人换三万两黄金,很合理!”

听到敖寒的话,曹钦神情一松。

但接下来敖寒的话却让曹钦目光发冷。

敖寒道:“算上死掉的两位,一共九十三人,十五人换三万两黄金,九十三人一共是十八万六千两。”

“再加上曹公公,我想光凭曹公公您一人的价值就不止三万两黄金吧?”

下意识间,曹钦将手中的马缰都捏得粉碎。

敖寒看到,神情一冷:“看来曹公公不答应?”

敖寒人畜无害的表情看上去没有丝毫威胁,曹钦想过出手擒住敖寒以此为要挟,但是敖寒的手段他捉摸不透,再加上他的身边现在又多了一个高手,他已经错过了最好的时机。

“成交。”

曹钦阴沉着目光,却不得不答应。

敖寒笑道:“曹公公爽快,既然如此,等送来了二十八万六千两黄金,我一定亲自送曹公公离开北漠。”

“什么意思?”

“曹公公听不懂?你一个人的价值可就值十万两黄金。”

曹钦怎么会听不懂,看着敖寒道:“你要留下我?”

敖寒反问:“曹公公可是最值钱的,我怎么能不留下你?”

然后道:“至于准备钱财这种事随便叫一个人去就行,只要曹公公留在这,我想朝廷是不会不给钱的。”

曹钦眯着眼睛,终究是忍不住了,看着敖寒道:“你只是一个孩子,很多事情并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不知你是北漠哪一位的后辈?”

“哦?难道曹公公是想见见我北漠的舵爷?”

曹钦本以为眼前这个孩子只是某位的后辈子嗣,可见到敖寒那平静的神态让曹钦意识到敖寒的身份似乎并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因为在敖寒的目光中,他看不到害怕。

见曹钦不说话,敖寒又道:“既然曹公公觉得我不够份量,不如我把北漠的十三位舵爷都请来,让你见一见,如何?”

敖寒抬起了小手,四周的响马原地不动,但隐约间有十几道身影有了难以察觉的反应。

曹钦原本安定的神色猛然骤变,他突然发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

“等等……”

就在敖寒的手准备落下去的哪一刻,曹钦出声了,面对死亡,曹钦的额头也难免留下了后怕的汗渍。

曹钦的举动让很多人都不能理解。

能理解曹钦举动的人只有那么几个。

看着敖寒挂着微笑缓缓的放下了手臂,他们和曹钦一样,都在后怕,同时也在庆幸!

北漠只有一个人能管,北漠的十三位爷也只有一个人能使唤。

谁说北漠十三路响马总瓢把子不能是一个孩子?

只是这个事实很让人难以置信。

“很多事的确都不是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还有很多事,假装不知道远比知道会活得更长久。”

“曹公公比我想象中聪明多了。”

曹钦没有说话,如果不是刚才及时制止了敖寒,只怕今天带来的人一个也别想活着离开。

北漠十三路响马总瓢把子的身份从来都是一个谜,曹钦可以猜测,但是不能知道。

如果眼前这个孩子真的能唤来北漠的那十三位爷,那他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但同时曹钦的死期也就到了。

假亦真来真亦假。

敖寒的一个小小举动,让曹钦放弃了所有抵抗的心态。

而曹钦明明看破了对方的把戏却无法拆穿。

因为他不会拿自己的命来赌。

转过身子,敖寒又看向了那位月公主,伸出手:“给我吧。”

月公主直勾勾的望着敖寒,直到敖寒将目光落在了自己怀里的包袱上时月公主才反应过来敖寒是在要什么。

月公主慌乱的道:“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但这个包袱不行。”

敖寒不为所动的看着月公主:“是吗?我并不介意从死人怀里拿东西。“

从来没有一个正常的男人能在月公主面前保持镇定的神态,也从来不会有一个男人会威胁月公主这样的一个女人。

可敖寒的语气和神态,让月公主感到了害怕。

她能感受到,如果自己不把手中的包袱交出去,敖寒真的会杀了自己。

这是月公主第一次有了挫败感,因为第一次有一个男人无视他的容颜会对自己痛下杀手。

虽然他只是一个孩子。

第8章 传国令玺

无奈之下,月公主将包袱交了出去。

敖寒收回手臂,李老三会意的接过包袱。

远处的曹钦眼看着月公主交出包袱,眼皮子不住的跳动。

如果这里不是北漠,曹钦就算付出天大的代价也不会看着包袱里的东西落于他之手。

包袱里的东西,承载着曹钦所有的野心。

**************

北月岭。

地处白驼山以南,是北漠除白驼山之外最险峻也是唯一一座的山峰。

据说北漠之中凶名最盛,势力最大的一路响马就盘踞在此岭中一个叫望月洞的地方。

望月洞之前的舵爷是千面书生秦伯玉,而谁也想不到在短短的一天之内,北漠的十三位爷就已经全部易主。

接任秦伯玉位置的人叫严奎,年纪并不老,只有三十来岁,这是敖寒在七年时间里从北漠十万响马中选择的十三个人中的一个。

他们的武功或许算不上绝顶,但是他们各有千秋,绝对能胜任十三太保之位。

最重要的是,他们对敖寒奉献了‘灵魂’。

奉献就意味着绝对的掌控,这十三个人是敖寒最忠心的底牌。

当屠门雷得知李老三已经先一步找到敖寒,并知道敖寒无恙之后,就已经率先返回了大威堡。

至于曹钦等人,敖寒自然不会让他们知道大威堡和十三路响马的关联。

北月岭为什么叫北月岭没有人知道,而这座崎岖陡峭的山峦之所以出名,也只是因为北漠十三路响马盘踞其中。

但奇怪的是,却从未有人在北月岭内发现过十三路响马的踪迹。

更没有人见过望月洞这个地方。

等敖寒等人行至北月岭的山巅之时已经入夜,正是北空圆月高挂之时。

山巅下的浓雾因为月光的照射变得稀薄,而看不见的山巅之下,竟然隐约裸露出一块长长的石台。

衣袍掠动的呼啸传来,从悬崖下‘呼啦’一声便飞上两人。

正是新任北漠十三位爷中的严奎,身后还跟随着一位年轻人。

早已收到消息的严奎知道敖寒亲临已经在此等候多时。

而当严奎身旁的年轻人看到严奎等了这么久的人竟然只是一个模样稚嫩的孩童时,不觉间眉头一皱。

敖寒不等严奎行礼便从严奎身边走过,一跃跳下悬崖,李老三紧随其后。

看到那个孩童直接忽视了严奎,那年轻人更是恼怒。

“大哥,他是谁?竟然敢对你如此无礼?”跟在严奎身旁的年轻人是严奎的胞弟,严涛。

严奎并没有斥责严涛对敖寒的不敬,毕竟不知者不怪。

望着悬崖边消失的身影,严奎悠悠说道:“他就是北漠的天,北漠十三路响马的总瓢把子。”

严奎的声响很轻,轻到只有严涛才能听清楚,但是这细微的声音在严涛听来却是如雷贯耳。

他没想到北漠十三路响马那位神秘的总瓢把子竟然只是一个孩子?

敬畏涌上心头,但是想到对方只是一个孩子,严涛也萌发了异样的心思。

只是严奎并未察觉。

而严奎现在虽然贵为严舵爷,但是有一些秘密远不是他能告诉自己这个弟弟的。

敖寒的可怕,不曾了解过的人永远不会知道。

纵横无忌的那一场逐鹿之中,他是少数存活的人之一。

随后,严奎和严涛也消失在了悬崖之下。

曹钦等人在进入北月岭之时就已经被蒙蔽了双眼,只感觉耳边传来呼啸,身子落空仿佛堕入悬崖一般。

只是不消一会儿就稳住了跟脚。

谁能想到,传说中的望月洞竟然真的存在,就在北月岭最高的地方,存于万丈悬崖之间,只有每逢入夜北月悬空之时,望月洞的入口才会显露出来。

进入望月洞后,通过一条悠长的隧洞,火光渐渐变得通明。

这里可和北漠的天寒地冻显得丝毫不衬。

富丽堂皇,温暖如春,远比白驼山上的大威堡热闹和气派多了。

只是绚丽得如宫殿般的洞中却隐隐弥漫着一股血腥,让人稍有不适。

这里显然刚经历过一场杀戮。

秦伯玉虽死,但严奎的上位总有一些人存有争议,而杀戮,却是消除争议最直接的手段。

敖寒对望月洞并不陌生,北漠十三路总瓢把子也是唯一一个知道北漠十三路响马所有地点在何处的人。

等严奎命人将曹钦等人安顿好后,才赶去见了敖寒。

“看来你的位置坐得并不安稳。”

显然敖寒也是嗅到了空气中的血腥。

严奎身处敖寒身后,俯着身子道:“一切按照少主您的吩咐,所有不确定的因素一个不留。”

严奎并不属于大威堡,也未曾效力过前一任的总瓢把子敖广。

因此对敖寒则以少主相称。

而这一称呼还有更深一层的意思,却只有从纵横无忌之战中活下来的人才明白。

他们的命不属于北漠,也不属于大威堡,只属于敖寒,他们的少主。

抚摸着厅内摆放着的一对玉貔貅,敖寒目光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物件。

不说这大厅内数百余的摆件,光是敖寒身前这一对如土狗般大小的貔貅就不知能换来多少人梦寐以求的财富。

富甲天下,也不过如此。

静了一会儿,敖寒才道:“下去吧,让李老三留在门外。”

严奎自然认得李老三是谁,之前的十三位爷里只有他一个人还活着,心中虽然好奇他为什么能例外,但严奎却不敢多问。

严奎离开后,李老三将从月公主手中得来的包袱放在桌面上便退出了门外。

微闭着眼睛,手指敲打着桌面,敖寒没有打开包袱反而自言自语道:“你最好有一个让我满意的解释。”

良久……

纵横无忌的声音才在敖寒的脑海中响起:“把包袱打开,我自会告诉你原因。”

敖寒没有犹豫,直接打开了包袱。

暴露眼前的,是一块静躺着的方体六寸白玉,玉的顶端是一头祥瑞的神兽,底部四角雕刻着‘奉天承运’四个古篆。

而正中,刻着一个大大的‘燕’字。

敖寒看到此物后也不禁面露惊色。

这竟是燕朝三十六州的传国令玺。

偌大天下,周,武,燕,姬,魏五大王朝鼎足而立,使万国来供。

再加上北疆野蛮,西域异人让人闻风丧胆,人心惶惶。

各方势力之间虽偶有摩擦,但也不至于大动干戈。

如此之下,天下也叫太平。

可在一年前,却发生了一件震动天下的大事。

一年前,北疆异族不知何原因大规模肆虐大燕皇朝边境。

大燕异性第一王,号称战力无双的镇边王赵括征战边疆,以三十万战力大破北疆蛮族六十万造就闻名天下的不朽传奇。

大喜之下的燕王命赵括率领所有在此战役存活下来的二十万将士入京行赏。

但赵括在率军入京当日竟然举兵发难,率军攻破燕朝京都,屠戮燕朝所有反抗不尊的皇室及官员,从而取代了拥有三百年历史的燕朝,自立国号为夏。

而此后,燕朝最为重要的一件东西,就是调令燕朝三十六州的传国令玺不知所踪。

燕王被杀,燕朝便有二十州向赵括称臣,可余下十六州诸侯却各自为王,成了夏朝最大的潜在威胁。

而这个威胁,非号令燕朝三十六州的传国令玺不能解除。

就连敖寒也没想到,这么重要的东西竟然会出现在北漠。

但即便是面对这样的重宝,敖寒也没有丝毫的动色,对于那至高无上的皇权敖寒更是没有半点的兴趣。

他只想知道纵横无忌到底发现了什么,才让他一定要得到这块玉玺。

敖寒可不相信纵横无忌会因为这是一块玉玺才让他不顾余力的去得到。

“灵髓,没想到竟然真的是传说中的灵髓。”

感受着纵横无忌的兴奋,敖寒并没有说话。

等纵横无忌的情绪逐渐稳定下来后,敖寒才开口道:“我知道修真之源来自于天地,被你们称作为灵气,灵气达至极限结成晶体谓之灵晶,莫非这灵髓和灵晶有关?”

纵横无忌在敖寒识海中兴奋道:“哈哈哈……不错,灵髓乃是灵晶之精髓,其中所蕴含的灵力比之灵晶多上千万倍都不止。”

怕敖寒不能理解,纵横无忌又道:“灵气自天地而生,但修炼汲取,去驳取精缓慢无比,而这精髓中所蕴含的灵气却是如同雨露精华,根本不用担心灵气不纯的问题。”

“最重要的是,仅靠这一块灵髓,只怕便能让我重修至元婴之境。”

纵横无忌笑声连连,急促的道:“快,快让我借你的手摸一摸这传说中的灵髓。”

敖寒没有犹豫,权当满足一下纵横无忌。

将玉玺拿起,只是敖寒并不能感觉到这玉玺有什么奇异的地方。

突然,一股淡淡的光华亮起,敖寒明显的感觉到有一股说不出的力量从玉玺中涌入自己的体内。

使得自己毛孔全开,极为舒坦。

“小子,别反抗,这灵髓中的灵气远比普通的灵晶纯净,我借你之手吸纳用于修炼,对你而言有着无比巨大的裨益。”

纵横无忌的声音充满了真诚让人很难抗拒,再说了,有如此珍贵的东西让自己吸收敖寒有什么理由去拒绝?

但敖寒的冷静使得它在面对任何的诱惑时也会在第一时间留给自己思考的余地。

而纵横无忌未经敖寒允许就吸收灵髓的举动,这让敖寒失去了对主动的掌控。

这样的感觉,就仿佛失去了对自己生命的掌控。

第9章 破茧成蝶

敖寒的谨慎并不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

因此当敖寒在听到纵横无忌的声音后第一反应就要将手脱离玉玺。

但这时敖寒发现自己吸收灵髓的速度变得快速无比,而不受控制的吸收灵髓产生的吸力竟然使得敖寒的双手无法脱离玉玺。

随即,纵横无忌的冷笑传来:“小娃娃,世俗有一句话叫作防人之心不可无,我欣赏你的城府,也惊叹你小小年纪就有着许多人不可企及的手段,但你毕竟……还是一个孩子。”

“毁本座真身,使本座千年修为一朝丧尽,本座虽然不能让你受尽折磨,但能亲眼目睹你不甘的死去,也算消了本座的一口恶气。”

说着,纵横无忌毫不掩饰的大笑了起来。

玉玺中的力量不断的在涌入敖寒的身体中,敖寒能清楚的感受到这股力量远不是他的身体所能承受的。

吸收得越多,他就越危险,再任由这股力量涌入身体中,最后的结果只能是被力量撑爆。

可在这样的情况下,在敖寒的脸上却看不到丝毫的害怕,嘴角边挂起一道浅浅的微笑回应着纵横无忌:“你说得很对,防人之心的确不可无……”

“不过我也有一句话想告诉你。”

如此平静的敖寒让纵横无忌有些不安,问道:“什么话?”

“千万不要庆幸在黑暗中遇见的光明,因为……你永远也不会知道它带你走向的是重生,还是毁灭。”

敖寒的声音一字一顿,让纵横无忌的‘心’骤然一紧,随即一种无法言语的痛苦自他的灵魂传来。

那种痛苦就像在火焰上炙烤,在油锅里翻滚,在岩浆中融化……那是一种痛到无法言语的折磨,也绝不是任何生灵能承受的折磨。

这是来自灵魂的折磨,灼烧灵魂。

如果纵横无忌能克制对未知力量的探索,敖寒永远也无法让纵横无忌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给他戴上这么大的一把枷锁。

在痛苦中的纵横无忌或许已经明白敖寒为什么当时会这么轻易的告诉自己灵魂的力量。

因为敖寒告诉他的,是控制他的方法。

在这样的折磨下,纵横无忌甚至连开口求饶的声音都无法发出。

而敖寒手中的吸力也随之消失。

力量不再涌入敖寒的身体,但已经存于敖寒体内的力量,如果没有正确的方法去引导,任由其在敖寒身体中乱窜伤及内腑,敖寒依旧难逃一死。

“啵,啵,啵……”

接二连三的血洞从敖寒身体上炸开,敖寒并没有出声传李老三进来。

这样的情况,根本没有人能救得了他。

除非他有引导这些力量的方法。

这样的方法不要说敖寒没有,就算有敖寒也无可奈何。

敖寒修炼毒经,毒药同理,他比任何人都了解自己的身体状况。

他的经脉无比狭隘,莫说吸纳灵力,就连武者修炼的内力也无法修炼。

有生以来,敖寒第一次感觉到了死亡是如此的接近自己。

眼皮渐渐的变得沉重。

在如此时刻,敖寒的脑海中浮现的不是连篇的回忆,而是一个个奥晦难懂的奇异字符。

敖寒无比的清楚,能将他从死亡边缘拉回来的不是无用的记忆,而是那连纵横无忌都琢磨不透的灵魂。

这些字符是灵魂的传承,亦是敖寒认清力量的起始。

力量?源于天地,运于己用;灵魂?又是什么?

灵魂寄于人的躯体,躯体却是掌控力量的根本,如果没有了躯体,灵魂又能否掌控力量?

如果灵魂能掌控力量,那躯体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

力量?灵魂?

它们的区别在哪里?它们又有什么联系?

思绪掠过万千,现实不过刹那。

但就是这一刹那,存于敖寒体内的力量已经彻底爆发,将敖寒的身体刺得千疮百孔。

所有的力量随着敖寒身上的孔洞涌出,随之消散在空气中,而敖寒面无血色,静坐于地,已然断绝生机。

厅中突然变得静谧无比,敖寒的尸体就这样瘫立在一旁。

门外的李老三根本没有察觉到任何的异样。

“力量,源自灵魂。”

不知过了多久,大厅中突然响起了一道声音,只见敖寒原本空洞的目光逐渐恢复神采,身上的血洞竟然在眨眼间便消失不见。

灵魂繁衍万物,万物诞生生灵,生灵汲取万物为力量,那灵魂为什么不能直接造就生灵呢?

死而后生,破而后立,在这一刻,敖寒竟然跨越了灵魂的第一重,到达了灵魂的第二重。

轮回。

“灵魂,竟然是天地万物的本源。”

“灵魂不灭,我亦永生。”

当敖寒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存于敖寒脑海中已经被折磨得虚弱无比的纵横无忌仿佛听到了比天地塌陷还恐怖的消息。

永生,这是一个修真者一生的追求,而现在,一个凡俗的孩童竟然说他能永生。

如果不是已经有些了解敖寒,纵横无忌一定以为自己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可正是因为他了解敖寒,他才知道,他听到的似乎并不是一个笑话。

“你明明已经死了,为什么你还活着?为什么?你只是一个凡童,你没有修真的力量,根本不可能起死回生,这到底是为什么……”

敖寒的话给了纵横无忌一个天大的打击,修真者追寻无数岁月都追寻不到的永生竟然在一个凡童身上达到了。

是苍天不公?还是自己的路,错了?

纵横无忌的道心在这一刻轰然崩塌,千年来所修行的道也在这一刻被他彻底的遗弃。

“如果你想要一个答案,我只能告诉你,我并不能起死回生,只是……我更加了解了灵魂。”

“灵魂?”

“灵魂到底是什么?”

纵横无忌无力的问道,他了解了灵魂的第一重,但他永远也不能明白灵魂第二重的神秘。

就算是敖寒也无法用语言去解释那庞大的灵魂。

敖寒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一千个人有一千个灵魂,每一个人对灵魂的理解都不一样,灵魂的第一重只是一粒种子,这粒种子每一个人都可以得到。”

“但能让它发芽的……又有几个?”

这一刻,敖寒的语气充满了萧瑟的孤寂,当他的认知达到了广阔无垠的星辰大海,他的孤独,又有几个人能明白。

时间流逝,享受过短暂的独处唏嘘,敖寒的心态也慢慢的恢复如常。

大厅中已经多了一位客人。

面对曹钦这样的高手,敖寒非但没有对其束缚,就连李老三也让敖寒遣在了门外。

曹钦不知对方哪来的勇气敢独自面对自己,但还不等曹钦开口,敖寒就已经说道:“我很期待,了解过灵魂的你再重走一遍修真的路,又会达到什么样的地步。”

曹钦听不懂敖寒的话,因为敖寒的话本就不是说给曹钦听的。

还不等曹钦有所反应,就见敖寒朝着自己走了过来。

让曹钦心底发寒的是,他竟然发现现在的自己根本无法动弹,就连声音也发不出丝毫。

敖寒径直的走过曹钦身边,只听见难以理解的四个字传来:“灵魂,融合!”

没有停止脚步,敖寒径走出门外,在经过李老三的身边时道:“无论谁走出这扇门,都不要阻拦。”

李老三不明所以,但透过门缝看着厅内神情有些痛苦的曹钦,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从今天开始,你不再是纵横无忌,你是曹钦。”

这是敖寒对脑海中的纵横无忌所说的最后一句话。

穿过悠长的隧洞,当敖寒徒步走到望月台望着那轮冷凛的明月时,曹钦也出现在了敖寒的身旁。

脚下是云雾缭绕,悬崖万丈;抬头是明月当空,这望月台是险地也是福地。

“给我讲讲修真吧!”

“是!”

曹钦依旧是曹钦,但他也是纵横无忌,两个灵魂的融合已经让他们成为了彼此。

“说吧。”

敖寒语气淡然,但是心中却无法平静,因为他即将步入一个波澜壮阔的神奇世界。

这一刻,自他得知修真后,已经等待了七年。

寒风凛凛,敖寒独身站立悬崖边缘任由冷风吹打。

七年布署,纵横无忌这把钥匙终要将他所期待的那个世界大门打开了。

一入修真七万年

怒指苍穹敢问仙

红尘问道求长生

颜百千转不老颠

纵横无忌的修真追溯于七万年前,九州立世,修者如鲤。

更有当世真仙……

仙!

在敖寒的世界里,根本没有人知道那代表着什么。

与天地同寿,掌万物生灭。

但最后却不知何原因,真仙消失于世间,九州分裂,三州与六州断隔,相离万里怒海。

中间凭空架起一道天然的屏障,任由天大能力的修真者撞击,却不能留下丝毫缝隙。

三州乃修真盛起之地,七万年间道运昌隆,而六州修者贫瘠失去三州照应,上不接下,骤然断裂修真传承。

七万年间,屏障的力量日渐消弱,近年来几乎已经达到薄弱不堪的地步,只怕不出三年,那道屏障便会彻底消失。

到那时,九州合并,天下整合,整个世界将重新步入修真的时代。

六州虽然在七万年前修者贫瘠,但是六州地大物博,孕育着三州修真宗门最为稀缺的东西。

传承。

只有具备修真天赋的人才有资格获得宗门的传承,而这种人,正是三州宗门最为稀缺的。

六州这么大,所出的天才远非三州所能比拟。

而除了天才之外,六州在七万年间所孕育的天材地宝也让那些宗门澎湃不已。

屏障的消弱,是三州所有宗门的期待。

因为屏障的后面,有着天大的诱惑在等待着他们。

纵横无忌,却是一个意外。

一个意外撞中屏障薄弱处率先来到六州的意外。

纵横无忌的实力很强大,他也是大羽宗的太上长老,但就算是整个大羽宗对修真界而言,也不过是沧海一粟一般的微小存在。

修真,真的很广阔。

面对这样广阔的一个世界,敖寒能准备的时间只有三年。

或许,还等不到三年。

第10章 容颜一逝

遥望苍穹,相比在世界的另一头所等待七万年的修真者们。

敖寒七年磨剑算计纵横无忌不过只是弹指一瞬。

但敖寒和他们的期盼却是一样的。

纵横无忌,不,应该是曹钦安静的立于敖寒身边。

敖寒掌控了他的灵魂,他这一生再也无法脱离敖寒的束缚。

收回目光,敖寒透过层层云雾仿佛俯瞰天下的君王一般凝视着整片大地。

突然说道:“我在想,我们现在所处的六州即便是七万年前修真的弱处,但也绝不该在七万年间将修真的传承断绝得如此彻底。”

敖寒的话让曹钦目光一动,他没想到敖寒仅从他的口述就想到了这一点。

点头道:“公子的猜测一点也没错,六州的修真传承虽然无法和三州相比,但是六州地大物博,天地间灵气浓郁,即便传承微小但也绝不该断绝得如此彻底。”

敖寒问道:“如此说来,这其中有人为的成分?”

曹钦的神情渐渐的变得凝重,道:“能断绝六州修真,这样的手段只怕已非人为能做到。”

“仙?”

曹钦郑重的一点头,他的猜测和敖寒一般。

而这种猜测,也是曹钦来到六州之后才开始有的。

沉默半响,敖寒又道:“有些东西,往往看得越清楚,就越无奈,因为当他们看清的那一刻,就会知道自己是有多么渺小。”

“只怕所谓的仙,比你们更加想脱离这天地的束缚……你们的挣扎,又何尝不是别人的挣扎。”

饶是纵横无忌修真千年,但也对敖寒的话无法理解。

“公子能否解惑?”

敖寒道:“如果六州的修真传承断绝和仙有关,那你认为,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纵横无忌想也不想便答:“不知道。”

纵横无忌的内心深处到底对仙怀着三分敬畏,仙人的意图他可无法揣摩。

“那你觉得,如果这个世界上还有仙的话,那对他们而言,逗留在这方天地的意义又是什么?”

仙,已经超脱修真的力量,能拥有那样的力量又何必逗留于天地内,灭绝六州修真传承?

是为了游戏人间?亦或是其它?

纵横无忌突然想到了什么,惊道:“难道所谓的仙根本无法脱离这天地?”

“或许他们有办法……”

“那他们为什么不去做……?”

“可能,他们正在做……”

敖寒的话让纵横无忌后背一凉,九州分裂,六州修真传承断绝,这些事情的背后都隐隐浮现着仙人的手段,莫非,这一切都是一个阴谋?

来自那些高高在上,仙人的阴谋?

察觉到纵横无忌的气息有些絮乱,敖寒道:“这一切不过是一个猜测,事实在没有了解之前,永远也无法成为事实。”

敖寒的话算是一个安慰,毕竟修行千年,到头来发现自己不过是别人棋盘中的一粒棋子,任谁也不好过。

顿了顿,敖寒又道:“传国令玺你带回去,了解过灵魂,再加上灵髓的辅助,我想三年的时间,已经足够你走得更远。”

曹钦静静的听着,他猜不透敖寒想做什么,但敖寒接下来要做的事一定和即将到来的修真有关。

接下来的第二天,敖寒便让曹钦直接带着他手下的内厂厂卫离开了。

有了传国令玺,即便没有带回月公主,曹钦也算是立了大功。

在三年之期到来之前,曹钦的身份会很有用。

只不过有两个人敖寒将他们留了下来,一位自然就是月公主,而另一位,却是内厂的一名厂卫。

他叫顾惊雪,惊艳的名字在江湖中却没有惊艳的名气……他唯一的长处,就是他的剑。

很快……

吴用的刀很快,但快不过顾惊雪的剑,所以吴用死了。

而让顾惊雪效力的方法也很简单,二十万两黄金,他的命便是敖寒的。

不过只限三年。

这是顾惊雪的原话。

可谁都知道,顾惊雪的命绝不值二十万两黄金,更何况区区三年的时间。

这一点,就连顾惊雪自己也知道。

但偏偏,敖寒愿意用二十万两黄金买顾惊雪三年的命。

顾惊雪吃惊敖寒的决断,但他也绝不会反悔。

这就是顾惊雪,一个奇怪而有原则的人。

而敖寒留下的第二个人,那位月公主。

亡国的燕朝公主,因为美貌而有了活下来的砝码。

再有三个月,月公主便有了十八芳华,届时夏帝赵括便会迎娶月公主,两相结合,诞下子嗣。

到那时,赵括的帝位就会更加的稳定。

因为他的孩子会流淌着燕帝的血脉。

只可惜,月公主能让浮尸百万不皱毫眉的赵括对她放下屠刀,自然也能让寻常男儿为之倾倒。

吴用或许并不是寻常男儿,但他却愿意为了月公主放弃身为禁军统领而带来的权利和荣华,连夜带着月公主逃离了燕都。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以生死相许……

可在敖寒眼中,不管是夏帝赵括或是已经以生死相许的吴用,他们所倾慕的,都是一副皮囊罢了。

敖寒之所以留下月公主,并不是因为贪恋月公主的美色,而是因为纵横无忌告诉他……月公主的体质适合修真。

换而言之,月公主就是所谓的天才,一旦怒海屏障破碎,像月公主这样的人一定是三州各大宗门势力抢手的宝贝。

而且还是非同一般的宝贝。

所以敖寒留下了月公主。

“你有两个选择,第一,我会派人送你离开北漠,此后天高地远,生死由命,全在你自己。”

说话间,敖寒看了看月公主,见她并没有什么反应,接着道:“第二,留下,尊我为主。”

“我会替你杀一个人,无论这个人是谁。”

敖寒平静的话语涌动着滔天的霸气,让月公主双目震动,她自然明白敖寒口中的那个人指的是谁。

“我愿意留下,无论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如果在遇见敖寒之前,她一定会想办法逃出赵括所掌控的二十州,前往剩下和赵括不合的十六州。

但在这段时间里,月公主想通了很多。

失去了传国令玺,她即便能顺利到达十六州,见到十六州的诸侯,可她又有什么能力说服十六州诸侯替她效力?

或许有,那就是她仅剩的美貌。

可真到了那般地步,也倒不如一死了之更好。

现在,敖寒给她的承诺可以说遥不可及,甚至有些愚昧,毕竟一位是天下之尊……

而敖寒充其量不过是掌控着一个稍大的江湖势力。

两者之间差距,天地之别。

可不知道为什么,月公主就是无法怀疑敖寒的话。

他明明只是一个孩子,却有着一道男人的身影,如同承接天地的巨柱,顶天立地,不可撼动。

伟岸而又神秘!

“从此刻开始,你不在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忘掉你以前的一切,你以后的名字就叫……北月。”

不等月公主开口,敖寒又道:“我的身边不留无用之人,我会给你变强的机会,但在这之前,你要抛弃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你如今仅剩的东西。”

月公主摇着头,她并不清楚敖寒指的是什么。

“你的美貌。”

噌!

一声悦耳的清鸣,寒光耀过月公主双目从她的脸上划过,速度奇快无比,就连敖寒身后的李老三和严奎都难以捕捉痕迹。

一切突如其来,又转瞬即逝。

静!

静得人心底发颤,颤抖的不止是月公主,就连严奎和李老三也忍不住颤抖。

因为这一刻的敖寒在他们看来,根本不是人。

如果他是人,怎能够如此平静的毁掉一副天赐的容颜,还如此的不在意。

“啊……”

刺耳的尖叫声划破了整个望月洞的寂静,狰狞的表情使得两条交错的伤口裂开,血肉翻滚,恐怖至极。

谁能想到,前一刻的倾城之貌,转眼间就变成了如此令人不忍直视的模样。

怨毒的目光,痛苦不堪的样子,和之前高贵而不可亵渎的月公主判若两人。

“在这个浑浊的世界中,只有经历过绝望,才会知道如何坚强,披着一副完美的皮囊或是一件好事,可你并没有实力去守护它,而也没有人有义务和时间去替你守护你仅剩的东西。”

“有一天,当你有足够的实力去守护任何东西的时候,那你今日所失去的,都会回来。”

敖寒的声音并不小,只不过眼下的月公主已经如同疯魔一般失去了常人的理智,根本听不到敖寒说了什么。

折腾了半响,不知道是月公主的血流得太多,还是她接受不了这个可怕的打击,竟一下子晕倒了过去。

敖寒看也没看倒地的月公主一眼,转过身对严奎道:“把她带去给九叔,告诉九叔,如果她醒来后还有活下去的勇气,就教会她如何强大;如果没有,杀了她。”

“是。”

虽然叹息月公主的容颜,但严奎却没有一丝犹豫的执行了敖寒的命令。

只是一想到会面对那位九叔,严奎的后背就会不自觉的一凉。

不过相比那些还在那位九叔手下受尽折磨的人,严奎就很庆幸他被敖寒挑选了出来。

虽然那是一种训练,但对严奎而言却是一种最残酷的折磨。

最终能活下来的虽然都很可怕,但却寥寥无几。

至于敖寒口中的九叔,在李老三的记忆中却没有丝毫印象。

不过看到严奎在听到九叔这个名字时的表情,就知道九叔绝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第11章 北漠狼王

等严奎离开后,敖寒的目光突然看向了一旁的李老三。

道:“你舍不得?”

李老三身子微沉,显然才从刚才的惊讶中醒来。

毕竟那样的一副容颜,生生的在他眼前被毁去,在他心中多少有几分叹息。

等听清敖寒的话后,李老三才骤然反应过来,溢出一丝冷汗,答道:“只是觉得有几分可惜罢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李老三道:“少主用心良苦,北月的姿色就连我和严二爷见了都无法做到不动任何心思,更何况北漠多是桀骜之辈,少主既然要留她,就不得不替她着想。”

“少主的方法看似残忍,却是个一绝后患的法子,因为少主不可能替她杜绝所有的麻烦,任何人都不能,只有她自己。”

李老三的声音一顿,缓了缓又道:“只是……不知道北月姑娘能不能明白少主的用心。”

敖寒的目光逐渐的变得深邃了起来,直直的看着李老三,看得李老三心底发寒,就连身体都不禁的有些颤抖。

敖寒道:“你知道吗,有人告诉我在即将到来的大时代下你会变得一无是处”

还不等李老三有所反应,敖寒又道:“但我选择了你……而我选择的人,我相信不论身处在哪个时代,都将在那个时代留下他的名字,或是威名或是恶名。

“如果没有,只有一种可能,就是这个人在步入这个时代之前就已经死了,而他的生命,会被我亲手终结。”

李老三不能理解敖寒话中的意思,但是他清楚,此刻,自己已经得到了敖寒的认可。

能跟随在敖寒的身边,在李老三看来本就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想要得到敖寒的认可更是难于登天。

李老三是一个心思活泛的人,更是一个目光比任何人都看得深远的人。

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能在进入北漠短短的几年时间里抓住机会,成为十三位爷中的一位。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能在大威堡中看清谁才是猎人和猎物的身份,及时做出选择。

而敖寒,是李老三唯一一个看不透的人,但如果敖寒告诉他,他要做皇帝,李老三会毫不犹豫的替敖寒冲锋陷阵。

不为其它,只因为他知道敖寒说出的话一定能做得到。

这种莫名的信任和忠诚,李老三不知道来源自何处,但从未有人给过他这种感觉。

双膝跪倒,匕落血涌,李老三当即就要立誓效忠。

但敖寒阻止了他:“我不需要你的效忠,当我选择你的时候,你的命已经是我的;可如果有一天你想离开,直接告诉我,我让你走明白吗?”

李老三理解了敖寒的话,敖寒不需要背叛。

这一刻李老三神情无比肃穆的道:“如果有一天我不能再左右自己的生命时,我不会给敌人任何让我背叛少主的机会。”

敖寒道:“不会有那一天,你的命,在我这里。”

这一句话的含义,现在的李老三还无法理解。

转念,敖寒又道:“行程安排好了吗?”

李老三答道:“屠门总管昨日便已经把东西准备好送了过来,明天一早便可以启程。”

“那就不用等到明天了,今晚就走。”

李老三一惊:“少主,北漠夜风凌厉,暗伏危机重重,为了您的安危,只怕不宜夜间动身吧。”

“无妨,我已经很久没有静下来看过北漠的星空了我想今晚看看。”

见敖寒意下已决,李老三只得应下。

有了敖寒的吩咐,李老三的效率无比的迅速。

半个时辰后,李老三和随行的马车便已经备好。

除了李老三之外,随行的还有顾惊雪和十六名随从。

这十六人是严奎从那位神秘九叔那里带来的。

全都劲装黑衣,带着斗笠,难以看清面容。

不过在寒冷的北漠着装衣物如此稀薄,便可以看出这十六人的内劲是如何的深厚。

夜色中的北漠黄金大道上,空寂无野,除了风霜的交加外,显得格外的宁静。

敖寒仰躺在马车的车顶,双手枕头,看着夜空中熙熙攘攘的星辰若隐若现。

这样的景色,在寒风的捶打下,即便再美,也不是一般人能欣赏的。

而敖寒的经脉先天萎缩,不能修炼内劲。

即便他的灵魂能再造身体,但他的身体本能却是如同常人一般,能感受到疼痛,炙热,自然也能感受到北漠的寒冷。

身体下意识的瑟瑟发抖,但奇怪的是,敖寒的目光没有半点的抖动,只是直勾勾的望着星空。

放佛他此刻已经融入了天地之中。

这样的宁静,敖寒已经有七年没有享受过了。

自三岁时颠沛至北漠,被敖广收留。

敖寒用了三年的时间便通过了那位九叔所有的考验,才让敖广注意到了敖寒,收其为义子,取名敖寒。

敖寒成长至今所承受的绝非常人能想象。

而至今为止,敖寒无法修炼内劲,却是唯一一个完成九叔所有考验的人。

那是一种技法的修炼,完全运用于人身体的本能。

那种技法被称之为‘灭’,打敖寒记事开始,便不断的有人被输送到九叔那里,到如今算下来少说也有上万之数,可现在还活着的,不过两百人。

能修成‘灭’的人,用九叔的话说,只要有足够的力量匹配,这天下之大,再无与之一敌者。

只可惜造化弄人,这天下唯一一个修成灭的人,却是一个无法修炼内劲的敖寒。

就连那位九叔,虽然创造了‘灭’的修炼方法,却也无法达到敖寒的境地。

甚至要不是敖寒的出现,就连九叔自己也无法确定‘灭’是不是真的能出现在世间。

身体和神经的反应是修炼‘灭’的基础,而‘灭’的精要在于撇弃对死亡的畏惧,忘记求生的欲望,达到‘忘’的境界。

将自己身体的每一个部位运用到极致,放弃所有有必要和不必要的防守,只有进攻的杀着。

敖寒是第一个修成‘灭’的人,或许也会是最后一个。

除非有人能接受死亡,甚至不畏惧面对死亡时而导致自己对身体掌控的失误。

可前提是需要一颗强大无比的心灵,这样的心灵,一个敖寒已经是前无古人,谁又能奢求世间再有第二个敖寒。

“呜~”

一声悠长的狼嚎突兀的打破了整个北漠的宁静。

在这一刻,除了依旧寒冷的风霜之外,天地间再也听不到其它任何的声响。

谁也不敢在这声嚎叫下,发出丝毫动静。

放佛是怕打扰了这北漠真正‘君王’的降临。

雪狼,是北漠中特有的产物,他们的身体比一般的狼大出数倍,就是壮硕的马匹也比不了。

它们成群结队,数量繁多,凶狠无比,每到夜晚北漠中便会出现它们的身影。

而它们,才是此刻这北漠真正的主人。

十三路响马凶名赫赫,却也只能在白天活动,一到了晚上便会销声匿迹,盘踞在各自的领地,究其原因便是这些雪狼。

因为这些雪狼只会在夜间出没。

而十三路响马,霸占着通行各国的黄金要地,却没有任何人能对其束缚的原因。

这北漠的狼崽子才是最主要的因素。

没有哪一国的军队能在北漠驻扎一夜后还能完整无缺的走出北漠。

在听到雪狼的嚎叫时,李老三等人便停了下来。

而这也是之前李老三劝阻敖寒最大的担心。

夜色下的北漠,真的很危险。

这样的危险就算是整合北漠所有的响马也无法避免。

“少主,以防万一,不如您先进马车内避避寒?”

李老三小心翼翼的对敖寒说道,生怕声响大了将那些狼崽子给吸引了过来。

可敖寒就像没有听到李老三的声音一样,从马车顶上站了起来,负手而立,目光遥望那抹穿插于北漠的声响源头。

而当敖寒站起身的哪一刻,狼嚎骤然而止,显然是发现了敖寒这个醒目的存在。

敖寒的这微小举动可是把李老三等人吓得不轻。

而李老三等人的紧张也落入了顾惊雪的眼中。

顾惊雪虽然知道北漠,但他却没有真正的了解过北漠,他不知道只是一声狼嚎何以让李老三等人如此惊恐。

可下意识的,顾惊雪已经握紧了手中的剑炳。

就连李老三等人身在北漠都能表现得如临大敌,那他即将面对的,一定是不弱于北漠十三响马的存在。

短暂的寂静……

‘呜~’

狼嚎声再次响起,只是随之而来的是越来越密集的嚎叫,几乎从北漠的四面八方传来。

由四周汇率于中心,冲击着李老三等人的心灵。

时间流逝,狼嚎的声响越来越密集,也离李老三等人越来越近,而原本寂静的北漠也彻底被这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打破。

‘呜~’

带动着滚动的雪浪,无数双绿幽幽的眼睛浮动在了李老三等人的周围。

这么多的雪狼,李老三一辈子也没有见过。

而且眼前的这些雪狼就像成精一般,每一头都壮硕无比,寻立之间比常人都高出两倍有余。

几乎已经布片了目光所及之处。

顾惊雪在此刻终于明白李老三等人的紧张了,眼前这些怪物,根本就不是能靠人力匹敌的。

所有的雪狼同时在马车的四周停了下来,除了偶尔有几头时而发出几声嘶鸣外,再没有多余的声响。

彷佛它们在等候什么一样……

只是没过一会儿,李老三等人便知道它们在等候什么了。

那是他们这一辈子见过最大,也是最美的一头雪狼。

银白的毛发在月光的照耀下皓皓发亮,赤红的目光就像两粒宝石。

如果不是它那两粒锋利无比的獠牙以及如同山岳般大小的壮硕身躯,李老三等人可真忍不住冲上去把它当宠物一样抱养。

狼王……一个念头同时浮现在李老三等人的脑海里。

第12章 江左会盟

“呜~”

狼王一怒,天地变色。

原本平静的风霜突然间如同发疯一般,变得暴躁起来,刮在人的脸上就像刀子般锋利令人刺疼。

四周围绕的雪狼全都匍匐在地,嘴中附和着发出低吼。

狼王的身躯,被这样诡异的情景无限放大,这一刻,李老三等人有种感觉。

放佛眼前的狼王,才是这偌大北漠真正的主人。

畏惧在李老三等人的心中加深。

同时神情间也充满了戒备,防备着眼前这些狼崽子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扑了上来。

“好了,小奎!”

敖寒的声音在此刻显得格外的清晰,落入李老三等人的耳中,让他们愣在原地。

因为看敖寒的目光,他嘴中的‘小奎’似乎是在叫那头狼王?

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更是惊得李老三等人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只见敖寒从马车上凌空一跃,竟然直接跳到了那头狼王的身上。

敖寒的举动,可把李老三等人吓得不清。

这可是狼王,王者的威严是最容不得他人挑衅的。

正当李老三等人抱着拼死一搏的心态时,却惊奇的发现,狼王不但没有他们想象中的暴怒,反而主动的匐下了身子,温顺得像只小狗。

看样子,似乎很享受敖寒抚摸它的感觉。

狼王,是敖寒的宠物?

奇怪的念头在李老三等人的心中响起,看眼前的这个情形,只怕这狼王和敖寒的相识绝非是朝夕之事。

敖寒拍了拍狼王的身子,狼王立马就直起了身躯。

“走吧,好久没有感受过你的速度了。”

“呜~”

响彻北漠的嚎叫,任谁也能听出狼王声音中的喜悦,似是在炫耀……

它在回应着敖寒。

当狼王扬起头颅的瞬间,原本匍匐在地的狼崽子们同时间全部起身,用出最大的力量发出了铺天盖地的声音。

野性的狼嚎充斥了整个北漠。

没有人能感受身在其中李老三等人的感觉。

惊喜和惊恐的交加。

“走!”

敖寒的话音一落,狼王庞大的身躯已经如同疾风一般弹射了出去,用风驰电骋来形容丝毫不过。

狼王动了,剩下的狼崽子们也紧随其后。

数万头雪狼同时狂奔,这样的情景,李老三等人一辈子也没有见过。

看着从自己身边穿插而过的一头头雪狼,李老三等人愣住了。

就连神情万古不化的顾惊雪也被这样的结局和眼前的情景惊得愣在原地。

任谁也想不到,敖寒竟然有着如此巨大的能量。

不仅掌控着北漠十三路响马,就连北漠真正让人畏惧的雪狼,也被其掌控着。

他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孩子,可他的底线,当李老三认为快要看清时,到最后他才发现,他还远远没有看清。

“跟上去!”

半响后,李老三才打破了寂静,吩咐着顾惊雪等人尾随那群狼崽子的踪迹一路追去。

这一夜,注定不平静。

因为铺天盖地的狼嚎连贯了整个夜晚,遍布了整个北漠。

这一夜,北漠人人自危,没有人知道这群怪物发了什么疯。

以至于就连天不怕地不怕的响马们也不得早早的熄灭灯火,生怕将这群怪物招惹了过来。

追了整整一夜,那些狼崽子的身影早就将李老三等人甩得无影无踪。

李老三等人驾着马车,根本就跟不上那些狼崽子的速度。

一直到了第二天的晌午时分,李老三等人才赶到了北漠的边界处。

敖寒孤身一人,早已经在此等待。

奇怪的是那些雪狼的身影,一个也不见了。

“少主,你没事吧。”

走上前,李老三带着关切的问道。

倒不是李老三担心那些狼崽子会对敖寒有什么不利,而是李老三见敖寒衣袍上的风霜渐厚,就知道敖寒已经在这里等了不短的时间。

而李老三知道敖寒的身子偏弱,所以才如此关切。

“赶路吧!”

敖寒摆了摆手,只说了一句话后便踏上了马车,没了动静。

李老三等人不敢多问,更不敢问昨夜那些雪狼是怎么回事,只得继续赶路。

虽然经历了一夜的颠簸,但这点精力对于李老三一行人这样的高手来说,还折腾得起。

而昨夜的一切所见,对李老三等人来说就像是做了一场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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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漠属于江湖,但北漠的声音只有一个。

而江左十四州,门派林立,世家如鲤,这里才是江湖的中心。

七月初七,江左会盟,推选江左盟主,这是江湖中百年难得一遇的大事。

因此日期临近,偌大江湖的江湖人士都赶来凑这个热闹。

距离七月初七还有三天的时间,可这姑苏城却早已经是人山人海。

“少主,听说近日江左十四州要在姑苏城举行江左会盟,推选江左十四州的盟主,我们要不要先找个地方住下,等江左会盟结束后再上门拜访?”

“不用,我们只是路过,见过要见的人,做完该做的事,我们就走。”

“是!”

自离开北漠已经有十五天的时间,策马加鞭,连夜赶路,敖寒等人才如此凑巧的遇上了这等盛事。

一路上,李老三等人几乎没有怎么休息。

接连十五个昼夜的不闭眼,饶是李老三这样的一群高手,也有些吃不消。

可敖寒没有开口,他们也不敢主动提出休息。

这让他们不禁怀疑,这是不是敖寒对他们的惩罚。

毕竟当时敖寒独身一人在北漠的边界等了他们足足有一个时辰。

只是这些疑问,他们也只能在心底默默的问问自己。

剑气纵横三万里,

一剑光寒十四州;

江左永作金天柱,

谁羡当时万户侯?

江左姑苏,金家玉柱,一剑光寒,十四州俯!

姑苏金家,已是江左盟百年盟主世家,但在一年前突然广发英雄帖,通告江湖,七月初七,江左会盟,推选江左十四州新任盟主。

这在当时可是一件轰动整个江湖的大事。

没有人知道姑苏金家怎么会主动提出放弃身为江左十四州盟主的荣耀。

但从那一刻起,整个江湖都沸腾了。

江湖成名,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梦想。

而江左会盟,正是整个江湖人士的机会。

金家,亦是江左十四州第一世家,即便放眼整个江湖,也难以找出可以比肩金家的存在。

而此次江左会盟,就是在金家举行。

还有三日便是江左会盟的日子,为了布置接待场地,去往金家的陆路已经被彻底封锁了。

现在去往金家,只有一条河道水路。

打听好一切后,李老三便通报了敖寒,在敖寒的示意下,李老三领着敖寒来到了河道旁的船坞。

金家陆路被封,而金家作为江左十四州第一世家,近日因江左会盟的日子临近,因而拜访金家的客人比往常多出了十数倍,导致停靠在船坞的船只严重不足。

幸好李老三不缺钱,虽然费了些时辰,李老三却总算弄到了一条船。

只是这条船加上船家,也只能坐上七八人而已。

不过敖寒拜访金家也没准备带上太多人,因此只带上了李老三和顾惊雪,将其余的人留在了船坞。

李老三将敖寒先行请上了船,然后才后顾惊雪上了船。

正当船家准备掌舵起航的时候,却见突然有人将脚搭在了船板上。

敖寒还好,目光一直静静的望着水面,像是根本没有注意到这里发生的事。

可李老三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一路上李老三等人无比低调,尽量不惹人注目,再加上七天七夜未眠,这让在北漠无法无天的李老三本就窝了一肚子的气。

现在又来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人貌似要找茬,他更是火大。

李老三此刻极其不悦,冷冷的道:“你要干什么?”

那人不温不火,连忙将脚收了回去,拱手道了个歉:“这位先生,小生颜无道,叨扰先生,还望先生莫要生气。”

颜无道语气诚恳,并不似故作姿态。

只不过李老三并不吃这一套,声音依旧很冷,道:“我问你想干什么?”

见李老三一脸的不耐烦,颜无道笑了笑道:“是这样的先生,我有几位友人想要去金家拜访,可这船坞的船就剩下这一艘了,所以”

“所以你就想让我们让让,让你们先去?”

“先生误会了,只是小生观先生的船上还能坐上四五人,而我和我的朋友算在一起刚好五人,所以不知能不能行个方便?”

李老三玩味的笑了笑:“行个方便?可以啊,这条船是大爷花了三百两黄金买下来的,不知道你和你的朋友愿意花多少银子上我的这条船呢?”

“三百两黄金?先生是在说笑吧?”

李老三目光一冷,顿时喝道:“你看本大爷像在给你开玩笑吗?”

颜无道无奈的笑了笑,三百两黄金他不是给不起,只不过一条船并不值这么多钱;而且他也看出了对方并没有想让他们上船的意思。

正当颜无道准备放弃的时候,事情突然有了转机。

“让他们上来吧,左右船上也空着。”

敖寒的声音一传来,李老三立马就收起了凶狠的表情,对敖寒应道:“是!”

然后回头看向颜无道,脸上仍是不悦,喝道:“还愣着干什么?没听见我家公子同意你们上船了吗?还不去把你那些朋友带过来?”

颜无道顿了顿,也不和李老三计较,反而谦逊的抱拳道:“多谢先生。”

说完又朝着敖寒的方向看去:“也多谢这位小公子。”

颜无道离开后,不消一会儿就带了几个人一起走了过来。

加上他一起,一共三男两女。

除了有两名老者之外,剩下的是一男一女,都年轻无比,约莫二十来岁。

等走近看到了船,再看到船上还有其他人时,那年轻的女子眉头微微皱起,冷声道:“我不喜欢和陌生人同行。”

第13章 青州余家

听到一旁那位小姐的话,颜无道当真有几分无奈。

整个船坞就只剩下了眼前这一条船,要是把船上的几人给得罪了,他一时之间还真是不知道上哪里去弄一艘船来。

颜无道看向那位姑娘:“沈姑娘,整个船坞就只剩下了这一条船,还是船上的先生好心容我等顺风搭乘,不若暂且将就一下?”

“不用了,沈小姐不喜与生人同行,这条船值多少银两,出个价,我买下了。”

不等沈小姐开口,同行的另外一名男子就站了出来。

桀骜的神情带着不容拒绝的口气,显然是常年发号施令的姿态。

这一下子,颜无道更是不知该说什么了,只得满脸歉意的看着李老三。

而李老三直接无视了颜无道,看着要买下他们船的男子道:“小子,你要买我们的船?”

那人神情不变,冷声道:“是!”

“好,三百两黄金,这条船就是你的了。”

眉间一簇,那人只以为对方是故意刁难,虽然心中气愤,但语气依旧平静的道:“江湖路难走,多一个朋友就多一条路;还希望朋友能卖我青州余家一个面子,不要故意为难。”

“青州余家的面子?”李老三脸上带着淡淡的冷笑,道:“我想青州的什么余家不至于连三百两黄金都出不起吧?”

“如果是这样,你青州余家又有什么资格让大爷卖你的面子?”

余清平的眉头越皱越深,如果这里不是临近金家,他会毫不犹豫的对眼前这群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人加以教训。

深吸一口气后,余清平道:“三十两黄金,把你们的船让出来。”

眼前这一条船绝对不值三十两黄金,就连三十两白银也不值,余清平能出到这个价格已经是他最大限度了。

而他也认为,如果眼前的人识相,就该拿钱之后乖乖走人。

可偏偏,他遇到的是不‘识相’的人。

“看来什么青州余家不过如此,区区三百两黄金也要讨价还价……”

“够了!”

余清平一声厉喝,打断了李老三。

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对方污蔑余家如何的不堪。

就算余清平再能忍,也忍不了了。

见双方只是交谈了几句话就变得剑拔弩张,颜无道不站出来是不行了:“两位莫怒,区区小事又何必如此。”

转身又看向了余清平:“余公子,既然这位先生已经答应让我们上船,不如就将就一下吧,你们都是奉各自师门的命令上门拜访金家,万万不可在别人的家门口多生事端。”

“这要是传了出去,先不论金家会不会怪罪,就是你们自己只怕也不好回去交代。”

不知是不是颜无道的话起了作用,余清平沉寂半晌,随后冷哼一声便没再说话,看来是妥协了。

那位沈小姐见余清平和对方起了争执,站在一旁就一直没说过话,完全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而余下两名老者,表面看上去平平常常,姿态摧枯拉朽;但吞吐之间气息如虹,显然是深藏不露的高手。

这两人一直左右紧随于那位沈姑娘的身旁,看来是替其保驾护航的。

经历了刚才的插曲,李老三以为敖寒是不会同意对方上船了。

可当李老三看向敖寒时,却发现敖寒一点反应都没有,就像根本没有发现这里的争吵一样。

无奈之下,只得不悦的道:“要上船就快滚上来,不上船就滚远一点。”

对李老三的态度,余清平怒在心头,但嘴上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阴冷的目光,彷佛刀子一般锋利的让人害怕。

只怕等拜访完金家后,他就不会这么简单的善了了。

而那位沈小姐也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最后也上了船。

五人上了船之后,一艘本就不大的船就显得有些拥挤了。

在李老三的招呼下,船家应了一声便开始掌舵驱船了。

一路上,因为刚才的摩擦,显得异常的安静。

只是颜无道和余清平等人的目光都有意无意的落在了船头敖寒的身上。

特别是那位沈姑娘,从上船为止目光就一直没有从敖寒的身上移开过。

她很好奇,为什么这么炎热的天气,眼前这个小孩会穿着如此厚实的皮裘,还紧披着一件红得发艳的披风。

就像过冬一样。

北漠的气候和姑苏截然相反,北漠四季严寒,而姑苏却是四季如春。

只是敖寒体质赢弱,再加上他的筋脉天生萎缩,导致体内的气息不能正常游走。

因此就算是再热的天气,他也会感到寒冷。

不过在不了解情况的人眼里,就显得很奇怪了。

“小弟弟,这姑苏城里的天气这么暖和,你穿成这样,不热吗?”

那位沈小姐虽然有些高傲,但本质并不坏。

看着坐在船头一动不动的敖寒,还是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将疑惑问了出来。

见有人打扰敖寒,李老三和顾惊雪的目光同时移了过来。

似乎这位沈小姐做了一件天大的错事。

只是还不等李老三两人有什么举动,敖寒的声音竟然主动的传了过来。

带着稚嫩且有几分虚弱:“多谢这位姐姐的关心,我只不过是体质虚弱,需要多加些衣物御寒罢了。”

说罢,敖寒主动的从船头起身移了过来,坐到了沈小姐的身边。

“船头有风,姐姐不介意我和你坐在一起吧?”

敖寒的举动让李老三和顾惊雪收回了目光,恢复了常态。

他们不需要理解敖寒的举动,他们要做的,只是敖寒要他们做什么,他们就做什么。

见敖寒主动坐了过来,还一口一个姐姐的叫着。

沈小姐的脸上笑开了花,道:“你这么可爱,当然可以和姐姐坐在一起啊;告诉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敖寒,姐姐呢?”

沈小姐捏了捏敖寒的脸蛋,一副无奈的表情道:“姐姐的名字可不能告诉你。”

“为什么呀?”敖寒满是好奇的问道。

“因为这是姐姐的秘密,秘密是不能随便让人知道的。”

沈小姐对敖寒笑道,但说完想了想,或是不想让这个长得如此可爱的小弟弟失望。

又道:“不过你都叫我姐姐了,那姐姐送你一个礼物吧。”

“真的吗?什么礼物?”敖寒闪烁的大眼睛中充满了期待。

沈小姐从怀里取出一颗贴身的白色珠子,在珠子的中央奇异的流动着如水流般的光华,细如发丝。

毫不犹豫的放到了敖寒手中,而她的神情也变得认真了起来。

“这可是姐姐很喜欢的一样东西,你可不能弄丢了,要不然姐姐会生气的,知道吗?”

敖寒面露犹豫,道:“既然是姐姐喜欢的东西,那我还是不要了。”

说着敖寒就准备将珠子推还回去,却被沈姑娘一下子推了回来,不容拒绝的道:“姐姐送出去的东西就不会收回来,你要是真把我当姐姐,就给我收下。”

最后敖寒还是将玉珠收下了,可一旁的余清平坐不住了。

他不是没有眼力的人,他能看出那颗玉珠子的珍贵。

“沈小姐,江湖险恶,人心叵测,你怎么能如此随意的和一个人亲近呢?”

看着余清平,沈小姐虽然带着笑容,但语气却有些淡漠:“余公子多心了,敖寒他只是一个孩子,都还没有长大,又怎么会懂得你说的江湖和人心呢?”

听着沈小姐的言语,看来她是真对敖寒有几分喜爱。

见沈小姐如此偏袒那个孩子,余清平虽然心中有几分不悦,但却知进退的没有再说下去。

他与眼前这位本沈小姐不是熟识,只不过他的父亲让他与沈小姐同行,出门前曾千叮万嘱,一定要与这位沈小姐亲近。

从父亲的态度,余清平也能猜到这位沈小姐的来历不凡。

一路上那位沈小姐和敖寒有说有笑,约莫半柱香的时辰,船就停靠了岸。

岸边早已经候着两名专门负责接待的仆从,是金家的人。

船刚一靠岸,就听见这岸上的两人问道:“船上可是前往金家拜访的贵客?”

余清平第一个从船上站了出来,抱拳道:“青州余家,奉家父余苍山之命,特上门拜访金家金老爷子,还望两位代为通传。”

说完便从怀中取出一张拜贴递上。

阅过拜贴,确认无误后,一人恭敬应道:“原来是青州余家,那想必阁下就是青州享有飞流公子之称的余清平余公子了?”

“尘俗小名让两位见笑了。”

余清平看上去波澜不惊,显得很平静,但任谁也能听出他语气中的傲然。

认证了余清平的身份后,岸上两人立刻将余清平请上了岸。

随后又问道:“不知船上的几人和余公子是……?”

余清平的目光看了看沈小姐等人,道:“这几位是与我同行的朋友,都是来拜访金老爷子的,至于他们的身份,等见了金老爷子,他们自会说明。”

“至于剩下的几人,不认识。”

余清平特意的将‘不认识’三个字咬得很重,生怕不能传入李老三几人的耳中。

只不过这点小手段,怎么能刺激到李老三呢。

金家的两人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随后道:“既然如此,那请余公子和你的朋友先行入内休息片刻吧。”

余清平点了点头,然后在一人的指引下离开了。

沈小姐看了看余清平的背影,而后对船上的敖寒道:“敖寒弟弟,姐姐有事要办不能带上你了,你自己要保重身体,如果以后有缘再见,姐姐一定告诉你我的名字。”

敖寒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

随后那位沈小姐带着那两名老者和莫无言也一同离开了。

第14章 天池二老

等余清平等人彻底走远后,那金家的仆从才回身看向了李老三等人。

看来他是不想拂了余清平的面子,又不想得罪身份不明的李老三几人。

语态如常,恭敬又显得不卑不亢。

问道:“不知几位可也是到金家拜访的客人?”

李老三却没有半点好耐性,语气显得很不耐烦:“来金家自然是拜访,要是找茬,你还能站着和我说话?”

那名仆从对李老三的态度显得有些吃惊。

神情也愣了愣。

他第一次见到有人敢在金家的大门前这么狂妄。

不过金家可不是浪得虚名,哪怕一名仆从也是经过重重选拔,精挑细选出来的。

神情转瞬恢复了常态,依然挂着笑意道:“先生说笑了,既然先生上门拜访,可有准备拜贴?”

“废话,自然有。”

李老三直接从怀里取出烫金琉璃的拜贴扔给了那名仆从。

那名仆从多少也有点眼力,知道光是这张拜贴的金贵也得值他一年的供奉了。

接过拜贴,等看了帖子上所注明的身份后,那仆从的脸色顿时就变了。

拜贴上所表只有七个字。

大威堡堡主敖寒!

江左十四州虽然远离北漠,但大威堡传承数百年,其声名,在江湖中几乎无人不知。

而数百年间大威堡鲜有向世人展现它的实力。

但北漠十三路响马传说有十万之众,却甘愿和其比邻而居,划分地界,各不相扰,以此便可见出大威堡的底蕴。

面对这样的人物亲自登门,已经不是一名仆从能接待得了的。

那仆从的态度迅速转变,变得无比恭敬:“不知贵客临门,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还请诸位贵客见谅。”

“哪来这么多的废话,前头带路。”

面对李老三的呵斥,仆从显得有些尴尬,然后应道:“那就请诸位先随我入前厅稍候片刻,然后由小的去通禀家主亲迎诸位。”

“那你还愣着干什么……”

“不用了,我们走吧。”

听到敖寒的声音,李老三回头,心中不解,但却毫不犹豫的上了船。

那仆从看几人说离开就离开,还以为是自己开罪了他们,连忙转身跑进府里去禀告了。

要是自己敢将事情瞒了下来,一经发现,他可不知道会得到什么样的惩罚。

等上了船,李老三才不解的问道:“公子,刚才都已经到了金家的门口,怎么又走了呢?”

敖寒不答反问:“我那位哥哥的情况都查清楚了吗?”

李老三不假思索,答道:“都查清了,他叫金云流,金家第三代当中排老三。”

“论能力而言,金云流在金家第三代之中算是佼者,只不过因为他的出身,他在金家当中并不受待见。”

敖寒的手指敲打着船沿:“既然如此,那就等着我这位哥哥来找我们吧。”

李老三疑道:“公子的意思是,此刻我们离去,金家反倒会主动派人来访,而来的人就是金云流?”

敖寒的目光静静的凝视着湖面,声音也细润了起来,像是不想扰乱这太湖的静谧。

“大威堡和金家从无往来,再加上近日江左会盟,在风口浪尖上,对他们而言难免会有猜想;是敌是友他们分不清,可我们既然来了,不论是敌还是友他们总得见见。”

“对于一个分不清敌我的势力,金云流这样有能力,有身份,却又不被看重的人,是最好的选择。”

李老三附和道:“依公子而言金家要是真派人前来,金云流必定是第一人选;如果我们为客,以金云流的身份主动拜访也不会落了我们的面子,如果我们为敌,金云流要是有什么损伤,金家也不会太在意。”

“不过这并不是我离开的真正原因。”

李老三的眼珠转了转,凑近道:“容属下一猜,公子离开的原因可是和那位沈小姐有关?”

敖寒点头。

然后看着李老三问道:“看来你知道她身后那两位老者的来历?”

李老三应道:“公子慧眼,不过属下对自己的猜测只有七分把握,并不能十分确定。”

“说吧。”

“思生崖,天池二老。”

李老三话音刚落,一旁的顾惊雪身躯微振。

显然是被李老三所说的这个身份吓到了。

敖寒笑了笑,问道:“你确定只有七分把握?”

李老三顿住片刻,而后道:“其实应该有十分把握,只不过这剩下的三分让我实在想不通,以天池二老的身份和实力,有谁能让他们供一个小姑娘驱使?”

敖寒道:“这个世界上能束缚人的东西很多,但总归也不过三种,生死,名利,情感。”

李老三一点即明,道:“天池二老成名已久,若要荣华权势唾手可得,他们自然不会为名利所累。”

“而这两位也皆到了百年黄昏,对生死也该当淡然如水。”

“如此说来,能驱使他们的……莫非那位沈小姐是天池二老的后辈?”

敖寒轻摇了摇头:“固步天池,却名震江湖,他们的武力正是因为撇弃情感一心专研武道才有了如此地步。”

“你认为能撇弃情感的人,会为情感所缚?”

李老三糊涂了,不明白的道:“那他们总不会是因为名利?”

敖寒道:“一个人站得越高就越享受高处的风景,可当他知道眼前的风景终将结束时,他会不甘,特别是在结束的前一刻……他的不甘会到达一个极点。”

李老三对熬寒的话疑惑更甚,道“人命天注定,莫非天池二老看不透这一点?”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当有一天人们发现自己并不是那么渺小,他们可以变强,强到甚至能与天地夺寿,与日月同辉……那时,你以为人们还能甘心区区百年岁月就作古而去?”

“人的贪恋,止于满足,那是因为他们不知道的东西太多了。”

李老三和顾惊雪听得有些呆了。

他们隐隐感觉到敖寒是在给他们灌输一些东西,一些他们从未接触过的东西。

“莫非这世上还有超脱尘俗的路?”

良久,李老三似是喃喃自语,又似在问询敖寒。

敖寒从怀里取出了先前那位沈小姐送于他的玉珠扔给了李老三。

“运功吸纳,看看有什么感觉?”

李老三毫不犹豫的执行,突然,一股浑厚的热浪从李老三身体中喷涌,使得整条船摇晃了起来。

吓得船家还以为是撞上硬物了。

好在李老三及时停了下来。

睁开眼时已满是震撼:“世间竟然有如此神奇的力量?如果我一身真气尽转换成这般的力量,只怕天底下,我将再无敌手。”

李老三的目光充满了炙热,那是对力量的渴求。

可同时,李老三却小心翼翼的将玉珠子递还给敖寒。

目光中是不舍,但心中却没有一点贪恋。

比起看似唾手可得的力量,他更加畏惧敖寒。

敖寒没有接过玉珠,而是让李老三将玉珠递给了顾惊雪,同样让顾惊雪在那样的力量下被震骇了一次。

最后敖寒才收回了玉珠。

等顾惊雪从震惊中清醒过来时,李老三突然说道:“天池二老莫非也正是为了这种力量?”

“或许吧。”敖寒平静的说道。

李老三的眉宇却变得沉重了起来:“如果那位沈小姐,或者说那位沈小姐背后的势力掌控了这种力量,用这种力量去网罗江湖高手,只怕没有几人会不动心。”

敖寒道:“不同的力量,需要与其相应的方法去掌控,那种方法,就算有人得到了,也无法理解。”

“那是属于另一个时代,或者说,是另一个世界。”

敖寒的话彻底的让李老三和顾惊雪愣住了。

“公子……?”李老三张了张口,想要去追寻心中千万个问题的答案,可又不知从何问起。

他也不能确定,自己的问题是否会触及敖寒的禁忌。

但敖寒已经给了他和顾惊雪一个答案。

“我所期待的,这个世界并不能给我;眼前的力量唾手可得,但并不长久,我给你们一个选择,现在就拥有这种力量,从今天开始便能一览众山小,又或者,等下去……”

“等下去……会有什么结果?”

顾惊雪很难得的开口,眼神中有认真,有疑惑,也有向往。

敖寒回答道:“死亡或者永恒。”

“我等!”

简短而有力的两个字换来的是敖寒毫不掩饰的嘲讽。

“你的命只值得二十万两黄金,也只配为我效命三年。”

敖寒的话很怪,但偏偏李老三和顾惊雪都能理解。

顾惊雪起身,直接跪下:“少主!”

两个字,顾惊雪已经表明了自己的心意。

像顾惊雪这样的人从不需立什么誓言,只要他认定的,便不会更改。

敖寒没有再理会顾惊雪,他也不需要给顾惊雪承诺。

对顾惊雪这样的人而言,任何的承诺都不如亲身体会。

从此刻起,顾惊雪的命永远都不再是他自己的了。

他有了主人。

至于李老三,他根本不需要选择。

如果非要选择,他只会选择敖寒让他选择的。

在他看来,敖寒选择的,就是对的。

第15章 北疆力士

上了岸,如同幽灵般的十六人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敖寒的身边。

暖阳刺人,他们却依旧头戴着斗笠。

多少显得有些诡异。

在北漠的时候李老三和顾惊雪还未察觉。

可到了这风和日丽的姑苏城中才让他们发现。

在这十六人的萦绕下整个空间的温度竟然都降低了几分。

只不过这样的变化并不明显,如果不是有了十数日的接触,李老三和顾惊雪也根本分辨不出来。

而且这样自然而发的阴寒内劲,除非是天赋异禀的练武奇才,要不然没有一个甲子的功夫根本修炼不出来。

可观这十六人的体态和身姿,根本就是青壮年。

但那阴寒之气又实实在在的存在,实在叫人想不明白。

总不会这十六人都是那万里无一的炼武奇材吧……

第一次踏出北漠,敖寒对外面的世界也多少有些好奇。

毕竟敖寒还只是一个孩子。

对于从小生长在北漠的敖寒而言,姑苏城中的许多事物都是新鲜的。

比如街边小食,糖葫芦,烧饼,糖人……这些东西敖寒从未吃过。

李老三每一样都买了一些,不过每一样敖寒都只吃了一小口。

对于吃的,敖寒并不馋,他更加喜欢喝酒。

北漠的天很冷,所以北漠的酒最烈。

北漠有一种花叫作‘烈火’,花开雪融,红艳似火,相当奇异。

用这样的花酿出来的酒又烈又纯。

寻常的人沾上一滴就得醉上半天。

而且一碗酒下肚,肚子里就如同有火海翻滚一样,不是内劲深厚的人根本承受不住。

不过敖寒是个另类,正是因为有烈火的存在,才让敖寒每每受寒气侵扰的时候有了去寒的方法。

久而久之,敖寒也就恋上了这烈火酒。

一路行至姑苏城的路上敖寒也没少喝烈火酒。

不过每当敖寒饮酒的时候都看得李老三喉咙发干。

一饮一壶尽,整个北漠也没人敢这么个喝法。

这得要人命。

可敖寒喝了偏偏一点事都没有,就连脸都不会红一下。

“这姑苏城中有什么有趣的地方吗?”

见敖寒突然发问,李老三带着趣味的笑了笑:“公子,要说对男人而言有趣的地方当然是城中的销魂窟,美人枕了。”

敖寒对李老三口中的销魂窟还是明白的。

轻笑着摇了摇头,而后在城中继续逛了起来。

一路上人流涌动,皆是手持兵刃的江湖人士。

不过敖寒身边跟随者李老三等人,寻常人等都不敢太靠近,生怕有了冲撞,给自己带来麻烦。

“北疆力士,五十两金一个,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快来看啊……”

行至半路,敖寒突然被一个头围方巾,着装奇异的男子给吸引了。

在街道的一个角落已经围满了人。

都是被那名方巾男子给吸引过去的。

男子的身后用粗大的铁链锁着十数名赤着上身的精壮男子。

每人的身下只有一张粗布遮挡。

这些男子模样上和中原人士并没有太大的出入,但是目光中却都透着一股滞气。

彷若木头一般。

即便被人像牲口一样贩卖也没有半点的反应,目光中只有寂静,麻木的寂静。

显然这些人的思想已经被贩卖他们的人给彻底清洗了。

他们已经沦为了天生的奴隶。

谁买了他们,他们就会像狗一样听谁的话,哪怕是叫他们去死,他们也不会皱一点的眉头。

这样的‘货物’敖寒在北漠见过很多,并不出奇。

敖寒的善心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涌现,这个世界每一个的人命运都应该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而不是期待着希望的降临。

让敖寒好奇的是,在这十几名力士当中,有一位看上去极其年轻,披头散发凌乱不堪,而且骨瘦如材,和其它壮硕无比的力士相比,完全就是猛虎和猫的区别。

更重要的是,他双目尽毁,是一个瞎子。

可偏偏这样的一个人,标的价比其它的力士都要高。

而且高出足足二十倍,一千两黄金。

这样的差异引来了很多人的注目。

所有人都想知道一个身无三两肉的瞎子怎么敢标出一千两黄金的天价。

敖寒停驻没多久,其余的力士每过一会儿便会被买走一个。

花五十两金买一个愿意替自己卖命的人,这对绝大多数人来说都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又约过了半柱香,所有身强体壮的力士都被买走后,只剩下了最后的那个瞎子。

双手的铁链和脚链连在一起,用的材质比普通的铁链重出了十倍不止。

即便是这样,沉重的铁链铐在瞎子身上,他依旧站得笔直,直得像一杆枪。

终于有人忍不住发问了:“喂,这瞎子有什么能耐,竟然敢标价一千两黄金,你不会想发财想疯了吧。”

“就是,要是这瞎子真有能耐,你倒是叫他演示演示,真值这个钱,我立马掏钱。”

“对,叫他把能耐都拿出来,也叫大爷们瞧瞧是不是真值这个价……”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个不停,那方巾男子却一点也不着急。

等所有人说得差不多时,方巾男子才开口道:“各位大爷,我家霸儿乃是前隋第一战将宇文风云的后裔,名唤宇文霸。”

看着众人一脸发愣的神情,方巾男子略显得意,继续道:“至于他的能耐嘛,不用我多说,想知道的上前一试便知;要是有人能用拳头将我家霸儿打退一步,我便给他一百两黄金,打退两步,我便给二百两……”

听到这番话,立刻就有人跳了出来。

“什么狗屁的前隋宇文风云,大爷没听说过,不过你既然说只要将他打退一步,就给一百两黄金,打退两步就给二百两,可算数?”

“自然算数。”

“那我要是将他打死了呢?”

“今日收获,尽数归你。”方巾男子道。

“好!”那人目光一亮,他可看见了,方巾男子光是之前的十几名力士就差不多卖了七八百两黄金。

说罢,摩拳擦掌就要上去打那宇文霸。

却被那方巾男子给拦下了,笑道:“大爷莫急……”

见方巾男子将自己拦下,那人目光扬起,冷道:“你要反悔?”

方巾男子道:“自然不是,只是在下既然立了彩头,那大爷也总不能白打吧。”

“那你要怎么办?”

方巾男子笑道:“不如我们打个赌?”

“怎么个赌法?”

“这样如何,你打我家霸儿一拳,要是他退一步我给你一百两黄金,两步就是二百两,以此相加,上不封顶……要是没有,你只需给我一百两黄金,如何?”

“哈哈……你既然要给大爷白送银子,大爷岂有不收之理?不过到时候你要是赖账,可就别怪大爷的拳头对你不客气了。”

方巾男子大声道:“众目睽睽之下,又有如此多的英雄作证,就算我想赖账,他们也不会答应。”

“那就最好。”

嘴角上扬,那人自信满满,走到瞎子跟前,提臀运气,抬手就是一拳,炸得空气呼呼作响,好生厉害。

这一拳下去只怕就是一头牛也得倒了。

“砰!”

就算砸在石头上还能响两声的拳头,打在那瞎子身上就像石沉大海一般,竟然毫无动静。

这一幕叫四周围观的人看呆了。

心中暗道:“莫非这叫宇文霸的瞎子是铁做的不成?”

“这……这怎么可能?有诈,这里面肯定有诈”

出拳的那人心知自己一拳的重量,却对一个瞎子毫无作用,心有不甘,顿时惊呼起来。

“这瞎子肯定是个哑巴,你这骗子,用一个哑巴来欺骗大爷。”

方巾男子也不争辩,从怀中拿出一个馒头,问道:“霸儿,馒头想吃吗?”

“……想。”

声音不大,甚至有些呆滞,但却实实在在的传入了每一个的耳中。

方巾男子将馒头扔了过去,宇文霸抬手便接住了,看上去一点也不像一个眼瞎的人。

而且挺大的一个馒头,只见他张口便吃了个干净。

这下子那人说不出话了。

看着众人注视的目光,心疼的取出了一百两黄金的金票给了那方巾男子,然后灰溜溜的钻进了人群中。

方巾男子笑呵呵的接过金票,然后又看向周围道:“赌约照旧,还有没有哪位大爷要试试?退一步,一百两,退两步,二百两……机会错过了可就没有了哦。”

“我来。”

在方巾男子的蛊惑下自告奋勇的人接二连三,可所有人的结果都是一样,赔了一百两黄金,然后灰溜溜的离开了。

不一会儿,方巾男子手上就有了近两千两黄金的金票。

这下子所有人也瞧出了那瞎子的能耐。

抗打。

十几个人中总有几个是真材实料,可依旧不能打退那瞎子一步,可想而知这瞎子是多么的能抗打。

见没有人要再试试了,方巾男子收好了金票,才又道:“想必各位大爷也见识过我家霸儿的能耐了吧,怎么样,有没有大爷愿意出一千黄金买下我家霸儿?”

“一千两黄金就买一个抗打的活沙袋回去,你真当我们是傻子了?”

“就是,有一千两黄金干什么不好,买一个说话都不利落的呆子,还是一个瞎子?”

人群中的声音一唱一和,显然是不想方巾男子把生意做成了。

方巾男子面带轻笑也不介意,他知道这声音的主人定是之前打赌输给他的那些人。

“这位先生,不知道这瞎……宇文霸除了能抗打之外,还有其它什么本事吗?如果单此一点的话,他的确不值一千两黄金。”

听到这话那方巾男子眼眸一亮,他走南闯北,识人无数,那些人是看热闹,那些人是出得起价的他很容易就能分辨。

就比如眼前这位公子,扮相雍容却不显华丽,言行谦逊,又落落大方,显然是一位家世深厚的公子。

第16章 天生神力

“这位公子若是诚心,在下自然会让公子看到我家霸儿其它的本事。”

“若他其它的本事能令我满意,一千两黄金而已,并不多。”

“好,公子爽快,既然如此,那公子可就瞧好了。”

“云风公子,你不会真想买这个瞎子吧?”与那位公子同行的还有一位年轻的姑娘。

姑娘见他对那个瞎子感了兴趣,小声提醒了一句,看样子她觉得一个瞎子就算再有本事也不值一千两黄金。

金云风笑道:“没事,先看看再说,对方要是真有本事一千两黄金也不算多,要是没有,就权当看了个热闹。”

姑娘没再开口。

方巾男子已经再次从怀里摸出了一个馒头,扔给了宇文霸。

等宇文霸一口吃完馒头后,方巾男子才道:“霸儿,动作小点,朝地面打一拳。”

话音刚落,只间那宇文霸戴着沉重铁链的手臂……抬起,落下,迅如雷霆,使得人的目光都无法连接上他的速度。

巨大的炸响让人震耳欲聋,地面上猛然溅起千层灰雾……

良久,灰尘散尽,宇文霸瘦小的身姿依旧挺直的立在原地,就像根本不曾移动过。

而他右手的铁链已经被震得破开。

在他的脚下,一个拳头大小的空洞冒着丝丝如同火烧般的烟气徐徐向上冒起。

那一拳的惊艳让所有人都惊住了。

一个瞎子,看上去如此瘦弱的身躯,谁能想象出他竟然能爆发出如此骇人的力量。

天生神力,莫如此子。

“好!”

金云风第一个反应了过来,眸子中涌动着兴奋的神采,道:“一千两黄金,我买了。”

方巾男子面带微笑,不疾不徐,也不答话,似乎是在等待什么。

“我出三千两黄金,将这个瞎子卖给我。”

听到突然有人跳出来和自己争,金云风不高兴了,但自古买卖价高者得……金云风想要得到宇文霸只得出价更高。

“四千两。”金云风喊道。

“六千两。”

“七千两。”

“一万两。”

……

让金云风想不到的是,他刚一加价,就被其他人给压了下去,而且提价的速度快得离谱。

听着越来越多的人出价,方巾男子的脸都快笑开花了。

不枉他将宇文霸从北疆千里迢迢的运到此地,为的就是赶上这百年一遇的江湖盛典。

换作平日,就算有再多的人也遇不上几个能这样出价的财主。

而金云风看着周围出价的人越来越多,出的价也越来越高,脸上也有几分无奈了。

几千两黄金买下一个宇文霸他能做主。

可上万两的黄金,而且喊价还在持续高涨,他根本无法做决定。

“云风公子真想买下这个宇文霸?”

