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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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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命如草芥

一匹快马在狭窄的驿道上扬起一溜土尘,一路朝着凤翔府方向疾驰,马背上的人一脸的风尘,身上的衣服是一件已经褪色的快要看不出是原来颜色的鸳鸯战袄,头顶一个陈旧的铁盔,而他坐下的马已经是浑身如同水洗了一般,但是他还是不住的用马鞭在抽打着坐下马匹的臀部,丝毫没有爱惜马匹的意思。

这里离凤翔府只剩下三十多里的路程了,只要出山之后,就算是安全了,可是这会儿他却还不敢松懈,至于坐下的马匹能否承受得了如此的狂奔,就不是他最关心的问题了,马背上的人忍不住还是骂了一声“好死不死的偏偏怎么让老子摊上这趟差事!”

虽然骑马之人策马狂奔,但是他的目光却一直在朝着前方道路两侧观望着,眼神中充满了警惕的神色,也可以说是十分紧张,似乎是在担心什么一般。

举目望去,虽然虽然已经到了初春时节,但是举目望去却依旧是满目的荒凉,山野之中却到处都是一片焦黄,草木皆枯,看过去似乎毫无一点初春的生机,偶尔路过的小片农田土地之中,更是一地枯草,显然已经被撂荒很长时间了,田野之中满地都是因为干旱而造成的龟裂,而且路边的驿道旁边还不时出现倒伏的饿殍,让人有点不忍目睹。

“娘的!该死的大旱!要不是看在这五两银子的份上,老子打死也不跑这一趟!”马背上的人忍不住骂了一声。

眼看前面就是山口了,到了山口之后,就是一个卫所,到那里就安全了,马背上的人稍稍的放松了一些,抬手用袖子擦了一下额头的汗水。

可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在他面前的路面上突然间扬起了一根绳索,当他看到的时候心中大惊,慌忙想要带住马缰,但是一切都已经晚了。

战马虽然已经跃起,但是显然已经有些来不及了,前蹄还是绊在了这根绊马索上,疾驰之中的战马根本收不住脚步,悲嘶了一声之后翻倒在了地上。

可怜马背上的那个御者,根本来不及作出反应,便被重重的摔了出去,一头撞在了坚实的地面上,只听得自己的脖子发出了一声脆响,接着眼前一黑,便再无知觉了。

十来个衣衫褴褛如同乞丐一般的人从路盘的一从荒草丛中伸出了脑袋,看了看道路两端没有发现再有人迹,便鱼贯走了出来。

一个身材高大的年轻人领头走了出来,这个男子身高在一米八零以上,而且体型比较健硕,在这个男子平均身高只有一米六不到的时代,他这样的身高还真就算是少见,无形之中便让他在这群人之中显得有些鹤立鸡群,同时也让人有些威压感。

还有就是此人并未蓄发,乱蓬蓬的顶在头顶,上面还有些草叶,显然已经有短时间没有修剪过了,同时他也没有蓄须,短胡茬使他的脸显得有些粗犷,整个形象与这个时代都有些格格不入的感觉。

此人手中提着一把打磨的寒光闪闪的钢刀,率众走出来之后,先是用脚踢了踢地上这个人,又低头看了看之后从地上躺着的这个人腰间摘下一把腰刀,抬手丢给了一个黑脸汉子,然后面无表情的说道:“已经死了!搜搜他身上有吃的东西没有!这把刀铁头带着吧!”

那个被称作铁头的黑脸汉子木讷的接住了腰刀,抽出来看了一眼因为保养不善已经锈蚀的有些斑驳的刀身,但是眼中还是闪过了一丝喜色,但是他的表情却没有什么变化,动作有些夸张的将这把破刀插在了腰间,引得剩下几个人眼神中闪过了一丝羡慕之色。

另外几个人羡慕归羡慕,但是也不敢怠慢,于是立即围上去开始在这个死去的人身上翻查了起来,为首的这个青年跌坐在路旁,紧了一下裤带,目光投向了地上这个死人的脚上。

他伸脚到这个死人脚旁比了比,然后脱下了自己两脚的那双破的已经不能再破的鞋子,抓起来丢到了路边的沟中,用力的从死人的脚上扒下了那双半旧的靴子,又比划了一下自己的光脚,然后蹬了进去。

“妈的,还是有点小,找双合适的鞋都难!也只能凑合了!妈的!”这个高大的年轻人站起来跺跺脚,嘴里面骂骂咧咧的嘟囔着,。

“掌盘子,这厮身上有一封信,咱们几个都不识字,你看看上面写的啥!”一个面黄肌瘦的小个子拿着一封从死人身上搜出来的信递给了正在穿鞋的这个青年。

肖天健伸手接过来,一把扯开了信封,抽出了里面的信纸,信纸上面全部都是繁体字,有些字不太认识,但是看明白所写还是没有问题的。

看罢之后肖天健抬手将信纸揉做一团本来想扔掉,但是想了想之后还是塞到了怀里:“还能有什么,这个人是华亭县的差役,要前往凤翔府求兵的!这是华亭县令写给凤阳知府的求援信,说有大股杆子想要攻打华亭县县城,想要凤翔府派兵过去救援他们!不过他够倒霉,这封信却落在了咱们手上!”

肖天健一边回答,走向了那匹尤在地上挣扎着想要站了起来的战马,在围着战马查看了一番之后,他看到这匹马虽然一条前腿有些伤,但是并未伤及到骨头,于是随手把身上的那件破衣服撕下两条,为这匹战马裹好了前腿的伤口。

这匹战马也算是机灵,似乎感觉到了这个人并无伤害它的意思,于是安静了许多,任由肖天健为它裹好了伤口,而且这匹战马后来甚至伸头到肖天健脸前,用舌头舔了肖天健一下,似乎是表示它的感激一般,这让肖天健多少有些惊喜,伸手拍打了一下马的脑袋,又梳理了一下马鬃,这才站起身来用力的拖起了战马,战马随着他的力量,挣扎了几下站了起来。

“这厮身上就剩下俩黑面饼子了,我看咱们干脆还是把这匹马杀了,够咱们好好吃上几天了!也省的留着这畜生还要费粮食!”几个人搜罢了那个死人之后,瞬间便把这个死人扒了个精光,当强盗当到如此份上,也算是够可以的了,居然连一丝线也没给这死人留下,而扒下来的衣服,则被他们收拢在一起,交给一个人背着,但是既便如此,在这个死人的身上也只找到了两个烧饼,于是纷纷向这匹战马围了过来,一个人一边拿着两个烧饼向肖天健汇报,一边看着这匹战马馋涎欲滴的说道。

“都给我滚一边去,你们除了吃之外,还能不能想点别的东西?这匹马虽然受了点伤,但是好歹腿没断,养些日子便会痊愈,杀了可惜了!留着它以后有用!把这个人拉到沟里面埋了!咱们快点离开这里!”肖天健恶狠狠的瞪了一眼这几个家伙对他们呵斥道。

几个人看了一下肖天健高大的身材和他腰上的那把刀,吞了一口吐沫,然后依言将这个死人拖到了路旁的干涸的河滩之中,把死人扒了个精光,准备挖坑掩埋了他,但是看着这具尸体有两个家伙不由得有些吞口水,一个人甚至摇头道:“就这么埋了太可惜了吧!”。

假如这句话放在两个月之前让肖天健听到的话,他一定会毛骨悚然,但是这句话今天听在他的耳中却早已不是那么刺耳了,两个月的时间他已经看够了太多人间的惨剧,西北连年大旱,几乎颗粒无收,加上朝廷连年为了平辽加赋,横征暴敛,又有这两年义军不断的抢掠,人相食早已不是什么稀罕事了。

不过他却不允许这些人也吃人肉,这已经是他最后的道德底线了:“赵二驴,你又他娘的忘了老子说的话了吗?想要跟着老子干,这吃人肉的事情就想都别想,就给我快点挖坑埋了他,再敢打死人肉的主意,就利马给老子滚蛋!”

和以前不同的是,在经历了这段时间的磨砺之后,他已经早不是当初的那个惶恐的如同受惊的兔子一般的肖天健了,为了活命,他的心肠自觉冷硬了许多,而对待这帮粗人,根本就不能客客气气的说话,否则的话别指望他们听你的,所以他唯有表现的强硬一些,才能震服手下的这帮家伙。

那几个人一听,果真屁也没敢再多放一个,七手八脚的用手头的工具在河床上草草的掘一浅坑,将死者简单掩埋了起来,一行数人迅速的在肖天健的带领下消失在了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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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胡萝卜加大棒

一行人入夜之时已经离开了凤翔界内,来到了山边一个背风的小山坳之中,眼看四周已经黑下来之后,那个为首的肖天健抬手止住了手下这帮人吩咐道:“今晚就在这里休息,明天再说去什么地方!”

早已经累的要死的这帮人听罢之后,立即便就地四脚八叉的躺在了地上,而那个黑脸汉子则走到了肖天健身边,伸手接过马缰,拉着这匹马到一处还有点青草的地方,将马缰松松的系在了一颗已经被人剥了皮的死树上面,让马可以低头在四周啃食到地上那些少量刚刚返青的青草。

这个时候又有一个矮墩墩的青年凑到了铁头身边,看了看这匹马之后,对铁头说道:“铁头哥,这马今儿个被那死货累坏了,要是不给它吃点精料的话,保不准就废了!得给它点精料吃才行!”

“靳夫子,把咱们留的豆子喂给马一些!”一直不怎么说话的铁头先看了一下这个青年,又看了看战马,犹豫了一下之后扭头瓮声瓮气的对人群中的一个中年人说道。

那个被称作靳夫子的中年人答应了一声,但是先扭头看了看肖天健,似乎是在等肖天健发话。

肖天健听了之后对这个靳夫子点了点头道:“你只管按着铁头的话做吧!拿出点黄豆给马!”

有了肖天健的答复之后,靳夫子赶紧从随身携带的一个布袋里面捧了点豆子,送到了铁头那里,铁头接过黄豆喂给了饥肠辘辘的战马,那匹战马只用了一口便嘎嘣嘎嘣的把豆子吃了下去,还伸着脑袋在铁头手上找寻,想要看看还有没有豆子,铁头看战马饿的挺可怜,于是便接着对靳夫子说道:“再捧两捧过来,这么一点根本不够这畜生吃的!”

靳夫子于是赶紧折返过去,又取了些黄豆交给了铁头,这才坐下从褡裢里面取出一些又黑又粗的饼子分给了这些人吃,当然他自己也背不了这么多东西,还有两个瘦小的少年为他分担这些东西。

大家眼巴巴的看着大捧的豆子被那匹马咯嘣咯嘣的吃下去,有人吞了一口吐沫,微微摇头,似乎很是可惜,心道好东西就这么让畜生糟蹋了!人还吃不饱,却要喂给这畜生吃,显然大家有些不理解,但是也没人敢提出反对意见。

肖天健看了看身边的这些人,嘴角微微露出一丝不屑的冷笑:“你们休要可惜这点豆子,以后这匹马会对咱们有大用的!冯狗子,今儿个得来的那些银子你也捂热了,现在可以交给我了吧!”

一个嘴边有一颗黑痣的精瘦汉子听罢之后身子立即绷紧了起来,眼神中闪过了慌张的神色,但是他马上还是强作出一副镇定的样子摊开手讪笑道:“掌盘子这话是什么意思?咱哪儿有什么银子呀!今天搜那个官差,大家伙可是都看着呢!是吧赵二驴!”

赵二驴疑惑的看了看正在瞪视着冯狗子的肖天健,点头作证道:“掌盘子,今天是我和冯狗子一起搜的那死官差,没见他拿什么呀!”

肖天健站起来带着冷笑,大步走到了瘦小的冯狗子身边,他一米八零的个头在冯狗子这个不足一米六的身材面前显得异常高大,他大手一伸,便如同拎猴子一般将冯狗子拎了起来,单手一拧,便将冯狗子的手臂拧到了身后,不容冯狗子有半点的挣扎,然后探手在他的怀中一阵摸索,再掏出来的时候,摊开手心却见到了一块五两重的银锞子。

当大家伸头看到肖天健手中的这块银锞子的时候,冯狗子的脸一下变得苍白,嘴唇也哆嗦了起来,在肖天健一松手的时候,他立即扑通一声跪倒在了肖天健面前,磕头如捣蒜一般的哀求道:“掌盘子饶命呀!都是我贪心,都是我的错,今天我搜那个人的时候,摸到了这块银子,便起了贪念,私藏了起来!掌盘子不要赶我走呀!我求求掌盘子了!”

肖天健拿着这块银子在手中掂量了掂量,转手丢给了那个靳夫子,对着这些人说道:“我在收下你们的时候,便告诉过你们,老子不会亏待你们,绝不容许任何人背着我私藏一起缴获之物!

咱们抢来的东西是大家伙的,任谁都不能只顾自己,不顾大家!可是你冯狗子今天还是这么干了!

今天我不说如何处置你,让大家伙说说该如何处置你吧!”说罢之后肖天健扫视了周边这些手下一遍。

赵二驴听罢之后,站起来一脚便将这个冯狗子给踹了个跟头,破口大骂道:“好呀!冯狗子!果真你这厮今日私藏了东西,居然还让老子给你作保,想害老子不成?掌盘子,我看干脆把这厮撵走拉倒,管他死活呢!这厮以前就是个小偷,留着他也是祸害!”

冯狗子这一下当即便吓尿了,这世道他比谁都明白,要是他这会儿被赶走的话,就他一个人,走不了多远,不是被人杀了吃肉,就是活活饿死,当初也幸好是肖天健收留了他,要不然的话,他估计这会儿早就饿死了,于是吓坏的冯狗子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扑到肖天健面前,哀号了起来。

“掌盘子!都是我的错,是我手贱,是我该死,您大人大量就饶了我这次吧!我下次再也不敢了!我该死,是我该死,诸位兄弟,看在咱们一起这么长时间了,求你们别让赶我走呀!求求你们了我的爷爷们,看在大家都是同乡的面子上,就饶了我这次吧!以后我再也不敢了!”冯狗子一边哭求所有人,一边用力的抽着自己的嘴巴。

大家眼中都露出了一丝不忍,一个矮壮一些的汉子走过来,先用脚踢了冯狗子一下,啐了口吐沫到他脸上,这才小心翼翼的走过来对肖天健陪着笑脸劝道:“掌盘子!这件事是这厮不对,要说赶他走也不为过,但是咱们眼下人就这么点,依我看,抽他几鞭子算了,毕竟这厮也是初犯,教训教训他,以后只要不再犯就算了,要是以后他再敢犯错的话,再撵他走不迟!大家伙说是不是呀!”

随着这个汉子的话音一落,又有两三个人出言附和。

肖天健看到有人站出来替这个冯狗子求情,这才扭头又瞪着冯狗子道:“我这辈子最恨贪墨,这天下之所以到了如此地步,就是因为当官的贪弊所致,而你却看到这点小钱,便起了贪念,假如要是有人拿钱收买你的话,你会不会把咱们兄弟给卖了?”

吓坏了的冯狗子连忙磕头叫道:“小的不敢,小的不敢呀!掌盘子对咱们有活命之恩,小的岂敢做那样的忘恩负义的事情呀!这次小的错了,以后再也不敢再犯了!假如再犯的话,掌盘子直接剁了我这双爪子,让我不得好死!”

肖天健看到冯狗子却有悔意,于是微微点头道:“既然如此,那么这次我可以不赶你走,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饶,赵二驴,拿鞭子抽他十鞭子,让他记住今天这件事,以后再有人敢背着我私藏缴获的东西的话,老子就绝不会再客气了!”

赵二驴答应了一声,请来了鞭子,抡起来便抽打起了冯狗子,鞭子在空气中发出嗖嗖的声音,抽打在皮肉上发出啪啪的响声,冯狗子不住的惨哼着,但是却还要对肖天健称谢,赵二驴怕肖天健说他徇情,所以也不敢留手,下手不敢太轻,很快便抽完了这十鞭子,再看冯狗子背上的破衣服已经更破烂不堪了,露出了嶙峋的排骨,背上血淋淋的留下了数道鞭痕。

众人看的各个都不寒而栗,站在周围噤若寒蝉不敢出声,他们现在更加了解眼前的这个掌盘子的脾气了,绝对是个杀伐果断的人物,于是各个都暗自告诫自己,可千万别像这个冯狗子一般,触了他的忌讳,要不然的话,保不准会比冯狗子更惨!

肖天健招招手对一个手下叫道:“杨满屯,你找点草药过来!”

那个被招呼到的杨满屯兔子一般的在四周乱窜了起来,借着月光很快在林子边找来了一把草药,交给了肖天健。

肖天健拿着草药走到了浑身哆嗦的冯狗子身边,蹲了下来,冯狗子吓得缩了缩脖子,想要躲开,但是又有点不敢。

肖天健瞪他了一眼道:“别动,打过了就过去了!既然老子没赶你走,那么你便还是我的兄弟!别动!”

说罢之后,他先用竹筒里面的清水,倒在冯二狗的伤口上,清洗了一下他的鞭伤,接着他把草药放在了嘴里面,大口的嚼了起来,苦涩的草汁把肖天健苦的直皱眉头,但是他还是坚持着把草药都塞到了嘴里面全部嚼烂。

“噗!”的一声,肖天健把草药吐在了手中,然后一点一点的涂抹在了冯狗子背上的那些鞭痕上面。

冯狗子立即感到一股清凉的感觉从背上的伤口传来,火辣辣的疼痛感稍微减轻了一些,冯狗子忽然间心里面很感动,自从他从村里面逃出来之后,一路上除了靠着小偷小摸活下来,整日不是被人鄙视,就是被人追打,根本没人拿他当人看待,今天他老毛病又犯了,手痒之下私藏了银子,挨了这么一顿鞭子!说实在的,他确实刚才有点怨恨这个李大个子,但是没想到肖天健居然打完了他,却又亲自为他疗伤,这让他重新找回了做人的感觉,感受着背上的那种清凉,冯狗子心中五味杂陈,猛然间对自己的这种行为有了一种悔悟,觉得自己实在是太丢人了,这种感觉已经好久都没有过了,忽然间冯狗子忍不住泪如雨下,猛地趴在地上大哭了起来。

“好了,大老爷们,不就是挨了几鞭子吗?别像个娘们儿一样哭了!大家也都去睡吧!按照我原来的安排,轮流值哨,谁要是值哨的时候睡着了,被我发现就自己小心点!”肖天健拍拍手,将手上的那些残余的草药搓掉之后,让靳夫子拿来今天得来的一件衣服,批在了冯狗子的身上。

大家连声应诺,纷纷在四周找了块地方躺了下去,留下冯狗子一个人独自哽咽着,有一个人自觉的坐在林缘值哨,以免有人闯入他们的宿营地中,同时也防备着有半夜山里的野狼拖他们睡着的时候,拖走一个两个人去!

铁头照料好了那匹战马之后,也弄了些草药为战马敷到腿上的伤口上,又用布条裹好了战马的伤腿,这才把一个装满水的竹筒送到了肖天健的面前。

肖天健漱了漱口,好不容易才将口中草药的苦味减轻了一些,对铁头点点头,斜靠着一棵树,闭上了眼睛。

嘴里那股苦涩的味道让肖天健很不舒服,而且夜里很冷,他们身上衣衫破烂,即便是躺下了,他却还是没有一点睡意,今天之所以要整治这个冯狗子,他就是要在众人面前立威,要让所有人知道,他的吩咐是不容违背的,对付这帮粗汉,想要他们服服帖帖的听话,不用点手段是不成的,不过事情也不能做绝,毕竟眼下他就这么点手下,一味的强压很可能事与愿违,起到相反的作用,所以今天他对冯狗子一打一抚,就是胡萝卜加大棒的策略,要让这些人知道,他是把他们当兄弟看待的,眼下看来,效果还相当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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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不堪回首

掐指算来,这已经是肖天健来到这个世上的两个月零三天了,一闭上眼,肖天健便不由自主的回忆起了这段日子的生活。

最初一个月的时间,他可以用不堪回首来形容,他甚至于不敢去回想那段时间是怎么熬过来的,凄惶之下的他甚至放下了所有的尊严,为了一口饭活命,甚至跪倒路旁效仿那些饥民行乞,只求讨口吃的,但是除了受尽了白眼之外,还有辱骂和踢打,甚至还挨了官差的鞭子抽打,但是却未能换来一口饭吃,要不是运气不错,靠着小时候淘气练就的一手绝活,打死了几只老鼠的话,恐怕这会儿他早已也被丢到荒郊野外成为无数饿殍中的一个了。

都说某某穿越者回到古代,大展拳脚,如何如何的牛叉,如何的飞黄腾达,美女环绕,可是他这个穿越者,却惨到了不能再惨的地步,老天爷却好死不死的把他稀里糊涂的丢在了这个明末崇祯七年,好死不死的还偏偏把他丢到这片哀鸿遍野的陕西大地上,一到这儿就要面临着几乎冻饿而死的境遇,肖天健坐在枯树下面,嘴里面却一阵阵的发苦,肚子里面擂鼓一般的响着,这种饥肠辘辘的感觉他以前何曾体验过!即便大学毕业之后,工作再不顺利,也没被饿得饥肠辘辘过,一想起这次莫名其妙的穿越,他便忍不住之下,痛骂老天爷的混账,为何要将他稀里糊涂的抛到这个该死的世道。

这一个月之间,他尝遍了世间人情冷暖,看遍了惨绝人寰,人相食以前对他来说,以前也许只是一个传说,最多也就是一种符号,可是这一个月时间里,他却亲眼看到有人在城外野地里面烧烤一条人腿,然后分而食之。

许多人家漫无目的的哭嚎着沿路哭喊寻找着他们的孩子,他们的孩子一不小心走出了家门,然后结果只有一个,就是没了,所谓的没了就是没了,而不是被人拐卖,当他们走失的那一刻就已经决定了他们的命运,最终成为饿疯了的饥民的腹中餐。

整日饥饿都在困扰着肖天健,除了找吃的之外,他再也无法进行更多的思考,野菜、榆树叶、树皮,草根这些以前他想都不会想的东西,那些天却都成了他眼中的美味,可是即便这些东西,也早已被饥民们一扫而光,只要是能塞到嘴里面的东西,基本上已经被饥民都扫了个干净,根本没有留给他什么可吃的东西。

人饿急的时候便会昏昏欲睡,可是肖天健即便是饿得两眼发绿,两腿发软,也不敢躺下睡觉,因为有些饥民一直在不怀好意的盯着他,他明白他们的想法,自己这体态在这个世上算是多肉了,假如他睡着的话,保不定就可能再也醒不来了,结局很可能就是被这些饿急眼的饥民,大卸八块丢入大锅之中煮食。

这样的事情一个月之内,在肖天健眼前上演了无数遍,以至于连他都开始感到麻木了,他终于明白世如熔炉的含义,任谁天天看着这样的惨剧反复上演,都同样会变得心如铁石。

在穿来这里之前,他虽然混的不算太好,但是起码却也算是衣食无忧,既便如此,他还是忍不住看什么都挑刺,时不时的批评一下时事,发发牢骚,好像一切都不令他满意,说白了标准一个愤青,可是当他到了这个时代之后,才知道后世的生活乃是天堂,而这里则是一个地狱,这不由得让他对后世的生活非常怀念。

当一个多月以前的一天晚上,他刚刚在城外一个废弃的村子里面找到了个地方躺下,便被几个不怀好意的人盯上,将他围了起来,其中一个人拿了把刀,指挥着其他几个人试图将他杀死,然后用他的肉填饱肚子。

可能是求生的本能,让肖天健迸发出了身上最后的潜能,从地上抄起了一根木棍,疯子一般的和这些人厮打了起来,凭借着他远超过这个时代人们的身高和体重,还有以前打篮球练就的灵敏的身手和体能,在他用木棍打翻了为首的那个人之后,他夺了那人的刀,其他人才立即做鸟兽散,亡命一般的逃离了这个废弃的村子,肖天健这才得以躲过了被杀的命运。

找了块破布裹了这把刀,肖天健再次上路,朝着凤翔府方向行去,当他饿得再也走不动的时候,终于想明白了一个道理,在这样的世上,什么狗屁仁义、道德,都他娘的是空谈,要是抱着这样的想法,那么接下去等待他的唯有冻饿而死一途,这样的乱世唯有强者才能生存!

于是他挣扎着离开了庆阳府地界,并且从一个乞丐手中夺过了一块黑乎乎的菜团,靠着这个菜团,他得以活了下来,至于那个乞丐的命运,他已经顾不得了,结局很可能只有一个,当那个乞丐失去这个菜团之后,唯有饿死一途,但是为了活命,肖天健已经把自己的良知暂时抛到了九霄云外。

这期间他不是没有想过找个可以安生立命的生计,可惜的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一个形同异类的现代人,连家在何处都说不明白的人,想要在这个乱世之中,找到一个生计,是何其困难的事情。

写写算算他倒是会,管个帐没什么问题,可是谁敢他这样一个来历不明之人干这个事情呢?干力气活他倒是也行,可是现在的乱世,大户人家有用不完的人,自然也没人用他这样的人了!现在到处都是闹匪患,陕西又是义军起家的地方,官府对于陌生人盘问甚严,他这样一个身份不明的人,被抓住就是个杀,所以他连城都不敢去,就更别提什么找活干了!

所以他这样的人,在这个世上多他不多,少他不少,死了估计都没人埋,什么生计都不可能有,除了靠他一膀子力气去拼去抢之外,他再也想不出还有什么办法在这个世上活下去了。

更何况他比这个世上任何人都清楚,这天下已乱,如果他记得不错的话,鞑子入关也就是不足十年的时间了,天下又有什么地方算是安全的呢?迟早都是要被鞑子占领,汉人终将成为满清鞑子所屠戮的对象。

肖天健一想起满清统治下的中国那二百多年的屈辱史,就郁闷的要死,泱泱中华在这个世界上一直都是天下仰慕的大国,无论是科技还是经济,都是这个世界上最强的国度,可是满清立国之后,历代满清皇帝一个个夜郎自大,闭关自守,闭眼不瞧这个世界其它国家的进步,固步自封之下,结果使得泱泱中华最后却沦为了被世界列强所瓜分的对象。

更何况肖天健也多少知道一些满清入关之后的*,虽然不太明确,但是起码将会有几千万乃至上亿以上的汉人,将会沦为清军屠刀下的冤魂,一想起即便他能在这个世上苟延残喘,也要剃掉半个脑袋的头发,留一个猪尾巴辫子,肖天健就郁闷不已,这会儿跑去当汉奸投靠鞑子,也许是一条活路,但是他肖天健能这么做吗?

肖天健扪心自问,作为一个汉人,他痛恨汉奸,即便是死,他也不愿去干这种事情,那么投军呢?初一看以他这样的身材体魄,到军中混个出人头地倒是也可行,保不准能改变这个时代的历史呢!但是在冷静下来之后,肖天健重新审视这个问题,却直接便打散了这个念头,据他对历史的了解,这个时代明朝官军基本上战斗力超差,更何况明朝这个朝廷上下早已烂透了,大明经过这二百多年的时间,体制早已僵化,想要在这个体制之内出人头地,做一番事业,基本上也是令人绝望的念想。

所以思来想去,肖天健最终还是决定,干脆自己在这个乱世,也拉一竿子人马,效仿这个时代的义军,也轰轰烈烈的大干一场拉倒,总比到时候窝窝囊囊的死要强上百倍。

乡间早已是十室九空,大批难民在这些年的灾荒和兵祸之下,早已是无以为生,要么是背井离乡去别的地方讨饭以求活路,要么是啸聚山林当强盗,剩下的要么是饿得已经走不动的人等死,要么就是家有大批钱财和存粮的一些土豪招募乡勇结寨自保,但是这些土财主们,却根本不会拿出自己的存粮,来赈济周边的这些灾民,他们为了保住自己的粮食和家财,纷纷筑起了土堡,在自己的佃户之中招募一些家丁,据堡自守,一般的小股乱民,还真就拿他们没有办法。

肖天健虽然抢得了一把腰刀,但是在这样赤地百里的环境下,却依旧是没有活路,一路上只能依靠着从已经很惨的那些难民手中抢点吃的,抑或是用他的拿手绝活,打只老鼠填填肚子,运气最好的一次,甚至还用石头打到了一只半大的野兔,总算是一路挨到了凤翔府附近。

不过走到这里的时候,他身边却多出了一个黑脸汉子,也就是那个铁头。

铁头在照料好了那匹马之后,又伺候肖天健躺下,才就近找了块平地,枕着肖天健给他的那把获自那个被他们摔死的官兵的腰刀躺了下来,闭上眼睛之后也浮现出了一个月前的那一天晚上的情景。

铁头也姓赵,家在庆阳府赵家庄,他们世代都是赵家庄那个赵本财家的佃户,本来以前虽然穷,但是好歹日子还能过,起码吃饱还不成什么大问题,但是连续几年天不作美,大旱缺水让土地基本上没有什么收成,赵本财还是要按照约定收租,他们一家人根本交不起佃租,连他小妹子,也被赵本财抢了去,当他家的奴婢去了,后来家乡又过了乱匪,眼看活不下去了,铁头的老爹于是只得弃了租田,带着铁头的母亲还有弟弟以及他逃离了赵家庄,成为了流民。

铁头自己觉得自己算是个比较幸运的人,虽然他全家眼下只剩下他一个人了,但是好歹比起那些全家死光的来说,他好歹也为他们赵家留下了跟苗。

而他之所以能活下来,这还要拜身边的肖天健所赐,他清楚的记得,那是一个月夜,连续多日未能吃上一点东西的他,奄奄一息的躺在一个破庙里面,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他看到一个身材异常高大的人走入了破庙,冷冷的扫视了他一眼。

到现在他还记那晚的场景,那个高大的人持着一把腰刀,踏入了破庙之中,他当时很害怕,生怕被这个人一刀杀了,然后拿他烤了吃,但是他又没有一点办法,饥饿已经令他没有半点力气进行自卫了,甚至他还有一种解脱感,假如这个人真的杀了他的话,那么他便不用再受这样的活罪了,他也就能到阴间见到自己的家人了。

但是那个人似乎对他没有什么兴趣,走到破庙的另一端径自躺了下去,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月光透过残破的屋顶撒入到了大殿之中。

铁头已经饿得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了,唯一能证明他还活着的动静就是他还在起伏的胸口,不知什么时候,大殿一角响起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借着明亮的月光,铁头看到一只肥的没天理的硕鼠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大模大样的从他面前爬了过去,然后四处嗅嗅,爬上了破烂的香案。

铁头非常想扑上去,抓住这只硕鼠,那样的话他便能再多活几天,可惜的是他早已没有了力气,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硕鼠从他的面前爬了过去,却没有丝毫办法。

那只硕鼠似乎是在嘲笑铁头一般,爬上了香案之后,用它的小眼睛看着铁头,似乎在等着什么一般。

铁头忽然明白了,这只硕鼠之所以能吃的这么肥,说不定就是靠着吃他们这样被饿死的人的肉,看来它今天盯上了自己,只待自己咽气之后便要大快朵颐了。

他绝望的闭上了眼睛,不愿意也没力气朝下多想了,一切听天由命吧!也许死了也就解脱了!。

但是事情却没有朝着他想的方向发展,当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忽然之间眼角的余光却看到了大殿另一端的那个人动了,只见他猛然一挥手,趴在香案上的那只硕鼠突然便发出一阵凄厉的吱吱的尖叫,翻滚着掉到了香案之下,然后剧烈的抽搐着,似乎遭到了致命的重击。

那个躺在另一端的汉子站了起来,大步走过去,一把抓起了这只老鼠,重重的摔在了地上,那只硕鼠顿时安静了下来。

铁头瞪大眼睛看着这个人的行动,听到咔的一声,那个人手中便亮起了一小朵火焰,在大殿之中升起了一堆篝火,铁头差点惊叫了出来(假如他还有力气的话),他从未见过有人手中会冒出火焰,他几乎要以为眼前这个人是一个神仙了。

不多时铁头闻到了一股久违的烤肉的香味,这种香味也勾得他久未分泌过的馋涎又一次充满了口腔,在这种香味的强烈诱惑下,铁头挣扎着抬起头,看到那个人正在一堆篝火上烧烤着那只被他打死的硕鼠,那股香味正是从这只被剥了皮的硕鼠身上传出来的,即便那只是一只老鼠发出的香味,在这个时候,也成了他可望而不可及的美味。

但是强烈的求生的欲望让饿极了的铁头不知道身体哪儿发出了一种力量,他居然慢慢的翻过身,一寸一寸的爬向了那个背对着他的高大男子。

然后接下来的事情就是铁头依靠着半只烤的焦黄喷香的硕鼠,终于从阎罗殿的门内爬了出来,再一次回到了人世之中,自此成为了肖天健的第一个手下。

这样的世道,肖天健在他自己都不知道明日还能不能吃到东西的情况下,完全可以无视铁头这个几乎饿死的人的求助,但是他最终还是将那只硕鼠分给了铁头一半,让铁头活了下来。

铁头从肖天健撕下半只硕鼠递给他的那一刻开始,铁头哭了,他一边大口的将那半只老鼠吞下去,一边下定了决心,不管以后怎么样,只要这个人还愿意带着他,他就一直要跟着他走下去,反正这条命是他给的,他要怎么用,就怎么用好了!他也没什么好埋怨的!

但是铁头坚信,这个人是好人,好人做事,就应该是对的,所以跟着他做事,应该就是做好事!虽然铁头年纪比肖天健还大一点,但是在他眼中,肖天健早已是他的主人了。

天一亮,因为吃了东西而恢复了一些力气的铁头,便跟着肖天健走出了那个让他得以重生的破庙,朝着凤翔府方向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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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打劫目标

天还不亮,肖天健便在一场噩梦中被惊醒,他梦到有人举着钢刀朝着他猛的砍来,于是他便大叫一声猛然坐起,一把抓住了身边的腰刀,抬头看到周围那些手下纷纷用惊诧的目光注视着他,他这才赶紧抹了一把汗水,有些尴尬的干咳了一声站了起来。

铁头赶紧将装水的竹筒递到了他的面前,肖天健大口的灌了几口下去,心情这才平静下来,他睡着的时候梦到了这些天来,被他*杀死的人向他索命,而他却无力反抗,特别是那个被他夺去菜团的乞丐,拉着他一直在叫,还我命来!

晃了晃头,肖天健逐渐的平静下来,他内心中安慰自己,他没错,为了活着,他这么做是应该的,这世上不管在任何时候,都是弱肉强食,只有强者才能生存,作为弱者只有被淘汰的命运,所以他不应该有什么内疚,更何况当初那个乞丐即便是有那个菜团子,也不见得能活下来,所以他用这个借口,来使自己心安一些。

“掌盘子,今天咱们去什么地方?”赵二驴看到肖天健已经醒了,于是便赶紧凑过来,对肖天健问道。

这个问题也是肖天健昨晚睡前考虑的问题,他招招手让几个最早跟着他的人凑过来,对他们问道:“这附近你们可知道还有什么大户可让咱们下手吗?”

大家脸上都有些犯难,他们也都听明白了肖天健这句问话的意思,就是让他们出主意找个可以下手的对象!

可是眼下义军已经在陕西一带闹了近很多年了,加上官军这些年经常在陕西追剿义军,双方撕来杀去,陕西早已是人人自危,更何况官军军纪败坏,明里是官军,但是这些官军又拿不到饷钱,吃不饱穿不暖,除了抢之外,也没什么好办法,所以官军比起兴兵作乱的乱军来说,更是要凶厉许多,什么坏事都可以干的出来,各地现在都早已乱的一塌糊涂,有钱的不是早已裹着家财逃到了其它地方,就是干脆筑起土堡,招募家丁结堡自守,即便是成百上千的义军眼下想要轻易的攻取一个土豪的寨堡,也很不容易,何况眼下他们就这么点人,想要攻取一个寨子或者土堡,基本上可以说是去送死。

所以在肖天健问出这句话之后,所有人都没有答话,一个个面面相觑,没人出来应声。

肖天健看到大家都不说话,真就有些无奈,但是他还是接着又问了一句,想要看看到底有没有人有点办法!

这一次终于还是有人答话了,而答话的人却正是那个昨天被抽了鞭子的冯狗子,那个瘦猴一般的冯狗子忍着背上的疼,小心翼翼的凑过来对肖天健说道:“掌盘子,从咱们这里,向西二十多里,有个土堡,是刘扒皮的老宅,咱们不妨去那儿干他一票,听说这老财家有不少的粮食,干成了足够咱们吃上一段时间了!”

他的话音刚一落,立即便有人提出来反对意见,一个叫杨老本的人指着冯狗子骂道:“好你个冯狗子,掌盘子即便昨天抽了你的鞭子,你也不能这么害咱们弟兄们吧!谁不知道刘扒皮的堡子不好打?上次义军几百人攻了几天下来,死了百十人,也没能打下他的寨子,你让咱们这点人去打刘扒皮的寨子,想诚心害死咱们不成?

掌盘子,这事儿不行,说什么也不能听这厮的,咱们就这么点人手,依我看还是去投高闯王算了!小的听说高闯王麾下大军数十万,以掌盘子的本事,要是投靠了高闯王的话,好歹都能当个头领!”

赵二驴的话立即引来一些人的附和,纷纷指着冯狗子大骂了起来,说冯狗子不怀好意,想要害死大家,甚至有人撸胳膊挽袖子的想要上去修理一下冯狗子。

“都给我闭嘴!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掌盘子了?事儿是我提的,冯狗子能提出来意见,总比你们什么都不说要强吧!让冯狗子说完,去不去自有我来定夺!”肖天健忽然间把眉头一皱,对这些人斥责道。

肖天健当然知道赵二驴所说的高闯王是谁了,以他后世所知,当然知道高闯王就是高迎祥,而李自成则是在高迎祥兵败身死之后,才被手下推举为新的闯王的,这个时候天下最大的义军头领应该是高迎祥才对,而他不是没有想过,这段时间他也在考虑下一步怎么混的事情,可惜的是他很清楚高迎祥的下场,知道高迎祥并不是能成大事之人,迟早是要被官府生擒,落得一个被活刮的下场!所以肖天健不觉得投靠高迎祥是什么好主意,更何况他也不清楚高迎祥这会儿在什么地方,相投也没地方去找去!

而现在除了高迎祥之外,名气大一些的几支义军也就是八大王张献忠、老回回、曹操罗汝才等等这些人,但是肖天健虽然对这些人都有所耳闻,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这些人除了后来差点成功的李自成之外,都没成事的可能,所以他也不想去投靠他们,何况以他的身份和手下的这点力量,即便去投了他们,好的话给他个小头目当当,假如人家瞧不上他的话,弄不好只能当个炮灰小兵!所以他眼下基本上不考虑这个事情,还是自己当老大来的爽一些!

故此赵二驴一提让他领着这群人去投高迎祥,肖天健立即大为光火,马上出言对赵二驴这帮人呵斥道,大家一听肖天健发话,于是赶紧纷纷闭嘴,老老实实的呆在了一旁。

“冯狗子,你把话说完,为何会提议我们去打刘扒皮的寨子?你是如何想的?”肖天健转向了冯狗子对他问道。

冯狗子感激的看了一下肖天健,赶紧答道:“掌盘子!我可不是诚心要害大家的!我前段时间听说,刘扒皮被义军攻打了之后,虽然他的寨子没有被义军攻下,但是刘扒皮也吓坏了,带了大部分家丁还有家眷,将他的家财大部分转到了凤翔府城中的新宅子里面,眼下其实他的老宅已经没剩下多少人了,大多数都是他的佃户,由他的管家看护老宅!

虽说他的寨子很是坚固,但是小的以前却进去偷过他家的东西,知道有个地方可以潜入进去,咱们人少,正好好办事,小的可以引路过去,保不准能成事!

我说的句句是实,绝不敢蒙骗掌盘子您!否则的话让我不得好死!”

在冯狗子说这些话的时候,肖天健一直盯着他的眼睛,等他把话说完之后,肖天健没有发现冯狗子目光闪烁,暗暗的合计了一阵,心里面便拿定了主意。

“好!我信你!既然你这么说,那么今天咱们就去干个大票,就打刘扒皮的寨子!”肖天健站起来对在场的所有人说道。

大家都有些犯憷,有些怀疑肖天健是不是疯了,居然相信冯狗子这个痞子的话,领着他们去打刘扒皮的庄子,这简直就是拿他们的性命开玩笑嘛!不由得众人都有些拿不定主意,到底是不是跟着一起去。

看着周围这些人的眼神,肖天健不得不耐心一点,他找了个木桩坐下,对众人说道:“我知道你们害怕,但是既然你们跟着我肖天健干了这一行,那么就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大道理我不用说你们自己也明白,想想咱们以前过的什么日子吧,这世道想要活着,胆小怕事唯有饿死一途,咱们眼下混了快个把月了,可是眼下每天却还是只能吃个半饱,就是咱们不敢去碰硬的,如此下去,要么我们早晚还去要饭,等着饿死,要么干脆就干个大的,能多撑一些日子!

早死晚死都是死,倒不如放手一搏来的痛快!成了,咱们以后一段时间衣食无忧,败了,大不了走了便是!

我知道你们瞧不起冯狗子,但是既然冯狗子跟了我,那么我就当他是自己兄弟,对于你们,我也一样!

我信冯狗子,昨天抽他,是因为他犯了错,但是只要他还跟着我一天,我便信任他一天!没胆的话今天可以不跟着我走,但是留下的人,就休要贪生怕死,否则的话,老子容不得他!”

冯狗子听着肖天健的话,鼻子猛然间又是一酸,眼泪差点又流了出来……

铁头站起来瓮声瓮气的说道:“我跟着掌盘子,他说去哪儿就去哪儿!咱们的命是掌盘子给的,不是掌盘子,你们早就饿死了,怕个屁呀!大不了死个痛快!”他用力的按了按腰间那把刚得来的腰刀,似乎在向众人示威一般。

接着那个虎头虎脑的大牛也跟着站了起来,开口说道:“我跟掌盘子去,铁头说的不错,要不是掌盘子的话,咱们早就饿死了,哪儿还能在这儿呆着?这年头命贱,怕死有逑用,该死逑朝上,我豁出去了!”

最终没有一个人选择离开,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假如他们离开的话,很可能连几天都活不过去,眼下他们能有人带着,好歹还有一线希望,所以虽然大家有些担心,但是最终还是都留了下来。

二十多里不算远,但是对于他们这群人来说,却还是走了大半天,直到下午时分才来到了刘家庄附近。

在肖天健抬手之后,众人都在一条沟里面蹲了下来,在沟边伸出脑袋纷纷望向了前方的那个土堡。

刘扒皮确实财大气粗,经过一番经营,他的庄子眼下占地足有好几十亩地的样子,周围筑起了高达一丈多的夯土土墙,而且四角都又用原木搭建起来的箭楼,只有前后两个门可供人出入,围着庄子四周还挖有一道深壕,出入庄子都要放下吊桥,周围便是开阔的农田,在土墙上可以看的很远,基本上有人接近庄子,都躲不开庄子里面人的眼睛,绝对是一个易守难攻之地。

看罢了刘家庄的形势,众人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心道难怪乱军打不下刘家庄,这里果真不好对付,要不然的话,这么几年时间,像这样的庄子,早就该被各路乱匪给打下来了,哪儿容得他们还盘在这儿呀!有的人不由得又开始暗骂起了冯狗子,埋怨这厮好死不死,怎么会想起来提议来这里打这个庄子的主意。

肖天健也趴在沟边仔细的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刘家庄,心中也暗自有些犯合计,他很清楚自己眼下的实力,要是凭着他们这点人,想要强取刘家庄,简直就是在自寻死路,不等他们跑到庄子的土墙下面,恐怕就要被庄子里的壮丁用箭射死在庄外了,不由得他也有些担心,自己今天决定来打这里,是不是根本就有点穷疯了,有点贪心不足蛇吞象的感觉,是否太过冲动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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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密道

“掌盘子!这儿庄子里面眼下也不过就剩下一百多个佃户了,里面的乡勇不过只剩下三十几个人,要是咱们够狠,只要潜入进去,干翻几个庄丁,就能吓唬住那些佃户们,到时候里面粮仓里的粮食,就都是咱们的了!”冯狗子趴到肖天健身边指着眼前的这座庄子对肖天健兴奋的说道。

肖天健心中暗骂,你这厮说的简单,可是又该怎么进去呀!但是他没发火,而是尽可能用沉稳的语气扭头对冯狗子问道:“这倒是不错,那么你打算怎么带我们进去?”

冯狗子脸上忽然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显摆一般的摇头晃脑的对肖天健说道:“小的不瞒掌盘子的,以前小的经常在这一带胡混,也有几个朋友,对于刘家庄的事情,刚好知道一些!

这刘扒皮可是滑头的紧,别看他筑起了这个土堡,可是这厮却不敢都把宝押到这个土堡上,这厮在筑起土堡的时候,还给自己留了条后路,一般人基本上不可能知道!

说起来也算是巧,恰好我一个远方亲戚,也在刘家庄当护院,以前的时候对我还算是照顾,实在混不下去的时候,我经常会到这儿找他讨口饭吃!

前年他们筑堡的时候,我来过这里一趟,听我那个远房亲戚无意中说走了嘴,得知了刘扒皮居然花重金,让他信得过的几个护院,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偷偷的让人还在他家柴房里面挖了一条地道,一直通到庄子外面,刚好我这个远房亲戚,便是其中一人,我好不容易,拿酒灌醉了他,套出了一点实情。

刘扒皮想的到美,他怕一旦庄子不保的话,乱民攻入庄子,杀了他全家,当初便留了条后路给自己,到时候趁乱,从这条地道爬出去逃走。

但是我那亲戚,即便是喝多了,却怎么也不肯说出地道的出口在什么地方,后来他的土堡建好之后,我那个远房亲戚莫名其妙的却得了急症死了!我一直怀疑可能是刘扒皮这个混账老财,不想让他的这个事情走露了风声,害死了我那个亲戚,但是我拿刘扒皮又没有一点办法!

即便我以前只是个小贼,但是好歹我这个人也知道什么叫做感恩,我那亲戚对我有恩,我总不能让他白死吧!为了这个事,我便没事就在这一带踅摸,一直找了几个月时间,居然还真的让我发现了他的那条地道,后来乱起来之后,小的而且还偷偷爬进去过一次,想要放把火烧了刘扒皮的庄子,只是后来摸到庄里面之后,却因为推不开上面的盖板,小的又不敢弄出很大的动静,结果只好作罢!

眼下刘扒皮带着家眷跑到了凤翔府,他宅子里面没几个人,这次咱们人多,便直接可以从这条地道神不知鬼不晓的进去,只要能推开压在地洞口上面的盖板,到时候……嘿嘿!”冯狗子没把话说完,表情很是丰富,提起这个刘扒皮,他便一脸愤色,咬牙切齿,说到最后,又搓着手得意的嘿嘿笑了起来。

肖天健听罢之后心中大喜过望,鸡鸣狗盗之辈果真有他们的用处,放在乱世这些人很可能有用,冯狗子虽然只是个小贼抑或是痞子,但是这厮却有他自己的强项,就是喜欢打听大户人家的消息,而且这厮还有一点正义感,所以留下这厮,也算是他的运气。

不过听着他的意思,冯狗子提议来打刘家庄,其实也包藏了一些私心的成分,那就是这家伙想要为他那个被刘扒皮害死的远房亲戚报仇,即便是杀不了他,也让刘扒皮出些血,不过肖天健不介意这一点,他关心的是怎么才能去刘家庄捞一笔大的!否则的话他仅凭目前这点力量,想要招揽更多的人手壮大起来,也不可能!

“好!只要这次咱们能得手,我便给你冯狗子记首功!重重的赏你,绝不会亏待你半分!”肖天健露出了笑意,伸手在冯狗子肩膀上拍打了几下。

冯狗子翻身躺在沟边,摇摇头道:“赏钱我不要!我知道我是个什么人,没人瞧得起我,也只有掌盘子拿我当人看待,别看我冯狗子只是个小贼,但是我也是人,没人想一辈子让人瞧不起,这次掌盘子抽我鞭子,我没话说,但是掌盘子却把我当人看待,我这辈子也就知足了!要不然的话,我今天也不会把这件事告诉掌盘子你!我只希望掌盘子以后还能把我当人看,其它的我冯狗子也没什么可求的了!”

听罢了冯狗子的话之后,肖天健微微有些惭愧,他之所以会这么对待冯狗子,不是因为他真的当冯狗子是兄弟,而是他知道,想要控制这帮人的话,就要恩威并施,否则的话凭借着他这么一个外来户,想要坐稳这个掌盘子的位置,基本上是不可能的,搞不好那一天,自己可能就会被这帮货给卖了,所以他执行的是胡萝卜加大棒的政策,其实他内心之中,和其他人一样,也瞧不起冯狗子这个家伙,没想到无意之间,却让冯狗子如此感动,想起来他还真有点不好意思。

他又伸手拍了拍冯狗子,点点头道:“我当你是兄弟!现在是,以后也是!”

冯狗子又翻身过来,用力的点点头道:“有掌盘子这句话,我冯狗子就知足了!刘扒皮的地洞在庄子西面那条沟里面,咱们现在过不去,否则的话会被庄子里面的人看到,天黑之后我再带掌盘子过去!”

肖天健点点头,小声对周围的那些人吩咐道:“都躺下休息,别伸头让庄子的人发现了咱们!天黑之后咱们动身!”

大家也都听到了冯狗子的话,心中感到踏实多了,于是纷纷点头答应,找了个背着太阳的荫凉地方就地躺下,都不再言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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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靳夫子

靳同一如既往的紧张,他以前只是个大户家的账房,负责给老爷管管帐,除了会打打算盘记记帐之外,没别的本事,日子虽然不算富裕,但是好歹在村子里面也算是有头面的人物,日子还过得去。

可是好日子两年前却到了头,前些年陕西大旱,饥民遍地,官府又不思振抚,却还要变本加厉的盘剥,闹得天怒人怨乱兵四起,结果他的主子也是个缺德的人,抱着满屯的存粮不肯放赈给周边的那些饥民,不知道早先得罪了什么人,一天晚上突然来了几百号乱民,闯入他主子家嘁哩喀喳,将他主子家的人杀了个干净,粮食钱财抢了个精光。

他这个账房先生自然也在清算之列,家里被同样被抢了个精光,连房子也被乱民一把火烧了个干净,好歹因为他为人还算是老实,并未做过什么恶事,所以好歹保了一条命,但是自此他便失业,流离失所彻底体验到了那些饥民们的苦处。

官府镇压不了乱民,倒是不少官兵比乱民还要凶厉,白天当兵,晚上当贼,甚至明目张胆的也加入抢掠的行列,陕西基本上局势烂的没治了,失业的他四处流离,想要投亲靠友,可是这乱世人人自危,谁又能养活他这样一家人呢?几经流离之后,他却再也找不到安身立命的地方,这两年下来之后,他老婆孩子都被饿死,他自己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亲人一个个的死去,却无力救他们,就这么眼看着他也一样要被活活饿死的时候,肖天健带着那个铁头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他至今还清晰的记得那一天发生的事情,他和赵二驴这些人混迹在一起,走到了长武县境内之后,他们几个无家可归的人都饿得没走路的力气了,好不容易在一个庄子外面,找到了一个破旧的祠堂,于是便纷纷歪倒在祠堂外面,想要歇歇气寻点吃的东西,可是他们等来的却是一个提着一根哨棒长了一脸横肉的家丁,这个家丁还牵了一条恶犬,看到他们便凶巴巴的赶他们立即离开。

可是他们这几个人早就没走的力气了,赖在祠堂不肯离开,那个家丁便露出了一脸的狞笑,居然放狗让恶犬来扑咬他们。

被吓坏的他们纷纷落荒而逃,但是饿的手软脚软的他们又岂能跑得过那条恶犬呀!一个同行的乞丐居然被那条恶犬当场活活咬死,眼看他们几个也都难于幸免的时候,却撞上了一个身材高大的后生,带着一个黑瘦的年轻汉子,替他们拦下了那只恶犬。

他们惊恐万状的看着那个年轻后生飞起一脚便将那只恶犬踢了个跟头,紧接着飞身扑上去,死死的勒住了这只恶犬的脖子,就当着众人的面,生生将这只恶犬用胳膊给勒断了气。

意外出现的这个后生这才救了他们几个一命,可是事情还不算完,不待他们几个跪下对这个后生称谢,那个提着棍子的恶奴很快便追了过来,一看到有人弄死了他带着的狗,当即大怒,骂了一句:“兀那汉子,居然连我们老爷的爱犬也敢打死,我看你真是活腻味了!找死看打!”言罢之后便举着哨棒挂着风声朝着那个后生打了下去。

就在靳同他们几个为这个后生担心的时候,却只见这个后生一把在背上的长条包裹中便抽出了一把腰刀,二话不说一刀挥去,便将那个恶奴给斩翻在了当场,接着补了一刀了结了这个恶奴的性命,然后一脚便将恶奴的尸体踢到了路旁的沟中。

这个后生似乎也饿的不轻,拖了死狗便离开了这个庄子,找了个无人之处,立即用刀把这条死狗剥了皮,让那个黑瘦的汉子捡拾来了一些干柴,就地便将那只死狗架在火上烧烤了起来。

那种烧烤狗肉的香味靳同恐怕这辈子都忘不了,已经几天粒米未进的他和其他几个流民,虽然被这个后生吓坏了,但是却架不住求生的本能,看那后生弄了一条大狗,又刚刚出手救下他们,于是他们便胆战心惊亦步亦趋的跟在这俩后生的身后,当问道这股烤狗肉的香味的之后,他们便眼巴巴的蹲在远处,一个劲儿的吞着口水。

虽然他们已经快要饿疯了,但是因为刚才那个后生的狠辣表现,让他们倒是不敢从后生那里抢这些狗肉,只想他们吃饱之后能也给他们剩下一些残羹剩饭。

后生从头至尾都没有说话,一直在烤着那条恶犬,直至烤熟之后,便和那个黑脸汉子大口的吃了起来。

引得靳同他们几个看着他们二人大快朵颐,却只能馋涎欲滴的看着,那种滋味真是比死还难受呀!

直到那个后生扭头冷冷的撇了他们一眼,站起身拎起了那些狗肉,走到他们面前,对他们问道:“你们想吃吗?”

于是靳同他们几个立即跪下,把头在地上磕的邦邦响,恳求这个后生能赏给他们一块狗肉,能活他们几人的性命,但是那个后生却冷冷的对他们说道:“想吃狗肉可以,那么以后你们就跟着我干吧!”

这个条件很简单,有前面他的仗义相救,加上这狗肉的超级诱惑,至于这个后生想要他们跟着干什么,在靳夫子这些人眼中,已经不是什么问题了,于是从此之后让他们这些人便跟在了这个高大后生的身边,成了他的手下,而救他们的那个高大后生,便是眼前他们的这个掌盘子肖天健。

自从他们跟了肖天健之后,肖天健便带着他们开始为匪,从长武县一路走来,他们沿途抢了几个富户家,也多少获取了一些粮食钱财,得以活了下来虽然当了贼,不过靳同和赵二驴之类的这帮人有所不同,靳同并不能像其他那些人一样,去砍人杀人,他天生胆小,即便是时势所迫,但是却还是见不得血腥,他这辈子只干过拿笔记记帐什么的,要他做这个事情,他还真是无论如何都做不来,所以每每干活的时候,靳同都会吓得瑟瑟发抖,甚至会尿裤子,远远的躲在后面,其结果是大家伙都瞧不起他,觉得他只不过是个废材罢了,跟着他们只能吃闲饭。

要不是肖天健的话,估计早就又被这些人赶走了,饿死在路边了,靳同也时时痛恨自己的懦弱,他很想也变得狠辣、强悍一些,但是无论他如何努力,当再让他去砍人的时候,他还是会一如既往的害怕,一如既往的尿裤子,干不了任何事情。

所以他很自卑,自卑到了极点,觉得自己真是没用,真不配在这里跟着混饭吃,不过不知为何肖天健却还是留下了他,也不再逼他跟着去打打杀杀,干脆让他负责起了平日分配吃食抑或是保管抢来的财物的事情,暂时还负责给大家伙做做饭什么的,好歹也算是半个有用的人了。

跟着肖天健这段时间,靳夫子以他以前看人的眼光,却无法看透肖天健到底是个什么来路,因为肖天健的头发很短,跟旁人有很大的不同,倒是有些像是个和尚或者喇嘛,但是和尚和喇嘛怎么能做这种事呢?从他的身板上来看,有时候靳夫子他们觉得肖天健可能是个当兵的,否则的话也不可能如此杀伐果断!

但是肖天健从来对自己的出身都闭口不提,让所有人都只能暗中猜测他以前的身份,没有人知道肖天健是什么地方的人士,更没人知道他以前到底是做什么的,而肖天健的身上始终披着一层神秘的色彩,加上他处事公道,待他们这些手下也十分不错,身材高大做事果断,所以他们这帮人倒是很是对他很是敬畏。

一想起今天他们要去干大事,靳同又开始忍不住的微微哆嗦了起来,攥着手里面那把枣木棍,木棍也早已被他手心出的手汗浸湿,两腿变得酸软无力了起来仿佛灌铅了一般沉重。

忽然间一只手拍在了他的肩膀上,正在高度紧张的靳同差点跳了起来,但是随即他便看到了肖天健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庞。

肖天健坐到了靳同的身边,对他说道:“靳同,今天晚上你就不必和我们一起进去了!我们还有一些东西,不可能都随身带着,丢了也不行,你今天晚上就留在这里,负责看管这些东西吧!还有我那匹马还栓在沟底,你也照料一下,等我们出来好了!要是弟兄们天亮之前出不来,你便带了这些东西自己走吧!”

正在紧张之中的靳同听罢之后如蒙大赦一般,突然间感到一阵放松,整个人几乎都瘫软下去了,他甚至也有一种想要老泪纵横的感觉,对于这个掌盘子的这种安排,他当然知道,这是在照顾他了,所以他立即跪倒,重重的给肖天健磕了几个头,几乎是用带着哽咽的声音答道:“小的无能,处处要掌盘子照顾,请掌盘子放心,小的一定会照料好这些东西,等掌盘子你们回来!小的知道自己没用,帮不上掌盘子您,但是小的也知道知恩图报,以后小的这条命就是掌盘子您的了!”

赵二驴用鄙视的目光看了一眼靳同,他实在想不明白,这么多饥民,肖天健随便抓来一个,都比靳同这个废柴要强许多,怎么偏偏要留着这个没用的家伙混吃混喝呢!

不过他也不敢多嘴,自己找了一块砾石,坐在地上打磨着他手中的那把三齿粪叉的铁尖,使之稍微锋锐一些。

肖天健淡淡的搀起了靳同,没有多说什么,虽然他开始也很讨厌靳同这样懦弱的性格,甚至也动过将他赶离的念头,省的养着一个白吃饭不干活的人,这乱世本来就该是强者生存,像靳夫子这样的人,人气自生自灭拉倒。

但是他当得知了靳同以前的职业之后,却改变了态度,对靳同照顾了许多,因为他知道,自己队伍里面少不了像靳同这样一个人物,眼下他们确实很穷,但是他相信,凭借着他的本事,迟早他会发达起来的,而靳同难得识字,会记账算数,麻雀虽小但是五脏俱全,再小的队伍也需要有一个这样的人存在,帮着他打理一些有关这方面的事务。

而且他通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发现靳夫子这个人虽然性格十分懦弱,但是却很是诚实,这样的人在这个世道也算是难能可贵,心地也算是善良,应该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以后管理个后勤缺不了这样的人,与其以后再去找,倒不如先培养一个忠于他的人出来,所以他才会一直对靳同有所照顾,否则的话,他估摸着不用他表态,其他人也早就把靳同赶出他的小队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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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潜入

他们选择的这天晚上正好是月初,入夜之后虽然繁星满天,但是天空中的月亮却只有一个小小的月牙,让天地之间笼罩在了一片黑暗之中,既不会伸手不见五指,但是却又让人视力无法及远。

而且这个世上穷人们都营养不良,许多人都有夜盲的情况,一到晚上便什么都看不清楚,这样的情况下庄子里面的人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正有一伙人在打这个刘家庄的主意。

一小队人悄无声息的从远离刘家庄的沟中走了出来,由肖天健带头,一个牵着一个,默默的朝着刘家庄摸了过去,让肖天健郁闷的是他这帮人大多数也都存在夜盲的症状,要不是靠他带头的话,这帮人绝对黑灯瞎火的不敢在夜间行动,好在这帮人还听话,被他牵着一个连着一个的走,这才可以晚上行动,倒是丝毫不必担心会被庄中土墙上巡守的庄丁发现,偷偷的朝着庄子西面的一条斜着的土梁走去。

每个人都既兴奋又有些紧张,之所以兴奋,那是因为今天对于他们来说,要做的事情是一件他们以前从来不敢想的事情,他们只不过十几个人,便要去攻打一个曾经数百人上千人都无法攻取的庄子,假如成功的话,他们就再也不用担心以后这段时间会饿肚子了,甚至可能还会抢到不少的钱财。

但是让他们紧张的是,他们这么做实在太过大胆了一些,虽然庄子里面庄丁不多,但是人数还是远远超过了他们,而且庄子里面还有成百的佃户,这帮人可是为了保家,一旦玩命的话,对于他们这点人手来说,将是可怕的一股敌人,一旦有一点差池的话,那么等待他们的是什么下场,每个人其实都十分清楚。

但是他们眼下别无选择,因为他们的头头肖天健已经决定要打这里,他们可以离开,但是离开之后该怎么活,他们就不清楚了,怀着对未知未来的恐惧,他们都选择了留下来干这么一票,抱着生死有命,成事在天的想法,他们踏上了通往刘家庄的道路。

冯狗子确实对这一带很是熟悉,带着肖天健等人绕过了庄子,却未惊动庄里面的庄丁,两刻钟之后,便抵达了预订的位置。

但是到了这里之后,他们却遇上了麻烦,黑暗之中人视力有限,加上这些人都缺乏营养,没有夜盲就已经很是谢天谢地了,想要在土丘一侧找到那个当初刘扒皮留下的那个地洞口,在这样的夜色之中,确实有些难为冯狗子了。

冯狗子带着众人翻过土丘之后,在一条沟中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那个地洞口,于是一些人便开始有些怀疑起了冯狗子的记忆力。

“冯狗子,你这厮到底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领着咱们转悠半天,怎么找不着洞口?”有人开始向冯狗子发难了。

冯狗子夜晚虽然看不清表情,但是在微弱的月光下面,还是可以看出他脑门亮闪闪的一层薄汗,他压低声音说道:“不对呀,年前我确实是在这里找到的洞口呀!你们别急,我再找找,不会记错的!应该就在这不远!”

肖天健也很着急,但是他相信冯狗子不会骗自己,因为现在冯狗子对他说大话,对他自己一点好处也没有,而且冯狗子一定清楚,忽悠自己的结果应该很不好,于是他压低了声音说道:“大家别急,让狗子再找找,说不定是因为天黑,刚才错过去了!大家伙都别出声,这里离庄子很近,又在上风头,别让庄丁听到了!狗子,你莫要着急,慢点找!”

冯狗子点点头,直起腰借着月光又仔细观察了一番周围的地形,然后朝南走了一段,不住的拿着他手中的那根长枪在土丘的枯草之中乱捣,神态显得有些急躁也有点慌乱。

“笃……”夜色之中忽然间发出了一声空洞的木板声,接着冯狗子便发出一声带着惊喜的轻呼:“找到了!就是这儿!”

众人听罢之后呼啦一下都围了上来,冯狗子立即趴在沟边的茅草之中,拼命的扒拉了起来,不多时将茅草清除掉,露出了一块木板,抓住了上面的一个铁环。

“嘿……!”冯狗子沉气用力,但是这块厚重的木板却纹丝未动。

“我来!”肖天健立即上前,让冯狗子让到一边,伸手抓住了这个铁环,两臂绷紧坟起了结实的肌肉,气沉丹田憋足了力气,猛然一发力,只听吱呀一声,厚实的木板带起了一阵土尘,应声被他拉开,在沟壁上露出了一个深不见底的窟窿。

众人纷纷暗骂,这个刘扒皮果真狡猾,居然把洞口开在这里,眼下这里因为大旱没水,但是从上面却垂下许多的荒草,刚好把这里遮挡的严严实实,假如有水的时候,这里正好被水淹没,可以说假如没人知道的话,根本想不到这里居然会藏着一个地洞口。

“掌盘子果真神力!小的佩服!”赵二驴不失时机的拍了肖天健一记马屁。

肖天健心中暗笑,这又算得了什么,和这里的人相比,他可是从小吃高营养的食物长大的,加上他从小爱动,被老爹逼着打篮球、踢足球、练跆拳道,这身力气倒还真不是吹得,而这个时代的人天天吃糠咽菜,时不时甚至还吃不上东西,他可以说在身体素质上面占据了先天的优势,一米八的个头站在人群里面有些像是羊群里面跑入了一头驴一般,但是在一个多月之前,这可不是什么好事,要不然的话,他也不会乞讨的时候遭尽白眼,连一块窝头也没人施舍给他了!

伸头朝地道里面看了一下之后,肖天健还真是有些犯憷,里面阴森森的冒着凉气,而且地道被挖的很窄很低,对他这样的身材来说,真是显得有些窄小,天知道他钻进去会不会卡在地道里面。

“里面情况如何?确定能一直通到庄子里面吗?里面闷不闷?别让我们这么多人进去,闷死在里面了!”肖天健还是有些不太放心,于是又低声对冯狗子问道。

“没问题掌盘子,我进去过,里面虽然窄恰一些,但是走人还是没问题的,刘扒皮这厮怕死,隔点距离,还开的有风口,里面甚至隔一段还放的有油灯,只要点着油灯,就没问题!”冯狗子当即拍着胸脯保证道。

一行人于是在肖天健的吩咐下,以冯狗子打头,鱼贯开始钻入到了地道里面,他稍稍耍了个心眼,让铁头走在了最后面。

这里面所有人之中,他最信任铁头,之所以让铁头走在最后面,是因为他不放心一些人走到半路上,会不会害怕,改变主意掉头跑出去,那样的话,一旦不慎,就可能暴露了他们所有人,这么窄的地道,到时候被人两头一堵,那么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他自己则走在队伍中央,入洞之后,冯狗子便点燃了一个小油松火把,沿途果真发现地道壁上每隔一段就会放置有一盏装满桐油的油灯,大概是刘扒皮想用来逃离的时候供地道照明所用,虽然时间不短了,但是灯油还有不少,冯狗子便用火把点燃了这些油灯,为后面的人照亮道路。

油灯只要不灭,说明地道里面便不会缺氧,时不时的还会感觉到地道里面有微风拂面,说明这里确实如同冯狗子所说的那样,留有通风孔供地道通风。

走在地道之中,肖天健倒也不得不佩服设计这条地道的人,地道中虽然长时间没有人,但是一点也不气闷,而且入洞之后,要上一些台阶,这样一来,即便沟中有水,也不会淹了地洞,一切可以说都考虑的十分周详,很有点前瞻性,不过恐怕刘扒皮怎么也没有想到,居然会有人找到了他这条密道,假如他想到的话,只要在这里设置一些简单的机关,便能阴死他们这些从外面偷袭庄子的人了!

肖天健也真的有点佩服冯狗子的胆量,一个人便敢闯入这样的密道,要不是他来过一趟的话,让他自己还真就不一定有没有勇气钻进来。

一行人穿行于地道之中,除了喘息之外,没有人说话,各自都在暗暗的给自己打气壮胆,铁头按照吩咐,走在后面将路过的油灯一一吹熄,省的有人承受不住压力,掉头跑掉,这么黑的环境下,一般人在没有照明的情况下,是不敢钻入这么黑的洞里面的,其实肖天健这是在逼着他们没有退路,只能跟着自己闯入庄子里面。

眼下的肖天健已经是心如铁石,杀人这种事情,他已经看的很淡了,不为别的,只为了他能活下去而已,而土豪这玩意儿确实为富不仁,自己囤积了大量的粮食,却不肯拿出一点来做好事,要不然的话,也不至于饿死那么多人,逼得大批流民揭竿而起,所以*他们,肖天健现在已经没有一点心理负担了。

地道确实并不算很长,大约走了十几分钟之后,众人便来到了一个宽敞点的地方,在冯狗子火把的照耀下,大家看清这里朝上便是一个出口,有台阶可以直接通往出口,刚好可以容纳下一二十个人在这里汇合。

显然刘扒皮想的很周到,这里可以让他的家眷一起下来集中之后逃离此地,不过眼下却给他安排提供了方便。

所有人都聚在这里,望着上面的那个洞口,神色有些紧张了起来,没人知道他们闯出去之后,等待他们的是什么,他们能不能活着再离开这里,故此大家都变得有些紧张兮兮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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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都是尿惹的祸

肖天健也神色开始凝重,看了一遍自己周边的这些人,用很低但是却很严肃的口气对他们说道:“我知道你们很紧张,但是事已至此,大家谁都没有退路了,要么咱们拿下庄子,要么就都死在庄子里面,没别的选择!

所以我要告诉你们,收起你们的良心,咱们今天是来*,谁要是下不了手的话,那么只有死路一条,我问你们一句,你们想活还是想死?”

这些人相互看了一眼之后,纷纷点头,这话不用问,想死的话他们也不会跟着肖天健干这个事情。

“想活的话那就按照我说的办,出去之后,你们跟着我,以最快的速度解决外面的人,但是却不能声张,然后到寨墙上,摸黑干掉所有的庄丁,那么接下来这刘家庄就是咱们说了算了!至于那些佃户,只要咱们狠辣一些,谅他们也不敢造次!干完这一票,咱们就不用再为肚皮担心了!”肖天健对他们吩咐道。

其实下午他们也都没有真都歇着什么事都没干,为了稳妥起见,肖天健仔细观察了刘家庄寨墙上的情况,发现果真庄子里面的庄丁数量很有限,基本上都在一个位置上呆着,他又让熟悉刘家庄地形的冯狗子用树枝在黄土地上画出了简单的刘家庄地形图,让大家基本上都了解里面的地形,以免出去之后,跟没头苍蝇一般的乱撞,眼下可以说准备的已经算是充分了,起码他自己心中基本上已经有了点底。

众人继续点头答应,估摸了一下时间,此时也已经是两更过一半的时候了,也就大致是后世的晚上十点多左右,在这个致富基本靠抢、治病基本靠躺、交通基本靠走、通讯基本靠吼的年代,晚上实在是没有什么娱乐可言,所以大多数人这个时候有老婆的已经搂着老婆娱乐去了,没老婆的也基本上躺下自娱自乐去了,正好是他们可以动手的时候。

肖天健也不再废话多说,抬腿走上台阶,来到了洞口处,他个头高过常人不少,脑袋可以顶到盖着洞口的木板,他伸手试了试之后,感觉到木板并非纹丝不动,上面似乎压着什么东西,于是深吸一口气,暗自祈祷道,诸路大神保佑!上面可千万别有人就好!

然后他再一次沉气发力,双臂肌肉坟起老高,奋力的托住头顶的木板,朝上推去,厚重的木板吱呀呀的便在他的大力之下被推开了一条缝,只听上面发出轰的一声,似乎什么翻倒在了地上,木盖板随即便被他推开,露出了洞口。

肖天健不敢怠慢,抽出腰刀,第一个便跃出了洞口,眼前一片漆黑,一头撞到了一个硬物上,疼得他差点叫出声,看来个子高也不见得都是好事!

摸索了一下之后肖天健视力开始有所恢复,模模糊糊的可以借着从窗口透出的微弱月光看到屋里面的事物了,扫视一下之后发现这里面堆着一些农具和柴禾,果真如同冯狗子说的那样,这里是一个柴房,假如不注意的话,还真不容易发现这个洞口,他刚才推开掩着洞口的木板的时候,正好把一个压在盖板上的木箱推倒。

肖天健扑到窗户边,伸头朝外张望,看到柴房外面也没有什么灯光,更没有什么人声,这才放心了一些,他还真是担心刚才发出的声音会惊动院子里面的人,眼下看来,一切还算是顺利。

“都快点上来,外面没人!”在肖天健还在观察外面情况的时候,冯狗子第二个便爬出了洞口,兴奋的俯身对下面的人招手叫道。

于是剩下的这些人立即鱼贯爬出了洞口,不多时便把柴房塞的满满的,每个人都紧张的握紧了手中的家伙,挤在窗口朝外张望。

“娘的,总算是爬进来了,老子这辈子都不想再钻这样的地洞了!真是憋屈死人!”赵二驴灰头土脸的趴在窗口小声说道。

肖天健可没工夫听他的牢骚,心中暗暗高兴,他最怕的是这家后院里面养的有狗,那样的话,他们的行动很快便会暴露,可是眼下庄里面静悄悄的,却没有狗的狂吠声,看来这家人不喜养狗,这就更为他们的行动提供了方便。

“废话少说,跟我走!”肖天健一把拉开了房门,提着刀便冲了出去,大步朝着前院跑去。

剩下的人紧跟在他的背后,一阵轻微但是杂乱的脚步声在院子里面响了起来,打破了这里的平静。

刘福山惬意的搂着身边的婆娘汗津津的喘息着,他对于眼下的日子倒是还算惬意,虽然陕西这两年乱的够呛,但是他们刘家庄好歹没有遭到大祸,虽然年初时候有几股杆子,试图攻打他们的庄子,但是好在他们提前有所准备,加高加固了庄子的寨墙,几百人围着他们的庄子打了几天,除了被打死了上百人之外,却连庄子的大门都没进半步,只得灰溜溜的退走,自此再也没有乱民敢来打他们的主意了。

对于他的主子刘扒皮,刘福山真是有些瞧不起他,虽然庄子很稳固,但是还是吓得他带着家眷逃到了凤翔府,再也不敢在庄子里面呆着了。

这一下他日子便舒坦多了,不用天天像孙子一般的小心翼翼的伺候着他们一家老少,虽然管的人没以前多了,但是却逍遥的很,早晨他想怎么睡就怎么睡,也不用老早爬起来去侍奉刘扒皮了。

一想起刘扒皮,刘福山就忍不住要朝地上吐口吐沫,守财奴这三个字就是刘扒皮真实的写照,他这个管家已经干了这么多年,可是每个月还是只有那点月钱,这令刘福山很是不爽,但是也不敢向刘扒皮提及此事,毕竟现在陕甘两地乱的一塌糊涂,能有口饭吃也算是不错了。

眼下刘福山对于这样的生活还是很满意的,整个刘家庄都是他说了算,以前不怎么看得起他的人眼下都见他很是恭敬,连这个张寡妇以前不怎么瞧得上他,现如今也不得不陪着他睡了。

刚才好一番折腾,刘管家累的有些气短,不过却十分舒坦,这不单单只是生理方面的满足,最关键的还是心理上的满足,这张寡妇早年死了丈夫,这些年守寡在家,天生就是个风流的货色,眼下别看三十好几了,可是徐娘半老,依旧有几分姿色,以前她眼界还很高,但是眼下不照样也要躺在他下面委婉承欢吗?那一身白肉,整起来就是舒坦!

想想都觉得得意,刘福山又伸手在张寡妇丰满的胸部捏了一把,引得张寡妇娇嗔着叫了一声。

大宅里面眼下大部分人都随着刘扒皮去了凤翔府,这倒方便了刘管家和这个张寡妇私通,为了今晚,刘福山特意让俩庄丁去了大门,名义上是加强巡守,其实还是让张寡妇进院更方便一些。

忽然间刘福山有点尿急的感觉,又伸手在张寡妇那身细皮嫩肉上摸索了几把,这才得意洋洋的起身批了一件衣服,拖了一双鞋便下地朝门口走去,反正他这个小院现在没人,恭桶索性便放在了门口,省的放在屋里面闻起来臭烘烘的,让人扫了性致。

吱呀一声,刘福山拉开了门闩,把房门打开,低着头正想抬脚迈出去找恭桶小解,突然间他看到一双大脚站在他的面前。

“啊……”他忍不住想要惊呼一声,但是不待他抬头看清眼前的这个人是谁,便觉得脖子上猛的一疼,硬生生的把他的惊呼给切断,他本能的捂住了脖子,一股热乎乎的液体立即涌了出来,而且是呈喷射状,甚至可以听到嘶嘶的声响。

刘福山终于看清楚了眼前的事物,只见他房门外面出现了一群破衣烂衫的人,一个身材异常高大的后生凶神恶煞一般的提着一把明晃晃的腰刀站在他的面前,他忽然意识到,坏事了!有杆子闯入了他们庄子。

可惜的是这是他最后的想法,大量的失血让他的脑子很快陷入了混沌状态,眼前一黑便扑通一声扑倒在了门槛上面。

屋里面忽然传出张寡妇的声音:“死鬼,去出恭也能跌一跤!真是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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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事败

合着也该这个刘福山倒血霉,肖天健领着一帮人小心翼翼的从柴房摸出来,朝着前院方向走去,当他们走到一间房门前面的时候,却刚好有人拉开房门,正好撞到了肖天健。

就在刘福山发现有人站在他门前,想要开口惊呼的时候,肖天健把心一横,手起刀落,锋利的刀锋便抹过了刘福山的脖颈,生生把他那声惊呼堵在了喉咙里面,一头扑倒在了门前,鲜血喷溅了肖天健一脸一身。

在室内烛光照射下,使肖天健的脸显得十分狰狞,大家伙都为之一惊,暗自赞佩肖天健的狠辣果断,当听到屋里面有女人说话的时候,肖天健扭头对跟在他身后的赵二驴做了个杀的手势。

眼下他们刚刚进来,无论如何也不能惊动庄里面的人,也许这些人不该死,但是为了他们活下去,他也只有狠下心,痛下杀手了。

赵二驴点点头,立即提着他的那把粪叉抬腿迈过了地上这个死人的尸体,不多时听到屋里面一个女人发出了轻微的一声惊呼,接着便听到里面一阵扑腾声,女人的嘴显然被赵二驴堵上了,又等了一阵,挣扎踢腾的声音便消失了,赵二驴似乎带着一脸的遗憾与可惜的表情从屋子里面走了出来,对肖天健点了点头,小声嘟囔道:“不错个娘们,可惜了!那身肉……”。

肖天健瞪了赵二驴一眼,赵二驴知趣的闭上了嘴巴。

冯狗子带了一个人将门口这个死人拖入了房间,随手带上了房门,一行人在肖天健的率领下,继续朝着前院快速扑了过去。

刘扒皮确实有钱,他的宅子分成前后三进,最里面的是他和家眷们居住的内宅,不过眼下他们一家都跑到了凤翔府居住,也就闲置了下来,刚好便宜了肖天健他们,可以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进入到后宅之中,而中间一进则住一些身份高一点的仆役,像刘管家就是住在这一进里面,而且这里还有一些其它用途的房间,身份低一些的人是不能住在这里的,结果是刘福山为了和张寡妇通奸,又给他们行了方便。

前院就是家丁以及一些身份低的奴仆的住处了,假如肖天健他们想要控制大宅,便要解决前院留下的这些人,这也是他们真正要面临的第一个挑战。

可是事情却顺利的让他们有些不可思议,当他们进到前院的时候,却发现这里照样是鸦雀无声,一点动静也没有,事情直到这个时候,进展的依旧异常顺利,让肖天健都有些觉得不可思议。

于是他让冯狗子指出可能住有家丁护院的几间房间,和铁头分头带着几个人摸到了这些房间门前,可能是太过放心的缘故,这些房间都没有上门闩,让他们轻易便可以进入到房间之中,可是这里除了少数几个年老色衰的丫鬟婆子之外,基本上没有什么男丁,跟着肖天健的这些人也都硬起了心肠,进去之后手起棒落,不待他们发出惊叫声,便将他们在梦中打晕抑或是打死,基本上没有费什么功夫,即便有人发出惊呼,也马上被捂住了嘴,当场打晕了过去。

众人再回到院子中央的时候,这所大宅基本上便已经被他们控制在了手中,让他们高兴的是在一间房里面,居然还发现了一堆的兵器,一下子让他们便鸟枪换炮,各个都配备上了一把趁手的兵器。

到底这里曾经被乱民攻打过,刘扒皮为了保命,不惜花费重金购来了一批刀枪剑戟,除了装备他的家丁之外,还储存了一部分,打算必要的时候还可以分发给庄里面那些佃户,让他们一起协助防守庄子,眼下没有状况,这些危险的家伙自然不会留在那些佃户手中,省的佃户们有什么异心,从庄子里面作乱,所以这些闲置的兵器,便都存放在了他家的大院里面,没想到却白白便宜给了肖天健他们这帮人。

得了这些兵器之后,每个人都喜滋滋的挑拣趁手的家伙将自己武装了起来,原来他们手中的那些破粪叉、钉耙等物直接便被丢到了一旁,再也无人问津,赵二驴甚至夸张的腰里面悬了两把腰刀,手里面还提溜着一杆长枪,得意的不住的吧嗒嘴,好像一下他就变成了勇猛无敌的战将一般。

看着手下这帮乌合之众一个个都武装停当,肖天健心中更加踏实了许多,这么一来他们的战斗力将会得以提升不少,接下来也就会更有把握一些了。

如果换作别的人的话,可能到了这时候就该收手了,收拾一下抢了粮食和院里面的财物,从地道退出去逃走拉倒,但是肖天健想了一下之后却打消了这个念头,这次对他来说,可是难得的机会,肩扛手提才能弄多少东西呀!只抢一点东西就走,实在对不起他们冒这么大的风险,既然来了,他就要使利益最大化,趁着这个机会大捞一笔才是,他没想着自己只凭这点人手,就这么混下去,既然干了这行,他就想要做的更大一些,他不信自己一个具备后世丰富知识的人,居然还没有这个时代那些义军头领们做的更好,那样的话他真就愧对他这样的身份了,粮食是最关键的东西,没有粮食就招揽不来手下,所以他想要尽可能多的弄走一些粮食。

对于这个问题,肖天健这段时间思索了很久,作为一个后世之人,他比谁都清楚历史的进程,这也是他唯一掌握的优势,按照目前的情况,明朝这个大公司撑不了多久便要倒闭了,李自成最终攻入北京城,逼死了崇祯帝,差点夺了天下,结果最终白白的便宜了鞑子,让鞑子取了天下。

他想不明白的是历史上到底他存在不存在,而他的出现到底影响到了历史的发展没有,因为真实的历史根本没有听说过有他这么一个人物存在,那么原因只可能有两个,一个是历史上他存在于这个世上,不过因为他命不好,没有冒泡便死翘翘了!

而另外一个可能是历史上根本没有他这个意外的存在,而他来到这里,历史可能因为他这个小蝴蝶,而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当然前提就是他必须强大到足以影响到历史进程才行。

这个问题困扰了肖天健很久,现在他终于想明白了,其实他是在庸人自扰,不管怎么样,他眼下要做的都是扩大自己的实力,使他能够有力量生存于这个世上,否则一切都是扯淡,不努力的话天上不会掉馅饼给他,掉鸟粪倒是还有那么点可能性。

所以他要利用一切机会扩充自己的实力,眼下这些人只是他来到这个世上迈出的第一步而已,以前小打小闹,今天好不容易抓住了这么一个机会,讨点小便宜,便离开,那不是他行事的作风。

打小开始,他在同龄人之中就属于那种强势人群,说白了就是孩子头,喜欢充当一个领导者,满足现状别说后世不行,放在这里,只能成为别人的垫脚石。

“都拿好了家伙,咱们出去,解决寨墙上的那些庄丁,那么这刘家庄就是咱们说了算了。”肖天健挥挥自己手中的那把刀,顺手抄起了一把一人长的朴刀擎在了手中,这东西威力更大,使起来更顺手一些。

众人此事已经被眼前的顺利刺激的有些忘乎所以了,他们都没有想到事情居然会如此顺利,所以对于肖天健的决定大家没有人表示反对,立即点头,跟着肖天健便朝着大门走去。

可是他们的好运也就到这里便戛然而止了,就在他们大步走向大门,想要出去控制住整个刘家庄的时候,大门被人从外面推开,走入了两个打着哈欠的汉子。

当那两人抬腿走入大门的时候,抬眼便看到了院子中的肖天健等人,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愣住了,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脚步。

进来的这两个人明显是刘家庄的庄丁,估摸着是换班抑或是巡查回来想要睡觉,结果刚好撞上了肖天健他们一行人,当他们楞了一下之后,借着院子里面两个灯笼微弱的光线终于看清院子里面的这些人的打扮,也就是短暂的愣神之后,他们便想明白了这些人的身份。

“不得了啦!快来人呀!杆子进庄了!……”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发出了惊恐的惊叫,并且一起转身掉头朝着大门外逃去。

突然间的变故让肖天健他们措手不及,这两个庄丁进来的时候他们离大门还有一段距离,根本来不及控制住对方,结果让对方一下便撞破了他们的行动。

肖天健恨不得用力的扇自己俩嘴巴,到底还是斗争经验不够丰富,他们在摸到前院的时候,只顾着解决前院住的那些庄丁以及仆役,居然忘了派人守住大门,结果造成了这样无法弥补的失误。

眼看对方两个庄丁就要夺门而去,肖天健情急之中一把扥出了腰间插着的一把小短斧,劈手便猛掷了出去,短斧破空而去发出嗖的一声,闪电一般的直奔一个庄丁背后,只见那个倒霉的庄丁发出凄厉的一声惨叫,后背上立即血光迸溅,短斧便深深的嵌入到了他的后背之中,他的身体也被短斧巨大的惯性带着朝前扑倒,一只手本能但徒劳的试图探到后背,将背上的这把短斧拔出来,可惜他的努力很快失败,剧烈的疼痛让他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只能四肢着地一边惨嚎,一边朝大门外爬去,试图逃出院子,可是背上的那把斧头,最终抽空了他的所有力气,就在他的手扒住门槛的时候,趴在地上寂然不动了,在他的身后留下了一道浓浓的血迹。

第十章 灵机一动

但是无论肖天健速度再快,也已经无法阻止他们行动的暴露了,另一个庄丁如同受惊的兔子一般,纵身冲出了院门,而他身后那个受伤的庄丁的惨叫声,不但没有让他停下来,反而让他更加惊恐万分,加速朝着外面冲去。

“快来人呀!杆子闯进庄子了!快来人呀!杆子来了……”这个脱逃的庄丁一边亡命奔逃,一边扯着他的破锣般的嗓子放声大叫着。

他因为充满惊惧而已经有些变调的声音立即划破了原本沉静的夜空,在本来寂静的庄子上空回响,并且迅速的传遍了整个庄子各个角落,整个庄子在这一刻都苏醒了过来一盏盏灯火不多时便被点亮了起来,紧接着庄子里面便响起了急促的铜锣声响,更是使庄子一时间便喧闹了起来。

“该死!”肖天健忍不住骂了一声,立即吩咐道:“快去关上大门,别让他们冲进来!”

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闹懵的众人这才反应过来,纷纷扑向了大门,把那个横在大门内的庄丁拖了进来,用力的关上了大门,并且把胳膊粗的门闩担在了大门上,有找来了更粗的木杠,死死的顶在了大门上。

“掌盘子!咱们怎么办?”冯狗子也有些慌神了,急忙跑到肖天健面前,神色紧张的望着肖天健对他问道。

其余的人也纷纷都转身紧张的看着肖天健等他发话。

肖天健这个时候也有些慌张,但是他马上意识到假如他慌神的话,那么这些人马上就会乱套,于是表情马上恢复成了镇定,脑子急转了几圈之后,立即骂道:“怎么办?凉拌!都他娘的慌个什么?赵二驴领三个人上门楼,给我挡住他们,铁头安排人四个人上两边的厢房,给我挡住他们,剩下的人立即到院子里面搜,找咱们需要的东西拿!怕他们作甚,难不成他们还能飞进来吗?”

肖天健的镇定立即起到了效果,本来已经慌神的这些人也就很快镇定了下来,肖天健说的不错,他们现在已经控制住了大宅,也是庄子里面最中央的位置,假如对方想要攻进来,他们居高临下,倒也不见得就怕他们。

于是这些人在肖天健的指挥下,纷纷爬墙的爬墙,上房的上房,剩下那些人则立即满园乱窜,开始搜索院子里面他们所需的东西。

一时间庄内顿时如同开锅了一般热闹成了一团,惊闻警讯的庄丁也纷纷爬起来,抄了家伙晕头转向的乱撞,像一窝被捅掉的马蜂一般,四处乱窜,相互之间还到处询问杆子在哪,甚至有人稀里糊涂的朝着土墙上跑,准备抵御乱民的攻击,好一阵子才算是搞明白,原来乱民就在他们庄里面,而且居然就在刘扒皮的大院之中,这才乱哄哄的朝着大院蜂拥过来。

其实整个庄子里面的庄丁这会儿也没多少人,大院里面留了几个,但是这会儿不是被打晕绑了起来,就是被直接干掉了,剩下的满共也不过只有十几个庄丁,这会儿在一个头目的率领下赶到了大宅门外,更多的人是庄里面的佃户,这些佃户们可是也要靠着庄子生活的,男丁们一听杆子进庄了,先是吓的要死,接着一想要是杆子真的占了庄子的话,他们这些人也活不成,于是为了活命,在庄里面庄丁们的吆喝下,也纷纷爬起来随手拿了锄头铁锹等物也跑了出来,乱乱哄哄的跟着庄丁们朝着大宅围拢了过来。

赵二驴趴在门楼上面,看着庄里面火把如同长蛇一般的蜂拥而来,用力的咽了口吐沫,心里面狂跳不止,旁边跟着他的三个人也都纷纷紧张了起来,赶紧问赵二驴接下来该怎么办。

赵二驴心中暗骂,老子知道怎么办的话就好了,可是话他又不能这么说,因为好歹现在他算是个小头目,他要是显得慌神的话,那么剩下的这三个家伙肯定更慌,不经意之间,他摸住了门楼上面的屋瓦,灵机一动立即动手开始揭起了屋瓦:“笨蛋,揭房瓦揍他们,别让他们靠近就成了!该死逑朝上,怕个鸟呀!”

有他这么一提醒,那三个人也都明白过来,七手八脚的便将门楼上面的屋瓦揭了下来摆在了自己的面前,同时又以门楼上面的立墙掩住了身子,趴在门楼上面朝下望去。

乱哄哄的庄丁这会儿带着不少的佃户冲到了大门外面,可是他们还立足未稳,一通瓦片便劈头盖脸的砸了下来,当即有人便惨叫着中招,被砸的满头是血撂倒在了地上。

“门楼上有人!……”有人立即惊呼了起来,于是刚刚聚到大门口的这些庄丁佃户们立即便被这通瓦片雨打了个鸟兽散,一些中招的人也捂着血糊糊的脑袋,连滚带爬的逃离了大门口。

“哈……,这屋瓦的滋味不错吧!哈哈!老子看你们还敢不敢过来了!快点多揭一些屋瓦,再来的话给我狠狠的揍他们!”看着下面被他们打得连滚带爬的刘家庄的庄丁佃户们,赵二驴立即便忘了刚才的紧张,嚣张而且得意的笑道。

稀里糊涂被打懵的庄丁们远远躲开了大门口,这才意识到这些乱民不好对付,而且让他们心惊的是他们不知道里面到底还有多少乱匪,而这些乱匪又是怎么进入到他们庄子里面的。

刘扒皮挖地道的时候,可都是用的最信得过的人,这事情他是不会告诉外人知道的,而那几个参与挖地洞的人,不太让他放心的人已经被他害死了,另外有两三个知情的人在上次乱民围攻刘家庄的时候被杆子打死了,剩下俩知情的护院也跟着他去了凤翔府,庄里面唯一知道地道的人也只有那个刘管家了,可惜的是刘管家这会儿早已挨了肖天健一刀,去找阎王爷报到去了,所以庄还真就没人知道地道这件事的人了!

本来这些庄丁、佃户都归刘管家管理,可是这会儿刘管家早死了,一群庄丁和佃户们便没了人管,虽然凭着保家的念头都聚了过来,但是没人指挥他们,这群人便成了一窝蜂,一时间没了主意。

所以他们在挨了一通屋瓦之后,还真就没人再敢朝大门口冲了,远远的挤在黑影里面,咋咋呼呼的不知所措。

肖天健指挥着手下好一通忙活,总算是在大宅里面搜出来了几十辆散碎银子,还有一些铜钱,这样的数目和刘扒皮的财力颇为不太相称,但是肖天健也不奇怪,因为不用想也知道,这刘扒皮肯定是不放心自己庄子的安全,把大量的银子转移到了凤翔府城中去了,所以这里留的不多也就不足为奇了。

再有的就是侧院粮仓里面大量的粮食了,他们这些饿怕了的人看到这么一屯屯粮食,恨不得一头扎进去,搂着这些粮食睡。

“他娘的刘扒皮这个王八蛋,屯了这么多粮食,却眼睁睁看着咱们饿死,老子年初走到这儿想讨口饭吃,连个菜团子都没赏给老子,还被他们打了一顿,真他娘的该死!”站在粮屯前面,一个肖天健的手下立即便破口大骂了起来,忍不住抓了一把麦子,便塞到了嘴里面嚼了起来。

“掌盘子!快来看,牲口棚里面还有两头骡子、两头驴呢!还有十来头牛,可惜了呀!要是能赶走它们就好了!”大牛屁颠屁颠的从另一个侧院跑了出来,兴奋的对站在院子里面的肖天健叫道。

肖天健这会儿哪儿有心情关心这个事情呀,刚才他们被庄丁撞破了行藏之后,他便一直暗自紧张,生怕这些庄丁们和佃户们不要命的冲进来,那样的话,他们这点人手恐怕是挡不住对方,只能灰溜溜的再从地洞里面逃走了,而且他也已经起了念头,想带着这些手下随便扛一点东西,从地道逃走算了。

可是这会儿他听了一阵外面的动静之后,却有些犯起了糊涂,对方的反扑并没有像他想象的那样凶猛,只是挨了门楼上面赵二驴他们几个一通房瓦之后,便退了下去,这情况似乎有些不太正常。

听到了大牛的嚷嚷声之后,肖天健忽然间脑海中似乎闪了一下亮光,但是这种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他并未抓住要点。

“哦!先不管那些牲口!”肖天健本能的回答了大牛一句。

大牛以前是给地主家照料牲口的,天生对这些牲口们有着浓重的感情,听肖天健这么一说,不由得有些泄气,摇着头嘟囔道:“可惜了,这些牲口要是能牵出去的话,能替咱们多拉不少的粮食!那样的话以后好长时间都不怕没饭吃了!真是可惜了!”

肖天健听罢之后,猛然心里面一动,他刚才本来打算弄点东西领着人便从地道里面退出去,离开这里,但是现在的情况似乎有点和他的预料有些不同,他脑海中忽然升起一个大胆的念头。

“铁头、赵二驴,外面的情况如何了?”肖天健立即放声对守在屋顶和门楼上的两个人问道。

“娘的,这帮孙子挨了老子一通房瓦,居然不敢再过来了!真他娘的差劲!”赵二驴颇为得意的回答道。

“他们躲的很远,不知道在做什么!”铁头瓮声瓮气的趴在屋顶,身边也堆了一堆揭下来的瓦片,随时准备丢下去砸人。

肖天健立即便想明白了问题所在,心中狂喜了起来,暗道:娘的,老子运气还真是不赖呀!刚才干掉的那个人定是他们的头头,眼下他们没人做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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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莫名其妙

“你们几个,还有大牛,快点去把那些牲口套上大车,装上粮食!还有你,冯狗子,去找些灯油、菜油,不管什么油给我都找出来,泼到房子里!还有赵二驴、铁头,你们先盯住外面,争取一些时间,等我招呼,就赶紧下来!”肖天健站在院子里面,对着手下的人下令道。

所有人在听完了肖天健这个命令之后,都有点懵了,他们刚才和肖天健的想法一样,以为先挡一阵外面的人,收拾一下东西,就钻地洞逃走,对于肖天健这个命令都一头雾水,想不通肖天健又在打什么主意。

“什么?掌盘子!这牲口和大车可是拉不到地洞里面呀!”冯狗子善意的对肖天健提醒到。

“按我吩咐的去做,别他娘的啰嗦!我何时说要把牲口拉地道里面了?快点按我说的办!”肖天健发狠了,对着这些人怒斥道,他从来没认为自己是文化人,这么放粗口倒是也快成了他的习惯了。

虽然大家不明白他的想法,但是这段时间以来,肖天健在他们之中已经积威已久,大家已经习惯听从他的吩咐,没人再敢多嘴,大牛、狗子等人赶紧按照他的吩咐忙碌了起来。

外面的庄丁和佃户经过最初的一段时间的混乱之后,总算是推举出来了一个他们之中持重一些的人,临时充当他们的头目,在这个人的组织下,他们开始小心翼翼的又朝着大门口逼来,并且分出了人手抬了梯子,试图从大宅两侧攀墙攻入大宅。

一看到外面的人逼近,蹲守在门楼和房顶上的人立即又一次抄起了屋瓦,居高临下的奋力打了下去,屋瓦虽然不重,但是飞速落下之后,只要削到人脑袋或者身上,照样可以把人打得头破血流甚至是筋断骨折,刚刚有了点组织的这些庄丁和佃户们,立即便又被这通瓦片雨打的鸡飞狗跳的退了下去。

大牛还真是把驾车的好手,不多时便赶出了牲口棚里面的驴骡,套上了两辆大车,剩下的那些人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奋力将一包包粮食从粮屯里面扛出来摆在了大车上面,很快便装满了两辆大车,又收拾了能拿的一些细软之物,连剩下的那些兵器也没放过,尽数也都装在了大车上,直到大牛自己叫停,担心再多的话牲口可能就拉不动了这才作罢。

“大牛,你去把那些牛都牵出来,赶到前门这儿,我有大用!”看着他们装好了大车之后,肖天健立即又对大牛吩咐道。

大牛这个人也是实诚的几乎没什么心眼的人,只知道按照肖天健的吩咐做事,憨憨的答应了一声,立即便跑去将十来头黄牛赶了出来,都集中在了前院。

而冯狗子这会儿也在库房里面翻出了几坛子菜油、灯油等物,四处乱窜把这些油泼洒到了房子的门窗上面。

“狗子过来!找点破布蘸些灯油绑在这些牛尾巴上!”肖天健接着又对冯狗子下达了一个命令。

这个命令更加令所有人感到糊涂了,大家都一头雾水,根本想不通肖天健这是要做什么。

“掌盘子!咱们到底要作甚呀?你不会是想领着大家伙从前门冲出去吧?”终于赵二驴有些憋不住了,让那三个人先守着门楼,顺着梯子出溜了下来,跑到肖天健面前对他问道。

“不错,我就是要带着大家伙从前门冲出去,看看他们能不能挡得住咱们!”肖天健这会儿脑子里面已经有了一个成熟的突围方案了。

刚才他也爬上门楼朝外面看了一下情况,基本上可以确认他的方案应该具有很强的可行性,虽然眼下从地道逃走,可能是他们最安全的逃走方式,但是那样的话,他们这趟前来基本上跟白来一趟差不了多少,除了得了几件兵器之外,占不了多大的便宜,人力到底有限,他们仅凭肩扛手提恐怕根本拿不走多少东西,而满库房的粮食,就这么白白放弃,他实在不甘心,于是便有了这个突围计划在他脑海中形成。

赵二驴用怪异的目光看着肖天健,假如不是看到肖天健一脸镇定的表情的话,他真的会以为肖天健疯了,外面现在堵了可是一二百号庄丁、佃户,他们却只有这十几个人,肖天健却要带着他们赶两辆大车冲出去,这简直有些跟做梦一般,搞不好冲出去,就直接被人家给打成肉泥了。

“这恐怕不成吧!掌盘子,外面可是有不少人呀!咱们这点人能冲出去吗?”赵二驴实在还是忍不住,替所有人问出了这个问题。

肖天健一脸的不耐烦,摆摆手道:“我自有分寸,没有把握我也不会让你们这么干!总之我不会让你们送死的,铁头先下来,去把柴房给我先点火烧了!大家快点集中过来,一会儿等我一声令下,咱们一起冲出去,谅外面的人也挡不住咱们!动作都快点!”

铁头应声便从房顶出溜了下来,伸手从一个人手中夺过了火把,大踏步的朝着后院跑去,赵二驴一听就有些急眼,柴房就是出去的洞口,哪儿一烧就等于是断了他们的退路了,这如何能行呀!

他一把拉住了铁头,急忙对肖天健叫道:“掌盘子,这不成呀!不能烧哪儿呀!”

肖天健也急眼了,一脚便将赵二驴踹了个跟头,踹的他蹬蹬蹬退了好几步,一屁股便坐到了地上。

“少跟我啰嗦,这儿现在还是我说了算,你们都他娘的给他记住,我说什么你们照做就行!再敢啰嗦,看我不砍了你!”肖天健大声对赵二驴斥道。

其他人一看肖天健凶神恶煞的样子,顿时没人再敢多说什么了,这个时候铁头掉头便跑入了后院之中,房顶上的那些手下叫道:“他们又上来了!”话音一落,他们蹲在高处的人便又开始抄起房瓦朝着院外打了下去。

一个门楼上的人挺身正在朝外面猛丢瓦片,打得外面的人哇哇大叫,而外面的人也开始了反击,几个庄丁拿起了弓箭朝着屋顶盲目的射了起来,不过黑灯瞎火之下,倒是对上面的人威胁不大,接着外面居然还响起了一声轰鸣,吓了院子里面的人们一跳。

“娘的!这庄子里面居然还有鸟铳!小心点呀!”赵二驴咂舌叫道。

可是他的话音刚落,便忽然间只听门楼上有人发出了一声惨叫,一个人趔趄着,便仰面朝天的从门楼上面跌了下来,重重的摔在了大门下的青砖地面上,转眼间便没了生息,大家定睛一看,只见他的胸口上钉了一支羽箭,箭尾还在颤动着,外面的人终于开始醒过来神了,开始拿着弓箭对高处的这些人展开了反击。

“小乙不成了!”一个人赶紧上去检看中箭跌落下来的那个人,然后带着一脸的悲哀,扭头对肖天健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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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火牛冲阵

肖天健一咬牙吩咐道:“把他拖到一旁,上面的人小心点,都下来吧!”

发现弓箭的威胁之后,蹲在上面防守的那些人也不敢再嚣张的站起来随意丢瓦片了,听到了肖天健的命令之后,几个人都忙不迭的从高处爬了下来。

当所有人都集中到了前院之后,铁头也从后面跑了回来,对肖天健点头汇报道:“柴房我已经点着了!”

这个时候所有人都扭头朝后院方向望去,果真看到后面开始亮了起来,有火星开始飞舞着升到了半空之中,而且还冒出了滚滚浓烟。

“走水了!走水了!……”外面也传出了许多佃户们的惊呼声。

所有人都心里面一沉,柴房一着火,那么也就意味着他们不可能再从地洞退出刘家庄了,剩下的唯一出路,也只有从前门冲出去了。

“好了,现在大家不要再指望那条地道了,今天能不能活着冲出去,就看大家心齐不齐了,你们也不要这么看着我,老子没疯!外面别看人多,咱们也用不着怕他们,只要咱们抱成团,冲出去一点问题也没有!但是要有人贪生怕死,那么也就别怪我不顾你们了,落下的只有死路一条,想活的就跟着我冲出去!”肖天健提起了那把刚得来的朴刀,扫视了身边这些人一眼之后,对他们说道。

这些人看到事到如今,也无路可退了,只有点头答应,然后聚拢到了两辆大车旁边,各自都抄起了家伙,每张脸上都露出了一丝决绝的神色。

“现在大家听我吩咐,大牛赶第一辆大车,冯狗子背上有伤,也上车一起走,虎子赶第二辆大车,其余的人两边护住大车,出门之后直接就朝庄子的大门冲,谁要是敢拦着咱们的话,就给老子宰了他们!但是千万不要恋战!铁头、赵二驴去打开院门!”肖天健一把从铁头手中抢过了火把,对众人吩咐道。

大家伙立即按照吩咐,各自就位,赵二驴虽然心中对肖天健破口大骂,但是这会儿他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了,于是和铁头一起扑到大门口,用力抽出粗大的门闩,然后奋力向两侧拉开了大门。

外面的人们正在小心翼翼的朝着大门口围过来,有的人头顶上举着个锅盖,用来防备上面打下来的屋瓦,没想到大宅的大门忽然间从里面被人打开,外面的人本能的停下了脚步,朝大宅院里面张望着。

肖天健就在铁头二人打开院门的同时,用火把将聚在门前的那十来头黄牛尾巴上绑得油布纷纷点燃。

黄牛可不知道这些人类要对它们做什么,憨憨的还站在门口集体发傻,忽然间感觉到屁股上和尾巴上传来一阵剧痛,当即便都受惊,惊恐万状的发出“哞……”的一声惨叫,便集体撒开了蹄子,朝着大门口冲了出去。

幸亏铁头和赵二驴也算机灵,打开大门之后便立即跳到了一旁,一群受惊的疯牛带着满屁股的火苗,哞哞狂叫这便四蹄撒花的冲出了大门。

外面的人虽然不少,但是他们并未料到从门里面会冲出来一群疯牛,那个临时被推选出来主事之人,甚至还在外面招呼着庄丁布置防线,准备阻击院子里面的人冲出去,结果万万没有想到会冲出来这么一群疯狂的家伙。

当外面的人借助着灯笼火把看清楚冲出来的东西之后,当即便集体傻眼,机灵一点的马上便惊叫了一声,丢了手中的家伙便沿着庄子的巷子掉头玩命的逃窜而去,即便是迟钝一些的人也立即便反应了过来,纷纷丢了家伙亡命般的朝后面退去。

这一下可乱了套了,本来刘扒皮大宅外面的巷子就不算太宽,这么多人又挤在一起,突然间冲来一群疯牛,大家没有一个人认为自己比疯牛更厉害,更没有一个人勇敢的上前单挑疯牛,在疯牛面前,庄里面的人无论是思想还是行动都表现出了高度的统一,集体选择了掉头逃窜,可是慌乱之中立即便有人被推倒在了地上,不待他爬起来,无数只大脚便从他们身上踩了过去,生生把他们踩在了地上再也无力爬起,在紧接着便是无数的牛蹄,又一次踩在了他们身上,哭爹喊娘的声音响彻了庄子上空。

看着门外狂奔而去的人群还有牛群,院子里面的人们都有些傻眼,他们还不断的看到牛群前面有人飞了起来,甚至有个把善良的人有些不忍的闭上了眼睛。

火烧屁股的耕牛可顾不得前面都有什么,一出门便撒开四蹄狂奔了起来,凡是挡在它们前面的任何东西,都被它们一下撞飞,堵在大门前面的那个主事更是第一时间便被一头牛挑开了肚子,接着飞落出去随即便被狂奔而过的疯牛踩成了肉泥,本来就没主心骨的刘家庄的乡勇、佃户,随即更是鸡飞狗跳的大乱了起来。

肖天健一把便将手中的火把丢到了泼洒了灯油的厢房门上,厢房轰的一下便燃起了熊熊大火,他手持朴刀,大踏步跑到了马车前面。

“都他娘的还愣着作甚?还不给我冲出去呀!”肖天健扭头对着身后这帮发愣的家伙放声大叫道,接着扭头便冲出了大院。

有他的带头,加上地道口已经被毁,他们已经是背水一战再无退路可选,大牛坐在车辕上,奋力将手中的鞭子一挥,空中立即便响起了一声鞭子的脆响,鞭稍刚好落在套在车上的那匹骡子的屁股上。

骡子疼的一激灵,心道让我走就说一声嘛,用得着这么用力的抽我的屁股吗?骡子不高兴,心中很郁闷,行动便很迅速,发力便很猛,四蹄一起奋力迈动,大车随即便被拖动着朝大门行去。

虎子自然也不甘示弱,一鞭子下去,套在他车上的大青驴便也很卖力的迈动了蹄子,两辆大车紧跟在肖天健的后面,便朝着院外冲了出去。

其余那些人不再需要招呼,各个持着兵器,举着火把撒开了两腿,嗷嗷叫着给自己打气,紧跟在两辆大车两侧,一起跟着冲出了大院,铁头更是紧随肖天健身侧,挺着一杆长枪,狂叫着冲在了最前面,再看外面的那些庄丁、佃户们,这会儿早已被屁股着火的疯牛们追的鸡飞狗跳,上房的上房,*的*,哪儿还有几个人有空来拦截他们呀!

于是肖天健擎着朴刀,一马当先的便冲向了庄子的大门,此时的庄子才算是乱到了极点了,刚刚躲过疯牛追赶的佃户们一看到大宅里面火光四起,心都快凉透了,他们依仗活命的粮食可都在这大宅的粮仓里面呢,有粮食这世道便能活下去,没粮食他们迟早也要被饿死,所以大部分人这会儿是顾不上肖天健那帮乱民了,纷纷惊呼着去找水桶、木盆,朝水井跑去,试图打水扑灭大火。

只有少数庄丁反应过来之后,开始大呼小叫的朝着肖天健他们这帮人追了过来,但是这个时候却为时有些晚矣。

毕竟这只是个庄子,地方实在算不得大,从大宅门口到庄子大门处,也不过短短一二百步之遥,被肖天健这么一搞,根本没人阻挡他们,便让他们冲至了庄子的大门口处。

可是就在肖天健率领众人冲至大门处的时候,终于有人拦住了他们的去路,三个庄丁先他们一步赶到了庄门,两杆白拉杆的长枪指向了冲在最前面的肖天健,还有一人持着一张弓,正在搭箭开弓,准备瞄准肖天健。

对付这俩枪兵肖天健倒还是不怵,毕竟他手中也是长柄的朴刀,无论是从速度上还是力量上,他都有信心放倒这俩庄丁,唯有这个弓手,让他有些毛骨悚然。

他可不是什么武林高手,更没有甲胄护身,这么近的距离下,假如让对方发箭射他的话,那么基本上可以说一射一个准,没得跑!

眼看对方已经拉开了弓弦,正在前冲的肖天健情急之下将朴刀交予左手,右手探手又在腰间扥出了一柄短斧,闪电一般的便挥臂掷了出去。

那个弓手刚刚开弓,尚未能对准肖天健,便觉得眼前什么东西一闪,紧接着脑门上便遭到了一记沉重的重击,他只觉得脑子轰的一声巨响,便立即仰面朝天的倒了下去,由于手法还是有些欠缺,肖天健这一下斧头刃并没有斩在那厮的脑袋上,只不过是重重的砸在了这厮的脑袋上,既便如此,也一下便将这个持弓的庄丁砸的脑浆开花了。

眼看弓手中招倒地之后,肖天健心中这才松了下来,但是不等他松一口气,两个堵门的庄丁便挺着长枪,凶狠的照准他的胸腹捅了过来。

肖天健大惊之下,拼了老命拧身挥刀,一刀扫中一个庄丁的长枪,另一杆长枪在他拧身的同时,堪堪从他腰侧刺了过去,枪尖甚至划破了他腰间的皮肤,让他感觉火辣辣的一阵疼痛。

这一下直惊得肖天健出了一身冷汗,也幸好是他以前常打篮球,少不了要练习带球过人的动作,今天要是动作慢一点的话,那么他就算是完了,那个庄丁的长枪非给他小腹穿个透明窟窿不可,那么他刚刚踏上的悍匪之路,恐怕到这里变成了终点了。

受了这一惊的肖天健颇有点恼羞成怒,当即便挥舞着手中的朴刀,和这两个庄丁厮杀在了一起,他使刀也没有什么套路可言,全凭一身蛮力还有基本上算是灵活的动作和敌人厮杀,完全没有什么章法可言。

而那两个庄丁显然是受过一些训练的,长枪使得还有些模样,枪杆乱颤,让肖天健居然连续几刀都没有得手,反倒把肖天健逼得有些手忙脚乱。

幸好他的那些手下这会儿也赶了上来,一群人立即围上去,七手八脚的拿家伙朝着这俩庄丁招呼了起来,虽然庄丁护庄心切,表现的十分骁勇,但是双拳难敌四手,在这些人的围攻之下,很快一个人便被乱刀砍翻在了地上,眼看是活不成了,另一个人眼看挡不住这些杆子,于是掉头撒丫子便逃了个没影。

(只见肖天健叉腰横刀,站在路当中大吼一声:“此书为我开!诸位留下买路财!先收藏,然后把你们的红票留下来!哈哈”)

第十三章 成功脱逃

虽然他们成功的干倒了两个庄丁,但是这俩庄丁在被干翻之前,却还是用长枪捅翻了一个肖天健的手下,让肖天健不由得有些佩服这俩庄丁的勇气。

也幸好是因为疯牛的捣乱,彻底冲散了庄丁还有佃户,虽然已经有人看出闯进来的乱民数量不多,但是待他们围拢过来的时候,却已经为时晚矣。

干翻了这三个拦路的庄丁之后,一群人扑到庄门前面,飞快的打开了庄门,铁头和肖天健一人一边,用刀斩断了门口吊桥的绳子,吊桥发出一声轰鸣,轰隆一声便搭在了壕沟上面,激起了一片烟尘,大牛和虎子便立即催动大车,一溜烟的冲出了庄门。

他们剩下的这些人欢呼一声,便紧跟着这两辆大车蜂拥出了庄门,举着火把撒丫子朝着庄外亡命一般的狂奔了出去。

在出门之前,铁头还没忘了弯腰在那个地上捡起了肖天健掷出的那把短斧,提在手中追出了庄门。

直到这个时候庄子里面的庄丁和佃户们才呼叫着撵到了庄门,眼睁睁的看着肖天健他们一行人逃了出去。

气不过的一些庄丁和佃户虽然有心追击,但是他们这会儿无人指挥,又都生怕这些悍匪在庄子外面埋伏有接应的人手,怕追出去再中伏,于是只得站在庄门处破口大骂,却无人敢追出庄子,眼睁睁的看着肖天健一行人消失在了黑暗之中,最终无奈的重新拉起吊桥,关闭上了庄门,忙活着回去救火去了。

当肖天健带着一群气喘吁吁的家伙们拄着枪杆、刀杆停下脚步的时候,再扭头朝刘家庄望去,只见刘家庄早已是浓烟滚滚、火光冲天了。

“娘的,好险!这些个庄丁、佃户,为了刘扒皮居然这么卖命!”赵二驴这会儿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喘的如同一个破风箱一般,拄着一根长枪,两腿一软坐在了地上。

再看其他人脸上的表情,也都是有一种恍如隔世一般的神色,一个个不是瘫倒在地便是趴在大车车帮上大口的喘气,仿佛不敢相信自己果真活着冲了出来这个事实,好一阵子都没有人接口说话,就这么呆呆的面面相觑。

好一会儿之后,他们才从劫后余生的震惊中恢复了过来,再看看这两车粮食、财物,大家这会儿又觉得值了,要是按照他们的想法,从地洞爬出来的话,那么恐怕这会儿,他们每个人能背半袋粮食就算是不错了,哪儿可能会足足搞出来两大车东西呀!

肖天健也累的气喘细细,但是比起其它人来说,他的情况要好得多,只是喘气有些粗罢了,真的要接着跑的话,他估计再跑一段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在体能上,这些人和他这个牛高马大的现代人基本上是没法相比的。

“掌盘子!小的真是服了你了!刚才您说要从正门冲出来的时候,小的真以为您是疯了,还以为这次咱们死定了!但是没成想咱们居然果真冲了出来,哈哈!”冯狗子倒是不累,刚才冲出来的时候,肖天健照顾他背上有伤,让他趴在头一辆大车上,让他无惊无险的便跟着跑了出来,这会儿的冯狗子爬下大车,带着一脸崇拜的对肖天健说道。

他这话也说出了所有人的心思,刚才没人不觉得肖天健疯了,可是现在,大家大部分活生生的站在这里,虽然折损了两个弟兄,但是绝大多数人却还是安然无恙的从庄子里面逃了出来,所以没人再敢对他心怀腹诽了。

肖天健这会儿借着火把的光线,清点了一下人数,他们进去的时候有十七个,而眼下却只剩下了十四个人,门楼上被弓箭射死了一个,庄门被庄丁捅死了一个,还有一个人不知所踪,但是估摸着这个人该是跑的慢了点,没有能和他们一起冲出来,下场不用多想,肯定是凶多吉少了。

不过这种事情肖天健也不在乎,眼下这世道最不值钱的就是人命,干这个买卖想不死人是不可能的,关键的是他们已经达到了目的,从刘家庄捞取了不少好处。

而这次他之所以要冒险从正门突围,其实也不是纯粹的贪心所致,在他们被堵在大院里面的时候,他便发现庄里面的人严重缺乏组织性,对方可以说一盘散沙,要不然的话也不会给他们这么多时间准备,而且稍微受挫,便不敢上前,这便说明对方肯定是没有能做主的人带领,这便给他了机会。

而且他也看过了大宅门外的地形,大宅的大门正对庄子的大门,是一条直路,距离也不远,虽然对方庄丁、佃户不少,而且保家心切很是能打,但是他们基本上都集中在大门前面,而刘扒皮家养的那些黄牛,却让他灵机一动,想起了古时的火牛阵。

于是他这才想出了从正门突围的办法,虽然有些冒险,但是成功的可能性还是极大的,这次的行动无疑是一场赌博,但是他却笑到了最后。

也幸好他有这么一手扔东西的绝活,要不然的话,今天他也可能就栽在这个刘家庄了,看来有一技之长,关键的时候确实可以救命呀!

就在他们回头观看刘家庄的大火的时候,一个黑影牵着马朝他们走了过来,有人立即警觉的抓起了刀对准了那个走过来的人喝问道:“是谁?”

“是我!是我!靳同!”黑暗中那个人赶紧摆着手大声的叫道。

众人松了一口气,原来是靳夫子在庄外顺着他们火把的光线找了过来,于是大家伙又都坐了下来。

靳同一看到肖天健他们,忽然间有一种莫名的激动,他这大半夜独自一人呆在庄外,一直紧张的要死,胡思乱想了半晌,既有些后悔没有跟着一起进去,又有点感到庆幸,还有些对肖天健感激,但是他最担心是肖天健他们这伙人万一栽到刘家庄的话,他一个人以后该怎么办!

一直胡思乱想了半夜,他忽然间听到庄子里面大乱了起来,又等了好一阵,才看到庄子里面火起,不久便在火光的映照下看到一群人赶着两辆大车,撒丫子从庄里面狂奔出来。

确定了出来这些人是肖天健一伙之后,靳同这才敢现身,去牵了那匹战马,急急忙忙的赶过来和肖天健他们汇合。

“掌盘子,咱们眼下去哪儿?总不能赶着这两辆大车,到处跑吧!依小的看,咱们还是先找个地方歇歇脚,要是掌盘子信得过小的的话!小的倒是知道一个地方,可供咱们躲一阵,离这里不远,但是很是隐秘,一般人不会去哪儿,绝对不会被官府发现!”众人稍事休息了一阵之后,冯狗子看着庄子里面大火一时半会儿也不会熄灭,于是便对肖天健说道。

肖天健回望了一下刘家庄,点点头道:“成!我们先去把咱们的东西放一下再说也好!”

于是一行人毫无异议的跟着冯狗子踏上了道路,因为这次的事情,大家对冯狗子的态度也有所改观,不再那么瞧不起这个痞子了。

第十四章 落脚之地

冯狗子给他们找的这个地方确实不错,山大沟深,确实很适合藏匿,虽然离刘家庄不远,但是却很少有人进入到这一带,只是道路很不好走,气的赶车的大牛和虎子两个人嘟嘟囔囔,不得不让人力帮忙,才能继续在沟中前行,最后走到一条沟中的时候,车子便彻底不能再继续前行了。

而这个时候天光也已经大亮了起来,冯狗子指着前面道:“到了到了!就是这儿!这儿上面有个山洞,虽然不算大,但是容下咱们和这些东西还不成问题,我也是有一次被人追到这里,才发现的这个山洞,躲在这里,根本没人找的着咱们!”

顺着冯狗子指的方向,大家举目望去,但是却没有发现山洞的存在,于是有人又开始对冯狗子的话表示起了怀疑,骂骂咧咧的问山洞到底在什么地方。

“俺绝不会记错,去年俺来过这儿!从这儿上去,绕过前面这块大石头,就能看到山洞了。”冯狗子信誓旦旦的说道。

“卸下这些东西,扛上去!”肖天健用不容置疑的口气对所有人吩咐道,他相信冯狗子的话不会有错,从这厮这次的表现,他看出冯狗子现在是铁了心要跟着他混下去了,要不然的话刘家庄这么重要的事情,他也不会轻易告诉自己。

众人于是纷纷从车上扛起了粮包,跟着冯狗子朝着上面爬去,果真绕过了横亘在沟口的这块巨石之后,便看到了一个山洞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山洞不算很大,但是容纳几十个人还是没有问题的,而且这里偏僻无人不说,也比较避风,山洞里面也相对暖和一些,倒是个不错的藏身场所,肖天健对这里很是满意,不管怎么说,现在他们总算是有了个暂时落脚的地方,不用天天风餐露宿,在野外受冻了,而且这一带山大沟深,西面可以通往华亭县和平凉府,朝南可以到陈仓,向东便是凤翔府,虽然穷了点,但是过路的人不多,眼下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一伙人各个累的跟狗一般,忙活了半天才将两车东西卸到了山洞里面,靳同赶紧清点了一下,这次他们居然抢来了十几石粮食,每人一天一斤半,够他们吃一段时间了!还有几十两银子,刀枪兵器一堆,可算是收获颇丰了,比起他们前一阵子近一个月的忙活都要丰硕好多倍!

所有人此刻都觉得心满意足了,完全忘了这些东西可是他们用三条人命换来的了,不过这也不能怪他们无情无义,像这样的事情,在陕西这片土地上,每天都在上演,有的人来了,有些人走了,看惯了死亡的人,早已经麻木了,也许他们不愿去想起来这件事,因为很可能不知哪天,他们也会如同那些死去的人一样,消失在这个人世,然后迅速的被人淡忘。

只有靳同自己还在惦记着这些没了的人,收拾完了山洞之后,找了几块石片,在上面刻画上了没有回来的这三个人的名字,摆在洞口外面的石头上,默默的跪下,对着权充牌位的这几个石片,很郑重的磕了几个头。

其他人默默的看着靳同做做这些事情,开始觉得这个靳夫子不是那么没用了,也许有一天,他们也如同这三个人一样没了的时候,好歹还有靳夫子来祭拜他们一下,只可惜没有纸钱可以烧给这些死鬼,这些人保不准去那边还要受穷。

肖天健看着靳夫子郑重其事的做这些事情,忽然站起来走到了靳夫子身边,也跟着一起跪下,默默的磕了几个头,并且把几个饼子摆在了每片代表着一个人的灵牌前面。

“弟兄们,你们带着饼上路吧!路上别饿着了!”肖天健用低沉的声音说道。

其他的那些人看到肖天健这个举动之后,也都纷纷跟着站了起来,一个个的缓步走到肖天健身后,跟着跪下,一起对着这些石牌磕了俩头。

“兄弟好走……”所有人都异口同声的说道。

原本欢喜的气氛,随着这场祭拜,被顿时冲淡了许多。

肖天健作为一个现代人来说,并不信鬼神之说,但是他并不抗拒这种形式,而且他也愿意这么做,因为他需要自己的这些手下团结在一起,而共同经历过生死的人,才真正可能会凝聚在一起!

一行人在这里有吃有喝的休息了两天,这些人很满意自己目前的状态,短时间之内,他们不用再为填饱肚子奔波了,也不会吃了上顿担心下顿在哪儿了,大家伙都有些松散了起来。

肖天健在一块石头上将他新得的那把腰刀磨砺的锋利一些,用一块干布擦去了上面残余的水痕,有用布条在刀柄上牢牢的缠了一层,可以避免挥舞的时候,因为手汗打滑丢了家伙,然后他走到一棵枯死的大树前,伸手拔下了钉在树上的那两柄短小的手斧,别在了后腰的腰带上。

大树的树干上布满了斧头的痕迹,大家伙早已习惯了看肖天健一有空闲,便掷飞斧的场面,而且他们很佩服肖天健这手绝活,因为没人可以像他一样,投掷东西这么准的,不管是用石头,还是斧头,肖天健基本上都能指哪儿打哪儿,几乎很少失手,只有个别的时候斧头击中目标,不是斧子刃钉在目标上罢了,即便如此,沉重的斧头砸到目标,也具有很大的杀伤力,所以斧子刃能不能砍到目标倒也不重要了,特别让他们佩服肖天健的是他的毅力,每天他都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对这样的手艺勤练不辍,换作别人的话,恐怕没人能耐得住这样的枯燥。

可是肖天健自己却知道,这是他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保命的手艺了,凭借着这手绝活儿,他才得以在这个世上生存到了今天。

除了甩斧子这个手艺之外,肖天健只要没事,便会奋力的挥刀,不断的提高自己挥刀的速度,虽然他没学过刀法,但是他也知道,这动手的时候,唯快不破,只要你比敌人出手快那么一点,便能保住性命,所以在这方面,肖天健从来都不会偷懒的。

一想起他这手绝活的来历,肖天健自己都忍不住觉得可笑,恐怕没人能想得到,他最初练这手绝活儿居然只是从小纸团和粉笔头开始的,肖天健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是个好学生,从他上小学的时候,不管在任何老师眼中,他都是一个特淘的学生,加上他个子在班上一直算是比较高的,故此他每每都被安排在班里面最后排就坐,所以他小时候最大的乐趣,就是拿小纸团、粉笔头之类的东西,去丢前排就坐的女孩儿的后脑勺,在砸中受害者之后,又作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看着那些受害者摸着后脑勺扭头疑惑的用眼神搜寻凶手,找不到凶手之后悻悻的扭头过去,肖天健便以此为乐,而且是乐此不疲。

只为了这个无聊的恶作剧,他为了保证准头,便没事就练,久而久之,在他勤练不辍之下,居然让他练就了一手例无虚发的绝活,他早年的时候甚至在同学之中自诩为小李飞刀,没少给人显摆过,倒是也博得了不少惊叹之声,但是打死他也没想到的是就凭他这手绝活,却成了他来到这个世上救命的手艺。

刚来到这里的时候,肖天健一直找不到吃的东西,饿极了之后,一天意外的在一个墙角发现了一只老鼠,于是想也没想,便抓起了一块小石头砸了过去,结果那只老鼠应声而翻,成为了他来到这个世上的第一口食物,肖天健也是那个时候,才发现自己还有这么一技之长。

后来许多时候,肖天健可以说都是靠着这手绝活打一些小动物才活了下来,甚至还收到了他第一个手下铁头。

再后来,他领着赵二驴、靳同这几个人开始踏上打家劫舍的道路之后,他发现靠石头子威力很有限,有时候连人都吓唬不住,这才找来了两把短柄斧头,充做了他的暗器,在刘家庄里面,仅凭这两把斧头,他便干掉了两个庄丁,这也成为了他最大的保命技能了。

前段时间他们为了吃饱饭,天天东奔西走,只求搞点吃的东西,聊以活命,现在他们经过这次*之后,短时间之内吃饭不成问题了,肖天健也就有时间考虑一下自己手下这帮人的战斗力的问题了,现在他选择了这条路,无疑以后就要凭借武力在这个世上生存了,而他最大的依仗不是自己,而是要依靠手底下的这帮人。

而这个乱世,他唯有越来越强,才能获得更多的资源,否则的话,这么下去,一帮乌合之众根本就没生存下去的可能性。

回想一下这段时间一来,他们行事的作风,肖天健偷偷的汗了一把,说白了他这帮杆子跟其它杆子没有任何区别,做事的时候全凭一腔热血,在他的招呼下一哄而上,结果是只一个月的时间,便折损了好几条性命。

作为他们的掌盘子,肖天健自然不会满足于眼下他们这种行事作风,像这么下去,他们永远也强大不起来,所以眼下既然有了这些粮食和这个隐秘的藏身之处,他就该考虑一下操练操练这帮家伙们了,省的以后遇上事情,还像以前那样如同一群苍蝇一般乱七八糟乱看乱杀。

第十五章 活学活用

让肖天健有些遗憾的是他在穿越之前却不是个当兵的,如果他以前当过兵的话,对于如何练兵也就不会感到挠头了。

不过这件事也难不住他,没吃过猪肉难道还没见过猪跑吗?虽然他没参过军,扛过枪,但是却有过两次军训的经历,还有后世那种海量信息的吸收,毕竟这个时代,除了有限的人有机会读一点书之外,绝大多数人是没有机会读书的,即便是这个时代的读书人,可供他们学习的书籍也很是有限,大多数人仅限于四书五经之类的书,在信息接受方面,根本就无法于后世人相比,后世人们从小就开始广泛接触各种知识,加上电视电影乃至高度发达的网络,使后世人在接受各种信息方面,比起古人有着得天独厚的又是,也使他比起这个时代的人,富有绝对优势的知识,所以对于练兵方面,肖天健自认为还是难不倒他的。

说起来他两次军训的经历,一次是在刚上大学的时候,学校组织过他们进行过为期半个月的军训,而另外一次则是他踏上社会之后,被新聘任他的公司拉去进行了长达两个月的军训,大学军训倒是马马虎虎混过去拉倒,可是那次公司军训,可是实打实的严格,原因无他,就是公司希望新招的员工,能通过军训来锻炼他们的吃苦耐劳精神和服从意识还有团队协作意识,同时淘汰一部分性格懦弱缺乏服从意识的人出局。

而那一次军训,据说是他们公司开始组织军训以来,最为严苛的一次军训,招来的二百多新员工,军训没结束,便因为训练太辛苦,跑了一半,这些退出的人则立即被公司辞退,肖天健却最终坚持了下来,当时还获得了一个优秀员工的称号,事后他们在结束军训的时候,公司还组织了一次联谊会,在联谊会上,他的班长几杯酒下肚之后,才偷偷的告诉他,公司当初招他们的时候,就明言过只留一半人,让他们这些当兵的使劲的操练他们,拿了公司不少钱的部队,自然不会对他们这帮愣头青客气,让这帮班长们使劲的折腾他们,以至于对待他们,甚至比正规军三个月新兵集训的强度还要大出不少。

往事不提,通过这两次军训,肖天健还是受益良多的,起码知道了许多如何练兵的东西,现在他终于可以拿出来用了。

在他看来,乌合之众和精锐之师,最大的区别不是装备的问题,而是纪律的问题,作为一支军队,哪怕只是一支很小规模的军队,唯有拥有了严苛的纪律约束之后,才具备成为精兵的基础,否则的话,即便让士兵们武装到牙齿,也只能算是一群乌合之众,所以说纪律这东西,在军队之中乃是灵魂中的灵魂。

而眼下他的手下便只能称作为乌合之众,想要凭借这样的乌合之众在这个世上立足,肖天健觉得还不如先找个地方自杀拉倒,那样反倒死的痛快一些。

“弟兄们!我问你们个问题,你们想不想在这个乱世上多活一段时日?”肖天健打定了主意之后,便将手下的这十几个家伙招到了近前对他们问道。

肖天健这个问题问的很突然,这帮家伙都楞了一下,但是马上纷纷点头,这问题简直是白痴问题嘛,这世上谁会嫌自己的命长呀!于是肖天健立即便得到了一个一致的回答。

“想!当然想了!”

“嗯!这就好办了!虽然我等现在只不过是支小杆子,但是我也不想你们跟着我做事的时候白白送命!我肖某从开始你们跟着我起,便拿你们当自己兄弟看待,少了谁我心里面都不好受!所以我要对你们操练一番,省的你们以后出去做事,不明不白的丢了性命!”肖天健大大咧咧的对这帮家伙们说道。

“那敢情好呀!掌盘子能操练一下咱们,那是咱们的福气!大家伙说是不是呀!我赵二驴愿意跟着掌盘子操练,你们呢?”肖天健话音一落,赵二驴便第一个蹦了出来对其他人说道。

其他人一听,也赶紧纷纷点头,表示愿意接受肖天健的操练。

肖天健看了看赵二驴,心道手下这帮人数这厮最滑头,心眼也最多,不过他也真需要这样的人帮腔,要不然的话时不时的会出现冷场!听到这帮人的表态之后,肖天健又点点头道:“既然大家伙愿意接受肖某的操练,那么我也把丑话说前面,我们虽然人少,但是眼下只是刚刚起步而已,以后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咱们!所以你们不要以为我的操练只是儿戏!

我肖某有个习惯,那就是既然做就要做的最好!这操练的起来我会非常严格,绝不会姑息迁就!

你们既然跟了我肖某,那就是我的兵!我不会由着你们的性子放任自流,以前我定的有一些规矩,大家都必须牢记,以后我还会定下更多的规矩,你等也要都给我牢牢的记在心里!

这操练的事情,我要你们做什么,你们就做什么,做得好有赏,做不好有罚,要是谁吃不了这个苦的话,就自己给我滚蛋,我这里不差这样的孬种!于其留在这里拖累其他弟兄,倒不如自己找个地方自生自灭的好!

但是只要留下来的,便给我好好练,这是你们保命的本钱!也是咱们活下去的唯一出路!在我手下做事,你们永远要记住,纪律,纪律,还是纪律!做任何事情,都要在纪律约束之内!”

说话间,肖天健的脸色渐渐的冷了下来,一边说一边用目光在这帮人脸上巡视了一遍,这帮家伙开始的时候还有些嬉皮笑脸,但是随着肖天健的语气、表情越来越严肃,他们也都渐渐的收起了笑脸,开始意识到这次肖天健说的操练可能并不太简单,于是都有些惴惴不安了起来。

“我的话你们听清楚没有?”肖天健看众人傻乎乎的没有人吱声,觉得很是没趣,于是猛的对他们大喝了一声。

这声大吼让这帮人都激灵一下,赶紧纷纷点头小声回答:“听清楚了!”但是十几个人的回答却稀稀拉拉,乱哄哄的。

肖天健的脸更沉下了许多,可以看出他对这帮家伙的回答很不满意,怒气冲冲的猛然又声问道:“我听不到你们的话,你们他娘的难道今天没吃饭吗?大声回答我,听清楚了吗?”

肖天健把当初的教官对付他们的那一套学的是惟妙惟肖。

肖天健猛然的大吼声,让众人又是一惊,赶紧放大声音答道:“听清楚了!”

“狗屁!难道你们不能整齐一些回答老子的话吗?听清楚没有?大声点别像个娘们似的!”肖天健还是不满意,背着手对着这帮家伙又是一阵大吼。

这次大家学乖了,一起挺起胸膛,扯着嗓子使劲叫道:“听清楚了!”

“声音还是不够大!听清楚了吗?”肖天健大步在这些人面前快步走动着,对着他们每个人的脸接着大吼道。

“听清楚了!”这一次所有人几乎都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歇斯底里的仰着脖子大吼了起来。

这一次肖天健才算是稍微满意了一点,点点头道大声叫道:“这才像是爷们!好!以后凡是我问你们问题,都要像这样回答!都记住了吗?”

对于这一个问题,这帮家伙彻底学乖了,一起扯足了嗓门大叫到:“记住了!”

“很好!你们都不算太笨!但是以后记住回答问题的时候,要在后面记住加上老大二字!因为在这里,我便是你们的老大!你们必须要先学会服从!”肖天健很有点恶趣味的又补充了一条,不为别的,就因为看电影看多了,其中一些外军训练的时候,要求士兵回答他们老大问题的时候,后面要加上老大二字,肖天健觉得很有必要对他们强调一下这里谁才是当家的,这样可以有效的让士兵们知道谁才是他们的头,知道该服从于谁,但是要在这个时代让他们称呼老大的话,似乎有些别扭,于是他便让众人末了跟着叫一声老大,这样他觉得威风一点。

当然了,被称作老大,似乎有点黑社会头子的感觉,可是想想现在他差不多也算是小黑社会头子了,被称作老大还真是有些贴切,于是就此加上了这么一个称呼。

今天大家都感觉到了肖天健的不同,觉得肖天健这么做肯定是有原因的,在肖天健说完之后,又是在赵二驴的带领下,一起大声嚎到:“记住了老大!”

第十六章 屎尿事件

于是肖天健主持的第一次操练行动,便在这样的情况下开始了。

让这帮家伙万没有想到的是肖天健所谓的操练,居然如此枯燥,如此单调,肖天健也不让他们做别的,第一步不是教给他们如何使用刀枪对敌,而是要他们反反复复不停的学习站队。

什么立正、稍息、集合列队、向右看齐、向前看,单是让他们排列出一条笔直的横队,肖天健便花了两天的时间,肖天健还用刀削了一条竹哨,不停的让这帮家伙解散,然后吹哨集合,折腾的这帮家伙人仰马翻,各个都跑的如同狗撵的兔子一般。

可是在肖天健看来既便是如此简单的事情,这帮人也做不好,每一次解散之后,这帮孙子都会忘了自己该站在什么位置,乱哄哄的挤作一团,要肖天健歇斯底里的吼上半天,才能找到自己的位置,排出一列歪歪扭扭的横队,更别说什么向右看齐了,这帮家伙根本就没有左右的意识,一喊向右看齐,一群人的脑袋便到处乱转,乱的不成样子。

肖天健两天下来,自己都有些气馁,这帮泥腿子比起当初他们军训的时候,简直就是一群长着人形的猪,气的肖天健对他们破口大骂,最后实在忍不住上去用大脚踹,用巴掌扇,才总算是让这帮家伙知道横队是如何排列的。

好在这帮人还算是老实,虽然挨骂挨揍,但是却并不敢表示不满,灰溜溜的一个二个的按照肖天健的要求去做,好歹两天下来,这集合的时候,总算是可以很快列成一个横队了。

但是第三天一早,天还没有大亮,肖天健便气急败坏的把这帮人都给从洞里面掏了出来,一声令下,带着这帮人下沟排队狂奔了起来,跑的这些家伙闪腰岔气、屁滚尿流,直至有人一头栽倒再也爬不起来这才让他们列队慢慢的走了回去。

一帮人心里面对肖天健是破口大骂,换作往常这个时候他们铁定还在和周公下棋,现在却连个天不亮便被拉出来溜的跟驴一般,但是肖天健积威已重,这帮人虽然满肚子腹诽,但是为了吃饭,却还是不敢违抗,对于上位者的敬畏,已经深入到了他们的骨髓,这里是肖天健当家,他们只有听从肖天健的吩咐,倒是也没人想过闹个哗变之类的事情,虽然被肖天健操练的跟狗一样,但是他们也只能暗自腹诽一下,却没人敢说出来,一群人灰溜溜的跟着肖天健回到了山洞口。

随着一声口令,这帮人马上便列好了一个横队,肖天健黑着脸背着手微微喘着气在他们面前来回走动,不断的看着这帮人的脸,只见这帮人一个个喘的跟破风箱一般,站在那里东摇西晃随着他的口令向左看齐,调整好一列横队。

“昨天晚上是哪个混账王八蛋拉在洞口,又是哪个混账王八蛋尿在洞里面了?”肖天健直到这个时候,才停在赵二驴面前,扯着喉咙爆发了出来,吐沫星子喷的赵二驴满脸都是。

众人这才明白过来,今天早晨为什么会被肖天健这么折腾了,不过大家也都没太当成回事,因为这时候,谁不是屎尿就地解决呀!犯得着这么小题大做吗?但是所有人都看出来,为了这件事他们的掌盘子很不高兴,后果将会很严重,于是所有人都保持了沉默,没有人站出来承认这是他们干的,即便是对肖天健一直都惟命是从的铁头,也保持着沉默。

肖天健冷笑了一声,用怪声嘲笑道:“哟呵!都不敢承认呀!还都够义气,也没人出来举报!好!这一点倒是还不错!那么早晨饭大家都不用吃了!直到有人站出来承认为止,否则他娘的都别想吃饭!靳夫子!”

随着肖天健一声大喝,靳夫子立即便搓着手弯着腰跑了过来,做了个不标准的立正动作之后,大声道:“在!”

对于靳夫子的回答,肖天健很满意,大声问道:“饭做好没有?”

“做好了,老大!”靳夫子大声回答道,早晨他没被肖天健拉出去越野跑,留在洞里面做饭,这会儿早饭早已经做好了,自从开始操练之后这两天,肖天健已经着令给大家伙增加伙食,以保证这帮家伙的体能,每个人一天三餐,每顿每人都给俩杂面大饼供他们吃,还有一些咸菜就饭,虽然这东西后世的人看上去还是清苦无比,但是放在这个时候,比起以往,现在他们这帮人已经觉得这日子跟过年一般,倒也消减了不少辛苦的感觉,毕竟能搞回来这么多吃的东西,大部分都是肖天健的功劳,这一点倒是所有人都承认。

“让他们在这儿戳着吧!咱们吃饭去!你们,立正,保持军姿,谁要是动一下,老子打断他的腿,再饿他三天!直到有人承认为止!”肖天健大声的下令道,然后一转身,跟着靳夫子到了洞外的一块空地,洗了洗手之后坐在石头上,端起了靳夫子给他送来的一大碗稠的插筷子不倒的粥,就着点咸菜大口的吃了起来,而且远远的盯着那帮戳着的家伙。

剩下的这帮人保持着立正的姿势,两腿绷紧,不敢放松,因为自从他们跟了肖天健以后,便习惯了肖天健说一不二的作风,让他们戳着,他们只能戳着,没人敢松下腿偷懒,要不然肖天健的大脚从后面踹过来,那滋味还真不好受。

每个人肚子里面都咕噜噜的乱叫,早晨被拉出去狂奔了十里多路,许多人肚里面早就打鼓了,这会儿又空着肚子站军姿,人人都觉得身子发飘,两腿灌铅一般酸痛的难受。

“娘的!不就是一泡屎吗?掌盘子犯得着这么折腾咱们吗?”赵二驴小声嘟囔着,但是身体还是保持着绷紧状态,生怕被背后远处的肖天健听到。

“谁他娘的拉在洞口,弄不好被掌盘子给踩到了,娘的有种拉,没种承认,让大家伙陪着受罪!真他娘的没卵子!”队伍里面一个人嘟囔着小声骂骂咧咧。

赵二驴脸皮跳动了几下,憋的通红,接着这个人的话嘟囔道:“是老子拉的,但是洞里面可不是老子尿的!也不光老子一个人,谁他娘的尿的,有种跟老子一起承认!”

队伍里大牛微微哆嗦了一下,憋得面红耳赤,小声说道:“对不住大伙,是小的尿的!小的承认好了!”

肖天健吃饱了之后,丢下碗给靳夫子拿去刷,背着手踱步到这帮人面前,还是虎着脸在众人脸上巡视了一遍,不待他说话,赵二驴便站了出来大声说道:“掌盘子,洞口那泡屎是小的拉的!”

“掌盘子,昨晚是小的尿在洞里面了!请掌盘子责罚!”大牛也赶紧跟着站了出来。

其他人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一些人肚子还不争气的咕噜了几声,肖天健看了众人一眼,对赵二驴和大牛骂道:“老子到这儿当天就说了,拉屎撒尿滚原点去,你们两个却还是违犯,现在罚你们用手去给老子把你们的遗迹清理干净,另外去离洞五十步开外的地方,给老子修个茅房!要求马上完成!

其他人也算是有种,包庇他们两个,这一点老子不怪你们,但是你们要记住,包庇弟兄那是对外,对内你们要是再敢有人犯错,知情不报,老子决不轻饶!每人五十个伏地挺身,做完了吃饭,做不完,就别想吃了!

还有老子今天定下个新规矩,以后所有人都到茅房定点给老子方便,再有人乱拉乱尿,打十军棍,饭前必须要先洗手,下面就有溪水,从今天起,所有人都要每天洗脚,五天要洗一次澡!还有要保持你们身上衣服的干净,没事都给我把衣服洗干净了!违者都要军棍伺候!

铁头,吃饭完给我做一根军棍去!以后有人犯错挨军棍,你来施刑!都记住没有?”

所有人都立即大声叫道:“记住了老大!”

但是肖天健并没有立即让他们解散,而是对他们接着说道:“我要你们做的每件事,都有道理!别以为老子是借题发挥,小题大做!告诉你们,老子其实是在救你们的命!

这年景不是天灾就是大疫,一旦有疫病的话,咱们眼下缺医少药,只有等死!

疫病知道怎么来的吗?就是他娘的很多人不知道干净,随地拉屎撒尿,身上的蚤子都能传染疫病!还有你们的脏爪子,病从口入都知道吗?让你们勤洗脚也是让你们少得脚气,脚不好,逃命都逃不了!不想快点死的就按我说的做,不听老子的还是给老子滚蛋,省的害了其他人!解散!铁头监督所有人做伏地挺身!做完了方可吃饭!”

众人这才明白肖天健为啥如此重视这件事,还定下这么多规矩,原来还真都是为了他们好,虽然觉得肖天健还是有些小题大做,他们从生出来到现在都是这么过来的,但是仔细想想也觉得有点道理,为了吃饭,也只有按照肖天健的要求办了!

于是除了赵二驴和大牛之外,其他人马上趴下,哼哼吃吃的开始做伏地挺身,这动作他们没少看到肖天健做,据肖天健说,可以有效锻炼臂力,不过早晨刚刚跑完越野,这会儿再做五十个伏地挺身,还真够他们受的,一个个累的趴在地上气喘如牛,而赵二驴和大牛,则回到洞口,用手清理了他们遗留下的痕迹,两个人都恶心的要死,好一阵洗手才算是感觉舒服一些,接着不敢吃饭,找了东西到肖天健指定的地方开始挖茅坑,砍来了树枝开始搭建茅房,这活儿对他们这些人来说倒也不算难事,一个多时辰一个像模像样的茅房便搭建了起来。

第十七章 长枪直刺

操练依旧是枯燥而单调,在继续操练队列的同时,又加入了向左向右向后转的动作,接着便是以横队队列齐步走,仅仅是这样简单的动作,肖天健便花去了好几天的时间,臭骂加军棍还有饭食上的奖赏,双管齐下,总算是让这帮人能按照他的口令,走出来一道横队了。

不过自从那一天的屎尿事件之后,每天早晨的越野跑也算是定了下来,天天早晨天不亮这帮人都要在肖天健的率领下,完成五公里以上的距离,开始几天这帮家伙跑的是东倒西歪,苦不堪言,一个个哭爹喊娘,但是逐步掌握了呼吸的节奏之后,也就渐渐的习惯了起来,再跑步的时候也就轻松了许多。

不过肖天健严厉归严厉,在饭食上却供着他们吃饱,保证他们操练的时候有充沛的体力,比起他们前段时间总是饿的半死不活的时候,现在的操练虽然辛苦,但是能吃饱,已经算是在天堂上了。

好在这些人都是农民出身,本来就吃得了苦,在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之后,倒也不再觉得特别辛苦了,只是他们都是文盲,在理解肖天健解释的动作方面很有点迟钝,着实搞得肖天健火大,特别是齐步走这一项,口令一下,一帮人有一半以上不知道先迈哪只脚,还有几个人干脆一顺顺的走路,气的肖天健天天都火冒三丈。

肖天健刚开始的时候还耐着性子给他们纠正动作,到了后来耐心彻底被消磨光了,干脆就直接拿着一根竹片编成的棒子,一旦看到有人犯这种低级错误,便冲上去抡开了打,没有想到的是如此一来倒让这帮货着实长了记性,几棒子下去,便分得清左右了,训练起来效果也好了许多,借用赵二驴的话,就是犯贱,不打就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里的每个人都没少挨揍,不过竹棒打的很疼,却并不伤筋动骨,揍完之后,该干什么还干什么,倒也不用担心打坏了什么人,虽然肖天健对他们操练的十分辛苦,体力消耗很大,但是这帮人看到肖天健也每天跟他们一样操练,一点懒也没偷,不论是跑步还是队列训练,乃至站军姿,肖天健一样不少,整套跟着他们做下来,甚至有时候比他们还要多做一些,而且肖天健又用好吃好喝供养着他们,平时绝不开小灶,他们吃什么,他也跟着吃什么,结果是大家伙也都没有什么怨言。

加上肖天健像唐僧一般反复不断的告诉他们这些训练的目的,他们也都明白,这是为了让他们在以后做事之中更好的保命,所以即便是辛苦,为了多活几天,这帮人也总算是坚持了下来。

不是没人想过受不了逃走的问题,但是眼下陕西兵荒马乱的,即便是跑掉,他们也没地方可去,这世道唯有一些人抱成团,才有生存下去的可能,离开了这个团体,他们没人知道会有什么命运等着他们,对于未来的不确定,让这些有心逃走的家伙们不得不一次又一次的放弃了自己逃走的念头。

而肖天健虽然在操练上十分苛刻,但是一旦操练结束,对待他们却很温和,让他们能都吃上饱饭,这让他们心理好过了许多,所以这才是这帮人强忍着坚持下来的原因。

当横队齐步走操练的有了一定的效果之后,肖天健便开始琢磨起来如何带着他们跟人交手的问题,既然当了杆子,干的就是刀口舔血的买卖,打打杀杀在以后很长时间之内,将会是家常便饭,这些基本的操练,也正是为了接下来对阵训练在打基础。

肖天健到这个世上还没有见过大规模的交战,所有对阵的东西都是从以前书本上抑或是影视中看到的,但是他却知道,打仗这件事,绝不是凭借的个人武勇和个人技能,更多的是要靠团体协作才能发挥更大的力量,否则的话即便是再厉害的人凑在一起,也只能称之为乌合之众。

肖天健在对这帮家伙进行基础训练的时候还算是能游刃有余,但是一旦要开始对战操练的时候,他便真的有些挠头了,因为包括他在内,这帮人都是农民出身,压根都没习过武,个人武勇就更不用提了,以前几次和人动手,都是为了口吃的东西,一窝蜂的上去乱打,肖天健更是只凭借着丢东西准和打篮球练出的敏捷身手,才活了下来,也压根没有接受过什么武术的训练,所以该如何训练这帮家伙上阵,便让肖天健颇有点挠头。

但是既然他已经开始操练这帮人了,就不可能还让他们跟以前一样,那么一窝蜂的胡乱拼杀了,否则的话他进行的这些基础训练也就失去了意义,具体该怎么做,才能让这帮人发挥出来最大的战斗力,就成了摆在肖天健面前的问题。

辗转反侧了几个晚上之后,肖天健搜肠刮肚的想了很久,最终还是初步拿定了主意,当这一天肖天健操练这帮家伙走完了一趟横队之后,肖天健开始了新的训练。

他现在的手下带上他自己和靳夫子这个不能上阵的人算上,也不过只有十五个人,等于手下只有十三个马马虎虎可以拿来上阵的兵,而且他们在刘家庄里面也抢来了一批兵器,有几面盾牌,几把腰刀,两柄朴刀,一捆长枪,还有两张弓。

虽然比起以前他们拿着木棍,镐头要强了许多,但是这些东西在肖天健看来,显得太过杂乱了,如果按照个人喜好让这帮人挑选家伙的话,肯定是乱七八糟拿什么家伙的都有,那么他的操练就没什么用处了,一旦动手的时候,照样还是乱的一塌糊涂,根本不可能发挥什么有效的战斗力。

所以肖天健将目光锁定在了长枪和刀盾上,长枪在兵器之中,价值最低,只要一个枪头加上一根结实而又韧性十足的枪杆就成了,使用起来也以刺杀为主,动作也相对比较简单,但是配合好的话,却杀伤力很大,只要刺中敌人的身体,以这个时代的医疗水平来说,往往都可以起到一枪致命的效果,最不济也可以立即使敌人失去战斗力。

这么一来,长枪手训练起来也方便一些,如果有足够人力资源的话,只要配合严格的纪律约束,甚至可以如同流水线一般的生产出合格的长枪兵,只不过长枪手也存在一个问题,就是长枪兵不利于近战,一旦让敌人近身之后,除非你有极为高明的武艺,否则的话,长枪兵便基本上失去了抵抗能力,成为手持短武器的敌人屠杀的对象,所以队伍中就必须要有能近身格斗的兵卒保护他们,而近身格斗肖天健琢磨了一阵之后,还是觉得以刀盾配合比较好,可防可攻,也相对比较方便和长枪手配合,不过刀盾手也有一个要求,就是干这个的人,必须要有勇气和敌人短兵相接,胆子要大,动作要灵活。

所以肖天健在搜肠刮肚的思索了很久之后,最终还是将视线锁定在了长枪和刀盾上,他自己挑选了一副刀盾,又在手下选出了包括铁头在内的四个人配备给他们从刘家庄缴获来的刀盾,暂时充当队伍里面的刀盾兵,这四个人都是胆子比较大,在他手下算是相对有点凶悍的,敢于冲上去跟人短兵相接拼命的人,其余的九个人他全部让他们每人拿上了一根长枪。

长枪这东西用起来简单,而且造价低廉,训练起来也容易一些,肖天健也不让他们练什么招数(原因是他也不会),只让他们紧密的排成一排,只练习一个动作,就是按照他的口令,整齐划一的朝前突刺,而这个动作可以说是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了,要求只有一个,听到口令之后,便使出吃奶的力气,踏步向前,双臂借助腰身的力量,奋力朝前猛的刺出即可。

同时配合这个动作,还有并排齐步走,每一步都要踏在肖天健发出的口令上,否则的话,长枪兵便只能排好队等着别人来进攻,一旦行动起来,便很容易失去队形,变得散乱起来,被敌人所乘,这么一来对长枪手的要求就更搞了一些,除了刺杀之外,还要他们在行动之中,始终保持整齐的队列,并且在行进之中完成枪下肩和放平的动作,同时还不能乱了步伐,这样看似简单到了极点的动作,实际训练起来的时候,并不是很简单,好在有了大棒的帮忙,凡是做不好的就要挨揍,棍棒教育的优势便在这个时候凸显了出来,经过了好几天时间高强度不间断的训练之后,长枪兵列队行进和刺杀总算是有了点模样。

而且在操练刺杀动作开始两天之后,肖天健又要求他们在听到口令集体奋力刺杀的时候,一起大吼一声:“杀!”除了借此来以壮声威,还能使长枪手将力量发挥到极限,增加刺杀的威力,同时要求让这些持枪之人,在刺杀的时候,还必须要保持动作一致,务求将集体刺杀的威力发挥至极致。

而想要做到这一点,着实不太容易,仅仅是要求他们做到同时突刺,就不容易,这帮持枪的家伙,往往不能做到一致,同时发力刺出,如此一来便很容易被对手趁机突近他们,所以单单是让这几个枪兵训练如何听从他的口令同时突刺,便耗费了肖天健不少功夫。

后来好歹在他的大棒之下,经过几天每天上千次甚至是两千次以上反复突刺动作的训练之后,这才使得这帮家伙在完成突刺的时候,开始有了点威势,这一点也要拜肖天健以身作则所赐,因为肖天健知道,如果他想要手下的人做好一件事的时候,单凭恐吓是不行的,对付这些人来说,他只有做的比他们更好才能作出表率作用,刺激这帮懒虫打足精神,进行操练,所以肖天健在训练他们的同时,自己跟着他们也一起训练,不但如此,他甚至训练的时候,要两倍于手下人的训练量,所以让手下的那帮家伙们屁也没得放一个,只能老老实实的跟着肖天健玩儿命的操练。

经过一番训练之后,肖天健便逐步的体会出了这种突刺战术的优点,针对其它兵器来说,长枪这玩意儿使用起来,确实方便,特别是他往复只训练这一招直刺,经过一番训练,肖天健发现长枪在刺杀的时候,取了最短的路线,如此一来,便比别的武器击中对手的时间更短一些,往往可以在对手的武器触及自身之前,便刺中对手,这一点在他使用木杆和铁头对练的时候得到了检验。

这让肖天健忽然想起来一部周星驰的电影,里面有个秃头的家伙便说过,这世上武功无坚不摧,无坚不破,唯快不破这句话,这边更让肖天健坚定了让手下操练这种长枪合击的战术了。

眼看时间一天天的在这样单调而且高强度的训练中过去,虽然肖天健还想让手下们做的更好一些,但是毕竟现在他们训练的时间尚短,如果想要继续提高的话,就必须要进行更长时间的集体操练,同时还要每个人勤于习练才行,而时间也恰恰是他缺乏的东西,故此他也暂时只能做到这一点了。

而像铁头那四个人,显然以后是要让他们短兵肉搏的,肖天健也不懂什么高明的刀法,自然也无法训练他们什么高招,但是肖天健却在前端时间的打打杀杀之中,也总结出了一些用刀的动作要领,经过反复的摸索,倒是也选出了一个在他看来,最快捷最凶狠的劈砍动作,配合上左手的盾牌掩护,肖天健不要铁头他们做其它半点花哨的动作,只按照他要求的动作训练,至于这样做行不行,肖天健认为先让他们练,回头检验一下再进行调整!谁让他以前不是什么武术世家出身呢,能做到这一点,已经是相当不错了。

如此又是十天下来,这样日夜不停高强度的操练终于开始显现了效果,原本十几个乌合之众,在肖天健军棍的伺候下,终于有了点军人的样子,虽然他们一个个穿的还是破破烂烂的,但是随着一声令下,十几个人马上便能列出一个比较整齐的横队,而且在他下令刺杀的时候,十个人并排齐声大吼,十条枪同时刺出,倒是也很有点威风的感觉。

而铁头带的三个刀盾手,经过十天反反复复不知道几千次的举盾格挡和简单到不能简单的劈砍动作训练之后,也显得有些样子了,起码比起他们刚来到这里的时候,要看上去强悍了许多,几把刀同时挥落,当对付一个人的时候,即便是肖天健,也绝无招架之力。

长时间的缺乏食物,对这些人来说,大大的削弱了他们的体力,但是在经过刘家庄这次事情之后,这段时间,这帮人吃的好了许多,虽然谈不上营养丰富,但是吃饱却是没有问题的,经过这段时间的训练和滋养,现在每个人脸上的菜色都好转了许多,有了一些红润的颜色,加上高强度的训练,使他们的肌肉也逐渐坟起,看上去每个人都强壮了一些。

让肖天健有些意外的是赵二驴这个家伙,这家伙别看有些油滑,但是操练之中表现还是相当不错的,对于动作要领接受的也比较快,基本上可以第一个完全掌握肖天健所要求他们的动作要领,训练之中也算是刻苦,可能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命精贵的缘故,不但集体操练的时候很卖力不说,就连休息的时间,他也利用上一部分,没事就挺着枪练习刺杀,所以他在这些人之中挨的军棍算是最少的一个,肖天健于是便让他站在了枪兵最左侧的第一位,算是在队伍之中选出的第一个标兵,让这厮好是得意了一番。

而且还有冯狗子,别看以前是个痞子出身,自从他们干了刘家庄那件事之后,冯狗子身上的痞气也少了很多,操练很辛苦,但是冯狗子却还是坚持了下来,很少听他叫苦连天,这让肖天健也很满意,也可能是冯狗子和赵二驴本来就有些不对路的缘故,当他看到赵二驴没事练习刺杀的时候,他也偷偷的找个没人的地方,苦练突刺的本事,结果是短时间之内,他的突刺技术,便也在众人之中脱颖而出,显得比较出类拔萃了起来。

虽然他们还获取了两张弓,肖天健也很清楚在作战之中,弓箭这种中远射程的武器对于提高队伍的战斗力很是重要,但是他在试验了之后,却不得不暂时放弃了挑选出两个弓箭手的念头。

要知道射箭这种技艺,并不简单,需要长时间的训练才行,其中的技巧也很多,想要射准,根本就不是普通人想象的那么简单,而他们这帮人除了农民就是痞子,在从事这个行当之前,根本就没人摸过弓箭,想要一个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东西的人,很快成为神射手,根本就是天方夜谭,他以前上网的时候,便看到过有关英格兰长弓手的资料,说一个合格的长弓手,从小就要接受射箭的训练,甚至长时间的训练下来,连他们的骨骼都为之变形,可见一个合格的弓箭手培养之难了。

就连肖天健自己,在试着射了几箭之后,也只能放弃了,看似很简单的事情,做起来的时候却很难,几支箭被他射的基本上找不到靶子,不是高就是低,要么干脆就不知道飞到哪儿去了,还让观看他射箭的这帮家伙好生暗笑了一番,所以肖天健最终只能无奈的放弃了装备这种武器。

至于如何解决中远程武器的问题,他只能放在以后再考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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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行赏

时间如同过隙白驹一般,在他们做了刘家庄那一票之后,躲在这里转眼便已经二十多天过去了,这二十多天来,肖天健整日都在带着这帮人拼命一般的操练,虽然刘家庄一趟他们获得了不少粮食,但是那也只是相对以前的窘迫所言,在这二十多天大运动量操练之下,粮食消耗的很快,转眼间他们抢来的十几石粮食便被他们吃掉了一大半,虽然肖天健知道,对于这些家伙的操练这才只是个开始,远没有达到理想的状态,但是物资却不允许他继续长时间的在这里盘桓下去了,而主管粮食的靳夫子,这两日也有意无意的在他耳边提醒他这个事情,于是肖天健也只得考虑接下来的行动了。

“干仗讲究的是兄弟们之间的相互配合,你们的命并不掌握在你们自己手中,而是掌握在你们身边的弟兄手中,同时你们每个人还都肩负着兄弟的命运,上阵也不是呈什么匹夫之勇!

我这么操练你们,就是要让你们知道,我们唯有上下一心,共同进退,方能活的更久一些,任何人假如临战之际,擅自脱离队伍,不管你们是上前杀敌,还是掉头逃走,都是在谋杀你们身边弟兄的性命!

今天我再立一个规矩,凡是临阵之际,你们就必须要按照我说的办,不许擅自行事,凡是擅自脱离队列乱打乱杀的,获刑五十军棍,临阵脱逃者,就别怪老子翻脸无情了!结果只有一个,就是立杀无赦!

你们可都记清楚了?”肖天健按着腰间的刀柄,神情十分严肃的对着整齐排列在他面前的这十几个人大声说道。

听着肖天健的话,看着他脸上肃然的表情,没人以为肖天健不过是说说就算了,因为到目前为止,肖天健对他们定下的规矩都是言出必行,从来没有说了不算过,于是所有人都习惯性的异口同声大吼道:“记住了老大!”

“今天还有一件事要告诉大家,自从弟兄们跟了我肖某之后,也算是辛苦了,我肖某也没忘了大家的辛劳!虽然我们所获不多,但是今天我肖某还是要给大家发第一次饷,钱不多,每个人一两银子,这是你们自己博来的!也是你们该得的!

只要弟兄们能一如既往的跟着我,我肖某便保证不会亏待大家,每一次所获的钱财,我都会拿出一部分奖赏给大家,谁出力多,奖赏便越丰厚一些!至于剩下的钱财,你们也不要以为老子就要独吞,这钱在这乱世之中屁用没有,留着也带不到坟里面去!剩下的这些钱以后我们要留着招兵买马,壮大实力,你们也犯不着惦记这些钱的用处,总之我肖某不会亏待大家伙的!

至于这次的奖赏,上一次攻打刘家庄,冯狗子出力最大,如果不是他给咱们引路的话,大家连刘家庄的边都摸不着,所以对冯狗子特给予纹银五两的奖赏!现在都排队都过来领银子吧!”肖天健忽然从怀中摸出来了一个小包,打开之后露出了一堆碎银子!

所有人先是楞了一下,随即便是一阵狂喜,他们没想到跟着肖天健还真有饷钱可拿,虽然一两算不上多,但是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却无疑已经算是数目巨大了,要知道他们以前即便是没有遇上灾年,一年苦干下来,也赚不到几个钱,年年还要有几个月要靠着吃糠咽菜糊口度日,现在不但能吃饱,还有钱拿,顿时让所有人都乐坏了,于是一群人立即跪下,对肖天健称谢。

而冯狗子就更不用说了,差点又热泪喷涌,他这辈子从来还没被人这么看重过,这次刘家庄之行,对他来说,除了想要搞点吃的之外,更多的原因是他想要借助肖天健的力量,为他那亲戚报仇,但是没想到今天,肖天健居然足足拿出了五两银子奖赏于他,这五两银子对他来说,也算是不小的财富了,而且还是他这辈子第一次堂堂正正的靠着他赚来的!(当然他不会考虑,这些钱也是抢来的!)于是在他从肖天健手中接过这五两银子的时候,扑通一声便跪在肖天健面前,重重的对肖天健磕了几个头,哽咽着说道:“多谢掌盘子赏赐!我冯狗子虽然以前是个痞子,但是小的也不愿意这辈子都被人瞧不起,我冯狗子这辈子就跟定掌盘子了,假如我冯狗子再有二心的话,便天打雷劈!”

肖天健微笑着从地上拉起了冯狗子,拍拍他的肩膀道:“狗子不必客气,这是你该得的!我肖某最重义气,只要你们跟着我,我便绝不负你等!”

肖天健之所以这么做,其实也是有原因的,虽然现在他还可以仅凭着让这些人吃上饭,就可以让他们跟着自己混,但是时间长了之后,他不能确保这些人不会有意见,遇上了其他大股杆子之后,会不会利马甩了他跟别人走,所以为了激励这些手下以后铁心跟着他干,必要的赏赐还是要有的,只有这样,才能让这些人始终有一种动力。

再者就是人都是贪财的,大家都知道这次他们抢了点钱财,如果不给他们点好处的话,难免会让他们心中不忿,所以通过分发给他们一些钱财,也可以收买他们的人心,比起古人来说,在如何调动人的积极性方面,肖天健这个现代人,还是颇有一些心得的!

更因为这段时间以来,他已经看出这帮家伙有点安逸的想法了,他们才刚刚弄了些粮食,这帮人便有了想靠着这些粮食,就此在这里平平静静的混一段时间的念头,这对肖天健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所以他要先刺激一下这帮人,让这帮人有更大的心思才成,安逸对于这个时代来说,无疑是一种短视,想要壮大力量,他们就必须不停的征战下去才行。

而现在看来,效果还不错,一帮人一个个上前,从肖天健手中领过他们的碎银,一个个激动的连连向肖天健连连道谢,唯有赵二驴对冯狗子一下拿了五两银子有些嫉妒,虽然没说什么,但是眼神之中还是可以看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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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官兵如匪

冯狗子给他们找的这个地方,位置还真是不错,这里只要出谷,绕几个弯之后很快便能踏上官道,无论是向哪个方向,路都不算太远,而且这里周围人烟稀少,无论是同行还是官兵都很少出没于这一带,也就更少有人能发现他们的存在,所以不管是藏身还是出动,都很合适。

在谷中呆了二十多天,对于外面的情况他们都不太清楚,所以肖天健在领着这帮人走出山沟的时候,也加了几分小心,生怕遭遇到了大股的官兵,即便是遇上大股的同类,对他们来说,也不是好事。

经过二十多天的调养,当初他们掳来的那匹马腿上的伤在大牛和铁头的照料下,早已恢复,已经可以骑乘了,而肖天健却没有占用这匹马,而是交给了他手下的一个叫石冉的汉子。

这个石冉年纪大概有三十岁左右,在队伍之中算是默默无闻的一个,虽然各方面都不算出众,但是平日话不多,显得比较沉稳,但是又不失灵活,平日里在这帮人之中不显山露水,如果不注意的话,很容易让人忽视他的存在,肖天健这些日子一直在琢磨着要找一个人临时充当他们的斥候,在询问了谁会骑马之后,除了大牛之外,只有这个石冉站了出来。

考虑到大牛的性格比较木讷,而且他照料牲口是把好手,要和虎子一起赶车,而石冉这个人便成了唯一可以入选斥候角色的人了。

至于石冉到底能不能胜任这个工作,肖天健也不清楚,但是眼下也只能赶鸭子上架,暂时让石冉做这件事了。

众人对这次出去做事,都兴致勃勃,原因无他,一是他们觉得自己经过这段时间的操练之后,一个个都胆子大了许多,也觉得自己强悍了许多,信心开始膨胀,二是因为出去做事,抢到东西的话,会有奖赏,干起来就更痛快一些,至于出去干活会不会死,倒是还真的很少想,本来嘛,他们这些人早就该饿死了,现在多活一天也都是赚的,不出去抢的话,他们也没什么可做的,于其坐吃山空还饿肚子,倒不如拼命去抢,好歹死了也是一个饱死鬼。

这一带没人比冯狗子更熟悉,在冯狗子的提一下,他们选定了离这里大致三十多里的一个赵家堡,那里地处偏僻,这些年兵祸很少波及到他们那里,而且据说那里寨墙比较矮,只有不到二十户人家,村里面的有两家算是比较富裕的人家,庄丁很少,所以这样的村子,是他们下手的最好的对象,干起来比较安全一些。

肖天健作为一个外来人,在这方面只能听其他人的意见,至于有关道德的问题,暂时不是他考虑的问题,这世上本来就是强者生存,你不抢人家的,人家也会抢你的,只要不滥杀人,肖天健现在的给*定下的基准是并不算不道德的事情。

出山之前,肖天健将那匹马交给了石冉,对他吩咐道:“石冉,你暂时就充当咱们的哨探吧!你性子比较稳重,让你做这个我也放心!但是记住,出去要小心一些,不要太张扬了,探查一下赵家堡的情况之后,便尽快赶回来,路上切莫大意!”

对于肖天健的吩咐,石冉也很有点感激,他虽然没当过兵,但是也听说过哨探乃是队伍之中最精锐的人才能充当的,而肖天健能让他做这件事,说明肖天健很看重他,于是他立即跪下道:“多谢掌盘子信任,请掌盘子放心,小的会小心的!”

就在石冉接过马缰,要翻身上马的时候,大牛凑了过来,有些不太放心的交代道:“石头哥,这马腿上的伤刚好不久,你可要爱惜它一些!不能让它跑的太快,要不然等你需要逃命的时候,这马力就衰了!要控制一下速度才成!拴马的时候马缰也要松一点,让它能吃点草!……”

“知晓了!咱以前也给老财家养过牲口,放过马,这你就不必操心了!掌盘子,咱去了!”石冉显对大牛的婆婆妈妈有些不太耐烦的答道。

在如何用马方面,肖天健自认为自己是个白痴,听着大牛的话觉得很有道理,但是既然让石冉做这个,他也就只能用人不疑了,所以点点头道:“好吧,路上小心!”

石冉一抖马缰,便骑着马很快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这厮不会骑了马自己跑了不回来了吧!现在一匹马可是很值钱的呀!”赵二驴看着石冉策马而去的背影,小声嘟囔道。

“闭嘴!赵二驴,你心思也太多了,我当你们每个人是兄弟,对石冉也是如此,我信得过他,就像信得过你们一样,休要再如此背后编排,再让我听到你背后乱说,小心老子军棍伺候!”肖天健怒声对赵二驴喝道。

赵二驴自讨没趣,只要一窝脖躲到了后面,再也不敢多说什么了,倒是还被其他人使劲的鄙视了一下。

众人除了大牛和虎子赶着骡车之外,其余的人在肖天健的口令下,排成一支纵队,大踏步的朝着赵家堡的方向走去,肖天健压着队伍的速度,走在队伍一侧,之所以这么做,他还是要让这帮人养成一个习惯,让他们自觉的把自己这些人当作一支队伍,省的他们习惯散漫不好控制。

三十里路对他们来说不算太远,而且陕西境内经过连年的大灾,加上连年的匪患,早已是凋敝不堪,路上几乎很难见到有什么行人,这倒是不用担心被人发现他们的行踪。

冯狗子路熟,在前面带路,扛着他的长枪,颇有点自得的感觉。

他们从出山之后,肖天健为了保持众人的体力,也不急着赶路,保持着大致每小时五到六公里的速度,朝着赵家堡方向行进,而这帮人经过这二十多天的操练和休养之后,体力也都充沛了许多,走这点路根本感觉不到辛苦,也就是一个多时辰左右,便走到离赵家堡不足十里的地方。

他们一路上很小心,生怕碰到什么官兵,但是一路走来,沿途却基本上没有见到什么人,这让他们也都逐渐的放心了一些,正在这个时候远处响起了马蹄的声音,肖天健立即让众人列出一道横队,拦住了去路,作出了警戒的姿态。

不一会儿时间,只见石冉骑着马快速的奔了过来,看清了是石冉之后,众人这才放松了下来。

石冉到了肖天健近前之后,翻身跳下了马背,快步走了过来,肖天健看到石冉神情似乎很不好,于是便立即问道:“赵家堡情况如何?”

石冉赶紧抱拳道:“回掌盘子的话!赵家堡毁了!”

“什么?你细细说来!”肖天健一听便赶紧问道。

“掌盘子,这趟咱们恐怕是白来了!小的刚才到赵家堡的时候,看到那里已经被人点了,不少房子都被烧了!小的小心凑近看了一下,原来是二十多个官兵在堡子里面祸害,那个惨呀!咱们还是换个地方吧!省的那些官兵祸害完了出来碰到咱们!他娘的官兵比起咱们这些杆子,还要狠,咱们也就是图点吃喝,而他们却……真他娘的不是人,都是畜生!”石冉一边说,一边露出了一脸的愤色。

众人听罢之后,也纷纷摇头,这种事对他们来说,早就习惯了,大明朝到了这个时候,早就军纪废弛,说起来是官兵,但是官兵比起土匪来说,对老百姓更凶狠许多,有句俗话说的形象,贼如梳,兵如剃,就是说的贼兵经过的时候,也就是抢一些大户,弄些粮食钱财也就罢了,对于普通百姓,倒是也不算十分凶残,但是军队却要比贼兵还要凶残,什么都不会放过,所过之处如同剃刀剃过一般,什么都不会留下。

在肖天健手下的这些人之中,便有几个人的村子不是毁在贼兵的手中,而是毁在了官兵的手中,官兵在打着剿贼的旗号,到处抢掠,打贼兵不怎么样,祸害起来平民百姓,倒是轻车熟路,狠毒无比,为了报功,他们甚至不惜杀良冒功,用普通百姓的人头向上面邀功请赏,这种事放在这个时候,真是多了去了!所以大家见怪不怪,看着肖天健等着他发话掉头换地方。

“现在村子里面具体情况如何了?”肖天健本来也想带人掉头走了拉倒,但是却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石冉摇头郁闷的答道:“这股官兵不知道怎么会来到这儿的,小的估计是大队被大股杆子打散了,跑到这儿的,他们人倒是不多,只有二十来个,还有几个带伤的,估计是没地方撒气,便拿了赵家堡的人出气,小的远远的看去,他们把村子里面的人都赶了出来,粮食牲口也都抢了出来,留在村里面的人基本上都被杀了,人头也都砍了下来,他们这帮王八蛋正在村头祸害堡里面的女人呢!赵家堡还有十几个青壮男人逃了出来,我看到他们躲在村子远处哭呢!小的也没办法,只好悄悄的退了回来!”

“真他娘的该死!”铁头蹲在地上,重重的一拳砸在了地上,破口大骂了起来,其余人等也都跟着大骂了起来。

肖天健当听到官兵人数不多,还有那些东西之后,心里面突突一跳,再听说赵家堡还有十几个青壮男人活着,这心跳便更快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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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禽兽不如

机会呀!现在他正缺少人手,这十几个青壮对他来说可是有着很大的诱惑力的,更何况村子里面所有的财物,更是对他有着巨大的诱惑力,富贵险中求,这岂不是个机会吗?就在众人正要打算掉头离开的时候,肖天健却开口说话了。

“咱们不能走!弟兄们,你们也都被官兵祸害过,咱们为什么现在落得如此地步?还不是都是官府害的吗?要不是官府逼的大家没法活,谁会来干这个?咱们都是苦命人,赵家堡的财主咱们不管,但是难不成你们就愿意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这些王八蛋这么祸害老百姓吗?更何况了,一帮溃散的官兵又有什么好怕的?何况还有赵家堡那些钱粮,难不成就这么便宜了那些匪兵吗?”肖天健大声对手下的这些人问道。

他这么一问之下,众人顿时都义愤填膺了起来,纷纷怒道:“当然不能了!”

不过马上他们便意识到肖天健似乎要做什么了,于是众人都又有些犹豫,赵二驴小心翼翼的对肖天健说道:“掌盘子!小的们知道你是好人!可是咱们就这么多人手,也拿他们没办法呀!小的看,虽然这些官兵该死,但是咱们也帮不上忙,还是先避避再说吧!等咱们人多了,碰上这事咱们再管也不迟呀!”

铁头鄙视的看了一眼赵二驴,但是也没有说话,只是拿眼睛看着肖天健,其余人等也都纷纷闭嘴,拿眼睛看着肖天健,等着肖天健拿主意。

“赵二驴!我看咱们这些人之中,你最怕死是不是?”肖天健眯着眼看了一眼赵二驴。

赵二驴一下脸便憋的通红,好歹他也是男人,男人最怕被人瞧不起,肖天健这么一说,等于是告诉其他人他赵二驴是个孬种,要是这帽子扣到他头上的话,那么以后他就别想在这群人之中混下去了!

于是他憋的满脸通红,把脖子一梗拍着胸脯叫道:“掌盘子不能这么说呀!我赵二驴虽然算不上胆大,但是也不是孬种呀!这么长时间了,咱们干事我啥时候躲到后面过了,在刘家庄出来的时候,我可是紧跟着掌盘子您的!大家拍拍良心口说说,我赵二驴是不是个带把的?掌盘子您说吧!只要您让咱干什么,我赵二驴屁也不会放一个!”

听着赵二驴的辩解,肖天健点点头道:“好了!我知道你赵二驴不是孬种,既然大家都不是孬种,今天咱们碰上这事儿了,就不能袖手旁观!有种的便跟着我去宰了那些个混账王八蛋的官兵,救了赵家堡剩下的人,没种的现在丢了家伙,自己找地方猫起来拉倒!”

被肖天健这么一激,加上赵二驴的一番表白,谁也不愿当这孬种,何况大家都恨官兵,谁也不愿这会儿装熊,于是众人纷纷拍胸脯叫道:“愿听掌盘子吩咐!干他娘的!也替老百姓出一口气!”

肖天健有点奸计得逞的快感,在他的鼓动下,到底还是激起了这帮人的士气,现在看来,起码士气堪用了!

“好!那么大家听我说,今天这事儿既然咱们碰上了,就不能这么走了,否则的话这辈子咱们也没法心安!

官兵人数和咱们差不多,而且很可能还是一群败兵,咱们现在有枪有刀,也犯不着怕他们,加上这段时间我操练你们这么久,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正是看看咱们这段时间操练的如何了!官兵是什么德行,你们也不是没见过,充其量也就是穿着一身官兵衣服的乌合之众罢了,要不然的话他们官兵也不会总被打败仗了!大家伙只要听我的吩咐,干掉他们不成问题!

现在先把车留在这儿,大家伙抄家伙跟着我一起去赵家堡,干掉这帮混账!取了他们抢的钱粮,你们敢不敢?”肖天健大声对这十几个人问道。

众人一听,也不多想,便一起跟着肖天健大叫道:“敢!老大!”

肖天健汗了一把,这帮家伙还真是喊老大喊顺溜了!

于是一帮人把大车找了个地方先藏了起来,拴好了驴骡,都拿起了家伙,排着纵队跟着肖天健大步朝着赵家堡方向赶了过去。

远远的众人便看到赵家堡方向浓烟滚滚,虽然还看不到村里面的情况,但是从这浓烟来看,也知道赵家堡已经被这帮官兵毁了,于是肖天健一声令下,所有人都加快了脚步。

从石冉带回来的消息看,这帮官兵显然很是松懈,应该是觉得这一带没什么敌人,所以才如此嚣张,居然连个哨都没布置,这便更让他们方便了许多。

不足十里地,在他们加快步伐之后,不足半个时辰,一行人便抵达了赵家堡村外,在已经熟悉路的石冉的带领下,他们从村子西面绕过了正面,在一丛丛灌木丛的掩护下,靠近了村子。

这个时候所有人都听到了村头女人们绝望的惨叫和嚎哭声,听得人心中一阵阵的发紧,不由得都有些紧张了起来。

肖天健然人都蹲在土梁下面,自己和石冉一起爬上土梁,悄然拨开了面前的灌木丛,透过刚刚吐绿的枝丫,他看到了村头的景象。

赵家堡确实是个小村,整个村子也不过只有二三十户人家,而现在一眼望去,几乎所有房子都在燃起着熊熊烈火,火苗子在浓烟之中翻滚着,浓烟滚滚直冲天际,本来一个祥和的小村几乎变成了人间地狱。

这个村子可能确实不够富裕,人手不足,只建了一道矮矮的寨墙,比起其它村堡来说,显得单薄许多,这也正是冯二狗建议来打这里的原因。

不过这个时候肖天健已经忘记了他们来这里的目的,因为眼前发生的一幕让他不由得目眦尽裂,只见村头外面聚集着一群衣衫破烂的兵卒,这些人正在进行着狂欢,一个个年轻的女人被剥的精光,被他们按在地上正在肆意的蹂躏着,而村头的一颗大树上,还挂着一具被剥了皮的血肉模糊的尸体,村外的道路上更是尸体横陈,一个个男女老少的无头尸体倒伏在路边,甚至还不乏未成年的孩子。

可见这个村子的人遭受到了何种惨烈的屠杀,单是一目扫过,便能看到三十多具尸首,更让肖天健怒急的是居然一个兽兵还拿着一根长枪,挑着一个婴儿的尸体在哪儿哈哈大笑,一个年轻妇人歇斯底里的发出着撼哭之声,被一个人压在地上,手脚都被两个人死死的按着。

到了这个世上这段时间,肖天健也自问看到了无数的惨剧,但是像今天这样的兽性,他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他实在想不通这些官兵和这个村子的人有什么深仇大恨,居然如此对待这样的村民,即便是有深仇大恨,也不见得要采用如此手段对待他们吧!

石冉微微叹口气,不忍再看,对肖天健小声说道:“刚才小的来的时候,便看到了这些,这些个畜生真不是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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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临阵脱逃者杀

肖天健用力的闭上了眼睛,缓缓的滑下了土梁,身体不由得微微哆嗦着,这完全都是被气的,他的手紧紧的握住了腰间的刀柄,猛的睁开了双眼,咬牙切齿的小声对身边的这些人说道:“这些官兵都是畜生,他们全都该死!”

其他人也都纷纷探头看了两眼,那个赶车的虎子看罢之后,立即便捂着嘴含着两眼泪滑了下来。

“干吧!出去宰了他们这些王八蛋!”铁头下来之后立即便抽出了腰刀,眼睛通红的对肖天健说道。

“干!但是你们都给我记住,咱们绝不能再跟以前那样,一窝蜂的冲上去,他们是虽然是乌合之众的官兵,那样做也只是找死!都给我记住,必须要按照我教你们的方式做,谁要是不听话,乱了自家阵脚的话,别怪我刀下无情!”肖天健努力的平复了一下胸中的怒气,两眼冒火的对所有人说道。

靳夫子还是一如既往的哆嗦着,众人都鄙视的看了一眼靳夫子,肖天健对石冉问道:“你发现的那些村里面的男人在什么地方?”

石冉用手指着村南的一片枯树林,小声答道:“在哪儿!”

“靳夫子,你去找那些人,告诉他们,咱们替他们报仇!让他们别跑!”肖天健对靳夫子吩咐道。

靳夫子赶紧答应一声,猫着腰朝着那片枯树林摸了过去,其余的人都纷纷抓紧了自己手中的刀枪,绷紧了身体。

要说不紧张那才是屁话,这毕竟是他们第一次真刀真枪的对上官兵,做贼的天生都有一种对官兵的畏惧感,而且外面的官兵数量还比他们多了一点,如何不让这些两个月之前还是只会拿锄头的人紧张呀!

就连肖天健真的要动手的时候,也觉得有些紧张,就更不用说其他人了。

肖天健用力的深呼吸了几口气,又伸头观察了一下他们和那些官兵的距离,缩下身体对其余人等吩咐道:“那些畜生确实大意,咱们现在离他们有二百步左右,外面有条沟延伸到村口,你们都跟着我,先从沟里面爬过去,动静小点,听我招呼,然后一起跳出去,然后并排推过去,打他们个措手不及!别怕这帮畜生,他们不过只是乌合之众罢了!”

众人都看着肖天健点点头,表示听清楚了。

肖天健说罢之后,转身便带头爬入了那条通往村头的浅沟,尽可能的压低身体,手脚并用的拖着他的盾牌朝前爬去,其余的人也都一个跟着一个鱼贯爬进了那条浅沟,紧跟在肖天健的背后,缓缓的爬了过去。

两百步不算太远,他们只用了几分钟时间便爬到了离村口不足三十步的距离,而那些兽兵们这会儿怎么也没想到,有帮杀神正靠近他们,依旧该吃的吃,该喝的喝,该糟蹋女人的糟蹋女人,一点也没听到沟里面发出的悉悉索索的声响。

他们发出的声音越来越清晰的传入到了肖天健一行人的耳中,一些人不可遏制的紧张的有些颤抖了起来,可是事已至此,怕也没用了,要是站起来逃走的话,以后就没法继续混了,所有人还是努力的克制着自己紧张的情绪,使劲的攥紧自己手中的家伙。

肖天健停止了爬行,回头看了一下身后,虽然看到这会儿他的手下们都很紧张,但是好歹这些人都跟了上来,没有临阵脱逃暴露他们的行踪,这让肖天健感到有些安慰,看来通过这段时间的操练,这帮人的心理素质还是有些提高了,否则的话,保不准刚才就有人跳起来逃走了。

当确认都已经跟上来之后,肖天健又深呼吸了几口气,左手把紧了盾牌的手扣,牢牢的控制住了盾牌,右手缓缓的抽出了腰刀,猛然大喝了一声:“干他娘的!”

话音一落,肖天健便纵身跃了起来,而其他人在听到了肖天健这声怒喝之后,也纷纷抄起了家伙,跟着跃了起来,一起跳出了浅沟。

“列队!”肖天健一跃出浅沟,便立即大声下令道。

二十多天的训练成果在这一刻终于显现了出来,十几个家伙虽然紧张,但是在听到他的命令之后,还是本能的迅速凑到了一起,排列出了一条横队,九个枪兵居中,肖天健带着两个刀盾手持刀举盾居于队列左侧,剩下的铁头带着另外一个刀盾兵居于队列右侧,随时做好掩护枪兵的准备。

“枪放平,齐步走!左……右……左……”肖天健看队伍一列好,便立即接着大声下令到。

十几个人随即踏着肖天健的口令,迈动还算是整齐的步伐,以一列横队朝着村头逼去。

他们的猛然出现,让正在村头狂欢的那二十几个官兵吓了一跳,扭头朝着他们出现的地方看来,纷纷瞪大了眼睛。

几个官兵还用力的眨了几下眼睛,似乎不敢相信他们的眼睛一般,集体都有些愣神,但是也有机灵一些的官兵,马上便慌乱的开始找自己的兵器,抑或是从女人的身上爬起来,穿上自己的裤子。

有俩官兵显然被吓到了,一看到肖天健一行人出现,便立即撒丫子朝着村南方向狂奔而去,显然这俩货是习惯性逃跑,甚至来不及看清楚有多少敌人。

一个军官模样的人毕竟反应快一些,很快便明白过来眼前的状况,马上喝骂着抓起了自己的腰刀:“都别怕!他们不过十几个土贼罢了!来的正好,让弟兄们多砍几个首级!回去也好找上风请赏!都他娘的别跑,跟老子宰了他们!谁要是敢跑的话,老子先宰了他!”

虽然这些个官兵被吓了一跳,但是在他们的头目的指挥下,还是有些镇定了下来,一看肖天健他们这些人,果真是一群乞丐一般的家伙,只不过是拿着一些刀枪罢了,标准的土贼的打扮,于是这才多少安定了一些。

那个官兵的小头目虽然咋咋呼呼的指挥着手下要起来进行抵抗,但是毕竟他们有些措手不及,不待他们列队,肖天健便喊着口令带着手下的这十几个人平推到了他们的面前二十步的距离了。

说实在的,官兵比起流匪来说,倒是还是多少受过一些训练的,训练过和没训练过的差别是巨大的,一般情况下,同数量的官兵对上流匪,还是胜多败少!当看清楚肖天健一群人数量没他们多的时候,特别是看到肖天健他们一个个的破衣烂衫之后,更是确定了肖天健一行人的身份,这些官兵们倒也安稳了一些,几个胆大的官兵虽然来不及做好准备,但是还是抄了刀枪在他们的军官的指挥下,迎上了肖天健一众。

“娘的,吓了老子一跳!就凭你们这点人,也想收拾老子们,正好给老子送点军功!弟兄们别怕他们,他们也就十几个人,不是咱们的对手!杀呀!”那个军官骂骂咧咧的对肖天健一众骂道,说着便带着剩下的官兵也凑了过来。

这么一看官兵数量还真就占有一些优势,起码比起肖天健这边多出了近十人,人多胆气壮这句话还是有道理的,即便官兵这边事发突然,受了点惊吓,但是看清人数之后,还是壮起了胆子,纷纷吆喝着迎了上来,不过还是有些官兵似乎看出了一些不对头的地方,因为今天突然出现的这十几个土贼,似乎跟往常他们见到的土贼有点不同,以往他们看到的土贼都是乱哄哄的,可是今天的这十几个土贼,却排出了一条横队,很有一点气势,于是聪明一点的官兵便故意落后了几步,想要看看接下来的情况再说,本来官兵们就有些猝不及防,现在又各有心思,于是显得就更乱了一些。

看着官兵那边也开始明白过来的时候,肖天健这边的人也又开始紧张了起来,站在队伍之中的一个枪兵,本来凭着一点勇气,跟着肖天健的口令走了上来,但是两条腿却不由自主的越来越哆嗦了起来,当他眼看到几个官兵掂着刀迎上来的时候,便不由自主的慢下了脚步,让本来还算是整齐的横队立即便出现了一个缺口,队列也显得有些不整齐了。

肖天健虽然喊着口令带着众人朝前逼近,但是眼角的余光却一直在看着自己的队伍,立即便发现了这个掉队的家伙,于是厉喝一声到:“李麻子,快点归队!要是敢跑的话,老子宰了你!”

李麻子在肖天健手下也算是个中规中距的人,平时胆子就是小一点,今天之所以跟着出来,刚开始的时候也是凭着一腔的怒气,但是撑到这儿的时候,却实在是撑不下去了,虽然听到了肖天健的吼声,但是他还是再也遏制不住心中的恐惧,特别是看着几个面目狰狞的官兵朝着他们迎过来的时候,更是怕到了极点,居然在肖天健的吼声中,突然丢了手中的长枪,掉头发足便朝来路上狂奔而去。

肖天健已经防备着他了,李麻子刚刚掉头要逃,他便立即将单刀交到了持盾的左手,伸手便从腰间扥出了一把短斧,抬手便飞掷了出去。

李麻子只觉得背后猛的一阵剧痛,身体立即便朝前飞扑了出去,惨叫了一声之后,便一头栽倒在了地上,再看肖天健的那把短斧,已经深深的镶在了他的后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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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长枪直刺初显威

“都不许回头看,再有人临阵脱逃,跟李麻子一个下场!立正!收紧队列!”肖天健也不去看李麻子的生死,转身便命令众人停止脚步,重新收紧队形,补上李麻子的那个空缺。

众人心中都是一凛,他们没想到肖天健居然真的对李麻子下了狠手,纷纷一惊,赶紧又都调回了头,停下了脚步,朝一起凑了过来,马上补上了因为李麻子逃走空出的那个位置。

官兵们本来也很紧张,但是看到还没有交手,对方倒是先跑了一个,顿时都心中一松,觉得这十几个土贼也不过如此,便胆子更壮了起来,纷纷大声嘲笑着肖天健他们这帮人,更是开始逼了上来。

肖天健调整好了队列之后,再看那几个最靠前的官兵已经逼近到了面前几步远的地方,而且纷纷举起了手中的兵器,发足朝着他们迎面扑来。

“举枪,杀!”当看到这几个胆大的官兵扑到眼前的时候,肖天健猛然挥刀指向前方,大吼了一声。

剩下的八个枪兵,一个个面皮紧张的绷紧到乱颤的地步,双手手心满都是汗水,甚至连腿都紧张的有些哆嗦,眼看着那些官兵扑到他们的近前,在听到肖天健口令的同时,几乎是本能的一起平端着长枪,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带着颤音大吼一声:“杀!”八支长枪几乎同时朝着前方的敌人刺了出去。

甚至大部分人在刺出长枪的时候,连眼睛都闭了起来,他们不敢看着官兵扑上来的时候脸上的那种表情,甚至有些人心中还在暗叫着完了、完了、我马上就要被砍死了!

但是接下来的一幕,让所有人都震惊了,四个最凶悍的官兵扑上来的时候,被这突如其来的突刺,根本让他们来不及作出反应,那些长枪便闪电一般的刺了过来,结果一下便一起被捅翻在了地上,一个个身上不是一个血窟窿便是两个血窟窿,他们本来都死盯着眼前的那个枪兵,以为只要扑上去,这帮土贼就会立即吓得土崩瓦解,到时候他们贴近过去,就可以任意劈砍了。

但是让他们没有料到的是眼前的这个枪兵根本没瞧他们,反倒是发了狠的怒吼着“杀……”便一起朝着他们举枪猛刺了过来,而且分配到他们身上,每个人都要面对着两根长枪的刺杀,让他们根本来不及招架,也压根就招架不住,即便是动作快一点的侥幸闪过一支长枪,但是却还是会被另外一支长枪刺中,结果这四个冲在最前面的官兵,只是一招便都被捅了个正着,他们甚至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当即四个官兵便带着无法置信的眼神,伤口中鲜血喷涌,一个个哀号着扑倒在了地上。

惨叫声吓了几个枪兵一大跳,他们纷纷睁开眼睛,结果眼前的这一幕让他们都有些发愣,再稍微用眼角余光看一下左右,这才发现自己这边居然一个人都没有中招,倒是一下捅翻了四个官兵。

几个跟着扑上来的官兵也都吓了一大跳,马上来了个急刹车收住了脚步,以同样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不要发愣!平端长枪,齐步走!左右左……”肖天健可是一直睁着眼睛死盯着战况的,他刚才也紧张的要死,不知道自己这练兵的方法到底在实战中的效果如何,结果当看到一家伙便干翻了四个官兵之后,他心里面便乐了起来,一个照面,自己这边一个没死没伤,便捅翻了四个官兵,四比零,看来他这练兵的法子确实有效!于是他马上大声招呼手下这帮人,集中精神,开始迈步朝前推进。

虽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战果,但是这帮人这些天已经逐步习惯了听从口令行动,肖天健口令一下,他们便马上平端着长枪,朝着前面踏着口令迈步平推了过去。

他们迈过倒在地上的官兵的身体,很快逼向了离他们最近的那几个官兵。

“举枪!杀!”当肖天健看到又一次可以长枪所及之后,随即便又猛然大吼了一声。

“杀!”八个枪兵听着他的口令声,马上同声大吼了一声,手中的长枪也迅疾的朝着前方的敌人猛的捅了出去。

“啊……!”又是几声凄厉到了极点的惨叫声响起,这一次三个倒霉的官兵又一次不可置信的瞪着双眼,成了他们枪下的牺牲品,扑倒在了血泊之中。

这一下肖天健这边的人彻底兴奋了起来,每个人都胆大了许多,心道原来他们的掌盘子教给他们的办法居然如此有效,那他们还怕个屁呀!

而官兵这边则集体吓傻了,他们万没有想到,这十几个土贼居然如此凶悍,刚才明明还看到他们有人胆怯临阵脱逃,怎么转眼间便成了一群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了呢?而且这才两个照面,自己这边便被捅死了七个人,这仗还打个屁呀!

眼看这十几个杀人狂又开始列队向前推进,这剩下的官兵顿时勇气全消,一个个掉头便哭爹喊娘的撒丫子开始奔逃,再也没人有勇气去尝试攻击这伙土贼了,连那个刚才还咋咋呼呼指挥着手下上的军官也被吓得掉头撒丫子了,就更不用指望其他官兵会来拼命了。

俗话说兵败如山倒,官兵一下便被捅翻了七个人,几乎占了他们三分之一的人数,对方却一个没伤,剩下的十几个官兵哪儿还有胆继续留下来死扛呀!肖天健一看官兵开始溃逃,便振臂叫道:“刀盾手!跟老子追上去宰了他们!”

说罢之后,他把腰刀一摆,便发足狂奔了出去,剩下的铁头等四个刀盾手一看官兵溃逃,也马上欢呼了一声紧跟着肖天健喊啥震天的杀了出去。

倒是这剩下的八个枪兵,一时间有些无所适从,楞了一下之后,心道难道就这么胜了?看着那些奔逃而去的官兵,这帮枪兵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这样的结果,但是看着肖天健已经带着刀斧手追了上去,这帮人也欢呼一声,然后嗷嗷怪叫着紧跟着肖天健等人,撵着官兵追杀了起来。

一旦官兵溃散之后,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肖天健身高腿长,两条长腿撒开之后,岂是这个时代小矮个堪比的,只见他三步并作两步,几个蹿跳,便追上了一个官兵,他恨极了这些官兵的禽兽行径,根本手下不容一点情面,右手单刀挥起,狠狠的劈了下去。

只听得一声惨嚎,一股血箭冲天而起,那个被他追上的官兵当即从右肩便被他一刀直劈入胸部,开出了一个硕大的口子,血箭正是从这个巨大伤口之中的动脉血管喷射出来,那个当兵的只来得及惨叫了一声,便滚翻在了地上,激起了干燥的地面一片尘土,大股的浓血随即便浸入到了土地之中。

他最后映入眼帘的场景是一双大脚迈过他的身体,又飞速的朝前狂奔而去,接着又有无数双脚,迈过他的身体,紧跟着前面的那个高大汉子冲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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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震慑

战场上一旦一方溃逃的时候,接下来的战斗便成了一边倒的屠杀,十几个杀上性的家伙们,忘了刚才他们的恐惧,嗷嗷怪叫着到处追赶着那些被吓破胆的官兵们,刀枪齐下,也就是用了一盅茶的时间,便将这些匪兵们一一放倒在地。

几个官兵眼看逃不掉了,吓得丢了家伙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哀求肖天健他们饶过他们一命,但是他们的投降也并未得到肖天健这帮人的宽恕,冰冷的刀枪还是捅入到了他们的身体之中。

战至最后,肖天健看着只剩下两个吓疯了的官兵窜入到了村北的一片灌木丛之中,这才抬手制止了手下们的追杀行动,这帮人很有些不理解肖天健的行为,但是也不敢违抗,纷纷聚拢到了村头。

这个时候只剩下了那个军官一个活人,肖天健在追上他的时候,没有一刀劈死他,而是在他腿上划了一刀,这厮刚才只顾着糟蹋女人,慌乱之中没来得及披甲,腿上只有一条单薄的裤子,被肖天健这一刀划上,大腿上开了一条大口子,这会儿面无人色的捂着腿上的伤口,杀猪一般的在地上打滚惨叫着。

本来赵二驴要讨便宜上去捅死他,但是被肖天健喝止住,结果这会儿才留下他一个活口。

当看到肖天健这群凶神恶煞一般的土贼们围拢过来的时候,那个军官吓得更是面无人色,也顾不得伤痛,挣扎着爬起来对着肖天健连连磕头,转眼间便把脑门磕出了血,流的满脸都是。

“大爷!大爷!饶命呀!饶命呀!……小的……小的……小的还有些银子,都给你们,只求诸位爷爷饶过小的一条狗命呀!……”这个军官发疯一般的哀求着,还跪在地上朝前爬着,想要抱住肖天健的一条腿。

肖天健一脚踹过去,正中这个家伙的面门,踹的这厮惨叫一声倒飞了出去,翻转过来的时候吐了一口血,血里面还带着两颗门牙,连上嘴唇都被踹的豁开了个血口子,变成了兔爷,这一脚踹的极重,让这厮好一阵眩晕,晃晃荡荡的分不清东西南北,只是躺在地上直哼哼。

“饶命呀……”这厮虽然被踹的晕头转向,但是还没忘了求饶,只是求饶的时候,说话变得有些漏风,一张嘴就朝外冒血。

众人纷纷围了上来,都恶狠狠的盯着这厮,好像要生吃了他一般。

这个时候从村南的小树林之中缓缓的走出了十几个男子,一个个惊魂未定的跟在靳夫子身后,战战兢兢的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许多人当快要走到村头的时候,便已经是开始放声大哭了起来,一些人疾奔了几步,扑到了那些被杀的平民尸体上,放声痛哭了起来。

肖天健带着满脸的悲哀,默默的看着这些痛哭流涕的赵家堡的男人们,眼神中还带着一丝不屑和无奈。

他们也是男人,但是当他们面对着并没有多少的官兵的时候,却除了只身逃走之外,连一点反抗的勇气都没有,眼睁睁的看着家人被这些匪兵屠戮,看着他们的妻女被这些混蛋糟蹋,这是为什么呢?难道他们就没有一点血性吗?

肖天健带着手下这些人简单的打扫了一下战场,把这些官兵扒了个精光,能收拢的东西都收拢到了一起,扭头这才看到村外空地上趴着的那个李麻子。

李麻子临阵脱逃,被肖天健甩了一斧头,背上遭到了重创,但是肖天健丢斧头虽准,但是因为事发仓促,出手的时候还是有些偏了一点,斧头没有直接剁在李麻子的后心上,只是砸折了李麻子后背的几根肋骨,让李麻子遭了重创倒地,虽然战斗已经结束,但是李麻子却还没有死去,依旧趴在地上哀号不停,求他们这些人能救他一命。

跟着肖天健的这些手下不少人都露出了不忍,毕竟李麻子跟着他们一起也混了不短的日子,跟大家伙有了一定的感情,这么看着他的惨状,许多人都有些于心不忍,纷纷围拢到了李麻子身边,还不时的偷眼看肖天健的神色。

肖天健其实也有些不忍,但是今天是他在操练这帮人一段时间之后,第一次出战,而且他事前有言在先,说过临阵脱逃者杀无赦,而李麻子却还是犯了他的忌,再看看李麻子的伤势,肖天健也知道李麻子已经废了,这样的情况下,即便他不杀李麻子,李麻子也撑不了多长时间。

于是肖天健把心一横,沉着脸对手下的这帮人冷声喝道:“都看着我作甚?出来之前,我便有言在先,咱们出来做事,讲究的是义气,临阵脱逃就是害自己的弟兄!对于这种人,我绝不会同情的!这便是不听号令的下场!

李麻子!你也休怪我翻脸无情,今天你这么做了,我没法再容你了,我给你个痛快的好了!去那边别怨我!”

他的话音一落,手中的刀便重重的插了下去,刀尖一下便没入到了李麻子的心口之中,李麻子的双眼猛的睁大了许多,双手抓住了肖天健的刀锋,嘴里面似乎还想说点什么,但是马上便吐出了一口浓血,两眼一番,便停止了挣扎。

肖天健心里面也一阵疼,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更何况他本来就不是那种冷血的人,说他无情那是放屁,毕竟李麻子也跟了他这么长时间了,这么对待他,他也不好受!但是为了震慑其他人,他不得不这么做,而且这么做对李麻子来说,也算是解除了他的痛苦,比留着他要好许多。

其他人看着肖天健杀了李麻子,一个个都噤若寒蝉,虽然于心不忍,但是也没人敢说什么,只是暗自告诫自己,说什么以后也不能学这个李麻子,出来混就要有死的觉悟,要不然的即便是死,也死的窝囊!死了之后还要被人鄙视!

李麻子的死,对所有人来说,无疑都是一种强烈的震慑,让这帮人更加明白,在这里他们必须要听肖天健的,如若不然的话,肖天健是不会留什么情面的。

“都别看了,虎子带俩人,把李麻子埋了吧!毕竟他也跟咱们一场,不能让他暴尸荒野让野狗拉去吃了!其他人赶紧打扫战场,去帮那些赵家堡的人,收敛一下尸体!我们不能在此久留!”肖天健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把刀收入鞘中,这才放松了脸色,摇摇头对众人吩咐道。

众人听罢之后立即散了,按照肖天健的吩咐忙活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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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言而有信

肖天健暂时也懒得管这些赵家堡的人,让铁头和石冉先在庄外的路上放哨,省的一不小心步了刚才这队官兵的后尘,然后吩咐人把那个俘获的军官给拉到了大树下面,那个军官还是连连哭求着肖天健饶他一命。

肖天健冷笑了一声道:“你这混账王八蛋先别在这儿干嚎!老子先问你些事情,你给老子据实回答,要是敢有半句虚言,老子活刮了你!”

那个军官赶紧磕头答应,信誓旦旦的保证对于肖天健问的事情,他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末了还是求肖天健能饶他一命。

说实在的,肖天健虽然多少知道一些这个时代的大事情和名人,但是对于许多事件的发生时间却并不确定,前段时间讨饭的时候,虽然也听闻了这样那样的不少消息,但是也都是道听途说罢了,许多消息并不真实,含有巨大的水分。

既然他打定了要在这乱世混下去的主意,就不得不先了解一下这些事情,为以后的打算做好准备,而他领着人在山里面躲了快一个月时间,更是对于外界的消息知之甚少,今天抓了这么一个军官,他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大好的机会。

所以肖天健便开始了对这个军官的讯问,经过他好一阵子讯问之后,肖天健这才大致搞清楚了现在的局势。

原来被抓的这个军官,乃是临洮府河州卫所军的一个把总,前段时间受五省总督陈奇瑜之命,到商洛一带剿匪,而他们那支官军因为长时间没有发粮饷,结果受命出发之后,尚未到商洛一带,便在凤翔府一带自行溃散,他带了手下这二十多人,和大队人马失散,于是便干脆干起了*的买卖,靠着沿途行劫过日子。

昨天无意之中他们闯到了赵家堡这个偏僻的小山村,当看到这里并不似其它村堡那样寨墙高大,他们便想在这里捞一把,弄些钱粮回河州去,于是便凭借着他们是官兵的身份,在村外要求村里面的人开门,放他们进去休息!

但是这年景,谁敢相信这样一支溃兵呀!于是双方便发生了冲突,赵家堡的一个赵姓大户,召集人手试图阻止这些官兵入村,结果激怒了这帮家伙,他们毕竟都是老兵油子,一个个心狠手辣不说,而且也知道该如何对付这样的情况,结果他们用了一天时间,在付出了几个人的伤亡之后,最终还是攻入到了这个赵家堡。

因为恼怒赵家堡的人不给他们钱粮,还打死了他们几个官兵,于是他们便入村之后大肆杀戮了起来,将村中两户富户干脆一下屠绝,抢了他们所有的财物,后来他们又有人在祸害村里面年轻女人的时候,被一家村民打死了一个当兵的,结果更是招致了他们疯狂的报复,几乎将赵家堡里的人屠了个干净,除了那十几个腿快的男人逃出了村子之外,村里面的百余口人都死于了他们的刀下,最后剩下的也只有这七八个年轻女人了,但是他们万没有想到的是,他们正在逍遥的时候,却来了肖天健这帮人,剩下的事情就不用说了,他这个军头被俘,手下人基本上被杀了个干净,只跑掉了两个人。

至于现在天下的局势,这厮也说不清楚,大致只知道现在当家的是五省总督陈奇瑜,正在督军在河南、陕西、四川、湖广一带剿灭乱匪,而乱军之中最大的一股应该是高迎祥,其余的还有什么老回回、张献忠、李自成等人,这些人各自领有一些数量不等的乱军,正在四处作乱,这厮所在的临洮府河州军,便是受命要到商洛地区去讨剿那里的乱军,具体是去打谁,连这厮也说不明白。

不过从这厮的话中,肖天健还是大致了解了不少的事情,结合一下他后世所了解的情况,肖天健大致搞清楚了一些现在的情况,那就是眼下义军方面还没有成大气候,李自成现在还算不上是成名,而眼下高迎祥才是闯王,算是义军之中最显赫的人物,李自成大致上应该算是高迎祥手下的马仔,离他掌控百万义军,还早着呢!

肖天健隐约记得一些这个时代的片段,时下既然是陈奇瑜是五省总督,那么说明眼下还没有到高迎祥、李自成、张献忠等人被兵围车厢峡之困的时间,各路义军应该是还没有回到陕西境内。

搞清楚了着一些事情之后,肖天健也没兴趣再接着对这厮审问下去了,他暗中琢磨着,接下来他该怎么办,按他所知,义军虽然有车厢峡之困,但是后来还是通过假投降,解脱了困境,又一次在陕西境内壮大了起来。

不过这些事情似乎跟他关系并不大,现在他只不过是一股小的不能再小的杆子的掌盘子,对于这个世道根本不可能产生出什么影响,要是他眼下能搞清楚高迎祥在什么地方的话,跑去找到高迎祥,告诉高迎祥千万不能去车厢峡,弄不好还能在高迎祥手下混个头目当当,但是肖天健马上便打消了自己这个念头,对于这个世道,他不过只是个外来人罢了,高迎祥虽然现在貌似势大,但是肖天健却知道高迎祥并非成大事之人,过不了两年便会被官兵生擒,送到京城给活刮了,所以他完全没必要现在去巴结高迎祥去,搞不好跟着高迎祥还会落得一个并官兵剿灭的下场。

那么去跟着李自成呢?肖天健也很快打消了自己这个念头,说实在的,他还真就有点瞧不起李自成这帮农民起义军,虽然李自成最后逼死了崇祯帝,但是某种程度上来说,李自成也干了一件引狼入室的事情,自己没坐住天下,倒是白白便宜了那些扎辫子的螨虫,结果害得中国进入到了近三百年黑暗时期,跟着李自成,就凭他眼下这点实力,估计李自成也瞧不上他,眼下他倒还不如自己折腾来的痛快一些。

所以肖天健暗自琢磨了一阵之后,便站了起来。

那个被俘的军头一看肖天健站起来没什么可问他的了,于是便立即想到这是要决定他生死的时候了,赶紧扑到肖天健脚下,连连哭求肖天健饶他一命,还说他已经据实回答了肖天健的问话,肖天健不能这么不讲道义再杀他了。

这个时候忽然那十几个赵家堡的男人在赵二驴的带领下走到了肖天健的面前,赵二驴很有点得意的对这帮人说道:“告诉你们,这便是我们掌盘子!今天要就是我们掌盘子看到了你们被这些官兵祸害,于是便领着咱们替你们报了仇,你们要谢的话,就谢我们掌盘子吧!”

这十几个男人哭着跪在了肖天健的面前,连连叩头称谢,谢肖天健替他们报仇,还救了他们的妻女姐妹,肖天健颇有点鄙视这些赵家堡的男人,也不劝他们,由着他们给自己连连磕头,好一阵子之后,才对他们说道:“都起来吧!我们也都是穷哈哈出身,官府无道,逼得人没法活,今天既然让咱们遇上了,就不会坐视不管!”

说罢之后,肖天健便扭头望向那个跪在一旁的军头,再看那厮,当看到这帮赵家堡的人之后,早已是吓得面无人色了,他知道自己领着人在这儿干了什么,这些赵家堡的人一定把他恨到了极点了,于是他又一次哀号着扑到肖天健脚下,抱住肖天健的一条腿叫道:“好汉爷爷!小的该死,小的该死,念在小的知无不答的份上,好汉爷爷就饶了我一命吧!你们老人家可是答应过不杀我了!您可要言而有信呀!”

肖天健鄙夷的看了这厮一眼,冷笑一声道:“你这混账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就没想过报应吗?现在才知道害怕了吗?好!我刚才是答应了不杀你!我说到做到!”

那厮一听肖天健说不杀他了,于是立即狂喜了起来,跪在地上连连磕头道谢:“多谢好汉爷爷,以后小的再也不敢了!多谢诸位好汉!我这便走!以后我回去给诸位爷爷立长生牌位!多谢好汉爷爷!多谢!……”

“掌盘子……不能饶过这厮呀!……”一个手下显然以前家里也遭过兵灾,一听说肖天健要放过这厮,马上便急道。

“不必多说,我姓肖的言出必行,要不然的话我成了什么人了?”肖天健抬起手止住了手下人的话,开口对他们说道。

这些人看肖天健似乎已经下定了决心,于是也都不敢再多说了,今天肖天健阵斩李麻子,大大的震慑了他们这帮人,他们对肖天健更是言听计从了十分,只是一个个对着那个军头怒目而视,对肖天健这个决定一肚子的腹诽,而那些赵家堡的男人们,也一个个都带着怨恨的目光注视着肖天健。

看着众人的神色,又看了看吓的屁滚尿流,挣扎着爬起来一瘸一拐的要赶紧逃走的那个军头,肖天健呵呵一笑,接着说道:“我虽然说过不杀他,但是我却没说过不许赵家堡的人杀他,这件事冤有头债有主,就看赵家堡你们这些男人,还有没有点骨气了!老子该做的都做了,别他娘的指望老子替你们做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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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胁迫入伙

当听到肖天健这番话之后,赵家堡的人还有肖天健的手下不少人都楞了一下,但是赵家堡也有聪明点的人,马上便理会了肖天健这话的意思,顿时一个个大喜过望,而肖天健的手下也都露出了会意的笑容,纷纷把自己缴获来的家伙丢给到了赵家堡那些男人的面前。

于是十几个赵家堡的男人,纷纷从地上捡起了那些刀枪,对肖天健称了声谢之后,一窝蜂的大吼着追向了那个要逃走的军官,那个军官一看不好,顾不得腿上的伤痛,瘸着腿撒丫子便跑,一边跑还一边叫道:“你们这些杆子,不讲道义,说好了不杀老子,却背信弃义!老子即便是做鬼也……啊……啊……”

到底那个军头腿上有伤,想跑也跑不快,瞬间便被赵家堡那些狂怒的男人们追到了身后,一个人一枪戳过去,便捅在了他的后背上,这厮惨叫了一声便扑倒在地,瞬间便被追上来的拿下赵家堡的男人们围住,刀枪雨点一般的落下,没多久便把这厮给剁成了肉酱,连人形都看不出来了,只能看到一堆模糊的血肉。

肖天健冷笑着看着这些赵家堡的男人疯狂的砍杀那个军头,心道现在你们连军官也杀了,看看你们还有没有不跟着老子干的理由!

一群人发泄够了之后,再一次回到了肖天健的面前,一起呼啦一下跪倒在地,再一次大哭着对肖天健磕头称谢。

“好了!你们都起来吧!现在我想问你们,你们以后该做如何打算呢?”肖天健这才开口对他们问道。

赵家堡这些男人们一个个面面相觑,相互之间用眼神交流着,一个个都是一脸的迷茫,现在他们的家园已经被毁了,他们也杀了官兵,接下来该怎么办呢?刚才只顾着悲痛、发泄,大家都没想过这问题,现在被肖天健一问之下,大家都有些糊涂。

“你们也都看到了,官兵跑了两个,你们要是留下来的话,保不准那俩逃走的官兵还会带人来报复你们,留在这儿是找死,反正你们也活不下去了,倒不如跟着老子干好了!我现在手下也正好缺人,你们不妨考虑考虑吧!”肖天健看着这帮人犹豫不决的样子,于是干脆把话给挑明了说了出来,刚才他之所以故意放走了两个官兵,其实就是要留个伏笔,以此来威胁这些赵家堡的男人,逼得他们不得不放弃家园,跟着自己干,虽然这么做有点卑鄙的味道,但是他带着人冒死来杀这些官兵,不主要就是为了这个吗?乱世做事就只能不择手段,只要能达到目的就成!这是肖天健眼下的逻辑。

本来这些人都是本地的农民,忽然间要他们上山当杆子,猛的一下有些人有些不太能接受这个现实,脸上还流露着犹豫不决的神色,一时间还是拿不定主意。

但是赵二驴和冯狗子都是比较聪明的人,一看到这帮人还在犹豫,于是便立即七嘴八舌的对他们劝道:“我说你们这些家伙,还犹豫什么呀!现在这世道,想要安安稳稳的种田,根本不可能!老子以前也是种田的,不也是被逼的跟着我们掌盘子干了吗?今天你们可都看着呢!我们当杆子,也不会像官兵这样对待你们这样的人呀!今天我们掌盘子为了给你们报仇,甚至不惜杀了自己一个兄弟,你们要是知道好歹的话,就干脆跟着我们掌盘子干吧!我们掌盘子仁义的很,绝不会亏待你们的!”

经过这些家伙这么七嘴八舌一劝,这帮赵家堡的男人们便心思活动了起来,一想可不是嘛!人家这股杆子可是明看着官兵这么多人在祸害他们庄子,却还是冒死来救,还杀了这么多官兵,甚至还杀了自己一个逃兵,眼下家已经被毁了,在这儿呆下去也是个死,人家也不能白白帮他们,也只能跟着这帮人干了。

更何况刚才他们趴在树林里面也都看到了,这帮人虽然不多,但是很凶悍,十几个人愣是干死了二十几个官兵,除了一个杆子临阵脱逃被杀了之外,居然没死一个人,便打赢了这些官兵,如此看来,这帮杆子应该是比较能打的,跟着他们说不定是条出路呢!

于是这十几个走投无路的赵家堡的男人,纷纷拜倒在肖天健的脚下,纷纷表示,要跟着肖天健干。

“好!既然诸位不嫌弃我姓肖的,那么以后咱们便是自家弟兄,只要有我姓肖的一口吃的,便不会饿着你们的肚子!眼下时间不早了,你们都收拾一下东西,把村里面罹难的父老乡亲们埋了,我们尽快离开这里最好!大家伙都帮帮手,赶紧收拾一下,咱们今天晚上赶回去!”肖天健心里面很是高兴,一下子他的手下便壮大了一倍,以后再做事便方便多了,看来这个时代,想要拉杆子还真不是太难的事情,只要你敢干,说不定很快也能成为一个实力强大的势力。

这世道还是实力越强越好,省的整天提心吊胆的!肖天健现在是铁了心要造反了,所以他眼下觉得手下还是多多益善的好。

赵家堡已经彻底毁了,匪兵们放火烧了村子里面所有的房子,一些被杀的人直接就被焚烧在了屋子里面,收敛这些村民的尸体倒也没费太大的功夫,众人一起动手,将这些尸体抬到了浅沟里面,然后封上了一层土草草掩埋了他们,至于那些官兵的尸体,就任由野狗来处理了。

那几个被官兵糟蹋的女人,也都穿上了衣服,哭哭啼啼的帮着做事,倒是天还没黑,众人便收敛完了所有村民的尸体。

至于粮食财物,倒是不算麻烦,这些匪兵们早已经刮地三尺,把村里面能搜刮来的钱粮之物都搬出了村子,而村里面的牲口也被牵了出来,套上了大车,该做的那些匪兵都替他们做过了,大牛又去赶来了他们的那两辆大车,装上了装不下的赵家堡里的钱粮,便算是了事。

当天色渐晚之后,一行人便离开了依旧浓烟滚滚的赵家堡,踏上了回他们临时老巢的道路,赵家堡的人情绪很低落,一步三回头的看着依旧在燃烧的赵家堡,女人们坐在大车上嚎啕大哭着,显然都舍不得离开这个养育他们几代人的破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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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倒贴女奴

虽然死了一个李麻子,但是这一次大胜对于肖天健这些手下来说,却无疑跟打了一针鸡血一般,好一阵子欢腾。

他们没想到仅仅跟着肖天健操练了才这么点日子,他们便变得如此强悍,以少胜多杀了二十多个官兵,自己这边只是两个人受了轻伤,这无疑让他们的自信心大为膨胀了起来,同时对于肖天健这个掌盘子,也更加钦佩了许多。

如果说以前他们只是对肖天健有些怕的话,那么现在他们对肖天健可以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了,所以肖天健在他们之中的地位也更牢靠了许多。

这一趟出去,他们不但裹回来了不少的粮食,还弄回来了不少钱,赵家堡那两家富户虽然算不上是大地主,但是也算是有一些积蓄,被官兵从家里面抄出了几百两银子还有很多铜钱,而且还搜刮出来了一些金银首饰。

现在那两家富户的人除了一个女人之外,其余的人都被匪兵屠绝了,那么这些财物自然也就归了肖天健所有,这一趟比起他们偷袭刘家庄的所得还要丰富许多。

除了这些钱财之外,他们还从赵家堡拉回来了百十石的粮食,更弄来了十几头牛还有二十多头猪羊,连会下蛋的老母鸡也搞来了不少只,可谓是收获颇丰了。

虽然这些牛羊之中有一些是赵家堡这些人家的东西,可是这会儿他们已经都跟肖天健上山当杆子了,这些东西自然也就归了肖天健支配了,一回到他们临时的老巢,肖天健便立即让人杀了一头猪,用大锅烩了,犒劳这帮手下们。

虽然赵家堡这帮人心里面还在为被杀的那些亲属们沉痛,但是死了的人就死了,他们还要考虑活下来的问题。

而且这些人对肖天健也十分的畏惧,因为他们也都看到了肖天健的狠辣,杀起人来的那股子狠劲,加上肖天健确确实实的为他们报了仇,救了他们的妻女,他们内心里面对肖天健还是心存感激。

到了老巢之后,肖天健也对他们不错,给他们安排住处,还给他们分发吃的东西,这些人以前也是穷人,这年景每天也都吃不饱,反倒是跟着肖天健到了这里之后,一个个都吃了个肚圆,甚至杀猪吃肉的时候也给了他们每个人一份,这更让他们觉得跟着肖天健算是跟对了人了。

于是这帮人到了这里之后,便很快的死心塌地的留了下来,反正世道逼人活不成,当杆子做土匪倒也是条活路。

可是众人并没有高兴太久,肖天健回到老巢只让他们休息了一天便又开始了他的操练活动。

这次从赵家堡他们一共带回来了十四个男人,七个女人,顿时让他们藏身的这里热闹了一些,而且这十四个男人的年龄从十几岁到三十多岁,都正是属于壮年,正好壮大一下他们的实力。

至于那些女人,肖天健直接发给了靳夫子管理,让她们帮着靳夫子,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好在赵家堡地处偏远,虽然明代女子已经开始了缠足,但是这些女人一个个因为要下地干活,倒也都还是天足,比不上壮劳力,也起码能干一些体力活。

肖天健于是便让她们没事就去挖一些野菜,来补充一下伙食,长时间不吃蔬菜,会引起很多疾病,而现在已经是春天了,虽然陕西大旱,但是在河道周围,还是有许多野菜可以挖掘的,这里又比较人迹罕至,所以挖一些野菜还是没有问题的,加到饭食里面,也可以有效的补充一些维生素,省的得那些便秘抑或是口腔溃疡的乱七八糟的毛病。

不过这其中还是出了点小麻烦,那就是村子里面一个富户家生还的年轻女子,眼下成了孤身一人,这个女人是村子里面一个赵姓富户家的二房,眼下她家被匪军杀了个干净,只剩下了她一个人,以众人的看法,像她这样的女人,自然是要孝敬给肖天健这样的掌盘子的。

而且说实在的,这个女人毕竟是大户人家的填房,比起其它那些穷人家的女人,多少还是有些姿色的,起码皮肤要细嫩许多,肤色也要好上一些。

而这个女人名叫胡月娥,年纪也就是二十出头,眉目之间倒也有那么点风情,她也算是个聪明人,知道这个时候,她唯一能依靠的也就是肖天健这个掌盘子的,所以回到老巢的第一天晚上,她便在赵二驴和靳夫子等人的暗示之下,主动的找到了肖天健,祈求肖天健收了她。

肖天健这次回来之后,手下人主动在山洞里面给他隔出了一间独立的住处,以显示肖天健地位的尊崇,肖天健也没拒绝他们的好意,便移入到了这个独立的住处。

当看到这个胡月娥主动走入他住处的时候,表明了她的心意之后,肖天健倒是还真有些为难。

看着哭哭啼啼的胡月娥,肖天健还是回绝了她的献身,这倒不是他因为胡月娥受过匪兵的糟蹋,他看不起她的缘故,同时也不是因为胡月娥长相不堪的问题。

虽然这个女人在众人眼里已经算是不错了,但是对肖天健来说,看管了后世的各色美女的他,却还是有些看不上眼,更何况他从骨子里面,有现代人的思想,面对这样主动贴过来的女人,他还是有些接受不了,这么做对于他这样性情的人来说,还真是有点趁人之危的感觉,所以肖天健还是回绝了她的提议,让靳夫子给她安排一个住处单独住。

一看到肖天健不肯收她,胡月娥立即便哭了出来,现在的她举目无亲,而且她死了的丈夫,在赵家堡人缘也不怎么好,有着吝啬的名号,所以赵家堡的人对她也都不很待见,本来她主动贴上肖天健,就是为了能讨好肖天健,能给自己寻个活路,现在肖天健拒绝了她,对于她来说顿时彷徨了起来。

说来她也是可怜人,以前家里面很穷,被媒婆说给了她死去的丈夫,到了赵家堡当了二房妾室,前两年她家过了乱兵,一家人死了个精光,只能依靠她的丈夫了,而现在她的丈夫一家也被乱兵杀了个干净,她一个妇道人家,接下来该如何生存,便成了问题,虽然现在跟着肖天健一伙人上了山,但是她也想能巴结上肖天健这个掌盘子,以后起码日子好过一些。

现在掌盘子又表明不要她,这顿时让胡月娥乱了方寸,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于是便跪在肖天健面前,捂着脸大哭了起来。

“大爷可是嫌弃奴家身子不干净吗?可是奴家也不愿如此,还望大爷怜悯,哪怕让奴家给大爷当牛做马,奴家也愿意!大爷不要赶奴家走呀!现在奴家的亲人全都死了,早已是举目无亲了!还望大爷可怜奴家!收留了奴家吧!”胡月娥抱着肖天健的一条腿,哭的是死去活来,非要肖天健收了她不可。

肖天健这个难受呀!这都哪儿跟哪儿呀!他救人的时候图的可是那些赵家堡的男人(这不是猪脚性取向有问题,大家可不要误会了!),压根就没想过趁机弄个女的回来当什么女奴,可是眼下这架势,这个胡月娥摆明了是非要跟他当使唤丫鬟,这让肖天健还真是有些措手不及。

说实在的,他也非常同情像胡月娥这样的女人,乱世之中像她这样的女人有很多,对于乱兵来说,往往都要祸害她们这样的女子,而她们的结局也往往都很悲惨,可是既便如此,让肖天健因此就收了这个胡月娥,肖天健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你莫要再哭了!既然救了你,我肖某也不会就此不管你的,你只管先留下来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吧!凡是跟着我肖某的人,我也都不会亏待!你也不必多想了!我肖某也并无看不起你的意思,只是现在肖某尚无心收什么女人,你还是先下去休息吧!”肖天健最终还是温言对这个胡月娥说道。

胡月娥虽然没有能跟了肖天健,但是听了肖天健这话之后,也多少安心了一些,她又不敢惹烦了肖天健,只得叩谢之后,跟着靳夫子退了出去,靳夫子给她安置了个地方供她暂时安身。

有了这一出之后,其他人也不敢对胡月娥有什么坏心眼,毕竟肖天健说现在没心思收女人,要是万一哪天肖天健有了这心思呢?他们要是去招惹了胡月娥,岂不是要坏大事了吗?于是胡月娥倒是也暂时安心了下来。

第二天一早,肖天健为了稳住这些新来的人的人心,对那些老手下又定了规矩,要求不得任何人欺负这些女人,违者重罚不赦,省的因为有了女人存在之后,再他们内部闹出什么矛盾,对于肖天健这个吩咐,这帮人自然深以为然,不敢造次,李麻子的例子在哪儿放着,没人会认为肖天健只是说说玩玩儿!

所以到了这里之后,赵家堡那些人很快也就安心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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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兜头凉水

对于这一战的结果,肖天健还是颇为满意的,他们以少胜多,打败的还是官兵,虽然这些官兵也只能算是乌合之众,但是起码他们还是以极小的代价获得了大胜,这一点充分的说明,他的操练还是非常有效的,起码这么做,方向没有错误,这便坚定了肖天健的信心,决心要继续这么操练下去,使他的手下能有更强的战斗力才行,这可是乱世保命的本钱呀!

当肖天健的哨声再一次响起的时候,那些个老部下闻声便丢下了手头的伙计,飞奔着集中到了肖天健的面前,并且迅速的排列成了一列横队,按照肖天健的口令,迅速的向右看齐,先前看,队列倒是比这次出战之前,排列的还要工整一些,速度也快了不少,而且这帮货一个个挺直了胸脯,露出一副精悍的架势,毕竟是正儿八经的上阵见过血的人,在心理上,这些人已经成熟了许多。

而那些新来的赵家堡的男人,疑惑不定,战战兢兢的也凑了过来,但是却不知道该怎么做,一个个弯着腰缩着脖子听候肖天健发号施令。

肖天健用眼神扫视了众人一眼之后,这才大声说道:“前天的事情大家也都亲眼所见了!我肖某对大家伙的操练还是有效果的!所以即便是为了你们自己的身家性命,你们也不能松懈下来!这操练还是要进行下去才成!

至于新来的,你们也都看到了,乱世保命只能凭借抱团,既然你们跟了我肖某,那么就要跟着一起操练,唯有如此,才能活的更长一些!

李麻子的事情我不想多提,但是却也不得不说,临阵脱逃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种背叛,如果当天我不杀他的话,任由他跑掉,你们便会大乱,那么现在你们恐怕也不会有几个活着站在这里了!

所以不管怎么样,都不是临阵脱逃的借口,即便是死,大家伙也要死在一起,少了这个,大家就还是一群乌合之众!都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老大!”那帮老弟兄异口同声的扯着脖子大声叫道,他们的吼声倒是把新来的赵家堡那些个人吓的一哆嗦,不过他们也认同肖天健这话,而且他们也见到了这帮人抱团的结果如何。

接下来肖天健便又兜头给这帮家伙浇了一盆凉水:“是不是前天经过那一战,大家伙觉得咱们就了不起了?以后就能横着走了?”

他这么一问,赵二驴、铁头这帮人还真有点洋洋自得的感觉,虽然没敢直接回答肖天健的这句问话,但是每个人脸上却都显露出了他们的意思。

“你们也不要高兴太早,在我看来,你们那天的表现根本就不值一提!咱们说起来大获全胜,说白了只不过是侥幸罢了!如果不是我阵斩了李麻子的话,我相信还有人会跟他一样,掉头逃走!而且那天你们也都清楚,官兵懈怠,才让我们钻了空子,打他们了个措手不及罢了!如果我们是堂堂正正的推过去的话,给官兵们准备的时间,那么那一战的结果一定也不是这个样子!

长枪手,你们自己想想吧!那天我下令刺的时候,你们的枪可曾按照我的命令刺出去了吗?我要你们出枪刺杀的时候,结果呢?有人朝左,有人向右,还有人向下,乱的是一塌糊涂,甚至还有人根本吓得无力刺出,只顾着哆嗦了,更是有人腿肚子转筋,连走路都快走不成了!也幸好那群官兵更是乌合之众,就算这样,也被你们打了个屁滚尿流,如若不然的话,就你们这等表现,铁定会被对方所乘,杀你们个片甲不留!不客气的说,你们比起乌合之众,也只是强了那么一点罢了!”肖天健嘴角带着讥讽的冷笑,对这帮家伙们吼道。

听罢了肖天健对他们的评价之后,这帮家伙们顿时都泄了气,原本他们以为自己已经算是不错了,但是回想一下各自那天的表现,还真是如同肖天健所说的那样,绝大多数人在行动的时候,脑子里面都是一片空白,说他们腿肚子转筋,那是抬举他们了,一些人甚至在官兵冲上来的时候,吓的几乎要尿裤子了,之所以他们打赢了,主要还是因为这段时间他们被肖天健的竹子军棍打的有点形成了对口令服从的本能了,出枪的时候还是有人忘了左右,捅出去的时候也软绵绵的没有力气。

想清楚了这一点之后,这帮人还真是有些惭愧,纷纷垮下脸,不敢再和肖天健对视了。

既然操练有用,那么现在他们也不再对这样刻苦的操练有什么抵触情绪了,毕竟这是他们保命的不二法则,不好好操练,结果弄不好什么时候就死翘翘了,所以肖天健在接下来的操练中,也就容易了一些。

而那些新入伙的人,也被他编入到了队伍之中,不过有一个问题,就是这帮人没一点上阵的经验,想要选出几个刀盾手都很难,肖天健索性一股脑把这帮新入伙的人都编成了长枪兵,集体对战的时候,长枪兵行动划一,威力还是相当不错的,这也是一个无奈之举了,只能等这些人以后有了阵战的经验之后,再挑选人充当刀盾手了。

肖天健在总结了这一仗的经验之后,还感觉他们存在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那就是远程武器的缺失,这一仗之所以胜的轻松,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们打那些官兵了个措手不及,使之根本没有机会放箭,假如这次他们出战的时候,官兵那边有所准备的话,只要几个弓箭手放箭,那么他们逼不到官兵近前,便会因为自身的素质,承受不住损失而自行溃散了。

而解决这个问题有两种办法,一是自己这边也要拥有弓箭手或者是火铳手充当远程压制手段,压制住对方的远程火力,第二个办法就是让所有人披甲,以甲胄来抵御敌方的弓箭的攻击。

可是眼下肖天健还是没有办法做到其中任何一点,这帮溃兵装备水平比起他们说实在的好不到哪儿去,几乎都没有披甲,虽然他们身上破烂的鸳鸯战袄可以提供一点防御力,但是那也仅限于防御弓箭,当面对长枪大刀的时候,仅凭这破烂鸳鸯战袄,根本就起不了多少作用,只有那个为首的把总身上穿了一件棉甲,不过这身棉甲被缴获之后,也只能提供给肖天健披挂使用,根本满足不了其他人的需要。

肖天健对这个时代的盔甲很感兴趣,缴获了这套棉甲之后,便仔细的观察了一番,搞明白了这种棉甲的防御能力,这个时代的棉甲其实就是用粗布夹着棉花制成的,听赵家堡的铁匠说,在粗布缝好棉花之后,还要用水浸透,铺在地上用力踏实,然后晒干,好一些的棉甲里面还缀有铁片,以铜钉钉在棉甲上,增强防御力,可以有效的防御远距离箭矢和火枪的攻击,冬天的时候还有一定的防寒作用。

而他们缴获来的这副棉甲已经相当陈旧了,外面的红布都已经严重退色,也不知道是什么年头制作的,里面虽然夹了一些铁片,但是显然也是偷工减料的制品,只在要害部位钉了几片铁片,就连有限的铁片也锈蚀的厉害,就这还缺失了几片,鬼知道能不能有效的提供防护,实在谈不上是好东西,充其量只比没有强一点罢了。

对于操练方面的事情,有了以前的经验之后,肖天健做起来也轻车熟路了许多,反正现在他有了不少的粮食,可以供这帮家伙吃饱,所以现在根本不需要这帮人生产劳作什么,只需要可劲的操练他们,让他们尽快的形成一定的战斗力既可。

有了吃饱的基础之后,体能训练也就可以保证了,除了每天早晚两次五公里越野之外,便是队列的操练,棍棒教育的效果远比口头训斥要来的有效许多,肖天健当然是手下毫不容情,只要做错,便是一顿棒子,反正也不怕这帮人不服,直打得这帮家伙哭爹喊娘,叫苦不迭,不过效果却还是不错的,挨打多了自然记性就好了,很快这帮人便知道了如何列队,如何齐步走、如何转换队形了。

加上有前面那帮老弟兄带头,一个人负责带一个新来的,操练起来比起第一次快了许多,几天时间这帮新来的家伙们便可以跟以前的家伙们排出比较整齐的队列了。

接着便是刺杀的动作训练,肖天健也没多少本事,唯一能教给他们的便是直来直去的刺杀,只要求他们听令出手的时候整齐划一,动作要尽可能的快,而且要用足力气,毫无花哨可言,还严格要求不许带有其它动作,每天这样的刺杀动作,每个人至少要做上千次,这样一来,操练的速度倒是很快,不足十天时间,这帮新老家伙们便把刺杀动作练的有模有样了许多。

不过人比人还是有差距的,虽然新来的人之中有些人练这个有些糊糊涂涂的,但是不得不承认,也有些人似乎天生就能干这个,起码在新来的人之中,有一个叫李栓柱的人,便很是出众。

这个李栓柱以前是个外乡的铁匠,是近年才迁到赵家堡来的,有可能是从小便练打铁的缘故,他的腰力臂力都十分出众,在操练刺杀动作的时候,胳膊很稳,枪杆一点不颤,每次刺杀的动作都很到位,而且力道十足,这才几天时间,他练的刺杀动作便很是有些模样了!甚至比起大多数已经操练了一段时间的老弟兄的动作,还要规范许多,就连赵二驴也不得不摇头叹息,说这人比人真是气死人!

