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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诛仙后传》


第一章 章序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道、可道,非常道。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渊兮似万物之宗;挫其锐,解其纷;和其光,同其尘;湛兮似或存。吾不知其谁之子,象帝之先。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

世间万物本以和相生。怎奈,自老祖宗开天地始,便有善恶之分。善者修身养性以为其身和,善善者则视天下和为己任;

恶者窃他人之得,助己之修行,恶恶者嗜血成魔,乱天地正和之气。乃至于此,天地便有了正道,魔道之分。

是故,天下正道往往借天地灵气,助己修行,破虚空之道。而妖魔之众则使戾煞之气助其妖术修炼。

天下万物生灵应皆如此。

青云门、天音寺、焚香谷,天下三大正派更是如此,是故,其门下修行有成者,比比皆是,而大成者,也不在少数。

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此乃天下之势;盛极而衰,衰久必盛,此乃万物之趋。天地之理,便在于此。于是,一场为天地为动容更色的浩劫

便在这势、这趋下不请而至。浩劫过后,神州大地,血煞乱舞,死气横生。乃至,一年才去血腥之气,二年才复百川大山之清秀,三年过后,天下生气终究恢复了六七。

中原风烟渐行渐远,慢慢平息。阳光普照,万物一如前年百年,温馨平和。青云山里,守望,等待,抑或,追溯过往,抑或,期待未来。

第二章 大竹峰

看破的是红尘,看不破的也是红尘。有情的是这春华,无情的倒也是这春华。回一回首,浅浅的一个沉默,白驹过隙,忘不掉的却还是这春光下,红尘里留下的思恋。诛仙一剑,怎能断了,碎了,最柔情的秋月,最温馨的依偎?

葱葱青云郁郁树,相思苦,玉眼望穿,情郎何处,唯有翠依旧。

小竹峰,望月台。清影独立话凄凉。追前事,暗心伤。高山流水伴晶光。月光朦胧,遍历之处,如一层白纱,静静的落在万物之上。千里松涛阵阵,墨绿延续到天际。陆雪琪,远眺,默默,无语。风,轻轻;云,淡淡。好久,好久,抑或累了,收起了目光。转身,祭起天邪,逝去在黑黑的,静静的夜黑里。

青云山,大竹峰,依如从前,人单力薄,却也清秀静怡。只是,当年憨厚忠实的大师兄宋大仁,却成了现今的首座了。三年前的那场诛仙浩劫改变了太多,太多,波及了整个修真习武的宗派,更不要说正派领袖青云门了。只是,那一场浩劫,却将整个青云门可谓连根拔起。昔日青云门的各位长老,死的死、伤的伤;更惨的是,各脉首座,皆死于非命。而,唯独剩下的掌门,竟疯颠无常,终究将自己闭关在幻月洞府,再也没有出来。三年来,昔日各山脉的得意弟子,现也皆成为其峰首座。诛仙起,万物废。从生到死,然后从死到生。谁又能忘记呢?夕阳不语,清风沉默,只有那一片一片的黑节竹呜呜低语,似乎在诉说着那些情怀和凄凄往事。

韶光易逝。三年,青云门终究还是未能再现当年正派领袖风光,却也渐渐的兴旺了起来,只是,那一手指天,群雄皆应的气魄,终究还是在光辉的历史里深埋了。现今,众弟子皆知,如不快速提升各自修为,只怕,领袖之位,终会失去,只不过是时间罢了。是故,各位首座及其弟子均整日尽力修行,不有丝毫怠慢。

只是,大竹峰今夜里里外外一片热闹沸腾,把酒言欢,估计也是自那场浩劫后,难得遇见的场面了。就连掌门师兄及各脉首座都到了场,脸上,挂满喜悦的笑容,想必应是大喜事一桩罢。眼见,宋大仁前前后后忙的不亦乐乎。举起酒杯,大叫到:“喝,喝啊,今日一定不要客气。大家尽管喝酒,不醉不归……”

隐隐约约的婴儿“呜呜”之声,续续传来。在欢跃的气氛上,响起了一道绝美的音乐。

座上,已是风回峰首座的曾书书站了起来,晃了晃,待了片刻,这才含笑大声说到:“宋师兄,你可真是幸福啊。你看,师弟我,还是单身孤苦一人,哎……”,遂朝宋大仁走去,一脸的坏笑,在他面前低低的说着:“回去,跟师姐提一下,多想想这个可怜的师弟。嘿嘿。”只见,宋大仁立马认真含笑“一定一定”的说着。曾书书转身,对这众人,道:“众位师兄弟,大家一起举杯祝贺宋师兄喜得贵子,来,来……”。星光熙熙攘攘,月色朦朦胧胧,欢跃依然循着轨迹,延续着。

幽幽之中,洁白的身影,走过屋檐,穿过一小片黑节竹林,向一间闪着黄黄灯光的房屋走去。喧闹之声依旧可闻,小竹峰首座陆雪琪来到师姐文敏的卧房。只见文敏师姐正将孩子,放在床上,微笑着轻轻抚摸着孩子的额头,哄着入睡。陆雪琪站在一旁,看着幸福的师姐。嘴角也浮起浅浅的微笑,静静矗立,未上去打扰沉静在喜悦中的师姐。许久,文敏站起,眼角余光这才看见陆雪琪。不由一惊,这个相交甚好的小竹峰师妹前来,甚是高兴,立刻,走了过来。激动的牵着师妹的手,走了出去。也罢,这几年,青云门刚刚从浩劫中恢复过来,各个山脉都有太多事情需要忙着去做。小竹峰亦是如此,怎奈何让这个现在是小竹峰首座的师妹经常来看望情如姐妹的师姐啊?

师姐妹见面,两人自是激动不已。尤是陆雪琪,平时在小竹峰上,无法找到一人倾诉。三年的风,三年的雨,还有那深深的埋葬在心底的那一段致死的情缘,又有几人能够懂得,更不要说对她们诉说了。更何况,今日看到师姐喜得贵子,更是激动非凡。紧紧拉着师姐的手,深深的笑看文敏,两行炙热的泪不知不觉的滑下脸颊。文敏看到师妹来了,亦是如此。仔细看了看陆雪琪,随后笑了笑,带着责怪地说:“你看你,你又瘦了,都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虽然小竹峰的事重要,但也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啊。再这样,我可不答应哦。真是的!”

“知道啦。我会照顾自己的。只是……”,陆雪琪看看师姐,低下头,表情凄然,好想,真的好想把心灵深深处的那行泪都哭诉出来,只是,师姐,眼前的师姐,是如此幸福,她又怎能狠心道出呢?即刻,又恢复了原来的表情,微笑着说,“最近小竹峰的事太忙了,过一段,就好了。呵呵……”。微笑着,微笑着,苦苦的,涩涩的。

只是,情同姐妹的师姐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师妹在想什么呢。即使师妹对张小凡的那段爱埋的再深,她这个做师姐也是知晓的。即便如此,这些年过去了,师妹并未当面提起,她又怎好说出来了。苦苦笑了笑,看了看师妹那清瘦的脸盘,瘦弱的身子,她心里有太多的不忍,太多的无奈和感叹。淡淡的说:“师妹,师傅在临死的时候,吩咐你,离开青云门,去寻找属于自己的幸福。既然如此,师妹你又何必勉强自己呢?师傅,还有我都希望你能快乐。”。

“师姐!……”陆雪琪如何不知道了。师傅临终前的嘱咐,她没有忘记。只是,青云门没有废去,小竹峰还离不开她。即便她去了,可是在张小凡心里,在那个她日思夜想的男子心里,终究还是永远也忘不掉那个人的身影,她又能怎样呢?

“哎……”文敏看着眼前的师妹,看着她眼睛里闪烁的晶莹的清光,一声轻轻沉沉的叹息。千言万语,也只能用这一声叹息诠释了。

九幽的夜里,梦是恶魔,总是将自己的心深深痛击。一次又一次,泛着眼泪醒来,在静静的夜里,寂寞的思念。沉默了好久。太多的心酸,太多的情愁,太多的哀绪在陆雪琪的心里挣扎,然而只能让他们在涩涩的泪海里沉没。文敏拉着陆雪琪,将她轻轻拥抱,“雪琪,不管怎样,师姐都希望你幸福,大家都希望你幸福。知道了吗?你要快乐,要幸福。嗯…?!”文敏淡淡的笑了笑。

大竹峰,守静堂,人头攒动。萧逸才,原本乃通天峰得意弟子,被各位首座及掌门看好和极力培养的人才,终究也还是如愿的当上了青云门,这个历经千万磨难的门派掌门了。满脸笑容,举起酒杯,缓缓地站了起来,说道:“诸位,今日,代表青云门各弟子,祝贺宋师兄,也祝我们青云门早日恢复当年光彩,今日,不醉不归,干!”也罢,掌门毕竟是掌门,随便一句话里,也不忘激励众师兄弟齐心复兴青云门。整个大竹峰的气氛更浓了。红红的烛火跳跃着,舞蹈着。

不知过了多久,只见一个身影悄悄退了出去。走进了一个小院落,左边一棵青松,右边五六根修竹,有两三人高。院中小卵石铺砌成小径,两旁都是草坪,夜风吹来,树叶竹枝轻轻摇动,一阵青草幽香传来,很是清净。这便是,当年大竹峰七弟子张小凡的住处。自从张小凡走后,这里便回到了以前的寂静。只是,张小凡的房间还依然干干净净,光光亮亮的,田不易在世的时候,就吩咐手下弟子天天来擦拭,打扫房间,如今,虽然那个当年张小凡十分敬佩的师傅去了,但宋大仁也还是继续叫人前来打扫。似乎,这个后来被正派定义为杀人不眨眼的鬼厉,依旧是那个老实天真的七师弟。只见这人推开房间,点起了油灯。原本黑暗的房间,被灯火渐渐的照亮,这时才看清楚,来人的面貌,清秀的容貌,修长的身材,一身白衣飘逸,只是,原本明亮的眼眸里,悄悄起了薄雾,此人,正是当初和他一起生活在草庙村,而后一起进入青云修炼,情同兄弟的林惊羽。放眼看去,房间里面的摆饰,整整齐齐,桌子上,也未见灰尘污垢。林惊羽慢慢坐下,看着微弱的灯光,渐渐陷入了沉思。

“臭小子,你往哪儿跑?”,“张小凡,有种你就站住!”

“呸……你当我白痴啊!”

“被我抓住了,这下你没话说了罢?”

“不算不算,你暗算了我,怎么能算?”

“我什么时候暗算你了?”,

“好你个林惊羽,你敢说这个门板不是你放在这儿的?”,“服不服,服不服,服不服?”

只见,林惊羽嘴里,露出了淡淡的,浅浅的笑容……灯光闪烁着,闪烁着,照在他的脸上,如同冬日的阳光一般安详……

小凡,你是否还能时常记起我呢?多少年前,我们一起在草庙村的记忆,你是否还依旧呢?小凡,我们还是很好的朋友,很好很好的,对不对?小凡,我等你回来,然后,我们一起重建我们的家乡,好不好?

林惊羽凄凄的诉说着,风,在寂寞的夜里,低低的响起。

第三章 往昔

白云悠悠,清风袅袅。青云山下,草庙村的废墟,依旧芳草萋萋映斜阳。残恒断壁,依旧分立两旁。戚戚微风淡淡飞旋,轻轻的,静静的诉说那段血腥的往事,低低的呜咽之声却也给那段故事添加了淡淡的,淡淡的凄愁。

一间简陋木屋,屋顶上歪歪竖立的烟囱,正向外飘着淡淡的轻烟。屋檐下,那一片绿色的衣角碎片,还在悠悠轻风里,飞舞,飞舞,如三月的飘花,如阳春的飞絮。

岁月轻逝,奈何人间情愁,如水悠悠,不绝不断。

一阵轻风吹过,屋檐下的铃铛迎风而响,在天际上,清脆的吟唱凄美的绝响;绿色的衣角在轻轻的铃声伴奏下,轻轻舞蹈。芳草萋萋,在风中孤独的飘摇。

芳心苦,忍回顾,

悔不及,难相处。

金铃清脆噬血误,

一生总被痴情苦……

挥挥手,不回头,一片痴狂为谁留?转身走,怎么能说放手,便能舍得放开手?千里烟波,万里暮霭,独守处,烟火散尽是离愁。冷冷夜空下,梦中两行清清的,冰冰的泪水轻轻诉说着滴血洞里的缘恋。木屋前的草,青了又黄,黄了又青,而屋檐下,依旧还悬挂着的绿色衣角,飞舞在低低惆怅的风铃下。浊酒一杯,断肠千里,迷迷糊糊的嘴里,还稀稀着透出着那一句话:“碧瑶,其实,那夜月光下,那口古井里,看到的那个人是你,你知道吗?是你!为什么还未相告,你就……”。

应相忘,又怎能相忘啊?晚风习习,斜阳如血。清瘦的脸庞,在猩红的夕阳下,尽是沧桑凄凉。茫然的眼神里,藏满了无边的记忆。仰首远望,心,在苍穹里,独舞。

青云门,小竹峰。

清月高照,夜寒如水。月光如雪,竹影婆娑。

一朵纯白的纯白的百合,静静的,静静的,盛开在冰冷的,冰冷的漆夜里,芬芳在这寂寥的,寂寥的颠峰上。那般凄苦,那般惆怅。那般透亮的晶莹,又有谁看得清,那是高峰寒雾留下的身影,还是玉人凄美泪痕的足迹?

百合花

旋过水晶的边缘

抚出了

清清寒水般的月光

滑出的,

水水的,寒寒的

同月光一样的记忆

湿湿的

吟出酒影外芬芳的苍凉

那月光下的纯白,挥着青青的光,飞舞,盘旋。似是三月的柳絮,还是深秋的金华?谁人知,谁人晓?只是这露,这泪,一齐炫舞,炫舞,然后寂寂的不舍的落下。

栀子花,香遍了

月光下青云的后山

一滴晶莹

含着一世清香

结束一段凄婉

静静静静

落在我们梦

青青开始的地方

撅起的孤冢

终究葬掉了

所有温柔一瞥的

梦乡独白

青光飞舞,雾霭沉默,泪竹飒飒,寒风愁语。弦断谁听,剑舞谁痴?是夜,是谁难眠?

通天峰,是谁在最后收下了最后一手;死灵渊,是谁相依相偎,不肯独自离走;十里沼泽,又是谁,在最后时刻,紧紧的将自己拉进怀里?是谁,又是谁啊?为什么是他,为什么?就连最后,青云山上,那诛仙剑里,也是他最疲累身影在闪烁。

风无语,月亦无语。只有泪竹飒飒,似乎那竹子上的斑驳是由小竹峰千年来伤心女子的泪刻下的无声哀叹。

可是,她能如何?每一次,到了最后,她都会记起那日师傅的死,那么凄凉,那么哀伤。即便师傅叫他去寻找自己的幸福,可是她又怎么能放得下养育她数十载的地方呢?她又怎么能离开蕴藏着她欢声和笑语的地方呢?她又怎么放得下小竹峰里的每一个姐妹呢?小竹峰,需要她,青云门需要她,她又怎么舍得的了呢?

露沉默,花亦沉默,唯有心痛。谁懂,谁又曾经体会过?

雾霭沉重。天邪祭起,青光异彩,天际划过。谁会有心见过?

祭起的天邪剑,清冷的幽光,划过静静的夜空。青云山脚下,离山阳重镇“河阳城”不远的一间木屋前,一个洁白的身影停了下来。三年了,这个地方梦里不知来了多少次了,而见面的对白她不知彩排了多少次了。可是,梦里每一次,他们只是呆呆相望,然后沉默,痴痴一笑,便又无语。每一次当她真正经过这里,她也只是在上空徘徊,徘徊,然后终究还是飞向青云山。她始终还是不敢面对他。是的,她怕,她太怕了。她怕一旦停留下来,一旦见到她魂牵梦绕的那个人,就再也不想回去了,她怕到时候她会毫无顾忌的跟着他一辈子,哪怕,那仅仅只是她的一厢情愿,哪怕他们之间仅仅只会是最好的红颜知己,但那已足够,那已经让她不想再分离。

夜,黑暗的,黑的让人恐慌。木屋还是依旧如从前,绿色的衣角依旧随风飘舞,叮叮的风铃依旧诉说那过往的传说。低低的狗吠,吱吱的猴声,在寂静的夜里,脆脆的铃声下,那么的清楚,那么的空远,却又那么的平淡。

或许,在某一个清晨,或者在某一个午后,抑或在某个黄昏,他们偶然碰面,然后他会微笑的的说:“嘿,原来你也在这里啊……”。

轻轻释手

断了钟摆

漫天的雪雾霭

刃血的剑狂舞

淡淡寒光

散开了

露的清香

如百合轻绽轻绽

洁白的裙摆

旋舞旋舞

又落下

散开化作

清清的泪

一滴

无语

回一回首,凄凄的泪,寂寂的滑落,倔强的回过头,青青的光芒,无声的逝在黑夜中。一切终究还是回到沉默。

只是,在静静的深深的木屋里,一个流着泪的男子,躲在墙角出抽噎,心有不甘,仰望镶着冰凉星辰的苍穹,无声。天无语,星亦不语。张小凡,只是终究,还是忘不了那七彩诛仙剑气下的狂舞。那清晰可见的齿印,那如血般的嘴唇里,吐露出含含糊糊的,仍旧还是那几个字:“你知道吗?碧瑶,其实,那夜,那口井下,看到的人是你啊!你知道吗?你怎么这么傻呢!……”。

一口一口,苦苦的酒,顺肠而下,冰冷着麻木的受伤的心灵。思念的心,在深深的夜里,飘起;沉沉的记忆,在深深的内心,舞动,抽噎。

总是在想,总是想忘,总是以为夜深了,就可以沉浸在醉人的睡眠里了。可,总是在深深的梦里,相见思念,总是在冰冰的夜里,最难忘记。明明可以牵你的手,游走天涯,情牵连理的。可是,终究,还是在最后,阴阳相隔。咕咚咕咚,几口清酒,还是无法减轻这该死的心痛。倚墙,浓浓的黑,笼罩在无边的寂寞。

狐岐山,深深的黑渊里,隐隐的金玲声,从深深的渊底,清脆的升起,划过冰寒的月光。寒寒的月光里,一座孤冢,在枯黄的柴草里,散开着人生的霸气和无尽的沧桑与凄凉。黄黄的草里,稀稀的绽开着,清香的野栀子花,那般绝美,那般冰艳。

许久,黑黑的身影静静的落在坟前。依旧还是蒙着黑纱,三年,还是没有改变自己吧?幽姬,透着薄薄的黑纱,一道清亮的痕迹,在月光下,如此显眼。当年霸气凌人的鬼王,如今坟冢上,却杂早丛生。她摇了摇头,纤手一挥,将柴草烧去。幽幽的夜里,跃跃的火光,在荒蛮的山野,如九幽下的魂魄,轻舞。清脆的劈啪声响,在静静的夜里,呐喊哭泣。

“鬼,鬼,鬼火,你们看。”惊慌至极的声音,在冰冷的月光下,如此显耳。朝着说话人手指去的方向看去,不远处的坟冢上,一道火光跳跃着,一个如鬼的黑黑身影,一动不动的立在坟前,衣袂悠悠舞动。所有人都惊呆了,双腿发软无力。“鬼王,那是鬼王的坟墓。一定是鬼王复活了。快跑啊……”听见这一席话,所有的人都吓得全身发抖,顿了片刻,立马扔下手上的东西,飞快的跑开。

寂静的夜里,短短话语,熙熙传来。幽姬站立,双眼注视着鬼王坟墓,纹丝不动。沉思了片刻,才缓缓开口,说到:“为什么呢?为什么到了后来还不放手呢?如果当初没有再次上山和青云门斗起来,碧瑶,你的女儿就不会死了。如果后来不去争霸中原,你也就孤独守在这里。为何要那么贪婪呢?”幽姬苦苦一笑,摇了摇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终究还是落下一堆白骨罢了。也许,我早日相劝与你,碧瑶就不会……你也不会……或许,都怪我吧。”幽姬看着青青明月,静静守立。碧瑶,调皮的嬉闹;小凡,痴痴的深思;鬼王,一夜雪发舞动,一幅幅画面在她的眼前,渐渐明亮,又渐渐暗淡。

冢上的火光,渐渐熄灭。幽姬转身离去。走出几步,她转过头,对这鬼王的坟墓,低低说到:“也许,一开始我们就错了。我们本可以平平淡淡生活的。只可惜你我还有大家都不懂珍惜。哎……”重重的,沉沉的一声叹息,在幽幽的深夜里,响起。

木屋里,张小凡流着最后一滴眼泪,噎下最后一口冰冷苦酒,迷迷道着最后一句悔恨的话语,沉沉的,沉沉的,倒向角落,睡去。酒壶,在地上,滚了又滚,慢慢停下。只是那酒,冰冷的酒,还在从里向外,续续流淌着。

第四章 河阳城

青鸟朝鸣,旭日东升。

草庙村的废墟上的那座小小木屋,也从黑黑的,冷冷的夜里,苏醒。屋内,摆设着一些简易的家具和生活用品,只是那张床上的被子还整整齐齐的摆设着,床上也是冰冰凉凉的。三目灵猴,睡在大黄肥肥的肚皮上,懒洋洋的,一动不动。房子靠窗的墙角,几个空酒罐,紊乱的倒在一旁,想必是喝了一夜的酒吧。脸颊,那两道泪痕,还清晰可见。谁曾想到,当年那个一个天真的张小凡,那个如恶魔的鬼厉,那个挥舞诛仙普度七彩光芒的青云门弟子,会以酒度日,以泪洗面啊?噬魂棒,安安静静的躺在某个角落,早已失去了当年傲视天下的锋芒,只是那隐隐的细小血脉,似乎还在回忆主人的万丈风采。也许,也只有它知道,主人的那深深的痛伤,凄凄的寂寥吧。

晴空千里,青山郁郁。当第一缕光丝,透过窗户,投在张小凡的眼睛上时,他终于动了动眼皮,慢慢的,懒懒的睁开了迷糊的双眼。伸了一个懒腰,站了起来。望了望窗外,芳草依旧凄凄,也许那一场血腥,让人至今都不能忘怀吧。也好,就让这一片土地,安安静静的延续吧。张小凡,看了看一地的酒瓶,再看了看睡在一旁的死猴子还有一只大肥狗,苦苦的笑了笑。然后走出了房间,走出了小木屋,站在屋外,看着葱葱的青云山,炫目的阳光,还有深蓝的苍空,如泪洗后的眼眸,清晰明亮。屋内,大黄突然站了起来,小灰顺势被滚到一旁,惊恼的“吱吱……”叫个不停。然后,环顾四周,才发现主人不在,跟着大黄狗走了出去。

张小凡,看着远处,过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身后,小灰正坐在大黄的身上,聚精会神的在大黄的毛发里,拨来拨去。突然,小灰像意识到什么似的,跳到了张下凡的肩上,嘴里吱吱的叫着。张小凡会意笑了笑,拍了拍小灰的头,带着微微责怪的声音,道:“你这个死猴子,就知道玩。”刚一说完,只见小灰咧嘴撕牙,两只爪子在张小凡的头上抓来抓去,口里吱吱叫着不停,显然,对张小凡的这句话甚是不满。看着,这个和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如此气愤,不经感叹:传说中的上古灵猴竟是如此生性顽劣,要是被不知情的人见到,定是以为这,许是一只泼猴。看了看天,想罢,既然今天天气这么好,最近也难得出去走走,听听天下奇闻,修真大事也未尝不可。随即对还在气愤中的小灰说:“既然你这么想出去看看,那我们去镇里凑凑热闹,总合你意了吧。”小灰,高兴的手舞足蹈,不断的点头,脸上露出的猴子式微笑,不经轻轻摇头,苦苦一笑。

收拾了一下,便青光一闪,噬魂棒祭出,然后,张小凡和小灰便飞向河阳城了。河阳城,距草庙村百里远。三年来,每一次要出去买些生活用品,听听天下修真界大事,便将这个噬魂棒当作交通工具,一道流光,便能快去快回。不过想罢,要是让那些死在噬魂棒下的魂灵在九幽地府里知道这个消息,不知道是不是心有不甘得想将它折为两段啊?

不出一杯茶的功夫,便到了河阳城。身为是中原重镇,连接南北重要通道之一,自然是热闹非凡。街上,行旅匆匆,络绎不绝;路摊上,叫卖声不绝于耳,吆喝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张小凡,带着三目灵猴,左看看右瞧瞧。然后来到了,一家酒店。里面,客人甚多,斗酒声,说话声,大笑声,一串连着一串。张小凡走了进去,上了二楼,选了一个靠窗的位子坐了下来。

店小二马上走到跟前,“客官,要点什么?”

张小凡看了看菜谱,手指在上面点了点,然后道:“快点上,嗯……再来俩坛子最好的酒,去吧。”

“好的,客官。”店小二一边道,一边跑了下去。

张小凡,转头,看看窗外的青山蓝天,万物一片祥和。三年前,鬼王四灵血阵生灵涂炭,血流成河,尸横遍野,漫天猩红,那边凄惨无奈……突然,一个声音将他从绵绵的沉思中拉了回来。

“听说,原来是鬼王宗府所在地的狐岐山,昨晚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几个昨晚经过山下古道的旅客都疯癫了。”,坐在旁边的酒客道。

“鬼王宗,三年前不是被青云门等众正派灭了吗?难道鬼王还没有死,他又回来了?”,同桌的一个人应答。

坐在一旁的张小凡,心猛地一惊。三年前,手擎诛仙,剑引彩日,剑气凝成七彩天柱,直刺鬼王胸膛。刹那间,本是漫天血气的青云山,七彩斑斓,熠熠生辉,苍穹如清洗过的玉璧,那般纯洁,那般透彻。诛仙剑下,怎可能有生还者?!