金云风看了看一旁的姑娘,摇头笑道:“让雪依郡主见笑了,我现在就是想,也买不起。”

姬雪依故作惊讶:“不会吧,堂堂金家三代第一人不会连个几万两黄金都没有吧?”

金云风知道对方是故意调笑,只是面带笑容,也不回答。

没过一会儿,场中已经有人出到了一万八千两黄金。

这个价格可是让周围的人连连惊呼,那可是一万八千两黄金啊,一个人这一辈子也不一定花得完。

而且看样子,这一万八千两黄金还不是一个头。

果然,紧接着就有人喊出了两万两黄金。

如此一来,金云风想买下宇文霸的可能更是渺茫了。

即便这里是姑苏城,是金家的地盘,但有些事也不是他能为所欲为的。

“如果云风公子真想买下这宇文霸也并非不能。”

金云风目带疑惑的看着姬雪依:“雪依郡主有话不妨直说。”

姬雪依道:“云风公子尽管出价便是,宇文霸我替你买下。”

金云风目光渐凝:“雪依郡主应该明白,有些事是我做不了主的,就算你替我买下了宇文霸,我是我,金家还是金家,金家也不可能因为我,因为一个宇文霸承了你的情,答应你的任何请求。”

看着一脸认真的金云风,姬雪依脸上带着少女的傲慢:“谁要你金家怎么样了?我要收买你金家,也不至于用一个区区的宇文霸,我买下宇文霸用了多少银子,是要你还的。”

“我可还不起。”

“真是蠢得像头猪,本郡主像差钱的人吗?区区几万两黄金谁叫你现在还了,等什么时候你有了,再还。”

“可是……”

“可是什么?你一个堂堂金家公子怎么做事如此磨叽,既然你不出,那本郡主就帮你出。”

还不等金云风回过神来,姬雪依就抬起了手:“本姑娘出三万两。”

一下子涨了一万两,顿时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等看清出价的是一个约莫二十岁左右的小姑娘时,一个大腹翩翩,满身财气的胖子走了出来。

打量了姬雪依两眼,道:“小姑娘,我出的可是两万两黄金,不是两万两白银,你能拿得出来这么多金子吗?”

姬雪依微微仰头,双手环胸:“废话,本姑娘既然出得起价自然就拿得出来,你要出价就出,不出价就让开,别在这废话。”

“好,价高者得,天经地义……既然如此,我出价三万……多一千两黄金。”

姬雪依鄙视的翻了个白眼:“一个大男人,几万两黄金也这么磨叽。”

“四万两。”

姬雪依一口气直接喊到了四万两黄金,使得周围的人群都炸开了。

就连金云风也睁大了眼睛看着姬雪依,满是不可思议。

那胖子也被姬雪依的一口四万两给吓住了,在原地沉了片刻,最终还是没有再出价,退开了。

而作为卖主的方巾男子,在听到四万两黄金时,脸上的笑容都差点洋到头顶了。

在他的预算,一万两都已经是最高的价顶了,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竟然有人出到了四万两黄金。

这可是四万两的黄金啊。

方巾男子激动得声音都变得颤抖了起来:“这,这位姑娘出价四万两黄金,还有没有更高的了……”

“我数三下,如果没有,那宇文霸就将属于这位姑娘。”

方巾男子的话怎么听怎么别扭,但他已经不在意了,他就想快点结束,然后拿到他的四万两黄金。

“一!”

“二!”

“三……”

“一百万两。”

静,无比的静。

并不大的声音使得整个空间都安静了下来。

谁也没有想到竟然有人在最后的时刻竟然喊出这样的一个价格。

一百万两……

这是一个无法想象的天价。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寻找这个在最后时刻喊出一百万两天价的人。

第17章 金家公子

目光锁定。

出价的竟然只是一位十三四岁大的少年。

还奇怪的在如此气候穿裹着厚厚的裘衣,披挂着鲜艳似血的披风。

这位少年看上去很普通,除了那张稚嫩又如同玉粉雕琢的脸庞外。

唯一让人感到不普通的,是跟在他身后的一群人。

李老三和顾惊雪不用多說,十六名头戴斗笠的男子,那種不怒自威的压迫感就让所有人都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

能让一群高手跟随的少年,定不是一个普通的少年。

走上前,敖寒的目光中只看向了宇文霸。

“一百万两黄金,他,我带走。”

没有给方巾男子反应的时间,更没有再给其他人出价的机会,李老三已经把一百万两黄金的金票塞到了方巾男子的手中。

敖寒独自走到宇文霸的跟前,身高的差距差不多只有一个头。

宇文霸的身躯着实不像是能承载那么巨大的能量。

抬手,敖寒的掌心触碰到了宇文霸的眉心。

面对宇文霸这么危险的人物,即便对方是一名被调教过的奴隶,但一个少年竟然能如此从容面对,不少人心中也带有几分佩服。

几乎是瞬间的事,敖寒的手掌收回。

但在敖寒的额头上已经多了几丝冷汗。

掌控灵魂并不是一件省力的事,特别是在对方有排斥意念的情况下。

强行掌控别人的灵魂,同时对自己的灵魂也是一种可怕的折磨。

而且自身所承受的痛苦,远不是常人能想象的。

不过敖寒连纵横无忌都能掌控,一个今日的宇文霸,也仅仅是让敖寒多落下几许汗丝罢了。

“走吧。”

宇文霸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的脑子本就不好使,不是他笨,而是他不愿意想。

只感觉这个声音让他亲切无比,使他无法拒绝。

非要有一种形容的话,那就是比吃一个馒头还舒服。

宇文霸毫不犹豫的跟着敖寒走了。

身上无比沉重的铁链,并不见宇文霸怎么用力,就被他全部震开。

“等等。”

方巾男子已经收下了一百万两黄金自然不会阻拦敖寒。

那可比四万两黄金多出二十几倍。

只有傻子才会拒绝。

开口的是姬雪依。

略显阴沉的脸色,让人看出她对这个丝毫没把她放在眼里的敖寒很生气。

“小弟弟,这里的每一个人都能出价,说不定有的人出价比你更高,总不能你说一百万两黄金,就把人带走吧。”

敖寒停下脚步,回身,看着姬雪依用很认真的语气问道:“你要出价?”

一百万两黄金就算姬雪依拿得出来,她也不会傻到把这么多钱花到一个瞎子身上。

哪怕这个瞎子看上去有一点用处,但这个世界上没有几个人能值得了一百万两黄金。

至少眼前这个瞎子不值。

她气的是这个少年无视她存在的态度。

姬雪依笑道:“本姑娘出不起价,不代表别人出不起价。”

指了指身旁的金云风,姬雪依道:“我身边这位乃是江左十四州盟主世家金家第三代子弟中的第一人,金云风金公子。”

姬雪依半带笑意的对敖寒道:“小弟弟,金公子要宇文霸,你不会不给金家面子吧?”

一旁的金云风愣住了,他怎么也想不到姬雪依会突然把他抬出来。

金云风不是傻瓜,他可不认为能出手就拿出一百万两黄金的人,会给自己面子。

四周围观的人听清了金云风的身份后,顿时议论纷纷,同时目光中也带有了几分敬意。

不为其它,单凭金家二字就不得不让人尊敬。

而在江左十四州也没人能不给金家面子。

谁都看出来了姬雪依在给敖寒出难题。

金家的面子不能不给,可给了,敖寒的那一百万两黄金也不知能不能要得回来。

就在这时,一名在角落观望已久的年轻公子突然从人群中站了出来。

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此人的模样和金云风有着几分相似。

他径直走向了金云风,拱手叫道:“大哥。”

又看向了姬雪依:“雪依姑娘。”

正以为就这样结束时,没想到他又转身看向了敖寒,语态之间更为尊敬:“敖堡主。”

他向敖寒道:“敖堡主,我是金家金云流,先前或有些误会以至于家中仆从开罪了敖堡主,我是特意奉了家主之命来向您赔罪。”

“至于不懂事的仆从,我已经命人加以惩戒了。”

说着,金云流侧身,又对敖寒道:“我向敖堡主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大哥金云风,想必你已经知道了,这位是雪依姑娘。”

说完金云流又对金云风道:“大哥,我向你介绍一下,这位公子是北漠大威堡堡主,敖寒敖堡主。

“爷爷特意嘱咐,敖堡主是金家贵客,要我们好生接待。”

有意无意的金云流将特意嘱咐几个字咬得很重,但多是对金云风提醒之意,绝无炫耀威胁的意思。

要不然,金云流在暗处看了这么久,就不会在双方要起争执时站了出来。

为的就是让金云风不要被别人当枪使了。

金云风不是傻子,大威堡的名声他自然知道,再加上金云流如此郑重的介绍,金云风也明白过来了金云流的意思。

主动招呼道:“北漠大威堡威名远播,我早已神往,没曾想小公子如此年轻竟然是大威堡的堡主,真是失敬。”

三言两语间金云风就姬雪依带来的尴尬,更是只字不提宇文霸的事。

而后对金云流道:“三弟,既然你奉命接待敖堡主,就好生招待,切勿怠慢了。”

“大哥放心,小弟知晓。”

“既然如此,我和雪依姑娘就先告辞了。”

说罢,金云风对敖寒拱手一礼,便转身离开了。

姬雪依看了看敖寒,眼神中少了几分冷意,却多了几抹兴趣。

没有说什么便跟上了金云风的步伐。

待金云风和姬雪依离开后,金云流回身看向敖寒:“敖堡主从北漠赶来一路辛苦,不如先随我进府,稍作休息如何?”

敖寒从金云流出现开始就一直盯着这个从未谋面的哥哥。

虽然没有血缘的关系,但他对金云流却有一种亲近感。

“不急,如果金公子愿意的话,能不能陪我在姑苏城中走走。”

金云流笑道:“当然可以。”

第18章 老少和尚

金云风走了,金云流也走了,没了热闹,围观的人自然也就散了。

等所有人散尽后,只有一个小和尚和一个老和尚依旧留在原地。

小和尚扯了扯老和尚的衣袖,道:“老和尚,这个金家真有这么厉害吗?我看这里的人一听到那位金家公子的身份,都恨不得马上把脸贴到他的屁股上去。”

老和尚惊呼着就给了小和尚一个爆栗,疼得小和尚直捂脑袋。

“罪过,罪过,你个小祖宗给我小点声。”

“金家作为江左十四州盟主世家已有百年,这百年间金家为江左乃至整个江湖做了多少事,付出了多少,又岂是你一个小和尚知道的。”

“别人给予的尊重,是金家用血汗换来的。”

“诚如我佛门子弟……”

“打住,打住……”一见老和尚又准备念叨他的佛门大道理,小和尚就立刻把耳朵捂得死死的,打断道:“每次我说一句你就念叨十句,烦不烦啊;天天我佛慈悲,我佛慈悲,我都饿了两天了,怎么不见我佛来搭救我的肚子。”

“再说了,要是金家真这么厉害,怎么连一个小屁孩堡主都争不过,人家拿出一百万两黄金的时候眼皮可都没带眨的。”

老和尚气道:“你懂什么,江左会盟在即,在江左金家是主,大威堡来者是客,金家这叫主随客便,要是金家真较起真来,大威堡的地界也不在此处,怎么争得过金家。”

“再则说,除了那位敖小堡主,有几个正常人人会花一百万两黄金去买一名力士?”

“所以说,金家公子非是争不过,或是不与争。”

小和尚扒拉着老和尚的衣袖,抬着头目不转睛的盯着老和尚。

良久才道:“依老和尚的意思,那位敖小堡主就是一个傻子咯?”

“千金难买心头乐,世间人,世间事,都脱不开喜怒哀乐四个字……也许人家只为了图一个高兴也说不定。”

小和尚翻了个白眼:“你这不还等于说那位敖小堡主是个傻子吗。”

“你……”

见老和尚又要发作,小和尚连忙打断道:“是是是,你老说什么就是什么,但是我说你能不能先让我把肚子填饱,要不然小和尚饿死了,你犯了杀戒,这佛祖可绕不了你。”

看着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小和尚,老和尚脸色都被气得通红。

双手合什,作势向天忏悔:“佛主在上,原谅弟子收了这么一个与佛无缘的徒弟,罪过,罪过。”

“什么狗屁佛主,现在谁给我一个馒头,谁就是佛主。”

“找打。”

“打我?小心小和尚不给老和尚送终。”

“屁股撅好。”

“不撅…”

……

一个小和尚和一个老和尚全然不顾周围人异样的眼光,就这样在打骂声中渐行渐远。

姑苏太湖,北漠中见不到的风景,也蕴养了江左一方的厚土。

见多了姑苏城中的纷纷扰扰,人来人往,太湖边缘总有一个静谧又方便说话的地方。

一路间陪着敖寒走走停停,金云流并没有因为敖寒的年龄有所轻视,虽然没有过多的交流,但是金云流却能感觉到对方的善意。

这种感觉很奇怪。

金云流的目光看了看敖寒身旁的宇文霸,突然开口道:“敖堡主觉得一百万两黄金值吗?”

金云流本不该多管别人的事,但不知为何,他却忍不住的想劝诫几句。

或许是因为那莫名的善意吧。

“别人看不到的价值才是价值,宇文霸的价值……无价。”

金云流的目中闪过一丝疑惑,问道:“不知敖堡主能不能满足一下我的好奇。”

敖寒看向金云流,扬起一丝笑容,道:“金公子难道不觉得自己的要求有些过分了?宇文霸是我用一百万两黄金买下的,金公子一句话就想要我把用一百万两黄金买来的价值告诉你?”

金云流尴尬一笑,对于这位敖小堡主的话,他竟是无言以对。

“不过金公子如果真想知道,倒可以用你知道而我不知道的事来交换。”

金云流眼眸一亮,问道:“不知敖堡主想知道什么?”

“那位雪依姑娘的身份。”

金云流暗道这位敖小堡主的性子倒是直接。

同时心中也松了一口气,因为这个问题并不难回答。

金云流道:“雪依姑娘的全名叫姬雪依。”

敖寒神情一动:“东姬皇族?”

金云流点了点头:“正是,姬雪依是东姬皇族的第一郡主,更是东姬天帝的亲妹妹。”

敖寒的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一个人名。

“东姬天帝?姬天帝?”

“日月更替,东姬天帝;传闻中的天下第一人,生来便是帝王之命,更是百年难得一遇的武学奇才,不论文韬武略样样精通,无人能及。”

金云流说着都难掩脸上的激动。

他和传闻中的那位姬天帝年纪相仿,可一人名动天下被誉为天下第一人,而他至多也就顶着一个金家三公子的身份。

看着金云流的向往之色敖寒多少有些理解,同辈之人有了对比,就难免会使人徒生几分感慨。

“金公子知道我为什么来姑苏城吗?”

敖寒的声音让金云流收回了飞转的思绪。

回身看向敖寒道:“江左会盟乃是江湖中百年一遇的盛事,我想近日到姑苏城的人,所为目的,不外如此吧。”

敖寒摇头:“我是为了我的义父。”

“敖堡主的义父?”

“我的义父叫敖广,这个名字对你而言或许有些陌生,不过有一个人的名字你应该会很熟悉,她叫金如玉。”

金云流脑海中如同被雷霆席卷过一般,金如玉这个名字他怎么会不熟悉,他再熟悉不过了。

这是他娘亲的名字。

也正是因为她的娘亲未婚先孕生下了他,才导致他在金家的地位不受重视。

至于他的父亲,金云流从未听娘亲提起过。

因为他的娘亲在生下他之后就因为难产失血过多而死了。

而在金家,也从未有人提起过有关他父亲或是母亲的任何事。

二十多年来,他本已经习惯了,但此刻,他的思绪开始变得絮乱,他似乎能隐隐感觉到敖寒接下来要说的,会是自己期待却又害怕知道的。

“敖堡主想说什么?”

敖寒道:“我来只为了完成义父的一个心愿,就是把他的骨灰和你娘葬在一起。”

金云流不是傻子,敖寒的话他听懂了。

“敖堡主莫非是想告诉我,你的义父就是我从未见过的亲生父亲?”

敖寒没有回答,声音很平静:“我不想听你的感慨,也不想听你任何的抱怨,因为愿意听你感慨和抱怨的人已经死了。”

“我来此的目的,只是为了圆义父的一个心愿;我会在城中待三天,三天内想好你要什么,我可以给你。”

“这不是怜悯,而是我代你父亲对你的补偿。”

“想要什么?哈哈哈……”

金云流癫狂一笑,说道:“如果如你所说你的义父就是我的亲生父亲,那你现在有的一切是不是都本该是我的?这句话是不是该我来告诉你,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前提是你先把属于我的还给我。”

金云流的话让李老三等人的眉头一簇。

如果不是没有敖寒的命令,金云流已经是死人了。

敖寒的神情如同太湖的湖面一样静谧无波。

过了一会儿才道:“我说过了,我不想听你任何的感慨和抱怨。”

“你想得到属于你的?可你并不知道什么是你的,因为你不知道我得到的,都是我自己得到的。”

“三天,我等你三天,如果你想来找我,你应该能知道我在哪儿。”

敖寒的举动无疑粗暴而又简单,简单到金云流根本没有情绪宣泄的时间。

但他不得不承认敖寒说得对,愿意听他宣泄的人已经死了。

娘亲死了,刚得知了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可得到的也是他的死讯。

除了自己的双亲,还有谁愿意听自己的自叹自怜?

世界之大,孤独如我。

世界之大……唯有自己才是命运的缔造者。

清风徐过,留下的只有一道孤独的身影。

第19章 弥天大网

“公子,留下金云流会不会是一个隐患?”

远处,李老三眼中泛着冷光,在敖寒的身后小声道。

“不在孤境中灭亡,就在孤境中成长;永远不要怕自己的敌人太多,一将功成万骨枯,脚下没有累累的尸骸,我们怎么能站得更高。”

李老三听懂了。

如果金云流没有因此消沉,敖寒不介意替他开辟一条路,只不过,这条路需要他自己走。

敖寒并没有去金家,而是就近买下了一座宅邸住了进去。

起初人家还不愿意,可看着手中那叠厚厚的金票,就连滚带爬的把房契拿了出来,连东西都没收拾就离开了。

一踏进屋李老三就找了张床躺下了,足足半个月,终于可好好休息一番了。

入夜,冷月高挂。

远在万里之遥的燕都之中同样是显得静谧祥和。

同样的月,不一样的景。

皇都内城之中,一处戒备森严的宅院内,曹钦正在闭目养神,运功打坐。

突然耳畔轻动,猛然睁眼,却发现房间内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个人。

曹钦对来人并未惊讶,起身行礼:“参见少主。”

仔细的看了看曹钦,敖寒有几分惊讶,更有几分意外:“你比我想象中进步的更快。”

“承蒙少主大恩,若非少主,曹钦又怎么会拥有这么完美的新生。”

“只是……”

“只是什么?”

“曹钦所习所知功法皆出自大羽宗,但大羽宗功法全是走的至刚至阳路子,现在我这副身躯要想再进一步,却只适合修习阴柔功法。”

“若想找到一门适合我的功法,只怕要等到三年后怒海屏障破碎了。”

敖寒自然明白曹钦的意思,毕竟曹钦的身体并不完整。

“我这里倒是有一门你熟悉的功法不知道对你有没有用?”

曹钦目露疑惑,随即神情一动,道:“少主说的莫非是……太阴针?”

随即曹钦已经一脸笃定:“对,一定是太阴针,如果当日没有和太阴针相匹配的功法,那些人是绝无可能将太阴针打我体内压制我修为的。”

“只是……”说着曹钦又疑惑了起来:“修真之法如果没有正确的聚灵法门引导打下根基,那些人又是怎么修炼的?”

敖寒道:“代价虽然很大,但并不是没有收获。”

“他们所修炼的只是太阴针的简化版,但对当时陷入无比虚弱的你,却刚好足够。”

“你现在只需告诉我太阴针对你而言有没有用?”

曹钦用力的一点头:“如果真是太阴针,那和我之前所习的功法,只能用萤火和皓月相比较。”

敖寒眉间一动,按纵横无忌的说法,大羽宗在修真的世界中也算不小的势力,他所修习的功法也应该不差。

可对比太阴针竟然有这么大的差距,他着实没想到太阴针如此厉害。

“不知少主可还记得我说过太阴针和灵魂有关?”

敖寒点了点头。

曹钦道:“在修真界有一个传说,传说太阴针是神灵创造用来惩罚犯下错误仙人的手段,可镇锁仙人真魂,让其生不如死。”

“如果这个传说是真的,那太阴针只怕并不该属于人间。”

曹钦的话让敖寒想到了很多。

太阴针和灵魂的开篇是敖寒在同一个地方得到的,如果太阴针是神灵的手段,那么灵魂或许也和神灵有关。

敖寒打了一个响指。

曹钦的脑海中便多出了一些东西,正是太阴针的总纲。

只是看完之后曹钦的眉头却皱了起来,因为他发现这部太阴针总纲并不完整,或许连完整功法的十分之一都不到。

但同时他更是惊讶,因为仅仅是这十分之一就已经足够他修炼到之前的境界了。

如果之前曹钦还怀疑太阴针的传说仅仅只是一个传说,那现在,他已经开始相信了。

或许太阴针真是神灵所创造的也不一定。

“多谢少主。”

虽然得到的不是完整的功法,但对曹钦来说仍然是一个天大的惊喜。

敖寒没有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

转而问道:“传国令玺可交给了夏帝?”

曹钦道:“回京当日属下就将令玺面呈了上去,虽然没有带回月公主,但有了传国令玺只怕不出一个月,夏帝就会举兵燕地十六州。”

“这一场战争不可避免,但还不够;三年的时间并不多,我需要在大时代来临之前做更多的准备。”

“少主要我怎么做?”

“这个天下太平得太久了,我需要一个战争的导火~索,一个能引发整个天下战乱的导火~索。”

“越纷乱的局面,对我们越有利。”

“可这个导火~索……?”

敖寒从怀中掏出了一颗玉珠扔给了曹钦。

看着手中的玉珠,曹钦惊讶道:“灵晶。”

“他们并不知道它是什么,只知道它有一种神奇的力量,不过这已经够了。”

“可光凭这一小颗不完整的灵晶只怕还不够……”

“当然不够,要是有一整座呢?”

“少主说的是灵矿?”

“还不确定,不过等不了多久就会知道了。”

敖寒又道:“接下来的三年里有一件最重要的事需要你做。”

“少主请说?”

“三年内,我要你撒下一张足够大的网,只为我一个人提供消息的网;无论何时何地,只要我想知道的消息,都能立刻传入我的耳中。”

饶是千年心境的曹钦也不禁感到了沉重的压力:“这……似乎很难。”

“所以我才选择你。”

“我们只有三年的时间,只有在大时代来临之前撒开网,才能让鱼儿自己游到网中。”

“周夏两国相邻,夏朝现在还不够稳定,必要的时候你可以暗中向大周示好,这对你的运作会有很大的帮助;至于另一件事你只需按部就班便可。”

“明白了。”

敖寒消失了,就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

曹钦的心却久久不能平复:“每个时代都会有一个属于它的缔造者,是你吗?敖寒。”

喃喃自语,不知语气中夹杂的是什么情绪。

姑苏城中,敖寒的身躯就一直没有移动过,好像睡着了。

突兀的,清澈的眼眸张开,闪烁着星辰般的亮点。

谁能想到,敖寒竟然在一念之间就跨越了万里之遥。

第20章 烛前夜谈

金家府邸内,姬雪依的厢房之中。

一名身材佝偻的老者,拉着长得都快落地的胡须和姬雪依一同站在烛火前。

“徒儿,今日你似乎有些冲动了。”

“不知长须师父指的是什么?”

翁长须环身坐下:“依为师看,金家的金云风并不值得你那般交好,莫非徒儿是喜欢上他了?”

姬雪依也坐了下来,神情略显得俏皮:“师父的武功独步天下,但是对谋论算计之事却不太了解。”

“哦?此话怎讲。”

“师父以为三日后的江左会盟,仅仅是为了推选江左十四州的新盟主?”

翁长须扒拉着脑袋上仅剩的几根头发,语气中带着疑惑:“莫非这里面还有阴谋不成?”

姬雪依道:“阴谋倒谈不上,不过金家作为江左十四州百年盟主世家,难不成师父真以为金家会将百年心血拱手相让与其他人?”

“按理说不会。”翁长须应道。

“当然不会,金家所做的一切不过是让整个江湖陪他们一起唱戏罢了。”

姬雪依转了转桌上的烛台,目光盯着烛火缓缓的道:“金家家主金千赫老了,他要退居,可是江左毕竟不是他一个人的江左。”

“江左十四州的盟主他不能说给谁就给谁,什么江左会盟,其实就是金家自己给自己造势,为的就是堵住悠悠众人之嘴,让金家后辈在整个江湖的见证下接任盟主的位置。”

“我想金千赫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不论此次江左会盟的结果如何,最后能坐上江左十四州盟主宝座的,都是金家的人。”

翁长须不停的抚着长须,也不知听没听懂姬雪依的话。

良久,才道:“可这和你交好金云风有什么关系?”

姬雪依笑道:“看来师父对金家的人和事并不太了解。”

翁长须没有好气的道:“为师没事去了解金家干什么。”

姬长雪道:“金家第三代子弟中金云风为第一人;金家第二代里唯一有资格争夺盟主之位的就是金云风的父亲金万里,和金云风的二叔金万鹏;偏偏这金万鹏膝下无子,却又是金云风的师父,你说无论这两人谁坐了江左十四州的盟主,可日后这盟主的位置会轮到谁?”

“听到这里,师父还会不会觉得我在金云风身上花个几万两黄金不值了?”

翁长须恍然大悟般的站起了身,笑道:“哈哈……你这脑袋瓜子,难怪会有一个天帝这样的哥哥。”

姬千雪眉头舒展,也笑道:“我哥哥可是天下第一人,本郡主嘛,不过是个小女子。”

说着,姬千雪想到了什么,眉头又紧皱了起来。

“只可惜……今日却被一个大威堡的敖寒搅了局。”

见状,翁长须安慰道:“少年心性图一乐罢了,换作常人,谁会在一个力士身上花这么多的钱财。”

“哼,本郡主就是不高兴,区区一个弹丸之地的小堡主竟然敢无视本郡主,他日我一定要他尝尝苦头。”

了解自己徒弟的翁长徐知道自己的徒弟言出必行,便劝说道:“徒儿可莫要小看了天下人。”

“北漠虽然远离中土,在五大皇朝势力范围之外。”

“但大威堡能在北漠之中屹立数百年而不倒,就连北漠十三路响马也和其分地而处,互不僭越;江湖上虽没有传出大威堡的实力如何,但都能看出这大威堡并不好惹。”

“只怕这大威堡的底蕴,并非我们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啊。”

姬千雪一点也不以为然:“底蕴再深厚也不过是一个江湖势力,也抵挡不住我东姬皇朝的铁骑。”

翁长须不再劝阻,顺着姬雪依说道:“是是,我徒儿最厉害了。”

“就是不知道我的徒儿这么厉害,以后得要多厉害的男子才能降得住你,哈哈……”

姬雪依一脸的骄傲:“能让我看上的男人肯定得很厉害咯,至少得有我哥哥一半那么厉害。”

“哈哈……”

翁长须又是一阵大笑。

“砰,砰……”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有节奏的的敲打,翁长须停住了笑声,姬雪依开口道:“进来。”

一名男子小心翼翼的推门而进,身着金家仆从的打扮,却对着姬雪依行着主仆之礼。

“郡主,沈慕如已经离开了。”

“她见过金千赫了?”

“见过了。”

“可有听到他们的谈话。”

“金千赫老奸巨猾,再加上天池二老一直紧跟着沈慕如,小的实在不敢靠得太近……”

“没有就是没有,哪来这么多借口。”

“是,奴才知错。”

“还有一件事可打听到了?”

“打听到了,今日金云流是一个人回的府,并未见到大威堡的人。”

“哦?他竟然没有住进金家。”姬千雪沉思了片刻,然后道:“下去吧,等江左会盟结束后就离开金家,你在这待的时间太长了。”

那人脸上一喜:“多谢郡主。”

等男子离开后,翁长须才道:“徒儿,你为何对这个沈慕如如此上心?”

事关沈慕如,姬长雪脸上有着前所未有的认真:“师父有所不知,我哥哥曾三次上思生崖请天池二老下山都未能请出天池二老;一个沈慕如何德何能可以请动这二位早已不问世事的高手,我实在想不明白。”

翁长须道:“这个世界上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有什么想不明白的?说不定天池二老看沈慕如顺眼也不一定。”

姬千雪摇头:“所有一反常态的事情背后一定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沈慕如或者说沈家一定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

翁长须一拍脑瓜子,叫道:“我的徒弟诶,你不会就是因为对沈慕如的猜测,就让我这把老骨头跋山涉水的把你带到这里来吧。”

“当然不是啦,没有师父你的面子我怎么能成为这金家的座上客呢?”姬雪依挽着翁长须的手臂撒娇道:“师父你是知道的,这江左十四州向来不和朝堂往来,要是我独自前来,他们还不得把我给赶出去。”

“那你老实告诉师父,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姬千雪转身把门关上,然后走到床榻旁的一个角落取出一本名册递给了翁长须。

接过名册,打开一看,翁长须惊住了。

这名册竟然是一串串人名,包括年龄,喜好,一一记载,详细无比。

最重要的是这些人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全是江湖中有名的高手。

第21章 沈家名册

翁长须不解的道:“你记这个干什么?”

姬雪依把名册拿了过来,然后道:“这可是我费了好大的心血才印写回来的名册。”

“印写?这不是你记的?”

“当然不是,这样的名册沈慕如手中也有一份,而这名册上的人物,现在都在这姑苏城中。”

姬雪依的神情又变得认真了起来:“据说沈家的财富可以颠覆一个皇朝,而沈家的生意遍及五大皇朝,沈家要是出了什么变故,我不得不妨啊。”

“再加上这一本江湖高手的名册,所以我才不得不一直关注沈家的动向,甚至一路跟到姑苏;而且我有一种感觉,这名册上的这些人会是我的突破口。”

“而沈家的秘密,也离我们越来越近了。”

“那何不直接派人将这名册上的人抓来拷问,又何必多费这些周折?”翁长须不解的道。

姬千雪看着翁长须,一脸的嫌弃:“本郡主这么聪明怎么会有你这样笨的一个师父,打草惊蛇,蛇还会出来吗?”

翁长须丝毫不显尴尬的,笑呵呵的道:“这里就我们两个人,要是为师不显得笨一点,又怎么显得出徒儿的聪明呢。”

“那这么说师父很聪明喽?”

“那是自然,要不然怎么是你师父呢!”翁长须一脸的认真,看得姬雪依忍不住发笑。

“那师父告诉我,沈慕如现在在哪里?”

翁长须楞了楞,道:“沈慕如不是走了吗?”

“她会去哪呢?”姬雪依问答。

“她会去哪我怎么知道?”

姬雪依突然道:“她当然是哪也没去,她就在金家。”

翁长须不明白了:“可刚才你的人不是说沈慕如已经离开了?”

姬雪依的声音变得冷了几分:“我查看过他的文案,他在金家呆了近乎十年,每年都会传递两到三条有用的消息。”

“这不是很好吗?”

“很好?作为一名金家最底层的仆从,他是怎么做到每次都探听到这么有用的消息却不被人发现的?莫非金家的人都是傻子?”

“而且最重要的是……“

“什么?“

“天池二老的身份我从未告诉过他,他是怎么知道的?“

翁长须明白了:“他已经被金家收买了?”

姬长雪道:“不排除这种可能,也不排除他谎报讯息的可能,但不论怎样,这个人都不能用了。”

翁长须点了点头,然后道:“既然沈慕如还在金家,那我们接下来又要怎么做?”

“什么也不做,只需要等下去,我已经派人盯上了名单上的几位重要人物,只要沈慕如一找上他们,鱼儿就上钩了。”

“要是沈慕如不找他们呢?”

“那沈慕如就不会来姑苏了。”

翁长须赞同的点着头:“有道理。”

*****************************

三天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三天里,敖寒没有跨出府门半步,金家的人也再没有主动寻上门过。

当第四天第一缕暖人心窝的阳光映上枝头,整个姑苏城都沸腾了。

因为今日在姑苏城中将举行一场百年难得一遇的盛典。

府门打开,当敖寒一踏出府门就看到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敖寒并不意外。

金云流还是那个金云流,但他的心境已经变了,他不恨任何人,能让他恨的人都已经死去。

所以他要好好的活着,更好的活着。

敖寒能帮他,所以在最后一天,他来了。

只是让金云流感到奇怪,今日跟着敖寒的只有顾惊雪和宇文霸两人。

至于宇文霸也不似金云流之前所见过的宇文霸。

经过装扮,长发被束了起来,双眼蒙上一片金绸,赤身上体,身躯仍旧瘦弱,但隐隐有肌肉隆起,夹着让人发颤的力量。

对于金云流的出现,敖寒并不感到意外,这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

“敖堡主,马车已经安排好了,我爷爷早已经在府中恭候多时。”

“带路吧。”

马车并不颠簸,一路无话,敖寒和金云流两人都显得很安静。

约过了小半个时辰,马车便停下了。

顾惊雪将敖寒扶下,金云流则多半步在侧前领路。

金家的大门前,是高耸的两根石柱,柱前石狮肃穆,两旁金桂花开,其后长长的红毯铺满直至玉瓦琉璃的府门阶前。

从左至右各有数十名身装劲服的武士肃穆两旁,维持秩序,叫人不敢放肆。

此刻距离江左会盟正式开始还有半个时辰,虽然金家山门前已经挤满了人流,但是离会盟大比还有一段时间,因此这些人还不能入内。

敖寒则在金云流的带领下直接从正门进了金家,入眼的是金家布置好的演武场,就是一个军队也能轻松容下。

正中则是一座正方的十丈大擂台,都是用青石打磨后砌成,好不气派。

四周则作观礼之用。

穿过了擂台演武场,再走了小半段路才终于到了金家的会客厅。

金云流在大厅前驻步,回身道:“敖堡主,我爷爷以及各位前辈就在此处恭候,随我进去吧。”

敖寒点头。

抬腿就要跨入大厅,却听到金云流的声音又传了过来:“敖堡主之前说的话的可还算数?”

“看来你已经想好要什么了。”敖寒道。

金云流顿了顿,低声道:“我想要敖堡主想给我的。”

敖寒笑了,抬脚一步已经跨入了厅中。

金云流紧随其后,也跟着敖寒走了进去。

宇文霸和顾惊雪则留在了厅外。

华丽的大厅顶端雕刻着一头飞扑的雄鹰,彰显着百年盟主世家的凛然威严。

不盛气凌人,却叫人见了心生三分畏惧。

但偏偏,从敖寒的眼中看不到一丝的波动,平静如水。

整个大厅中总共摆放了二十六张客椅,在敖寒进来之前就已经坐满了二十五个人。

这二十五个人敖寒都不认识,但能在这大厅中有一席之位的,在整个江湖中定然都拥有着超然的地位和身份。

其中有一人头顶显秃,须如长发,正是姬雪依的师父,翁长须。

见敖寒进来,翁长须不禁多打量了两眼这个让自己宝贝徒弟恨得牙痒痒的小少年。

暗道:“步履从容,神色无波,上者之风。”

步入正厅,不用金云流介绍,敖寒主动从裘衣中将手伸出,拱手道:“后生敖寒,见过金盟主。”

又看了看四周:“也见过各位前辈。”

除了个别人向敖寒报之一笑外,多数人只是不冷不淡的点了点头。

看来他们对敖寒并不太承认。

毕竟能坐在这里的都不是普通人,大威堡虽然传承数百年,但不是谁当上了大威堡堡主都能让他们笑脸回迎的。

唯有金千赫起身,脸上堆满了笑容:“没想到敖堡主竟然如此年轻,真是前途不可限量;金某更是没想到我江左会盟竟然会引来敖堡主,真是令我江左蓬荜生辉。”

金千赫年过七十,但声如洪钟却一点也不显老态。

说话中气比寻常壮年还足。

敖寒笑道:“我也没想到我有机会能遇到这等盛事,又何尝不是敖寒的荣幸。”

“好,不卑不亢,谦逊有礼,真是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哈哈……请敖堡主入座。”

敖寒入座后,金千赫又对众人嘘寒了一番,都只是一些客套之言。

等时间差不多了才道:“时辰将至,请诸位一同移步去看看我江左的豪杰吧。”

第22章 一剑惊人

金千赫是主,走在最前。

其余人也相续跟着缓缓步出了大厅。

金云风站在敖寒的身旁,见众人都出去了,金云风也准备跟着出去,却发现敖寒依旧坐在椅子上不疾不徐的品着杯中的茶水。

“敖堡主不想出去瞧瞧?”

敖寒放下茶杯,道:“我本就不是为了江左会盟而来。”

“那敖堡主为何还要来金家?”

敖寒不答,却站起了身:“带我去见见你娘。”

金云流的娘亲已经逝世,敖寒要见的自然是他娘的坟墓。

或许是金云流知道敖寒要做什么,心中却不知道该怎么答应。

在原地发了很久的呆,金云风才道:“好。”

金云流带着敖寒走出了大厅,从演武场的另一个方向走去,那里是安葬金家子弟的坟冢。

金家宅邸离坟冢的距离并不远,但金云流却像走了很长的路。

长得让他感觉到累了。

他不知道是怎么看着敖寒将骨灰倾洒在坟前的,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坚持走到这里来的。

这一刻,他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彷徨,甚至他都不知道自己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意义是什么?

财富,权利,江山,美人?

这些曾让他向往拥有过的东西在此刻他都不再向往了,或许是因为无法得到而不去向往。

他不在乎了,活着最大的悲哀是什么?

是想死去,却发现没有勇气;想活着,却不知道活着的意义。

金云流在这一刻的心境已经沉到了低谷。

而这一切都源自敖寒。

他带给了金云流绝望,心境上的绝望。

金如玉的坟前,金云流的目光一直落在墓碑上,目光中没有眼泪,只有深深的死寂。

“这就是你想给我的吗?”金云流的声音中没有悲喜。

“永远不要忘记此刻的感觉,它会让你闻到苦寒之后的扑鼻梅香。”

敖寒的声音从来都是那么平静,金云流不明白一个人怎么能这么平静,他的心难道是石头做的吗?

金云流笑了,笑得无奈,笑得令人心碎。

“你会成为江左十四州的盟主,你的以后……会很长,也会很有趣。”

敖寒一字一顿,让金云流听得无比的清楚。

说完,敖寒完全没有理会金云流是一副什么样的表情,就已经转身向着金家宅邸的方向走去。

已经走过了一遍,敖寒自然认得了路。

金云流再一次感受到了敖寒给他带来的直接和深深的措手不及。

他本该在绝望中沉沦,却又因为敖寒在绝望中看到了一丝期盼。

即便有些可笑和虚幻,但金云流的心已经开始活泛起来了……

演武场中早已经是人山人海,呼喊和喧嚣从未断过。

江左会盟的规则其实再简单不过。

以武为尊。

凡属江左十四州的世家帮派,各推选五名子弟上擂比武,年龄不得越过四十这条接线,最后胜者便是江左十四州的盟主。

说是简单,但江左十四州作为江湖的中心,又有哪一个是简单之辈。

金家霸占盟主之位已有百年,江左之中明里暗里不知有多少人早就起了心思。

江左会盟乃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这些人又怎么会轻易放过。

金云流作为第三代弟子中的佼佼者,虽然不受金家待见,却刚好有资格作为五大参赛者之一。

而金家作为盟主世家有一个天大的便利,就是金家子弟可以不用参与开始的比斗。

只需在其余世家帮派中决出最终五名胜者后,作最后的角逐。

说起来,金家或许能占些便宜,但其实并没有多大的用处。

因为实力可不会因为顺序排列的原因而有所改变。

敖寒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演武场,他的离开和出现并没有引起金千赫等人的注意。

金云流也不知什么时候跟上了敖寒的步伐。

但从他的神情来看,似乎还没有从敖寒刚才的话中回过神来。

因为他无法相信敖寒有这个能力。

毕竟这里是江左,不是大威堡。

即便大威堡再有实力,他的手也伸不到江左十四州,来插手江左十四州的事宜。

就在这时,演武场上传来一片惊呼。

只见一人立在原地,一袭黑衣,双手扶立着一把细长的‘竹棍’,锋利隐藏其中。

他叫十四郎。

江左有十四州,他就叫十四郎。

奇怪的人,奇怪的剑,奇怪的名字。

就连入场的方式也很奇怪,其他的人入场或飞或跃,总要引起旁人的几声喝彩。

只有他,静静的走上擂台,没有任何多余的花哨。

他不愿意把精力放在任何没有意义的事情上。

旁人惊呼,他平静;对手挑衅,他依旧平静。

因为旁人和他无关,他也从不与死人计较。

只觉一道闪电从眼前划过,他手中的剑已经入鞘,或许……根本就没有出过鞘。

没有人看得清他的剑。

人依旧矗立原地,而对手已经倒地。

只有喉间一点殷红。

擂台上虽然生死各安天命,但江左十四州毕竟同根同源,很少有人这样一出手就是杀着。

这让许多江左世家的子弟在感到愤怒的同时也感到了一丝恐惧。

十四郎的剑让他们恐惧。

十四郎面无表情,没有急着走下擂台,直到等宣读赛果的人宣布胜负后才转身走下了擂台。

从头到尾没有说过一句话。

见到此人,金云流面色凝重的对敖寒道:“此人名叫十四郎,两年前曾一剑败尽琅琊阁七大高手,却反被琅琊阁阁主梅三弄看中,招为了上门女婿。”

敖寒没有开口。

顾惊雪的情绪却有了波动,是兴奋和渴望。

偏偏他的声音很平静:“他的剑很快。”

金云流不了解顾惊雪因此他并不知道顾惊雪的话是什么意思。

“走吧。”

敖寒突然开口,让金云流没有反应过来。

一旁的观礼者却被敖寒的举动给吸引,但没有人开口询问,敖寒要做什么和他们并没有什么关系。

至于金千赫的思绪从十四郎出现的那一刻起就显得有些凝重,更加没有注意到一旁的敖寒。

“我们去哪?”金云流问道。

“去看一把剑。”

金云流疑惑,但还是跟着敖寒离开了。

溪流,小桥,竹林。

一处幽静的好地方。

十四郎下了擂台后就来到了这里。

在桥上静静的望着溪水发呆。

在他的身边跟着一个女人,漂亮的女人。

在她的目光中,没有任何的事物,只有十四郎。

他叫梅青儿,琅琊阁阁主梅三弄的掌上明珠。

十四郎发呆,梅青儿也跟着发呆。

在十四郎的身边,梅青儿已经失去了所有千金大小姐的骄傲。

第23章 三尺十四

依旧是溪流,小桥,竹林。

同样的地点,多了几位不同的人。

敖寒和十四郎并肩而立,身高的差距并没有让人觉得格格不入。

看着敖寒几人,梅青儿的目光中多了几分警惕。

但十四郎的目光中只有溪水。

敖寒从腰间取下一个精致的酒壶,当拨去酒塞的那一刻,浓烈的酒香飘满了整个空间。

敖寒仰头便喝,一口足足喝下了有大半壶。

喝完,敖寒将酒壶递到了十四郎的身前:“爱剑之人必定爱酒,这是最烈的酒。”

奇迹般的,十四郎竟然接过了酒壶,同样仰头便喝,也不怕敖寒的酒里下没下毒。

喝完,十四郎将酒壶递还给敖寒,说了两个字。

“好酒。”

只有简短的两个字,但如果了解十四郎的人就知道能让他说出这两个字是有多么的不容易。

敖寒转身,看样子是要离开。

“我不喜欢欠人。”

十四郎主动开口,他喝了敖寒的酒,在他看来,他欠敖寒。

敖寒脸上挂起一道弧线:“我也不喜欢别人欠我。”

说着,敖寒把酒壶扔给了顾惊雪,然后带着金云流和宇文霸离开了木桥。

顾惊雪毫不犹豫的便将壶中的酒一饮而尽。

顾惊雪此前从未喝过烈火酒,当他喝下之后却明白十四郎为什么要说那两个字了。

最烈的酒,当然是好酒。

酒,十四郎喝了。

同样的酒,顾惊雪也喝了。

而在这个世界上能吸引十四郎的只有两样东西,剑和酒。

留在桥上的顾惊雪吸引了十四郎。

只有剑才能感受到剑的存在。

顾惊雪就是一柄剑。

敖寒的意思已经再明白不过了。

“下去。”

开口的是十四郎,话是对梅青儿说的。

梅青儿的目光中没有担忧,听话的便走下来了桥。

十四郎转过了身,注视着顾惊雪。

顾惊雪同样注视着十四郎。

两个人?还是两柄剑?

此刻已经没有人能分得清。

场中,最为激动的要数金云流。

因为他从未在任何人的身上感受到过这样的意境,仿佛这两个人已经不属于人间。

他们的剑,也不属于人间。

顾惊雪没有扬起手中的剑,却道:“剑名,三尺!”

这是顾惊雪有生以来第一次向别人介绍他的剑,因为十四郎有这个资格。

十四郎同样没有抬起手中的剑,也道:“剑名,十四!”

“砰!”

“八月飞霜飘飘下,本是无痕却有痕。”

“万象破碎千年迹,剑气纵横三万里。”

当两人介绍完自己手中之剑的同时,声音分别从两人的口中发出,只是除了他们自己,没有人听得见。

音落,两人已经回到了原地。

没有人看到他们的剑是如何出鞘的,只知道他们各自只出了一剑。

“很好。”

依旧简短的两个字,说完,十四郎转身离开。

当十四郎转身的那一刻,顾惊雪的剑鞘轰然破碎。

顾惊雪败了。

却不是败在剑上,他败在对力道的掌控。

当收剑回鞘的那一刻,强大的力道将剑鞘震碎。

即便这并不算败,但对顾惊雪而言,这就是败。

走下桥,梅青儿带着笑意走到十四郎的身边:“你赢了。”

十四郎没有说话,直直的向前走去。

仿佛梅青儿是不存在的空气。

但梅青儿一点也不在意。

爱,有时会令人不顾一切。

顾惊雪看着十四郎走远,然后才走下桥,将手中的酒壶完好的递给敖寒。

剑鞘碎了,酒壶却完好无缺。

这一战其实顾惊雪并没有败。

十四郎知道,顾惊雪也知道。

“他并没有出全力。”当把酒壶递给敖寒的瞬间,顾惊雪道。

接过酒壶,敖寒笑了笑:“你不是也没有吗?”

敖寒和顾惊雪的话让金云流惊住了,如此惊人的一战,这两人竟然没有出全力。

一路无话。

金云流的心却无处安放。

敖寒之前的话本让金云流在绝望中看到了活着的目标。

可在见过十四郎的强大后,他彻底的失去了信心。

“你在害怕?”敖寒的声音让金云流回过神来。

金云流心不在焉的道:“我并不是害怕,我只是清楚我的实力……”

“有时候实力并不代表一切。”

“耐心等待吧。”

金云流走了,敖寒不明确的承诺让金云流没有半分把握。

等四下无人的时候,顾惊雪才开口对敖寒道:“万象破碎千年迹,剑气纵横三万里;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惊寒十四州。”

敖寒笑道:“看来已经确定了。”

“是。”顾惊雪道:“如果不是少主您提前告诉我,我也看不出来。”

“只是我想不明白,十四郎怎么会使万里神州十四剑?”

敖寒不答,顾惊雪已经想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除非……”

“江湖人,江湖事,江湖了……走吧。”

敖寒没有让顾惊雪说下去,有些事在没有成为事实之前,都只是猜测。

第一天的比斗已经结束,结果已分。

五个人中,十四郎占其中之一。

而一路上,死在十四郎手中的已经有了七人。

十四郎出剑七次,死了七人,偏偏没有一个人知道他是怎么出的剑,怎么杀的人。

敖寒并没有再前往演武场,为了保证比斗的公平,第一天决出的五名胜者会有一天的休整时间。

因此江左会盟的重头戏在第三天,第三天才是争夺江左十四州盟主之位的比斗。

他留在这里已经没有了意义。

回到府邸时。

李老三已经回来了。

早在两天前,李老三就带着幽灵十六人离开了姑苏。

“少主,地点已经查探清楚了,就在江左青州;东西也带了回来。”

说着,李老三打开了厅中的一个箱子。

偌大的木箱,被装得满满当当;云波流动,洁白耀眼。

每次看到这些石头,李老三都忍不住激动。

在回来的路上李老三已经试过了很多次,每次一吸收石头的力量,体内的内劲都会增强好几十倍不止。

可要不了多久,那些力量就会莫名的消散,根本收不住。

这让李老三有些失望;看来事实真如敖寒所说,不同的力量需要不同的方法去掌控。

而掌控这些力量的方法,或许只有敖寒才知道。

缓了一会儿,李老三又道:“少主,另外我还发现了一件事,在青州聚集了不少隐退的江湖高手,都汇聚在一个叫鬼街的地方。”

“而鬼街,在十年前就被沈家买下了。”

敖寒站起了身来,目光突然变得深邃而悠远,最后道:“十年?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早有准备。”

“去备马车。”敖寒突然道。

“是。”李老三不知道敖寒这么晚了要去哪,但这不并是李老三该问的。

第24章 奇怪举动

夜已渐深,琅琊阁中灯火通明,巡守侍卫比平日多出了好几倍。

再过一日就是江左会盟的关键,严防巡守,为的就是不让十四郎有半点差错。

梅三弄等这个机会等了太久。

无论如何他都要得到江左十四州盟主的位置。

突然。

一声呼啸划破空气。

梅三弄耳间一动,抬手便用桌上的玉笔将其打落。

射物落地,人影早已经消失。

能通过琅琊阁重重把守而能不引起人注意的人物,即便派人去追也起不了太大的作用。

这时梅三弄才看向了被打落的事物,是一张普通的纸团。

梅三弄皱着眉宇,思绪过千。

对方大费周折潜入琅琊阁,竟然只为传递一纸信息。

打开纸团,当看清字条上的内容后,梅三弄整个人的脸色都变得难看了起来。

不动声色的将纸条合上,暗暗的用力将其捏碎。

“来人。”

听到梅三弄的声音,门外的守卫立刻推门而进:“阁主有什么吩咐?”

“姑爷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守卫道:“姑爷和小姐早早就睡下了,并没有什么动静。”

梅三弄沉着目光,随即摆了摆手:“下去吧。”

守卫退下后,梅三弄的目光变得更加深沉。

自顾自喃,声音冰冷刺骨:“金千赫,如果这是你的离间计,那你可真是不中用了。”

话锋一转,梅三弄的目光同样闪烁着寒光:“可要是真的……那你们都得付出代价。”

梅三弄打开了桌上的一个木盒,盒子中是一块晶莹剔透的白色晶石。

盯着这块晶石,梅三弄发了很久很久的呆,他在做一个决定……

“沈家……”

************************

醉仙楼,不止在姑苏城,就是在天下各地也极为有名气。

醉仙楼得名,不仅仅是因为它的美食天下闻名,更是因为醉仙楼不知在何时成为了权贵的代名词。

能到醉仙楼吃上一顿饭的,非富则贵。

醉仙楼的店铺遍布天下,已经有接近四百年的历史,这甚至比一些皇朝的存在还要长久。

一个皇朝还有更替,可醉仙楼从成立至今,就一直存在。

据说,醉仙楼的背后有一位神秘的大老板。

可没有人知道他是谁,也从没有人见过。

曾还有人暗中捣乱想以此让醉仙楼的大老板出面,但都没有成功。

甚至就连醉仙楼各个地方的掌柜也不知道他们的大老板是谁。

进了醉仙楼,敖寒细细的打量了一番。

这是他第一次进醉仙楼。

醉仙楼的装饰极其讲究,地理位置一定是当地最好的也是最贵的。

就连大厅中摆置的座椅也是用的小叶紫檀。

楼层有三,几乎每一座醉仙楼的装饰风格和布置都一样。

二楼是雅间,三楼是醉仙楼最高也是风景最好的房间,能俯瞰小半个姑苏城。

不过相应的,价格也不是寻常人能付得起的。

见有客人上门,店内的小二很热情的跑了过来招呼道:“二位客官里面请。”

虽已入夜,但这醉仙楼中仍旧有不少的客人,看着装打扮多是一些江湖人士。

江左会盟,的确给姑苏城这些商贩们带来了不少的好处。

店小二将敖寒和李老三领到了一处僻静的位置坐下。

才道:“二位大爷,全姑苏城最好吃的东西都在这醉仙楼了,不知道您二位想吃点什么?”

醉仙楼最大的特色,就是它开在什么地方,它的店里就会囊括当地所有有名的美食。

所以曾有人说,吃遍了醉仙楼,就吃遍了天下。

“一碗米饭,一叠咸菜,一个馒头,一壶酒!”

敖寒想也不想便道,不止让李老三愣住了,就连四周的人也不禁投来了异样的目光,放佛在看一个傻子。

正常人有谁会到醉仙楼来只点咸菜馒头的?

但那店小二面色从容,丝毫没有轻慢敖寒的意思,笑道:“好嘞,客官你稍等。”

一个店小二都如此有涵养,难怪醉仙楼能遍地开花。

不消一会儿,店小二便将敖寒要的东西一样不差的端上了桌。

敖寒没有说话,拿起筷子就开始吃,但吃得很慢,足足吃了近两个时辰。

等所有客人都已经走完了,店小二也趴在桌子上打了两个盹,敖寒才将桌子的米饭,咸菜,馒头吃得干干净净,一样不剩。

而李老三则在一旁静静的候着,没有说一句话,虽然等了近两个时辰,但李老三依旧很有耐心。

即便敖寒的举动在他看来很奇怪。

“结账。”

敖寒的话让打着盹的店小二顿时来了精神,脸上没有半点厌恶和不耐烦,笑呵呵的跑过来道:“客官一共一两银子,米饭,馒头和咸菜不要钱,酒是一两。”

敖寒指了指桌上的一壶酒:“酒我点了,但是没动,没动过的东西我为什么要付钱?”

桌上的酒敖寒的确没有动过。

店小二依旧笑道:“客官,本店有规定,上了桌的酒菜是不能退的。”

说着,店小二还指了指店内的一块木牌,上面写着:‘上桌酒菜,概不允退。’

敖寒笑了笑,看着店小二道:“看来你做不了主。”

店小二脸上有些尴尬:“客官,小店利薄,这酒的确退不了,还请见谅。”

敖寒没有再坚持,从怀中取出一张金票递给了店小二,足足一万两。

这是最大面值的金票了。

店小二愣了愣,过了好半天才反应了过来:“客官……这小店可找不开。“

“取纸笔来。“

店小二不知敖寒要做什么,却还是返身去取了纸笔。

敖寒将住宅的地址写下,然后交给店小二:“金票存放在你这里,什么时候找开了,什么时候就送到这里来。”

说完,敖寒起身便离开了醉仙楼。

出了醉仙楼,敖寒上了马车就吩咐李老三了回府。

一路上李老三都不敢多问一句,一直等进府以后,李老三才开口道:“少主,您刚才?”

“不用问,等下去就知道了。”

李老三不再开口,耐下心来静静的陪敖寒在大厅中等待着。

虽然李老三并不知道在等什么。

一直到四更天时分,府门外终于有了动静。

第25章 三个问题

李老三迎来一个人,一个让李老三很意外的人。

当那人见到李老三时,同样很意外。

颜无道……敖寒等人初到姑苏城时,在河道所见到和沈慕如在一起的那位公子。

李老三将颜无道领进了大厅。

等敖寒见到颜无道时,同样有几分意外。

敖寒没想到会是他。

同样的,颜无道也没想到会是敖寒。

“带来了?”

顿了顿,敖寒才开口问道。

颜无道自然知道敖寒问的是什么。

答道:“带来了,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两白银。”

颜无道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他明明两手空空,又哪里来的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两白银。

敖寒却道:“还差一两,我用一两银子买了酒,我既没喝,也没有带走。”

颜无道从腰间取下了一个酒壶,和醉仙楼中的一模一样:“酒我也带来了。”

敖寒的目光中多了两份兴趣,就如同他第一次见到李老三的时候。

“有杯子吗?”敖寒问道。

“三足白玉杯,一两银子买的。”不知什么时候颜无道的手中又多了一个杯子。

颜无道将杯子放于敖寒的一旁,然后又退于原地。

敖寒坐下,用手指敲打着桌面,笑道:“一两银子买的杯子配一两银子买的酒……绝配。”

“的确是绝配。”颜无道的神情已经开始微微动容。

“倒酒。”

“是!”

颜无道的声音在这一刻变得激动无比。

非但没有因为敖寒居高临下的态度有所不悦,反而变得恭敬有加。

三年了,从颜无道成为姑苏城醉仙楼的掌柜开始,他就不止一次的怀疑过醉仙楼所存在的意义。

这是他的使命,他并不怪谁。

可连最基本的,他连忠于的是谁,他都不知道。

直到今天,他等的人终于出现了。

“三个问题。”敖寒并没有给颜无道太多的时间。

颜无道也清楚,他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公子请问。”颜无道的身子微微一恭,在敖寒面前,他本就没有站直身子的资格。

当看到颜无道的举动时,李老三已经开始理解敖寒之前在醉仙楼中奇怪的举动了。

李老三把它理解为一种接头暗号。

同时李老三的心中也有了一个猜测……只是这个猜测他并不能肯定。

因为结果在李老三看来……太可怕了。

“第一个问题,沈慕如。”

敖寒的声音传来,颜无道想也不想便道:“沈慕如,天下第一首富沈富的独女;十年前沈家在青州发现了一种特殊晶石,也就是上次沈慕如送给公子的那颗玉珠。”

“这种晶石能瞬间让人体内的内劲增强数十倍,不过这种力量并不持久,再加上这种晶石不易开采,因此沈家为了不引人耳目,便招揽了许多隐退的高手前往青州想要解开晶石的奥秘,直到三个月前……沈家似乎已经解开了晶石的秘密。”

说到这里,颜无道顿了顿,见敖寒并没有什么反应,才继续道:“沈慕如此次来姑苏城的目的也并不简单,似乎是为了趁着江左会盟的机会大量招揽来自各地的江湖高手。”

而且……我也是沈家的招揽对象之一;不过被我拒绝了。”

“包括金家?”敖寒突然道。

“不止是金家,江左十四州的世家帮派都是沈家的招揽对象。”

颜无道无疑是一个聪明的人,他说的都是敖寒想知道的。

“第二个问题,十四郎。”

颜无道在脑海中想了想这个名字,随后才道:“十四郎其实并不叫十四郎,他的本名叫金若风……”

“是二十四年前金千赫酒后乱性和一名婢女所生的私生子,一开始金千赫并不知道那个婢女有了生育,等金千赫得知的时候,金若风已经是五岁了;在那之后那名婢女就失踪了……”

“失踪了?”

“是,但……多半已经死了。”

敖寒沉了沉,问道:“这件事有多少人知道?”

颜无道道:“此事是我从醉仙楼密宗中翻阅到的,相关的记录人员也就是上一任掌柜在三年前就已经因病过世,当世得知此事的,除我之外,应该只剩金千赫和金若风两人。”

敖寒点了点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了许久才看向了颜无道,无波无澜:“三个问题我已经问完了。”

颜无道不知最后一个问题也算问题,一时站在原地还没有反应过来。

过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公子可还有其它吩咐?”

“没有。”

听到敖寒的回答,颜无道的神色显得无比的失落。

他有太多的疑惑想要追寻,可是他不敢。

敖寒突然站起了身,走到了颜无道的身前,目光直视着颜无道,下意识间颜无道的身子弯得更低了。

敖寒的声音依旧是那么平静,让人感受不到丝毫的情绪:“如果你想追寻问题的答案,我可以满足你。”

“但你准备好接受答案之后的后果了吗?”

敖寒的第一句话无疑让颜无道燃起了希望般的火焰,可在瞬间又被无情的熄灭了。

颜无道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敖寒。

他很想解开心中的疑惑,可又如敖寒所说,他并不知道自己是否准备好承受知道答案后的后果。

但颜无道并没有犹豫太久,几乎就是瞬间的功夫,他便看着敖寒坚定的道:“我想知道。”

颜无道的果断让敖寒目光中的兴趣又浓郁了两分。

问道:“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每做一件事都不知道它的意义是什么,甚至我忠于的谁?我为什么忠于他?他是否存在?我都一无所知。”

“从有人开始教导你的第一天开始,他就应该告诉过你,你的这些问题是不允许存在的。”

“是,他告诉过我,在我成长的每一个天中,他都重复的告诉过我这些话。”

“正是因为这些从小灌输在我脑海里的话,才让我浑浑噩噩的当了三年醉仙楼的掌柜。”

颜无道仿佛陷入了深深的回忆,目光不知飘向何处。

“每天只重复的做着同样的事,不断收集城中的各种情报,不论大小;三年了,如果不是今天公子的出现,颜无道都不知道自己收集的这些情报该给谁,它们存在的意义又什么……如果不是公子的出现,或许它们毫无用处。”

“现在看来,它们并不是毫无用处。”敖寒道。

“可公子认为,我们付诸一生收集情报,但醉仙楼遍布天下,公子这一生或许连天下的百分之一都不会踏足,这对我们而言公平吗?”

这一刻,颜无道将积攒了三年的情绪彻底爆发了出来,他在向敖寒抱怨。

同时,在李老三的心中也翻起了惊涛骇浪,他所有的猜测在这一刻都被证实了。

遍布天下的醉仙楼,竟然真的和敖寒有关。

或者是说与大威堡有关,毕竟醉仙楼存在了太久,而敖寒不过才十几岁而已。

情报……简简单单的两个字道明了醉仙楼所存在的意义,可醉仙楼遍布天下,这其中所蕴含的人力和物力何其庞大?

一个大威堡即便加上北漠十三路响马又怎么能将其掌控?

第26章 一盏枯灯

“你为什么会成为醉仙楼的掌柜?你比任何人都清楚,如果当时选择你的人并没有选择你,你会觉得公平吗?”

敖寒的声音在这一刻变得平静而可怕。

“得到的和失去的或许并不对等,但你无法衡量轻重,因为你不知道你不同的选择会有什么样不同的以后。”

“所以,你的抱怨并不值得怜悯,因为你得到的,是你当时不敢奢望的;你现在的抱怨,只是因为你的不满足。”

敖寒的话就像一把敲打着颜无道心灵的重锤。

他根本无法反驳敖寒。

李老三无法明白敖寒的话,只有颜无道才明白。

因为他们的命运轨迹本就不一样。

如果当时他没有被选择,或许他已经死了,也或许他会比今天活得更好。

可谁又能掌控自己的命运呢?

相比当时,他却是渴望被选择。

因为他是流落街头的孤儿,他快饿死了,当有一个人给你一个馒头要你跟他走,你能拒绝吗?

一个人给了你生命,而赋予你的是一个背负一辈子的使命,这在当时的颜无道眼中,并不过份。

敖寒说得并没有错,现在自己得到的的确是当时的他不敢奢望的。

因为对于当时的自己,一个馒头都是奢望。

颜无道离开了。

他心中的疑惑最终没能得到答案。

因为此时的颜无道,即便敖寒告诉了他答案,他也并不会因此而认清事实。

反而会更加迷惘。

或许颜无道永远不知道因为他的抱怨,他失去了一个多么宝贵的机会。

在敖寒的眼中,颜无道并没有错;唯一的错,是他没有打破这种现状的勇气。

想得到,却又害怕失去……才是颜无道现在最致命的缺点。

不得不承认,颜无道是一个人才,但是敖寒已经没有更多的时间去培育一个不稳定的因素。

让一个人效忠的方法有很多种,敖寒掌控了颜无道的灵魂,颜无道这一辈子也不会背叛敖寒。

但这并不是敖寒想要的。

当大厅中只剩下李老三和敖寒的时候,看着颜无道远去的背影,李老三终是忍不住强烈的好奇,看向敖寒问道:“公子,您……就是醉仙楼背后那位神秘的大老板?”

敖寒看着李老三,从座椅上站了起来,四更天的阴冷让他紧了紧身上的皮裘。

走到厅门口,透过薄薄的云雾看向寒冷的月光,才道:“醉仙楼从来没有大老板。”

敖寒的话李老三不明白,就算是颜无道在这里,只怕也不会明白。

“每一座醉仙楼都是独立的存在,醉仙楼开在哪里,那里的掌柜就是醉仙楼的大老板。”

“从他们成为醉仙楼掌柜的那一刻起,他们一生都将服务于醉仙楼。”

“这是他们从小刻在骨子里的使命;他们受训的时间不同,受训的地点不同,因为训练他们的人不同。”

“甚至在成为醉仙楼的掌柜之前,他们都不会知道接受训练的意义是什么。”

李老三听得似懂非懂,像是理解,却又不能理解。

整个天下,包括五大皇朝,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醉仙楼,可有了醉仙楼就得有人管理吧。

可这些醉仙楼的掌柜又是怎么挑选的?谁去挑选的?

敖寒或是看出了李老三的疑惑,继续道:“在每一位醉仙楼掌柜的生命中都会有一个特殊的任务,就是在特定的时间内培养出一名醉仙楼的接班人。”

“而这些接班人,十有八九都是流落街头的孤儿;只因他们比常人更懂得活下去的意义。”

“在之后的时间里,他们会收到一个盒子,里面包括了新的醉仙楼选址,房契,以及启动资金。”

“可这么多人,又如此分散,难免就会出现一些心思活泛的人……这其中要是出现了错误的环节……?”李老三问出了心中最大的疑惑。

敖寒道:“人活着就有七情六欲,就会有恐惧;即便醉仙楼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大老板,但是他们本身并不知道。”

李老三目光一凝,接道:“公子的意思是,醉仙楼虽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大老板,但其实他们本身并不知道,而越不知道的东西往往越令人畏惧。”

“畏惧才是束缚他们的根本?”

敖寒点了点头,道:“但即便是这样,仍旧有少部分的个例。”

“醉仙楼的存在远远不止四百年,在经历了不断的毁灭和重生后,才有了今天的醉仙楼。”

“所以在这期间无可避免的繁衍出了另一个独立的组织,一盏枯灯。”

“一盏枯灯?”很奇怪的名字,李老三身在江湖中如此之久,却从未听闻过一盏枯灯。

“简单的说一盏枯灯负责清洗和重建。”

“醉仙楼一旦建立之后,它的经济和情报收集都是独立的,所以它能生存得更久,哪怕有其中之一出现了问题,也不会影响到其它的地方。”

“而一盏枯灯和醉仙楼恰恰相反,正因为它是一个整体,所以它更加容易掌控,同时也更加容易滋生危险;因为一盏枯灯中一旦出现了背叛,便会波及整个系统。”

“一旦有人摧毁了一盏枯灯,就等于摧毁了整个醉仙楼。”

“一盏枯灯?醉仙楼?”李老三认真的道:“既然这两者之间联系得这么紧密,那这么久以来就从未有人发现过端倪?”

一缕微风吹过,撩动起敖寒耳边的发丝。

敖寒道:“一盏枯灯和醉仙楼之间的联系虽然紧密,但于他们各自来说,却并不知道对方真正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一盏枯灯的信条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他们收到的任务只是收集,传递,清洗,和建立跟醉仙楼相关的事宜,也包括了替醉仙楼清理掉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最重要的是,一盏枯灯从来不知道,他们的客人只有醉仙楼。”

“他们相辅相成,却又对彼此一无所知。”

李老三陷入了短暂的沉寂,一个醉仙楼,一个一盏枯灯,光凭言语已经无法道清它的错综复杂。

但李老三却能想象,建立一个如此庞大的情报系统,在这数百年间不知付出了多少生命,历经的怎样的艰辛。

同时,李老三也更加疑惑。

大威堡,北漠十三路响马,醉仙楼,还有神秘的一盏枯灯……敖寒掌控了这么多明里暗里的力量,如果想颠覆皇权自立为王,他也可以轻而易举的做到。

可到了这个时候,李老三越来越不明白敖寒想要的是什么了。

他没有见过纵横无忌,他无法感受一个人的力量能强大到什么样的地步。

所以,他就无法明白敖寒的野心。

第27章 天明之后

“你知道今天我为什么要带你去醉仙楼吗?”

敖寒的声音打断了李老三的思绪。

李老三的心思再缜密也猜不到敖寒带他去醉仙楼的用意。

摇头答道:“属下不知。”

不知道的事情,李老三绝对不会胡乱猜测;知道的事情,李老三只会确定七分。

正是如此,李老三才能从北漠,一直跟着敖寒走到江左。

“醉仙楼需要一个大老板。”

敖寒的话让李老三猛然抬头,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敖寒。

即便敖寒的话并不难懂,李老三也不敢确定。

敖寒取出了一本名册扔给了李老三。

“这是醉仙楼所有掌柜的名册,名册中,我已经替你挑选出了五个人,他们会帮助你尽快了解醉仙楼。“

”但你要记住,醉仙楼可以有大老板,但醉仙楼不需要被掌控。”

李老三明白敖寒的意思,可他却不明白敖寒为什么要将醉仙楼交给自己。

因为醉仙楼的运作,如果没有大老板的存在反而会更加的完美。

“少主,您要将醉仙楼交给我?“李老三问道。

“不止是醉仙楼,还有一盏枯灯。”

“我不明白。”李老三如实的说道。

敖寒道:“醉仙楼经历了四百年的沉淀,所蕴含的潜藏力量太过庞大;我需要一个人,一个可以站到台前的人去整合这股力量。”

李老三听懂了,之前的醉仙楼庞大但是分散;而敖寒要李老三做的就是将这些分散的力量凝聚。

而凝聚它们的方法其实很简单,就是以大老板的身份出现。

李老三不知道敖寒要做什么,他也不需要知道;如果该他知道的时候,敖寒自然会告诉他。

但能同时掌控醉仙楼和一盏枯灯;这让李老三久久不能平复自己的心情。

醉仙楼汇聚的财力加上它所掌控的情报,再加上一盏枯灯;这样的力量足够让任何一个普通的人登上他无法想象的权利巅峰。

可敖寒,就这样轻而易举的给了自己。

“少主,我……能问一个问题吗?“

敖寒的目光看向了李老三,看了很久,很久。

最后道:“有些事并不是你能知道的。”

敖寒的话没有让李老三有半点退缩,反而更加坚定了他的目光。

“李老三本没有资格过问少主的任何事,但李老三不明白,少主如果想拥有,哪怕是这个天下,也绝非难事;但是少主的心却不在天下,李老三想知道,少主您,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你想要的答案,我可以告诉你。“

“但同样的问题,你准备好接受知道答案后的后果了吗?“

同样的话,就在不久前敖寒也对颜无道说过。

颜无道有过犹豫,李老三却没有。

因为如果敖寒要他死,他绝不可能活。

李老三道:“少主曾告诉过我,在大时代来临之后我将一无是处;李老三不明白少主口中的大时代,但李老三却知道少主不会骗我。”

“李老三或许跟不上少主的步伐,但如果有那么一丝可能改变我本该拥有的命运,那么我想试试。“

“而这一丝的可能,就是在大时代来临之前,我能比别人先了解少主口中的大时代。“

李老三的话说得很快,也很清晰。

看来他的疑惑和顾虑早已经在心中生根发芽。

“机会永远都掌握在有准备和野心的人手中;这两样你都不缺。“

敖寒看着逐渐在消逝的月光:“你知道吗,在天亮之前如果你并没有问出这个问题,你会死……我会亲手终结你的生命。“

“这个提醒,我曾经告诉过你。”

李老三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凉,他丝毫不怀疑敖寒的话。

月光越来越淡,仿佛就要隐去。

“醉仙楼不能掌控在一个没有用处的人手中,而没有用处的人绝不能带着醉仙楼的秘密活着离开。”

“但你的疑惑,让我看到了你用处,也看到了你的野心。“

“相比实力,你的野心才是大时代下最需要的东西。”

醉仙楼和一盏枯灯的秘密实在太过重要,如果李老三没有掌控它们的资格,那么,只有死人才会保守秘密。

敖寒没有再开口,但心有余悸的李老三也不敢再问。

等月光彻底消失,第一缕阳光隐隐展露在天边时,敖寒才道:“从今天开始,你就是醉仙楼和一盏枯灯的大老板;掌控醉仙楼之后,去找曹钦,他需要你的帮助,而你要的答案,也在他那里。”

李老三额间和后背的冷汗已经干涸,他慢慢的回过身来,对着敖寒的背影躬身行礼:“多谢少主。”

敖寒恍若未闻。

还未等天彻底亮起来,李老三就离开了姑苏。

敖寒替他挑选的人并不在江左。

醉仙楼实在太大太大了,敖寒初次了解醉仙楼和一盏枯灯时,就花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

这么庞大的力量,敖寒不得慎之又慎;凭着李老三的资质和天赋或许在三年后没有踏入修真的可能。

但是他的野心,他的心性,已经足够去掌控醉仙楼和一盏枯灯。

天色已经彻底的亮了起来。

敖寒一夜未眠,却没有半点的困意。

因为今日的姑苏城会变得异常的热闹。

不单单是因为明日便是江左会盟的大比……

当阳光跃入眼帘,身在姑苏城中的江湖人士从睡梦中清醒。

却发现在他们的房间中或是某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多了一样东西。

一块耀眼的白色晶石。

刚开始,本没有多少人在意,但当有人发现了它的神奇功效后。

整个姑苏城,沸腾了。

一块晶石,竟然在运功吸收它的力量后,体内的内劲会毫无预兆的增强了数十倍。

这样的至宝,顿时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瞬间便能将体内的内劲增强数十倍,这对江湖人士来说,无疑是一个天大的诱惑。

一时间,姑苏城中风波四起。

整个姑苏城中的江湖人士都在寻找这种白色的晶石。

更有甚者直接出手抢夺,导致城中血流不断。

不到半日的时间,河道中就已经漂浮着不下于三具尸体。

第28章 风雨渐起

相对于姑苏城中的热闹,江左大部分的世家帮派却异常沉寂。

放佛他们对这神奇的晶石并不感兴趣。

金家,厢房内。

姬雪依手中拿着一块拇指大小的晶石放在手中端详。

和姑苏城中搅动风雨的晶石一模一样。

这些晶石的规则不一,显然是被人强行打碎后,再流散出去的。

对于手中的这块晶石,姬雪依已经试过了很多次,刚开始她并不相信城内的传言。

可当他亲自试验过之后,才惊奇的发现,传言竟然是真的。

而且内劲的增强,只怕远远不止数十倍这么简单。

因为她的师父翁长须告诉她,晶石内的力量能同化体内的内劲,在增强内劲数量的同时,更增强了内劲的质量。

最重要的,这种力量对人体不会产生任何排斥,可以说和人体内劲的融合达到了完美的地步。

饶是翁长须活了这么久,也从未听闻过,世间竟然有如此宝贝。

可没过多久……翁长须就发现了端倪。

体内原本充沛的力量,不到几个呼吸的时间,竟然就流失殆尽,姬雪依体内的力量流失得更快。

无论翁长须怎么试验,用尽了方法,结果也还是一样。

最后翁长须得出了一个结论,就是这种力量根本就不能长期留在体内,而实力越低的人,力量流失得就越快。

几乎相同的时间,姑苏城中拥有这种晶石的江湖人士也发现了这个秘密。

有的失望,认为天上果然没有掉馅饼的好事;但也有的人将晶石藏好,认定自己一定能解决这晶石的缺憾。

不管这些人怎么想,晶石已经流传了出去。

整个江湖也已经开始认识到了这种奇异的晶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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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家内院。

一直是金家的禁地。

没有金千赫的允许,就算是金家子弟也不能进入。

此刻,天池二老拿着一封从琅琊阁带来的信交给了沈慕如。

“小姐,梅三弄已经沉不住气了。”

“看来昨夜给他带去的消息,对他震动很大。”

沈慕如连信封也未拆开就直接烧掉了:“原本近在咫尺的东西,突然变得遥不可及;就算梅三弄再不愿意,也得被我们牵着鼻子走。”

“那他的事?”

“答应他……让他提前看到真相也好;也好让他知道,他和金千赫的差距到底在哪里。”

天池二老名震江湖,但在沈慕如面前仍旧是毕恭毕敬。

这一幕要是让旁人看到了,可不得惊掉大牙。

“小姐,老奴有一事不明。”

天池二老即便供人驱使,但也不至于自称为奴;但此时天池二老在沈慕如前的称呼却叫人耐人寻味了。

“说。”

“不知小姐为何要如此过早的公开晶石的秘密;这要是让老爷知道了,只怕……”

姑苏城中的晶石正是沈慕如吩咐人流散出去的。

沈慕如自然知道天池二老想说什么,打断道:“我爹远在魏都,对江左的形式并不了解,如果他在这里,我相信他也会这么做。”

天池二老虽然武功卓绝,但对权谋之事并不擅长。

沈慕如继续道:“晶石的事已经瞒不了太久,就在昨夜青州传来了消息,有人劫了晶矿,带走了一整箱的晶石。“

天池二老脸色动容:“青州晶矿严密无比,再加上有鬼街的高手坐镇,有谁能从青州将晶石带走?“

一想到这件事,一向从容的沈慕如就变得认真了起来:“劫走晶石的人是谁,现在已经变得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金千赫态度不明,东姬皇朝的姬雪依又穷追不舍;如果现在被别人掌控了主动,那我们之后的路就很难走了。”

“所以,我不得不把晶石的消息放出去,引他们去青州;一旦到了青州,主动权才会完完全全的掌控在我们的手里。”

天池二老人老成精,已经明白沈慕如的用意,但还有一事,他们却不明白。

“小姐,我们何不帮助梅三弄夺得江左会盟的盟主?如此一来,即便没有金千赫,我们也能完完全全的将江左十四州掌控在手中。”

沈慕如摇头道:“对于梅三弄能帮则帮吧,但所报的希望并不要太大。”

“为何?”天池二老不解。

沈慕如道:“金千赫远不是我们看到的这么简单,他狠到连自己孩子的母亲都能杀,你们认为,这样的一个人如果没有万全的准备,会公然召开江左会盟?”

“十四郎或许是金千赫的底牌,但绝不是唯一。”

十四郎的剑天池二老见过,就连他们也不禁暗自惊叹。

在他们看来,江左会盟中没有一个人能接下十四郎的剑。

对十四郎,天池二老尽是赞赏;江湖后辈如此,是江湖之幸,但也是一种不幸。

或许十四郎本不该踏入江湖。

天池二老在心中叹息道。

只不过他们的叹息,沈慕如听不到。

姑苏城城外三里处,一座古色古香的木亭内。

十四郎眺望远方看着层层的山峦,梅青儿则静静的依偎在一旁享受着难得的惬意。

风雨渐起,带着一丝冷意。

梅青儿享受般的往着十四郎的怀中靠紧。

相比姑苏城中的喧闹,这里的寂静和安然更让人心旷神怡。

十四郎并不是一个喜欢游悦景色的人,但是明日便是江左会盟的大比,梅青儿想在明日到来之前,让十四郎独自陪她一次。

所以十四郎便来了。

女人的浪漫,十四郎不懂;但这一次他难得没有拒绝梅青儿。

两年间,有一个秘密一直隐藏在十四郎和梅青儿之间,十四郎从未碰过梅青儿。

哪怕抱着一柄剑入睡,十四郎也从未拥抱过梅青儿。

但梅青儿不在意,只要十四郎能在她身边,于她而言就是最大的满足。

风雨渐渐的变得喧嚣,如同天河倾泄一般滚滚落下。

十四郎的耳旁轻动,两道身影在雨幕中如同两道飞射的利箭,眨眼间,便出现在了木亭内。

一男一女,两名老者,正是天池二老。

狂风骤雨也没能打湿他们的衣襟。

十四郎不认识他们,但却知道,这两个人都是高手,绝世的高手。

“老头我一生中最欣赏的就是后辈天骄。”

“而你……是我最欣赏的一个。”

其中一名老者看着十四郎,就连目光中也带着毫不掩饰的赞赏。

十四郎不语,就连眼皮也没有眨一下,对眼前的两名老者恍若未见。

这就是十四郎,任你波涛汹涌,依旧天塌不惊。

看着十四郎,两位老者目光中的欣赏越来越浓,最后却演变成了一声深深的叹息:“如果,你不曾踏入江湖该有多好。”

“一瓦一房,耕田犁地,种瓜吃瓜,种果吃果……逍遥世外,岂不美哉?”