虽然这种训练很是辛苦单调,但是老兵们却已经尝到了这种训练带给他们的甜头,所以在进行操练的时候,很是用心,而那些新人们也看到了他们这么做的厉害,虽然棍棒交加,打得他们苦不堪言,但是这帮人也只能强忍下来,毕竟在这里虽然苦,但是掌盘子却毫不吝啬的让他们吃的很饱,这世道为了这口饱饭,受点苦挨些揍也算是值了。

特别是当这帮新人看到老兵们每个人还发了二两银子的奖赏之后,更是干劲十足了起来,往常他们种田的时候,一年一家也不见得能攒下来这么多钱,而现在看着他们一战便能发这么多赏钱,这种事对这些常年见不到几个钱的农民来说,实在是一个巨大的诱惑,加上肖天健确确实实的救了他们,替他们报了血仇,所以即便是被肖天健操练的苦不堪言,这些新加入的人们也还是咬牙坚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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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填鸭式训练法

在肖天健看来,这帮人再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之后,便可以拿出去练练手了,对于眼下的操练,肖天健倒是不求这些人很快都能达到精兵的要求,但是他之所以如此严苛的训练,最基本的便是要先灌输给他们一个绝对服从的意识。

这些人绝大多数都是农民出身,虽然在吃苦耐劳方面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平日里从来没有受过什么约束,各个都是懒散惯了。

一群不知没有服从意识的人凑在一起,即便是个人能力再强,对于临战之时来说,也绝不就是一加一等于二,而且只要有很少人临战退缩,那么就会影响到所有人的心理,结果一人脱逃,带动全部人马一起溃散,这在战事是非常可怕的事情。

而这个时代对于如何掌兵,却是各个将门世家的秘传,很少有外人能学习到其中的诀窍,可是明代到了这个时候,已经是将星凋敝了,真正懂得控兵、掌兵的人,已经是少之又少了,加上明代兵制日益腐朽,卫所制度的崩溃,以至于明朝到了这年间,已经绝难出现开国时那样的强兵了。

即便是像后来戚继光所编练的戚家军,也早已脱离了卫所制,而是一支靠募兵为主的军队,可以说戚家军作为明代军队中的强军,已经是明朝军队最后的回光返照了。

凭借着后世所了解的知识,肖天健对于明朝后期军事力量的没落倒是也有所涉猎,知道明朝后期朝廷自上而下,已经烂的扶不起来了,贪墨成风算是好听的,从上到下克扣粮饷已经成了惯例,户部拨粮饷的时候,咔嚓一下先切下两三成装到了户部官员的腰包里面,接着到了地方官员手中,又是咔嚓一声切下两三成去,剩下的才能发到将官手中,将官到手粮饷的时候,已经剩下了不到五成粮饷了,结果将官又是咔嚓一声,切下个两三成,装自己口袋里面了,到了发到当兵的手中的时候,可怜的大兵哥们,连正常粮饷的两三成都拿不到;即便如此,这么微薄的一点粮饷,朝廷也不按时发放,动辄几个月半年不发粮饷的事情,在明末军队里面多了去了!

当兵的吃不饱穿不暖,养活不了老婆孩子,要是有战斗力倒是真见鬼了!打仗的时候要是能拼命向前,那除非是他们的脑袋让驴踢了。

所以据说为将者,不得不利用有限的钱粮,来养一些家丁,而这些家丁才算是真正有点战斗力的兵马,不过相对来说,家丁的数量也就很有限了,而这些家丁之所以被为将者看重,无非就是他们会点武艺,在战场上个人能力强一点罢了,所以明末官军才会这么不堪,以至于打不过后金螨虫,连农民起义军也打不过。

肖天健虽然不是军人出身,但是后世所接受的各种信息比起这个时代的人可以称作是海量了,加上他从小就算是个军迷,长大以后又没事都喜欢到各种军事网站上溜达,还真就对军事方面的知识有那么点了解。

在他看来,作为掌兵者,首先就要让部下形成一个一切行动听指挥的习惯,只有真正做到令行禁止的军队,才能有可能成为一支强军,否则的话,一切都是免谈。

而恰恰他的手下是一帮根本不懂得什么才是打仗的家伙,对于肖天健来说,这反倒是好办一些,这些人对他来说就是一张白纸,他可以任意挥洒他对于练兵方面的见解,而不会招致任何反对意见。

所以他从开始操练自己的手下,便走了一条于这个时代的练兵完全不同的一条道路,他先不讲求自己手下个人技战术能力,却先从服从意识方面着手,每天一睁眼,便不停的对他们进行各种最基础的训练,就像一个更年期妇女一般,以一种近乎是歇斯底里的方式,喋喋不休的将服从的意识灌输给手下的这帮人。

就这么在肖天健这种在这个时代看来近乎是狂轰乱炸的操练之下,手下的这帮人对于服从的意识,可以说是以出奇快的速度接受了下来。

也就是几天的时间,在肖天健的怒骂和棍棒教育还有老兵们的带领下,十几个新入伙的赵家堡的男人们,便有了一点跟以前老人一般的气质,对于肖天健下达的每一个口令,都开始本能的服从了起来。

对于这帮人的耐受力,肖天健自己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如果是将他现在这样的练兵方式放在未来后世的话,那帮少爷们估计早就该造反了,可是现在他只需要管这些人吃饱饭,冷不丁闲暇的时候给他们俩笑脸看,隔几天就杀一只羊抑或是鸡,让这帮货沾点荤腥,这帮人便老老实实的让他随便操练,居然还不提一点意见,有时候肖天健自己都会坏坏的琢磨,这些人是不是天生就有受虐倾向。

不管怎么说,在这帮新入伙的人到了他们的临时老巢,也就是十天的时间,便完全适应了肖天健这样近乎残酷的训练方式,迅速的和以前的十几个家伙融成了一体,并且在老兵们的带领下,有模有样的开始习练起了最简单最基本的刺杀动作。

肖天健为了提高刺杀训练的效果,还让这帮家伙在山上山下割了不少的草,扎成了十几个草人紧密的排列在一起,让他们并排端着长枪,不停的朝着草人身上练习集体刺杀的动作。

“你们都听了,你们面前的这些东西不是什么草人,而是你们的仇人,他们就是祸害你们家人的官兵,就是欺压你们的地主老财!他们就是你们的血仇,你们不要把他们当成草人,要把他们当成你们的仇人去刺杀!用力……对!动作不许变形!使出你们吃奶的力气!给我用力刺!杀!杀!杀……”校场上只听肖天健那歇斯底里的吼声不停的响起,一群长枪兵嗷嗷叫着反复的朝着这些草人刺杀着,仿佛这些草人真的如同他们的仇人一般。

“别傻愣着了!刺出之后便要立即收枪回来,照你这楞法,上阵就该挨刀了!收枪,收枪记住收枪也要快!这样才不会给对手留反击的机会!快快快!要快……”肖天健还要不断的纠正着他们的动作。

一个新入伙的长枪手忙不迭的收枪回来,结果队形一下便乱了起来,气的肖天健跳脚直骂。

“立正!所有人枪上肩,笨蛋!笨蛋!杨满屯,还有赵富贵,你们两个笨蛋刺到什么地方了?都给我出列!趴下!铁头!每人打他们五军棍,让他们给我下次长点记性!”肖天健在侧方死死的盯着这帮人的刺杀动作,在他们收枪之后,便立即歇斯底里的吼叫了起来。

于是队列中的杨满屯和那个新来的赵富贵两个人立即便哭丧着脸,出列老老实实的趴在了地上,铁头二话不说,取来了肖天健做的那根竹编军棍,上去照着两个人的屁股便各打了五军棍,打得这俩货一个个呲牙咧嘴。

“起来入列,少他娘的给我装蒜,我知道这东西打不死你们,老子也不是没尝过!”肖天健看铁头行刑之后,骂骂咧咧的叫道,俩挨打的家伙呲牙咧嘴的立即起立,抓起枪入列排好了队,连揉一下屁股也不敢。

“你们知道为什么要让你们始终保持动作一致吗?”肖天健背着手持着一根鞭子,走到了队伍前面,大声的对面前的这些家伙们问道。

一群人纷纷摇头,虽然他们也大致都知道这么做的好处,但是却讲不出其中的道理,特别是新加入进来的那些人更是觉得,这么做有些脱裤子放屁之举,瞧见敌人靠近,就只管刺过去不就完了吗?完全没有这个必要非保持动作一致嘛,只要使出吃奶的力气,向前刺岂不是更好吗?

肖天健无奈的摇摇头大声对他们说道:“让你们这么做,就有这么做的道理,临战之际,唯有始终保持着队形的一致,咱们才不会给对手所乘之机,大家一起出枪、收枪,敌人的刀盾手才没有钻空子的机会,否则的话,大家爱怎么刺就怎么刺,相互之间没有配合,敌人便可以趁着有人收枪的时候,挤进来,而你们这些长枪手又密集的靠在一起,让敌人近身之后,你们只有等着被人家砍的份,连一点还手的机会都没有,那么这仗打到这儿也算是完了,咱们只能溃散,让人家追着屁股砍了!

还是我对你们说过不止一次的那句话,打仗这事儿,不是一个人的事情,你们每个人的性命不但掌握在你们自己手中,同时还掌握在你们身边的弟兄手中,我们要靠的是集体的力量生存,而不是什么个人勇武!永远都不要逞能!也不许任何人在阵前逞能,除非是在追击敌人的时候,任何时候你们都要记住,你们是一个群体,而不是在单独作战!

你们必须信任你身边的兄弟,无条件的相信,你们身边的兄弟会始终和你们保持一致,保护着你们的侧翼,不会被敌人所乘!

做不到这一点的话,你们便不是合格的士兵,不但不够格,而且还不够兄弟!就不配在我们之中呆下去!记住我的话,在战时,你们必须要按照军官的口令去做,不得有半点犹豫,否则的话,就不是死你一个人了,是所有弟兄都要陪着你们送命!

记住我的话了吗?”

“记住了老大!”二十几个家伙在听完了肖天健这番言论之后,大家总算是明白了这么做的缘故,于是立即一起挺胸吸气,扯着脖子大声的吼道。

“很好!接着训练!第一排退下,第二排向前齐步走!左右左……立定,枪放平,杀!”

“杀……”

小校场上又响起了一阵喊杀之声……

(今天看了新书榜之后,这心便瓦凉瓦凉的,难不成历史类的书就如此不受人待见了吗?好歹我在历史新书榜是第一名,可是看看首页新书榜,可怜呀!难道这代表着一个时代的结束不成,以后就真没多少人待见历史类的书了吗?如果不是的话,那么就请弟兄们帮忙顶起,收藏、红票、宣传本书!把我挺起!)

第二十九章 挑衅

临时老巢在赵家堡这些女人到了这里之后,显得丰富了许多,不但有粥喝,有杂面饼子吃,时不时的还能吃上一点肉,甚至晚上还能喝上一碗骨头汤,而且还有一些女人们从山上挖来的野菜做的菜,加上这些女人手艺比靳夫子好许多,味道吃起来也比以前有很大进步,对于这些人来说,这无疑算是非常丰盛的大餐了。

所以这些天来,所有人的心情都变得好了许多,相处的也都融洽了起来,一到吃饭的时候,大家便排着队领取自己的饭食,然后凑在一起边吃边聊,连新入伙的那些人,也渐渐的从最初失去亲人的悲痛中走了出来。

但是这一天当肖天健忙碌了一天之后,和其他人一样排队领取了自己的饭食,拿着筷子夹了一筷子野菜到嘴里面的时候,便立即皱起了眉头,于是马上便招呼靳夫子道:“靳夫子!你过来!”

靳夫子一溜小跑的来到了肖天健面前,低头答道:“到!老大!您有何吩咐?”

“这野菜怎么这么淡?少滋没味的,这怎么吃呀?我不是说过了吗?现在天天大家伙操练强度很大,出不少的汗,这饭食要多放一点盐吗?这是怎么回事?”肖天健把筷子一放,便对靳夫子训斥道。

靳夫子一脸的为难,一边点头称是,一边吞吞吐吐的答道:“回掌盘子的话,小的也知道要多放点咸盐!只是现在咱们的咸盐已经快吃完了!小的想只能省着点用了,要不然的话,这剩下的咸盐就撑不了两天了!”

肖天健的眉头更是皱了起来,如果不是靳夫子今天说的话,他还真就忽略了这件事,单单想着搞粮食了,却忘了多搜罗一些食盐来补充所需了,眼下这世道可不比安定年代,有钱就可以去买盐,现在先不说是兵荒马乱的,单单是这盐价一般人就难以负担得起,而现在他们倒是不太缺钱,但是要想买盐的话,不到镇子里面抑或是县城里面,就休想买到这玩意儿。

没盐吃对于他们可是一个大问题,肖天健正在操练部下,每个人每天的运动量相当大,而现在天气也逐渐的开始暖和了起来,操练之中每个人都大量的出汗,对盐分的需求量会比较大,没盐吃的直接结果便是人会浑身乏力,头晕眼花,严重的会出现肌肉痉挛,甚至会要了人的命。

所以这件事问题绝不是小问题,必须要尽快解决才行。

肖天健在吃饭的时候,将手下都召集到了身边,把他们眼下缺盐的事情告诉了众人,让众人想想办法,看看怎么才能弄到足够的食盐。

一帮手下七嘴八舌的掺和意见,但是他们平日里主要也是到乡镇或者县城用东西换点盐吃,有人提议干脆去抢大户,大户人家肯定会有不少食盐,但是肖天健眼下觉得还是先把这帮手下操练的堪用一些,再拿出去做事,尽可能的减少一些损失比较好。

最终还是靳夫子唯唯诺诺的说出了一个意见,那就是派人就近去汧阳县境内的乡镇抑或是县城里面买一些盐,顺便把他们现在用不上的牛给卖掉。

他们在赵家堡回来的时候,弄回来了十几头牛,眼下他们也无田可耕,还要分出人手专门放牛,虽然不怎么消耗粮食,但是这么养着也不是办法。

本来肖天健想着一头头的杀了吃,但是却没想到招致了众人一致反对,后来肖天健一琢磨,才明白,在古代普通人家杀牛可是犯法的事情,耕牛必须要有官府的许可,实在到了不能干活的时候,才能交给屠户宰杀,而且这帮人以前都是农民,对耕牛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感情,觉得杀牛那是很过分的事情,所以没人愿意把这些耕牛杀掉。

对于众人反对杀牛的想法,肖天健着实有些好笑,他们现在已经都是土匪了,居然还惦记着狗屁什么杀牛是违法的事情,官兵都杀了,还在乎这个干什么呀!

于是肖天健也不管他们愿意不愿意,坚决要留下这些牛,待回头解决了盐的问题之后,宰杀了吃肉。

对于肖天健的这个吩咐,众人虽然不太情愿,但是也没人敢坚持反对意见,毕竟这牛杀了之后,肉还是要让他们吃的,所以有肉吃,在这年头可是大福气,没人会嫌吃肉不好。

在和众人商议了一番之后,肖天健最终决定,让靳夫子和石冉还有冯狗子出去跑一趟,到就近的地方买些盐回来,之所以选他们两个,一是因为靳夫子以前本来就是个账房先生,有一些和商人打交道的经验,而且看上去一般也不会被人怀疑,干这个比较方便一些,而石冉这个人经过肖天健这段时间的观察,比较沉稳,而冯狗子在这一带情况最熟,他们三个去做这件事应该最合适。

定下来这个事情之后,肖天健便让靳夫子三人带了二十两银子,又带了一头毛驴,出山去办这件事情,而肖天健还带着手下这帮人,继续在山里面卖力的操练。

可是事情往往并不随人意,就在靳夫子三人出去才两天半时间,石冉便和冯狗子二人狼狈的跑了回来,一回到老巢,便跪在了肖天健面前向肖天健请罪。

肖天健听闻只有他们二人回来,于是心中暗吃了一惊,赶紧便将他们招到面前,询问出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他们两个人回来了,靳夫子为什么没有回来?

石冉怒气冲冲的指着冯狗子对肖天健答道:“掌盘子!都是这厮害得,小的们三个出了山之后,便直奔南房镇,路上本来没有发生什么变故,但是这厮多事,遇上个熟人便套近乎,还给人家卖弄他以前如何如何!还说我们是做买卖的,结果那人居然是一股杆子的细作,我们没走到南房镇,便被几十个杆子拦住了去路,他们抢了咱们买盐的银子不说,还扣下了靳夫子,把我们俩给放了回来,说让咱们拿一百两银子去赎人,要不然的话,就要杀了靳夫子!”

冯狗子这会儿吓得面无人色,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告罪,抢着争辩道:“掌盘子,这件事可怨不得小的呀!小的在路上,碰到一个熟人,以前跟小的一起喝过酒,小的也没想到他也干了这个,居然还对咱们见财起意,结果才出了这事!掌盘子可要给小的做主呀!”

肖天健这会儿顿时大怒了起来,他倒不是生冯狗子的气,而是没有想到,他第一次派人出去做点事情,便出了这档子事,好歹他们也是干这行的,居然会被人黑吃黑,还绑了他的人,居然还要什么狗屁的赎金,这绑肉票的事情像他们这样的杆子倒是常做,但是起码也要分人吧!总不能这么不讲道义,连同行的人也绑吧!

“先不说这个,是不是冯狗子的责任,暂且不说,抢你们的杆子是什么来头,你们可清楚吗?还有他们劫住你们的时候,你们可给他们亮底子了吗?”肖天健打断了他们的争吵,厉声对他们问道。

石冉看肖天健大怒,于是闭上了嘴巴,倒是冯狗子赶紧答道:“回掌盘子的话,小的们说了!小的开始碰上那熟人的时候,还骗他说小的现在是跟着别人做买卖了,后来他们劫住俺们之后,小的便给他们亮了牌子,说咱们也是干这个的!可是他们的掌盘子根本就不买咱们的账,还是抢了咱们的银子,毛驴也被他们抢了,还扣下了靳夫子,说什么要是不给银子赎人的话,就做了靳夫子!

小的听说过他们掌盘子,他们掌盘子姓沙,叫沙二宝,是汧阳县一带的人,以前听说这沙二宝也是大户人家的,没想到他现在也干了这个,小的看他起码有七八十个手下,我们走的时候,他的手下私下里叫他什么沙破天,想必是那沙二宝的绰号!”

听冯狗子说完之后,石冉也接着说道:“冯狗子这话倒是真的,回来路上小的也探了探押送我们的几个家伙的口风,他们告诉俺说,他们就在南房镇一带混,没人不知道他们的厉害,让咱们小心点,最好是老老实实的送银子过去,不过他们人也不是太多,据他们自己吹嘘,也就是八十多个人左右!”

肖天健气的够呛,心道这姓沙的也太他娘的嚣张了,他们两方井水不犯河水,自己这边只是要去买些盐,居然也要抢,看来这当土匪的,也他娘的不见得都讲什么道义。

“那么他们可说让咱们去什么地方交银子赎人了吗?”肖天健接着问道。

“说了!那沙二宝说,让咱们取了银子,三天之内到南房镇北边的山神庙赎人,还说过期不侯,等着领靳夫子的尸首吧!”石冉赶紧答道。

“混账!老虎不发威还当咱们是病猫了!既然他敢绑咱们的人,那么咱们要是装孙子的话,以后也没法混了!全体集合!”肖天健怒急而笑,转身便大叫了一声。

随着肖天健的吼声,他的这些手下立即便蜂拥而来,迅速的在他面前排列成了两排。

“弟兄们!今天有人欺负到咱们头上了,有人抢了咱们买盐的银子,还绑了靳夫子的肉票,要咱们拿银子去赎人!这是对咱们的挑衅,你们说咱们该怎么办?”肖天健怒气冲天的站在队列前面,扯着嗓子对手下这帮人大声喝问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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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各怀心思

“干他们去!抢回靳夫子!”赵二驴立即便在队伍右侧大叫了起来。

引得其余的人也跟着他一起嗷嗷叫了起来,都是当土匪的,这事儿人家欺负到头上了,自然不能服软,何况有了赵家堡一战胜利之后,他们自信心也开始剧烈膨胀了起来,认为这世上他们哪儿都去得了,根本没人问一下,对方到底多少人手,便群情激奋的跟着嚎了起来。

肖天健很满意这帮人目前的这种士气,于是点点头道:“说的不错,咱们也是干这个的,就不能让别人骑在咱们头上拉屎,既然他们不仁,那么咱们也不能对他们客气了!

靳夫子是咱们自己弟兄,今天他有难了,咱们绝不能坐视不管,不管是他,还是你们,不管是谁,受人欺负,我姓肖的都不会坐视不管!

弟兄们抄家伙,跟老子去找他们算账去!给你们一个时辰休息,让女人们赶紧做些饼子每个人都带上三天吃的,一个人准备一个竹筒装上开水带上!杨满屯去准备一些草药,别临时抱佛脚,现在就去做!解散!”

“是!老大!”一群人听了肖天健的话之后,更是心中感动,觉得跟着这样的掌盘子做事,就是痛快,不会看着手下人有事不管,一些人暗想,乱世能遇上这样的当家的,即便是这条命交给他也算是值了,于是所有人都立即大声应是,然后呼啦一下散开,各自忙活着准备去了。

这一次出去做事,不是攻打什么庄子,而是要去对付他们的同行,当杆子的都是一些亡命之徒,所以大家伙自然是要准备的充分一些了,肖天健自己也做了一些准备,拿出了他缴获的那副棉甲,披在了身上。

这身棉甲虽然有些破烂,但是好歹也比没穿要强一些,而且破损的地方,那个胡月娥也已经用针线帮他缝补过了,就连里面缺失的铁片,他们中的那个赵家堡来的铁匠也打了几块铁片,用铜钉给缀上了,好歹也算是一件能用的挂铁棉甲了,只是还缺个头盔保护脑袋,想必是那些官兵溃散途中,连铁盔也跑丢了,真是可惜了!

肖天健还带上了那杆长枪,在腰间挂上了一把腰刀,又别了他专用的两把短斧,然后上下跳了两下,倒是也有几分威风凛凛的架势,只可惜没有一面镜子,能照照他现下的打扮,让肖天健多少有点遗憾。

对于他们要出去干仗这件事,老巢这里剩下的这些个女人都很有些担心,生怕自己的男人或者父亲回不来了,一边替他们烙饼子,一边帮他们收拾着东西,有些女人还哭哭啼啼了起来。

胡月娥也主动的帮着肖天健准备东西,给他的竹筒里面灌满了开水,脸上也带着浓浓的担心,张了几次嘴,但是也没有能说出话。

对于这个胡月娥,肖天健颇有些无奈,虽然他拒绝了收这个女人,更明确的表示不可能娶她当老婆,但是胡月娥却依旧还是主动的贴过来,把她自己当成是肖天健的女人,对于胡月娥这么做,肖天健有些是打又打不得,骂又不忍骂的感觉。

他也知道胡月娥的想法,只是想要在这个乱世上找一个可以依靠的男人罢了,现在她的担心肯定是怕自己这趟出去之后,死在外面,她便又没有了可依靠的男人了。

肖天健收拾好了东西之后,看了低眉顺目跪在他面前的胡月娥,张了张嘴,但是也没有说一句安她心的话,叹息了一声之后,便大踏步走出了山洞。

“别他娘的哭哭啼啼的,像是老子这趟出去死定了一般!真他娘的晦气!给我滚远远的,咱们掌盘子那不是凡人,你们这帮臭娘们难道没看到吗?咱们掌盘子可是带着十几个弟兄,就宰了二十多个官兵,对付几个土贼瓦狗,算得了什么?给老子把烙饼装好,在这儿等着老子回来,这趟回来,老子也要赚赏钱!”一个新从赵家堡入伙的男人骂骂咧咧的对自己的女人说着,提着他的长枪走了出来。

还有一些人正在忙活着打磨他们的兵器,虽然平日里肖天健就要他们注意保养自己的兵器,但是一想到马上要出去做事,一些人还是想把刀枪磨的更锋利一些,到时候也多一份保障。

反正现在他们的兵器也算是充足,肖天健默许了那些长枪手一人在腰间又携带了一把腰刀,一旦到了必要的时候,多一把刀也能多一层保障。

不到一个时辰,所有人都做好了准备工作,来到了洞外的小校场上,不用吩咐,便排成了两列横队,一个个腆着胸脯,等着肖天健发话。

肖天健看了一下自己的这些手下,新人老人加在一起,也就是二十几个人,但是经过这段时间的操练之后,已经隐隐间有那么点气势了,起码在服从意识方面,这些人已经开始习惯了对他的命令不折不扣的执行,这多少让他放心了一些。

对于未来这场可能的战斗,肖天健还是比较乐观的,虽然他的手下虽然干这一行不久,但是却比一般的杆子要更有纪律性,打起来的时候,便更有战斗力,而新来的人虽然才刚开始训练,但是也有必要让他们真刀实枪的上阵见见血才能让他们成熟起来。

他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临战的时候又出现像李麻子那样的人,如果是那样的话,保不准会惹出大麻烦。

所以肖天健在这帮人集合之后,站在队伍前面又一次对他们强调道:“诸位兄弟!你们中有的人已经跟着我肖某有段时间了,但是也有一些人才刚入伙不久,今天对新来的来说,是第一次出去做事,你们也都看到了,上阵的时候唯有抱成团,听我的吩咐,才有活命的可能,如果怕死想逃的话,那就死的更快一些!今天我再老调重弹一次,临阵脱逃者杀,这是咱们的规矩!想活就要拼命,想有赏钱拿,就要靠拼命去拿才行!我肖某从不吝啬赏钱,你们能不能拿到,就看你们自己了!

如果有兄弟不幸阵亡了的话,你们也大可放心,我肖某会年年烧纸给你们到那边花的,你们的老婆孩子也不必担心,有我肖某一口吃的,便不会饿到他们,我会替你们照顾他们的!

铁头,你来在后面给老子督战,凡是临阵退缩者,给我就地砍了!都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老大!”这二十多个汉子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同声吼道,这话虽糙,但是实在,干这个了,就要有死的觉悟,反正也没退路可选了,干吧!

铁头激动的有些哆嗦,肖天健对他可以说最为信任,现在又让他来督战,说明已经把他当作最亲信的手下了,那么他唯有豁出去,替肖天健做好这件事了,于是他出列接令,很有点威风的将手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恶狠狠的扫视了这帮人一眼。

这帮人都有些怕铁头,大家都知道铁头是第一个跟着肖天健的人,而且这家伙平日里闷声做事从来都是少言寡语,给人的感觉很压抑,也有一股子狠劲,对肖天健的命令更是奉为圣旨一般,执行的不折不扣,有时候发现有人私下违背肖天健的命令,就会立即上前大骂,揪出来交给肖天健处置,所以大家伙对他都有些敬而远之,现在肖天健让他督战,没人会认为到时候铁头会手下留情,所以都心中寒了一下,更是不敢再有其它念头了。

石冉还是担负他的斥候的角色,提前一步骑马出了山,前往南房镇的山神庙探查沙二宝一伙人的动静,而肖天健则步行压着队,随后在冯狗子的带领下赶往南房镇。

队伍刚出发的时候,众人还有些兴奋,但是出了山之后,大家的情绪便有些紧张了起来,因为直到这个时候,他们才知道自己要面对超出他们两倍以上的对手,虽然现在他们对自己还是比较有信心的,但是毕竟人家数量要超过他们不少,到底能不能打赢,有些人心里面不由得有些打起鼓来。

赵二驴刚好就是其中之一,虽然他也算是肖天健手下的老弟兄了,但是他的心眼一直都比较活泛,操练的时候也算是卖力,要不然的话,肖天健也不会让他充当最右手的标兵,赵二驴不傻,这个时候也知道不能去触肖天健的霉头,便悄悄的跟他身后的铁头嘀咕了起来。

“我说铁头兄弟,听说姓沙的那帮人有百十个,你说咱们能不能打过他们呀?”赵二驴惴惴不安的对铁头问道。

铁头斜眼看了看赵二驴,他对赵二驴从来都没多少好印象,总觉的这厮有点太奸猾了一些,于是没好气的答道:“俺听掌盘子的!掌盘子说打,就打,打得过要打,打不过也要打,至于能不能赢不是俺管的事!俺只管有人要是不想干想跑的话,就砍了他!”

赵二驴觉得心里面一阵发寒,心道怎么有这种白痴?这命可是自己的,居然不先惦记自己的性命,但是赵二驴也不敢再多说了,于是便又对走在他左侧的冯狗子嘀咕了起来。

“我说冯狗子,都他娘的是你惹的麻烦,害得老子们要跟着你受罪!靳夫子那样的货色,你说说咱们掌盘子管他作甚?不能打不能杀的,跟着咱们只算是个累赘,死了倒也省事了!你说是不是?”

冯狗子正为这事儿呕心,觉得都是他惹得祸,心里面很有点过意不去,听了赵二驴的话,本来还有些羞愧,但是接下来一听他这么说靳夫子,便立即不乐意了。

“我说赵二驴,你他娘的算是人吗?这件事算是我冯二狗的不对,掌盘子该打打,该杀杀,轮不着你来教训咱!还有掌盘子可是当咱们都是弟兄,你他娘的却说出这样的话,靳夫子虽然不能打不能杀的,但是好歹他也是跟咱们是一起投的掌盘子的,他有事咱们自然要去救了!少他娘的跟我说这个!不愿意去,你现在跟掌盘子说,掌盘子打不断你的腿!”冯狗子瞪着眼直接顶了回去。

赵二驴碰了两鼻子灰,好生没趣,瞪着冯狗子骂道:“哟呵!冯狗子,你这痞子,居然还跟老子卖大起来了,你看老子不……”

“赵二驴,你给老子闭嘴,要是老子再听见你说一句扰乱我军心的话,老子便第一个拿你开刀!你到底还算不算是爷们?怕的话现在立即给我滚蛋!”一个冰冷的声音从赵二驴背后响起,接着肖天健便大踏步走到了队伍前面,冷着脸看着赵二驴。

赵二驴吓得一哆嗦,赶紧连连点头,对肖天健露出一副献媚的笑容,连说不敢,闭上了嘴巴,再也不敢多言了。

从他们的老巢到南房镇,倒是不算太远,只是因为山路不好走的缘故,他们这些人还不能大摇大摆的走官道,所以绕路下来需要大致一天的路程,他们午后出发,通过这段时间的操练,众人走起路来,比往常要快许多,到了天黑的时候,便离南房镇外的那个山神庙已经不到二十里的路程了。

(不多说了!求票!顺便解释一下,本来昨天打算三更的,但是因为腰疼的厉害,下午没有送上第三更,抱歉了!)

第三十一章 舌头

眼看天色已晚,肖天健心知赶夜路对他们这些人来说,是件比较困难的事情,大部分人都有夜盲症,不点火把的话,一不小心就会有人掉队,所以眼看天色暗下来之后,便招呼手下就地在背风的地方停驻了下来。

现在虽然已经是春天了,但是他们一路走来却还是满目的荒凉,许多地方的草木因为经年的大旱,即便是已经到了春季,也并未萌芽,依旧是没多少生机,让人一眼望过心里面很不舒服,这年景即便是种地,也很难有什么收成,加上朝廷不断的加派辽饷,老百姓的日子就更难过了。

这一路走来,他们看到许多地方的树皮都让饥民给剥光了,时不时的在山里面还能见到一些被野兽啃得只剩下了枯骨的骨骸,更是让人忍不住想要大骂一番。

那些新入伙的人也默默的看着这一路走来的凄惨景象,心里面不时的抽搐,说实在的,即便是他们没有遭兵祸的时候,他们在赵家堡的日子也不好过,除了村里面两个大户家还有余粮之外,他们眼看也都要彻底断粮了,每日只能靠着挖一些野菜,和着麸子或者麦糠拍成饼子果腹,正觉得这日子没法过的时候,却又遭了兵祸。

仔细想想,也幸好是肖天健收留了他们,假如不是肖天健的话,即便他们遭不遭兵祸,其实结局也基本上都差不多,指望村里面那两家富户接济他们,是不可能的了!到这时候也该拉棍子出去逃荒要饭了,有很大的可能,他们这会儿也该像路边这些饿殍一般,被野狗给啃噬了!哪儿能像现在一样,天天能吃上饱饭,所以新入伙的这些人当看到这样的景象之后,对肖天健更是感激不尽了起来。

虽然已经是春天了,但是晚上气温还是很低,他们这些人也没什么好的衣服,像这样在野外露营,只能升起篝火,大家聚拢在一起取暖。

赵二驴在下午的时候,被肖天健喝骂之后,便彻底老实了下来,虽然有些不情不愿,但是这事还是要跟着做的,而且他对肖天健虽然有些不满,也不敢说出来,毕竟这件事他也看出来,绝大多数人是支持肖天健的,他再不愿意,也掀不起什么浪花,保不定再多嘴的话,就真没法在这儿混下去了,所以赵二驴收起不情不愿的想法,又开始转头给其他新入伙的人打起气来。

肖天健一直都在关注着赵二驴,这厮的表现最不让他省心,现在看他转变了态度,倒是可以松一口气了,人这东西,就是形形色色各式各样的都有,像赵二驴这样的人,后世可以说是多了去了,自私,贪婪,但是又不失灵活,这种人虽然是不安定因素,但是在任何地方都不可能完全杜绝这样的人存在,只要他不闹事,肖天健倒也容得下他,这会儿看他口若悬河的对那些新入伙的赵家堡的人在吹嘘他们如何的厉害,还有肖天健是如何的仁义勇猛,肖天健冷笑了一声由他去了,安排好了哨岗之后,他便和衣躺了下来。

可能是因为这是他们第一次出来做事,明天保不准可能就会战死的缘故,许多新入伙的人都睡不着觉,围在一起小声的在嘀咕明天可能会出现的情况,赵二驴这会儿便正好发挥了作用,以老人的身份,大大咧咧的吹嘘一通,倒是也宽慰了这些新入伙的人的心。

还有几个老弟兄,听着他们说话,也凑过去一起聊了起来,他们还说起了头些日子他们仅凭十几个人,潜入刘家庄硬是抢了不少粮食还有兵器的事情,听的那些个新入伙的人直砸吧嘴,一惊一乍的赞叹肖天健的急智和勇猛。

其中那个叫李栓柱的铁匠,听到了兴处,拳头在地上猛的一砸,叫道:“痛快!掌盘子果真厉害!这办法都想得出来!我李栓柱最佩服的就是这种人,什么时候要是俺老李也能像掌盘子那样,就知足了!这次幸亏有掌盘子收留了咱们,我李老铁这条命以后就算是交给咱们掌盘子了!

娘的,这世道不兴当好人呀!我前年逃兵祸的带着老娘,好不容易才从延安府那边跑到这边赵家堡安住了家,还没来得及让老娘过上两天好点的日子,便……他娘的,我李老铁是想明白了,这世道也只能像掌盘子这样拉杆子上山了!老老实实的靠着挣点手艺钱或者是种田是活不下去了!

对了,我说二驴老哥,你给咱们说道说道,咱们掌盘子到底是啥来头呀!我看咱们掌盘子这头发,怎么觉得……”

肖天健躺在地上,背对着那些聚在一起闲聊的家伙们,但是并没有睡着,他也在为明天的事情忧心,虽然他有信心带着这帮人收拾了沙二宝那帮杆子,但是毕竟人数悬殊,他也不能完全保证就能打得过沙二宝那帮人,所以他要仔细考虑考虑,一旦动手,该如何做的问题。

李栓柱说话开始的时候声音很大,但是当说到后面的时候,便不自觉的压低了声音,肖天健便听不到他们再说什么了,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新入伙的那些人,正在打听他的来历。

“好了,都给我赶紧躺下睡觉去,明天还干活呢!别在哪儿唧唧歪歪了!一个时辰换班哨,谁要是睡死的话,就别怪我的军棍敲着疼了!”肖天健翻了个身,对那帮人训斥到。

一群人一听,立即轰然而散,各自凑起来,都躺到了地上不敢再多说话了。

可是众人刚刚躺下,便听到远处有人发出了一声哨音,众人又一骨碌都爬了起来,一脸紧张的抓起了各自的家伙。

很快他们便看到一个人牵着马走到了近前,原来是石冉找了过来。

“山神庙那边的沙二宝可有什么动静吗?”肖天健一见到石冉,便对他问道。

石冉嘿嘿一笑,从马背上掀下来了一个人,那个家伙扑通一声便重重的摔在了地上,鼻子里面发出一声闷哼,原来他的嘴被石冉用一块破布给死死的堵上了,还用布条在脑袋后面勒了一道,想吐也吐不出来。

“掌盘子,小的幸不辱命,给您抓回来了一个沙二宝的手下!您直接审问这厮吧!”石冉踢了一脚地上的这家伙,疼的这厮又痛哼了几声。

肖天健顿时大喜,看来选石冉干这个斥候的活还真是选对了人了,居然知道前去抓个舌头回来询问,这样一来他便可以了解沙二宝那边的情况了。

众人纷纷围上来,铁头伸手把那个俘虏拎到了肖天健的面前,从那个俘虏嘴里面掏出了破布。

那个俘虏一看到肖天健他们这么多人围过来,顿时就吓坏了,满眼都是惊恐的神色,跪在地上用力用头触地给肖天健连连磕头。

“好汉饶命呀!好汉饶命!小的只是个喽啰,不知道冒犯了各位好汉爷,好汉爷千万饶小的一命呀!小的甘愿给好汉爷当牛做马,求求好汉爷饶小的一命呀……”

肖天健站在这厮面前,黑暗中借着篝火的光线,身上罩上了一圈红色的光晕,更显得他身材高大异常,给人产生出一种强烈的威压感。

“你抬头起来答话,别在这儿跟磕头虫一般!好歹你也算是个男人,犯得着这么怕死吗?我答应你,只要你老老实实的回答我的问题,我便不伤你的性命!要是你不老实的话,那也休怪咱们心狠手辣了!”肖天健冷哼了一声之后,对这个俘虏说道。

“是是是!多谢好汉爷!多谢好汉爷,您只管问便是了,小的只要知道的,绝不敢欺瞒好汉爷您半点!”这个俘虏倒是也机灵,赶紧跪在地上直起身对肖天健答道。

审问进行的异常顺利,这家伙果真是有问有答,凡是知道的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尽数倒了出来,根本就没有什么隐瞒的。

经过审问这小子之后,肖天健于是放心多了,原来这沙二宝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人物,以前也只不过是汧阳一带的地痞罢了,头些年这里乱民闹事,这厮趁机便跟着作乱,后来乱民去了转战到了其它地方,这厮觉得本地他熟悉,不愿意跟着走,于是便留了下来,这两年纠集了一些人,便在汧阳拉起了杆子,当了个掌盘子,领着一帮手下靠着绑肉票,敲诈大户人家,倒是也混了个肚圆,而官军这段时间主要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像高迎祥那些大股义军身上,根本没人会关注他们这样的小股杆子,加上这个沙二宝是个薄情寡义之人,混了两年下来,也没混出个气候,只是占据了个曾经遭过兵祸的庄子,小富即安混日子罢了。

他手下总共招揽了不到一百人,其中有一部分人是这一带的地痞混混,还有一些人是被逼无奈跟着他入伙的,其实没多厉害,连大点的庄子他们都不敢去碰,只能干一些剪径的买卖,时不时的绑个肉票,敲诈一点钱财度日罢了。

对于手下,这个沙二宝也不怎么样,除了二十几个和他亲近些的人可以吃饱饭之外,其余的手下还经常吃不饱,勉强饿不死罢了,实在是没有什么战斗力可言,而这个被俘的人,便是属于外围成员之一,好事轮不到他,像这样在古庄外面放哨的苦差事,总是他们这些人来做,所以今天被石冉一棒子打晕,抓来之后,这家伙压根就没想过打死不招的事情,立即便把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了肖天健。

而昨天他们劫了靳夫子三人之后,沙二宝扣下了靳夫子,他压根不相信冯狗子所说的话,认为冯狗子是在骗他,还认定靳夫子一定是有些家底的做买卖的人,所以便放了石冉和冯狗子,让他们回去找靳夫子的家人拿钱赎人!对靳夫子,他们倒也没怎么着他,只是绑起来丢到了地窖里面,那个俘虏还说,他愿意明天领着他们去古庄,把靳夫子给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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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打上门来

“呵呵!原来不过是个混混罢了!居然也敢自称沙破天!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好了!把这厮先带下去,给他点吃的东西,也别难为他,他也是苦哈哈出身!犯不着对他撒气!山神庙咱们也不用去了,明天一早,就直接去抄那沙二宝的老巢去!”问清楚了有关沙二宝的情况之后,肖天健顿时轻松了下来,让人把这厮带下去看管起来,明日让他领路去救出靳夫子。

沙二宝怎么也没想到,居然真的有人前来找他们索人,这几天,他绑了好几个肉票,本以为可以发一笔小财,过几天舒坦日子,加上还抢了几个女人,这小日子过的倒也是舒坦,可是天亮不久,沙二宝还搂着一个女人正在睡觉,一个手下人便在屋子外面叫他,说有留在山神庙那边的人回来了,说那边出事了,让他出去看看。

古庄倒是地势比较险要,位于一个山坳之中,通往庄里面只有一条上坡路,算是一个比较易守难攻的地方。

当年这里是一个姓古的大财主的庄子,因为为富不仁,崇祯五年的时候,被一股大杆子盯上,聚集了上千乱民,日夜不停的攻打这个庄子,结果连续打了七天时间,攻破了古庄,杀光了姓古的大财主全家,还起去了他家所有的粮食钱财,结果古庄就成了一个废弃的庄子,这段时间被沙二宝占据,成了他的老巢。

古庄虽然已经被废弃了,但是庄子里面还有一些房子没有被烧掉,沙二宝带人稍微修缮了一下之后,又重修了一下庄门,便在这里过起了舒服日子,而且他还在庄后面修了个便道,留了一条后路,准备在遭到官兵围剿的时候,做好随时逃走的准备。

听到了外面手下的叫声之后,沙二宝骂骂咧咧的坐了起来,又伸手在身边的女人胸脯上用力的拧了一把,那个女子立即便抱着胸脯啜泣了起来。

“奶奶的,想睡个好觉都难!你这个臭娘们,老子睡你是你的福分,跟着老子有吃有喝的有什么不好?总比你在家饿的半死要强的多吧!再敢动不动就哭,惹烦了老子,老子把你赏给手下的弟兄们,一晚上轮着让几十个男人伺候你,你就知道现在陪老子睡觉是天大的美事了!”沙二宝很不耐烦的对这个床上的女子骂道。

那个女子一听吓得一哆嗦,赶紧强自收起了哭声,挣扎着下床裸着个身子,战战兢兢的帮沙二宝穿上衣服靴子。

听罢了山神庙留守的那个头目的汇报之后,沙二宝倒是也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他的手下时不时经常会跑个一两个,这失踪了一个手下,对他来说算不了什么大事。

“混账东西,不就是这等小事吗?那刘四也不是没跑过,回头抓他回来,老子剥了他的皮!就这点小事,也犯得着大惊小怪的吗?带着你的人滚回去,这两天赎票的该上门了,耽搁了的话,小心老子打断你的腿!给我滚回去!”沙二宝琢磨了一下之后,立即横眉立目的对那个从山神庙回来的小头目骂道。

那个小头目显得有些紧张,于是小心翼翼的对沙二宝提醒道:“掌盘子!前儿个咱们不是绑了个做买卖的吗?他们不是说跟咱们一样都是杆子吗?别是他们来寻仇,把刘四给抓了去吧!要是那样的话,撕破脸就不好看了!”

“怕个屁,这一带哪支杆子咱不知道的?什么狗屁,别信他们的话,那是在吓唬咱们呢!别理刘四了,回去看好山神庙,有拿钱赎人的,收了钱回来放人就是!”沙二宝根本就不当成回事,一脸不耐烦的摆手道,这会儿他还惦记着房里面那个女子呢,昨天他没玩儿够,准备回去再来一次,更何况这早饭还没吃呢,于是他挥挥手赶那个手下赶紧滚蛋。

可是不待沙二宝回屋,便又有一个手下跑了进来,对沙二宝急急忙忙的禀报道:“掌盘子!庄子下面来了五六个个汉子,拿着刀枪吵吵着要掌盘子您出去回话,说什么让咱们赶紧把他们的人放了还则罢了,否则的话,便要打到咱们庄子里面!”

“什么?”沙二宝差点气乐了,立即又问道:“你说他们来了多少人?”

“五六个……哦!不是,是六个!没错是六个!”那个在看门的手下赶紧回答道。

沙二宝真的笑了起来,嘴里面骂骂咧咧的道:“娘的,这世道还真是看不懂了!就他们几个人,也敢来找咱们的晦气!来人呀!招呼弟兄们开庄门,跟我出去会会这几个不知好歹的东西,他们当他们是什么人呀!来人,把我的刀拿来!”

肖天健带着五个手下,站在古庄下面大声的喝骂着,要沙二宝出来答话,而肖天健一直在抬头打量这个古庄的地形,果真和那个俘虏说的不错,这里确实易守难攻,如果仅凭他手下这点人手,想要强攻入这个古庄,还真是比登天还难,何光他们除了刀枪之外,根本连架梯子都没有,人家只要关上庄门,他们便只有干瞪眼的份。

肖天健这一路上走来的时候,便一直在琢磨着如何对付沙二宝的事情,强攻肯定是不行的,他们唯一的机会便是将对方骗出庄子,在庄外面解决了他们,方能有机会攻入庄子,否则的话,不但可能救不出靳夫子,反倒可能害了他的性命,也挫了自己的锐气。

好一阵琢磨之后,肖天健才拿定了主意,到了古庄之后,他先让铁头带着大部分人藏在了左右,自己只带了五个人现身出来,站在庄子下面骂阵。

像这种骂阵的事情,冯狗子还真是强项,在市井之间混的时间长了,什么难听的话他都知道,冯狗子扯开了嗓门,站在庄子下面,指名道姓的把沙二宝的七大姑八大姨,祖宗八代的女性全部都问候了一遍,还宣称要和沙二宝的母亲发生超友谊关系。

果真没用多长时间,肖天健便看到庄门一开,一群人吵吵嚷嚷、骂骂咧咧的便掂着各式家伙冲了下来。

肖天健略一打量,看到对方至少冲下来了五六十人,于是带着几个手下,掉头便跑,一边跑,还要冯狗子和赵二驴继续放声大骂沙二宝。

沙二宝一出来,便听到了下面这几个人的漫骂声,特别是听这几个人不停的问候他老娘,更是气的怒不可遏,掂着刀嗷嗷叫着一边回骂,一边领着人冲了下来,誓要将这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给活剥了皮不可。

他手下倒是还有明白人,一边跟着冲下来,一边小声劝沙二宝,生怕下面的人有古怪,别中了别人的诡计。

沙二宝心情很不好,而且属于那种妄自尊大的家伙,他自认为当年跟着乱民见过成千上万的大阵仗,一般人他不怎么放在眼里,觉得山下的这几个货色,不像是什么狠角色,他们一出来这几个家伙掉头便跑,更是让他放心了许多。

于是他不管不顾的便领着人从山上冲了下来,对肖天健这几个人紧追不舍。

肖天健带着五个人跑到了山下一块平坦的地方,突然间便收住了脚步,大喝一声:“出来列队!”

随着他一声大吼,铁头立即便带着二十几个人从路边草丛里面钻了出来,只用了很短时间,便在道路当中列出了两列横队。

铁头等人的出现,倒是真的吓了沙二宝这帮人一大跳,赶紧纷纷收住了脚步,惊疑不定的朝着四周张望,生怕对方还埋伏的有更多的人。

当确定对方只有这二十多个人之后,沙二宝的胆子便又大了起来,哼哼冷笑道:“我当这些家伙真的有多少埋伏呢!真真吓了老子一跳!嘿嘿!小的们,他们再折腾也就这点人,咱们这么多人,还能怕他们不成?给我上,剁了他们,让他们知道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宰了他们今天回去,老子好酒好肉敞开了让你们吃个够!”

这年头喝酒吃肉那是梦想,即便是跟着沙二宝当杆子,他手下的这帮人也没机会大碗酒大碗肉的吃过,平时能混个半饱那算是不错的,能隔三岔五吃上肉的也就是沙二宝和他手下几个小头目罢了。

一听沙二宝吆喝着好酒好肉管饱,顿时让他手下的人兴奋了起来,这样的世道,命不值钱,谁知道今天吃了明天还能不能活着,只要有机会吃上大块的肉,谁还管死不死呀!

沙二宝真是气急了眼了,吆喝着把他亲信的手下赶到了前面带头,其余人等也被他驱赶着向前,打算一窝蜂上去,便压死对面这二十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两个打一个还有富裕,而且对方一看也是杆子,穿的同样破破烂烂的甚至还不如他们,沙二宝这边顿时士气大振,这仗怎么看,他们都不会吃亏,所以几十个人一窝蜂的便朝着肖天健他们蜂拥了过去。

肖天健看着对方冲过来,握紧了手中长枪的枪杆,沉声喝道:“稳住!听我口令!齐步走!左右左……稳住!左右左……”

二十几个人排成两列横队,以密集的队形并排朝着沙二宝那些人推了过去,每个人都紧张了起来,纷纷抓紧了自己手中的枪杆,两翼各有两名持盾的刀盾手,负责掩护队伍两翼。

新入伙的人禁不住双手有些颤抖,他们虽然杀过人,但是那是在当时怒不可遏的情况下,一起动手把那个军头砍成了肉酱,但是像今天这样,要真真切切的上阵厮杀,对他们来说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想要他们不紧张,那是屁话,但是这会儿所有人都不敢掉队或者回头逃走,因为他们知道,这会儿他们的屁股后面还站着一个虎视眈眈提着大刀盯着他们的铁头呢,肖天健丑话已经说到前面了,敢不听号令者,就让铁头直接剁了,所以即便是害怕,他们也不得不跟着身边的人一起朝前机械的迈步,眼睛中流露出了恐惧的神色。

倒是那些个最先跟着肖天健的老弟兄们,此时已经显得比较沉稳了,有了一次这样作战的经验之后,现在他们的心理素质便好了许多,虽然还是难以避免有些紧张,但是每个人基本上都没有慌乱,按照肖天健的口令,开始一步步的上前。

在这些老弟兄的带领下,一个带着一个,这么向前推进,倒也没有使队伍出现散乱的情况,一直逼近到了对方四五十步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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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危局

沙二宝这个时候开始发现对手似乎有些不太正常了,毕竟他好歹也跟着以前的大股义军混过一段时间,也见识过义军和官军大规模的战斗场面,像这样的情况下,在他的认知之中,往往谁的人多,只要发力一冲,人少的一方往往都立即开始混乱,但是今天看来,事情有些不对头,对方人少,但是却并未出现混乱的迹象,依旧是排着紧密的队形,朝着他们推进,这样的情况就有些古怪了,像这样的情况,他即便是两年前,跟着大股乱民和官军打仗的时候,也没见过,官兵们除了那些将领们的家丁队之外,基本上也都是乱糟糟的一片,今天真是见鬼了,对手这股杆子透着一股子邪气,让他开始有些惴惴不安了起来。

于是沙二宝开始放慢了脚步,并且对着前面大叫道:“放箭!放箭射他们!”

这个时候跑在前面的那些手下中也有人开始感觉到了对方的不一样之处,纷纷开始放缓了脚步,在听到了沙二宝的吼叫声之后,有三个持弓的家伙,于是立即便站定了脚步,收刀入鞘,摘下了背上的角弓,开始搭箭朝着肖天健那边瞄准。

随着三声弓弦的轻响,三支羽箭便立即从沙二宝这边的人群中腾空而起,朝着肖天健这边落了下来。

可能是紧张的缘故,抑或是本来射艺就不咋样,三支箭落下之后,却只有一支箭射在了前排中央的一个人的身上,其余两支箭一支越过人群,飞到了远处,另一支则干脆直接插在了前排人的脚前面。

即便是如此,突如其来的弓箭拦截,还是让肖天健这边的人发生了混乱,那个中箭的人立即便丢了手中的长枪,扑倒在了地上,发出了凄惨的哀号声,让队伍一下便出现了一个缺口。

肖天健也顿时有些头大,他怕的就是这个,对方有弓箭手,而他们却没有反制的能力,眼看自己手下有些混乱,他不得不硬起来头皮,放声大吼道:“都给我稳住!继续朝前走!后排的补上来!左右左……铁头,看到有人要逃,便给我砍了他!左右左……”

肖天健一边大吼着弹压着手下们,一边喊着口令加快了步伐。

虽然有些人很害怕,但是慑于肖天健的“淫威”加上肖天健不断给他们灌输的思想,溃散也是死,而且死的更快,掉头逃,更是要被铁头砍死,这帮人虽然怀着无限恐惧,却还是强行压下了心中的恐惧感,踏着肖天健的口令声,继续一步步的朝前迈步。

沙二宝的三个弓箭手又放了两箭,随着距离的拉近,他们的准头也好了一些,居然一下又让他们射中了三个人,一个弓箭手还朝着肖天健射了一箭,只是准头欠缺,这支箭擦着肖天健的肩膀飞了过去,也让肖天健惊出了一身冷汗。

几个持盾的手下,在肖天健的喝令下,立即跑到了队伍前面,举起了盾牌替身后的长枪手遮挡对面射来的弓箭,但是四个人四面盾牌,毕竟有限的很,根本掩护不住并排十几个人的队列,依旧还是有箭支射入到肖天健的长枪手的队列之中,造成新的伤亡。

可是既便如此,沙二宝的人也未能阻止肖天健这一伙人的前进,也未能用弓箭手打散对方的阵型,双方的距离还是一步步的拉近到了十步之内,这个时候弓箭手已经失去了作用,不敢再朝着前面放箭了。

在肖天健不断的喝令下,后排的人员迈进一步,接替了中箭倒地的前排人员的位置,每个人眼神之中带着惊惧,带着愤怒的神色,双手紧紧的握着手中的枪杆,手心的汗水已经浸湿了枪杆,一些人的枪身甚至因为紧张过度,开始有些颤抖了起来。

沙二宝一看弓箭没有能打散对方,双方已经接近到了这么近的距离,于是也只得大叫到:“冲上去剁了他们!杀呀!给我冲!”

于是他那些个手下,在听到了他的吼叫声之后,不得不纷纷加快了步伐,一个个嗷嗷叫着朝着肖天健他们冲来,企图以数量的优势压垮对方。

“立定!刀盾手让开,枪放平!杀!”肖天健眼看对方已经沿着道路开始冲了上来,于是终于下达了立定的口令,他的手下随即便站住了脚步,四个刀盾手立即朝两侧狂奔而去,躲到了队伍两边,而第一排的长枪手依旧保持着比较工整的横队队形,并且在对方前面的人冲到他们面前三四步距离的时候,肖天健喊出了刺杀的口令。

第一排的人在听到了这个口令之后,刚才因为被动只能挨打而憋了一肚子的怒火终于有了宣泄的途径,十几个人异口同声的发出了一声怒吼:“杀……”

十几根长枪,差不多算是同时,一起朝着正前方猛刺了过去,也不管刺的方向到底有人没人,只管使出吃奶的力气朝前方刺了出去。

只听几声凄厉的惨叫声立即便在两队人马之间响了起来,有五个沙二宝的手下,几乎是同时发出惨叫,不可置信的低头看着捅入到自己腰间的这些长枪,看着自己体内的鲜血喷涌而出,身体顿时便软了下来,手中的刀枪也纷纷掉落在了地面上。

而肖天健这边的人也有一个被对方的长枪捅到了胸口上,同样惨叫着朝前扑倒在了地上……

刘宝满头大汗,双手微微的颤抖着,死死的攥着手中的枪杆,眼睛死盯着前面的敌人,机械的跟着肖天健的口令迈动着他的双腿,这是他第一次上阵,他乃是赵家堡来的人,本来就是一个外姓,以前在赵家堡颇受欺负,经了兵祸之后,他家只剩下他一个人了,眼下他跟了肖天健,除了为了活命之外,暗中他还想趁着这个机会,在同乡面前,争个面子,让同乡的那些人看看,他刘宝这外姓人不是好欺负的,所以他这些天操练的时候,很是卖力。

本以为他也能像上次所看到的那些老弟兄们一样,威风凛凛的上阵杀敌,但是今天当他真的举着枪,走到了队伍前列的时候,才发现事情并不像操练的时候那么简单,特别是当刚才对方开始发箭的时候,他觉得心跳的厉害,仿佛要跳出喉咙一般,小肚子也一个劲的发紧,让他有一种憋不住的尿意,要不是怕丢人强憋着的话,他估计这会儿自己的裤裆早已经该是湿漉漉的了。

他想掉头逃走,永远都不回到这个地方,这种眼睁睁等着对方发箭,却无可奈何的感觉让他全身都有一种无力感,要不是已经习惯了肖天健发出的口令的话,他恐怕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迈腿了,可是他不敢跑,因为后面有个虎视眈眈盯着他们屁股的铁头,他怕自己一回头,便会看到铁头手中的那把刀迎面劈过来,那样死的话,他会被人笑话的,他也看到过肖天健如何处置临阵脱逃者,所以即便是怕的想要尿裤子,他还是坚持着没有掉头逃走。

天保佑,对方的弓箭手射出的箭并没有射中他,他还是一步步的走了过来,越走的近,他便越紧张,因为他连对方脸上的麻子都已经看清楚了,十几天前他还是个种地的,可是今天他却要拿着长枪,和人上阵拼杀,这让他恍惚如同做梦一般。

近了,越来越近了,他更加不可遏制的开始有些颤抖,脖子也变得僵硬无比,耳边也乱哄哄的,除了听到肖天健的口令声之外,只剩下了他心脏狂跳的声音。

随着那声枪放平的口令一下,他先是楞了一下,这才慢了半拍放下了手中的长枪,使前排队伍的枪林显得有些不怎么整齐,但是好歹他还是及时的放下了长枪,补上了这个缺口。

当又听到肖天健那声大吼的杀字的时候,他总算是鼓足了勇气,跟着肖天健大吼了一声“杀……”然后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全力挺枪朝着眼前的那个面目狰狞的敌人刺了过去。

随着枪身猛的一顿,他清晰的从双手上感觉到了枪杆上传来的那种阻力,还有枪尖刺入肉体的感觉,也随着枪杆传到了他的双手之中,他险一险吓得丢了枪杆,愣愣的看着眼前那个敌人的眼睛。

在对方的眼神之中,他看到了无数种神色,惊惧、不甘、痛苦、茫然……鲜血从那个人的心口顺着枪尖喷射出来,然后便听到那个人发出的濒死的惨嚎声,一时间惊得刘宝忘了将长枪收回来的动作。

“收枪!枪放平,杀!”肖天健歇斯底里的大吼着,平端着手中长枪,使出全身力气,恶狠狠的朝前刺去去,将一个企图绕过枪林朝他扑来的家伙一枪捅翻在了地上,敌手的鲜血一下喷溅了他一脸,但是他却根本来不及抹一把脸,便再一次大吼了起来。

刘宝直到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慌忙用力的从那个人的胸口中拔出了长枪,撤手收枪,而那个人也随即便一头栽倒在了地上,露出了他背后站着的一个面带惊惧神色的人,刘宝把心一横,强压着想要呕吐的感觉,再一次大喝了一声“杀……”便卯足了力气,朝前猛的再一次刺出了长枪……

这些长枪手一枪刺出之后,随即便朝回撤枪,再一次随着肖天健的口令,朝前猛刺了过去,当即又是几声惨嚎声响起,又有三个敌人被枪尖刺中,惨嚎着扑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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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险胜

对于这些沙二宝的人来说,他们当扑到敌人近前的时候,才发觉根本没有下手的机会,在他们面前,是一排密集的枪尖,不管他们如何躲避,都有一根或者两根长枪会捅到他们身上,根本就没有他们还手的机会,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身体被枪尖捅穿,然后体验着枪尖撕裂肉体传来的那种撕心裂肺的剧痛,就此扑倒在地。

眼看着前面那些人瞬间便被对手捅死在了面前,后面跟着的这些个沙二宝的手下,顿时便失去了斗志,再也不敢朝前扑去,纷纷惊恐万状的朝后退却,生怕下一个被捅死的便是自己。

于是乎沙二宝这些人顿时便大乱了起来,一群人咋咋呼呼的便朝后面撤退,一下子让肖天健这些人面前变得空荡荡了起来。

看着眼前倒下的那些尸体,肖天健这边队伍中一个新手脸色苍白,他不敢相信这居然是他们一手做的,以前他连杀鸡都不敢,可是今天却一枪把一个活生生的人的肚子给捅了个对穿,撤枪的时候,居然连对方的肠子都给拖了出来,如此血腥的场景,让他忍不住一阵恶心,差点当场吐了出来。

“枪放平!齐步走!左右左……”肖天健当看到这种情况的时候,才算是彻底放心了下来,大声吼叫着,督促着自己的手下朝前逼去。

当看到对手又一次挺着长枪朝自己逼过来的时候,沙二宝这边的人顿时彻底崩溃了,再也没人敢上前一步,纷纷开始掉头逃跑,只有一个胆小的人神情呆滞的站在那里,嘴里面喃喃的说着:“他们不是人,他们不是人……”。

显然此人已经被先前那种惨烈的一边倒的杀戮给吓傻了,手里面的木棍也掉在了地上,仿佛没有看到敌人已经快要逼到他的眼前了一般。

沙二宝虽然有心弹压,让手下回头挡住对方,但是几十个人一起朝后面逃,他无论如何也挡不住,于是连他自己,也马上被裹挟在其中,朝着庄子奔逃了起来。

“他们败了!跟我杀呀!”肖天健一看对方开始溃逃,便兴奋的大吼着冲了出去,抡起了他的那把朴刀,奋力撒开了两条长腿,朝着敌人追杀了过去。

剩下的四个刀盾手也立即紧随其后,嗷嗷怪叫着追杀起了沙二宝的人来,连那些长枪兵也随即跟着一起狂奔而上,喊啥震天的追杀了上去,不知为何,所有人都没有去搭理那个傻愣愣呆立在路当中被吓傻的那个人,纷纷绕过他,朝着那些奔逃的人追了过去。

那个被吓傻的家伙,直到所有敌人都绕过他跑过去之后,才恢复了一丝神智,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沙二宝这个时候才知道,对手为何敢以比自己少的人来攻打自己了,原来人家比他这些人厉害的多,自己这些人根本就不是人家的对手,而自己居然还傻乎乎的带着人冲了出来,简直就是找死嘛!

听着背后不断响起的惨叫声,沙二宝更是心慌了起来,根本顾不得收拢手下,组织抵抗了,只知道玩儿了命的撒腿朝庄子跑,希望赶在对方追上他之前,躲入到庄子里,只要关上庄门,对手便拿他没有办法了。

可是他的腿还是短了点,他们出庄的距离也远了一点,在肖天健率人的追杀下,很快便又有几个人倒在了他们的刀枪之下,剩下的那些个沙二宝的手下,眼看对方腿快,逃又逃不了,打又打不过,干脆有人便哭喊着丢了家伙,直接跪倒在了道路两旁,苦求对手饶他们一命,干脆就这么投降了。

肖天健大吼着“降者不杀……”更是让一些无处可逃的沙二宝的手下纷纷丢下了兵器,跪倒在了路旁,以求活命。

肖天健也不想杀太多的人,一边约束着手下不要滥杀,还一边撒腿狂奔,朝着逃在最前面的那个沙二宝追去。

从开战他便盯住了这个敌首沙二宝,因为这厮实在是太好认了一点,一个地痞出身的杆子头,这厮的穿戴实在是太特立独行了点了,这厮身上穿了半件皮甲,只护住了上半身,下半身穿了一条绿色的绸子裤子,脚下却蹬着一双红色的靴子,在皮甲外面,居然还披了件红绸子的大氅,真是大红大绿张扬到了极点,简直就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个土包子暴发户一般,这审美水平也真够成问题的!

加上从头至尾都是沙二宝在哪儿大呼小叫的发号施令,肖天健想看不出来他是头脑也难上加难,所以肖天健从开始追击,便一直死盯着他的背影穷追不舍,越过了那些纷纷跪地投降的人之后,三步并作两步,便追到了这厮的背后,手中的长枪也放平了下来。

沙二宝也感觉到了背后的异常,稍微一扭头,眼角的余光便看到了对方一个大汉已经追到了他的背后,而且连长枪都放平下来了,眼看着便要捅到他的后背了,顿时便把他吓了个魂飞魄散,为求活命,也算是急中生智,他不管不顾甩手便把手中的大刀朝后面丢了过去,不求有功,只求能挡一下追来的这个凶神。

肖天健正要举枪猛刺,捅了这个沙二宝,但是没想到这厮情急之下居然来了个撒手刀,把手中的大刀朝他丢了过来,一惊之下,他赶紧收腿拧身低头,几个动作可以说是一气呵成,好不容易才躲开了这把大刀,那把大刀几乎是擦着他的头皮飞旋着掠过了他的头顶,让他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

也就是这一愣神的功夫,只见沙二宝跟受惊的兔子一般,便窜出去了老远,朝着庄门飞奔了过去,嘴里面还在大喊大叫:“快点准备关门,别让他们追入庄里面!出来接应老子呀!快点救我!”

肖天健心中大怒,同时也有些着急了起来,要是万一让这厮逃进庄子关了门的话,那么他便等于是前功尽弃了,对方只要守住庄门,他这些人便奈何不了他们了,加上靳夫子还在他们手中,真格强攻的话,先不说会死多少手下,对方只要拉出来靳夫子,自己这边便会投鼠忌器,到头来还是拿姓沙的没有办法。

肖天健一边再次发力狂奔,追向那个沙二宝,一边心里面紧张的合计,奔跑中忽然想起来腰里面别的短斧,气的差点给自己一嘴巴。

刚才他们逼近对手的时候,对手放箭,他只顾着紧张了,只想着赶紧督着队贴近对方,居然把腰里面的短斧给忘了,直到现在他才想起来自己还有这手撒手锏,于是立即便将长枪交予左手,右手一把从腰间扥出了一把短斧,卯足了力气瞄住沙二宝的后背便猛甩了过去。

沙二宝眼看庄门便在眼前了,也把身后紧追的那个凶神甩开了一段距离,终于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觉得好歹算是脱离了危险了,只要进了庄门,关上门自己就算是逃出生天了,可是万没有想到的是,突然间便觉得屁股传来了一股剧痛,一条腿猛然一顿,便一个狗啃屎扑倒在了地上,发出了如同杀猪一般的惨嚎声。

肖天健一飞斧砸翻了沙二宝,微微汗了一把,这一次他的准头欠佳了一些,可能是因为急速的奔跑导致他无法拿捏好准头的缘故吧!总之本来他想要一斧子凿在这沙二宝的后背上,结果是斧头跑偏,还低了一点,斧头刃划在了沙二宝的右后腚上,等于是把这家伙给砸了个跟头。

但是既便如此,也已经够了,肖天健一个箭步便蹿了过去,手中的枪尖便压在了沙二宝的脖子上,冷声喝道:“别动!敢动一下老子现在就捅了你!”

沙二宝着实吓尿裤子了,尖锐的枪尖压在他的脖颈上,让他感到一股刺痛,给他个胆子他也不敢动弹一下,锋利的枪尖微微一颤,便刺破了他脖子上的皮肤,吓得这厮躺在地上大叫了起来:“好汉饶命!好汉饶命!误会,都是误会呀!是小的有眼无珠,冒犯了好汉爷!好汉爷千万别杀我呀!……”

听着沙二宝杀猪一般的求饶声,肖天健大口的喘着粗气,这一阵上坡路的狂奔,即便是他,也累的有点喘不过气了。

扭头看看下面,肖天健还是乐了起来,那些沙二宝的手下被自己的手下赶得鸡飞狗跳,接二连三的被干翻在地,剩下的不是跪地投降,便是窜到了路两旁的陡坡上抓着树枝或者树根吊在上面,上不得下不得,正被自己的人用长枪指指点点的捅着屁股,挂在哪儿呜呼哀号着告饶不已。

总之这会儿战斗已经结束了,沙二宝这边带出来的五十多个手下,死的死降的降,除了极个别机灵的逃掉了之外,基本上算是被他带着人给一锅烩了。

铁头倒是在他这段时间的调教下,也变得机灵了许多,一看到肖天健抓住了敌首,便立即带人冲到了庄门处,几声大吼之下,看门的几个沙二宝的手下一看连他们的掌盘子都被抓住了,于是便老老实实的缴了械,跪在了地上口呼饶命。

赵二驴到底算是个聪明人,看到战事结束,自己这边又大获全胜,于是便呲牙咧嘴笑的没了眼睛,耀武扬威的指挥着几个新入伙的弟兄,拿来了绳子,把这些投降的家伙们给一个个都绑了起来。

很快有人上来按住了这个沙二宝,抹肩头拢二臂用绳子像捆猪一般捆了个结结实实,肖天健这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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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起赃

“都先别高兴太早了,铁头!你带几个人进到庄子里面搜查一下,看看还有没有漏网之鱼,冯狗子,你也别闲着,去把靳夫子赶紧找出来!赵二驴,你丫威风个屁!还不快跟杨满屯去把咱们受伤的弟兄们抬到庄子里面救治?李栓柱,你也别在哪儿傻笑,把俘虏都赶到庄子里面先看押起来,谁不老实,便剁了他!剩下的人打扫战场,别都闲着!”肖天健收起了长枪,站在庄门处对着手下一帮人吩咐了起来。

这些受命之人不敢怠慢,赶紧遵照肖天健的吩咐忙活了起来,不到一刻钟的时间,这些人便都完成了肖天健的吩咐,在庄子里面聚到了一起。

对于他们二十多个人打败了对方五六十个人这件事实,肖天健的这些手下一个个都眉开眼笑兴奋不已,刚开始时候的那种紧张、恐惧感,这会儿早已是烟消云散了,一个个都用崇敬的目光看着肖天健。

肖天健巡视了一下手下,心里面也很是高兴,虽然这一次他们付出了一定的代价,但是收获却还是颇丰的,收获远远比起他们付出的代价要多得多。

此战他们死了三个,伤了六个,战死的有两个是被对方的长枪捅死的,一个是被对方用箭射死的,六个伤者有五个是受得箭伤,一个受的刀伤,刀盾手一个没伤到,伤亡的都是长枪手,而且全部都是两方对冲的时候伤亡的,追击战的时候便没有再伤亡一个。

但是他们的损失比起对手的损失,却实在是算不了什么了,此战他们杀了对方十二个,伤了对方十三人,却俘虏了对方近五十个人,伤亡比基本上算是四比一,堪称又是一次大获全胜。

对于死者,他也没什么好伤心的,反正生生死死这几个月时间也看多了,死的只能算是命不好,但是对于伤者,他却比较上心,一个个的亲自检查了他们的伤势,并且亲自动手为他们救治。

幸好这些伤者都是轻伤,只要照料好一点,不引起伤口发炎,过几天便又能活蹦乱跳了,对于他们,肖天健可是颇为重视,像他们这些见过血,受过伤的人,只要救回来,以后便都能成为精兵,所以对这些伤者,肖天健很是重视。

刀伤好处理一些,用凉开水先冲洗一下伤口,尽可能的保证伤口清洁,然后敷上一些杨满屯自制的伤药,包扎起来就算是完成,但是箭伤却不太好处理,现在常用的箭头都有倒刺,如肉之后不能硬拔,否则的话会扩大伤口,甚至造成更大的创伤,还可能会造成大出血,在处理这种伤的时候,要先折断箭杆,然后撕开伤者的衣服,用小刀一点一点的将箭头起出来。

这样的情况下,麻药就不用想了,只能让伤者硬挺着,所以伤者在拔箭的时候,一个个疼得鬼哭狼嚎的惨叫着,怒骂着,搞得肖天健满头大汗,不得不让人给他们嘴里面塞了一根木棍儿,让他们死死咬住,好一阵折腾,才将这些人身上的箭头都给起了出来,真真把肖天健累出了一身大汗,比起刚才上阵厮杀甚至感觉还要辛苦一些。

真是隔行如隔山呀!不是专业人士,干这个还真是不容易,肖天健忙活了好一阵子,这才直起腰,让杨满屯为他们包扎起伤口。

这个时候一个人哭着扑到了他的面前,用力的对他磕头叫道:“掌盘子!靳同无能,给掌盘子填麻烦了!多谢掌盘子来救小的!小的……小的……”

肖天健这才看到,靳同已经被冯狗子从地窖里面救了出来,一看到自己便哭着扑了过来。

肖天健擦了把额头的汗水,伸手搀起了靳同,对他劝慰道:“靳夫子,你不必客气,我早就说过,既然你们跟了我做事,那么我便当你们是自家兄弟,自家兄弟有难,我岂有坐视不管之理?如果要谢的话,你便去谢谢这些个弟兄们吧!”

靳夫子真是好生感激,这次他被沙二宝绑了肉票之后,关在地窖里面整日里都在胡思乱想,他知道沙二宝手下的人比肖天健多不少,心道这一次算是彻底完了,这世道他这样的人,怎么也值不了一百两银子,肖天健可能会拿一百两银子来赎他吗?这件事他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琢磨了两天,最后的结论还是迟早要被这帮杆子撕票,所以他躺在地窖里面早就死了心,只等着被拉出去砍上一刀了。

但是让他万没有想到的是,刚才地窖的门一打开,居然有个熟悉的声音在地窖外面叫他的名字,仔细一听居然是冯狗子的声音,靳夫子当时便哭了起来,他怎么也没有料到肖天健居然真就带着人打上门,来救他了,而且居然还攻入了庄子里面,把他给救了出来。

于是靳夫子一边哭着答应,一边爬出了地窖,被冯狗子带了出来,一见到肖天健他便更是大哭了起来,恨不得抱着肖天健猛亲几口,心道这辈子居然遇上了一个对待手下如此够义气的掌盘子,他真是活的值了,虽然他不能打不能杀的,但是他也打定主意,这辈子要对肖天健效死才行。

而这次营救靳夫子,对于肖天健所有手下来说,都同样是一种激励,肖天健这种不放弃自己兄弟的做法,赢得了他手下所有人的心,每一个人都对肖天健敬佩的五体投地,不说肖天健带着他们能打胜仗这件事,单单是这样对待自己的兄弟,这世上就真是少见,所以大家伙经过此事之后,便更是铁了心跟着肖天健干事了。

说起来这一次肖天健要来救靳夫子,其实也正是为了这个目的,他深知自己这样的人,想要让手下信服自己,就必须要拿出让他们信服的东西,单凭棍棒教育和几顿饱饭,是远不能收服这些人的心的,一旦要是有更好的机会的话,仅凭他这点手段,保不准手下人马上就会所猢狲散,投奔了别人去了!

这样的乱世,他可以仰仗的只有忠于自己的手下,所以他即便是为了收服手下们的心,也必须要这么做。

当然了,他这么做也是在听罢了有关沙二宝的情况之后,做了缜密的分析之后才作出的决定,如果是没有相当的把握的话,他还真不会这么冒冒失失的抄家伙领着人来找沙二宝拼命,大不了捏着鼻子拿一百两银子赎出来靳夫子拉倒。

更何况他也不愿意让这些手下安安逸逸的呆着,仅凭他躲在山里面操练,是不可能练就一支强悍的手下的,唯有通过不断的征杀,才能真正的锤炼出一支精悍的队伍来,所以既然遇上了这种找上头的麻烦事,他自然不会轻易放过练兵的机会的,现在他干大的干不成,也正好干一点黑吃黑的小买卖,除了练兵之外,还能扩大实力,可以说是一举几得的事情。

现在看来,这几个目的他都达到了,通过这一战,新人老人都又得到了一次鲜血的洗礼,得到了实战的锤炼,而且扭头看看铁头和赵二驴他们从沙二宝老巢里面抄出来的这些东西,这一战怎么算,都是赚到了。

单单是清点了一下沙二宝藏的银两,便足足有九百多两,可见这两年沙二宝通过劫道、绑肉票的买卖,也攒下了不少的钱财,而且还有不少的布料、粮食等物,又一次充实了他的物资。

还有就是他们在古庄里面发现了十几个肉票,有男有女,这些人有的是近期他们刚刚抓到的,等着家人送钱赎人,也有的是被他们抓来的时间不短了,家人拿不出足够的钱来赎人,被他们暂时看押着,等着他们家人凑足钱之后再放走的,更多的却是他们从各处绑来的穷人家的年轻女子,家人根本拿不出什么钱来赎人,于是便被他们关在这里,充当他们发泄兽欲的工具。

对于这些人,肖天健在查问过他们的身份之后,琢磨了一阵,那些穷人家的女子,他吩咐下去,尽数给了一点钱又每人给了一些粮食,让她们带上直接回家去。

这几个被沙二宝抢来的女子,本来就已经绝望了,今天虽然听到庄子里面似乎出事了,而且还听外面吆喝,似乎是有一股杆子过来寻仇,但是对于她们来说,这些都不重要,不管沙二宝打赢打输似乎对她们的命运来说,都不会有什么转变,即便沙二宝打输了,新来的杆子也不会放过她们这些可怜的女人,肯定会更加厉害的糟蹋她们,一想到这种情况,一些女人连死的心都有了。

特别是当她们听到庄子被外来的人攻克了之后,这些女子更是惴惴不安了起来,看着如狼似虎一般冲入屋子的这些新来的杆子,她们哭成了一片,以为马上便又要被祸害了。

待她们被带出屋子,领到一个身材高大的汉子面前的时候,一个个缩成一团,除了哭之外,几乎说不出话了。

可是让她们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个掌盘子的男人对她们似乎还很和善,只是一一查问了她们的出身,最后居然还下令分发给她们银子和粮食,让她们带着自行回家。

这样的事情,让她们一下子有些扭不过弯儿,一个个愣了半晌,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只是麻木的接过有人递过来的银子和粮食,并且温言相劝,让她们离开的时候,她们才真的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于是这些个女人立即都跪倒在地,用力的对这个掌盘子磕头称谢,非要问肖天健的大名,说回去之后要为肖天健立一个长生牌位,天天替他祷告,给他祈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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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意外的斩获

目送走这些女子的时候,肖天健手下的人眼神各异,有人同情,有人眼馋,也有人摇头惋惜,那个李栓柱看着这些女子,站在肖天健背后微微摇头道:“可怜呀!她们这些女人即便是回去,恐怕日子也不好过,她们被沙二宝这些混账东西糟蹋的不轻,回去以后也是遭人白眼,许多人最后都不得不上吊自寻短见,可怜呀!”

肖天健听罢之后微微一凛,李栓柱的话不错,时下已经是明末时期了,民间对于男女之防已经是很严格了,他记得从南宋开始,朱熹推崇的理教,便一直鼓吹女人贞操比性命还重要,到了明朝之后,对于女人的桎梏更是达到了一个高峰,男女拉一下手,都会被视作失贞,像这些女人被土匪糟蹋,即便是回去之后少不了会遭人白眼,甚至是迫害,日子恐怕真的会很不好过呀!

这一点从赵家堡这些新入伙的人身上便能看得出来,他当初救下赵家堡这些男女的之后,那些女人便被官兵糟蹋过,一些女人的丈夫觉得这事儿使他们蒙羞,动辄对他们的女人非打即骂,甚至逼着她们去死。

肖天健对此就颇看不惯,毕竟他是现代人,对于贞操的观念相对于这个时代的男人看的淡一些,更何况这种事情并非是女人的过错,他们男人保护不了自己的女人,他们自己撒丫子跑了,让老婆被人祸害,现在却还有脸指责自己老婆,这一点肖天健着实有些看不惯。

后来他使劲的揍了两个动辄就逼自己老婆去死的家伙,并且使劲的羞辱了他们一顿,骂他们自己保护不了自己的女人,却要去逼死自己的老婆,根本就是混蛋,后来这种事情在他的老巢才有所收敛,可见这个时代对于女人这种弱者来说,是多么不公平的时代。

对于这些女人,肖天健很同情,但是他也不便留下这些女人,他眼下实力太弱,根本不可能给他们提供什么保护,至于她们询问自己的名号,肖天健倒是不在乎有人知道他的名号,反正他是个外来户,传出去也不怕官府株连到他的家人。

而且这段时间一来,他也习惯了这里的行事作风了,只要是当杆子的,没有人不给自己起绰号的,就像是高迎祥、李自成、张献忠、罗汝才等人,都给自己起了一个绰号,高迎祥自称闯王、李自成号称闯将、张献忠外号八大王、罗汝才干脆从借用了三国曹操的名号,连这个狗屁沙二宝,也自称什么杀破天,可见当杆子给自己起绰号已经成为习惯了。

肖天健对于这个事情,也没什么抵触的,反正他是做好事,以后会有一段时间在周围这一带活动,给自己积点好名声也不是坏事,于是摆手让这些女子起来说话,张了张嘴,想随口给自己起个绰号,但是一时间却没有想起来什么合适的名号,后来一抬手碰到了腰间的那两柄短斧,于是随口便对她们说道:“既然你们问我的名号,那么我便告诉你们也无妨,我叫肖一斧,你们也都是苦命人,我不会祸害你们这样的老百姓的,你们记住我的名号好了!至于给我立长生牌位,我看就免了吧!回去都好好过日子吧!以后小心一点便是了!实在是活不下去的话,不妨来投我也行!”

于是这些女子纷纷再次磕头称谢,这才一步一回头的拿着肖天健给她们的钱粮,出了庄子,各自回家去了。

送走了这些女子之后,接下来肖天健开始处理那几个被绑来富人家的肉票,对于绑肉票这种事,他也不算是抵触,他们毕竟是当强盗的,这绑票是他们当强盗的基础业务,不干这个哪儿来的钱粮呀!

所以既然他起获了这些个肉票,那么自然也没有白放回去的道理,审问了一下之后,查清了他们的家,又问了一下当初沙二宝敲诈的数额,肖天健招手让石冉过来,让他带了大牛和虎子,然后骑上刚刚从沙二宝庄子里面起获的几匹马,去给这些人家送信,告知他们现在他们的家人已经易手了,赎金可以减半,让他们两天之内还是到山神庙哪儿交钱赎人。

不过到最后,肖天健却扣下了一个年轻人坚决不放,并且让人将他带下去,好吃好喝好伺候着,不能怠慢了他。

原来他在肉票里面,居然发现了一个急缺的人才,这个人乃是一个游方郎中,名叫吕荣轩,而且这个郎中还不是本地人,说话带着河南一带的口音,肖天健对他问话当中得知他是从河南一带来到这里的,家是河南汝阳一带的,只是因为得罪了当地一个官绅,那个官绅便给他扣了个通匪的名头,夺占了他的家产,还逼死了他的爹娘,这个吕荣轩被迫之下,只得背井离乡,四处流浪,靠着沿途行医养活自己,结果后来便落脚在了附近的一个庄子,但是前段时间外出行医的时候,却被沙二宝的人给绑到了这里,也是看他是个郎中,便一直关在了庄里面。

肖天健在问清楚了这个人的身份之后,顿时大喜过望,真是正瞌睡有人给送了个枕头,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运气足够好,居然让他给碰上了,对于这样的人才,他自然不会放过,所以马上便将这个吕荣轩奉作上宾,请到屋里面好生伺候着。

吕荣轩叹了口气,心知自己还是走不了,虽然他不屑于跟这些杆子同流合污,但是看肖天健这个人行事作风比起沙二宝要强不少,特别是对待那些被沙二宝祸害的女子的事情上,吕荣轩觉得肖天健这个土匪还算是个好人,而自己也无亲无故没什么牵挂,既然人家无意放他走,他也只能暂且留下,看看以后的情况再说了!于是肖天健便凭空得来了一个医生,真是高兴了一阵子。

“掌盘子!这些事儿您都忙完了,您看这些个混账玩意儿该如何处置呢?”铁头看肖天健总算是闲了下来,这才走过来对肖天健问道。

肖天健这才想起来还有一帮俘虏没有处理呢,于是琢磨了一下吩咐道:“去把那个沙二宝给我提过来!我要亲自审问一下这厮!”

不多时铁头便将那个被吓得屁滚尿流的沙二宝提溜了过来,丢在了肖天健的面前,肖天健看了一眼这厮的熊样,只见这厮这会儿已经是鼻青脸肿,一个鼻孔里面还血迹未干,显然刚才在外面,已经被手下人胖揍了一顿,于是冷笑了一声道:“姓沙的,你想不到会有今天吧!”

沙二宝这会儿哪儿还有以前的威风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一个劲的向肖天健告饶,说这次的事情都是误会,没想到会触犯了肖天健的神威,求肖天健放了他,他愿意把所有财物都给肖天健,只求能够活命。

“你想得倒美!这些东西你还能做主吗?现在这些东西可都早就姓肖了!用不着你说送给老子!”肖天健一听便立即笑了起来,指着沙二宝笑骂道。

沙二宝被捆着胳膊,头顶着地面磕头如捣蒜一般,连声说道:“小的该死,小的该死!小的真的不知道绑的那个人是好汉爷您的手下,要是知道的话,打死小的也不敢这么做呀!这都是误会,真的都是误会!以后小的再也不敢了!求求好汉爷您饶了小的一次吧!”

“饶了你?凭什么?就凭你在这里祸害老百姓吗?你他娘的也真够丢咱们当杆子的人了,地主老财家你不敢招惹,却只敢祸害一些穷头百姓,老子凭什么要饶了你?今天老子不是没给你机会,在上午的时候,老子便在庄外面告诉你了老子的身份,可是你他娘的想过江湖道义吗?

你明知道绑错了人了,可是你却欺负老子人少,不但不放老子的人,却还带着人出来想要宰了老子,现在你被老子打输了,便服软了,我呸!老子怎么可能放了你这王八蛋?来人呀!铁头,把这厮给老子拉出去剁了喂狗,省的留着是个祸害浪费粮食!”肖天健现在已经弄清楚了这厮的为人和他行事作风,根本就没想过饶过这厮,之所以亲自审问一下他,不过也就是满足一下自己打赢之后能高高在上的看着自己的俘虏求饶的恶趣味罢了。

沙二宝当即便被吓得尿了一裤子,地面上立即湿了一片,哭叫道:“好汉爷饶命呀!不敢了!下次小的绝对不敢了!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求求好汉爷饶命呀!

哦不!好汉爷,好汉爷,您不能杀我呀!我表兄乃是高闯王手下的大将,你要是杀了我的话,我表兄一定饶不了你!还有,我……还有,我是东面李逢田李员外的人,你要是杀了我的话,李员外也饶不了你!”

这厮为了保命,什么都叫了出来,后来居然开始拉靠山,来威胁肖天健起来。

肖天健一皱眉,这厮居然还有这背景吗?高闯王不用说,指的肯定是高迎祥了,那么李逢田李员外又是何人呢?

“李逢田是谁?什么来头?”肖天健扭头对身后的冯狗子问道,这一带他比较熟,问他应该没错。

听这厮这么一喊,冯狗子也皱起了眉头,立即附耳过来,对肖天健解释道:“这个李逢田是汧阳一带的大户,号称有良田千顷,他的亲戚据说在京城里面是个大官,地方的官员都没人敢招惹他,算是汧阳一带最大的恶霸,他的庄子就在东面二十多里,叫李家堡,据说光是庄丁,便有好几百人,本地根本没人敢招惹他,连前些年的乱民,聚集了几千人,都没能打下他的李家堡,还折损了不少人命!”

“呵!好大的来头呀!黑白通吃!沙二宝,你一个杆子头,怎么可能是李员外的人呢?我看你是在蒙老子吧!至于高闯王,我倒是敬仰,不过他手下的大将怎么能有你这么个不争气的表弟呢?”肖天健低头看了看沙二宝,对他问道。

沙二宝赶紧解释道:“我说的都是真的,我确实是李员外的人,李员外有些事情不方便出头做,便交给我来做,要不是他支持我的话,我哪儿能在这儿逍遥这么长时间呀!我没骗你!还有我表兄确实是高闯王手下的大将,以前他让我去跟着高闯王做事,我嫌离家远,没有去,这事儿可是千真万确的!你不能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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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杀降

“哟呵!你还敢威胁我!你知道我这辈子最恨什么吗?”肖天健听罢了沙二宝的话之后,脸色越来越冷了下来,缓缓的站了起来,晃了一下脖子,两只拳头握了起来,相互之间掰了几下,指骨发出了几声咔吧咔吧的脆响,然后露出了一丝残忍的狞笑便向沙二宝逼去,众人一看这动作便知道肖天健想要做什么了。

只见肖天健走到了沙二宝面前,一把揪住了沙二宝的脖领子,生生将这厮给半提了起来,右手握拳抡圆了,只听得屋里面便立即响起了一通爆豆般拳头落肉的声音,接着便响起了沙二宝杀猪一般的惨叫声。

肖天健本来个头就高,拳头也大,这老拳抡开了之后,打的那个痛快呀!拳拳找肉,把沙二宝打的跟活沙包一般,根本挣脱不了,再看沙二宝这会儿那张脸,简直跟开了染坊一般,红色、黑色、青色、粉色那个齐全,不多时便被肖天健打的咯喽一声晕了过去。

肖天健这才像扔破口袋一般的松了手,扑通一声便把被他揍了个半死的沙二宝给丢在了地上,软趴趴的瘫软成了一堆烂泥,要多难看有多难看,裤裆里面还散发着一股骚臭的气味,这厮居然愣是被肖天健打了个大小便失禁。

“我呸!居然死到临头还敢威胁老子!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的德行!我算是明白了!原来你他娘的不但是个杆子,而且还是勾结土豪财主的混账杆子!明里你是杆子,背地里却专门替狗财主做事的呀!本来老子还不想杀你!现在听你这么一说,便更没有理由留着你这混账王八蛋了!

铁头,给我把这厮拖出去砍了!我就不信了,杀了你能把天给捅个窟窿不成?杀!还有,冯狗子、赵二驴,你们去给我审问这厮的手下,看看还有几个是他的跟班的,都给我宰了!我倒要看看,杀了这厮会有什么麻烦!”肖天健活动着被震得生疼的手腕,指着地上已经被他打晕的沙二宝骂道,这沙二宝不威胁他倒还罢了!但是这厮居然还敢抬出个什么狗屁李员外和高迎祥手下的大将来压他,他便更是火大了,心道这厮原来背地里面是干的这营生呀!对于这样的人,他更是愤恨,岂能再容他活着了!

不过晃着打酸了的手腕,肖天健还是觉得很爽,他还真没这么揍过人呢!这种揍人的感觉真是来的很爽,让他颇有点掌控一切的感觉,心里面这股恶气也宣泄出来了不少!

屋里面那几个手下目瞪口呆的看着肖天健发狂一般的胖揍这个沙二宝,一个个眼珠瞪得老大,差点把舌头都吞到了肚子里面,一个个心道,乖乖!自己掌盘子发疯的时候,还真是够可怕的!大家伙还是小心点吧!这拳头挨上,感觉一定不会好受!

铁头二话不说,上来便抓住了沙二宝的脖子,倒拖着便拖向了庄门内的空地上,沙二宝这会儿才悠悠的醒了过来,晃了一下被揍得胖了几圈的脑袋,立即便明白了自己将要面临什么结局了,于是再也凶不起来,跟杀猪一般的哀号着求饶了起来,铁头听的不耐烦,抡圆了巴掌又是几个大嘴巴下去,打得这厮的脸比猪头还要猪头,满嘴满脸都是血,这厮才又闭上了嘴巴,晕腾腾的被铁头拖到了外面空地上,铁头抽出来腰刀,抡圆了一刀便劈了下去。

一股血箭噌的一下便标出了老远,再看沙二宝的人头,骨碌碌的便滚落到了地面上,而且这厮死了也没合上眼,双眼瞪得老大,嘴也张的老大,一副死不瞑目的架势。

那些个俘虏都被捆着看押在前院的空地上,眼睁睁的看着铁头一刀便把沙二宝给砍了,一个个吓得屁滚尿流,嗷嗷直叫哀求饶命,顿时前院像是开了水陆道场一般热闹了起来。

吕荣轩坐在屋里面喝着茶,静静的看着肖天健在外面处理这些事情,当看到肖天健根本不买那什么李逢田的面子,还是下令杀了这个沙二宝,于是颇有些赞许的点了点头,脸上也微微露出了一丝笑容。

不多时,冯狗子、赵二驴他们便在俘虏群中拉出来了七个人,这七个人全部都是沙二宝的亲信手下,其中还有两个居然就是李家堡的护院,算是沙二宝这伙人之中的核心成员,平日作恶多端,心狠手辣,即便是在他们的人之中,也享有恶名,所以只是稍微一审,这些俘虏便将这几个人都供了出来,被冯狗子等人提溜了出来。

肖天健自问自己算不上是心狠手辣之人,但是这些时日的历练使得他已经变得有些对杀人有点熟视无睹了,这七个人也许在他人看来并不该死,但是在他看来,这七个人必须要死,因为他需要拿这七人的性命来震慑这些俘虏乃至是手下,他必须要让这些人相信,他不是一个优柔寡断、心慈手软之辈,为了这个理由,这七个人的命运便被决定了。

“都杀了!”肖天健站在前院看着这七个人,冷漠的挥了挥手。

众人先都是楞了一下,有点不相信肖天健这个决定,因为常理上来说,即便是两股杆子火并,只要一方已经投降了,便不该对他们斩尽杀绝了,可是肖天健却挥手之间,便要将这七个人都杀了。

这七个人听罢之后,立即便哭叫了起来,一个个不是放声大哭求饶,便是破口大骂肖天健不讲道义,一些人还挣扎着试图拼死反抗一下,但是很快便被旁边的肖天健的手下给一脚踹翻在地。

“难道你们没有听到我的吩咐吗?把这七个人给我杀了!”肖天健冷冷的扫了手下一眼。

铁头又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人,立即冲上去拉出了一个,手起刀落便要将那个人砍掉。

“慢点铁头!换那些今天没见过血的人来做!跟着我姓肖的干,手上不沾点血怎么能行?换人!”肖天健突然间又开口叫道,制止了铁头的行动。

这可是让手下那些性格软弱的人练胆的好机会,没杀过人的人,根本不可能成为合格的士兵,这句话肖天健似乎在什么地方听过,而现在他正需要手下的人都变得狠辣一些,使他们以后上阵的时候不会一见血就变成软脚虾,所以趁着这个机会,让他们见见血,对他们以后会很有好处。

铁头点点头,立即从肖天健这些手下中点出了今天尚未动手杀过人的几个手下,一人丢给了他们一把刀,让他们去砍了这七个家伙。

这些人中有几个确实是胆子比较小的,刚才一战之中有些畏首畏尾不太敢朝前冲,甚至有的人一见血,就吐的一塌糊涂,恶心的到现在还一直在犯呕,此时听肖天健居然要让他们亲手杀人,顿时都有些脸色发白,虽然有些哆嗦着捡起了刀,但是有三四个人还是不可遏制的哆嗦了起来。

“给我杀!如果你们下不了手的话,要么现在就给我滚蛋,要么就自己抹脖子拉倒!我手下不留这样的软脚虾!这世道,你不敢杀人的话,那么只有等着别人来杀你,倒不如你们自己先了结了自己还痛快一些!”肖天健冷眼审视着这几个手下的表现,忽然冷声对他们喝道。

几个人都吓了一凛,一个稍微胆大一点的于是咬咬牙,走上前去,咬牙切齿了一阵,然后把心一横,一脚踹翻了一个家伙,不顾那个家伙的惨嚎哀求,双手握紧了刀柄,把眼睛一闭,照着这厮的脖子便抡刀剁了下去。

众人眼前血光迸溅,但是可惜的是他这一刀实在是准头太差,因为闭着眼睛加上地上倒的那厮还在乱动,这一刀下去没能一下砍掉他的脑袋,却斩在了他的后脑勺上,人的头骨很硬,他的这把刀一下镶在了那个人的后脑壳上,虽然血光迸溅,但是一时间却死不了,脑袋上卡着那把刀,发出了惨绝人寰的惨叫声,直让所有人听得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有一个待死的家伙当场两眼翻白,便被吓晕了过去。

这一下把这个行刑者也吓得不轻,一下松手丢了刀柄,带着恐惧的神色退了两步,结果赵二驴上去一脚,便踹在了他的屁股上骂道:“你个驴球,杀人都不会,有这么挤着眼砍人的吗?你倒是给他个痛快呀!去拔刀,快点了结了他,娘的!老子第一次杀人比起你痛快多了!别他娘的怂,快点去!”

肖天健的眼皮也抖动了几下,这么杀人跟钝刀子割肉差不多,挨刀的这货也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居然碰上这种事!

那个行刑者虽然吓的够呛,但是在赵二驴的逼迫下,还是哆哆嗦嗦的上去,抓住了刀柄,用力的拔出来,然后咬紧牙关,歇斯底里的大叫了一声,又一次抡刀剁下,一股血箭飚飞出去,那个挨刀的惨叫声这才戛然而止,人头滚落在了地上。

就这么在老弟兄们的逼迫下,这些个没杀过人的新伙计,一个个终于还是提着刀走向了那些待死之人。

一个待死之人也算是硬气,自己翻身跪倒,用力的伸长了脖子,对走向他的那个人说道:“这位兄弟,下手准点,别让老子多挨几刀,你只要给俺个痛快的!我麻五即便是到了下面,也感激你!”

随着一把把刀的落下,这些哀求声,怒骂声,惨嚎声纷纷戛然而止,可是还是出现了一个人手软,一刀下去没有砍断受刑者脖子的情况,受刑者颈椎骨没有断,流着血倒伏在地上一边惨叫一边破口大骂,骂那个行刑者是个蠢猪,连带把他祖宗八代的女性都骂了一遍,最后把那个行刑者骂急眼了,又给他补了一刀,才算是了结了他的性命。

地上一下便有多出了七具无头尸体,而那几个行刑者中也好不到哪儿去,一个个脸色苍白不说,有些人还扭头去大吐特吐去了,把一个活生生的人砍死,一般人还真是做这个有点勉为其难了点,看来这刽子手的职业确实是要有点胆色的人才能干得了的,要不然的话人人都能干这个了。

不过肖天健不在乎这个,只要这些人开了杀戒,以后心理素质便会好了许多,杀过人和没杀过人的士兵,心理素质上根本就不在一个档次上,更何况是用刀杀人,这对他们练胆是很有好处的。

杀了这七个人之后,再看那些个还活着的俘虏,一个个基本上都已经下尿了,每个人都露出了极度惊恐的神色,挤在一起仿佛是这样能寻求到一点安全感一般,每个人都噤若寒蝉,用带着惊惧的眼神看着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大个子杆子头,生怕接下来他会下令让人把他们也都杀了。

肖天健缓步走到这些人面前,在每个人脸上都用目光巡视了一遍,他目光所及之处的每个人都立即低下了头,不敢用目光和他相碰,有些人抖的跟筛糠一般,还有人低声的啜泣了起来。

“你们这些家伙,要说也都是死有余辜,但是我肖某人还算不上是杀人狂,这次我杀掉姓沙的和他的几个铁杆手下,就是要只惩首恶!

我念及你们这些人都是被他所胁迫才干这些丧尽天良的事情的,就不跟你们计较了,今日且饶尔等一命,以后再有人敢作出这样祸害穷人的事情,今天这些被杀的家伙便是尔等的下场!

你们不必怕了,我不杀你们,以后你们便都跟着老子做事吧!只要你们跟着老子好好做人,以前的事情我便既往不咎了!

但是我丑话说前面,跟着我有跟着我的规矩,第一个便是忠诚,要是有人跟着我之后却还有异心的话,那么我会让你们死的非常难看!至于其它规矩,等回去之后自然有人会告诉你们,你们只要按照做,便不会有事,我便拿你们也当自己兄弟看待!

我问你们一句,你们自此之后可愿意跟着我肖某做事吗?”肖天健大声的对这些留下的俘虏们训话道。

一听说不杀他们了,这些人一个个都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有人紧张过头的人猛的一松,当即便瘫软在了地上。

肖天健这话问的有点废话的感觉,这么血淋淋的当着他们的面杀了八个人,还问他们愿意不愿意,简直就是废话,有了这一幕强力震慑之后,谁还敢说不干呀!于是肖天健立即便得到了一个整齐的回答,一群人立即跪在他面前,连连磕头谢恩,表示自此便跟着他忠心做事。

“好了!既然如此,那么以后你们也是我肖某的弟兄了!来人,给他们松绑吧!你们起来收拾一下尸体,把这些人的脑袋给我挂在庄门上面,另外去收殓了那些庄外的尸体,别让他们暴尸荒野了!一会收拾一下东西,便跟着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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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人才

沙二宝在古庄里面有几辆大车和一些骡马,正好成了肖天健的战利品,被拿来装上了缴获的财物,还让那些个伤者也坐在了车上,其中也包括了那些被俘的伤者,掩埋了那些死者的尸体之后,肖天健下令一把火烧了这个沙二宝的老巢,便带着队伍出了庄子便朝着他的老巢返去。

来的时候他们只有二十多个人,可是回去的时候,肖天健的队伍便一下扩大了一倍还多,这些新入伙的人,早已被肖天健吓得胆寒了,对他的吩咐执行的是利利索索,没有一点违背,老老实实的都跟着队伍,亦步亦趋的踏上了未来的道路。

而那些肖天健带来的部下们,这会儿却一个个兴高采烈,一个个胸脯挺的老高,一副得胜还朝的架势,面对那些新入伙的人来说,他们这些人是胜利者,所以一个个都很是威风,颇有点小人得志的感觉,心理上也显得很有点优越感,不自觉的便想让这些新入伙的家伙们看看他们与之不同之处,甚至不用肖天健吩咐,便自觉的排成两队,护在车辆两侧,监视着这些新入伙的人,使他们不敢有半点异动。

肖天健很满意这次的收获,心情也是大快,破例没有跟着这帮人步行,而是在手下的协助下,翻身骑上了一匹缴获的战马,真有点威风凛凛的感觉。

不过在骑上了马背之后,肖天健却有苦自知,他这前小半辈子从来没骑过马,甚至连毛驴也没有骑过一次,以前他倒是缴获有战马,但是他却不敢骑,出来的时候也都是交给石冉让他骑乘,让石冉充当斥候,可是今天他阔绰了,真的骑上了马之后,才知道这骑马不是个简单的事情。

这骑马也是技术活,虽然骑上去很威风,但是对于他这样的门外汉来说,确实很有一些挑战性,生怕一不小心便会从马背上掉下来,当着众人的面出丑,所以肖天健在马背上腰杆很硬,骑的很是辛苦,不得不一路上小心的紧拉着马缰,一副小心翼翼的架势,而他的屁股和双腿在骑上马之后,很快便提出了抗议,疼的跟挨了一刀一般,令肖天健有点苦不堪言。

有人也看出来肖天健不会骑马了,看着他在马背上拿捏着生硬的架子,一副紧张的模样,但是也没人敢偷笑,只是绷着脸强忍着笑跟在他的身后。

走出了一段路之后,肖天健还是自己爬下了马背,将马缰丢给了铁头,嘟囔道:“算了,不骑了!骑这玩意儿还不如步行舒服呢!

你们这帮混账!这都是什么表情?是不是在心里面嘲笑老子?老子不会骑马,这丢人吗?谁他娘的天生就会骑马!老子以前连驴都没骑过,不会骑马也是理所应当!有什么好笑的?要是让你们骑的话,不见得比老子强到哪儿去!

还笑?娘的!还敢笑?……罢了!想笑就笑罢,省的把你们这帮混账给憋死了!嘿嘿!”肖天健说着说着,自己倒是自嘲的先笑了起来。

结果一帮憋的辛苦的家伙们顿时跟着他哄堂大笑了起来。

这一笑便让队伍里面的气氛轻松了许多,连那些刚被裹挟入伙的人也不由得跟着微笑了一下,赶紧又都憋住了笑容,一个个脸红脖子粗的,跟斗鸡一般。

那个坐在骡车上的吕郎中也不禁莞尔,心道这个掌盘子倒是也不是每时每刻都很凶嘛!能跟自己手下有说有笑,说明这人还是颇有人情味的,只是在处理沙二宝那几个手下的时候,显得太过狠毒了一些。

不过这话说回来,吕荣轩也不怎么怪肖天健,他在沙二宝的庄子里面也呆了一段时间了,知道沙二宝和他这几个手下是什么德行,这些个家伙可以说都是死有余辜之辈,杀之绝不足惜,肖天健这么处置他们,也是他们咎由自取,杀了这世上也少了几个祸害,同时吕荣轩也看出来,肖天健是个杀伐果断之人,是一个很有能力之人,起码可以震慑住这些手下,说不定是个能做番大事之人。

而且他还看出来,肖天健这个人虽然是杆子头,但是内心还是很有正义感的人,不似一些土匪,凭着手里面有些武力,便为非作歹,这让吕荣轩有些钦佩他的为人,起码不觉得排斥他什么。

“且跟着这个姓肖的看看吧!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再说也不迟!”吕荣轩望着肖天健的背影,心里面暗暗的琢磨着,他对这个姓肖的现在倒是很好奇。

这次和沙二宝的对决,又是以肖天健的完胜告终,这对于最初跟着肖天健的那些弟兄们来说,无疑又给他们打了一剂强心针,使得他们对肖天健更是有了信心,更何况这次回来之后,肖天健还拿出了所缴获的一部分银子,分发给了这次出战的所有人,更是让这帮人高兴的有傻了的趋势,觉得自己真是跟对了人了,以后的日子也更有指望了,说不定跟着肖天健能混出个名堂呢!

所以这帮最早跟着肖天健的老弟兄对肖天健可以用死心塌地四个字形容了。

回到老巢第一件事,肖天健便召集所有人非常郑重的祭奠了那三个在此一战中战死的弟兄,并非还焚香烧纸,让他们在黄泉路上不再受穷,其中有一个人还留下了一个老婆,肖天健直接赏给了这个寡妇了十两银子,作为对她失去丈夫的补偿,并且保证以后会照料她的生活,绝不会就此不管她。

这一点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同,这个时代的人大多数相信死后会到另外一个世界,虽然焚香烧纸只是形式,但是这些人却很是感动,觉得好歹这些人死了之后,还有人惦记着他们,给他们烧些纸钱,让他们在地下有钱可花,保不准什么时候,自己也死了,也能有这个待遇,对于他们来说,这也是一种心理的安慰,所以在祭奠这些战死之人的时候,每个人都很是郑重,同时对肖天健此举颇为感动。

而且肖天健还让靳夫子将这些战死之人的名字登记造册,记下他们阵亡的日子,以后隔三岔五的要祭奠他们,这更是让他的手下们很是安慰,觉得以后真的自己也死了之后,起码有人能记着他们的名字。

靳夫子更是对着这三个战死的弟兄的粗制灵牌,哭的是天昏地暗,连连磕头对他们称谢,感谢他们拿自己的性命换回了他靳夫子的老命,后来还是好一阵劝,才把靳夫子给劝了起来,不过大家伙对靳夫子,也已经不那么讨厌了。

接下来肖天健对每一个新入伙的人都进行了一番询问,问每一个人的长项,看看他们都会做些什么,这一问还有些收获,有的人以前是干木匠的,有的人是干皮匠的,而且居然还在他们中发现了一个识字之人,这让肖天健很有些高兴,眼下他正需要这些人才,没想到却在沙二宝手下便抢来了这样的人才。

木匠和皮匠好说,先放一下,但是对于这个识字的人肖天健便比较重视了,问过之后肖天健得知此人叫罗颖杰,家父是个穷秀才,但是一辈子没能考得更高的功名,而且为人也很是迂腐,有些不通世故,虽然是个秀才,却混的很是不好,虽然家有薄田十几亩,但是他却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种地的事情基本上不屑于去做,全靠老婆一个人支撑,偶尔只是靠着他写写画画的本事,给人写副春联或者画个门神之类的换点粮食补贴一下家用,除此之外其它事情都不愿去做,后来陕西一带遭了旱灾之后,他家里面更是穷的是一清二白,连老婆孩子都养活不起,前些年他本人包括老婆都居然生生就饿死了,就剩下了罗颖杰一个人留在这个世上苟延残喘。

而罗颖杰从小倒是跟着父亲读了几年书,算是一个童生,虽说不上是琴棋书画都精通,但是在他迂腐老爹的教育下,还是练了一手差不多的字,另外也学过一些画画的本事,这写写算算的事情还能做得来,并且画个门神什么的也能上手。

但是他家遭灾之后,家境便迅速的败落了下来,他爹为了活命,后来先是卖了地,支撑了不长时间,便断了生计,后来爹娘都饿死了,他便不得不沿街乞讨,后来干脆便被裹挟到了沙二宝手下做事,好歹算是活了下来。

现在他被肖天健发现之后,日子便好过多了,肖天健立即便交给了他一个工作,就是用纸笔将他这段时间给手下们定下的规矩全部都整理出来,算是草拟出了一个规章,可以以后在他手下之中照章办事,这么做的好处就是以后他在做事的时候,有章可循,有法可依,这样做起来便更公正一些,更能让手下人信服。

罗颖杰倒是也不负他的期望,很快便收集整理出了草稿,交给了肖天健审阅,肖天健一看他的字迹,用力的汗颜了一把,他也算是有文化之人,可是他的字和这个时代的读书人一比,简直拿不出手,更何况他用不惯毛笔,而且对于繁体字也了解不多,所以才将这活儿交给了罗颖杰来做,现在看来,只要是读过几年书的人,比他这个后世大学生的字,都要好出许多来。

有了这份整理出来的章程之后,肖天健便立即让罗颖杰读给手下所有人听,并且要求所有人都必须会背,省的他们以后动不动就犯禁,不知道规矩。

让这帮没文化的家伙们打打杀杀还勉强可以,但是一旦让他们背这些规章制度,这些人便集体麻爪,一个个被折腾的叫苦连天,但是在肖天健的“淫威”之下,又不得不死记硬背,好歹现在肖天健定的规矩还不算太多,几天下来倒是也都记了个七七八八。

肖天健甚至暗自琢磨过,是不是有时间教这帮人识点字比较好一点,可是眼下他却没时间做这些事情,只能以后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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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总结

除了安排罗颖杰整理文案之外,肖天健一回到老巢,便把所有人都召集到一起,开始讨论这一次他们跟沙二宝一战的心得体会,不管他们是老人还是新人,都要谈谈对这一战的体会。

本来肖天健在后世生活的时候,便很是讨厌公司做点事情之后动不动就搞什么总结、研讨之类的事情,但是后来肖天健发现,合理的总结讨论,确确实实的能帮助一些不动脑筋的人进步,所以他灵机一动,便活学活用,把这个以前公司的习惯带到了这个时代,为的就是让手下人都能清楚的明白,他们之所以打胜仗,根本的原因所在。

“我看这次咱们大胜还是因为掌盘子调度有方,对掌盘子,俺赵二驴是心服口服!这都是掌盘子的功劳,要不然的话,咱们这帮货,根本不可能打赢的!”赵二驴倒是第一个发言,不过一开口便把所有功劳都扣在了肖天健的脑袋上。

马屁精!这是肖天健给赵二驴在心里面下的一个定义,不过他并不阻止赵二驴的发言,毕竟这厮这么说,也是给他竖立威信,他完全犯不着不承认这个事实,他的威信越高就越好,这也是赵二驴在他手下做事的时候价值的一种体现嘛!所以肖天健后者脸皮,还是承受了赵二驴他们的恭维。

“我觉得这一仗咱们之所以大胜沙二宝,关键的原因是咱们比沙二宝的他们有规矩,咱们共同进退,而沙二宝他们却是乱哄哄的一窝蜂,人多也发挥不了作用,只能被咱们逼着打,后来有人吓的尿裤子了,便一哄而散!所以咱们才会人少打赢了他们人多!”冯狗子跟着赵二驴恭维了肖天健一番之后,开口说出了他的看法。

肖天健点点头,认为冯狗子这家伙还是可造就的,毕竟当痞子的眼界是宽一些,自然脑子也就灵活一些了,于是他对冯狗子点点头。

他们的讨论让那些新入伙的家伙们很不自在,因为他们是属于战败方,他们人多却被肖天健这边人少打了个屁滚尿流,这脸上自然就没什么光彩可言了,所以这些人一个个都低着头不说话,只有几个机灵点的跟着赵二驴拍肖天健的马屁,表示是肖天健这个掌盘子厉害,才带着人打赢了他们。

对于他们这些话,肖天健自然不屑一顾,接着问他们还有什么可以总结出来的东西没有。

这帮人七嘴八舌的议论着,胜利者是喜气洋洋,失败者是垂头丧气,说了半天却没有人再说到正套上。

肖天健皱着眉头,听着他们在哪儿胡说八道,最后吧目光锁定在了新俘虏来的一个人身上,对他问道:“阎重喜!我听你说过,你以前乃是官兵出身,你可能说出来一些东西吗?”

这个被点到名字的人于是抬他那张国字脸,此人算是比较壮实的一个人,脸上带着一脸的阴郁,而且表情也显得很是呆板,听到肖天健点到他的名字,于是便想了一下之后,开口答道:“身为败军,我没什么好说的!肖掌盘子确实厉害,能控制手下临阵不乱,显然要比那姓沙的本事要大不少,要不然的话,我们也不至于败的如此之惨!

不过小的觉得,掌盘子以前这些弟兄,还是有些疏于训练,临阵之际有些人还是畏战不前,只是被迫行事罢了!也就是碰上了姓沙的这个无能之辈,要是碰上了强一些的队伍的话,掌盘子恐怕就没这么好的结果了!”

“放你娘的屁!你说什么?居然对咱们掌盘子如此无礼,你信不信老子砍了你?”赵二驴一听便蹦了起来,还一把扥出了腰刀,咋咋呼呼的指着这个阎重喜骂道。

其他那些个肖天健的老弟兄也纷纷指着阎重喜破口大骂了起来,有人叫道:“你算个球!我们掌盘子可是领着咱们连官军也干过,上一次二十几个官军,掌盘子只带了咱们十几个人,便杀得他们片甲不留!你不信问问赵家堡的兄弟们!”

赵家堡来的那些个人也纷纷点头称是,说他们是亲眼看到的,而且他们就是那一次被肖天健所救的,总之一会儿时间,便有不少人站出来大骂起了这个阎重喜。

阎重喜听闻肖天健他们居然还以少胜多,杀了二十几个官兵,脸上的表情多少有些诧异,但是他却还是有些不服,梗着脖子争辩道:“你们骂我我也要说!那些官兵肯定也是乌合之众,要是遇上了我以前的边兵的话,你们一定打不赢的!单是你们在被我们那几个弓箭手射的时候,便已经有些乱了,要不是掌盘子弹压的紧的话,你们早就败了!我们这边弓箭手没人指挥,人也太少了点,要是多几个人又有人指挥的话,你们一定会败的很惨!”

一群老兄弟一听之下,一个个蹦起来,撸胳膊挽袖子的破口大骂着便真的要去教训教训这个出言不逊阎重喜。

场面一下便乱了起来,阎重喜眼中露出了恐惧的神态,但是却还是不肯服软,但是接下来随着肖天健的一声大吼,众人这才又坐回了原位上。

“都给我闭嘴!今天是我要阎兄弟有什么说什么的,你们这是要做什么?你们这些混账东西,眼里面还有没有我这个掌盘子了?还有,既然他们已经跟了我,那么以后也便是咱们自家兄弟了,你们如此做,岂不是要这些弟兄凉心吗?都给了坐回去!以后咱们不许再分你我,违者看我怎么收拾你们!”肖天健站起身,厉声吼道。

蹦跶的最欢的赵二驴一下便蔫了下来,脖子一缩便闪入了人群,其余人等一看肖天健发话了,于是也都立即偃旗息鼓,老老实实的坐了下去,不过脸上却还是都是一脸的不服气的样子。

“阎兄弟!你说的很对,到底你是见过大场面的,今天你有什么就说什么吧!良药苦口,但是却能救人性命,忠言逆耳但是却能让人清醒!

这帮家伙打了一场胜仗,便都忘了自己姓什么了,你不必理会他们!照直了说吧!”肖天健对这个阎重喜拱了拱手,诚恳的说道,他虽然觉得阎重喜有点言过其实,但是眼下他十分缺乏这样有一些当兵经验的人,而且看阎重喜也说的有理,他正需要这样的人来给自己指点一下,来修正一下自己练兵方面的缺陷呢,于是他对阎重喜表现出了异常的客气。

阎重喜刚才还真是有些担心这帮家伙扑上来胖揍他一顿呢,现在看肖天健出来拦住了他们,而且还对自己很是客气,心中倒是真的十分佩服肖天健的气度,同时也有点感激肖天健。

于是他赶紧躬身对肖天健施礼道:“多谢掌盘子回护!其实掌盘子能做到如此地步,已经是难能可贵了,即便是一般的官军当官的,恐怕也很难做到如此地步,我阎某其实还是深感佩服的!刚才确实是小的出言不逊了,还望掌盘子见谅!”

“不妨不妨!你说的很对!我肖某自问还是能听得进话的人,你有什么便都直说吧!不管你说的对不对,我肖某都不会怪罪你的!”肖天健抬手让他免礼,对他接着鼓励道。

“既然掌盘子愿意听在下说道说道,那么在下就斗胆放肆了!

掌盘子这次带人去打我们……哦不!是去打姓沙的!显然这些兄弟们已经都被掌盘子操练过了,我不知道掌盘子对他们操练了多久,但是眼下看来,还有所欠缺,但是贵在这些兄弟们军纪还算是严明,所以比起姓沙的,便占据了很大的优势!这也是姓沙的带着我们这么多人还被掌盘子击败的原因!

另外掌盘子传授给诸位兄弟的长枪并排直刺,也着实厉害非常,阎某深感佩服!即便是一些边军,恐怕也不能把长枪的威力发挥的如此犀利!

不过小的还是斗胆要说,戚大帅曾经有言,兵贵杂,而掌盘子所操练的弟兄们,却只有长枪手和刀盾手,而且掌盘子安排的刀盾手也太过少了一些,而刀盾手乃为军之屏藩,当敌方弓箭手放箭的时候,长枪手根本无法保护自己,只能由刀盾手给予屏遮,所以这一次掌盘子能大胜沙二宝,其实有些侥幸!

假如姓沙的手下多几个弓箭手的话,抑或是有点指挥的话,以掌盘子的兵力,即便是军纪再如何严明,也承受不了损失,最终根本无法逼近到我们面前,说不定中途便已经溃乱了!就更不用说以长枪手齐头并进,来杀伤敌军了!

所以小的以为,掌盘子必须要增加刀盾手的数量,使其能遮挡住整个前锋,方能有取胜的可能!否则的话,一旦遇上更强一些的敌手的话,掌盘子和诸位兄弟恐怕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当然,掌盘子假如能有一些弓箭手的话,就更好了,假如没有弓箭手的话,也要有鸟铳,可惜鸟铳这东西实在是太容易炸膛了,要不然的话倒是一种不错的利器!”

沙二宝这话可以说真是说到了肖天健的心里了,他当即拍手叫好道:“阎兄弟说的不错!真是不错!呵呵!听你的话之后,肖某受益匪浅呀!

你说的不错,我这些老弟兄们,确实操练还很平常,毕竟这些弟兄中最早开始操练的也不过只有一个月时间罢了,有一半的弟兄只受过不到十天的操练,便仓促上阵,故此还多有不足之处!

而刀盾手我也安排的有些太少了一点,这是我的失误!以后我会多选一些弟兄,来充当刀盾手的!想必以后再遇上这样的战事,便不会再吃这么大的亏了!”

听罢了肖天健的话之后,阎重喜的眼睛顿时睁大了起来,这话确实让他吃惊不小,他怎么都觉得肖天健这些个手下,起码已经受过半年以上甚至更长时间的操练了,绝没有想到这些人最长的却才只接受了不到一个月时间的操练,便能练就出这样一支队伍,这实在是让阎重喜有些接受不了。

“掌盘子说这些个兄弟只接受了不到一个月的操练吗?”阎重喜有些不敢相信的对肖天健问道。

“那是当然了!咱们掌盘子对咱们这些老弟兄们只操练了这么长时间,我赵二驴就是最早跟着掌盘子的,掌盘子岂能骗你这厮?”赵二驴倒是先抢过话头,接着对阎重喜答道。

其余的那些人也纷纷点头,那个李栓柱更是闷声说道:“我李栓柱十多天之前还是赵家堡打铁的,跟着掌盘子也不过是十几天时间,掌盘子没有骗你!”

肖天健略带着一丝得意的微笑对阎重喜点了点头。

这一下阎重喜真是不敢再小看肖天健了,赶紧跪下说道:“掌盘子果真神人也!请恕小的冒犯!小的真是班门弄斧了!请掌盘子见谅!”

“哈哈!阎兄弟太客气了!你说的确实不错,我岂会怪罪你呢?好了!今天我也总结一下这一次对姓沙的一战的经验吧!

其实这一次咱们打胜仗,第一功要算在石冉的头上,要不是石冉抓回来了刘四的话,咱们也不可能对姓沙的情况如此了解!所以我们这一仗便抢得了先机,胜在知己知彼上面!这情报乃是我们胜利的基础!

第二,我们胜在避实击虚上!姓沙的占据着地势上的优势,假如他闭门不出的话,那么这一仗我们即便是都有三头六臂,也绝难打胜,我便隐真示假,只带少数人把那姓沙的激出了庄子,这才在庄外列队迎敌,使其先放弃了地势上的优势!

第三就是纪律!诸位上阵的时候,都能记住咱们的规矩,记着诸位兄弟们相互之间的情意,临阵之际同生共死的对敌,即便是面对对手的弓箭,诸位也冒死不退,更没有出现临阵脱逃者,这乃是每个弟兄的功劳!对此我肖某深感欣慰!所以说此战最大的原因,就是贵在我们的纪律要远强于对手!这一点比任何一点都要重要!

当然还有我们的士气,也要远比对手的高出许多,做到了上下同心,舍命杀敌!

有此几项,是我们大获全胜的根本所在!

但是我们也有所不足之处,那就是阎兄弟刚才所说的那些东西,我们虽然士气很高,但是却缺乏临战经验,有些人还惧怕上阵,甚至有些畏足不前!幸好没有酿成大祸,要不然的话,只要对手稍强,我们便会给对方所乘之机,这一仗就该是我们吃大亏了!

再者就是刀盾手的不足,使我们非常被动,在对方仅有的三个弓箭手的发射下,我们几乎差点崩溃,这是我的错,没有准备充分!

所以综合这些长短,我们还要进行改善,这操练要更严格一些才成,另外还要增加一些刀盾手的配置!

请诸位牢记,纪律高于一切,如果没有这个的话,一切都是空谈,那么以后上阵,被人追杀的就该是咱们了!

还有诸位新到的弟兄,想必被人追杀的滋味一定不好受吧!吃了这次亏之后,你们也该仔细想想,你们为何会被我们打败了吧!昨天你们也都看到了,今天又都听到了,我们为何会以少胜多,所以既然你们跟了我肖某,便也要必须给我记清楚了,这规矩定下来,是要执行的,不是说说就罢了,我肖某对于纪律的要求,将会非常严苛,违者必将重罚,希望你等都能牢记了!”

众人听罢之后纷纷点头,那些老弟兄们则立即习惯性的站起来,两腿用力一并,挺直了腰杆大声叫道:“记住了!老大!”

这么整齐的动作和回答,让新来的人又一次心中一凛,赶紧有样学样的跟着叫道:“记住了老大!……”不过声音却显得有些无力,也有些混乱罢了,这让那些老弟兄们有得意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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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收心

“阎兄弟!你以前在边军的时候,是做什么的?”总结会之后,肖天健单独招了阎重喜到僻静之处说话,开口对阎重喜问道。

阎重喜脸上露出了惭愧之色,顿了一下之后还是开口答道:“想来小的当年在固原镇当兵,世代都为军户,但是到了我这一代之后,军户制度早已烂掉了,我身为长子,只能当兵,后来在军中倒是也立了点军功,升至了总旗,但是后来我们因为近一年连半纹饷钱也未拿到,便去找当官的闹饷,结果后来倒是发了点饷钱,可是我也成了当官的眼中钉,后来我上面的那个千总,想要找个由头除掉我,幸好我有事躲过了一劫,可是我家人却被害了,可怜我那妹子,临死还被他们祸害,后来我一怒之下,便暗中杀了两个参与谋害我家人的千总的家丁,又被千总派人追杀,不得不逃到了这边。

我一个人好不容易逃到这里,要吃的没吃的,要喝的没喝的,差点饿死在路边,正打算找点事做,便遇上了姓沙的,便被他们裹进去了,为了活命,我便跟了那姓沙的,本来我想当杆子就当杆子罢了,凭着我的本事,怎么也能混个头目干干,可是姓沙的不信任小的,只让小的干点打杂的事情!

他明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却对我不放心,连把刀也不给我,只给我一根破棍子,还生怕我跑了,整天让我留在庄里面干些杂役,还让人监视我!后来我看这姓沙的真不是个东西,便也不求什么了,琢磨着找个机会的时候便一走了之,结果没成想便遇上了掌盘子,我一眼便看出来,姓沙的要吃大亏了,于是我压根就没动手,本来是瞅机会想要跑的,但是却没找到机会,一看姓沙的大败,我便丢了家伙投降了!幸好掌盘子约束弟兄不杀我们,要不然的话,那天我拼了命,也会让掌盘子折损几个手下的!”

听罢了阎重喜的话之后,肖天健长叹了一声,这世上的苦命人还真是不少,可以说是人人都有一本苦难经,像阎重喜这样的人,即使是官兵里面,也应该不在少数!同时也觉得自己这次搂着了,捡了个现成的便宜,得了这么一个当过兵的手下,心中不由有些窃喜。

“那么阎兄弟你以后可有什么打算吗?不妨给我说说!要是阎兄弟你有心离开,去做些大事的话,我也不拦着你!送你一些钱粮,让你走便是了!”肖天健颇有点违心的对阎重喜说道,他打算先用欲擒故纵的手段试探试探他。

阎重喜很是诧异的看了肖天健一眼,眼神中闪烁了几下,但是随即便露出了感激的神色,叹息了一声,转身跪倒在地,对肖天健说道:“多谢掌盘子如此恩义!我阎某心领了!这天下随大,可是我阎某又能去哪儿呢?本来我还想往河南去,但是既然遇上了掌盘子,您又对小的如此恩义,我岂能如此一走了之呢?罢了!反正去哪儿都是混,我阎某也不想着走了!就跟着掌盘子您干吧!

说实在的,这次见过了掌盘子之后,掌盘子倒是颇让小的诧异,没想到掌盘子居然如此厉害,在下不才,好歹也当过几天兵,见过点血,以后还请掌盘子多提携了!”

肖天健暗中松了一口气,心道这欲擒故纵的办法居然还不错,也幸好今天他看出来这个阎重喜和其他人的不同了,给他了一个说话的机会,发现了这么一个人才,要不然的话,说不定有一天这家伙便一走了之了!那么对他来说,可就是一大损失了!

当然他后世也没听说过阎重喜这个名号,想必历史上这个人也没有什么成就,但是这等乱世之中,能混出头的人又有几个呢?自己也不知道以后会混到什么地步,总之大家前面的路都是黑的,走一步算一步吧!对于眼下他的情况来看,收阎重喜这样的手下,也很有必要。

人才嘛!并不见得是金子就会发光,要靠有人发掘才行,阎重喜明显是有点本事的人,如果当初姓沙的笨蛋善加利用的话,仅凭这么一个有经验的人,随便操练操练他的手下,再临阵指挥调度有方一点,他带人去找姓沙的麻烦,估计就讨不了多少好去!幸好姓沙的是个笨蛋,要不然的话,他这条悍匪之路,恐怕弄不好在古庄就终结了也说不定!

“好!阎兄弟!能有你帮忙,乃是我姓肖的福气!这老天不让咱们活下去了,咱们便自己打出一条活路来!不过我也有言在先,我这个人最讲公平,虽然我知道你有本事,但是毕竟你到我手下还寸功未立,你初来乍到,我不会立即便重用你,要想出头的话,只有凭你自己的本事才行!不知道阎兄弟你可愿意先从头做起呢?”肖天健伸手搀起了这个阎重喜对他说道。

阎重喜微微有些失望,他本来以为自己明志投效,肖天健可能会马上重用于他,没成想肖天健还是要让他从最低级做起,这个结果未免让他多少有些失望,但是他也不是想不开的人,想一下那些先前跟着肖天健打死打活的手下,要是他一来就直接让他当个头目的话,估计这帮人也不会信服,而肖天健显然是个做事公平的人,看上去不像是那种有气度之人,要不然的话也不会给他机会选择留下或者离开了,既然他觉得自己有本事,那么何妨从底层做起呢?

“多谢掌盘子直言相告,既然掌盘子这么说了,那么我姓阎的也不是孬种,就凭自己的本事混出个名堂吧!要是小的没本事的话,掌盘子给我脸,我也撑不起来!小的愿意跟着掌盘子从头做起!”阎重喜想通了这一点之后,立即抱拳大声对肖天健答道。

“哈哈……爽快!我肖某看好你阎兄弟!好好干吧!”肖天健立即放声大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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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重编

经此一战,肖天健手下人员数量再一次翻倍,除去原来的二十多个手下之外,仅仅是从沙二宝手下接收过来的便有三十多人,使得他手下增长到了近六十人,可以说是实力大增了。

但是对于新来的这些人之中,肖天健还是有隐忧的,毕竟这些新入伙的人是被他强行裹挟入伙,而且以前他们还是敌人,不似先前手下那样,自己是以恩公的面目出现的。

所以如何收服这些人,就成了肖天健需要斟酌的事情了,好在是这些人当初都是沙二宝手下属于外围成员,对沙二宝并无什么忠诚可言,而且其中已经有阎重喜和罗颖杰等人表示了效忠,剩下的人也就好办一些了。

毕竟他们跟着沙二宝不过只是为了混口饭吃,跟谁干,只要管饭就成,但是肖天健却并不满足于这些人仅仅是为了混口饭吃跟着他干,他心中有一个根深蒂固的想法,那就是必须要保证自己手下对自己的绝对忠诚,否则的话,他很清楚即便是自己拥有再多的手下,最终也只能是沙滩上的沙堡,一遇到海浪便会当即垮塌。

所以他在将这些人带回老巢之后,便一再强调不许手下拉帮结派,区分你我,更不许老弟兄们歧视这些新来的手下,并且在伙食上,也一视同仁,大家伙不分贵贱,都在一个锅里面捞食,他吃什么,其他人也都吃什么。

虽然这么要求,但是想要两帮人完全迅速的融合到一起,还是不可能的事情,毕竟老弟兄之中有一种天然的优越感,而新来的人却有一种自卑感,即便是肖天健严令不许拉帮结派,但是人都习惯于跟熟悉的人呆在一起,无形之中两股人之间还是有一种泾渭分明的感觉。

对于跟着肖天健混饭吃,新来的这帮人第一天便有些被镇住了,因为他们以前跟着沙二宝的时候,每天沙二宝只管他们两顿饭,其中一顿还是只有菜粥,根本就吃不饱,可是到了这里之后,他们才发现一天肖天健要供应他们吃三顿饭,而且顿顿有干的,甚至中午还有骨头汤可以喝,并且所有人都吃一样的东西,而且还有一个让他们觉得新鲜的规矩,那就是所有人都要排队领饭,就连身为掌盘子的肖天健也没有任何特权,要跟他们一样端着饭碗排队领饭。

这让所有新来的人都很吃惊,觉得肖天健如此作风,实在是有些贵贱不分了点,于是便有人偷偷找老弟兄们打听。

“这有什么奇怪的?咱们掌盘子从来都是这样,俺们这些最早跟着掌盘子的人,开始也不习惯,可是咱们掌盘子是个仁义之人,历来都如此,有他一口吃的,便不会饿着自己的兄弟,跟着咱们掌盘子,那是运气好到天上了!你们这帮家伙,遇上咱们掌盘子,那是你们的运气,只要好好跟着咱们掌盘子干活,掌盘子绝不会亏待你们!瞧瞧你们那熊样,一个个弓腰塌背的,学学老子,腰杆挺直点,别他娘的丢人现眼!……”冯狗子听到了新来的人打听这事儿,便得意洋洋的以老资格的身份对他们说到。

这世上的事情都怕比较,这么一比之下,这些新来的便看到了跟着肖天健的好处,于是这心才算是安稳了许多。

很快三天之后,留在山神庙那边的石冉和大牛等人也赶回了老巢,先前从古庄沙二宝手中起获的那几个肉票,也纷纷被他们的家人拿钱赎了回去,而且他们还因为赎金的减半,对石冉等人千恩万谢,称他们为恩公,这事儿想想让人有些哭笑不得,但是却又觉得有点道理,毕竟有起初沙二宝提出的高额赎金在哪儿摆着,猛然间可以少出一半的钱,那些苦主们自然是高兴了。

除了得来的赎金之外,这一次他们还解决了食盐的问题,在他们起获的肉票之中,还有一个人跟私盐贩子有关系的人,他被肖天健一伙人给救出来之后,看肖天健手下对他不错,给饭吃,给水喝,也不打不骂,于是便拍胸脯保证,帮他们联系保证供应他们一批食盐。

后来石冉干脆自作主张,免了他的赎金,让他家人送来一些盐就算了,结果对方居然一下子给他们送来了一石盐作为酬谢,眼下也被石冉等人用毛驴给驼了回来。

手下多也有手下多的麻烦,肖天健忽然发现在手下多了之后,自己已经有些管不过来了,因为他后世的时候,听过一些有关管理学方面的课程,知道管理乃是金字塔的形状,一个人精力有限,能有效管理的下级人数一般情况下也就是七八个人,至多不能超过十个人,否则的话,便很难做到有效的管理,即便是实行扁平管理,也不可能让他一个人管好这么好几十个人。

所以他到这种地步之后,已经不得不从自己手下选出一些人来充当小头目了。

考虑了一番之后,肖天健还是从老弟兄里面选出了几个能力相对比较强的人出来,让他们替代一些自己的工作。

这几个人是铁头、冯狗子、石冉、赵二驴、李栓柱、靳夫子,除了靳夫子继续担纲临时后勤总管的活计之外,其余人等都被肖天健任命为班长。

肖天健到这个时代之后,虽然多少了解了一些这个时代的军官制度,知道明代的军官自上而下有总兵、副将、参将、守备、千总、把总、总旗、小旗等官职,但是肖天健却对此颇有些不以为然。

因为他总还是习惯于后世的军官称谓,而且军队的演变,也正处于新旧交替的时代,这个时代西方正在进行各种军事改革,这里完全都是他说了算,他完全没有必要效仿这个时代的军队编制,所以干脆,他便拿来了后世的军队编制,来对他手下的队伍进行编制。

于是这几个新鲜出炉的班长大人们便就此走马上任了。

肖天健还听取了一下行伍出身的阎重喜的意见,了解了这个时代中在军队中还存在家丁、战兵、辅兵的区分,家丁不用说了,那是这个时代为将者的亲信手下,也是最具战斗力的一些士兵,算是为将者的嫡系,也是军队的骨干中的骨干,除了家丁之外,还有战兵,这些战兵战时将是军队的主要作战成员,配合主将和家丁们上阵作战之用,而辅兵就不用说了,就是辅助兵员,大多是老弱病残的士兵组成,随军出征的时候,主要负责一些杂役,养马、做饭、挑水……等等杂活,完全没有战斗力可言,也不会被用作上阵作战。

对于阎重喜所说的情况,肖天健后世还是有所了解的,琢磨了一下之后,觉得自己绝不能搞什么家丁,那样的话,等于是自己毁了自己的队伍,如果这么做的话,他的队伍很快也将像明军一般那样溃烂,军队很快便会失去战斗力。

而他的设想中,自己的队伍必须要保证上下一心,以严格的纪律约束每一个人,使每一个人都是一个堪用的作战成员,而不是仅仅依靠那些少量的家丁来维护个人利益,他的队伍必须是一个整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有人都必须要服从于集体意志,为集体利益奋战,而绝对不能出现任何类似将领和家丁那样的小的利益集团。

但是他也不能不承认辅兵存在的价值,在每一支队伍之中,都少不了这样的辅助成员的存在,而且他也不可能保证自己的手下每个人都是一个合格的作战士兵,所以对于辅兵的问题,他倒是不怎么排斥,毕竟后世的军队中也存在类似的辅助兵力,比如运输兵、文职人员等等。

眼下他暂时不可能像后世军队那样将兵种划分的那么清楚,所以暂时他只能划分出战兵和辅兵两个兵种,作为他的队伍的基础构架。

在想明白了这一点之后,肖天健立即便开始对他麾下的这几十个人进行整编,他从这六十人之中,挑出了新老成员中的十几个因为各种原因不适于作为一线作战成员的人,交给了靳夫子管理,暂时让他们做辅兵使用,平时负责一些老营的杂物,出战的时候可以负责运输、做饭等事情,尽可能的让剩下的人专心于作战和练兵。

但是被编做辅兵,并不等于他们便彻底脱离了训练,对于这些辅兵来说,肖天健同样也要求他们接受训练,只不过是在训练强度方面,比起剩下的那些战兵减半而已,早晨照样也要跟着跑操,起码也要完成三公里左右的越野跑才行,上午还要参加正式的队列以及长枪突刺的训练,这样可以使他们真的遇上了敌人的时候,不会成为一群待宰的羔羊,这种最基本的战斗力还是要有的。

而剩下的四十多人,则全部充任战兵,他们这些人则完全脱产,除了每天轮流在山口放哨的人之外,其余的全部要进行全天大强度的训练。

但是接着肖天健便遇上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战兵和辅兵的待遇方面的问题,战兵那可是以后要上阵真刀真枪面对面的跟人搏命的,相对辅兵来说,他们做的事情要危险许多,训练也要苛刻很多,如果没有一点区别的话,那么鬼才会傻乎乎的当这战兵呢!

本来这件事肖天健并没有想到,倒是被手下的几个弟兄提了出来,他才意识到这个问题,可眼下他除了出去做事之后,拿出收获分赏给手下人之外,平时根本不给手下人发饷,所以想要区别对待战兵和辅兵的待遇,还真就有点麻烦。

经过一番思量之后,肖天健最后决定,自即日起,战兵和辅兵分开吃饭,战兵可以享受一日三餐的待遇,而辅兵和其它人员则只能一日两餐,而且战兵的饭食之中,还隔几天便定量供应给一些肉食,比起辅兵的伙食要好上许多。

这时代一般老百姓都是一日两餐,但是他为了让手下人能承受高强度的训练,使这些严重缺乏营养的手下们尽快的强健起来,所以他给手下提供的都是一日三餐,让这些家伙们对这种生活质量感到十分满意。

当下肖天健作出这种决定之后,手下的人也都没什么可说的,毕竟谁都明白,当战兵那是要在用上他们的时候,拿性命去拼的,辅兵一般情况下是不必上阵的,操练方面辅兵的运动量也比不上战兵,挨揍更是比战兵要少许多,想明白这一点之后,所有人也就没什么意见可言,毕竟虽然每天只吃两顿,对他们这些人来说,也很不易了,起码这两顿饭,肖天健也都是保证他们有干的有稀的,即便是比不上战兵的待遇,但是起码比起他们以前没干这个的时候,吃的还是好许多的,基本上可以吃饱是没有问题的。

有了这种待遇上的区别之后,战兵的干劲便立即被调动了起来,连列队的时候,胸脯都挺的高了一些,努力的显示出自己与辅兵的不同之处,让那些未被选入战兵的辅兵们,一个个都颇为羡慕他们。

定下了这件事之后,肖天健便将挑选出来的这四十多战兵全部拆散,新老成员混编在一起,以老带新,基本上做到一个老兄弟带一个新入伙的人,以此来尽快使每一个新入伙的人,熟悉他们的操练方式还有各种规矩。

这四十多人被肖天健分做了四个班,每个班十人,由一个班长率领,同时还选出一个老弟兄充当副班长,必要的时候,万一班长出了事情战死或者负伤,便可以让副班长顶上,保证每个班都有领导。

除了这四个班之外,他还挑出了大牛等几个会骑马的人,交给了石冉带领,充当他的斥候小队,石冉同样也任命为班长,大牛充当副班长,在必要的时候,这些人还可以充当骑兵使用。

如此一来,他便初步搭建起了一个基础,这样做对于以后他的队伍的扩编,会起到良好的作用。

对于每个班的编制,肖天健让铁头挑选了几个精干一些的手下,全部配置盾牌和腰刀,作为近战士兵使用,改变以前几乎全部都是长枪兵的编制,使他们的队伍的编制趋于合理一些,也省的再遇上对手用弓箭对付他们的时候,出现大量的伤亡,甚至可能出现的全盘崩溃的情况。

而剩下的赵二驴、冯狗子还有李栓柱的三个班,肖天健则还是要求他们全部配备长枪,尽快让他们形成战斗力。

但是阎重喜却对肖天健这样的安排有些不太满意,在他看来,这支队伍必须要有一组人配备弓箭,为他们提供基础的远程火力,何况现在他们的库存之中,也有这些东西,虽然箭支不足,但是可以自行制作,完全可以装备一组弓箭手。

但是阎重喜的这个提议,却被肖天健否决掉了,他的理由是现在队伍之中,基本上没有一个合格的弓箭手,而操练弓箭手却需要太长的时间,即便是一两年之内,也不见得能操练出来一批合格的弓箭手,所以于其浪费时间在操练弓箭手的事情上,倒不如尽快使他们的刀盾手和长枪手形成堪用的战斗力。

对于肖天健的这种坚持,阎重喜想了想也觉得有道理,毕竟他比别人更清楚,想要训练出一个合格的弓箭手是非常难的事情,有这时间,到不如照肖天健所说的那样,多操练一些合格的长枪手抑或是刀盾手比较合适。

更何况阎重喜也看到了肖天健所操练的长枪兵的厉害,密集的长枪横队,临敌的时候,如林一般成排突刺的威力,连他这个见过不少阵仗的老兵,都有些发毛,而且这还只是肖天健操练他们很短时间便形成的战斗力,一般情况下,遇上数量差不多的对手的时候,基本上也能处于不败之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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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各打五十大板

听罢了肖天健的解释之后,阎重喜也就不再坚持他的意见,按照肖天健的吩咐,他进入到了铁头那一个班,暂时当了一个刀盾手。

肖天健不配置弓箭手,但是不代表他就完全放弃了对中远程火力的追求,因为他也很清楚,完全不具备中远程火力的队伍,在面临有弓箭手或者火铳手的敌人的时候,是非常危险的事情,同时还是极其被动的事情。

解决这个问题最好的办法,还是给他手下装备火枪,而且最好还是那种这个时代最犀利的鲁密铳,火枪这东西训练起来比起弓箭手要简单许多,短时间之内,便可以培养出一个合格的火枪手。

他甚至私下找干过铁匠的李栓柱,问过他会不会打造火铳,但是李栓柱说他只是普通的匠户,非边镇的匠户,一般是没学过如何打造火铳的,让他打造个刀枪农具尚可,但是让他干这个,他是做不来的。

所以眼下还是解决不了火枪的问题,暂时只能搁置起来,肖天健搜肠刮肚的思量了一番之后,还是想到了一个临时的解决方案。

自从铁头、赵二驴等人升职成了班长之后,虽然对这么一个在他们看来有点不伦不类的官职不怎么明白其中的含义,但是好歹现在他们已经成了小头目,各自还是颇为欢喜,特别是赵二驴和冯狗子俩人,还颇有点小人得志的感觉,更多的是扬眉吐气的感觉,连走起路的时候,都有点脚不沾地了,一个二个把胸脯挺的老高,下巴也不自觉的扬起许多,心里面更是对肖天健很是感激,觉得肖天健对这帮老弟兄确实不错,一个个干劲十足的走马上任。

有了肖天健前期训练的经验之后,他这些新编组的手下们,立即便投入到了新的训练之中,而且铁头、赵二驴等几个班长们,完全继承了肖天健的训练方法,那就是大嗓门加大棒操练法,先是以身示范,然后要求部下按照他们的口令进行各种动作的操练,对于每一个动作,肖天健亲自监督,让所有人必须按照要求完成,凡是猪头猪脑做不对者,便立即大棒伺候。

这么一开始操练,新入伙的家伙们便发现了战兵和辅兵另外的不同之处,那就是操练的辛苦还有挨的军棍,他们比起辅兵可多太多了!一开始训练,这帮新走马上任的班长们便打的一帮新来的人叫苦连天,只想撂挑子不干了,好在这几个新上任的家伙还算是公正,不管新老,只要犯错就揍,包括那些老弟兄们,也不见得就能都幸免于难,连几个班长在做的动作不到位的时候,肖天健也不容情面,照样拉出来便是臭揍,这么一来,倒也平息了那些新来的家伙们的怨气,因为连他们的班长、副班长也一样跟着他们挨揍,还有新入伙的看到那些老弟兄挨揍之后,立即便呲牙咧嘴着揉揉屁股重新入列,没一点怨言的继续操练,他们还有什么可说的呢?为了这一天三顿还有隔几天便能吃上的肉食,他们也只有咬牙忍下来了。

更何况他们第一是见识过那些老弟兄们的战斗力,知道只要按照肖天健的要求做,他们便能发挥出很强的战斗力,同时也多一层保命的机会,当头儿的打他们,也并不是没事找事,确确实实是因为他们做错了,或者是做的不够好,不够到位才打他们的,并无诚心找茬修理他们的因素,所以心理上挨揍倒是并没有什么不平衡的!

第二是他们来到这里之后,肖天健这个掌盘子的对待他们可以说是仁至义尽,不论做什么都基本上是一视同仁,管他们吃饱吃好,跟他们吃住在一起,跟着他们一起操练,做的比他们还要更多,比起他们以前跟着沙二宝的时候,现在跟着肖天健吃的用的要好上太多了,不拿他们当后娘养的对待,虽然对训练要求很苛刻,但是这心理上却比起跟着沙二宝的时候,要爽的太多了。

所以这些人到这里之后,一开始训练,虽然一个个被操练的屁滚尿流,但是却并没有出现逃兵的情况,还有这些新入伙的家伙们,在重新编组之后,便很快和老弟兄们打成了一片,消除了相互之间的隔阂,这一点让肖天健颇为欣慰。

更让肖天健暗自窃喜的是靳夫子这个老家伙,这家伙这次被救回来之后,对肖天健更是到了绝对死心塌地的程度了,做事也更是勤勤恳恳,连每天打饭他都要亲自抄勺子上阵,不管给谁打饭,都要嘟囔着说一句:“这可是咱掌盘子仁义呀!你们吃的喝的,可都是咱们掌盘子亲自带着弟兄们用命拼来的呀!咱做人可不能忘本了!你们可要好好干才对得起咱们掌盘子呀!吃饱点,加把力气……”

对于这老家伙的这种喋喋不休的宣传,肖天健自然不会干涉的,有人免费给他收拢人心,他何乐而不为呢?

只是这些日子他除了训练之外,还经常带着几个手下跑到山后没人的地方偷偷摸摸的做点什么,连李栓柱这个铁匠也被他拉去,晚上还加班加点的利用一些他们从赵家堡和古庄搞来的生铁打造一些东西。

辅兵里面有几个人也被抽调过去给李栓柱帮忙,总之肖天健很忙很忙,只是大部分人白天晚上都被折腾的累的跟狗一样,一躺下就直哼哼着再也不想起来了,所以根本没太多人注意他们这个掌盘子到底在做什么事情。

倒是铁头在开始操练之后的这几天和阎重喜闹出了不愉快,这件事说起来也很简单,铁头对肖天健是崇拜到了极点了,肖天健所说的话,早已被他奉为圣旨一般,那绝对是严格执行,而且还是不带任何条件的。

眼下铁头算是刀盾手的班长,所以他便要担负对手下这些个人的操练,而他也不会什么刀法,只从肖天健哪儿学来了一招刀盾配合直劈的动作,现在他负责操练手下,自然也只能教手下往往复复的练习这么一招,而且谁做的稍微有点偏差,他便要抡棍子打人。

而阎重喜则是有当兵的背景的,而且恰好他最初也在边军之中干的是刀盾兵的活,好歹是接受过一些军官们的正规操练,不说刀法多好,起码比起肖天健这自创门派的一招鲜要会的多,而且也很有一些实战经验。

在他被编入刀盾兵之中当一个小兵之后,便要跟着铁头训练刀盾配合的技能,可是看来看去,铁头只会这一招直劈,于是阎重喜对此近乎白痴一般的技术自然是嗤之以鼻了,所以难免会对铁头的这种操练不太看上眼,时不时的发一些厥词,和铁头抬杠。

结果是铁头便和阎重喜很快便呛茬了,因为阎重喜对他的训练有意见,铁头非要打阎重喜,可是偏偏铁头所授的动作,阎重喜不但做的很到位,甚至可以说有点无可挑剔,所以铁头颇有点找碴的意思,于是便惹得阎重喜跟他对上了,不服铁头的军棍,随即铁头便剑拔弩张的要带人将阎重喜抓起来痛打。

肖天健闻讯之后立即便赶了过去,到场的时候铁头已经领着几个老弟兄,抄了木棍要围殴阎重喜,而阎重喜则也挺了一根木棍,做出了要跟他们火并的架势。

肖天健怒吼一声道:“反了吗?你们?”

随着肖天健一声怒吼,场中诸人立即赶紧纷纷立正,几个老弟兄赶紧便丢了手中的木棍,阎重喜也立即丢了手中的木棍,挺胸来了个标准的立正,唯有铁头气的鼓鼓的,还如同一副斗鸡一般。

肖天健冷着脸盯了在场所有人一遍之后,这才问他们这是为何缘故,铁头瓮声瓮气的指着阎重喜骂道:“掌盘子!这厮不服管教!对您定下的动作说三道四,小的要打他军棍,他却要反抗!”

肖天健冷冷的扫了阎重喜一眼,哼了一声,然后对阎重喜问道:“是这样吗?”

阎重喜也板着一副死人脸,挺胸答道:“回掌盘子的话!小的并无做错什么,赵班长却要打我,小的自然不服!请掌盘子明鉴!”

肖天健接着问了其他人,最后基本上弄清楚了事情的原由,大声喝道:“全体集合!”

于是剩下的各队人员也纷纷围拢了过来,在空地上迅速的被各自的班长指挥着集合列队,虽然有些混乱,但是还是以比较快的速度集中了起来。

肖天健的脸色非常不好看,背着手在这帮人面前转来转去,每个人都感觉到了肖天健的心情非常不好,所以一个个屏住呼吸,连大气也不敢出,使劲的拔高胸脯,尽可能的使自己立定的动作完美一些,省的被肖天健找到他们的麻烦,整个空地上都一片寂静,似乎落根针也能听到一般。

“赵铁头!”肖天健忽然停下脚步,转身大吼了一声。

“到!”铁头一听点到他的名字,于是立即出列大声的答道!

“你老实告诉我!今天阎重喜在操练之中,动作可有不规范之处?”肖天健怒声对铁头喝问道。

铁头犹豫了一下,脸色铁青的回答道:“这……可是他……他说掌盘子所授的动作太……”

“闭嘴!我没问你这个!你直接回答我!阎重喜今日训练动作可有错误?”肖天健暴喝一声,打断了铁头的回答,对他更大声的喝问道。

铁头近乎本能的猛的一挺胸,两腿一并答道:“回掌盘子的话,没有!”

“那么你打他可对?”肖天健大步走到铁头面前,几乎鼻子碰鼻子的盯着铁头的眼睛,吐沫星子溅了铁头一脸对他喝问道。

铁头眼睛也没敢眨一下,脸上露出了一丝惭愧之色,大声回答道:“小的知错了!”

“那么你知道你的过错该受何惩处吗?”肖天健也被铁头喷了一脸吐沫星子,但是他也没擦脸,继续盯着铁头喝问道。

“无故体罚下属,长官杖二十!小的愿意领罪!”铁头愤懑的答道。

“阎重喜!”肖天健忽然一转身,又大声叫道了阎重喜的名字。

“属下在!”阎重喜也立即大叫一声,出列一步回答道。

“我来问你!顶撞长官,该当何罪?”肖天健也对他大声喝问道。

“回掌盘子的话!掌盘子规定,长官永远是对的!顶撞长官,杖二十!小的愿意领罪!”阎重喜也大声的回答道。

“还有刘二蛋,赵羊倌,赵丰屯,李狗子出列!”肖天健接着大声点名道。

随即四个铁头手下的老弟兄便一起迈步出列,大声答道:“到!”

“我问你们!照着我所定规矩,拉帮结派欺负新人,该当何罪?”

“回掌盘子的话!拉帮结派欺负新人者,受十军棍!”这四个人脸色也不好看,但是还是立即同声回答道。

“掌盘子!小的话说!今天是小的有错在先!不干这几个兄弟的事!小的愿意代他们领罪!”铁头已经意识到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事情了,于是立即上前一步,大声对肖天健说道。

“你身为长官,却还明知故犯,罪加一等,加罚十军棍!但是他们的错该他们自己领罪!你替代不了!赵二驴、冯狗子、李栓柱、石冉出列,行刑!”肖天健立即大声吼道。

场中所有人都位置一凛,心里面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因为肖天健这么处罚他们,他们确实没话可说,不管对新人还是老人,完全可以说是一碗水端平了,让人实在是无话可说。

于是被点到名的几个班长,立即出列,各自请了军棍,走到了犯事的几个人面前。

铁头和阎重喜等几个人二话不说,便一起前扑趴在了地上,赵二驴等人抡开了竹棒便打了起来。

场中只听得一片竹棒落肉的劈劈啪啪的声响,期间还夹杂着挨揍者的闷哼声,很快这些人便行刑完毕,各自归队,而那些受刑者也纷纷起立,站直了身体咬着牙忍着痛等着肖天健发号施令。

“全部入列!”肖天健看到铁头转身入列的时候,屁股上的裤子这会儿更破了,已经露出了下面被打得通红还有些浸血的皮肉,心中不由得一酸。

当所有人都入列之后,肖天健微微想了一下,然后步到他们队伍前面,也挺身立定,背着手又在所有人脸上巡视了一遍,这才沉声说道:“今日之事,我非常痛心!本以为这种事在我的手下不应该会出现,但是它还是出现了!

我一直都在强调,作为一支能战的队伍,纪律和服从是关键,可是同时也要求为官者必须要对属下公正!

打了你们,疼在你们身上,但是却疼在我心上,因为我把你们都当作自己的兄弟!我希望你们能记住今天,以后都不要再犯同类错误!铁头是第一个跟着我的兄弟,跟着我出生入死时间也最长,可是今天我同样也打了他!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就是为了要让你们知道,在我手下做事,我只讲一个公平!

这次的事情,我虽然这么处置了他们,大概我想你们并不一定就非常明白我这么做的原因,但是不管你们明白不明白,都要给我记住,在我这里,公正最重要!同时还有对长官的服从,即便是长官错了,你们也要遵照你们长官的命令去做,但是事后可以找我投诉!

现在我问你一句,阎重喜,你知道以后遇上这种事,该如何做了吗?抑或是你还有何话可说?”

阎重喜心情这会儿也颇为复杂,肖天健这么处置他们几个,让他真是无话可说,这种公平对他来说,是从未见过的事情,以前在官军之中当兵,有狗屁的公平,谁跟军官关系好,军官便维护谁,不管你对还是错,只要你得罪了军官的亲信,便只有吃瘪的份,哪儿像这里,就事论事,谁的错谁承担,这顿打他也挨的是心服口服,反倒觉得有点对不住这几个因他挨揍的弟兄。

“回掌盘子的话,小的心服口服,无话可说!而且这件事是因小的而起,倒是小的觉得很对不住赵班长几位兄弟!”阎重喜赶紧出列对肖天健答道。

有了阎重喜这句话,铁头和另外几个老弟兄也就心平了,想想自己却确实有错,于是也都脸上微微露出了惭愧之色。

肖天健摇摇头道:“你还是没有完全理解我的意思,那么好吧!我就告诉你吧!以后再遇上类似的事情,你可以私下里先找你的官长说出你的不同看法,如果你的官长不接受的话,你便可以越过他,找他的官长继续陈明你的想法,而不是在训练场上当众顶撞他!只要是好的建议,我肖某自然是欢迎之至,并且对提出合理意见之人,会给予奖赏!即便是错的意见,我也绝不会怪罪任何人!任何人也不必为此担心什么,这就叫集思广益,总之就一个目的,就是让咱们变得更强!你们可都明白了吗?”

阎重喜立即两腿一并,大声答道:“明白!老大!”可是这猛的一并腿,还是牵动了屁股上的肌肉,疼的他脸皮猛的一紧。

其余人等也立即大声回答道:“明白!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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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杀牛

其实阎重喜的意见还是很好的,毕竟他在军中所学的都是实战中总结出来的东西,远比肖天健这么闭门造车弄出来的一招要更实用,更厉害一些。

肖天健单独将阎重喜调出来,又招来了铁头,当面让阎重喜将这些实战中刀盾手使用的招数演练给他们看,铁头看过之后,肖天健又让铁头和阎重喜过招,从中体会阎重喜所传招数到底使用与否。

最终肖天健还是只从阎重喜所演练的这些刀法中选取了两三招最实用也最简单的招数,也是几招看似凶险的搏命般的进攻招数,定下来以后供刀盾兵操练使用,对此阎重喜还是有些不理解,也问了肖天健这是为什么。

“这个道理很简单,你所演练的刀盾配合的招数确实很实用,这一点我不否认,毕竟是无数官兵在实战中几百年间总结出来的东西!一定错不了!

但是唯一有一个问题,就是这些招数太过强调个人能力,而忽视了团队协作的问题,我们上阵对敌,更多的是要求共同进退,说白了就是要在纪律约束下打群架,而不是让每个人逞匹夫之勇,去跟对手单挑!

也许你已经可以看出来,我的练兵方法和当今官军以及其他人练兵方法有很大不同,他们练兵追求的是个别精锐士卒的训练,而我则所练之兵,却要求每个人都只是我们队伍的一份子,更多的是相互之间的协作,而不是让他们去跟对方单挑!

我选出的这几招,看似最简单,但是却最适合集体配合,你想想看,几个人同时对付一个人,这个人即便是再厉害,又能如何呢?双拳难敌四手,对手只要人多,动作划一,你一个人即便是有三头六臂,也招架不住!

更何况要照着你所演练的这些招数去练兵的话,根本就不可能很快使刀盾手达到实战的要求,我们没这个时间,所以只能用最简单的招数,强迫每个人反反复复的习练,直至让他们形成本能,上阵的时候敢以搏命的打法去跟对手拼命,如此一来,对手只要不想以命换命,就一定会退而自保,这么一来,这仗不用再打,咱们就赢了!

这么做还有一个好处,就是我们可以源源不断的训练出更多的敢战之士,你想想看,这么做,我们能不能越来越强大?现在也许你还不太明白,但是相信有朝一日你一定会想通的!”

肖天健这话其实有些诛心,就是摆明了要让当兵的用命换命,靠着比对手更快的速度源源不断操练出可用的新兵,使之最终压垮敌手,但是他并不介意让阎重喜和铁头这样的人知道,因为这两个人以后都将会被他重用,成为他麾下的军官,所以有些事情还是有必要让他们明白的。

铁头水平有限,听罢了肖天健的话之后,还是有些糊涂,什么团队协作之类的东西,他听着新鲜,但是他这个人笃定的相信,肖天健的话一定是对的,甚至已经达到了盲从的程度,这也是他和阎重喜发生冲突的根本原因。

而阎重喜毕竟是当兵出身,有很多实战的经验,所以一听倒是很快便明白了肖天健话的意思,仔细琢磨了一下,当即便想清楚了肖天健这么做的缘故,于是立即拱手道:“掌盘子果真是天纵之才!小的想明白了,掌盘子太厉害了!小的以后再也不敢大放厥词了,一定会谨记掌盘子的教诲的!”

肖天健重重的在阎重喜的肩膀上捶了一拳大笑了起来:“哈哈!你这家伙在官军里面难道还学会了拍马屁的功夫吗?省省吧!我这人喜欢听好听的,但是却还分得清什么是奉承!

铁头,你现在对阎兄弟的本事可还有话可说吗?”

铁头涨红着脸,连忙闷声说道:“阎兄弟确实比俺有本事!”

“那好!你承认就行,那么就让阎兄弟给大家当个教头吧!暂时就专司帮你操练这些个刀盾手如何?”肖天健接着对铁头说道。

阎重喜立即大喜,虽然这个教头算不上是头目,但是无疑在这里的地位肯定是提高了不少,起码在校场上,谁都要听他的,这顿打没白挨,一顿军棍换来个教头当当,这也算是物有所值了吧!

“小的遵命!”铁头话不多,立即点头称是,于是肖天健手下便又新鲜出炉了一个练兵教头,并且即日便走马上任!

虽然大部分人都不太接受,但是肖天健还是决定把他们所有得来的牛给杀掉了,在肖天健的吩咐下,那些辅兵将这十几头耕牛都牵到下面小溪的河滩上,一头头的放血、剥皮、割肉、剔骨,搞得不少人都觉得肖天健实在是有些暴殄天珍。

但是肖天健不管他们怎么想,他在下令杀牛之后,令靳夫子带人,把这些牛肉尽数都用盐腌制起来,然后风干,留作备用,一部分还切成小块烤熟之后风干,成为即食食品,储存起来,连同一些牛的内脏,也都风干做成腊肉,尽可能的长时间保存,以备不时之需。

而那些牛血、牛骨,以及一些不适合腌制保存的东西,便分批吃掉,好让所有人过了顿肉瘾,搞得他们连续几天天天有肉汤喝,有牛血牛杂碎吃,一个个直吃的满嘴流油,大呼痛快。

至于牛皮,才是肖天健想要的东西,十几张牛皮还有牛筋等物,都交给了他那个干过皮匠的新来的手下,用盐做成盐干生牛皮,晾干之后备用。

要知道这个时代,牛皮可是稀罕物,那是国家军控物资,是要做成皮甲给军队使用的,有钱也买不到,除非靠抢,否则的话普通人是别想弄到这些东西的。

而眼下肖天健经过几战之后,感到目前手下弟兄严重的缺乏护身之物,不怎么样的劣弓射出的箭,就能给他的手下造成很大的伤害,所以他觉得很有必要先弄一些皮甲给他们披挂,以此来减少手下的伤亡,同时也能大幅提高手下的士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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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天健虽然知道一些历史上这个时代发生的大事,但是具体时间上却记得并不清楚,只是多少有些了解罢了,他不知道眼下陕西还能平稳几天,在他的记忆中,陕西既是起义军的起家之地,也是义军和官军搏杀最惨烈的地区,这地方随时都可能会成为战场,他这样的清闲日子恐怕是不会有多长时间,在他的记忆中,义军动辄就是几万人甚至十几万、几十万人,他目前的这点实力,根本就是沧海一粟,丢进去连个水花都不会有。

而朝廷方面视这些义军为心腹之患,从来都没停止过对他们的围剿,陕西更是主战场之一,保不准什么时候这一带就会成为两方搏杀的战场。

这也是他为何不怎么经营这个老巢的缘故,因为这里实在不是一个可以长时间让他经营的地方,他眼下充其量也就是在这里停留一阵,看看情况之后再找地方发展去。

所以肖天健很有一种紧迫的感觉,总觉得要尽快的扩大他的实力才行,一旦到了跑路的时候,也能拥有更大的保命的机会,他可不认为自己命够好,是个九条命的家伙,这乱世只要他稍微一疏忽,便可能会死的连渣都剩不下。

他自己也清楚自己的本事,要武功没有,最多就是会耍个飞斧,力气个头比一般人稍微大一点罢了,基本上就是个普通人,而他唯一能仰仗的就是自己的脑子,靠着他对历史进程的熟悉,还有一些有关军事方面的知识,才有机会在这世道博取一块生存之路。

他眼下实在是太忙了一些,每天一睁眼,便琢磨着今天要做什么事情,甚至连晚上做梦,脑子也没歇着,以至于忙的连裤裆里面的小兄弟都没晨勃过几次,连人的本能欲望都被这种忙碌给压制了下去,就是为了要尽快的发展出一点保命的实力,以至于那个胡月娥天天有意没意的在他面前晃荡,他都自动屏蔽,根本不去想欲望的事情,结果让那个胡月娥很是丧气,觉得她自己的长相是不是太不堪了一些,居然让肖天健这样一个年轻男人,对她的一再暗示都熟视无睹。

肖天健自然是管不了这个了,他一脑门子的在想如何快点让这几十个人更强一些,好尽快出去招更多的人手,弄更多的粮食。

高强度训练让每个人的饭量都很大,像铁头这个家伙,放开吃,一天三斤粮食都不够他吃的,其余人等也都差不多,一个个都堪称是大胃王,连肖天健自己,吃的也绝不比他们少,这么一来,他们看似充足的粮食,每天都要吃将近二百斤,所以消耗的很快。

还有在古庄一战之中,他带回来的那些个伤员,这些人暂时不能参加训练,每天还要尽量给他们吃好的喝好的,能尽快让他们康复,好进入队伍之中做事。

还好这次他们带回来了一个郎中,这吕荣轩比起杨满屯那个二半吊子兽医,水平可就高多了,在他的调理下,这些个伤员倒是恢复的也都不错,几天时间便有几个伤势最轻的人可以随队操练了,这让肖天健非常满意。

第四十四章 标枪

肖天健每天都要去探望一下那几个伤员,检查他们的伤口,安抚他们让他们好好养伤,这样的行为让几个伤员实在是感激涕零,特别是那几个新入伙的伤员,感动的甚至放声大哭,发誓要从此把命卖给肖天健,因为他们比谁都清楚,这是遇上了肖天健这样的好心人了,如果不是肖天健打赢了的话,他们即便是留在古庄还跟着沙二宝,只要他们受伤,便成了废物,沙二宝是绝不会对他们这么好的,保不准就让人把他们抬着扔到庄外面,任他们自生自灭了,结局只有一个,就是等着被野狗拉走吃掉,哪儿可能像现在,有人天天给他们换药,好吃好喝的管饱,掌盘子老大还天天来探视他们。

所以仅凭肖天健对待这些个新入伙的伤员们的态度,便让以前沙二宝的那些个手下各个都感动不已,这心思便更是安稳了下来,逐步的铁了心要跟着肖天健走下去了。

日子还是一天天的过,肖天健忙的跟车轴一般,一天到晚都是到处跑,不是盯着手下操练,便是去看皮匠处理牛皮,要么就是带人跑后山鼓捣。

四月底的时候,天已经开始彻底暖和起来了,肖天健也结束了他神神秘秘的鼓捣,这一天上午开始操练的时候,他带着几个辅兵抬着一大捆东西来到了临时的校场上。

众人一看,这才发现,原来肖天健让人送来的是一大捆长度在跟普通人身高差不多的刺枪。

每一根刺枪的枪杆都是用就地取材的山杂木削制而成,这种山杂木质地密实,比较沉,硬度也相对比较大,而且每个刺枪的枪头,还都装了一个用料很少的尖锐的铁尖,比起他们手中用的长枪要短上许多,而且也显得很粗糙,怎么看都像是一次性用品。

不多时靳同又带着几个人抬了一捆木棍来到了场中,放在了肖天健的面前,施礼之后,退到了校场旁边,迅速的在校场旁边竖起了几个草人。

众人一看这一捆东西原来是一根根长木棍,长度在四米左右,超出他们眼下手中使用的长枪的枪杆近一米左右,也不知道肖天健弄这些东西到底要做什么。

“诸位弟兄,大家可能在琢磨我今天弄来这些东西是做什么用的吧!而且这些天有些人也看出来了,我天天都很忙,却很少有人知道我在忙什么!那么好,今天我便给大家一个答案!

先说这捆短枪吧!这不是什么短枪,而是标枪,一般情况下并不是让你们用他们跟人搏斗的,准确来说,是让你们投掷出去使用的!大家来看!”

肖天健走到那捆短刺枪前面,一边对所有人开始说道,并且说着弯腰解开了捆着刺枪的草绳,随手抓起了一支,转身拧腰,助跑了两三步,猛然间便把这支标枪投掷了出去。

他个高臂长,胳膊上的力道十足,奋力掷出之后,这支标枪便疾飞了出去,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只听“噗”的一声,这支标枪便直穿过了三十步之外的一个草人,钉在了草人后面几步远的地上,标枪的枪杆尤在颤动着。

众人不由得吸了一口凉气,心道“乖乖,掌盘子力气还真是不小,居然把这支标枪投出去了这么远!而且这东西要是扎在了人身上,肯定讨不了好去!”

肖天健对自己这次的演示很是满意,三十步距离已经不近了,他还是准确的命中了人形靶,这准头确实不错!投完了标枪之后,肖天健扭头过来对在场的手下说道:“大家都看到了,这东西就是这么个用法,从今天起,你们每个人训练都要增加一项,就是投掷这种标枪!要求至少要投掷到二十步之外,而且能准确命中草人靶子!

之所以让你们练这个,那是因为上一次古庄一战,大家伙都看到了,我们没弓箭手,是很吃亏的事情,而眼下我也不指望你们能训练成神射手了,但是练这个却比习练弓箭要简单得多,比起弓箭来,这东西威力更大,咱们的敌人只要碰上就没好!别看距离有点近,但是只要你们练好这个,比起对手的弓箭来说,我们的威力要更大出许多!

当然,还有地上这一捆木棍,其实是新枪杆,从今天开始,你们都要换上这种枪杆,原因无他,就是咱们的长枪要比对手的要长一些,这样对上对手的长枪手,咱们才能夺得先机!立于不败之地!上一次在古庄,咱们一个兄弟便死于对手的长枪之下,现在你们的枪更长一些,对手持枪便拿你们没办法了!

各班班长出列,领取你们班的标枪和枪杆,马上开始更换枪杆,今天便开始加上标枪训练!训练用标枪不得使用带铁头的,全部使用全木质标枪!”

各班班长立即出列,走到肖天健面前,领取了地上的那些枪杆和标枪,抱回去分发给他们的手下,各自开始忙活了起来。

更换枪杆并非难事,这种事每个人都会做,一些人的枪头即便是拔不动,在其他人的帮忙之下,也很快都换上了新的枪杆。

肖天健这些天忙活的就是这个事情,他一直琢磨着如何提高手下的远战能力,使他的手下拥有更强的攻击能力。

本来他想着让这些家伙也学他,每个人都弄一两把短斧别腰上,临阵的时候丢出去攻击敌人,但是飞斧这玩意儿操控起来却并不容易,肖天健自诩小李飞刀,但是玩儿这个还经常不能保证斧头刃命中目标,很多时候都靠硬砸来杀伤敌人,就更不用想让手下人各个都学到他这手艺了。

好一阵搜肠刮肚的思量之后,肖天健猛然间回想起来后世似乎在什么帖子上看过一篇有关马超的西凉步兵的战术,就是用的标枪,把曹操打得屁滚尿流。

西凉步兵不善弓弩,但是擅长使用脱手标枪,可能是受到古罗马军队投枪的影响,战斗力在当时相当强悍,这种情况和肖天健眼下的情况有些类似,他手下也都不善弓弩,那么想要拥有一定的中远程攻击能力,也唯有这种标枪可选了。

也就是他这么灵机一动,便开始安排给手下人准备起了标枪这东西,虽然这么做好像是有些历史倒退,但是眼下却是他别无选择,他倒是非常想给自己手下全部武装上AK47,可是总得有才行吧!最不济他也想给手下装备这个时代的鸟铳,可是这种事情在眼下看来,也只是水中望月,可望不可即的事情。

所以开历史倒车就开历史倒车吧!能让手下多点攻击力就尽量多一点,这也算是一个应急方案吧!

不过这么一弄,他的队伍便有些不伦不类了,在战术和练兵观念上,他用的是后世近现代军队的方法,装备却直接倒退回了汉代,甚至还远比不上汉代军队的装备质量,这让肖天健还真是颇为郁闷。

至于长枪长度的问题,他也是经过反复的演练,他后世所学不精,记不得长枪枪杆的长度,于是只能用笨办法,找几个手下没事就跑后山用各种长度的枪杆演练,最终定下了眼下这种四米的长度。

这个时代长枪各式各样的都有,而且有长有短,形制不一,最长的要算是拒马枪了,拒马枪长度倒是够长,但是太粗太长,笨重的要死,让士兵持握突刺,那是做梦,让一个人抱着都吃力,所以枪太长也不行,必须要保证士兵能灵便使用才行,最后经过他反复试验,才确定了这个长度,普通的士兵持握之后,还算是能有效的完成突刺的动作,再长就不行了,短了的话,又失去了优势。

好在这两种东西的材料都好解决,在他们藏身的这片山中,肖天健让石冉走了一遍,发现了一片密集的白蜡树林,可能是因为缺水,树林又太密的缘故,这片白蜡树长的各个树干通直,而且枝杈很少,树龄也都在五六年以上,生长的缓慢造成了这些白蜡树的质地都很密实,正好是制作长枪枪杆的最佳材料,砍了一批回来,交给那个木匠剥去树皮,修正一下,便成了很不错的枪杆。

虽然肖天健隐约还记得一种更好的制作枪杆的办法,分为里外三层,又是油浸又是编织,还要阴干,制成之后刀砍不断,韧性十足,不过那种办法用工用时都太长,快赶上造复合弓的难度了,即便是比起打造火枪,也不差什么,以他目前的情况来看,想都别想。

标枪的问题就更好解决,找一些质地坚硬的山杂木,简单削制一下,让李栓柱带着几个人,打造了一些粗糙的生铁枪尖,装上去就成,而且还有一个好处,就是投出去之后,这种生铁枪尖很容易折断,省的被对手捡了再给扔回来,等于是授敌于器,给自己找麻烦,完全就是一次性用品,训练的时候甚至连铁枪头都不用装,省钱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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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下一个目标

刀盾手和长枪兵的训练肖天健可以说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对于骑兵和斥候的训练,他却没有一点经验,只能让阎重喜帮忙出一些主意,让石冉等几个三脚猫骑兵加斥候自己摸索了。

而且肖天健也没时间让他们充分的训练,很快便将石冉他们派了出去,开始在附近几十里之内,进行各种情报的收集。

练兵的目的是为了扩张,老这么猫在这里也不是办法,所以肖天健还是要尽快的扩张手下才行。

石冉和大牛等人倒是也没辜负他的期望,利用从沙二宝手下那里得来的一些消息,只用了十天不到的时间,便查明了方圆几十里内的各个村寨还有同行的情况。

同时他们还在路上收拢来了几十个流民,并且将这些人都带回了老巢之中,交给了肖天健。

按照肖天健的吩咐,他们在沿途收留这些流民的时候,只选那些光棍一根而且身体素质比较好的男子,给予吃的,诱惑这些人跟着他们返回老巢。

而这个时候对于这些流民来说,别说有奶便是娘了,就是给块杂面饼子,那就是亲爷爷,所以不用多费口舌,倒是让石冉他们轻轻松松的便带回来了五十多个流民。

肖天健之所以这么做,并不是出于对这些流离失所的流民的怜悯,而是在为自己招募手下,以前的时候他没粮没钱,想招人也没人跟他,现在他好歹有了一些积存,便具备了这种扩张的条件,倒不是他对流民们没有同情心,他毕竟也要过饭,饿的眼睛发绿过,知道流民们的苦楚,但是他还没妄自尊大到以为自己就是救世主,可以拯救这些可怜人的地步,他眼下能自保就算是谢天谢地了,所以他也只能暂时这么做,对于那些可怜的妇孺,他也只能狠下心不去理会了!

这大明王朝算是彻底烂了,而且还倒霉到了极点,外有后金东虏犯境,不得不加派辽饷,偏又赶上天灾,陕西大旱,结果加上加派辽饷,便逼得各地穷人揭竿造反,穷人造反,便要围剿,围剿便要征兵,征兵便要有粮饷,结果只能再加剿饷,加派剿饷之后,老百姓更活不成,活不成便更闹的厉害,闹的厉害就要增兵围剿,增兵围剿就要更多粮饷……周而复始之下,这便出现了所谓的崇祯怪圈,按下葫芦浮起瓢,越弄越乱。

所以明白这一点的肖天健,自然不会琢磨着去帮崇祯帝解决这个问题,这本来就是一个死结,唯一的办法也只能是大明王朝被彻彻底底的砸烂,建立新的秩序才行,所以肖天健现在考虑的不是什么拯救天下黎民百姓苍生,而是考虑的先如何自己生存发展壮大下去的问题。

在石冉带着这些流民回来之后,这一下肖天健的手下又一次扩张了一倍,但是肖天健在看罢了这帮新来的流民之后,还是决定暂时不把他们编入到队伍之中充作兵卒使用,原因无他,只是因为这些人别说是让他们抄家伙去打仗了,就是让他们干点轻活,恐怕也会累死人的,这些人即便是被石冉等人挑选出来的比较强壮的流民,但是他们已经长时间饱饥饿的折磨,每个人都是瘦骨嶙峋,脸上带着严重的菜色,一个个严重营养不良,体力更是单薄的厉害,如果直接让他们参加训练的话,保不准有人当场晕倒或者死掉。

所以肖天健即便是急着用人,也不得不暂时让这些新来的人休息调养一段时间,给他们充足的食物,使他们恢复一下身体之后再说训练的事情。

这些新来的流民对肖天健这里充满了好奇,同时在看到肖天健这帮整肃的手下,更是充满了敬畏,特别是当他们领取到肖天健给他们的饭食的时候,更是一个个激动的无以复加,跪在地上捧着饭碗对肖天健是连连磕头称谢。

而给他们盛饭的靳夫子,则摇着头对他们说道:“吃吧吃吧!别着急,咱掌盘子是仁义之人,会让你们吃饱的!等你们这些人身体好了之后,可千万要记得咱们掌盘子的恩德呀!好好跟着咱们掌盘子做事才行,要是有人三心二意的话,那可是要遭雷劈的!都慢慢吃,别撑坏了!……”

靳夫子这个义务宣传员不停的唠叨着,还有那些个辅兵,也都学着靳夫子,一边给这些人弄吃的,安排住的地方,一边给他们不停的灌输着他们掌盘子肖天健的恩德,有他们在,肖天健倒也不担心这些人不会留下来跟自己干,而他自己也对这些被拐来的流民温言安抚了一番,给他们留下了一个相当不错的仁义的印象,让他们更是安心下来。

“掌盘子,小的们这趟出去,基本上摸清了周边几十里的情况,这些年这一带经常过大股杆子,小一点的庄子基本上没剩下几个,剩下的一些庄子大都是一些大庄子,特别是那李家庄,甚至庄墙上连大炮都有,以咱们的人手想啃下来恐怕不容易!

而且咱们周边山上还有几股跟咱干一样事情的杆子,小的们也打听了一下,比起咱们来,他们起家要早一些,最少的一股杆子也有二百多人,您要是想打黑吃黑的主意的话,恐怕是不太容易!

不过这一趟出去,小的们也没白跑,小的们按照冯班长的提示,去查探了北边的两个庄子,这两个庄子相对来说,比较小一点,还算是比较好打,他们庄丁不多,地处偏僻,倒是没怎么经过兵灾,应该是有不少油水可捞!而且他们离县城远,咱们动手的话,城里面官兵也不会来管,还是从他们哪儿先下手吧!”石冉一回来,便对肖天健汇报这趟他们几个斥候出去活动的收获,并且在地面上还用石头子摆出了那些杆子以及庄子的位置,中间用一个小酒杯代表他们眼下所在的位置,基本上让肖天健能大致搞清楚这一带的状况。

“是呀!掌盘子,咱们这么呆着也不是办法,这百十口子人,人吃马嚼的,每天消耗可是不小,咱们从赵家堡和古庄弄来的那些粮食,照大家伙这么个吃法,也吃不了多长时间,该出去干一票了!要不然的话,等没吃的再去找食儿,恐怕有点来不及呀!”跟着肖天健听石冉汇报的还有几个新出炉的班长大人,赵二驴跃跃欲试的对肖天健提醒道,这次古庄之战,赵二驴也立了功,升了官不说,还得了几两银子的赏钱,开始觉得出去干事,有捞头,而且跟着肖天健干,确实很有希望混出个名堂,于是比起以前来,现在的他很有点敢战的架势了。

肖天健摸着下巴刚刚长出来还不算长的胡子茬,对着地面上石冉摆得这些石子,心里面有些遗憾,到这时代,他到现在还没见过这个时代的地图,一切都凭听闻然后在脑海里面构思,形成一个粗略的地图,然后再下判断,这么做很是被动,很多时候弄不清楚详细情况。

现在石冉虽然用石子之类的东西勾勒出一个大致的地图,却看不出这些地方的地形,非要他自己亲自去看看情况,这么做耽误事不说,有时候还会影响他的判断,看来以后有必要让斥候学一点绘制地图的方法,特别是对地形方面,更要让他们明白怎么来做,最不济也能勾勒出来一个草图,这件事对他以后的发展来说,应该很重要。

但是他也知道,这个要求对于现在石冉这几个人来说,还是有些太过分了一点,于是便只得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指着地上的这些石子,对石冉问道:“你说的这两个庄子,距离咱们这里有多远?还有,这两个庄子所处的地形怎么样,其中哪一个更适合我们下手,还有他们庄子里面的庄丁的实力,这些你们可都打探过了吗?”

石冉点点头道:“回掌盘子的话,这两个庄子一个叫四林堡,一个叫范家堡,离咱们这儿有四十多里,路不怎么好走,离官道很远,在山沟子里面,所以很少有人朝哪儿跑,四林堡是四家林姓大户一起建的,他们比起别的大户,财力不太够,而且是本家,便一起合伙建了这个四林堡,四家人合起来,加上他们的佃户,庄子里面有三百多人,庄丁有几十个,地形上,小的去看了,四林堡是两山夹一沟中间建的,应该能找到进去的办法!

那个范家堡却是一个范姓大户人家的庄子,建在一个土坡上,这姓范的老财家据说很有钱,单是佃户便有一百多户,比起上次咱们去的刘家堡少不到哪儿去,只是这家伙吝啬到了极点,建寨子的时候,不愿让佃户们住到寨子里面,自己在土梁上建起了他的庄子,佃户都住庄子外面,有事的时候,才让佃户们进庄子里面躲躲,没事的时候,佃户都要回到庄子外面,着实可恨!

这范家堡是建在土梁子上面的,堡不大,里面的庄丁也不多,但是寨墙却很高,小的远远看了看,有些不太好下手,小的倒是觉得,四林堡那边还是好下手一些!”

对于石冉汇报的情况,肖天健也已经算是很满意了,虽然算不上非常详细,但是石冉能做到这一点,已经很不容易了,毕竟他以前是个门外汉,刚干这个不久,所以也不能太苛求他什么,经验要靠一点点的积累,假以时日这石冉应该能成个当斥候的好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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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检验

肖天健继续摸着下巴上的胡子茬,接着问道:“这四林堡的林家,和姓范的两家,这外面的名声如何?”

冯狗子马上接腔道:“这两家我听说过,林家四兄弟主要是祖上给他们留下的田地比较多,倒是没听过他们有太多恶名,而且据说这四兄弟平日关系不错,很抱团,子侄不少,敢惹他们的人倒也不多,倒是那范家的范富财据说很不是东西,欺男霸女坏事没少干,而且出了名的吝啬,比起那刘扒皮还有过之!要我说,咱们要挑下手的,还是挑范家堡,这老东西占地不少,家里面存粮也应该不少!实在不行咱们就再去干刘家堡一票,上一次只弄出来两车粮食,太便宜那老小子了!”

肖天健点点头,心道这个冯狗子虽然是痞子出身,倒是良心还有一点,还有点善恶观念,说好听的是还有些正义感,要不是他不会骑马的话,让他当斥候肯定不错,现在让他当个长枪手真是有点可惜了这小子的强项了!

肖天健拍拍腿,拿定了主意开口说道:“照你们这么说,林家堡看似好打,其实我觉得风险倒是还要大一点,他们堡里面的庄丁大致上应该都是他们林家的亲戚,这样地方的人抱团的厉害,而且舍得拼命,打四林堡的话,恐怕会逼得他们狗急跳墙!而且林家恶名少,咱们犯不着去招惹他们。

这姓范的既然不是东西,那么就别怪咱们盯上他了,就打范家堡!今天咱们就开始准备,明天一早就走!

你们也都下去准备一下,战兵全部都去,靳夫子手下带上木匠和会赶车的几个,新来的人也挑出来十来个稍微精壮点的,跟着靳夫子,到时候打个下手!顺便也让他们长长见识!

其余的人留下看家,让皮匠和女人赶紧把我交代的事情干完,明天一早要把东西交给我!

下午大家伙到校场再合练一次,今天晚上就好好吃一顿,让大家休息休息,要干活了!都忙去吧!石冉留下,顺便去把罗颖杰给我叫来,我有事要让他做!”

众人立即摩拳擦掌的散了去,吆喝着召集手下的弟兄们开始忙活,不多时罗颖杰颠儿颠儿的便跑了过来,两腿一并对肖天健叫道:“请掌盘子吩咐?”

“拿来纸笔,我要用一下!给我再弄个矮几过来!”肖天健低着头和石冉说这话,随口对罗颖杰吩咐道。

罗颖杰倒是有些好奇,不知道肖天健要纸笔做什么,于是赶紧跑去置办,不多时便和一个辅兵抬着一张新打制的矮桌跑了过来,上面放着砚台纸笔。

“你看着点,以后这事儿便由你来做!石兄弟不识字,这事儿以后你要给他帮忙才行!石冉你说的详细一点,咱们画幅周边的地图,以后省的你们说什么地方,我还要费力去想!”

说着肖天健拿起毛笔,蘸着墨开始按照石冉所说,在纸上画了起来,石冉不时的指着纸点出其中的道路,庄子还有山梁山沟等物,并且还将他查知的几股杆子所处的位置给指了出来。

肖天健一边画一边问,这毛笔实在是用不惯,一张纸很快便成了大花脸,这一块墨迹,哪儿一堆黑块,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不行!这毛笔我用不成!去去去!给我找根木炭条过来,我用那玩意儿还顺手一点!这是什么东西呀!!”说着肖天健便把毛笔丢到了桌子上。

罗颖杰一看肖天健那拿笔的姿势,便有些暗自偷笑,他认识这个掌盘子之后,觉得肖天健这个人本事很大,但是今天看他一拿起毛笔,却还是抓瞎,于是便有些高兴,觉得起码以后肖天健离不开他这个人,这样留在肖天健手下做事,他的地位也能在这些人中高一点。

答应了一声之后,罗颖杰便飞奔去,给肖天健弄来了根细木炭条,肖天健用一把小刀削了一下之后,大致弄得有点像铅笔之后,便开始在一张新纸上绘制了起来。

这一次他弄的顺手多了,拿着碳条很快便勾勒出了一张干干净净的地图,虽然很粗略,但是好歹各地方都标记的很清楚,整体上也一目了然,让人眼睛一亮。

罗颖杰这一下眼睛瞪大了,没想到肖天健用毛笔不成,用这破木炭条却如此得心应手,只见他在纸上飞舞,这么快一张地图便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于是他再也不敢小瞧肖天健了,心道这个掌盘子还真是全才,什么都会干呀!

只是在肖天健标注名字的时候,罗颖杰发现他标注的名字多有一些错别字,有些字明显是一些字简化了,但是字迹却很刚硬清晰,看上去别有一番风味!

“好了!石冉你看看有错的地方没有!只能这样了,要是你会画这个就好了,这么就让我省事了!”肖天健丢下碳条,拍拍手很有些得意的看了看自己这幅作品对石冉问道。

石冉的下巴掉到了地上,他没想到只凭着他说,肖天健便这么快画出来一副周边的地图,而且还这么一目了然,心中不由得对肖天健更是佩服到了极点,这掌盘子不但会画地图,而且还会写字,真是个厉害的人呀!

“小的可不成,这地图画的真是太好了!小的实在是对掌盘子您佩服到家了!小的大字不识,可做不了这个!”石冉满脸敬意的看着这张地图,对肖天健说道。

“不会可以学嘛!回头我给你钉个本子,你也弄个碳条,只画出地图,先不用标记地名什么的,回来之后再补上也成,这样也省的你忘了!”肖天健让罗颖杰收起这张地图,然后照着再临摹一份保存起来。

对于这次出去打庄子,消息很快便散布到了每个人的耳中,顿时肖天健这些个手下便热闹了起来,心情也是各异,想什么的都有。

有人兴奋,等着事成之后,得到分赏,有人紧张,生怕这次出去回不来了,也有人麻木,觉得无所谓,但是大部分老弟兄还是有些跃跃欲试,既紧张又兴奋。

下午空地上整齐的排列出了四个横队,每队十人,共四十人,形成了一个小方阵,刀斧手持刀盾在前,三排长枪手在后,在肖天健的口令声整齐的前进,停步,然后作出各种防御和进攻的动作,一时间老巢这里喊杀声震天,好不热闹。

看着这些弟兄们整齐的动作,和凶悍整齐的刺杀,让新来的那些流民看的有些心驰神往,不禁有些激动了起来,有些人凑在一起,偷偷的对场中这些个弟兄们指指点点的议论了起来。

“啧啧!咱们掌盘子真是厉害,你瞧瞧咱这些老弟兄们,一个个可是如狼似虎呀!我以前也见过路上过官兵,可是也没见过如此整壮的,咱们命好呀!能跟着这么厉害的掌盘子,是咱们的福分呀!啥时候老子要是也能跟他们一样,那就厉害了!啧啧……”有人一脸羡慕的看着场中那些弟兄们的操演,开口小声对身边的人说道。

“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那熊样!德行吧!瘦的跟瘦皮猴儿似的,你就别丢人现眼了!我看你最多也就是跟着靳夫子当个辅兵罢了!我倒是肯定迟早能跟他们一样,也成这样子!嘿嘿!”一个矮个子揣着手也是一脸羡慕的回那个人了一句。

“我跟瘦皮猴儿一样?你他娘的也不看看,你跟个矮冬瓜一样,德行吧,你也不称量称量你的斤两,我看你连跟着靳夫子当辅兵都不够格!”那个被呛了一句的家伙眼睛一瞪,马上就恼了起来,使劲的损了这个矮个子一句。

矮个子正要瞪眼反击,旁边又一个人说道:“算了算了!你们争个屁呀!想跟这些弟兄一样,那是要先能挨揍的!你们也不是没看见,咱们掌盘子在练兵上,可是不留一点情面的,他们能这么厉害,那可是硬是挨揍挨出来的,你们俩能挨得了这揍吗?

这我可不是吹的,我他娘的从小给老财家放羊,天天都没少挨揍,这挨揍上没人比我强,我一定能扛得住揍,我看我回头倒是能干这个!”说罢之后这厮居然还一脸的憧憬,仿佛是在幻想自己哪天也在场中挨揍一般。

这真是奇了,居然有人还以能挨揍为荣的,好像能挨揍已经成了本事一般,结果这厮话音一落,便招致了一群人的鄙视。

当演练结束之后,肖天健微微点点头,总体上还是对这些个手下比较满意的,毕竟其中有些人已经经了几次火拼,身上已经开始有了点悍兵的精神头,朝那儿一戳,还真是有点不怒自威的感觉,这气势就是比以前要强,新入伙的这些人好歹以前也是当杆子的,多多少少也见过血,操练起来比起赵家堡那帮人刚来的时候,进展速度要快一些,起码他们有了当杆子的自觉性,多少对上峰的要求会自觉的约束自己,所以打散他们重编之后,这些人在老弟兄的带领下,进步比较快,加上大棒不是吃素的,做不好便是实打实的真打,所以这些人想不进步也不行。

更何况现在经过挑选之后,留下当战兵的都是胆子大的,身体壮的一些的人,素质比较好,操练之后精气神自然也就整齐一些,虽然操练时间尚短,远达不到肖天健心目中真正悍兵的程度,但是肖天健也等不及把他们操练到那种程度了,只能凑合着用,在战斗中锤炼他们了!

随着肖天健一声令下,三排长枪兵在刀盾手的掩护下,齐齐枪交左手,挥动右臂,奋力的掷出了手中的标枪,只见队伍前面立即便出现了一群黑线,如同黄蜂出动一般,瞬间便落在了一排草人之中。

这些标枪虽然只是不带铁头的木质标枪,有些人还没有掌握住标枪的准头,标枪没有命中目标草人,但是那些比较准的标枪还是将几个草人扎的跟刺猬一般,看上去让人心里面发憷。

这样的攻击力,确实让肖天健高兴了一把,如果碰上一般的对手的话,足够对手喝一壶了,估计要是对手够弱的话,仅仅是这一轮标枪过去,就能把对方给打垮了!

“全体立正!这些日子弟兄们干的不错!我虽然谈不上满意,但是你们能做到如此程度,也算是不错了!以后只要勤加操练,料想你们迟早都能成为精兵的!这一点我丝毫都不怀疑!

明天咱们就要出去做事了!当杆子就要有当杆子的觉悟,我们是被逼的没法活了,只能靠抢那些富人才能活下去,用不着跟他们客气,也没必要觉得丢人!这世道只有强者能够生存,我们便要做强者中的强者,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活的更长久一些!

该强调的纪律你们自己也早就知道了,出去做事一切行动要听我的指挥,不尊号令者的下场我也不多说了!你们好自为之吧!

今天晚上我让大家好好吃一顿,还有今天我破例还要给你们一些酒喝,让大家痛快痛快!再好好睡一觉,这算是对你们这段时间的辛苦的奖励!

全体都有,解散!”

“谢掌盘子!”四十多个人在听完了肖天健的话之后,一个个喜上眉梢,放声齐声大吼道,然后才呼啦一下散开,朝着冒出香味的地方蜂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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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蛇鼠一窝

就在肖天健忙着准备出发去打范家堡的时候,在汧阳县城之中,一抬轿子在十几个如狼似虎的庄丁的护随下,快步的朝着县衙走去。

汧阳知县刘文才亲自迎到了县衙大门处,站在门前态度恭敬的等候着,直到那抬轿子落定,刘文才赶紧上前几步,走到了轿子旁边,这个时候轿帘一掀,一个衣着华丽、脸色枯黄,但是精神却很好的老头轻咳了一声,从轿子里面钻了出来。

“学生恭迎李老太爷!什么事居然还要老太爷亲自来学生这里一趟,有事的话,让下人待传一下不就成了吗?”刘知县满脸堆笑的对这个老头抱拳施礼道。

“知县大人客气了!老夫这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呀!这次前来,可是要来报官的!”这个老头虽然不是官,但是架子却不小,对刘知县只是稍稍抱拳还了一个礼,便开口说道。

这个刘知县一愣,心道你这个老家伙还有什么事解决不了的,居然还亲自跑来报官?别人不告你就算是谢天谢地了,你却又来报个什么鸟官呀!

但是刘知县却不敢露出心中所想,赶紧客气的将这个老头朝县衙里面让,那些随行来的庄丁们则由几个衙役带到了门房里面等候,这老头在一个似乎是管家模样的人的搀扶下,走入了县衙,刘知县客客气气的跟在一旁,还落后了半步。

“刘知县可是咱们汧阳县的父母官呀!老夫这次前来,就是要请刘知县为咱们汧阳一带的老百姓做主的!”刚刚坐定看茶之后,这个老头便开口对刘知县说道。

“哦?不知是何人这么不开眼,居然冒犯了李老太爷您?李老太爷有话直说便是,学生一定会想办法秉公处置的!”刘知县没敢做在主位上,而是小心的陪在这老头的下手。

看上去有点怪异,一个当官的却要对一个并无官职的人如此客气,这种情况可是不多见,要是普通百姓来县衙报官的话,那可是要跪着给知县大人说话的,而这个老头显然身份比较高,起码是刘知县得罪不起的人物。

“是这样的,近期老夫听闻本地境内来了一股杆子,横行乡里,滥杀无辜,而且还欺男霸女,可以说是无恶不作!

前些日子,老夫庄上的两个庄丁突然失踪,经过老夫好一阵查访之后,才得知,我那两个庄丁居然是被这股杆子给杀掉了,那股杆子实在是太嚣张了,要知道老夫为人最在乎情意,这庄丁之中有老夫一个远房亲戚,这件事刘知县你可不能坐视不管!”这个老头开口说道,似乎很是气愤,还用拐杖在青砖地上重重的顿了一下。

“哦?有这等事情吗?这股杆子的掌盘子是何人?居然作出如此伤天害理之事!李老太爷您说一声,学生这便派人去剿灭他们!这还了得!真是太无法无天了!”刘知县装作很震惊的样子,一副正气凛然的样子,大声说道。

“难道知县大人没听说十几天前古庄的事情吗?那股杆子实在是太嚣张了,杀了人不说,还要把人头悬在古庄的大门上面,这样的祸害不除,迟早是要成为大患的!而且老夫还听说,这股杆子近来很是猖獗,不但做了古庄这件大案,而且前段时间赵家堡二十几个官兵被杀,也是他们做的,如此连官军都敢杀的贼人,如不尽早除去的话,恐怕汧阳地方永无宁日了!

现如今老夫可是听说,五省总督陈大人,正在调集各地官军,围剿乱民,并且严令各地要对乱民进行清剿,刘知县难不成不知道吗?可别让这股杆子闹大了呀!据老夫所知,这股杆子是这段时间才到咱们这一带的,为首的掌盘子据说叫什么肖一斧,很是狠毒!刘知县不可不防呀!”这个老头摇头晃脑的对刘知县说道。

刘文才听罢了这个老头的话之后,果真大吃一惊,他也早已听说了古庄的事情,说有两股杆子在被废弃的古庄火并,结果占据古庄的那股杆子被打败,古庄大门外面挂了一溜的人头,还放火把古庄又烧了一遍。

当然他也听说了赵家堡的事情,赵家堡全村被屠,而且庄外还死了二十几个官兵,为首的那个把总几乎被剁成了肉酱,后来两个官兵逃得了性命,跑到了汧阳县城报官,但是又说不清这股杀官兵的杆子的来历,也找不到赵家堡的人,于是这件事刘文才知道之后,派人查了两天没查出个所以然,之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对于古庄的杀破天,刘文才可是知道的,这杀破天平日里在汧阳一带为非作歹,剪径、绑肉票,欺男霸女可以说是个标准的祸害,没少有人跑到县城报官,请县里面派兵讨剿于他,但是这个杀破天却很狡猾,行踪不定不说,而且很少去碰大户庄子,所以乡绅们倒是不怎么太关注他,刘文才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就对他睁只眼闭只眼了。

可是这件事怎么就牵扯住了这李老爷子了呢?他的庄丁怎么会也死在古庄呢?这里面可就有说不清的东西了。

其实刘文才也是个明白人,他也知道自己所辖的地方不靖,有不少股杆子出没,可是这些杆子背后,往往都或多或少的跟一些豪绅有点瓜葛,背后有豪绅支持,今天既然这个李老太爷说出来了,那么不用问,这个杀破天很可能就是这李家暗中扶持的一股杆子,现在狗被人打了,他这主人自然是要出来给狗找回来了!

不过杆子之间的事情,你姓李的掺和什么呀!有本事你让你的乡勇去找那什么肖一斧报仇呀!怎么倒是推到我这儿了呢?

刘文才对这个李老太爷有些着恼,但是面子上却又不敢露出来,毕竟这老家伙的儿子在京城吏部可是个数得着的人物,他这个地方小官,根本就招惹不起,一旦得罪这老家伙的话,他儿子上嘴皮一碰下嘴皮,自己这官帽就不用戴了,保不准还会被弄去坐牢。

所以他只能对这个李老太爷恭恭敬敬的答道:“原来如此!李老太爷放心,学生这便安排人去查访这个肖一斧是何来历,一旦发现了他的踪迹,学生定要派兵剿灭他!

不过学生这里也有些为难之处,还望老太爷体谅,咱们汧阳毕竟是个小地方,学生眼下在城中也只不过有七十多个兵丁,兵力上实在是捉襟见肘,要是真的找到了这股乱匪的话,到时候还要有劳老太爷也出一些乡勇协助学生对其追剿才是!”

听这个刘知县答应的干脆,也不多问什么,这个姓李的老王八蛋很是满意,这件事他之所以要找官府出面,一是想要借助官方的力量,另外一个也是师出有名,到时候他派家丁乡勇出面也方便一些,毕竟沙二宝这一两年给他帮了不少忙,而且那个死的庄丁也是他一个远房亲戚的儿子,不找回来场子的话,以后他在地面上也太没面子。

“这个好说,我们士绅帮官府做事,也是理所应当的,那么这件事有有劳知县大人了!要是有消息的话,那么还请刘大人能尽快知会老夫一声!老夫也好派庄里面的乡勇协助官军剿灭这股悍匪!这是老夫的一点心意,还请大人笑纳!”老家伙说着一抬手。

那个跟着他的管家赶紧便让外面的人送进来一个礼盒,打开之后里面露出了一盘子银锭,每个十两,一共二十锭,这便是二百两银子,在这个时代来说,二百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放哪儿可是一大笔钱,刘文才一看,便眉开眼笑了起来,心道这个老王八蛋看来还识趣,知道办事是要花钱的,于是客套了一下之后,便把这些银子给收了起来。

送走了姓李的老家伙之后,刘文才想了一下也不能收钱不办事,于是便派人去将驻守汧阳县城的那个张把总请来议事。

听罢了刘知县的话之后,这个张把总皱眉说道:“刘大人,这件事恐怕不好办呀!这个肖一斧的名号,我倒是第一次听到,虽说他犯下的案子着实不小,但是下官手下也就这么点弟兄,您也知道,这点人驻守县城尚且不够,又岂有能力出去剿匪呢?更何况了,下官这些手下已经是半年多没见过粮饷了,还要让他们出去剿匪,下官恐怕他们会不愿意呀!

这剿匪也算是开拔,没有开拔钱,弟兄们哪儿下官也不好说呀!”

这个张把总说的倒是实情,这些年陕西闹匪患非常厉害,到处都是大股小股的杆子,虽然在官军围剿之下,像高迎祥之类的大股杆子已经跑到了河南、湖广、四川一带,地面上稍微安稳了一些,但是小股杆子却照样还是在各地很多,陈奇瑜接任五省总督之后,更是在各地抽调官军进剿高迎祥那些乱军,地方守备力量便更是单薄了。

所以他们这些镇守地方的军官,只要能守住县城就算是不错了,哪儿还有力量出城去剿匪呀!何况缺饷这种事在地方军里面更是严重,不到一百人的老弱残兵,除了这个把总手下的不到十个人的家丁之外,基本上谈不上什么战斗力,让他们出去剿匪,结果被匪剿了还差不多。

更何况张把总不傻,一听说那股悍匪一举便杀了二十多个官兵,肯定是不好对付,让他带人出去送死,他的脑袋没被门板夹住过,所以他怎么都不会同意的。

“呵呵!张把总所言有理,这件事本官知道让你去做,确实有些勉为其难了一些!不过这次的事情也好办,县里面虽然穷一点,但是怎么也要想办法给弟兄们筹措一些开拔银的,另外这次的事情也不单单只是让张把总你们单独去做,张把总只要先派人查找到这股匪盗,然后本官自然会请士绅们也出一些乡勇,一起前往围剿那股乱匪的!如此一来,张把总就不必担心什么了!

这件事还有劳张把总你了,本官明日可以先给张把总拨一百两银子,算是这次的开拔银,说什么也不能让张把总为难的!”刘知县少有的大方了一次,说明了情况之后,一下子答应给张把总一百两银子。

张把总这才喜上眉梢,赶紧站起来称谢道:“多谢刘大人如此大方!既然刘大人话已至此,那么下官还能说什么呢?请刘大人放心,一拿到银子,下官便立即召集人手,去查找这个姓肖的悍匪!一定帮大人做好这件事!”

刘文才还是在心里面鄙视了一下这个张把总,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呀!没看见钱之前,这家伙看来是不肯出一点力了!不过好歹姓李的给了二百两,自己这边还能留下不少,即便是加上县丞和主薄分一些,自己还能落下几十两银子!这买卖还算是划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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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前途未卜

当出发的人在老巢的空地上集合之后,肖天健也披挂上了他那身破棉甲,并且在检视了一番自己这几十个手下之后,便让靳夫子把他这段日子忙碌的成果送到了众人面前。

只见很快便有人抬着一堆东西跑了过来,放在了肖天健的脚下,站在空地上的这些个弟兄,一下眼睛便瞪大了。

原来这些东西中,不单单只有两捆带铁头的标枪,而且居然还送来了十几件崭新的牛皮甲,甲胄这种东西,可不是好弄的,即便是官兵之中,能配备甲胄的也只有那些军官和他们的家丁这种军中的骨干成员,普通的官兵至多也就是能领到一身鸳鸯战袄,而且还大多都是破烂不堪的,其中能夹上铁丝,就算是好的了,所以这个时代,想要穿上甲胄,哪怕只是皮甲,就已经算是相当厉害了。

“弟兄们!咱们眼下能力有限,我肖某还给大家置办不起太多的甲胄,但是只要我力所能及的,我肖某便不会藏起来舍不得拿出来给大家伙用!

前些日子咱们的牛已经杀了,而杀牛的原因便是要给大家做一些皮甲,让大家多一层保护!因为在我眼里,你们是我的兄弟,只要能保护你们,即便是再贵重的东西,我也舍得!”肖天健站的笔直,背着手大声的对着眼前的这些个手下叫道。

这些人顿时都激动了起来,从跟着肖天健开始,他们便看出来肖天健确实对他们很不错,甚至连耕牛也舍得杀了,为他们置办这些皮甲,可见肖天健确实拿他们当自己人看待!于是这群人立即便大叫到:“多谢掌盘子!小的们愿意为掌盘子效死!……”

肖天健抬起右手,止住了他们的吼声,笑道:“多谢弟兄们如此待我!我也定不负诸位兄弟!只是眼下咱们实力有限,只来得及置办了这十多件皮甲,显然要做到每个人都配发一身,是不可能的!

所以今天拿枪的兄弟们就先委屈一下,这些皮甲就先配发给刀盾手的弟兄们,原因是什么我不多说,大家也都明白,剩下的几件,每个班长配发一套,等咱们这次打下了范家堡之后,能得来一些皮张的话,再给剩下的弟兄们配上,大家不要怪我厚此薄彼就成!”

虽然没领到皮甲的人稍微有些失落,但是这也是实际情况,因为刀盾手上阵的时候那是要跟敌人短兵相接的,遇上敌人放箭放枪,他们也要站在队伍最前面替所有人挡箭挡枪,干的活最危险,所以先配发给他们大家都无话可说,剩下的当班长的,那都是跟着肖天健最早的人,也是最敢战的,他们穿上皮甲,那是理所应当,没人会跟他们去争什么,所以即便是没有领到皮甲的人,也都没什么可抱怨的,只希望以后他们实力强了之后,能也配备上这东西了。

对于那些领到皮甲的人来说,这心情就更不用说了,肖天健这么待他们,他们除了效死命之外,还能说什么呢?

看着刀盾手和各班班长一个个披挂上了皮甲之后,顿时变得威风了许多,那些破破烂烂的衣服,被皮甲遮在了下面,大块的皮子,遮挡住了他们身上的要害,顿时让他们感到安全了许多,这士气自然也就更加高涨了许多,一个个都喜上了眉梢,挺胸叠肚的把胸膛挺得老高,看得那些没配备皮甲的人一个个都羡慕不已,眼睁睁的直流口水。

长枪手每人两支标枪,也都很快分发了下去,阎重喜和另外一个刀盾兵因为会射箭,也都多背上了一张硬弓,还都携带了一囊箭,更是显得威风了许多。

而肖天健则把新皮甲都给了手下,现在穿着一身破棉甲,倒是比起手下还显得寒酸了一些,不过他并不在意,手持了一把朴刀,腰间还挂着一把腰刀,腰里面还别了两把短斧,加上他那副高大的身材,倒是也显得是威风凛凛。

除了皮甲之外,这段时间肖天健还让这里的女人,利用晚上给这些战兵,用从古庄抢来的一些毛毡,一个人做了一顶毡帽,也都配发了下去,这么看来,他的队伍就更加整齐了一些,集合在一起,倒是也有一种枪如林,盾如墙的感觉了,比起以前一群穿的乱七八糟,破破烂烂的手下,现在起码有了点军队的架势。

“好!弟兄们,咱们凭自己的手,去给自己拼条活路去!出发!”肖天健左手叉腰,右手朝着山口方向一挥,大声叫道,颇有些模仿了某位伟人的动作,不管怎样,这家伙还是很有一点恶趣味的。

随着每个班长的口令,这帮战兵一队队的向右转,然后踏着班长们的口令,大踏步的朝着谷外走去。

在战兵和石冉的斥候小队出发之后,那二十几个被选出来的辅兵们也跟在他们的背后,兴冲冲的出发而去,靳夫子领着剩下的人一直将他们送到了谷口,方目送着肖天健一行离开了老巢。

四十里路,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已经算不得什么了,每天高强度的训练,不但锤炼了他们的意志,同样也使他们的体能提高了不少,肖天健控制着他们行动的速度,每走十里路便让所有人休息十五分钟,以此来保证他们即便是行军,也可以始终保持一定的体力,这样可以使自己的手下们对突发事件有足够的应对能力。

而石冉依旧带着大牛等几个三脚猫斥候,前出走在队伍前面,为他们开路,探查前方出现的情况,而肖天健也因为实力大增,加上前方有自己人开路,这次出行胆子也大了许多,直接带着手下们踏上了官道,这样一来,行动的速度也就更快了一些。

官道上虽然行人不多,但是并不代表没有行人,这一路上陆陆续续的还是遇上了不少的流民,个别时候,还会遇上个十来个小商小贩组成的队伍。

这些流民倒是好说,遇到他们也不怎么害怕,也不会四散奔逃,而是有些惊奇的躲到路旁打量着他们,反正只要不是遇上官军,就问题不大,他们穷的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杆子是不会对他们感兴趣的,倒是官军,时不时的会因为杀良冒功,打他们的脑袋的主意,所以遇上像肖天健他们这样的杆子,反倒安全一些。

倒是那些个走脚的小商小贩,遇上了肖天健这一伙人的时候,吓了个鸡飞狗跳,远远一瞧见他们,便扛着背着自己的货物,撒了欢的亡命逃窜,生怕被他们给劫了去。

肖天健对这样走脚的小商小贩是不感兴趣的,一是他们没什么油水,二是因为这些人也只是属于挣扎求生的人,别的杆子说不定会抢他们,但是他却对这些人并不怀敌意,远远看到他们,也不会理他们,压着队伍大踏步的朝前行去。

但是他们走官道也没多远,便下了官道,踏上了通往范家堡的道路,逐渐的沿途遇上的人便越来越少了起来,后来干脆走几里路都遇不上什么人了。

“全体休息!”算一下路程,肖天健再一次下达了休息的命令。

所有人立即停止了前进,就在路边坐下,都解下身上背的竹筒,仰头喝了几口,然后相互之间便开始讨论这次去范家堡可能会遇上的情况。

肖天健也接过铁头给他递过来的水囊,喝了几口,他目前还是要随队步行,骑马这件事,对他来说还是有些难度,虽然威风,看似省力,但是两条大腿却被磨的生疼,所以他能步行还是步行,这一点在手下人看来,更是让他们觉得亲切,觉得自己掌盘子愿意跟他们一起同甘共苦。

不过肖天健还是决定,一定要抽出时间,好好练练骑马,即便是达不到骑术娴熟,起码也能骑马奔驰,这样的一种技能,对他以后在这个世上求生可是非常有帮助的,靠两条腿捯饬,真是遇上了大麻烦的话,跑路怎么也不可能跑得过四条腿的畜生的,只是眼下他天天忙活的厉害,每天很少能抽出时间练习骑术,所以眼下他还是只能靠着这十一路车来行动了。

另外肖天健这两天一直考虑的还是如何攻打范家堡的事情,说实在的,这一次去打范家堡,是他第一次堂堂正正的带人打一个防备严密的庄子,不比以前他们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挑软柿子捏的时候,到底能不能打下范家堡,肖天健还真是没底。

但是不打也不行,他想要壮大,就必须要有更多的粮食,小打小闹解决不了,只有打下大点的庄子,才有可能起获出大量的粮食,这一步可以说是迟早要走的。

但是走这一步,肖天健也没把握,他手下虽然现在多了一些,但是却基本上没有多少攻坚经验,对付起这样的庄子,会很困难,甚至可能会付出不小的代价。

可是时间的紧迫感,让他眼下也不得不这么做,鬼知道什么时候,大股的义军便又跑回来了,他在这之前,如果不扩大实力的话,到时候恐怕就没机会了。

所以不管怎么说,他这一次都要去做,哪怕是打不下来,也要利用这个机会积累一些经验才行,这一次只当是练手也罢,先去看看情况再说也好!至于结果如何,肖天健猜不出,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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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路遇同行合兵一处

肖天健正在琢磨此去范家堡到底能否打下这个庄子的时候,前方响起了一阵马蹄声,肖天健马上便站了起来,远远的看到石冉带着大牛等三个人奔了回来。

“掌盘子!咱们左边那条路来了一帮人,看上去也像是一股杆子,有二百多人,快到这里了!请掌盘子定夺!”石冉策马冲到近前,一翻身便跳了下来。

肖天健心里面一紧,立即问道:“看清楚了吗?弄得清他们的来路吗?”

“错不了!刚才是虎子发现他们的,招呼小的过去看了一下,他们骑马的人多,一看到我们几个便追了过来,马上要就到了!以小的看,这股人大致应该是东边王天龙那伙人!好像是也奔着这边的庄子来的!还抬的有梯子什么的,好像不是奔着咱们来的!”石冉赶紧答道。

肖天健这才发现,在前面不远处,是一个路口,他们两边的人刚好在这个地方交汇,看来这帮人应该不是奔着他买来的,心里面不由得有点犯呕,心道怎么老子总遇上这事儿呢?上一次去赵家堡,碰上一伙子溃兵,这次奔范家堡,却又遇上同行!自己的运气还真是不赖!

“全体都有!起立列队!战兵在前,辅兵在后!”

肖天健眼看躲是躲不开了,于是立即便大声对手下叫道。

几十个手下听令立即便站了起来,以飞快的速度排列了起来,而且为了稳妥起见,肖天健听了阎重喜的意见,带队朝路的右边移动了一些,靠着一个土丘展开了队形,这样可以有效的保护他们的后队,以免被对方骑兵所乘,对付这样的情况,到底还是阎重喜比他更有经验一些。

他们刚刚整好队,便看到前面道路上扬起了一片土尘,紧接着十几匹马便出现在了他们的视线之内,并且迅速的朝着他们所在的位置冲了过来。

随着一阵大呼小叫的声音传来,那十几个人在一箭地之外纷纷拉住了马缰,圈着战马迅速的聚拢在一起,朝着他们这边打量了过来。

当看清肖天健一行人之后,这些人各个脸上露出了惊诧的神色,但是大多数人却把手中的兵器给收了起来,这一点显然是对方并没有对肖天健一伙人表现出太大的敌意。

肖天健这边所有人也同样在打量着出现的这十几个骑马的人,和他们一样,这些人也都穿的破破烂烂,从服饰上看,这些人并非是官军,而是他们的同行,只不过是另外一股杆子罢了,正常情况下,杆子之间相遇,是不会太过有敌意的,井水不犯河水,大家各走各的道。

肖天健也在打量对方,这十几个骑马的人比起自己这边的石冉等骑马的几个人显得彪悍一些,控马显然要熟练一些,不用想也知道,这些人应该从事这个行当时间已经不短了,在到来这里之后,相互之间配合的相当默契,显得很是进退有度,一个个无形之中露出一种彪悍之色,让肖天健多少有些羡慕,要是自己有这么些个骑兵的话就好了。

两方相互打量了一番之后,对方十几个人之中有一个满脸横肉,长着乱蓬蓬的络腮胡子的矮壮汉子,一带马缰便越众走了出来,他手中的刀也已经收了起来,并无表现出敌意,提马缓步走到了近前,在马背上一抱拳大声的对着肖天健这边叫道:“敢问一声,这儿谁是掌盘子的!出来说话!”

此人说话颇有点不敬,连个请字也没说,直接就要肖天健这个掌盘子出去答话,铁头一听很不乐意,一按自己腰间的刀柄,便要开口呵斥。

肖天健一把抓住铁头的手腕,让他安分一点,不要多事,将自己的朴刀交给了铁头,大步走了上去,在那个人马前几步停下来,也是一抱拳道:“这位老兄有礼了,这里我说了算,不知兄台有何见教?”

这个人上下打量了一下肖天健,对肖天健的身材很是有些吃惊,而且看肖天健还穿了一身棉甲,跟他身后的那十几个一身皮甲的人一比,反倒他这个掌盘子的穿戴还要寒酸一些,于是便对肖天健问道:“敢问一声这位兄弟高姓大名吗?”

“不敢当,在下姓肖,有个绰号肖一斧,让这位兄台见笑了!但不知这位兄台又如何称呼呢?”肖天健带着一丝微笑,对这个马背上的壮汉问道。

他们一个骑马一个步下,显然此人对肖天健多少有些不敬,但是听了肖天健自报名号之后,这个人还是微微愣了一下,又赶紧打量了肖天健一番,哼了一声道:“原来你就是那个肖一斧呀!我叫王天龙,说起来咱们算是同行!

你的名号我头些天听过了,听说你宰了古庄的杀破天,此事当真吗?为何你要杀他?”这个王天龙说话有些粗鲁,直接便对肖天健质问道。

杆子之间是比较忌讳这样的事情的,如果没有缘故,一股杆子强行吞并另一股杆子,还杀了另一股杆子的掌盘子的话,在同行之中是说不过去的。

哟和,原来老子的名头居然这么快便传出了老远呀!连这个王天龙也听说这事儿了!肖天健暗自想到,但是脸上神色不便,又是一拱手答道:“幸会幸会!久闻大名!久闻大名了!王兄要是问起这件事的话,那么好说,这事儿怪不得我什么!我几个兄弟去采办点东西,碰上了那姓沙的,在亮明了身份之后,那姓沙的却还是抢了我几个弟兄的钱和牲口,这还不算,姓沙的居然还绑了我弟兄的肉票,要我拿银子去赎,是他先坏了规矩,我才去找他算账的!他不但不放人,还想吞了我,结果他本事不够,被我宰了,这怨不得我什么!”

对于这个王天龙,肖天健没和他打过交道,自然也不想节外生枝,于是便大致解释了一下事情的起因。

王天龙听罢之后,皱皱眉,肖天健所说跟他听的消息基本上差不多,这件事确实怨不得这个姓肖的,只怪那个姓沙的笨蛋自己找麻烦,他和姓沙的也没什么交情,对于这件事他也犯不着为姓肖的出头。

不过王天龙看了看肖天健身后的这些人,还是有些眼馋,他自己这十几个手下,只有他披了一身铁甲,其余的手下都没着甲,倒是这个名不见经传的肖天健,手下居然有十几个人都穿着崭新的皮甲,而且这个姓肖的这些手下,一个个看着显然是训练有素,比起他那些手下,更显得精悍许多,这让王天龙倒也不敢太小觑肖天健。

于是他便微微露出了笑容,一抱拳道:“原来如此!如此说来,那姓沙的笨蛋死的不怨,要是让我王天龙遇上的这事儿的话,也饶不了他!

只是今日在这儿碰上了肖当家,但不知你们这是要去做什么呢?”

肖天健脑子里面闪了几下,现在他们离范家堡已经没多远了,走到这里之后,其实只剩下一条路,就是到范家堡去了,所以既然对方问了,他也没必要隐瞒什么,而且王天龙这么兴师动众的跑到这里,不用问,也是奔着范家堡那边去的,他们的目标应该是一致的,于是他微微一笑道:“呵呵!今天看来是碰巧了,兄弟我近来缺粮了,正要到前面去打些粮去,想必王当家也是要去那个地方吧!”

王天龙看肖天健说话没背着他,于是便点点头道:“呵呵!看来还真是凑巧了!咱们想到一块儿了!头些日子俺让人给那姓范的老财送信,想从他哪儿借点粮食,但是那老不死的却不肯卖我姓王的面子,要是不给他点颜色看看的话,以后我王天龙还怎么在这一带混呀!

既然咱们碰上了,那么不妨就一起去吧!那姓范的堡子弄的跟乌龟壳一般,我还正担心手头兵力不足呢!你们来的正好,以兄弟你的兵力,肯定是拿他没法子的!倒不如跟我们合兵一处,一块去对付那老王八蛋如何?”

王天龙说的是实情,虽然他带来了二百来手下,但是范家堡那边地势比较险要,而且寨墙高筑,以他的实力,打下范家堡还真是有些怕不太够,而且他也不是笨人,一下便看出来这姓肖的手下比他的手下要精锐不少,要是能得到肖天健的帮助的话,这打范家堡可能会简单一些。

更何况打庄子这种事,在这个时代往往仅凭一股杆子的力量是不够的,很多时候会出现几股杆子联合起来,一起攻打一个庄子,这样成算就会大许多,打下庄子之后,按照事先的约定再分赃,这已经是惯例了。

肖天健听了王天龙的提议之后,微微思量了一下,这次他带人去打范家堡,其实也并不是很有把握的事情,只是眼下他只有这些实力,而且旁的地方也没什么可选的,只能先去范家堡看看情况,说起来能不能打下范家堡,他自己也是心中没底的。

更何况他干这个时间尚短,以前只是干一些劫道的小买卖,打刘家庄那是因为有冯狗子知道地道,取了个巧罢了,总体上来说,他还没什么强攻庄子的经验,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这段时间练兵,主要也是针对的野战进行的操练,对于攻打庄子,他因为自身经验也不足,所以基本上没有很好的训练过手下,也就是说他跟当初马超的西凉军一样,野战能力强,攻坚能力很弱。

今天这个王天龙提出来他们联合攻打范家堡,肖天健想了一下之后,觉得可行,毕竟对方干这个的经验肯定要比他丰富,通过这次联合攻打范家堡,他也可以趁机积累一些攻打庄子的经验,以后再做这种事的时候,也就会方便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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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火器

“既然王当家看得起我肖某,那么我肖某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这事儿好说,就这么定吧!”肖天健微微思量了一下之后,便答应了下来。

“好!爽快!既然如此,那么咱们不妨就先约定一下,打下范家堡之后,咱们如何分成吧!丑话说前面不丑,还是先定下如何分配的比较好,省的打下堡子之后,伤了和气!我看肖当家大概六十多个弟兄,我这次带来了二百多点弟兄,我王某就托大一点,这次打下庄子的话,兄弟我占七成,肖当家你占三成,这么分你可满意吗?”

肖天健听了一下,王天龙这么说倒是也算公平,他们人多拿大头,自己人少拿小头,这件事也能干!于是他便点点头道:“王当家既然这么说了,那么还是兄弟我们占了便宜,多谢王当家了!肖某却之不恭了!”

王天龙哈哈一笑道:“好!肖兄弟爽快!就这么说定了!兄弟我就先行一步,在头里等肖兄弟你们了!到时候咱们再商量如何打范家堡吧!告辞!”

“好!就有劳王兄先行一步了!”肖天健也哈哈一笑,对王天龙抱拳道。

王天龙一抱拳,然后也不多说什么,拨转了马头,便招呼了他那十几个骑马的手下,纷纷扬鞭一挥,在土路上扬起一片尘土绝尘而去。

看着王天龙一行人离开的背影,肖天健这边的弟兄们纷纷松了一口气,各班班长纷纷下令原地休息,冯狗子拿着他的长枪,凑到了肖天健身边,对肖天健说道:“掌盘子!这王天龙的话不能信,这厮出了名的手黑,以前他干过不少黑吃黑的事儿!咱们可要防备点他!这厮说话不算数的很,道上的人都不愿跟他打交道!要不咱们别跟他们去范家堡了,省的这厮事后说话不算数!”

“他敢!要是他敢把吐出来的吐沫给舔了的话,老子捅了他!”一直以来都很滑头的赵二驴倒是先接了腔,现在赵二驴经了几场阵仗之后,对他们这帮人现在是信心大增,有点藐视一切的感觉了,特别是现在他们每个人又装备了标枪和皮甲之后,更是自信心空前膨胀,还真就不太怕这个王天龙,一听冯狗子这么说,便立即吵吵了起来。

肖天健想了一下之后,摇摇头道:“且先不管这王天龙的品行,他这次说的不错,打范家堡这件事,咱们可能自己吃不下!两方联手倒是有些保障!咱们小心点就是了!且去先看看情况再说!假如他王天龙食言的话,咱们也不是好欺负的!大家操练这么长时间了!岂能怕他们?好了,这也耽搁了不短时间了!大家伙该歇过来了!都起来走吧!”

众人现在对肖天健已经有一种盲目的信任了,他怎么说就怎么算,倒也没人有什么异议,包括那些新入伙的人,也都愿意听肖天健的吩咐,于是这些人立即便起身,排好队再一次踏上了通往范家堡的道路。

“石冉,你带着大牛几个,还先到前面,跟着王天龙看看情况!我们随后就到!”队伍出发之后,肖天健便对石冉下令道。

石冉点点头,立即招呼了大牛几个手下,一挥马鞭,便离开了队伍,先行一步朝着范家堡方向驰去。

肖天健刚刚率队走过前面的路口,便看到王天龙那些徒步的手下们咋咋呼呼的从他们身边跑了过去,两方人都好奇的打量对方,虽然没有敌意,但是相互之间还是有些戒备。

肖天健也一样默默的打量着王天龙的这些部下,看罢之后心中冷笑了一声,王天龙手下虽然有二百来人,比他的手下多了不少,但是这行动起来,却乱的是一塌糊涂,而且毫无纪律可言,有人大声说笑,有人骂骂咧咧,还有人时不时的要停下来喘息一下,然后在头目的皮鞭下,又不得不加入到队伍之中。

还有他们的装备,更是杂乱不堪,有人拿着锈迹斑斑的破烂砍刀,有人拿着官兵的制式腰刀,也有人拿着竹竿的刺枪,也有木杆的长枪,可笑的还有人拿着粪叉、铁耙,更有人干脆就提溜着一根木棍,甚至还有人掂着一把扬场用的木叉,这样的装备让肖天健想起自己刚刚拉起冯狗子、赵二驴这帮人的时候,那时候他们和眼下王天龙的手下装备基本上差不多,完全可以称作是一群乌合之众。

更让肖天健鄙视他们的并不是这个装备的问题,而是这些人显然是一群没有经过任何正规操练的家伙,不但武器繁杂,而且极其缺乏纪律性,这样的人,假如作为自己的敌人的话,别看对方人多,自己这四十多个战兵,也足以对付他们了。

但是随着对方的队伍呼呼隆隆的从他们身边过去的时候,后面一些人带的东西却让肖天健的眼睛瞪大了起来。

只见几个人赶着一头驴拉着一辆板车,车上装着一根圆滚滚的铁家伙,有一米长左右,黑乎乎的看起来很不起眼,而且后面还有几个人各自扛着一根肖天健这些日子朝思暮想的东西,一边扭头看着他们,一边撒丫子在头目的督促下,超过他们,朝着范家堡的方向奔去。

“阎重喜!阎重喜你过来!”肖天健马上便叫了起来,他的声音显得有些激动。

阎重喜叫了一声:“到!”便大踏步跑到了肖天健身边:“请掌盘子吩咐!”

“那个!那个东西是什么玩意儿?”肖天健指着那辆驴子拉的板车,对阎重喜问道。

“回掌盘子的话,那是虎蹲炮!边军中有不少这东西,但是没想到王天龙居然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了这玩意儿!”阎重喜看了一眼之后,便立即对肖天健答道。

肖天健这一下确定了看到的东西倒是是什么了,他早年参观博物馆的时候,曾经似乎见过一门这样的虎蹲炮,当时只是觉得新鲜罢了,倒是没太在意,那门炮和眼下王天龙拥有的这门炮形制上很相似,所以他才找阎重喜确认一下。

“那些人扛着的就是鸟铳吧!”接着肖天健又对阎重喜问道。

“是的,掌盘子!我说这王天龙怎么会这么大胆子呢!原来他们居然有些这东西!这些人真不知道死活,连这玩意儿也敢用,看他们怎么死的!”阎重喜在地上啐了一口吐沫,一脸不屑的说道。

“哦?此话怎讲?”肖天健赶紧问道。

“回掌盘子的话!鸟铳这东西虽然不错,但是时下各地的官府打造这东西,都不行,当官的克扣铁料,克扣工匠的工钱,工匠便只能糊弄着打造,结果是这玩意儿上阵的时候,时常会炸膛,结果鸟铳兵都不敢用这东西,多是丢到库房里面充数!所以小的说他们不知死活,等一下他们要是敢用,保不准就有热闹看了!嘿嘿!”阎重喜马上便为肖天健解答了他的疑问。

肖天健微微在心里面叹息了一声,因为他知道阎重喜说的是实情,明末各种制度都已经崩坏,想要工匠们吃不饱穿不暖,加上材料又不充足,还想要工匠们打造出合格的武器,那是妄想,他从许多地方也都看到过有关明末的事情,对这样的情况当然也有所了解了。

可惜了明朝那些聪明的技师了,他们始终不断的推进着中国兵器技术的发展,但是到了这时代之后,他们的努力却因为制度的崩坏而开始复制东流了,以至于以后后金辫子们统治了中国之后,让中国一直领先的军事技术彻底停滞了发展,后来才酿成了中国积弱数百年,彻底沦为了世界三流国家,成了放在托盘上的肥肉,谁想宰割就来割上一块,虽然后来中国人还是站了起来,可是技术上却花费了大几十年还远远追不上那些西方列强。

一想起这些愚昧自大到极点的螨虫统治中国的历史,肖天健就忍不住想要骂人,那帮熊货简直是一群猪头,稍微有点眼界的,以中国人的聪明才智,都不至于沦落到那种地步,可是后代有些混账导演,却还对于拍摄辫子戏乐此不疲,舔屁沟的为那些辫子们涂脂抹粉弘扬他们所谓的功绩才德!妈的!老子现在是来这个时代了,要是有机会的话,豁出命也不能让这群野猪皮把中国占了去!

肖天健想的有些跑题了,旁边的阎重喜不知道肖天健忽然间为何如此愤怒,于是小声提醒他道:“掌盘子,咱们走不走?”

“呃?!哦!出发!跟上他们!保持队形!别给我丢人!”肖天健楞了一下之后,马上回过来神,把这念头暂时抛到了九霄云外,现在他的境地,让他忽然想起来胡汉三的那段唱词‘想当初、老子的队伍才开张,拢共才有十几个人七八条枪……’这一比,他们还真是有点相似的地方。

老子快成胡汉三了!呸呸呸!这想到哪儿了?老子高大威猛,玉树临风,岂是那个矮胖子可比的?老子要干就干大的!