“听青云门的弟子说,他们亲眼看到鬼王被诛仙所杀啊。不会有错的。”酒客坚信的道到。

“那会是什么呢?树倒猴孙散,鬼王都死了,还会有何物呢?”那人紧了紧眉头,想了想,沉思片刻,道。

“不想也罢,反正兄台以后可要小心啊。这年头,保命要紧啊。”

那人不答,只是猛地喝了一杯酒,微微叹息的点点头,又摇摇头。

远处,天空静静,青鸟闲闲。万千葱绿,郁郁生长。不知碧瑶身在何处,是否生存?随即又摇了摇头,原本就一魄尚存,更何况那场地震,将鬼王宗府毁得殆尽,碧瑶,又怎么可能还活着呢?只是,不知如果她还活着,知道我杀了她父亲,她唯一的亲人,是不是会恨我一辈子呢?……九幽阴灵,诸天神魔,以我血躯,奉为牺牲……,……三生七世,永堕阎罗,只为情故,虽死不悔……不知为何,张小凡又想起了碧瑶在诛仙剑下,那涌出的最后的一句咒语,暗自神伤。铃铛咽,百花凋。人影渐瘦鬓如霜。深情苦,一生苦,痴情只为无情苦。滴血洞,那金玲夫人的泣死痴言字字痛击着张小凡脆弱的心灵。“如果是你遇到了危险,就算拿我的命去换你,我也心甘情愿!”清脆的铃声,闪烁的跳跃着。“也许,她会明白我的苦衷吧。她会原谅我的。对吧?”,张小凡看着贪玩的三目灵猴,轻轻笑着,苦苦的说到。

不久,酒菜上了上来,小灰迫不及待拿起酒坛,咕咚咕咚的喝了起来。张小凡摇了摇头,无奈的笑了笑,带了低低凄淡的声音道到:”你还是没有变啊。还是想当初那般的好吃好玩。只可惜啊……哎。”说着,张小凡拿起大碗,咚咚的到了酒,然后也咕咚咕咚的喝了起来。

吃饱喝足之后,付了钱,走出小店。阳光依然明媚,喧闹声依旧一片。张小凡耳旁又想起了刚刚在酒楼上的那段对话,然后沉思片刻,像是对着小灰,又像自言自语的道:“我们有好久没有去看狐岐山了吧,那里会发生什么事呢?看来,我们还是要去那里看看了,你说,对不对啊?”声音愈来愈小,话语中透露着浅浅的感怀,和淡淡的叹伤。只是小灰左顾右盼,根本不看他一眼,更不要说听他讲话了。

张小凡看着小灰,无奈的摇了摇头。朝四处望去。突然,四个大字出现在张小凡的视野里,“半路神仙”,张小凡顿了顿,但最后还是走了过去。

张小凡看了看那个算命的人,显然不是周一仙了,当然也没有小环在一旁,嚼着冰糖葫芦。想到那个可爱天真的丫头,不免感慨,叹道:“不知他们现在如何啊?岁月如梭啊。哎……”

“先生要算命吗?我看先生面色昏暗,黑色散发。想必先生最近一定有心事难解吧?不如让我替先生卜一卦,寻其解之道。不知先生意下如何?”自命为“半路神仙”的人听到张小凡一声静静的叹息,顺势问道。

张小凡想罢,反正无聊,闲来无去,既然如此,就坐下来,且听听这个半路神仙的“仙指”好了。瞬时提笔写下“碧”字,然后,对这半路神仙道:“在下想寻一人”张小凡将手里的字片递了过去,又道:“不知你如何来算,又如何来解?”。

‘半路神仙‘看了看字,又看了看张小凡的脸色,又看看张小凡的手相,片刻之后,即道:“看先生的脸色,想罢,你所寻觅之人,已不再这个世间吧。再看这字,‘石’属土,土为万物之母,所谓,落叶归根,万物归体也。当然,万事万物不是一定的。恩……”,他沉思了半刻,抬头看着张小凡,说道:“不知可否知道阁下想寻之人,是阁下何人?”

张小凡看了看他,又转头看了看远方,似乎,那遥远的记忆又在心底被唤醒。一会功夫,张小凡低下头,轻轻的,带了一丝惆怅的道:“她是我一生至爱之人,不知先生所问为何呢?您看,她和我下辈子会相遇相知相爱吗?”,想罢,对于碧瑶,张小凡没有抱有任何的希望。只是,在他的心底深处,还隐隐约约,冥冥之中期待着与碧瑶一见。他希望,碧瑶,还在很远很远的地方等着他,只是在很远的地方。

白云千载空悠悠,到是谁人能守,这凄凄寂寥?

第五章 邂逅

风过,云散。

谁在听谁的哭喊?

“阁下不免太悲观了,而有经书道‘渊兮似万物之宗’。依在下愚见,阁下所觅之人有可能还并未离开。正所谓,‘知其雄,守其雌,为天下溪。为天下溪,恒德不离,复归于婴儿。知其白,守其黑,为天下式。为天下式,恒德不忒,复归于无极。知其荣,守其辱,为天下谷。为天下谷,恒德乃足,复归于朴。朴散。则为器;圣人用之,则为官长,故大制不割。’是以生死相依也。从阁下手相来看,感情线中间虽有深深断痕,但是,细看便知,阁下上下两半线之间,隐约连着着浅浅的,脆弱的天命线。应还有一线生机……”,张小凡激动不已,他万万没有想到,有人会告诉他,碧瑶可能还活着,这是多么让人兴跃的啊。只听那人继续道:“不过,阁下不应高兴太早,从阁下这个‘碧’字看来,此人虽活,只怕躺在深渊万谷之中,生命甚是危及。而有‘白’和‘王’字,此乃示意阁下可以去拥有至白之物的地方去寻觅。至于,到底是何地,那老夫则无能为力了。望阁下能早日成夙愿,有情人终成眷属啊!”

张小凡,这个充满沧桑的男子,含着激动的泪珠,看着那人,道:“在下诚心感谢先生的指点。他日有成,在下一定不忘前来感谢。”说罢,拿出,一锭银两放在半路神仙面前,作了作揖,随后准备离开。突然,那人看着张小凡,苦苦笑了笑,道到:“他人都道他痴情,哪知无情血里还有痴情泪啊?阁下,切记,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或许有一天你能明白其用意。只是天机不可泄露,阁下还望切记、切记啊。”。说罢,那人手拿挂有“半路神仙”的竹竿,一边道着:“世人皆笑我痴人,哪知痴中还有更痴人。……”张小凡呆呆的站在那里,沉没,无语,惟有泪千行。只是他始终不懂那句“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到底为何意,他到底预示着什么呢?

顿了顿,看看夕阳,如血般的凄淡。张小凡买了一些东西,便走开了闹市,不久后,即便祭起了噬魂,一段青光随即消逝在如血的天际。不久,一个苍老的身影,拄着一个破竹竿,竹竿上还挂着写有“半路神仙”的破布。站在张小凡飞起的地方,忘了青光消逝的方向,道:“年轻人,一切随缘。一切命中注定。那条天命线,能否承载的起这段情感,就看你自己了。”随即,也渐渐模糊了那道身影。芳草萋萋映斜阳,十里古道话凄别。不久,只见茫茫枯草地里,张小凡悄无声息落下,静静的站在原地,看着老者渐渐模糊的背影,紧紧的咬着嘴唇。天边,猩红,猩红,散开的晚霞如盛开的红莲,如火如血。

良久,一个身影突然而至,站在张小凡面前,看了看天际,夕阳西下,慢慢说到:“你知道吗?传说,很久很久以前,在遥远的东海里,有一座岛屿,那上面盛开了漫天的樱花,如雪,洒洒而落;岛屿的海岸立着一块炼泅石,千百年前,在一个大雪纷落的日子里,空空的炼泅石上突然锁着一个人。开始时,还有好多人来看他,也可能是来嘲笑他吧。一批一批的人来了,而后又一批一批的离开。时光一晃而过,他在那待了多少年,谁也不知道,包括他自己,只知道来看他的人越来越少。天空,依然飘着雪花,漫天无际的飞舞,飞舞着。纯白纯白的雪花,覆盖了茫茫大地,以及浩瀚大海,天地间唯独他一个人身旁没有一片雪花飘舞。又不知道过了多少年。当世上所有的人都将他遗忘的时候,一只洁白洁白的霰雪鸟落在他的身旁,炼泅石上。随后,日日夜夜的守候在他的身旁,再也没有分开。从那以后,那个人就每天每夜的给霰雪鸟讲着他的过去,他的辉煌,他的落魄,他眷眷追寻的爱,还有他和雪馨,那个他爱的一辈子,看会永远爱下去的女人一起坐在山坡看云卷云舒,看遍地的红莲—那是那个人的最爱。直到有一天他为了这个国家不得不亲征,他离开了她。临行前,他嘱咐她好好的照顾自己,安心的等着他回来。可是,谁也没有想到,那一次他们全军惨败,谁也不知道为什么,直到后来,那个人才知道,他们的敌人请来了世上最阴险也最厉害的巫法师。最后,那个人被巫法师用诅咒将那个人所在了一年四季都漫天飘着雪花的东海岸边的炼泅石上,永远都不能离开。可是,他的那个爱人,还在那个山坡上等啊等,红莲开了又凋落,落了又开。直到,一个来自遥远地界的巫师告诉她,那要等的那个人被所在东海岸的炼泅石上,但是,没有人能够将他带走,因为他被世界上最毒的诅咒束缚着,而唯一有可能的办法,就是用至爱的血去血祭锁链。十月,苍天飘落下了这个冬天,甚至是这辈子最寒冷的一场雪。整个天地,被包裹的苍白苍白。她不停的跑着,不停的问着,不停的流泪,却又不停的摔倒,一次,两次,三次……直到最后,终于,倒下再也没有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感动的上天,只是后来,她变成了一只霰雪鸟,再后来她终于找到了那个他。她流着泪,兴奋的飞翔,然后,落下。静静守着他,听着他眉飞色舞的讲着他们以前的事,日日夜夜,他不停的讲,她不停地听。慢慢的,慢慢的,终于,那个人的声音开始低泣,开始不清,开始充满了无限的凄凉。她好想告诉他,好想好想,可是,没有办法,上天给了他们相见的机会,却没有给她给他说话的机会。风依然肆意,雪依然不停。终于,她流着泪,然后仔仔细细的端详着他,随后振了振羽翅,飞向了天空,深情了望了望天际,翱翔,欢跃,最后不顾一切地俯首冲向了炼泅石的锁链,漫天,猩红猩红的血,夹杂在漫天的雪里,飞舞,飞舞。那般的夺目,那般的凄惨。他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突然间,她终于说出了一句话:我一直都在等你回来,一直都在等,现在,你一定要等我回来,一定要。然后,在那纯白纯白的雪里,盛开了猩红猩红,如血的红莲。”,那人全身颤抖,声音越来越低,仿佛还夹杂着淡淡的,凄凄的哀愁。低低的叹道:“那是个很久远的故事了,很久很久了。人们都已经忘记了。有谁还记得,在一个漫天飘落着雪花的漫长冬季,樱花纷纷绕绕地飘零,红莲红红火火的盛开,片片散开如血?谁会知道呢?那岛屿里的红莲,是霰雪鸟凝尽一生的爱与泪许下的诅咒呢?”

张小凡,转过脸,深深的看着这个人,纯净的脸庞,瘦瘦的身体,透露着慑人的魄力,尤其,是那手,更是修长白皙,眉宇之间,隐隐有着深深的忧愁,却丝毫遮不住一身的王者霸气。那人,此时也转过头,看着张小凡,眼睛里还浸满了泪滴,夕阳下,晶莹透亮。两人苦苦相笑,相对,无语。似乎,他们早已相识很久很久。

只是一瞬吧,又好像好久。两人望着如血的夕阳,静静立着。风气气兮易水寒,往事亦逝兮不复还。夕阳落尽,晚霞退完。戚戚一望无际的平野上,两人对视,然后齐步前行。

深秋里,百物落败,凄凄惨惨,唯独青云山还依然郁郁葱葱,伫立守望,沉默面对天际。百里外,草庙村。一间木屋烟囱上,飘起了青青的烟,又浓变淡,然后渐渐散开。木屋里,两个男人围着桌子相对而坐,张小凡两边,小灰和大黄匍匐的躺着,五只眼睛睁睁的看着那个陌生的男人。张小凡,站起,一手握在酒坛口上,一手拿着大碗,咚咚的倒酒。然后,坐下。举起酒,道:“兄台,今日你我相逢,便是有缘,来,你我一干为敬。”说罢,两人相视而笑,举起碗,一饮而下。“在下,张小凡,不知道兄台如何称呼啊?”,张小凡放下碗,微笑着对那人说。只见那人突然眼睛一亮,定睛看着张小凡,正了正,然后默默念到:“张小凡,呵呵,当真是有缘人啊。”随后便有回了回神,说:“相逢何必曾相识,既然你想知道,就叫我南柯吧。”苦苦一笑,像是自我嘲讽道:“南柯一梦,世间千年。可终究还是忘不了那个人啊。相思苦,最苦是难舍难忘啊。”不过,又摇了摇头,喝了一大口酒。

沉默了一会,南柯一边喝酒,一边夹着热菜,突然说到:“小凡兄弟,我一直以为修真之人厨艺不会很好,今日品你的手艺,真是让为兄吃惊诧异啊。哈哈……”。张小凡淡淡微笑,曾经也有人赞叹他的手艺好啊,“很好吃,我这一生中吃过最好吃的东西,就是你现在烤的这只兔子。”,这句话似乎是那么的久远,仿佛无法触摸,却又是那么的亲切,仿佛就是从最亲近的心底某处悄然升起。张小凡收起了笑容,脸上的表情慢慢的变得凄淡伤怀,只是低着头,喝着酒。随后,苦苦一笑,便一言不语。南柯知道他在想什么,遂也黯淡了下来,一碗苦酒穿肚断心肠啊。两个痴心人,一碗辛酸泪。

不知过了多久,应该好久了吧?只知道天边的鱼肚白已经出现,远方的鸡鸣已经此起彼伏,木屋里,两个伤心的人儿,就那样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淡淡的泪痕在两个男人的脸上刻下了浅浅的足迹。阳光划过窗户,跳跃的穿了进来,温暖和清新。远处,青云山,云雾缭绕,似是仙境一番。青云门里,守更的人已经熟睡,晨修的人,早已开始做功课了。大竹峰,杜必书已经将早饭做好。然后,唤来各位师兄前来吃饭,大竹峰里,自从田灵儿师妹和张小凡师弟离开之后,就他最小了。慢慢,宋大仁夫妇和其他几个师兄都来了,吃完了早饭,各位弟子开始了一天的修炼和功课。阳光穿过稀稀密密的大黑竹,照在地面,斑驳有趣。天高风清,小鸟空鸣。宋大仁,来到竹林里,看了看那些高大粗壮的大黑竹,心中不免一阵感慨。好久没有人来这里砍竹做功课了,感觉大竹峰实在是人丁单薄,秋气肃杀,不免心头有些凄凉。回过头想想,在这里,以砍大黑竹来修行的最后一个人应该是张小凡吧,不知道他是否还好啊。其实,在宋大仁心里,七师弟从来就没有变过,依然如当年进师门时那般老实羞涩。只是这成片的大黑竹,已然是物是人非啊。

风过,云散。远眺,无语。

第六章 南柯

青云山脚下,草庙村。一间木屋,孤独的建在废墟上,百草凋黄,甚是凄然。木屋里,两个男人趴在桌子上,静静的睡着。谁也不知道,他们昨晚喝了多少酒,流了多少泪。阳光,伴着万物衰败的气息,镶着淡淡湿润的朦胧,滑了进来。两张充满沧桑脸庞上,两道尚未风干的痕迹在秋日里,晶莹闪烁。

时间就这样,一点一点的走着,毫无眷顾这两个心碎的痴情人,依然和天空的白云一样,和地上的百草一样,继续着他们的轨迹。不久后,张小凡慢慢的睁开他的双眼,一阵炫目的白光刺进,立刻又紧紧闭上了,然后适应了好一会儿。躺在张小凡两旁的小灰和大黄已经不知道哪里去了,只有趴在对面的那个和自己一样憔悴的南柯兄,还在深深睡去。看着他微微翘起的嘴角和淡淡的轻笑,张小凡实在不忍心打扰他的美梦。

张小凡,轻轻站了起来。阳光温暖的照耀在外物生灵上,那般和谐,那般慈祥,如同母亲用它厚实的手抚摸游子的归来。蔚蓝的天上,悠悠白云;深深枯黄的杂草里,点点黄花。台阶上,大黄和小灰趴在那边一动不动的享受着阳光的沐浴,张小凡看了看,嘴角不知不觉翘起。慢慢,坐了下来,阳光,透过它的每一处皮肤,安抚他的每一处伤口,那般温馨,那般甜蜜。张小凡,闭上了眼睛,脑海浮现起一幕幕画面。潇潇雨夜,昏昏灯下,母亲那样安详的缝着他的衣服,然后,她抬起头,眯着双眼,笑着看着张小凡自己,轻轻叮嘱张小凡以后要小心一点,不要那么顽皮了。然后又继续低下头,那一线又一线,连着两颗静静的心灵。一针一针,一针一针,仿佛刺进张小凡的心,那般疼痛,又是那么苦楚。只见他紧闭的双唇,那么艰难的透出两个字,“母……亲”。

一双白皙的手,缓缓拍着张小凡的肩膀。张小凡慢慢地回过神来,抬起头,看了看南柯,笑了笑,苦苦的,涩涩的。又转过了头。南柯默默无语,然后和张小凡平排的坐在台阶上,看着远方。良久,张小凡转过头,对着南柯说:“相处了这么久,还不知道你的事呢?”南柯依然看着天边,淡然的笑了笑,“我,我也不知道我是谁。太久了,我都忘了我到底是谁了。”。张小凡,默然着看着这张透满沧桑和凄凉的脸,沉默好久,才说道:“昨天,你说的那个炼泅石上的人,便是你吧?”。天边,两只青鸟比翼双飞,淡淡鸣唱。

“是吧,或者不是吧?”南柯像是在问张小凡,但更像是问自己。“很久很久了。自从那份记忆日日夜夜在我脑海里浮现开始,已经过了很久很久了。”他看着天,郁蓝郁蓝的天,继续说到:“那个人不是我,而是我的前世。我来自遥远的国度,离这里很远很远。我的国家在一座岛上,岛的四周便是一片望无边际的大海,蔚蓝蔚蓝的。在很久很久以前,那上面有两个国家,由于两个国家的实力相差无几,所以两国的人们都过着和平安静的生活,人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知道有一天,一名邪恶但法力无边的巫师来到了这座岛上,这一切都改变了。那名巫师拜访了一个国家的国王,两个人在国王的寝宫里,谈了很久很久。人们不知道他们谈了什么,只是知道,从那天起,战火纷飞,横尸遍野,血流成河。另外一个国家屡战屡败,最后,国王亲自出征,率领全国最勇敢最伟大的精英们,去和敌国战斗。没有人知道那一场的战斗是怎样的激烈,因为没有一个人活下,甚至连他们的尸体都没有留下,除了国王,这个可怜的国王。只是从那一天起,两个国家最后一场战斗的地方,盛开了漫天遍地的红莲,如火一样,如血一样。从那以后,那个亡国的国王,一个人被诅咒在那块炼泅石上。一年四季的白雪,一年四季的飘舞。纯白纯白的世界里,剩下的只有沉静,静得那么可怕,那么凄然。”南柯,抬起了头,不让泪水夺眶而出。直到,颤抖的身子平静了下来,才继续说:“而后,不知过了多久,只知道整个天空还是漫天漫天飘舞了雪,只知道他的国家已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只知道藏了他最深最美记忆的地方,樱花漫天飘舞,红莲遍地盛开。有一天,霰雪鸟俯首一撞,那血便镶在洁白洁白的雪里,诅咒在鲜红鲜红的红莲下。国王,跪下他麻木的腿,抱起那只鲜血遍体的霰雪鸟,那泪与雪融为一体,在天地间飘逸,苍穹一阵惊天地、泣鬼神的咆哮。不知过了多久,那声音渐渐低了下来,直到最后,只剩下,沉沉的哭泣声,抽噎声。然后,国王,将霰雪鸟轻轻放下,两手缓缓伸直放在胸前,而后,两手慢慢抬起,指向苍天,慢慢扣紧中指,一滴精血从右手伸出,瞬间,天地一片鲜红,慢慢的,慢慢的,当最后一片鲜红的雪落下的时候,天地间有一片安静。整个大地上,只剩下两个浑身通红通红,仅仅相拥的一对恋人。从那以后,那片海岸就再也没有飘过雪,一片也没有,只是,地上还依然盛开着鲜红鲜红的红莲,如火如血。”

“你知道吗?”,南柯两眼通红通红,看着张小凡,说到:“我的国家有一个古老的诅咒。如果一个人在他至爱的人临死的时候,集一身精血,渲染天地,就可以让这对生死相爱的恋人,下辈子还依然会记起他们的前世,依然会相遇相爱。只是,所有的人都知道,如果,如果那集一身精气的一滴精血没有直指苍穹而射出,他将入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我的国家从来没有人成功过,因为那最后一滴精血,含有太多的煞气,而苍穹之间仙气粼粼,根本容不得血煞接近。然而,谁也不知道,为什么那最后一滴精血会在最后的时刻,奔向九天云霄,生生不息。”

张小凡看着他,低低的沉吟,而后,看着他,问:“你找到她了吗?”

南柯摇摇头,说:“虽然我和她都会记得我们的前世,但是,我们的记忆都会被封印了,直到,某一天我们因为某一件事,然后那些逝去的记忆便会被唤醒。我生长在那个岛屿上,从出生起,也和常人一样,直到我长大成年后的一天,偶然遇到了一个巫师,他看了看我,什么话都没有说。然后,不顾一切的把带我到了那块炼泅石旁,不知为什么,就在突然间,我的头痛不欲生,前世的一幕幕似乎就在昨天发生的那样,那么清晰,那么明白。时间就像是回到了那个时候一样,所有的体会都似乎跟真的一样。他痛我也感到疼痛,他快乐我也感到高兴,他寂寞我也感到凄苦,直到他最后的指天,也像我同尽全身力气指天一射一样。然后,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我才知道我已经沉睡了一年的时间,那个巫师对我说,我现在已经回到了以前的我了,回到了那个伟大的王了。叫我去找至爱的人,那人在遥远的大陆,那人还在等着我唤醒她沉睡了很久很久的记忆。随后就离开了我,消逝在昏黄的天际。可是,全国的臣民都知道,在那座岛屿的边境都许下了封印,没有人能够穿过封印离开这里的。但是,我还是义无反顾的走向那里。然后,用尽全身的真气打开了那道封印,那时我才知道,原来我的身体里,还有着我前世的修为。可是,我毕竟耗尽了全身真气,在我身体虚脱之前,我爬上一根伐木,然后,就晕了过去。当我醒来的时候,我已经到了大陆,我用尽全身力气站起来,可还是昏倒了下去。当我再次起来的时候,我看见自己在一个山洞里,我看了周遭,才发现一个身影坐在一堆火前。后来她告诉我她叫小白。”张小凡听到这里,不免有些惊讶。三年过去了,原来小白已经去了大陆的边界啊。南柯看了看张小凡,说:“那位小白姑娘,你一定认识吧。等到我把伤养好之后,有一天,无意中,她就给我讲起了你的事。我才发现,这里竟然也有跟我一样的人儿,后来,偶然之间,那天看见一个人,孤独的站在黄昏下,那么凄凉的看着远方,就过去一见了。谁也没想到就是你。或许,这就是缘分吧。”他对张小凡苦苦的笑了笑。

阳光依旧那么的温暖,云儿依旧那么的悠扬。

“小白?她现在还在那里吗?”张小凡很关心的问道。小白,当年的九尾白狐,如今又有几人知晓啊?也罢,张小凡如此关切的问,自是想通过小白了解何为至白之物呢?

南柯看着张小凡着急的表情,便说:“她不在那里呢!我和她一齐来到中原,然后她说有要事,便在河阳镇分开了。”南柯很遗憾的看着张小凡。

“哦”张小凡有点失望,想罢,他日相遇,再行相问。便又对南柯说:“那你打算以后怎么办呢?”张小凡没有看他,只是问这远方的青云山。阳光下,远处青松,犹如仙女的弯弯眉黛,绝美动人。

“我也不知道,但是,我们肯定会相遇相知相爱的吧。因为那个诅咒的魔力,还有那段誓言。”南柯一滴眼泪轻轻飘舞,咬紧嘴唇,他坚定的望着远方。

夜雨滴空阶,孤馆梦回,情绪萧索。

一片闲愁,想丹青难貌。

秋渐老、蛩声正苦、夜将阑,灯花旋落。

最无端处,总把良宵,祗恁孤眠却。

佳人应怪我,别后寡信轻诺。

记得当初,翦香云为约。

甚时向、幽闺深处,按新词、流霞共酌。

再同欢笑。肯把金玉珍珠博.

第七章 回家

暮霭沉沉,凄风荡荡。

世间万物笼罩在一片静谧的夜色中。青云山,百峰寂静,一道墨黑一直席卷到天际。谁也不知道,在这个凄冷的夜里,那滴眼泪仍在飘舞,似在寻觅。一个身影,单薄的身影在望月台,静静望着漆黑的远方。她的心痛苦的侵蚀着,一幅一幅梦境中的画面又在她脑海里上映了。她和一个男人坐在上坡上,快乐的看着樱花随风飘舞,一片一片的樱花萦绕在他们的身旁。那个男人牵着她走向樱花飘逸的世界里,两个人深情的笑着,相拥,男人抱着她,旋转,掀起的裙摆,在粉色樱花里,如一朵百合,欢快绽放。只是,不久,那人便穿起了战衣,离开了她。陆雪琪,用尽全身力气想看清楚那个男人的面貌,可是怎么都无法看清楚,不管她离他有多近。只听见一声空远的声音淡淡,似又带有声声不舍的传来“等我回来,一定要”。每每到此,陆雪琪都会含有清清幽怨的从梦里醒来。很多次了,这个梦有很多次了,只是一开始她以为那人便是张小凡,可是直到后来,她发现不是他,一点都不是。但是,梦里,那人是那么的模糊,那么的遥远,却又那么的熟悉,似乎他们在很早很早以前就相识相伴了。

一滴泪,落在陆雪琪的眼角。是那滴深夜飘舞寻觅的泪吗?天空飘起了寒雨,一滴一滴,在黑黑的夜里,荡漾。谁也不知道,谁也没有回答。

天亮了。一夜的雨,毫无声息的沐浴着布满沧桑伤口的大地。暖暖的太阳,斜射在木屋的地板上,缕缕的光线里,尘土飞舞。

张小凡和南柯相继醒来了。吃了早饭后,张小凡对南柯说:“我打算出去找碧瑶了。不管她现在身在何处,但我一定要找到她。今天,我要去青云山的大竹峰。去拜祭一下师傅,还有看看各位师兄。”张小凡不由自主的在在心里说到,自从那次拜祭师傅之后,已经好久没有回去了,不知道那些师兄还记不记得我,不知道灵儿师姐一直都好不好。随即,他又对南柯:“不知,你打算去哪?”