“十四郎,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这两名老者要十四郎离开,离开姑苏,或许说是离开这个江湖。

两名老者的感叹是说给十四郎听的,可就连梅青儿也听明白了,偏偏只有十四郎没有明白。

他不想明白。

“出手吧。”

十四郎的回答永远是那么简单。

当两名老者听到了十四郎的回答后,有感叹,但更多的是兴奋。

因为这样的十四郎,才是他们了解的十四郎。

若非如此,十四郎就不是十四郎了。

第29章 万里神州

“好。”

一声好字落下,老者毫不犹疑便已出手。

出手的只有一人,但带给十四郎的却是万钧压力。

老者一指破空,震颤着空气,使其泛起涟漪。

只此一招,十四郎便已经看出老者的内劲已经化入先天,返璞归真。

当世之下,能有这般功力的,不足十数。

可在他的眼前,便有两位。

十四郎动了,他的剑从不离身,所以当老者伸出一指的那一刻,十四郎的剑就已经出鞘了。

剑动如风,没有带动丝毫声响,平平凡凡的一剑,却惊艳了两名老者的目光。

随意一剑,却是江湖巅峰。

这样的剑,让他们如何不兴奋。

“噌~“

一指一剑,老者却没有丝毫避让,以肉指抵剑,却生生的让十四郎的剑不能再进存毫。

一招之下,实力高低已见分晓。

但就在这时,异变突起,十四郎的剑身偏离,如同闪电一般划过,让人看不真切。

老者只觉目光一亮,剑尖已经已经抵住了老者的喉咙。

“离开,或者死。“

随之而来的是十四郎冰冷的声音。

这一剑超脱了两名老者对剑的认知,他们没想到十四郎的剑法已经快到了如此地步。

一剑破万法,十四郎的剑很简单,快……

“很好,十四郎,如果今日你命不该绝,他日的江湖,必定因你而璀璨。“

十四郎的剑再进一分,老者的喉间已经溢出一丝殷红;声音依旧冰冷:“离开,或者死。”

“试一试!“

老者的目光已经变得认真了起来。

聚掌成爪,老者以肉掌直接握住了十四郎的剑身,一股滔天的热浪从老者的身上迸发。

十四郎立足原地,发丝四起,但身后的梅青儿却被这股热浪直接掀倒在地,就连木亭四周的雨水,也短暂的一滞。

见梅青儿受到波及,十四郎的心神分散,老者却不给十四郎分神的机会。

直接一掌拍出,十四郎目光紧凝,同样也打出了一掌,可力量的相较,十四郎根本就不是老者的对手。

一口鲜血涌上喉间,十四郎的脸色都变得苍白了起来。

但老者根本就没有给十四郎反应的机会,拍出一掌后又聚掌凝拳,一步踏前,老者脚下的青石都被踩得粉碎。

这一拳下去,十四郎即便不死,也必定身受重伤。

两名老者中,出手的从始至终就只有一人,但十四郎已经招架不住。

一拳打出,拳风的呼啸都让十四郎的耳膜发胀。

十四郎自知不敌,但仍旧全力打出一拳回击。

可就在这时,原本倒地的梅青儿突然出现挡在了十四郎的身前,主动迎上了老者的拳头。

这一幕,就连两名老者也没有反应过来,他们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十四郎的身上。

梅青儿的出现让老者及时卸力,却也只得收回了七分力。

虽然拳力只剩三分,但也不是梅青儿的身躯能抵得住的。

一拳之下,梅青儿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从雨幕中飘出了木亭。

当看着梅青儿的身躯从身旁飞过时,十四郎的目光骤然一红。

十四郎对梅青儿冷淡,并非不爱,而是不敢。

两年间,梅青儿的柔情,即便是铁也能将其感化了,更何况,十四郎不是铁。

“啊!”

十四郎的脑海中已经一片混沌,他的眼中只有杀。

身影一转,剑身如同高速旋转的漩涡,瞬间挣脱了老者的手掌。

一剑立天,剑如游龙,散发莫大的剑气,一剑向着老者刺去。

老者眉头紧锁,他感受到了十四郎手中之剑的变化。

在之前,十四郎手中的剑只是剑,是以纯粹的以力御剑。

而此时十四郎的剑,不仅仅是力量的延伸,已经有了神韵……此时的十四郎,才是他剑法的巅峰。

这才是十四郎真正的实力。

第一剑,恍如隔世,已经分不清是人持剑,还是人就是剑;如此来势汹汹的一剑,老者不敢硬接,后退一步。

第二剑,虚幻如实,十四郎的剑韵如波涛翻滚,再猛一分;老者依旧选择避其锋芒,再退一步。

第三剑

第四剑

……

第十三剑……

老者一连后退十三路,已经退无可退;而此时十四郎的剑意已经攀至巅峰,最后一剑,老者只得硬接。

只是这一剑,却不知老者能不能接下。

即便老者能接下,也凶多吉少。

“哧!“

就在十四郎欲要刺出第十四剑时,一股钻心的疼痛从十四郎的身后传来。

刺骨的伤痛让十四郎的剑意一怠,强大的力量反噬,剑意不攻自破。

十四郎转身,伤口的开裂尚不能让十四郎皱起眉头,但当看清出手的人后,十四郎却皱起了深深的眉头。

剑气反噬,重创之下,十四郎已经无力站起身来,一剑入鞘,十四郎平静的在木亭中的石桌前坐了下来。

看着手中把玩着利刃的梅青儿,在她的脸上挂着淡淡的冷笑,这一切在十四郎眼中是如此的陌生。

本该身受重伤的柔弱女子,此刻却是完好无损的站在了他的身后。

雨幕中,已经多了几道身影。

这几道身影十四郎并不陌生。

特别是领头的人,他更不会陌生。

十四郎的岳丈,梅三弄。

看着梅三弄和琅琊阁的人出现,十四郎放佛明白了什么。

目光中没有恨,甚至没有一丝的情感波动。

就连梅青儿,十四郎也没有再多看一眼。

梅三弄走进木亭,看着十四郎,想笑却笑不出来:“万里神州十四剑……我是该叫你十四郎?还是金若风?“

十四郎不语,在石桌前坐得笔直,身后伤口的血液流淌,也不管不问。

死或生,对于此时的他已经不在意了。

梅青儿见梅三弄走了进来,神情突然变得妩媚了起来,走到梅三弄的身边一靠:“阁主,这两年来天天对着这个木头可把人家给憋坏了……你说,该怎么补偿人家。“

任谁都没有想到,本该是梅三弄千金的梅青儿竟然和梅三弄如此亲昵。

就连那两名老者见到这一幕,也不禁感到意外。

看来梅三弄比他们想象中藏得更深。

事实上梅青儿并不叫梅青儿,她不过是梅三弄的一名情妇,但两年前梅三弄为了笼络十四郎,所以就有了梅青儿的存在。

不过知道这件事的人并不多。

因为梅三弄本就是一个有名的风流种,谁也知道他在外面留下了多少风流债。

第30章 最毒妇人

梅三弄没有理会梅青儿。

只是死死的看着十四郎,他本以为自己该有很多话要对十四郎说。

毕竟十四郎骗了他两年,更让他多年的心血付诸东流。

但真到了这一刻,他却发现,他什么也不想说。

因为说再多,也消不了他心头的怒气。

“杀了他。”

十四郎就这样死了,梅三弄不会高兴。

如果这个世界上有谁能让十四郎痛苦的死去,那么非一个人莫属。

梅青儿。

不,应该叫她董媚儿。

少女的模样,却是蛇蝎的心肠。

董媚儿是梅三弄众多情妇中最喜爱的一个;因为她几乎能扮演每一个男人所喜爱的那种女人。

如果不是为了将十四郎留在琅琊阁,梅三弄真舍不得让董媚儿牺牲色相去套住十四郎。

只是梅三弄千算万算,却没有算到十四郎的出现并不是偶然,竟然是金千赫的阴谋。

以金千赫对梅三弄的了解,只怕早就知道梅青儿的真实身份。

但他从未告诉过十四郎。

十四郎并不是可有可无,但在所有人眼中,他的命运不过都只是一枚棋子。

在金千赫眼中是,在梅三弄眼中也是。

甚至董媚儿用两年的时间来扮演一个梅青儿的角色,在她眼中,十四郎又何尝不是一枚棋子。

这一点,就连十四郎自己也清楚。

但为了那一个答案,十四郎不在意。

董媚儿笑意盈盈,纯白无暇的神态早已经被魅惑无比的眼波取代。

这才是真正的梅青儿,或许这也不是真正的梅青儿。

手中的利刃上还沾染着十四郎的鲜血。

看着董媚儿一步一步的向着自己走近,十四郎没有丝毫的反应。

他的心早已经死过一次,但因为梅青儿又曾活了过来,只是没有人察觉。

但现在,他的心再一次死了。

一个人的心如果死过两次,那么无论如何都难以再活过来。

因为他看透了这个世界,也该恨透了这个世界。

一双玉臂从十四郎的身后穿过,董媚儿缠绕在十四郎的身上。

玉唇微张,在十四郎的耳旁吐气如兰:“木头,两年了……哪怕有一次你愿意正眼看我,我都会彻彻底底的爱上你……可我,真的连一把剑都不如吗?”

董媚儿是一个女人,她放荡但不代表她不懂爱。

两年的同床共枕,十四郎是否在她的心里留下过重要的位置只有她自己才知道。

她现在所说的话,是真是假也只有她自己才知道。

没有人在乎了,董媚儿也不在乎了。

董媚儿抬手,手中的利刃已经抵住了十四郎的喉咙,只要轻轻划过,这个世间就再也没有十四郎。

十四郎闭上了眼睛,如果今日必死,那么死在董媚儿的手中,或许是最好的结局。

只是一直驱使自己活下去的那个答案,再也得不到了。

其实那个答案十四郎早已经知晓,但十四郎必须要从那一个人的口中亲口听到。

正是如此,十四郎才甘愿成为他人手中的棋子。

“如果有来生,我宁愿是你手里的一柄剑。”

这一刻,没有人分得清董媚儿是否爱过十四郎。

音落,董媚儿的手动了,就如同风要带走云,雨要带走雾,董媚儿要带走十四郎的生命。

“哗啦!”

倾泻的雨幕放佛因为时间的停止而凝固,随即化作斑驳的冰点砸落在地。

六道身影,头戴斗笠,身着黑衣,突然出现在了木亭内。

他们的出现,就连天池二老也措不及防。

看不清他们的脸,但是从他们身上爆发出的气势就连天池二老也为之心悸。

他们没有名字,更没有身份,在大威堡中他们唯一的称呼只是数字间的代号。

在纵横无忌的眼中,他们是不堪一击的蝼蚁,但在江湖,可以毫不夸张的说,他们当世无敌。

因为他们的路,在江湖之上。

即便是残缺的修真,但于江湖亦是不可翻越的魏巍高山。

当这六道身影出现在木亭中后,整个空间都如同坠入了冰窖。

寒冷刺骨。

董媚儿的手因为这咄咄逼人的气势而停在了半空。

“噌。”

刀是弯刀,负于六人身后。

天池二老刚想要有动作,却被这刺耳的刀鸣死死的克制。

弯刀并没有完全的离鞘,但气势的锁定让天池二老顿感无比的威压。

这世间高手他们皆有听闻,可眼前的六个人,他们闻所未闻。

是敌非友,要在往日,不论是天池二老亦或是梅三弄都绝不会忍受这般挑衅。

但现在,他们却不敢动。

“踏踏……”

雨幕中又有声音传来。

本该握剑的手,手中却握着伞。

打伞的是顾惊雪,伞下的是敖寒。

在两人的身后还跟着十一个人。

宇文霸是其一,剩下的十人和木亭中的六人打扮一模一样。

更恐怖的是,他们的气息和木亭中的六人也一模一样。

也就是说,他们的实力不相上下。

这么多高手的出现,已经让木亭中的其他人感到了不安。

敖寒走进了木亭。

顾惊雪在进入木亭后就收起了雨伞,随后抱着剑依靠在了一根木柱上。

宇文霸则如同木桩一般立于一旁。

而剩下的十人,却在雨幕下分散于木亭的四周。

这一下,就算梅三弄等人想离开也不见得容易了。

梅三弄本以为有了天池二老的帮助,再加上琅琊阁中的几名高手,对一个十四郎已经是手到擒来。

但他却没想到竟然会出现这样的变故。

梅三弄在金家时见过敖寒,只是并未打过招呼。

他虽然不知道敖寒此时出现在这里有什么目的,但他也知道绝不是什么好事。

“原来是敖堡主,不知这外面风大雨大,敖堡主到此所为何事?”

敖寒看向梅三弄:“琅琊阁,梅阁主?”

梅三弄抱拳:“正是。”

敖寒看了看木亭外:“既然梅阁主知道外面风大雨大,又何必问我到这里的原因?”

“外面有雨,这里没有,自然是来避雨。”

“敖堡主,明人不说暗话,我琅琊阁在此处理家事,你总不会刚好这么巧就出现在这里吧?”

“当然不会这么巧,我是来寻一位朋友。”

“寻一位朋友?”

“不错,我的那位朋友就在这里。”

敖寒的目光看向了石桌前的十四郎。

第31章 竖子怎敢

梅三弄的目光沉了下去:“大威堡远在北漠,只怕我琅琊阁的家事,还轮不到敖堡主来管。”

“想来梅阁主误会了。”

“哦?莫非敖堡主不是为了十四郎而来?”梅三弄还以为自己猜错了。

“我的意思是说……我要管的事,从来没有人能说不。”

“噌。”

一柄剑已经扬在了梅三弄的身前。

十四郎的剑很快,顾惊雪的剑同样很快。

快到身为一流高手的梅三弄也没有反应过来。

当顾惊雪出手的那一刻,天池二老就看出了这是一个不弱于十四郎的剑客。

看着扬在身前的剑刃,梅三弄感受到了深深的死亡威胁,但随即神色间已经恢复如常。

梅三弄道:“敖堡主不要忘了,这里是江左,不是北漠;如果我在这里出了什么事,只怕敖堡主很难再回到北漠了。”

江左十四州的各大世家帮派虽然明里暗里纷争不断,但毕竟同气连枝,如遇外敌袭扰,必定合力御敌。

正是如此,江左身为江湖的中心,手握巨大资源却能不受外界势力袭扰。

就连沈慕如和姬雪依这样的人物身在江左也只能小心翼翼,不敢太过于明目张胆。

毕竟他们于江左而言都只是外人。

只是梅三弄对敖寒并不了解……

下一刻。

“啊……”

一声疼呼,在天池二老和琅琊阁一众高手惊讶的目光下,梅三弄的耳朵生生的被顾惊雪削落。

即便身为琅琊阁阁主,但切耳之疼也让他在瞬间失去了身为琅琊阁阁主的威仪。

变得颇为狼狈。

这一点和石桌前的十四郎相比,却是天壤之别。

十四郎的天塌不惊,面对生死亦从容无比;只怕偌大天下,没有几个人能做到。

谁也没想到敖寒竟然真的敢对梅三弄出手。

难道他就不怕江左十四州的报复?

“竖子怎敢?竖子怎敢?……”梅三弄大声狂叫,语气变得癫狂无比,不知道是因为他的威严受到挑衅,还是因为他被削掉的耳朵,梅三弄已经完全不管眼下是何处境了。

“给我杀了他们。”

琅琊阁的众人相互一视,没有过多犹豫,立刻执行了梅三弄的命令。

只是还没有等琅琊阁的人有所动作,只见一道并不强壮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他们的身前。

拳头,最简单的武器。

宇文霸用现实给琅琊阁的人演示了一场生动的血腥场面。

一拳之下,一名琅琊阁的高手直接被打穿了胸膛,连吃疼的声音都没有机会发出。

顾惊雪并没有动,而是回到了原地静静的看着。

这是他第一次见宇文霸出手,他也很想知道,能让敖寒花一百万两黄金买下的人,到底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毕竟对于顾惊雪,敖寒只花了二十万两。

见一个光着身子的瞎子一个照面就击杀了一名琅琊阁的高手,剩下的琅琊阁众人不敢大意,主动出击。

可这对宇文霸而言并没有什么用处。

他的耳朵比眼睛看得还要清楚,侧步,一拳,又有一人当场殒命。

纯粹的力量,但散发的威能就连天池二老也不禁惊颤。

接连六拳,梅三弄带来的六名高手尽数身陨,全是被一拳打穿了胸膛,毫无例外。

更有一人以拳对拳,就连整个手臂也被打进了胸膛从后背穿了过去。

琅琊阁一众高手尽数身陨。

但宇文霸并没有停下来,身影一转竟然直接朝着梅三弄走去。

见宇文霸向自己走来,梅三弄慌了,他虽然武力一流,但面对这样的一个怪物他也自知不是对手。

连忙向着天池二老的方向看去:“你们还不出手?”

天池二老虽然对此刻梅三弄的态度不满,但梅三弄要是死在了这里还真不是一件小事。

出手的依旧是先前那名老者,一拳出威力莫测,绝不似先前试探十四郎那般留有余力。

宇文霸闻风而动,并没有作势,只是普通的抬手一拳应对。

一拳下,看似无波无澜,但其中所蕴含的力量,只有老者和宇文霸才能感受出来。

“砰!”

面对老者的一拳,宇文霸因受力而后退半步。

但那老者却连退三步。

只是单靠力量的一拳,竟然能将天池二老中的其中一人打退三步;这可是让顾惊雪第一次认真的打量起了宇文霸。

还未等老者落定,耳旁呼啸传来,宇文霸一腿扫过,呼啸而来,老者猝不及防伸手去挡,‘咔嚓’一声,手臂当场折断。

如果不是老者内劲深厚,只怕他的手臂已经被宇文霸的这一腿给扫没了。

“一起出手。”

第一次,天池二老面对一个人竟然要联手。

而对方还只是一个瞎子。

天池二老中的老妇也看出了宇文霸的厉害,和老者一起毫不犹豫的联手对付宇文霸。

可任由他们怎么攻击,宇文霸都能轻松低档。

他们再强大的力量,在宇文霸的拳头下都显得那么脆弱。

这都让天池二老开始怀疑他们所修百年之功是不是真的了。

而宇文霸从出手开始,就一刻也没有停下过,而且越战越猛,越打越快,他的力量似乎在随着战斗的推移而逐步增强。

面对这样的一个人,天池二老就算想抽手离开也做不到。

宇文霸的攻击实在是太霸道了。

“老头子,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用晶石。”

“好。”

天池二老抓住一个空挡各自从怀里取出一块晶石,只见晶石的光芒在他们手中瞬间变淡,随后天池二老的气息猛然暴涨,足足数十倍有余。

三人再战,局势骤然反转。

原本被压着打天池二老占据上风,一拳一脚之间宇文霸力有不逮,片刻之后宇文霸身上更是伤痕累累。

但宇文霸没有半点退缩,他的攻势依旧无比霸道。

他就像天生的战神,战斗已经融入了他的血液。

时间推移,天池二老本以为依靠着晶石的力量能迅速打退宇文霸,但越打他们越心惊,越打他们自身的压力越大。

晶石的奥秘并没有彻底解开,晶石的力量在他们的体内只能存留一个时辰。

可宇文霸这般不要命的打法,和他一身根本不能用常理揣测的力量和速度,即便体内的力量爆涨,但对宇文霸也只能压制,不能击退。

换作常人如果承受了如宇文霸一样的攻击,早就不知道死过多少次了。

第32章 一念往生

“退下吧。”

正当三人斗得火热的时候,敖寒平静的声音传来。

他想看到的已经从天池二老身上看到了,再斗下去的意义已经没有了。

看来颜无道所言不假,沈家果然掌控了晶石的秘密,只不过并不完整。

相对之下,也只是力量存留在体内的时间延长了而已。

听到敖寒的命令,宇文霸丝毫不顾天池二老的攻势,硬生生的直接收手,倒是让战斗经验无比丰富的天池二老有些措手不及。

在这样的战斗下硬生生的收手,不亚于自掘坟墓。

不过天池二老也并没有再趁机出手。

不知道是不想和敖寒结仇,还是忌惮四周那头戴斗笠的十六人。

站回敖寒身旁,宇文霸恢复沉寂,恍若一根笔直的木桩。

敖寒的目光看向了天池二老:“你们可以走了。”

天池二老对视一眼,显然是没有想过敖寒会如此轻易的就放过了他们。

要知道,这木亭内外可还有十六名深浅不明的高手,如果敖寒想留下他们,并不难。

天池二老欲走,却又听到敖寒的声音传来。

“把他们也带上。”

天池二老顺着敖寒的目光看去,落于梅三弄和董媚儿的身上。

他们心中感到疑惑,敖寒杀了琅琊阁的人,就等于已经和江左十四州结仇。

现在唯一能避免麻烦的方法,就是将梅三弄和董媚儿一起除掉。

杀人灭口之后再毁尸灭迹。

这样江左十四州的世家帮派就算知道是敖寒出的手,但也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死去的人,对大多数人而言价值并不大。

他们也犯不着为了价值不大的人去无端招惹一个强大的敌人。

天池二老顿了半响,实在想不明白敖寒的意图所在。

不过敖寒已经开口了,天池二老也本是站在梅三弄一边的,他们没理由不带梅三弄走。

梅三弄也知道在这里已经讨不了什么好,只得将怨恨收入眼底,然后跟随天池二老离开。

不论是梅三弄或是董媚儿,敖寒都没有想留下他们的意思。

等天池二老离开后。

亭外的雨好像也变得小了起来。

这时原本静坐在石桌前的十四郎开口了:“为什么救我?”

“我不想让一柄好剑因此而湮灭。”敖寒的理由并不算一个好理由。

江湖并不美好,所以每一个人的理由,也并不该那么简单。

但敖寒的理由,却只有这一个。

这也是他唯一救十四郎的理由。

在大时代下,似十四郎这样的人注定会大放异彩,他的路不该止步于江湖。

十四郎站起身来,他的身上依旧淌着血,但他已经拿好了手中的剑。

他要走。

敖寒了解十四郎的过往,也就了解十四郎是什么样的人。

他知道十四郎要去哪里。

“为了一个没有答案的答案,值得吗?”

十四郎面无波澜,他甚至都不去想敖寒是怎么知道的。

对于现在的他而言,已经再没有什么秘密。

侧身走向木亭外。

与敖寒擦肩时停驻了脚步:“明日之后我若是还活着,你的恩情,我还。”

说完,十四郎离开了木亭,消失在了磅礴的雨幕中。

看着十四郎消失的方向,敖寒的目光深邃,不知道在想什么。

“呀呀呀……好大的雨啊,都要淋死小和尚了,老和尚快一点,我们到前面的木亭里避雨。”

就在这时雨幕中突然传来了一个娃娃般的惊呼声吸引了木亭内敖寒等人的目光。

不一会儿,一个老和尚和一个小和尚全身湿透的就冲进了木亭内。

“老和尚,这雨说下就下,把我这一身和尚袍都给打湿了,等回去了你可得给我洗干净。”

还不等小和尚把话说完,老和尚就一把捂住了小和尚的嘴巴。

小和尚不知老和尚发了什么疯,本来还想挣扎,可等抬头一看,却发现原来木亭中还有着不少的人。

而且这木亭内,还横躺着几具死相极其难看的尸体。

老和尚显然被这几具尸体给吓坏了,站在原地连话也说不出来。

反倒是那位和敖寒年纪差不多大的小和尚,在看到地面上的尸体后,原本慵懒无赖的神情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肃穆。

挣脱了老和尚的手臂,面向尸体的方向走了过去然后盘膝坐下,头微微下低,双手合什,嘴中念叨着没有几人听得懂的话语:“众生皆苦,愿来世无灾,众生皆活,愿世间无佛,众生皆爱,愿地狱永空……如我之愿,能达成真,生亦何欢,死亦何苦?南无阿弥陀佛。”

念完,小和尚站起身来,走到每一具尸体跟前将他们的眼睛一一合上。

在小和尚的脸上看不到恐惧,只有对众生的怜悯。

这一刻,他已是佛。

等做完这一切后,他才恢复了原本的神情,回到了老和尚的身边。

刚一走近,就吃了老和尚一个重重的爆栗,就听见老和尚道:“你在那里念叨什么胡话?什么叫愿世间无佛?这是对我佛的大不敬,罚你一天不准吃饭。”

小和尚吃疼的捂着脑袋,脸上却是毫不在意的嘟囔着嘴,显然没将老和尚的话放在心上。

还不等老和尚又要发作,那小和尚看着敖寒突然变得惊喜了起来:“你不是北漠大威堡的敖小堡主吗?小和尚前几日还在姑苏城中见过你,当时你眼皮都不眨一下就花了一百万两黄金,那叫个豪气,可把小和尚羡慕得紧。”

说着,小和尚的脸上露出憧憬的神色,对钱财的贪念毫不掩饰。

老和尚见状恼怒无比,但敖寒在场又不敢发作太狠,只得小声喝道:“佛门子弟六大皆空,怎可贪念世俗财物,罚你两天不准吃饭。”

小和尚却是不依了:“老和尚放屁,没有得到拿什么来放下?得到再放下,这叫舍得;没有得到,却强行不准得到,这叫逼迫。”

“佛若是真存在于世间,也肯定经历过七情六欲,贪嗔痴爱,恩怨情仇,要不然他哪里来的六大皆空?”

“歪理,满口歪理……”老和尚气得吹胡子瞪眼,但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小和尚。

敖寒在一旁饶有兴趣的看着两个和尚斗嘴,也不打断。

在这个世界和尚并不是为众人皆知的存在,因为和尚存在的数量本就在少数。

但知道和尚存在的人,大都也对其嗤之以鼻。

在所有人的眼中,和尚顶多就是穿得干净一点的叫花子。

除了伸手向人讨要布施,就只剩下满嘴的大道理,根本就没有什么可取之处。

第33章 时代天骄

“和尚?”敖寒的目光看向了那个小和尚。

“敖小堡主是在叫我?”小和尚不再与老和尚争吵,别过头看向敖寒。

敖寒微微点头,道:“听闻和尚信佛,和尚能不能告诉我佛在哪里?”

小和尚想也没想便道:“小和尚我可不信佛,是这老和尚信;不过敖小堡主想问佛在哪里?小和尚却可以告知。”

“哦?”

“众生皆佛,只因众生皆可成佛。”

敖寒笑了笑,却道:“不懂。”

小和尚道:“给予米粒,饱人食腹,是佛;雪中送炭,予人暖身去寒,是佛;屠戮千百,放下屠刀,亦是佛。”

“佛是怜悯苍生,不论过往罪孽几重,当他成佛的那一刻,已是再无罪孽;只因他的余生不再属于自己,而是苍生。”

敖寒的笑容依旧挂在脸上,但还是道:“不懂。”

小和尚一点也不恼,道:“佛在悟,也在渡。”

“和尚可悟了?”敖寒问道。

“因悟而渡。”小和尚道。

“渡谁?”

“苍生皆可渡。”

“和尚渡了几个?”

“一个也没有。”

“可曾疑惑?”

“不曾。”

“为何?”

“因为小和尚看得清自己的路。”

敖寒的目光中闪烁着不一样的神采,又问道:“和尚就叫和尚?”

小和尚道:“小和尚跟自己赌气,不渡一人,不立法名;所以和尚就叫和尚,不过我还小,敖小堡主也可以叫我小和尚。”

然后小和尚指了指身旁的老和尚,道:“他没有跟自己赌气,所以他有法名,老和尚叫……叫什么来着?太久没叫过,忘记了。”

老和尚瞪了一眼小和尚,主动站了出来:“老和尚空明,见过敖堡主。”

敖寒微微点头,算是回礼。

随后敖寒取了一叠金票放在了石桌上。

道:“希望下一次见到和尚的时候,和尚已经有了法号。”

说完,敖寒不作停留直接离开了木亭,顾惊雪等人也紧随其后。

说来奇怪,当敖寒踏出木亭的时候,原本倾盆的大雨骤然而停。

真叫人叹骂这八月的天气阴晴不定。

等敖寒离开后,小和尚和老和尚才看向了石桌上的金票,厚厚的一沓,少说也有上百张,而且每一张都是一万两黄金的大票。

这么多的金票,敖寒就这样随意的放在了石桌上。

而且他的意思也很明显,这些金票就是给小和尚和老和尚的。

“宝贝徒弟,你说这位敖小堡主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给我们这么多金票?”空明老和尚第一次没有对小和尚严加呵斥。

他的心神已经被这厚厚一叠的金票给冲击得无法平复,一双眼睛根本无法从金票上移开。

什么六大皆空,早已经忘记。

小和尚却无比的平静,虽然他的奢求一个馒头有时候都不能得到满足,但是对这眼前的一叠金票连半分意动都没有。

对小和尚而言,吃馒头是为了填充食腹,穿衣物是为了避风暖体;除此之外的一切都是身外之物,有和没有对他的意义并不大,

“敖小堡主是位有大智慧的人,他的想法,小和尚猜不到。”

话音刚落,小和尚就将石桌上的一叠金票塞进了被打湿的和尚袍里,脸上已经恢复了那副贱贱的神情:“不过有了这么多金票,小和尚以后可就有吃不完的馒头了……哈哈哈。”

“哎呦。”

小和尚还没有高兴完,脑袋瓜子上又被空明老和尚重重的敲打了一下。

“依老和尚所见,那位敖堡主佛缘深厚,是想与佛结缘,有了这些金票,你我师徒就能建立庙所,广纳佛徒,到时候就可以将我佛奥义传播出去了。”

“这么多金票,那得建多大的庙宇啊,还不知道得浪费多少的时间;不行,还是拿来先让小和尚去买馒头吧。”

“我佛慈悲,好吧,今天老和尚破例,就让你吃个够。”

有了这么多金票,空明心花怒放,也不在意小和尚的口无遮拦,从小和尚的怀里将金票夺过来放入怀中,就拉着小和尚离开了木亭。

敖寒放下金票的意图空明和小和尚都不在意。

他们身无一物,功力不深,根本没有什么可以算计的地方;所以既然有人愿意送钱,他们自然乐意接受。

空明和小和尚的疑惑可以因为一叠金票带来的欢喜烟消云散,但是有人不能。

等空明和小和尚离开木亭后,在远处的一个山壑之中,敖寒和顾惊雪等人的身影出现在这里。

看着空明和小和尚市侩的姿态,顾惊雪本不该多问,但还是忍不住疑惑:“少主,我不明白。”

敖寒自然知道顾惊雪的疑惑,而有的事,顾惊雪也该知道了。

敖寒道:“看见天池二老刚才使用的晶石了吗?”

“看见了,少主曾说过晶石并不属于这个时代,掌控晶石的方法也不属于这个时代。”

“但现在……我们离这样的时代不远了。”

顾惊雪神情微凝,摇头道:“我不明白少主口中的时代,到底是什么样的时代?”

“一个不属于江湖的时代,它们的力量在江湖之上,我们要想适应那个时代,就只能拥有符合那个时代的力量。”

“力量?它们的力量能强大到什么地步?”

“能适应那个时代的人,都是万物生灵中的天骄,即便是那个时代最普通的力量,也得需要百里挑一甚至千里挑一的资质去掌握。”

“所以,我和小和尚结缘的原因其实和救十四郎一样。”

“在大时代下,江湖的力量必定会融入修真,可修真的时间是无法想象的漫长和枯燥。”

“你,宇文霸,十四郎和小和尚……有了你们,才会让我觉得修真的路并不太寂寞。”

敖寒的话让顾惊雪感到惊讶,似乎所谓的修真在敖寒的眼里也不过是一场需要人陪伴的游戏。

但说到底,顾惊雪并不能体会到修真的可怕。

同时顾惊雪也注意到了一点。

“少主的意思是我们都具备了这样的资质?”

“你们的资质已经有资格站在修真的顶端。”

第34章 会盟大比

顾惊雪一震,随后回神道:“修真?就是那个时代的名字吗?”

宇文霸对任何事物都充耳不闻,也唯有敖寒身后头戴斗笠的十六人,他们经历了纵横无忌的那场战争,才真切的感受过修真的力量是多么的恐怖。

这是他们第一次有了情绪的波动,只因为简单而复杂的两个字,‘修真。’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修真是一个时代,一个无情的时代;与天地争寿,时间对于修真而言会变成一个数字,而这个数字,就是我们踏入的时代。”

顾惊雪似懂非懂,修真本就不能用言语一概而括。

敖寒的话需要用时间去体会。

**********

明日便是江左会盟的大比,而今夜,却异常的平静。

天池二老带着梅三弄离开,按理来说,梅三弄和敖寒已经结仇,只怕等敖寒踏入姑苏城的时候就应该被江左世家的高手给拦下了。

可奇怪的是,一直等待敖寒回到府邸后,都没有半分动静传来。

看来梅三弄并没有声张此事,或者是说有人阻止了梅三弄声张此事。

敖寒的脸上突然挂起了一抹笑容,如果有一个人能阻止梅三弄的话,那个人一定是沈慕如。

或许在沈慕如看来这对敖寒会是一件好事,但这并不是敖寒乐意见到的。

敖寒必须得站在整个江左的对立面;而梅三弄则是挑起这个事端的完美理由。

他的价值,才刚刚体现出来。

第二天天色刚刚亮起,姑苏城中就已经变得热闹非凡。

江左会盟,百年一遇,称霸江左百年的金家,在今天,或许就要退位了。

这不仅仅是整个江左的大事,更是整个江湖的大事。

因此一大早,金家之中就已经人山人海,在擂台四周更是挤满了人。

时间流过,在一声轰鸣的铜锣声下,预示着江左会盟大比,正式开始。

金家的五名子弟闲庭游步般的从金家府邸的方向向着擂台走去。

一个个神采奕奕,气势不凡,一举一动之间都彰显着金家作为百年盟主世家的底气;忍不住让人替其叫好。

这五人分别是金家第三代少年高手金云风,金云闲,金云流;以及金家第二代高手金万里和金万鹏。

而此次江左会盟,呼声最高,最有可能成为新一任江左十四州盟主的就是金万里和金万鹏两人。

至于金云风等第三代金家子弟虽也是少年俊杰,实力不凡;但相比叔父辈的金万里和金万鹏,仍还有不小的差距。

其实金云风等金家第三代子弟参与比斗的目的,并非是金家指望他们能取胜,更多的算是金家给后辈的一个历练机会。

再则金云风三人作为金家第三代子弟中最突出的三人,如遇见高手,也不至于输得太难看,而落了金家的面子。

几乎江左的每一个世家帮派都是如此,派出的五人中,真正的高手只有一两人,其余的都是稍有资质的后辈子弟。

擂台上,除了金家派出的五人外,他们的对手也早已经在擂台上恭候。

这五人分别是,五虎门五位当家之一的笑面虎徐昌。

大刀门第一大弟子有着霸刀之称的严青山。

江左十四州中楚州第一世家,李家,剑仙李银川。

还有一位是同样来自楚州的一位世家子弟,名叫夏江。

而最后一位,本该是十四郎的位置,现在却站着另外一个人,这个人很面生,但熟知琅琊阁的人都知道此人号称是琅琊阁的第一高手,叫卓飞雄。

虽不知道此人的实力具体如何,但是十四郎的剑却是所有人有目共睹的。

甚至在擂台上的每一个人都不想遇上十四郎。

如此强悍的一个人,可琅琊阁偏偏将他给换下了,却不知有何意图。

看台上的金千赫看见琅琊阁派出的人并不是十四郎时,也不禁眉头一皱。

他并不知道十四郎发生了什么事。

而且梅三弄脸上的伤势极为明显,很多人都很好奇琅琊阁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在这时,擂台下的人流突然分开一条小道。

原本吵闹的氛围也渐渐的变得安静了下来。

看着这奇怪的变故,看台上的人也不禁站起身来看向了小道的尽头。

一个人,一把剑。

黑色的发,黑色的衣,十四郎的眸子中不带任何的情感,在整个江湖的注目下,一步一步的朝着擂台走去。

“他还是来了。”顾惊雪的声音听不出是叹息还是平静。

“如果他不来,他也就不是十四郎了。”

敖寒的话,顾惊雪懂,因为顾惊雪懂十四郎。

敖寒并没有坐在看台之上,金云流今日早早的就来接敖寒,却发现整个府邸空空无野,敖寒早就没了踪影。

在那一刻,金云流只有一个想法,就是自己上了敖寒的当,敖寒怎么真的可能让自己坐上江左十四州盟主的位置。

自己本就不该相信他。

只是他不明白敖寒为什么要骗自己。

金云流自己很清楚,在他的身上根本没有什么值得骗的价值。

另一边十四郎已经走上了擂台,只看了卓飞雄一眼,便道:“下去。”

十四郎的声音很平静,但却让卓飞雄的脸色阴晴不定。

要他下去他就下去,那他卓飞雄在天下群雄面前还有脸面吗?

卓飞雄曾亲眼看见十四郎一剑败退琅琊阁七大高手,他忌惮十四郎的实力,可并不代表他怕十四郎。

看着十四郎,卓飞雄泛着冷笑:“阁主已经命我参加此次的比斗,该下去的是你,不是我。”

“下去,或者死!”十四郎的声音和他的神情一样,不带丝毫的感情。

但没有人觉得十四郎是在开玩笑。

卓飞雄的脸色青红交错,他没想到十四郎这么猖狂,他感受到了十四郎身上的杀意,但是他不信,他不信十四郎敢在大比没有开始之前对自己出手。

江左会盟早有规定,在大比没有开始之前是绝不允许个人私斗的,违者就等于是在挑衅金家的威严。

只此一点,卓飞雄便有了底气:“我的命就在这里,有本事你就来取……”

“噌!”

风吹杨柳水无波,整个空间都在这一刻陷入了凝固,卓飞雄话还没有说完,就已经应声倒下。

卓飞雄到死也想不到,十四郎竟然真的敢无视江左会盟的规则,对他出手。

不止卓飞雄没有想到,就连在场所有的江湖人士都没有想到。

但有极少的人却觉得,这理所应当。

因为他是十四郎。

卓飞雄死了,堂堂琅琊阁第一高手,连十四郎的一剑都挡不住。

第35章 一剑擎天

不管卓飞雄的实力是不是真的配得上琅琊阁第一高手的名号,但有一个事实是无法改变的。

那就是十四郎的恐怖。

擂台上的九个人死死的盯着死去的卓飞雄,他们一直注视着十四郎和卓飞雄两人。

可他们到卓飞雄倒地的那一刻,都没有看清十四郎是怎么出的剑。

“他的剑,更快了。”顾惊雪说道。

“那是因为在他的心里只剩下了剑。”敖寒道。

“可依他的伤势……这样的剑,他最多只能使三次。”

敖寒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这一切。

十四郎坏了规矩,负责主持擂场的人本该取消十四郎参与比斗的资格。

但发现看台上的金千赫和身为琅琊阁阁主的梅三弄都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心思敏捷的主擂人便知晓了他们的意思。

吩咐人将卓飞雄的尸体抬走后。

便大声道:“江左会盟大比正式开始,每人以抽签的形式抽取彼此的对手,以此相斗,最后决出一名胜者,便是……”

“不用这么麻烦。”还不等那主擂之人把话说完,十四郎竟然在这个时候站了出来。

转身看向擂台上的九人说道:“你们,一起出手。”

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惊住了。

十四郎竟然想以一人之力独站九大高手。

要知道这九个人中除了金家的三名后辈之外,其余的可都是成名已久的高手。

没有人知道十四郎为何要这么做,如果之前十四郎面对卓飞雄是因为源自实力的底气。

那现在,他们已经觉得十四郎过于霸道和猖狂了。

因为他们不觉得十四郎有独战九大高手的优势和实力。

金千赫此刻终于从看台上站了身起,浑厚的声音传遍了整个演武场,让场间顿时安静了下来:“江左会盟有江左会盟的规矩,而规矩是用来遵守的,十四郎,你明白吗?”

金千赫的提醒只有少数的人才听得懂。

而短短的一句话也让所有人都感受到了金千赫的恐怖,拥有如此深厚的内劲,金千赫不愧是江左十四州的盟主。

同时,身为江左十四州盟主的威严是不可被挑衅的,在所有人看来,十四郎可以不给任何人面子,但不能不给金千赫面子。

但恰恰,十四郎对金千赫的提醒恍若未闻,依旧看着擂台上的九大高手,再次开口道:“要么出手,要么,死!”

十四郎的举动再次让所有人都变了脸色,就连金千赫的目光中也沉浮着强烈的怒意。

没有人想到十四郎竟然连金千赫的面子都敢不给。

而十四郎对擂台上九人所说的话,无疑就是在向金千赫赤果果的挑衅。

就在这时,原本沉寂的梅三弄突然站起了身来。

看了看金千赫,然后对着场间大声说道:“金老哥和各位江湖豪杰见谅,我婿十四郎年少气盛,罔顾江左会盟的规矩实在不该。”

说着,梅三弄主动抱拳道歉,然后道:“但……我江湖儿郎,本该快意恩仇,不理世俗清规,再则江左会盟本是百年难得一遇的盛事,如果就依照平常规矩比斗岂非太过枯燥?”

“十四郎既然愿意在这等盛事之上增添几分乐趣,又何乐而不为呢?”

“十四郎若败,是技不如人,我琅琊阁无话可说定当退出大比的资格;十四郎若胜,也莫过给江左和整个江湖添了一桩奇谈,而在场的诸位便是见证人。”

“但到底,也不会影响江左会盟大比的根本。”

“所以,我琅琊阁赞同十四郎的请求,不知……诸位江湖豪杰可赞成?”

梅三弄突然的开口吸引了所有的注目,而他的话更是挑起了所有人的好奇心。

他们也想看看,十四郎到底真的能不能以一己之力独战九大高手。

如果十四郎真能以一抵九,挫败九大高手,登顶江左十四州盟主之位的话,那这可真是一桩千古趣闻。

梅三弄的一席话一石激起千层浪,顿时引起整个演武场的回应。

纷纷应道赞同十四郎独战九大高手。

就连金千赫也被他直接忽视了。

因为梅三弄知道,金千赫绝不会同意,而眼下这些江湖人士不同,他们大多数人来到姑苏本就是来凑热闹,而热闹越大,他们反而看得越开心。

不消一会儿,赞同之音几乎连成一片,面对这么多人的附和,金千赫即便身为江左十四州的盟主也无法反对。

十四郎的变故所带来脱离掌控的效应让金千赫感到了一丝的不安。

最让金千赫想不通的是,梅三弄竟然敢公然的反驳自己,这并不像梅三弄一向谨慎的作风。

莫非十四郎已经倒向了梅三弄?

金千赫立刻又否定了这个想法,以他对十四郎的了解,十四郎是绝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背叛自己的,他知道那件事对十四郎而言有多重要。

而那件事的答案现在离十四郎而言已经近在咫尺,十四郎更不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背叛他。

想明白这个关键后,金千赫淡淡的点了点头,回应场间:“如果参与比斗的诸位没有意见的话,便可。”

以九敌一,如果另换一人,擂台上的九人会不耻与其一战。

但是他们面对的是十四郎,这对他们而言却是一个机会。

他们每一个人单独面对十四郎的胜算均不足一层,这让他们几乎无缘于江左十四州盟主的宝座。

但是他们九人联手却有八成的胜算击败十四郎。

只要十四郎一败,他们最大的敌人也就不存在了。

九人自是点头答应。

当九人应战时,十四郎就已经动了。

事实上,就算九人不想答应,十四郎也不会给他们机会。

十四郎的剑突然出鞘,整个的人气势骤然一变。

在所有人的眼中,十四郎变成了狂风暴雨中的擎天巨柱,巨大无比,是支撑着天与地的脊柱。

而他的剑放佛就隐藏在风雨之中,漂浮不定。

当感受到十四郎身上的变化时,擂台上的九人就知道十四郎的这一剑极不简单。

特别是李银川,他主修剑道,剑法造诣极深,更被江湖冠以剑仙的称号。

所以他更懂剑,只有他才能感受到十四郎隐而不发的剑意是有多么的可怕。

第36章 剑意化形

“满堂花醉三千客,万象破碎千年迹。”

这一次,十四郎毫不掩饰自己的声音,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也不理会金家子弟的脸色是如何的惊讶。

当十四郎的话音落下之时,他们放佛在十四的身上看到了狂风更甚,骤雨更猛,擎天的巨柱终于忍受不住风雨岁月的吹打,轰然破碎。

十四郎动了,剑意出鞘,剑光刺眼让所有人忍不住微微闭眼。

一剑出,是无尽的枯寂映照着风雨后留给大地的喧嚣。

原来那擎天的巨柱被这一剑给刺碎。

不知剑是从风里来,还是从雨里来。

“噗呲。”

一剑破擎天,来得惊人,去得无踪。

几乎只是剑光晃过的瞬间,十四郎依旧站在原地,这一次,他的剑并没有回鞘。

而擂台上的九人,相安无事。

并不是他们赢了,而是十四郎收回了剑。

在九人的身上,他们每人的衣袍上都有一道浅易的剑痕。

是十四郎留下的。

十四郎的这一剑已经超出了擂台上九人的认知。

而这一剑,也只有他们才看得最清楚,刚才,十四郎根本就没有出剑……

仅仅靠着纯粹的剑意,就让他们生不起半点反抗的心态。

看着各自身上浅易的剑痕,如果十四郎想杀他们,在刚才,他们就已经死了。

“怎……怎么可能,你使的是我金家的万里神州十四剑?”擂台上,金家子弟金云风警惕的看着十四郎,说的话却让在场的人为之一愣。

金云风自是不会说假。

在场这么多江湖高手,不乏也有见识广博之辈。

“满堂花醉三千客,万象破碎千年迹,这的确出自金家的万里神州十四剑,第十三剑。”

听见有人说出了十四郎所使剑法,大多数人都点头附和。

他们之中有不少人见识过万里神州十四剑,也都知道此剑法是金家的不传之秘。

除了金家直系子弟之外,无人得习。

万里神州十四剑霸道无比,诡异莫测。

但十四郎将这一剑使出,却更是威能滔滔,让人防不胜防。

比金家所使的万里神州十四剑不知高明几倍。

但剑法造诣高深之人却明白,万里神州十四剑依旧是万里神州十四剑。

并不是剑法有所不同,不同的,是用剑的人。

十四郎没有回答金云风的问题,而是转身看向了高台,他的目光针对的是金千赫。

“下一剑,我会杀人。”

简单的话语,却让所有人听出了十四郎的意图。

这是一个警告,十四郎对金千赫的警告。

没有人敢挑衅金家,因为金家有金千赫。

这个执掌江左十四州数十载的江左盟主。

早在四十年前,金千赫就已经是江左十四州第一高手。

凭着万里神州十四剑使得江左十四州各大世家帮派皆一诚服。

如今,金千赫的实力更是不知高深到了什么地步。

金家正因为有了金千赫才有了今日的金家。

所以没人敢挑衅金家,是因为金家有金千赫。

可今天,十四郎。

当着天下江湖人士的面,不仅挑衅了金千赫,竟还出言警告金千赫。

十四郎对金千赫的警告,只有了解两人之间秘密的人才听得懂。

金千赫端坐高椅,威严的面孔之下吞吐着厚重的气息,看不出他此刻是什么神情。

十四郎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控。

这是意料之外的事,但又让金千赫并不觉得意外。

他太了解十四郎了,如果不是因为他掌控了十四郎的心思,十四郎早已经对自己出手。

金千赫缓缓的站起了身来:“十四郎屡次违反江左会盟规则,现又不知从何处习得我金家秘技万里神州十四剑,我宣布,在查清此事之前,取消十四郎参加江左会盟大比的资格。”

金千赫说话一言九鼎,他说取消十四郎的资格就取消十四郎的资格,没有人敢反对。

“十四郎,你可有话说?”

金千赫居高临下的看着十四郎,对十四郎没有半分的感情波动,他在等十四郎的回答。

“如果这就是你的回答,我无话可说。”

十四郎的声音依旧平静。

金千赫道:“你已经听见到了,这就是我的回答。”

十四郎的声音突然有些冷:“其实你一直都知道,我要的并不是答案,而是一个理由。”

“杀你的理由。”

说完,十四郎没有理会他的话给在场众人带来的是一种怎样的震惊。

直接再次转身面对擂台上的九人。

只是这次已经完全不同,十四郎的身上迸发着浓厚的杀气,他真的要杀人了。

金千赫离十四郎的距离太远,十四郎只剩一次出剑的机会,以他现在的状况根本就杀不了金千赫,但他杀得了金家的未来。

当十四郎转身的瞬间,他就已经动了。

“剑气纵横三万里,一剑光寒十四州。”

十四郎对剑的理解无人能比,就连金千赫也曾被十四郎的这种天资给吓住过。

正是因为如此,金千赫在教十四郎万里神州十四剑时,故意将剑招的顺序拆乱,好让十四郎的精进速度并不那么快。

可是让金千赫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被他故意打乱顺序的万里神州十四剑,在十四郎的手中使来更为可怕。

这一点,除了金千赫之外,无人看得出。

因为在这个世界上,能完整使出万里神州十四剑的只有十四郎和金千赫。

在十四郎的这一剑之下,擂台上的九人无人能挡。

只因这一剑来得太过霸道。

已经远远超脱出了他们的承受能力。

李银川以及严青山,徐昌等人还好,十四郎的这一剑明显不是针对他们而来。

他们压力顿减,在没有被锁定气机的情况下,他们各自倒也有避开的法子。

金家金万里等人可就不好受了。

在十四郎这强大无比的一剑之下,他们被十四郎牢牢的锁定气机,避无可避,唯有以力拼力,接下这一剑。

要不然他们绝没有活下来的可能。

远在高台之上的金千赫眼见十四郎出手,但苦于相距甚远,他根本没有时间阻止。

只得发出一声爆喝:“十四郎已被取消江左会盟大比资格,胆敢公然对我江左盟出手,冒犯我江左十四州威严,本座身为江左十四州盟主,岂能容他?”

“诸位,谁诛杀此子,本座收他为关门大弟子,再传他万里神州十四剑,本座有言在先,当着天下江湖豪杰的面,绝不食言。”

第37章 第十四剑

死于十四郎剑下的亡魂,众人有目共睹。

寻常之下,根本就没有人敢去招惹十四郎。

但金千赫的这一句承诺不仅让江左各大世家帮派的人目光一亮,就连前来围观的各大江湖人士,也跃跃欲动。

君不见十四郎使出的万里神州十四剑何等厉害。

要是自己能习得这样的剑法,那岂非也能似十四郎那般。

这个世界,从来不缺的就是自以为是的人,他们不认为自己比任何人差。

十四郎的厉害,在他们看来只是仗着万里神州十四剑居多。

金千赫的话音落下。

就有人忍不住诱惑出手了。

十四郎只有一个,机会也只有一个,所以谁先出手,谁的机会就越大。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更何况不论是万里神州十四剑还是成为金千赫的关门弟子,这都是让常人无法拒绝的诱惑。

不一会儿,擂台上就涌上来了十几人。

看着这十几人,李银川等人却是眉头皱起,暗骂这些人的愚蠢。

他们没有感受过十四郎的剑意,永远无法明白十四郎的剑有多么的恐怖。

见有人从四周袭来,十四的剑根本没有停下的意思,对四周的人也毫不在意。

金千赫也根本没有指望这些人能真的拦下十四郎,他只是要这些人替他拖延十四郎,好让他自己能及时出手。

金家不是没有高手,但金千赫知道,十四郎的这一剑除了他,没有人能挡得住。

可下一幕,却让金千赫涌起滔天的愤怒。

只见冲上擂台上的十几人,在众目睽睽之下,连十四郎的身影都没有靠近就频频倒地,绝了气息。

身上浮现着交错的剑痕,死相极其难看。

让金千赫忍不住暗骂一群废物。

“剑意化形。”

这一下,终于有人看出了十四郎的可怕。

传说剑法达到极致,就能演化剑意,杀人于无形。

而十四郎的这一剑,可以说是成万里神州十四剑的精髓于一体,是十四郎最为巅峰的一剑。

剑出,其剑意就如风雨凝聚一般涌动在十四郎四周,修为不高之人,强行靠近必死无疑。

冲上擂台上的十几人就是被十四郎四周的剑意给生生绞死的。

看着莫名死去的十几人。

知晓剑意化形的,深知十四郎的厉害不敢再上前;不知晓的,看见这诡异的一幕,也被吓得频频后退。

十四郎的剑也在这时落下了。

金万里等人早已持剑,使的同样是万里神州十四剑,只是五人修为高低各不相同,因此所使的剑招也不相同。

金万里和金万鹏使的是万里神州十四剑中的第十一剑。

他们并不是不会最后三剑,只是后三剑精奥无比,他们并不能完全掌控和理解,就算强行使出来了也不如他们使的十一剑威力大。

而以金云风和金云闲两人的修为,堪堪只能使出第九剑。

但让金云风和金云闲惊讶的是,一直不被他们看在眼里的金云流,竟然在这时使出了第十剑。

虽是一剑之差,但是这其中的差距,却是云泥之别。

这说明金云流已经走在了他们的前面。

只是,即便金家五人再如何比较,在十四郎的一剑之下,也都变得可笑而不堪了。

同时,极少的人却都发现了一个端倪。

十四郎的这一剑原本可以快速的解决战斗,可偏偏,他的剑出得很慢。

即便在旁人看来,他的剑依旧很快,但似李银川和顾惊雪这样的人却能看出来,十四郎的剑似乎故意放慢了速度。

他在等待……什么?

就当十四郎的剑快要加诸于金家五人之身的时候,一道含杂着滔天威严的身影突然横在了十四郎和金万鹏等人的中间。

那道身影就像一座无法逾越的高山,散发着无可匹敌的气势,就连旁人都被这股气势压得喘不过气来。

这道身影的主人,正是金千赫。

在这一刻,金千赫终于及时赶到了。

一个家族,靠的不仅仅是一个人,金家也不能光靠金千赫一个人支撑。

所以,金千赫绝不能让金万里等人出半点差错,他们是延续金家未来的关键。

以金千赫的实力自然也能看出,十四郎故意放慢了剑速。

但他不在意,只要他及时的赶上了擂台,任凭十四郎千万般算计,他也能以强大的实力破之。

这是金千赫的底气。

身置于其中的十四郎,能更为直接的感受到金千赫的气势。

这是十四郎有生以来所遇最大的敌人。

天池二老不算,在天池二老的身上,十四郎感受不到杀意。

而金千赫的杀意比十四郎更甚。

十四郎不仅违背了他,更当着天下人的面置他金千赫的威严而不顾。

这是金千赫无法容忍的。

就像他无法容忍十四郎亲身母亲的存在一样。

他是高高在上的江左盟主,怎么可能和一个出身如此卑微的贱婢有染。

而这个贱婢还瞒着他生下了一个不该存在的野种。

所以那个贱婢该死。

要不是金千赫发现十四郎的剑道天赋超然,十四郎也早该死了。

也就不会出现今天的局面。

而十四郎唯一想知道的,只有一件事。

就是他的母亲,是不是金千赫杀的。

这个问题的答案对十四郎来说并不是答案,十四郎要的是一个杀金千赫的理由。

所以,他要让金千赫说出来。

今天,是十四郎最后的一次机会。

他只有出三次剑的力气,所以,他在出第三剑之前必须得将金千赫逼出来。

当十四郎第二剑败退擂台上的九人后,金千赫就不得不出手了。

因为金千赫已经看出十四郎有那个实力。

在十四郎的第三剑下,只有同样熟悉万里神州十四剑的金千赫才有办法破开这一剑。

万里神州十四剑,只有第十四剑才是集十四剑大成的一剑。

这一剑的破绽,只有金千赫才知道。

而这个破绽,金千赫从未告诉过十四郎。

这是金千赫替十四郎埋下的一个陷阱,为了就是防备十四郎的反噬。

十四郎的第三剑,也就是神州万里十四剑的最后一剑。

剑气纵横三万里,一剑光寒十四州。

第38章 第十五剑

“剑来!”

一声大喝之下,离金千赫最近的金万鹏,手中的长剑呼啸一声就落入了金千赫的手中。

金千赫只此一招擒龙功就不知惊骇了多少人。

一剑在手,金千赫就如同置身天地的战神,威风凛凛,唯我无敌,让人不敢直视。

剑动,云卷云舒,看似随意,但变化万千叫人看不出金千赫到底出了千百剑,还是只出了一剑。

满堂花醉三千客,万象破碎千年迹。

一剑破擎天。

这是十四郎之前使过的万里神州十四剑中的第十三剑。

同样的一剑,金千赫使来却是和十四郎完全不同的两种意境。

十四郎的剑是天上地下,唯我独尊,势不可挡。

而金千赫的剑,则是大气磅礴,千变万化,却又百密无疏,毫无破绽。

金千赫所传十四郎第十四剑的破绽就在于万里神州十四剑中的第十三剑。

剑破擎天,破镜重圆。

第十三剑,金千赫其实只教了十四郎半剑。

十四郎和金千赫这两大高手的对决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生怕错过了丝毫的细节。

后辈天骄十四郎,江左盟主金千赫。

这一剑之后,不论谁胜谁负,他的威名都必定再进一步。

剑锋相对,金戈铁鸣。

十四郎的一剑在金千赫身前进无可进,那变化万千的剑影,如同每一道都是真实的存在,将十四郎稳稳的挡在原地。

高下立判,十四郎毕竟还太过年轻,他终究不是金千赫的对手。

但场间,面对十四郎的金千赫却是紧皱起眉头。

因为他并没有从十四郎的目光中看到失望。

更重要的是,十四郎的第十四剑只出了半剑,还有半剑未出。

而最后这半剑,才是金千赫置十四郎于死地的关键。

“孤独万里心复燃,肯使神州陆竟沉?”

“万里神州十五剑……神州万里。”

就在此刻,随着十四郎的声音,他整个人的气势再度猛变。

留给众人的是万里神州之上,一道孤寂的身影,仿若一尊渺小的雕像,立于其间。

天地孤寂,陪伴他的只有手中的一柄长剑。

可当他的剑出鞘的那一刻,他不再渺小。

他置身于天地,可他的眼里容不下天地。

在他的眼中看不到情感,更看不到生或者死亡的气息。

这是死后而生的一剑。

能使出此剑者,必定已斩断了人世的情根,从此无所畏惧。

因为除了手中之剑,十四郎再不会为任何事物所牵绊。

这一剑,是董媚儿成就了十四郎。

“万里神州……十五剑?”

金千赫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十四郎,这一剑,已经超脱了金千赫的认知。

这一剑,本不属于人间。

他万万没有想到,十四郎竟然在十四剑之上,创出了第十五剑。

金千赫手中的剑已经断裂破碎,光是十四郎身上的剑意,就不是寻常凡铁所能承受的。

一剑刺过,金千赫即便运用全力也挡不住这一剑。

这是有资格刺向天地的一剑。

而金千赫在天地面前,不过只是尘埃。

没有华丽的技巧,金千赫巍巍挺拔的身姿在这一刻看起来无比的脆弱,他的目光中也浮动着生机流失的死灰。

在十四郎的这一剑下,不仅绝了金千赫的生机,就连金万里和金万鹏两人,也被剑意绞断了右臂。

此生,他们再也无望持剑天下。

恨一个人,就要让一个人死,还要让他死得无比的痛苦。

十四郎做到了。

他不仅杀了金千赫,就连金家的未来,也被他断绝了。

可金千赫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已经无能为力。

不甘,后悔,杀意,愤怒……在交错着无比复杂的情绪下,金千赫彻底没了气息。

一双泛白的目珠死死的盯着十四郎。

金千赫死不瞑目。

江左会盟本该让金家更进一步,可没想到,金家竟然会因为江左会盟而面临如此大的打击。

场间,金千赫的陨落,金家二代弟子两大高手断臂惊疼的场景,如同梦幻一般让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

一切来得太快,也来得太突然了。

没有人想到堂堂江左十四州的盟主,竟然会死在一个后生晚辈的剑下。

十四郎。

这个名字自今日起必定会传遍整个天下。

收剑,回鞘。

十四郎唯一心结已解,他连看金千赫一眼的力气都不愿意再浪费。

转身,走下擂台。

原本拥挤的人流,自觉的分开一条道路。

十四郎要走,没有人敢留。

“大胆十四郎,不仅偷学金家秘技,还敢公然击杀我江左十四州盟主,你虽是我家婿,但你等行径,也让我容你不得,今日我要大义灭亲,为我琅琊阁正名,为我江左正名。”

梅三弄同样震惊十四郎能杀了金千赫,因为他很清楚十四郎是带伤之身。

但他更被十四郎所使的第十五剑所惊骇,他没想到一个人的实力,竟然能强大到这样的地步。

这让他对十四郎之前所做的种种感到了害怕,他害怕十四郎的报复。

再则,十四郎公然杀了金千赫,于他而言也是个天大的好机会。

无论于公于私,梅三弄都不得不在这个时候站出来。

“江左诸豪杰,还不一同出手将十四郎诛杀替金盟主报仇?莫非诸位是忘记了我江左十四州是以何立足在这乱世天下的吗?”

梅三弄句句诛心,又当着天下这么多江湖人士的面,由不得江左各大世家帮派出手。

江左世家,同气连枝,这绝不是虚言。

有人众目睽睽之下杀了江左十四州的盟主,江左世家岂能不理?

只是谁都不想出来牵这个头罢了,因为十四郎的可怕,让他们无比忌惮。

他们一旦出手,如果死的不是十四郎,那么来日,死的就是他们。

但他们非出手不可,所以他们既然选择了出手,那么十四郎今日必须得死。

江左世家帮派,不管是在擂台四周看热闹的,又或者是本在高台之上稳坐如山的,在梅三弄的鼓弄下,哗哗啦啦的涌向十四郎。

四周的江湖人士见状纷纷散开,显然是怕殃及池鱼。

第39章 大周皇子

擂台之上的徐昌几人也纷纷将手中的兵器对准了十四郎。

他们虽然畏惧十四郎的实力,但他们终究是江左之人。

不消一会儿,足足数百人将十四郎围堵得水泄不通。

面对眼前的这些人,十四郎的神情没有半点动容,恒古不化。

他已经没有力气再出一剑。

现在场中的任何一个人都可以轻易的将他杀死。

面对死亡,十四郎同样很平静,就连他的心里也没有半分的涟漪。

金家的方向,一老一少两道目光注视着场中的动向。

翁长须拨须摸头一会儿显得兴奋,一会儿又连连叹息。

他的兴奋的是,世间竟然有如此惊艳之辈,自悟出那等惊天地,泣鬼神的一剑。

可他又忍不住叹息……

以翁长须的眼力如何看不出此时的十四郎气息虚浮,显然早就是受了严重的伤势,而江左盟又有如此多的高手,只怕他的璀璨,注定只能像流星一样。

绚丽而短暂。

一旁的姬雪依也深深的看着十四郎的身影。

以眼下的局势,没有人能救得了十四郎,因为那等于是在和整个江左十四州为敌。

姬雪依倒是很想救下十四郎,因为似十四郎这样的人,这样的实力,对任何人来说都很有用。

只可惜,姬雪依没有这个勇气。

这时姬雪依想到了他的哥哥,他不禁想,如果他的哥哥在这里,他又会怎么做?

不同的方向。

沈慕如也关注着场中的动向。

突然对身后道:“如果你二人蒙面出手,救下他的把握有几分?”

天池二老如何不知晓沈慕如的心思,沈慕如暗地里就在不断的招揽各地高手,以十四郎今日所展现的实力,自然也想收其于麾下。

而且似十四郎这样人,沈慕如最为明白他要的是什么,力量。

刚好沈慕如手中就掌握着一张绝佳的底牌,晶石,所以她有收服十四郎的砝码。

天池二老紧皱眉宇,道:“不足三成。”

三成还是在最大的可能之下,实则天池二老能救下十四郎的把握,可能连两层都不到。

这倒不是说天池二老功力不够,只是江左各大帮派世家汇聚了数百人,个个都是江湖好手,而且这个数量还在不断增加。

这已经不是以个人力量能对抗得了的了。

再则,江左此地鱼龙混杂,各大世家中也不乏有隐藏的高手,如果天池二老出手,说不好不仅救不了十四郎,还会把自己都搭进去。

到那时,还会牵连到沈家。

沈慕如思虑半响,最后放弃了让天池二老出手的想法。

这个险,冒得太大了。

只是暗道:如果十四郎今日命不该绝,再想办法将他拉拢过来。

擂台中心,十四郎已经无路可走。

梅三弄带着江左各大世家帮派的高手步步紧逼,只待他一声令下,十四郎今日必死无疑。

“只待花落下,何人苦折枝?”

一道声音突然从人群中传来,引得众人目光看去。

只见人流之中,走出一位翩翩公子,生得是气宇轩昂,一身华袍贵气无比,举手投足之间亦是落落不凡。

在一群护卫的簇拥下,走了出来。

见到出现的这人时,姬雪依和不同方向的沈慕如同时皱了皱眉。

他们都认识此人。

天下五朝鼎立,周朝最为强盛,力压其余四大王朝。

而周朝之中,周帝生命旺盛,皇子颇多,各个都是人中龙凤,就立太子而言,争议颇多,究其原因就是因为每一位皇子身后都站着不小的力量。

因此周朝是五大皇朝之中,至今为止,唯一没有立东宫之位的王朝。

而周朝众多皇子之中,表现最为出众的皇子有三位。

其一,二皇子武元烈;其二,六皇子武元卓;其三,十三皇子武元庆。

这三位皇子,不仅个人能力出众深得周帝赏识;就连他们各自身后的背景也错综发展,极不简单。

本来按照祖训,东宫之位传长不传幼。

但偏偏,周朝大皇子是一个背景不深的嫔妃所生,本该十六岁时受加冕之礼后就入主东宫。

可就在那时突遭人行刺,受了惊吓之后就变得痴痴傻傻。

其实所有人都明白行刺之事和东宫之争脱不了干系,但是皇城之中诸方背景深厚,即便周帝震怒,开口彻查,但谁又敢真的往深处查?

最后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而现在出现这位公子,无论是姬雪依还是沈慕如都印象深刻无比。

因为他就是大周王朝的十三皇子,武元庆。

姬雪依和沈慕如都没有想到,以武元庆的身份竟然也来到了江左,而且在之前连一点风声都没有收到。

更让人担心的是,武元庆现在现身的目的。

不论他站出来是想站在江左一方,还是十四郎一方,这对姬雪依和沈慕如来说都不是一个好的讯号。

但她们更偏向于武元庆是为了十四郎而现身。

因为江左的根扎得太深了,绝不是朝夕之间就能动摇的。

武元庆如果是为了拉拢江左十四州而来也绝不会选择在这个地点,这个时机出现。

所以此时武元庆现身的目的,多半是为了十四郎。

十四郎的价值,姬雪依看得到,沈慕如看得到,武元庆自然也看得到。

于他们而言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不缺名利,不缺财富。

唯一缺的就是身边的能人。

这样的人,他们永远不嫌多。

而似十四郎这样的人,只怕他们一辈子也不见能遇到一个。

所以武元庆站了出来,如果能解十四郎绝境之围,武元庆自认有不下于十种方法让十四郎效忠自己。

认识武元庆的人并不多,只是看他周遭护卫尾随,本人衣着也贵不可言,就知晓他的来历并不简单。

但有的人却没有看在眼里,喝道:“你是谁?何故在此放言?”

“大胆……”

见有人敢对武元庆不敬,身后的护卫一步踏出,声如洪涛,就要出手教训,却被武元庆抬手制止。

江左太过特殊,不到必要的时候,武元庆绝不会站在江左的对立面。

武元庆制止了护卫,但那一声厉喝让人震耳欲聋,心惊不已。

当下,江左众人再不敢小觑。

第40章 十三皇子

江左之中的寻常之辈不认识武元庆,但不代表所有人都不认识武元庆。

特别是江左世家之中一些背景和实力都不俗的世家帮派,曾受邀于周朝帝都演武,对这位十三皇子的印象还没有淡去。

武元庆径直的走向一人,拱手道:“洛老,好久不见。”

洛老,原名洛长天,已近百岁高龄,但观他的模样,依旧是神采奕奕,老态龙钟。

洛长天在江左的身份极为特殊,他的名气在江左几乎和金千赫不相上下。

就算是金千赫,见了洛长天也不得不恭恭敬敬的叫一声洛老。

可以说,洛长天是江左中辈分极高的存在。

洛长天所站的位置并不显眼,但是周围的人都主动的留出三分间隙,以示尊重。

见到武元庆,洛长天稍显讶异,随后笑道:“原来是大周十三皇子驾临,老朽有礼了。”

说罢,洛长天客客气气的还了一礼。

江左的众人惊讶眼前这个年轻人竟然认识洛老,但洛老的话也更让他们震惊。

他是大周十三皇子?

大周皇朝的东宫之争天下皆知,其中几位有名的皇子更是传遍了大江南北,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言。

而且以洛长天的身份,他既然说出了对方的身份,自然就不会有假了。

武元庆抬手将洛长天的手臂扶住,道:“洛老客气了,这里是江左,洛老又是长辈,如果洛老不介意的话,叫我元庆便可。”

洛长天面带笑意,但声音却很平淡:“这里虽是江左,但十三皇子身份尊贵,老朽不过是江湖草莽。可不敢乱叫。”

“我老了,十三皇子就莫要让老朽心有不安啊……哈哈。”

洛长天打了哈哈,武元庆自然知晓他这些话是说给旁人听的。

意思就是,他是他,武元庆是武元庆,他们虽然认识,但不是同路人。

毕竟江湖和朝堂的关系太过敏感,很容易让人浮想翩翩;特别是当着这么江湖人士的面,洛长天可不能因小失大。

能直呼大周皇朝十三皇子的姓名或许是一件荣耀无比的事,但是日后,洛长天在江湖之中可就得让人敬而远之了。

“如此,元庆就不强求了。”武元庆回之一笑,又看了看江左各大世家帮派的掌门人,同样拱手道:“元庆听闻江左会盟是江湖百年一见的盛事,心生向往,本是不请自来,又没想到在这样的场合下和诸位前辈见了面,还望诸位前辈见谅。”

以武元庆的身份向他们行礼,这些平日高高在上的世家帮派可不敢怠慢。

纷纷回礼后,梅三弄站了出来:“十三皇子驾临江左,我们作为东道主,本该夹道欢迎以尽地主之谊;哪里有让十三皇子见谅的道理,该见谅的是我们才是。”

“不过眼下的情况,只怕恕我们暂时不能招呼十三皇子了,还请十三皇子一旁稍作歇息,等我们将眼前这贼子诛杀之后,再好好的款待十三皇子。”

武元庆摇了摇头:“恕元庆大胆,元庆此时现身的原因,就是因为他。”

武元庆看了看十四郎,对十四郎报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但是十四郎根本连看也没有看武元庆一眼。

武元庆对十四郎的态度丝毫不在意。

但武元庆的话却让江左的众人心生警惕,他们不知道这武元庆此刻现身,到底存了什么心思。

梅三弄面有不悦的道:“十三皇子此话是什么意思?”

武元庆道:“十四郎不能杀。”

一句话顿时让现场的气氛变得紧张了,江左世家的子弟纷纷将手中兵刃握紧。

武元庆的身份虽然特殊,但是江左从来不受任何朝堂势力的节制。

再则十四郎杀了金千赫,江左的各大世家帮派是绝对不可能放过十四郎的。

这一点,没有人能改变。

见江左这些人的反应如此强烈,武元庆身后的护卫也在下意识间握住了腰间的兵刃,心跳也不禁加快了几分,真动起手来,难免会是一场恶战。

武元庆显然也没想到他的一句话会引来眼前这些人如此强烈的反应。

“江湖有江湖的规矩,江左也有江左的规矩;我想这一点十三皇子应该知道?”

武元庆神色从容,面对江左各大掌门人也依旧云淡风轻:“诸位前辈还莫误会,元庆自是知道十四郎犯下的过错,元庆的意思是十四郎会得到他应得的结果,但不是现在。”

“还请十三皇子有话直说,不必拐弯抹角。”梅三弄道。

武元庆道:“天下皆知下个月初七是我父皇的寿诞,而父皇天性喜武,所有当日会有各国使者前来演武助兴,但我大周王朝乃天下第一强国,虽是演武助兴,但也不能落了下风。”

“此次元庆前来江左,其中一个目的就是为了寻觅江湖高手,替我大周皇朝出战各国使者。”

梅三弄神情不冷不淡:“十三皇子莫不是选中了十四郎?”

武元庆道:“正是。”

江左之中有人怒道:“十四郎乃是杀害金盟主的凶手,十三皇子认为这可能吗?”

武元庆道:“诚如元庆刚才所说,十四郎会得到他应得的结果;元庆想让十四郎替大周出战,但也不能因此就抹过十四郎所犯下的错误,这是对诸位前辈的不敬。”

“所以我的意思是,十四郎交由元庆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之后,元庆定然将十四郎完好无损的送回江左让各位前辈处置。”

“而为了满足元庆这一点点的私心,和对父皇的一片孝心,元庆愿意与在场江左的各大世家帮派补偿八万两黄金,再加上一个附加条件。”

“我大周藏书院内的任何武学秘籍,只要在场的诸位说得出名字的,元庆都会双手奉上。”

此言一出,江左各大世家之中顿时炸开了锅,就连围观的江湖人士也均露出了羡慕的目光。

如果八万两黄金对各大世家而言只是有一点点心动,那么武元庆的附加条件无疑让这些掌门人开始摇摆不定了。

大周作为天下第一强国,而且立国已经有近两千年的古老历史,其藏书院号称囊括天下书籍。

现在江湖之中,许多高深的武学秘籍已经绝世,但是大周藏书院中仍旧存在。

而且还是原本。

第41章 来势汹汹

人在江湖,凭的是实力,但实力从哪里来?

除了好的天资,更需要有好的传承功法。

就如同金家,如果不是凭着万里神州十四剑,也不可能称霸江左百年。

而且据传闻,万里神州十四剑就是从大周藏书院内流传出来的。

稍有智慧的人都知道什么父皇寿诞,演武助兴不过只是武元庆的一个借口。

如果今日武元庆真的带着十四郎离开了江左,那一个月之后,武元庆不将十四郎送回来,谁敢上大周向武元庆要人?

可武元庆开出的条件实在太过于诱惑。

就连洛长天的这样人的,也有些意动。

“大周和江左相隔三千里,十三皇子若是带走了十四郎,空口无凭,我们怎么能相信十三皇子会真的把秘籍送来呢?”

江左一位世家掌门开口,其余的人都默不作声,这让武元庆目光一亮,这件事已经成了一半。

此时江左各大世家之中只有梅三弄杀机依旧盎然,大周藏书院内的武学秘籍他想要,但十四郎他也想杀,这让梅三弄无比纠结。

武元庆道:“这一点诸位前辈不用担心,元庆不才,却有过目不忘的本领;藏书院内的大部分武学秘籍元庆都曾阅览,只要诸位前辈说出名字,由晚辈口授,诸位请人代写下便可。”

众人没想到武元庆还有这等本领,只是这让有一些人不放心。

“十三皇子口授秘籍,又让我们如何辨别是真是假?毕竟我们谁也没有见过真的秘籍。”

武元庆道:“武学之道殊途同归,江左能人异世颇多,待元庆将秘籍写出,诸位前辈大可以请人验证,再不然元庆也可以在江左多留些时日,等诸位前辈学习过秘籍,确定无误之后,元庆再离开江左也不迟。”

江左众人左右相视,显然是被武元庆抛出的诱惑给打动了。

远处,姬雪依和沈慕如都面色凝重,她们没想到十四郎的绝境,竟然被武元庆给轻轻松松的解开了。

而且武元庆口授秘籍给江左各大世家,如果其中稍有不明的地方,这些江左的掌门人们还不得请教武元庆。

长久相交以来,以武元庆的算计,这些江左世家的各大掌门迟早被他收入囊中。

传闻大周的几位争宫皇子都是天纵之才,看来传闻并不是空穴来风。

光一个武元庆就极为难对付了。

沈慕如和姬雪依的心中都开始有了担心。

沈慕如担心的是武元庆的出现很有可能影响到自己的计划。

姬雪依则担心的是,武元庆会给自己哥哥带来潜在的威胁。

武元庆带走了一个十四郎尚还好说,毕竟一个人的实力再强也不可能强得过千军万马。

可如果江左十四州被武元庆掌控在了手中,那对各大皇朝来说,无疑都将是一个可怕的梦魇。

大周已经是天下最为鼎盛的强国,如果有了江左十四州的支持,那只怕,大周的爪牙会迫不及待的向四大皇朝展露。

“十三皇子一片孝心,如果我等拒绝,倒是显得我等不近人情了。”一位世家掌门低声沉吟,又引来了旁人的附和。

“的确如此,只是十三皇子要带走十四郎,如果来日十三皇子没有将十四郎送回江左,只怕……我们无法向死去的金盟主交代啊。”

武元庆如何听不懂这些人的意思,当即举手立誓:“我武元庆以大周十三皇子的名义向江左诸位前辈保证,待父皇寿诞结束,定将十四郎押送回江左,绝不食言。”

所谓的立誓无非是一句空话,只是做给金家的人看罢了。

毕竟这么多江湖人士在场看着,江左各大世家怎么样也得给金家一个交代。

江左诸掌门人点头:“如此,便于金家和江左也有了个交代。”

言罢,江左各大世家的人都将目光看向了洛长天,他们心有默契,已经达成了共识。

眼下唯一能代表众世家做出决断的只有洛长天了。

洛长天感受众人的目光,却不得不站出来,道:“既然如此,老朽便替江左诸世家答应了十三皇子的请求。”

“如此,便多谢洛老了。”武元庆笑道。

在场之中,除了被斩断手臂的金万里和金万鹏被抬去疗伤之外,金家能做主的就只剩金云风等三代子弟。

而眼前这些人已经完全忽略了他们金家而做出的决定,让金云风等人面显真火。

可是他们却不敢开口。

金千赫一去,金家二代子弟中的顶梁柱又身受重伤,金家已经注定没落。

他们的言语中不仅没有了对金家以往的尊敬,更是直接忽略了金家的存在。

“你们好像还没有询问过十四郎的意思?”

就在武元庆和江左各大世家达成共识,事已成定之时,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

随即,十六股强横的气势猛然迸发,就如同扑向天地的巨浪,承载着席卷天地的大势,扑面而来。

围挡在前的江湖人士感受到从身后传来的强横气势,顿时面露惊骇,纷纷往着两旁躲去。

给来人腾出了一条宽阔的道路。

一个少年,嘴角挂着淡然的笑意,裹着厚重的裘衣,披挂着血红的披风,一步一步的向着江左众人的方向走去。

宇文霸和顾惊雪跟随在左右,其后则是十六名身着黑衣,头带斗笠的男子。

看不清他们的面容,但从他们身上散发的气势就放佛让整个空间都陷入了冰天雪地般的刺骨寒冷。

敖寒就这样一直走到了十四郎的身旁。

没有人阻拦。

武学之道讲究的是一个势,一往无前是势,大开大合是势,金刚怒目也是势……势成,才算是真正踏入了武学巅峰的行列。

敖寒等人来势汹汹,不是江左世家不拦,而是拦不住,皆因那头戴斗笠的十六人,都是成势的高手。

第42章 武元庆怒

看着来人,武元庆目光中是深深的好奇。

他并不认识敖寒,但一个人带着一群高手突然出现在这里,总归会让人好奇。

江左世家之中曾在金家大厅见过敖寒的人并不少,除了梅三弄毫不掩饰目光中的杀意外,其余的人多是紧皱着眉头。

远处,姬雪依也很好奇敖寒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而且还以这样的方式。

难道他就不怕得罪了江左世家的人?