肖天健心里面赶紧呸了几下,甩掉了这个念头,看着自己手下一个个挺直了腰板,连那些辅兵在内,都一个个腆胸叠肚的,排着队,大步从他身边走过,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一种自豪的神色,显然他们看罢了王天龙的手下之后,觉得自己比起他们来,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的。

“不错!士气堪用!不算给老子丢人!”肖天健深吸一口气,把一个竹哨叼到嘴里面,吹了起来。

几十个人立即踩着他的哨声,脚步越发的整齐了许多,所有脚都踏在一个点上,在土路上扬起了一片尘土,滚滚朝着范家堡走去,整齐的脚步声和哨子声,让那些跑在前面的王天龙的手下们纷纷回头,惊诧的看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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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残酷的开始

凄厉的惨叫声、哭嚎声、呻吟声和马蹄声,喊杀声混杂在一起,传到了肖天健他们的耳中,一股股浓烟腾起,落入到了他们的视线中,肖天健带着手下越过一道土岗之后,注目朝前望去,结果看到的却是极其惨烈的一幕。

只见王天龙率领着他的十几个骑马的手下,正在那个居于高处的范家堡外围,纵横驰骋,一个个庄外的佃户们,显然正在土地中耕作,对于他们的到来可以说是猝不及防。

而王天龙是突然率众冲了出来,结果这些正在农田中勉力耕种的佃户们,纷纷惊慌失措的朝着范家堡的庄门奔逃而去。

可是他们两条腿如何能跑得过四条腿呀!结果很快王天龙的手下便追上了他们,对着这些可以说是无辜的佃户们便展开了一场屠杀,只要是朝着范家堡跑的佃户,被他们追上便是随手一刀,将其劈翻在地,并且像是赶鸭子一般的驱赶着他们,涌向庄门。

这些佃户们惊慌失措之下,眼看逃入范家堡是无望了,便开始四散奔逃,但是立即便有几个王天龙的手下策马将他们圈了回来,只要稍有不听话的人,便立即会被他们用扎枪或者腰刀杀死在地,瞬间范家堡外面便成了一幅人间地狱的景象,被杀的佃户横尸田野,受伤的人躺在地上发出凄厉的惨叫,那些佃户家的妇女孩子哭喊着扑在死者或者伤者的身上,呜呼哀号。

有一个老女人伏在一个被杀的老头身上放声大哭,用最狠毒的诅咒咒骂着那些为祸于他们的土匪,当一个王天龙手下策马从她身边驰过的时候,这个老妇猛的站起来,指着那个人破口大骂,用最怨毒的语言咒骂着他们的无良。

那个人本来已经策马驰过,当听到老妇如此狠毒的咒骂他的时候,便一圈马又转了回来,猛的一夹马腹,便掉头冲了回来,只见他手中腰刀刀光一闪,顿时那个正在破口大骂的老妇的骂声戛然而止,一股血箭冲天而起,再看那个老妇的人头便翻滚着飞了出去,无头的尸体扑通一声便倒在了她的男人尸体旁边,抽搐了几下之后,便寂然不动了。

肖天健脑门上的青筋一下便跳了出来,愤然握紧了手中长枪的枪杆,差一点当场暴走,他也是当杆子的,从他踏上这条路以来,这段时间也没少杀人,死在他手中的起码也有十几条人命了,其中不乏有无辜之人,但是他却从未如此滥杀过,只要是对方没有威胁到他的生命,他便不会对无辜之人动手,不但是他自己这么做,连他的手下也被要求同样这么做,所以当今天看到王天龙如此行事的时候,肖天健顿时气的七窍生烟。

好在这种事只有王天龙的手下再做,他看到石冉带着大牛等人远远的立马驻足于不远处,并未和他们一起如此行事,于是他怒吼了一声道:“石冉!”

石冉看到肖天健一行已经赶至这里,于是赶紧圈马,带着手下几个人驰了过来,肖天健不待他开口说话,便一把将他拉下了马背,也顾不上自己骑术超烂,翻身跃上了马背,一抖马缰便坐在马背上歪歪扭扭的朝着王天龙所在的位置冲了过去。

大牛等几个骑马的手下也赶紧策马加鞭,追着肖天健冲了过去,而石冉还有那些徒步的部下们,则一个个提心吊胆的看着肖天健以拙劣的骑术,控着战马朝着王天龙奔去,生怕肖天健一个不小心,会被摔到马下。

队伍中响起了一片惊呼之声:“掌盘子小心……”

肖天健这会儿血往上涌,不管不顾的拼命夹着马背,控制着自己的身体不跌落下去,就这么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奔到了王天龙面前。

而此时王天龙和他的手下基本上已经控制住了范家堡外围的那些佃户们,短短片刻时间,便杀了二三十个范家堡的佃户,把剩下的一二百佃户圈到了一起,并且不断的用枪杆或者是马鞭抽打着这些人,让他们老实一点,都按照吩咐蹲在一起。

“王当家!……”肖天健歪歪扭扭的骑在马背上奔了过来,远远的便大声叫道。

此时王天龙也看到了肖天健的行动,看着他在马背上的那拙劣到了极点的骑术,王天龙和他手下脸上都露出了鄙夷的神色,有些人甚至指着肖天健放肆的大笑了起来。

当肖天健奔至王天龙面前的时候,本来充盈了满腔的怒火,让他几乎丧失了理智,但是经过这一段路的奔驰之后,肖天健短时间之内便又恢复了理智,毕竟他们现在算是盟友,不管王天龙如何行事,他都不能拿刀砍了他,所以他强压住了胸中的怒火,扫视了一下这些被圈在一起的范家堡的惊惧万分的佃户们,拉住了马缰,强稳住了身形。

“王当家!何苦要杀这些个穷佃户呢?咱们求的是姓范的老财家的钱粮,为何要如此对待这些个苦哈哈呢?”肖天健努力压制着自己的怒火,尽可能的心平气和的对王天龙问道。

王天龙听罢肖天健的询问之后,脸上带着一丝鄙夷的神色,满不在乎的收起了他那把还站着血迹的马刀,扭头又看了看这个时候已经慌作一团的范家堡,冷笑了一声道:“看来肖当家干这个还是嫩了点呀!居然还会如此妇人之仁!呵呵!

既然如此,我老王就点拨一下肖当家也好!干咱们这行,心慈手软可不是什么好事!我老王之所以这么做,就是要先堵住这些佃户逃进堡子里面,要不然这帮穷鬼一跑进去,就会跟着姓范的铁了心的抵抗咱们攻打堡子!到时候岂不净给咱们自找麻烦吗?”

肖天健听着王天龙这话倒是有理,于是点点头又收敛了一些火气,有些不悦的说道:“这个自然有理,王当家这么做肖某也并无异议,只是也犯不着如此杀戮,这么做岂不是有些上天和了吗?”

“哧!我说你还是妇人之仁了吧!对付这些个佃户,不先镇住他们,又岂能成事?这些人一会儿咱们还有用,要是不先镇住他们,让他们知道咱们的厉害,他们岂会听咱们的吩咐?另外肖当家,我老王也在你面前托大一下,干这个你还时日太短了点!要是咱们不突如其来,先给他们来这么一下,堡子里面姓范的岂会怕咱们呢?你扭头看看吧!经老子这么一杀,现在堡里面那些庄丁,就已经慌神了!一会儿咱们动手的时候,这帮人自然就没了胆子跟咱们硬拼了!学着点吧老弟!”王天龙带着不屑和嘲讽的冷笑接着对肖天健说道,一副瞧不起他的样子。

肖天健还真是被他堵得有些没话说,后世接受的教育,让他自然而然的形成了自己的价值观,对于善于恶,他有一种完全不同于这个时代人的标准,这件事上,他很看不惯王天龙的这种滥杀,但是又不得不承认,他这么做确实也有道理,毕竟这些佃户是范家堡的人,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来打范家堡,这些人便是他们的敌人,对于敌人他也知道不能心慈手软,可是这么做,肖天健无论如何还是有些无法认同。

但是王天龙话已至此,他如果继续和他争辩的话,也没什么意思,于是他强忍住了自己的怒火,点点头干笑了一声道:“王当家果真狠辣!肖某自愧不如!受教了!不过肖某也劝王当家一句,咱们虽然被逼干了这行,但是咱们也都是穷哈哈出身,对于这些个穷哈哈们,咱们最好还是得饶人处且饶人吧!只要他们不跟咱们对着干,我看能不杀还是不杀的好,也算是给自己积点阴德!省的有朝一日遭了报应!”

一听肖天健提起报应,王天龙脸色一变,这时代很多人是相信报应之说的,盛传滥杀无辜,会有伤天和,死了之后是要下十八层地狱的,显然王天龙也多少有些信这个,但是他脸色也就是微微一变,便马上又恢复成了狰狞的面目,猛的朝地上啐了一口吐沫骂道:“少他娘的给我提什么狗屁报应!老子干了这一行,就没打算落个什么好报应的,老子这一世还顾不过来,哪儿他娘的顾得了死了之后的事情!兄弟你不要多说了,现在我老王已经把范家堡外面给扫清了,接下来咱们说说该如何灌进去(黑话冲进去的意思)吧!”

肖天健看了一下那些被杀的佃户的尸体,心里面叹息了一声,也知道因为这事儿,自己暂时也不能和这个王天龙翻脸,现在他们要考虑的还是如何能打下这个范家堡,对于他来说,这是他第一次以强攻的手段,来攻打一处坚固的寨堡,许多事情上,还是要先跟这个王天龙学学。

于是他干笑了一下之后,对王天龙一拱手道:“王当家说的有理!这事儿不提了!不瞒王当家您,这次来打范家堡,兄弟我还真是没什么手段,这是兄弟我第一次带人来打这样的堡子,一切还多仰仗王当家了!”

听肖天健嘴上已经服软了,而且显然肖天健表态要以他为主,所以王天龙的脸色也就好了许多,哈哈一笑道:“既然如此,那么我老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肖当家就听俺老王的吩咐吧!来人,去告诉里面的姓范的老东西,让他识相的就赶紧开门放咱们进去,痛快一点的话,老子保他们全家不死,保证不祸害堡子里面的人,只取钱粮,这堡子还留给他姓范的!否则的话,老子便要来硬的了,到时候等老子灌进去之后,他后悔就来不及了!老子杀他们个鸡犬不留!”

(爱人有病住院了!今天看来想爆发不可能了!但是会保持两更的速度!希望弟兄们继续顶起!)

第五十二章 民劫

“得嘞!”一个王天龙的手下答应了一声,立即拨马朝着庄门方向驰去,远远的站在百步之外,勒住了马缰,扯开了嗓子大声的对堡子里面叫了起来,将王天龙的话原番不动的喊了一遍。

肖天健定睛朝庄门上面寨墙上望去,看到寨墙上顿时一顿混乱,不多时一个中年人爬上了寨墙,趴在寨墙的女墙后面,只露出了半个脑袋,对着外面叫道:“来的是王掌盘子吧!我是范保才,这边给王掌盘子有礼了!都是误会呀!上次王掌盘子给咱们送信,咱们有点事给耽误了,多有得罪多有得罪呀!还望王掌盘子多多见谅才是!

其实我们已经准备好了王掌盘子所要的东西,正准备这两日便给王掌盘子您送去呢!今天王掌盘子既然来了,正好便把这些东西给了王掌盘子好了!家父说了,这次有所耽搁,还望王掌盘子多多见谅才是!而且家父说了,这次再多给王掌盘子十石粗细粮食,外加五十两银子,望王掌盘子笑纳,解了咱们的误会为好!别伤了和气!”

王天龙一听,便又啐了口吐沫在地上,一提马缰,来到了庄门百步之外,扯开了大嗓门骂道:“我呸!狗日的姓范的听了!你们他娘的当老子是要饭的吗?先给你们脸,你们不要脸,非要老子亲自来跑一趟,才他娘的慌神了!多给老子十石粮食,五十两银子,我呸!老子不稀罕!老子这次非要进去,看看你们他娘的到底屯了多少粮食,老子他娘的全都要了!识相点你他妈的赶紧老老实实的开门,老子给你们全家留条性命,如若不然的话,等老子进去,杀光了你们姓范的全家!”

庄墙上面有事一阵子乱,那个出来答话的中年人缩了回去,半天才又露出头,这一次他的口气变了,趴在庄墙上破口大骂道:“王天龙你个天杀的混账王八蛋,老子给你脸你不要脸,赏给你们这些粮食,是看得起你们,别以为老子就怕你!既然老子给你脸你不要脸了,那么这些东西老子也不给你了!有本事你就来打吧!老子倒是看看,你个王八蛋到底有几斤几两,识相不想死的就赶紧滚蛋,否则的话,老子这些个弓弩火枪也不是吃素的!”

肖天健听罢之后,心里面一乐,心道这姓范的倒真是守财奴呀!为了家财这可是命都不要了,居然彻底撕破脸,这下看来不打都不成了!

王天龙果真被上面的这通骂气的暴跳如雷,既然撕破脸了,那么接下来除了硬攻之外,也就没什么回旋的余地了。

王天龙气的火冒三丈,但是却并没有失去理智,立即拨马回来,对肖天健说道:“肖当家,看来不给他们来硬的是不行了!这姓范的老王八敬酒不吃吃罚酒,咱们商量一下打吧!”

肖天健心中暗笑,心道咱们来打他的庄子,话也说绝了,非要进庄不可,里面的姓范的要是能答应的话,那还真是见鬼了!这不是敲诈点钱粮就能算了的事情,这是要抄人家的家,换作谁都不可能吃这敬酒。

不过这王天龙找他商量,肖天健也不认为王天龙会安什么好心,保不准会想要他的人来打头炮,这件事不能由着他,这可是他立足于这个世上的本钱,即便是拼,也只能按照他的意见办。

于是肖天健说道:“成!既然谈不拢,也只有开打了!兄弟我没什么经验,就先跟着王当家学学精细吧!而且兄弟我带来的弟兄们,连个梯子都没有,要就地赶造几副,一会儿也能帮着王当家一起灌进去!看看王当家需要兄弟做点什么,尽管吩咐好了!”

王天龙自然也不傻,看出来肖天健不想让他的人打头阵,想要看看情况再说,而且他们刚来这里,还没有站住脚,现在急于攻打庄子,显然也不可能一下就灌进去,虽然不太满意肖天健的态度,但是他也只能点点头道:“既然如此,那么咱们还是准备一下再说!让弟兄们先歇歇,喘口气再干!”

两拨人在各自的掌盘子的指挥下,在范家堡外面先站住了阵脚,虽然他们是合作关系,但是在休息的时候却还是泾渭分明,并不掺和在一起。

两方都是跑了大半天的路程,说不饿那是放屁,早晨出发吃的东西,这会儿早就都消化的没影了,各自队中的伙夫不用招呼,便立即开始埋锅造饭,这里有那些佃户们的家在,现成的锅灶和柴禾都有,倒是便宜了他们两伙人,很快炊烟便冒了出来,两方各自都在佃户的家里面又搜罗了一下,把那些佃户们家里面可怜的最后一点粮食都给搜刮了个干净,在这件事上,肖天健也不落后,反正他不拿,王天龙的人也要拿。

那些被圈起来的佃户们,一个个惊恐万状的看着他们在各家各户搜刮粮食,女人和孩子们更是吓得哭的一塌糊涂,那些男人们也都畏惧的看着这两伙子杆子,没一个人敢站出来阻拦他们,刚才王天龙的狠毒,已经把他们都彻底吓坏了。

两伙人也不客气,把那些佃户们养的猪羊抢来,各杀了一头,用锅煮了,香气很快四溢,馋的让人流口水,纷纷涌到锅边,开始大吃了起来。

这一下两下一比,便又有了高地,王天龙手下们乱哄哄的骂骂咧咧的挤在一起,不待肉熟便争抢了起来,那些头目们喝骂着,使劲的用鞭子猛抽这些争抢之人,又各自捞了块大的,有人给王天龙送去,大快朵颐了起来,根本不管那些低级手下吃不吃得上,只先图自己吃的大饱就行了,下面的人等王天龙等头目把大块肉捞的差不多之后,这才轮得着他们争抢,凶悍的便多抢一些,性子弱或者刚入伙的人甚至连肉汤都捞不着。

而再看肖天健这边的这伙人,则规规矩矩,一个个排着队喜气洋洋的等着领饭,做饭的很公平,每个人大致都能分到一样的肉,战兵给的多一点,辅兵少一点,每人还给一碗肉汤,所有人都一样,领了东西,便凑在一起有说有笑的用随身带的饼子,沾着肉汤吃了起来,即便是肖天健也没特权,跟大家伙一样分领了他的一份,坐在弟兄们之间一起吃饭。

不比不知道,这一比大家便都看出来,这当掌盘子的两个人是很有差距的,肖天健这边的人一个个脸上洋溢着满足的微笑,而那些王天龙的手下,许多人根本捞不到肉吃,只能一脸的愤懑啃着饼子或者捞一碗菜粥吃。

王天龙也看了看肖天健这边的情况,和自己这边的一比,觉得很没面子,有点丢人的感觉,骂了一声,踹了一个手下头目一脚道:“娘的,你们这帮人都跟狼崽子一般!他娘的一点规矩都没有!滚,去约束一下弟兄们,别他娘的给老子丢人!”

都知道一会儿就要上阵开打,这提前吃饱是很重要的,打仗要死人的道理大家都知道,守庄子的人手中也不是没家伙,刀枪无眼谁知道谁会死呀!所以逢战这些掌盘子只要有条件便都会让手下先饱餐一顿,一旦一会儿开打被打死的话,起码也能当个饱死鬼,否则的话饿着肚皮上阵,是很影响士气的。

趁着吃饭的时候,肖天健观察了一番这里的地形,范家堡因为佃户的住处都被放在了庄外面,所以占地面积不大,整个庄子是依山而建,想要攻进庄子,唯有南面这个大门可以进入,围着南面庄墙外面还开挖了一条壕沟,里面不用看,肯定埋有削尖的木桩之类的东西,只有吊桥可以通过,而这个时候吊桥是早早就被拉上去了,悬在半空之中,想要攻击庄门,真不容易!

但是好在庄子正面地势比较平坦,这一点对进攻方还是稍微有利一点的,可惜的是这块平坦之地面积很小,进攻方并不能一下展开很多人,这便又对防御一方很有利。

庄子西面是坡地,有一条很小的溪流顺着山体蜿蜒流入到了庄子里面,这应该就是范家堡的水源,也是范家堡选择这里建堡的原因,没水的话,谁也不会把庄子建到这种地方,否则的话敌人只要围困,便能把庄里面的人给渴死,可惜的是这个水源,位置在庄子背后的山体上,很不容易打它的主意,这一点显然范家人已经想到了。

庄子东面就不用想了,直接就是一个陡坡,从那里仰攻,连着力的地方都没有,所以能打的只有南面,除此之外别无他选,如此地形,让肖天健真有些挠头。

这个时候一阵嗡嗡声在肖天健耳边响起,忽然一个黄蜂飞到了肖天健的脑袋边,吓了肖天健一跳,现在是天气已经热起来了,这野蜂也开始出来活动了,虽然这年头大旱,但是好歹山野之中还是有一些花花草草,不知道是什么把一只体型很大的黄蜂给招了过来,围着肖天健的脑袋乱飞。

肖天健一把抓过赵二驴头上的那顶毡帽,一下子便把这只野蜂给扇到了地上,然后一脚踩死了这只野蜂,这家伙要是被他蛰一下的话,肯定会疼的人直蹦,体质过敏的人搞不好还会有生命危险,肖天健最怕这东西,所以还是早点打死省的惹事。

可是他刚刚拍死一只野蜂,便又跟着飞来了几只,围着众人的头顶嗡嗡乱飞,弄的人有些提心吊胆的。

不单单是肖天健看到了这些野蜂,很快便有一个辅兵哎哟了一声蹦了起来,连饭碗都给扔了,捂着脖子嗷嗷直叫,到底还是有人被野蜂给蜇了,这一下肖天健可以确定,周围弄不好会有大蜂巢存在,要不然这儿不会有这么多野蜂。

不过这也只是个小插曲罢了,他们眼下可不会去关注这些野蜂的!

“阎重喜!你过来一下!”眼下肖天健对阎重喜还是颇为仰仗的,毕竟这个家伙比自己手下任何人都有作战经验,所以肖天健暂时先吧阎重喜当成了自己的一个参谋人员看待。

阎重喜端着碗赶紧坐到肖天健下手,赵二驴不情不愿的给阎重喜让出了一个地方,让他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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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初战失利

“你看看这次打范家堡,能有几分把握?”肖天健对阎重喜问道。

阎重喜一边吃一边打量了范家堡一番,咽下了一块肉之后,搁下充作筷子的两根小木棍,抹了把嘴对肖天健答道:“不太好打!这堡子建的很牢固,别看不大,但是对攻打他们的人来说,地势很不利!要是单凭咱们的人手的话,保不准我就劝掌盘子回去了!

咱们只有两张弓,根本压制不住守庄子的庄丁们的弓弩和火铳,即便是硬攻,恐怕也要死伤不少弟兄!东面和北面不用想了,西面冲过去那是当给人当箭靶,只有从南面打。

好在这次遇上了王天龙一伙,要不然的话,咱们还真是拿这范家堡没什么办法!王天龙倒是比咱们多了一些鸟枪,还有一门虎蹲炮,这么一来倒是简单了一些!不过小的看他手下那些人的熊样,估计也够呛。

今天肯定是打不下来,王天龙估计会先解决吊桥和壕沟的麻烦!我倒要看看这厮有什么办法!”

肖天健点点头道:“说的不错,要是单凭咱们的话,这范家堡肯定不好打了!咱们以前也没这么干过,弟兄们经验不足!

这样吧!一会儿先看看王天龙怎么安排,长枪手肯定是暂时用不上,铁头你们这些刀盾手,就先帮着他们攻一下看看情况,剩下的人一会儿听我的吩咐!”

正说话间,王天龙的手下跑来请肖天健过去商量事情。

肖天健搁下空碗,站起来便随着他走到了王天龙面前。

王天龙正在给自己几个手下的头目嘀嘀咕咕的安排着什么,看到肖天健过来之后,便笑道:“肖当家过来的正好,咱们商量一下一会儿怎么打吧!”

肖天健跟那几个王天龙的手下点点头示意了一下算是打过招呼了,然后抱拳说道:“全听王当家吩咐便是,只是兄弟看这庄子不太好打呀!我那些长枪手恐怕暂时是用不上了!但是王当家只要能解决了吊桥的问题,兄弟我愿意带人朝里面灌,这不用王当家担心!”

王天龙听了肖天健这话之后,还是比较满意的,虽然他看出来肖天健手下比自己这边的人精悍一些,但是肖天健手下却没有火枪火炮,连弓箭手都只有俩,大部分是长枪手,所以攻坚能力肯定是比不上他,所以这个表态,也算是中肯,他也没指望让肖天健的长枪兵直接上去送死,除非肖天健是傻子,要不然的话,他绝不会答应。

“好!爽快!既然如此,那么兄弟我便发话了!肖当家把你手下刀盾手调给我使唤吧!其余的人暂时用不上,就帮忙打打下手,多去拆一些门板,顺便再去砍一棵树,抬过来当撞锤好了!这里我先打打看,要是把吊桥弄下来,之后就有劳肖当家兄弟们攻门吧!”王天龙大大咧咧的说道

肖天健点点头答应了下来,到目前为止,王天龙表现的还算是大度,双方合作还没有出什么问题,这个要求他自然可以答应,要不然的话就显得他太小气了。

王天龙又安排了一番之后,便招呼人准备动手,肖天健也回去把铁头招来,让他和那些刀盾手先听王天龙的吩咐,包括石冉等几个骑马的手下,他也招呼过来,交给王天龙调度。

然后两伙人便合并在了一起,朝着范家堡围了过去,范家堡的气氛顿时便紧张了起来。

庄墙上面的庄丁们也纷纷在庄墙上乱窜了起来,纷纷跑到了自己把守的位置,看架势倒是经过一些个操练,虽然有些乱,但是好歹也算是稳住了阵脚,有人马上便在庄墙上立起了大块的木板,用来遮挡庄外可能发射的弓箭或者火铳枪弹,做好了抵御进攻的准备。

王天龙显然还是颇有经验的,他在咋咋呼呼的吆喝了一通之后,稳住了自己的手下们,又大喊了一通什么打进去大口喝酒大碗吃肉之类的话,给这些手下们打气,也算是战前动员了。

经他这么一通吆喝之后,这些跟着他来的手下们士气还真就被调动了起来,这乱世他们干这个不就是图个吃饱穿暖吗?来了这里怕死是不行了,只能跟着上了。

于是二百多人站在庄外纷纷举着手中的家伙,嗷嗷的叫了起来,还真就别说,这么多人狼嚎一般的嚷嚷,还真就有点千军万马一般的气势,惊得附近山林中的鸟纷纷飞了起来,惊恐万状的朝着远方飞去。

“弟兄们,骑马的先上,那出来绳钩,给我先把吊桥给弄下来再说!”王天龙对着那些牵马的手下们大声叫道,其中也包括了肖天健手下的石冉等人。

石冉等人没有准备什么绳钩,倒是王天龙手下的骑兵一个个马鞍旁边都挂了一盘绳子,前端都绑了一个三叉铁钩,看上去这东西更像是用来攀墙使用的家伙,但是却不知道他们骑马的用这个东西作甚。

肖天健确实对这种攻寨的打法不熟悉,于是便驻足一旁,冷眼观看王天龙到底要怎么干。

这些骑兵们听罢之后,一个个都纷纷飞身上马,从马鞍上摘下了那盘绳钩,同时这些人略带鄙视的看了看没有准备绳钩的石冉等人,有人对他们叫道:“别傻愣着!跟着咱们,等一会儿给咱们帮忙!”

石冉等肖天健的人点点头,他们也不熟悉这种打法,只能跟着上,到时候看看需要帮什么再说。

只见那个王天龙的骑兵头目,把手指塞在嘴里面,发出了一声尖利的呼哨,这些个骑马的杆子们,于是纷纷奋力一夹马腹,同时压低了身体,将身体尽可能的贴近马的脖子,然后一起吆喝着对着庄门冲了过去。

这些人显然一个个骑术还算是不错,控制战马的水平还行,冲出去之后,迅速的冲上了庄外的那块平坦之地,一个个在马背上开始抡起了绳钩,然后排成一队,朝着庄门冲去。

肖天健有些紧张的看着这些人的动作,这个时候才多少有些明白了他们要做什么,心中暗叹,看来干这个确实还是有许多道道的,自己入行时间还是太短,许多事情上,根本没法和这些老杆子们相比。

原来这些王天龙手下对付吊桥的办法很简单,就是利用骑兵的速度优势,尽快的冲到庄门外面,用他们手中的绳钩,甩出去钩住吊桥的绳索,然后把绳索栓在马鞍上,集中所有马匹的力量,来拖拽吊桥,如果顺利的话,很可能便一举将吊桥给拉下来,这样一来攻打庄子便简单多了。

这一次王天龙发动进攻,也打的就是这个主意,想要尽快先解决吊桥的麻烦,打通这道壕沟,使步下的人可以冲过吊桥攻击庄门,而且这个办法一般情况下,只要防守方经验不足,远射程的武器缺乏,用起来应该还是相当有效的。

随着骑马的杆子一发动,庄外所有人都兴奋了起来,嗷嗷叫着给那些骑马的家伙们叫好打气,希望他们一举成功,其中当然也包括肖天健的手下,因为现在冲过去的人之中,也有他们的弟兄,所以大家还是很希望他们能得手的。

但是事情似乎并没有王天龙想的那么简单,他们的骑兵刚刚一发动,庄墙上的庄丁便也开始动作,从寨墙那些竖起的木板之间,立即便伸出了十几张弓,还探出了几根黑乎乎的铁棍。

显然庄里面的人也防着杆子这一手呢,做好了抵御的准备,待到这些骑马的杆子一靠近壕沟,庄墙上的庄丁们便一起放箭,而且从庄墙上还喷出了几道浓烟,随即便听到了几声嘭嘭嘭的乱响。

冲在前面的几个骑马的人,立即便惨叫了几声,有两三个人随即便人仰马翻,摔倒在了庄子外面的空地上,也看不清他们到底是中箭了还是中了火枪,前面的人一摔倒,顿时便打乱了后面人的队形,随后而来的那些人不得不赶紧带马,避开前面摔倒的人和马,本来还算是整壮的队形,一下子便混乱了起来。

虽然他们还是朝着庄门方向冲去,但是防守一方,也马上便将火力集中到了庄门处,乱箭齐发,逼得这些骑马的人根本不能准确的抛出他们手中的绳钩。

这些骑马的人即便是胆大的人,也不能说他们就不要命,一个个拼命的伏低身体,尽可能的减少被射中的几率,如此一来,即便他们操控着战马,靠近了吊桥,也无法将手中的绳钩抛出很远,一个个骑马的杆子们,冲过吊桥前面的时候,纷纷抛出了绳钩,但是只有一两个绳钩挂在了吊桥的粗绳上,其余的不是落在了壕沟里面,便是挂在了吊桥边缘,根本就起不到作用。

瞬间又有一个骑马的人被范家堡的庄丁射中,惨叫了一声跌倒了地上,落地之后控制不住惯性的冲力,居然骨碌碌一直滚下了壕沟,随即他的惨嚎声便戛然而止,让人心中一寒,都知道这个人肯定是已经被插在壕沟下面的尖木桩给穿死了。

王天龙看着乱哄哄的场面,嘴里面骂了一句什么,随即一摆手,有一个他的手下马上便咣咣咣的敲响了一面铜锣。

那些王天龙的手下闻声之后,马上一个个都拨转了马头,撒手丢了那些绳钩,掉头朝着这边狂奔了回来。

“好个姓范的老东西,难怪这厮敢如此嚣张,他庄子里面居然有这么多弓箭手!娘的!老子倒是小看了他了!”王天龙骂骂咧咧的说道。

肖天健眼下倒是不怎么关心这个事情,他最关心的还是石冉和大牛那几个弟兄的安危,待到这些骑马的人冲回来之后,他马上清点自己的手下,当看到石冉和大牛等人都回来之后,这才放心了一点。

这一次试探性的攻击,以进攻方的失败暂时告终,王天龙折损了四个手下,其中两个人死在了庄外,另外两个被自己的人给抢了回来,一个人左肩上中了一弹,火枪的弹丸打得他肩膀上血肉模糊,虽然被抢了回来,但是这条胳膊估计也算是废了,疼得他嗷嗷惨叫,被人给抬了下去,另一个人是胳膊上中了一箭,伤的倒不是很重,回来之后这个人咬牙让人帮他撅断了箭杆,也忍着痛下去起箭头去了。

而肖天健这才看到,跟着石冉回来的虎子,趴在马背上脸色苍白,回来之后,身体歪了一下,险一些跌下马来,于是马上被人扶住,从马背上把虎子给搀了下来。

这个时候,肖天健才看到,虎子的后肩胛上居然插了一支箭,在他身上晃晃荡荡,原来虎子跟着冲过去的时候,也挨了一箭,这是强咬着牙才坚持着跑了回来。

肖天健赶紧让人把他身上的那支箭的箭杆折断,让人把他搀下去,交给一同过来的吕荣轩救治,这一次他出来的时候,早已料到会免不了损伤一些手下,所以便把吕荣轩也给一并带了过来,充当随军军医使用,现在看来,这应该是个很明智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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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肉盾

首次试探性进攻,以王天龙和肖天健的彻底失败而告终,王天龙也就放弃了这种用骑兵拉下吊桥的念头了,挥手让这些骑马的手下退下休息,然后对手下吩咐道:“去把那些范家堡的佃户们给老子押过来!”

不多时,一群王天龙的手下便把这一百多俘获的佃户们给押了过来,驱赶着他们来到了阵前。

王天龙叉着腰对他们大声的叫道:“你们这些人给老子听了,想活命的话,就要听老子的吩咐,现在老子要你们每个人都扛着木头、土袋跑到庄外面,把这些个东西丢到壕沟里面,给老子填出来一条路,要是谁不卖力的话,老子便砍了他!

来人,把这些小崽子们先带到一旁看着,谁他娘的要是敢不听话,老子就宰了他的小崽子!干活!”

肖天健这才算是明白,刚来的时候,王天龙为何突然先袭击这些佃户,并且将他们抓起来的缘故了,这一招还真是狠毒到了极点了,居然拿着这些范家堡的佃户打头阵,逼着他们去填壕,这一招肖天健还真就没想到。

王天龙这一招可以说是损到家了,这些佃户们都是范家堡的人,逼着他们上去填壕,范家堡里面的庄丁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打吧平日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有些下不了手,何况这些老财平时全指望这些佃户给他们种田,都打死了以后谁还给他们种田呀!可是不打也不行,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些佃户们被逼着把壕沟硬是给填上吧!

这一下可真是够范家堡里面的人吃一壶了!肖天健心寒了一把之后,挥手也下令道:“你们都速速带上家伙去砍些树,把房门、床板什么都拆下来做些大盾,长梯,动作快点!别都闲着了!赵二驴,去砍一棵大树抬回来,等着攻门时候用!都动作快点!”

他的手下们立即便同声大声叫道:“是!老大!”让后各自在他们的班长的带领下,马上分头行动了起来。

这帮人的回答声吓了王天龙那些人一跳,王天龙扭头看看肖天健的这些手下,心道,娘的!看来这姓肖的控制手下还真有一手!这帮手下也算是不错,要是能跟着老子就好了!

想到这里,王天龙不禁有些嫉妒的看了肖天健一眼,但是马上便大声叫道:“小子们,也都别愣着,去找些东西装土!让里面的那些混账看看咱们的厉害!”

于是庄外顿时便又热闹了起来,有人去找来了袋子,连那些佃户们用的破烂被褥也抱了出来,开始挖土,用这些东西装起来,还找来了筐和篓子,也用来装土,又有人去把这些佃户们家的门板、床板之类的弄来,临时拼凑起来,做成大盾,用来等一下进攻的时候,防箭防弹使用,总之只要能动的人,基本上都忙活了起来。

而那些佃户们,在得知杆子要逼着他们去填壕的时候,一个个都又一次惊慌失措了起来,大人哭小孩叫乱成了一片。

王天龙的手下冲入人群之中,把他们的小孩儿纷纷夺过来,单独赶到一起看押了起来,那些做母亲的,一个个失声痛哭,想要保护自己的孩子,小孩儿也痛哭大叫着要找爹娘,总之场面十分的奇惨。

肖天健不忍看下去,扭过去了头,心中暗骂这个王天龙真他娘的不是东西,怎么能这么对待这些个穷的叮当响的佃户们,大家伙都是穷哈哈,何苦如此相逼呢?最起码的道德观念,让肖天健无法对这样一幕熟视无睹,这恐怕也是他和这个时代的杆子最大的不同了。

几百人紧着忙活,倒是速度也很快,这一次王天龙因为肖天健手下刀盾手装备比较好的缘故,便将铁头那一班刀盾手都压了上去,同时让他手下有盾牌的人也压了上去,逼着这些佃户们,扛上了他们准备的木头、土袋等物,然后一声令下,强迫着他们开始朝着范家堡逼去。

这些个佃户们男男女女,一边哭,一边被迫着扛上了东西,有些女人扛不动重物,便也要抱着一篓土,跟着一起去,他们后面是王天龙的人用刀枪逼着他们,加上他们的孩子还在王天龙手中控制着,即便再不愿意,他们也只能如此一步步的哭叫着朝着壕沟方向走去。

这一下果真让范家堡上的人大乱了起来,有人在寨墙上奔走喊叫,有人在破口大骂,但是眼看着这些佃户们扛着东西一步步的走来,他们却一直迟迟没有放枪放箭,只是惊慌失措的乱喊乱叫。

“上面的大兄弟们,前往别放箭呀!咱们是乡里乡亲,抬头不见低头见!俺们是被逼的,老爷千万别怪罪俺们呀!不要放箭……”一些佃户们虽然被逼着朝着壕沟走去,但是他们还是惊惧万分的对着庄里面叫喊着,期望里面的人发发善心,不要放箭放枪射杀他们。

铁头率领着是个刀盾手,走在佃户两侧,举着盾牌掩住身形,同时也防止这些佃户们朝两翼逃跑。

就这么他们一大群人乱乱哄哄的还是一步步逼近了壕沟,而庄子上面的争吵声和痛骂声也越来越大,显然庄里面的人也没有想到,杆子居然会这么无良,居然用范家堡的佃户来填埋壕沟,到底是打不打,一时间都拿不定主意了。

但是眼看着佃户们越走越近,庄墙上的争吵声也越来越大,虽然乱哄哄的听不清楚,但是大家也都明白,他们这会儿在吵什么。

最终庄里面的人还是下定了决心,就在这些佃户逼近到庄墙下面三十步左右的时候,庄里面的弓箭手和火铳手还是开火了。

一些弓箭手探身出来,对着佃户们便开始放箭,接着几杆火铳也鸣响了起来,在庄墙上腾起了一团团的硝烟。

瞬间走在最前面的几个扛着土袋的佃户,身上便腾起了几团血雾,随即这些人便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声,接二连三的扑倒在了地上。

惹得那些佃户们一个个都更加惊慌了起来,有些人吓疯了,惨叫着丢下了身上扛着的东西,掉头朝着后面跑来。

“不许回头!扛上你们的东西,给老子继续朝前走!不许跑……娘的!找死……”

紧跟着这些佃户们的一个王天龙的手下,一边大骂着赶着这些佃户们继续朝前走,当看到语言的威胁已经起不到作用的时候,他挥起了单刀,一刀便将一个掉头跑回来的佃户给劈翻在了地上,鲜血一下喷溅出了老高,惊得那些掉头要跑的佃户纷纷又收住了脚步。

而一些持枪的王天龙的手下,则用手中的长枪又捅翻了两个要掉头逃走的佃户,逼迫着他们继续朝前走去。

一时间佃户们的痛哭声,惨叫声响成了一片,朝前也不是,后退也不是,就这么挤在了一团,乱的是一塌糊涂。

肖天健终于看不下去了!也没跟王天龙打招呼,怒声下令道:“赵二驴、冯狗子、李栓柱!别愣着了!让弟兄们抬大盾上去,替这些人遮挡一下!”

“是……”肖天健这些手下大声答应了一声,然后纷纷放下手中的长枪,两个人一组,抬着一些用门板之类的东西临时拼凑的大盾便冲了上去,挡在了这些佃户们的前面,一些箭支发出笃笃声,钉在了他们的木质大盾上面,好歹总算是遮挡住了不少人,但是还是有一些佃户被弓箭射中,倒在了地上。

“别愣着了!赶紧扛着东西朝前走,老子们替你们挡着箭!挤在这儿都是活靶子!快点去把东西丢到壕沟里面呀……”李栓柱一边扛着一块大木板,遮挡着身形,一边对着哭成一片的佃户们叫道,有他一带头,其余的人也跟着一起叫了起来,招呼着这些佃户赶紧朝前跑,丢了东西之后赶紧撤下去。

在有了肖天健手下的掩护之后,总算是让庄子上面的人的箭支有了遮挡,让中箭中枪的人少了许多,佃户们听罢了李栓柱的叫喊声之后,心知也只能如此了,而且他们心中也有些怨愤,觉得上面的人太狠了,居然对他们也下得了这种狠手,于是便怀着恐惧之情,在这些木盾的掩护下,又朝前奔去。

肖天健大步走到王天龙身边,对他说道:“王当家,这么干也不是办法,佃户们伤亡会太大了,让你们的弓箭手和火铳手跟上去,压制一下上面的庄丁吧!这样也快一点不是?”

王天龙还是一脸的不屑,觉得肖天健这个人太心慈手软了一些,简直就是婆婆妈妈,一摆手不耐烦的说道:“反正不是老子的手下,关老子什么事?这会儿还用不着,等一下再说!好钢要用到刀刃上,等用得着他们上去的时候,老子自然会让他们上去的!”

肖天健看王天龙丝毫一点同情心也没有,虽然恼怒也没有办法,谁让他自己缺乏这样的远程火力呢?但是他还是对着前面叫道:“阎重喜!你们两个带着弓箭的,给我放箭,压制一下上面的,保护这些个佃户们!”

肖天健人高马大,这嗓门也不小,怒急之下一声大吼,声音传出了很远,居然在乱哄哄的场面中,还是让每个人都大致听了个明白。

那些佃户们听到了肖天健的吼声之后,心中多多少少的对肖天健有点感激,为了活命,他们不得不纷纷加快脚步,朝着壕沟涌去。

阎重喜听到了之后,赶紧招呼另外一个弓箭手,两个人躲在两处门板之后,赶紧摘下了弓,挽弓搭箭朝着庄墙上射去。

两个人放箭,毕竟火力很弱,而且他们仓促之间也来不及精确瞄准,一探身便放出箭支,根本谈不上什么准头,基本上射不中什么目标,但是多多少少的也吓了上面的庄丁一跳,一些庄丁赶紧躲到了木牌后面躲箭,如此一来,倒是减弱了一点庄墙上的火力。

一个个佃户总算是奔到了壕沟旁边,将身上扛着的东西丢入了壕沟之中,然后纷纷掉头,朝着后面奔逃了回来,百十个人一起朝壕沟里面丢东西,数量倒是也不能小觑,很快丢下东西的佃户们便纷纷跑了回来。

王天龙接着叫道:“不许停!给我接着扛上东西,朝前冲!谁他娘的敢偷懒,老子还是剁了你们!”

一群王天龙的手下立即拿着棍子抽打着这些跑回来的佃户们,逼迫着他们继续扛东西朝前冲。

佃户们即便是再不乐意,也只能听从他们的吩咐,开始搬运第二趟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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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侥幸

肖天健的手下也不好受,他们现在很被动,只能扛着这些大木板顶在前面,而庄墙上的庄丁,不时的朝着他们放箭放枪,打得他们手中的木盾乱颤。

箭支倒是还好说一些,穿透力不足,钉在木板上之后,都留在了木板上,但是这么近的距离下,那些庄丁们的火铳,对他们的威胁却比较大。

三十步的距离,这个时代的火枪已经拥有了相当的威力了,何况木板也不算厚,铅弹打在门板上,往往一下便能把门板打个窟窿,一些枪弹击穿了门板之后,又打在了躲在后面的人的身上,当即便将一些人给打翻在了地上。

这才不多时,肖天健的几个手下便中弹扑倒在了地上,痛苦的发出了惨叫声。

看着自己手下付出的伤亡,肖天健肉疼的要死,二话不说也顶着一面藤牌便也跟着这些被逼着上前的佃户们冲了上去。

他冲到前面之后,接替了一个受伤到底的手下,扛起了他举的那块门板,对着那些跑到壕沟前面扔下了东西的佃户叫道:“别跑!把老子的兄弟抬下去!娘的别跑!老子的人替你们挡箭,你们要是敢跑的话,老子现在就把弟兄们撤下去!快点把他们背下去……”

这些佃户们虽然紧张到了抽筋,但是他们也看出来这伙杆子比另外一伙杆子对他们这些佃户要更有同情心一些,而且他们却实实在在的是在为自己这些人挡箭挡枪,所以他们虽然害怕的要死,但是一些人还是凑过来,或抬或背,将几个肖天健受伤的手下给弄了回去。

许多手下看到肖天健也亲自冲了上来,于是都很是感动,一个个更是卖力的扛着大盾,替这些佃户们遮挡着上面射下的箭支和枪弹,同时阎重喜和另外一个弓箭手也卖力的不停的探身出来放箭,以期能压制一下上面的弓箭手和火枪手。

但是好景不长,另外一个弓箭手一直躲在一面大盾后面放箭,很快便被上面的庄丁给盯上了,当他又一次探身要发箭的时候,庄墙上同时响起了两声火枪的声音,那个弓箭手刚好探出身体,便一下被一颗枪弹击中了前胸。

那个弓箭手惨嚎一声,便仰面朝天的飞跌了出去,倒在地上之后便很快不再动弹了,眼看是活不成了。

如此反复往来几趟之后,在付出了相当大的伤亡之后,好歹这些佃户在壕沟中填出了一条窄窄的通道,而这个时候壕沟旁边也倒下了至少不下十几个佃户的尸体,这些人既有弓箭射死的,也有被火枪打死的,鲜血流淌的到处都是,空气中也弥漫着一股硝烟和血腥的气味。

眼看壕沟已经被填的差不多了,一颗火枪的弹丸击在了肖天健持着的那块门板上,肖天健只觉得两臂猛然一震,接着木板便碎屑乱飞了起来,一颗弹丸一下击穿了木板,正打在肖天健的左胸上,肖天健闷哼一声,仰面朝天便丢了门板,一下摔倒在了地上。

周围立即响起了一片惊呼,一群手下立即举着各自手中的东西,护在了肖天健的周围,铁头直接丢了刀盾,扑到肖天健的身边大叫了起来:“大哥!老大……掌盘子……”一时间惊得铁头都不知道叫什么好了!鼻涕眼泪都流了下来。

肖天健只觉得胸口发闷,肋骨疼的要死,嘴里面一阵阵的发甜,心道完了!我刚开始的悍匪之路就这么完了?他伸手捂着中枪的地方,大声的咳嗽了起来。

但是咳嗽了之后,他突然发现,除了肋骨有些疼之外,似乎子弹并没有射入他的胸膛,于是他赶紧挣扎着坐起来,低头看了一眼胸口。

只见胸口的棉甲上多出了一个破洞,倒是没见有血渗出来,他于是用指头抠了一下这个破洞,居然一下抠出一个变了形的弹丸,原来这颗弹丸击穿木板之后,已经消掉了不少的力道,然后又打在他的棉甲上,击穿了棉甲之后却被棉甲下面的一块铁片给挡住了,并未能射入他的身体,只是弹丸上携带的能量,把他撞了个仰面朝天,所有的力量这才被消散掉,结果他基本上可以说是安然无恙。

也幸亏了这块门板了,要不然的话这么近的距离下,即便是他穿的有棉甲,他恐怕也难逃一死,这时代的子弹穿透力不行,但是打死他估计还问题不大。

看着周围慌成一片的手下们,肖天健咳嗽了几声,心里面倒是很安慰,心道好歹这帮兔崽子们还记得自己的好,总算是没辜负自己白养活他们这么长时间。

又看了看趴在他身边的铁头,他伸手在铁头脑袋上揉了一下,强笑道:“没事!他们想打死老子,还早着呢!撤吧!先退下去,我看差不多了!”

看到肖天健没事,铁头这才擦了把脸上的涕泪,呲牙笑了起来:“嘿……嘿……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周围那些手下也都纷纷露出了欣慰的表情,大家确确实实都为肖天健担心的要死,他们很清楚眼下他们能过上这样的好日子,都是肖天健给他们的,要是万一肖天健死了的话,他们真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了!

看着前面乱哄哄的一片,王天龙也看到了肖天健被打得飞跌了出去,当时并没有感到吃惊或者担心什么,反倒是顿时有些幸灾乐祸,甚至有些窃喜了起来,因为他真的很嫉妒肖天健能有这样的手下,这些人扛着木盾,顶在最前面,虽然连续有人伤亡,但是却没人溃退下来,比起他的手下来,真是强太多了!

要是肖天健这样被打死的话,那么这些人群龙无首之下,正好便宜了他,他只要伸手过去,便能收了这些肖天健的手下,那么他以后便更强大了,这一带还不由着他横着走了吗?

可惜的是很快他又高兴不起来了,因为他又看到肖天健爬了起来,不多时便带着手下的人护着那些个佃户们退了下来:“妈的!这厮狗命还真够硬的!……”王天龙小声嘟囔着骂了一句。

肖天健撤回来之后,和王天龙打了个招呼,王天龙假惺惺的问候了一下肖天健,问他的伤势如何,肖天健捂着胸口,苦笑着摇摇头道:“不妨事!挨了一枪,不过没打进去!多谢王当家了!兄弟先喘喘气去!等一下再商量如何打寨子吧!”

铁头伸手搀着肖天健回到了他们临时的营地里面,肖天健顾不得检查自己的伤势,赶紧去看被抢下来的几个受伤的手下。

这一看肖天健还真是心疼的要死,刚才一阵子,自己便死了俩弟兄,伤了三个,那个弓箭手死的还算是好点,虽然他穿着一身皮甲,但是近距离被庄丁一枪击中了胸口之后,还是当场便被打死了,差不多没受什么罪!可是另外一个手下,却被打到了小腹,虽然被抢回来了,但是吕荣轩对这样的伤势也是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慢慢的疼死。

这时代的火枪不比后世的子弹,穿透力很差,只要打在人身上,一般情况下都不可能穿透,子弹动能全部从伤口传到人的身上,基本上要害中弹就没救了!

另外四个人中有一个腰侧中了一枪,这会儿已经昏迷了,到底能不能救活也不好说,轻伤的两个个倒是问题不大,受的是箭伤,在吕荣轩的救护下,这会儿已经包扎停当,性命不会出问题了,也不会残废,这让肖天健多少好受了一点。

“死的弟兄找个地方好生掩埋了,记住他们的名字,回去之后咱们再祭奠他们!伤者要好好照顾,勤换药一些,这就有劳吕神医了!大家赶紧休息一下,今天时间有点晚了,看看能不能再做点什么!也麻烦吕神医顺便也看看那些受伤的佃户,伤势轻一些的也帮着救治一下吧!都是穷哈哈,也不能坐视不管他们!有劳了!”肖天健咳嗽了两声之后,直起腰对吕郎中说道。

吕荣轩点点头,对于肖天健让他去帮忙救治一下受伤的佃户这件事他很满意,这更说明肖天健这个掌盘子是个宅心仁厚之人,起码对穷头百姓比那王天龙要强的多!这一点也是吕荣轩敬佩肖天健的地方。

“掌盘子莫叫在下什么神医了!在下可不敢当!这事儿就交给我吧!对了别走!掌盘子,你也中了一枪,让在下帮你看看伤势!”看到肖天健扭头要走,吕荣轩开口叫住了他。

肖天健这才想起来,自己也算是死里逃生了,感觉了一下之后摇头道:“不妨事!不用看了!我自己知道!多谢吕神医了!”

看着肖天健大步离开的背影,吕荣轩又点点头,然后转身朝着那些被看押着的佃户们走去。

王天龙的手下拦住了吕荣轩,不让吕荣轩过去,吕荣轩一瞪眼道:“我们掌盘子吩咐过了,让我替那些受伤的佃户们包扎一下!你们还不速速让开?”

那些个王天龙的手下看了看身高马大的肖天健,也没敢太过坚持,于是扭头对着那些佃户们叫道:“算你们命好!把受伤的抬过来,咱们有郎中给你们瞧瞧!”

这些个佃户也不知道该感谢这些杆子还是该恨他们,但是眼下他们的亲人受了伤,正在呻吟惨叫,他们正急得不知如何是好,眼下有郎中来给他们救治一下,他们当然还是愿意接受的!于是纷纷抬着那些个受伤的人过来,让吕荣轩帮着救治……

看到这一幕之后,王天龙又小声骂道:“什么东西?老子得罪人,这混账却收买人心,诚心出老子的丑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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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再次失利

眼看肖天健带人护着那些佃户们已经在壕沟上填出了一条通道了,而且肖天健那边的人伤亡不小,王天龙也不便立即便逼着肖天健跟着他攻打庄子,于是便自己指挥着自己的手下,张罗着准备攻打庄门。

但是王天龙还是亲自找到肖天健,让肖天健手下的刀盾兵跟着他们一起上,毕竟肖天健手下的刀盾兵各个都穿着皮甲,防御能力要比他手下强不少,这让王天龙颇有点眼红。

肖天健看了一下铁头,点了点头,铁头很瞧不起这个王天龙的做法,有些不情不愿,但是看在肖天健的面子上,还是起身答了声:“是!老大!”点上了手下的几个刀盾手,跟着王天龙去了。

眼看这会儿太阳已经开始西下,离天黑也没多长时间了,王天龙大声对手下们吆喝道:“弟兄们,加把劲呀!今天晚上争取灌进去,只要灌进去之后,老子让你们大块肉吃饱,还有酒喝!里面的女人也让你们睡!都他娘的别给老子朝后面缩,谁要是当缩头乌龟的话,老子一刀剁了他!抄家伙上!撞开庄门,吃香的喝辣的呀!”

他那些手下们受了他的鼓动之后,一个个都举起手中的家伙什子嗷嗷怪叫了起来,士气倒是相当的高涨,这世上求什么?平安吗?狗屁,起码在陕西这一带算是狗屁!吃饱饭?更是狗屁!除了那些大户老财家有存粮之外,就连一些小地主也都破产了,想吃饱根本没戏,所以这命就不值钱了,有些人为了一口饭,能杀人,何况现在庄里面可是有酒有肉还有女人,这诱惑力可就太大了,所以这些王天龙的手下们,一个个兴奋的跟打了鸡血一般,冲动的嗷嗷直叫。

王天龙把手一挥,大声叫道:“灌呀!弟兄们!给老子上!”

二百多人在他的鼓动下,立即便疯了一般的朝着庄子涌了过去,有些人持盾在前,为后面的人提供一些掩护,也有人抬着长梯,更有人抬着一根原木,只听得人们大喊大叫着疯也一般的冲向了庄子。

范家堡这一下也看出来危险到了,不待这些人靠近庄墙,便乱箭齐发了起来,几条火枪更是此起彼伏的响了起来,对着这么多人,几乎根本不用瞄准什么,每一枪每一箭几乎都能伤到人,可是这些人真是穷疯了,虽然不断有人受伤或者被射死,但是剩下的人根本不管不顾,就这么踏着同伙的尸体继续朝前猛冲。

肖天健在后面看的直摇头,这哪儿是什么打仗呀!简直就是在拿人命填呀!这人命在王天龙眼中还真是不值钱到家了,居然硬要拿手下的命填到庄子里面去!

王天龙可不管这个,死人在他眼中那是正常的再也不能正常了,反正只要有粮有钱,即便是这些手下死光了,他还是能招来人马的,所以他丝毫不担心手下的伤亡的问题,在后面督阵,嗷嗷直叫着督促着他的手下朝前冲锋。

可是这么多人,乱哄哄的冲上去,死伤不说,在壕沟哪儿还是遇上了麻烦,所有人都争先恐后的朝着那条窄窄的通道挤,想要尽快通过壕沟冲到庄墙下面,可是路就这么窄一条,一群人呼呼隆隆的到了壕沟这儿之后,便立即挤作一团,正好成了庄丁们最好的靶子。

庄墙上的庄丁也发了狠,弓箭乱枪齐发,顿时便将挤在壕沟处的这些王天龙的手下射翻了一片,惊得剩下的人一阵惊叫。

可是前面的人却退不下去,只能眼睁睁的挨打,倒是铁头这几个肖天健的手下长了个心眼,虽然冲上去,却始终不朝那条通道挤,一个个都紧护着自己的身体,看上去似乎是在保护后面的人,但是聪明人仔细看看,便能发现,他们始终保持着一体,不融入到王天龙的手下之中,所以庄墙上的那些个庄丁,也都不怎么招呼他们,这也是肖天健偷偷交代给铁头的,让他们不要傻乎乎的给王天龙他们当炮灰。

王天龙督促着手下朝着庄子猛冲,这时候他终于将手下那些弓箭手和火铳手也压了上去,让一帮拿着盾牌的人掩护着他们,冲到壕沟外面,便开始放枪放箭。

两边顿时乒乒乓乓的便打了起来,一股股硝烟不时的喷出来,很是呛人,如此一来,倒是还真就压制住了庄墙上庄丁的火力,让他们不得不躲在了女墙下面。

这个时候女墙上突然响起一声轰响,接着便传来一阵惨绝人寰的惨叫声,肖天健一直都在关注着战况,立即看到了这一幕的发生,一个庄丁满脸是血,在庄墙上东倒西歪的乱撞。

“哈……那厮的火铳到底还是炸膛了!活该呀!”肖天健乐了起来,刚才那一枪到现在他的肋骨还疼的要死,不生气才怪!

可是王天龙好景也不长,他的火铳手显然训练也不精,也不知道怎么搞的,这边刚放了两轮枪,便有一杆火铳也轰的一声炸了膛,操枪的那个人当即便捂着脸惨叫着扑倒在了地上。

顿时吓得剩下的几个火铳手有点缩手缩脚的不敢再放枪了,战场上的火枪声顿时都消停了下来,只剩下那些弓箭手还在玩儿命的发射。

不过弓箭手射箭也有个限度,开弓可不是省力气的活,一个人的臂力有限,不可能长时间连续放箭,一个弓箭手能坚持连续放个五六箭就算是相当不错了,经过连番三次进攻之后,庄里面的弓箭手也已经有些力竭,渐渐的有些射不动了。

趁着这个机会,王天龙的手下虽然伤亡不小,但是还是冲过了壕沟,有人不小心一下被挤得跌落到了壕沟里面,马上便被下面的竹签和尖木桩扎成了筛子,吓得剩下的人在冲过去的时候,都小心了许多。

形势开始朝着王天龙这边倒了过来,一些杆子已经冲到了庄墙下面,忙活着开始将长梯架起来,支到庄墙上,可是这个时候,庄墙上的人也终于发威了,随着庄内的人一声呐喊,许多庄丁都一起现身出来,将一根根滚木还有大块的石头投了下来,顿时便将庄墙下面聚集的贼众砸了个头破血流,一架长梯刚刚架起来,便被对方用铁叉给叉住,推了出来,一下子倒在了人群中,又砸翻了几个人。

王天龙倒是还算是颇有经验,举着盾牌冲过壕沟,指挥着手下先朝着庄门处跑,想要先把吊桥的绳索给斩断,把吊桥放下打通更宽的通道。

但是不待他们靠近庄门,庄里面便从墙上投下了几个火盆,一下子腾起了大股的火苗,原来火盆里面还装的有桐油,这些火油沾到人身上,便立即燃烧了起来,烧得几个王天龙的手下发出凄厉的惨叫声,有两个人忍不住疼,干脆直接就跳入了壕沟,一下便穿死在了壕沟下的尖木桩上。

这样的打击让王天龙的进攻顿时为之一挫,而庄墙上又开始朝着下面倒起了开水之类的东西,烫得下面的人更是大声惨叫连连。

一些人终于坚持不住了,掉头便朝着壕沟外面逃去,纷纷涌过那条窄窄的通道,又有两个人被挤落到了壕沟里面,一个人当场身死,另一个人却没被尖木桩扎死,躺在沟底抱着被扎穿的大腿疯狂的哀嚎了起来,求上面的人救他一命,可是谁这会儿会去管他们呀!大批的王天龙的手下如同溃决的洪水一般,从庄墙下面溃逃了出来。

王天龙跳脚直骂,但是也止不住手下的溃退,于是无奈之下,也只得放弃了这次的进攻,跟着人群逃了回来。

看着溃退的杆子们,范家堡的庄丁们齐声欢呼了起来,原本连已经不敢放的火铳,这个时候也又一次打响了起来,结果正在奔逃的杆子中,又有两个人后背中弹,扑倒在了地上。

王天龙狼狈的跑了回来之后,气的奔上去便将一个最先逃走的手下踹翻在了地上,二话不说,抡刀便剁了下去,一刀便将这个手下的人头斩了下来。

“这便是第一个逃走的下场!奶奶的!老子还在拼命,你们倒是先一个个的撒丫子了,难道当老子的话是放屁不成?今天晚上你们这些混蛋,都不许吃饭!老子让你们看看,老子不是给你们说着玩儿的!”怒急的王天龙发狂一般的跳脚大骂着自己的手下,用凶狠的眼神扫过每一个手下的脸,使得他的手下们一个个都噤若寒蝉不敢应声。

倒是铁头很完整的将几个手下都带了回来,只有一个人的身上中了一箭,但是因为有了皮甲的防护,这支箭又是一支流箭,力道不足,所以只是伤了点皮肉,不用别人动手,他自己就一把将这支箭给拔了下来,充其量也就是吓了一跳罢了。

这一次进攻的失利,让王天龙的手下们士气大跌,一个个垂头丧气的坐在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根本没人再跟刚才一样,嗷嗷叫着要灌进庄里面吃肉喝酒玩儿女人了。

眼看此时天色已晚,太阳在西面山梁边缘做了最后的垂死挣扎之后,寂然落在了山梁下面,天地间顿时便开始陷入了黑暗。

王天龙发了一阵邪火之后,看看天色,也知道接着打已经不可能了,只得颓然挥手,让手下人开始埋锅造饭,等待来日再战了,这一次进攻下来,王天龙至少损失了二十几个手下,还伤了十几个,对他的战斗力来说,损失不可谓不小,但是王天龙不在乎这个,反正没活路的人多的是,回头再招就是了,至于那些死伤者,他也懒得去管,没力气自己跑回来的就直接丢在庄墙下面了,也根本不管这些人是不是已经死了。

(感谢这段时间给寒风打赏的诸位朋友!因为打赏朋友不少,寒风不再一一答谢,但是你们的支持,给予我了很大的鼓励,在即将下新书榜之际,寒风对每一个给我打赏的朋友以及投红票、收藏的朋友,衷心的说一声:“谢谢你们了!”)

第五十七章 祸害

夜色渐渐的笼罩了大地,庄墙上面燃起了一个个火把,在火把照耀下,庄墙上人影重重,显然范家堡的人也做好了夜间防御的准备,看来是不打算给外面的杆子留什么机会了。

而范家堡庄外也燃起了一堆堆的篝火,这时候虽然已经到了春末,白天气温已经比较高了,但是因为这个时代正是小冰河时期,到了晚上之后,气温却还是会急剧降低,像他们这些杆子,出来做事是不可能装备什么帐篷之类的东西的,所以所有人只能围在篝火旁边取暖了。

至于那些被集中看押的佃户们,就惨了许多,没人给他们吃的,只是让他们升起了几堆篝火,能够取暖罢了,一些小孩儿饿得嗷嗷直哭,但是王天龙的手下根本就不闻不问。

因为这些佃户是归王天龙手下看管的,肖天健这边的人插不上手,虽然有些不忍,但是也不便多言。

肖天健可怜这些人,最终还是让手下的伙夫熬了一大锅粥,派人给那些佃户们送了过去,至于他们会不会感激自己,肖天健倒是也没指望什么。

和王天龙一伙儿不同的是,肖天健这边的人在决定宿营之后,便立即用现有的材料,在他们营地周围布置下了简单的御守设施,显然是要防备被人晚上偷袭的,而且肖天健按照习惯,还在营地安排了值哨之人,石冉等几个斥候,则轮流负责监视庄里面的行动。

而王天龙显然就没这心性了,在他看来肖天健这么谨慎简直就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他们人多势众,难不成还会怕庄里面的人发疯出来夜间袭击他们吗?所以王天龙、根本就不安排这些事情,自己让人给他搭了个帐篷,自己吃饱喝足之后,便钻进去舒服去了。

肖天健可没这闲情逸致,他入夜之后吃饭的时候坐在篝火旁边,召集手下的人围拢在一起,对他们边吃边说道:“今天的仗,大家也都亲眼看到了,你们可曾看出点什么吗?”

这样的学习的好机会,肖天健无论如何都是不能放过的,这帮手下眼下还没有形成总结经验的习惯,他要带着这帮人逐步的学会这种好习惯,不单单要从自身的行动中总结经验,而且也尽量要从别人那里学习经验才行!

“王天龙够狠!居然会拿佃户去填壕,这一招可谓是够歹毒的!想必这一次事情结束之后,不管打不打得下范家堡,恐怕这些佃户也都冷了心了,谁他娘的还会给范家干活呀!姓范的这次算是把所有佃户给得罪到死了!等着瞧吧!”赵二驴扭头看了看佃户集中的地方,马上便开口说道。

“用骑兵对付吊桥的办法我看不错,用来突然袭击很管用!而且王天龙第一步还是干的相当不错的,圈住外围的佃户,让他们没办法逃入庄子,这便大大的削弱了范家堡的人力,这范家堡是聪明过头了,结果现在肯定是傻眼了!”冯狗子对范家老财有些幸灾乐祸,一边嚼着一块饼子一边说道。

“王天龙本事也就这了!手下也都是一群乌合之众!他不拿手下的命当命使唤,哪儿跟咱们掌盘子一样,把咱们弟兄当兄弟看待!不比不知道,今儿个这一看,才知道咱掌盘子比起他王天龙简直就是活菩萨!”李栓柱大大咧咧的说道,脸上还带着一脸的感慨。

阎重喜低着头想了一阵,现在他虽然还是刀盾手,但是已经顶了一个教头的名头,所以这里也有他说话的份:“王天龙手下虽多,但是却根本没有配合可言,一切都是乱哄哄的,仅凭一腔之勇,想要打范家堡,恐怕不容易!而且我看范家堡里面可能会有个懂行的人指挥,要不然的话,今天王天龙很可能会灌进去!我看过了,今天范家堡打得是中规中距,配合的还是相当不错的,这说明在庄里面是有内行在调度,看来这一次打范家堡,会很麻烦!”

肖天健对阎重喜的话还是很重视的,本来他也有些怀疑这件事,现在阎重喜一说,他更加可以确定,范家堡里面是有能人的!

“我也大致说一些看法!今天大家都看过了,纪律这东西对于咱们的重要性,虽然我们也损失了几个人手,但是比起王天龙那边来说,咱们的损失要小很多,这跟咱们的纪律性有分不开的关系!

另外一个是组织性,王天龙那边的人严重缺乏组织,士气高就一拥而上,士气低就一哄而散,而且相互之间更是缺乏配合,否则的话他们的损失肯定会小很多!即便是庄丁反击的猛烈,今天起码拆了吊桥是没问题的!

你们都记住了,吃一堑要长一智,任何时候都要记住,咱们做事是一个整体,必须要相互关照才行!绝不能学王天龙那边的人!否则的话咱们就跟他们一样了,那样下去长久不了不说,自己的性命很可能就这么白搭进去了!

我们这次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这一次打范家堡算是咱们第一次做这个,全当练手也罢!要是明天还这样的话,咱们就走,犯不着跟着他们在这里死磕!我不能拿弟兄们的命去填!你们也都小心一些!”肖天健说罢之后,端起碗一口把碗里面的粥给喝光,摆手让众人早点休息,养精蓄锐等待天亮之后再看情况。

夜里面本来应该很寂静,但是当这么多人聚集在范家堡这里之后,夜晚便再也静不下来了。

黄昏之前那一次攻击,王天龙以失败而告终,死者还有一些受重伤的人被他们丢在了庄墙下面,一时间这些伤者又死不了,只能呜呼哀号,在庄墙下面发出着无助的惨叫声和哀求声。

但是王天龙没兴趣去关心他们,在他看来,受了重伤的人跟死人基本上就一样了,即便是救回来也没用了,所以便用不着再去关心他们。

所以这些伤者便这样被他抛弃了,王天龙不管,他手下的人自然也就没人去管,任凭那几个没死的伤者在哪儿凄厉的惨嚎和呻吟,让许多人听的心中一阵阵的发寒。

肖天健的手下听着这些人的惨嚎声,久久不能入睡,和这些人相比,他们真是够幸运的了!虽然下午的时候,他们也有人战死或者受伤,但是肖天健却还是将所有伤亡的弟兄都抢了回来,死者很快便挖坑掩埋了,而且还记下了他们的名字,也没有剥去他们的衣服!回去之后肯定是要祭奠他们的!

伤者就更不用说了,回来之后有吕郎中给他们救治,除了一个伤重者死了之外,其余的伤者都得到了细心的照料和包扎,性命肯定是没问题了,而且肖天健入夜之后,还去一个个的慰问他们,每个人还都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跟王天龙手下一比,他们这些人真的是非常幸运了。

所以每个人即便是不说,也都对肖天健很是感激,跟着肖天健做事的心也更是坚定了许多,一些人暗想,跟着这样的掌盘子,即便有一天真的死了,只能怪自己运气不好,起码在这年景里,他们也好吃好喝过了些日子,比起那些饿死在道旁的流民来说,他们也算是值了。

就在众人刚刚迷迷糊糊想要入睡的时候,突然间在集中看押的佃户那里,又是一阵大乱,接着便传来了一阵女人和男人们哭叫和哀求的声音,于是众人纷纷直起头朝着那边望去。

结果众人借着篝火的光线看到佃户那边的人群中人影重重,有几个王天龙的手下狞笑着大骂着,从这些佃户之中,拖出了几个年轻女人,然后还用手中的刀柄和木棍使劲的打那些试图阻止他们的男人,甚至还拖出一个反抗最激烈的男人,就当着所有佃户的面,一刀将他砍死在了那些佃户面前,顿时让那些佃户们安静了许多,只剩下那几个被拖出来的女人还在放声大哭。

“不想死的话,都给老子老实一点,大爷看上你们是你们的福气,陪着大爷乐呵乐呵,明天让你们好好吃一顿!”一个声音传了过来,有人立即听出这个人乃是王天龙手下的一个头目。

很快这几个年轻女人便被这些个王天龙的手下拖到了他们的营地里面,不多时便听到王天龙营地里面发出了一阵阵的淫笑声,而且连王天龙那顶帐篷里面,也被送进去了一个女人,而那些女人则发出了痛苦的哭叫声。

佃户人群之中又是一阵骚动,但是马上有一些王天龙的手下喝骂着,用皮鞭和棍子压制住了他们的骚动。

“他奶奶的,这帮混账还算是人吗?有这么祸害人的吗?老子找他们理论去!”一个肖天健的手下实在是看不过眼了,于是怒骂一声便站了起来。

“坐下!这事儿有我处理,你们都给我躺下休息!铁头,跟我走一趟去!”肖天健看到自己手下这种反应之后,立即喝令到。

那些个跃跃欲试的手下于是只得坐回了地上,气哼哼的朝着王天龙一伙人的位置望去。

铁头二话不说,抓起了腰刀挂在了腰间,并且立即又点了阎重喜等几个刀盾手立即跟着肖天健便朝着王天龙那边走去。

(其实花几分钟注册一个号并不算太麻烦,而收藏,对于一个写手来说,却是成绩的一种表现,故此收藏也算是对写手的尊重和支持,拜托到现在尚未收藏的诸位朋友们,能高抬贵手,注册一个号,收藏本书吧!)

第五十八章 冲突

(老婆住院中,爆发看来暂时不可能了,每天暂且先保证两章更新,厚颜先喊一声,我要红票!)

“肖当家,这么晚来咱们这边作甚?不是也想讨个女人过去玩儿玩儿吧!别急,一会儿咱们几个兄弟玩儿过了,给您也送去舒坦舒坦!”一个王天龙手下的小头目拦住了肖天健一行人,嬉皮笑脸的对肖天健说道,而且还瞥了瞥跟着肖天健的几个手下,因为肖天健手下人少,所以这厮也不怎么把肖天健当成盘菜,说话很是无礼。

“让开!老子没你们那么不要脸!我要见你们王当家!”肖天健绷着脸毫不客气的对这个小头目冷声说道。

肖天健的态度让这厮有些意外,尴尬的张了张嘴,但是却没有让开,而是对肖天健说道:“装什么呀!老子要不要脸轮得着你来管吗?我们掌盘子正乐呵呢!没空见你,你们回去吧!跟老子端什么臭架子呀!……”

“啪……”紧接着便是一声脆响,那厮的话戛然而止,原来肖天健冷着脸一巴掌挥过去,这厮便被打得一脑袋杵到了旁边的地上。

“哎呀……哟呵……你他娘的敢打老子,老子剁了你,来人呀!这姓肖的要找咱们的麻烦!都过来,弄死这帮熊货!”那厮先是被打了个晕头转向,转了两圈一头扎在了地上,脑门上都戗出了血,晕了一阵之后才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于是一骨碌便爬了起来,破口大骂着咋咋呼呼招呼他们的人要围过来围殴肖天健等人。

听到这厮的怪叫声之后,王天龙手下的人马上便蹦起来,纷纷围了过来,一个个率胳膊挽袖子的拉开了打架的架势。

肖天健身后的铁头二话不说,一把便拽出了腰刀,跟着来的阎重喜等人也纷纷拉出了腰刀,而且正在朝着这边观望的肖天健的那些手下们见势也纷纷都抄起了家伙,朝着这边奔了过来。

顿时范家堡庄子外面便热闹了起来,两边的人都站了起来,一个个抄起了家伙开始朝一起凑,各个都跟斗鸡一般,相互大声的喝骂着对方,威胁着对方,而且一个比一个声音大。

不过骂归骂,两边的人都没敢轻易动手,这么黑灯瞎火的打起来的话,保不准谁也分不清谁,一下就炸营了,所以大家也只是比着谁嗓门大,却没人敢第一个动手,就连那个挨了肖天健一记耳光的家伙,也是雷声大雨点小,吵吵的最厉害却没敢朝肖天健身边凑,肖天健这个头在哪儿放着呢!比他足足高了一头,壮了一膀,凑过去要是再挨一下,他这脸就彻底毁容了。

吵闹声也惊动了正在帐篷里面“放松”的王天龙,他还没行船入港呢,刚把裤子脱了,还没来得及把那个女人扒光,便听到外面一阵大乱,吓得他立即便又穿上了裤子,随手抓了件衣服便披在了身上,一把抓过他的大刀,便冲了出来。

“娘的!是庄里面出来人偷袭咱们了?怎么了?到底怎么回事?”王天龙一冲出来便四处乱看,咋呼着问外面的人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回掌盘子的话,庄里面倒是没动静,倒是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个姓肖的跟马猴儿动了手,给马猴儿了一个大嘴巴,两边快打起来了!掌盘子快点过去看看吧!”一个王天龙的手下赶紧对他答道。

王天龙这才多少松了一口气,骂了一句之后,急急忙忙的便拎着刀朝着两边对峙的地方奔去。

借着篝火和火把的光线,他的手下这才看到王天龙居然披了一件女人的衣服,有心想提醒一下他吧,可是王天龙已经提着刀奔了出去。

于是他没敢吱声,跟着也跑了过去。

“怎么着?怎么着?都给老子让开!吵个什么劲?娘的!到底出什么事了?你们这帮混账王八蛋还让不让老子消停?”王天龙一边挤开人群,一边破口大骂着。

听到王天龙的声音之后,他的手下赶紧给他让开了一条路,让他挤到了前面,王天龙这才看到面如冰霜的肖天健。

“呵呵!肖当家,这么晚了你这是要作甚呀?怎么还动起手来了呢?”王天龙歪着膀子打量着肖天健,皮笑肉不笑的开口说道。

肖天健一抬手,身后的那些弟兄便立即集体闭嘴,安静了下来,都看着肖天健和王天龙说话。

而王天龙这边的人却还在鼓噪,骂骂咧咧的一副不甘心的样子。

肖天健微微一拱手对王天龙说道:“得罪了!王当家!刚才兄弟有事,想要见你一下,可是你这个弟兄却出言不逊,肖某便替王当家教训了他一下!多有得罪!”

王天龙很不舒服,心道老子的人怎么轮到你来教训了,但是考虑到这会儿到处都黑黢黢的一片,而且他们眼下还算是合作者,也不便真的就撕破脸,在这儿打一场,再说了,天黑的情况下动手,保不准自己这边会不会占便宜,再给了庄里面的人一个机会,趁机出来捅他们一下,就麻烦大了。

于是他瞪了一眼站在他身边的那个马猴儿,借着火把光线,看到马猴儿半边脸都肿了起来,着实这巴掌挨的不轻,心中更是有些生气,心道姓肖的还真是下手狠呀!这一巴掌搧的真够马猴儿受得!

可是既然已经这样了,这事儿也不能立即闹大,王天龙强压了一下火气,伸手把刀丢给一个手下,念到毕竟肖天健和他都是掌盘子,这事儿马猴儿显然也肯定是出言不逊了,才会招致肖天健搧他了一耳光。

于是他把眼一瞪,对周边的手下骂道:“都给我滚!该睡觉睡觉去!别他娘的给老子在这儿找事!都回去!”

肖天健也摆摆手,他手下的那些弟兄立即便纷纷回转到了他们的宿营地中,远远的朝着这边看着,而王天龙的手下也只好一个个的掉头回到了自己的篝火旁边,骂骂咧咧的坐了下来。

至于那些女人,这会儿也没人有心情去糟践她们了。

看着身边的人群已经散了之后,王天龙干笑一声,对肖天健一抱拳道:“是兄弟我管教不严,让肖当家见笑了!只是不知道肖当家这么晚,来找兄弟我有何事呢?”

马猴儿一看闹不起来了,于是也只好把脖子一窝,扭头气哼哼的找了个地方坐了下去。

肖天健看了一下佃户那边,压低声音说道:“王当家,不妨听兄弟一声劝,咱们这是来打范家堡来了!咱们要对付的可是姓范的老财,至于这些佃户,也都是穷哈哈!犯不着逼的太紧了!一旦逼急了他们的话,闹起来,里面再趁机冲出来给咱们一下,大家都没好处!得饶人处且饶人!别做的太过了!”

王天龙脸皮一紧,马上听出来肖天健这是指的是什么事情,心道老子玩儿个女人,干你什么事?居然要你来管老子,真他娘的手伸得太长了吧!

可是看看佃户那边,这会儿也乱哄哄的,肖天健这话说的似乎也有道理,玩儿女人这事儿不关紧,要是真的逼的这些佃户们急眼的话,一起闹腾起来,自己这边晚上还真是不好对付,要是里面的庄丁们再趁机冲出来的话,那么这就更不好收场了。

不过要是直接答应肖天健的话,今天这事儿似乎又太没面子了,王天龙的脸色马上便沉了下来,冷着脸答道:“这事儿好像犯不着肖当家来管我们吧!该怎么做,我王某自然知道,用不着肖当家来教我怎么做吧!今天这事儿就到这儿了,肖当家请回吧!”

肖天健看了看王天龙的打扮,冷笑了一声,眼神中充满了鄙视,然后一抱拳道:“好吧!肖某言已至此,听不听就看王当家了,请了!”

说罢之后,肖天健便转身大步的走了回去,铁头和阎重喜等人跟着肖天健纷纷扭头鄙夷的看了王天龙一眼。

王天龙看着肖天健一行走远之后,猛的朝着他的背影啐了一口浓痰骂道:“什么东西!妈的!跟老子充什么大尾巴狼!德行!老子先不理你,回头再收拾你这些王八蛋!还看什么,跟老子滚回去”说罢之后王天龙便气的跟吹了吹一般,扭头朝着自己的帐篷走了回去,他也真是气坏了,让手下的人跟着他滚回去,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说自己也是滚回去的,反正几个手下的头目,一个个是跟着他滚了回去。

有了这么一闹之后,王天龙也没兴趣玩儿女人了,骂了一句之后,踢了那个女人一脚,对手下人骂道:“把这些女人都送回去,别他娘的折腾了!”

几个女人哭哭啼啼的被王天龙的手下赶回了他们的人群中,一见到自己的亲人,便一个个失声痛哭了起来,不管怎么说,他们还是避过了被糟蹋的命运,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许多佃户扭头看了看肖天健和他手下们聚集的地方,一些受害者悄悄的跪在地上朝着他们那边磕了个头,心里面充满了感激之情,他们知道,如果不是那些杆子的话,他们这些女人今天无论如何是也逃不过被这些杆子糟蹋的命运了!

第五十九章 勾心斗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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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天龙一脸的阴郁坐在帐篷里面,几个手下的头目也都进到了帐篷里面,外面还让人守着,不许其他人靠近帐篷。

王天龙一脚将面前的一个凳子上的茶碗便踢飞了出去,摔在了帐篷上又掉在了地上,马猴儿一缩脖子,凉水溅了他一头一脸。

“掌盘子!那个姓肖的根本和咱们不是一路货,处处都看着那么别扭!今天他还打了小的,这简直就是在打掌盘子您的脸呀!”马猴儿小心的擦了一把脸上的残茶,立即便对王天龙说道,他的脸到现在还肿胀的厉害,一颗大槽牙似乎也被打活络了,疼的要死,所以说话的时候是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

“是呀!掌盘子,那姓肖的太嚣张了!这太不给掌盘子您面子了!咱们哪儿受过这气呀!要小的说,干脆明天先不打范家堡了,干了这个姓肖的,收了他的人,再说打范家堡的事情!”另外一个矮壮的家伙眼中闪着凶光对王天龙说道。

“就是,今儿下午的时候,他的那些刀盾手跟着掌盘子打庄子,便站的远远的,只顾着自个的小命,一个个躲得远远的,小的早就看不过眼了!这帮货也就是花架子罢了,比咱们弟兄怕死的多!做了他们拉倒!”

几个头目都纷纷点头,表示同意这个人的意见,这一天下来,他们一个个都看着肖天健那伙人不顺眼,处处跟他们一比,都觉得自己低一头一般,可是明明他们人比肖天健那边的人多,却处处都有点被对方压制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们都很是不爽,所以都不愿看着肖天健这么嚣张。

“老子不会放过那姓肖的!居然敢打老子的人,这打狗还要看主人呢!太他娘的蹬鼻子上脸了!

不过也不能先动他们,明天一早,咱们看看情况再说,要是他们不跟咱们一心打范家堡的话,那么你们几个看我的眼色形势,他们人少,只要弄死了这个姓肖的愣头青,那么他的手下就归咱们了!让他们去打头阵,死了也不可惜!

不过你们也不要小看这姓肖的,这厮看来有点小本事,起码带的手下比你们这帮货要强,一旦动手的话,都小心点!

我看咱们还是先用计,明天一早先将那姓肖的骗到咱们这边,然后动手宰了他,他那些手下只要看他一死,也就乱套了!你们觉得如何?”

王天龙越想越气,特别是他回想起肖天健扭头离开时候,眼神中流露出的那种鄙视,让他心里面极其不舒服,还有他回来之后,才发现自己居然披了件女人的衣服,更是觉得丢人丢大了,他这人好面子,这一次面子丢这么大,让他根本失去了冷静,非要找回来不可,所以他内心中早就在琢磨着天亮要干掉肖天健,哪怕是不打范家堡,这面子也要找回来再说。

在他们这些人看来,人数优势胜过一切,对于配合作战,他们基本上没有什么认识,觉得只要人多,就赢定了,这已经是杆子里公认的道理,这也让他们从根本上,并没有太重视肖天健这些人的战斗力。

又看到他们的掌盘子已经下了决心,要弄死这个姓肖的,几个头目相互对视了一下,都觉得这事儿能行,杀了他们掌盘子,然后一拥而上看住他的手下,那些人也就没什么好折腾的了!反正跟着谁干都是干,他们也只能老老实实的跟着王天龙干事了。

于是一个针对肖天健的阴谋,也就此在这个破帐篷里面定了下来。

而他们在密谋的同时,肖天健也在另一边召集了几个手下商议同样的事情。

“今天这事儿一闹,恐怕以王天龙的为人,不会轻易就这么罢手了!咱们继续跟他们合作下去,也没啥意义了!这范家堡眼下咱们不能再打了!你们几个说说看,咱们明天该如何行事?”肖天健脸色阴沉着对几个手下问道。

赵二驴看了看其它几个人,还是抢着先说话了:“掌盘子,您这话说的在理!咱们跟他们合不来,这仗自然就没法打了!这范家堡小的看,以那些货的本事,也打不下来,就先让他们跟范家堡这儿死磕吧!咱们干脆天一亮就走,回去听听风声过几天再来!正好范家堡也没力气了!说不定就便宜咱们了呢!”

冯狗子哧的冷笑了一声,接着赵二驴的话茬说道:“一说这个你就提议一走了之!你也不想想那王天龙是什么样的人!今儿晚上咱们掌盘子给他了个下马威,这厮一定不会就此作罢的!我听说过王天龙这人行事,阴损的厉害!而且死要面子!吃了亏就非要找回来不可!我估摸着咱们明儿个想走,恐怕也不容易!这厮不会让咱们这么痛痛快快的走的!”

赵二驴被冯狗子抢白了一句,顿时觉得很没面子,好像说他怕死一般,于是一瞪眼道:“我说冯狗子,你这话算是什么意思?我姓赵的什么时候怕事过?你……”

“打住!别在这儿斗嘴!说正事!冯狗子,照你的意思,这王天龙有可能会明天一早对咱们发难吗?”肖天健立即低声对赵二驴喝止道,接着对冯狗子问道。

“这个小的说不准,只是小的以前听说过这王天龙不地道!小的觉得还是小心点比较好!”冯狗子想了一下之后对肖天健说道。

“不毒不丈夫!掌盘子,要是王天龙敢对咱们下手的话,咱们也不是吃素的!依我看,咱们倒不如先下手为强,天一亮,别等他们动手,咱们先动手解决了他们拉倒!不就是人多点吗?跟咱们一比,他们算逑!咱们这些人干他们,还是没问题的!”看过了王天龙手下的德行之后,阎重喜倒是信心十足,立即鼓动着肖天健先下手为强。

肖天健低头沉思了一阵,阎重喜这个提议确实让他心动,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一直想要的东西,王天龙哪儿都有,还有他这些手下,如果能卷回去的话,那么他的实力便会立即大增,以后起码在这一带,就没什么敌手了,对于以后的发展来说,也颇有好处,不像现在,打一个堡子,都捉襟见肘。

这种事好处是显而易见的,更何况现在两下基本上也已经撕破脸了,继续合作下去,基本上没有什么可能,明天天一亮,要么他带手下走人,要么就干脆和王天龙翻脸,不是他吞了王天龙,就是王天龙吞了他!

而且那个王天龙也不是什么大度之人,搞不好也在琢磨同样的事情,害人之心不可有,但是放人之心却不可无,在这世上求活,没这点自觉性恐怕是很难折腾下去的。

“阎兄弟说的有道理!那姓王的留着也是祸害,干脆弄死他拉倒!”连不怎么喜欢发表意见的铁头也忍不住发言了。

肖天健也不是优柔寡断之人,这段时间的经历也让他变得狠辣了许多,看到众人大部分都是这意见,于是重重的一点头:“既然如此,那么咱们就一不做二不休,干了!我想想看,……明天如果是……就这么干!……如此这般……”肖天健逐步压低了声音,对这些个手下吩咐道。

众人的眼睛都亮了起来,纷纷点头,又都扭头朝着王天龙那边目露凶光的盯了一眼。

“好了!都快点休息!养精蓄锐,明天有精神做事!”肖天健一拿定主意,便立即挥手吩咐道。

众人没敢大声答应,怕惊动了王天龙那边的人,于是都兴奋的点点头,各自回各自手下那里躺了下来。

这一夜并不安宁,范家堡的人虽然没敢冲出来搞什么夜间突袭,但是并不代表他们就闲着了,一夜之间不停的在庄里面大呼小叫,搬运各种御守之物到寨墙上,忙活着准备死战到底。

后半夜的时候肖天健忽然被手下叫醒了过来,一睁眼看到石冉凑到他身边,小声说道:“掌盘子!庄里面似乎有动静!是不是叫醒大家伙起来戒备?”

肖天健一骨碌爬起来,立即朝着庄子望去,在这里,因为常年营养的不同,肖天健不存在夜盲的情况,所以能比他夜间视力更好的人还没有,何况刚醒过来,眼睛对黑暗的适应能力也比较强,所以肖天健立即便看到从庄墙上影影绰绰的溜下了几个黑影。

“先不要惊动弟兄们,他们出来的人很少,不似是要来偷袭咱们!先看看再说!要是他们敢过来,再叫弟兄们不迟!”肖天健立即制止了想要招呼手下起来准备的石冉。

肖天健摸黑跟着石冉朝着庄子方向潜了过去,庄墙上有一些火把灯球,所以庄子那边算是处于明处,而肖天健和石冉等人则完全身处于暗处,所以他们可以很清楚的看清庄墙那边的情况。

几个黑影顺着绳索溜下寨墙之后,肖天健并未见到他们偷偷摸过来的意思,几个人蹑手蹑脚的走到壕沟旁边,便抡开了家伙奋力干了起来,显然他们意识到这段被填埋起来的壕沟对庄子威胁很大,所以便趁夜出来想要掘断这条通道。

到了这个时候,庄墙下面那几个受重伤的王天龙的手下早已经流干了血,气绝身亡了,这会儿已经安静了下来,所以庄丁倒是不担心他们什么,摸到壕沟旁边,便闷头干了起来,肖天健反正也没打算管他们,就趴在暗处监视着他们,这些人干了一阵之后,可能是怕被外面的杆子发现,于是很快便草草收手退到了庄墙旁边。

(顺便推一下好友凤鸣岐山新书《君临天下》也是历史类的,老鸟文笔相当厉害,算是历史类中的精品,不可不读呀!)

第六十章 反目成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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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这些溜下庄墙的庄丁们便开始砍那些被丢弃的王天龙手下的尸体,没多长时间,这几个溜出来的庄丁便又坐着吊篮,爬回了庄墙上。

从头至尾基本上没有给外面的杆子留什么机会,连庄门都没敢轻易打开,庄丁都是用绳子和吊篮放到庄外的,可见里面的人也非常谨慎。

反正砍的也不是自己人的脑袋,这帮庄丁肯定是想要振作一下士气,顺便打击一下外面杆子的士气,所以肖天健看了一阵之后,便对石冉说道:“不管他们,让他们折腾吧!我去再休息一会儿,你们轮流盯紧庄子里面的动静就成,但是要轮着休息,明天准备干活!”

顺便肖天健还鄙视了一下王天龙那边的人,警觉性实在是太差了点,到现在他们还没有发现庄子里面的动静,如果是这样的话,可见他们素质之差了!看来明天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了!

果真天一亮,王天龙那边的人便乱哄哄了起来,因为所有人都看到这个时候庄子上立起了二十几根木棍,每一根木棍上面都挂了一颗人头,血糊糊的一个个呲牙咧嘴,很是狰狞恐怖。

这些人头都是王天龙部下的,所以王天龙那边的人很是惊讶,没人说得清庄里面什么时候出来把丢下的那些尸体的人头给砍了回去,所以一看到这场景,便顿时乱了起来。

有人骂,有人哭,还有人露出了震惊的神色,更有人一声不吭的坐在地上,一脸的晦气,当然也有人露出了惊恐的神色,因为这世道不好也罢,但是却没几个人想死了之后,把自己的脑袋让人砍去挂在高杆上面,人都想落一个全尸,身首异处据说到了阴间,也不能超生,所以对于王天龙的人来说,这种情景对他们士气打击还是很不小的。

肖天健这边的人都冷眼看着王天龙那边的人的各式表现,一个个露出了鄙夷的神色,同时也暗自庆幸,自己没跟着王天龙做事,要不然的话这会儿他们估计有人的脑袋也挂在了上面,跟王天龙手下一比,他们确实够幸运,即便是死了,也能落个全尸,得以妥善安葬,所以怎么比,都觉得自己跟对了当家的,自然也就没几个人会琢磨着改换门庭跳槽的事情了。

而就在王天龙那边乱哄哄的时候,肖天健这边的人却默默的在做着准备,披甲的披甲,收拾东西装车的装车,那几个伤员也被安置在了车上,伙夫也悄然收拾好了东西,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而且每个人都悄悄的检查了一下自己的武器,时不时的偷眼去看看王天龙那一伙人。

气归气,闹腾归闹腾,王天龙和他的手下还是决定按照计划行事,几个手下分头行动,带着人好像是不经意一般,悄悄的开始移动位置,慢慢的对肖天健这边的这伙人形成了一个半包围的状态,他手下骑马的人也悄悄的移动到了路口位置,扼住了离开范家堡的道路。

肖天健冷眼看着王天龙那伙人的行动,当看到有人已经扼守住路口之后,心中冷笑了起来,看来他们昨晚的预料是正确的,王天龙这厮果真是一个睚眦必报的家伙,居然想要对他下手了。

他对几个手下点点头,几个人也都微微点点头,表示已经做好了准备,不过从表面上来看,他们似乎很放松,还是三五一群的凑在一起,不过实际上却是外松内紧,各班人员都已经随时做好了列队的准备。

这个时候有一个王天龙的手下朝着肖天健这边走来。

“不必多说了!道不同不相为谋!你回去告诉王当家一声,我肖某跟他没什么好说的了,这便带兄弟们回去了!请他不必远送!还是想一下如何打范家堡吧!告辞了!”肖天健听罢了那个王天龙手下的话之后,立即便拒绝了他的邀请,这厮奉王天龙之命,要请肖天健去他那里说什么商量攻打范家堡的事情。

鸿门宴这出戏肖天健听过,自然是不会上了王天龙的当的,要是王天龙真的有心商量攻打范家堡的话,完全可以过来找他说,这么摆着臭架子,让他过去说话,他肖天健又不是他王天龙的手下,犯得着被他这么呼来喝去吗?再看看王天龙这帮手下的调动,肖天健自然明白,王天龙想要做什么了。

那个王天龙的手下对于肖天健这么干脆的回绝很有些意外,又看了看肖天健手下确实在收拾行装,于是楞了一下,便冷着脸抱了抱拳,扭头飞奔了回去。

王天龙听罢手下的回报之后,顿时便站了起来,咬牙切齿的骂道:“想走?没那么容易!看来这厮不会过来了,传令下去,让弟兄们准备动手!”

随着他一声令下,有一个手下立即便朝天放出了一支响镝,响箭尖锐的哨声顿时便传出了很远,他那些已经做好准备的手下,立即招呼了各自的部下,朝着路口堵了过去,显然他们也做好了计划,要先堵住肖天健的去路,合围住肖天健这群人。

那支响镝一放,再一看王天龙手下的动静,肖天健马上便意识到对方要动手了,这其实已经是撕破脸了,他便更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全体列队!”肖天健中气十足的厉声对手下吼道。

他那三十几个战兵,还有二十多个辅兵随即便立即抛下手头的东西,抓起了各自的武器,以飞快的速度集中了起来。

虽然这些人尚称不上是什么精锐兵将,但是经过训练的士卒和没经过训练的人相比,差距还是巨大的。

平常近乎严苛的队列操练成果,在这一刻马上显现了出来,几十个人用极快的速度,几乎是在一息之间便集合了起来,每个人都很清楚自己应该站的位置,就在王天龙的眼前飞快的集结成了一个方阵,刀盾手在前,长枪兵在后,同时二十几个辅兵也抓起了长枪,跟在了队后,将几名伤员和吕郎中护在了队后。

王天龙正在指挥着他的手下,对肖天健的人形成合围,却突然间看到肖天健那边神速的在他眼前组成了一个结实的方阵,肖天健一个个手下急速但是却不混乱,几乎是让他有些看的眼花缭乱,瞬间便完成了集结。

而王天龙的二百手下,这会儿还分做几团,乱哄哄的挤在一起,在各自头目咋咋呼呼的指挥下,忙着整队呢!一时半会儿根本形不成什么队形。

这一下王天龙有点慌了,他这会儿才明白,自己在算计别人的时候,别人也没闲着,居然早就暗中做好了应对的准备。

“快点,快点堵住路口!别让他们跑了!马猴儿,你再带几杆火铳,去路口截住他们!快去!”王天龙一看到肖天健那边完成列队,第一个念头便是肖天健要带人强行突围出去,他可不想让肖天健这群人跑了,既然来硬的,那就要把他们堵死在这里,围上去压死他们。

所以他一脚踹在跟着他的马猴儿的胯上,踹他了个趔趄,让他赶紧带手下的那些拿火铳的去支援堵路的那群人,试图增强他们的力量,堵死路口让肖天健这群人跑不了。

马猴儿应了一声,赶紧招呼了几个拿着火铳的手下,撒丫子便朝着路口跑去,他咬牙切齿的便跑边骂:“奶奶的!想跑?没那么容易,敢打老子,老子非弄死你们这帮王八蛋不可!快点……”

肖天健在整队完毕之后,自己也进入到队阵中央,然后猛然大声叫道:“弟兄们!那个王八想要吞了咱们,你们答应不答应?”

“不答应!不答应……”他那几十个手下随即便抓着手中的刀枪,振臂高呼了起来。

这简直是废话,跟着肖天健这样仁义的掌盘子多好呀!哪儿能跟着像王天龙那样的混账掌盘子做事呢?这个问题答案很简单,为了自己以后,也绝不能被王天龙吞了,所以就连那些辅兵在内,都一起扯着脖子,嗷嗷的大叫了起来。

“好!既然他不仁,那别怪咱们不义了!给我杀了那个王八蛋!看看谁厉害!”肖天健也再一次振臂大吼了起来。

“杀……”几十个手下又一次齐声怒吼了起来。

“全体都有!齐步……走!……”肖天健再也不废话了,把手中长枪朝着王天龙所处的位置一指,便大声下令道。

在来之前,肖天健考虑到了自己在指挥手下集体行动时的时候,如何让所有人都看到他的位置,于是他便在自己的长枪枪头下面,绑上了一块鲜红的红布,这样一来,即便是在阵中,所有人也能看到他所处的位置。

如林般的几十杆长枪中,肖天健那杆长枪上的红布尤为醒目,随着他长枪遥遥一指,接着便响起了一阵竹哨声。

这几十个战兵在前,立即踏着竹哨的声音,整齐的迈动了步伐,并且随着竹哨的节奏,步伐迅速的加快了起来。

在竹哨声中,虽然他们踏步的速度很快,但是队伍却并没有散乱,刀盾手一个个用藤牌掩到了身前,密集的成排推进,他们背后便是长枪手整齐如林的长枪,紧随其后如强推进,朝着王天龙所在的位置迅速的平推了过去,队伍两侧各有两三匹战马护着侧翼,也缓步压着马速朝前走去,掩护侧翼不被对方所乘。

第六十一章 擒贼擒王

(二更到,求红票)

王天龙正在咋咋呼呼的招呼手下要堵住肖天健的退路,忽然间看到肖天健却没有按照他的预料,朝着路口方向突围而去,反倒是朝着他所在的位置推了过来,于是顿时脑子便出现了短暂的卡壳。

“他们要做什么?”这是王天龙第一个念头。

但是马上他便从震惊中清醒了过来,忽然间头皮有些发麻,后背一下出了一背冷汗,浑身肌肉都紧张了起来!因为他再笨,也看出来,对方根本没打算要突围出去,而是直奔他过来了!那么姓肖的要做什么,便当然清楚了!

再看一下身边的人,王天龙一下就慌神了,他和手下几个头目一直都在算计着肖天健,防备肖天健带人逃走,根本就没计算到肖天健会和他一个打算,要干掉他这个掌盘子,所以从他早晨布置就大错特错了,他将主力都安排到了离开赵家堡的路口处了,还有几十个人放在了姓肖的一伙人的右翼,呈包围对方的态势,而他身边则只剩下了不到五十个人,居然还没有对方人多。

而且他所处的位置和姓肖的这伙人的位置又很近,不足五十步左右,对方整队速度飞快,而他手下则乱哄哄的一片,到现在也没做好准备,而对方却已经大踏步的朝着他冲了过来,他虽然是个比较有经验的杆子头,但是对于正儿八经的野战,他却并不在行,使的都是杆子通用的老办法,就是一窝蜂的上,靠人数的优势压倒对方,而且这法子以前来说,也是屡试不爽的。

所以他认为人多就肯定能赢,根本不懂得什么排兵布阵,眼下当看到肖天健整队,气势汹汹的朝着他杀奔过来的时候,便顿时慌了手脚。

“放箭!放枪!挡住他们,快点挡住他们!别让他们过来!招呼马猴儿他们,赶紧围上来,压死他们!”王天龙手忙脚乱的招呼手下赶紧顶上去,自己却朝着后面缩,又是踹又是敲的赶着手下向前。

但是他的手下们这会儿也发现事情大大的不对头,看着对方如墙一般推进过来,那种气势让他们一个个头皮发麻,本来还有十分士气,顿时只剩下了三分不到了!

乱哄哄的虽然被王天龙赶着上前,但是却显得有些畏首畏尾,好不容易留在这里的几个弓箭手终于开始朝着肖天健一伙人放箭了,但是稀稀落落的却形不成什么有效的压制。

前排的铁头等人立即举盾护住了身形,基本上可以说很轻松的便用藤牌挡住了对方稀稀拉拉射来的那些箭支,几十个人继续踏着住哨声朝前快速的行进着,这些箭支基本上没对他们造成什么损失,只有一个长枪手被半空落下的一支流箭射中了头上的毡帽,毡帽宽大的帽檐挡了一下箭支,箭支虽然穿透了毡帽的帽檐,射中了他的面颊,但是却失去了力道,只是在他脸上开了一条口子,把他吓得够呛罢了。

也许是太过紧张的缘故,这个中箭的长枪手并没有感觉到太疼,居然没有倒下,头顶的毡帽上插着这支箭,居然流着一脸血,继续机械的跟着队伍朝前迈步,愣是没有乱了步伐。

“换标枪!”肖天健吐出口哨,猛然对身边的这些长枪手们大声叫道。

此时双方已经接近到了二十步的距离,对方到现在还手忙脚乱的没有在火铳里面装填好弹药,居然一弹未发,给他们减少了不少威胁。

所有长枪手都立即将长枪交在了左手,探手在背后扥出了一支标枪,他们因为身上没有披甲,所以负重不大,每个人一根长枪之外,还有充裕的体力背上两支标枪,有的人甚至还背上了三四支,临时便都成为了投枪手。

他们行进的队列横列虽然密集,但是每一排人之间,还是有四五步的距离,足够他们相互之间不发生相互干扰,给他们预留出了投掷标枪的空间。

当看到所有人有已经按照要求抽出标枪之后,肖天健立即便大吼了一声:“第一排!投!”

紧跟着刀盾手的第一排长枪兵是李栓柱的班,他这会儿手下剩下了七个人,昨天伤了两个,带他在内,八个人听令之后,一起左脚朝前迈出一步,右臂尽力后伸,然后一起又沉声暴喝了一声,使足了力气“嘿……”的一声,便奋力振臂将右手的标枪朝着前面半空中投掷了出去。

这八支标枪立即嗖嗖的越过了前排刀盾手的头顶,如同一道道黑色的闪电一般,在空中划过一条条弧线,立即便落在了王天龙那伙人的人群之中。

只听得几声噗嗤噗嗤的如肉声几乎同时响起,接着王天龙那边的人群中便溅起了几朵血花,几个身中标枪的人立即便惨嚎了起来,一个个倒跌了出去,躺在地上丢了手中的家伙抓着身上的标枪,发出了非人一般的惨叫声。

标枪重量远超过箭支的重量,加上投掷的惯性,杀伤力非常可观,别说王天龙手下几乎各个无甲,即便让他们各个都披上铁甲,在标枪面前,也可以直接被无视,所以这几支标枪,落在人身上之后,都无一例外的将他们的身体钉穿,除了两个人伤到大腿之外,剩下的两三个人都是胸腹中枪,眼看是没救了。

突如其来的标枪顿时把王天龙的这些手下给吓懵了,一个个扭头去看倒下的人,然后顿时一个个都出了一身冷汗,吓的惊呼了起来。

“第二排准备!投”肖天健这个时候压着队又朝前走了几步,离对方便更近了一些,随即便下达了让第二排长枪兵投掷标枪的命令。

第二排这一班是赵二驴所率领的,他立即便大喊了一声:“投呀!嘿……”

同样的动作,第二排人毫不犹豫的重复了第一排人刚刚做完不久的动作,将手中的标枪振臂奋力掷了出去。

紧接着便又是几声惨叫,王天龙那边顿时又有几个人中枪扑倒在了地上。

一个手持鸟铳的家伙,刚刚装好了火铳,吹着鸟铳龙头上卡着的火绳,正准备端枪瞄准对面开火,一支标枪不偏不倚的便插中了他的脖子,巨大的惯性带着他立即便仰面朝天摔倒了下去,手中的鸟铳偏偏也在这个时候被他击发,只听“乒……”的一声闷响,铳口便喷出了一道烈焰和浓烟,也不知道这颗弹丸打到什么地方去了。

“第三排!投!”肖天健扯足了嗓门,又一次暴喝了一声。

结果第三排标枪在他的吼声中应声便被投掷了出来,嗖嗖的再一次落在了王天龙这边的人群中。

这一次杀伤的人不算多,一是因为第三排的长枪兵视线不好,前面有人挡住了他们的视线,他们可以说是盲目投掷的,二是因为前两轮标枪已经扎翻了好几个人了,剩下的王天龙的手下被吓坏了,纷纷朝着四周散开,生怕被接踵而来的标枪给串成肉串,所以这一轮标枪只插翻了两个人,但是地上躺着的两个已经中枪的家伙,倒霉到了极点,身上又挨了一下,这一次想不死都不可能了。

三轮标枪投掷也就是十几秒钟发生的事情,但是就这十几秒钟,便已经决定了胜败,王天龙手下顿时便炸了窝,谁也不敢继续留在原地,和肖天健这伙人对抗了,一个个玩儿命的撒丫子朝着后面和两边逃散,地上留了一地死伤的家伙。

肖天健人高马大,虽然处于队列之中,但是基本上却没人能挡得住他的视线,他一边指挥着手下继续大步前冲,一边用眼睛扫视着对方的情况。

看着对方开始逃散,他却很疑惑没有看到王天龙那厮在奔逃的人群之中,这厮跑哪儿了?肖天健还真是有点搞不清楚。

石冉当看到王天龙这拨人溃散之后,立即将手中的马刀一举,对他手下的大牛等三四个骑马的人叫道:“冲上去剁了他们!”

这个时候当然已经不需要肖天健再告诉石冉该冲锋了!对方都已经溃乱了,正是他们骑兵表演的时机,于是几个骑马的人立即一起催动坐下的马匹,一个个举起了马刀,朝着两侧开始溃逃的王天龙的手下冲了过去。

这时候两方只剩下了十多步距离,启动战马显然有点太迟了,但是对于石冉他们几个人来说,却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这帮对手根本已经失去了战意,根本没人再敢留在这里死扛了,一个个都惊慌失措的要脚底抹油逃走,所以即便是战马跑不起来,对他们来说也够用了。

几匹战马在石冉和大牛的催动下,立即迈开四蹄,几步便冲到了敌人的人群中,别看他们几个骑马的家伙只是新手,但是这一会儿却一点都不含糊,这顺风仗打得是有声有色,马踏刀劈,顺势便又放翻了几个。

人腿再快,也跑不过马,即便是马速还没有完全提起来也不行,因为他们不是世界短跑健将,所以很快这些奔逃的人便又被圈住,吓坏的这些家伙,纷纷丢了兵器,跪在了地上,哀求骑在马上的石冉等人饶命。

而这个时候肖天健已经带人冲了过来,刀盾手上去,立即便看住了这些个投降之人,几个王天龙亲信手下还想抵抗,但是很快便被他们嘁哩喀喳的砍翻在地。

这一场突如其来的突击战,便就此宣告结束,肖天健这个时候,才发现了那个王天龙,顿时便笑出了声。

刚才他没看见王天龙,那是因为王天龙那会儿已经躺在了地上,他本来躲在人群后面,标枪投过来的时候,对他来说威胁不大,只是吓了他一大跳,前面的人紧接着一哄而散,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来不及作出反应。

正要蹦高收拢手下的时候,这时好死不死的响了一声枪,他只觉得大腿上猛然一震,立即便摔了个狗吃屎,再看大腿,王天龙真是哭都有点来不及,那个火铳手临死时候击发的一枪,居然好死不死的正打在了他的大腿上,他的命还真不是一般的好!这么乱哄哄的场面上,他居然中了六合大彩,偏偏就打中了他!

所以他当时便趴在了地上,鬼哭狼嚎的叫了起来,嚷嚷着让手下人赶紧搀着他逃走,可是那会儿谁还有空照顾他呀!手下只顾着躲避标枪,一哄而散,不但没人搀他,反倒是还有几个人踩着他跑了过去。

肖天健笑的差点岔气,用枪杆一下便敲晕了这厮,然后立即下令收拢队形,掉头过来,重新整队,做好接下来接战的准备。

第六十二章 标枪逞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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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马猴儿和两个头目带着近百人堵在路口,本来做的打算是抄肖天健这帮人的后路,阻住肖天健一行人突围,但是怎么也没料到肖天健逆势而行,不但没有突围的打算,反倒集结手下突然对王天龙发难,朝着王天龙所在处攻了过去,而且速度快的让他们来不及作出反应。

当看到肖天健率人攻向王天龙的时候,他们才发现他们想错了,而且是大错而特错,于是这才慌忙招呼手下朝着王天龙这边奔,想要从侧翼冲击肖天健这伙人,支援王天龙救他出来。

但是不待他们冲过来,这边的战斗便迅速的结束了,几个王天龙身边的家伙亡命一般的溃逃了过来,冲到他们人群中还心有余悸的乱喊乱叫,让马猴儿这边的人也顿时都慌乱了起来。

再一看好么!王天龙却不见了,姓肖的带着人迅速的便打垮了王天龙,王天龙居然生死不明,这让马猴儿这帮家伙都一下子失去了主意,纷纷不由自主的收住了脚步。

“辅兵留下看管俘虏!战兵整队!快点!都有!齐步走!”肖天健招呼着手下暂时放弃那些已经吓破胆的俘虏,掉转头来,立即便迎向了另外两拨冲过来的王天龙的手下,并且下达了齐步走的命令。

竹哨声再一次响起,短暂的混乱之后,肖天健这些手下又组成了整齐的方阵,朝着剩余的那些那些王天龙的部众迎了过去。

肖天健这帮人这段时间练的就是野战,别看攻坚能力不怎么样,但是正面对阵这帮乌合之众他们还是驾驭的轻车熟路,标枪的威力刚才让所有人都振奋了起来,这士气自然又猛然高涨了许多,所以即便只有战兵这三十来个人,当面对对方一百多人的时候,居然也一点不怵,反倒一个个脸上紧张的表情少了许多,连那个脸上受伤的也没退下,坚持带着一脸血,站在队列之中跟着一起继续打下去。

对于肖天健这边的人如此凶悍的表现,让剩下的那些已经群龙无首的家伙们,一个个面面相觑,也不知道接下来该冲上来和肖天健这伙人死拼到底,还是赶紧脚底抹油溜之大吉好了!几个头目之间,便发生了激烈的争吵,有人建议赶紧走人,省的步了他们掌盘子的下场,有人提议,他们现在还算是人多势众,应该和姓肖的有一拼,鼓动其他人一起上,淹死姓肖的这群人。

肖天健这会儿不会给他们商量的时间,一整好队,便立即吹响竹哨,指挥着手下,朝着那群家伙推了过去。

一看到姓肖的一伙人一刻不停的便又开始朝他们推过来,这些刚刚凑在一起的王天龙的手下们便慌了起来,他们各自都有各自的手下,这会儿谁也控制不了局势,一看到肖天健一伙人压上来,他们便乱糟糟的吆喝着手下集合,准备和肖天健这伙人死拼。

他们虽然不懂什么战阵之说,但是这么长时间干这种工作,自然也积累了一些经验,起码也知道,这会儿他们不能先自己乱了阵脚,否则的话,一旦被对方追击,他们会败得更快。

于是几个头目纷纷叫道:“兄弟们别怕,咱们比他们人多,并肩子上呀!干死他们,救出咱们掌盘子!掌盘子不会亏待你们的!并肩子上呀!……”

凭着他们眼下人数比肖天健这边的人还多两三倍,他们一些人自认为还有一搏之力,于是便召集手下,作出抵抗的架势。

其中蹦的最欢的就算是马猴儿了,这只猴子最恨肖天健,非要报昨天晚上那一耳光之仇,而且他手下有几个人掂的是鸟枪,他自认为还是能对付肖天健一伙人的,所以他招呼着手下赶紧向前,装药装弹,快点开枪,在他看来,只要打翻对方一些人,对方自己就会立即乱套了。

几个掂着火枪的家伙,虽然惊惧,但是在马猴儿的连踢带打之下,还是不得不朝前凑,一个个手忙脚乱的装弹,准备开火。

肖天健也知道自己的劣势在什么地方,面对敌人的远程火力,他们显得很无奈,除了拼着命快速冲过去之外,他没有其它办法。

对面的这群人乱归乱,但是还是有人开始放箭,一支支箭嗖嗖的从人群中飞出,朝着肖天健这边的人飞了过来,最前排的刀盾手立即举盾掩住身形,为自己也为后面的人遮挡这些箭支,在他们的掩护下,除了偶尔有一两支箭射入后面的人群中之外,他们基本上用藤牌挡住了大部分的箭支,而后面的长枪手则只有一个人中箭,但是箭头透过他的棉袄之后,刺入身体并不深,只能算是轻伤,立即便被那个人自行拔掉了。

肖天健加快了口哨的频率,手下人也跟着哨声加快了脚步,冒着对方射来的箭支,他们迅速的朝着对面这些人接近着。

“砰砰砰……”就在双方越来越接近,眼看相互只剩下了四十来步的距离的时候,那些拿火枪的人总算是装填完毕了。

也没人指挥他们,一装填好,他们便各自开始放枪,砰砰砰的朝着对面乱打了起来。

一个家伙可能是太过紧张了,在装填的时候,居然连通条都忘了从枪口抽出来了,一声轰鸣之后,这厮的枪立即便炸了膛,通条嗖的一声便飞了出去,但是没飞多远便坠在了地上,而那个操枪之人,也立即满脸是血的怪叫着丢了烂枪,一头撞在地上满地打滚了起来。

吓得剩下那几个拿着火枪的家伙,更是缩手缩脚了起来,这才两天,他们便炸了两条枪,这火枪还真是如同阎重喜说的那样,炸膛率高的吓人。

几声枪响之后,前排的一个刀盾手立即便中弹,惨叫了一声扑倒在了地上,虽然他手中有藤牌遮挡,但是这么近的距离下,藤牌挡得住弓箭,却挡不住火枪的子弹,两颗火枪的子弹先后击中他的盾牌,打得他的盾牌碎屑乱飞,子弹穿过藤牌之后,一颗打在他的胳膊上,另一颗却镶在了他的小腹上,当即便将他打倒在了地上。

另外还有一个人也中了一枪,但是那颗子弹穿透了盾牌之后,却力道不足,未能击穿他身上的皮甲,只是打得他趔趄了一下,随着惊呼了一声。

肖天健立即紧张了起来,哨声都有些变音了,他想叫手下稳住,但是却又不能停止吹哨,那样会更使得自己这边乱了步伐,所以他只能加快吹哨的频率,让手下加快步伐,靠近对方。

倒是铁头和阎重喜两人这个时候起到了很好的作用,铁头大吼道:“稳住!都不许给老子乱了阵脚!谁敢跑,老子便杀了他!”

阎重喜则大吼着:“别怕!弟兄们别怕!他们就这一下子了!他们没时间装弹!继续走!快点靠近他们就没事了!别慌呀……”

有他俩在前面压阵,几个刀盾手虽然紧张到了想要崩溃的地步,但是最终还是在他们的吼声中稳住了心神,把心一横,继续举着盾牌朝前推进。

又有一个长枪手中箭,惨叫了一声扑倒在了地上,马上后列便有一个长枪手上前,补上了他的位置,这会儿没人有能力照顾伤员,一切只能等这一战有了分晓之后再说了。

失败者是没资格抢救自己的伤员的,只有获胜一方才能打扫战场,收拢自己的伤员,这个道理大家即便是第一次上阵,也都想得明白,所以为了这俩伤员,他们也要继续朝前推进。

“标枪准备!”肖天健吐出了嘴里面的竹哨,大声叫道,这一次他为了看清对面的形势,同时也为了能鼓舞自己这边人的士气,他亲自持枪站在了第一排长枪手的左侧,当看到双方接近到二十步距离之后,他便大喊了起来。

一支支标枪被长枪手扥了出来,持在了右手之中,做好了投掷的准备。

“第一排!投……”肖天健没带标枪,但是也从腰间摸出了一把短斧,瞪大了眼睛,接着便又是一声大吼,随即他便奋力挥臂,把那把短斧奋力的朝着对面一个跳的最欢的家伙丢了过去。

马猴儿正在队伍前面跳着脚让手下几个火枪手重新装弹,平时他们很少训练,也舍不得拿火药让这些人操练,这时候用上了,这些人却慌了手脚,哆哆嗦嗦的怎么都无法迅速的装填,加上这两天炸膛了两根火枪,剩下的这些人都一个个有些发怵,有点不敢再用这东西了。

本来他们还有一门虎蹲炮,这玩意儿可是对付集群敌人的好家伙,近距离一炮过去就是上百颗散弹,能覆盖很宽的地方,几乎只需要一炮,便能把肖天健这队人的前排给扫光,可惜的是他们因为算计肖天健,为了不让肖天健发现他们的诡计,把那门虎蹲炮留在了王天龙哪儿,根本没来得及用上,这会儿就成了肖天健的战利品,否则的话,有这东西,肖天健这一次基本上就没赢的希望。

蹦的正欢的马猴儿看对手越来越近了,一把从一个手下手中夺过了一支火枪,想要自己装填,这时候他便听到对面响起了一声大吼。

惊慌之中他一抬头,便觉得眼前一黑,一个沉重的东西挂着风,便飞到了他面前,他吓得惊叫了一声,想要缩头躲闪,但是却慢了一点,只觉得脑袋猛的一阵,脑子嗡的一声,眼前便成了一片红色,仰面朝天的朝着后面便飞跌了出去,他眼中最后的景色是带着血色的天空,似乎连天上的云都变成了红色……

当他跌倒在地的时候,马猴儿已经不会动弹了,两腿突突的抽搐着,两只胳膊也剧烈的抖动着,他的脑浆从脑门的伤口流淌了出来,白花花的流在了地面上,如同豆腐脑一般混着鲜血,让人看着恶心。

几乎是同时,几支标枪便落在了他们前排人群之中,这些人站的很密集,正好成了标枪的活靶子,几乎没有落空的,标枪都插在了人身上,甚至有一支标枪在穿透了一个人的身体之后,又插在了后面一个人的身上,将两个人串成了一个肉串,同时摔倒在了地上,瞪着眼嗷嗷的惨叫着。

面对着这样的标枪,王天龙手下这些人几乎毫无办法抵御,不待他们跑开,第二轮标枪便又飞了过来,只听又是一片噗嗤噗嗤的如肉声响起,又有几个人成了标枪的牺牲品。

前排的这些人立即便乱了套了,一个个纷纷丢了手中的家伙,嗷嗷叫着抱头鼠窜,有人掉头朝人群里面挤,有人立即朝两边逃走,总之没人愿意留在队列前面了,这里在标枪面前,就是死地,没人嫌命长,所以便都想逃走。

加上他们根本不跟肖天健那伙人一样,有着严格的纪律约束,上阵的时候全凭一腔之勇,能捞便宜就捞便宜,不能捞便宜立即便跑。

一百多人的队伍,刚刚挨了两排标枪,便立即溃散了起来,后面的人尚还有些镇定,但是前面的人已经乱的不可开交了。

“不许跑!不许跑……站住!回来……”有头目还在狂叫着约束自己的手下不许跑,想要稳住阵脚。

但是肖天健这会儿已经再一次吼道:“枪放平,冲!”

前排的铁头也大叫了一声,几个刀盾手立即便冲向了两翼,给长枪手腾出了位置,第一排长枪手随即便一起将长枪放平了下来,跟着肖天健便拔足朝着前面冲了上去。

“刺!”

“杀杀……”第一排长枪手一边使出吃奶的力气,平端着四米长的长枪,朝前猛然刺去,一边从肺里面爆出一声杀的吼声。

一排长枪如同撞锤一般的便撞入到了敌群之中,腾起了一片血光。

第六十三章 崩溃

(在本章节之前,先跟诸位大人们讨论一个问题,近期不少朋友对于本书猪脚的军伍编制问题提出了不少的意见,在此看来我有必要先解释了一下了!寒风在写作本书的时候,从猪脚的角度出发,考虑到猪脚既不是历史学家,也不是个军事专家,能用的知识也是有限的一些后世军队编制的知识,并且夹杂了一些近现代军事的知识,所以对于编伍问题并不是很清晰!故此才笨拙的套用了后世的编伍办法!但是当本书进展到一定程度之后,猪脚不可避免的会对当时的情况更了解一些,会发现这样编伍的缺点,起码会感觉到如此军官的称谓会给部下带来不少困扰,所以以后逐步扩大实力的时候,重新整编会给予休整的!故此现在只是开始,还不是定论的时候!希望提意见的朋友耐心一点,接着看下去!这方面不会让大家太过难受的!今天两更,第一更到,求红票!)

庄丁一早便都爬了起来,纷纷爬上寨墙朝外张望,范家的长子深知今天外面的杆子肯定是要再对庄子发动进攻的,所以几乎一晚上都没休息,一直留在庄墙上观望外面的局势。

天亮之后,他们便紧张的准备了起来,并且时刻监视着外面的动静,一看到外面两股杆子都已经起来,于是他们也都更紧张了起来,做好了应战的准备。

可是接下来他们便看的都有点傻眼了,因为突然间他们便看到,外面两股杆子非但没有立即开始攻打庄子,反倒是自己先打了起来,于是庄里面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成了观战者,张着嘴伸着头趴在庄墙上看着外面乱成一片。

他们没闹明白到底外面两股杆子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自己先狗咬狗了起来,但是他们还是很乐意看这样的场景的,一个个都放松了下来,嬉笑着对着外面指指点点,全都是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好!打得漂亮!厉害!哈哈!都打死了才好呢!就不用咱们费力了!打!接着打……好呀!哈哈!”

庄墙上的人一个个都嗷嗷叫好着看热闹,这样免费的大戏他们怎能错过呢?于是连范家所有人都被惊动了,一个个争先恐后的爬上寨墙,朝外观望了起来。

连那个已经六十多的范老财也被人搀着爬上了庄墙,哆哆嗦嗦的朝着外面张望。

“到底是一群土贼!他们自己倒是先内讧了!呵呵!打得好呀!全都打死才好呢!”范老财看罢了外面的情况之后,也转忧为喜了起来,大笑着指着外面对仨儿子说道。

“是是是!这全都是托爹的福,这一下咱们庄子保住了!没事了爹!没事了!哈哈!”他仨儿子一个个也都喜笑颜开了起来,一边回答一边紧用俩眼睛朝外观看,生怕错过什么好戏。

但是和大多数人不同的是,只有一个虎彪彪的壮汉,出神的看着外面的场景,而且不住的点头,眉头也拧在了一起,忽然他扭头对范老财说道:“老爷!外面那支杆子很不一般,咱们还不能高兴太早,小的昨天看了,就是这股杆子护着庄子上的那些佃户们,把外面的壕沟给填上的,他们跟另一路杆子很不一样,处处都很有规矩,而且敢战!要是换作他们来攻的话,小的不敢说一定能守得住庄子!”

范老财扭头诧异的看了看这个壮汉,不喜道:“罗立,你是不是过虑了?外面两股杆子自己打得头破血流,狗脑子都快打出来了!他们还有力气来打庄子?不要多想,这次守庄你功劳不小,等杆子退了之后,老爷我重重有赏!”

这个叫罗立的壮汉看范老财一点都不重视他说的话,于是皱皱眉没有再多说话,转身走到人少的地方,继续默默的看着外面的情况。

肖天健的长枪手所持枪杆都有四米有余,超出了普通长枪足足有近一米的长度,当他们挺枪撞入敌群之后,虽然敌人也持有长枪,但是面对着他们的长枪,却毫无还手之力,当即便被捅翻了几个。

“收枪!刺!”肖天健一刻不停的挺着长枪,拧腰收臂在地大吼道。

“杀!……”这排长枪手立即便收回长枪,再一次大吼着刺了出去。

这个时候第二排的长枪手也贴上了第一排,他们高举收臂,将长枪举过头顶,从前排人之间,探出枪杆,自上而下加入到了刺杀之中。

如此一来,王天龙那些手下们面临的长枪便立即又密集了一倍,他们中倒是也有凶悍之人,虽然局面对他们很不利,但是有两三个猛人还是挥舞着手中腰刀,格挡着眼前的长枪,身体不但不退,反倒前冲,因为他们很清楚,长枪手的弱点,只要能从长枪之间挤过去,贴近这些长枪手,那么他们便可以随意的砍杀这些长枪手了,经验告诉他们,这么做会非常有效。

但是第二排贴上来的长枪手,却成了他们的噩梦,他们好不容易才挤入到第一排长枪之间,胜利正在向着他们招手,但是突然间眼前便又出现了一个枪尖,转瞬之间便捅入到了他们的喉咙或者胸口之中,当即便把他们捅的仰翻了过去,死都没明白对方这打法是怎么回事,以前用的办法怎么就不灵了呢?

随着越来越多的人被长枪捅翻,王天龙的人算是真真的乱套了,一个个都惊恐万状的朝后退去,生怕靠近这些夺命的长枪,成为下一个牺牲品。

加上两边各有几个虎视眈眈的刀盾手,他们即便是从两侧,也没法对这些长枪手攻击,那些刀盾手更是狠辣,动作划一共同进退,往往是两三个人同时对一个人挥刀,即便是这个人本事再强,也架不住同时剁下来两三把刀,利马便被砍的鲜血直喷,哀号着滚翻在了地上。

百十号人,在肖天健这三十多个人猛烈的攻击下,却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只能一退再退,结果是他们终于坚持不住,几个头目更是死的死伤的伤,仅存的两个头目见势不好,再也不敢在此坚持,狂叫着:“点子扎手!快跑呀!”

他们这带头一跑,就更不用指望剩下的喽啰们谁还会留在这儿拼命了,一群剩下的家伙,齐齐发出一声惊恐的吼叫,然后便一起掉头,撒丫子开始奔逃,一个个只恨爹娘给他们少生了两条腿,生怕跑的太慢了,被后面那些凶神追上,把他们捅死。

本来他们还有十几匹马被留在阵后,众人一逃,便都奔着这些马匹奔去,一个个争先恐后的去拉马缰,向马背上爬,就连一些不会骑马的人,也去抢马,想要尽快骑上马逃走。

这些马也不乐意,谁不谁都想骑它们,这也太不给它们面子了,更何况有人拉马缰,有人还往它们背上爬,到底是谁要骑它们呀!更何况它们瞬间便被一群两条腿的东西给围了起来,这让它们很紧张,紧张过头了,也就惊了。

一些马一受惊,便尥开了橛子,这一下谁站在马屁股后面,谁就倒霉大了,很快便有人惊呼着,被惊马给踹的飞了起来,重重的撞在人群之中,这场面已经没法形容了,总之你就朝乱景上想吧!要多乱就有多乱!

好不容易骑上马的几个人,被其他人挤在这里,还是跑不了,而且四周还有人不断伸手,想要将他们拉下来,自己骑上去逃命。

于是已经骑上马的家伙们不干了,情急之下居然拉出腰刀,朝着四周伸手的人猛砍了起来,一下子便又伤了几个人,没抢上马的人被砍的嗷嗷直叫破口大骂,怒急之下有人拿着长枪干脆就去捅马背上的那些人。

肖天健率领着手下,这个时候也撒丫子追了上来,还有石冉等几个骑马的手下,立即兜过乱哄哄的人群,堵在了离开范家堡的路口处。

“投降不杀!投降不杀!都给老子丢了家伙,抱着头跪下!谁敢不降,老子砍死你们……”到处都是一片劝降的大吼大叫声。

聪明点的家伙一看这个时候已经没他们反抗的余地了,于是立即便乖乖的赶紧把手中的家伙扔的远远的,抱着脑袋便跪在了对上,口中大叫:“饶命!饶命呀!……”

有几个家伙还是不想投降,结果被四面八方捅来的长枪,立即扎的跟漏水的水囊一般,浑身喷血的扑倒在了地上,结果更多人在这样的威逼下,纷纷丢了手中的家伙,潮水一般的跪倒在了地上。

最后只剩下几个抢了马的家伙,不肯下马投降,拼命的催马,不管不顾的踏着人群,便朝着路口逃去。

更是惹得那些投降的人一个个破口大骂,把他们祖宗八代的女性都亲密的问候了一遍。

由于人多,这些骑马的家伙想加速也加不上,马根本跑不起来,而这些马,也正是肖天健眼中最值钱的东西,肖天健撇下那些已经跪地投降的家伙们,招呼上了几个腿快的手下,撒开腿便追了过去。

短途之中,马又跑不起来,肖天健绕着圈居然抢到了他们前面,把手中长枪一挺,大吼一声:“还不给我快快下马投降?真的想死不成?”

几个骑马冲来的家伙,又被吓了一跳,两个人便赶紧乖乖的牵住了马缰,犹豫了起来,而剩下的人之中有一个家伙是个小头目,自然也凶悍一些,他知道自己落在肖天健手中肯定没好下场,所以把两腿一夹马腹,使劲的踢了一脚胯下的战马,战马受痛之后,终于奋力朝着肖天健冲来。

那个马背上的小头目,面目狰狞的举起了马刀,嗷嗷叫着便朝着肖天健杀来,打算一刀将肖天健劈翻在地,然后夺路而逃。

肖天健一看这厮不听劝,也抓紧了长枪,迎着这厮便冲了上去,马刀对长枪,还是长枪在长度上占便宜,肖天健自信能把这厮一枪给捅下马来,所以他信心十足的冲上去,要干翻这厮。

其实两人对冲,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便到了近前,肖天健拧身挺枪便朝着那厮的胸腹捅了过去,但是让他意外的是那厮居然骑术相当娴熟,手中马刀奋力一挥,在马背上又一侧身,不但躲开了肖天健的长枪,居然一刀劈下,还将肖天健这杆长枪给直接劈断了,转瞬之间,他便和肖天健交错而过,马刀也不挥舞,只是用手将马刀放平,靠着战马奔驰的速度,照着肖天健的脖子便拖了过来。

第六十四章 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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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自己一枪落空,对方斩断了自己的长枪,动作娴熟的调转刀刃,照着自己脖子抹来的这把寒光闪闪的马刀,肖天健顿时被吓得汗毛都竖了起来,惊呼一声,也来不及弃掉断掉的枪杆抽出腰刀挡这家伙的马刀了,只能一闭眼,咬着牙朝着后面便猛的倒了下去,就觉得鼻子尖一股凉风扫过,那柄锋利的马刀便紧贴着他的鼻间扫了过去,而肖天健扑通一声便躺在了地上,惊得跟着他追过来的铁头等人一片惊呼。

那厮手头一轻,感觉到了这一刀没有砍中肖天健,于是暗叫了一声可惜,但是也不敢拨马回来再找肖天健搏命,于是便用力的打马冲向了石冉等人,要夺路而逃。

肖天健躺在地上很不雅观的来了个赖驴打滚,一骨碌便爬了起来,摸摸鼻子,不错还在,心这才稍微放下了一些,但是这心脏,却不争气的狂跳了起来,想想刚才的凶险,一瞬间他便出了一身的冷汗!

可是不待他稳住心神,转眼间,又有两个家伙打马朝他冲了过来,他们看到肖天健长枪已经被前面那厮砍断,觉得有了机会,两人同时打马朝着肖天健冲了过来,想要趁机讨肖天健的便宜。

肖天健刚爬起来站稳,便看到这俩货又冲了过来,心中暗骂道:“奶奶的,这下失算了!要被他们这帮熊货痛打落水狗了!看来今天还真麻烦了!”

想虽然在想,但是肖天健并不是遇事慌张之人,即便是仓促之间,他还是作出了反应,直接把手中断枪当标枪使,振臂便朝着迎面而来的一个家伙掷了出去,然后也不观察投掷的结果,纵身便朝着一旁的地面飞扑了出去。

他的动作非常不好看,甚至可以说狼狈到了极点,可是却能救命,他飞扑出去之后,一匹马便从他刚才站的位置直接冲了过去,如果他再慢一点的话,便很可能不是被马上的那家伙给劈了,便是被马给撞飞出去了。

但是他的反击也不是没用,断枪投掷出去之后,还是一下插中一个家伙,把那厮直接便戳到了马背下面,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只剩下一匹空马狂奔着冲了过去,惊的肖天健又是一个赖驴打滚,好生出了一身毛毛汗。

气急败坏的肖天健有一次爬起来,蹦着便冲向了那个落马的家伙,断枪没了枪头,自然杀伤力不够,没有能刺入这厮的胸膛,但是却把他戳的岔了气,疼得他躺在地上捂着胸口直打滚,肖天健蹦过去便是一刀,血箭立即贴着地面标出老远,一颗人头骨碌碌的便滚了出去,再看那厮,已经成了一具无头尸体。

他扭头望去,正好看到最先冲过的那个家伙已经和石冉等人撞上了,石冉等人救主心切,一个个都打马冲了过来,刚好迎上那厮,但是那厮显然在马上作战的经验老道许多,一个照面便将石冉的一个手下给劈下了战马,可惜的是他虽然凶悍,却还是没能逃过一死的命运,被石冉从另一侧斜着一刀劈在了他的左臂上,顿时卸掉了他一条胳膊,疼的他啊的一声惨叫,紧接着被后面冲过来的大牛,用一根刺枪一枪便捅在了胸脯上,当即把他通了个对穿,一下便仰翻下了战马。

“好!”肖天健大叫了一声好!但是最后剩下的一个家伙,却趁机夺路而逃,照着通往山外的道路上便绝尘而去。

石冉等人正要拨马去追,但是肖天健立即叫道:“不要追了!快点回来!”

石冉和大牛这才拉住了战马,拨马朝着这边奔了过来。

剩下的几个骑马的家伙,看着前面只有一个人逃走,也都失去了继续冲出去的勇气,一个个只得老老实实的下马,跪在了地上。

打扫战场的事情就简单多了,王天龙的手下一个个抱着头,被驱赶到了一起,被看押了起来,所有的武器都被收缴,堆放在了一起,归了肖天健所有。

王天龙这个时候才迷迷糊糊的苏醒过来,发出了痛苦的呻吟,他的脑袋疼的厉害,躺在地上挣扎着,呻吟着,但是两只手却被铁头用绳子牢牢的绑了起来,根本挣扎不动。

肖天健喘着气走到了王天龙面前,低头用鄙视的目光看着王天龙,又用脚尖踢了他一脚,冷笑着对他问道:“姓王的!没想到吧!你人多也没用!不照样被老子给干翻了吗?你还有何话说?”

王天龙瞪着眼,如同要噬人一般的死死的盯着肖天健,白眼仁充满了血丝,恶狠狠的骂道:“姓肖的!你他娘的不道义!居然对老子这么干,传出去咱干这个的都不会饶了你!你等着瞧!老子饶不了你!快放了老子,老子今天认栽了,这便带手下走便是!”

肖天健哈哈大笑了起来,猛的一脚使足了力气,照着这厮的肚子便是重重的一脚踹了过去,一下把王天龙给踹的弹起老高,疼得他连惨叫都叫不出来,身体立即弓成了虾米,用脑袋顶着地,眼珠瞪的更大了许多,眼角似乎都要撕裂了一般,哇的一下吐出了一口血,接着早晨吃的东西,便一下吐了出来,弄的他满脸都是污物,看上去恶心到了极点。

接着肖天健一弯腰又抓住了这个王天龙的肩膀,愣是把他从地上揪了起来,一个提膝,膝盖重重的便砸在了这厮的下巴上,只听咔吧一声,这厮便立即仰面朝天的倒飞了出去,身体重重的落在了地上,肖天健还是不肯罢休,接着上去又把他拉起来,抡圆了老拳,照着这厮的脸上便乒乒乓乓的又是一通胖揍。

几拳下去,王天龙便彻底老实了,两只眼睛迅速的肿胀了起来,几乎肿成了两个水蜜、桃一般,差一点就看不到眼睛在什么地方了,眼神迷离根本无法聚焦,身体摇摇晃晃的瘫了下去!两管鼻血哗哗的流了出来,搞得他的胡子上更是一塌糊涂,再也没一点威风的样子了。

周围的那些肖天健的手下一看,得!又来了!他们掌盘子虐俘还真是有一套,专挑人家老大下手,上一次打沙二宝就让人开眼了,这一次又轮到了这个王天龙!嘿嘿!这真是揍得过瘾!

“姓王的!这世上做事要凭实力知道吗?你当我傻吗?放了你让你带人走!你可想明白了,今天可是你他娘的想先对老子下手的!要不是老子提前有所提防的话,恐怕这会儿躺着的就是老子了!你现在都这德行了,居然还敢威胁老子,我看你刚才是不是被老子给敲傻了呀?

这会儿清醒点了没?要是还不清醒的话,老子便让你再清醒一点如何?”肖天健低头看着王天龙的惨像,大声的对他骂道。

周围那些被俘的家伙们,一个个惊恐万状的看着肖天健折磨他们的掌盘子,屁都没人敢放一个。

王天龙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几乎要挪位了,肠子似乎都被踢断了,这脑袋更是肿得老大,两只耳朵里面如同开了水陆道场一般,盆呀钵呀罄的叮铃咚隆的响个不停,这会儿他总算是想明白了自己眼下的处境,顿时便软了下来,鼻涕眼泪都冒了出来,哼哼着断断续续的对肖天健说道:“别打了!别打了!求你别打了!我认栽!认栽好了!好……好……肖当家!是我姓王的不对……你大人……大人大量,饶了我……我吧!这些……这些人……我不要了!求……求你放了我一……一个吧!……”

肖天健却忽然露出了一脸坏像,低头对他问道:“我说姓王的!今天老子没杀够人!这手头还痒痒呢!这么吧,我给你个选择,要么让我杀了你,放了你手底下的弟兄,要么我便杀光这帮家伙,放了你如何?你琢磨琢磨,我该杀谁呢?”

王天龙一听这个,几乎连想都没想便叫道:“杀他们!杀他们!他们跟我没亲没故的,放了我吧!肖当家没杀够的话,就杀他们去吧!这……”

说到这里,王天龙忽然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头,自己这么一说,岂不等于把那些手下全都得罪到了死了吗?如果肖天健不杀他们,让这些人活着离开,那即便是他能活着,以后恐怕也没法再混了呀!光这个名声他就算是坏到了极点了,以后再想拉杆子结伙,谁还跟他干呀!

他猛然间明白过来,自己又掉这姓肖的给他挖的坑里面了!于是赶紧闭上了嘴巴,扭头去朝着手下的那些人张望。

果不其然,听到了王天龙这话之后,他那些手下顿时都露出了暴怒之色,纷纷立即开口对着王天龙破口大骂了起来。

肖天健却没兴趣再搭理王天龙了,扭过头看着那些王天龙的手下,对他们说到:“听听!听听!你们都听见了吧!这厮可是说了,让我把你们都杀了!你们他是管不着了!只要放了他一个就成!既然这样,我留你们还有什么用?

来人呀!把这些人都给我宰了吧!反正他们掌盘子也不要他们!杀了杀了!杀了干净!哼哼!省的他们跟着这样的东西混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他们掌盘子卖了!先把他们中的头目给我提溜出来!”

一听说肖天健要把他们全都杀了,这些人顿时就下尿了,一个个赶紧跪在地上使劲的磕头,乱哄哄的对肖天健叫道:“肖当家饶命呀!别杀咱们呀!求求肖当家大人大量,饶了咱们吧……咱们再也不跟那姓王的王八蛋了!求求……”

肖天健的手下们听令之后,一个个心里面发寒,心道自己掌盘子还真是会诛心术呀!一下便让这帮人都对他们掌盘子绝了念想了!但是想想又觉得好笑,同时还佩服肖天健这蛊惑人心的手段,虽然明知道肖天健不会真的要他们杀光这些人,但是一个个还是摩拳擦掌的抄起家伙立即都围了过来,既然老大要他们配合演戏,那么他们就要配合的默契一些!一个个露出一副杀人狂的笑容,掂着家伙便朝着这帮人凑了上去,说着便要上去砍杀这些王天龙的手下,更是吓得这些人一个个惨叫惊呼连连,拼了命的哀求饶命。

被俘的人之中,有两个王天龙手下的头目立即便被指认了出来,然后马上便被肖天健的手下从人群中提溜了出来,这俩头目惊慌失措,杀猪一般的惨叫着被拖了出来,接着他们便被丢到了王天龙的身边,有人上去用绳子便将这两个人给绑了个结结实实。

肖天健这才一抬手,止住了这帮作势要去砍杀的手下们,挥挥手让他们先退到一旁,继续围住这些人,然后又指着这帮家伙叫道:“都别叫!别叫!闭嘴!听见没有?给老子闭嘴!”

听到肖天健让他们闭嘴,这帮人一个个赶紧都闭上了嘴巴,满脸的哀求之色,巴巴的望着肖天健,生怕肖天健一怒之下,便又要手下的人上来砍他们。

第六十五章 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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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也真是没种!我肖某真是同情你们,你们说说你们到底跟了个什么东西做事?值吗?”肖天健对这帮人大声的问道。

这些人都怀着愤然的心情,一起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倒在地上的王天龙,有人甚至还啐了口吐沫,然后纷纷对肖天健小声回答道:“不值……”

肖天健大马金刀的坐在了一个手下为他送来的板凳上,一拍大腿笑道:“唉!不错!你们总还不算是太傻!看来还有救!你们昨天也都看到了吧!姓王的是怎么对待那些受伤抑或是战死的弟兄的?你们也都看到了!同样,我肖某是如何对待自己弟兄的,想必你们也都看到了吧!而且你们也都看到了,我的兄弟们比你们是不是厉害多了?我今天问你们一句,要是我不杀你们,你们可愿意跟着我干?”

肖天健手下的人也都在听,聪明点的人立即就笑了,他们掌盘子这又在收买人心了!看来这帮人很快就要成他们新弟兄了!这蛊惑人心的事情,自己掌盘子还真是做的轻车熟路呀!不过也没人以为这有什么不好,因为他们眼中,肖天健这个掌盘子确确实实是最好的!跟着他大家安心不说,也觉得真是很有奔头!

而那帮王天龙的手下,想想确实是这么回事,昨天肖天健亲自上阵,领着弟兄们掩护那些佃户们,确实有几个弟兄伤亡,但是他们在退下来的时候,把这些弟兄都抢了回来,死的妥善的掩埋了,伤的也进行了妥善的救治,而王天龙却把受伤战死的手下都丢在了庄墙下面,不管不问任由他们自生自灭,最后死了个干净。

这一比就知道跟着谁更合适了,起码这个肖掌盘子对手下仁义,比王天龙那是强老鼻子了,何况他们干这个是为什么呢?不只是为了混口饭吃,不被这世道给饿死吗?犯得着对那王八蛋忠心耿耿的吗?更何况跟着姓王的王八蛋,他们日子也没过的好到哪儿去,出来干活,他们要冲在最前面,死的也最多,伤了也没人管,只要脑子没秀逗的,就知道该怎么做。

于是一百多号人赶紧一起对肖天健跪下,大声叫道:“小的愿意从今以后跟着肖当家做事……恳请肖当家收留……多谢……”

肖天健被这一百多号人这通吵搞得不胜厌烦,但是耐着性子听完了他们的嚷嚷,然后笑着点点头道:“很好,很好!你们愿意跟着我做事自然很好!但是我也丑话说前面,我肖天健可以拿你们当弟兄看待,不会亏待你们!但是前提是,跟着我就要守我的规矩,我的规矩很多,第一个规矩就是服从,我说到的你们必须要做到,我的兄弟们是要进行操练的,而且操练也非常辛苦,军棍是免不了每个人都要挨的,但是这是在为你们好!因为你们也看到了,我的弟兄比你们厉害的多!这是为什么?就是挨军棍挨出来的,这是要保护你们的性命!不会跟现在一样,随便让你们的敌人砍杀!要是有人怕受苦的话,现在最好先说,别到时候再等着挨刀!

另外还有……”

肖天健站起来对着这些人来了一通长篇大论,把他眼下主要的规矩告诉了这帮人。

这帮人一个个紧张的竖着耳朵倾听着肖天健的声音,生怕错过一个字,以后犯了肖天健大忌,剁了他们的脑袋,当听完了之后,这帮人之中有些家伙心中暗叫,这肖当家怎么这么多规矩呀!跟着他岂不是跟当和尚了一般,这么多清规戒律,岂不逍遥不成了吗?但是也有人很认可肖天健所定的这些规矩,理所当然,要不然的话,人家也不会这么厉害,几十个人便打他们一二百,还伤亡这么小,有规矩肯定比没规矩要强的多!

但是不管怎么样,这些人也没人敢说个不字出来,纷纷赶紧点头称是,说记住了!

处置完这些俘虏之后,肖天健让他们打扫战场,清理那些尸体,把伤员集中起来,交给吕郎中帮他们救治,借此再收买一下人心,让这帮人看看他肖天健确实很仁义,是不会不管受伤之人的,而这么做,也确实收到了这样的效果,把一帮刚归附他的家伙,感动的够呛,倒是苦了吕郎中一个,把他忙了个四脚朝天。

肖天健这个时候才走到那些还被看押着的佃户人群的前面,刚才他们两伙人打的热火朝天,但是这帮佃户却不敢擅动,只有很少几个人趁机逃掉了,其余的人生怕一动,就成了乱兵刀下的冤鬼,一个个都紧缩在一起,惊惧万状的看着这两伙杆子火并,生怕有人朝着他们扑过来。

现在看着肖天健这伙人最终获得了胜利,而且是以少胜多,让他们更是不敢擅动了,都紧张万分的等候着这个姓肖的杆子头对他们进行处置。

肖天健扫视了一下这群佃户,微微摇了摇头,又叹息了一声之后开始对他们说道:“你们不必如此害怕!我肖某不是那个王八蛋,不会不把你们当人看待!这一点你等大可放心便是!

我知道你们恨我们这些杆子,但是我肖某自问自来这里之后,我包括我的弟兄们并无祸害你们半分!而且为了掩护你等,我还折损了几个弟兄!这一点只要眼没瞎的人都看得到!

我们也都是穷哈哈出身,之所以干这行,说白了还是官府和这些有钱人逼的没了活路,要给自己找条活路罢了!所以我不会祸害你们这些平头百姓!

至于祸害你们的人是谁,我不用说你们也都清楚,那厮我已经帮你们抓起来了,现在就随你们处置,有仇的报仇,有怨的报怨!我肖某绝不拦着!来人呀!把那个王八蛋还有他两个手下拖过来!让这些人看着办吧!”

他的话音一落,铁头带着几个人便把王天龙和他两个手下拖死狗一般的拖到了这些个佃户面前,王天龙顿时明白了肖天健要如何对付他了,心知今天绝对难免一死了,于是躺在地上挣扎着破口大骂了起来,大骂肖天健不道义,以后不得好死云云,另外两个家伙,却滚在地上拼了命的嚎叫着,连连哀求肖天健饶过他们一命,大叫着他们愿意以后跟着肖天健做事,保证会对他忠心耿耿之类的话。

但是肖天健却不待见收下这俩东西,因为眼下这俩人在他们以前旧部那里还有点积威,一旦这俩人有异心的话,以后保不定会惹出什么麻烦呢!所以为绝后患,这两个人也必须要死,他才不会同情心泛滥呢!所以对于这俩人的告饶,他根本不闻不问。

对于肖天健这种决定,让这些个佃户们一个个都面面相觑,他们没想到肖天健这个杆子头居然如此对待他们,还把他们的仇人交给他们处置,一个个对肖天健感激万分,纷纷站了起来,死死的盯着地上躺着的这三个家伙,一个个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了!

他们真是恨极了姓王的这个家伙,从这厮带人一出现,便砍杀了他们不少佃户,接着又逼着他们去填壕,还不管他们的生死,抢光他们的东西,杀光了他们的猪羊,还祸害他们的女人,可以说对他们已经算是坏事做尽了!

这里几乎每户人家,都有死伤,这些仇也只能归罪在这姓王的家伙身上了,所以当肖天健把王天龙和他俩手下头目丢给他们处置的时候,每个佃户心中都燃起了熊熊的怒火。

逐渐的有人开始朝着这三个人逼了过去,拳头也捏紧了起来。

“你们别过来!滚开!都给老子滚开!别过来!姓肖的!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哎呀……别打……救命呀……”王天龙和他两个手下躺在地上挣扎着怒骂着。

终于有胆大的佃户冲了上去,狠狠的用脚朝着这三个家伙踹了过去,有人一动手,剩下的人便更是一发不可收拾了,不管是男女老少,只要能动的都纷纷围了上去,瞬间便把王天龙三个人给淹没在了人群之中,有人用脚猛踢,有人按着用拳头猛揍,有些女人死了丈夫,更是愤怒到了极点,扑上去甚至用牙咬,还有人建起土块石头去砸,总之他们用上了一切可用的东西,对着这三个家伙发泄着他们的仇恨。

王天龙等三个人在人群中发出如同野兽一般的惨嚎声,可以说要多凄厉便有多凄厉,听得连肖天健都有些头皮发麻,就更不用说那些王天龙的旧部了,一个个都噤若寒蝉,冷汗直流,各个心道这新掌盘子,果真狠辣,居然会想出这样处决人的办法,这比上阵被人一刀劈了,恐怕要惨上百倍了,甚至比起千刀万剐也好不到哪儿去!看来这掌盘子无论如何也得罪不起呀!

王天龙三个人在人群中惨叫了好长时间,声音才渐渐的低落了下去,又过了一阵之后,三个人才完全没了动静。

可是既便如此,那些暴怒的佃户们,也还是不肯停手,发狂一般的继续对这三个人的尸体发泄着他们的愤怒。

直到肖天健让人喊着他们停手之后,这些人才逐步的恢复了理智,纷纷赶紧又给肖天健跪下,连连磕头,谢肖天健给他们报仇!

人群散去之后,再看王天龙这三个人,真是被佃户们打的没了人形了,一个个如同一堆烂肉一般,恐怕让他们妈来这里,也认不出她们的儿子了。

第六十六章 试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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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天健看的有点恶心,挥挥手招过来几个王天龙的旧部,吩咐他们把这三具尸体拉的远远的丢给野狗吃,这才扭头对这些佃户们说道:“好了!你们跟这王八蛋的仇也算是结了!至于他那些手下,只是被他所胁,怨不得他们什么,你们也不必记恨他们了!现在他们是我的手下,绝不会再有人来祸害你们了!这个你们尽管放心便是!

现在你们要考虑的是何去何从的问题,这范家堡我肖某打定了,而姓范的老财对你们如何,你们自己也很清楚,如果不是他把你们安置在庄子外面的话,想必你们也不会有此一劫,而且姓范的也没把你们当人看,杀你们的时候也绝不手软!这次事情过后,你们也不用再想在这儿给他范老财干活了,眼下你们有两条路可选,一是干脆留下跟了我肖某做事,我不敢保证你们衣食无忧,但是却可以保证绝不祸害你们,有我肖某一口吃的,就不会饿着你们!二是你们现在收拾东西就走,至于是去是留,你们自己决定,我绝不拦你们!

现在你们就自己考虑吧!走的现在就收拾东西离开,留下的就过来找我!以后便是我的弟兄!我肖某绝不亏待留下之人!”

这些佃户们顿时都有些傻了,他们更没有想到,这个姓肖的杆子头,居然会这么轻易的放他们走,许多人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楞了半天这才赶紧磕头对肖天健称谢,一时间又是一片喧哗之声在范家堡外响了起来。

这些佃户也看出来了,这个姓肖的掌盘子是铁了心要拿下这个范家堡了,范家堡一破,他们也就没留在这里的必要了,去或者留,就成了问题了,他们这些佃户们,给范家种田,已经有几代人了,可以说世世代代都生活在这里,突然间范家堡没了,让他们又能去什么地方呢?

现在到处都是兵荒马乱的,杆子遍地,官府又无力清剿,天还大旱,他们离开这里,能到什么地方谋生呢?许多人都开始考虑这个问题,一些人默默的带着家人,回到了他们的住处里面,收拾一点能用的东西,但是到底去什么地方讨活路,却让他们纠结万分。

一些佃户虽然明知道没地方去,但是却还是不愿意就此当杆子,于是带着他们的妻儿,背上了一点东西,默默的踏上了离开范家堡的道路。

但是有一些佃户,却在收拾了东西之后,呆立在范家堡外面,迟迟的不愿离开,因为他们实在想不出,能到什么地方去,或者去投奔什么人,离开这里,说不定走不了多远,他们便会被饿死,可是不离开,他们又能做什么呢?

一个男的蹲在路边,领着他两个儿子,抱着头半晌不语,他的女人昨天被范家堡的庄丁射死了,只剩下他和两个儿子,现在他根本不知道去什么地方,这年景他们也知道,即便是去讨饭,恐怕有也讨不来什么吃的,最终他们爷仨只会被慢慢的饿死。

思来想去了好一阵子之后,他猛的站起来一跺脚,一手拉着一个儿子,朝着肖天健走去。

“大宝二宝!快跪下给掌盘子磕头!掌盘子,小的牛二水给您磕头了!小的带着这俩小子,实在是没地方去,敢问一下掌盘子,可否收留我等?您让我牛二水干什么都成,只求能赏给小的这俩小崽子口饭吃,小的就知足了!”这个汉子走到肖天健面前,扑通一声跪在了肖天健面前,并且赶紧也把他两个儿子给按在了地上,对肖天健说道。

肖天健看了一下他和他这两个儿子,其中大点的那个小家伙应该已经有十一二岁了,小的那个也有八九岁了,两个人都一样一脸菜色,想必在这范家堡,他们也都没吃过什么饱饭,所以面黄肌瘦的,很是可怜。

“没有问题,我说过,留下的人我都会善待!这也包括你的儿子!只要我有口吃的,就绝不会饿着他们!”肖天健对这个牛二水点点头答道。

牛二水赶紧磕头:“多谢掌盘子!多谢掌盘子了!大宝二宝,赶紧谢谢掌盘子!以后咱们就跟着掌盘子干了!你们可要听掌盘子的话呀!”

两个小家伙对肖天健还是很害怕,躲在他爹背后,跟着磕头,不时的拿着眼睛偷偷的扫一眼肖天健,倒是显得很机灵。

肖天健走上去,拖起了两个小家伙,揉揉他们的脑袋,笑道:“好!两个小家伙很乖巧嘛!来人,赶紧准备点吃的,别饿着这小家伙了!”

当看到牛二水领着儿子投靠了肖天健之后,其余的一些佃户犹豫了犹豫,实在是想不出能去什么地方,于是又有一些人凑了过来,纷纷给肖天健磕头,表示愿意跟着肖天健做事,不多时便凑过来了几十号人,其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不为别的,只为了以后能混口饭吃。

而剩下的一些佃户,最终还是选择了离开,稀稀落落的踏上了离开范家堡的道路。

这一通折腾,一直让肖天健忙活到了中午总算是才安稳下来,伙夫做了一大锅饭,让所有人都席地吃了起来。

庄子里面的范家人终于渐渐的收起了笑容,因为他们也看出来了,这帮杆子火并之后,却没有一点要走的意思,反倒是开始作出要接着留下来继续干的架势,这让他们又慌了起来。

两股杆子现在变成了一股杆子,那么接下来便不会勾心斗角了,一旦继续打庄子,接下来的事情就说不准了!

别看外面的人少了许多,但是现在范家堡反倒更加危险了起来,因为杆子令出一处,比起合作会更厉害一些,范家人能当这么长时间的财主,这眼界还是有一点的,这一点他们想得明白,所以现在范家人更加紧张了许多,再也高兴不起来了,又开始咋咋呼呼的安排庄丁,继续搬运滚木礌石,做好抵御的准备。

肖天健拿着一杆火枪,反反复复的打量着这支火枪,穿越来这里之后,这是他第一次摸到这样的家伙,这让他颇有点兴奋的感觉。

这种这个时代的火枪,自然是一种火绳枪了,虽然很简陋,但是已经初具了现代步枪的雏形了,枪管是用熟铁打制而成,上面有一些焊接的痕迹,但是肯定不是后世那种电焊,具体怎么做的,肖天健也不是很清楚。

这杆火枪有不少组件,除了枪管之外,枪管后面是用一个螺栓堵住了后端枪膛,枪身上还有火药池,有卡火绳的龙头以及扳机等物,枪身是由硬木制成,把所有零件固定在枪身上面,掂在手里面沉甸甸的,起码有六七斤的模样,虽然算不上做工精巧,但是在这个时代,能做成这样,也说明工匠的手艺已经达到了相当的水准了。

这一次他一共缴获了七支火枪,可惜的是这些支火枪保养似乎都很差,有的上面已经是锈迹斑斑了,加上阎重喜所说,这东西质量堪忧,这也难怪会连续出现炸膛的事故了。

看到肖天健不停摆弄这些火枪,阎重喜便凑了过来,对他说道:“掌盘子!这玩意儿不中用,动不动就炸膛,打不死敌人,倒是很可能先伤到自己了!在下看最好还是不用这玩意儿比较好!省的伤了自己!到还不如大刀长枪使得安心呢!打一发出去,要装填半晌,没有装好弹药,跟烧火棍差不多!边军这东西大多都丢在库房里面没人用,谁也不爱使这玩意儿!”

肖天健摇摇头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你错了!这东西以后将会是战场的主宰!没这玩意儿,想要让咱们变得强大,根本就不可能!不能因为这东西质量不好,就因噎废食!该用还是要用的!要不然的话,咱们打庄子,就没法压制庄里面的火枪弓箭!这东西你会用吗?装一发让我试试!”

看肖天健对这个东西很重视,阎重喜于是也不再多说什么了,只是要肖天健小心一些!他捡起一支火枪,先用通条捅了一下枪膛,清理了枪膛里面的残渣,这才开始装填了起来,他将火药先倒出一些,装入枪膛,又拿了一个弹丸,填入枪膛,用通条捣实,接着在火门里面倒上引药,盖上药池的盖子,这才用火折子点燃了火声,卡在了龙头上,做好了发射的准备。

肖天健接过这支火枪,深吸一口气暗自祈祷千万别炸膛了,然后端起枪瞄准了三十步之外的一棵大树,仔细瞄准了一番之后,还是下决心扣动了枪机。

肖天健只觉得眼前火光一闪,肩膀上微微被后坐力撞了一下,枪口立即便喷出了一团硝烟,耳边也同时听到了一声闷响,药池的火药燃烧之后,击发了枪膛中的火药,冒出的硝烟熏的肖天健眼泪差点留下来。

“咳咳……这玩意儿还真呛人呀!”肖天健放下火枪,立即大踏步的朝着那颗大树跑去。

打枪这种事,他后世军训的时候经过,不过可怜的是军训期间,只让他们每人打五发子弹,而且让他们打得还是老掉牙的56式,也就是大名鼎鼎的AK47中国仿制版,枪口跳的厉害!肖天健最喜欢玩儿这个,为了过过枪瘾,提前偷偷贿赂了教官一条好烟,教官这才私下多给了他十发子弹。

肖天健十五发子弹打出了一百二十三环的成绩,虽然算不上太好,但是对他这样的菜鸟来说,也算是相当不容易了,所以今天他试着打这种土掉渣的火枪的时候,信心还是满满的,认为肯定是不会有问题。

等他跑到大树旁边之后,趴在树上找了半天,这才发现他这一枪的子弹居然只擦到了大树的边,便飞的没影了,这让他大失所望,差点把火枪给摔在地上。

第六十七章 不得不战

(为人夫难,为人父更难!老婆刚出院,儿子却因为呼吸道重度感染,又住院了!难呀!想要静下心码字真难!儿子比天大!要在医院好好陪他几天,幸好还有些许存稿,要不然这一次铁定断更了!存稿奉上,爆发暂时估计没戏了!抱歉了弟兄们!)

“什么破玩意儿,明明老子瞄的很准,怎么却还是打偏了?”肖天健嘟嘟囔囔的说道。

阎重喜跟着走了过来,脸上微微露出一丝有些嘲弄的神色,对肖天健说道:“掌盘子有所不知,这东西确实不好用,这才三十多步,便很难打中人了,掌盘子却还是擦着树边,已经算是不错了!要是五十步之外,想要打中人,就真是只能算那人命不好了!七十步之外,就更不用想了!吓唬人还差不多!

再说了,这东西威力有限,五十步之内倒是还可以,三十步可以破甲,五十步可以打倒没披甲之人,七十步想要打死人,除非那人光着身子!还要正好打在要害上!”

听了阎重喜的话之后,肖天健还真是对这时代火枪的威力感到泄气,这东西比起弓箭还真就没多大优势,准头可能还不如一个熟练的弓箭手呢!起码弓箭手可以控制箭支的准确性,这玩意儿却要全凭运气了!射手还要冒着炸膛的危险,一不小心便自己干掉了自己!难怪阎重喜这么不待见这东西,果真是垃圾的厉害!

“罢了!总比没有强!先凑合用着再说!主要这几杆家伙质量太差,要是精工打造的话,应该威力会强许多的!不能因为这些东西垃圾就说火枪不管用!以后我要想办法,搞一些威力大的出来让你开开眼!你去把新入伙的人中的会用这个东西的人挑出来,一会儿开始做事吧!”肖天健无奈的把枪丢给了阎重喜,开口对他说道。

如果说没有这次和王天龙的火并,肖天健对这个范家堡倒是可打可不打,毕竟他还有点存粮,够手下人应付一段时间了!

但是现在,他却不得不留在这里,冒险继续攻打范家堡了,不为别的,只因为他现在要养活的人一下子多了近二百口,远超过他储粮的承受能力,必须要立即便获取相当的粮秣,才能支撑下去,否则的话这么多人饿着肚子,是不可能跟着他走的,这世道就是这样,你有钱有粮,就有人跟着你干,没钱没粮,哼哼!对不住,没几个人会跟着你饿肚子的!

所以从早晨和王天龙火并之后,肖天健就一直在考虑这个打于不打的问题,等他收服了王天龙这么多手下又加上几十口范家堡的佃户之后,便下定了接着打下去的决心。

但是该怎么打呢?肖天健眼下也没更好的办法,只能先学着王天龙的法子,一边打一边琢磨了,但是首先他要解决的还是人心的问题,现在他手下这么多人,大部分人还都是刚归降他的,难保会人心浮动,首先要解决的就是必须先把这些人鼓动起来才行。

吃罢饭之后,所有人都又被肖天健集合了起来,因为他们刚刚合并,相互之间未进行过任何整合,所以肖天健只能让新老人之间分开,七个会用火枪的人被挑了出来,还有几个弓箭手也被选了出来,单独组成了一组,剩下的新入伙的人,则统一被编成一个大队,交给了阎重喜临时指挥。

二百来人重新开始在范家堡外面集结了起来,令气氛再一次开始紧张了起来。

“弟兄们!昨天的事情过去就过去了!恩恩怨怨就不必提了!但是现在你们就是我肖某人的弟兄了!我想问你们,咱们来这里是做什么的?你们还都记得吗?”肖天健站在队伍前面一个土堆上,大声对下面所有人问道。

“来打庄子……”下面的人立即纷纷跟着大声回答道。

“好!没忘了这件事就好!我再问你们!凭什么这些老财能骑着咱们的脑袋作威作福?凭什么咱们要受穷挨饿,他们却各个吃的脑满肠肥?凭什么咱们一年到头干死干活,连口饱饭都吃不上,他们这些当官的还有地主老财却守着大堆的粮食,舒舒服服?凭什么咱们要眼睁睁的饿死,他们却对咱们不管不问?”肖天健站在土堆上继续大声的对下面这些人问道。

这一下所有人都面面相觑,有些想不明白了!因为他们这些人绝大多数人从小就生在贫苦人家,从小就这么活着,根本没几个人想过这些问题,许多人甚至认为,自己命不好,天生就是穷命,就该受着活罪!之所以现在干这个,也只是因为实在活不下去了,才拼了命讨口饭吃!忽然间肖天健这么问他们这些问题,他们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肖天健扫视了一下这些手下们,知道他们肯定是答不上来,于是便继续大声说道:“你们肯定是答不出来!那么好吧!现在我告诉你们是为什么!就因为这混账世道和这该死的制度!当官的和有钱人可以不纳粮,但是朝廷所有的赋税,却都要咱们这些穷百姓们承担起来,所以咱们才会越来越穷!这怨不得别人,只能怨这该死的朝廷和当官的昏庸无道!他们根本不在乎咱们的死活!所以才逼得咱们不得不干了这行!

既然这世道逼得咱们干了这个,那么咱们便只能向这些该死的土豪老财讨要活路了!朝廷官府和这些有钱人不可怜咱们,那么咱们也犯不着可怜他们!咱们这命只能掌握在咱们自己手中,为了活命,咱们只能抢他娘的!只有抢这帮缺德的土豪老财,咱们才能活下去!你们明白吗?

这世道要靠谁呢?只有靠着咱们自己这双手,去拼,去抢,才能活下去!否则的话,即便你饿倒在这些有钱人的门口,也没人会可怜你们的!你们明白吗?”

肖天健站在土堆上,不停的挥着一只手,几乎没歇气,憋着一口气一下子说出了这么长一段话!待他停下来的时候,连他自己都很佩服自己的演说水平,没想到他现在居然这么能说,比起以前来,他现在口才似乎又进步了许多!

对这些人,他只能用尽可能通俗易懂的话,来解释给他们听,这也是他眼下能想到的,虽然革命大道理他知道不少,但是一时半会想要都灌输给这些泥腿子们,显然是不可能的,所以他便从最浅显的东西说起,那就是要鼓动这帮人先舍了命的跟他干再说,让他们明白,他们这*,是有着冠冕堂皇的理由的!

这话说的通俗易懂,底下这些人听罢之后,一琢磨还真就是这么回事,天下的好地大部分都让这些当官的和土豪劣绅们给想尽办法占去了,老百姓只能种一些薄地,这还不算,这些土豪劣绅们还想尽办法不交税,各种苛捐杂税基本上都压在了他们这些平头百姓脑袋上,这一年到头,种点粮食,还不够给官府交各种乱七八糟的税赋呢,佃户就更不用说了,要租种这些土豪劣绅们的地,承担的税赋就更重一些,一年到头更是全家吃不了几顿饱饭。

可是他们也都看到了,这些老财们家里面囤积的粮食,足够他们吃多少年的,眼下遇上灾年,这帮老财一个个把粮食捂得更紧,一点也不拿出来赈济灾民,粮食的价格被他们弄的越来越高,多少人都这么眼睁睁的饿死。

他们都是经过这些事情的人,只要有人给他们轻轻一点,他们自然也就都明白了,当听罢了肖天健的话之后,不由得都越想越气,一个个都开始振作了起来。

还是肖天健这帮老弟兄,一个个立即举起手中的武器,嗷嗷的叫了起来:“明白!抢他娘的!……”剩下的那些人一听,也都跟着这些人叫了起来,二百多人一起喊,这声势倒还真是不小,汇聚在一起,如同滚雷一般,朝着天际远处滚滚而去。

这吼声自然也传到了范家堡里面,让范家人各个都吃惊不小,脸色都吓白了。

范老财颤巍巍的赶紧对庄丁叫道:“你们听听!你们听听,这还有王法了吗?今天我姓范的撂下句话,我们范家就指望你们守住这堡子了,只要守住咱们庄子,我姓范的绝不会亏待诸位的!而且你们也都看到了,要是让这帮杆子灌进来的话,大家谁也都讨不了个好去!在这儿有我供着你们吃,供你们喝,要是我们范家破了的话,你们能去哪儿呢?要是他们敢来打的话,你们给我狠狠的打,把他们狗脑子给我打出来,杀一个我赏银二两,哪怕你们把他们杀完了,我姓范的即便是破家,也会拿出银子赏给你们的!还有,赶紧杀口猪,让这些弟兄们吃饱,一切就拜托诸位了!”

这范老财也真是怕了,他也看出来这事儿显然不会善了,如果不拿出点实惠的来激励这些庄丁的话,恐怕这一关他是过不去了!这钱虽然花着心疼,但是总比庄子被杆子打破,杀了他们全家要强得多吧!所以他这会儿也顾不上吝啬了,当众宣布只要打死一个杆子,便赏银二两,想要鼓励这些庄丁给他卖命。

范老财这么一说,庄丁倒是还真就来劲了,二两银子不好赚,平时他们几个月也拿不到二两银子,范老财也是个尖酸刻薄之人,平时虽然管饭,但是给他们吃的很是一般,最多也就是粗粮能吃个半饱罢了,想吃好点基本上是不可能的,现在范老财一下答应拿出来银子悬赏杀敌,还杀猪犒劳他们,让他们着实激动了一把,也都赶紧对范老财称谢,说范老爷仁义!

只有那个姓罗的壮汉斜眼瞧了瞧范老财,脸上流露出了一丝鄙夷的神色,暗骂道:“老小子你现在害怕了?也舍得花钱了吧!老子早就告诉过你,让你把外面的佃户挪到庄里面,你偏偏不听,让你多拿出点粮食,让这帮庄丁吃饱吃好,天天多操练操练,你舍不得,现在知道着急了?恐怕是晚了呀!”

第六十八章 风水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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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说庄里面如何个乱景,外面的肖天健已经是摆开了架势,要开始攻打庄子了,这一次他先派出自己手下,收集了足够的门板床板等物,充作大盾,走在前面遮挡弓箭和火枪的枪弹,为后面的人提供掩护,而且肖天健接受昨天的教训,为了提高这些大盾的防御力,将从佃户家中搜集来的一些破被褥用水打湿,敷在这些大盾上,如此一来,便大大提高了这些木盾的防弹能力,这一招他可是跟后世的八路军学的,抗日战争时候,八路军打鬼子碉堡,便用八仙桌包着湿棉被扛着朝鬼子碉堡冲,可以有效的起到防弹的作用,更不用说对付这时代的火枪的弹丸了!虽然如此一来,大盾变得重了许多,但是只要能保命,谁还在乎这个呢!

肖天健在安排好了掩护的人手之后,同时让那些个手持火枪和弓箭的人紧随其后,借着大盾的掩护,放枪放箭压制庄墙上庄丁的火力。

而新兼并入伙的人不管是王天龙的旧部,还是那些佃户,都扛着土袋木头之类的东西,紧随前面的大盾,攻到壕沟旁边,继续填埋壕沟。

这办法虽然笨点,但是却还算是有效,只有突破壕沟,才能靠近庄门,要不然的话,单是这道壕沟,他们就没法过去,就更不用说打下庄子了。

眼下肖天健也没有想到太好的办法,只能用这个笨法子来打范家堡了,好一番折腾之后,这才算是安排好了各种事情。

随着他一声令下之后,几十个扛着大盾的手下便立即出发,走在前面朝着壕沟推进了过去,其余人等也立即跟着这些大盾,一起冲了上去。

庄丁们一看到杆子已经开始行动,于是纷纷都做好了准备,当外面的杆子一进入到他们的射程之内,便立即开始放枪的放枪,放箭的放箭起来。

只听得庄墙上一通乒乒乓乓的乱响,走在最前面的举盾的人手中的大盾立时噗噗作响,火枪的枪弹打在上面,把立即便被上面的湿棉被给挡住了,根本无法击穿这些大盾,躲在后面的人便安全了许多,如此一来庄丁便没法阻止他们继续前进。

举盾的人依旧顽强的扛着大盾,一步步的朝前推进,掩护着身后的人跟着他们继续前进,这场面比起王天龙指挥的时候,显然是有序了许多,虽然庄丁很卖力的放箭放枪,但是整体上对外面的人威胁并不是很大,很快大盾便被移动到了壕沟外面,随着肖天健一声令下,那十来个火枪手和弓箭手立即便纷纷从大盾后面站了起来,稍作瞄准,便朝着庄墙上开火起来。

这些火枪手在出发之前,便被要求做好装填,所以到了这里之后,并没有费事,便都举起了火枪,七条枪这回很争气,一下子全部鸣响,倒是没出现炸膛的情况,加上几个劣等弓箭手配合着他们一起放箭,倒是一下便打翻了庄墙上的两个庄丁,让庄丁们惊呼了起来,纷纷赶紧趴在了女墙下面,顿时有些不敢露头了。

“别紧张!重新装填!慢点无所谓,别出岔子就行!”肖天健这一次照样跟着所有人一起,扛着大盾冲在最前面,这也是他眼下唯一能调动士气的办法,要不然的话,后面那帮新入伙的家伙们,肯定不敢冒险大胆的朝前冲。

当他看到那几个火枪手放过枪之后,都缩身在大盾后面,手忙脚乱的重新装填,肖天健也看出来了,这帮人平时严重缺乏训练,虽然会使这玩意儿,但是一个个都很不熟练,这忙中更是容易出错,说不定谁就会多装了火药,就这破烂玩意儿,想不炸膛都难,所以他赶紧出言安慰他们,让他们不要慌。

有了肖天健这么一说,这些掂枪的人倒是果真安定了许多,同时也有点感动,换作王天龙的话,恐怕这会儿不但不会安慰他们,说不定便又打又骂了起来,肯定跟催命一般的催他们快点。

这些人稳下心神之后,装填起来也就不再慌了,开始有条不紊的清膛,装药……

有了有效的火力支援之后,对于那些后续负责填壕的人来说,也就安全了许多,他们背负着各种东西,一口气冲到壕边,丢下东西便立即朝后奔去,速度秩序倒是井然,没有出现昨天那样的混乱场面,甚至有人还大呼小叫的吆喝着什么加把劲干之类的号子。

本来壕沟昨天就已经被填上了一段,晚上又被庄丁挖开了一些,但是毕竟庄丁也怕死,晚上干的毛糙,对于已经填埋的地方破坏也不严重,只是两个来回下来,这段壕沟便又被填埋了起来,而且还拓宽了一些。

庄里面的范家人看到外面的情景,更是心急如焚,拼命的督促那些庄丁赶紧起身放枪放箭,并且一再强调悬赏的事情。

倒是让庄丁们又开始起身抵抗了起来,庄子上下两方乒乒乓乓的枪声此起彼伏,响个不停,半个时辰下来,两方可以说各有损伤,相对来说下面的人还是伤亡的多一些,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谁让他们身处的位置不利呢!不过总体来说,这种代价肖天健还是可以接受的。

眼看壕沟已经填出一段,打通了通道,肖天健一声呼啸,所有人都立即退了下去。

肖天健清点了一下之后,这一次填壕伤亡不到五个人,只死了一个,其余的几个都是轻伤,都交给了吕郎中去救治去了,估计是没有什么危险,这种伤亡代价确实完全可以承受,对于他们的士气也没造成什么打击,反倒还有些振奋士气了一些,倒是庄子里面也伤了两三个,几乎打了个平手。

这更让所有人都有些安心了,看来有组织和没组织的差距确实是巨大的,收获最大的恐怕还是肖天健了,刚才他率人掩护填壕的时候,指挥着七个火枪手一起开枪,结果一下便打倒了墙上两名庄丁,别人没意识到什么问题,但是肖天健却立即意识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那就是这个时代火枪应用的战术的问题,庄内外双方都装备有火枪,但是昨天的时候,两边的火铳手都是各自为战,谁想开火就开火,结果效果都很不理想,今天一开战,肖天健便误打误撞的指挥着这几个火枪手进行了一次齐射,压制对方火力,结果齐射的效果非常好,一下便把庄丁给压制在了寨墙的女墙下面,还打翻了两个庄丁,接下来又转为各自为战之后,火枪手便基本上没有再取得什么好的战果。

这让肖天健突然便想明白了为何以前看电影的时候,西方军队作战的时候,火枪手傻乎乎整齐的排成几列,然后集体同时开火了!原来集体齐射,对于这个时代的火枪来说,是最能发挥威力的办法,单一零散的开火,根本就不能起到良好的作用,而且还白白浪费弹药。

这点经验对于肖天健来说,无疑是非常重要的经验,没经过实战检验的东西,以前即便是知道,也不会有什么深刻的印象。

“火枪手和弓箭手都过来!”一想到这一点,肖天健便立即大声叫道。

那几个火枪手和弓箭手听到肖天健的叫声后,都不敢怠慢,慌忙跑到了肖天健面前,不过他们都是新人,没什么列队的经验,乱哄哄的挤在一起,小心翼翼的等着肖天健对他们发话。

肖天健这会儿也没空管他们的队列问题,这是以后回去再说的事情,他立即对这十来个人说道:“你们都给我听清楚了!一会儿再上去开打的时候,你们都给我牢牢记住了,装填好之后,包括弓箭手在内,都必须听我吩咐,不得胡乱开枪放箭,只能按照我的吩咐,一起开火!你们也别问为什么,只要听我的就成了!要是有人敢擅自乱开火的话,小心军棍伺候!听到没有?”

这帮人不敢不听,赶紧纷纷点头答应。

“还有!我知道你们操练不足!但是你们别慌,特别是装填的时候,宁可少装一点火药,也别慌乱之中装多了,这是为了你们好!慢一点无所谓,但是要确保安全才行!慢工出细活,这点你们都明白!都给我记住了!”肖天健接着对他们吩咐道。

这些人又是连忙点头答应,这一点他们很是认同,火枪这玩意儿不安全,谁也不想被炸膛给伤到,这一炸膛,一般情况下都是伤到脸部,弄不好就把眼睛给炸瞎了,所以肖天健让他们这么做,他们还是非常乐意听的。

“再有,那门虎蹲炮平时谁负责摆弄的?站出来!”肖天健又对他们问道。

一个下巴上留着黄焦焦的小胡子的手持火枪的消瘦中年人站了出来,赶紧应声道:“回掌盘子的话,是小的管的!”

肖天健看这个人了一眼,对这个人印象不是很好,整体上就一个印象,就是猥琐,十分猥琐,总觉得这人目光闪烁,不似什么老实人,但是他也知道,:“你叫什么?以前是做什么的?”

那个人赶紧弓腰答道:“回掌盘子!小的叫黄生强!以前是……以前是!嘿嘿!这个说起来不好听呀!小的以前是给人看风水的!”

“掌盘子,这厮可不是看风水的!这厮以前是专门挖人祖坟的!”有人在黄生强背后接腔,带着嘲讽的语气说道。

肖天健顿时便明白了,这个黄生强原来是个盗墓贼,难怪他吞吞吐吐的不想说,这盗墓贼的名声确实太不好了,到哪儿都不受人待见,一般人根本都瞧不起干这买卖的人,所以所有人看这个黄生强的时候,都斜着眼,一脸的不待见他的架势。

黄生强很不高兴有人揭他老底,扭头恶狠狠的盯了那个说话之人一眼,骂道:“老子又没挖你们家祖坟,你他娘的多什么嘴?”

肖天健立即喝道:“都闭嘴!黄兄弟,你以前干什么的,我管不着,也不会因为这个瞧不起你,一会儿这虎蹲炮我便交给你了,你给我瞄准了打!这次能不能灌进去,就看你的了!”

黄生强赶紧不敢再多说什么,赶紧点头答应道:“掌盘子放心,只要掌盘子把吊桥给弄下来,小的铁定能把庄门给轰开了!”

肖天健点点头道:“如此甚好!我给你五个人,你带着去准备,一旦吊桥被放下,你便给我对准庄门开炮!把庄门给我轰开!”

黄生强赶紧答应一声,兴高采烈的带着肖天健安排给他的五个人跑去开始准备起了那门虎蹲炮,只待肖天健率人把吊桥给打下来了。

第六十九章 再战再败

(儿子重度感染败血症,大家帮我一起为他祝福,希望小家伙尽快康复!多谢了!)

看着庄外蜂拥而来的杆子,庄丁一个个脸色发白,范家的长子更是紧张的没法自制,嘴唇都有些哆嗦了起来,声音都有些变调的大喊着让庄丁做好准备。

这一次杆子合兵一处之后,打的更有章法了,配合的比昨天强了许多,让庄子的人有些无从下手,短时间之内,壕沟便又被他们填出一条通道,让庄里面的人倍感压力,所有庄里面的人都很是紧张。

眼看着一个个举着藤牌的杆子喊啥震天的又一次蜂拥而来,后面跟着一队队抬着长梯的人,如蚁一般的涌向庄墙,庄丁们也都意识到了不拼是不行了,于是在范家长子的指挥下,鼓起勇气,纷纷在庄墙上露出头来,朝着壕沟通道那里便猛烈开火了起来。

这一次他们不但用火枪和弓箭进行拦截,而且其它的庄丁也没闲着,拿出了刚刚削制出来的竹枪,充作标枪朝着下面投掷,刚才他们也看到肖天健在对付王天龙一伙人的时候,用了标枪效果相当不错,于是情急之下,有样学样,立即也砍掉了庄里面的一从竹子,临时削制了一些竹枪,充作标枪使用,这恐怕也是现学现用的典范了。

冲在最前面的几个人虽然举着盾牌,但是面对着如此猛烈的反击,顿时还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一下便有两个刀盾手被火枪打中,摔倒在了地上,还有一个人被竹枪一下刺在了脖子上,立即便将这个人的脖子刺了个对穿,连惨叫的能力都没有,便踉跄着一下翻倒在了壕沟里面。

肖天健指挥着火枪手和弓箭手在壕沟外侧停驻下来,一声令下之后,这些弓箭手和火枪手便一起开火,传出了一连串爆豆一般的枪声,在他们面前立即腾起了一片硝烟。

庄墙上立即便又有两个庄丁,惨叫一声仰翻了过去,面对这样的齐射,他们根本就躲闪不及,这让庄丁反击的势头顿时一窒。

大批肖天健的手下也趁机快速的涌过了壕沟,开始吵吵着用力的将几架长梯竖了起来,纷纷搭在了庄墙上面。

“叉子!快用叉子!把梯子给叉翻过去,不能让他们上来!滚水,朝下泼滚水!给我使劲的打!打死杆子老爷有赏!”范家长子神色慌张的贴着女墙坐在寨墙上,杀猪一般的拼命的吼叫着,这会儿他只能指望这些庄丁给他们范家卖命了,不停的嚷嚷着赏金的事情。

庄丁也知道庄子一旦被攻破,他们也讨不了好,而且那个姓罗的壮汉很是骁勇,冒着下面射上来的弓箭枪弹,丝毫不躲不避,来回在庄墙上奔走,踢打着那些胆小不敢起身反击的庄丁,让他们站起来反击!如此一来倒是也起到了振作士气的作用,虽然下面有杆子的火枪和弓箭的威胁,庄丁们还是不得不纷纷又站起来,拼了命的朝着庄墙下面投掷起了各种滚木礌石,并且拿着长柄的铁叉,奋力的叉住那些已经搭上庄墙的长梯,几个人一起使劲的朝外推去,坚决不让长梯搭稳在庄墙上。

一时间庄墙处喊啥震天,庄墙上滚木礌石跟下雨一般的朝着下面砸落下来,虽然下面的人持有盾牌,但是面对着沉重的滚木礌石,还是立即便有一些人被砸的头破血流,惨叫上,痛骂声响成了一片。

更狠的是上面忽然间有庄丁架起了一口大锅,劈头盖脸的便朝着下面浇下了满满一锅烧沸的开水,滚烫的开水劈头淋下,即便是头顶着藤牌,也挡不住这样的液体,顿时几个人便惨叫着被开水烧上,哭爹喊娘的惨叫着滚了一地,瞬间一个个头上脸上便被烫起了一片燎泡。

铁头受命带着几个手下,举着盾牌在抢过壕沟之后,立即便朝着吊桥飞奔了过去,想要想办法斩断吊桥的绳子,但是庄丁却不能让他们太如意了,不待他们靠近吊桥,便又投下了三四个火盆,差一点就砸到了铁头,火盆一落地,里面盛着的桐油便溅了出来,瞬间便在地面上燃起了大火,把铁头等几个人给阻在了吊桥一侧,有一个刀盾手躲闪不及,一下被桐油溅了一身,瞬间便烧成了火人,惨嚎着带着一身大火,到处乱撞了起来,最后不分东南西北,一头栽入到了壕沟里面,顿时便没了声音,空气中弥漫起了一股烧焦人肉的气味,令人嗅之作呕。

这一次肖天健还是效仿王天龙的办法,将王天龙的旧部全部押上,自己这边留下了长枪手督阵,打算趁乱夺得吊桥,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小小一个范家堡,居然会这么难对付,这一下压上去一百多号人,冲过壕沟,却愣是靠不近吊桥,连一副长梯都搭不上庄墙,虽然他指挥着火枪手和弓箭手,连续齐射了几次,有杀伤了三四个庄丁,但是都未能阻止庄丁们的反击,眼看短时间他们还是无法把吊桥抢下来。

如此乱哄哄的猛攻了一阵之后,这个时候挤在庄墙下的那些人,在庄丁们拼命投掷的滚木礌石下,终于有些坚持不住了,一些胆小之人,已经开始朝着壕沟这边退却了下来,士气也基本上跌到了谷底,于是肖天健也看出来坚持下去,恐怕也很难攻入庄子,于是只得叹息了一声,大吼道:“给我带上死伤的弟兄们撤回来!全都都撤回来!不许丢下他们!”

听到他的叫声之后,那些拥在庄墙下面进退不得的手下们,如蒙大赦一般,纷纷赶紧架起地上死伤的那些弟兄,一窝蜂的开始退过了壕沟,铁头无奈之下,猛的一跺脚,带着几个手下举盾殿后,掩护着其他人,也不得不撤了出来。

一回到外面,铁头便瓮声瓮气的对肖天健说道:“大哥让俺再坚持一会儿,说不定就抢下吊桥了!怎么偏偏这时候却下令撤了?”

肖天健脸色也不好看,这是他出道一来,第一次遭遇这样的挫败,本来以为他掌握了两股力量之后,重新有效的组织一下,应该可以轻松的攻克这个范家堡的,但是没想到范家堡却反击的这么坚决,让他也吃了闷亏。

“不要多说了!接着打下去只会徒增伤亡,你们是我兄弟,我不能拿你们不当人用!今天就到这儿吧!咱们再想想办法,明天接着再打!我就不信咱们打不下这个范家堡!”肖天健咬着牙,有些面目狰狞了起来,望着欢呼声响成一片的范家堡,怒声对铁头等人吩咐道。

又一次进攻失利对于肖天健手下的士气来说,着实打击不小,一大群人都有些垂头丧气的坐在了地上生闷气,远处吕郎中哪儿不时的传来伤员的惨叫和呻吟声,更是让队伍之中弥漫起了一种浓重的失败气氛。

肖天健清点了一下伤亡人数,这一次进攻,他又付出了十几个人伤亡的代价,一下便死了六个,重赏了两个,还轻伤了七个人,大部分人都是被砸死砸伤的,这壕沟和庄墙之间距离太近,一大群人挤在那里,简直就是活靶子,随便丢块石头下去,便能砸到人,如此进攻的方式,对于王天龙来说,可能不算是什么,但是对他来说,他可不愿意这么拿手下的人命去填。

如此进攻方法,显然并不可行,肖天健只能坐下来,静静的思考是否能想出一个更好的办法。

可是想来想去,肖天健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挖地洞?不行!那样太消耗时间,他们没多少粮食可以在这儿坚持,二百多人一天下来,人吃马嚼的,要好两三石粮食,他们来的时候本来就带的不多,至多坚持三四天时间,如果打不下庄子,就只能灰溜溜退走,根本打不了持久战,这也是眼下杆子们共同存在的问题,肖天健也跟其它杆子的情况差不多,所以挖地洞这件事,根本不可行。

但是强攻就要付出巨大的人员伤亡代价,对于肖天健来说,也不可取,他要将这些人都锤炼成他的精兵,成为他的班底,是他的基础,随便打一个庄子,死一批,别人舍得他可舍不得。

怎么才能打下范家堡呢?难不成现在就灰溜溜的这么退走吗?但是这也太有点说不过去了,最重要的是,一旦这么认输退走,对于这些手下,特别是新收的手下来说,无疑会让他们瞧不起自己这个新掌盘子!对于他以后控制这些人,会有很大的麻烦,所以肖天健还不能带着这些人就这么一走了之,必须要想办法打下范家堡,让这些人瞧瞧,他肖天健不是吃素的,跟着他混,将是很有前途的事情。

肖天健越想越烦躁,越想越生气,可是这时候却飞来几只野蜂,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吸引了它们,让这几只野蜂围着肖天健的脑袋嗡嗡乱转,更是让肖天健烦的要死,于是抓住头顶的毡帽,使劲的拍死了一只。

这只野蜂掉在地上还在挣扎,被肖天健一脚踩上去,便拧到了土里面,但是肖天健忽然脑袋里面间却灵光一闪,立即叫道:“冯狗子!你过来……”

第七十章 再生一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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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家堡的庄丁连续两天打退了杆子两次猛攻,而且还打死打伤了不少杆子,虽然他们也付出了一些伤亡的代价,但是赏钱却还是拿到手中了,这让他们还是高兴不已,觉得这次铁定能扛得住杆子的攻击了。

他们也都知道,杆子大庄子,往往都是一锤子买卖,打得下就打,打不下就走,从来不做持久战,以前他们也不是没遇上过杆子来攻打庄子的事情,这方面还是颇有经验的。

所以他们认为,只要再打退一次杆子的进攻,这帮杆子的士气也就会跌的没影了,最终只能灰溜溜的夹着尾巴退走,那么范家堡也就保住了。

范老财虽然有些心疼发出去的赏钱,也有些担心佃户都跑了,以后没人给他种田了,但是他也不会为此太过忧心,这世道没吃没喝的流民多的是,只要他舍得拿出一些粮食,便应该很轻松的再招募一群佃户,来给他种田的,所以眼下他最关键的还是要保住自己这分基业。

于是他忍痛让人杀了一头猪,用大锅炖了,分发给那些庄丁,让他们可劲的吃了一顿,还拿出了一些酒,给这些庄丁们喝,倒是也着实调动起了庄丁的士气,一个个吃的满嘴流油的庄丁们,腆着被酒精刺激的通红的脸膛,拍着胸脯对他保证,您就放心吧!范老爷,只要咱们在,就绝不能让那些杆子灌进庄子里面!这倒是让范老财全家人都大为安心了许多。

天黑之后,庄子外面依旧是人声鼎沸,那些杆子似乎根本就没休息的打算,在庄外远处升起大堆的篝火,大半夜都在忙忙碌碌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这样的情况显得很有些异常,但是庄丁们大部分人并不在乎这个,他们以为只要他们守紧了庄墙,即便杆子再怎么厉害,也拿庄子没办法,事实也证明了,他们是对的,杆子两次进攻不都被他们打退了吗?而且还死了不少人,料想外面的杆子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所以大部分庄丁都只顾着吃喝了,吃饱喝足之后,留下几个值哨的人,其余的人立即便都躺下呼呼大睡了起来。

只有那个姓罗的壮汉,心神不宁的站在庄墙上朝外张望着,眉头越拧越紧,这时候范家长子也喝的醉醺醺的走上了庄墙,背着手朝外看了看,颇有点得意的说道:“一帮土贼瓦狗罢了!罗立,你不下去饮酒,为何一直呆在这上面,有什么好看的?”

罗立对他微微弓了一下身,算是施礼,手扶着女墙看着外面远处喧嚣的杆子营地,有些担心的说道:“大少爷!小的看这些杆子有些不对头呀!这么晚了,他们还不休息,也不知道折腾什么,小的担心他们恐怕会一计不成再生一计,咱们不得不防呀!”

范家大少瞅了罗立一眼,眼神中露出了一丝不屑的神色,不耐烦道:“杆子就是杆子,一群穷鬼,能折腾出什么,让他们随便折腾吧!只要他们敢来,咱们就使劲的打,只要打死他们几个,他们自己就会知难而退了!我知道你很能干,但是对付这些杆子,你还是太高看他们了!”

罗立听罢他的话之后,脸上微微露出了一丝不喜之色,他也是穷人出身,以前是西边山里的猎户,后来因为交不起赋税,便逃了出来,刚好遇上范家堡招募庄丁,便来了这里混口饭吃,但是范家人从来没正眼看过他几眼,对他们这些庄丁也是呼来喝去的,不把他们当人看,要不是这两天来了这股杆子,他们想吃顿肉,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也最不喜欢别人骂他们穷鬼,今天这范大少张嘴闭嘴的称呼那些杆子为穷鬼,说白了,还是瞧不起他们这样的苦命人,这让罗立很不高兴。

不过他现在是范家堡的庄丁,还是个小头头,也不便反驳这个范大少,扭头继续朝庄外打量,越看心里面越不安心。

因为离的远,虽然外面杆子点的有篝火,但是却看不清他们到底在做什么,罗立想了一下还是对范大少说道:“小的总觉得不安心,不知道这些杆子又在打什么主意,大少爷,小的想下去摸到杆子近处看看,瞅瞅他们到底在干什么,如果他们使诈的话,也好先有所防备!”

范大少扭头又瞅了一眼罗立,又看了看外面的情况,皱眉说道:“我说罗立!我看你怎么有点不对劲呀!你不会是看到杆子势大,担心留在这儿会丢了性命吧!不会是想要趁机溜走吧!”

罗立一听便立即怒了起来,方脸一下涨得通红,立即大声对这姓范的说道:“大少爷!你……你也太小看俺姓罗的了吧!俺姓罗的会是那种人吗?既然俺来这儿干了庄丁,就会对你们忠心的!这两天俺可是有半点贪生怕死了吗?这两天被俺射死射伤的杆子,没有十个也有七八个了吧!大少爷怎么可以如此小看俺姓罗的?要是大少爷不放心俺的话,大可不用俺就是,外面这些杆子俺还真没放在眼里!”

范大少一看罗立恼了,想到这两天这家伙确实表现不俗,抵抗这些杆子很是卖力,确实不像是贪生怕死之辈,更何况现在他们正是用人之际,他也不想真的得罪了这个罗立,让他冷了心之后,明日给自己来个出工不出力,所以赶紧露出笑脸道:“呵呵!罗立呀!我只是给你说笑!我岂能看不出你是条汉子呢?只是我觉得现在出去,实在是太过凶险,不想让你去冒险罢了,你要是非要出去看看的话,倒也不是不行,只是千万要加些小心才是!”

罗立懒得继续跟这个范大少闲扯,既然他已经答应了,于是罗立便立即背了一把腰刀在后背上,招呼了两个值哨的庄丁,让他们从寨墙上放下去了一根粗绳,翻身出了女墙,抓着粗绳便溜了下去。

这一晚天上刚好月亮只是个月牙,到处都是乌漆麻黑的一片,罗立下了寨墙之后,屏气忍着已经开始腐烂的尸臭味,弓腰飞快的便奔向了那道被杆子填埋出的通道,借着夜色的掩护小心翼翼的朝着庄外篝火通明之处摸了过去。

大牛伏在庄外不远处的一个土堆后面,脑袋不时的点一下,一天折腾下来之后,他也已经颇为疲惫了,这会儿却轮到他来守夜,监视庄里面的动静,难保他不会打瞌睡,但是大牛还是强睁着眼皮,不时的用手拧一下大腿,强自坚持着不让自己睡着,要是万一他睡着的话,这麻烦可就大了,他掌盘子可不是好说话的人,只要发现,这一顿军棍无论如何是免不了的,所以大牛虽然瞌睡,但是也不敢偷懒,只能尽力的挣扎着和睡意顽强的都争着。

忽然间他觉得前面有个影子一闪,大牛激灵一下便清醒了许多,赶紧晃了一下脑袋,小心伸头出去,使劲的朝着庄子方向望去。

庄墙上点着不少的火把,正好成了一个明亮的背景,虽然大牛算不上眼神很好,但是起码他没有夜盲症,借着庄墙上那些灯球火把的光线,还是让他很快便发现了一个人正小心翼翼的朝着庄外摸了过来。

大牛一下便紧张了起来,赶紧从土堆上缩回身子,然后弓着腰一路小跑的奔到了石冉的身边,用力晃动已经睡着的石冉。

石冉激灵一下被大牛晃醒了过来,一把便摸到了身边的腰刀,睁着惺忪的睡眼,看清了是大牛之后,这才立即问道:“咋了?出什么事了吗?”

大牛赶紧点点头小声道:“头儿!庄里面溜出来一个家伙!正朝咱们这儿摸呢!我怕一个人收拾不了他,过来叫你一声!”

石冉一下便清醒了过来,翻身便爬了起来,接连摇醒了身边两三个手下,小声对他们说道:“别吭声!听我说!庄子里面出来个不怕死的!咱们别让他跑了!抓住他肯定有赏!都快起来,抄家伙!”

罗立出了庄子之后,一路上都很小心,也没发现有什么暗哨,心中颇有些鄙视这些杆子,心道这杆子也不过如此!居然连个暗哨都没留,也真够大意的!也就是庄里面人少了点,要是人手够的话,只要带着十来个人摸出来,偷袭他们一下,弄不好就直接把这帮家伙给做了!可惜了!庄子里面有胆的家伙太少了!

他一边想,一边弓着腰朝着前面摸,尽可能的压低身形,不使自己身形暴露,借着远处的篝火的光线,他看到一道土梁,于是便立即蹿了过去,趴在了土梁上,然后小心翼翼的伸出了脑袋,朝着篝火方向望去。

但是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刚一伸头,便在土梁另一边也伸出了一个脑袋,两个人居然来了个脸对脸,鼻子对鼻子,大眼瞪小眼的盯着对方,这一下可把罗立给吓了个够呛,忍不住哎呀便惊叫了一声。

罗立连想都没想,便跟弹簧一般的蹦了起来,伸手便要去背后摸刀柄,但是不待他拉出背后的单刀,土梁这儿便又闪出来了几个人影,一起大喊着便扑了过来,黑咕隆咚之中,罗立只听嗡的一声,什么东西挂着风便扑向了他,他根本来不及作出反应,便觉得腰间立即重重的挨了一下,打得他一个趔趄便摔倒在了地上。

几个黑影扑上来,一下便把他按在了地上,死命的拧住了他的胳膊,这个时候他的手刚刚抽出了单刀,还来不及反抗,便被对方连踢带打的给压在了下面。

“放开老子!有种放开老子!咱们单挑!妈的!什么东西!哎呀……老子跟你们拼……哎呀……”罗立死命的挣扎着,想要挣脱出来,嘴里面破口大骂着,但是这几个人根本就不给他机会,又是拳头揍,又是用脚踹,一会儿时间便把罗立给打成了猪头,再也挣扎不起来了,接着便被这些人给用绳子绑得跟猪一般,连两条腿都被绑了起来。

石冉用力的又给了罗立一脚,踹的罗立顿时岔了气,再也叫骂不出来了,石冉吐了一口吐沫在罗立脸上骂道:“奶奶的,力气居然还不小!差点掀老子个跟头!我看你还能不能弹腾了!刚才是谁他娘的不长眼来着的?是谁踹老子脸了一脚?哎哟!老子这下破相了!……”

这边的惊呼叫骂声立即便传到了庄子里面,范大少吓了一跳,叫道:“看看!看看!我说不能去吧!这下倒好,罗立到底还是被人家给抓住了!快点把绳子收上来,别看了!罗立这下完了!都给我听了,谁也不许再下去了!娘的,不听老子的,这下吃亏了吧!别去管他了!只要盯紧杆子就成!妈的……”

范大少压根没想去救罗立,骂骂咧咧的下了庄墙,回家睡觉去了。

石冉骂骂咧咧的让人吧罗立用一根棍子抬了起来,一边走一边揍,打得罗立一路叫骂,被送到了肖天健的面前。

肖天健对石冉他们抓住一个探子很有点惊奇,他没想到庄子里面倒是还真有胆大的人,对这样敢于冒险出来的人他也很是有些敬佩,于是让人停止殴打罗立,并且让石冉把罗立脚上的绳子也给解开,走到他面前低头打量着这个探子。

罗立满脸是血,狼狈的可以说不能再狼狈了,刚才一通乱揍,把他打得够呛,但是他还是不肯屈服,瞪着两只熊猫眼,恶狠狠的看着肖天健,还朝着地上使劲的吐了一口带血的吐沫骂道:“今天我姓罗的栽了!废话少说!有种给老子个痛快的!”

肖天健倒是对这样不怕死的人很感兴趣,他们虽然是敌我两方,但是说到底,看看这个姓罗的打扮,能看出来他只是个庄丁,也算不上跟他有什么深仇大恨,所以肖天健也不愿杀他,于是便对他说道:“是条汉子!不错!我姓肖的敬佩有骨气的人,你不怕死很好!我也不杀你!你说说吧!你是干什么的?为何要跟那范老财卖命呢?”

罗立瞪着熊猫眼,勉强睁开眼睛打量着肖天健,他也对肖天健这个头有些吃惊,没想到这杆子头居然长的这么高大壮实,听他说不杀自己,罗立倒是稍微放松了一点,但是依旧口气强硬的回答道:“不为别的,我姓罗的既然拿了人钱财,就要替人消灾!我是范家堡的庄丁,自然要给范家堡卖命了!废话少说!要杀要刮请便,不杀老子的话,就放了老子,老子回去,照样跟你们没完!”

肖天健看了看这个罗立,倒是还真有些钦佩这家伙的硬气,于是摇摇头道:“很好!果真硬气!是条汉子!我肖某佩服你!罢了!你不过只是个范老财的庄丁,为了混口饭吃罢了!我犯不着非杀了你不可!但是让我放了你也不可能!把他带下去看好了,别打他了!回头打下庄子之后,再放了他吧!”

肖天健的决定让罗立很有点意外,这杆子的头儿居然说回头要放了他,他倒是有点佩服这个杆子头了,于是他立即问道:“为啥不杀我?我这两天可是没少杀你们的人!你果真舍得放了我?”

肖天健楞了一下,嘿嘿笑道:“这奇怪了,还有人非要求死不成?告诉你,老子不是杀人狂,干这个就是没法活了,为口饭吃!老子说话算数,说不杀你便不杀你!即便是你杀了我的人,我不怪你,各为其主嘛!我是佩服你的勇气,要是你刚才跪下求我的话,说不定我就真的宰了你了!好汉子不该这么死法,你难道非要求死不成?”

罗立把脖子一梗立即答道:“谁他娘的嫌自己命长,你不杀我最好,我谢谢你了!你这样的杆子还真是少见了!”说话间有人便过来把罗立给拖到了一旁,绑在了一棵树上没人再搭理他了。

罗立这会儿也看清楚了这帮杆子在干什么了,只见一群杆子借着篝火的光,正忙活着打造几样奇怪的东西,于是他索性便在一旁看了起来,等了好一阵之后,他终于看到这些东西被组装成型了起来,于是顿时大吃了一惊,心道这下范家堡恐怕是麻烦了!

第七十一章 抛车

(寒风代小子谢谢诸位,今天小家伙病情已经得以控制,而且好在没有伤及肝肾心脏等脏器,不幸中的万幸!总算是可以稍稍松口气了!只能暂时保证两更,诸位多多见谅了!)

当天色又一次亮起来的时候,庄丁们吃惊的看到在庄外空地上一夜之间出现了几样东西,聪明点的人一眼便认出来,这几样东西是什么了,于是顿时惊慌失措的叫嚷了起来。

范家人听闻消息之后,一个个慌忙爬上了庄墙,朝着外面望了过去,当看清楚了这几样东西之后,顿时也都大吃一惊,慌了手脚。

“这是怎么来的?你们昨晚就没发现吗?”范大少一看罢这些东西,便立即对几个值哨的庄丁喝问道。

几个庄丁都面面相觑的答道:“大少爷!昨晚咱们倒是听到外面乱哄哄的,但是却没看到他们在做什么,再说外面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清,直到天亮之后,咱们才瞧清楚这些东西!这怨不得咱们呀!”

“还说什么废话,快想想怎么对付外面的杆子吧!这可如何是好呀!罗立呢?罗立去哪儿了?”范老财重重的把拐杖朝着地上一顿,打断了他儿子和这些庄丁的话,并且问起了罗立的去向。

范大少立即塌下了肩膀,一脸晦气的答道:“爹!昨晚罗立说杆子似乎动静不对头,非要出去查探查探杆子在打什么主意,结果却被杆子给捉了去,估计这会儿早就被杆子砍了!我也没想到杆子会一夜间便弄出这些东西呀!我又有什么办法呀!”

原来肖天健几乎一夜没睡,带着手下这帮人给木匠帮忙,连夜间便伐木打造出了三架简易的抛车,因为时间仓促,这三架抛车连树皮都没去,要多粗糙便有多粗糙,甚至原始到了连配重物都没有,只是在抛车的杆子上绑了几根粗绳,全凭人力拖拉来扬起抛竿,在火炮已经开始大量应用的这个时代,弄出这东西可以说是让许多人都没有想到的。

虽然肖天健现在有了一门虎蹲炮,但是经过清点之后,肖天健很是丧气,那门虎蹲炮的弹药只够放几炮用的,在吊桥没被放下之前,如果用虎蹲炮轰击庄墙,基本上起不到什么作用,只能在关键的时候用来轰击庄门。

于是他琢磨了好一阵子之后,终于想起了这种原始的发石机,于是连夜便开始带人赶造了起来,好在这东西用料简单,有结实的木头便可以,结构也简单的要死,搭一个结实的底座,上面弄一根抛竿就凑合着能用了,所以一夜之间便做出了三架抛车,昨晚还施放了一下,居然把一块几斤重的石头丢出了近五十步远的距离,这便足够他们使用了。

趁着天还没亮,他便指挥着手下把这三架抛车给弄到了庄门外面,摆好了位置,等庄丁发现的时候,他们什么准备都已经做好了。

看着这三架丑陋到极点的抛车,谁也不会认为它们只是摆设,范家堡里面的人一下便乱了阵脚,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肖天健远远的站在庄外的空地上,扯足了嗓门对着范家堡叫道:“范老财听了!老子跟你没怨没仇,只求你庄里面的粮食,你要是识趣的话,就赶紧开了庄门,放咱们进去,我姓肖的保证只取粮食,不伤你们性命!我说话算数!

但是你要是还舍不得的话,那就休怪老子不客气了!老子一旦硬灌进去的话,你到时候后悔莫及!老子杀光你个鸡犬不留!听到没有?”

肖天健的吼声立即便传到了庄墙上,惊得范老财差点没坐地上,顿着拐杖叫道:“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呀!你们都听了,今天我豁出去了!你们一定要给我顶住这帮土贼!只要打退这些杆子,我每个人赏给你们十两银子!都听到没有?”

庄丁本来也都心中惊惧,但是一听说有十两银子的赏钱可拿,于是都又来了兴致,要知道这时候十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买个年轻丫鬟也花不了这么多银子,这放在好年景里面,可是够一家人吃上花上一年时间了!于是听罢了范老财的话之后,这帮人跟打了一针鸡血一般,都兴奋了起来,一个个立即撸胳膊挽袖子的叫道:“范员外放心!只要您舍得,那咱们就敢干,绝不能让他们灌进来!但是范员外您可要说话算数呀!事后一定要给足咱们赏钱才行!”

到了这个时候,范老财也顾不得心疼钱了,花几百两银子保住自己的家产,也算是值了,于是他连连指天发誓,一定不会短欠了这些庄丁们的赏钱的。

于是庄丁们一个个气冲斗牛,立即开始装弹的装弹,拿弓的拿弓,摆出了要跟外面杆子死拼的架势,下面一锅锅开水也马上被烧了起来,只要是能想到的,能办到的,他们这会儿都拿了出来,还有人叫唤着:“不就是仨破抛车吗?大炮咱都不怕,能怕这东西,一会儿小心点就是了!看他们能整出什么花样来!弟兄们加把劲呀!……”

肖天健吼罢之后,等了一阵,庄里面没有一声回应,倒是热热闹闹的准备了起来,便知道这最后的威胁还是没有起到作用,于是也不再等了。

扭头对身后的那些人招呼道:“这范老财是要钱不要命了!既然如此,那么咱们也别跟他客气了!按照我的安排,上吧!灌进去大家伙喝酒吃肉去!”

这些昨天被打得灰头土脸的人们听罢了肖天健的命令之后,一个个也都振奋了起来,齐声大叫了一声:“杀!”便立即各自抄家伙,纷纷朝前冲去。

这一次肖天健把人分成了几组,赵二驴暂时带领了一部分刀盾手继续在前,扛着大盾为这三架抛车提供掩护,毕竟这个距离已经是火枪和弓箭的有效杀伤距离了,没人扛着盾牌在前面掩护,操作这抛车的人基本上就跟活靶子一般,很容易被庄丁给击溃。

另外还有一组刀盾手由铁头率领,在队伍后面做准备,每个人都持着一刀一盾,浑身上下用衣服包裹的严严实实,看上去很是怪异,他们一共挑选出了二十个人,大部分都是肖天健手下的老人,也有几个是刚收的新人,基本上都是比较凶的家伙,算是临时组成的一个突击队,同时还配给他们了两架长梯,这两架长梯,昨天晚上还临时让木匠用硬木做了弯钩撞在了长梯顶部,只要架在庄墙上,这些弯钩便会立即钩住寨墙顶端,庄丁想要再推倒长梯就没那么容易了,除非他们用大斧子使劲的砍,才能斩断这样的硬木弯钩,本来肖天健还想用铁做这样的东西,但是临时不凑手,也只能用硬木来代替了。

其余的人则分成了三组,每一架抛车配上了二十五六个人,还留出一个人专门担任指挥者,同时也算是定砲手,负责观察抛车发射的东西的落点。

一二百人同时动作呼啦一下便冲到了庄子外面的空地上,把三架抛车给围了起来。

每一架抛车后面都站了二十多个人,抓住了抛车上的那些绳索,这东西在宋代之前叫做砲,其实在战场上也就是当大炮使用的,后来蒙古的成吉思汗从西域学来了新的造砲技法,弄出了配重式发石车也就是回回炮,于是便取代了这种靠人力发石的砲,再后来在进入明代之后,火炮的应用越来越广泛了,这东西便逐步的淡出了战场,以至于很少有人在想起来用这家伙当作攻城拔寨的武器使用了。

二十多个人只要力气使在一处,一起用力牵拉绳子,这力量还是相当大的,扬起的抛竿足以将十几斤的石头丢出去几十步远,对付这样的小寨堡来,还是很管用的。

随着肖天健一声令下,三架抛车都立即运作了起来,有人立即便在抛竿前端的用粗布缝制出的兜囊里面摆上了一块石头。

接着在各自的定砲手的指挥下,那些拉绳子的人立即便齐声大吼一声,奋力的朝后拖拽手中的绳索,于是三架抛车立即便扬起了长长的抛竿,接着只见三块十几斤的石头便飞了出去。

庄丁惊呼着赶紧盯紧了这三块石头,乱哄哄的在庄墙上奔走,躲避着这从天而降的三块石头,生怕一不小心便被石头给砸了个正着。

不过他们的担心是多余的,这第一轮发射效果可以说是奇差无比,众人都没有什么经验,没有能摆好抛车的位置,结果是三块石头只有一块砸在了庄墙上,有一块石头还没飞到庄墙跟前,便掉落在了地上,最后一块干脆跑偏,斜着飞了出去,更是连庄墙的边也没碰着。

这样的结果让庄丁们顿时松了一口气,齐声大笑了起来,趴在庄墙上大声的嘲笑着外面的杆子,一个个心情也就放松了许多,心道这东西刚才看着吓人,但是真的用起来,不过尔尔!吓唬吓唬人还行,其实没啥用嘛!

于是庄里面的人便安稳了许多,一些弓箭手和火枪手随即便开始朝着外面开火打了起来,试图阻止外面的杆子继续用这破烂玩意儿威胁庄子。

但是对于庄丁的反击,效果也很不佳,大多数火枪弹和弓箭都射在了大盾上,所以也没给外面的人造成什么威胁,倒是乒乒乓乓的响的很热闹。

对于这样的准头,肖天健自然不满意,不过他也不气馁,立即让这三架抛车调整角度,重新准备发射。

第七十二章 野蜂破阵

(二更到,红票!)

一大群人立即开始忙活了起来,抬着沉重的抛车架子,费力的挪动了起来,又在盾手的掩护下,朝前推了一些距离。

一阵忙活之后,这三架抛车便又开始运作了起来,重新装上石头,在一片喊声之下,又一次发射了起来。

这一次效果好多了,三块石头中两块都落入到了庄墙里面,一块直接砸在了了庄墙上,在夯土的庄墙上砸出了一个浅坑,并且发出了一声巨响,让庄墙上的人都感到脚下震动了一下。

于是庄丁们这才又紧张了起来,咋咋呼呼的吆喝着赶紧装弹,朝外面打。

连续三轮发射之后,终于三架抛车都调整好了角度,而且拖拽绳索的这些人也摸到了敲门,逐渐可以将力气使在一起了,这第三轮发射,便更准确了一些,三块石头无一例外都落在了庄子里面,有一块石头居然还刚好砸在了正在少开水的一口大锅边上,把装满开水的大锅一下砸翻,开水四溅,把负责烧水的两个老奴和一个老妈子给烫了个半熟,差点没当场烫死,庄里面传出了一片惊呼之声。

“铁头!准备好了没?”肖天健眼看抛车的准头越来越准之后,便对铁头叫道。

铁头闷声答道:“好了!老大!”

“好!一会儿听我命令,便开始冲上去!冯狗子!准备好没有?”肖天健接着对不远处站着的冯狗子叫道。

冯狗子一脸的兴奋,赶紧点头叫道:“早就准备好了!老大!保证让庄里面的人吃不了兜着走!嘿嘿!”

肖天健也露出了一脸的坏笑,立即点头道:“那就开始吧!让庄里面的人知道知道厉害!哼哼!”

冯狗子马上点头答应了一声,接着提了三个布袋子便给每个抛车分了一个,并且将这三个布袋都绑在了一块石头上,大声叫道:“弟兄们,眼下就瞧你们的了!把这东西给范老财送进去吧!哈哈!”

三架抛车很快便又一次扬了起来,石头带着布袋嗖嗖的便飞了出去,眨眼之间便都落在了庄子里面。

铁头用一块厚布把脸蒙好,只剩下了两只眼睛露在外面,对周围做好出发准备的人点了点头,其余人等也都纷纷把脑袋上的布片裹紧,一个个包的跟粽子一般,甚至有些人连手都用布条缠了起来,袖口领口裤脚也都用布条扎紧,不留一点缝隙,看上去一个个跟东瀛忍者一般,要多怪异就有多怪异。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盯紧了庄子方向,果不其然,不多时便听到庄墙上传出来了一片惊呼和惨叫的声音,还有有一些人破口大骂的声音,刚才还持续不断的开枪声顿时便消停了下来,连弓箭也没人再朝外射一支了。

“铁头!上吧!”肖天健立即便笑的没了眼睛,大声对铁头叫道。

铁头一挥手便带着这二十个人嗷的一声便冲了出去,一手顶着盾牌,一手托着长梯,发足朝着庄子狂奔了过去。

这会儿再看庄墙上的庄丁们,一个个跟跳大神一般,在庄墙上乱跳乱蹦,跟没头苍蝇一般的到处乱撞,惨叫声怒骂声响成了一片,根本没人再招呼外面的动静了。

铁头带着这二十个手下几乎是无惊无险的便越过了壕沟,分做两班,飞快的将梯子便搭在了庄墙上,前端的弯钩一下便钩在了庄墙上面,再也不用担心会被庄丁推倒出来了。

而这个时候庄丁却还在继续跳大神,根本顾不得已经有人把长梯靠上了庄墙上了,而制造这一切的元凶则是,在庄墙上方嗡嗡嗡的飞舞着的无数小黑点,近处才可以看到,这些小黑点原来不过就是一群群发狂的野蜂,只要一见到有人活动,便纷纷上去围攻,用他们的尾刺使劲的扎进人的皮肤里面,直把这帮庄丁给蜇的到处乱窜,哪儿还有心抵抗外面的杆子呀!

原来肖天健连夜让冯狗子带了一帮人,在附近林中找到了几个野蜂的大蜂巢,趁着晚上野蜂不出来活动的机会,用布袋将这几个蜂巢给弄了回来,现下被他用抛车丢到了范家堡里面,布袋一落地,便张开了口子,里面受惊的野蜂这会儿疯狂的涌出来,只要见到人,就疯狂的围攻,庄里面的人根本就没有思想准备,一些人还甩光了膀子准备大干一场,结果却成了最大的牺牲品,这些野蜂直把庄丁们蜇的嗷嗷乱叫抱头鼠窜,哪儿还有精神抵抗外面的杆子呀!

铁头一马当先,便攀上了长梯,蹬蹬蹬的朝上攀去,直到这个时候才有庄丁开始意识到大事不好,强忍着被蜇伤的剧痛,开始找家伙准备抵抗,但是时不时还是有野蜂落在他们身上,把他们蜇的嗷嗷怪叫,身上的肌肉也不时的抽搐着,根本就无法有效的抵抗什么。

结果是眼睁睁的看着铁头带着人接二连三的攀上了庄墙,虎视眈眈的朝着庄丁逼了过去,庄丁到了这时候,已经是再也无力招架了,一个个惊慌失措的拍打着身上的野蜂,朝着庄墙下奔逃而去。

本来打了两天都没啃动的范家堡,就这样轻松的便被铁头带人夺占了庄墙,不多时一声轰隆巨响,高悬着的吊桥便被他们斩断了绳索,倒在了庄外的壕沟上面,形成了一条通往庄内的通道。

铁头带着人肃清了庄墙之后,立即便扑下了庄墙,冲到了庄子里面,迅速放翻了两个在庄门里面试图抵抗的庄丁,在里面打开了庄门。

看着洞开的庄门,肖天健真是笑歪了嘴巴了,他连虎蹲炮都一炮未放,便攻入了庄子,比起前两天的战果,那真是好到了天上,而且从现在看来,基本上没有什么损失,看来这生物武器确实厉害!

于是他也把一块布朝头上一蒙,包紧了脑袋,检查了一下身上袖口等处,把手中长枪一举,大叫一声道:“弟兄们,跟我灌进去呀!”

这些庄外的杆子们,看到这样的情况,一个个都疯狂欢呼了起来,接着都弄出了准备好的破布之类的东西,把脑袋一裹,跟着肖天健便朝着庄子涌了过去。

待到肖天健率人冲入庄子之后,基本上没有遇上多少抵抗,便攻占了庄子,几个负隅顽抗的庄丁已经被铁头和阎重喜等人砍翻在了地上,剩下的一些庄丁一个个被野蜂蜇的跟猪头一般,抱着脑袋趴在地上,一边嚎叫着饶命,一边不停的驱赶着在他们身边飞舞的野蜂,可以说是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只有范家的人这会儿没了踪影,全家都跑到了他的宅院里面,关上了院门,在里面惊慌失措的发出一片惊叫之声。

铁头和阎重喜已经带着人把他家的宅子给牢牢的包围了起来,这会儿他们即便是肋生双翅,恐怕也已经是没地方飞了。

“用开水把野蜂蜂窝浇一遍,要么用火烧一下!快点!这东西蛰一下不好受!嘿嘿!”肖天健很快便看到地上的那两三个布袋子,这会儿已经是开着口子露出了一个个硕大的蜂巢,有不少野蜂还在围着各自的蜂巢嗡嗡作响的乱飞搞不清状况。

随即有人赶紧取来了火把,奋力的挥舞着把那些围着蜂巢乱飞的野蜂给烧死,有点燃了蜂巢,有人取来了庄子里面烧开的热水又浇了一遍,算是彻底把这几个野蜂巢给处理掉了,只剩下天上一些野蜂找不到家,还在嗡嗡作响的飞舞着,有些人拿着火把不断的驱赶着它们,渐渐的一些野蜂在蛰过人之后,坠在地上死掉了,其余的野蜂找不到巢穴,于是也渐渐的开始飞散,至少让大家觉得有点安全感了。

那个黄生强指挥着几个人抬着那门虎蹲炮从庄外坑坑吃吃的跑了进来,还带着少量的弹药等物,一见到肖天健便请示肖天健该干什么,说起来让黄生强操炮,却愣是没放一炮便攻入了庄子,黄生强颇有点气闷,觉得没能在新掌盘子面前露上一脸,这会儿生怕被人瞧不起,所以急冲冲的要找点事情放上一炮。

肖天健看了一下紧闭着的范家的院门,随手一指便对黄生强吩咐道:“给我轰开这大门,我倒要看看这范老财还能不能撑下去!”

黄生强立即蹦着答应了一声,马上带着几个临时安排给他的手下跑到了大门外,二话不说,便开始架起了这门虎蹲炮。

虎蹲炮这玩意儿其实只是一种轻便火炮,炮管比较短,炮膛也相对比较薄,算是明代军队中的随行压制火炮,应该是属于野炮范畴的火器,结构也很简单,没有炮架,只有前面装了两个驻脚铁爪,可以杵在地面中,还加了铁链的小铁锚,用以遏制后坐力,很是简便。

肖天健眼下俘获自王天龙的这门虎蹲炮便是这样的家伙,总重也不过只有几十斤重,两个人抬着便能机动,一次可以装填一个大弹丸,前面再装百十个小弹丸,一炮轰出去,便是一大片,对付近距离集群目标效果相当不错,而且特定的地方还可以用来攻坚使用,只是有一个缺点,就是射程实在有限的厉害,三十步左右威力还可以,再远一些,这些小弹丸便没有什么穿透力了,所以肖天健在搞清楚这东西的威力之后并不是很看重这东西。

但是眼下这门虎蹲炮也算是他唯一的重火力武器了,虽然不满意也只能先凑合着用了,毕竟现下好多杆子还不见得能搞来这东西呢!他也算是知足,用来轰这样的大门,这玩意儿想必还没什么问题吧!

第七十三章 以杀立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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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黄生强也真没让肖天健失望,直接就把这门虎蹲炮给摆在了范家的大门口处,距离不过只有不到二十步远,简直可以说是大炮上刺刀了,一通忙活之后,他便装填好了火炮,招呼一声那几个给他帮忙的家伙便捂着耳朵跑到了一旁,远远的躲开生怕这家伙也来个炸膛了。

“怕个什么!这东西结实着呢!不会跟鸟枪一般炸膛的!把火锥烧红了递给老子!快点!”黄生强骂骂咧咧的对那几个帮忙的家伙吩咐道。

很快有人把一个火锥凑到一个炭盆上烧红了递给了黄生强,黄生强大大咧咧的接过去,瞅了一眼前面的大门,随手便把火锥捅入到了虎蹲炮后面的火门之中。

肖天健也凑近了观看,只听得一声巨响,虎蹲炮在地上蹦了一下,但是却被两个铁爪固定在了地上,没有跳起来,也没有发生后坐,众人眼前顿时弥漫起了一大团硝烟,前面几乎什么都看不清了,还呛得人直咳嗽。

待硝烟渐渐散去之后,众人定睛望去,结果看到眼前那个范家的大门上已经出现了一个硕大的窟窿,木质大门上还密密麻麻的布满了许多小洞,本来好好的两扇大门,现在却被打的跟筛子快差不多了,连里面的门闩似乎也被震断了,眼看着大门就摇摇欲坠,有点要立即倒下去的架势,而且在门洞里面立即传出了几声惨叫,很显然在门洞里面顶门的人肯定是遭殃了,估计这一炮过去,肯定是活不成了。

不待黄生强再来一炮,赵二驴便气势汹汹的带了几个人,抬上了一根原木冲到了门口,只听咔嚓一声巨响,一扇大门便被他们撞了个四分五裂,轰隆一声便倒入到了院子里面,还压在了两个被炮子打得血肉模糊的人的身上,在院子里面立即又传出了一片惊呼和哭叫的声音。

庄丁到现在已经没人还敢抵抗了,躲入院子的几个庄丁立即便丢了家伙,跪在地上叫喊着饶命,而范家人也无一例外的都跑出来跪在地上哭喊着饶命。

但是接下来的事情就似乎有些失控了,大量的人群在攻破范家大宅院门之后,蜂拥而入,顿时整个院子里面到处都是彻底大乱了起来,大部分人在进入范家大宅之后,乱哄哄的见什么抢什么,只要能塞到怀里面的,都使劲的朝怀中塞,只有肖天健的老部下要规矩许多,一个个大喊着约束着那些新入伙的人,不许乱抢,并且一再强调所有缴获之物都要归公,试图约束那些新入伙的家伙们不要乱来。

但是这会儿那些新入伙的人几乎都已经疯狂了,哪儿还有几个人能听得进去他们这样的规劝呀!许多人照样穿堂入室在各处搜刮着金银细软朝着怀里面猛塞,有些人甚至为了争抢一点东西,相互之间还厮打了起来,乱的简直不成样子。

气的肖天健那些老部下们一个个破口大骂,找来棍子对着那些乱抢东西的家伙们便开始乱打了起来。

被打的人也不甘示弱,骂骂咧咧的嚷嚷道:“凭什么呀!老子也是豁出命杀进来的,凭什么不让老子拿……别打,再打老子翻脸了!……”说着有人便招架着想要反抗。

这种情况让肖天健有些始料不及,他到底还是有些忽视了这些新入伙的家伙们的纪律性之差,没想到这帮家伙一看见金银器物都跟疯了一般,居然会乱成如此模样。

于是他的脸色顿时便沉了下来,怒吼了一声道:“铁头、赵二驴、李栓柱、冯狗子……点齐你们各自手下到门前列队!其余人等都给我听了!谁要是再敢私藏夹带,就不要怪老子不客气了!全部都有,一个个到门外集合!违令者斩!”

那些接到命令的老部下们闻声便立即都退出了大院,不用肖天健指挥,各班班长便都自觉的迅速整队,不多时便在大宅门口集结了起来,将大宅大门给封锁了起来。

这个时候那些新入伙的王天龙的旧部们才开始有些害怕了,以往虽然他们跟着王天龙干事,打下庄子之后,大头归王天龙所有,但是他们好歹也都能趁机捞上一把,这种事在他们看来是理所应当,也是稀松平常的事情,但是今天看架势这姓肖的新掌盘子似乎不太好说话,于是一个个争抢势头也就放缓了下来。

聪明点的人感觉到了势头不对,于是便开始小心翼翼的走出大门,不情不愿的从怀里面掏出刚才在院子里面抢的东西,丢到了被肖天健指定的地方,然后赶紧闪到了一旁,看着接下来的形势。

有人带头做了之后,剩下的人之中便又有更多的人开始走出来,把所抢之物丢在了地上,站到了一边,惊惧的看着肖天健这几十个虎视眈眈盯着他们的老部下,等待肖天健的吩咐。

但是还有七八个要钱不要命的家伙,不但不肯出来交出所抢之物,反倒蹦着高的对肖天健吵吵道:“掌盘子!咱们跟你干事,可就为了能发点小财,稠的你捞走了,总要让弟兄们喝口稀的吧!你总不能自己独吞完了是不是!即便以前咱们跟着王天龙,他也不能不让大家伙捞一点吧!”

肖天健面沉如水,他不用仔细打量,便能看出来这帮要钱不要命的家伙以前都是干什么的,这帮人身上带着一股痞气,以前大多数人铁定不是种田出身的,很可能这帮家伙跟冯狗子以前一样,都是在地面上混的痞子,属于那种好占便宜的家伙。

这种人对于他来说,是最不喜欢的人,别看这些人在上阵的时候似乎敢打敢杀,但是却很难控制,他们各个都比较油滑,很会见风使舵,打顺风仗可以,一旦遇上麻烦,这帮人是最不会守纪律之人,最先溃逃的肯定是这帮家伙,结果往往会引起全军溃散。

连阎重喜都曾经告诉过他,当年戚继光在筹建戚家军的时候,便定过四不要之人,1.不要城里人2.不要在官府里任过职的3.40岁以上的和长得白的不要4.胆子特别小的和胆子特别大的不要;主要原因便是这些人在军中不好控制,喜欢各行其是,很容易败坏军纪。

所以肖天健对此也深以为然,很不待见这样的家伙,而今天看来,出现麻烦的根源还是在这帮人身上,所以肖天健当看着这帮人不服不忿的样子,脸色便渐渐的阴沉了下来。

“这儿所有人都听了!昨天我收下你们之前,便告诉过你们老子定下的规矩!其中一条便是所有缴获归公,然后按功分赏!决不许任何人私藏夹带,而你们自己也看看!这才一天不到,你们便忘了个干净!难道以为我肖某定下的规矩只是说说就算了吗?

对于知错就改,主动交出私藏财物之人,今日我便不跟你们计较了!但是像这些抗命不尊之人,那你们就不要怪我肖某心狠手辣了!

现在我就让你们知道触犯我肖某规矩的下场,这些不肯交出私藏财物之人,杀无赦!铁头!立即带人行刑!杀!”肖天健终于还是爆发了出来,厉声对在场之人吼道。

铁头立即大声答应了一声:“是!老大!”说罢便一挥手,带着手下那些刀盾手便冲入了院子之中,对着那些要钱不要命的家伙便下了狠手。

当这帮家伙看到铁头这些人一点都不含糊,根本就对他们手下毫不容情的砍杀来的时候,便顿时慌了,他们没想到肖天健还真就下令要杀了他们,有两三个人掉头便朝院子里面钻,想要暂时躲一下,也有两个人赶紧跪下想要服软,掏出怀里藏的东西,想求免于一死,但是居然还有三四个亡命徒脑袋如同被门板夹了一般,舍命不舍钱,不但不交财物,还抄起了家伙,想要抵抗。

但是铁头才不管他们想要干什么呢!因为掌盘子有令,要他杀了这帮人,所以他便忠实的执行命令,带着人冲入院子,立即便开始对这帮人砍杀了起来。

几个最先被放倒的就是打算抗拒的人,这帮人没人带头也没人指挥,虽然想要抵抗,但是却要面对着几个人同时的攻击,结果一招都递不上,便立即被同时砍来的几把刀给劈翻在了地上,鲜血一下飞溅的到处都是,马上便成了一具具死尸。

还有两个已经跪地求饶之人,随即也被铁头带人砍翻在了地上,刚才肖天健已经给他们机会了,但是他们却没有把握,还振振有辞的跟着起哄,所以他们这会儿求饶已经晚矣,很快便也成了地上躺着的尸体,一个个倒在地上还死不瞑目。

最后剩下的两三个逃入内宅的家伙,也很快被铁头带人追了进去,一个个的砍翻在了屋子之中,只用了不到一刻钟,这八九个要钱不要命的家伙便都成了刀下亡魂,横尸于大宅之内。

如此杀戮,惊得那些已经被捆起来的范家人还有他们家的丫鬟老妈们一个个歇斯底里的惊呼哭叫了起来,同时也让那些已经丢了东西,到外面集合的新入伙之人各个都心惊胆战,吓得有的人连裤裆都尿湿了,一个个暗自庆幸刚才幸好自己听话,交出了东西,要不然的话这会儿他们也都跟着躺在院子里面了。

肖天健站在大门处看着院子里面的场景,脸皮微微跳动了几下,但是还是一脸的阴沉,他也知道这帮人其实罪不至死,这么杀掉他们,确实有些过分了点。

但是他还是认为,自己这么做没错,对于突然间收服这么多新人来说,肯定这帮人之中会鱼龙混杂,泥沙俱下,他没时间逐步的去甄别这些人的脾性,唯有使用这样雷霆手段,先震慑住他们再说,否则的话短时间之内,不知道这帮人会闹出什么乱子呢!

执行完了肖天健的命令之后,铁头带着他的几个手下走了出来,肖天健扭头冷冷的又在那些噤若寒蝉的新手下脸上扫视了一遍,然后下令道:“你们也都看到了吧!这便是不尊号令者的下场!我肖某赏罚分明,而且言出必行,希望你们以后不要挑战我定下的规矩!你们最好都记住今天这件事!

念在这些人这次大庄子还有寸功,我也不让他们暴尸荒野,你们去把这些人的尸体拖出来,拉到外面埋了吧!”

这帮家伙们都被肖天健的冷酷给吓坏了,他们跟王天龙那厮做事的时候,虽然王天龙对他们不怎么样,也不怎么拿他们当人看待,但是却毕竟没像肖天健这般,八九条人命,说杀就杀了!如此行事作风,比起王天龙来,真是狠辣多了!

所以这会儿肖天健说什么他们都再也不敢不听了,一个个点头哈腰的答应着,偷偷抹一把冷汗,赶紧进去把这几个被砍死的人抬了出来,然后抬出庄外,就地挖了些坑给埋了起来,然后老老实实的跟着阎重喜回到了庄园之中。

有了这一次杀鸡儆猴之后,庄里面秩序顿时好多了,在肖天健的吩咐之下,这些俘虏一个个的都被绑上带了出来,在庄子一角看押了起来。

有人专司负责清点范老财的粮屯,有人专门负责搜查大宅里面的财物,还有人去清点范老财的牛羊骡马等物,一切都开始有条理了起来,再也没人敢偷偷的朝自己怀里面塞东西了,就连刚才几个怀里面没掏干净的家伙,也战战兢兢的找到肖天健,把他们私藏的最后一点财物交了出来,跪下哀求肖天健饶恕他们。

对于这些交出私藏之物的人,肖天健也大度的饶过了他们,要他们以后自己注意就行了,万不可再犯如此错误,这帮人这才千恩万谢的答应着下去做事去了。

经过一番清点之后,肖天健的嘴乐歪了,范老财果真是吝啬鬼,这粮屯里面囤积的各种粮食,足足有上千石之多,驴骡八头,各种驮马驽马十匹,牛十七头,猪十头,羊二十多只,鸡鸭不算,金五十多两,银九百多两,各种刀枪武器近百,收获之大让肖天健差点没乐歪了嘴巴。

这一趟来的太值了,干掉王天龙之后,他收留了近二百手下,俘获庄丁二十多人,范家一家老少十三口,丫鬟婆子家奴十几个,加上这么多粮财之物,让他实力一下暴增了数倍之多,只要善加训练之后,他便可以拥有近三百人的队伍,不敢说太多,起码在汧阳一带,他已经算是数得着的大股杆子了。

起码以后他不用担心,遇上其它杆子,怕被别人给一口吞下了,对于他来说,如此所获,让他总算是有了点在这世上立足的本钱,说不高兴那是假的。

所以肖天健也不吝啬,立即吩咐人宰了两只羊,又杀了一头猪,大锅炖了,又让那些范家的厨子老妈子蒸出不少馒头,放开了让这帮手下可劲的吃一顿,也算是兑现了犒赏他们的承诺。

第七十四章 诱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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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如何处置范家人这件事上,肖天健还真是有些犹豫,以前一般情况下,遇上这种事情,杆子都会杀光这些老财家的老少,抢了他们的年轻妻女,但是这种事肖天健还真是有点下不了手,毕竟他和范老财一家远无怨近无仇的,来这里对付他们一家,说白了是求财,不是报仇,犯不着赶尽杀绝他们一家。

但是手下的人却不这么看,赵二驴、阎重喜等人都主张杀了他们,以绝后患,理由很简单,这些豪绅们在地方上关系各个都错综复杂,跟官府更是蛇鼠一窝,现在他们抢光了他的庄子,放他们走的话,这老财一家肯定是会想办法报复,说不定会牵扯到方方面面的势力,万一调来了大批官兵来进剿他们的话,恐怕会有很大的麻烦。

听罢了手下几个人的意见之后,肖天健心又一次冷硬了下来,俗话说的好,慈不掌兵,既然他干了这行当,其实便已经背叛了这个时代的统治者,而他便成了这个时代统治阶级特别是地主阶级的死对头,想想如果自己落在他们手中的话,他们能饶得过自己吗?于是最终肖天健还是决定是狠下心,把这件事交给赵二驴去办了!