“我也不知道,天下虽大,不过刚来中原,还是不熟悉。也不知道去哪寻找。”南柯无奈的看看天边,答道。

“嗯……要不你跟我一起去青云山大竹峰吧?青云门为天下正派的领袖,也好去见识见识一下吧。”张小凡,想了片刻,说。

南柯点了点头望了望青青郁郁的山峰。叹了一口气。他该去哪寻找了?中原如此之大,该用什么办法啊?当初那位巫师只说去大陆,又怎知道他所谓的大陆如此之大?前世今生,我们注定了相知相爱,便不管你在哪个角落,我也要将你找寻。天之涯,海之角,终有一日,也要将君寻,与君伴。

张小凡祭起噬魂棒,望着南柯。南柯片刻明白了张小凡的意思,便道:“你只管一人去吧。”随后,便自己腾地而起。张小凡诧异的看着他,心里不解,原来世间无奇不有啊。有人竟然可以不借助任何外力,而飞翔于九天之间,他难以想象他的修为有多大。但,还是立刻回过神,御棒而起,小灰趴在他肩上,大黄被抱进怀里。

其实,一个修炼到最高境界的人,才可御空而不借助外物。这便是道家所追求的破虚空成仙的境界。只不过,天下修炼到这种地步的人,早已看破红尘,万物皆空。所以,即便是那场魔兽浩劫也没有出来。他们,便求这世界无关,而独守一处追求生死之道。天长地久。天地所以能长且久者,以其不自生也,故能长生。是以圣人:退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非以其无私邪?故能成其私。所以,在奇山大川里,未必不可寻到世外高人。此乃外话,搁此不提罢了。

片刻功夫,两人便停在大竹峰的黑节竹林里。多少年,这里还是这样,只是路边的草茂盛凄凉了起来。多少年前,这里还有一个小女孩的笑声,和一个小男孩的木讷表情,多少年前,这里也曾有一个猴子顽皮嬉闹,多少年前,这里还有那一段对白,还有让张小凡永远都忘不了的一句话“如果是你遇到了危险,就算拿我的命去换你,我也心甘情愿!”。多少年就这样过去了,这里只剩下大黑竹,沉默无语。也罢,人生本来就是这样。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而已。

风淡,云清。思恋的人儿,断肠在天涯。

脚边的小灰和大黄又回到当初相遇相熟的地方,自是高兴。小灰嘴里吱吱的叫个不停,似乎那样还无法表示他心里的兴奋;大黄更是不一般,摇起尾巴,高昂着头,高调的吠了几声,似乎再说,我终于又回到属于我的地盘了。不知过了多久了,身旁的小灰和大黄也不知跑哪里去了。只剩下两个身影,屹立在高高的山头,俯视天下万物。脸上的表情,充满的是坚定和不屈。

“致虚极,守静笃。万物并作,吾以观其复。夫物芸芸,各复归其根。归根曰静,静曰复命。复命曰常,知常曰明。不知常妄,妄作凶。知常容,容乃公。公乃全,全乃天,天乃道,道乃久,没身不殆……”,宋大仁好像听见什么似的,突然停了下来,对在一旁的文敏说到:“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嗯……好像是狗的叫声吧。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啊,几声狗声就把你……”文敏似乎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瞪大眼睛,望着宋大仁,“怎么会呢?大竹峰怎么会有狗吠呢?难道是大黄回来了?那小凡……”

还未等文敏把话说完,宋大仁就扔下书,跑了出去。多少年了,那个他从一开始就十分疼爱的小师弟,多少年了,竟然没有相见一面。宋大仁,一路奔跑,朝着他第一次带张小凡修炼根基的地方跑了过去。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要向那跑去,抑或是那声狗吠,抑或是他和师弟的心心相印吧,直到路上看见大黄和小灰正在路边的杂草里嬉闹,他便更加坚定了他的预测。小凡回来了,那个梦了很多次的小凡回来了。他一直走,一直想,如果他真的来了,我们真的相见了,我应该和他说什么呢。应该要骂他一直没有来看我吧?或者,还是应该问候他一直好不好?

终于,当他抬起头的时候,他看见了他的身影,那么瘦弱,那么孤傲。张小凡正也看着他,眼睛里的眼泪不自觉的流了下来。两个人含着眼泪,没有话语,只是紧紧相拥,紧紧的。风,在郁郁的大黑竹林里,轻舞;花,在枯枯的百草深处,静绽。

“师弟,你回来了啊!跟我回去看看吧。几位师兄肯定都很想你了……这位是?”好久之后,宋大仁拍了拍张小凡的肩膀,又看了看旁边的一人,便说道。

“他叫南柯,是我最近认识的朋友。”张小凡这才回过神来,看了看南柯,便倍感歉意的说到。

“南兄你好,在下宋大仁,大竹峰首座。”宋大仁含着淡淡的微笑,对着南柯说到,似乎感觉到了一股他气宇不凡的劲道,随后又对张小凡说:“我们回去吧!”

“师兄,我想去看看师傅。你先带南柯兄先回去吧。我待会就回去。”随后,便向后山走了过去。

枯草静静,白云悠悠。两座坟冢相伴而立。

虹收残雨。蝉嘶败柳长堤暮。背都门、动消黯,西风片帆轻举。愁睹。泛画鹢翩翩,灵鼍隐隐下前浦。忍回首、佳人渐远,想高城、隔烟树。

几许。秦楼永昼,谢阁连宵奇遇。算赠笑千金,酬歌百琲,尽成轻负。南顾。念吴邦越国,风烟萧索在何处。独自个、千山万水,指天涯去。

多少年了,一晃便过去了。昨日那个被张小凡敬仰无比的田不易师傅,今日却眠于深深峰中。而,那个最开始被青云门忽视的张小凡,最后却擒诛仙,引彩柱,剑指天下。想罢,这个世间一切本无定数吧,抑或,是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吧?

张小凡,扑通跪了下来,重重的磕了三个头。然后,目不转睛的看着师傅田不易的墓碑,泪水已经噙满了他的眼睛。他喃喃说了一句“师傅”便再也忍不住,哭了起来。哭了很久很久后,张小凡停了下来。带着低低的抽噎声,说到:“师傅,徒儿不孝。一切都是我的错。师傅,你醒来吧,来惩罚你这个不成器的徒儿吧,师傅!你醒醒啊,师傅!为什么呢?为什么,我们分别那么久后,好不容易相见,你就去了呢?你难道舍得你这个徒儿吗?你就这么忍心扔下大竹峰吗?师傅!!”张小凡又失声痛哭起来。又过了许久许久,张小凡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坚定又重重的说到:“师傅,你放心,只要我一天活着,就没有一个人能够欺负大竹峰,欺负青云门。师傅,这次远行,便有很久不能前来拜祭了。等徒儿回来后,再来好好的看你。”然后,张小凡站了起来,走向竹林深处,那个身影那样坚定不屈。

竹林深深深几许,秋风起,午落枯叶,正是思恋时。

大竹峰,守静堂。张小凡朝那里走了过去。宋大仁,文敏还有几个师兄正坐在屋内,神采奕奕的等着张小凡进来。

风,在正午的竹林里,旋舞,幽唱。

第八章 风起云涌

黑黑的夜,铺天盖地的黑席卷整个天地。一点星星的光微弱的闪烁在静静的夜里。

屋内有着沧桑历史的桌子旁,两个人相向而坐。

“一直都过得好吗?”大师兄宋大仁沉默了好久,深深的呼吸,然后问到。

“嗯,一切都还好吧。也许,对于我,这一个本来就平凡的人来说,过平淡的生活才是我应该追求的吧。”张小凡轻轻的叹道。

十几年的风雨,十几年的情愁,真的让他太累了,太疲倦了。而如今,他唯一想做的只是找到碧瑶,然后,和她一起住在山脚下,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师弟,多少年了,还是忘不了她吗?哎……师弟,何必太执着了呢?她已经死了,大家都知道,为什么你还是不能放下呢?”宋大仁望着闪烁的灯光,无尽的叹息从他沧桑疲倦的脸上袭来。宋大仁望着张小凡,想了很久,最后还是说了出来:“师弟,有一个人,她一直都在等你,她的心从来就没有变过。只要你去拉着她的手,她一定会放下所有,跟你到天涯海角的,你何不……”

“师兄,在我的心里,从开始到现在,都只有碧瑶一个人,你又叫我如何能忘得掉她,和雪琪一起呢?师兄,虽然曾经我也对陆雪琪动过心,但是,现在我才知道我的心。我不能再对不起他了。真的,我真的做不到啊。”张小凡打断了宋大仁的话,望着无边无际的黑,无边无际的寂寞从他的心底慢慢升起,蔓延到五脏六腑,凄凄的泪留了下来,飘舞在沉静了的红尘繁华上,那么清远,那般孤单。

又是一阵沉默,深深的沉默。

“师兄,我想出去了。我要去找碧瑶,不管天涯海角,不管是生是死,我一定要找到她。”他想起了那个算命的道士的话。不管怎么样,不管那些话是真是假,都要去寻找,或许,碧瑶还在某一个深渊里,等着自己去救。如果就这样,自己会后悔一辈子的,更会痛恨自己一辈子的。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他对宋大仁说:“那个南柯兄,我希望你能够替我照顾一下。他的身世也和我一样的悲伤,我希望他能现在这里歇息一下,待到他恢复精力,有了点眉目之后,再让他游走中原吧。”张小凡不知道为什么,和他在一起,他总是有那么一股亲切感。或许,是因为两个人的经历太相近的缘故吧。张小凡,笑了笑,带着一丝淡淡的苦涩。

“师弟,你放心吧。这个我自会做到。可是……”宋大仁看着这个倔强的师弟,那样痴情的面孔,那样深邃的眼眸,不忍说到:“你又能上哪去寻找呢?天下这么大,不要说找一个死……”宋大仁顿了顿,看了看张小凡,“就算是一个活人,也不那么容易找得到啊。”

张小凡,脸上隐隐藏着一丝苦楚,便还是说到:“师兄,你放心吧。我自会有办法,不管何年何月,我都会一直坚持下去的,直到找到碧瑶为止。”张小凡低下了头,喃喃:“山无棱,江水竭,天地合,才敢与君绝。”似是不屈的自言,更像是对碧瑶坚定的承诺。

默默黑夜,清风无语。一丝微光苦苦闪烁。

南疆边陲,焚香谷。

天地一场浩劫过后,世间万物只是一片废墟。不过焚香谷毕竟是千年古派,又怎会那么容易倒下。更何况,他,焚香谷,所受灾难肯怕也是最小了。想罢,三大正派中,唯一没有大的伤亡的便是焚香谷了。世间,也许就是这么无情。清欲律己的青云门损失惨重,九死一生;而,阴毒狡猾的焚香谷却可以安定伫立,南疆边陲。悠悠青山,伫立无语。天地一片默默。

焚香谷,屋内。

“没想到啊,真是没想到啊。哈哈。天遂人意啊。多少年了,我梦寐以求的,终于快要实现啦!不久以后,这正派领袖可要名至实归的属于我们焚香谷了啊!哼哼,他青云门拿什么跟我争!”一阵阵狂笑从屋内传来。此人正是焚香谷谷主云易岚。

谁又会知道呢?谁又会明了?这个在世人眼里,是那般高大,那般敬佩的人物,却是如此阴险啊。参天弄人哦!

“可是,毕竟他青云门有诛仙镇派,还有诛仙剑阵护山啊。”站在一边,发须斑白的老者不免担心的说到。

“上官师弟,他们已经大不如前了。有诛仙在手,就跟废物一样,又有何惧。师弟,你真是灭自己志气,长别人微风,多虑啦!”谷主云易岚狂傲道。随后,他又慢慢镇定了下来。云易岚很清楚,虽然那几场大战中,青云门老一辈死之殆尽,但毕竟是千年古派,能存千年而依然勃勃生机,定然不能小瞧。诛仙剑的威力,他不是没有见过。遇神杀神,遇仙诛仙,直引天地之气,剑向九天云霄,非同小可啊。

过了很久,云易岚皱起了眉头,忍不住轻轻哼了一声,说到:“也许,师弟你说的是对的吧。为了焚香谷的未来,我看还是稳定一点好。不妨,我们先找到镇谷宝物,有了玄火鉴,看他青云门能奈我何。”云易岚看着窗外,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又瞬间消失了。平静的对上官策说到:“你带着洵儿尽快把玄火鉴找到,这样我们便可早日称霸中原,独领群雄了。”

“好的。我会尽快将玄火鉴取回的。”说完,低下头,想了一会,上官策便又说道:“师兄,前些年,在那几次血腥的杀戮中,我发现青云门中陆雪琪却不可小视。我看她的功力修为未必就比老一辈的差多少啊。甚至,还远远胜过一些青云门长老啊。”

“陆雪琪,就是洵儿想换的那位姑娘吧?那日在青云山上,我也注意到了。那日,陆雪琪拒绝我对青云门为洵儿提婚,此时想起,甚是可气。总有一天,我要她亲自上门答应嫁给洵儿,哼——”云易岚咬紧牙关,道。

“师兄,此时以后再提吧。我们还是先把玄火鉴找回,再商振兴焚香谷之计,你看如何?”上官策看到云易岚正是生气,怕他一下乱来。立刻便换了一个话题说到:“那日我们见到,那玄火鉴就在张小凡身上,可是,师兄不是不知道,这小子修为真不可测啊。那日在青云山顶,就是他手握诛仙,直指鬼王挥去,才结束一场震天地的血腥。我们这次去,肯定不能硬着抢回来啊。不知师兄认为如何是好?”

张小凡的修为他不是不知道,哪怕是自己面对他,也不一定有几分胜算,更何况师弟。云易岚沉思了片刻,便说到:“嗯……张小凡现在还不能得罪。虽然他身出青云山,但毕竟十几年前就已经进入魔教,如今,只要他不干涉我们,我们也不能动他。我看,还是先找到他,再看下一步该如何行事吧。”

上官策低下头,随即说到:“师兄所言甚是,那便这样。我和洵师侄过几日便出发。”

云易岚点了点头,“去吧”。便看着上官策师弟出去。

屋内只剩下云易岚一个人。他站在窗户旁边,背着手,望着无垠的蓝天,静静沉思,嘴角泛起淡淡的笑容。或许,十年之后,一代枭雄将在这里,号令天下修真界。

风,推着云,在青青蓝天里,遮光蔽日。

须弥山下,天音寺。古老的钟声清脆而久远的飘荡在深深空动的树林。风,寒寒呼啸着,带着深秋的肃杀和凄凉。但是,上山求佛祈福的人,仍然络绎不绝。香火鼎盛,使得整个天音寺弥漫在朦朦胧胧的烟雾中,那般神圣,那般安宁。谁又会知道,十几年前一个佛法渊博,一心向佛的高僧杀了一个村子里所有的人?又有谁知道,那一场血腥改变了一个少年的一生?又有谁记得,几年前,风雨动摇的修真界里,多了多少天音寺僧人遗留的血影?多少年了,该忘却的都忘却吧!风,无止;水,轻流。

小道上,一个年轻的僧人慢慢走着。路边的树叶枯枯黄黄,似乎是那些死去的生灵,面色凄淡的留恋着他们一生的家园。僧人不觉中,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看破红尘,便得乾坤。可是,这红尘依恋又怎是那等好舍去的啊?佛曰:‘不依缘起之妄尘。则心是空心。无挂碍矣。无挂碍故。则四大皆空。五蕴非有。’想罢,这红尘踏破,方可能成佛罢了。”枯黄的叶,依然,轻轻悠悠的飘舞,作着最后的道别。

不久,便见一座小寺庙。此乃小天音寺。那人走了进去,穿过大殿,来了一间禅房停了下来。敲了敲门,就听见里面传来一老者的声音“进来吧”,那僧人才轻轻推开了门,进了去。

老者说起了话:“空相,你来了啊。”悠悠的,带着苍老无比的声音,说到。

空相双手合十,道到:“是,师父。”此老者正是普泓大师。普泓大师自从那次从青云山下来,身受重伤,便一直都在这间房屋里养伤。只是,那次受伤实在是太重了。这些年来,虽然身体有些恢复,但是,整个人却越来越衰老了,精神越来越虚弱。空相看着师傅,不免有些担心。用着关心的语气,说:“师父,您最近身体可还好?你要好好保养啊,不要担心天音寺,虽然,几年前我们受袭死伤惨重,但是这几年也渐渐恢复了过来。我会和几位师兄弟好好处理天音寺事务的,师父莫要当心,只要把伤早日养好便是我等徒儿渴求的了。”说到这话时,空相不免抬头,正眼看着师父。

普泓大师渐渐迷茫,轻轻一声叹息,就像是孤独一个人,在深深幽谷里,呐喊,那么清晰,又是那般无奈。抬起头,看着空相,眼里充满了对他的期待和肯定以及满足,干涩的脸上,泛起沧桑的笑容,道:“般若心经有言道,‘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为师以前总是那么迷茫,可如今,却又变得清晰起来。想罢,人之临生死,才开始懂得生死之道啊。天下世间,以生度死,以死承生,无非万物轮回罢了。”普泓大师摇摇头,苦苦道到。随后又说;“空相,为师对你胜是放心,这天音寺有你主持,我也没什么好放心的。这些年,你也游历了整个中原,也知道世事。为师只是想告诉你,这些年,如果修真界出现大事,未伤到我天音寺根基,你就不要插手。虽然,我知道这么做有些自私,但是,我不能对不起历代师祖建起的功业啊。”普泓大师眼角泛着淡淡的光芒,抬起头,看着我佛释迦牟尼世尊的画像,沉默无语。

空相知道师傅的意思。这些年来,天音寺死伤太大了,他也不是不知道。看着师傅沧桑而又无奈的脸,他只能深深的回一句:“知道了。师父你放心吧。我们会把天音寺从新振兴起来的。”

普泓大师点了点头,又微微摇了摇头,然后闭上眼,“记住我说的话,还有好好悟通佛法。去吧!”

“弟子这就告退,师父保重了。”说完,空相便轻轻拉开了门,正欲出去。忽然,普泓从心底丹田深处,传音:“把你那不成器的空色师弟叫过来吧。”空相看着师父,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便关了门,走开了。

须弥山,默默沉静。整个大地,肃杀一片,沧桑一片。悠悠的钟声,在红红的夕阳里,空远回荡。

第九章 玄冰古国

“咚咚……”一阵敲门声,“师父,弟子空色前来拜见。”说话之人,眉目清秀,皮肤白皙,深邃的眼眸里,似乎历尽了沧桑的世事,充满了透彻明亮。

“进来吧。”普泓大师沧桑的声音,从小小的禅房里,散发了出来。“吱呀”一声,空色便轻轻推开了房门,慢慢走了进来。便又随手将门关上。很久了,这间房子有很久没有踏进过了。二十年了吧,将近二十年了,也许,天音寺弟子早已将他忘记。今日,突然空相师兄传话师傅有时相见,才知道原来在师傅心中,还有他的一席之地。

他看了看普泓大师,作了一下法揖,便说到:“弟子空色拜见师父,不知师父今日召唤弟子,有何要事?”二十年了,师父突然叫他,肯定是有要事的。只是,在他的心里,那般的忐忑。不知是激动,还是不安。

普泓大师慢慢整开了眼,上下打量着空色。片刻之后,才悠悠说到:“空色,二十多年了。不管天音寺有何大事危机,我都未传你一起出来处理。你会不会生气埋怨为师呢?”他挪开落在空色身上的眼神,看着正壁上大大的,透满变化和无边佛法的“佛”字。

空色忙惊恐的说到:“师父,弟子一直不曾在意,又何来生气之说。师父要弟子好生修炼,大彻大悟佛法,看破红尘凡世,弟子紧依师命,一心涉足《般若心经》,仅是感激,怎会埋怨。师父,您多虑了。”空色,满是感激的神色看着普泓大师。也罢,当初,为了看破红尘,走出心魔,普泓大师费劲千苦。如今,心归佛境,万物皆空,怎会对师父有恨呢?

普泓大师,点了点头,看着空色,微微一笑。看着苍劲的佛字,又说到:“大凡一切佛法咒语。乃诸佛微妙秘密心印。惟当沉沉静静。无思无虑。一心持念。无记无数。即咒是心。即心是咒。不复以知见立知见。如此持念一心。至于知见无见。则群魔于此以降。真如于此以住。挂碍恐怖于此而解脱。颠倒梦想于此而远离。本智本慧于此而开发。无明烦恼于此而尽泯。即无明是大智。即烦恼是菩提。即菩提是五蕴。即五蕴是法身。即法身是诸法。即诸法是空相。即空相是当身一心。即当身一心是如来藏也。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心咒之功德。宁可思议哉!如今,你能看破尘世,一心向佛,为师也很是满足。”

空色连忙点头道是,心也慢慢趋于平和。顿了顿,才说到:“师父所言甚是,弟子谨记在心。佛法之悟,在于以平常之心,明净之心度己,度世间万物。《般若心经》简简百字,却蕴含佛法无穷。弟子会潜心领悟,提升修行的。”空色看着普泓大师。

普泓大师看着这个曾经迷茫在尘世中的,令自己失意的弟子,现今,很是满意。晃了晃,才充满期待的说到:“夫五蕴之因有色。而后有受想行识。要知色乃梦幻泡影。不异夫空也。空乃一真显露不异夫色也。且色非离空而有色。性色真空。色不即是空乎。空非离色而断空。性空真色。空不即是色乎。色受想行识五者相因。究竟到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而受想行识。空色,你的法号你自己最是明白。为师今日看到你大彻大悟,很是高兴。”

空色见师父满是喜悦之情,便直接相问:“师父让弟子前来,不知所为何事?不论如何,弟子都会竭尽全力的。”空色满怀期望的看着普泓大师。

普泓大师拨起了念珠,默默念道。尔后,才慢慢睁开眼睛,一道一道沧桑的皱纹,刻录这光阴的无情,岁月的飞逝。“为师今日找你前来,有一些事情想要相告。二十年了,你来到天音寺,一晃眼,便已有二十年的光阴了。这二十年来,你有何彻悟?”普泓大师淡淡的问道,随后又说:“我寺绝学大梵般若奇功领悟几成?”

空色不知师父如此相问,为何。但是,即便师父相问,自是如实回答。“回师父。弟子修炼是以达到大成之境。大梵般若奇功,内涵变数无穷,弟子会继续修炼领悟的。”空色抬头看着普泓大师,憨实的回答到。

普泓大师不免大惊,他无论如何,也未曾想到,他心底曾今沉迷红尘凡世的不成器弟子,如今却会习得大梵般若精髓,不免有些暗自高兴。随即,一道念珠破空而出,直射空色。空色双手合十,似乎未用丝毫功力,便将念珠化解,连忙道到:“师父,弟子没有撒谎。还望师父不要生气。”空色战战兢兢的对普泓大师说着。

普泓大师微微一笑,收回念珠,心底又是一惊。怎奈眼前弟子竟如此轻易,便化解藏有七成功力的念珠。片刻,普泓大师才微微张口,说到:“你的修为,却是强劲不少。尔后,更是要好好领悟。也要全心彻悟佛法,你可知道。”

空色连忙点头称是。普泓大师脸上,泛起皱皱的笑容。突然笑容凝固一般,淡淡说到:“施主,为何隐藏,不出来相见呢?老衲在此恭候!”片刻,房门轻轻推开,走出了一位美貌的女子,一身袭白如雪,倾城的媚笑,镶在绝美的脸上。倾吐兰唇:“大师,果然厉害,小女子佩服。小女子今日造访,有一事相问,还望大师能予以相告。”

普泓大师作了一下法揖,默默念到“阿弥特佛”。便对那女子说到:“施主,既然寻求,老衲如若知情,定会相告。还请施主相问吧。老衲洗耳恭听,便是。”普泓大师看着那个女子,淡淡的说到。

女子看着普泓大师,向了片刻,便不急不慢说:“小女子近日来,只是有一地方相问。如若大师知道一二,便说。如若不知,也无妨。所问之地,便是千里之外,东海之内的玄冰古国。不知大师是否听过?”她看着大师,静静等着他的回答。

大师闭上眼睛,拨着手上的念珠,沉默了片刻。随后,睁开眼睛,缓缓说到:“老衲从古书上,曾见过。只是书上本就道不明了。老衲只是知道,玄冰古国处东海极北之地,四季常常飘雪。国民淳朴,国风正统。万年前,古国国民还和大陆有过来往,只是后来突然就断了音讯。玄冰古国据说修行一种奇异的冰术,威力无穷。只是从来就没有人见识过。后来,古书记载,有一行数人来到了大陆,在极寒天雪山隐身修炼,不过,书上所记甚少,也不过详尽……”

女子突然眼睛一亮,似乎带着惊恐,“天……天雪山?那他们修炼的是不是玄冰剑诀?”女子连忙的问道。

普泓大师想了想,道:“应该是吧。那剑术很是奇特,可以令冰剑破散,炫舞攻击。只是没有人见过,如若是真,那威力恐怕惊人啊。”

女子呆呆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是口里默默念着:“真的,那是真的。原来他也是玄冰古国的人。为什么他曾没有告诉我呢?”