沈慕如则是带着一丝不明意味的笑意,轻轻呢喃:“我的弟弟,不知道你这次又要给姐姐带来什么样的惊喜呢?”

木亭中的事天池二老一字不漏的禀报给了沈慕如。

而且在进入金家的当日,沈慕如就已经知道了敖寒的来历。

小小年纪就坐上了大威堡堡主的位置,而且手下还有这么多的高手,真不知道自己这个偶然之下认的弟弟,来到江左是有意还是无心?

“敖小堡主,来此何故?”

面对武元庆江左各大世家的掌门人还带有三分客气,可敖寒这来势汹汹的一出,让江左的这些掌门人连仅剩的客气都没有了。

大威堡本就和他们不与来往,再加上敖寒年弱,叫他一声傲小堡主多是含有贬低的意思。

敖寒却不在意这些人对他是什么态度。

开口道:“我来此只为三件事。”

“第一件事,十四郎是我的朋友,他要走,没有人能让他留下。”

敖寒平静的声音下,说出的话让江左各大世家的人面面相俱。

不过,在他们听来也只当是一个并不好笑的笑话。

他们的目光中也多是不屑和嘲笑。

这一点,就连武元庆也忍不住摇头。

心中对敖寒的那丝好奇,顿时也烟消云散。

一个没有脑子的人,实在让他提不起什么兴趣。

远处的沈慕如也颇感意外,在他想来,敖寒虽然年纪不大,可是行事作风并不该如此莽撞才是。

虽然敖寒手下高手众多,可这里毕竟是江左。

要是真将江左这些人得罪了个遍,任凭敖寒的本事再大,只怕也难以脱身。

“呵呵……傲小堡主初来江左或许还不明白,江左可不是你那远在苦寒之地的大威堡。”

“你这堡主的威风,在你那一亩三分地耍耍也就罢了,在江左,只怕你还不够资格。”

说话的是五虎帮帮主徐达,他此刻看着敖寒,也只当是拿眼前的敖寒寻寻开心。

面对徐达的冷嘲热讽,敖寒仍是面无波澜,嘴角边的那丝笑意也没有散去。

敖寒没有理会徐达,转而将目光看向了梅三弄:“我要管的事,从来没有人能说不,梅阁主,你说呢?”

梅三弄的神色阴晴不定,昨日的断耳之仇历历在目,也不再理会沈慕如的吩咐。

一声冷哼道:“敖寒,你小小年纪就心狠毒辣,昨日无端杀我琅琊阁五名高手,今日竟又公然挑衅,无视我江左威严,这次我无论如何都不能再放过你了。”

梅三弄的话无疑将敖寒推上了风口浪尖。

敖寒杀了琅琊阁的人,如果不能说出一个好的理由,那么就和十四郎杀了金千赫的道理是一样的。

江左十四州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他。

十四郎还有武元庆保下,敖寒可没有那么好的运气,能遇到第二个武元庆。

再说了,敖寒的身上也没有让武元庆值得看中的地方。

“诸位前辈,此间之事元庆就不便插手了,还请我先将十四郎带于一旁。”

说着,武元庆亲自上前,面对十四郎态度极为平和:“在下武元庆,不知十四兄能否随我一旁稍叙。”

以武元庆的身份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力保下十四郎,还对十四郎如此客气,任谁也觉得是八辈子修来的运气了。

可十四郎的回答让武元庆的脸色第一次有了变化。

“滚!”

十四郎的声音并不大,但却让四周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无疑,十四郎的拒绝是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

毕竟可以活着,谁也不会想死。

武元庆的风轻云淡瞬间被十四郎一个滚字给打碎了。

他可以接受十四郎的拒绝,因为他理解武者的孤傲,特别是十四郎这样的人。

但是武元庆却不能接受十四郎当着这么多江湖人士的面,对他的侮辱。

武元庆终究是大周皇朝的十三皇子。

礼贤下士是一种手段,如同行不通的时候,他不介意亲手毁了十四郎。

“如果本殿下离开,本殿下保证,你今日必死。”

武元庆的声音压得很低,只有十四郎和与其并肩而立的敖寒才听得请。

可回答武元庆的依旧只有一个字:“滚。”

十四郎没有刻意的加重语气,但武元庆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

普天之下,没有人敢对他说一个滚字,还连说两遍。

所以,十四郎必死无疑。

不论十四郎的价值有多大,他都必须死。

这不仅仅是武元庆的愤怒,更是一个身为皇子必须维持的威仪。

武元庆的野心是高高在上的帝皇之位,而帝皇天威,是决不允许存在任何的不敬。

没有说话,武元庆阴沉着脸直接转身。

十四郎的拒绝无疑也让江左各大世家的美梦轰然破碎。

这一下,十四郎不死也不行了。

即便今日还有人要保下十四郎,江左世家的人不让十四郎死,武元庆也会让十四郎死。

这时,敖寒从腰间取下酒壶,拨开酒塞独自饮了一口,然后递给了身旁的十四郎。

“今日之后,不知道什么时候你才有机会喝到这么好的酒。”

十四郎没有犹豫,接过酒壶将余下的半壶烈火一饮而尽。

喝完之后,十四郎将酒壶递回给敖寒,敖寒没有接,说道:“留下吧,如果以后我记不清你的样子,还可以认得你腰间的酒壶。”

敖寒的话很奇怪,十四郎犹豫了一会儿,将酒壶收起挂在了腰间。

说完,敖寒没有再看十四郎。

面对江左各大世家的掌门道:“接下来我要说第二件事,和在场的诸位有关。”

敖寒直接开头道:“我不喜欢威胁,也不喜欢潜在的威胁,不论是对我,还是对我的朋友。”

“所以,江左的各位前辈……杀我?你们可做好了接受死亡的准备?”

敖寒的话说得很慢,一字一顿,清晰无比。

使得偌大的演武场,上万的江湖人士全都安静了下来。

他们都在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敖寒竟然在威胁整个江左?

每一个人都被这个小小年纪的敖小堡主给惊住了。

难道他看不清眼前的形式吗?

就如江左世家的人所说,这里是江左,不是大威堡。

第43章 人头落地

“敖小堡主真是太霸气了。”

人群中一个小和尚看着敖寒的身影,一脸的激动,目光中更是毫不掩饰的敬佩和向往。

但话一说出口,就吓得空明连忙将小和尚的嘴给堵住。

生怕这话传到了江左世家的耳中。

这要是被人听了去,那得要命。

同时空明在心中暗骂小和尚:“要知道这个小祖宗是个招祸的主,就不该带他到这里来。”

不过看了看四周众人的反应,空明松了一口气,还好没有人听到。

演武场中,如此多的世家掌门和一帮之主,被一个小辈公然威胁。

即便他们觉得很可笑,但脸色也不好看。

徐达冷声道:“少年得志并不是一件坏事,但是因为少年得志而变得不知天高地厚,就只能自取其辱……”

“噌。”

一把弯刀突然跃如了众人的眼帘。

冰冷的刀,泛着冰冷的寒光。

落地的是一颗人头。

一个‘辱’字还在舌间上打转,徐达的人头就已经和身子分离,滚落在地。

谁也没想到敖寒竟然敢主动向江左世家出手。

虽然敖寒依旧站在原地,但是如果没有他的默许,他身后的人怎么敢出手。

砍下徐达脑袋的人头戴斗笠,看不清长什么模样,但当他出刀的那一刻,就连十四郎也被吸引了。

这个人的刀,十四郎也捕捉不到痕迹。

“帮…帮主死了,杀了他,替帮主报……”

五虎帮的一名帮众见自家帮主被杀,稍微愣神之后,便回过了什来,大声惊呼。

只是他话音未完,弯刀再次带起一道寒光,又是一颗人头落地。

这一下子,整个演武场变得更加安静了。

就连其他的五虎帮帮众也暂时断了报仇的念头,恐惧的后退了两步。

刺骨的寒意萦绕在头戴斗笠之人的四周,江左世家的人面对大敌却只能避开,不敢上前。

两颗人头落地,敖寒缓缓渡步上前两步,看向梅阁主道:“梅阁主?你可要杀我?”

梅三弄听见敖寒的声音,浑身打了个冷颤,他没想到敖寒当着江左各大世家的面也敢出手杀人。

而且杀的还是五虎帮的帮主。

那可是与金千赫同一时代的高手。

但在那把弯刀下,连一个照面都走不过。

“梅阁主,你可要杀我?”

梅三弄不敢回答,敖寒又再次问道。

原本趾高气扬的江左世家在一刻却变成了一只沉寂的小猫。

“贼子莫要猖狂。”五虎帮五虎乃是五名亲兄弟,各个都是一流的高手,开口的正是五虎帮的三当家徐彦。

此时五虎帮帮主人头落地,梅三弄又被一个小娃娃吓得不敢说话,如果再没有人站出来,那江左的颜面就算是丢尽了。

再加上自家大哥被人斩落人头,此等大仇,如何能不报。

但是徐彦可不是愚蠢之辈,他知道那斗笠人功力深不可测,因此在悄然躲入洛长天的身后之后,才敢开口。

“贼子杀我江左同道,为护我江左威严,还请诸位出手,共同斩杀此獠。”

徐彦的话顿时得到了大家的回应,要对付眼前之人谁也不想做出头之鸟,只有一起出手才有斩杀对方的可能。

“噌。”

……

还不等江左各大世家的人有所反应,又响起一声刀鸣。

一刀斩向洛长天!

洛长天早有准备,拔地而起,手中金刚拐杖少说也有数百斤的重量,但在洛长天的手中使来却轻如无物。

就在洛长天手中的金刚杖要与其相碰时,却不料那人的身子以诡异的角度一转,绕过洛长天,直接一刀斩落了徐彦的人头。

出手之快,杀伐果断,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这些头戴斗笠的人,根本就是一群天生的杀手。

徐彦人头落地,弯刀也没有再出鞘。

洛长天本继续想出手,可是那人身上突然爆发出一股刺入骨髓的寒气令他动作一滞。

这股寒意稍纵即逝,但洛长天感受到了对方的可怕,不得不硬生生的将手收回。

洛长天心中骇然,暗道:这群头戴斗笠的人到底是什么来历?为什么在他们的身上会爆发出如此可怕的力量?

莫非……是传说中的先天高手?

当徐彦人头落地之时,敖寒又上前一步,依旧看着梅三弄道:“梅阁主,你可要杀我?”

连洛长天都阻止不了对方杀人,这一下子梅三弄更是不敢回答了。

敖寒的声音也在这时有了变化,伴随着丝丝的寒意,声音也冷了几分:“我的耐心并不像梅阁主想象中的好,你可以选择不回答?”

梅三弄再也忍受不了这等刺激,竟然一下子跪倒在地,全身如同失去了力气一般,双目失神的道:“梅……梅三弄……不敢。”

看着梅三弄竟然朝着敖寒跪倒在地,这一下子江左世家的人再也忍不住了。

有人站出来一声爆喝:“梅三弄,你身为江左儿郎,又是堂堂琅琊阁阁主;如今竟然被一个连毛都没有长齐的娃娃给吓得跪倒在地,你可真给我们江左十四州长脸。”

说着,那人面对敖寒丝毫不惧怕,喝道:“夏家儿郎何在?”

“在!”

夏家一众弟子跟随相应,顿时让江左各大世家的子弟爆发了浓烈的战意。

梅三弄的这一跪不仅仅是他个人的耻辱,更是整个江左的耻辱。

“给我杀……”

“噌”

“噌”

“噌”

……

十数声刀鸣同时响起,化作一道道惊鸿,没有华丽的技巧,却在下一秒活生生的让十数颗人头同时落地。

人头中,就包括了那位夏家的家主。

一切来得实在太快,夏家的人几乎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十六把弯刀带走了十六颗人头。

没有在意脚下的血腥,敖寒在人头落地的同时已经抬步向前走去。

落地的是十六颗人头,敖寒就走了十六步。

十六步,刚好走到跪倒在地的梅三弄跟前。

在此见识了敖寒的手段后,梅三弄早已经吓得面色苍白,看着敖寒走近,顿时恐惧道:“敖堡主不要我杀,不要杀我……求求你,不要杀我。”

一个人,面对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让你亲眼经历过死过,再让你死亡。

梅三弄堂堂琅琊阁阁主,就这样被敖寒击溃了心理的防线。

敖寒没有掩饰自己的声音,抬手拍了拍梅三弄的肩膀:“我不会杀你,知道为什么吗?”

梅三弄此时被吓得双目失神,根本听不清敖寒在说什么。

敖寒自顾自的道:“你的价值和董媚儿一样,你们的命,不属于我。”

当敖寒说出这句话时,只有十四郎的身躯微然一颤,其他的人根本不明白敖寒的意思。

第44章 疯子敖寒

此刻,江左各大世家的人已经没有人敢再站出来。

生怕多说一句话,下一刻那一把把泛着寒光的弯刀带走的就是自己的人头。

敖寒看也不看江左世家的人是什么样的神情,转身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那是武元庆所在的方向,就连洛长天也被敖寒给直接忽视了。

武元庆目光中阴霾渐起,他不信一个区区江湖势力的老大敢来染指自己的威严。

但敖寒已经走到了他的身前。

在他的身后,跟着那十六名头戴斗笠的男子。

武元庆身后的护卫如临大敌,还不等敖寒靠近就已经纷纷拔出了兵刃。

“大周十三皇子?”敖寒开口了,和面对梅三弄时的语气一模一样。

武元庆并不习惯有人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话。

却依旧道:“是!”

敖寒道:“我不喜欢威胁和潜在的威胁,我已经说过了,我想你也应该听见了。”

威胁,敖寒的话无疑是对武元庆的威胁。

这已经触及到了武元庆的底线,未来的大周帝王怎么能受人威胁?

缓缓吐出一口气后,武元庆强做镇定道:“你已经得罪了整个江左,难不成还想与我大周为敌?”

“我可以理解成这是你对我的威胁吗?”

敖寒步步紧逼,让武元庆的眉头越来越深。

他不敢笃定敖寒是否真的敢对自己出手。

所以他不敢回答敖寒的话。

武元庆本身就是一名武道高手,他能看出敖寒身后的那十六人有多么恐怖。

如果对方要杀自己,仅凭自己身后的这些护卫,根本拦不住。

武元庆心底怒意滔天,但在这时也不敢表露出来。

他妥协了。

“敖堡主,我们并不是敌人。”武元庆的话说得很平静,但却带着一丝讨好。

这已经是武元庆最大的让步了。

“我们也不是朋友。”敖寒道。

“我想,我们可以成为朋友。”

这个世界没有永远的敌人,如果敖寒愿意与自己交好,武元庆至少可以暂时放下心中的怒意。

毕竟敖寒身后的一群高手,说不定可以成为武元庆的助力。

“是吗?”敖寒笑了笑。

就在武元庆以为敖寒同意的时候,敖寒却突然转过了身。

“可惜,你不配。”

随着敖寒的话音落下,不等武元庆怒火爆发,敖寒身后的十六人就已经化作幽灵涌向了武元庆。

不到五个呼吸,包括武元庆在内总共二十人,全部人头落地。

一切来得太快。

武元庆至死都没有想到敖寒竟然真的敢对自己出手。

难道他就不怕吗?

只是武元庆的疑惑,再也得不到答案了。

这一刻……在场的所有人终于认清了敖寒。

这个来自北漠大威堡的堡主。

他根本就是一个……疯子。

那可是大周的十三皇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

说不定日后有可能登顶帝位,君临天下。

可这样的身份,就这样被毫不犹豫的斩落了人头。

这一刻,江左世家的人终于开始对敖寒产生了恐惧。

他们甚至开始理解了梅三弄的软弱。

原来他们一直面对的,根本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姬雪依和沈慕如也被敖寒的举动给吓住了。

无论如何他们也没有想到敖寒竟然敢杀了武元庆。

这实在太疯狂了。

“第三件事……”

敖寒转身的那一刻,对身后发生的事已经不再关心。

神情平静得就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所有人都面色不安的看着敖寒,谁都不知道他这最后一件事又会大家带来什么样的‘惊喜’。

“金盟主生前待我上宾之礼,他如今已不在世,但为了还他以礼相待之情,所以新任江左十四州盟主,我会送他一份大礼。”

听到此话,所有人的神情都变得古怪了起来。

没有人知道敖寒的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他杀了江左这么多的人,又要救走杀死金千赫的十四郎,却还说为了还金千赫的情,要送新任江左盟主一份大礼。

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这其中有阴谋吗?

只是这话,谁也不敢说出口。

“如果诸位没有其它的事,江左会盟大比,就继续吧……。”

敖寒的目光看向了擂台上仅剩的几人。

明明没有任何的气势可言,但在敖寒目光下,不论是李银川,还是徐昌这些人都如同顶着天大的压力。

江左盟主之位虽然诱人,但是也得有命去享才可以。

看敖寒的意思,只怕谁成了江左十四州的新盟主,谁就要人头落地了。

毕竟一个疯子,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只是敖寒叫他们开始,他们却不敢开始……

当着天下这么多江湖人士的面,他们如果真照着敖寒所说的做了,那江左以后在江湖之中可真就没脸见人了。

谁也不敢开这个头。

“如果你们选不出来,我不介意帮你们选一个盟主。”

敖寒的话让擂台上的人心中一紧。

他们知道敖寒说得出就一定做得到。

连武元庆都能杀的人,还有什么不能做?

“敖寒,你如此欺我江左,杀我江左数十名儿郎,现今又杀了大周十三皇子,难道你就不怕我江左和大周的报复吗?”

“咚。”

那人刚一说完,人头就已经落地。

只是旁人对这开口之人没有存一点敬佩之心。

明知对方是一个疯子,还敢站出来逞英雄,这不叫胆魄,这叫愚蠢。

再见江左一名世家掌门人头落地。

江左各大世家是有怒不敢言。

这时擂台上的人终于有了动静。

李银川收剑入鞘,转身对擂台上的几人道:“江左会盟大比,在下弃权。”

说罢,李银川转身便走下了擂台。

虽然李银川的做法很丢脸,但这样做至少能保住性命。

没有人嘲笑他。

看见李银川安然的走下擂台,其余几人目光一亮,纷纷效仿。

“五虎帮徐昌,弃权。”

“大刀门严青山,弃权。”

“楚州夏家,弃权。”

不一会儿,除了金家的金云风三人之外,其余的人尽数弃权走下了擂台。

在擂台上犹豫了半响,最终金云风和金云闲咬着牙也弃权走下了擂台。

唯独金云流一人还站在擂台之上,显得鹤立鸡群。

所有人都盯着金云流,都在等着他走下擂台。

如此,所谓的百年盛事,江左会盟就成了江左十四州百年来最大的笑话了。

可良久,金云流依旧站在擂台上,没有半点动静。

而他的目光竟然毫不避讳的直视着那个疯子……敖寒。

这时所有人都看出了金云流的想法。

第45章 江左儿郎

“你想做江左十四州的盟主?”

敖寒带着冷冷的笑意,替所有人问出了他们心中的疑惑。

金云流面对敖寒没有半分的恐惧。

声音中带着看透生死的淡然,缓缓道:“总得有人留下,我想保留住江左最后的一丝颜面。”

“如果你死了……还怎么保留?”

敖寒的声音泛着冷笑,不禁会让人觉得下一刻金云流就要人头落地。

“江左儿郎,但死无悔。”

回答敖寒的只有八个字。

没有慷慨激昂,在金云流平静的语气下更加深入人心,更是无形间触及了所有江左世家子弟内心深处的心弦。

“江左儿郎,但死无悔……”

“江左儿郎,但死无悔……”

“江左儿郎,但是无悔……”

简简单单的八个字,一句一句的喊出,直到连成一片,化作响彻云霄的呐喊,彻底的将江左世家所有子弟的怒焰勾发。

手中兵刃飒飒作响,放佛整个江左都在为之惊颤。

这一刻,天下的江湖人士终于感受到了本该属于江左儿郎的胆魄,眼下的江左儿郎,才是真正的江左儿郎。

“请盟主下令诛杀贼子……”

“请盟主下令诛杀贼子……”

“请盟主下令诛杀贼子……”

……

在一声撕心裂肺的呐喊下。

顿时引起整个江左世家的附和,这一刻,金云流已经是他们心目中的盟主了。

而随着呐喊,江左世家的人一步一步的向着中心靠拢,只待金云流一声令下,他们就会对敖寒群起而攻之。

“够了。”

金云流突然一声大喝,顿时让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江左世家的人不明所以,纷纷看向金云流。

在所有人的注目下,金云流平静的道:“放他们走。”

金云流的话顿时引来了所有人不理解的目光。

敖寒杀了江左这么多人,怎么能放过他们?

“今日江左流的血太多了,逝者如斯……”

“盟主……”

有人欲开口却被金云流打断,金云流的声音也在这时变得坚定了起来:“记住你们脚下的鲜血,那是属于我们江左儿郎的,他们的尊严和江左的尊严,不是靠以多欺少找回来的。”

“我金云流在此以性命立誓,一年之内,我必亲自带领江左儿郎踏入北漠,杀上白驼山,以大威堡之血,雪我江左十四州之耻。”

金云流的声音越来越大,最后传遍了整个演武场,听得所有人热血沸腾。

但没有人觉得金云流错了。

今日江左的各大世家帮派即便杀了敖寒等人,但在整个天下眼里,也不过是靠着以多欺少。

但终究,江左的颜面已经无可挽回了。

所以,金云流的话无疑得到了江左世家的认可,他的盟主之位在一刻也得到了江左世家的认可,更得到了天下江湖人的认可。

谁也没有想到,金家历此劫难,竟然会有金云流这样的人再次站出来挑起整个江左的大梁。

看来金家的命数,注定没有尽。

“好,很好……”

敖寒无视周围的刀剑相向,看向金云流笑道:“我本该杀了你,但我真的很想看看你是怎么杀上白驼山的。”

“北漠八月飞霜时,我在白驼山之颠恭候金盟主大驾。”

说完,在一声长笑下敖寒转身离去。

江左世家的人想拦,却被金云流喝退:“让他们走。”

无奈之下,江左世家的子弟只得不甘心的让开道路。

眼睁睁的看着敖寒等人的离去。

谁也没有想到,江左会盟竟然会以这样的结果落幕。

更让人没有想到的是,江左十四州的新任盟主竟然会是金家的一名三代子弟。

金云流,这个名字对很多人而言都很陌生。

但今日之后,整个江湖都会知道这个名字。

不光是金云流。

敖寒,十四郎,他们的名字同样会在今日之后传遍整个江湖。

剑神十四郎,疯子敖寒……

“敖寒……没想到他会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又以这样的方式离开。”

姬雪依看着敖寒的背影,第一次感受到了一个男人的疯狂和可怕。

几乎所有常人不敢做的事,他都当着整个江湖的面做了。

屠戮江左,斩杀大周十三皇子武元庆……这样的事,是姬雪依连想都不敢想的。

“今日之后,大威堡只怕不会存在太久了!”姬雪依喃喃自语。

翁长须抚着长须,却凝着目光道:“北漠苦寒,又有十三路响马为乱,即便江左十四州加上大周的军队,只怕也很难攻上白驼山。”

姬雪依摇头道:“江左世家的决心有多大这要取决于金云流,不过我并不了解金云流,他今日的表现,倒是让我颇为意外。”

“可我却知道武元庆的重要性,他是周帝最疼爱的皇子之一,同时也是大周三军大元帅秦先师的亲外孙,还是唯一的一个外孙。”

“无论于大周颜面,还是丧子丧孙之疼,大周都不会放过大威堡。”

“他们就算无法攻上白驼山,也绝对会有办法让大威堡就此消失。”

翁长须知道姬雪依不会信口开河,就连翁长须自己也清楚敖寒给自己惹下了多大的麻烦。

但翁长须总感觉敖寒不会那么简单。

虽然他的做法很鲁莽,但是江湖中人快意恩仇,杀伐果断,却又不禁让人敬佩。

就算是换作自己,翁长须也自认没有那个胆量敢江左或是武元庆任何一方下手。

除非,是自己不想活了的那一天。

另一边,沈慕如看着敖寒的背影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第一次见到敖寒时,只觉得他生得可爱,很让人喜欢。

第二次是从天池二老的口中,听到的是一个和自己想象中不一样的敖寒。

但今天,敖寒给他的印象太深刻了,也太让他感到意外了。

她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敖寒如此做的理由?

是为了救十四郎?或是真如他所说的那样,他想一次解决掉潜在的威胁?

可他今日的做法,才是让自己陷入了真正的险境。

他今日本可以不用出现,就什么事也不会发生。

可他却出现了,还给自己惹下了这么大的麻烦。

“我的弟弟,这一次,就连姐姐也帮不了你了。”

随后沈慕如对身后的天池二老道:“传令下去,让沈家所有人都密切注意敖寒的行踪。”

“不论有任何消息传来,都第一时间告诉我。”

天池二老头一次见到沈慕如如此神态,没有犹豫,应声道:“是。”

说完,天池二老便离开了。

最后看了一眼敖寒消失的方向,沈慕如才收回目光消失在了阴影之中。

金家,她不能再待下去了。

第46章 剑神疯子

“你要走?”

“自然要走。”

“去哪?”

“北漠,大威堡。”

“我跟你去。”

“不用,我们就此分别。”

“好。”

敖寒不说原因,十四郎也不过问。

在奇怪的对话中,十四郎和敖寒两人从两个不同的方向离开。

两个奇怪的人,奇怪的成为了朋友。

剑神十四郎。

江左会盟结束之后,十四郎就被天下人冠以剑神之名。

在见识过十四郎那神鬼莫测的第十五剑之后。

剑神之名……十四郎当之无愧。

同时敖寒的名字也同样被传遍天下。

不过相较十四郎的威名,敖寒更多的是被天下人称作疯子。

而且天下人也知道,这个疯子已经活不了多久了。

武元庆的尸体被江左世家运回大周,临去前,金云流亲自手信一封给大周皇帝武牧。

说明了江左会盟之间所发生的情况。

但此间的消息比江左世家想象中传得还要快,还不等武元庆的尸体运至大周帝都。

大周就已经于整个天下发布了最高级别的缉杀令,遍布五朝以及大大小小的周边小国……

斩大威堡一人人头者,封千户侯,赏金万两。

斩大威堡堡主敖寒人头者,封万户侯,赏金十万两,赐地千里。

在大周发布如此诱人的悬赏之下,导致大威堡和敖寒的名字一时之间天下皆知。

俗话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虽然有不少人在姑苏城见过敖寒的恐怖和疯狂,但更多的人则是认为敖寒再厉害也不过只是个孩子。

他唯一仰仗的就是手下的那群高手。

如果能将他的手下引开,那只要得到敖寒一人的人头,便已经足够。

金家内院之中。

沈慕如早在江左会盟结束当日就已经悄然离开了金家。

同沈慕如一起离开的还有姬雪依,他本就是为了沈慕如而来。

如今沈慕如走了,她自然要走。

而且近日江湖之中有传言,神秘的晶石现身青州,而那晶石的奥秘就隐藏在青州之中。

此消息一传出,导致江左会盟刚一结束,江湖中的绝大部分人都迅速赶往了青州想要一探究竟。

而神秘晶石出现在青州的消息让姬雪依感到了不安。

青州和江左自古相邻,又南通北魏,而北魏王朝和沈家的关系极其神秘。

最重要的是,青州是沈家的地盘。

这让姬雪依不禁想到,如果晶石就是沈家一直隐藏的秘密,那之前姑苏城中的晶石会不会就是沈慕如故意流散出去的。

而现在晶石现身青州,青州又是沈家的地盘,现在姑苏城中的江湖人士都汇聚在了青州。

想到这里,姬雪依不禁后背发凉,他已经感觉到了沈家所酝酿的一场阴谋。

但沈家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她还想不到。

无论如何,她都必须要亲自去青州一趟。

此刻的内院之中,金云流将所有的护士都遣了出去。

他在会见一位神秘的客人。

姑苏城中醉仙楼的掌柜,颜无道。

颜无道给金云流送来了一个箱子,对箱子里的东西金云流并不陌生,正是眼下姑苏城中传得沸沸扬扬的神秘晶石。

只不过对于这些晶石金云流并不热忱,因为他知道这些晶石其实并没有什么用处。

顶多只能让人短暂的感受到力量的暴涨。

稍纵即逝。

但颜无道同时又给了金云流一页黄纸。

颜无道说道:“这是就是能掌控晶石的方法。”

金云流身躯一颤,下意识的想要接过,但却突然忍了下来,沉吟道:“我不明白。”

在江左会盟开始的前一刻颜无道就曾找过金云流,所以,才有了此时的江左盟主金云流。

甚至金云流先前面对敖寒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由颜无道亲自对金云流说过一遍,连一个字的差别都没有。

从那一刻起,金云流就已经知道敖寒并没有骗他,他兑现了他的诺言。

只是金云流想不明白,敖寒为什么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来成全自己?

颜无道显得很平静,看了看金云流说道:“颜无道同样不明白,但我却明白一件事。”

“什么事?”

“就是我们不需要明白,因为我们已经得到了我们想要的。”

金云流和颜无道对视一眼,他们都知道彼此在想什么。

“他,走了?”良久,金云流才开口说道。

“是。”

颜无道的目光从窗外看向了漂浮的白云:“公子让我告诉金盟主,从你成为江左盟主的那一刻起,以后的路,只能你自己走。”

“江左十四州和大威堡的仇怨是你的契机,也是公子给金盟主的礼物,有了这个契机,金盟主的位置才不会被轻易的动摇。”

金云流陷入了沉默,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因为当他成为江左十四州盟主的那一刻,当他享受到众星拱月般的追捧时。

他得意过,但也更加迷惘。

因为他清楚的知道这一切只不过是敖寒的施予,即便他坐上了江左盟主的位置,只会让他更加清楚的认识到,他和敖寒的差距是有多么的遥远。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明明自己站得更高了,却看敖寒看得更加模糊了。

看了看颜无道,这个醉仙楼的掌柜,从不与任何势力亲近的人,谁能想到他手中竟然掌控着整个江左大大小小的情报。

情报内容详细得让金云流头皮发麻。

这是敖寒临走前送给颜无道的礼物,也可以说是送给金云流的礼物。

从此之后,江左将真真正正的属于金云流。

敖寒将整个江左的醉仙楼都送给了颜无道,而颜无道则被敖寒送给了金云流。

颜无道,顾惊雪,宇文霸,十四郎……还有那一个一个头戴斗笠的恐怖高手;这些人或许也只有敖寒才能让他们心甘情愿的追随吧。

“公子还有一句话,算是对金盟主的提醒,但公子说至于怎么选择由金盟主自己决定。”

金云流没有说话,他在等待着颜无道开口。

颜无道道:“公子说,如果你的路想走得更长远,就永远不要去看这页纸上的内容。”

金云流目光凝聚,直勾勾的盯着颜无道,他甚至都在怀疑颜无道是不是背叛了敖寒,想要来谋害自己。

如果这页纸上有着掌握晶石的秘密,那他习练之后,其功力不知能增强多少倍。

届时,就算江左世家郑有人对自己这个盟主不满,自己也有实力镇压。

毕竟作为江左盟盟主,可不是光靠嘴巴说说而言。

现在敖寒不让他去看纸上的内容,那岂不是让他失去了稳坐盟主之位的底气了吗?

第47章 今日江左

颜无道看出了金云流的猜疑,他也知道金云流一定会有猜疑。

“金盟主以为颜无道想要害你?”如果不是自己和金云流已经站在了同一条船上,颜无道实在找不到提醒金云流的理由。

或许也正是敖寒看到了这一点,才会将颜无道留在金云流的身边。

金云流自然不会说出内心的真实想法,说道:“我只是想不明白。”

“金盟主以为公子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金云流本该有很多话来形容敖寒,可到了嘴边只有简简单单的几个字。

“我看不透他。”

这五个字和颜无道心中的答案不谋而合。

对于敖寒,他们都看不透。

“那金公子以为,颜无道有背叛公子的勇气吗?”

想到敖寒平静的面孔,即便他还只是一个孩童,但金云流的心中却无法生起半点的忤逆之心。

就算是敖寒现在要让自己卸掉江左盟盟主的位置,金云流也不会过多的犹豫。

还不等金云流回答,颜无道就已经替自己回答了:“颜无道不敢背叛公子,也无法背叛公子。”

“如果金盟主知道公子掌控着多么巨大的能量,金盟主就会知道背叛公子是一件多么愚蠢的决定。”

金云流知道醉仙楼的特殊,也隐隐能猜测到敖寒和醉仙楼的关系。

但是他并不确定。

颜无道道:“有些话我本不该说于金盟主听,但是颜无道还是说了,金盟主可是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

“因为我看出了公子对金盟主的在意,如果我还有机会离公子更近,那这个机会,一定在金盟主身上。”

金云流没想到颜无道竟是这样的回答。

这让他意外,也让他深深的感受到了敖寒无形的可怕。

这时金云流才从颜无道手中接过那页黄纸,拿过时,金云流突然问道:“你可看过这纸上的内容?”

颜无道笑了笑:“公子对金盟主的提醒,又何尝不是对颜无道的提醒?”

“多谢。”

金云流看着颜无道的神情多了两分认真,然后将那页黄纸小心翼翼的叠好收起。

送走了颜无道,金云流又回到了内院之中。

金云流终究是抵挡不住强烈的好奇和诱惑,还是拿出了那页信纸。

只是当金云流看完那页纸上的内容之后,却是愣住了。

敖寒给他的,竟然是金家万里神州十四剑的功法总纲。

但仔细一看,却有少许的地方有了修改,让它变得似是而非……

金云流隐隐明白了敖寒的用意,敖寒一开始就知道自己一定会看纸上的内容。

第二天,雀鸣爬上枝头,暖和的阳光洒满了整个姑苏城。

距离江左会盟结束已经有七天的时间。

金千赫的遗体在昨日便已入土为安。

金家会客的大厅之中,座无虚席,全是江左各大世家以及帮派的掌门人。

而金家之中,除了金万里和金万鹏还在修养疗伤之外,就只有同为二代子弟的金万城有资格入内。

论实力而言这个金万城不如金万里和金万鹏,但是论头脑,金万城绝对是金家第一人。

金万城总管金家财政,金家的财富正是因为他的打理才有了今日的地步。

可以说金万城对金家的功劳就算是金万里和金万鹏两人加起来也有所不及。

金万城也本是继承金家的最佳人选,可是金万程的心不在江湖,更不想做什么江左盟主,无奈之下,金千赫不得不从金万里和金万鹏两人中选择其一。

此刻金万城和江左各世家的家主都安静的端坐于大厅之中,沉闷的气氛让人感觉时间过得缓慢无比。

江左会盟发生了太多的变故,导致金云流根本就没有时间接受江左十四州盟主的加冠之礼。

而金千赫的遗体刚刚入土,严格意义上来说,这是他们第一次来金家拜见江左十四州新任盟主。

只是对于金云流这个盟主之位,不少人心中都不太认同。

毕竟那日只是形势所迫,才刚好成了造就金云流的契机。

如果那日不是敖寒的出现,仅凭一个金云流又怎么能成为江左十四州的盟主?

但同样有不少人却是支持金云流的。

一来他们本就是受金家的庇护,现在由金家的人继续继任盟主之位,对他们而言并没有什么坏处。

二来,则是金云流当日的表现的确给江左挽留了仅存的颜面。

如果不是金云流最后的临危不惧,那江左只怕就要成为天下人的笑柄了。

金云流独自一人龙行虎步从大厅外走了进来。

大厅内原本静然端坐的各大世家家主掌门赫然起身,注视着金云流。

在一道道锐利的目光下,金云流面不改色,一步一步的走向江左十四州盟主的金椅前。

然后转身:“诸位前辈请坐。”

于金云流而言,在座的都是他的长辈,他的客气和从容倒是让众人对金云流增添了几分好感。

众人落座后,金云流并没有坐下。

看着大厅内的众人道:“金云流自知能坐上江左十四州盟主之位纯属是一种巧合,也知道在座的各位前辈中,也有不少人并不认同我。”

“所以金云流在此想听诸位前辈一句实话……如果在座的诸位前辈中,有一人认为金云流的盟主之位名不正言不顺,那金云流立刻卸任江左盟主,绝不食言。”

金云流一开口就让在座的众人心生诧异。

这江左十四州盟主的位置不知道有多少人打破了头豁出了命想要坐上去,但从这金云流嘴中说出来却是如此随意。

江左世家的家主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但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说话。

不少家主掌门虽然认为金云流根本没有坐上盟主之位的资格,可是江左各大世家的子弟却十分认同金云流,就连不属于江左十四州的江湖人士也对金云流赞不绝口。

这要是真有人站出来反对,导致金云流卸下了盟主之位。

招人恨先不说,这样的做法无疑只会让江左再次成为天下人的笑柄。

到那时,可就是成了江左的千古罪人了,百死都不足惜。

所以,谁也不敢开这个口。

见久久没有人说话,金云流道:“金云流明白诸位前辈心中的所想所虑,不论诸位前辈认为我金云流是真心也好或者是假意也罢……但,只要我今日是江左十四州的盟主,我就会替江左流尽每一滴血。”

“即便我明日不再是江左十四州的盟主,我也同样会替江左流尽每一滴血。”

“因为我生在江左,这里是我的根。”

“如果连自己的根都不在了,那我们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金云流的话说得很慢,先不论金云流的话是否仅仅是为了冠冕堂皇,但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却是实实在在的拨动着在座众人的心弦。

他们对江左的感情,同样的深厚。

第48章 江左盟主

“在座的诸位前辈比金云流更加清楚如今江左所面临的处境……”

“江左会盟之后,江左十四州已经不再是外人眼中的一块铁板,上有北魏,下有大周,诸位以为它们会放过此时的江左吗?”

众人心知肚明,金千赫一死,江左又因为一个敖寒使得江左人心涣散,颜面无存。

在外人眼中,江左早已经不是昨日之江左了。

现今相邻江左的北魏和大周明里暗里不知道派了多少人前来查探江左的情况。

如果江左真变成了一盘散沙,只怕江左不复久存。

忧江左之忧,只有在这时,江左的各大世家才会放下对彼此的芥蒂和勾心斗角。

金云流继续道:“金云流并非贪念江左盟主之位,只是金云流不想看到今日的江左,变成他人口中昨日的江左。”

“如果诸位前辈还念江左的根,太湖的水;那么就请诸位前辈告诉我,江左到底是属于谁人的江左?”

最后的一句话,金云流几乎是用吼出来的。

在他强忍悸动的面孔下,众人看到的是一个愿意为江左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的男人。

“我等愿遵盟主之令,共捍我江左家园。”

这一刻在座的世家掌门全都站起了身来,看向金云流的目光中没有了轻视,只有尊重。

金云流的话的确打入了这些江左世家的心底,他们顽固不化,精灵似鬼,但他们对江左的感情却是任何人都无法比拟的。

凡是涉及到江左的大局,他们可以不计一切,哪怕是自己的生命。

如果金云流真的有凝聚他们的能力,也有捍卫江左的决心,他们不介意真的奉金云流为江左十四州的盟主。

金云流立身原地,神情肃穆无比,双手抱拳,朝着大厅中的众人深深一礼。

“金云流替江左十四州三千六百万百姓,谢过诸位前辈。”

过了许久,金云流才直起身子,然后转身坐在了盟主的金椅之上。

一身威势从容却又大气无比,仿若这个位置天生就是替他量身打造的一般。

落座后,在金云流的示意下诸世家家主也纷纷落座。

这时,从大厅外走进了一列婢女。

手持托盘,走到了每一位家主的身前将托盘放下,随即又离开了大厅。

托盘中只有一页薄薄的信纸,但并没有人去看纸张上的内容。

婢女退出大厅之后,不一会儿又有四名精壮的侍卫抬着一个大箱子走了进来。

金云流在这时才开口道:“大威堡在江左留下的污痕必须得由我们亲手抹去,但潜在的敌人我们也不得不防。”

“留给我们的时间并不多,如果没有充足的准备,即便能在一次次的风暴席卷下存活,但也不过是拖延时间的苟延残喘。”

“我曾当着天下人许下承诺,一年之内我必亲踏北漠,杀上白驼山。”

“这并不是属于我一个人的承诺,这是身为江左儿郎必须做的事。”

“属于江左的荣耀,也必须得由江左的儿郎自己拿回来。”

金云流的目光看向了木箱,四名护卫会意,当着众人的面将箱子打开。

顿时整个大厅中都流动着一种耀眼的白色光华,木箱之中,一块块洁白无瑕的晶石浮现着如光似水的波动。

这些晶石在场的世家家主都曾见过。

沈慕如还未到姑苏城时,就已经命人给江左各大世家送上了这样的晶石。

他们也都因为晶石的神奇惊异过,但也失望过。

这晶石中的力量固然能契合每个人体内的内劲,但是时间并不能持续长久。

而凭白的让这些江左世家得知了晶石的秘密也是沈慕如的运气不好。

如果不是十四郎杀了金千赫,之后敖寒又杀了武元庆,从而给江左埋下了天大的祸根。

沈慕如一定不会如此过早的离开江左。

姑苏城中的那些江湖高手是她的招揽对象,但江左十四州的各大世家帮派她更为看重。

可如今的江左变数太大,光凭她一人已经没有能力再插足江左了。

避免得不偿失,沈慕如才不得不选择放弃对江左各大世家的招揽,迅速前往青州。

青州之中早已经聚满了来自天下各地的江湖人士,只要在青州能将他们招揽为己用,这对沈慕如而言同样是一件大的收获。

有了颜无道的情报,金云流自然知道这些晶石对这些世家掌门并不陌生。

金云流说道:“我想诸位前辈都应该认得这是什么……它蕴含着很大的能量,如果我们能掌握其中的能量,我想……江左再也不会变得被动。”

听到金云流的话,众人之中顿时有几人流露出对金云流的失望。

要是这晶石中的能量能被掌控,他们何至于在江左会盟之日被一个小小的敖寒弄得如此狼狈。

“金盟主手中既然有这么多晶石,那金盟主也应该感受过晶石中的力量了吧……?”开口的是楚州李家家主,李慕白。

他也是江左会盟之中,步入大比之一李银川的父亲。

“那种力量很美好。”金云流说道。

“可它并不长久。”李慕白道。

“阿大。”

金云流叫的正是将木箱抬进大厅中的四名侍卫之一。

这四名侍卫分别叫阿大,阿二,阿三,阿四;是金千赫从小就开始培养的内侍。

可以说他们对金家的忠心早已经刻在了骨子里。

听到金云流的声音传来,只见阿大没有什么表情,直接原地凌空,横扫一腿。

还不等众人反应,只感到一股化入实质热浪朝着自己滚滚而来。

在场的诸位都是各大世家的家主掌门,其本身功力就足够深厚。

仅凭着一股热浪自然是伤不了他们。

但是只凭一脚就能散发出如此巨大的力量,这不禁让众人脸色一变。

他们没有想到金家之中竟然还有如此高手。

而这阿大的年纪最多莫过三十之龄。

就连金万城也明显被阿大的实力给吓了一跳。

他都不知道阿大在什么时候竟然拥有了这样恐怖的实力。

“就在昨天,阿大的实力不过勉强跻身二流高手……”

一夜之间便拥有这般实力?

金云流的话让所有人都反应了过来。

莫非……?

金云流敲打着金椅的把手,道:“掌控晶石的方法我已经抄录下来放在了诸位前辈的面前。”

众人的目光顿时向着桌面看去,看向了那一页薄纸。

他们的呼吸在这一刻变得沉重无比。

但是金云流还在这里,他们却是忍住了强烈的好奇心。

第49章 纳气之决

“咳咳……”

就在这时,坐在首位的洛长天发出一声轻嗽,开口道:“老朽心中有一疑惑,不知金盟主能否解答?”

相比众人的激动,也只有洛长天才显得正常了一点。

“洛老请说。”

洛长天道:“晶石出自沈家之手在座的诸位心知肚明,这是已经过去的事,大家也无需再藏着掖着。”

众人知道洛长天指的是沈家欲用晶石招揽他们的事。

“但让老朽好奇的是,这运用晶石的方法金盟主是如何得知的?”

“莫非……也和沈家有关?”

洛老的问题让江左各世家家主的眉头一皱,晶石出自沈家他们知道,但是晶石的运用方法如果也出自沈家,那就耐人寻味了。

毕竟沈慕如曾向在座的每一个人都伸出过橄榄枝。

要是金云流被沈家收买了,那江左不就成了沈家的江左了吗?

最重要的是,晶石出自沈家,晶石的运用方法也十有八九出自沈家。

现在在众人面前摆放着一整箱的晶石再加上掌控晶石的方法。

任谁也会联想到金云流和沈家的关系。

毕竟金云流现在的身份是江左十四州的盟主,他要是真和沈家同流合污或是成了沈家的傀儡。

那将对江左而言无疑是场巨大的灾难。

他们不得不防。

“洛老见识过人,何不先看过信纸上的内容再说呢?”

金云流不急不缓,面带笑意的对洛长天道。

这让洛长天狐疑,莫非这信纸上的内容还有端倪不成?

洛长天沉吟了一会儿,便将信纸拿起,洛长天看得很仔细,也很认真。

当他将纸张上的内容一字不差的看过之后,才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向金云流,道:“这是……万里神州十四剑的功法总纲?”

洛长天的话引得众人一惊,纷纷将信纸拿起细看。

在座的诸位家主掌门本就是浸淫武学数十载的高手,再加上他们对万里神州十四剑也并不陌生。

光是从信纸内容中的字里行间便能推算出,这的确应是万里神州十四剑的功法总纲。

“莫非晶石的运用之法,就是金家万里神州十四剑的功法总纲?”

有人看着金云流,想从金云流的口中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

但金云流却摇头道:“万里神州十四剑的功法总纲并不是运行晶石的方法,诸位手中的内容,只是取自万里神州十四剑功法总纲的精髓加以改变而已。”

“它脱于万里神州十四剑,却不是万里神州十四剑。”

“爷爷叫它作纳气决。”

李慕白站起了身来,看着金云流略带惊讶的道:“这纳气决莫非是金老爷子所创?”

金云流道:“纳气决正是爷爷在江左会盟的前一晚写出,但还不等爷爷亲自试验过,他老人家便已经命丧于十四郎之手。”

万里神州十四剑是金家的不传之秘,而纳气决又脱离于万里神州十四剑,这让人无法怀疑金云流所说的话。

只是之前就有一个十四郎会使金家的万里神州十四剑,想到这里,有极少的人还是对金云流有所怀疑。

这时金云流又道:“如果没有看过万里神州十四剑功法总纲中的内劲运行图,光凭纳气决也难以准确摸清功法的运行路线,说不定还会遭受反噬,反而会误伤了自己。”

“这一点,诸位如果不信,倒是可以自行验证真伪。”

金云流已经将纳气决给了他们,是真是假他们一试便知,现在听到金云流如此说来,江左各世家心中的怀疑已经渐渐淡去。

金云流继续道:“万里神州十四剑的内劲运行图和纳气决缺一不可,在给诸位准备的纸张背后,我已经将万里神州十四剑的内劲运行图刻印在了上面。”

“只是我金家祖训众人皆知,万里神州十四剑并不许外传,能将此运行图交给诸位已经是金云流最大的努力了,还望诸位前辈见谅。”

金云流的诚恳和大度让各大世家的家主们感到脸上一红。

洛长天起身对金云流躬身道:“老朽愚钝,金盟主为江左付出如此之多,不仅予我等纳气之决,还大公无私将金家不传之秘也放心交由我等,如此气度,老朽佩服。”

“先前老朽对金盟主有所怀疑,是老朽之错,老朽还望请求金盟主的原谅。”

说罢,以洛长天的身份竟然直接朝着金云流磕头跪下了。

但没有人觉得不该。

金云流所付出的,当是受得起洛长天这一跪。

即便是大厅中的所有人向金云流跪下,也不为过。

金云流一把将洛长天扶起,道:“金云流凭白拿出纳气决,洛老的心中要是没有一点猜疑的话,那我江左可真就败落了。”

“洛老心中时时刻刻都在为江左着想,熟不知,洛老才是最让小子佩服的人。”

听到金云流的话,洛长天心中一暖。

江左有金云流,乃是江左之幸啊。

这不仅仅是洛长天一人的想法,江左各大世家的掌门家主也在此刻认同了金云流。

金云流搀扶着洛老坐下,自己却突然跪了下去。

“金盟主这是做什么?”洛长天惊异的看着金云流。

金云流的神情显得无比的认真和诚恳:“洛老心系江左,为江左付出了太多,是让云流一直就敬佩的人,以往见到洛老就觉得无比亲切,只是以洛老的身份,云流自然没有接触的机会。”

“今日金云流斗胆,可敢叫洛老一声义父?”

以洛长天的辈分和年纪,金云流就算叫他一声爷爷也不奇怪。

但是金云流却突然拜洛长天为义父可让众人联想翩翩了。

洛长天孤身桀骜,一生之中并无子女。

要是他真收下了金云流这个义子,有了洛长天在其身后,那金云流这个盟主之位可真才是再没有人能动摇得了了。

而以金云流如今的身份能拜洛长天为义父,于洛长天而言也是一种天大的荣耀。

洛长天平静的看着金云流,沉默了半响后突然大笑道:“哈哈哈……我洛长天一生孤独,一只脚早已经踏进了黄土,却没想到还能在有生之年有你这样的一个孩儿。”

言下之意,洛长天已经是答应了收金云流为义子。

金云流当即磕下三个响头,然后亲自起身为洛长天斟了一碗茶,恭恭敬敬的对洛长天道:“孩儿金云流拜见义父。”

“好,好,好!”

洛长天连说了三个好字,其神情间的喜色根本没有加以掩饰。

看来他对金云流很是满意。

“有子如此,是我洛长天之幸,我这把骨头虽然老了,但也还能为你遮挡几年的风雨。”

听到洛长天之言,某些人心中的小心思也顿时消散。

金云流知道洛长天此言并不是说给自己听的,道:“还请义父相信孩儿,再大的风雨,孩儿也能凭自己的身躯挡住。”

傲骨铮铮,男儿当如是。

洛长天抚摸着白须,看着金云流是越看越满意。

第50章 楚州夏家

拜完洛长天之后,金云流才回身看向了大厅众人。

“纳气决的效用我已经让阿大几人亲身试验过,诸位前辈大可以放心。”

“只是纳气决一事太过于重要,因此在短时间内还望诸位前辈除了各家亲信之外,不要轻易外传。”

众人点头,他们也知道眼下晶石的消息才刚刚从姑苏城往外扩散出去,纳气决的事现今是越少人知道就对江左越有利。

离开时,金云流亲自送洛长天上了车銮,而江左各世家的家主掌门也是带着笑意离开的。

他们没想到只是简单的会见金云流,竟然会有这么大的收获。

等金云流回到大厅中时,唯独金万城还没有离开。

“三叔可是在等云流?”说话间,金云流已经挥手让守在大厅门口的侍卫和婢女都离开了。

金万城泯了泯手中的茶香,也不见抬头道:“云流,你长大了。”

金万城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欣慰,也带着几分让金云流莫名的触动。

从小到大,金云流也只有在金万城身上感受到过几分亲情的温暖。

金云流在金万城的一旁坐了下来,带着几分感慨的说道:“是人就总会长大的,是吗?三叔。”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在你身上看到了你娘的影子。”

“坚强,聪明,她是我唯一的妹妹,也是我最疼爱的妹妹。”

金万城说着话将茶杯放下,话语中充满了美好的回忆。

金云流有些好奇的看了看金万城:“在云流的记忆中,这好像是三叔第一次主动在云流面前提起我娘。”

“以前不提,是因为你爷爷在世,他不喜欢有人提起你娘的往事,因为他觉得你娘给金家带来了耻辱。”

“三叔也这么认为吗?”金云流问道。

金万城不答反问:“知道当初你爷爷要选我做金家继承人的时候,我为什么不同意吗?”

金云流摇头:“这也是云流一直疑惑的事,难道三叔对名利看得真的就那么淡?”

金万城道:“并不是三叔不重名利,而是一旦坐上了那一个位置,所背负的就不单单只是一个人的荣损。”

“有些事,你不想做,但你不得不做,也必须做;而有些事,你想做,却又不能做。”

“你可以把这理解成三叔的软弱,看作是三叔的逃避。”

“但每一个人都有自己想要的生活。”

“三叔不想连选择的权利都失去。”

“云流,你明白吗?”

金云流沉默了片刻,摇头道:“云流不明白,如果三叔成了金家的家主,那不是什么事都可以按照三叔的想法去做吗?为什么反而会束缚三叔?”

金万城道:“权利是一种容易让人迷失方向的东西,一个人的眼中原本可以容下很多美好的事物,但当一个人习惯了高高在上时,他的眼中除了自己,就什么也容不下了。”

“三叔似乎想到太绝对了吧。”

“如果我告诉你,你娘并不是因生你时难产而死,而是她向你爷爷祈求,用她的命来换你的命,才被你爷爷亲手杀死的呢?”

金云流不可置信的看着金万城,自己的爷爷怎么可能杀死自己的娘亲?

那可是他的亲生女儿。

金万城的神情未变,道:“家丑不可外扬,除了你娘,没有人知道你的父亲是谁,直到你娘死的那一刻也没有说出来。

“你爷爷也并非铁石心肠,但是金家作为江左的盟主世家,在你爷爷的眼中,金家的威严大于一切。”

“三叔并不是把事情看得太过绝对,三叔告诉你这些,只不过是想提醒你任何时候都要记得自己的本心。”

“我实在不想看到,你娘的悲剧再发生在金家。”

说着,金万城已经站起了身来,转身面向了大厅之外,目光眺望远方:“这是三叔最后一次以长辈的姿态和你说话,以后的你是江左十四州的盟主,就算是三叔见了你也不得不以礼相待。”

“这不是三叔矫情,而是江左十四州的盟主必须要有属于自己的威严。”

“从你成为江左十四州盟主的那一刻起,你背负的就是整个江左。”

金云流终于有了反应。

同样站起了身来,走到了金万城的身旁,并肩而立:“云流多谢三叔的告诫。”

“不过云流却想告诉三叔,如果我背负的是整个江左,那我的眼中,不会再有金家。”

金万城转过头看了看金云流,微带疑惑:“什么意思?”

“江左十四州的盟主不代表是金家的家主。”

金万城已经明白了过来,但却不能确定:“你要把金家交给别人?”

金云流道:“金家之中,只有三叔最有资格坐这个位置。”

金万城第一次开始看不透自己这个从小看着长大的侄儿了。

“你应该知道,没有金家作为后盾,就算你是江左十四州的盟主也无非是一个空架子。”

“有三叔在,云流相信,金家永远会是我的后盾。”

“如果我拒绝呢?”

“三叔不会的。”

“为什么?”

“爷爷已经过世了,如果金家的家主是三叔,那金家就始终是三叔的金家。”

金万城看着金云流,他能感受到金云流的认真。

良久,才道:“这并不能成为让我答应的理由。”

“如果这不能成为让三叔答应的理由,那么云流还有一个理由,三叔听了或许会答应?”

“什么理由?”

金云流道:“三叔掌管着金家的财政大权,云流前两日闲来无事查看了一下近年来金家的账簿。”

“哦?”金万城的脸上突然挂起了一抹不明意味的笑容。

金云流道:“从八年前至今,金家账目总进三千三百四十一万六千三百一十三两,总出两千八百四十二万三千一百五十两。”

“账目所剩余还有约五百万两,而且还是黄金。”

“有何不妥之处?”金万城问道。

“非但没有不妥之处,三叔将账目做得精细无比,一目了然,而且还在短短数年的光阴就替金家攒下了这么大的一笔银子。”

“云流万分佩服。”

“只是……”

金万城见金云流话中有话,有些不悦的道:“云流到底是长大了,就连跟三叔说话也学会拐弯抹角了。”

金云流道:“有些话一旦说出来,只怕云流和三叔之间,再也不能像今日这般说话了。”

“如此,三叔倒是更想听一听了。”

“楚州,夏家。”金云流只说了四个字。

第51章 太湖水贼

“楚州,夏家。”金云流只说了四个字。

金万城神色如常,听到这四个字时并没有什么反应。

金云流道:“三叔从八年前开始接管金家的财政大权,夏家七年前从外境迁入楚州,成为了江左世家中的一颗新星。”

“这又如何?”

“不知三叔知不知道,夏家在迁入江左之前原本不姓夏,而是姓拓跋……”

金万城的目光第一次有了波动,很隐晦。

金云流继续道:“八年前江左十四州各世家本要商议诱杀太湖拓跋辽阔一脉的大水贼,但是在计划商定的第二天,除了一些不知情的小喽啰,拓跋辽阔一脉的高层就尽数消失。”

“而一年后,楚州就多了一个夏家。”

“八年间,和金家有最多账目往来的就是楚州夏家。”

“而夏家,也正是凭着三叔这么多年来的‘照顾’才一步一步的走到了今天。”

金万城不再开口了。

金云流又道:“听闻夏家家主有一位女儿,名叫夏无双,不,应该叫拓跋无双;此女子生来貌美,但是年近四十却也未有婚嫁,我想……三叔一定等得很着急了吧?”

金万城依旧没有开口,但是他情绪间的波动已经扬在了脸上。

似乎只有在听到夏无双这个名字时,才能让金万城陷入沉寂的心里拥有一丝光亮。

金云流道:“如果爷爷依旧在世的话,一旦知道夏家就是八年前太湖拓跋辽阔一脉的大水贼,只怕三叔多年来对夏家的照顾就付诸东流了。”

“所以三叔明明喜欢夏无双,却不敢娶夏无双过门。”

“因为三叔很了解爷爷,以爷爷的性子一旦发现了夏家的秘密,就算三叔和夏无双有了夫妻之实,爷爷也不会因此而放过夏家。”

“夏家依旧在劫难逃。”

看着依旧沉默的金万城,金云流顿了顿,才又继续道:“此次江左会盟大比,三叔故意替夏家培养了一个夏江,想让夏江在有机会夺得盟主之位时,三叔好以此为要挟和爷爷摊开底牌,让爷爷为了保住金家盟主之位,不得不向你妥协,让你娶夏无双为妻。”

“或许正是有了这个原因,才有了三叔对云流之前的提醒吧。”

空气突然安静了下来,该说的金云流都已经说完了,剩下的,就只等着金万城的回答。

金万城缓缓的转过了身来,看向了金云流,道:“那么,你现在要怎么做?”

金云流道:“云流已经说过了,金家只有三叔才有资格坐金家家主的位置。”

“如果三叔答应云流的请求,那么三叔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娶夏无双过门,到时候云流一定亲自替三叔和三婶斟茶。”

“如果我不答应呢?”

金云流神色不变,道“夏家家主拓跋辽阔虽然已死,但夏家终究是太湖水贼拓跋辽阔一脉,云流身为江左十四州的盟主,三叔以为云流该怎么做?”

金万城看着金云流,看了很久,很久……最后道:“能成为金家家主明明是一件好事,可为什么我一点也开心不起来呢?”

“如果换作是其他人,一定会开心死了。”

说完,金云流和金万城互相对视了一眼,两人会心一笑。

金万城没有问金云流是如何知道此事的,但他知道金云流绝对没有害自己的心。

如若不然,金云流不会让自己成为金家的家主,更不会将夏家的事当着自己的面说出来。

金万城收回了目光,突然又道:“你真的长大了,如果你母亲泉下有知,一定会很欣慰。”

金云流笑道:“其实云流非逼着三叔做金家的家主,也存有一点私心。”

看着金万城投来的目光,金云流道:“金家之中云流唯一能信任的就只有三叔,如果这个位置是别人坐,我不放心。”

“再则有一些事云流必须得有一个让我信任的人去做,而这个人也非三叔莫属。”

“什么事?”金万城问道。

金云流道:“江左虽然有了纳气决,但是江左子弟何其之多,晶石却是有限的;所以我需要三叔带着纳气决去青州一趟,见沈慕如。”

“你要和沈家交易?”金万城有些惊讶的看着金云流。

“不错,我要用纳气决换沈家手中的晶石。”

“如今觊觎江左的敌人实在太多,如果没有足够的实力,只怕江左撑不了太久。”

金万流的话所言非虚,但金万城却有些担忧:“沈家的手中有足够的晶石,如果我们再将纳气决主动送上门的话,只怕日后会给江左豢养出一个巨大的隐患。”

“所以我才不得不让三叔亲自前去,纳气决在沈家的眼里有多重要,就取决于三叔能带回多少晶石了。”金云流道。

金万城明白金云流的意思,如果凭着纳气决可以在沈家的手中换取足够多的晶石,那日后沈家和江左的实力差距即便有,也不会太大。

想明白其中的关键后,金万城笑道:“这就是你唯一不将纳气决给我的原因?”

先前的江左各世家皆有一份纳气决,却唯独金万城没有。

一开始金万城还在疑惑,现在他却明白了。

“我想三叔应该能够理解云流的无奈。”金云流半带笑意的道。

金万城当然能理解。

如果金万城一开始知道了纳气决的内容跑去沈家的地盘,沈家非但不以晶石交换,还将金万城扣下,逼他交出纳气决的话,那就得不偿失了。

现在金万城并不知纳气决的内容,反而会更加安全。

“还有一事,云流需要三叔去做。”

“什么事?”

金云流道:“一年之内,我必须亲率江左十四州的高手前往北漠,所以我不得不做一些准备。”

“什么准备?”

金云流道:“大威堡杀了武元庆,大周自会派人前往北漠,所以大周的动向我并不担心;但北漠太过特殊,仅仅只是大周王朝和江左十四州,也未必能在北漠占得了太大的便宜。”

“这是我不想看到的。”

“所以,我想请三叔替我加一把火。”

第52章 边界小城

对金云流行事,金万城是越发的看不透了。

“三叔以为,敖寒手下那十六人的实力如何?”

“深不可测。”

金云流深含意味的笑了笑:“如果晶石是从北漠流传出来的,而纳气决就掌握在大威堡的手中,敖寒手下那十六人就是因修习过纳气决才有如此实力,三叔以为,可信度有多少?”

“三成。”

“有沈家为证呢?”

“五成。”

“五成便已经够了,我想三叔应该知道怎么做了。”

“现在整个江湖的人都汇聚在青州,而沈慕如也刚好在青州,如果要想让星星之火足以燎原的话,那么这把火只能从青州开始点燃。”

金万城皱眉道:“只是不知沈家会不会答应?”

“沈家必须答应,这是交换纳气决的条件之一。”金云流道。

说完,金云流看着金万城,突然笑了起来:“一个时辰之前前往楚州夏家提亲的队伍就已经上路了,三日后便是三叔接任金家家主之时,同时也是迎娶夏无双过门之日。”

“云流在此,先恭贺三叔了。”

金万城万万没想到金云流早就将一切做好了准备。

不仅选好了自己接任家主的时辰,就连亲事也提前给自己安排好了。

金万城古井无波的心境在此时终于泛起了涟漪,看向金云流道:“云流,谢谢你。”

金云流笑了笑:“三叔愿意替云流照看金家,云流也该谢谢三叔。”

随后,两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没过一会儿,金万城突然开口道:“三叔心中有一个疑惑,不知道云流能否替三叔解答?”

“三叔想问纳气决?”

金万城的目光缓缓的凝成了一条线,声音略带沉重:“江左会盟前几日我一直伴随你爷爷左右,据我所知,你爷爷可没有时间写出纳气决来。”

金云流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每一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三叔只需要明白一点。”

“什么?”

“就是我永远不会有违于金家,有违于江左。”

说罢,留下金万城一人独立站在原地,金云流便离开了。

回到内院,颜无道早已经恭候。

见金云流到来,颜无道打趣道:“看金盟主红光满面,想来是一切顺利了。”

“他将一切都布置得如此周全,就连纳气决也故意用万里神州十四剑的功法总纲为基础,我就是想不顺利也不行。”

颜无道笑了笑,然后道:“我倒是没有想到,你竟然真的会看信纸上的内容。”

金云流道:“如果你后悔了,我不介意也给你抄写一份。”

颜无道摆了摆手:“我们的路注定不同。”

“没有什么不同,我虽然看过纳气决,但是我并没有练过。”

“哦?为何?”

“因为我和你一样,比起纳气决的诱惑,我更愿意相信他。”

两人对视一眼,然后一同笑了起来。

同时间,天下发生了三件大事。

第一件大事,大夏王朝赵括以传国令玺命燕地十六州诸侯进京面圣未果,随后赵括发兵燕地十六州。

一时间,前燕新夏,战火四起。

第二件大事,西武皇朝皇帝司徒云端驾崩,西武皇朝长公主司徒蓉儿以铁血手段执掌了西武皇朝的大权,成为了西武皇朝历史上第一位女皇。

第三件大事,东姬皇朝少年称帝的姬天帝在司徒蓉儿登基皇位当日,亲现西武送上贺礼,而后竟然当着天下人的面公然向司徒蓉儿请求联姻,联姻的对象正是司徒蓉儿。

最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是,司徒蓉儿竟然力排众议答应了姬天帝的请求。

这几件事相续发生,让人在感到不可思议的同时,又让所有人都感觉到了整个天下正在陷入一场不可避免的漩涡。

三个月之后。

大周边界的一个小城之中。

近几个月来,赵括连破燕地八州,打得剩下的几位诸侯人心惶惶,几乎都想要投降。

但是赵括为人嗜杀,他们深知即便自己投降,也会死无葬身之地。

正在左右为难之际,大周竟然不宣而战,突然发兵从赵括大军背后袭击。

大周的虎狼之狮可不比燕地十六州这些小国诸侯。

再加上大周的发兵来得突然,对赵括的行军路线诡异的知道得一清二楚。

饶是赵括身经百战,也免不了吃了大亏。

一战之下,赵括就损失惨重,逼不得已之下,迅速撤军。

可是诡异的事情再次发生,大周的军队就像嗅觉敏锐的野兽,无论赵括多么小心,从哪一条路线撤退,都能被大周的军队找到。

一路撤退追杀之下,赵括所带领的军队只剩下了数万余的残兵败将。

而且这一路被大周的军队杀得人心惶惶,军心早已经涣散。

不过从这一路上所发生的事,赵括也早就明白军中定然有内奸。

而且此人就在自己的身边,要不然绝不可能如此清楚的知道自己所策划的行军路线。

“到底是谁?”

小城名唤落叶城,赵括反行其道,在所有人都以为赵括会沿着夏朝边境方向撤离的时候,他却突然调转枪头,直接领军攻下了这个大周的边界小城。

此刻赵括在城中一间不起眼的小屋子里大发雷霆,周边随行的只有三名身披银色盔甲的将领。

而给赵括出了反行其道这个主意的人,也正是这三位将领中年纪最小的一位,方少扬。

方少扬年约二三却能自领一军,可见他的能耐不凡。

“陛下息怒,现在我们暂匿于落叶城,就算大周的人再聪明只怕也不会想到。”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我们需要想一个办法除掉军中的内奸,然后再等驻守燕北八州的援军到来,那时,我们就不再被动了。”

听到方少扬之言,赵括的怒意也渐渐平息,沉声道:“也只有如此了。”

就在这时,房屋的木门被猛然推开。

六名头戴斗笠的黑衣男子直接阔步走了进来,来得突然,让所有人都没有准备。

走在最后的,是一位虎额面威的男人。

这个男人的目光深邃而阴沉,一袭黑衣,披挂着黑金色的披风,饶是赵括身经百战,坐上了帝王之位,也不免在此人的威势下生出几分潜意识的忌惮。

赵括等人如临大敌。

这些人能悄然无息的解决掉自己安排在屋子外的数十名亲卫,堂而皇之的这么走进来,而门外却没有一点声响传来,可想而知对方的实力。

心中狠骂了方少扬一通,早知如此,当时就不该听信方少扬之言,为了不引起城外的人察觉,故意将军队分布在城中四处。

第53章 落叶城外

“夏帝,赵括?”

虎额男人目光的目光看向了赵括。

赵括很不喜欢有人用这种口气和自己说话,冷声道:“你是谁?”

“大威堡,敖老九!”

“大威堡?”赵括的目光一沉。

似乎有关北漠的人或者事都让赵括不太高兴。

不等赵括说话,门外又走进来了一道身影。

那身影将斗笠取下,原本的花容月貌却交错着两道狰狞无比的疤痕。

方少扬并不认识眼前这个女人,但是赵括以及一旁的两名将领对这名女子却不陌生。

即便此刻的月公主已经物是人非。

可他们实在想不出来,世上有哪一个人能这么狠心的毁去月公主的容貌。

当赵括看到月公主的那一刻,赵括就隐隐猜到了对方的来意。

“你是来替她报仇的?”赵括凝着眉宇,看向敖老九问道。

敖老九声音平淡,但是却隐含着一股威严:“她的仇只能她自己报,而我,只是给她一个报仇的机会。”

赵括眉头簇起,道:“你应该知道,她能给你的,绝不会比朕给你的多。”

以赵括如今的身份能说出这样的话,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件难以抵挡的诱惑。

他毕竟还是大夏的一朝君王。

“你错了。”

“朕哪里错了?”赵括不解。

敖老九道:“北月不属于我,她属于少主。”

“什么意思?”赵括根本就不会明白敖老九的话。

敖老九不答。

北月已经动了,腰间的弯刀变成了一轮明月…

三个月的时间,她无法想象自己是怎么在敖老九的‘折磨’下活下来的。

是仇恨?

是对赵括的仇?还是对敖寒的恨?她已经分不清了。

北月的速度很快,快到赵括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赵括南征北战,功力自然不是一个在北漠呆了不到四个月的北月能比拟的。

并非是赵括不想反抗,而是当他刚想有所动作的时候,身子却被一道强大的气势给锁定。

赵括的气息一滞,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北月一刀割下了脑袋。

见赵括转瞬之间便已经人头落地,一旁的三名将领顿时失去了拔剑的勇气。

可是北月的动作并未停歇,除了方少扬之外,其余的两名将领同样是背叛大燕,杀害自己父皇母后的凶手之一。

弯刀划过,两颗人头已经落地。

做完这一切后,北月的脸上没有半点多余的表情。

甚至当杀死赵括的那一刻,她竟然发现自己的心中根本没有得报大仇之后的快感。

弯刀入鞘,北月转身:“替我谢谢他。”

对敖老九说完这几个字后,北月便走出了屋子。

屋子中,除了敖老九和那群头戴斗笠的人之外,就剩下了方少扬一人。

敖老九举步靠近,仅仅是身上散发的气势就压得方少扬喘不过气来。

气势突然散去,敖老九道:“告诉曹钦,将燕北八州留下,用作送与东姬和西武联姻的贺礼,这是少主的意思。”

说完敖老九等人便转身离开,离开时,却奇怪的将赵括的人头带走了。

方少扬的心中思绪飞转。

他是曹钦的人,这一直是只有曹钦和他自己才知道的秘密。

而这一路上也正是方少扬故意留下痕迹引得大周的军队能发现她们的踪迹。

如果赵括死而复生,知道了军中的内奸竟然就是自己最欣赏,最信任的方少扬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最让方少扬想不明白的是,一个远在塞外的大威堡和朝堂之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内场大都督怎么会有不可言明的关系。

还有敖老九口中的那位少主……似乎敖老九笃定曹钦会按照他说的话去做。

可方少扬却是不信,他见识过曹钦的手段,他不相信似曹钦那样拥有极高权利和实力的人还会任人摆布。

而且燕地十六州中燕北八州已经被大夏攻下,他不相信曹钦会把到手的燕北八州因为别人的一句话,就拱手送出去。

回身看了看赵括等人的尸体,方少扬显得异常镇定。

这个结果他早已经预料到了。

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出手的会是大威堡的人。

只是赵括死在了这里,如果不做点准备,他还真不好解释。

下一刻,方少扬已经拔出了佩刀朝着地面上的每一具尸体都以不同的角度刺了几刀,就连在屋外的尸体也不例外。

做完这一切后,方少扬才朝着自己的身上连刺了七刀。

刀刀刺骨,更有三刀直接穿透了方少扬的身体,可在方少扬的脸上除了疼痛给出的反应之外,看不到半分的犹疑。

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这些人全是被一刀斩下了脑袋,方少扬不可能给自己的脑袋上一刀。

唯一能做的只有将所有人都伪装成刀伤而死,最后才被斩下了脑袋。

方少扬不可不谓是一个狠人。

等待了差不多小半柱香后,等血液将整个盔甲内染透时,方少扬才以烟火为讯,发出了队伍集结的讯号。

等军队赶到时,除了方少扬一人以半跪持刀的姿态立于遍地的尸体中之外,剩下的就只剩满地的头颅和尸体。

看到大夏的军队到来,方少扬才如同失去重心的巨柱,轰然倒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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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叶城外,十里官道。

寒霜渐起,入冬的落叶城映照着斑驳的枯枝,有种别样的景色。

一道道铁甲汇聚的长流在冷风中徐徐的向着落叶城方向行进着。

方少扬故意将赵括引入落叶城,只是因为他在入落叶城前收到了曹钦传来的一封密函。

他起初以为曹钦要将赵括引入落叶城,是好让大周的军队瓮中捉鳖。

但是在见过敖老九等人之后,心思敏捷的方少扬才明白过来。

原来这个瓮不是大周,而是大威堡。

可方少扬有一件事始终想不通。

赵括杀了便杀了,大威堡又何必带走赵括的人头,这不是引火烧身吗?

方少扬筹备军事应战燕北十六州,根本无暇外闻,因此并不知道大威堡现在于天下的恶名。

要是晕死过去的方少扬知道了先有敖寒屠戮江左,视江左十四州为无物,而后又杀了大周皇朝十三皇子武元庆,现在大威堡又杀了大夏的皇帝赵括。

不知道会不会被吓醒过来。

第54章 呼延千羽

大周军队之中,军旗之上是一头威武的黑色老虎。

这支军队正是大周赫赫有名的虎骑军。

清一色的轻骑银甲,装备精良,就是其中的每一名战士也是从万军之中百里挑一选出来的。

领兵的将领叫秦三通,是大周三军大元帅秦先师的二儿子。

秦三通年约三十五,身材魁梧,看上去五大三粗,但是秦先师能将虎骑军交给他来统领可绝不是任人唯亲。

虎骑军之所以赫赫有名,有一半都是秦三通的功劳。

而秦三通的可怕,也只有在他手中吃过亏的人才知道。

特别是赵括,身经百战,不仅是前燕第一异性王,更是号称战力无双。

此次攻打北燕十六州,赵括手握雄兵六十万,除了镇守已经攻下的燕北八州三十万军队之外,手中还握有三十万的兵力。

而在大周发兵突袭赵括之时,秦三通的虎骑军就是大周的主力军队。

也是有生以来唯一一次让赵括吃了大亏的军队。

在之后的撤退中,也正是秦三通的虎骑军一路穷追不舍,像一条毒蛇一样紧咬着不放,甩也甩不掉。

“报。”

一名白面小将一路从前方策马而来,通过层层守备直至身处中军的秦三通身前。

“禀将军,前方三里处发现一群来历不明的人,横档在前往落叶城的官道上,人数大约在千人左右。”

秦三通目光微睁,道:“命一分队上前,相隔千米,搭弓示警,三示之下不让开道路,以箭雨阵对敌诛杀。”

“诺!”

白面小将接令离去,秦三通的声音不急不缓。

又道:“命二分队殿后,以冲锋阵清理残敌。”

“诺。”

一名亲卫应声领命,也随即策马离开。

紧接着秦三通再道:“命大军加速前行,务必在一、二分队剿敌之前与之会合。”

“诺。”

接连三道指令发出,整支队伍雷厉风行,却井然有序。

虎骑军总共有十个分队,每个分队的人数在两千人。

人数不多,但各个都是军中精英。

为了对付区区的千余人,秦三通就派出了两个分队四千人的骑军队伍。

这就是秦三通的厉害之处。

谨慎小心,从不因小失大。

大周边界的落叶城,古老而悠久。

每到寒冬之季便会变得萧瑟和宁静。

凛冽的寒风,吹打着一道道静然的身躯。

八百一十二名身着黑袍,头戴斗笠的男子,身上挂着黑色的披风。

每一道披风下,都有一柄弯刀。

树欲静而风不止。

任由寒风的凛冽,却吹打不动这些人的身躯丝毫。

身下的马儿是北漠盛产的龙驹赤血马,价值千金。

人有灵,马儿如同人一样,在寒冷的空气中连一丝的声响也未发出。

敖老九的身躯就像一块石碑,镇立在八百一十二名黑袍斗笠人的身前。

敖寒在,敖寒便是天;敖寒不在,敖老九便是天。

整整三千六百名一流高手,这个数量足以颠覆五大皇朝高手数量的总和。

为了试验出太阴针的功法,就付出了一千四百八十五名高手的生命。

之后为了抓住纵横无忌,又折损了九百二十三名高手。

最后所剩的人,其中又有八十人因为修炼‘灭’而断送了性命。

如今,三千六百名高手,所剩之余不足千数。

但他们,却是敖寒最为看重的力量。

早在一个月前,他们就到了落叶城。

这是敖寒第一次让他们出现在世人的面前。

大威的名字,需要用他们手中的刀向世人传播。

他们没有名字,他们只是敖寒手中的屠刀。

“踏踏……”

连绵的马蹄飞扬带着整齐的节奏渐渐传入敖老九等人的耳中。

四千道银色的铁甲如同泛着白光的海浪一般,欲要将前方吞噬。

“咻———”

刺耳的箭啸划破空气朝着敖老九射来,敖老九看也未看,就连身子也未移动半分。

只见那呼啸的利箭直接从他的耳旁穿过。

如果搭箭之人有心,敖老九只怕已经成为箭下亡魂了。

大周虎骑军之中,能命其搭箭之人定是百步穿杨的高手,却正是之前的那名白面小将,名唤呼延千羽。

呼延千羽目力惊人,虽然相隔甚远,但也能隐隐看清对方领头者的从容不迫。

心中顿感惊异,他未有见过有人在自己的箭离得如此近的情况下还能保持这般镇定。

除非对方能捕捉自己出箭的轨迹。

可呼延千羽不信,如果自己有心,他不信这个世上有谁能躲开自己的箭。

呼延千羽只当对方是没有反应过来。

连续搭弓又射出了两箭。

同样只是警告,没有要伤人性命的意思。

三箭警示过后。

呼延千羽心中生起了一丝不好的感觉,对方的反应太平静了。

不论自己从哪一个方向,针对哪一个人,在自己箭锋的威胁下,竟然没有一人作出一点反应。

难不成对面是一群死人不成?

呼延千羽射完三箭之后就已经迅速原路返回,他是虎骑军中最出色的一名斥候,他有必要时时刻刻的向秦三通汇报战况。

事出反常必有妖,他需要将这些人的情况禀报给秦三通。

当呼延千羽离开的时候,虎骑军的一二分队就已经集结完毕,作出了对战的姿态。

他们没有呼延千羽的目力,自然看不到对方的怪异。

就算看见了,凭着他们虎骑军的厉害,也不会将对方看着眼里。

“弓箭手准备。”

两千名战士动作无比熟练的将弓箭横立于马前。

所有人之间的动作误差不过一个呼吸。

“持弓搭箭。”

“唰”的一声,泛着寒光的箭矢已经搭上了弓箭。

“拉。”

长弓弯曲,只待一声令下,两千道箭矢就会化作箭雨毫不留情的吞噬对方所有人的生命。

就在这时,对方那群头戴斗笠的人终于有了动静。

可是让虎骑军奇怪的是,他们不是撤退,而是在……进攻?

面对虎骑军的铁骑他们不退反进?而且还是在虎骑军已经搭满弓箭的情况下。

对方的人难道是傻子不成?

第55章 四千铁甲

“呜~”

随着一阵沉绵的号角声响起。

敖老九策马一动,身后的人也随之而行。

不动如山,动如奔雷。

除了他们自己,没有人会明白这号角声代表什么。

马蹄擂动着大地,偶尔发出几声嘶吼,马背上的人却依旧静若安然。

面对威名赫赫的虎骑军,他们毫不避让,正面相迎。

但在旁人看来,这不是英勇无畏,而是自找死路,是愚蠢的行为。

在虎骑军的眼里,不管对方是英勇也好,愚蠢也罢,也都不会让他们有半分的心慈手软。

对方越是靠近,箭雨阵发挥的威力就越大。

九百米……

八百米……

七百米……

六百米……

当对方行至六百米处时,这已经是箭雨针威力爆发的最佳位置。

“射!”