但是他还是对赵二驴交代,范家堡的下人不杀,还有范老财两个儿子的两个年纪尚幼的孙子孙女留下不杀,另外还有他那只有十五六岁的小女儿也留下不杀,毕竟他们生在这大户人家,罪不在他们身上,只杀范家的几个男人,这也算是平衡一下他的良心,要不然的话,肖天健觉得自己会感到不安的。

赵二驴呲牙一笑,像是很明白的样子,点点头神秘兮兮的答道:“掌盘子,您放心便是了!这件事小的会做的很好的!”

说罢之后,赵二驴便叫上了铁头,又点了几个手下,便押着范家那十口人出了庄子,按在庄子外面,直接招来队伍中几个尚未见过血的弟兄,让他们这些人来执行,手起刀落便将范家老财全家给杀了个人头滚滚,尸体随即便拉到庄外掩埋了起来,这让许多新收的手下又对肖天健有了新的认知,觉得这个掌盘子确确实实是一个杀伐果断之人。

连续三天的猛攻,让包括肖天健在内的这帮人都很是疲惫,眼看这里又远离汧阳县城,一般情况下不会出现什么麻烦,所以肖天健便决定暂时在这里休整一番,这里毕竟是现成的寨堡,而且还易守难攻,倒是个不错的落脚之地,甚至比起他以前的临时老巢,还好上不少。

在和手下人商议了一番之后,肖天健便决定暂时将老营迁到这个范家堡来,这样也省了他们再拉着这些钱粮之物朝以前老巢搬运了,既省时又省事。

对于肖天健这个决定,阎重喜不太赞同,他认为这里并不是久留之地,毕竟他们在这儿做这么大的事情,先是火并了同伙的王天龙,又打下范家堡,想要让人不知道是不可能的事情,更何况范家堡虽然地处偏僻,但是却是一个死地,只要被人堵住了庄门,只有死扛到底,一旦敌人势大,或者是来了大批官兵的话,他们便只能在范家堡里面死扛,连一条退路都没有!所以这种地方绝不是长期留驻之地。

这话肖天健听罢之后也觉得很有道理,于是便对阎重喜问道:“那么依你来看,咱们难不成还回以前的地方?”

阎重喜摇头道:“这倒不用,小的只是认为这里不能常呆罢了,也并非说一定要立即走掉!毕竟眼下这里屯了不少的粮食,一下运走肯定不可能!而且咱们以前的老营虽然地势隐秘,但是却道路难行,这么一大批粮食根本无法运至老营!更何况现在咱们人手多了,以前老营的山洞也容不下这么多人!更没地方屯这些粮食!

掌盘子一定忘了一件事!这一次咱们可是干掉了王天龙,几乎将他的手下一网打尽了,石兄弟也说过,王天龙的老营在离此四十多里外的一道梁子上,而且他已经在哪儿经营了两年多了,倒不失为一个可取之地,掌盘子不妨就占了王天龙的老营,哪儿刚好是三不管之地,而且不管是去凤翔府、汧阳还是长武、岐山都很方便,进可攻退可守,倒不失为个好去处,王天龙能在哪儿站住脚,也占了这个便宜!不妨咱们就先把老营的人撤到这里之后,临时呆几天休整休整,便去夺了那里,岂不更好?”

石冉听罢阎重喜的话之后,也连连点头认为阎重喜说的有道理,支持阎重喜的建议,冯狗子也跟着点头,说这个主意不错。

肖天健一拍脑袋笑道:“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呢?王天龙都死了,他老窝肯定没几个人了,我却只顾着打范家堡了,却忘了这档子事了!阎兄弟说的不错,还是去夺了王天龙的寨子最好!成!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咱们就先在这儿休整一下,石冉你辛苦一趟,带大牛他们几个回去老营,把靳夫子他们都带到这里吧!等人到齐了之后,咱们便起运这儿的钱粮去夺了王天龙的老窝!这儿地方确实是个死地,不便久留!”

石冉立即起身接令,便要带人立即出发回老窝去起靳夫子那帮人过来。

“不用着急!刚打下范家堡,你们也辛苦了,今晚好好休息休息,明日再走不迟!”肖天健笑着抬手止住了石冉说道。

“多谢掌盘子体谅!”石冉也挺高兴,这三天他和手下几个人也累的够呛,能好好休息一晚上倒也不错。

天黑之后,赵二驴便和铁头几个人回到了庄子里面,见到肖天健之后赵二驴只是用手比划了个杀的动作,肖天健便明白了他的意思,知道他们肯定是已经把范家人给做掉,丢到山沟里面埋掉了,所以也不多说什么,让他们下去休息。

倒是晚上休息的时候,肖天健自然是会被手下安置在范家老宅最好的后宅卧房里面了,但是等肖天健安排完了庄子里手下的事情,被铁头请到后宅休息的时候,一进门便有点傻眼了。

本来肖天健已经疲惫欲死,几天殚精竭虑的下来,精神高度紧张,体力也消耗非常大,要不是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安排的话,下午他就直接找地方躺下了,现在好不容易总算是大功告成,手下人也都安置妥当了,他终于可以赶紧休息一下,于是急匆匆的便奔向了这个卧房。

从他来到这个时代之后,像今天这样能睡在如此奢华的房间中,这还是第一次,几个月下来,他要么就是睡破庙,要么就在野外宿营,最好的情况也只是睡在山洞里面的地铺上,几乎快忘记了睡床上是什么滋味了,久违的大床和柔软的被褥让他颇有点想念,虽然他知道想要让手下人归心,就必须要跟他们同甘共苦,但是他也不介意偶尔享受一下小小的特权,毕竟这时代人们尊卑有别的观念已经是根深蒂固了,他稍微享受享受也不会让手下不服。

范老财毕竟是有钱人家,这住的地方还真是不赖,室内是青砖铺地,更有雕花大床,门窗上皆有雕花,上面糊一层上好的窗纸,大床上更是锦缎被褥,几个烛台将室内照的通亮。

这都不算是什么吃惊的事情,让他吃惊的是就在这间卧房门口,却跪着一个妙龄少女,低眉顺目的垂头似乎在等着他的到来。

“呃……?你是……”肖天健楞了一下,对这个跪在门内的少女问道。

第七十五章 是否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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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范灵儿,跪迎大当家!多谢大当家对我家人的不杀之恩!奴婢无以为报,愿为奴为婢伺候大当家!”这个少女也不抬头,看到肖天健踏入房间之后,便立即伏在地上,用颤抖的声音对肖天健说道。

肖天健心里面突突颤抖了几下,他这才知道此女原来就是范老财的小女儿,听罢了她的话之后忽然心中升起了一种强烈的负罪感,范家上下十几口人,都被他所杀,结果这个范灵儿却要对他奉献自己的身体,摆明了一副逆来顺受的架势,等着他来吃了。

肖天健心里面有些五味杂陈的感觉,他虽然已经很清楚这世道的规则,谁手中有刀,手里有人,谁就是强者,对于这样的弱女子来说,她们一旦失去了家庭的庇护之后,便只能成为牺牲品,想要活命的话,只能卑躬屈膝放下所有的尊严用身体换取生存下去的权利,如果好一点的话,被强人头目看上的话,只充当强盗头子的房中玩物还算是好点,不必受众多杆子的淫辱,如果命不好的话,便会成为连娼妓都不如的性奴,被其他杆子轮流淫辱。

肖天健内心中很排斥这种行为,这也是他没有让人杀掉范灵儿他们的原因,但是他却无法接受这种趁人之危的行为,他不敢说自己是好人,上学的时候他也曾经以泡上班里面的班花为荣,以推到她们为目的,从未想过会娶她们中的谁,但是他却有自己的道德底线,对于男女之间的事情,他根本不会用强,必须要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两情相悦、水到渠成才行,绝不会硬逼着一个不喜欢自己的女人上床,否则的话跟强奸犯又有什么区别呢?

而眼下范灵儿这么赤裸裸的表明,要委身于他,他深知范灵儿根本就是被逼无奈,委曲求全,根本谈不上什么情愿,只是要用她自己的身体,来换取生存罢了!

对于这样的事情,肖天健内心十分抵触,所以他对范灵儿只能说很是可怜,却毫无情、欲可言,即便是他有这样的生理需求也不成,否则的话会让他为此自责的,所以这也是他一直没有碰过胡月娥的原因之一。

再说了,这范灵儿和胡月娥也有不同之处,他可是知道范家人的结果的,说白了自己便是这范灵儿标标准准的杀父仇人,几乎灭了范家满门,再留下这范灵儿在自己身边,保不准什么时候范灵儿趁着自己不被,给自己来上一刀,那么自己这大好的悍匪前程恐怕就要就此终结了。

所以对于范灵儿的献身,他根本产生不出欲望,低头看了看这个范灵儿之后,他看得出这个范灵儿生的骨骼娇小,身材也很窈窕,举止也很是婉约,虽然她低头俯身,一时间还看不到她的长相,但是从她脖颈处微微露出的一点肌肤的颜色来看,倒也是肌肤细嫩,很有点让他心情摇曳了一下。

范灵儿说罢之后,等了一阵没听到肖天健回答,也没见到肖天健有所动作,只看到肖天健两只大脚还站在她的面前,于是便怀着忐忑不安和恐惧的心情微微仰起头想看一下肖天健的脸色。

随着范灵儿抬起头,肖天健这才借着室内的烛光看清了范灵儿的容貌,这一看之下,发现范灵儿还真就长的比较水灵,是属于那种秀气型的小女子,只是脸上还带着一脸未成熟少女的稚气,这微微一挺胸,胸前的凸起也不算丰满但是也初显规模,颇有点萝莉的感觉,起码在他来到这个世上这段日子,也算是目前为止见到过的一个最有姿色的一个少女了。

一想到这样年幼的女孩儿,却要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把自己的身体双手奉献给一个攻入他们家的强盗头子,肖天健还真是同情这个范灵儿,就更舍不得对这样的小萝莉下手了。

踌躇了一下之后咳嗽了一声掩盖自己的尴尬,开口对范灵儿说道:“你起来吧!我来问你,我带人攻克了你们庄子,杀了你的家人,难道你不恨我吗?”

范灵儿听罢之后,立即被吓得浑身一哆嗦,赶紧颤抖着又跪伏在了地上,额头触地颤声答道:“奴婢……奴婢不敢……呜呜……!”话未说完,范灵儿便被吓得哭了起来。

肖天健自嘲的笑了一下,自己这话简直就是废话,他杀了赵灵儿的亲人,赵灵儿岂会不恨他呢!问这个做什么?即便赵灵儿说不恨,也是违心之言,有什么意思呢?

于是他干咳了一声道:“你不要哭了,你也莫怕!我肖某做事自有我自己的原则,看看你爹做的事情吧!他是如何对待你们家的佃户的,简直就是为富不仁,你几个兄长也助纣为虐,所以实在该杀!我留不得他们!

但是我杀他们,却祸不及你们这些女人孩子,你们生在此家,只能说是你们的不幸,并不能怪罪你等!这才是我留下你不杀的原因!

其实我们之所以做这种事也是被世道所迫,如果不是朝廷官府还有你们这样的豪绅财主逼得我们没法活的话,我们也不愿背负这样的贼名!

你放心好了!既然我不杀你们,便也不会祸害你等!我肖某并非好色之徒,绝无贪恋你美色的念头,更无意要侵犯你!

我再另外你在这里,又是谁安排的?为何你要如此做呢?”

范灵儿本来心情十分紧张,为自己的命苦感到悲哀,同时也为自己的命运感到悲愤,可是事到如今,她也不得不这么做,因为她也明白,这些杆子都是杀人不眨眼之辈,根本不会心慈手软,虽然她并未看到老爹和兄长们被杀,但是她对自己的老爹还有哥哥的下场也能猜出个大概,杆子攻破他们这样的庄子,一般情况下对他们这样的人往往都是杀个干净,并且会肆意淫辱她们这样的女人,她对自己的命运早就有了思想准备,心知迟早逃不过被这些杆子玷污的结局,如果她是一个性格刚硬的人的话,本该在庄子被攻破的时候,便投井或者悬梁自尽的,毕竟她的母亲和两个嫂嫂已经在破庄之时已经悬梁自尽了,就是不愿受这些杆子的淫辱。

本来她的父亲也要逼她悬梁的,但是她也是人,她也有求生的本能,她现在才不过十五岁,正是花季之年,内心真不想就这么死掉,所以最终没有能鼓起勇气跟母亲和嫂子一样选择自杀,而是钻在床下躲了起来,既然当时没自杀,那么现在她就更没有勇气去死了,所以不管怎么样,她都下定决心,要活下去。

所以她这才怀着无限的恐惧,留在了这间屋子之中,希望能用自己稚嫩美丽的身体,来换取接下来活下去的权利。

一个从小看着她长大的老妈子,下午的时候悄悄告诉她,让他无论如何都要讨取这个掌盘子的欢心,否则的话她就很可能成为众多杆子的玩物。

两害相权取其轻,充当一个男人的玩物,和充当众多男人的玩物,范灵儿还是分得清孰轻孰重的,她既然无力反抗这样的命运,便只能选择对自己危害最轻的结果了。

于是她这才主动表示,愿意留在这里伺候这个掌盘子,被肖天健负责看押他们的手下带到了这里。

但是当她听到肖天健这番话之后,赵灵儿先是心中猛然松了一下,接着便是满心的诧异,但是随之而来的便是更大的恐惧,肖天健说不要她,那么接下来等待她的又将是什么呢?她眼前似乎浮现出被一群又脏又臭的杆子围着的情景,顿时吓得她花容失色,跪在地上蹭着扑到了肖天健身前,抱住了肖天健的腿,抬起她那张哭得梨花带雨的面庞对肖天健说道:“大当家可怜奴婢!没人让奴婢这么做,奴婢真的是自愿的!奴婢是真心实意的想要服侍大当家您的!求大当家可怜一下奴婢!千万不要把奴婢交给您手下那些人糟蹋呀!还望大当家可怜奴家……呜呜……”

肖天健差点被噎死,这都是哪儿跟哪儿的呀!他说不侵犯范灵儿,可没说就让其他人祸害她呀!对于这些被俘的范家的女人,其中包括丫鬟老妈,他可是有言在先的,他们当杆子是为了活命,底线也只是求财,杀人那是没办法的事情,但是决不许在他的队伍中出现淫辱女俘的情况,违令者那可是重罪,这话他可是在打进庄子之前,就有言在先了。

现在怎么可能会把范灵儿交给其他人糟蹋呢?于是他立即劝道:“范小姐不必害怕,我肖某虽为杆子,但是却并非其他杆子一样,我手下是绝不允许侮辱妇女的,这一点请你大可放心便是!”

可是范灵儿何敢相信肖天健所说呀!虽然肖天健如此劝慰,但是她还是说什么都不起来,非要留在这里侍奉肖天健不可。

范灵儿这种态度把肖天健搞得有些哭笑不得,看她哭的可怜,而且如惊弓之鸟一般,一脸的人畜无害,于是便动了恻隐之心,叹息了一声道:“罢了!信不信由你,既然范小姐如此坚决,那么我也不难为你了!如果你想留在这里的话,随你便是,你就住在这里吧!我还是换个地方休息便是了!”

他可不想给手下人定了规矩,自己再坏了规矩,毕竟这种事大家都心知肚明,有他开这个先例的话,以后想要约束手下也就难了。

于是他一抖袖子,转身便退出了这间卧房,随手便带上了房门,只留下那个范灵儿呆呆的跪在屋门之内,带着满脸惊恐和一脸的泪水看着他这么走出了房间。

回想一下刚才的情景,肖天健觉得小腹有股热气上升,范灵儿那梨花带雨般的容颜,和她那白里透红的肌肤,特别是这种低眉顺目,逆来顺受、任君采摘的模样,对于他这样一个血气方刚,正值气血旺盛之年的小伙儿来说,还真是有着超强的杀伤力的。

肖天健呆呆的站在门口个楞了一阵,抬手抽自己了个嘴巴,心中暗骂:“你装什么正人君子呀!你就是个强盗头罢了!还想装圣人不成?大好一个当萝莉控的机会,被你这厮浪费了哟!该死该死!看来今晚要拜托五妹妹来刹火了!可怜那么好一张大床!却眼睁睁睡不成!呜呼!……这范灵儿该如何处置呢?真是头疼!罢了,还是先找个地方睡一会儿再说吧!混账,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没趣吗?”

第七十六章 需求、给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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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天健后悔归后悔,但是既然装了正经,也只得另找了个地方睡觉去了,硬挺着一晚上也没睡踏实,满脑子都是叉叉圈圈的事情,结果还弄得到了早晨起来发现裤裆里面湿漉漉的,好生难受。

不过这件事也有一个好处,让本来等着看肖天健自己坏了规矩的一帮家伙们,一个个都老实下来了,这帮家伙心里面也不是没想法,好不容易打下个庄子,抓了一些女人,一个个细皮嫩肉的,让这帮温饱思淫、欲的家伙们一个个心思都有些活泛,以为可以趁机泻泻火了。

可是肖天健以前定的有规矩,不得淫辱妇女,于是赵二驴便鼓捣着给肖天健唱了这么一出戏出来,但是随即他们的希望便破灭了,肖天健居然没留下那个范灵儿,自己换了个地方睡觉,这让他们一个个都只能夹着大腿老实找地方呆着了。

也许这就是榜样的力量,看着掌盘子和他老部下们都没去祸害范家的女人,其余新入伙的人即便是人渣在经过白天肖天健那场杀鸡儆猴之后也没再敢动什么邪念,这倒让范家的那些被俘的女子们渡过了一个安稳的夜晚。

这些女人都惊疑不定的担心了整整一晚上,却没有发生她们预想中的可怕的事情,这让她们都颇为惊讶,忐忑不安的想不通这个问题,直到天亮之后,范灵儿回到她们之中,她们才闹明白了事情的原因,一个个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觉得这个强盗头确实有些非同一般了,内心中居然对肖天健这个强盗头子隐隐有了点感激的想法。

其实肖天健如此行事,跟他从小受的教育有关系,他从小接受的教育是人人平等,虽然这句话只是一句空谈,但是理念上却被现代人所接受,他比谁都更清楚平等这种东西,是人潜意识中所追求的,即便是在这个年代,人也并不是没有一点点想法。

他以前看过有关马斯洛对人类需求的阐述,马斯洛将人类需求分做五类,生理需求、安全需求、社交需求、尊重需求、自我实现需求。

他很同意这个观点,而这个世上许多人现在连最最基本的生理需求都无法满足,眼睁睁的被活活饿死,所以就谈不上别的需求了,这也是义军为何一直无法被朝廷剿灭的原因。

人都快饿死了,谁给他们一口吃的,就跟谁干,所以义军在朝廷的围剿下,不但没有偃旗息鼓,反而是越来越壮大起来,这就是因为朝廷无法满足老百姓最基本的生理需求所致。

而肖天健当然不会只满足于给手下提供最基础的生理需求,他要让手下得到更高层次方面的满足。

第一个是他要能使这些人变得越来越强,使他们跟着自己有安全感,这就是满足他们的安全需求,目前为止,在这一点上,他自认为还做的不错,起码这段时间以来,风战必胜,而且往往还都能以少胜多,这便让他的老部下们产生出对他的信任,坚决跟着他走的缘故。

肖天健满足这些手下第二个需求就是尊重,而他也在身体力行的这么做,无论是干什么,他都要以身作则,尽量不搞什么特殊,连吃住都和他们一起,就是要让他们知道,在他手下做事,公平很重要,任何人只要努力,都会获得尊重,这是他们在别的地方无法得到的,这也是无数闹革命的人所总结出来的一个真理。

有这几点保证,肖天健才能在他的手下推行大棒教育,要不是凭着他可以给手下提供安全感和让他们获得尊重的话,如果他仅凭让这些人吃上口饭,便如此苛刻的操练他们,还定下那么多规矩的话,估计没几个人能真正的坚持下来,遇上机会便可能直接甩了他这个老大,当逃兵跑路了,遇上些心狠手辣的,私底下抱成团,搞不定就敢造了他的反,先把他这个杆子头给剁了也说不了。

所以想当一个合格的老大也真不容易,肖天健几乎有些苦行僧一般的对待自己,不为别的,就是希望能收住这些手下的心。

所以他一直以来,都是不自觉的在以身作则,希望将身边所有人都牢牢的凝聚在他的身边,成为他的铁杆拥趸,目前来看,这样的做法已经见到了成效,起码他的那些老部下已经因此对他变得忠心耿耿了起来。

至于对人类的社交需求,他其实也通过日常的生活训练,在潜移默化的让他们得到这种满足感,他时刻都在强调团队的协作意识,就是要让他们对在他手下做事,有一种归属感。

还有就是自我价值的体现,这一点也并不难做,他现在正处于力量膨胀期,部下会越来越多,每个人只要努力,都有可能在他的队伍中得到晋升,这一点在铁头、赵二驴、冯狗子等人身上已经得以体现,以后会有更多的机会提供给这些人的!

石冉一早便带上了大牛等人,上了马离开了范家堡朝老营返去,而肖天健一大早起来,便又开始忙活了起来。

这二百来号子新收的手下,他必须要尽最快的速度收入麾下,让他们归心于自己,绝不能放羊一般的带着他们,那样的话他就不是他了。

所以当天亮之后众人刚刚吃罢早饭,肖天健便召集所有部下在庄外空地上集合,随着他一声令下,那些老部下立即便在各自的班长率领下排列成了整齐的队伍,其余新入伙的人则乱哄哄的挤作一团,用带着羡慕的眼神看着肖天健这帮老弟兄的队伍,不时的砸吧着嘴,暗中赞叹着他们。

这人和人一比,就分出了高下,他们现在总算是都明白了,想要在这世上生存下去,不单单只是一群人聚在一起,谁人多谁就厉害,更多的时候,是要凭借着实力才有说话的力道,肖天健明明人少,却打得王天龙和他们满地找牙,人多愣是被人少给打了个全军覆没,连王天龙都丢了性命,说明了什么?不就是这些人跟着肖掌盘子,被操练的厉害了吗?

所以这些新入伙之人,也都很想有朝一日,能像这些老弟兄们一样,能成为厉害的人物,这样便可以在这乱世多一份安全保障。

当肖天健走到他们面前的时候,这些人也不由自主的都挺起了胸脯,想要表现的好一点。

经过此战之后,肖天健手下已经急剧扩张到了近三百人之多了,他必须要尽快将这些新人融入到他的队伍之中,使之转化成堪战的力量,而新收服的这帮人之中,素质也都是良莠不齐的,其中既有青壮之士,也有老弱病残之人,不进行一番整编是不行的。

所以肖天健将这些人召集起来之后,立即便按照老规矩开始对这些新人进行甄选,二百多新入伙之人,将其中的少壮挑选出来,编入战兵之中,其余的人则编入到辅兵行列之中。

好在这些人之中能在这乱世活下来的,大多数人的身体还是说得过去的,胆量方面也应该比较大,否则的话早就被淘汰出局了,所以经过他的甄选之后,从中挑选出了一百五十多名可用的战兵,其余的人虽然有些人还能用,但是现在他因为手下头目太少,一下扩张太多的话,有些管不过来,所以暂时就编入到辅兵之中,而这次跟着来范家堡的辅兵之中,有几个人表现不错,也被直接提拔到了战兵行列。

他自己都是摸着石头过河,手下的人也都是逐步成长起来的,一下子让他们管太多人的话,估计这些人也顾不过来,人多反倒可能会失去控制力,顾此失彼之下,不但提高不了战斗力,反倒可能弄巧成拙了。

所以剩下的近百人暂时便被充做辅兵使用,但是即便是当辅兵,也并非就是没机会了,只要他们努力做事,以后还是有机会被编入到战兵行列之中的。

至于战兵的待遇方面,目前肖天健能将他们于辅兵区别的只有赏赐和伙食方面比辅兵高一些,以此来使战兵可以有优越感,另外就是奖赏方面,会向战兵倾斜,辅兵指挥酌情给予奖赏,一次调动战兵的作战积极性。

而他原来手下仅有四十多名战兵,在打范家堡期间,战死了三个,伤了五个,剩下的不到四十个人,这一次便扩编到了二百人的规模,实力顿时膨胀了近五倍之多。

这一战可以说对肖天健包括他的手下来说,打得很是艰苦,同时也让他们都得到了有效的锤炼,老兵一个个都变得凶悍了许多,上阵杀人几乎可以做到不眨眼的地步了,即便是新手,经过此战之后,也适应了这种阵列作战的方式,从中大大的尝到了甜头,这些人眼下便成为了肖天健的骨干成员。

为了有效控制这些新人,肖天健不得不将原来的编制再次打乱,将这二百人扩编编成了四个排,每个排四十人,而原来的班长这一次尽数提升为排长,并且从此战表现出色的兵卒中抽出一个,直接充任副排长,作为各排长的辅助人员,每个排三个班,将原来的老部下提拔起来,充任班长和排头兵,每个班补充九个新兵,如此一来,每个班便有十二个人,剩下的两个名额,则抽选出两个人充作各排长的护兵。

不过肖天健在安排护兵的时候,耍了个心眼,他深知旧式军队的恶习,军队中当官的往往都有自己的亲兵,而这些亲兵便成为武官的亲近成员,往往会形成以武官为核心的小集团,这样一来,这些小集团便很容易失去控制,还容易相互之间勾心斗角。

但是作为军官,又不能没有人保护,毕竟他们能当上军官,都是一步步的锤炼出来的,其作战经验比起一般兵卒要丰富的多,也是军队战斗力的源泉之一,所以军官的命比起一般兵卒的命要值钱的多,可以说是军队的灵魂和骨架,不得不重视他们的性命,要安排必要的人手,在战场上维护他们的安全。

第七十七章 现身说法

(昨天更新激起了一片骂声,认为我把猪脚写成了圣人,这一点我恐怕是要跳出来解释一下了!对于猪脚肖天健这家伙,我从头至尾都没想着要他成什么圣人,但是毕竟猪脚来这世上时日不久,后世的生活经历造就了他的人生观,因为行事作风自然不可能完全跟这时代一样!即便是融入这个时代,也有他自己的道德底线,这一点我相信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德底线一样!当然人人平等这句话只是个梦乡,别说是那个时代了,即便是这个时代,这也完全是他妈的一句屁话,所以我也没理想到想让猪脚去在那个时代推行什么人人平等的理念!只是因为猪脚实在是没有更多可收买人心的办法,除了尽可能的给手下一些公平之外,他能拿出手笼络人心的东西的实在是太少,否则的话,单单只给手下吃的喝的,便如此高强度的操练他们,如果是这样的话,别说是上阵跟人干仗了,恐怕单单是操练便能把这帮人给逼反了不可!直接将肖大当家就给做了!猪脚的悍匪之路也就到此为止了,所以一定程度上,猪脚这么做,并不算是过分!

当然,猪脚是人不是神,不可能不出错,不好色,但是眼下他还需一个过程,请大家不要着急,该推到的时候还是要推倒的!要是直接霸王硬上弓的话,岂不就更俗了吗?所以请大家耐心一点吧!红票黑票无所谓了!大家有什么意见的话,我绝不介意大家在书评区给我留言!)

于是肖天健权衡再三,还是给每个排长安排了两个护兵,这些护兵有一个统一的称呼,那就是卫兵,也就是所谓的警卫员,不管其所在的排是长枪兵还是刀盾兵,一律都配备刀盾,战事随行其长官身侧保护军官的安全,但是这些卫兵却并不算是各排编内人员,统一划归铁头管理,单独进行操练,随即分派到各个军官的身边充当护卫工作,并且随时铁头都可以调换这些卫兵,如此一来,便杜绝了军官以后私自安排亲兵的路子,也彻底杜绝了以军官为核心形成小利益集团的可能性,说白了,这帮卫兵都是肖天健所直辖的人员,一定程度上还可以起到监视手下军官的作用。

但是这随之而来便出现了一个新问题,铁头成了卫兵的头头,便无暇管理原来的刀盾手了,原来他掌管的刀盾手便就此移交给了阎重喜,阎重喜直接提拔为了刀盾手的排长,替代了铁头的位置,对于阎重喜当这个排长,众人也都没有什么意见,毕竟阎重喜算是行伍出身,这打仗的经验比他们谁都丰富,他以前又是刀枪教头,接替铁头自然也顺理成章。

不过铁头并不在乎这个名号,虽然他不是排长,但是却成了肖天健的护兵头头,谁都清楚,铁头的地位不但没降,反倒是更提高了一步,没人会不把铁头这个卫兵头头不当菜看的,而且铁头也根本不计较这些,他只要能跟在肖天健身边就很知足了,谁让他脑子里面只有一条筋,那就是跟着肖天健用自己的性命来报恩呢!

至于这次新收的人员中会骑马的人员,肖天健则将他们划拨给了石冉统带,暂时还称为斥候队,使斥候数量达到十几个人,全部配齐战马,石冉为队长,大牛当副队长,跟各排排长平级。

但是这一次肖天健还从王天龙手中还有范家堡之中缴获了十几杆鸟铳、火铳,形制上虽然不统一,但是也使得肖天健初步获得了远程火力方面的力量,并且被肖天健高度重视,于是便在手下挑选出了十几个机灵的人员,单独编为一个火枪班,并且将其交给了阎重喜统带,和刀盾手编制在一起使用。

同时连那门虎蹲炮也一起被交给了阎重喜的排管理,毕竟他们现在只有这么一门简陋的小火炮,完全没条件搞什么炮兵,只能暂时这么安排了。

而那个会玩儿炮的黄生强,因为这次表现不错,而且还会使鸟铳,而肖天健原来的手下中,没人有这本事,于是肖天健干脆便破格,让他当了个火枪班的班长,让这家伙好是兴奋了一阵子。

只是这帮手下对肖天健搞的这班长、排长的官职都有些不以为然,觉得有些古里古怪的感觉,开始时候有些弄不清这班长和排长到底相当于军队中的什么官职,后来、经过解释之后,他们便开始对号入座,把班长当成军队中的小旗官看待,排长则差不多算是总旗官,便大致搞清楚了这种官称的大小,不过还是觉得有些别别扭扭的感觉,但是这儿是肖天健说了算他们也只能听命于此了!

经过这么一番调整之后,肖天健表面上顿时实力大增,很有点可以在这一带放手一搏的实力了,不过肖天健也知道,这只是表面数字上表现出来的罢了。

这二百战兵其实跟他带来的四十战兵的战斗力相比,不但眼下并超不过原来四十多人的战斗力,反倒战斗力还因为猛然扩编而下降了不少。

在没有经过一段时间的操练,使这些新兵适应他的作战方式之前,这群人暂时又恢复成一群乌合之众了,不过肖天健也不担心这个问题,只要给他十天时间,他便有信心迅速的使这些新人适应他的用兵方式,毕竟这帮人已经大多是见过血的人,也见识过他这种用兵方式的厉害,相信他们接受起他的操练方法,也会更快一些。

还有那些辅兵,这一次肖天健也没让他们闲着,除了女人孩子,剩下的男人也被编为一队,暂称辎兵队,并且他直接抽调了两个机灵的战兵,让他们到辎兵那边充任管队,对辎兵进行管理和操训,当然辎兵的操练不可能赶得上战兵的强度,毕竟他们算是弱兵,而且还要从事一些其它劳作,为战兵提供必要的支持,故此训练方面强度减半,起码要使他们拥有一定的自保能力,必要的时候也可以上阵厮杀,充当战兵的辅助力量。

还有就是从范家堡俘虏的那些庄丁,这些人一部分是范家的远亲,一部分是范家拿钱在流民中招募来的,在昨晚的时候,这些人肖天健便逐一进行了甄别,对于范家的远亲,他也不杀他们,天一亮便让他们净身出门,各自滚回家去,至于剩下的庄丁,他则给他们了两个选择,一个是可以净身滚蛋,一个是留下跟着他当杆子。

这些庄丁们在得知自己不会被杀之后,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不再那么害怕了,一些人不愿当杆子,天亮之后选择了自行离开,而剩下的有十几个庄丁,经过此战之后,也彻底绝了安生立命的念头,被断了生计,无奈之下看出肖天健这个土匪头很不简单,做事有条有理,对他们这些俘虏也算是大度仁义,并不计较他们曾经是敌人的身份,没有杀他们也没有虐待他们,很有些感激肖天健的宽厚,想想他们这些人之所以来这儿范家堡当庄丁,也是为了混口饭吃聊以在这乱世活命,家里面又已经没人了,于是把心一横,便干脆跟了肖天健入伙当杆子拉倒。

其中也包括那个出庄探查被俘的罗立,最终居然也选择留在了这里,跟肖天健干了,肖天健也很欣赏这个罗立的胆色,看他身体强壮,便大度的收下了他,直接留在了身边,跟着铁头当了自己的卫兵。

罗立万没有想到肖天健居然如此对待他这个曾经的敌人,不但不杀他,收留他,还留他跟在自己身边当亲兵,这心里面对肖天健则又是一种评价,在他看来,这个姓肖的杆子头不但有勇有谋,还是一个宽厚之人,再有这容人之量,这天底下还真就难寻,于是一横心,便暗下决心就此跟肖天健瞧瞧,看看这个肖天健到底能不能成就一番大业,是不是一个值得他追随的人。

罗立本来就是猎户出身,射得一手好箭法,同时祖上还传下来一些功夫,当日被俘那是因为猝不及防,黑灯瞎火之下被石冉等人打了个措手不及,才轻松被石冉等人拿下,这也是他不服的主要原因,要不然的话,放在大白天,真的让他一个对石冉几个,石冉在不付出相当的代价的情况下,还真就不见得能轻松放倒罗立。

所以罗立归附之后,立即变成了卫兵中的骨干成员,直接就被肖天健点名留在了自己身边,这有本事的家伙,自然是要让自己先用了,肖天健自己也知道自己乃是这支队伍的灵魂人物,他的安全超越所有人的地位。

整编用了大半天的时间才算是基本上完成,一经完成之后,肖天健一刻都让众人休息,便立即让各排带开,开始让他们的长官对他们进行训话,内容很简单,就是立即将他们已有的规矩传给这帮新人知道,并且要求他们死记硬背,哪怕是不理解也要先囫囵吞枣的强记下来,省的以后这帮人不懂规矩,犯了规矩。

结果是这帮新兵刚刚整编的兴奋感还没有多长时间,便被随即而来的这种纪律学习轰了个头昏脑胀,以前他们不管干什么,哪儿经过如此苛刻的纪律约束呀!本来以为当杆子,就是吃饱了去抢,抢来了便有吃穿,哪儿想过当杆子还要有这么多约束,一个个都颇有些畏惧,一些人虽然已经听肖天健说过跟他干规矩很多,约束很严,但是那也只是觉得说说而已。

今天当他们的头目(起码现在没人认为冯狗子他们是什么军官)照本宣科,滔滔不绝的讲了一大通规矩(纪律)之后,他们才开始觉得,这跟着肖当家做事,还真就不是嘴上说说就算了的事情,这规矩定下来,那可是要实打实的执行的。

还有那些刚刚走马上任的军官们,也一个个的都现身说法,给他们将以前他们是如何被操练的,这军棍可是挨出来了,更是吓得新入伙之人一个个有些汗毛倒竖,毛骨悚然了起来。

“看看你们的熊样!有什么好怕的?这比起你们上阵的时候,被人掂刀撵着砍的时候,还可怕吗?告诉你们!老子以前是打铁出身的!谁他娘的受过这个管束?但是老子现在却要说,要不是咱们掌盘子这么操练管束俺们的话,今天恐怕老子这会儿早就被你们这帮混蛋给剁吧剁吧喂狗了!

掌盘子说了,没规矩不成方圆,只有有了规矩,照章办事,咱们才能逢战必胜,不被人欺负!

你们以前跟着那王八蛋做事,那倒是舒坦,没人管你们,但是你们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模样,一个个都是什么德行!那姓王的王八蛋拿你们当人看了吗?上阵不是拿你们的命填吗?头天你们死了多少人你们也不是没看见,谁他娘的管你们的死活了?还有,死了的又是什么下场,连收尸的人都没有,死了就等着喂野狗,这到阎王爷哪儿,连投胎的机会都没有!

再看看咱们掌盘子是怎么待自己弟兄的!受伤了有人给治伤,死了有人埋,还有纸钱烧给死了的弟兄,不让他们到阴间接着受穷!吃的喝的,你们也都看到了,咱们掌盘子吃什么,咱们就吃什么!

你们以前呢?那王八蛋自己好吃好喝,把你们都当猪养,吃的跟差不多跟猪食一般!活着有什么人样?

咱们掌盘子是严苛一些,但是我李栓柱赞成咱们掌盘子定的这些规矩,要不是咱们掌盘子这么操练俺这些老弟兄,哪儿有俺这些老弟兄今天这风光?哪儿轮得着老子今天站这儿说话呀!老子恐怕早死逑了!

都给老子竖着耳朵听仔细了,既然跟着咱们掌盘子干了,你们就都收敛起你们那点花花肠子,老实按照掌盘子的吩咐做事,咱掌盘子亏不了你们的!对你们只有好处没啥坏处,让你们可以多活一些时候!要是有人不听话,哼哼!老子这军棍也不是放着做样子看的,不怕挨揍就试试看!老子打不死你们!要是有人起异心的话,告诉你们,趁早别想,那是寿星公给阎王爷拜年,嫌命长了!都给老子打起精神听仔细了,这些规矩都给老子记熟稔了,每天我都会提问你们,谁要是忘了的话,就别怪老子对你们不客气!”

第七十八章 噩耗

李栓柱站在他手下的面前,扯着他的粗嗓门,吐沫星子横飞的对着这帮新入伙的手下训话,因为打铁练就的两条粗胳膊不时的挥舞着,加强着他说话的氛围。

这话虽糙,但是却很实在,这些新入伙的人也都不是脑残,完全听得明白,想想也是,这事儿秃子头上的跳蚤明摆着的,人家以前之所以能打得自己满地找牙,跪着投降求饶,凭的不是这些规矩吗?没几个人觉得跪地上哭嚎着哀求人家饶命、提心吊胆的怕被人宰了的滋味好受,谁不愿意挺着腰杆对别人发号施令呀!但是以前他们也就是欺负点平头百姓,人多欺负人少还行,但是遇上了肖天健之后,他们才知道,人多不见得就一定厉害,这是要凭着自己实力说话的世道,没有规矩,迟早他们还要被人追着砍,那滋味可真不好受,所以听完了李栓柱这番话之后,这些新入伙的人也就少了许多抵触的心思,一个个点头答应。

“大声回答老子!别他娘的跟娘们一般!没吃饱不是?一个个跟蚊子哼哼一般!再问你们一遍,都听清楚没有?”李栓柱倒是把肖天健操练他们的时候用的那套也学了过来,逼到那些新入伙的家伙面前,鼻子对鼻子,眼睛瞪眼睛的把吐沫星子喷他们了一脸,几乎是歇斯底里的对他们吼道。

“听清楚了!”

“老子还是听不到,你们他娘的听清楚没有?大声回答老子!”

“听清楚了!”这一次这帮家伙们的声音算是彻底放开了,一个个跟斗鸡一般,伸长脖子扯着破锣嗓子使出吃奶的力气大吼了起来,而且在庄外几处地方,很快也都响起了类似的吼声……

肖天健摇摇头暗笑了一下,心道这帮家伙快出师了,总算是没白操练他们这么长时间,看来以后操练新人,自己就不必跟以前一样累的跟驴一样了。

但是肖天健也没高兴多长时间,这一天还没到头,天光还大亮的时候,一骑快马便奔到了范家堡。

大牛脸色铁青,带着一丝惊慌和悲愤的神色策马冲到了范家堡庄外,一看到肖天健便翻身跳下战马,连马缰都顾不得交给别人,便飞奔到了肖天健面前,一下跪在了肖天健面前哭了起来。

肖天健的心一下就揪了起来,一闪念便想到了原因,立即对大牛喝道:“哭个什么?老营出什么事情了?快说!”

大牛抹了把脸,结果眼泪把脸上的尘土弄得是一脸花,这才哽咽着对肖天健答道:“掌盘子!老营出事了!咱们老营被人给抄了!好多人都被杀了!他们……他们……他们的人头都被砍走了!”

肖天健觉得脑袋嗡的一下,差点没坐地上,这个消息对他打击还真是不小,他出来打人家的庄子,自己的老窝却先被人给抄了,这事儿闹的算是什么?好歹老营里面还有好几十号人呢!难道全死了吗?

肖天健一把抓住大牛的肩膀,厉声对他问道:“你快说!是谁干的,咱们老营的人都死了吗?快说!靳夫子呢?还有石冉他们呢?”

大牛这才稍稍冷静了一些,对肖天健答道:“石冉他们倒是没事,今儿个掌盘子命我等回去把老营的人都迁到这里,我们一早便赶了回去,结果回到老营之后才发现老营已经被人给抄了,咱们留在老营的人几乎被杀光了,那个可怜呀……

石大哥带着俺们几个,在老营好一阵找,总算是找到了几个活着的人,靳夫子倒是没事,他前儿个下午,带了几个人到后山做事,躲过了这一劫!但是剩下的人,都被杀了!

俺们问了靳夫子,靳夫子说是汧阳县官府派来的官兵,还纠集了李家庄二三百乡勇,找到咱们老营,做的这件事!他们趁着掌盘子带人出来办事,闯入老营,杀光了老营所有人,抢走了所有的东西,还有那些女人孩子,一个都没留下,还糟蹋了那些女人,那个惨就甭提了……

石大哥这会儿护着靳夫子几个侥幸活下来的人正在往这儿赶,先让我回来通禀掌盘子您,掌盘子可要给咱们那些人报仇呀!”

肖天健听罢之后,这脑袋更是一下大了三圈,一时间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只觉得有些头晕,好一阵子才从这种震惊中清醒了一些。

稍微恢复过来之后,肖天健便后悔的想抽自己的嘴巴,这段时间以来,他真是有些被取得的胜利冲昏了头脑了,而且他觉得自己这段时间很是顺利,加上老营的地方比较隐秘,根本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出这种事,他可以说是要负主要责任的,因为这几个月来,他一直认为老营哪儿地方过于狭小,不太值得长时间经营,迟早还是要换地方的,所以虽然哪儿地势还算是险要,但是他却一直没怎么经营那里,甚至连寨墙都没修筑,每天只安排几个人在谷外值哨,基本上算对老营来说,算是没有设防,以至于今天出了这样的惨剧,如何不让他懊恼呀!

虽然老营那边剩下的人大多数都是新近从附近收罗的一些流民,相处的时间也不算长,但是毕竟那里还有几个女人,是赵家庄几个弟兄的妻女,加上还有几个老兄弟,因为体弱或者有伤尚未痊愈,也留在老营,这一下他们几乎全部遭难,如何不让肖天健心疼呀!

说的更短一点,老营那边他毕竟住了两三个月了,几次出来做事,所获之物基本上都储存在老营里面,还就几十石粮食,近千两银子和一些兵器等物,是他好不容易带着手下拿命拼来的,这一下却都被人给抄去了,这也让他可惜的要死。

一时间肖天健心里面五味杂陈,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这个消息在范家堡迅速的传开了,顿时便开始骚动了起来,几个妻女留在老营的弟兄听到消息之后,当场便哭成了一团,一个个抄家伙便要冲出去找人拼命。

而此时肖天健也已经开始冷静了下来,立即叫道:“全体集合!……”

当所有人再一次集合起来之后,肖天健大踏步走到队伍前列,带着一脸悲愤的神色,重重的在众人脸上扫视了一遍,从这些人脸上,他看出来许多心情,老弟兄们一个个都是和他一样一脸的悲愤,有人脸上还挂着泪痕,因为他们的妻女此刻已经成为了冤魂,新人之中许多人脸上带着迷茫,甚至有个别人还有些幸灾乐祸看笑话的神情,但是大多数人都是一脸的麻木,毕竟他们还未彻底融入这个群体之中,想要他们对肖天健这些人的悲愤感同身受是不可能的。

肖天健用力的吸了一口气,大声对面前的所有人说道:“弟兄们!想必大家都知道老营发生的事情了!你们中一定有很多人和我是一样的心情!

不错!这对我们任何人来说都是噩耗!我的心和你们一样疼!因为老营那边的人也都是我肖某的兄弟姐妹!我和你们一样的恨!恨不得立即便去为咱们的亲人报仇雪恨!

咱们当杆子能怨咱们吗?怨不得!因为这该死的世道不让咱们活!咱们才不得不靠自己的双手打出一条生路!这是因为当今朝廷官府生生逼得!

凭什么大家都是人,有些人生下来便穿金戴银,吃香的喝辣的,咱们却要吃糠咽菜食不果腹、衣不遮体?凭什么土豪劣绅们可以占着那么多土地,咱们却只能给他们当佃户抑或是种几亩薄田?凭什么朝廷的租赋都要咱们承担,而那些有钱人却不用交税?

我肖天健不服!凭什么?这便是我肖某人揭竿而起的原因!这天下是大家伙的天下,为什么对我们如此不公?

而眼下咱们没招没惹他姓李的,他们却勾结官府跑来杀了咱们的兄弟姐妹,这个仇咱们一定要报!我肖某对天发誓,凡是这次参与此事之人,我定要用他们的人头祭奠咱们死难的兄弟姐妹在天之灵!

但是我要告诉你们,现在却还不是时候!不为别的,就因为我们力量还不够,我们尚不是官府和土豪劣绅的对手,假如现在我们去找他们报仇的话,就正中他们的下怀了!冲动只会让咱们飞蛾投火自取灭亡!

俗话说的好,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时候一到,一切全报!有朝一日待到我们实力够强之后,我定要带你等去替那些被杀的兄弟姐妹们报仇雪恨!

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你们要做的就是加紧操练,到你们足够强大之后,我们定可将那些仇人的脑袋拿来告慰咱们亲人!

而且我敢说,这一天离咱们并不远,很快你们便可以亲手为你们的亲人报仇雪恨!你们信得过我吗?”

听到了肖天健这番话之后,下面的老弟兄一个个热泪横流,纷纷振臂高呼了起来:“信得过!……”在他们的带领下,就连一些新入伙的人也跟着大声叫喊了起来。

肖天健一直等到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之后,又一次挥手大声叫道:“既然大家信得过我肖某人!那么你们就打起精神,好好操练!待到时机成熟之际,我肖某定要带你等去找那姓李的报仇雪恨!……”

第七十九章 依旧不休

(昨晚儿子终于出院了!我也和久违的床亲密接触了一晚上!先来个四千字大章,庆祝一下!大家投票支持了!)

靳夫子跪在肖天健面前,痛哭流涕,一把鼻子一把泪的将前天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禀报给了肖天健。

原来这几日肖天健尽起精锐带队离开之后,老营那边便交给了靳夫子暂时打理,靳夫子倒是很用心照料老营,安排人手干这干那,前天中午的时候,靳夫子眼看一些人无事可做,于是便亲自招呼了一些青壮到后山砍柴打草,刚刚他完没有料到的是就在他带人离开不久,便听到老营那边传来了一阵悲呼惨叫的声音,靳夫子便赶紧带人朝回跑,想要看看老营发生什么事情了。

但是待他们翻过山坡之后,远远朝老营望去,入目的却是满眼的惨状,足足有二三百各色人等,突然间蜂拥入他们的老营,其中少量人身着官兵服饰,大多数人都是一些乡勇打扮,这些人手拿刀枪剑戟,冲入老营之后逢人便杀,见人便砍,追杀的老营中的人四处奔逃,但是却无法躲过他们的追杀,而且这些官兵乡勇们还在老营四处放火,将老营那些刚刚搭建起来的窝棚全部点燃,一时间烧得老营浓烟滚滚火光冲天,老营里面留守的人更是被杀的尸横遍地惨不忍睹。

靳夫子当场便吓傻了眼,带着几个人伏在草丛之中,捂着嘴大哭了起来,并且他们还看到老营的那些女人,很快也被这些如狼似虎的官兵乡勇们抓了起来,就地按在地上剥光了衣服,轮番糟蹋了起来,女人们痛哭哀求之声传出了很远。

靳夫子带着几个人心知无法可施,只能眼睁睁的趴在远处草丛中看着这一幕幕惨剧的发生,却没有半点办法。

后来那些官兵乡勇折腾了半天之后,杀光了所有老营里面的人,这才抄了老营的东西,离开了老营,出山而去,靳夫子带人一直等到天黑才敢摸下山,回到老营里面。

可怜老营里面的人几乎被当场杀绝,连其中的孩子也没放过,只有一个年轻女人尚有一口气在,那女人临死之前告诉靳夫子,这些人少数是汧阳县的官兵,其余大多是李家庄的乡勇,然后求靳夫子转告肖天健,请肖天健一定要给他们报仇,话未说完,这个女人便气绝身亡,临死眼睛都没合上,睁着眼带着悲愤不甘的死去了。

靳夫子还特意小心的告诉肖天健,就连那个胡月娥这次也李家庄的人给糟蹋之后杀了,死的很是惨不忍睹,因为在老营的女人之中,那个胡月娥算是最有姿色的一个,所以受的罪也最大。

“掌盘子!靳同无能,没替您看好家,请掌盘子责罚!”靳夫子一边哭一边说,说完之后跪在肖天健面前请罪道。

这靳夫子说来也算是运气够好了,上次他被沙二宝绑了肉票,肖天健便带人把他救了出来,这一次老营遇袭,他又刚好不在老营里面,这运气还真不是一般的好,如果当日他也在老营里面的话,弄不好这会儿也成了一具尸体了。

肖天健皱着眉头沉默半晌,他脑海中浮现出了那个胡月娥的身影,虽然他对胡月娥并没有感觉,只当他是一个普通关系的女子,对她也没什么欲念,可以说完全没看上她,但是好歹这胡月娥却对他很有想法,很是小心的伺候他,给他亲手缝过衣服,还帮他做过袜子,这点肖天健对她还是承情的,本想以后有机会,把这个胡月娥介绍给手下的人当个老婆,也省的胡月娥总是挂念着他,可是万没想到短短几日,这个女人便被人给活活祸害死了,成了阴阳两隔之人,听罢了靳夫子的话之后,肖天健心里面很不是滋味,一时间恨得有些咬牙切齿了起来,如果他们这些男人有罪的话,那么胡月娥这样的女人又有何罪可言呢?为什么这些人却要如此连他们这些女人孩子都不放过呢?这仇还真就不能不报。

他同时也在想为什么李家庄会和官府勾结,屠了他的老营,思来想去,这件事的起因也只有前段时间沙二宝那件事跟李家有关,根据这段时间石冉他们收集的情报来看,仅仅凭汧阳县官兵的实力,官府是不敢轻易出来大规模剿匪的,而这件事的主导一定是那个李员外所为。

“该死的欺我太甚!此仇不报誓不为人!我定于那姓李的没完!靳夫子,这件事怪不得你什么,要怪只能怪我太过大意了!你起来吧!下去先休息休息,这件事我自会定夺!”肖天健想了一下之后,便让人将靳夫子暂时带下去休息。

好歹这一次靳夫子和那个会点文墨的罗颖杰都命大福大,刚好躲开了这场灾劫,回到了他的身边,这好歹让肖天健觉得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毕竟靳夫子跟他时间也算最久,跟个老奴一般的对他忠心耿耿,罗颖杰也算是小小的人才,一时间这样的人手也很难找到,他们两个能躲过这一灾,让肖天健多少有些安慰。

随即肖天健便召集了手下几个骨干人手过来,并且对石冉问道:“你们回来路上可探听到什么消息了吗?那官兵和李家庄的乡勇可是有朝咱们这边来的动静吗?”

石冉也是一脸的悲愤,老营的惨状他和大牛等人也都看到了,这会儿恨的是咬牙切齿,重重的摇了摇头咬牙答道:“没有!小的这次回去路上没碰到官兵和李家庄的乡勇,想必他们在抄了咱们老营之后,已经各自回去了!

以小的看这次这件事,肯定是姓李的那个老王八指使的,这老王八在汧阳一带势力极大,据说他有个儿子早朝中为官,凤翔府一带地界当官的都不敢招惹他们李家,汧阳县官兵很少,一般情况下他们是不敢出城剿匪的,这种事大多都是地方豪绅来做,而这次正是李家的乡勇干的!

至于他们为啥没来这儿找咱们,小的也想不通,但是小的猜会不会是他们抄了咱们老营的粮财之后,便觉得咱们已经没法子了,这才分了咱们的东西,各自回去了!我带靳夫子他们回来的路上,派了一个弟兄朝汧阳县城和李家方向打探消息去了,顺利的话明儿晌午可能就会带回来消息了!”

肖天健点点头道:“嗯!石兄弟说的有道理!很有可能是这个原因!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原因没有,大家伙也都合计合计!”

这个时候冯狗子接过去了话茬开口说道:“掌盘子,这次他们没来这儿的原因以小的来看,很可能还有他们没做好准备来这么远的地方,弄不好他们抄咱们老营的时候,以为咱们都在,并不知道咱们出来打范家堡了!

更何况这范家堡地处偏远,豪绅之间也不见得都和睦,他李家即便是知道咱们来找姓范的麻烦,也犯不着来给姓范的帮忙,所以他们才会抄了咱们老营之后,便打道回府了也说不定!”

众人七嘴八舌的分析了一通之后,也只能总结出这么多原因了,但是不管怎么样,这次李家在抄了他们老窝之后,暂时没打算来这里找他们一伙人。

这便给他们了一定的时间,来做好应对的准备,肖天健沉吟了一下之后,抬头对手下几个人吩咐道:“你们加快操练手下!范家堡此地并不宜久留,石冉再辛苦一下,明天一早你带大牛几个人跑一趟王天龙老巢那边,打探一下那边的情况!另外顺路多招些流民回来,咱们眼下粮食足够再招一些人手,不妨就做大一些!

暂时咱们还没实力对付李家,就先拿下王天龙的老巢囤积实力!等咱们实力够了之后,再一举拿下李家庄,范家堡在汧阳一带算不上太富,便囤有这么多钱粮,想必李家庄定会比范家富得多,到时候拿下他们,咱们就发达了!”

众人纷纷点头同意肖天健的安排,虽然他们都恨得咬牙切齿,但是李家确实在汧阳一带势力极大,在他们眼中是一个庞然大物,暂时也奈何不得他们,所以只能先偃旗息鼓囤积实力再谋报仇的事情了。

就在肖天健和手下商议接下来该干什么的时候,李家庄里面却很热闹,在庄子的晒场上,李家庄开了几十桌酒席,一二百乡勇凑在一起,大吃大嚼,吆五喝六的喝着酒,好不热闹。

那个李逢田甚至亲自还到晒场里面给这次出去做事的乡勇们敬了一次酒,显得很是高兴。

这一次他们跟着汧阳的官兵一举抄了肖一斧的老巢,几乎没有什么损失,还抄回来了不少的钱粮,虽然分给了汧阳的那个张把总了一部分钱粮,但是李家还是留了不少东西,而且还斩获了几十个杆子的人头,对于他们李家来说,可谓是大胜了!

唯一遗憾的是他们这次前往肖一斧的老巢,未能堵住肖一斧本人和他麾下的主力,让他们得以脱逃了,但是对于这个结果,李员外还是比较满意的!

毕竟他听说肖一斧手下不过只有几十个人,这次却贪心不足的冒然攻打范家堡,以他看来,简直就是自寻死路,最起码是肯定在范家堡讨不了便宜的,他的老巢被抄之后,这帮杆子变成了无根浮萍,没钱没粮,自然也就散伙了,更何况他们和范家也算不上对路,根本不愿跑几十里路去给范家帮忙,所以这次带乡兵出去做事的家将便带着手下返回了李家庄。

在李逢田眼里,这也算是已经为沙二宝报仇了,起码也震慑了附近的杆子们,让他们知道他李家是惹不得的人物,算是让他出了这口恶气,以后看看谁还敢不敢捋他李家的虎须了。

于是这些乡勇一回到李家庄,李逢田便立即拿出酒肉菜肴犒劳这些乡勇,让他们好好的放开吃上一顿,以后也好继续给他李家效力。

经过头几年陕西一带大乱之后,这李逢田也看出来不能只指望官府来保护他们如此大的家业,必须要有自己的实力,才能在这一带立足自保,所以李逢田这些年来,便花血本招募了一批地痞无赖还有流民充入到他李家庄组织了一支李家庄的乡兵队,还将李家庄修筑起了坚固的寨墙,差不多快成一个小城了,很是坚固。

眼下汧阳一带谁不知道他李家惹不起呀!单单是他李家的乡兵就足足有四五百人之多,加上李家的佃户之中的青壮,李家随便都能拉起千余人的队伍,一般杆子根本不敢打他们李家的主意。

所以在李逢田看来,这一次即便没有弄死那个姓肖的,起码也弄残他了,料想那姓肖的绝不会再敢来冒犯他们李家庄了,于是他便不再关心这件事了。

可惜的是李逢田还是打错了算盘,刚刚犒赏过手下的乡勇没两天时间,很快他便听到一个从外面回来的下人告诉他了一件事,顿时让李逢田又大吃了一惊。

“什么?那姓肖的居然打下了范家堡?这怎么可能?那范家堡起码也有数十个庄丁,加上佃户,还有堡子,怎么可能会被姓肖的那点人轻松灌进去呢?”李逢田几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员外,这件事应该假不了,是一个从范家堡跑出来的庄丁说的!这件事说来也算是奇怪,姓肖的这次带人去打范家堡的时候,刚好碰上了王天龙一路杆子,也去打范家堡,结果两人居然在范家堡内讧,姓肖的干掉了那个王天龙,吞了王天龙的手下,这才灌进了范家堡里面!眼下那姓肖的有二三百手下了,这件事员外可不得不防呀!”那个下人赶紧对李逢田解释道。

李逢田长长的眉毛跳动了几下,放在扶手上的手指也不自主的弹了几下,长长的指甲轻轻的敲在椅子扶手上,塌懵的眼睛里面闪过一丝寒光,然后又放松了下来。

“这么说我倒是小看了那个姓肖的了!没想到他还真有点本事,连王天龙那伙人也能给吞了下去,看来这厮蛇吞象的本事还真不小,先是吞了沙二宝,接着又是王天龙!此人要是坐大下去的话,恐怕会终成大患!看来这件事还要从长计议才行!你去给周家和王家下个拜贴,我们商议商议此事该如何是好吧!总不能看着这样的杆子在咱们地界横行吧!”李逢田毕竟上了岁数,这沉稳的本事还是不小的,只是紧张了一下,便端起茶碗,轻轻的咂了一口,看似随便的对下人吩咐道。

那个下人立即点头答应,小心的退了出去,李逢田把茶碗放在桌子上,冷笑了一声:“什么臭鱼烂虾,也想在汧阳这地方坐大!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招惹我李家!这就修怪老夫心狠手辣了!……”

第八十章 忆苦思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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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家堡外面的空地上二百多人分组操练的是如火如荼,他们老营被李家抄了的这件事大大的刺激了这里的所有人,即便是那些辎兵,在知道了这件事之后,也很是卖力的跟着他们的队长操练起来。

谁都不想成为像老营那些人一般,毫无抵抗之力,只能任人宰杀。

老弟兄们心中都憋着一口气,在操练的时候发了狠的摆布那些新入伙的家伙们,到处都是大声的斥责声和军棍落在肉上引起的惨叫声,把这帮新入伙的家伙们收拾的是叫苦连天。

肖天健也同样憋着一口气,他现在知道,自己的力量其实在这个世上还是微不足道的,虽然他现在已经有了二百多手下,但是别说横行天下了,即便是只在凤翔府和汧阳这一带,他也只是很小的一股势力,他就像是一个刚刚迸发出来的火星一般,随时都可能会被人轻易的碾灭。

两日前石冉的手下带回来一个消息,说近期凤翔府一带开始出现大批官军的队伍,都正在朝着东面而去,肖天健对于历史还是多少了解一些的,现在是崇祯七年,历史上这一年最大的事情就应该是义军被围车厢峡之战,具体时间他记不清了,但是从眼下陈奇瑜统领五省兵马,不断朝着河南和陕西交界处增兵,便可以分析出来,义军恐怕很快就要返回陕西境内了,那么接下来车厢峡之困恐怕也就不远了!

他深知义军只要从车厢峡脱困,立即便会挥师横扫陕西境内,以他眼下这点实力,根本不足以在这场洪流之中折腾出什么浪花,他如果没有一支堪用的力量的话,那么他根本无法在这场大乱之中立足,难道让他去给高迎祥当炮灰吗?肖天健还真就没有想过这种事!

所以他必须要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打造出一支属于自己的力量,并且使之不管任何时候都为自己所用,这已经不单单只是要找姓李的报仇的问题了。

石冉这些天不断的带人出去,把外面各种消息源源不断的带回到范家堡这里,从种种迹象上来看,官军兵围车厢峡这一战恐怕都是眼前的事情了,凤翔这里离车厢峡也不算远,一旦义军脱困出来,势必会立即横扫凤翔各地。

所以肖天健的这种紧迫感更加强烈了许多,觉得能给他留出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他要加快步伐壮大自己的实力。

于是这几天,他几乎将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练兵的事情中了,同时告知石冉,在外面尽可能的搜罗更多流民中的青壮带回到这里,加入到他们之中。

范家堡眼下囤积了足够他用的粮食,这便是他扩增实力的本钱,这年头最不缺的就是吃粮的人,以前他是没条件,只能小打小闹的先混着,现在他终于打下了一个有钱人的庄子,便有实力做这种事情了,所以他必须要尽快的扩张实力。

为了尽快的使这些新入伙的人达到可用的程度,他就必须要用流水线作业的方式,强行使这帮乌合之众转化为一支堪用之兵。

但是他也知道重压之下必有反弹,过度的操练这帮人,保不准可能会引起他们的反感,甚至是叛逃,于是他思考了一番之后,下了大手笔,毫不吝啬的拿出范家堡所获的猪羊,每天杀猪杀羊,让这帮家伙可劲的放开肚皮吃。

对于这些终年都难得吃上一口肉的人们来说,这样的奢侈伙食无疑对他们具有着巨大的吸引力,仅仅是为了一口肉,以前他们就可能会去杀人,现在肖天健拿出这么好的伙食供应他们吃饱吃好,如此一来,倒是真就抵消了不少因为高强度操练而引起的抵触情绪。

肖天健这样的做法,让手下那些老弟兄们都有点心疼,他们都是过惯了苦日子的人,潜意识中都有些像是土拨鼠一般,本能的想要储备更多的东西,以备以后使用,看肖天健这么不吝,天天有肉的让这帮新人放开了吃,不少人都觉得实在是太过浪费了一些,纷纷私下劝肖天健还是省着点用好一些。

但是肖天健却大手一挥便否决了他们的提议:“现在不是可惜这些肉食的时候,眼下咱们如此高强度的操练这帮家伙们,不拿出点好伙食让他们吃的话,谁会这么挺着让你们随便揍呢?这叫恩威并重懂不懂?

俗话说了,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要想尽快让这些人成军,咱们就不能可惜这点东西!这帮家伙练出来之后,咱们就可以再去打富人的庄子,还怕以后没吃的吗?”

众人一想也真就是这么回事,他们现在天天睁开眼就开始使劲的操练这帮新手,训练强度之大,连他们中的老弟兄都有些咂舌,觉得有点受不了,就更不用说这帮没受过什么约束的新手了,天天这军棍不知道要打断多少,动辄就用体罚来教训他们,谁都是肉长的,会耐着性子由他们这么揍呀!

换个地方,照阎重喜的话说,即便是很精锐的边军也是五日一操,如果照他们眼下这种操练方式的话,早就打得那些当兵的哗变了,说不定打急眼了,这帮家伙真敢抄家伙把他们这几个当头的给宰了呢!

更何况后世清军曾国藩的湘军也堪称清军的精锐中的精锐了,肖天健却知道曾国藩对麾下兵马也不过是每逢三八才会练兵将,也是五日一操。

所以肖天健这么大方的用好吃的供着这帮家伙们吃,其实也是在给他们帮忙,这让他们在操练新兵的时候,少了不少的麻烦,不少人都是因为这儿伙食实在太好,舍不得离开,才这么硬挺着由他们操练的,一旦吃的东西上再吸引不住这帮家伙的话,保不准一晚上人就跑光了。

即便是如此,他们手下还是有些人撑不住这样高负荷的操练,吃不了这苦,陆陆续续的出现的逃走的情况,所以肖天健说罢之后,也就没人再私底下提意见了。

但是肖天健深知,单凭这样的好伙食,还不足以让这帮人就铁了心跟着自己干,后世gcd之所以能得天下,其实很大程度上是思想工作做的好,让官兵们可以有效的凝聚起来,铁了心跟着gcd干,才夺了天下的。

而他这段时间在和手下人宣讲的时候,也早已开始潜移默化的把一些理念灌输给他们,但是肖天健也知道全盘照搬后世的经验是不可取的,毕竟眼下的时代于后世还是有很大的不同的,君王几年前下来灌输给老百姓的都是忠君思想,一下告诉这帮人,他肖天健以后要带着他们造大明朝的反,估计当场就能吓跑一半人去。

所以这思想工作既要开展,又不能太着急,只能一步步的慢慢来,更大的问题是,这些道理也只有他肖天健自己知道,他手下严重缺乏可以充当政委角色的人手,更拿不出一套系统的理论来支撑他的政治思想工作。

更何况他现在最关键的事情是加快操练这帮新人的实战能力,也没太多的空余时间来给这帮人做思想工作。

于是他想了一阵之后,决定这件事就从每天吃饭的时候下手,这种事还是交给靳夫子这老家伙去做最好,而且不用他去亲自交代,靳夫子这个老家伙都天天自觉的承担起来了给这些家伙们做饭供应伙食的事情,并且还带着一些伙夫,天天亲自给这帮家伙们打饭,嘴上更是天天挂着让这帮人感念现在他们能吃上这么好的饭菜,是因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他们掌盘子肖天健仁义,他们才能在这乱景的年头吃上这么好的东西吗?

肖天健私下里又找了靳夫子悄悄的交代了一番,靳夫子于是便更加用心的做起了这件事,不但他天天打饭的时候给每个人宣讲,而且还要他手下管的那些伙夫天天对每个吃饭的人宣讲,如此念经一般的让每个人一吃饭,就想起来这饭是谁给他们的,肖天健相信潜移默化之下,这些新人迟早会对他肖某人忠心耿耿的。

除此之外,天黑之后这帮人睡觉之前还是会有一些空闲时间的,肖天健决定把这点空闲时间也利用起来,不让这帮家伙们放任自流,随便凑起来胡侃,而是干脆趁着吃饭的时候,把这些手下都集中起来,各自都说说自己以前的遭遇,说白了也就是忆苦思甜,让他们知道,现在他们虽然操练的很辛苦,可是比起他们以前的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可已经是算是天上了。

肖天健自己也对自己约束更严格了一些,自从第一天打下范家堡之后,他独自在范家大宅里面休息了一晚,之后这些天,他干脆就搬出了大宅,和这帮手下同吃同住在一起,每天在吃罢晚饭之后,也亲自加入到这样忆苦思甜的讨论之中,他虽然绝口不提自己穿越来到这世上之前的生活,但是却时常会给手下这帮人灌输一些新鲜的理念。

“弟兄们大家都想想,那些当官的和有钱人是人,咱们也是人,凭什么咱们天生就要受穷,过这等苦日子呢?

不因为别的,就是因为这朝廷官府太他娘的无道,根本不管咱们这些穷头百姓的生死!你们也想想看,这大灾之年,官府都做什么了?可拿出粮食赈济咱们了吗?没有!不但没有赈济灾民,却还不断的增加各种新饷,要不然的话,咱们如何能被逼到这种地步呢?

所以说了,想要在这世道上活下去,就不能指望官府可怜咱们,更不能指望这些豪绅老财们可怜咱们!除了咱们抱成团打出一条活路之外,什么也不用想!……”

肖天健盘着腿坐在篝火旁边,大声的对着身边围坐在一起的手下说着。

第八十一章 绑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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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天健的话听得这些人不住的点头,这道理很浅显,谁都能听得懂,他们以前是没有想过到底是为什么,现在有人带着他们考虑这问题,他们便越想越觉得不是味儿!

特别是肖天健说的他们必须抱成团,打出一条活路这话,这帮人都觉得特别有道理,这世上没人会可怜他们,同情他们,他们除了靠跟着肖天健这个掌盘子之外,还能去靠谁带着他们活下去呢?

所以当肖天健的话一落音,便有人便在一旁说道:“我冯狗子也是个粗人,但是听着掌盘子这些话觉得真是有理,这世道确实逼得咱们没法活了!要不然的话,我他娘的也不会来天天到处当痞子鬼混了!你们也别看不起我冯狗子,以前俺确实不是东西,但是俺跟了咱们掌盘子之后,才知道咱们掌盘子不是凡人!让我冯狗子这才活出了点人样!

大家伙儿自己拍拍胸脯想想看,以前除了咱们家的人,谁对咱们这么好过?最起码我是没见过!

再说了,咱们掌盘子为啥这么操练咱们?其实不还是想让弟兄们以后能多活些日子,活出点人样吗?我们这些老弟兄也都是以前跟着掌盘子,被掌盘子用棍子打出来的,要不然的话,现在俺能在这儿活蹦乱跳的说话吗?

你们也别觉得这操练太苦太受罪了!这可都是为了大家伙儿好!谁不想活出点人样呀!俺以前只是个混混,到哪儿都被人戳着脊梁骨背后骂,现在俺才活出了点人样,只要大家伙儿好好跟着掌盘子干,迟早有一天大家伙也能跟俺一样,挺着腰杆说话!”

原来肖天健今天刚好就坐在冯狗子这一排人中间,冯狗子听罢了肖天健的话之后,立即便识趣的接过去了肖天健的话茬,开始给这帮手下灌输起来让他们听肖天健的话的思想。

肖天健笑了起来,这一唱一和的效果应该是相当不错,听得一些新人连连点头称是,他们之中都是穷人出身,以前大多是跟着王天龙干的,虽然王天龙不操练他们,但是王天龙什么时候把他们当人看呀!这几天下来吃的肉,快顶上他们半辈子吃的肉了,操练确实苦的厉害,但是这筋骨今天下来,却明显都结实了许多,一个个气色也好了很多,明白人听了肖天健和冯狗子的话之后,也能想通其中的道理。

人不是天生都贱,这脸是要靠自己长的,眼下天下大乱,能说上话的都是拳头大的,谁也不是天生就犯贱,愿意被人随便欺负的,人的潜意识里面,都有出人头地的理想,以前他们没机会,现在肖天健给他们机会了,他们中还是有很多人想把握住这个机会的。

“小的们明白了!不就是挨军棍嘛!以前从小咱们谁没挨过揍呀!掌盘子拿咱们当人看,小的们就知足了!掌盘子放心,咱们挺得住,这回非要操练出个人样出来不可!以后看看谁他娘的还不把咱们当人看!……”下面的一些人立即开始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

肖天健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一些,摆摆手道:“好!有你们这话我就放心了,弟兄们放心好了!我肖某只要还活着一天,就会带着你们活出个人样来!有道是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想要一点苦都不吃,除非你是天神下凡了!呵呵!”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围在篝火旁边,老弟兄们一个个现身说法,有人还拉起衣服给新人展示他们身上的伤痕,让他们看看他们这些老弟兄也都是挨揍挨出来的,有他们这么一帮衬,这些新人也就心理平衡多了,看来这挨揍的事情也都不是只有他们挨的,大家伙都是打出来的,那他们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这个时候靳夫子颠儿颠儿的跑了过来,拿了一样东西交给了肖天健,肖天健接过来之后,众人看到他拿得只是两根长布条,于是都好奇的闭嘴看着肖天健拿这东西是做什么用的。

肖天健展开布条之后,用力扥了一下,见这东西是用两三层粗布缝制成的,倒是很结实,于是便站起来弯腰将两根布条裹在了小腿上,然后跳了几下满意的点点头道:“不错!就这么做!让庄里面女人别闲着,用范老财囤的布给大家伙都做一副这绑腿出来!越快越好!”

靳夫子立即点头答应了下来,一路小跑的进了范家大宅,安排给众人做绑腿的事情去了,肖天健对正在看着他的众人笑着说道:“你们别小看了这两根布条,这东西对咱们来说可有用的很呢!

我发现这几天下来,诸位弟兄不少人一天跑步操练下来之后,小腿肚子都肿胀的难受,所以便想到了这东西!

以后咱们做事肯定是要经常走远路,讨活路靠的就是这两只脚板,更少不了爬山传沟的,这两条腿可就有的受了!我现在给大家不了太多东西,但是却能先给弟兄们先弄一副这玩意儿,打上绑腿之后,长途行军腿肚子酸累就会减轻不少,也不会淤涨了,还有少不了咱们有时候要钻山,山上藤条剌草动不动就会把腿肚子割破,打上绑腿便不会再有事了,再有了,这年头没人给咱们做鞋,万一那一天谁脚上的鞋丢了的话,临时用这绑腿包住脚,也能保住脚不受伤,加上咱们有时候少不得要跟人交手,谁也不敢保证不受点伤会受伤,一时间要是找不到东西包扎,也可以用这东西包扎伤口,即便是骨折,也能用这东西固定,做个担架了抬受伤的弟兄,手头没绳子也可以用这个,翻个陡峭的山崖,大家这东西集中起来便能结成绳索……

总之这东西虽然简单,但是对咱们用处很大,不能小看了这玩意儿!我给大家每个人都配一副绑腿,眼下咱们手头的布匹还有限,给大家伙都做新衣服也没这人手,回头等大家伙操练的差不多,我给大家都发一件披风,遮风挡雨起码也不错,等有一天咱们发达了,一定让大家穿上好衣服,今天时候也不早了,弟兄们早点安歇,好好睡足了明儿个接着操练!让那些官兵还有有钱人看看咱们这些穷汉,也不是好惹的!”

肖天健对周围所有人都大声说道,现在他为了收买人心,可以说已经到了无所不用的地步了,只要他手头有的东西,留着不是财,他才不在乎拿出来分给手下人,就是要买他们一个忠诚,让他们知道,他这个掌盘子是真心实意的对手下人好!

而听罢了他的话之后,众人又是一片叫好之声,虽然眼下这只是口头上的东西,还没到手,但是没人怀疑肖天健这是在忽悠他们,看看自己身上一个个都穿的跟叫花子一般,有的人甚至露着半个屁股蛋,能得一件披风也算是相当不错了,这绑腿又这么有用,所以他们都很是感激肖天健的宽仁,纷纷对肖天健称谢。

接下来的操练肖天健基本上都交给了手下人去做,他自己却一门心思的扑在了缴获的那些鸟铳火枪上面,以前他倒是从刘家庄搞了几杆三眼铳,但是当时因为没有弄到火药,那几杆三眼铳便丢在了老营里面,现在成了官兵和李家庄的战利品。

现在他终于从王天龙和刘家庄获取了十几杆鸟铳,让他着实的兴奋了一下,但是试射过这东西之后,他却对眼下的这种鸟铳并不满意,首先这些鸟铳口径比较小,虽然弹丸的射程还算是可以,但是威力却也相对不足,八十步之外不能破铁甲和挂铁棉甲,五十步之外只能破皮甲,对于披甲之人,最佳的杀伤距离也就是三十步左右,这样的威力很成问题,眼下对付一些无甲敌人还算是可以,但是以后他一旦对上精锐官兵的话,恐怕这东西就玩不转了。

比起弓箭来,火铳虽然有训练简单,可以使射手速成的好处,但是其劣势也非常明显,因为这东西是前装滑膛火绳枪,技术上已经决定了它们装填的动作非常繁杂,每发射一枪,要经过清膛、装药、捣实装药,装铅子、开火门、装点火药、闭火门、点燃火绳等一系列的动作,所以造成了火铳射速奇慢,他手下的几个拿火铳的家伙,一分钟还装填不了一次,战场上他们面对敌人的时候,这样的射速简直可以令人崩溃,最多也只有发射一次的机会,然后这帮火铳手就成了手持烧火棍的家伙了,接下来除了跑之外,只能被人追着砍了。

二是这十几条鸟铳制造的质量都不令人满意,一根根锈迹斑斑不说,这工艺也很是成问题,使用的时候危险性非常大,前几天打范家堡,双方都发生过炸膛的事故,火铳手在炸膛事故中,一个个都是非死即伤,结果让这些拿火铳的家伙们很是害怕,装药更是不敢装足,如此一来,火铳的威力更是大减,肖天健亲自试验了一下,在减装火药之后,这些鸟铳连三十步之外的藤牌都射不穿,就更不用说打披甲的敌人了。

如此状况,让肖天健对这些杆火铳颇为泄气,可惜的是眼下这些东西已经算是非常难得了,他手头也没资源可以自己重打鼓另开张制造火铳,只能暂时这样了!

可是既便如此,肖天健仍然对这些火铳给予了非常高的重视,毕竟眼下这些火铳,已经是他唯一堪用的远程武器了,如果弃之不用的话,在这世上还真不好混!所以他在让手下操练其它兵种的同时,自己把精力都扑在了这火铳手的训练上。

第八十二章 定装颗粒火药

(第二章到,这次求收藏成不?嘿嘿)

对于火铳手的训练,他的经验也只是来源于以前一些网上的资料和影视剧里面的场景,所以他整理了一下思路之后,便要求这些被挑选出来的火铳手,按照他对火枪应用的理解开始操练。

首先他让这些人不停的操练火铳的装填,反反复复的让他们重复每一个装填的动作,使之对装填的步骤一直达到本能的程度,省的这帮货临阵之际装填出了差错,避免他们要么装多了火药搞得炸膛,要么忘了装弹丸或者忘了抽出搠杖,白放一枪,如此训练同时还可以让他们大幅提高装弹的速度,起码要做到一分钟能装填两次才行。

另外肖天健还发现一个问题,就是这些火铳手所配备的火药,倒出来全部都是粉状火药,这样一来便造成了火药里面成分不均匀,严重的影响到了火药的性能,自然也影响到了火铳的威力。

这时代还没有无烟火药,但是黑火药只要做成粒状火药,威力也是相当可观的,如此看来,这些制作火药的工匠要么就是偷工减料了,要么就是根本没有掌握粒状火药的制作方法。

再有火铳手的火药都是装在一个牛角里面,装药的时候许多没经验的人很容易装多或者装少,根本无法保证装填的质量,而且也影响到了装填的速度,临阵的时候,手忙脚乱再忘了堵上牛角葫芦的口,火药也会撒个精光。

这和肖天健的认知便出现了差异,在肖天健看来,即便是火绳枪时代,完全也可以采用定装火药,将火药提前分装在小容器里面,用的时候直接倒入到枪膛之中,这样才能保证每一次装填火药质量相同,大幅减少炸膛的事故。

肖天健属于那种行动主义者,既然想到了便立即采取行动,粒状火药制作起来很简单,不过就是将粉状火药充分的混合均匀,平摊在笸箩上,然后熬一些糯米汁,不管是用嘴喷还是用喷壶喷洒,将糯米汁均匀的喷在摊好的粉状火药上,然后轻轻摇一下笸箩,粉状火药便自己凝结成了粒状火药,阴干之后储存,粒状火药便算是大功告成,这样的粒状火药威力上要比粉状火药强的多,而且不易出现运输的时候震动使火药中比较重的硫磺下沉,木炭粉浮在上层的情况了,而且还能有效的减少火药吸湿受潮,可以说是一举多得。

至于分装火药,就更简单了,只要严格的按照装药量把火药等重分好之后,不管是用油纸包裹起来也好,还是用小竹管装好也罢,总之既取用装填方便,也可以有效防潮,其作用自然不言而喻了。

他手头现在找不到油纸,于是便只能就地取材,找一些干燥的细竹,砍成一段一段的,把火药分装在这些竹管之中,用软木塞堵住口,最后再封上蜡防潮,便算是大功告成。

再有就是肖天健还发现一个问题,就是这些火铳手用的铅子有点不规矩,要么大要么小,大的装填的时候不容易装入枪膛,还容易炸膛,小的却吧唧一下就掉进去了,枪口稍微低一点,弹丸就会掉出来,即便是不掉出来,也因为火药燃烧时候泄气的缘故,造成弹丸飞不远威力大减。

于是他只能让一个工匠把这些弹丸融了重新铸造,规格必须配合每支枪使之不出现以前的情况,尽可能的精密一些,使之可以有效的和枪膛配合,提高火枪的装填速度和威力。

仅仅几天时间,这些分装火药便装备给了这些火铳手,用的时候他们只要用牙咬掉封口的木塞,直接将火药倒入枪口之中便可以了,肖天健还让堡里面的女人给每个火铳手用粗布缝制了一套装分装火药的腰带,跟后世猎枪的皮带一般,取用的时候也方便多了。

另一边在肖天健的训练之下,这些个火铳手在装填的时候,进步神速,原本一两分钟才能装填一次的速度大幅提升,使装填的速度达到了每分钟两颗的速度,这才让肖天健满意了许多。

除了让这帮人练习装填之外,肖天健还逼着这帮家伙每天长时间的练习瞄准,每个人托着火铳,一拖就是好半天,累的这帮家伙一个个胳膊酸麻难忍,就这还不够,肖天健还给他们每个人枪杆上再挂个石头,增加重量,锻炼他们操枪瞄准时候的稳定性,这法子后世PLA在训练新兵的时候,就常用,肖天健也经历过这样的训练,而且效果还相当不错,要不然的话,他当时第一次打枪,也不可能打出那样好的成绩。

只可惜的是他手头现在火药数量实在太少了,虽然他很想用实弹射击来操练这帮家伙们,但是奇缺的火药,让他无法这么做,再加上这些鸟铳枪管的寿命很短,远比不上后世枪械动辄几千发上万发的枪管寿命,打一枪就少用一次,天知道他什么时候能拥有自主制造火枪的能力,所以他实在是舍不得这么用。

制造火药的问题,对于肖天健来说不算是什么难事,后世的人没几个不知道火药的配方,不过就是硝石、硫磺、碳粉罢了,而明代火药的配比已经相当成熟了,和后世的火药配比基本上没有什么区别,只是眼下肖天健手头没有硝石和硫磺,想要自制火药,起码现在并不现实,所以仅有的这点火药,变成了肖天健的宝贝,除了给每支火铳配备三十发定装火药之外,剩下的可怜的火药存量只够让那门虎蹲炮发射四五次了。

不过既便如此,在经过几天的操练之后,肖天健还是忍痛让这帮人来了一次实弹射击,来检验一下这些天来的训练效果。

“开始装填!”肖天健命令他们排成一排之后,大声下令道。

十几个火铳手立即便将鸟铳的枪柄放在了地面上,动作很整齐的从腰间摸出一个定装火药的竹管,咬去竹管前端的木塞,瞬间便将竹管中的火药倒入了枪膛之中,接着便用搠杖插入枪膛捣实火药,在弹丸包里面掏出一颗弹丸,塞入铳嘴之中,再次用搠杖将弹丸捣入枪膛底部,和火药紧紧贴合在一起。

然后他们拿起枪,打开药池盖,将引火药倒入药池,关闭药池盖,点燃火枪上的火绳,张开了龙头,……双手握着枪身竖着摆在自己身前,用嘴吹着火绳,使之不会熄灭,然后一个个的大声叫道:“装填完毕!……”

整个装填的动作在经过几天反复不停的训练之后,这帮家伙已经熟稔的很了,在半分钟左右,这些人便都完成了装填,大声向肖天健汇报。

肖天健满意的点点头,这样的训练还是效果不错的,起码装填速度真是提高了不少,于是他立即再次大声下令道:“举枪!瞄准!”

十几个火铳手兴奋的装填好了火药之后,哗啦一声一起放平了火铳,举枪开始仔细瞄准五十步外肖天健为他们设下的人形靶,

“开火!”随着肖天健一声令下,这些火铳手一起扳下了枪机,只听得一片砰砰的枪声响起,在他们面前立即腾起了一片硝烟,几乎让人看不清目标的情况。

“放下枪!清膛!”肖天健接着大声下令道。

这一排火铳手立即放下了火铳,马上拔出搠杖,插入到了还在冒烟的枪膛中,将枪膛里面残余未燃烧充分的火药残渣清除掉,并且迅速拿起枪,清理药池通往枪膛的小孔,防止药池下一次使用的时候,引火药无法击发枪膛的火药。

这个时候在靶子那边沟里面趴着的几个人立即爬起来开始检查靶子。

“一号靶命中胸部!二号靶脱靶!三号靶命中头部!四号靶命中腿部……”不多时这帮人便叫了起来,大声的对这边的火铳手报出了他们射击的结果。

有效命中的火铳手立即便喜形于色,咧着嘴大声的笑了起来,刚才他们开枪的时候还真是很担心手里面这家伙会给他们来个炸膛,要了他们的小命,但是现在他们的心情却很是高兴,五十步打中靶子,对他们来说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可是现在他们却做到了。

那些没命中靶子的火铳手,则是一脸的晦气,好不容易捞到一次实弹射击,结果他们还把铅子给打得没影了,这些失准的火铳手,一个二个都很是懊丧,觉得自己很丢人。

听罢报靶之后,肖天健心算了一下,十二杆火铳命中一半,一半打空,这个成绩虽然他不算满意,但是也算是差不多了,因为这火铳制造粗劣,没炸膛也算是万幸了,一半命中已经算是相当不错的成绩了,即便是给他一杆让他打,也不敢保证就一定能命中目标,所以他也就点头表示可以接受,并且对那些命中的手下夸奖了一番:“不错!看来你们这几天还算是用心!今天命中之人,晚上每人加一块肉!没打中的每个人就别吃肉了!这叫有赏有罚!枪上肩,向左转!齐步走!……”

第八十三章 厉兵秣马

(第三更!男子汉大肚子说话算数!我们的口号是:“一定要把投红票变成我们看书的的习惯!”)

在范家堡外面,这会儿是口令声练成一片,一队队新兵被他们的长官喝令着,不断的在做各种队列或者刺杀的动作,而且时不时的还会传出震天的喊杀声。

当然了,也少不了军官们怒骂的吼声,以及一些不争气的家伙被按在地上挨揍的惨叫声,总之在经过连番的忆苦思甜的大讨论之后,加上丰富充足的伙食供应之下,现在这二百多新兵操练的热情也已经被调动了起来,一个个很卖力的跟着他们的班长排长学着各种队列和杀敌动作。

同时为了提高这帮家伙们的训练热情,肖天健还推出了奖惩措施,每天下午所有人在堡外集合,然后进行一次简短的会操,将当天所操练的科目一一进行演练,以此检验各队人员操练的效果。

凡是操练结果达不到要求的班排,便会被罚当场做五十个伏地挺身抑或是绕场蛙跳,同时还要扣掉他们晚上一部分伙食,起码没肉可吃,连肉汤也不用想了。

而对于那些训练效果好的班排,则奖励当天晚上加餐,把那些从训练差的班排扣下的肉食还有肉汤赏给这些训练好的班排人员吃,以此来对训练结果进行区别。

他甚至还搞了几面红旗和黑旗出来,凡是头一天训练结果好的可以第二天在他们队伍中打一面红旗,训练效果差的自然只能扛黑旗,这都是仿效以前他参加军训时候的法子,尽可能的调动人们的训练积极性。

结果这种奖惩措施一经推出,便立即反响强烈,人不是普通动物,人是有羞耻感的,谁也不想垫底,让人看他们的笑话,更何况训练结果和他们的伙食又直接挂钩,谁不想多吃点好东西呀!

于是这帮家伙立即便掀起了大练兵的热潮,各班排人员之间都在互相明里暗里较劲,你今天练刺杀一千次,我便练一千二百次,你练一千二百次,我便练一千五百次……总之没人想垫底,不但要受体罚,没了好吃的不说,第二天全队扛着黑旗出操,这么一来,训练效果便更好了许多,原来计划着三天完成的训练科目,结果往往一天下来,便基本上可以达到要求了,这样的奖惩措施对于训练来说,起到了事半功倍的效果,让肖天健看着暗中笑得没了眼睛。

对于临战时候的指挥,肖天健也进行了改进,以前他都是亲自喊口令,来指挥手下动作,可是经过这两次实战检验之后,肖天健发现这样做存在很大的问题,他不能一直喊口令,这么一仗下来,他每每都喊得喉咙冒烟不说,还时常要中断口令,发布新的命令,这么做很容易出现让手下人搞不清状况,容易出现混乱。

而且以前他手下也就是几十个人,喊口令还能对付,可是现在他手下的人越来越多,要是还用以前的法子,恐怕一仗下来,他把喉咙喊破也不见得够用的,所以再单凭喊口令已经不足以支撑他指挥作战了。

这个事情非常重要,其重要程度甚至超出了所有事情,所以肖天健他在忙活其它事情的时候,对这件事也给予了高度的重视,于是他开始琢磨如何用其它东西替代单一的用嗓子喊口令以解决有效指挥手下的问题。

本来他也想弄西方近代军队使用的那种风笛和军鼓,可是这地方去哪儿搞风笛那种西方特有的东西呀!即便是有,谁会用呀!肖天健又想到了后世军队中常见的军号,但是这东西时下也没有地方搞,也没人会用,于是选择便只剩下了能找到的东西了!

古代战争指挥作战,基本上是以旗帜和号角还有战鼓等东西来指挥军队作战的,而眼下肖天健能用的也只有旗帜和现成的腰鼓、唢呐了。

有关旗帜的问题,肖天健其实早有考虑,他总不能一直让人称呼他们这伙人为肖杆子吧!即便是杆子也要有个名头才行,起码让人能很快记住他们的名头才行,这个旗帜的问题,便牵扯到他以后发展了,所以肖天健一直都在琢磨这件事,不但是他考虑到了这个事情,就连手下一些人也已经想到了这个问题,找肖天健提议,让肖天健给他们取一个响亮的名号出来,以振奋一下士气。

以前肖天健手下人少,这件事倒还不是很急迫,但是现在他手下人手已经越来越多了,这件事便显得有些急迫了起来,一个名号很重要,一个好的名号将会使聚集在一起的人更加凝聚,使之产生出归属感和向心力,只要旗号还在,队伍便不容易散,人便会觉得有主心骨,

还真就别说,林子大了自然什么鸟都有,在他手下还真就有干过吹鼓手的人,这时代婚丧嫁娶的时候,往往都要请吹鼓手搞得热热闹闹的,自然民间就有这样的职业存在,他们或者是吹唢呐,或者是打鼓敲锣,但是这些年普通人家都一个个的破产了,吃饭问题都解决不了,除了大户人家谁还有能力雇请这样的吹鼓手呀!

于是吹鼓手便彻底失业了,空剩下这手艺没人再用了,普通百姓都没法活,他们自然和只能当流民了,现在肖天健手下便有好几个这样的吹鼓手。

于是肖天健立即将他们召集在一起,在范家堡翻出几样唢呐、腰鼓之类的交给他们演练一下。

这几个吹鼓手一看到这些东西便都来了兴趣,一个个抄家伙便吹奏了起来,一时间把范家堡弄得跟办喜事一般热闹,引得那些正在操练的人们一个个都侧目观望,本来严肃的操练顿时有点乱套了起来,惹得那些班排长们一个个扯着喉咙破口大骂手下,让他们专心操练。

对于这几个吹鼓手的表现,肖天健也听得是乱七八糟,于是赶紧叫停了下来。

“别乱吹乱敲了!我知道你们都有这本事,但是我用不着你们这么卖弄,告诉你们,你们只需要拿出最简单的手艺让我见识一下就成!这鼓点必须要敲得有节奏,敲出的鼓声要可以让弟兄们踩着鼓点前进,所有人必须踩着鼓点行动,快慢都随着鼓点声!

至于唢呐的曲子我不听,只要弄几种曲子,尽可能的简单一些!我有大用!……

就这么多,你们给我一个个的来!”肖天健站在几个一脸卖弄的家伙面前,大声对他们吩咐道。

于是这些人只得放弃了卖弄他们本事,一个个的拿出几个拿手的调子,尽可能的简单一些的调子,吹奏出来让肖天健听。

鼓手的事情好说,陕西最不缺的就是腰鼓,只要敲鼓的人能很有节奏的敲出鼓点,让兵卒们可以踩着鼓点前进就成。

而唢呐的调子可就多了,肖天健听下来之后,还是听了个头昏脑胀,最后他干脆从一个个的调子中选出了一些,然后给这些调子定义为:起床号、集合号、紧急集合号、熄灯号、收操号、开饭号、休息号、冲锋号等名头,暂时固定下来每一种唢呐的调子是什么含义,算是暂时解决了这个问题。

在定下这个事情之后,肖天健给每个排派驻了一个鼓手,专司敲鼓,来用鼓声替代军官们的口令声,控制其下兵卒的步伐。

而唢呐手则被充作司号员,留在他身边听候他的命令,然后按照他的指令,吹奏各种音调,来传达他的命令。

并且让所有手下在晚上休息之前,都反复的听唢呐手吹奏各种音调,学会从这些音调之中辨别出上峰发号的是什么命令,省的他们以后听唢呐声的时候不知所云。

这几天时间,在肖天健竖起招兵旗之下,石冉等人将消息传出了很远,每天都源源不断的从外面将他们挑选出来的一些青壮流民带回这里,也有一些得到消息的流民自行投奔了过来,因为肖天健不确定未来会到什么地方发展,所以眼下他只招收清一色的光棍,而不招纳拖家带口的人员,除非是一些有技能的人之外,比如铁匠、木匠、皮匠之外,可以拖家带口的带回来,其余人等都只要那些光棍汉,而这些新招来的流民中年纪最小的十五六岁,最大的不超出三十来岁,在所招流民之中,基本要求就是身体比较强健,而时下能活到现在的流民基本上都算是体格比较健壮一些的人,所以只要让他们吃饱几顿之后,便立即都可以投入到编训之中。

几天下来,他便又招募了二百多手下,这些人立即便被暂时编入到辎兵队之中,使俩辎兵队的排长副排长一下子拥有了近三百手下,足足顶的上两个连的编制了,忙的两个辎兵军官一个头有三个那么大,光是编组这帮新收的辎兵,就让他们两个忙了个团团转,无奈之下只得找肖天健诉苦,要求肖天健给他们再配几个人手,缓解一下他们的压力。

肖天健对于这种情况也有些挠头,几天之中他的手下一下便扩增了几倍,堪用的军官根本就不够使唤的,老兵他舍不得从战兵队伍中抽出来,这些人都是战兵的骨干力量,抽出一个老兵,战兵就少一份力量,所以他只能将军里面挑瘸子,又在战兵里面挑出几个不太合格的战兵,丢给那俩辎兵排长让他们凑合着用,好歹战兵训练程度要高出辎兵许多,临时充当一下辎兵的班长还是凑合的。

眼下他拥有的实力已经扩增到了战兵二百二十人,辎兵三百多,加上少量的女人孩子,数量直逼六百人的地步,于是他赶忙叫停了继续招募流民的计划。

第八十四章 刑天舞干戚猛志固常在

肖天健比谁都清楚自己眼下的控制能力,眼下这么多手下,对他来说已经远超过他和手下骨干力量所能控制的极限了,如果人数再多的话,恐怕他就无法有效的调度控制这些手下了,如果一个将领手下再多,但是却无法有效控制的话,那么人再多也白搭,只能乱成一盘散沙,根本发挥不出什么战斗力。

更何况眼下这么多人,每天人吃马嚼的光是粮食消耗,就是很大的一个数字,范家堡虽然有不少储粮,但是也架不住他这么挥霍,与其养活一帮没用的闲人,到还不如先管好这些现有的人员呢!

在又来了这么多新兵之后,即便只将他们暂时编做辎兵,也很难有效的控制他们,所以肖天健便将操练战兵的事情暂时交给了阎重喜等几个手下去管,自己转而帮着辎兵的排长,开始安排这些新来的辎兵。

三百人被他分成六队,一队暂时编制五十人,安排一个老兵当队长兼任教官,这种编制有点可笑,一队的人数足足超过了战兵队的一个排还多,级别却只能算是战兵的一个班,如此算来,真是超级加强班了。

这对每个临时的辎兵队队长来说,都无疑是一种考验,甚至是折磨,一下子让他们这些刚接受训练的兵,又来带五十个手下,对于他们来说,简直就是噩梦。

而且肖天健还有要求,这些辎兵也必须要学会基本的队列和刺杀动作,所以对各个辎兵队新走马上任的班长排长来说,就更让他们挠头了。

三百多辎兵乱哄哄的在他们的指挥下整队列队,光是这排出个队形,就让所有人出了一身大汗,乱的跟一窝没了蜂王的野蜂似的,这要是万一出去做事,碰上敌人的话,真不敢想象这帮人还能乱成什么样子,如果不让他们接受最基本的训练的话,保不准就直接崩盘了。

肖天健只得亲自参与到了这帮辎兵的训练之中,毕竟这里他算是最大的头子,仅凭这名头,就有几分杀伤力,一通大吼大叫之后,好歹是让这帮人闹明白了左右和如何站队了……

其实肖天健到也不会让这么多人一直当辎兵使用的,这些人他打算拿来以后当作战兵的预备兵员,先让他们接受简单的训练,有一个纪律意识,以后一旦条件成熟之后,便可以直接将他们补充到战兵队伍之中,到时候操练起来便会更加快捷一些,辎兵队其实也被他暂时充作新兵连使用了。

只是这人手一多起来,肖天健便发现了另外一个问题,就是他们的武器已经不够用了,这一次打范家堡虽然他吞了王天龙这伙人,还抢了范家堡的武器,但是拼凑起来之后,也只有三百多件兵器,现在他一下召集起来了近六百人,这武器缺少的问题便顿时凸现了出来。

二百战兵自然是要优先配备武器了,肖天健集中了所有的刀枪,使战兵保证每个人都有一把长枪或者是单刀可以持用,刀盾手还要做到人手一副藤牌,使之尽快成军能上阵作战。

至于像是斧头、狼牙棒、大刀等杂乱的武器,都不在肖天健正规战兵的编制之中,这些兵器便淘汰下来,暂时交给辎兵使用,既便如此,辎兵之中大多数人还是不能配发到武器,就连菜刀、粪叉、锄头算上也不够用。

要是让这帮人就拿着这些东西上阵的话,肖天健真想不出会有什么结果,完全就又成了一群乌合之众了,为了解决兵器的问题,肖天健摸着下巴琢磨了好一阵子,最后干脆把这些不称手的乱七八糟的家伙什子都收集了起来,直接丢给了这次在外面招募来的三个铁匠,让他们利用范家堡里面的铁匠铺,就地打造长枪的枪头,装备给这些辎兵使用。

但是这么做还是无法很快解决问题,打造枪头也需要一定的时间,短时间之内这三个蹩脚铁匠即便是开足马力,日夜不睡也打造不出来多少枪头,所以他还要另外再想一些办法。

于是他的目光便又转到了范家堡里面的那片用于观赏的竹林上,灵机一动立即命人把这些竹子尽数给砍掉,甚至连枝叶都不去掉,每根竹子都留出四米多的长度,然后简单的把前端削尖,便成了一把狼筅,虽然很简陋,但是也不失为一件利器,对付披甲敌军可能效果不行,但是对付一般未披甲的敌人,这竹枪只要被使用者猛力刺出去,照样可以把人给通个透明窟窿,而且竹子即便是被对手砍断,照样还有一个尖茬,依旧是一种有威胁的武器,特别是竹竿上刻意留下的那些枝条,更是可以干扰敌人的进攻,虽然少了其它兵种的配合,但是让辎兵拿来自保却已经足够了!弄好了之后,随即这些简陋的竹枪狼筅便被配发给了辎兵,充作他们的武器。

再重新列队的时候,这些辎兵的队伍便看起来有点模样了,密密麻麻两百多支竹枪被辎兵持握着,列队之后还真有点长枪如林的感觉,怎么看都顺眼的多了,没人会怀疑在面临这样的竹枪阵的时候,自己一定会没事了。

肖天健在范家堡屯训新兵的几天中,除了整日忙活操练和装备的事情之外,同时也没忘了天天派出石冉手下的斥候在通往范家堡的路口值守,监视外面可能发生的意外情况,他不得不防备着官兵和李家庄的人继续来找他的麻烦,这斥候的重要性也就更加凸显了出来,二十多个新斥候,被他轮番的派出去,不断的在附近探查各种消息。

就在他打下范家堡十天之后,肖天健终于下决心离开这里了,从石冉探查回来的消息看,暂时汧阳的官兵和李家堡那边对他没有再采取新的行动,而且从王天龙老巢那边探查消息的人也已经回到了范家堡,他们已经探明了王天龙老巢的情况。

王天龙虽然在范家堡一役之中被干掉了,但是他的老巢还留下了百十个看家的手下,在得知了王天龙被杀的消息之后,王天龙的这些手下顿时大乱了一番,一些人趁乱抢了点东西便逃离了王天龙的寨子,但是接着他留在寨子的一个头目便采取了镇压的措施,稳住了残余的手下,继续盘踞在王天龙的寨子里面,并且还在附近又裹挟了一批流民,不但人数没少,短时间之内倒是也又聚起了一二百人之多,看来他留在寨子的那个头目是打算另起炉灶,自成一家了。

而且据石冉探查的情况看,王天龙的寨子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同时还具有随时可以从山上撤走的道路,确实是一个不错的藏兵之所,格局比起肖天健被毁的老营来说,大出了不少,确实是个不错的地方。

肖天健让曾经在王天龙手下干过的一些人口述,由罗颖杰操刀,绘制出了一份比较详细的王天龙老巢的地形图,召集了手下一帮人开始商议如何攻下王天龙的寨子的事情。

虽然眼下他们新兵训练时间还很短,远不足以称之为精兵,但是好歹战兵之中在这些天的高强度操练下,已经有了一定的战斗力,何况这帮新兵大多数也跟着王天龙干过,大多数人是见过血的,这样一来,比起一般新收的流民来说,这些人操练起来便快捷了许多,起码比起他们以前跟着王天龙,已经是有一种脱胎换骨的气势了,加上每个班还有三个老弟兄带领,集体列队之后,倒是也隐隐中露出了一丝悍兵的架势。

更何况他们眼下只是对付王天龙的残部,所以这些战兵已经是可以使用了,肖天健也不再犹豫什么,当即便决定起兵,杀奔王天龙的老巢给他来个鸠占鹊巢再说。

范家堡在五月初十这天早晨,一早便喧闹了起来,所有人一早便被唢呐手吹奏的集合号声给招到了庄子外面的空地上,各自按照他们的头目的要求,以各排为单位,迅速的在庄外集结了起来。

在庄外的空地中央,他们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这里竖起了一根高达两丈的木杆,杆上还挂着绳子,也不知道这根木杆是用来做什么的,有些人还暗自揣测,是不是他们要离开这里出去做事了,他们掌盘子这是要杀人,把人头挂起来呢,于是一些人开始惴惴不安的等待着马上发生的事情,纷纷将目光投向了庄门那里。

这个时候,庄门里面响起了一阵腰鼓的声音,腰鼓敲的节奏很慢,不多时便看到铁头等几个人跟随着肖天健缓缓的踏着鼓点的声音,从庄门里面走了出来。

肖天健全身披挂整齐,换上了从王天龙哪儿缴获来的一身铁甲,只是这身铁甲对他的身材来说,稍微显得小了一点,穿上之后显得有些局促,但是却让他显得高大威武了一些,并且肖天健在腰间很郑重的悬了一口腰刀,背上还披上了一件红色的披风,更让他显得精神醒目了许多。

就连肖天健背后的铁头等人,也每个人都披了一件灰色的披风,头戴一顶毡帽,显得整齐肃穆了许多。

他们踩着鼓点,都是一脸肃穆的走出了庄门,在肖天健的手中,还捧着一块叠的工工整整的红布,就这么一步步的迈着一种奇怪的步伐,走向了众人面前的这根木杆。

肖天健走的是正步,这样的走法在这里显得有些怪异,每次踢腿都将脚尖绷紧,一条腿绷的笔直,落下的时候脚掌重重的砸在地面上,扬起淡淡的土尘,这样的迈步方式虽然怪异,却让人不由自主的产生出一种庄严肃穆的感觉,所有人都被肖天健吸引了过去,纷纷闭上了嘴巴,使得庄外空地上显得异常安静。

众人都不知道肖天健这么庄严肃穆是要做什么,心中带着疑惑睁大眼睛看着肖天健给他们一个解答。

肖天健一直保持着正步走的步态,每一步都踏着鼓点的声音,一直走到那个高耸的木杆之下,然后两腿一磕,做了一个标准的立正动作,又接着做了个向左转的动作,正好把脸朝向了面前所有的手下。

而铁头也带着几个卫兵,整齐的排列在肖天健的背后,同样一脸肃穆的立正站稳,右手按在了各自腰间的刀柄上面。

肖天健深吸一口气,扫视了一遍眼前这些挺胸叠肚的手下们,然后运足中气,吐声大声对他们说道:“弟兄们!今天是个不一样的日子!你们一定很奇怪我为什么要把你们集中在这里吧!现在我便给你们一个答案!

今天,也就是五月初十!将会成为我们每个人终身铭记的日子!因为就在今天,我们将不再是一支杆子,一伙被所有人都瞧不起的土匪了!

今天我们将成为一支堂堂正正的军队!一支为了咱们穷人能在这混账世道下活下去而战斗的军队!所以今天也是我们成军之日!

不管你们是新来的,还是一直一来跟着我肖某的弟兄,你们都将成为这支军队中光荣的一员!从此再也不受别人的歧视!再也不用看别人的白眼!我们要用自己的双手,为自己劈开一条生死路,为天下穷头百姓们打出一片天!为此我肖某将会奋斗不息!永不言败!

而我们的军队将会拥有一个响亮的名字,你们来看这是什么!”

说道这里,肖天健猛然一抖手,那一副被叠放在他手中的红布立即被他抖开,并且随着从侧面吹来的风招展开来。

原来这是一面用红布做成的旗帜,鲜红的颜色在早晨的阳光照耀之下,显得是那样的猩红夺目,而且在这面红色的旗帜上,还用金色的线绣出了一个奇怪的图案。

这个金色的图案在鲜红的底色衬托下显得很是夺目,众人的目光都立即被吸引到了这幅红旗上面,因为他们看到这面红旗上绣着的是一个壮汉的身体,线条显得十分简洁,但是让他们奇怪的是这旗帜上的壮汉没却没有头颅,左手持着一面盾牌,右手握着一把大斧,结实的胸膛上绣着两只人眼,在他的腹部肚脐的位置,却绣着一张张开的大口,如同正在嘶吼着什么一般。

这个人形用笔非常简单,寥寥数笔便勾勒了出来,但是却很有一种气势,让人过目不忘。

“弟兄们!你们可知道这旗子上面的人是谁吗?不错,有人已经认出来了,这便是上古传说中的勇士,刑天!

相传上古炎黄大战,黄帝取得了胜利,夺得了天下,将炎帝逼得退至南方苟延残喘,而刑天乃是炎帝手下大将,他对炎帝十分忠诚,誓要为炎帝夺回天下,于是便单人独骑杀奔北方,和黄帝大战不休!怎奈不是黄帝对手,被黄帝砍去了他的头颅!

刑天头颅已失,却还不服输,于是便以乳为目,以脐为口,依旧呼号不已挥舞着手中干戚对天挥舞不止,和黄帝厮杀,黄帝慑于刑天的威猛不屈,不敢杀他,不得不退回了天庭!

而刑天自此也就被后人所推崇,有话说的好,刑天舞干戚,猛志固常在!

这刑天自此便是忠诚、勇敢的代名词!代表着永不妥协,永不屈服!也正是如此,刑天才会被后人所传诵!

我肖某不才,今日便借用刑天之名,以为我军之号!只要此旗不倒,我们刑天军便会奋战不息!为天下穷人争得活命的权利!我希望你等从今以后,也能像刑天一般,永不言败!永不屈服!

刑天军威武!”肖天健几乎用尽了所有力气,大声的对着眼前这些手下说出了这面旗帜的含义,并且在最后几乎是歇斯底里的大吼了起来。

他这番话叫出来显得非常有气势,同时也极具煽动性,直听的在场的每个人都禁不住热血沸腾了起来,原来他们以后再也不叫杆子了,从此之后他们便要改称为刑天军了!当听到肖天健嘶声大吼刑天军威武的时候,先是那些老弟兄们立即附声跟着肖天健狂叫了起来:“刑天军威武!……”紧接着所有人都用尽力气跟着他们狂吼了起来……

几百人同时大吼,这声浪之大,惊天动地,如同一声霹雳一般,滚滚传向了天际之间,一直传向了很远的地方。

肖天健也被眼前的士气鼓舞的有些热泪盈眶,现在他终于有了自己的军队,那么他将带给这个世界一个什么样的变化呢?即便是他未能成就大业,那么能带着这些人,以后轰轰烈烈的在这个乱世做一番事情,那么即便是死了,他这会儿也觉得值了。

所有人都望着那面正在冉冉升起的刑天军大旗,禁不住有一种热泪盈眶的感觉,他们这辈子都没这么振奋过,这面旗帜似乎让他们看到了希望,再也没有以前那种浑浑噩噩的感觉了。

肖天健也默默的注视着这面刑天旗缓缓的升上旗杆,就在旗帜升至旗幡顶部的那一刻,他不由自主的抬起右手,并齐手指,用力的放在了自己的眉毛旁边,做了一个标准的后世军礼……

(直接就是五千字大章!这一章写的很卡,搞了半天就弄出来这么一章,但是我觉得还是很带劲的!刑天!这个军名大家喜欢不?红票红票!留下红票!)

第八十五章 赵灵儿的意外抉择

(抱歉抱歉,本来昨天还准备再更一章的,但是老母亲却得了肠胃炎发烧不说上吐下泻,做儿子的我心疼的紧,陪着老妈去输水了!所以没能再更新一章,真是流年不利呀!)

既然作为一个军队,那么肖天健深知统一的军服对于一支军队的作用,统一的军服除了可以区分敌我之外,还可以让士兵产生归属感,同时还能让他们穿上军服之后,形成自我约束,但是眼下给这些手下配发军服,显然还不现实,除了没有足够的布料之外,他也没有足够制作军服的人手,即便是当初他承诺给手下配发一件披风的计划,因为范家堡的布料尚有限,而肖天健的手下数量激增太多,而无法实现了。

于是他只能食言,只给二百战兵每个人撕了一块灰布,简单的缝制了一下,配发给了他们,同时也给每个战兵配发了一副绑腿,这已经是他眼下唯一能做到的了。

可是既便如此,当这些战兵们打好绑腿,披上了那件简陋的灰色披风之后,集合在一起,顿时也让他们的队伍雄壮了许多,起码远远看去,灰蒙蒙的一片,这支队伍还是变得统一整齐了许多,加上每个人拄着的长枪,形成了一个整齐的方阵,让那些站在后排的辎兵们,一个个都眼馋的要死,看着前面的战兵都流露出了满脸的羡慕之色。

辎兵们将骡马牛羊都赶出范家堡,在外面套上了夺来的大车,将范家的存粮都搬了出来,装在了大车上,大车装不下,便用这里佃户们留下的独轮车装载,总之一颗粮食也不留下,尽数装运走。

除了粮食之外,各种缴获来的被褥、布匹、金银、铁器也都不留,只要能拿走的,全部装车拿走,车子装不下,便让人用扁担挑,用肩膀扛,一样是刮地三尺,尽数搬走。

至于范家的那些丫鬟婆子,肖天健决定在离开之前,每个人给他们点钱粮,让他们带上自行离开这里,投亲靠友也好,干什么都成,反正肖天健知道自己在这一带也不可能久留,陕西这破地方实在是已经快被折腾烂了,根本就不适合当什么根据地,如果他想要发展的话,迟早还是要离开这里,找个相对安定一些的地方谋求建立自己的根据地,相信在很长一段时间之内,他恐怕是要带着这些手下过一种颠沛流离的生活,带着这些女人将会很不方便,所以他也不留这些人,尽数将他们打发走拉倒。

倒是那个范灵儿,却很意外的表示不走,并且托人找肖天健,想要见肖天健一面。

肖天健对范灵儿的要求很有点意外,他在第一天打下范家堡之后的晚上,见过范灵儿一面,之后他便搬出了范家的大宅整日忙的跟车轴一般,简直是脚不沾地的在忙活各种事情,于是便再也没有见到过范灵儿,本来他这次也让范灵儿直接离开拉倒,省的跟着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落得像胡月娥一般的下场,所以想让她自己找亲戚投靠,谋一条生路去,但是没想到这个范灵儿居然会不答应离开,这便有点说不通了。

于是肖天健百忙之中,还是抽出了一点时间,到了大宅里面见了范灵儿一面。

范灵儿神色紧张的坐在一间屋子里面,听着外面的喧嚣声,满脸的心事和担忧,自从那夜她被肖天健拒绝之后,便再也没有见到过肖天健,整日只能跟着那些丫鬟婆子们,按照肖天健的吩咐,做一些针线活,缝制那些绑腿和披风,还要替这些杆子们缝补一些衣物,整日也是忙忙碌碌。

而那些杆子们,果真也没有作出祸害他们这些女人的事情,除了几个佃户的女人,在庄子里面看着他们之外,连看守都没留几个,也没人虐待她们,每日两餐虽然粗茶淡饭,但是也让她们吃饱,并且给她们安排地方休息,这种事情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所以渐渐的她们这些女人也就安心了下来,一切都听天由命好了。

只有到了晚上休息的时候,赵灵儿才会想起那天晚上的事情,肖天健给她留下了一个非常深刻的印象,虽然只是慌乱中抬头看了一眼,但是她还是看到肖天健是个身材高大英武异常的年轻后生,这么年纪轻轻,便已经如此厉害了,而且行事作风还如此于其他杆子不同,居然对她的美色根本视而不见,整日里都在忙着操练他的手下。

虽然明知道肖天健是她的仇人,而且可以说是血海深仇,但是不知为何,赵灵儿还是无法对肖天健恨得咬牙切齿,时不时的肖天健的身形容貌还会闪现在她的脑海之中,这种感觉让她觉得十分怪异。

本来她应该十分痛恨肖天健的,但是她也说不清为何就恨不起来,究其原因,她觉得可能还是因为就在她最绝望的时候,肖天健却给她了一个希望,让她重新燃起了对未来的渴望。

她毕竟才刚刚十五岁,她无法想象死亡是什么样的,更没有勇气去死,她想活下去,但是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活下去。

直到今天早晨,有人过来告诉他们这些范家堡被俘的人,说他们可以走了,而且还给他们一点盘缠,让他们自谋生路去。

这个时候赵灵儿才又慌张了起来,她一个大户家的女孩子,从小就被父母娇生惯养的养在深宅大院之中,连庄子都很少出去一趟,受着家人的溺爱,就连她忍不了裹小脚的疼,不愿裹小脚,她爹娘最后都由着她,没有逼着她裹小脚,可见她以前在这范家是如何受到宠溺了。

也正是因为这样,她对外界的事情根本就没有什么了解,只是偶尔听说这些年外面地界上很不太平,到处都在闹杆子,就连他们范家堡都经历了几次被杆子围攻的事情,所以家人便把她看得更严了许多,一步都不让她走出庄子,所以对于外界的事情,她几乎是两眼一抹黑,什么也不知道。

本来她还有个叔叔家可以投奔,但是前年他叔叔家据说也遭了匪患,全家都被杆子杀了个精光,而她母亲本来也是穷人家的女子,被她爹娶来做了小妾,才生下她,头几年闹杆子,一家人也都不知所踪了,现在肖天健要放走他们,让他们自谋生路,她顿时惊惧的发现,眼下她连投亲都没处可去,顿时便惊慌失措了起来。

虽然她生于富人家,但是也不代表她就一点也不通世故,她最起码知道,仅以她眼下这样,带着两个小侄子侄女,出了这个庄子之后,根本恐怕连汧阳县城都走不到,就要么被人绑了去,要么就只能饿死了。

她甚至想得明白,就她这样走出去,还是会被人抓去糟蹋的,她更没有能力保护这两个小侄子侄女,她不想死,她真的不想这么早就死,思来想去,她真不知道去什么地方,而眼下她唯一能指望的也只剩下这个肖当家了。

于是惊慌之中,她请人转告肖天健,说她不想走,想要见肖当家一面,并且被人留在了这个屋子里面,等候消息。

她忐忑不安,她不知道肖天健会如何答复她,所以这会儿她心中就如同十五个水桶打水一般,七上八下!怀着无比复杂的心情等候着肖天健,甚至她都不知道肖天健到底会不会答应来见她一面。

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等了多长时间,高度的紧张几乎有些让她觉得窒息一般,双手不住的搓着裙子,居然不知不觉间,连裙子都被她嫩白的小手撕破了一角也没发现。

直到她忽然听到一阵脚步声传来,逐渐的离门口越来越近,她才猛然站了起来,疾走了几步来到了门口,撩起裙角,跪在了门口处。

肖天健心情复杂的看着这个跪在他面前的少女,范灵儿哭的很伤心,用膝盖蹭着青砖地面,一直蹭到肖天健的面前,痛哭着颤抖着抱住了肖天健的小腿。

“掌盘子!奴不走!求大当家收留!奴即便是当牛做马都成!奴没有地方可去!求求大当家可怜奴!就留下奴和两个侄子侄女吧!求求大当家开恩!……”赵灵儿哽咽着对肖天健哭求道。

肖天健真有点不知该怎么办了!这还真是无奇不有,他明明是赵灵儿的杀父仇人,本来赵灵儿应该对他恨之入骨才对,这次总算是有机会逃脱他的虎口了,而这个赵灵儿居然不肯走,非要跟着他不可!这事儿可真就太怪异了!

“赵小姐,你可要想明白,我乃是一个强盗头,并非什么善类!而且我还是你的杀父仇人,你难道就真的不恨我吗?还是你非要留下,另有所图呢?是不是想留在我的身边,有朝一日找机会为你家人报仇呢?”肖天健皱着眉头对跪在面前的赵灵儿问道。

赵灵儿听罢之后又被吓的一哆嗦,赶紧低头辩白道:“奴婢不敢!大当家明鉴!奴婢绝无此念头!

奴婢真的没有地方可去呀!奴家所知,这世上除了我那两个小侄和侄女之外,所有的亲戚都已经没有了,奴知道大当家乃是仁厚之人,如果这么将我们三个赶走的话,我们又何以为生呀!

虽然奴知道大当家杀了奴的家人,但是奴也不敢对大当家怨恨!这只能怪奴的命不好!怪不得大当家心狠手辣!

大当家如此待奴,奴已经感激不尽了!奴是心甘情愿留在大当家身边,哪怕是给大当家为奴为婢,也绝无怨言!更不敢另有所图!请大当家放心,毕竟奴还有这两个小侄和侄女在,如果大当家发现奴有所不轨的话,大可杀了我们三个!求求大当家还是留下我们吧!

呜呜……”赵灵儿惊恐万状的赶紧给自己辩解了起来,说到最后,居然趴在地上放声大哭了起来,纤细的身躯伏在肖天健脚下不停的随着她的哭声颤抖着。

第八十六章 武装游行

(二更奉上!红票先!)

肖天健总算是明白了这赵灵儿为何不走了!赵灵儿自小应该是在范家娇生惯养习惯了,对外面的事情根本就不怎么了解,以她的命运,本该是长到十七八岁之后,父母给她谋一个门当户对的大户人家的公子把她嫁出去就算是为她做完了一切了!但是眼下她的所有亲人却都没了,让她根本没地方可去,离开这里到底会有什么命运等待着她和那两个小孩儿,她肯定是想不出来。

人对渺然的前途都会怀有巨大的恐惧,这一点他自己在初到这个时代的一段时间里,也有过同样的体会。

对于赵灵儿的话,他还是相信的,他看得出这个赵灵儿其实是一个性格很柔弱的女孩子,而且求生欲望也很强烈,为了活下去,她宁肯逆来顺受,甘愿留在他这样一个强盗头子身边,而不敢另有什么图谋,而且她的话说的很清楚,她还有两个侄子侄女可以作为人质,证明她确实没有其它所图。

肖天健内心还是有点同情这个范灵儿的,这个范灵儿的柔弱,触动了他内心最深处的善良,虽然他明知道自己是范灵儿的仇人,但是还是不由自主的开始为她的未来着想。

这么一个在后世还粘在父母身边撒娇的年龄的女孩儿,忽然间失去了所有可以关照她的亲人,又要被赶出家园,流落在这乱世上,想想如果她没有亲友可以投靠的话,最终能落得一个什么样的结局呢?

在想到这一点之后,肖天健的心还是软了下来。

于是他轻咳了一声道:“你先不要哭!站起来答话!”

范灵儿战战兢兢的称谢之后,站了起来,低眉顺目的流着眼泪,站在肖天健的面前,仿佛是在等待对她最后的判决一般,腿软的几乎像是要再次跌倒。

“你要想清楚!我在你们眼中,是一个强盗,而且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强盗!还有我干的这行,注定以后要颠沛流离,四处奔走!根本不可能给你提供一个安稳的生活,跟着我将会十分危险,而且还会非常艰苦!甚至随时都可能会面对死亡!

要是你留下来的话,我不可能把你当作丫鬟或者是我的女人对待,一切都要你自己努力,没人会特别照顾你,你必须要自己努力生活,也必须靠着你自己的劳动,换取吃饭的权利!不管走到哪儿,你都要靠你自己的双脚走,任何人都不会特别照顾你!

你现在确定还要留下来吗?如果你觉得可以做到的话,那么我便同意你留下来!”肖天健深深的叹息了一声之后,对范灵儿说道。

肖天健的话,让范灵儿确实有些担心,但是她还是毫不犹豫的点头道:“可以!我可以做到的!大当家,我能做到!我会女红,我还会做饭!我……我……我还会写字!我也没有裹脚,我能走远路!我不怕!求大当家别赶走我!”

肖天健真的是没法子了!这么说都吓不住赵灵儿,看来她真是铁了心要跟着自己走了!这事儿怎么就这么怪异呢?他居然会同意一个跟自己有着杀父之仇的女子跟着自己,他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脑子被驴给踢了,抑或是有进水的嫌疑!居然会作出这样的决定。

可是他却不愿食言而肥,既然他刚才说了,那么他便不能把吐出去的吐沫自己再给舔了,于是他点点头道:“既然赵小姐如此坚决,那么你便留下吧!但是我还有件事丑话说前面,你的两个侄子侄女,我是无法带着照顾他们的!给你两条路选,要么趁着你们家的那些家奴还有丫鬟婆子还没有离开,去问问他们谁愿意收留这两个孩子,交给他们把两个孩子带走!要么我回头找个人家,把这两个孩子送给别人!你自己选吧!你自己也赶紧收拾一下,一会儿我们便离开这里!跟的上队伍,你便是我们的人,跟不上的话,你就另谋生路吧!”

说罢之后,肖天健也不再耽搁,转身大踏步的走出了屋门。

数百人排列着长长的队伍朝着山外走去,而他们的背后是正在燃起熊熊大火的范家堡,此时正在冒起冲天的浓烟,庄子里面凡是有用的东西,这会儿都已经装在了车上,粮仓里面被他们清扫的连一粒粮食都没剩下,估计即便是老鼠,不搬家的话也会被活活饿死了。

一个范家堡的女人最终还是念在看着这两个孩子长大的份上,接收了范家的这两个小孩儿,肖天健私下让靳夫子给这个女人了十两银子,算是给这两个孩子的赡养费,让这个女人带着两个孩子离开了范家堡,到附近她的亲戚家投亲去了。

而范灵儿到底还是留在了肖天健的队伍之中,换上了一身朴素的衣服,跟着几个佃户家的女人一起随着队伍离开了范家堡。

回望一眼她生活了十多年的范家堡,范灵儿还是流出了眼泪,从此之后,她便彻底没有家了,所有的家人也都没有了,她唯一的选择就只剩下跟着这支乱民走下去。

范灵儿说不出自己心中是什么滋味,对肖天健,她是既恨,又怕,还有些感激,肖天健带人毁了她全家,杀了她的家人,但是却没有糟蹋她,并且给他们范家还留了后人,这样的事情充满了矛盾,使她无法看懂肖天健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到底自己该恨他还是该感激他。

但是不管怎么样,暂时她却只能跟着肖天健走,因为她不知道自己如果离开这支队伍的话,能在这个世上生存多久,或者是有什么样的命运在等待着她。

总之,在她看来,如果离开肖天健这支队伍的话,无依无靠、无亲无故的她肯定命运只会比现在更悲惨,所以未来会是什么样的,她不敢多想,只能亦步亦趋的跟着这支队伍在山路上蹒跚前行。

那些佃户的女人们也都对范灵儿的选择不解,本来范灵儿应该有离开这儿的机会,但是他们没有想到范灵儿却选择了留在这里。

有些女人便私下里琢磨,觉得范灵儿这么做,肯定是有缘故的,毕竟许多人都知道范灵儿第一天晚上是在大宅里面渡过的,肖当家那天晚上也是在大宅里面过夜的,弄不好肖当家已经吃了这个范灵儿也说不定,所以范灵儿很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才选择留在这里,当肖天健的女人。

如此一来,虽然范灵儿已经不是他们的主子了,但是这些佃户的女人们倒也不敢对范灵儿呼来喝去太过不敬,而且念在范灵儿柔弱的份上,也没让范灵儿背什么东西,就让范灵儿跟在他们身边,离开了范家堡。

在装运了范家堡大批物资之后,刑天军队伍显得有些臃肿,人员急速的扩充,对于肖天健和他的骨干手下来说,都无疑是一种考验,他们每个人以前都未曾控制过这么多手下,所以出发之前,每个人多多少少的都有些紧张的感觉,这也是农民军往往和官军作战失利的主要原因,倒不是农民军的士兵怕死,而是他们的头领对手下控制能力的不足,往往单单是长途行军,就能把一支好不容易拼凑起来的队伍给拖散了,所以这一次他们出行,对肖天健和他手下来说,都是一种锻炼。

因为这次他们离开范家堡的时候,尽数搜刮光了范家堡的财物,单单是各种物资,就装了数辆大车,还有十几辆独轮车,既便如此,许多辎兵还是要肩扛手提不少东西,所以行军速度也大受影响,但是好在肖天健还算是有点经验,提前对手下做了明确的分工,真的上路之后,每个人各司其职,倒是走的也不算太慢。

石冉的斥候队现在已经扩增到了二十多人了,在肖天健的吩咐下,这二十多人分做两组,轮流在前面打探消息,而二百战兵则被放在队伍前面开道,保护后面押运辎重的车队不受袭扰。

现在他们人数已经很多了,所以想要隐秘行动也基本上不可能了,反正也是无法隐藏行踪了,索性肖天健在率军出发之后,他们一走上官道,便大张旗鼓的排成长长的纵队,浩浩荡荡的朝着王天龙的老巢天龙寨方向开去,惹得路上行人纷纷走避,远远的惊诧的看着这支莫名其妙出现的队伍,并且对着他们这支队伍指指点点的评头论足,同时还好奇的打量着队伍中的那面红色的刑天旗。

“我说兄弟!你听说过这是哪股杆子吗?”一个流民缩手缩脚的趴在土梁后面,对身边一个跟他一样正在战战兢兢的看着眼前滚滚而过的这支队伍的流民问道。

那个流民也是一脸疑惑的答道:“这位老哥,俺也没听说过!没想到这汧阳一带,还居然有这么大一股杆子!你瞅见没?这杆子旗号好生奇怪,上面画得是什么东西呀!”

“啧啧……这股杆子看起来不一样呀!你们瞅瞅看,这队伍走的,多整壮呀!怎么看都不像一般的杆子!俺头些年家门前过官兵也没见这么有规矩的!你们听听,他们一边走一边还敲着鼓呢!这步子迈的!厉害!厉害!惹不得呀!恐怕这一下汧阳的有钱人的日子不好过了!”还有一个流民似乎有点见识,趴在土梁下面一边偷眼观看,一边发表着他的见解,总之觉得这支杆子跟其它杆子很不一样,这气势要比许多杆子都厉害多了。

第八十七章 夺穴

(昨天发现居然一些地方将范灵儿误写成了赵灵儿,该打该打!实在是低级错误!另外还有红票突破了五千张,多谢弟兄们抬爱了!今天三更,小爆发一下,即作为自我检讨,也作为答谢弟兄们的支持!)

不管所遇之人如何议论,仅仅是这一次武装行军,就让肖天健这支新成立的刑天军的名气如同插了翅膀一般的飞向了远方,只要见到过他这支队伍的人,都无不啧啧称奇。

而且肖天健在押队行军的路上,对于军纪要求很严格,所有人员都不得擅自行动,必须要做到令行禁止,同时也不得骚扰所过之处的行人,始终保持着队形不散,如此行事作风,大异于一般杆子的队伍,让那些偶遇的行人无不称奇。

但是至于那些偶尔路遇的商队,老远看到石冉的斥候队,便都一哄而散了,慌不择路之中连部分货物也顾不上带走,便丢在了路上,肖天健自然欣然受之,把有用的东西给收拢了起来。

从范家堡到王天龙的老巢,距离大致也有几十里远,沿途要经过几个打的庄子,这些庄子远远发现肖天健这支队伍的时候,庄里面的人便立即如同惊弓之鸟一般,纷纷逃入村堡之中关上庄门,并且拉起了吊桥,大呼小叫的作出戒备的架势,生怕这支队伍会突然间攻击他们的庄堡,一个个都吓得不轻。

但是肖天健现在志不在此,他要尽快赶至王天龙的老巢,取得一个立足之地再说,所以沿途即便是经过一些庄堡,也不去招惹他们,只是让罗颖杰写了一些拜贴,派石冉手下的斥候用弓箭射入到这些途径的庄堡之中。

拜贴写的很简单,就是告诉这些庄子里的有钱人,他们乃是刑天军,让这些有钱人以后识相一点,休要招惹他们,省的伤了和气,待到以后刑天军回来拜访他们的!

这也算是为以后做一些铺陈,必要的时候可以来敲诈敲诈这些有钱人,逼他们拿出些钱粮孝敬他们刑天军。

而沿途接到拜贴的这些庄子的有钱人们,一个个都有些惊疑不定,他们没听说过附近有这么一支刑天军,根本不知道这刑天军的来头,但是远远的看一下刑天军的队伍,他们还是吓得心惊胆颤,搞不清楚什么时候他们这里突然就来了这么一支乱军,这不由得让他们想起了两三年前,陕西四处闹流民的时候的场景,生怕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庄子就被这些乱民给祸害了。

于是机灵一些的两个有钱人家,在收到了刑天军的拜贴之后,很快便拿定主意,赶紧准备好了一些钱粮,准备随时送出去,交给刑天军,起码也算是先给自己买个保障,省的以后这支奇怪的兵马盯上他们的庄子,算是先交一些保护费求个平安。

这种事情在这个时候也是常有的,眼下陕西各地地界上都不算平静,虽然像高迎祥、八大王这样的大股乱军在五省总督陈奇瑜调集五省兵马围剿下,被逼出了陕西了一段时间,暂时不再陕西一带活动,但是小股的杆子却各地都有不少,因为其影响比较小,所以未能引起官府和朝廷的重视,所以自有他们生存的空间。

而这些小股杆子们赖以为生的还是这些大户人家的庄子,但是经过这些年来吃的亏,有钱人都大肆建立自己的庄堡,雇请庄丁还编练自己的乡勇,所以一般杆子想要攻克一座庄堡,其实难度是非常大的,肖天健这次和王天龙攻打范家堡便是一个佐证,如果不是王天龙先下手截住了庄外的佃户使其无法入庄,造成庄内防守力量薄弱的话,肖天健即便是后来吞了王天龙的部下,仅凭他那门可怜的虎蹲炮,想要灌入庄子,也非常之难,往往都会付出极其沉重的代价才能攻克像范家堡这样的庄园的。

后来幸好肖天健想出了用野蜂的办法,才得以侥幸打下了范家堡,否则的话,仅凭他硬攻的话,即便是打下范家堡,恐怕他也要死不少的手下才行。

当初肖天健刚刚编练了几十个战兵,就想去攻打像范家堡这样的庄子,其实是很有点不明智的,说白了就是妄自尊大,贪心不足蛇吞象了一点,能打下范家堡,其中运气要占主要的成分,也算是肖天健命好罢了!

所以一般情况下,小股的杆子是不愿意强攻庄子的,因为小股杆子大多都是流民构成,战斗力和装备质量都极其低下,组织性也非常差,这一点在王天龙身上便可以看得出来,这样的情况下,攻坚能力自然就很是可怜了!如果不是迫不得已的情况下,一般杆子也不会轻易攻打大户人家的庄子的!那样的话往往是打不下庄子,还损失惨重,实在是得不偿失了一些,所以小股杆子一般情况下都是以绑肉票抑或是剪径为生,发展很慢,像肖天健这样跳跃式发展的情况很少很少!

但是对于大户人家来说,也不愿轻易惹毛了杆子们,一股杆子好说,就怕惹毛了几股杆子,让几股杆子联合在一起攻打他的庄园,那就麻烦大了,眼下官府他们指望不上,只能指望自己庄里面的庄丁和佃户们组成的乡兵来抵御杆子的进攻。

所以一般情况下,大户人家都会采取妥协的办法,适当拿出少量的钱粮给杆子送去,以此来交换杆子们不会轻易来攻打他们的庄子。

而这次肖天健的行军,其实也正起到了炫耀武力的作用,沿途所过之地的庄子,看罢他们的阵容之后,各个无不心惊肉跳,惊慌不已,聪明点的少不了就要先下手为强了,立即在刑天军过去之后,便派人跟着出去,开始打听刑天军的来头。

几十里路算起来不远,一天的时间肖天健便率队赶到了王天龙的老巢外面,看看天色已晚,他们也未立即去攻打山寨,而是一声令下,就地在山外驻扎了下来。

按照收集来的情报显示,现在这个天龙寨当家的乃是王天龙手下曾经的一个头目,此人也姓王,是王天龙远房一个亲戚,也算是个叔伯兄弟,名叫王喜,王天龙一死,这里便成了他的地盘,手下也刚刚又聚拢了一百多人,不过比起王天龙走的时候,这些人也只是刚刚被招过来的一些流民,根本没有什么战斗力可言。

于是肖天健也不急着动手,在抵达了山寨之后,便屯驻于山下,埋锅造饭先让手下饱餐一顿。

这绑腿的好处当日的行军之中便显现了出来,几十里的路程走下来之后,打上绑腿的人并不觉得太累,小腿肚往日因为长途行进时候的那种胀痛感减轻了许多,这一点让许多人都对这副绑腿很是满意,直到此时,才解开绑腿,让双腿休息休息。

而随着刑天军的到来,山寨里面顿时又开了锅了,王喜本来还对他堂兄被人干掉这件事有些沾沾自喜,以为终于有他出头之日了,于是这些天便张罗着振抚手下,招募新人,准备大张旗鼓的干一场,也尝尝这呼风唤雨的感觉。

本来他以为王天龙死了,这件事也就告一段落了,对手犯不着赶尽杀绝,再来夺他的天龙寨了,基本上没有想到那股吞了他堂兄的杆子会再来这里抢他的地盘,但是今天傍晚的时候,听闻外面来了上千人的一支杆子,屯驻在了他们山寨下面的山口,这才意识到麻烦来了,急忙派人去下面打探消息,结果派出去的人很快便连滚带爬的跑了回来,说来的这支杆子正是杀了他堂兄的那股杆子,摆明了是要来夺寨的。

王喜一听这才慌张了起来,他虽然不识字,但是却分得清多少,看着山口外面黑压压的人群,傻子也能看出来,对方比他人手多多了,更何况现在对方手下有不少人正是以前他们天龙寨的手下,对这儿的情况熟悉的很,这一仗不用打,他都知道结果如何了!

眼看对手在山口扎营,王喜心知不是对手,当晚便收拾了细软之物,带着几个亲信手下还有两个美貌女子,便趁夜在后山夺路而逃,至于剩下的那些新招的手下,他是管不着了,这当老大虽然威风,但是起码也要有命当才行,他又不傻,很清楚自己手下的战斗力,想他堂兄也算是这一带数得着的猛人,都被人家给做了,而且还是以少胜多,现在人家一下来了近千人,而他却只有刚招来的一百多号杂鱼,根本就没法跟人家对抗,好汉不吃眼前亏,还是溜之大吉比较好!

王喜一跑,剩下的那些流民也自然没人会在这儿硬扛了,当即天龙寨便大乱了起来,胆小的抢了点粮食背上便跑掉了,胆大的干脆就直接开了山门,跑到山下找刑天军投降了。

结果是肖天健一枪未放,不到天亮便占领了天龙寨,全部手下在天亮之后,都进入到了天龙寨之中。

第八十八章 医护队

(二更到!近五千字大章,下午还有三更!无耻的求红票!呵呵!)

这天龙寨地处汧阳、陇州、灵台交界处,周围丘陵沟壑纵横,山不高但是沟深,历来都是属于三不管的地方,也难怪王天龙会选在这里建寨,倒是颇有点眼光,起码进可攻退可守,实在不行就可以撒丫子跑路,没几倍的兵力,想要攻占这里,还真就不是很容易的事情。

而且天龙寨在山口设有一个寨门,用木头和石块筑起了一道高达两丈的寨墙,紧紧的扼守住了天龙寨的入口要道,如果从这里想要强攻入寨的话,人多也没用,根本在寨门外面展不开阵型,真正能靠近寨门的也就是少数人,寨门不需要多少人把守,便能抵御住几倍于他们的敌人,所以很是不好对付。

进去之后,才发现天龙寨是个葫芦形的山寨,肚大口小,进了山口之后还要拐个弯才能进入到山寨的腹地之中,山寨的建筑主要集中在山腹之中一块很大的平地上面,各种房屋围着这块平地而建,正好又在这块平地上形成了一个想当面积的空地,充作校场倒是很合适,这就形成了一个天然的操场,刚好可以供占据这里的人练兵使用。

这还不算,天龙寨后面还有两条隐秘的小路,可以通往外面,必要的时候这两条小路便能给山寨的人留一条可供逃走的退路。

而且这山寨下方还有一条溪流蜿蜒流过,为山寨取水提供了便捷的水源,难怪王天龙会选了这个地方扎寨,看来这厮在选择老巢方面还是相当有点眼光的。

肖天健仔细的勘察了天龙寨的地形之后,连连点头表示满意,这儿比起他以前临时的老营来说,这里各种基础设施条件远比以前的老营要完善许多,毕竟王天龙也在这里经营了数年时间了,各种防御设施已经初见规模,所以临时落脚,是没有一点问题的。

那个王喜算是杯具了,要不是王天龙被干掉的话,只要这里有个二三百人据守,如果是让敌人强攻这里的话,还真就不怎么好打,可惜的是王天龙这次去打范家堡,将山寨里面的主力基本上都调了出去,根本没给王喜留多少人手,仓促之间虽然王喜招了百八十流民,但是根本没有战斗力可言,所以这才弃了山寨,仓惶逃离了这里,算是白白把这么好一个地方便宜给了肖天健了。

天龙寨的轻松取得,让肖天健免去了一战,不但没有损失手下,又多收了几十个人手,让他的手下人数扩大到了六百人以上。

而王喜跑的太急,只带了一些细软之物便落荒而逃,根本来不及把王天龙这几年所获财物尽数带走,即便是被留下的人哄抢了一番,也没能把他的老底折腾光,库房之中还存有一些粮食和物资,而时下这些东西也都成了肖天健的战利品,加上从范家堡所抄来的钱粮,足够他们支撑一段时间了。

直到这个时候,肖天健才算是松了一口气,至此好歹总算是有了一个可供他落脚的地方了!

但是他还是丝毫不敢松懈,反正现在他手头还有足够他支撑一段时间的存粮,不担心会断炊,所以肖天健在一经占领天龙寨之后,便在天龙寨高处竖起了他的刑天大旗,忙了个四脚朝天的重新开始在天龙寨操练起他的兵马来。

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的道理,肖天健深知时下这些手下便是他手中的武器,不将他们磨砺的锋锐一些,便让他们出去做事的话,那么他和其它杆子也就没了本质上的区别,这对他来说是绝对不可接受的事情。

所以虽然他跟李家结下了梁子,但是眼下他还是决定,先在这里再积蓄一段时间力量之后,再去找那李家报仇雪恨,虽然他不是个小心眼的人,但是这件事他是绝不会轻易罢手的,否则的话,他就没法给自己一个交代,更没法给自己弟兄们一个交代。

在占据天龙寨之后,肖天健在山内外各个要道都安排了哨卡,将这一带牢牢的监控了起来,以免被人偷袭了他的这个寨子,同时在天龙寨内部,进行了一番大扫除,将以前王天龙所部留下的乱七八糟的垃圾尽数清理了出去,该烧的烧,该埋的埋,使天龙寨里面的气象为之一新。

虽然肖天健在以前的老营便制定过一些卫生条例,但是那个时候他手下人少,条例制定的比较粗糙,而现在他手下人越来越多了,稍有不慎便可能会引发疫病,使他的队伍的战斗力出现非战减员,大幅削弱他的队伍的战斗力,于是在到了天龙寨当天,肖天健便立即口述让罗颖杰记录,制定了一个更加完善的卫生条例和内务条例,当天晚上便让罗颖杰开始下去在他手下中宣讲了起来。

按照他们既定的卫生条例,先是将新入伙的人全部赶到山沟的小溪之中,里里外外的刷洗了个干净,因为这时代还没有肥皂可用,于是肖天健便派人在附近山中搜寻到了一些皂荚树,采摘了一些皂荚发放下去,包括这帮家伙身上穿的破烂衣服,也都用皂荚使劲的清洗一遍,把原来他们身上满身的蚤子给清除掉,并且规定每三天,每个人都必须要洗浴一次。

另外令辎兵在天龙寨四周建立起几个茅房,严谨任何人随地大小便,必须都要到指定的位置出恭,否则的话严惩不贷。

还有就是肖天健又为其麾下制定了一个内务条例,原来天龙寨那些所建的房子,尽数进行了仔细的清扫,利用附近山上唾手可得的艾草,将屋子内外熏了一遍,又找来了石灰,洒在地面以及房屋四角,将原来屋子里面的蚊虫跳蚤也都杀了个干净。

辎兵还在山上山下以及溪流旁边收割了大批枯草,编成草垫配发给每个人使用,总之要求所有营舍之中,都必须干干净净。

对于这样的卫生条例,许多新来的人都大不以为然,他们这些人都是泥腿子出身,一年到头一般情况下洗不了几次澡,认为身上有点跳蚤之类的东西,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但是条例既然已经制定到这儿了,又有护兵队的人员天天检查,他们只得遵循,再听了老兵们的解释之后,这些人经过几天之后,才算是逐渐适应了这种严格的卫生制度。

即便是连他们平日里喝的水,肖天健也作出了规定,所有人都必须要喝烧开的水,不得擅自饮用生水,如此这番条例制定下来之后,倒是引起了吕郎中的注意。

吕郎中这段时间在肖天健手下做事,负责医治照料队伍中的伤员,已经熟知了肖天健的行事作风,对肖天健这样的安排很是赞同,他作为医者,自然知道有时候一些疫病来自跳蚤蚊虫的叮咬,也会因为饮水和食品的缘故传播,而肖天健制定了这么严格的卫生条例和内务条例,正好切断了不少疫病的传染途径,对于为何肖天健会知道这么多事情,吕郎中不禁越发有些好奇了起来。

肖天健看这段时间吕郎中在他手下做事,倒是也兢兢业业,没有想着脱离他的队伍,对吕郎中自然也就更加尊重了许多,同时也对吕荣轩所作之事给予了很高的重视,以前他手下少,没条件,现在他手下已经有了几百人了,看到吕荣轩一个人照料伤员,明显有些忙不过来,于是又在辎兵之中,挑选出了几个十六七岁左右的机灵鬼,交给了吕郎中调用,充当他的手下,给他打下手使用,同时也请吕郎中传授一些简单的处置外伤以及处理轻微疾病的本事,并且将这几个配给吕荣轩的手下,统称为医护兵。

虽然古时各行业的人都有惜技不传的习惯,但是吕荣轩倒是在这方面不是个吝啬的人,更何况肖天健也没强求他把家传秘方交出来,所以对于能传授几个徒弟这种事,他并不推辞,便欣然接受了肖天健的这种安排。

而且吕荣轩对于肖天健如此善待他手下受伤的弟兄,也很是钦佩,要知道这世道命如草芥一般不值钱,别说是一般的杆子了,即便是官兵之中,也很不重视对战场上伤者的救治,一支万人大军之中,能配备一两名医官也就算是不错了,军官们倒是好点,一旦受伤的话,还有随军的郎中给他们救治,而普通的士卒,在这个时代,一旦在战场上受伤的话,基本上都要靠自己硬挺,身体强壮一些的也许能挺得过来,但是许多人仅仅只是受点轻伤,最后便因为缺医少药,进展成为恶疮活活等死,所以这时代在战场上一旦受伤的话,基本上这命就算是没了一大半了。

而肖天健明显在这方面于其他人不同,从吕荣轩跟了肖天健之后,便发现肖天健对这些伤兵极为重视,不但给予细心的照料,而且还尽其所能的给他们医治。

这种做法别说是吕荣轩很是感动了,所有跟着肖天健的人都很是因此感动,这种做法,无疑也收买了不少的人心,特别是那些伤员们,一个个感激的是一塌糊涂,发誓这辈子要把自己的命卖给肖天健不可,对于刑天军来说,无形之中也大大的激励了其他人的士气。

所以吕荣轩在肖天健手下这段时间干的是越来越起劲了起来,反正时下他手头的药物也紧缺的要死,眼下出去买是不可能的,即便是有钱也没地方买,而医治伤员也少不了一些草药,吕荣轩手头没一些可用之人也不行,于是吕荣轩便带着这几个所谓的医护兵,就近在附近山上采集一些三七等消炎止血的草药,炮制出一些伤药,一边用于军中伤者的医治,一些就储备起来,制成散状伤药以备以后使用。

这方面的事情肖天健提供不了多少帮助,但是在对伤口的处理方面,肖天健还是很有一点自己的见解的。

虽然肖天健后世不是什么学医出身,但是没吃过猪肉不见得就没见过猪跑,后世冷不丁他也会受点小病小伤,这医院诊所也出没过不少次,也没少见过听过一般性外伤的处理方式,在消毒的事情上,他还是有着相当的发言权的。

所以他自从得了吕荣轩之后,没事的时候也和吕荣轩交流一点有关这方面的心得体会,特别是对用于伤员伤口处理的各种物品的消毒上,他对吕荣轩提出了不少的建议。

比如说凡是包扎伤口所用的布条,都必须要经过上笼蒸煮,然后烈日暴晒才能用于伤口包扎,清洗伤口必须要用放凉的开水,所有处理伤口的器械,也都必须高温蒸煮之后,放在已经经过消毒的盒子中保存使用,还有一些比方说是止血钳之类的工具等等。

肖天健所说的这些东西,让吕荣轩很是诧异,虽然他在行医之中,也已经知道一些不干净的东西,会引起创口溃脓,只有尽可能用干净的东西,会减少伤口溃烂的可能性,但是具体的为何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他却无法说清楚。

肖天健所述的这些注意事项,无疑引起了吕荣轩的注意,于是他便开口对肖天健问道:“肖当家!请恕在下冒昧,在下跟着肖当家也有段时间了,却实在是无法看出肖当家您以前乃是做什么的,您说的这些不像是普通人知道的东西!难不成肖当家以前也乃是行医世家出身不成?还有为何用来处理伤口之物,要这么做呢?肖当家可否给在下明示呢?”

肖天健楞了一下,马上意识到自己有些话说多了,于是干咳了一声道:“咳……这个!至于肖某出身,吕神医还是少问为好!肖某自有苦衷!但是肖某可以告诉你的是我并非行医世家出身,只是偶尔知道一些此类事情罢了!

至于为何这么做,我不妨说明白一些好了!在咱们所生活的地方,有些类似小虫子般的东西几乎无所不在,正是东西使得伤口溃脓肿胀,而你在处置伤者伤口的时候,便必须要尽可能的减少这些东西进入到伤口之中,时下唯有用蒸煮之法,才能将各种器物上所沾染的这些东西杀死,使伤者伤口减少感染的几率!”

“肖当家,你所说这些小东西到底为何物?为何我等却无法看到?”听罢了肖天健的解释之后,吕荣轩也就不再刨根问底的追问肖天健的出身的事情了,但是对于肖天健所述的这种小东西,他却很是不解,因为他觉得有时候用的东西已经很干净了,可是肖天健还是要他在锅里面蒸煮,这让他有些不解。

“这个嘛……怎么说呢?这些东西应该称其为细菌或者病菌,它们实在太小,用咱们的眼睛根本无法看到,但是并不代表它们不存在,唯有经过高温蒸煮之后,方能将它们杀死,否则的话进入到人的伤口之中,便会滋生出更多的病菌,使得伤口溃脓感染!总之一句话也解释不清楚,你先照我说的做便是,假以时日吕神医你自会明了我所说非虚!

哦!我有些内急,就不陪吕神医多聊了!告辞!”肖天健生怕再说下去,又不知道会说出什么超越时代的话呢,于是话音一落,便立即借尿遁桃之夭夭。

看着肖天健匆匆而去的背影,吕荣轩露出了一个难以琢磨的笑容,自言自语的说道:“这个肖当家真是奇人也!真是看不透呀!

你们还愣着作甚?去找口大锅过来,垒个灶台,把这些布条还有器具洗干净了上笼给我蒸一个时辰再说!都快点去做事!”

一扭头吕荣轩便看到几个手下的医护兵也正在竖着耳朵听他和肖当家说话,于是把脸色一沉,立即对他们喝道,看着这几个手下屁颠屁颠的跑开按照他的吩咐忙活去了,吕荣轩摇摇头小声笑道:“这管些人的感觉还真是不赖!呵呵!就先按他说的做做看吧!我倒要看看是否像他说的那么有用!”

说着吕荣轩便晃荡着去摆弄他采来的草药去了……

第八十九章 三棱刺

(三更到,履行承诺了!哇,自我表扬一下先,这可是近一万两千字呀!累死我了!有钱的大爷不表示一下吗?嘿嘿!)

经过在范家堡短时间的整训之后,二百战兵在老兵们的带领下,已经基本上熟悉了队列的训练,刀盾手和长枪手已经开始进行战斗训练,有了前期的经验之后,长枪手的突刺训练也就简单了许多,在老兵们的带领下,一个人训练五个新兵,进展倒是让肖天健放心,

刀盾手训练要复杂一些,但是因为肖天健只强调团队作战,对个人武技要求不高,更多的要求是相互之间的掩护和配合,所以交由阎重喜训练之后,这些刀盾手们的训练也就简单了一些,反反复复的也就是几个最简单有效的劈杀动作,每日数百上千次的重复一个动作,即便是猪,也能形成本能的条件反射,更何况是人了,所以比起长枪手的训练,他们刀盾手的训练效果虽然慢一些,但是也不用太担心进展的速度!

从他们一到天龙寨,这里便成为了一个大练兵场,整日间喊杀声就没停过,军官们的喝骂声更是夹杂其中,吵吵得天龙寨一带鸟兽皆惊。

有了练兵的奖惩措施之后,刑天军的练兵热潮便一浪高过一浪,肖天健想方设法的推出各种激励措施,来调动手下的练兵热情。

反正这里一切都是现成的,天龙寨也没有因为主人的更迭而遭受什么破坏,根本也不需要太多的重建工作,肖天健在巡视之后,也只是让辎兵在几个险要之处又搭建了几个箭楼,用以监视山外的动静,所以大批辎兵其实也没事可做,肖天健也没打算就把这里当成他长期据守的根据地,所以根本也就没打算让辎兵去从事什么基础的生产工作。

再加上自从去年崇祯六年八月到现在,陕西这一带几乎没下过一场雨,土地干旱的已经是没了半点水分了,即便是他想开荒种地也一时间无法解决灌溉的问题,所以与其浪费人力物力在这上面,倒不如全力练兵更合算一些。

所以在他到了天龙寨之后,不但是战兵要进行高强度的训练,连这些辎兵也都要接受更加严格的操练。

除却必须的一些干杂物的人员之外,肖天健在辎兵之中又抽选出了近三百人,也投入到了专职训练之中。

而这三百新兵,待遇上区别于普通的辎兵,也可以享受到每日三餐的待遇,但是没有战兵的伙食好,肖天健再次另设了一个名目,把他们称作新兵营,作为战兵的补充兵员,以及在必要的时候,配合战兵投入到实战之中。

而新兵营的教官人选,却让肖天健很是有些挠头,他的战兵队尚在紧张的训练之中,一时间抽不出什么人手,起码在已经制定的训练科目全部完成训练之前,他是没法子抽出人手,来对这些新兵进行操练的。

原来辎兵队的俩排长能力有限,让他们操练这些新兵,肖天健担心会达不到效果,思来想去之后,只能把几个刚刚伤愈的轻伤员发配到了新兵营之中,充当新兵营的教官。

这几个在范家堡一战之中受伤的轻伤员,都是肖天健的老部下,每个人都一定程度上接受过了肖天健的训练,经过范家堡一战之后,他们因伤暂时没有归队,现在全部都被肖天健抓了壮丁,充入到了新兵营之中当了教官。

而这些伤员们,在经历过一次同死神擦肩而过的经历之后,也都变得凶悍了许多,一回到校场上,便一个个变得凶神恶煞了起来,口令喊得震天响,把一帮新兵给操练的人仰马翻、叫苦不迭。

在看过了这几个新任教官的表现之后,肖天健这才放心了一些,虽然这些所谓的教官在操练新兵方面经验还不丰富,但是好歹这帮家伙也算是经过他亲自调教出来的,每个人多少也都学了一些他操练新兵的本事,虽然经验不足,但是却也算是能用,肖天健也没精力亲自充当教官了,只能让他们这些人暂时摸着石头过河,自己去总结训练新兵的经验了。

而肖天健本人则立即将将注意力转到了兵器方面。

因为他麾下兵将的急速扩编,兵器的短缺情况便日益严重了起来,连战兵队的长枪手,眼下都有许多人配不够每人一支标枪,就更不用说这些辎兵和新兵了,到现在为止,辎兵不说,新兵营的三百新兵手中大多数人还都拿着的是竹子削制出来的竹枪,一旦遇上大股敌人的话,手持竹枪总不是让人放心的事情,所以当务之急,肖天健认为还是要尽快为手下们解决趁手兵器的问题。

新兵营训练的事情一经暂时安顿下来,肖天健便指挥着辎兵队中的几个铁匠,就地在天龙寨后面的山坳之中搭建起了一个铁匠作坊。

这铁匠铺也不是说开就开的,起码最基础的铁砧等工具要有吧!好歹这些东西他们在天龙寨和范家堡都有缴获,连带上李栓柱当初在赵家庄带出来的一套,倒是也凑合着能用。

再者就是铁炉和原料的问题,要建造几个铁炉,供给这几个铁匠用来融铁使用,这些事情都要一步步的来,几个铁匠倒是也都能做这个,也不是什么问题,至于打造兵器的铁料,他们手头上现在有一些从范家堡和天龙寨缴获的犁铧等物的铁器以及不合适的兵器,可以暂且解决一部分铁料的问题,短时间之内,想要弄更多的铁料也不现实,除非他现在能搭上这一带经营铁料的商人的线,否则的话,就别想买来铁料这东西,毕竟现在这一带乱的跟麻一般,官府管制铁料很是严苛,想买的话也没地方买去!

接着就是燃料的问题了,铁炉少不了用煤,但是煤也要出去采买,运输不便不说,而且很危险,于是只得采用自行烧制木炭来解决这个问题,而铁匠说用木炭比用煤还有一个好处,就是所造兵器会质量更好一些,肖天健琢磨了一下觉得有理,毕竟煤里面会有一些硫之类的杂质,熔炼铁水的时候会渗入到铁里面,当然一定程度上会影响到兵器的质量了,用木炭倒是少了这些个杂质,所打造兵器质量自然会好上许多。

他虽然是学机械的,但是对于炼铁这种事情他并不在行,所以这种事便只有交给这些内行去做了,他只是提一下个人意见罢了。

经过这两三次和人交手之后,他还发现了眼下他们所用长枪的一个问题,那就是枪头的质量有些不够好,捅入人体或者坚固的东西上的时候,他们所用的长枪枪尖经常会发生弯曲抑或是折断的情况,枪尖的强度很不够,这边会大大影响到他们作战的效果。

思考了一下之后,肖天健便用一根硬木,用一把锋利的匕首削制出了一个枪头形状的模型,拿给了几个铁匠观看。

“你们可否按照我所削制的这种式样的枪头打造新枪头呢?”肖天健放下了这个木质枪头之后,对几个铁匠问道。

这几个铁匠凑过来观看了一番,纷纷点头道:“回大当家的话,打制这样的枪头对小的们来说应该没问题,只是这种枪头比起普通枪头,耗费些工时罢了!像普通枪头,我等一天可以打造两三只出来,但是做这样三棱形的枪头,恐怕每人每天只能打造一个了!”

原来肖天健削制出来的这种枪头,说白了就是一把三棱刺,长度大致在一尺左右,每两条愣之间还开出有一条血槽,后面带有一个空心铁柄,在枪头末端,还有两个凸起小翼,可以有效防止枪头刺入人体太深以至于拔出困难。

这样的三棱刺装上枪杆,变成为长枪,不装在长枪上,便可以持在手中充作短刃,实在是一把杀人利器。

而肖天健之所以要打造这样的三棱刺,其实思想来源还是来自他后世军训时候所用过的那种五六式步枪,五六式步枪上配的便是三棱军刺,据老兵说这样的三棱刺刀强度极高,用足力气持枪猛捅出去,几乎可以将一棵碗口粗的树给刺穿,而且还保证刺刀不会弯折。

而且据老兵说,这种刺刀还有一个毒刀的恶名,有人谣传这种军刺上面有毒,刺中人体之后会让人中毒,不过肖天健认为那是造谣罢了,真正的原因是三棱刺本身因为结构的原因,具有一般刺刀难以具备的高强度。

而且人体一般情况下被刀枪刺入之后,肌肉会剧烈收缩,紧紧的“吸住”入体的刀枪,甚至可以使之变形,更难以拔出,影响到使用者继续动作,而三棱刺则因为有三条血槽可以保证刺中人体之后,将空气导入到人体之中,避免因为人体腔压“吸住”枪尖,持枪者可以轻松的拔出枪尖,不会因为人体的肌肉收缩而无法拔出。

至于毒刀之说,那是以讹传讹罢了,真正造成伤口溃烂的原因是三棱刺所造成的伤口是近似撕裂伤,伤口呈三角形或者方形,很难止血,而且枪尖上难免会有铁锈或者是油脂以及污物,这些东西当刺刀入体之后,很容易被大量携入到人体伤口之中,不管是清理还是缝合都很困难,所以容易造成伤口感染,故此被人谣传为三棱刺刀有毒。

现在他还实在是能力有限,如果他的实力更强一些的话,拥有更多的资源的话,他甚至想给刀盾兵和火枪手也配备上这种三棱刺,毕竟刺杀动作比起劈砍动作来说,走的是直线,速度会更快一些,战场上和敌手拼的就是速度,往往一瞬间便可以决定敌我的生死,而直刺的杀伤力明显也比劈砍的杀伤力要大许多,所以肖天健心里面合计着,以后一旦他占据一块根据地的时候,便尽可能的多造这种三棱刺装备自己的手下。

除此之外,肖天健弄这种三棱刺还有一个目的,就是要以这样的三棱刺减少手下长枪手的动作变形,因为三棱刺不像普通的枪尖,普通枪尖两边开有锋刃,一些长枪手动不动就会晃动长枪,想把长枪当大砍刀用,而三棱刺三条棱边都不开刃,除了直来直去才能杀敌之外,横过来扫不见得比棍子强到哪儿去,所以用这种枪头替代普通枪尖,可以说是一举多得,不但提高了枪尖的强度,而且提高了长枪的杀伤力,还可以让使用者省的琢磨长枪其它的用法,确保刺杀的时候集体动作的一致性。

要知道以这个时代的医疗水平,还有人体自身的抵抗力,只要挨一下这样的三棱刺,不管是刺中什么地方,基本上就可以保证被刺之人这条命已经去了八九成了,几乎不会留下什么伤员,实在是个好东西,像肖天健这样的拿来主义者,自然是不会弃之不用的。

“只要能打造就成,尽量把淬火工艺弄好一点,让枪头更硬一些!至于慢一点无妨,你们只管放心打造就成了!”肖天健对几个铁匠吩咐道。

几个铁匠赶紧纷纷躬身领命,开始忙活着准备开工去了。

第九十章 大敌当前

但是往往许多事情都事与愿违,就在肖天健占了天龙寨的不到十天的时间,战兵队各种操练科目尚未全部完成,新兵营操练也刚刚走上正规,兵器打造尚未正式展开,他还打定主意先在此练兵积蓄力量以图报复的时候,出山探查消息的石冉却带回来了一个很不好的消息。

被肖天健派出山去汧阳县方向打探各种消息,并且顺便采办一些食盐、草药等物资的石冉,在五月二十赶回了天龙寨,一进寨子,便快步奔向正在监督新兵操练的肖天健。

肖天健看到石冉的神色不对,便立即扭头离开了校场,将石冉带到了他的临时住所里面,挥手把正在帮他打扫屋子的范灵儿支了出去,然后对石冉问道:“为何如此神色匆匆?外面难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石冉皱着眉头点点头对肖天健行了一礼之后立即答道:“确实是出事了!小的们这趟出去,从上一次给咱们送私盐的那个朋友哪儿打听到了一个消息,恐怕对咱们会很不利!

那个李员外似乎盯上咱们了,非要将咱们置于死地不可!那个朋友说姓李的这段时间以来,勾结了周边几个大庄,还暗中联络了几股杆子,凑起了一千多乡勇,想要来打咱们的寨子!不但如此,这次他们还请来了凤翔府卫所五百官兵,正在李家庄一带集结,恐怕三两天时间之内,便会出兵来打咱们了!

小的一听这消息,不敢怠慢,派人先去李家庄一带转了一圈,发现确实有不少人正在朝那儿汇聚,声势很是不小,相信这件事应该假不了!请掌盘子还是素素顶多为好!”

如此消息,让肖天健心里面顿时咯噔了一下,他真想不出自己到底是跟这个该死的李员外有什么深仇大恨,让这厮非要置自己于死地不可,难不成那个沙二宝是他私生子不成?真他娘的混账到了极点了。

自己还没去找他报仇,这厮倒是先召集了人马,想要来打他的刑天军了!这下看来,还真就是麻烦大了。

于是他不敢怠慢,立即下令将手下阎重喜、赵二驴等军官都招到了他这儿意识,听罢了石冉的简短交待之后,众人脸色都立即沉了下来。

赵二驴显得有些惊慌,其他人则一个个都显得十分愤怒,李栓柱脾气火爆一些,当即便拍着大腿骂娘了起来:“我**老娘!咱们没去找那姓李的王八蛋报仇,倒是那个老王八先找咱们来了!怕个逑!让他们尽管来好了,来一个老子杀一个,来俩老子杀一双!奶奶的,老虎不发威,他们还当咱们是病猫了!”

赵二驴这个时候的老毛病又犯了,有些担忧的说道:“这下不好办呀!照石兄弟这么说,这次他们可是召集了一千多兵马呀!咱们满打满算,才不过五百人能用,恐怕咱们跟他们硬拼不是对手呀!”

肖天健撩起了他的浓眉,扫了赵二驴一眼对他问道:“依你看,你倒是说说咱们该怎么办?”

赵二驴猥琐的缩了一下脑袋,犹豫了几犹豫,这才开口试探着说道:“掌盘子别嫌小的胆小!眼下这事儿明摆着事不可为,咱们近来连着吞了杀破天和王天龙两伙杆子,又打了范家堡,想不让人注意咱们恐怕都难!

这次之所以那几路杆子也参与其中,想来打咱们,恐怕也是因为这个!李家庄在本地势力最大,他家大业大为了自保,才要如此对付咱们!估计就是怕咱们坐大之后,找他的麻烦……”

肖天健一摆手说道:“这个你不用说大家伙也都明白,我问你的是换作你来当家,你该怎么办?”

赵二驴的话被肖天健这一打断,有些尴尬,但是也不得不接着说道:“这个……这个……依小的看,好汉不吃眼前亏,离开这地儿咱们还没地方呆了不成?他们眼下势大,咱们恐怕是惹不起,倒不如先避避风头,换个地方等咱们实力够了之后,再打回来找那姓李的报仇不晚!”

“放屁!咱们好不容易现在才盘出块站脚的地方,这屁股都没坐稳,就他娘的跑了不成?你赵二驴说起来也跟着咱们掌盘子最早了,为何却如此贪生怕死?”赵二驴的话一落音,不待肖天健说话,一旁的冯狗子便蹦了起来,指着赵二驴便斥责了起来。

这俩货平时最不对付,谁瞧谁都不顺眼,经常呛茬,而冯狗子现在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历练之后,也不像以前那么猥琐了,整天都全身披挂,一身皮甲从不离身,性子也变得嚣张了许多,说话更是气壮了许多,今天一听赵二驴说跑路,便第一个不答应了。

赵二驴眼珠也一瞪,脖子一梗便涨红着脸站了起来,指着冯狗子便骂还了回去:“你才是放屁,我他娘的不也是为咱们着想吗?你有本事,你一个人去挡住那些龟孙子去!逞什么能呀你!有咱们掌盘子在,你算是那颗葱……”

“都给我闭嘴!冯狗子坐下!是我让赵二驴说的,对错都无妨,这里是议事的地方,不是让你们吵架的地方,谁要是再敢这么没规矩,铁头你便把他们给我拉出去重打二十军棍!”肖天健虎目一瞪,当即一拍桌子便怒道。

赵二驴和冯狗子一看肖天健发火了,一个个赶紧躬身赔罪,老老实实的窝着脖子又坐了下去。

“赵二驴此话也有道理!算是一个意见!其他人呢?还有人有什么意见没有?”肖天健冷眼扫了众人一眼。

这个时候坐在下手位置的新兵营的排长刘宝试探着站了出来说道:“掌盘子,小的有话要说!”

“你说!”肖天健点点头对刘宝表示鼓励,这个刘宝也算是他手下的老人了,只是平日里话不多,不怎么现山露水,但是这两次出来做事表现的还是相当不错的,这才被他调到了新兵营,当了一个排长,级别上要比赵二驴他们这样的战兵排的排长低上一格。

“小的斗胆!依小的看,咱们眼下占着这天龙寨,这儿也算是地势险要,咱们这儿人手也不算太少,只要坚守山寨,别看他们人多,不见得就能灌得进来!小的以为,这一仗咱们还是能跟他们有一拼的!只要让他们打不进来,以后汧阳这一带就由着咱们横着走了!”刘宝鼓了一下勇气,大声的对肖天健说道。

肖天健点点头让他坐下,习惯性的摸着下巴考虑这个建议,但是接着阎重喜便站了起来说道:“掌盘子!坚守山寨在下觉得并不可行!这次那帮人勾结了官兵前来,肯定会带上一些大炮的,以咱们山寨的寨墙和寨门很难架得住他们架炮猛轰!

而咱们不敢是战兵还是新兵,近来操演的都是列队野战,并不善于守御,一旦被他们打开了寨门,那么势必会造成混乱,依属下来看,我等与之并非无一战之力。

虽说那老王八蛋这次请来了凤翔府的官军,但是陕西诸军时下据说正在集兵于川陕之地,围剿高闯王等路乱军,根本无暇来此对付咱们,即便是来,也只能是凤翔卫的卫所兵,而卫所军根本不堪一战,加上这次来的又是几个大户家的庄丁,还有混在他们之中的杆子,人数虽多,但是定会无法号令统一,以咱们眼下的实力,不见得就不是他们的对手!

咱这长枪阵只要正迎其锋,定能打得他们落花流水,如果此战获胜的话,那么凤翔府这一带咱们以后就能横着走了!”

阎重喜到底有些军事常识,分析情况的能力比起肖天健其它手下自然要强出不止一截,这也是肖天健十分重视阎重喜的原因。

听罢了阎重喜的话之后,肖天健也仔细的合计了一番,点点头道:“还是阎兄弟所言有理!咱们不见得就不是他们的对手!哼哼!这一战可是关乎我等能否生存之战,成则我等今后在此地便再无对手,败则我们便只能夹着尾巴灰溜溜的跑路!

都给我听了,这一仗咱们打了!而且只能胜不能败,你们最好都把撤离此地的念头给我打消了,如果我再听到有人鼓动弃寨而逃的话,就以乱我军心处置!……”

众人听罢之后心中顿时一凛,都知道肖天健是下定决心要硬扛这一仗了,他们跟着肖天健这么长时间,也都大致摸清了肖天健的脾气,在做事之前,肖天健习惯上是愿意听手下们各抒己见的,但是一旦只要他下定决心之后,便绝不容任何人再唧唧歪歪的对他的决定提出任何反对的意见了!除了按照他的意志提出更好的建议之外,只有老老实实的按照吩咐做事。

所以既然肖天健已经下定决心了,那么他们也只有跟着干了,所有人都赶紧站起来挺胸叫道:“愿听掌盘子吩咐!”反正这帮人跟着肖天健,也逐渐的已经习惯了以少胜多了,不就是来的人多点吗?拼了就是了!

肖天健让罗颖杰取来了一副这几天他们新绘制的周边的地形图,上面圈圈点点的利用了一些现代地形图的绘制方法,基本上可以一目了然的看出各处都是什么地形,甚至肖天健还让他用一些颜色,标定出各种地形,使之更是一目了然,哪儿是树林,哪儿是土岗,哪儿是山坡,都很是清楚。

众人围在这幅地图旁边,低头看着地图,开始就这一仗如何打商议了起来……

第九十一章 背水一战

肖天健看着眼前正在校场上操练的热火朝天的手下们,心中既有些自豪,又有些紧张,他不知道未来会带着这些人走到什么地步,走到什么地方,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决定,对他们是否公平,但是他却知道,如果不反抗的话,这些人之中将会有许多人活不长,其中也包括他本人。

他唯有将这些人凝聚在一起,众人才有在这乱世求生的本钱,不管他的决定对与错,他都必须这么做。

对于将要到来的这一仗,肖天健心中大致有底,虽然他的刑天军比起李老王八纠集的那帮人数量少得多,但是却贵在他这边号令统一,上下一心,而对手虽然人多势众,但是确实迫于那姓李的老王八的地位,被强行捏合在一起的,这世上实力就是本钱的道理大家都明白,看起来他们人多势众但是却肯定会各怀鬼胎,这打头阵的事情肯定谁也不想干,一些人甚至可能会打定主意趁机能捞一把就捞一把,不能捞则溜之大吉拉倒。

所以这也是他的优势所在,另外一个,对手比起他还欠缺的是操练,也许这些人之中有不少人会点功夫,单打独斗搞不好自己这边根本没几个人是对方的对手,但是他的手下却强调的是整体战阵的配合,这一点恐怕是对手绝对无法比拟的,即便是官兵恐怕也不行,卫所军是什么战斗力,猪都明白,一帮穷的吃不饱穿不暖的军户,被拉到一起就想让他们打胜仗,简直就是笑话。

所以肖天健虽然内心中多少有点紧张,但是表面上却显得很是轻松,安排过此战的准备工作之后,便让人各司其职,该干什么还干什么。

石冉立即便带着他的斥候出了山寨,在通往汧阳方向的道路上严密监视那边的情况,一有消息便立即传回寨子,让肖天健可以提前做好准备工作。

而其余的战兵队还有新兵营,则继续加紧操练,同时肖天健也不瞒着手下的人,将未来将要面临的战事提前告知了他们。

这帮人一听说将会有敌人来找他们的麻烦,于是都纷纷紧张了起来,虽然一定程度上让一些胆小的人内心中惴惴不安,但是也好过等到敌人来了之后,突然间再告诉他们实情,让这帮人临阵乱了手脚。

有了这种压力之后,不管是战兵还是新兵在操练的时候都更加卖力了起来,因为他们的长官告诉他们,只有平时多流汗,战时才能少流血!谁也不会嫌自己命长,所以在操练的时候便一个个都使出了吃奶的力气。

短时间之内,想要把新兵也操练到战兵的程度,已经是不可能了,所以肖天健让新兵暂停下其它训练,集中时间和精力,只操练队列和刺杀两项训练科目,反正这帮新兵们到出战的时候,是作为预备队使用的,关键还是要靠战兵们在前,只要他们临战不乱,待到战兵打垮对方第一波攻击之后,便可以上阵练手了。

至于战兵,在经过范家堡几天的整顿和来到天龙寨这十几天的高强度训练之后,各种科目已经基本上都训练了一遍了,不敢说他们已经各个都熟练掌握,起码经过两日一次的会操,可以看出他们已经适应了战场纪律,二百人结阵而立,倒是也颇有一种彪悍的味道。

武器供应方面,还是很成问题,刚刚建立起来的铁匠铺,一时间根本无法打造出大量的三棱枪头,也就不要想什么换装的问题了。

战兵的武器装备倒是也可以保证每个人都有一杆长枪以及刀盾,但是新兵之中却只有三成人手才装备上了长枪,其余近七成新兵还是只能持着临时削制的竹枪,这已经是没有办法改变了,所以改善装备质量,也只能等待这一战结束之后再说了。

好在这次占领天龙寨之后,他们在天龙寨的库房里面又抄出了少量的火药,经过重新制作之后,这批少量火药也被制成了粒状火药,火药性能朝前迈进了一大步,并且分装成了定装火药,配发到了每个火铳手的手中。

而且肖天健这两天,每天还破例给每个火铳手了两发实弹射击的机会,让他们更熟悉齐射的做法,连那门虎蹲炮,也让人给它准备了十个定装药包,并且对这门破旧的虎蹲炮进行了仔细的保养,让铁匠在虎蹲炮的炮身上加了几道铁箍,确保发射的时候不会出现炸膛的事故,还专门让黄生强选了几个身强力壮的手下,专门伺候这门虎蹲炮,组成了一个临时炮班,暂时归入到火铳手这一班之中,统一归属黄生强管带。

黄生强受命之后更是摩拳擦掌的干的热火朝天,领着几个新调给他的手下,整日里忙活着摆弄这门虎蹲炮,本来一门锈迹斑斑的虎蹲炮,被他们擦的油光锃亮不说,几天下来,装填速度便飞速提升,而且几个壮汉抬着虎蹲炮,居然跑的飞快,只用半盅茶时间,便能布设好虎蹲炮,这让肖天健对黄生强这个盗墓贼不得不另眼相看了。

黄生强之所以这么卖力,其实还是因为心理原因,他以前因为从事的是盗墓贼的买卖,谁见他都不待见他,跟着王天龙的时候,每天不是被呼来喝去,就是被人非打即骂,这日子混的很是不成样子,但是肖天健却不但没有瞧不起他,反倒打下范家堡之后,还给他了个班长干,原来瞧不起他的那些火铳手,忽然间成了他的手下,这日子过的真就扬眉吐气了起来。

这厮也懂得这日子来之不易,所以做事的时候便倍加卖力,加上这厮很聪明,肖天健所说的训练方式,他一点就透,这火铳班被他训练的也算是有声有色,所以渐渐的也就被众人更加尊重了许多。

只是因为条件限制,肖天健遗憾的是还是不能给手下配齐甲胄,即便是战兵中的刀盾手,也无法每个人配备给他们一副甲胄,原来在老营里面制作的那一二十副皮甲,也只能先紧着班排长配备,就连新兵营的班排长也没资格配发一副。

于是肖天健在占领天龙寨之后,狠狠心咬牙又把从范家堡抢来的那些耕牛给杀了个精光,用剥下的简单炮制的生牛皮,又制作了二十多件皮甲,配发给了刀盾手使用,好歹在战兵的前排的刀盾手,基本上做到了每人一副皮甲可供穿着。

但是让肖天健有些奇怪的是,就在石冉传回消息之后,他们又等了四天时间,意料中的敌人还是没有到来,这便让他有些奇怪了,这就跟拉开架子准备打架一般,等了半天却没看到对手,让人这心里面不由得有点惴惴不安了起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肖天健也不得而知,派出的斥候也未能传回有用的消息,于是他只能继续让手下在天龙寨做好准备了。

第九十二章 凤翔卫官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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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天健所不知的是而与此同时,在李家庄却很是热闹,各路受邀前来助战的乡勇还有杆子都已经汇聚到了李家庄外面,乱哄哄的在李家庄外面等候出发。

可是从凤翔府过来的那五百官兵,却迟迟未到,李员外派人催促了多次,但是依旧没有见到这五百官兵到来,急得李员外上下乱蹦,不断的派人前往凤翔府方向催促。

不是李逢田着急,因为这次的行动是他主事,汇聚来的乡勇以及杆子们都集中在他的庄外,这吃饭的问题可是要由他这个东主负责的,近千人的队伍集中在一起,人吃马嚼的每天都是不小的消耗,虽然他财大气粗,但是每天看着流水一般被吃掉的粮食还是让他肉疼不已。

更何况这次来的既有其它几个庄子的乡勇,又有一些本地的杆子,这双方之间难免会有一些结怨的事情,凑到一起哪儿能不生事呀!

所以刚刚开始集结起来,便有一股杆子在庄外和王员外那边的庄丁发生了冲突,自己先在李家庄外面打了起来,还双方各有死伤,几乎差点闹出大乱子,后来还是李逢田亲自出面,才好不容易调停了这场冲突,要不然的话,这次他们联合行动,光因为这个就可能流产了。

在李逢田又是催促又是威胁之下,结果是还是一直等了三天,这队凤翔卫的官兵才拖拖拉拉的总算是赶到了汧阳县东南方向的李家庄外面。

这次带队前来的乃是凤翔卫的一个千总,名叫丁保全,人长的是五短身材又肥又胖,走几步路就想直喘气,好歹骑着战马,倒是还能行动,要是离开了战马的话,真不敢想这家伙能不能跑得动了。

这丁保全祖上乃是跟着朱元璋起事的一个大将,被分封到凤翔卫做了个将军,这丁保全的千总也是世系传下来的,好歹算是将门子孙,不过传到他这一带,这武功已经不能再提了,家里面倒是比一般地主还要富裕一些,号称有良田百顷,家奴过百。

这一次他受命前来汧阳,可以说是不情不愿的,前段时间五省总督陈奇瑜调集陕西兵马围剿乱军,他都花钱买打通关节没有去凑热闹,本以为可以安安生生的在家呆着,但是没想到却捞了个这样的差事,让他点了凤翔卫的五百官兵,来这汧阳县剿什么匪,这丁保全真是有说不出的不痛快,所以受命之后,拖拖拉拉的不肯出发。

后来还是上峰强压着他,才不得不点了兵马,顺手还讨了一笔开拔钱,发下去了一部分之后,才带着这些刚刚凑在一起的军兵出了凤翔卫,一路上拖拖拉拉的走向了汧阳县。

本来不过只有区区不足百里的路程,这厮却愣是带着队走了四天时间,一天走不了二十里路,便会停下来休息,真格把汧阳的李老太爷给急了个一佛升天二佛出窍,总算是在五月二十三这天,赶到了李家庄外面。

这个丁保全倒是也不敢太对这李老太爷无礼,毕竟这李老太爷家里面可是有人在京城里面做官的,他又是武将出身,虽然有祖上的功绩庇护,但是也经不住人家朝中有人给他下绊子,弄不好参他一本,他这千总也就算是干到头了。

所以到了李家庄之后,虽然他身为朝廷武官,但是还是低下身姿,主动入庄拜见了这个李老太爷。

这李老太爷正急得上火,总算是看到这个武官带兵到了这里,于是忍着气还是见了这个丁保全。

“丁千总一路上辛苦了!但不知丁千总这次前来,为何会如此拖沓呢?”这李老太爷仗着朝中有人,也对丁千总不假颜色,直接便对丁保全责问了起来。

丁保全心中暗骂这老混账不是东西,但是胖脸上却还是带着谦恭的微笑赶紧抱拳答道:“卑职参见李老员外!这次卑职来晚,其实也并非卑职之过!李老员外您也知道,这卫所的军户这些年来,时常拿不到军饷,卑职手下的军丁已经是快一年都没见到过军饷了,这日子过的实在是清苦呀!想要他们集结出兵,难呀!卑职受命之后,也是好不容易才将兵丁集合了起来,但是上峰迟迟没有发下开拔钱,军丁不肯出发,卑职也实在是没有办法!

前几日好不容易总算是领到了开拔钱,卑职赶紧便带着弟兄们赶了过来,这路上实在是不好走,加上粮草不济,弟兄们也走不快,于是才拖到了今日!

还望李老员外您能多多海涵才是!这倒绝非是卑职不愿前来这里,协助老太爷剿匪!”

李逢田听罢之后,想想也是这情况,官兵现在时常缺饷,想要调动他们确实很难,他也是通过丁保全的上峰,才动用了凤翔卫的官兵,想要他们士气如虹飞也般的赶来,除非是用钱堆在他们眼前,要不然的话,就别想让官兵打起精神剿匪。

但是李逢田还是对丁保全摆手说道:“丁千总此话差矣!这次剿匪,哪儿有官军协助我们乡绅呀!本来剿匪就是官军的职责所在才对,倒是我们这些乡绅组织乡勇出来,才是协助官军剿匪呀!这一点丁千总可莫要搞错了!”

丁保全心中顿时对这个李逢田破口大骂了起来,心道明摆着这次来这里,是老子配合你,给你帮忙才是,现在怎么就成了我成主力了,你们这帮家伙倒是成了给我帮忙了呢?

但是这话也没法骂出来,丁保全还是强作笑脸说道:“这是自然,这是自然!呵呵!只是这次前来这里,卑职对此地也算是人生地不熟,许多事情还是要仰仗您老从中帮忙才是!

这次出兵前来这里,上方并没有调拨太多粮秣,卑职手下这些兵将,总是也要吃饭的,没粮没钱如何能让他们上阵剿匪呢?这一点还要靠李老员外多多帮忙才是!

只要是钱粮一到,卑职便能尽快率军前往剿匪,否则的话,您老也知道,这军心难稳呀!”

这李逢田也是心中有气,心道你们这帮吃才只要动动屁股就要提钱,没钱就不干事,那朝廷养着你们这帮武将又有何用?但是他也不愿意跟这个丁保全撕破脸皮,毕竟他只是本地的豪绅,人家好歹是朝廷命官,能低眉顺目的给自己见礼说话也算是给脸了,而且说的也算是实情,现在山陕河南、四川、湖广都在集兵围剿那些大股的杆子,哪儿有兴趣来管他这小闲事呀!这钱粮方面肯定不会给这丁保全多少的,要想让这帮官兵卖命的话,还是要有钱粮开道才行呀!

李逢田对这个倒是也有思想准备,提前已经跟周围的几个大庄商议好了这件事,让每家出一些钱粮,送到这里交给官兵,让官兵替他们出战剿匪。

所以眼下这些东西倒是都已经准备到位了,既然丁保全开口要了,那就给他拉倒,也好尽快出兵前往天龙寨去把那姓肖的做了,省的再夜长梦多。

“这个老夫已经替丁千总考虑到了!既然老夫等人请丁千总你们来剿匪,自然不会让官兵们空着肚子去了!现在老夫庄上便为丁千总准备了五百两银子,还有粮食一百石,猪两头,羊五只,只待丁千总一到便送往军中!还望丁千总能尽快提兵前往,以免那些流匪得知消息桃之夭夭!这件事还都仰仗丁千总了!”李逢田眯起眼睛淡淡的对丁保全说道,并且端起了茶碗喝了一口。

丁保全闻听之后,这才满意多了,心道不管这老家伙如何嚣张,好歹还知道规矩,五百两银子虽然不多,但是也不算少了,何况这次出兵之前,他已经领到了五百两的开拔钱,凑凑数,这次手下们多少也都能混一两银子,好歹糊弄糊弄他们不要乱了,他自己还能克扣下一部分装到腰包里面,这一趟总算是没有白来。

于是丁保全立即喜笑颜开的拍着胸脯保证道:“李老员外敬请放心便是,不就是一群穷鬼嘛!这件事交给在下便是了!明天一早,我便提兵前往,定叫他们灰飞湮灭便是!在下告辞,明日请李老员外等好消息吧!”

这丁保全还真就不怎么把小股杆子当成回事,在提兵到这儿的时候,他便看到了李家庄外面集结了大批的乡勇,再加上他麾下的这五百官兵,除非遇上大股的杆子,人数超过他们很多,否则的话,那基本上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这也难怪丁保全如此嚣张,其实丁保全这几年虽然屡屡避战,但是也带兵和乱民打过几场仗,在他眼中不管是杆子还是乱民,根本就没什么可怕的,一群拿着木棍和锄头的家伙,乱哄哄的挤在一起,虽然他也不善战,但是起码也算是将门之后,多少也知道点阵战之法,往往带兵一冲,随便砍杀几个人之后,对手往往就立即崩溃了,接下来就等着他率军在后面追着砍,这几年下来,这样的打法可以说是屡试不爽,让他也算是积累了一些战功。

所以这次来的时候,他听上峰说只是来围剿一股二三百人的杆子,这才悻悻的接令前来,并没把这次的事情当成多大的事。

看到丁保全满不在乎的样子,和他那副身材,李逢田还真就有些不怎么放心,本来已经端茶送客了,但是他还是叫住了丁保全道:“丁千总慢走!你这次前往剿匪,万莫太过大意了!李某听闻,近期那股杆子很是嚣张,已经聚集了五六百人之多,万不可太过轻视他们!另外老夫还听闻那股杆子的掌盘子名叫肖一斧,很是骁勇善战,近期连续吞并了周边两股杆子,还打下了一个庄子,应该是有些本事之人,丁千总不可太过轻敌了!”

听到这里,丁保全还真就吓了一跳,心中马上便又破口大骂了起来,奶奶的,来的时候不是说只有两三百人吗?怎么到了这儿匪盗一下就多了一倍还多呀!这不是坑老子吗?

而且照这李老王八所说,对手还是有点本事的人,这就难怪了,难怪他们纠集了这么多乡勇,却还是要到凤翔府请兵,这摆明了是要老子在前面拼命,他们趁机捞便宜嘛!

于是他眼珠一转,赶紧停下脚步,回身对李逢田一抱拳说道:“这算得了什么?这次在下可是带来了五百精兵,岂会怕他们呢!只是我等初到本地,毕竟对此地还是不太熟悉,免不了会麻烦本地的乡勇,这一次还望李老员外,能把这些乡勇也交予在下统带,以免临战自乱了阵脚才是!”

李逢田看到丁保全已经重视起来,于是点点头道:“这是自然!此战乃是以官军为主,老夫也集合了本地近千乡勇,就是要以丁千总马头是瞻,明日出发之前,老夫会告知他们,此次前往剿匪,要听从丁千总的调遣!”

丁保全这才满意了许多,再次施礼告退,拽着大肚子一副龙行虎步的架势,走出了李家庄……

第九十三章 侦查

从肖天健得到李家庄纠集官军乡勇要来犯消息之后,愣是在天龙寨又等了五天时间,才总算是收到了石冉传回来的消息。

石冉一进山寨,便立即对肖天健禀报道:“启禀掌盘子!小的们在离咱们庄子二十里之外,发现了大批官兵以及乡勇,正在朝着咱们这边行进!但是他们走的很慢,照这速度恐怕要到明天才能到咱们山口外面!请掌盘子早做安排!”

肖天健不知为何,反倒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笑道:“总算还是来了!本来说的两天时间便到,结果愣是让咱们多等了四天时间!看来这官兵还真是不靠谱的很呀!呵呵!”

看到肖天健一脸轻松的样子,众人也都松了一口气,这几天下来,刑天军上下都很紧张,每天一个个都发了狠的操练,同时还要做各种接战的准备。

而且肖天健还抽出时间,专门让战兵和新兵之间做了一次对抗演习,二百战兵列阵,对战三百新兵。

双方都换用木棍替代刀枪,两队人马相互攻防,进行了两场对战演习,结果是战兵虽然人少,但是因为训练时间长,而且都属于见过血的家伙,相互配合比较有度,对手虽然人多,但是面对他们的进攻,结果是新兵营两战两败,被战兵队打得落花流水。

不过同时也检验出了新兵在通过这段时间的加紧操练之后,临战还是颇有点战斗力的,虽然两战两败,但是在起初的时候,都坚持了一段时间,并且给战兵队造成了不少的“伤亡”,队列行进也颇有点样子了,战兵队在攻击他们的时候,往往要付出不小的“代价”才能击溃他们,所以说新兵能有这种表现,也算是虽败尤荣了。

为此负责新兵操练的一众班排长们,一个个都受到了嘉奖,每个人赏银三两,新兵还得到了一顿大块肉的加餐,让新兵们好生欢喜了一下,对未来出战也算是有了信心了许多。

肖天健也越发底气足了一些。

“你说说这次官兵还有乡勇们的装备情况吧!”肖天健在得知了敌军即将到来的消息之后,立即对石冉接着问道。

石冉马上答道:“官兵大致来的有五百人左右,和小的以前打听的消息基本上差不多,确实是来自凤翔卫的卫所军,披甲之士不足五十,其余都是身穿的破烂鸳鸯战袄,装备嘛!怎么说呢!只能说是杂乱无章!麻烦的是他们这次携来了四门火炮,用车拉着,不太好对付,好像还有一些火箭,怕是也很难缠!官兵里面还有一些人拿着三眼铳,拿火铳的倒是不多,因为离的远,小的们看的不是那么真切,再多就说不清了!

倒是乡勇那边乱的够呛,抄什么家伙的都有,小的们居然远远的还看到他们中正走着便有人打了起来,要不是靠着官兵弹压,自己估计狗脑子都打出来了!呵呵!”

肖天健和手下众人一听,也都笑了起来,这帮人虽然人多势众,但是还真就让他们料到了,整个一群乌合之众,谁也不听谁的,想不乱都难呀!

于是肖天健立即挥手吩咐道:“既然如此,今天下午让弟兄们都好好休息一下吧!练兵也要张弛有度才行,明日即将大战,让他们都歇了吧!好好养精蓄锐,明天别给咱们丢脸了!

石冉,给我背马!阎重喜也跟着,咱们去看看那帮家伙们是怎么个乱法吧!”

众人轰然应命,纷纷奔向校场,大声的下达休息的命令,一队队战兵和新兵欢呼着被各自班长带离校场,然后就地解散,让他们各自下去休息。

而肖天健翻身跃上了专门为他选的一匹战马,带着石冉和阎重喜还有铁头等几个护兵,打开山门便冲了出去。

现在经过一段时间的习练之后,肖天健现在好歹也可以控马了,骑术说不上好,但是起码已经不像是刚开始那样骑在马背上就紧张了,而且大牛熟知马性,专门在他们的战马中挑出了一匹性情温顺容易操控的战马,作为肖天健的专属战马,让肖天健骑上之后,不必担心会被战马掀下马背了。

石冉虽然干这个斥候已经积累了一些经验,但是毕竟他是种田出身,这眼界还不够宽,点个人头没问题,但是细节方面有许多却无法说清楚,特别是这次来的是大批官军,装备方面石冉许多东西根本没见过,所以肖天健不放心,这才带上阎重喜一起去亲自看个究竟,省的会有什么遗漏,这也正是肖天健的谨慎之处。

一行人纵马离开了山寨之后,在土路上绝尘而去,二十里路对他们一行人来说,也不过用不了一个时辰便能走完了,所以下午在领子坡,前面探路的石冉便奔回来告诉肖天健,官兵和乡勇离他们已经不到二里路了。

“真是一帮蠢材!这么大的行动,居然连夜不收都没派出来,让咱们接近到他们不到二里地的范围,这领兵之人看来还真不是一般的蠢呀!”听罢了石冉的话之后,阎重喜立即便嗤之以鼻的说道。

肖天健也笑了起来,这一伙来的家伙们也太托大了一些吧!居然真的如同阎重喜所说那样,直到这里,都没派出斥候,先行来天龙寨侦查一番,可见对方确实是一帮乌合之众,于是这心也就更放下了一些。

“下马!大牛看好这些马,先藏到一边的山沟里面,等我们回来!”肖天健翻身跳下战马,扭了一下腰对大牛吩咐道,虽然他已经学了一阵子骑术了,但是还是不太习惯骑马,这两条大腿被马鞍磨的生疼,下马之后两条腿都有点罗圈了。

跟着他的几个人纷纷下马,把战马交给了大牛,大牛牵着这些马走入了旁边一条沟里面,拴上了战马,而肖天健立即带着阎重喜和铁头等人快步的爬上了这道领子坡,藏身在了一片灌木丛中,远远的朝着坡下望去。

只见离他们不足三百米坡下的道路上,熙熙攘攘的挤满了服饰各异的人群,为首的是一队身穿红色鸳鸯战袄的官军,只是这些官军的鸳鸯战袄破旧不堪都褪色很严重,丝毫没有一点威严的感觉,队伍走的相当凌乱,在他们之中还有一些车辆,上面装着帐篷以及粮包等物资,装备也显得很杂乱,因为距离比较远,倒也看的不是很真切,可惜眼下他们没有望远镜,如果有那个东西的话,对于这样的侦查行动会有很大的帮助!

但是即便是如此,初步看罢之后,肖天健等人也可以断定,这队官兵的装备水平其实好不到哪儿去,绝对不似刑天军装备的那样简洁,总之是拿什么的都有,最大的威胁还是这一队官兵之中的一帮弓箭手,数量大致在七八十人左右,如果让他们齐射的话,会对己方造成很大的伤害,所以肖天健特意留意了一下这些明军的弓箭手。

这队官军中持有长枪的人数并不是很多,总体上比例不到三成,还有一些手持镗钯、大刀之人,藤牌手比例大致在一成多点,倒是没看到太多扛鸟铳的官兵,仔细数过来也不过二十来人扛的有这东西,还有二十多人持的像是三眼铳。

另外还有的就是三十多个骑马的官兵,估计是这队官兵的主力,很可能是为首军官的家丁,这才是他们的真正有战斗力的一群人,值得给予特别关注一些。

而真正引起肖天健注意的还是随行的几辆大车上装的东西,定睛仔细观察了一番之后,肖天健可以确定这四辆车上便是石冉所说的大炮了,于是他小声对身旁趴着的阎重喜问道:“看到没有,那几辆大车装的是什么东西?”

阎重喜这会儿也注意到了这几辆装着火炮的大车,仔细辨别了一下之后皱眉答道:“有点麻烦,这头两辆车上装的是弗朗机快炮,后两辆车上装的是虎蹲炮,最后那几辆车上貌似是装的一窝蜂和百虎齐奔箭!

麻烦!麻烦!这几样东西可真麻烦!特别是这几门炮还有一窝蜂,要是和咱摆开阵势对战的话,咱们恐怕是要吃大亏的!”

肖天健一听也觉得头皮有点发麻,这一窝蜂和百虎齐奔箭他可是知道是什么玩意儿,那可是集束火箭,明军中的大杀器之一,还有那弗朗机快炮,都是明军的主力火器,这东西近距离对集群目标杀伤力是很可怖的,怎么这帮官军居然连这东西都拉来了,还真把他们刑天军当成菜看呀!

肖天健闭上嘴不再多问什么了,视线越过这帮官兵,朝着后面望去,跟在官军后面的人就服饰杂乱多了,而且从旗号上看,很是混杂,有的旗号上写着一个周字,有的旗号上写着王字,还有的写的是李字,总之起码有四五伙人以上,吵吵嚷嚷的跟在官军后面,队伍也没什么规矩,至于兵器更是五花八门拿什么的都有,装备质量上明显不如前面的官兵。

而且让他可笑的是这帮乡勇实在是没规矩到了极点了,正走着路,便会有人跑到路旁躺下休息,更可笑的是甚至有人干脆还在路边凑在一起吆五喝六的赌起了钱……

“这是来打仗的吗?还是来春游的?这也太不把咱们放在眼里了吧!”肖天健看罢之后有点被气乐了,随口说道。

“他们人多势众,自然觉得自己赢定了,跟着来的人保不准是打算跟着捡便宜的!娘的,等明儿个非多宰他们几个不可!让他们知道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石冉也趴在灌木丛里面,一边看一边小声骂道。

当看了一阵之后,肖天健和阎重喜都已经把敌军的情况看了个清楚,再趴在这儿也就没什么用了,于是肖天健一招手,众人撅着屁股缓缓的退下了土坡,快步走下了土坡,在沟里面找到了大牛,一群人翻身上马,立即加鞭驰骋而去。

第九十四章 望风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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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保全压着队,走了足足两天半的功夫,才总算是来到了天龙寨附近,终于想起来要派人先去打探一下天龙寨的情况,一声令下之后,他的几个家丁哨探便立即策马冲了出去,朝着天龙寨奔去。

随即丁保全一抬手,止住了正在行进中的大队人马,让所有人休息一下,等候这几个派出去的夜不收传回消息。

对于未来一战,丁保全还是颇有信心的,毕竟他是官军,这装备质量根本就不是一般杆子可比的,单凭他带来的这些大炮还有火箭,如果对方敢轻易出来迎战的话,只要几炮放过去,杆子肯定是架不住就散了,要是他们据险而守的话,那也好办,自己把大炮架起来轰,再驱赶着那些乡勇上去猛攻,料想这盘踞在天龙寨的杆子也撑不住。

所以这一次是他捞取战功的好机会,要不然的话这一趟他就白来了。

每个庄子这一次都派来了一个家将率领,包括三股杆子,也都是掌盘子亲自率队,之所以这两股杆子也加入到围剿肖天健的行列中来,关键原因还是他们背后支持者的缘故,他们能盘踞在本地为非作歹,其实很多杆子背后和各个豪绅都有一些联系,相互之间勾结在一起,所以东主让他们出来帮忙,这些杆子也不能说不来,更何况这个姓肖的这段时间闹的很厉害,连着吞了两股同行,所以也引起了这些路杆子们的不满,趁机搞掉这个姓肖的,对他们以后也有好处。

这才是他们能纠集在一起的关键原因,不过作为杆子肯定不会顶着自己的旗号出来做事的,都是派出人手之后,加入到他们东主的乡勇队伍中一起前来的,相互之间以前少不了会有摩擦,这一次强行被李逢田捏合在一起,也是无奈的事情,所以这一路上从集结开始,他们之间便吵吵闹闹的没完没了,好不容易走到了这里,总算是都松了一口气,只等着这个丁千总下令攻寨了。

他们倒是不太担心姓肖的这路杆子会主动出来攻击他们,因为从打听来的消息看,这姓肖的也就是刚刚聚拢起来了五六百手下,让他们主动进攻,根本就是在拿脑壳子朝枪口上撞,不来倒还罢了,来的话,那么这一仗他们轻松便能取胜了。

一些人甚至合计着一旦打下寨子,就要想办法赶紧趁机捞一把,估计这姓肖的刚刚打下范家堡,手头肯定是会有不少的财货,这一趟出来说什么也不能白跑不是?

所以在官军和乡勇之中,都弥漫着一种轻松的气氛,没几个人认为这一仗他们有败得可能性,只等着捞便宜了。

丁保全虽说名义上是这次剿匪的指挥者,但是实质上他对这些乱糟糟纠集在一起的乡勇控制力很差,从李家庄出来,他便看出来这帮人之间也有不少矛盾,在路上大大小小自己就干了几架,还打死了两个人,相互之间根本没有信任可言,要不是他拿着架子弹压的话,恐怕到不了这儿,他们自己就把狗脑子给打出来了,而且对他的吩咐也是阳奉阴违,听于不听都是两可。

不过到了这里之后,他还是多少有些紧张了起来,毕竟这是来剿匪,不是出游,不小心点的话,恐怕被打出狗脑子的就将会是他了,所以虽然明知道控制不了这帮人,但是到了这里之后,他还是派人将那几路乡勇的管事的给找了过来。

在这里的几路乡勇,主要是李家庄、周庄、王家堡和刘家庄的庄丁,而且李、周、王三家的庄丁之中也都混杂了一些杆子的人,成分相当复杂,丁保全将他们的管事的招到近前之后,自己下了马,让手下给他搬来了一个大椅,大大咧咧的便坐在了上手位置。

“诸位稍安!丁某今日也不管你等以前有何恩怨,但是丁某要告诉诸位的是,今日我等可是来此地剿匪的!希望诸位不要忘了!打入天龙寨,杀了那个姓肖的掌盘子,大家皆大欢喜,要是你们还这么胡闹下去的话,那么这一仗以丁某来看,不打也罢,咱们现在就各自回去拉倒!”说着他便眯着胖脸上的一双小眼睛在这几个管事的人脸上扫了一遍,虽然这厮很胖,但是今日却破例披挂上了一身精铁甲胄,头戴一顶八瓣铁盔,倒是也显得威风凛凛,这身肥肉也就不那么显眼了,居中一坐,倒是也颇有些威严。

几家管事的听罢之后,相互之间看了一眼,哼了一声,纷纷抱拳对丁保全说道:“我等愿听丁千总吩咐!不会因为小事耽误大事的!”

丁保全这才微微露出了一丝笑容,笑道:“既然如此,那丁某也就放心了!眼下咱们已经到了天龙寨外面,丁某也已经派出了哨探前往天龙寨打探消息,只要我的人一回来,咱们便即刻开始攻打天龙寨!虽然此战以在下为主,但是诸位也要鼎力相助才行!如果谁不听令的话,也修怪丁某不讲情面,定要军法从事!

诸位先回去约束好各自的手下,莫要临阵乱了阵脚,丁某让谁上,谁就要舍命向前,凡不服军令擅自后退,抑或是畏战不前者,定杀无赦!”

众人听罢丁保全这番话之后,也各自心中一凛,赶紧纷纷点头答应,抱拳施礼之后便各自回到自己人群之中,吆喝着让手下的乡勇庄丁们老实一点,不要再乱哄哄的,经过一番收拾之后,他们这一千多人还算是多少有了点打仗的模样,不再如同刚才那样乱哄哄的一片了。

只是明眼人一看,便能看出来,这几股人各自都拉开距离,相互之间谁也不愿意沾谁的边,远远的之间吹胡子瞪眼,只是没有相互漫骂罢了。

丁保全也懒得再去管这帮人了,坐在大椅上扇着凉风,让人给他打了个伞遮住了头顶的太阳,这五月间的太阳还真是很毒辣,晒得人满身大汗,似乎想要把人油烤出来一般,兵丁们懒洋洋的坐在地上,一个个解开衣甲,扇着风给自己降温,有人拿着水囊大口的灌着水,也有人抬头看看天上的太阳,小声骂骂咧咧的说道:“娘的,不就是小股杆子吗?犯得着把这大热天的,把老子弄到这里跟烤人肉一般的在这儿活受罪吗?奶奶的,有这空还不如呆家里找个荫凉的地方好好躺下睡一觉呢!”

而那些乡勇庄丁们也都找了块有树的地方,猫在树荫下面乘凉,相互之间讨论着这次来打天龙寨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就这么过了一阵之后,丁保全看到前方有几匹快马飞快的奔了过来,从衣甲上可以看出来,是他派出去的几个家丁哨探回来了,于是招手让他们过来答话。

一个家丁下马之后,快步跑到丁保全身前,大声对丁保全禀报道:“启禀千总大人,小的刚才到了天龙寨外面,发现了有数百乱民,正在赶着大车朝北而去,路上丢的到处都是东西,小的们还衔尾斩杀了几个掉队的乱民,那些乱民自称是被天龙寨的杆子给裹挟的,听闻咱们来了,于是便想要赶紧逃离此地!而且他们的寨门也已经大开,看不到有人坚守,寨门前面丢的满地都是粮食!请千总大人速速定夺!”

丁保全这颗心扑通一声便掉到了胸腔里面,心道天助我也,看来这姓肖的还算是识时务,知道硬扛不了,自己就先撒丫子跑了,于是他立即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便大声笑道:“哈哈!乱民到底还是乱民,一听咱们来了,便利马落荒而逃了!快!招呼人起来!传我将令,有马的都速速上马,前往追击那些乱民!莫要让那匪盗跑了!”

当丁保全的命令传下之后,包括那些乡勇都立即振奋了起来,心道这仗还真是好打,这天龙寨的杆子一听说他们来了这么多人,自己就先卷铺盖跑了!

这还等什么呀!正是他们痛打落水狗的时候,那些各庄里面骑马的乡勇一听,立即便都纷纷翻身上马,汇合了丁保全手下的三十多个骑兵,吆喝着挥舞着刀枪便一路拍马,跟着前去打探消息的几个哨探便冲了出去,直接扑向了天龙寨通往北面的一条土路而去。

而剩下的人则都是步行,肯定是赶不上这些骑兵了,但是他们也不甘心就这么空手白来一趟,不待丁保全吩咐,各庄管事的便纷纷吆喝着自己手下的人起身,赶紧冲入天龙寨里面大捞一把,他们估摸着这姓肖的跑的仓惶,肯定是不可能把寨子里面的值钱东西给尽数弄走,跑快一点的话,弄不好还有机会捞一把。

于是各庄的乡勇都打起了精神,争先恐后的跟着他们管事的朝着天龙寨里面冲了进去。

丁保全见状立即火冒三丈,心道老子还没下令,你们这帮龟孙子便自行行事了,把老子当什么了?老子来这儿也不是白来的,让你们把便宜都占了去,老子岂不白跑了吗?

想到这里,他也不甘落后,立即便下令手下的兵卒集合起来,也朝着天龙寨冲了进去,好歹他可是官兵,抢起来东西还是要占便宜许多的。

第九十五章 寨门之战

(上午有事出去未能更新,为了红票,下午直接来一个五千字大章!弟兄们查收!)

他们休息的地方离天龙寨还有二三里地,可是当他们一起冲向天龙寨的时候,却没了刚才在路上行军时拖拖拉拉的样子,一个个都卯足了力气,撒开丫子朝着前面猛跑,不多时一千多人跟洪流一般的挤入到了通往天龙寨的入口处,远远的顺着道路朝前望去,只看到天龙寨的寨门果真是大开着,寨墙上既没有什么旗号,也没有一个人驻守,只看到几个人慌慌张张的扛着东西,似乎是想要出寨而逃,一看到这么多官兵乡勇冲过来,这几个人撂了身上的包裹,便掉头亡命一般的朝寨子里面又跑了回去,显然寨子里面还有一些人没有来得及逃走,这会儿被他们堵在山寨里面了!

就在寨门外不远处,还歪倒着一辆掉了一个轱辘的大车,车上的粮包翻落在了地上,路上还丢了一些烂鞋子,甚至还有几把锈迹斑斑的铁刀、破枪,沿途更是掉落了不少散碎的铜钱,还有一个破了个大洞的布袋子,里面还剩下了一些没洒落的铜钱,看起来这股盘踞在天龙寨的杆子真是跑的慌张,连这些东西都顾不得捡了!

看到这场景之后,这帮人更是放心大胆了许多,一个个争先恐后的朝着天龙寨里面冲了过去,生怕被别人抢到了前面,这会儿谁还管的着队形不队形呀!先冲进去有钱拿,后进去的连屎恐怕都没得吃!

各庄的管事的生怕自己落在后面,一边跑一边吆喝着让自己手下快一点,通往山寨的路比较窄,忽然间一下涌入这么千多号子人马,顿时便拥挤不堪了起来,本来各庄之间有些人便有私仇,挤到一起之后,更是一个个如同斗鸡一般相互瞪着眼破口大骂了起来。

中间的是以丁保全为首的官兵,他们占着还有点组织,将庄丁乡勇挤到一旁,使劲的朝前挤,这更是加剧了庄门前面的混乱程度,官兵和乡勇们很快便混在了一起,你争我抢的捡拾被杆子丢在路上的钱物,相互之间谩骂不停,甚至有些人为了几个掉在地上的铜钱,便拳脚相向了起来。

总之在天龙寨大门外面的场景是要多乱就有多乱,人头挤挤不成一点样子,就这么相互推搡着,拥挤着,人群跟洪水一般的冲入到了天龙寨的寨门外面。

而这个时候寨门却吱吱呀呀的在里面被人推动,并且缓缓的关了起来,同时听到里面传出了有人大声的吆喝着顶住大门的声音。

外面已经冲到寨门的官兵和乡勇们这才意识到,可能山寨里面还剩下了一部分杆子没来得及跑掉,于是纷纷收住了脚步,开始在山门外面停驻了下来。

这个时候有人出现在了山门的寨墙上面,伸头伸脑的趴在寨墙上朝外面张望,而且传出来人声,吆喝着召集人顶住这里。

丁保全喘息着从人群中挤了出来,一脚将一个挡在他前面的乡勇蹬到了一旁,扶了一下头顶的八瓣铁盔的盔沿,定睛朝山门上面望去。

寨墙上的人头不多,一个个都显得很是惊慌失措,而且也没见到有什么组织性,只听得寨墙里面有人大声喝骂,吆喝着让人顶住。

丁保全顿时乐了起来,在他看来,这股杆子肯定是有一小撮人贪恋山寨里面的财物,想要多弄走一些,以至于逃的慢了一点,居然被他们堵在了这山寨里面,这一下他更加可以确定,山寨里面还有值钱的东西,只要攻进去,这一趟肯定不会白来。

于是他传令让手下的官兵都安静下来,并且传令给那几个庄子上的管事的也都约束手下,不要再乱吵吵了,直等了好一阵子,他们总算是安静了下来。

丁保全扯开了嗓子,对着山门里面大叫了起来:“里面的杆子们给老子听了!老子乃是凤翔卫千总丁保全是也!命你等速速开门投降,我可以放过你们不杀!如若不然的话,待我等攻入山寨,定要杀你们个鸡犬不留!”

丁保全这胖子嗓门倒是不小,声音很清晰的传出了很远,料想躲在山门里面的杆子们可以听得清楚,喊罢之后,丁保全便让人又给他搬来了张大椅,大马金刀的坐在了椅子上,等着山门里面的人答话。

等了一阵之后,才看到寨墙上露出了半个人脑袋,朝外观望了一番,然后大声的叫道:“我呸!去你娘的!老子又不傻,开了门你们照样会把老子剁了!老子就不开门,你们他娘的有本事就打进来呀!老子这刀也不是吃素的,你们试试看!谁敢上来,老子剁了谁!”

丁保全听罢之后差点没被气的仰翻过去,周围的那些官兵和乡勇们也都纷纷破口大骂了起来,丁保全气的指着山门上面的那个答话之人破口大骂道:“你可就是那肖一斧吗?”

乱哄哄之中,也不知道他的话那个人听到没有,反正那个人在回答过之后,便缩下了脑袋,接着寨墙上闪现出了十几个人影,有些刀枪露出了寨墙,看来真是不打算开门投降了。

看着人群乱哄哄的挤在山门外面,寨墙上又有杆子,一时间这些官兵乡勇们倒是也没敢太过放肆,远远的立于距离山门一箭地之外,等着丁保全拿主意。

丁保全此时早已不将这堵在山寨中的杆子放在眼里了,怎么看在寨门里面的杆子人数都不会多,估摸着最多也就是二三十人罢了。

于是他大手一挥,喝道:“真是不知死活的东西,都给本官退后!来人!把咱们的炮抬上来,火铳手弓箭手都上前,给老子轰开山门,杀他们个鸡犬不留!”

随后在丁保全的指挥下,他手下官兵呼呼隆隆的便忙活了起来,弓箭手和火铳手纷纷上前,在山门外列队,藤牌手也持盾上前,为这些弓箭手和火铳手提供掩护,几十个官兵更是在山外吆喝着将他们随车携来的几门火炮还有一些一窝蜂给搬到了山口,众人纷纷走避让到后面,为官兵攻打山门腾出地方。

干这事儿那些各庄的管事的也有所准备,立即便在外面张罗着砍树扎制长梯,并且还砍了一颗大树,放在一辆大车上,准备充当冲车撞锤冲门使用。

而寨墙上似乎也很忙碌,一些杆子在寨墙上东奔西走的吆喝着,不断的竖起一些大盾,同时搬运了一些滚木礌石之类的东西,似乎也在做顽抗的准备。

折腾了好一阵子之后,山门外的官兵总算是做好了攻击准备,两门弗朗机和虎蹲炮都被安放在了山门之外,炮口直指山门之处,有炮手敲敲打打的完成了装填,分列于火炮两侧,只待丁保全一声令下,便开炮攻门了。

“给我打……”丁保全站在队列后面,眼看布置已经停当之后,于是厉声大吼道。

几名炮手闻声便立即将手中的火把杵到了火炮的火门上,只听得山坳里面立即接连响起了数声巨响,随即在几门火炮处便腾起了一片浓烟。

丁保全这次随行携来的弗朗机乃是属于一种中型的火炮,一米多长的炮身,重达二三百斤左右,虽然射程有限,但是这么近距离下攻击像山门这样的目标,威力还是相当可观的,而且这是对付的山门,子铳里面装填的是实心弹丸,疾飞出去之后,重重的砸在了厚木制成的山门上,打得厚重的山门剧烈的摇晃了一下,上面出现了两个碗口大的窟窿。

而虎蹲炮则是属于一种臼炮范畴的轻型火炮,里面不但装填了一个实心弹,上面还装有百余颗小铅弹,一炮轰去,打得寨墙上噼里啪啦的乱响,扬起了一片碎屑,山门上也被凿出了两个窟窿,声势倒是颇为震撼,立即引起了官兵和乡勇们一片叫好之声。

丁保全很是得意,到底他们还是官兵,虽然战斗力不咋样,但是这装备到底还不是一般杆子能比的,起码大炮这东西,他没怎么见杆子有过,仅凭着这个,他便有信心把这帮顽抗的杆子给轰散了。

“别他娘的都愣着了!弓箭手火铳手给老子打!各位管事的,咱们替你们压着上面的杆子,你们尽管上吧!”丁保全很是得意洋洋,但是却没有昏头,他知道自己手底下这帮兵卒是什么德行,远远的放几炮射几箭还成,要是真叫他们上去和里面那些亡命之徒真刀真枪的肉搏,他估摸着自己手下这帮兵肯定不成,而且他也清楚,他是来给那姓李的帮忙的,犯不着拿自己手下的命去拼,所以轰了几炮之后,他便招呼那几个各庄管事的,让他们的庄丁开始扛着长梯攻打寨门。

各庄的管事的听罢之后,也没什么好说的,毕竟官兵这次来这里是给他们助战,这一点暗中大家也都明白,人家能抬着大炮替他们压制里面的杆子就算是不错的,太多的也不能指望官兵。

于是各庄的管事的答应下来之后,各自招呼手下,开始扛着长梯上前,做好攻击的准备,而那百十个官兵的弓箭手和火铳手,则列队在前,在藤牌手的掩护下,纷纷朝着寨墙上面发射了起来。

官兵拿火铳的不多三眼铳射程又实在有限,所以放起枪的时候,是劈劈啪啪乱响,根本没有人指挥他们齐射,倒是弓箭手数量不少,纷纷张弓发箭,一时间倒是嗖嗖嗖的弓弦声响成一片,箭支黑压压的洒落在了寨墙上。

只可惜的是这帮弓箭手平时也没经过多少操练,而且因为营养的关系,弓箭手臂力有限,用的弓看上去倒像是步兵用的硬弓,但是实质上却都是一些质量很差的小稍弓,而且平日保养也很差,弓臂疲软无力,射出的也大多都是一些轻箭,看上去很威风,但是箭支轻飘飘的并没有多少力道,杀伤作用不大,只是可以起到象征性的威胁罢了!

这也是当初海上倭寇犯境的时候,在戚继光编练出戚家军之前,官军屡战屡败的重要原因,许多官兵射出的箭根本给倭寇制造不了多大的伤害,故此官兵的战斗力自然可见一斑了。

一些箭支嗖嗖的飞出之后,落在寨墙上甚至连木板都钉不进去,便劈劈啪啪的落在了地上,甚至还有的箭支没有飞到寨墙上,便飘落在了地上,根本对寨墙上的人威胁不大。

但是好歹他们也算是给那些负责攻寨的乡勇们提供了一定程度的火力掩护,在各庄管事们的一声令下,这些乡勇们纷纷扛起了长梯,一手举着藤牌遮住头顶和上半身,发出一声大喊,呼呼隆隆的便朝着寨门冲了过去。

“别都愣着,赶紧装弹,给老子接着轰,把寨门给老子轰开!”丁保全一看这些乡勇们已经开始进攻了,便上去一脚踹在一个炮手的屁股上对这帮张着嘴看热闹的家伙们骂道。

于是炮手们这才开始忙活了起来,操作弗朗机炮的炮手们敲下塞子铳的楔子,将子铳从母铳的炮腹中取了出来,然后一通忙活清理了一下炮膛,便接着将第二个子铳塞进了炮腹之中,忙着用楔子将子铳牢牢的打入母铳之中固定妥当。

这一步他们做的很小心,因为弗朗机这玩意儿子铳装填的时候,必须要和母铳对接的严密,一旦装填的不到位的话,泄露火药气体倒是轻的,往往在接口处喷出的火焰,还能将炮手严重烧伤,有点经验的炮手,在装填子铳的时候,都会非常小心,省的没打到敌人,先到是把自己给烧成烤鸭了。

但是毕竟弗朗机有着天生的优势,装填起来比起前装火炮要快捷许多,即便是炮手们操练不足,在比较短的时间内,还是完成了再次装填,随着丁保全的一声令下,又一次轰响了起来,弹丸打在厚重的木质寨门上,立即便又在上面凿出了两个窟窿。

而虎蹲炮装填就麻烦多了,清膛、装药、装弹等一系列程序走下来,要用两分多钟的时间才能完成,而且还不敢装多了火药,生怕会造成虎蹲炮炸膛,程序很是复杂,加上炮手平日基本上也不怎么训练,装填的速度慢的让人绝望。

乡勇们就这么在官兵们火力掩护下,扛着长梯比较轻松的奔至了寨墙下面,而上面的杆子明显被官兵的火枪火炮还有弓箭给震慑住了,抵抗十分虚弱,只冷不丁的有人露头放一箭,基本上根本无法阻止乡勇们靠近寨墙。

而且直到乡勇们靠上寨墙之后,他们这才反击的激烈了一些,将一块块石头和滚木推下了寨墙,倒是还真就砸翻了几个乡勇,惹得乡勇在寨墙下面发出一片惊呼和漫骂之声,好在上面的人不敢露头,只是朝下推东西,准头很是欠缺,倒是给这些乡勇也没制造出什么麻烦。

就这样长梯被一架架的竖立起来,搭在了庄墙上,一些胆子大的乡勇受到了他们管事的人悬赏鼓励,于是乎把单刀叼在嘴里面,用牙咬紧,一手举着藤牌,一手抚着颤颤悠悠的长梯,便开始朝上攀爬了起来。

这时候官兵的弓箭手和火铳手怕伤到自己人,也停止了发射,一大群乡勇推着装着一根大原木的车子,冲出了人群,直朝着寨门方向冲来。

弓箭手和火铳手一停,那几门炮随即也停止了开火,官兵们一个个看好戏一般的吆喝着,带着嘲讽的口吻,催促那些乡勇们朝前上。

而寨墙上的一些杆子,这个时候终于得以喘息,纷纷露出了头,不是放箭,便朝下丢石头,反击也猛烈了许多,将几个攀上梯子的乡勇当头便给打了下去,一个个砸的是头破血流,躺在寨墙下面是嗷嗷惨叫。

见到了血之后,乡勇们也激发出了一些士气,一个个嗷嗷叫着接着扑上了长梯,沿着长梯飞快的朝寨墙上攀去。

毕竟寨墙上的杆子人数很少,上百名乡勇反复冲击下,到底还是有人攀上了寨墙,但是几个乡勇刚在寨墙上一露头,便看到眼前寒光一闪,十几个杆子各个都手持长枪,迅疾的从垛口捅了出来,几个乡勇尚来不及作出抵抗,有的人甚至连刀还没有从嘴里面拿下来,便当即被捅穿了胸膛,一个个发出凄厉的惨呼声,尸体扑扑通通的便栽下了寨墙。

至此这一战才真正出现了人员的阵亡,顿时让乡勇们的攻势为之一遏,一些人趴在长梯上便不太敢继续朝上面爬了。

下面的人嗷嗷叫着催促梯子上的人朝上爬,而梯子上的人则死死的抱着梯子,就是不肯动弹,局面在这个时候有点僵持了下来。

就在这个时候,在寨墙上面,突然间丢下了几个火盆,火盆中盛满了炭火,劈头盖脸的便洒落了下来,炭火飞落下来之后,有不少人的衣服都被点着了,烫得寨墙下面的乡勇们一个个乱蹦乱跳,拍打着落在脑袋上或者身上的炭火,再紧接着,上面又倾倒下来了许多的石灰,石灰飘洒下来之后,即便是有人举着藤牌,也架不住被眯了眼,疼的一个个乡勇翻坠下了长梯,结果一大群乡勇,在这样的反击下,纷纷掉头撒丫子朝回狂奔了回来,刚刚组织起来的攻势,居然就这么被上面有限的杆子给瓦解了,一群灰头土脸的乡勇又跳又骂的跑回来,忙不迭的赶紧找菜油擦眼,生怕被石灰给烧瞎了眼睛。

丁保全看着乱哄哄的场面,胖脸上流露出了一丝不屑的神色,他自己知道自己的深浅,但是还是看不上这些乡勇庄丁的表现,上面也就是一二十个杆子,至多不过二三十个杆子,这帮乡勇在他“强大”的火力支援下,居然还是攻不上寨墙,还被人家打的灰头土脸,死了几个人,伤了十几个,这仗让他们打的够憋屈的!

“不要继续攻打寨墙了,弓箭手发箭,压住上面的杆子,给老子撞门,只要撞开寨门,这帮混账东西就跑不了!”丁保全到底还是多少有些经验的,知道凭着这些乡勇,想要他们攻上寨墙,估计还要死不少人,要是他们这么多人打这天龙寨,里面就几十个杆子,却要死很多人的话,丁保全也觉得这脸上无光,于是当即下令改变进攻的策略,变攻打寨墙为主攻寨门。

第九十六章 道与不道

(一更,红票!)

肖天健默默的背着手,嘴唇紧抿着,眼神中带着一丝的愧疚和担忧,站在校场上,仔细倾听着山门处的喊杀声。

阎重喜一脸不在乎的站在他的身后,也听着山门处的动静,甚至还带着一丝冷笑。

而在他们的背后,校场上四百多名刑天军兵卒整整齐齐的席地坐在地上,双手都放在自己的膝盖上,烈日虽然晒在他们的身上,每个人都浑身湿漉漉的大汗淋漓,但是却没人敢动一下,抑或是擦一下脸上的汗水,隔一段时间,会有火兵挑着挑子,里面装着熬好的绿豆水给每个人送一碗,让他们喝下去解暑。

整个山寨里面都鸦雀无声,没有任何人大声喧哗,只剩下这四百多名将要投入作战的战兵和新兵,每个人的武器都放在手边的地面上,触手可及,成排的长枪整齐排列在校场上每个人的身边。

所有人都静静的竖着耳朵听着山门处传来的枪声、炮声、喊杀声、怒骂声,一个个神情各异,但是却没人交头接耳。

特别是新兵们的脸上许多人都露出惊慌抑或是担忧的神色,因为他们知道,很快他们便将要面临他们人生中的第一战,这一战他们能否打赢关乎着在场几乎所有人的性命,自然也包括他们自己的性命了,虽然看着那些军官们很是镇定,但是没上过阵,终归这心里面还是有些七上八下的感觉,所以即便是坐在地上休息,也显得肌肉绷紧,甚至有人微微的还在哆嗦。

而战兵队之中的兵卒们显得就放松多了,坐在地上浑身的肌肉都放松下来,不浪费一点力气,一些人甚至眯起眼睛,不去多听多想,似乎老僧入定了一般,等候着他们的军官下达起身的命令。

天气确实很热,以至于人喝下去水之后,很快便变成了汗流淌了出来,大家伙坐了已经近两个时辰了,但是却没有人站起来去小便,就这么坐在地上听候接下来他们的掌盘子下达命令。

肖天健背着手缓缓的在通往山口的校场边缘踱步,尽可能的不想多想,但是还是有些控制不住,转身走到阎重喜面前,对阎重喜小声问道:“你说那些流民们,到底能否躲过这一劫?”

阎重喜看出了肖天健内疚,脸上神情肃穆的答道:“回掌盘子的话,属下不知道!能不能活,这都是凭他们自己的造化了!掌盘子大可不必如此内疚,无毒不丈夫,这些人本来就没法活,能逃出生天最好,不能逃掉的话也早脱离这苦海!掌盘子您现在还救不了这么多人,待到有朝一日咱们有能力了之后,不妨再考虑这事儿吧!”

肖天健瞪了一眼阎重喜,今天这主意就是这家伙出的,自从他们来了天龙寨之后,不断的会有一些流民经过这里,抑或是投奔他们,肖天健心善了一点,让靳夫子拿出了一些粮食,熬了粥在山外赈济一些快要饿死的流民,这天龙寨施粥的消息一传出去,居然引来了大批流民来天龙寨讨口吃的,这段时间天天在外面聚着等候施粥的流民每天都有数百人之多。

但是肖天健眼下能力有限,不再多招募手下,仅仅也就是施些粥食给外面的流民,给刑天军讨一些好名声,以后待他有更大的实力之后,他如需招募新兵的话,希望能振臂一呼,便有大批流民前来投靠他。

可是这次当听说李逢田那个老王八蛋纠集了官兵以及众多乡勇要来这里讨剿他的时候,他施粥于流民的事情也就暂时停顿了下来,希望那些流民能自行离散去。

但是没成想流民们似乎把天龙寨当成了一根最后的救命稻草,即便是停止施粥,流民们也不肯离开,就在天龙寨附近自发的形成了一个聚落,等着天龙寨还给他们施粥。

昨日肖天健在带着阎重喜他们探查过敌军情况回来之后,忽然看到天龙寨外面聚拢的这些流民,肖天健这才想起来一旦这里开战,官兵如匪,肯定会拿这些流民的人头杀良冒功的,于是便想要告知这些流民们,让他们速速离开避祸。

但是阎重喜眼珠一转,却阻止了肖天健告知这些流民们即将到来的战事消息,并且说事关机密,一旦告知这些流民的话,保不准流民会去给官军报信,让那些官军和乡勇们提前有了提防。

肖天健觉得阎重喜此话有理,便回到了山寨继续和手下商议如何退敌之策,最终定下了一个非常毒辣的计划。

计划的核心便是利用这些流民,在官军来之前,告诉他们实情,并且派出石冉等人,带着流民逃离天龙寨,用这些流民冒充刑天军惊慌失措的逃走,吸引走一部分敌军的力量,然后再以少量的人手,吸引剩余的大部官兵继续攻打山寨。

然后最终他们将利用天龙寨特有的地形优势,就在天龙寨内部,和敌军对决。

这个计划是阎重喜提出来的,肖天健分析了之后,认为完全可行,而且胜算非常大,但是唯一让他有些不能接受的是第一点,就是拿着那些聚集在天龙寨外面的流民充当诱饵,吸引敌军追杀他们。

流民毫无战斗力可言,一旦此计成功的话,那么定会吸引走敌军中的骑兵轻骑追击,流民们在敌军的追击下,基本上可以说没有什么逃脱的希望。

肖天健内心中本来是有些抗拒这种做法的,但是后来手下的人纷纷赞成阎重喜提出的这个方案,肖天健也想通了这件事,心知成大事者就得不拘小节,无毒不丈夫,这个计划确实对他具有太大的诱惑力,想想就觉得激动,所以肖天健最终狠下心,咬牙定下了这个计划。

今天一早,石冉的斥候队便往来将敌军的距离传递回来,就在敌军接近天龙寨之后,肖天健才下令通知那些寨子外面的流民,将他们召集在一起,每个人发给了他们一张提前准备好的饼子,告诉他们官军将要来攻打天龙寨,让他们随着石冉等人速速离开此地,以免被官军祸害。

这时候那些流民们才惊慌了起来,也没人多想什么,拿了饼子便跟着石冉等人朝着北边逃去,人都有从众的心理,一大群人聚在一起总觉得会安全一些,结果好几百流民,就这么裹在一团,慌慌张张的逃向了北面,居然很少有人离队分散逃离。

而果不出所料的是敌军也派出了哨探,刚好看到了流民逃走的队伍,便错以为是天龙寨的杆子听闻他们的到来之后,逃离了天龙寨,并且跑回去报于了领军的丁保全得知。

而丁保全不知是计,果真派出兵马分兵追击那伙流民的队伍,接着李栓柱领着他的手下,冒充来不及逃走,将剩余的这些官兵还有乡勇给吸引到了天龙寨。

从目前来看,他们的计划可以说进行的非常顺利,敌军根本就没有料到,刑天军的主力根本就没离开天龙寨半步,全部都还在山寨里面隐藏着,只待敌军攻破山门冲入寨子,便给他们来个迎头痛击。

之所以他们要制定一个这样的计划,还是因为他们装备质量的问题,虽然肖天健现在有信心真刀真枪的在野外面对面打垮这帮敌军,但是毕竟他们装备还和官兵相差很多,特别是在火器方面,他们只有十几条各式火枪,一门弹药匮乏的虎蹲炮,如果在外面摆开战阵拉开打的话,他们就必须要承受敌军前期的远程火力的打击。

而他眼下刚刚操练出来这么几百手下,大部分还都是一些没真正上过阵见过血的新兵,他也许可以做到临阵的时候控制他们和敌军短兵相接,但是却根本不敢保证,要是让他们站在那里,去挨一通敌军火炮和火枪以及弓箭的轰击,这帮新兵会不会当场就溃散了,一旦要是出现这样的情况的话,那结果是可想而知的。

所以他不敢冒这个险,所以他就必须要打对手一个措手不及才行,尽可能的不让对手有机会动用他们的火炮火枪还有那些一窝蜂火箭之类的远程杀伤武器,所以唯有采取突袭敌人的办法,才能有获胜的机会。

可是问题是他眼下严重缺乏骑兵,现有手头上也只有二十人不到的斥候队,根本无法发挥出奇袭敌军的作用,在天龙寨之外虽然也算是沟壑纵横,一些地方还是比较适合藏兵,但是他也不敢保证敌军一定就是猪头,不会派出哨探在四周探查,一旦被敌军查知他设有伏兵的话,照样还是无法避免被对手用火炮轰杀的结局。

结果是众人思来想去,也唯有利用天龙寨本身给对手设伏了,最终之下,阎重喜才会想出了这么一个损到家的损招。

肖天健也昧着良心采纳了这个计划,但是一想到外面被官军以及乡勇追杀的那些流民,肖天健还是颇有些良心不安,觉得自己这么做太不拿那些流民的性命当人命了。

“无毒不丈夫,这世道本来就是命如草芥,更何况老子又没去杀那些流民们!要怪只能怪那姓李的老王八蛋不仁了!待到这一战之后,老子实力壮大了之后,老子带人破了那姓李的王八蛋的庄子,宰了老家伙就算是为这些流民们报仇吧!”肖天健听罢了阎重喜的话之后,内心之中自己劝慰自己道。

然后他也就变得轻松了起来,又听了一下山门处的声音,笑道:“看来李栓柱干的比咱们预料中的还要好,居然顶了这么长时间!”

阎重喜也笑着点了点头,叹息了一声道:“李兄弟确实悍勇,我不能比!”

“假亦真来真亦假,让李栓柱这么一闹,料想外面的官军和那些乡勇们更被气晕头了吧!派人去告诉李栓柱一声,让他别坚持太长时间了,速战速决,让他们快点进来吧!弟兄们这么一直晒着也不好受!呵呵!”放下了心结之后,肖天健心情开朗了许多,笑着吩咐道。

“遵命!……”

第九十七章 破寨

(怎么觉得自己有长枪党的嫌疑?不过不要紧,以后会有改变的!现在只是权宜之计!)

官兵的火枪再一次鸣响了起来,乒乒嘭嘭打向了寨墙上面,弓箭手们也再一次朝着寨墙上开始放箭。

连两门弗朗机炮也用垫木支高了炮口,对准了寨墙上面,子铳里面装填了散弹,朝着寨墙上开了火。

几十个乡勇奋力推动着那辆装着一根原木的大车,吱吱呀呀的朝着寨门冲了过去,还有一些乡勇举着藤牌,给他们提供掩护,沉重的原木压在大车上,使得大车有些不堪负重,车轴发出吱吱扭扭的怪响。

李栓柱带着手下的人赶紧趴在了寨墙下面,听着寨墙女墙上劈劈啪啪如同下雹子一般的动静,吐了一口吐沫,把嘴里面的沙土给吐了出来,呸呸了几口之后骂道:“娘的!果真让掌盘子说中了,要是把人堆在这儿扛的话,不知道要死多少弟兄呢!这官兵的大炮还真是厉害!

我说你们也别愣着,把伤了的弟兄赶紧抬下去,送到寨子里面让吕神医赶紧救治去!剩下的人也别露头了!我琢磨着时候也差不多了!该回去了!犯不着在这儿跟他们死磕!一会儿跑的话,都腿脚利索点!”