风,轻轻的吹落秋叶。万物在阳光下妩媚。

“师傅,弟子对于玄冰古国知晓一二,不知是否当讲?”站在一旁的空色怯怯的对着普泓大师说到。空色又急忙补充道:“弟子,十年前无意之中,在藏经阁的一本破旧残缺古书上,涉猎了关于玄冰古国的一些事迹。”

普泓大师挥了挥手,“说罢。佛法无边,助人为乐。把你知晓的都说出来吧。帮施主一臂之力。”那个女子急切的看着空色,似乎,在灵魂的深处,寻到了一丝希望的光芒。

“是,师傅。书上记载:玄冰古国,上古即以存在。整个国度覆盖茫茫白雪,万物冰莹晶透。王国里,统治者是玄冰族,他们拥有至强的剑术及天生的灵性。更重要的是,王族里,拥有上古古剑——玄冰剑。玄冰剑乃是远古冰川时期,玄武致寒之冰精提炼而成,配同他们的玄冰诀,天衣无缝。他们一心修炼法诀,无为治国,民心自由,其乐融融,毫无纷争。八百年前,不知为何,玄冰古国四处遣人寻找玄冰剑,可是后来无一人生还归去。也正是此时,玄冰古国一分为二,玄冰族不再那般强悍,只能勉强守住半壁国土。尔后,不知为何,玄冰古国突然施下了至强的冰雪结界,再也没有人从玄冰古国出来了。”

空色看了看师傅,又看了看那位女子,低下了头,片刻,似乎又记起什么似的,急忙说到:“书上还说,玄冰剑,是被玄冰王族王子南辰私自取出的。尔后,他和几个同行落居在大陆边界,潜心修炼。终成一日,他带着玄冰剑和几个同行之人一齐回去,可是,如论怎样,都无法突破结界,回到玄冰古国。两年后,他们便隐身修行在天雪山里,建门树派,取名‘玄冰派’。在天雪山,他们感受着如同故乡纷雪的氛围,所有的人都全力修行,期望一日可以破界归返故国。尔后,南辰痛悔不已,整日凄凄凉凉,两百年后,不知何故,便封印了天雪山。从此,无人知晓了。”

女子默默无语,妩媚的脸上,透着无尽凄凉。白云千载空悠悠,一行白雁,南去尽头。

第十章 青云山

风,冷冷的吹;云,阴阴的笼罩。小竹峰上,泪竹泛起黄黄的竹花,萧瑟的在深秋里,舞蹈。

一个身影,慢慢的在飞舞着萧萧枯叶的竹林里,徘徊行走,一双白皙的手,温柔的抚摸着泪珠上的一点一滴伤痕。枯黄的竹叶,旋转,飘舞,空中,做着最后的离别舞蹈。风,熙熙的歌吟,为着飘逸的竹叶奏着最后一组旋律。清清的一滴泪珠,在瑟瑟的竹林里,随着瑟瑟的风鸣,飘啊飘,摇啊摇,最后落在厚厚的竹叶上。一个身影静静哭泣,为竹叶的离别?还是,今宵酒醒,伊人何处的感伤?风,依然呜咽;叶,无声飘摇。

蒙蒙的望月台上,冰冰的天邪剑在风里起舞。衣裙漫飞,如翻涌不息的云,在天地只间,绝美又凄美。泪水,擦过清剑,泛起的寒光,在瑟瑟的秋色里,涩涩闪烁。山坡上,拥抱;樱花下,舞蹈;雪花里,离别;红莲中,守望。一句“等着我,一定要等着我回来”总是让无尽的泪,湿了枕巾,又湿了衣襟。谁,那到底是谁?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优美的身影,清光闪耀的天邪,在灰灰云下,直问苍穹。

天下起了深秋的冰雨,没有一丝回答,或者这本就是回答吧!雨,一直下,不停的下,小竹峰,青云山在潇潇的雨里,朦胧模糊,似如传说的仙境一般。

一只灰猴,一只黄狗,在寂静的房屋里,没有一丝精神可闹,便渐渐昏昏睡着。两个男人站在屋檐下,静静看着淅淅沥沥的秋雨,枯黄的树林里,生气冰冰的云雾,那般虚无,那般朦胧。风里,雨里,大竹峰上看雨的两个人,除了沉默,便是寂寞。

张小凡伸出手,放在雨里。一滴一滴,落在他的手掌,一阵阵冰凉,一次次轻击,仿佛是落在心里一般,凄凉疼苦。在深山更深处,在淡淡的烟雾里,飘渺这一个脆绿的身影,在雨里深情的微笑,在雾里欢悦的旋舞。张小凡,就这样,出神的看着那道身影,清晰又模糊,天地间,那清脆的铃声,诉说着过往的生死爱恋。

七界腥雨

一剑诛仙

飞起的

血的花雾

断了散了

井水下

那清清的倩影

百合

死灵渊里

淡淡的纯纯的

静静颤放

合欢铃外

浊酒泪入愁肠肚

一滴热血轻舞

慢慢慢慢

散开

在淡淡的纯纯的

百合上

然后

低泣无语

南柯站在一旁,默默的注视山的尽头天的那边。或许,在那的某一个小小的村庄里,正由我寻找的爱人吧。手,握起了拳头,牙,咬紧了嘴唇。在天和地之间的朦胧红尘世界里,静静伫立。秋风瑟瑟雨潇潇,最是相思,断肠天涯。

青云山,通天峰依然青山含翠,殿宇雄峙。时间就是这般无情,所有的一切在时间眼里,最是不堪一击。几年前,腥风血雨早已在诛仙剑下幻化成为梦境;几年前的残垣断壁也早已被一座朱红宏伟的大殿替换,这物、这景依然,可终究,时间还是改变了这人,改变了世事的沧桑。可是,也终究是那一场诛仙七彩光芒,惊动了天下修真界,名传天下修真者,是故,拜师修道者,络绎不绝,飘起的秋雨,在静夜的最静处,慢慢落下。

一身袭白的身影,站在窗前,背着手,看着屋外冷冷的秋雨。白皙的脸上,满是担忧的颜色。这些年,虽然青云门有了很大的发展,但是,终究无法和夕日相比。他更是知道当初焚香谷就已对青云门有异心,只是,那时青云门内修为高深者如云,更有诛仙古剑护派,他也只能无可奈何。即便如此,从当时焚香谷弟子李洵看来,就已对青云门弟子不屑一顾了。可如今,青云门老一辈已经死之殆尽,而且诛仙古剑已经一断为二,只剩下一半静静呆在幻月洞府由道玄师傅看守着。夜已深,可是他依旧无法入睡。青云门太重了,重的让他这个年轻的掌门快要窒息了。他望着那淅淅的雨水,又怎知道,这雨水的背后有着多少的凄凉!

望了很久很久,夜,已经很深很深了。可是,雨打琵琶,没有一丝睡意,脸上的忧虑也没有丝毫的退去。这些年,他整日忙着处理青云门各种事务,而且,还用功修炼太极玄清道,希望或许那一天真的到来,自己能驱动诛仙剑,解青云之围。可是,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自己能对得起青云门各位列祖,誓死一战,为青云门保留一份荣耀吗?慢慢,他走出了房间,朝幽幽的树林里的小道走去。

青云门祖师祠堂里,闪着忽明忽暗的烛光,在深深的树林里,黑黑的夜里,潇潇的雨里分外显眼。林惊羽还未休息,这些年来,除了祠堂,他很少去其他地方,唯一去得多的便是万剑一的坟冢。他永远也无法忘却当年万剑一师叔对自己的淳淳教导。自从,那场正魔之战后,他便一直呆在这里,只有在这里,他才能安心,才能静心修行。林惊羽坐在蒲团上,缓缓闭上双眼,修行起了道家无上真学太极玄清绝。灯火,微微的闪烁着,一个灵位牌上,鲜血写出的字迹,依然清晰可见。

过了很久,林惊羽睁开眼睛,望着门外,说到:“既然来了,为什么不进来相见呢?”

只见门外,萧逸才走了进来。看到各位师祖的灵位,他突然跪了下来。烛火随风摇摆,暗暗的光在他的脸上,晶莹的闪烁。只是不知,那是雨,还是泪?他双眼痴痴的望着灵位,默默无语。

“萧师兄,你这是为何?这些年来,青云门以起色不少了,你做的很好,为何要……?”林惊羽看着萧逸才,虽然他也知道青云门已经不可能再回到过去了,但是,毕竟这不是他的错啊。这些年,他为青云门做的事,大家也是有目共睹的。林惊羽,带着茫然,不知所措的眼光看着萧逸才,这个青云门最年轻的掌门。

良久,萧逸才才回过身,转过头,望着林惊羽,这个当初从草庙村里带回的男孩,如今却是如此成熟沧桑。不知为何,他突然想起了张小凡,那个在最后救了青云门,久了天下苍生的张小凡,不知现在如何?萧逸才抿了抿嘴,才说到:“林师弟,想必你也知道,如今青云门已不再如往昔了,我一直都想他能早日复兴,可是,作为掌门的师兄我,是在无能为力啊!”萧逸才黯淡的眼神,充满了忧虑和自责。

“萧师兄,复兴我们青云门本就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你又何必着急呢?你可要注意自己的身子啊。如今,魔教已除,我们有足够的时间休养生息啊。师兄,凡事不要求急为好啊。”林惊羽看着萧逸才,他实在不明白萧逸才在担心什么。又不好一问,只是继续说道:“师弟不是胡言,如若师兄一便如此,将来身子一定会出问题的。那样,青云门便更是损失啊。”

萧逸才看了看林惊羽,慢慢地起身,朝着门外凄凄的秋雨里,走去。突然,在门前停了下来,转头,嘴角泛起一丝微笑,苦苦的,涩涩的,“谢谢师弟的关心,为兄会注意的。时间不早了,师弟也早点睡吧。他日青云上,还需师弟的一臂之力啊。”随即,走进了雨里。

林惊羽看着萧逸才走出去,很是不解他的话,青云山需要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怔怔地看着萧逸才在深夜的雨里消逝。

天地间,一片漆黑。雨,一直下着,不曾停息。在深深的夜里,也只有风伴着他,吟唱。

幻月洞府,一位苍老的老人双眼微闭,双腿盘起,坐在石座上。这些年,他一直都在这里领悟,反省,修行。当年诛仙反噬之力实在太强大了,令他的心智颠倒,没有处在一刻清醒之下。自从万剑一师兄在最后点拨,让他清醒后,他便一直将自己困在幻月洞府,他无颜以对各位师兄弟的灵位,他内疚,伤心,自责,青云门就这样毁在他的手下。冷冷的,幽幽的幻月洞府,就这样,无声无息的将一个老人的一切过往埋葬。

黑暗寂静的通天峰后山,一个身影在犹豫不决,徘徊不定。终于,他还是走向另一头小道,通向悠悠空远的深处。古朴参劲的“幻月洞府”闪着寒寒的光,出现在那个身影面前。慢慢停了下来,便对里面说到:“师傅,弟子萧逸才前来拜见。”

这时,里面传来一声苍老的答话,“逸才啊,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啊?进来说吧。”话毕,萧逸才走了进去,幽幽的通道两边,燃着几根火把,微弱,却也不暗。到了那老者面前,只听那老人说:“逸才啊,最近青云门一切可还好啊?”。

“师傅,你不必担心,弟子会竭尽全力复兴青云门的。只是,弟子今日来,是为了一件事。”萧逸才说完这话。那道玄真人才发现萧逸才脸上的深深忧虑。他深想也是,如果不是有什么大事,想必他这徒弟也不是这么晚来到他这里打扰他了。道玄真人只是微微皱了眉头,便点了点头,“你说吧。什么事会让你这么晚前来。”

萧逸才看着师傅,才慢慢的道出其中的缘由。道玄真人自是知道这肯定不是庸人自扰,他对焚香谷谷主云易岚胜是熟悉,他自己在任掌门之位时,那云易岚便有一夺中原正派领袖的想法,只是苦于青云门实力强大,不能与之一争,但也能看得出,他对自己的不屑。现在,经过魔兽一战,又经过正魔大战,青云门已经实力大减,而他焚香谷在正魔大战中,因为地处南疆边陲,所受损伤小只有小,这样争夺一战,恐怕也是迟早之事了。看着他最欣赏的徒弟这般忧虑,实在于心不忍,于是说到:“逸才啊,这等事情你不必担心,等到那一天我会亲自来处理的。虽然,我受诛仙反噬之伤甚重,但现在,也已经恢复八九了。你只管好好处理青云门日常事务便可,不要过分着急。”

萧逸才听到师傅于此一说,便也不再说什么。只是应了一声“弟子知道了”。便告辞离开。

幽幽仙洞里,有谁听得见,那一声哀伤的叹息,绵绵不断?

第十一章 梦里花落

那场雨,下了三天三夜,整个世界那么凄凉,那么无奈。雨后的天空,蓝的如含有淡淡哀伤的眼眸,那么深邃,那么忧郁。天地间,荡漾着无边深秋的肃杀。落叶纷飞,野草飘摇,风息的时候,一声幽怨悠远的萧笛在无边无际的山峰间回响。

陆雪琪,站在望月台看着远方墨绿墨绿的山芒。瑟瑟的阳光下,青翠的,如同天池里圣水般,深邃空远。陆雪琪祭起天邪剑,柔美的身姿在轻轻的风里,在暖暖的阳光下,孤独如冬天山谷的飘雪,寂寂飘逸。紫光匆匆一闪,便静静消失在视线里。

大竹峰上,一个纯白色的身影无声无息落了下来。大黑竹竹林里,竹叶瑟瑟摇摆着。陆雪琪,朝着大竹峰主殿走了过去,却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山峰上看着远方。陆雪琪的心狠狠的骚动着,好久了,真的好久了,这个身影还是那般瘦弱,那般凄楚。她,轻轻的走了过去,站在他的旁边,沉默,没有一句话。过了好久,陆雪琪才看着张小凡那张让人心碎的脸,慢慢的,一字一字的吐出:“好久没见了,还好吗?”

“嗯,都还好。”张小凡转过头,也看着她,过了好久才说。那么纯美的脸上,却透露着那么绝美的忧伤。他无能为力,他知道自己真的无能为力。风冷冷的吹着,在千峰百转中呜咽低泣。他只是继续对陆雪琪说:“你呢?都还好吧?”。说完之后,张小凡才立刻发现那句话是那么苍白,那么的无力。

“嗯,我也蛮好的。只是,青云门在复兴当中,小竹峰有很多事情要做,所以,一直都很忙。”陆雪琪淡淡一笑,倾国倾城里,却隐隐含着苦苦的,涩涩的味道。两个人又陷进了沉默的包围中。她看着他,那深邃的眼眸里,望着远方,总是那么的忧郁。是否,他还在心底呼唤着那个名叫碧瑶的女子?是否,我们只是彼此生命的一个做了错误停留的过客?是否,我们从来就没有靠近过?她依然可以清晰看见一个翠绿的身影,飘飞的衣袂在七彩的蓝天下,泛起的淡淡血雾,飞舞,绝唱。

静静的沉默里,突然,响起轻轻的诉说,语气里充满了激动与兴悦。“雪琪,你知道吗?碧瑶她没有死。我看见她了,在那个午后的秋雨里,我看见她了。清脆的铃声,飞舞的身影,在淡淡的天际,微笑。这不是幻想,我知道的,那肯定是碧瑶在告诉我,告诉我她在等我,等我去找她,等我去救她。我知道的。算命神仙告诉我只要找到有至白圣物的地方,便可以找到她了。呵呵”张小凡流着眼泪,嘴角扬起微笑,清脆地在峰巅上响起,蔓延。“我要去找她,不管在哪里,不管多么艰辛,我都要找到她。”张小凡,最后望着远方与天际连成一条线的墨绿,坚定的说。

陆雪琪看着这个痴心的男人,她的心在深深的颤抖。只是,她只是偏过头,看过远方,说:“嗯,我相信你。你一定会找到她的,碧瑶妹妹也一定会活着在等你的。我知道,我相信你,因为……我希望你幸福。”陆雪琪深深吸了一口气,说完那最后一句话。陆雪琪,不知为何。她突然觉得她轻松了好多,似乎,在她的心悸深处,看见了漫天的樱花,她站在那里,等着一个人,一个彼此深爱的人,归来。那个人也曾对她说起这句话“我会等你,会等你回来的。”。她苦苦一笑,如深夜的百合,在寒如水的星光下,宛然绽放。

张小凡,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重重的点了点头。便看着天的尽头,风,无息的在瑟瑟的深秋,蜿蜒,绝唱。

陆雪琪轻轻的转身,淡淡离开。天又阴了下来,太阳,在阔阔的天空上,暗淡无光。山坡上,枯草随风飘摇,凄凄戚戚。不久之后,文敏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便看见陆雪琪师妹来了,立刻招呼她进自己的房间。拉着陆雪琪的手,说:“我可爱的师妹哦,怎么今天想起了你这个师姐啊!呵呵”。

陆雪琪脸上露出了深深的微笑,两个浅浅的酒窝,似乎释放了巨大的温暖,让人觉得那么温馨,那么亲近。看着师姐,说到:“师姐,还说我,你不也没有来看我吗?有了丈夫孩子,就忘了娘家呢!再说,我这不是专门来看你了啊,真是的!”陆雪琪眨着大眼睛,笑着说。

“是哦!雪琪师妹最好了哦!还专程来看我这个不孝的师姐,你这个做师妹的真是太好了。来,给师姐抱抱哦!呵呵!”文敏笑得两眼只剩下一条细细的缝,拉着师妹的手,坐了下来。

两个人欢快了谈了很久,云已经悄悄爬了上来,天和地慢慢的暗了下来。阴阴的,冷冷的。

谈了很久,文敏笑着看着陆雪琪,眼睛里透着丝丝诡异,说到:“师妹,还是说吧。到底到师姐这来有什么事啊?我可不想跟你闲扯,浪费时间哦。我的宝贝还在等我陪他玩呢!”

笑,灿烂的笑,从陆雪琪的脸上慢慢的淡去。陆雪琪站了起来,走到门口屋檐下。看着阴阴的天,一股一股寒冷从心底升起,一滴一滴泪轻击着最深的记忆。樱花下,最深情的承诺,苦苦守候。“师姐,你知道啊?这些天,我每天都做一个梦,一个一摸一样的梦。我梦见我和他一起在樱花下飞舞,在雪花里飘逸。我梦见我和他紧紧相依,紧紧相拥。可是,每一次,当我睁开眼睛,努力的看着他时,他却离我那么远,那么模糊,似乎他只是一个梦。”淡淡的,清清的忧伤,在凄楚的脸上荡漾。

文敏的心,一阵阵的颤栗。她,没有问太多,她只知道师妹的心,在深深的流泪。她站在那里,看着天际。雪,这个深秋,这个冬初的第一场雪,在天地间飞舞,飘逸。陆雪琪走进雪里,像一个绝世的仙女,只是背影里,多了深深的忧伤。

雪,漫天飘舞。一片一片,在深深的山谷里,寻觅,寻觅曾经的记忆。南柯站在高高的峰顶,看着满天的雪,默默。他,缓缓伸出白皙的手,一片片雪花无声的落下,融化成一滴滴泪,流淌在他,伤伤的心的最深处。风,在山谷里,轻轻的盘旋,伴着雪,诉说着,远古的传说,远古的痴情。一个身影,雪白雪白的身影,在漫漫的雪里,飘舞。凄凄戚戚的岁月深处,低低的吟唱着。风停了云知道/爱走了心自然明了/他来时躲不掉/他走得静悄悄/你不在我预料/扰乱我平静的步调/怕爱了找苦恼/怕不爱睡不着/我飘啊飘你摇啊摇/无根的野草/当梦醒了天晴了/如何再飘摇/啊爱多一秒恨不会少/承诺是煎熬/若不计较就一次痛快燃烧/当梦醒了天晴了如何再飘摇/爱多一秒恨不会少/若不计较就一次痛快燃烧/我飘啊飘你摇啊摇/无根的野草/当梦醒了天晴了/如何再飘摇/啊爱多一秒恨不会少/承诺是煎熬/若不计较就一次痛快燃烧。

纯白的身影,在惨白惨白的雪里,凄凉凄凉的飘逸,旋舞。枯枯的草,在寒风里,歌唱;湿湿的记忆,在冰雪里,升腾。飘啊飘,摇啊摇,寂寂的身影,在梦的世界里,随着花落,跟着雪飘,飘阿飘,摇啊摇。累了,倦了,一个纯白绝美的身影,溶成一片飘雪,飘啊飘,摇啊摇,在静静的深谷里,那般的凄美,那般的深爱。

竹林深处的石崖上,南柯,站在那里,默默注视着那个孤独的身影,在纷纷的雪里,歌舞。樱花下,纷雪里,记忆,纯纯的记忆,淡淡忧郁的纯纯的记忆,飘啊飘,摇啊摇。一滴,暖暖的,清清的,泪,和着雪,在山峰里,坠落。我飘啊飘,你摇啊摇,无根的野草……我飘啊飘,你摇啊摇……

陆雪琪,慢慢的停了下来,落在峰顶上,裙摆,在雪里,无声无息的绽放。深深的忧愁里,两行凄凄的泪,划伤了清秀的脸袋。南柯看着她,在静静的雪里,默默的,看着她。过了很久,南柯缓缓的,淡淡不舍的转过了头,看着漫天遍地的雪花,淡淡的说到:“在很久很久以前,在很远很远的地方,有一个美丽的传说。如果,你能和你爱的人,在纷纷的初雪里,相约相伴,守望着雪花飞舞歌唱。那么你的一生都会和你爱的人,生死相伴,永不分离。”雪,纷纷扬扬,在安静沉默的山峰里,飘落。

陆雪琪,慢慢的转过眼神,看着他。晶莹的眼眸里,闪烁着淡淡的幽怨。冰冰的心,就在那一瞬间,那个眼神一瞥的瞬间,温暖了,融化了。忧伤的脸庞,袭白的衣裳,深邃的眼眸,白皙的双手,还有亲切的语音,似乎是那么的熟悉,那么的温暖。陆雪琪,看着他,一眼不眨的看着他,似乎在沉睡的记忆里,在清梦的落花里,荡漾着是这么清秀修长的身影。南柯,转过头,看着她,眼里闪烁着,微微的光亮,嘴角上,扬起淡淡的微笑。陆雪琪,淡淡的,轻轻的,泛起嘴角的微笑,眼里晶莹的光芒后,守着浅浅的温馨。

两个人,就这样,在茫茫雪花的峰顶上,静静相望。风,轻轻的飘,不忍吵想他们的微笑;雪,静静的飘,恐怕惊醒他们纯白纯白的记忆。

千百年前,在漫天的樱花下,一对相伴的恋人,也在,纷纷扬扬的雪里,牵着手,神情的微笑,谁又记得?又有谁还记得?

良久,陆雪琪,慢慢的,带着暖暖,说到:“你是谁?到底你是谁?我们曾经见过吗?为什么我总是感到那么熟悉呢?”陆雪琪,茫然的看着他,惊恐的心,疲倦的心,在低低的守望,静静的守望,远方,那个人的归来。

雪,飘啊飘,摇啊摇。一个男人,就这样,无声无息的,站在雪地里,眼眶,闪烁着晶莹晶莹的光芒。

第十二章 离开

雪,无声无息的飘,漫天漫地的舞。洁白洁白的雪,掩饰了所有的伤口,所有的落魄。望着雪白雪的世界,纯洁干净的让南柯心痛,窒息。多少年前,当雪花还在飘落,当樱花还在飞舞,一个温柔纯真的女生,依偎在他怀里。当寒风减息,当夜幕渐袭,他轻轻推开她,两行泪轻轻滑下,然后,轻轻的吻着她的额头。“小光哥哥,我不要你哭,我会等你回来的,我还要和你一起看樱花飘逸,看红莲绽开。小光哥哥,你要答应我哦。我们拉钩,一百年不赖帐。嗯……不对,是永远都不能赖账。呵呵。”那一串笑声,在天地之间,刺耳的回荡,回荡着。

“嗯,小光哥哥答应你,馨儿。哥哥答应你,哥哥现在找到你了,哥哥会永远陪着你的。”南柯,看着天际,喃喃道。

“你在说什么啊?什么哥哥啊?你可不要沾我便宜哦。否则,我可不客气。”陆雪琪看着他,显然很是生气。只是,在她的心底,却没有一点不满意,似乎只是对一个从小到大相依相伴的亲人的撒娇。陆雪琪看着他,眼神里,透露着的却是她也不明白的光彩和闪亮。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呢?!”南柯嘴角微微挑起,脸上露着诡异的笑容,淡淡的说到。尔后,便看着陆雪琪,带着一丝暖意,温柔的轻轻反问:“那你叫什么呢?”