命令一下,两千枝箭矢同时射出,炸得空气呼呼作响,叫人远看都觉得头皮发麻。

面对扑面而来的箭雨,敖老九面无神色,已经从身后拔出了弯刀。

当敖老九拔出弯刀的同时,身后的八百一十二人也同时将弯刀拔出,握在了手中。

江湖之中,高手如鲤,大致分为九流。

一流高手便是江湖顶尖之列,开宗立派,已不在话下。

而在一流之上,便是后天之境,如思生崖的天池二老以及江左之中的金千赫,洛长天等人,便是这等境界。

到了他们这个境界,已经算可称作宗师。

但江湖之中有一个传说,那便是后天之上,还有先天。

先天之境,武者巅峰,大势已成,自成领域。

到那时,才能称为真正的宗师。

不过这只是一个传说,江湖中从没有人见过先天之境的存在。

当日十四郎以万里神州十五剑杀死金千赫后,之所以引来那么多人的注目。

也正是因为他们在十四郎的身上看到了先天之境的影子。

只有接近先天境界的十五剑才能杀死后天之境的金千赫。

天下没有人见过先天之境的高手,虎骑军的战士自然也没有见过。

领域,更是神秘而又不可捉摸的存在。

当箭矢彻底落下时,敖老九等人没有任何闪避的动作,但神奇的是没有任何一支箭矢射中他们的身躯。

就连身下的马驹也没有一匹中箭。

这一幕就连虎骑军的战士也看呆了,没想到对方的运气竟然这么好,两千支箭矢落下居然没有一人中箭。

这可是破天荒的头一遭。

虎骑军一二分队的领军将领也愣了半响,但随着对方的靠近,两人迅速的反应了过来。

“列队!”

一分队两千名战士迅速合并,各列之间分开一条小道。

虎骑军的二分队早已经严阵以待,配合默契,迅速从一分队的中间穿过。

“冲锋!”

以眼下两军的距离,箭雨阵已经失去了作用,唯有靠着虎骑军的优势,才是此刻最佳的迎敌状态。

“吼,吼,吼!”

虎骑军的战士发出震动云霄的呼喊,未战,便已慑敌三分。

这在之前的大小战役中,无往而不利。

但面对方的那群人,似乎不太管用。

“杀。”

虎骑军已经策马冲杀,以绝对的碾压之态向前冲锋。

双方混战一地,弯刀扬起,两军交错,只是一个照面之间,却已经是两千颗人头落地。

无头的尸体依旧策马奔腾,放佛他们还未察觉到自己的死亡。

那个场面,诡异至极。

风云交汇,让寒冷的空气如同被冻结。

除了战马的嘶鸣,再也听不到虎骑军不可一世的呐喊。

一切是如此之快,快得剩余的两千名虎骑军战士连看也没有看清发生了什么。

一分队的将领和所有战士的脸上都浮现着惊恐的神色。

直到此时他们才感受到了他们所面对的到底是什么样的一群人。

他们已经不能称之为人,应该说是一群恶魔。

敖老九等人行进速度奇快无比,根本不等一分队将领回过神来就已经策马至其身前。

如月之冷,如月之曲……平平凡凡的弯刀,看不出任何华丽的技巧。

但就在这样的弯刀下,没有一个人能抵挡住一招。

四千名虎骑军战士已经全部人头落地。

军队,从古至今都被称为战争和杀戮的机器。

但在这群黑衣人面前……却是那么可笑。

斩杀四千名虎骑军,敖老九却没有停下的意思,继续向前策马而去。

似乎……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大威的恶名注定要用无数的人头来垒砌。

小恶,惹人恨;大恶,惹人惧;极恶……人神共愤,天地不容。

敖寒就是要让这样的一群人,在大时代来临之前,在这六州的大地之上留下永不磨灭的恶名。

他不止要让天下人认识大威。

更要天下人认识这群来自北漠的恶徒。

他要天下因他们的存在而害怕,颤悚。

没有人明白敖寒的用意,就连敖老九也不明白。

但敖寒的话,他从不会违背,也永远不会违背。

只有敖老九才最清楚,敖寒要走的,是一条远在江湖之上的路。

那个世界很大,很璀璨,但也需要更强大的实力。

敖寒既然要他做这一切,那就一定有敖寒的道理。

他不需要知道,他只需要用尽一切去追随敖寒的脚步。

弯刀的刀刃一路斩挂着轻风。

秦三通刚听完呼延千羽的禀报就听到了渐行渐近的马蹄飞踏。

而且对方行进速度很快,只怕不消片刻便会出现在大军的眼前。

“列阵,迎敌!”

秦三通紧拧着眉头,反应极快。

按时间推算,一二分队现在正该处于交战的状态,现在却有如此密集的马蹄传来,莫非是有埋伏?

秦三通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赵括。

可片刻之后,等看清来人之时,还不等秦三通开口,呼延千羽的脸色就已经变了。

忙对秦三通道:“将军,是他们,拦在官道上的那群人。”

闻言,秦三通的脸色也变了。

这些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出现在这里,而身后又无虎骑军的身影。

那就只能说明一种可能,就是虎骑军的两个分队已经陷入了包围。

秦三通当然不会想到虎骑军的两个分队已经全都人头落地。

毕竟那是不可能的事。

以秦三通的猜测,眼前这些人不过只是诱饵,而在这落叶城四周的暗处定然布置了陷阱。

秦三通虽然小心谨慎,但也只是因事而论。

虎骑军两个分队被困他不能不救。

再则,大夏的援军不可能越过大周的边界,因此秦三通断定,赵括只不过是虚张声势。

想要以区区几万的残兵败将苦做挣扎。

第56章 黑衣杀戮

秦三通自信,在虎骑军两万铁骑的冲击下,就算是面对敌军十万也能冲杀自如。

落叶城中即使布下了重重陷阱,他也会毫不犹豫的闯一闯。

虎臂一震,秦三通已然下令:“传令,诛敌。”

剪短的四个字,却蕴含着无比霸道的气势。

秦三通的命令迅速传遍全军。

而虎骑军做为一流的铁甲骑军自然不会坐以待毙,还不等敖老九等人靠近就已经主动冲杀了上去。

在官道这种并不开阔的地带,军阵排列起不了太大的作用。

但是虎骑军丝毫不惧,靠着一身精良的装备加上个人的武力,这一群军中的尖刀根本就没有怕过谁。

他们只怕对手太弱,不够他们杀得尽兴。

冲杀声不断响起,战盔下的脸早已经变得兴奋和嗜血。

他们要让这群带着斗笠的黑衣人知道虎骑军的可怕。

“弟兄们给我杀……”

虎骑军的一名将领策马呐喊,率先迎敌,但是话音刚落,硕大的人头就被敖老九斩落在地。

见队长被杀,原本兴奋的虎骑军一下子就被激怒了。

伴随着密集的怒吼,虎骑军的战士就像一头头饥饿的猛虎,想要冲进羊群,用对方的血肉肆意宣泄心中的怒意。

一名队长级别的将领被敌方斩了人头,这是整个虎骑军的耻辱。

他们要用敌人的鲜血来洗刷这个耻辱。

手中的战刀发出作响的破空之音,驾驭着身下的战马毫不避讳的向着对方撞去。

这本是以命搏命的打法。

但是对虎骑军来说,却是最有利的打法。

他们身下的战马都覆盖着防御极强的铁甲,强烈的撞击之下,吃亏的只会是对方。

“砰!”

“砰!”

……

一连串的撞击之音响起,隐隐还夹杂着骨头碎裂的声音。

场中的情景却和虎骑军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强烈的撞击之下,率先冲上来的虎骑军战士几乎同时间连人带马的被撞飞了出去。

紧接着,那群斗笠人已经冲杀了上来。

不管是落马的还是没有落马的,没有放过一个人。

所过之处,那一柄柄弯刀之下都会带走一颗虎骑军战士的人头。

看得让远处督战的秦三通脸色有些阴沉。

但秦三通还没有认识到眼前这群人的可怕。

因为双方的交锋才刚刚开始。

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同袍兄弟被一个一个的斩掉脑袋,非但没有让虎骑军感到害怕,更是无形间点燃了他们心中的怒焰。

“杀了这群狗日的。”

“用他们的血给兄弟们报仇。”

“杀啊……”

狭路相逢勇者胜,两军交锋,最忌讳的就是敌军的士气被彻底的激发出来。

而眼前的虎骑军,却因为强烈的愤怒而彻底的将士气达到了顶点。

可任由虎骑军愤怒如焰火,怒火滔滔,却没有任何的作用。

在冰冷的弯刀之下,虎骑军的愤怒不过是一群死人临死之前的遗言。

弯刀扬起,落下。

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动作,在虎骑军的眼中却是避无可避。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头颅被弯刀斩落。

而在这每一柄看似平凡的弯刀之下,到底蕴含着什么样可怕的力量,也只有那些被斩落人头的虎骑军战士才能感受到。

先天境界的力量,加上‘灭’的技巧,这是属于武者最完美的杀戮之道。

一出手,便是杀着。

绝无列外。

大道万化,至简为真。

当‘灭’刻入骨髓时,杀戮便会形成自然,只要出手,便是杀人。

这就是‘灭’。

可怕而恐怖。

面对‘灭’,任何人的心中只要存有一点善念,一丝犹豫,那么等待的便是死亡。

没有人能例外。

虎骑军或许强横,但面对这样的一群人,他们才是真正的屠夫,才是战场上最强的杀戮机器。

伴随着时间的推移,虎骑军的战士从一开始的兴奋,到愤怒已经逐渐的演变成了害怕……甚至恐惧。

眼前的场景已经不能称之为战争了,而应该被称作屠杀。

那群黑衣人,手持弯刀,横冲直撞的冲入虎骑军的包围之中。

但手起刀落,伴随着一颗又一颗的人头落地,才逐渐的让虎骑军意识了这群人的可怕。

杀戮在继续。

威名赫赫的虎骑军却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个个熟悉的面孔在自己的眼前被斩落人头。

秦三通的神色早已经变得铁青。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以虎骑军的力量面对眼前仅仅不过千人的队伍竟然会显得毫无招架之力。

呼延千羽在其一旁也是惊骇不已,他身后的箭矢已经射完了。

但是百试不爽的追风流星箭竟然无一箭射中。

这让呼延千羽不禁怀疑起自己的箭术是否根本就不堪一用。

但这都不是让秦三通和呼延千羽真正震惊的,让他们真正震惊且感到后背发凉的是……

眼前这群黑衣人只斩人头,而且从来都只是一刀。

他们看得清清楚楚,没有一人例外。

这样的手段令人感到发指,也能让恐惧深深的埋入人的心底。

任谁看见成千上万的人头在自己的面前滚落,也会大受刺激。

秦三通见惯了尸山血海,断肢残臂,但是这样的场景也不免让他的身躯有着轻微的颤动。

“他们……到底是谁?”

秦三通细语呢喃,不到一炷香的时辰整整五个分队,一万名虎骑军战士全部人头落地。

这样惨重的损失在虎骑军的历史上从未有过。

虎骑军禁不起这样的损失,秦三通也决不能让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虎骑军消亡。

“后队变前队,命全军撤退!”

自打秦三通掌控虎骑军以来,这是他第一次在对敌时下撤退的命令。

只是这样的命令在眼下的情况已经彻底失去了作用。

因为不等秦三通的命令下达,整个虎骑军早就如同受惊的飞鸟,已经在开始各自分散逃离。

临阵脱逃是杀头的大罪,可面对眼前这群魔鬼,他们实在没有再对战的勇气。

在一万颗虎骑军战士的人头下,他们被刺激得已经失去了战士的血性。

现在,他们只想着怎么才能保住自己脖子上的那颗脑袋。

第57章 大威骁骑

看着如惊鸟四散的虎骑军,秦三通怒不可遏。

他难以想象以往在战场上无往不利,不可一世的虎骑军竟然会变成如今这般模样。

这要是传回大周,只怕他虎骑军统领之职,再难保住。

面对生死……

信仰,荣誉,尊严……都变得无比的脆弱。

在军队之中,战士冲锋在前,奋勇杀敌,也不过是想立功建业。

但在这个前提之下,他们却更想活命。

命都没了,那才是什么都没了。

他们不是秦三通,没有与生俱来的优势,只要能活着,他们可以不管不顾。

秦三通不同,站得越高看得越远,顾虑的就越多。

他并不是一个人,他背后站着他的父亲,大周的三军大元帅。

大周在虎骑军的身上花费了太多的心血。

一旦虎骑军有损,那牵连的不仅仅是秦三通一人。

眼下,虎骑军的战士已经被杀破了胆,秦三通自知无法挽留,但是为了秦家他必须想尽一切办法阻止。

马扬前蹄,伴随着一声嘶吼,秦三通的上者气势爆发得一览无余。

“大周如在,吾当守之,虎骑儿郎,何惧敌之?”

一字一顿,区区十六个字,却让大部分人停止了逃窜的步伐。

“噌~”

宝刀破耳,秦三通神威目炬,环视四周:“敌寇当前,我虎骑儿郎何在?”

“在!”

“可敢随本将军一战?”

“战,战,战!”

虎骑军可以失利,但绝不能灭亡。

面对深浅不知的敌人,秦三通却是不得亲自上阵。

如此,虎骑军和秦家尚可有一线机会。

不过秦三通也着实不简单,仅仅三言两语就收复了涣散的军心。

“扬吾大周之威,斩尽敌寇之首!”

秦三通战刀立天,原本逃散的虎骑军已经朝着秦三通聚拢了过来。

身为虎骑军的统领,秦三通自然有他的本事,一身武力绝不寻常,要不然他也不能让这些骄傲的虎骑儿郎信服。

“杀~”

秦三通一声大喝,身后的虎骑军跟随秦三通策马扬刀。

军心重聚,士气大增。

本以为可以背水一战的秦三通,刚想拼死一搏,却被现实无情的给打了一巴掌。

当秦三通接触到敖老九的目光时,他就已经明白。

虎骑军亡矣。

那是一种死亡来临前的直端感觉,没有感受过那把弯刀下的风情,就永远不会明白那把弯刀的可怕。

秦三通明白了,而付出的代价就是人头落地。

风驰电掣,刀光如月。

连他都不能在对方的手中撑过一招。

虎骑军如何不亡?

秦三通人头落地,虎骑军才刚刚重拾起的一点信心瞬间破灭。

他们只恨自己怎么就相信了秦三通。

眼前这群人魔鬼根本就不能用常理来形容。

可为时已晚,那群恶魔已经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在领域之中……他们根本无路可逃。

时间渐流……

整个官道逐渐的变得安静了下来,直到只剩下马儿的低吼,轻风的呼啸时。

远处,六七道身影才敢靠近这个地狱一般的战场。

他们是落叶城中大夏军队的斥候……

从双方交战开始,他们就一直在暗中观望。

不过他们畏惧大周的虎骑军因此不敢太过靠近,而后又亲眼目睹了那群黑衣斗笠人的手段,更是吓得离得远远的。

直到那群黑衣人离开了足足有半个时辰,他们才敢小心翼翼的靠近。

走近后,当他们亲眼看到眼前的情景,瞳孔顿时收缩,面露惊恐,目光失神。

显然受到了过度的刺激。

心理稍微脆弱一点的,早已经忍不住心中的反胃,一下子蹲在地上将腹中的食物全都吐了个干净。

他们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数万颗人头被堆砌成一座小山坟矗立在官道的正中。

而满地的无头尸体铺满了整条官道,一眼望不到头,整个地面也被血液浸染成了红色。

在这堆人头的顶端,他们清楚的认得,那是虎骑军的统领……秦三通。

而在秦三通脑袋的一旁,还插着一杆小旗。

已经分辨不出它本来的颜色,只看到小旗的顶端缓缓的渗着血液,往下滴落。

显然这面小旗侵染了太多的血液。

一名胆子稍微大一点的斥候忍住心中的反胃,从一堆的脑袋上爬上去将旗子拿了下来。

经过仔细的分辨,确定了小旗的两面除了一片血红之外什么也没有,只有旗杆上刻着两个小字。

“大威!”

那名斥候忍不住将这个名字念了出来。

暗处一名白面小将去而复返,将这两个字深深的记在自己的脑海之中,随即又迅速离去。

整整两万名虎骑军,只有二三人侥幸逃离了那群黑衣人的魔爪。

他们是敖老九故意放生的,大威的名字,需要活着的人带出去。

三日之后,北燕八州之中。

在虎骑军覆灭当晚,落叶城中的军队就迅速撤离了落叶城。

当他们亲眼目睹过落叶城官道上的场景后,除了深深的恐惧,也都知道,燕北十六州中出现了一群恶魔。

他们将这群恶魔叫做……骁骑。

骁,代表着最强横的存在。

燕北十六州之所以敢不尊赵括号令,那是因为燕北十六州本不是燕北十六州。

而是南疆。

南疆除了异族的存在,还背靠着大周和东姬。

不过经过大燕数十年的征战终将南疆收复,才将其划分成了燕北十六州。

之后赵括反叛,北燕十六州不尊赵括,在这短短一年的时间里南疆异族早有重新复燃的苗头。

大周和东姬同时也虎视眈眈。

正是因为如此,赵括才不得不尽快出兵燕北十六州,想以雷霆之势将燕北十六州拿下。

可赵括被大周突袭,以至于落荒而逃,此战役之后,北燕十六州就已经彻底不存在了。

现在的北燕十六州,在有心人的传播之下已经恢复了南疆之名。

整整三日,骁骑这个名字也在南疆之中不胫而走。

但绝大多数人对其只是嗤之以鼻,根本不相信什么所谓的骁骑,只当是以讹传讹。

方少扬经过整整三日的医治,才逐渐的恢复了一丝意识。

当他清醒过来没多久,便受到了传召。

传召方少扬的是燕太子赵无极。

第58章 两件大事

赵无极领兵才能丝毫不弱于其父赵括。

只是名声不显,因此并没有多少人注意到赵无极。

而赵括攻下燕北八州之后,也只有让赵无极镇守于此,他才放心。

此刻的赵无极脸色很难看。

他没想到自己眼中威武无敌的父皇,竟然死在了大周一个边界的小城之中。

而被带回来的,还只是一具失去头颅的尸体。

更可恶的是,回来的人中竟然没有一个人知道发生了什么,而唯一知情的方少扬还生死难测。

为此,赵无极已经斩了很多人。

太医刚一传来方少扬醒过来的消息,赵无极就命人将其传召了过来。

当务之急,他可不管方少扬伤势的轻重。

他只想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末将方少扬参见太子殿下。”

此时的方少扬面色苍白,就连站着也很费劲,就更别说跪下了。

可面对赵无极,方少扬依旧坚持着行了跪拜之礼。

这让旁边的一些将军有些意动,反观赵无极,面无表情,却丝毫没有让方少扬起身的意思。

这叫一些秉性耿直的将军看不下眼了,他们可是听说方少扬是为了保护皇上才身受重伤的。

“殿下,方将军才刚刚清醒过来,以他现在的情况,只怕不宜久跪啊?”

赵无极的目光微微上扬,看向开口的那位将军,语气冰冷:“你是在教本宫做事吗?”

那位将军身子颤了颤,忙道:“末将不敢。”

赵无极冷哼了一声,看向了方少扬,道:“本宫问你,我父皇是怎么死的?”

方少扬身子虽然虚弱,但是面对赵无极面不改色,即便跪在地上身子也挺得笔直。

这更让旁人对这方少扬生了几分好意。

“回禀殿下,皇上是被一群身着黑衣,头戴斗笠的人所杀。”

“骁骑?”

在场的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身着黑衣,头戴斗笠,这扮相不正是眼下在南疆传得沸沸扬扬的骁骑吗?

方少扬在来的路上已经听人说了这几日所发生的事。

初闻时,他也被狠狠的惊住了。

两万虎骑军,竟然被不到千人给尽数斩了人头。

这是什么样的战斗力?

赵无极冷冷的看着方少扬:“你可知道他们是什么人?”

方少扬如实道:“末将在来的路上已经听说,他们叫骁骑……不过这个名字是之后传出的,在之前,莫将曾听对方说过他们的来历。”

“什么来历?”

“北漠,大威堡!”

赵无极眉头一簇,隐隐想到了什么:“还有什么?”

“有!”

“对皇上出手的是一名女子,原因是为报仇。”

这时赵无极一旁的一位尖脸中年男子突然开口了:“北漠,报仇?看来十有八九是她了。”

那中年男子的眼睛有些阴沉,一副文人墨士的打扮,却是赵无极身边的大红人。

名叫丁增。

丁增问道:“那女子模样如何?”

方少扬答道:“无法形容。”

“什么意思?”

“因为她的美貌,我实在不知该用什么语言来形容。”

在来的路上方少扬已经想明白了那个女人的身份,但方少扬为何要隐瞒他所看到的真相,却不得而知了。

听到方少扬的话,丁增点了点头:“看来真是她了的。”

赵无极也沉了半响,不知在想什么。

过了一会儿,赵无极才看向方少扬道:“为什么只有你还活着?”

方少扬道:“末将本该死,但是在最后的时刻,那个女子做了一件事。”

“什么事?”

“她带走了皇上的人头,让末将带回一句话。”

“什么话?”

“那女子说……想要皇上的人头,到大威堡来取。”

“砰!”

赵无极将拇指上的玉扳指捏得粉碎,喝道:“大威堡?区区一个江湖势力,竟敢为了一个贱货杀我父皇,无视我大夏龙威。”

“即刻命令三军,放弃北燕八州,转道北漠,我要亲手将那个贱人的脑袋给拧下来。”

“殿下不可,北漠错综复杂,如果我等贸然出兵,只怕对大夏百害而无一利啊。”

“是啊殿下,大威堡必除,但不可急在这一时啊。”

赵无极怒在当头,那里听得下这些劝诫之言:“一群混账,谁敢违背本宫的命令,本宫就摘了谁的人头。”

见赵无极要动真格的了,所有人立刻将嘴都闭了起来,原本哄闹的大堂中,一下子就变得安静了起来。

“殿下。”

这时,竟然还有人敢说话。

赵无极顺着声音,看了看一旁的丁增,怒气未消,但是声音却平静了几分:“先生也要拦本宫?”

丁增道:“殿下可知大威的骁骑为何要斩虎骑军?”

“先生有话直说。”

“殿下可听说过敖寒这个名字?”

赵无极不明白丁增要说什么,想了想后道:“没有。”

不止是赵无极,这大厅中的一群将领大都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丁增道:“三个月前,大威堡堡主现身江左,在江左会盟之日曾救了一个人,而所救之人正是剑神十四郎。”

“剑神十四郎?”

赵无极不知道敖寒,自然也不会知道十四郎。

近几个月他和赵括为了备战燕北十六州,几乎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就更没有心情去理会庞杂小事了。

丁增道:“十四郎以金家武学万里神州十四剑对战江左十四州盟主金千赫,最后以自创的第十五剑使金千赫命陨当场。”

“而后被天下人冠以剑神之称。”

赵无极和在场的这些将领不知道敖寒和十四郎,但却知道金千赫。

这十四郎能一剑杀了金千赫,他们便已感受出这十四郎的厉害了。

“先生所说这些,似乎和我们所议之事,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关联。”

赵无极虽然器重丁增,但在这个时候他可没有心情听丁增讲什么江湖之事。

丁增不急不缓:“殿下还请容丁增说完。”

“大威堡堡主不仅救了十四郎,还在江左会盟当日做了两件大事。”

“第一件事,江左会盟当日,大威堡连杀江左世家二十三名子弟,和江左十四州结下大仇。”

初闻第一件事,在场的人对这大威堡有着几分刮目相看,敢在江左会盟当日撩江左十四州的虎须,这还是需要几分胆魄和实力的。

“第二件事……大威堡斩了大周十三皇子武元庆的人头。”

空气突然一静,原本的佩服顿时烟消云散。

武元庆是谁众所周知,那可是让大周皇帝最看重的皇子之一。

极有可能继承大周大统。

现在掌控大周三军兵权的秦先师更是武元庆的亲外公。

一个大威堡搅动江左也就罢了,竟然敢斩杀武元庆,这已经不是胆魄了,而是愚蠢的找死。

第59章 初闻大威

“大威堡?”

赵无极低声沉吟:“骁骑来自大威堡,而这个大威堡先是搅乱了江左十四州,而后斩杀了武元庆,现在杀我大夏之皇,又诛灭大周两万虎骑军……这个大威堡到底想干什么?”

这个问题同样是很多人的疑惑。

但是没有人知道。

“大威堡的堡主就叫敖寒。”

“据传言,他只是一个十四岁左右的少年。”

丁增自然不会信口开河,但是当听到一连做了这么多惊天动地之事的大威堡,其堡主竟然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少年。

叫人顿感惊讶。

赵无极也愣了愣,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怎么能做出这么多匪夷所思的事?

同时赵无极也想明白了一点,目光转向丁增:“先生莫非是想提醒本宫,大威骁骑出现在北燕十六州并不是偶然,杀父皇只是为了替燕月那个贱人报仇,而斩杀虎骑军才是大威堡真正的目的?”

丁增点头:“大周和江左对大威堡的仇恨,丝毫不亚于殿下对大威堡的仇恨。”

“而在北漠那样的环境下,虎骑军必然会成为大威堡最大的威胁,我想这就是大威骁骑出现在北燕十六州的目的。”

“如此说来,先生是相信骁骑的存在咯?”

骁骑,没有亲眼见过虎骑军那两万颗血淋淋的人头,实在叫人无法相信它的存在。

因为那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丁增摸了摸胡子,突显认真的说道:“本来不信,但是现在,信了八分。”

赵无极的目光动了动,赵无极是最了解丁增的人,他能说出八分的可能,那就基本能确定了。

“以不足千人之力,斩杀两万虎骑军,先生能信?”

丁增道:“殿下近日专注北燕十六州战事,或许还不知道江湖中的传言。”

“哦?莫非还有本宫不知道的事。”

丁增点头:“此事也和大威堡有关。”

赵无极下意识的用拇指揉了揉脑门,大威堡这个名字似乎就像影子一般,似乎怎么也挥散不去了。

“说吧。”

“江左会盟之时,在姑苏城中曾发现过一种奇异的晶石,这种晶石的力量一经运功吸纳,便会使人的功力暴增数十倍,而且不会出现任何的后遗症。”

“什么?世间竟然有这等奇宝?”话音一落,厅中的将领一个个的就惊呼了起来。

就连方少扬也忍不住抬起头看向了丁增。

丁增没有理会这些将军的目光。

接着道:“此晶石虽奇,但是并不如人想象中的那般完美,那种力量的消逝很快,几乎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便会彻底从体内流失。”

听到这里,众将领显得有些失望,心道天上果然没有掉馅饼的事。

“不过这件事并没有就这么结束……”

丁增说话就像说书一样,说一句掉一句,十足的吊人胃口,实在让大厅中的这些将领心中挠痒。

就是赵无极此刻也恨不得给丁增两巴掌,好让他能爽快一点一次把话说完。

丁增的脸上隐约浮动着笑意,顿了半响之后才道:“江左会盟结束之后,另外一则有关晶石的消息从青州流传了出来。”

“据江湖传言,那晶石是自北漠之中流出,而运用晶石的方法,就掌握在北漠大威堡的手中。”

江左会盟,武元庆,晶石,北燕十六州……这一连串的事都和大威堡有关。

这让所有人都联想到了……骁骑。

如同大威堡真的掌控了晶石的运用方法,那骁骑的恐怖似乎就说得通了。

“这则消息是在江左会盟结束后传出来的,起初我只是以为这是江左对付大威堡而出的手段,想以此引人对大威堡出手,但是燕北十六州中骁骑的出现让我突然认识到……似乎这一切并不是空穴来凤。”

“如若不然,丁增实在想不通一个大威堡之中怎么会有骁骑这么恐怖的存在。”

“骁骑?晶石?如果大威堡真的有晶石,而且也知道晶石的运用之法,那骁骑只怕真如传言中的那么恐怖。”

赵无极说完,又看向丁增:“既然先生已经确信八分,那就更不该阻止本宫挥军北漠。”

“如果大夏能先他人一步攻下大威堡,夺取晶石的秘密,那于大夏而言不是有着莫大的利益?”

丁增摇头:“殿下此刻万不可被仇恨战胜了理智。”

“大威堡以不过千人之力就能斩尽两万虎骑军,这等战力,便是我大夏精锐尽出也不见得能做到这种地步。”

“更何况北漠的地势和环境错综复杂,如果没有万全的准备能一举攻下大威堡,那对大夏将会演变成为一场灾难。

“在北漠,没有哪一支军队能长时间的驻扎作战。”

赵无极纵使愤怒难消,但是在听到丁增的话后心情也渐渐的平复了下来。

仍是有些不甘心的道:“大威堡杀我父皇,这个仇不能不报。”

“当然要报。”

丁增道:“先皇驾崩,眼下燕北十六州唯有殿下可主持大局,等燕北稳定之后,便是殿下复仇之日。”

“这么说来,先生心中已有计策?”赵无极问道。

“殿下对丁增以诚相待,丁增不敢不为殿下分忧。”

闻言赵无极目中一亮。

“先生可讲?”

“自然可讲。”

丁增道:“丁增之计,无非只有一个字……等!”

“等?”赵无极不是傻子,其脸色一下子就变得阴冷了起来:“先生莫不是要本宫将大威堡这块肉和别人同食?”

丁增了解赵无极,也就了解赵无极的心思。

如果大威堡真的掌握着晶石的秘密,那赵无极定然不会想他人从中插上一脚。

“大夏仅凭一己之力或许能够覆灭大威堡,但是殿下以为,大夏倾力攻打大威堡会付出多大的代价?”

攻下一个大威堡不难,难就难在大威堡在北漠。

“先生应该知道,如果晶石的秘密存在且真实,那对大夏而言这将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有时候,适当的冒险也不是不可取的。”

面对如此诱惑,仅凭着丁增几句话实在难以让赵无极放弃。

丁增道:“只怕……和殿下有一样想法的并不只是殿下一人。”

“大威堡杀了武元庆,现在又在燕北斩杀了两万虎骑军,大周对大威堡只会比我们更加了解。”

“大周皇帝和大周三军大元帅秦先师城府如深渊,他们都能忍着尚不着急挥军北漠,殿下以为他们在做什么?同样在等罢了……”

第60章 燕北八州

“他们也在等……?”

丁增道:“想灭大威堡的可不止大周。”

“先生所指……江左?”

丁增点了点头:“江左虽是江湖,但其能量却不可小觑。”

“江湖于朝堂而言或许不值得一提,但是在北漠这样的地方,这些江湖的人会比军队更有办法。”

“殿下应该知道北漠除了大威堡,还有一个最不容忽视的势力……”

“北漠十三路响马!”

“不错,如果朝廷军队贸然进入北漠,十三路响马定然不会坐视不见,而这些马匪最不愿意也不会与之交谈的就是朝廷的人。”

“这个难题,只有江左才能解决。”

“等下去……利益或许不是最大,但只有如此,燕皇朝才能以最小的代价在其中分上一杯羹。”

赵括注目沉思,良久之后才道:“也罢,就让大威堡再多存留几日。”

说完,赵括看了看跪在地上的方少扬,冷目俯瞰,道:“护君不力,你……应当何罪?”

方少扬面不改色,将头重重的磕在了地上。

“末将愿誓死追随陛下。”

大厅之中皆是出身军旅,方少扬所展现出的一身忠胆,叫厅中的将领无不敬佩。

“呵呵……”赵无极冷冷一笑,正欲开口,这时丁增却站了出来。

“殿下,燕北局势不稳,方将军现在是最熟悉燕北地势的人,即便他该死,也不是现在。”

这偌大燕北想要找出几个熟悉地势的人并不是一件难事。

但赵无极却奇怪的听了进去。

沉了沉后对方少扬道:“你的命本宫暂且留下,毕竟一个活人比一个死人要有用得多,你可明白?”

方少扬并没有因为性命得保而喜形于色。

艰难的起身,躬身道:“末将定不负太子殿下。”

“退下吧。”

随即方少扬退了下去,而后赵无极又将厅中的一干将领遣了下去,只留下了丁增一人。

过了好一会儿赵无极才开口道。

“先生应该知道,无极除了父皇之外,身边唯一信任的人只有先生。”

“而今,在这世上也只剩下先生一人了。”

丁增无波无澜,对赵无极躬身:“丁增必以余生报以殿下。”

赵无极摇头:“先生通达古今,才智卓绝,应该知道本宫的意思。”

“方少扬今日本是必死无疑,但因为本宫相信先生,而先生又站了出来,所以本宫饶恕了方少扬。”

“本宫想知道,先生替方少扬求情的理由。”

丁增沉吟:“方少扬不能死。”

“理由?”

丁增看了看赵无极,突然叹了一口气,道:“陛下大军经大周突袭一役后,军心早已经涣散。”

“而今陛下驾崩,三军上下皆知方少扬忠肝义胆为护先皇命悬一线,如果殿下在此刻杀了方少扬。”

“不仅失了军心,而且也会让其他人有机可乘……。”

“殿下应该清楚,内厂的手已经伸得越来越长了……如果殿下不能稳固军心,将军权牢牢的控制在手中,丁增只怕那人会……”

“曹钦......”

说到这个名字时赵无极的脸色彻底的沉了下来,其怒气就是对大威堡也没有如此深厚。

“区区一个阉人,如果不是仗着父皇恩宠他能有今日?”

“如今本宫执掌军权,待燕北战事了结,班师回朝之日,本宫要做的第一件事就要将阉党连根拔起,将那个阉人分尸于九门之外。”

丁增闻言,脸上却浮现出从未有过的不安,赵无极似有察觉:“先生有话直说。”

丁增道:“殿下可曾想过,陛下征战无数,即便大周不宣而战,发兵突袭,也不可能将陛下数次逼入绝地。”

“什么意思?”

丁增道:“大周发兵,只怕和曹钦脱不了关系!”

赵无极身躯微微一颤,他了解丁增,知道他从不会无的放矢。

丁增这时又道:“或许……不止是大周。”

“殿下可曾记得,传国令玺是从何处拿回的?”

“北漠!”

当赵无极说出北漠两个字时,再联系丁增所说的话,已经想到了其中的关键。

“传国令玺是从北漠追回的,而大威堡就在北漠。”

“陛下遇害,如果没有人通风报信,大威堡的人又怎么会知道陛下的所在?”

“这其中,唯一和北漠,和大威堡有联系的,只有曹钦。”

起伏的怒意如同翻滚的火山沉积在赵无极的胸口,但是他却久久没有爆发出来,因为比起愤怒,他更加忧虑的是他如今的处境。

“本宫要立刻率军返回燕都,定要将那个阉人剥皮抽筋,叫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赵无极突然开口,神情决绝,仿佛做了一个天大的决定。

“这却是丁增现在最为担心之事,也是丁增阻拦殿下出征北漠的真正原因。。”

“什么意思?”

“燕都……只怕已经回去不了!”

“回不去?”

“是不能回!”

“大周发兵和殿下遇害如果真和曹钦有关,只怕现在的燕都早已经在他的掌控之中......现在回去,无疑是自投罗网。”

赵无极目光微凝,道:“燕北十六州自古乃是兵家必争之地,如今有了大周的插足燕北局势已乱,只怕不日东姬皇朝也不会甘于平静。”

“那个阉人如果真的把控了燕都,就绝不会给予前线后援,失去了支撑,我们根本无法和大周,东姬两大皇朝打持久战。”

“这一点先生应该清楚?”

“丁增清楚!”丁增道。

赵无极又道:“先生既然清楚,那先生应该知道,留在燕北就是等死,本宫已经没有了退路,而现在唯一的机会就是在那个阉人还没有彻底把控燕都之前杀回去。”

“这的确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丁增答道。

赵无极疑惑的看了看丁增,道:“先生既清楚,又知道,那先生为何还说燕都不能回?”

丁增摇了摇头。

“什么意思?”

“机遇和危险往往都是并存的,殿下现在率军返回燕都,哪怕诛灭了阉党,殿下认为会付出多大的代价?”

“只要能杀了那个阉人,付出多大的代价都值得!”

“之后呢?”

......

赵无极沉默了,丁增继续说道:“大燕执掌朝纲不过数载,根基不稳,而今陛下又陨于燕北,现在消息还未传开,燕北各地的诸侯的并不会有所异动......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陛下的死讯迟早会天下皆知,到那时,殿下仅靠手中的三十万大军能震慑住燕地各路的诸侯吗?”

“更何况殿下现今执意要返回燕都,即便胜了,届时殿下手中还能剩下多少战力?”

“到那时莫说攘外,就算是安内也心有余而力有所不怠。”

第61章 大周元帅

赵无极一下子显得有些疲惫,停驻在原地,目光有些失神。

从小到大,无论任何事,任何困难都有他的父亲在他的身前遮挡……

他不是无能之辈,但是他的心性没有经历过大风大雨的磨炼。

此刻真到了眼下的地步,赵无极的内心深处突然涌现出了前所未有的不安和彷徨。

深吸了一口气,赵无极尽量的使自己的内心平静一点,然后才看向丁增:“先生既然已经将眼下的局势看得如此清楚,那不知道先生心中可有了破局之法?”

“天下之势瞬息万变,哪有绝对的破局之法?丁增只是根据当下的局势,作出正确的对应之策罢了。”

丁增的话无疑让赵无极的心有了几分活泛,黑暗之中触摸到的曙光,即便微小,也总能让人感到些许希望。

“先生请讲。”

“丁增已经说过,机遇和危险往往都是并存的......曹钦能夺权,但他却不能掌权,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扶持一个傀儡。”

“如今陛下遇害,只有殿下您才是名正言顺的大统继承者,曹钦要想扶持傀儡,就必须先除掉殿下......如若不然,他无论扶持任何人登上皇位,大燕各地诸侯都绝不会答应。”

“所以殿下您如今身处燕北,反而是最安全的......因为您一旦出了燕北,曹钦定然会使出各种手段让您死在返回燕都的途中。”

“但本宫总不能一辈子盘踞于燕北......更何况父皇遇害,大周和东姬皇朝插足燕北,要是让他们知道了父皇的死讯,只怕他们绝不会放过这个打击我大燕的机会。”

丁增道:“殿下虽然遇害,可大周同样折损了两万虎骑军,以眼下的局势,只要我们转攻为守放弃下八州……大周和东姬这两方势力自然不会以我们为首要目标。”

“说不定届时鹬蚌相争,不仅可以给我们争取时间,还可以转危为安。”

听到此处赵无极的眉头终于缓缓舒展。

语气有了缓和,对丁增说道:“如果不是先生在身边,无极可真就泥潭深陷而不自知了。”

丁增道:“以殿下的聪慧,少的只是经历,如果再过两年,殿下所思所虑定然必丁增宽广十倍。”

赵无极心不在焉的笑了笑,虽然燃眉之急已解,但是此次出征燕北会是如此结果,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的。

………………

莫城,大周南方边境的重要军事基地。

大周镇南总督,三军大元帅秦先师的中军帐营就在此处。

莫城外,整整两万个骨灰坛堆砌如山。

风沙潇潇,似悲歌,似壮曲……

使得大周三军的帐营静谧如无人的荒地。

此刻,秦先师端坐于主帐首位,有关于燕北战事,他并没有上报于朝廷。

他有他的决断。

丧子之痛在前,除了面容的些许憔悴外,秦先师与往日并无不同。

目光中的威严,依旧不敢让人直视。

他依旧是赫赫的军神,大周以南的不倒丰碑。

端详着手中用鲜血浸染的血旗,秦先师的目光一直死盯着旗杆上的大威二字。

霸骑,大威,大威堡?

“查到他们的踪迹了?”

“禀大元帅,据各路探子回禀,并没有发现那群人的踪迹。”

秦先师的手掌突然紧握手中的血旗,吓得手下的将领冷汗溢出。

“北燕有什么动作?”秦先师又问道。

“北燕近日封锁了上八州所有道路,屯兵严守,似乎是打算放弃下八州,想要转攻为守……”

“而且,据探子回报,并未在北燕军中发现那群人的身影,所以现在还不能判断那群人和北燕的关系……”

“北燕军中可有我们的人?”

“有。”

“可有消息传来……”

“北燕对上八州的道路重兵把守,我们安排在北燕军中的人,一时之间还未能联系上。”

“退下吧。”

“是。”

“领军棍三十。”

将领身姿一顿,道:“是!”

随后退下。

这时帐中一人起身,声音中蕴含着难以克制的愤怒:“父亲,那什么狗屁的霸骑一定和北燕脱不了关系,反正已经打了,不如就索性让孩儿率军打下上八州,杀了赵括给二哥报仇。”

秦先师对秦三山恍若未见,目光不知看向何处,问道:“东姬皇朝的军队行至何处了?”

“禀大帅,今日午时已过边关,所行方向是抚城。”

“抚城……命王通,薛成连夜开拔,兵分两路务必在明夜子时前拿下天州,天赫两城。”

“是!”

“父亲,难道我们就放任北燕不管了吗?”

这时秦先师才看向了秦三山,道:“东姬出兵,虎骑军已失,现在对付北燕费时费力得不偿失,既然没有动作就暂且放在一旁,南疆下八州城却不能再失。”

“如若不然……只怕秦家……再无翻身的余地。”

秦三山哪里能领会秦先师的意思,愤然道:“二哥连命都搭进去了,在这个节骨眼上,谁要是敢在我秦家背后捅刀子,我定将其千刀万剐。”

秦先师摇了摇头,目光中带着几许失落……

秦家一女二子,大姐秦若然天资聪慧,嫁入皇家,生下了武元庆,母凭子贵,又有秦三通在背后撑腰。

说实话,这大周未来的帝皇之位,十之八九都是非武元庆莫属。

二儿子秦三通,行事沉稳大气,排兵布阵之道亦非寻常,假以时日,必定能接替秦先师成为执掌一方的封疆大吏。

可短短数月之间,自己的亲外孙被杀,自己亲儿子的骨灰坛就在城外……

在外人看来,秦家依旧是秦家,但秦先师却知道,秦家已经不再是秦家。

没了武元庆,大周皇朝之中已有不少人暗自欢喜,现在没了虎骑军,却正给了这些人扳倒秦家的理由。

如今秦家少年一辈只剩下秦若然和秦三山二人。

秦若然身居宫廷,又刚刚经历了丧子之痛,根本还没有恢复心神。

而秦三山又属于有勇无谋之辈,实在叫秦先师苦恼不已。

现如今,秦先师只能全力打下南疆下八州……有了下八州的战果,秦家也才不至于完全的失去了筹码。

第62章 少帅龙野

抚城,南疆下八州主要城池之一。

南疆大乱,东姬皇朝出兵。

主要任务只为拿下南疆下八州中的其中四城。

徐徐图进,不到万不得已,是断不会和周,燕两大王朝产生冲突的。

现今燕,周两大王朝已经渐成水火之势,东姬皇朝同样打的是看鹬蚌相争,得渔翁之利的谋算。

取下四城,哪怕周,燕两朝不再兴起战火,它们也不会有谁在这个节骨眼上转向矛头,对准东姬皇朝。

因此,抚城四州,可以说是东姬皇朝势在必得。

龙野少年拜将,姬天帝力排众议,授以帅印。

将这件轻而易举就能得到的功劳赠于他。

谁都能看出,姬天帝这是要将他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心腹推上东姬朝堂的高位。

姬天帝被誉为天下第一人,能让他委以重任的人,自然也不简单。

当龙野率领大军,大张旗鼓的开拔抚城的同时。

他却悄然领精锐三千,绕过抚城四州,直奔天沁城。

他是想在抚城四州的基础上,在秦先师的眼皮底下虎口夺食。

天州,天赫,天沁,天圆四州城,接连莫城,其中铁矿丰富无比。

其中以天州和天赫两州城最为盛产。

龙野深知秦先师现今的处境,如若野心太大,想要将下八州城尽数攻下。

必然会触碰秦先师的底线。

到时说不好会将战火引到自己的身上。

这是龙野不想看到的。

只取天沁,天圆两州城,秦先师或许会大动肝火。

但以他现今的处境,却也不敢贸然和东姬皇朝开战。

龙野这是在博弈,抚城在内的四州城已是囊中之物。

现在他只要赶在秦先师之前夺下天沁,天圆两城,那么主动权就在他的手上了。

反之要是秦先师在夺下天州,天赫两城之后,又在龙野之前夺下了天沁,天圆两城。

那么主动权就会在秦先师的手中。

龙野同样也不敢冒着和大周开战的风险,强行夺取。

为了不让大周的探子察觉自己的意图,龙野仅带了三千精锐绕小道奔袭天沁城。

南疆下八州面对三大皇朝虽说是螳臂当车。

但是各州城诸侯也不是平庸之辈,他们之所以苦苦坚持,也是为了想在最后的时刻替自己谋取最大的利益。

毕竟掌权一方,要是什么也没有得到就被人剥夺了所有的权利。

他们无论如何也是不甘心的。

而龙野之所以敢以三千人马奔袭天沁,天圆两城,自是不会强攻。

一路奔袭,龙野赶到天沁城的速度比预想中还要快。

行至城下,龙野并没有丝毫遮掩,直接表明了身份。

“东姬皇朝,潜龙军团少帅龙野,特来拜见天沁城城主,烦请通报。”

现在南疆战火四起,以龙野的身份在这个时候突然跑来说要见城主,这倒让护城守卫有些紧张。

谁知道对方是敌是友呢?

但是龙野的身份特殊,守城护卫也不敢擅作主张。

只是让龙野在城外静候,先行通禀再作回复。

龙野自然没有什么意见。

约过了半柱香的时辰,守城护卫才折回喊道:“龙少帅久等了,城主大人已经在府中备好酒筵恭候龙少帅大驾,只是龙少帅若是进城拜会,只怕你的手下……”

龙野随即道:“除了数名亲随,其余的人会留在城外等我。”

见龙野这么说,那护城守卫也松了口气。

他倒不是怕这区区三千人马,

但也不敢随意放这么多的人入城。

“咯吱……”

厚重的城门缓缓打开,除了几名亲随,龙野也让其余的人退后了五百米。

这时护城守卫才放心的让龙野等人进了城。

将龙野等人引到城主府后,龙野没想到在这里居然还有意想不到的惊喜。

出门迎接的除了天沁城的城主之外,让龙野没想到的是,天圆城的城主居然也在这里。

这下可让龙野省了不少的时间。

………………

东姬皇朝,潜龙军团……龙野副将布英山领军。

行至抚城之后布英山便兵分四路,各领三万大军。

同时行进下八州四州城,欲在最短的时间内拿下抚城在内的四大州城。

这自然也是龙野的意思。

除了留驻于抚城之外的布英山,其余三路大军各行其道,奔赴余下的三州城。

“咻”

箭头狠狠的插进城头上高台的木桩之中,惊得守城护卫一身冷汗。

等仔细一看,才发现箭杆之上捆绑着一个竹筒。

守卫将竹筒取下,打开之后才发现里面是一封手书。

外写到:城主亲启。

见了这几个大字守卫自然不敢擅自打开,连忙将信收好,赶往了城主府。

这样的信一共有六封,皆是姬天帝亲手所书。

并且加盖了东姬皇朝的传国令玺。

而信上的内容,皆是六位城主无法拒绝的诱惑。

一个时辰后,城门打开,抚城城主蒙奇率领一众亲信亲自迎接布英山进城。

信上所开出的条件比他预想的还要诱人,而东姬皇朝的传国令玺印章让他由不得不信内容的真伪。

再则传国令玺代表着的是东姬天帝的意志。

这是一种承诺,也是一种警告。

如果他敢不答应,就是违背了东姬天帝的意愿。

而违背了一位帝王的意愿,触怒天威,这是绝不可能被宽恕的。

更何况这位帝王还是那天下第一人,姬天帝。

带着淡淡的泯笑,布英山身跨高头大马缓缓逼近。

未发一言直接向城中而去。

身后大军整齐排列,步伐一致,跟随其后。

从头到尾却连看也未看抚城城主一眼。

说不出的桀骜。

蒙奇被冷落于一旁,脸色冷白却是不敢作声。

莫说他敌不过这三万大军,即便他敌得过,也不敢有丝毫动作。

不过一想到那信中所开出的条件,脸色也稍稍缓了几分。

三万大军入城,城中并没有引起骚动。

南疆山脉起伏,混战一起,各州城内的百姓早就逃进了山里避祸,因此各州城之中除了军队,极少会有百姓的存在。

日落,风起,夜色渐暗。

待大军彻底入城后,也过了近半个时辰。

这时天色也渐渐的暗了下来。

正当蒙奇欲要返城时,清晰的马蹄声从不远处的黑暗中传来,依稀伴随着几声嘶鸣。

第63章 霸骑再现

人影逐渐在黑暗中变得清晰。

斗笠,黑衣,弯刀……

看着突然出现的一群人,一身奇特装扮,蒙奇似是觉得有些熟悉,但一时之间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这些人的来历。

“呜~”

沉绵而悠长的号角声突然回荡在幽暗的空间。

就好像是来自地狱死神的呼唤。

让人心底发颤。

蒙奇的目光突然怔住,终于想起了对方的身份。

斗笠,黑衣,弯刀?

这样的装扮,不正是近日来在南疆之中传得沸沸扬扬的霸骑?

初闻霸骑时,蒙奇还嗤之以鼻,只把其当作是谣传。

可现在当这群人真真实实的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感受着他们身上的压迫感,他不由自主的有些信了。

因为他察觉到了危险,一种很真实的信号,很真,很直接。

特别是置身于这诡异的号角声中,那感觉,就像自己是被一群饥饿的恶狼选中的羔羊一般。

使人不寒而栗。

号角声落。

马蹄已经开始蠢蠢欲动,蒙奇突然惊醒,慌忙转身喝道:“快进城,关城门。”

“踏......”

马蹄已经扬起,带着风驰电掣般的雷动冲击向了城门。

速度奇快......

在城门紧闭的那一瞬间,整座古老的城墙就如同受到了来自天地的震动,狠狠的抖动了一把。

‘轰隆。’

厚重的城门变成了脆弱的木板,被强大的冲击冲撞得四分五裂。

巨大的声响迅速引起了城内布英山的注意,只是还不等布英山下达指令,马匹早已经冲撞进了军队的队列之中。

‘噌’

弯刀已经扬起,隐约泛起的月光照射在弯刀之上,使其变得更加夺目而寒冷。

看着从城门外突然涌进来的黑衣人,再加上他们的装扮,所有人的脑海中都闪过一个名字......霸骑。

只是看着对方可怜的千余人马,相比城中一望无际的数万大军。

蝼蚁憾象?怎么想都让人觉得可笑。

至于传说中斩杀虎骑军两万头颅,根本就没有人当真。

传言......没有亲眼所见,无论是谁也不会真的相信,更何况那传言实在是太过于离谱了。

“霸骑?”

布英山冷冷一笑:“倒是没想到真的存在,既然遇见了,那倒是要看看是不是真的有传闻中那么厉害。”

布英山置身于军中冷眼旁观,脸上看不到丝毫的担忧。

三万大军面对不到千人的队伍要是还要有所思虑,那他这个将军也就不用当了。

更让布英山觉得可笑的是,城门外还停驻着几道黑影,看样子是想要把这三万大军困于城内,有几分防着漏网之鱼的味道。

这实在是让布英山觉得可笑。

只是逐渐的,布英山的笑容开始冷却,直到彻底消失。

因为霸骑的出现,使得原本有序的军队顿时混乱起来。

说不清是战斗还是屠杀。

在霸骑的冲击下,密密麻麻的三万大军竟然完全没有能挡住对方的攻势。

那一柄柄摄人的弯刀下,一个又一个的头颅被收割着。

布英山心惊之余下竟然发现在霸骑的弯刀下,似乎从来没有人能活着接下第二刀。

“这群人到底是什么来历?”布英山心中不禁疑道。

但布英山也仅仅只是心惊于对方的战力恐怖,却也并没有强烈的危机感。

人力终究是有限的,就算个人的战力再强大,也总会有力怠的时候。

布英山抬手发令:“命全军撤退。不得与敌交战。”

说罢,布英山目光看向了从城外跑来的蒙奇:“命你集结抚城守备军,务必在一个时辰内剿灭敌军,违令者,杀无赦。”

布英山根本没有给蒙奇说话的机会,说完之后布英山就已经别过身去完全不再理会蒙奇。

蒙奇怒气中烧,脸色铁青,那叫一个敢怒不敢言。

谁叫自己打开城门,还亲自将这三万大军给迎接了进来。

可霸骑来势汹汹,就连布英山手下装备精良的三万大军也一时难以阻挡对方的锋芒。

现在布英山要叫自己的人去阻击霸骑,这根本就是想用自己手下的命去消耗对方的实力。

蒙奇不傻,但相比霸骑的恶名,蒙奇更惧怕布英山的三万银甲大军。

在这个节骨眼上,他绝对不能给布英山一点抹杀自己的理由。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东姬天帝许下的承诺布英山固然不敢剥夺,但要是有了正当的借口,布英山即便杀了自己,硬夺了抚城,想那东姬天帝也断然不会理会。

毕竟那时自己已经是一个死人,没有人会为了一个死去的人而去计较。

更可况那个人是东姬天帝。

蒙奇不是脓包,既然决定了,他自然就要以最小的损失获取最大的胜利。

数月来南疆战端不断,各州城皆是严阵以待,抚城城中的守备军根本不用集结。

蒙奇号令一下就向霸骑包围了过去。

与此同时,布英山的军队也在迅速向后撤退。

但让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是,霸骑的目标似乎只是针对布英山和其手下大军。

对包围过来的抚城守备军根本恍若未见,直接向撤退的大军追赶了上去。

抚城守备军虽然疑惑,但进攻的步伐并没有停止,依旧以左右夹击的方式围攻了上去。

在所有人看来,守备军的攻击必定会拖住霸骑,并且会逐渐的消磨掉对方的实力。

但结果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当看到抚城守备军被硬生生的阻隔在两旁不能再进一步的同时,而霸骑依旧在迅速的收割着撤退军队的头颅,不论是布英山还是蒙奇,他们都知道自己完全低估了这个凭空出现在南疆的霸骑。

面对三万大军加上抚城的守备军,他们根本就像是在收割稻草一般。

他们仿佛是不停运转的杀戮机器。

强大,恐怖。

半柱香的时辰过去,抚城守备军的进攻也缓慢了下来。

只因为他们想活着,看着堆砌在两旁密密麻麻的尸体和头颅,那就像两道不可跨越的深渊,将抚城守备军阻拦在两旁,使其不敢逾越。

看着自己的手下接连的倒地,或许这时的布英山终于察觉到了对方的恐怖,看着踌躇不动的抚城守备军,他对蒙奇连忙喝道:“混账,你的人到底在干什么,叫他们给我杀……”

蒙奇也因霸骑的恐怖怔在了原地,仅仅千余人的霸骑竟然杀得数万大军节节后退,不敢上前。

若不是他亲眼所见,这叫他如何相信。

这时不止是蒙奇,所有听闻过霸骑的人都已经开始相信了那个传言。

第64章 百万人屠

霸骑虽然恐怖,但这时的蒙奇却不敢犹豫,当即下令道:“给我全力攻击,杀一人者得黄金千两,后退一步者,人头落地。”

恩威并施,有勇者想得千金,有畏者惧人头落地。

抚城守备军再次发起了进攻。

同时布英山也不再下令后退,开口道:“传令诛敌。”

守备军加上布英山手下的大军,从四面群起而攻,此刻才真正的像极了蝼蚁撼象。

只不过此刻的蝼蚁更加像一头巨大无比的巨兽,化身作滚滚的浪潮,想要以铺天盖地的攻势一口将霸骑吞噬。

所有人都认定在敌我这样悬殊的情况下,霸骑的灭亡是注定的。

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但霸骑的恐怖,一再被他们高估,到最后他们才发现,他们还是低估了霸骑的恐怖。

随着时间的流逝,在霸骑的四周早已经堆砌起了夹杂着无数头颅的尸山。

霸骑手中的弯刀越来越快,鲜血渗满了抚城,放眼望去,除了尸体和头颅,所能看见的就是茫茫一片的血红。

布英山的三万大军早已经所剩无几,而抚城的守备军也已经被杀破了胆,不敢再进一步。

还好霸骑的目标很是明显,只是针对布英山而来。

抚城的守备军退守,霸骑竟也不过于理会,这倒让抚城的守备军幸免于难。

而布英山手下的三万大军则彻底的被杀到溃散而逃。

布英山也不知在何时不见了踪影,就连蒙奇也没有发现。

而后霸骑的身影就出现在了抚城的各个角落,那些溃散而逃的散兵到最后没有一个能逃脱被收割的命运。

直到抚城中最后一丝惊叫戛然而止,霸骑才重新汇聚,带着清脆的马蹄,缓缓的出现在了蒙奇及抚城守备军的眼前。

压低的斗笠让人看不清这群人的模样,也没有人敢去凝望这群人的眼神。

看着霸骑中走在最前的一人,在他的手中被提拎着一个脑袋,目光睁得老大,就好像是死不瞑目。

正是布英山。

血滴从布英山的断颈处徐徐低落,清晰可闻,甚至盖过了马蹄的清脆。

蒙奇包括四周的抚城守备军则是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个,生怕惊动了这群恶魔。

只能小心翼翼的注视着他们的身影,当霸骑的身影彻底走出抚城时,城内还活着的人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都以为这群恶魔终于要离开了。

可还不等他们缓过气来,他们就听到了这一辈子最恐怖的声音。

“屠城!”

蒙奇包括周边的守备军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看到一柄柄弯刀向着他们斩了过来......

不知过了多久,整个抚城中彻底的沉寂了下来。

在城门的官道上,堆砌着山一般高的人头,而在人头的最上方,一柄血旗插在了布英山的人头之上。

在血旗的旗杆上,有着清晰可见的两个小字.....大威!

血旗立,霸骑匿......那群恶魔真的走了。

抚城中,过了很久很久,三名‘漏网’之鱼才敢从密密麻麻的尸堆爬出来、

看着人头尸山上的血旗,再看着城门外的黑暗,这让他们有种感觉,抚城的杀戮似乎只是开始。

黑夜中的恶魔将会扬起他们手中的弯刀,席卷至整个南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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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天沁城离开时,龙野的脸上洋溢着笑意,此次的天沁城之行他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

按照计划来算,不出三天的时间,南疆下八州中的六大州城皆会成为自己的囊中之物。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耐心的等耐。

此刻的龙野根本不知道在抚城所发生的事。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布英山及其手下的三万大军竟然在一夜之间被斩杀殆尽。

而抚城更变成了一座死城。

他更不会想到,这仅仅只是开始。

三天,仅仅三天的时间。

霸骑从传说演变成现实。

在三天的时间里,从抚城到叶城,隆庆城再至天州,天赫两城,横跨了几乎半个南疆。

霸骑就放佛无处不在。

每当霸骑出现,号角声响起,就意味着屠城,预示着数万生命的消逝。

三天的时间里包括了龙野麾下总计约十万将士,秦先师手下驻守天州、天赫两城的八万大军。

斩杀殆尽。

秦先师和龙野费尽心思想要得到的八大州城,已经有五座变成了死城。

霸骑的出现使得南疆人人自危。

斗笠,黑衣,弯刀也成了南疆所有人的梦魇。

他们在南疆的土地上肆意纵横,杀人如麻,来无影去无踪。

所有人只知道,屠灵号响,百万人屠。

不论是龙野还是秦先师都没有亲眼见到霸骑的身影,可当他们亲眼见到被屠戮过的五大城池,却无法使他们不得不相信霸骑的存在。

大军折损严重,再加上霸骑的狠辣恐怖。

这使得秦先师和龙野都不约而同的从南疆撤兵,归息潜伏。

而当所有人都认为,霸骑会接连屠杀剩下的几大州城时,却惊奇的发现,霸骑的身影从南疆消失了。

是彻彻底底的消失了,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同时五面刻有大威二字的血旗也被各自运送回了大周以及东姬。

在南疆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损兵数以十万,不论是秦先师还是龙野都不可能再隐瞒下去。

大威霸骑的凶名同时也自南疆不胫而走。

一时之间,天下沸腾。

霸骑的凶名也被传得愈发的恐怖。

而真正知情的人却知道,霸骑固然恐怖,但是真正的核心却是那血旗上的两个字…..大威。

敖寒屠戮江左,斩杀武元庆,霸骑血洗南疆,以无数生灵成就震慑天下的凶名。

短短数月的时间,一个坐落于北漠边界的传承门户就以这样疯狂的方式如同耀眼的星星出现在了世人的目光之中。

但于那些站在顶端的人物,他们却知道得更多。

霸骑的恐怖让他们不以为然,毕竟他们没有亲自经历过南疆的黑暗。

真正让他们在意的,是让霸骑变得如此恐怖的原因。

自霸骑的凶名传遍于天下的同时,天下第一首富沈家就从青州传出了消息,告知天下,前段时间在江左传得沸沸扬扬的奇石来自于北漠,而掌控奇石的方法就在北漠大威堡的手中。

这样的消息传出,也让所有人都联想到了霸骑的恐怖。

而霸骑刚好就和大威堡有关。

血旗上的大威和大威堡有着一字之差,但若想得到,就不会在乎理由。

天下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此刻聚集在了北漠。

若在平时,大威堡真是如此恐怖,定然没有人敢如此大胆想要打它的主意。

但今日的大威却是与天下人为敌。

屠戮江左,斩杀武元庆,杀帝赵括,屠灭大周、东姬十数万大军。

这样累累的恶行,即便没有得罪整个天下,却也已经与大半个天下为敌了。

更何况大威堡还掌控着奇石的秘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大势而趋,不论于私仇或是私心。

在江左,北燕,大周,东姬以及晶石秘密的带动下,大威堡注定会成为众矢之的。

有人对大威堡的手段嗤之以鼻,笑他自寻死路;也有人对其恨之入骨,南疆数十万生灵的逝去不知让多少人心痛欲绝;但更有人对大威堡五体投地,心生向往,人生在世,快意恩仇,杀伐果断,岂不快哉。

威名,恶名,皆有人加诸于大威之上。

但不论如何,在这些人的心中都有着同样的一个答案。

那就是大威堡注定会走向灭亡。

第65章 祸引北漠

一个月以前金万城就到了青州。

在他看来有了纳气决的诱惑,沈慕如这个小姑娘就算会犹豫,但也不该拖延这么久。

过去了两三天,沈慕如却连一点动静都没有。

纳气决的出现无论对沈慕如亦或是整个沈家都是一个无法拒绝的诱惑。

沈慕如之所以久久不能给金万城一个回答,自然是有私心。

她和敖寒虽然只有仅仅的数面之缘,但不知为何,她却无法做出对敖寒不利的事。

正因为如此,金万城的到来被她一再隐瞒,甚至连他的父亲沈富也不知道。

可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

当沈家知道了纳气决以及金万城带来的条件后,沈家自然是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

沈家太大太大,沈慕如虽然是沈富的掌上明珠,但有些事,还远远不是她能说了算的。

恰好这时霸骑的凶名从南疆传出,各方势力的目光也都聚集在了北漠。

沈家则也在这个时候恰逢时机的将消息传出,祸引北漠。

这样一来,不论是对江左还是沈家都是一个极好的选择。

有了北漠的牵制,又有了沈家的发言,再加上霸骑的恐怖,已经能让天下人坐实奇石的秘密就掌控在大威堡的手中。

而江左和沈家则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利用纳气决和奇石暗自强大自己的势力。

即便日后有谁发现了这个秘密,只怕那时的江左和沈家,也早已经变成了参天大树。

沈慕如自然清楚此事对沈家将会带来多大的转变,但是一想到敖寒,沈慕如就是无法做出决定。

这样的情况,在以往从未出现过。

或许她是真的很喜爱那个小弟弟。

可想到自己这个小弟弟所作的那些事,沈慕如也不禁暗自叹息。

那样的魄力和手段让沈慕如钦佩,这样的钦佩就连对自己的父亲都从未有过。

试问那颗女儿心不敬枭雄姿?

但敖寒所引起的祸端实在太大了,大到这个天下谁也无法平息。

大威堡注定会因此而毁灭,一想到那一天,想到敖寒,沈慕如除了感伤和深深的叹息之外,却什么也做不了。

或许能做,但是却不敢,因为沈慕如的身份,注定了她的一举一动都代表着沈家。

沈慕如可以站在敖寒的身边,但是沈家不能。

终于得到肯定答复的金万城,在拖了这么久之后也带着商议好的条件以及三十箱满载的奇石离开了青州。

跟随金万城同行的,还有沈家派出的十名高手。

当得知这十人的姓名来历时,金万城的脸色忍不住变得严峻,天下第一首富沈家,远比他想象中藏得深得多。

这十人之中,无论哪一人出现在江湖之中,都是能和自己的父亲金千赫平起平坐的人物。

而他们的实力也毋庸置疑,没有一人在金千赫之下。

他们十人同行,一来是保障奇石的安全,二来则是在保证得到纳气决之前避免江左的人强抢奇石。

这三十箱奇石的数量,已经达到了沈家的底线。

现在就连沈家,也再难拿出这么多数量的奇石来。

但如果纳气决的存在是真的,那么这一切都将是值得的。

青州至江左,行水路只需九日的时间,再加上江左对太、明、九江三湖掌控甚严,因此走水路远比陆路安全得多。

一艘大船杨帆而下,船头的旗杆上高高挂着一幅金色雄鹰的旗帜。

三教九流见此旗号皆要退避三舍。

凡是在三湖边上混饭吃的人都知道这旗帜的旗号代表的是江左十四州盟主世家的金家。

江左十四州虽然经江左会盟之后威名折损,但他的底蕴依旧摆在那里,对于寻常之辈而言,它依旧高高在上,不可触及。

从青州出发已经过了三日,一路上顺风顺水,显得颇为平静。

倒也没有不开眼的敢来骚扰。

晨曦渐明,迷雾朦胧,放佛身处于云端之间,叫人看不清眼前的景物,在这样的环境下大船的行进速度也放慢了下来。

船上的人除了沈家的十位高手之外,剩下的都是金万城从江左带来的人。

打小就以湖泊为邻,对这样的天气也早已经见怪不怪。

突然之间,大船猛的摇晃了一下,像是撞到了什么东西。

顿时间惊动了木船之上的所有人。

船舱内护在木箱四周的十大高手也同时被惊动,震动停止,甲板上的人才看清楚和大船撞在一起的同样是一艘巨大的帆船。

船板放下,从浓浓的厚雾中渐渐的走出了几道身影。

走在最前的,粉雕玉琢,身上裹着厚厚的皮裘,皮裘外披挂着一张红得发暗的披风,在微风中微微荡漾。

其后一人眼束红绸,赤裸上身,略显清瘦,但是周身的肌肉却是完美无瑕,如同磐石;另一人一身白衣,锋芒内敛,剑眉星目,怀中抱着一柄长剑活脱脱的就是一名俊俏剑客。

同时间,金万城和沈家的十名高手也从船舱内走了出来。

看见来人,金万城的眉骤然凝聚,声音中带着些许吃惊:“是你?”

“你认识我?”

对方在笑,但金万城却一点也不敢松懈,道:“大威堡敖堡主在江左屠我儿郎数十人,又杀了大周十三皇子武元庆,我要是连敖堡主都认不得了,那我金万城岂不是白活了这数十载?”

敖寒笑意更深,毫不在意这船上数十人目瞪口呆的神情。

如今大威堡身处于天下漩涡的中心,世人都以为敖寒会龟缩在北漠严阵以待,谁会想到他竟然还在江左的范围之内。

来自沈家的十名高手都细细的打量着敖寒,他们想看出这个搅动天下的孩童到底有什么不同。

可惜,他们看了许久也没有看出什么端倪来。

似乎敖寒就是一个长得惹人喜爱的孩童罢了。

怎么看,那凶名赫赫的霸骑和斩杀武元庆这样的事迹也不像能和他沾得上边。

但这十人也绝不会以为金万城是在开玩笑,人的名,树的影,不论眼前这个敖寒是不是真的人畜无害,但仅仅这个名字也已经值得他们认真对待了。

毕竟他们此次秘密出行,还带着整整三十箱的奇石。

这位敖堡主可总不会这么巧的在这个时候撞了上来。

第66章 一盏孤灯

沈家的十大高手听闻过霸骑的凶名,也听闻过敖寒疯狂的事迹。

但他们都是成名已久绝世高手,也都有着自己的底气。

即便敖寒站在了他们的面前,他们对此也并不是太过在意。

只可惜敖寒根本就没有打算和这些人交手。

一个清脆的响指!

“灵魂,束缚!”

声音自天地间响起,回荡在众人的耳畔,还不等他们追究声音的来源,这船上的人就已经失去了意识,定在了原地。

除了顾惊雪和宇文霸之外,没有人能逃脱灵魂的束缚。

这样的手段,宇文霸并不惊讶,只因为他的思想很简单,敖寒叫他做什么就做什么,其它的他不想管,也不会管。

但顾惊雪却是被实实在在的惊住了,他能确定敖寒不是在变戏法。

当听到灵魂束缚这四个字的时候,他放佛感觉了自己身体之中有什么东西在跟随着这个四个字符而跳动,但他说不出那是什么。

敖寒独自走进了船舱内。

又是一个响指!

“灵魂,容纳!”

伴随着敖寒的声音,整整三十箱的灵石骤然消失无踪,没有人知道那些东西去了哪里。

从上船到离开,敖寒停留了极其短暂的时间。

当一道惊鸟声划破天际之后,金万城等人骤然清醒过来。

只是当他们清醒过来之后,没有看到与他们相碰撞的大船,也没有看到敖寒等人的身影。

他们都怀疑刚才的一切是不是做了一个梦。

沈家的十位高手虽然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但是在清醒的一瞬间就冲进了船舱。

看到空空无也的船舱,他们都楞在了原地,整整三十箱的奇石竟然都不翼而飞。

“敖寒,一定是敖寒。”金万城进入船舱后,看着空无一物的舱内也是被惊住了。

任谁也想不到,这么多的奇石当着他们这么多人的面竟然就这样被人盗走了。

而那个人他们明明看见了,却留不住,不,应该说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对他们而言,这一切实在是太过诡异了。

青州鬼街,原名风信镇,本来早已经荒废破败,鲜有人往。

但不知为何,沈家在十年前竟然花费了极大的代价将这破败之地给买了下来。

而就在沈家将风信镇买过来之后,奇怪的事情就发生了,每每入夜,凡是靠近风信镇的人都会莫名失踪,无论怎么找都找不到。

最后只能任其作罢。

这样的怪事一直停止不断,长久以来,此地也就让人望而生畏,都不敢再靠近了。

而风信镇也被叫做了鬼街。

再也无人敢涉足。

入夜,鬼街阴风更甚。

给这荒草丛生的地方更增添了几分阴冷。

在其中一所已经坍塌的破废木屋之下,竟然隐约之间有着一丝光明,沿着光明的来源,透过地板的缝隙,在木屋的地底下竟然别有洞天。

如同一个隐藏的世界,整个地底空旷却不阴暗,而整齐的石壁明显有着人工开凿的痕迹,在火把的照耀下,整个空间也是十分的温暖。

其间更是来往着不少的精壮男子。

隐约之间从地底的尽头还能听到刺耳的凿壁之音,正是因为这个地方,才让沈家不惜代价的买下鬼街。

而这里,也是沈家晶石的来源地。

晶石的开采是十分费力的,几乎一块晶石需要整整一个月的时间才能凿落,十年间,沈家耗时耗力,派了众多高手把守此地,才在不被人察觉的情况下将这些晶石开采殆尽。

而那些失踪的人,不是被强行拉进了地底做苦力,就是直接被灭口了。

虽然有了晶石,但是十年间沈家却未能找到掌控晶石的方法,这也是让沈家颇为苦恼。

数月前江左会盟,沈家本想趁此机会招募天下能人异士,一来是想拉拢这些人为沈家效力,二来是想看看是否有人能参透晶石的秘密。

却不想敖寒的出现,导致计划出现了一些偏差。

但在之后仍旧吸引了不少江湖人士前往青州,只是结果叫人让有些失望。

最后依旧没人能破解这晶石的秘密。

直到数日前金万城的出现......当听到纳气决的消息后,对于金万城提出的条件沈家几乎没有作出任何的犹豫。

空有宝箱,没有开启的钥匙,那将毫无意义。

而有了钥匙的江左,同样的需要宝箱。

因此江左的条件虽然有些难以接受,但在这个节骨眼上,沈家却没有丝毫犹豫。

只是为了安全起来,和验证纳气决的真伪,沈家特地将镇守鬼街的十大高手派了出去。

鬼街虽然没有了十大高手的镇守,但是此地的晶石早被开采得所剩无几,已经没有了太大的价值,再则除了十大高手,鬼街中仍旧被沈家安排了许多高手看管。

加上鬼街的名声在外,短短数日的时间也不会出现什么差错。

更何况现在天下人的目光都盯在了北漠,更没有谁会在这个时候来鬼街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冷风更甚,当高挂的月光被密布的乌云遮挡,漆黑的鬼街中却悠悠的晃荡着一盏微弱的灯光。

数百年间,江湖中有一个极其神秘的杀手组织。

神秘到没有人知道怎么联系到他们,也没有人知道他们叫什么,甚至连知道他们存在的人也没有。

因为他们只出没在黑夜,当一盏孤灯亮起时,不会留下一个活口去告诉世人他们曾经出现过。

在通向地底的隐秘入口,已经没有一个活人。

如果有人经历过‘灭’的极度杀着,会十分震惊的发现,这些杀手的手段和‘灭’是何其相识。

招招杀着,只进不退,没有一丝一毫的退守。

可以说每一名能出现在世人眼前一盏孤灯的杀手,都可以接近完美的展现出‘灭’的威力。

因为敖老九的‘灭’就脱离于一盏孤灯的杀戮。

而上一任一盏孤灯的首领,就是敖老九。

从入口进入地底,一共一百三十三人,没有一人能在那霸道凌厉的攻击下存活。

就连留守于鬼街的几名一流高手,也仅仅坚持了数招。

没有了十大高手的镇守,整个鬼街就没有人能阻挡一盏孤灯的脚步。

在地底的尽头,一个封闭的小屋内,一个又一个厚重的箱子整齐的排列。

而这些东西,正是一盏孤灯的目标。

地底下的晶石虽然已经被开采光了,但是这些剩下的晶石没有十大高手的护送,沈家也不敢贸然的将其运出鬼街。

短短半柱香的时辰,箱子便被搬空。

这时那盏原本亮起的古色铜灯也随之熄灭。

“一盏孤灯亮,天下无人知,月黑风高夜,灯熄人灭时......”

微弱而苦涩的声音流荡在这地底之下,不知是宣告自己的离去,还是对死去亡魂的祷告。

第67章 沈家沈富

鬼街被屠,晶石被劫。

这两个消息几乎同时传回了沈家和江左。

苦苦严守了十年的秘密,竟然在一朝之间被洗劫一空,饶是经历过无数风浪的沈富在此刻也无法平静了。

更可恶的是,晶石被劫,江左的纳气决也没有得到,偏偏沈富还没有理由以这件事为借口向江左讨个说法。

毕竟有沈家的十大高手陪同,能证实此事确实和江左没有关系。

鬼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已经没有人能向沈富通禀;但是沈家十大高手护送的晶石是怎么被抢走的,竟然也没有一个人能说出来。

除了知道大威堡堡主敖寒曾经出现过,其余的一无所知。

这叫沈富如何不怒。

“大威堡,敖寒!”沈富冷峻的神情下蕴含着叫人不敢直视的威严,声音虽然平静,但是狂躁的风暴往往都隐藏在平静之后。

“看来北漠的这趟浑水,是不得不趟了。”沈富起身,十大高手自觉的分于两旁让出一条道路。

沈富双手负于身后,渡步走到厅前,开口道:“修书魏皇,挥军伐北!”

简短的八个字,却透着掌控大局的恢弘气势,似乎那南魏皇廷的皇帝在沈富口中不过只是听其号令的手下前卒。

但沈富身后的十人听到此话,却并没有显露意外之色。

外界传闻,沈家和南魏皇廷关系匪浅,但世人却不知道,历代南魏皇廷的皇位任命,都要经过沈家的允许。

沈家,远比世人所看到的隐藏得深得多。

相比于沈家的动荡,江左则显得十分的平静。

晶石被劫,说到底于江左而言并没有什么损失。

只不过空有纳气决,却失去了晶石这个关键之物,纳气决反而成了鸡肋。

当金万城将此事禀报给金云流时,金云流除了一开始眼神有些意动之外,随后显露的平静也出乎金万城的意料。

当金万城离开之后,金云流才渐渐的显露出了疑惑,他不明白,敖寒到底想要做什么?

难道他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得到那些晶石?

可他如果仅仅是为了得到晶石,那他在南疆所做的那些事又是为了什么?

江左,沈家,五大皇廷,似乎所有的势力都在沿着一个被设定好的轨道向其前行。

他是故意的吗?

无数的疑惑在一瞬间汇聚在金云流的脑海,让他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额头。

随之金云流摇了摇头,想不明白便不再去想,北漠他必定会去,与其患得患失徒增忧虑,倒不如顺其自然,随机应变。

北燕皇城之中,敖寒的虚影久违的出现在了曹钦的眼前。

“纵横无忌参见少主。”

“你又进步了。”

纵横无忌的身子躬得更深:“如果不是少主,纵横无忌也难以有今日的重生。”

敖寒不再继续这个话题,道:“战端已起,当所有人的目光汇聚在北漠时,我需要你在最短的时间内将网撒出去。”

纵横无忌道:“鱼饵已经备下,当五朝入北时,这些鱼饵便会放出。”

敖寒道:“你需要的东西已经在路上了,只希望他们不会令我失望。”

纵横无忌道:“所选中的人都是流落各地的孤儿,无根无依,就算追查也查不出什么,以他们的根骨,当怒海翻腾,屏障破碎,他们必定会为三千宗门所争夺。”

“只要少主的十滴精血一到都城,有了灵魂的羁绊,他们再也无法和少主脱离。”

敖寒没有再说话,虚影渐渐的模糊,放佛是要离开。

正当纵横无忌准备送离敖寒时,敖寒的声音再次传来:“七万年间,三州修真传承断绝,怒海翻腾,屏障破碎,那些曾经消失于三州之间的山门可会再次现世?”

看着又再次清晰的虚影,纵横无忌的身子下意识一颤,后背已经生起了一丝凉意,带着有些沉重的语气,答道:“会。”

“山门再现,物是人非;山门在,那些修真之人却不可能再现了。”

敖寒道:“太阴针或许和灵魂有关,如果太阴宗再现,你要是进了太阴宗,或许能找到解开灵魂的秘密,到那时,你也就能脱离于我的掌控了。”

“纵横无忌不敢。”纵横无忌的后背在此刻已经完全被冷汗侵湿了。

虽然仅仅只是一道虚影,但是在敖寒面前,纵横无忌仿佛没有一点的秘密。

自己隐藏在内心深处的谋划,就像被那双相隔万里的目光一览无遗。

敖寒道:“或许......你真的不敢,但当自由的机会放在你眼前,你真的会错过吗?”