“咣当……”寨门忽然间发出了一声巨响,整个寨门都猛烈的抖动了一下,灰尘洒落了下来,横担在寨门上的大门闩嘎吱一声便发生了断裂,连顶门的一根粗木也被硬生生的撞折,半截木棍弹飞出去了老远。

寨墙上的众人都吓了一跳,李栓柱赶紧招呼人在寨门上面,也不露头,直接将两罐装满了桐油的罐子点燃,从女墙上丢了下去。

两个火罐落在庄门前面,顿时摔了个粉碎,里面的桐油飞溅的到处都是,一些桐油溅在了正在推撞车撞门的乡勇身上,随即便腾起了大火,连那根被用来充当撞锤的原木也沾上了一些,顿时烧了起来。

这俩火罐顿时把推车撞门的乡勇们烧了个鸡飞狗跳,一个满身是火的乡勇丢了手中的藤牌,嗷嗷惨叫着便扑到了地上,满地的打起了滚,试图将身上的火苗压灭,但是桐油一着火岂是容易扑灭的,直把这个倒霉的家伙烧的大声惨叫着,身上的皮被烧得是外焦里嫩,散发出一股臭气,吓得那些推车的乡勇们掉头就跑,连撞车也顾不得拖回去了。

“传令,不得后退!让他们继续撞门!谁敢跑回来,就射死他!再来两下门就顶不住了!快点!”丁保全看到那些乡勇刚刚挨了俩火罐,便掉头要逃回来,立即便大声喝令了起来,死俩庄丁算什么呀!只要攻进去他丁保全便算是大功一件,以后在上峰面前,也就更好说话了,所以他根本不在乎这些乡勇们的死活,大声下令让他们掉头回去,继续撞门。

弓箭手闻听丁保全的命令之后,调转弓箭,指向了那些正要逃回来的乡勇们,大声的吆喝道:“丁千总有令,你等不许后退,违令者就休怪老子不客气了!回去!……回去”

那些正要撒丫子跑回来的乡勇楞了一下,马上便有人破口大骂了起来:“姥姥!你们他娘的站着说话不嫌腰疼,你们倒是来试试呀!杆子朝地下丢火罐子,谁他娘的不怕烫的自己上来呀!”

负责指挥弓箭手的是一个总旗官,听罢之后眉毛一拧回骂过去:“少他娘的废话,不就是杆子丢了俩火罐子吗?咱们千总有令,擅自后退者杀无赦!来人,放箭!看他娘的谁还敢跑回来!”

说着弓箭手便随即射出了一排箭,不过他们没有取那些想要退下来的乡勇们的身体,而是将箭支射在了他们的面前的地面上,立即便在这帮想要逃回来的乡勇们的面前形成了一条线,惊得这帮乡勇们赶紧纷纷收住脚,不敢再朝前跑了。

“你们这帮混账听了,敢再跑回来的就休怪老子不客气了!都他娘的回去继续撞门去!……”那个总旗官把腰刀一挥,再一次大声对那些乡勇们喝令到。

乡勇们虽然不愿意回去被火烧,但是眼看也逃不回去了,这官兵跟他们无亲无故的,一旦翻脸的话,保不准真敢对他们放箭,于是乡勇们实在没有办法,只得骂骂咧咧不情不愿的掉头回到了寨门前面,开始再一次拉回撞车,用沙土撒灭了原木上的火苗,再一次嗷嗷叫着朝着寨门冲了过去。

轰隆轰隆几声巨响之后,虽然寨门做的很结实,也架不住这么重的冲车猛烈的撞击,担在寨门上的横木终于再也承受不住,只听得咔嚓一声,便彻底断成了数节,那几根顶门的木棍也被纷纷撞折,寨门轰的一声便被乡勇从外面给撞了开来。

“门开了!寨子破了!弟兄们冲进去呀!别让那些杆子跑了!杀呀!……”丁保全一直在盯着寨门观看情况,一见到寨门已经被撞开,于是立即便以和他体型不相称的速度,从大椅上蹦了起来,伸手从腰间拔出了他那把青钢宝剑,将剑尖朝着山门一指大声吼了起来,倒是也非常威风。

明军低级军官以及兵卒大多装备的是腰刀,腰刀的实战性能比起宝剑要强一些,而监军的文官以及太监,则习惯佩带宝剑,以显示他们的身份于武夫的不同,但是这丁保全偏偏觉得佩剑比较威风,花重金让人专门给他打造了一把宝剑,天天挂在腰间炫耀。

当寨门被撞开之后,外面的官兵还有乡勇们都同声大声叫好了起来,随着丁保全一声令下,所有人都跟打了鸡血一般,挥舞着手中的兵器,嗷嗷叫着便朝着大开的山门灌了过去。

谁都不傻,这会儿他们都认定山寨里面没多少杆子,而且山寨里面肯定还有不少值钱货,腿快的有钱抢,腿慢的连屎也捞不着,所以这会儿谁还管什么编制不编制呀!

几百上千人都争先恐后的朝着山寨里面冲了进去,不少人一冲进山门,本来还打算和顶门的杆子来个近身肉搏战,可是等他们冲入山门之后,才发现根本没人来挡他们,倒是看到二三十个杆子,这会儿正撒丫子疯了一般的朝着山寨里面奔逃。

顿时这些人便更放心了许多,心道杆子们肯定是一看到山门被破,没胆量再在这儿硬抗了,他们肯定是想逃走了,于是这些冲入山门的官兵以及乡勇们,一个个气冲斗牛一般,嗷嗷叫着便撒开丫子朝着山寨里面狂追了过去。

丁保全也骂骂咧咧的在亲兵的护卫下,排开人群挤入到了山门之中,看着黑压压的人群在他前面已经冲了进去,嘴里面骂骂咧咧道:“这帮混账东西,打顺风仗倒是有一手,这跑起来都他娘的跟兔子一般快!

弟兄们,也都别愣着了!给我杀进去!把寨子里面的杆子给我宰光,回去本官重重有赏!杀呀!”

在丁保全的“指挥下”,剩下的那些官兵还有乡勇们更是跑的兴奋了起来,一个个争先恐后的朝着寨子里面冲了进去……

但是就在他们冲入寨子之前的一瞬间,从寨子中央传出了一阵尖锐的唢呐声,声调很是亢奋激昂,虽然在人喊马嘶的环境下,依旧是传出了很远,听得让人有点揪心。

但是这会儿谁还有这份心思,琢磨这个呀!不就是唢呐吗?这玩意儿谁没听过?管他呢,冲进去抢才是硬道理,所以虽然有人听到了这阵唢呐声,但是却根本没人在意这个,近千官兵和乡勇汇集在一起,继续如同潮水一般的涌入到天龙寨之中。

就在他们拐过了一个弯之后,逼仄的山道忽然间豁然开朗了起来,在他们面前出现了一块很大的空地,大批兴冲冲的官兵和乡勇们一下便涌入到了这块开阔地之中,但是紧接着冲在最前面的人便惊慌失措的收住了脚步,而后面的人却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继续推推搡搡的朝前挤,越来越多的人挤入到了这块天龙寨腹地里面的开阔地之中。

直到这个时候,更多的人才看清楚前面发生了什么事情,顿时一个个都先是目瞪口呆,紧接着便惊慌失措了起来,于是有人便想掉头朝后面跑,可是这会儿通往山门的道路上还在继续涌来无数的官兵以及乡勇,使他们根本无法回头,推挤的人群依旧在不断的涌入到山寨之中。

“前面的他娘的干嘛停下来了!快点走呀!好狗不挡路,挡路不是好狗,快走!快走呀!……”后面还没有挤进山寨的人看前面的人忽然不再动了,他们被挤在中间进退不得,于是便立即有人破口大骂了起来。

而处于最前面的那些官兵和乡勇们这会儿则一个个惊恐万状,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硬扛着自己不被继续朝前推进,因为在他们面前的这块平整的空地上,忽然间出现了一支数百人排列整齐的方阵,在这支队伍的中央,耸立着一杆怪异的红色大旗,上面用黄色的丝线绣着一个手持盾斧的无头巨人,而这些人静静的紧密的排列在一起,在这些人腿上打着怪异的灰色绑腿,一个个如松一般挺拔,手中紧紧的握着枪头被打磨的寒光闪闪的长枪,正在一个个用冰冷的眼神打量着他们。

而在这些长枪手右手空地位置,却站着几个人,中间摆放着一门黑乎乎让所有人眼熟的东西,在这些人两边,还站着十几个肩扛火枪的汉子,也同样在用冰冷的目光注视着他们。

第九十八章 入瓮

谁都没有想到,就在天龙寨之中,居然还隐藏着这么一支兵马,而且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出来,这支兵马绝对是经过严格操练的一支悍兵,于是在惊恐之中有人便琢磨了起来,这支兵马是什么来头?是杆子吗?杆子不是大多数都已经跑了吗?怎么这儿还有这么多人呀!杆子怎么可能如此雄壮,这还是杆子吗?

双方就这么对视着,相互之间距离也只不过有四五十步远,显然天龙寨的杆子们给这些攻入山寨的官兵还有乡勇们留下了足够他们站的位置,而且似乎还在等着他们进来的更多一些,直到这个时候,看到这个场景的人才意识到大事不妙了。

即便是长了猪脑子的人也能想明白,人家天龙寨的杆子这是给他们设下了一个埋伏,就等着他们上钩了,而他们这些人却傻乎乎的兴冲冲的一脑袋便扎了进来,现在的情况看,恐怕要出大麻烦了。

刚刚进入山寨的这些官兵和乡勇们慌乱的挤在一起,什么队形也没有了,一个个带着惊惧的神色,都纷纷试图后退,但是这会儿后面的人还没搞清楚前面发生了什么状况,一个二个依旧在使出吃奶的力气推搡着前面的人朝前挤,所以即便是他们想跑,这会儿也已经无路可走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眼前这支奇怪的队伍,用冷酷的眼神逼视着他们。

肖天健满意的看着自己手下列出的方阵,在这个环境下,虽然后排的新兵们有点紧张,但是还是很快的按照他们平日的操练,迅速的站起来排列成了队列,并没有出现意料外的混乱。

而且敌人也按照他的预想,傻头傻脑的一脑袋便撞入到了山寨里面,那么接下来该做什么了?

“掌盘子!该动手了,他们进来的差不多了!”李栓柱气喘吁吁的站在肖天健面前,带着得意的神色对肖天健提醒道。

肖天健长吸一口气,挺直了胸膛点点头道:“那么就开始吧!”

立于他身后的那个持唢呐的司号手随即便将唢呐放在了嘴里面,马上一连激昂的曲调便响了起来。

在刑天军的队伍之中,立即便传出了赵二驴、阎重喜、冯狗子的吼叫声。

“火枪下肩!瞄准!……”

“第一排枪下肩,放平准备!……”

“举盾准备!……”

各兵种都有自己的军官对他们下达命令,在队列最前面的一排长枪手以及右侧的那十几个火铳手,则纷纷依令将火枪抑或是长枪从肩膀上放了下来,纷纷平端在了手中,黑洞洞的枪口和锋利的长枪枪尖整齐的指向了冲入山寨的那些官兵还有乡勇们。

这些刚刚冲入山寨的官兵还有乡勇们顿时便更加慌乱了起来,站在前面的人惊呼一声,拼了命的想要朝人群里面挤去,顿时他们便更加混乱了起来。

“火枪兵!开火!点炮!”站在最右侧的那个黄生强这个时候意气风发的奋力挥手下令道。

十几个火枪手端起火枪打开了药池的盖门,各自瞄准了一个目标,在黄生强的命令声中几乎是同时扳下了机括,龙头上卡着的火绳咔哒一下落下,燃烧着的火绳头便落在了装了引药的药池中。

只听得几乎是同时响起了十几声枪响,一股股硝烟立即便从这十几杆火枪的枪口喷了出来,弹丸也在火药的爆燃助推下,闪电般的飞出了枪口,直奔目标而去。

面对着这样人头挤挤的场面,瞄准似乎已经有些多余了一些,火枪手们根本就不用担心自己会失的打不着人,十几杆火枪响过之后,在官兵和乡勇们的最前面的十几个人顿时身上腾起了一团团血花,响起了一连串的惨叫声,中弹之人一个接着一个悲鸣着惨嚎着便倒在了地上。

而那门早已装填完毕的虎蹲炮这个时候也被黄生强亲手点燃了,随即虎蹲炮便剧烈的抖动了一下,炮口愤然喷出了一大团烈焰,百余颗铅子如同扇子一般的便扫向了眼前的敌群,那颗垫底的大弹丸也以肉眼可以看到的速度疾飞了出去,一头便扎在了敌群之中。

只见官兵和乡勇的人群之中顿时便腾起了一片的血雾,霎时间便又有十几个人发出杀猪一般的惨嚎声浑身喷血扑倒在了地上,在密集的散弹轰击下,他们成了最好的目标,中弹者一个个身上被疾飞的散弹几乎打成了筛子一般,而那颗大弹丸则撞入人群之中,先是直接把一个人拦腰给撕裂,肠子肚子顿时飞溅了出去,上半身朝后仰倒了下去,而那颗大弹却在轰杀了这第一个人之后,依旧去势不减,朝人群中飞去,接着一个人的胳膊被它扯断,飞离了他主人的身体,又打在一个矮个的乡勇的肩膀上,将这个乡勇的肩膀打成一团烂肉碎骨,一直干翻了好几个人之后,才在一个人的小腹停了下来,但是弹丸还是镶入到了这个乡勇的小腹之中,打得他大口的吐着血软趴趴的倒在了地上,眼看还是活不成了。

虎蹲炮在这样的情况下,可以说发挥出了它最大的威力,一炮过去便放倒了近二十个敌人,可以说再也找不来比这样目标更合适的目标群了!

就在这样的排枪和虎蹲炮的轰击下,这些官兵还有乡勇们一下便彻底乱套了,吓得他们一个个发出惊恐万状的叫声,更是疯了一般的试图朝后退,谁也不想再在前面当人的活靶子了。

黄生强在指挥第一次开火之后,立即叫道:“收枪装填!给咱们的宝贝儿赶紧再装药!痛快呀!哈哈!”

火枪手和几个炮手也都一个个兴奋异常,这场面有点太过血腥了,而且还是他们一手造成的,让没杀过人的几个火枪手和炮手心理上颇有些不适的感觉,但是大多数人却还是非常高兴,这仗打的太痛快了,比起训练的时候,这简直像过年一般,于是众人纷纷迅速的收回火枪,抽出搠杖,迅速的开始清理枪膛,并且取出竹管定装的火药,倒入到枪膛之中,又取出弹丸填入枪口,用搠杖捣入到枪膛底部……

经过这段时间天天不断的训练之后,这帮火铳手装填火枪的速度提高了非常多,而且有了竹管定装火药之后,他们也不必再担心会装多了火药,引起炸膛事故了,一个个动作都十分的娴熟,用了根本不到往常一半的时间,便迅速的完成了再一次装填,并且大声叫道:“完成……完成……完成!……”

“举枪瞄准!……预备……”

而与此同时,在赵二驴的指挥下,处于最前排的这一列长枪手,也都已经将手中长枪放平,四十支长枪锋利的枪尖闪着寒芒,整齐的指向了前方。

“齐步……走!刑天军!”赵二驴这家伙到了战场上之后,还真就有点变了个样,把嗓子几乎快要喊破了一般,歇斯底里的对着手下下令道,同时后面还加上了刑天军三字。

队伍中所有人在听到了赵二驴喊出刑天军这三字之后,都异口同声的扯着脖子,脖子上的青筋跳起老高,同时跟着赵二驴歇斯底里的高呼了起来:“必胜!”

队伍中那个腰间绑着一个腰鼓的鼓手这个时候也挥舞起了手中的鼓槌,咚咚咚的敲响了腰鼓。

第一排长枪手随即在鼓声中,整齐的踏着鼓点声,迈动了步伐,平端着长枪,如墙一般朝着对面已经乱套的官兵还有乡勇们平推了过去。

“第二排!枪放平!齐步……走!刑天军!”冯狗子的这一排人在赵二驴第一排长枪手走出几步距离之后,冯狗子也大声的下令道。

“威武!”跟着冯狗子又响起了数百人同声的呐喊声,第二排长枪兵也随即呼啦一下将手中的长枪放平下来,枪尖稍微上扬,指向前面半空之中,同时也隐隐指向了前一排的长枪手的后背。

因为他们知道,在他们上阵的时候,他们不但是士兵,而且还对第一排兵卒起着督军的作用,如果第一排兵卒中,有人擅自掉头脱逃的话,那么就由他们执行刑天军的军法,直接一枪将前面这个临阵脱逃者捅杀在阵前。

这也是肖天健想出的损招,就是要让他手下所有人都知道,只要上阵,他们刑天军上下便只有向前,向前再向前,不管前面是多少敌人,哪怕是一条壕沟抑或是悬崖,每个人在没有得到停止行进和撤退的命令之前,都不许有半点犹豫,因为在他们的背后,就有一个人在盯着他们,以此让所有人知道,临阵脱逃者,唯有死路一条,只有向前杀出一条血路,他们才有生存下去的机会。

这一招很是厉害,对于他麾下的每个人来说,都是一种强力的震慑,所以有了这一招之后,在向敌人冲锋的时候,肖天健也就不必担心队伍中有人会临阵脱逃了。

起码一旦有人临阵脱逃的话,也立即便会被后面的人给捅死,而不会给整个队形造成更大的混乱,虽然这么做有点太过狠辣了一些,但是却很有效,他现在要做的是尽快使得自己麾下的这帮家伙各个都成为敢战之士,也唯有采用这种极端的手段了。

第一排的长枪兵一个个紧绷着脸,眼神中带着一丝木然,死死的盯着眼前的那些已经乱作一团的官兵和乡勇们,四米多的长枪微微随着他们的步伐颤动着,在他们面前形成一道枪林,直推向了那些敌人,他们的脚步随着鼓点不断的在加速前进,每一步都刚好踩在鼓点上,始终保持着节奏,使他们的队形即便是在行进中,也并没有显得凌乱。

第九十九章 逆袭1

而这个时候火枪手们却开始了第二轮发射,又是一阵排枪响起,结果是又有好几个人身上喷着血雾扑倒在了地上,官兵和乡勇们真的要疯了,他们这会儿退无可退,后面的人依旧阻挡着他们撤退的道路,面前却又有一大票如狼似虎的杆子,正在朝着他们逼近过来,终于有人开始意识到,在这里等下去只有死路一条,于是便强自克制着心中的恐惧感,挥舞着刀枪大叫了起来。

“弟兄们,别乱!妈的咱们中伏了!(简直就是废话!)别慌!咱们人多,别自己乱了阵脚,冲上去跟他们拼了!这么乱下去只有死路一条呀!……”一个身披铁甲的官军在人群里面歇斯底里的叫喊了起来,看样子这厮应该是丁保全手下的一个把总或者总旗官什么的,有点作战的经验,眼看跑也跑不了,便看出来这么下去不是办法了。

这会儿丁保全还在后面没有上来,官兵和乡勇乱哄哄的挤在一起,管事的虽有,但是却管不住其它人,更何况这会儿刑天军对他们又是炮轰又是放枪,谁还有空找自己的管事的呀!

听到了这个军官的叫喊之后,一些人也开始回过来味儿了,于是更多人开始跟着吆喝,让周围的人不要乱,毕竟他们人多,杆子那边虽然有埋伏,但是人数却压不过他们,这让一些人看到了一丝希望,于是便招呼着身边的人不要乱,上去跟刑天军拼,也许还有一条活路。

一旦有人回过来味儿,这些官兵乡勇们便有点找着北的感觉了,这么挤在一起正好成人家的活靶子,而他们的火铳手还有弓箭手都还没有上来,即便上来几个,也都挤在人群中动弹不得,根本就没法还手,眼下那军官说的有道理,除了上去拼之外,都挤在一起,只能被动挨揍,那跟伸着脖子等着挨刀差不多,与其等死,到还不如拼一把呢!

于是被堵在这里的官兵乡勇们之中一些胆大的便开始抄起了家伙,缓缓的向前推进,作出了要迎战的架势。

“上呀!冲上去跟他们拼了!总比等着死强吧!奶奶的!是好汉的就朝前冲呀!杀呀……”一个身强力壮的人似乎是乡勇中间的一个管事的,抑或是某路杆子中的一员,平日里是见过血的,胆子也壮一些,一看到已经有人反应过来,准备上去玩儿命,他便把手中的大砍刀一举,声嘶力竭的吵吵了起来,并且一马当先的便发足朝着逼过来的刑天军队阵冲了上去。

一有人带头冲,剩下的胆大的便更有胆了,许多人发出一声呐喊,便一起跟着那厮冲了上去。

赵二驴脸皮抽了几下,看着对面有些反应过来的官兵还有乡勇们,一看到他们已经开始反冲过来,眼睛余光扫视到自己身边这些部下似乎有些动摇,这步伐迈的有点不整齐了,于是便赶紧厉声叫道:“都给老子稳住!攥紧枪!跟老子上呀!不要乱!稳住!”

好歹赵二驴也经历了几次阵仗,在短兵相接对战方面经验已经算是比较老道了,深知这种情况下自己要是一乱,那么就完了,让对手靠近他们身体,那他们这些人只有死路一条,于是忙不迭的赶紧弹压自己的这排手下,这个时候各班的班长、副班长也都厉声大声的约束着自己的手下,很快便稳住了队形,继续踩着鼓点朝前并排推进。

而紧随其后的冯狗子这个时候也下令道:“弟兄们,加快步伐!追上去!”

说着他便加大了步伐,带着他这一排人大踏步的朝着前一排人靠了上去,直到和前一排赵二驴的部下只剩下一两步远的距离之后,基本上算是贴在了前一排人的后背,这才协调住脚下的步伐,放缓了下来。

“二排举起枪,枪头向下!落!”冯狗子接着便大声的再一次吼道。

“枪落下……枪落下……”在他这一排人的中间,那些班长副班长立即大声重复他的命令,第二排的长枪手随即都奋力将长枪举过了头顶,然后集体将枪杆放平,基本上刚好担在前一排长枪手的肩膀上,枪尖交错朝着前面,和第一排的长枪形成了交错,使得他们的队形立即变的厚实了一倍,而且枪林也更加密集了许多。

这么做的好处就是第二排长枪手利用距离差,刚好使得长枪阵前面的枪林形成了鱼鳞状的层次,大大弥补了第一排长枪手之间的长枪密度,使得对手更难拨开第一排长枪手的枪头之后,靠近第一排长枪手施展肉搏战术。

而这个时候在他们背后的新兵营之中,肖天健亲自下达了命令:“新兵都有!标枪准备!”

上一次对付王天龙的时候,肖天健检验了他的标枪战术,确实很是有效,杀王天龙手下们了个措手不及,当场溃乱,但是在那一战之中,肖天健也发现了这样做存在一些问题,就是前排的长枪兵在投掷标枪之后,很快便将会临敌,而投掷标枪无疑让人动作变形,然后在转换长枪,便很容易出现队形混乱,一旦要是被敌人所乘的话,将会对长枪手很危险。

所以这一次在编练新兵营的时候,他便让战兵的长枪手放弃了这种标枪战术,只让他们专职训练队列突刺战术,而投掷标枪的任务,他便交给了刀盾手和新兵。

刀盾手这会儿被他调去掩护黄生强那一班火枪手和炮手去了,所以标枪的投掷任务便落在了后面这些新兵身上。

在这些天,肖天健搜罗了以前用剩下的标枪,又利用现成的材料赶制了一批新标枪,装备到了新兵营之中,最简陋的标枪只不过是采用山上的山杂木削制成标枪的形状,前端干脆只安装了一个弓箭上的箭头,如此才保证给每个新兵配发了两支标枪,可见他现在对武器装备方面,确实已经捉襟见肘到了什么程度了。

在肖天健命令一下,新兵营的教官们便一个个大声重复起了肖天健的命令。

紧跟着战兵长枪手的两排新兵,立即便将长枪或者竹枪交到了左手,纷纷从背后扥出了一支标枪,攥紧了之后将手臂向后摆去。

每一列新兵之中,都有一个教官负责调度新兵,始终等候着肖天健的命令。

肖天健站在高处,仔细的观察着战兵和敌军之间的距离,眼看到那些官兵和乡勇们发出呐喊,嗷嗷叫着纷纷冲向自己这边的时候,嘴唇也紧紧的抿在了一起,他不是一点也不紧张,他也不是天生就是战士,他从干这行开始,也不过不到半年时间,像指挥如此大规模的阵仗,对他来说,还是出娘胎之后有生以来第一次,对面黑压压的都是人,一时间也点不清到底冲进来多少敌军,但是大眼看一下也可以看出来,现在已经进入山寨中的敌军数量已经远远超过了他的兵力了。

谁也不是天生就是指挥天才,肖天健也是摸着石头过河,从小到大做到眼前这一步的,看到如此多的敌人,这心里面要是说没一点紧张那是胡说八道,但是他深知自己眼下可是这几百人的主心骨,要是他显得紧张的话,那么就别指望手下人一个个都淡定了,所以自开始到现在,他都表现的异常冷峻,用紧绷的面部表情,掩饰住了心中的紧张感。

现在他人手多了,自然不用他亲临第一线去作战了,他可不愿意每次上阵,都站在最前排当突击手,他深知自己的存在价值所在,作为一个将领,他只要负责指挥就成了,打仗冲锋的事情就交给手下人去做好了,要是等轮到他必须出手的时候,那一般情况下都应该是到最危急的时候了,所以他这一次很自觉的留在了队伍后面,充当了一个指挥者的角色。

当看到敌军已经开始回过来味儿,打算冲上来拼个鱼死网破的时候,他暗暗的抓紧了挎在腰间的腰刀刀柄,眼睛一眨不眨的紧盯着最前方的情况。

等他看到两军最前方已经接近到十几步距离的时候,才断然喝道:“投掷标枪!”

前两列新兵中间的教官们听到他的吼声之后,也随即断然吼道:“都有了!投枪!……”

叫罢之后,教官自己便奋力朝前迈出一大步作为助跑,拧腰振臂,闷喝了一声,便将手中的那支标枪奋力以四十五度角投掷了出去。

其余的那些新兵们在听到了教官们的吼声之后,也都纷纷紧随其后,一个个沉声发力,嘿的一声便将手中的标枪振臂投掷了出去。

只见近百支标枪瞬间便越过了最前排的两排战兵长枪手的头顶,如同暴雨一般的撒向了正在冲向刑天军阵列的那些官兵乡勇。

冲在最前面的那个壮汉,感觉到了有些不对,抬头一看,顿时吓了个魂飞魄散,赶紧抡刀想要磕打洒落下来的标枪,但是刚刚一刀斩飞了一支标枪,第二支标枪便随即而来,根本不再给他任何反应的机会,只听得他嗷的一声惨叫,一支标枪便直惯入到了他的肩胛之中,并且直接从他的后背贯穿出来,带着他便仰倒在了地上。

第一百章 逆袭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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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他一样的还有许多官兵乡勇,只听得一片惨呼之声,有足足二十几个人便被从天而降的这片标枪雨穿成了肉串,纷纷一头栽倒在了地上,直惊得那些侥幸未受伤的人们一个个一佛升天二佛出窍,刚刚鼓起的勇气便顿时被打落到了深渊之中,一大群人忙不迭的收住脚步,再也不敢冒然朝前冲了。

“笨蛋!冲呀!站着死的更快!冲呀!”这个时候那个官兵中的军官也冲了上来,一看到这些人要收住脚步,不敢再冲,于是挥舞着他手中的腰刀,一边大喊,一边越过他们继续冲了上去。

如此一来,带着剩下的官兵、乡勇们这才又还过魂来,赶紧又发足朝前冲去。

只听得在右侧位置,忽然间又传来了一声轰鸣,而一群正冲向右侧火枪手位置的一群官兵、乡勇们跟撞在了一堵无形的墙上一般,在他们身上立即喷出了一团团的血雾,顿时一个接着一个的扑倒在了地上。

原来刚刚重新装填好的那门虎蹲炮这时候又被黄生强放响了,正好迎头给了敌军一击重击,在虎蹲炮的正面位置的一片敌军,一个个又被密集的弹丸打成了筛子,抽搐着扑倒在了地上。

空气中渐渐的弥漫起了一股浓郁的血腥气味,混杂着硝烟的味道,让人有些作呕,但是战事到这个时候,却还只是刚刚开始。

第一轮的标枪过后,第二轮标枪便又一次向刑天军成军之后的第一股敌人展示了他们狰狞的面孔,如雨一般洒落下来的标枪,在最前排的长枪手面前展示了它们的威力,又一批倒霉的官兵、乡勇们在标枪的泼洒之下,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一二百支标枪仿佛忽然间将战场中央变成了一片血染的灌木林,伤者躺在标枪形成的灌木林之中,流着血惨嚎呻吟着,如此惨烈的景象,别说是那些官兵和乡勇了,即便是处于最前列的刑天军的兵卒们,也都深深的感到畏惧。

幸好这些标枪是来自他们阵营的,假如是对手的话,那么这会儿他们不敢想象自己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结果。

“杀!……”赵二驴直到这个时候,才放声大吼了一声。

垫步拧腰振臂出枪,在他左右的一整列长枪手,随即一个个大吼着:“杀……杀……”声,使出了全身力气振臂将手中的长枪猛然朝前刺去。

只听得在他们面前,响起了一片令人牙碜的枪尖入肉的声音,紧接着便是一片惨叫之声。

那个官军的军官冲在最前面,他侥幸的躲过了刚才一轮标枪的袭击,终于冲至了长枪阵的前面,在丁保全所率的这路官军之中,像他这样的军官也算是数得着的悍将了,手头上功夫着实有点扎实,只见他临危不乱挥舞着手中的腰刀,一刀荡开了一支从正面通向他的长枪,正待侧身从两条长枪之间挤入到长枪阵之中,要去贴身和长枪手肉搏的时候,却又有一支长枪,如同毒蛇一般的捅在了他的右肋之中,长度盈尺的锋锐枪尖,一下便破开了他的铁甲,从他肋下的肋骨之间刺入到了他的肺叶之中,深深的卡在了他的身体里面,他只觉得身体中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张口便惨叫了起来,但是随即一口鲜血便喷了出来,截住了他的惨叫声,他扭头望去,结果看到一个敌军的长枪手正在用冰冷的眼神注视着他,他抬起手想要砍断刺中自己的这支长枪,但是力气忽然间仿佛被抽空了一般,他的刀软绵绵的落在枪杆上,却并未能斩断枪杆,反倒震得他的伤口更是疼的厉害了许多。

那个长枪手冷漠的看了这个军官一眼,眼神中闪出了一丝欣喜的神光,奋力拧了一下枪杆,随即便撤手将长枪收了回去,随着他的长枪拔出这个军官的身体,军官的伤口中立即便喷射出了一股血箭,那个军官悲哀的晃动了一下,张了张嘴,身体便软绵绵的倒在了血泊之中,但是倒在地上的他却还睁着眼睛,看着一排排的人腿,逐渐的走进了他,在他的头顶却是一排排细长的枪杆,正在如同梭机一般,来回不停的往复运动着,一具具尸体,随即便扑倒在了他的身边。

而他人生最后的念头却是在想,这支杆子到底是什么来头?为何如此强悍?为什么自己这边人多势众,却被他们打得如此毫无还手之力呢?这天真要变了吗……

一只脚这个时候从他的身体上迈了过去,这个军官的瞳孔这个时候渐渐的放大,眼前变成了白蒙蒙的一片。

一群有胆量的官兵和乡勇们,用足了他们的余勇,终于冲到了刑天军阵列前面,但是随即而来的却是让他们身后的人终身难忘的场景,那整齐排列的刑天军的兵卒们,手中的长枪如同梭子一般,喊杀震天的不停的刺出,收枪,再刺出、再收枪,如同死神镰刀一般,毫不留情的收割着他们眼前一切生命。

一些官兵和乡勇不可谓不悍勇,他们挥舞着手中的武器,拼了命的想要荡开这些刺到他们眼前的长枪,但是他们的勇武在长枪林前,却显得那样的苍白无力,当他们往往成功荡开一杆长枪之后,却同时会有更多的长枪朝他刺来,除非他们生有三头六臂,否则的话面对着这么多长枪,无论如何也都防不过来,他们无助的努力着,然后一个接着一个身体上喷射着血雾,扑倒在地面上,即便是有人侥幸的荡开了面前的长枪,栖身进入到枪林之中,但是迎接他们的便是另外一支或者数支自上而下刺来的枪尖,依旧阻住了他们前进的脚步,将他们毫不留情的捅杀在了枪林之中。

这样的仗打的实在是令人绝望到了极点,眼看着冲上去一批人,也就是几息之间,便纷纷倒在了地上,却丝毫不能阻止这支可怕的队伍朝前推进,长枪手们在捅死了一批敌军之后,一个个的眼神都开始变得活跃了起来,像是红着眼睛的嗜血野兽一般,一边迈步,一边用冷酷的眼神搜寻着下一个猎杀的目标,继续如墙一般的压向了那些挤作一团的敌人们。

第一百零一章 兵败如山倒

(这些天总是有这样那样忙不完的杂事,实在是提不起来速度,想爆发一下都难,弟兄们先包涵一下!稳住之后,一定爆发回报朋友们的支持!)

终于有人再也坚持不下去了,不管是官兵还是乡勇,他们以前大多数人是没有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的,当看着自己这边的人如同草芥一般的被人屠杀,恐惧感已经彻底攥住了他们的心脏,别说他们只是一帮乌合之众了,即便是换成精锐的官兵,恐怕也承受不住如此的打击。

一些人浑身颤抖着丢了手中的兵器,哭爹喊娘的便朝着后面钻去,嘴里面更是如同在噩梦中一般的叫喊着:“不打了!不打了!我要回家!我要回家……让我过去,我不干了!呜呜……让我过去,我要回家去!老天爷,他们不是人!他们都不是人呀……”

恐惧如同瘟疫一般的官军和乡勇之间蔓延开来,所有人都开始拼命的后退,有些人甚至为了挤回到来路上,将手中的武器对准了自己这边的人痛下了狠手。

丁保全身体太胖了,在攻破天龙寨的山门之后,他指挥着手下人灌入到山门之中,自己带了几个亲兵也跟着冲了进去,何乃他这身材,想跑快也没法子,手下人于是给他牵来了一匹马,把他扶了上去,跟着大队人马朝着寨子中央赶去。

但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当他就快要接近寨子中央的时候,前面却忽然走不动了,人挨人人挤人的就这么挤在了一起。

他一边喝骂着,用马鞭抽打着挤到他身边的那些官兵还有乡勇,一边急急忙忙的询问前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这会儿路都已经挤死了,谁也不清楚前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也就没人能给他解释清楚了。

“前面的人到底干什么?为何不走了?快点走呀!奶奶的前面到底出什么事了?”丁胖子骑在马背上伸着基本上没了的脖子,朝着前面张望,但是这儿刚好是一个弯儿,根本就看不到最前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就这么后面的人骂骂咧咧的挤在路上,一个二个都搞不清状况,可是就在这个时候,所有人都听到就在拐弯的山那边忽然间传来了一连串密集的火枪声,顿时让所有人都楞了一下,不知道这枪声自何而来,一个个还心道里面不就是二三十个杆子吗?这么多人灌进去还犯得着用火铳打吗?

但是接下来传来的一声巨响,却顿时让丁保全的心一下坠入到了谷底,他可是听得出来,这一声巨响可不是火铳的声音了,而是大炮的声响,这会儿他带来的几门火炮都在山门外面摆着呢,而里面传出炮声,那说明了什么呢?

几个念头顿时轮番在丁保全的脑海中闪现出来,第一个念头便是不好,遭伏了!这杆子在寨子里面设了伏兵,他们上当了!

第二个念头马上又浮现出来,否决了第一个念头,不可能呀!大股杆子已经逃跑了,这山寨里面只是堵住了小股的杆子,怎么可能会遭伏呢?一定是杆子在寨子里面用存在山寨里面的火炮试图负隅顽抗,肯定是这样的。

但是奇怪的是前面已经灌进去那么多人了,怎么却连几十个杆子都解决吧不了呢?几百上千人堆进去,十个人打一个还有抱衣服的,怎么还能让杆子放炮呢?

这事儿想起来越想越让丁保全想不通,越想不通他便越想去里面看看,而且隐隐中他开始感到了强烈的不安,于是便骑在马背上大声喝道:“都给老子退后,让开道路!让老子进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快点让开!滚到一边去!都给我滚开!”

他手下的几个家丁也各自挥舞起了鞭子,使劲的抽打着阻着路的那些官兵以及乡勇们,让他们后退,为丁保全腾出一条道路,让丁保全过去看看里面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挨打的虽然不忿,但是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得纷纷后退,给丁保全让开了一条道路,丁保全在几个家丁的保护下,挤开了人群,缓缓的朝前行进。

而这个时候从山寨里面又传出了很多人的惨叫声、怒骂声、哭嚎声,混杂在一起,乱的一塌糊涂,根本让人听不清楚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越着急丁保全就越想知道,越想知道就越着急,于是更加狂躁的让人给他让路。

但是不一会儿的时间,便看到前面的人开始纷纷朝后涌,接着便有人哀呼大叫道:“败了!败了!快跑呀!再不跑就没命了!……”

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喊叫着败了,快逃!于是后面挤在一起的官兵和乡勇们也都开始乱了起来,虽然大家搞不清到底为何前面的人叫着败了快逃,但是这世道还是留个心眼的比较好,既然前面的人说败了,那就是败了,败了该做什么?

跑呗!于是一些聪明点的人便开始掉头朝山外跑,随即引得更多的人也掉头开始逃窜,丁保全这会儿再也朝前走不动了,因为开始有越来越多的人从前面涌了下来,大量的人群簇拥着他,让他即便是想上前查探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也没有这能力了。

于是丁保全也只得在几个家丁护卫下,调转了马头,在人群中朝山门外退去,他这一退,便带着更多的人认为败了,于是更多人跟着一起跑。

这逃跑可是会传染的,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嚷嚷着快跑,起初的撤退便迅速的演变成了溃退,吓慌神的官兵和乡勇们一边怪叫,一边你推我搡的想要跑到前面,稍有不慎者被人推一把,倒在地上,瞬间无数大脚便踩在了他们的身上,任凭他们趴在地上呜呼哀号,也没人顾得上他们了,只要倒下便意味着死亡,没人有机会从这么多人腿之中再爬起来。

丁保全心惊胆战的在几个家丁拼死护卫下,骑着马连撞带踹的在洪流中挤出一条路,不知道撞翻踩倒了多少人,这才勉强冲出了山门。

到现在丁保全还没搞清楚寨子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让他们居然如此狼狈的溃败了出来,这件事他怎么也想不通,但是隐隐中却又非常不安,觉得今天肯定是哪儿疏漏了。

一出山门,他便看到了留在山门外面的那些负责看管火炮的手下,于是赶紧想要收拢溃兵,在这里重新集结起来,阻挡后面的追兵,毕竟他还有几十个火铳手和四门火炮在这里,并非没有一战的能力,只要有效控制住这些溃兵,那么他估计还有翻本的能力。

“都不要跑!站住!都给我站住!整队,快点整队!里面到底发生何事了?……”丁保全在山门外面气急败坏的大喊大叫着,试图阻拦那些从山门中涌出的败兵。

但是山门外面的地形也并不宽敞,吓慌了的官兵还有乡勇们只恨爹娘给自己少生了两条腿,哪儿还有兴趣听丁保全的调度呀!他们乱糟糟的挤在一起,惊恐万状的朝着山外奔逃,这里简直就像是虎口一般,他们生怕跑的慢一点,便被恶虎给一口吞下,连渣子都剩不下了。

所以根本没有人听丁保全的招呼,人群像是从山门中崩出来了一般,瞬间便将站在山口外面的这些留守的官兵给淹没在了人海之中,直冲的这些官兵们也根本没有立足之地,只得被他们裹挟着继续朝山外奔涌而去。

丁保全喊得喉咙都哑了,皮鞭抡的山响,不停的抽打那些簇拥到他身边的溃兵们,但是被打急的溃兵不知道是谁,居然一把将他的马鞭抓住,用力一扥,一把便将丁保全的马鞭给夺了去,还险一些把丁胖子给从马背上拽下来,一个趔趄之后还是被一个家丁给搀住了,这才没有摔在马下被人活活踩死。

“大人!顶不住了!此地不能久留,还是快快退出山口再说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里留不得啦!”一个家丁拉着丁保全的马缰,歇斯底里的对丁保全叫道,他的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划了一刀,开了个口子,流了一脸一脖子的鲜血,脸上的表情也是一脸的恐惧。

丁保全侧眼望去,只见那四门火炮这会儿也被人群给淹没在了其中,再找那些操炮的炮手们,这会儿早已看不到人影了,气的他在马背上一顿脚,心道这下算是彻底完了,兵败如山倒呀!他这次彻底败了。

什么狗屁军功,这会儿都已经不重要了,保住命才是最重要的,丁保全心知没有办法挽回了,于是一拨马头,叫道:“走!快点离开这儿鬼地方!娘的别挡路,去死……”

急眼的他一把拔出了腰间的青钢宝剑,挥手便将一个阻在他前面的乡勇给刺了个透心凉,那个乡勇惊愕的扭头看了一眼面带凶厉之色的丁保全,身体顿时便软了下去,临死撕心裂肺的又惨叫了一声。

刑天军的兵将们这会儿也已经涌入了山道之中,长枪手持着长枪,发足狂奔,不停的用长枪把眼前追上的敌人给戳翻在地上,仗打到这会儿,已经早已不是打仗了,已经演变成了一边倒的屠杀。

溃败的官兵和乡勇们一个个都跟受惊的兔子一般,被这帮彪悍凶残的刑天军吓得手软脚软,就算是有点功夫在身的人,这会儿也发挥不出半点战斗力了,集体把屁股对准了刑天军,撒丫子拼了命的朝着山外溃逃而去。

把后背交给敌人,那只有死路一条,紧随其后的刑天军兵将们,这会儿一个个都兴奋的嗷嗷直叫,两条腿撒开之后,更是跑的跟飞风一般,生怕落在了后面,连新兵营的新兵们也不甘示弱,一个个挺着手中的竹枪,朝着前面追赶。

削尖的竹子捅起人来,一点也不含糊,这些官兵乡勇们绝大多数没有披甲,背后一竹枪捅过去,就是一个血窟窿,杀伤力也绝对不小,所以新兵在开始追击之后,跟老兵相比,也不差什么,其中胆小的人不说了,胆大的人捅起来敌军,比起老兵的凶狠,也不含糊一点。

第一百零二章 大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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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开始追击溃败的敌军,刑天军阵型也大乱了起来,但是这会儿这种事已经不是什么问题了,吓破胆的溃军对刑天军已经没有什么威胁了,现在他们要做的就是要尽快的追出山,彻底将这些敌军逐散,使之无法短时间再集结起来,否则的话,对方人多,一旦重新稳住阵脚的话,还是有相当的威胁的。

肖天健自己也随着队伍,一起朝着山外追去,空气中弥漫的血腥气味让他嗅之欲呕,抬脚处满地都是敌人的尸体,一不小心便可能会绊个跟头,到处都丢弃的是敌军的武器,横七竖八的尸体武器混杂在一起,几乎铺满了出山的道路。

到目前为止,刑天军已经杀了多少敌军,这会儿谁也说不清楚,但是举目望去,半边校场和出山的通道上,官兵和乡勇们已经是被刑天军杀的尸体遍地了。

肖天健自己都被眼前的这种杀戮震撼了,心里面一阵阵的翻腾着,泛着恶心,一些新兵更是不济,落在了追击队伍的后面,一些人拄着手中的竹枪,看着地面上的被杀的人的尸体,以及他们的残肢断臂、肠子肚子,忍不住大口的呕了起来,把吃下去的东西一股脑的吐了出来,只差把胆汁都一块儿给吐出来了。

在追击的道路上,时不时的会有人被脚下的尸体绊倒,一个新兵扑倒之后,刚好按在了一个死人的肚子上,这个死人的肚子被通了个大洞,血糊糊的正在朝外冒着内脏,他一把便抓住了一块黏糊糊的东西,抬手一看才发现,居然抓着这个人肚子里面的一块不知名的内脏,顿时吓得他甩手便把这块东西甩了出去,惊恐万状的丢了竹枪抬着血淋淋的双手,大声的惨叫了起来。

“快点给老子起来,你他娘的怕个什么,不就是个死人吗?再不起来老子便不客气了,抓紧你的长枪,当兵的任何时候都不能丢了自己的武器!这可是咱们掌盘子说的!即便是死,你他娘的也要抓着武器朝前死!快点给老子起来!”

一个面目狰狞的老兵赶到了这个被快被吓疯了的新兵身边,一把揪住他的脖领子,破口大骂着他,并且使劲的把他从尸体旁边揪了起来,弯腰从地上捡起了他的竹枪,塞回到他的血淋淋的手中,然后使劲的又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脚,推着他继续朝前冲去。

那个新兵带着一脸的惊惧,啊啊的大叫着,用沾满鲜血而黏糊糊的双手死死的攥着手中的竹枪,目光有些呆滞,机械的跟着大队人马朝山外冲去。

这个时候在他的前面尸体堆之中,忽然间挣扎着忽忽悠悠的站起来了一个满身是血的“尸体”,这具“尸体”同样精神恍惚,后背上有一个血淋淋的大洞,一张沾满了血迹的脸膛上带着迷离的神色,低头在地上捡起了一把单刀,身体摇摇晃晃的刚好扭过来,正对着这个已经被吓得有些三魂失了两魂的新兵。

新兵本来就被吓得不轻,当看到死人诈尸一般的站起来,还掂了把刀,正对着他,于是在极度惊恐之中,身体机械的运动着,双臂抬起手中的竹枪,一下便朝着这具“尸体”刺了过去。

他只觉得手猛的一颤,竹枪滑的差点脱手,再抬头看那具诈尸的“尸体”的时候,只看到自己的竹枪尖锐的枪尖已经深深的插入到了这个人的小腹之中。

而那个满身是血的人身体弓的跟虾米一般,用力抬起头,张着嘴大口的涌出着鲜血,手中刚刚捡起的单刀当啷一下便又落回到了地上,左手抓住了竹枪的枪杆,右手用力的朝着这个新兵伸去,仿佛要抓住这个捅他的新兵的脖子一般,面目狰狞到了极点。

这个新兵更是被吓得魂飞魄散,站住脚疯了一般的朝回夺枪,嘴里面大叫着:“不是我杀的你!不是我杀的你!你已经死了,你死去吧!死吧!死吧……你去死吧!……”

他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发了疯一般的挺着手中的竹枪,死命的朝着这个“尸体”戳了过去,反反复复的不停的戳,使劲的戳。

而那个受伤的敌兵这会儿早已经被他又捅翻在了地上,身上被他的竹枪扎的满是窟窿,身下的血流的满地都是,早已经不会动弹了,可以说是死的已经不能再死了。

但是那个新兵还是如同疯了一般的拿着他的竹枪,在这个死人的身上不停的戳着,仿佛要将他直接从这个世上捅没了一般。

肖天健这个时候刚好追到这个新兵旁边,一把抓住了这个新兵的胳膊,对他大叫道:“停手吧!他已经死了!他已经死了!停手吧!”

那个新兵这会儿脸上只剩下了凶厉的神色,根本没扭头瞧是谁拉他,一抬手便打掉了肖天健的手,大骂道:“滚你娘的,别管老子!……”

“啪……”的一声,这个新兵脸上便被人重重的抽了一个耳光,打的他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他这才收住了手中的竹枪,一手捂着脸愤然扭头望去,但是他在看清了眼前的这个人之后,眼珠一下便瞪大了起来。

只见这个新兵蛋、子看清了来者之后,立即机械的两腿一并,右手赶紧立起竹枪,将左手手放在胸口上使劲一拍大声叫道:“掌盘子恕罪,小的没看到是您……”

肖天健就怕这些新兵因为过度的刺激,脑子出了问题,看这个新兵蛋、子刚才如同疯了一般,这才出手阻拦他,看来这一巴掌搧的效果不错,把这个家伙给彻底搧醒了。

“第一次上阵你干的不错,但是这个人已经死了,你犯不着怕什么了,前面的敌人多的是,你还停在这里作甚?还不快追?”肖天健厉声对他喝道。

那个新兵两脚使劲一磕,大声叫道:“是!掌盘子!”言罢之后,提着他那杆沾满血肉的竹枪,便发足朝前冲去,这会儿恐惧感已经在他心中消失,提而代之的却只剩下了膨胀了满胸的凶厉之气……

一个又一个的败兵倒在了刑天军追击的道路上,实在跑不掉的人有些人彻底丧失了继续逃跑的勇气,开始跑到路边,丢了手中的兵器跪倒在地,用地的在地上磕头求饶。

大批刑天军根本不管不顾他们,便越过了他们身边继续朝前追去,后面跟着来的一些新兵这才受命,开始收拢这些降兵,捡起了他们丢下的武器,用绑腿将这些人手拉手的绑在了一起,穿成了一大串,开始驱赶着他们回到山寨里面看押起来。

而剩下的刑天军兵将们,则继续如同洪水一般的追出了山门,当肖天健看到歪倒在山门外面的那几门火炮之后,嘴巴立即便笑歪了,随即便招呼人,先把这几门火炮给抬入到山寨里面去,这才继续撒开腿朝前追去。

出了山口之后,刑天军分成班排为单位,开始沿着道路以及沟壑,分散追击溃兵,喊杀声响彻了天龙寨周围的几里地之内,大批的溃兵在刑天军的追击下,要么被砍杀在了逃往的道路上,要么跪倒在地磕头请降,根本没人组织他们进行抵抗,一个个只顾着撒丫子朝着来路上玩儿了命的狂奔而去,只想着赶紧跑回家去,躲入他们的庄堡里面活命,谁也没勇气再掉头做任何的抵抗了。

追击战一直持续到了天黑,肖天健才下令吹号收兵,司号手拿着唢呐,脖子青筋鼓起,使劲的吹响了停止追击的调子。

尖利的唢呐声传出了很远,听到了号令之后,各班排的班排长这才收住了脚步,招呼手下开始押着俘虏朝着天龙寨赶了回来,顺道还捡拾着被溃兵丢弃的各种兵器物资,连他们赶来的那些大车,也被溃兵丢了个干干净净,被刑天军的兵将们重新套上车,给运回了天龙寨里面。

战兵们一回到天龙寨外面,肖天健便立即下令他们重新组队,做好应付突发的情况,而新兵营则负责立即开始收拢俘虏,清点自身伤亡人数,以及盘点这一次的战果,躲在山寨里面留守的那些辎兵们也纷纷在靳夫子的率领下走了出来,一边清理山寨里面的尸体,一边安排人手重新修理被撞坏的山门。

而肖天健也不让战兵休整,便带着他们立即朝着那些被他们充当诱饵的流民们逃离的方向走去。

这时候天色已经大黑下来,刑天军打起了几十个松脂火把,沿途快步行进,当走出十里之后,便开始看到路旁倒伏的流民的尸体。

可怜这些流民们大多数人都已经被杀,而且脑袋也被人砍了去,不用想便是被追杀他们的官兵还有乡勇们砍去了人头邀功之用了。

肖天健的心又泛出了一种深深的愧疚感,为了这场仗,他牺牲了这些流民的性命,这么做到底是对是错,他自己也想不清楚,但是现在他却不能考虑这些事情,他关心的是石冉那些手下现在的安全问题。

众人看罢了这些倒伏路旁的流民们的尸体之后,各个都一脸的愤然,骂骂咧咧的痛骂官军以及那些乡勇的无良,却没人意识到这件事的始作俑者乃是他们自己。

又走出了一段路之后,肖天健一行人也已经十分疲惫了,但是依旧还是没有见到石冉一行人的踪迹。

“掌盘子!不能再走下去了,弟兄们一天下来都已经很累了,这要是再遇上敌军的话,黑灯瞎火的会出乱子的!

咱们不如先回山寨等候石兄弟他们吧!石兄弟不是新手,而且他们各个有马,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情的!”

跟着肖天健的阎重喜快走了几步之后,赶上了肖天健,小声对他提议道。

肖天健扭头看了一眼背后气喘吁吁的这些手下,点点头道:“全体休息!放出警戒哨!”

累坏了的这些战兵们,闻言之后立即停下了脚步,在各班排长的口令声中,走到了路旁休息,警戒哨也随即被阎重喜撒了出去,在他们休息的四周形成了严密一个的监视圈。

虽然这些家伙们疲惫的很,但是一个个却很是亢奋,这一仗下来,他们中那跟着肖天健时间不算长的手下算是彻底服了,他们这一次可是又一次以绝对劣势的人数,大胜了敌人,而且其中还有和他们数量接近的官军,每个人手上都沾了不少血,说不清他们今天下午到底杀了多少人,这一仗实在是打得痛快淋漓,跟着这样的掌盘子,以后还怕什么呀!

于是众人一边休息,一边大声的相互之间说笑着,吹嘘着自己今天杀了多少敌军,肖天健也不去约束他们,让他们享受一下大捷之后的快乐,通过这一战,他相信这些手下将会更加凝聚,彻底归心于他,虽然这么吵闹可能会暴露他们的行踪,但是这会儿他们还怕什么呢?

溃兵逃的到处都是,他们是不可能一下将其全歼的,估计这会儿那些追杀流民的官兵还有乡勇也该得到消息了,这会儿吓不死他们估计也差不多了,反正不用担心这帮人会掉头回来,凭着他们少量兵力继续跟刑天军死磕到底。

所以即便是说说笑笑,这会儿也不是什么问题了,肖天健也知道这张弛有度的道理,所以既然已经得到了大胜,也无妨让手下放松放松,只是石冉一时间还没有消息,让他多少有些担心,除此之外,只剩下了一丝的内疚,就是那些流民的死的问题了!

“掌盘子还在想着那些被杀了的流民的事情吧!这就是命,怪不得掌盘子您什么!您也喝点水吧!”铁头一般情况下很少说话,但是他却跟着肖天健时间最长,最能理解肖天健的所想,这会儿他走到肖天健身边,把水囊递给了肖天健,劝慰他道。

肖天健伸了一下懒腰,晃了一下脖子,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阎重喜和铁头说的对,这世上不服命不行,乱世人如蚁,生死只凭天!既然天决定了那些流民的命运,他即便再怎么内疚,也无济于事了。

肖天健也不是什么喜欢钻牛角尖的人,更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既然事已至此,他多想无益,于是便接过水囊大口的灌了几口,摸摸嘴上乱蓬蓬的胡子茬,对铁头呲开他的大白牙一笑道:“放心,我没事!这件事怨不得咱们!正如你说的,这就是命!休息之后我们回去,咱们也该放松一下了!”

第一百零三章 庆捷

(二更到,周一要红票顶起!谢谢!)

天龙寨里面灯火通明,肖天健率领战兵队在后半夜回到了天龙寨之中,此时寨门已经被辎兵重新修好,关闭了起来,当看到肖天健一行人的火把之后,寨墙上面立即传下了喝问口令之声。

“必胜!掌盘子带咱们回来了!”石冉骑着马先行来到了寨门外面,大声对寨墙上喝问之人答道。

“威武!快开门!掌盘子回来了!”寨墙上响起了刘宝的声音,随即山门大开,一队新兵涌出山门,在两侧列队,将肖天健一行人迎入到了山门之中。

借着火把的光线,肖天健大踏步的走入山门,到处还都可以看到下午一战时候留下的痕迹,遍地都是黑乎乎的血迹,还有一些残破的箭支散落在地上,寨门里面还有一些碎木,处处痕迹都在默默的诉说着这场战事的惨烈程度。

不过这种惨烈却只是针对他们敌人来说的,而对刑天军来说,却只能称之为大捷,虽然眼下他们还未彻底清点损失,但是肖天健也知道这一次他们损失比起他们的敌人来说,可以说是微乎其微,根本不值得一提。

而石冉一行人是在肖天健率队返回的路上追上的肖天健,他们下午成功的吸引走了官兵和乡勇们的部分兵力,特别是他们的骑马的骑兵,基本上被石冉带着那些流民逗引走,使得肖天健率大队人马在出寨追击的时候,少了许多麻烦。

而石冉在带领流民吸引住了敌军的注意力之后,便沿途丢弃一些准备好的铜钱、烛台等物,制造出了一个大股刑天军慌乱逃走的假象,更是引得那些敌军舍命的追击他们。

当他们离开天龙寨二三十里之后,眼看敌军已经开始衔尾追杀那些流民们,石冉立即让手下告诉流民,四散奔逃,不要再聚集在一起,专门朝那些沟壑中、树林中,反正是哪儿不好走就朝哪儿逃,让后面追来的那些官兵还有乡勇们尽量的找不到他们,至于能生能死就凭个人运气了。

随后他便带着手下的斥候队借着地形熟悉的优势散开,并且在一个山坳里面设下了一个埋伏,结果还成功的伏击了十几个冒然追击他们的敌军,把这些家伙一网打尽,杀了个精光,单单是马匹,便俘获回来了十几匹,成功的完成了肖天健交给他的人物,而且手下只战死了两人,轻伤了三个,也可谓是获得了一场胜利。

天黑之后,他们便开始朝着天龙寨折返回来,路上还遇上了几小股敌军,他们趁着夜色的掩护,冒充敌军身份靠近他们,这一路上又宰了二十多个敌军骑兵,俘获了一些骡马,在快接近天龙寨的时候,才追上了正在返回天龙寨的肖天健一行。

从路上石冉碰到的敌军那里,石冉查知对方已经得知了他们的主力在天龙寨大败的消息,一个个都惊慌失措,不敢再搜寻周围山里面的流民了,正在一伙一伙的朝回逃窜,打算撤回各自的庄子里面。

肖天健这才松了一口气,带着他们返回了天龙寨之中。

在校场上这个时候还燃着几堆篝火,每堆篝火上面不是架着大锅,便是架着烤架,大锅里面和烤架上挂的都是这一战俘获来的死了的骡马肉,一些火头兵正在围着这些肉锅和烤架忙活着,而那些新兵们也都没有休息,围坐在校场周围等候着肖天健一行人返回山寨,大多数人喜气洋洋满脸的兴奋,也有一些人脸色不太好,似乎还未从白天一战之中恢复过来,显然是被如此血腥的杀戮给吓坏了,但是大多数人的情绪却还是不错的,当看到肖天健回来之后,立即集体起立,声如滚雷一般的同声叫道:“恭迎掌盘子!”

“坐下休息!一会儿开饭!大家好好美餐一顿!我也饿了!呵呵!”肖天健大踏步的走入校场,一边抬手还礼,一边笑呵呵的答道。

他没理由不高兴,以少量兵力大胜官军乡勇联军,这一仗打的实在是漂亮极了,从一步步的定策,到各种计策的执行,期间没有发生任何纰漏,就这么一步步的引得敌军入瓮,直至把他们打得满地找牙,顺利的让人几乎不敢相信,所以他没理由不高兴,不管对谁,都带着一脸和气的微笑,任谁这会儿看着他的脸,都无法将现在的他跟白天那个指挥着手下对官兵和乡勇们展开大屠杀的他联系在一起。

辎兵们虽然没有直接参与到这场作战之中,但是事先和事后却都做了不少准备工作,所以这一仗他们大获全胜之后,连他们也都十分高兴,虽然已经到了后半夜,但是山寨里面的人却没有任何人有半点睡意,都忙活着做饭的做饭,烧水的烧水,忙的不亦乐呼。

最忙的恐怕还是要数吕荣轩那帮医护人员了,虽然这一仗他们打下来付出的伤亡代价很小很小,但是毕竟过千人的混战,敌军手里的家伙也不是吃素的,所以尽管大胜,还是有一些伤亡的,战死的倒是好说,交由靳夫子带人将战死弟兄的遗体收敛擦洗干净之后,陈列于一旁,等候下葬,伤的便被送到他的医营中,进行清创、上药、缝合、包扎的救治。

一直忙到后半夜,二十几个伤员这才全部救治完毕,吕荣轩直起腰,擦了一把汗,看了看伤员们的情况这才放松下来,吩咐几个手下医护兵照料他们,自己走了出去。

站在校场边缘,远远的看着校场上那些兴致高涨的兵将们,吕荣轩微微的笑了出来,看来这一次跟上这个肖掌盘子,确实不是一个错误的选择,而这个肖天健,确实让他看到了与众不同之处,他很好奇肖天健是如何拥有如此的感染力的,放在后世也就说的是所谓的人格魅力,往往很短时间之内,这个肖天健便能让人死心塌地的跟着他做事,不管他让手下人去生去死,这帮家伙们都毫无怨言!

跟着他让人心情很舒畅,这次本来听闻有大股敌人来攻的消息之后,吕荣轩和许多人都有些忧心忡忡,不知道肖天健能否撑得过这一关,自己的命运又会如何,但是今天他们都彻底放松下来了,他们不但撑下来了,而且还打的敌军落花流水,获得了空前的大捷,那么这些人便更是对肖天健这个掌盘子放心了,恐怕以后更会死心塌地的跟着他做事了。

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也站在校场旁边,带着羡慕的神色看着校场中正在喧嚣热闹的那些兵将们,远远的看着他们中间那个身材最高大的人,根本没注意到吕荣轩走到他的身后,两个小拳头捏紧在一起,带着一脸憧憬的自言自语道:“有朝一日我也要像掌盘子那样,成为最勇敢的军官!”

“哦?那你为何不认掌盘子为义父呢?那样的话,掌盘子肯定会好好栽培你的!”吕荣轩听到了这个少年的话之后,于是背着手踱到了他的身边,笑呵呵的说道。

这个少年微微惊了一下,一看是吕荣轩,便赶紧低头施礼道:“原来是吕神医呀!吓了我一跳!我倒是也想呀!可是掌盘子从来不认什么义子,我也不敢求他!吕神医能帮我求求掌盘子吗?”

这个少年叫刘耀本,他爹是赵家堡的一个佃户,赵家堡遭难的时候,他爹带着刘耀本跟了肖天健,这小家伙很是机灵,深得刑天军众人的喜爱,而他爹在攻打范家堡一战之中,不幸殒命,这家伙便成了孤儿,当时老营被李家庄抄的时候,他刚好跟着靳夫子进山,躲过了一劫,现在也来到了天龙寨里面,临时充当了十几个少年的小头目,很是懂事能干,吕荣轩很喜欢这个小家伙。

“好呀!只要你好好听话做事,我便去帮你找掌盘子说道说道!让掌盘子认你这个义子!”吕荣轩伸手揉了这个刘耀本的小脑袋了一下笑着答应道。

刘耀本高兴的一蹦老高,赶紧跪下给吕荣轩磕头称谢,被吕荣轩拉了起来笑道:“咱们这儿掌盘子说了,不用动不动就跪,咱们之间都是平等的!这话我听着爱听!呵呵!不过我只能得空帮你说说,至于掌盘子答应不答应,我不敢保证!毕竟掌盘子考虑事情非比旁人,他不收义子弄不好也是有原因的!你只管好好做事吧!”

这个时代干这个的掌盘子总是喜欢收养一些手下的孩子,抑或是孤儿当他们的义子,以此来培养自己的忠诚力量,使之以后成为他们的骨干力量,这种事不但是杆子之中常见,就连官军的将领也常做,包括一些官员,为了收买人心,也常用这个办法,但是肖天健不知为何,却从不收养义子,这让这些想跟着他当义子的小子们很是不解。

刘耀本站起来之后有些愁眉苦脸,正要说话的时候,却看到肖天健大踏步的朝着他们所在的位置走了过来。

“吕神医有劳了!这点肉赶紧吃吧!小子,别愣着了,也去领点肉,给你的小伙计们送去,今天大捷,都有肉吃!呵呵!快去吧!

吕神医,今天一定把你给累坏了吧!不知道受伤的弟兄们情况如何?”肖天健端着一盘子马肉走到了他们面前,先是伸手揉了一下刘耀本的脑袋,然后将盘子递给了吕荣轩,这才对他问道。

刘耀本一蹦老高,赶紧抬手,给肖天健行了一个他们新推出的军礼,手指并齐放在眉毛旁边,很是帅气有形,然后乐颠颠的便跑去领肉去了。

吕荣轩称谢之后,接过肖天健给他送来的这盘子马肉,摇摇头笑道:“哪儿有!今天打的这么好,咱们伤亡弟兄很少,算不上累,受伤的弟兄们伤口都处理过了,我按照掌盘子所说的那样,用烈酒还有烧开放凉的清水清洗他们的伤口了,敷药之后都已经稳定下来了,估摸着应该不会有事!以前处理这些伤口,都用烙铁,疼死的都有!现在好多了!弟兄们咬牙都能挺住,过些天便都该又回校场上活蹦乱跳了!呵呵!”

“那今儿晚上我就不去打搅他们休息了,明儿个我再去看他们去!这事儿就都有劳吕神医你了!你吃罢之后也早点休息吧!”肖天健听罢之后,点点头笑着对吕荣轩说道。

吕荣轩很喜欢和肖天健在一起说话,肖天健虽然贵为他们之中的掌盘子,但是对待他这个郎中,却从未端过架子,和他一起说话的时候,吕荣轩总是会产生出一种亲切感,有一种春风拂面的感觉,也正是这种感觉,才让他下决心跟着肖天健走下去,干活都觉得有使不完的力气。

同时这也不影响他对肖天健的尊重,在他看来,肖天健确实有着说不清的感召力,值得他这样的人追随,这乱世,能遇上这么一个人很不容易,吕荣轩现在是不想再做其它什么打算了。

第一百零四章 战争红利

经过清点之后,这一仗的战果终于被统计了出来,罗颖杰将各种战果汇总起来,写出一份战报,呈交给了肖天健。

肖天健看罢之后顿时大乐了起来,从汇总上来的战报看,这一仗不可谓不是大捷,他们一共杀敌近三百六十人,自己战死的却不到十个人,伤二十多个,却还俘获了敌军近四百五十人之多。

战损比能如此低,在这世上的战事之中,也算是非常罕见了,除了当年戚家军以鸳鸯阵对付倭寇,曾经取得如此战绩之外,其它战事中能取得如此战绩的,恐怕也只能算上这几年朝廷猛将曹文诏了吧!

提起曹文诏,这儿的人真是不少人都知道,此人原来是辽东战将,曾经历事于熊廷弼、孙承宗、袁崇焕等明末的牛人们,后来入卫北京城抗击东虏鞑子有功,被调往山陕剿灭乱匪,结果往往都是以少胜多,打得各路义军落花流水,单是他便灭了好几路义军,杀了不少义军的头领,提起这个曹文诏,起码义军没人不头大如斗的。

肖天健当然也知道这个曹文诏的凶悍了,今日这一仗打过之后,他很有点恶趣味的在心里面琢磨,自己比起这个曹文诏来,也不知道能不能比他强一些,不过思量之后,他还是暂时压下了这个念头,曹文诏手下都是什么人呀!那可都是从辽东带出来的关宁铁骑,装备质量在明军之中首屈一指,几乎一色齐都是骑兵,机动能力和战斗力都是超强的,自己眼下才刚刚起步,要是跟曹文诏这家伙碰上,什么阴谋阳谋恐怕都没用,就一个死字,别说是曹文诏了,就算是碰上洪承畴的天雄兵,恐怕他也不是个,眼下他力量还远没有达到能跟精锐官军死磕硬战的程度,这次能取得如此大胜,其实关键原因还是敌人太弱的缘故,否则的话,敌军遇伏,也不至于崩溃的这么快。

肖天健暂时放下这件事不去想,专心开始清点这次的战利品,作为施战者,无不追求的是战争的红利,而肖天健殚精竭虑的四处征杀,也不正是为了要获取这种战争红利吗?而战争红利的基础就是要获胜,失败方除了付出惨重的代价之外,红利的事情就不用想了!

这一次他们击败如此规模的敌军,斩获颇丰,除了敌军携来的粮秣尽数被他缴获之外,还缴获了四门火炮,其中两门中型弗朗机炮,两门虎蹲炮,这么一算,现在他已经有了五门火炮可用了,而且还缴获了不少的火药,总算是暂时解决了一些火药的问题。

除此之外,还缴获了近百匹骡马,其中战马三十匹,又可以让他的斥候队扩编了,再者就是数量不少的各种兵器,刀枪剑戟不说,单是长枪,便足够他的新兵营把竹枪换掉了,而且还有一定程度的富裕。

最然肖天健高兴的还不止这些,这一次他还缴获了各种弓弩近百张,一窝蜂、百虎齐奔箭十几箱,这些东西都是官军携来,本来打算对付他用的,但是这会儿却都成了他的战利品。

再有就是二十多支鸟枪和三十多杆三眼铳,三眼铳不用说了,有效射程太近,威力太小,他看不上眼,而且准头也太差,最多可以装备给石冉的骑兵斥候使用,在步军之中,他是不屑于装备这玩意儿的,关键还是那二十多杆鸟枪。

肖天健让人把这些鸟枪都送到他面前,亲自进行了检查,到底是官军装备的东西,这玩意儿可能出自正规工匠之手,虽然口径不大,但是做工要比他现在拥有的十几杆鸟枪好一些,而且比较新,一看就知道没放过几枪,正好补充给他手下使用,具体质量如何,还要在以后的战斗中检验,好歹让他现在拥有了一定的远射程的压制武器了,以后再对上敌军的话,就不至于害怕和对手列阵对战了。

至于战俘方面,这一次一共俘获了四百余人,其中官兵近百人,其余的都是李逢田从各庄纠集来的庄丁乡勇,其中可能不乏有一些是其它几路杆子的人。

看罢了这份清单之后,肖天健毫无睡意,立即吩咐下去,连夜突审这帮俘虏,将其按照原来各自的身份分开看押。

干这个事情简单,肖天健手下的人拿着刀枪过去一通乱揍,这帮已经被刑天军吓破胆的家伙们便马上都招了出来,各自指认自己的同伴,天不亮所有俘虏的身份便都被甄别了出来。

这么一查,肖天健才发现还真就收获不小,官兵里面虽然领头的那个丁千总没有被俘,但是却俘虏了一个把总,一个总旗还有几个小旗,各庄的乡勇之中,周家庄的管事的也在俘虏之列,李家庄一个副管事也被抓了回来,经过甄别之后,还发现了三十多个附近各路的杆子的成员。

但是如何处置这些俘虏呢?肖天健还真是有点头疼,换作其它义军的话,保不准就直接吩咐下去,把这帮人给砍了,古时杀俘的事情也是比比皆是,但是这种事肖天健自然是不会去做的,打仗的时候杀人,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但是尽数杀俘这种事肖天健做不来,那样的话他岂不成了嗜杀狂了吗?

更何况这些乡勇们许多人罪不至死,大多数人也都是穷人出身,给各庄当个乡勇也是混口饭吃,同时也是为了保护家园,所以这些人如果都杀了的话,难免有干天和了一些。

至于那些官兵,肖天健也不愿杀他们,官兵之中大多是军户出身,都是苦的不能再苦的人了,除了当官的之外,出来打仗也是被迫无奈,杀光他们只会造成更多军户家庭的破产,留下的孤儿寡母以后就没法活了,所以官兵也不能杀。

但是这也不代表肖天健不杀任何人,起码李家庄的人肖天健就没打算留着他们,李家庄血洗他的老营,这梁子已经是结大了,他手下有些人的女人就是被这帮人给祸害后杀的,还有那个胡月娥,也惨死于这些人之手,这仇不报对手下人都交代不过去!所以对于李家庄的人,就另说了!

剩下的那三十多个各路杆子的成员,肖天健决定亲自去见他们一下。

当他带着手下走到看押着的这帮杆子成员面前的时候,这些人一眼便看出肖天健定就是这刑天军的掌盘子,一个个都惊惧的缩在了一起,聪明点的立即便跪下连连磕头了起来,哀求肖天健饶他们一命。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呀!你们和我们都一样,干的是一行!你们掌盘子却要助纣为虐,派你们跟着老财、官军来攻打我肖某的刑天军!现在才知道后悔,难道不觉得晚了点吗?”肖天健身披铁甲站在这帮人的面前,脸上带着不屑和阴郁的神色冷冷的看着他们,对他们大声的喝道。

这帮人被肖天健吓得浑身哆嗦,一些人扑通跪下连连磕头叫道:“爷爷饶命呀!这事儿怪不得我们呀!我们也都是活不下去,跟着掌盘子混口饭吃罢了,掌盘子不知为何,派我等前往李家庄给李家庄帮忙,我们也不愿意呀!还望爷爷饶命呀……”

“我肖某自问与你等的掌盘子无怨无仇,素来井水不犯河水,而这一次你们却主动帮着我的仇家来攻打我们,我岂能容你们!来人,把这些该死的混账东西给我拖出去砍了!”肖天健装作不听他们的解释,大手一挥便对身后的那些手下吩咐道。

几十个如狼似虎的战兵闻声便立即集体大声答应道:“是!”然后一个个捋胳膊挽袖子的便扑了出来,按住这帮被绑得结结实实的家伙们,拖着他们便朝校场中央走去。

这一下把这帮家伙吓得是屁滚尿流,一个个歇斯底里的叫喊着求饶不已,一些人甚至吓得当场裤裆便湿了一片,尿随着流到了地上,在地上被拖着留下了一溜的湿露露的痕迹。

“饶命呀!大爷饶命呀!小的们错了!小的下次再也不敢了!小的投降了!小的以后愿意跟着您干!求求大爷饶命呀!……”校场上响起了一片惨叫求饶的声音。

肖天健背着手扭过头冷笑了一声,摆摆手道:“先等一下!刚才我听有人叫要跟着我干?”

那些人也不傻,一下便从肖天健的口吻中听出了一丝活命的机会,一个二个赶紧叫道:“掌盘子可怜咱们,小的错了!再也不敢了!只要掌盘子不杀小的,以后小的这条命便交给掌盘子您了!求求掌盘子饶命……”

肖天健摸着下巴的胡子茬,想了一下之后,微微点点头道:“这可是你们说的!我没逼你们跟着我干!既然你们不愿意死,想求活,那么我今天先饶你们一命!但是你们记住了,在这儿一带,以后谁才是当家的!如若有人胆敢跟着我三心二意的话!哼哼……”

“掌盘子放心,小的对天发誓,如若小的有三心二意的话,就遭天打五雷轰!绝不敢呀!”

肖天健听罢之后,知道古人一般情况下对誓言这东西还是很看重的,而且这帮家伙一个个发了毒誓,只要他们不傻,便能看出经过此战之后,这凤翔府一带,跟着谁最有前途了,料想他们也不会再回头,背叛自己,再去找他们以前的掌盘子去了!于是这才挥挥手道:“罢了!念在你们都是不当家的人,我今天便饶过你们一命,放了他们吧!给他们点吃的,让罗颖杰告诉他们咱们这儿的规矩,如若有人不遵号令者,到时候杀他们个二罪归一也不迟!”

一帮被快要吓疯了的家伙们闻听之后,这心才算是放了下来,这会儿谁还想着这儿有什么规矩呀,只要能放过他们一条命,什么规矩不能承受呀!所以一个二个赶紧纷纷跪下,连连对肖天健磕头称谢。

第一百零五章 活刮之祭

“别忙着走!来人!把那个李家管事的先给我带过来!我要拿他的人心祭咱们老营的那些兄弟姐妹的冤魂!”

在校场中央,很快靳夫子便张罗着手下辎兵,搭起了一个灵台,上面密密麻麻的摆上了上一次老营里面被杀的那些人的灵牌,肖天健这里有个好处,就是凡是在他手下做事之人,都立有花名册,不管是谁死或者活,花名册上都可以查到,老营被杀之人,名字全部都有,一个也不会缺失,这会儿他们的名字都被写在了临时制作的一些灵牌上,摆在了灵台上面。

四周也很快有人布置下了白幡等祭灵之物,包括这一战战死的那十个兵卒的遗体,也都清洗干净,换上了干净的衣服,裹上了白布,摆在了灵台后面。

这个时候一个披头散发的三十多岁的汉子被肖天健的手下拖了出来,绑在了灵台前面立起了一个木桩上面。

只见这个人神色惊慌,不住口的叫嚷着:“这事儿跟俺没关系呀!不是俺带人做的!求求大爷们饶命呀!都是俺李员外指派的,俺……”

他的求饶还没叫完,铁头便上去用足了力气一个大耳光搧了过去,一巴掌便搧的这厮满嘴流血,大槽牙都被打活络了,随即有一个护卫上去,用一块烂布便塞住了他的嘴巴,让他再也叫不出来,只能晃着脑袋,用惊恐万状的眼神四处乱扫,眼睛里面的泪水哗哗的直流,但是却丝毫挣扎不动,一股骚呼呼的尿液当即便尿湿了他的裤裆,可见这厮也不是什么胆壮的家伙。

肖天健冷冷的扫了在场的所有俘虏一眼,又看了看刚刚投降他的那三十多个杆子,冷声大声的叫道:“在这儿的所有人都听了!我肖某做事讲个因果!那李家庄的老财李逢田,我肖某没招没惹他,但是他却派手下纠集了官兵,屠了我的老营!糟蹋我弟兄们的妻女,杀光了我老营中的弟兄!

凡是跟着我肖某的人,我皆视为兄弟!他们的仇便是我肖某的仇!此仇不报我肖某誓不为人!今日尔等犯我刑天军,此人便是第一个要清算之人!

来人,给这些人一把剔骨刀,别以为一句话就都算了,既然想要跟着老子干,那么就先拿投名状来吧!给我活刮了这厮!谁不动手我便刮了他!祭奠兄弟姐妹们在天之灵!动手!”

当啷一声响,一把剔骨尖刀便丢在了那帮刚刚被解开绳子的投降之人的面前,吓得他们一个个缩了一下,相互用惊恐的目光对视了一眼,胆子最大的一个人便先去地上捡了这把尖刀,对肖天健磕了个头,然后站起身攥着尖刀便朝着那个被绑在立柱上的李家庄的副管事走了过去。

那个李家庄的副管事眼见着这帮人围了上来,心知必死无疑,更是吓得腿脚乱颤浑身哆嗦,这鼻涕眼泪都喷了出来,喉咙里面呜咽不停,也不知道想说点什么,总之这会儿他一定非常的后悔,后悔跟着李逢田这个老王八蛋做了这种事情,平日里虽然作威作福,但是真格遇上事,却要死的这么惨!

拿刀割活人肉这种事不是谁都有胆量的,肖天健让这帮投降他的杆子做这个,就是逼着他们没退路可走,这李家副管事的本来就是李逢田的侄子,他们刮了他,以后再想另做打算就不可能了,所以这也是他们入门的投名状,不动手的话,他们自己知道自己会有什么下场,这投降可不是说说就算了的,不拿出点实质的东西,谁信他们呀!

于是他们虽然胆战心惊,但是还是上去动手干了起来,肖天健强压着心中的恶心,冷冷的看着眼前这血腥的一幕,在灵台前面,放了一个瓦盆,每一个人动手在那个李家副管事的身上割下一块肉之后,便拿着这块肉丢入到瓦盆之中,然后将刀交给下一个人,转身站在一旁。

每割一刀下去,那个李家副管事的身体都会剧烈的抽搐颤抖,鲜血从伤口里面喷涌而出,随即下一个人上来,便又是一刀,拎着他的一块肉丢到瓦盆里面。

当一个人接过血淋淋的剔骨尖刀的时候,双手哆嗦的几乎拿不住那把刀,哭叫道:“不成呀!俺下不了手呀!不成……娘呀……呜呜……”

肖天健虽然觉得血腥,但是现在的他心已经变得冷硬无比了,看到这个人不敢动手,便立即冷冷的对身边的铁头一摆手,铁头二话不说,上去苍的一声便拔出了腰刀,闪电一般的劈了下去,这个胆小之人的人头随即便飞了出去,骨碌碌的滚到了一旁,无头的尸体从腔子里面立即标出老高的血箭,扑通一声便倒在了地上。

剩下的那些人一看都被吓晕了,这可真杀呀!自己不动手,就要掉脑袋,谁还敢有屁放呀!于是一个接着一个的走过去,继续捡起那把剔骨刀,在那个李家副管事身上割肉。

三十来个人割下来之后,这李家副管事身上也已经没多少好肉可以下刀了,而立柱下面这会儿早已是血流成了一大滩,再看那个李家的副管事,这会儿也基本上差不多要气绝身亡了。

如此凶残的场面,让场中许多人都汗毛倒竖了起来,特别是那些俘虏们,更是一个个吓得屁滚尿流,在他们人群之中散发出了一股股的骚臭气味,难闻到了极点,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噤若寒蝉,哆嗦的跟筛糠一般。

一个个心中暗想,这刑天军姓肖的掌盘子果真凶悍,看来得罪他,真跟得罪阎王爷一般,落不到好上呀!那些李家庄的乡勇们这会儿恐怕是最怕的人了,因为他们都知道自己做过什么,屠刑天军老营的事情,他们许多人都有份,糟蹋那些女人的时候,他们干的比谁都欢,这会儿报应来了,让他们如何不害怕呀!一些人吓得甚至当场咯喽一声,一口气没上来,直接便被吓晕了过去,躺在地上抽搐了起来。

可见如此杀人,给这些人了多大的震撼,不单单是这些俘虏,同时连肖天健手下的那帮人,也看到了肖天健的另一面,心知自己掌盘子并不是他们平日看到的那样一个人,犯了他的忌讳的话,看来谁也不会得了好死的!

行刑至最后,肖天健这才点点头,一个护卫上去,一刀剖开了那个李家副管事的胸膛,尖刀一拧,便摘下了一个血淋淋的心脏,这颗心脏还在他的手中微微的抽动着,接着又有一个护卫上去,一刀挥下,把他的人头剁下,提起来走到灵台前面,放在了灵台上的托盘中。

肖天健带着手下上前,敬香施礼,算是完成了这场血腥的祭奠,最后让人将那些灵牌收起,带着一帮已经吓软了的新投降的手下,抬了那些阵亡者的尸体,前往山寨后面掩埋起来。

再看那些俘虏们,这会儿早已吓得七魄失了三魄了,一个个哆嗦的如同筛糠一般,不知道他们将要面临什么样的命运。

“掌盘子!这些人怎么办?”阎重喜扫视了一下那些跪了一地的俘虏们,对肖天健问道。

“哼哼!好办!区别对待嘛!杀光他们不可取,但是也不能就这么白白放了他们!哼哼!我自有主张!……”肖天健用眼神又扫了一下这些俘虏们,眼神所过之处,让所有俘虏都禁不住心里面又打了个寒战,赶紧纷纷低下头不敢再和肖天健的眼神相遇,省的一个不顺眼,便也跟那个李家庄的死鬼一样,被拖出去活刮了。

(今天状态不佳,只写了五千字,很郁闷的说!)

第一百零六章 追悔莫及

丁保全栖栖遑遑如同惊弓之鸟一般,在手下几个家丁的护卫下,一路狂奔出去了三十多里路,这才滚下了战马,跟着他的几个亲兵更是跑的差点断了气,一个个累的直接便趴在了地上,说什么也站不起来了。

这一路狂奔下来,天色已经彻底黑下来了,丁保全想想这一战,真是败得莫名其妙,他根本连敌人的影子都没看到,就全军大溃而逃,清点一下身边的人,满共跟着他跑到这儿的不过只剩下了不到十个人,一想到回去之后,可能要面临的处罚他便心中有些不寒而栗。

祖宗给他留下的这个身份,恐怕到他这一辈儿就算是彻底结束了,带来了五百官兵,几乎被人打了个全军覆没,他真是发愁该如何回去向上峰交代。

这还不算是最让他郁闷的事情,直至这时候,丁保全也没彻底搞清楚这一仗他们到底是怎么败得,明明他探知大股杆子已经逃走,怎么可能攻入山寨,眼看就大功告成之际,却遭了埋伏,以至于让他们兵败如山倒一般的溃决而出,被杀了个落花流水。

他因为当时入山比较靠后,根本就没有看到前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甚至连敌军伏兵的模样都没见到,更别说是见识见识那个所谓刑天军的大掌盘子了,这仗败得实在是窝囊到了极点,以至于他这个主将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向自己的上面辩解此败的原因。

这会儿的他真是有一种哭天无泪的感觉,心中这怨愤更是没处可泄,他不恨这股天龙寨的杆子,倒是对那个李逢田恨得咬牙切齿的,要不是这厮的话,他这会儿舒舒服服的呆在家里面,怎么可能如此狼狈呢?都是这厮给害得,偏偏要从凤翔卫请调官兵,结果才让他招致如此惨败,这帐怎么才能算得清呢?

一晚上他带着几个手下就躲在一个山沟里面,担惊受怕的避风头,直到天亮没有发现有敌人追来,这才松了一口气,好歹这条命算是保住了,于是他这才派出两三个亲兵出了山沟,开始沿着道路收拢手下的溃兵。

经过一整天的搜寻,好歹让他又收拢起来了几十个手下的官兵,这帮人一个个都跑的筋疲力尽,吓的如同惊弓之鸟,连兵器也都丢了个差不多,拼凑起来和不了三四个人才有一把兵器,一下子便掉过来个,变成了比杆子还差的一伙流匪了!

丁保全心知这次回去免不了要受惩处,再回李逢田家,估计也讨不到什么好脸,于是一狠心,便指挥手下的亲兵,带着这几十个落魄的手下,直接奔凤翔卫卫所返回而去,至于这儿的烂摊子,就让他姓李的自己收拾吧!路上再随便杀一些流民,拿着人头回去充数,告诉上峰杆子人数太多,他们力战不敌,最终才招致大败而归,至于以后陈督师或是洪大人如何对付这股杆子,那就是他们的事情了,他丁保全以后打死也不来这儿找这股杆子为敌了。

而那些各庄逃出来的乡勇们,这会儿管事的不是被抓,就是被杀了,没了主心骨的他们也是一路狂奔,各自头也不回的便朝各自家中跑去,连带那些协同他们的各路杆子的人,这会儿也都撒腿各回各家山寨,把消息赶紧报知他们的掌盘子得知。

总之凡是参加这一战的人,被抓的被杀的不用说了,活着的谁也不敢再在天龙寨方圆三十里之内活动了,一个个都夹着尾巴亡命一般的逃了回去,一些人干脆连家也不回了,直接跑向更远的地方求活去了,这帮人都是聪明人,他们知道这一次招惹了这股刑天军,以后刑天军不会就这么算了,保不准还要找他们算账,干脆就直接脚底抹油,能跑远点就跑的远一点拉倒。

进剿失败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般的飞向了汧阳以及周边的各地,几天时间里,这一带的人便都听说了刑天军的大名,无不感到错愕万分,特别是那些有钱人们,更是惶惶不可终日,已经见识过刑天军的一些稍微小点的庄子,随即便派出手下,装了一些礼物,钱粮等东西,赶往了天龙寨所在的地方。

这些人也是聪明人,猜得出接下来天龙寨的这支杆子将会马上就声势大振起来,晚点去的话,弄不好人家就先打上门了,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一般杆子他们倒是还不怵,现在这刑天军可招惹不起了!人家可是一下就干翻了一千多号官兵和乡勇,自己一个庄子加在一起也不过百八十庄丁乡勇,要是被刑天军打上门的话,那就是直接家破人亡,所以趁早还是赶紧联络一下感情的好,别让刑天军主动找他们了!

最惶惶不可终日的恐怕还是要算这次纠集兵马前往天龙寨攻打刑天军的李逢田和另外几个参与此事的庄子的员外们了,那几个被李逢田撺掇着加入到这次剿匪行列之中的庄子的员外们在得知战败的消息之后,一个个都大惊失色,跳脚大骂李逢田把他们给害了!

想想刑天军能一下干翻这么多官兵乡勇们,那找他们算账随时都可以,所以这帮人这会儿吓得根本就不知所措了,急得跟没头苍蝇一般的乱撞,招呼佃户庄丁们入庄,开始作出防御的架势,随时都准备迎接接下来刑天军狂风暴雨一般的报复。

而那个最大的幕后指使李逢田,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险些被一口痰涌上来憋死,在下人好生拍打之下,才好不容易缓过来一口气,跌坐在椅子上便捶胸顿足的叫了起来:“这算是什么事儿?这算是什么事儿?快快给陈督师去信,请陈督师速速派兵前来剿灭这肖杆子!这还了得?这如何了得?那个丁千总真是蠢材,带着这么多人去,却打了这么一场败仗!老夫定要让振清在京弹劾他!

这……这……这……快!叫李福过来!要赶紧做万全准备,那姓肖的杆子定不会善罢甘休的!万不能让他来攻破了咱们庄子!还有赶紧派人去汧阳县衙报官,让刘知县调集县城里的官兵来帮咱们……”

李逢田算是彻底被吓到了,当初他怎么也没料到事情会发展到这种程度,他以为那姓肖的不过是个刚刚立足未稳的小股杆子罢了,自己如此兴师动众,纠集了这么多官兵还有乡勇,应该像是碾死一只蚂蚁一般容易把这姓肖的给碾死,彻底绝了这个后患。

连他自己都想不明白,这段时间为何跟吃错药了一般,为何居然邪住了这个姓肖的,非要给他们作对,不就是一个沙二宝吗?犯得着这样招惹一个如此难对付的对头吗?现在李逢田真是后悔了,但是这世上没后悔药可吃的,他这会儿也只能打掉牙和血朝肚子里咽了,这会儿用追悔莫及来形容李逢田的心情,应该说是非常贴切的。

丁保全带着兵马离开了李家庄的时候,他便让人准备了宴席,只待丁保全以及各庄管事的回来之后,便庆功了,结果却万没有想到,自己派去的管事的李福只带了几十个李家庄的庄丁狼狈不堪的跑了回来,告诉他说这一仗官兵和乡勇被那姓肖的打了个大败,大部分人不是被杀了,就是被抓了!他幸好腿快,才带着几十个人跑了回来,要不然的话连他也折在天龙寨了!

李逢田缓过劲之后,这才开始询问手下管事的李福,这一仗到底是怎么败的,这个管事的李福,当时也没进山寨,如果进去的话,恐怕这会儿也回不来了,所以李福也说不清楚到底是哪儿出了问题,眼睁睁看着大批乡勇官兵都灌入到了天龙寨里面,没多长时间,这帮人便像是被狼追了一般,从山寨里面又倒灌了出来,老远便能听到山寨里面又是炮响又是放枪的声音,惨叫声喊杀声更是传出了很远,溃逃出来的人狂喊着败了,快跑,这个管事的李福一看不妙,带着留在山外的几十个李家庄的庄丁,便撒丫子头前逃窜了,这才得以跑回来报信,让他说明白到底是怎么败的,这李福支支唔唔说了半天也没说明白,只说这肖杆子厉害,他手下的杆子数量比原来预料的多得多,所以才将他们打得大败而归。

李逢田等这李福说了半天,也没搞明白这场仗是如何败的,气的李逢田抓起一个茶碗便丢了过去,一下把这个李福砸了个趔趄,脑袋瓜当即便开了个口子,血珠子顺着脸便流了下来。

“蠢材!要你何用?老夫给你带去了三百多乡勇,你只带回来了几十个人!却连怎么败的都说不清楚,老夫养你何用?给我滚出去!……咳咳……”李逢田没骂完一口痰涌上来,又憋了个半死,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那个李福自知事情办砸了,挨了一茶碗也没敢放个屁,低头连连称诺,撅着屁股便要推出去。

李逢田这会儿又缓了过来,看到李福已经推到了门口,于是赶紧又叫道:“给我回来!你这个蠢材!要去哪里?还不快快召集庄子的佃户,再多找些人手到庄子里面帮老夫看庄?难不成这也要老夫去做吗?还不快快去办!”

李福这才赶紧又点头答应,赶忙退了出去,开始张罗着重新招募庄丁,帮着守李家庄,这一次李家庄作为主事人,可以说是庄子里面精锐尽出,结果大半都没回来,庄子里面只剩下不到二百庄丁,这一下他们李家上下都算是慌了手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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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 敲诈勒索

很快几个参与此事的庄子的豪绅便都收到了一封让他们感到意外的信,信是被人半夜的时候,从庄外用弓箭射入到他们庄子里面的,天不亮便都到了这些豪绅的手中。

这些人心惊胆战的打开信之后,看到的是一个内容,大致就是告诉他们,这一次他们主动挑衅刑天军是多么不智的事情,肖大当家很不高兴,后果将会非常严重!而且还告诉他们,现在他们的不少庄丁乡勇还都被关在天龙寨里面,让他们不要再做妄想了,如果以后不想庄子被刑天军给收拾了的话,他们还顾及他们庄丁的小命的话,就速速拿出钱粮,送至天龙寨,来作为对天龙寨的补偿,刑天军跟他们这笔账可以暂时不算,还可以放了他们的庄丁。

如果是这帮人执迷不悟的话,那么这些庄丁的性命就完了,而且这笔账随时都会找他们清算,让他们自己考虑一下该何去何从,另外每一家都被警告,以后不得跟着李家庄的那个老王八再走的那么近,听他的使唤,否则的话让他们后果自负!

同时还给每一家定出了一个赔款的额度,粮食、银子、铁料、布匹、棉花、皮张、猪羊等物拉了一份清单给他们,让他们心里面有个底数,限他们七天之内准备妥当,送至天龙寨,交给刑天军,过期不侯,至于结果自己去想吧!

这几家正如同被放在热锅上烤的蚂蚁一般的大户,收到了这封信之后,先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接着便又都肉疼的要死,因为刑天军要的这些物资数量之大,让他们有些无法承受,有的人是破口大骂,声称一个大子儿也不会给刑天军,也有人立即便开始盘算着,安排人手按照刑天军开出的这个价码,准备各种物资,准备花钱消灾。

这些大户人家,能经营这么大的家业,谁都不是笨蛋,这道理自然想的清楚,这段时间陕西地面不靖,大批官军正在商洛之地围剿大股乱民,根本没工夫来管他们这汧阳地带的小股杆子,而他们眼下几个最大的庄子,好不容易组织了一直剿匪的队伍,结果一下便被刑天军给打残了,想要再组织力量和刑天军对抗,已经没有实力了。

而眼下刑天军那个掌盘子肖一斧肯定也是看到了这一点,心知他们除了就范之外,没有别的路可选了,经此一战之后,刑天军必将在这一带名气大振,投奔者定不在少数,用不了多久,便会实力大涨,如果他们不买账的话,那么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猪脑子恐怕都能想明白。

所以聪明人就要做聪明事,他们历代都生活在这里,家大业大想跑都没地方去,总不能弃了偌大的家业不管,自己撒丫子跑了吧!与其等着刑天军开到他们家门口,把他们的庄子给平了,到时候家破人亡钱财还不是照样被那肖一斧给抢了去,还不如现在就乖乖就范,按照刑天军的要求,虽然肉疼的要死,还是老老实实的买账,先买个短期内的平安,以后等官府将大股杆子剿灭之后,撺掇官府再来平了这个刑天军出了这口恶气!

连开始两个不肯出血的大户,在想通了这其中的道理之后,也只得就范了,更何况他们不少庄丁要么是他们的佃户,要么就沾亲带故的,不拿钱赎人的话,以后冷了剩下的庄丁的心,以后谁还给他们看家护院呀!所以再怎么肉疼,他们也只能打掉牙和着血自己朝肚子里面咽了!谁让他们当初不开眼,听了那李老王八的撺掇,跟着起哄,这会儿报应来了,怨得着谁呢?

不过这帮人也都看出来了,这一次刑天军跟那李逢田算是死磕上了,一定不会饶过那个李逢田了,李家恐怕大难将至,这一下说什么都躲不过去了!

因为这件事是李逢田惹出来的,这几家都跟着他受了害,这件事几家人都不约而同的包了起来,谁也没去把这件事告诉李逢田,自己悄然的便开始安排准备各种物资,朝着天龙寨运去。

刑天军在经过此战之后,顿时便成了凤翔府一带的最惹人注目的力量,周围方圆好几十里范围内的大户人家,在得到了这个消息之后,先是大震了一下,聪明人立即便行动了起来,没事的也找点由头,主动的准备了一份礼物,派人用大车拉着送往了天龙寨,以此想先买个平安,省的以后等刑天军找上门来。

而那几个参与攻打天龙寨的大户,在接到了肖天健写给他们的信之后,也都纷纷开始将各种物资装车运往天龙寨。

本来天龙寨只不过是一个地处偏僻的地方,这几日之后,通往天龙寨的几条路上便渐渐的热闹了起来,一辆辆装着钱粮的车辆纷纷朝着天龙寨方向汇聚,而且还出现了大批的流民,也朝着天龙寨走去,原因无他,只是因为近期天龙寨放出了消息,要在寨子外面设立粥棚赈济灾民,闻讯之后的这些流民,为了口吃的能活下去,也顾不得什么了,纷纷拖着棍子开始朝着天龙寨奔去。

身体好的一路可以走到天龙寨,得到一口粥喝,身体不好的人则有的直接就饿毙在了路旁,大批流民在听闻此事之后,就连远在百里之外的也有一些流民赶了过来。

而刑天军也不食言,在天龙寨外面设立了数个大型粥棚,天天拿出一批粮食,熬成粥,分发给那些赶至的流民,一时间天龙寨附近几乎成了闹市一般,人头挤挤满山遍野都坐着躺着不少的流民,有些人还干脆搭起了窝棚,就在这儿附近住了下来,天天靠着一天两顿粥度活,顺便挖点附近山上的野菜,来贴补一下,倒是短时间也不担心会被饿死了。

而且肖天健派出了靳夫子带着罗颖杰,专门在山寨外面设立了一个接待处,专门接受那些被勒索的大户送来的各种物资,根本连山门都不让他们进去一步,收了东西,便从山寨里面带出他们被俘的庄丁,交给他们带走,至于数量当然是刑天军说了算,多少就这点了!

一些庄丁本来就是这些大户从流民之中招募来的,这一战被俘之后,一些人孤身一个,琢磨着回去也还是当个庄丁护院的,没什么前途,而且这肖当家很是厉害,搞不好什么时候还要修理这些大户,到时候再碰上刑天军,那就死的难看了,于是这些人便不想再回去了,干脆在刑天军一伙人的鼓动下,直接选择了留下来入伙,所以这些俘虏之中少量的乡勇便成为了刑天军的一员,但是大多数因为家中有老有小还在大户的庄子里面,不敢蹚这浑水,还是选择了离开,跟着各自的庄子来的人走了。

只剩下那些被俘的官兵还有李家庄的人在天龙寨里面天天过着提心吊胆的生活,整日里看着其它各庄的乡勇,不断的被带走放掉,而他们却眼巴巴的只能看着,不知道自己到底最后能落得一个什么结局。

官兵的日子倒是还算凑合,每天两顿,有菜粥和一个杂面饼子吃,吃不饱倒是也不算太饿,每天还能溜达溜达,按照刑天军看押他们的士卒的吩咐,干一点活,日子倒也算是能对付,但是那些李家庄的俘虏待遇就差远了,一天一顿菜粥,稀的够呛,连个杂面饼子也没得吃,活倒是不用干,但是每个人都被绑在原木上动弹不得,吃喝拉撒睡都在原木旁边解决,弄得他们周围臭不可闻,一个个饿的眼珠发绿。

这都因为李家庄上一次屠了刑天军的老营,又勾结官府来剿天龙寨的结果,刑天军上下无不对李家庄的人恨之入骨,所以即便肖天健没吩咐这么对待他们,靳夫子这个负责后勤的也没好心情伺候他们,一天一顿菜粥已经算好的了,按照一些人的意思,干脆连菜粥也不给他们吃,活活饿死他们拉倒。

这几十个李家庄的庄丁心中这个绝望呀!一个个都琢磨着他们老爷这是吃饱了撑的,没事非要招惹这姓肖的干嘛呀!几天下来,这帮人便被折磨的连个人形都没有了,一个个瘫在地上哭天无泪。

肖天健站在寨门上面,看着到处忙碌的景象,仰天长叹了一声,这日子还真是充实的有点过头了点,想喘口气都难呀!

自从这一战之后,刑天军名声大噪,前来投奔之人络绎不绝,也将外界的消息源源不断的带至了这里,使他得到了不少有用的信息,其它的都好说,比方山西大旱等消息,肖天健暂时还没心情关注,他最关注的还是有关像高迎祥和李自成、张献忠这帮人的事情。

从外面人带来的各种消息上来看,他可以确定的是眼下各路义军在五省总督陈奇瑜调动官军的围堵之下,已经开始大批回到了陕西境内,眼下虽然搞不清楚他们具体的位置,但是大致上可以分析得出他们基本上应该是处于陕西、河南、湖广、四川交界一带的商洛地区,而各省官军在陈奇瑜的调度下,也正朝这一带调集。

回想一下有关脑海中对这一段历史的记忆,肖天健更加可以确定,陕西大乱即在眼前,陈奇瑜这一次还是无法解决掉高迎祥他们的,只要高迎祥、李自成他们冲出车厢峡,那么便立即会直捣陕西腹地,到时候他这种日子恐怕就要到头了,但是因为记忆力有限,他却记不清高迎祥他们是什么时候从车厢峡脱困的,所以眼下他必须要再抓紧时间,充实自己的实力。

第一百零八章 轮式火炮

(奶奶的,家里居然断网了,连更新都没法子,只好跑到网吧里面发了!郁闷呀!今天晚了点,大家包涵包涵!)

而充实实力不单单只是招兵买马的问题,装备、粮秣、器甲都必须要得到解决,而要解决这些事,靠自己慢慢弄是不成的,他必须要打下李家庄,从他那里获取,而眼下的却正是最好的时机,错过着村就没这店了。

陕西各路边军现在注意力还都在高迎祥那帮人身上,对于他的刑天军暂时还关照不上,能战的官军无暇它顾,李家庄又遭此新败,实力正处于虚弱状态,此时不干更待何时呀!

所以肖天健眼下正在为此做着紧锣密鼓的布置,四处放出消息,收拢流民,同时勒索周边大户,为他提供粮秣,以支持他完成这项计划。

作为一个穿越者来说,肖天健很清楚像起义这种事成功的关键,同时他也看过不少有关李自成的东西,心里面很清楚李自成最终之所以功亏一篑的原因,深知作为一股要造反的力量来说,根据地是非常关键的。

也不是他不想建立一个自己能掌控的根据地,而是因为他这段时间一直在分析这件事,陕西眼下虽然流民众多,但是经过连年来的兵祸之后,基础非常差,而且这里也是朝廷最关注的地区,官军方面的牛人也太多,如果想要在这一带建立属于他的根据地的话,那基本上是不可能实现的,只要他羽翼稍丰,便会立即招致大批官军对他进剿,到时候只有一个死字,没有其它的可能性。

虽然大明朝到这个时代已经是千疮百孔了,但是肖天健却知道眼下大明还远没有耗尽元气,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其实力起码现在以义军的力量还远没到能撼动他的程度,所以眼下他只能先发展自己的实力,考虑以后该何去何从的问题。

所以不管怎么说,眼下这个天龙寨和汧阳一带格局都太小,根本不适合被他当作根据地,所以他也就不浪费精力在这个地方了,能尽可能的捞一把,就快点捞一把,打造一支属于他的班底,以后即便是离开这里,也能有自保之力。

三百新兵经此一战之后,立即便被肖天健全部编入到战兵队中,这帮人经历了这么一次血的洗礼之后,便能适应战场的血腥了,以后用起来也就不必太过担心他们会临阵崩溃了,有历史上一个将军说过,没有经过血于火考验的士兵终归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士兵的,而只有让士兵在战场上,才能真正的成熟起来。

虽然新兵训练时间尚短,许多科目操练还没到位,但是眼下肖天健没更多的时间去慢慢的操练他们了,也只有让他们在战斗中成长了,何况他的长枪方阵短兵相接的威力已经经过多次检验,只要不是遭遇到过强的敌军,想要击溃他的长枪阵,还真就很不容易。

更何况现在他除了长枪兵,还选拔了一批敢于近身格斗的刀牌手,加上他的标枪战术,近战能力已经不足为虑了,还有他也初步获得了一些火铳、鸟铳,组建了一个火枪手排,初步获取了一定的远程火力,再有那五门火炮,如此装备质量,放眼周边的这些杆子,他的刑天军已经算是奢华的很了。

甲胄方面,眼下他还没办法给手下完全解决,虽然这段时间经过几战俘获了一些,也用生牛皮自制一些,获得了一批甲胄,但是这些甲胄基本上却还是以棉甲和皮甲为主,一些棉甲上缀了点铁片,就算是铁甲了,形制不一很是混杂,数量也只有不足百套,仅仅够班手下的军官以及精英使用。

所以在分配这些甲胄的时候,让他也颇动了一番脑筋,最终以这两战的战功为凭,将甲胄也作为了一种奖赏,发放给那些敢战之士穿戴,这些人才是他刑天军的骨骼,理应受到最好的保护。

经过他这么分配之后,大家伙也都没什么好说的,战功在哪儿放着,老兵杀敌多,又敢用命,而没立战功的人,自然也不用想了。

命这东西,靠的是自己,你越怕死就越死得快,老兵每个人都这么说,想活命的话,就要敢拼命,有了战功自然可以领到甲胄,这上阵的时候,也就更多了一层保障,这道理反反复复的被肖天健灌输下去之后,已经得到了麾下兵将的认同。

因为火炮数量的增加,现在肖天健终于可以组建自己的火炮队了,为此他专门抽调了一批新兵,交给了黄生强率领,每一门火炮配置十个人,负责搬运各种火炮使用的物料,总人数虽说有点多,但是肖天健现在也不怕浪费人手了,这帮人除了可以学习火炮操作技术作为以后再获取火炮的技术兵员之外,每个人还配有一把腰刀,必要的时候可以自己保护自己,不用再专门派刀牌手去保护他们了,可以说是一举两得。

只是肖天健对于这几门火炮的操作运输方式很不满意,虎蹲炮倒是罢了,本来就是轻型近射火炮,跟迫击炮差不多,但是那两门弗朗机的运输操作方式他便无法满意了。

明军装备的这种中型弗朗机虽然犀利,但是炮架却很成问题,行军是用大车装运,使用的时候,却要抬下来,放在木质四棱方框炮架上,调整射高瞄准也很繁琐,操作甚为麻烦,行军作战转换也非常繁复,要折腾很长时间才能完成行军作战的转换,临战之际,这么做很可能会贻误战机,像这样的事情是肖天健是无法接受的。

在仔细观察了一番这两门弗朗机火炮之后,肖天健发现明军使用的这种弗朗机炮在铸造质量上还是令人放心的,毕竟这东西不比普通的火铳、鸟枪,属于国之重器,铸造都是由内府兵仗局铸造,质量上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做工也很是严谨细致,倒不必太担忧发生炸膛的事故,而且形制上也比较规范,炮膛两侧设有炮耳,这一点让肖天健非常满意。

有炮耳就成,那么这弗朗机炮便有改造的余地,于是他当即招来靳夫子,抽调出几名木匠,然后亲手绘制了一张简图,交给了这几个木匠,令其三天之内,利用大车的轱辘、车轴等物,改造出两副新式的带轮子的炮架。

这种事对肖天健这个穿越者来说,根本就不是什么难事,耳闻目睹之下,他对火炮的炮架还是很熟悉的,设计一个炮架对他来说,根本就是小菜一碟。

几个木匠看罢肖天健所绘图纸之后,二话不说便开始动手干了起来,这一次他们缴获的大车不少,随便找了两辆结实的大车拆掉之后,利用手头现有的坚实的木材,便连夜动工干了起来。

肖天健原本要求的三天时间,这帮木匠两天便完成了,随即在肖天健的亲自指挥下,黄生强带着手下和这些木匠便将两门弗朗机炮给抬上了新式的炮车上面,炮耳刚好固定在承托的炮架上,上面用铁栓固定,一种新式的行军炮便宣告完成。

这种肖天健所改制的炮车分做前后两部分,前半部是转载火炮的炮架,后半部是装载子铳弹药的弹药车,在不改造火炮本身的情况下,只不过是经过改动了一下炮架,又将炮身稍加保养之后,这两门弗朗机炮便立即焕然一新,再操作的时候,黄生强便立即发现好使了不少。

原本行军转换非常麻烦的弗朗机,在经过这番改造之后,使用起来顿时方便了许多,行军的时候,将火炮炮车朝前面的弹药车上一挂,弹药车用两匹骡子便能轻松拖曳,临战之时,只要摘下挂在火药车上的钩子之后,火炮一掉头,便立即可以转换为作战状态,靠着炮手便能推入到阵地中,把骡子牵开之后,弹药车随即跟上,迅速的便能完成作战准备。

“我的娘呀!咱们掌盘子真是太厉害了!这弗朗机被掌盘子这么一改,真是好用太多了!这可是方便大发了呀!这要是拉出去打的话,谁要是跟咱们作对的话,不待他们摆弄好大炮,咱们这边早就开炮了!厉害!厉害!真是太厉害了!

起开,靠边站着去!让老子看看,乖乖!这操炮也方便多了!把这俩木楔打下去,还不用担心炮架会被掀翻!这瞄准也方便多了!

你们几个别愣着,赶紧看看怎么弄这东西,过两天咱们就去打那李老王八去,谁要是给老子丢人的话,看老子不拆了你们的骨头!哈哈!好东西呀!”

黄生强陀螺一般的围着这两辆新式弗朗机炮车滴流乱转,瞧瞧这个摸摸那个,带着一帮新调配给他的新兵们熟悉操作这两门弗朗机炮,看着这两辆炮车,黄生强口水都流到了下巴上,这心里面对肖天健那就跟不用说了,只能用佩服的五体投地形容了。

原来他们掌盘子不但会打仗,居然连改造炮车的事情都能做,那他还有什么不懂的呀!跟着这掌盘子干,就是带劲,黄生强这会儿兴奋的有些忘乎所以了,吆喝着手下的新兵,忙不迭的便开始熟悉起来。

肖天健抱着两臂,看着黄生强跟打鸡血一般兴奋的样子,嘴角微微的露出了笑容,心道这算什么呀!老子会的东西多了去了!这不过只是小试牛刀而已,以后有实力的话,到时候老子能拿出来的好东西会让你们这帮家伙更是开眼的!

“黄生强!”肖天健对这会儿兴奋的已经有些忘乎所以的黄生强叫道。

“到!”黄生强闻听肖天健叫他,条件反射一般的蹦了起来,来了个标准的立正动作,两手笔直的垂放在自己两腿两侧,倒是颇有点军人的风范了,怎么也看不出这小子以前只不过是个盗墓贼了,严苛的操练下来之后,在他身上已经开始烙下军人的痕迹了。

“这两门炮我交给你,给你两天时间熟悉操作,两天后我要看到你和你的炮队能熟练使用这种弗朗机炮,另外那三门虎蹲炮也别忘了,都要尽快能使你的手下使用!听清楚没有?”肖天健背着手对他吩咐道。

“是!掌盘子!请掌盘子放心!小的即便不吃不喝不睡觉,也要让这帮混蛋学会摆弄这东西!”黄生强一脸兴奋的答道,但是话刚落音,脸便又垮了下来。

“两天?才两天呀!”他这会儿才想起来,肖天健只给他了两天的时间。

“嗯!就是两天!咱们没时间等下去,让李老王八做好准备,到时候就会有麻烦了!趁着他这会儿虚,就要了他的命!我没时间让你耽误!到底能不能成?”肖天健的表情严肃了下来,对黄生强又问道。

“是!小的一定尽力!”黄生强跟着肖天健别看时间不算长,但是也摸透了肖天健的脾气,知道他只要拿定主意,便不容更改,所以还是咬着牙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

第一百零九章 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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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兵队一下扩编了一倍多,原本四个排现在人数都达到了一百多人,虽然和现代军队的连队人数相当,但是却和早期近现代军队中的连队人数还有很大的距离,肖天健想了一下之后,最终还是决定将四个排升级为四个连,也不搞复杂化,直接以一二三四命名各连各连,以后再有扩编可以继续补上,刑天军也正式开始以连为单位,对手下的这些战兵进行编制。

只是因为现在兵力有限,连的编制暂时只能缺编,每个连暂时下辖一百人,加上火头兵和军官的护卫,每个连暂时编制为一百一十人,一个连暂时编制两个排,也直接以一排二排称呼,等到以后有机会再给他们补充人手,扩编成二百五十人的标准连队,四个连之中,三个还是长枪手连队,甲连为阎重喜统带的刀牌手连队,其中黄生强原来的火铳手也编入到阎重喜的连队之中,谁让他眼下只有三十多支堪用的各式火铳、鸟枪呢!想要多搞一些火枪手,他眼下也没这本事!至于缴获的那些少量的三眼铳,肖天健根本不屑于使用,他手下的标枪威力比三眼铳这东西还厉害,犯不着专门再占用人手使用这东西了,所以三眼铳被他一声令下,便全部回炉销毁,用来打造三棱刺使用。

其它三个连是赵二驴所率的乙连,冯狗子所率的丙连,李栓柱所率的丁连,全部都还是长枪兵连队,而战争追求的就是己方火力对敌方的输出,将伤亡传递给地方,而眼下最好的情况是肖天健能给他的刑天军尽可能的多装备一些火枪,使之可以在战场上形成密集的火力压制,但是遗憾的是肖天健直到现在为止,还没有能获得这样给自己手下士卒大量装备火枪的能力。

所以在火枪还没有成为他刑天军主力远程武器之前,标枪暂时还不能被彻底放弃,而且目前来看,标枪对付一般水平的敌人,威力并不弱,所以作为火力输出的重要组成部分,标枪还是不能被取缔,所以各连之中的一个排还装备有标枪,可以为他们提供应急性的中短距离的火力压制,也以此来减少对弓箭的依赖程度,使刑天军可以迅速的拥有一定程度上的中近程火力输出。

至于战兵中剩下的五十人,肖天健则交给了石冉的斥候队充当斥候使用,全部配齐战马,组建起来一支小规模的骑兵队,出战的时候,除了做斥候使用之外,已经初步拥有了一定的骑兵突击的能力。

只可惜的是石冉手下的这帮骑兵,大多数都是农民出身,会骑马倒是不假,但是有关马上作战的经验很是欠缺,所以肖天健也没指望他们现在短时间便拥有很强的战斗力,但是起码撒出去充当斥候,还是对付着能用了,毕竟骑兵比起步兵装备起来更费钱,而且战马消耗粮食也超过一个步兵许多倍,加上战马也不算多,他只能暂时做到这一步了。

至于弓箭手,这一战之后,肖天健又获得了不少的弓箭,但是挑选过之后,淘汰了那些劣质的弓和一些软弓、猎弓之后,也没剩下多少,但是凡是挑剩下的这三十多张弓,皆属于军中装备的步弓,质量相当不错,属于九斗以上的硬弓,在市面上很是难得,其价值甚至超过了火枪的价值,所以让阎重喜很是眼馋。

本来肖天健还是想彻底在军中淘汰弓的,但是这一次他不得不采纳了手下的意见,毕竟他的火枪还是太少了,短时间之内又无法获取更多的火枪,所以弓这种武器暂时也不能彻底摒弃,这三十张弓最后都被阎重喜和石冉要了去,挑选出了一些会射箭的新老兵装备给了他们,必要的时候还是能发挥一定的作用的。

如此整编完成之后,新兵营便形同虚设了,只剩下原来被抽调到新兵营当临时教官的十几个战兵,他们闹着也要回战兵营中做事。

但是肖天健立即便否决了他们的要求:“刘宝!新兵营不能散!你们以后还当新兵营教官!你们现在就去山外流民那里,给我招募新兵,还有刚刚投过来的那些杆子的手下,也都编入新兵营之中,归你统带!

以后凡是进入战兵营的人,都必须要现在新兵营接受你们的基础操练,合格之后方能编入战兵营之中!你们所做的事情很重要,不可觉得无用!

说白一点,你们就是战兵营的造血机器,不能有些许懈怠!至于战功方面,你们不必担心,只要操练好新兵,战功中便少不了你们一份!做好这事儿对于咱们刑天军甚为重要!切不可马虎!”

刘宝本来以为这一次他便能返回战兵营之中,起码这一次还能当个排长,手下的教官们,起码也都能混个班长之类的干干,但是没想到肖天健却不让他们回去,依旧让他们负责操练新兵,这心里面有点不情愿,但是也没敢说不干,想想肖天健的话,他觉得也有道理,要是战兵队中以后需要补充兵员的话,随便将未经过任何训练的人补充进去的话,势必会让战兵队的战斗力出现严重下降,弄不好还会惹出乱子,这新兵营还真是有用。

虽然干这个事情,没办法跟战兵队一样,上阵冲杀在第一线,有些不爽!但是肖天健也说了,只要有战功,就少不了他们这些人一份,那他还有什么不愿意呢?

所以刘宝立即立正大声答道:“是!明白了掌盘子!小的一定尽力做好!”

刘宝得令之后,刚刚转身离开,肖天健还没有来得及去忙别的事情,就看到一个少年跑到了他的身边,并且右手握拳在胸口一磕,对他行了一个刑天军之中标准的军礼。

“哦?耀本!你不在寨子里面呆着,跑来找我作甚?”肖天健脸上的表情立即便柔和了许多,微笑着低头开口对这个少年问道。

“回掌盘子!耀本虽然年少,但是也不愿这么白吃白喝的厮混下去,我等几个小弟兄今日推举我来找掌盘子您,想恳请掌盘子将我们也编入到战兵队中!还望掌盘子答应!”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那日晚上和吕荣轩闲聊的那个刘耀本。

吕荣轩答应刘耀本会帮他游说肖天健,让肖天健收刘耀本为义子,这两日吕荣轩已经私下里找到了肖天健,将这件事私下里跟肖天健说了一次。

肖天健本来就很喜欢刘耀本这个小家伙,倒是也没推辞,便顺口答应了下来,因为他也知道,刘耀本的父亲也算是他的老部下之一,上次攻打范家堡的时候,不幸阵亡于阵前,让刘耀本成了孤儿,所以他便有责任照顾这个小家伙,并未推辞,便答应了下来。

第一百一十章 深层考虑

只是肖天健觉得收义子这种事有点不靠谱,觉得这世上有点能耐的人动不动就收义子,以此来培植自己的亲信,收买人心做的也太过明显了一些,而且还容易让这些所谓的义子们产生骄纵之心,形成一个个小的利益集团,对以后的发展会有所不利,而他要做的是要让手下每一个人都踏踏实实的跟着他做事,自然不会想着用这种办法来培植亲信。

更何况他自己才二十郎当岁,连个老婆还没娶,便收个十几岁的义子有点说不过去,被一个十几岁大的毛孩子叫爹,也太过别扭了一些!

但是在吕荣轩的撺掇下,肖天健觉得收个把义子这种事也不见得就是坏事,毕竟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特点,用这种方式维系一个团队的稳定性也不见得就一定是坏事,所以思量了一下也就答应了吕荣轩的提议,

不过他虽然答应了吕荣轩的提议,但是却并未举行什么正儿八经的收义子的仪式,只是闲暇的时候,将刘耀本招至了面前,定下了这件事,但是同时他也不让刘耀本叫他什么义父,也不让刘耀本改姓,只是大家伙心里面知道就行了,所以平时刘耀本见他,还是以掌盘子或者大当家相称。

今天看到刘耀本一本正经的提出要带着几个小兄弟也入战兵队之后,肖天健立即便皱起了眉头。

“不行!你们年纪尚小,这种打打杀杀的事情还轮不着你们几个来干!老老实实的回去呆着,没事就多跟罗颖杰识点字,这种事不许再提!”肖天健立即便回绝了刘耀本的这个要求。

刘耀本笑脸涨红,绷紧身体用力想使自己的身子显得更高一点,挺着胸脯大声对肖天健问道:“为何不行?我们也是刑天军的一员,而且我们天天吃的好,穿的好,就该为咱们刑天军尽一份力!何况我们平日也都跟着新兵营操练,新兵都编入到了战兵队中,为何偏偏我们几个不能入战兵队?我们年纪虽小,但是也不是孬种!我们都不怕死,就是想入战兵队里面做事!”

肖天健把眼睛一瞪道:“放肆!我已经说过,你们年纪尚小,眼下还远没有到让你们上阵的时候,你们给我好好的呆着就成,我要你们做的是好好跟着学,有朝一日能为我分忧,不是让你们去当个战兵,打打杀杀之用的!该如何决定,我自有分寸,我会安排人专门传授你们各种技艺,迟早会用的上你们的!但是眼下却不行,不许跟我争辩,回去把你该做的事情做好就成!”

刘耀本一肚子的委屈,跟着肖天健这么长时间了,他也知道肖天健的脾气,但是他们这帮小子看着那些战兵威风凛凛的上阵杀敌,却只能远远的在后面看着,眼看着新兵营的新兵也都一股脑编入战兵队中,他真是急得冒火,想要也入战兵队里面做事,可偏偏肖天健就不让他们去,还天天晚上安排罗颖杰教他们识字,他实在想不通这识点字又有什么用。

看肖天健瞪眼,刘耀本觉得委屈,但是也不敢多说,只得垂头丧气的答应道:“是!大当家,耀本遵命!那耀本就去做事了!”说着他挺胸又给肖天健行了个礼之后,转身便要离去,表情却很是有点不太服气。

“回来!”肖天健看这家伙耍小脾气,于是立即开口叫住了他。

刘耀本赶紧掉转头来,站直了身体。

肖天健走到他的近前,揉了他的脑袋一下,笑道:“你小子一定不服气!好吧!这会儿就你我二人,我便告诉你为何不让你们去当战兵好了!

我眼下不缺什么战兵,而你们年纪还小,体力素质都还远没有到能上阵杀敌的程度,你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的给我锤炼,跟着看,跟着学!打仗并不是单凭胳膊粗便可以了!打仗真正要靠的是脑袋!知道吗?

我让你们识字,就是要让你们能学更多的东西,以后可以看懂兵书战策,成为我的军官,而不是去当什么大头兵!迟早有一天,我要让你们成为能带兵的军官,替我去征战,现在还远不是你们去打打杀杀的时候,你能明白吗?

如果你还不明白的话,那么你便不配当我的义子,那么我便让你去当战兵也罢!你自己琢磨琢磨,是以后当一个能统领千军万马的将军,还是当一个只能在队列前面的大头兵,你自己考虑吧!”

刘耀本听罢了之后,这心思马上就活泛了起来,肖天健说的不错,现在他们确实还小,去当战兵,站在队伍里面,根本就显不着他们,那么做确实还真不是太有意思的事情。

而肖天健显然是要培养他们以后成为刑天军的骨干,长大一些之后,让他们当军官使用,那他们现在还争个屁呀!于是这心中的不快顿时便烟消云散,赶紧点头道:“多谢义父!耀本想明白了!以后再也不会这么烦你了!”

“呵呵!想明白就好!别叫我义父,我听着别扭!还是叫我掌盘子吧!你知道不习惯这个!你我明白咱们的关系就成了!不在乎什么俗称!

你回去告诉你那几个小弟兄,都给我老老实实的呆着,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我会安排你们的!休要没事再给我找麻烦了!用心学,迟早有一天,我会让你们上阵杀敌的!

更何况作为一支队伍,不单单只需要上阵打仗的士兵,还有许多事情需要人去做,你回去再自己琢磨琢磨吧!

每个人都各有长项,让他们自己选,以后想做什么,从现在开始,就要静下心好好的用点心思观察学习才行!去吧!”肖天健满意的又伸手揉了刘耀本的脑袋一下,拍了拍他,让他离开。

看着刘耀本远去的身影,肖天健其实心里面还是很安慰的,起码现在他的刑天军已经有了好战的风气,大部分人已经开始以能入战兵队为荣了!这对以后他的发展来说,确实是一个好事情,也难为他这么长时间来,处心积虑的想尽法子来调动这帮家伙的积极性了!这种结果总算是没有辜负他的苦心!

同时他这段时间也在暗自琢磨,眼下看来他的发展势头还算是不错,以老带新正在稳步的培养出属于他的一支强兵,但是时间长了之后,他越发壮大以后,他的队伍便会出现一个问题,那就是军官的匮乏。

眼下虽然有阎重喜、赵二驴、冯狗子、李栓柱、刘宝等人撑起来这个架子,但是这些人除了阎重喜之外,都是半路出家,眼界很低,发展会很有限,暂时充当军官貌似还没多大问题,但是以后他的格局发展大了之后,保不准就会出现军官人才短缺的情况。

而培养军官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情,他便想到了从小抓起的办法,他眼下手中有几个半大小子,一个个还算是机灵,而且这几个半大小子正处于吸收能力最强的时候,学东西都很快,只要好好培养他们,迟早有一天这帮半大小子便都能独当一面,所以肖天健内心之中,还是很看重这件事的,只是现在条件实在是有限,他没机会过多的关注这几个家伙,只能等以后再说了!如果可能的话,他甚至想过,专门在流民之中招募一批这样年纪的半大小子孤儿,组建个少年军校,专司培养他们,使之以后成为他麾下军官骨干。

要知道这些半大小子可都是吃过了大苦之人,又都没了爹娘,被他收容了之后,便只有跟着他走,其忠诚度比起成年人,要更高出许多,只要善待他们,他们便会死心塌地的跟着他干下去。

只可惜的是他眼下还没有太多的时间来做这件事,也没一个可供他长期立足的地方让他施展这个计划,所以眼下他只能暂时放下这件事,瞅机会再说了。

所以现在这帮家伙想要当什么战兵,肖天健自然不会答应,不但不会答应,他还会加大关注这帮小子的学习生活,总之以后他要让这些半大小子,都成为他的铁血拥趸者才行。

(月黑风高夜,一蒙面壮汉忽然跳将出来,大喝一声:“看书的朋友!打劫!统统把红票留下!”此时天降板砖一块,正中此獠面门,蒙面人仰身而倒,蒙面巾也随即落下,有人惊呼一声:“这厮不是那寒风拂剑吗?”寒风闻声抱头鼠窜而逃!远方留下一句:“红票我要!板砖就免了吧!哈哈!这一章字数少点,下一章补上!)

第一百一十一章 难兄难弟

(二章到,四千五百字查收!)

对于刑天军招兵,外面的流民中有不少人都踊跃报名,不为别的,就为了以后能跟着刑天军有口稳定的饭吃,至于刑天军乃是乱军这件事,已经没多少人顾及了,他们不跟着作乱,不照样没饭吃,要等着饿死吗?反正横竖都是个死,跟着刑天军混,起码能多活段时间,即便是死,也做个饱死鬼,省的下了阴间之后,是个饿死鬼!

于是有把子力气的青壮,在闻听了刑天军招收新丁的消息之后,都迅速的朝着招兵台聚集了过来。

“你叫什么名字?有没有家眷?年纪多大了?家是哪儿的?以前是干什么的,会什么手艺不会?……”负责招募新兵的刘宝和他手下的那些个教官,令这些前来应募之人排成队,一个个的对他们进行盘问。

“高成,外号高大炮,今年算是二十五了,家是庆阳府安化县小高庄,以前俺是跟着俺爹做花炮的,这年景没人用这个了,老子也就没饭吃了,爹娘都饿死了,就剩下我和我兄弟俩了,你瞧瞧我这身子板,别看瘦,结实着呢!兵爷,你就收下我吧!”一个身材瘦小的汉子挤到前面,趴在桌子上跟募兵之人回答着问题,一边还在自吹自擂,想要募兵的人收下他。

刘宝看了看这瘦弱汉子,皱了皱眉头问道:“你兄弟多大了?跟着你的吗?”

“呐!俺兄弟十三了!跟着俺呢!俺爹娘都死了,我这当哥的哪儿能不管我兄弟呀!您行行好,干脆连我兄弟也收了吧!我兄弟也机灵着呢!会干活,会跑腿!还会下套套兔子!不碍事的!”高成赶紧回答,又为他兄弟吹嘘了一番,结果他的话立即引来背后的一群汉子一片哄笑声,高成扭头看看他们眼睛一瞪道:“笑什么?俺说的是实话!俺兄弟真是很机灵的!”。

刘宝听罢之后摆摆手道:“行了,你去一边候着吧!收不收你我说了不算,等消息吧!下一个!”

高成立即便被后面的人给扒拉到了一旁,只得走到附近的树下在一个瘦弱的少年身边坐了下来,等着消息。

地上那个瘦弱的少年,浑身上下只剩下一层皮包着骨头架子了,小肚子涨的很大,满脸都是不健康的菜色,是属于严重营养不良的结果,当看到他哥从人群中挤出来之后,他便一脸期待的对高成问道:“哥!他们收下你了吗?”

高成强自对地上躺着的弟弟露出了一丝笑容,开口答道:“他们给记下了,你哥我是啥人呀!一定会被收下的,哥要是入了这个刑天军,以后你便能吃饱饭了!哥听说了,这刑天军掌盘子厉害的紧,而且还仁义,跟着他,一定不会受罪了!你放心好了!哥还听说,这刑天军里面还有郎中,专门给他们兄弟们瞧病治伤,只要哥入了刑天军,就请他们的郎中给你治你腿上的伤!你便又能活蹦乱跳了!呵呵!别担心!”

地上躺着的那个少年跟着兴奋的点了点头,本来昏暗的眼神也变得明亮了起来,仿佛又看到了一丝希望一般,轻轻的挪了一下身子,靠近他哥身边,仿佛这样做会让他觉得更安全一些。

少年的小腿上裹着一块脏兮兮的烂布,上面血迹斑斑,还散发着一股臭味,显然他的小腿受了伤,又得不到医治,已经是溃烂了,这样的人在这世上,很可能活不了几天了,能走到这里,恐怕全凭他这个哥哥,硬将他背了过来。

每一个轮到的人都老老实实的回答这些人所提问的问题,而三个会写字的被新招收的年轻人,则被充当成了临时的书吏,负责对这些前来应募之人所回答的问题进行等级,忙的是不亦乐呼。

凡是已经登记过的人都到一边呆着,等着刑天军发榜,因为刑天军在募兵之前,便已经说的明白了,凡是应募之人,不见得人人都有份能加入刑天军,必须要进行筛选之后,才能决定他们能否被选入刑天军当兵吃粮,所以应募之人报名之后,一个个都不敢走远,在外围等候着刑天军公布筛选名单。

而两天下来,便有近六七百人应募,其中有老有少,刘宝和一众手下挑挑拣拣,在其中选出了三百新丁,同时还选出了二十多个铁匠、木匠、皮匠等有手艺的工匠,然后让一个识字的临时书吏拿着花名册站在一个桌子上大声的点名。

凡是点到名字的人,便立即会被带到一旁,由新兵营的教官组织整队,准备带入到山寨里面去。

凡是被点到名字的人,都一脸喜色,蹦着高的从人群里面跑出来,跟着刑天军的人去列队去了,而没被点到名字的人则伸着脖子,一脸期待的等着下面继续点名,期望着下一个便能听到他们的名字。

“好了!就这些了!没点到名字的人都散了吧!咱们刑天军不是什么人都收的,但是没收下的人也不必担心,刑天军还会施粥给你们吃的!都散了吧!”刘宝在那个临时书吏点罢了名之后,跳上大桌,对还挤在前面的人大声叫道。

顿时人群中响起了一阵叹息声和吵闹声,这些人不知道自己为啥没有被选上,挤在这里还是不肯离开,争先恐后的想要争辩一下,让刑天军收了他们。

那个昨天报名的消瘦汉子拼了命的挤到了台前,大声对刘宝叫道:“这位管事的爷!为啥不收俺呀!俺可是很能干的呀!求求您就收下俺吧!俺兄弟受伤了,等着救治呢!要是再不救他的话,他恐怕就活不了几天了!求求兵爷,您可怜可怜俺吧!俺这世上就剩下这一个亲人了呀!呜呜……”

说罢这个高成便放声大哭了起来,扑到大桌跟前,死死的拉住了站在上面的刘宝的一条腿。

其他那些人也都跟着起哄,希望刘宝收下他们,现场乱的是不可开交,不少已经被收下的人用同情的目光看着这些落选之人。

刘宝也很同情这些人,但是他却能软下心,因为肖天健在募兵的时候,提出了几个要求,他必须要遵守,一是只招募身体比较建康强壮一些的人,二是尽可能不能有拖家带口之累,三是有手艺之人,凡是有手艺的人条件可以相对放宽一些,其余的要严格把关!

所以刘宝只能这么做,凡是不符合条件的人都被直接排除在外,而这些被淘汰的人,大多数都是因为身体抑或是有拖累所以才被直接剔除,而那个高成,虽然说会做鞭炮,但是因为他还拖着一个快病死的弟弟,同时本身也很瘦弱,所以第一轮便直接被淘汰出局。

虽然刘宝也同情他们,但是事情就是这样,这世道只有强者可以生存,没有其它好说的,所以他把心一横,跳下桌子便大步带着那些新募的手下撤了大桌,返回了山寨。

没被选上的人于是只得摇头哀叹自己运气不好,纷纷散了去,不管怎么说,好歹在这儿一天还能混上两顿菜粥,也算是不错了!大家伙也没人去骂刑天军什么,该忙什么还忙什么去了。

只剩下那个高成,还跪在山门外面,捂着脸失声痛哭,连连对着山门不停的磕头,哀呼着刑天军收下他,只要刑天军收下他,他什么都愿意干,哪怕是让他去死都成。

“你为何不离开这里,却跪在这里哭?”这个时候,一双大脚忽然出现在了跪在地上的高成面前,一个浑厚的男声在高成的头顶响了起来。

高成哭的满脸都是泪,听到了这个声音之后,赶紧抬起头,却看到了一个身材非常高大的壮汉站在他的面前,这个人身披了一身铁甲,腰间还悬了一把朴实无华的腰刀,身后还跟着几个虎彪彪的汉子,一看便知道是刑天军里面的头目,高成没见过肖天健,但是马上也猜出这个人应该很可能就是刑天军的那个掌盘子,于是他赶紧跪直了身体,工工整整的又给眼前这个高大男人磕了三个响头。

“小的高成!想要入伙,求求这位大爷可怜可怜我!收下我和我兄弟吧!我兄弟被有财主家的狗咬伤了腿,拖了这么长时间得不到救治,眼看活不成了!求求您可怜可怜我们哥俩!救救他吧!我高成愿意给咱们刑天军当牛做马,只要救下我兄弟,哪怕是让俺去死都成呀!求求您了!求求……”高成一边急切的回答,哀求这个人收下他们哥俩,一边又连连在地上磕起了头。

这头磕的是邦邦作响,很快高成的额头便淌下了鲜血。

肖天健这次出来,是想要在四周看看聚集的流民的情况,出了山门便看到了这个跪在山门外面的消瘦汉子,于是一时好奇,便走过来询问一下。

听罢了这个高成的话之后,肖天健有点不是滋味,招募新兵是他的安排,招兵的条件也是他一手制定的,这个高成显然身体条件不符合他的要求,所以才会被淘汰下来,而且他还有个带伤的弟弟,就更不符合刑天军招人的要求,也难怪他会被剔除出去。

但是作为他,既然看到了,那么总是要过问一下这件事,于是他低头劝道:“这位兄弟,你先莫要如此着急!你弟弟在什么地方?”

高成如同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赶紧一脸泪痕的抬头,指着离山门不太远的土坡上答道:“这位爷!我兄弟就在哪儿躺着呢!求求您救救他吧!我很能干的,只要您救救我兄弟,让俺干什么都成呀!”

肖天健这两天心情不错,看到这个高成如此关心自己的弟弟,为了他弟弟,不惜跪在山门,把脑门都磕烂了,想想此人也定不是什么坏人,于是便动了恻隐之心,开口道:“先不说这个!你带我去看看你弟弟再说!”

高成一听,赶紧忙不迭的称谢,爬了起来,便在前面带路,朝着他弟弟躺着的地方走去。

肖天健低头看着地上躺着的这个气若游丝的少年,少年此时面如枯蒿,瘦的已经没有一点人形了,这让肖天健很是难受,如果是在太平年间,这样年纪的少年本该在父母膝前享受着父母的疼爱,而现在却要如此悲惨的落得如此境地呢?

“这伤是怎么回事?他是怎么来到这里的?”肖天健一边解开少年腿上那血迹斑斑的破布,一边扭头对一脸急切蹲在他身边的这个高成问道。

“回当家的话,俺跟我兄弟离家之后,便四处游荡,靠着讨饭过活,前段时间我们走到一个庄子,想要讨点吃的,结果不但没讨到钱,反倒被庄里面那个恶少放狗,咬伤了俺弟弟!俺又没钱给俺兄弟请郎中,就这么拖着,听说当家的您仁义,在此施粥给俺们这些没法活的人,俺便绑了个木架子,把俺兄弟给拉到了这儿,只想让俺兄弟能讨条生路!至于俺,只要俺兄弟能活,俺死了都成!俺这世上就剩下这么一个亲人了!求求当家的!您可怜可怜俺……”高成一边回答,话未说完便又哭了起来。

肖天健看着高成弟弟的腿伤,只见他的小腿肿的非常厉害,伤口里面还流着脓,散发着一股恶臭,而且这个少年身体滚烫,还发着高烧,一双眼睛迷迷糊糊的睁着在打量着肖天健。

“这位大爷!求您收下俺哥吧!俺哥为了俺,吃了不知道多少苦了!俺可能活不成了,但是求大爷您收下俺哥好了!别管俺了!要不是俺哥的话,俺早就死了,能活到现在,俺知足了,俺感激俺哥,这辈子没法再报答俺哥了!哥,你别哭了!俺死了你就没累赘了!……”那个少年忽然间开了口,用微弱的声音对肖天健说道,说着说着,便也淌下了两行泪,顺着他消瘦的面颊流在了地面上,脏兮兮的脸上被泪水开出了两道沟。

肖天健听罢之后鼻子一酸,心中很是同情这两兄弟,于是咬牙站起来对铁头等人吩咐道:“把这位小兄弟速速抬入寨子里面,交给吕神医救治!无论如何要救活他!高成!我问你!你都会做什么?可真是愿意跟着我干吗?”

高成一听,又扑通一声跪倒在了肖天健面前,用力磕头道:“多谢大当家大恩大德!小的和俺弟弟对大当家的恩德没齿不忘!小的别的本事没有,小的以前老爹是做花炮的!小的从小就跟着俺爹干这个,不知道用得着用不着!但是小的还有把力气,干其它活也没问题!多谢大当家能收留小的!”

“哦?这么说你以前可是专门摆弄火药的吗?”肖天健心中一动,立即接着问道。

“是!”高成抬头看着肖天健,似乎感觉到了点什么,赶紧答道。

“好!你以后就跟着我吧!只要你好好干,我定不会亏待你们兄弟两个!”肖天健心中大喜过望,伸手在高成的肩膀上拍了一下。

高怀远手重,这一巴掌下去,险些将身体瘦弱的高成给拍的两腿一软坐在地上,但是高成还是立即呲牙笑了起来,赶紧又给肖天健磕头称谢了起来。

肖天健也没心情到处看了,带着高成等人,让手下抱着高成的弟弟,便急匆匆的赶回了寨子里面。

第一百一十二章 毒计

(今天小封,那怎么拼了老命,都要再加更一章了!要不然的话,会被骂死的!)

大批流民朝着天龙寨汇聚的消息不胫而走,传至了凤翔府以及周边各地,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自然也少不了会引起这件事的始作俑者的注意。

李逢田在促成围剿刑天军之后,落得了一个大败,便惶惶不可终日,心知这一次惹到了大麻烦,恐怕会给他们李家招致大祸了。

但是他家大业大,总不能就此弃了家业一跑了之吧!毕竟这老家伙也算是经历过大风浪的人,惊慌之余却没有乱了阵脚,于是在得知战败的消息之后,便立即强自镇定下来,开始张罗着安排准备抵御接下来可能招致的报复。

他一边派人飞马赶往凤翔府以及汧阳县,向时任凤翔知府的段有志陈情,请段有志速速调派官兵再入汧阳剿匪,并且派兵速速前来保护他们李家,同时让时任汧阳县令刘文才,请他想办法,调集辖内官兵以及乡勇来他李家帮忙保护李家。

另一边他吩咐下去,将属于他家的大批佃户中的青壮组织起来,直接赶上寨墙,充当乡兵使用,为了调动积极性,他难得的拿出了一笔钱,发了下去,并且悬赏许以重酬招募新的庄丁,加强他们李家庄的防御力量,反正他是家财岂止万贯,拿出这点钱对他来说虽然心疼,却根本不会伤筋动骨,总比被刑天军破了庄,全都抢去要强吧!这一点李逢田这个老东西还是想得清楚的。

饿死的骆驼毕竟还是比马大,李逢田家有千顷良田,光佃户就有千户以上,随便扒拉扒拉,便很快又招起了三四百佃户,这些佃户虽然平时要受李家的盘剥,但是毕竟跟着李家混,不能不听李家的,李家虽然刻薄,但是好歹拿出了粮钱,可以让他们家人贴补贴补,不至于饿死,何况李家一垮,对他们也没好处,他们也要变成流民,以后的日子就没法过了,所以李逢田这厮再怎么不好,这会儿他们也只能帮着李逢田守庄了。

而且李逢田也知道情报的重要性,上一次因为没查实刑天军的实力,他们吃了个天大的闷亏,这一次他决定接受教训,派出了手下几个庄客,化装成了流民,赶往天龙寨探查天龙寨那边刑天军的消息,省的又被刑天军给打个措手不及。

同时他还又一次联络周边几个旺族大户,到他庄子里面一起商量如何应对刑天军的事情,但是这一次,那几个旺族大户们却学乖了许多,一个个都找了个借口,要么托病不出,要么就是有事分不开身,总之没有一个人应邀到李家庄和李逢田商议此事。

李逢田开始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了,因为很快他便得知,刑天军派人送信给了这些附近的旺族大户家,让他们交钱赎人,而这些家则尽数答应了刑天军的要求,忍痛割肉朝着天龙寨运送钱粮,将他们被俘的乡勇庄丁给赎了回去。

而李家庄则没有收到刑天军的信,所以用脚趾头也能想明白,这次他们和刑天军结下的梁子,恐怕已经不是那点钱就能揭过去了,从那些各庄被赎回来的乡勇那里,还传来消息,说刑天军打胜仗当天,便把李家庄带队的那个副管事给活刮了,更加表明刑天军于李家庄将誓不两立的态度。

李逢田这心里面更加紧张了起来,后悔的肠子都有点青了,暗骂自己为何偏偏因为一个沙二宝,却要去得罪这样一个煞星呢?庄子里面的一些族亲,提起这件事,也都是在暗中纷纷埋怨李逢田这次做事太过分了一些,就连他的两个儿子这几日看到他老爹,也有点不怎么像以前那样尊敬他了。

李逢田忧心忡忡,赶紧派人再去凤翔府找凤翔知府段有志请调官军,再次入汧阳剿匪,希望能得到凤翔府官军的支持。

但是这会儿凤翔知府段有志,哪儿还有能力做这事儿呀!近来数月,已经出陕的各路乱军在五省总督陈奇瑜调度兵马的围剿下,先从山西被打到河南,接着跑到湖广、淮上、四川等地,最后在官军围堵之下,却又纷纷掉头,汇聚入了陕西,盘踞在了商洛山中,陈奇瑜调集各路官军开始入商洛地区进剿,凤翔府的官兵自然也在调遣之中,哪儿还有更多的兵力,调往汧阳剿匪呀!

前些日好不容易他才从凤翔卫调了五百官兵入汧阳进剿,但是没成想进剿不成,反倒被那路杆子给打了个落花流水损兵折将的跑了回来,这件事已经让段有志够头疼了,他辖地之内又出现这样的大股杆子,显然他是难辞其咎的,官兵大败,他虽然可以将过错推到领兵的丁保全身上,但是要是这件事被上面追究的话,那么他也不见得能全身而退。

所以这会儿他根本没能力再调集什么官兵到汧阳县剿匪了,眼下他正忙活着上下打点,尽可能的先将这件事给弱化下去再说,李逢田接二连三的派人来陈情,要他调兵前往,段有志这一次打定主意,全当没听到,先捂住自己的屁股不挨打再说了。

而汧阳县令刘文才在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更是吓的直哆嗦,他上次听了李逢田的话,让县城的守军出城,跟着李家庄将刑天军的老营给屠了,但是万没有想到的是这刑天军居然发展会如此迅速,短短不到一个月时间,便成长为了近千人的大规模的杆子,这已经不是他能掌控得了的事情了。

更何况凤翔卫调来的五百官兵都不是刑天军的对手,他小小的汧阳县只有官兵不足百人,如何能帮的上李逢田呢?

虽然他这个知县大人守土有责,肩负着一县地面上的治安,但是起码他要有这力量才行吧!他倒是可以请县内的大户们抽调乡勇,加强县城的守御力量,但是要让这些有钱人们抽调人手,去给李家庄看家护院,这种事想都别想,谁都不傻,铁定没人肯做的!

所以刘文才虽然收到了李逢田的求救,但是也只能充耳不闻,给李家派到县城的人回复说他实在是能力有限,县城内的官军数量不足,还要守护县城,所以这件事他也帮不上什么忙,请李逢田多多保重。

李逢田四处求救没有得到任何回应,虽然气的跳脚直骂,但是也没有一点办法,跑京城去让儿子想办法给他搬救兵,也来不及了,他也终于意识到这一次他即便是喊破喉咙,恐怕短时间也找不来救兵了,一切只能凭着他们李家庄自己,除此之外再无更好的办法。

于是他赶忙加大悬赏,四处散发消息,重金求聘有本事的人到他李家庄当庄丁,帮忙抵御刑天军未来可能对他们的报复。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还真就让他又从汧阳以及宝鸡县招来了一帮亡命之徒,赶来李家庄助战,声势倒是复振了不少,而且李逢田还拿出重金,四处搜购兵器,装备李家庄的这些乡兵庄丁,做好应战的准备。

也就是官兵、乡勇战败的第四天,李逢田接到了派往天龙寨打探消息的庄客的消息,被派往天龙寨的庄客跑回来告诉李逢田,说刑天军这些日子正在四处散发消息,施粥放赈,接纳各地流民,已经有不少流民闻讯赶往了天龙寨方向,汇集在天龙寨附近,看来刑天军是有意招募更多流民,壮大他们的势力了。

李逢田立即将庄里面族人召集了起来商议对策,让大家都琢磨琢磨,如何能让李家庄度过眼前的这场危机。

这帮族人一个个都忧心忡忡,满肚子的不高兴,觉得这次这件事都是李逢田这个家主惹出来的,现在看李逢田也慌了手脚,这帮人更是一个个都心中发慌,想不出如何解决这个麻烦,七嘴八舌只能说一些不知所云的话,却根本说不到什么点子上。

最后还是一个偏支的李姓族人出了一个主意:“家主!这件事眼下看来,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想办法尽量拖延那刑天军前来报复了!既然刑天军正在招募流民,那么咱们就想办法让他们不能这么顺利,以我只见,倒不如…………”

李逢田听罢之后,这才觉得总算是有人能给他分点忧了,这个族人这条计还真就合他的口味,不可谓不是一个釜底抽薪的毒计,李逢田听之大喜,立即便点头答应了下来,招来了李家庄管庄丁的李福,耳提面命的面授机宜了一番。

李福听罢之后,点点头答应了下来,立即召集了十几个胆大的庄客,连夜便让他们骑马奔向了天龙寨方向。

天龙寨在经过几天时间的整顿之后,各种事务都回到了正轨上,战场也彻底打扫完毕,被杀的官兵和乡勇的尸体,也已经都被挖坑掩埋了起来,省的这么多尸体暴尸荒野引发疫病。

该发的赏钱,肖天健毫不吝啬的发放了下去,凡是参战之人,无论是战兵还是新兵,抑或是辎兵,只要这一次表现出色的人,都各有一份不薄的奖赏,其余即便是没有立下战功的人,也都给予了一定的奖励,使刑天军上下人等,都大为欢喜。

当然战斗中表现太差的人是不会有什么奖励的,战后总结之中,这些出战不利,胆小畏战之人被点了名出来,受到了斥责,一些人还领了军棍。

总之刑天军有奖有罚,现在已经成了习惯,而且处断公平,一碗水端平了,大家都没话可说,所以也不怕受罚之人有什么不满。

第一百一十三章 金屋藏娇

(紧张几天,也该轻松轻松了!不过以猪脚的情况,这轻松的时间恐怕也很是难得的!没收藏的朋友,高抬贵手,收藏一下吧!多谢了!)

如此大胜,对于刑天军上下,无疑又一次给他们打了一针强心剂,令他们自信心更加膨胀至有些爆棚的程度了,肖天健自己也很是高兴,所以在各种事情处理完毕之后,他破天荒的拿出了寨子中以前王天龙囤下的一些酒,在寨子里面搞了一次请功会。

这段时间以来,肖天健自己也感觉到对手下约束太紧张了一些,如此紧张下去,并不利于提高他麾下刑天军兵将们的战斗力,时日一久反倒还可能起到反作用,所以在这样大胜之际,敞开让手下人放松一下,也是应该的,这才能体现出他治军的张弛有度的原则,不会让手下人时间久了之后,出现精神疲劳的情况。

所以这一次凡是有功之人,都可以敞开肚子痛饮一番,肖天健亲自给这些有功之人一一敬酒,以此来表彰他们的作战勇敢。

如此一大帮人整整热闹了大半夜,众人才尽兴而散,一场酒喝下来,肖天健虽然酒力不差,也架不住手下人轮番劝敬,喝的有些脚下发虚,走路都有点飘飘然了起来。

待到散了席之后,肖天健还是检查了一番各处哨岗的情况,这才挥手赶走了跟着他的铁头,有些脚步踉跄的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现在他的家大业也大了,不可能像以前那样,跟手下的人挤在一起了,而作为一个掌盘子和刑天军的主帅,不分大小和手下一直厮混在一起,也不是办法,如此下去,只会适得其反,所以在到了天龙寨之后,肖天健考虑到他未来在手下人心目中的威信问题,便不再跟以前那样,不分高低的和手下们厮混在一起了!

为将者应该更有威严,适当的和手下保持一定的距离,也可以使手下们对他更加敬重一些,这一点肖天健还是有觉悟的,在完成了草创之后,现在他就该享受一下打拼出来的成果了,更何况这时代处处都有尊卑之分,人们早已自觉的接受尊卑之分的约束,过度的和手下走近,反倒会让人产生出虚伪的感觉。

故此肖天健在入主天龙寨之后,便接受了手下人的心意,单独住入到了以前王天龙所住的那个小院之中,有了一个属于他自己休息的空间。

当肖天健微醺着脚步有些踉跄的回到了自己的独院的时候,两个护卫站在门口,立即对他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肖天健也随意回了一个礼,便进院回到了自己的卧室之中。

虽然此时已经过了三更时分,但是肖天健看到自己的卧房里面油灯的灯光还在亮着,便知道屋子里面还有人在,于是苦笑了一下抬腿进入到了屋中。

一个少女身穿布衣,正用一只手托着下颌,臻首一点一点的在坐在桌子旁边打着瞌睡,居然没有立即发现肖天健已经回房了,油灯的灯光从侧面照在范灵儿的面颊上,脸上仿佛罩上了一层光晕一般,如同瓷娃娃一般可爱让人生怜。

肖天健一看到这个少女,便心中有些纠结,此女不是旁人,正是范家小姐范灵儿,范家堡被破之后,范灵儿为了求活,便跟在了肖天健身边,从范家堡来了天龙寨。

对于她的身世,肖天健不知道该如何安排她才好,赶她离开的话,范灵儿的命运很可能会很悲惨,毕竟她在这世上也举目无亲了,又被杆子抓住过,即便是身体还是完璧之身,也没人会相信她还保持着清白了!即便是想找个婆家,恐怕也很难,范灵儿显然明白这一点,所以也坚决不肯离开刑天军,愿意跟在肖天健身边充当个丫鬟伺候肖天健。

本来肖天健手下不少人是对范灵儿有所觊觎的,毕竟范灵儿年纪虽小但是也已经出落成了一个美人坯子,想让男人不好色,除非猪都会笑,即便是刑天军有明令不得奸、淫妇女的规矩,但是如果范灵儿在这里无所依仗的话,也恐怕只有委身给肖天健手下的某个有权利的军官,这身子还是要给人占了去的。

实质上肖天健算是范灵儿的杀父仇人,但是范灵儿为了能活下去,却还是坚持选择跟着肖天健,希望从肖天健这个杀父仇人这里获得保护,肖天健最终心软了一下,便留下了范灵儿。

也正是因为肖天健这种暧昧的态度,虽然大家伙看不出肖天健到底吃了没有吃了这个范灵儿,但是也都只能认为,范灵儿算是肖天健的一个宠妾了,到了天龙寨之后,靳夫子这个家伙也不敢让手下人使唤范灵儿,直接便把范灵儿安排留在了肖天健的住处,让她负责照料肖天健的起居生活。

本来还有人担心范灵儿可能会因为杀父之仇,留在肖天健身边会对肖天健不利,但是时日一久,大家也都看出来,范灵儿性格羸弱,不似是那种能舍命为家人报仇的人,于是这才都安心将范灵儿留在了肖天健的身边,成了肖天健的一个丫鬟。

范灵儿也接受了这种命运,默默的洗净了铅华,换上了布衣,本本分分的留在天龙寨充当了肖天健的丫鬟,并且很快便完成了从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到丫鬟的角色转换,显得倒是很是乖巧懂事。

肖天健也默许了靳夫子这种安排,让范灵儿留在了他的身边,省的范灵儿被晾在一边,不知道会被人如何欺负,也算是他为屠了范家全家,对范灵儿的一点点补偿。

这些日子肖天健早出晚归,忙的是不亦乐呼,范灵儿乖乖的留在肖天健的住处,每日都早早的起来,忙活着给他端茶倒水,伺候他洗涮、吃饭、休息,小心翼翼的伺候着肖天健,不敢有半点懈怠,每天晚上还要等着肖天健回来,一直到肖天健躺下休息,才敢回到隔壁小屋中躺下休息,倒是很是尽心尽力。

这让肖天健一个从后世穿越过来的人还真是有点享受这种被人伺候的感觉,渐渐的也适应了这种身边有范灵儿存在的生活。

肖天健也渐渐的看开了,既然范灵儿自己都默认了她如此的生活状态,他还有什么好说的呢?留下就留下吧!大不了多照顾一点她罢了,不过肖天健却并不贪恋范灵儿的美色,加上这段日子整天忙碌的等他回到住所,便已经累的只想躺下休息,所以除了让范灵儿伺候他起居生活之外,倒也没碰过这个女孩儿。

今天肖天健喝了不少酒,回来之后,看到范灵儿支着脑袋在桌边打瞌睡,心中软了一下,又想到她的身世,不由得轻叹了一声,心道真是有些难为了这个女孩儿了,于是想要抬腿自己去弄些水洗把脸,但是酒劲有点上头,一个趔趄,反倒把铜盆给打翻在了地上。

夜里面本来小院中已经很是寂静了,突然间铜盆落地,便发出咣当一声巨响,正在桌边支着下颌打瞌睡的范灵儿被惊得一下便跳了起来,不小心碰到了桌子,连着桌子上的茶碗也被碰翻滚落在了地上,当啷一下摔了个粉碎,更是吓得刚刚被惊醒的范灵儿手忙脚乱,一脚又踩住自己的裙角,一下便摔倒在了地上。

这个时候借着灯光,有些睡眼惺忪的范灵儿才看到肖天健已经回来了,于是赶紧忍痛爬了起来,但是马上呻吟了一下又歪倒在了地上,皱着眉小声呻吟着捂住自己的脚踝。

“掌盘子回来了!奴婢……奴婢刚才……刚才一时瞌睡睡着了!请掌盘子恕罪!奴婢这便去给掌盘子打水去!”虽然扭了脚,但是范灵儿还是挣扎起来,慌乱的对肖天健告罪,要去捡地上的那个铜盆,去外面给肖天健重新打水洗涮。

肖天健看着如同惊弓之鸟一般的范灵儿,看到她扭住了脚踝,却还要挣扎着去伺候自己,心中更是一软,上前搀住了范灵儿的手臂,开口说道:“不必了!你扭住脚了吧!坐下休息一下,我帮你看看碍事不碍事!”

范灵儿有点惊慌失措,连说不妨,还想要坚持去帮肖天健打水洗脸,但是肖天健立即低声喝道:“坐下!难不成你不听我的话吗?”

肖天健这么一声低喝,顿时吓得范灵儿再也不敢多说什么了,乖乖的被肖天健抚着,坐在了椅子上。

肖天健蹲下身,托住了范灵儿的左脚,隔着布袜摸着她的脚踝,检查她脚踝的伤势,然后也不管什么忌讳不忌讳,伸手脱了她脚上的那鞋子,又把她脚上的布袜给脱了下去。

一只雪白小脚便暴露在了肖天健的眼前,让肖天健觉得心中猛的一荡,范灵儿心中害怕,轻轻的抽了一下,但是也没敢真就把自己的这只脚从肖天健手中抽离,双手紧紧的攥着自己的衣角,紧张万分的揉着。

范灵儿虽然生于大户人家,但是却没有效仿其它大户人家的小姐那样缠足,这双脚还是天足,但是因为她天生骨骼比较小,这脚也生的很是秀气,而且因为不似穷人家的女子那样,天天干活,这双脚保养的相当不错,皮肤细致白皙,如同一个工艺品一般,在油灯下显得很是好看。

肖天健深吸一口气,稳了一下有点荡漾的心情,检查了一下范灵儿的脚踝,看她脚踝并没有肿胀起来,心知应该是扭的不重,于是用他的大手捏住她的脚腕,又用另一只手轻握住她的小脚,轻轻的活动了一下。

范灵儿吃痛轻哼了一声,但是也没敢叫出声,两条秀眉轻轻的皱在了一起,露出了一丝痛苦的表情,当真是显得楚楚可怜,让人免不了有些心生怜悯。

第一百一十四章 旖旎风光

(推倒不推倒?推倒不推倒呢?纠结呀!不推倒有弟兄骂,推倒铁定还要有人骂,纠结呀!嘿嘿!)

在室内柔和的油灯光线照耀下,肖天健蹲在范灵儿面前,轻柔的帮范灵儿揉着脚踝,问她的感受如何。

“不碍事的!多谢大当家了!都是奴婢无能,自己不小心才扭到的!已经不太疼了!”范灵儿何曾让男人这么近的接近过她呀!更何况是让自己的脚捧在男人手中,从肖天健的手中传来的那种温暖的感觉,让她有些不知所措,羞得更是满脸通红,同时又很是感激肖天健对她如此温柔,眼前的这个男人实在是让她有些看不透,处处行事都如此不同,一面他是一个满手沾满血腥的杆子头,但是私下里,却处处都透出着一种良善的平和感,这两个形象交叠在一起,总是让范灵儿在看他的时候,觉得仿佛笼罩着一层云雾一般,让她看不透肖天健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范灵儿其实也是个很聪明的女孩子,她当然知道像她这样的人,落到如此田地,根本就没什么地位可言,换作旁人的话,她早就不知道被糟蹋成什么样的,但是自从她跟着肖天健之后,直到现在肖天健对她都没有越雷池半步,虽然算不上亲切,但是却从未表现出对她的贪色,这让范灵儿心中很是矛盾不已。

她也知道肖天健是她的灭门仇敌,但是她却不是那种性格刚烈的女子,事到如今,她早已心灰意冷,走一步说一步了,什么报仇雪恨,根本就没去考虑过,要是她敢对肖天健有半点不敬的话,她也知道自己将会面临何种狂风暴雨般的报复的,所以她现在只想着能尽可能的讨好肖天健,能让自己在这世上活下去,至于其它,她已经都不想了。

可是肖天健却并未领情,对待她留在这里伺候,始终都是坚守着底线,从没沾过她的身体,这种表现甚至让范灵儿很有些泄气的感觉,她自认为自己还算是长的比较漂亮的,在她家破之后,被肖天健手下人所俘之后,许多男人眼神中都露出过那种急色的神情。

肖天健身为杆子头,又正当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本该是对男女之事很感兴趣的才是,可偏偏她跟着肖天健已经这么长时间了,肖天健却自始至终都没对她表现出任何想要占有她的意思。

难不成肖天健身有隐疾,不能行人道吗?有时候范灵儿甚至有时候在心中暗自揣测,人就是这种奇怪的动物,明明她还害怕有一天肖天健突然兽性大发,把她按在床上糟蹋了,但是肖天健却一直没有这么做,总是对她敬而远之,这又让她有些不理解,觉得自己难道是魅力不足,以至于让肖天健对她提不起兴致吗?

现在她的脚放在肖天健的手中,被轻柔的揉捏着,渐渐的两个人之间产生出了一种暧昧的感觉,都不再说话了。

范灵儿感受着脚上传来的那种异样的舒适感,还有脚踝因为被肖天健揉捏着而产生的微微的刺痛感,呼吸不由得有点急促了起来,已经发育的初具规模的胸脯,也在薄薄的衣服下面起伏着,小嘴中随着肖天健的揉捏,轻轻的呻吟着。

肖天健捧着范灵儿的这只精致的小脚,时不时的抬头看一下范灵儿的神情,鼻间忽然嗅到了一丝范灵儿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的处子幽香,心神也不由得更是一荡,下腹一股热气升腾了起来,不觉间蹲在地上,胯间某根物件便有了反应。

他来这个世上之后,还从来没这么接近过一个女人,更何况像是范灵儿这样一个秀色可餐的萝莉,长时间以来他都在为以后做着打算,丝毫不敢懈怠,以至于连人性的本能几乎都被强行压制了下去,今天喝了不少酒之后,他的这种本能欲望突然间便被引发了出来。

他也知道,在这样的情况下,范灵儿对他来说,只能是一个附庸,甚至可以说是他的玩物,而他又是刑天军的老大,这里一切都是他说了算,即便他吃了范灵儿,其他人也只会认为这是正常的行为,绝不会有人对此怀有不满。

而且从范灵儿的表现来看,范灵儿现在也已经是死心塌地的跟着他,希望得到他的庇佑,摆明了是予取予夺全凭肖天健的意愿,处处显得是十分恭顺,如此一个可人,天天摆在他的面前,他却视而不见,连他都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太不识情趣了一些。

范灵儿年纪确实还不算大,只不过十五岁多点不足十六岁,但是这个时代,像她这样年纪的女孩子已经嫁人的决不在少数了,不少女孩子到她这个年纪,甚至已经当了母亲了,而范灵儿也正是因为家人比较娇宠她,所以才没有被嫁出去,以至于现在落到了肖天健的手中。

肖天健蹲在地上,这身体因为酒精的影响,越来越燥热了起来,欲望如同笼中的猛兽一般,不断的撞击着他良知的囚笼,试图脱困而出,令肖天健有些控制不住这种欲念,心头更是天人交战,两个念头在他脑海之中打的是不可开交。

终于所谓的良知在欲念的猛烈进攻下,宣告崩溃,从脑海中落荒而逃,只剩下了欲念占据了他的全部脑海,他心中最后的一道藩篱随之倾塌了下去。

肖天健放下了范灵儿的那只小脚,猛然站了起来,低头用一种充满欲望的眼神盯着如同受惊的小鹿一般的范灵儿,对她问道:“灵儿!我来问你!你可还记得,我乃是你的灭族的仇人吗?难不成你就没想过要替你家人报仇雪恨吗?”

范灵儿本来这会儿被肖天健揉弄的也有点心情摇曳,心如鹿撞一般,有些不知所措了,她既有些担心,又有点暗喜,因为她也感觉到了肖天健的心情的变化,觉得自己总算是引起了肖天健的注意,正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呢!却听到了肖天健忽然起身盯着她问了这么一句。

范灵儿的心情一下变得复杂了起来,肖天健问的问题也是她这段时间以来一直在扪心自问的问题,她一家人除了那两个小侄没有被杀之外,其余的人几乎都死在了肖天健的手中,这确实是一个血海深仇,但是这又能如何呢?

她总是在想,自己不过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难不成真的就要为了家仇血恨就拼了这么年轻的性命不要,和肖天健来个鱼死网破吗?而她也确确实实有这样的便利条件,肖天健对她基本上没有太多的防范,特别是晚上,肖天健回来之后,屋子里面便只剩下她和他两个人,墙上就挂着肖天健的腰刀,只要她有胆子,便有足够多的机会,暗中对肖天健下手。

可惜她每每想起这件事,最终都是黯然收起了这个复仇的念头,因为她实在是鼓不起这个勇气,别说让她杀掉肖天健了,即便是现在给她一把刀,让她去杀一只鸡,她恐怕也下不了手,所以渐渐的这种仇恨的念头也就淡了下来,这段日子以来,她甚至根本就不愿意再想起这件事了。

现在肖天健猛然这么一问,倒是真让范灵儿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她咬着嘴唇,眼睛中忽然泛起了一片水雾,低下了头,过了一阵之后,才声如蚊蚋一般怯声答道:“奴婢心知此乃是奴婢的命!既然已经如此,奴婢也无可奈何!恨掌盘子,奴婢不敢!但是奴婢知道,掌盘子并非真就是坏人,如此对待奴婢的家人,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否则的话掌盘子您也不必如此待我!奴婢没有敢奢望过为家人报仇,愿听您处置!还望掌盘子怜悯奴婢!”

肖天健松了一口气,现在他觉得自己仿佛要被*烧毁了一般,几乎什么都不想顾及了,而范灵儿摆明了要侍奉于他,那么他还有什么不能做的呢?谁让这世道就是这样,强者生存!作为交换,他有权决定范灵儿的未来!这其实也是一种交易,那么他还等什么呢?

“既然如此!那么你以后就跟着我吧!”肖天健轻声说道,言罢之后,弯腰下去,两臂一张,便穿过范灵儿的腿弯,将范灵儿横着抱了起来。

范灵儿大吃一惊,本能的挣扎了一下,她马上意识到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事情,当想到自己保留了十几年的清白身体就要被眼前这个强壮有力的男人占有的时候,心中一阵悲哀,同时还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放松感,眼泪禁不住哗的一下便流了出来。

范灵儿身体只是绷紧了片刻,便在肖天健的怀中软了下来,自觉的伸出双臂,揽在了肖天健的脖子上,将俏脸埋在了肖天健的颈侧,眼泪立即便淌入到了肖天健的衣领之中。

什么狗屁道德,这世上谁强大谁就说了算,老子需要女人,现在就要!更何况了,这范灵儿不管他吃不吃,别人眼中都早已成了他的禁脔,这名声既然已经背了,那还装什么正人君子呢?更何况范灵儿对他也是一种利用关系,希望得到他的庇佑,那么作为交换,他获得范灵儿的身体,又有什么不对呢?

肖天健被酒精刺激的有点亟不可待,也放下了良心的束缚,横抱起了范灵儿之后,转身便朝着他那张大床走去,伸手将身体轻灵的范灵儿放在了大床上之后,他也不管什么了,开始撕扯掉了自己的衣服,在油灯的灯光下,露出了他强健的上身,因为天气热抑或是心热的缘故,他的身体皮肤上出了一层细汗,在灯光的照耀下,闪烁着一圈光芒,如同涂上了一层油一般,更是显得他身体的肌肉异常强壮。

范灵儿又羞又怕,躺在床上瑟瑟发抖,心中五味杂陈,眼泪更是忍不住奔涌而出,作为大户人家的女子,她稍微长大了之后,便从母亲那里听说了一些男女之事,而且她的家中,也藏有几本压箱画册,所以她当然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事情了,这心里面如同鹿撞一般,跳的几乎要从喉咙里面蹦出来一般,但是不管她如何紧张,都已经不可避免的要迎接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了,她不敢去看肖天健的身体,用力的闭上了眼睛,双手捂着胸脯,紧张万分的等待着。

肖天健箭在弦上,坐在了床沿旁边,正要伸手去脱去脚上的靴子,这个时候偏偏院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人声。

第一百一十五章 山外之乱

(这两天红票给力,弟兄们接着给力呀!红票,我要红票!)

“掌盘子!小的是赵二驴,有急事求见!……”

娘的!这赵二驴个该死的混账,这不是诚心坏老子的好事吗?老子好不容易才下了决心,要当坏蛋了!你他娘的好死不死的却在这个时候来打搅老子!

肖天健听到了赵二驴在外面的叫声之后,这心里面的邪火一下便被浇灭了许多,如枪一般挺立的某个物件,顿时便有点疲软了下来,心里面利马便对赵二驴破口大骂了起来,真是不会找时候呀!

再扭头看看躺在他床上的范灵儿,这会儿紧张的还在浑身颤抖,心道该死!我怎么就忽然间兽化了呢?但是他也马上意识到,赵二驴今晚负责巡哨,这个时候跑来打搅他肯定是寨子发生了重要的事情,不管这眼前的小萝莉诱惑有多大,他也都只能暂时放弃这盘美餐了!

肖天健一把抓起被他丢在地上的上衣,扭头对躺在床上已经紧张的要死的范灵儿说道:“你回你房中休息吧!不要等我了!”

说罢之后,肖天健披上衣服,一把抓起放在桌子上他的那把腰刀,便大踏步的走了出去。

范灵儿这才睁开了眼睛,既有些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又有点失望的感觉,但是还是赶紧爬了起来,慌乱的穿上鞋子,躬身将肖天健送至门口,就这么望着肖天健那高大的背影消失在了门外的黑暗之中。

红帐美人,说不尽的旖旎风光,就这么被人打搅,只要是人,没几个会不一头火星的,肖天健拎着刀大踏步的走到了小院门口,厉声对站在门外的赵二驴喝问道:

“有何急事,现在来叫醒我?”

赵二驴神色有些紧张,也看出了肖天健的不喜,于是赶紧禀报道:“启禀掌盘子,寨子外面聚集的流民刚才突然大乱,似乎遭到了什么人袭击,小的已经派人出去查探,尚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属下不敢怠慢,所以深夜前来禀报掌盘子得知!”

肖天健刚才只顾着生气了,根本没有注意到从山外这个时候传来的无数人的哭嚎惨叫声,现在听赵二驴这么一说,侧耳一听,才算是隐约听到了山外传来的这种声音,只觉得心里面猛然一紧,便意识到外面可能出大事了。

“示警!集合弟兄们!快一点!”肖天健心头因为没有尝到小肥羊而升腾起来的邪火,在这一刻顿时被浇灭了,因为喝酒的缘故,本来有些昏昏沉沉的脑子顿时也清醒了许多,当即不敢再做犹豫之举,立即对护卫下令道。

不多时校场边上的警钟便被当当当的敲响了起来,原本寂静的营房顿时便喧闹了起来,一盏盏灯光从各营房之中传了出来,一群群兵卒纷纷在很短的时间内便穿上了衣服,快步从营房里面冲了出来。

“这不是操演,动作快点!不要乱!速速集合!甲连!到我这里来!”肖天健远远的便听到了阎重喜的吼叫声从校场边缘传了过来。

一串串气死风灯在校场四周升了起来,将校场上照的通亮,这时候其他军官们的叫声也都响了起来,纷纷吆喝着自己所在的位置,招呼手下兵将朝他们集结。

这样的夜间紧急集合也是刑天军所常训练的科目,古代军队最忌夜间出事,往往夜间出事之后,因为不少人夜盲而视物不清的缘故,稍微一乱,便可能招致全军大乱,高度紧张的兵卒们一旦受惊,本能的会采取自保的行动,乱舞刀枪防备被人靠近,往往会引发更大规模的骚乱,甚至不用敌军冲击,自己就打成一片了,这也就是所为的啸营,后果往往都十分严重。

所以肖天健在刑天军成军之时,便在刑天军练兵操典之中加入了夜间紧急集合的操练科目,不定时会在晚上训练夜间紧急集合,防止类似的情况在刑天军之中发生,而今天这样的紧急集合便是他们正式实战应用的一次检验。

好在是以前已经经过了不断的夜间训练,今天当警钟鸣响之后,各连兵将并未出现什么太大的混乱,兵卒们在各自班长的率领下,迅速的冲出营房,很快便找到了各自的排长,然后又迅速的朝着各自连长所在的位置集结。

整个集结过程只用了不足十分钟时间,这样的速度虽然还称不上很好,但是放眼这个时代,也已经算是相当不错的一个成绩了。

不过今天这次紧急集合却只有战兵参与,刚刚招募入军的那三百新兵,因为还未接受系统的操练,新兵营的教官们闻听警钟之后,立即约束新兵们不得擅自出营房门,都起身穿戴起来,坐在营房之内听令,省的他们帮不上忙,自己倒是先大乱了起来。

五百战兵虽然不少人晚上参加了庆功会,喝了一些酒,但是肖天健在庆功会上有令,酒可以喝,但是要适可而止,绝不许喝高,所以倒是也没人因为喝多了酒耽误事,一个个在听闻警钟声之后,都没耽搁,立即穿戴整齐,在武器架上抄起了各自的兵器,快速的奔上校场,完成了列队。

“石冉,带你的人立即出寨查探情况,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肖天健一看到石冉集结好了他的麾下斥候,便立即对他吩咐道。

斥候选人标准比其它战兵要求严格许多,最基础的一个条件便是要求每个斥候都必须不能是夜盲症患者,除此之外还要身手灵活,脑子好使才行,所以派他们出去查探情况也最合适。

石冉不敢怠慢,立即回头吆喝一声,率领数十名手下策马冲向了山门,出寨查探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其余兵将则都神情各异的站在校场上等候肖天健的命令,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按理说他们守着天龙寨,一般情况下不会有人夜袭他们的,而今天晚上为何会突然敲响了警钟,将他们召集起来了呢?

耳朵灵一点的人这个时候便已经开始隐约的听到山外传来的声音,立即意识到肯定是出事情了,一个个既紧张又有些兴奋了起来。

“报!”就在这个时候,几个兵丁飞快的从山门处冲入了校场,远远看到肖天健便大声叫道。

“说!刚才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启禀掌盘子!三更之后,山外流民聚集之处忽然大乱,有不明人数的人突然间对山寨外汇聚的流民大开杀戒,小的们受命出去查探,因为场面太混乱,无法查清来的敌人到底有多少,现在山外的流民已经大乱,局面很难控制!石大哥他们已经冲出去追查那些屠杀流民的敌人了,让我等先回来报信!”那个带队的班长立即跑到肖天健面前大声的回答道。

肖天健心中咯噔一下,立即意识到这件事恐怕绝不会这么简单,流民们一个个早就穷的叮当响了,一般情况下除了官兵可能会对他们杀良冒功之外,小股的杆子是不屑于对这些流民下狠手的,杀几个流民对他们来说也没什么用,捞不到一点好处,所以这些突袭流民的人,一定不会是为了财。

那么他们为何要突袭流民呢?肖天健脑子紧张的思考着,随即灵光一闪,便意识到了问题所在,立即大声下令道。

“赵二驴,你继续带你的乙连继续看守各处要隘,没有命令不得擅自行动!其它三连点燃火把,跟着我出寨稳住局面!出发!”

军官们闻令立即纷纷挺胸抱拳大声接令道:“卑职遵命!向左……向右转!点上火把!出发!……”

一捆捆火把迅速的被辎兵送到了校场上,发放到战兵手中,迅速的在校场上便燃起了众多火把,顿时将山寨里面照耀的通亮,一队队刑天军的兵将们擎着火把,如同火龙一般的便踏出了寨门,朝着寨子外面流民聚集之地大踏步的冲了过去。

“快跑呀!刑天军骗咱们来,是要害咱们呀!……”肖天健刚刚带人冲出山寨,便听到满山遍野到处都是这样惊慌失措的喊叫声,乱哄哄的流民跟没头苍蝇一般的在黑暗之中四处乱窜,跑的到处都是,而且还有人在人群里面大喊大叫,蛊惑着流民,说是刑天军祸害他们。

肖天健顿时气的火冒三丈,现在他更加可以确定,今晚突袭流民的一定是李家庄派来的人,即便不是李家庄的人,也绝对跟他们分不开关系,他们这么做目的很显然,就是打乱刑天军扩充实力的步伐,延缓刑天军对李家庄的反扑。

果真是一条毒计,刑天军眼下刚刚声势大振,许多人对刑天军行事作风根本还不了解,流民们之所以赶过来,也只不过是奔着刑天军在山寨外面每天两顿的施粥,能讨口饭吃不至于被饿死罢了。

李家庄来这么一手,摆明了是要给刑天军泼脏水,让刑天军背负一个恶名,以后谁还敢信他们刑天军呀!这一招真可谓是釜底抽薪计,做的不但不要脸到了极点,而且还阴毒到了极点。

肖天健脸色阴沉的如同下雨了一般,听着山上到处传来的惨叫声和惊慌失措的呼号声,大手不由自主的放在了腰间的刀柄上,紧紧的攥住了刀柄,今天这件事如果不处理好的话,那么这一次他肖天健就等于是黄泥掉裤裆里面,不是屎也是屎了,所以他必须要想办法解决这个麻烦才行。

第一百一十六章 袭击者

(闲话少说,还没投红票的留下吧!)

“他娘的!谁给咱们头上扣屎盆子呀!被老子抓住,非要千刀万剐了他们不可!”冯狗子听到了满山遍野的喊叫声之后,顿时便气的破口大骂了起来。

而那些刑天军的兵将们一个个脸色都很不好,气的面目走形,一个个咬牙切齿跟着破口大骂了起来。

“肃静!传令下去,各连分头行动,堵住各个要道口,不得放走任何人,不管是流民还是作乱之人,只要看到都给我先抓起来,反抗者立杀无赦!务必要抓住几个突袭流民之人!另外所有人都要尽力安抚流民们,速速抢救伤者!天亮之前必须要稳住局面!”肖天健听着背后乱哄哄的叫骂声,将左手一抬,大声的叫道。

“遵命!跟我来!”阎重喜等人立即大声接令,然后呼叫一声,带着自己手下迅速的开始朝着附近的要道口奔去。

一条条火把形成的长龙迅速的分成几条,在山间道路上蜿蜒前行,沿途刑天军的兵卒们大声对山上叫道:“山上的人听了!咱们是刑天军!绝不会祸害你等的!速速下山朝咱们汇合,我们可确保你们的安全!切莫听信流言,那是有人包藏祸心要给刑天军栽赃!……”

如此的喊叫声在夜色里面传出了很远,渐渐的几百人同声大喊,总算是压住了满山遍野传下来的那些流民的呼号声。

一个满脸胡子身着黑衣的汉子,手里面掂着一把滴着血的刀,在山上带着四五个和他同样打扮的汉子飞快的朝着南面奔跑着,沿途看到流民,便随手一刀将其砍翻在地,随便搜一下,捡一点值钱的东西带上。

一个汉子还扛着一个少女,少女被他用一块破布堵住了嘴,被他扛在肩膀上飞奔着,鼻腔里面发出呜呜的声音,不断的挣扎着。

那个扛着她的汉子还十分猥琐的在少女的屁股上揉捏着,压低声音威胁到:“闭嘴!再敢乱动老子现在就杀了你!跟老子回去,比你留在这儿强多了!跟着老子吃香的喝辣的有什么不好?闭嘴!我说魏虎兄,这刑天军还真敢晚上出来呀!俺还以为他们怎么也只能等到天亮才出来收拾这烂摊子呢!”

“赵疤瘌,就你他娘的话多不是?把这女的赶紧杀了,丢下快走!这刑天军不好惹!我也没想到他们会晚上就敢冲出来!咱们快点离开这儿,别落到他们手里了!这趟出来真他娘的不顺,让你们小心点,却还是跑散了!都他娘的是一群吃才!谁要是落下了,就自求多福吧!”跑在最前面的那个满脸胡子的大汉扭头凶狠的瞪了这个扛着少女的家伙一眼,开口骂道。

这个赵疤瘌又猥亵的在少女的屁股上抓了一把笑道:“杀了多可惜呀!你们都有老婆了吧!我赵疤瘌到现在还没女人呢!这小娘子长的不错,我带回去当老婆也不错,杀不得!嘿嘿!这一下看看刑天军还有什么办法,这屎盆子扣在他们头上,让他们说都说不清!”

“不见得!这刑天军行事古怪的很,不能用常理揣度他们那姓肖的掌盘子!这厮短短数月时间,便将手下壮大至如此,连那么多官兵乡勇都不是他们的对手,料想也不是善茬!咱们还是快点离开这儿,该做的咱们反正也都做罢了,这烂摊子也够他们收拾几天了!赵疤瘌,你快点,要是扛着这女人掉队的话,老子不会等你!”那个被叫做魏虎的人显然是这几个人的头目,一边说一边加快了步伐,招呼几个手下加快速度赶紧离开。

他们在黑暗之中踉踉跄跄的朝着远离天龙寨的方向奔去,不断的拨开草丛,遇上挡路的灌木便挥刀砍开一条路,尽可能的快的想要离开这里。

当他们好不容易翻过一道梁子,奔入到了一个杂草丛生的沟里面正要松口气的时候,突然间魏虎止住了脚步,一抬手招呼道:“停下!……”

后面跟着的几个跑的闪腰岔气的手下一时不防,一下撞到了魏虎的后背,把魏虎给推了个趔趄,这才纷纷停下了脚步。

“不对头!咱们的马就在这儿,怎么这会儿不见了?留这儿看马的乌鸦呢?不好!快走!”魏虎用眼睛四周巡视了一下之后,突然间惊了一下,招呼手下的几个人要立即翻身朝来路上奔。

但是他们显然动作还是慢了一步,在他们四周的草丛以及小树林之中,立即便传来了一阵人声,紧接着便亮起了几个火折子,一根根火把马上便被点燃了起来。

“想走?太晚了点吧!娘的!就知道你们要来这儿取马,总算是让老子们堵住你们这帮王八蛋了!说吧,是束手就擒,还是等老子们动手好呢?你们自个选吧!”一个矮壮汉子缓缓的从一处灌木丛中站了出来,手中擎了一把长柄的大刀,大刀在火把照耀下闪着寒光,正冷笑着看着魏虎等人。

魏虎和他手下的几个人立即便凑到了一起,背靠背举起了手中的刀,惊惧的朝着四周望去。

只见这个时候,在附近的草丛中、灌木丛中、小树林中缓缓的走出了一群人,人数大致有一二十个,一个个都掂着长短兵器,正在虎视眈眈的盯着魏虎等人,正好形成了个包围圈,把魏虎等人给围在了中间。

魏虎心中咯噔一下,心道坏了,他们藏马的地方被刑天军的人发现了!娘的,刑天军反应速度也太快了吧!他们刚刚动手这才多长时间,刑天军便大批冲出了山寨,还找到了他们藏马的地方。

魏虎知道大事不妙,三角眼闪着凶芒,四下打量着围上来的这些刑天军的部众,开口道:“误会!误会!兄弟们只是路过此地!并没有想与诸位为敌,还望诸位高抬贵手,让咱们过去!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这情我魏某心领了!以后定会重谢!”

石冉看了一下周围的手下,确定这帮家伙已经跑不掉了,于是冷笑道:“放屁!刚才就是你们袭击的流民吧!我看这位肩膀上还扛着一个小娘子,难道你们还有什么话说吗?你们也不掂量掂量你们的分量,居然还敢来找我们刑天军的麻烦!真是不知死活的东西!我给你们个机会,现在放下家伙,老子不杀你们,要是想顽抗的话,你们不妨试试!”

随着石冉的话音一落,五六个持弓的手下便走了出来,纷纷搭上了箭,对准了被围在中间的这几个黑衣人。

魏虎和他手下的几个人一个个都头皮发麻,要是短兵相接的话,他们认为凭着他们的身手,还是有能力和这些刑天军的人放手一搏的,但是当看到这几张弓指住了他们之后,他们的心便凉了下来。

现在他们相互之间距离不过十多步,要是敌人放箭的话他们根本就没有躲闪的余地,而且他们这次出来做事,也都没有披甲,如此近距离挨一箭的话,弄不好就被射个透心凉,这下他们便没法蹦跶了。

心知已经是逃无可逃之后,魏虎和他几个手下都心惊胆颤,但是他们却还是不愿就此投降,因为他们知道今天他们都做了什么,要是落在刑天军手中的话,铁定逃不了一死。

魏虎把牙关一咬,侧脸小声对手下说道:“大不了一死!一起动手,朝右手冲!冲出去一个算一个!动手!”

听了魏虎的话,他那几个手下也都知道今天恐怕是完了,也都知道落不到好上了,这帮人也算是狠人,各个把牙一咬,随即便一起发力,朝着右边急冲了过去,那个扛着一个女人的赵疤瘌这会儿也顾不得要女人了,一耸肩便将肩膀上的女人抛在了地上,持刀便跟着其他人冲了上去,想要夺路而逃。

“放箭!……”石冉立即便发现这几个家伙要做困兽之斗,一点也没犹豫,当即下令道。

几个持弓的手下二话不说,拉弦便射,几支箭嗖嗖的便飞了出去,虽然他们不敢说射艺很不错,但是在这么短的距离下,射人还是没问题的,几支利箭挂风飞出,直奔魏虎等人而去。

魏虎显然是个狠角儿,一把单刀舞起护住身子,居然打掉了一支射向他的箭,而他手下就没这么好的功夫了,那个赵疤瘌惨叫了一声,一支箭便钉在了他的后腰上,颤巍巍的箭杆抖动着插在他的腰间,箭头深深的没入到了他的身体之中,疼得这厮一个趔趄,便一头扑倒在了地上,大声的惨叫了起来。

而其余几支箭有的落空了,有的却射中了目标,本来魏虎就只带了四个人,当场便被射中了三个,其中一个后心中箭,当场便被射死,另一个肩胛中箭,却还是拼命的挥刀跟着魏虎猛跑,只剩下魏虎和一个手下还算是完好,这厮也顾不得那俩中箭扑倒的人了,嗷嗷怪叫着便朝着右手位置冲了过去,单刀抡开,便和冲上来阻他的几个刑天军的斥候厮杀在了一起。

第一百一十七章 任凭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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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魏虎果真厉害,一把单刀舞开之后,几个石冉的手下都无法近身,瞬间还被他放倒了一个,另一个腿上被他划了一刀,也不得不捂着腿退至了一旁,刑天军斥候短兵相接战斗力低的弱点便显现了出来,毕竟他们干这个不久,会功夫的人没几个,一旦遇上这样的高手,还真是有点啃不动这厮。

倒在地上的两个不算,还有两个人紧跟着魏虎,护住魏虎的两侧,三个人抱成团,拼了命的朝着外面突去,虽然石冉手下人多,但是被他们如此不要命的打法还是逼得步步后退,而那几个弓箭手因为双方纠缠在一起,也不敢放箭了,根本无法再给其它弟兄提供什么支援,所以干着急也没办法。

石冉被这几个亡命徒这种打法也吓了一跳,没想到这几个人居然这么强悍,本以为一个照面便能拿下他们,可是却愣是被他们三个逼得自己这边节节后退。

“用绳钩!娘的不见阎王不掉泪!让他们尝尝绳钩的厉害!”石冉灵机一动,立即招呼手下取来绳钩。

绳钩这东西是他们从王天龙手下哪儿学来的东西,现在斥候们的战马上都会带一根这样的绳钩,用处还真是不少。

几个凑不上去的斥候纷纷跑去取来了绳钩,几个斥候用刺枪逼住了这三个还在做困兽之斗的家伙,嗖嗖嗖几声,几根绳钩便被人甩了过去。

魏虎还要舞刀防着四面刺来的刺枪,突然又飞来了几根绳钩,让他顿时有些手忙脚乱了起来,赶忙拿刀去拨打,但是绳钩的绳子都是夹了生丝搓成的,又软又结实,还很不受力,他不拨打还好,这一拨打,绳钩摆动起来,很快便缠在了他的身上。

其他两个人同样也立即便被绳钩给缠住了身体,尖锐的铁钩一下还挂在了肉上,刺入到了肉中,疼的他们乱跳乱蹦,越挣扎越刺入的深,越挣扎就越疼。

几个斥候可不会管他们疼不疼,一看绳钩缠住了他们几个,利马便用力的拽紧了绳子,魏虎死命的用刀去砍绳子,想要脱困出来,但是绳子被人一拽,他便立即失去了重心,被拉的仰面朝天的摔倒在了地上。

一个斥候扑上去,一刀剁下,正中这个魏虎的右手,只见血光迸溅,魏虎的右手便立即握着刀离他而去,生生的被砍了下来。

这一刀下来,疼的魏虎杀猪一般的惨叫了起来,但是这厮到底是个凶徒,居然躺在地上还来了个兔子蹬鹰,重重的踹在了这个砍他一刀的斥候的小肚子上,愣是把这个斥候给踹的倒飞了出去,摔倒在地上,肠子仿佛被踹断了一般,躺在地上痛哼着再也爬不起来了。

众人看这厮确实凶悍无匹,再一次扑上去,一个持枪的斥候一枪便捅在了这厮的大腿上,将他的一条腿生生给扎在了地上,还咬着牙使劲的拧动着枪杆,直把魏虎这厮疼的哭爹喊娘了起来,这才再也反抗不动了,躺在地上又是惨叫又是怒骂,被扑上来的斥候们给死死的按住绑了起来,少不了还重重的被踹上几脚。

要说石冉发现魏虎他们藏马的地方也算是侥幸,一是因为魏虎他们来的时候想着能尽快干完事脱身方便,把马匹藏的离天龙寨比较近,他们没料到刑天军晚上也敢大批出动,出来查探外面发生什么事情,有些麻痹大意了!二是石冉率人出来之后,因为场面太乱,他们也不敢冲入流民的人群之中,所以便在外围警戒,查探四周有没有可疑的人物,路过魏虎这帮人藏马的地方的时候,无意间听到了马匹的响鼻声,这才误打误撞的摸黑找到了这里。

结果他们刚刚解决了看马的那个家伙之后,藏身在附近不久,魏虎便带了几个手下跑到了这里,被他们来了个瓮中捉鳖,这一次能抓住这几个人,可以说是侥幸的很!全凭的是运气。

天亮之后,肖天健站在天龙寨外面,看着一队队返回来的手下,以及大批重新被集中过来的流民,脸色铁青。

这一晚上下来,流民死伤了二百人还多,有的人是被偷袭的人给杀了,有的人是混乱中自己乱打乱杀给干掉了,还有的人黑漆漆的四处乱窜,自己摔死摔伤的,总之这一晚上下来,伤亡很是不小。

而刑天军分成几路整个喊了一晚上,才算是把局面稳定了下来,流民们躲在附近山上直到天亮,才被搜山的刑天军的兵将们给带了下来。

看着路旁摆放的一具具的尸体,肖天健这心里面怒火冲天,石冉带回的几个俘虏已经交代了他们的身份,果不其然这些人乃是李家庄那个老王八蛋派来的人,想要趁夜给刑天军扣个大屎盆子在刑天军头上,逐散这些聚拢在天龙寨的流民,顺便也败坏掉刑天军的名声,让刑天军以后无法在汧阳这一带混下去,起码也让刑天军以后招人不那么容易。

这一招可算是真够狠毒的,要是昨晚他反应慢一点,胆子小一点,不敢带兵出来弹压的话,那么天亮之后,恐怕这些聚集在这一带的流民便会走个精光,再也没人敢留在这里接受他的施粥了!他这刑天军的名声也就这么被败坏掉了!

看着逐渐从山上各处汇聚来的这些流民,肖天健还是可以从他们脸上看出他们对自己刑天军的畏惧和不信任,昨晚到处都在喊着刑天军杀人了,想要这些人立即便相信这一切不是他们刑天军做的,恐怕也不容易,肖天健越想越怒也懒得多说什么,反正现在已经是人赃并获了,这帮流民很快便会了解真相的。

“来人!把那几个俘虏带过来,都给我吊起来!让流民们都看看昨晚到底是谁祸害的他们!把他们的身份也告诉流民们!这冤有头债有主!他们带地该信谁,让他们自己想去吧!”

很快那魏虎等几个俘虏便满身是血的被拖了出来,包括那个被箭射死的人的尸体也被抬了出来,被绑紧了双手吊了起来,那魏虎只剩下了一只手,但是也没有人同情他,生生把绳子勒入到他小臂的肉中,同样给吊了起来,疼的这厮一边惨叫一边破口大骂。

“乡亲父老们!你们听了!我乃是刑天军掌盘子肖一斧!肃静一下!肃静!”肖天健待这几个俘虏被吊起来之后,随即跳上了一个土丘上,伸手接过了铁头递给他的一个用铜皮裹的大喇叭,凑在嘴边大声的对着周边那些胆战心惊围拢过来的流民们叫道。

那些流民们这会儿还惊魂未定,昨晚的突袭让他们到现在还记忆犹新,一个个黑衣人冲入他们之中逢人便杀见人便砍,还骂骂咧咧的说他们是刑天军的人,让这些流民们一个个都吓得四处惊走,相互踩踏不知道死伤多少。

虽然很快便有刑天军的人冲出山寨弹压,告知他们行凶之人绝非刑天军的人,但是流民们被人祸害怕了,虽然不敢抵抗,但是这心里面还是有些将信将疑,现在天亮了,他们被刑天军的人带到了山下,一个个都不知道接下来刑天军要对他们做些什么,惊恐万状的挤在一起,等候着刑天军的处置。

这会儿看到一个高大的汉子跳上土丘,大声的对他们喊话,于是这些流民便逐渐的安静下来,竖着耳朵听这刑天军掌盘子到底要说些什么。

此时大家眼不瞎的都看到了,在山道一侧的树上吊起了几个血迹斑斑的黑衣人,只是不知道刑天军拿住的这几个人到底是干什么的,纷纷在心中揣测。

“昨晚有人突袭了你们!我们在山寨之中听闻了消息,便立即赶了出来!幸好我们行动快了一点,才没有让行凶者桃之夭夭!昨晚连夜抓住了几个对你们行凶之人!现在吊在这里的几个混账东西便正是昨天晚上对你们施以毒手之人!你们可要看清楚了!

我肖某不才!也跟你们一样都是穷哈哈出身!被这世道逼得没法活了,这才揭竿而起,只求带着弟兄们讨条生路!

我们这段时间小有斩获,念及诸位乡亲父老们也都没吃没喝,这才拿出粮食赈济你等!何曾想就这样做,还是招致一些歹人的惦记,想要毁掉我们刑天军的名声!

这几个人就正是汧阳李家派来的狗才,冒充我刑天军祸害你们,想要朝我刑天军头上扣屎盆子,让我们背负一个滥杀无辜的恶名!

冤有头债有主,现在我便将这几个狗才交给你们处置,该怎么做尽由你们决定!我肖某今天告诉大家伙,有我刑天军存于此世上一天,我肖某便于那李家老财誓不两立!不打下李家庄,我肖某誓不为人!

打下李家庄,我肖某定会打开李家的库房,开仓赈济你等!这几日我等便要启程前往李家庄找那姓李的算账,有愿意跟着我肖某前往助战之人,我肖某举双手欢迎!

另外,昨晚凡是受伤之人,我刑天军一律给予救治,从今日起,施粥增加一次,一天改为三顿,我肖某绝不食言!”肖天健举着铜喇叭大声对着越聚越多的流民们大声叫道。

流民们听罢了之后,这才开始相信昨晚行凶之事确实不是刑天军的人所为,而是那个汧阳李家派来的人给刑天军填麻烦的,于是一个个顿时气的够呛,纷纷破口大骂了起来,一些人听闻受伤之人刑天军会给予救治,还将原来的每天两顿施粥增加一顿,顿时心中感激不已,纷纷又跪下给肖天健称谢,场面瞬间便热烈了起来。

肖天健也不愿再多说什么了,抱拳还礼之后,把铜喇叭丢给了铁头,传令收兵返寨,而那几个被吊着的家伙,他就不去管了。

也不知道谁带的头,从地上捡起了石头、土坷垃,朝着吊着的那几个黑衣人砸去,于是更多的人有样学样,纷纷捡起了石块等物,跟着砸了起来,顿时被吊着的几个人便惨了,石块、土坷垃、断木棒跟下雨一般的落在了他们的身上,劈头盖脸的打得他们哇哇惨叫。

“姓肖的,老子做鬼也不放过……啊……”那个魏虎也真算是硬茬子,到这个时候,还是不肯求饶,依旧在破口大骂,但是一句话没骂完,一块土坷垃便正中他的大嘴,生生把他的门牙给打掉在了嘴里面,土坷垃易碎,一下还砸了他一嘴的土,把他的骂声给堵在了嘴里面,接着他的脸上便又挨了几下,被砸的鼻青脸肿、头破血流,鲜血顺着脸膛的大胡子,滴滴答答的淌了下来,面目狰狞的如同厉鬼一般。

随着越来越多的激愤万分的流民加入到打砸的队伍中,各种物件如同下雨一般的落下,砸在他们的身上,没用一刻钟,这魏虎等人便一个个都没了声音,就这么被流民们给活活的砸死在当场,既便如此,流民也停不下来,足足又砸了好久,将他们这几个人的尸体打的如同一挂挂烂肉一般,根本连一点人形都看不出来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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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兵入寨之后,还是老规矩,一群人无一例外都被先赶入到了山沟里面的那条小溪中,里里外外的先把他们刷洗了个干干净净,并且将他们以前的破烂衣服尽数收走,交给了山寨里面的一些妇人仔细的清洗缝补一下,发还给他们,让他们一个个都干净了许多。

而且这一战他们杀敌不少,打扫战场的时候,自然是本着绝不浪费的原则,尽可能的收回物资,连敌人死人的衣服鞋子也没放过,都尽数扒了下来,让女人们清洗干净,缝补好之后,入库备用,这一次也拨了一批出来,发放给了一些穷的连衣服都没得穿的新兵。

单单是洗衣服这项工作,便把靳夫子忙了个底儿掉,本来他们寨子中女人就很少,一下要干这么多活,真是忙不过来,男人们还都有其他事情要做,根本也帮不上什么忙。

于是肖天健便给靳夫子出了个主意,让他拿出一些粮食,做成饼子,在山外招募一些女人,临时帮着寨子里面清洗缝补这些血迹斑斑的衣物,以劳动换取一些吃食,来补贴一下他们的生活。

这一下才算是彻底解决了人手不足的问题,山外那些流民中的女人闻听帮刑天军清洗缝补衣物还可以换取吃的,于是蜂拥而至,把这些活儿便接了过去,很快便完成了这项工作,将这些缴获的衣物鞋子洗干净缝补完毕,交还给了刑天军。

按照肖天健的话说,这就是按劳取酬,他刑天军即便是再有钱有粮,也不可能天天白养活这么多人,是人就要用自己的双手来换取生存下去的权利,即便是他刑天军,也没有可以白吃的午餐!

虽然旧衣服已经洗过缝补过了,但是上面的血迹却并不容易洗掉,许多衣服上还留着斑斑点点的暗红血迹,但是即便是如此,这些衣物对于这些缺衣少穿的新兵们来说,也已经是很难得了,起码现在大家伙都有了鞋子,不用光着脚走路了。

一队队战兵整齐的排列在校场之上,每个人都打好了绑腿,头顶一顶宽沿毡帽,每人还携有一块粗布披风,但是眼下因为天气太热,这些士卒按照肖天健的要求,将披风卷起,折叠的工工整整背在背上,必要的时候,才抖开批在肩上,晚上也可以御寒遮挡蚊虫叮咬,算是肖天健给战兵们的一种特殊待遇,而军官和少量身负军功之人,则一律着上了甲胄,更是破天荒的带上了铁盔,这些铁盔也都拜这次大战之中从官兵那里所得,现在被肖天健尽数装备给了自己的手下,使其中精干兵将们的个人防护能力又上了一个台阶。

因为战兵人数已经近五百人了,经过此战之后,肖天健指挥方面单单只有唢呐和腰鼓,还是不能完全达到对麾下部卒有效指挥的效果,特别是追击抑或是撤退之时,更是容易出现新的问题,各部军官的部下,容易混杂在一起,使得兵找不到将,将找不着兵。

所以肖天健在原有的基础上,又命寨中少量的女人赶制了一些新的旗幡,配发到了各连各排之中,做到各连各排都有自己的旗帜,使其部卒只需观看自己所在队伍的旗帜,便可以迅速的按照编制,集结在一起。

只是这些旗幡规格要比他们的刑天旗要小上一号,以免发生混淆,各连各排都各设一个掌旗兵,紧随军官身边,这件事便交予了这些军官的护兵担任,而各班班长则每人都有一面小小的背旗,直接背在各班长的背后,列于各班队伍中央,使军中士卒更是容易在战时看清他们的长官所在。

如此一来,数百人列阵之后,虽然他们依旧衣衫破旧,但是气势却显得威武了许多,整齐朝天挺立的如林长枪之间,又多出了不少的旗幡,这些旗幡随风招展,更是显得刑天军的方阵整肃了许多,再也没有半点乌合之众的样子了!

而在战兵队后面,则是三百新募新兵,这帮人刚刚被招募入军,这队列排列自然是远远比不上前面的战兵,但是一个个精神却很是亢奋,像刑天军这样的杆子,他们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见到,从进了山寨开始,这里的一切都让他们感到新奇,所有人都秩序井然,没有一点混乱的情况出现,每个人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该做什么做什么,校场上的战兵们在各自的军官率领下,喊啥震天的操练着,不时会有人被提溜出来打军棍。

打的人认真,挨的人也没怨言,打完之后站起来大声请示之后归队,该怎么操练还怎么操练,仿佛没事一般,丝毫看不出他们因此会有什么不满,倒是挨揍的人脸上还带着一种惭愧的神情,归队之后操练起来更是卖力许多。

就连那些没在校场上操练的辎兵,也都在紧张的忙碌自己手头上的事情,根本没人有闲情逸致凑在一起聊天闲侃,到处都是一片秩序井然的景象,让这些新招募的新兵一个个惊奇不已,心里面也又安定了许多。

刑天军本着将不养饿兵的原则,只要入军之人,伙食供应便保证足量供给,这已经成为了刑天军的传统,从他们刚刚立足开始,便一直贯彻了下来,朝廷官兵和许多义军之所以战斗力差,除了其它各种原因之外,为将者要么养不起自己手下的兵卒,要么就克扣粮饷,让士卒们总是处于半饥饿状态,这样的兵如果还能操练成强兵的话,那就真是见鬼了。

所以肖天健在供给部下的伙食方面,从不吝啬,不敢说是敞开了让他们吃肉,但是起码荤腥却常见,而且大饼干粮让所有人吃得饱,新兵一入寨,便切切实实的感受到了在刑天军干的好处,一个个吃的倍儿饱,精神面貌随即便发生了不小的改变,精神头变得足了许多。

当听到集结号的声音之后,一队队战兵和新兵在各自的军官的率领下飞速的奔向了校场,很快便列好了方阵,一个个精神抖擞的等待着肖天健的吩咐。

校场前面竖立着一个高大的旗杆,上面高悬着的刑天军旗随着山风猎猎的招展着,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一种肃穆,默默的注视着他们的这面刑天大旗。

随着一阵马蹄声传来,众人看到肖天健全身披挂着铁甲骑着一匹枣红色的战马,缓步走到了队伍前面,在旗杆下拉住了缰绳,一拨马头,战马便转了过来正好面对所有部下。

肖天健经过这近半年不断的征战的锤炼之后,身上的军人气质更加明显了许多,脸上的线条也显得更加刚硬了一些,配上他刻意蓄下的短须,使他显得更是如松一般的挺拔硬朗,眼神也显得很是犀利了一些,骑在他的战马背上,显得是威风凛凛,不由得让所有人都暗暗的叫了声好。

他只是朝这里一站,便自然而然的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每一个人都以热切的眼神注视着他,等待他的发话。

肖天健很满意今天自己的这幅扮相,骑在战马上给手下训话,感觉确实不错,可以让自己的手下们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他的威严,如果换在后世的话,他会觉得自己有点小人得志的架势,但是他相信在这里,绝不会有人这么想的,所以他才会来了这么一个拉风的出场,摆足了谱,来了个高调亮相。

当扫视了一下面前这近千人的队伍之后,肖天健很是满意,每一个人都被他如此出场架势给牢牢的吸引了过来,而且不少人眼神之中还闪烁着一种狂热的目光,显然在他们心目中,他肖天健已经成为了他们的偶像,整个校场上,除了右侧列队的石冉的斥候队的战马是不是的喷个响鼻之外,再也没有其它声音,显得十分的安静,只听到风吹战旗的猎猎招展之声,肖天健这才松了一口气,知道自己已经达到了他所要的目的。

“弟兄们!”肖天健深吸一口气之后,坐在马背上沉声对眼前这些部下们叫道。

所有战兵本能的作出了一个标准的立正的动作,脚后跟磕了一下,身体更加站的笔直,一个个都将胸脯尽可能的挺了起来,因为他们知道接下来肖天健便要训话了,所以都更是竖起了耳朵,仔细的倾听了起来。

“弟兄们!今日我将你等集合在一起,就是要告诉你们,今天!我将带着你们去做一件大事!

李家庄老财李逢田为富不仁,横行乡里,欺压百姓,杀我兄弟!犯我刑天军!此仇不报,我们刑天军何以在此世上立足?

我肖某之所以揭竿而起,就是因为朝廷无能,官府无道,有钱人横行乡里,把咱们这些穷人已经被逼到了无以为生的地步!不这么做,我们唯有死路一条,所以我等唯有凭自己的双手劈开一条生死路,除此之外别无他选!

我肖某不知何德何能,能让你们这些血性汉子们追随于我,肖某为此深感担子沉重,整日殚精竭虑不敢有些许懈怠!只想带着你等,在这乱世创下一片咱们自己的天地!得以在此乱世之中立足求生!

既然大家信我,那么我便只有带着弟兄们走下去,从此之后,让天下人知道,犯我刑天军者,无论是谁,都必须付出沉重的代价!让他们知道我们刑天军是惹不得的!

虽然我们刑天军还处于草创之初,除了有限的东西,我给不了你们更多!但是我肖天健相信,只要咱们弟兄们上下一心,便可其利断金,我不敢保证你们中所有人都跟着我能活下去,但是我却可以向你们保证,只要你们跟着我肖天健,还活着的每一天,都可以活的有尊严,不会像以前那样,跟野狗一般的流浪,被人瞧不起,任人宰割受人欺辱!

虽然我现在给你们不了太多的东西,但是我却可以带着你们去向那些为富不仁的地主劣绅们去拿!有道是没有枪没有炮,敌人给我们造,没有吃没有穿,敌人给我们送上前!只要你们敢干,那么没有咱们不敢去的地方。

而今天,我们便要去找那李家庄的老王八,将他们欠我们的连本带息的拿回来!

我们刑天军的口号是什么?你们大声的告诉我!”肖天健坐在马背上慷慨激昂的用足中气,对着眼前的所有人大声的叫道,作为一个后世之人,他比谁都知道战前动员的重要性,而每一个成功者可以说都是一个演讲的天才,一通好的演讲,足可以调动起人的积极性,而作为一个领导者来说,他就必须要学会蛊惑人心,这也是他来到这里之后,总结出的经验,所以他每次在合适的时候,都会对手下人进行一番演说,渐渐的现在他已经觉得,自己的演说水平有了很大的提高。

当听到了肖天健大声喝问他们的时候,这些站在最前列的战兵们,便立即一起振臂,举起了手中的武器齐声大吼了起来:“刑天舞干戚,猛志固常在!刑天军永不言败!刑天军永不服输!……”

就连站在队伍最后面的那些辎兵们,这会儿也跟着一起大吼了起来,连带着那些刚刚被招募入寨的新兵们,也忍不住跟着有样学样的跟着一起振臂高呼了起来。

肖天健又一次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听着面前如同滚雷一般的吼声,不由得也有些热血沸腾的感觉了,就这么听着这些人吼了很长时间之后,他才右手张开,缓缓的抬了起来。

看到肖天健抬起了右手,这些已经吼得面红耳赤,热血沸腾的兵卒们才缓缓的闭上了嘴巴,渐渐的安静了下来。

那个高成也站在队伍最后面的辎兵队中,清清楚楚的听到了肖天健的这通演说,也被激励的兴奋不已,当看到前面的人放声大吼起来的时候,他觉得心仿佛都要跳出来了一般,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激荡,也蹦着高的跟着大吼了起来,不知什么时候,他忽然觉得眼前模糊,两眼中浸出了热泪,遮住了他的视线,但是他依旧在跟着众人放声大吼,任凭眼泪肆意的流淌了下来。

他现在还不太理解肖天健说的每一句话,但是他却知道从今以后,他也将成为刑天军的一员,再也不会跟他的弟弟到处漂泊流浪,从此他也将会为刑天军卖命,但是他却愿意这么做,因为他已经没可选的余地,自从他们爹娘死了之后,便再也没有了家,一年下来,他带着弟弟尝尽了人间的苦楚,而来到这里之后,他才有了一种找到了家的感觉,所以这会儿的他,别说是让他跟着辎兵去上战场了,即便是给他一把刀,让他冲在最前面,他都在所不惜。

直到有人拉了一下他的袖子之后,高成这才发现校场上只剩下他一个人还在哑着嗓子大喊大叫,别的人已经都停下了大吼,这才赶紧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赶紧闭上了嘴巴。

肖天健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他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这帮人已经彻底被他调动起来了,那么接下来他便可以带着他们出战了。

“好!你们都记住了!我们刑天军永不言败!现在都有!听我号令!目标李家庄!出发!”肖天健再一次出声道。

“杀!”战兵们闻听之后,再一次振臂大呼了一声,校场上立即又一次扬起了一片枪林,被打磨的锋利的枪尖在阳光下面闪烁出了点点寒芒。

石冉一拨马头,立即对手下的斥候们大声下令道:“斥候队听令!上马!出发!”

几十名斥候闻听之后,齐声得令,纷纷翻身跃上了他们的战马,一拨马头,便紧随着石冉当先朝着山门冲了出去,在他们的身后扬起了一片尘土。

“一连都有!向左转!齐步……走!出发!”阎重喜一个向后转,面对着他连队的麾下兵将,大手一挥,这些刀牌手和火枪手们,集体左转,绕过方阵,大踏步的离开了校场,走向了山门。

“二连听令!出发……”

“三连都有!出发……”

一队队兵卒在各自的连长的率领下,纷纷向左转,一队队的大踏步走向了山门。

第一百一十九章 搂草打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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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道上传出隆隆的脚步声,一队队刑天军的兵将们昂首挺胸,阔步前进,斥候前出十里,探查沿途的情况,所遇路人纷纷走避,躲的远远的看着眼前的这支队伍,趴在草丛抑或是灌木丛中,探头探脑的朝道路上观望着。

许多人都脸上带着惊惶之色,也有人带着一脸看好戏的表情,指指点点的议论纷纷。

“快看!那面大旗,上面那可是刑天呀!这肯定就是刑天军了!俺可是听说,前几天官兵来剿的就是他们,结果不但没剿了这刑天军,反倒是被刑天军打了个满地找牙,落荒而逃,连带着跟着来的那些大庄的乡兵也被抓了不少!

俺还听说这刑天军仁义的很,放出风在天龙寨施粥放赈,救了不少的流民,这一下有热闹看了!这汧阳县看来要麻烦了!”有个走脚的小贩趴在山坡上面,扒开草丛对身边的几个一起走脚的小贩说道。

“嗯!听说了!你们说说,那李员外是不是吃饱了撑得,偏偏去招惹这帮煞神,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事吗?

我还听说,这刑天军的掌盘子姓肖,是个很厉害的人物,这一次他们抓了不少的乡勇,结果其它大庄的乡勇都让他们主家拿钱给赎了回去,只剩下了李家庄的乡勇,看看……看看!那一帮人,就是李家庄的乡勇,娘的!该!

老子上一次走到李家庄,想要贩点针线物件,结果被这帮李家庄的乡勇给截住,愣是敲走了老子二十几个钱,害得老子白干了两天!报应呀!这一下看他们还嚣张不嚣张了!”

一些人七嘴八舌的躲在远处指指点点的议论着,肖天健也不让人管他们,他们这一趟出来做什么,目标很明确,这些走脚的小贩之类的,他们是不屑于去祸害他们的,所以便由着他们躲得远远的观看,正好再来一次武装大游行,让这一带的人都知道知道他们刑天军的厉害。

这一次刑天军几乎是倾巢而出,只在山寨里面留下了不足百人的战兵和辎兵,这么安排肖天健也没什么好担心的,现在刑天军已经有了名气,一般人根本不敢再来捋他们的虎须了,而且天龙寨不比以前的老营,这里有现成的寨墙等完善的御守设施,留守的那些手下只要守住寨墙,没个几百人休想攻入到天龙寨里面去,所以这一次他不必担心老巢会再被人给抄了去。

所以他这一次出战,连那些新兵也都带了出来,而且这还不算,包括这一次俘获的官兵,也成了他们的临时辎兵,帮着他们运送物资,同时他还在山寨外面放出风,直接表明,这一次他们将要去打李家庄,只要打下李家庄,便开仓放赈,让那些汇聚在天龙寨周边的流民们,有胆的也跟着去帮忙。

这些流民们也都知道李家庄乃是汧阳一带最富的庄子,里面存粮之多,让人难以想象,反正他们现在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不去跟着抢一把,他们也活不下去,要是刑天军这一次果真打下李家庄的话,那么他们多少也能分点粮食,撑一段时间,所以消息以放出,那些起初想要加入刑天军而未被选上的流民,便立即跟了出来,连一些不太愿意跟刑天军干的人,也经不住这种诱惑,生怕落在了后面抢不到粮食,于是纷纷都拖家带口的跟了过来,更何况上一次李家庄派人夜袭流民,想要给刑天军扣屎盆子的事情,杀伤了不少的流民,许多流民即便是为了报仇,也主动跟了上来。

刑天军在前面带路,后面呼呼隆隆的又跟上了七八百流民,纷纷拿着扁担锄头,跟着刑天军一起行动,更是壮大了刑天军的队伍,使他们的声势更大了许多,不由不惹得路人纷纷侧目。

刑天军行军的速度可不是当初官兵和乡勇来打他们时候的速度可比的,在刑天军严格的纪律约束下,他们行军很快,一个上午下来,便走出了四十里路,赶上那些官兵和乡勇们走一天还多了。

“全体都有,停止前进,就地休息!火头兵就地做饭,吃饱了再走!”肖天健一声令下,刑天军立即便停止了前进,纷纷在军官们的口令声中,分散在了道路两侧开始休息。

火头兵就地架起铁锅升火做饭,袅袅炊烟立即便一股股的升腾了起来。

这么大规模的行军,对刑天军来说也是考验,这不比几十个人百十个人行动,这可是过千人的大规模行动,除了人马之外,他们还要携带不少的物资,这也考验了刑天军控制的能力,否则的话,单单是这么高速的行军,便能把队伍给走散了,路上必须要照顾到辎兵行动的速度,所以走的其实也并不是太快。

倒是后面跟着的那些流民们,因为吃不饱,走这么远的路,显然有些跟不上刑天军的速度,刑天军休息好一阵之后,这些流民们才在后面呼呼啦啦的赶了上来,一看到刑天军正在休息,一个个都东倒西歪的躺在了地上再也不想起来了。

“给这些跟着来的流民送一些吃的,此战之后,他们中有不少人,恐怕也要跟着咱们干了!最先赶上来的这些人素质还可以,既然给咱们帮忙,咱们就不亏待他们!每个人发一个饼子,到地方之后,告诉他们,只要帮忙的便还有肉汤喝!打下李家庄更是管饱!每个人还能拿到粮食!”肖天健下了马之后,站在高出看着后面源源不断的赶上来的这些流民们,对靳夫子吩咐道。

靳夫子赶紧点头答应下来,忙不迭的开始安排下去,现在他们粮食虽然不算多,加上这些日子连续的施粥,消耗量很大,但是余粮还是够他们撑一段时间的,这里当家的是肖天健,他怎么吩咐,靳夫子自然是毫不打折扣的执行了!

更何况这一次他们去打李家庄,都知道肖天健志在必得,而且大家伙对肖天健更是信任到了盲从的程度,没几个人会认为这一次他们打不下李家庄的!李家庄只要拿下来,还愁什么吃喝问题呀!所以靳夫子现在也不吝啬,管着钱粮的他大方的很!

一阵马蹄响起,只见从前面飞速的奔回了两匹战马,马上之人冲至肖天健所在之处,飞身跳下了战马,快步走到了肖天健面前。

“启禀掌盘子!小的已经探知了邢豹子的情况了!他们已经听说了咱们的动静,有了防备!也派了斥候前来打探咱们的消息,被咱们给堵上宰了俩,抓了一个!剩下的几个逃了回去!他们总共也不过只有二百人不到,请掌盘子定夺!”大牛跑到肖天健面前之后,先行了一个军礼,然后立即气喘吁吁的对肖天健禀报道。

“好!传令下去,让弟兄们吃饱喝足之后,立即动身,转道直奔邢豹子哪儿去!哼哼!欠咱们的这一趟出来,咱们都要讨回来!这一次咱们是搂草打兔子,顺道捎带上他们!”肖天健听罢之后,立即冷笑了一声吩咐了下去。

原来这一次肖天健率军出来打李家庄,目的其实也并不单纯,那些曾经帮着李家庄的大户,因为已经拿出了大批的钱粮恕罪,暂时不在清算之列,但是那几路暗中给李家庄帮忙的杆子,肖天健可没打算就此揭过,所以这一趟出来,顺道也要找他们算算帐,他沿途要途径两处杆子的地盘,一处是一个叫飞天鼠的杆子,另一处就是盘踞在这一带的邢豹子了,这两股杆子,算是首当其冲,要被他先料理一下再说了,顺便也为接下来攻打李家庄提前练练手。

石冉知道肖天健的计划,所以提前出发,到了邢豹子的山寨将他们的情况打探清楚汇报了回来。

刑天军上下吃饱喝足之后,随着肖天健一声令下,一个个的精神抖擞的站了起来,列队出发,大踏步的踏上了通往邢豹子山寨的道路。

邢豹子其实也是本地的一个世豪,家里面虽然不算富裕,但是也算比较殷实,但是邢豹子天生不是个安分的人,平日便喜欢结交一些三教九流的人物,和各色人等厮混,小有一些名气,头些年陕西大乱之后,他也看出来这世道将要不靖,便暗中纠集了一些亲戚,又收拢了一批流民,弃了他那不算太大的家业,跑到了这里占山为王。

这两年在汧阳一带,倒是也发展的比较顺利,起初靠着剪径劫道抑或是绑票,倒是也发了不小的财,后来还挂上了李家庄的李逢田,暗中得到李逢田的支持,越发壮大了起来,实力发展到了三四百人,在汧阳也算是一股不太好招惹的势力了。

但是暗中实质上他还算是李逢田豢养的一批走狗,没少帮着李家做坏事,在这一带作奸犯科,祸害老百姓,所以在汧阳一带的名声很差,这一次受李逢田所使,他也派出了一批手下,混入乡勇之中,充当了李家庄的打手,想要趁机从天龙寨捞一把。

但是他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一次夺了天龙寨的那姓肖的杆子居然如此厉害,居然会以少胜多,设下埋伏将这次前去攻打天龙寨的官兵、乡勇打了个大溃而逃,连他派去给李家庄帮忙的几十个手下也折损了大半,只逃回来了十几个人。

他这才意识到这一次惹到了惹不起的主,得消息之后,便赶紧收拢手下,退回他的山寨里面闭门不出,生怕那姓肖的带人来找他的麻烦。

第一百二十章 当场揭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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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豹子虽然一面是担忧,但是另一边却还心存侥幸,觉得这一次派人给李家庄帮忙这件事,那姓肖的不一定会知道,一般情况下,同行之间只要没有大的冲突,是不会撕破脸对着干的,他还多少有些抱着得过且过的心思,打算观望观望风头再说。

但是他也清楚,这一次李家庄算是把刑天军姓肖的给得罪到死了,姓肖的肯定不会放过李家庄的,他虽然暗中受到过李逢田的支持,但是也犯不着跟李家庄绑在一起,跟刑天军死磕,所以这几日前接到了李逢田向他求援的消息之后,也没打算再派人去李家庄给李逢田帮忙对抗这刑天军。

可是他也不傻,出于自保的缘故,这些日派出了手下哨探不断的朝天龙寨所在的方向打探消息,今日一早,他便得到了手下传回来的消息,说天龙寨的刑天军已经出山,朝着他们这边开拔了过来,声势相当浩大,看样子至少有几千人之多,顿时便把邢豹子吓了一大跳,赶紧关闭了山门,打算避避风头,看看刑天军这次会不会来找他们的麻烦。

可是他的期望还是很快破灭了,中午一过没多久,山外的哨探便传回消息,说刑天军在山外突然改道,直奔他的山寨而来,请他赶紧定夺。

邢豹子这才彻底慌了神了,知道这次他暗中相助李家庄的事情一定已经被刑天军查实了,于是不敢再怠慢下去,赶忙招呼手下登上寨门做好御守准备,并且赶紧让人从他后宅里面取出一批财物,备好之后,准备拿出去交给刑天军,想看看能不能让肖一斧消消气,放过他一马。

邢豹子这山寨格局不大,规模比天龙寨要小不少,但是贵在这里离官道比较近,出去*方便,所以邢豹子这两年依靠这里,也发了不小的横财,可是今天,这里却战云密布,他的寨子外面被里里外外的包围了起来,堵了个水泄不通。

邢豹子趴在寨墙上,差外一看,惊得他头发根都想立起来,只见外面黑压压的挤了至少千余人之多,而且他也不是傻子,一看刑天军这架势,便知道刑天军绝对比他的人马厉害的多,特别是前面那数百人,列阵于寨门之外,刀出鞘,枪如林,虎视眈眈的远远的望着他的山寨,队形严整威武肃穆,洋溢着一股肃杀之气,真想不通,这姓肖的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训练出如此一支强兵的,而且在这些精兵后面,还挤了不知道多少人,虽说看着像是流民,装备也不怎么样,但是人数多的吓人,堆上来的话,即便是让他随便砍,恐怕也要让他砍的手软了。

而且更让他害怕的是摆在刑天军队伍前面的那几样家伙,黑洞洞的炮口高高扬起,正对着他的山门,大炮!刑天军居然还有这么多大炮!邢豹子更是吓得腿肚子发软,差点就坐在了地上。

他这山寨是什么档次他自己清楚,虽说他也建有寨墙,但是他这里地势并不险要,而且他思量着自己背后有李逢田撑腰,也没人会来这里找他的麻烦,所以对山寨的经营并不算是很重视,这寨墙只有一丈多高,基本上都是用从山上砍下的原木建成,防御个小规模的攻击还不成问题,但是对付大炮,他就没多少信心了。

和他一样,他的手下当看到外面开拔过来的刑天军之后,也都吓得不轻,一个个脸色发白,手足无措了起来。

“掌……掌盘子!怎……怎么办?这外面的刑天军来者不善呀!”一个邢豹子的手下看到邢豹子爬上寨墙,赶紧便凑过来对邢豹子问道。

“滚一边去!慌个什么?”邢豹子自己本来就已经吓得腿软了,看手下吓成这样,心里面更是紧张,于是强作镇定的骂道。

这个时候一个刑天军的人大踏步的走出了队列,手持着一个铜皮大喇叭,走到一箭地之外停下了脚步,举起了那个铜皮大喇叭对着邢豹子的山寨便叫道。

“邢豹子听了!今天我们肖当家特来拜山!你这驴日的混账东西都做了什么,咱们肖当家早就知道了!你这王八蛋吃人饭不干人事,咱们都是干这个的,你却帮着那官兵攻打咱们!还帮着那李老财为祸百姓!你那点缺德事咱们现在都知道了!

现在我们肖当家给你一个机会,你自己把自己绑了,出来负荆请罪,还则罢了!我们大当家说了,可以饶你不死!要是敢有半点不答应,就休怪咱们不客气了!血债血偿,你们怎么对我们的,那么我们就怎么对你们!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考虑,过期我们便开始攻打寨子,到时候杀进去,定要将这里杀个鸡犬不留!”

这个刑天军兵卒的声音很大,借着大喇叭更是把声音传入寨中很远,几乎让每个人都听的一清二楚,只听得寨子中的上下人等一个个面如土色胆战心惊。

“外面的肖当家请了!在下邢豹子,误会呀,都是误会!这件事一定是误会!你我无怨无仇,我邢豹子好歹也是干这行数年时间了,岂能不懂这江湖规矩!我岂能作出这种事呢?想必一定是有人故意从中挑唆,以至于让您误会了!

邢某久仰肖当家威名,早有一见肖当家的想法,只是俗事缠身,以至于一直未能成行!今日邢某听闻肖当家途经此地,特备下了一份薄礼,还望肖当家笑纳,今日之事,本就是一场误会,肖当家万莫受了他人的蛊惑,自家人不认识自家人,作出令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呀!

邢某不才,愿意以肖当家马头是瞻,以后有什么用的上我邢某的地方,肖当家只管说便是了!我邢某万无不从之理!”不待那个刑天军的兵卒退下,这边邢豹子便立即在寨墙上叫了起来,而且他这番话可以说什么颜面都不顾了,摆明了放下姿态服软,要向肖天健低头了。

邢豹子也不是没胆的人,但是今日看到了刑天军的阵容之后,还真就吓住了他,他眼中的刑天军,即便是比起精锐的官兵也不差什么,他手下区区二百来乌合之众,如何又是这虎狼一般的刑天军的对手呢!好汉不吃眼前亏,邢豹子干脆一点脸都不要了,腆着脸便彻底服软了。

“你他娘的放屁!事到如今你混账还不肯承认,好吧!既然你不见棺材不落泪,那么就让老子把证据给你拿来好了!带人来!”那个刑天军的人听罢了邢豹子的辩解之后,扯着嗓门便破口大骂了起来。

肖天健骑在马上,听着李栓柱在山门外面和邢豹子吵吵,这嘴角露出了笑意,这李栓柱的话还真不是一般的糙,骂骂咧咧的真是痛快,但是这邢豹子也真够不要脸的,事到如今还嘴拧不肯承认他勾结李逢田的事实。

既然如此,那么就彻底把这厮脸皮撕下来好了!他抬手微微一挥,从后面新兵营里面便快步跑出来了几个人,来到了肖天健面前,一起插手向肖天健施礼。

“你们以前都是这儿的人,就去让邢豹子看看吧!这家伙不见棺材不落泪,看看你们去了,他还有什么屁放!顺便劝劝邢豹子或者你们以前的弟兄们,要么投降,要么死,让他们自己选!谁要是拿下邢豹子的人头的话,那么我便赏银五十两,何去何从,让他们自己考虑!”肖天健扫了一眼这几个人,知道这几个新入伙的家伙以前都是邢豹子的手下,于是便冷冷的对他们吩咐道。

“是!”几个曾经邢豹子的手下立即答应了一声,一路小跑来到了站在最前面的李栓柱身边,向李栓柱又施了一个礼。

“邢掌盘子!您都认了吧!现在小的们幸遇肖当家宽宏,已经都追随了肖当家了!这件事确实是您不对,小的们奉劝您还是速速开门投降吧!

这些年弟兄们没少跟着你做缺德事,你不为自己考虑,也总该为弟兄们考虑一下吧!要是非逼得我们掌盘子强攻进去的话,不单单只是你要死,其他弟兄们恐也难以幸免!

识相点的话,小的们奉劝你还是速速投降的好!如若邢掌盘子还不肯投降的话,那么我们当家的也说了,谁献上你的人头,便赏银五十两,并且确保降者不杀!”这几个刑豹子的旧部到了山门外面之后,立即七嘴八舌的对着寨墙上的刑豹子还有那些刑豹子的手下叫了起来。

众人一看果不其然,这几个人正是这次被刑豹子派出去给李家庄帮忙的那些人中的几个,这一下可以说是人赃并获,再也没有什么好辩解的了!

刑豹子这下可脸上就挂不住了,这跟照他脸上猛搧几个耳光没区别,没人这么把人朝死角里面逼的,即便是他刑豹子再有千般不对,他刚才也服软了,这会儿也不应该仗着人多势众欺人太甚了吧!

都是在世上混的,这脸总是不能一点都不要了吧!要是今天他刑豹子服输投降的话,那么即便不死,那以后还凭什么在这世上混下去呀!

想到这里,刑豹子把眼一瞪,厉声对下面的那几个曾经的旧部骂道:“你们几个吃里扒外的混账东西,老子待你们不薄,你们却出卖了老子!今日我邢某也把话撂这儿了,别以为你们人多势众,老子就怕你们了,你姓肖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不照样也干过吞了同行的买卖吗?别给脸不要脸了!老子刚才已经对你够客气了,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有本事你就来好了!老子要是说个怕字的话,以后老子就跟你姓!有本事就来吧,老子接着就是了!

来人呀!给老子准备!谁敢来攻,就给我朝死里打,让他们看看,咱们也不是吃素的!这儿还不是他姓肖的说了算的地方,我倒要看看他们到底有多少斤两!”

第一百二十一章 内讧

肖天健嘴唇抿的紧紧的,下颌乱蓬蓬的短须使他显得面部线条更加刚硬了许多,加上这半年来的风吹日晒,皮肤也变得黝黑,更让他的面部显得粗糙硬朗,高大的身材立于军前,一副红色的披风使他显得有些鹤立鸡群,同时又有一种卓然不群的气势。

他这次可没打算轻易放过刑豹子,汧阳地界上的杆子,经过先前一战之后,眼下数他最大,他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的刑天军是惹不得的,何况他清楚的知道陕西地界未来的走势,完全没必要和这些所谓的同行搞好关系,故此刑豹子自然成为他第一个打击的对象,想要发展快一点,除了自己招兵买马之外,大鱼吃小鱼也是不错的法子。

他也不怕其它杆子联合在一起对付他,因为以他眼下的实力,即便是那几股杆子联合起来,也拿他不能怎么样,他甚至很乐意让这帮家伙联合起来对付自己,这样一来,他便更有借口吞了他们,壮大自己了。

刑豹子的态度让他很满意,要是这厮一直示弱道歉的话,他还真不好直接翻脸,现在刑豹子狗急跳墙,撕破了脸皮,那么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随着刑豹子的翻脸,他手下的十几个亲信于是立即便行动了起来,纷纷抄起了弓箭,瞄准了山门外的李栓柱发射了起来,想要将李栓柱这个出面劝降的家伙射死在山门之外。

但是他们也过高的估计了自己的水平,李栓柱本来就站在离寨墙六十步之外的距离,一般的弓手想要射中他,还真就不易,这已经超出了普通弓箭手的能力之外了,更何况他们手中大多用的是普通的猎弓,射程本来就很有限,所以十几个人乱哄哄的放箭,根本也没给李栓柱造成多大的威胁。

李栓柱也不是个胆小之人,连刀都没拔,随手挥舞着手中的铜皮喇叭便打飞了两支射向他强弩之末的羽箭,冷笑一声骂道:“敬酒不吃吃罚酒!好!你们等着瞧好吧!”

言罢之后,李栓柱便大踏步头也不回的回转了本阵之中,向肖天健复命。

“黄生强!看你的了!给我轰开这山门,给你记首功!阎重喜,火枪手准备,弓箭手准备!”肖天健立于军中,挥手让李栓柱退下,大声的下令道,有了范家堡一战攻坚的经验之后,肖天健指挥这样的作战,也不再跟以前一样一头雾水了,他是不会拿手下人的命去填的,所以攻打邢豹子山寨的第一件事,他便要求手下以火力先压制住对方再说。

阎重喜和黄生强闻声之后大声接令,立即便开始行动了起来。

两门改造过的炮车立即便被黄生强指挥着手下的兵卒推到了阵前,三门虎蹲炮也随即被炮手们抬着奔了出来,架设在了山门之外。

而三十多名火枪手也鱼贯出列,包括三十名弓箭手,在一连刀牌手的掩护下,朝着山门逼去。

一面面出发之前被木匠们打造出来的有近一人高的大盾立即被竖立了起来,形成了一道盾墙,给火枪手和弓箭手提供了掩护,火枪手躲在大盾后面,立即按照各自班长的指挥,开始了装弹。

那两门经过改装过的弗朗机炮展开速度很快,在黄生强的指挥下,迅速的便完成了准备工作,早已装好火药的子铳被迅速的装入炮尾之中,用楔子固定完毕,并且完成了瞄准动作。

“放!”黄生强手中举起的小旗用力的挥落了下去。

点炮的炮手毫不犹豫的便将烧红的铁钎插入到了子铳的火门之中。

只听得“轰……轰”两声巨响,两颗铁弹便立即疾飞了出去……

紧接着三十名火枪手也开始开火,进行了第一轮的齐射,包括弓箭手在内,一起朝着山门打了上去,直打得寨墙上碎屑乱飞,刚刚作出要誓死抵抗的邢豹子的手下,顿时便被掀翻了好几个,一个个胸口、脑袋上喷着血雾惨叫着仰面朝天的朝寨墙内部跌落了下去。

火枪齐射的威力此时彰显了出来,让寨墙上邢豹子的手下根本来不及作出更多的反应,便一起中弹被撂倒了好几个。

如此犀利的打击吓得邢豹子一猫腰便趴在了寨墙的女墙下面,死活不肯再露头了,但是他却还在大声的吵吵着:“给我顶住!放箭!放箭!给我顶住!……不许跑,他娘的给我回来!谁跑老子就宰了他!”

邢豹子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一群手下刚刚才经受了这第一轮的打击,有些人便撂了手中的家伙什子,跳下寨墙,亡命一般的朝着寨子里面飞奔而去,气的邢豹子差点没背过气去,指着这些逃走的手下便破口大骂了起来。

和其它杆子基本上差不多,邢豹子对手下根本没进行过什么太多的操练,加上这一次他暗中派人去给李逢田帮忙,也寒了手下不少人的心,这会儿刑天军前来兴师问罪,看罢了刑天军的军容之后,他手下许多人都已经吓破了胆子,哪儿还有心跟着邢豹子一条道跑到黑呀!