“你不告诉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的名字啊?真是的。”陆雪琪脸上略带生气的表情,嘟起小嘴说。南柯看着他,心里乐开了,多少年一晃而过,没想到馨儿还是那样,可爱的一个小女生。“你干嘛那样看着我?是不是打什么坏主意啊?你可不要乱想哦。”陆雪琪,有点后怕的看着面前的男子。可是,在她心里,却激不起半点反抗之意,就连身上的天邪剑,也没有一丝悸动。陆雪琪看着他并没有什么动静,便又说起:“哼,你别吓唬我,我可不怕。总之,我是不会告诉你的。”南柯,看着眼前的丫头,静静地看着她,眼里的光彩,熠熠生辉。

“雪琪师妹,你来这里了啊!真是的,害得你师姐我到处找你,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呢?”文敏从远处走来,看到师妹,甚是高兴,半开玩笑的说。南柯,依然笑着看着陆雪琪,只是那眼神里,颇为得意。陆雪琪看着南柯,又看着师姐。很是生气,洁白的脸上,突然刷的一下红了起来。文敏看着她,连忙说道:“师妹,你怎么了啊?脸怎么这么红啊?是不是哪儿不舒服啊?”南柯,转过身,看过茫茫的雪峰。陆雪琪尴尬的站在那里,用恼怒地眼神看着他,想着他肯定在偷偷笑自己,便实在无可忍受,用责怪和生气的眼神看着文敏,说到:“师姐,你干嘛迟不来,早不来,偏偏现在来啊?你看看那个小子,得意成什么样子啊?真没家教修养。哼”陆雪琪嘟起高高的小嘴,拉着师姐的手。

文敏看着这个背影,陌生的背影,她怎么能想明白,这个清秀背影会让师妹如此。文敏看着雪琪,又看着南柯。谁又会想过,曾经一个冷冰冰的女子,现在却变成一个会撒娇的小女生呢?又有谁想过,曾经面无表情的女子,现在会生气尴尬的面色通红呢?天下人怎么会明白,因为就连文敏都不能明白亲如姐妹的师妹,他们又怎么能明白?片刻,文敏才开口说到:“他是南柯,他是跟小凡来的时候,不过我不也不清楚他是什么人,只知道是从很远的地方来的。”陆雪琪,仔细地打量着南柯,冥冥之间,一股强者魄力侵袭而来,笼罩在皎洁的雪地上。只是,她似乎在这里面感受到一股很温暖很熟悉的味道。

风已止,雪还在飘。远处,茫茫的世界里,一个身影独自飘行,一只猴子静静坐在肩膀上。中午的时候,当他看着远处山峰,洁白洁白一片圣洁的时候,他突然想到了以前在河阳城的时候,一个算命的老道,叫他去拥有圣灵白物的地方找,他此刻想来,或许那圣灵是指雪了。他很是激动,不管怎么样,不管是不是,他现在有了方向,它可以朝着远方飞去,朝着成功奔去。天雪山,就是天雪山,我将在那里,寻到我一生之伴侣。张小凡身影激动的颤抖着,转过头,看着离自己原来越远的大竹峰。那里有亲如家人的师兄,那里有含辛茹苦教导自己的师傅,那里还有灵儿师姐的纯真欢笑,那里还有,还有碧瑶凄凄楚楚,简简单单的承诺。他只能坚定的说:“青云山,大竹峰,我会回来的,我会在回到魂牵梦绕的故地的。”青光闪烁,如流星划过天际。消失在茫茫的雪海里。

大竹峰,小院房门前。

“咚咚咚……小师弟,快点出来吃饭呀。”一阵敲门声,之后,屋内没有丝毫回应,同样的声音,又响起,“小师弟?出来吃饭了。各位师兄都在等着呢!”只是,屋内还是静静的,没有一丝声响。那人推开门,走了进去。屋内,冰冰的,静静的。点亮了油灯,举起,看了看四周,只见桌子上,放着一封信,便无其他物件。那人拿起信,熄了灯,便走了出去。雪,渐渐小了。静静的院子里,时时传来,清脆的雪压竹断的声音。

大竹峰,守静堂里,几个人坐在桌子旁等着张小凡一起过来,吃晚饭。一会,杜必书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封信,递给了宋大仁。便说到:“七师弟,不在房间里,可能已经离开了吧。我在他房里,只找到一封信放在桌子上。”在座的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宋大仁手里的那封信。宋大仁也是急忙打开信封,取出信,便看了起来。

当你们看到这封信时,我已经出发了。我要去寻找自己一生的期待了。我不知道是否能够找到她,但是,我必须要试一试,不管如何,我都要试一试。我看到雪,在幽幽的山谷,寻觅着它一生的眷恋,我听见风,在茫茫尘间,寻找着它唯一的知音,此时,我想,我也要出发了,我也要寻找能给她一生归宿的女子了。风停了,雪深了,我该是离开的时候了。天涯海角,我始终听见,一个叫做碧瑶的女子,在深深的黑渊里,深深唤着一个叫做小凡的名字。我便要在着白白的冷冷的夜里,寻着拿到声音,追去。

宋师兄,别忘了我的请求。代我好好照顾南柯,在离家乡远远的青云山峰顶,我希望他在静静的,冷冷的夜里,暖暖的,不要流泪伤悲。

各位师兄,我不知道我将何时归来。我只是想请求你们,在每一个清明时节,代我向师傅师娘拜祭。徒儿不孝,不能前来看望他们,希望他们地下得知,能够原谅他这个不成器的徒弟。

张小凡

沉默了一会,宋大仁脸上露出一丝微笑,苦苦的,涩涩的。“一开始,就知道他要走,只是真的走了,还是有一点舍不得啊。哎……也不怪他,毕竟他的人生道路太坎坷了。我只是,希望他能够早点找到碧瑶,然后,回到大竹峰,和我们生活在一起,永远都不要分开,永远都不要。”说着说着,宋大仁还是有点忍不住,眼睛里已经湿成了一片。

大家都一片沉默。伏在地上的大黄,低低的呜呜叫,不知是否也在为张小凡和小灰两个好朋友离开而伤悲啊?文敏抬起头看着大家,心里也很是难受,不过,她还是蹭了蹭坐在旁边的丈夫。宋大仁转过头,看着文敏的眼神,瞬时就明白了。也只好忍了忍,对大家说:“大家都别难过了。我们吃饭吧。来日方长,我们肯定还会见到小凡的。开饭吧,来都拿起筷子,吃饭。”他当先拿起了筷子,开始吃饭。其他人,收起悲伤的心情,也慢慢拿起筷子,开始吃了起来。

陆雪琪,瞟了一眼南柯。在她的心底深处,总好像对他是那么的熟悉,那么的亲切。可是她,始终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他凄楚的眼神,她自己的心总是那么难过。他突然想起了张小凡,想起了张小凡的那封信,想起那封信里的一句话,“暖暖的,不要伤悲流泪”,她看着他,充满着疑问的看着他,深处却透着淡淡的温馨。

雪,下了一整天的雪终于停了。雪崩竹断的声响,时时传来。纯白的雪里,散着皎洁的光,笼罩着一个孤独的背影。看着远处,洁白的,洁白的雪,若有所思。许久,只听见喃喃的,自言自语的一些话,“馨儿,多少年过去了,我终于找到了你了,我到底还是找到了一直在等着小光哥哥的馨儿妹妹了。呵呵!馨儿,从此以后,我们再也不分开了,好不好?答应哥哥哦。馨儿妹妹,我们拉钩算账,一百年,哦,不,是永远不赖帐。”,凄美的身影,伸出了白皙的右手小拇指,置放在空中。白皙的脸上,透着淡淡的笑容。良久,冰冷空气中的手,慢慢的放了下来。“可是,哥哥希望你快乐,只要馨儿高兴,哥哥就开心。今天,哥哥看到你有那么多好朋友陪伴着,还有那么好的师姐疼爱着,哥哥知道你现在很幸福。哥哥希望馨儿幸福,哥哥不想让馨儿想起过去的痛苦,只要馨儿高兴,哥哥愿意就这样,默默的陪在你身边,即使你一直都不能记起我,我也愿意。”白皙的脸上,笑容依旧,只是,隐约里,还有着淡淡的苦涩,蓝蓝的忧郁。洁白的雪地里,白白的身影,静静的看着苍穹。

小竹峰的竹林深处,一间竹屋里,闪烁着微微的光亮,在白茫茫的世界里,那般显眼,却又那般孤独寂寞。

屋内,陆雪琪出神的看着闪烁的灯火,修长的手,托着淡淡的微笑,在深夜的雪地里皎洁。时光划过,风在歌唱,倾城的笑飘起,在皎洁的思恋里歌唱。

第一章 重逢

茫茫天地,一个孤独的身影匆匆飞行,雪花萦绕在他的身边,潇潇炫舞。夜幕,渐渐挂起,路上,已见不到行人,只有洁白的雪,还在纷纷落地,掩盖一切的萧瑟与凄然。身影,渐行渐远,黑幕,消失了他的身影去处。远远的,一丝灯火光亮,在浓郁昏黑冰冷的夜里,止住每一个经过的旅者的脚步,温暖着每一个寒冷的游子的心灵。

一行四个人,在黑夜里走着。一根竹竿上,写着“半路神仙”的破布在冷冷的风里,瑟瑟摇舞。寒冷的夜里,一个老人仍然紧紧握着那根破旧的竹竿,仿佛重如生命。不久,只见那老人说到:“这是什么鬼天气啊?下着么大的雪,想找个地方住宿,都看不清路。难道真的要在这冰冷的雪里睡一夜吗?天啊,可怜我这把老骨头吧。”一双沧桑的眼神里,透着一丝丝可怜的神情。

“爷爷,不要难过啦。下雪多好一个啊。你看,雪花,一片一片的飘舞,多漂亮哦。”走在旁边的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说到。随即,伸起冻得发紫的双手,托着洁白晶莹的雪花,稚嫩的脸上,红红的,透着可爱欢快的微笑。然后,看着手上的雪花,慢慢的全部化成雪水,低低的说:“雪花是天帝的仙女使者,她们受天帝的派遣,来看望他的子民的。可是,仙女们看到了可怜的百姓,看见他们在寒冬里饥寒交迫,他们只能看着,离去的时候,她们便把晶莹的眼泪留在了人间。所以,再冷的冬天,雪花落在手上,也会变成冰水的。”

“呸呸呸,鬼话一片。丫头,谁告诉你的啊?”老人不屑的说。这个如此幼稚的故事他肯定是不会相信了。

少女没有说话,只是收起冰冰的手,眼睛里透着晶莹的光芒,或许,是这皎洁的雪光折射的吧。一行人,继续在雪地里走着,不时还传来老者的谩骂声。突然,前头传来一阵振奋的欢跃的声音,“你们看,前面有灯光,或许是客栈。今晚,不用担心在冰天雪地里过夜了。快点走吧。”向前看去,声音是从一个长相很奇特的男子口里发出的。老者停止了骂声,马上抖擞了精神,快速走上前去。看到远处的火光,口里又说到:“我就说嘛,天无绝人之路,老天对我们很好的嘛,哈哈”。少女和另一个女子瞪着眼睛看着他,眼睛里充满了蔑视,那位男子也动了动嘴,准备说话,结果还是没有话语。“走吧走吧,老夫今天要好好洗个热水澡,快点走吧。”老人迅速的朝着客栈走去。

一会儿功夫,便进了客栈。里面原本热闹非凡,喧闹声不绝入耳,突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这进来的其中两个少女的身上,如此倾国倾城,让这些人惊叹垂涎。四人这种场面经历多了,也不足为怪。便停也没停,直走到柜台,要了两间客房和一些吃喝的东西,正要和小二回房的时候,掌柜正巧走了出来,看见老人,仔细端详。便立刻上前,拉着老者的手说:“周仙人,你怎么跑到我这里来了啊?赶快进我的房间坐坐聊聊吧。”想来,这四个人正是周一仙、小环、野狗道长和金瓶儿吧。随后,四人便和掌柜走了进去。小环,低低的声音问着周一仙:“爷爷,这里也有你认识人啊?”小环看着周一仙,一脸诧异的神情,似乎很难令人置信。只见,周一仙笑了笑,得意之色,夸张至极。仰着头,跟着掌柜一起走。客栈外越来越冷,寒风在天地间高高的咆哮。

进去不久后,客栈里又进来了一个人还有一只猴子。招呼小二,叫了一间客房,便找了一空桌,坐了下来,要了一些食物和酒。不久,突然传来一股声音,“鬼厉,那是鬼厉。”语气里透着不可估摸的恐惧。所有的人都看着来人,一阵骚动。只是被称作鬼厉的人并没有丝毫大的动静,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我叫张小凡,不是鬼厉。”“张小凡就是鬼厉,你就是鬼厉。”话还没完之时,所有的人都站了起来,躲在角落里,更有胆小者,跑出了客栈,躲在雪里。张小凡没有说什么,空气冰冷而沉默的令人颤栗。

小二见情况不好,马上跑进掌柜的房间里,战战兢兢的说到:“掌……掌柜,不好了,前面出事了。有人来闹事了。”

“怎么可能呢?这么大冷的雪天,怎么还会有人来闹事呢?嗯……周仙人你们先坐一坐,我出去看看。”掌柜想了想,招呼周一仙一声便随着小二走了出去。

寒风在外呼呼响着,树林里,雪还在飞舞。没想到,这么多年了,世人还是没有忘掉我的过去,难道,我真的回不到纯白吗?回不到默默平凡的张小凡吗?也许,真正只有在碧瑶的心里自己还是当年的张小凡吧。冷冷的空气,冰冰的苦酒,没有一个声音给他回答!张小凡,静静的坐在那儿,一边往嘴里倒着苦酒,一边融化眼角的雪。三目灵猴,一动不动的呆在他的怀里,寒夜里,早就已经沉沉睡去。

掌柜走了出来,环顾四周的情况,便已猜到八九。立了片刻,便朝张小凡走了过去,说到:“这位客官,不知何事得罪了你,可否道来,我们也好改正。”张小凡,抬起头,看着掌柜,淡淡的笑了笑,摇了摇头。又继续喝酒吃菜。掌柜,沉默的站在那里,实在不知如何是好。只是想到不能让眼下此人影响自己的生意,便只好继续说:“客官,你看……”抬起头看看躲在角落的客人们,顿了顿,又说到:“如果客官不嫌麻烦,还请客官能和在下里面喝酒谈谈。这样也好让其他客官能够继续吃饭啊。”张小凡,本无打扰闹事之意,也只是想吃吃东西,想罢,大冷之夜的,便起身和掌柜走了进去。店里,像突然解封的森林,又热闹了起来。

随后,便只听“张小凡”“小凡哥哥”“鬼厉”,各种带着惊讶,兴跃,恐惧的响声,突然从里面传来。张小凡看到他们,茫茫雪天地里,竟然会遇到故人,不免甚是感动。几个人呆呆的站在那里,眼看半天没动静。掌柜便打破安静,说到:“几位都坐下吧。几位看来都认识,想罢,我的事也解决了。我出去叫一些酒菜。”说罢,便走了出去。

听了掌柜的话,大家都回过神,走向客桌。只是那野狗道长还呆立在原地不动,眼睁睁的,带着恐惧可怖的眼神盯着三目灵猴。猴子昏昏沉睡中,听到说话便睁开模糊的眼睛遛一遛,一眼看到野狗道长便精神抖擞,双眼红光闪烁,直盯着野狗道长不放,仿佛当年欲杀主人的仇恨今日还清楚记得。“扑通”一阵声响传来,大家回头一看,只见野狗道长瘫坐在冰冷的地上。

大家不明所以,莫名的看着野狗道长。片刻之后,张小凡,似乎明了一二。便轻轻拍了一下小灰的脑袋,抚摸了几下。便对着野狗道长说到:“你也过来坐一坐吧。多年不见了,还在为当年之事怀恨与我吧?”在场几个人包括野狗道长,也不知为何张小凡会说出如此之话。野狗道长此时不知说何是好,也只好不再说话,蹑手蹑脚地靠近桌子边缘,离张小凡最远的地方坐了下来。

雪,在冰冷的世界里,孤孤飞舞。阴森的树林里,风在万物间欢快歌唱。屋内,暖暖的火苗射在每一个人的脸上。小环的脸红红的,如火一般,羞涩的眼神看着张小凡。心,也像火苗一样,欢快跳跃,兴奋舞蹈。沉默的,深深含情的看着张小凡的脸,如此熟悉,又如此陌生。只是,野狗道长的心,冰冰的,冷冷的,像寒冬的雪,轻轻坠地。原来时间真的改变不了一个人的感情,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爱。丑陋的,沧桑的,痛苦的脸上,苦苦叹息。周一仙,没有语言,他看了看小环,看了看张小凡。心里默道,或许,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命中注定一劫,逃是逃不掉啊,爷爷也无能为力了。周一仙的脸上,苦苦的透出,深深的无奈,看着让人怜爱的小环,他也只能摇了摇头,无声的祝福了。只是,坐在一旁的金瓶儿白净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悸动,火苗在她脸上跳跃着,使得妩媚的脸上更多了一份性感。

坐了一会儿,张小凡抬起头,嘴角微微透着一丝微笑,说:“你们这是准备去哪啊?”

“我们……”小环正要说时,周一仙打断她的话,说到:“哦,我们四海为家,到处漂泊。又怎知何来何去呢?天地之大,四处皆是归处啊。”周一仙,或许只是想,尽自己之力舍去那一劫吧。可是,终究他还是知道,命中注定,又岂是躲得过的呢。便又接着说到:“我们到处走走,去青云山河阳镇看看,这么多年了,我们也要回来拜祭一下小环的父亲了。不知,你这是准备去哪啊?”

张小凡低下头,一碗酒顺肠而下。“我?我也不知道我去那里,是不是对的?不过,我怎要试一试,不是吗?只要有希望,我就要试一试。”张小凡在心里默默沉思着。看着周一仙一行人,便慢慢说:“我想要北寒之地,天雪山看一看。不知前辈可否给些指示?”张小凡看着周一仙,或许,在他的心里,他希望得到别人的肯定,让自己充满信心吧。

周一仙看着他,沉默着。天雪山,一年四季都飘着雪花的奇异之地,实在不知为何张小凡回去如此险恶之地。想着张小凡既然隐瞒不说原因,也不好一问,便只好道到:“天雪山是一个特别的地方,老夫当年也只能走进离它三里之地,便再也无法前进。后来,听当地一个老人说,在很久很久以前,大概距今千年以前,那里面曾有一个特别的门派,只是后来便消失无影踪。但是,也正是在他们踪迹稀少以后,人们便再也无法走进离山方圆三里之内。所以,你这次去那,老夫只能奉劝你要小心行事。”

风,卷起地上的雪,在九空之间,旋舞。张小凡,眼神里,荡漾着谜一样,晶莹的模糊。青绿色的裙摆,在雪峰巅,翩翩起舞,清脆的铃声,在九天之上,缓缓歌唱。

第二章 爱恋

客栈,掌柜屋内,熊熊燃烧的火苗撞击着苦苦思恋的心儿。许久,没有一个人说话,寒冷的冬夜,沉默是最好的回应。跳跃着,舞蹈者,这头是相逢的甜甜爱慕,那头却是久别的苦苦思愁。几杯冷酒入肠肚,微微温柔,化作相思雪,飘舞,无语。

夜深,客栈寂静,漂泊旅行的人都已睡去。冷冷的风,在密密的树林里,峰回路转。渐渐,沉默。沉默的夜里,偶尔传来积雪压断枯枝的清脆吱声,空洞悠远。许久,周一仙拍了拍衣裳,站了起来。“夜深了,我们回去睡觉吧。不打扰掌柜休息了。”说罢,向小环几人示意一下,便随身走了出去。掌柜立马站了起来,随口道到:“哪里哪里。周仙人何出此言啊?在下还是托周仙人的福了,才建有这家客栈谋生。又怎怕难得一次打扰呢?”周一仙拿着破竹竿,眯着双眼,说到:“掌柜怕是误会了。夜已很深,我等也已疲倦了,是要睡了。明日还要赶路啊。”如此,掌柜便也没有话语,憨憨一笑,便点点头,望着一行人出去。

张小凡静静坐在火堆旁。熠熠的火苗,投影在他的脸上,是那般沧桑,那般冷漠。随后,他站起来,朝掌柜作了作揖,“也罢。明日我也要清早出行,便不久待了。在下这就告辞,回房睡去。”房内,掌柜伴着一对火,在冷冷的夜里,安静,然后入睡。

“小凡哥哥”张小凡刚出来,便听到一声温柔清脆的叫声。张小凡转了转头,便见小环正站在自己声旁。“小凡哥哥”,小环羞涩的脸上,如火的红晕,在寒寒的冬雪下,散着股股热气。小环停了下来,温情地看着张小凡,又说:“可不可以陪我聊聊天啊?”声音愈来愈低,最后之隐隐听到一二。小环低下头,手狠狠的拽着衣角。

张小凡看着小环,微微一笑,点了点头。便带着小环走去客桌,坐了下来。外面的雪,皎洁透亮,两个人静静坐下,便没有了言语。吃喝聊天的人,渐渐离去,喧闹的客栈开始了一天里最安静寂寞的生活。

小环娇艳欲滴的嘴唇里,低低沉沉的透出一些字:“那……那个,嗯,那个,好冷哦,哦,不是,那个雪好漂亮啊。”支支吾吾,小环的脸上更红了,犹如艳丽的玫瑰,羞涩的打着朵儿。“呵呵……你到底想说什么呢?”张小凡看着这个当年时时刻刻拿着冰糖葫芦的小丫头,带着甜甜的微笑,静静看着小环。

小环鼓起勇气,深深吸了一口气,“你喜欢雪吗?其实雪很漂亮很纯美的。下雪的时候,漫天漫地就像是杏花在飘舞,漂亮极了。可是,爷爷不喜欢,他老是说冷死了,有什么好的。”像是受了什么委屈一样,清澈的眼眸里,泛起淡淡薄雾,让人不由得怜悯。“你爷爷老了,怕冷。自然心情不好,便也就不喜欢冬天里的万物啦。只是,我也不喜欢雪。”张小凡看着门外的雪,淡淡,悠悠的说到。

小环抬起头,望着张小凡,便不由主的问了一声:“为什么啊?”良久,张小凡淡淡的笑看小环,“为什么?嗯,或许看到雪的时候,我总是会想到伤心的事,伤心的人。她也像这雪一样,飘逸纯洁。所以呀,我不喜欢雪,因为我害怕雪,它让我想起我深深埋在心底的痛。”张小凡还是淡淡的笑看着小环,深深的眼眸里,藏着凄然。

“对不起,小凡哥哥。我没想到你会想起让你伤心的事情……”小环紧咬着嘴唇,低下头,像是做错的小女生,等着大人来惩罚。“没事,呵呵。其实,雪也满漂亮的哦。”张小凡看着小环,不免好气的笑了起来。“真的吗?我就知道你也觉得雪很漂亮的。呵呵”,小环像是得到肯定,水水的眼睛,瞬间便是甜甜的烂笑。撅起的小嘴,透着可爱的孩子气。

客栈渐渐只剩下两个人,屋内最后一堆火,也缓缓低下,熄灭,良久,连最后两个身影也已消失在深深黑黑的夜幕里。

鸡鸣,在远远的空旷的世界,响起。天边,慢慢浮现的鱼肚白在,渐渐的旭日中,鲜红鲜红,犹如凤凰涅磐。雪,一望无际,浩瀚无边的雪,在天地间,皎洁皎洁。清新的阳光,透过清新的空气,斜斜笼罩着温馨的祥和。山峰之巅,熠熠生辉,如如来佛祖携来的仁爱的光环。

风,微微的,飘啊飘。雪花,柔柔的,摇啊摇,如阳春的花舞,似三月的絮飞。茫茫雪地里,一座孤独的客栈,静静而立。一行人站在客栈前,絮絮道别。

周一仙依然拿着破竹竿,破旧油污的“半路神仙”无欲无望的,风中轻舞。向着张小凡,便只是淡淡说道:“张小凡,今日道路不同,终要一别,他日有缘,在相见吧。告辞!”周一仙,看着驰骋天地,伤心情场的沧桑男子,不免还是一叹。命运,终究还是无人能看透,也无人能逃脱。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吧。一切顺应自然罢了。

张小凡,拱手道别回应。他不知道这一去会有怎样的风雨荆棘等着自己,但是,他不管,在他心中只深深铭刻着一个信念:碧瑶她没有死,她在等我,等我去找她。风,依旧轻轻地吹,洁白的天地里,一丝炊烟,悠悠散尽。他,茫茫雪地里,他默默转身,朝着连他自己都茫然的方向,孤独前行。

“小凡哥哥,你要幸福快乐。我要你幸福快乐。”,飞舞,在苍穹之下,在苍茫之上,空远幽明,绝响。“小凡哥哥,我要你幸福!”小环低低的,低低的说到,那般忧伤,那般凄然。周一仙回了回头看过一道身影消逝的方向,无奈摇头,沉默无语。

“爷爷,天雪山,真的好危险吗?真的有那么奇异吗?”小环看着周一仙,紧张的语气里,是那般的害怕和担心。明净的眼神里,深邃中含着深深的急迫。

周一仙,看着远处,阳光下,熠熠生辉的山巅。慢慢的说着,像是从深深的记忆里,慢慢回顾一个个片段。“恩。”点了点头,沧桑粗糙声音里,满是空明的回音。“很久了,那个时候,你爹都还没有出生呢!我一个人,走南闯北,漂泊天涯。有一次,我经过那里,想去天雪山上看看传说中奇异无比的地域。但是很奇怪,等走到一个地方时,无论如何,都无法在继续前行,不论从哪个角度,都不能接近。就似乎那已经是天地的尽头。于是,我就想找人问个究竟。走了很久,问了很多人,都无从道来。直到一天遇见一名老前辈,后来我才知道,很久很久以前,天雪山从四处可进,且有只名为‘玄冰派’的教派在此修行,只是,传说此派追求清欲,不行人间,不饶人世,故无有多人知晓。只是,有一天,那山巅突然银光乍闪,四飞的冰晶,泛着莹亮的寒光,笼罩整个山体,良久,银光尽退,寒光倾逝。只是,在也无人能近那山了。”周一仙,慢慢诉说着,透着不解语气,和惊奇的神情。他实在不知为何如此,何人会有如此修为,阻万物之足。

小环,战战兢兢说到:“那,那他能进去吗?他能走进那山吗?”能吗?她也在心底这样问着自己。嘴角扬起的浅浅微笑,或许是她相信行吧。为何?因为她相信,因为她要他幸福,仅仅如此。不是吗?

小环抬起头,看着周一仙。“爷爷,爷爷你说说嘛!”,小环看着爷爷良久未答,有些生气了。周一仙看着小环,深处透着丝丝无奈的眼神里,道着无力和沧桑。想了很久,他才慢慢的回了一句:“或许,可以吧。呵呵。”他笑了笑,带着无尽的苦涩,看着小环的甜甜脸蛋。真的会有那么一天吗?真的躲不过吗?他凄凄的,看着茫茫的白雪,无语,前行。

空旷的雪地,小环欢快的跑着向前。“瓶儿姐姐,瓶儿姐姐。你带我到空中看雪景,好不好啊?”金瓶儿看着还可爱的一脸稚气的小环,顺应了一声,便两人一起飞翔。九天雪上,七彩阳光里,淡淡的裙摆,清逸欢舞。

只是,地上的野狗道长,沉默伤悲。眼里的泪,苦苦的,涩涩的。他抬起头看着兴奋的小环,看着那个打第一眼就喜欢的小环,看着那个对自己唯一没有一点偏见的小环,看着那个为了张小凡悲伤和高兴的小环,良久,才苦苦一笑。或许,对于他,她从来就没有一点喜欢吧?或许,只怪自己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吧?是啊,她怎么可能喜欢长的像我这般丑的人呢!他,低下头,在苍苍的空空的雪地里,默默行走。风轻轻吹,带着阳光的气息,融化了天地间的雪,却冰冻了他伤悲的心。

“你在想什么呢?”野狗道长猛地一惊,抬起头,才发现不知何时,周一仙已经走在自己旁边了。立刻慌忙着说到:“没,没什么。”顿了顿,便又说到;“前辈,我们这次回河阳镇干什么啊?难道只是为了拜祭小环她爹吗?”他觉得很奇怪,三年过去了,也没听见他提起过小环爹,这次怎么还会一心从那么远跑回来拜祭他一人呢?