纵横无忌曲着身子,连头也没有抬起来,他不敢再直视那道虚影......因为谎言对敖寒并没有什么作用。

如果纵横无忌能靠一个谎言瞒过敖寒,那敖寒也就不是敖寒了。

敖寒道:“如果连这最后的一个机会也不给你,你一定不会甘心,希望终归是人们举步维艰却奋力前行的动力,三年后,我会在北漠等你。”

话音落下,虚影彻底模糊,直到消失。

而纵横无忌的身子却依旧躬得很深,没有抬起来。

或许在这个世间,只有纵横无忌才最了解敖寒。

敖寒的野心、以及不留余地的疯狂纵横无忌自认不及万一,就连在怒海的那一头,纵横无忌也从未对谁有如此的敬畏。

他在面对敖寒的时候真的不敢有半点的忤逆,但是当自由的机会摆在自己的面前,自己也绝不会错过。

敖寒能折败纵横无忌一次,就能有第二次,这是敖寒的自信。

也是敖寒为自己在迎接新时代到来之前,对自己最后一次的磨练和洗礼。

如果连纵横无忌都不能彻底的折服,那他又有什么资格去推开那扇修真的大门。

纵横无忌了解敖寒,自然也就明白敖寒的用意。

但正是因为明白,他反而更加的害怕。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是勇,也是蠢;但有些人明明可以战胜,他却毫无保留的将机会放在你的面前。

不论你接受还是不接受,心境就已经败给了他。

敖寒将机会给了纵横无忌,但同时,却已经注定了结局。

这是纵横无忌的不幸,也是他的幸运。

在结局没有到来之前,他总算还有一丝机会;而且就算他失败了,敖寒也绝不会杀他,因为他知道敖寒需要他。

可要是他把握住了这个机会,那么他就能获得真正的自由。

第68章 五朝伐北

十月飞霜,风雪飘摇。

自青州鬼街被屠,晶石被劫已经过去数月。

而这数月间,原本战乱纷飞的南疆因为霸骑的出现而让三大皇廷各自修身养息,不再为争夺南疆十六州城而开战。

相反,在这几个月间,五大皇朝未经过商议,竟然同时派出大军奔赴北漠。

五朝伐北,天下同往。

伴随着五大皇朝而动的,不仅仅是江左和沈家。

天下各地的势力都或明或暗的出现在了北漠的附近。

谁都想乱中取利,想从大威堡的手中得到奇石和掌控奇石的秘密。

更有的人甚至早在数月前就到了北漠,但是所有的人却很默契的保持着北漠暂时的宁静。

北漠地势复杂,又有十三路响马为祸;大威堡如今声威浩荡,又有那凶名在外的霸骑,谁也不敢第一个站出来做那逞强之人。

可如今五朝伐北,却将这些人逼得不得不先站出来了。

要是等那五大皇廷的大军一到,他们这些人可真就连剩下的余羹都喝不到一点了。

这些势力虽然来自天下各处,分属不同的势力,但却不是昏庸之辈。

北漠的势力不容小觑,他们自然知道光凭各自为战,是讨不到什么好处的。

因此在这数月间,他们早已达成了联盟。

虽然纪律松散,但是所凝聚而成的力量却不小。

在北漠外三里处有一小镇,虽然毗邻北漠,但是北漠的十三路响马却从未袭扰过这里。

因此这里人烟倒不算稀疏,而这数月间这个小镇却被挤得满满当当。

就算镇外也并排驻扎着密密麻麻的帐篷,放眼过去的都是人影。

各样格式,千奇百怪,着什么样的打扮,拿什么样式武器的都有。

在小镇中唯一的一家客栈内。

整个小镇,镇内镇外驻扎着如此多的人,却还能住在这个客栈中的人物,其来历和自身的实力都不会太弱。

南朝边国,大端梁王,梁正;大河宗宗主柳百生;落花宫宫主,白无瑕;三山六岳黑道绿林总盟主莫大生;天明教教主韦陀......

一个小小的客栈,聚满了人,每一个都掌舵一方。

凡是在这客栈里能叫得出的名字,更是这个天下响当当的人物。

特别是那大端朝的梁正,天下虽然有五大皇朝鼎足而立,但是依附其间,生存在夹缝中的小国也是如同百花争艳,数不胜数。

端朝虽然偏居一偶,论国力不能与五大皇廷相提并论,但是端朝以武立国,全国上下武风盛行,因此能论实力而言,这大端朝与五大皇廷绝不会相差太大。

此次梁正出现在北漠,除了几名仆从却未有军队相随,也是叫人颇为意外。

“诸位,五大皇廷的大军不日便会抵达北漠,到那时,只怕我等数月的等待就会付诸东流了,我想这并不是大家想看到的。”

“依我所见,不如今日就从在座的诸位里推举出一位盟主,代为发号施令,带领我们进入北漠如何?”

“柳宗主所言甚是,只是不知道依柳宗主所见,这联盟的盟主选谁来当合适呢?”天明教教主韦陀看了看柳百生,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柳百生看了看众人,随后目光落在了梁正的身上:“在座的诸位皆是江湖中人,要是从我们其中选一个出来,难免会有人不服,不过在我们之中,恰好有一个人,既不是江湖中人,但论威望和能力却都有资格号令我们。”

随着柳百生的指引,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在一旁默不作声的梁正。

同时所有人也都暗自点头,就连落花宫的宫主白无瑕也相续说道:“梁王威名远播,少年时便以一指溪神力败五魔威动天下,要是由梁王来做这联盟的盟主,我落花宫倒也答应。”

莫大生惜字如金,面色如铁,也道:“莫大生代表三山六岳,同意。”

见众人中,白无瑕和莫大生这样的人物都表态支持,其余的人自然也不再说什么,都纷纷表示赞同。

在一干人等的附和之下,似乎这个决定已经毫无争议。

但就在这时,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却响了起来:“强强联合本是好事,可要是真进了北漠,灭了大威堡,就不知道那时候得了好处的诸位还会不会认我家王爷这个盟主呢?”

开口的是梁正身后的一名青衣小仆,虽然在这种场合一个仆人是没有资格开口说话的,但是碍于梁正的面子,众人却并没有说什么。

整个气氛因为这名青衣小仆的打断而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过了好一会儿,柳百生才开口打破了这种尴尬气氛:“既然我等推选梁王为联盟盟主,那在离开北漠之前,只要梁王能保证在座的各位能得到均匀的利益,我等自然一切也是听从王爷号令的,这一点,还请梁王不用担心。”

“话说得好听,大威堡只有一个,而这里的人十个指头也数不完,利益均分?谁分?还不是我家王爷分,要是我家王爷一个没有分好,你们岂不是就有借口不让我家王爷当这个盟主了?”

“再则,要是真灭了大威堡,那五大皇廷的大军不日便会抵达北漠,到那时大威堡是被灭了,可那五大皇廷难道会就此作罢?他们最后会找谁?还不是找被你们推选为盟主的梁王。”

“我就不信,到那时你们还会和我家王爷站在一起,共同面对五大皇廷的怒火?”

“你们得完了好处就可以拍拍屁股走人,最后却要我家王爷来承担这最后一切的后果;如意算盘倒是打得响......这个盟主,我家王爷不当!”

青衣小仆口若悬河,一句接着一句,将眼前这些人的心思毫不保留的给揭露了,可以说丝毫没有给这些大人物一点的面子。

众人脸上有些挂不住,却硬是被这个青衣小仆噎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最后只有那天明教教主韦陀站起了身,看着那青衣小仆,目光中的阴冷展露无疑,只怕要不是梁正在此,那青衣小仆早已经成了一具尸体。

但面对韦陀的目光,那青衣小仆却是丝毫不惧,还微微扬颌,和韦陀对视,那样子似乎就是在告诉韦陀,你能把我怎么样?

韦陀哪里忍得住这般挑衅:“混账!”

一声厉喝,韦陀已经顾不上梁正的存在,一掌就劈向了那青衣小仆。

第69章 一指溪神

掌风落下,众人已经来不及阻止,就在眼看着那青衣小仆要命陨当场时,一旁的梁正终于动了。

一指溪神,诡异莫测,竟能这般轻松的挡住那堂堂天明教教主的一掌。

这一份实力,已经不下于在场的任何一位。

谁也没想到,这位端朝王爷竟然如此恐怖。

“下人不懂事,各位见谅了。”

轻飘飘的一句,既没有责备那青衣小仆,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见两人僵持不下,这时柳百生站了出来说道:“诸位来此都是有着共同的目标,可不要自己先打起来了。”

“有什么话,我们可以慢慢商议,还请两位就此收手吧。”

“哼!”

韦陀一声冷哼,竟倒是第一个将手收回。

而同时梁正也坐回了原位,就像根本没有出过手一般。

见两人收手,柳百生也没有去沿着那青衣小仆的话接下去,反而避重就轻的直接看向了梁正:“依我等的意思,梁王乃是众望所归,不知道梁王您自己的意思是?”

梁正身后的青衣小仆又欲开口,这次却被梁正抬手制止,看向众人道:“本王只不过是喜欢凑凑热闹才一路至此,如此重任,只怕本王难以担当......”

见梁正要拒绝,柳百生刚准备开口,又被梁正打断道:“不过本王虽然不能担此重任,不过依本王所见,有一人却再合适不过。”

“不知王爷口中的这个人,说的是谁?”开口问到的却是莫大山。

“江左十四州新任盟主,金云流。”

“吱~”

梁正话音一落,客栈的大门就被推开,同时声音从门外传来:“江左十四州盟主,金云流到!”

金云流阔步生风,走在最前,身后跟随着江左十四州众多高手;步入客栈厅之内,顿时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谁也没想到金云流会这么巧的在这个时候出现。

停下脚步,金云流看着客栈中的众人,不失礼节的行了一礼:“江左金云流,见过诸位前辈。”

“剑气纵横三万里,一剑光寒十四州,江左永作金天柱,谁羡当时万户侯?”

“呵呵......金盟主到时出现得巧,只不过江左若是昔日的江左,金家的掌权人若还是金千赫金老爷子,那由江左出面来做这联盟的盟主倒也无可厚非,但要是换作今日的江左,换作眼前的这个小娃娃来做.....嘿嘿......只怕难以叫人信服啊......”

金云流话一说完,人群中就有人不阴不阳的开口挤兑,看来明显是不给金云流面子。

“此言虽然有对江左不敬之处,但言之确实有理;我等要是被一个小娃娃骑在头上发号施令,那传言出去,还有何脸面啊?”

金云流就站在他们的眼前,但是这客栈内的人,给他面子的人并不多。

“我说你们这群人......自己不敢做这个盟主,偏偏要我家王爷来做,我家王爷不做,现在有人站出来了,你们却又不愿意了,真是既贪生怕死又道貌岸然......用那话怎么说来着,是既当了婊子又想立牌坊。”

青衣小仆的声音又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依旧是那么口无遮拦,这次更是将这客栈里所有的人都得罪了个遍。

但是这次出奇的,没有人一个人去理会那青衣小仆。

分量轻的,是不敢得罪梁正;分量重的,去跟一个仆人计较,倒是把自己的身份拉低了。

众人只能把目光有意无意的落在梁正的身上,希望梁正能站出来好好管教一下自己的下人。

偏偏,梁正自顾自的品着茶水,对众人的目光就像没有看到一样。

金云流也是好奇的看了看那青衣小仆,生得面目清秀,肤色竟是比寻常女子还要光滑雪白。

不过细看,这倒更像是一名年轻的女子......

这客栈中的人多是一些老江湖,或许正是看出了这个青衣小仆身上的一些端倪,才能任由她胡闹而不作声。

毕竟一名芳华女子刻意乔装打扮跟在梁正身后,而梁正又偏偏这么袒护她,是谁都能看出这名女子的身份不一般了。

金云流收回目光,又看向了客栈中的其他人,道:“金云流本只想在这小镇歇歇脚,并无意和诸位争这个盟主之位......不过,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既然有人认为我江左的威风已经不在,金云流倒偏偏想看看,有谁敢蔑视我今日的江左。”

“这联盟的盟主,金云流做定了。”

“谁敢反对!”

金云流的声音顿时如同惊雷炸响,震得这客栈中的人耳膜嗡鸣不断,竟不想这金云流竟敢如此强势。

那名青衣小仆看着金云流,目光明显的一动,似乎也是没有想到前一秒还温文儒雅的翩翩公子,在下一刻竟然能爆发出如此睥睨天下的气势。

其目光中的凌厉,根本就是没有将眼前这些人放在眼里。

“这个人,倒是有趣。”青衣小仆在一旁喃喃自语的说道。

而语气中的异样,就连她自己也没有察觉。

“勇气可嘉,可光凭一张嘴是没有用的,金盟主要做这联盟的盟主,就得拿出让我们诚服的本事。”

“我黑虎崖虽然不是什么大门大户,更不敢对堂堂江左十四州的金盟主有所不敬,但金盟主今日要做联盟的盟主,我段常虎只得给在场的诸位投石问路,向金盟主讨教一番,金盟主若真是有手段,使出来叫我等见了,也好叫我等信服。”

段常虎含褒带贬,连损带夸,既没有得罪江左十四州,又想借此机会出手挑战金云流以此来成就自己的名声。

江左十四州毕竟是江左十四州,江左十四州的盟主毕竟是江左十四州的盟主。

能让金云流败在自己的手上,那对任何人都是一个一举成名的机会。

看着段常虎,金云流道:“你要挑战我?“

段常虎道:“不错。“

“可惜,你还没有资格......”

金云流简短的话语中充满了不屑,让段常虎顿时有些下不来台。

段常虎面色一冷,随即道:“金盟主刚才还意气风发,此刻我段常虎站了出来,金盟主却又推辞,该不会是不敢应我段常虎吧?”

“我说了,你还没有资格!”

第70章 技惊四座

泥人都还有三分火气,金云流虽然是江左十四州的盟主,但毕竟是一个后辈。

段常虎在江湖中摸爬打滚数十年,也算小有名气,接连被一个后辈折辱,段常虎无论如何也忍不住了。

“不过,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阿大!”

还不等段常虎动怒,从金云流的身后已经走出来了一个人。

金云流指了指阿大,对段常虎道:“如果你能在十招之内让他后退一步,我便准你和我一战。“

看着从金云流身后走出来的阿大,那模样比金云流也大不了多少,即便再厉害,也厉害不到哪里去。

更何况金云流的要求只是要他后退一步,这何其简单。

段常虎想也没想,便答应道:“好。“

好字一落,段常虎的眼前一道人影掠过,众人只听见‘砰’的一声,段常虎整个人从空中掠过一道弧线,随后重重的摔倒在地。

一口鲜血从段常虎口中喷出,想爬起来也是十分的艰难。

最后还是被人搀扶着才勉强的站了起来。

出手的正是阿大。

阿大一出手,技惊四座,段常虎即便再不济可也不该败得这么快。

一招之后,阿大依旧立于原地,神情自若,仿佛一招就将段常虎重创并不是一件什么了不起的事。

段常虎虽是败了,可这客栈里的人谁不想借着金云流成就自己名声。

‘呼啦’一声,一道人影从客栈的上方掠来,踏雪无痕,无物借力,一身轻功身法俊俏无比。

只是身法再俊,却依旧挡不住阿大的一脚。

横空而来,如同铁鞭扫荡,那人想躲,可奈何阿大的速度实在太快。

最后那人如同段常虎一般,重重的被扫飞了出去。

只是这人比段常虎稍好一点,仗着自己的身法灵活,懂得如何借力卸力,虽然也是口吐鲜血,却也不至于像段常虎一样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接连两人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阿大给打败,而且对方从始至终还只用了一招。

这让众人再也不敢小瞧阿大。

同时也没有人在这个时候再轻易的站出来了,要是他们都像前面的两人一般,被这个阿大给一脚打飞了出去,那才叫真正的颜面扫地。

受伤是小,面子是大。

“功夫不错,让本教主来领教领教。“谁都没想到,这个时候天明教教主韦陀竟然亲自站了出来。

这样的人物,就是以前的金千赫也得礼待三分。

韦陀率先出手,没有丝毫余地,更没有留给阿大反应的时间,战就是战,他不像那些沽名钓誉之辈,还讲什么以大欺小,更不会说什么礼让。

在他的眼中,既然要战,就要胜,要胜,就要占尽先机,更要不择手段。

正是因为如此,天明教在外人看来亦正亦邪,很少有人愿意和其打交道。

掌风一起,无风起浪,整个客栈里的空气都像被韦陀的这一掌而搅乱,这一掌的威势比之先前那一掌不知大出多少倍。

阿大面对韦陀这样的人物,也毫不动色。

仿佛在他眼中,韦陀和段常虎并无两样。

依旧是横空一腿,直扫韦陀面门,一掌一腿,眼看着就要碰撞在一起,就在这时,韦陀的身子突然一侧,不知何时,一把匕首已经捏在了韦陀的手中。

韦陀手中的匕首直指阿大的胸口,哪怕韦陀的一脚能击中韦陀,阿大也会必死无疑。

除非阿大在这个时候转攻为守,选择避让。

可一旦选择避让,阿大后退,也就意味着阿大败了。

韦陀的这一招不可不谓阴险,人都是惜命的,在韦陀眼中,没有人会为了短暂的胜利而去输掉自己的性命。

正因为韦陀坚信这一点,所以在他眼中,阿大必败。

而韦陀也可以在不用伤及阿大性命的情况下,取得胜利。

韦陀可以赢,但真是在这种情况下将眼前这个人给杀了,即便现在江左十四州不会说什么,但这个梁子算是结下了。

无缘无故给自己树立一个大敌,这可不是韦陀想要的结果。

可偏偏结果和韦陀想象不一样,眼前的这个阿大看着自己手中的匕首,竟然没有丝毫要避开的意思。

难不成他竟不怕死?

疑惑萦绕在韦陀心头,但是时间已经不容他思考。

‘砰’......

阿大的一腿狠狠的扫在了韦陀的面门,将这个堂堂天明教教主踢飞得老远。

而同时韦陀手中的匕首也没入了阿大的胸口。

只是在最后的那一刻,韦陀手中的匕首稍微一偏,并没有伤及阿大的要害。

看着被踢飞的韦陀,又看着站在原地,胸口上却插着一把匕首的阿大。

胜负已分,但是让众人没有想到的是以韦陀的身份竟然会对一个无名小辈使用这样阴险的招式。

韦陀从地面上站了起来,轻巧的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阿大的脚力虽重,但是韦陀的内力深厚,想要伤他也是不容易的。

看着阿大,韦陀毫不在意的笑道:“你赢了,金盟主要做联盟盟主的这个位置,我没有意见。“

随后韦陀坐回了原位,就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阿大虽然没有退后一步,但是伤口的撕裂,再加上流血不止,导致他此时的脸色无比惨白。

即便阿大重伤如此,但他依旧笔直的站立在原地。

所有人都看出了,他是在等待其余人的挑战。

而身后的金云流竟也没有将阿大叫回的意思。

只此一点,阿大已经得到了客栈内这些人的敬重。

就在这时,久未开口的柳百生站了出来,说道:“江左十四州历来为江湖的核心,如今金老爷子虽然已经不在了,但是金盟主却让我看到了江湖的希望,我柳百生代表大河宗愿意拥戴金盟主做这联盟盟主之位。“

说完,柳百生弯身行礼。

柳百生的这一举动倒叫客栈内的人面面相觑,谁都没有弄明白这柳百生怎么就这么轻易的愿意拥戴金云流来做这个盟主。

可接下来,不止是柳百生,就连那韦陀,莫大山,白无暇等人都纷纷起身向金云流行礼。

表示愿拥金云流为联盟盟主。

这下子,客栈里的其余人是想不答应也不行了。

最后除了不属于江湖的梁正之外,所有人都向金云流行礼表示了自己的态度。

第71章 伐北联盟

看着众人的假意迎合,金云流只是冷冷一笑,柳百生等人的用意他又怎么会不知道。

但是金云流并不在意。

叫回了阿大之后,金云流直接转身便离开了客栈,连一句话也没有留下。

金云流的态度和突然的离开让众人怒在心头,谁也没有懂这金云流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个小镇并不大,想要知道江左十四州的人在哪也并不难。

就在金云流离开客栈不到一个时辰,柳百生等人就主动的找上了门来。

在一处农家小院内,金云流亲手替阿大包扎完了伤口,然后才走出了屋子。

看着金云流的身影,柳百生等人纷纷行礼:“见过盟主。“

金云流此刻倒也没了先前的桀骜,对柳百生等人也很是客气:“云流刚才不过是意气之争,这盟主之位,以云流的资历如何做得?“

听到此话,柳百生等人明显有些慌乱,竟不想金云流这时会说出这样的话,不过他们却隐藏得很好。

柳百生道:“还望金盟主莫要自谦,金盟主以少年之姿统领江左十四州群雄,光凭这一点已是无人能及;再则论在江湖中的地位和声望,又有谁能比及江左,这联盟盟主之位不是金盟主来做,又还能是谁呢?“

柳百生先前还在力荐梁正为盟主,此刻却又将金云流夸上了天,这溜须拍马和不要脸的功夫就连金云流也不得不暗暗佩服。

听完柳百生的话,金云流的脸上装作有些得意,问道:“柳宗主真是这么想的?“

柳百生看了看身后一同前来的人,道:“不止是我,我等都一致认为,联盟盟主之位非金盟主不可。“

金云流看着附柳百生和在身后点头迎合的白无暇等人,无奈一笑:“好吧,虽然云流无意这盟主之位,但也难以拒绝诸位前辈的好意,这盟主之位,云流就却之不恭了。“

说完,金云流的脸上还露出了难以掩盖的笑意。

看着金云流的得意,众人虽然心中不屑,但是谁也不敢表现出来。

要是金云流真的不当这个盟主了,那他们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不过既然是联盟,那总得有个名字吧。“金云流这时突然道。

“盟主所言甚是,就请盟主给我们联盟取一个名字吧。“柳百生道。

“天下江湖与五大皇廷举世伐北,就叫伐北盟吧。“金云流道。

“言简意赅,这个名字不错。“柳百生点了点头。

金云流道:“好了,名字也有了,我这个盟主也定下来了,如果没有什么事,诸位前辈就请回吧,一路从江左至此,舟车劳顿,云流也确是有些累了。“

柳百生等人来此的用意当然不会如此简单,但是有些事情他们却深知不能操之过急。

柳百生道:“既然如此,还请盟主早些休息,我等明日再来拜访。“

金云流点了点头。

等柳百生等人离开许久后,一道身影不知何时走到了金云流的身边,这个人正是颜无道。

随着金云流的目光,颜无道看向了高挂在夜空中的那道明月。

颜无道突然道:“我们离他,越来越近了。“

“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模糊了。“

“你在害怕?“

金云流的嘴角露出一抹似无奈和哀怨的笑容:“我们都能感受到月光,却无法触摸,谁又不想站在月亮之上看风景呢?”

看着月光,颜无道说道:“我想站上去之后,一定会很冷,也很孤独。”

说着颜无道拍了拍金云流的肩膀,道:“我们看不清的方向或许是深渊,但我相信,所有人掉下去,你也不会掉下去。”

“哦?为什么?”

“因为不是他,你连爬上山巅的机会都没有......他给了你这一切,我想他绝不仅仅是为了把你从山巅推向深渊。”

“这一点,我想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说完,颜无道转过身来看着金云流,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说道:“好了,先不说这个了,北漠来人了,要见你。”

“北漠?是他的人?”金云流好奇的说道。

“不是”

“那是?”

“北漠除了他?还有谁?”

“北漠十三路响马!”

颜无道点了点头。

第二天一大早,柳百生等人就早早的前来拜会金云流。

五大皇朝的大军不日便到北漠,他们是一刻也等不及了。

“盟主,五朝伐北,他们的大军不日便会抵达北漠,如果等他们到了,只怕不会再有我们的用武之地了,所以我等前来还想请盟主早日下个决断,也好叫我等有所准备才是。”柳百生刚一坐下就开门见山,一点也不掩饰自己的来意。

金云流看了看柳百宗,又看了看其他的人,道:“云流明白柳宗主的意思,柳宗主无非是怕五大皇朝的大军一到,灭了大威堡,那所有人想从大威堡身上得到的秘密,就和你们无缘了。”

柳百生悻悻一笑,被金云流如此直言说穿也不尴尬,毕竟这是所有到这里来的人共同的目的。

还不等柳百生说话,金云流就又道:“但在云流看来,现在不仅不能急,我们还得耐心的等......”

“等?金盟主是什么意思,还请明示?”

金云流道:“北漠苦寒,地势复杂,又有十三路响马为祸,五大皇廷虽然同时挥军北漠,但是他们各自为战,同力不同心,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谁也不会贸然出手,折损兵力,来为他人探路。”

“除非……”

“除非什么?”柳百生等人一脸好奇的看着金云流。

“除非有人先替他们探好路,把北漠十三路响马这个麻烦给解决掉。”

柳百生等人相互看了看,好像是有点明白金云流的意思了,但是又不完全明白。

柳百生问道:“金盟主的意思,莫非是要我等出面,先替五大皇朝解决了北漠十三路响马这个麻烦?”

金云流笑着点了点头,道:“江湖中人很少有愿意跟朝堂的人打交道,更何况是那些横行霸道惯了的马匪,如果我们能解决北漠十三响马这个麻烦,那么我们就有了和五大皇廷共同瓜分利益的条件。”

“而有了五大皇廷的联手,来日一旦开战,也能将我们的损失降低到最小。”

第72章 北漠来人

金云流的理由说得柳百生等人有些意动。

“金盟主的计划倒是不错,只是不知道我们该如何解决十三路响马这个麻烦?再则进入北漠也就进了大威堡的视线,我们总不能大张旗鼓的去找那些马匪吧?如此一来,岂不是打草惊蛇?”

金云流道:“北漠十三路响马,说到底也不过是一群马匪,即便在北漠逞威风逞惯了,他们也终究一样是血肉之躯。”

“他们是人,就有恐惧。”

“此次举世伐北,我想就连这群马匪自己也在给自己找置身其外的出口,即便我们大张旗鼓的派人前去与这些马匪洽谈,非但不会打草惊蛇,反而会让大威堡心生猜忌,对那些马匪有所防备。”

“如此说来,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要进北漠去找那些马匪?”久未开口的白无暇突然说道。

“这倒是不急,不过诸位前辈既然将云流推到了这个位置,那么云流定然会将所有人的利益都绑在一起,如果诸位放心的话,这件事就交给我江左来做吧。”金运流道。

众人目露疑惑,都不明白这金云流打的到底是什么算盘。

柳百生有些不甘心的想开口试探,但是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被金云流打断:“如果诸位前辈相信云流就什么都不要问,诸位前辈只需要知道,既然云流做了伐北盟的盟主,那么等一切结束后,所获得的利益一定属于我们共同的,这一点,云流用江左十四州盟主的名义向诸位保证。”

见金云流这样说,柳百生也不好再开口了,道:“金盟主言重了,既然金盟主有自己的决断,那我等就不再追问,如果这其中有用得着我等的地方,金盟主尽管开口便是。”

金云流笑道:“云流会的。”

送走了柳百生等人后,金云流回到了院落。

院落中有一个人一直在等着他。

看着金云流,那人开口说道:“一夜已经过去,不知道金盟主考虑得怎么样了?”

“我依旧无法判断你的话,是真还是假?”金云流道。

“金盟主到底在担心什么?“

金云流道:“你应该知道,入北漠的不仅仅是江左,如果我信任了你,将你的话传达给了五大皇廷,可最后换来的却是不可预知的陷阱,这样的后果......我江左无法承受。“

“既然金盟主没有胆量,那就当我没有来过吧。“

说着那人起身就要离开。

而这时金云流的声音又传了过来:“不过,金云流却是想赌一次。“

那人身姿顿住,回头看着金云流笑道:“我就知道,我严涛没有找错人。“

金云流也笑了笑,说道:“只不过据我听闻,北漠十三路响马有十三位舵爷,在舵爷之上还有一位神秘的总瓢把子;不知道严先生此次来,代表的是所有人还是其中的某一位......?“

“我只代表我自己......“严涛道。

金云流神色一凝:“如果严先生只代表自己,只怕云流不敢赌。“

严涛笑道:“我想金盟主一定是在疑惑,整个天下都要除掉大威堡,而北漠十三路响马有这么多人,怎么会只有一个严涛想着站出来置身事外。“

“还请严先生解惑。“金云流道。

严涛向金云流缓缓的走了过来,凑近金云流耳旁压低了声音,说道:“因为北漠十三路响马总瓢把子,就叫敖寒。“

金云流身子一颤,这个消息实在叫他意外。

说完,严涛侧过身子继续道:“北漠的地势复杂,大威堡所在的白驼山更是险峻,你们要想攻下大威堡,就必须掌握详细的路线,而整个北漠除了我之外,你们再也找不到第二个知道这路线的人。“

“为何?“

“因为整个北漠,知道路线的人并不多,而这些人之中,除了我之外没有任何人会和你们合作。“

金云流看着严涛,似乎是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一点端倪,过了许久才开口说道:“严先生冒险而来,不单单想置身事外这么简单吧?“

严涛直视着金云流,目不转睛,从喉咙中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哼,我那个死鬼大哥迂腐,甘愿听从一个毛头小子发号施令,一个男人活在这个世上若是没有一点野心,那还算是男人吗?“

“我要的很简单,就是这北漠十三路响马总瓢把子的位置,除此之外,你们从大威堡手中得到的东西,也要算我一份,我不是贪心之人,我要的只是你们所得的极少的一部份就可以了。“

“严先生的要求倒是也并不过份,只不过严先生跟我所说的消息太过重大,这让我有些踌躇。“

“那你要如何才信?“

“除非严先生能用你大哥的人头做担保......“

严涛顿了顿,没有急着开口,过了许久正当金云流以为严涛会拒绝的时候,却发现严涛

咧着嘴角露出了一丝狞笑,直接说道:“好。”

说完,严涛便转身离开。

看着严涛的背影,金云流的笑容也渐渐的收敛了起来,这个人的出现让金云流无法捉摸。

“会是他的安排吗?”

“如果是,他为什么不去找别人?难道他真的就这么相信我会沿着他所定好的轨迹前行?他难道就不知道我绝不可能将江左泯灭在我的手中?”

“敖寒,你到底要做什么?”

“你的气息很浮躁......”颜无道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又出现在了金云流的身旁。

“我不明白,到了如今,他已经没有了退路,我也已经没有了退路,他到底要做什么?他难道就看不清楚自己的处境吗?”

金云流的疑惑何尝不是颜无道的疑惑,但是颜无道却没有说出来,他只能选择相信。

见颜无道不说话,金云流道:“你觉得严涛的话我该不该相信?”

“如果严涛真是他派来的,那么严涛就绝不会找上你。”颜无道说道。

金云流道:“正是因为严涛找上了我,我才更不知道该怎么办?我的今天是他给的,如果真的要我以对立的方式站在他的面前,我做不到。”

颜无道道:“整个天下都站在了北漠的外面,你觉得你的出现,他会在意吗?”

“或许这一切早就是安排好的,要不然,我们又为什么会站在这里?”

“但愿如此吧。”

看着金云流流露出的一声叹息,颜无道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或许在他的心里和金云流一样,都无法相信那个人能从这个漩涡里走出来。

他们只能抱有一丝侥幸。

第73章 五朝联军

十月十六,这一天北漠的雪下得出奇的大。

同时,五大皇廷的大军也在这一天陆陆续续的赶到了北漠的边缘。

除了北燕太子赵无极从南疆率领了十万大军进入北漠之外,其余的四大皇朝各自只派遣了八万大军。

并非他们轻敌,而是天下伐北,最后的结果绝不可能是一家独大。

五朝联军已是定局,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并不需要派遣太多的军队。

再加上北漠地势遥远,后续粮草也难以及时供给,因此也不宜派大军出征。

而除了北燕的太子赵无极之外,大周和东姬皇朝依旧是由秦先师和龙野统军,至于南魏和西武两大皇朝则是派遣了各自皇朝内威望极高的大将。

南魏镇北大将军薛无敌,西武平安侯许世。

这些人都是身经百战,威震军界的大将;四大皇朝能将这些人派来,可见四大皇朝对北漠的重视和势在必得的决心。

五大皇廷大军临近北漠就未再前行,而是选择就近安营,四十二万大军分五个阵营并排而立,其阵势就已经叫人望而生畏。

夜风浮动,五大皇廷的军营中燃起的火把照耀着整个北漠的边缘。

在五大皇廷的最中央,大周元帅秦先师的帅帐之内,此刻北燕太子赵无极,东姬龙野,南魏薛无敌,西武平安侯许世以及那大端梁王梁正都在此处。

而在梁正的身后,依旧跟着那名青衣小仆。

端坐在正中主位的秦先师除了面色比之在莫城时苍老了几分外,其身上的威严依旧不减。

南疆战事失利,秦先师被召回京都问责,此次伐北,秦先师本是无法统军出征,但是于公于私,秦先师不得不来。

因此秦先师此次能入北漠,可谓是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但是秦先师乃至整个秦家已经没有了退路,如果此次北漠之行秦先师再度失利,那么秦家将再也无法翻身。

相比秦先师的处境,龙野即便好不到那里去,但也绝对比秦先师轻松得多。

毕竟龙野不是依靠着家世,他再跌落,靠着姬天帝在背后支撑,再加上他年龄的优势,也总有站起来的一天。

可以说龙野的失败,不论是在姬天帝还是龙野自身眼里,都是一件好事。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站得太高才会摔得粉身碎骨,背负着巨石才能走得更稳。

“想必诸位已经猜到了本帅请大家来此的用意,此次我们都有着共同的目标,五大皇朝大军四十二万之众;可外面的那些江湖人士,相加之下,人数也不可小觑,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要还是各自为战的话,只怕最后大家都得不到各自想要的结果。”

“秦帅的意思我等都知道,对于五朝联军之事我东姬皇朝并无意见;而且在来此之前我等已有商议,此次就请秦帅做我五朝联军的大元帅。”

龙野说完之后,这帐中之人都轻轻的点了点头,并无其它意见。

论国力和在场所有人的资历而言,只怕也无人能和秦先师争夺此位。

见众人点头,秦先师也没有推迟,只道:“本帅年事已高,此战之后也该卸甲归老了,看着你们一个个少年风发,这个日后的天下就看你们的了。”

这帐中除了薛无敌,许世以及梁正年过四十之外,其余的人都只有二十余龄;就算是薛无敌等人和秦先师相比,也只能算是后生晚辈。

因此秦先师如此说,也没有人敢说什么。

“秦帅老当益壮,依无极看,您还能再战三十年。”

“哈哈......承蒙太子殿下吉言了。”

此刻帐中笑声连连,相谈甚欢,仿佛是已经完全忘记了之前在南疆的仇怨。

对于这些深居朝堂的人而言,他们更看重的是眼前的利益。

为了眼前的利益,虚情假意的客套对他们而言不过是家常便饭罢了。

“不过我等此次率领大军进入北漠,这北漠之中的一个麻烦却不得不解决掉,要不然对我等的计划只怕有所干扰。”过了一会儿,龙野开口说道。

“龙将军口中的麻烦,想必说的是北漠的十三路响马吧?“薛无敌开口道。

“正是!“龙野道。

“北漠十三路响马号称十万之众,的确不可不防。“许世也在这时说道。

“江湖和朝堂向来水火不容,即便我等有意放过,只怕这些马匪也不见得会领情;说不得到时候还会在背后作乱。“薛无敌道。

“江湖和朝堂是水火不容,但是薛将军莫要忘了,在这北漠之外有的可不仅仅是四十二万大军。“许世道。

“侯爷的意思是?以夷制夷,让那些江湖中人去解决这些马匪?“薛无敌道。

许世道:“未到北漠之前,本侯已经听闻,这些江湖中人已经组成了一个伐北盟,而盟主就是江左十四州新任盟主金云流。“

“若是能说动金云流利用伐北盟解决掉十三路响马,那么没了后患,大威堡也自然成了瓮中之鳖。“

“禀报大元帅,江左十四州盟主,金云流在营外求见。“

正当薛无敌等人在商议的时候,从帐外就传来了金云流求见的消息。

当听到金云流在营外求见时,谁也没有注意到梁正身后的那青衣小仆的目光明显的闪动了一下。

金云流到来的消息倒是让大帐中的人有些意外,谁也没想到会这么巧。

刚说到金云流,这金云流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让他进来吧。“随着秦先师充满威严的声音传出去,约过了三分之一柱香的时辰,在一名亲卫的带领下,从大帐外就走来了一名年轻人。

将金云流引入大帐之中后,那亲卫就退了出去。

金云流的余光扫过众人,当看到梁正和其身后的青衣小仆时,目光也是明显的一动,显得也有些意外。

随后金云流对秦先师施了一礼道:“江左金云流见过秦元帅。“

然后又侧身向两旁微微一行礼,随后立于原地,显得不卑不亢,毫不做作。

其姿态叫人心生好感。

第74章 北漠之秘

“没想到金盟主如此少年英姿就能统领江左十四州的群雄,真是后生可畏......来人,看座。”秦先师一见金云流便觉得这个年轻人颇为不凡,声音也无比的慈和。

“能得秦大元帅一句后生可畏,云流此生只怕再无憾事了。”

说完后,金云流就走到了席间坐了下来,刚好就在梁正旁边,仅邻着那名青衣小仆。

当金云流走近时,目光刚好和那青衣小仆有过霎那的对视,却让那青衣小仆的脸上莫名的生起红霞。

待金云流完全坐下后,秦先师才再次开口,说道:“不知道金盟主此时前来见本帅,所为何事?”

金云流笑了笑,道:“就算云流不来找秦大元帅,只怕大元帅也会来找云流,所以云流就不请自来了,还望秦大元帅和诸位莫怪。”

金云流的话让这大帐中众人的生有些意外,同时看这金云流的目光也多了几分兴趣。

“金盟主既然来了,那也不瞒金盟主,就在先前我等正好说到金盟主;既然金盟主猜到了我等会找上你,那不如就请金盟主再猜猜,我们找你干什么?”薛无敌的声音爽朗无比,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豪爽的大丈夫。

可在朝堂中身居高位的人,又怎么会这么简单。

金云流看了看大帐中的众人,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说道:“北漠十三路响马众所周知,号称有十万之众,但在云流看来只怕远远不止这个数,而今诸位的大军要进入北漠,就必然会和十三路响马相遇,而北漠的天气恶劣,地势复杂,大军又无法久驻,因此诸位要进北漠,就必须先解决十三路响马。”

“而这个麻烦,只有金云流能解决。”

“金盟主的口气未免也太大了一点吧。”赵无极突然看向金云流,声音颇冷的道:“我五大皇朝大军有四十二万之众,试问谁能阻挡?说到底那十三路响马也不过是区区的一群马匪而已。”

金云流看了看开口之人,问道:“不知这位是?”

“本宫大燕太子,赵无极。”

听到赵无极的身份,金云流并未有太大的反应,只是道:“原来是燕朝太子殿下。”

“不过云流想问太子殿下一句,太子殿下可曾进过北漠?”

赵无极不知道金云流话中的意思,但还是答道:“不曾。”

金云流道:“那太子殿下可知道,北漠地势广阔,一年之中没有风雪的日子屈指可数,如果没有一个熟悉的人指引,只怕四十二万大军还没有见到马匪的影子,就已经冻死在北漠中了。”

赵无极的神情颇为不屑:“四十二万大军驻扎于北漠外围,声势浩大,未战便已经慑敌三分;只怕北漠里的那些马匪早已经在想着怎么逃命了,到时候随意从中抓上几个人,还怕没有人带路?”

“真要是这么简单,云流就不会到这里来了。”金云流不急不缓,叫人看不明白他的真实意图。

“金盟主此话,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平安侯许世突然开口了。

金云流道:“云流来此只是想告诉诸位,北漠远没有我们想象得这么简单。”

“北漠十三路响马号称十三路,地势也被划分成了十三处,大威堡所在的白陀山就在十三处地势的最中央;而十三处地势的路线各有不同,稍微一走错迷了路,都会被困在风雪之中,除非有人能尽知这些地势的路线,要不然很难有人能横穿过北漠。”

“虽然朝廷的四十二万大军并不需要横穿北漠,但是要到白驼山,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如果仅是如此,金盟主不会以为我们连在偌大的北漠抓几个人带路都做不到吧?不知道金盟主是太低估了我们?还是太高看了北漠的那些马匪?”赵无极的声音中似有些不悦。

“金云流的话自然还没有说完。”

金云流道:“北漠十三路响马平时互不干涉,因此对相互之间的地形并不熟悉,而北漠之中唯一握有整个北漠路线图的只有北漠的十三位舵爷以及那位神秘的北漠十三路响马的总瓢把子。”

许世不冷不淡的说道:“金盟主所说的这些,虽然会对我们造成一定的困扰,但是大军所过之处,也必定会留下活口引路,因此这个消息对我们来说,只怕并不是多重要。”

金云流道:“之前的话不过是云流的铺垫,这最后一个消息才是最重要的。”

“金盟主请说。”

“北漠十三路响马总瓢把子的身份......”

赵无极声音一沉:“身份?不论他是什么身份,也阻挡不了四十二万大军进入北漠的步伐。”

“如果大威堡的堡主敖寒就是北漠十三路响马的总瓢把子呢?”

金云流话音一落,整个大帐中空气瞬间陷入了寂静。

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金云流,最后还是秦先师开口道:“金盟主的这个消息可属实?”

“云流自然不会在诸位面前无的放矢;而且现在整个北漠的马匪都已经在向白陀山集结,因此你们现在即便进了北漠,只怕也看不到一个人影子。”

金云流带来的消息着实让秦先师等人神色紧凝,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要是情况真如金云流所说,他们还真不敢贸然率领大军进入北漠。

先前他们只想着用伐北盟牵制住北漠十三路响马,好专心对付大威堡,但现在看来,他们的敌人已经完全明确了。

而十三路响马的集结对他们而言也有好处。

光明正大的对战,他们可以说没有丝毫的担忧。

但是现在最重要的问题就是,他们连北漠都进不去。

而四十二万大军每日消耗的粮草也是难以估算的,即便等,他们也不能等太久。

如此,他们便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了。

这时一直未曾开口的龙野突然说道:“江左和大威堡的仇怨我也有所听闻,金盟主此刻来此总不会只是为了告诉我们这些消息吧?”

金云流笑了笑:“云流给诸位带来了困惑,自然也带来了解困的办法,我能带你们安然无恙的进入北漠,直捣白驼山。”

众人看着这个年纪尚轻的金云流目光一亮,都明白他的意图在这时才渐渐的显露了出来。

第75章 秋蓉郡主

“金盟主可有什么条件?”龙野道。

“攻下大威堡之后,利益均分。”金云流毫不客气的说道。

“金盟主的胃口不免太大了一些......”薛无敌目光一凝,声音中也充斥了几分威严。

金云流道:“如果云流代表的仅仅是江左,那云流自然不会这么不识趣,但云流代表的是伐北盟一百七十八世家宗门。”

“秦大元帅和诸位应该清楚,这一百七十八世家宗门,所展现的战力会有多大?”

“金盟主是在威胁我们?”赵无极一开口,让大帐中的气氛多了些剑拔弩张的味道。

金云流神情不变:“云流并无这个意思,云流来此只想和诸位合作,没有我,你们进不了北漠;而有了我,伐北盟将成为诸位强大的助力。”

许世放下了手中的酒杯,也看向了金云流:“本侯想请问一句,不知金盟主怎么会对北漠的情况了解得如此详细?”

金云流摇了摇头:“这一点,恕云流不能告知。”

“那我们又凭什么相信?”薛无敌的声音顿时厚重了起来,一身气势尽显,若是寻常人在这一声斥问下,只怕早已双腿发抖。

金云流镇定自若,不显慌乱,缓缓的站起了身:“诸位只需要明白一点,云流如果有谋害之心,那北漠之战结束后,江左于天下还有立足之地吗?”

“云流只想谋求利益,并不想让江左成为第二个大威堡。”

金云流的一句话顿时打消了所有人心中的疑虑。

这时,一直未曾开口的秦先师才说道:“你的要求,本帅答应了。”

金云流喜怒不形于色,并没有显露出激动,淡然的道:“如此,云流谢过秦大元帅。”

“什么时候出发?”秦先师问道。

“三日后,金云流会率领伐北盟一百七十八世家宗门在北漠边界小镇外恭候诸位。”

“好。”

“云流告辞。”

看着金云流走出大帐许久,秦先师才又开口说道:“不知诸位怎么看这个金云流?”

许世抚了抚胡须,说道:“没想到江左没了金千赫,却又出了一个金云流,此子不凡啊。”

对于许世的夸赞,没有人出言反驳。

毕竟刚才在他们一个个的追问下,能显得如此沉定,光凭这一份心境就足以让人佩服了。

要知道,这大帐内在座的都是久居高位之人,自身所展现出的威势,没有几个常人能不惧。

“此次五朝联军,举世伐北,定局已成,承蒙秦兄盛情相邀感激不尽,今晚之后,本王就不和诸位凑这个热闹了,来日若是诸位不弃,本王定当在大端皇都款待诸位。”

梁正说着便站起了身,看样子是打算离开了。

秦先师也站起了身来:“梁王爷既然已有去意,本帅也不好强留,来日定当上门叨扰,和王爷把酒言欢几日。”

一旁的许世和薛无敌等人也纷纷起身,向梁正寒暄了几句,随后便离开了。

谁都没有注意到,当梁正离开时,目光有意无意的落在了赵无极的身上,而赵无极看梁正和身后那名青衣小仆的目光也有些异样。

等梁正出了秦先师的营地,回到了客栈之中,只有那名青衣小仆在身旁陪同时。

青衣小仆一把拉住了梁正的衣袍,语气撒娇的道:“父王,刚刚赵无极明明就在那里你为什么不说,你不是答应我了吗,哼......”

看着自己这个女扮男装的宝贝女儿,梁正一脸的溺爱,道:“最近有消息传来,燕帝赵括生死不明,十有八九已经遇难,若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向赵无极提出解除婚约,只怕会找来非议,让天下人说我大端皇朝落井下石。”

“那又怎么样,就算那赵无极是那姬天帝,女儿不喜欢便是不喜欢,不嫁便是不嫁。”

青衣小仆名叫梁秋蓉,正是梁正的掌上明珠,大端朝的秋蓉郡主。

对自己这个女儿,梁正也是颇为无奈,说道:“若是不依你,父王又怎么会不远千里跑到这北漠来呢?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此次五朝联军,虽然看似胜券在握,但是依父王来看,只怕事情没有这么顺利。”

“再加上北燕朝堂内部已生祸乱,赵无极直接从南疆举兵奔赴北漠,依我看这将是他的背水之战啊。”

“若是赵无极在北漠出了什么事,你那婚约自然也就作废了。”

梁秋蓉还是不依,道:“要是赵无极活着回了燕都呢?”

“要是赵无极真有这个能力,能活着回到燕都执掌大权,那时蓉儿你要还是不想嫁给他,父王也不得不舍下这张脸,前去退婚了。”梁正说道。

“这还差不多。”说着,梁秋蓉一脸开心的在梁正脸上亲了一下:“还是父王最疼蓉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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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漠,白陀山。

白驼山乃是北漠最高的山,而千仞崖则是白陀山最高的断崖。

在千仞崖下则是一道横裂开来,深不见底的深渊,沿着这道深渊可以看到化作一个小点的望月洞。

这条深渊隐伏在北漠的深处,很少有人知道。

更鲜有人知,北漠的十三路响马所在的栖身之处,就是依着这条深渊而建。

至于这深渊之下,却是无人下去过。

因为没有人能有这么高的本领沿着这深渊的峭壁,攀岩而下。

“少主,严涛已经杀了严奎,带着他的人头出了北漠,而且他还带了不少人跟着他一起离开了。”

任由寒风如同刀子一般刮在脸上,敖寒都似无所知觉。

过了许久,敖寒才开口道:“严奎曾救你一命?”

屠门雷在敖寒身后看不出什么表情,道:“是。”

“你怪我吗?”

“屠门雷不敢。”

敖寒的目光看向了深渊的另一头,声音平静而缓慢:“想要跨过没有桥梁的深渊有很多种方法,只要我们想,就能做到……这仅仅是开始……”

“属下不明白,深渊的那一头有什么?真的这么重要吗?”

屠门雷看了看漆黑的另一头,声音在寒风中显得有些飘忽不定。

第76章 听天由命

敖寒的目光一直没有移开过深渊中的黑暗:“有些事对于一个人来说,不得不做;就像溺水的人不识水性,哪怕明知道是死,也会拼命的挣扎,这是一种着了魔的偏执......偏偏他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屠门雷若有所思的立在原地,不知道敖寒的话说的是他自己,还是在说给屠门雷听。

“你下山吧,望月洞可以没了严奎,但是北月岭不能乱,十三路响马也不能没有人节制。”

“是。”

“从今天起,你就是北漠十三路响马总瓢把子。”

屠门雷的身姿顿住片刻,然后消失在了千仞崖的山巅。

“严涛能杀严奎,但是屠门雷绝不可能等严涛出了北漠才知道,他却在这个时候才将消息禀报……”

敖老九的身影突然从黑暗中走了出来,看着屠门雷的背影,神色虽然平静,但是语气却有些沉重。

很显然,屠门雷有问题。

“溺水的人拼命挣扎,都是为了活着;这是他的选择。”

“我只担心他会对少主的计划有所影响。”

“结果都一样,又何必去在乎他们选择的是什么样的路呢?”

“老九明白了。”

敖寒紧了紧身上的披风,说道:“九叔,你害怕深渊吗?”

敖老九走到了敖寒的身旁,同他一起凝望着深渊中的黑暗:“若是害怕,老九只怕没有资格同少主一起站在这深渊的边缘。”

“屠门雷自幼生于北漠,陪同在少主身边的日子最久,只可惜,他失去了这个资格。”

敖寒不再说话,只是同敖老九静静的站立,感受着从寒意中所透露出的暂短宁静。

北漠边界外的小镇中。

当金云流回到院落时,严涛已经在这里等着他了。

在他的一旁,还有一个盒子,金云流自然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事实上,当金云流刚从秦先师的营地中出来时,就知道了严涛带着不少人前来投奔的消息。

同时,严涛还给金云流带来了另外一个消息。

“当双方交战之时,大威堡中会有人临阵反叛。”

盒子,金云流并没有去打开。

只是告诉严涛让他静候待命,便让他离开了。

当严涛离开后,颜无道自然而然的出现在了金云流的身旁。

只不过两人的神色,都显得有些沉重。

“该来的,总是会来。”在颜无道的一声苦笑中,打破了这种沉重的气氛。

“现在,你还相信他吗?”金云流的声音中充满了迷茫。

“从来没有怀疑过。”颜无道却没有一点的犹疑。

“为什么?”

“不知道,或许已经刻在骨子里了吧;已经分不清楚相信的是他,还是他的身份了。”

金云流的目光看向了颜无道,语气变得很沉重:“有些事我不想做,但是我不得不做,也不能不做。”

“我明白,我相信,他也明白。”

金云流站起了身来:“你走吧,三日后,伐北盟会连同五大皇廷八十万大军,一起进入北漠。”

颜无道猛的看向金云流,金云流告诉他这么重要的消息,他如何不明白金云流的用意。

“尽可能的找到他,将消息带给他,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了。”

颜无道正欲说话,有人脚步匆忙的跑了进来,看了看颜无道,然后附在金云流耳旁,小声的说了几句。

听完后,金云流脸色有些不自然,等那人下去后,才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秦先师派重兵把守在了小镇外以及北漠的边界,现在整个北漠,没人能进去了。”

听到这个消息,颜无道在意外之余,也显得颇为无奈。

最后两人对视一眼,都不在说话。

此次北漠之行,一切定局,只能听天由命了。

寒意凛冽着冰冷的大地,任由风雪飘洒在天空。

这一天,风静了,雪停了,皓白的北漠突然在一缕阳光的照耀下,显露出了奇异的光辉。

北漠之中,似乎有太久没有这么温暖过了。

四十二万大军浩浩荡荡,乌压压的一片,连头也望不到。

将整个北漠的边界都填满了。

整个大军被分布成了五个阵营,由秦先师主帅,龙野,赵无极,许世,薛无敌等人分别率领。

没过一会儿,金云流就带领着伐北盟一百七十八世家宗门出现在了秦先师等人的视野当中。

在金云流的身旁,跟着一位全身都覆盖在宽厚黑袍下的男子,叫人看不清模样。

正是严涛。

而除了秦先师的四十二万大军以及金云流的伐北盟之外,在身后的不远处,还聚结着不少的人影。

这些人有的是在江湖中名不见经传的小门小派,有的则是独行侠,更有的是来自遥远的小国异族。

他们要不就是不够资格参与到伐北盟中,要不然就是不想受人约束,只愿意自己独行。

总之这些人千奇百怪,各有各的心思打算。

而这些人的数量,甚至是远远超过了伐北盟的人数。

这些人人数众多,可只要不拧成一股,自然还不被秦先师以及金云流放在心上。

金云流带领的伐北盟虽然皆是由江湖中各世家门派组成的,但是有着各自掌门的约束,一路在金云流的带领下,倒也显得安静。

至于纪律和展露出的气势嘛,自然是比不了受过严格训练过的军队。

“伐北盟盟主金云流率伐北盟一百七十八世家宗门见过秦大元帅。”

此次伐北,五朝联军,以秦先师为主,金云流自然要给秦先师面子。

而江湖中人向来桀骜,金云流能当着这么多江湖人对他这般恭敬,这倒是让秦先师很是受用。

“金盟主客气了,既然金盟主已经到了,那出发吧。”

金云流点了点头,便直接驾马带着伐北盟的人率先向北漠中走去。

把守在北漠边界的守兵在秦先师的命令下,见金云流的到来,自然而然的撤去了。

待金云流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走出老远后,秦先师右手一扬,随之响起一阵连绵不断的擂鼓之音。

然后才见四十二万大军缓缓的跟上,跟在伐北盟的身后进了北漠。

而这时在远处的那些人影见北漠边界的守卫撤去,也赶忙从各个方向钻进了北漠。

不过对这些人,秦先师并没有理会。

而这些人也识趣的没有跟得太近。

第77章 一夫当关

“他们来了。”

在白驼山的千仞崖上,敖寒突然开口说道。

北漠边界距离白驼山有相当大的一段距离,一眼看过去皆是白茫茫的一片。

根本听不到一丁点的动静。

但是没有人怀疑敖寒的话。

敖老九道:“北漠十三路响马已经尽数集结在了白陀山下,整个大威堡中除了霸骑千余人,其他的人都已经放下了山。”

敖寒仿佛没有听到敖老九的声音,目光依旧从千仞崖上看向远处的一片雪白。

嘴角边莫名的挂起了一道弧线:“他也来了。”

一旁的顾惊雪看到敖寒嘴角的笑容,顿时明白了敖寒口中的他指的是谁。

同时顾惊雪也并不意外。

如果他不来,那他也就不是他了。

金云流带领着伐北盟在严涛的指引下已经前行了大半天的时间。

果然如同严涛所说,北漠的这些马匪都集结在了白驼山,以至于一路上走来看不到半点的人影。

从北漠边界行至白驼山少说也要一天的时间。

金云流等人轻装简行,自然能迅速的赶到,但是秦先师的四十二万大军却不能。

因此金云流留下记号,标注了早已经空无一人的马匪窝子,让秦先师等人有停驻扎营的地方。

而金云流则率领伐北盟先行一步,往着北漠中更深的地方走了去。

经过一夜的颠簸,金云流距离白驼山的距离已经不到数里。

只是让金云流没想到的是,秦先师率领四十二万大军竟然一直紧随其后,根本没有中途歇息。

这让金云流心中的一些打算,也悄然落空了。

行至此处,金云流便不再前行,而是在原地静待,约过了半个时辰,等秦先师等人赶上来之后。

金云流便率领着伐北盟与之会和了。

“金盟主,大元帅有情。”

四十二万大军一到,一名秦先师的亲卫就策马到了金云流的身边说道。

金云流淡淡的点了点头,然后看了看身旁的严涛:“严先生随我一起吧。”

严涛自然不会拒绝。

金云流带着严涛穿过了重重守卫,走到了秦先师的身前。

还不等金云流开口,秦先师就看向了金云流一旁的严涛道:“是你引的路?”

金云流将严涛带在身旁,自然是因为不能完全的信任,只有带在身边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只是金云流没有想到,秦先师竟然一开口便说出这样的话。

严涛也是一愣,随后便反应了过来,答道:“正是。”

秦先师点了点头,也不再继续追问,而刚才的话,或许也只是秦先师一句兴起而问。

“放心,答应金盟主的,本帅便不会食言。”秦先师的话像是在给金云流吃定心丸。

但这时的金云流已经并不在意了。

“不知秦元帅召云流来此,所为何事?”

“禀报大元帅,前放八百米处,有一人挡在了路中。”

还不等秦先师答话,一名亲卫就跑了进来,禀报道。

“一个人?”

亲卫的话让秦先师和金云流等人一脸的疑惑。

秦先师问道:“确定只有一个人。”

“属下确定。”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秦先师和金云流等人来到了行军的最前方,而同时龙野以及赵无极等人也跟了过来。

八百米的距离并不算太远。

因此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在面前的,的确只有一个人。

而北漠的地势除了高耸险峻的雪山就是一览无余的平坦地带,根本就不可能有太多人马埋伏,因此也不会担心有什么偷袭。

一袭黑衣,一把竹剑。

就这样静静的立于风雪之中。

只身挡在了四十二万大军的行进道路前,一动不动。

身上的冰霜将他的毛发冻结,就像一尊冰雕,也不知置身于此处多久了。

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通过重兵的把守出现在了北漠,还是他本就一直在北漠之中?

“十四郎,是剑神十四郎!”

伐北盟中不少人曾在江左会盟之时见过十四郎的身姿,此刻一眼便认了出来。

一石激起千层浪,不论是伐北盟还是那四十二万大军,都炸开了。

自江左会盟之后,剑神十四郎的名字传遍了整个天下。

世人都崇敬强者,如今那传闻中的十四郎就只身站在他们的面前,他们如何不惊。

就连秦先师以及龙野等人看着远处那个年轻人,目光中都闪动着奇异的光彩。

剑神十四郎,有关这个名字的传闻,最近他们听得太多太多了。

金云流一出现便已经认出了十四郎。

他的嘴唇有些发紫,不知道是冻的还是因为其它原因。

金云流比谁都知道十四郎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可他更清楚十四郎会面临的结果。

面对四十二万大军,任由十四郎再如何厉害,又能改变什么?

无非是多搭上一条命罢了。

但似十四郎这样的人,这样的剑客,他决定的事,又有谁能改变?

十四郎改变不了结局,但也没有人能改变十四郎。

经历过江左会盟的人都隐隐明白十四郎出现在北漠的原因。

对这样的人,他们无法不敬佩。

但这终究是战争。

秦先师也不会因为一个十四郎而停止大军前进的步伐。

手臂扬起,四十二万大军继续前行。

十四郎依旧如同雕像一般,一动不动。

而军队则有条不紊的向前推进着。

四百米.....

三百米.....

一百米.....

大军前行到距离一百米处时,十四郎终于动了。

十四郎一动,顿时牵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那前行的大军竟然在没有得到任何命令的情况下,下意识的停下了脚步。

甚至有的人还将手中的兵器举了起来,如临大敌。

没有靠近十四郎,没有人能理解这些士兵为何会做出这样的反应。

竹剑缓缓的握于左手,面对浩荡的军队,十四郎的目光中看不到丝毫的恐惧,甚至他的神情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十四郎向前走了一步。

就是这一步,十四郎身上的冰雪瞬间融化......在十四郎身前的四十二万大军以及伐北盟的一百七十八世家宗门都随着狂躁起来的马匹猛的向后退了一步。

畜生的直觉最为敏感,它们察觉到了危险。

第78章 万夫莫开

此刻的十四郎不再是一个人,而是一把剑,一把即将出鞘想要杀人的剑。

所有人都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那股实质的杀意,仿佛十四郎手中的那把剑已经抵在了每一个人的喉间。

正是因为如此,使得十四郎一步踏出,百万人惊心。

“他就是十四郎。”秦先师看着远处的十四郎,喃喃自语,语气似敬佩又似震惊。

而一旁的龙野,目光中则是露出了强烈的战意,这是他有生以来,除了姬天帝之外,第一个佩服的人。

这种佩服是对强者的尊重。

对这样的强者,龙野热血沸腾,无比向往。

“这样的人,不应该活在这个世上。”

平安侯许世慈和的表情下,说出的话却是满含杀意。

这世间有十四郎这样的人活着,让他们很不安。

他们不可能在任何时候都有八十万大军护在身旁。

不论今日十四郎出现的目的是什么,他们都不允许这样的人存在。

许世的话无疑说出了秦先师等人的心思。

或许在秦先师五人中,除了龙野之外,没有一个人想让十四郎这样的人活着。

“金盟主,十四郎就交给伐北盟解决,不知意下如何?”

秦先师是在询问金云流,但是金云流没有一点拒绝的理由。

因为天下周知,金云流一剑杀死了金千赫。

没有谁比金云流更有资格面对十四郎。

“求之不得。”金云流淡淡的应道,说完之后,就直接转身回到了伐北盟的阵营之中。

“谁能杀了十四郎,我金云流愿拿出万两黄金作为奖赏。”金云流一回到伐北盟就说了这样一句话。

众人面面相觑,显得都有些意动,但却久久没有人站出来。

“金盟主,我们此行前来是为了大威堡,可不是......”

“除了黄金万两,再加上我金家万里神州十四剑功法总纲一同奉上。”柳百生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金云流硬生生的打断。

谁都知道,谁先面对十四郎必然会死,所以金云流的万两黄金虽然足够打动他们,但还是没有谁敢第一个站出来。

但是金云流给出的第二个诱惑,实在太大了。

但凡身处于江湖,相信没有几个人能拒绝这样的诱惑。

“我天明教愿替金盟主诛杀十四郎。”

话音一落,韦陀就领着天明教上百号人冲了出去,韦陀一动,顿时将伐北盟的人都带动了。

只要有人冲在最前头,那他们也就没什么担心的了。

五大皇廷的大军见伐北盟的人出手了,在接到命令后,他们便迅速的往后撤退了数百米,好给伐北盟的人腾出空间。

而伐北盟中,韦陀第一个带着天明教人的冲了过来,叫得最响,但是真离十四郎越来越近的时候,韦陀却放慢了速度,等手下的人先冲了上去。

十四郎走得慢极了。

每走一步,十四郎身上的剑意都会随着他的步伐逐步攀升。

离十四郎越近,就越能感受到这剑意的恐怖。

天明教的百余弟子冲了上来,后面伐北盟的人紧随其后,生怕落了后,叫这天大的机缘让别人抢了去。

唯有那些目光老道,实力不俗的人才能看出此刻的十四郎是何等的危险。

都刻意放慢了速度,隐藏在了最后。

因此冲在最前的,都只是一些实力不怎么样的人。

“嘶~~~”

就在天明教的弟子要冲到十四郎的身前时,异变突起。

天明教所有弟子身下的马匹同时间像发了狂似的,嘶吼不断,变得极度的狂躁。

无论天明教的弟子怎么驱使,鞭打,这些马匹就是不敢再往前走去。

看模样,这些畜生是不想靠近十四郎。

想要离十四郎远远的。

畜生对危险的直觉是最为敏感的,但是这些天明教的弟子和后来居上的伐北盟众人在重赏的驱使下那里管得了这么多。

而且随着伐北盟一百七十八世家宗门弟子都逐渐的聚拢了过来,任是一个胆小如鼠的人,胆子在此刻也变得大了起来。

“谁杀了十四郎谁就能名满天下,还能得到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诸位还在等什么,速速弃马,杀啊!”

伐北盟中不知道谁喊了一句,随后就见最前方的天明教弟子已经弃马向着十四郎冲了过去。

身后那些伐北盟的弟子见了,一点也没有落后,紧接着就跟了上去。

十四郎往前走了七步,周身的剑意已经攀升至了巅峰。

天明教的弟子已经冲了过来,而十四郎手中的剑也已经出鞘!

十四郎的剑用一个字来形容,就是快。

快到那些天明教的弟子都没有察觉到十四郎是怎么出的剑,就已经倒地。

而十四郎的剑式也极其的简单,就是寻常的刺、劈、扫、撩......但如此简单的招式,依旧没有人挡住十四郎手中那把诡异的长剑。

伐北盟的人越聚越多,很快就以一个人流汇聚的圈子将十四郎包围住了。

可身在最前的那些人,没有一个人能阻挡十四郎的剑。

看着一个又一个的人倒下,他们本能想要后退,可是后面的人看不清圈子内的景象,都想冲进来。

想逃的人出不去,想进来的人进不来。

这恰好给了十四郎足够的空间,用手中的剑不断的增添杀戮。

这就是江湖和军队的差距。

看在秦先师等人的眼里,这些江湖人即便个人的实力再如何强大,也终究是一盘散沙。

风,渐渐的吹起,雪,飘飘的洒落。

在十四郎的身前不知道倒下了多少具尸体。

伐北盟一百七十八世家宗门面对一个十四郎,竟然用了这么长的时间都没有伤其分毫。

不知道是十四郎太过于强大,还是伐北盟的这些人不堪一击。

随着时间的推移,伐北盟近乎大半的弟子都已经围拢了过来。

人数的骤然增多,圈子也终于在不断的缩小,即便十四郎再如何厉害,也终究会被人流所吞没。

而随着圈子的缩小,十四郎手中的剑,也受到了极大的限制。

依旧没有人能躲过十四郎的剑,但是在远处一直观望的韦陀等人却发现,十四郎的剑已经在变慢了。

第79章 狼嚎雪崩

即便如此,韦陀依旧没有动,他身旁的白无瑕,莫大山等人也没有动。

十四郎的实力他们有目共睹,剑法至简,却能以一己之力杀戮伐北盟数百弟子,光凭这一点,他们就已经自认不如。

但是他们能感受到,这还远远不是十四郎的真实实力。

他们要等到十四郎将底牌尽出,那时,才是他们出手的时机。

十四郎周边的范围已经不足三人的空间,他手中的剑,也已经受到了极大的限制。

而此刻,在十四郎的身上也出现了数道剑刺刀劈的伤痕。

如果再如此下去,那么十四郎的结果只能是被人流压制,要不死在乱刀之下,要不就会被活生生的压死。

十四郎的结局已经注定,不过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平地惊雷起,狂风化海流......”

“万里神州十四剑,第一剑,惊雷化狂风。”

就在十四郎被伐北盟围困,显得穷途末路之时。

突然之间,自十四郎的身上涌动出了无比强大的力量,像炸开天地的惊雷,像席卷大地的狂风,这种力量就放佛可以撕毁掉世间的一切。

这是真正依靠自己步入传闻中先天之境的力量。

此刻的十四郎,已经站在了修真的边缘。

而这股力量正是先前被十四郎凝聚至巅峰的剑意。

当剑意从十四郎身上迸发的那一刻,周遭的数百名伐北盟弟子都受到了波及。

离得最近的,直接当场被剑意绞碎,连一副完整的躯体都没能留下,而最轻的也被这股剑意伤及五脏六腑,此生再也无法习武。

“这就是万里神州十四剑?没想到比我想象中更可怕!”远处的韦陀嘴唇发抖,全身上下忍不住的发颤,此时的他激动无比。

十四郎的强大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一剑灭杀数百人,这样的力量,何等的惊天动地?又怎么能叫人不向往?

“可怕的并不是万里神州十四剑,而是十四郎。”莫大山在一旁冷冷的说道;他的目光只有落在十四郎身上时,才会出现奇异的波动。

十四郎所展现出的实力,实在太叫人意外了。

虽然被莫大山泼了冷水,但是韦陀并不在意,他承认十四郎的恐怖,但在韦陀看来,十四郎的剑法造诣脱离于万里神州十四剑。

如果他得到了万里神州十四剑,那么他相信,十四郎能做到的,他一样能做到。

人就是这样,永远看不清的只有自己。

当十四郎一剑灭杀数百人后,八百米外的秦先师等人同样心中翻起了惊涛骇浪。

这种力量超出了他们对武力理解的范围,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们永远也无法相信一个人能强大到这样的地步。

龙野心中的战意早已经被浇灭。

他虽然自负,但是也自问达不到十四郎那样的高度。

相比之下,龙野心中涌动的战意也变得无比可笑了。

十四郎那一剑所展现出的强大叫人心惊,也叫那些伐北盟的弟子胆寒。

但是站在后面的人永远也无法理解站在身处前方的人心中的感受。

步伐依旧在推进,圈子再一次开始缩小。

而这次,十四郎开始主动的攻击了。

“贵逼人来不自由,龙骧凤翥势难收!”

“万里神州十四剑,第二剑,凤翥龙翔。”

一剑落,剑意涌动,如同瀑布飞泻奔腾,气势非凡,大开大合,一剑之下,硬生生将一百七十八世家宗门的包围圈劈出了一个小缺口。

只是奈何人数过于太多,这个小缺口不到数息的时间便合拢过来。

但这并未使得十四郎停下,他先前将剑意凝而不发,等的就是此刻。

“鼓角揭天嘉气冷,风涛动地海山秋。”

“万里神州十四剑,第三剑,地冻山秋。”

“万里神州十四剑,第四剑.....”

“第五剑......”

十四郎每出一剑,便有数百人死于那无可捉摸的剑意之下,死状惨烈而可怖。

而随着十四郎将万里神州十四剑逐步使出,他也终于将这一百七十八世家宗门的包围,硬生生的砍出了一个口子。

但所有人也都注意到了十四郎的脸色,开始变得发白。

他的体力,已经快达到了极限。

若是十四郎将万里神州十四剑尽出,那也就是他力量用尽的时候。

这一点,不少人已经察觉到了,而十四郎更加的清楚自己的状态。

所以在最后的时刻,他要用他的剑,斩杀站在伐北盟身后的那些人。

当十四郎使出第十二剑时,就已经从包围圈里站了出来。

看着十四郎所行的方向,韦陀等人开始慌了。

此时的十四郎虽然是强弩之末,但是在他那霸道诡异的剑法下,韦陀等人不认为自己有把握能接下。

“满堂花醉三千客,万象破碎千年迹。”

万里神州第十三剑,万象三千,这一剑,韦陀等人根本就不敢接。

接,便是死。

不能接,他们只能躲。

但在强大剑意的锁定下,他们想要躲开这一剑,却比接下这一剑更加的困难。

“嗷~嗷~”

就在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十四郎的身上时,一股响彻北漠的狼嚎出现在了众人的耳畔。

随着这声狼嚎音落,随之而来的,是更多的狼嚎汇聚在了一起,铺天盖地,听得人头皮发麻。

“雪狼,是那些该死的雪狼。”

北漠的主人从来就不是大威堡,更不是北漠十三路响马,而是身处北漠,那些嗜血的雪狼。

看着严涛变得如此紧张,所有人都发觉到了不对。

只是还不等他们发问,更让他们恐慌的一幕随之而来。

伴随着那些弥漫在空间的狼嚎,这四周的群山放佛在附和响应,轰鸣和震动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雪,雪崩了......快逃。”

谁都没料到,那该死的狼嚎竟然引发了雪崩。

伐北盟的人已经没有心情去管十四郎了,雪崩导致着山体滑坡,如同巨兽般张开大嘴想要将整个北漠吞噬,这样的情况下,所有人转身便逃。

而秦先师在察觉到不对时,早已经命大军往后撤退。

同时间,在十四郎的面前,韦陀以及莫大山等人也很想逃离这个地方,但是十四郎的剑就悬在他们的头顶,他们根本没有办法逃。

无奈之下,韦陀只能大喝:“诸位,跟他拼了,要不然大家都得死在这里。”

此时根本就不需要韦陀提醒,白无暇以及莫大山等人早已经使出了浑身解数,来抵挡十四郎的这一剑。

只不过当十四郎的那一剑落下时,他们都知道自己错了,错得离谱。

十四郎的剑,根本就没有人能接住。

“噗哧!”

一剑之下,连同韦陀在内的十三名当世一流高手,尽数陨命。

第80章 临阵投敌

这一剑,如流星耀世,璀璨无比。

只是这一刻,已经没有人有心情去欣赏了。

所有人都自顾着逃命,只有十四郎,选择了无视。

他的目标并不是伐北盟的那些人,而是韦陀等人身后的秦先师。

秦先师在命大军撤退的同时,自己也随之转身离开,根本就没有注意身后的十四郎。

如果他知道自己已经被十四郎盯上了,只怕,他绝不会走得这么的从容。

‘咻!’

十四郎的身影如同猎鹰,借助地面的力量,猛然弹跳到了半空。

手中的剑,自天际而落。

那一霎,他就像一尊俯瞰众生的神邸,身影无比的伟岸。

感受着从背后传来的杀意,秦先师一回头,脸色就变得惨白。

十四郎的剑已经落下,那股剑意带着碾压一切的力道,骤然落下。

“剑气纵横三万里,一剑光寒十四州!”

“保护大元帅!”

惊呼和慌乱声不断的从秦先师身旁响起,无数的将士都在向着秦先师围拢,将他护住。

可在十四郎的一剑之下,这一切都变得如同薄纸一般,轻易便能将其破碎。

“嘭~”

在巨大的撞击力下,十四郎的身体被猛然的撞飞了出去。

那股凝结的惊天剑意也骤然消失。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谁也没有想到,一块滚落的巨石恰巧不巧的砸在了十四郎的身上。

被巨石撞飞的十四郎,像极了断线的风筝,随风而落。

在所有人的注目下,就这样看着十四郎被滑落的巨石和泥流掩埋,然后被大雪彻底的覆盖。

整个雪崩的过程持续了足足小半个时辰。

可以说将整个北漠都震动了。

而在这场雪崩之中,伐北盟和秦先师手下的大军也受到了一定的波及,幸好撤退得及时,情况并不严重。

当确定危机已经解除,秦先师才命人开始清理道路。

雪崩所波及的范围太大,在慌乱之中谁也不知道十四郎被掩埋在了什么地方。

但所有人都清楚,在那样的撞击下,再加上大雪下厚重的泥石流的挤压,以十四郎当时的状态,能活下来的可能极其的渺茫。

看着皓皓的白雪,谁能想到,如此恐怖的剑神十四郎,竟然会以这样的方式陨落。

十四郎被掩埋在了北漠的大雪之中,秦先师很想将他找出来,确定他的生死。

因为十四郎让他感到了极大的威胁,特别是最后的一剑,如果不是那块巨石,秦先师知道自己现在只怕凶多吉少。

但是时间已经不允许大军再有所搁停。

秦先师只能留下一支小队进行搜索,而他则带领着大军直接奔赴白驼山。

在最前方开道的依旧是伐北盟,秦先师的打算本就是让伐北盟冲在最前方,让他们在前头先行抵挡北漠十三路响马的攻击。

这也正是先前秦先师召金云流的目的。

只不过秦先师还没有说出口,就被十四郎的出现给打断了。

当秦先师带领着大军穿过雪崩地带,那些藏在暗处尾随的人也逐渐的跟了上来。

这些人来自天底下各个不同的地方,但无论是谁经过此地,都会将目光看向那片雪白。

那里埋葬着一个死去,却让他们无比敬畏的人。

他的名字注定会被世人铭记。

剑神,十四郎!

随着大军的推进,那座高耸入云的白驼山也渐渐的浮现在众人的眼前。

不知是被大雪崩惊动了,还是那些马匪早已经察觉了对方的行踪。

当大军行至白驼山不到一里的路程,北漠十三路响马的身影就已经排列在前。

密密麻麻的马匪,遮天蔽日,将眼前的视线完全遮蔽了。

个个身上都充斥着蛮横的气息,手持长刀,将整个白驼山的山脚都挤满了,这阵仗,丝毫不弱于五大皇朝的四十二万大军。

传闻北漠十三路响马有十万之众,但看眼前的阵仗着实将不了解北漠的人给狠狠的吓了一跳。

这些马匪的人数何止十万?只怕二十万都不止。

但对秦先师这样的人来说,面对这些马匪,显然要比面对一个十四郎要轻松得多。

战场上的杀戮,才是他们绝对的主导。

更何况,他们拥有近乎对方一倍的战力。

“咚、咚、咚......”

战鼓擂动,五大皇廷大军,分别由赵无极、龙野、薛无敌、许世以及秦先师手下的一名大将统领,分布成五个方队。

不同颜色的铠甲将整个北漠都变得有了色彩。

“砰!”

四十二万大军同时将手中的长矛杵地,发出整齐又震撼的声音,动人心魄。

就连一旁的伐北盟,也被这气势给唬住了。

简单的几个动作,顿时将整个军队的士气提高到了一个极点。

就在这个时候,不知发生了什么,那些响马之中出现了不小的骚动。

没过一会,只见从混乱之中,一个人带着足有上千的人马快速的朝着五大皇廷的大军奔袭了过来。

人影渐近,五大皇廷的军队才看清他的手中还提着两个血淋淋的人头。

看着头颅上的血滴还未干涸,显然是才被斩落不久。

见有马匪冲了过来,秦先师刚想下令,严涛就从金云流的身边跑了过来。

“大元帅且慢!”

见严涛跑来,秦先师皱着眉头,抬起的手臂也缓缓的放了下去。

待严涛走近,秦先师挥手命人将其放了进来。

“大元帅,来人名叫屠门雷,是为投奔大元帅而来;之前小人斩杀其兄严奎,正是此人暗中相助,才让我安然的出了北漠。”

“两军阵前,大战在即,本帅不需要个别人的投诚。”

秦先师面色一沉,显然对临阵反叛的屠门雷并不上心。

“大元帅,屠门雷乃是大威堡内府总管,有了他,便有了上白驼山的路。”

严涛一句话便言明了屠门雷的重要性。

这时,屠门雷已经到了五大皇廷的大军当前。

他手中提的,正是当下十三路响马两位舵爷的人头。

“鄙人屠门雷,特提南岭、七星洞二位舵爷人头前来投靠,望大元帅笑纳;另有一则重要的信息禀报,还请大元帅接见。”

这边屠门雷声如洪钟,那边的马匪却早已经骂了起来。

屠门雷一下山就做了北月岭的舵爷,领命节制十三路响马,谁也没想到他竟然临阵杀了两位舵爷,临敌反叛了。

要不是还有几位舵爷强行压着,只怕对面的那些马匪早就杀了过来将屠门雷碎尸万段了。

第81章 屠门雷死

秦先师没有心情去看屠门雷带了谁的人头前来投靠,但是听到屠门雷有重要的消息禀报,却来了兴趣。

“让他一个人过来。”

秦先师的命令一下,前方的军队当即放行,屠门雷提着两个人头,穿过大军的防守,向秦先师走了去。

其余的人则被大军挡在了外面。

秦先师作为大军主帅,位处大军正中,四周都有严密的把守,要想接近还真不容易。

在离秦先师三十米处,屠门雷身上的兵刃就被秦先师的亲卫取下,然后才放他进去。

即便这样,屠门雷离秦先师依旧保持着近十米的距离。

屠门雷将两个人头放下,然后跪地参拜:“屠门雷参见大元帅。”

对于那两个人头,秦先师看也未看一眼,只是盯着屠门雷道:“你说你有重要的消息禀报?”

“是!”

“什么消息?”

屠门雷不答,直接从怀中掏出了一个信封往前递了上去。

秦先师身前的亲卫在秦先师身前将屠门雷挡住,然后接过信封转递给了秦先师。

屠门雷也不气恼,静静的站在原地。

秦先师接过后便将信封打开,可当看到信封上的内容,秦先师脸色一怔,随后露出了隐隐的怒火。

这信封里的信纸上,一个字也没有。

可还不等秦先师动怒,就发现一股难言的炙痛从手指间传来随即蔓延至全身。

秦先师的整个身体顿时僵在原地。

“信纸上有毒。”秦先师的声音变得有些微不可闻。

只是还不等秦先师喊出来时,屠门雷就一把推开了挡在了身前的两位亲卫,跳到秦先师的面前,沉重的大手一动,硬生生的将秦先师的脑袋从身体上给拧了下来。

秦先师身为大军主帅,本身颇具实力,屠门雷不是十四郎,想要正面偷袭秦先师也不会如此轻易得手。

但那信纸上的毒效有十息的时间,而这十息的时间已经足够屠门雷达到自己的目的了。

“大元帅被杀了,将这两个贼子拿下。”

秦先师被杀,四周的大军早就围杀了过来。

严涛见状不对,想要转身离开,可刚一转身,就发现四周的军队也向他的方向杀了过来。

严涛的脸色沉得都快滴出水了,心中不知道将屠门了骂了多少遍。

此刻他想辩解也不知道向谁去辩解了。

无奈之下,严涛只有出手了,要不然他真会被这些扑上来的士兵给乱刀砍死。

看着将四周围堵得水泄不通的大军,屠门雷杀意猛起,从一人手中夺过一把长刀,凭着自己的实力冲杀了过去。

屠门雷的实力放在江湖不算顶尖,但也绝对能算一流。

在他拼命的打法下,一连斩杀了数十人。

就连手中的刀都被砍卷刃了。

奈何四周的士兵实在太多,在密集的攻击下,屠门雷的背上光是刀伤就有十七处。

屠门雷尚且还能坚持这么久,严涛的实力不如屠门雷,更没有屠门雷置之死地的决心,所以严涛不过坚持了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被直接拿下了。

随着伤口不断的增加,屠门雷的体力也快达到了极限。

在猛然扫出一刀的同时,屠门雷右臂也被砍了下来。

失去了拿刀的手,屠门雷已是穷途末路。

就在这时,屠门雷的目光也露出了一抹解脱,直接站在了身后秦先师指挥大军的案台上,用左手高高将秦先师的脑袋举起,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怒吼。

“秦先师已死,少主,屠门雷没有背叛你!”