胆小一些的人利马便选择了逃走,起码先躲起来保住命再说,而更有一些人心里面便活泛了起来,躲在一旁用不怀好意的目光看着邢豹子。

倒不是没一个人跟邢豹子一心,毕竟邢豹子手下还有一些他本家的亲戚,这些人的利益可是和邢豹子紧紧的结合在一起的,所以见势不对,便有几个人围在了邢豹子身边,大声的喝骂着其他人立即起身抵抗,同时还有两个邢豹子的手下立即张弓发箭,将两个刚刚跳下寨墙逃走的喽啰射翻在了地上,试图对这些人进行弹压。

这个时候山门外面又接连响起了几声炮响,密集的弹丸跟暴雨一般的洒落在寨墙上面,打得寨墙上劈啪作响,顿时又有两个起身放箭的喽啰被劈面打上来的弹丸掀翻在了地上,鲜血飞溅的到处都是,吓得刚刚站起来的一批喽啰们顿时又趴在了女墙下面,再也不敢露头了。

“撞门!”肖天健很满意这种火力压制的效果,刚刚一轮齐射,便打得邢豹子的人不敢露头了,于是他立即挥手下令攻门。

一队辅兵立即从后面推上来了一辆大车,大车上面装了一根前端削尖了的一搂粗的大原木,朝着寨门便冲了过去,三十名刀牌手随即跟上,将盾牌举起,替这帮辅兵遮住了头顶,掩护着他们朝着寨门冲了过去。

这样的行动,在他们离开天龙寨之前,刑天军上下已经合练过了多次了,所以现在行动起来,战兵和辅兵相互配合起来基本上没出什么乱子,一切进行的有条不紊。KC9707

邢豹子这会儿已经吓得是不知所措了,一个劲的趴在女墙下面乱喊乱叫,招呼手下人起来抵抗,这会儿他真后悔了,后悔不该听信李逢田的话,去招惹这姓肖的,眼下人家摆明了要将他置于死地,可他却拿不出一点办法。

邢豹子自己都吓成了这德行,也就别指望他手下人有胆气跟刑天军死磕了,猪都看出来刑天军无论是装备还是士气,都远远的超过他们太多太多,虽然他们占有地利的优势,但是却在刑天军炮火的压制下根本无法发挥出来,只能跟老鼠一般的龟缩在女墙下面瑟瑟发抖。

刑天军那边也是得理不饶人,这火枪火炮已经开火,便不停歇,矢石如同下雨一般的洒落在寨墙上面,压得邢豹子的人根本无法抬头,虽然期间有几个胆大的举着盾想站起来反击,但是随即便成了众矢之的,火枪和弓箭集中在他们身上,一轮齐射便将他们掀翻在地,盾牌打的跟筛子一般的遍布弹孔,一个人甚至直接挨了一炮,上半身生生被弹丸撕成了碎片,一条胳膊直接飞到了邢豹子的脚下,吓得邢豹子惊呼着将这个手下的胳膊抓起来丢到了寨墙下面。

“投降!咱们投降!不打了!老子不干了!娘的别打了!老子投降!”一个邢豹子手下的小头目脸上沾了一块人的碎肉,肩膀上还贴了一块像是人肺的东西,满头满脸都是人血,惊慌失措的大喊大叫了起来。

“开门!打开寨门,降了!咱们降了……”那个小头目的话音一落,便引来了更多人的附和,根本没人再去问邢豹子的意见,几个喽啰更是丢了家伙,飞奔下了寨墙,准备要去把寨门打开。

邢豹子恼的像被针扎了一般,破口大骂道:“你们这帮狗日的王八蛋,老子养你们,给你们吃给你们喝,你们却要出卖老子,老子杀了你们!”

邢豹子虽然没胆站起来跟刑天军拼命,但是对待自己的手下,他还是有一些积威的,一看到自己手下要开门献降,顿时气了个一佛升天二佛出窍,不管不顾的拔刀站了起来,招呼几个亲信手下,便要去砍杀那些想要投降的手下们。

“掌盘子!不是咱们不跟你一心,这件事本来就是你的不对,现在肖当家来找你寻仇,这怪不得咱们兄弟们!你不能让咱们陪着你死!肖当家说了,你要是投降的话,大可给你也留一命,咱们打不过人家!难不成你要弟兄们陪着你死光不成?”当看到邢豹子要起身砍杀他们的时候,一个邢豹子手下的头目提溜着一把刀歇斯底里的对着邢豹子吼道,他们不愿意跟着邢豹子当陪葬品,于是立即也召集了一批想要投降的人顶住了邢豹子。

“马六!老子对你平时不薄,现在老子有难,你却要卖了老子!你他娘的还算是人生的吗?老子今天就先宰了你……”暴怒中的邢豹子声嘶力竭的对着这个手下骂道,挥刀便扑了上去,抡刀便朝着那个马六砍了过去……

(都检查一下,手里面还有红票没?有的话留下!嘿嘿!抱歉抱歉,章节搞错了,本来是一百二十一章,却输入成了一百三十一章,该打该打!)

第一百二十二章 坚堡

(昨天犯了一个脑残的错误,本来应该是一百二十一章的,我却偏偏鬼使神差的写成了一百三十一章,如此低级的错误实在是不该发生,该死该死!拿红票砸死我吧!我认了!呵呵!)

看着鱼贯被押出来的邢豹子的手下,肖天健很有点泄气的感觉,他本来是想要趁着这个机会让手下先练练手,但是没想到这才开打不到半个时辰,邢豹子的人便先自己内讧了,他们这边攻打寨门,完全没有遭到像样的抵抗,里面倒是传出来一片乱糟糟的喊杀之声。

于是他只得下令暂时停止攻击行动,静观里面的动静,寨中的喊杀声持续了大概一盅茶的时间,便安静了下来,不多时寨门便被人从里面打开。

一群邢豹子的手下用枪挑着几个血淋淋的人头,战战兢兢的从寨门中走了出来,一出门便纷纷丢了兵器,跪在了寨门外面吆喝着他们降了。

而那几颗人头则被他们献到了肖天健的面前,经过新兵中几个原来邢豹子的手下辨认,这其中一颗正是邢豹子本人的脑袋,其余几个也都是邢豹子身边的亲信,现如今却全部被他这些手下砍了下来,拿出来献给了自己。

这一仗打的是实在乏味的厉害,刑天军准备的许多后手根本都没来得及用上,对手便投降大吉了,感觉就像一拳打出去却打在棉花垛上一般,不受力的很,让人有些泄气,根本就没起到什么练兵的作用,这让肖天健颇有点遗憾。

不过好在是这一仗没让刑天军遭受到任何损失,便拿下了邢豹子的寨子,对于刑天军的士气来说,也是一个非常好的鼓舞,对于未来攻打李家庄,也算是有不小的帮助。

这一次一共收降了邢豹子一百四十多个手下,各种兵器乱七八糟一共一百多件,各种甲胄十几副,战马三十余匹,驴骡三十多头,钱粮倒是也有不少,单单是粮食,便有几百石,正好补充到军中供刑天军使用,算是小有斩获。

至于这些降兵,肖天健直接筛选了一下,留下了其中百十名身体条件比较好的直接编入到了新兵营之中,打散了他们的编制,补充到了新兵之中,使之无法聚集在一起再生事端,他也不怕这帮人不跟自己一心,毕竟这些人之中已经没有邢豹子的心腹手下,邢豹子一死,他们就必须要找一个新主子效力,否则的话他们这帮人也没地方可去,至于淘汰下来的四十来人,肖天健也不赶他们走,让他们编入到辎兵之中,干一些杂活,总之饿不着他们便是。

至于彻底整编他们,眼下肖天健还没这个时间,只能等打下李家庄之后再说了,所有有用的物资,全数被抄出来,充入到刑天军之中使用,然后第二天一亮,肖天健便命手下一把火将邢豹子的寨子给点了,烧成了一片焦土,刑天军再一次出了邢豹子的山寨,朝着李家庄方向挺进而去。

这一仗虽然打的不甚激烈,但是却大大的鼓舞了刑天军上下的士气,包括跟着来的那些流民,也都一个个喜气洋洋,觉得对刑天军更有信心了许多,这一点对于肖天健来说算是收获最大的一条。

打仗这种事,虽然装备质量很重要,但是很多时候装备的优劣却并不见得决定战场的胜负,最至关重要的却是军队的士气,往往战场的胜负是取决与谁的士气高谁才能获胜,要不然的话即便是武装到牙齿也白搭。

而这一战的小胜,对于刑天军来说也确实来的很及时,可以使得刑天军上下人等,对未来的战事更有信心,这也让刑天军未来的作战多了一层保障。

从邢豹子的山寨出来之后,路上便无什么可说的了,如此大规模的行动想要做到让李家庄一点消息都得不到是不可能的,而且这一战也早已被周边的各种势力所关注,虽然石冉带着几十名斥候散开之后,前出十里,将刑天军途经之地内的情况都掌控起来,并且沿途还逐散了几波试图探查刑天军情况的各方势力的哨探,为刑天军的通道扫清了道路,但是还是不能确保不被人查知此事。

肖天健明知如此,所以也不在乎别人知道不知道他们出兵的消息,一路上大摇大摆的朝着李家庄挺进,决定堂堂正正的去和李家庄打上一场。

仅仅两天时间,刑天军便来到了李家庄外面,顿时让李家庄一带战云密布了起来,一路路双方的斥候在乡野之中来回奔驰,斥候之间首当其冲的爆发了小规模的冲突。

李家庄明知道刑天军这一次要来做什么,自然也不会束手就擒,提前派出了不少的哨探监视打探刑天军的情况,少不了会先和石冉麾下的斥候接触,两方一见面便交上了手,相互追逐着打了起来。

换作以前的话,石冉是不敢带着人如此行事的,但是现在经过范家堡和天龙寨两战之后,他麾下斥候的力量也得到了空前的发展,包括大牛在内的老哥几个,也都经过了锤炼,胆子比起以前大了许多,特别是从王天龙手下补充过来几个新斥候,大部分都干这个多年,一个个都是马上的好手,比起他们几个老部下经验还要丰富许多,再加上通过招募过来的一些新人,其中有几个干脆以前就是在边军里面的夜不收,因为犯事逃入内地,更是厉害非常。

所以现在石冉的斥候队比起以前力量可以说是大增数倍,而且士气十分高涨,这次碰上了李家庄派出的哨探,他们丝毫不怵,直接便扑上去和他们干了起来。

在李家庄之外的平地上,几股两方的斥候、哨探相遇之后,便立即爆发了冲突,相互之间你追我赶厮杀了起来。

李家庄的哨探虽然有保家的勇气,但是和刑天军的斥候碰上之后,却丝毫讨不到什么便宜,两方一接战,便立即被杀下马了几个人,于是不敢再和刑天军的斥候硬碰,纷纷拨转马头,掉头逃向了李家庄。

石冉率领斥候一鼓作气追至李家庄外面,这才被庄墙上的庄丁用弓弩射住了阵脚,不得不收住了马匹,放过了那些落荒而逃的李家庄放出来的哨探,耀武扬威的在李家庄外示威了一番,这才返回了本阵之中。

肖天健勒马于李家庄之外,抬手止住了麾下兵将的脚步,随着各连军官们一连串的口令下达下去之后,刑天军便在李家庄外陈驻了下来。

辎兵队和新兵营的人员暂不用去管其它事情,立即便开始在李家庄西门外面按扎营盘,他们中有不少工匠,别看上阵杀敌不怎么样,但是干这样的土木工程,却各个在行的很,加上新兵营中有不少人都是农民出身,干惯了农活,挖沟、取土、埋桩更是不在话下,而且刑天军这次过来,辎兵队带足了各种工具供他们使用,所以没有用多长时间,便在李家庄外面扎下了一个营寨,让刑天军上下进驻到了营寨之中。

像这种事,肖天健经验并不丰富,倒是手下的阎重喜等人很是在行,在他们的指点下,刑天军的营寨布置的相当妥当,各种设施可以说是一应俱全,让肖天健着实省了不少的精力。

就在手下忙于按扎营寨的时候,肖天健则带了手下几个军官策马来到了李家庄外面的一处高(和谐万岁)岗上,驻足朝着李家庄望去。

当看罢了李家庄的情况之后,肖天健还是不由得有些倒吸一口凉气,这李家果真是富得厉害,单单是李家庄占地就足足有数百亩之多,规模简直堪比一个小型的乡镇了,可见李家庄拥有多么雄厚的财力才能完成如此规模的建设,而先前他们攻打过的刘家庄和范家堡,和眼前的李家庄一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根本不值得一提。

李家庄也不像其它庄子那样依险而建,完完全全就是建在一块相对平整的坡地上,虽然看上去并不算险要,但是实质上这样的地方却占有很大的优势,无论从任何方向对李家庄进攻,都要处于仰攻的状态,很不容易取得优势,而且李家庄还有数条堪比官道的道路直通各地,交通极为方便,在庄子外围,更是筑有一道高达两丈的庄墙,即便是比起汧阳县城的城墙来,也并不逊色多少。

李家庄的庄墙大部分是用本地的土混合了石灰以及夯土而成,异常的坚实坚固,而且还少有的在外面包裹了一层城砖,更使得李家庄的庄墙坚实了几分。

在外面望去,虽然看不到李家庄庄墙的厚度,但是能把庄墙建的这么高,底部厚度起码也在近丈左右,也就是李家庄这样雄厚财力的人家,才能把庄墙建的这么厚实坚固,换作其它大户,想建起这么坚固的庄墙,恐怕单是财力就撑不住!这也难怪李家会择这样一块地方建庄,而不太顾及会被乱民围攻了!

单单是这样厚实高大的庄墙这还不算,在李家庄的庄墙上面,每隔几十步,便还会修上一座箭楼,突出庄墙的箭楼,正好可以从侧翼保护庄墙,给予贴近庄墙的敌人以很大的威胁,包括四角都设有高大的箭楼,除了防御之外,还可作为瞭望台使用,可见李家庄在构建庄墙之初,便有高人从中指点,极大的加强了李家庄的防御能力,如此庄墙,即便是比起县城的城墙来说,也已经是不遑多让了。

李家之所以能有如此财力,除了他们家族这么多年几代人兼并了大量的土地之外,李家还是凤翔本地最大的一个粮商,控制着汧阳县乃至凤翔府近半的粮食交易,盛事年间,陕西的粮食价格虽然不高,但是当经过几年的天灾人祸之后,陕西粮价几乎达到了每石粮食价值数两银子的价钱,普通百姓根本就无力承受,但是却让这些控制着粮食交易的大户赚的盆满钵满。

特别是陕西大乱之后,这些有钱人更是屯粮惜售,更是把粮价推高到了让人无法承受的地步,连一些本来家境殷实的家庭,也最终流于破产,而李家却因朝中有人,趁机更是大赚而特赚,成了凤翔府一带最富的大族。

这还不算,李家这些年来,还暗中涉足贩卖私盐,这里十里八乡老百姓吃的盐,基本上也都是李家所贩,盐价更是他们一家说了算,还不许人从其它途径购盐,一旦发现有人不从他们李家买盐的话,便动辄暗中杀人,更是捞得了大笔财富。

这也是李家为何能在如此乱世之中,立足于汧阳境内,而没有被所过流民军攻克的原因,关键还是他们这些年来,利用这些所获的不义之财蓄养的大批的庄丁乡勇,帮着他们守御住了庄子,才没有遭到兵祸。

这一次肖天健悍然来攻李家庄,虽说是李家庄因为天龙寨一战实力大损,但是一定程度上,肖天健这么做还是存在着很大的冒险成分的。

第一百二十三章 李家主将

“奶奶的!这李家庄还真不是一般的大呀!这姓李的老王八躲在这庄里面,还真是不好弄呀!”李栓柱跟着肖天健看罢了李家庄的情况之后,张着嘴楞了一阵,才挠着头感慨了起来。

赵二驴虽然没说话,但是这脸上的表情也流露出了为难的神色,看着李家庄叹了一口气。

只有冯狗子捋胳膊挽袖子的兴致很高,开口对肖天健说道:“掌盘子!据小的所知,这李家庄里面建有好几座大粮仓,存粮不下万石之多,而且这李家富得流油,家里面藏的银子据说起码也要有几万两之多,要是咱们这次灌进去的话,那么以后一年多时间,都吃喝不愁了!”

肖天健抿着嘴唇继续打量着眼前这座坚固的庄堡,脸上没有流露出一丝的表情,左手按在腰间的刀柄上不做任何结论。

其实在他来之前,对于李家庄的情况他已经基本上了解了不少了,自从李家勾结官府屠了他的老营之后,他便更加重视情报方面的事情,一经拿下天龙寨之后,他便暗中派出几个手下,在李家庄一带打探消息,基本上已经将李家庄的情况了解了个七七八八,要不然的话,上一次李家庄勾结地方势力以及凤翔卫官军要进剿他的刑天军之事,他也不会那么早便得到消息,而且这一次他也不会如此大胆的带着这么多手下孤注一掷的来打李家庄。

他自从范家堡一战之后,便已经成熟了许多,当初打范家堡的时候,他有些莽撞行事,如果不是后来碰上王天龙的话,仅凭他麾下的实力,恐怕根本就无法拿下范家堡,而这一次他接受了教训,提前对李家庄做了充分的侦查,这心里面已经做到了基本有底,这才悍然率军赶来了这里。

“罗颖杰,把你绘制的李家庄的图纸拿来给我们观瞧!”沉默了半晌的肖天健忽然开口说道。

罗颖杰不敢怠慢,赶紧飞快的取来了一卷纸送至了肖天健面前。

肖天健找了块干净平整的地面,将这张图给展开,四角压上了一块土坷垃,指着这张图对跟着他的几个手下说道:“你们来看,这便是李家庄的地形图,是石冉这几日带人暗中查探出来,罗颖杰亲手绘制出来的!”

闻听之后,赵二驴等人纷纷围拢了过来,低头朝地上这张图望去。

罗颖杰善于绘画,像绘制这样的地形图对他来说还是小菜一碟,有石冉等斥候的口述,他只是动笔,仅用了一夜时间,便将整个李家庄的地形图给绘制了出来,运笔清晰干净,可以说是让人一目了然。

李家庄是一个坐西朝东的长方形的庄子,只在东西两侧开了两个庄门,如此一来便减少了庄子的薄弱点,更加有利于庄丁的守御和庄子里面人马的调配,而且庄子里面还建有数座大宅院,供李家氏族大户居住,如此一来,便多了一层防护,即便是寨墙被破,他们也可以带着乡勇庄丁避入这些大宅之中继续顽抗,想要彻底拿下这个李家庄,还真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众人虽然大多不识字,但是这图还是都看得明白的,一个个蹲在地上瞅着这张李家庄布置图,都有些愁眉不展,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你们看罢这张李家庄的布置图之后,都有什么想法没有?我们该如何攻打李家庄呢?”

李栓柱瞅着这张李家庄的布置图,挠了挠头大大咧咧的说道:“掌盘子!我看这没啥好说的,咱们现在人多势众,既然来了,就强攻得了,咱们弟兄现在可不是吃素的,这李家庄再怎么厉害,还能架住咱们强攻不成?只要打下他们的庄门,那李老王八就没戏唱了!”

肖天健听罢之后皱眉摇了摇头:“你太低估李家庄里面的人的抵抗意识了!在李家庄里面的人看来,咱们还是匪盗,他们是在保家,绝不会轻易放弃抵抗的,如果强攻的话,势必会令咱们损失惨重,咱们现在人比以前多是不假,但是也不能都填到这儿!”

“那以掌盘子来看,咱们该如何打这李家庄呢?”冯狗子开口问道。

赵二驴也跟着看着肖天健说道:“是呀!掌盘子这次打算怎么打?要不然的话,咱们还去弄些野蜂窝,给这李家庄丢进去,蛰死这帮兔崽子们?那岂不是省力多了?”

“野蜂这件事就不用想了,这一带没什么遮掩,野蜂窝也找不着几个,而且李家庄比范家堡大的多,这样的办法并不适用!咱们要另想办法才行!硬攻是不成的,咱们不能拿弟兄们的命朝里面填,但是依我看,打下李家庄也并非是什么难事,只要大家配合有方,咱们还是可以拿下这李家庄的!大家听我吩咐,就这么办,你们看这里,我们先不急着进攻,在这儿……”肖天健一边说一边俯身用手指指着这张图开始给诸人面授机宜了起来。

经过好一阵商议之后,众人连连点头,认为肖天健此计可行,就连阎重喜这个老兵油子也不得不承认,在这方面,肖天健比起他要有办法的多,这脑子里面的鬼主意还真是不少!

李逢田被下人搀扶着来到了李家庄西门上面,手扶着庄墙朝外望去,这一看之下,他的心猛然一紧,因为在李家庄西门之外,此时已经出现了密密麻麻无数的人群,一座工整的营寨也正在李家庄外面被那些刑天军的人建立起来,而且从远处还在源源不断的朝这里汇聚着更多的流民,人数之多已经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怎么……怎么姓肖的会有这么多人?你们不是说姓肖的也就是有千多人吗?依我看这外面来的起码也有两三千人呢?”李逢田只是大致看了一眼,便觉得头皮发麻了起来,于是立即对手下的管事问道。

“回老爷的话!这姓肖的这段时间散出了风声,要来打咱们李家庄,还声称只要攻下咱们庄子,便开仓放赈,附近的不少流民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都汇聚了过来,每天都有数百人赶至这里!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呀!

不过老爷您放心,这些流民不过都是乌合之众罢了,不足为虑!只要咱们坚守住庄子,用不了几天时间,他们就没粮可吃了,到时候自然也就会散去了!

咱们李家庄也不是没有经过这种事,以咱们的庄子,即便他们来的人再多,也攻不下咱们李家庄的!”管事的赶紧对李逢田答道。

“什么乌合之众?要是这姓肖的手下都是乌合之众的话,岂能在天龙寨大败官府和咱们的人马?你们都给我记住了,这姓肖的绝非善类,你等万万不可大意!

可恨的是上一仗把田家和刘家的人都打怕了,这一次他们居然一个个站在高(和谐万岁)岗上看热闹,居然不肯派一兵一卒前来给咱们帮忙!就凭咱们的人这次恐怕是不好办呀!

旺津,这一战可是关乎咱们李家的生死存亡,你要在这儿给我盯紧了,千万不要有些许大意,让外面的杆子灌进庄子里!咱们李家在此地经营百年之久,这么大的家业可不能让这帮杆子给毁了!”李逢田听罢管事的话之后,将手杖重重的在地上一顿,对身边的人呵斥道,然后又对站在他右手的一个年轻人吩咐到。

这个被称作旺津的年轻男子脸皮白净,两只眼睛很细,带着一脸的阴郁,粗看倒是有些儒雅的感觉,但是眼神中却透出一股子凶厉的神色,在他的左边眉头,还留着一条伤疤,更让他显得一脸戾色。

他乃是李逢田的三儿子,虽然从小便读书,但是却不是读书的料子,算是李家的一个异类,从小就喜欢惹事生非,开始的时候颇不被李逢田所喜,但是年纪大了一些后,李逢田发现这三子其实也有一些本事,办事心狠手辣,而且还跟着护院学了一些武艺,于是便将李家的庄丁交给了这个三儿子李旺津统带,这些年来,李旺津带着庄丁没少在这一带欺行霸市,为李家强占了不少的良田,前年的时候,曾有一大股杆子想要攻占李家庄,也正是这个李旺津率领乡勇力抗了数日,杀伤了不少的杆子,最终逼退了那股杆子,这左眉毛上的伤疤便是当时被杆子的箭所伤,在李家庄里面,这个李旺津已经算是一个数得着的人物了!所以现在也深受李逢田的重视,这一次为了防备刑天军前来报复,李逢田索性便将守御庄子的事情都交给了这个三儿子负责。

第一百二十四章 恶少

(俺着眼泪那是哗哗的,激动呀!感激呀!第一个解元闪亮登场了!在此点名答谢辣死神同学!多谢你和诸位书友们的支持了!希望弟兄们继续支持俺,俺保证本书自始至终都不断更一天!)

李旺津也一直都在庄墙上打量外面汇聚来的刑天军以及众多的流民,面色甚为凝重,作为李家的三子,他以前其实并不受父亲的重视,特别是大哥考中了进士之后,入京做了官之后,他便更不受父亲的待见,于是他便整天惹是生非,后来还是因为他带了几个家仆,将附近几户抗租的佃户全家杀了之后,这才开始受到了父亲的重视,将李家庄的庄丁交给了他来打理。

这几年下来,才算是在李家庄有了他说话的余地,他这些年带着庄丁,也没少在这一带跟人打打杀杀的,颇积下了一些威名(恶名),以他的性子,还真就没把这些杆子放在眼里,前年的时候也有一股杆子想要来打李家庄,但是却被他领着乡勇庄丁打了个损兵折将,败退而走,所以对于这次刑天军来犯之事,起初他倒是并不很在意。

但是当今日看到刑天军开来的时候,他的心也悬了起来,因为他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这伙姓肖的杆子,在出现在李家庄外面的时候,他便一眼看出刑天军已经脱离了一般杆子的范畴,在他眼中,这支刑天军更似是一支精悍的军队,根本就不是什么乌合之众。

从对方斥候先清除掉他们留在庄外的哨探开始,接着大队人马列队前来停驻下来,紧接着便开始构筑营寨,一切都进行的有条不紊,并无什么乱象,如此看来,这个姓肖的肯定不是个一般人,否则的话,绝不可能在这一带崛起的如此之快。

更让他感到惊诧的是刑天军的装备质量,居然比起先前从凤翔卫过来的那支官兵也丝毫不差,其中披甲之士居然占了刑天军兵力的三成左右,这样的装备水平已经超过了本地普通的卫所军了,而且最先到达的这数百刑天军的兵将在整个行动之中丝毫不乱,严格的按照军官的军令执行,可以说已经做到了令行禁止的程度,这一点即便是官军之中也身为罕见,更别说他们李家庄的庄丁乡勇了,想要做到这一点,几乎让他不敢想象。

李旺津虽然在本地负有恶名,出了名的好事,而且敢打敢杀,但是今日看到庄外的刑天军的表现之后,这心里面还是被大大的震撼了。

本来他还有个计划,在庄子里面组织了将近三百庄丁,打算在刑天军到来的时候,趁着他们立足未稳先冲出去冲杀一阵,打乱刑天军的部属,先给刑天军一个下马威再说,但是当他看到刑天军的阵容之后,当即便打消了这个念头,他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用脚趾头也能想到,假如他率庄丁冲出去之后,碰上刑天军的话,会有什么下场,到时候就不是他给刑天军一个下马威了,恐怕会利马被刑天军给打个落花流水的逃回来,到时候这李家庄恐怕就真的要完了。

李旺津这会儿心中其实也乱做一团,但是因为他眼下算是李家庄的主心骨,脸上倒是也强作镇定,没有露出惊慌失措的神态。

当听到他老爹的吩咐之后,李旺津咳嗽了一声强作镇定的说道:“爹到底是明眼人,此次这支刑天军看来确实不同以往的杆子,他们能大败官军,看来也并非侥幸!这姓肖的确实有些手段!经儿观看,这刑天军远非一般杆子所能比的,算得上是一支精兵了!

不过也请爹爹放心,有孩儿在,定不能让这姓肖的破了咱们庄子!

只是眼下咱们庄子因为前一战损失不小,人马数量不足,爹爹还是要想办法,赶紧派人前往汧阳县求援军才成,如果仅凭咱们庄子的人手,恐怕还不足以退敌!此事还是要尽快才行!”

虽然李旺津一边拍胸脯保证,但是接着的话便露了怯,透出了他的信心不足。

这也难怪李旺津会没有底气,本来李家庄的实力在这一带的大户家确实是首屈一指,单单是青壮庄丁便豢养了近四百人之多,加上李家亲族的青壮和佃户之中可以抽调的乡勇,数量足可达到七八百人之多,甚至比起汧阳县的守军数量还多,所以在汧阳一带,他们还真就不怕什么小股的杆子。

但是就是因为李逢田要将这个肖一斧置于死地,纠集了附近的庄子还请来了凤翔卫的官兵,想要将盘踞在天龙寨的肖杆子一举剿灭,结果不但没有能成功剿灭掉这姓肖的,反倒去的一千多官兵乡勇却被这刑天军给打了个落花流水,逃回来的乡勇不足出发时候的四成,其他家的还好说,在刑天军的要挟下,交了赎金,将各自的乡勇领了回去,可是他们李家庄派去的乡勇,却还有二百多人下落不明,据说其中有一百余人也被刑天军所俘,关押在天龙寨之中。

其中不乏有一些李家本族的偏支亲戚,这些日子这些人的家人,天天找李逢田他们父子告求,让他们想想办法,把他们的儿子给救回来。

那一战对李家来说,打击颇为不小,原来的庄丁损失了过半,而那些人以前都是李家庄私兵中的骨干成员,一下子损失这么大,短时间根本让他们补充不回来。

虽然经过这段时间他们花重金又招募了一批庄丁,但是因为新募的庄丁还来不及经过整训,所以战斗力比起以前,下降了不少,而其余的那些乡勇都是从佃户中以及族中临时拼凑出来的,更不堪大用,所以眼下别看李家庄里面召集的乡兵人数不少,但是实质上已经跟以前没法相比了。

这也正是李旺津所担心的事情,当看罢了刑天军的阵容之后,他也彻底收起了对刑天军的轻视之心,开始琢磨着如何才能守住他们李家这么大的家业了。

李逢田看看天色,叹了一口气道:“这汧阳知县刘文才是什么人,你们也都知道,汧阳本来就没有多少官兵,上一次之所以他敢派兵协助咱们李家剿了那姓肖的老巢,其实也是看出姓肖的实力尚弱,现在这姓肖的打出刑天军的旗号之后,聚集了近前部众,恐怕借给那刘文才一个胆子,他也不敢派兵前来帮着咱们了!这汧阳方面你们就不要指望了!

眼下五省总督陈奇瑜正督军在商洛一带对付闯王高迎祥还有八大王、曹操那帮大股乱军,凤翔府那边也兵力不足,还要陈兵于东南一带,防备乱军突出商洛进犯凤翔一带,更抽不出多少兵力来对付这刑天军了,眼下唯一能指望的就是飞天鼠焦大同,能念在这些年咱们暗中扶植他的份上,带他手下来援了,要是这焦大同不来的话,田家和刘家估计也不会派人来给咱们帮忙了!

故此这次咱们也不能把宝都押在他们身上,指望别人来给咱们帮忙,要多想点办法,靠咱们自己顶住这刑天军的进犯!

这一战可以说关乎我们老李家的生死,你等不可心存侥幸,不管怎么办,都要给我顶住外面的杆子,多想想办法吧!”

几个李家庄里面管事的人听罢了李逢田的话之后,带着一脸的忧色纷纷点头答应,但是如何退敌,他们还是没有一点办法。

李逢田到底年纪大了,精力有些不足,在庄墙上站了老半天,有点累了,于是便被下人搀扶着下了庄墙,回大宅里面休息去了,这里的事情便交给了他的三儿子李旺津负责。

而李旺津这会儿也没更好的办法,于是吩咐了一声下去,让庄丁乡勇们分成两拨,分头开始登上庄墙,做好御守的准备,同时下令让庄子里面的佃户们,每家出丁,帮着庄丁乡勇们朝庄墙上运送各种箭支、滚木、礌石等物,加强庄子的守备力量,并且派人封死两处庄门,禁止任何人擅自出入,反正看过了刑天军的阵容之后,李旺津是不会再带人出去和刑天军野战了。

算一下手头可用的人手,李旺津倒是也不觉得太惊慌什么,毕竟他们庄子里面人手也不算少,而且储备的粮食足够他们吃上好几年时间的,也不怕外面的刑天军长期围困他们,要是他们长期围困的话,倒还好了,以刑天军的粮草,是绝对撑不了多长时间的。

故此只要固守住庄墙,不让刑天军有所乘,他们李家庄的胜算还是很大的,李旺津和几个手下管事的商议了一番之后,让他们各自把守一段庄墙,划分了责任之后,便开始在庄子里面巡视了起来。

自从得知刑天军到来的消息之后,李家庄里面便顿时紧张了起来,佃户们提前被撤入到了庄子里面,分别被安置在了庄子各处,除了帮着搬运各种御守之物之外,他们还要负责给庄丁做饭送返等杂务。

别看李家平日里对他们这些佃户盘剥的厉害,但是真的到了这个时候,这些佃户们大多还是和李家一心的,毕竟他们只能依附在这样的大户人家讨生活,虽然年景不好,他们吃不饱穿不暖的,但是好歹跟着李家做事,还能讨口饭吃,不至于像许多流民一样,无以为生,假如李家被杆子所破的话,那么他们便要彻底失去依靠的大树了,到时候他们便也只能沦为流民,靠着出去逃荒乞讨度日了。

所以对于抵御来侵袭李家庄的乱军方面,庄子里面的人心还是比较齐的,这也是李家所依仗的一条优势之一。

第一百二十五章 登门道谢

(是不是有点巧了点,这一章的名字就是登门道谢!汗呀!)

刑天军到了李家庄之后,并未立即开始攻打庄子,肖天健在李家庄西门扎住了营盘之后,先是派出靳夫子以及辎兵收拢后续到来的流民,让他们在刑天军营盘后面停驻下来,并且发放粮食供其食用,以防这些流民过于混乱,反倒是会碍住他们行事。

到了天黑之后,聚集在李家庄外的流民数量便已经达到了近两千人之多,这些人除了当初在天龙寨附近聚集并且跟着来的之外,还有闻风直接从更远的地方赶来的流民,想要跟着刑天军趁机从李家庄捞一些粮食度日,故此络绎不绝的还有不少的流民正在朝着这里赶来,如果不派人收拢的话,铁定会让李家庄外面乱的一塌糊涂。

肖天健同时传令下去,流民不得进入营寨之中,以防这些流民之中会有一些李家庄或者其它势力的探子趁机捣乱,一旦晚上闹出乱子的话,这仗不用打,他们就自己乱了阵脚了,所以入夜之后营盘中的刑天军也加强了夜间的巡防力度,并且派出数十名兵卒,进入到流民聚集的地方进行巡视,严防这里有人趁机作乱。

流民的成分很混杂,他们之中绝大多数都是失地的农民,遭灾之后不得不背井离乡,流落到各地乞讨为生,但是其中也不乏有一些地痞无赖,没法混下去之后,跑来这里瞅个热闹,看看能不能趁机捞上一把,当然也有一些是逃亡的官兵,混在流民之中躲避官方的通缉,总之流民的成分很是杂乱,要是没有人出面控制他们的话,这乱景真是让人头疼。

虽然刑天军到了李家庄之后,也拿出了一些粮食供这些流民食用,但是毕竟他们不是刑天军的人,不可能保证他们也能吃饱,供给他们的粮食也仅够他们维持生命罢了。

所以一入夜之后,一些身强力壮的流民便开始在流民群之中作乱了起来,凭着他们拳头大力气大,从一些瘦弱的流民那里抢夺一些吃的用的东西,结果让流民聚集的地方乱的是一塌糊涂,大人骂小孩儿哭,简直没有一点样子。

肖天健这帮人也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乱景,先是派人到流民之中弹压,但是这种事还是不断的发生,一些强悍一些的流民根本不听刑天军的吩咐,还是在流民群中肆意的抢夺别人的食物,甚至还有几个痞子,趁乱从这些流民之中抢了几个年轻女子,拖到了没人的地方按住她们实施奸(伟大的和谐)淫。

肖天健看着乱哄哄的流民群,眉头顿时拧成了一团,抬手招来了铁头,对铁头吩咐道:“你带三十个护兵,再让石冉带斥候在流民群外面巡视,凡是在流民群中作乱之人,都给我抓起来,绑到营门外面!”

铁头点点头答应下来,立即点了三十个护兵出来,和石冉交代了一声之后,立即便举着火把冲入到了流民群中,而石冉也立即率领三十多名斥候绕着流民群开始巡视。

没有用多长时间,他们便从流民之中揪出了三十多个在流民中作乱之人,一通乱棍下去,这帮人便招认了自己的身份,有一些是附近的痞子,想要趁机在这儿捞一把的,也有几个是从北边逃过来的逃兵,靠着手中有刀,便想在流民中称霸一番。

结果很不幸的是刑天军却容不得他们这么胡闹,刚刚没得意一会儿的他们便被抓了出来,绑在了营门之外。

“杀!一个不留!”肖天健站在营门口用冰冷的眼神看着这帮作乱的家伙,以一种毫无感情色彩的声调冷冷的吩咐道。

那些个刚才还在流民之中作乱的家伙们一听便一个个都吓的快尿裤子了,纷纷哀号了起来求肖天健饶命,他们甚至表示愿意跟着刑天军做事,为攻打李家庄出一份力。

但是肖天健却丝毫不为所动,冷笑了一声道:“我刑天军不需要你们这样的混账东西!弱肉强食虽然不错,但是你等明知我刑天军为你们提供吃的,却还要肆意抢夺他人的吃食,甚至乘机奸(和谐)淫妇女,如此恶行我肖某绝不容你等!我刑天军也绝不收容你们这样的东西!杀了你们以儆效尤,以后我倒要看看,还有谁敢在我刑天军眼皮下面为祸一方的!杀!”

随着肖天健一声令下,早已侯在一旁的铁头等一众护卫二话不说,纷纷抽刀上前,手起刀落,只见一道道血箭冲天而起,三十几个大好头颅骨碌碌的便滚到了地上,临死的时候还有一些人在惊恐万状的惊呼,落地的人头还大张着嘴巴,睁着眼一副死不瞑目的架势。

这三十多人一杀,让流民营中顿时安静了下来,剩下的少量想要浑水摸鱼的地痞无赖一个个都被吓得噤若寒蝉一般,蹲在人群里面连口大气都不敢再喘一下了,更别说让他们接着作乱了,这会儿他们一心只想着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眼前的这支刑天军确实不是好相与的,别一不小心,自己的脑袋也丢到这儿了。

刑天军出发的时候并未杀人祭旗,但是到了这里当晚便杀了三十几个为非作歹之人,顿时让人心一震,没人再敢拿刑天军的话不当成回事了,特别是那些流民中老实巴交的人,刚才被这些家伙们祸害,受了欺负连个屁都不敢放,这会儿都心安了许多,纷纷跪倒连连对刑天军的将士们磕头称谢不已。

当天光放亮之后,随着一声号声响起,寂静的刑天军营寨顿时便喧闹了起来,一队队兵卒快速的在临时搭建起来的兵棚里面飞奔出来,井然有序的列队出营,来到了李家庄西门外面。

随着刑天军的行动,李家庄中的气氛也立即空前紧张了起来,一队队乡勇在各自头目的呼喝下,也纷纷抄起了家伙飞奔上了庄墙,手持刀枪弓弩列于庄墙上面,做好了御守的准备。

李家有钱的很,而且李逢田也深知如此乱世,想要让李家立于世上不败,就要有自己的私人武装,这也是他们老李家在此地立命的根本所在,所以在兵甲方面的投入倒是不遗余力,庄子里面购置了大量的器甲,使得李家庄乡兵的装备质量在本地可以说是首屈一指,连凤翔卫的官军的装备质量都赶不上他们。

而且李家庄为了抵御乱匪的侵扰,甚至不惜血本的还暗中通过一些见不得光的途径购置了数门虎蹲炮以及三眼铳、弓弩等物置于庄墙之上,使得李家庄成为了一个拥有很强火力的寨堡,一般的杆子,想要攻入李家庄,还真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故此虽然李家庄的人有些紧张,但是也远未到惊慌失措的程度,一队队庄丁乡勇登墙御守,倒还算是有序,并无出现什么混乱的情况。

肖天健骑着他的战马,穿着那身缴获的铁甲,头戴一顶八瓣铁盔,威风凛凛的披着一件红色的披风,缓缓的从队伍之中走出,来到了庄门之外。

李旺津此时也已经登上了庄墙,背着阳光朝着庄外望去,一眼便看到了越众而出的肖天健,于是立即仔细的打量起了眼前的这个刑天军的大掌盘子。

肖天健的身材使他显得十分扎眼,这世上能长的如此高大的人位数很少,即便是富家子地之中,能有如此身材的人也很少,所以即便是肖天健立于人群之中,也很容易让人注意到他的所在。

当看到肖天健提马缓缓行来之后,李旺津知道对方出来一定会有话要说,于是不待肖天健开口,他便先大声喝问道:“来者何人?为何要犯我李家庄?”

肖天健稳稳当当的坐在马背上,冷笑了一声大声笑道:“废话!简直就是明知故问!我就是你们恨不得置于死地的那个肖一斧,恐怕是让你们老李家很是失望吧!你们不但没将我置于死地,反倒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哼哼!

今天我来,是要答谢你们老李家的慷慨,居然为我们刑天军送去了那么多的兵甲,如此大恩大德,我肖某是没齿难忘,所以这才亲自前来道谢一番!

有道是有来无往非礼也,我肖某没招惹你们李家,而你们李家却几次三番的犯我刑天军,杀我兄弟姐妹,今天肖某就是来找你们来把帐算算的!”

肖天健这话也确实气人,李家庄好不容易纠集了那么多人,去剿他肖天健,但是却落得一个被打得丢盔弃甲落花流水的下场,便宜一点没占到,反倒被重重的咬了一口,肖天健却还故意要拿话堵他们李家,这让李旺津顿时气的脸便红了起来。

但是李旺津却还是抱着一丝幻想,强压住怒火,在庄墙上抱拳对肖天健说道:“原来你便是肖当家,失敬了!肖当家,往日之事可以说都是误会,虽然我们李家对你有所冒犯,但是先前一战,我们李家也死在你们刑天军刀下不少人,即便是一命偿一命恐怕也是够了!家父说了,假如肖当家不计前嫌的话,我们李家倒是愿意和肖当家结交结交,就此揭过以往的不快!

只要肖当家答应就此退兵,我们李家庄愿意立即奉上白银千两,粮食千石,美女十名,从此我们李家,绝不再冒犯肖当家的刑天军便是!不知肖当家意下如何?”

“哈哈哈哈……你就是李家三子李旺津吧!哈哈!你那混账老爹打的倒是如意算盘!难道你当我姓肖的是要饭的不成,随便给俩钱就把我们给打发了吗?纹银千两粮食千石!好大的手笔呀!哈哈!

我呸!姓李的!你听仔细了!你们李家这些年做的缺德事老子可是一清二楚,来人呀!将那些混账东西给我推出来!让他们姓李的看看!”

肖天健听罢了李旺津的话之后,立即便哈哈大笑了起来,然后把大手一挥下令道。

只见刑天军兵阵一分,露出了一条通道,随即几十个手持刀盾的兵卒便押着一百余个衣衫褴褛,形同枯蒿一般的俘虏从营盘之中走了出来。

这帮人一个个面黄肌瘦,满身污秽,看上去比起聚集在李家庄周围的那些流民还要惨上几分,而且一个个面带惊惧之色,仿佛如同惊弓之鸟一般,踉踉跄跄的被驱赶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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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釜底抽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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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百多人被赶到庄外之后,便集体排成一排面对着李家庄跪倒在了地上,直到有人忍不住大叫:“三少爷救我!”之后,庄子里面的人才认出来这些人的身份,于是纷纷惊呼了起来。

原来这帮人不是别人,正是上一次被李家庄派出去攻打天龙寨被俘的庄丁,本来这李家庄中的许多人都认为这些人早就死了,但是没想到今天却又看到他们活着回到了李家庄。

而这些庄丁之中有不少人的亲戚也在李家庄里面,当看到自己的亲人如此惨像的被押到了庄外,于是这些庄里面的人顿时都纷纷惊呼了起来,纷纷开口呼喊起了庄外被俘的他们的亲人。

这一下李家庄便热闹了起来,庄墙上大人哭小孩儿叫,下面的这些俘虏也跟着又哭又叫,好像开了一场认亲大会一般。

直到李旺津实在是受不了这样的喧闹,下令让庄里面的人闭口之后,庄子里面才算是安静了一些。

“肖当家,你这是何故?”李旺津意识到这些李家庄被俘的庄丁被押到这里,对李家庄的人来说,士气会受到不小的影响,于是便开口对庄外的肖天健喝问道。

这个时候罗颖杰手持一张纸大步走到了肖天健身前,躬身向肖天健施礼,而肖天健大手一挥道:“念!”

罗颖杰躬身答道:“是!”然后转身过来,深吸一口气,展开手中那张纸运足了中气大声念道:“兹查!汧阳首富李逢田身为本地巨富,却为富不仁,为祸乡里,欺压良善,强抢民田,欺男霸女,其罪罄竹难书,经其庄丁所述,将其近年所行之恶整理告知天下。

崇祯四年春,其纵使手下庄丁夜袭柳下村,屠村民十三口,抢占柳下村柳家良田二百亩;

崇祯四年夏,其看中佃户老冯头小女,逼亲不成,杀其全家,掳其女入宅淫之,事毕指使其奴将其绑缚沉于塘中溺毙;

……

崇祯六年冬,其三子贪恋其佃户高大壮之妻美色,借口高大壮欠租,将高大壮活活打死,夺其妻,遭高氏反抗,咬断其一指,便令人缚其手足强淫之,事毕又纵恶奴对其淫辱之,随后将其剖腹残杀。

另查,李家这些年来,在本地收售粮食,私贩私盐,逢天灾非但不思赈济百姓,却趁机囤货居奇哄抬粮价、盐价,逼得附近乡邻无以为生,不得不卖地卖身与李家,同时暗中更是扶植匪盗,令这些匪盗帮其行恶,凡是稍有不从者,便立即招致灭门之灾。

以上仅为其李家父子近年所做恶事的冰山一角,皆为其庄丁所供述之事,并有签字画押,绝无半点虚言!”

随着罗颖杰的话刚刚一落音,庄子外面的众多流民还有刑天军的兵将们便立即响起了一片怒骂之声,直接就将李逢田家的八代女性给问候了个遍,就连庄墙上的许多乡勇也都立即露出了怒色,纷纷扭头朝着李旺津怒视过去。

李旺津在庄墙上对下面这个人所念的东西听得一清二楚,心中顿时大惊,因为罗颖杰所述之事,绝大多数都有他的参与,可以说根本就没有冤枉他们李家,而且对于后面所述的那件事,更是一点不假,他左手小指现在便缺损一截,正是年前的时候,那个佃户高大壮的老婆给他生生咬断的,当时他贪恋高氏的美色,调戏不成便恼羞成怒,随便找了个由头,便把高大壮活活打死,抢了高氏入宅供其淫乐,但是没想到高氏性子十分刚烈,趁他不备,一口咬住了他的手指,生生将他的小指给咬掉了一截。

李旺津又疼又怒,让手下的家丁将她绑在一个木架子上当众强奸了她,事后还不解气,让手下一帮家丁又轮(还是伟大的和谐)奸了高氏,甚至还牵来了一只大狗淫辱这个高氏,最后又用刀剖开了高氏的肚子,让其慢慢流血而死,高氏死后,他还尤为不甘,又让人将高氏剁成碎肉,喂给了他豢养的几条恶犬。

这件事知道的人并不多,只有他手下一些家丁知道,没想到却也被外面的刑天军给查知,今日给他揭了出来,至于强占民田,杀人越货的事情,他们李家这些年做的多了,许多事情连他都记不起来了,今天一股脑都被刑天军给揭了出来。

这一下让李旺津有些措手不及,杆子打庄子,从来都是谈不拢便打,凭的是双方的武力强弱,没人这么干的,居然先收集了他们李家这么多罪证,当众给他们揭了出来,这一招实在是够狠的,庄子里面的乡勇大多数都是他们李家庄的佃户,听到他们李家暗地里对佃户居然如此刻薄,谁还会对他们李家忠心耿耿呀!这简直就是釜底抽薪嘛!

“放屁!你们……你们这是血口喷人!我们何时……何时做过这种事情?你们这是信口开河,你们……你们这是栽赃陷害!想我们李家上下历来都是奉公守法,何曾做过如此恶事,大家千万不能相信这些乱匪的话!……”李旺津当时便急了眼,抚着庄墙对着庄子内外的人叫道,打算抵死不认,先稳住庄子里面乡勇的人心再说。

李家庄佃户的成分很复杂,除了以前世代给他们家种田的佃户之外,这些年来还强行兼并了周边不少普通百姓的田地,逼迫许多本来有田的百姓也沦为他们家的佃户,受他们李家的盘剥,其中不少佃户原来破产,和他们李家都有分不开的关系,现在刑天军一股脑的将他们所做的恶事给揭了出来,顿时便让许多人明白了他们破产的原因,这些人明白过来之后,又如何能继续跟他们李家一心呀!

所以李旺津怕的不是刑天军攻打他们的寨子,让他真正害怕的却是他们李家庄里面的这些乡勇一旦明白过来,会当即反水,不帮着他们李家守御庄子。

所以李旺津忙不迭的便大声的否认,生怕这件事接着闹下去,他庄子里面好不容易才刚纠集起来的庄丁乡勇们的人心散了。

但是肖天健如何会给他解释的机会,冷笑了一声便大声叫道:“姓李的!这些事容不得你抵赖!你自己看看跪在这儿的这些个人都是不是你们李家庄的家丁、庄丁吧!其中可有一个不是你们李家的狗腿子?

这些事可不是我肖某给你们李家编造出来的,全部都是出于这些人之口,而且我也已经让他们对质过了,绝不会冤枉你们李家的!哼哼!

我说,你们这些混蛋自己说说是不是呀?我肖某可曾编造一句谎言栽赃你们李员外了?”

那些先前被俘的李家庄的家丁、乡勇们一个个都赶紧连连点头,七嘴八舌的叫道:“确实不假,这些事句句是实,绝无半点编造之言,这些恶事确实都是李员外他们逼着咱们做的!怨不得我们呀……求肖当家饶命呀!……这都是他们姓李的逼着我们做的呀……”

李旺津听着庄外这些人的叫嚷声,身上顿时出了一身的冷汗,整个脊背都有一种冷飕飕的感觉,仿佛感觉到有许多人正在逼视着他一般。

也难怪这些李家庄的俘虏会竹筒倒豆子一般的将他们这几年帮着李家做的恶事都倒出来给肖天健,自从他们被俘之后,眼睁睁的看着其他家被俘的人员一个个都被各自的主子交钱赎走,而却迟迟不见李家来人交钱赎走他们,一些人便琢磨着是李家根本不在乎他们的生死,心中渐渐的便生出了对李家的怨恨之心。

加上刑天军对待他们也不客气,一天只有两顿泔水一般的菜粥给他们果腹,一个个饿得眼睛发绿,当罗颖杰带着人对他们审问的时候,一些人扛不住饿,看着罗颖杰带来的那些大饼,实在是经不起诱惑,于是为了口饱餐,便一五一十的将他们这些年来帮着老李家干的恶事都给供述了出来。

百十号子人之中有三十多个都是属于李家庄核心的家丁成员,他们知道不少李家所做的隐秘之事,相互检举之下,没两天时间,便让罗颖杰整理出了几十件李家所做的恶事,彻彻底底的便将李家给卖了个干净。

这也是肖天健手中所掌握的一张对付李家的王牌,他早就打听清楚了李家庄之中佃户构成的成分,只要将李家这些年所行的如此多的恶事给当众抛出来,便不愁李家庄里面的一些乡勇不恼恨他们李家。

这一招可谓是标标准准的釜底抽薪计,一下便可以从内部先将李家庄的抵抗力量给分化掉一大块,看看还有多少乡勇会肯给李家卖命。

李旺津看着下面磕头如捣蒜一般求饶的那些手下,气的他手都忍不住哆嗦了起来,厉声破口大骂道:“尔等闭嘴!你们这些王八蛋,家父和我待你们不薄,现如今你们却出卖老子!难不成你们想死不成?来人,给我放箭,开炮,轰死这些王八蛋!看看他们还敢不敢如此陷害我们李家!”

说着李旺津便抢过旁边一个手下的一张弓,抽出一支大箭,扣于弦上,奋力开弓,瞄准下面跪着的那帮被俘的李家庄的家丁之一,便放了一箭。

本来肖天健让人押出这帮俘虏的时候,这帮人跪在李家庄一箭地左右的地方,一般猎弓根本射不到他们,但是这个李旺津倒是也算是小有本事之人,膂力有过人之处,使的也是一张私下购置来的军中所用的强弓,他远远的射出一箭,只见那支雕翎大箭如同流星一般,疾飞出来,居然准准的落入在了这帮俘虏的人群之中,一个李家庄的家丁猝然不妨,顿时便被李旺津所发之箭一箭惯胸而入。

只听得这个家丁惨叫了一声,便仰面朝天仰倒在了地上,那支大箭却已经深深的刺入到了他的左胸,鲜血从他的伤口之中立时便喷涌而出。

“三少爷……你……你好狠的心……老子跟……跟你鞍前马后这么多年……你……你……”那个中箭的家丁看着自己胸口的这支箭,怒目圆睁,对着庄墙上的李旺津叫了起来,话音未落,他的头一歪,便当场气绝身亡,两只眼睛还圆睁着,仿佛不甘心一般。

但是李旺津的行动并未带动更多庄丁朝着这些庄外的俘虏放箭,许多人心中不免有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他们都是跟着李家做事的人,现如今外面跪着的许多人以前都是他们的弟兄,前些日被俘之后,他们便多有一些挂念,没想到今天李旺津却丝毫不念旧情,当众放箭射杀他们,还下令他们也放箭放炮,射杀这些先前的弟兄,让他们如何能下得了手呀!

第一百二十七章 劝降不成

虽然李旺津下令放箭,但是庄上却有不少人都犹豫着,虽然持弓搭箭,却迟迟没有放箭,连庄墙上操作那两门虎蹲炮的乡勇,也迟疑着没有点炮发射,一是因为这个距离有点远,不足以杀伤外面的那些俘虏,二是因为他们有些下不了手,去杀这些以前的弟兄。

“混账!放箭!快点点炮!把这帮吃里扒外的王八蛋都给我宰了!你们听到没有?难道你们也反了不成?……”李旺津一箭射出之后,扭头看到庄墙上那些庄丁犹豫着不肯放箭放炮,于是厉声对他们呵斥了起来。

于是在他的督促下,一些庄丁这才开弓瞄准庄外的这些俘虏放起了箭,两门虎蹲炮也被点燃,轰轰的响起两声炮响,两蓬铅子劈头朝着庄外洒落了下来。

但是因为距离太远的缘故,大多数庄丁是没有李旺津射箭的水准的,加上他们又有点下不了手,这箭倒是射了不少,但是真正落在这些俘虏头上的却寥寥没有几支,倒是那两门虎蹲炮,两炮放下来,伤了几个跪在地上的俘虏,顿时疼的他们惊声惨叫,随即便对着庄子里面的李旺津破口大骂了起来。

“姓李的!你这个王八蛋……你他娘的这是翻脸不认人呀!……老子跟着你做了不少恶,现如今你他娘的却如此对待咱们!老子做鬼也饶不了你!……你个驴日的李旺津……”

俘虏之中一阵大乱,一边破口大骂,一边纷纷爬起来躲避庄墙上射下的弹矢,场面顿时混乱了起来。

肖天健倒也不难为这帮俘虏,今天经过这一闹,料想即便是放了他们,这帮人也不可能再帮着李家做事了,于是抬手一挥,阎重喜立即大喝一声,一队持盾的兵卒立即冲了上去,举盾掩护住了这帮俘虏,将他们撤到了安全的地方。

虽然虎蹲炮的散弹射中了几个俘虏,但是毕竟距离超出了虎蹲炮的有效射程,铅子虽然落在人身上,但是也已经是强弩之末,没了多少力道了,中弹的几个人虽然被打得血淋淋的,但是伤势倒也不算太严重。

“这便是你们效忠的主子!哼哼!我真替你们不值!你们好歹也算是给他们李家帮了不少的忙,现如今他们却如此对待你等!看来在他李家人的眼里,你们的命恐怕连狗都不如!来人,把他们带下去,有伤的治伤,先下去吧!”肖天健冷笑着看着这帮灰溜溜被撤下来的俘虏,带着揶揄的神色对他们调侃道。

这帮人之中许多人都带着一脸的愤然,一个肩膀上中弹的身材壮实的俘虏扑到肖天健面前,跪倒磕头叫道:“肖当家!小的李凌风,曾是李家庄家丁教头!愿跟肖当家做事!请肖当家给小的一把刀,小的愿意给肖当家打头阵,打下这李家庄!求肖当家收留!”

肖天健很满意今天唱的这一出的效果,心知起码已经绝了这帮俘虏想回去的念头,于是皱眉对这个李凌风问道:“你也姓李!那么你和李家又是什么关系?”

“回大当家的话!小的虽然姓李,但是却和李家庄无亲无故,小的乃是山西平阳府人士,家中倒是小有薄田,只可恨得罪了当地当官的,结果落得家破人亡的地步,只剩下小的一人,流落到此地,为求口饭吃,才在李家庄落脚当了个家丁的教头!这李家不仁,也休怪我李凌风不义,小的愿意自此跟着肖大当家做事,定要打下这李家庄不可!”这个李凌风咬牙切齿的对肖天健答道。

肖天健微微点点头道:“你所说的话我会查实,如果你真心实意的想跟我做事的话,先下去裹伤再说!下去吧!”

虽然李凌风这么说,而且肖天健听他的口音也确实是山西那边的口音,但是让他轻易就相信这李凌风的话,肖天健却不会这么草率,于是令他先下去疗伤再说。

李凌风磕头称谢,随即便被阎重喜的手下押着朝后面走去……

肖天健这一招可谓是狠毒,经过如此一出闹剧之后,李家庄之中的庄丁纷纷产生出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而那些被强行赶上庄墙协助御守的佃户们,则更是满脸的愤色,他们虽然以前也想过类似的问题,为什么他们要失去土地,给李家干活,受李家的盘剥。

但是他们却没有朝更深处想过这是为什么,今天当刑天军当众将李家庄这些年来暗中所做之事公布于众之后,他们才明白过来,他们所侍奉的这李员外,只不过是个披着人皮的狼,这会儿他们恨都来不及,哪儿还有心协助这李家上下跟杆子死磕到底呀!

看着那批被俘的李家的庄丁被带下去之后,还有七个人留在刑天军阵前没有被带走,而是被继续按在地上,从刑天军队伍中走出了七个手持大刀的壮汉,站在了这七个人身后。

“庄里面的人听了!我们刑天军做事,冤有头债有主,绝非是你们所想的匪盗,我们只跟李家算账,绝不祸及他人!此七人都乃是李家的家丁抑或是李家的亲戚,可以说跟着他们主子坏事做尽,罪不容诛,今日我们刑天军便替天行道,为那些被他们祸害的人报仇雪恨!

如果从今天起,还有人跟着李家死心塌地的抵抗我刑天军的话,那么这些人便是你们的榜样!杀!”此时肖天健再一次厉声对李家庄中的所有人吼道。

七个刑天军的刀斧手闻声之后,根本不管这七个人的哀声求饶,一起举起了手中的大刀,二话不说便用力的挥了下去,只听得那几个正在哀号的家伙的求饶声瞬间便戛然而止,七具无头的尸体腔子里的血一下飚出了老远,扑扑通通的扑倒在了地上,七颗人头随即便被刑天军的人用长杆挑了起来,滴滴答答的鲜血从他们的人头上滴落下来。

如此血腥的场面让李家庄中所有人的心中都为之一窒,顿时都觉得脖子一凉,仿佛这刀落在了他们脖子上一般,许多人都用力的吞了一口吐沫,这手脚都软了下来,甚至有人暗中还有一丝快感,偷偷的在心中骂了一句:“活该!”。

李旺津此时也觉得手脚冰凉,虽然太阳已经升起,此时又是一年中最热的六月间,但是他的心还是拔凉拔凉的,他也不是笨蛋,知道肖天健这一手的狠毒,一下便将他们李家庄中的士气给打压了下去,形势一下便对他们李家不利了起来。

“你们休要相信这该死的杆子的话,我们李家这些年来,对你们可算是不薄,给你们地种,建庄保护你们不受歹人所害,你们可不能忘本了!要知道外面这些混账可不是什么善类,他们杀人放火、奸(伟大的和谐)淫掳掠无所不行,这李家庄可是你们的依仗,一旦李家庄被他们攻破的话,你们相信他们会不来祸害你们吗?

家父有约在先,此次守御庄子,凡是出庄在庄墙上射死一个杆子者,赏银五两,在庄墙上杀掉一个攻上庄墙的杆子,赏银十两!

只要我等同心,料想这些土贼瓦狗绝奈何不得我们庄子什么,只要拖上几天时间,他们自然就没粮食围困咱们庄了!只有乖乖退走!家父有言在先,只要打退这些土贼,今年你们的佃租减半收取!

乡亲们万不可相信那些土贼的妖言呀!”李旺津挣扎着对庄墙上众多的庄丁乡勇们放声大叫到,苍白的为他们李家所做的这些恶事辩解着,甚至悬出了重赏,希望能重新收拢起庄子中已经离散的人心。

这样的重赏不可谓不重,射杀一人赏银五两,击杀一人赏银十两,而且还减免佃租一半,这对庄子里面的那些庄丁乡勇们来说,确实具有相当的诱惑力,于是一些人在听罢之后,眼睛又亮了起来。

“哼哼!相信这李老财的话,除非母猪上树!李家庄的穷人们听了,即便是你们这次从他们李家拿到了所谓的赏银,他们李家迟早还是要从你们手中夺回去的!想想吧!他们这些年来,盘剥你们了多少了,凭什么他们李家占地数千顷,你们却连立锥之地都没有?凭什么他们李家天天吃香的喝辣的,你们却只能吃糠咽菜,连肚子都填不饱?

倒是咱们掌盘子才是仁义之人,你们恐怕也听说了,咱们掌盘子拿出了用命换来的粮食,赈济灾民,可曾祸害过任何穷头百姓吗?既然他们李家能开出赏金,那么咱们也能开出赏金!

我们掌盘子有令,凡是杀掉李家人,开门献降者,李家粮仓里面的粮食便任你们所取,李家的侵占你们的田产也尽数发还给你们,别跟着李家混了,这地主老财不是好东西,你们为他们卖命不值得呀!”李旺津的话音刚刚落地,外面的李栓柱便再一次掂着他的铜皮大喇叭对着李家庄嚎了起来。

他的话顿时又让李家庄中的人微微的骚动了一下,许多人都不由自主的不怀好意的扫了李旺津一眼。

李旺津听罢之后更是出了一身的冷汗,这姓肖的他娘的到底是什么人呀!居然一而再再而三的大放厥词,分化他们李家庄的佃户,如此下去,这李家庄岂不要未战先乱了吗?

于是李旺津气急败坏的趴在庄墙上,对着外面的刑天军便大骂了起来:“你们这帮土贼实在是可恶之极,有本事在这里鼓唇摇舌,为何不敢前来攻庄?有本事你们就来攻打庄子呀!老子让你们有来无回!”

第一百二十八章 悬赏

肖天健冷笑了一声,伸手从李栓柱手中接过那个铜皮喇叭,凑到嘴边对着李旺津大声叫道:“姓李的听了,你急着死就不要怪老子不客气了!老子绝不会放过你们李家的!”说罢之后他一把将这铜皮喇叭甩在了地上,拨转马头便对手下弟兄们大声喝问道:“弟兄们!李家不仁,屡屡犯我,你们忍得下这口气吗?今日他李家大放厥词,视咱们为土贼瓦狗,那么请你们告诉他们,我们是什么?”

“我们是刑天军!”站在他身后整齐列队的这六百战兵还有那三百新兵立即同声大吼了起来,近九百人同声大吼,声音大的如同平地响起了一声惊雷一般,巨大的吼声更是冲天而起,滚滚朝着四面八方滚去。

“我们刑天军的口号是什么?”肖天健再一次大声喝问道。

“刑天舞干戚,猛志固常在!刑天军绝不服输!”

“我们要怎么做?”肖天健接着大吼着问道。

“杀!杀!杀!……”近千人跟着肖天健便奋力振臂举起了手中的武器大声的狂吼了起来。

听着外面声如滚雷一般的喊杀声,庄子里面的众多庄丁乡勇的脸色都顿时苍白了起来,他们不是没见过杆子攻打李家庄,但是像刑天军这样的杆子他们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哪儿还是一股普通的杆子呀!根本就是一支精锐之师嘛!现在他们中许多人终于算是明白了,前段时间为什么那么多官兵、乡勇去打他们天龙寨,却被他们刑天军打了个落荒而逃了,以他们这些庄丁乡勇,跟刑天军一比,简直就是乌合之众,根本就没在一个级别上嘛!

刚刚被李家悬出重赏激起的一点士气,在听罢了刑天军的吼声之后,再一次跌落到了谷底。

肖天健满意的对手下这些兵将们点了点头:“好!那么这次咱们就让他们见识见识咱们刑天军的厉害吧!除了一连之外,其余的都有,坐!”

被肖天健鼓动的热血沸腾的刑天军兵将们听令之后,同声大声应命道:“遵命!”

除了一连的兵将之外,其余的各连兵将闻令之后,集体哗的一声便坐在了地上,如林的长枪也同时平放了下去,动作整齐划一,没有出现任何混乱,一个个都瞪大眼睛,望向眼前的李家庄。

肖天健对着面前的阎重喜点点头道:“可以开始了!”

阎重喜握拳在胸前的铁甲上重重一捶,大声叫道:“遵命!……”

刑天军于是立即按照他们先前的安排开始行动了起来。

一连的一队兵卒接到阎重喜的命令之后,随即便奔到了聚集在刑天军兵阵后面的大批流民面前,一个一脸络腮胡子的班长对着眼前这批乱哄哄的流民们举起了大喇叭大声叫道:“我们掌盘子有令!招募填壕之人!这天底下没白吃的午餐,想要吃的好,就凭你们自己的力气挣好了!觉得自己还算是爷们的,都摸摸自己裤裆里面的鸟还在不在!有种的就站出来,帮着咱们把李家庄的壕沟给填了!

咱们掌盘子说了,不让你们白干,凡是填壕者,每背一袋土填入壕中,便可领得竹签一枚,装土者每装五袋土领竹签一枚,五根竹签换大饼两个,肉汤一碗!

干的现在就站出来!多干多得!干的好的一次拿十根竹签还可以换一碗肉吃!带种的就站出来找老子报到!”

他的话音刚刚落下,李栓柱便跑了过来,接过大喇叭对着这帮流民再一次大叫道:“这现在还招木匠、铁匠,一天三顿,有干的吃!管饱!会手艺的就来找老子报名!都快点!”

他们的叫声刚刚落音,这里聚集的众多流民便都喧闹了起来,一些以前干过木匠、铁匠的手艺人闻听之后,一个个撒丫子就奔了出来,跑到了李栓柱面前,七嘴八舌的要求报名。

反正来这儿就是为了口饭吃,打李家庄虽然是刑天军的事情,但是刑天军虽然放赈,但是每日不过也只是两餐菜粥,流民凭这个填饱肚子是不可能的,既然现在人家要用他们,他们自然乐意出点力用劳作换取更多的吃的东西,而且刑天军招募木匠铁匠自然不会让他们顶上去,干活自然没什么危险,所以这些会点手艺的自然不会犹豫什么,立即便跑出来报名,要求干活换饭吃了!

不多时李栓柱便招募到了三十多个工匠,问罢已经没有工匠再报名之后,李栓柱便带着这三十多个工匠到营盘里面,每个人发给了一张大饼,先让他们吃饱,然后有刑天军辎兵的工匠从车上卸下斧头大锯,便带着他们开始忙活了起来。

倒是对于去填壕这件事,许多流民有些犹豫,毕竟庄墙上面的李家庄的庄丁乡勇们手中的弓弩也不是摆设,去填壕是有很大的风险的,一不小心便会送了性命,干还是不干于是便成了他们考虑的问题了。

“你们这帮家伙,难不成一个二个都没卵蛋不成?不想被挨饿,还不想出力,天底下哪儿有这么便宜的事情?我丑话可说前面了,打下李家庄,这李家庄的粮食也不是白发给你们的,谁出力谁才有份,干坐着等着占便宜的就只有菜粥喝!咱们掌盘子说过,不劳而获是不可能的!你们自己琢磨吧!干还是不干爽快点,老子没空等你们!

你们也别害怕,咱们刑天军不会拿你们不当人使唤,咱们刀牌手会给你们提供掩护的!”那个招募填壕的络腮胡子看到李栓柱很快赵齐了工匠,带走开始忙活去了,而他这边却还没几个人应募,于是便心急火燎的对着这些犹豫的流民叫道。

一个干瘦的汉子噗的一口吐出了咬在嘴里面的草根,站起身骂了一句:“娘的!这日子反正没法活了,做个饱死鬼总比饿死强!算老子一个,老子愿意干!老八!别装孙子让人家刑天军的爷们看不起咱们,摸摸你裤裆里面,咱也是带把的爷们!干吧!干的好的话可是有大口的肉吃呀!”

肉这东西在这时候可是绝对具有诱惑力的东西,别说是穷头百姓了,即便是一些富户人家,十天半个月也不见得能吃上一次肉的,刑天军肯拿出肉赏给填壕的人,这可是相当大方了。

那个被叫做老八的汉子也站了起来,骂骂咧咧的说道:“成!算俺范老五一个,干他娘的!咱就这条烂命,丢到哪儿不是丢呀!该死逑朝上,不死万万年!怕个逑呀!”

随即流民之中的男人一个接着一个站了起来,一个个咬牙切齿的走了出来,站到了那队募集填壕者的刑天军兵卒面前,不多时便汇集起了三百多号人,熙熙攘攘的挤在了一起,等着刑天军给他们提供工具。

络腮胡这才笑了起来,点点头道:“好!你们都是带种的!好了,就你们这些吧!其余的没种的老子也不稀罕用!跟老子走吧!”

这三百多应募的流民被带至了阵前,肖天健扫视了他们一眼,一带马缰策马来到了这帮人面前,对他们拱手大声说道:“诸位乡亲父老!肖某多谢你们帮忙!只要打下李家庄,我肖某绝不食言,我给你们每个人发一石粮食,一匹布,绝不会食言自肥便是!”

肖天健不屑于用武力逼迫这些流民给他们帮忙,但是他也不会傻到放着这么多劳力不用,用自己的兵将去扛土袋填壕,作为刑天军的战兵,是要等到关键的时候才用他们上阵搏杀的,而这种粗活,自然还是用流民最好,只要拿出一些实惠的,料想便会有人愿意跟着他们干。

现在看来果不其然,短时间之内便招募到了三百多流民,这填壕的人手便有着落了。

听罢肖天健的承诺之后,这帮应募的流民一个个都兴奋了起来,一石粮食不算多,但是起码也够他们撑一段时间了,一些人甚至暗自琢磨,是不是以后干脆就跟着刑天军混拉倒,看这刑天军的架势,大异于普通的杆子,保不准跟着他们能混个肚圆也说不定呢!

一队肩扛大盾的刀牌手在阎重喜一声令下,立即大踏步出列,在队阵前面形成了一排,纷纷沉声大喝了一声:“杀!”

顿时让这帮心中惴惴不安的流民们心定了不少,刑天军果真言而有信,派兵给他们提供掩护,他们的胆子顿时也就大了许多。

很快有一批辎兵推来了一辆车,将一捆捆用破布缝制出来的布袋抛在了这帮流民面前,接着又送过来了一批铁锹锄头之物堆放在了他们的前面,那个络腮胡子跳上大车叫道:“我叫罗立,大家都听老子的吩咐,留下三十人专门给布袋装土,其余的人扛土袋跟着我们兄弟朝壕沟冲,到壕沟旁边就把袋子的土倒入壕沟里面,不要乱,袋子有限别他娘的连袋子一起丢壕沟里面去了!倒了土就立即回来,在那张桌子哪儿领一根竹签,刚才老子说的明白,五根竹签换两张大饼一碗肉汤,想吃肉的就凑十根竹签来换五张大饼一碗肉!扛得多的多吃,扛的少的就少吃,这么定你们觉得公平不公平?”

这帮流民一听,立即纷纷叫道:“公平!……”

“好!开始干吧!……”罗立言罢之后,立即跳下了大车,从流民中随便点出了三十个装土的人,便招呼其他人开始忙活了起来。

一口口大锅在靳夫子的招呼下被辎兵在空地处架设起来,接着又从营中牵出了两头猪,当众宰了,连同猪下水一起被剁成肉块,连着骨头被丢入到了这些大锅之中,水沸之后,不多时肉香便飘散了出来,只引得那些流民们大口的吞咽着口水。

还有一批辎兵忙活着和面,支起平底锅开始烙杂面大饼,更是让那些饿得饥肠辘辘的流民们口水直流了起来。

那队刀牌手眼看这些流民各自都已经领到了一袋土扛在了肩膀上之后,罗立自己也扛起了一面蒙了皮子的柳木大盾,暴喝了一声:“弟兄们,上呀!”

刀牌手们随即跟着大喝了一声:“杀!”便分做两列,在两翼奋力扛起大盾,遮住了身体,同时也掩护着这数百流民朝着李家庄冲了过去。

第一百二十九章 填壕

(真是倒霉,不知道吃点啥,居然搞得我上吐下泻,难受!挣扎着更新吧!有不足之处,请大家见谅!)

范老五气喘吁吁的奔行着,肩膀上扛着一袋土,左手中抓着六根刚刚领取到的竹签,心脏狂跳不已,庄墙上嗖嗖的不断落下箭支,落在他们这些流民身边脚下,他肩膀上的土袋上赫然也插着一支箭,而且还时不时的听到庄墙上会响起几声火铳的声响,不时的会有个别流民中箭或者中弹扑倒在前进的道路上。

但是范老五根本不去向四周观看,跑了六趟之后,他已经不再恐惧了,就像老八刚才说的那样,该死逑朝上,不死万万年,被射死的话只能怪他命不好,要是他不死的话,再跑四趟,他便能领到五张大饼和一碗肉了,这可是够他和儿子吃两天的了,他顾不得其它事情了。

他没有拿五根竹签去换取肉汤和两张大饼,虽然他不识字,但是也算得清这十根竹签要比五根竹签换的东西多不少,所以他要坚持下去,领到十根竹签。

可是这会儿他已经很累了,两条腿跟灌铅了一般,这心口更是突突直跳,仿佛这心要从喉咙里面跳出来一般,每一脚踏出去,都仿佛踩在棉花垛上了一般,软绵绵的有些不着力,但是他还是机械的迈动着双腿,扛着肩膀上沉重的土袋,一步步的朝前狂奔。

壕沟越来越近,第七趟就要完成了,范老五心中有点高兴了起来,再次加快了步伐,因为他知道,壕沟边是最危险的地方,虽然有刑天军的兵将举盾为他们防箭防弹,但是庄墙上的庄丁还是集中火力压制壕沟,不让他们顺利的将土倒入到壕沟里面。

刚才已经有十几个人都倒在壕沟边了,他可不想跟那些人一样,也死在这里,所以他要尽快的将土倾倒入壕沟,赶快跑回去再扛三趟,就可以躺下好好的休息休息了!

但是天不作美,偏偏就在他奔到壕沟边上的时候,一支箭噗的一声钉在了他的大腿上,射的他一个趔趄,险一些一头栽到壕沟里面。

幸好这支箭力道不足,射入他皮肉不深,要是强弓的话,估摸着就会把他的大腿钉穿了,虽然打了个趔趄,范老五还是咬牙撑住了摇摇欲坠的身体,不管不顾的卸下肩头的土袋,呼啦一下尘土四扬,便把土倾入到了壕沟之中,然后转身踉踉跄跄的捂着腿上的伤,尽量不让那支箭来回晃动,朝着后面再次奔去。

可是他一转身,一支箭便又钉在了他的肩膀上,这一下他终于坚持不住了,扑通一声便扑倒在了地上,嘴里面骂道:“我日你先人呀!老子就要凑够十根签子了!……娘的,老子不能死呀!老子还有儿子要养呢!”

他伏在地上,用尽全力,用力的朝着来路上爬去,身后留下了一条血痕,一个个流民从他身边来回奔过,根本没有人看他一眼,范老五挣扎着朝前努力的爬着,但是力气似乎被这两箭抽空了一般,越来越爬不动了,这时候又有两支箭钉在了他身边的地上。

“俺要死了!俺不想死呀!老八!老八!救救我……”范老五努力的抬起头,想从人群中找到老八,但是这么多人,他趴在地上又如何能找得到老八呢?范老五终于放弃了,颓然趴在地上,手中还紧紧的握着那六根竹签,遗憾的想着,早知道就先拿五根竹签换俩大饼一碗肉汤了……

他头顶忽然暗了一些,一个人扛着大盾蹲在了他身边,低头看着他道:“别怕兄弟!你死不了的!你干的不错!来人!快点将这个兄弟抬下去救治!快点!”

于是立即奔过来两个人,将范老五抬了起来,在那个举盾的人的掩护下,飞快的奔了下去,脱离了庄丁们的射程。

范老五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但是他还紧紧的握着他那六根竹签和那条已经空了的布袋子。

一个嘴上带着细细的绒毛的少年背着一个药箱,蹲在了范老五身边,手法十分熟练的迅速的将他身上的两支箭起了出来,立即又为他清洗了一下伤口,给他伤口上撒上了一些止血散,用药箱中取出的白布将他的伤口包扎了起来。

范老五咬牙忍着疼侧头看着这个少年为他包扎,心里面顿时充满了感激之情,他没想到的是像他这样的贱命,受了伤之后,居然还能被刑天军的人救治,刚才他中箭的时候,以为自己肯定完了,扭头看去,结果他发现在他附近还躺着十几个裹着伤的同类,有人已经挣扎着坐起来,捧着大碗,猛吃了起来。

“不错!六根竹签,加上这一趟七根竹签,是条汉子!你的伤无大碍,休息几天就好了!你先休息一下,一会儿有人会给你送返过来!伤愈之前,刑天军饿不住你的!等着吧!”那个为范老五包扎伤口的少年,露出一口白牙对范老五笑了笑,看了看他手中紧紧攥着的几根竹签,对他说道。

范老五感激的想爬起来给这个救治他的少年磕头称谢,但是立即被他按住说道:“别动,先躺着,咱刑天军不兴这个!”

说罢那个少年整理了一下药箱,起身便走向了又一个刚刚救下来的伤号,蹲下身去忙活着继续救治伤员去了。

范老五躺在地上跟做梦一般,伸手摸了一下自己大腿上包扎好的伤口,虽然伤口还很疼,但是这会儿他却很心安,再也没有濒死的那种恐惧感了。

果真不假,一会儿时间便有人端着一个大碗提着一个篮子送到了他的面前,大碗里面有汤有肉,散发着浓郁的香味,范老五的胃立即便抽动了起来,那个送饭的人搁下大碗之后,看了一下范老五的伤,笑道:“好汉子!挨了两下!吃吧!大饼由着你可劲的吃!只要别撑住就好!竹签我收走了!想要的话就招呼我,咱掌盘子说了,不能亏待你们这些受伤的弟兄!”

范老五捧着那碗肉,这眼泪一下就喷了出来:“仁义呀……”他只说出了这么三个字,便哽咽了起来。

“是呀!没想到刑天军如此仁义!对咱们还真是不赖呢!以后老子就跟着刑天军干了,这条烂命丢哪儿不是丢呀!”一个在他旁边正在海吃大嚼的汉子胸口绑着绷带,一边把饼子朝嘴里面塞,一边含混不清的对范老五说道。

范老五偷偷的朝怀里面塞了张大饼,又顾不得油腻,从碗里捡了几块肥肉塞到了怀里面,这才用饼子沾着肉汤大吃了起来……

两门弗朗机连续开炮,不断的朝着庄墙上轰击着,掩护着这数百流民不停的冲向庄外的壕沟,压制着庄墙上的庄丁,始终不让他们放开手射杀这些流民,而且在这两门弗朗机炮前面还堆砌了不少土袋,遮蔽住了操砲的炮手,替他们挡住了不少庄墙上射下的炮矢,他们可以从容不迫的躲在掩体里面,不停的换装子铳,朝着庄墙上发射。

庄墙上的两门虎蹲炮原来还时不时的会放上一响,但是在刚才,一门虎蹲炮却炸了膛,一下便掀翻了几个李家庄的庄丁,剩下的那门虎蹲炮于是也哑巴了下来,让李家庄的反击弱了许多。

几十个刑天军的弓箭手也不断轮番出击,在大盾的掩护下朝着庄墙上放箭反击,刑天军虽然装备弓箭不多,但是这些弓都是缴获来的官军使用的步弓,弓臂弹性很好,力道也很足,基本上都有一石以上的弓力,比起李家庄庄丁们用的六七斗的猎弓厉害不少,即便是准头不咋样,但是还是压得李家庄的庄丁不敢放肆的站起身放箭放枪。

整整一个上午过去,双方都在围绕着庄门前面的壕沟奋战,两方可以说各有损失,流民伤亡了数十名之多,同时还有几个刑天军的兵卒一不小心也付出了血的代价,但是好在刑天军这边提前有准备,派出了几十个专门临时招募的担架手,将伤者都抢了下来,及时的交给了吕郎中的医护兵救治,所以伤者大部分人倒是性命无忧,用不了多久便能归队再战了。

李家庄虽然占据地理优势,但是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在庄外两门弗朗机的轮番轰击和刑天军弓箭手的反击下,他们同样损失了十几名庄丁,中炮之人基本上没救,就算是中箭的人也好不到哪儿去,大部分都是面们和胸口受伤,一时死不了但是恐怕也撑不住多长时间,这令他们本来就不高的士气,更是雪上加霜,看到血淋淋的伤亡之后,那些庄丁乡勇们就更加不堪了起来,一个个庄丁乡勇们躲在女墙下面,死活都不肯露头,气的李旺津连杀了两个畏战的乡勇,这才稍稍好转了一些。

本来庄丁乡勇们不会这么不堪的,一般情况下像庄子遭到匪患的时候,他们这些人在保家的念头支撑下,打的都很勇猛,但是经过早晨刑天军的那番折腾之后,不少庄丁乡勇都失去了对李家的忠诚,根本不愿意再给李家卖命,即便是勉强站起来阻击,他们也都只是敷衍了事,随手放一箭便立即趴下,所以根本谈不上什么精准,唯有李家本族的一些庄丁倒是卖命的不断反击,大部分流民和刑天军的伤亡都是这些人造成的。

李旺津时不时的露头会看一下外面的形势,心里面越看越惊,刑天军组织很严密,出动的只有少量刀牌手和大批的流民,大部分刑天军的人却在休息,虽然这会儿天上逐渐飘来了一些乌云,遮住了太阳,但是天气却更加闷热了许多,每个人都热的是满身大汗,但是既便如此,那些列队而坐的刑天军部众们却丝毫不乱,整齐的坐在远处观看着战况。

第一百三十章 初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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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庄外的情况,李旺津心慌不已,他知道刑天军这是在积攒力量,只待壕沟一平,便要开始全力攻打庄门了,但是他却没有一点办法,出去跟刑天军野战那是找死,他绝没这种勇气带人出去,经过刑天军这么一闹之后,他也知道庄子里面许多乡勇庄丁已经不和他们李家一条心了,带这样的人出去,保不准这帮家伙直接就哗变了也说不定。

为了保险起见,李旺津还不得不抽调一些本族的庄丁去看管其余那些临时从佃户里面抽选出来的乡勇,生怕他们会真的临阵倒戈,坏了他们李家的大事。

即便是那些临时招募的来的庄丁,他也不敢完全信任他们,这帮人以前不少就是流民,为了口饭,才应募到他们李家庄里面做事,根本谈不上什么忠实,所以这帮人也是不值得信任的人,但是眼下他们李家实在是拿不出更多的人手,所以也只能依靠这帮人能帮他们撑住了。

最让李旺津郁闷的还是刑天军那两门弗朗机,他开始的怎么也没有想到刑天军居然还有这东西,直到这两门弗朗机被拖出来之后,他才惊诧的发现势头不对,这才想起来上一次凤翔府的官兵貌似拖了几门炮去天龙寨围剿刑天军,敢情倒好,一股脑都被刑天军缴获了去,成了攻打他们李家庄的利器,虽然他们李家庄也花大价钱备了几门虎蹲炮,但是这几十斤重的虎蹲炮只能打几十步远,而刑天军这两门弗朗机的射程却超过了他们,又在庄外构筑了掩体,可以不紧不慢的朝寨墙上轰,打得庄墙上这几门虎蹲炮根本就不敢露头,以至于他们只有挨打的份,却毫无还手之力。

李旺津越想越怕,看着两侧窝在女墙下面不敢露头的庄丁乡勇,他恨得是咬牙切齿,持着一把刀指着一个离他最近的持弓的庄丁大骂道:“给老子站起来放箭!老子花钱供着你们,不是让你们这帮混账东西白吃白喝的!快给老子站起来,再不起来的话老子砍了你!”

那个庄丁惊慌的伸头看了一下外面,抽了一支箭搭在了弓弦上,战战兢兢的猛的站了起来,奋力开弓要朝下放箭,但是不待他完成开弓的动作,便听到外面又响起了一声炮响,这个庄丁也实在是真够倒霉的,刚好一门弗朗机就对准了他所站的位置,就在他站起身之后,一颗弹丸正好直飞到了他这里,可怜他连愣神的机会都没有,当即便被这颗弹丸击中了胸口,这个庄丁当即便喷洒着血雾倒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入到了庄子里面,甚至连声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来,便死的不能再死了。

李旺津被这个庄丁的血溅了一脸,看着庄丁落下去的位置,楞了半晌,才惨叫了一声,他简直就要被折腾疯了,一把夺过身边一个庄丁的弓,抽出箭便朝着下面猛射了下去。

“去死吧!去死……老子射死你们,老子要杀光你们!……”他一边放箭一边大吼大叫着,势入疯虎一般,吧身边的几个庄丁吓了一跳,在他的带动下,好歹总算是激起了一些士气,一些庄丁们终于跟着他站了起来,朝着庄外开始放箭。

罗立此时就站在壕沟旁边,他将一面大盾交给了手下扛着,从背上摘下了一张硬弓,不时的搭箭朝着庄墙上发射一支,不得不承认有些人天生就是战士,这个罗立别看以前只是个猎户,但是在肖天健打下范家堡之后,便跟了肖天健,先是在肖天健身边当了护卫,在天龙寨一战之中,罗立便开始在军中崭露头角,他一个人拎着一把大刀,带头追杀那些溃兵,手刃了至少七八个敌军。

因为跑的太快,以至于他孤身闯入到了敌军的溃兵之中,一个人两把刀,居然硬是又从敌军之中杀了出来,就此获得了猛人的称呼。

肖天健得知了之后,觉得让罗立当护卫有点屈才了,于是便将他编入到了阎重喜的一连之中当了个头目,此战又是他首发在前,负责掩护流民填埋壕沟。

罗立觉得跟着肖天健干就是痛快,这一战开始便卯足了力气,要让刑天军的弟兄们看看他的本事,从一开始他便扛着大盾冲在最前面,现在他更是手持硬弓,盯着庄墙上,见人便射,到这个时候,起码也已经有三四个庄丁被他射翻了,当他看到身穿铁甲的李旺津站起来带头朝下放箭之后,便盯住了这李旺津,搭箭瞄准了一番之后,拇指一松弓弦带着一支大箭应声而出。

李旺津红着眼睛,连发数箭,将两个冲至壕沟的流民射杀在了壕沟旁边,总算是出了一口恶气,但是他忽然间觉得眼前黑芒一闪,心中顿时大惊,赶紧侧身想要躲闪,但是还是慢了半拍,一支羽箭直飞过来,重重的钉在了他的肋下。

“啊……”李旺津大叫了一声便翻倒在了庄墙上,再看那支羽箭此事已经破开了他的甲胄,箭头深深的镶入在了他的肋骨之间,直疼得这厮放声惨叫,丢了手中的弓,抓住那根箭矢的杆,用力的折断了箭杆。

李旺津也算是个狠人,虽然中箭,但是却并没有下去疗伤,爬起来指着下面便大叫大骂道:“老子没死,给我放箭!射死他们,都他娘的别停手,给我放箭呀!大块肉等着你们吃呢!射死这帮土贼们,老子让你们放开肚子可劲的吃!”

罗立本来高兴了一阵,但是马上看到这个李旺津又站了起来,不由得有些泄气,心中倒是对这个李旺津也生出了几分钦佩之情,但是他也不会同情这厮,看他还是活蹦乱跳的,于是招呼了几个附近的弓箭手,对他们叫道:“看到没有?那个就是李家的三公子,这王八蛋做尽坏事,都盯住他给我放箭!射死这个王八蛋!”

几个弓箭手都瞄上了活蹦乱跳的李旺津,纷纷开始发箭,可惜的是这些刑天军的弓箭手射艺不精,虽然连发数箭,但是却一支也没射中李旺津,只是吓得李旺津不得不暂时又躲了起来,这才又压制住了庄丁们的反击。

越来越多的流民看到那些先前应募的人已经领到了大碗的肉汤和大饼之后,实在是经不起这样的香味的诱惑,也纷纷的走了出来,扛上了土袋,加入到了填壕的人群之中,使得填壕的进度更加快了一些。

而且从营中这个时候推出了十几辆临时用独轮车改装的盾车,纷纷退至了壕沟前面,使得刑天军的防护更坚实了一些,如此一来,让庄墙上的庄丁很难再轻易射杀填壕的流民,形势看起来对刑天军有利了起来。

但是中午过后,天空的乌云越发厚重了起来,对于已经半年多没见过一滴雨的陕西来说,这似乎应该是个好兆头,但是对刑天军来说,却算不上什么好事,一旦下雨的话,这里便到处都会变得泥泞起来,再想攻打李家庄就难度大了许多。

肖天健此时早已下了马,站在队阵前列观察着填壕的行动,如此的速度让他比较满意,虽然流民中伤亡了几十个人,但是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既然是打仗,就免不了死人,他也不会做什么妇人之仁,该付出的代价,他还是可以付出的,毕竟人命不值钱,这也怪不了他什么。

他抬头看了看天,抬手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对站在他身后听令的辎兵营队长的冯虎问道:“洞子车冲车还有抛车什么时候能造好?”

冯虎赶紧回答道:“回禀掌盘子,工匠们正在营中赶造这些东西,最晚明天便能造好,不会耽搁咱们用的,属下这便再去催一下他们,让他们再快点!”

肖天健摇头道:“不必了!让他们干吧!我担心这天恐怕是要下雨了,一旦下雨的话,就指望不上这弗朗机炮和虎蹲炮了,打不打得下来李家庄,就看这些抛车的了,今天看来干的还不错,填平这段壕沟估计是没问题了。

数百人往复不停的运送土石,一天下来这运送的土石量也很是不少,眼看着一两丈宽的壕沟逐渐的在一点点的被填埋起来,那些流民们欢天喜地的吃罢了饼子肉汤之后,立即便又生龙活虎的投入到了运送土袋的工作中去。

见过了血之后,许多流民已经不再害怕了,当场死了没话说,只要不死刑天军便会将伤者抢回来救治,这让许多流民都安心了不少,眼看着大块肉可以换到,他们也不在乎自己这烂命了,所以干起来更是快了一些。

只是忙坏了那几个负责发竹签的兵卒,从上午开始,他们就手脚没停过,将一根根染红了一端的竹签发放给跑回来的那些流民们,然后不断的再从火头兵那里将竹签收回来,往复不停的发放出去。

几大锅炖肉已经被流民们分了个干净,靳夫子立即便又招呼人杀了几只羊,放在锅里面炖了起来,而且还招呼辎兵另外支起几口大锅,不断的烧水,供给所有人饮用,忙的也是四脚朝天。

前面扛盾的兵卒每半个时辰便会被替换下来,换上一帮人接替他们顶上去,所有人都轮番上阵,扛着大盾为流民提供掩护,所以刑天军的兵将们并不感觉到累,反倒是都又得到了一次实战的锤炼。

但是那个罗立却自始至终没有撤下来,始终站在最前面,指挥着后来的兵卒轮番为流民提供掩护。

就连那三十多个火铳手也都轮番出战了两次,朝着庄墙上放了几枪,更是打得庄墙上的庄丁们不敢再轻易露头了,挨了一箭的李旺津终于也放弃了阻止刑天军填壕,被搀下去起箭去了。

不到天黑,流民们终于欢呼了起来,一段宽达两丈有余的壕沟,生生被他们填埋了起来,直到这个时候,肖天健才吩咐收兵回营,包括那些受伤的流民在内,都被抬入到了营盘之中安置。

这一次攻打李家庄,对肖天健来说,已经不那么没头没脑了,有了范家堡一战的经验之后,刑天军组织这样的行动已经算是轻车熟路了,各种准备工作做的都比较充分,基本上没有出现什么乱子,整个第一天的运作基本上是可圈可点。

第一百三十一章 天不作美

(周日,可是还是不能休息,可怜呀!告诉大家一个治拉肚子的妙方,老妈给我配的!黄连素三片,维生素B1一片,酵母片六片,土霉素两片,连续服用两次,治疗拉肚子简直奇效!嘿嘿!昨天感觉自己要死在马桶上了,今天又活蹦乱跳了!)

这天上的乌云憋了两天之后,一场大雨终于还是不期而至,顿时让刑天军的攻击行动暂停了下来,豆大的雨点先是如同点射一般落下,不多时便如同机枪扫射一般的洒落在了地面上,雨点刚落在干燥的土地上的时候,会激起一团尘土,让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黄土的腥味,落在地上的雨水瞬间便浸入到了土地之中,很快整个大地都被雨水浸湿,再也激不起一点尘埃,仅仅是片刻时间,暴雨便如皮鞭一般的开始抽打这片久旱的土地,瞬间便使得所有人都变成了落汤鸡,但是好歹把闷热的暑气消散了不少,使人多少有了一丝凉意。

李家庄外面顿时成了一片泥泞,断断续续响了两天的炮声终于也停息了下来,肖天健无奈的看了看天,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传令下去收兵回营,一队队刑天军听令之后,撤出了战斗,纷纷列队返回了营寨之中。

而在李家庄的庄墙下面,却横七竖八的倒伏了不少的长梯,一些长梯被烧成了焦黑色,依旧在雨水之中冒着烟,这种景象表明了这一天下来,这次曾经发生了什么事情。

“该死的贼老天!偏偏这个时候下大雨,这不是诚心给咱们作对吗?”一回到肖天健的帐中,阎重喜便摘下了头上的铁盔骂了起来。

其他几个人也都跟着骂了起来,纷纷大骂老天不给刑天军帮忙。

“这李家庄确实坚固呀!看来我们还是有些轻视了!”肖天健也摘下了铁盔,接过铁头给他递过来的布擦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他的头发这半年来已经长了许多,但是还是不足以盘起来,披散在肩膀上,显得有些怪异,不过手下的人已经习惯了他这种发型,倒是也没人觉得奇怪,肖天健丢下了那块擦脸的棉布之后,坐下之后对帐中这几个军官说道。

“确实如此!本以为这次揭了李家的老底之后,那些庄丁乡勇们便不会给他们李家卖命了,但是现在看来,他们还是不想让咱们破了庄子呀!今天我手下死伤了十几个弟兄,没想到他们反击的还是这么猛!妈的!真想不通这帮东西为何要如此给李家卖命!”阎重喜郁闷的坐在一个板凳上开口说道。

“我手下也伤亡了十几个弟兄,奶奶的,大多都是被滚油沸水烫伤的,看来不好弄呀!”赵二驴终于也开口发言了。

第一天在填平了一段壕沟之后,刑天军第二天便开始发动强攻,但是没成想李家庄的庄丁却跟吃了春药一般,反击的甚为激烈,刑天军各连轮番上阵,架上云梯强攻了数次,都被李家庄的人给打退了下来,这一天下来,刑天军战死了三十多个弟兄,还伤了四十多个,其中重伤的还有七八个,估计挺不过这一晚了,所以下雨收兵之后,刑天军上下的士气都有些低落。

“确实不巧的很,本来咱们给李家庄准备的火攻,现在看来是暂时用不上了!不过你们也不要泄气,这世上不可能咱们做什么都顺,来之前咱们就预料到李家庄不会好打,毕竟这庄里面有乡勇们的妻儿老小,他们不会轻易相信咱们破庄之后不去祸害他们,加上李家这次也下血本重赏庄丁乡勇,所以短时间之内想要攻破李家庄恐怕也不容易呀!当初咱们打范家堡的时候,不也是硬啃了四天时间才拿下了范家堡吗?李家庄比范家堡坚固的多,如果咱们两天时间就打下李家堡,那就真奇怪了!孟子有云,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我等才遇上一场雨,便如此丧气,岂不让人笑话?”肖天健喝了一口凉茶之后淡然一笑对他们几个人说道。

众人听罢之后,纷纷点头,他们都是粗人,识字的没几个,自然不会理解肖天健最后所说孟子这段话的含义,但是大致上还是听得明白肖天健这是鼓励他们,想想刚才他们一个个气急败坏的样子,都有点不好意思,这脸上的表情便松弛了下来。

“可是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呀!咱们存粮有限,刚才属下合计了一下,咱们这次带来的粮草也仅够咱们再用四天了,四天之内要是打不下李家庄的话,咱们就要撤兵回去!掌盘子要想想办法才行呀!”靳夫子终于忍不住站出来一脸忧心忡忡的对肖天健说道。

“呵呵!我知道!但是天不作美呀!这场雨来的太不是时候了!不过你们也不必担心,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虽然贼老天不帮忙,但是咱们也不能泄气,你们各自到你们弟兄哪儿去,给兄弟们打打气,只要这雨势明日缓下来,咱们就接着开打,虽说咱们攻打李家庄要讲一些计谋,但是也不能都指望事事都能取巧,咱们刑天军要的是骁勇善战之将,权当这次就拿李家庄练手了!

李家庄虽然今天抵抗的很激烈,但是顶在庄墙上的大多都是李家的亲信,不过是在做困兽之斗罢了,咱们就集中一个点猛攻,消耗掉李家庄这些亲信之后,我就不信李家庄的人能再撑几天!只要明日雨势减小一些,我们便接着强攻,这一次老子亲自带你们上,我就不信了,咱们几百号汉子,连一段庄墙都啃不下来!

对了,石冉,派往汧阳县和凤翔府方向的兄弟们今天传回来消息没有?那两边有什么动静没有?”肖天健脸色很平静,淡定的给帐中的诸人打气道,接着便点名问起了石冉有关斥候的情况。

石冉立即起身答道:“回掌盘子!派出的兄弟已经传回来消息了,汧阳县城门紧闭,压根就没派出一兵一卒,凤翔府那边也没动静,看来他们并没有打算派兵来救李家庄!”

“这就好!只要官兵不插手这件事,就问题不大,这雨虽然下的不小,但是我估摸着也不会下的太久,大家伙好好休息一下,只要雨一停,咱们就马上动手,你们都先下去休息吧!今天下来弟兄们也都累的不轻!巡视一下弟兄们之后,也都早点休息吧!”反正因为这场雨的缘故,所有事情都不得不暂时停顿了下来,左右无事肖天健只当这是老天让他们休息,挥挥手让这帮人退下。

阎重喜等人点点头,便纷纷起身告退,这一天激战下来,每个人都累的不轻,刑天军眼下成军时间还不久,虽然士气高涨,但是毕竟操练时间尚短,攻坚能力有限,今日几次进攻,都是军官们带头顶在前面,李栓柱还挨了两箭,虽然伤的不重,但是都累的不轻。

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肖天健也锁紧了眉头,这场雨来的确实很不凑巧,给他们的进攻行动造成了不小的影响,原本计划好的事情也不得不停顿下来了,只能等着大雨停止之后再开始进攻。

这场雨对于李家庄来说,确实很及时,当看到刑天军开始退下之后,李旺津和手下的亲信们终于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这一天激战下来,他们承受了非常大的压力,其实正如同肖天健所说的那样,他们实在是人手有限,庄子里面的庄丁乡勇们士气低落,甚至有些人消极抵制,以至于在刑天军今日攻打庄子的时候,让李旺津调配人手很是困难。

眼看庄子里面的人士气不高,李逢田得知消息之后,干脆让家人直接搬出了几箱银子,摆在了庄门里面,当场兑现赏金,这才总算是调动起了一些士气,硬抗住了刑天军一天的猛攻,还给刑天军造成了不小的杀伤。

当下午大雨倾盆而下的时候,李家上下这才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李旺津颓然坐在了庄墙上面,手捂着肋下的箭伤好一阵喘息。

他们祈祷这场雨千万别停,能一直耗到刑天军粮尽自行退去,现在他们已经绝了指望汧阳知县和凤翔府派兵来援他们的念头了,他们唯有指望自己来扛住刑天军的进攻,如果不能顶住刑天军的攻击的话,那么他们唯有死路一条了。

老天还真就对刑天军这次不怎么照顾,这场雨一下就是连续两天时间,而且雨势非常大,仿佛要将这近一年欠的帐一下还清一般,而如此一场豪雨,对于刑天军来说确实是一种考验,虽然他们从官兵哪儿缴获了一批军帐,但是这批军帐也大多都是残破不堪,外面大雨,帐篷里面小雨,让兵将们几乎没法好好休息,跟泡在泥水里面一般。

而且这场大雨还造成他们收集干柴的困难,做饭光有米粮也不成,起码要有升火之物才行,虽然他们在到了这里储备了一批柴禾,但是如此豪雨,还是打湿了不少柴禾,以至于让火头兵做饭都成问题。

如此一来也就影响到了兵将们的士气,不少人都有些丧气,刚开始来的时候那种士气如虹的气势衰弱了许多。

肖天健这两日不住的在营中巡视,并且将他所住的大帐腾了出来,让给了吕郎中安置伤员使用,他自己干脆就跟一些兵卒去挤到了一起,住在漏雨的帐篷里面,操练在这样的豪雨之中自然也进行不成了,于是肖天健干脆就让各连自行组织在帐篷中讨论,根据他前世的经验,像这样的时候,正是军队最容易出问题的时候,兵将都很烦躁,士气更是跌的厉害,与其让他们歇着没事干,倒不如组织他们学习的好,这样可以有效的避免他们没事找事,他可不想等雨停了之后,让手下又变成了一盘散沙。

至于学什么,也是个问题,肖天健也不可能一个兵帐一个兵帐的去跟所有兵卒闲聊,于是大手一挥让手下的几个军官自己看着办,开忆苦思甜会也行,将他们以前遇上的战例拿出来讨论也行,总之只要不让兵卒放羊就成。

第一百三十二章 时不我待冒雨强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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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天军的兵将倒是还好一点,毕竟帐篷漏雨也有个帐篷,可是那些追着刑天军来李家庄的流民们可就惨了,他们上无片瓦遮风挡雨,只能凑在一起,临时弄一些树枝搭一些小窝棚,但是这样简陋的棚子,根本就挡不住雨水,整个流民营之中是大人骂小孩哭,时不时的还会有人病倒,一些身体极度虚弱的人,撑不过两天时间,便死去了。

肖天健怕这么下去会招致疫病,于是亲自到流民营中巡视了一遍,临时指定了几个头一天帮忙填壕的流民让他们暂时负责起管理流民的事务,并且拨出了一些柴刀斧头之类的东西,让他们自行砍树枝搭建窝棚,收集柴草升火烧水,尽可能让每个人都喝上开水,并且组织一些青壮,将死人的尸体拖出流民聚集的区域挖坑掩埋,避免瘟疫的发生。

两天过去之后,天上的雨势稍弱了一些,但是却还是没有停止的迹象,肖天健终于也坐不住了,他也开始变得越来越急躁了起来,心情也越来越郁闷了起来。

几天过去之后,除了要供应刑天军的将士人吃马嚼之外,他们还要每日拿出一部分粮食,熬成菜粥给流民食用,每日的消耗量都很大,粮草的问题已经开始凸显出来,他们前来李家庄之初,一共携来了几百石粮食,虽然下雨之后每个人吃的粮食少了一些,但是经过这么多人连续四天的消耗之后,剩下的粮食已经只够他们支持两三天的时间了,如果三天之内还不能攻取李家庄的话,那么他们只有退兵撤回天龙寨一途。

而一旦这次放弃李家庄,那么将会对他们刑天军的声势乃至士气都造成很大的影响,特别是对于那些新兵来说,可能会让他们对刑天军失去信心。

当第五天天亮之后,天空中依旧是乌云密布,雨势虽然减弱了不少,但是却依旧稀稀拉拉的在下着雨,肖天健胸中憋着一口戾气无法宣泄出来,如同困兽一般在帐中来回转了几圈,伸头又看了看外面的雨势之后,忽然对铁头喝道:“铁头!传令升帐!”

随着一阵急促的鼓声响起之后,不多时营中响起了一片吧唧吧唧的脚步声,一个个刑天军的军官都在营中踩着泥水飞快的朝着肖天健的大帐方向奔来。

肖天健已经把大帐作为临时的医营给了伤员使用,众人奔过来之后,只能站在大帐外面的雨地之中。

看着一个个湿漉漉的军官都已经到齐,肖天健的心情总算是好了一些,不管怎么说,这帮被提拔起来的军官们的士气还是不错的,随时都做好了准备,一听见鼓声,便一个不拉的都迅速的集中到了他这里,起码说明这些家伙已经有了军人的自觉性,这一点让肖天健颇为欣慰。

而且这帮家伙们都披挂整齐,没有一个人身披蓑衣,他们有限的蓑衣全部都交给了值哨的兵卒,而军官们却都只穿着甲胄,任由雨水洒在他们的身上。

“很好!你们这帮家伙总算是没松懈下来!好了!弟兄们!咱们不能等下去了!今日我们便要接着强攻李家庄!虽然这贼老天还在下雨,但是我们却没时间再跟这贼老天耗下去了!虽然下雨对我们攻打李家庄不利,但是对于李家庄来说,他们也没沾多大的便宜,战场对任何人都是公平的!咱们的炮用不上,李家庄的虎蹲炮同样也用不上,原本咱们准备了火攻,看来短时间之内是不可能用上了,那么咱们也唯有强攻一途了,两强相遇勇者胜!只要咱们豁出命去,我就不信打不下这李家庄!我招你们来,就是想问一下你们,你等可有信心跟我打下李家庄吗?”肖天健同样全身披挂整齐,头顶一顶八瓣铁盔,腰板挺直的站在大帐前的雨地之中,对着面前的这帮军官们大声问道。

“有!……”这帮军官同声高呼了起来。

赵二驴为了表现一下,接着还叫道:“不就是一场雨吗?算逑!干他娘的!”

李栓柱胳膊上还缠着绷带,但是一旦也不影响他挥舞胳膊,跟着便攥着拳头叫道:“奶奶的,这两天可把老子憋坏了!俺就不信邪了!这李家庄就这么难啃?掌盘子,今儿个还让俺先上,弄不死那姓李的老子就不回来了!”

肖天健这下心情好了许多,从这帮军官身上,他已经看到了求战的欲望,虽说这场雨下的实在是不及时,耽搁了他们不少的功夫,也让他们原来准备的火攻计划复制东流,但是凭着这帮汉子们一腔的血勇,他相信李家庄不见得就拿不下来。

“好!诸位能有这士气,总算是让我放心了!废话少说,现在就立即点兵出营,解散!”肖天健满意的点了点头,挥手吩咐道。

也就是一盅茶的时间,在一连串急促的竹哨声中,一座座帐篷里面的兵卒们便飞快的冲了出来,在门口取了各自的兵器,迅速的被带出了营盘,完成了在营外的整队,虽然奔跑之中每一脚下去都溅起不少的泥水,但是一点也不妨碍他们的行动。

新兵和辎兵配合着将头些天打造的各种攻城器械推了出来,沉重的车辆不可避免的陷入到了泥泞之中,但是在众多的兵卒的努力下,这些车辆还是被抬了出来,碾着满地的泥水,朝着李家庄靠近了过去。

李旺津因为刑天军就在庄外,时刻威胁着李家庄,所以不敢回自己的宅子休息,便临时住在了靠近庄门的一个小宅院之中,天亮之后,他的一个侍妾小心翼翼的为他右肋的伤口换了伤药,在重新包扎的时候不小心碰了一下他的伤口,疼的李旺津闷哼了一声,抬脚便将这个侍妾踹翻在了地上。

“滚开!粗手粗脚,不会小心点吗?难道想害死老子不成?”心情不佳的李旺津对这个侍妾破口大骂了起来,低头看了一下肋下的伤口,这两天好歹伤口已经开始结痂,刚才他以用力,又裂开了一点,血流了出来,把他疼得呲牙咧嘴,骂骂咧咧的不停。

那个侍妾挨了一脚,被正好踹在胸口,胸前的软(这个词居然也和谐,我倒!)肉疼的厉害,不由得哭了起来,但是也不敢表示不满,赶紧跪下给李旺津赔不是,小心翼翼的凑过来帮李旺津把伤口包扎了起来,李旺津这才披上了衣服站了起来。

“三少爷!不好了!那帮杆子冒雨出寨来攻庄子了!您快点出来看看吧!”这个时候外面忽然响起了手下一个家丁的惊呼声。

李旺津吃了一惊,他本来没想到今天姓肖的会出来,以为这场雨只要不停,外面的这帮穷鬼便不会攻打庄子,本来他还暗自庆幸这场雨来的及时,一听说外面的刑天军又有所行动,于是立即便紧张了起来。

他腾的一下蹦起来,免不了又扯动了伤口,疼的呲的叫了一声,对着那个侍妾骂道:“你难道是猪吗?还不快快帮我穿甲?”

那个侍妾不敢怠慢,赶紧站起来帮着李旺津穿上了他那身鳞甲,这身鳞甲可是李旺津去年花大价钱从凤翔府买来的,第一天要不是这身鳞甲的话,罗立那一箭估计就要了他的命了,李旺津紧着忙活了一阵,将鳞甲披挂在了身上,又扎紧了袢带,这才伸手在墙上摘下了随身的腰刀,大踏步的走了出去。

这李家庄现在的守御可以说都指望他来调度了,李旺津倒是也没让他老爹失望,这几天天天都在庄墙上来回巡视。

当他抚着女墙朝外望去的时候,李旺津的脑袋不由得又有点大了起来,他看到一队队的刑天军已经在庄外列队完毕,几架抛车也已经被刑天军抬到了庄墙外面,抛车的砲臂低垂在地面上,已经有不少人正在围着这几架抛车忙活。

而且一辆装了一根粗大原木的撞车此时也已经被退至了庄门之外,还有两辆洞子车分列在撞车两侧,虽然头顶的雨还在下,但是看这架势,刑天军还是打算冒雨要强攻他们李家庄了。

李家庄里面到处都已经响起了铜锣的声音,那些衣冠不整的庄丁、乡勇们闻声之后也纷纷抓起了各自的兵器从各处屋子里面钻了出来,挤挤扛扛的在李家的亲信家丁的喝骂下攀上了庄墙。

这场雨虽说对李家庄来说是件好事,但是同样也给他们造成了不小的麻烦,本来被他们视作依仗的那几门虎蹲炮此时也都成了摆设,他们庄子里面的一些火铳鸟铳自然也没法在这样的雨中使用了。

就连一些弓,也因为被雨淋之后,变得疲软了许多,使用起来射程缩短了不少,所以对于攻防两方来说,这样的大雨让他们都无法使用远程的武器,只能凭着人力肉搏了!

倒是外面的刑天军前天赶造出来的几架抛车成了可以在雨中使用的重型武器,反倒是占了不小的便宜。

“准备!都他娘的打起精神了!这贼人疯了!下这么大的雨居然要冒雨攻打庄子!赏钱这儿多的是,想要的就给我使劲的干,杀一个赏银十两,当场兑现!”李旺津按着腰刀满头满脸都是雨水站在庄墙上对着周边的庄丁乡勇们大声叫道。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十两银子不算小数目,于是一些庄丁们大声的吆喝着,士气倒是还颇为高涨。

第一百三十三章 抛车建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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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天健也没有骑马,和其他人一样站在泥泞之中望着眼前高大的庄墙,李家庄对他来说很重要,这已经不单单只是报仇的问题了,现在已经是六月了,天知道高迎祥、张献忠那帮猛人什么时候就闯出车厢峡横扫过来,在此之前他必须要使手下的兵将们变得更加精锐一些,也需要获得一批物资的补充。

单单凭借躲起来操练是不成的,唯有不断的让这帮将士上阵,才能使得他们变得更加彪悍,虽然他明知道强攻会给刑天军带来很大的损失,但是这世道本来就是适者生存,只要能打下李家庄,即便是承受一些损失他也愿意。

时间不允许他继续拖下去,虽然天龙寨还有一部分存粮,但是却不够支撑他坚持多久,一旦大批义军涌入到这一带的话,别说是打粮了,恐怕到时候这些义军能把地皮都揭去一层去!

所以他已经没有退路可选,眼下唯有拼死一搏,打下李家庄,获取更多的资源了!

肖天健站在雨中暗自心中合计着,此时刘宝踏着满地的泥泞快步走了过来:“掌盘子!抛车准备好了!可以干了!”

刘宝的话打断了肖天健的思路,他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点点头道:“开始吧!给我集中对准庄门左边这一段庄墙砸,最好能把女墙先给砸塌一段!否则的话一会儿攀上去,咱们太吃亏了!”

“遵命!”刘宝兴冲冲的接令道。

说实在的,这两天下来,每个人都憋着一肚子的邪火,看着李家庄的庄丁们嚣张的在庄墙上披着蓑衣大喊大叫的嘲笑他们刑天军,这两天刑天军上下都非常不爽,没事就大骂贼老天不帮忙,等着这大雨停止,方便他们好好的教训教训这帮李家庄的龟孙子们。

虽然今天大雨依旧未停,但是当得知他们掌盘子还是要强攻李家庄的消息之后,这些兵将们还是兴冲冲的奔了出来,包括这三百新兵在内,都卯着一股劲,等着开始动手。

六架抛车在庄外一字排开,每一部抛车都分配了五十个新兵,一起发力,足可以将三十多斤的石头掷出五十步开外,威力倒是也不可小视,这也是肖天健一到这里便让辎兵中的工匠们赶造这些抛车的缘故,在这时代,虽然火炮已经普及,但是除了红夷大炮之外,攻城战之中,虎蹲炮和弗朗机炮的威力并不算太大,倒是这种简单粗陋的抛车所投掷的石头,往往能给城墙造成不小的破坏。

除了新兵营的这些新兵之外,刑天军还另外临时从流民中招募了一些青壮帮着他们运送石头,有了第一天填壕的经历之后,流民们倒是很愿意被刑天军使唤,毕竟刑天军待他们也不错,干活就给饭吃,受伤还给医治,所以一听说刑天军出战,许多流民也都冒雨赶了过来,远远的帮着刑天军呐喊助威。

一块块石头被装入到了抛竿的兜囊之中,在新兵营教官的口令声中,数十名新兵都抓紧了手中的绳子。

“都听仔细了!老子喊放字的时候,你们这帮混账就给老子一起用力,别他娘的给老子丢人,砸不到庄墙上,你们这帮家伙今儿个谁都别想吃饭!都听清楚了没有?”刘宝站在几架抛车中间,扯足了嗓门对着手下的这三百新兵大声吼道,这帮新兵刚刚招募来不久,最基础的训练还都没有进行,所以上阵的事情轮不到他们,只能暂时充当辎兵使用,干这种事可以说是正合适,只要有力气的人都能干。

新兵们很眼馋战兵们的威风,所以也都很想表现一下,当刘宝大声叫罢之后,他们立即便一起吆喝道:“头尽管放心吧!哪个龟孙子才不卖力呢!”

刘宝满意的点点头,又目测了一下离庄墙的距离,一只手缓缓的抬了起来,随即便重重的落下,口中大叫了一声:“放!”

三百新兵闻声之后,一个个都立即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两臂肌肉坟起,用力的牵动了手中的麻绳,只见六架抛车的砲臂随即便扬了起来,尽头的兜囊也挥舞了起来,当达到一定角度之后,几块石头便脱离了兜囊,朝着庄墙疾飞了过去。

只见这六块大石在雨中划过一道道弧线,重重的便砸在了庄墙上面,两块石头角度不对,直接轰在了庄墙正面,三块石头却角度太高,直接越过了庄墙,重重的落在了庄子里面,众人都能听得见庄子里面发出的轰隆声,虽然看不到砸中了什么,但是庄子里面却有人发出惊呼声,搞不准可能是砸塌了一间民房,只听得庄墙里面有人大骂了起来。

只有一块大石准确的命中了庄墙上部,砸在了女墙上,顿时便将一小段女墙砸的砖块乱飞,坍塌到了庄墙上面,连带两个站在女墙上的庄丁跟着也遭了殃,被去势不减的大石砸中了大腿,当即便飞了出去,一个瘫在庄墙上,另一个直接便从内侧滚落了下去,估计摔不死也好不到哪儿去了。

如此威力,吧庄丁们吓了一跳,纷纷赶忙举起了盾牌遮住了身体,这不过只是起到一个心理安慰罢了,要是真让石头砸中他们的话,仅凭这面盾牌,根本就没一点用处。

李旺津跳脚直骂,但是也毫无办法,天气好的话,他们还可以用虎蹲炮轰杀这些操作抛车的刑天军的兵卒,但是这会儿雨势又大了起来,开炮根本就不可能,而且他们的弓也都被雨水浸湿了,开弓变得无力,以至于连五十步开外都够不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刑天军发砲轰击他们的庄墙,干瞪眼没法子。

“你们这组干的不错!晚上每个人加一块肉!其余的都他娘的是吃干饭的吗?瞅瞅你们把石头砸到什么地方了?给老子快点重新摆治,再砸不中,就饿你们一顿!”刘宝先是夸奖了一下命中目标的那一组新兵,然后对剩下的五组人骂道。

每一组新兵都有俩教官带队,看自己这组干的不像话,都觉得很没面子,一个个沉着脸喝骂着自己的手下,招呼他们立即挪动沉重的砲架,调整发射的角度。

一块块石头又一次被装到了放下的兜囊之中,刘宝眯着眼擦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又一次缓缓的举起了手。

肖天健始终笔直的站在队伍前面,按着腰间的刀柄,观看着那些新兵操作抛车轰击庄墙,当看到庄墙上的那些庄丁并没有采取反击的措施之后,他才恍然大悟了过来,心中暗自窃喜了起来,这鬼天气看来不光是给他们刑天军添了麻烦,这一下连李家庄的人也一样跟着吃瘪了!

于是他止住了阎重喜等人的请战,笑道:“看来李家庄的人拿咱们的抛车也没法子,这正好!先轰一阵子再说!让他们也尝尝吃瘪的感受吧!”

数百刑天军的战兵立于雨中,都兴奋的盯着那些抛车,一根根砲臂在雨中挥舞着,刘宝已经不再统一指挥发射了,每一组操作抛车的新兵在各自的教官的口号下,使劲的喊着号子,一起拉动手中的绳索,将一块块大石奋力的抛掷出去。

大石穿过雨幕纷纷落在庄墙上面,砸的庄墙上砖石乱飞,而且越来越准,十块石头中,逐渐有三四块能命中到庄墙上部,把本来工整的女墙砸的如同老太婆的牙齿一般,出现了豁豁丫丫,而且石块落下,庄丁们根本就无法抵御,只能盯着天空仔细观察飞来的石头的落点,惊慌失措的在庄墙上到处乱窜,躲避着石块的袭击。

不时还是有石块飞入到庄墙之内,靠近庄墙的一些房子算是遭了殃了,二三十斤的石头落在屋顶上,轻则砸出一个大窟窿,重则连带房梁都一起砸断,房顶轰隆便垮塌了下去,引得庄子里面的人不断的发出惊呼声,纷纷走避,逃入到庄子深处躲避天上不时落下的大石。

如此往复,每一架抛车都足足投出了二三十块大石之后,肖天健在雨中终于乐得有些合不拢嘴了,原本工整的庄墙,在这番石头雨的轰击下,变得残破不堪,有一段长达数丈的女墙终于被抛车给砸塌了下去,让躲在女墙后面的庄丁再无可以遮拦的东西,只能闪避到远离这段庄墙的地方,生怕被石头给活活砸死。

直到这个时候,一架抛车终于承受不住如此的折腾,在一组新兵的牵拉下,轰隆一声散了架,险一些还伤到了几个新兵,引得了新兵们了一片惊呼声。

肖天健直到这个时候,才从腰间拔出了腰刀,对着身后早已耐不住性子的战兵们高呼道:“弟兄们,是轮到你们上的时候了!灌进李家庄,吃他娘喝他娘!”

数百站在雨地里的战兵,一个个虽然如同落汤鸡一般,但是却士气高昂,不断的为新兵营的弟兄们呐喊助威,当终于听到肖天健的出击命令之后,这帮家伙们一个个都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嗷嗷叫到:“灌进去呀!灌进去吃他娘,喝他娘呀!上呀……”

本来肖天健这次出来的时候,是打算全军压上去分数处一起突击,寻求一点突破,最终攻克李家庄,但是站在雨地之中这段时间,他也冷静了下来,虽然那样做会给李家庄造成很大的压力,但是实际上却行不通,因为他们毕竟只打通了一段庄外的壕沟,兵力突至庄墙下面并不容易展开,另外就是他们准备的长梯并不算充足,不足以供给手下这么多人一起使用,思量一阵之后,还是决定轮番上阵,几点同时进攻,但是只集中兵力攻击一点,直至消耗掉李家庄的精锐家丁,再寻求突破庄墙。

第一百三十四章 死士陷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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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二驴虽说比较油滑,但是一旦上阵,这厮却还是算条汉子,四个连长都纷纷请战要求首发,赵二驴即便是为了面子,也不甘落于人后,吵吵着要先上,肖天健稍微思量一下,便点到了赵二驴先上,这厮倒也不掉链子,闻听之后,将腰刀朝天一举,对着身后的手下便大叫到:“弟兄们!跟老子上呀!掌盘子瞧得起咱们,都他娘的别给老子丢人!抄家伙冲呀!”

近百个赵二驴的手下嗷嗷叫着便抬着七八架长梯,跟着赵二驴狂奔了出去,四米多的长枪干这个显然不合适,肖天健集中了手中的所有短兵器交装备给了这帮手下,保证其中至少一半人能配备上一面柳木盾牌。

李家庄的庄丁被刚才一通砲石砸的抬不起头,当好不容易头顶的砲石停歇下来的时候,他们便看到一帮刑天军的兵将嗷嗷直叫着蜂拥到了庄墙下面,一些人在狂奔途中,免不了会被湿滑的地面摔上一跤,但是爬起来便接着继续朝庄墙冲去。

“都给我起来!快点!放箭!挡住他们!快点,起来混蛋,放滚木!快点……”李旺津浑身湿漉漉的在庄墙上奔走着,不停的一边大叫指挥着庄丁爬起来抵抗,一边用大脚猛踹着一些胆小的庄丁,逼着他们起来干活。

赵二驴一手举着盾牌,遮住头顶,狂呼大叫着指挥着手下将一架架长梯架设在庄墙上面,手扶着长梯,将一个个部下拉上梯子,朝着庄墙上攀去,兵卒们一些人举着盾牌,将腰刀叼在嘴里面,顺着长梯蚁附而上,朝着庄墙上攻去。

庄丁们也顾不得可惜他们的弓了,冒着大雨奋力开弓,朝着庄墙下面射去,中国的弓不同于西方长弓,绝大多数都是复合弓,被雨水浸湿之后,强度下降不少不说,一旦用力开弓的话,对弓臂损伤非常大,但是这会儿庄丁们已经顾不得这些了,奋力将一支支箭射了下去,一些人手中的弓当场便开裂报废掉了,但是还是给进攻的刑天军造成了一定的杀伤,几个刑天军的兵卒立时中箭,便惨叫着跌下了长梯。

随即庄丁们便将早已备好的滚木礌石推了下来,几个眼看着要攀上长梯的兵卒迎头便被这些滚木礌石给砸翻了下去,重重的摔在了庄墙下的泥水之中,一些人当即便重伤不起,但是轻伤者却挣扎着爬了起来,再一次攀上了长梯。

赵二驴也不算不能干,督促着手下一次又一次的对着庄墙上发动冲锋,但是何乃此时上面的庄丁也红了眼了,各种滚木礌石劈头盖脸的砸了下来,将赵二驴手下的兵卒们一次又一次的打了下去。

两个兵卒举着盾牌,拼命的扛在肩膀上,挡住了几块砖石,终于还是攀上了庄墙,但是不待他们站稳脚跟,从几个方向便捅过来了几支长枪,顿时便将他们身上捅出了几个血窟窿,惨嚎着便一头撞下了庄墙。

赵二驴也发了狠,扒拉开了两个正要攀上长梯的手下,亲自扛着盾牌叼着腰刀攀了上去,可是他尚未攀到一半的高度,便接连挨了几块石头,虽然他举着盾牌,但是还是被砸的趔趔趄趄,胳膊仿佛断了一般的疼,一支大箭从侧面射了下来,正中赵二驴的胯部,疼的赵二驴嗷了一声,便一脚踩空,仰面朝天的便摔了下来,重重的跌到了泥汤里面,泥水一下灌到了他的口鼻之中,险一些没把赵二驴当场呛死。

看到赵二驴受伤,引得他手下一片惊呼,几个兵卒扑上来,用盾牌遮住了地上的赵二驴,抢了他便朝后退去。

肖天健看着蜂拥退回来的赵二驴所部,气的是咬牙切齿,他没想到李家庄的反击居然还是如此猛烈,倒也不是生赵二驴的气,毕竟一会儿时间,赵二驴的手下便伤亡了十几个人,这样的损失对于刚刚成军的刑天军来说,已经是极限了,更何况连赵二驴都受了伤,如果要这些人继续强攻的话,显然这样的要求是不合时宜的。

赵二驴被手下抢下来之后,推开了手下,一瘸一拐的回到了肖天健面前,一脸晦气的跪下对肖天健请罪道:“掌盘子!属下无能,没能带弟兄们攻上去,请掌盘子责罚!”

肖天健冷着脸伸手将赵二驴拉起来道:“不必多想,你已经尽力了!怪不得你什么!带你的弟兄先下去休息,下面看我们的吧!”

赵二驴被手下搀扶着回到了队阵后面,立即将伤者交给了医护兵救治,刑天军刚刚鼓起的士气,此时为之一挫,呐喊声顿时消减了不少,雨水如同鞭子一般的抽打在这片曾经干涸的土地上,同时也抽打在站在雨地中的所有的人的身上脸上,让人感到生疼,但是这会儿已经没人去关注这场大雨了,所有人都有些红了眼睛,死死的盯着对方的行动。

“告诉刘宝!用抛车朝着这段庄墙两侧给我轰!拦住庄丁朝这一段汇聚!

弟兄们都听了!咱们已经给庄里面的人机会了,但是他们给脸不要脸!就修怪咱们不仁了!这次我给你们开戒,准你们放纵一天时间!有种的就站出来,老子要一百死士,跟老子一起上!”肖天健也被李家庄的强烈抵抗弄的肝火上升,心中更是产生出了一种暴虐的情绪,转过身面对身后的这些战兵,近乎歇斯底里的对他们叫道。

刑天军自成军之日起,便军纪严明,从不许大肆杀戮无辜,奸、淫妇女,但是今日当看到自己手下一个接着一个倒在庄墙下面的时候,从第一天到现在,他的手下已经有伤亡了六十多人,他不是没给李家庄的人机会,让他们主动反水,放弃帮着李家守御这李家庄,但是现在看来,这里面的人并未打算就这么放弃,肖天健实在是忍不住胸中的这种怒气了,既然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也修怪他无情了,本来他干了这行之后,便于这地主老财成了不共戴天的仇人,相互之间绝无妥协之说,仁慈在他们之间是不可能存在的。

怒急之下,肖天健终于忍不住当众便放出了这样的口风,说白了就是告诉手下的这帮家伙们,攻入庄子便放任他们一天时间,现在他的手下不缺吃喝,但是却没有女人,像他们这样年纪的汉子,正是气血旺盛的年纪,刑天军的军纪不许祸害女人,他们自然也就没有可发泄的地方。

当听到肖天健答应他们攻入庄子任他们所为一天时间之后,这帮手下顿时便被刺激的有些忘乎所以了起来,顿时刚刚受到了些打击的士气便再次高涨了起来。

于是一些胆大好战的兵卒立即便站了出来,不多时在队伍前面便集结起了过百的兵卒,其中不少都是军中的军官,一个个红着眼睛看着肖天健,等候肖天健发号施令。

刘宝得令之后,立即指挥手下新兵调整这剩下的几架抛车的角度,对准了庄墙再次发砲,大石在雨中呼啸着穿透了雨幕,重重的砸在了庄墙上面,顿时将庄墙上的庄丁又砸了个鸡飞狗跳。

肖天健一把从铁头手中抓过了一面圆形藤牌,一手拔出了腰间的腰刀,攻坚战用长枪不顺手,他只能选用腰刀作为近身战的武器了。

“掌盘子!这种事还是让属下带人上吧!属下不才,假如攻不入庄子的话,甘愿受罚!”阎重喜一看肖天健这架势,要亲自上阵,便走到肖天健面前对他请令道。

“废话少说!今天我要亲自上去!我倒要看看这李家庄到底能不能顶得住咱们!去收集甲胄,让所有出战的弟兄们披上,今日不拿下李家庄,我肖某就没脸再在这儿立足了!”

铁头本来也想劝肖天健不要以身犯险,但是看他心意已决,于是便不再多说什么,招呼了几个护卫站在了肖天健身边,默默的等着出发的命令。

扫视了一下这站出来的一百多名死士,肖天健深吸了一口气叫道:“好!弟兄们跟我上!”话音一落,他便大踏步的带头朝着庄墙冲去。

“疯了!他娘的真是疯了!弟兄们!掌盘子都亲自上了,你们他娘的别装孙子呀!谁要是不卖力的话,老子就砍了你们!跟我上呀!”阎重喜和冯狗子、李栓柱一个个都奋力拔出腰刀,高举过头对身后的这帮手下嗷嗷怪叫了起来。

一百多身披各式甲胄的兵卒,紧随肖天健身后,抬起了一架架长梯,狂吼着踏着满地的泥水朝着庄墙奔了过去。

李旺津脸色煞白的盯着庄外又一次涌来的这批刑天军的贼人们,心中不由得泛起一种绝望,刚才庄外贼人大石乱发,给他们庄墙造成了不小的损害,而且还伤了十几个庄丁,虽然在他的率领下,打退了一波刑天军的进攻,但是他们这边也伤了几个庄丁,而且大雨之中,弓箭威力减弱许多,这一段庄墙也被大石轰塌了一段女墙,乱石碎砖在庄墙上满地都是,亲信的家丁已经没剩下几个了,可是刑天军却还是又发动了新的进攻。

从雨幕之中,他可以看到领头的那个人身材十分高大,虽然看的并不真切,但是他也猜出了此人的身份,肖天健的身材在这刑天军之中如同鹤立鸡群一般,很是醒目,这一次连他都亲自上阵,那么自己能挡得住他们这次进攻吗?

李旺津啐了一口顺着脸流到嘴里面的雨水,也抓紧了手中的腰刀,歇斯底里的吼道:“弟兄们,杆子已经是强弩之末了!打退他们这次进攻,他们便要退走了!给我上呀!打退他们晚上大碗酒大碗肉随你们放开吃喝!……”

庄丁们此时也都被这蜂拥而来的刑天军给吓到了,他们想不通刑天军为何要冒着这么大的大雨还要死命的进攻他们庄子,但是他们也知道,刑天军这一次是铁了心要攻入庄子了!于是他们不敢怠慢,纷纷抱起了石头,拿起了刀枪,做好了抵抗的准备。

第一百三十五章 破庄

(第三章到,告诉大家个坏消息,晚上老婆有令,端午节将至,让我去岳父家送粽子!此命难违,要按时前往!今天恐怕第四章难以保证了,抱歉抱歉!不过今天更新也已经一万字以上了,不算太差!望大家多多海涵才是!)

肖天健持盾抽刀踏着满地的泥泞一步一滑率领过百死士冲向了李家庄的庄墙,高举着盾牌刚刚冲到了庄墙下面,一块人头大的石头便劈头落下,他用力举盾一拨,卸去了这块砸向他的石头的势头,只觉得手臂巨震了一下,整个胳膊都麻了起来,险一些被砸了个跟头,旁边铁头扑到他身边,举着盾要护住他的身体。

“滚开!老子没事!架梯子给我上!”肖天健踹了铁头一脚,站稳身形,继续奋力举高藤牌,遮住自己的头顶,对铁头骂道。

几架长梯迅速的被架了起来,几个弓箭手也顾不上可惜他们的弓了,奔至庄墙下面,便搭箭朝着上面射去,一个庄丁刚刚探出身体,要将石头投下庄墙,胸口便正中一箭,惨叫了一声便连同手中的石头一起一头扎下了庄墙,重重的跌在了庄墙下面,不巧的很,一支断枪正好在他的身下,顿时便将这个庄丁扎了个通透,鲜血顿时染红了一大片泥汤。

一百多死士在肖天健等人的率领下,根本不顾头顶不断落下的矢石,奋力将倒在地上的几架长梯又给扶了起来,搭在了庄墙上面,一个个迅速的攀上了长梯,蚁附在长梯上攀了上去。

庄丁们在李旺津的喝骂下,纷纷搬起堆放在庄墙上的滚木礌石,下雨一般的砸了下去,并且有人用叉子叉住搭在庄墙上的长梯,奋力推开,将长梯推倒过去,倒在庄墙下面。

一个个兵卒不断的被滚木礌石砸下长梯,摔在地上,但是只要没有受重伤,这些兵卒便忍痛爬起来,立即又攀爬了上去。

罗立一箭射出之后,再搭上了一支箭,奋力拉开了弓弦,但是湿漉漉的大弓呻吟了一声便咔嚓一声劈裂而开,气的他一把便将这张破弓摔在了地上,伸手在地上捡起了一个柳木盾牌,拔出了腰刀,嗷的一声便蹿了上去,把腰刀朝嘴里面一叼抓住梯子爬了上去。

肖天健一手扶梯,一手举盾掩住头顶,不时会有人从梯子上跌下来,倒在他的脚下,战至此刻,战斗可以说已经进入到了白炽化的程度,双方的人已经顾不得更多了,如同野兽一般的相互厮杀在了一起。

扑通一声,又有一个兵卒从上面跌了下来,胸口上的皮甲开了一个大口子,鲜血如同喷泉一般的从皮甲的破口处涌了出来,这个兵卒咳嗽着,口中也冒出了一股鲜血,张了张嘴,似乎想要痛骂什么,但是却没有骂出声,眼睛看着肖天健,眼神中似乎带着不甘,渐渐的瞳孔放大开来,停止了挣扎。

肖天健认出此人是他的卫兵之一,叫赵小乙,今天刚刚只有十九岁,平日里话并不多,但是很勤快,被铁头选出来跟了肖天健当了卫兵,可惜这会儿却撒手人寰,倒在了肖天健的脚下。

肖天健觉得心仿佛被一支无形的大手攥住了一般,弯下腰用右手颤抖着将赵小乙的眼睛合上,伸手将腰刀从脚下的地上拔了起来,狂吼了一声便跃上了长梯,疯了一般的朝上攀去。

他胸中憋着一口怒气,心道老子刚开始次次要拔刀亲历亲为倒也罢了,现在老子已经有了这么多手下,可还是要拔刀上阵,要你们这帮家伙何用?看来以后要改改行事方式了,但是今天,他却还是坚持以为,他必须要亲自上阵,李家已经彻底把他激怒了,这口气不发泄出来的话,他估计能憋出病来!

铁头惊呼了一声,赶紧上前想要拉住肖天健,但是却被肖天健一脚踹了下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肖天健顺着长梯攀了上去。

又有一块石头落下,肖天健再一次奋力举盾一挡,身体在长梯上震了一下,险一些失足跌落下去,即便有这面藤牌遮体,肖天健也觉得小臂仿佛疼的要断了一般,但是他不敢在长梯上停留,继续奋力踩着湿滑的梯子朝上攀去。

就在他终于攀上长梯顶端的时候,看到旁边的一副长梯上已经有一个人登上了庄墙,几个庄丁红着眼挥舞着刀枪便朝那个人扑了过去。

那个壮汉身体很灵活,如同灵猿一般一个闪身便踏上了庄墙,躲开了一支刺向他胸腹的长枪,一刀挥去,便将刀斩在了一个庄丁的面门上,砍得这个庄丁仰面朝天的便倒了下去,但是一个庄丁的刀还是落在了他的肩膀上,将他砍了个趔趄,险一些被逼下庄墙。

但是这个壮汉并未后退,趔趄了一下之后稳住身形,抬手用盾牌架住了另一把砍向他的刀,一脚踹出去,狠狠的跺在了一个庄丁的小肚子上,把这个庄丁踹翻在了地上,凶悍的和几个庄丁厮杀在了一起。

肖天健正好也认识这个壮汉,这家伙不是旁人,正是曾经跟着他当过护卫的罗立,肖天健暗呼一声果真是员猛将,于是借着几个庄丁被罗率吸引的一霎那间,肖天健也奋力拧身跃上了庄墙,他高大的身材立即便引起了附近几个庄丁乡勇的注意,嗷嗷叫着朝他扑了过来。

肖天健刀法实在称不上太好,但是经过如此半年的苦练和实战之后,也早已不是当初的吴下阿蒙了,加上他本身体力超长也是一种常人难以企及的优势,所以上阵搏杀对他来说并不发憷,只见他举盾掩住半边身体,挡住了一把劈向他的单刀,挥刀一格,又荡开了一杆刺向他右肋的长枪,仅凭着一身蛮力猛朝前冲了几步,愣是用身体和藤牌将一个庄丁撞翻在了地上,好歹算是在庄墙上也站稳了脚跟。

李旺津本来就一直在盯着这一段庄墙,当看到有贼人已经登上庄墙之后,他再也不敢怠慢,狂吼了一声便扑了过来,一刀劈向了肖天健的脖子,肖天健正在和两个庄丁厮杀,忽然间眼角余光感到一闪,心中大叫不好,再想闪躲却已经来不及了。

肖天健情急之下把心一横,用力耸肩侧身,李旺津这一刀终于没能斩在他的脖子上,而是重重的砍在了他肩膀上的铁甲的甲片上,愣是砍得甲片激起了一溜火星,险一些便把肖天健的一条胳膊给卸了下去。

几片铁甲叶子生生被李旺津这一刀给砍断,并且在肖天健的大臂上划出了一道血痕,把肖天健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差一点连手中的腰刀都丢到了地上。

李旺津一刀未中,立即便撤刀回去,再一次朝着肖天健挥出了一刀,肖天健这才腾出手还了一刀,两把刀顿时交击在了一起,只听当啷一声脆响,两个人可以说都用尽了力气,两把刀斩在一起之后居然当场便一起折断,再看他们两个人手中的刀却都只剩下了半截。

“去死!”肖天健急中生智,根本不敢怠慢,怒吼一声甩手便把这把断刀甩向了李旺津,断刀带着啸音嗖了飞了过去,吓得李旺津一个撤身低头,断刀划过他的头盔便飞了过去,惊得李旺津出了一身冷汗。

李旺津刚想换刀再扑向肖天健,但是却已经没了机会,有肖天健这么一阻,后面的铁头带着两个护卫便攀上了庄墙,猛扑上去,合身扑倒了一个正在朝肖天健挥刀的庄丁,抬手一刀抹在了庄丁的脖子上,这个庄丁痛苦的捂住了脖子,在指缝中喷出了一股血箭挣扎了几下之后便没了动静,几个人迅速的挡在了肖天健的面前。

肖天健长松了一口气,立即弯腰从地上捡起了一杆长枪,甩手将左手的藤牌甩了出去,正中一个庄丁的胸口,撞了那个庄丁一个趔趄,随即便被一个护卫瞅准机会扑上去砍翻在了地上。

有了长枪之后,肖天健便有了依仗,这段时间他可以说是闻鸡起舞,天天苦练枪法,虽说枪法的花招不多,但是刺杀却十分凶悍,即便是跟他当陪练的几个护卫,对上他的突刺也被逼得没有办法,只能节节后退,一不小心便被他捅个跟头。

只见他双手持枪,左脚踏前一步,拧腰出手,一个漂亮的突刺,立即便将一个冲过来的庄丁通了个透明窟窿,一摆臂,便将这个庄丁挑落到了庄墙内侧摔了下去,眼看是活不成了。

就这么在罗立和肖天健几个人的掩护下,后面跟着的兵将终于有了一个立足之地,纷纷从这两架长梯上涌上了庄墙,随即便朝着两侧展开,和庄墙上的庄丁厮杀在了一起。

李旺津绝望的吼叫着,督促着庄丁上前想要将这些已经登上庄墙的杆子再赶下去,但是何乃两侧不断有大石落下,阻碍着更多庄丁从两翼围上去,渐渐的越来越多的刑天军的人攀上了庄墙。

此时连下了两天多的大雨却在不知不觉中停歇了下来,庄墙上下到处都是一片血红色的泥水,一具具双方的尸体倒伏在血水之中,伤员凄厉的在发出着惨叫声。

当眼睁睁看着更多的贼人攀上了庄墙之后,不知道谁哪个乡勇惊恐的叫道:“庄子破了!快跑吧!”于是很多庄丁乡勇们丢掉了手中的刀枪,如同溃决一般的涌下了庄墙,四散奔逃进了庄子。

无论李旺津如何喝骂,如何阻止都不能挡住这些已经丧失了勇气的庄丁们的奔逃,其实在头一天刑天军在庄外宣读他们李家那些罪状的时候,李家庄的人心已经散了,之所以能又坚持这么几天时间,也就是因为李家出的那些悬赏在吊着庄丁以及乡勇们的一口气罢了,另外一点就是这些人对于刑天军攻入庄子,是否会祸害他们家人,还抱有一种不确定性,但是当今天看到刑天军的贼众已经抢上了庄墙之后,这些庄丁们心中吊着的最后一口气也就彻底散掉了,不论李旺津如何叫骂,这些庄丁乡勇们头也不回的逃入到了庄子之中,只剩下了李家的那些亲信家丁,还跟在李旺津的背后。

眼看大势已去,李旺津绝望的叫道:“回大宅!快回大宅!”

连他也带着残存的一些家丁退到了庄内,飞快的朝着李家大宅奔去……

第一百三十六章 负隅顽抗

(近期不少弟兄给提了很多有益的意见,寒风在这里多谢了,对于其中一些建议,我会在接下来的写作中给予考虑的!总之只要大家有什么建议,不妨尽管在书评区写出来,寒风都会仔细拜读的!)

一队队刑天军的战兵踏着泥水从豁然洞开的庄门涌入了李家庄,迅速的在各自的军官率领下冲入到了庄子里面,和一些尚在顽抗的庄丁展开了巷战,一排排长枪直刺,整齐的队列在狭窄的街道上展开,如同高效的机器一般,迅速的收割着已经溃不成军的庄丁乡勇的生命。

庄丁乡勇们退入庄子之中后,便失去了统一的指挥,三五一伙的聚在一起,进行着无力的抵抗,但是他们的抵抗在刑天军有组织的打击下,一股一股的被迅速的碾碎,一具具尸体倒在了泥地之中。

庄子里面到处传出了女人的哭嚎声,终于有乡丁彻底放弃了抵抗,弃了武器跪倒在了街道两旁,哀呼求饶,但是杀红眼的刑天军并不怎么遵守军纪,不管降于不降,往往都是同样对待,大刀挥去,立时便又有一具尸体扑倒在借道之中。

一条条打着绑腿的人腿越过了这些尸体,接着朝李家庄的内部深入进去,没有怜悯,只有屠杀,很快刑天军主力便控制住了李家庄内的大部分区域。

肖天健直到这个时候,才算是彻底松了一口气,虽然他也看到了有些手下的兵将违反军纪,杀掉了一些投降的乡丁,但是此时他很理解手下这些弟兄的心情,几天下来,他们身边有不少兄弟都倒在了庄墙下面,这种怒火别说是这些兵将们了,即便是他也一样出离的愤怒。

他不是没给庄子里面庄丁乡勇机会,刚来的时候,他便当众揭了李家的老底,但是这些庄丁乡勇们却并没有因此就抛弃李家,却在李家的重赏之下,还是鼓起了勇气连续击退了刑天军数次进攻,杀伤了刑天军不少兵将,所以对于手下人如此对待这些庄丁乡勇,他权当没有看到,睁只眼闭只眼直至看着他们控制住了大部分李家庄的区域之后,才下令让手下军官约束各自部下,减少杀害庄子里面的无辜之人。

一个少年背着药箱跟着一个护卫奔至了肖天健身边,对肖天健说道:“掌盘子请坐下,让小的帮您裹一下伤口吧!”

肖天健这个时候才感觉到胳膊的大臂上以及腰间传来一股股剧痛,刚刚强攻上庄墙的时候,肖天健被李旺津偷袭在臂上斩了一刀,虽说有甲片保护他的胳膊,但是却还是被劈开了甲叶子在胳膊上留下了深深一条口子,此时整条胳膊上都淌满了鲜血,一些已经凝固在了袖子里面。

而腰侧那处伤则是在他率人冲下庄墙夺门的时候,被一个庄丁用枪了一下,同样也破开了甲叶子,在腰侧给他划了一个口子,血这会儿也流了不少,粘在贴身的衣服中,很是不舒服。

刚才激战之中,可能是过于紧张抑或是过度兴奋的缘故,肾上腺素似乎分泌多了点,居然让他并没有感到疼痛,可是这会儿被这个医护兵一提醒,肖天健这才感到两处伤口霍霍的疼了起来。

奶奶的,这次居然逼得老子要亲自拔刀上阵,还挂了彩!看来对于手下的训练还是不够呀!肖天健一边想,一边在一个歪倒的木桶上坐了下来,让铁头帮他脱下了铁甲,露出了伤口。

这个医护兵很熟练的为肖天健用烈酒清洗了伤口,又在伤口上撒上了一些止血散,手脚麻利的将他的伤口包扎了起来,虽然肖天健疼的在心里面直骂娘,但是表面上却还是作出硬汉的模样,咬着牙关一声未吭,只是在用烈酒清洗伤口的时候,倒吸了一口凉气,心里面把那个砍他一刀的李旺津八辈子开外的女性都问候了一遍。

就在医护兵为肖天健包扎伤口的时候,冯狗子跑了过来,一看到肖天健在裹伤,便惊呼了一声道:“掌盘子也受伤了?伤势如何?”

肖天健故作硬汉挥手道:“不妨事,皮外伤罢了!李家大宅那边情况如何?”

冯狗子这才赶忙答道:“不成呀!李家三子带着一些家丁乡勇退入到了大宅里面,把院门给堵死了,里面估摸着还有百十个庄丁,属下带人撞了几次门,都没能撞开,派人从墙上攻,也被打退下来了!他们爬上了房顶,不停的朝下砸东西,咱们的人靠近不了,又伤了十来个兄弟!属下过来请掌盘子过去看看,想想办法!”

肖天健换了件衣服,又披上了那件有些破烂了的铁甲,站起身道:“还有几个院子没拿下来?”

“四个,都是李家族人的院子,很是坚固,里面的人死扛着不肯投降!咱们的人正在分头朝里面灌呢!”冯狗子开口答道。

“困兽之斗!现在时间不早了,天黑之前必须拿下这些大宅!招呼外面的黄生强带着炮进来,这会儿雨停了,他的炮也该能用上了!给老子轰开这几个宅子!”肖天健一抬腿,便感到腰间的伤口被牵动猛的疼了一下,立即吸着凉气又停了下来,看了看天色之后,对冯狗子吩咐道。

“遵命!奶奶的!轰死这些王八蛋!”说罢之后,冯狗子便兴冲冲的派了一个手下出庄去调留在营中的黄生强那帮人去了。

肖天健稳了一下心神,强忍着腰间的伤痛,带着铁头和几个护卫便朝着喊杀声最烈的地方走去。

李家大宅确实建的很是坚固,都是用青砖筑成的院墙,高达一丈有余,很是厚实,想来李家也可能想到有朝一日庄子可能会被人攻破,这老宅便成了最后的退路,所以建造的院墙很是坚实,四角上甚至还建了箭楼,有家丁站在院墙之内,不断的朝外放箭放枪,刑天军的部众被压制在外面,始终无法靠近院墙。

“娘的,这李老王八把院子建的跟个乌龟壳子一般结实,兄弟们冲了几次都被打了回来!”一看到肖天健过来,在这里带队攻打李家大宅的罗立便迎了过来,嘴里面骂骂咧咧的对肖天健汇报道。

肖天健在一个街角看了一番,他们的行踪被院子角上的一处箭楼的家丁看到,立即便有人朝着他们所在的位置放了一枪,铅子一下打在墙角上,打得碎砖块飞起了一片。

“就是这个!他们角楼上有抬枪!打伤了咱们好几个弟兄了!”罗立一把拉开了正在街角观看形势的肖天健,对肖天健说道。

抬枪这东西其实就是大号鸟铳,三米多长重二三十斤,算上是一门小型战防炮了,威力着实不小,刚才在庄墙上一战中,因为下雨的缘故,李家没能用上火器,但是这会儿雨势已经停了,他们便抬出了鸟铳和抬枪,居然居高临下打得刑天军部众们无法靠近院子。

肖天健朝四周看了一下,注意力马上被临近李家大宅的一个院子吸引了过去,指着这处院子问道:“这个院子可是已经拿下来了?”

罗立伸头看了一眼,点点头道:“灌进去了,这一户是李老王八的一个族弟的院子,刚才刚被阎大哥带人给破了,把里面的人都给绑了!”

肖天健点头道:“这就好办了!我们去哪儿看看!”说罢一猫腰,便冲出了街口,直奔那个院子奔去。

李家的院墙上又响起了两声枪响,有李家的家丁看见了肖天健,朝着他放了两枪,但是因为肖天健跑的飞快,并没有打中肖天健,而抬枪虽然威力不小,但是装填很慢,放了一枪之后要过很长时间才能再开火,所以并没有能威胁到肖天健他们。

站在这个院子里面,肖天健看到院门处倒着几具尸体,院子里面还跪了三十几个男男女女,也懒得管他们,看了一下房顶,立即对罗立吩咐道:“你去迎一下黄生强他们,把火铳手和虎蹲炮先带过来,再招呼一些弟兄过来,把这屋子里面的八仙桌床板之类的东西给我抬上屋顶,堆上一些粮包!”

罗立眼睛转了几下,马上便明白了肖天健的意思,大嘴一咧笑道:“果真是掌盘子厉害,咱们怎么就没想到这法子呢?哈哈!来人,你们再招呼些弟兄上房,按照掌盘子的吩咐赶紧办,我去接一下黄生强去!呵呵!”

一通忙活之后,一群刑天军的部众七手八脚的搭上了梯子,爬上了房顶,将床板之类的东西给弄到了房顶上,这个时候李家大宅的人也看到了他们的行动,于是立即便朝着这边用鸟铳和抬枪打了过来,幸好有人竖起了两张八仙桌,挡住了这些枪弹,只伤到了一个兵卒,很快一包包粮包便被他们弄上了房顶,垛在了铺好的这些床板上,构筑起了一个简陋的炮台。

不多时听到院门外面一阵嚷嚷,一队扛着鸟铳的兵卒簇拥着一群抬着虎蹲炮的兵卒涌入到了院子里面。

“黄生强!”肖天健这会儿也爬上了房顶,目测了一下这里和李家大宅的距离,一看到黄生强到了,便大声的对他叫道。

“到!请掌盘子吩咐!”

“火药可受潮了吗?虎蹲炮和鸟铳还能用不能?”肖天健俯身蹲在一张作为防盾的八仙桌后面对黄生强问道。

“放心吧掌盘子!给小的个胆子也不敢让火药受潮了!都用油纸包的好好的,放在木桶里面封的严严实实,绝对误不了事!”黄生强虎彪彪的站在院子里面答道。

“那就好!给老子把虎蹲炮抬上来!架到这儿,轰他娘的,把对面房顶上的那些混账给我扫清了!火铳手听令!立即装弹,上墙去,把角楼上面的那几个混账给我干掉!罗立,你也招呼手下,准备好梯子,这边一开火,便冲出去,朝房顶上冲!只要控制住房顶,他们就完了!”肖天健蹲在房顶上大声的下令道。

第一百三十七章 陷落

(二更到,查收吧弟兄们!)

受命之人纷纷接令开始行动了起来,黄生强招呼手下的炮手顺着梯子爬上了房顶,又用绳子把两门虎蹲炮给拔了上来,立即便架设到了肖天健为他们临时构筑的炮台上面,开始忙活着装填了起来。

三十多个手持鸟铳的火铳手也站在院子里面快速的装弹,并且有人给他们在院墙上竖起了几架梯子。

罗立也没闲着,从阎重喜手下借过三十多个兵卒,准备好了梯子,出了院子,躲在李家大宅角楼打不着的地方。

肖天健对着那些火铳手喝了一声:“上!给我干掉角楼上的那几个混账!”

已经装填完毕的火铳手立即便鱼贯攀上了梯子,端起火枪,瞄准了离他们不远处的那个角楼,一通乱枪响起,角楼上的几个家丁立即便被压趴在了角楼上,当场便有两个家伙中弹,翻滚着坠下了角楼,剩下的火铳手轮番攀上梯子,趴在院墙上不停的轮番对着角楼开火,打得角楼上那几个家丁乱蹦乱跳,不多时便放倒了他们。

“放!”肖天健只顾着观看火铳手射击那个角楼上的家丁,却冷不防听到身边黄生强大吼了一声。

只听得轰隆轰隆两声巨响,在肖天健耳边响起,震得肖天健耳朵嗡嗡作响,短时间之内居然听不到声音了。

肖天健用力的踹了蹲在他身边的黄生强一脚骂道:“你个混蛋!开炮也不提前通知我一声,想震聋老子吗?”

黄生强呲牙笑了起来,赶紧给肖天健请罪。

肖天健懒得追究黄生强这家伙的不是,赶紧从八仙桌后面伸头朝着李家的屋顶望去,这一下他乐了起来,刚才还在屋顶上耀武扬威又是扔砖头,又是放枪的十几个李家的家丁,这一会儿像是被扫帚扫了一般,一个个都屁滚尿流的惨叫着滚下了房顶,摔到了院子里面,肖天健听到李家的院子里面发出了一片惊呼之声,甚至可以听到李旺津那已经吼得跟破锣一般的声音,招呼人赶紧再上房顶,盯住外面。

早已经准备好的罗立当听到炮响之后,随即便带着三十几个兵卒嗷的一嗓子便冲了出去,抬着梯子便架在了李家的院墙上,一个个怪叫着举着盾便攀了上去。

“别都愣着了!火铳手也冲出去,跟着爬上去!从上面朝院子里面打!给我打死那帮混账东西!”肖天健看到三十几个火铳手还在院子里面忙活着装弹,等着他下达命令,于是一边掏耳朵一边对着他们大叫了起来。

火铳手这才反应过来,一个个掂着鸟铳便冲出了院子,紧随着罗立他们便攀了上去。

但是李旺津也很清楚,一旦屋顶失守的话,他们就完了,于是亲自带着十几个庄丁便抢上了屋顶,阻住了罗立他们攀上屋顶,两边就在屋顶边缘处厮杀了起来,一边是做困兽之斗,一边是想要仰攻上屋顶,虽然罗立这边的人手多一些,但是却因为不占地利之势,居然被压在屋檐下面上不去,瞬间还被李旺津率领家丁给干翻下去了几个。

肖天健看的心急如焚,放声大吼道:“罗立退下!黄生强你再给我轰一炮过去!”

黄生强招呼手下几个炮手飞速的给虎蹲炮装填,刚刚复装完毕,便大声叫道:“躲开!快点躲开!要放炮了!”

罗立带的手下听到之后,于是一个个亡命一般的滑下了梯子,这边的黄生强随即便又大吼道:“放……”

而站在房顶上的李旺津也听到了这边的吼声,顿时吓了个一佛升天二佛出窍,知道对方又要用炮轰他们了,情急之下根本顾不上招呼手下的家丁,愣是纵身便从一丈多高的房顶上蹦了下去,咕咚一声便落在了院子里面,随即便听到他杀猪一般的惨叫声。

“轰……”的又是一声巨响,一门虎蹲炮喷出一股烈焰,跳了起来,这边的房顶上顿时硝烟弥漫,呛得肖天健大声的咳嗽了起来,好歹这次有了防备,他及时捂住了耳朵,这才没有被震了个七荤八素,硝烟散开之后,他定睛朝对面望去,再看那刚刚爬上房顶的十几个李家的家丁,这会儿一个个被轰得如同筛子一般,撂倒在了房顶上,还有几个当场便摔下了房顶,看不到人影了。

但是肖天健也没高兴多长时间,他这边另一门虎蹲炮这会儿却哑了火,黄生强让人再倒入引药,点了一炮,总算是放响了这一炮,百十粒铅子打得对面房顶上的瓦片乱飞,好一阵劈啪作响,但是接着只听得他们脚下便发出了一声巨大的咔嚓声,一群人惊呼着便坠了下去。

原来这户人家的屋顶质量显然有问题,在经受了连续几炮之后,椽子居然断裂,顿时把这简陋的炮台陷落了下去,连带着肖天健在内的几个人都猝不及防,一下便塌陷到了屋子里面。

“咳咳!奶奶的!谁压住老子了!快把老子拉出来!”肖天健在一群人的惊呼声中,在尘土弥漫的屋子里面大声的咳嗽着叫了起来。

几个兵卒赶忙冲入屋子里面,七手八脚的便把肖天健等几个人从瓦砾中扒了出来,包括那门虎蹲炮也一起被抬了出来。

肖天健灰头土脸的一瘸一拐的走出了屋子,心里面这个郁闷呀!打一个李家庄,他真是狼狈的够呛,先是挨了一刀一枪,接着便又摔到了屋子里面,这还真是够倒霉的了!

这会儿他也顾不得身上的伤痛了,出门对铁头劈头问道:“罗立攻上去了吗?”

“上去了!已经攻上去了!”铁头看着肖天健满头满脸的灰尘,赶紧一边回答一边找东西给他擦脸。

肖天健一把抓过铁头递过来的湿布抹了一把脸,又接过刚被人扒出来的铁盔扣在脑袋上,这才听到隔壁院子的房顶上响起了一排排枪的声音,紧接着便听到李家大院里面有人惨叫了起来。

肖天健这才满意的点点头道:“还算是不错!只要控制住制高点,那么李家就完了!阎重喜,多调一些弟兄过来,把李家的院门给我撞开攻进去!奶奶的!这姓李的真把老子惹毛了!”

看着肖天健的狼狈相,阎重喜他们有些忍俊不止,但是也不敢当着肖天健的面笑出来,一个个憋着笑,赶紧领命奔了出去,招呼了更多人手,找了一根大木,便朝着李家的大门冲了过去。

罗立带着几十个部众占据了李家前院的屋顶,火铳手不断的装弹,对着下面的庄丁放枪,而其余人等则揭了屋瓦,朝着下面猛砸,打得院子里面的李家的家丁们鸡飞狗跳的逃向了后院,其它角楼上的家丁见势不妙,也纷纷弃守了前院的角楼,跟着逃入了后院之中。

李旺津被人架到了后院之中,看着前院屋顶上的那些刑天军的人,恨得是咬牙切齿,一把推开扶着他的一个手下怒道:“让开!你带几个人冲到屋子里面,把灯油泼到屋子里,给我放火烧房,把那些混账贼人给我烧死!快去!”

那个手下一愣,但是马上便意识到这是一条毒计,立即招呼了两个家丁,顶着盾牌便冲了回去,不多时屋子里面便闪出了火光,三个人抱头从屋子里冲了出来,逃向了后院,随着一排枪响,两个跑在前面的家丁惨叫一声,后背喷出一股鲜血,一头便栽倒在了地上,只有一个人逃回了后院之中。

前院的屋子里面迅速的冒出了浓烟,一团团火苗立即从门窗冒了出来,窗纸迅速的被点燃起来,大火一下便燃烧了起来。

罗立惊了一下,看到了四处冒出的浓烟,怒骂了一声赶紧招呼手下撤下屋顶,火势迅速的蔓延起来,一些地方被揭去了房瓦,火苗飞快的从房顶冒了出来,一个兵卒稍一不慎,一脚踩空到了空出,身子一下便陷了下去,火苗从他身边的空隙喷了出来,直烧得他大声的惨叫了起来,不多时便坠入到了燃烧中的屋子之中,瞬间便听不到他的惨叫声了。

不过大部分人在火势彻底烧起来之前,还是安全撤了下来,这时院门发出了咣咣的撞击声,粗大的门闩在外面的巨力撞击下,终于承受不住,咔嚓一声断掉,院门随即便被刑天军从外撞开,一群刑天军的兵卒潮水一般的在阎重喜的率领下冲入了李家的前院。

而此时李家的前厅却已经是一片火海,炽烈的火苗冲天而起,烧得屋子中的木头劈啪作响,使人根本无法靠近。

肖天健一瘸一拐的走入了前院,也被这扑面而来的热浪险一些熏了个跟头,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他真是气的太阳穴都是疼的,开口便骂道:“这姓李的王八蛋,真是够狠!老子倒要看看他们到底还能撑多长时间!来人,给老子搜!把庄子里面的油都给我找来!丢到后院里面,给我烧!他们不是要玩儿火吗?老子这就让我们玩儿个够!”

随着李家大宅的大火燃起之后,没有用太多时间,几处还在顽抗的院子便纷纷开门投降,但是肖天健起初已经有令在先,对于李家的人完全可以不管他们是否投降,所以即便是这几个院子的李家族人投降了,但是照样随即还是被蜂拥而入的刑天军的兵将们给乱刀砍死在了院子里面,只留下了一些女子没有被杀。

刑天军的兵将们按照肖天健的吩咐,从李家庄各处搜罗来了不少的火油等物,装在罐子里面,纷纷隔墙投到了李家后院的房子上,随即便有人把火把扔了上去,虽然刚刚下了一场大雨,许多房子还湿漉漉的,但是何乃被丢上了不少的油罐,大火还是瞬间便燃烧了起来。

整座李家的大院都燃起了大火,烈焰冲天而起,滚滚浓烟更是直冲天际,直烧得李家的人在后院中嗷嗷直叫。

李旺津被火烤的须发都卷曲了起来,面目狰狞的站在院子里面对着外面破口大骂,而李逢田此时也拄着拐杖,一脸的绝望站在他的身边,对着天大叫道:“天呀!难道我们李家真的要这么破了不成!老天呀!你开开眼,劈死这些该死的贼人吧!段有志,你个匹夫,居然见死不救,我儿绝不会饶过你的!还有刘文才,你这个混账,这些年拿了老夫多少钱,却也见死不救,老夫即便是做鬼也不饶你!”

听着他爹的咒骂声,李旺津不耐烦到了极点,这次这一灾对他们李家来说,根本就是无妄之灾,如果不是因为他老爹当初以为这姓肖的好惹,让人带着县城的官兵屠了姓肖的老巢的话,也不至于惹出如此大祸,现在他却怪这个怪那个,现在说这个还有屁用。

这会儿他也顾不得这老东西了,扭头点了几个他亲信的手下,对他们吩咐道:“速速去备马!跟我从后门冲出去,走东门杀出去,这儿留不得了!”

“旺津!你要做什么?你走了,爹怎么办?”李逢田这个老东西骂了一阵之后,忽然听到儿子的声音,赶紧颤巍巍的便赶了过来,一把拉住了李旺津的袖子,对他问道。

李旺津不耐烦的一甩胳膊,一下便将老东西甩了个趔趄重重的坐在了地上,李旺津一脸厌恶的答道:“爹!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儿再不走的话,恐怕也要死在这儿了,您老就自己多保重吧!”

“逆子!你这个逆子!你难道要丢下爹不管了吗?我将你养活这么大,你难道就这么弃为父于不顾自己逃命吗?”李逢田坐在地上指着李旺津骂道。

李旺津看了他爹一眼,厌恶的怒道:“难不成你要我陪着你死不成?外面都是姓肖的贼人的手下,这家已经呆不住了!不是你的话,咱们家何来如此大祸?现在你却让我也陪着你这老不死的一起死,我还没活够呢!你自求多福吧!”

说话间,几个李旺津的手下家丁便从马厩里面牵出了几匹好马,李旺津伸手拔出一把马刀,翻身跃上了一匹马,大叫一声道:“打开后门,跟我冲出去!杀出庄子咱们还有活路,留在这儿只有死路一条!杀呀!”

几个家丁忙不迭的打开了后门,李旺津随即便带着一些残存的家丁策马朝院门外面杀了出去。

可是就在李旺津刚刚策马冲出后门的时候,却突然惊看到堵着他们家后门处,迎面站了一排刑天军的兵卒,每个人手中都端着一杆鸟铳,枪身后面还燃着一根火绳,他们正在小心的吹着火绳,将枪口对准了李家的后门。

一个猥琐的汉子站在这排兵卒的一侧,嘴角带着一丝狞笑,仿佛在看一群死人一般的盯着冲出后门的李旺津,手中高举着一把单刀,忽然大声喝道:“放!”

这一排手持鸟铳的兵卒随即便扳下了扳机,卡着火绳的龙头顿时落在了药池之中,一股股硝烟立即便喷出了枪口……

第一百三十八章 言而有信

(这一章恐怕会有所争议,大家看看吧!我觉得吧!既然说出来了,猪脚还是守信为好!有异议的弟兄可以留言,但是千万不要骂我呀!)

站在李家的地窖里,肖天健不由得张大了嘴巴,地窖里面满满当当的堆放着成堆的银饼子,一些银饼子因为储存时间过长,已经发黑,说明李家发家已经不是这几年的事情了。

单单清点一下这里面存放的银子,就足有六七万两,还有数千两黄金,数不清的铜钱,可见李家着几代人盘剥了多少钱,以至于一些穿铜钱的绳子都已经腐烂,大坨的铜钱锈蚀在了一起。

除了银钱之外,还有李家的粮库被打开之后,里面囤满了各种粮食,一些粮食甚至已经发霉生虫了,李家宁可这些粮食烂在粮仓里面,也不肯拿出来赈济一下流民,清点之后,这些粮食足足达到数千石之多,足够过万人吃上几个月的时间,如此多的粮食,让所有人都为之惊叹,肖天健看着这些粮食不由得有些发愁,以前他天天再为粮食的问题发愁,生怕稍有懈怠,便会出现断粮的情况,真真是饿怕了,但是现在一下子这么多粮食摆在他的面前的时候,他又开始发愁了,如此多的粮食,如果想要运走的话,一辆大车满打满算装三十石粮食,要是全部运走的话,数千石粮食就需要几百辆大车,如此多的大车,他就没地方弄去,更何况哪儿找这么多人呀!如果运不走的话,神马都是浮云,对在这儿也只能干瞪眼!

本来肖天健并不愿让李逢田这个老东西死的太舒坦了,但是当李旺津被打死在后门之后,这老东西心知自己一定落不了一个好死,居然一头撞在了墙上,把自己活活的撞死了,结果让肖天健连找他算账的机会都没有,气的肖天健直接下令把李逢田的尸体挂在了庄门上面,让人好一通鞭尸,最后又剁成碎肉丢给了庄子里面的恶狗当了狗粮,这才让刑天军上下解了恨。

因为肖天健事前有约在先,让兵将们攻入庄子之后可以放纵一天的时间,至于他们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肖天健也不食言,在派人监管了粮仓和钱库之后,其余的事情便不再多约束手下。

当然他也没让手下去祸害庄子里面的佃户们,在李家庄的佃户聚集区之中,他设了看守,不许手下兵将去这些佃户所住区域中祸害这些人,当然对于那些在庄墙上为了赏金玩命抵抗之人,他也不会就此放过,刑天军控制住了李家庄之后,便立即通过审讯,将这些曾经杀伤过刑天军的庄丁乡勇给抓了起来,二话不说便一股脑砍掉了他们的脑袋,在庄门外面挂了起来,至于那些手上没沾刑天军将士的血的庄丁乡勇,他也不去过分追究他们,直接将他们赶回各自家中老实呆着。

而且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混乱,刑天军攻克李家庄之后,并未放太多流民入庄,而是让他们留在庄外,抽选出一些流民入庄搬运出去了一批粮食,供这些流民食用。

并且肖天健还信守承诺,凡是这一次给刑天军帮过忙的流民,每个人都兑现给了他们一旦细粮,而且每个人还赏给了几百铜钱,可把这帮流民给高兴坏了,一大群流民跪在李家庄庄外,不住的给刑天军磕头称谢,这年头不说有奶便是娘,单是刑天军将起获的这些粮食分发给他们这些流民,就足以让他们感恩戴德了。

一天的时间不算长,但是可以做很多事情,虽然肖天健让这些将士放纵,但是不代表他们便可以肆意抢掠,刑天军的规矩是缴获充公,任何人都不得夹带私藏,这一点还是必须要坚持的,为此一些入军不久的新兵经不起诱惑,在抄没李家族人的财物的时候,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一些人为了抢夺一些财物,自己倒是打了起来,并且有几个家伙潜入到了佃户的家中,试图祸害女人,肖天健对此可不会心慈手软,直接拉出了几个闹事之人,没收了他们私藏的财物,将这几个首恶之人执行了军法,砍掉了脑袋,其余从者也各杖以军棍,找地方关了起来。

听着一些院落里面女人的嚎哭求饶声,肖天健强自使自己的心冷硬下来不去过问这些事情,毕竟他的手下恨极了李家的人,这次攻打李家庄不同于上一次攻打范家堡,范家毕竟和他们无怨无仇,所以对于范家的女人,肖天健网开一面,并未允许手下去祸害她们,但是对于李家来说就不一样了,刑天军前前后后有近一二百条人命的仇记在他们李家的身上,所以假如他还做妇人之仁的话,恐怕会引起手下心理的反弹,这世道有这世道的规则,他不可能一切都以后世的道德标准去约束自己和自己的部下。

所以虽然他看不惯手下行那奸、淫之事,但是却还是履约放纵手下一天的时间,让他们发泄一下,毕竟这么几百号气血旺盛年纪的家伙,而且肖天健选兵大多都收的是光棍汉,让这帮家伙憋久了天知道以后会出什么事情,反正李家和他们刑天军也已经算是血海深仇了,肖天健还没迂腐到会去可怜李家的这些女人。

别说是这个时代了,即便是后世文明时代,战争和强奸永远都被连在一起,如果他现在去在刑天军之中,推行什么女权主义的话,估计既是是用屁股去想,也根本就行不通。

肖天健尽可能不去多想这件事,只是下令要这帮人自我约束一点,不要做的太过分就成,省的他们祸害完了这些李家的女人,又去祸害李家庄佃户们的女子。

坐在一个收拾干净的大厅之中,肖天健听着庄子里面发出的那些各种各样的声音,肖天健忽然有一种恍惚的感觉,他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到这个世上他到底要做什么?难道他只是为了生存吗?现在他手中已经握有了近千人的兵力,可以说已经拥有了立足的根本,但是接下来呢?难道就这样下去,过这样靠着四处劫掠的生活吗?

接下来他该何去何从呢?肖天健忽然间有一种迷惑,陕西现在已经残破不堪,而且还是官军云集之地,在此长期立足肯定不是一个长久之计,别说他眼下只有这么千把人不到的力量,即便是他的实力再雄厚一些,难道就可以在这里横行无忌吗?

现如今大明王朝确实无暇来关注他这样一股新兴势力,但是这并不代表着未来他不会成为官军所重视的敌人。

仅凭他目前的这点实力,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眼下虽然暂时是陈奇瑜当着五省总督,但是对于从后世穿越来的人,他当然知道陈奇瑜并不能当多久,车厢峡之变陈奇瑜走出了一招臭棋,使得他功亏一篑乃至身败名裂,未来接替他的可是有名的洪承畴。

洪承畴是什么样的人,可以说后世之人即便是没怎么学过历史,且先不说这个人的所作所为是不是汉奸,但是大多数人也都知道这个人的厉害,肖天健还真没信心,觉得自己现在就能跟这样一个历史猛人正面相抗。

历史上各路义军的实力够强吧!但是呢?不照样被这洪承畴追的鸡飞狗跳,被打得满地找牙吗?甚至连李自成这样的猛人,不照样也栽在了他的手中差一点被他干掉吗?

所以说了,肖天健虽然实力发展迅速,但是也没狂妄到忘乎所以的程度,眼下他这样的实力,放眼天下恐怕随便拉出一路义军,都比他要强的太多,所以他不认为现在自己便可以高枕无忧横扫天下。

虽然刑天军的部众们在本地杆子中算得上是精悍了,但是毕竟他们成军时间尚短,根本没经历过太多的阵仗的锤炼,想要他们成为无往不利的一支强军,未来还要有很长的路要走。

他能带着这些弟兄们在如此乱世闯出一片天地吗?肖天健独坐在大厅之中,默默的思考着这个问题。

“大哥,饭已经做好了,是不是给你打一份过来?”就在肖天健思考这些问题的时候,铁头出现在了大厅门口,对肖天健问道。

肖天健的思路顿时便被打断了,于是收起了脑子中这些胡思乱想的念头,摇头道:“罢了!我不搞特殊化,还是我自己去吧!阎重喜那帮家伙们呢?各处的哨岗可已经安排好了吗?”

“回禀掌盘子,今日是赵二驴当值,哨岗的安排都归他负责,我这便去看看!”铁头赶紧回答到。

刑天军每日都会安排一个轮值官负责对驻地执勤,今日刚好轮到赵二驴负责此事,虽然上午攻打李家庄的时候赵二驴受了轻伤,但是经过吕荣轩处置之后,赵二驴倒是并无大碍,所以轮值之事还是由他负责,肖天健在率军攻入庄子之后,便将这件事交代了下去,只是刚才他满脑子都在思考未来的去留的问题,所以一时间居然忘了这件事。

“不用了!你跟我一起去吧!虽然李家庄已经拿下了,但是我们也不可掉以轻心,我亲自去查岗吧!”肖天健抚着桌子站了起来,伸手接过铁头给他递过来的一把新腰刀挂在了腰间,白天一战,他的刀和李旺津交手的时候已经断了,所以待到清理战场之后,铁头便从所缴获的兵器中,又为肖天健寻了一把质地不错的腰刀送了过来。

肖天健也不带其他护卫,只带了铁头一个人,便出了这个临时休息的宅子,走到了李家庄的街道上,这一块区域乃是李家族人聚居的宅院区,佃户们是不可能住在这里的,从各处宅院之中,不断的传出女人的哭啼声,让肖天健有些心烦意乱的感觉,而且秩序比较混乱,一些兵卒带着捉狭的笑容不时的在各户宅院之中出入,人性的丑陋在这一刻被表现的淋漓尽致,好在这些家伙们还没有彻底忘乎所以,一看到肖天健便赶紧靠墙让路,自动立正挺直身体对肖天健抚胸敬礼。

肖天健也懒得去呵斥他们,反正是他盛怒之下自己口不择言,总不能现在去把自己吐出的吐沫给舔回来吧!何况今日过后,天知道这帮家伙跟着他还能活多长时间,所以稍事让他们放纵一下,也不见得就不好。

第一百三十九章 杀鸡儆猴

(红票红票,红票还是不怎么给力呀!)

肖天健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也不去对这帮遇到的家伙们还礼,摆摆手让他们自行行事去,这帮家伙于是立即如蒙大赦一般,嘻嘻哈哈的跑去找自己的乐子去了。

“铁头,你今年也三十了吧!怎么没跟其他弟兄一样,去找个女人呢?”肖天健一边走,一边对紧跟在他身后的铁头问道。

铁头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答道:“小的不喜欢这调调,大哥你身边不能没人,小的不能随便离开!”

肖天健扭头看了一下铁头,这小半年来,铁头的身板壮实了很多,脸上的菜色早已不见,但是皮肤更显得黝黑了许多,真格如同生铁一般的颜色,配上他平日里生硬的表情,还真跟他的名字有点贴切。

肖天健回想了一下,自从他结实了铁头之后,还真没记得什么时候见不到铁头的,往往不管什么时候,只要他招呼一声,铁头马上便会出现在他的面前。

想一下他给铁头的当初不过只是半只烤熟的老鼠罢了,但是铁头却等于把命都交给了自己,而自己有时候还真的有些忽视铁头的存在,不由得心中微微的产生出一种歉意。

“呵呵!连女人你都不想要,那么你到底想要什么?”肖天健干笑了一声对铁头问道。

铁头当听到肖天健的这句问话之后,身体微微的抖了一下,立即停下了脚步,双眼之中闪过一丝神光,看着肖天健但是却没有立即回答。

肖天健看铁头的神态有些异样,于是也停下了脚步,看着铁头等着铁头回答他的问题。

“大哥真的想知道铁头想要什么吗?”铁头沉默了一阵之后,用非常郑重的语气对肖天健问道。

肖天健深吸一口气,也郑重的点了点头道:“是的,说出来吧!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帮你做到!”

铁头的眼睛忽然湿润了起来,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又沉默了一阵之后,忽然咬牙切齿的答道:“我想杀了赵本财!”

肖天健楞了一下,马上想起了最初认识铁头的时候,铁头告诉他的身世,原来铁头一直不曾忘记他家的仇恨,但是他没有想到的是,铁头将这种恨埋得如此深,这么长时间从未在他面前再提起过,而直到今天,他们打下了李家庄之后,铁头才终于克制不住,将这件事提了出来。

肖天健记得铁头说过,他的家在庆阳府赵家庄,而他们眼下所在的这个地方离庆阳府却有二百多里,如果兴师动众的只为铁头一个人,便拉着队伍一直杀到庆阳府,显然也不现实,但是肖天健也不愿让铁头失望,低头思量了一阵之后,抬起头伸手拍拍铁头的肩膀。

“铁头!你的仇就是我的仇,这仇我记在心里,绝不会忘记!你放心,我们肯定会有机会到庆阳的,但是不是现在!我答应你,只要我们到庆阳府,不管那赵本财是何许人也,我都会替你灭了他满门,为你家人报仇!但是现在希望你不要意气用事!你信我吗?”肖天健盯着铁头的眼睛对他郑重承诺道。

铁头眼神中闪过一丝喜色,立即用力点点头道:“我信大哥的话!铁头听大哥的,绝不会意气用事,坏了大哥的事的!”

肖天健没有多说,他看得出铁头对他是完全信任的,而他也相信自己绝不会辜负铁头对他的这种信任,男人之间有时候不用多说,只要聊聊数言足矣,他又伸手重重的拍了拍铁头,大手捏了一下铁头的肩膀,两个人继续朝着庄门方向走去。

当他们缓步登上了庄墙之后,肖天健和铁头举目四望了一下,当看到庄门楼上面只有一个靠着墙打瞌睡的兵卒的时候,而且四下望去,庄墙上其它地方却再没看到其他留守的哨岗的时候,肖天健的脸色便彻底沉了下来,他大步走到了这个正在昏昏欲睡的哨兵面前,重重的咳嗽了一声。

那个在庄门值哨的兵卒听到了面前的声音,身体激灵了一下抬起了头,睡眼惺忪的朝着肖天健望去,当借着灯笼看清了肖天健的脸之后,他如同被电了一下一般,腾的一下便挺直了身体,大声叫道:“小的参见掌盘子!”

肖天健脸色阴沉的如同要滴下水一般,强自克制着自己的怒气,尽可能的用平静的语气对他问道:“这里只有你一个值哨的吗?其他人呢?我怎么没有见到还有其他哨岗?”

这个值哨的兵卒显得很紧张,眼神闪烁着不敢和肖天健对视,支支唔唔的答道:“回……回掌盘子的话!这儿……这儿只有小的一个!其他……其他人都……都……”

肖天健的怒火终于再也压制不住了,突然打断了这个兵卒的话,对他怒吼道:“好了!不要多说了!这里我替你看着,我给你半刻钟的时间,去把你的长官给我找来!我不管他现在在哪个娘们的肚皮上,我现在就要见他!”

那个赵二驴手下的兵卒条件反射的立即双腿绷直挺胸大声叫道:“是!遵命!”然后二话不说,撒丫子便朝着庄子里面奔去。

赵二驴这会儿很是舒坦,除了胯侧的伤口包扎着绷带,除此之外一丝不挂的躺在一张大床上,浑身身边躺了一个皮肤细白的年轻女子,这个女人正是那李旺津的一个小妾,可惜的是这会儿却成了赵二驴的玩物。

今天赵二驴首发出战,虽然未能带着手下攻上庄墙,但是表现的也相当神勇,最终还是因为胯上挨了一箭坠下长梯,才不得不退了下来,可以说是虽败尤荣,连平日里和他不怎么对付的冯狗子也对他另眼相看了一些。

所以破了庄子之后,赵二驴带人接手了庄子的外围守御的事情,天黑之后,他便去俘获的李家族人之中捞了一个这个女人,带到了靠近庄门的这个宅院之中,顾不上胯上还有伤,使劲的折腾了这个女人一通。

这会儿他刚刚熄火躺下,打算好好的享受一下这李家族人的大床,但是没成想的是他还没有睡着,便听到了外面自己手下有人在外面叫他。

“奶奶的!老子这才刚睡下,又他娘的有什么事儿?这都是什么时候了?什么屁事还来麻烦老子?”赵二驴听到声音之后,先是惊了一下,听到外面并没有大乱的声音,便又瘫在了床上,骂骂咧咧懒洋洋的隔着窗子对外面问道。

“回禀连长!是掌盘子让小的来找你的,掌盘子这会儿正在庄门哪儿候着您,请您赶紧过去!”外面的兵卒立即紧张的答道。

赵二驴听罢之后心中猛的一紧,赶紧摸黑抓起了衣服批在了身上,跳下床摸到了床边的靴子蹬在脚上,急急忙忙的便从屋子里面冲了出来。

“奶奶的,你怎么才说?掌盘子找我作甚?”赵二驴气急败坏的冲出屋子,连门都忘了带上,立即便对着那个跑来叫他的手下骂道。

那个兵卒支支唔唔的说道:“小的不知道……只是……看样子掌盘子很不高兴!您……您还是快点过去吧!”

赵二驴嘟囔着骂了一句,捂着胯上的伤处,立即一瘸一拐的冲出了院子,朝着庄门跑去,当他爬上了庄墙,远远的便看到亮着灯笼的庄门楼处一左一右笔直的站着两个人,赵二驴一边跑赶紧奔过去,心里面琢磨道,坏了!今天我他娘的只是随便安排了一下值哨的事情,便忙着跑去捞女人去了,肯定是这件事出了纰漏。

“掌盘子!您……您怎么在这儿呀!这值哨的呢?都他娘的死哪儿去了?”赵二驴像一个颠驴一般的一瘸一拐的奔至大门处,陪着笑脸对肖天健说道。

肖天健面沉如水,瞧也不瞧衣冠不整的赵二驴一眼,抬头在庄墙上扫视了一下,冷笑了一声道:“赵二驴!你真是放心呀!看看吧!庄外聚集着数千流民,而你却只在这里安排了一个人值哨,我们刑天军的兵将难不成现在已经各个都是万人敌了不成?”

赵二驴也不知道是吓得还是累的,身上冒出了一身的大汗,一脸尴尬的干笑了一下讪讪的对肖天健说道:“这个……是属下疏忽了,不过属下觉得,这放眼汧阳一带,只要咱刑天军到的地方,什么宵小还敢来捋您的虎须呀!咱们这大旗只要朝着一竖,那些宵小还不望风而逃呀!……”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赵二驴脑筋活,立即便意识到了肖天健为何找他的麻烦了,于是便立即一通马屁拍了过去。

“放屁!给我闭嘴!赵二驴,我告诉你,我今日可以不管你们如何放纵,按时你给我记住了,这天底下比我们强的人还多的是,你要是觉得我们打下了李家庄,就了不得的话,那么我可以告诉你,我们现在还没到可以高枕无忧的时候!现在我暂且不跟你理论,我给你一刻钟的时间,重新给我布置哨岗,如果一刻钟之内,你安排不好的话,那么你这连长也不用再干了,老子现在还缺个养马的马夫,你自己看着办吧!铁头,我们走!”肖天健劈头便截住了赵二驴的滔滔马屁,压低声音对他呵斥道,说罢之后,肖天健立即便转身带着铁头下了庄墙,朝着庄内走去,只剩下了干张着嘴的赵二驴在庄墙上面。

赵二驴心里面满不是滋味,今天他以为自己的表现已经够神勇了,但是肖天健为了这哨岗的事情却还是一点面子也不给他留,一通臭骂让他有些挂不住,看着肖天健和铁头离去的背影,赵二驴实在是气不过,忍不住朝地上啐了一口,小声骂道:“什么玩意儿!你这才抖了几天功夫呀!不是咱们哥几个给你抬着,你他娘的能有今天这风光?看什么看?还不他娘的赶紧去把那些混账给我揪出来!还等着老子亲自去找人不成?”

赵二驴刚刚嘟嘟囔囔的骂了两句,忽然那个去叫他的兵卒从一边战战兢兢的蹭了过来,于是赶紧收住自己的嘟囔,转头对那个手下骂道。

可惜的是赵二驴终归还是没能在一刻钟之内完成肖天健的吩咐,他带着他的手下进了庄子之后,因为有肖天健的话在先,他也没有约束安排好手下值哨,这帮家伙们立即便一哄而散,跑的庄子里面到处都是,一时半会儿根本就找不回来,当肖天健去吃罢饭又转回来的时候,赵二驴还在鸡飞狗跳的到处找他的手下没有回来。

肖天健二话不说,便令铁头先调护卫接替了庄子外围的守卫工作,而赵二驴则直接便被肖天健一撸到底,被发配到了辎兵营之中养马去了,而赵二驴所带连队,直接便交给了罗立负责。

赵二驴气的脸色铁青,嘴唇哆嗦了半天,才强忍着心头的邪火,对肖天健抱拳接令,一甩袖子便转身一瘸一拐的找靳夫子报到去了。

第一百四十章 杀鸡儆猴2

(别的不说,今天铁定三更,一是庆祝红票过万,而是庆祝第一个贡生的出现,多谢辣死神兄弟了!)

看着赵二驴的背影,刚刚被提拔起来的罗立小心翼翼的对肖天健劝道:“掌盘子!今日之事也不能都怪赵二哥,毕竟弟兄们打下李家庄,这都松了一口气,难免会有些懈怠!您让小的接替赵二哥,恐怕不妥呀!”

闻讯赶来的阎重喜和李栓柱也忍不住为赵二驴求情道:“掌盘子!这赵二驴今日之事说来也算是情有可原,您如此将他赶去养马,会不会……”

肖天健抬手止住了还要说话的几个手下,冷哼了一声道:“不必多说了!今日之事我自有分寸,入庄之后我便传令过,要小心提防,可是赵二驴却权当我的话为耳旁风,得意忘形!合着也该他受这点教训!让他先自己去想想吧!想得通的话,他还回来接着干,想不通的话,那就一直跟着靳夫子养马去吧!还有,看看你们,都他娘的也痛快了吧!天亮之后该给老子收敛起来了!咱们还没到可以纵情声色的时候呢!”

这几个手下面面相觑,看着肖天健拂袖而去,径自回到后面休息去,相互之间望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出了一丝凛然的神色,又都摇了摇头,便立即都分头散去。

天亮之后肖天健立即召集手下军官议事,昨晚赵二驴被免职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刑天军上下,所有人都颇为震惊,天亮之后不待肖天健召集他们,便都收拾好了自己,并且主动的开始约束手下,使得庄子里面的混乱情况得到了抑制,秩序也开始井然了起来。

一批批的李家的男女俘虏被从各个大院之中押了出来,集中带到了一个大院之中统一看押,铁头派出了六名护卫负责看管他们,各部也都开始约束部下,使得闹腾了一夜的李家庄在天亮之后,很快便安静了下来。

肖天健端坐在一张大椅上,带着揶揄的笑容打量着一个个步入厅中的这些手下,一些人当看到肖天健的神色之后,微微有些汗颜,他们每个人昨晚都没闲着,可劲的发泄了一番,这会儿回想一下昨晚的事情,都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尴尬的上前给肖天健施礼便站到了两侧。

当看到手下来齐之后,肖天健这才轻咳一声说道:“该兑现的我已经给你们兑现了,想必诸位昨晚都放松的不错吧!”

这帮家伙们一个个都干笑了起来,李栓柱还挠着头道:“这他娘的有钱人家的女人还真是细皮嫩肉的!真他娘的爽!嘿嘿!”

听罢他的话之后众人都跟着大笑了起来。

肖天健也不呵斥这帮家伙,毕竟都是一帮光棍汉,大家都有需求,这种事各自都心知肚明,而且对于李家的人来说,肖天健也并无歉意可言,他们本来就是势不两立的两类人,李逢田当初想做掉肖天健的时候,便该想得到一旦被反噬的时候,他们李家人可能会招致的报复,作为李家的女人,这也是他们的不幸之处,她们替李逢田这个老混账承受了这种报复行为,女人永远都是战争的牺牲品,而这句话在今天看来,说的确实很有道理。

肖天健由着这帮家伙们哄笑了一阵之后,这才抬手止住了他们,开口道:“好了!说正事吧!既然诸位已经都放纵过了,今天便该收心了!昨晚赵二驴的事情恐怕大家都已经知道了,我并不怪他去放纵手下,毕竟是我有言在先,此事绝非他之错,但是我绝不允许任何人因私废公!

我们只是取得了一番小胜罢了!诸位却都有些得意忘形了起来!要知道我们现在只是暂时的小胜罢了,诸位想想看,李家乃是本地大户,和官府之间的关系是盘根错节,我们昨日破了这李家庄,虽然暂时还没有招致官府的报复,但是我想这也只是暂时的!

官府眼下正在集中兵力围堵各路义军,一时间只是抽不出手来对付咱们罢了!但是你们要记住,只要官府抽出手来,便绝容不得我们犯下如此大案,李家庄虽然庄墙建的坚固,但是这里却四通八达,绝不是我们可以常驻之地!

希望你们能记住这一点,我们还远没有到可以坐享胜利果实的时候,昨晚我思量了一夜,安逸!安逸这东西才是我们最大的敌人!我们只不过才刚刚迈出一只脚,诸位却都想着安逸了!这件事很可怕!非常可怕!

我们虽然貌似有了一点实力,但是我们这点兵力对于官军乃至那些各路义军来说,却只是沧海一粟罢了,如此乱世之中,我们如果忘了这一点的话,便随时都会被倾覆,被人碾的连渣子都剩不下!

所以我们还远不到可以安逸的时候,李家庄新破,我想消息很快便会散布出去,作为凤翔府本地之名的人物,何况这李老王八的大儿子还在京中为官,官府绝不会坐视不管,凤翔府离这里并不远,如果消息传到凤翔府,官府必会有所反应,我们已经浪费了一夜的时间了,在官军到来之前,我们必须要尽快将所获钱粮转移回天龙寨,你们可都明白了吗?”肖天健一边说着,脸上的表情便开始严肃了起来。

听着肖天健的话,诸人的表情也都随即严肃了下来,再也无人嬉皮笑脸了,因为他们觉得肖天健的话说的有理,他们犯下这么大的事,想要官府没有一点反应的话,根本是不可能的,李家庄不同于其它大户的庄子,被杆子破了也就破了,官府也管不过来这么多,但是李家庄被破这件事就不同了,官府即便是再抽不出兵力,也绝不会坐视不管,随即而来的就将是雷霆般的报复,所以他们可以放纵,但是作为掌盘子的肖天健却没跟他们一样的放纵,这一点让所有人都有些汗颜。

于是在肖天健的话说完之后,这些人都立即挺身叫道:“明白了掌盘子!请掌盘子尽管吩咐便是!”

肖天健点点头道:“很好!你们能想明白就好!石冉,让斥候队的弟兄们辛苦辛苦,去凤翔府方向看看官军的动静,一旦有事的话,就立即快马回报!

靳夫子,你和罗颖杰清点本次所获之物,速速列出清单,统计这次的战果还有统计本次的战功!按规矩回到天龙寨之后犒赏有功之人!

冯狗子、李栓柱,你们二人带各自的弟兄,配合辎兵营多备大车,骡马耕牛都归你们调用,两日之内做好准备,随时准备将李家庄的钱粮物资运回天龙寨!

阎重喜,你去庄外挑选精壮流民,以前几日给我们帮忙的人为主,选出一批人手,暂时帮着咱们运送物资,李家的屯粮数量很大,以我们的运力,短时间绝对不可能都拿走,与其留给官军,倒不如便宜给穷哈哈们,干脆放出风去就说咱们刑天军要开仓放赈,每人五十斤粗粮,来者有份!”

被点到的人立即纷纷出列接令,而剩下一个罗立赶忙站出来问道:“掌盘子,属下还没事做呢!掌盘子让属下做些什么呢?”

肖天健摆手道:“你不要着急,事情还多着呢!你先熟悉一下部下,将李家庄的佃户逐散,凡是拿不走的东西,分发给他们一批,让他们有多远走多远,我们一走官军一到,少不得那他们的人头冒功,给他们说明白,让他们速速离开,要是有人愿意留下跟着咱们走也行,暂时安排给辎兵营充当辎兵!

另外将缴获的器甲分发下去,战兵尽量做到每个人配备盔甲,其余兵器配发给新兵使用,总之带不走的就散掉,不给官府和李家留半点东西,动作要快一点!”

罗立赶忙接令退下,铁头犹豫了一下之后,对肖天健问道:“还有那些李家的族人如何处置呢?”

肖天健冷厉的挥手道:“是李家奴仆的,查问清楚,凡是助李家为恶之人杀!其余无干人等一律释放,凡是妻妾,通知他们家人,各自领回,无人领回者便逐离,其余的李姓族人都杀了!一个不留!这是他们欠咱们的,就该用命来偿!”

众人都震了一下,肖天健这一次的作风和上次打下范家堡的时候的行事作风大为不同,现在看来,肖天健比起以前的心更冷硬了许多,不过大家也都没说什么,因为肖天健要这么做,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李家和刑天军已经是血海深仇了,留着他们的族人也只能多一个敌人,所以铁头点点头立即答应了下来。

议事过后,李家庄立即便又热闹了起来,各部人员按照肖天健的吩咐,马上便开始干了起来。

李家庄的佃户们一个个恋恋不舍的走出了李家庄,一步三回头的望着这块养育着他们的地方,李家对他们虽然薄情寡义,将他们盘剥的厉害,但是对于他们来说,这似乎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他们天生就该给李家干活,但是眼下一百多口李家的族人正在被刑天军驱赶着走出庄子,等待他们的命运是什么,大家其实都很清楚,李家完了!他们除了离开这里之外,已经没有可选的余地。

第一百四十一章 血腥善后

(二更到,红票拿来!)

刑天军虽然屠了李家,也杀了一些帮着李家御守的乡丁,但是好歹在破庄当晚,只祸害李家族人,却对他们这些人并未大开杀戒,还派人将他们所在的聚居区域隔离开,并没有祸害他们太多,这一点比起其它杆子来说,也已经算是宽宏到了极点了,所以他们也算是暗自庆幸了。

而且刑天军赶他们离开的时候,说的明白,刑天军只要一走,官军必定会来,到时候官军会怎么对待他们,他们自己也心里清楚,这年头官军比贼人还要凶狠,杆子虽然为贼,但是大多时候却只求财,不滥杀人,可是官军的军纪异常败坏,经常会杀良冒功,一旦等官军来到这里的话,他们会落得更惨的下场,所以即便是不情不愿,他们还是收拾了一下细软之物,拖家带口的从刑天军那里领了一些钱粮,拖家带口的走出了李家庄,纷纷朝着远方走去,希望能重新找到一个立足之地。

望着这些离开李家庄的佃户,肖天健微微叹了口气,他可以想到,这些人离开这里之后,不知道又有多少人能活过这一年,但是他能对这些人做的,也只有这一点了,也许他们会恨自己,但是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他要的是精兵强将,暂时还不能收容太多的平民百姓,也许有一天,他占据一块可以立足之地之后,才会有能力拯救这些流民,可是现在,他却还不能这么做。

李家族人在被拖出庄子的时候,一个个大声哭嚎不已,哀求饶过他们一命,但是肖天健却没有去观斩,默默的走回了庄子。

行刑的全部都是新兵,按照刑天军的惯例,处斩犯人都使用新兵,原因无他,就是让新兵见血练胆,只有杀过人见过血的兵卒,才可以心肠冷硬,在以后的战事中,他们才能变得凶悍一些,这也是刑天军已经不成文的规矩,三百新兵集体被带出庄子,两个人对一个,一人用枪一人用刀,先用枪扎然后斩首,总之务求每个人都见血才行。

新兵们从未经历过如此血腥的场面,一些人自然下不了手,但是在教官们的呵斥和军棍之下,他们最终也只能选择动手,顿时在李家庄外面响起了一片惨叫之声,起初的时候还有不少流民兴奋的跑来看热闹,但是当一排排受刑之人人头落地,尸体栽倒在血泊之中的时候,这些流民们终于意识到杀人并不好玩,一个个脸色苍白的掉头躲开,然而这样的杀戮却让这些流民们再看刑天军将士们的时候,脸上却多了几分敬畏的神色。

一些新兵受不了这种血腥,动手之后看着倒在自己手下的尸体,转身便呕吐了起来,但是立即便被他们的教官呵斥着退到一旁整队。

行刑整整用了一个时辰的时间,一百多口李家族人才被杀了个干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气味,满地的尸体让人有些不寒而栗,几只乌鸦似乎闻到了这种血腥味,从远处飞了过来,在天空上盘旋着,似乎等着下面的活人离开之后,它们便要下来大快朵颐一番。

肖天健不时的用手按着腰,腰间的伤口每走一步都被牵动一下,疼痛不时的刺激着他的神经,但是他还是坚持在李家庄中四处查看各部兵将的工作。

辎兵将李家庄所有骡马以及耕牛都集中在一起,数量足有百头之多,一辆辆大车被集中在了粮仓附近,一批新募的流民往复不停的将一包包的粮食扛出粮仓,装在这些大车上,专门有几辆车被拖到李家大宅之中,一块块沉重的银饼被兵卒从地窖中起出,装上大车经过清点之后,此次抄出来的银子足足有七万两之多,还有七千多两金子,即便是每辆大车装运一万两,也足足要装近十辆大车,这还不算那些数不清的铜钱,如果连铜钱一起装运走的话,就需要更多的车辆。

肖天健看着这么巨额的财富,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大地主们可以说富得流油,但是他们却对这个国家来说,没有作出任何贡献,朝廷年年所收的税赋,压不到他们头上,却都要由那些平民承担,他们侵占了绝大部分良田,但是却一点都不承担义务,反倒是变本加厉的兼并土地,正是因为土地大量被这些官绅兼并,平民百姓大量的失去土地,成为了无地之人,而剩下的有地的平民便要承担更多的租赋,使得整个社会都形成了恶性循环,这也是导致了明王朝的根基被动摇的缘故。

明王朝不能说不富裕,但是真正富裕的却是这些官绅地主阶层,而朝廷在内忧外患夹击之下,却濒临破产,也难怪明王朝最终走向灭亡,现在虽说崇祯皇帝很是勤勉,但是长久遗留下的问题,已经使得明王朝积重难返,别说是他了,恐怕现在即便是神仙下凡,也拯救不了大明王朝了。

不过从另一个角度,他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假如不是崇祯的运气实在不好的话,只遇上一个关外野猪皮的话,以大明朝的国力,即便是野猪皮确实厉害,但是如果没有像李自成、张献忠以及类似他肖天健如此行事的这帮义军的话,野猪皮的子孙们也绝不可能有入主中原的机会,一定程度上他们这些义军,也起到了配合东虏鞑子的作用,使之拥有了问鼎中原的机会。

肖天健想到这一点的时候,忽然间有些茫然,他眼下这么做似乎有点为以后鞑子入关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如果有朝一日他失败的话,岂不也跟历史上李自成一般,给东虏鞑子帮了一个大忙了吗?想到这里,肖天健忽然出了一身冷汗。

肖天健忽然有些糊涂了起来,现在他想起一个无法验证的问题,这个问题就是他目前在这个历史阶段的存在,到底还是不是后世历史原本就存在的那个历史空间,其中有一个可能是他本来就该存在于这段历史之中,只是他因为实力不济,根本就没有能在历史上留下一笔,便泯没在了历史长河之中,连一个小小的浪花都没有掀起来,因为从后世他所知的这段历史之中,根本就没见过有关刑天军这个名号的任何记载,如果事情是这样的话,那么便注定他根本没有可能发展壮大;当然还有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随着他的穿越,已经影响到了这一个历史空间,使得历史在他穿越的这一刻,已经开始发生偏移,不再和原来的历史轨迹平行,历史的发展会有一个完全不同的结果。

肖天健越想越糊涂,越想越想不明白,以目前看来,他还根本无法印证其中任何一个可能性。

肖天健站在院子里面一边观看手下部卒搬运这些巨额的财富,一边暗自胡思乱想着乱七八糟的问题,这个时候阎重喜找了过来,一见到肖天健便对肖天健施礼问道:“掌盘子,这一次咱们攻破李家庄,还从李家的私牢之中起出来了几十个人,另外还有先前俘获的李家的一些庄丁以及一些凤翔卫的官兵,不知如何处置?”

肖天健这才被阎重喜打断了思路,回到了现实之中,这才想起来还有这些事没有安排,于是皱眉想了一下之后说道:“官兵之中愿留者可以留下,不愿留下的也不为难他们,放掉便是,至于上一次俘获的庄丁,我记得有一个叫李……李什么?哦!好像是叫李凌风的人想要跟着咱们干,对于他们可以甄别一下,无大恶之人可以放掉,让他们自行离开,至于想跟着咱们干的,也甄别清楚,有劣习者不要,只留有能力之人!但是所有人不管他们以前是干什么的,都一律入新兵营接受训练,然后才能补充到战兵队中!

至于私牢中放出来的人,估计也都是跟李家有仇的人,问清他们的事情,发给钱粮,遣散便是了!这种事你看着办好了!”

阎重喜点头答应了一声,转身出了院子,开始照着肖天健的吩咐安排了下去。

可是他前脚刚走,刘宝后脚便也找了过来,一头火星的对肖天健说道:“掌盘子!这可不成呀!”

肖天健微微一愣,一时没理解刘宝这话的意思,没想明白他为何如此气急败坏,于是便皱眉问道:“刘宝,何事让你如此气急败坏的跑来找我?有话慢慢说,别急!”

刘宝这才说道:“掌盘子,现在属下只有不到三十个老弟兄,三百新兵还没操练,一下子又是降兵又是招募新手,属下即便是有三头六臂,也忙不过来呀!这可不成,掌盘子怎么也要给属下再拨一些老兵过来当教头,要不然的话,新兵营新兵太多,打死我也管不了这么多人!”

肖天健这才明白过来刘宝为何如此气急败坏,原来是这个事情呀!

“这个好办,这次打李家庄咱们一些弟兄受了轻伤,暂时这些弟兄不回战兵队,便先拨给你用便是,这应该可以了吧!”肖天健立即便想到了解决的办法,这次他们打李家庄,付出不小的代价,一些兵卒负了轻伤,暂时在医营医治,一些人伤势不重,但是眼下马上让他们回归本队显然还不行,所以与其让他们闲着,倒不如先给刘宝应急一下,这些人大多数已经经历过两三次阵仗了,而且也刚刚完成了操训科目,虽说因伤暂时不能上阵,但是用来调教新兵蛋、子倒是没有太大的问题。

刘宝听罢之后,略微一合计,这才满意的点头称是,呲牙笑道:“多谢掌盘子!如此一来,新兵营的教头便基本上够用了!我这便去吕神医哪儿领人!只是我怕战兵队那些兄弟们会不答应呀!”

“这件事好说,我会通知他们,你只管去领人好了!”肖天健呵呵一笑道。

刘宝这才放心下来,施礼之后屁颠屁颠的跑了出去。

第一百四十二章 穷酸秀才

(三更到,说话算数!俺是信人!是不是呀?呵呵)

忙活了一天下来,终于到了晚上好不容易躺下之后,肖天健还是因为李家私牢里面的一个人的事情被阎重喜叫了起来。

原因无他,只是这个被关在李家私牢里面的人身份比较特殊罢了,在阎重喜派人遣散这些被李家关在私牢的人的时候,一个人的身份引起了阎重喜的注意,此人姓付名德明,是个秀才,但是家境贫寒,考中了秀才之后,却无力再考举人,于是便被李家聘来在私学当了一个西席先生,不知何故,却被李家关在了私牢之中,受了不少的折磨。

阎重喜派人遣散这些人的时候,这个付德明不肯离开,非要见一面刑天军的大当家,阎重喜觉得这样的秀才对肖天健可能有用,于是便来将这件事告知了肖天健。

肖天健听罢之后立即披衣而起,现在他手下倒是不太缺武将,阎重喜、罗立、李栓柱、铁头、石冉等人眼下暂时够用,但是他却很缺可以充作幕僚的人物,虽说他后世对这个时代的历史有所了解,但是也只限于一些大事方面,知道未来大明的大势,但是对于细节方面他根本谈不上精通,本朝的许多事情他也并不了解,只能摸着石头过河,走一步算一步,所以他一直以来,都在琢磨,如何才能找到一个可以给他出谋划策的人物。

罗颖杰虽然识字,也能写会画,写写算算没有问题,但是毕竟他读的书有限,眼界远算不上开阔,只能在肖天健手下做一些简单的写写算算的事情,远算不上是什么幕僚,虽然收的一些手下有几个识字之人,但是大多也仅限于会写字罢了,充当个文吏都不堪用,更别说给肖天健当什么幕僚了。

虽然肖天健看不上古代这帮读死书的文人,但是也不可否认,这些读书人之中还是有一些有见识的人,所以他绝不排斥文人,但是问题是他以前只是一股小规模杆子的掌盘子,想要弄一些读书人来给他帮忙,读书人也不干呀!这帮读惯了所谓圣贤书的读书人,根本就看不上他们这些被视为贼人的乱军,所以想找也没地方找去,即便找到了,人家也不干。

当听说李家庄的私牢里面居然还关着一个这样的秀才,肖天健马上便来了兴致,立即吩咐道:“哦?还有这等事?好吧,你速将他请过来!我亲自见见他!”

不多时一个年纪三十出头左右年纪的青年便被阎重喜带入了肖天健临时居住的院子之中,这个青年身材消瘦,身穿一件破烂长衫,神色可能是因为在李家私牢关的太久的缘故,显得有些委顿,但是进入院子之后,这个书生却还是显得不卑不亢。

肖天健也不托大,亲自出了屋子站在门口迎接这个付德明,两个人借着屋檐下的灯笼都相互打量着对方。

虽然这个付德明神情委顿,但是眼神却很清亮,当看到肖天健之后,他眼神闪烁了一下,微微挺直了腰杆,露出了一丝傲然的神态。

“付秀才,这便是我们掌盘子!还不快快谢恩?”阎重喜带着这个付秀才过来之后,看到付秀才丝毫没有对肖天健见礼的架势,于是立即不喜的对付秀才喝道。

“呵呵!这位便是肖一斧肖当家吧!我并未求你们救我,又有何恩可谢呢?”没想到这个付秀才不但没有对肖天健施礼称谢,反倒更是站的挺直了一些,背着手大大咧咧的对肖天健和阎重喜说道。

“放肆……”铁头看到这个付秀才如此狂妄,见到肖天健居然一点都不客气,也一点承情的意思都没有,而且还直呼肖天健的绰号,语气中充满了不敬,于是立即对他喝道。

阎重喜也是个武夫,本来就和读书人不对路,看到这个付秀才居然没有半点感激的意思,于是立即大怒,抬脚便想去踹这个付秀才。

“重喜退下!你们不得对付先生无礼!不错,本人便是肖一斧,大名肖天健,敢问付先生深夜要见肖某,有何赐教吗?”肖天健虽然不喜这个付秀才的狂妄无礼,但是现在他也很想见识见识当世读书人所谓的风骨,于是不动声色的喝止了正要动手教训付秀才的阎重喜和铁头等人。

这个付秀才看到肖天健对他还算是客气,眼神中微微闪烁了一下,但是却依旧傲慢的站在院子中背着手对肖天健说道:“肖当家,难道这便是你待客之道吗?既然你已经请付某过来了,难道就这么站在院子之中和我说话不成?”

铁头和阎重喜的脸色都又是一变,如果不是肖天健在这儿站着的话,而且还喝令他们不许对这个穷酸秀才无礼的话,他们恨不得立即上去,按住这厮把他打的满地找牙不可。

而肖天健也没想到这个付秀才居然会如此无礼,心中颇为不喜,但是随即他又想到,这付秀才既然敢对他这个能掌握他生死的人如此傲慢无礼,只有两个可能,一个就是这个付德明根本就是一个迂腐的穷酸秀才,想要在他面前表现一下他的读书人的风骨,侮辱一下他这样的贼首,二就是这个付德明是故意这么做,希望能验证一下他的气量如何。

于是肖天健神色不变,依旧是微微带着笑意抱拳答道:“我肖某是个粗人,但是也知道寒暄二字的意思,你我只是初次见面,先认识一下再请付先生入室奉茶乃是礼数!而付先生倒是熟读所谓圣贤书之人,却也不见得比肖某更识得大体,你我初次见面,付先生却一再羞辱在下,尤不知到底是肖某不知礼数,还是付先生不知礼数呢?”

肖天健这番话也是软钉子,直接便将付德明的话给堵了回去,付德明微微的楞了一下,便哈哈大笑了起来,这才从背后撤回了背着的双手,对肖天健抱拳道:“肖当家果真厉害,如此说来倒是付某失礼了!”

肖天健也拱手还礼,侧身道:“付先生请进,此地乃是肖某临时居所,多有不周之处,还望付先生多多包涵!铁头,奉茶!”

付德明也不客气,便跟着肖天健走入了屋中在桌边分宾主落座,两个人刚才在门外也算是交了一手,肖天健给付德明吃了个不大不小的软钉子,但是付德明似乎并不以为意,但是态度上却显得恭敬了许多。

当铁头将茶水送过来之后,肖天健便对付德明问道:“不知道付先生何处开罪了这李家,为何会被李家关入到了他们私牢之中了呢?”

付德明这才站起身恭敬的对肖天健抱拳深施一礼道:“付某代汧阳百姓多谢肖当家为本地除了一害!请受付某一礼!”他倒是没有立即正面回答肖天健的问题。

肖天健坦然受了这付德明一礼之后,伸手请付德明再次入座,微微一笑道:“付先生客气了,像李家如此巧取豪夺之劣绅,天下人人得以诛之,为民除害倒是称不上,但是肖某却由不得他如此横行下去。但是肖某很好奇的是,作为一个有功名在身之人,付先生为何却成了他李家的阶下囚了呢?”

付德明这才叹息了一声道:“说来简单,付某也算是一个迂腐之人,本地连年大旱,又逢大乱,今年初至今,却滴雨未下,以至于民不聊生,前些时付某见本地流民实在可怜,便来李家庄登门想请李家能发发善心,拿出一些粮食以赈济这些灾民,何乃却被李家拒之门外,付某也算是意气用事,在庄外不走,于是一些流民便得知消息,聚于李家庄之外闹粮。

李家恨我领头闹事,派庄丁将流民逐散,便将我投入到了私牢之中,并且告之县衙,误我结众谋乱,以至于付某的功名也被夺去了,本来即便是处置付某,也该是县衙来做,但是李家一手遮天,根本目无王法,一直将付某关在他们私牢之中,如果不是肖当家这次攻破李家庄的话,恐怕李某这条命也就休矣!

算来肖当家还算是付某的恩公,刚才付某多有失礼之处,只是想看看肖当家可是有肚量之人,刚才一见,肖当家果真有容忍之量,付某甚为佩服,还望肖当家多多海涵才是!

昨日李家庄被肖当家攻破之后,我也看到了贵军的所作所为,虽然贵军纵兵杀戮李家族人付某有所不齿,但是对于肖当家开仓放赈之举却甚为赞同,李家囤积如此多的粮食,却惜粮不售囤货居奇,以至于多少无辜百姓受其所害,肖当家能不吝拿出粮食赈济灾民,付某倒是深感佩服,如此善举可以说活人无数,故此付某这才冒昧求见肖当家,代本地灾民答谢大当家的善举!”

听罢了之后,肖天健倒是对付德明颇有些刮目相看,这年头很多读书人两耳不闻窗外事,只在家中读一些死书,满脑子想着能有朝一日殿堂高中,根本无暇去管这样的事情,而这个付德明身为秀才,却知道关心平民百姓的生死,甚至冒着危险前来李家求粮放赈,如此读书之人倒也算是少见,于是对付德明便有了几分好感。

“付先生客气了!肖某救下付先生不过只是无意之举,至于开仓放赈之事,也乃是应该做的事情!何劳先生称谢?

不瞒付先生,肖某也是杆子出身,本次来打李家庄,乃是为报私仇罢了!至于屠灭李家全族,乃是他们咎由自取,我佛有云,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他李家为祸地方如此多年,官府却对其视而不见,如此也只有我们老百姓动手诛除,至于如此对待他们族人,也是无奈之举,本来我给李家了机会,但是他们却负隅顽抗,使得我麾下将士伤亡过百,之所以如此,也是其咎由自取之故,怨不得我们什么!”肖天健淡然笑道,对于灭了李家满门之事,他一点也不后悔。

(抱歉抱歉,又出现低级错误了!把名字写错了!已经修改过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挽留

(自我批评,昨天第三章出现了错误,本来我写的穷秀才叫王冬来着的,但是后来想了一下,改成了付德明,可是回头修改的时候,却漏了一个没有修改过来,以至于让弟兄们看着会有混乱感!抱拳抱歉,现在已经修改过来了!感谢发现并且留言提醒我的朋友!先来一章近五千字的,算是自我惩罚!)

付德明叹息了一声点点头道:“可谓是因果报应、屡试不爽,但是付某还是想奉劝肖当家一句,如果肖当家以后还如此放纵手下的话,岂不也和其它杆子一样,落于下乘了吗?得饶人处且饶人,毕竟一些人并不该死!”

“多谢付先生提醒,肖某自有分寸,分得清如何对待自己的敌人!只是肖某想要问付先生一个问题,现如今付先生已经可以回家了,却为何还盘桓于此不肯离去呢?付先生不会只是想要代民对我肖某称谢吧!”从短暂的接触之中,肖天健看出了这个付德明其实是很有想法并且颇有些胆识之人,而且刚才他也听到付德明提及他的功名被夺之事,所以心中一动,便主动对他问道。

付德明端起茶碗喝了一口,放下了茶碗之后苦笑了一声道:“其实不瞒肖当家,付某虽然身在李家的私牢之中,但是多多少少也听闻李家家丁说起了一些有关肖当家的事情,付某很好奇的是想不通肖当家如何在短短半年不到的时间里,便在本地迅速崛起,居然连官军进剿都被肖当家率众击败,所以付某对肖当家您很是好奇,想要留下来见见肖当家本人罢了!

虽然昨晚贵部所行之事让付某颇为失望,但是今日看来,贵部还是和其它杆子颇有所不同之处!付某虽然只是一介书生,但是也多少知一些兵事,肖当家确实很有控兵之才,否则的话短时间之内,也不会如此迅速的收拢军心,这也是付某留下来见上肖当家您一面的缘故!

至于回家之事,付某倒也不急,付某父母前两年都已经过世,只剩下我孤身一人无牵无挂,在下还听闻在我被李家私自关押这段时间里,我们高柳村却遭了兵祸,有人说是官军的溃兵屠了我们村,也有人说是流匪破了我们村子,现如今我们村子据说已经是一片废墟,早已没了人烟了,我被李家私自关押起来,倒是也算是因祸得福,加上现在更是被官府夺了功名,付某对家便再无留恋之处了!今日见过肖当家之后,付某明日便打算离开本地,四处游历一番去!

只是在走之前,付某身受肖当家如此大恩,也不能就此便走,所以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肖天健一直都在盯着付德明的眼睛,心中自有一番合计,对于付德明的话,他只信一半,其实说白了,付德明这样的人,受惯了三纲五常的教育,即便是对时政彻底失望,也不可能一下就扭转思想,跟着他这样的人揭竿造皇帝的反,即便是他想得通,愿意投身到义军之中起事造反,但是起码还是要保留一些矜持的,绝不可能因为他刑天军意外救了他一命,便直接拜投到他手下,更何况了,他现在只不过还算是一个小股的势力,能不能吸引付德明投效还是一说,所以付德明也不可能现在就表态。

肖天健微笑了起来,也不急着拉拢这个付德明,微微一拱手道:“肖某乃是粗人,很愿意听听付先生的高见,付先生有话请讲,肖某愿意洗耳恭听!”

付德明对肖天健的回答很满意,于是便开口缓缓的说道:“首先付某想要问肖当家一个问题,肖当家如此厉兵秣马,难道仅仅想要在凤翔一带长久盘亘下去吗?”

肖天健听罢之后立即笑了起来,不答反问道:“付先生以为呢?”

付德明盯着肖天健的眼睛,哈哈一笑读懂了肖天健的眼神,笑道:“看来在下所料不错,肖当家绝非那种小富即安之人,虽然肖当家起家时日尚短,但是在下也看出来,肖当家却非池中之物!

这便好,既然肖当家胸怀宽大,那么请恕付某直言,以肖当家时下所做,其实并不算明智!特别是盘踞于此地,更非明智的选择!”

肖天健眉头挑了一下,于是立即问道:“哦?那么就请付先生不妨对在下说详细一些如何?为何付先生说我留于此地并非明智之选呢?”

付德明脸上微微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神色,却并没有马上开口解释他的话,倒是喝了一口水道:“唉!这晚饭虽说已经吃了,但是不怕肖当家笑话,付某这两个月来,在李家的私牢里面饥一顿饱一顿,别的没什么长进,倒是这饭量长进了不少,这才刚刚二更,付某便又饿了!”

肖天健挥手招过站在门口的铁头对他吩咐道:“速去为付先生杀只鸡炖了送来于付先生补补身子!岂能让付先生饿着肚子与我说话!”

铁头很不待见这个付秀才,觉得这家伙装神弄鬼不说而且还狂傲无礼,肖天健从来都没搞过特殊化,平日里跟着刑天军兵将一样风餐露宿,有什么吃什么,而为了这个付秀才却要专门杀只鸡给他吃,如此礼遇于他,但是看在肖天健的吩咐上,他也不会不去做,立即点头沉声答道:“是!”转身便怒气冲冲的走了下去。

付德明看出来肖天健的手下并不待见自己,于是淡然一笑道:“看来肖当家的弟兄们对于付某观感不佳呀!只怕这只鸡付某无福消受呀!”

肖天健看了一眼怒气冲冲走出去的铁头一眼,笑道:“我这些弟兄们都是粗人,但是一个个都是性情中人,付先生莫要和他们一般见识!我们接着说吧!”

付德明喝了一口水于是接着说道:“那么在下就直言了!虽说肖当家起家于此,而且眼下看来本地官军势力确实单薄有限,但是不知肖当家想了没有,凤翔府却地处陕西腹地,南接汉中、东至西安府、北至延安府、西通平凉府实为陕西要地,虽然时下官府尚无力全力来剿贵军,以我所见,只是一为贵部尚还未引起官府足够重视,二为官府暂时还抽不出手来对付贵部,但是假以时日一旦官府腾出手,又岂容肖当家如此一股势力在此地纵横?

故此虽说目前肖当家在本地发展还算顺利,但是也只不过是一时的事情罢了,长久下去,以在下看来,此地并非久留之地,肖当家最好还是早做打算才是!”

肖天健听罢他这段话之后,也喝了一口茶水,淡然一笑道:“看来在这一点上,付先生和肖某应该是不谋而合呀!实不相瞒,肖某当初来到此地,也不过只是误打误撞,只为了求口饭吃罢了!但是没成想却让肖某短时间得以蹿起于此间,今日我率众犯下如此大案,料想官府绝不能再坐视不管了!所以对于离开此地,肖某也有打算,只是眼下此战初定,尚有许多事情未处理过,肖某还不能立即离开罢了!另外一个就是肖某深感困扰之处就是如果我带部众离开本地的话,又该去什么地方立足呢?”

听到肖天健居然早已想到了这一层,付德明倒是有些意外,他本来还私下揣测,想着以肖天健这样的人,眼界应该并不会太高才是,现在他正在本地闹的风生水起,打下李家庄之后,更是要钱有钱,要粮有粮,本该会趁机在本地扩大势力才是,没想到肖天健居然也早一想到了要离开此地,避开官府报复的锋芒,于是顿时对肖天健的看法又有了一些改观,不得不重新重视起眼前这个身材高大貌似粗犷的刑天军当家之人了。

“哦?原来肖当家早已看到了这一层了,倒是付某有些故意卖弄之嫌了!呵呵!”付德明立即便笑道。

“哪里哪里!付先生所说极是,肖某正愁没人为我指点迷津呢,以前肖某这么想也只不过是一个人琢磨罢了,现在看来,付先生考虑的肯定要比我周详许多,还望付先生不吝赐教才是!”肖天健尽可能低姿态一些,捧了付德明一把。

付德明这才点点头道:“肖当家能短时间经营出如此局面,也绝非凡人,就莫要妄自菲薄了!既然肖当家已经想到了这一层,那么接下来便好说了!虽说远的眼下付某还没有想到,但是从近处着想,付某以为,肖当家还是尽快离开本地最佳,而据我所知,眼下向东肯定不成,五省总督陈大人现在正在调集大批官军对重返陕地之诸多股乱军进行进剿,如果向东的话,无疑是自投罗网,所以向东去绝不可取!

向南汉中方向,恐怕也不成,朝廷为防乱军入川,也在汉中之地陈有重兵,此去四川也绝非上策。

那么朝西方向呢?但是西去却又有两条路可走,一条是走陇西,走陇州奔巩昌府方向去,可惜的是现下据说官军的悍将贺人龙正率兵陈驻于陇州,此行西去恐怕也是凶多吉少才是!

另一条路是西北方向,可走泾阳去往庆阳府方向,同样可以避开官军的锋芒,庆阳虽然乃乱军兴兵之地,但是当年虽遭兵祸,当地豪族却并未受到太大损失,官府在当地力量薄弱,倒不失也是一个暂时的去处!

眼下看来,也只有这两处地方可供贵部所选,但是从长久来看,陕西却并非是贵部可以久留之地!”

“哦?照付先生来说,我们最好先去什么地方为好呢?为何付先生又说陕西并非我们久留之地呢?”肖天健先是认同了付德明所说,虽说付德明这段时间被关在李家的私牢之中,但是没想到他对当前局势,却还是有着清晰的认识,从他分析的情况来看,基本上和肖天健近期得到的消息吻合,各路义军在从河南、湖广返回陕西境内之后,确实想要入川发展,但是却被官军给堵回了商洛一带,可见入川从现在看来,是不可能的,当然肖天健也没傻到现在朝东面方向跑,官军这会儿正大批云集于商洛四周,他一头撞过去,跟找死差不多,而曹文诏他当然清楚是什么人了,那可是明末官军之中少有的悍将,打得义军无不闻风丧胆,他虽然自认为刑天军眼下有了一些战斗力,但是他也没狂妄到自以为是的去找贺人龙练练手去的地步,贺人龙是何等人也?那可也是明末官军之中的一员骁将,虽说人品极差,但是其麾下兵将眼下却还是有相当战斗力的,所以眼下看来,也唯有朝庆阳一带转移比较现实一些,算是一个比较明智的选择,但是他却还没有想通长久之计,于是便对付德明问道。

“呵呵!肖当家请想一下,现在大批变民军已经入陕,虽然五省总督陈奇瑜陈大人着力剿抚,但是以再下来看,恐怕也难有大成,一旦大批流民军冲出商洛之地,陕西局势顿时便会糜烂,加上陕西当地连年大旱,许多地方颗粒无收,一旦再遭大批流民军荼毒,恐怕贵部以后想要在陕西立足就很困难了!更何况一旦以高迎祥为首的流民军入陕之后,朝廷岂会坐视不管,定会调集大批官军入剿,本地定将成为官军和流民军搏杀之地,以肖当家眼下的实力,想要在陕西立足,恐怕会凶多吉少呀!

这也是王某一家之言,估计还有许多不足之处,假如肖当家不信的话,就权当王某没说过便是,至于到底王某说的对不对,请肖当家以后自己看着吧!”

说话间铁头便端着一大碗鸡汤走了进来,放在了桌子上,鸡肉的香味顿时飘得满屋都是,付德明虽然是个文人,但是这会儿也早已是斯文尽丧,一看到这碗鸡肉和鸡汤,便立即食指大动,也不客气,便立即抄了筷子大嚼了起来。

肖天健一边看着付德明据碗大嚼,一边在心里合计着付德明所说,虽然付德明的话中有一些漏洞,对于眼下的时局掌握的并不是很清晰,但是总体上他的话却还是有一些道理的,只是付德明现在还不知道像高迎祥等大批变民军可能已经被官军围困在了车厢峡之中,但是他却误打误撞的猜中了未来陕西局势的发展。

如果历史发展没有变化的话,这一次高迎祥等大批义军还是会冲出车厢峡,横扫陕西大部地区,到时候他想要在陕西建立一个属于他的根据地,估计真就如付德明所言那样凶多吉少。

可是让他头疼的是,眼下他却还没有想到下一步该去什么地方打一片属于他的根据地,为以后的发展打下一个坚实的基础,估计这付德明也不会立即给他提出一个很好的建议,眼下看来,对于未来的发展,他还是有待走一步看一步再说了。

不过肖天健也看出来,这个付德明还是有一些眼界的人,对于局势的分析颇有一些见解,眼下他手下正缺乏这样的谋士,这种人物可以说是可遇不可求的,既然遇上了,他如何能够轻易放手,让他从身边溜掉呢?

于是他看着付德明大嚼鸡肉,开口说道:“付先生!现在付先生刚刚从李家私牢之中被放出来,身体尚弱,如果明日便离开的话,恐怕会不利于先生的身体!

眼下虽然我刑天军还不入付先生的法眼,但是肖某还是想请付先生先留下来,到在下的山寨之中休养一下身体,等到先生身体恢复一些之后,假如想要去四处游历一番的话,肖某也绝不强留,定会赠金于先生,送先生一程!不知付先生意下如何呢?”

肖天健并未直接便提出来想请付德明留在他身边做事,而是采取了迂回的策略,先请付德明到他山寨之中待上一些日子。

付德明听罢之后,这才擦了擦油乎乎的嘴角,看了肖天健一眼,想了片刻之后,便笑道:“既然肖当家如此善待我这百无一用的书生,那么如果付某还拒绝的话,岂不就太不知好歹了吗?看在肖当家盛情难却的份上,那么付某就恭敬不如从命,多有叨扰了!”

两个人都心知肚明对方的意思,但是也都不把话说透,相互大笑了起来,肖天健招手道:“铁头,去那些酒来,今日我陪付先生好好的喝上一杯!……”

第一百四十四章 震惊凤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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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翔知府段有志当得知李家庄被乱匪所破的消息的时候,当即便大吃一惊,段有志不是不知道李家的势力,这一次李家一再派人来凤翔府向他求援,但是何乃他手头实在是无兵可用,凤翔卫留守的官军大多是卫所军,根本就不堪用,上一次派了丁保全去汧阳便是一个例子。

所以段有志尚在考虑如何处置这个问题的时候,李家庄被破的消息便传了过来,这让段有志当即便有些慌了手脚。

前几日从官面上传来消息,大批乱军误入车厢峡,已经被各路官军堵在了车厢峡之中,进退不得,眼看这一次大有将乱军一举扑灭的希望,本来这让他们这批陕西的官员总算是长松了一口气。

要知道十几万乱军一旦冲出商洛一带,进入到陕西腹地的话,对于陕西各地官府来说,简直可以称作是一场灾难,陕西各地本来就已经因为天灾人祸残破不堪了,到处遍布着无以为生的流民,官府根本无力振抚,以至于流民多到已经使官府难以遏制的势头。

大批乱军最初就是在陕西起事,头几年在陕西搞得四处烽烟,各地官员经常被杀,他们这些读书人,好不容易考取一个功名,是想要做官发财的,可不是要出来被人砍的,义军从最初攻打一些大户庄子开始,发展到攻打县城甚至州府,前年好不容易被官军进剿,将大批官军赶出了陕西,流窜到了山西、河南、湖广等地,但是今年却又被官军追着跑回了陕西境内,如此一来,陕西境内各地官府都紧张万分,以至于到了风声鹤唳的程度。

眼下刚刚看到像高迎祥这样的大股乱匪终于有一线被剿灭的可能,但是却偏偏在这个时候按下葫芦浮起瓢,离凤翔府近在咫尺的汧阳境内居然又出了这么大一股乱匪,如果这股所谓的刑天军发展下去的话,迟早必成大患。

段有志再也坐不住了,李家的背景他自然清楚,作为地方官来说,他虽然品级不低,但是毕竟李家长子却是京官,一旦得知其李家被乱匪所破,一定不会在京城里面说他好话,所以这件事他必须要尽快解决,也算是亡羊补牢之举,以免落得一个被追究责任,丢官罢职的下场。

但是段有志也自有难处,现在陕西各地官军纷纷被调往商洛地区正在剿匪,他手头兵力很有限,只有少量的凤翔卫的官兵,再就是凤翔当地的一些乡兵,根本无力调集大军前往汧阳剿匪。

于是段有志思量了一阵之后,不敢耽搁,便立即提笔写了奏报将此事禀报给陈奇瑜得知,因为他很清楚,这会儿现在陈奇瑜正在商洛一带布置困剿闯贼等大股乱匪,陈奇瑜又是五省总督,掌管着五省兵马的大权,而且他麾下又有贺人龙等一批悍将可用,而贺人龙此时就在陇州驻防,其麾下有兵数千人,离汧阳最近,正好可以调其入汧阳进剿刑天军,段有志便陈请陈奇瑜,速调贺人龙入汧阳剿匪。

这个消息被信差快马加鞭飞快的送至了陈奇瑜所在的大营之中,但是此事却并未引起陈奇瑜的重视,毕竟陈奇瑜现在可是响当当的五省总督,对于这个小小的汧阳的李家他并不熟悉,当看罢了段有志呈送来的陈报之后,他随手便将这封陈报放置到了一旁。

在陈奇瑜看来,眼下再大的事情,也大不过眼前的这些被围在车厢峡之中的变民军的事大,从他年初上任到现在,追着这些变民军已经半年有余的时间了,今日总算是将这批变民军堵在了车厢峡之中,终于看到了可以将高迎祥、罗汝才、李自成等乱匪彻底剿灭的曙光了,他哪儿有心情去关注远在汧阳一带的那一小撮乱匪呀!

更何况现在陕西各地的小股乱匪多如牛毛,如果各地官府都陈请他派兵去剿的话,恐怕他即便是有三头六臂也忙不过来,在他看来,不过只是一个大户的庄子被小股乱匪攻破而已,只要他尽速将高迎祥等乱匪给剿灭,这各地的小股乱匪便不足为患了,到时候转手再去收拾他们,也就是手到擒来的事情了。

所以陈奇瑜对于凤翔知府段有志送来的这封陈报并未重视,只是随手批复,着令段有志自行联络贺人龙就地进剿。。

段有志在凤翔府足足等了几天的时间,总算是盼来了陈奇瑜的答复,心知这件事陈奇瑜恐怕是没空来管了,但是陈奇瑜不管,却不代表他也能不管,他可是凤翔知府,一旦事态继续扩大的话,那么他绝对是难辞其咎,到时候一不小心便可能落得一个丢官罢职人头落地的下场,好歹陈奇瑜也给他了一个回复,让他自行联络在陇州的贺人龙联合进剿,那么这件事便还有回旋的余地,于是他不敢怠慢,立即又亲笔修书一封,派人快马加鞭送往陇州的贺人龙手中,邀贺人龙尽速能派兵出陇州入汧阳,配合他对刑天军进行进剿,并且承诺这次用兵所需粮饷,都由凤翔府承担。

在派人离开凤翔府之后,段有志也开始忙碌了起来,立即召集手下官员商议调集兵马,进剿刑天军的事宜。

虽然凤翔府眼下兵力不足,但是此事关系重大,段有志也听闻了大批变民军被围于车厢峡的事情,所以私下认为短时间凤翔府不会有大问题,于是便着令凤翔府当地所辖的一批大户庄子之中各出一批乡勇,又从凤翔卫东拼西凑出来了一千官军,筹集了一批粮饷发放下去,总共调集了近三千兵马,交由凤翔守备杨路庭统带,六月三十出凤翔府,浩浩荡荡的朝着汧阳方向开去。

而贺人龙在收到了段有志的亲笔信之后,直接便丢到了一旁,这种事他才懒得去管呢,汧阳本来就不是他的辖地,而现在他统带的官兵不过只有两千人不足,驻守陇州已经捉襟见肘了,哪儿有兵力调往汧阳剿匪呀!

更何况这兵马一动,粮草先行,还要有开拔钱要发放下去,他的兵将已经四个月都没见过饷钱了,皇帝还不差饿兵,现在让他带兵出去剿匪,这钱他可拿不出来,段有志说的好听,粮饷的事情由凤翔府解决,但是他根本不相信段有志会拿出多少粮饷给他,所以这种事还是让段有志自己去头疼好了!

刑天军在李家庄没有呆多长时间,便开拔离开了李家庄,押送着大批物资浩浩荡荡的回转了天龙寨。

李家庄的所获实在是太过丰厚了,以刑天军的运力根本就拿不完,肖天健也不吝啬这些拿不走的东西,在清点过所获物资之后,能带走的便带走,带不走的粮食便尽数分发给了闻风赶来的大批流民,一时间在李家庄足足聚集起来了四五千流民。

而刑天军更是名声大噪了起来,无数领到粮食的流民无不对刑天军交口称赞,当刑天军提兵离开李家庄的时候,无数流民跪在道路两旁磕头称谢,这让刑天军上下官兵都很是得意非常,一个个昂首挺胸煞是威风,精气神比起来的时候,更是足了几分。

对于肖天健如此大方的将李家的粮食分发下去的举动,付德明倒是也很钦佩,如此乱世之中,许多杆子一旦获取了粮财之后,根本就舍不得拿出来分给这些流民的,而肖天健却一挥手数千石粮食便被他撒了出去,这种行为在一些人眼中无疑是有点败家子的作风。

但是肖天健却冷笑道:“既然这些东西我们吃不下去,也带不走,留着又有何用?难不成我们就住在这李家庄,吃空了这儿之后再走不成?这些东西都乃是身外之物罢了,倒不如留给这些流民让他们多活一些时日!”