周一仙,看着野狗道长,丑陋的脸上,两颗乌黝乌黝的眼珠,正等着他的回答。他,看了看还在阳光里飘逸的小环,低低的说到:“不错,这次回来不是专门拜祭人的。而是,帮助小环寻找一本奇书。”

野狗道长不明所以的看着周一仙,“奇书?”语气里,满是不解和诧异。

风依然在吹,轻轻的,柔柔的。雪,在阳光下,化成水,晶莹透彻,光华闪烁。

第三章 小白

周一仙深深的一声叹息,双眼看着天空,七彩环绕的小环,良久,散发着无尽凄然,无能无力的脸庞,才慢慢转向野狗道长,然后慢慢的说到:“恩,一本奇书。小环很小的时候,我在义庄的一口枯井中发现的。而后,本来那天夜晚,是要取出携身带走的。只是……”周一仙忽然想起那一夜义庄的所见所闻,不免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颤。也不愿再细细提起,便含糊说到:“那晚有一些事,未能带走。还将它放在枯井里。如今,回去看看。”

野狗道长像是明白什么似的,长虚了一口气,如如释重负般。慢慢才像醒悟了什么,便又问到:“那本书,是什么啊?有何奇异?”野狗道长这才刚刚明白,周一仙啰嗦半天,倒也没有道出半句关于奇书之所述,不免有些好气。如是,才直截了当,当面问起。

周一仙嘿嘿一笑,含糊推脱不言。半饷,才慢慢道出几字:“道可道,非常道也。”转身,快步朝前迈去。野狗道长,站在原地,睁睁的看着周一仙离去,脸色很是不屑,嘀嘀咕咕喃喃了几句,便也跟上前去。茫茫雪地上,一对绝美的女子,飘舞在洁白的雪光上;一对沧桑的男子,弯着腰冷冷索索的踏在雪地里。静静的,空旷的,雪原里,清脆的欢笑声,阵阵回响在午后的阳光里。

阳光温暖的照耀在冰雪上,雪地里,一条小沟壑,静静流淌着清澈的雪水,万物开始静静复苏生机。白白的雪下,覆盖着的宁静村庄,伴随着母鸡“唧唧”声,开始热闹的气氛生活。一条古道上,稀稀的行走这几个人,匆匆忙忙的,雪,在他们脚下,静静的融化。

古道荒凉,也道只有一家酒店,建在这条毫无生气热闹之处。酒家门外柱之上,飘扬着“福缘酒家”的旗子。张小凡看了看静静的,懒懒散散的旗子,拍着小灰的头,低低的笑了一下,便朝这间店走了进去。行人依然匆忙,午后的白雪世界,依然平静自然。

张小凡进了酒家,便在无人的空座上坐了下来。随手招了小二,要了几份好菜,一坛清酒,便招呼小二快快准备去了。片刻,酒菜上来,张小凡便默默吃起酒菜。倒下一杯酒,放在桌子上,便对小灰说:“来,小灰,喝酒,填填肚子啦。”

小灰吱吱几下,跑了过去,正欲拿起酒杯。张小凡,微笑的看着淘气的猴子,满是快乐幸福的神色,想罢,也多亏了这只猴子,一直陪伴着自己,不曾分离过。待找到了碧瑶,便可以平平静静的生活了,再也不需要浪迹天涯,四处漂泊了。想到此,张小凡,未免有些激动。只是小灰突然骚动了起来,扔下了酒杯,朝门口飞跃了过去。张小凡这才回过了神,一边喊着“小灰”,一边连忙起身追了过去。

“小灰,你不要乱跑了,吃完,我们还……”张小凡停顿了下来,呆呆的站在酒店门口,惊讶的看着过路古道上。一个艳丽的女子,与雪同色的衣袂,一丝不动的站在那里,一手抱着小灰,一手温柔的抚摸着那只猴子,痴痴妩媚的笑着看着张小凡。“小白!”,惊呆的张小凡失口叫到,语气里,飘满了不可思议。

“呵呵……”小白纤步走向张小凡,清脆的笑着不语。原本沉闷的酒店,突然焕发了生机,所有吃客都看着这位美貌天资的女子,眼里充满了激动。小白随着张小凡,在他原先的座位上,温柔轻轻地坐了下来。片刻之后,小白转头,朝着柜台的方向,兰花一笑,轻启兰唇,道:“掌柜,可以多添加一副碗筷吗?”语气中,满是小女子的怜悯。

酒家店内这才恢复如初,小二立马拿出碗筷,走了过去。张小凡不无惊讶的看着小白,良久,才慢慢说到:“你,怎么也在这里呀?不是闻听你有要事去办吗?可有办好?”。张小凡,全神的看着小白,等着她回答。

小白宛然一下,轻轻的抚摸着怀里的小灰,才不紧不慢的说:“现在正要去办,正巧再次遇见你了。呵呵!恩,如此说来,你已见过南柯了吧?”小白淡淡的说,丝毫感觉不到那件南柯口中要事的分量。她看了看张小凡,又问到:“你这几年都如何?”真不知道,自从他诛仙一剑后,一直所为何事啊。

张小凡,环顾了四周,然后朝窗外看去,深深的沉思着。良久,才慢慢的,低低的说:“三年,连我自己也不知做了何事!”然后,自嘲的笑了起来,“人们总是说,光阴如剑,能断一切情愁。可是,为何与我不是呢?”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

小白,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的这个仍旧如同当年那般痴情的男子,心中泛起了阵阵涟漪。原来,时间真的改变不了什么,六百年过去了,我不也忘不了那个男子吗?更何况,对于一个生死相隔的男子而言呢!她抱紧了小灰,想着天雪山里,隐藏着的美好温馨的记忆。

客店里的人来了又去,去了又来。许久,张小凡才平静了自己的表情,抬头看着妩媚绝美的小白,说:“你不是要去办要事吗?怎么还在此处?不知你要去哪啊?”自从南柯提起小白,到如今也有好一段日子了,怎奈小白对于要事还未办好,还不见一丝急忙,不免有些疑惑。张小凡,奇怪的看着小白。

小白,拾起筷子,慢慢吃了一些菜。才停下来,看着张小凡,微微一笑,才开口,说到:“那日和南柯分开,我便去天音寺求问一些事。本以为就这样,哪知事后,才明晓重要之事,还未完成。所以,我这一行,是专门前去一处名叫天雪山的地域的。”小白一边倾城的微笑地看着张小凡,一边轻轻的说着。

“什么?天雪山?你也要去天雪山?”张小凡很是惊讶,他自是不明白为何小白也去天雪山了。此时,他脸上的表情更是疑惑和不解了,随后,又说:“我此行也是要去天雪山的。”张小凡看着小白,小白的表情此刻也变得讶异,她怎会想到张小凡竟会想到会如此偏僻的地方。片刻之后,张小凡像是醒悟什么,便说到:“听闻,天雪山方圆三里之内,不可接近。不知小白姑娘有何高见?”

小白,双眼死死瞪着张小凡,不久,晃了晃神情,朝别处看去,才慢慢地说:“原来,那是真的啊。”停顿了一会,又继续道:“如此,我也不知如何是好。”夹起一些菜,又饮下一杯冰酒,喃喃自语,“六百年了,六百年没有回去了,那是没有封印的。难道一切都是真的吗?你,真的,不在了吗?”小白迷茫的低头,失神的看着怀里的小灰,然后,默默无语。

张小凡焦急的看着小白,未注意她的表情。仍旧继续说到:“那该如何是好啊?我一定要进去的,你想一想,或许能有办法的。”张小凡慌慌的说着。只是良久,都未见小白有何动静,便低低呼唤着小白。这才,把小白才沉思中唤醒。小白抬起头,笑了笑,看着张小凡,只是那妩媚的笑里,总是有些湿湿的,冰冰的。

“什么?你刚刚说什么?”小白看着张小凡说到,然后,有方然醒悟,“哦,这个我也不知道。到那之后,见机行事便是了。”小白笑着看着张小凡,“你去天雪山干什么呢?那里又没有何事惊扰修真界啊。”小白问到。

张小凡便将那日在河阳城,算命道人的话述说了一遍。接着又说到:“正是,因为天雪山四季白雪飘飞,通体圣白,是故,此次,要去天雪山。”他看着小白,嘴角扬起平和的笑。只是,在那平和下面,又是多么汹涌滂湃,多少的泣人心酸。

小白没有说话。天雪山六百年前,就已封印,碧瑶又怎可能在那里呢?但是,她看着张小凡,或许,这是真的吧,看看也好。这样下去,对于他会更好,至少他不会在此刻又回茫然,不是吗?

酒桌旁,小灰迷迷糊糊睡去。午后,阳光依旧明媚,冰雪开始溶解。世间,终究还是要回到它最初的轨道和风采。

青云山脚下,河阳城。天边,皑皑白雪覆盖下的群松,如同一层又一层的浪花,甚是壮观。阳光下,照耀的白光晶莹透亮,宛如天山仙境般,美轮美奂。

“爷爷,爷爷。”小环,站在远处叫唤着。周一仙回过头,看着小环,只听她大声说到:“我肚子好饿哦。要不我们先找一个客栈,吃些东西,再上路吧。反正,去义庄的路,也不是很远嘛!”小环,装作楚楚可怜,哀求道。

周一仙,转过头,理都没理,又继续前行着。待到小环又是几句“爷爷,爷爷”苦求到,才停下来。转过头,看着小环,“你这丫头真是不孝,三年才回来拜祭一下爹爹,还一路上,遍处喊饿。真是可怜我这个老头啊,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孙女呢!”周一仙看着小环一脸很是不屑的表情,停了片刻,才正正经经说:“我们还是快点赶路吧。上次义庄之行,幸好有列祖列宗庇佑,才免去一死。我可不想今晚再去体验,死后劫生的滋味。趁这白天,速速解决。快走吧!”

小环看着周一仙,嘟嘟了几句,便也无可奈何。只是,不久,肚子一阵一阵的唱着空城计,便只好呦着周一仙,说到:“爷爷,现在有瓶儿姐姐保护我们,你害怕什么啊?瓶儿姐姐,那般厉害,绝对能保护我们安全的。瓶儿姐姐,对不对?”小环说着,朝金瓶儿微笑着,眨了眨右眼。周一仙朝金瓶儿望去。只见,金瓶儿含笑无语地看着小环,随后便点了点头。

周一仙无奈,便也答应了。小环拉着金瓶儿,默默含笑,紧紧依偎着,一行四人便走向一家酒楼。

第四章 古书

斜阳西照,天地里,微微飘荡起丝丝寒意。客栈里,周一仙四人吃饱喝足之后,便准备结账,然后出发,赶往义庄。

“小二,结账”,周一仙喊到。然后,看着桌子上,一大堆荤菜美味,恶狠狠的瞪着小环,说到:“你想吃穷你爷爷,是吧?叫这么多菜,你爷爷还指望留点钱买棺材呢!哼!”。然后,对这小二,扔下一锭银两,便要起身。

“前辈,这个,你这个少了点。一共三锭银子,前辈。”小二,不好意思的对周一仙说到。

“什么?我的祖师爷啊,你们明着打劫啊。”周一仙瞪大着眼珠,想是要理论一番。只见此时,小环拉了拉周一仙的衣袂,“爷爷,我们快走吧。太阳马上要落山了哦。”一脸无辜状,对着周一仙道。周一仙无可奈何,有苦难言,只好,双手浑身上下摸来搜去,才扣出两锭银两,扔在桌子上。哼的一声,便走了出去。

河阳城,毕竟是中原重镇。天气如此严寒,寒气肆虐,可街市上,仍是热闹非凡,行旅路亦不觉。周一仙,憋着一肚子气,默默走在路上,对两旁的叫卖声充耳不闻。走着走着,突然停了下来,想了想,便走向一家小铺,买了些纸钱,上路。

四个人一前一后的走着。夕阳西照,洁白的雪上,泛起血红的霞光,甚是凄惨。小环,伴随在金瓶儿身边,笑意浓浓,很是快活。深深夜里的昙花,尽情妩媚,清幽的绽放,如果,就此阳光不在带来黎明,或许,昙花便不会凋谢吧。

青云门,大竹峰。大竹峰首座宋大仁,静静坐在守静堂上,一旁坐着南柯。

片刻,只见宋大仁开口说到:“南柯兄,这些日子可有不适?”宋大仁,一脸和气的看着南柯。当初,张小凡将他托付自己照管,宋大仁已允诺,待其好好照顾。是故,便将南柯安排住在张小凡房间隔壁,那里清静,外人不宜打扰。

南柯,笑了笑,“谢谢宋师兄的关心了,进来一切皆好。闲时看了些道家圣经,自是受益匪浅啊。呵呵。”也罢。大竹峰上,各自都要修炼,平日难得相见。自是闲得慌。不知馨儿怎么样呢?南柯在心里默默念叨。南柯很是清楚,馨儿现在平静幸福的生活,他是不能私心打乱。

“那是很好。明日我要去青云山的通天峰,你一直待在大竹峰,今日随我出去看看,如何?”宋大仁看着南柯,想是让他多熟悉认识些人,时间长了也好有人相伴。便趁明日,让他多交识一些好友。

“那自是很好了。那,多谢宋师兄了。”南柯起身拱手致谢。

夜深,风起,深深寒意,楚楚袭人。义庄之外,一片荒芜凄凉,隐隐之中,透着些许阴阴之气,令人不觉间有些汗毛竖起。周一仙一行四人左顾右盼,战战兢兢地挪着脚步,周一仙更是怕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浑身都藏有道符,准备齐全。

“嗖——”的一声,草丛中,忽然猛地动了一下。小环惊得叫了一声,随后便大气都不敢出,紧紧随着金瓶儿,周一仙,右手捏着祭好的道符,畏畏缩缩地走过去一看,拨开草丛,才见一只花猫飞了出来,远远跑去。周一仙长嘘了一口气,又带着责怪的口气对这小环,说:“早说了早点过来,非不听,现在可好。但愿祖师爷能保佑,不出大事。”恶狠狠的瞪了小环一眼,便朝义庄走了进去。

寒寒的月光下,万物都透着一股阴气。野狗道长点起了火把,和周一仙忙了好一会,才找到小环爹的祭牌。周一仙拿着木牌,抹去上面的尘土,便端端正正的立在地上。“小环过来,给你爹烧点纸钱,尽尽孝道。也好让他多保佑保佑你。”周一仙扔给小环一些纸钱,“快去吧”,说完,便自己一人走向义庄的院子里。

周一仙朝着院子里的一口古井走了过去,看了看左右,夜宁静一片,淡淡的月光下,除了地上浅浅积雪,仍旧看不清身旁之物。周一仙弯下了腰,伸手朝井壁摸了一会,片刻之后,只见,一本破旧的书,已出现在周一仙的手上。周一仙连忙将书放进胸间,拍了拍手,便又走回义堂内。

“爷爷,爷爷,你刚刚去哪了啊?都急死我们了!”小环看见周一仙安然回来,便急忙上去问到。

周一仙瞥了小环一眼,没有回答,只是说了一句:“快点走吧。这里阴气十足,不宜久留。”便立刻带着小环走了出去,金瓶儿很是奇异地看着周一仙,知道此次回来,不是完全为了拜祭死者的。她想了想,也没有说什么,便和野狗道长也忙跟上去。

寒冬夜里,冰冷的空气,夹杂令人恐惧的阴气,慢慢变淡。匆忙走了好远,想是离义庄很远了,周一仙便慢下了脚步,心里嘀咕着,这个鬼地方,以后再也不来了。周一仙,转头看着金瓶儿和野狗道长,想必是修真之人,对于阴魂鬼怪不是很惧怕,于是,并未像周一仙走得如此之快,如此,两行人便有一段距离。周一仙忙拉着小环,从怀里慢慢掏出一本书,塞进小环的手上。说到:“以后夜深没人的时候,来出来看看,十年了,是该要全身心修行此书,我老了,以后学会,万一哪天爷爷有什么不测,也许还得靠你相救。好好拿着,努力醒悟。可听清楚了?”

小环连忙“哦”的一声,便偷偷放进了衣服里。“爷爷,你还年轻,还没有老了!”,小环乖乖的看着周一仙,甜甜的说。

周一仙看着小环,这个从小就跟他一起,行走江湖,四处飘荡的女孩,不免心里有些感慨。苍老的笑了笑,看着小环,又慢慢的说:“小环,爷爷有没有老,我自己知道。你从小是个聪慧的孩子,这本书你以前也见过,如今我拿出来,是要你好好全心的修炼。几年前,你年小,并且书上之术并未全习,是故,救野狗道长时,差点命归阎府。如今,你好生修行,也许,日后,还可以拿出来,混点钱财。呵呵。”周一仙说完,不得不佩服自己聪明,如此,以后要是救人,便可赚来大笔财富,可谓简单易行啊。

“爷爷,还以为你回归善心呢!原来,还是跟以前一样,整天想着钱。哼——”小环很是失望地对着周一仙说到。

“呸呸呸呸,我要是跟你一样,整天只知道吃喝玩乐,不想着钱,我们早就喝西北风,饿死啦!真是的,现在到说我来啦。”周一仙没好气的说到。

小环,没有说话。只是很不屑的转过头,看着还在后面的金瓶儿和野狗道长。她,现在倒是明白,爷爷为何千里迢迢回来了。不仅仅是为了拜祭爹,更重要的是找回这本关于“引魂术”的古书了。难道,爷爷要他好好修行书上的“引魂术”只是为了像他所说的那样吗?她想了很久,仍就不明白,只是一个人,默默的走在深夜里。

良久,“小环,小环”,周一仙低低的叫着小环,半饷,小环没有回应。周一仙,加大了声音,叫道:“小环,小环,你在想什么呢?”小环这才回过神,看着周一仙,愣了愣,便开口说:“没什么,什么事啊?”。周一仙看着小环,没有想太多,只是低低说到:“你修行‘引魂术’之事,不要跟别人说起。特别是张小凡,听见了没有?”,周一仙没有解释太多,见小环点了点头,便朝前快步走了出去。只见小环一个人,呆呆的站在那里,看着周一仙远去的背影。

“为什么特别不能告诉小凡哥哥啊?”小环站在那里,低声嘟嘟念叨着。想了很久,小环才忽然微笑了起来。“引魂术”多少带着鬼气,自是不适合女孩修行,爷爷是怕我告诉小凡哥哥后,小凡哥哥会疏远我吧。爷爷,也正是的,不明明白白直接说。小环心里想着,看着爷爷渐行渐远的背影,淡淡一笑。

“小环”,后面的金瓶儿走了上来,看着一旁痴痴不动的小环,便叫了一声。看着小环微笑着抬起头,看着自己,又说:“快走吧,小环。我们快回客栈,外面很凉,小心风寒。跟瓶儿姐姐一起回去。”

“恩,知道了,瓶儿姐姐。”小环伸出手,拉着瓶儿姐姐,欢快的走着。黑夜里,四个人在荒郊野外里,徒步行走着。月光,在淡淡的云层里,朦胧清幽,点点寒星,若隐若现,想是深蓝天际,深邃眼眸里,淡淡的泪光闪烁。

青云山,大竹峰。

南柯,孤独一人,默默的站在月光下,远望。幸福是两个人的事,希望你幸福快乐,希望你平和生活,所以,选择了隐藏,选择了沉默。只要你愿意,真的,只要你愿意,我可以为你死。冷冷的月光,笼罩在纯洁的白雪上,散着皎洁的光芒。深深的冬夜,晚风,冰冰的吹着,舞动着。他挥起右手,地上的白雪,瞬间旋起,在空中飞舞,如同三月的樱花,他,静静飘在清逸的雪花里,双手摊开,轻抚着洁白的雪。

天地间,一身纯白的人,一片飞逸的雪,在月光下,旋舞,绝美,宛然。

第五章 幻月洞府

天明,阳光五彩斑斓,天空,深蓝,如雪洗过的眼眸。天际,一道异彩划去。

青云山,通天峰上。飘渺的云海,如白纱般,轻轻笼罩青云山脉,远处的峰顶,洁白的雪,散开的光芒,如神洁的圣光,七彩飞扬。宋大仁带着南柯走过虹桥,潺潺的流水声,清晰悠远的传来。

云雾缭绕的硕大广场,聊若无人。两人走了一会,便见陆雪琪正在广场中央。云海之间,陆雪琪犹如圣洁的仙女,脱尘不凡,浴水芙蓉,挥手行走里,飘舞的衣袂,散着淡淡的清香。微微的风里,撅起的青丝,飘逸无比。南柯,淡淡的出神相看,宛如,多年前,那个飞舞在浪漫樱花下的纯纯身影。

不知不觉,宋大仁已经走了过去。聊谈之间,只见陆雪琪转首看着南柯,微微一笑,略略点头,两人对望,缭绕的云雾,轻轻,湿了整个天际。片刻,陆雪琪立刻的撇开了头,看着宋大仁。

“宋师兄,你可知道今日萧师兄叫我们来,到底为何事?”,陆雪琪平了平心情,便对着宋大仁说到。只见宋大仁思量之后,无奈地摇了摇头。便知是说了一句:“我们这就进玉清殿吧。各位师兄弟还在等着。”见陆雪琪点头,便走向南柯。陆雪琪瞥了南柯一眼,便没做停留,先朝大殿走过去。

宋大仁走到南柯面前,看了一会,又看了看远去的陆雪琪背影,微微一声叹息,便也没有说到什么。不久,才对南柯说到:“南柯兄,掌门今日召集各位首座,怕有本门大事,是故,你不便随我进去。这,通天峰上,有很多动人景致,你随处看看。待晚些时候,再给你引见各位首座,你看如何?”。南柯,没有说话,笑了笑,便点了点头。见如此,宋大仁即向玉清殿急步走了过去。

南柯,看着宋大仁渐行渐远的背影,若有所思,良久,便四处环顾,放开脚步,四处走走。

玉清殿,雄伟壮势,阳光下,更是光彩熠熠,彩晕悬起。大殿内,掌门萧逸才,见大竹峰的首座宋大仁也到来坐下,看着各位青云门的师兄弟,顿了顿,说到:“今日,召集各位同门师兄弟,想必大家一定很是有疑问吧?”萧逸才,时下,面色突然憔悴,仿佛之间还游走着忧郁之色,“本我青云门,近日也没大事,天下也未见有何纷争端倪,何况青云门这几年一切都恢复迅速,更是无何担忧之处。只是,”萧逸才突然重重叹气,充满着忧色的眼神,看着各位首座,良久,才继续说到:“将近四年前的事,恐怕在座各位并未相忘吧。那次之争,三大门派中,就我青云门伤亡最重,而,焚香谷几乎微不足道啊。”萧逸才说完看着各脉首座。

曾书书,站了起来,朝着萧逸才说到:“难道萧师兄担心此事?依我看来,焚香谷虽说那场与鬼王之战未有损失,可是,其与南蛮异族之争可谓首当其冲啊!这样一来,我们也不许顾忌什么啊?”坐下的各位师兄弟连忙点头称是,想罢,自是很有一番道理的。

萧逸才看着曾书书,又看了各位师兄弟,叹息摇头:“想来本是如此,只是,与魔兽一战之前,焚香谷就已做好了准备,撤出了焚香谷底,这才让魔兽一路北上中原,其实,那一次,焚香谷更是比我门和天音寺损失还小。而后,鬼王也是直对我青云门。本就这是,是无所当心的,只是,焚香谷一心想取代我派,成为中原正派领袖,各位又不是不知啊?”萧逸才,慢慢说到,语气里满是担忧。

坐下,各位皆点头。大家都很清楚,即是在掌门师叔在位时,焚香谷也不把青云门放在眼底,一心想打败青云门,取而代之。如今,青云门气脉微弱,焚香谷定会趁机取青云而代之。各脉首座皆面色担忧,又透露着对焚香谷的憎恨。那曾书书更是生气不已,嘴里直骂到:“没想到,外界皆极力尊敬的焚香谷,竟是如此卑鄙无耻之徒,真是,妄称正派啊。他焚香谷,真不是个东西啊。”各位师兄弟,也尽是恨恨的。

萧逸才,停了一会,思量了一二,有挥了挥手,示意大家安静,片刻,才说到:“近日招来各位,自是为了商量此事。我们在这里直恨他焚香谷也无用於事,我们的竭力修行,更要督促手下各弟子认真修行,早日恢复青云门辉煌时刻。”他,转头,看了看陆雪琪,又对着大家说到:“这一点,陆师妹做得很好,也是令在下佩服不已。”说着,微笑的看着,一旁的陆雪琪。

“还有一件事,想是要解决,还望各位师兄弟能够助一臂之力。”萧逸才,看着各位。坐下,宋大仁忙说:“萧师兄,直说便是,我们自会竭力相助的。”。萧逸才,看着各位师兄弟点头,便又继续说:“师父,一直都在幻月洞府修炼,这些年来,身体也只是好了些许。可见,诛仙反噬之力十分可怕,以后,自是不能再出山了。只是,我们青云门除了诛仙,别无其他镇派兵器,所以,我想趁大乱之前,寻得远古一剑——玄冰剑。”

“玄冰剑?萧师兄怎会想到此剑呢?”曾书书,很是惊讶的问道。坐下,其他人都一脸莫名之状。曾书书又连忙说到:“玄冰剑,仍是上古奇剑。其剑威力,未必是在诛仙之下。古书记载,玄冰古剑,纳天地之寒气,集冰晶之精华,取极地玄武寒铁,炼制而成。萧师兄,不知我如此说可有误?”所有的人都惊讶的一会看着曾书书,又一会看着萧逸才。

“曾师弟,所说无误,只是,玄冰古剑与诛仙古剑孰上孰下,我也不甚晓得。”萧逸才还未停下,一旁的陆雪琪便说到:“萧师兄,玄冰古剑如此厉害,怎我尚未听闻过啊?我师父也曾未讲起啊?”,一旁的其余各脉首座,也都“是啊”的同声和道。

萧逸才,思考了一会,才慢慢开口说到:“玄冰古剑,虽说厉害,只是这剑从未有人见过,而其威力,也只是古书上略见一点记载。所以,其模样,恕师兄我实在无能为力相告。适才,曾师弟也说过,玄冰古剑极寒,想罢,也只有此剑能与焚香谷的八荒火龙相克了。是故,这次出去寻剑之人,还得四处追寻,是要费颇大心血啊。”萧逸才,脸上即刻显现着一丝歉意之色。

坐下,各位青云门的首座,都露出一丝苦色。这件事情,办来是十分困难,且此事关乎青云门的兴盛大计,定是马虎不得。可是,究竟如何是好,各脉首座竟也半饷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更何况,本脉复兴之举,尚在建设当中,何来时间,千里寻剑?萧逸才,环顾各师兄弟,见各位面露难色,便只是说到:“恩!我看我们先在此合计合计一下寻剑人选,待人定之后,再商具体事项,如何?”