屠门雷的呐喊,回荡在了整个白驼山的山脚下。

悲凉,壮烈。

放佛是宣告自己的使命。

更像是对敖寒的告别。

他是在用自己的生命,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更用他的生命,替敖寒做最后一件他觉得值得做的事。

面对如铁桶一般的四十二万大军,北漠没有一点的胜算,屠门雷只有设法刺杀主帅,使对方军心大乱,才尚有一线机会。

这是屠门雷认为的,所以他就这样去做了。

义无反顾。

白驼山,千仞崖。

敖寒依旧静静的站立在千仞崖的崖头上。

就好像他从来没有离开过这个地方。

他的目光永远不知道在看什么,因为在这里什么也看不到。

可敖寒依旧看得很入神。

只是没有人注意到,敖寒的神情在这一刻难得的有了一丝波动。

人毕竟都是有感情的,这是优点,也是缺点。

“走好!”

敖寒的语气依旧很平静,但是敖老九却从中听出了一抹淡淡的忧伤。

屠门雷是敖老九看着长大的,可他终究不了解屠门雷。

山脚下。

屠门雷带来的骚动早就引起了所有人的目光。

秦先师作为大军主帅,毫无预兆的被杀,对军队来说无疑是一个沉痛的打击。

而当屠门雷高举起秦先师的人头时,四周的士兵就已经举起屠刀向着屠门雷砍了下去,当屠门雷发出那句怒吼后,就被砍成了一滩肉泥。

跟着屠门雷而来的那千余马匪也被迅速击杀。

屠门雷的呐喊使得整个北漠的马匪都躁动了起来。

“杀!”

当深埋在这些马匪骨子里的血性被激发,这些马匪早就克制不住自己,红着眼冲了出去。

在北漠,马匪的战斗毫无章法可言。

只有纯粹的以肉搏肉,以血换血。

秦先师死了,但对五大皇廷的实际影响并不大,甚至看到秦先师的那颗人头,除了大周的阵营出现了骚动之外,其余的四大皇廷,放佛根本就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

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有没有秦先师已经不重要了。

只得各自为战。

这片洁白的大地,注定将成为血染的红毯。

北漠的响马在马背上谋生,强大的冲击,和马背上的砍杀是他们最为擅长的。

龙野等人自然不会以自己之短,对抗敌人之长。

五大阵营几乎同时架起了层层的厚盾,露出了闪烁着寒光的长矛。

这样的阵势在两军交战中最为常见,但是这些马匪鲜有和真正的军队交战过,因此双方一交战,就让北漠马匪吃了大亏。

马匪狂乱的怒吼在撞击上长矛后演变成了刺耳的惨叫。

有的马匪被撞进了五大皇廷的军队之中,还未起身就被直接砍成了几段。

在这些马匪冲击的同时,左右两翼龙野和赵无极的军队也极其有默契的逐渐展开,缓缓向着中间夹靠。

想要以横断之势,将这些密集的马匪分割成两段,然后逐步吞噬。

但是显然的,这些马匪只顾着横冲直撞,根本就没有意识到真正的危机,只想靠着蛮力打开一条口子。

第82章 响马覆灭

时间在推移,在一群群马匪不要命的冲撞下,终于在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后,硬生生的从正前方冲出一条大口。

与此同时,龙野和赵无极率领大军,也以夹击之势围杀了过来。

二十余万响马三面受敌,但是却没有选择后退。

依旧不要命的向前冲杀。

北漠里的这些马匪,从来就是在血腥里活下来的,天不怕地不怕,只有让他们死,要不然他们绝不会后退。

这并不是这些马匪都具有这样的勇气,而是北漠的环境造就了这些马匪的凶残。

在北漠,最不值钱的,就是人命。

五大皇廷有强军,有严谨的阵势,但是他们没有这些马匪凶残,更做不到像这些马匪般如此拼命的打法。

最重要的是,二十余万马匪,近半都驾驭着战马。

不像五大皇廷,此次派遣出的四十二万大军中,专门的骑兵加起来也不到十万。

毕竟战马太珍贵了,五大皇朝没有一方有这么大的魄力敢投入大规模的骑兵掺入到战斗之中。

那样的代价,是谁也损失不起的。

而大周之中,原本闻名天下的虎骑军,本该是此次征战北漠的重要主力,却被那凶名赫赫的霸骑杀得一个不剩。

因此到最后,三面的阵势还是被这些马匪冲破,最后整个白驼山的山脚,都成了混战的局面。

可同时,这些马匪的数量也在以急剧的速度减少到了十五万。

这样的代价,不知道是值还是不值。

战场陷入混乱之后,以战马的优势,北漠的十三路响马竟然能不落下风,隐隐还有压制大军的感觉。

就在这时,一面旗帜从平安侯许世的大军中竖起,然后薛无敌、赵无极、龙野以及大周的军队中也接连竖立起一面旗帜。

这是一种信号。

五大皇廷的骑兵也在这一刻,同时从各方冲杀了出来。

十三路响马的打法是以命博命,而这些朝廷的骑兵,却各个装备精良,包括身下的战马也覆盖着战甲。

当五大皇廷的骑兵出动后,战场上的局面瞬间发生了变化。

有了这些骑兵的冲击和牵制,再加上四周大军的袭扰,这些马匪的优势在人数和战术的碾压下,变得荡然无存。

但即便是这样,这些马匪还是凭着一股狠劲,就算是死也要拉一个垫背的。

你斩我一条腿,我砍掉你一只手。

有的甚至双腿都被斩断了,也要用双手将对方死死抱住,用牙齿咬断对方的喉咙。

这些马匪在拼命,五大皇廷的士兵同样杀出了血性,也一样在拼命。

整个北漠都在被鲜血侵染,开始变成红色。

无数的人在倒下,哀嚎声,怒吼声,喊杀声都汇聚成了一片。

那些江湖中人很少有人见过真正的战争,当他们亲眼看到后,大多数人都被这血腥及惨状的一幕惊住了。

其中更不乏一些英姿飒爽的女豪杰,看到这样的场面后,忍不住胃中翻腾,俯下身子倾倒尽了自己腹中的苦水。

莫说这些女子,就是一些大男人也没有忍住。

这些人,显然都是没有经历过真正的杀戮。

七个时辰,谁也没有想到,四十二万大军以一倍的战力优势,拿下这些马匪竟然用了整整三个时辰。

二十多万的马匪,被杀得剩下不到几千人。

而五大皇廷,竟然也折损足足有二十万大军之巨。

几乎是以命换命,敌损一千,自损八百的打法。

最后的数千马匪早就没有了打下去的意思,毕竟人各有异,不是谁都能这么拼命,也不是谁都想死。

但是五大皇廷死了这么多人,这些投降倒戈的马匪又怎么能活呢?

最后数千马匪也被尽数斩杀,一个不剩。

从此之后,北漠再也没有了十三路响马!

战斗的惨烈远远超出了五大皇廷的预计,最后五大皇廷的士兵将那些马匪的人头从尸体上割了下来,然后堆砌在一起。

这是龙野的提议,也是从那神秘的霸骑身上学来的。

凡是被霸骑屠灭的城池,那些尸体的人头都会被堆砌成一座‘头山’!

二十多万的人头,堆砌如山,那个场面让人无法想象。

不知道该用壮观,还是恐怖来形容。

这是五大皇廷对这些响马的宣泄。

同时也是在对身后伐北盟各世家宗门以及一直尾随在后的那些人的一种警告。

这就是和五大皇廷为敌的后果。

这样的警告,很有效,也真的叫很多人记住了战争的无情,这些朝堂的人比他们想象中更狠。

在收拾完战场后,经过短暂的调整,五大皇廷的大军就刻不容缓的前进。

没有了北漠十三路响马的阻挡,白驼山已经没有了防守的力量,彻底的沦为了待宰的羔羊。

“呜~”

突然,熟悉的狼嚎再次响起。

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悠悠的传入了所有人的耳中。

当再次听到这熟悉的嚎叫,五大皇廷的大军心都揪了起来,生怕这些狼嚎再次引发一次雪崩。

只不过在白驼山附近,大多数山体都显得光秃秃的,且倾斜度不大,因此再次引发雪崩的可能很小。

而且,就算再次引发雪崩,这里地势宽广,四周沟壑颇多,也波及不到五大皇廷的大军。

只是结果跟他们想象中有些不一样,狼嚎戛然而止,随后便消声灭迹。

放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大军在原地待命,向四周观望了很久,确定没有异样发生,才放下了心来。

只以为这些狼嚎声只是偶然。

“呜~呜~”

就在大军准备继续前进时,那狼嚎声又再次响了起来,而这次,越来越多的狼嚎在汇聚,逐渐的连成了一片。

听声音,比之前出现的声音不知道多出了多少倍。

“轰隆~”

这次伴随着密集的狼嚎,从那些山峦的顶峰由远及近的传来了诡异的声音。

“难......难道又雪崩了?”

所有人都抬起头向着四周的山顶上望去,远远看去像是一团团白雪在滚动,但细细一看,却又不像。

随着那一团团密集的白色渐渐靠近后,终于有人看清了。

“狼,是雪狼。”

北漠的雪狼通体雪白,要是不等这些雪狼靠近,还真难和雪的颜色分辨。

看着不断从四面八方山上涌下来的雪狼,就真跟雪崩的气势相差无几。

而且这些雪狼的数量不知道有多少,一直连绵不断,不停的涌了出来。

只怕足有数万之数不止。

这些雪狼的出现,更是将那些尾随的人全都逼了出来,一个个连忙从四周跑了出来。

有的人见雪狼出现,不以为然,出手便杀了一头,但接下来便被更多涌出来的雪狼围住,最后被吃得连一点骨头渣子都不剩。

第83章 铺天盖地

就在五大皇廷和伐北盟的心人中想着是不是要避开这些雪狼,暂时后退的时候。

一头体型无比硕大的雪狼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大军的正前方。

这头雪狼的眸子中散发着诡异的红光,毛发光滑的发亮,缓缓的向大军的方向走来,像极了立于山峰之巅的王者,只能让人仰望。

眼前这头雪狼的出现,顿时给所有人带来了巨大的压力。

不说四周那漫山遍野的雪狼,光是眼前这头雪狼,那如一座小山般的身躯,就足以震慑住五大皇廷和伐北盟的人了。

这不仅仅是因为眼前这头雪狼的身躯庞大,而是因为在这头雪狼的身上,有着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让所有人都不敢去直视那雪狼的眸子。

四周的雪山上放眼过去已经全是白花花的一片,不是雪,而是那些雪狼。

谁能想到,堂堂五大皇廷的大军,竟然被一群狼给包围了。

这一下子,大军想要撤退也不可能了。

而看着雪狼还在不断的涌出,天知道这北漠到底有多少雪狼。

这简直比那些马匪还多出不知道多少。

面对如此多数量的雪狼,所剩的二十万大军再加上伐北盟以及身后的那些人,都显得如此的弱小。

雪狼的数量实在太多太多了。

而且也没有人愿意去和这些雪狼战斗,和一群畜生去拼命,谁愿意?

看着这些雪狼的身影,只有生于北漠的严涛才知道这些雪狼的可怕。

北漠的响马都清楚,这些雪狼才是北漠真正的主人。

“呜~”

当那硕大的雪狼扬起高贵的狼头,冲着天际发出一声霸道无比的狼嚎时,四周漫山遍野的雪狼都纷纷响应,同时冲着天际发出了铺天盖地的嚎叫。

人群中,稍微胆小的人,吓得手中的兵器都掉了。

更有的人一股暖流从裤裆喷出,一下子就瘫软在了地上。

更多的人心中在发颤,手掌心中冷汗溢出,将兵器紧紧的握住,随时严阵以待,因为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些雪狼就从山上冲了下来。

“雪狼王,是雪狼王,快让我去见你们家将军......”

大军中,严涛被捉住后并没有被急着杀掉,秦先师的死,总得有人来负责。

见严涛不停的乱叫,一名士兵冲上去就要打,却被一名明显职位不低的将领拦住。

看向严涛道:“有什么话你告诉我,如果不重要吗,我就斩你一条手臂。”

严涛指着正前方,语气急迫的说道:“雪狼王,那是雪狼王,我有办法对付它。”

那将领目光一亮,快速问道:“什么办法?”

“我要见你们家将军,见了我才能说。”严涛道。

“你不说现在就死。”那将领脸色一沉,直接拔出长刀架在了严涛的脖子上。

但严涛一点也不显得害怕,反而有恃无恐,将脖子扬起:“那你现在就杀了我,杀了我,你们所有人都得死在这里,给我陪葬。”

那将领看着严涛,过了许久后,最终还是将刀收了起来,然后才道:“等着。”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没一会儿,那将领便回来了,看着严涛道:“跟我走。”

此刻,许世,薛无敌,龙野以及赵无极都在一起,而秦先师死了,大周领军的变成了一个叫安子明的大将。

严涛被带到五人跟前,刚一到,就被安子明拔剑切掉了一只耳朵:“大元帅之死,可和你有关?”

捂着流血不止的耳朵,严涛不敢展现出一点的愤怒,卑微的道:“当日小人找到金盟主,以家兄头颅作为担保,是那屠门雷暗中放我出了北漠,还告诉我说,等朝廷大军一到,他就会带人反叛,让我接应......我真的不知道屠门雷会杀大元帅啊,请将军明鉴。”

看严涛的模样,倒不像是说假话。

但是不是假话,除了安子明之外,也没有人关心。

其余的人也不想在这件事上浪费时间,赵无极站出来看着严涛:“你说你有办法对付那些雪狼?是什么办法?”

“不是对付雪狼,而是对付那头雪狼王。”

“雪狼王?”这时他们才明白那头身躯庞大的雪狼原来是雪狼王。

“你的意思是杀了那头雪狼王?”许世淡淡的开口。

“不,不能杀,杀了雪狼王那些雪狼会发疯的。”严涛连忙摆手。

“那你是什么意思?”

“小人的意思是和那头雪狼王谈判。”

“谈判?”

“对。”

“一派胡言,你要我等跟一头畜生谈判,是它听得懂我说话?还是我听得懂它说话?”薛无敌怒气冲冲,说着就要拔刀将严涛给斩了。

“听得懂,它能听懂,它是雪狼王,不是一般的畜生,或许你们不相信,但是它真的听得懂,雪狼王肯定是因为你们进入北漠,它认为它的领地受到了侵犯才会出现的。”

“不信你们让人试试,真的,相信我。”

看见薛无敌拔刀,严涛一下子就慌了,他是真的不想死。

薛无敌等人对视一眼,眼下的境况,他们不相信,也不得不试一试了。

“既然如此,那就由你去和那头雪狼王谈判吧。”许世的声音依旧很淡。

严涛更急了,刚准备开口,就又听见许世道:“如果你能做到,我保你一命,无论是谁也动不了你。”

许世的话音一落就见安子明愤怒的目光投了过来:“侯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有理会安子明,许世继续道:“但你要是做不到,无论是谁,也保不住你。”

“带他过去。”

许世一挥手,根本没有给严涛说话的机会,就被人架出去了。

这时,许世才看向了安子明:“安将军,眼下最重要的是让那些雪狼离开,些许牺牲是难免的,就暂且放在一旁吧。”

“放在一旁?说得轻巧,死的是我大周的大元帅,不是你们的,无论这严涛能不能成功,我都必须将他带回京都,谁要是阻拦,休怪我翻脸。”

看着安子明强硬的态度,薛无敌突然站了出来:“安兄何必生气,刚才侯爷要不给那个严涛一点希望,他又怎么能尽力的去办这件事情呢?等北漠的事情一结束,你要带走严涛,难不成侯爷还真会阻拦不成?”

“说到底,那严涛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马匪。”

“是吧,侯爷!”薛无敌的目光看向了许世,许世的表情没有变化,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

承诺对他们这样的人来说,没有任何的约束。

见许世点头,安子明冷哼了一声,但同时怒气也稍缓了下去。

第84章 狼王离开

严涛的命已经保住了一半,至少严涛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对雪狼王的猜测,严涛也不能完全的肯定。

在北漠中有关雪狼的传说实在太多了,他为了活命,只能孤注一掷。

而他赌的,是他不需要雪狼王能听懂自己的话,他只需要雪狼王明白自己的意思就可以了。

严涛被人架了出来,看着那头庞大无比的雪狼王,严涛的双腿都在不停的的颤抖。

虽然害怕,严涛还是鼓起勇气朝着雪狼王走了去。

不去,就是死;去了,至少还有活的机会。

明明只有几十米的距离,严涛硬生生的走出了一个世纪的感觉。

不知道情况的人,见有人向着那头巨大的雪狼走去,都隐隐猜到了原因。

即便那个人浑身颤抖,一脸的恐惧,但没有人会嘲笑他,能站出来,已经需要莫大的勇气。

只是没有人知道严涛是逼不得已的。

终于走到了雪狼王的跟前,说是跟前,但是相隔的距离也有很大一段。

只要一有不对,严涛就会转身逃跑。

“狼王大人,小人并无恶意......”

严涛一开口,雪狼王就突然停止了嚎叫,闪动着赤红的眸子盯着自己跟前的这个人类。

被那雪狼王这么一看,严涛顿时吓得失声,脑子一片空白,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了。

而接下来的一幕,更是让严涛魂飞魄散,恨不得马上调头就跑。

只见雪狼王直接猛的张开了大口,锃亮的獠牙明晃晃的出现在了严涛眼前。

严涛想逃,可到了关键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双腿竟然不听使唤,迈不动了。

雪狼王的大嘴落下,严涛绝望的流出了一滴眼泪,他不甘,他不甘就这样死了。

“小奎,回去吧。”

严涛死了,所有人都这么认为。

就连严涛自己也这么认为。

可就在这时,突然之间变得狂躁起来的雪狼王,却又突然停了下来。

雪狼王收起了獠牙,庞大的身躯朝着另一个方向转了过去,目光看向了那高耸入云的白驼山山巅。

“呜~”

雪狼王在咆哮,在怒吼。

就在它要吃掉严涛的时候,它听到了敖寒的声音。

雪狼王真如严涛猜想一般,他不止是能听得懂人的语言,它还有了如同人一般的灵智。

甚至它的智慧,还很高。

雪狼王清楚这些人类来北漠的目的,为了保护敖寒,它出现了。

可敖寒要他走,它不想,它要是走了,敖寒就会死。

所以它怒吼,想得到敖寒的回应。

但得到的,依旧是同样的话。

雪狼王一直对着白驼山的方向咆哮了很久,没有人知道这雪狼王在发什么疯。

终于,雪狼王停下了,转过身子朝着一个方向离开了。

看着雪狼王那硕大的背影,竟让人奇怪的感觉到有些落寞。

是错觉吗?

一头畜生,竟然有感情?

没有人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在旁人眼里雪狼王的离开完全是因为严涛。

相隔这么远,严涛到底说了什么,谁也没有听到。

但毕竟是严涛和雪狼王接触后,那雪狼王才退走的。

所以,在所有人眼里都是严涛退说了雪狼王。

雪狼王离开了,四面八方的那些雪狼自然而然的也离开了。

来得快,去得更快。

来得气势凶猛,去得也波浪涛涛。

雪狼王一离开,五大皇廷以免夜长梦多,当即下令众军迅速攻上白驼山。

谁也不知道那些雪狼会不会突然发疯又跑了回来。

而严涛虽然成功的使得那些雪狼离开了,但还是被再次抓了起来。

任由他怎么叫喊,也没有人去理会他。

在许世这些人的眼里,他失去了价值,就没有了用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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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主,他们来了。”

敖老九的声音从敖寒的身后传来。

而在敖老九的身后,静立着一千两百道身影。

全都头戴斗笠、身着黑衣、腰挎弯刀;这已经成为了他们的一种符号。

只有这样,他们才是霸骑。

“要退出这个舞台,也要让世人记住......我们曾经来过。”

“将山下的二十万颗人头还给他们。”

“去吧!”

敖寒的声音很平静,就像一道直线,二十万颗人头那是二十万条鲜活的生命。

但在他口中就像是杀鸡屠狗一般轻松。

敖老九转身离开,一千两百名霸骑一言不发,默默跟上。

敖寒的身旁,此刻只剩下顾惊雪和宇文霸两人。

顾惊雪在一旁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他,死了吗?”

“你觉得呢?”

顾惊雪想了想之后,认真的说道:“我和他必须要有一战,真正的一战,如若不然,我将永远止步于此。”

十四郎已经成了顾惊雪的一道门槛,这道门槛必须由顾惊雪亲自跨过去。

要不然这道门槛,将永远挡在顾惊雪的面前。

不论是胜或是败,这一战必须得有;常人不会明白顾惊雪,但是敖寒明白。

“一定会有的。”

看着敖寒不留痕迹的点了点头,让顾惊雪的目光一亮,敖寒的话无疑已经回答了他的问题。

十四郎还活着。

上白驼山的路很不好走,若是没有人指引,寻常人很难找到上白驼山的路。

但这次上白驼山的人实在太多了,即便没有路,也被硬生生的踩出了路来。

北漠的那些马匪已经被解决,秦先师又死了,那么伐北盟的存在就变得多余了起来。

不论是龙野还是许世几人,都刻意的选择将伐北盟遗忘。

至于金云流和秦先师之间的约定,谁会在乎?

嘴里的羔羊,怎么能和他人分享?

更何况这些人还只是一群江湖草莽。

在白驼山山脚下的那二十万颗人头是给江湖的一种警告,说白了,也是给金云流的警告。

叫他认清楚自己的位置。

所以,伐北盟被彻底的甩在了最后,等大军踏灭白陀山,只怕那时,伐北盟的人连大威堡的山门都进不去。

柳百生是韦陀等人中,唯一一个还活着,且还有分量的人。

善于抬举别人的人,往往都能活到最后。

相比金云流给出的诱惑,柳百生更在乎大威堡手中的秘密,所以他并没有对十四郎出手。

当看到韦陀以及莫大山等人被十四郎一剑斩杀时,他很庆幸,他选择对了。

第85章 霸骑踪现

“金盟主,严涛抓了也就抓了,但要不是金盟主你,那严涛能给我们带路吗?现在眼看着就要拿下大威堡了,他们竟然将伐北盟撇下,这是想要过河拆桥啊......”

柳百生在金云流耳旁扇风,但是金云流只是敷衍的点了点头。

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柳百生见金云流油盐不进,也显得有些着急,大威堡一旦被五大皇廷拿下了。

那他就什么也得不到了。

奇石里的那种力量,柳百生可是感受过的,只要能得到掌控奇石的秘密,柳百生自问能一举突破后天,步入传说中的先天之境。

可现在,他的机会变得很渺茫。

随着大军的步伐,伐北盟的人也很快跟上了山。

那些一直尾随的人,也在这一刻全都露出了头,跟着伐北盟一起朝着白驼山上走去。

也有一些人干脆直接混进了伐北盟的队伍中,想着浑水摸鱼。

这一切都被柳百生看在眼里,但是他并没有去阻止,现在的这种情况,场面越乱,对他才越有利。

甚至没过多久,伐北盟的队伍就直接扩大了好几倍。

直接将整个白驼山分成了三股势力。

大威堡、五大皇朝、以及江湖。

对于身后的动静,也早就传到了龙野等人的耳中,但是没有人去理会。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拿下大威堡。

那些江湖草莽,人再多,说到底也是心怀各异,一盘散沙罢了。

可就在等大军要接近大威堡的时候。

五大皇朝的大军停下了。

大军一停,身后的伐北盟也跟着停了下来。

所有人都向山上看了去。

大威堡的方向,不知何时出现了一群人。

不到两千人,相比于在山腰所聚集的人数来说,如同海洋中的水滴,实在显得太渺小了。

但他们的出现,却硬生生的让所剩的二十万大军都不敢再轻易上前。

人的名,树的影。

斗笠,黑衣,弯刀......那在南疆给太多人带来过的梦魇,终于出现了。

特别是那些经历过南疆战役的将士,对霸骑的恐惧达到了极点。

他们不像某些人,对霸骑只限于从别人口中听闻。

而是真真切切的感受过霸骑给南疆带来过的血腥。

他们没有亲眼见到霸骑的身影,见过的人都已经死了。

只有极个别的人诈死才能活着走出来将霸骑的恐怖描述给世人。

但这些人,最后不是疯了就是莫名其妙的死了,以至于一提到霸骑就更让人心底发寒。

没有活着的人亲眼见过霸骑,却有很多活着的人亲眼见过南疆各州城中的那些尸体。

屠灵号响,百万人屠!

霸骑的那柄弯刀被赋予了百万人屠的名字。

在那柄弯刀下,人头落地,从来没有一具全尸。

许世,薛无敌以及龙野五大皇廷的主将聚拢在一起。

看着山顶出现的霸骑。

薛无敌似乎有些失望:“这就是在南疆将周、燕、姬三大皇朝杀得不敢出兵的霸骑?似乎并没有什么过人之处。”

薛无敌并没有贬低的意思,只是实事求是,在他看来,山顶上的那一群人,除了打扮有些怪异外,身上实在没有让人称奇的地方。

甚至在这群人身上,连一点杀意都感受不到。

完全不像传闻中,那一群所过之处,就满城皆屠的恶魔。

这也是龙野和赵无极第一次真正的见到霸骑。

即便他们也和薛无敌一样,觉得这霸骑看上去并没有传闻中的那么杀意凛冽,凶不可言。

但是他们是从南疆走出来的。

他们比谁都清楚霸骑在南疆掀起了多大的杀戮。

那样的杀戮让人难以想象,让人发指,可虎骑军的两万人头是事实,南疆五座死城,城门口无数堆砌的头山,也是事实。

他们不信,却不得不信。

“薛将军不信,龙野又何尝相信?但薛将军要是去过南疆,见过被霸骑屠戮过的城池,就不会这么认为了。”龙野是个极其自负的人,这一点薛无敌和许世都知道。

可现在连龙野这样的人却能说出这样涨敌人威风,灭自己士气的话,可见这霸骑即便没有传闻中那么恐怖,只怕也真有一些本事。

“霸骑如果真有这么厉害,今日毁在我等的手上,倒是有些可惜了。”许世的声音依旧很淡。

众人发现他的目光落在霸骑的方向,竟然带着几分炙热。

龙野等人好像看出了许世的想法,他是想要将霸骑收为己用。

毕竟这样一支恐怖的骑兵如果放到了战场上,那将是一把锋利无比的巨剑,悬在众人的头顶,叫谁都会不安。

只是这样的想法,终究是不可能实现的。

霸骑在南疆杀了这么多的人,光是大周、东姬、北燕三大皇朝就不会放过,又怎么会给许世机会,让他将这霸骑收入麾下呢。

“事不宜迟,诸位的这些话还是等拿下大威堡再说吧。”安子明的目光扫了扫众人,然后道:“现在大家就各自出兵,将这霸骑灭掉,是不是真的有传闻中那么厉害,大家看下去不就知道了吗。”

薛无敌等人点了点头,然后五人分别指挥众军直接杀了上去。

数十万大军的冲杀声,响彻了整个白驼山。

五彩的战甲在白驼山上飘摇闪烁,使得整个白驼山五彩斑斓,漂亮至极。

只是越漂亮的东西,往往越危险。

谁都知道这五彩斑斓的景色下,覆盖着的是残忍的血腥。

白驼山的山巅,一千两百道身影不为所动,对山下冲上来的敌人,没有一个人表现出恐惧。

每一个人静得就像一块块石头。

他们的平静像极了敖寒。

能掌控‘灭’的人,意志能强大到什么样的地步,谁也不清楚。

至少这样的场景,还不足以让他们的心境有所波动。

“少主要二十万颗人头,够了,就回来!”

简短的一句话,说完,霸骑的一千两百人就直接向着山下走了去。

真的只是走,而且走得很慢,踏着白雪,一步一个脚印,很有节奏。

没有呐喊,没有展露出一丁点的气势。

就这样平静得像一汪死水向山下走去。

然后,拔刀,杀人。

一切都很简单。

第86章 人头滚滚

简单的动作,将整个战场的气氛也变得不那么紧张了。

原本血腥的杀戮也变得简单了起来。

弯刀如同一轮缺月,月很冷,弯刀也很冷。

至少,那些死在弯刀下的人,还没有感受到弯刀的温度,就已经尸首分离。

没有人捕捉到弯刀的轨迹。

死去的人只觉得眼前一亮,连痛苦都省略了,然后意识消散。

山腰下的人,他们只看得到一个又一个的人头像滚雪球一样从山上滚落。

具体发生了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人太多了,多得已经遮蔽了他们的视线。

霸骑展现出的杀戮只是纯粹的招式,虽然不断的有人在死亡,但是没有人后退。

人力终究有个限度,连十四郎那样强大的人都会死,更何况是眼前这千余人?

霸骑的凶名再大,但没有人亲眼见过,即便有人见了,也不会有人觉得霸骑的强大,能强过十四郎。

更何况他们还有二十万大军,就算用口水,他们也能将眼前这区区千余人给淹死。

杀!不停的杀!

原本早该被大军碾压至死的霸骑,依旧在不断的收割着人头。

他们所在的地方,就像是一道屏障,比十三路响马还难以跨越的屏障。

冲杀的大军看不到身后滚落的人头,但是龙野看得到,其余的几位将军也看得到,伐北盟以及那些来自江湖的人都看得到。

他们的脚下,他们的四周,他一睁开眼,他们就看得到。

全是人头。

不停的从山上滚落下来。

霸骑的杀戮很简单,就是简单的杀,和之前十四郎没有使出万里神州十四剑之前一样。

招式简单得根本没有招式。

他们就像一群不知疲倦的机械,不停的杀,没有丝毫的停顿。

如果他们能亲眼见到,就能发现。

霸骑的杀,比十四郎更简单,更加纯粹。

十四郎的杀还有余地,还能收手,但是霸骑的杀,有死无生。

可惜......他们能看到滚落的人头,但是看不到霸骑的杀戮。

没有防守,不知恐惧,不知疲惫,更不会怜悯。

这是完完全全的极致杀道。

只不过,没有人懂。

就连山下那些隐藏的江湖高手,他们的脑海中也没有极致杀道这种概念。

他们的层次,还停留在一力破十会的阶段。

在这些人的眼中,他们并不认为所谓的霸骑会有多么强大。

他们的认知里,只要拥有强大的力量,看似狠辣的杀戮手段不过就变成了小孩子的把戏。

不堪一击。

只有十四郎使出万里神州十四剑之后所迸发的剑意,那种意的强大,才是真正的强大。

白驼山久攻不下,看着滚滚的人头,这一幕是伐北盟极其乐见的。

只要将五大皇廷的大军牵制得越久,他们才越有机会得到自己想要的利益。

山上的情况也一波接一波的传到了龙野等人的耳中。

这么长的时间里,二十万大军的冲杀,竟然连一千余人组成的屏障都冲不破,霸骑或许真如传闻中的那么恐怖。

“继续!”

没有多余的命令,只有两个字。

霸骑再厉害,面对二十万大军,面临的结果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但是半个时辰后,大军的冲杀依旧止步在霸骑的身前,而霸骑的杀戮却从未间断。

保守估计之下,大军的折损数量达到了四万,或许......更多。

初步统计死亡数量的传令兵,前来回禀的时候都不敢直说,生怕怒火一不小心就烧到了自己的身上。

听到这个数字,龙野五人对视了一眼后,都有些不信。

二十万大军对战千余人,敌方丝毫不损,而我方就死了数万将士。

这样的战果,怎么能让人相信?

那霸骑,怎么会这么恐怖?

奇石......

霸骑的恐怖让所有人都笃定大威堡掌控了奇石的秘密。

这也更加坚定了,攻下大威堡的决心。

“传令下去,杀一人赏万金,连升一级,只要能杀,多少的赏金,多大的官位,都给。”

这个命令一出,就连传令兵都眼红了。

更不要说那漫山遍野的将士,连升一级对他们的吸引力并不大。

真正让他么在意的是那一句,只要能杀,多少的赏金,多大的官位,都给;有人盘算了一下自己现在的军职、

如果要是能杀上个几人,那岂不是能直接封将了。

将军......这可是每一个从军之人梦寐以求的。

顿时间,众军沸腾,喊杀声再次鼎沸。

只不过半个时辰后,传令兵巍巍的身体从远处走来,连禀报的声音都是颤抖的。

结果可想而知。

事实上,已经不需要传令兵禀报战果,光是从这滚落的人头,都能看出是一副怎样的战况了。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许世看着山上不断冲杀的将士,缓缓的说道。

“此次五朝联军,大军总合四十二万之巨,这本该是必胜之战,如今大军折损过半已是不该,要是伤亡再这样扩大下去,导致折损过大的话,惹了个天下耻笑,损了各朝威严,只怕回朝之后不好交代。”

胜是必然的,但对付一个北漠只能是大胜,不能是惨胜。

要不然国威一损,会让天下人觉得五大皇朝不再强大。

到那时,那些依附的小国,就会蠢蠢欲动。

这个结果引发的后续事件,是任何一个人都担待不起的。

届时,许世这些人,或多或少都会被降罪。

而其中,要说最不能输的,就要数赵无极了。

赵括被杀的消息一直被他按住,还没有传出去,要是此战不能得到他想要的。

只怕他就要率领着军队,另觅一处安身之地,割地为王了。

“大威堡不得不取,但大军也不能再有折损,事到如今,只有借那些江湖人的手了。”

薛无敌看了看其余的几人,问道:“不知几位的意下如何。”

龙野等人虽然各自为政,但是在这件事情上的立场出奇的一致。

山脚下的人头越来越多,多得让那些江湖中人都感觉头皮发麻。

那种立身于人头之间的感觉,让人真的感觉很诡异。

过了这么久,那霸骑杀了这么多的人,而大军还没能攻杀上去。

谁都看出了霸骑的恐怖。

第87章 修真时代

就在金云流等人静静的观望着战况的时候。

龙野主动向着金云流走来了。

他的来意,很明显,也很简单。

金云流想躲,却不能躲,因为他来白驼山的目的本就是寻仇,再则柳百生等人也不会让金云流躲。

他们要的,就是这样一个机会。

论年龄,龙野比金云流还要小上几岁,但见了龙野,金云流依旧显得谦和礼待。

“金盟主,先前有约在先,我等联手,利益共分,不知金盟主说过的话可还算数?”

伐北盟的那些世家宗门听了龙野的话,心中大骂这些朝廷的人厚颜无耻,刚才还想把伐北盟给甩了,现在要用伐北盟时候,又来提盟约之事。

“云流说过的话,自然算数。”

“既然如此,还请伐北盟出手,与大军联合,共同取下大威堡。”

龙野最后的这一句话说得很大声,很多人都听到了。

没有足够的吸引力,哪里来足够的动力。

伐北盟和大军联手,这意味着霸骑一灭,伐北盟和五大皇朝的军队可以一起进入大威堡。

到那时,到手的东西,五大皇朝也不可能明目张胆的抢夺。

这龙野倒是好心机,一句话就能让伐北盟的这些人挤破头去卖命。

虽然这样的结果,会让五大皇廷的利益减少,但相应的,五大皇朝的大军也能完全的从霸骑的杀戮下抽身。

“好。”

金云流答应得很爽快,事实上当龙野说出那句话后,金云流就不得不答应了。

龙野笑了笑便离开了。

金云流对柳百生示意了一下,柳百生就迫不及待的召集了伐北盟的人往山上冲了上去。

那些混在伐北盟中的人,自然而然的也跟了上去。

伐北盟的人一到,大军面对那些霸骑的压力瞬间就减少了。

直到最后,五大皇朝的大军彻底撤退,然后被伐北盟的人完全取代。

杀了这么久,这些霸骑也早该累得不行了。

因此这些伐北盟的人格外的卖力,只要杀了这些人,他们就能率先进入大威堡了。

只是当他们一接触到霸骑的时候,情况和他们想象的有些不一样。

原本他们以为霸骑之所以能大杀四方,让六十万大军久攻不下,是因为霸骑有了奇石的力量之后,让本身实力变得强大。

而那些士兵自身实力又太弱了,才被霸骑大杀特杀。

人都是自信的。

这是优点,也可能变成致命的缺点。

那些冲在最前面的人,还做着斩杀霸骑,冲进大威堡,独得奇石秘密的美梦,就已经人头落地。

杀戮在继续,而在白驼山的千仞崖上,已经迎来了两位客人。

金云流,颜无道。

山腰下所有人都将目光落在了霸骑的身上,金云流和颜无道的离开并没有人注意到。

上白驼山的路很隐秘,也并不是像白驼山的外表一样,那么险峻。

当耳旁传来敖寒的声音时,金云流是既惊讶又惊喜。

他不知道敖寒是怎么做到的,为什么他的声音会出现在自己的耳旁,而其他人却一点也听不到。

但他还是依照敖寒的指示上了山。

对于敖寒,金云流本能的没有一点防备。

从千仞崖上,能清晰的能看到白驼山上的杀戮。

金云流站在敖寒的身边,同他一起站在崖尖的边缘,看着山间的杀戮,真的有一种俯视众生,一览众山小的感觉。

“为什么?”

金云流问出了心中一直以来就存在的疑惑。

他真的很想知道,敖寒所做的这一切,是为了什么。

“三年后,整个天下会进入一个崭新的时代,在那个时代,你需要放下现在所有的一切去融入,你会不舍,但你要融入那个时代,就必须舍弃。”

敖寒的话里包含的信息量太大了,让金云流很久都没有反应过来。

“融入就必须舍弃?那我可以选择放弃......”

“你必须得融入,没有选择。”

“为什么?”

“因为我已经给你做出了选择。”

金云流想反驳,他想说,你凭什么替我选择。

但面对敖寒,金云流还是没有勇气说出这句话。

“我还是不明白......你做的一切,跟你所说的那个时代有关吗?”

“修真的手段,哪怕一点痕迹都能追根溯源,三年的时间,足够让世人记得这一场惨烈的战争,也足够让他们渐渐遗忘。”

“大威堡必须在天下的目光下退出舞台,只有这样,才能蒙蔽修真的手段。”

敖寒的话还是那么让人难以理解,但是金云流听到了那个时代的名字,修真。

可是金云流还是不能理解:“就为了那个莫名其妙的狗屁时代,你就要让这么多人付出生命的代价?”

为了一个所谓的修真,敖寒几乎牵动了整个天下。

江左,南疆包括北漠,死去的人何止百万。

“这滔天的杀戮谁来背负?”

金云流的声音在这一刻几乎是吼出来的。

他不是心存怜悯的人,但这次死的人,实在太多了。

看看山脚下那些滚滚的人头,哪一个不是活生生的性命。

“我来!”

回答金云流的只有两个字,甚至面对金云流的怒吼,敖寒的声音都是如常般的平静。

“三年的时间,足够让世人记得这一场惨烈的战争,也足够让世人渐渐遗忘;代价或许很大,但很值......因为我们与之博弈的,是我们无法想象的存在。”

“我无法理解,真的无法理解,死了这么多人,值得吗?”

“你不需要理解,下山吧,今日的话,是对你的提醒,也是我最后为你做的一件事。”

“今日之后,你和我,再无相欠。”

敖寒的话说得很平静,但在平静之中,谁都能听出那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意。

敖寒说和金云流再无相欠,就真的再无相欠。

金云流还想说什么,却被敖寒直接打断:“带他离开。”

敖寒的话是对颜无道说的,或许颜无道有资格陪同金云流上千的原因,仅仅是敖寒需要一个人带金云流离开。

他早就知道,金云流无法接受自己的话。

因为现在的金云流还远远不能触摸到那个层次。

颜无道哪怕和金云流走得再近,都不可能违背敖寒的意思。

这一点,金云流明白。

同时也很无奈。

一个被敖寒撇弃的人,对敖寒依旧能无条件的服从。

金云流自问做不到。

颜无道将金云流强行带下了来,这时金云流才发现,一个颜无道的功力竟然不知比自己高出了多少。

金云流一离开,敖寒看了看山下的战况,自顾自的说道:“差不多了。”

第88章 山崩地裂

山腰上,那些冲在最前面的世家宗门,只恨自己太冲动了。

空穴来风,未必无因,他们早就该想到霸骑的凶名再有水分,也一定有相当的实力。

当他们真正的面对霸骑时,才能体会到他们面对的简直就不是人。

在那柄弯刀下,他们的任何招式都是徒劳,攻无可攻,避无可避,根本连抵挡的机会都没有。

可后面冲上来的人实在太多,让前面的人没了退路。

他们只能硬着头皮和这些霸骑厮杀。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伐北盟中死了多少人。

反正不是一个小数目。

这时,他们终于感觉到霸骑手中的速度开始慢了下来。

弯刀的轨迹也能让人逐渐摸清。

谁都清楚,眼前这群恶魔终于到了极限。

那些隐藏在伐北盟之中的高手此刻也不再藏拙,几乎一拥而起,硬生生的将整个霸骑组成的屏障给冲散。

出人意料的是,霸骑一被冲散就立马转身往山上跑去,并没有和伐北盟的人硬拼。

霸骑一散,大威堡就在眼前,伐北盟中的人兴奋得大叫了起来,一股脑的往大威堡的方向冲了上去。

“将军,伐北盟的人已经进了大威堡。”

山腰下,传令兵急急忙忙的跑了下来,似乎是没有想到先前还大杀四方的霸骑,怎么此刻这么快就被击垮了。

听到这个消息,安子明看了看几人,一下子就沉不住气的站起了身来:“那还等什么,还不快命大军攻上山去。”

“不急,命人将山下守住,即便那些人得了东西也出不了白驼山。”许世还是那一副天塌不惊的模样,似乎对伐北盟进入大威堡的消息并不在意。

“侯爷是什么意思?”安子明皱眉,看着许世,十分的不解。

许世道:“我想大家来北漠的目的不论是为了什么,都不外乎两件事,第一是为了剿灭大威堡,第二则是为了传闻中的奇石和掌控奇石的方法。”

“但现在,不需要我们出手,已经有人帮我们做了第一件事。”

安子明道:“侯爷是想借伐北盟的手灭了大威堡,然后等伐北盟的人将东西拿到手后,我们再直接从伐北盟的人手中取过来?”

薛无敌这时开口了:“借他们的手灭掉大威堡只是其一,山上那些人鱼龙混杂,各怀目的,不需要我们出手,他们自己就会先打起来,侯爷真正的意思只怕是,等他们打得差不多的时候,我们再率军上山。”

“山上一乱,伐北盟也就散了,到那时也就不能说我们不讲信用,毕竟这么多人,谁分得清楚谁是伐北盟的人?”

“要是谁敢跳出来,全部拿下,杀了便是。”

薛无敌将杀人说得风轻云淡,说到底在他们眼中,那些世家宗门和北漠的马匪并没有什么不同。

都是一群江湖草莽。

听完薛无敌的话,安子明目光一亮,随后问道:“若是真这样做了,那金云流那边怎么说?”

“金云流?呵呵......安将军还真把一个小辈当人物了,若是在江左他倒也算是江左十四州的盟主,但出了江左,他什么也不是,伐北盟推举他为盟主,也不过是借他来和我们五人传话罢了。”薛无敌冷冷一笑。

安子明点了点头,然后看向那传令兵道:“你带一队人上山将那些人盯紧了,一旦有情况,立刻下山禀报。”

“是。”

伐北盟此刻已经算不上伐北盟了。

不知道有多人混在了伐北盟的人群中,导致混进来的人,比伐北盟本身的数量还要多。

一进了大威堡,所有人都乱作一团。

自顾自的翻箱倒柜,恨不得将整个大威堡翻个底朝天。

金云流不在,柳百生根本就拦不住。

就算金云流在这里,也拦不住。

这些人根本不会听。

但是等这些人将大威堡翻了个遍之后,他们失望了。

整个大威堡上上下下连一个人影子都没有,就连之前那些霸骑的身影也不见了。

千仞崖上,所有人都聚集在了大威堡内,短时间内根本没有人注意到这光秃秃的山崖。

敖老九,顾惊雪,宇文霸以及一千两百名霸骑都静立在这千仞崖上。

看着大威堡内那些像发了狂似的人。

谁又会明白他们想得到的到底是什么。

他们之中,有的人是为了报仇而来;有的人则是为了那虚无缥缈的奇石;也有的只是为了凑凑热闹,来看看这让天下震动的大威堡。

一朝得利,白日飞升。

这是绝大多人的想法。

正是他们的侥幸,才让他们来了北漠。

这些人只是江湖的一部分。

但他们却代表着整个江湖。

可真让他们得到了,他们会满足吗?

江湖,不过是利益驱动所形成的局势罢了;修真,又何尝不是另一个江湖。

敖寒的目光,看向了白驼山的山巅,突然说道:“开始了!”

“轰隆!”

就在所有人都在想着把大威堡掘地三尺的时候,整个白驼山发生了强烈务必的震动。

这种震动不是一阵一阵的,而是持续不断,放佛整个白驼山都要塌了一般。

所有人随着巨大的轰鸣,看向了源头。

在白驼山的最顶峰,一条冲天的赤色之柱如同自天河倾斜而下的怒火一样,从白驼山的山巅迸发至近百丈之高。

这样恐怖的威势,震撼着所有人的心灵。

将他们的目光深深的给吸引住了。

“火......火山爆发了!”

人群中,终于有人反映了过来,大吼一声,将所有人都惊醒了过来。

原本在大威堡里四处搜寻的身影都逐渐的在往着身后退去。

直到那火柱停止,一股股的岩浆像大河的波浪从山巅蔓延而下时,大威堡中的人才开始慌乱了起来。

“岩浆流下来了,逃,快逃啊......”

“前面的人,给老子跑快一点,别挡路。”

“我不想死,不想死,我要下山!”

........

滚烫的岩浆缓缓流动,终于让所有人意识到了生死的危机。

身手好一点的,直接几个跳跃,踩着人的肩膀就飞出了人群往身下跑去。

但火山爆发,整个白驼山都在震动,要人命的不止是岩浆,还有滚落的巨石,滑落的石流。

更有的人,还没有来得及躲避这天灾,就直接拥挤的人流给踩死在了脚下。

第89章 大威覆灭

天崩地裂,哭喊不断,原本的白驼山称不上美轮美奂,但也是洁白无暇,此刻骤然变成了一副人间炼狱。

这样的景象不用传令兵通禀,山腰下的龙野等人也能靠着自己的眼睛看到。

此刻不论是龙野,还是许世,他们的脸上都失去了淡然。

连吩咐手下传令的时间都没有,直接亲自大喊道:“下山,全军速速撤下白陀山。”

“快!”

龙野等人是真的急了,火山爆发的威力绝对比雪崩更加恐怖。

要是这大军真叫岩浆给吞灭了,那他们万死难辞其咎。

不过万幸的是,他们的大军都集合在山腰,还没有完全上山。

因此撤退的时间比山上的那些人充裕多了。

约过了一个时辰左右,龙野以及许世五人所率领的大军撤下来了大半。

命人清点伤亡伤亡后,结果听得他们面色发紫。

五大皇朝四十二万大军,竟然只剩下了六万不到。

火山的爆发太突然了,山上的那些人,有绝大的一部分根本来不及逃下山来。

从爆发口蔓延出的岩浆流动速度无比的快,四面八方全是滚动的岩浆,硬生生的将一座白雪皓皓的大雪山便成一座大火山。

这样的一幕,无论是谁也忘不了。

颜无道遵从着敖寒的意思老早就将金云流带下了白驼山。

此刻看着被岩浆包裹着的大山,颜无道才有些明白敖寒让金云流下山的含义了。

看着白驼山一副末日的景象,金云流咽了咽口水,对颜无道问道:“他还活着吗?”

“你觉得呢?”

颜无道的回答,让金云流感觉自己问了一个白痴的问题。

虽然不知道在那样的情况下,他有什么自保的手段,但金云流也不相信他会就这样死了。

金云流缓和了一下心情,恢复了江左十四州盟主的气势,但声音中依旧忍不住略带伤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

“他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颜无道的声音很轻,也很缓。

是啊,三年,他已经告诉自己了。

白驼山中,隐隐之间还有惨烈的叫喊声传来。

听得叫人发渗。

“修真......为了一个修真,他不惜背负这般滔天的杀戮,我真的很想知道,那将是什么样的一个时代。”

颜无道摇了摇头:“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时代,我们都不了解,但不可否认,他将事情告诉了你,就是要你做好准备。”

“那你可曾觉得他错了?”金云流不是心慈手软的人,但让这么多人平白无故的去死,他无论如何都做不到。

颜无道揉了揉脑袋,轻轻的说道:“我不知道他是不是错了,我只知道,一个人有多大的野心,就会伴随着多大的牺牲,为了蒙蔽一个修真的手段,他能不惜付出这么多人的生命,我能想到,他的每一步走得是有多么小心。”

“但他还是选择将事情告诉了你,让一件本该完美的局面露出了唯一一个破绽,我想你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金云流身子一颤,口中一涩,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天下人都可以谴责敖寒,唯独金云流不行。

这一句话,颜无道没有直说,也不需要颜无道直说。

金云流深深的看了一眼白驼山的方向,然后默默的闭上了眼睛,一滴泪水自内而流,随后睁开双眼,吐出一口气,道:“走吧,回江左。”

有些话,不用说得太明白。

自白驼山山顶流下的岩浆,速度已经慢到了龟缩的程度。

直到最后,整个白驼山重新陷入了寂静,重新回归在冰雪的怀抱。

但此刻的白驼山,已经被岩浆包裹,即便温度降了下去,整个山体看上去都是黑黝黝的,丑陋不堪。

那些活着从山上跑下来的人,都被许世命人拦了下来。

人数并不多,不到两千人,确定了这些人中没有大威堡的影子,才将他们放离了。

要说那霸骑就这样被岩浆给吞没了,谁也不相信。

而且更叫人不可思议的是,四十二万大军一进北漠,就先后遇到了雪崩和火山爆发这接连的天地之怒。

如此巧合之下,怎么都会让人怀疑,这一切的背后有没有人为的痕迹。

但是自然的力量,又岂能是人力所掌控的?

因此他们不得不相信这个巧合。

但无论如何,龙野几人是不可能这般轻易离开的,他们必须得亲自上白驼山才能确定心中的疑虑。

夜里的北漠,风雪出奇的大,温度也猛地降到了极点。

对于这些不常年生存于北漠的大军来说,这一夜就是折磨。

当第二天天明,整个白驼山的温度都降了下来,那天地的威严也彻底消散,四周的一切就放佛是一场噩梦一般。

终于,大军再次上山了。

只不过比起初入北漠,那四十二万大军的威风凛凛,此刻这所剩不到六万的军队,就显得是异常狼狈了。

也更加小心翼翼和害怕。

霸骑的恐怖已经无比的深入人心,就靠这六万残兵,要是真遇上了,还不知道是谁捉拿谁呢。

大军在冷却的岩浆正中刨出了一条可以让大军行进的道路。

从山脚行至大威堡,五大皇廷所见的景象可谓是惨不忍睹,在两旁的火山灰之中,无数的身体都定格在了死去的那一刻。

挣扎的双手,面对死亡时那一刻的惊恐,都活生生的定格在了他们的身体和表情上。

栩栩如生!

有的士兵忍不住用手中的长矛触碰了一下这些‘雕像’,就见这些定格的身体轰然破碎,化作了一堆灰尘。

看到这一幕,不少的士兵都忍着胃中的翻腾,硬着头皮向山上走去。

到了大威堡的所在,已经连废墟的影子都分辨不出来了。

能看到的都是一堆火山灰。

自大威堡四周,大军分成五路搜索,将整个白驼山都探查了个遍。

除了火山灰之外,似乎整个白驼山就什么也不剩了。

莫说活人,就连一只动物的影子都看不到。

而在白陀的背面,全是万丈高崖,下山的道路只有一条,看来当时在山上的人,都已经被岩浆吞光了。

但即便是这样,龙野和许世等人还是不放心,依旧命人沿着白驼山的各个方向往着四周的山崖崖底搜寻。

结果依旧一样。

没有半点人行的踪迹。

而在那一堆堆的山灰当中,他们也没有人找到那些奇石的影子。

特别是薛无敌,灭一个大威堡对他无关紧要,他此行出征之前,沈富特地秘密的召见了他,告知他务必将那些奇石带回来。

可现在,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甚至他们这些人连那位敖堡主的影子都没看到,整个大威堡包括白驼山就都没了。

没有亲眼看到,谁都不敢断定,这敖寒以及霸骑是不是真的随着大威堡覆了。

发生了这样的事,还折损了这么多的将士。

真是一点也不好交差啊。

第90章 名唤修真

五大皇廷的大军在白驼山硬生生的挺了三天。

几乎将方圆百里都搜寻了个遍。

结果还是一无所获。

三天之后,六万军队才决定了撤出北漠。

当大军撤出北漠后不久,在离白驼山山脚的不远处,十四郎的身体突然从厚厚的深雪中坐了起来。

三天的时间里不吃不喝,被深雪覆盖,饥寒交迫,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挺过来的。

但他却真的还活着。

迷茫的目光转瞬间便恢复了清明,就连十四郎自己也不太相信,自己还能再醒过来。

他隐隐能回忆起,当他被巨石砸落之后就陷入了一片黑暗,他以为自己永远也无法走出那片黑暗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微弱的声音在黑暗中想起,就像一道光明,指引他走出了黑暗的道路。

那个声音十四郎并不陌生,他能确定是敖寒的声音。

十四郎醒过来之后就向白驼山的方向走去了。

当看到白驼山的模样时,十四郎愣了愣,眼前的白驼山已经完全变了样子。

花了一天的时间,十四郎走遍了白驼山的每一个角落,最后略带失望的离开了。

但十四郎很清楚,敖寒绝没有死,他们还会有再见的那一天!

五朝伐北,天下瞩目。

当大军撤出北漠后,有关北漠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迅速传到了那些一直盯着北漠之人的耳中。

所有人都知道。

大威堡没了。

有关奇石的秘密也被泯灭在了滚滚的岩浆之下,化作了尘埃。

而有关大威堡的隐秘,也都被传了出来。

北漠十三路响马的总瓢把子和大威堡的堡主敖寒竟然是一个人。

更让所有人震惊的是,此次五朝联军,众军达四十二之巨,可能活着走出北漠的不到六万。

霸骑的凶名再一次震撼世人,深入人心。

那斗笠下的黑影给六万残兵留下了无法磨灭的梦魇。

放佛只要一提起霸骑,耳旁就会响起那诡异的号角声。

就能让人联想到滚滚的人头,和遍地的尸骸。

大威堡没了,北漠十三路响马也被灭了。

所付出的代价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

谁也没有想到,北漠能有这么大的能量。

可还好,最终,它还是毁灭了。

同时,一个人的名字也再次传遍了整个天下。

五朝十七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剑神十四郎!

孤身入北漠,仗剑对群雄最后却死于天灾之下。

十四郎为什么进北漠,了解过他的都应该很清楚。

因为敖寒曾在江左救了他。

他明知是死,还是一人一剑,进了北漠。

这样的气节,谁人不敬?

这样的大义,又有谁人不服?

十四郎无愧于剑神之命。

而十四郎的陨落,也让无数人感到惋惜。

一代传奇,就这般如同流星绚丽而短暂。

莫道天下无英豪,

唯有剑神十四郎。

…………

大周京都,天京城。

相比于十四郎,秦先师的死于天下而言倒显得寂寥无比。

仿佛根本没有人关心。

此次大周派遣八万大军入北漠,会同其余四大皇朝。

本该是损伤极小,可谁能想到最后存活的将士不过两万。

不仅什么也没有得到,还白白折损了六万将士。

可以说是惨败,大败。

这一战,是彻彻底底的赔本买卖。

所有的罪责本该都由秦先师来背负,但是秦先师已经死了。

大周的皇帝武牧不仅没有追责,而且还对其进行了追封。

表其功勋,将死去的秦先师追封为忠勇伯。

现如今的秦家只剩下了一个秦若然和一个有勇无谋的秦三山。

秦家注定走向衰败。

于情于理,于公于私,武牧都不得不替秦家保留最后的一丝颜面。

只是武元庆被杀,那个大威堡就这般被灭了,武牧的怒火还是难以平息,

再加上此次在北漠折损了六万大军。

更是让武牧怒意滔天。

最后就苦了一个安子明,落得个革职充军,发配北疆的下场。

相对于安子明的下场,龙野,许世以及薛无敌等人也或多或少被降罪,只不过没有安子明这般严重。

接下的数日中,另一件大事,再次惊动了整个天下。

大燕皇帝赵括驾崩的消息传开,燕京皇都被一个阉人九千岁扶立起一个傀儡皇帝掌控。

燕太子赵无极率领着从北漠出来的残兵返回了南疆上八州,割地为王。

并发出召令,召集燕地各诸侯齐聚南疆,准备入燕京,屠阉狗,正纲理伦常。

只是结果叫人叹息......燕地二十三路诸侯,竟无一人响应赵无极。

世人皆晓,若是等四大皇廷缓过神来,燕不将燕,国不再国。

**************

沈家一幽静的阁楼之中。

当得知了北漠的消息之后。

沈慕如身子微微颤抖。

结果早已经猜到了,只是真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沈慕如心中还是忍不住涌起一抹哀思。

这种感情并不浓烈,但总有几分清晰。

抬手将一旁的满壶清酒自眼前倾下,沈慕如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可到了嘴边,还是什么也说不出。

…………

金云流一回到了江左,就变得异常的沉默。

他不知道该做些什么,甚至有些恐惧敖寒口中三年后那个时代的到来。

一个时代再如何的变迁,可这偌大的江左又岂是能说放下就放下的。

而在回到江左之后的数日里。

江左之中发生了一件极其诡异的事。

江左各世家中的一些门主及其弟子,在一夜之间全部死去。

这其中还包括了,金云流手下的阿大等人。

人数众多,足足有上百。

这些人死状和常人无异,看不出有任何的损伤,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经过查探,他们又的的确确的没有了生命特征。

当金云流紧着眉宇查阅过这些人的名单后,惊奇的发现,这些一夜暴毙的人都有着一个共同点。

那就是都曾修习过纳气决。

想到这一点,金云流似乎是明白了什么,同时更是又怒又喜。

“他还活着,他果然还活着。”

金云流兴奋的蹭起了身,然后脸色一变又将身前的桌椅全都掀翻了。

“你还是这么直接,让人难以接受,上百条活生生的性命,在一夜之间就这么没了。”

金云流的声音很奇怪,不知道是在高兴还是生气。

心中已经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但是金云流无法给江左的那些人一个解释。

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还要命人全力查探。

最后的结果可想而知,这件事成为了江左有史以来最大最让人恐慌的悬案。

只是过了许久,相同的事并没有再发生,也才让人人自危的江左稍微安下了心来。

这件事情发生之后,金云流也隐隐明白了敖寒的意思。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不仅将敖寒留下的纳气决给烧了,还用了各种方法,将纳气决的括本都毁掉了。

金云流不知道还有没有暗地修炼纳气决的人。

这已经不重要了,沈家的灵石全都落在了敖寒的手中,没了灵石,纳气决就是鸡肋的存在。

即便有人手中同时有了纳气决和灵石,只怕也都变成了死人。

灵魂的力量太过于神秘。

媒介,便是灵魂力量的一种。

它可以通过任何的方式进行传播。

有形的或无形的,都可能成为媒介。

纳气决是纵横无忌创造出来的,但是经过了敖寒的手,便已经被敖寒刻进了灵魂的印记。

可以说,凡是修炼过纳气决的人,都间接和敖寒建立起了一种联系。

和一个掌控灵魂的人建立起这种联系,无疑是可怕的。

除非这些人有办法将这种联系隔绝。

这种方法有很多,但绝不是这些人能掌握的。

因为那是属于另外一个时代。

悠悠七万载,

怒海怎无边!

我若坠红尘,

天下谁是仙?

那个时代,名唤修真。

第91章 三年岁月

时光荏苒,岁月匆匆!

恍惚之间,已是三年!

三年间,天下大势瞬息而变。

三年前燕帝赵括驾崩,燕地势乱,给了四大皇廷一个无比巨大的机会。

怎料,燕京皇都之中的那位九千岁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竟然有着扭转乾坤之能。

只用了短短一年的时间就将燕地二十三路诸侯收服,使其甘愿为一个阉人效命。

将原本纷乱的北燕变成了铁桶一块。

更是将赵无极逼得以南疆上八州城为礼,直接投了东姬皇朝,得以庇护。

姬天帝不仅接纳了赵无极,又反手将南疆上八州城赐给了赵无极,封赵无极为姬北王。

赵无极依旧割地为王,但这个太子之名,已经不复存在。

北燕还是北燕,北燕朝的皇帝还是姓赵,但这只是表面上的。

天下人都清楚,现今北燕真正的主人是那位深居燕京皇都的九千岁。

三年后的北漠,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

大威堡这个名字已经逐渐被人遗忘,鲜有人提起。

北漠风雪依旧,寒意也依旧!

唯一的不同就是,多了几分寂寥,少了许多的喧闹。

没了十三路响马的北漠,还是北漠,但北漠已经不再是江湖!

这里依旧有人过往,也有不甘寂寞的人拉起山头,想要恢复曾经十三路响马般的辉煌。

北漠中的人少了许多,却变得比以前更乱了。

他们靠劫掠为生,发的是死人财,性质和曾经的响马一样。

只是现今的北漠已经没了规矩,没了规矩,便不再是江湖。

白驼山上,没了大威堡,多了一个黑风寨!

寨中不过两百人,在这北漠之中已经算得上是一股名气颇大的土匪了。

比起昔日北漠十三路响马的辉煌,就显得可笑了。

黑风寨里总共有三位寨主,领头的大当家名叫徐悲,外号冷面虎,一生横肉,天生凶相,叫人望而生畏。

二当家独眼,阴险狡诈,在他手上被阴死的人少说也有上百。

三当家王麻子,脸上并没有麻子,看不出有什么出众之处,要说唯一叫人说得出特别的地方,就是猥琐。

至于这些是不是他们的真名就没人知道了。

此时,黑风寨的三位当家正在一个简陋的大厅里吃着浓香四溢的烤肉,大碗的喝着烈酒,庆祝他们刚不久才干了一票大买卖。

“大当家,二当家,不好了,山底下来人了......”

正当黑风寨的三位当家喝得兴起的时候,寨子外一个守山的土匪就慌里慌张的跑了进来。

刚一踏进门槛就被那三当家王麻子一脚给踹在了地上,骂道:“吓了你狗日的眼睛,没看到大当家和二当家在喝酒吗,胡乱瞎叫什么,打扰了二位哥哥的兴致,小心你的狗命。”

那名土匪狠狠得看了一眼王麻子,对这个靠着只会吹嘘拍马才当上三当家的王麻子根本不放在眼里。

受了一脚,那土匪不痛不痒的拍了拍身子,然后直接绕过了王麻子,对着徐悲和独眼说道:“大当家,二当家,山下来人了,正往山上走呢!”

“来人了?莫非是许棒子那帮子人?”徐悲心中暗道,然后转了转眼珠,问道:“来了多少人?可认得对方来路?”

那土匪道:“来了五个人,一个人在轿子上坐着,四个人抬着,看着面生,没在北漠见过。”

啪!

王麻子一巴掌拍在了那土匪的后脑勺,喝道:“你个狗日的,来了五个人就在这里大呼小叫,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那许棒子打上山来了,去,把那五个人给大当家和二当家绑来,看看是哪个不开眼的,敢胡乱闯山,也不打听打听二位哥哥是什么人物。”

那冷面虎徐悲和独眼听了那土匪的禀报也是有些不悦,区区五个人就这般慌张,这要是传了出去,那还不得被笑话死。

徐悲顿时就不高兴了:“真是废物,屁大点事就这慌成这般模样......还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赶快照着三当家的意思,去将那几人给我抓来。”

“是,是......小的这就去。”那土匪敢对王麻子横眉冷眼,可不敢对徐悲有半点的不恭敬。

听了徐悲的话,转身就出去了。

砰!

那土匪刚一踏出门槛,还没等王麻子转过身,就见他整个人又飞了进来。

落地时,已经没了生气!

“敌袭!”

王麻子脸色一变,随即大叫了起来,想要引来门外的喽啰土匪。

叫了许久,门外诡异的安静,没有一个人回应。

这让大厅内的三人想到了一个可怕的结果。

然后在三人的眼前,就见四个模样冷峻的壮年,在这北漠光着膀子,一副轿夫的打扮,抬着一顶轿子走了进来。

在轿子上,坐着一位面色略白,满头银发,却一点看不出年龄痕迹的男人。

说是男人,但是却能让人感受到一种莫名的阴柔。

那人显得有些慵懒,像是在昏昏欲睡!

一身的锦绣华服,金丝缠绕,精致万分,光是这一套袍子就看的徐悲几人眼露贪婪。

唯有那王麻子不知何时退到了徐悲的身后去了。

“杀了!”

淡淡的声音从轿子上的人嘴中发出,声音很轻也很随意,就像还没有睡醒一般,甚至那人从始至终连眼睛都没有完全睁开过。

“等等!”

突然,那人猛的睁开了眼睛,一下子就彻底清醒了过来。

目光直勾勾的看向了一个方向。

顺着那个方向看去,在徐悲等人的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人站在了那里。

厚厚的裘衣外裹着一张鲜艳的披风,三年的时间,敖寒身上的稚嫩已经退去,脸上的棱角更加的分明,眸子中的平静却是依旧。

除此之外放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少主,我来了!”

那人正是纵横无极,看着敖寒的身影,声音中也带着几分颤抖。

敖寒没有说话,无视了徐悲等人的存在,走到桌前,端起了一碗酒,然后看向了纵横无忌.

纵横无忌从始至终就没有下过轿子,虽然语气对敖寒显露着尊敬,但是这几年他高高在上惯了,放佛他又成了曾经那个大羽宗受万人膜拜的太上长老。

所以,他畏惧敖寒,却在维持着他的威严。

可现在敖寒手中的酒已经端了起来,他要接就不得不落轿!

眼中的犹豫转瞬即逝,纵横无极轻轻抬手,不见有什么动作,就见抬轿四人的喉间出现了一道浅不可见的血痕。

纵横无忌随即下轿,快速走到了敖寒的身前,躬身将酒碗接过:“多谢少主赐酒。”

说完,纵横无忌一口喝尽,然后就见身后的四人瘫软倒地。

死得没有一点痛苦。

第92章 敖寒的狗

“这四人在少主面前竟不落轿,害我失了主仆之礼,当死!”

纵横无忌淡然的面孔,将一旁的徐悲等人吓得脸色发白!

杀人不可怕,但他们根本就没弄明白那四个人怎么就这样死了。

敖寒笑了笑,没有说话,转而看向了徐悲几人。

纵横无忌会意,也看了过去,面对这莫名其妙就出现在黑风寨的两人,徐悲几人心底没由来的感到恐惧。

或许是因为今日的黑风寨太安静了!

过了这么久门外竟然没有一个人进来,让他们不清楚门外到底发生了什么。

正是这诡异的安静,让他们感到害怕。

在江湖中行走,要是没点眼力见,死也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他们当然能看出这两个人的不寻常。

面对二人的目光,还不等徐悲开口,就见徐悲身后的王麻子一下子就跪了下来,那眼泪说流就流了出来。

他们从那白发男子的样子就能看出能做主的是谁。

王麻子直接对着敖寒就哭喊道:“公子饶命啊,小的只是在这黑风寨里渡日混口饭吃,平日里可没做那伤天害理的事啊,那些杀人放火,打家劫舍的事可都是他们做的,公子要是能饶了小的一命,小的愿意鞍前马后,做公子的一条狗,公子叫小的咬谁就咬谁......”

看着将手指指向自己的徐悲和独眼气得头顶冒烟,他们想不到这个王麻子竟然如此贪生怕死,别人什么话都还没说就跪下来开始求饶,还将脏水一通乱泼,真算得上是一个厚颜无耻,十足的小人。

“那你能杀了他们吗?”看着哭哭啼啼的王麻子,敖寒好像并不反感,反而嘴角边始终挂着一道弧线。

听到敖寒的话,王麻子一下子就站起了身来,脸上除了两道泪痕,也看不到先前那副痛哭流涕的模样。

伸手挡在了徐悲和独眼的身前!

一脸正色。

“我王麻子虽然贪生怕死,但二位哥哥对王麻子有恩有义,我可以为了活命做公子的一条狗,可我绝不能为了自己苟活就做出伤害二位哥哥的事情来。”

王麻子一脸坚决,说得是义正言辞,看得身后的徐悲和独眼感动万分,更对之前误会了王麻子感到愧疚无比。

没曾想王麻子原来是这样一个的汉子。

“大哥,二哥这或许是小弟最后一次称唤你们了,你们快走,这两人不好对付,你们能跑多远就跑多远。”

“三弟.....”徐悲和独眼声音哽咽的拍了拍王麻子的肩膀,然后说了一句:“保重!”

说完,两人转身就走,也没有过多的犹豫。

就在两人刚转过身去的时候,一把匕首被王麻子迅速捏在了手中,然后一刀一个,直接从身后将徐悲和独眼给捅死了。

论实力,王麻子不会是任何一个人的对手,但此刻这两人一心想要离开,对王麻子也完全没了防备。

所以,王麻子毫不费力的就结束了他们的生命。

他们转过身来,一脸痛苦的看着王麻子,不敢相信前一秒还对他们满口恩义的三弟,下一秒就成了要他们命的屠夫。

王麻子却看也未看他们一眼,已经跑到了敖寒身前再次跪了下去:“公子,你看看,小的对你可是忠心可鉴,公子让小的咬谁,小的就咬谁,义无反顾,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辞啊。”

说着,王麻子竟然又流出了两条浊泪。

看得一旁的纵横无忌眉头皱起,对这个王麻子不知该怎么形容,猥琐,贪生怕死,厚颜无耻,心狠手辣,似乎所有不好的字眼都可以用在这个人的身上。

“你叫王麻子?”敖寒突然问道。

“是,小人叫王麻子!”王麻子带着眼泪,不停的点头。

敖寒笑了笑,笑得很诡异,也让王麻子心中发虚。

直到过了好一会儿,敖寒才说道:“你以后就是我的一条狗。”

听到这话,王麻子非但没有半点的生气,反而高兴得快跳了起来,对着敖寒就磕了三个响头:“多谢公子,以后王麻子就是公子身边的一条狗,公子让我咬谁,我就咬谁。”

这王麻子看样子是真的很高兴,也不知道是因为做了敖寒的一条狗而高兴,还是因为能活着而高兴。

敖寒没有再看王麻子,转身向着大厅外走去,纵横无忌一旁跟随。

王麻子看了一眼两人的背影,却没有急着跟上,反倒显得不急不缓起来,吐了一口气后,伸手将桌上一碗没有喝干净的酒端起来一饮而尽后,等解了渴才快速走出了厅外。

等出了大厅,看着四周那些倒下的黑风寨土匪,王麻子打了个冷颤。

这些人已经死了,从他们脸上还未消散的笑容就能看出,他们走得很安详。

就像那四个轿夫一样。

可能就连他们自己都还没有察觉到,就已经死了。

王麻子在庆幸,他庆幸自己赌对了。

跟在敖寒和纵横无忌的身后,一路向着白驼山的山顶走去。

最后在千仞崖前停了下来。

千仞崖这个地方王麻子并不陌生,只不过站在这里实在太冷了,因此他很少上来。

再说这千仞崖上光秃秃的,还悬在深渊的边缘上,不仅没有什么观赏性,还很危险,不仅是他,凡是来过这里的人,基本上都不会来第二次。

此刻,敖寒就站在那千仞崖的崖尖。

感受着凛冽的寒风,王麻子都在担心这山风再稍微大一点,会不会一不小心就将敖寒给吹下去了。

“你来了,看来时间快到了!”

敖寒的话自然是对纵横无忌说的。

纵横无忌在敖寒身后点了点头,说道:“屏障的力量已经达到了极限,如果不出意外,明日辰时怒海便会翻腾,届时九州合并,修真临世,那些消逝于天地间的山门,就会再次出现在世人的眼前。”

“希望修真,真能如那般璀璨!”

“一定不会让少主失望的!”

二人的交谈并没有避开王麻子,但王麻子听来却是一头雾水,根本不明白这两个人在说什么。

他做了敖寒的狗,他却连敖寒的名字都还不知道。

可他不敢问,一条合格的狗,主人没让你开口你绝对不能开口。

正是因为王麻子随时随地能扮演好一条狗的角色,所以他才能什么本事都没有就成了黑风寨的三当家。

或许当狗,就是王麻子的本事。

这是一个真小人!

为了活命可以不择手段!

这样的一个人,是让很多人都不屑,甚至杀之而后快的一种人。

偏偏这条狗,敖寒很喜欢!

第93章 不错的狗

敖寒和纵横无忌没有再开口。

就这样安静了下来。

王麻子虽然不知道两人准备干些什么,但是识趣的站在两人身后,一动不动,静静的等着。

‘噔!噔!’

在山风的吹拂下,不知道是不是站久了的原因。

王麻子的耳旁隐隐传来了奇怪的声音,那声音就像是利刃砍在了石头上一样清脆。

可是四周都是光秃秃的一片,根本就没有什么异动。

王麻子只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可随着时间推移,那种声音越来越近,而且还越来越密集,这下子王麻子有些不淡然了。

但是当他看着身前两人的淡然,他也不敢开口提醒询问。

只能站在原地显得踌躇不安。

他可是听说过这白驼山上在三年前死了好多的人,虽然现在是大白天,可是这诡异的声音无法不让他联想到那些不好的事情。

那种声音还在不断的接近,王麻子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上了。

最后,王麻子终于确定了那些声音的来源。

目光看向了那幽暗的深渊,突然,一个黑影从深渊中猛的跃了出来,吓得王麻子双腿一软,指着那黑影大叫道:“鬼啊,公子快跑......”

喊完后王麻子掉头就跑,只是跑出了十几步后,王麻子又快速的折了回来。

这叫一旁的纵横无忌感到奇怪。

暗道,这个狗腿子难道掉了什么宝贝不成?

只是接下来的一幕,叫纵横无忌完全看不懂王麻子这个人了。

只见王麻子返回来之后,直接跑到了敖寒的身后,抓起敖寒的手就往回跑:“公子快跑啊。”

王麻子的举动就连敖寒都有些意外。

只是任由王麻子怎么拉扯,敖寒看似弱小的身躯就像一座大山一样,怎么拉都纹丝不动。

这时,从深渊下跃上来的黑影越来越多,就连下山的路也被这些黑影给挡住了。

不知道王麻子是被吓傻的,还是因为没了退路,王麻子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只是双手还紧紧地拉着敖寒,看样子就是一副忠心护主的模样。

纵横无忌看了看王麻子,这是纵横无忌第一次正眼看王麻子。

他第一次觉得这个狗腿子有几分意思。

不知过了多久,深渊下已经没有黑影再跳出来。

那些奇怪的声音也完全消失了。

上千道黑影将手中的弯刀收起,同时单膝跪地:“少主!”

敖寒点了点头,这些黑影随即站起了身来。

宇文霸和顾惊雪并不在其中,他们在一年前就已经下了白驼山。

他们的路需要他们自己去走。

这时,王麻子才渐渐的从惊吓中清醒过来,仔细的打量起眼前这些黑影。

才看清他们都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

只是看着他们的装扮,却让王麻子脑中一炸,那溢于表情间的震惊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来形容。

这是哪里,这是白驼山!

斗笠,黑衣,弯刀!

王麻子隐隐猜到了这群人的身份。

屠灵号响,百万人屠!

三年前那群人的凶名传遍了整个天下,三年的时间,已经让人渐渐淡忘了他们的存在,

但他们给世人带来的恐惧,却如同印记一般刻在了无数人的脑海。

淡忘并不是真正的淡忘。

当那些传说中的人真正站在自己的面前时,就连王麻子自己也说不清心中的感受。

同时王麻子已经知道刚才那些声音的来源了。

这些人竟然是从那万丈的深渊底下,用着手中的弯刀一步一步凿壁爬上来的。

王麻子的余光看了看一旁的深渊,无尽的黑暗让王麻子顿时头晕目眩,不要说爬上来,他光是站在这深渊的边缘,双腿都还要打摆子。

真不知道这群人是怎么做到的。

王麻子猜到了眼前这群人的身份,随即也想到了一直被他紧拽着的人。

霸骑来自大威堡,而三年前大威堡的主人名叫敖寒。

当时他不过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少年。

甚至他是不是随着大威堡一同覆灭了,都是一个谜。

但是三年前值得提起的人太多了,世人的目光都放在了霸骑以及十四郎这些人物的身上。

反倒是一个敖寒,鲜有人提及。

似乎比起十四郎和霸骑的存在,一个敖寒并没有多少存在感。

可能在绝大多数人的眼里,这个敖寒就是一个顶着大威堡堡主名头的小孩子罢了。

仗着大威堡里的那些高手,横行无忌了一段时间,等大威堡一灭,是死是活也就没人关心了。

就连王麻子对敖寒这个名字也没有太多的存在感。

他只是知道有过这样的一个人。

但现在,他不得不开始重新定义这个人了。

因为他现在是这个人的一条狗。

王麻子将双手放开,站在一旁,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想来想去,还是直接跪了下来,什么也没说。

“你明知道他们是我的人,却故意跑回来救我,你.....很不错。”

敖寒和纵横无忌无缘无故的跑到这千仞崖上,然后那些黑影就莫名其妙的出现了,王麻子不用想都能知道那些黑影和敖寒有关。

只是王麻子没想到的是,他的伎俩,被敖寒看出来了。

王麻子一听到敖寒的话,原本跪着的身体一下子就趴在了地上,声音又哽咽了起来:“公子饶命啊,小的自知没什么本事,虽然当了公子的一条狗,却也想做公子身边一条有用的狗,王麻子这些小心思全是为了能让公子高看一眼啊。”

见敖寒点破了王麻子的那些伎俩,纵横无忌心中刚对王麻子提起的几分兴趣也完全消失了。

同敖老九以及那些霸骑一样,纵横无忌眼中对王麻子这个人可谓是没有丝毫掩饰的鄙夷。

不仅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自己是一条狗,还说哭就哭。

一个人的骨气和尊严,在这个人身上真是看不到一丁点。

相比于纵横无忌等人对王麻子的态度,敖寒对王麻子始终保持着一种亲近的微笑,看着趴在地上的王麻子,敖寒道:“我已经说了,你很不错。”

“起来吧!”

敖寒让王麻子起来,王麻子一点都没犹豫,直接就站了起来。

脸上的哀嚎也瞬间恢复。

看到变脸如此迅速的王麻子,也让纵横无忌等人更加的鄙夷这个王麻子。

完全不要半点的脸皮。

敖寒转过了身去,又站回了山崖的崖间。

就像他从未移动过一样。

所有人都静静的站立在敖寒的身后,整个千仞崖又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第94章 袖里乾坤

一夜,整整的一夜。

这些人就随敖寒在这千仞崖上静静的站着。

一言不发。

直到第二天晨曦的到来。

敖寒才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王麻子不是那些霸骑,更不是纵横无忌。

吹了整整一夜的寒风,王麻子蜷缩的抱着身子,不知道在原地发了多久的抖。

在他的脸上,眉间和发梢都凝出了冰霜。

王麻子虽然受了整整一夜的折磨,但他始终一言未发。

主子受的,主子的狗也必须得受。

不论他受得住还是受不住。

他既是一条有用的狗,就不能做那无能的人。

烟云茫茫,雾海苍苍。

当一缕光芒如同往昔般的平常透过云雾折射在大地的那一刻。

没有人能看到,遥在怒海的尽头,有一块巨大的天幕如同破碎的玻璃,轰然散落。

随后化作了一道道精华,消散在了天地之间。

当屏障消散的那一刻,仿佛有着一种巨大的吸力,将整个大地缓缓推移。

只不过这种推移缓慢无比,难以让人感觉到。

天际间原本聚集的云雾也无风而散,变得无比清明。

原本颇显奇异的一幕。

却并未让这天下的人感到什么异样。

日出而作,万里无云的晴空之下,所有人该干嘛干嘛,只觉得今日的天气格外的明媚,并没有谁觉得有什么异样。

只是当天间刺眼的光芒达到最甚的那一瞬。

整个天际骤然散出了一道道如同宝气般的光彩,将原本湛蓝的天空染得五光十色。

随后,原本无垠的天际就像是一扇被打开的大门。

当这扇大门被打开之后,那些刺眼的色彩褪去,露出了它本来的面目。

一座座如同拔地而起的巍峨大山,跃入眼帘,悬于天间,足足有上百座之多,每一座大山之间光华流转,宝华起伏,在某些大山之中还隐隐能还看到瀑布飞流,鬼斧之形态。

所有人都能清晰感受到那一座座山邸之形,明明高不可及,但却又似抬手可触。

怪异至极。

这上百座大山,无论是身处于何地的人都能看见。

顿时,整个天下沸腾了。

“神迹,神迹啊!”