这一次刑天军还顺势在流民之中再一次征募了一批新兵,而由于流民基数很大,所以征募到的新兵素质都相当不错,而且肖天健坚持走精兵路线,对于老弱之人一概不要,限定征兵数量只收五百人,所以这新征募的五百新兵一个个都属于身体强健的汉子,而且绝大多数人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其中也不乏少量的官兵逃兵,大大补充了这一次他们的战损的兵力,而且使刑天军战兵以及新兵的兵力扩充到了一千三百余人,辎兵数量也扩充到了四百人左右。

顺便肖天健还在这批流民之中收容下了数十名各种工匠,也随军带回天龙寨,这批工匠之中既有铁匠,也有木匠皮匠之类的工匠,正是他眼下短缺的人手。

经过盘点,这一次他们从李家庄除了虏获了数万两白银,数千两金子之外,还缴获了近五千石粮食,除了分发给流民了一批之外,他们还装车运走了近两千石粮食,足够他们维持相当一段时间了,除此之外还缴获了各式甲胄几十副,各式刀、枪、镗钯、钩枪、刀棍、斧头数百把之多,大大改善了刑天军武器缺乏的现状。

当然收获最大的还不止这些东西,他们攻陷李家庄之后,还同时虏获了五门虎蹲炮,可笑的是居然还缴获了两门老掉牙的洪武年间所铸的碗口铳,这种老掉牙的东西居然也不知道被李家从何处淘来的,简陋的真是可以送到博物馆里面展览了,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对于守御来说,这东西还是很有一些用处的,对于缺乏火炮的刑天军来说,这东西虽破,但是却还是被他们收入到了囊中。

除了火炮之外,他们还缴获了七杆抬枪,三十七杆鸟铳,三十一杆老式的火铳,十八支三眼铳,火药数百斤,这些东西更是肖天健所急缺的物资,大大充实了刑天军的实力,可见这李家为了保命,暗中花费了多少巨资,才弄来了这么多好东西,现在都便宜给了肖天健了。

至于其它物资,还有不少是肖天健急需的东西,在李家的库房之中,他们还抄出了两三千斤的生铁熟铁,还从李家族人的家中抄出了相当数量的各种铜器铁器,这些东西自然肖天健也不会丢弃,一股脑的装上了车,全部运回天龙寨之中,用来打造更多的武器使用。

总之这一趟李家庄之行,虽然刑天军付出了近百条人命的代价,但是收获之大,也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可以说赚的是盆满钵满,所有人都是心满意足。

第一百四十五章 十年赌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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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家庄被刑天军攻破的消息传开的非常迅速,大大震动了周围的许多村庄,使得附近的有钱的豪绅们人人自危,吓得不知所措,连一些当地的杆子,也都咂舌不已,羡慕的要死。

当初跟刑天军结仇的几路杆子连夜便拔了寨子,灰溜溜的远走它地,再也不敢留在汧阳一带,邢豹子被灭的事情他们可都知道了,天知道他们会不会被刑天军找上门清算,所以此时还是先避开风头,换地方躲躲好了,自然也没人敢这个时候,来惦记刑天军运回天龙寨的物资。

所以刑天军一路返回天龙寨,根本没有遭遇任何意外,大摇大摆的便回到了天龙寨之中,当刑天军大队人马到达天龙寨的时候,留守的人员早已大开山门,远远的迎了出来。

一个个留守的人员当看到大部分出征之人安然无恙的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顿时响起了一片欢呼之声,当看到绵延数里长的满满当当装载着各种物资的车马队伍的时候,一个个更是笑逐颜开,欢呼声连成了一片。

而出战之人当看到寨中留守的人员的时候,也都甚为高兴,同时还觉得非常的骄傲,一个个不由自主的又把腰杆挺直了一些,昂首挺胸的带着笑意,从这些夹道欢迎他们的留守人员之中穿了过去,大踏步的跨入到了山门之中。

当肖天健策马缓步走到这些留守人员面前的时候,这些人更是纷纷跪倒大声叫道:“小的恭迎掌盘子回寨!掌盘子辛苦了!”

肖天健翻身下马来到这些人面前,伸手虚托一下,大声对他们说道:“诸位请起,我早就说过,咱刑天军不兴这种俗礼,跪天跪地归父母,我肖某还受不起你们这一跪呢!都起来吧!诸位留守寨中,替咱们看住家,也辛苦了!回寨再叙好了!”

一个个留守的人员欢声称谢,这才纷纷站了起来,带着满眼的羡慕望着眼前一队队走过的这些战兵,当看到后面跟着的这数百新兵之后,他们脸上又露出了一丝惊讶的神色,肖天健率部走的时候,他们不过千人左右,可是这一战回来之后,却又多出了不少人,于是这些留守之人纷纷吆喝着对这帮新兵打起了招呼。

新兵们也纷纷带着好奇的神色,抱拳拱手对这些欢迎他们的人们回礼,这让他们之中不少人都产生出一种归属感,觉得这以后他们再也不用跟以前一样,如同丧家之犬一般的到处流浪了。

一辆辆套着骡马以及耕牛的大车满载着各种物资,吱吱呀呀的碾过路面,就连赶车的这些辎兵们,也都一个个神气活现了起来,仿佛这些东西是他们夺回来的一般,颇有些炫耀的意思。

靳夫子背着手跟着几辆大车,脸上带着他常有的笑容,一边拱手跟路边的留守之人寒暄着,一边笑呵呵的对他们说道:“我说诸位,这一次咱们回来,可发达了!你们可别忘了,这可是咱们掌盘子的功劳呀!”这老家伙倒是随时随地都没忘了替肖天健拉拢人心。

天龙寨在肖天健率部返回之后,再一次喧闹了起来,新兵一回到天龙寨,便开始帮着辎兵们卸车,一包包粮食被搬运到了天龙寨的粮库之中,所有人都心里面踏实的很,看着这么多粮食,他们短时间再也不用担心,他们的肚子会挨饿了!

而那些黄白之物,则被直接卸入到了肖天健所住的小院之中,堆放在了几间屋子之中,交给了铁头等肖天健的亲卫负责看守。

肖天健简单安排过了一下寨子中的事务之后,便亲自带着付德明在他的地盘上到处巡视了一遍。

付德明以暂时来此修养的名义这一次也跟着肖天健回到了天龙寨之中,一入山寨便感觉到了这里的与众不同之处,虽然欢迎的场面很热烈,但是山寨之中并没有混乱的情况,那些留守的兵卒虽然一个个面带笑容,和回来的兵将们打着招呼,但是却并没有乱哄哄的挤在人群之中,而是依然有序的留在他们的位置上,身体笔直尽职尽责的值哨,如此的纪律性,即便是精锐的官军也很难做到。

而入寨之后,他所见的任何地方都干干净净,特别是那些战兵们,即便是回到寨子之中后,也没有自行解散,而是整齐列队在寨中的校场上,直到军官们下令解散之后,他们这才大声的接令,纷纷喜笑颜开的返回了各自的营房之中,将武器规整的摆放在了武器架上,一切都显得那样的秩序井然。

付德明越看越有些惊讶,以刑天军的身份,眼下他们充其量也还只能算是一路杆子,但是他们的气质却更像是一支精锐的军队,一切都有他们的规矩,即便是休息也没有显得乱糟糟的。

只是那八百新兵显得倒是有些混乱,挤挤扛扛的在头目们的招呼下忙碌着安排他们的居所,然后被带走帮着卸货。

“付先生看看,我这寨子可还令你满意吗?”肖天健向一群对他施礼的兵卒们挥挥手,让他们先忙他们的去,扭头对正在朝着四周好奇的打量着的付德明问道。

“井然有序,规矩森然!难怪贵部能在本地迅速崛起,连战连胜!付某佩服!肖当家果真乃是帅才也!”付德明看着四周喜气洋洋、秩序井然的在各自头目率领下忙碌的各种人员,不由得叹息一声感慨的对肖天健答道。

肖天健心中还真是颇有点得意的感觉,他知道不管是谁,初次进入到他的天龙寨之中,都会有这种感觉的,但是他还是谦虚了一下道:“付先生谬赞了!肖某带兵不过讲究一个秩序罢了!一切自有规矩,每种事都自有规矩约束,只要严格御下,号令严明,无论官兵自上而下严格照章办事,做到这一点其实并不难!”

“哦?付某听肖当家口音,似乎并非乃是陕西人士,但是又听不出肖当家乃是何地口音,不知肖当家家乡在何处呢?看肖当家行事,御下有方,难不成肖当家以前也乃是行伍之人吗?要不然为何如此精通带兵之道呢?”付德明听罢肖天健的话之后,随即便对肖天健问道。

“这个……!呵呵!肖某父母乃是游方郎中,肖某自幼便跟随父母四处流浪,并不知家乡何处,所以口音也乱的很,自己也说不清楚是哪里人士!至于行伍嘛!大致也算吧!不过肖某对于带兵精通万万是说不上的,最多也只是略知皮毛而已!”肖天健的经历自然不能为他人所知,即便是说出来,恐怕也绝不会有人相信,保不准还会被人当成疯子看待,所以每每有人问及他的身世,他都含混其词糊弄过去拉倒。

付德明看肖天健不愿说起他的身世,于是也不追问,指着耸立在校场边缘的那面刑天军大旗对肖天健问道:“刑天军!不知肖当家为何要以刑天为贵部军号呢?”

肖天健仰头看了一下随风飘展的刑天大旗,心中很有点得意的感觉,立即答道:“肖某借用刑天之名来作为我之军号,就是觉得刑天其志令人敬佩,虽面对强敌,却绝不屈服,毫不妥协!故此肖某便借用刑天之名,以此励志,也鼓舞麾下将士,以刑天为志!付先生觉得如何?”

付德明心中微微颤了一下,心道中土人士历来以黄帝为始祖,黄帝号称五帝之首,历代皇帝都以其为正统,而相传刑天却是蚩尤麾下大将,不服蚩尤败于黄帝之手,起兵与之对抗,结果被黄帝斩去头颅,某种程度上来说,是一种逆天之举,而肖天健却要以刑天为名,难不成他隐隐之中难道还有逆天之想吗?如果是这样的话,肖天健未免心思就太大了一些了吧!

大明朝朱姓已经立国近三百年,由盛而衰,现在天下大乱,隐隐之中似乎已经有些江山不稳,外有东虏虎视眈眈,内有无数乱民纷纷揭竿而起,而肖天健却以刑天为号,这里面是巧合还是暗有所指呢?

付德明虽然自幼读书,但是在这些年来,却也开始对朝廷开始生出不满之心,为官者斯文尽丧,只知上位之后对百姓巧取豪夺,极尽榨取,以至于闹得民不聊生,而对小小的东虏鞑子,却又连战连败,让鞑子屡屡犯边,却不能将其剿灭,以至于成为了朝廷之心腹大患,大明江山至此已经开始呈现出风雨摇曳之态,而他本来还有求取功名,有朝一日当官效忠朱家王朝的想法,但是却因为李家之事,居然被夺了功名,从此断了他仕途的念想,在李家私牢之中的时候,付德明得知自己功名被夺的消息之后,甚至生出过求死之心,但是最终却并未自寻短见,但是时日一久,他便对当今朝廷以及官府生出了无比的怨恨之心,要不然的话,这一次他被刑天军从李家私牢之中放出来,他也不会主动求见肖天健了!

而眼下从他看来,肖天健虽然实力尚弱,但是这个人却暗中雄心勃勃,似乎要在这乱世之中有一番作为,这不由得让付德明的心思活泛了起来。

“刑天舞干戚,猛志固常在!确实是好名号!大有气吞山河的豪情!那么敢问肖当家,你又对当今时局有何见解呢?”付德明转过身正对着肖天健,凝视着肖天健的双眼,对他忽然开口问道。

肖天健看了一眼付德明,顿时明白付德明这一问乃是在试探他的想法,一定是想看看他到底值不值得他付德明投效于他,于是先淡淡的看了付德明一眼之后,转过身缓缓的朝前走了几步,双手背在身后,挺直了胸膛看着天空中的薄云傲然说道:“当今天下可以说是风雨摇曳,大明内忧外患可以说是风雨摇曳,而现在各地群雄并起,假如我肖某有机会的话,为何不能借势而起,有朝一日逐鹿中原呢?想当初即便是当今太祖不也是身出卑微,起于草莽,这天下乃有德者居之,他朱家子孙无力造福于天下,那么这天变一下也不见得不行!”

如果付德明几个月之前,听到有人当着他的面说出这样一番大逆不道的话,一定立即会嗤之以鼻,但是眼下他也已经对当今朝廷有些绝望了,于是肖天健这番话落在他的耳中,便不那么刺耳了,反倒是让他忽然觉得,眼前的这个肖天健倒是真有一种气吞山河的豪气,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说点什么好了!

肖天健转过身看着付德明微微笑道:“肖某如此大逆不道之言,定是让付先生见笑了!不过肖某却纵观当前之时局,还是认为大明恐怕已经撑不了多长时间了,我敢于先生打一个赌,绝不是肖某妄言,当今朝廷绝撑不过十年时间,定会轰然倒塌!如果先生不信的话,肖某愿以人头作保,假如当今朝廷十年之内还不垮台的话,我便自缚双臂,到官府自首任凭官府发落!”他对于这件事可是有绝对的把握的,历史上李自成可是于崇祯十七年攻入的北京,崇祯帝自缢于煤山之上,大明王朝就此崩塌,即便是他来到这个时代,不管会不会影响到历史的发展,估计大明的覆灭也绝对是无可挽回的事情,所以他才敢如此放言。

付德明忽然觉得自己有点看不懂这个肖天健了,他被肖天健这番话大大的震动了一下,先不说肖天健如此狂妄的认定大明朝肯定完蛋这件事,起码他也看出来了,肖天健这个人绝非小富即安之人,此人的心境绝对是很大,大到了甚至想要有朝一日问鼎天下的程度。

且不说肖天健是否狂妄的有些妄自尊大,但是起码这个人却是一个胸怀大志之人,那么此人值不值得他付德明投效呢?

付德明心跳顿时加速了起来,觉得再也淡定不下来了,眼下他在这世上也已经是举目无亲之人了,以前他还是秀才的时候,在村里面倒是还有人那他当人看,但是现在他连功名都被夺了,更是得罪了官府,如果他现在离开的话,恐怕立即便会被官府以通匪的罪名给抓起来问斩也说不定,想想未来的出路,他还真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付德明眼神有些迷乱,不敢再正视肖天健的双眼,转头将目光投向了那些正在寨中忙忙碌碌的刑天军的部众,过了一阵才转过头,眼神也再次恢复了平静,忽然咧开嘴角笑了起来。

“哦?肖当家难道认为当今朝廷就如此不堪吗?付某不才,还真是愿意跟肖当家打这个赌,就以十年之约,看看肖当家所预料之事到底是对是错吧!……”

肖天健盯着付德明的双眼,两个人都目不转睛的盯视着对方,过了好一阵才相视大笑了起来。

第一百四十六章 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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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凌风很是郁闷,本来他当初在李家庄外表示要投效肖天健的时候,一是因为他彻底被李家的背弃所激怒,二是也不想为李家陪葬,他怕肖天健怒急之下拿他们这些俘虏出气,所以便想险中求生,干脆倒戈帮着刑天军打下李家庄,也为自己求一条生路。

但是他没想到的是这个肖当家根本没搭理他,让人将他们押回了营寨之中看押了起来,本来他以为以刑天军的实力,很可能打不下李家庄,但是没成想这肖一斧居然冒雨带着部下强攻李家庄,最终亲自带着手下部众,愣是以身犯险,拼死杀上了庄墙,最终居然灌进了李家庄,一举将李家族人杀了个干干净净。

这一下他真不敢再小看这肖一斧了,刑天军上下在此人的率领下,几乎可以说是悍不畏死,如此之人,李凌风也甚为佩服,最终刑天军在打下李家庄的时候,宣布将他们这些以前所俘的庄丁放走,而李凌风却选择了留下,投靠刑天军做事。

本来李凌风自以为以他的本事,起码能在刑天军之中混个小头目先当当,结果是刑天军根本就不吃这套,凡是新招之人,一股脑都丢到了新兵营之中,从新兵做起。

回到天龙寨这已经是五天时间了,他们这些新兵天天都要跟着各队的教官们没完没了的背诵刑天军制定的各种条例,把他们一个个背的是晕头涨脑,每天点名背诵的时候,几乎都有人会被当众拉出去施以军棍,打得不少新兵都哭爹喊娘的。

更让李凌风受不了的就是枯燥的体能和队列训练,教官们让他们一遍遍重复着许多简单的动作,而且一天也不让他们喘息,每天天刚蒙蒙亮,他们便会被揪起来,开始跟着战兵围着寨子前前后后的长跑,跑的一个个新兵几乎是口吐白沫才能休息,如此严苛枯燥的训练,让他们这些新兵很是不满,但是何奈那些战兵们却进行的兴致勃勃,一个个都很是卖力,更让他们无话可说的是不管是哪一天早晨起来,都能看到他们的掌盘子那高大的身材笔直的站在校场上等着他们,身为掌盘子的肖天健每天起来都要跟着他们一起长跑,而且看样子他还已经早就练过了刀枪,所以即便是辛苦,让他们这些新兵们也没话可说,只能累的跟驴一般,被这些老兵们操练。

于是几天时间下来,便有三十多个人因为受不了这样的操练,挨不了军棍,一些人自己要求不干了,一些人则因为顽劣之故,被强令淘汰,这些人离队之后,无一例外的便被立即逐出了天龙寨,以前干什么的接着还去干什么去!反正刑天军这口饭,他们这辈子已经是无缘再吃上了!

好在是新兵训练之中也经常能看到战兵队的训练,他们也看到了不少老兵因为操练之中犯错,时常被揪出来施以军棍,如此一来,让新兵倒是心理稍微平衡了一点,加上他们的教头们经常对他们说,凡是刑天军的人,没有一个是没挨过军棍的,就连那些战兵连的军官们,也都没少挨揍,之所以他们现在能这么风光,在刑天军当上长官,可以说都是挨揍挨出来的!这更让新兵们心理平衡了不少!只要不是专门针对他们的,那就好说,大家都是人,老兵能经得起,他们也不见得就挨不住!

更何况了!他们在刑天军中伙食很好,一天三顿有干的让他们可劲的放开肚皮吃,这年景即便是在官军之中恐怕也没这么好的待遇,每每一捧上饭碗之后,这帮刚刚还被操练的人仰马翻的家伙们,心里面骂娘不已的家伙们便立即怨言全消,一个个甩开腮帮海吃大嚼了起来,而且他们还发现每隔两天这饭中还会有一些肉,即便有时只是一些猪羊的下水,也让他们一个个如同过年一般,因为他们中许多人即便是在多年之前风调雨顺的年间,一年劳作下来,也不见得能吃上一两顿肉,而现在却时不时的都能尝上一些荤腥,仅仅凭这种伙食,这年头就有不少人甘愿卖命了!虽然他们要经受严苛的训练,但是在伙食方面,对他们的掌盘子如此善待他们,这帮新兵内心还是非常感恩戴德的,良好的伙食令他们这些新兵的身体迅速的便开始恢复强壮了起来。

更让他们眼馋的是战兵的待遇,战兵们训练也很严苛,但是伙食质量比他们新兵还要好一些,特别是那些斥候们,每天刑天军的辎兵们都要想方设法的给他们弄一些肉食,而且还想办法让斥候们每天都吃一些动物的肝,如此优厚的待遇,也难怪刑天军的这些兵将们上阵之时,一个个为何会奋勇向前,悍不畏死了!

更让他们惊奇的是在刑天军之中,居然头目以及头领在吃饭上也没有享受任何特权,别说是新兵的教官了,就连战兵队的军官们,也一样要端着自己的碗,排队去火头兵哪儿领饭,就连他们的掌盘子,每天吃饭的时候,也亲自端着碗挤在队伍之中,按部就班的按照顺序走到大锅哪儿领取饭菜,这样的情景让新兵们刚开始的时候无不掉了一地的下巴,但是看那些战兵以及教官们,却一个个好像是早已习惯了,居然排在掌盘子前面的人连位置都不给肖天健让一下!

刚开始的时候这些新兵笃定的认为,这些刑天军的老兵将们根本就没有规矩,完全不懂尊卑之说,不少人甚至颇为鄙视肖天健,觉得肖天健这个掌盘子也实在是当的窝囊的紧,连手下都如此不给他面子。

但是两天之后,一些人才从他们的教头那里打听到,原来这是肖天健定的规矩,虽然他身为掌盘子,却绝少在刑天军之中搞特殊化,平日里都是和属下一样摸爬滚打,同吃一样的饭菜,刑天军的老部下们早已都成了习惯了。

如此一来,让许多新兵觉得很是感动,再看到肖天健跟他们一样排队打饭的时候,看他的眼神便流露出了尊敬,连李凌风也对肖天健如此对待下属的做法颇为感触。

在刑天军之中做事还有一个让新兵们意想不到的好处,那就是他们虽然挨了不少揍,吃了不少苦,但是一旦受训中受伤抑或是有病之人,刑天军还有医官给他们诊治,对于他们之中的绝大多数人来说,这在以前根本就是不可想象的事情,这也更稳定了一些新兵的心。

特别是那些新招入刑天军的新兵中以前是干农活的汉子们,很快便适应了这种生活,虽然背诵各种条例他们还是不行,不管是记忆还是理解都很慢,每天都要被拉出去打军棍,但是那些人却逐渐的便怨言越来越少,咬着牙硬挺着天天被教官们操练的晕头转向。

而且刑天军的那些战兵以及教官们对肖天健的敬仰更是近乎狂热,每天都不停的给他们讲,他们之所以能有今天,全都是他们的掌盘子一力所为,而这种训练方法据说就是他们的掌盘子一手制定的,老兵们每个人都经历过这样地狱一般的操练,几乎没一个人不是挨军棍挨出来的,最后合格了才被充入到战兵队中。

战兵们每日也跟他们新兵一样进行操练,喊杀声震天的分组在校场上训练长枪突刺的动作抑或是进行刀牌的训练,一些人还分开进行操作鸟枪或者大炮的训练。

而新兵们却要天天进行各种枯燥到了极点的队列训练,按照教官们的口令不断的转换各种队形,使他们逐渐的从乱哄哄的一群乌合之众,逐渐的开始有了一些队列的模样。

但是李凌风还是受不了这种枯燥的训练,他以前可是考过武举之人,虽然不敢说身上的武艺非常好,但是当初在他家乡平阳府的时候,放眼周边的村子,他的功夫可也算是数得着的,一般人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在他看来,上阵杀敌讲的是勇猛,兵将要勤练武艺,只有技高一筹,才能阵前多一分保命的机会,而刑天军却只让兵卒们操练这些简单的东西,难道上阵的时候,就不怕他们不是敌军的对手吗?

李凌风年初即便是刚刚从平阳府逃到这里投到李家庄之后,露了一手他的武艺之后,李家对他便不敢轻视,虽然不拿他当亲信用,但是却让他负责传授李家家丁们武艺,平日里倒是对他也很客气,但是没想到现在,他却要被一群根本谈不上什么有武艺的人操练,而且天天还都要做这些简单枯燥到极点的事情,这真让李凌风郁闷到了极点。

在他看来那些战兵们每天进行的那些个操练简直就是小儿科,不论是枪兵还是刀牌手,天天都重复着几个简单到不能简单的动作,虽然看上去很有气势,但是在李凌风看来,这帮战兵们随便任何一个人挑出来跟他放对,他都有信心能两三招之内便将他们放倒。

于是他有些后悔自己当初的决定了,如果凭着他这身本事,即便是为匪,不管是投效到任何杆子手下做事,恐怕都能给他个头目当当,何苦当初投入刑天军之中,被人当新兵一样这么操练呢!

他有些想不通的是,当初怎么就是这些只会一点粗浅功夫的刑天军,居然将他们那么多官兵还有乡勇们打得落花流水,连他也被裹在人群之中,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只能被逼的老老实实的投降。

于是忍了多天的李凌风到底还是忍不下去了,在进入天龙寨的第六天上午,他终于当着肖天健的面,大声叫道:“掌盘子!小的有话要说!”

第一百四十七章 实兵对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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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天健正好巡视到新兵操练的这边,观看新兵营这些新兵操练的成效,忽然间便听到了新兵队列之中,有一个人大声对他叫道。

而新兵的教官们立即便把视线都投向了向肖天健叫喊的李凌风身上,负责李凌风这一队新兵的教官当即便气的脸都变了色,怒道:“李凌风!你他娘的想挨军棍了不成?鬼嚎什么?作死吗?”

李凌风也不管他那个教官的怒骂和威胁,却大步走出队列,对肖天健单膝跪下抱拳大声说道:“请掌盘子恕罪!在下李凌风,有话想对掌盘子说!”

肖天健倒是有些诧异,新兵之中现在大多数人对他都很是敬畏,每当他巡视操练现场的时候,这些人都很卖力,但是像今天这样,有人越众而出直接找他说话的还真是没有,而且他看罢出列的这个人之后,也立即想起了这个人的身份。

但是肖天健却面无表情的看了看这个李凌风,止住了要上来阻止李凌风的那个老兵,皱眉对李凌风问道:“我识得你,你应该叫李凌风对吧!”

李凌风心中稍微窃喜了一下,赶紧点头答道:“正是在下!”

“这几天你应该已经背过咱们刑天军的队操条例了吧!那么我来问你,按条规,操列之中,未征得长官同意,而擅自出声、离队扰乱操列,该当何罪?”肖天健这些天已经注意到这个李凌风,对于当时攻打李家庄的时候,这个临阵倒戈要帮他们刑天军攻打李家庄的人,他留有比较深刻的印象,事后他也问及过有关这个李凌风的情况,知道了此人并非李家庄的亲信之人,有一身不错的武艺,但是他并不打算立即便重用这个李凌风,一般情况下,有点本事的人,都会比较自傲,这种人一旦使用不当,很可能会影响到军中其他人,所以在他看来,像李凌风这样的人,很有必要先打磨打磨再用,先挫一下他的锐气再说!故此他特意吩咐,让李凌风也必须接受新兵营的训练,之后再观其能力,考虑是否重用此人,今日看到他出列要跟自己说话,他并没有先问他有什么事要讲,反倒是直接先问他条例的事情。

李凌风楞了一下,顿时心中一凛,想起了这几日教头们每日不停给他们灌输的各种刑天军的条规,于是马上想起了自己这种行为已经触犯了有关操列的条规,于是赶紧大声答道:“条规有约,操列之中擅自出声、离队,扰乱队列者,视其情节轻重,杖十棍直至斩首!但是掌盘子,小的有事要向掌盘子建言,请掌盘子恕罪!”

肖天健负手站在李凌风面前,打量着李凌风,微微摇头道:“条例便是我刑天军的军法,擅自违反者,罪不可恕,不管你有什么话要说,但是却选错的时间,现在乃是操练之中,而你却违反了条规,耽搁了许多弟兄们操练的时间,所以即便你有事要说,也不是这个时候!念在你是初犯,罪责减轻一半,杖五棍,行刑!”

旁边校场督训的刘宝立即挥手招过两个执行军法的兵卒,过来便将李凌风按在了地上,乒乒嘭嘭的便打了五棍。

李凌风趴在地上一边挨军棍,一边心中恨的咬牙切齿,本来他觉得自己是要给肖天健帮忙的,但是没成想却先挨了五军棍!

五棍打完之后,李凌风呲牙咧嘴的站了起来,但是也不敢造次,还要向肖天健称谢,但是肖天健却忽然一笑道:“你莫要谢我,我知道这会儿你心里面想什么,估计正在骂我吧!无妨,挨揍的人不想骂人那就怪了!我现在给你一个机会,你可以说一下要对我说什么!否则的话,你这五棍可就白挨了!”

李凌风心中还真就是在大骂肖天健,听罢肖天健的话之后,脸上瞬间闪现出一丝尴尬的神色,但是一想既然军棍也挨过了,如果不说出他心中的疑问的话这揍岂不是挨的冤枉吗?于是将心一横,对肖天健便拱手说道:“既然掌盘子让在下说,那么在下也就得罪了!有不当之处,还望掌盘子多多海涵才是!”

“我刑天军历来不介意兵将为刑天军出谋划策,只要有益,便尽管说,不管对错与否,全不担责,这个你大可放心便是!今日罚你,并非因为你有话要说,而是你选错了时间,扰乱了操练秩序,以后只要非操练和临阵之际,你有想法只管找我说便是,我很乐意洗耳恭听!”肖天健负手答道。

李凌风一咬牙,站起来说道:“掌盘子,那么在下就说了,以在下看,阵仗之前,更应该讲求的是兵将的武艺,临阵之际,兵将才能更多杀敌,多一分保命的机会!但是在下入刑天军也有数日时日了,但是纵观刑天军的操练,无外乎是一些简单的队列操练,要么就是授之一些简单的武艺,如此操练之法,在下认为并不足取,在下以为,掌盘子应该对兵将授之于更多的技艺才行!”

肖天健眉头微微皱起,于是看着李凌风问道:“那么你的意思是我这么操练兵马不对吗?依你之见,咱们要让兵将更多的习武,而不是做这些队列操练吗?”

李凌风咬牙抬头看着肖天健道:“在下不才,正是此意!”

肖天健冷笑了起来对李凌风问道:“李凌风,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你应该功夫不错吧!那么我来问你,阵仗之前,一个人的能力再强,当你面对众多敌军的时候,以一敌二可以,但是你能以一敌百吗?”

李凌风皱眉答道:“不能!”

肖天健接着问道:“那么你坚持认为,只要将士艺高人胆大,阵仗之前便能胜算更多吗?”

李凌风一副豁出去的架势,大声答道:“是!”

肖天健立即冷笑道:“看来如果不给你一些教训,你是不会认输的!那么好吧!我给你一个机会,来证实是你对还是我对如何?我准你在新兵营之中,选出五十个你认为功夫不错之人,而且让你随便在战兵之中选出二十个枪兵,十个刀牌手,让你们过过招如何?你胜的话,以后刑天军便按照你的办法操练,而且我让你立即升任新兵营教官,但是如果你输的话,以后便少一些怨言,给我好好按照我的办法操练!你可有胆一试吗?”

肖天健其实已经发现,近期训练的时候,一些人对他们眼下的这种操练方式多有微词,认为他们眼下的操练办法华而不实,对于兵将个人战力提高并不多,只操练他们一些简单到了极点的动作,却从不多授之于更多的武技,这种想法不但新兵中有许多人存在,即便是战兵之中也有一些人抱有这种想法,所以今天才有李凌风违规建言的事情出现。

这种想法其实也不奇怪,当今的军队之中对于这种近现代军队的操练方式还很不熟悉,虽然这个时代军队也很讲究战阵的操练,知道阵型对于战争胜负影响很大,但是潜意识之中,不管是谁,都还多少有些讲究个人武技的想法,所以在进行操练的时候,往往还会侧重于个人武技的训练,要不然的话,官军之中也不会出现挑选精锐兵卒充入家丁队伍,来构成军队之中的精锐。

但是作为后来者,肖天健却比任何人都深知军队整体之间的配合的重要性,特别是现在这种情况,他的兵将之中绝大多数人以前都是拿锄头出身的农民,现在让他们拿上刀枪,短时间之内,便想让他们成为一支堪战之军,如果他去讲究什么个人武技的话,那简直就是找死,所以他眼下最实用的还是以这种方式来进行练兵,实践之中也已经检验了他这种练兵方式是简单而且行之有效的办法。

所以眼下他当看出麾下兵将出现这样的思想苗头之后,并没有直接用语言来反驳李凌风,而是干脆便让他们来一次实战演练,让有这种想法的人都打消这种念头,老老实实的按照他的办法操练,省的有人没事暗地里来腹诽他这种练兵方式。

李凌风对肖天健的这个吩咐很有点意外,楞了一下之后,马上便心中合计了起来,在他跟了刑天军之后,他也认识了不少新兵营之中的新兵,其中不少人都对这种操练方式颇有微词,而且他还认识了一些会些拳脚刀枪功夫的新兵,这帮人都对眼下的这种操练方式很是不满,觉得天天这么只是玩命的跑步、操练队列,到还不如让他们练一些刀枪功夫,以后上阵的时候,也好多点保命的机会。

这也是今天他敢于站出来质疑肖天健练兵方式的一个原因,现在肖天健居然让他挑五十个新兵,跟三十个战兵过过手,明显他这边占了很大便宜,而且肖天健不限定他自行选人,这样一来,他觉得自己这边胜算便更大了一些,总觉得这么做有些不太公平。

他也不是没见过战兵的训练,其中不少战兵的刀枪技艺在他眼中堪称拙劣,他怎么也不肯相信,自己以将近两倍的人手居然会打不过三十战兵,总觉得如果他按照肖天健的吩咐做的话,实在是有点太讨便宜了一点,有些失身份的嫌疑。

于是他点点头接令,但是却说道:“多谢掌盘子给小的这样的机会,但是小的以为用不了四十个人,小的不占战兵兄弟们的便宜,也选三十个人出来足矣!”

第一百四十八章 事实胜于雄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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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天耸了一肩膀,冷笑道:“哦?你如此有信心吗?那便如你所愿,输了的话休要怪我!哼哼!”

李凌风也不多说,扭头对新兵营的那些新兵叫道:“都有哪些兄弟有胆子出来,跟战兵弟兄们过过招?有胆的就站出来!”

那些新兵纷纷望向自己的教官,其中一些人眼神中便有些跃跃欲试的意思了,但是他们有李凌风的前车之鉴,不敢擅自出列。

那些教官们很有些同情的看着自己手下的这帮新兵,都纷纷挥手道:“掌盘子有令在先,你们要是那个兔崽子有这胆色的话,尽管站出来便是,不会治罪于你等的!”

话音一落,于是一些觉得自己有些功夫的家伙们便立即纷纷走了出来,站到了李凌风的面前。

李凌风这一清点,人数居然有三十来个,而且他看得出来,这些个家伙们举止之间显然都是一些练家子,但是他的话已经说出口,总不能让这些人都上吧!于是他便在这些人之中随便抽出十九个人,其余的让他们先退回队列之中,只出三十个人和战兵那边过招。

肖天健看李凌风选够了人手,于是一抬手指着战兵那边对李凌风说道:“这边出战之人,你也可以随便挑选!”

李凌风不屑于去挑选,于是对战兵那边一拱手道:“今日在下多有得罪了,挑选自就不必了,诸位长官不妨派人出来便是!”

阎重喜、李栓柱、罗立、冯狗子等人带着一脸的冷笑都看着李凌风,眼神之中甚至有一丝怜悯的意思,还有一些看笑话的感觉,当李凌风话音落地之后,阎重喜便先站了出来,对李凌风说道:“我们不用选,我随便点两个班的人出来便是!二排一班出列!”

于是在阎重喜手下立即便站出来了一个班的刀牌手,而李栓柱也叫道:“我这边出一个班,三排二班三班出列!”

随即在李栓柱那边也站出来了十个长枪手,随即三十个战兵便站在了一处,冷冷的打量着李凌风这边的三十个新兵,眼神之中带着一丝不屑的神色。

“都换上木枪木刀,换木甲!李凌风,兵器随便你们挑,想用什么都行!被击中者必须要自行退出!随便你们用什么办法!你们过过手吧!”肖天健一挥手对两边的人吩咐道。

他们演练不可能真刀真枪的打,天龙寨早就准备有对练使用的木刀木枪,而且还让木匠做了几十副木甲,平时提供给兵将们对练使用,所以东西都是现成的,倒不用临时准备。

李凌风点点头,扭头对身边的这些跟他一个念头的人点点头,这些人立即便去校场旁边的兵器架上各自挑选起了武器,李凌风擅长使刀,于是便选了一把趁手的木刀,也没有去取木盾,披上了一件粗糙的木甲,便回到了校场中央。

而两边战兵和新兵都在各自军官的指挥下后退了三十步,为他们腾出了一块空地,供他们交手使用,所有人都兴致勃勃的看着场内,军官一声令下,前排的人员便就地坐下,中间的蹲下,后面的人站着,使所有人都能看得到场内的情况。

李凌风稍微对他这边的人吩咐了一下,这帮人便都聚在了他的身边,扭腰伸腿活动了一番,做好了出击的准备。

而那边三十个战兵则也去换上了木质刀枪,披上木甲便回到了校场之中列队,虽然他们并非出自一个连队,但是经过一段时间的操练之后,他们之间该怎么做,都还是清楚的,刀牌手在前,长枪手在后,列好了队列。

李凌风在对手列队完毕之后,忽然间感到一种压力扑面而来,这三十个战兵虽然在他眼中,武技都稀松平常的很,但是一旦集合起来之后,再面对他们,却让他有一种很大的压力,忽然间似乎对方这三十个人已经融为一体,变得强大了许多,顿时让他不再敢那么轻视他们了。

扭头看了看身边的这些新兵,每个人脸上都和他一样,露出了一丝惊讶的神色,但是这帮人却不会就此承认,他们便不如对方那些武技稀松的对手的,一个个都深呼吸一口气,给自己暗中打气,缓缓的走到了对手的面前三十几步的距离上。

而那两个班的战兵却不为所动,列队完毕之后,便握紧了武器,默默的等候着他们的班长下令。

两个班长都是最早一批跟着肖天健打出来的老兄弟,相互之间稍微合计了一下,便开始下达了命令,三十个战兵以刀牌手为先,以刀牌手的班长为首指挥,口令一下,便率领三十战兵一起迈步行动,先朝着李凌风这边逼了过来。

如此做法有些让李凌风有些意外,对手显然并不把他们放在眼里,而是采取了主动进攻,这样做就实在是让他们太没面子了?

于是他瞅着对方一动,便立即大喝了一声带着身边的这些新兵们朝着战兵猛冲了过去,这些新兵们大多数都选了刀作为他们的武器,因为他们缺乏相互之间的配合,都知道一旦混战起来,使用长枪被对方贴近身体的话,会比较危险,再加上刑天军所用长枪长度比较长,比他们平日用惯的长枪要长出三四尺,使起来不太趁手,于是不约而同的大都选了单刀作为自己的武器,只有两个人选用了长枪作为他们的武器,但是还是不放心的又取了一把单刀别在了腰间,充作副武器使用以防不测。

在李凌风眼中,只要他们突进长枪手的身边,那么这些武技稀松平常的长枪手便是他们手下的菜,便可以由着他们屠宰了,随着他一声大吼,跟着他的那十九个人便一起嗷嗷叫着朝着战兵的队列猛的扑了过去。

看到两边的人开始动手起来,校场上立即便响起了一片呐喊之声,无论是战兵还是新兵,都一起高呼了起来,吵吵着为他们的人助威了起来,而李凌风他们这帮新兵们一个个都鼓足了勇气,加快了速度,飞扑向了他们的对手。

战兵这边一看到李凌风他们已经扑了上来,刀牌手的班长忽然大喝一声:“驻!蹲下!”走在前列的那是个刀牌手随即便立即蹲了下去,将背后的长枪手给露了出来,而后排的长枪手的班长立即便高喝了一声:“枪放平!”

十个长枪手随即便一起将长枪双手握紧,一起平放了下来,包着棉布的枪头平齐一排,在前排刀牌手的头顶直指向了对着他们冲过来的这帮新兵,最后一排的长枪兵两翼的长枪朝向外侧放下,迅速的遮蔽住了队伍的两翼,使李凌风这边的人不易从两边靠近他们,中间的长枪手则立即将长枪平举起来,从前面一排长枪手的身体之间放下,顿时增加了长枪的密度,形成了前后交错。

李凌风也不愿意取巧,他们三十对三十,他这边并不处于劣势,所以也不想再多讨便宜,直接便从正面冲上去,想要一下便撕裂对面长枪手的防线,贴近他们动手。

但是就在他们快要冲至长枪手的面前之际,对面的长枪手们却放平了长枪,顿时在他们面前形成了一排枪林,直指他们这边的人的小腹。

李凌风暗叫一声不好,如果他们再朝前猛冲过去的话,无疑就等于将自己的身体迎向了对手的枪头,而且对手的枪头密度很大,他虽然有信心格挡开面前的两三个枪头,但是后面却还有枪头指向他,所以冲上去显然不太明智,于是他立即收足,想要避开面前的这些枪头。

但是他躲得快不见得跟着他的人就一样收脚快,几个跑的快的家伙一下便乱了队形,冲到了前面去,结果只听得对面那边的长枪手忽然齐声暴喝了一声:“杀……”

这些长枪手便一起奋力拧腰,将手中的长枪朝前猛的刺了出去,动作很简单,但是却快的吓人,直接便捅向了冲在最前面的那几个冒失鬼的胸腹。

几个冒失鬼一下便慌了手脚,赶紧抬盾挥刀格挡,但是对手的突刺速度非常快,而且力道也很足,只是这么一招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突刺,这几个人一怔的功夫便顿时纷纷中枪,沾着白灰的棉布枪头,在他们身上的木甲上便留下了几个白点,微微腾起了一些白灰。

“你们几个退下!”在一旁观战的肖天健立即挥手指着这几个中枪的家伙喝道。

几个中枪的家伙不得不灰溜溜的退出了战团,站到了一旁继续观战。

也就是眨眼的功夫,冲在最前面的人便损失了五个,惊得后面的李凌风和其他新兵都不得不小心了起来,赶紧连连格打刺向他们的长枪,并且不得不被逼得连连后退,两个自以为功夫不错的家伙不甘心这样被逼着后退,奋力用单刀格打开眼前的长枪,一闪身便侧身欺入到了枪林之中,想要靠上去和战兵近身搏斗,但是不巧的是虽然他们突破了第一层长枪,但是第二层长枪便又凶狠的捅了过来,这一次他们显然运气不佳,当即中枪直接便被捅了个跟头,被包着棉团的枪头愣是给捣的退出了枪林,不得不垂头丧气的也退了出去。

几个新兵一看正面几乎没有机会靠近对手肉搏,便立即朝两边散开,想要迂回到两翼欺过去和对手拼杀,毕竟那里没有密集的长枪,他们貌似机会要多一些。

战兵的长枪手们每奋力刺出一枪,便朝前迈一步,几个刀牌手也蹲在枪杆下面,朝前慢慢移动,两翼的四名刀牌手此时却已经从枪林下面抽身出来,站在了长枪手的两边护住了长枪兵两翼,五个新兵舞着刀奋力冲向两翼,但是两个倒霉的家伙当即便被侧边刺来的一枪扎在了肋下,这里也是木甲保护不到的地方,虽然木质长枪的枪头只是包着棉花的圆球,但是结结实实的捅在肋下的滋味也绝不会好受,顿时把一个新兵便捅的丢了手中的木刀,捂着肋下踉跄着摔倒在了地上,躺在地上呲牙咧嘴的呼痛不已。

但是剩下的三个人还是成功的欺近到了战兵的两翼,和掩护战兵两翼的刀牌手交上了手,一个新兵功夫不错,练挥几刀,劈在了一个刀牌手的肩膀上,但是随即便被另外一个刀牌手用盾牌一个重击,砸中了面门,接着一刀便捅在了他的胸口,把他撞飞了出去,只得和那个中刀的战兵一起退出了战斗。

而另外两个人也好不到哪儿去,两个人齐力上前,却一个照面便中了一刀一枪,只换取了对手一个战兵退出战场,至此也就是一盅茶的功夫不到,李凌风这边的新兵便折损了一半,却只换取了两名战兵的退出,损失之快令李凌风他们根本就措手不及。

这个时候李凌风才总算是发现,当面对战兵们使用的这种战术的时候,他们这样的打法根本就没有什么用,对方的配合相当默契,根本就没给他们留什么机会,如果这是在真正的战场上的话,就他们这样的伤亡,已经是败的一塌糊涂了,但是李凌风心里面憋着一口气,却还是不愿意服输,大叫一声:“从下面过去!”

说罢之后,一哈腰便来了个赖驴打滚,用刀护住头顶,一下滚入到了长枪下面,但是不待他靠过去,后排的长枪手便发现了他的企图,同时斜着朝下向李凌风刺去,李凌风到底还是功夫不错,即便是在如此状况下,还是没有乱了手脚,打了个滚之后,先是磕开一支刺向他的长枪,接着闪身躲过了一支长枪,顺利的逼近到了蹲在长枪下面的那几个刀牌手。

刀牌手蹲在枪林下面,虎视眈眈的盯着李凌风,这个时候又有几个人想要效仿李凌风,滚到长枪下面,但是这一次两排长枪手不给他们机会了,两排枪交错下刺,几下便将这几个人给捅了一身的石灰粉,只得老老实实的退了出去,李凌风虎吼了一声,迅速的蹬腿朝前冲去,一下撞倒了一个刀牌手,接着一刀扫中了一个刀牌手的脖子,接着又一脚踹翻了一个逼向他的刀牌手,在眼前如林一般的几条腿上划了一刀,气的几个长枪兵大骂着便退出了战斗,但是随即第二排的长枪兵便接替了他们的位置,几杆枪抢上来便刺向了李凌风,李凌风半蹲着身体,根本用不上力,虽然顽强的抵抗了一番,但是还是被一个刀牌手在背上重重的砍了一刀,被赶了出去。

李凌风再看场内,顿时觉得汗颜不已,战兵虽然被他一通搅和,搞乱了阵列,但是这会儿那些新兵已经只剩下了不到十个人,而战兵却只损失了五个人,兵力已经远远超过了新兵,几个突刺之后,剩下的这些个新兵便都纷纷中枪,只有两个使枪的新兵做了一番最后的顽抗,身上便同时中了数枪,带着一身的白点退了下去。

这一次战兵和新兵之间的演练,以新兵的彻底失败而告终,战果是三十比七,三十个新兵全军覆没,战兵却只损失了七个人,看罢了战况之后,战兵们立即放声大笑了起来,纷纷对李凌风这帮人嘲弄了起来,而那边刚才还叫得欢的新兵们,则顿时都变成了哑巴,一个个都显得有些灰溜溜的,不敢抬头。

李凌风垂头丧气的跟一群新兵站在一起,一个个也都是灰溜溜的模样,他们自诩自己本事不小,以为对付这帮武技稀松平常的战兵即便是打不赢,起码也能拼个两败俱伤,但是没成想他们却败得这么惨,被战兵打得根本就无力还手,这事儿明摆在眼前,不相信也得相信,让他们输得实在是无话可说。

“全体都有,各自带开继续操练!李凌风留下!”肖天健看罢了这场操练之后,止住了正在耀武扬威的那些战兵们的欢呼声,大声下令道。

“兔崽子们,集合!站队!”新兵的教头们纷纷大声吼道。

那些新兵们不敢怠慢,赶紧便奔到了各自教头面前,急忙列队站好。

“你们他娘的都看清楚了吧!现在都知道老子这么操练你们的用意了吧!这要是真格上了阵,就凭你们这帮乌合之众,早他娘的被人给剁了喂狗了!别他娘的以为自己有点小本事便尾巴翘的不知道你们姓啥了,告诉你们,只要你们这帮兔崽子还在新兵营里一天,就他娘的都给老子把尾巴夹到裤裆里老实一点,集体都有,每个人五十个伏地挺身,开始!”刘宝站在新兵营的这帮人面前,骂骂咧咧的对他们训斥道。

当他的口令一下,这帮刚刚吃了教训的新兵们便立即都趴了下去,老老实实的在各自的教头的口令声中一五一十的开始做伏地挺身,五十个伏地挺身好不容易做完,爬起来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刘宝便又叫道:“全体都有,为了惩戒你们这帮家伙不知天高地厚,现在集体负手蛙跳,围较长一周……”

李凌风垂头丧气的站在肖天健面前,等着肖天健发话,肖天健看着刘宝折腾这帮新兵们,微微笑道:“李凌风,你现在还有何话可说?”

李凌风只得答道:“在下输得心服口服,无话可说!请掌盘子责罚!”

肖天健转身过来,面对着李凌风正色说道:“我知道你有些本事,这刑天军之中能和你过招的恐怕没有几个,但是我告诉你,上阵搏杀讲的并非只是个人武勇,决定胜负的乃是集体的力量和兵将相互之间的配合,今日之事我不怪你,你记住我的话,刑天军的练兵方式自有道理,绝不会拿你们开心耍你们玩儿!想不通这一点,你大可现在就离开,我刑天军之中要的是能服从命令的兵!却不需要倨傲不知自律的兵!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是你现在回去,陪着因你而受罚的那些弟兄们接受惩罚去,二是现在你便可以收拾东西,立即离开这里!”

李凌风这会儿觉得脸被臊得通红,并腿大声说道:“此事是在下的不对,以后在下愿意听从吩咐!”

“好吧!那么你现在可以去了!”肖天健对李凌风挥挥手道。

李凌风二话不说,便跑回了自己所在的队伍中,大声请令要求入队,教头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准了他的请求,但是却先罚李凌风做一百个伏地挺身,接着围场两周蛙跳,李凌风二话不说便趴在了地上……

第一百四十九章 济生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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陕西虽然连年天灾人祸,各地一片凋敝,但是凤翔府城中却还是一片繁华景象,一些有钱的大户担心在自己庄子里面不安全,于是纷纷重金在城中购买房产,搬到城中居住,这些人也为凤翔府带来了巨大的消费,所以即便是城外一片凋零景象,但是凤翔府城中却在这样的情况下呈现出一种畸形的繁华。

城中商贾云集,做各种买卖的都有,酒楼茶肆更是鳞次栉比,青楼娼馆让人目不暇接,贩夫走卒沿街叫卖之声喧嚣一片,街头行人更是摩肩接踵,时不时的会有一些衙门的差役咋咋呼呼的从街上走过,更有一些官兵耀武扬威的横行于街市之中,行人纷纷为之走避。

一辆套着两头大骡子的箱车缓缓的驶入到了凤翔府城中,虽然城门处有一队懒洋洋的官兵把守,说是验差过往行人的身份,其实也就是把门勒索一些过路之人的钱财罢了。

在城门处大车被官兵拦下,一个看似富家管事的人立即便走上前去,从褡裢里面掏出了一角小银锞子,塞到了为首一个什长的手中。

这个小头头掂量了一下手中的这块银锞子,分量还挺足,于是随便看了看这辆大车,伸手挑开了车帘,朝里面看了一眼,里面坐着一个中年人,看样子像是一个商贾,这个中年人微微对这个官兵抱了抱拳,于是这个官兵斜着眼一挥手对手下人叫道:“没事!放行!”便将这辆大车放入了城中。

大车入城之后,坐在车厢里面的中年人才长出了一口气,用袖子沾了一下额头的细汗,跟着车的那个年轻人撩开车帘,呲牙对这个中年人笑道:“靳夫子,看来这凤翔府也不算难进呀!”

原来这辆大车里面坐的不是旁人,正是肖天健手下的靳夫子,而跟着靳夫子的人却是冯狗子,他们打扮成了商人的模样却出现在了凤翔府城中。

靳夫子小声笑道:“有钱好办事!守门的官兵也就是求几个钱花罢了,只要给钱,这城门自然好进了!济生堂就在衙后街,咱们先找个客栈落脚,然后再去哪儿!”

冯狗子塌着肩膀,这段时间在刑天军磨砺出来的那种军人气质顿时消散不见,虽然痞子的气质已经不多,但是扮一个商贾的管事的倒是很像,听罢了靳夫子的话之后,他呲牙笑道:“这次掌盘子说了,出来让我听你的,那就你说了算,好久没进过城了,这次进来得好好玩儿玩儿!”

“狗子!说话小心点,别掌盘子掌盘子的叫,小心隔墙有耳,要是走露了风声的话,你我咱们一个都跑不了!”靳夫子到底老成一些,赶紧拦住了冯狗子的话头。

冯狗子一缩脖子,赶紧朝四周望了望,点头哈腰的贼笑道:“好嘞!掌柜的,就听您的了!虎子,找个地方先住下吧!”

原来赶车的是虎子,这会儿正一脸木讷的坐在车辕边上,但是眼神中却带着一丝笑意……

济生堂在凤翔府虽然不算最大的药铺,但是也算是一间不小的药铺,掌柜的姓张,虽说不是郎中但是祖上却是个药商,这年头药材也是好生意,官府虽然对药材买卖有限制,但是想要彻底控制住药材买卖是根本不可能的,到处都是杆子,天天舞刀弄枪的少不了会有人受伤,而且因为天灾人祸,各地时常会有疫病出现,所以药材的生意并没有因为这世道而变得不好,私底下这些药材商人们明里暗里都会跟一些杆子马匪有些来往。

吕荣轩早年便和济生堂的张掌柜有过来往,两个人私交不错,本来张掌柜是想要留下吕荣轩在他店里坐诊,但是吕荣轩不愿意这样寄居于济生堂,却愿意到乡里当他的走方郎中,但是没成想后来却落在了沙二宝的手中,后来又被肖天健强留在了刑天军之中。

现在吕荣轩已经不再做他想了,踏踏实实的留在了肖天健的手下做事,这一次攻打李家庄,刑天军伤了不少人,仅凭他带着几个医护兵采集一些草药,已经远不足以使用了,所以为了救治这些伤兵,肖天健于是拿出了不少的钱,交给了冯狗子和靳夫子,让他们走一趟凤翔府,采办一些药材。

于是吕荣轩便写了一封亲笔信,交给了靳夫子带在身边,化装成药商混入了凤翔府城中。

靳夫子午后带着虎子和冯狗子二人,也不坐车,步行一路从客栈之中走到了济生堂,济生堂生意做的还算是差不多,有一连三间门面,后面连着一个独院,专门供济生堂炮制药材以及存放货物之用。

靳夫子背着手大大咧咧的踏入到了济生堂之中,本来他就是富家人掌柜的出身,现在这么一打扮,还真有些掌柜的样子,一进到这济生堂之中,一股浓郁的药香便扑面而来,这济生堂的生意还真是不错,有几个人正在等着抓药,济生堂招呼客人的小厮一看到他们三个人走进店里,便赶紧过来招呼。

“这位客官,不知道想要抓些什么药呢?咱们济生堂这药材可是货真价实、童叟无欺,您里面请!包您满意!”小二看靳夫子他们三个不像是一般的病人,倒像是做买卖的主,所以也不像他们要药方,倒是先请他们坐下,要去端茶给靳夫子。

冯狗子和虎子名义上都是靳夫子的跟班的,所以都站在了靳夫子的背后,靳夫子轻咳了一声,在药店里面打量了一番,于是笑着问道:“我乃是庆阳府过来的,也是做药材买卖的,听朋友说过,济生堂做生意很有诚信,所以便慕名前来,想要跟贵店做笔买卖,不知道张掌柜这会儿可在店中?”说着便从袖子里面掏出一串钱,拉住这个小厮,塞到了他的手中。

小厮一看这位爷出手倒是大方,马上便喜笑颜开,一边赶紧把这串钱塞到怀里面一边笑着答道:“原来是大主顾呀!我们张掌柜正好在店里面,诸位稍候片刻,我这便去请我们掌柜的去!”

“那就有劳小兄弟了!”靳夫子一脸的人畜无害的笑容对这小厮说道。

小厮拿了钱倒是也不怠慢,飞快的跑到了后面,没多长时间,便跟着一个白胖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

靳夫子马上便站了起来,对这个白胖子拱手道:“在下金义州,乃是庆阳过来的,这位一定是张掌柜吧!叨扰叨扰了!”靳夫子现在当了杆子,自然不敢用本来的名字出来招摇,出来之后便化名为金义州,这会儿便持着这个身份跟出来的这个掌柜的见礼道。

张掌柜听小厮说有人要来跟他们做笔买卖,于是便亲自出来接待,出来之后看到靳夫子等人并不认识,听说是庆阳府过来的,但是印象中庆阳府几个药材商人之中并不认识这个姓金的,但是礼数上却还是赶紧抱拳还礼,陪着笑脸道:“失敬失敬,不知金掌柜远道而来,未能远迎,恕罪恕罪!张某看金掌柜有些面生,到不知金掌柜的在庆阳的宝号是哪一家?”

靳夫子立即笑道:“金某也是刚刚入行不久,正在四处备货,店面尚未开张,所以张掌柜不认识我也不奇怪,只是金某一个朋友推荐,让在下过来张掌柜这里进货,所以金某可以说是慕名而来的!实在是冒昧了!”

“哦?好说好说!来便是客,我们济生堂虽然生意不大,但是却讲究货真价实,这药材绝对是会让金掌柜满意的!但不知又是哪个朋友给金掌柜推荐的本号呢?回头我一定要好好谢谢这位朋友才是!”张掌柜一边和靳夫子寒暄,一边请靳夫子坐下看茶。

靳夫子轻咳了一声,眉毛微微一挑,对张掌柜说道:“想来我这位朋友也是张掌柜的朋友,此人姓吕,不知道张掌柜可曾记得这个朋友吗?”

张掌柜听罢之后,心中突突猛跳了几下,这两年吕荣轩经常会跟他这里拿一些药材,但是过完年之后不久,吕荣轩便不见了踪影,后来张掌柜还托人打听过吕荣轩的消息,后来听说吕荣轩在汧阳一带被杆子给掳去了,之后便再无消息,而今天突然间却来了几个人,打着吕荣轩的旗号,来他店里面声称要采办药材,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呢?

靳夫子一直在观察着这张掌柜的神色,看他眼神闪烁便知道他已经起了异心,于是立即低头凑过去小声说道:“这里人多,可否请张掌柜移步找个清净的地方谈谈咱们的生意呢?”

张掌柜一听,便立即意识到这眼前的几个人恐怕身份不简单,但是他也知道,越是身份有问题的人,这生意做起来利润越高,于是赶紧站起来道:“可以可以!这里不是谈生意的地方,几位后面请!”

于是靳夫子便带着冯狗子和虎子跟着张掌柜穿过前堂,来到了后院之中,找了一间僻静些的屋子走了进去,冯狗子给虎子使了个眼色,虎子点点头便留在了门外守着,省的里面他们谈话被不相干的人给听到,而冯狗子则跟着靳夫子走入了屋子中。

第一百五十章 金银开道各取所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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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掌柜也是个见过场面的人,进屋之后立即便对靳夫子问道:“那么敢问一下这位金掌柜,我那姓吕的朋友现在何处呢?”

“张掌柜放心便是,吕神医现在好得很,只是因为近期他太忙的缘故,无法脱身亲自来找张掌柜您,所以便托在下过来一趟,想让我帮他采办一些药材回去!”靳夫子也不把话完全说透,只说是要替吕荣轩来采办药材。

张掌柜看靳夫子不肯明说,于是也不追问,便接着问道:“哦!只要荣轩没事就好,但不知这次金掌柜过来,都要采办一些什么药材呢?”

靳夫子这才从怀中取出了那封吕荣轩的亲笔信,同时对冯狗子一使眼色,冯狗子便立即从肩膀上的褡裢之中取出了一团沉甸甸用布包裹着的东西放在了张掌柜面前,伸手将布展开。

“张掌柜,这是吕神医给您的亲笔信,另外我们初次见面,我们还备下了一份薄礼,权当是见面礼,还望张掌柜笑纳!”

张掌柜天天跟钱打交道,低头一看桌子上的东西,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原来冯狗子放下的这包东西居然是几个金锭,便知道这起码有五十两之多,五十两金子基本上可以换五百两银子了,这可绝对不算是个小数目,对方一出手就是五十两金子,别的不说,起码这次他们要跟自己做的这买卖一定不会太少,而且对方绝对是有诚意的!单凭这个,这生意就值得他冒险。

而且他现在可以确定,来的这几个人即便不是杆子,恐怕也会和杆子有些瓜葛,再看那个跟着靳夫子进来的人,刚才在外面的时候,还一脸的市侩,但是进来之后,便立即挺直了腰杆,明显跟刚才在外面的时候不一样的很多,颇有点彪悍的架势,而且他的怀里面鼓鼓囊囊的,从形状上来看,应该身上暗藏有短刀之类的东西,更说明这几个人身份绝不会只是做买卖的。

于是他干笑着说道:“金掌柜实在是太客气了!无功不受禄,我岂敢收下金掌柜如此重礼呢?在下还是先看一下荣轩老弟的信吧!”

说罢之后,张掌柜便展开了这封吕荣轩写给他的信,信中吕荣轩也没有直言说明他现在在什么地方,做什么,但是却让张掌柜放心,他现在日子过的很不错,张掌柜可以完全不用担心,并且告知张掌柜,来的几个人都是“朋友”,请张掌柜一定要帮忙,帮他们采购一批药材。

在信的后面还附了一张他罗列出来所需的各种药材的名字和数量,张掌柜常年做药材生意,当然知道这些药是做什么用的,一下便确定,这些药除了主要是治疗外伤的之外,同时还有一些是用来治疗伤风和腹泻的药物,这些药绝对是行军打仗时候必备的药材,仅凭这张药材的单子,他便更加可以确定来的人是做什么的了。

看罢了药材的单子之后,张掌柜犹豫了一下,这生意看来确实不小,做还是不做,让他颇为为难,一方面是官府查禁很严,要是做的话,稍有不慎,被官府查知,那么他这传了几代的济生堂就算是做到头了,官府灭他跟踩死一只蟑螂一般容易,但是不做吧,这是吕荣轩请他帮忙的事情,而且明摆着对方很大方,这一单生意假如做的话,会赚不少钱,而且他也知道,只要以后搭上关系,这以后还会有更多的生意可作,这可是能让他赚大钱的买卖,放弃实在可惜!

他们济生堂可不单单只在凤翔府开设的有店铺,而且在山西、河南、四川都有他们的生意,乱世年间做买卖并不容易,要是他得罪了这些人的话,恐怕以后这些人会专门跟他们济生堂作对。

张掌柜坐在那里,捧着这封信半晌不语,靳夫子轻咳了一声道:“张掌柜可是有什么为难之处吗?不瞒张掌柜您,我们这次可是很有诚意跟张掌柜来做这笔买卖的,价钱一切都好说,价钱即便是高点也无所谓,只要张掌柜别吃亏就是了,如果我们拿到货之后,保证还会令有答谢,一定会让张掌柜满意的!”

张掌柜心中挣扎了好一阵子,这才横心打定了主意,他们做买卖的求的是财,而且这一次还是给朋友帮忙,为什么不赚这钱呢?而且人家出手豪放,一见面便先是给了五十两金子,自己要是太不给面子的话,岂不实在说不过去了吗?

其实更深一层,张掌柜还有一层顾虑,看对方大摇大摆的在这时候进了凤翔府,假如他这次不合作,还卖了对方的话,保不定对方会不会接着派人过来,这些人可都是刀口上舔血的狠角色,一旦惹恼了他们的话,天知道他们会怎么报复他们济生堂呢!

所以只要此事做的隐秘一些,这生意还是做得的!张掌柜脸上赶忙露出了笑容,请靳夫子坐下说话,对靳夫子说道:“原来你们果真是荣轩的朋友,那么这采办药材的事情便包在张某身上了,不瞒诸位,这段时间各地都不安宁,有些药材要从四川过来,但是因为变民军的缘故,一些药眼下过不来了,咱们陕西这边的价钱就立即高了不少,但是还是缺货,我看有两种药恐怕是短时间之内不好办,其它的那些倒是我这里都有现货,马上就能给你们!

再有一个麻烦就是现在官府查的很严,如果你们没有路引的话,恐怕即便是有钱,也不见得能把这些药带出城去!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我准备好货之后,亲自帮你们送出城去,你们只管在城外接货就成了!”

听张掌柜这么一说,靳夫子便知道对方肯定是已经看出自己这几个人的身份了,于是立即起身抱拳说道:“那就多谢张掌柜了,您这朋友咱们交了,以后只要有事用上咱们刑天军的,张掌柜尽管开口便是,咱们刑天军讲的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绝不会让朋友吃亏!”既然张掌柜已经答应了,那靳夫子也不便继续隐瞒身份了,于是直接报出了他们的名号。

张掌柜听罢靳夫子报出名号之后,顿时吃了一惊,他虽然看出来靳夫子他们几个人的身份,但是绝没有想到他们居然正是这段时间风头正盛的刑天军,他们做生意的在市面上消息都很灵通,不到一个月之前,凤翔府派出官兵到汧阳剿匪,结果不但没有剿成匪,反倒被匪给剿了,率军的那个丁胖子只带了一百多残兵败将逃回了凤翔府,这件事官府虽然秘而不宣,但是私下里早就传的沸沸扬扬了。

而且这几日他们又听说汧阳的刑天军起兵攻打当地最大的豪绅李家的庄子,李家接连来凤翔求援多次,现在听说李家庄已经被刑天军所破,敢情今天来找他的人居然正是这刑天军的人,于是他更不敢坐大,赶紧起身连称不敢,如果是小股杆子的话,他倒是还可以得罪,现在刑天军在凤翔府一带名声可是大了,他这做买卖的,如何敢得罪这样的狠主呀!刑天军此时正如日中天,更是得罪不起的人物,所以靳夫子这名号一亮出来,张掌柜便更是打定了做定这笔买卖的主意。

这一次吕荣轩开列出的单子数量确实不少,各种乱七八糟的药物整整装了两大车,靳夫子只带了一辆车进城,要不是张掌柜帮忙,用了济生堂的车帮他们运的话,这么多东西,还真就不好办了!更何况这么多药材,他们想要拉出城不被官府查知,仅凭银子恐怕是不行的,所以这件事也要张掌柜从中帮忙,拿银子提前疏通了关系,这才将辆大车药材送出了凤翔府。

张掌柜知道了他们的身份之后,把心一横,干脆便送佛送到天,让济生堂的几个亲信家人赶着车直接将两辆大车一直送到汧阳县境内,才将大车交给靳夫子他们,交割了银子之后,回转了凤翔府。

这一趟买卖两车药材,市价一千多两银子,靳夫子也不食言,到了汧阳县境内之后,足足付给了张掌柜一千三百两银子,加上那五十两金锭的见面礼,让张掌柜几乎赚了几倍,所以两方可以说是皆大欢喜,此时石冉也已经带人接了过来,将这些药材还有靳夫子和冯狗子、虎子三人接回了天龙寨。

这一趟靳夫子他们凤翔府之行前前后后总共用了六天时间,便把事情给圆满办成了,除了弄回来了急需的药草之外,还从张掌柜哪儿带回来了凤翔府的消息,得知了凤翔知府的打算。

第一百五十一章 巧匠

(昨天半夜跑回来了,累坏了,今天先保证两更,喘喘气再说!这周表现不好呀!红票太少了!顶起顶起!)

虽说明知在灭了李家庄之后,肯定会招致官府的报复,但是肖天健却还是决定暂时先再在天龙寨留一段时间再走。

之所以让肖天健下定这样决心的原因不过有二,一是在他们攻陷李家庄之后,刑天军缴获的物资不少,而且新招了不少新丁,刑天军眼下大部分都是新收的人手,战兵数量不足四成,如果现在就立即撤离的话,战兵倒是问题不大,但是一旦在路上遭到官军或者乡兵的追击阻截的话,他敢保证只要稍有不利,这帮新兵马上便会溃不成军。

所以他宁可冒险再多留一些时日,让新兵先接受一段时间基础的训练,使之拥有一定的战斗力和服从的意识之后再走,顺便也消化消化这次他们李家庄一战的所获,将他们的战斗力再提升一个台阶。

二一个就是他们有几十个伤员,伤势尚未恢复,此时上路的话,带着他们会很不方便,如果换作其他人的话,根本不会考虑这些伤员的问题,直接丢下他们就是了,但是肖天健却绝对不会这么做,他绝不会冷了手下人的心,所以他宁可冒险多留一些时日,甚至拿出大量的银子,冒险让靳夫子他们去一趟凤翔府搞回来一批药材,为他们治伤,也不肯轻易便丢弃他们不管。

当听说掌盘子派人为他们这些伤员冒险去采办药材的消息之后,这些伤员们无不对肖天健感激涕零,为肖天健的仁义大为钦佩,这对肖天健效死的心思便更加坚定了许多。

人就是这样的动物,加上这些兵卒们本来就是淳朴的农民出身,虽然他们胆子小,但是他们却懂得知恩图报,你对他好,他们便能把命都卖给你,这也正是肖天健想要的东西,这年头什么最值钱?在他眼中,黄金白银都是身外之物,留着不花出去,就是一堆废物,所以他对为手下花钱,是根本不在乎成本的,也省的留着成为以后的累赘!而最值钱的东西在他看来,还是手下人的忠诚,他最大的资本就是现在手下的这些人的忠诚,离开了这些人的话,那么他什么都不是。

靳夫子带回来的消息对肖天健来说很重要,坏消息他们打下李家庄本来就已经预料到了官府方面绝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的,现在从靳夫子在凤翔府带回来的消息来看,事情不出他们的所料,官府果真急了眼,要来找他们拼命了。

但是好消息是短时间之内,凤翔府却无法派出足够的兵力来对刑天军进行围剿,而官府方面现在注意力还在商洛地区,据可靠的消息说,大批变民军确确实实已经被围困在了车厢峡之中,这便让刑天军还有相对比较充足的时间来进行休整。

而且据济生堂的张掌柜说,官府即便是真的派兵来剿,也不会有太多兵力,组织起来的还是以乡勇为主的兵马,对刑天军的威胁并不算大,所以说肖天健自己心里面很清楚,他们刑天军在汧阳的短期内的崛起,很大程度上是借助了像高迎祥他们那些大股的变民军给他们制造出的当地官军力量空虚的空间,这一点肖天健还真要感谢高迎祥他们的配合。

得知了这些以前他们无法掌握的消息之后,肖天健这才彻底放弃了尽快离开此地的念头,更是抓紧时间对新老兵将进行操练起来,同时让虎子再一次返回凤翔府,就留在济生堂之中,负责暂时打探有关凤翔府官军的动向,一有动静便立即速速回报过来,情报的重要性现在已经凸显了出来,既然挂上这么一个关系,肖天健岂有不用之理呢?

这一次李家庄之战最大的所得,在其他人眼中可能是那些金银财宝和粮食,但是在肖天健眼中,这一次他最大的所获却是人才。

在他们打下李家庄之后,从四面八方聚集到李家庄了许多流民,肖天健命阎重喜从中不但招募了数百身体强健的新丁,同时还招募到了几十个工匠,其中不乏一些从边镇逃入内地的匠户。

其他的且不说,单单是铁匠便招到了三十几个,这一下便使得刑天军的铁匠数量达到了近五十人之多,使得原来缺乏的人手变得充裕了起来,而且他们还从李家庄里面获取了不少的铜铁,这些都为他们自行打造武器提供了人力和物质保障。

本来天龙寨里面便已经建起了一座铁匠铺,在这次肖天健率军回来之后,铁匠铺便立即又扩大了两倍,几十个铁匠一回到天龙寨之中,便立即投入到了打造兵器的工作之中,因为炉子和各种工具有限,这些铁匠们被分做两班,日夜不停的开工打造各种刑天军所需的兵器,效率顿时翻了两倍还多。

原本打造不易的三棱刺,在这批铁匠到了之后,每天出产的数量达到了几十把,而且因为补充了各种铁料之后,原来肖天健还不敢大量锻造的刀,现在也开始让铁匠打制,一些残破的武器也被回炉重造,以期使得刑天军在下次大战之前,装备质量再上一个新台阶。

肖天健在回来之后,除了安排其它各种事情之外,同时也对铁匠这边也投注了很大的精力,他对这次招募来的铁匠每一个人都进行了亲自的询问,问及他们以前都主要是做什么的。

果不其然,在这些铁匠之中,他还真就找到了几个从边镇逃入内地的铁匠,这些铁匠在边镇都是匠户,这些匠户都是终身为匠籍,永世不得脱籍,在卫所之中服役,为军方修造武器,但是匠户可以获得的报酬却十分低廉,很多人根本没有土地可供耕作,世代都只能凭着手艺吃饭,这些年来,官府越发腐败,连官兵都拿不到粮饷,就跟不用说他们这些匠户人家了,许多工匠眼看活不下去,于是便带了家人脱籍逃入内地找寻活路,但是内地此时也是流民遍地,他们这些人便更是没法生活,只能成为流民中的一员,四处靠着行乞为生。

被逼到这种田地的工匠们,此时已经什么都顾不得了,什么人只要管他们口饭,他们是不惜出卖自己的技艺和劳力的。

当听闻刑天军征募工匠之后,流民中的这些工匠们根本就不用多想,立即便揭榜应募,到了刑天军之中求口饭吃。

肖天健在回来之后,便亲自接待了他们,并且告诉他们,在刑天军之中做事,刑天军为他们每日提供三顿饭,同时供养他们的妻儿老小,而从做工方面,刑天军之中将会实行计件工制度,按照每个人打造的东西的数量几件,按照打造物品的难易程度计费,一个月给他们结算一次工钱,但是对他们的要求是,每个人在打造物品的时候,都要在物品上留下他们的记号,以备以后查证,一旦发现有人打造的器具属于残次产品的话,将会追溯打造者的责任。

听罢了肖天健的话之后,这些工匠们二话不说便答应下来,其实肖天健这种做法并不新鲜,以前官府之中也是这么规定的,就连最早秦朝的时候,秦朝对工匠也是这么要求的,所以秦军的兵器质量远远超出了其他几国的武器质量,最终令秦朝夺得了天下,但是到了大明朝这些年之后,这种制度已经成了一纸空文了,因为掌管匠作的官员,往往会从原料上贪弊,以至于让工匠们获得不了足够的精良原料,以至于他们大家都糊弄着干,以至于朝廷定下的制度成了一纸空文,所打造的器甲根本就质量不过关,这也已经成了一种顽疾,积重难返了!

但是刑天军这里可是实打实的要执行制度的,工匠们自然也愿意接受这种管理办法,而且计件工资很公平,干的多多拿,干的少少拿,不干不拿,大家都没话可说,更何况了,刑天军对他们算是相当不错了,一天管三顿饭不说,还管饱,待遇直追刑天军的战兵的伙食待遇了,连他们的妻儿老小也跟着一天管两顿饭,这让他们已经很满足了,所以这些人一到天龙寨,便投入到了工作之中,干的是热火朝天了起来。

通过对每一个工匠的询问之后,肖天健总算是找到了会打造鸟铳的工匠了,在这次他们招募来的铁匠之中,一共有四个人会干这个,而其中一个叫杨昌寿的铁匠却受到了肖天健的高度重视。

此人乃是从蓟镇一带逃回来的工匠,当时鞑子入寇,官军大败而逃,他们这些工匠不是被鞑子掳去,便是四散逃入内地,但是因为他们本身是贱籍,到哪儿都很不受待见,以至于他们即便是逃回来之后,也到处都很受歧视,根本找不到一个稳定的生计,加上他们本身是脱籍的匠户,官府对他们也不会客气,抓到他们往往都会关押起来,甚至会将他们贬为奴隶,卖给一些大户人家为奴。

所以杨昌寿便只得一路南下,后来居然从山西跑到了陕西,但是他带着的家人却全部都在路上饿死了,只剩下他一个人挣扎着活了下来,如果这一次不是遇上肖天健在李家庄招人的话,估计杨昌寿也活不了几天时间了,基本上可以说是刑天军给了杨昌寿又一次活下去的机会,杨昌寿在被肖天健点出单独询问的时候,一五一十的将他的身世说了出来,当肖天健问及他可会打造鸟铳的时候,杨昌寿当即便拍着胸脯说道:“将军请放心!我们老杨家当初在蓟镇的时候,就专门给官军打造这个的,不是小的吹嘘,当时在我们哪儿,还真就没人敢说比我打造这东西更好的!只要将军给足小的铁料,小的便能给将军打造出精良的鸟铳!

别说是这个了,即便是大炮,小的也曾经给官军铸造过,这种事难不到小的什么!只是打造鸟铳十分耗费铁料,一杆鸟铳要用六斤精铁,十斤粗铁反复捶打可得一斤精铁,一杆鸟铳就要用去六十斤粗铁,要是给的铁不够用的话,小的即便是神仙,也打造不出精良的鸟铳!所以小的要先给将军说明白这一条,省的以后出了麻烦!小的怕是即便是再多几个脑袋也不够将军砍的!”

第一百五十二章 渐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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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天健被杨昌寿这左一声将军,右一句将军,叫得有点飘飘然的感觉,长久以来,他的麾下弟兄们都叫习惯了他掌盘子,即便是刑天军成军之后,众人还是见他要称呼掌盘子,怎么听怎么别扭,这掌盘子就是杆子头的称呼,只要还叫他掌盘子,那么刑天军就还没脱离普通杆子的范畴,但是这杨昌寿可能是因为从北方逃到这里的人,习惯上将带队伍的人称作将军,这将军的称呼比起掌盘子的称呼就好听多了。

但是肖天健高兴的却不是这将军的称呼的问题,他听罢了杨昌寿的话之后,顿时心中大喜,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毫不费工夫呀!他找了这么长时间,想要找到会打造鸟铳的工匠,现在却让他几乎毫不费力的在流民之中捞了一个高手,这如何不让他高兴呢!更何况了,这个杨昌寿几乎堪称奇才,不但会打造鸟铳,连火炮也会铸造,这可是捞到宝贝了,得了这么一个人,比他捞到几千两金子还要实惠,于是他立即便笑了起来。

“这个你大可放心,来人,给杨师傅赐座,坐下说话!不瞒你说,我这段时间正到处在找你这样的工匠呢!功夫不负有心人呀!终于还是让我找到了!对于铁料你大可放心便是,咱们刑天军不会跟官府一样,贪墨成风,如果让你打造东西的话,自然会给足你材料的!

我想问一下你,除了鸟铳之外,你可还会打造鲁密铳吗?”肖天健高兴万分,也不再端着他掌盘子的架子了,立即让铁头给杨昌寿搬来一把椅子,让他坐下说话,还称呼杨昌寿为杨师傅。

这一下把杨昌寿弄得有点晕乎乎的,虽然他是个巧匠,但是他们匠户历来身份卑微,从来都被人看不起,甚至连军户的地位都比不上,这次见到肖天健之后,这个大当家居然对他如此看重,不但赐座还称他为师傅,这可是非常少见的,顿时让杨昌寿有些受宠若惊,连称不敢当。

肖天健还是非让他坐下说话,杨昌寿实在无奈,这才谢过肖天健之后,在铁头给他搬来的椅子上挂了半边屁股坐了下来,对肖天健答道:“鲁密铳小的倒是听过,也在蓟镇见过,确实堪称犀利,比起鸟铳来,这鲁密铳要重一些,而且铳管要粗一点,可射百步之远,小的当时也仔细观看过,但是铳管的做法和鸟铳似有不同之处,其它的倒是好说,只是这铳管小的如果打造的话,恐怕要慢慢摸索才行!”

这杨昌寿倒是实诚,有什么说什么,丝毫没有托大,肖天健听罢之后微微有些失望的感觉,但是这天底下不可能有全才,杨昌寿又不是工部的工匠,对于这种鲁密铳肯定接触不多,不会打造也不奇怪,但是在他看来,这种事是完全可以解决的,只是需要一些摸索的过程罢了,只要以后条件允许,他完全可以跟杨昌寿一起探讨一下这方面的问题,于是他接着问道:“原来如此,那么杨师傅可曾听说过燧发枪吗?”

火绳枪虽然在这个时代已经算是先进武器了,但是火绳枪自身却有许多先天不足之处,且不说其操作装填的繁琐,单是火绳枪在操作的时候,射手先必须要保证火绳处于燃烧状态,有时候稍有不慎可能会造成走火,另外火绳枪受天气影响十分严重,一旦到下雨天的时候,便成了一根废铁,除了只能当铁棒使用之外,什么也做不了,不但是雨天,就连大风天气也一样会严重影响到火绳枪的使用,往往引药会被大风吹散,结果造成瞎火,所以大风天火绳枪也会大批瞎火,造成无法使用,还有一个原因,便是火绳枪在晚上使用的时候,因为必须要点燃火绳待机,所以晚上很远便会暴露目标,对于一旦需要夜间作战的时候,对使用火绳枪一方,往往会造成被动。

不远之前,著名的萨尔浒之战中,明军便因为火绳枪需要点火结果在浓雾中始终举着火把,暴露了明军的目标,结果吃了东虏鞑子的大亏,使明军精锐一役丧失大半,所以肖天健到了这个时代之后,便一直琢磨着想弄出燧发枪装备他的手下的火枪手,这样可以克服很多火绳枪的缺点,更大的发挥火枪手的战斗力。

“燧发枪?这倒是从来没有听说过!”杨昌寿听罢了肖天健的询问之后,一头雾水的答道。

肖天健一想可不是嘛!燧发枪这玩意是西方欧洲的称呼,虽然可能现在已经被研制出来,但是却可能还未传入中国,所以杨昌寿这样的人没听说过燧发枪,也绝对不奇怪,倒是这个时代这燧发枪到底在中国应该叫它什么呢?肖天健一时间也想不出来,于是只得作罢。

虽然杨昌寿不会打造鲁密铳,也没听说过燧发枪,但是肖天健还是十分高兴,立即让另外几个也懂得打造火铳的铁匠都交给了杨昌寿带领,让他们立即开始利用手头的材料打造鸟铳,同时修理现在他们使用的那些有毛病的鸟铳,尽快使得刑天军装备更多的火铳手。

对于肖天健的抬举,杨昌寿也很是高兴,这让他感觉到脸上少有的有光,人嘛!除了温饱之外,其实谁都潜意识里面想被人尊重,他们这样的匠户,以前从来不被人正眼相看,现在到了刑天军这儿,却被大当家如此看重,单凭这一点,就让他们高兴了,所以干活自然也就卖力许多。

从这些铁匠们一进到天龙寨开始,天龙寨后山的铁匠铺就没消停过片刻时间,整日里叮叮当当的打铁声从来都不绝于耳,一批批的三棱枪头不断的开始被打造出来,随即便被换装到了战兵营的长枪手之中。

大家对于这种黑乎乎看似简陋的枪头颇有些不以为然,但是有经验的人便一眼看出了其中的奥妙所在,三棱枪头的形状和军中使用的三棱破甲箭的箭头相似,但是更尖锐一些,三面都开有血槽,仅凭形制上来说,这种枪尖便更利于刺杀使用,除此之外不能作为它用,也更加限制了刺杀的动作不能变形,如果动作变形横扫的话,根本就跟一根棍子差不多,所以只能做刺杀只用,而且在拿到了这些枪头换装到枪杆上之后,阎重喜立即便拿这种枪头做了比对试验。

他赶上这天火头兵又要杀猪之际,让人把一口肥猪绑上,令两个壮实的兵卒同时用两种枪头的长枪,奋力朝着这头肥猪刺杀。

虽然两柄枪都顺利的深深的刺入到了肥猪的身体之中,肥猪发出了凄厉的惨嚎声,但是在撤手抽枪的时候,很显然使用三棱枪头的那杆枪拔出的更顺利一些,而且肥猪的伤口立即便喷出了大量的鲜血,而普通的柳叶状枪头虽然也给肥猪造成了很大的伤害,但是撤手抽枪的时候,却显得很费力,肥猪一时不死,肌肉随即收缩,紧紧的“吸”住了柳叶状的枪头,使得用枪的兵卒拔枪动作出现一个迟缓,最终虽然也拔出了枪头,但是柳叶状枪头却在拔出之后明显有些变形,而肥猪的伤口显然出血量也不如三棱枪头所造成的伤口的出血量。

阎重喜作为有经验的老兵,自然立即便看出了三棱枪头的优势,三棱枪头在这样的比对之下优势尽显,它不单单强度比柳叶状枪头要高出很多,一般情况下发生枪头很不易折损,而且因为它身上三道血槽的缘故,使得刺入和拔枪的动作都很顺畅,没有半点的粘滞的感觉,这一点非常重要,长枪手与敌对战之际,往往一枪即便是刺中对手,但是对手往往并没有立即丧失战斗力,身上的肌肉会因为受伤而猛烈的收缩,往往能卡住对手的枪尖,然后就在对手因为拔枪不得的一瞬间进行反扑,往往可能会造成一个两败俱伤的情况,在战场上,一瞬之间往往能决定生死,别看就这么稍稍一顿的功夫,却可能会决定一个人的性命,所以仅凭这一点,三棱枪头便占据了很大的优势。

围观的众人立即便蹲下身,仔细检查地上那口肥猪的伤口,众人立即发现,三棱枪头所造成的伤口,明显是个三角口,这样的伤口根本无法自行闭合起来,造成出血量更大,比起柳叶状枪头所造成的伤害明显要高出很多,让众人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毒枪!”这是参加试验的每一个人脑海中闪过的一个念头。

于是对于三棱枪头不以为然的人顿时再也不敢小看手中这其貌不扬的家伙了,各个都爱不释手了起来,纷纷拿着新配发的枪头要去保养打磨开刃。

肖天健得意洋洋的看着这帮人做对比试验,这一切可以说都在他的预料之中,后世人虽然不敢说比前人聪明,但是所接受的信息量却绝对不是前人可比的,后世的创伤学已经相当发达,什么样的武器会对人体产生的创伤更大,后世的人所知的常识恐怕都要远超过前世的医生所知。

当看到兵卒们纷纷要去给手中的三棱枪头打磨开刃的时候,肖天健却出言拦住了他们:“不必这么做了,只要保持枪尖的尖锐,完全不必开刃,那样的话对敌人的杀伤会比开刃之后还要厉害得多!信不信由你们,即便是带点铁锈,也无妨!”

说罢之后,肖天健便丢下一帮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家伙们,令他们继续操练,转头返回铁匠铺里面忙活去了。

人群散去之后,倒是火头兵骂骂咧咧的走了过来,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这头肥猪,骂了起来:“奶奶的,这帮家伙没事找猪什么麻烦呀!有这么杀猪的吗?好好的这一盆子猪血不白白糟蹋了吗?杀猪也不是这杀法呀!这不是折腾猪吗?捅俩这么大的窟窿,这让老子还怎么吹猪呀!”但是他的骂声是不敢对那些战兵当面骂的,虽然牢骚满腹,但是他还是用尖锐的杀猪刀给这头倒霉的猪补了一刀,结束了它的痛苦,一群人抬着猪开始回去忙活着煮肉去了。

拿着一杆刚刚被杨昌寿修好的鸟铳,肖天健端在手中试着瞄准了一下,于是开口道:“这种枪把不好!眼下这种枪把只能用右手持握,左手平端枪身,全靠的是臂力,枪把可以改改形制,加长枪托,使火枪手持枪瞄准的时候,可以在肩膀上有一个支撑点,形成更稳定的依托,这样便可瞄的更准一些,绝对可以提高命中!”

肖天健在此之前便发现了现在他们使用的鸟铳的一个缺点,就是现在他们用的鸟铳的铳托只是一个弯把,和后世的步枪枪托形制上有很大的不同,显得十分原始,虽然火铳手也可以将面部贴在弯把上通过照门和准星瞄准,但是却只能用两只手来控制枪身的稳定,远没有后世步枪的那种抵肩枪托来的稳定,命中率不用想,一定也不如带抵肩枪托的枪支,所以今日当手头有了会造枪的工匠之后,他终于提出了改进的意见。

杨昌寿放下手中的活,看了看肖天健手中的这把鸟铳,有些疑惑的答道:“将军,鸟铳都是这种式样,小的不太懂您说的意思!”

肖天健微微摇头道:“为匠者不必谨守陈规,如果一切都墨守陈规的话,那么就无法提高技艺,特别是打造兵器,要百般考虑如何提高武器使用的效果,当然,我说的你可能还不太明白,这种事看来要找木匠来做才行!

我还在想一个事情,杨师傅,你来看,这鸟铳虽然犀利,铅弹可以杀敌于数十步之外,但是却操作复杂的厉害,往往临阵只能放一枪,便来不及再次装填打第二枪,一个枪兵在战场上如果只能放一枪的话,那么就实在太浪费人手了!

一旦枪兵放完了枪之后,被敌军欺到近前,这鸟铳便成了烧火棍了,枪兵面对敌军可以说毫无还手之力,要么只能撤至队阵之后,要么只能被敌军屠杀!

我琢磨一件事,如果给鸟铳前面准备一把短剑或者干脆就准备一把三棱枪刺,一旦火枪手放枪之后,在敌军近身之前无法再装弹击敌,火枪手便可以将短剑装在枪口前端,如此一来,鸟铳便可以当短刺枪使用,鸟铳加上短剑的长度,跟刺枪也差不多了,对付个持单刀的敌军,应该并不吃亏,如此一来,便使火铳手也能于敌军短兵相接,而不至于毫无还手之力了!杨师傅以为如何呢?”

杨昌寿一琢磨,嘿!还真是这理,鸟铳装上把短剑或者短刀之后,确实便能用来和敌人拼杀,如此一来,火铳手便多了一层对性命的保障,很多时候,有些事情只是看人想到没想到,往往只要想到之后,一些事本来就简单的很,一点就透,杨昌寿立即便点头喜道:“将军果真大才,这种事我等以前便从来都没有想到过,弄这个一点不难,小的马上就做,明儿个便能打造出来一两把出来,给火铳手的弟兄们试试!”

肖天健点头让杨昌寿立即开始安排人手做这件事,但是不要他因此耽搁了修理鸟铳和打造新鸟铳的事情,这种事完全可以交给普通的工匠来做,杨昌寿立即便点头答应了下来。

肖天健出了铁作之后,立即让人叫来了一个手艺不错的木匠,将手中提的这把鸟铳交给了他,随手拿树枝在地上画了几笔,对那个木匠解释了一番,这个木匠连连点头,接过这把鸟铳拍胸脯道:“掌盘子放心!这种事小的绝对能做得来!咱们这儿也有现成的柞木,做这个正合适,要是不刷漆的话,用不了多少功夫!小的这便去做!”

第二天一早,一杆崭新的换了枪托的鸟铳便被交到了肖天健手中,而且铁作那边新打造的一把专门配装鸟铳的短刀也被打造出来,送到了肖天健这里。

肖天健立即兴致勃勃的带着这两样东西来到了专供火铳手训练的场地中,将那些火铳手都招了过来,让人帮他给这把新改造的鸟铳装填了弹药,点燃了火绳卡在了板起的龙头上。

肖天健稳稳的将枪托抵在了肩膀上,对着一块木靶瞄准了一下,随即扳下扳机,龙头落下,一声枪响之后,只见四十步之外的木靶立即便出现了一个弹孔。

“掌盘子好枪法呀!打的真准!”四周立即马屁如云,汹涌澎湃的朝着肖天健涌来。

而那把新打造的刺刀肖天健却不满意,因为铁匠们的想法太过简单了一些,只是在一把短刀的后面加了一根跟枪管内膛差不多粗细的铁棍,用的时候直接插入到枪管之中,但是这么做的缺点是火枪一是无法再进行装填发射了,另外一个塞入的太松容易脱落,塞的太紧,就很难拔出来,这种刺刀肖天健自然很不满意,于是让铁匠拿回去重新琢磨,要求既要装的牢固,又不能影响火枪的装填发射,还不能影响瞄准!

这种事肖天健懒得去管,就让铁匠们自己琢磨去好了,他掰着指头算了一下之后,便找到靳夫子商量起新的事情来。

第一百五十三章 一声叹息

(解释一下昨天书友沉睡的猫999提出有关鸟铳上龙头的问题,我查阅过不少于火绳枪有关的资料,对于龙头一说,我觉得应该没有出错,有兴趣的朋友可以百度一下鸟铳的词条,上面有比较详细的描述!中国的鸟铳确实是将火绳卡在龙头上,点燃后待发的!不过还是要谢谢沉睡的猫999朋友!希望继续监督我的写作中出现的失误之处,一旦有错的话,我会虚心接受的!)

“现在给弟兄们做棉甲?可是咱们人手也不够,这做棉甲要很多女人一起动手,现在单单是给弟兄们准备鞋子、绑腿就已经忙不过来了!”靳夫子一听肖天健的话,马上就露出了一脸苦色,为难的对肖天健说道。

肖天健摇头道:“未雨绸缪嘛!眼下从李家庄抄回来的有大批的棉布和棉花,这李家做粮食买卖已经赚了不少了,居然还给咱们准备了这么多好东西,留着也无用,给弟兄们都做一件棉甲吧!现在虽然还热得很,但是咱们安稳的日子时间也不会长,以后不知道有没有机会给弟兄们准备这些东西了,人手方面就用粮食换人力,外面流民很多,就让女人帮咱们做棉甲好了,这件事你要是抽不出手,就安排罗颖杰去办,速度越快越好!”

肖天健的吩咐不容置疑,靳夫子叹口气心中有些不舍,粮食现在他们虽然还比较足,但是也就是够他们吃个三个月的,再拿出来一部分换劳力做棉甲的话,便又要消耗不少,他现在管的可是刑天军的衣食住行,这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呀!但是既然肖天健态度坚决,他也就不敢多说什么了,只得答应了下来。

肖天健忙的如同车轴一般,把天龙寨凡是能动用的力量都动用了起来,忙活着各种事务,几乎每天都要忙至深夜,才能回到住处休息,以至于忙的连他住处里面还藏着一个可人的这个事实都几乎被他忘记了。

每天他回房之后,简单洗漱一下倒头便睡,根本没精力顾及房中负责侍奉他的范灵儿的心情。

范灵儿每天也都要一直等到肖天健回来之后,伺候肖天健洗漱完才能回房休息,看着肖天健对自己视而不见的这种情况,除了自怨自艾之外,也着实无奈。

当看到肖天健倒在床上便很快鼾声大作之后,范灵儿小心翼翼的退出了肖天健的卧房,反手带上了房门,站在门口愣神了一阵之后,缓步走回到了他的卧房之中,挑亮了油灯之后,她却毫无睡意,独自坐在油灯边看着跳跃的火苗发呆了起来。

她现在倒是不再担心随时会被肖天健赶走这件事了,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可以说给她吃了一剂定心丸,这个肖天健并非是一个“无能”的男人,显然他也有对女人的需要,这一点从那天晚上肖天健的表现上便能确定。

而且范灵儿也感觉到,肖天健对她的戒备也越来越淡了,并且对她也有一点感觉了,可惜的是那晚最终肖天健还是没有能吃掉她,当时范灵儿紧张到了极点,但是当看到肖天健披衣而去的背影的时候,她却还是有一种莫名的惆怅,甚至可以说是一种遗憾。

她无法忘记肖天健是她杀父仇人的这一个事实,但是她也不能替家人报仇,因为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接触之后,她发现肖天健确实并非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人,虽然他很有威严,但是回到住处的时候,却显得很随和,对她这个被“掳来”的女子,肖天健也毫无盛气凌人的态度,反倒更多的时候,显得更像是一个翩翩君子。

少女都有梦想,虽然她们无法做主自己的婚事,但是并不代表她们没有憧憬,从懂事之后,范灵儿便开始暗中憧憬着自己有朝一日能嫁给一个风度翩翩的君子,懂得体贴她,照顾她,但是那一天当他们范家堡被肖天健率军灌入之后,她觉得自己的梦想便已经彻底破灭了。

但是不知为何,在认识了肖天健之后,她的内心之中便又开始渐渐的回忆起了当初的梦想。

如果撇开肖天健是她杀父仇人这一点的话,以肖天健这样的男人,对于少女可以说是具有很大的杀伤力的,肖天健身材高大伟岸不说,长相也棱角分明,使他显得十分英武,除了这些之外,肖天健还是一个杀伐果断的有本事的男人,愣是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将他的刑天军经营至如此规模,还那么受他属下们的敬重。

范灵儿并不否认当初想要委身于肖天健是为了寻得一条可以生存下去的道路,但是经过那天之后,她开始发现,她已经有些不可救药的喜欢上了这个杀父仇人,这令她很恐惧,同时也非常矛盾。

她也知道,肖天健并没有爱上她,以她的身份,肖天健是不可能娶她为妻的,如果有朝一日,肖天健真的娶妻的话,那么即便是留下她,她也只能是一个妾室,甚至可能也只是一个通房丫鬟,对于这一点认识,范灵儿还是自认为不会错的。

但是让她现在选择的话,她还是会选择留在肖天健身边,即便他是自己的仇人,但是不知为何,范灵儿却觉得只有留在肖天健身边,才有安全的感觉,他那坚实的臂膀,身上的男人的味道,无不令她沉醉,现在的她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让她既恨又爱的男人了。

她虽然还没有被肖天健彻底收入房中,成为他的女人,但是刑天军上下也都早已默认了她的身份,所有人见到她,都很客气,她甚至很有些享受这样的尊敬。

油灯跳动了几下,范灵儿却还是痴痴的看着这盏油灯,心情矛盾的想着隔壁那个男人,恍如梦中一般,恍惚之中,她似乎看到自己的房门一开,那个高大的男人出现在了她的房门之前,大步的走入了她的房间,几乎是蛮横的将她一把抱起来,向着身后的那张小床走去。

她甚至看到自己身上的衣服一件件的被他扯开,散落在了床脚下面,她很惊慌,也很紧张,就这么呆呆的用双手捂在胸口的那两只小白鸽上,眼睁睁的看着那个男人的面庞在她眼中越来越大,他那坚实的胸膛缓缓的朝着她压了下来……

油灯啪的轻轻的发出了一声响声,然后马上熄灭了下去,范灵儿猛然间身体摇晃了一下,额头从托着香腮的手中滑落下去,猛的栽了一下,睁开了眼睛。

屋中陷入到了一片昏暗之中,她这才发现,自己刚才坐在桌旁,居然不知不觉的睡着了,那一切居然只是一个梦,她站起了身,想要回床上躺下,却猛然间感觉到两腿间有一种湿漉漉的感觉,让她微微惊了一下,但是马上意识到这湿润来自何处,原来她居然坐在桌边,做了一场春梦。

黑暗之中响起了一声微微的叹息,让人说不清这声叹息之中都包含了什么意味……

第一百五十四章 再临强敌

(像很多朋友认为的一样,官府是不会坐视猪脚屠了李家却不予理会的,所以猪脚还要面临一次新的考验!红票呀!弟兄们!)

段有志为了出兵的事情,在凤翔府忙的是上蹿下跳的,李家被屠的消息估计也很快就要送至京中李家长子那里了,如果短时间之内,他还没有剿灭这股乱匪的话,估计这头上的乌纱也就难保了。

所以在他的一再督促之下,各乡的乡勇才姗姗来迟,开始在凤翔府汇集,但是此时离李家庄被屠也已经快一个月时间了。

为了以壮声威,段有志在凤翔府城外兵营之中亲自主持了祭旗出征,好一通忙活之后,一队队官兵乡勇才开出了大营,开始缓缓的朝着汧阳方向行去。

三千官兵和乡勇的队伍绵延数里之多,声势好不浩大,但是率队出征的守备杨路庭却忧心忡忡,当得知这次将由他率军进剿乱匪之后,杨路庭便开始搜罗有关刑天军的各种消息。

当得知刑天军仅凭一己之力,便力挫当初前往进剿的官军之后,杨路庭便心中忐忑不安了起来。

凤翔府这段时间以来,虽说地面并不太平,但是好歹都是一些小股的杆子,并未威胁到官府,但是随着刑天军的崛起,使得凤翔府一带刚刚平静了不久的形势骤然紧张了起来。

这股所谓的刑天军在大败官军和汧阳当地的乡勇之后,又一举攻陷了在凤翔一带相当有名的豪富李家的庄子,屠了李家满门,这件事任何人都再也无法坐视不管了。

丁胖子那个混账东西,上一次带去了五百兵将,却只带回来了不足一百人,使得凤翔府本来就捉襟见肘的兵力更加雪上加霜,以至于他东拼西凑的也就凑起了千余官兵,主力却要依仗各乡调集来的乡勇充当,官兵战斗力如何他且不说哦,但是乡勇们的战斗力他实在是不敢恭维。

这些乡兵们平日在自己家的地头上守御一些庄子倒还可以,毕竟干系着他们家人的身家性命,不卖力是不可能的,但是让他们出来剿匪,杨路庭实在是不敢相信他们会有多强的战斗力,所以他能依靠的还是手中握着的这千余人的官军。

据探报回来禀报得知,刑天军经过李家庄一战之后,再次扩充了不少的实力,当初他们兵力只有数百人的时候,便将一千五百多官兵乡勇打得落花流水,而今日他只带了三千兵马,想要一举将其荡平,杨路庭还真就没这种信心。

所以别看他出师之前在段有志面前胸脯拍的当当响,其实那只是做给别人看的,这一战他早就打定主意,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一切都以先自保为上,至于能不能剿灭那刑天军,他并没有太高的期望,反正大批官军已经将乱军围在了车厢峡之中已经快半个月时间了,料想很快便能解决那些变民军,只要那些大股的变民军被干掉之后,料想很快更多的官军便能腾出手,到时候再来对付这股刑天军便不再是什么问题了。

出凤翔府之后,杨路庭走的很谨慎,每日行军三十里下午便早早安营扎寨停驻下来,各路乡兵之间相互并不熟悉,杨路庭想要在路上让各路乡兵之间先熟悉一下,省的到时候遇上乱匪之后,自己就先乱作一团。

不过这各路乡兵的带队之人,倒是对刑天军并不算太怕,毕竟他们没和刑天军交过手,不知道刑天军的厉害,以为刑天军再怎么厉害,也不过就是路杆子而已,眼看着他们这么多人马聚在一起,怎么觉得这一仗他们都不应该会输,反倒比起官军来士气更高一些。

肖天健抿着嘴俯身看着地图,虎子提前两天便赶回了天龙寨,将凤翔府出兵的消息告知了肖天健,肖天健详细问过了虎子之后,便将几个手下召集到了他的面前。

“付先生,依你看来,这一次官军来剿我们刑天军,我们可有胜算吗?”肖天健看罢地图之后,转身对正坐在椅子上喝茶的付德明问道。

付德明自从到了天龙寨之后,整日里四处转悠,肖天健也不去过问他的事情,由着他先观察自己的天龙寨。

而付德明这段时间下来,在了解了外界更多的消息之后,又看到刑天军如火如荼的练兵,便看出来肖天健短时间之内并无率军走避的想法,考虑了一番后,也就不再多劝肖天健立即放弃此地,躲避官府的报复了。

付德明看出来,刑天军的这种练兵方式,于常规的练兵方式有很大的不同,可以在很短时间之内,便将新兵转化成为可用之兵,而且刑天军在获取了李家庄的大批装备之后,眼下装备质量已经相当不错了,照这种情况来看,如果官府不能抽调大批官军来剿的话,他们还是有一战之力的。

付德明也不由得被肖天健如此控兵能力所折服,于是再也不提要离开的事情了,虽然在刑天军之中,眼下他还没有什么身份,但是肖天健在一些事情上,却还是很愿意听一下付德明的想法,这让付德明还是相当满意的。

听到肖天健对他问计,付德明放下了手中的茶碗,微微一笑道:“从这位刚赶回来的兄弟所说,这一次看来凤翔府还是没有能调来大队官兵,那么以在下来看,倒也不妨放手一搏,只是付某看来,此战于其在这里等着官军上门,倒还不如主动迎上去的好!

此次前来的官军之中以凤翔当地的乡兵为主,我等都知道,乡兵守寨保家尚可一用,但是却并不善于野战,只要破其一部,便很可能使之大溃,而以肖当家麾下的兵将,现在可以说正挟大胜之威,将士们士气正高,所以在下以为,预期坐等,倒不妨寻一个合适之处,率军迎击,等候他们前来,一鼓而破,将其迎头打回去的好!”

肖天健听罢之后,立即也露出了笑容,这个付德明很聪明,已经看出了他的想法,便提出了主动出击的建议,于是笑道:“付先生和我的想法可以说是不谋而合呀!于其坐等他们上门,倒不如咱们主动迎击他们,这样一来,寨子里面的各种事务便可以不受影响!只是我在考虑,假如我们主动出击的话,又该在什么地方与之交锋比较好呢?眼下虽然我军士气高涨,但是毕竟新兵尚且操练时日不长,我们堪用的主力,却只有五百战兵的老卒!

再者料想凤翔府上一次吃了大亏之后,此次前来会谨慎许多,如果让他们窥破咱们的计划的话,恐怕会惹出不少麻烦!”

付德明站了起来,走到这张出自罗颖杰之手的这幅本地的地图前面,他也是本地人,对于当地附近的地形很是熟悉,在地图上审视了一番之后,抬手指着地图上的一点对肖天健说道:“肖当家,以付某拙见,假如这一次肖当家打算出兵迎击的话,纵观这一带,付某以为还是在这个地方与之交锋最为合适!”

肖天健顺着付德明的手指朝着地图上望去,口中念道:“石佛寺?”

“不错!正是石佛寺!付某以前曾经到过这里,此地有一座不大的寺院,假如官军要前来天龙寨的话,那么此地将会是他们必经之地,我们只要先他们一步到达这里,便可以控制住此地要道,虽然官军数量比我们多,但是其兵力却无法展开,以我们的战兵为主,扼守住此处,对其迎头痛击,只要败其一阵,趁敌后退之际,便可挥军掩杀,敌军必被败军冲乱,此战将可大获全胜!”付德明胸有成竹的对肖天健说道。

肖天健听罢之后,点点头道:“如果果真如此的话,那么此地倒是不错的选择!此战如果获胜的话,付先生当居首功!”

付德明呵呵一笑道:“不敢当,假如不是军中将士如此悍勇的话,在下倒是还不敢献上这个计策,在下也在天龙寨呆了半月有余了,虽然在下不懂练兵之事,但是也看得出来,刑天军的战兵乃是敢战之士!如果此战获胜的话,也全乃大当家的功劳!”

肖天健和付德明相视又是哈哈大笑了起来,从付德明这次献策来看,肖天健可以看出来,付德明基本上已经下定了留下来的决心,否则的话,也不会这么轻易给他献策。

当然,像这种事情单凭付德明一人之言还不能断定石佛寺便是一个合适的地点,对于当地的情况,肖天健还不了解,所以在和付德明商议过之后,当日肖天健便立即派石冉先行前往石佛寺一带观看地形。

石冉奉命带人前往查探地形,当晚便赶回了天龙寨之中,一见到肖天健便立即对肖天健点头道:“那个付秀才果真说的不错,哪儿确实有个石佛寺,只是寺院早年被乱军焚毁,和尚早已被逐散,只剩下一座破寺院!属下已经查看过哪儿的地形,只要抢占了石佛寺,官军就必定从山脚通过,如果在那里陈兵的话,当能占不少的便宜,除非官军到了哪儿之后,自行退去,否则的话,唯有派兵仰攻石佛寺,除此之外再无它法!”

肖天健听罢之后,终于下定了决心。

第一百五十五章 撞破

(那谁谁谁,谁说猪脚只是会防守来着的?嘿嘿!猪脚还会防守反击呢!当然了,这还是为了以后的纵横天下在积累实力!是不是呀?来来来,红票拿来!呵呵!)

杨路庭一路走的很小心,特别是出了凤翔县境进入到汧阳县境内之后,更是谨慎了许多,一边押着队伍小心前行,一边在路上一再告知各路乡勇的管事之人,要求他们一定要听从调度。

但是官兵到底还是官兵,虽然他们此次打着剿匪的旗号前来汧阳,但是所过之处的老百姓可就遭了殃了,官军以及乡勇军纪极其败坏,沿途时常*路过的村庄,大户家的村堡他们无法祸害,于是一些小村便成了他们劫掠的目标。

每一天几乎这样的事情都会出现,官兵以及那些乡勇们举剿匪之旗,行的却是烧杀劫掠之举,沿途百姓闻风走避,但是还是有不少的百姓被他们抄光了家里面仅有的一些粮食和值钱的东西,更有官兵和乡兵将附近的村女强行抢入兵营之中,对其肆意凌辱,老百姓虽然骂声连天,但是却拿他们毫无办法。

虽然一些老百姓事后跑到军营去告状,但是这些老百姓却不是被乱棍赶散,便被恶兵直接给杀掉了。

杨路庭在这方面也不是好东西,在他看来想要官兵们阵前效命,不给他们点甜头是不行的,像这种事他全当没有看到,对于手下兵将的恶行,他干脆视而不见,只要他们听从吩咐随军赶路就成,至于犯下点这样的事情,他根本不去过问。

如此一来便苦了这些沿途的百姓们了,他们受了祸害却状告无门,只能含泪忍下这口恶气,一些百姓甚至暗中祷告,这一次让这帮混账官兵们去天龙寨也跟上一次一样,被天龙寨的刑天军打个落花流水,死光了最好,省的他们祸害地方。

就这样,杨路庭押着大队人马,一路上缓缓向着天龙寨方向赶去,区区百多里路,他们愣是也走了五天之久。

七月初三早晨,一直到了日上三竿之后,杨路庭才点齐了兵马,开始拔营起寨,押着三千兵马开始朝前赶路,到了这一带之后,沟壑纵横,山路很不好走,三千人的人吃马嚼,每天要消耗不少粮草,所以他们随军携带了半个月的粮草,沿途还抢了不少老百姓的粮食,走在山道之中更加缓慢了许多。

好歹天上有些薄云,让暑气减退了不少,但是既便如此,走在路上的官兵乡勇们还是热的满头大汗,嘟嘟囔囔的怨声载道。

杨路庭骑在一匹黄骠马上走在大军的中间,不住的抬头打量着周边的地形,低头对手下的亲兵问道:“我们这是到了什么地方了?前方又是什么地方?”

亲兵立即答道:“回将军,此地再往前走五里路不到,便是石佛寺了,到了哪儿将军可以休息休息,只是石佛寺早年被乱军所毁,这会儿早已没了和尚了!”

杨路庭转头又看了看地形,于是吩咐下去:“告知前队,加快速度,赶到石佛寺可以歇脚!”

于是大队官兵在前,呼呼隆隆的便朝着前面赶去,可是他们刚刚走到离石佛寺有四里多的地方,只见一匹快马飞快的便从前面绝尘而来,根本不管不顾的便直冲入了前军之中,惊得前面的官兵纷纷闪到了道路两侧,看着冲向中军的那个斥候破口大骂了起来。

但是眼神好的却立即看出了情况似乎有些不对头,这个斥候的战马屁股上还插着两支箭,那个斥候背上也插着一支箭,于是立即都闭上了嘴巴,意识到可能前面的斥候出事了。

杨路庭骑在马背上缓缓随队前行,忽然间见到前面一阵混乱,很快便看到一匹马冲了过来,于是赶紧拉住了马缰停了下来,亲兵立即上前阻住了这匹奔马,马背上的那个斥候一歪身子,便坠下了战马,大叫到:“小的有紧要军务要面见守备大人!”

亲兵一看到这个斥候的惨象,不敢怠慢,立即便架着他跑到了杨路庭面前。

杨路庭心中咯噔一下,便沉了下去,不待那个斥候近前说话,他便大声喝问道:“前面出了什么事情?”

斥候带着伤被架到杨路庭面前,哭道:“启禀守备大人,我等今日到前方探路,途经石佛寺的时候,突遭一群贼兵的偷袭,小的们的七个弟兄都折在了他们手中,只有小的侥幸突围得以回来向守备大人报信!”

杨路庭心中一紧,厉声问道:“贼军有多少人?你可探查清楚了吗?”

这个斥候眼神慌张,他们今日一早虽然提前出发,但是却并未敢离开大军太远,路上碰倒是绕了个圈,在他们途经的一个只有十几户人家的小村之中抢了一把,还顺便抢了两个村女,挟持着离开了那个小村子,在走到石佛寺的时候,他们看到石佛寺这地方倒是比较清净,便打算到哪儿分了所获之物,顺便玩玩儿女人。

但是没成想他们刚刚进入石佛寺之中,便立即被躲在里面的一批身份不明之人给拿下绑了起来,倒是这个斥候因为上坡的时候尿急,下马在路边撒了一泡尿,慢了一步进石佛寺,结果侥幸逃得了一命,但是既便如此,他还是被赶出来的敌兵射了一箭,落荒逃了回来报信。

“他们有……至少有数十人之多,哦!不是!起码人数过百!没打什么旗号,所以小的尚不能确定他们的身份!”这个斥候逃的慌张,根本没有机会进石佛寺探查情况,只看到了十几个人冲出石佛寺追杀他,所以他索性臆想着编造了一番,来搪塞杨路庭的问话。

杨路庭听罢之后,这才稍稍放心了一些,又四下打量了一下周围的地形,这里两侧虽然地势比较高,但是植被很少,光秃秃的一片,并不像是一个适合设伏的地点,料想刑天军即便是得到他们来剿的消息,也会躲在天龙寨里面据险而守,不应该会跑出来几十里,在这里和他们决战,于是这心也就放下了许多。

如果按照这个斥候所说,这石佛寺可能是被乱军毁了之后,这段时间又被一股小股杆子给占去当了老巢了,今日也算是他们该倒霉,居然敢对自己这么多官军下手,那么顺路先剿了这一小股杆子,那他们的人头祭祭旗也好,刚好壮一下军威也不错。

于是他让人把这个受伤的斥候先带下去起箭包扎,吩咐道:“传刘千总来见我!”

不多时一个一脸横肉的军官快步从前面走了过来,来到杨路庭马前插手抱拳道:“卑职刘方参见大人,不知守备大人有何吩咐?”

“刘千总,刚才斥候来报,在前面石佛寺遭遇到小股贼人的行踪,折损了几个斥候,你带本部人马,本官再给你三百乡兵,配合你先行一步,赶往石佛寺,将这股贼人剿灭!此战得胜,本官记你首功!”

刘方眼珠转了几圈,先问道:“卑职遵命,但不知前方贼人数量有多少呢?”

杨路庭开口冷冷答道:“这个你大可放心,据斥候所报,盘踞在石佛寺的贼人数量不会过百,只是一小股盘踞在这里的杆子罢了!以你本部人马,加上三百乡勇,拿下他们应该绰绰有余!难不成连这样的小股杆子你也怕不成?”

刘方听罢之后这才放心下来,立即拍着胸脯大声说道:“杨大人,我刘某跟随大人也不是一天两天时间了,大人岂会不了解属下,属下什么时候怕过了?别说是百十个贼人了,即便是让那刑天军一起来,属下也绝不会说个怕字的!请守备大人放心,属下这便带兵前去,将那些胆敢杀咱们斥候的宵小的人头取来!”

杨路庭这才皮笑肉不笑的点头道:“本官岂会不知刘千总的勇武,不过你此去还是要小心一些,虽然贼人不多,但也莫要大意,我们此次要前往天龙寨剿灭那刑天军,万不可在此处阴沟里翻船,折了咱们的士气!”

刘方大声领命,心道不过区区百十个贼人罢了,老子要是连他们都拿不下的话,岂不也太不济了吗?要是前面是大股刑天军的兵马的话,他可能还要犹豫犹豫,但是只有这么点贼人,他还怕个屁呀!

于是刘方虎彪彪的便回到了本队,吆喝一声,又去召集了三百乡勇,跟着他麾下的这二百多官兵,告诉他们前面有小股杆子出现,要带他们去将其剿灭,于是五百多人马呼呼隆隆的便加快了速度,朝着石佛寺赶去。

第一百五十六章 将错就错

肖天健看着跪在地上如同筛糠一般哆嗦的这几个官兵斥候,心中老实有些怒意,本来他昨天下午便带兵赶至了石佛寺,将战兵偃旗息鼓都藏在了残破不堪的石佛寺之中,另外还有五百新兵被安置在离此不愿的山坡后面,静待官军上门了。

他不是没有预料到官军可能会派出斥候先前探路,所以在寺院大门内安排了二十个精锐的部下,专门解决对方的哨探。

但是愣是等了一夜,敌军哨探也没过来,倒是今天上午,石冉的斥候传回来消息,说大批官军离此只剩下不到五里的距离了,以至于他们都有些放松,以为不会再有敌军的哨探来这里探路了。

肖天健和手下阎重喜他们的想法是,在这里利用石佛寺设伏,待到官军大队人马从山下过去的时候,放过其先锋,然后拦腰猛击官军,然后在打乱敌军之后,令隐藏在不远处的山坡后面的刘宝率新兵堵上来,截住前面的敌军,起码要狠狠的咬掉官军一大块肉,然后趁势挥军掩杀,击败这路官军。

但是没成想本以为已经不会再有敌军哨探会来石佛寺的时候,偏偏却就来了八个官军的哨探,一到这里便直奔石佛寺而来。

于是留守在寺门内的那些伏兵一哄而上,便将他们拿了下来,但是却没注意到后面掉队了一个官军的斥候,那厮已发现寺中有人伏击他们的人,便立即翻身上马落荒而逃,以至于让设伏的那些部下追之不及,连石冉的斥候都没能撵上那家伙,愣是让那个斥候跟受惊的兔子一般逃了回去。

这突发的情况便打乱了肖天健的原定计划,现在他们的行动一定程度上可以说已经暴露了,只是对方不知道会不会猜到他们会倾巢而出,在这里对官军设伏,如果此次打草惊蛇的,让对方猜到他们在这里设伏的话,一旦对方立即挥师回撤的话,那么他们这一趟算是就白来了,官军大可绕道从汧阳县城方向,改道攻打天龙寨,那么他们接下来,就不得不在天龙寨和官军死磕一场了。

看着这几个瑟瑟发抖的官兵哨探,还有那两个惊恐万状被官兵掳来的两个村女,肖天健气便不打一处来,稍微审问之后,这帮家伙便一五一十的招了出来,原来他们这是要来石佛寺分赃,还想在这佛门之地奸(和谐万岁)淫这两个村女,如此官军实在可以说是已经烂到了极点了。

“杀了!一个不留!”肖天健冷着脸一挥手吩咐道,阎重喜点点头,二话不说便吩咐了下去。

几个官兵吓得尿了一裤子,放声哀号求饶,但是不多时他们的求饶声便戛然而止,几个血淋淋的人头便呈到了肖天健面前。

肖天健也懒得看这几颗呲牙咧嘴的人头,对手下们吩咐到:“派几十个弟兄装作混乱,在寺门外面设置一些鹿砦拒马,随便简单一些就行,另外再安排几个人顺着下面的路装作要逃走的样子,现在咱们的行踪虽然被他们撞破,但是我估摸着官军主将不见得就能猜出来我们在此设伏,其他人继续呆在寺里面,不要暴露行踪,等着官军过来!”

手下诸将立即纷纷接令下去安排,不多时几十个兵卒便在冯狗子的率领下出了寺门,七手八脚的在寺门外面布置起了拒马,装作要进行抵抗的架势,而且有几个石冉的手下则骑马下到寺院下面的路上,马上驮着一些包袱之类的东西。

没有用多长时间,一队官兵便呼呼隆隆的出现在了东面的道路上,人喊马嘶的朝着石佛寺所在的位置冲了过来,后面还咋咋呼呼的跟了数百乡勇,也一样都跑步前进,声势倒是不算太小。

那几个骑马的石冉的手下一看到大队官兵出现在官道上,于是纷纷立即打马便走,朝着相反的方向逃去。

刘方亲自率队冲在前面,一眼便看到那几个打马逃窜的贼兵,接着便看到在道路左边半坡处正在忙活着布置拒马等物的几十个贼兵,再朝四周观望,除了那个残破不堪的寺院之外,周围再也没有贼兵的影子,这便彻底放心了下来。

“哼哼!不知死活的东西,居然还想要螳臂当车,赵总旗,你带你手下的弟兄去追那些逃走的贼人,其余的弟兄们都听了,跟老子杀上这石佛寺,端了这股杆子的老巢,违令不前者,你们都知道本官会如何处置他!给我冲!”刘方率军冲至石佛寺的山脚下之后,抬手止住了跟着他来的这数百官兵乡勇,拉着马缰仰望了一下半坡上那些“惊慌失措”的贼兵,冷笑了一声之后,大声的对部下们喝令道。

那个被点到名的那个赵总旗大声应命,一挥手便点齐了他手下的二十几个人,他率领的是一队骑兵,追击的任务自然只能由他来做,眼看逃走的那些贼人不过只有几个,但是他们也都看到了那些贼人马背上托着的那些鼓鼓囊囊的包裹。

以他的思维方式,立即便笃定的认为这几个贼人肯定是贼人之中临阵脱逃的家伙,而他们肯定在逃走的时候,裹挟了不少值钱的东西,要是追上他们的话,估计肯定能打捞一笔,于是他立即便率领二十几个手下,嗷嗷叫着拍马顺着山道便追了下去。

当看到大批官兵到达这里之后,山坡上正在率队布置拒马等物的冯狗子装作惊慌失措的样子,咋咋呼呼的呵斥着手下那些个兵卒们,慌忙拿起了弓箭,做出了要死扛的架势。

而刘方看了看他们的行动,心中越发认定这只是一小股盘踞在这里的杆子,自己这么多人,岂能会拿不下他们呢?

于是他立即招呼手下将随行携来的几箱一窝蜂给搬到了阵前,摆放在了阵前,架设了起来,并且揭去了前面的盖子,一声令下,有官兵便点燃了这些一窝蜂的引线。

每一箱一窝蜂被点燃之后,很快便嗖嗖嗖的喷着火焰,将一支支火箭射了出去,这些火箭飞行轨迹并不稳定,谈不上什么精准不精准,但是它们的价值就是从数量上体现的,五箱一窝蜂被同时施放,便是近二百支火箭被连续发出,顿时便呼啸着朝着山坡上覆盖了过去。

而冯狗子带着的兵卒显得很慌乱,赶紧纷纷举起藤牌或者柳木盾遮住身体,蹲在了地上,尽可能的减少身体的暴露,一支支火箭嗖嗖嗖的落下,钉在了他们的盾牌上,但是也有少数人因为防护不利,被火箭射中,随即便惨叫着扑倒在了地上。

冯狗子也举着一面盾,胳膊上连续震动了两下,硬是用盾牌接住了两支火箭,没有受伤,听着不绝于耳的嗖嗖声,冯狗子吐了口吐沫在地上骂道:“奶奶的,官兵厉害!在这儿顶不住了!弟兄们赶紧撤入到寺里面去!堵住门别让他们攻进来了!跑呀!”

他叫嚷的声音很大,待到这轮火箭射完之后,寺门外面的这几十个人便纷纷丢弃了那些尚未布置好的拒马等工事,抢了地上几个被火箭射伤的弟兄,咋咋呼呼的便落荒朝着破烂不堪的石佛寺里面逃去,一些人跑的“惊慌”,连刀枪都干脆丢到了寺门外面。

只有几个弓箭手跟着冯狗子殿后,象征性的朝着下面放了几箭,但是他们用的也都是轻箭,虽然射下山,但是对列队山下的那些官兵们并未造成什么威胁,反倒引得官兵们一通大笑。

石佛寺距离山下官道也不过只有二百多步远的距离,这个时候寺门里面忽然还传出了一阵女人的哭声,因为距离比较近,虽然听的不算是真切,但是许多官兵乡勇还是听到了这女人的哭喊声,顿时便来了精神,寺里面有女人!!

“不过只是乌合之众也!弟兄们上呀!打下这儿拿这些贼人的脑袋回去,本官为你们请赏!”刘方听到寺院的女人哭声之后,这心更是彻底放在了肚子里面,笃定的认为这儿绝不会有什么伏兵了,如果那刑天军来这里设伏的话,怎么可能还带着女人呢?这石佛寺肯定是其它贼人盘踞的老巢,绝对错不了!

看着那些贼人们落荒逃入了寺中,并且慌慌张张的关上了破烂的寺门,随刘方前来的这批官兵以及乡兵们也都放心了,特别是听到了女人的哭声后,他们更是一个二个来了精神,这次他们算是讨到便宜了,不但打下这石佛寺有赏钱拿,肯定还有女人玩儿,对方人手又不多,这么便宜的事情谁还会不上呀!

于是这五百多官兵乡勇们在听到刘方下令攻山的命令之后,一个个都气冲斗牛一般,嗷嗷叫着便举着手中的兵器,朝着山上冲了上去。

那些刚刚临时布置下的简陋拒马根本就无法阻住他们的冲击,很快便被官兵推倒,拆成了一堆废柴,大批官兵乡勇争先恐后的朝着寺院涌去。

很快官兵乡勇们便冲至了寺院外五十步之内,这个时候在残破的寺院院墙处,露出了二三十个贼人的身形,据着院墙朝着寺外开始放箭,冷不丁还有人持着两杆鸟铳放上两枪,刚刚靠近寺院的官军以及乡勇们的势头顿时被阻的顿了一下。

第一百五十七章 石雷初显威

(奇怪了,这两天书评区似乎冷下来了!为啥?)

冲在最前面的几个倒霉鬼当即中箭或者中枪,被撂倒在了寺外的空地上,吃了一亏的官兵乡勇们这才慌忙骂骂咧咧的停下脚步把刀牌手让到前面,举起了盾牌阻挡从山墙上射下的这些弹矢。

“弓箭手!弓箭手呢?上来,给老子放箭,压住他们!刀牌手朝前上,给我强攻寺门!去找根木头,扛上给老子把寺门撞开杀进去!谁第一个杀进寺中,里面的女人就先让他挑!”刘方在后面下马也赶了上来,忙着指挥麾下兵将们调整。

山墙上的那些贼兵不停的朝着外面放箭,但是除了第一波放倒了几个官兵之外,在官兵乡勇的刀牌手被调至前面之后,效果便不再明显了,虽然连放几波箭,却没能再搁到几个寺外的官兵乡勇。

看着前面刀牌手已经挡住了对方的反击,刚刚受了一挫的官兵乡勇们便又来了精神,几十个弓箭手被让到了前面,纷纷搭箭和山墙上的那些贼兵们互射了起来,贼兵很快便被压制了下去,不再敢明目张胆的趴在山墙的豁口朝外放箭了。

而且官兵为了压制山墙上的那些贼兵,又从山下抬上来了两箱一窝蜂,架在了寺院外面,点燃之后嗖嗖嗖的冒着硝烟喷着火焰,飞向了寺院的山墙,钉的山墙上如同刺猬一般,还射伤了两个趴在山墙上试图朝外放箭的贼兵,顿时其它贼兵被压制的抬不起头来。

一看到贼兵们被压制下去,无法反击,一队乡兵从后面将寺外的一颗不太粗的松树砍倒,随便七手八脚的削去了树枝,便抬着树干涌了上来。

寺院里面隐约传出贼兵们乱哄哄的吼叫声,隐隐还夹杂着女人惊慌失措的哭声,更是让寺外的这些官兵乡勇们来了精神,一个个摩拳擦掌的等着山门被撞开之后,冲进去杀人抢钱玩儿女人。

刀牌手列队向前,举着盾牌掩住头顶,缓缓的朝着寺院逼近,当他们靠近到二十步的时候,随军的一些持着火铳和三眼铳的官兵便开始放枪,乒乒嘭嘭的响起了一片枪声,腾起了一团团的硝烟,铅弹打在寺门上面噼啪作响,在破旧的寺门上面留下了密密麻麻的小孔,但是虽然寺门残破,到底还是用厚实的木材制成,虽然铅弹打在上面留下了不少小孔,但是真正能穿透的铅子却并不多,但是即便这样,也还是让里面的贼兵们发出了一片惊呼之声。

一队乡兵在抬着那根刚刚伐下的松树树干,冲出了阵列,喊着号子朝着寺门冲去,只听咣的一声巨响,寺门猛烈的抖动了一下,从门楼上面落下了不少的灰尘,但是寺门却只是抖动了一下,却并未被立即撞开。

官兵乡勇们看到寺门抖动着,立即叫起了好,越发来了精神,一个个攥紧了武器,卯足了力气,做好了攻入山寺的准备。

而此时石佛寺之中,只有冯狗子带着的这几十个兵卒站在靠近山墙的地方大呼小叫,一队队披甲的战兵则整齐在殿前的空地上列队,集体冷漠的看着寺门的方向,却丝毫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那两个被解救下来的女人躲在破烂的偏殿里面不时的嚎哭几声,但是却没有一滴眼泪,反倒是好奇的不时的朝着外面张望着。

肖天健按着腰间的刀柄,站在已经垮塌的大殿门前的台阶上,冷冷的听着寺外那些官兵乡勇们的怪叫声、火铳声还有寺门被撞击发出的很大的咣当声。

一个兵卒急速的伸头朝山墙外面看了一眼,蹲下身叫道:“他们已经靠近到山墙外面了!”

早时被肖天健收留到刑天军的那个高成这个时候和两个兵卒一人搬着一个木箱送到了山墙下面,弯腰打开了箱子,里面露出了一个个圆滚滚的比拳头大一些的石头蛋,这些圆形的石头显然是用当地常见的石头雕凿出来的,明显还留着雕凿的痕迹,并不算太规则,奇怪的在每个石头蛋上,都塞着一个木塞,木塞中央有个小孔,从中引出一根长长的引线,仿佛石头蛋都带了一个小辫子一般。

高成经过这段时间的在天龙寨里面好吃好喝的调养之后,身体壮了许多,脸上的菜色也早已换上了健康的肤色,人显得精神了许多。

他弯腰从箱子里面将这些石头蛋取了出来,一个个的传递到了蹲在山墙上面的那些兵卒手中,一呲牙,露出了一口大白牙,既有些兴奋又有些紧张,小声对上面的人交代道:“点着药捻就赶紧丢到墙外面,千万可别掉到里面了,要不然的话,咱们都要跟着倒血霉!”

上面蹲着的那些个兵卒都呲牙一笑,连连点头答应,一个个手中都有一个已经点燃的火折子,冯狗子也伸着脑袋看,小声吩咐道:“别他娘的大意了,都给老子小心点,听我吩咐,一起点火朝外丢!听到了吗?”

趴在矮梯上面的那些兵卒们连连应是,一手抓着一个石头蛋,一手握着火折子,做好了准备。

“都听好了!点火!扔呀!”冯狗子忽然间大叫了一声,赶紧便捂住了耳朵。

那些个趴在矮梯上的兵卒一个个都赶忙把火折子凑到石头蛋上的那根引线上,只听嘶嘶的声音,引线便被点燃,冒出了淡淡的蓝烟。

紧接着这十几个蹲在矮梯上的兵卒便一长身站直了身体,抬手便将手中正冒烟的石头蛋奋力丢到了墙外面。

此时官兵、乡勇们的刀牌手早已经贴近到了山墙外面,忽然间便看到从山墙上丢出来了十几个石头蛋,叮叮咣咣的便砸在了他们的人群之中,一个家伙倒霉,当即被砸中了脑袋,一下便将这个家伙砸晕了过去,趴在了地上。

“奶奶的!小心点,贼人朝外扔石头了!”有人立即惊声叫道。

但是却很少有人注意到被丢到他们人群中的这些石头有什么异样之处,刀牌手还赶忙都将盾牌举过了头顶,生怕接着被贼人丢出来的石头砸到了脑袋。

但是并没有多长时间,只听得在这些寺外聚集的官兵乡勇们的脚下突然间便发出了一声声的爆炸声。

而且这些爆炸声连成串,接二连三的爆响了起来,人群中腾起了一团团的硝烟,随即在每一个炸点四周,都响起了一片惨叫声,随即有不少官兵乡勇们便哀号着倒在了地上,一些人当场便成了血人,满身到处都朝外冒着血,满地打滚的凄厉的嚎叫了起来。

突如其来的爆炸声把寺外的官兵乡勇们惊得纷纷一哆嗦,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纷纷四散走避,本来还算是有秩序的队形,当即便被这一连串的爆炸声炸的乱了套。

刘方站在阵后也被吓了一大跳,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事情,看着前面人群中腾起的一团团的硝烟,和惊慌失措四散走避的人马,连忙大声下令稳住。

但是不待他弹压住自己的人马,从山墙里面便又丢出了一堆冒烟的石头蛋,这一下吃一堑长一智的官兵还有乡勇们知道是这种石头蛋在作怪了,一看到丢出来这东西,便哗啦一下朝远离山墙的地方奔逃,怕又被这玩意儿给炸翻了。

果真让他们猜的不错,这些石头蛋一丢出来,落地之后不久便纷纷爆炸开来,又一次腾起了一团团的硝烟,炸得挨近石弹的人嗷嗷直叫,结果又被放倒了不少人,连正抬着松树树干撞击寺门的那队乡勇,也挨了三颗这样的会爆炸的石弹,被放倒了几个人,剩下的人撂了松树树干,便撒丫子逃离了寺门,这次官军进攻居然愣是被这样给打退了回去。

刚才还耀武扬威的官兵和乡勇这一下威风不起来了,呼啦一下便跑到了离山墙更远的地方,看着靠近山墙的地方躺了几十个被炸伤的官兵乡勇,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报刘千总,贼兵使诈,不知道用的什么东西,炸死炸伤了咱们不少人,让咱们防不胜防呀!请刘千总定夺!”一个小旗官跑到刘千总面前惊慌失措的对他禀报道,这厮脸上还淌着血,一块横飞的石屑在他的额头上开了个口子,疼的这厮呲牙咧嘴。

寺中的那些兵卒伸头出来看了看外面被炸退的官兵,立即都发出了一片欢呼声,刚才不敢起身放箭的弓箭手,这一下便又站起来,朝着官兵放起了箭来。

肖天健嘴角露出了笑容,当初他收留下高成兄弟,虽然有同情他们兄弟二人的原因,但是同时更重要的原因是这个高成曾经的职业所致,高成也没让他失望,果真对于火药非常熟稔,上一次打李家庄,因为时间太过仓促,肖天健让高成制造的石雷未能赶上在李家庄一仗之中派上用场,但是这一次却赶上了趟,被用到了这里,而寺外的官兵很荣幸的成了这种新式武器的试验品。

石雷说白了就是简易的石头手榴弹,本来以肖天健的想法,是想用这种石雷装备给兵卒,替代军中所装备的标枪的。

但是通过高成和两个石匠的反复试验,却发现这玩意儿造的太小太轻的话,装药量很有限,加上黑火药威力也远没有后世使用的炸药的威力大,爆炸的威力很小,于是只能造的大一点才能有威力,结果经过反复试验之后,发现想要造出来的这种石雷堪用,至少要造的跟现在他们使用的这么大才行,结果重量却达到了四五斤左右,这玩意儿便无法装备给普通兵卒使用了,没人有那样大的臂力,能将四五斤重的东西,一下甩出几十米去,所以他想要用石雷取代标枪的想法也只能作罢。

但是这并不代表这种东西没用,起码当地雷用是没问题的,毕竟明代早已发明了地雷,这东西不算先进,只是观念上的问题罢了,而且这玩意儿最适合的还是居高临下的守御,直接从高处丢下去,扔到敌军人群里面是没问题的,所以为了检验实战效果,这一次便将高成和他刚刚造好的几十个石雷随军带了出来。

听着外面鬼哭狼嚎一般的惨叫声还有接二连三的爆炸声,肖天健虽然没看到外面的情况,但是也能猜得到,这东西用起来效果应该还是不错的。

第一百五十八章 穷追败寇

刘方这会儿也有点怵,他没想到这盘踞在石佛寺的土贼居然还能造出这样的杀器,让他们吃了一个闷亏,气的他差点忍不住就破口大骂出来,但是一想他是这儿的主将,不能先自乱了阵脚。

于是他只得下令兵马暂时后退一段距离,重新整队,不敢再像刚才那样,挤到寺院的山墙下面了,咬牙叫道:“来人,把山下的虎蹲炮抬上来,给我架炮轰开寺门,然后再攻进去,命弓箭手上前,谁敢露头就射死他!着实可恶!待咱们攻入寺中,定要杀他们个鸡犬不留!”

刘方本部也备有虎蹲炮,这东西已经算是官军的制式武器了,所以随军自然带来的有,但是刚才因为轻敌,却没有派上用场,但是这会儿吃了大亏之后,刘方才想起了他还有这玩意儿没用上,于是立即派人下去将虎蹲炮抬上来。

不多时,一群官兵便抬着两门虎蹲炮奔了上来,按照刘方的吩咐,直接摆在了距离山门三十步的位置,有刀牌手立即在前掩护住了操作的炮手,几个炮手于是便忙活着装填了起来。

冯狗子伸头看了一下外面,立即有几支箭便朝他射来,他扫了一眼外面的情况之后,便立即缩下了山墙,跳下了矮梯,奔至了肖天健的面前,小声对肖天健说道:“掌盘子,官军把炮抬上来了,这山门恐怕挨不住两炮,咱们是不是该动手了?”

肖天健微微抬头看了看天色,此时中午已过,于是点点头道:“好了,不跟他们玩儿了!大家准备!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因为他们要采取突击的办法,所以没有让号手吹号传令,几个军官都各自下去,压低声音将命令传达了下去,寺院中早已枕戈待旦的那些战兵,立即便再一次挺直了腰杆,低头检查了一下身上的甲胄和武器,做好了出击的准备。

而那些刚才跟着冯狗子做戏的兵卒,也都立即从山墙处撤了下来,一起抓住了固定在残破山墙上的几根粗绳。

寺门外面这个时候忽然连续响了两声轰鸣声,接着只见寺门上的门板便剧烈的抖动了起来,门板上出现了两个硕大的窟窿,毕竟寺门残破,哪儿经得起虎蹲炮的轰击呀!顶门的门闩和木杠当即便被震断,寺门也随即便倒塌了下来。

只听得寺外官军乡勇们发出了一片欢呼声,接着便喊杀震天,朝着寺门涌了过来。

肖天健缓缓的抬起手,猛然朝下重重的挥落下去。

那几十个拖着绳子的兵卒,随即便齐声暴喝,一起发力奋力朝后拉动了绳索。

只见一段本来就残破不堪的寺院的山墙,在他们的拖拽下,立即便轰的一下朝内坍塌了下来,整齐的垮塌在了寺院之内,腾起了一片尘土。

官兵和乡勇们正打算从寺门攻入到寺院之中,忽然间看到一段山墙垮塌了下去,顿时又是一片欢呼之声,立即分兵朝着这段垮塌的山墙涌了过去,想要直接从这里冲入寺中,但是他们却没有透过扬起的灰尘看到寺中的情况。

就这么乱哄哄的挥舞着刀枪挤到了倒塌的山墙处,此时尘土缓缓的降了下来,冲在前面的那些官兵乡勇们这才逐渐看清了寺院之中的情况,结果是当场这帮人便傻了眼,慌忙停下了脚步。

就在寺中直对这段倒塌的山墙之中的空地上,几门黑乎乎的虎蹲炮一字排开,一个个黑洞洞的炮口正对着这段坍塌的山墙,而侧边两门装着新式轮架的弗朗机却只对着寺门处,每一门炮的两侧都整齐侍立的几个持盾兵卒,在他们中央位置,站着一个身披铁甲,留着几缕鼠须的尖嘴猴腮的军官,手中高举着一面小旗。

当看到寺门处和断墙处涌入大批官兵乡勇的时候,这个身披铁甲的军官脸上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狞笑,随即便奋力挥下了手中的小旗,大吼了一声:“放……”

一个个手持火把的兵卒,随即便将手中的火把按在了各门炮的火门上,寺中响起了一连串的轰鸣声……

刘方如同丧家之犬一般的带着一些残兵败将狂奔下了山,逃下官道之后一些人慌不择路,朝两边奔逃而去,在他们背后破烂不堪的石佛寺中,此时正在涌出数百杀气腾腾的人马,在他们最前面,一个旗手擎起了一面红色的刑天军旗,如同潮水一般的朝着山下杀来,在他们的脚下倒着过百具官兵和乡勇的尸体,更多的是受伤没死的人倒在血泊之中呜呼哀号,还有一些吓破胆的官兵乡勇直接弃械跪倒在地,磕头乞降。

刘方这会儿吓得魂飞魄散,他刚才在队阵后面,亲眼看着涌入山寺的那些手下的官兵和乡勇们在连串的炮声中,如同割稻子一般的被割倒在地,他那个时候还没有意识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直到山寺之中又响起了一阵排枪,腾起了一团团硝烟之后,他才意识到势头不对,他们可能中了圈套了,但是不待他收拢兵将,便被被吓破胆的溃兵们裹在了人群中逃了下来。

一队队刑天军的兵将们喊啥震天的涌出山寺,直扑向了溃败下去的官军,如同砍瓜切菜一般的将落在后面的人给斩杀抑或是捅死在寺外的土地上。

直到这个时候,刘方才彻底想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从头至尾这都是一个圈套,有一支刑天军的兵马其实早就躲在了这破败的石佛寺之中,那些所谓逃走的贼兵,还有抵抗的贼兵一切都是引他们上当的诱饵,其实刑天军早就在这里等着他们攻入山寺了,就在他们傻乎乎高兴的一霎那以为已经稳操胜券的时候,才暴起发力,打他们了个措手不及。

他更没有想到刑天军这样的杆子,居然火力如此凶猛,虽然他没看到寺中到底有多少火炮,但是他耳朵却不聋,听到了至少七八声炮响,看到了自己的兵将跟割草一般的被人家炮子割倒在地,这仗打到这地步,已经是没法打了。

他甚至没有搞清楚敌军到底在这里埋伏了多少人,但是总之他已经彻底败了,败得连一点挽回的余地都没有,除了逃走之外,他什么也做不了,他的战马就在山脚下面,几个亲兵冲在最前面,劈翻了几个试图抢马逃走的溃兵,这才护着刘方夺了战马,拨转马头,朝着来路上亡命一般的狂奔而去。

石佛寺之中升起了一股狼烟,很快在西面的山坡后面,便冲出了几十匹战马,呼啸着朝着这边杀来。

慌不择路逃向西面的一些溃兵,被他们迎头撞上,立即便被他们杀了个人仰马翻,横尸在了路上,在这些马队的后面,很快便又跟着杀出了另一标兵将,紧随着马队快步奔跑着,杀奔了过来,这一带到处都响起了喊杀之声,紧随着溃败的官兵便掩杀了下去。

正在押着大队兵马朝着石佛寺方向赶来的杨路庭,忽然间听到了前方远远的传来了接二连三的轰鸣声,脸上神色接连变换了几次,立即下令道:“全军停下!布防!速速布防!”

本来还紧着赶路的那些官兵还有乡勇们也都听到了前方传来的连串的爆炸的轰鸣声,神色各异,不知道前方发生了什么事情,于是赶忙停驻了下来,就地在官道两侧展开,开始摆设拒马等物,同时调来一队官军,堵在了官道上面。

“去速速查探前方发生了什么事情,立即回来禀报于我!”杨路庭心中升起了一种强烈的不安感。

他不敢说精于阵仗,但是多少也有点经验,听着这连串的轰响声,他猜得出绝对不是他派出的刘方所部能拥有的,而能够拥有这样火力的军队,实力一定相当不弱,像那个逃回来的哨探所说,石佛寺假如只是小股杆子的话,应该绝对不可能拥有这样的实力的,他已经开始意识到,石佛寺搞不好出了大事了,会是什么事情呢?圈套!前面有埋伏!这是杨路庭脑海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

很快远远的官军便看到石佛寺方向上空升起了一股狼烟,杨路庭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赶忙吩咐麾下的兵马做好接战的准备。

也就是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在官道尽头便出现了一群人马,飞速的朝着这边奔了过来,当接近了之后,前面的兵将才惊呼道:“是刘千总!是刘千总带人回来了!”

刘方恍如丧家之犬一般,带着一部分残兵败将,如同赶鸭子一般的被后面的刑天军紧追着,连一口气都不敢停下来喘一下,就这么一路一直从石佛寺逃了回来,刑天军追的很紧,但是却并不急于杀死这些逃窜的残兵败将们,只是吊在他们的背后步步紧逼,不让他们有一点喘息的机会。

刘方就这么带着不足二百残兵败将逃了回来,远远看到大军主力之后,他才算是微微松了一口气,但是此时背后又响起了一连串的惨叫声,扭头一看吓得他魂飞魄散,原本吊着他们的敌军此时掩杀了上来,接二连三的将缀在后面的一些败兵给砍杀在的路上,他于是赶紧亡命的打马朝前逃去。

“快让开,挡住后面的追兵,快救命呀!让开,快让开……”刘方和紧跟着他的那些残兵败将们狂喊着沿着官道飞速的冲向了自己的本阵,这会儿的他早就忘了什么战场军中规定的败兵不得冲击本阵的规矩了,居然硬生生带着这些个残兵败将们一头撞向了自家的防线。

“停下!刘千总停下!再不停下老子就要放箭了!杨守备有令,不得冲击本阵!快停下!……娘的,别怪老子无情了!放箭!”站在最前面设防的官兵之中,一个披甲的军官眼看着直冲而来的刘方和他的残兵败将们要正面冲向他的防线了,急得老远便放声开始大叫了起来,但是越是叫,刘方带着溃兵便越是跑的快,根本顾不得什么军规不军规了。

情急之下他生怕刘方的溃兵冲乱了他的防线,于是情不得已之下,最终还是下了放箭的命令。

那些弓箭手们也面带惊惧之色,连喊让刘方他们这些溃兵停下,但是刘方被后面的刑天军追的根本不敢停留半步,哪儿能站住脚呀!

结果是那些堵路的弓箭手们,实在是忍无可忍,大家都明白,一旦被这些溃军撞入他们的阵线中,将会有什么后果,当听到了他们的军官暴喝放箭的命令之后,这些前排的弓箭手们随即便搭箭开弓,一起朝着刘方所率的这批溃军射了过去,同时两翼的火铳手们也纷纷开火,一时间火铳、鸟铳、三眼铳一起放响,吐出一股股硝烟。

“不要放箭!让我过去……啊……”刘方其实也听到了对面官兵的叫声,但是他肚子里面也是一肚子苦水,他倒是想停下或者绕开,但是这儿的地形实在是不巧的很,官道两侧都是光秃秃的陡坡,他根本无法绕开,只能被后面的追兵赶着朝前跑,想停也停不下来,当看到对面的弓箭手们抬臂张弓的时候,他歇斯底里的大叫了起来,但是话音未落,一蓬箭雨便劈面射来,接着便是一连串的枪弹,他的身上当即便中了三箭箭两弹,虽然他身上披有鱼鳞甲,但是还是没能保住他的性命,一头便从战马上仰翻了下去。

刘方重重的摔在土地上,身边的兵将接二连三的倒在了他的身边,他喘着气捂着身上的伤口,艰难的吐了一口气,嘴里面骂道:“娘的!……姓张的……老子……老子做鬼也不……”话未说完,一只大脚便重重的踩在了他的胸口上,硬是踩着他奔了过去,将他最后一口气也给生生踩了回去,顿时脑袋一歪,便气绝身亡在了这荒山野岭之中。

虽然张姓军官也算是果断,下了放箭阻截溃兵冲击他的防线的命令,何乃溃兵们无路可逃,只能冒着箭雨一头扎了过来,虽然他们也射杀了不少的溃兵,但是接着剩下的溃兵还是一头撞入了他们的防线之中,顿时将最前面的防线给冲了个七零八落,原本整齐的防线顿时凹陷了下去,并且如同水面上被投入一块石头一般,将这种混乱荡漾开去,迅速的朝着后面扩散了进去。

“弟兄们杀呀!”罗立撒开丫子追的最紧,眼看前面的溃兵已经撞入敌军的防线,没有半点犹豫,将手中的带着血的大刀朝天一举,对紧跟着他的那些刑天军的兵卒们吼叫了起来,然后一头便随着那些溃兵们杀入到了官军的阵中。

而大批刑天军的兵将们紧随其后,挟着初战获胜的余威,一起撞了进去……

(第一卷完!至此猪脚筑基的第一步就算是完成了,接下来,迎接猪脚的将会是什么呢?历史牛人们将会在下一卷成批出现,猪脚又该何去何从?哪儿才是猪脚安身立命之所呢?)

第一章 凯旋

杨路庭被亲兵护着,扭头看了看喊啥震天的背后,心中苦的几乎要吐血,他一路上小心翼翼,但是最终却还是中了刑天军的毒招,以至于被刑天军杀得大败,虽然他也及时的发现了前面的异状,布置下了防线,但是他没有料到,刑天军居然会赶着刘方的溃兵,让他们冲击官军的防线,然后紧随其后撞入到他的军中,迅速的便撕裂了他刚刚布下的防线,杀得他的大军迅速的瓦解,以至于后来连他也无法再控制局面,只得鸣金后撤。

但是刑天军如同狗皮膏药一般,紧紧的粘着官军,丝毫不肯放松,其兵将交替上前,反复的冲击杨路庭好不容易一次次设下的防线,重锤一般的将他设下的防线击碎,一直驱赶着他们后退。

本来还士气高涨的乡勇们,看到这些如狼似虎一般的刑天军,一个个当即麻爪,纷纷掉头便跑,更是加剧了官军一方的溃败速度,使得最后杨路庭彻底失去了对军队的掌控,不得已之下也只能被亲兵护着,掉头落荒而逃。

这一仗一直从下午打到天黑,官军兵败而逃,而刑天军一直追出了近十里,才总算是放弃了追击,剩下的大批已经溃不成军的官兵乡勇们这才得以借着夜色脱离了刑天军的追杀,得以逃出生天,三五成群的朝着凤翔府方向逃去。

而刑天军这边也收住了兵马,开始趁夜掉头打扫战场,收缴被官军丢弃的各种物资器甲,将一个个投降的官兵乡勇们驱逐到一起看押起来,赶着他们返回了石佛寺之中。

官军遗下的各种物资被丢的到处都是,刑天军分头将这些物资都收拢了起来,甚至还在溃兵之中找到了几个被官军强行裹挟在军中的村女,在一辆大车上还找到了几十颗用撒了石灰的人头,而这些人头无疑是官军沿途屠杀的良民,人头被他们砍下藏在车上准备回去的时候以这些良民的人头冒功领赏的罪证。

肖天健站在土坡上,看着山道上蜿蜒的火把,心中大畅,这一次他们可以说又打了一场漂亮仗,他们虽然未能打出一场歼灭仗,但是起码也吃掉了至少四成敌军,缴获了大批官军的物资装备,对于如此战绩,他已经很满意了。

本来这一仗他们是很有可能打一场歼灭战的,但是因为一个小失误却只让他们打了一场击溃战,不过既便如此,他也很满意了,战争不一定在乎杀敌多少,关键是所获的战果,官军虽然逃脱不少,但是他们能丢的东西基本上都已经丢下了,这已经足够了,所以肖天健对此结果也就没什么好遗憾的了。

此地恍如人间屠场一般,显然并不适合在此休整,所以肖天健下令驱使俘虏或驼或扛,押着他们将所获战利品连夜运回天龙寨之中,至于那些被杀的官兵以及乡勇的尸体,他也懒得去管,只当便宜这山中的野兽好了。

不能不叹服刑天军打扫战场的能力,这些穷哈哈出身的刑天军兵卒们充分的发挥了他们的主观能动性,在打扫战场的时候,凡是只要能带走的他们几乎是刮地三尺一点不留,别说是官兵身上的甲胄了,就算是他们身上的衣服,也没给他们留下,一概扒的精光,随军带走。

刑天军上下包括那些新兵在内,无不一个个喜气洋洋,虽说许多新兵初次上阵,而且并没有让他们担纲主战的事情,但是事后打扫战场的工作基本上都落在了他们身上,作为流民出身的他们,虽然许多人没杀过人,但是这些年四处流浪,见到的死人却多了去了,所以虽然战场很血腥,但是大多数人并没有什么不适的感觉,一些受伤的敌军躺在地上一时间还没有断气,他们便主动承担了送他们一程的工作,用手中的刀枪给他们补上一家伙,结束他们的痛苦,如此也算是锻炼了他们的胆量,这一战对于他们来说,也得到了不错的锤炼。

天亮之际,出战的刑天军部众便已经回到了天龙寨之中,获此大捷的消息之后,天龙寨少不了又是一阵欢腾。

大战之后,肖天健也不太过苛求手下,下令全军上下除了轮值人员之外,都可休息三天时间,这让天天都保持着高度紧张的兵将们无不大大的高兴了一把,因为长期以来,刑天军一直都处于各种威胁之中,所以肖天健半点都不敢懈怠,督促麾下将士们天天都要进行高强度的操练,但是他也明白,什么事情都要讲究张弛有度,过度的高压有的时候不见得就能起到好的结果,既然现在他们短期之内的威胁已经解除了,那么也无妨让手下人喘息一下。

当然休息不见得就是放羊,兵将们可以在天龙寨之中休整,不必出操,但是却不能擅自离开天龙寨,否则的话,谁知道他们脱离了束缚之后,会在外面惹出什么事情。

而军官们自然没有这么好命,回到天龙寨之后,他们却只能休息半天时间,战后的清点战果和总结自然少不了的,经过盘点,此次他们缴获各种盔甲近百副之多,各种兵器超过一千多件,单单是各种火炮,他们便缴获了十门之多,其中轻型弗朗机铜炮两门,中型弗朗机铜炮一门,中型弗朗机铁炮一门,虎蹲炮四门,将军铁炮一门,碗口炮一门,数量之多,已经超出了现在刑天军所有的火炮数量。

这还不算,另外还缴获鸟铳四十余杆,火铳三十多杆,三眼铳四十多杆,抬枪七杆,各种一窝蜂火箭三十余箱,火药和各式弹丸数百斤,另外还有各种弓弩二百余张,如果这一次双方是正面摆开战场作战的话,仅凭官军方面拥有的这么多火器,恐怕就够刑天军喝一壶了,想要击败这股官军乡兵的联军的话,刑天军恐怕要付出相当大的代价。

可惜的是官军方面被刑天军打了个措手不及,这么多好东西根本没有多少来得及派上用场,便成了刑天军的战利品,看着堆放的满地都是的各种武器,肖天健和手下的人都有点暗自捏了一把汗。

看着这些战利品,肖天健的注意力被那一堆的弓弩吸引了过去,对于这些弓来说,肖天健倒还不是很重视,毕竟弓这东西的缺点已经成为刑天军上下的共识了,但是对于这次缴获的几十张强弩,却让肖天健很是高兴,弩虽然可以说是弓的变种,但是这玩意儿却比起弓来,有着类似火枪的优点,就是不需要使用者长时间的训练,便能使操作者做到精准发射,所以他当即便下令,将这些弩全部留下,装备到军中使用,至此刑天军之中原来装备的那些简陋的标枪,终于也可以退居二线了。

经过这么几次大仗下来之后,刑天军的装备质量已经放眼当地各路大小杆子,绝对是算得上装备精良了,即便是再面对同等数量的官军,他们的装备质量也绝不算差,甚至还有相当大的优势,这让肖天健和他手下诸将都很是高兴。

仅仅是刑天军的各种盔甲,现在的数量就已经达到了四百余副,基本上战兵可以做到人手一副了,如此装备水平,对于刑天军的战斗力的提升,无疑提供了很大的助力。

虽然此战刑天军也付出了一些代价,阵亡兵将三十余人,伤六十余人,但是比起他们的战绩来说,这根本就算不上什么。

而且刑天军有相对很强的战地救护能力,许多伤员可以得到很快的救治,所以伤员死亡率比起敌军来说很低,何况属于战胜方的他们,完全不会丢弃自己的伤亡的将士,所以相对付出的代价很少,这一点也是刑天军将士们敢于用命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看着这次的战果,肖天健又一次忍不住哼起了小曲:“……没有吃没有穿,只有那敌人送上前,没有枪没有炮敌人给我们造……嘿嘿!”

听着肖天健唱的小曲,他手下的几个军将都忍不住想笑,冯狗子凑趣道:“掌盘子,咱们听您唱得这小曲,倒是贴切的紧呀!想想咱们起家的时候,就咱们那十几个弟兄,掂的是木棍锄头,小的当初真不敢想,咱们现在会有这么多弟兄,这么多兵甲!”

李栓柱也附和着点头称是:“是呀!二狗兄弟说的不错,当初俺老李跟着掌盘子的时候,打死俺也想不到咱们现在会这么厉害,连他娘的官军也被咱们打得落花流水,想想都跟做梦一般!”

“这全靠咱们掌盘子的本事,说来我阎某也是当兵出身的,但是我也没想到,咱们会壮大的这么快,如此下去,用不了多久,依我看,这天下还有什么地方是咱们去不得的呀!”阎重喜把玩着手中一把刚刚缴获的精钢打造的雁翎刀,精心的用白布擦拭着刀身,一副爱不释手的模样,随口跟着说道。

罗立坐在一旁,也眉开眼笑的把玩着一把新得来的腰刀,虽然没说话,但是眼神之中也透出着一丝钦佩的神色。

肖天健听罢之后哈哈一笑道:“此次我们获此大捷,你们莫要将功劳都记在我的身上,要说首功的话,还要记在咱们付先生的身上,要知道此次选在石佛寺迎击官军,可是付先生的主意,要不然的话,恐怕这次咱们不见得就能这么轻松的击败官军!”

付德明虽然跟着刑天军到天龙寨也有些时日了,但是他和其他军官的关系并不算融洽,当初他初见肖天健的时候的那副狂傲,大大的得罪了这些家伙们,所以虽然肖天健很重视这个付德明,但是其他人却都不怎么待见他,而这次刑天军大胜官军,付德明虽然随军前往,但是却基本上只是在后面观战,很少说话,故此其他人都没觉得这穷秀才有什么大用。

第二章 重编1

(预报一下,明天四更,绝不食言!求红票!)

肖天健这么说,其实就是在抬举付德明,希望麾下诸将能对付德明改变一下观感,同时也建立起付德明的威信。

听罢了肖天健这句话之后,众人这才纷纷扭头朝着坐在一旁的付德明望去,付德明呵呵一笑道:“多谢大当家抬爱,这次这件事,付某不过只是指了一个地点罢了,其余的可都是大当家一人所为,付某万万不敢居功!”

付德明的低姿态顿时获得了众人的好评,现在看这家伙都觉得顺眼了许多,虽然没人开口去顺付德明,但是再看他的时候,眼神中的那种不待见的神色却少了许多。

“付先生不必客气,此战的关键就是咱们选择了一个占据地利优势的地点,虽然付先生未曾手刃半个敌军,但是对于此战的获胜,却还是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咱们刑天军从来不会埋没任何人的功劳,付先生大可不必推辞!

当然,这其中你们这帮家伙的功劳也不可磨灭,特别是罗立,身先士卒杀入敌军,力挫敌军锐气,同时阵斩敌军一个千总,打乱敌军前锋,此功也要记下,为将者敢于身先士卒,此乃我军的好现象,诸位以后还要谨记这一条!

好了,说说赵二驴吧!这家伙的马也养过瘾了吧!去把这家伙叫来,他歇的也差不多了!”肖天健笑呵呵的对诸人说道。

赵二驴很快便被铁头从马厩里面请了过来,一进聚义厅便立即紧走几步来到肖天健面前,单膝跪下道:“属下参见掌盘子!属下知错了!”

肖天健带着揶揄的笑容也不让赵二驴站起来,笑着问道:“那么你说说你到底错在何处了?”

赵二驴一脸的愧色赶忙低头答道:“属下错在获胜之后得意忘形,以至于连最基本的职责都忘记了!”

“很好!你知道错就好!我们虽说现在已经有了一些实力,但是放眼天下,比咱们厉害的人多得是,我们眼下根本算不得什么,获小胜便得意忘形,乃我等大忌,这次罚你,不单单是给你你一个教训,也是给所有人的教训!

我看你也歇的差不多了,而且看在你被罚期间,还能好好在马厩做事的份上,这次这件事就此揭过,咱们刑天军有赏有罚,这次这件事就此揭过,这次咱们大败官军回来之后,新兵中也有一些人可以编入战兵队了,现在我要在新兵营挑选一批人,重组一连,你还来当连长好了!希望你能接受这次教训,以后莫要再犯错了!

另外罗立此战有功,正式提拔为连长,就还管现在你所掌的连队吧!”肖天健正色开口说道。

赵二驴心中大喜,虽然不让他回原来的连队之中做事,但是起码他也重归了军官的行列,于是赶紧磕头谢恩,肖天健大大咧咧的受了他这一礼,心中暗道难怪古时之人喜欢这样的礼节,如此居高临下的看下去,感觉还真不错!

罗立也赶紧站起来,跪下磕头谢恩,肖天健这才摆手道:“这样的礼节以后也只有这种情况下可以用,队列战阵之中,不要再用这种俗礼,你们都起来吧!让下面的兄弟们休息休息,咱们要做的事情还多着呢!”

“大当家!能否听在下一言呢?”坐在一旁的付德明忽然起身说道。

“付先生有话直说好了,这里都是自家弟兄,没什么不能说的!”肖天健点点头。

“大当家,虽然付某来的不久,但是对于刑天军的编制却颇有些微词,刑天军时下所用编伍之法,付某可以说以前是闻所未闻,以至于眼下有些糊涂,而想必许多新丁入军之后,也会为此颇为费解,虽然付某心知大当家要自成一家,但是如此大异常理,并非上选!

即便肖当家有自成一体的想法,但是对于编伍之事,也大可不必如此所为!还请大当家能听在下一言!”付德明直接便将他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并且提出了他的意见。

肖天健微微一愣,但是马上也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当初这么编伍麾下的兵将,其实很大原因是因为他对于古代军队编伍的不了解,同时他认为他的军队应该是一支用现代思想训练的军队,所以当初图懒省事,直接照搬了后世的编伍方法,搞出了班排连这样的编制,但是实际上来看,他这一步迈的确实有些大了点,许多新入军的人都对这种称呼晕头转向,而且对于所谓的班长、排长、连长的称呼被搞得不知所云,甚至分不清谁大谁小,闹了不少笑话。

以前肖天健倒是还没当成回事,以为时间长了大家自然就习惯了,但是现在看来,他的刑天军发展很快,新兵不断的入军,每个人都要有一段时间来熟悉这个,他这么做显然有点因噎废食了点。

于是他扭头对其他几个手下望去,那几个人也纷纷点头表示也有这种感觉,他们都是军官,但是每次被人称呼排长连长的时候,都觉得很别,就连那些副职也都点头称是。

肖天健心中哀叹一声,看来传统势力的力量还是不能忽视呀!想要进行改革,别说是全国了,就连他这么小小一支刚成立的新军,也有这么多抵触的力量存在。

但是他也能理解这些人的想法,这些人都是生活在这个时代的人,根本不可能知道后世军队编制的方法,每个人都有虚荣心,他们以前大多都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现在好不容易混的有了人样,能在一军之中当上军官,结果却给他们了一个所有人都不知所云的官职,自然他们心中不会很乐意了。

既然大家伙都对他这样的安排不满,他肖天健如果还一意孤行的话,不见得会是件好事,于是肖天健微微叹息了一声解释道:“起初我之所以这么对咱们刑天军编伍,确实有点想要自成一体的想法,官军现在腐败不堪,我当初不想让刑天军也如同官军那样编伍,但是如果大家都不适应这种称呼和编伍办法的话,我也不会强人所难,那么付先生不如说说你的想法,咱们刑天军又该如何编伍才更合适呢?”

付德明看到肖天健并不刚愎自用,坚持他的意见,心中很是高兴,于是抱拳对肖天健说道:“大当家的想法我等自然明了,既然大当家同意重新编伍,那么在下也不反对刑天军的编伍与其他人有所区别。

以在下现在来看,我们编伍从低到高,于官军的编伍并无太大区别,最基本的还是以五个人为基础,先行我们的一班乃是十人,正好可以分做两伍,一伍可选一人为伍长,官军之中十人为一小旗,我们大可称作小队,设小队长抑或什长都行,官军五十人为一总旗,设总旗官一名,我们大可以也称其为一队,设队将一名,至于连,目前也就是两队,一队之将倒不如就叫队将!不知大当家意下如何?”

肖天健低头想了一下,点点头又摇头道:“至于五人设伍长、十人设什长、五十人为一队,设队将,这些我没意见,但是将一连设把总或百夫长,我不同意!

我们现在的一连并未满编,依我所想,我们的一连人数以后要达到二百到二百五十人之间,在新兵结束训练之后,便要编入各连,扩大眼下各连的编制,叫把总或百夫长显然不合适!”

一听说各连以后要扩编到二百多人,阎重喜等人顿时都来了兴致,于是七嘴八舌的抢着说了起来,有人说干脆叫副将、有人说干脆叫指挥使,也有人说干脆就叫都头好了!总之说什么的都有,这官名貌似都比他们现在管的人多,就是没人愿意叫这劳什子连长的。

肖天健还真是有些郁闷,原来这帮人对叫他们连长排长早就不乐意了,以前他们没敢直接说出来,现在一有机会,便都跳将出来,可见这帮家伙都憋了好久了!看来什么东西都不能搞得太超前了,一旦太超前了的话,这旧势力的反对力量还真不容易对付,这帮家伙宁可搬出更老旧的官称给自己用,也不愿意接受现在这超越历史的官职,汗呀!

最后付德明想了一下之后,开口道:“假如掌盘子如此说来,咱们的连长要高于官军的把总,但是低于千总,这倒是个难题,二百多人,基本上于官军一哨人马数量相仿,索性不如将连改为哨,而连长改称为哨将!不知掌盘子和诸位兄弟以为如何呢?”

他的话音一落,又是阎重喜、冯狗子等人,马上便出声附和,表示同意以哨将的名头换掉他们现在用的这个连长的官名,总之只要不让他们用连长的名号,他们什么都可以接受,好歹哨将也带了个将字,怎么听都比这个连长威风吧!

肖天健哀叹了一声,心道好么,这一下这帮家伙直接便把自己从连长从中尉提升到少将了!但是只要编制上还是按照他设想的那样进行,至于称呼什么倒不是什么问题,毕竟后世的军队编制是从西方借鉴而来的,即便是现在他要改革军队编制,也大可不必死板硬套,非要从西方去借鉴,有自己的特色也好,毕竟这样的称呼也确实让手下人感到威风一些,无形中还能提高手下兵将们的士气,总归还是利大于弊的,于是最后他还是妥协了,挥挥手道:“好吧!就依你们的提议,以伍长、什长、队将、哨将来重新命名咱们刑天军的军官好了!只要你们觉得威风,可以振作士气,哪怕叫猪头我都没意见!哼哼!”

众人听罢之后是皆大欢喜,同时被肖天健后面的这一句话也都逗得大乐,纷纷大笑了起来。

第三章 重编2

(今天大封,值得庆祝一下,同时感谢弟兄们这段时间对我的强力支持,不是你们,大封也不可能这么快落到我的头上,所以为了答谢弟兄们,今天铁定四章更新!第一章到,请弟兄们强力顶起!)

“好了,都闭嘴吧!说归说笑归笑,但是正事还要说!眼下还有一件事,这一次要提出来大家议一下!

此次咱们在石佛寺虽然大败官兵,但是你们不知道发现一个问题没有,眼下我们的编制之中还是有很大的问题,虽然我们这几次出战,都皆以大胜告终,但是我却发现一个问题!

眼下我们的编制过于简单,特别是对兵器方面,我们各连,除了阎重喜的一连有刀牌手、火枪手、操炮手之外,其它各连都是长枪兵,虽然现在联手出战还不是什么问题,但是以后很多时候,可能咱们会分兵出战,再这么下去,就很麻烦了!

所以趁着这次改编之际,我把这件事提出来,以后各连兵种除了火炮之外,将要都配置齐全,以免以后临阵再要分派,也减少出纰漏!”肖天健抬手止住了众人的哄笑,正色对他们说道。

对于肖天健提出的这个意见,诸将自然没有意见,于是纷纷点头答应,阎重喜也点头道:“此事这么安排最好,本来今天如果掌盘子不说的话,属下也正想提一下此事,这两次出战,属下都发现要来回抽调属下的人,如此甚为麻烦,倒不如如此安排,也省事不少,这样各连战力更均衡一些!”

刑天军不受什么旧制的约束,许多事情大家只要商议一下可行便立即推行,正好趁着这次休整的时间,把这件事推行下去,对于这样的改制,当兵的自然没提意见的资格,大小军官们,当然是高兴了,所以推行下去,只是换了个名号罢了,到也不麻烦什么。

经过刘宝手下的教官们的挑选之后,从新兵营之中很快便挑选出了二百余名新兵,各哨的哨将们也对赵二驴这个哨将不算吝啬,各自在手下挑选了几个有能力的老兵调给了赵二驴使用,给他这一连人马搭起了军官的架子,至于最低级的伍长,则直接由新兵之中挑选,组建起了全新的一连兵马,而剩下的新兵则补充入其他各连,补足了这段时间因为战损而缺编的人手。

而眼下由于刑天军的火器数量飞速扩增,经此一战之后各式火炮数量接近二十门之多了,显然继续编制在阎重喜手下已经不太合适了,肖天健索性直接将黄生强也提拔为哨将,将所有火炮集中到了他手下统一使用。

黄生强万没想到,他一个半道投靠肖天健的盗墓贼,居然也有机会被提拔起来,进入到刑天军上层军官序列之中,顿时对肖天健感激涕零,跪在肖天健面前拍胸脯发誓,定要誓死效命。

对于黄生强这个炮连,肖天健可是一点都不吝啬,仅仅是骡马便拨给他们了六十匹,使之专司拖运炮连的各式火炮以及火药等物,还专门给炮连配备了会伺候牲口的马夫,使之人数在定编之后,暂时已经超出了其它各连的兵力,居然成了几个连队中编制最大的连队。

至于那些原来配属阎重喜所辖的火枪手和刀牌手,在这次重编之中,也都打散,分配到了其它各连,有此阎重喜所辖连队的缺编则有其他各连抽调人手补齐。

还有就是石冉的斥候队,说白了现在斥候队相当于后世的侦察连,他们在所有人之中从事的工作最辛苦,同时也最危险,很多时候他们要以小队甚至独自一人行动,肖天健毫不吝啬的准予斥候队尽可能从军中挑选出善于骑马并且武技比较好的人手,但是斥候队的人数只控制在八十之内,不是刑天军没有人手,而是眼下他们实在还是缺少战马,但是既便如此,对于这些斥候们,肖天健尽量为其每个人配备了两匹战马,其中一匹为良马,另一匹则为驮马,平时这些斥候骑驮马,节省下良马的体力,临战之际,换骑良马,如此一来,斥候队可以说成为了刑天军最精锐的一支队伍,除了要做斥候之外,在必要的时候,他们也可以作为刑天军唯一一支骑兵队使用,为了这个缘故连那个曾经冲撞过肖天健的李凌风,在这次选兵之际,也被选入了斥候队中,这让李凌风总算是心理平衡多了。

如此一来,刑天军已经构建起了带上石冉的斥候队算上,足足六个连队的数量,战兵兵力达到了八百人的数量,再等段时间新兵们结束训练,刑天军的主战兵力便可以提高到一千三百人左右,加上这次缴获的各式武器配发下去之后,使得刑天军的战斗力再一次跃升了一个台阶。

三天的休整让这帮将士们好好休息了一番,第四天之后,便再次投入到了整训之中,而重新整编之后,各连的将士之间也需要一定的时间相互熟悉,所以短时间之内,肖天健也不再做更多的打算了。

而他则将精力又转到了随军工匠那里,一头扎入到了工匠铺之中,去督促那些工匠们的各项工作去了。

随着刑天军收罗来的工匠数量的增加,加上近期数战积累下的原料,现在他们已经可以自行解决一部分装备了,虽然大批制造所需武器目前为止还有些困难,但是修复一部分器甲对于他们现在来说,已经不是什么问题了。

特别是时间越来越紧迫,肖天健倒也没有贪心到现在就开始大量生产武器,那样根本也不现实,不说工匠的问题,单单的获取原料,就很成问题,所以他现在让工匠做的主要工作,就是在原由兵器的基础上进行修复,特别是对盔甲方面,他们现在盔甲数量已经积累了数百副之多,但是其中大部分都有破损,一个精干的战士的重要性有多大,他比谁都更了解,所以他不遗余力的将资源大部投入到修复盔甲这件事上。

铁匠铺和木匠铺中都是一片繁忙的景象,叮叮当当的打铁声从早到晚都不绝于耳,几十个铁匠被分做数组,抽派专人管理,有人专司负责修造兵器,有人专司负责修缮盔甲,而杨昌寿则带领几名工匠专司负责鸟铳的打造和维修。

对于杨昌寿这一组工匠,肖天健也不去催促他们,毕竟新造鸟铳需要许多准备工作,杨昌寿在入刑天军之前,已经成为要饭的了,当然不可能随身携带造枪的工具了,所以虽然他已经拍胸脯保证可以打造出来优良的鸟铳,但是这第一部就是要先将各种打造鸟铳的工装夹具打造出来,方可将工作进行下去,所以肖天健也不着急,由着他去做事。

大批破损的盔甲都被集中到了铁匠铺中,一群铁匠赤膊上阵,在铁匠铺里面干的热火朝天,因为刑天军所获盔甲形制非常繁杂,有简单的挂铁棉甲,也有铁甲,还有一些锁子甲,总之这世上现下有的甲胄,他这儿基本上都有了,简直如同盔甲万国博览会一般齐全。

所以修复这些破损的甲胄,对于这些铁匠来说,也不容易,要根据每件盔甲破损的位置,重新一片片的打造一些适合的甲片,然后对盔甲进行修复,除了这些事情之外,还要为这些甲胄除锈,忙的这些工匠除了吃饭睡觉,几乎整日都要在铁匠铺里面工作。

不过肖天健对这些匠人的待遇也很是优厚,每日效仿战兵,给予三餐,而且管饱,三天还能吃上一些荤腥,即便没有工钱,对于这些工匠们来说,眼下也足够他们满足了,考虑到铁匠铺里面高温,肖天健还不吝拿出一些很少的绿豆,让火头兵煮一些绿豆汤给他们解渴降温,所以这些工匠们倒也不用太多督促,便干的热火朝天。

因为他们很清楚,在这世道能找一个这样的地方存身立命对他们来说是相当困难的,如果不好好干的话,过着村就没这店了,更何况前几日肖天健已经将一个滥竽充数并且好吃懒做的家伙清了出去,直接赶出了天龙寨,让他到外面自生自灭了,后来那个家伙被赶出去没几天时间,听说便活活饿死了,所以有了这个例子之后,工匠们更是不敢偷懒,尽心竭力的在铺子里面干了起来。

肖天健站在一副刚刚修好的盔甲前面,仔细检查了一下这幅鳞甲的情况,满意的点了点头,笑道:“手艺不错,虽然不敢说修的是天衣无缝,但是已经算是相当不错了!眼下条件有限,足用即可!黄生强这个家伙,打死那李旺津就行了,偏偏要对他来一排齐射,好好的一副鳞甲,居然打的满是窟窿,差点废了一件好甲!”

负责修缮这副甲胄的工匠是个憨厚的汉子,看到肖天健来这里检视他们的活计,于是放下手头的活,在身上皮子围裙上擦擦手走了过来,嘿嘿笑道:“大当家,这幅鳞甲几位军爷都交代了,让小的修好它,给大当家您用,这副鳞甲稍微窄小了一些,小的已经加宽加大了一些,您穿上试试大小,不合身的地方,小的马上再给您修改一下!”

“哦?这副甲是专门为我定制的吗?不错不错!那我倒是要试试看!”

在铁匠的帮忙下,肖天健将这副盔甲穿在了身上,虽然这副甲重量足有三十多斤,披在身上沉甸甸的,而且这种鳞甲设计的也比较合理,重量通过几条带子均匀的分布在肩膀和腰部,而不像粗陋的铁甲那样,重量集中在肩部,穿着之后时间一长,肩部便会比较疲劳,而且这种鳞甲对于身体防护面积很大,除了躯干之外,胳膊上的甲片可以防护到小臂上端,下面可以防护到膝盖一下,而且不管是步行,还是骑马,都不会有太多妨碍,穿着起来也舒服一些。

肖天健穿上这身鳞甲之后,拍打拍打身上的甲片,活动活动腿脚,顿时觉得很有一种安全感,戴上了那顶配给这副鳞甲的铁兜鍪之后,顿时令他气质一变,更加显得威风凛凛了许多,引得周围的铁匠们一片叫好之声。

“很不错!穿起来确实比以前的那副铁甲舒服多了,有劳你们了!看来今天要给你们加一顿好吃的才行!要不然对不起你们的这手艺呀!呵呵!”肖天健满意的点点头,对这群铁匠们开玩笑道。

铁匠们顿时都笑了起来,连称不敢当。

“盔甲的修复还要再快一些,咱们刑天军的兵将上阵之际,靠的就是这些盔甲保命,万不可大意!完成这些破损的盔甲修复之后,如果铁料还够用的话,就多打造一些铁叶子,缀在那些皮甲的要害处,加强一下皮甲的防御能力!将士们多一份保护,就多一份在战场上存活的机会,这种事即便我肖某不说,大家伙也都知道,一切都有劳诸位师傅们了!”肖天健脱下这副鳞甲之后对这些工匠们说道。

这些工匠听到肖天健叫他们师傅,顿时都觉得很有面子,连连点头答应,也不多耽搁功夫,转身纷纷走向各自的铁砧,又叮叮当当的忙活了起来。

肖天健溜达到木匠铺那边,几个木匠也正在忙碌不停,他们将选好的核桃木规整在一起,分头忙活着,旁边架子上放置着一些已经做好的核桃木的枪托,自从上一次试验了新式枪托之后,确定可以有效的提高命中几率,大家伙也都认同了这种新式枪托的作用,肖天健便着令将军中现有可用的鸟铳全部更换上这种新式枪托,现在专门有几个木匠在从事这项工作,眼下看来,再有几天时间,所有鸟铳都可以换上这种新式枪托了。

而在枪托木料的选材上,肖天健不太懂,幸好这里有不少懂行的木匠,他们专门在各种木料之中选取了柞木、青冈木还有核桃木制造枪托,这些木料都有一个优点就是木质坚硬而且耐磨,可以充作很好的枪托材料使用。

一看到肖天健过来,木匠们便纷纷起身行礼,肖天健摆摆手让他们接着做事,拿起一件已经做好的枪托在肩膀上比划了比划,手感相当不错,于是满意的点点头,便走出了木匠铺。

看看四周都在忙碌的人们,肖天健看看天空,掐指算了算时间,心中暗道‘忙呀!什么时候我也能喘喘气呢?看样子时候也不早了,高迎祥他们也快该出商洛山了吧!看来想歇歇恐怕还是要等段时间了!’

第四章 终归要来

(第二章到,下午三点前第三章奉上!)

虽然七月末还是夏季,但是在陕西这样的地方,入夜之后已经有了一些寒意,肖天健眉头紧锁,负手站在聚义厅之中,手中却捏着一张字条。

自从他们刑天军击退凤翔府官军之后,回到天龙寨也有半个月时间了,凤翔府方面再无其它动作,想必是已经被他们刑天军给搞得没了力气,让汧阳一带暂时又归于了平静。

趁着这难得的半个月的平静期,刑天军再次进行了整编,同时开始利用近期所获,大力改善兵将的装备质量,一批流民中的妇人被征募起来,在天龙寨外的临时营地之中,开始赶制棉甲,流民出劳力刑天军供给饭食,二百多民妇同时动手,飞针走线忙碌不停,进度倒是也相当快。

可喜的是经过半个月的时间,天龙寨的铁匠铺之中的器甲打造的工作也因为人手的大幅度增加和原料的补充,产量得以大幅提高,一批批三棱枪头被打造出来,换装到了长枪手的手中。

更可喜的是杨昌寿终于没有辜负肖天健的期望,在经过连续半个月的忙活之后,成功的打制成了刑天军自造的第一支鸟铳,黑黝黝的枪管散发着一种逼人的气势,而且直接采用了新式的枪托,明显区别于以前刑天军所用的那些缴获来的鸟铳,让肖天健很是高兴了一下。

按照刑天军的新规矩,铁匠打造的武器,要自行试用,确认合格之后,才能交付将士使用,所以杨昌寿也不例外,先行当众向着五十步外的木靶试放了两枪,以此检验他所造鸟铳的质量。

两枪试罢之后,众人立即围向了厚实的木靶,检查木靶上的弹孔,结果欣喜的发现这两颗铅弹,居然都命中了木靶,说明杨昌寿打造的这支鸟铳精准度确实没有问题,五十步外也可以取准,已经算是相当精良了,同时这两颗铅弹还几乎将一寸半厚的木靶击穿,说明这支鸟铳的威力也相当可观,已经超越了他们目前所拥有的所有鸟铳的威力,七十步之外保持对人体的杀伤力估计也没有什么问题,假如能大批量生产的话,那么对于刑天军未来战斗力的提升,将会起到非常大的作用。

“将军对小的打造的这杆鸟铳可还算满意吗?”杨昌寿有些自得的凑到肖天健面前对肖天健问道。

“很好!铳管打造的很不错,准头还算是可以,不过威力还是不太令人满意,要是能做到百步之外还能有此威力的话,就更好了!”肖天健尤不知足的把玩着手中的这杆鸟铳开口说道。

杨昌寿皱皱眉道:“百步之外要能破甲,这还真就不好办!除了鲁密铳之外,恐怕这鸟铳很难做到!这耗费的铁料恐怕会更多,枪膛也要更粗一些!恐怕使用不便呀!”

“这不是问题,只要能使得威力更大一些,铳管粗一些,重一些,耗材多一些都不算是什么,大不了下面加一个支架就行,总之这东西威力越大越好,只要兵卒能一个人携带就行!不过现在也不用太急,毕竟刚刚起步,现如今能打造这种质量的鸟铳也算是难得了,你以后可以琢磨琢磨,倒不急于眼下就立即打造!即便是如此,也相当令我满意了,刑天军历来有功必赏,来人,给杨师傅取来十两银子,以此嘉奖杨师傅的功劳!”肖天健说出了他的想法之后,将火铳交给了眼巴巴瞧着这杆火铳的一个火铳手,当众吩咐到。

肖天健为此也当即赏给了杨昌寿十两银子,以此奖赏他的功劳,让那些工匠们无不为此振奋不已,要知道他们以前干活,能拿到工钱就相当不错了,什么时候领过赏钱呀!但是在刑天军做事,他们却还能领到赏钱,如此一来,这些工匠们的干事热情更加高涨了许多。

当然此间还有另外一个好消息,就是那个曾经制造出石雷的高成,在这半个月之间,又利用手头现有的原料,为刑天军制成了一批火药,同时还再一次装配起了几十枚石雷,增强了刑天军的武备,这玩意儿虽然过于笨重,尚不足以当手榴弹使用,但是必要的时候,还是能起到出奇制胜的效果的,所以肖天健也赏给了高成十两银子,让不少人大大的眼红了一把。

高成的弟弟在天龙寨经过这段时间的精心救治之后,腿上的伤口已经彻底愈合,身体也恢复了健康,作为对高成的奖励,他的弟弟也被肖天健归到了刘耀本的手下,成了刑天军孩儿兵的一员,平日里不但可以跟着刘耀本等少年习武打熬力气,还能跟着罗颖杰等人识字,这让高氏兄弟对肖天健更是感激不尽。

而那些新兵营剩下的一批新兵,经过半个月时间的打熬之后,也已经完成了初步的队列训练,开始转入到了阵战科目的操练,很快便也能上阵使用了,这一点对于刑天军的战力的提升,更是尤为重要,刘宝这个新兵营的哨将的工作,让肖天健也颇为满意。

李家庄和石佛寺两战的伤员之中的轻伤员经过这段时间的调养之后,也已经逐渐一个接着一个的伤愈归队,只剩下了为数不多的重伤员还尚在医营接受治疗,但是其中大部分人的命保住已经是没什么问题了,这些伤员以后都将成为刑天军的骨干,这一点是肖天健最关心的。

而经过石佛寺一战之后,付德明和刑天军诸将的关系也改善了许多,不再被这些人排斥,而付德明也绝口不提离开的事情了,于是肖天健便正式委任付德明为参军,开始在刑天军之中做事。

付德明到底是正牌的秀才出身,文笔功底远超过罗颖杰等人许多,付德明决意留下之后,便重新整理了刑天军直至目前出台的各种条规,将其重新汇总分类又对用词加以润色,使之更加简单易记了一些,开始下发刑天军各部照章办事。

同时付德明还和阎重喜等曾经是官兵的兵将进行切磋,将他们记忆中的有关行军、驻营的一些规矩整理出来,交由肖天健亲自过目修正之后,加入到条规之中,完善了刑天军有关的军规。

总之半个月时间虽然不长,但是对于刑天军来说,却非常有用,这半个月时间刑天军做了很多的事情,使刑天军整个架构更加合理了许多。

但是这种平静的日子,却在肖天健收到一封来自凤翔府的密信之后,宣告了结束。

“蠢!太蠢!陈奇瑜实在是太蠢了!如此大好良机,居然被他搞到了如此地步,实在是该杀!……”付德明当接过肖天健递给他的那封密信之后,粗看一遍之后,顿时便怒道,但是话未说完,便立即闭上了嘴巴,因为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失言了,因为这会儿他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忧国忧民的穷秀才了,而是也成为了一个作乱之人,所以如此在肖天健面前大骂陈奇瑜太蠢,显然是犯忌讳的,于是他赶紧收住了话头,脸上露出了尴尬之色。

肖天健斜眼看了看一脸尴尬的付德明,心知想要付德明一下便转变思考方式,是不可能的,出于思维惯性,付德明才会这么大骂陈奇瑜愚蠢,不过他也不会因为这便不高兴,该来的到底还是来了,历史照样还在依照着原来的路线发展,陈奇瑜到底还是中了义军诈降之计,这也印证了他的到来,起码在目前为止,还没有影响到历史车轮的发展,于是他皱眉对付德明说道:“付先生,其实我等现在跟闯王高迎祥他们并无不同之处,望你以后还是慎言为好!毕竟这件事对于官府朝廷来说,是坏事,我肖某以为,只要是对官府不利的事情,咱们就该高兴才是!”

付德明尴尬的连连点头躬身对肖天健说道:“请大当家见谅,付某只是一时有感而发,居然忘了现在的身份,以后会多加注意的!”

肖天健摆摆手淡然一笑道:“付先生不必自责,你毕竟刚刚投入我军中,这身份转换太快,一时间会这么想也不算错!

不过你说的也不错,陈奇瑜这一次确实出了一个昏招,以至于大好局面就此被他浪费了!如果我是你的话,也会这么说的!你大可不必不安!

说说吧,这件事既然已经成为定局,那么接下来依你看局势将如何发展呢?”

看肖天健并不在意他刚才的失言,付德明这才冷静了下来,又把手中的这封密信看了一遍,思索了一下之后开口答道:“以在下看来,高迎祥以及那些变民军此次从车厢峡脱困,定会入恶虎出闸,迅速离开商洛从官军的包围之中跳出来朝陕西腹地进发,以陕西本地的情势来看,各地都有大批流民,所以他们虽然在此前损失兵马不少,但是这次脱困之后,定会迅速声势复振,陈奇瑜现在已经失去了将其剿灭的机会,想必此事消息传至京城,当今圣上也饶不过陈奇瑜,定会将其撤职查办!……”

“陈奇瑜的下场如何不是我关心的事情,现在我最关心的就是大批流民军出车厢峡之后,我们该何去何从!

你分析的不错,高迎祥等各路义军出车厢峡之后,定会立即跳出官军的包围,横扫陕西腹地,而我们现所居之地,也乃陕西要冲,定难独身世外!假如我们还留在此地的话,官军腾出手来,追剿高迎祥他们的时候,绝不会对我们坐视不管,以我们的实力,眼下还万不是大批官军的对手,我们下一步该何去何从呢?”肖天健有些不耐烦的打断了付德明的话。

付德明点点头道:“接下来在下要说的也是这个事情,依在下看来,不管这些义军是否会到我们这里,此地都绝不宜久留!大当家还是早做离开此地的打算比较好!”

肖天健微微叹口气,朝着聚义厅外面望去,看着外面忙碌不停的部众,颇有些不舍道:“可惜了这个天龙寨了,想我当初只带着几个弟兄,耗时半年有余,才好不容易打下这块驻足之地,现在却要弃之而去,真有些不舍呀!”

“大势如此,想来大当家也乃是有着雄心壮志之人,欲成大事者,当不拘于眼前小利,大当家不会舍不得眼前这么一个小小的天龙寨吧!”付德明看着肖天健的背影,目光闪烁的对他说道,同时他心中也在暗自琢磨,假如肖天健舍不得眼前这个天龙寨的话,那么他是不是要重新审视一下追随他肖天健这个决定了。

“呵呵!我只是有感而发罢了,区区一个天龙寨,岂能便让我裹足不前!那样岂不是让付先生小看我肖某了吗?

但是如何走,我们还需定一下计划才行,绝不能听此消息之后,便惶惶然落荒而逃!依我看来,假如我们还留在此地的话,天龙寨必将成为一块死地,官府放虎归山之后,定会立即调集兵马对高迎祥等路义军衔尾追击,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这一次义军离开商洛之后,定会挥师西进,凤翔府也定会首当其冲,很快这里便将会有大批官军赶至,如果我们不走,官军是很乐意先那我们的人头来给他们记上一功的!

只是我想听听付先生的意见,我们即便是走,又该如何走比较好呢?”肖天健转过头露出了一丝笑容,看着付德明对他说道。

付德明听罢之后,走到了挂在厅中的那张陕西地图前面,抬头观看了一番,犹豫了一阵开口对肖天健说道:“付某觉得大当家不如这么办……”

第五章 闯王

(第三章到,晚上七点左右第四章奉上!保证完成任务!)

高迎祥立马于一丘地之上,看着坡下滚滚前进的麾下兵马,心中不由得感慨万千,在此两个月之前,他和大批义军首领汇聚于商洛之地,四面都有强敌环伺,各省官军扼守要道使他们无法出山,于是才想到转进汉中北上。

但是万没想到的是,他们却对当地道路并不熟悉,找了几个向导为他们引路,谁知道这几个向导之中,居然有人是官府的暗探,却将他们诱入到了车厢峡之中,随即便被大批而至的官军以及当地的乡勇围困于车厢峡之中。

虽然他们各路义军竭尽全力分头出击,想要突出车厢峡,何乃这次设伏的各路官军却异常悍勇,以至于他们多次突围皆被官军堵了回去。

车厢峡两山夹一沟,山高路陡,两侧山崖高耸难以攀越,官兵在出口垒石成堡,堵住出口,义军不得出,而乡勇占据山头,整日不停朝山谷之中发炮投石,击杀谷底义军将士,使得困与山谷中的义军损失惨重。

偏偏又赶上久旱无雨的老天爷这时候睁开了眼,商洛一带大雨倾盆,整整断断续续的下了一个月的时间。

各路义军在这样的情况下,马疲食尽,衣甲朽烂,弓矢尽脱,伤者无法救治,死者无地可埋,要吃的没吃的,将士们整日困坐卧于泥水之中,十人九病,粮尽之后,他们便开始杀马充饥,但是在谷中即便是杀了战马,也找不到干柴升火煮熟,饿急的人便生吃马肉,但是后来连战马也被杀光,以至于相当多的义军将士就这么活活饿死。

高迎祥和他外甥李自成还有张献忠、老回回、曹操(罗汝才)蝎子快、张妙手等首领皆陷入绝望,以为他们这些人这一次肯定要全军覆没于这车厢峡之中了,后来如果不是他外甥八队闯将李自成麾下的谋士顾君恩献策,让高迎祥他们这些人再用一次诈降的手段,先假意投降官府,待到解困之后,再谋东山再起。

于是高迎祥和李自成便采纳了顾君恩的意见,派人出山寻得陈奇瑜请降,但是陈奇瑜却并不相信他们,坚决不肯受降,非要将他们赶尽杀绝在车厢峡之中不可!

顾君恩一计不成再生一计,着请高迎祥主持,尽搜各路义军之中近年所获的金银财宝,本来起初一些人还不愿意拿出这些金银之物,但是后来一想这都什么时候了,留着这些黄白之物也没命花,倒不如先拿出来试试能不能买一条生路再说。

于是高迎祥收集起了十几万两金银珠宝,再次派人潜出山买通了陈奇瑜帐下的监军杨应朝以及陈奇瑜身边左右官员,这些人一看到白花花的大堆银子摆在他们面前,当即便眉开眼笑纳入了怀中,终将陈奇瑜说服,答应接受他们的请降。

可笑的是陈奇瑜接受他们投降之后,却并没有将他们这些首领绑下,收缴义军的器甲,却在义军之中每一百人中安排一个安抚官,沿途各县准备粮食,供义军食用,打算将义军将士遣返家乡进行安置。

结果是本已陷入绝境的义军出山不久,饱餐了几顿之后,马上便将这些安抚官杀的杀,绑的绑,一股脑全部收拾了个干净,再一次打出反旗,从商洛跳了出来。

高迎祥和李自成他们跳出包围圈之后,一个个都放声大笑,笑骂陈奇瑜和他手下的那帮官员将官的愚蠢,这会儿他们不用想,也能猜得出陈奇瑜一班人在听到他们再次造反的消息之后的嘴脸,所以无不笑得前仰后合,好不痛快。

但是转念一想,他们便又有些笑不出来了,虽说这一次他们得以侥幸脱险,但是当他率军进入车厢峡的时候,各路义军兵力尚有近七万人之多,可是两个月以来之后,跟着他高迎祥出车厢峡的却只剩下了一半不到的兵马,各路义军的兵将加在一起,也只剩下了不到三万六千人的规模,几乎一大半的弟兄就这么留在了车厢峡之中,化为了一堆堆的枯骨,任谁想起那些不久前还跟他们有说有笑的兄弟们就这么没了,也高兴不起来,所以在出了车厢峡之后不久,他们便兵分三路,分头出发,开始朝着陕西腹地进发而去。

好在他们这些人并不太在乎人命,虽说这一次车厢峡之困让他们损失惨重,丢了不少将士的性命,但是他们并不十分在意这种事情,造反嘛,总要有点有朝一日掉脑袋的明智,何况这世道,经过他们这么多年的征战,早已知道只要有粮,便有无数流民会跟着他们干,这招募人手的事情是他们从来都不担心的事情,特别是现在他们又回到了陕西境内,陕西这十年以来,早已是饥民遍地,只要流民有一天没被官府安抚住,他们便不会没有兵源。

这不刚刚从车厢峡跳出来才短短几天时间,他手下的兵力便又迅速的恢复到了三万多人,手下各营都又补充足了人手,只要有人,这天下各处,他还是来的去得的!

高迎祥坐在马背上,看着从土丘下滚滚而过的的兵将,心中暗暗回忆着这几个月来的经历,不由得感慨万千。

正在这个时候,一个身材不高,身披一件破旧棉甲,头戴毡帽,腰悬一柄宝剑的大将牵着马从土丘下走了上来。

“愚甥参见舅王!”那个人来到高迎祥身边之后,立即拱手对高迎祥施礼道。

高迎祥低头看了一下,嘴角微微露出了一丝笑意,来者不是旁人,正是眼下在他麾下当八队闯将的外甥李自成,他这个外甥算是比较有出息的,想当年他只不过是个驿卒,最早并未跟着自己揭竿造反,但是崇祯二年朝廷裁撤各地驿站,结果逼得他无以为生,后来先是跟着不沾泥造反,不沾泥死后,他才投到了他的麾下,当了眼下这个八队闯将,眼下看来,他这个外甥还是相当有本事的,手下拥有大将不少,而且还会笼络人心,已然成为他麾下各营之中最有实力的一营主将了。

这一次车厢峡之困如果不是李自成手下的谋士顾君恩献计的话,估计他们这会儿都已经活活饿死在了车厢峡之中了,哪儿还可能这么威风的在陕西地界上招摇过市。

于是他笑道:“鸿基(李自成原名也有表字一说)跟我不必客气,你有何事找我?只管说来吧!”

李自成这才直起腰,一脸忧色的对高迎祥说道:“舅王,虽然咱们这次暂时解困突出了官军的包围,但是眼下咱们粮秣短缺,而且战马也所剩无几了,军中各营更是兵器短缺,虽然新募了一些新丁,但是却缺乏兵甲,那些朝廷的狗官们还正从汉中方向调派大批官军衔尾追来,咱们要想想办法,先解决粮秣的问题!尽快甩开背后的官军才行!”

高迎祥点点头,李自成所说的事情他也很清楚,车厢峡一战他们损失太大,虽然出山之后,陈奇瑜给他们补充了一些粮食,但是这些天下来,他们不断的招募新丁,粮食消耗很大,虽说沿途过来,也打下了一些庄子,而且还攻下了麟游县,可是对于他们这么多兵将来说,所获还是远不足用,至于兵甲方面就更不用提了,本来他们装备质量就很差,车厢峡一战之后,他们军中大部分弓弩都因为长时间被水浸泡,脱胶开裂废掉了,连箭支的羽毛都脱落掉变形,以至于无法再用,随军的炮铳更是锈蚀的厉害,火药也大部分受潮,以至于无法使用,骡马就更不用说了,大部分已经都被他们在车厢峡之中宰杀吃掉了,虽然出来之后夺取了一些,但是也大多是一些驮马或者驽马,战马根本不用提,根本就没有几匹,连许多大将现在都要徒步行进,如果再遇上大股官军追击的话,他们恐怕很难再有一战之力。

“前面就是凤翔了,咱们这就赶往凤翔,虽说咱们这次出山之后,再举反旗,但是估摸着消息还不至于这么快便传至各地,咱们不妨就直接去凤翔城外,诈称受陈奇瑜那狗官之命,途径凤翔,要他们开城送出粮食,供给咱们,你到时候率众趁机夺门,只要攻占了凤翔,咱们就不用再为粮食器甲发愁了!另外沿途告知那些本地的小股杆子,让他们也为咱们提供一些粮秣,要么跟着咱们干,要么就被咱们给灭掉,让他们自己去想吧!”高迎祥到底还是经验丰富,立即便想出了解决的办法。

李自成听罢之后脸上的表情也放松了一些,这世道本来就是大鱼吃小鱼,他们造反一来,谁没干过黑吃黑的事情,何况现在以他们的实力,确实有资本这么做,他们一路上过来,也不是没遇上过不开眼的本地的杆子,但是面对着他们这么多兵马,一人即便是吐口涂抹,也能把那些小股的杆子给淹死了,所以沿途他们倒是也收降了一些本地的杆子,充实了他们的实力。

“自成遵命,请舅王放心,我这便立即率部赶往凤翔,只要凤翔知县还未得知咱们从新再举反旗的消息,想必定会被我们诈开城门的!”李自成立即对高迎祥抱拳说道。

“好!你去吧!路上小心一些,咱们刚刚拿下麟游,说不定凤翔方面会得到消息,万不可大意了!”高迎祥点点头。

李自成点头答应了一声,转身翻身上马,马鞭一挥便冲下了土丘,很快在下面的人群中招呼了一声,随即四五千八队的兵将便随着李自成离开了主力,直奔凤翔方向而去。

第六章 诈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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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翔府很快得到了大批流民军正在朝着凤翔赶来的消息,知府段有志很是担心,虽然前些日他们收到陈奇瑜的塘报,得知了被困车厢峡的众魁已经宣布向官府投降,打算重做良民,各自返乡安居,从此不再造反作乱了。

而且陈奇瑜也给各地谕令,各州府县城要负责为这些遣散的变民提供粮食,供其途径各地食用,以防这些变民因为无粮可就,重新做反。

虽然陈奇瑜的谕令说的明白,但是各地官府却还是不太敢相信这些狡猾的变民,特别是对于这一次塘报之中并未提及是否已经将变民军之中的一众魁首拿下这件事,各地官员大都很不放心。

毕竟陈奇瑜乃是京官,年初才被外放到地方担纲五省总督,负责总领五省兵马对变民军进行剿抚,陈奇瑜不了解这些变民军的狡诈之处,但是作为陕西各地的地方官,可是都了解这些魁首的狡猾之处的,假如他们这次真心归服倒是好事,但是如果他们这次又耍诈,诈降的话,那么对于陈奇瑜这次接受变民军的投降一事,无疑于是纵虎归山,陕西各地立即便又要陷入乱局之中。

段有志一听说有大批变民军出现在凤翔府境内的消息之后,便立即着令各县要小心防备,如果这些变民军不闹事则罢,一旦发现他们有异动的话,务必要坚守城池,万不可大意让这些狡猾的乱民给钻了空子。

李自成率领他麾下的八队的将士,不举旗号,不亮出兵器,一路显得乱哄哄的直奔凤翔县城而来。

远远的便看到凤翔县城的城门一看到他们便立即关闭了起来,一队队官兵乡勇如临大敌一般的奔上了城墙。

李自成也没有骑马,隐身于军中一路疾奔到了凤翔县城的城门外面,八队的将士立即便在城外停驻了下来。

而城上有官兵立即持弓高喝道:“来者止步,报上身份,否则的话便将尔等视作乱军,休怪咱们不讲情面,我们便要开炮了!”

李自成驻足于军中,对跟着他的一个部将吩咐道:“李过,你派人装作是安抚官,去叫开城门,就说咱们是已经投降的变民军,途径此地奉五省总督陈奇瑜之命,来此就粮,让他们打开城门,送粮食出来!”

李过乃李自成的侄子,最初也是最早跟着李自成起兵造反的亲族之一,经过这么多年的转战之后,李过已经成长为李自成麾下最重要的战将,获得了一只虎的外号,作战勇猛,另外还颇有心计。

李过点点头,立即招过一个身穿官军服饰的一个手下,悄然对他耳语了一番,这个手下连连点头答应,大步走出了人群,来到了城门下面,手中举起了一个腰牌和一张纸,对着城上叫道:“我乃陈督师帐下听令的总旗,老子姓刘,这是老子的腰牌和督师大人亲自签发的敕令,这些人都是已经投顺朝廷的变民军的部众,我受命充任这些人的安抚官,刚好途径此地需要在此地就粮,请你们速速将粮食送出城来,我们领到了粮食之后,自然马上离开!陈督师有令在先,安抚事大,各地不得推诿不予就粮,一旦逼得这些变民再次造反的话,你们无论是谁都吃罪不起!”

看到这个出来答话之人身上的穿着,确实是官军的服饰,但是因为离的太远,在城墙上根本看不清他手中的腰牌的真伪,所以城上的守军都拿不定主意该怎么办是好,但是他们也都听闻了乱军投降的事情,所以对于这个出来答话的刘总旗的话的真假他们都不敢全信。

把守这个城门的乃是一个把总,他听罢了下面这个“刘总旗”的话之后,犹豫了一下,于是对下面的这个“刘总旗”叫道:“原来是督师大人帐下的兄弟,失敬失敬了!但是我等奉命镇守城门,不敢大意,现在我让人放下个篮子,请刘兄弟把腰牌放在篮子里,让兄弟我验看一下,如果不假的话,兄弟将立即通知知县大人,将粮食送出去!现在还请刘总旗先约束一下这些流民,后退一些,以免发生误会就不好办了!”

话音一落,一个兵卒便用绳子将一个篮子从城楼上缒了下来,那个“刘总旗”无奈,只得对身后的这些“流民”挥了挥手,李自成看到他的手势之后,对身边的几个人小声吩咐了几句,他这些手下于是立即便缓缓的后退了一段距离,显得比较配合这个安抚官的招呼。

这个刘总旗举步上前,走到了城门之下,伸手将腰牌放在了篮子里面,被城上的兵卒迅速的提拉了上去,而他又退开了几步,装作不耐烦的样子对上面叫道:“快点!老子一路从汉中走过来,这脚都走的打水泡了,现在外面这些人各个都饿得跟狼掏了一般,要是再拿不到吃的话,真的就又要反了,老子岂不要第一个倒霉了吗?快点快点!”

当腰牌被提上城墙之后,兵卒立即将这块腰牌和那封盖着血红大印的谕令呈到了那个把总的面前,把总拿起来看了一下确实是真的,于是便扭头对一个站在他们背后的身穿小杂花青色文官服的官员说道:“李大人,这腰牌和手令都不假,想来下面这些人应该不会是乱军所扮!是否开门让他们进城就粮呢?”

这个身穿低品级文官衣服的人正是凤翔县知县李炳成,此人从头至尾,都站在城头上没有说话,一直在默默的打量着聚集在城门外的这批“流民”

当听完这个把总的回复之后,李炳成不但没有点头,反而是忽然冷笑了一声:“糊涂!本官可以断定,城外这批所谓的流民,根本就不是什么投降的乱军,而下面之人也绝非是什么安抚官,定是乱匪所假扮!这批人根本就是乱军,想要诓骗我等开门!想要趁机夺城!”

那个把总有些傻眼,他看了半天,却没有看出什么异状,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李知县一口便咬定外面这批流民一定是乱军,于是讪讪的解释道:“可是这块腰牌确实不是假的呀!”

“糊涂呀!这些乱军和官府为敌数年之久,不知道杀了多少官军,想要寻获几块这样的腰牌,岂不是简单的事情?更何况乱军此次明里是投顺朝廷,谁知道是不是又在诈降?而他们拿到手令,也不足为奇,岂能相信他们!”李炳成继续冷笑着答道。

“可是万一他们真的是途径此地的流民的话,如果我们不给他们提供粮秣的话,逼得他们又造反的话,这罪责大人于卑职都承担不起呀!”那个把总犹豫着继续对李炳成说道。

“哼哼!绝不可能!你来看,他们虽然表面上乱哄哄的一片,但是这么多人,不可能如此听一个小小的安抚官的吩咐,他们实际上有人在暗中调度,刚才你令他们暂时先退后一些,他们短时间之内,便一起后退,假如没有人暗中指挥的话,几千人岂能如此轻易做到?

你再看,外面这些乱民前面的人似乎赤手空拳,但是再往后面看,隐隐中有许多闪光,这闪光岂不正是他们暗藏的刀兵?如果我们轻信他们的话,到时候城门一开,到时候定会一拥而入,你我这项上人头,到时恐怕就由不得我们做主了!”这个李炳成倒也不是个庸官,眼神还是非常犀利的,指着城外的那些“流民”对这个把总说道。

这个把总顺着李炳成的手指仔细望去,果真看到流民之中不时的会有一些东西闪过亮光,作为行伍之人,他自然比谁都清楚那些闪光是什么东西发出的,当即便出了一身冷汗,骂道:“这些混蛋乱匪,险一些诓骗住了俺!果真他们藏有兵器,幸好李大人看出了他们的马脚,要不然的话,这次就麻烦大了!来人,准备开炮,弓弩手准备,把外面这些该死的乱匪给我轰成渣子!娘的!想要骗咱们,就让他们不得好死!”

“且慢,不可莽撞!听本官说!我们这么这么办……”李炳成急忙叫住了那个把总,附耳过去小声的对他说道,而那个把总的脸色渐渐的缓了下来,接着露出了一丝奸笑。

李自成率众站在城外,等着城上的答复,另一边却暗自开始调配手下,让手下大将刘宗敏暗中挑选出了百十名八队的老弟兄,这些人各个都很是骁勇,令他们暗藏好了武器,做好准备,只要城中验差过那安抚官的腰牌令谕无误,开门朝外送粮,便立即冲上去强夺城门,然后随即他便率众杀入城中,夺了凤翔城。

但是等了很长时间,城上却毫无动静,那个“刘总旗”又在城门下面叫道:“我说,城上的弟兄们听了,老子大老远跑到这儿,什么都递上去了,你们他娘的要让老子等到什么时候?我可告诉你们了,要是再不赶紧送吃食出来的话,万一逼得这些人又反了的话,你们谁都吃罪不起!快点行不?”

这时城楼上一个人伸出了脑袋,轻咳了一声之后对下面的这个刘总旗大声说道:“放肆!匹夫何敢如此再次叫嚣!难不成你以为你是督师大人帐下之人,本官就不敢治罪于你了吗?……”

第七章 反中其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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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上忽然一个头戴乌纱身穿文官官服的人现身出来,对城外叫道:“放肆,尔何敢在此如此叫嚣?难不成你是督师帐下之人,本官就不敢治罪于你了吗?”

这个假扮安抚官之人抬头望去,看到是一个文官,马上便猜到这个人一定是凤翔城中主事之人,搞不好是个能当家的,虽然心中大骂狗官,但是表面上却还是装作不敢造次,赶紧抱拳道:“敢问大人又是何人?”

“本官乃凤翔知县李炳成!”这个站在城楼上的文官大声答道。

“原来是李大人,得罪了!小的不知李大人在此,刚才说话多有得罪,但是小的也实在无奈,毕竟在下有命在身,督师大人着令我等押送这些变民归乡,途经此地,需要在此就粮,还望李大人莫要耽搁,以免让这些乱民图生事端,一旦出事的话,恐怕连大人也难辞其咎!还望大人速速送出粮食供这些变民吃饱之后,好早早上路!”这个假扮的安抚官倒也是机灵人,装作恭敬的样子,抱拳对城上的李炳成说道。

李炳成装作为难的样子对城下说道:“恐怕不成呀!近期本地乱匪颇多,地面不靖,虽然你说的不错,但是本官却并不敢大意,毕竟城外的这些人都是刚刚归服的变民,如果本官擅开城门的话,一旦被人所乘,那么本县便会立即生灵涂炭,本官也就罪莫大焉!

故此本官不敢轻易打开城门!不过本官也知道你等的为难之处,更知道此事事关重大,这样吧,你带一些人,本官令人放下吊篮,让你等坐吊篮入城,点齐粮食之后,你等可携带这些粮食出城,这样便两不误,如果可以的话,你便带人上来,不行的话,那么本官也只有以守城为重了!即便是改日督师大人怪罪,本官也不怕无法解释!”

李炳成的话站在城下的许多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不由自主的许多人都把视线转向了李自成所在的位置,李自成暗骂了一声‘狗官实在是狡猾的厉害!’但是他也没有办法,看来这次想要轻易骗开凤翔的城门已经是不可能了。

李自成脑海之中各种念头急转,立即便拿定了主意,暗中将一个叫田虎的手下叫了过来,对他耳语了一番,田虎点点头,立即在人群中找了三十几个人,让他们将短刀暗藏在背后的衣服下面,大踏步的走出了人群,对那个假扮的安抚官小声说了几句。

“既然李大人这么说了,那么小的也可以理解,毕竟城外这么多流民,李大人不放心倒是也能理解,小的也不为难李大人了,既然如此,小的便带一些人上城接收粮食好了!小的挑出了三十五个人随在下登城,不知大人意下如何?”假扮的那个安抚官仰头对城楼上的李炳成叫道。

李炳成打量着站出来的这三十几个人,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但是还是接口答道:“当然可以,这么做最好,大家都不为难了!来人,缒下吊篮,将这些人拉上来!”

不多时从城墙上缒下了十几个吊筐,那个“刘总旗”打头坐入到了一个吊篮之中,接着田虎带着的这些人也鱼贯坐入吊筐之中,上面的守城官兵纷纷喊着号子,将他们拽了上去,接着又放下吊筐,将剩下的人也一一都给拔上了城墙。

李自成紧张的注视着城墙上的动静,他估算了一下,这里守城的官兵数量不算多,田虎又是一个悍将,这次挑选登城的三十几个人各个都是好手,只要城上的官兵防备不足,待他们入城之后,突然发难,三十多个人完全可以控制住城门,只要这些人顶上片刻时间,打开城门,那么接下来他便可以率众一拥而上,冲入城门之中,到时候凤翔自然就成了他的囊中之物了。

李自成的算盘虽然打的叮当响,但是他却没有料到,他所做的一切居然早已被城上的那个李炳成给看穿了。

田虎带人登上了城墙之后,四处打量了一番,忽然间觉得有些不太对头,那个本该过来招呼他们的狗官,当看到他们都已经登城之后,却忽然间退入到了官兵之后,而且在城墙上的官兵们一个个眼神都很不善,带着不怀好意的眼神打量着他们,而且城墙两侧的官兵持着刀枪弓弩也正在朝着他们围过来。

田虎一瞪眼叫道:“这是何意?为何不将粮食送来!却如此……”

“闭嘴!你等暗藏兵器登城,意欲何为?你们本来就是一群乱匪,实在是该杀!居然想要骗得本官!来人,将这些该死的乱匪给本官拿下,胆敢反抗者,杀无赦!”躲到官兵身后的李炳成突然间暴喝了一声,打断了田虎的话,下令拿下田虎一行。

田虎这个时候才意识到对方应该是已经看穿了他们的身份,心中暗叫一声不好,于是也不敢犹豫,伸手从背后的衣下扥出了暗藏的短刀大喝了一声:“弟兄们快动手!”

他的话音刚落,其余跟着他登城的手下也都大吃一惊,赶紧纷纷从背后抽刀,要扑上去和官兵拼命。

何乃城上官兵早已做好了准备,他们这边一发动,围上来的一批弓弩手便立即将弓弩对准了他们,纷纷开弓放箭,一时间箭矢横飞,攒射入了田虎一行人的人群之中。

田虎他们上来的时候,为了隐藏身份,除了带了一把短刀之外,根本不可能带盾牌,也没有可能披甲,虽然田虎和他的手下各个都很凶悍,但是在这么近的距离下被官兵放箭攒射,他们根本就没有还手的机会,便当场纷纷中箭,痛骂着惨叫着扑倒在了地上。

可怜这田虎,跟着李自成南征北战也有数年时间了,一身功夫相当不错,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官兵的弓箭手早已盯住了他这个领头的,集中朝着他放箭,他即便是生出三头六臂,也挡不住这么密集的箭雨,也只是稍作抵抗,打掉了两支射向他的箭,全身上下瞬间便被射入了好几支箭矢,踉跄着单膝跪倒在了城墙上面。

“狗官!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老子要杀了你!”田虎破口大骂着,挣扎着想要站起来,扑向躲在人群后面的李炳成,但是他刚刚站起来,一群手持刀枪的官兵便蜂拥而上,将他们几个残存下来的人围在了中间,刀枪齐举,朝着他们杀了下来。

田虎根本没有机会反抗,便被几杆长枪同时刺入身体,将他扎了几个对穿,猛的喷了一口血,身体便缓缓的软了下去,手中短刀当啷一声便掉在了地上,再看跟着他的人,这会儿也都纷纷被捅翻在了地上,包括那个冒充安抚官的人,也身中数箭,又被官兵一刀砍在了肩膀上,倒在了血泊之中。

李自成率众等在城外,期待着田虎能带人控制住城门,但是当他们看到田虎一行人登城之后,城头忽然一片大乱,接着便喊啥声震天而起,一声声怒骂和惨叫声传到了城下。

李自成脸色一变,叫道:“不好!咱们上狗官的当了!”

李自成的话音刚落,城上几门火炮便突然喷出了一团团的烈焰,腾起了一片硝烟,滚滚炮声顿时传遍了四方,几颗炮弹随即便落入到了城外李自成部下的人群之中,顿时在人群中开出了数道血路,中弹之人的残破的碎肉鲜血腾空而起,一块块血肉四处飞溅了出去。

紧接着一排排早已做好准备的官兵和乡勇的弓弩手都站在了垛口处,纷纷搭箭开弦,朝着城下猛射了起来,还有火铳、鸟枪也同时开始鸣响,箭矢炮铳纷纷落入到城外的李自成部众的人群之中,腾起一团团的血雾。

李自成和他的手下都猝不及防,立即便吃了大亏,瞬间便倒下了几十个人,其余人等纷纷赶紧后撤,乱哄哄的被逐离了城墙,退到了城外数百步之外,而在城下却丢下了几十具尸体还有几个伤员躺在血泊中大声惨叫着。

再看城上不多时便竖起了几十根长枪,每一根长枪的枪尖上都插着一个血淋淋的人头,不是旁人,正是被李自成派去夺门的田虎等三十六人的人头,而他们的无头尸体则被官兵们抬起来,直接从城墙上丢了下来,重重的摔在了城墙下坚实的土地上。

“该死的狗官,居然使诈骗了咱们!传令下去,给我强行攻城,拿下此城为田兄弟报仇雪恨!”李自成狼狈不堪的在李过等人的保护下退离了城墙,站在城外大声喝令整队,要强攻凤翔县城。

一时间凤翔县城北门外喊杀声震天而起,炮铳声也不停的响起,双方展开了一场厮杀,义军也纷纷取出了藏匿的弓弩炮铳,架起来对着城墙上开火起来,双方一时间杀的是难解难分。

何乃李自成这次前来凤翔县城,本来做的打算是要骗开城门,然后夺下县城,根本就没有准备什么攻城器械,所以即便是攻城,也只能临时拼凑一些简陋的器械,根本就占不到半点的便宜。

即便李自成率领的部众人多势众,但是这会儿官兵居高临下,完全占据着地利的优势,李自成根本无法攻上城墙,倒是不多时便付出了惨重的伤亡代价,义军的士气也顿时跌落下来许多,特别是刚刚入伙的一些新丁,根本不敢上前,李自成连续发动了三次强攻,却全无效果,每一次都被城上严阵以待的官兵乡勇们给打了回来,都未能贴上城墙的边,不得不暂时退了下去。

不管李自成多么生气,但是这一次他们来凤翔县城的计划都已经破产了,看着气的暴跳如雷的李自成,随军前来的顾君恩缓缓的走到了李自成身边,对李自成说道:“将军切莫因怒而失去冷静了,顾某以为,眼下不可继续强攻下去了,我等前来并未携有攻城器械,而且大军刚刚经历车厢峡一败,军心不稳,如果继续在此强攻下去,势必会损失惨重,还望将军三思而后行,切莫怒急失当!让弟兄们再白白送死了!”

李自成这时候也渐渐的冷静了下来,他怒的是这一次不但没有能骗住对手,反倒上了对手的大当,好好的却把田虎及三十几个好手的人头白白送给了官军,所以刚才才失去了冷静,下令强攻凤翔县城,这会儿当看到连续几次强攻,都没讨得半点便宜,如此下去照顾君恩所说,只会白白的损兵折将,也不可能攻下凤翔县城。

想通了这一点之后,李自成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点头道:“先生说的极是,如此下去确实也攻不下凤翔县城了!那么以先生来看,我们现在又该如何是好呢?”

顾君恩想了一下之后,对李自成说道:“顾某这次随将军前来此地,沿途从新收的兵士那里听闻近来凤翔府的汧阳县一带出了一路杆子,号称刑天军,甚是厉害,前段时间他们打下了凤翔当地最大的一处豪绅的庄子,又连败凤翔府官军两阵,杀得凤翔府官兵无力招架!

既然现在我军缺粮,不妨可以前往汧阳县,和那路刑天军接触一下,说不定能从他们那里获取一些接济!如果顺利的话,以将军和闯王的大名,说不定他们还会归服将军,即便他们不肯投入将军帐下,料想以将军和闯王的名头他们也不会坐视不管!

即便事情最差到他们不愿接济给我们一些粮秣,那么以我们的兵力也大可扫荡汧阳一带的大户,照样可以获取不少粮秣,以供我军所用!”

第八章 出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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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天健立马于天龙寨以南的官道的高坡处,朝着远处的官道方向远眺着,在他的身后,是四百刑天军的战兵,阎重喜和罗立都策马立于他的背后,刑天军的战旗随着微风不时的飘展着,发出猎猎之声。

四百战兵也都各个披甲,紧紧的持握着他们手中的武器,用兴奋的目光朝着远方眺望着,全军静默,除了几匹马不时的打几下响鼻之外,再无更多的杂音。

肖天健三日之前收到了探报,大批义军已经开至凤翔一带,连攻一天却未能打下凤翔县城,反倒折损了不少人马,现已经开始朝着汧阳方向行来,而且在他们之后还有更多的义军,也正在朝着他们这边赶来。

肖天健内心中哀叹一声,该来的终归还是来了,自己这安稳日子也算是过到头了,现在他和付德明都有一个共识,这一次高迎祥等各路义军跳出车厢峡官军的包围之后,短时间之内,官府是不可能拿他们有什么办法了,而这么多义军冲出商洛山之后,无疑于如同猛虎出闸一般,会势不可当的横扫陕西大部,而且不说在大批义军过境之际,他们刑天军能不能独善其身这件事,即便刑天军不被这么多义军所裹挟,随后而来的就将会是大批官军对高迎祥等各路义军的追剿,到时候假如他们不走的话,随即便会成为大股官军所关注的对象。

虽然现在刑天军有了一定的实力,但是比起这些久经沙场的各路义军来说,他们的兵将成军时日尚短,虽然经历了几次阵仗,但是到底还是比起这些老牌义军将士们经历的阵仗要少得多,遇上类似凤翔府的卫所军和一般的乡兵的话,他们还有放手一搏的机会,但是一旦被大队官军盯上的话,以他们眼下的实力,根本就无力支撑。

所以在得知义军已经出现在凤翔府境内的消息之后,肖天健便开始着手安排撤离此地的事情,但是万没有想到的是,不待他带队动身,昨日便有人已经找上门来了。

更让肖天健感到暗自吃惊的是这次找上门来的不是旁人,居然正是他后世早已如雷贯耳的那李自成,而来找他的人他也听说过,乃是李自成麾下大将田见秀,肖天健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是这么快,李自成便会主动找到他的门前,于是既怀着好奇的心理,又怀着想要见识见识这个曾经历史上的风云人物的心理,将田见秀接入了天龙寨之中。

田见秀年纪其实也并不算太大,身材不算高大,但是举手投足之间,却很是沉稳,为人显得比较谦和,果真入史书所记载的那样,虽为武将,却颇有一些儒雅之风,肖天健昨日一见到他,便心生好感。

而田见秀说话也很委婉,丝毫没有摆出他们乃是老牌义军的架子,对肖天健很是客气,见面寒暄了一番之后,田见秀便直接对肖天健说明了来意。

田见秀来找肖天健的来意不过有二,一是想要邀请肖天健的刑天军入伙,二就是直言相告,说他们现在刚刚冲出官军的包围,来到本地,粮秣不济,希望肖天健能对他们施以援手,接济他们一批粮草。

假如肖天健此时还是一个刚刚来到这个时代,心中惶惶然不知所措的时候,遇上了田见秀这样的人的邀请的话,他估计连个屁都不会放一个,直接就跟着田见秀去找李自成入伙了,但是眼下肖天健却已经不是当初的吴下阿蒙了,故此肖天健也不会巴巴的跑去跟着李自成干了。

田见秀显然进入天龙寨之后,也被刑天军兵将们的精气神所震动了一下,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在汧阳这个小地方,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藏了这么一路精悍的杆子,而当他见到了肖天健之后,也不由得被肖天健的卖相震了一下,以肖天健的身材,当今世上确实并不多见,他看肖天健身高足有六尺开外,而且是蜂腰乍背,举手投足之间,都颇有一种大将之风,让人不能小觑于他。

田见秀想一下来之前从当地向导那里听闻的有关刑天军的事情,于是也不敢小看肖天健,虽然表明了态度,想要邀请肖天健率他的刑天军入伙,但是却也没敢直接提出让肖天健便投入到李自成手下听令,只是很委婉的说想请肖天健追随闯王一起共谋大事。

而这个闯王说的可不是李自成,而是当今最有名的义军首领高迎祥,而李自成此时虽然自领一军,有很大的自主权,但是名义上却还是高迎祥麾下的八队头领,高迎祥自称闯王,而李自成现在则还是只称作闯将,算是高迎祥麾下的一支兵马。

对于高迎祥和李自成的关系,肖天健自然还是清楚的,所以田见秀即便是邀请肖天健入伙,也是想要邀他投效高迎祥,如此算来,假如他答应的话,居然和李自成也算是平起平坐。

对于昨日田见秀的邀请,肖天健并未直接答复他,现在他带着一帮弟兄,自立山头当草头王很是痛快,根本没有想过去给当小弟,那样的话,岂不是要受很多约束,哪儿有现在他自成一家做的舒服。

但是对于田见秀请他施以援手这件事,他却并未推辞,昨天当即便答应了下来,表示愿意为李自成他们赠送粮食千石,白银三千两,另外再送他们骡马三十匹,长枪三百条,镗钯二十条,棍刀三十条,单刀二十柄,三眼铳六十杆,旧式火铳二十杆,各种弓弩四十副,另外火药和三眼铳所用的铅弹各一部分。

而肖天健之所以如此大方,其实主要的原因倒不是他想要巴结李自成这个历史上的牛人,只不过是因为他想要趁着这个机会,能跟李自成结下一些善缘,以后在相当长时间里,估摸着他很可能会要经常和这些人打交道,能结交一下这个未来义军中的牛人,他认为还是很有必要的。

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在于这两次打李家庄和击败凤翔府的官军,他们刑天军所获物资非常多,现在他已经决定要尽快离开此地了,天龙寨储备的这么多粮食,以他的刑天军的运力,根本不可能尽数带走,而且以后相当长时间里,他们将会过一段颠沛流离四处征战的生活,根本不可能携带这么多物资上路,与其到时候丢掉或者给其他人夺去,到还不如现在大方一点,直接送给找上门来求助的李自成的好,而那些武器,自然都是刑天军这几战之中缴获的物资,经过挑选之后,。

俗话说的好,宁可雪中送炭,也不锦上添花,李自成和高迎祥他们都是刚刚在车厢峡新败不久,这会儿虽然用诈降的手段逃脱了官军的包围,但是想必应该也已经是实力大损了,这会儿定是需要大批物资兵械的补充,自己留着这些东西不是好事,还很可能会给刑天军招致祸端,而自始至终,肖天健都没打算效仿其它义军,去放手扩张招募手下,他始终都坚持走精兵路线,坚持认为兵不在多而在于精的方针,所以虽然他打下李家庄之后,便有实力将兵马扩充到数千人的数量,但是最终他却还是只从那么多流民之中选了五百青壮之人入军,故此现在天龙寨的库存兵械,已经超出了他现在的需要,加上他们自己这段时间也打造了不少的三棱枪头,换装下来了一大批普通的长枪枪头,更是使得他们的库存兵器数量超出了他们的需求。

更何况了,这次他答应给李自成和高迎祥的物资之中,多为他们并不准备装备给刑天军兵将使用的武器,即便是包括那些弓弩,也多为刑天军挑拣之后剩下的次品,他自然不会傻到连他们自己不够用的盔甲也送给李自成一批。

所以肖天健也不是守财奴,既然自己用不了,干脆还不如就这么一股脑的丢给李自成的好,以后起码任何时候李自成和高迎祥提起这件事,都不得不承他这个情。

昨天当肖天健报出送给李自成和高迎祥的各种物资清单之后,田见秀当时的表情可算是够看的了,田见秀虽然也算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但是他在来找肖天健之初,想破头也没有想到他仅仅一说,肖天健便如此大方的拿出了这么多物资给他们。

田见秀可是懂行的人,听罢肖天健说出的这些物资的数量,粗粗一算,便算得出来,这些物资的价值加在一起,现在起码在市面上,要值上个数万两银子,而肖天健根本就没多想,大手一挥就答应送给他们了。

当时田见秀便立即站起来,对肖天健抱拳一鞠到地,连声称谢,让肖天健好一阵客气才将他重新让回到座位上去。

有了肖天健如此大方的许诺之后,双方交谈起来更是融洽了许多,肖天健从田见秀那里,了解了不少有关各路义军的事情。

这一次从商洛地区杀出来的义军,不单单只有高迎祥一家,和他们一同返回陕西的数得着的还有外号曹操的罗汝才一路,八大王张献忠一路,老回回马守应一路,闯塌天刘国能一路,这些人物中绝大部分肖天健以前都听说过,特别是对于八大王张献忠和曹操罗汝才,那更是如雷贯耳,所以听着田见秀说起这些人的时候,肖天健颇有些心绪激荡的感觉,换到一年前的时候,即便是拿枪顶着他的脑袋,他也想不到有朝一日,自己居然可能会跟这些人混到一起。

除此之外,还有更多一些并不太出名的人物,林林总总不下二十路之多,许多人的名字或者外号,肖天健以前闻所未闻,但是让田见秀说出来的时候,却如数家珍一般,随口道来,仅这一点,就让肖天健颇有些佩服他的记忆力,而且肖天健还有一种感觉,现在各路义军的头领,都习惯给自己起外号,比如田见秀自己,就有个外号,叫锁天鹞,而像闯王高迎祥他们给自己起的外号倒是还算是相当不错,大部分义军的头领起的外号,根本就不知所云,甚至让人有一种啼笑皆非的感觉,像什么混十万、扫地王张一川,改世王许可变,兴世王王国宁,混世王、整世王、九条、顺天王、太平王、靖天下、瓦背王、爬天王、紫微星、蛤蜊圆……好像单单是称王的就有一二十个之多,甚至还有一个人叫什么鞋底光,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实在是太没文化了点了吧!

不过一想前一阵子他自己随口给自己起的外号,肖一斧,肖天健想起来便不觉有点哑然失笑,说别人没文化,那他这个外号也可以说算得上是最没文化之一了吧!以后看来要改改这个外号才行,要不然的话,会被人鄙视的!

这一次这么多路义军基本上又都回到了陕西境内,现如今他们已经并分三路,分头朝着陕西境内各地杀去(这里说的陕西可不是后世的陕西省,明代的陕西称作陕西布政司,涵盖了当世陕西省全境以及甘肃、宁夏大部还有青海省一部,那时候指的陕西可是大的很呀!)。

而走凤翔这一路的,正好就是以高迎祥为首的一路,肖天健听罢之后,这才对眼下义军的情况有了一定的了解,暗想自己的运气看来还不赖,幸好没有撞上其它两路的义军,否则的话,单凭他眼下聚集起来的这么多的粮食,搞不好被那些人盯上,直接就杀奔过来,把他的天龙寨给抄了个底儿掉了!

凭着对李自成的好印象,肖天健觉得这次大方一点,主动拿出来这么一些粮食兵械送给李自成,应该不是一件坏事。

本来昨天肖天健还想设宴款待一下田见秀,但是田见秀在得到了肖天健的答复之后,不敢怠慢,说了一阵子话之后,便谢绝了肖天健的款待,说要尽快返回将肖天健的答复回报给李自成以及高迎祥得知,明日便带着他们来接收肖天健的馈赠,临走的时候,田见秀还拉着肖天健的手,请肖天健再考虑考虑他的提议,想让肖天健投到高迎祥麾下入伙,以后相互之间也能有所照应。

而今日,肖天健带着这些部下,出了天龙寨,正是要迎接高迎祥和李自成的到来。

第九章 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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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盘子!哦……有错了,现在应该叫您将军了!要不是付先生提醒的话,我们还真想不起来改口的事情呢!要不然的话,让人听着,确实会让人还觉得咱们只不过是股杆子!还是这将军叫起来威风一些!”看着肖天健一直在朝着远处眺望,罗立提了一下马缰,凑到了肖天健的身侧对肖天健说道。

肖天健这才收起了思绪,扭头看了一眼满脸胡子的罗立,笑道:“至于称呼我什么倒是都无所谓,随你们也罢!你们几个家伙现在不是也都被称为哨将了吗?怎么样,可觉得威风一些吗?”

罗立算上是刑天军之中晋升最快的人了,别看当初他还曾经和肖天健为敌过,但是在他投了肖天健之后,肖天健却对他从不生疑,先是让他留在身边当了亲卫,接着便又让他到战兵队中当了班长、排长,后来李家庄一战之后,直接便将他提升为了连长,也就是现在的哨将,成为了刑天军最重要的几个将官之一,所以罗立现在对肖天健可以说是死心塌地了。

听肖天健这么一说之后,罗立抬手摸了摸头上的铁盔,呵呵笑了起来:“这哨将怎么听都比那连长好听!确实觉得威风一些!呵呵!

对了将军,我们几个弟兄们有点想不通,将军为何会对这李闯将还有高闯王如此大方,居然一出手,就拿出这么多东西给他们呀!要说这些东西,可是将军您好不容易带着弟兄们拿命换来的,为啥要如此白白便宜了他们呢?即便是将军想结好他们,多少拿出一些给他们也就够了,何苦要这么大方呢?”

听到罗立这么一问,本来策马站在后面的阎重喜也提了一下马缰,凑近了过来,昨晚他们得知肖天健要拿出这么多东西,送给外人,多少都有些腹诽,觉得有些舍不得,但是他们几个老弟兄却没有直接找肖天健提出对这次这件事的疑问,倒是撺掇着让罗立第一个站出来找肖天健问及这件事情,这会儿阎重喜一见罗立已经放了头炮,于是便凑近过来,打算听听肖天健的解释。

肖天健扭头看了看罗立,又扭头看了看阎重喜,于是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哧!罗立!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冯狗子和阎重喜这家伙还有赵二驴撺掇你来找我问的?”

罗立这个人的脾气大家伙经过这段时间的磨合之后,都已经摸透了他的性格,心里面藏不住事儿,有什么就说什么,而且上阵的时候,这家伙最不要命,算得上是刑天军眼下的第一猛将,很受肖天健的喜爱,故此有什么事,这些家伙们都喜欢把罗立朝前推,所以肖天健立即便猜出了其中的缘故。

阎重喜立即便尴尬的笑了起来:“这不是弟兄们想不明白嘛!所以才让罗兄弟来找掌盘子问一下嘛!”

肖天健笑了一下也不介意,因为有些事情在他看来,瞒着手下不见得就是好事,一些事情完全有必要给手下的人说明白才行,否则的话,一旦大家伙心里面总是藏着一些事情,私底下暗自揣测,反倒时日一久,会影响到部下对他的信任。

于是他开口对他们说道:“其实很简单,我们马上就要弃了天龙寨,离开这儿汧阳地界了!以我们现在的实力,根本带不走这么多粮食和东西,你们可曾听说过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句话吗?

眼下我们实力尚算不上强,虽说在汧阳当地没人能出我们左右者,但是眼下大批义军已经涌入本地,如果我们携带这么多粮食物资上路的话,难免不会招人觊觎,而且如果强行携带走的话,我们势必会被这些物资所拖累!

现如今虽然我们尚不知朝廷的官军追到什么地方了,但是料想朝廷绝不会放过高闯王和李闯将等众,定会很快便衔尾追杀而来,我们要是被这些东西拖住了脚的话,最终即便不被其它义军觊觎,也会被官军追上!