大家都点了点头,只是良久,无一人自荐,整个大殿皆陷入沉默。

玉清殿外,小道上。南柯一人,漫不经心的走着。待到很久以后,这才发现路越走越深,也越来越静,南柯这才不免关注了起来。青石板砌成的小道上,积雪依旧洁白平整,想必,经此处者必然稀少。两旁树上,不时,还飘落着一团白雪。南柯,渐渐起了好奇,便也加快脚步,走前看着究竟。

良久,一条岔路,横躺在南柯面前。南柯,放眼看去,一条小道的尽处,好似一座殿堂,只是,人烟罕至,透露着一丝荒凉漆淡。只是,另一侧,南柯极力望去,密密麻麻的树林柴火尽头,也不见有何建筑,不更知究竟有何物在此。南柯,想了想,看了两侧,便毅然快步走向通往深处的小道。

“幻月洞府”,南柯看着一个山洞上,雕刻的古篆,边轻声念到,有忙说:“果然好字啊?遒劲有力,却又有,玄道之幻像,果然与众不同。”说完,便走进山洞。两旁的火焰,烁烁闪耀着,泛出昏黄的火光。片刻之后,坎坷路道两旁的壁火,已不再有,洞顶的水滴,落下,清脆的声响,空远盘旋。

南柯,没有停下脚步,继续前行着。良久,突然之间,一声鹤戾从天而降,然后凄厉之声渐行渐远,血,溅飞,渲染了整个白茫茫的天地。一只雪白的霰雪鸟拖着血红的羽翅重重落地,眼睛里满是星光般的闪烁。炼泅石上,血,一滴一滴的掉落,断了锁链,断了回忆,断了归途。南柯痴痴的站着,充满着忧伤的声线里,满是充斥着“馨儿,馨儿”的低泣。霰雪鸟睁开疲惫的眼睛,薄薄的水雾里,透着淡淡的微笑,微笑,然后,慢慢的,漫天飞舞的樱花下,一个美貌清秀的女子,垫起脚尖,默默远望,憔悴的脸旁,守着归来的梦。她,轻轻看着南柯,眼里充满着微笑和欣喜,陷进的酒窝,散着,如同樱花一样的清香。

南柯,深邃的眼眸里,闪烁着点点星光。“馨儿,哥哥回来了,哥哥在这里,馨儿。”,南柯伸出手,泣不成声,脸上,却带着无尽的微笑,低低说着。一步一步,南柯连忙走了上去,不知多久,馨儿,那个女子,依旧在那里,依旧还在樱花下,飘雪里,守望者,远眺着,淡淡微笑着。

南柯,竭尽全力的靠近着,伸着手,尽力的伸着右手,向着前方,牵着,拉着。“馨儿,我是小光哥哥啊。我回来了,你等着的小光哥哥回来了啊,馨儿!”南柯,扑通跪了下来,手,无力的,无力的前伸着,无尽忧伤,在深深,深深的幻月洞府里,在冰冰的,空远的滴水里,绽放。

樱花下,馨儿,纯真的眼眸里,满是忧伤。“小光哥哥,馨儿在这里等你回来哦。小光哥哥,等你回来了,馨儿就一直陪着你,再也不分开,还要听你讲,你在远方战场上的故事。宫里面的嬷嬷说你,很快就会回来的,可是,小光哥哥怎么这么久了,你还没有回来啊?你是不是忘记了馨儿啊,忘记了馨儿还在这里,还在樱花下等你啊!”雪馨,流着泪水,看着远处,自言自语。远处的山坡,雪,覆盖了一切的足迹,一切的背景。只是,风,还在呜咽的吹着,樱花,还在轻轻飘舞着。

“馨儿,哥哥回来了。你看见了吗?哥哥真的回来了,哥哥没有忘记馨儿。哥哥,永远也不会忘记馨儿的。”南柯,坐了起来,擦拭着眼泪,又沧桑的微笑着,轻轻的微笑着,“馨儿,哥哥现在在这里等你,等你回来,然后我们一起回家,哥哥还会给你讲故事。馨儿,哥哥会一直等你的。”微笑着,微笑着。南柯站了起来,依然走了出去,空远处,还依旧飘荡着涩涩的泪水,还有清晰的呼唤。

脚步,轻轻的迈着,然后轻轻停下,回首。樱花下,一个美丽的女子,微笑,淡淡的,纯纯的微笑,山洞里,“小光哥哥,我等你回来!”空远的,清晰的,回响,荡漾,经久不息。南柯,回过头,朝前毅然迈开脚步。

第六章 论道

青云山,雪白已渐渐在阳光下,融化成森绿。百鸟在千树间,婉转低鸣轻唱。微寒的风,在阳光下,渐渐带着一丝暖意。玉清殿里,各脉首座以及掌门萧逸才仍旧在苦思冥想,究竟选何人一去?陆雪琪,看着各位师兄弟,更看着萧逸才满脸尴尬,便只好开口说到:“萧师兄,既然大家都不敢自荐前去,我看,还是我先就毛遂自荐吧?还希望萧师兄能够成全。”陆雪琪说完,看着萧师兄。整个玉清殿,不再沉默,其余各人皆都长嘘一口气。

萧逸才,闻听陆雪琪愿意下山寻找古剑,很是高兴。连忙满口感激道:“陆师妹,师兄很是感激,定是欢迎之极,岂来不成全之意呢?也罢,陆师妹你小竹峰也都不错,不必担心峰上之事,想来,也在合适不过。”萧逸才,欣喜的看着陆雪琪,然后,又对着其他人说到:“在座各位,还有没有一起前去的啊,也好有一个照应,如何?”眼下,各位又都露出苦色。宋大仁只好站起来,对这萧逸才,作揖拘礼,道:“萧师兄,我看还是我去吧!大竹峰,人丁单薄,整日也无琐事处理,我看各位师兄弟,每天都要处理峰上大小事务,也不要难为大家了。”宋大仁说完。各脉首座皆都报以感激眼光相望。萧逸才,看着大家的神情,也只好点头。

萧逸才,停了片刻,这才开口说到:“既然,人以选好,我们还是商量一下,下一步该如何行事吧!如果是在无法,我看先去天音寺,或许能寻得一丝线索。近日,门下弟子来报,说是天音寺已召集其弟子全部回寺,不再过问中原之事,想罢,他们也是有一丝警觉了。”萧逸才,叹了一口气,“如此道来,想必,他天音寺也算出焚香谷会有大动静,为了自保,才出此下策。”萧逸才,看着大殿外,浮云悠悠,青山翠绿。

“掌门,弟子有事相报。”突然,大殿匆匆忙忙、慌慌张张进来一位通天峰弟子,只见他气喘嘘嘘的说到。萧逸才便挥一挥手,示意前来弟子说。“掌门,各位首座,弟子,刚刚发现通往后山的本门禁地‘幻月洞府’的道路上,有很清晰的足迹,想必是有人闯了进去,弟子马上前来相报。”

萧逸才,和在座的各脉首座,大吃一惊。难道焚香谷之人如此迅速?萧逸才立刻起身,说到:“各位师兄弟,刚才之事,就此商定吧!我们这就前去后山,看个究竟。”便快步前往后山,各脉首座也紧紧相跟。大家心里,一片忐忑,甚是恐惊。宋大仁出了大殿,并未随着萧逸才等人,而是朝广场走去。

幻月洞府,南柯在黑暗的山洞里,继续前行着。走了良久,突然面前,亮起了一盏油灯。灯前,坐着一位老者,苍老的面孔上,双目紧闭,毫无生气。南柯,全神贯注的注视着老者的全身,随后,才屈躬作揖,道:“前辈,晚辈冒昧打扰,还望谅解。在下南柯,拜见前辈。”南柯说完,便拘了三躬,转身,欲走。

只听突然,山洞里,响起一阵愈远愈近的声音,“年轻人,你我此地相遇,便是缘分,不如你我坐下一叙,如何?”。听完,南柯,便转身,朝老者鞠躬,说到:“晚辈能和前辈一齐叙事,甚是兴奋,哪有不愿之理呢?只是,在下不知前辈,何许人也?为何会在如此奇异的山洞之中呢?”南柯,再次仔细打量着老者,只见,此时,他慢慢睁开眼睛,深邃的眼眸里,泛着满是沧桑的光芒。

老者看了一眼南柯,摇了摇头,又闭上眼睛。良久,他才睁开眼睛,仔细地看着南柯,说:“看来,你非中原人士,不知也属正常。看你年纪轻轻,修为却如此之高,实在令我惊讶。这世上,看来真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啊!”老者轻轻叹了一口气,这才又说到:“我乃青云门前任掌门道玄真人,此乃青云门重地‘幻月洞府’,古今中原修道之人,皆欲破虚空而成仙,青云门是为道家,追寻无为虚空成道。”道玄真人看着南柯,笑了笑,摇摇头,便没有说话。

南柯,看过道家一些书籍,也自是知道一二。只是正所谓,“道所道。非常道”,这其中更是玄妙无穷,难以捉摸。道,由无生有,又由有生无,有无相生,天地一体,万物归一。南柯,看那些经书,自有很对不解之处。看着前方正襟危坐的道玄真人,说到:“向闻道人无欲无为,可为何又言这‘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如若天地,圣人不仁,才乃前辈所言之道吗?”

道玄真人,拂了拂胡须,连忙笑到:“天下谓仁,乃爱人,亲亲。而道书常道,‘大道废,有仁义’,‘绝仁弃义,人复孝慈’,又言之‘天道无亲,常与善人’,其意乃是,天地、圣人寻道而行,非以仁义行也。是谓‘夫春夏生长亦如刍狗之未陈,秋冬凋落亦如刍狗之已陈,皆时也,岂春夏爱之而秋冬不爱哉!’(范应元语)。祭祀时人们给刍狗披以华丽绣巾,庄重供养它,并未爱它;祭祀毕,任人践踏,弃之不顾,亦不是恨他,其对刍狗之言行,无所谓仁不仁,亲不亲,天地对万物,圣人对百姓亦然。是故,圣人不仁、天地不仁,非是天地不爱物,圣人不爱人也。道者,顺应万物之自然也。”真人,道完。拂须,点了点头,微微一笑,便不语。

南柯,恍然大悟,甚是惭愧。不由一鞠躬,说到:“晚辈愚纳,是以未求甚解。今日,闻前辈一席话,甚是明了,多谢前辈指教。”南柯停了停,尊敬的看着道玄真人,接着又说到:“修道之人,朴素寡欲,不问世事,如此何以破虚成仙?”

道玄真人,展开脸部苍老的笑容,挥了挥手,便说:“南柯,你我今日相遇,便是有缘。你随便坐下吧。有言道,‘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驰骋畋猎令人心发狂,难得之货令人行妨。是以圣人为腹不为目,故去彼取此。’如此清欲偏野之地,是故,可以无私无妄。泱泱大陆,偏僻郊外,深山野林,适才会有许多修为高深道人。然其,早已破世脱俗,是以,致虚极,守静笃,不问天下之事。”道玄真人,停了下来,看着南柯,待了好久,这才继续说:“天地所以能长且久者,以其不自生也,故能长生。是以圣人:退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非以其无私邪?故能成其私。人之求生,便走向死地;天地无为,不求自生,故能长生也。修道之人,便要无为无欲,无私无求,适才能后其身,成其私也。”

南柯,不断点头称是。道玄真人,这才仔细打量了南柯一番,便问道:“你怎会来此青云山?”南柯,便将宋大仁带其来此一事说出,又说:“尔后,我一人闲逛,便一时好奇,进此洞中。只是,适才过了一片区域,很是奇特,不知为何?”南柯,突然想起那段幻境,便不明所以的问到。

道玄真人这才慢慢想起,幻月洞府的绝地。更是欣赏的眼光看着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小小年纪,竟能如此轻易走过幻境,回归现实,果然是奇才。他看着幻月洞府黑暗的来路,沧桑的眼神里,满是回忆。良久,他才指了指身边的古拙厚实的断剑,颤抖的突出了三个字,“为了他”,便没有了多余的一丝语句。两千年前,为了他身旁的那把古剑,青叶子真人才倾进全身心血,方才造出梦幻之境,阻外人前来盗剑,可孰会想到,两千年后,竟然,一个年轻小子轻易斩断那把古剑。孰会想到啊?

南柯,见道玄真人没有言语,便仔细端看着那把古剑。古朴的剑身,刻着朴拙的图案,一笔一划,似乎藏着无尽的沧桑历史,隐隐之中,一个古老的,模糊的“诛”字着实引人注目,只是,往下剑身可惜已折断。“诛”,南柯轻轻念道。微微感觉,如此仙剑,似乎暗藏着一股强大的戾气,他暗自一惊。

南柯,看着道玄真人,许久未有一言一语,怕是心绪不定,便不想多做停留,起身对着道玄真人一拜,言道:“前辈,时日不早,我也要回去,恐怕宋师兄已在寻找在下了,晚辈不再打扰前辈了,这就告辞。”见道长毫无反应,又鞠了一躬,便自行退下,离开了。

幻月洞府,一片寂静,连南柯的脚步声,和滴水之声,也沉默无言了。南柯,停下脚步,回一回头,注视着那片记忆纷飞的地方,回过神,又看了看头顶上“幻月洞府”四个大字,若有所思。良久,才正欲转身归去。

“来者何人?竟敢擅闯我派禁地”萧逸才此刻正指着南柯,大声呵斥道。见南柯毫无反应,便又说到:“大胆!如此狂妄之人,是把我青云门当作鼠辈鸡窝,竟如此不放在眼里?看来是想尝点颜色方行?”。南柯,木木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萧逸才更是可恨,这焚香谷如此不名之辈,竟然也不把青云门放在眼里,想来心火一上,便想出手教训一番。正待此时,幻月洞府传来一道苍老声音,“逸才,休得无礼。这位乃为师客人,待我好好招待,听见没有?”。萧逸才,一听此声,连忙拱手道到:“师父,弟子明白。”。

萧逸才,上下仔细打量南柯,渐渐心里有了一股佩服之色,心想,幸好未出手,否则,自己必会伤败,不知间,长嘘了一口气。良久,这才作揖,道:“刚才失礼之处,还望阁下多多包涵。不如,阁下随我一起归去,我会好生招待阁下的,如何?”萧逸才,只闻此人乃师父之客,自是不敢怠慢。南柯,连忙回礼,躬身道:“在下南柯,是我未说明情形,怎敢责怪您啊!我们这就回去吧,不打扰大师清修了。”说罢,便和萧逸才同行归去。

小道上,几位首座静静侯在那里,宋大仁此时也已赶了过来,只是他心里甚是着急,整个前场都已寻遍,却未能见到南柯,心里更是担心擅闯本门禁地的人是他。风飘飘,一块积雪从高树上,急急坠下。落地砸起的声响,在宋大仁的心里,撞击,回荡。

第七章 同行

风温柔飘着,携着阳光的气息,在温馨的午后,抚摸着雪的一滴滴泪痕。岁月在深山更深处,轻唱回旋,寂静的空气里,满是麻雀的欢歌相对而立。青云门各脉首座,无心赏析着青云山白雪过后的纯美,和阳光扫射时的温暖。心,在峰谷间来回奔波,十丈外,到此刻仍无一声动静,茂密的树林里,依稀只见曲折小道,向前静静延伸。

许久,方见两人慢慢从远处走来,脸上还可以看见深深的微笑。众人皆满是疑惑之色,陆雪琪看看南柯,又看着宋大仁,希望能看出所以然,宋大仁更是不解的睁大双眼看着两人。良久,待两人走到跟前,才愣过神来,慌忙站在南柯身边,小声在南柯耳边说:“你怎么会在这里啊?这下可闯大祸了!”,见所有人都好奇的看着南柯,宋大仁知道此刻不便多问,还是赶紧解决问题为上上策,便对着其余人等说:“这位名叫南柯,这次是随我来到通天峰的。本想会后大家认识一下,不想却误入禁地,还望各位师兄弟能谅解。”说完便望着萧逸才,等着这个青云门新掌门发话。

萧逸才,静静听着,看着南柯,两人相视而笑。“南柯乃是师父之客,此次两人私自在幻月洞府畅聊,故我等事先并未得知。”萧逸才对着各脉首座说到,又嬉笑着看着宋大仁,说:“宋师弟,师父本让我好生招待南柯兄的,只是青云门最近之事你也不是不知,既然他是随你而来,那你就待我好好招待吧!”宋大仁实在不敢相信自己所闻,但还是点了点头。“那件事,你们回去准备好了之后,就出发吧。”萧逸才看着陆雪琪和宋大仁,说到。随后,几人便一前一后回去。深深的密林里,恢复了以往的平静与沉默。

阳光,在峰回路转里,依然闪亮着七彩的斑斓,天地间,在温暖的抚摸下,融化了冷冰的心灵,活跃着翠绿的生机。大竹峰,守静堂里,宋大仁和南柯坐在上方。

“南柯兄,你是我青云门的道玄真人故友,可我并未听你提起过啊。再者你又说你是第一次来到中原,你和他又怎会相识呢?”宋大仁此刻心中充满了疑问,看着南柯,满是好奇和不解的神色。南柯,笑了笑,便将此事缘由来龙去脉叙述了一遍。宋大仁此刻才恍然大悟,点了点头,笑了笑,道:“哦。我道那是为何呢,原来如此啊!呵呵。”

太阳渐渐西去,余下的光辉和着西天的云彩,如血一般的红。晚风阵阵,透着一丝的寒气,在空气里蔓延奔波。守静堂里,大竹峰几人此时正在共进晚餐。文敏坐在宋大仁身旁,突然想起了一些事,便朝宋大仁问到:“今日,掌门萧逸才招你们前去有何事情啊?”。放下了筷子,停了下来,看着宋大仁。

宋大仁,咽下口里的饭菜,看着文敏,“哦!你这样一说,到让我想起来了。萧师兄要我和陆师妹一起下山寻找一把宝剑,说是诛仙古剑不能再使用了。”然后,看着南柯,又继续说到:“南柯兄,这次下山,你也随我一起吧。我带你到中原各处游历一番。你事先准备准备一下吧!”

南柯,停下手里的筷子,看着宋大仁,待他讲完,便“哦,好的”说到。中原阔大,四处皆是美景,四处却又暗藏危机。道,风云变化,无影无踪也。

清晨,阳光透过幽幽青竹,星星闪闪。这几日,一些准备也已经做好,一些事项也以交代好。今日,宋大仁带着南柯,准备去通天峰,向萧师兄这位现任掌门辞行之后,在与陆雪琪陆师妹一齐下山,前往天音寺寻得一些线索。

通天峰上,两人穿过虚幻缭绕的云海,便来到了玉清殿,掌门萧逸才已在里面等待了,看到宋大仁身旁的南柯,心里很是高兴,暗想若有南柯在旁相助,或是这次下山就算遇见焚香谷之人,或者取古剑时遇到危险,也不会也太多伤害。便笑道:“宋师兄,南柯兄,两位这么早就都来了啊。”然后,对着南柯问到:“您,这是想跟宋师兄一齐下山吧?”萧逸才自是知道,只是出于关心,顺便一问。

南柯,微微一笑,点头称是,便说:“我在此待久,想要出去好好游历一番,看看山水。”宋大仁在一旁忙道:“我是看南柯兄整日呆在大竹峰,甚是无聊,便带他下山四处走走看看,或许,有些时候,还可以多一个人相助,萧师兄你看?”宋大仁只是担心此次出去有关青云门秘密,怕掌门会不许,自是未想到萧逸才心中的算盘。

萧逸才,拍了拍宋大仁的肩膀,平和的笑着,说到:“南柯兄乃是师父之友,有其与你们相伴,自是你们的荣幸啊,我自是高兴不已。呵呵!”停了一会,他又继续接着说到:“陆师妹呢?她怎么现在还没有来?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啊?”萧逸才,眼看时候不早,怎么还不见陆雪琪到来,怕是有何事情。

“这个,这个我也不知。应该就快到了吧。我们等等便是了。”宋大仁也是不知,正说完时,陆雪琪和杜必书走了进来,陆雪琪看到萧逸才和宋大仁正欲行礼,便见一旁的南柯,许是一惊,未能说出话来。愣了一会,回过神来,便转眼看着萧逸才,道:“萧师兄,只是不好意思,害你们久等了。”杜必书也向萧逸才问了声好,便向宋大仁走去,然后,在他的耳边低低说了几声。只见,此间宋大仁脸色瞬间阴霾,呆了好久,这才对萧逸才说到:“萧师兄,我有些事情怕是要回去,不能今日前去了。”

萧逸才脸上的微笑,沉了下来,看着宋大仁,良久,才说到:“宋师兄,究竟有何事?不妨一说啊!”

“这”,宋大仁有些尴尬,又看了看陆雪琪,想了一会,才说:“就是一些大竹峰的事,也没什么”宋大仁怕说出文敏突感不适卧床昏睡,要知陆雪琪和文敏情深意切,定会一起回大竹峰,如此以来,这找寻玄冰古剑之事,怕是要推后了。

陆雪琪,连忙说到:“萧师兄,要不下山之事待宋师兄处理完后,再行出发吧?”萧逸才一听,连忙脸色有些阴沉,只是,立刻又恢复过来,连忙关心道:“陆师妹所言极是啊。宋师兄,你看如何?”萧逸才,看着宋大仁,心想此事如若如此,怕是又要耽搁一些时日了。

宋大仁连忙拒绝,“不,不用了。陆师妹,你和南柯先行,待我处理好此事后,立刻朝你们赶去。你看如何?”。萧逸才未待陆雪琪说话,便说:“宋师兄,既然你如此说来,我们也不好在做推辞更改了。看来只有也如此了。回去之后,你且慢慢认真处理此事就是了。稍后,在立刻赶去,在天音寺会和便是了。”萧逸才微笑,充满着关心的神色,看着宋大仁。陆雪琪,欲说些什么,看了看宋大仁,也只好点头无语了。

南柯,看着陆雪琪,此刻,他心里满是激动兴奋。许久,从飘雪的冰岛,到泱泱的中原,他们能再次相遇,如今还能两人一起看尽山水,游历天下,或许,诅咒真的开始灵验了吧。仿佛,樱花下,飘雪里,她又回到原来的地方,静静依靠着,最温暖的肩膀,最温柔的关怀,最深情的相望。两个人牵着手,他们一起,慢慢消失在最美的阳光里。

南柯怔怔出神的幻想着,也许,不久以后这就是事实了吧。南柯、陆雪琪,两人不久就告别萧逸才和宋大仁,下山而去。过尽千树,南柯在陆雪琪背后,看着清秀的背影,眼里都是最纯美的画面。阳光,在冬日里,晴朗温暖。

千里外,遍地依旧白雪,一座座木屋烟囱里,袅绕着屡屡青烟。空气,似寒似暖的漂浮着,感受着冬日特有的冰寒。远处,还在更远处,模糊之间,似乎一座雪白的山峰直上云霄,隐约间,有着一股圣洁与肃杀。那山,便是天雪山了。只是,当地的老人大多都叫它“玄冰山”,老人们说他们的老祖先就是这样叫的,他们的老祖先说,在很久很久以前,这里有一个很神秘的门派“玄冰派”驻守修行,因此,老祖辈才又称它为玄冰山的。天雪山,这个称呼不是后来,而是更早以前就有的。故古书记载的名称都是天雪山,而如今知道此山名为玄冰山的已很少,而天雪山更是几乎无人知道了。

一对男女,在路上急急行走的,便是这张小凡和小白了,一路上到处打听,终于走到离天雪山最近的村庄。日落西山,天色渐暗,村庄里的村民淳朴厚实,两人便很快找到一户人家,住了下来。带到明日天亮,再前去看个究竟,然后再行事。

这户人家的主人不久之后,便将热气腾腾的饭菜端了上来,看着张小凡和小白很久,憨厚的笑着,说到:“我们这个村庄好久没来外人了。几百年来,你们可能算是第一个哦。嘿嘿。饭菜都热好了,没有好吃的,你们将就的吃吧!我不打扰你们了。”说完,主人便走了出去。

两人望着民风淳朴的村民离去。才慢慢开始吃了一点饭菜,便都没有胃口再吃下去了,许是心里都想着明天的是吧。小白看着张小凡,迟疑了一会,还是轻轻的说:“小凡,如果明天你未能如愿,你打算怎样?”张小凡直直的瞪着小白,眼神里隐约间藏着一股戾气,小白忙解释道:“哦,我是说明天进不去天雪山,我们下一步当如何?这天雪山几百年来未能有人进入,我这可不是瞎担心啊。”。

张小凡,猛地喝下一杯酒,愣了好久,才说:“不管怎样,我都要进去一看。”他看着烛火,又咬着牙,一字一句的说:“哪怕需要用我的命一拼,我都会努力一试的。”屋子里,一片沉默,烛火旋起的浓烟,慢慢清淡,消失在寂寞的空气里。小白看着他,许久,长叹了一口气,心里默默念到,“或许真的会这样吧。”。

是夜,千里外的天雪山,雪花依旧飞舞,亘古不变。月光,雪白带着圣洁,轻抚着每一片飘逸的伤心碎片。几百年,有些事,有些人,总是在最寂寞的时候想起,在最喧闹的时候忘记。就像雪花,总是在最寂静的夜里,轻柔的诉说最凄美的故事,最纯美的传说,当喧闹开始时,它又悄悄退去,留下最初的泪水划过的痕迹。风飘啊飘,摇啊摇,在最顶的上空,回旋,缠绕着天雪山顶,轻轻歌唱,静静回忆。

第八章 天雪山

岁月,随着人们的记忆,轻轻翻开新的一页。旭日,在遥远的东方,慢慢升起,鸡鸣狗吠,于是,一个古老的村庄开始最原始最淳朴的生活。张小凡和小白,吃完早饭,带了些干粮,便告别了村民家。天雪山,希望,一步一步离自己迈进,心,不知不觉间颤抖加速,是激动梦想实现,还是惧怕又是失望?谁能说得清,谁又能道得明。只是,张小凡和小白依然向前行走着,延续着他们的步伐,默默前进。

天雪山,三里。雪,在这里开始飘摇,飞舞,萦绕在一座圣洁神秘的山体旁。阳光,散开着七彩的光芒,折射下雪水清流的沟壑痕迹,隐约间有一股冰刺般寒冷。整个空气,寂静的让人心惊胆寒,温暖的阳光下,这里没有原先的生气和活泼喧闹。似乎一切都开始远离,一切都不能接近,整个天地的尽头到这里便是一个终结。

张小凡,注意这周围一切的非常,毅然前行。小白,一直走在后面,抱着三目灵猴小灰,一言不语,注视着张小凡的背影。突然间,张小凡怀中的噬魂棒青光大闪,愈来愈盛,小灰也一跃到他的肩上,抓着张小凡衣服和发丝,嘴里吱吱叫着不停,一副很是害怕恐惧之色。张小凡停了下来,拍了拍肩上的小灰,便取出了噬魂棒,只见棒中上端隐约可见噬血珠里血丝闪烁,东流西撞,很是强烈。

小白,连忙朝张小凡赶了过去,急忙担心问到:“怎么啦?发生什么事了啊?”见张小凡只是低头看着噬魂棒,便悄然退下,站在一边看着,远处曾经如此熟悉的天雪山。几百年了,都已经忘了来时的路途,以及山下的风景了,可是,依然记得漫天飞舞的雪,还有雪中依然清晰如初的面容,记得大雪纷飞的夜里,他悉心照顾受伤挨冻的自己,还有红烛香襟里,轻柔蜜语低低诉说的画面。只是,那一次离别,那一次伤心的离别,再相见时,却时过境迁,物是人非,淡看冬雪了。小白,深深的,看着那雪里仰天矗立的天雪山,默默安静。

张小凡,祭起噬魂棒,青色光华,无尽闪耀,天地一片,张小凡,倾全身精力注入噬魂棒中,血丝急速颤动,棒之光芒瞬时暴涨,只见张小凡轻轻双手一展,一刹那,腾在胸前的噬魂棒如流星,青光一闪,直射空中,指向天雪山而去。光芒四射而驰,只是片刻,雪中青光散尽,不见一丝外出。张小凡面色震惊,直视着噬魂棒的方向,怔怔不能言语。一声巨响,却见噬魂棒全身退出,光华依旧,却不知为何始终不能前行。噬魂棒飞驰到张小凡身前,疼在空中,青光中的猩红的血丝里,张小凡似乎能清楚感觉到噬魂棒对前方封印的惧怕和恐惧。