“这是上天眷念,降福泽于天下啦。”

无数人朝着悬于天际的大山膜拜祈祷,赞叹神迹的降临。

向着这些天山祈福。

不论是在五朝十七国的城池中,还是山野村落的田野间。

只要有人的地方,都涌了出来,看着天上的奇异。

他们确定这不是虚幻,不是海市蜃楼,而是真真实实存在的。

有的人认为这是天降神迹,也有人在惶恐,在疑惑。

这会不会是灾难到来的前夕?

没有人知道。

山邸悬于天间,遥不可及,他们只能呆呆的仰望。

江左之地。

当看到那些突兀出现在天际的大山之时,金云流和颜无道都克制不住自己的激动。

敖寒没有骗他们。

三年,等了足足三年,就在金云流都开始怀疑敖寒所说的那个时代是不是根本就是在骗他的时候。

它就在今日的早晨,就这样悄然无息的出现了。

上百座的巍巍高山悬于天际,这需要什么样的力量才能做到?

称之为神迹,一点也不为过。

同时,天下间的各方势力,包括五大皇朝在内,都在商议着头顶上的那些山邸。

有的人认为那是上天降下的神迹,只可膜拜,不可触犯。

但更多的人却认为,这些散发着奇异色彩的山上肯定会有很多宝物。

既然是上天赐予的,说不定传说中的长生之法就能在这些山寻到也不一定。

历朝历代,那个皇帝不想求得长生。

但长生一直以来只是无稽之谈。

可今日那些天际间出现的山邸,让他们看到了希望。

或许,长生之法,就在那山中。

因此各方的势力,不论是皇帝也好,诸侯也罢,哪怕是一些世家豪门都在想方设法的想要进入到那山中去。

可是那一座座山邸悬于天间,万丈之高,他们又怎么能上去呢?

整个天下都因这些天间山邸议论纷纷,争吵不休。

但在北漠的白驼山千仞崖上。

当一座山邸出现在了北漠的上空时。

没有理会王麻子那惊骇的表情。

只听到敖寒说道:“走吧!”

然后就见纵横无忌的衣袖一卷,在这千仞崖上的上千道人影包括王麻子在内就已经消失不见。

随着纵横无忌的身影,一同飞进了其中一座显得灰暗的山邸之中。

如果可以,纵横无忌真的不愿将敖寒带上来。

毕竟这是他唯一的机会。

但是在灵魂的掌控下,他无法违背敖寒。

从千仞崖落于山邸之间不过转瞬而已。

当王麻子回过神来时,往身后看去,吓得直接瘫倒在地。

一眼望下去,整个北漠在他眼中都变做了一块小小的地图。

他如何不知现在的自己身在何处。

再看向纵横无忌。

眼神中已然带着了恐惧。

他,他还是人吗?

这么高的地方,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袖子一卷,就将这上千人直接给带上了天间的山中。

莫说是纵横无忌,就连那些霸骑和敖老九对纵横无忌的手段都颇为震惊。

他们虽然已经踏入了先天之境,可那种力量,只属于武力的巅峰。

怎么也达不到纵横无忌此时的高度。

幸好他们心性坚硬,表现得并没有王麻子那般不堪。

落于这山邸脚下。

映入眼帘的已非是众人在山下所见那般。

这哪里是一座山?奇花争艳,横落无边,玉石如山,就连脸盆大的灵芝也随处可见。

一踏入此地,所有人都感觉到心旷神怡,完全就如同踏入了仙境一般。

这些山门经历了七万载的孕养,山间的花草树木早已生灵,便是凡尘间的一根枯草在这些灵气充裕的土壤里呆过七万载,也会变得神异起来。

更何况这些七万年前的山门所培植的花草本就不凡。

这上百座大山,就等同于上百座巨大的宝库。

若是底下那些帝王真能派人上山,这长生或是不可能,但就凭这山间中的奇花异草,用的得当,多活个几百载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第95章 一个机会

沿着山上走去,没走几步便到了山门之下,众人才停了下来。

山门前,一根十丈之高的石柱古朴而悠远,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岁月的风吹雨打,被一条斑驳腐朽的铁链横锁在了一块巨大的岩石之上。

令人诡异。

一根石柱,不过死物,何以需要锁于青石之上。

而在石柱之间,古朴而神秘的三个大字,如同蛮横的巨人用手生扣刻写。

笔锋杂乱,其间更是透着隐隐的血腥。

让人很不舒服。

这三个大字,正是———太阴山

所有人将目光落于这石柱之时。

除了敖寒和王麻子之外。

不论是纵横无忌还是那些霸骑,都对这根石柱有着一种莫名的亲近感。

这或许是跟他们曾修习过太阴针的功夫有关。

在石柱之后便是通往山巅的千阶青色石梯。

石柱,铁链,青阶;这些看似斑驳寻常的东西和整个山间的奇异显得格格不入。

纵横无忌有些犹豫的看了看敖寒,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先走一步。

如果让敖寒先上山,或是和敖寒一起进入太阴山。

那纵横无忌想摆脱敖寒的可能性都会变得无限的小。

纵横无忌很清楚,以敖寒对灵魂的了解。

除非他能先敖寒一步,要不然他不可能走在敖寒的前面。

“我说过,我会给你一个机会。”敖寒的声音让纵横无忌一喜。

连忙躬身道:“多谢少主成全。”

说完,纵横无忌转身就上了山去,一刻也没有停留。

足足上千阶的石梯,纵横无忌只走了一步就已经到了山巅。

缩地成寸,他已经走到了比之前更高一层的境界。

破镜重圆,更进一步,纵横无忌所用的时间,不过区区三年。

千年境界一朝丧,三载岁月楼上楼!

纵横无忌之所以能走得这么快,却也和那千年的修行脱不开关系。

千年的基础,再加上如今这一副完美的身躯,更有了太阴针的功法,这一切本就是水到渠成。

纵横无忌上了太阴山。

敖寒却还站在山脚下,一点也不着急。

反倒是在那块捆锁着石柱的青石上,坐了下来。

敖寒没有上山。

敖老九和霸骑自然也没有上山。

王麻子则还呆立在原地。

脑子里一片混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毕竟眼前的种种,都太不可思议了。

他需要时间来消化。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辰,从山上不断的传来了纵横无忌的咆哮声。

沉重的怒吼将整个太阴山都震得微微晃动。

也不知他在山上发生了什么,才让他如此恼怒。

众人在奇怪,只有敖寒带着淡淡的笑意。

没过多久,纵横无忌就走下了山。

脸色阴沉的走到了敖寒的身前,一句话也不说。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在山上找到的,和我给你的,并没有什么不一样。”

这太阴山中奇花异草无数,任是一样放在今日的修真之中,也能招来无数人觊觎。

只是,这些东西都不是纵横无忌想要的。

整个太阴山,只有那完整的太阴针功法总纲才是纵横无忌迫切得到的,因为那是摆脱敖寒的唯一可能。

但在那太阴山上的山门里,纵横无忌能找到的也只有敖寒给他的十分之一。

将拳头紧握了起来,纵横无忌很是不甘心的答道:“是!”

“这并不奇怪!”敖寒说道。

纵横无忌显得讶异的看了一眼敖寒,不明白敖寒明明没有上山,为何会如此笃定山上有的不过只是一些对如今的他什么也没有用的东西。

敖寒道:“你曾说过,传说中太阴针能镇锁仙人真魂,若是太阴山上真有那般的手段,七万年前又何至被困于三州之间,导致传承断绝。”

一语惊醒梦中人,纵横无忌恍然大悟。

是啊,如果太阴山真有那样的手段,又何至于成了今日这般?

即便太阴针修炼到极致真能镇锁仙人真魂,想那七万年前的太阴山上,也不会有完整的太阴针总纲之法。

要是真有,今日的太阴山早该在那九州之内,位于修真之巅了。

随后纵横无忌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他太想得到自由了,导致他不得不孤注一掷,将希望放在了太阴山之上。

“多谢少主给纵横无忌一次机会,今后,纵横无忌再不会有多余的心思。”在敖寒身前,纵横无忌深深的行了一礼。

只是语气之中,总是透着一股失望的气息。

纵横无忌又道:“少主,十二州合并在即,九州修真不久便会横跨怒海,争夺宝山,就让纵横无忌先带你们下山去吧。”

“不急。”

纵横无忌看着敖寒,不明白敖寒的意思。

敖寒从青石上跳了下来,走到了那根被铁锁锁住的石柱前。

伸手抚了抚石柱。

看着敖寒的举动,纵横无忌身子微微一动,神色间却并未表露出什么异样。

“我说过会给你一个机会,你又何必动这些小心思呢?”

敖寒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有什么情绪。

然后敖寒看向了纵横无忌,这一次,纵横无忌没有再躲。

直视着敖寒的目光,露出一抹苦笑:“终究还是瞒不过你,我想知道,你是从我身上看出来的,还是本就看出了这石柱的古怪。”

敖寒道:“一入太阴山谁都能感觉到这根石柱透着古怪,你却连看也未看一眼,不到一炷香的时辰你就甘愿放弃,选择下山,你太着急了,也太平静了。“

“这可不像一个溺水想要求生的人。“

纵横无忌强行扯起一抹笑容:“败给少主,纵横无忌心服口服,但是少主知道,我绝不会就这么放弃。“

敖寒点了点头:“我知道,所以我一直在这山下等你。“

“我说过给你一次机会,就会给你一次机会。“

“而且也绝不会先你一步,这对你而言,并不公平。“

纵横无忌看着敖寒,神情变得认真了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谢谢。“

敖寒摇头道:“你不用谢我,你很清楚,我给你的公平,并不是为了帮你,而是为了完全的束缚你。“

“说到底,对你而言,依旧不公平!“

纵横无忌没有再说话,因为他知道敖寒说的都是真的。

第96章 太阴针法

两人的对话听得敖老九等人有些迷糊,王麻子就更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了。

敖寒离开了石柱,走到了一旁。

纵横无忌会意的接替了敖寒的位置。

敖寒不仅给了纵横无忌一个公平,更让纵横无忌先一步接触太阴针的秘密。

纵横无忌也不得不接受,因为这真的是他最后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的机会。

纵横无忌在石柱上摸索了好一阵,投入石柱中的灵识也如水滴落入汪洋大海中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但越是这样,纵横无忌越是兴奋。

他如今已由元婴化神,步入了一个极高的境界,他的灵识可以说无比的强大,但却依旧窥不见石柱的万一。

足以可见这根石柱的特别。

突然,纵横无忌的手臂轻轻一震,整个石柱表面的石块全部脱落,露出了石柱本来的面目。

一块黝黑的圆形铁柱,表面散发着刺骨的冰冷。

‘山’字随着表皮的滑落已经退去,但是太阴二字却深深的刻在了这块黑黝黝的铁柱上面。

这两个字没了遮掩,显得更加的错乱。

就像是一个三岁孩童随意乱划出来的。

而在这两个字的下方,一个行行小字的出现让纵横无忌的脸上乐开了花。

这正是他梦寐以求的太阴针功法总纲的完整篇幅。

前十分之一的内容,纵横无忌已经不需要再看。

他直接从中间看起。

只是当他的目光接触到这些字体的时候,一股强大到无法反抗的力量猛然向他袭来。

他感觉到自己躯体内的某种东西在被这种力量强行拖离,要将他拖进那黝黑的铁柱之中。

那是他的真魂。

纵横无忌心中大骇。

他想反抗,可是他的力量在这种力量面前显得没有一点用处。

根本无法阻止。

不止是纵横无忌,当那些小字出现时,包括敖寒以及敖老九在内的千余霸骑都将目光投去。

除了敖寒,这些人都曾修炼过太阴针,这太阴针功法总纲对他们的诱惑自然不会比纵横无忌小。

同样的。

当他们的目光落于那些小字之上的时候,他们的真魂也都不受控制的被那铁柱强行从躯壳内拖行而出。

骤然间,上千具失去真魂的躯壳留在了原地。

变成了一具具行尸走肉。

王麻子是除了敖寒之外唯一一个看了这些字体,却什么事也没有发生的人。

因为他根本就不识字。

看着四周一动不动的那些人,王麻子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只觉得整个太阴山突然之间就变得安静了下来。

安静到,连一点风声都听不到,

他看了看皱着眉头的敖寒,然后开始尝试着呼唤每一个人,可是没有一个人回应他。

王麻子开始慌了。

他可不是担心这些人的安危,他只是觉得这样的场景太诡异了。

让他很不安。

王麻子慢慢的往着敖寒的身边靠过去,这个时候,只有在敖寒的身边才让他能感觉到一点点的安全感。

可是敖寒这时已经向着铁柱走了过去。

他现在需要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这么多人,只有他和王麻子没事。

敖寒的目光落在那铁柱上很长的时间,然后将那太阴针的功法一字不落的刻在了灵魂的记忆里。

敖寒能感受到,当他的灵魂在刻印这些字体的时候,有着一股莫名的吸力在抽取他的灵魂,想要将他的灵魂从躯体中抽离。

只是,那种力量在掌控灵魂的敖寒面前显得有些乏力。

王麻子看到敖寒站在那铁柱前待了很久,心里也有些着急,要是敖寒也出了事,那他可怎么下山去?

他现在可是在万丈的高空之上啊。

只是王麻子不知道,敖寒没出事,也不可能将王麻子带下山去。

要是没了纵横无忌,就连敖寒也该头痛该怎么下山了。

看了许久敖寒也没有看出端倪,最后敖寒索性再次将手掌按在了这黝黑的铁柱之上。

要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有同纵横无忌等人一样,将灵魂融入这铁柱之中或许才能知晓。

这样做很危险,但这是敖寒现在唯一能做的。

骤然间,那股吸力再次出现,比之前更是强了三分,但这次敖寒并没有选择对抗,而是放任那股力量的拉扯。

然后,王麻子就看到敖寒的身子僵在了原地。

顿时间,王麻子感觉整个人生都充满了黑暗。

完了,完了......我王麻子莫不是要在这个鬼地方困死了?

在无尽的黑暗的中心,有着点点的光亮。

敖寒的灵魂随着那股力量的拖行,最后来到了这光亮之前。

才看清,这光亮只是一枚寻常大小的银针。

而那点点光芒正是由这枚银针散发出来的。

这枚银针和寻常的绣花针大小差不多,但是敖寒能清晰的看到,这枚银针有着八个菱面,而在这八个菱面上面有七面都刻印着一个人形的影子。

敖寒向着这些影子看去,脑海间顿时出现了一幅幅波澜壮阔的画面。

这些画面仿佛来自这七道影子的记忆。

那些影子渐渐的在敖寒的脑海中变得清晰。

在一片广阔的大地之上,众生看不到的苍天之巅,这七道人影置身于天地的漩涡之间,目光仿佛能穿透虚空,遥看万古。

他们高高在上,脚下的芸芸众生,皆是红尘蝼蚁。

蓦然间,这七道影子同时而动。

一人摘星揽月,声震苍穹;使得昼夜颠倒,天机蒙蔽。

一人搬山填海,风火七落;使得天地变色,众生蒙尘。

一人脚踩大地,痕裂万里;使得怒海翻腾,生灵涂炭。

一人遥空落指,画出天幕;使得神州分裂,天降泪雨。

一人划破苍穹,天雷临世;使得焦土遍地,哀嚎如洪。

一人拳动虚无,空间破碎;使得山门匿世,再无修真。

一人倒逆时光,润物无声;使得异象消散,天地清明。

这个七道人影神通自显,举手投足间变使得十二州分裂,三州尽毁。

如此的手段,已经超出了敖寒的认知。

而整个过程几乎是转瞬即逝,当天地恢复清明,无人能说清那一瞬的天地异象为何而起。

做完这一切之后,七人同时抬头向着那天际望去,仿佛是在等待着什么。

只是过了许久,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就在七人面露喜色,以为尘埃落定之时。

一枚银针,自虚空而出,瞬间洞穿七人躯体,使得七人真魂被摄,痛苦不已。

就在这时,敖寒脑海中的画面到此突然断裂,之后所发生的事也不得而知了。

不过依敖寒猜想,在这之后,肯定是因为某些原因使得那诡异的银针带着这七人的真魂落入了这太阴山的铁柱之中。

至于那铁柱为何被铁链锁于青石,一时之间,敖寒也想不太明白。

毕竟他还没有踏入修真,关于修真他所了解的还是太少了。

第97章 七道影子

当那些画面消失,敖寒的灵魂离那诡异的银针也越来越近。

同时一种从未有过的危机感,蔓延在了敖寒的心头。

这种感觉很直接,放佛能直接威胁到敖寒的灵魂。

这样的感觉,是敖寒从来没有过的。

在这个时候,敖寒完全可以选择离开,避开这个危险。

但是敖寒的灵魂还是接触到了那枚诡异银针。

这是敖寒的选择。

天下人称敖寒为疯子,其实一点也不为过。

只是他的疯狂从来没有人能理解。

因为他们根本就不懂敖寒所追求的是什么。

当敖寒的灵魂在接触到那枚银针的刹那,敖寒的灵魂竟不住的开始颤悚。

那种颤悚,不是来源于敖寒的恐惧。

而是一种来自对天敌下意识的反应。

就像耗子怕猫,蛇怕鹰。

这枚银针,或者该说这枚银针所携带的力量就是灵魂的天敌。

他不是在针对敖寒,而是对所有灵魂天生的压制。

这时敖寒想到了纵横无忌给他说起的那个传说,太阴针乃是神灵用来惩罚仙人的手段,可以镇锁仙人真魂。

想到先前那七道影子,再想到此刻,敖寒便明白过来了,那并不是传说。

在这样的颤悚下,敖寒彻底失去了对灵魂的掌控,然后就见那枚银针的光点微微一甚,敖寒的灵魂就直接没入了那枚银针。

银针之中,原本的无尽黑暗已经消失,取代的是有尽的光明。

在这光明的空间里,分别有八个不同的方向。

其中有七个方向的尽头,都有一个影子。

正是敖寒之前所见到的那七个人影。

他们的真魂被银针镇锁了七万年之久,此时早已经变得虚弱无比,距离魂飞魄散只怕并不遥远。

而在这光明的正中,还静立着上千道虚幻的人形魂魄。

这其中有纵横无忌,敖老九以及那一千两百名霸骑。

他们的真魂被所锁,意识不知何原因已经被封闭,闭着眼睛就像一具具虚幻的浮尸。

在这个空间里,只有敖寒还能拥有完整的意识。

看着纵横无忌等人的真魂,敖寒并没有急着过去,反倒是若有所思的看了看那唯一没有人影的方向尽头。

敖寒的灵魂如同一个虚幻的人形一样,在此刻,他的脸上透着从未有过的平静。

往往在最危险的时候,敖寒就会显得越平静。

整个光明的空间都充斥着一种安静的圣洁,明明听不到任何声音,但敖寒却在此刻发出了一道深深的叹息。

那声叹息,来自于敖寒的灵魂。

虚幻的目光看向了那些静立的人影,敖寒的声音在这空间里缓缓响起:“我已经进来了,你打算等到什么时候?”

空间之内恒古不变的安静,没有人回答敖寒。

敖寒一个人就像是在自言自语。

但敖寒的目光未曾移开,就这样一直盯着一个方向,等待着反映。

“这个地方进来很容易,想出去却很难,我已经如你所愿,困在了这里,你又在担心什么呢?”

依旧没人回答。

也没有人知道,敖寒的话是对谁而说。

敖寒笑了笑,然后虚幻的影子向前飘了过去,对着另外一道虚幻的人影伸出了手掌,嘴中说道:“灵魂,融合。”

灵魂的力量在这里完全的被克制了,根本无法使出来。

这一点敖寒明明知道,那个人也知道。

但当敖寒说出这几个字的同时,那人还是下意识感到了害怕,原本虚幻的真魂也有了极其微弱的抖动。

就是这一丝的抖动,让那人再也装不下了。

纵横无忌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看着敖寒笑了,笑得很开心。

没有人知道他在笑什么,或许只有敖寒才知道。

“啧啧......你还是那么聪明,永远都能抓住别人的弱点。”纵横无忌的声音像是一种赞扬,却也像是一种嘲讽。

还不等敖寒开口,纵横无忌的语气又变得有些惋惜:“可惜,可惜,真是可惜了,像你这么聪明的人,如果可以选择,我真的不愿选你。”

“偏偏,你是我唯一的选择。”

纵横无忌的话,除了敖寒,没有人能听懂。

敖寒依旧带着笑容,说道:“没什么可惜的,你等了七万年,要是没有能达到目的,岂不是更可惜?”

“七万年!”想到这个漫长的时间,纵横无忌的目光也变得深邃了起来,叹了一口气道:“是啊,七万年的岁月,哪怕对于我而言,也有些久了。”

纵横无忌看向了敖寒:“你知道我等了七万年,看来你已经猜到了?”

敖寒道:“先前我看到的画面,不就是你给我的提示吗?”

“等了七万年的岁月来完成一件事,要是没有人见证,岂不是天大的遗憾?”

“你让我看到那些画面,不就是让我猜出来,做这个时刻唯一的见证人吗?”

纵横无忌笑了,没有解释,也没有反驳:“说下去。”

“当见过那副波澜壮阔的画面后,我就知道,那样的人布下的屏障,绝不会有破绽,也不会有人能凑巧般的穿过那道屏障。”

“七万年的岁月,你一直就身在三州之地。”

纵横无忌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敖寒继续道:“灵魂,羊皮,太阴针都是你留下的,修真的那扇门,是你放在了我的面前。”

“说来有些可笑,并不是我抓住了你,而是你选择了我。”

“也或许,你选择的并不是我一个人,只不过只有我走到了你预想的那一步,成了你唯一的选择。”

“你还猜到了什么?”纵横无忌问道。

敖寒道:“十二州分崩,三州修真湮灭,在那画面中只出现了七个人的身影,但事实上当时出手的其实是八个人,并不是七个。”

“而唯一躲过银针锁魂的,便是你。”

纵横无忌笑意更浓了,但却摇了摇头:“非是我躲过了银针锁魂,太阴针的传说,是真亦是假,正如你在画面中所见,那一针而落,七仙俱损,只不过那并不是太阴针,本座困于魔针千年,以那魔针为基,观其气息,自悟出太阴针,才能得以脱困。”

太阴针是纵横无忌所创,这一点倒是有些出乎敖寒的意料。

七万年前纵横无忌八人都被一针而陨,但唯有纵横无忌以千年岁月创出了一道太阴针。

脱困而出。

这样的心性和天资,即便为仙,纵横无忌也当是那仙中之巅。

第98章 囚笼内外

“你想不想知道当年我等八人,为何要使十二州分崩,灭绝三州修真?”

纵横无忌突然问道。

敖寒道:“若是不知道,那我这个见证人岂非太无趣了?”

纵横无忌大笑了起来:“哈哈.....不错,要是你什么也不知道,这场见证,的确也太无趣了。”

“我告诉你,这一切只是一个局。”

“什么局?”敖寒问道。

纵横无忌指了指头顶:“挣脱天地囚笼之局。”

“这个天地于你们而言,浩瀚无边,但在我等的眼里,不过是一个囚笼,既然是囚笼,自然就有人想要走出去。”

“而我们所做的,就是走出这个囚笼。”

敖寒看了看头顶,目光中竟又生出几分期许:“囚笼外面是什么?”

纵横无忌的目光变得迷茫了起来,摇头道:“不知道,没有人走出去过。”

“七万年前我等八人蒙蔽天机,分裂十二州,灭绝三州修真,本意是布下一道大阵,若是此阵能成,或许我等早已经走出了这个囚笼。”

听到纵横无忌的话,敖寒心中虽然有着几分猜测,但是真听到了耳中,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以三州大地为阵,这样的手段,想想便已是惊天动地。

而纵横无忌八人不止想了,还这样做了。

只是结果却不如他们所想那般顺利。

纵横无忌道:“最终我们失败了,我们的举动终究没有瞒过囚笼外的存在,就连一道余光都未曾见到,他便阻止了我们。”

“如此彻底,彻底到我们连反抗的机会没有。”

说到这里,纵横无忌竟又笑了起来:“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我本以为我的余生都将困在这里,直到真魂消散,再也无望走出这个囚笼。”

“但在那千年的岁月里,我不仅以魔针为基创造出了太阴针,还逐渐摸索到了魔针的秘密。”

“正是因为这个秘密,才让我选择了你。”

纵横无忌的语气显得很平淡,似乎能创出太阴针这样的功法,并不值得炫耀。

“什么秘密?”敖寒问道。

“一个有关囚笼之外的秘密。”纵横无忌道。

敖寒想了想,然后说道:“正是因为这个秘密,当初才能让你舍得自毁肉身?或者说,因为这个秘密,你根本就不在乎一具肉身?”

看着敖寒,纵横无忌目光微动:“你很聪明,真的很聪明。”

“若是我不想,就凭当时的你怎么会逼得我自毁肉身?”

“这一切,不过是为了帮你踏过那一步。”

“你很聪明,也从来没有让我失望过,你真的做到了。”

“在你成长的路上,我给你安排的每一步,你都做到了。”

“你知道吗,七万年的岁月里,你是唯一一个做到的。”

纵横无忌此刻的话语中显得有些激动,毕竟在七万年里,敖寒真的是唯一的一个。

“所以我能成为你唯一的选择,是因为灵魂?”

在这个时候,纵横无忌并没有打算再隐瞒什么,一切已成定局。

纵横无忌说道:“不错,”

“灵魂和那个秘密有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

纵横无忌道:“灵魂的奥秘就连我也不甚明白,这是我在一块石碑上所得到的,就连我也没有想到,真的有人能领会灵魂的奥秘,这也是当时我想占据你身体的原因,但在那个时候,你竟然更进一步,走到了的灵魂第二重。”

“说实话当时我很震惊,因为灵魂的力量就连我也捉摸不透,但就在那时,也让我有了一个更加完美的计划。”

“什么计划?”

“让你代替我。”

“什么意思?”

“这就关系到了那枚魔针的秘密了。”

纵横无忌看向了这个皓白的空间:“当年我观摩魔针,创出太阴针,却发现了这魔针中所持有的力量,和我们所汲取的力量完全不同,那种力量更加纯粹,也更加玄奥,那种力量就像高高在上的帝王,而我们所汲取的力量就像流落街头的乞丐。”

“完全没有可比性。”

“我曾试图吸纳过这种力量,但在这囚笼之中,放佛冥冥间有着一种规则,那种力量并不能融入到这规则里来。”

敖寒略带疑惑的说道:“那种力量不能融入到这囚笼里的规则中?也就是说囚笼里的人想出去,囚笼外的人也不一定能进来?”

纵横无忌竟然点了点头,说道:“不仅如此,当年魔针镇锁我等八道真魂,若不是我能在千年之内得以脱困,用九冥寒铁封印魔针,再以消神链,碧落青天石锁住魔针的气息,那这枚魔针早就被囚笼里的规则感应到,排斥了出去。”

敖寒这时明白了一根石柱为什么会被锁住,原来是纵横无忌为了封锁住这力量的气息,不让囚笼里的规则感应到。

这时,敖寒也想到了纵横无忌到底想做什么:“你是想借着那规则之力将魔针排斥出去的同时,逃出这囚笼?”

“不错。”

“这么说,我代替了你,替补了本该是八道真魂的最后一道,到时候你即便逃出了牢笼,也不会被囚笼外的人发现。”

“因为那时,魔针内的确会有八道真魂的存在。”

纵横无忌道:“所以我说你是我唯一的选择,因为只有你的灵魂,才能替代我。”

敖寒苦笑:“没想到我的灵魂强大到了能替代你的地步?不知道这是幸运还是不幸?”

“那么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做?”敖寒又问道。

“我虽然不能掌控这魔针的力量,但我却能以太阴针之法借助它的力量,在那种力量的冲击下,你的灵魂会彻底消散,不过有着他们七人与你同行,你足以自傲了。”

纵横无忌看了看那七个方向尽头的影子。

那七人,可是这个世界的山巅。

最后,纵横无忌看着敖寒道:“你可恨我?”

“不恨!”

“为何?”

敖寒道:“我所期待的修真和你所向往的天地并没有什么不同!我们做着同样的事,都想突破各自眼前的牢笼,走到那扇门的后面。”

“这并没有错,所以,我并不恨你。”

“哈哈,不枉本座感到可惜,对你,本座真的有几分不舍。”纵横无忌笑道。

对于纵横无忌,敖寒大多数时候都显得无波无澜:“在这之前,我有最后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纵横无忌的声音中多了几分兴趣,他很好奇像敖寒这样的人,在这个时候会问什么样的一个问题。

“你是谁?”敖寒道。

纵横无忌看着敖寒,微微一愣,似是没想到敖寒的问题会如此简单。

神色豁然,随即间狂笑大吟。

“烟海云间落日海,望天不见小宇天;三十三楼九重愁,天下何处可见仙?”

“日落海,小宇天,唯吾可为仙!”

“本座纵横无忌!”

在纵横无忌的吟唱下,敖寒仿佛看到了一人在那天间云海之中,拨动云雨,蔑视苍生,什么人间修真,皇朝霸业在那人眼中不过烟云飘浮,不值一哂。

此人,真是纵横无忌。

只不过他不是什么大羽宗太上长老。

纵横无忌就是纵横无忌。

只此一个名字,便胜过修真无数。

第99章 命本无常

“未入修真,便已经见得修真,好,很好......你可以动手了。”

仙,便是修真的尽头;当今世上,没有人能比纵横无忌更能阐述什么是修真了。

而这个问题,纵横无忌早已经回答过敖寒。

修真便是更大的江湖。

若是敖寒能入修真,那么修真便是敖寒的江湖。

他能想象到,敖寒能给那个时代带来多大的冲击。

纵横无忌能看到这一点,所以他更加的可惜。

因为这张网,是他亲手替敖寒布下的。

可是现在,他不得不亲手毁了那个时代的缔造者。

他是激动的,也是无奈的。

不论是人,还是仙!

他们都身处在各自的位置,做着自己不得不做的事。

只不过有很多人看不到,也永远不会明白。

纵横无忌动手了,但他的心中并没有杀意。

虚幻的手印在纵横无忌身前凝结,一道道浩瀚恢宏的力量汇聚成水滴凝结在纵横无忌的手中。

仅仅千年,纵横无忌便能自创太阴针,驾驭囚笼外的力量,不得不说他是一位当之无愧的奇才。

结印,凝针,不过眨眼的功夫。

抬手间,那一枚太阴针便向着敖寒落了下来。

纵横无忌没有犹豫,也不会犹豫。

敖寒没有躲,灵魂的被这个空间内的力量所克制,他也没有办法躲。

结局已经注定,敖寒看到了修真,却永远无法迈进那道门。

命运放佛给敖寒开了一个玩笑。

七年部署,三载等待。

换来的,只是一个梦。

而今,梦醒了。

梦醒了?

这一切只是梦?

如果真是梦,那便捏碎它,彻底的醒过来吧。

如果这一切,是命运的捉弄,那便斩了这命运,再说,敖寒也从来不信命运。

命若有天数,事可叫无常!

在纵横无忌的注视下,敖寒的手臂抬了起来。

伸出了一根指头,准确无误的抵在了太阴针的针芒之上。

没有如纵横无忌所见,太阴针并没有穿透敖寒的灵魂。

那枚太阴针,就像陷入了停止的时间一般,和敖寒的那根手指,都凝固在了那一刻。

渐渐的,纵横无忌感觉到了太阴针上的力量在消散,不,不应该叫消散,它在被敖寒吸纳。

太阴针的力量在敖寒的牵引下,正在逐渐的被吸纳到敖寒的体内。

“怎,怎么可能?”

“这么短的时间,你怎么会太阴针?”

九冥寒铁上的太阴针功法是纵横无忌亲手留下的,即便纵横无忌从未表现出来,但这太阴针却是他一世最大的傲然。

即便有机会走出了囚笼,纵横无忌也不想这太阴针就此而消散。

十年间,那些霸骑修炼的不过是简化版的太阴针,就一直停留在先天之境,连门路都未曾看到。

可以想象修炼太阴针的艰难。

就连纵横无忌本人修炼完整篇幅的太阴针,也耗尽了千年时光。

纵横无忌能确定太阴针的完整篇幅,这个世上只存留在两个地方。

一个就是那九冥寒铁之上,另一个地方就是自己的识海里。

所以纵横无忌能确定,在踏入太阴山之前,敖寒绝不可能见过太阴针的完整篇幅。

没有完整的太阴针,敖寒就不可能转化那种力量。

但是,敖寒做到了。

就在纵横无忌的眼前,做到了。

“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纵横无忌的声音中带着震惊,不甘,失望,所有杂乱的情绪都汇聚成了一个疑问。

“你告诉我的!”

纵横无忌以为敖寒指的是那九冥寒铁。

所以纵横无忌摇着头不敢相信,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敖寒怎么可能做到。

纵横无忌一生中所见过的天纵奇才无数,就连他自己也是一位天赋异禀的奇才。

因此他更加清楚,一个人的天赋再如何的强大,但任何事物都需要一个时间来消化。

那太阴针的总纲,即便敖寒能马上记下,但是要逐渐体悟其中的玄奥,也需要一定的时间。

这一点纵横无忌比任何人都清楚。

这个时间可以很短,但也绝不是几个年月就能明悟的。

更何况,敖寒记下太阴针到现在,也不过一炷香的时间。

敖寒许是看出了纵横无忌的疑惑,说道:“灵魂中有一种力量,名唤演化,我并不需要领会太阴针,我只需要根据演化出的线路运行就可以了。”

“那也不可能,在这空间之中,你根本不可能会运用所谓灵魂的力量。”

“自然不是在这空间中演化出来的。”

“你......”

纵横无忌看着敖寒有些不敢相信。

“我说过,要是连你都折服不了,我又有什么资格踏入修真。”

“在灵魂的掌控下,你在我眼里根本就没有任何的秘密,你不知道灵魂的第二重看到的天地已经不再是天地,你自信到以为你的灵识可以蒙蔽我的灵魂窥探。”

“当你成为曹钦的那一天,我就已经提醒过你。”

“你还记得吗?”

记忆对于纵横无忌只不过是一幅幅停留的画面,他想要知道,随时都可以翻看。

“有些东西,往往看得越清楚,就越无奈,因为当他们看清的那一刻,就会知道自己是有多么渺小。”

“只怕所谓的仙,比你们更加想脱离这天地的束缚……你们的挣扎,又何尝不是别人的挣扎。”

这些话,纵横无忌还以为只是当时敖寒随意的感叹和猜测。

但是现在想来,纵横无忌才明白,原来当时敖寒就已经知道了一切。

可笑自己还以为掌控着一切的轨迹运行,殊不知,这一切都被敖寒看在了眼里。

“为什么?为什么非要等到现在才告诉我?”纵横无忌的不甘只有敖寒才能体会。

七万年,这个世上真正等了七万年的,除了纵横无忌还有谁?

“你太自信了,为了能引我到这里来,自毁肉身,甘愿屈尊在我身边,我若不好好的利用,怎么对得起你?”

“你该知道,除了你,没有人能替我布下那张网。”

“再说,若不是等到现在,到了这里,我又怎么能将主动权握在自己的手中?”

三年来,敖寒的每一步都如履薄冰,小心谨慎。

没有人能体会走在悬崖边缘上的感觉。

敖寒的血液中天生充满了无法压抑的疯狂。

他享受这种每时每刻都紧触死亡的感觉。

看着敖寒,纵横无忌似乎有些后悔走这一步棋了。

要想毁掉敖寒有无数的办法,但在这个空间里,纵横无忌能用的方法,只能是太阴针。

所以他明白敖寒口中的主动权。

他以为自己一直在等待着这一刻的到来,没想到,一直在等待这一刻的是敖寒,而不是他。

第100章 灵魂三重

轻吐了一口气,纵横无忌的心中已经有了杀意,看着敖寒泛起冷笑,道:“若是没了我,你以为有谁能握得住那张网?”

敖寒点了点头:“那张网当然只有你才能握得住,你比我更了解修真,所以,我只需要握住你。”

“握住我?呵呵.....”纵横无忌嘴角边的冷笑更甚,脸上也多出了一抹嘲讽。

“若我真是大羽宗的太上长老,我信你能做到!可你该知道,吾乃当世真仙.....纵横无忌。”

伴随着纵横无忌的声音,整个空间都放佛在这一刻抖动了起来。

纵横无忌的力量在这个空间内被克制,但是纵横无忌的气势就像看不见的刀刃一样向着敖寒的灵魂刮来。

“你认为你有这个资格?”

面对纵横无忌咄咄逼人的目光,敖寒不为所动。

没有直接回答纵横无忌。

手指轻弹,将太阴针震碎,然后举手凝爪。

只见这整个空间都在震荡。

那些玄奥的力量,化作一道道的玄黄,凝聚成了一条大河,然后一股脑向着敖寒的灵魂奔腾而去。

先前纵横无忌结印成针才堪堪吸纳水滴大小的玄黄之气。

可敖寒举手之间,便有波涛大河连绵不绝。

这可是让纵横无忌狠的吃了一惊。

自己以太阴针之法只不过才能借用这些力量的万分之一,他竟然能引发玄黄成河?

震惊和疑惑同时涌上纵横无忌的心头。

一种担忧也环绕在心间。

那些玄黄之气被吸进敖寒的灵魂中后,竟然进而不出,凝而不散,莫不是被敖寒完全的吸收了?

要是这些力量真的能被敖寒纳为己用。

那么自己的计划......

纵横无忌思绪万千,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反正在这个空间之内,他是无法阻止敖寒了。

敖寒的灵魂深处。

存在着一处没有人能窥探到的地方。

这里有着一团幽黑的气体。

浑浊,黑暗,就像是宇宙中的黑洞。

灵魂的奥秘,就连已经踏入灵魂第二重的敖寒也没有完全明白。

而这团黑气便是敖寒踏入灵魂第二重时,出现的。

力量是使所有生命变得强大的源泉,存在于天地之间。

虚无缥缈。

但是灵魂的力量,就连敖寒也不清楚来自那里。

灵魂寄于人的躯体,人的力量来自于天地。

若是灵魂的力量来自于人,那么灵魂的力量也就是来自于天地。

敖寒的思绪只是一个念头。

而就在这时,那些玄黄之气已经彻底的涌进了敖寒的灵魂之中。

向着那团黑气飘去。

接触到那团黑气的初时,那团黑气便开始吞噬那玄黄之气。

这种来自于囚笼之外的力量,仿佛就是那团黑气的补品。

吞噬过玄黄之气的黑气,顿时有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变化。

好像变得更大了。

这样的变化以前从来没有出现过。

但随着大量的玄黄之气进入到敖寒的灵魂深处。

黑气和玄黄之气逐渐的达成了一种平衡。

两者就像是天生的两个极端。

相互吞噬可以强大自己的气息,但两者达到平衡的那一刻。

就形成了一种玄之又玄的状态。

彼此为敌,彼此为生!

两者相容,奇异般的衍生出了一种奇异至极的力量,弥漫在敖寒的灵魂。

而玄黄之气和黑气在敖寒的灵魂中,彼灭彼生,竟使得这种力量不断衍生,生生不息,无穷无尽。

敖寒能感受到这种力量的雀跃。

它远比世间所存在的任由一种力量磅礴,强大,神秘,玄奥。

生于灵魂,源于黑、黄二气。

究其根源却也不知由来。

不知这种力量是本该存在,还是敖寒无意中所制造出来的未知。

“混沌!”

混混沌沌,大繁至简。

不知其源,未道可尽。

敖寒赋予了这种力量一个贴切的名字。

“混沌,力量?”

敖寒窥视着混沌的诞生,脑海中像是捕捉到了什么。

灵魂寄于躯体,人的力量来源于天地,天地自灵魂中而生?

并不是力量源于灵魂?而是天地源于灵魂?

猛然间,敖寒的世界观就像被彻底的打开一般。

这个结论惊世骇俗。

看着在黑,黄两种不同气息下所衍生出来的混沌。

敖寒顿然能感觉到,自己的灵魂中多出了某些东西。

灵魂的第二重,是掌控,掌控灵魂,掌控万物之灭。

灵魂掌控,束缚,演化,容纳,融合......届是没有生命气息的力量。

现在,敖寒能感觉到,自己的灵魂深处有了混沌的织染之后,多了一种截然不同的力量。

那是生的力量。

死之彼岸为生,生之彼岸为死。

生生死死,本就不可分离。

有了生的力量,敖寒灵魂中的天地才算完整。

世间万物,生死转换,有了轮回,才有了天地。

有了天地,自然也就有了力量。

在敖寒的天地中,那种力量就是混沌。

敖寒的灵魂中已经有了一片天地,只是形态未定,现在还看不出来罢了。

灵魂第三重,轮回!

在这条未知的道路,敖寒在此刻已经找到了明确的方向。

黑黄交替,混沌自衍,灵魂不灭,我亦永生!

要是此刻纵横无忌能窥探敖寒的灵魂。

一定会惊讶得下巴都掉下来。

永生,再次被敖寒提及。

但这一次,已经不再是敖寒的一个设想。

因为敖寒看到了他接下来要走的路。

这是一条从未有人走过的路。

空间内的玄黄之气已经被敖寒所吸收殆尽。

无形的力量压制也在此时消失。

纵横无忌感觉到了空间内的禁制失去,犹豫了一番,却并没有选择动手。

要是敖寒能将那种力量运用自若,那么在这里动手,并不明智。

心中一定,纵横无忌的真魂便消失在了这空间之中。

当纵横无忌的真魂消失的那一刻,步入灵魂第三重的敖寒也随即恢复了心神。

看着纵横无忌的离开,敖寒并没有阻拦。

虚幻的手臂抬手一挥,敖老九千余人的真魂也消失在了这个空间之中。

没了那种玄黄之气的存在,空间内七个方向尽头的真魂也在缓缓睁眼。

只是敖寒能感受到,这七道真魂被镇压了七万年之久,他们的灵识也早已就被磨散了。

就算能醒来,也不会再记得自己是谁。

看了这七道真魂一眼后,敖寒也随之消失在了空间之内。

只是消失的同时,那枚镇锁七道真魂的魔针也同敖寒一起消失在了九冥寒铁之中。

第101章 混沌之气

太阴山山门前。

王麻子不知道抱着敖寒的身子哭着叫了多少次魂。

嘴巴干了,眼睛也肿了。

没有半点反应。

包括敖寒在内的这上千人,都像丢了魂似的。

怎么哭喊都没动静。

叫累了,歇一会儿,王麻子又继续哭,继续叫。

他不知道这样做有没有用。

可他会做的,只有这一件事。

叫着叫着,王麻子突然感觉到有一双眼睛在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那双眼睛很有活力,一点也不像丢了魂的人。

然后,王麻子惊奇的发现。

所有人奇迹般的都活了过来。

看到这一幕,王麻子那颗沉甸甸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要不然他一个人在这个鬼地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可以放开了吗?”

突然,一道清脆的声音在王麻子耳旁响起。

抬头一看,不是敖寒又是谁。

王麻子的双手此时还紧紧的抱着敖寒,脸上的两行浊泪也还没来得擦。

幸好还没擦,王麻子心中想着正好可以借着自己的两行老泪,表表忠心。

只是突然间,王麻子感到后背一凉,转过身子看去,刚好看到纵横无忌目光阴冷的注视着敖寒。

身上散发着浓厚的杀意,那杀意有若实质,竟然将整个太阴山都变得阴森可怖了起来。

感受着纵横无忌身上的杀意,跟先前对敖寒的恭敬态度截然不同。

王麻子立刻察觉到了不对,悄无声息的放开了敖寒,赶忙躲到了敖寒的身后去了。

在纵横无忌迸发杀意的那一刻,敖老九和霸骑就已经拔出了弯刀,挡在了敖寒的身前。

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纵横无忌杀意盎然,已经暴露了他的动机,他们不会让任何人对敖寒不利。

纵横无忌只有一个人。

却让敖老九以及霸骑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压迫感。

纵横无忌站在他们的面前,就仿佛站着一座高不可攀的巍峨大山,似乎只要他跺一跺脚,都能把他们像踩蚂蚁一样踩死。

这样的感觉很奇怪,却又很真实。

纵横无忌的目光一直盯着敖寒,他的眼中只有敖寒,除了敖寒,其余的人连放在他眼里的资格都没有。

这不是自傲。

而是纵横无忌所在的高度,即便现在并不是他的巅峰。

当他不需要再伪装的时候,他,就是真真正正的纵横无忌。

他有资格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此刻,敖寒感觉到了自己和纵横无忌之间,多了一层灵魂上的隔膜,断开了他对纵横无忌灵魂的掌控。

敖寒并不意外。

即便他现在已经走到了灵魂的第三重,但以纵横无忌的手段,他仍旧有很多种方法,隔绝自己对他灵魂的感应。

接触到纵横无忌的目光,敖寒自然也感受到了纵横无忌的杀意。

杀意俞浓,却没有恨。

纵横无忌想杀敖寒,仅是因为敖寒使得他的计划失败了。

他因怒而杀!

但他不恨敖寒,就如敖寒所说的一样。

他们做着同样的事,只是想挣脱各自眼前的囚笼。

谁都没有做错。

纵横无忌动了,只是还没出手,又停了下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一枚有着八个菱面的银针漂浮在了敖寒的身前。

看着那枚银针,纵横无忌的脸上浮现出了略微的失望,看着敖寒道:“你想用它来对付我?”

同样的东西,在不同的人手中会有不同的威能。

那枚魔针在神灵的手中可以屠灭真仙,但在人的手中,又能使出多大的能量?

要是连这一点都想不明白,纵横无忌感觉自己就太高估敖寒了。

敖寒没有回答纵横无忌。

那枚银针也在纵横无忌声音落下的时候,向着纵横无忌飞射而去。

速度很快,敖老九以及一千两百名霸骑没有一人看清那枚银针的轨迹。

可落在纵横无忌的眼中,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

抬手,一抓。

那枚银针都还没有飞到纵横无忌的身前,就已经被纵横无忌抓在了手中。

“唉!”

纵横无忌发出了一声叹息,正想着自己是不是真的有些高看敖寒之时。

却发现那枚银针竟在自己手中不停的抖动,似乎是想要从自己的手中挣脱出去。

纵横无忌心中一奇,一道精粹的灵力化作无形向着那枚银针袭去。

结果有些出乎纵横无忌的意料,那道灵力在接触到那枚银针的时候还没发挥作用,就化作了一道道能量被那枚银针吸得干干净净。

让纵横无忌更加意外的是,在吸取了自己的那道灵力之后,那枚银针挣扎的力道竟变得大了几分。

纵横无忌惊疑的看了看敖寒。

面对纵横无忌的目光,敖寒嘴角边露出了一抹意味颇深的笑容。

这时纵横无忌才将银针拿在手中仔细端详了起来。

其间还不断的往着银针内注入灵力。

而随着纵横无忌注入的灵力越多,那银针的力量都会变得越大。

就像是一个无底洞一般。

任由纵横无忌波涛汹涌,那银针都能来者不拒。

纵横无忌惊奇之下,灵识化入银针内仔细查探,却发现这银针内存在着一种十分奇妙的力量已经将原本的玄黄之气所取代。

这种力量很奇特,它拥有着比玄黄之气更加玄奥,更加强大的能量。

它放佛是世间所有力量的本源,似乎世间的力量都来是源于它。

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归一。

世间的力量源于它,它亦能同化所有的力量。

先前纵横无忌注入的灵气就是被这种力量去其糟糠,取其精华,借此来强化自身了。

更重要的是,这种力量明显的强于那囚笼外的玄黄之气,但神奇的是,它竟然能不被这囚笼内的规则所排斥!

或许是因为它本就是力量的本源。

万物之力源它而生,又怎么会排斥它?

感受着银针内玄之又玄的力量,纵横无忌尝试着运功吸纳。

接下来纵横无忌兴奋了,他放佛看到了另外一条走出囚笼的路。

这种比玄黄之气更加玄奥的力量,竟然能完全的纳为己用。

毫无副作用。

纵横无忌这时有些明白了敖寒的意思。

看向敖寒问道:“这是什么力量?”

“它或许是天地万物之力的本源,我称它为混沌!”敖寒道。

“混沌?怎么得到它?”

敖寒既然故意将这种力量展现在纵横无忌的面前,自然不会是为了单纯的炫耀。

他比任何人都明白纵横无忌对混沌的渴望。

这是对纵横无忌的诱惑!

纵横无忌没有办法拒绝。

第102章 灵魂挪移

敖寒的指间在半空中画了一个圆,那种玄奥的力量没有任何征兆的出现,沿着敖寒的指尖将半空中的那个圆圈填满,变成了清晰可见的能量形态。

紧接着敖寒的声音传来:“混沌源于灵魂,灵魂不灭,混沌永存,生生不息,无穷无尽。”

灵魂自然是敖寒的灵魂。

听到灵魂不灭,混沌永存,生生不息,无穷无尽,这十六个字时,纵横无忌的目光微微一动。

这个诱惑,他真的没有办法拒绝。

横无忌身上涌动的杀意消散,此时的他看着敖寒,显得即无奈,又有些兴奋。

无奈的是自己有求于敖寒,以敖寒的心机城府,一旦沾上,再想要摆脱他,太难了。

让纵横无忌兴奋的是,自己需要敖寒,敖寒同样需要他。

那种力量,自己一定会得到,这是必然的条件。

纵横无忌明白,敖寒也明白。

这就是敖寒的底气。

以纵横无忌的手段,他自信可以杀了敖寒。

但他不确定得到混沌的方法,他也不确定敖寒能不能在自己杀他之前,让混沌在这个世界消失。

就像他必须要让敖寒自愿进入八菱银针中一样。

纵横无忌自信可以毁了敖寒,可敖寒自己也能毁了自己。

他不敢赌,所以他不敢对敖寒出手。

“你赢了!”

纵横无忌的语气恢复了淡然,这个事实他接受得很快。

甚至他没有因为自己的高高在上,而对敖寒存有半分的怨恨。

纵横无忌从来不在意这些,只要能走出这个囚笼,他可以仙姿浩瀚,杀千万人,也可以卑如乞丐,跪千万人。

他的心境,很宽很高。

他的自傲,也无人能看得到。

“意料之中。”

敖寒的平静,让纵横无忌有些滋味难明。

这个天下,有谁能让纵横无忌认输?

你敖寒再怎么也该有点反应不是?

没有。

敖寒只是平静的看着纵横无忌,没有丝毫的波澜。

就如敖寒说所,一切都像是在意料之中。

“轰隆!”

天地在这一刻也猛的震动了起来。

怒海屏障破碎,九州在七万年后,终于再次合并。

无数人等待的这一刻,终于来临了。

刹那间。

成千上万的光芒化作了一道道光束,划过天空,自东边而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样的光束越来越多。

将整个天空都遮蔽了。

湛蓝的天际,顿时奇光异彩,散发着光芒万丈,如同苍天的赐福,将奇异的色彩光辉撒向了世界。

三州之地的无数人在此刻,再次沸腾了。

经过了天现神山的奇景之后。

祥瑞再一次出现了。

看着东方涌现的光芒,敖寒也知道时间到了。

对纵横无忌道:“我们也该走了。”

纵横无忌听见了敖寒的声音,站在原地却没有任何动作。

他自然是故意的。

纵横无忌很想看到敖寒着急的模样,所以他故意不动。

没有他,敖寒这些人可下不了这座山。

等了许久,纵横无忌并没有在敖寒的脸上看到他想看的表情。

反而对于纵横无忌的安静。

敖寒还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接着,就看到敖寒打了一个响指:“灵魂,挪移!”

所有人只觉得眼前一黑,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所有人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

只是一个刹那。

再次睁眼,山还是那座山,天还是那片天,但在他们的脚下,已经不再是悬空万丈,而是汪洋大海。

这里已经不在三州之内。

渤海之尽,海天一线,这里是海的尽头。

仅仅一个呼吸,敖寒竟然将整座太阴山搬到了天海夹缝,一线天之地。

这样的手段,让霸骑以及王麻子再次颠覆了对力量的认知。

一个人,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纵横无忌并不意外敖寒的手段,当敖寒将混沌展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就知道,敖寒已经走到了灵魂的更深层次。

灵魂的神秘纵横无忌不懂,他此刻也不禁好奇起来,灵魂的力量到底是什么样的一种表现形式。

因为当敖寒使用灵魂力量时,他根本就没有感觉到天地间任何力量的波动。

包括他现在看敖寒,要不是因为了解敖寒,纵横无忌只以为敖寒是一个寻常的普通人。

在他的身上,根本没有半点的力量痕迹。

虽然好奇,纵横无忌却也没有多问。

他和敖寒走的路终究不同,他了解过灵魂,他却永远也走不到敖寒的这一步。

挥手间,一股股奇特呈青色的雾气自敖寒的灵魂深处涌出,弥漫在了整个太阴山。

看着敖老久以及一千两百名霸骑,敖寒指了指九冥玄铁上的小字:“修真的时代已经到来,当你们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世人的眼前时,我希望你们惊颤的不再是江湖,而是整个修真。”

敖寒要用混沌的力量,使霸骑走上和修真背驰的另一条道路。

当霸骑重现世间之时,便是大威立府之日。

纵横无忌看着太阴山内充斥的混沌之力,也想留在这里。

但是敖寒可不会允许。

混沌的衍生已经从最开始的激增到饱和,其速度已经放慢到了一个极其的速度,一下子将所有混沌之力充斥满太阴山已经是敖寒的极限。

现在敖寒要想再次获得这么庞大的混沌之力,那所需要的时间,会是一个很漫长的岁月。

要是留下纵横无忌在这里,只怕这些混沌之气不到一个月就会被纵横无忌给吸得干干净净。

敖寒留下了敖老九以及霸骑,带走了纵横无忌以及王麻子。

以灵魂遮掩,偌大的九州,没有人能找到太阴山的所在。

原本三州上空,就在敖寒将太阴山带到一线天的那一刻。

无数的光彩已经落入了那天际间的百座奇山之内。

不时间,笑声蔓延,不时间,惨叫隐隐。

这时,三州之内的人才看清,原来那无数的光华,皆是人影所化。

足足过了三天,那些大山之内的人声才开始消寂了许多。

而在三州之地各处,已经可见那些人影的真身。

这些人的模样和寻常人并没有什么不同。

唯一不同的就是,各个身间犹如华光溢出,气势非凡。

比那人间帝王,还要有宝相威严。

而这些人十之八九都是模样青涩的俊生及女子,鲜有长龄者出现。

这些人落入地面之后,神通万法,呼风唤雨,完全就是世人眼中的神人姿态。

面对世间尘俗,也是姿相万态。

有的慈和庄严,有的温文儒雅,有的也是凶神恶煞。

他们出入贵府,享受锦衣玉食,安然自得,在人间宫内自若散步,视人间皇权为无物。

有很多人对这些人表示过不满,但无一例外。

他们都死得很其所。

这些人的手段,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第103章 九千岁府

血腥让很多人认清了这些人的恐怖。

他们曾看到这些人随手就能招来一团火焰,将数百人焚烧殆尽,化作飞灰。

引来江海大河,能淹没一座城池。

就算是那些宗师高手,面对这些人,连出手的资格都没有,就被莫名飞来的利剑刺杀。

这些人的手段惊人,诡异莫测,让那些权势滔天的人都不敢得罪。

帝王将相,在他们的眼中,都成了随意拿捏的刍狗。

有时候一些大人物的家中,接待完这一波人,紧接着又接待下一波人。

总之,这些人完全就成了大爷。

不过,他们并不是没有收获。

他们从这些人的嘴中,也得到了他们想要的消息。

同时也弄明白了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些消息的传播速度很快,几乎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天下皆知。

一个陌生的时代,就这样毫无预兆的出现在了所有人的认知中。

原来这个世界远比他们想象中的大。

在怒海的那一头,还有着另外一方天地,比他们所认知的这个天下大得多。

也璀璨得多。

而他们现在所在的这个天下在那些人眼中则是叫做失落之地。

在七万年前是十二州大地中最小的雾、云、蛮三州。

据那些人所说,隔绝失落之地的屏障就在前不久破碎了,使得十二州再次并合,他们才能出现在失落之地。

而在他们来到这里之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为了争夺那些奇山里孕育了七万载的奇花异草。

在这之前,他们曾想象过失落之地修真的落后,但也没想到竟然如此落后。

整个三州之中,竟然没有留下一点的修真传承。

在意外之余,这些人自然就更加在他们口中的失落之地肆意了起来。

感受着这些人将他们高高在上的捧着,这样的感觉,实在太让他们流连忘返了。

同时,这些人还都领着宗门任务。

不止是来争夺宝物机缘,而且还负责发布召令,为各自宗门挑选少年天骄。

这个消息一出,顿时让无数的人蠢蠢欲动。

见识过了这些人飞天遁地,无所不能的手段,在他们的眼中,这些人完全成了天上的神仙。

要是能拜入他们的宗门,岂不是也能和这些人一样。

一时间,巴结这些人的权贵更多了。

都想着让自己的后辈子孙能习得那仙家手段。

首当其冲的就是那些有权有势的人,只有这些人才能拿得出东西打动这些人。

那些平常人家,也只是通过道听途说,才能知道个一知半解。

这些人虽然桀骜无比,看人的眼神充满了不屑,但收了好处,刚好遇到一些人家中确实有好苗子存在,就会发下一块令牌。

这些令牌上都刻有各自山门的名号,以及一个详细的地点。

有了令牌并不代表就可以拜入这个宗门,只能代表你有拜入山门的资格。

有了这个资格,还要通过山门的考验,才能决定是否能真正的拜入山门。

据说每个山门的考验皆有不同,具体是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因此,当这些令牌的消息被传出去之后,三州之内,明里暗里不知道掀起了多大血腥。

这些令牌被发出去后,那些得到令牌的人本来以为那些发放令牌的人会保护他们。

但结果并没有。

就算有人在他们面前把人杀了,再把令牌抢了去,他们也只会眼睁睁的看着,并不会理会。

这时,他们才发现了这些人骨子里的冷漠。

在他们眼中,心情好了,就赏你一块令牌。

说到底,就和丢一块骨头给一条狗并没有什么分别。

骨头可以丢给你,要是有另外一条狗来抢你的骨头,他可不会去管两条狗之间的事。

修真,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

天赋是一部分,运气也是一部分。

得到令牌是造化,能不能拿着令牌走上山,也是造化。

这就是修真,一个更加残酷的江湖。

燕京皇都之中,有着一座奢华至极的府邸。

其程度,可谓是无比罕见。

历朝历代那个帝王的居所,也不见得有这座府邸十分之一的奢华。

就连府邸之上的牌匾也是用黄金铸造,然后用红宝石镶嵌成字。

上书,九千岁府。

府门前的阶梯,雕像,也都是用的珍石奇玉。

无比耀眼。

曹钦挟天子以令天下诸侯,把控了整个北燕。

并没有作出什么天怒人怨的事。

可在偌大的三州五国,他的名声可以说极为不好。

毕竟在世人的眼中,曹钦只是一个阉人。

一个阉人做到了等同于皇帝的位置,那么天下人不会管他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都会觉得他是一个奸佞。

更何况曹钦的府邸打造奢侈,在外人看来这都是民脂民膏,再加上曹钦执掌北燕内厂,杀了不知道多少人。

他的名声不仅不好,可以说是臭名昭著,为天下人所唾骂。

因此,整个天下提起北燕皇朝九千岁,都免不得加上一句阉狗。

九州与失落之地并合已经过去了一个月。

在这一个月内,燕京中依附曹钦的大臣几乎每天都会到府邸外求见曹钦。

奇山现世,十二州合并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天下,他们是曹钦的人,也都有着各自的盘算,但怎么着也不敢暗地里自己做主。

近年来内厂的手段愈发的恐怖,几乎无孔不入。

他们也想着结交那些仙人,可没有这位九千岁的点头示意,却也怕得罪了这位九千岁。

三年的时间,在大部分的人眼里,北燕皇朝已经没有了皇帝,只有九千岁。

可奇怪的是,整个天下发生了这么大的事。

这都过去了一个月的时间,曹钦的千岁府中愣是没有传出一点的消息。

就像这些大事跟千岁府完全没有丁点的关系一样。

等了许久,和往常一样,没有示意,就连人影子也没有见到,无奈之下,这些人只有离开。

不过这次已经有人按捺不住了。

据他们所知,那些人发出的令牌已经有不少人得到了。

更有人拿着令牌,拜入了仙家宗门,成了仙家的弟子。

千岁府那边没有动静,他们可不想再这样干等下去。

第104章 天网计划

这些人离开之后,一个人也走进了曹钦所在的内庭别院。

要是赵无极在这里,一定会惊得下巴都掉下来。

这个人竟然是赵无极最为信任的丁增。

三年前,在进入北漠之后丁增就无故失踪,赵无极一直以为他出了意外,凶多吉少。

可谁曾想,丁增此时竟然出现在了曹钦的内院之中。

应该说,这三年来,丁增就一直就在千岁府里。

当年,方少扬之所以能活下来,是因为丁增。

赵无极之所以会挥军北漠,说到底也是丁增欲擒故纵的从中牵引。

而这一切的背后,自然都是曹钦的意思。

想让一个人效忠,对于纵横无忌来说,并不难。

丁增,方少扬这些人在进入燕北十六州之前,就已经成了曹钦的人。

来到曹钦所在的屋子前。

丁增徘徊了片刻,便准备离开。

这一个月里,燕京城中的那些大臣每天都会来一次千岁府,而丁增每天都会来一次这里。

他并没有选择敲开门,要是曹钦要见他,在他出现在屋外的时候,曹钦就已经叫他进去了。

只是丁增并不知道,这一个月里,曹钦并不在屋子中。

相比那些燕京城中的那些大臣们,丁增则是更为的激动,和迫不及待。

三年间,纵横无忌为敖寒布下了一张滔天大网。

这是一步闲棋,其中也是纵横无忌有着几分玩闹之心。

等敖寒进了太阴山,这张网的结果会是怎么样,他并不关心。

只是纵横无忌没有料到,这张网竟然还是落在了敖寒的手中。

这张网,叫做天网。

丁增是天网极少数的核心人物之一。

能让纵横无忌选中,丁增的智慧和天赋自然不低。

三年间,整个天网的核心人员早就知道了修真,并按照曹钦的意思进行了极为严密的计划。

而在十二州合并之日,就是天网计划开始的时候。

如今,整个计划按部就班,中途没有出现一丁点的错误。

正当丁增准备离开之时。

身后紧闭的屋门竟然突然打开了。

丁增停下脚步,面露喜色,转身看向幽暗的房屋内。

躬身道:“丁增见过九千岁。”

“进来吧。”

悠悠的声音传来。

丁增平缓的向着屋内走去,不敢多走,进入屋子后,只敢缓行六步。

低垂着脑袋,连曹钦的脸也不敢看。

曹钦的威严,在丁增等人的眼里,可以说完全超乎了常人的想象。

进入屋子后,丁增就道:“千岁,天网计划已经开始进行,一个月来,天网所搜集的四千八百六十五块令牌,已经用不同的渠道方法落入了‘种子’的手中。”

“今日已经有消息传来,死了三颗种子,有七十六颗种子已经成功拿着令牌拜入了不同的宗门,有十六颗种子直接被宗门收入门下,排除不稳定的因素,按照这样的比例,最后至少能存活两千颗种子。”

“另外,有消息传来,九州中有人发掘了天下第一人姬天帝的天赋,引发了不小的骚动,更是引来了九州中不少的宗门,最后出现了一位老者才将那些宗门压下,直接将姬天帝收入门中,据说,这位老者是来自八宗九门十五山中的太宗。”

“在三日后,姬天帝便设置了内阁议政的制度,将帝位空悬,然后跟着那位老者离开了三州,跟随姬天帝一同离开的还有十七个人,据说这十七个人都具备修真天赋,因为姬天帝的原因,不用通过考核,可以直接拜入太宗。

在成立天网之初,纵横无忌就将修真大大小小的宗门情况用书简记录,交给了天网。

可以说天网对修真的了解,甚至比九州中的一些人还要多。

毕竟天网对修真的了解,来自于纵横无忌。

因此,丁增极为清楚,太宗于九州修真而言,是什么样的一个存在。

九州修真传承无数,以三千宗门为最,唯有八宗九门十五山,能得世人皆知并仰望。

而在九州三千宗门,唯有八宗九门十五山是直接派门下真传弟子入世寻找能得宗门传承的天骄,并不会像其它宗门一样发放令牌。

八宗九门十五山不以实力顺序而排列,但在八宗九门十五山中,太宗却是其中传承最为悠久,底蕴最为深厚的宗门之一。

能成为八宗九门十五山的弟子,对于九州求道的后辈而言已经是天大的期望和幸运。

而能成为太宗的弟子,更是一种奢望。

凡是能拜入八宗九门十五山的弟子,都必然是天赋超然之辈,并要得到八宗九门十五山的认可,才有资格拜入门下。

历史的长河中天赋出众的人比比皆是,想要拜入八宗九门十五山的人也犹如过江之鲤。

最后能成功拜入八宗九门十五山者,却不到万分之一。

可想而知,能拜入其门下是何其的困难。

现在姬天帝不仅直接拜入了八宗九门十五山中的太宗,更是带着十七个人一同拜入了太宗。

真不知道,姬天帝的天赋到底有多高,才能让太宗对他如此重视。

说完这几个消息后,丁增才缓缓的抬起了身子。

看着那一张古井无波的面容,丁增并不奇怪,然后继续说道:“除了姬天帝被太宗收入门下之外,已经知道的三州之中还有九人拜入了八宗九门十五山的门下。”

“大周首辅宰相蔺望天之子,蔺南,拜入了十五山中的川山森然谷。”

“南海无暇岛少岛主,石小通,拜入了八宗之一的青云宗。”

“北漠大威堡,北月,拜入了九门之一的太天门。”

提及北月时,丁增下意识的看了看曹钦,他可是知道北月的真正身份,见曹钦还是没有半点反应时,才又继续说了下去。

“南魏天越城衙门内的一名刽子手,杨修,拜入了九门中的无极门。”

“岭南地界伢子山青城剑派刚入门的弟子,苏大,苏二,苏三,拜入了十五山中的魁星山,洗颜剑阁。”

“西武金阳城玄武伯楚狄之女,楚萧萧拜入了八宗之一落虚宗。”

“最后一位是雍州城中摆摊算命的小少年,名叫君莫问,自号算天机,拜入了十五山中的道山,寻道崖。”

第105章 三千宗门

说完之后,丁增在自己的脑子里整理了一遍,确定没有了其它重要的消息,然后才站在原地没有再开口。№菠☆萝☆小№说

“传下去,让天网密切注意沈家沈慕如,江左金云流,剑神十四郎这三个人的动向。”

“是。”

天下人以为剑神十四郎已经死在了北漠,可天网知道,十四郎还活着。

丁增应下,然后就听到曹钦的声音再次传来:“从现在开始,天网就交给你全权负责。”

曹钦的话顿时让丁增受宠若惊,用了三年的时间才构建起如今的天网,其庞大的能量就连丁增也难以说清。

他万万没想到,曹钦竟然会放弃天网,让自己掌权。

“那少主......”丁增小心翼翼的问道。

天网中只有极少数的人才知道,在曹钦的背后,有着一位少主。

没有人知道他是谁,叫什么名字,他们只知道,曹钦叫他少主。

似乎和大威堡有关。

曹钦道:“少主永远是少主,不论我和你,还是天网存在的意义,都是因为少主。”

“是!”

听到曹钦的话,丁增将头埋得很低,他没有想到,像曹钦这样的人,会对那位少主如此的忠心。

“下去吧,除了这三个人的消息,其它的事你自行做主便可。”

丁增点头退下,屋子内黑暗角落中两道人影逐渐显现。

正是敖寒和王麻子。

而刚才曹钦所说的那些话,自然是说给敖寒听的。

只要能得到混沌,纵横无忌不建议把敖寒捧得高高在上。

一出现,敖寒就开口道:“我需要一个人,能在短时间内整合霸骑,天网,醉仙楼,一盏孤灯的消息,并在我需要,他就能出现。”

这样的能力,在敖寒的身边只有纵横无忌才有。

可纵横无忌不会认为敖寒会让他来做这个人。

敖寒看向一旁,说道:“送他去一个合适的地方。”

敖寒口中的他,指的是王麻子。

看了看一脸猥琐的王麻子,曹钦明白敖寒的意思,心中更显得有些吃惊,他没想到敖寒会如此看重王麻子。

答道:“三千宗门,乃是修真道法正途,其中有一门名为御兽宗,其宗门内有一法,名为万兽无尊。”

敖寒道:“送他去,但只有一年的时间。”

纵横无忌眉头一簇,道:“以他的资质,至少需要三百年。”

“一年。”

纵横无忌摇头:“不可能。”

敖寒道:“这件事完成后,我会让你到一线天,进太阴岛。”

“成交。”

纵横无忌的脸色一下子就转变了过来。

为了能进太阴岛,原本三百年才能做到的事,现在变成了一年。

纵横无忌的脸皮,可不是一般的厚。

他根本就是在等着敖寒上钩。

纵横无忌的算盘算是打响了,只要敖寒需要他,他就不怕得不到他想要的。

但他清楚,前提是,自己的价值一定要很完美的体现出来。

在此之前,纵横无忌也不介意在敖寒面前显得卑微一点。

纵横无忌这时看着敖寒又道:“你的路和修真不同,十二州中没有完全合适你的路,但是有一个地方你倒是可以去看看。”

“什么地方?”

“神隐峰。”

“神隐峰可在八宗九门十五山中?”敖寒问道。

“不在。”

纵横无忌道:“神隐峰不在八宗九门十五山之中,更不在三千宗门之列。”

“但是要进神隐峰。必须要通过三千宗门。”

敖寒看着纵横无忌,没有说话,他在等纵横无忌的解释。

纵横无忌道:“神隐峰在九州之中是一个极其特殊的存在,它不属于任何势力,每过十年便会出现一次,届时三千宗门会选取三十个名额进入神隐峰,而能进神隐峰者,无一例外,都是历代最顶尖的天骄。”

言语间,纵横无忌的神色间显现出一些自得,当年,他自三千宗门脱颖而出,进入了神隐峰,然后才走到了今天。

能让纵横无忌都这般推崇。敖寒也意识到了神隐峰的不简单。

问道:“神隐峰中有什么?”

“神隐中有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灵魂以及当年我们灭绝三州修真以图挣脱天地囚笼之法,都来自于神隐峰。”

敖寒的目光一沉,似乎是没有想到神隐峰中竟然有如此多的神秘手段。

“既然神隐峰如此神秘,当年你们可曾想过借助神隐峰帮助你们达到目的?”

纵横无忌摇头道:“神隐峰做不到,就连他们自己也在探索神隐峰的秘密。”

“什么意思?”

纵横无忌却不准备说了,双目微亮,笑盈盈的看着敖寒,那意思就是说,你想知道,就用东西来换。

敖寒也不着急,更没有打算追问。

道:“既然如此,这神隐峰倒是要走一趟了。”

纵横无忌道:“神隐峰可不是说进去就能进去的,三千宗门天骄如流,要进神隐峰就必须从三千宗门脱颖而出,然后才有进入神隐峰的资格。”

纵横无忌越来越喜欢给敖寒泼冷水,就是想看看敖寒吃瘪的样子。

可是结果如纵横无忌所料,他还是没能看到。

敖寒一脸平静的道:“我若要进神隐峰就必须得进入三千宗门?”

纵横无忌答道:“不错。”

“八宗九门十五山?”

“八宗九门十五山挑选弟子太过严苛,灵魂的力量虽然神秘,但你的灵根残缺,修炼资质......嘿嘿。”

这倒不是纵横无忌故意恶心敖寒,而是实话实说。

以敖寒的灵根资质,的确入不了八宗九门十五山的眼。

“你可有好的选择?”敖寒问道。

“自然有。”

“哪里?”

“纯阳宗,位于三千宗门末流,却刚好有参加神隐峰的资格。”

“以你的资质,或许有机会能拜入纯阳宗山门。”

“而且纯阳宗的传承可能是现存九州之中最为悠久的门派之一,这个秘密很少有人知道。”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敖寒看着纵横无忌问道。

“呃......”

纵横无忌的脸上难得的显出几分潮红,良久才道:“我年少时想拜入纯阳宗,结果被纯阳宗的人拒于山门之外,连门槛都没有能进去。”

纵横无忌活了多久敖寒不知道,不过至少比七万年久很多。

最让敖寒意外的是,纵横无忌竟然被纯阳宗拒于山门之外。

纵横无忌是什么人,那可是修真的传说,达到真仙的人,

不说纵横无忌曾所在的高度,就凭着八道仙魂被锁,唯有纵横无忌一人以千年时光创出太阴针来说,其天资就可以用旷古烁今来形容。

可他居然被一个三千宗门的末流宗门给拒于门外了。

第106章 九州边界

纵横无忌看着敖寒的神色可能也有些不好意思,解释道:“那时还没有八宗九门十五山,当时的纯阳宗乃是十二州大地公认的天下第一宗。菠#萝#”

“当时的天下,只有一位真仙,就在纯阳宗。”

敖寒奇道:“那后来是什么原因,导致纯阳宗连八宗九门十五山之列都排不上?”

“因为后来,我杀了纯阳宗里的那位真仙。”

敖寒嘴角一动,显得更加意外,问道:“你为什么杀他?”

“原因你知道。”纵横无忌道。

敖寒想了想,然后道:“就因为纯阳宗当年把你拒之门外?”

听到敖寒的话,纵横无忌竟然点了点头,显然是承认了。

仅是因为纯阳宗没有让纵横无忌拜入门下,纵横无忌后来竟然就将纯阳宗的那位真仙给杀了。

使得天下第一宗沦落到了三千宗门中的末流门派。

一旁的王麻子听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纵横无忌了。

不过现在的王麻子对于纵横无忌和敖寒口中的真仙还没有什么概念。

最多只是以为比外面那些飞来飞去的人厉害一点。

在王麻子的理解,就是纵横无忌到别人家里去讨生活,别人不要他,然后他发达了,就来报复这个人家。

王麻子虽然深知人心险恶,但这样的事在王麻子看来,也有些显得不可理喻。

当然,敖寒可不会相信纵横无忌仅是因为这样就去杀了一位真仙。

这件事或许只是一个引子,至于纵横无忌杀那位纯阳真仙的真正原因,只有纵横无忌自己才清楚。

纵横无忌道:“你要是嫌麻烦,我不建议替你亲自走一趟神隐峰。”

敖寒揉了揉脑门,然后道:“不用了,我可没有那么多的混沌给你,神隐峰我自己去。”

然后敖寒又对纵横无忌说道:“替我准备一块纯阳宗的令牌。”

纵横无忌没有拒绝,问道:“你准备什么时候去?”

敖寒道:“现在十二州合并,整个天下的人都想着拜入修真宗门,却是天网,醉仙楼融入修真的最好时机。”

“明白了,我会让天网接触醉仙楼,制定详细的计划。”纵横无忌道。

纵横无忌答应的事,敖寒并不担心。

点了点头后,说道:“既然如此,三日后我便去纯阳宗。”

..........................

三日后,纵横无忌将一块纯阳宗的令牌交给了敖寒。

敖寒独自一人从燕京皇都出发,赶往令牌上的考核地点。

九州之一,允州,纯阳山。

令牌乃是青铜所铸,上刻纯阳二字,古朴的气息,彰显着这块令牌的岁月无比的悠久。

虽然今日的纯阳宗位列三千宗门末流,对八宗九门十五山只能望其项背。

但是纯阳宗所流传的修真道法却让纯阳宗曾经出现过一位当世真仙。

只不过这段往事鲜有人知,导致纯阳宗人脉凋零。

三州断绝后,纯阳宗更没有资格和其它宗门争夺天资出众的后辈,才沦落到了今日的这般地步。

天下十二州合并之后,九州与三州再没有怒海相隔。

依照纵横无忌所给的路线,去往允州纯阳山,途径云州,蛮州,只需要两个月的路程便能到达。

与敖寒同行的只有一匹黑色骏马。

王麻子也被纵横无忌直接给带走了。

要去允州,敖寒本不用这么麻烦,但是现在的时间还早,敖寒也想亲自看看,十二州合并之后,整个天下到底变成了什么一个样子。

除了燕京皇都之后,敖寒就沿着官道一路前行。

经过了一个月的时间,现在雾,云,蛮三州内的修士已经少了许多。

至少很难再看到天上飞来飞去的那些人影。

而在天上的那上百座大山,也在不久前消失了。

据说,是九州内的仙人出手,将那些大山搬回了九州。

总之,现在的三州,从最开始的沸腾,已经逐渐的恢复了平静。

但自从十二州大地并和之后,无数的人将目光看向了九州,并且进入了九州之中。

在官道上风平浪静的走了两个多月,敖寒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偶尔遇到几个人,听得最多的就是谁谁谁又拜入了那个宗门。

经过了两个月的时间,敖寒已经到了九州的边缘。

看着九州的地界,貌似和那些人口中的失落之地并没有什么不一样。

天下十二州本就是一体,不一样的只有时代。

而到了九州的边界,敖寒所见的人便多了起来。

大都是和敖寒一样,从三州中得到令牌,前往九州山门,寻得仙缘,以求拜入门下。

九州之地浩瀚无比,就是那些能飞天盾地的修士,一生也难以将九州走完。

因此到了九州之后,人生地不熟的,这些拿着令牌的人想要走到令牌上的宗门去那可就难了。

好在,这些宗门也自有考量。

在九州并和的边界,每日都有三千宗门的弟子在此接引。

为期是三个月的时间,距离接引结束的日子,已经不到一天的时间了。

敖寒来得正巧,刚好赶在了接引结束之前。

此时的九州边界人来人往,人声鼎沸,倒是更像一个热闹的市集。

叫敖寒称奇的是,在这里卖什么的都有。

什么九州志,九州宗门榜,九州人物榜;甚至在三州被抢得头破血流的令牌,在这里竟然被人摆在地上,明码标价,公开叫卖。

而且有些令牌上的宗门就在不远处,也没有人理会。

关键是,还有不少人竟真的去买这些令牌,这些人当然都是来自三州之地,并且都是拿得出好东西的。

比如三百年份老参,五百年的何首乌,千年的灵芝等等。

这些东西可以炼制成丹药,对九州宗门内那些修为不高的人,可是有不小的好处。

敖寒对这些东西自然也是好奇,可他身上却没有什么好东西,根本买不起。

他的灵魂中,倒是有无数的灵晶。

但他一个失落之地的人,要是将这些灵晶给拿出来了,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打他的注意。

敖寒自是不怕,可他不喜欢有苍蝇时时刻刻都盯着他。

最后敖寒在人群中找了好久,才在一个角落发现了一块牌子。

上面随意的写着纯阳宗三个字。

而在一旁的木桌上,还趴着一个打瞌睡的中年男子。

看着那名男子,敖寒敲了敲木桌,叫道:“师兄。”

那男子睡得很死,敖寒叫了两声也没见反应,无奈只得大喊一声:“师兄。”

敖寒的声音不止将趴在木桌上的男子给惊醒了,更是将周围的人目光也吸引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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