小白,在一旁,全神贯注的看着张小凡,或许,他能应付,暂且看看便是了。小白,转眼看着天雪山,全身素裹着皑皑白雪的雪山,她又怎么能够知道几百年前,当他要她伤心离开这里后,究竟发生了怎样的故事,怎样的惊天动地。她,疑惑的,茫然的看着白茫茫的天雪山,仰头无语。

张小凡,庄重的看着眼前白衣素裹的天雪山,他感应着噬魂棒的阵阵恐惧不安。眼前,浮现的是,死灵渊滴血洞里的相依为命,深深恩情;大竹峰上,一个女子对他许下的承诺和誓言,字字深情。他仰天,让噙下的泪水,在冰冰的风里,吹干。他祭起噬魂棒,口里低念着碧瑶的名字,咬了咬牙,便抿紧了嘴唇,全身施展,只见“卍”印金光闪闪,宛如神佛下世,又一手练起青光无限的太极图,两图之间,流光熠熠。张小凡,坚定的眼神看了远处的天雪山,才双手慢合,合二法而注噬魂棒,刹那,噬魂棒通体金光耀眼,散开的青光更是天地度目。张小凡双手一挥,噬魂棒置于头顶,高速旋转,光辉四射,几里外天雪山下的白雪也是映射的淡淡的光晕。张小凡,没有一丝表情,他只是坚决的全力而出,人棒皆出,合为一体。

张小凡与棒,高速旋转,直射天雪山。瞬间,碧瑶,那个纯真善良的女子,正微笑着,微笑着,站在前处,撅起的裙角,伴着清脆的金铃,轻轻摇摆飘荡,张小凡,微笑着,看着碧瑶,微笑着。张小凡,双手合十,双目闭合,微念咒语,噬魂棒青光里,无数的卍符散出,犹如天女散花般,圣洁。噬魂棒,光辉直可与日月相比,四射这无尽的光芒,直入雪境。雪,依旧飘扬,只是,噬魂棒上,无尽的光芒渐渐锐减,暗淡,微弱,在雪里,任何光芒开始溶解,消散,然后,在白雪纷飞里,淡了力道和戾气。

突然,一股惊天地之势的气力,夹杂着无尽的冰寒,绕着度天白光,始天雪山峰顶而出,瞬间“轰隆”巨响,惊天震地,张小凡和噬魂棒腾天而出,生生被击出十丈之外。小白,立刻赶了过去,扶起张小凡,充满着担忧的眼色看着张小凡。只见,此刻的张小凡狼狈不堪,发丝散乱,脸色惨白,神色虚弱,很是伤重之形。张小凡,苦苦的笑了笑,摇了摇头,便见一口鲜血直喷而出,便轻轻闭上眼睛,晕了过去。小白,轻轻抹去张小凡嘴角的血丝,捋了捋凌乱的发丝,泪水,静静从她的眼里,流出。小白,苦苦的看着天雪山,看着纷飞的白雪,背起张小凡,静静归去。

阳光,依旧温暖,青青的萌芽在枯黄的过去挣扎拼搏,勇敢着更接近阳光。风,温柔的,含着湿润的泥土气息,抚摸的每一个生物。张小凡,独自默默站在阳光下,看着远处的天雪山,沉思,阳光下,温暖溢进了他的每一个微细的毛孔,洋溢着活跃的勃勃生气。几日以来,他的身子,在小白细心的呵护照料下,也已渐渐开始恢复好转,现在,内伤修为看来也已全恢复如初了。

天雪山,三里内,依旧飘扬白雪,阳光下,有着些许的晶莹闪烁。张小凡,怎么也不明白,当日为何会莫名其妙,毫无感知的情形下,便重伤在地,最后昏迷不醒。只见,他眉头紧皱,痴痴看着飞雪,毫无头绪。尽管如此,心底深处,依旧有一个声音在呼唤,一个信念在荡漾。如论如何,他都要去寻找碧瑶,他都要进去寻个究竟,因为,他对她还有一个承诺,因为,他还要告诉她,那个人月中井下之人其实是她。

房屋里,小白走了出来,来到了张小凡的身边。她,静静站着,没有言语,阳光下,她美艳倾城,如白牡丹般高贵端庄。鸟儿,依然欢快歌唱,在遥远的树林和临近的草地,清清淡淡的音调里,满是满足和悠闲。小白,同张小凡一样,看着远方的天雪山。那里有着她美丽却又碎心的回忆,多少年,本以为已忘记,如今看来,原来那只是藏着更深,记得更牢而已。

辰南,一个清秀却有着高贵霸气的男子,眼眸里,却永远充斥着那么的忧伤,即便他们相伴时,也能看到那凄楚的丝丝忧郁。只是,她没有想到,仅仅是因为自己要他快乐,仅仅是因为自己多疑他对自己的感觉,仅仅是因为自己用自己的感情做赌注逼迫他天天开心高兴,仅仅是因为这样,却把这最经不起赌的赌注输掉,也仅仅因为这样,最后,却将仅剩的那么一点自由也输掉了。小白,咬紧嘴唇,没有落泪,倔强的没有泪下一滴眼泪。她,只是轻轻转身,然后,淡淡的对张小凡说:“或许,你身上的玄火鉴可以帮你。”说完,她朝屋内慢慢走去。

张小凡,看着小白凄美的背影,没有说话。阳光,依旧温暖;鸟儿,依旧歌唱,只是,大地上,一个孤单的身影里,满是寂寥心伤。张小凡转头看了天雪山一眼,这才跟着小白的步伐,挪动自己的脚步,快步走了过去。“小白”,小白还未进屋,张小凡便朝她喊了一声。

小白,迟疑的停下了脚步,舒了舒杂乱的心绪,苦苦微笑着,缓缓转过身子,看着张小凡,抿了抿嘴唇,却没有立刻说话。张小凡,也看着小白,眼神里,尽是疑惑,只是,在那深处,却有着同辰南一样的忧郁心伤。小白,总在不经意只间,把张小凡误作辰南,只是,当小白定神之后,这才明白,在张小凡身上,终究没有辰南的高贵和凌然正气。良久,小白这才说:“小凡,你是不是想知道为什么?更是想知道我来这里的缘由。对吧?”

张小凡,默默的看着她,没有说话。小白,笑了笑,看着远方,带着深深忧伤和回忆的语气,说着:“其实,几百年前,就在这里,有我的家,有我的爱人。”她停了停,叹了一口气,“是啊,已经几百年了。本来,我们可以平平淡淡相守相依。可是后来,因为我,我们之间的分歧越来越大,终于,我们一次争吵之后,我离开了他,便开始寻找宝物对付他,也就是玄火鉴,只是,后来……”

小白,低下了头,默默念到:“本来,我们可以很美好的生活的,本来我们可以一起生儿育女,平淡生活的。为什么,我那时要那么傻了,为什么会那么傻啊!”

云,轻轻飘摇着,在九万丈上空,看着世间的一切爱恨离合,于是,总是在云都离去的时候,天空总是蓝得如忧伤的眼眸。樱花,唯美飘逸着,在天地亘古时空间,听遍了樱花里所有的烂漫醉人的承诺和誓言,只是,在恋人离开的那块土地上,微微隆起了的是粉红破碎的花冢。

第九章 玄火破阵

天雪山,隐隐约约,时隐时现,阳光下,究竟还是无法知道白雪下覆盖了多少,多少缠绵,多少离愁,多少伤悲。可是,皎洁的雪花里,我们终究还是看到闪烁的,如泪水一般的晶莹,一般的清澈。岁月的历史里,风,暖暖的吹着,悠悠而过,我们却在那里,清晰的嗅到一种苦涩的潮湿气息。

张小凡,无语,轻轻的看着小白,也许,此刻,在他的心底也正品尝着同她一样的伤悲和悔恨。只是,当习惯成为自然的时候,这才发现然来这样的伤,在旁人的心里,竟是如此的苦,如此的不堪。他,深深的看着她,深深的看着,一直微笑的背后,隐藏的确是如此的悲伤,如此的憔悴。良久,当他发现他的心也在一丝一滴的颤抖的时候,这才转过身,模糊的看着远方,看着蔚蓝蔚蓝的远方。

阳光,鸟鸣,午后,炊烟,袅袅升起,微微散开。

淳朴的村庄,开始亘古不变的生活,年轮,轻轻辗过,独独留下的除了老人脸上的皱纹,便只有翠翠的芽绿。清新的泥土上,两个人前行,朝着前些日子一样的方向,前行。正空微斜的太阳,在初春的天地里,暖暖的播散着阳光,舞动的裙摆,旋过每一片快乐的土地和不快乐的角落。

许久,当田地开始慢慢荒芜,当村民开始渐渐稀少,当鸟鸣开始缓缓减弱时,两个人便停了下来。张小凡,小白,两人默默相视,然后,转头,看着矗立在两人身前的,覆盖着皑皑白雪,和微微希望的天雪山。静静的,如同飘忽的空气一般,寂静。当忘记和追寻,相伴而生的时候,小白紧紧咬牙,选择了曾经埋葬的爱恋;当承诺和失望,时时结伴而存的时候,张小凡终究还是在诺言里,苦苦守望。

“或许,这就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张小凡看了很久,才慢慢,轻轻的,低低的说,“不过,我会竭尽全力,我会用最后一滴血回答那一段迟了很久的问题的。”看着小白,两个人笑了笑,只是,两个人的微笑里,却都是那般的苦涩和痛伤。天雪山,威威而立,张小凡毫无屈服之意的眼神,相视着,“小白,待会便靠你的一臂之力了。”小白,点了点头,没有说话,神情甚然。

刺眼的卍字金光,慢慢扩散,铺天盖地,两极八卦图,开始旋转,直引天地之气,风涌云动,般若心经一起,佛光普照,太清之道,合为其一,其场面只怕直惊天地众生。两极图,伴着佛光,高速旋转,熠熠生辉,如烈日高空。

玄火鉴,慢慢祭起,火焰四射,八荒火龙苍天一吼,更是惊天震地。张小凡,毛发间顿有烧焦之象,只是,他咬紧牙,没有丝毫迟疑,旋转而起,立于半空。双手手指扣起,交于胸前,口里默念:

八荒火龙,九幽玄火。

尽焚天地,即破玄阵。

十指直破天空,瞬间,只见天地之间,九幽真火直染云霄,一片火红光辉如落日黄昏之西天,八荒火龙交织相印,啸天腾跃,遨游天地。片刻,啸吼火龙,太极八卦,合为一体。张小凡全身青光大闪,经脉热胀,见此,小白咬了咬嘴唇,狠了很,便双手展开,手指扣起。只见,两手之间,光辉交印,小白双指合十,光辉合聚,直向张小凡。

光辉刺目,太极火龙直向天雪山封印,奔去。

“轰隆隆!轰隆隆!”一阵巨响,震地惊天之后,火光四射,强大的反力直击张小凡和小白。“噗!噗!”两人同时喷血,旋起的血雾,空中轻轻飘舞,阳光下,丝丝猩红。张小凡,坠地,含着嘴角的血丝,微笑着看着天雪山,看着天雪山阳光下,五彩的光晕,微笑着,远处的小白,不像张小凡,有天音寺神功大梵般若心经护住心脉,便早已昏厥了过去。

张小凡,缓缓,用尽全身力气,站了起来,慢慢挪动步子,朝小白移了过去。小白惨白的脸上,藏着无尽的心伤,唇边的血丝,在风中悠悠荡荡。良久,张小凡这才到了小白身前,他慢慢蹲下,抱着小白,将嘴角的血抹去,便运气助小白疏通各处静脉,待小白呼吸平缓,脸色开始红润,便将小白抱到一处,靠树搁下,自己运气疗伤,歇息一会,便一人朝天雪山走去,雪下,风无语,山无语,天地间,一个身影孤独行走着,寻找着一个思念,一份牵挂。

张小凡,拖着疲惫的身躯,祭起噬魂棒,驰跃在雪山巅上,四处张望,除了雪,没有一丝悸动。一个雪谷,又一个雪谷寻觅,却一个有一个的失望,张小凡,在铺天盖地的雪花里,凄楚的脸上,刻着两道深深的痕迹。“怎么会没有呢?怎么会呢?碧瑶,你到底,到底在哪里?告诉我,告诉我,好不好?碧瑶!”张小凡,凄惨的呐喊着。仰天一啸,张小凡挥起噬魂棒,用尽浑身真气,直向天雪山峰巅一击,天地一颤。

张小凡,无力的坠落在雪地上,黯淡的看着苍天,看着苍穹,血,慢慢从嘴角流了下来,惨笑一声,便晕了过去。天雪山,三里。漫天白雪,依旧潇潇纷飞,依旧飘逸柔舞,依旧安静淡泊,犹如地上的伤痕沟壑,大雪一落,便抚平了这道痕迹,恢复曾经的清逸。天雪山,山顶,一道白光,散着阵阵寒气,直指九霄云烟,久久依不散去。

三里外树下,小白已经醒了过来,正四处寻找着张小凡的身影。此刻,她甚是明白,张小凡定进天雪山寻找碧瑶了。然破阵中张小凡已用尽全身真气,又受回力致力一击,定是伤势严重,如若不幸,定出意外。小白,趁着山顶白光,焦急的寻找着张小凡。过了很久,应该是很久很久了,才看见张小凡疲惫的拖着身体,慢慢,慢慢爬行者,手里的噬魂棒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在雪白一片的世界里,如此的黯淡,如此的渺茫。

小白,立刻扶起张小凡,背着他走向远方。肩上,张小凡含含糊糊的喃喃自语的念叨着:“碧瑶,碧瑶!……”。小白,看着肩上的张小凡,看着他嘴角的雪,脸颊的泪,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望着远方,望着九天之上的明月,久久无语。

走了很久,月儿早已当空照耀着相思的人儿,星星,也早已来到世间舞蹈。小白背着张小凡,来到早先的那户人家后,将张小凡擦拭干净,盖好床被。是夜,天地如同白昼,一片明亮。小白,看着窗外,只见远方,天雪山上,一道光芒直接天地,熠熠生辉。小白,走出房间,只见房屋主人充满着好奇和疑惑的神情,看着天雪山上强烈的白光,又紧紧皱着眉头。小白走了过去,看着远方,又看着村民,这才问到:“怎么了啊?可有何不对呀?”。

那人,看着那道白光,久久,叹了一口气,说到:“我也不知是否自己预感是真,只是,我家祖辈跟我讲过一个故事,说远方天雪山在几百年前,也曾白光通天,几夜未灭,只是自那以后,天雪山便再也无法进入。几百年了,谁也不知道这次会发生什么?”小白,在清幽的白光下,美艳醉人,只是,朴实的村民,看了看他,然后便看着天雪山的那柱白光,良久,摇了摇头,叹息着,走进屋内。

小白,看着远方,神情默默,久久未语。

天雪山,深处。大雪飘飞了多久岁月,沉默覆盖了多少孤独,没有人能够明白,没有人能够道出。深山更深处,本是宽敞的山洞口,早已被雪深封,微微之间才透得一点光线,几时前,张小凡惊天一阵,天雪山震地一摇,这倒是好,将隐藏百年之久的洞上石匾处的积雪全无,匾上“玄冰洞”三个古朴遒劲的文字依旧清晰可见。

“大哥,六百年前封印不知为何,如今却被毁于一旦了。”洞内,围桌而坐之人乍看皆古惑之年,说话者较是年轻些。其余之人听此话皆惊讶不已,一副惊愕之状。许是并不清楚几时辰以前所发之事,倒是那年岁偏小之人,又看着似是最长者,说到:“大哥,你怎看此事啊?六百年,此阵被破,想来并非如此简单而已啊!”

众人闻此,皆回神。深思此事不知为何,想是要有大事即将发生罢了,六百年,围桌四人再此生活也已六百年,皆以将生死度之于外,只是,如果,此次众人所来是为振国之宝“玄冰古剑”,那可岂不是一死了之之事了。想此,被称大哥之人便忧心忡忡于各位,道到:“玄冰派,创派七百年有余,而自王子立阵亡身也已将近六百年,我等也算是苟且不死之人了,倘若有不详之变故与我玄冰派,自是不顾性命。想罢,只是门下千名弟子,万名平民,想是重要啊。若顾此,一若我们离开,来人若怕只是为我派玄冰剑而来,想来就有妄王子临终嘱托了。如此,我们得多思而行方可啊。”

老者说完,其余三人皆点头称是,皆有担忧之色,想是是不知如何是好,便也只有从长计议了。

岁月与历史,在记忆和现实中交汇,在困境和艰辛里成长书写。八百年前,玄冰古国一行六人西行,来到天雪山建派,两百年的交融,继后封山,使得方圆三里,六百年的大雪。许是天无绝路,亦许是人定胜天,原本千余之人,却于今万人有余,如此之境,究竟还是让人惊叹不已。只是,深冬之日,天地深雪,众人皆居深山之洞,想来,张小凡未曾发现,想来也是正常。

深夜,天雪山深处,众人皆出。只见山巅白柱冲天,天地明亮一片,皆惊讶不已,许是,知晓六百年前之事的人皆已故去,如此这些人自是没有忧心。众人都欣赏着天地间的美景,喜乐融融,甚是热闹非凡。人中,只见一女子,面容清秀,眼神机灵,甚是美貌动人。轻轻一舞,撅起的青色裙摆便宛如花绽,女子望天,甚是疑惑,不解,随后起身,朝山洞一房间走去,夜色正浓,雪已微,只是寒冷依旧。

女子,走了好一会,才推开一道门,房里正是此前被称之为大哥之人,见女子以来,老者微微一笑,便平和略带嬉笑而道:“青青,这么晚,来师父这,是不是想师父想得睡不着了啊?”女子青青顽皮一笑,跳到老者面前,拉着老者的手,嘻嘻笑道:“师父,你的宝贝青青天天都想你呢!天天都想和师父在一起啊!因为,跟师父在一起最快乐的了!”老者更是开心,便深深一笑,道:“只要青青开心,那为师就高兴了哦!”老者话还未说完,见青青脸色暗淡,嘟起了小嘴,便话锋一转,说:“青青怎么啦?出什么事啦?”

青青听此,心中自是高兴不已,掩饰高兴,楚楚可怜道:“师父,我刚刚在外看见了白光柱,甚是好奇,如此多年从未见过。只是您老人家上知天文,下晓地理,文通中外,史知古今,是肯定知道缘由的,对吧?您告诉您的宝贝徒弟好了。”。老者一听,只是中了这个顽皮徒弟的当了,也只是微微笑过,沉默一会,便知道出:“此乃我派镇山之宝玄冰剑发出,今日,封山古阵被破,适才有如此之象。”

青青,在一旁,听此很是着急,忙喋喋不休,问道:“师父,那该如何是好啊?你是否知道是何人所为?是为何事如此吗?”老者,看着烛火,无语。沧桑的脸上,写着古老的故事和记忆。

第十第章 花冢

即日,天明。天雪山上,白光巨柱渐渐细弱,最终与天一色,消失殆尽。天雪山外的房屋里,张小凡还未苏醒过来,小白却一夜未昧,乡村的公鸡啼醒深山的沉静,小白走进张小凡的房间,深深地看着他惨白的脸,和眼角未干的痕迹。终究,还是转身,毅然决然的朝着白茫茫的天雪山深处,迈进。在熟悉与陌生中,寻找着百年前恩恩怨怨回忆的足迹。风,悠悠而过,细碎的阳光里,回忆分外馨香。

一切,都归于平静;一切,都沉浸安详。古老的村庄,依旧着他们古老的生活,朴素的世界里,依旧有着他们最满足的幸福,一切的一切,都在这么一个平静的早晨,归于静谧。村民依旧循着昨日的轨迹,平常而过,阳光,依旧延续着昨日的气息,轻拂万物,可是,历史,不允许。滚滚的历史大江,绝不会在一个拥有着太多秘密,太多回忆,太多因缘的地方,平静,没有一丝波澜,没有一点涟漪。

一只信鸽,从最平凡的地方,飞起,却是朝着最不平凡的地方而去。一路,千辛万苦,一路,跋山涉水,终于,在这里寻到答案。当八荒火龙度天而起,火焰刺目崛起时,这里所将掀起的故事,开始补偿历史给与他们六百年的沉默与平静。洁白的羽翅,振振着的是,腥风血雨,还是,横亘的清泪雪丝?

“那个,我们歇息一下吧?”南柯,看着走在前面的陆雪琪,想了很久,终于,还是张开口,怯怯的道到。一路上,两人本可以驽剑飞至天音寺,只是,陆雪琪担心这样会引起其他教派注意,尤其是焚香谷一派弟子,便只好到了一些城镇便落下,步行了。只不过,毕竟,南柯从一开始就不知此次目的,更不知有何顾及,即便与陆雪琪一道,也很是埋怨,只是未有直接表情罢了。更不知为何,一路上,陆雪琪从未和他主动说话,更胜者,当南柯打开话题时,陆雪琪也只是淡淡回应,面无表情。

陆雪琪,走在前面,看了看四周,这才发现已然到了交通重地江州郡。江州郡地处大江沿岸,濒临鄱阳,更乃是中原四大米市、三大茶市之一,城内游人商人络绎不绝,街上车水马龙,甚是热闹非凡。只是,此处虽为重地,却无各门派驻留之人,其缘由是江州郡北界俊秀匡庐所致,山内有得道高仙和佛法大师,看破世事,便寻此清净秀美之地,以好无欲无望,看破虚空。是故,五百年前,便从匡庐下来两派弟子:东林寺和仙人洞,两派从此一直派弟子镇守江州郡,不得外来教派驻留此地。即便如此,如三大正派之首青云门也不敢违抗,实乃匡庐两派实力强胜,无能与其争。只是,如此重地,自是不敢懈怠,各派虽不明来,但却暗往,且各派暗中之人皆可谓是其门派之重人也。修真之人皆知,江州郡,同青云山一样,一场风波,即会掀起中原大地。

陆雪琪,虽只是青云门上任不算太久的一脉首座,但毕竟是青云门如今最优秀的弟子,自是清楚知道这江州郡的情形,是故不敢大意。一旦其失误,引起匡庐误会是小,引起中原各派猜疑才是重要。如此一来,也自是不敢在此多做歇息,便也只好转头,依旧毫无表情的说:“我们还有大事在身,不做歇息了。”便回头,依旧冰冰的朝前走去。

“你我只是修道之凡人,又未成仙,怎可不食人间烟火呢?我看,我们还是歇息一会吧?”南柯,看着陆雪琪的背影,慢慢地说着,语气慢慢的变得温柔。想罢,多少年前,那个听话,乖巧,善良,温柔的雪馨,又怎会如此呢?南柯,想着,便叹了一口气,难道这一切都只是一个诅咒,一个遥远的,无法触摸的诅咒罢了。樱花飘舞,雪馨微微而笑,南柯深情的看着她,然后,不知何时,那温暖竟变成如此冰冷默然。

“雪馨,如果我的血,我的生命,能够唤起你的记忆,你的过去,你温柔的一切,我愿意付出。看着你无忧无虑的天真无邪,灿烂笑容,我真的愿意,给你我的血流我的生命,真的,我愿意,我无怨无悔。”南柯,默默的,在心里念叨着,“或许,这个世界太无情,曾经的誓言,刻骨铭心的血誓,也可以如飘云一拂而过。”南柯,依旧看着陆雪琪冰冷的背影,依旧跟在身后,漫步前行。

谁能够讲得清楚,谁又能够说得明白?不是命运残酷,也不是时间无情,而是,我们都忘了这个世界有太多的无可奈何,太多的情非得已,太多的身不由己,让我们有太多的无言相对。桃花,纷飞,在东风里漫天飘逸,浪漫纯美,只是,我们都没有看见,那布满伤口的土地上,微微崛起的细碎的花冢。可是,我们究竟还是不知,在最后一刻之前,那隆起的花冢里,埋葬的是痛苦,还是欢跃。谁都无法知道,只有时间,只是,那时,已经晚了。

陆雪琪依旧无言的赶路着,南柯沉默忧伤的望着远方的山,郁郁葱葱。或许,南柯太久的沉默,使得陆雪琪有了些许的不顺,陆雪琪终于还是慢下了脚步,然后,转身,迟疑了片刻,才说到:“恩,我们去庐山上吧。那里秀丽清净,你也可一赏中原美景,也许还可遇见世外高人,你看如何?”南柯,实在不知为何不在这城下歇息,非得进山,只是,既然陆雪琪屈服一些,自己绝不能顺势在上,否则,可能要日夜兼程了。便点了点头。

陆雪琪,依旧走在前面,依旧无语,只是,走在后面的南柯,此刻心情倒也平静了些许。路上,似乎想起什么,便说到:“雪琪师妹,我有些事要去办,你在此稍等片刻吧?”陆雪琪,转身看着南柯急切紧张的样子,便不好详问,只是点头,四处看风景去了。待她才环顾一周,适才还在眼前的南柯,此刻便消失的无影踪。她看着远方,遥远的天的远方,想着张小凡,不知他是否有时也会想起自己,抑或,他从未想起过自己吧。陆雪琪,突然,好想哭,好想好想哭诉,当梦里那个熟悉却陌生的身影渐行渐远的时候,她这才发现原来张小凡是无人能替代,无能能改变的。

樱花飞扬,雪花飘舞,雪地里,那微微的花冢,是埋葬他的忧伤,还是埋葬她的快乐?樱花,依旧飘扬,雪花,依旧清逸,唯独,梦开始渐行渐远,同那个人的身影一齐。陆雪琪,冰冷的脸庞上,依稀可见的是忧伤,无尽的忧伤,眼里,如同深秋深秋的浓雾。

南柯,不知何时回来,站在陆雪琪的身旁,没有说话,只是充满好奇和向往的看着青翠的山脉。蔚蓝的天空,阳光还在五彩斑斓,南方的飞鸟开始归家,嫩绿的萌芽开始从清新的泥土里,张望光明。很久,当微风渐起,枯草在摇摆中折腰,陆雪琪这才转头,轻轻的吐着些许字词,“走吧。”,然后,头也未回的看着前行的路。枯黄开始青翠,矮小开始高大,风,开始回旋吟唱,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着。南柯,看着雪白的裙摆微微起伏,散开的寒气,在微冷的深山里,徘徊,聚合,终日不散。

峰回路转,曲曲折折里,才见到豁然开朗。含鄱口,两个干净的身影,远眺,鄱阳湖面,夕阳西下,半江瑟瑟半江红的浓郁,波光粼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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