你们说说,咱们还有没有必要,留着这么多咱们眼下尚用不上的东西呢?看起来这些东西都是好东西,其实留在咱们手中的话,只会给咱们招致祸端!

如此一来,到还不如做个顺水人情,送给高闯王和李闯将,也算是结交一些朋友,以后相遇总是好说话,对咱们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以后恐怕会有很长时间,咱们会和他们打交道的,所以现在便最好结交他们,起码也不能得罪了他们吧!

现在你们可理解我为何要如此大方,送他们这么多东西了吗?”

罗立听罢之后马上点点头,嘿嘿一笑道:“原来如此呀!看来是俺们有些太小家子气了!如此说来,送给这高闯王他们,总比到时候便宜给官军要强得多吧!”

“是呀,将军这么一说,属下们就明白了,看来这些东西咱们留着还真不见得就是好事,罢了,倒是属下们太小气了!呵呵!以后这路长着呢,没的话大可再找那些大户去要嘛!你说是不是罗兄弟?”阎重喜听罢之后,也笑了起来。

看手下人已经可以理解他这么做的原因之后,肖天健也欣慰了许多,点头笑道:“只要你我弟兄们同心,这天下有什么地方是咱们去不得的?不过只是一些身外之物,以后咱们会拥有更多的!”

正说话间一匹快马四蹄翻飞从远处官道飞奔了回来,马背上的御者身穿一件皮甲,背后立着一杆三角形红色背旗,一路扬起一道烟尘,很快便奔至了肖天健所在的位置。

看着这个策马飞驰而来的人,众人都知道这是他们的斥候回来了,定睛观望便立即看出,此人正是最早跟着肖天健的大牛,而现在的大牛也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只会养大牲口驾辕的农夫了,半年多的历练下来,大牛早已变得干练了许多,骑术比起当初更是不可同日而语,只见他飞马过来,在距离肖天健还有二十步的时候,便偏身离鞍从马背上一跃而下,借助马匹的势能,朝前蹬蹬蹬快跑几步,便来到了肖天健的面前,一抚胸向肖天健敬了个刑天军的军礼,大声禀报道:“启禀将军,他们到了!……就是……他们的人……他们的人好多呀!”这几天来,在付德明暗中授意下,刑天军各部人员都开始改了对肖天健的称呼,不再称呼肖天健为掌盘子,多当面开始改称肖天健为将军,现在连大牛这些老弟兄们也开始见到肖天健改称肖天健为将军,猛然间还让肖天健颇有点不适应的感觉。

看着大牛的神色,肖天健觉得大牛今天似乎有些紧张,于是便对他问道:“他们人好多是何意?”罗立在旁边嘿嘿笑了起来。

大牛翻眼白了罗立一眼,有些惭愧的答道:“启禀将军,小的无能,实在是看不出他们有多少人,起码要过万吧!哦不!起码要两三万吧!小的实在是数不清,请将军恕罪!”

肖天健和阎重喜等人也都楞了一下,他们本来以为只有李自成会率部过来,但是昨日田见秀说李自成只带了四千余人,而今天怎么一下变成了过万人了呢?难不成……?

“那么你们可看清了居中的旗号写的什么吗?”肖天健立即问道。

“看清了,他们打出的大旗上写着一个‘闯’字!”大牛赶紧回答。

肖天健楞了一下,马上想明白了原因,原来这次过来的居然并不单单只有李自成,连高迎祥也率部过来了。

“小的五天前便奉将军之命,带了十几个弟兄,前往凤翔方向打探消息,三天前凤翔一带的义军便越来越多,逐渐的汇聚起来,并且离开了凤翔县城,朝着咱们这边过来了!

他们沿途接连掀翻了几个大庄,所过之处将所有流民都裹挟入了他们之中,以至于现在他们的人多的让小的们数都数不清了!”大牛跟着对肖天健解释起了原因。

肖天健这才明白,为何这一次高迎祥所部会过来这么多人马了,原来他们一路上就如同滚雪球一般的将沿途所遇上的流民全部裹入到了他们的队伍之中,也难怪他们在这么短时间内,刚刚经受车厢峡一败,便又这么快恢复了兵力。

果真不多时,一面大旗便缓缓的出现在远处的地平线上,几十骑骑兵当先举着大旗策马朝着肖天健所在的位置冲来,随后在绵延起伏的地平线上便出现了黑压压的人群,远远望去仿佛一群行军蚁一般,淹没了所过之处的所有地方,朝着这边滚滚而来。

肖天健和背后的那些刑天军的兵将们看这样眼前出现的这一幕壮观的景象,不由得都有些微微张开了嘴巴,他们以前从来没有见过如此以人结成的洪流,而且这种夹杂着各种颜色的洪流似乎有一种势不可当的势头,漫过高坡将地面上一切都随之屏蔽,直朝他们所在的位置缓缓涌来,使人当面对他们的时候,都莫名的产生出一种无力的感觉。

直到这个时候,肖天健和他手下的人才明白了刚才大牛回来的时候,为什么会露出那样的表情了,他忽然明白了什么才是量变导致质变。

他也明白了,为何官军这么多年屡屡围剿义军不成的原因了,义军很多时候靠的就是这种人海战术,大批纠集在一起,如同海洋一般,形成了让人不得不产生敬畏的感觉,以至于使得官军每每不敢上前与之交战,而现在他率领的四百兵将,当面对这样滚滚而来的人群的时候,却显得那样的渺小,以至于让他们都不由得有些心生恐惧之情。

第十章 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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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我一直一来坚持的走精兵路线错了吗?如果当初打下李家庄之后,我也大量扩充兵马,是不是也会像现在眼前出现的这种壮观景象呢?’看着眼前滚滚而来如同行军蚁一般淹没过大片土地的义军队伍,肖天健猛然在心中发出了这样的自问,开始有些怀疑这么长时间以来,自己坚持走的路线起来。

可是在看着越来越近的那些高迎祥所部的兵马,逐渐的肖天健看清了他们的情况,随即便立即打消了刚刚心中才升起的疑问。

因为当这种人的洪流走进了之后,肖天健立即便看清楚,这么庞大的人群之中,除了中央位置的兵马显得有一些次序之外,两翼以及后面的人群根本就谈不上算是什么兵马,只不过是一群群衣衫褴褛拿着木棍、锄头、木叉的流民罢了,其中还大量夹杂着一些妇孺老幼,背负着形形色色的包袱,除了数量巨大之外,甚至比起他最初纠集起来的十几个人的装备还要差上许多,而他再扭头看看自己背后的这些刑天军的将士,一种自豪感不禁由然而发。

和对面的这支高迎祥的队伍相比,他们虽然人数上根本没有可比性之外,但是在装备质量上,他们眼下却完全可以称之为一支精锐了,虽然肖天健一直以来都不为自己的刑天军的装备质量感到满意,但是今天,当面对这样一支义军大军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刑天军将士的装备质量,早已远远超过了绝大多数义军的水平了。

那几十个当先赶过来的骑兵当进入到刑天军一箭地的距离之后,纷纷勒马停驻了下来,开始远远的打量起了他们眼前的这支精干的队伍,一些人脸上微微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很快两匹马便越众而出,朝着肖天健缓缓的驰来,肖天健定睛一看,他们两人都认识,一个是他的斥候队的哨将石冉,另一个正是昨日从天龙寨离开的田见秀。

田见秀和石冉走到近前之后,都翻身下马,而大牛和一个亲卫上前立即接住了他们的马缰,将战马牵到了路旁,田见秀满脸带着笑意的走到了肖天健面前,拱手对肖天健说道:“肖当家请了!昨日在下离开贵部之后,连夜赶回了大营之中,将肖当家的答复禀报给了我们李闯将得知,刚好高闯王也率部赶到了这里,听闻肖当家如此慷慨,便亲自率众来向肖当家致谢!”

肖天健对于田见秀这个人还是颇有好感的,看他们来到近前之后,也立即翻身下马,带着阎重喜和罗立上前迎接。

听罢了田见秀的话之后,肖天健客套道:“不敢当!能为高闯王和李闯将尽一份绵薄之力,乃是我肖某的荣耀,何敢让高闯王亲自前来呢?如此一来,倒是肖某有失远迎了!不知高闯王和李闯将现在何处呢?还请田兄速速带某前往谒见才是!”

田见秀看着肖天健的态度,心中十分满意,不管怎么说,现在都是他们有求于肖天健,而肖天健能如此低姿态,主动要求谒见高闯王,这说明肖天健还是对他们很亲近的。

于是他赶忙回头指向已经渐渐停止前行的那黑压压一大片的队伍,指着当众高竖一杆闯字大旗的位置对肖天健说道:“高闯王和我家李闯将就在大旗之处,只是这些天新招兵将实在太多,他们不得不在军中约束部下,故此让在下先来见过肖当家,有失礼之处,还望肖当家多多海涵才是!”

罗立和阎重喜还有铁头等人站在肖天健背后,远远的审视着眼前这一大片黑压压的人群,除了阎重喜以前在边镇见过这样的场面,初时显得比较镇静以外,罗立和铁头刚才也都被震撼了一下,但是现在他们也都早已从最初的那种震撼之中恢复了过来,仔细打量过了这支“大军”之后,他们的脸上都露出了一丝不屑的神色。

而且看到那田见秀过来,而对方的当家的却留在他们的军中,不过来答谢,反倒要肖天健过去谒见他们,于是他们几个人的心中便都有些老大不高兴了起来。

肖天健转身对铁头他们几个吩咐道:“你们几个留下,约束好弟兄们!我去见见高闯王和李闯将去!”

铁头立即朝前走了一步道:“大哥,我……”

肖天健立即瞪了铁头一眼,斥道:“不要多说,留下就好了,我又不是去敌阵之中,而是去见当世的英雄,你跟着去作甚?”

铁头于是只得点头答应,又退了回来。

田见秀对肖天健的这几个手下拱了拱手,笑道:“诸位放心!有田某陪着肖当家,万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说罢之后,肖天健接过亲卫为他送过来的战马的马缰,扳鞍认蹬翻身跃上了马背,而田见秀则只是一抬腿,便使出了一个漂亮的上马的动作,一带马缰便头前带路,朝着他们本阵驰去,无形间显得肖天健的骑术便落了下乘。

但是肖天健也不在意这些,田见秀他们这些人可是在马背上征杀了有些年头了,天天都跟战马打交道,想骑术不好都难,而他自己学骑马才几天时间呀,如果在这方面去跟人家比的话,那他活该自己拔刀抹脖子拉倒了。

看着策马跟着田见秀离开的肖天健的背影,罗立这个大嘴巴便又打开了匣子放起了炮:“那姓高的和姓李的不就是早干了几年吗?居然这么大架子,要知道这次可是他们有求于咱们,咱们掌盘子这么大方,送他们这么多东西,而他们呢?倒是还拿起了臭架子,让咱们当家的过去谒见他们!我呸!不就是名气大点吗?也不打听打听,这凤翔府一带,咱们是啥名头!”

“罗兄弟,这话还是少说为妙!他们这些人毕竟这些年来,跟官军打了无数仗,早已经积累了相当名望了,而咱们却是刚刚站稳脚跟,掌盘子的名望眼下还比不得他们,何况他们现在人多势众,摆摆架子也不算太过分!我看咱们还是忍了吧!对了,石兄弟,我看你回来之后,一直都没说话,板着脸又是为何?”阎重喜到底比罗立见世面多一些,人也沉稳一些,对罗立劝道。

直到阎重喜对石冉问话之后,石冉才朝着地上啐了一口吐沫骂道:“什么狗屁义军!比起咱们掌盘子,他们也算是义军?奶奶的!我呸!”

一听平日总是很沉稳的石冉今天突然间如此气愤,阎重喜和罗立便都来了兴致,赶紧对他问道:“对了,你这次不是跟着那姓田的去迎接他们当家的了吗?说说吧,啥事儿让你这么不高兴?”

石冉冷笑了一下,扭头看了看立马在他们不远处的那几十个高迎祥麾下的骑兵,压低了一点声音骂道:“他们哪儿是什么义军呀!简直跟官军也差不到哪儿去!这一路上过来,不管是什么人家,逢人便抢,稍有不从便挥刀砍杀,一些村子都是些贫户,但是照样也挡不住他们一扫而空。

你们当跟着他们的这些人都是流民吗?老实告诉你们,这些人之中,有不少都是被他们破了家,无以为生之下,又被他们裹挟到了军中,不得不跟着他们走的老百姓!

想想看,咱们当家的,是多仁义的人?自始至终咱们当家的都告诉咱们,不得去祸害穷头百姓,只对那些欺压咱们穷哈哈的当官的还有豪绅下手,咱啥时候这么欺负过那些苦哈哈们过?

再有了,你们是真不知道,说起来他们是义军首领,我昨晚去他们营中,那高闯王还有他那些手下的大将,居然聚坐一起,好酒好肉的吃喝,而且还有一群女人在帐中给他们唱曲供他们作乐,这做派比官军又能好到哪儿去?

再想想咱们掌盘子,啥时候不是咱们吃啥,他就跟着吃啥,说起来范家小娘子跟着他当了随侍丫鬟,但是铁头知道,咱们掌盘子啥时候纵情声色过了?不比不知道,这一比之下,咱们掌盘子那才叫拿弟兄们当亲弟兄呢!老子这一趟去过之后,算是明白了,咱们当家的比起他们的德行,那是要高到天上了,我这辈子啥都不想了,就他娘的把这条命卖给咱们掌盘子了!

而这高闯王,说起来名气不小,但是却御下不严,放纵手下肆意为祸地方,这一点比起咱们当家的,人品上老子就看不起他们!还想让咱们入他们的伙,别说是给他卖命了,就是搬座金山过来,老子也不给他卖命!

更可气的是我这次跟着那姓田的去见他们当家的李闯将还有那高闯王,李闯将倒是还好,亲自接见了我,而那个高闯王,架子大着呢,压根就没接见老子!摆什么臭架子呀!不见老子,老子还不待见他呢!我呸!”石冉平时一般情况下话不是太多,但是今天这趟回来之后,却打开了话匣子,放炮一般的骂了一通出来。

罗立和阎重喜听罢,都露出了不屑的神色,罗立嘴快说道:“照石大哥这么一说,咱就明白了,那姓高的也不过就是个名气大一点罢了!……”

铁头看了看他们几个,按着腰间的刀柄默默的注视着眼前那高迎祥的中军方向,但是脸上也露出了一丝不屑的神色。

“都给我站直了,打起精神了!你们他娘的都看清楚了,咱们掌盘子给你们的什么,也看看对面!谁要是给咱们将军丢人的话,别怪老子对你们不客气!”罗立转身回到了他那一连部下的面前,大声的对他们喝道。

连带着阎重喜那一连部下,也都跟着一起挺直了腰杆,刚才他们看到滚滚而来的这支“大军”的时候,还都有些吃惊甚至畏惧的感觉,现在当看清了对方这些人的打扮之后,来这里的每个兵将心中的自豪感都由然而发,罗立说的不错,跟对面这些人一比,他们掌盘子对他们可算是好到天上了,想当初他们谁不是跟对面那些人一个德行呀!活的没一点人样,现在呢?他们几乎各个都身穿甲胄,拿着精良的兵器,整齐的打着绑腿,人都有自尊心,没人愿意活的像以前那样窝囊,所以当听到罗立的声音之后,所有人都打足了精神,绷紧了身体,不自觉的又校正了一下自己的队形,使他们看起来更威风了一些。

第十一章 托大

(牛人终于出场,接下来大家猜猜会发生什么事情呢?求红票!)

李自成骑在马上,站在一个身披一身精致的鳞甲的大将身侧,稍稍靠后一些,驻足朝着对面那支队伍打量了过去,心中不由得有些暗自吃惊,虽说这刑天军兵将不多,只来了这区区四百余人,但是朝对面那一站,各个都如松一般挺拔,大有一种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架势,如同一块磐石一般岿然不动的立于坡地之上。

而且让李自成暗自吃惊的还不单单只有这些,而是这支刑天军的装备质量,也远超过了他的想象。

对面的刑天军的将士们,几乎人人披甲,前排是持盾的刀牌手,两翼是扛着鸟铳的火铳手,第二排则是持弓携弩,每人配有两袋箭的弓弩手,后面则是如林一般高高耸立起的长枪林,而且这些刑天军的兵将们每个人的小腿上都打着式样奇怪的绑腿,即便是他们的甲胄并不算整齐,但是打上了这些绑腿之后,还是使得他们显得整齐威武了许多。

要知道盔甲这东西,在这年头可是稀罕物,即便是官军之中,绝大多数人也不能配备上甲胄,至多也就是有一身鸳鸯战袄就不错了,也只有属于最精锐的关宁铁骑,才能基本上全部披甲。而眼前的这四百刑天军的兵将,却基本上做到了人人有甲胄在身的地步,这在义军之中,几乎可以说极其罕见。

不过遗憾的有一点就是刑天军士卒的甲胄式样很杂乱,既有少量的铁叶子组成的铁甲,也有一些皮甲,更有许多一眼便能看出来是夺自官军身上的挂铁棉甲,最差的自然就是官军常见的棉甲,不过这也正说明了一个问题,就是这支刑天军这些甲胄明显是经过不少阵仗之后,从敌人手中缴获来的,这一点对于常年征战的李自成来说,一眼便能看出。

昨晚田见秀带着一个刑天军的头目回来的时候,告知他刑天军的大当家肖天健许诺会给他们一大批急需的物资的时候,李自成还不太敢相信,但是现在看来,这刑天军确实应该有这种本钱才是。

不单单李自成在打量着对面这一队刑天军的兵将,这次随高迎祥来的许多义军的将领也都在注目打量着刑天军的这一队兵马,纷纷都收起了对这支刚刚在凤翔一带成名的杆子的轻视之心。

而跨、坐在马背上的高迎祥,这一会儿也同样在关注着对面的这支兵马,眼神中微微露出了一丝诧异的神色,本来他来之前,对于这样一支杆子并没有寄予什么厚望,也就是听了李自成手下的田见秀回复说这支名叫刑天军的杆子答应送给他们一大批物资,他这才率部过来接收这些物资。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他这会儿估计已经率部前往汧阳县城,去围攻汧阳县城了,而不会亲自率部过来见见这个只是在本地有些名气的杆子头领,但是今天当他看到侯在这里的这支刑天军的部众之后,这才收起了心中的轻视之心,不由得有些暗暗的吃惊起来。

田见秀带着肖天健策马来到高迎祥大军之前,远远的便收住了马缰,翻身下了战马,而肖天健也随即翻身下马,紧随着田见秀昂首阔步的朝着耸立着闯字大旗的位置走去。

虽然肖天健一想到马上就要见到当世最为有名的义军首领,心情有些激荡,但是他并不感到什么紧张,所以他跟在田见秀的背后,一边走一边悄然打量着周围的这些高迎祥以及李自成的部下。

因为高迎祥所在乃是中军位置,这里集中的应该都是高迎祥麾下的核心部下,所以明显在气势上要远远强于两翼和后面的那些兵马,而且装备上也显得精良了许多,虽然尚做不到人人披甲的程度,但是每个人手中抑或是身上也都携带有正儿八经的兵器,不过比起刑天军的装备水平,高迎祥这一些部伍显然并无统一装备的想法,手中持有的武器可以说是五花八门什么都有,但是有一点却让肖天健暗生佩服,那就是这些属于高迎祥麾下核心的部曲们的身上,有意无意之间,都多多少少的流露出一种彪悍的气质。

这一点是刑天军部伍之中大部分人尚不具备的气质,原因很简单,高迎祥从崇祯初年开始起兵造反,到现在已经六年多时间了,跟着他起事的部众没有百万,起码也有几十万人的规模了,从最初他们在陕西起事开始,接着转战山西,又挥师强渡黄河进入到河南,随即又南下进入湖广,到现在又回到陕西。

这么多年一来,跟着他的部众可以说是换了一茬又一茬,跟官军交手起码不下百次以上,这就如同大浪淘沙一般,能活到现在的部下,基本上都属于久经战阵之人,无人不是经过了无数次的阵前厮杀,才走到这一步的,所以称其为百战之士丝毫不过,身上能流露出如此彪悍的气质,根本就不奇怪。

在这一点上,他麾下的刑天军显然远远比不上这些人,毕竟他们刚刚成军才不过短短数月时间,许多人也仅仅只是经历了一两次或者两三次阵仗,现在便想要他们拥有这些久经沙场的老兵们的气质,显然就太过苛求他们了。

不过肖天健也绝没有妄自菲薄的想法,因为和这些高迎祥手下的兵将相比,他的刑天军的部众显然有更大的优势,那就是刑天军自成军以来,便着力打造出来的纪律,这一点却是这些高迎祥的部下们难以企及的优势,从两下的对比来看,这一点刑天军便足以有骄傲的资本了。

当田见秀带着肖天健越众走入到中军之中的时候,肖天健终于在那面高耸的闯字大旗下面看到了一群一看便知道属于将领的人物,而居中骑在马背上的几个人更是如同鹤立鸡群一般,让他一下便将注意力投在了他们几个人身上。

居中而立的那员大将,身披一身制作很精良的山字甲,头戴一顶鎏金铜盔,腰间悬着一把鲨鱼皮鞘的宝剑,脸膛微红,留着一把盈尺的美髯,跨、坐与一匹身材高大的枣红色河西马,显得非常英武,有着一种卓然不群的气势,肖天健虽然不敢说肯定,但是起码也心中八八九九的可以认定,此人就是他这半年来早已如雷贯耳的义军枭雄高迎祥了。

仅凭这身精良的山字甲,目前为止肖天健还是第一次见到,因为他听说过在明军之中,能披挂上这样精良的山字甲的人,一般情况下都只能是游击以上的高级军将才能配备,低级别的军官一般穿戴的是鳞甲或者差一些的铁甲,这主要因为山字甲打造困难,一般的工匠很难打造出来,而且又十分耗工费时,所以能出产这样的甲胄的地方,也只有南北两京的兵仗局抑或是军器局才能打造,所以产量很是有限,而高迎祥能穿戴这样一件精良的山字甲,起码说明在他起兵造反之后,击杀过不止一名游击以上的明军大将,故此才能获得这样的铠甲,这一点让肖天健心里面还是颇为钦佩的。

而紧贴着他身侧稍后的一个将领虽然也骑在马背上,但是显然身材没有高迎祥高大威武,身上也只是披了一件普通一些的鳞甲,外面罩上了一件粗布的短衫,头戴着一顶红缨毡帽,脸膛也显得黝黑,下颌留的胡子显然也很少打理,显得有些凌乱,但是让肖天健不敢轻视的是这个人的两只眼睛,却闪着一种慑人的神光,即便他的长相不算好,但是配上了这双眼睛之后,还是不敢令人小视。

田见秀带着肖天健来到中军大旗下面,立即抱拳对着居中而立的这两员大将禀报道:“启禀闯王,启禀闯将,属下已经将刑天军的肖当家请了过来!”

肖天健这一下可以确定,站在他面前的这两个人的身份了,于是也不托大,立即拱手抱拳对着中间的高迎祥说道:“汧阳刑天军肖天健见过高闯王,见过李闯将,肖某这厢有礼了!”

但是让肖天健有些意外的是高迎祥却并未因为肖天健的见礼,而立即下马还礼,而是坐在马背上微微的抬了一下右手,淡淡的说道:“肖将军客气了!不必多礼!昨日某听闻田兄弟对某说起,肖将军愿意为我们提供一批粮秣军器,高某这厢多谢了!”

肖天健微微一愣,他没想到高迎祥居然如此托大,他这次可是应了他们的请求,念在高迎祥和李自成的名气上,这才主动答应赠与他们一大批粮秣兵器的,可是没想到高迎祥见到他过来见礼,居然连马都不肯下来,如此行径,简直就是不把他放在眼里,顿时心中便腾起了一股无名火。

田见秀也没想到高迎祥居然会对肖天健如此托大,甚至可以说是怠慢,虽说高迎祥早已是威名四震,但是说起来他到底也只是一路大一些的杆子的头领,肖天健的刑天军即便是实力没有高迎祥大,名气也没他大,但是毕竟也算是一路义军的头领,更何况人家这一次可是给他们帮忙的,赠送他们如此多的粮秣器械,这可是雪中送炭,即便是昨晚他提起过想要拉拢肖天健跟随高迎祥,但是毕竟人家并没有马上答应,现在两方的关系还算是平等的,现在人家主动出寨十里迎接他们,而高迎祥却不知为何,今日居然会如此怠慢肖天健,不由得让他颇有些尴尬。

第十二章 八队闯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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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天健看到高迎祥这么托大,心中顿时火起,本来他来见高迎祥,也只不过是因为高迎祥的名头太大,自己作为后来者,无论是实力还是名气都比不上他,所以这才屈尊过来主动参见于他,而他作为一个后世过来的人,根本就没有什么想要追随谁当小弟的想法,只不过是想要见识见识传说中这个牛人罢了,但是没成想他的一片好心,却被对方如此轻视怠慢,他可不是那种软柿子,谁想捏就捏一把的人,既然你不给面子,那么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于是他立即也挺直了身体,不再作出恭敬有礼的样子,热情的表情也渐渐的冷了下来。

肖天健正想干脆抛下这高迎祥,一拍两散扭头就走走,反正老子仁至义尽,你爱搭理不搭理,老子犯不着来用热脸蛋来贴你的冷屁股。

就在肖天健作出打算,想要撂下话扭头离开的时候,侧立于高迎祥后面的那个矮个汉子却翻身下马,大步走了上来,一把抓住了肖天健的胳膊,微微仰头笑道:“李某早就听闻,凤翔一带近来出了一位豪杰,以李某看来,能如此短时间里,便能在凤翔如此要害之地悍然崛起,定非是一般的英雄,今日一见果真传言不虚,肖将军果真仪表堂堂,好生威武!再观肖将军麾下部众,李某十分佩服,仅仅远远观上一眼,便能看出贵部却非浪得虚名,这凤翔当地的官军败得不冤呀!呵呵!”

肖天健正打算撂下难听话扭头便走的时候,却看见站在一旁的李自成如此热情的下马于他把臂言欢,这心里面的气便马上泄了不少,在他看来,李自成虽然眼下还没有高迎祥的名气大,但是他比谁都知道,李自成未来的成就比起高迎祥来,可是要高的太多了,高迎祥不过只是第一任闯王,而李自成则是第二任,以后的作为会远超过高迎祥之辈太多。

他也是性情中人,你不给我好看,那么对不起,老子也没义务舔你的屁股,大路朝天各走一边,看看谁的本事大好了,但是只要你敬我一尺,那么我便敬你一丈,这脸可是相互给的,高迎祥充大蛋,李自成却给他面子,这脸他自然也要还给李自成了。

于是他脸上立即便露出了笑容,赶紧抱拳对李自成说道:“不敢当!在下久闻李闯将的大名,可以说是对于李闯王的威名早已是如雷贯耳了!今日能得幸一睹李闯将的威姿,实乃是肖某三生有幸!今日李闯将如此抬爱,真是折杀肖某了!”

李自成听肖天健如此推崇于他,也深感高兴,连说不敢,和肖天健把臂倾谈了起来,神色之间仿佛像是很久未见的老朋友一般亲热。

高迎祥看到李自成和肖天健居然如此亲热,于是心中有些不喜,毕竟这里是他做主,而李自成只是他的外甥,是他麾下的八队闯将,本来他想着肖天健虽然有些本事,但是毕竟也只是一个后起之秀,而且只不过在汧阳一带刚刚有点名气,比起他们这些早年起事,纵横数省之人毕竟只算是后辈之人,而且他也听田见秀说了,肖天健麾下的所谓刑天军,不过区区只有不足两千人左右,其中战兵也不过不到千人,所以作为他,根本犯不着对肖天健太过客气,今天要不是看在肖天健主动承诺要送给他们一批不薄的物资的面上的话,他也不能让田见秀将他引荐过来,让他过来见上一面,已经算是给他面子了,一般的杆子头领如果想要见他一面,他根本就不屑于搭理他们。

而在他看来,以自己的威名,只要过来,像肖天健这样的人,如此主动的奉上这批物资,显然是有想要投靠他的想法,所以他刚才才会以上级会见下级的姿态给这个肖天健见见面,但是没成想他这么做之后,肖天健居然当即脸色便沉了下去,显然肖天健并未有打算主动便投靠于他的想法,根本就没来充当他麾下的自觉性嘛!所以不由得稍微有些后悔刚才自己的态度了。

而李自成显然马上便看出了这个肖天健的不喜,马上过去打圆场,这一下他更是有些尴尬起来了,既然人家并不是巴巴的跑来要投奔他的,那么刚才他那样托大,显然就有些失礼了一些,这会儿看到李自成出面,他也不便再放下身姿,下马去结交这个后生晚辈了。

但是毕竟他也是经历风浪多了的人物,知道这种情况该如何处理,于是他强自作出了笑容,对肖天健说道:“这也是英雄出少年呀!我看肖将军现年也只有二十多岁吧!年纪轻轻便如此厉害,以后定会威名大振的!正好鸿基你们之间也好好结交一下,以后大家共事的时候还多的很!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不知道肖将军接下来如何安排呢?”

肖天健听罢了骑在马上的高迎祥的话之后,这才感觉好了一些,原来高迎祥错以为他这次过来,是想要投奔于他的,田见秀昨天的时候,也确实提起过想要拉他入伙的事情,告知他如果他同意的话,可以将他引荐给高闯王,现在看来,高闯还真把自己当成巴巴跑来纳头便拜的小弟了,所以才这么托大,现在听他这么一说,显然是想要弥补一下刚才的尴尬,并且隐隐之中,已经表明了态度,想要让他入伙,以后跟着他干,并且推出李自成,让他们之间结交一下,这一句以后共事的时候还多的很,便说明了高迎祥是想着收下他这一股势力的。

但是肖天健这个时候也不便直接拒绝高迎祥,因为他不知道以后这段时间,他有没有用到高迎祥的地方,毕竟现在陕西已经乱局以显,他铁定是要暂时跑路了,具体何去何从,现在他和付德明商议过几个方案,其中也有一个计划就是暂时依附于一路实力强大的义军,裹入到大批义军之中,先避开大批官军的锋芒,以后找个合适的地方,自己再自起一家为时不迟。

所以既然高迎祥改变了一些态度,那么他也不便把事情就做绝了,于是笑了一下,侧身对高迎祥和李自成说道:“在下知道近来高闯王和李闯将以及诸位将军十分辛苦,在鄙寨略备了一些薄酒,为诸位洗尘,还望诸位能赏脸前往,原来在下许诺过送给闯王和李闯将的那些东西,也早已打点好,等待诸位前往接收了!”

一听肖天健说那些物资他都已经备好,高迎祥的笑容更加和气了一些,于是朝李自成望了一下,对了对眼神,便笑道:“那就多有叨扰了!……”

肖天健又和李自成寒暄了几句之后,转身和田见秀离开,但是猛然间他眼角余光扫过高迎祥的部下的时候,感觉到有人向他投来了一束带着怨毒的目光,于是他立即望了过去,从人群中看到了一个身材魁梧,一脸络腮胡子,脸上还带着一道斜拉过半边面颊的刀疤的将领模样的人正在盯着他看,而且眼神中流露出的是一种仇视和冰冷的神色。

仅仅是这么一扫之间,让肖天健暗生警惕,此人他可以确定以前肯定是没有见过,实在想不出怎么可能会得罪他,居然会让他对自己流露出这样的眼神,但是这会儿显然他并不合适深究此事,也不方便和田见秀打听此人的来路,只是在这个人面前一晃,便大踏步走了过去,但是这个人却给他留下了一个很深的印象。

田见秀陪着肖天健上马返回肖天健的部曲之中的路上压低声音对肖天健带着歉意说道:“肖当家,今日我家闯王多有怠慢了,还望肖当家多多包涵才是!这只是误会罢了!其实我家闯王平日还是很好相与的!……”

肖天健淡然一笑道:“田兄不必多说了!肖某可以理解!以高闯王的身份,能屈尊来在下这里,并且接见在下,已经算是给在下面子了,在下不会有什么他想的!”

两万余人随即跟着肖天健所率的这四百多刑天军的战兵,呼呼啦啦的朝着天龙寨方向走去,在离天龙寨的山门尚有一段距离的时候,高迎祥才收住了麾下的兵马,令他们停驻在了山外,就地开始扎营。

说起来扎营,其实也就是让他们随便找个地方各自休息罢了,这一次他们在被围车厢峡之中的近两个月时间里,各路人马不但人员损失惨重,物资损失也相当巨大,让他们前两年积累下的一些家产损失了个差不多干净,而且用诈降的手段的时候,他们将随军携带的大批虏获的金银财宝大部分都拿出来贿赂给了陈奇瑜以及他左右的官员,跳出包围之后跑到这里,虽然沿途通过劫掠,有所恢复,但是短时间之内,再想恢复元气,基本上是不可能的,如果不结结实实的打下几座州府县城的话,想要重新配齐兵帐车马,估计是没戏。

所以高迎祥以及李自成所部扎营很简单,绝大部分人是要露宿在山中的,只有中军位置,搭建起了一些兵帐,供给那些核心精锐兵将使用。

而高迎祥则带了李自成还有他们一部分大将,又点了五百精兵充作扈从,随着肖天健进入到了天龙寨之中。

作为早已闻名于世的高迎祥和李自成等人亲临天龙寨一事,消息早已在刑天军中传开,虽然刑天军中的人们不见得因为这件事就起了异心,但是好奇心却人人都有,总是希望能看看这些个让当今朝廷寝食难安的人到底都长的是什么样的,是不是像传说中一个个都长着牛头豹眼那样的凶悍,而肖天健也派人传令,让刑天军上下整装做好迎接准备,而几个主要将领则都亲自出寨相迎,以示重视。

高迎祥到了这里,也不便再托大下去了,到了寨门之后,看到肖天健已经和他的部曲在山门迎接,于是也翻身下马,带着李自成和众将在山门处和肖天健等人寒暄了一下,这才在肖天健的引领下,进入到了天龙寨之中。

第十三章 谋主

当高迎祥进入天龙寨之后,沿途道路两侧整齐的侍立着许多刑天军的兵卒,直到这个时候,高迎祥才发现,刑天军的实力并没有他起初想的那么低,除了刚才肖天健率队出迎的那四百余兵将之外,山寨之中居然还留下了相当多的兵马,刚才他初建肖天健的时候,还以为那四百兵将已经是肖天健核心的精锐了,但是入了山寨这一看,才知道远不是那么回事,山寨之中留守的这些刑天军的兵将,也一点都不含糊,照样还是一个个都龙精虎猛的架势,装备质量丝毫不比刚才出迎的那些兵将差到哪儿去。

初算一下,高迎祥也暗自吃惊,肖天健这刑天军居然结构和他们麾下的兵马有很大的不同,这里的人只有很少的妇孺老弱,其余的绝大多数人都属于精壮之士,比起他们所辖的兵马中堪战之士十之不足有二相比,这儿的刑天军显然是走的精兵路线,基本上能上阵之人要超过半数以上,而单单他们配备的盔甲数量,就和他眼下麾下兵将拥有的总数差不多了,这一点让高迎祥乃至李自成和他们的手下都颇为震惊,再也不敢轻视眼前这个刚刚崛起的后生小子了。

“肖将军果真是年轻有为呀!居然想不到这小小的汧阳县地盘上,还藏了你这么一支精兵,也难怪了你们能安然盘踞在这凤翔府的地盘上,而官府却拿你们没有一点办法!而肖将军如何这么短时间便练就出如此一支精兵,实在是令我等叹服呀!”李自成朝着寨子四处打量着,有些眼馋的看着那些站的挺直的精壮的刑天军的兵卒们,对肖天健说道。

肖天健听罢了李自成这番夸奖之后,心中还是颇有点得意的感觉,因为刚才见面一比之下,虽然他的兵马数量远没有高迎祥和李自成的多,但是精锐程度却丝毫不差于他们,甚至还超出了他们不少,特别是装备质量上,眼下经历新败的高迎祥和李自成的兵马几乎和叫花子快差不多了,这一点让他很是有点自豪。

但是客气话还是要说的,肖天健笑着谦虚道:“哪里哪里!李闯将谬赞了!在下不过是运气比较好罢了,幸好遇上了这么多能干的弟兄,以至于才让在下能经营到如此地步,但是和高闯王、李闯将相比,在下这点家当根本算不得什么,至于练兵嘛!在下更是外行,只不过是将心比心,善待手下弟兄而已!”

跟着肖天健的阎重喜、冯狗子等人,脸上都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神色,因为他们也都长着眼睛呢,出去一看外面那么多高迎祥的部曲,再和他们自己一比,他们自然看得出谁更享福了,而他们这些人半年之前,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会有今天,回想一下这半年来,肖天健带着他们一刀一枪的打下的这块田地,他们自然想得明白,比起外面那些跟着高迎祥他们的人,他们是何等幸运的。

高迎祥虽然没有直接夸肖天健什么,但是眼神中也露出了赞许的神色,带着手下的众将随着肖天健缓步走入了天龙寨之中,结果看到的景象让他们更是有些惊讶,本来他们都以为一个小小的山寨,从他们的印象中,一定是乱糟糟脏兮兮的,但是进入到寨中之后,才看到这里各处都干干净净,包括这里所有的人的穿戴,虽然说不上很好,许多人身上的衣服也补丁摞补丁,但是人人都穿戴的干干净净,脸上很少有人带着菜色,一个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种满足感,能做到这一点,对于在当今的乱世之中,他们这些四处征战的义军首领们自然知道有多难了,而他们长久以来,带着部下南征北战,虽然经常也会有一些所获,但是却从来没做到过让手下的将士人人都温饱的程度,而别看这刑天军成军时间尚短,却能做到这一点,他们自然知道有多不容易了。

而更让他们欣喜的是进入到寨中校场之后,这里校场上早已整齐的码放好了一大堆东西,其中有大包大包的粮包,还有成捆成捆的兵器,很显然,这些东西都是肖天健已经准备好,承诺要送给他们的那些物资了,看来田见秀说的不错,这肖天健确实是一个人物,能积累起这么多的物资,并且毫不吝啬的便送给他们,起码这个人情在这个时候对他们来说,却是天大的人情了。

“高闯王、李闯将,这些东西便是在下承诺田兄,准备送给你们的物资,数量不算多,也算是在下的一点心意,还望高闯王、李闯将笑纳,这是物资的清单,请你们点验!”肖天健指着校场中的这些物资,从走过来的罗颖杰手中接过了一张物资清单,双手呈给了高迎祥。

高迎祥这会儿确实有些尴尬,有些后悔刚才太过托大,怠慢了这个年轻后生了,现在看来,田见秀昨晚回去之后,一力的引荐,希望他能笼络住这刑天军追随于他,是有相当道理的,可惜的是今天他还是忍不住,太托大了一些,以至于现在使得他们之间的关系出现了一定程度上的裂痕,估计再想将这肖天健收入麾下,就有点麻烦了!

看到肖天健把物资清单呈送到他面前,他自然不可能让人点验了,而是笑着说道:“多谢肖将军给我等送了一份如此大礼,这可是天大的人情呀!肖将军如此大义,还需要什么点验的呢?好吧,这次这些东西我便收下了,此情高某绝不相忘,改日必将厚报!鸿基,这些物资你先安排接住吧!”说着他接过肖天健手中的清单,随手交给了跟着他的李自成。

李自成自然也不可能安排人点验,这都是肖天健送的人情,他们根本没必要这么做,于是随手便将这张清单交给了高迎祥的一个手下。

靳夫子早已安排厨子在天龙寨的聚义厅布置下了宴席,菜肴也很简单,杀了一头猪两只羊,大块肉炖熟了端上来,配上一些他们刑天军的辎兵们闲暇时候在山寨角落空地里种的一些蔬菜,就弄出了几桌宴席。

肖天健将高迎祥等人让入到大厅之中,分宾主落座,高迎祥和李自成这一次带进来了二十多个部将,和刑天军的几员将领分坐在了几桌旁边,而肖天健自然是陪着高迎祥和李自成坐在了一桌边。

高迎祥这才和李自成一起,给肖天健介绍了他们带来的这些部将们,许多人肖天健以前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名号,想必是这些人在历史上并不算出名的缘故,但是倒也有一部分人的名号,肖天健倒是算得上是久闻大名了,而这些他听闻过的人名,基本上都是来自李自成的手下,李自成介绍他的部下的时候,肖天健这才从这些人之中,认识了他久闻大名的一些人。

高迎祥和李自成一边介绍他们的部下给肖天健认识,而肖天健则站起来一一对这些人见礼,其中有些人应该是高迎祥的部曲,这里面有高迎祥的一队主将“钱眼儿”钱本堂,三队主将李晋王、四队主将蝎子块、五队主将老张飞、六队主将乱世王等人,大多都是只报了外号,肖天健也不清楚他们的真实姓名,反正这也都是习惯了,许多出来混的都是只喊外号,至于他们真实姓名,倒是渐渐的连他们自己都很少用了,在高迎祥介绍过之后,肖天健客气的起身对这些人一一见礼,而这些人也都站起身还了一礼。

直到高迎祥介绍到一个人的时候,肖天健才特意对这个人留意了起来,这个人正是刚才他在迎接高迎祥的时候,在高迎祥的部下中看到的那个用怨毒的目光盯着他看的汉子,经过高迎祥介绍之后,肖天健才知道此人乃是高迎祥的级别稍低的部下,外号翻山虎,大名张大盘。

肖天健在对他拱手见礼的时候,这个翻山虎张大盘却大大咧咧的坐在另一张桌子边,根本没有站起来,只是斜着眼看了肖天健一眼,微微的拱了一下手,便扭过去了头,把肖天健晾到了哪儿。

肖天健顿时有些尴尬,咳嗽了一声便放下了手,高迎祥看了一眼这个翻山虎,脸上露出了不愉之色,有心想要呵斥翻山虎无礼,但是这会儿当着外人的面,他也不方便这么做,于是狠狠的瞪了那个翻山虎一眼。

肖天健心中疑惑,这个翻山虎他从未见过,怎么从开始到现在,这个翻山虎都对他露出了浓浓的敌意呢?

这个翻山虎的无礼,顿时把肖天健几个手下都气坏了,和翻山虎同坐一桌的正是脾气比较火爆的罗立,他一看到这厮对肖天健如此无礼,当即便冷哼一声站了起来,想要马上便对这翻山虎还以颜色。

但是肖天健这会儿不愿把事情闹僵,于是一瞪眼,喝道:“罗立坐下!休要多事!”

罗立对肖天健可以说是绝对的言听计从,虽然心中恼怒,但是还是强忍着怒气坐了下去,但是眼神却很不善的瞄着这翻山虎,心里面琢磨着怎么能给这厮一个难看,把刚才这厮的无礼还回去。

尴尬间李自成赶忙接过了话头,起身为肖天健引荐他带来的手下,而李自成带来的只有三个人,一个是身穿文士衫的,另一个则是比较年轻的大将,再就是前来和肖天健联络的田见秀了。

那个身穿文士衫的人被李自成先引荐给了肖天健:“肖将军,这位乃是李某的军师顾君恩顾先生!”

肖天健直到这个时候,才注意到了这个从进山起,便默默跟在众人后面的人,所以肖天健一直都没有留意到他的存在,直到李自成介绍到他的时候,肖天健才注意到了他,只见这个顾君恩相貌很是平常,下颌留了三缕短髯,脸膛黝黑,衣服也脏兮兮的,显得有些邋遢,如果不是这身文士衫的话,肖天健几乎要把他当成一个农夫了,真可谓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就这样一个其貌不扬的人,居然就是史上很有名的李自成的重要的谋臣之一,让肖天健心里面颇为感慨了一番。

第十四章 切磋

(这两天有些朋友不爽,觉得猪脚巴结高迎祥李自成了,但是大家伙也考虑一下,当前陕西的局势,以肖天健一伙人,单独行动的话,面对着四面八方涌来的官军,他们可能有生存下去的机会吗?所以他必须要选择和一些义军结伙,一起行动,然后再找机会另谋出路!倒不是他乐意去、舔高迎祥或是李自成的屁股,另外一个就是有些书友担心高迎祥和李自成吞了猪脚!但是这一点我也是很同意,毕竟都是干这个的,他们在车厢峡新败不久,正需要联合更多的力量来壮大自己,不可能一见到肖天健,便直接翻脸干掉猪脚,吞掉猪脚的手下,那样的话,他们的名声可就坏大发了!更何况这里是肖天健的地盘,他们即便是想翻脸,猪脚也不是没有一搏之力,不见得就一定会吃亏!大家伙说是不是呀?)

“原来是顾先生呀!久闻大名,失敬失敬!”肖天健赶忙站起来对顾君恩拱手见礼到。

顾君恩也赶忙起身还礼,笑道:“肖将军客气了,顾某也只是刚刚投效李闯将不久,何来什么大名呀!倒是顾某看过贵部将士之后,对肖将军十分钦佩,有时间的话,还要多向肖将军讨教讨教!”

顾君恩说的不错,他确实在义军之中现在没多大的名气,他投效到李自成手下,也只有不到几个月的时间,是李自成途径河南的时候,他才碰上李自成,跟着李自成当了他的谋士,而直到现在,他也只是在车厢峡一战之中,出了一些主意,买通陈奇瑜的左右,使得义军诈降成功,这件事知道的人并不多,故此也谈不上什么名气,所以肖天健说久闻他的大名,他无论如何也是不能相信的,只当肖天健这是说的客套话,起身客气了几句。

接着李自成对肖天健介绍道:“这位是我的侄儿,大名李过,人送外号一只虎,快快给肖将军见礼!”

“原来你便是李将军呀!肖某早已听闻过李将军的威名了!幸会!”肖天健赶紧抢在前面对这个被李自成点到的青年将领说道,心道看来今天见到的名人还真是不少,不知道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他能不能见到更多熟悉的人物。

李过年纪其实眼下也不大,和肖天健年纪相仿,人显得很精干,举手投足之间,还带着一丝儒雅的气质,刚才进来的时候,便引起了肖天健的注意,肖天健暗想,盛名之下果无虚士,李自成史上失败阵亡之后,李过便继承了他的衣钵,继续领兵于清军交战,这样的人物要说没一点本事是不可能的,所以肖天健对李过显得更是客气。

李过也站起来赶忙还礼,笑答道:“这里哪一位叔叔都不比我李过要强呀!有诸位叔叔在,我岂敢提什么威名!倒是让肖将军见笑了!”

肖天健认识过了这些人之后,也将自己的几个部下介绍给了这些人认识,而这一次高迎祥也不再托大了,一一对阎重喜等人还礼,这才坐下开始饮宴。

双方这会儿都算是初次见面,所以酒宴上说的也都是一些客气话,相互拍马吹捧一番,气氛倒是也算是融洽,而且交谈之中,肖天健也感受到了来自高迎祥那边的浓厚的善意,很明显高迎祥已经收起了对他的轻视,转而开始婉转的向他传达想要邀他入伙的意思,而李自成也在旁边不时的说话,虽未直说,但是也表示了想要请肖天健跟他们一起行事的想法。

和肖天健这边的情况有所不同,大厅之中只有罗立那一桌,气氛有些不太好,罗立一开始饮酒,便对上了这个翻山虎,而翻山虎也不是瓤茬,抄起碗便和罗立对饮了起来,一坛子酒其他人还没喝多少,大多数便很快被他们两个灌到了肚子里面。

肖天健还正在和高迎祥以及李自成寒暄的时候,那边便已经喝的兴起了,罗立和这个翻山虎又干了一碗之后,翻山虎一口喝干了碗中的酒,面红耳赤的对罗立说道:“这他娘的也算是酒宴?连个女人出来伺候都没有,你们刑天军也太小气了些!

老实告诉你们,别看咱们高闯王对你们掌盘子这么客气,老实说让我看来,你们刑天军也不过尔尔!说起来装备不错,但是让你们用了实在是糟践了好东西!你们这些人才见过多少阵仗呀!跟咱们这些人一比,你们不过就是绣花枕头罢了!哼哼!”

当啷一声脆响,一只酒碗便被罗立重重的摔在了地上,罗立一下站了起来,坐的板凳被他带翻在了地上,起身指着这个翻山虎怒道:“你这厮简直无礼到了极点,说不好听了就是你这厮给你脸你不要脸,难不成以为咱们刑天军没人了吗?居然让你随便蹬着鼻子上脸了不成!告诉你,老子忍你多时了,有本事的话,就出去跟老子练练,老子让你看看到底谁他娘的才是绣花枕头!”

而翻山虎似乎等的就是这机会,腾的一下也站了起来,一下便把面前的桌子掀翻到了地上,盘子碗筷叮叮当当的摔了一地,大厅中双方的人都顿时站了起来,有人立即便把手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而在聚义厅外面的两方人员闻声也都冲了进来,顿时聚义厅的情势便紧张了起来。

正在相互推杯换盏的高迎祥和肖天健都立即被那一桌传来的喧闹声干扰了,一起扭头望去,高迎祥一看到又是他手下的翻山虎在大放厥词,惹恼了肖天健的手下,当即便有些挂不住了,将酒碗重重的朝着桌子上一顿,酒水当即便泼洒出来了不少,而李自成也露出了愠色,但是毕竟翻山虎不是他的部下,虽然他有些怒意,但是也不便出面呵斥,于是带着歉意望向了肖天健。

“放肆!翻山虎!今日过来我等是客,肖将军如此不吝赠与我们这么多急需的物资,我等感激还来不及,而你却屡屡驳肖将军的面子,给我滚出去,回山外呆着去,看我回去如何收拾你!”高迎祥实在是挂不住,终于大声对翻山虎呵斥道。

肖天健对这个翻山虎的异常表现真是不解,这厮从第一面见到他就用怨毒的眼神盯着自己,而且入寨之后更是屡屡驳自己的面子,现在却干脆直接便骂自己的人都是绣花枕头,是可忍孰不可忍,如果他今天要是再没有一点表示的话,肯定会让自己手下大失所望,保不准便会有人认为他怕这高迎祥了,以后人心离散也说不定。

他虽然敬高迎祥乃是义军中知名的人物,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便怕高迎祥什么,虽然刑天军实力确实不如高迎祥不假,但是今日人家欺负到自己头上了,如果再退让的话,反倒会让人小看于他,肖天健本来就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的脾气,到这会儿早就忍不住了。

于是肖天健笑着拦住了发怒的高迎祥,笑道:“罗立,不得对这位朋友无礼,暂且退下!闯王息怒,我看这位张兄也是性情中人,有什么说什么罢了!

今日的招待确实有所不周,但是在下也实属无奈,在下的刑天军自成军之日起,便没有收容歌姬,故此也无法弄来什么歌舞供诸位赏玩!……”

“说来谁信!你们也不过就是股杆子罢了,难不成连这种事都……”那个翻山虎冷笑了一声,又打断了肖天健的话,阴阳怪气的说道。

“不错!我肖某不否认我们是杆子,但是我们为啥要干这个?想来在座诸位也大多都是受官府欺压,没法活了才走这条路的,我们不过就是求活罢了,现在周围强敌环伺,朝廷官府还有那些富豪劣绅无时无刻不再想着将我等赶尽杀绝,我们又何来时间来享受这些呢?

既然张兄觉得这酒宴对你来说索然无味,那就不妨今日来点花样供诸位乐乐如何?我看张兄能成为高闯王麾下大将,这一身功夫肯定不错,我们天龙寨只是个小地方,不过也有尚武之风,今日正巧张兄说我们都是绣花枕头,那么不如张兄便给肖某的弟兄指点一二如何?

我肖某愿拿出二百两银子作为彩头,如果张兄和在下这位罗兄弟切磋一下拳脚,又能胜了我这罗兄弟的话,这二百两银子张兄便可拿去便是!不知张兄可愿赐教呢?”肖天健不等这个翻山虎的歪嘴话说完,便截住了他的话头,接着说道。

高迎祥马上便看出肖天健现在已经被这个翻山虎给彻底激怒了,说是切磋一下拳脚,其实摆明了就是要替他的部下向翻山虎挑战,趁机想要挫一下翻山虎的锐气。

现在肖天健既然提出来了,如果他阻拦的话,就显得他这边有些服软了,而今天高迎祥也不太痛快,刚才他和肖天健虽然推杯换盏说了不少的话,已经将话说的很明白,想要肖天健投入他的帐下,但是肖天健却一直都没有吐口答应,很显然,这个肖天健并没有因为他的名气,便有投奔他的打算,而今天又提出了要跟这个翻山虎较量一下,摆明了并不打算因为翻山虎是他的手下,便卖给他这个面子,于是他也很乐意趁着这个机会,让翻山虎挫一下这肖天健以及他麾下部众的锐气。

“哦?呵呵!如此甚好!大家都是造官家的反的,这军中尚武乃是好事,既然肖当家如此大方愿意拿出二百两银子作为彩头,那么我也凑个份子,也出二百两银子,让这彩头大一点,谁要是胜的话,这些银子便归谁,翻山虎!既然肖将军已经说了,那么你就不妨跟这位罗兄弟切磋一下拳脚好了!但是切记,点到为止!莫要伤了人,大家都是朋友,就不好说话了!”高迎祥站起来哈哈一笑说道。

两边的人顿时都来了兴致,高迎祥这边的头领们其实也都并没有真的瞧得起这刑天军的人,今天虽然这肖天健主动示好,送给他们了不少的物资,但是他们其实也并不算是很承情,在他们看来,刑天军虽然看上去很威风,但是毕竟见识比他们要少得多,这威风也就是面上的东西,花架子多一点罢了!

而翻山虎今天虽然表现的很异常,处处都在跟这肖天健过不去,但是毕竟他们之间是出生入死的弟兄,他们内心还是向着这翻山虎的,像这样酒宴上切磋武艺的事情,在他们之间也很常见,算不得什么大不了的,他们倒是也希望通过这种切磋,见识见识这刑天军之中到底有没有能撑得起台面的人。

第十五章 较量

(该出手时就出手,爽的马上来,弟兄们收藏呀!)

而刑天军这边的几个人,其实早就因为这个翻山虎的放肆憋了一肚子火了,肖天健提议让罗立和这翻山虎切磋一下拳脚,其实他们都明白,肖天健已经怒了,这是要让罗立出面,给这个翻山虎一个教训,所以他们也都很兴奋,瞪大眼睛等着看这场好戏。

肖天健之所以敢这么主动提出来让罗立和这翻山虎过招,其实心里面是有底的,这罗立不同于他手下一般的人,罗立出身猎户人家,但是却真不能小觑于他,罗立自己曾经炫耀过,他家先祖乃是唐朝开国大将罗通,后世逐步没落,到了明朝这些代人的时候,便沦落到了在山中当猎户的地步。

但是这并不影响他们罗家将祖上的功夫传下来,他们家虽然身为猎户,但是世代自幼便开始习武,一个个都是好身手,到了他这一辈儿,实在是活不下去,才弃了猎户的身份,出来找事做,但是罗立命不知道算是好还是差,居然第一次给人当护院,便被肖天健率部给攻下了庄子,他也成了肖天健的俘虏。

为了当初被石冉等人俘获那件事,罗立事后可是耿耿于怀了很久,没事的时候,专找石冉和他手下的斥候过不去,总是要跟他们切磋拳脚,结果众人发现,罗立果真不是吹的,功夫底子十分扎实,几次动手屡屡将石冉和他手下的斥候打得满地找牙,为此石冉很不痛快,专挑手下功夫不错的人给罗立过招,最后发展到几个人一起上,也不是罗立的对手,拳脚功夫在刑天军之中,罗立绝对数一数二,这也是他能很快被提拔起来的一个重要原因,加上他每逢上阵,总是悍勇异常,喜欢冲杀在最前面,故此他在刑天军之中擢升的速度,可以说是最快的人之一。

肖天健也见识过罗立的功夫,他眼下的枪法还有拳脚上的功夫许多都是罗立所授,当然心里面对罗立的能力有充分的信任,故此今天才敢说让罗立和这个翻山虎较量较量。

翻山虎冷笑了一声对高迎祥一抱拳道:“属下遵命!既然肖掌盘子有此意,张某求之不得!姓罗的,来吧!咱们外面练练手去!”说罢之后,便大踏步走出了聚义厅,来到了外面的空地上。

罗立对肖天健看了一眼,肖天健眨巴了几下眼睛,给他使了个眼神,罗立立即会意的眨了一下眼,嘿嘿冷笑了几声,把腰带一扎,跟着翻山虎大踏步的便走了出去。

而李自成不满的看了他舅公一眼,今天这件事可以说完全是翻山虎的不对,把事情给闹到了这种地步,而高迎祥这么做,显然是有些不合适!

不过对于肖天健,他也不太满意,毕竟肖天健名气不彰,即便翻山虎出言不逊,也不至于把事情闹到如此地步,不管谁最后取胜,这梁子都算是结下了,本来一件好好的事情,他很想将刑天军拉入到高迎祥这边入伙,但是这么一闹,以后即便是一起行事,恐怕相互之间也有了隔阂,对于以后他们合作,显然不很有利。

但是他也没法劝阻,毕竟高迎祥是他舅公,他又是跟着高迎祥做事的,高迎祥已经摆明了想要用翻山虎震慑一下这刑天军,今日看来,这件事肯定是只能不欢而散了。

而那个顾君恩,却一直没有说话,目光闪烁的一直暗暗在审视着肖天健,眼神中微微露出一丝赞许的神色。

看到罗立和翻山虎已经出了聚义厅,这酒自然也就没法再喝下去了,众人纷纷起身,跟着走出了聚义厅,到外面观看翻山虎和罗立这场较量。

翻山虎走出聚义厅之后,伸手甩去了身上的衣服,直接光着膀子露出了他的上身,只见这厮皮肤黝黑,浑身肌肉如同老树根一般坟起,生的是膀阔腰圆,一看就知道此人是力猛之人,特别是他身上的一条条伤痕,在他身体前后纵横交错,起码不下十几处之多,让人一眼也能看出这厮曾经在战场上也是出生入死无数次的悍将。

‘这厮怎么活下来了,真他娘的是个异数’这是肖天健在看到翻山虎这身伤疤之后,第一个升起的念头,要知道这世上医疗水平还很有限,特别是农民军之中更是缺乏军医,南征北战之中,又缺乏医药,一般人受伤的话,很可能因为治疗不及时,很小的伤口便可能因为发炎溃烂,最终丢了性命,受伤的人只能对伤口简单的进行处理,至于能不能扛过来,就看个人的造化和身体素质了。

而这个翻山虎能受这么多伤,还活下来,活的还是这么结实活蹦乱跳的,真可以说是个异数了,起码说明这厮的身体素质相当不错,抵抗力肯定超强,要不然的话,这会儿他早就不知道烂到什么地方去了。

而罗立出了聚义厅之后,站在了翻山虎的对面,也甩去了身上的衣服,露出了上体,两个人身材相仿,都是超出五尺半高的身高,也就是一米七左右,在这个时代,在穷人的身高之中,已经算是比较高了,但是单凭肌肉的发达程度上来看,罗立显然比不上这个翻山虎,但是罗立的肌肉却显得更为结实一些,如同钢条一般蓄满了力量,也同样不容人小视。

翻山虎打量了打量站在对面的罗立,冷笑了一声,脸上的神色显得很是不屑,大大咧咧的朝哪儿一站,也不跟罗立见礼。

而罗立虽然愤怒,但是因为肖天健的暗示,倒也不失礼数,抬手对翻山虎抱了抱拳,然手一只手做了个请的动作说道:“张兄请了,罗某今天向张兄讨教一二,还望张兄手下留情才是!”

“废话少说,拳脚不长眼,伤了你的话,你也别怪老子不留情面!来吧!”翻山虎根本就不领情,开口对罗立说道,这话里面已经告诉了众人,两人过招拳脚无眼,他不能保证不伤到罗立,要是伤到罗立的话,让其他人也不要怪他,显然他对于打翻罗立,是颇有信心。

罗立一听,也冷笑了一下,没有再多说什么,两腿一错,伸出了左拳,摆出了起手式。

而翻山虎则不会客气,一拧身便揉身而上,二话不说便猛然挥出了右拳,一个炮锤便直击罗立的面们,出拳十分刚猛,走的完全都是阳刚的路子,显然他想要上来便凭着他的力气,先给罗立一个下马威再说。

而罗立也不是吃素的,一见到翻山虎劈面打来,左手朝上一抬,便托住了翻山虎的右拳,猛然拧身不退反进,朝着翻山虎贴了过去,左肩重重的撞向了翻山虎的肋下。

罗立这一下让翻山虎颇有些吃惊,他本以为对方招架他这一拳之后,定会后退,他便可以跟着使出后招,继续抢占先机发动进攻,始终可以压制住对方,但是没成想对方居然出手不凡,一下托住了他的手腕,却抢到了他的近前,根本没有后退半步,如果让罗立撞中了他的肋下的话,他估摸着自己肯定讨不了好去。

不过到底他翻山虎久经战阵,实战经验很丰富,一看罗立要用肩膀撞他,便立即收拳改用肘部朝着罗立的头部击去,使的是短打的手段,充分发挥肘击的力量,只要罗立中招,这一下便能把罗立给打晕过去,最起码也能打得罗立当即趴下失去抵抗能力。

罗立身体很灵活,一击不中立即抬臂格挡住了翻山虎的这一计肘击,右膝猛然抬起,直顶翻山虎的小腹,动作快的惊人。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高迎祥和他手下的众将都是血泊子里面滚出来的,一眼便看出来罗立并非好相与的对手,这几个动作使出来之后,便看出来罗立力量虽然可能不如翻山虎,但是这速度,绝对超过了翻山虎,这一下高迎祥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了。

翻山虎虽然想抢得先机,但是一动手便被罗立给逼住了,贴身和他近战,动作快的让他反应不过来,结果一下反倒被罗立给压住了气势,看到罗立一抬腿,他便知道不好,立即发力后退了半步,躲开了罗立这一下提膝。

罗立逼开翻山虎之后,便再也不给他机会,两拳如同雨点一般的挥出,平平嘭嘭的便和翻山虎打了起来。

翻山虎虽然力气大一些,但是速度撵不上,只得抬臂不停的招架,罗立的拳头尽数落在了他的小臂上面,打得他双臂生疼,这一下可气坏了翻山虎,他本来想要出来便给罗立一个下马威,在他看来一力降十会,以他的蛮力,只要压住罗立,便能将罗立打翻,但是没成想刚一动手,他便落于了下风,被罗立逼的只能招架。

如此下去肯定不是办法,翻山虎的实战经验是非常丰富的,他一看势头不对,于是把牙关一咬,突然间收回了右臂,结果罗立的左拳立即便突破他的防御,重重的打在了他的右胸上面,但是翻山虎凭着一身肉厚,硬生生的承受了罗立这一拳,而没有后退半步。

看到罗立一拳打中翻山虎,周围刑天军的人顿时响起了一片叫好之声,但是没成想翻山虎生受了这一拳之后,收回的右拳却猛的又挥了出去,趁着罗立一拳中的之后,正在撤拳之际,猛然朝着罗立面门便打了过去。

菠萝大的拳头挂着风直扑罗立面门,罗立脸色一变,心道不好,他也没想到翻山虎居然会使出这样拼命的打法,楞是受了他一拳之后,打出这样的反击。

因为罗立招式用老,又正处于老力已尽新力未发的时候,想要挡住翻山虎这一拳,已然是有些来不及了,于是他情急之中,突然右手变招,直切翻山虎的右臂,一下将翻山虎的右臂推开了一点,使翻山虎的右拳偏离了他的面门,但是翻山虎的右拳还是重重的打在了他的左肩上面。

一声闷响之后,罗立便被打了一个趔趄,踉跄着后退开去,左肩一阵剧痛,左臂便有些使不上力了。

翻山虎一击命中之后,得理不饶人,飞身扑上,大拳头瞅准罗立的心口便猛的捣了过去,如果这一拳让他击中的话,罗立恐怕不死也废了,最起码躺上十天半个月是没有一点问题的。

第十五章 下马威

(昨天两章,让很多弟兄不爽了!总之众说纷纭,骂声连天!我对不起大家,不过我也想喊冤呀!我总不能让猪脚现在率领部下,跟高迎祥直接翻脸,真刀真枪的宰了高迎祥吧!所以请大家朝下看,对此后面几章会有交代的!如果这一段让弟兄们不爽的话,那么寒风在这里给大家道歉了!敬请大家宽容一些!)

肖天健的心一下便提到了嗓子眼,他也没想到翻山虎这厮居然如此凶悍,抗打击能力这么强,一下居然扳回了劣势,对罗立形成了反扑,不由得开始为罗立有些担心了起来。

而看到翻山虎反败为胜之后,高迎祥的手下们也都纷纷叫好了起来,一些人高喊着:“打呀!翻山虎好样的!使劲的揍他!……”

高迎祥的眉头这才舒展开,扭头看了一眼皱起眉头的肖天健。

但是众人也就是心思转换的一瞬间,场中局势便又有了变化,罗立虽然左臂中拳,无力举起,但是他动作并不慢,趔趄了一下之后,马上便调整好了平衡,一个兔子蹬鹰,便用右腿脚跟踹向了翻山虎的小腹,如果翻山虎还想要进击的话,即便他击中罗立,自己的小肚子也要重重的被踹上一脚,结果肯定是两败俱伤,都得被抬下去不可。

翻山虎已经占了便宜了,怎么肯跟罗立用着拼命的打法呀!赶忙收拳回撤,避开了罗立这一脚,准备重新发起攻击。

肖天健看到这里,眉头顿时舒展开了许多,他可是知道罗立最厉害的是什么,俗话说的好,拳是两扇门,全靠脚打人,罗立的拳脚功夫中,拳法倒是其次,关键是他的腿法,以前跟罗立过招的人,可大部分都是吃了他腿的亏,肖天健比谁都清楚这一点。

刚才罗立只是用的拳法跟翻山虎过招,现在被逼的出了腿,这一下就有翻山虎好看的了。

果真让肖天健猜的不错,罗立一脚逼开翻山虎之后,这两条腿便再也没有闲住,旋风一般的左右开弓,一腿接着一腿的朝着翻山虎踢了过去。

腿比胳膊长,这一点是人都知道,罗立腿法一使出来,翻山虎的拳头便够不着他了,只得连连后退,躲避他的踢踹,而翻山虎显然下盘没有罗立扎实,连连后退几步之后,这腿便跟不上趟了,气的他一边招架一边破口大骂了起来。

“贼厮鸟!你使诈!奶奶的有本事别用腿!……”

周围的刑天军的人顿时嘘声一片,这翻山虎还真是不要脸,出来比的就是拳脚,也没说不许用腿,他腿功不如罗立,便要罗立不能用腿,这理难道都是他的吗?

罗立当然不会听他的便弃腿不用,反而得理不饶人,一腿快过一腿,踢得翻山虎踉踉跄跄不断的后退,一个不小心,右胯上便重重的挨了罗立一腿,顿时一个踉跄,差点没趴在地上。

这厮也算是够狠,生受一腿之后居然还是强忍疼痛,站住了脚跟,拧身便要不顾命的扑上来,逼到罗立的近前发挥他的猛力,但是罗立这会儿哪儿还会给他机会呀!一腾身便跳了起来,左腿如同铁棍一般的横扫了过去,直接扫向了翻山虎的脑袋。

翻山虎吓了一跳,赶紧抬臂招架,但是何乃罗立这一腿扫出去,是尽了全力的,他一条胳膊根本就挡不住罗立的腿,虽然架住了罗立的腿,但是这力道并没有消掉,结果还是被罗立连胳膊带脑袋的踢了个正着,当即便侧飞了出去,一头便抢到了地上,撞得是灰头土脸,连脑门子都被抢出了血,蹭掉了一层皮。

而翻山虎遭此重击之下,脑袋也被踢得晕乎乎的,虽然立即便跳了起来,但是一时间却找不着北了,双拳乱舞跟颇负打架一般,到处乱挥了起来,什么套路招数都没有了,嘴里面更是破口大骂了起来。

“奶奶的!老子非要弄死你不成!别跑!站住……”

刚才幸好他用胳膊挡了一下,要不然的话罗立这一脚下去,踢不碎他的脑袋,恐怕也起码要踢他一个重度脑震荡不可,这厮右耳里面跟进了鸟笼子一般,叽叽喳喳的鸣个不停,身体的平衡也失去了,一边骂一边追着罗立要报这一脚之仇。

罗立左右腾挪,始终不让他近身,左一脚又一脚的踢他,仿佛跟耍猴一般,踢得翻山虎左右乱晃,再也招架不住了不多时便又被踹了几个跟头。

高迎祥这一下再也看不下去了,怒喝了一声:“住手!”

而肖天健也跟着喝道:“罗立停手!退下!”

罗立正好一脚踹在翻山虎的胸口,把翻山虎踹的倒飞了出去,重重的落在地上,抱着胸口满地打滚,也骂不出声了,罗立这才收住了腿,不丁不八的朝当场一站,嘴角带着轻蔑的笑容,对地上躺着的翻山虎一抱拳说道:“承让了!”

高迎祥脸色变得不太好看,他没想到肖天健这个小地方,居然还藏龙卧虎,他也知道翻山虎的本事,但是没想到却愣是在这儿小小的天龙寨,吃了这么大的憋。

但是毕竟他这个人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而且带过成千上万的手下,这点气量还是有的,于是哈哈一笑道:“罗兄弟果真厉害,来人!取二百两银子过来,赏给这个罗兄弟!肖将军,你这些手下果真不错,真是藏龙卧虎呀!哈哈!好!”

肖天健也不想闹僵,翻山虎被罗立干趴下了,那么他的气也就出了,于是见好就收对高迎祥抱拳笑道:“高闯王客气了,岂能让高闯王拿银子出来!刚才在下不过只是戏言罢了!岂能当真呢!请诸位回厅中继续饮酒吧!我正好也要敬张兄一杯酒,为张兄压压惊!”

肖天健这话里面,隐隐中有嘲笑翻山虎的意思,只是没有明说罢了,高迎祥脸色微微变了一下,扭头看了看地上躺着的翻山虎,对手下带来的护卫喝道:“来人,把他扶下去,别再在这儿丢人现眼了!”

言罢之后众人都不再看那地上躺着的翻山虎,纷纷朝厅内走去,而罗立也接过衣服,披上之后转身跟着众人朝大厅走去。

躺在地上的翻山虎强忍着头晕胸闷,怪眼圆睁如恶虎要择人而嗜一般的死死的盯着肖天健和罗立的背影,眼中仿佛要喷出火一般,牙关咬的咯嘣咯嘣作响,几个高迎祥手下的侍卫过来,伸手要搀起翻山虎,将他送出山外。

但是万没有想到的是翻山虎就在几个护卫扶起他之后,猛然暴起伸手突然从一个护卫腰间拉出了一把雪亮的腰刀,咬牙切齿的闷声朝着落在最后的罗立猛扑了过去,也就是大家伙一愣神的功夫,他便扑到了罗立的身后,手中的腰刀闪电一般的朝着罗立的脖颈猛劈了下去。

“罗哨将小心……”周围尚未散去的那些刑天军的部众惊见这翻山虎毫不讲道义,居然要偷袭罗立,不由得惊得纷纷惊呼了起来。

就连那些高迎祥和李自成的部众们也纷纷惊呼道:“张大哥不可……”

可惜的是罗立毫无防备,根本就没有想到这翻山虎居然会如此不要脸,从他背后偷袭于他,当听到背后的声响的时候,扭头望去,眼中却只剩下了一道寒光,再想躲避却已经来不及了,眼睁睁的看着那把锋利的钢刀落向了他的脖颈。

这时前面走的人也都闻声扭过了头,每个人脸上都露出了惊色,可是这事发实在是太出任所料,所有人都来不及阻止那翻山虎救下罗立了,肖天健更是又气又急,脸都有些扭曲了,而有些人连眼睛都闭了起来,不愿看到这血光崩现的场面。

眼看罗立便要丧生于这翻山虎的刀下的时候,却忽然见到一条人影一闪,冲出了人群,一道黑芒闪过,挂着风声横扫过来,正中那个翻山虎的胸腹,翻山虎眼看就要将罗立的人头砍下,却只觉得自己胸腹猛然大震了一下,甚至连疼都没有感觉到,便倒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在了尘埃之中,当即咯喽一声,翻了一下白眼,便背过去气晕倒在地。

这突然之间的激变,令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只见一个清瘦的人出现在了罗立身侧,手中拿着一根刑天军用来充当单刀演练用的短棍。

刚才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大家几乎都没有来得及看清楚此人的动作,便看到翻山虎飞了出去,当回忆了一下之后,才发现,原来正是此人及时出手,将罗立给救了下来,他仅凭手中的这根短棍,便一下将要暴起伤人的翻山虎给打飞了出去,出手之快,让所有人都不由吃了一惊。

高迎祥这一下真是挂不住了,翻山虎虽然是他的爱将,但是今天的表现可以说把他的脸给彻底丢光了,先是连续给肖天健难堪,接着又败在肖天健的手下,现在因为输不起,又想偷袭伤人,结果又被肖天健的手下给放翻在地,这翻山虎可以说算是把能丢的人今儿个全都丢在了这天龙寨里面了。

高迎祥即便是再想护着他,也没有办法了,只见他怒喝了一声道:“还愣着作甚,看看这厮死了没有,死了的话拖去埋了,没死的话就给我将他绑了,押出去先打三十军棍,然后再另作处置!”

高迎祥的亲卫们再也不敢怠慢,人都要脸,翻山虎不要脸他们却要跟着丢人,这脸在这儿简直都没地方搁了,于是赶紧上前检查翻山虎的情况,一摸还有气,就是人被打晕过去了,于是立即有刑天军的人跑去找了绳子便丢了过来给高迎祥的手下,这些人二话不说,便拖起死狗一般的翻山虎,抹肩头将他绑了个结结实实,倒拖着便朝着山门外拉了出去。

刑天军这边的人立即响起了一片叫好的声音和嘘声,还有不少人大骂这个翻山虎不要脸,嘴损一点的把高迎祥的人都连带着一起给骂了。

而高迎祥和李自成这边的人,一个个都气的面红耳赤,但是又没法还嘴,两边顿时紧张了起来。

高迎祥再也无心继续回去喝酒了,脸色铁青对肖天健抱拳道:“肖将军,是我御下不严,让肖将军见笑了!罗兄弟,让你受惊了!翻山虎这厮太不成器,居然作出这样的事情,高某绝不会轻绕于他,一定会给肖将军你们一个交代!这酒不喝也罢,高某还是要多谢肖将军款待,告辞了!”说罢便大步走下台阶,朝着山门走去。

不过他在经过那个出手救了罗立的消瘦汉子面前的时候,却停了一下,对他问道:“敢问好汉大名!在肖将军手下作何差事?”

那个消瘦汉子躬身抱拳答道:“回禀高闯王,小的李凌风,乃肖将军麾下斥候队伍长!”

高迎祥听罢之后又是一愣,他本以为这个出手之人,起码是肖天健手下的重要的头目,但是没成想这李凌风却只是一个小小的伍长!这便让的更是吃惊不小,心道‘这肖天健手下还真是藏龙卧虎,一个功夫这么好的人,居然只是一个伍长!’

“不错!不错!今日幸得好汉及时出手,制住了那厮,才未酿成大祸,后会有期!”高迎祥并不因为这李凌风只是个小的不能再小的头目便轻视他,反倒对他拱了拱手说道,然后这才大步在护卫的簇拥下朝着山外走去。

其他跟着高迎祥的部下,自然也没法继续留在这里了,只得纷纷尴尬的对肖天健抱拳告辞,而李自成则走在后面,也是一脸尴尬的对肖天健说道:“肖将军,还望你莫要因为此事,太过生气,那翻山虎做的确实过分,李某代高闯王给你们赔不是了!大恩不言谢,肖当家对我们的盛情李某再次谢过,今日暂且就此别过,明日李某在营中设宴,还请肖将军及诸位兄弟届时出寨赴宴!告辞了!”

肖天健这会儿脑袋也有点疼了,他也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发展到如此地步,本来好好的想要攀交一下眼下这义军中最牛叉的高迎祥,但是怎么也没有想到事情到头来居然会成了这幅模样,这一下起码跟高迎祥的部下算是结了梁子了,以后看来想要改善关系,还真是不容易了!

“哪里哪里!此事大家都未能料到,怨不得高闯王和李闯将你们什么,好歹事情还没有太糟糕,此事就此揭过最好!李闯将莫要客气了!多谢李闯将的盛情,明日肖某一定赴约!请!”肖天健也赶紧抱拳对李自成客气道,并且迈步陪着他们,一直将高迎祥、李自成以及他们的部下送出山门。

第十五章 下马威

(昨天两章,让很多弟兄不爽了!总之众说纷纭,骂声连天!我对不起大家,不过我也想喊冤呀!我总不能让猪脚现在率领部下,跟高迎祥直接翻脸,真刀真枪的宰了高迎祥吧!所以请大家朝下看,对此后面几章会有交代的!如果这一段让弟兄们不爽的话,那么寒风在这里给大家道歉了!敬请大家宽容一些!)

肖天健的心一下便提到了嗓子眼,他也没想到翻山虎这厮居然如此凶悍,抗打击能力这么强,一下居然扳回了劣势,对罗立形成了反扑,不由得开始为罗立有些担心了起来。

而看到翻山虎反败为胜之后,高迎祥的手下们也都纷纷叫好了起来,一些人高喊着:“打呀!翻山虎好样的!使劲的揍他!……”

高迎祥的眉头这才舒展开,扭头看了一眼皱起眉头的肖天健。

但是众人也就是心思转换的一瞬间,场中局势便又有了变化,罗立虽然左臂中拳,无力举起,但是他动作并不慢,趔趄了一下之后,马上便调整好了平衡,一个兔子蹬鹰,便用右腿脚跟踹向了翻山虎的小腹,如果翻山虎还想要进击的话,即便他击中罗立,自己的小肚子也要重重的被踹上一脚,结果肯定是两败俱伤,都得被抬下去不可。

翻山虎已经占了便宜了,怎么肯跟罗立用着拼命的打法呀!赶忙收拳回撤,避开了罗立这一脚,准备重新发起攻击。

肖天健看到这里,眉头顿时舒展开了许多,他可是知道罗立最厉害的是什么,俗话说的好,拳是两扇门,全靠脚打人,罗立的拳脚功夫中,拳法倒是其次,关键是他的腿法,以前跟罗立过招的人,可大部分都是吃了他腿的亏,肖天健比谁都清楚这一点。

刚才罗立只是用的拳法跟翻山虎过招,现在被逼的出了腿,这一下就有翻山虎好看的了。

果真让肖天健猜的不错,罗立一脚逼开翻山虎之后,这两条腿便再也没有闲住,旋风一般的左右开弓,一腿接着一腿的朝着翻山虎踢了过去。

腿比胳膊长,这一点是人都知道,罗立腿法一使出来,翻山虎的拳头便够不着他了,只得连连后退,躲避他的踢踹,而翻山虎显然下盘没有罗立扎实,连连后退几步之后,这腿便跟不上趟了,气的他一边招架一边破口大骂了起来。

“贼厮鸟!你使诈!奶奶的有本事别用腿!……”

周围的刑天军的人顿时嘘声一片,这翻山虎还真是不要脸,出来比的就是拳脚,也没说不许用腿,他腿功不如罗立,便要罗立不能用腿,这理难道都是他的吗?

罗立当然不会听他的便弃腿不用,反而得理不饶人,一腿快过一腿,踢得翻山虎踉踉跄跄不断的后退,一个不小心,右胯上便重重的挨了罗立一腿,顿时一个踉跄,差点没趴在地上。

这厮也算是够狠,生受一腿之后居然还是强忍疼痛,站住了脚跟,拧身便要不顾命的扑上来,逼到罗立的近前发挥他的猛力,但是罗立这会儿哪儿还会给他机会呀!一腾身便跳了起来,左腿如同铁棍一般的横扫了过去,直接扫向了翻山虎的脑袋。

翻山虎吓了一跳,赶紧抬臂招架,但是何乃罗立这一腿扫出去,是尽了全力的,他一条胳膊根本就挡不住罗立的腿,虽然架住了罗立的腿,但是这力道并没有消掉,结果还是被罗立连胳膊带脑袋的踢了个正着,当即便侧飞了出去,一头便抢到了地上,撞得是灰头土脸,连脑门子都被抢出了血,蹭掉了一层皮。

而翻山虎遭此重击之下,脑袋也被踢得晕乎乎的,虽然立即便跳了起来,但是一时间却找不着北了,双拳乱舞跟颇负打架一般,到处乱挥了起来,什么套路招数都没有了,嘴里面更是破口大骂了起来。

“奶奶的!老子非要弄死你不成!别跑!站住……”

刚才幸好他用胳膊挡了一下,要不然的话罗立这一脚下去,踢不碎他的脑袋,恐怕也起码要踢他一个重度脑震荡不可,这厮右耳里面跟进了鸟笼子一般,叽叽喳喳的鸣个不停,身体的平衡也失去了,一边骂一边追着罗立要报这一脚之仇。

罗立左右腾挪,始终不让他近身,左一脚又一脚的踢他,仿佛跟耍猴一般,踢得翻山虎左右乱晃,再也招架不住了不多时便又被踹了几个跟头。

高迎祥这一下再也看不下去了,怒喝了一声:“住手!”

而肖天健也跟着喝道:“罗立停手!退下!”

罗立正好一脚踹在翻山虎的胸口,把翻山虎踹的倒飞了出去,重重的落在地上,抱着胸口满地打滚,也骂不出声了,罗立这才收住了腿,不丁不八的朝当场一站,嘴角带着轻蔑的笑容,对地上躺着的翻山虎一抱拳说道:“承让了!”

高迎祥脸色变得不太好看,他没想到肖天健这个小地方,居然还藏龙卧虎,他也知道翻山虎的本事,但是没想到却愣是在这儿小小的天龙寨,吃了这么大的憋。

但是毕竟他这个人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而且带过成千上万的手下,这点气量还是有的,于是哈哈一笑道:“罗兄弟果真厉害,来人!取二百两银子过来,赏给这个罗兄弟!肖将军,你这些手下果真不错,真是藏龙卧虎呀!哈哈!好!”

肖天健也不想闹僵,翻山虎被罗立干趴下了,那么他的气也就出了,于是见好就收对高迎祥抱拳笑道:“高闯王客气了,岂能让高闯王拿银子出来!刚才在下不过只是戏言罢了!岂能当真呢!请诸位回厅中继续饮酒吧!我正好也要敬张兄一杯酒,为张兄压压惊!”

肖天健这话里面,隐隐中有嘲笑翻山虎的意思,只是没有明说罢了,高迎祥脸色微微变了一下,扭头看了看地上躺着的翻山虎,对手下带来的护卫喝道:“来人,把他扶下去,别再在这儿丢人现眼了!”

言罢之后众人都不再看那地上躺着的翻山虎,纷纷朝厅内走去,而罗立也接过衣服,披上之后转身跟着众人朝大厅走去。

躺在地上的翻山虎强忍着头晕胸闷,怪眼圆睁如恶虎要择人而嗜一般的死死的盯着肖天健和罗立的背影,眼中仿佛要喷出火一般,牙关咬的咯嘣咯嘣作响,几个高迎祥手下的侍卫过来,伸手要搀起翻山虎,将他送出山外。

但是万没有想到的是翻山虎就在几个护卫扶起他之后,猛然暴起伸手突然从一个护卫腰间拉出了一把雪亮的腰刀,咬牙切齿的闷声朝着落在最后的罗立猛扑了过去,也就是大家伙一愣神的功夫,他便扑到了罗立的身后,手中的腰刀闪电一般的朝着罗立的脖颈猛劈了下去。

“罗哨将小心……”周围尚未散去的那些刑天军的部众惊见这翻山虎毫不讲道义,居然要偷袭罗立,不由得惊得纷纷惊呼了起来。

就连那些高迎祥和李自成的部众们也纷纷惊呼道:“张大哥不可……”

可惜的是罗立毫无防备,根本就没有想到这翻山虎居然会如此不要脸,从他背后偷袭于他,当听到背后的声响的时候,扭头望去,眼中却只剩下了一道寒光,再想躲避却已经来不及了,眼睁睁的看着那把锋利的钢刀落向了他的脖颈。

这时前面走的人也都闻声扭过了头,每个人脸上都露出了惊色,可是这事发实在是太出任所料,所有人都来不及阻止那翻山虎救下罗立了,肖天健更是又气又急,脸都有些扭曲了,而有些人连眼睛都闭了起来,不愿看到这血光崩现的场面。

眼看罗立便要丧生于这翻山虎的刀下的时候,却忽然见到一条人影一闪,冲出了人群,一道黑芒闪过,挂着风声横扫过来,正中那个翻山虎的胸腹,翻山虎眼看就要将罗立的人头砍下,却只觉得自己胸腹猛然大震了一下,甚至连疼都没有感觉到,便倒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在了尘埃之中,当即咯喽一声,翻了一下白眼,便背过去气晕倒在地。

这突然之间的激变,令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只见一个清瘦的人出现在了罗立身侧,手中拿着一根刑天军用来充当单刀演练用的短棍。

刚才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大家几乎都没有来得及看清楚此人的动作,便看到翻山虎飞了出去,当回忆了一下之后,才发现,原来正是此人及时出手,将罗立给救了下来,他仅凭手中的这根短棍,便一下将要暴起伤人的翻山虎给打飞了出去,出手之快,让所有人都不由吃了一惊。

高迎祥这一下真是挂不住了,翻山虎虽然是他的爱将,但是今天的表现可以说把他的脸给彻底丢光了,先是连续给肖天健难堪,接着又败在肖天健的手下,现在因为输不起,又想偷袭伤人,结果又被肖天健的手下给放翻在地,这翻山虎可以说算是把能丢的人今儿个全都丢在了这天龙寨里面了。

高迎祥即便是再想护着他,也没有办法了,只见他怒喝了一声道:“还愣着作甚,看看这厮死了没有,死了的话拖去埋了,没死的话就给我将他绑了,押出去先打三十军棍,然后再另作处置!”

高迎祥的亲卫们再也不敢怠慢,人都要脸,翻山虎不要脸他们却要跟着丢人,这脸在这儿简直都没地方搁了,于是赶紧上前检查翻山虎的情况,一摸还有气,就是人被打晕过去了,于是立即有刑天军的人跑去找了绳子便丢了过来给高迎祥的手下,这些人二话不说,便拖起死狗一般的翻山虎,抹肩头将他绑了个结结实实,倒拖着便朝着山门外拉了出去。

刑天军这边的人立即响起了一片叫好的声音和嘘声,还有不少人大骂这个翻山虎不要脸,嘴损一点的把高迎祥的人都连带着一起给骂了。

而高迎祥和李自成这边的人,一个个都气的面红耳赤,但是又没法还嘴,两边顿时紧张了起来。

高迎祥再也无心继续回去喝酒了,脸色铁青对肖天健抱拳道:“肖将军,是我御下不严,让肖将军见笑了!罗兄弟,让你受惊了!翻山虎这厮太不成器,居然作出这样的事情,高某绝不会轻绕于他,一定会给肖将军你们一个交代!这酒不喝也罢,高某还是要多谢肖将军款待,告辞了!”说罢便大步走下台阶,朝着山门走去。

不过他在经过那个出手救了罗立的消瘦汉子面前的时候,却停了一下,对他问道:“敢问好汉大名!在肖将军手下作何差事?”

那个消瘦汉子躬身抱拳答道:“回禀高闯王,小的李凌风,乃肖将军麾下斥候队伍长!”

高迎祥听罢之后又是一愣,他本以为这个出手之人,起码是肖天健手下的重要的头目,但是没成想这李凌风却只是一个小小的伍长!这便让的更是吃惊不小,心道‘这肖天健手下还真是藏龙卧虎,一个功夫这么好的人,居然只是一个伍长!’

“不错!不错!今日幸得好汉及时出手,制住了那厮,才未酿成大祸,后会有期!”高迎祥并不因为这李凌风只是个小的不能再小的头目便轻视他,反倒对他拱了拱手说道,然后这才大步在护卫的簇拥下朝着山外走去。

其他跟着高迎祥的部下,自然也没法继续留在这里了,只得纷纷尴尬的对肖天健抱拳告辞,而李自成则走在后面,也是一脸尴尬的对肖天健说道:“肖将军,还望你莫要因为此事,太过生气,那翻山虎做的确实过分,李某代高闯王给你们赔不是了!大恩不言谢,肖当家对我们的盛情李某再次谢过,今日暂且就此别过,明日李某在营中设宴,还请肖将军及诸位兄弟届时出寨赴宴!告辞了!”

肖天健这会儿脑袋也有点疼了,他也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发展到如此地步,本来好好的想要攀交一下眼下这义军中最牛叉的高迎祥,但是怎么也没有想到事情到头来居然会成了这幅模样,这一下起码跟高迎祥的部下算是结了梁子了,以后看来想要改善关系,还真是不容易了!

“哪里哪里!此事大家都未能料到,怨不得高闯王和李闯将你们什么,好歹事情还没有太糟糕,此事就此揭过最好!李闯将莫要客气了!多谢李闯将的盛情,明日肖某一定赴约!请!”肖天健也赶紧抱拳对李自成客气道,并且迈步陪着他们,一直将高迎祥、李自成以及他们的部下送出山门。

第十六章 纠结

(这会儿我的心情就像这一章的名字一样,纠结呀!有一种出力不讨好的感觉,不敢向弟兄们求红票了,只要弟兄们不计较我就知足了!)

“李凌风!”回到寨中之后,肖天健站在已经撤去宴席的聚义厅之中,对站在下面的李凌风叫道。

“小的在!”李凌风本来想要跪下答话,一想刑天军似乎不主张这规矩,于是赶紧挺直腰杆大声应声道。

“你今天干的不错,记功一次,擢升为什长!赏银五十两!另赏铁甲一副,你可满意?”肖天健对他说道。

李凌风赶紧抱拳答道:“小的多谢将军厚赏!岂敢有不满之处!”

肖天健这才露出了笑容,点点头道:“我早就知道你功夫不错,又识得字,算是能文能武之人,之所以让你在新兵营受训,就是想磨砺一下你的性子,绝非故意压制于你,望你能够明白!

刑天军赏功罚罪都有定规,无功而提拔于你,对其他人来说,很不公平!不单单是在针对你,所有人都一样,唯有如此,才能服众!

你今天这是自己挣来的!所以不必谢我什么,好好做,以你的本事,队将哨将并不难得到!就看你的本事了!”

李凌风心中颇为感慨,说实在的,他这段时间并不算痛快,他认为自己功夫不错,以他的本事,换个地方,起码能当个头目,可肖天健还是让他在新兵营里面打磨,上一次他质疑肖天健练兵的方法,结果通过演武之后,他落得大败,让他不得不服输,老老实实的回新兵营里面从头做起。

这一次从新兵营选拔人员补充到战兵之中,李凌风是第一个被选拔出来的,直接便被挑到了石冉的斥候队中,也就是前天,他才刚刚被擢升为伍长,心里面多少还是有些不平衡。

今天他也在外面围观罗立和那个翻山虎的比试,他一直都在观察两人的交手,从一开始便看出来,这翻山虎很可能不是罗立的对手,当翻山虎倒地之后,他注意到翻山虎的表情,于是便提防起了他,果真让他猜的不错,这个翻山虎恼羞成怒之下,居然悍然拔刀,想要偷袭杀了罗立,于是便在最关键的时候出手,一棍打翻了翻山虎,这才救下了罗立的性命。

而听罢肖天健这番话之后,他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刑天军做事确实很公平,即便是做不到绝对的公平,但是比起他所知的任何地方,都要好上许多,就连他在刑天军这堂堂的掌盘子的身份,天天也和部下们一样排队打饭,从来不因私搞什么特殊,带着其他军官,也都一样,大家伙有什么就都吃什么,只要能给下面的人的,肖天健从不吝惜,所以这里的伙食水平,截至目前为止,让所有人都很满意。

再有明显的例子就是最初跟着肖天健的老弟兄之中,有人当了哨将,也有人当了队将,但是同样也有人在最下面当兵,但凡是被提拔起来的人,皆因有功,才逐步被提拔上去,而根本不讲什么裙带关系,这一点他相信在很多地方,都做不到!

而且刑天军还有一条,就是官兵之间的关系,肖天健虽然御下极严,但是却能做到赏罚分明,并且肖天健对于军官们,也要求很是严格,决不许任何人擅自因私虐待部下,要求军官御下要做到严厉担不失爱护,这使他感到呆在这里心情很舒畅,所以他也就没什么可抱怨的了。

而且肖天健说的不错,他既然是有本事的人,又何愁不能蹿升上去呢?今天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只要他肯干,还怕会一直在下面当个大头兵吗?

“多谢将军,小的明白!小的绝不会辜负将军的期望的!”李凌风大声的答道。

不多时罗立便跟着李凌风走出了聚义厅,咧着大嘴拉着李凌风的手臂,哈哈大笑着:“痛快!今天真是痛快!那姓高的手下居然看不起咱们,这一下算是让他们知道了咱们的厉害了!李兄,今儿个我罗立欠你条命,以后有机会的话,我罗立一定还上你这人情!别的不说了,这一次我罗立得了那高闯王二百两银子,大当家那二百两银子,俺不要,大当家赏了俺几坛子好酒,别的先不说,今儿晚上我请客,咱们痛痛快快的喝上一场……”

刑天军管的很严,平时只要是没事,肖天健是很少会准许兵将们私下喝酒,但是今天不同,虽然他和高迎祥今天闹的很不愉快,但是因为罗立和李凌风俩人的表现,却为他们刑天军大大挣了脸,让刑天军上下都很是有面子,所以他便干脆赏给了罗立几坛子酒,让他私下找人喝一场去,只要不因为喝酒闹事,也没什么。

而就在刑天军上下高兴的这阵儿,在寨子外面的高迎祥的大营之中,却是另一番景象,在高迎祥的大帐里面,翻山虎趴在地上,屁股和大腿上被军棍打得是血肉模糊,哼哼唧唧的差点没被打断了气。

而高迎祥脸色铁青,坐在正中的大椅上,冷冷的看着趴在他面前不远处的这翻山虎,看到翻山虎这会儿已经缓过来了,这才冷哼了一声怒道:“翻山虎!我来问你。你以前可曾认识这肖天健?”

翻山虎趴在地上摇摇头道:“回闯王的话!不认识!以前俺没见过他!”

“混账!既然你不认识那肖天健,又明知那肖天健慷慨赠与我们那么多物资,这乃是雪中送炭,你可知道?而你又为何不知好歹几次三番的驳他的面子,处处于他作对?据我对你的了解,你以前并不是这种人,这次又是为了什么?你给我从实招来!”高迎祥怒拍了一下椅子扶手,怒声对翻山虎喝问道。

翻山虎趴在地上呲牙咧嘴,这脸都要走形了,双手按着地,微微撑起上身,咬牙看着高迎祥对他说道:“闯王!虽然属下并不认识那肖天健,但是属下却和他有着大仇!闯王有所不知,当初小的追随闯王的时候,曾经有个表弟也跟着您做事!而闯王前年在率领我们经过此地,要去往山西的时候,我那表弟因为有病,便留在了这里!

这两年来,我与那表弟之间断了音讯,这次回来这里,一入凤翔府地界,属下便派人四处打听他的消息,但是直到昨日来进了汧阳之后,属下才从人口中得知,我那表弟居然被人杀了!而杀他之人,却正是这个姓肖的!

要知道我张大盘自小便死了爹娘,后来能活下来长这么大,全因俺姨娘收留,才活了俺一命,后来大旱之后,俺姨娘和姨夫都饿死了,只剩下俺和表弟两个人,俺那表弟虽然算不上成器,有些游手好闲,但是也是俺姨娘的独苗了!

俺听说俺那表弟留在这里,病好之后也拉起了一股杆子,没成想不知为何却得罪了那个姓肖的,被那姓肖的打上门,杀了俺表弟,抄了他的老窝吞了他的手下,还砍下了他的人头悬于山门之上示众!如此大仇,属下如何能不报?所以今日一见那姓肖的,属下便气不打一处来,但是念在他示好于闯王,属下还是强压怒气,并未立即于他翻脸,找他寻仇!

但是那厮却一点也不给闯王面子,让属下如此……今日是属下无能,给闯王丢了脸,请闯王责罚!属下绝无怨言!”

高迎祥听罢之后,身体缓缓的靠在了背后的椅背上,皱起了眉头,他现在才明白,翻山虎为何会对那肖天健如此不客气,处处要跟肖天健作对了!原来他们之间居然有这样的仇存在。

不过他也是明白人,他毕竟也是从小的做起,像杆子之间,这种相互吞并的事情可以说是很平常的事情,那肖天健能短时间之内,在汧阳一带迅速的崛起,要说没吞并几股同行,是根本不可能的,可偏偏怎么就杀了张大盘的表弟呢?这事儿可真是不巧的很呀!

翻山虎要说也不能算错,谁的亲戚被人杀了,谁都不可能高兴,他今天这么处处跟肖天健作对,看来确实还是有起因的。

今天他因为这件事,可以说搞得是非常尴尬,因为翻山虎这一闹,不但没有能震慑一下刑天军,反倒让刑天军士气大涨,这件事他可不准备就这么算了。

而眼下他还是很希望能把刑天军拉到他的手下的,毕竟他刚刚在车厢峡损失了不少的精兵,虽然眼下兵力恢复了一些,但是许多人都是刚刚被裹挟进来的流民,根本就没有什么战斗力可言,而刑天军的兵将显然已经经历过数次战阵了,而且训练看上去也相当充分,比起他麾下最核心的这几千兵将,似乎并不差到哪儿去,如果能将刑天军招揽入他麾下的话,那么他的实力便会立即大增许多,但是经过今天这一闹,那姓肖的恐怕很难会答应跟着他做事了。

想到这儿之后,高迎祥很是头疼,有心杀了这个翻山虎,用他的人头向肖天健示好,弥补一下他们之间的裂痕,但是转念一想,也不行,这翻山虎跟着他这么多年,可以说是忠心耿耿,历次跟官兵交手,他都冲锋在前,相当悍勇,身上为此受伤可以说不计其数,对于这样忠心的部下,他怎么也不能杀了他去向一个外人示好,那样做的话,肯定会让手下的人心凉,以后再想让手下给他卖命,恐怕就难了。

那么干脆和肖天健翻脸,趁着明日肖天健来营中赴宴,趁机杀了肖天健,然后强行将他麾下兵将裹挟入伙呢?高迎祥忽然想到。

但是随即他便立即又打消了这个念头,不是他不敢这么做,而是他不能这么做,想他高迎祥从起事开始到现在,在各路义军之中积累起来现如今这样的名望,不正是因为他以侠义仁义才获得了这样的声望,这一次肖天健明摆着是主动向他示好,赠送他物资兵仗,他不但不感激,反倒趁机伏杀掉他的话,消息一旦传开的话,那么他高迎祥这辈子积累的这点名望,就算是彻底完蛋了!以后还能指望有人闻风而来投靠于他吗?估计只要有点本事的人,都会一听到他的名字,就赶紧绕道走了,所以不管这次肖天健如何驳他的面子,他都不能翻脸杀掉他!

左右都不成,还真是让高迎祥颇为头疼!思来想去了一番之后,他还是最终拿定了主意。

“原来如此!但是今日之事,还是你的不是,你们的恩怨是你的事情,何况肖天健杀你表弟,可能还有其它原因!而你丝毫不顾全大局,将事情闹到如此地步,令我们脸上无光!要知道那肖天健这一次可是主动答应送给我们一大批物资,作为我的部下,你却如此对待于他,肯定让他以及他的部下不痛快!

要知道我们现在正需要更多像他们这样的人充实咱们的力量,跟官府干下去!如此一闹,却显得我御下不严,手下骄横无礼了!今日打你,也是因为这个缘故,你可有何怨言吗?”高迎祥深吸一口气,低头看着地上趴着的翻山虎对他说道,不过口气也软化下来了许多。

翻山虎其实并不是个笨人,今天这事儿只是因为突然听到这样的消息,被恨意蒙了心窍,以至于才作出这样让高迎祥下不来台的事情,而且他趴在地上也一直在小心观察高迎祥的神色,看到高迎祥刚才眼神闪烁,手也不由自主的捏成了拳头,便猜出高迎祥刚才对他起了杀心,仔细想想现在高迎祥的情况,高迎祥今日其实已经表现出了想要笼络这个肖天健入伙的意思,而自己却坏了他的大事,想想自己自从他的二队当家的点灯子死后,便没了人照顾,虽然这两年因为他作战勇猛,得到了高迎祥的信任,但是他手下在车厢峡一战之后,只剩下了不到二百人,二百和两千相比,他当然知道孰重孰轻了。

高迎祥杀了他用他的人头向那姓肖的示好,以此换取姓肖的跟着他干,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想到这里,翻山虎顿时出了一身的冷汗,知道今天这事儿闹大发了,高迎祥要是不念他这些年跟他出生入死的旧情的话,那他就算是活到头了。

想明白这一点之后,翻山虎再也不敢犟下去了,赶紧咬着牙趴在地上给高迎祥磕头道:“闯王打我,属下无话可说,今日之事确实是属下做的过分了!还望闯王念在属下这些年鞍前马后跟着您出生入死的面上,饶过小的这一次!以后小的再也不敢了!”

高迎祥看张大盘已经认错,于是摆摆手道:“既然你知错就好!……”

第十五章 下马威

(昨天两章,让很多弟兄不爽了!总之众说纷纭,骂声连天!我对不起大家,不过我也想喊冤呀!我总不能让猪脚现在率领部下,跟高迎祥直接翻脸,真刀真枪的宰了高迎祥吧!所以请大家朝下看,对此后面几章会有交代的!如果这一段让弟兄们不爽的话,那么寒风在这里给大家道歉了!敬请大家宽容一些!)

肖天健的心一下便提到了嗓子眼,他也没想到翻山虎这厮居然如此凶悍,抗打击能力这么强,一下居然扳回了劣势,对罗立形成了反扑,不由得开始为罗立有些担心了起来。品书网

而看到翻山虎反败为胜之后,高迎祥的手下们也都纷纷叫好了起来,一些人高喊着:“打呀!翻山虎好样的!使劲的揍他!……”

高迎祥的眉头这才舒展开,扭头看了一眼皱起眉头的肖天健。

但是众人也就是心思转换的一瞬间,场中局势便又有了变化,罗立虽然左臂中拳,无力举起,但是他动作并不慢,趔趄了一下之后,马上便调整好了平衡,一个兔子蹬鹰,便用右腿脚跟踹向了翻山虎的小腹,如果翻山虎还想要进击的话,即便他击中罗立,自己的小肚子也要重重的被踹上一脚,结果肯定是两败俱伤,都得被抬下去不可。

翻山虎已经占了便宜了,怎么肯跟罗立用着拼命的打法呀!赶忙收拳回撤,避开了罗立这一脚,准备重新发起攻击。

肖天健看到这里,眉头顿时舒展开了许多,他可是知道罗立最厉害的是什么,俗话说的好,拳是两扇门,全靠脚打人,罗立的拳脚功夫中,拳法倒是其次,关键是他的腿法,以前跟罗立过招的人,可大部分都是吃了他腿的亏,肖天健比谁都清楚这一点。

刚才罗立只是用的拳法跟翻山虎过招,现在被逼的出了腿,这一下就有翻山虎好看的了。

果真让肖天健猜的不错,罗立一脚逼开翻山虎之后,这两条腿便再也没有闲住,旋风一般的左右开弓,一腿接着一腿的朝着翻山虎踢了过去。

腿比胳膊长,这一点是人都知道,罗立腿法一使出来,翻山虎的拳头便够不着他了,只得连连后退,躲避他的踢踹,而翻山虎显然下盘没有罗立扎实,连连后退几步之后,这腿便跟不上趟了,气的他一边招架一边破口大骂了起来。

“贼厮鸟!你使诈!奶奶的有本事别用腿!……”

周围的刑天军的人顿时嘘声一片,这翻山虎还真是不要脸,出来比的就是拳脚,也没说不许用腿,他腿功不如罗立,便要罗立不能用腿,这理难道都是他的吗?

罗立当然不会听他的便弃腿不用,反而得理不饶人,一腿快过一腿,踢得翻山虎踉踉跄跄不断的后退,一个不小心,右胯上便重重的挨了罗立一腿,顿时一个踉跄,差点没趴在地上。

这厮也算是够狠,生受一腿之后居然还是强忍疼痛,站住了脚跟,拧身便要不顾命的扑上来,逼到罗立的近前发挥他的猛力,但是罗立这会儿哪儿还会给他机会呀!一腾身便跳了起来,左腿如同铁棍一般的横扫了过去,直接扫向了翻山虎的脑袋。

翻山虎吓了一跳,赶紧抬臂招架,但是何乃罗立这一腿扫出去,是尽了全力的,他一条胳膊根本就挡不住罗立的腿,虽然架住了罗立的腿,但是这力道并没有消掉,结果还是被罗立连胳膊带脑袋的踢了个正着,当即便侧飞了出去,一头便抢到了地上,撞得是灰头土脸,连脑门子都被抢出了血,蹭掉了一层皮。

而翻山虎遭此重击之下,脑袋也被踢得晕乎乎的,虽然立即便跳了起来,但是一时间却找不着北了,双拳乱舞跟颇负打架一般,到处乱挥了起来,什么套路招数都没有了,嘴里面更是破口大骂了起来。

“奶奶的!老子非要弄死你不成!别跑!站住……”

刚才幸好他用胳膊挡了一下,要不然的话罗立这一脚下去,踢不碎他的脑袋,恐怕也起码要踢他一个重度脑震荡不可,这厮右耳里面跟进了鸟笼子一般,叽叽喳喳的鸣个不停,身体的平衡也失去了,一边骂一边追着罗立要报这一脚之仇。

罗立左右腾挪,始终不让他近身,左一脚又一脚的踢他,仿佛跟耍猴一般,踢得翻山虎左右乱晃,再也招架不住了不多时便又被踹了几个跟头。

高迎祥这一下再也看不下去了,怒喝了一声:“住手!”

而肖天健也跟着喝道:“罗立停手!退下!”

罗立正好一脚踹在翻山虎的胸口,把翻山虎踹的倒飞了出去,重重的落在地上,抱着胸口满地打滚,也骂不出声了,罗立这才收住了腿,不丁不八的朝当场一站,嘴角带着轻蔑的笑容,对地上躺着的翻山虎一抱拳说道:“承让了!”

高迎祥脸色变得不太好看,他没想到肖天健这个小地方,居然还藏龙卧虎,他也知道翻山虎的本事,但是没想到却愣是在这儿小小的天龙寨,吃了这么大的憋。

但是毕竟他这个人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而且带过成千上万的手下,这点气量还是有的,于是哈哈一笑道:“罗兄弟果真厉害,来人!取二百两银子过来,赏给这个罗兄弟!肖将军,你这些手下果真不错,真是藏龙卧虎呀!哈哈!好!”

肖天健也不想闹僵,翻山虎被罗立干趴下了,那么他的气也就出了,于是见好就收对高迎祥抱拳笑道:“高闯王客气了,岂能让高闯王拿银子出来!刚才在下不过只是戏言罢了!岂能当真呢!请诸位回厅中继续饮酒吧!我正好也要敬张兄一杯酒,为张兄压压惊!”

肖天健这话里面,隐隐中有嘲笑翻山虎的意思,只是没有明说罢了,高迎祥脸色微微变了一下,扭头看了看地上躺着的翻山虎,对手下带来的护卫喝道:“来人,把他扶下去,别再在这儿丢人现眼了!”

言罢之后众人都不再看那地上躺着的翻山虎,纷纷朝厅内走去,而罗立也接过衣服,披上之后转身跟着众人朝大厅走去。

躺在地上的翻山虎强忍着头晕胸闷,怪眼圆睁如恶虎要择人而嗜一般的死死的盯着肖天健和罗立的背影,眼中仿佛要喷出火一般,牙关咬的咯嘣咯嘣作响,几个高迎祥手下的侍卫过来,伸手要搀起翻山虎,将他送出山外。

但是万没有想到的是翻山虎就在几个护卫扶起他之后,猛然暴起伸手突然从一个护卫腰间拉出了一把雪亮的腰刀,咬牙切齿的闷声朝着落在最后的罗立猛扑了过去,也就是大家伙一愣神的功夫,他便扑到了罗立的身后,手中的腰刀闪电一般的朝着罗立的脖颈猛劈了下去。

“罗哨将小心……”周围尚未散去的那些刑天军的部众惊见这翻山虎毫不讲道义,居然要偷袭罗立,不由得惊得纷纷惊呼了起来。

就连那些高迎祥和李自成的部众们也纷纷惊呼道:“张大哥不可……”

可惜的是罗立毫无防备,根本就没有想到这翻山虎居然会如此不要脸,从他背后偷袭于他,当听到背后的声响的时候,扭头望去,眼中却只剩下了一道寒光,再想躲避却已经来不及了,眼睁睁的看着那把锋利的钢刀落向了他的脖颈。

这时前面走的人也都闻声扭过了头,每个人脸上都露出了惊色,可是这事发实在是太出任所料,所有人都来不及阻止那翻山虎救下罗立了,肖天健更是又气又急,脸都有些扭曲了,而有些人连眼睛都闭了起来,不愿看到这血光崩现的场面。

眼看罗立便要丧生于这翻山虎的刀下的时候,却忽然见到一条人影一闪,冲出了人群,一道黑芒闪过,挂着风声横扫过来,正中那个翻山虎的胸腹,翻山虎眼看就要将罗立的人头砍下,却只觉得自己胸腹猛然大震了一下,甚至连疼都没有感觉到,便倒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在了尘埃之中,当即咯喽一声,翻了一下白眼,便背过去气晕倒在地。

这突然之间的激变,令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只见一个清瘦的人出现在了罗立身侧,手中拿着一根刑天军用来充当单刀演练用的短棍。

刚才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大家几乎都没有来得及看清楚此人的动作,便看到翻山虎飞了出去,当回忆了一下之后,才发现,原来正是此人及时出手,将罗立给救了下来,他仅凭手中的这根短棍,便一下将要暴起伤人的翻山虎给打飞了出去,出手之快,让所有人都不由吃了一惊。

高迎祥这一下真是挂不住了,翻山虎虽然是他的爱将,但是今天的表现可以说把他的脸给彻底丢光了,先是连续给肖天健难堪,接着又败在肖天健的手下,现在因为输不起,又想偷袭伤人,结果又被肖天健的手下给放翻在地,这翻山虎可以说算是把能丢的人今儿个全都丢在了这天龙寨里面了。

高迎祥即便是再想护着他,也没有办法了,只见他怒喝了一声道:“还愣着作甚,看看这厮死了没有,死了的话拖去埋了,没死的话就给我将他绑了,押出去先打三十军棍,然后再另作处置!”

高迎祥的亲卫们再也不敢怠慢,人都要脸,翻山虎不要脸他们却要跟着丢人,这脸在这儿简直都没地方搁了,于是赶紧上前检查翻山虎的情况,一摸还有气,就是人被打晕过去了,于是立即有刑天军的人跑去找了绳子便丢了过来给高迎祥的手下,这些人二话不说,便拖起死狗一般的翻山虎,抹肩头将他绑了个结结实实,倒拖着便朝着山门外拉了出去。

刑天军这边的人立即响起了一片叫好的声音和嘘声,还有不少人大骂这个翻山虎不要脸,嘴损一点的把高迎祥的人都连带着一起给骂了。

而高迎祥和李自成这边的人,一个个都气的面红耳赤,但是又没法还嘴,两边顿时紧张了起来。

高迎祥再也无心继续回去喝酒了,脸色铁青对肖天健抱拳道:“肖将军,是我御下不严,让肖将军见笑了!罗兄弟,让你受惊了!翻山虎这厮太不成器,居然作出这样的事情,高某绝不会轻绕于他,一定会给肖将军你们一个交代!这酒不喝也罢,高某还是要多谢肖将军款待,告辞了!”说罢便大步走下台阶,朝着山门走去。

不过他在经过那个出手救了罗立的消瘦汉子面前的时候,却停了一下,对他问道:“敢问好汉大名!在肖将军手下作何差事?”

那个消瘦汉子躬身抱拳答道:“回禀高闯王,小的李凌风,乃肖将军麾下斥候队伍长!”

高迎祥听罢之后又是一愣,他本以为这个出手之人,起码是肖天健手下的重要的头目,但是没成想这李凌风却只是一个小小的伍长!这便让的更是吃惊不小,心道‘这肖天健手下还真是藏龙卧虎,一个功夫这么好的人,居然只是一个伍长!’

“不错!不错!今日幸得好汉及时出手,制住了那厮,才未酿成大祸,后会有期!”高迎祥并不因为这李凌风只是个小的不能再小的头目便轻视他,反倒对他拱了拱手说道,然后这才大步在护卫的簇拥下朝着山外走去。

其他跟着高迎祥的部下,自然也没法继续留在这里了,只得纷纷尴尬的对肖天健抱拳告辞,而李自成则走在后面,也是一脸尴尬的对肖天健说道:“肖将军,还望你莫要因为此事,太过生气,那翻山虎做的确实过分,李某代高闯王给你们赔不是了!大恩不言谢,肖当家对我们的盛情李某再次谢过,今日暂且就此别过,明日李某在营中设宴,还请肖将军及诸位兄弟届时出寨赴宴!告辞了!”

肖天健这会儿脑袋也有点疼了,他也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发展到如此地步,本来好好的想要攀交一下眼下这义军中最牛叉的高迎祥,但是怎么也没有想到事情到头来居然会成了这幅模样,这一下起码跟高迎祥的部下算是结了梁子了,以后看来想要改善关系,还真是不容易了!

“哪里哪里!此事大家都未能料到,怨不得高闯王和李闯将你们什么,好歹事情还没有太糟糕,此事就此揭过最好!李闯将莫要客气了!多谢李闯将的盛情,明日肖某一定赴约!请!”肖天健也赶紧抱拳对李自成客气道,并且迈步陪着他们,一直将高迎祥、李自成以及他们的部下送出山门。

第十六章 纠结

(这会儿我的心情就像这一章的名字一样,纠结呀!有一种出力不讨好的感觉,不敢向弟兄们求红票了,只要弟兄们不计较我就知足了!)

“李凌风!”回到寨中之后,肖天健站在已经撤去宴席的聚义厅之中,对站在下面的李凌风叫道。

“小的在!”李凌风本来想要跪下答话,一想刑天军似乎不主张这规矩,于是赶紧挺直腰杆大声应声道。

“你今天干的不错,记功一次,擢升为什长!赏银五十两!另赏铁甲一副,你可满意?”肖天健对他说道。

李凌风赶紧抱拳答道:“小的多谢将军厚赏!岂敢有不满之处!”

肖天健这才露出了笑容,点点头道:“我早就知道你功夫不错,又识得字,算是能文能武之人,之所以让你在新兵营受训,就是想磨砺一下你的性子,绝非故意压制于你,望你能够明白!

刑天军赏功罚罪都有定规,无功而提拔于你,对其他人来说,很不公平!不单单是在针对你,所有人都一样,唯有如此,才能服众!

你今天这是自己挣来的!所以不必谢我什么,好好做,以你的本事,队将哨将并不难得到!就看你的本事了!”

李凌风心中颇为感慨,说实在的,他这段时间并不算痛快,他认为自己功夫不错,以他的本事,换个地方,起码能当个头目,可肖天健还是让他在新兵营里面打磨,上一次他质疑肖天健练兵的方法,结果通过演武之后,他落得大败,让他不得不服输,老老实实的回新兵营里面从头做起。

这一次从新兵营选拔人员补充到战兵之中,李凌风是第一个被选拔出来的,直接便被挑到了石冉的斥候队中,也就是前天,他才刚刚被擢升为伍长,心里面多少还是有些不平衡。

今天他也在外面围观罗立和那个翻山虎的比试,他一直都在观察两人的交手,从一开始便看出来,这翻山虎很可能不是罗立的对手,当翻山虎倒地之后,他注意到翻山虎的表情,于是便提防起了他,果真让他猜的不错,这个翻山虎恼羞成怒之下,居然悍然拔刀,想要偷袭杀了罗立,于是便在最关键的时候出手,一棍打翻了翻山虎,这才救下了罗立的性命。

而听罢肖天健这番话之后,他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刑天军做事确实很公平,即便是做不到绝对的公平,但是比起他所知的任何地方,都要好上许多,就连他在刑天军这堂堂的掌盘子的身份,天天也和部下们一样排队打饭,从来不因私搞什么特殊,带着其他军官,也都一样,大家伙有什么就都吃什么,只要能给下面的人的,肖天健从不吝惜,所以这里的伙食水平,截至目前为止,让所有人都很满意。

再有明显的例子就是最初跟着肖天健的老弟兄之中,有人当了哨将,也有人当了队将,但是同样也有人在最下面当兵,但凡是被提拔起来的人,皆因有功,才逐步被提拔上去,而根本不讲什么裙带关系,这一点他相信在很多地方,都做不到!

而且刑天军还有一条,就是官兵之间的关系,肖天健虽然御下极严,但是却能做到赏罚分明,并且肖天健对于军官们,也要求很是严格,决不许任何人擅自因私虐待部下,要求军官御下要做到严厉担不失爱护,这使他感到呆在这里心情很舒畅,所以他也就没什么可抱怨的了。

而且肖天健说的不错,他既然是有本事的人,又何愁不能蹿升上去呢?今天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只要他肯干,还怕会一直在下面当个大头兵吗?

“多谢将军,小的明白!小的绝不会辜负将军的期望的!”李凌风大声的答道。

不多时罗立便跟着李凌风走出了聚义厅,咧着大嘴拉着李凌风的手臂,哈哈大笑着:“痛快!今天真是痛快!那姓高的手下居然看不起咱们,这一下算是让他们知道了咱们的厉害了!李兄,今儿个我罗立欠你条命,以后有机会的话,我罗立一定还上你这人情!别的不说了,这一次我罗立得了那高闯王二百两银子,大当家那二百两银子,俺不要,大当家赏了俺几坛子好酒,别的先不说,今儿晚上我请客,咱们痛痛快快的喝上一场……”

刑天军管的很严,平时只要是没事,肖天健是很少会准许兵将们私下喝酒,但是今天不同,虽然他和高迎祥今天闹的很不愉快,但是因为罗立和李凌风俩人的表现,却为他们刑天军大大挣了脸,让刑天军上下都很是有面子,所以他便干脆赏给了罗立几坛子酒,让他私下找人喝一场去,只要不因为喝酒闹事,也没什么。

而就在刑天军上下高兴的这阵儿,在寨子外面的高迎祥的大营之中,却是另一番景象,在高迎祥的大帐里面,翻山虎趴在地上,屁股和大腿上被军棍打得是血肉模糊,哼哼唧唧的差点没被打断了气。

而高迎祥脸色铁青,坐在正中的大椅上,冷冷的看着趴在他面前不远处的这翻山虎,看到翻山虎这会儿已经缓过来了,这才冷哼了一声怒道:“翻山虎!我来问你。你以前可曾认识这肖天健?”

翻山虎趴在地上摇摇头道:“回闯王的话!不认识!以前俺没见过他!”

“混账!既然你不认识那肖天健,又明知那肖天健慷慨赠与我们那么多物资,这乃是雪中送炭,你可知道?而你又为何不知好歹几次三番的驳他的面子,处处于他作对?据我对你的了解,你以前并不是这种人,这次又是为了什么?你给我从实招来!”高迎祥怒拍了一下椅子扶手,怒声对翻山虎喝问道。

翻山虎趴在地上呲牙咧嘴,这脸都要走形了,双手按着地,微微撑起上身,咬牙看着高迎祥对他说道:“闯王!虽然属下并不认识那肖天健,但是属下却和他有着大仇!闯王有所不知,当初小的追随闯王的时候,曾经有个表弟也跟着您做事!而闯王前年在率领我们经过此地,要去往山西的时候,我那表弟因为有病,便留在了这里!

这两年来,我与那表弟之间断了音讯,这次回来这里,一入凤翔府地界,属下便派人四处打听他的消息,但是直到昨日来进了汧阳之后,属下才从人口中得知,我那表弟居然被人杀了!而杀他之人,却正是这个姓肖的!

要知道我张大盘自小便死了爹娘,后来能活下来长这么大,全因俺姨娘收留,才活了俺一命,后来大旱之后,俺姨娘和姨夫都饿死了,只剩下俺和表弟两个人,俺那表弟虽然算不上成器,有些游手好闲,但是也是俺姨娘的独苗了!

俺听说俺那表弟留在这里,病好之后也拉起了一股杆子,没成想不知为何却得罪了那个姓肖的,被那姓肖的打上门,杀了俺表弟,抄了他的老窝吞了他的手下,还砍下了他的人头悬于山门之上示众!如此大仇,属下如何能不报?所以今日一见那姓肖的,属下便气不打一处来,但是念在他示好于闯王,属下还是强压怒气,并未立即于他翻脸,找他寻仇!

但是那厮却一点也不给闯王面子,让属下如此……今日是属下无能,给闯王丢了脸,请闯王责罚!属下绝无怨言!”

高迎祥听罢之后,身体缓缓的靠在了背后的椅背上,皱起了眉头,他现在才明白,翻山虎为何会对那肖天健如此不客气,处处要跟肖天健作对了!原来他们之间居然有这样的仇存在。

不过他也是明白人,他毕竟也是从小的做起,像杆子之间,这种相互吞并的事情可以说是很平常的事情,那肖天健能短时间之内,在汧阳一带迅速的崛起,要说没吞并几股同行,是根本不可能的,可偏偏怎么就杀了张大盘的表弟呢?这事儿可真是不巧的很呀!

翻山虎要说也不能算错,谁的亲戚被人杀了,谁都不可能高兴,他今天这么处处跟肖天健作对,看来确实还是有起因的。

今天他因为这件事,可以说搞得是非常尴尬,因为翻山虎这一闹,不但没有能震慑一下刑天军,反倒让刑天军士气大涨,这件事他可不准备就这么算了。

而眼下他还是很希望能把刑天军拉到他的手下的,毕竟他刚刚在车厢峡损失了不少的精兵,虽然眼下兵力恢复了一些,但是许多人都是刚刚被裹挟进来的流民,根本就没有什么战斗力可言,而刑天军的兵将显然已经经历过数次战阵了,而且训练看上去也相当充分,比起他麾下最核心的这几千兵将,似乎并不差到哪儿去,如果能将刑天军招揽入他麾下的话,那么他的实力便会立即大增许多,但是经过今天这一闹,那姓肖的恐怕很难会答应跟着他做事了。

想到这儿之后,高迎祥很是头疼,有心杀了这个翻山虎,用他的人头向肖天健示好,弥补一下他们之间的裂痕,但是转念一想,也不行,这翻山虎跟着他这么多年,可以说是忠心耿耿,历次跟官兵交手,他都冲锋在前,相当悍勇,身上为此受伤可以说不计其数,对于这样忠心的部下,他怎么也不能杀了他去向一个外人示好,那样做的话,肯定会让手下的人心凉,以后再想让手下给他卖命,恐怕就难了。

那么干脆和肖天健翻脸,趁着明日肖天健来营中赴宴,趁机杀了肖天健,然后强行将他麾下兵将裹挟入伙呢?高迎祥忽然想到。

但是随即他便立即又打消了这个念头,不是他不敢这么做,而是他不能这么做,想他高迎祥从起事开始到现在,在各路义军之中积累起来现如今这样的名望,不正是因为他以侠义仁义才获得了这样的声望,这一次肖天健明摆着是主动向他示好,赠送他物资兵仗,他不但不感激,反倒趁机伏杀掉他的话,消息一旦传开的话,那么他高迎祥这辈子积累的这点名望,就算是彻底完蛋了!以后还能指望有人闻风而来投靠于他吗?估计只要有点本事的人,都会一听到他的名字,就赶紧绕道走了,所以不管这次肖天健如何驳他的面子,他都不能翻脸杀掉他!

左右都不成,还真是让高迎祥颇为头疼!思来想去了一番之后,他还是最终拿定了主意。

“原来如此!但是今日之事,还是你的不是,你们的恩怨是你的事情,何况肖天健杀你表弟,可能还有其它原因!而你丝毫不顾全大局,将事情闹到如此地步,令我们脸上无光!要知道那肖天健这一次可是主动答应送给我们一大批物资,作为我的部下,你却如此对待于他,肯定让他以及他的部下不痛快!

要知道我们现在正需要更多像他们这样的人充实咱们的力量,跟官府干下去!如此一闹,却显得我御下不严,手下骄横无礼了!今日打你,也是因为这个缘故,你可有何怨言吗?”高迎祥深吸一口气,低头看着地上趴着的翻山虎对他说道,不过口气也软化下来了许多。

翻山虎其实并不是个笨人,今天这事儿只是因为突然听到这样的消息,被恨意蒙了心窍,以至于才作出这样让高迎祥下不来台的事情,而且他趴在地上也一直在小心观察高迎祥的神色,看到高迎祥刚才眼神闪烁,手也不由自主的捏成了拳头,便猜出高迎祥刚才对他起了杀心,仔细想想现在高迎祥的情况,高迎祥今日其实已经表现出了想要笼络这个肖天健入伙的意思,而自己却坏了他的大事,想想自己自从他的二队当家的点灯子死后,便没了人照顾,虽然这两年因为他作战勇猛,得到了高迎祥的信任,但是他手下在车厢峡一战之后,只剩下了不到二百人,二百和两千相比,他当然知道孰重孰轻了。

高迎祥杀了他用他的人头向那姓肖的示好,以此换取姓肖的跟着他干,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想到这里,翻山虎顿时出了一身的冷汗,知道今天这事儿闹大发了,高迎祥要是不念他这些年跟他出生入死的旧情的话,那他就算是活到头了。

想明白这一点之后,翻山虎再也不敢犟下去了,赶紧咬着牙趴在地上给高迎祥磕头道:“闯王打我,属下无话可说,今日之事确实是属下做的过分了!还望闯王念在属下这些年鞍前马后跟着您出生入死的面上,饶过小的这一次!以后小的再也不敢了!”

高迎祥看张大盘已经认错,于是摆摆手道:“既然你知错就好!……”

第十五章 下马威

(昨天两章,让很多弟兄不爽了!总之众说纷纭,骂声连天!我对不起大家,不过我也想喊冤呀!我总不能让猪脚现在率领部下,跟高迎祥直接翻脸,真刀真枪的宰了高迎祥吧!所以请大家朝下看,对此后面几章会有交代的!如果这一段让弟兄们不爽的话,那么寒风在这里给大家道歉了!敬请大家宽容一些!)

肖天健的心一下便提到了嗓子眼,他也没想到翻山虎这厮居然如此凶悍,抗打击能力这么强,一下居然扳回了劣势,对罗立形成了反扑,不由得开始为罗立有些担心了起来。

而看到翻山虎反败为胜之后,高迎祥的手下们也都纷纷叫好了起来,一些人高喊着:“打呀!翻山虎好样的!使劲的揍他!……”

高迎祥的眉头这才舒展开,扭头看了一眼皱起眉头的肖天健。

但是众人也就是心思转换的一瞬间,场中局势便又有了变化,罗立虽然左臂中拳,无力举起,但是他动作并不慢,趔趄了一下之后,马上便调整好了平衡,一个兔子蹬鹰,便用右腿脚跟踹向了翻山虎的小腹,如果翻山虎还想要进击的话,即便他击中罗立,自己的小肚子也要重重的被踹上一脚,结果肯定是两败俱伤,都得被抬下去不可。

翻山虎已经占了便宜了,怎么肯跟罗立用着拼命的打法呀!赶忙收拳回撤,避开了罗立这一脚,准备重新发起攻击。

肖天健看到这里,眉头顿时舒展开了许多,他可是知道罗立最厉害的是什么,俗话说的好,拳是两扇门,全靠脚打人,罗立的拳脚功夫中,拳法倒是其次,关键是他的腿法,以前跟罗立过招的人,可大部分都是吃了他腿的亏,肖天健比谁都清楚这一点。

刚才罗立只是用的拳法跟翻山虎过招,现在被逼的出了腿,这一下就有翻山虎好看的了。

果真让肖天健猜的不错,罗立一脚逼开翻山虎之后,这两条腿便再也没有闲住,旋风一般的左右开弓,一腿接着一腿的朝着翻山虎踢了过去。

腿比胳膊长,这一点是人都知道,罗立腿法一使出来,翻山虎的拳头便够不着他了,只得连连后退,躲避他的踢踹,而翻山虎显然下盘没有罗立扎实,连连后退几步之后,这腿便跟不上趟了,气的他一边招架一边破口大骂了起来。

“贼厮鸟!你使诈!奶奶的有本事别用腿!……”

周围的刑天军的人顿时嘘声一片,这翻山虎还真是不要脸,出来比的就是拳脚,也没说不许用腿,他腿功不如罗立,便要罗立不能用腿,这理难道都是他的吗?

罗立当然不会听他的便弃腿不用,反而得理不饶人,一腿快过一腿,踢得翻山虎踉踉跄跄不断的后退,一个不小心,右胯上便重重的挨了罗立一腿,顿时一个踉跄,差点没趴在地上。

这厮也算是够狠,生受一腿之后居然还是强忍疼痛,站住了脚跟,拧身便要不顾命的扑上来,逼到罗立的近前发挥他的猛力,但是罗立这会儿哪儿还会给他机会呀!一腾身便跳了起来,左腿如同铁棍一般的横扫了过去,直接扫向了翻山虎的脑袋。

翻山虎吓了一跳,赶紧抬臂招架,但是何乃罗立这一腿扫出去,是尽了全力的,他一条胳膊根本就挡不住罗立的腿,虽然架住了罗立的腿,但是这力道并没有消掉,结果还是被罗立连胳膊带脑袋的踢了个正着,当即便侧飞了出去,一头便抢到了地上,撞得是灰头土脸,连脑门子都被抢出了血,蹭掉了一层皮。

而翻山虎遭此重击之下,脑袋也被踢得晕乎乎的,虽然立即便跳了起来,但是一时间却找不着北了,双拳乱舞跟颇负打架一般,到处乱挥了起来,什么套路招数都没有了,嘴里面更是破口大骂了起来。

“奶奶的!老子非要弄死你不成!别跑!站住……”

刚才幸好他用胳膊挡了一下,要不然的话罗立这一脚下去,踢不碎他的脑袋,恐怕也起码要踢他一个重度脑震荡不可,这厮右耳里面跟进了鸟笼子一般,叽叽喳喳的鸣个不停,身体的平衡也失去了,一边骂一边追着罗立要报这一脚之仇。

罗立左右腾挪,始终不让他近身,左一脚又一脚的踢他,仿佛跟耍猴一般,踢得翻山虎左右乱晃,再也招架不住了不多时便又被踹了几个跟头。

高迎祥这一下再也看不下去了,怒喝了一声:“住手!”

而肖天健也跟着喝道:“罗立停手!退下!”

罗立正好一脚踹在翻山虎的胸口,把翻山虎踹的倒飞了出去,重重的落在地上,抱着胸口满地打滚,也骂不出声了,罗立这才收住了腿,不丁不八的朝当场一站,嘴角带着轻蔑的笑容,对地上躺着的翻山虎一抱拳说道:“承让了!”

高迎祥脸色变得不太好看,他没想到肖天健这个小地方,居然还藏龙卧虎,他也知道翻山虎的本事,但是没想到却愣是在这儿小小的天龙寨,吃了这么大的憋。

但是毕竟他这个人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而且带过成千上万的手下,这点气量还是有的,于是哈哈一笑道:“罗兄弟果真厉害,来人!取二百两银子过来,赏给这个罗兄弟!肖将军,你这些手下果真不错,真是藏龙卧虎呀!哈哈!好!”

肖天健也不想闹僵,翻山虎被罗立干趴下了,那么他的气也就出了,于是见好就收对高迎祥抱拳笑道:“高闯王客气了,岂能让高闯王拿银子出来!刚才在下不过只是戏言罢了!岂能当真呢!请诸位回厅中继续饮酒吧!我正好也要敬张兄一杯酒,为张兄压压惊!”

肖天健这话里面,隐隐中有嘲笑翻山虎的意思,只是没有明说罢了,高迎祥脸色微微变了一下,扭头看了看地上躺着的翻山虎,对手下带来的护卫喝道:“来人,把他扶下去,别再在这儿丢人现眼了!”

言罢之后众人都不再看那地上躺着的翻山虎,纷纷朝厅内走去,而罗立也接过衣服,披上之后转身跟着众人朝大厅走去。

躺在地上的翻山虎强忍着头晕胸闷,怪眼圆睁如恶虎要择人而嗜一般的死死的盯着肖天健和罗立的背影,眼中仿佛要喷出火一般,牙关咬的咯嘣咯嘣作响,几个高迎祥手下的侍卫过来,伸手要搀起翻山虎,将他送出山外。

但是万没有想到的是翻山虎就在几个护卫扶起他之后,猛然暴起伸手突然从一个护卫腰间拉出了一把雪亮的腰刀,咬牙切齿的闷声朝着落在最后的罗立猛扑了过去,也就是大家伙一愣神的功夫,他便扑到了罗立的身后,手中的腰刀闪电一般的朝着罗立的脖颈猛劈了下去。

“罗哨将小心……”周围尚未散去的那些刑天军的部众惊见这翻山虎毫不讲道义,居然要偷袭罗立,不由得惊得纷纷惊呼了起来。

就连那些高迎祥和李自成的部众们也纷纷惊呼道:“张大哥不可……”

可惜的是罗立毫无防备,根本就没有想到这翻山虎居然会如此不要脸,从他背后偷袭于他,当听到背后的声响的时候,扭头望去,眼中却只剩下了一道寒光,再想躲避却已经来不及了,眼睁睁的看着那把锋利的钢刀落向了他的脖颈。

这时前面走的人也都闻声扭过了头,每个人脸上都露出了惊色,可是这事发实在是太出任所料,所有人都来不及阻止那翻山虎救下罗立了,肖天健更是又气又急,脸都有些扭曲了,而有些人连眼睛都闭了起来,不愿看到这血光崩现的场面。

眼看罗立便要丧生于这翻山虎的刀下的时候,却忽然见到一条人影一闪,冲出了人群,一道黑芒闪过,挂着风声横扫过来,正中那个翻山虎的胸腹,翻山虎眼看就要将罗立的人头砍下,却只觉得自己胸腹猛然大震了一下,甚至连疼都没有感觉到,便倒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在了尘埃之中,当即咯喽一声,翻了一下白眼,便背过去气晕倒在地。

这突然之间的激变,令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只见一个清瘦的人出现在了罗立身侧,手中拿着一根刑天军用来充当单刀演练用的短棍。

刚才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大家几乎都没有来得及看清楚此人的动作,便看到翻山虎飞了出去,当回忆了一下之后,才发现,原来正是此人及时出手,将罗立给救了下来,他仅凭手中的这根短棍,便一下将要暴起伤人的翻山虎给打飞了出去,出手之快,让所有人都不由吃了一惊。

高迎祥这一下真是挂不住了,翻山虎虽然是他的爱将,但是今天的表现可以说把他的脸给彻底丢光了,先是连续给肖天健难堪,接着又败在肖天健的手下,现在因为输不起,又想偷袭伤人,结果又被肖天健的手下给放翻在地,这翻山虎可以说算是把能丢的人今儿个全都丢在了这天龙寨里面了。

高迎祥即便是再想护着他,也没有办法了,只见他怒喝了一声道:“还愣着作甚,看看这厮死了没有,死了的话拖去埋了,没死的话就给我将他绑了,押出去先打三十军棍,然后再另作处置!”

高迎祥的亲卫们再也不敢怠慢,人都要脸,翻山虎不要脸他们却要跟着丢人,这脸在这儿简直都没地方搁了,于是赶紧上前检查翻山虎的情况,一摸还有气,就是人被打晕过去了,于是立即有刑天军的人跑去找了绳子便丢了过来给高迎祥的手下,这些人二话不说,便拖起死狗一般的翻山虎,抹肩头将他绑了个结结实实,倒拖着便朝着山门外拉了出去。

刑天军这边的人立即响起了一片叫好的声音和嘘声,还有不少人大骂这个翻山虎不要脸,嘴损一点的把高迎祥的人都连带着一起给骂了。

而高迎祥和李自成这边的人,一个个都气的面红耳赤,但是又没法还嘴,两边顿时紧张了起来。

高迎祥再也无心继续回去喝酒了,脸色铁青对肖天健抱拳道:“肖将军,是我御下不严,让肖将军见笑了!罗兄弟,让你受惊了!翻山虎这厮太不成器,居然作出这样的事情,高某绝不会轻绕于他,一定会给肖将军你们一个交代!这酒不喝也罢,高某还是要多谢肖将军款待,告辞了!”说罢便大步走下台阶,朝着山门走去。

不过他在经过那个出手救了罗立的消瘦汉子面前的时候,却停了一下,对他问道:“敢问好汉大名!在肖将军手下作何差事?”

那个消瘦汉子躬身抱拳答道:“回禀高闯王,小的李凌风,乃肖将军麾下斥候队伍长!”

高迎祥听罢之后又是一愣,他本以为这个出手之人,起码是肖天健手下的重要的头目,但是没成想这李凌风却只是一个小小的伍长!这便让的更是吃惊不小,心道‘这肖天健手下还真是藏龙卧虎,一个功夫这么好的人,居然只是一个伍长!’

“不错!不错!今日幸得好汉及时出手,制住了那厮,才未酿成大祸,后会有期!”高迎祥并不因为这李凌风只是个小的不能再小的头目便轻视他,反倒对他拱了拱手说道,然后这才大步在护卫的簇拥下朝着山外走去。

其他跟着高迎祥的部下,自然也没法继续留在这里了,只得纷纷尴尬的对肖天健抱拳告辞,而李自成则走在后面,也是一脸尴尬的对肖天健说道:“肖将军,还望你莫要因为此事,太过生气,那翻山虎做的确实过分,李某代高闯王给你们赔不是了!大恩不言谢,肖当家对我们的盛情李某再次谢过,今日暂且就此别过,明日李某在营中设宴,还请肖将军及诸位兄弟届时出寨赴宴!告辞了!”

肖天健这会儿脑袋也有点疼了,他也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发展到如此地步,本来好好的想要攀交一下眼下这义军中最牛叉的高迎祥,但是怎么也没有想到事情到头来居然会成了这幅模样,这一下起码跟高迎祥的部下算是结了梁子了,以后看来想要改善关系,还真是不容易了!

“哪里哪里!此事大家都未能料到,怨不得高闯王和李闯将你们什么,好歹事情还没有太糟糕,此事就此揭过最好!李闯将莫要客气了!多谢李闯将的盛情,明日肖某一定赴约!请!”肖天健也赶紧抱拳对李自成客气道,并且迈步陪着他们,一直将高迎祥、李自成以及他们的部下送出山门。

第十六章 纠结

(这会儿我的心情就像这一章的名字一样,纠结呀!有一种出力不讨好的感觉,不敢向弟兄们求红票了,只要弟兄们不计较我就知足了!)

“李凌风!”回到寨中之后,肖天健站在已经撤去宴席的聚义厅之中,对站在下面的李凌风叫道。

“小的在!”李凌风本来想要跪下答话,一想刑天军似乎不主张这规矩,于是赶紧挺直腰杆大声应声道。

“你今天干的不错,记功一次,擢升为什长!赏银五十两!另赏铁甲一副,你可满意?”肖天健对他说道。

李凌风赶紧抱拳答道:“小的多谢将军厚赏!岂敢有不满之处!”

肖天健这才露出了笑容,点点头道:“我早就知道你功夫不错,又识得字,算是能文能武之人,之所以让你在新兵营受训,就是想磨砺一下你的性子,绝非故意压制于你,望你能够明白!

刑天军赏功罚罪都有定规,无功而提拔于你,对其他人来说,很不公平!不单单是在针对你,所有人都一样,唯有如此,才能服众!

你今天这是自己挣来的!所以不必谢我什么,好好做,以你的本事,队将哨将并不难得到!就看你的本事了!”

李凌风心中颇为感慨,说实在的,他这段时间并不算痛快,他认为自己功夫不错,以他的本事,换个地方,起码能当个头目,可肖天健还是让他在新兵营里面打磨,上一次他质疑肖天健练兵的方法,结果通过演武之后,他落得大败,让他不得不服输,老老实实的回新兵营里面从头做起。

这一次从新兵营选拔人员补充到战兵之中,李凌风是第一个被选拔出来的,直接便被挑到了石冉的斥候队中,也就是前天,他才刚刚被擢升为伍长,心里面多少还是有些不平衡。

今天他也在外面围观罗立和那个翻山虎的比试,他一直都在观察两人的交手,从一开始便看出来,这翻山虎很可能不是罗立的对手,当翻山虎倒地之后,他注意到翻山虎的表情,于是便提防起了他,果真让他猜的不错,这个翻山虎恼羞成怒之下,居然悍然拔刀,想要偷袭杀了罗立,于是便在最关键的时候出手,一棍打翻了翻山虎,这才救下了罗立的性命。

而听罢肖天健这番话之后,他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刑天军做事确实很公平,即便是做不到绝对的公平,但是比起他所知的任何地方,都要好上许多,就连他在刑天军这堂堂的掌盘子的身份,天天也和部下们一样排队打饭,从来不因私搞什么特殊,带着其他军官,也都一样,大家伙有什么就都吃什么,只要能给下面的人的,肖天健从不吝惜,所以这里的伙食水平,截至目前为止,让所有人都很满意。

再有明显的例子就是最初跟着肖天健的老弟兄之中,有人当了哨将,也有人当了队将,但是同样也有人在最下面当兵,但凡是被提拔起来的人,皆因有功,才逐步被提拔上去,而根本不讲什么裙带关系,这一点他相信在很多地方,都做不到!

而且刑天军还有一条,就是官兵之间的关系,肖天健虽然御下极严,但是却能做到赏罚分明,并且肖天健对于军官们,也要求很是严格,决不许任何人擅自因私虐待部下,要求军官御下要做到严厉担不失爱护,这使他感到呆在这里心情很舒畅,所以他也就没什么可抱怨的了。

而且肖天健说的不错,他既然是有本事的人,又何愁不能蹿升上去呢?今天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只要他肯干,还怕会一直在下面当个大头兵吗?

“多谢将军,小的明白!小的绝不会辜负将军的期望的!”李凌风大声的答道。

不多时罗立便跟着李凌风走出了聚义厅,咧着大嘴拉着李凌风的手臂,哈哈大笑着:“痛快!今天真是痛快!那姓高的手下居然看不起咱们,这一下算是让他们知道了咱们的厉害了!李兄,今儿个我罗立欠你条命,以后有机会的话,我罗立一定还上你这人情!别的不说了,这一次我罗立得了那高闯王二百两银子,大当家那二百两银子,俺不要,大当家赏了俺几坛子好酒,别的先不说,今儿晚上我请客,咱们痛痛快快的喝上一场……”

刑天军管的很严,平时只要是没事,肖天健是很少会准许兵将们私下喝酒,但是今天不同,虽然他和高迎祥今天闹的很不愉快,但是因为罗立和李凌风俩人的表现,却为他们刑天军大大挣了脸,让刑天军上下都很是有面子,所以他便干脆赏给了罗立几坛子酒,让他私下找人喝一场去,只要不因为喝酒闹事,也没什么。

而就在刑天军上下高兴的这阵儿,在寨子外面的高迎祥的大营之中,却是另一番景象,在高迎祥的大帐里面,翻山虎趴在地上,屁股和大腿上被军棍打得是血肉模糊,哼哼唧唧的差点没被打断了气。

而高迎祥脸色铁青,坐在正中的大椅上,冷冷的看着趴在他面前不远处的这翻山虎,看到翻山虎这会儿已经缓过来了,这才冷哼了一声怒道:“翻山虎!我来问你。你以前可曾认识这肖天健?”

翻山虎趴在地上摇摇头道:“回闯王的话!不认识!以前俺没见过他!”

“混账!既然你不认识那肖天健,又明知那肖天健慷慨赠与我们那么多物资,这乃是雪中送炭,你可知道?而你又为何不知好歹几次三番的驳他的面子,处处于他作对?据我对你的了解,你以前并不是这种人,这次又是为了什么?你给我从实招来!”高迎祥怒拍了一下椅子扶手,怒声对翻山虎喝问道。

翻山虎趴在地上呲牙咧嘴,这脸都要走形了,双手按着地,微微撑起上身,咬牙看着高迎祥对他说道:“闯王!虽然属下并不认识那肖天健,但是属下却和他有着大仇!闯王有所不知,当初小的追随闯王的时候,曾经有个表弟也跟着您做事!而闯王前年在率领我们经过此地,要去往山西的时候,我那表弟因为有病,便留在了这里!

这两年来,我与那表弟之间断了音讯,这次回来这里,一入凤翔府地界,属下便派人四处打听他的消息,但是直到昨日来进了汧阳之后,属下才从人口中得知,我那表弟居然被人杀了!而杀他之人,却正是这个姓肖的!

要知道我张大盘自小便死了爹娘,后来能活下来长这么大,全因俺姨娘收留,才活了俺一命,后来大旱之后,俺姨娘和姨夫都饿死了,只剩下俺和表弟两个人,俺那表弟虽然算不上成器,有些游手好闲,但是也是俺姨娘的独苗了!

俺听说俺那表弟留在这里,病好之后也拉起了一股杆子,没成想不知为何却得罪了那个姓肖的,被那姓肖的打上门,杀了俺表弟,抄了他的老窝吞了他的手下,还砍下了他的人头悬于山门之上示众!如此大仇,属下如何能不报?所以今日一见那姓肖的,属下便气不打一处来,但是念在他示好于闯王,属下还是强压怒气,并未立即于他翻脸,找他寻仇!

但是那厮却一点也不给闯王面子,让属下如此……今日是属下无能,给闯王丢了脸,请闯王责罚!属下绝无怨言!”

高迎祥听罢之后,身体缓缓的靠在了背后的椅背上,皱起了眉头,他现在才明白,翻山虎为何会对那肖天健如此不客气,处处要跟肖天健作对了!原来他们之间居然有这样的仇存在。

不过他也是明白人,他毕竟也是从小的做起,像杆子之间,这种相互吞并的事情可以说是很平常的事情,那肖天健能短时间之内,在汧阳一带迅速的崛起,要说没吞并几股同行,是根本不可能的,可偏偏怎么就杀了张大盘的表弟呢?这事儿可真是不巧的很呀!

翻山虎要说也不能算错,谁的亲戚被人杀了,谁都不可能高兴,他今天这么处处跟肖天健作对,看来确实还是有起因的。

今天他因为这件事,可以说搞得是非常尴尬,因为翻山虎这一闹,不但没有能震慑一下刑天军,反倒让刑天军士气大涨,这件事他可不准备就这么算了。

而眼下他还是很希望能把刑天军拉到他的手下的,毕竟他刚刚在车厢峡损失了不少的精兵,虽然眼下兵力恢复了一些,但是许多人都是刚刚被裹挟进来的流民,根本就没有什么战斗力可言,而刑天军的兵将显然已经经历过数次战阵了,而且训练看上去也相当充分,比起他麾下最核心的这几千兵将,似乎并不差到哪儿去,如果能将刑天军招揽入他麾下的话,那么他的实力便会立即大增许多,但是经过今天这一闹,那姓肖的恐怕很难会答应跟着他做事了。

想到这儿之后,高迎祥很是头疼,有心杀了这个翻山虎,用他的人头向肖天健示好,弥补一下他们之间的裂痕,但是转念一想,也不行,这翻山虎跟着他这么多年,可以说是忠心耿耿,历次跟官兵交手,他都冲锋在前,相当悍勇,身上为此受伤可以说不计其数,对于这样忠心的部下,他怎么也不能杀了他去向一个外人示好,那样做的话,肯定会让手下的人心凉,以后再想让手下给他卖命,恐怕就难了。

那么干脆和肖天健翻脸,趁着明日肖天健来营中赴宴,趁机杀了肖天健,然后强行将他麾下兵将裹挟入伙呢?高迎祥忽然想到。

但是随即他便立即又打消了这个念头,不是他不敢这么做,而是他不能这么做,想他高迎祥从起事开始到现在,在各路义军之中积累起来现如今这样的名望,不正是因为他以侠义仁义才获得了这样的声望,这一次肖天健明摆着是主动向他示好,赠送他物资兵仗,他不但不感激,反倒趁机伏杀掉他的话,消息一旦传开的话,那么他高迎祥这辈子积累的这点名望,就算是彻底完蛋了!以后还能指望有人闻风而来投靠于他吗?估计只要有点本事的人,都会一听到他的名字,就赶紧绕道走了,所以不管这次肖天健如何驳他的面子,他都不能翻脸杀掉他!

左右都不成,还真是让高迎祥颇为头疼!思来想去了一番之后,他还是最终拿定了主意。

“原来如此!但是今日之事,还是你的不是,你们的恩怨是你的事情,何况肖天健杀你表弟,可能还有其它原因!而你丝毫不顾全大局,将事情闹到如此地步,令我们脸上无光!要知道那肖天健这一次可是主动答应送给我们一大批物资,作为我的部下,你却如此对待于他,肯定让他以及他的部下不痛快!

要知道我们现在正需要更多像他们这样的人充实咱们的力量,跟官府干下去!如此一闹,却显得我御下不严,手下骄横无礼了!今日打你,也是因为这个缘故,你可有何怨言吗?”高迎祥深吸一口气,低头看着地上趴着的翻山虎对他说道,不过口气也软化下来了许多。

翻山虎其实并不是个笨人,今天这事儿只是因为突然听到这样的消息,被恨意蒙了心窍,以至于才作出这样让高迎祥下不来台的事情,而且他趴在地上也一直在小心观察高迎祥的神色,看到高迎祥刚才眼神闪烁,手也不由自主的捏成了拳头,便猜出高迎祥刚才对他起了杀心,仔细想想现在高迎祥的情况,高迎祥今日其实已经表现出了想要笼络这个肖天健入伙的意思,而自己却坏了他的大事,想想自己自从他的二队当家的点灯子死后,便没了人照顾,虽然这两年因为他作战勇猛,得到了高迎祥的信任,但是他手下在车厢峡一战之后,只剩下了不到二百人,二百和两千相比,他当然知道孰重孰轻了。

高迎祥杀了他用他的人头向那姓肖的示好,以此换取姓肖的跟着他干,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想到这里,翻山虎顿时出了一身的冷汗,知道今天这事儿闹大发了,高迎祥要是不念他这些年跟他出生入死的旧情的话,那他就算是活到头了。

想明白这一点之后,翻山虎再也不敢犟下去了,赶紧咬着牙趴在地上给高迎祥磕头道:“闯王打我,属下无话可说,今日之事确实是属下做的过分了!还望闯王念在属下这些年鞍前马后跟着您出生入死的面上,饶过小的这一次!以后小的再也不敢了!”

高迎祥看张大盘已经认错,于是摆摆手道:“既然你知错就好!……”

第十七章 觊觎

(我想陈述一下我在创作此书最初的想法,以及当时义军之间的关系,以当时大明朝的情况,远没有到可以被义军推翻的程度,而义军的实力,也远没有壮大到可以撼动朝廷根本的程度,所以在崇祯十三年之前,义军和朝廷的斗争几经反复,甚至几乎被彻底扑灭,以肖天健当时的那点力量,小打小闹还成,一旦遇上大股官军的话,对刑天军来说唯有一个死字!为了以后的发展,猪脚就不可避免的要和其它义军建立联系,抱成团和官府干,这种情况在义军之间,也是很常见的,大大小小几十路义军之间分分合合,但是各自之间都有自己的自主权,并未出现太多的黑吃黑的情况。而他们之间大规模的兼并,其实是在李自成控制了河南之后,才开始发生的!所以猪脚和高迎祥还有李自成暂时建立合作关系,寒风认为并无不妥之处!当然也不可能不小心会被高迎祥他们所吞并,以猪脚的实力,即便是高迎祥和李自成想要吞并他,恐怕也要先长一副好牙才行,如果眼看不好啃,还要硬吃的话,那就要小心崩掉他们几颗牙!自然寒风我不会傻到,让猪脚到头来变成别人的小弟的!所以有关这几章的争论,暂时还请平息下来吧!保证后面会有不断的爽点让大家看到的!多谢诸位了!)

李自成坐在自己的兵帐之中,高迎祥率众出天龙寨之后,便勃然大怒,让人将翻山虎痛打了三十军棍,对于高迎祥如此处置翻山虎,李自成自然没有意见,但是毕竟翻山虎并非他麾下之人,所以高迎祥处置翻山虎,他也不便于插手,所以便带着自己的手下回到了自己的营盘之中。

虽然李自成眼下隶属于高迎祥所部,但是眼下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征战之后,高迎祥原来的八队人马现在已经只剩下他还算是成建制的一队,而其余七队在山西的时候,被官军打散了不少,还死了二队的主将点灯子,其他各队也都损失惨重,不得不抱成团,以至于现在他的八队兵将的地位在高迎祥麾下已经隐隐自成一体,远高于其余几队人马。

翻山虎今天在天龙寨闹的这一出让他也很没面子,毕竟是他派田见秀出面联络上的这支刑天军,一天的接触下来之后,他对于刑天军的战斗力很是看好,在这么多的杆子之中,这是他唯一见过的一支无论是装备还是训练都绝对是顶尖的杆子。

而刑天军的大当家肖天健也已经对他们的到来表示了善意,本以为这一次应该能很顺利的将这支刑天军拉入伙,即便不能隶属于他麾下,起码也能让他们投入高迎祥麾下,他们现在一旦多出这么一支精锐的兵马的话,对于以后的发展无疑可以说是颇有助益。

但是没成想却因为一个翻山虎,将事情闹到了如此地步,使刑天军上下尚未归附于他们,他们之间的关系便出现了巨大的裂痕,想要弥补这样的裂痕,现在看来,应该是很不容易了。

好好一件事就这么被翻山虎给坏掉,如果翻山虎是他的手下的话,他甚至想把翻山虎直接斩了,以此来换取肖天健和他麾下的刑天军的归附,可惜的是他很了解高迎祥的性情,他舅公高迎祥对麾下弟兄历来都比较护短,今日即便翻山虎闯下这么大的篓子,恐怕高迎祥也不会轻易就这么杀了翻山虎的。

李自成微微叹息了一声,端起一只旧茶碗喝了一口。

“将军可是还在因为今天的事情烦心吗?”跟着他坐在帐中的顾君恩忽然开口对李自成说道。

“不错!今日如果不是因为翻山虎这厮的话,想必劝那肖天健归附于我们应该不是一件难事,但是眼下没成想事情却闹到了如此的地步,真是气煞人也!”李自成倒也不掩饰自己心中的怒意,对顾君恩开口答道。

“呵呵!确实如此,今日那翻山虎如此处处与那肖天健过不去,是我等都未料到的,可能这件事后面还有什么隐情吧!但是请恕属下直言,今日之事恐怕也不单单只怨那翻山虎,闯王今日对那肖天健也明显有些失礼,如果闯王及时喝退翻山虎的话,事情也不至于发展到如此不可收拾的地步!”顾君恩说话倒是没有忌讳,直接便将矛头指向了闯王高迎祥。

李自成眉头跳了几下,顾君恩这么说,对高迎祥显然有所不敬,但是他又无法否认,翻山虎之所以将此事闹到如此地步,高迎祥确实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以高迎祥现在各路义军之中的地位来看,自从崇祯四年王嘉胤被叛徒所害以及去年也就是崇祯六年,王自用兵败山西病死于山中之后,各路义军之中,他舅公高迎祥已经成了实力最强的名气最大的一路义军了,各路义军可以说都以他马头是瞻,虽然不能说他现在目空一切,但是以他的身份,瞧不起肖天健这路杆子,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他这么做想要震服肖天健也算不上错。

怎奈大家也都没有想到的是肖天健手下居然实力也这么强,以翻山虎的本事,居然和他手下交手,落得一个铩羽而归的下场,这才导致现在事情发展到这一步。

“顾先生还是慎言为好,此事莫要多说了!眼下以顾先生看来,此事又该如何处置呢?”李自成稍微警告了一下顾君恩,让他不要说话太过放肆,毕竟这里大多数都算是高迎祥的手下,此话传到他舅公高迎祥耳中的话,恐怕会让他们甥舅之间起了龌龊。

顾君恩点点头不再多说,转而笑道:“将军其实也不必为此太过烦心,以在下看来,今日之事虽然双方闹得不太愉快,但是也远没有到撕破脸的程度,说到最坏处,以刑天军目前的实力,也不具备于高闯王反目的本钱!

而且今日入刑天军的山寨,不知将军注意到没有,在下入寨之后便注意到了,刑天军其实早已做好了放弃此地的准备,之所以这一次这么大方拿出如此多的物资赠与我等,以在下看来不过是做一个顺水人情,将他们无力带走的物资,转送给我们罢了!”

李自成目光一闪,望向顾君恩立即开口问道:“如果照顾先生所说,那么这肖天健其实应该是早有归附于我们的想法吗?”

“不一定!如果那肖天健想要投奔闯王或者将军的话,那么便不会是只拿出这么一点物资了,作为军资之中最重要的战马和盔甲,肖天健便一样也没有送给咱们!今日从顾某观察那肖天健,这个肖天健自始至终对高闯王以及将军都不卑不亢,并无太过攀附之意,以他对其所部自称刑天军一事所看,此人应该是一个很聪明而且还很有野心之人!所以顾某认为,这肖天健绝无打算投靠闯王或者将军的想法!

不过即使他无心归附于闯王抑或将军,起码却是有结好我们的想法!否则的话,他们在得知我们来之前,便大可一走了之,根本不必留在这里,等着我们过来,并且送一批物资给我们向我们示好,所以最起码,他还是有于将军合作的想法。

作为一个能在此地短时间之内便壮大如斯的人,一定不是个笨人,对于这样的人,恐怕他也能想得明白,眼下我们大批义军已经跳出官军的包围,进兵陕西腹地,官军接下来绝对不会坐视我们不管,恐怕很快便会召集诸路大军,入陕对我们进行剿抚,以他目前的实力,假如继续留在此地的话,只要我们一走,那么他刑天军便立即会成为官军围剿的对象。

这次过来在途中顾某已经打听过了,刑天军这半年来,在本地连破数座大庄,而且连败官军两次,还屠了本地最有势力的大户李家,按其所为,恐怕早就成了官府的眼中钉了,如果现在不走的话,定会成为官军第一个要对付的对象!

以他们眼下的实力,如果不和将军抑或是闯王这样的力量合作的话,那么以他们一己之力,面对大批官军的来剿,恐怕结果只有一个,就是灰飞湮灭,最后连点渣子恐怕都剩不下。即便是他们独自上路撤离此地,恐怕也会招致官军先挑他们下手,官军可都是喜欢先拿弱的下手的,所以他们独自行动同样危险性很大!

所以顾某以为,如果他还不笨的话,那么眼下他最聪明的选择便是暂时于我们一起离开本地,借助大股义军的掩护,再另谋出路!

故此以顾某看来,不管这一次双方闹的多不愉快,这肖天健都绝对不会于我们反目,只要有个台阶下,他便定会于我们一起离开本地!”顾君恩轻捻着下颌的胡须,对着李自成侃侃而谈,分析他对肖天健的看法。

李自成听罢之后,眉头有所舒展,接口道:“如此说来,事情应该还有回转的余地,不过即便是那肖天健跟我们一起走,今日之事也会令他于闯王之间起了隔阂,以后想要用他的话,恐怕会多有不便之处!”

顾君恩呵呵一笑,端起茶碗,倒也不在乎这茶乃是很粗糙的茶叶,有滋有味的喝了几口,然后放下茶碗对李自成说道:“将军多虑了!虽然顾某也承认肖天健此人确有一些本事,但是比起将军以及闯王来说,他毕竟只是初出茅庐,以他的手腕,只要跟着我们走,他又能控制手下多久呢?只要日后闯王或者将军对其以及他的手下施以恩惠,又何虑其不肯听从吩咐呢?即便他有野心,但是比起闯王和将军来说,他的手下又岂会跟着他一条道走到黑呢?”

李自成想想也是,眼下他和闯王高迎祥可以说早已在义军中威名大振,谁不想有更坚实的靠山呀!肖天健此人确实应该是个比较有能力的人,但是以他的盘面,又怎么能跟自己还有高迎祥比呀!顾君恩说的不错,只要这次他肯跟着高迎祥走,那么又何愁日后不能将他彻底收服呢?

于是李自成的眉头至此也舒展了开来,笑道:“顾先生所说极是,只是因为我太想将他们这支精锐收过来了,却忘了这些事情!不错!只要他肯跟着我们走,那么事情便好办!”

顾君恩点点头道:“将军能想明白这一点最好,不过眼下毕竟这件事闹到如此地步,还要看闯王那边如何处置才行!否则的话,如果这肖天健不肯听命于闯王的话,那么放着他们以后投到别家手下做事,到还不如当机立断将他们解决的好!以他刑天军的实力,我们有如此多的兵力,又岂能拿不下他呢?”

读书人确实阴毒,顾君恩的话说的很明白,现在他们既然碰上了肖天健这支刑天军了,那么如果肖天健不跟高迎祥和李自成走的话,那么他的意见就是既然不能为己所用,便干脆毁了他们得了!毕竟放着刑天军这样一股力量,不管他们以后投到任何家义军手下抑或是投降官府,对于高迎祥和李自成来说都不是件好事。

李自成摇摇头道:“这可不成!想来这一次是我们有求于他,肖天健又主动示好,不吝送给我们这么多物资,假如仅仅因为他不肯投效于我等,我们便反目杀了他的话,这件事传出去,对于我们的声誉将会非常不好!此事我是万万不会做的!还是要想想办法,尽可能让他们能跟我们走的好!……”

第十八章 豁然开朗

(说实在的,这几天的书评看的让我也很郁闷,下笔的时候也有些犹豫了!毕竟我写书是为了大家看着爽,作为商业写手,是应该多接受大家的意见的!但是思量再三之后,我还是决定按照原定大纲写下去!假如大家有想法的话,不妨加入到书友群之中,和我一起聊吧!欢迎入群!)

肖天健让手下人出去庆祝一下今日罗立之胜,而他却没有去参加他们的庆祝,而是独自返回了自己的住处,让铁头将付德明请到了他的住处之中。

范灵儿乖巧的将茶水送到了他们二人面前之后,便退了出去,反手带上了房门,她看出来肖天健有事情要和付德明商议,所以也不留在屋中伺候,出了屋子之后,在外面等着肖天健的召唤。

而付德明今日并未参加肖天健对高迎祥和李自成的宴请,他虽然已经算是刑天军的一员了,但是心里面却还是有些骄傲,不愿意让人知道他堂堂一个秀才,居然跟了杆子做事,于是便托词回避,没有参加今日的酒宴。

虽然他没有参加酒宴,但是酒宴上发生的事情他却全都听说了,对此他开始的时候也有些生气,而且他还颇有些看不起这个传说中名声非常大的高迎祥高闯王,居然如此御下不严,但是冷静下来之后,他便又有了一些想法。

肖天健正好派人来叫他过去议事,付德明立即便丢下手头的事情,来到了肖天健的屋中。

肖天健这会儿颇有些头疼,今天虽然罗立和李凌风给刑天军挣足了面子,但是却和高迎祥闹得很不愉快。

这一次高迎祥过来,是他意料之外的事情,本来他还对高迎祥很有好感,但是今天的事情之后,他便对高迎祥大为失望了。

本来他和手下们商议的计划是这一次义军途经此地的时候,他们便也立即撤离此地,对于这一点大家伙都没意见。

肖天健对于古人那种以蒙蔽手下的愚民政策很不以为然,在他看来,想要让部下们跟他同心同德的话,许多事情于其瞒着他们,到还不如开诚布公的告诉他们,让大家伙明白其中的原由,以此来统一刑天军内部的思想,以免在决定之后做事期间让部下们再生出不满之心,以至以后使得刑天军内部出现矛盾。

对于这一点刑天军部众们都很乐意,虽然刚开始对于他提出撤离此地的想法有些抵触,认为他们好不容易才在这里站稳脚跟了,如此放弃天龙寨实在是太可惜了一些,而且在这里有个窝,总比以后东奔西走的风餐露宿要舒服一些,但是在经过肖天健对于当今陕西局势的分析之后,众人也都理解了肖天健要放弃这里的原因,于是所有人都不再有什么意见,转而支持肖天健放弃天龙寨的想法。

而眼下的局势是如果他们刑天军单独行动的话,一旦被官军盯上,以他们目前的实力,肯定不是大批官军的对手,单独行动危险很大,而从稳妥方面来看,他们最好还是能暂时和大股的义军联合行动,抱成团来谋求出路,在这一点上肖天健和付德明商量出的结果也得到了众将的支持。

这一次恰好李自成途经凤翔本地,消息传来之后,肖天健便想过主动派人前往凤翔府一带找李自成联络,但是没成想李自成倒是先派来田见秀,和他们建立起了联络。

所以肖天健才答应赠送给李自成一批物资,想要以此来建立起于李自成之间的良好关系,以后能相互协助一起做事。

但是他没有料到本来只想搭上李自成这条线,反倒是连现在的义军中实力最强的高迎祥也被引了过来,本来在肖天健看来,这是件好事,但是没成想今日见过高迎祥之后,最终却把高迎祥给得罪了,虽然这件事怨不得他,但是这对他们原定的计划来说,无疑就出现了偏差。

当付德明到了之后,肖天健请他坐下,便直截了当的开口对付德明说道:“付先生,今日请你过来,想必你也知道我找你何事了!今日之事是我等没有料到的,我万没有想到,居然不但没有结好于高迎祥,反倒却将他彻底得罪了!此事发生之后,以付先生所见,我们下一步又该如何是好呢?”

付德明早已想到肖天健找他做什么了,来之前便已经考虑过了这件事,他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先端起茶碗用碗盖拨了一下茶碗中的浮沫,稍微喝了一口微微一笑道:“好茶!此茶应当是剑南所产的玉叶长春,李家果真有钱!呵呵!好久都没有喝到过这么好的茶了!”付德明品味着茶水,所问非所答的说道。

肖天健不耐烦的说道:“先生喜茶最好,这次咱们在李家庄得来了不少好茶,回头我让靳夫子给先生送一些过去!只是先生看眼下我们该如何是好?”

付德明这才放下茶碗说道:“多谢将军赐茶!其实将军莫急,此事依在下所见,不见得就是坏事!反倒是好处多多”

“哦?何以见得?”肖天健听罢之后微微一愣,心道眼下这读书人的想法就是不一样,于是立即问道。

“今日虽然在下并未参加酒宴,但是也能猜出高迎祥为何会亲自前来这里,昨日来的乃是李鸿基的手下,而高迎祥之所以过来,恐怕也是看重了将军的这批物资而来!高迎祥的无礼只不过是想要震慑一下咱们,但是他没成想反倒被将军所挫,如此一来,反倒让他们不敢再小觑将军和咱们刑天军了!

在下不才,敢料定高迎祥不会因此便于我们反目!将军这一次主动向他们示好,赠与他们那么多物资,假如高迎祥因为这件事,一点度量都没有的话,于我们反目为敌,那么此事传出去的话,恐怕高迎祥的名声就彻底毁了!想来以后还有何人会再投靠于他呢?

所以不管怎么说,今日那翻山虎为罗立所败,他们都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自知,却没法发作出来,如果付某猜的不错的话,这翻山虎这次回营之后,一顿军棍是少不了要挨的!

而高迎祥也绝不会因此便于我们反目,毕竟眼下他们刚刚经历新败,实力大损,如果在这里于我们反目的话,以咱们的实力和天龙寨之险,阻他们几日根本不成问题,到时候一旦官军大批追至此地的话,吃亏的可不只是咱们了!

高迎祥能经营出如此家业,应该不是笨人,要是想不明白这一点的话,那么他这名气可就真令人怀疑是怎么得来的了!

所以眼下将军大可不必管他们,高迎祥一定会给将军道歉,还将军一个公道,并且邀请将军随他们一起上路!

如此一来,将军便尽可跟他们走便是了!而且高迎祥还无法再强邀将军入伙,将军还可自成一军,不必受他的约束!这样的好事,将军却还用在为此忧烦吗?”

肖天健听罢之后,一想付德明说的还真是有道理,其实他今天早已看出了李自成和高迎祥对他有拉拢的意思,换作以前他尚未拥有这样的实力的时候,如果碰上他们的话,铁定他不会多想,当场纳头便拜跟着他们当小弟去了!

但是眼下不同了,他已经有了千余名部众,早已不是当年的吴下阿蒙了,他又知道李自成和高迎祥的下场,于其跟着他们当小弟,将命运交给他们左右,倒不如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比较好。

这也是他今天在看出来高迎祥他们拉拢之意以后,却一点没有要投靠他们的原因,如果自己不投靠他们的话,那么还想跟他们一起进退,那么这件事还真不好说!高迎祥肯定还会使出手段逼他就范,到时候他该怎么办,还真是个问题。

而现在翻山虎闹了这么一出,虽然他还不清楚翻山虎为何对他如此大的恨意,处处要跟他作对,但是今天他让罗立出手,修理了这个翻山虎之后,高迎祥还真就不好再逼迫他入伙了,那么接下来,他的行动也就更自有一些,不必处处都以高迎祥马头是瞻了!

其实今天这么一闹之后,反倒是坏事变好事,以后高迎祥即便是有心笼络于他,也无法公开对他用强,而刑天军以后还是他的兵马,想来则来,想去便去,岂不自在?

想通这一点之后,肖天健便哈哈大笑了起来:“哈哈!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呀!看来今天这么一闹,果真还是好事!我却还为此头疼,倒是让先生见笑了!”

付德明说罢之后,便一直在观察肖天健,以付德明对肖天健的了解,肖天健绝非是那种甘于人下之人,虽说这次他一下甩出那么多物资给高迎祥和李自成,但是从头至尾肖天健都未曾提过,想投入高迎祥麾下,只不过是想要结好于李自成罢了!

他之所以决定留下跟着肖天健做事,其实很大的原因就是觉得肖天健此人有野心,也有魄力,如果这一次肖天健为了想讨好高迎祥抑或是李自成,只是为了想要投靠于他们的话,那么他付德明还真就要考虑考虑,肖天健值不值得他效忠了。

今日之事其实付德明内心对于肖天健如此处置,也是很钦佩的,换作一般人的话,仅仅是高迎祥这么大的名头朝着儿一摆,许多人恐怕攀附都来不及,哪儿还可能用手段大大的驳高迎祥的面子呀!所以在肖天健招他来之前,他便已经认定肖天健绝无投靠高迎祥的想法,这也让他对肖天健这个人更有信心了一些!

现在看来肖天健已经不再为此头疼了,于是付德明也笑道:“将军能想明白最好,不过付某还是要提醒将军,即便是这次离开此地,跟着高迎祥他们走,也要尽可能处处提防他们才是!别的不说,将军帐下这些人马还有器甲,便足以让人觊觎了!匹夫无罪怀璧之罪也,这一点想必将军也会明白!故此将军最好还是选择合适之机,远离他们最好!”

肖天健点点头道:“付先生放心,这些事情肖某还是明白的!走吧!闲来无事,咱们去看看各处准备的情况如何好了!”

于是付德明把杯中的茶一饮而尽,笑道:“将军有命,属下敢不从命!……”

第十九章 千金马骨

(闲话不说了,按照我的思路写,今天三更奉上!)

走在山寨之中,各处都是一片忙碌的景象,铁匠作坊的打铁声此时已经沉寂下来,炉子余温尚在,但是各种工具铁料都已经被铁匠们收拾完毕,装在了大车上面。

而木匠作坊那边,现在还是一片忙碌之色,二三十个木匠还在最后检查随军即将远行的大车,不停的在修理一些车辆,但是现在看来,离完工也已经差的不远了,除了套牲口的大车之外,他们还准备了百余辆靠人力推的独轮车,来弥补大车运力的不足。

而粮仓之中的粮食则早已被一包包的装在了大车上,上面盖好了油布,只待套上牲口便可以出行了。

至于猪圈羊圈里面的那些猪羊,这个时候也所剩无几,大部分都已经杀掉,用盐腌制好,一部分猪羊肉还有牛肉前些日便被放入炕房熏制成了干肉,装在了车上,以备以后食用。

而经过这段时间的准备之后,刑天军从李家庄以及官军哪儿所获的布匹衣物,也都经过招募的流民中的妇女,制成了棉甲抑或是棉衣还有绑腿等物,配发到了兵卒手中,而且还利用剩下的一部分布匹,缝制出了近千条长条形的布口袋。

撤离天龙寨这个决定,其实肖天健早有腹案,之所以拖到现在,其实最重要的原因并不是在等什么人,而是因为这次撤离此地要做很多的准备工作,刑天军不同于一般的义军,一般的义军根本不会有什么物资准备,他们更多的时候就像是一群蝗虫一般,到一个地方便吃光一处,然后裹挟了民众离开,换个地方再吃光一处,说起来是游击作战,其实根本上是他们没有这种打一片根据地进行经营的思想。

而刑天军却在本地盘亘了半年有余,特别是在打下李家庄之后,他们获得了大批的物资,加上周边一些大户,为了向刑天军示好,求一个安宁,在李家庄陷落之后,主动送给了刑天军不少的粮食,后来在石佛寺一战之后,刑天军又将凤翔府派来的官兵打了个大败,周围的各种豪绅势力,便更不敢跟刑天军过不去了,立即又被刑天军敲诈了不少的物资。

所以刑天军现在的物资储备很充足,但是反过来却也成了问题,他们要撤离此地,就不像一般的义军那样,简单的收拾一下铺盖,拍拍屁股走人拉倒,他们要把许多东西都清理一番,能带走的要带走,以备以后不时之需,用不了的便就地散掉,这也是肖天健为何能一下子这么大手笔的送给李自成、高迎祥那么多物资的原因。

所以在李家庄刚刚被攻破之后不久,肖天健便已经开始安排部众着手准备撤离的事情了,而现在看来大部的准备工作可以说都基本上已经做完,只差肖天健一声令下,便拔营起寨,离开这个天龙寨了。

弃守天龙寨离开此地这个决定,其实刑天军内部早就统一了思想,所以做这些准备的时候,大家并不慌张,所以一切都进行的可以说是有条不紊。

而在准备撤离的工作中,也有付德明不少的功劳,自从刑天军壮大以来,肖天健自己已经忙不过来了,特别是对于这些后勤上的琐事,仅凭靳夫子和罗颖杰等人都有些应付不过来了,但是自从付德明决定留下来之后,肖天健便把后勤方面的一些事情交给了付德明处理,在处理这方面的事务上,付德明也展现出了他的能力,许多事情经过他的安排和调配之后,便变得简单了起来,所以仅凭这一条,付德明便获得了不少人的认同,不再把他当作外人了。

而肖天健在巡视的时候,对于付德明在这方面的贡献,也连连点头,认可他的所作所为,这让付德明颇有点得意。

最后他们一起来到了天龙寨的医营之中,到这里查看吕荣轩这边的准备情况,刑天军的医营跟其它地方有很大的不同之处,这里更像是一座后世的医院,除了吕荣轩这一个军医之外,这里这段时间吕荣轩还培养出了近二十名医护兵,来作为他的助手使用。

同时为了更好的照料刑天军之中的伤员,肖天健还在流民之中招募了二三十名健妇交给吕荣轩调度专司照料伤员之用,这些健妇算不上是医护兵,被统称做护工,平日里负责给伤员擦洗身体,端茶送饭,洗洗衣服,打扫卫生之用。

肖天健之所以这么安排,主要还是因为在照料伤员方面,女人比起男人要细心的多,她们以前在家里面便是干的这个,所以比起男人来说,他们更适合照顾伤员。

本朝以来,由于礼教的发展,已经使得男女之防达到了很严格的程度,肖天健招募健妇来照料伤员这种做法虽然有些与风俗有悖,但是对于这些流民中的孤身女人来说,也算不了什么,这些女人大多数都是失去了丈夫的女人,本来以她们来说,等待她们的命运基本上只有死路一条,这会儿刑天军招募她们来照料伤员,无疑是给她们了一条生路,所以她们也顾不得那么多世俗了,做事很是用心,将伤员照料的相当不错。

最初还有人担心招募这么多女人,会给刑天军惹来不少乱子,但是肖天健严令军中上下,不得歧视这些女人,而那些伤员们又受到这些女护工的精心照料,各个都很是感激他们,绝不允许有人欺负这些对他们有恩的女子,故此当这件事推行之后,刑天军之中倒也没有人敢对她们这些女人无礼。

另外还有一点原因不太好说的就是这些被招募来的女人都是粗手大脚的健妇,长相都很不咋样,所以倒也引不起男人的欲望,至此女护工也就安安稳稳的留在了医营之中,而在肖天健拿出大笔钱财,采购了大批药材之后,又建立起严格的消毒制度以及精心的照顾之后,刑天军的伤员的死亡率可以说是直线降低,以前像这样的情况下,伤员得不到有效的医治,更得不到精心的护理的情况下,伤员的死亡率之高可以说令人瞠目咂舌,十个伤员最后能伤愈的恐怕能有一两个就不错了,哪怕有些伤员只是受了很轻的伤,便能丢了性命,但是在刑天军这里,这样的情况却彻底改观,且不说轻伤员,就连许多重伤员的死亡率也将至了不到十分之一左右,这在其它军中,可以说是根本就不可能出现的事情,但是刑天军却做到了这一点。

所以刑天军的兵将们这才敢在战场上不贪生怕死,奋勇往前,对于刑天军的战斗力的提升来说,起到了很大的激励作用,甚至在石佛寺对官军一战之中,军中还有兵卒相互之间说笑着,说最好自己也能受点伤,这样便可以躺到医营之中,好好的享受一下了,可见医营和严格的救护制度的建立,对于刑天军来说,战斗力的提升有多大了。

同时对于这些伤愈归队的伤员们来说,他们有感于肖天健对于他们的恩惠,无不都无一例外的彻底变成了肖天健的铁杆拥趸。

本来当听闻刑天军近期可能要弃天龙寨离开此地的消息的时候,医营中的一些尚未痊愈的重伤员们都有些不安,但是肖天健亲自到医营之中,告诉他们,让他们安心养伤,刑天军即便是离开这里,也绝不会弃掉他们中任何一个人不管,这才安定住了这些人的人心。

今日当肖天健和付德明一进医营,不少医护兵、护工以及正在医营中遛弯的伤员们纷纷赶紧对肖天健和付德明施礼,迎接他们的到来。

肖天健满脸带笑,一点架子也没有,收起了他平日在校场上的那副严苛的面孔,一一跟这些人回礼,并且走入干净整洁的屋中,亲自俯身去和剩下的几个还未能痊愈的重伤员询问他们的伤情恢复的情况,并且招来医护兵解开他们的绷带,亲自检看他们的伤口愈合情况。

肖天健这么做的结果是让这些伤员无不感激涕零,连连发誓,只要伤愈之后,马上便归队,绝不会在这里赖着偷懒!

出了病房之后,肖天健挥手让其他人各自忙活各自的事情去,举步带着付德明朝后面走去。

“将军!在下在来这里之前,自以为也算是见过世面,但是当在下见到将军如此厚待这些受伤的将士之后,才明白咱们刑天军的将士为何敢于阵前用命了!这天底下像将军这样爱兵如子之人,我付某还是第一次听说!”付德明跟着肖天健由衷的感慨道。

付德明其实是个很自负的人,但是在他见识过了刑天军的医营之后,还是被肖天健这样的做法彻底折服了,且不说肖天健如何关爱这些伤员这件事,单单是对于这样的医营,他便从来没有听闻过一次,在私下里和吕荣轩接触过之后,当他听闻这医营许多规矩都是肖天健亲自制定下来的之后,他才不得不承认,肖天健不但会治军,而且对于打理实务的本事,也绝对是不容小觑,如果这种事让他做的话,他自问绝对做不到肖天健这么完善,所以这医营的制度,让付德明对肖天健的能力又一次重新审视了一番。

付德明也看到了那些伤员们对肖天健的态度,他总算是知道了肖天健在收买人心方面动的脑筋有多少了,古人说的好,千金卖马骨,肖天健这可是实打实的用心,把这些伤员的心给彻底收买了,能有如此手段之人,难道还怕他做不成大事吗?

第二十章 火力输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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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弟兄都是为我肖某卖命才受了伤,假如我肖某不拿他们当成回事的话,那么以后还有谁还会为我卖命呢?对于他们来说,不管给他们多少,都不算多,而且没有最好,只有更好,唯有如此,才能让刑天军的将士临战之际,悍勇非常!”肖天健走在前面随口答道。

付德明连连点头,跟着肖天健走到了医营的后院之中。

吕荣轩正在后院之中指挥着几个医护兵制作各种散剂,从凤翔府偷运来的许多药材,经过吕荣轩的手之后,这段时间被制成了散剂,分装起来之后,以后使用起来便方便许多,特别是止血散,金疮药,行军散被吕荣轩制出不少,以后短时间之内,只要不遭遇打的阵仗,肖天健暂时不必担心药材的问题了。

一看到肖天健和付德明的到来,吕荣轩放下了手头的工作,拍拍手站了起来迎接他们两个的到来:“原来是将军和付参军过来了!”其余的几个医护兵也赶忙丢下手头的工作,要起来给他们见礼。

肖天健摆手让那几个医护兵忙他们的去,对吕荣轩问道:“这两日恐怕咱们就要走了,不知道吕神医这里可准备妥当了吗?”

吕荣轩笑道:“早就说过,将军不必叫在下什么神医了,到还不如叫在下医官好一些呢!将军可以放心,今天这些已经是最后要处理的了,明日只要将军一声令下,便可随时启程!那些伤员只剩下几个还没有痊愈,其余的基本上都可以归队了!绝不会耽误将军的大事的!”

肖天健笑着点点头道:“也好!既然你已经留在这里了,不妨就叫医官也罢!这些日子让你受累了,以后恐怕你的辛苦还在后面,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说便是!”

吕荣轩点头应是,接着说道:“将军以前对在下所说的那些事情,这段时间经过在下的检验,确实非常有效,受伤的兄弟们伤口得坏疽的越来越少,只要小心照料,很快便能痊愈!在下好生佩服!”

“哦?将军居然对于行医还知晓许多吗?”听罢了吕荣轩的话之后,付德明惊奇的问道。

“当然,将军乃是大才,将军早些时对在下说过,凡是伤员所沾染之物,皆要弃掉深埋,而其伤口所用布带以及各种器械都要经过蒸煮之后方能使用,如此一来,伤员伤口坏疽便很少发生,现在看来,将军所言极是,如果不是将军这么要求的话,恐怕咱们的不少弟兄,免不了会因为点小伤便丧了性命!所以现在付参军也看到了,我这里搞得倒像是个厨房,所有工具用过之后都要上笼蒸煮一番方能再用,连带伤患所用的裹伤之物,也要蒸煮之后使用,这么做确实有效呀!”吕荣轩立即对付德明说道。

付德明听罢之后,对肖天健的本事更为佩服了两分,而肖天健则笑言道:“吕神医就莫要给我脸上贴金了,咱们这么多弟兄的伤可都是你亲手治好的,我只不过出点小主意罢了,何来的大才之说呢?”

吕荣轩正色道:“将军不必推辞,吕某自知本事有多大,如果不是将军提的这些的话,那么以吕某的本事,恐怕也断不会这么轻易将这么多伤患救治好!

而且咱们刑天军从开始到现在,几乎根本没出多少疫病,这也全因将军重视弟兄们的饮食所致,按照咱们的条规来看,只要这么做下去,以后也绝不会出什么大事!……”

三个人聊了一阵之后,付德明看看天色不早,于是对肖天健说道:“在下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做完,就不陪将军走下去了!”

“付先生只管忙便是了!我自己走走便成了!”肖天健送走了付德明,也对吕荣轩告辞,带着铁头径自来到了天龙寨最里面一处偏僻的小院之中。

而小院外面的墙上大书着几个醒目的大字‘严禁火烛’,肖天健抬步便走入了小院之中,迎面便看到高成带着几个手下正在这里忙碌不停。

一看到肖天健过来,高成赶紧站了起来,躬身对肖天健施礼。

“不必多礼,怎么样,石雷可又制成了多少?”肖天健摆摆手让院子里面的几个人都不必多礼,直接便对高成问道。

高成指着旁边堆砌起来的几个木箱立即说道:“将军请看,这几箱都是近来刚做成的石雷,有五十多个,张石匠他们现在把石雷的外壳做的又薄了一些,重量也减轻了一些,但是还是有两斤多重!”说着他便拿起了一个刚刚做好的石雷递给了肖天健。

肖天健接过来在手中掂量了掂量,心中有些遗憾,这玩意儿确实还是有点太重了一些,当手榴弹用肯定还是不行,根本就丢不出多远,太近距离的话,搞不好还会伤到自身,所以眼下看来,手雷这玩意儿想要装备使用,还是不太可能,不过这东西用来居高临下的守御,倒是还相当不错,石佛寺一战已经检验了它们的威力,对于猬集于城墙之下的敌军来说,这东西的杀伤效果还是相当不错的,所以高成这段时间,又跟几个石匠赶造出了一批。

看着桌子上摆放的东西,肖天健的注意力立即被吸引了过去,走到桌前,拿起一根用纸裹成的纸管拿在手中观看了起来。

“将军,这是小的正在做的信炮!说白了就是烟花,点着之后可以最高可以飞到二十多丈的高处,然后爆开!用来夜间向远处通报消息用,几里地之外都可以瞧得很清楚!

石哨将的斥候队晚上有时候能用得着这东西,让小的帮他做一些,小的抽空便做些这东西!倒是没敢耽搁做那些石雷!”高成赶紧给肖天健解释。

肖天健连连点头,这法子确实不错,有时候他们晚上会行军,而斥候很多时候要前出到队伍前方数里远的地方,而且即便是夜间扎营,也会派出斥候在大营周边设置暗哨,防备被敌人偷营,用这东西传递消息,比起派人通传消息,要快许多,特别是晚上扎营的时候,一旦遭遇敌军偷营的话,能争取一点时间提前做好准备,完全可以决定两军的胜负。

所以高成制作这种信炮,肖天健绝不会反对的,倒是他注意到了桌子上的几个刚刚裹制好的大号爆竹,也引起了他的注意,不知为何,他忽然间脑海中闪过了一个念头。

他想起来他小时候也很喜欢放鞭炮,每逢春节将至的时候,便会求他父亲给他买鞭炮玩儿,而且他还特别喜欢放大号的爆竹,并且恶作剧的经常找一些坛坛罐罐的东西,把大号儿的爆竹塞到里面去,把那些东西炸开,博得小哥们的一阵欢呼声。

而又一次他突发奇想,剥了不少的大爆竹,取出了里面的火药,然后塞在一个竹筒里面,捣实了之后,安了一个药捻,谁知道点燃的时候,这根药捻燃的太快,他逃走不及,结果这个大号爆竹炸的四分五裂,碎竹片飞的老远,他躲闪不及,脸上被一块小碎片擦中,结果脸上便被划伤,流了不少的血,回家还被老爸好一通臭揍,心疼的老妈还掉了眼泪,到现在他脸上还有一小块不太明显的疤痕,以至于让他好长时间都不敢再玩儿这东西了。

而小时候他放的爆竹的装药还很少,威力便相当大了,现在他们做的石雷,其实说白了还是一个放大了的大号爆竹。

能用石头造石雷,为什么不能用纸制造雷子的外壳呢?手榴弹说白了就是一个装填了大量炸药的爆竹,只是外科多用铁铸造的罢了!从火药发明之后,在宋代就开始用纸裹制出皮炮,里面装火药还有石灰,用来惊吓敌人,同时还用里面的石灰来迷敌人的双眼。

而黑火药最大的问题就是爆炸力有限,爆速偏低,所以被制作成爆炸性武器的时候,就不得不装填更多的火药,这也是眼下各种爆炸性武器都很笨重的原因,肖天健不是学化学的,自然现在不会去考虑搞出什么无烟炸药或者烈性炸药,但是要想减小武器重量,就要在材料上下工夫才行!

如果将石头或者铁质外壳换成纸质或者竹子的外壳呢?想必重量就会减轻很多了吧!黑火药靠爆炸的冲击波想要伤人的话,就需要很大的量才行,纸质外壳或者竹子外壳又有一个问题,就是破片威力很小,速度衰减很快,稍远一点想要伤人便基本上是不可能,而要解决这个问题,其实也简单,将一些小粒的铅子或者铁丸填充到纸壳或者竹筒里面,爆炸之后,这些东西岂不是也要四下横飞了吗?而且效果应该是不错的!

他一拍脑袋,暗骂自己怎么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忘掉了呢?居然傻乎乎的让高成搞这些石头壳的石雷,结果造出来的石雷笨重的要死,根本无法投掷到远处,看来小时候的捣蛋经历让他有些心理阴影了,以至于连这么简单的办法都给忘掉了。

战争追求的是什么?根本的目的不就是追求的火力的输出吗?眼下他忙死忙活的到处找会造鸟枪的工匠,不也是追求这个目的吗?而他又让高成造石雷,不也一样是想要将火力输出到敌军头上吗?

为什么不能试试用纸壳或者竹筒替代石质或者是铁质的外壳,造手榴弹呢?肖天健这么灵机一动,于是便立即说干就干。

第二十一章 复合手雷

(第三更到,明天又是周一,弟兄们明天的红票可给我留着呀!呵呵!)

“将军……这几个……这些是小的闲暇的时候,给孩儿兵们做的小玩意儿,没禀报将军,还请将军责罚!”高成一看到肖天健盯住了桌子上那堆快做好的爆竹的半成品,顿时便吓了一跳,看肖天健的脸色有变幻莫测,以为肖天健看见他浪费火药,做这些无用的东西生了气,于是赶紧跪下对肖天健请罪道!

肖天健丢下手中的这个信炮,立即对高成吩咐道:“不说这个!恕你无罪!孩儿兵那边有他们要学的东西,以后别再给他们做就是了!高成,这石雷的事情你先放下!铁头,去找铁匠弄来一些一钱重的小铁丸过来,先不要多,随便弄一捧就成!没有的话,铁渣也成!高成,你给我裹几个纸壳子,里面留的装火药的孔要尽可能大一点,现在就做!”

高成被肖天健这莫名其妙的吩咐弄的有些糊涂,又不明白肖天健到底要做的纸壳子是什么东西,于是便问肖天健,到底要什么样的纸壳子。

肖天健比比划划的对高成解释了半天,高成才算是明白过来肖天健到底想要什么样的东西,于是不敢怠慢赶忙找来纸张,开始忙活着裹制了起来。

这东西对于他这个从小就跟着老爹做鞭炮花炮的人来说,肖天健要的这东西实在是太简单了,不多时便裹制出了两三个比拳头还大一些的纸壳子出来,并且封住了底端,中间是一个窟窿,等着装填火药,高成暗自琢磨‘这玩意儿不就是大号的爆竹吗?不过这要是装满火药捣实的话,起码能装四两火药,比石雷里面填的火药还多,这也装的太多了吧!这要是响了的话,恐怕连人都能炸死了!’而铁头也没费太长时间,抓了两个铁匠,便弄来了一捧碎铁渣,肖天健立即让高成将这些铁渣和火药一起填入到裹制好的纸壳子里面,用木棒捣实,封住了口,按上了一根长长的引线。

弄好之后肖天健把这大号纸雷拿在手中掂量了掂量,虽然沉甸甸的还是压手,但是分量比起石雷来说,却着实轻了许多,估摸着只有一斤多左右的重量,里面足足装入了四两的火药,其余大部分重量,都在那些铁粒子上面,用手轻松便可以投掷到三十步以外的距离上,以肖天健现在经过天天不断的锻炼,练出的臂力来说,投掷到五十步之外也不是什么问题。

然后肖天健立即兴冲冲的带着他们俩跑到后山上,叫来几个木匠,在空地上立起了几块一人多高的木板,充当靶子使用。

将一个裹制好的大号纸雷放在中间,高成听命点燃了药捻,掉头便跑,和肖天健、铁头躲的远远的。

只听得咚的一声轰响,地面都有点震动,那个大号纸雷当即便炸成了碎片,肖天健马上便飞奔了过去,撅着屁股朝立起的那些块有人体大小的木板上瞅去。

“哈哈!果真好用!你们过来看看,这些木板上面!嘿嘿!如果敌军不披甲的话,炸伤他们没有半点问题!即便是披着皮甲,也能炸伤他们!”肖天健看罢了几块木板之后,立即便笑了起来,虽然比起后世的手榴弹,这纸雷威力还远达不到那种程度,但是以目下黑火药的威力来说,能做到眼下这一步,已经算是难能可贵了。

铁头和高成屁颠屁颠的跟着跑过来,趴在木板上一看,果不其然,在几块木板上都留下了铁粒子,小铁丸都深深的镶入到了木板之中,居然还有的铁丸干脆就穿透了木板,这要是飞到人身上的话,确保能把人炸得皮开肉绽,比起石雷的爆炸威力,一点都不小,而且弹片分布也要均匀许多。

“老天,原来用这个比用石头还好呀!”高成咂着舌对肖天健说道。

肖天健点点头一脸的笑容,带着他们两个又退开一段距离,看看有三十多步之后,肖天健拿了一个纸雷,凑到火折子上点燃了引线,引线在他手中的纸雷上嘶嘶的燃烧着,冒出一股青烟,肖天健左脚朝前踏上一步之后,奋力振臂便将这个纸雷朝着远处立着木板的地方丢了出去。

只听得又是轰隆一声轰响,肖天健于是又马上跑过去观看效果。

这一次因为落点的原因,两块木板上没有能落上铁粒,但是大多数木板上,还是被铁粒击中,深深的嵌入到了木板之中。

“成了!用这个替代石头绝对没有问题,哈哈!就是这爆炸威力还是小了点,继续改进一下,会更好用一些!”肖天健摇头晃脑的摸着这些被炸得都是小孔的木板,仿佛就像是在抚摸女人细嫩的肌肤一般,一脸的得意的笑容,只差口水流到下巴上了。

铁头看着这些木板,也露出了笑容,但是同时还有些心惊肉跳,这玩意儿确实厉害,要是拿着丢到人群里面去,恐怕当场便能炸翻一片,着实是让人防不胜防。

高成也高兴的厉害,这些日子他自从被肖天健收入到刑天军之中以后,本来他是很想入新兵营之中接受操练的,以后只要他用心一些,迟早都会被编入到战兵之中,这样便能跟着刑天军上阵厮杀了,他也便能报肖天健对他弟弟的救命之恩了。

但是肖天健压根就没答应他的要求,却让他留在山寨之中,整日做这劳什子石雷,要不是石佛寺一战,他恐怕连战场是什么样的都不知道,不过显然肖天健对于他和几个石匠弄出的这种石雷并不满意,一直嫌这些石雷太重,这让高成很是郁闷,有时候他也琢磨,怎么才能让肖天健满意,所以几个石匠被他逼得,手艺提高了不少,雕凿出来的石雷的壁是越来越薄,可是依旧无法达到肖天健的要求。

现在看到肖天健终于找到了解决的办法之后,他当然也高兴了,于是连连点头道:“将军放心,小的知道该怎么做了,以后那石雷我便不做了,专门改做这些纸雷!这玩意儿比起造石雷可简单多了,要是有熟手帮我的话,火药又够用,每天都能做好几个出来!

另外小的看将军要的这东西应该是让军中弟兄点着之后丢出去伤人的,小的倒是还知道一种东西,和将军所要的这种东西很是相似!

早年小的听说过一种叫做瓷蒺藜的东西,是用泥烧制出来的有拳头大小,外壳像蒺藜一般,中间是空心的东西,里面装上火药,封住口,装上引线,点燃之后丢到敌群之中,也能伤人,据说早年戚家军之中便装备了这东西,用来对付倭寇之用,具体效果如何,小的就不太清楚了,不过小的头些时也想烧一些这东西,只是没人会做,所以也就作罢了!

今儿个将军想出的这主意倒也不错,用纸便能造出这样厉害的家伙,比起石雷和瓷蒺藜还要简单,摔到硬地上还不用担心会被摔破,那以后就不用再烧制什么瓷蒺藜了!”

肖天健楞了一下,瓷蒺藜这东西他倒还是第一次听说,如果照高成所说的话,那么手榴弹这玩意儿比起他记忆中被发明出来的年代可就早多了,本来他还想搞出一种新式武器来装备刑天军用,没想到古人却早就发明了这东西,用烧制的瓷器作为外壳填充火药,投掷出去杀伤敌人,倒也不失为一个不错的办法,只要落地的时候外壳不碎,一旦爆炸四散横飞的瓷片对于敌人的杀伤力还真就不能小觑!

于是他点点头道:“好!以后石雷暂时就不用做了,眼下张石匠已经雕好的石雷壳子用完便罢,不必多造石雷了,至于瓷蒺藜,倒也是不错的东西,只是眼下咱们还没这条件,暂时就专门制造这种纸雷好了!不过你要想办法做好防潮,别做好了放段时间就受潮了,用的时候又点不响,连带引线,也要想办法做到防潮,不耽误使用才成!

至于火药的事情你得空也想想办法,以后咱们不能光指望缴获,稳住神之后,咱们还要自己配置火药,你从小就干这个,应该也知道怎么办!硫磺我来帮你想办法,硝土恐怕就要咱们自己想办法解决了!不过这些都是以后的事情,眼下倒先不着急!

好了,天色不早了,咱们也该回寨子吃饭了!走吧!”

忙到这会儿,高成和铁头看看天色,也已经基本上黑下来了,于是几个人便收拾了东西,大步走回了寨子之中。

第二十二章 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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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酒桌旁边,肖天健显得轻松了许多,他不再多考虑高迎祥那边的事情,眼下他并不担心高迎祥会强吞了他的刑天军,相反高迎祥应该还很忌惮于他们这支队伍,至于高迎祥会怎么做,他眼下猜不出,也不想去接着猜,一切随其自然好了!大不了他们刑天军单独上路,不见得就不行。

“将军,今天真是痛快,看着那高闯王走的时候,那脸色铁青,真是解气呀!”赵二驴给肖天健倒上了酒,咧着嘴笑着对肖天健说道。

肖天健晚饭之后,接到了罗立的邀请,请他也一起和他召集的弟兄们喝一杯,对于这个邀请,肖天健自然也没有推脱的理由。

刑天军自成军以来,便军纪森严,平时除了操练,便还是操练,即便是晚上也会经常组织部众开忆苦思甜会,以此来加强对于部众的思想的控制,时不时的还会搞几次夜间的突然袭击,来个紧急集合,锻炼刑天军部众们对于夜间的反应能力。

所以每天给部众们个人掌握的时间都很少,而这个时候也没有什么周末之说,根本很少给部众们放假,唯有在每次上阵之后,才会放假一两天时间,让部众们休息一下,所以刑天军部众们长时间都保持着紧张的状态。

时日一久,肖天健发现这也不是个长久之计,人长时间一直处于过于疲劳和精神紧张的状态下,并不见得就能使得刑天军一直保持战斗力提升的状态,他甚至听阎重喜说过,边军之中,在于蒙古人打仗的时候,便出现过因为官兵积年累月保持着过度紧张的状态,以至于出现过数次营啸的事情。

营啸就是军营之中营规森严,别说高声叫喊,连没事造造谣都有生命危险。而且军营是地道的肃杀之地,中国传统的军规有所谓“十七条五十四斩”,当兵的都是提心吊胆过日子,经年累月下来精神上的压抑可想而知。可能只是一个士兵作噩梦的尖叫,于是大家都被感染上这种歇斯底里的疯狂气氛,彻底摆脱军纪的束缚疯狂发泄一通。一些头脑清楚的家伙开始抄起家伙来有冤报冤,有仇报仇,由于士兵中好多都是靠同乡关系结帮拉派,于是开始混战,这时候那些平时欺压士兵的军官都成了头号目标,混乱中每个人都在算自己的帐,该还债的跑不了。

肖天健可不想自己的军中什么时候也闹出营啸的事情来,本来他们军纪就已经相当严格了,加上训练强度很大,不少人天天都要在校场上挨揍,营啸这种事绝非是耸人听闻,于是他便接受了部下的建议,每隔几天,便让兵卒轮流休息一天,同时让兵将晚上的时候,可以有一定放松的时间,相互聚在一起聊聊天,以此来调解一下生活的节奏。

这样的规矩一经推出,便立即大受欢迎,不但没有影响到平日的操练,反倒使得兵将的热情更高涨了一些。

于是肖天健便也加入到了他们之中,平日晚上没事,便在营中四处溜达,没事跟部下们也经常闲聊一下,通过这样做,一是可以发现部下们之中存在的心理异常,二是可以拉近和属下的关系,所以现在才有他前来赴罗立的宴请的事情。

像今天这样罗立能请几个弟兄一起饮酒的事情,在刑天军里面来说,平时是很罕见的,原因就是他们平时存酒很少,没有特殊情况下,兵将们是弄不到酒的,而今天要不是罗立和那翻山虎交手大挫那个嚣张的翻山虎的话,罗立即便是想请人喝酒,也没地方弄去。

肖天健点点头笑了一下,然后对罗立说道:“罗立,你今天可要多敬李兄弟几杯呀!”

罗立连连点头,一边布酒,一边说道:“大当家说的是,今天要不是李兄弟的话,俺姓罗的就栽到那厮的手中了,来来来,李兄弟!罗某敬你一杯,多谢李兄弟救命之恩!”

说着他满满的给李凌风端了一杯。

李凌风初次和这些刑天军的高层将官坐在一起饮酒,显得有些局促,赶紧忙不迭的接过酒杯客气道:“多谢罗哨将,这点事算不得什么,李某不过是赶巧了而已!李某受之有愧呀!”

“喝吧!凌风,这是应该的!今日我看你的身手,在咱们刑天军之中,恐怕算得上是一等一的好手了,那么多人,只有你及时赶上出手救下罗立,这绝非是凑巧!罗立实该敬你这一杯!现在不是在校场上也不是战场上,你不必拘谨,放松一点无妨!”肖天健坐在一旁看出了李凌风的拘谨,于是笑呵呵的对他说道。

既然连肖天健都开口了,李凌风也就放松了许多,在众人的一致起哄下,李凌风仰头将这杯满满的酒一口喝了下去。

“痛快!来来来,满上,咱们再一起敬大当家一杯!要不是咱们大当家的话,大家伙不知道现在都在什么地方窝着呢!我罗立最敬大当家的本事,要是换作旁人的话,今儿个见到那高闯王,恐怕连话都不敢多说,哪儿像咱们大当家,根本就不给他高闯王什么面子!要不然的话,咱们也没机会挫一下那翻山虎的嚣张势头!哈哈!”罗立接着端起酒杯对众人说道。

几个家伙也都立即站起来给肖天健敬酒,肖天健也毫不客气的端起酒杯和大家碰杯之后,满满的喝了一大杯。

这酒一下肚,屋子中的气氛便热闹了起来,平日里大家都在大锅里面跟兵卒们一起捞,难得有机会开小灶,今日虽然罗立请客,但是大家也都是照常在大火上吃过之后,才聚到这儿的,所以菜肴很简单,一盘子盐焗豆,一碟子羊杂碎,再有就是一盘子野菜了,对于偶尔军官们搞一次特殊,肖天健也不以为然,这也不会引起兵卒们的不满,大家伙便就着这些简单的菜肴,嘎嘣嘎嘣的吃着盐焗豆,喝了起来。

几轮酒喝下去之后,阎重喜有些微醺的说道:“本来这次大当家你送给那姓高的还有那李闯将那么多物资,大家伙心里面还有些不舒服,以为大当家想要投靠他们呢!但是今天这件事儿一闹,大家伙才明白,大当家并非是想要投靠他们,只不过是交好于他们罢了!

那李闯将倒是还好说话,但是那高闯王实在是有些瞧不起咱们!而他居然连手下都管不住,和着也该他们今天吃罗兄弟和李兄弟这一憋!今天大当家一提出让罗立和那厮过招,咱们便看出来了,大当家是要罗兄弟教训教训那个不开眼的东西!这一下看看那姓高的还有没有脸看不起咱们了!

不过咱们几个也看出来了,今日看罢咱们刑天军的军容之后,那高闯王还有李闯将都露出了想要拉拢咱们入伙的意思,可惜的是,他们没想到,却被他的手下把他的事情给坏了!哈哈!这次回去,那翻山虎可有的受了!搞不好那高闯王宰了他都有可能!”

肖天健扫视了一下在座的众人,他可是知道高迎祥时下在陕西以及河南一带的名气有多大,而自己的这些部下,却根本就不拿他当成回事,这种事情确实让他暗自高兴!

“那高闯王看不起咱们也不奇怪,毕竟咱们刑天军刚刚成军不过数月时间,虽说在凤翔一带已经稍有名气了,但是比起他们这些早就开始和官府作对的人们来说,难免会有些瞧不起咱们!

我也承认,咱们比起高迎祥确实实力不如他们,甚至比起眼下回到陕西的各路义军,都远远都比不上他们,但是越是这样,咱们就越不能妄自菲薄,他们不是瞧不起咱们吗?那么好!咱们就露出尖牙利齿,让他们都瞧瞧,咱们刑天军并不好惹!

至于他们想拉拢咱们,我倒是想听听你们的意思,你们想不想投入那高闯王帐下呢?”肖天健抓着一把炒黄豆,一个个的丢到嘴里面嚼着,脸上不带表情的对手下这帮家伙们说道。

“鸟!老子才不愿意跟着那姓高的受气呢!现在跟着大当家多痛快!凭什么让咱们跟着他姓高的受那鸟气?不干!他姓高的不就是早起事了几年吗?算逑,大当家才带着咱们闹了多长时间呀!瞧瞧咱们现在怕谁?为啥要跟着那姓高的受他们的鸟气?”罗立当即便嚷嚷了起来。

冯狗子也一只脚踏在板凳上说道:“就是,罗立说的不错,今天那姓张的一再驳大当家您的面子,小的早就想把桌子给掀了,现在咱们还没跟着他呢,便受这等鸟气,要是咱们跟了他的话,以后还有咱们混的吗?”

阎重喜和李栓柱也连连点头称是,现在他们都跟着肖天健已经习惯了,猛的让他们再受其他人节制,所有人都不太乐意。

赵二驴倒是没有马上表态,但是看到其他人都已经纷纷表态,于是也赶忙说道:“说的对,他姓高的也就是名气大一点罢了,咱们犯不着去跟着他提鞋!”

再屋子里面的还有靳夫子和刘宝,靳夫子自然不用说了,他受肖天健的恩惠最多,可以说对肖天健也最为忠心,不管肖天健做什么他都不会反对,这种事他根本不参与意见,一切都听凭肖天健的安排,所以他不说话,其他人也没在意。

而刘宝则皱眉说道:“高迎祥和他外甥李自成的名气现在可是大的很,要是他们想要强压掌盘子您入伙的话,那么掌盘子该作何打算呢?”

而李凌风因为入刑天军时日尚短,今天即便是升一级,也只是个什长,故此这种事他也只有听听,却轮不着他表什么态,于是坐在下手,默默的用筷子夹着羊杂碎朝嘴里送。

肖天健听罢了众人的表态之后,笑了一下抬手将手心中剩的几个炒黄豆丢到了嘴里面,豪气如云的说道:“弟兄们的心意我领了!有大家这句话,我肖某还怕个什么?刘宝,你想的很周到,不过也不必担心,我们刑天军并没有得罪他高迎祥,即便我不答应追随于他,他也没由头于咱们翻脸!他名气大是他的,咱们干咱们的,合则留,不合则去!只要咱们抱成团,这天下他们能去得,咱们也照样能去得!……”

第二十三章 迷情夜

(二更到,下午四点半三更奉上!)

肖天健回到自己住处的时候,已经是三更天了,和那帮家伙们喝一场酒,比起白天中午陪着高迎祥和李自成喝的那场酒,可痛快多了,说是不多想了,但是下午肖天健心中还是有些不痛快,直到晚上这场酒喝罢之后,他这心里面才算是彻底舒服了许多。

巡查过各处的哨岗之后,看到值哨的兵将没有人擅离职守,而山外的高迎祥和李自成的大营也没有什么异动,他也就放心了下来,嘱咐了暗哨让他们盯紧高迎祥的大营的动静之后,他这才反身回到住处休息。

跟往日一样,范灵儿照样没有提前睡下,而是在肖天健房中等候肖天健回来,伺候肖天健洗涮之后,她才离开。

但是今天肖天健又回来的太晚了一些,寨中的轮不到值哨的人早早的便都睡下了,而只有范灵儿却还在强打精神,坚持着等候肖天健回来。

看着在灯下打瞌睡的这个女孩儿,肖天健心中不由得有些一软,范灵儿以前过的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户家的小姐的日子,可是自从范家堡被他所破之后,便沦为了他的丫鬟,这种急剧的身份的转换,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但是范灵儿却还是完成了这种身份的转换,伺候的却还是他这个破家的仇人,可想而知这个女孩儿这心里面要承受何种煎熬。

开始的时候肖天健还对范灵儿有所戒备,但是经过这数月的时间之后,他已经不再怀疑范灵儿留在他身边有其它什么目的了,范灵儿不过也是个可怜人,只想能在这乱世活下去罢了,而她只要还想生存下去,那么她唯一可以依靠的也只有他肖天健了。

对于这一点肖天健相信自己不会看错,刚开始的时候他还不敢说,但是现在他却可以保证范灵儿绝不会再对他有所不利了。

这段时间以来,他隐隐约约的能从范灵儿眼神中看出来,范灵儿以前的心中的矛盾于纠结已经淡去了许多,转而换上的是一种说不出的眼神,总是在偷偷的观察着自己,有时候在他疲惫的回到住处的时候,还会时不时的流露出一种幽怨的神情,这说明了什么呢?肖天健自诩不是白痴,还是看得出来范灵儿的心思的。

从范灵儿的心路轨迹上,他可以看出来,范灵儿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对待他是又惧又怕还夹杂着无奈的仇恨,那时候她表示愿意委身于他,只是单纯的是因为求生欲望所驱动,而追随他来到天龙寨,也是为了活下去的目的,而现在经过这么长时间之后,范灵儿已经不是当时的心情了,他也观察到了期间范灵儿心中矛盾的挣扎,但是近期从那一次他几乎吃下她之后,范灵儿显然已经抛开了以前的恩怨,不再想她家发生的事情了。

而现在范灵儿的地位可以说有些尴尬,刑天军都认为范灵儿已经是肖天健暖床的人了,但是只有肖天健和范灵儿自己清楚,他们还没有做成任何事情,所以说范灵儿的幽怨,也可以理解,总这么吊着,范灵儿总不会放心下来,因为这世道,像杆子的女人,根本就没有什么地位可言,许多时候头领玩儿腻了之后,随手便将她们丢给了自己的手下糟蹋,甚至可能会将她们当成礼品一般的随意便送出去,让人随便处置。

最令人发指的事情甚至于在食物及其短缺的时候,一些杆子为了活命,便将虏获的女人当成牲畜一般的杀掉,分食掉她们,这种事在肖天健来到这个时代之后,早已听闻过不止一次了。

而他也能理解范灵儿的心情,整天担惊受怕的,生怕任何一种情况出现,这种心灵的煎熬,放在任何人身上,恐怕都不会好受。

这段时间一来,肖天健又整日忙于刑天军的事务,天天回来之后,便跟卸下了千斤重担一般,说不好听一点,累的像死狗一般,一回到住处,便有一种抽掉了一根大筋一般只想赶紧躺倒睡觉,所以从那一次以后,他也再未找到机会,将这只小白羊吃掉。

而范灵儿自然也没有脸皮厚到脱了衣服,躺在他床上等他回来的地步,所以这段时间他们之间还是什么也没有发生。

今日肖天健喝了些酒,当看到范灵儿背对着房门,独自坐在灯下,手边还放着一副尚未纳好的靴子,便伏在桌边睡着了,这双靴子不用看,肖天健也知道是范灵儿要做给他穿的,说实在的,刚开始来到这世上的时候,肖天健自从脚上的那双鞋磨烂了之后,便再也没有穿过一双合适的鞋,原因无他,只是因为他这双脚实在是太大,想抢一双合适的鞋子都不容易,后来倒是那个胡月娥曾经在为他专门做一双皮靴,但是可惜的是胡月娥死后,他便又没有合适的鞋替换了,现在他脚上这双皮靴还是胡月娥做给他的那一双,但是已经破的不成样子了,天知道还能支撑几天。

而范灵儿显然是看到他的靴子已经破了,于是便动手开始为他做一双布底的新靴子,现在看来,这双靴子基本上算是已经做好了,只差将这一只鞋底和鞋帮最后缝合在一起了,单单是看看这千针万线纳出来的靴子底,他便能猜出范灵儿的用心程度了。

于是他心中猛然一软,轻轻的走到了范灵儿的背后,坐在了她身边的一把凳子上。

“灵儿!”

“啊……!”睡梦中的范灵儿猛的激灵了一下,跟针扎住了一般,一下跳了起来,带着坐着的凳子一下便倒了下去,她猛然惊醒,还有些迷糊,一个趔趄便倒了下去,慌忙去扶桌子,却偏偏抓住了插在靴子上的一根大针,被大针结结实实的扎了一下手指,疼的她惊呼了一声。

“将军!发生什么事了!”站在院门外值哨的亲卫听到里面范灵儿一声惊呼,立即便推门冲进了小院之中,对亮着灯的肖天健的房间叫道。

肖天健一把扶住快要跌倒的范灵儿,轻轻一带,便拖得范灵儿坐在了他的大腿上,听到外面亲卫的惊问声之后,他立即答道:“你们出去吧!没事!”

俩执勤的亲卫对视了一眼,相互间呲牙一笑,赶紧告罪一声,跑了出去,将小院的院门给带上,再也不听小院中的声音了而且还故意远离了一些小院,防止有人走进小院,打扰了肖天健的好事。

刚从梦中惊醒的范灵儿被肖天健揽着坐在他的大腿上,紧皱着眉头,攥着自己的右手中指,刚才猛然惊醒的时候,不慎被针扎住了中指,白皙的手指上浸出了一滴豆大的鲜血。

肖天健借着灯光,看到范灵儿手指上的鲜血,于是将她的手指放在了口中,轻轻的吸吮着,少女的鲜血有一丝甜甜的味道,迅速的在他的口腔中弥漫开来。

范灵儿紧张的看着肖天健为她吸吮着手指的伤口,那种针扎的疼痛感在他的吸吮下迅速的消散开,这个时候她才忽然发现,自己居然被肖天健揽着坐在他的大腿上,这种情况除了那一夜之外,几乎从来没有发生过。

从肖天健的动作中,范灵儿感觉到了一丝温柔,看着油灯的灯光照耀下,肖天健那张棱角分明的面庞,范灵儿忽然有一种迷醉的感觉,不由自主的微微呻吟了一声,轻轻的靠在了肖天健的怀中。

看到范灵儿并未推开自己逃离他的臂弯,而是如同小猫一般的依偎在了他的怀中,肖天健心头也一片柔软,吐出她如葱白一般的手指,低头观看着范灵儿那只纤纤玉手,忽然间他看到范灵儿那白皙的手指上,居然出现了一层老茧,失去了本来的细腻柔软。

肖天健的心微微又抽动了一下,曾经几时,这双手本来应该是从来不事劳作的一双手,但是现在却出现了这样的老茧,肖天健当然知道,这是因为什么。

虽然范灵儿被留在肖天健身边侍奉肖天健,对于在刑天军里面的人来说,这已经是一个算是很轻松的工作了,但是看起来轻松,做起来其实也并不简单,肖天健喜欢干净,加上天热,肖天健每天都要换一身衣服,而他又不可能有时间自己去洗,范灵儿于是每天都要帮肖天健将衣服洗干净,同时还要负责打扫整个小院,为肖天健烧上热水,供肖天健晚上沐浴使用,闲暇的时候,她也要去帮着为将士们缝补衣服,做一些针线活,林林总总杂活并不算少,而且晚上没事的时候,还要为肖天健赶着做衣服和靴子,对于她这样一个几个月之前,还需要别人伺候的大小姐来说,做这些事情,已经算是难能可贵了,但是范灵儿终于还是咬着牙坚持了下来,并且以非常快的速度适应了这种生活,从另一个方面来看,范灵儿这个女孩子的韧性还是相当强的。

如果不是这该死的世道的话,肖天健相信范灵儿这一生应该活的是轻轻松松的,长大一些之后,嫁给一个门当户对的男人,继续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相夫教子的渡过这一生,可是现在却要留在他身边,做一些丫鬟做的事情,而且伺候的还是一个手上沾满了她家人鲜血的仇人,身心受着这种难以忍受的煎熬。

第二十五章 赴宴

一夜之后,肖天健听闻鸡鸣之声长长的伸了一个懒腰从睡梦中醒来,感觉到身体仿佛从未如此舒坦过,一觉醒来,外面居然已经是天光大亮了起来,这在肖天健穿越之后的这么长时间以来,还是第一次出现的情况,往日肖天健总是天色不亮,便会起床出去,在外面打熬体力,习练刀枪飞斧,但是今天,他却第一次起床晚了,以至于睁眼之后,便听到了外面部众们出操的声音,校场上的晨练早已是如火如荼了,喊杀声以及木刀木枪的交击声也响成了一片,于是他叹息了一声之后,便又躺了下来,这么长时间了,他比起手下的所有人,都始终保持着紧张,神经可以说始终都绷得紧紧的,但是今天,他却想要偷偷懒了。

但是这一动之后他便马上感觉到了身边的异样,扭头借着从窗纸透入室内的光线,看到一个可人如同小猫一般的蜷缩在他的臂弯之中,正在均匀的呼吸着。

他这才立即回想起了昨晚的疯狂,快一年不知肉味的他当昨晚吃下了这只小白羊之后,终于兴致勃发,将范灵儿由一个少女变成了一个完整的女人,如果不是怜惜范灵儿这是初次破身的话,他恐怕能一直折腾她到天亮也说不定,既便如此,他还是连续折腾了好几次才放过了范灵儿,搂着她睡下。

初承雨露的范灵儿从最初的痛楚渡过之后,终于也多少体验到了一丝欢爱的快乐,但是毕竟她还是刚刚完成从少女到女人的转变,虽然有心极力迎奉肖天健,想要使肖天健满意,但是身体却无力承受肖天健那种凶悍的挞伐,最终不得不告饶,哀求肖天健让她休息一下,这才结束了肖天健半夜的征伐,不待肖天健翻身睡着,她便依偎着肖天健的身体,沉沉的睡去。

虽然身体某处因初承雨露而造成的伤处还有些痛楚,但是范灵儿却睡的十分的香甜,几个月时间了,她只有今天晚上什么梦都没有做,踏踏实实的在肖天健的臂弯之中安安稳稳的睡了一夜,可能是因为她太过疲惫所致,也可能是因为她心情放松所致,总之直到肖天健醒来,她却依旧还在沉睡之中,眼角还残余着一丝泪痕,但是嘴角却露出着一丝微微的笑意。

肖天健掀开被子,坐了起来,范灵儿那具娇躯顿时也露出了被子,展现在了他的面前,一对小白鸽随着她均匀的呼吸在她的胸脯上起伏着,让肖天健的身体又有了反应,但是念在范灵儿昨晚刚刚破身,恐怕现在很难再承受他的攻伐了,于是他小心的挪动了一下身体,想要下床穿衣起床。

他这一动,终于将范灵儿从梦中惊醒了过来,范灵儿慵懒的打了一个小哈欠,眼睛微微睁开,迷迷糊糊的朝着四周打量着,当看清楚了眼前的事物之后,她看到了肖天健那伟岸的身躯,于是顿时想起了自己身在何处,于是惊叫了一声,便想要爬起来。

但是这么一动,她的身体便彻底暴露在了肖天健的眼前,一对鸽子在她的胸前跳动着,而且连下身也露在了被子外面,让她顿时又惊呼了一声,赶紧拉过被子盖在了身上,而且下体传来的那种痛楚,让她又呻吟了一声,不由得有些幽怨的白了正在笑吟吟看着她的肖天健一眼。

想想昨晚肖天健的疯狂,就让她既有些后怕又有些脸红,她赶忙伸出手臂,在床上抓了一件衣服批在了裸露着的肩膀上,遮住了胸口的那对点缀着樱红的玉碗挣扎着坐了起来。

当她坐起之后,掀开被子,床单上的斑斑红梅便映入到了他们两人的眼帘之中,看着床单上的一片狼藉,范灵儿又是一阵羞臊,赶忙用被子遮住这片狼藉,小声对肖天健说道:“奴婢该死,居然睡过了头,不知将军已经起床了!奴婢这便去打水去!”说着范灵儿便挣扎着下床,想要去帮肖天健打水,但是两腿一着地,便猛的一软,差点跪在地上,昨晚肖天健的疯狂让她直到现在两腿还酸软无力,那处新创还在犹自作痛,根本就迈不开双腿。

范灵儿这一抬腿,裙下的风光顿时大泄,让肖天健看了个通透,虽然只是一闪之间,肖天健还是看到了她那处带着一丝猩红,于是伸手扶住她,让她躺回床上,对他说道:“不必了!你今天行动不便,就多休息一下,什么都不要做了!等我回来就好!”

范灵儿虽然觉得这么做有些有悖常理,但是这两腿确实酸软的厉害,新创也在隐隐作痛,于是也没有再坚持,低头羞涩的说道:“奴婢多谢将军怜悯!”

肖天健自己穿戴好了之后,扭头看了看坐在床边的范灵儿,对于这个已经成为他女人的少女,他的心情也很矛盾,不过有一点他可以认定的是,范灵儿肯定是已经爱上了他,而他对范灵儿的感情呢?

肖天健自己有些说不清楚,似乎是怜悯要多一些,另外似乎还有一部分是本能的欲望使然,至于他爱不爱范灵儿,现在都不重要,总之范灵儿已经是他的女人了,他便有责任保护她。

“大哥!山外有人送来拜贴,高闯王和李将军请您中午到他们大营赴宴!”铁头站在肖天健的小院外面,拿着一封拜贴呈到了肖天健的面前。

肖天健今天出来晚了一些,多少有些尴尬,但是想想他现在堂堂刑天军之主,偶尔放松一下,也不见得是什么大事,在这个尊卑有序的年代,他已经做的够多了,根本不必去担心部下会有什么不满之处,估摸着那帮家伙,甚至还会庆幸他对他们稍有懈怠呢!

于是他不再多想什么,打开这封拜贴,果真是李自成派人送来的,并且言明是代高迎祥要请他前往赴宴,这件事昨天李自成走的时候,便已经说过了,而今天李自成又专门派人送来请柬,说明他们对自己还是相当重视的,既然如此,那就好办,这面子总是要给他们的。

虽然头一天在天龙寨双方有些不快,但是肖天健并不担心为此到山外赴宴会有什么危险,在山寨中转悠一圈,又检查了各项准备工作之后,他便带了铁头和几个亲卫出山赴宴。

为此几个手下纷纷要求他多带些人手,但是却被肖天健拒绝了:“你等不必担心,料想他们也不会为难于我,假如他们真的要和我翻脸的话,那么我即便是带再多的人去,也无济于事!你等只管留在寨中练兵,启程之日迫在眉睫,万不可松懈!”

几个手下看他心意已决,于是都不再多劝,纷纷下去各自忙碌去了。

高迎祥和李自成的大营扎的可谓是够大,但是却显得很是松散,绝大多数人并没有营帐可用,就席地睡在露天地里,远远望去到处都是黑压压的人群,只有核心部位搭起了少量的兵帐,而兵帐之中住的都是他们的亲信成员,而扎营只是说说而已,也没建起什么像样的营垒,只是简单的构筑起了一道营栅,说好听点是营栅,说不好听的话,只能算是一道篱笆墙。

这样的布置让肖天健很有些摇头,幸好周围现在没有大批官军,否则的话,夜间不用派太多的人,有三五百精锐,只要对他们的营盘进行偷袭,便能把他们的大营搅个乱七八糟,也难怪义军起兵这么多年,却被官军赶得到处乱跑,这战斗力确实很成问题。

高迎祥可能因为自持身份的原因,不便亲自出来相迎,倒是李自成却带着他的几个部将提前出了大营,在营门外面恭候肖天健的到来,当远远看到肖天健只带了几个随从前来赴宴的时候,李自成也由衷的感慨道:“此子不但有才,而且胆色十足,可叹呀!”

李自成言罢之后,跟着他的田见秀微微点了点头,田见秀和肖天健认识最早,对于肖天健很有一些好感,同样昨天的事情,让田见秀对高迎祥的处置颇为不满,所以今日是他主动提出要送请柬请肖天健过来赴宴的。

而站在李自成背后的一员大将,却冷哼了一声,似乎对于李自成亲自出营来接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后辈有些不以为然。

肖天健下马之后,和李自成拱手见礼,李自成将身边的几个部将介绍给了肖天健,李过、田见秀、顾君恩肖天健已经见过,接着肖天健又听到了几个熟悉的名字,刘宗敏、高一功、高杰这几个人名肖天健可以说早已都是在书上看到过了,别人都好说,但是对于这个站在李自成身后的高杰,他却留意了几分。

这个高杰确实长的相当英俊,虽然他也是农民军中的一员,整日跟着李自成南征北战,但是他的肤色却显得要比许多人都白一些,两只眼睛不大,但是却很有神光,而且他还没有蓄须,脸膛显得很是干净,到算得上是仪表堂堂,不失为一个美男子的称号。

肖天健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不由得深深的看了这个高杰两眼,又在心中拿相貌堂堂的高杰和身材低矮又有些不修边幅的李自成暗自比了一下,道了声‘难怪!’,但是即便他知道高杰以后会走什么道路,但是这时候他却根本不可能告诉李自成,让李自成提防着这厮,否则的话,铁定会被李自成当作他挑拨他和高杰之间的关系,于是他抱拳和众人寒暄了一番,被李自成把臂带入了营中。

第二十六章 赠美

高迎祥虽然未出营相迎,但是在得知肖天健已经入营之后,还是亲自出了大帐站在大帐门前迎接肖天健的到来,这一点让肖天健对高迎祥的印象改观了不少,虽然昨日大家闹的有些不太愉快,但是高迎祥今日能主动示好,这说明高迎祥对他还是想要有所倚重。

“在下见过高闯王!昨日肖某在寨中未能款待好闯王,反倒是惹得闯王不快,还望闯王多多见谅才是!肖某这边给闯王赔不是了!”肖天健一见到高迎祥便主动提起了昨天的事情。

高迎祥多多少少的显得有那么一点点尴尬,但是毕竟他也不是那种没见过场面的人,哈哈一笑便说道:“哪里哪里!昨日之事乃是高某御下不严所致,倒是让肖将军见笑了!今日我让鸿基请你过来,无论如何都要多喝几杯才是!”

在众人的簇拥下,肖天健跟着高迎祥和李自成进入到了大帐之中,而这副大帐乃是牛皮大帐,即便是掀开帐帘,也显得有些昏暗,里面点着几根牛油大蜡,这才补足了帐中的光线。

铁头的几个手下亲卫没有跟着肖天健进入大帐之中,因为身份的缘故,李自成在外面让人为他们安排了酒饭,而只有铁头一个人跟着肖天健进了大帐,入账之前,铁头仔细观察了周围的形势,没有看到什么异常,精神这才放松了一些。

帐中早就备好了各种菜肴,别看高迎祥他们新败不久,但是这酒宴的菜肴却准备的还是相当丰富的,而且不比天龙寨中的菜肴,这里高迎祥手下肯定有大师傅负责专门做菜,所以摆出来的菜肴很是精致,刚刚坐下诱人的香味便扑面而来。

分宾主落座之后,肖天健被高迎祥安排到了他的下手落座,如此位置,显然对肖天健已经算是相当抬举了,肖天健也领他这个情,推让了半天之后,才坐定了下来。

不过肖天健扫视了帐中诸将一眼之后,却发现除了高迎祥之外,其余他那些部下大将看自己的眼神都不算友善,显然对他都不太待见,昨天的事情说起来肖天健也确实将他们的面子驳的有点厉害了一些,想要这帮人和他亲近,还真是有点不太现实。

不过肖天健也不在乎他们的看法,只要高迎祥还看重于他,他这些部下的想法现在就没什么重要的了。

高迎祥坐定之后,也不回避昨天的事情,立即对肖天健说道:“肖将军,昨日回来之后,高某重重的责罚了那个翻山虎,重责了他三十军棍,看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如此对肖将军不敬了!今日为了给肖将军道歉,我特让他在外面候着,来人呀!传翻山虎入账!”

不多时,翻山虎便一瘸一拐的走入了帐中,艰难的蹭到高迎祥的面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低头报名道:“末将张大盘参见闯王!”

高迎祥不耐烦的对他挥挥手道:“翻山虎,你可知错了吗?”

翻山虎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坐在高迎祥下手位置的肖天健,眼神中还是带着一丝怨毒的神色,但是他还是咬牙低头答道:“末将知错了!”

“那你还不快快给肖将军道歉?”高迎祥对他冷声喝道。

翻山虎艰难的挣扎起来,走到肖天健面前,抱拳对他说道:“肖将军请了,张某昨日言行无忌,对肖将军多有得罪之处,还望肖将军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则个!”

肖天健也看着翻山虎的表情,虽然这厮嘴里面在说着道歉的话,但是脸上的神色却将他内心所想暴露无余,他才不相信这厮会真心道歉呢!说这些话的时候,这厮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来的,假如现在给这厮一把刀的话,肖天健绝不会怀疑这厮会不会立即一刀就砍过来。

但是这并不妨碍肖天健笑着站起来说话:“哪里哪里!张将军也是性情中人,哪有得罪肖某之说呀!只是平白无故让张将军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倒是让肖某颇感歉意呀!既然事情都过去了,那么就休要再提了!”

翻山虎等的就是肖天健这番话,听罢了之后,冷声对肖天健说道:“张某多谢肖将军宽宏!在下身体不便,就不多在这儿停留了!闯王!末将告退!”

高迎祥自然也不会让翻山虎留在这儿大煞风景,把手一挥,翻山虎头也不回的便拖着伤腿,一步步的扭了出去,外面有人立即搀住了翻山虎,将他送回了他的营帐之中。

既然高迎祥已经摆明了要修复关系的态度,肖天健也不会继续不给高迎祥面子了,起身答谢高迎祥和李自成的宴请,双方喝了几杯之后,高迎祥便问起了肖天健的出身,而对于这种事,肖天健自然是早有准备,含糊其辞的编了一通瞎话,将以前对手下人解释的东西总结了一下,编造出了一个故事,圆了他的身份,反正现在这世道,即便是有人怀疑他的话,也无从考证去了,所以他也根本不在乎被人揭穿。

高迎祥听罢肖天健并非是陕西本地人士,于是便不再多问什么了,对于现在各路的义军头领来说,基本上都是陕西本地人士,而对于一个他乡人士,能在陕西这地方立足,还发展出这样的实力,高迎祥便更不敢太过小看这个肖天健了。

随着高迎祥拍拍巴掌,立即从帐外走进来了十几个身穿薄纱的年轻女子,这些女子之中,有人捧着各种乐器也有人空着双手,入账之后,便向帐中之人行礼,顿时间让满是大老爷们的大帐之中鲜活了起来,充满了莺莺燕燕之声。

肖天健看着猛然走入大帐的这些女人,颇有些感到吃惊,他没想到石冉当初回来时候所说的居然都是真的,义军新败至此,居然大营中还蓄养有这样的歌姬,难怪当时石冉回来的时候一脸的不屑,这义军果真是刚刚有点家当,便开始染上了有钱人的毛病,连行军打仗的时候,都不忘了带着女人供他们狎、玩,难怪他们军中纪律松懈,单单从这件事看来,高迎祥和大部分义军败的都不冤枉。

很快大帐之中便乐声大作,几个身材曼妙,衣物轻薄的女子便随着乐声舞了起来,这也是肖天健在到了这个世上之后,第一次见识到这样的场面,几个跳舞的女子舞姿煞是曼妙,虽然他看不出她们的舞蹈演绎什么,但是也颇有赏心悦目的感觉,不觉间便多向那些女子看了几眼,不过他的眼神之中,除了欣赏之外,和其他人不同的是,绝无半点淫亵的意思,只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舞蹈,有些好奇罢了。

而高迎祥却一直都在暗中观察肖天健的神色,当看到肖天健的注意力被帐中那些个跳舞的女子吸引过去之后,嘴角微微露出了一丝不屑的微笑,用手捋了一下他的胡子,端起酒杯敬了肖天健一杯。

肖天健欣然饮下了这杯酒,品了一下之后,觉得味道还相当不错,应该是一种好酒,这便更印证了他对义军的那些看法,义军这些将领们虽然跟朝廷作对,造反之时确实被逼无奈,但是等他们有了一定实力之后,立即便忘记了自己的出身,开始享受起了这种奢华的生活。

仔细想想也难怪如此,这些人从眼下看来,并没有将他们的行动看做是一种所谓的革命,不过是想要通过这种造反的行为,为自己赚取利益罢了,说白了就是胸无大志小富即安,不管是从普通将领,还是到像高迎祥这样的魁首,大多数人都有这种思想,甚至于他们眼下可能根本都没想过,他们到底要走到何种程度,甚至可能对推翻大明朝这件事,连想都没有想过,对于他们来说,整日于官军还有地方的乡勇组成的乡军征战不休,随时都会可能丢了性命,所以过一天算两晌,及时行乐可能才是他们所想的。

于是他暗自摇了摇头,笑了起来,不由得又轻看了这高迎祥一层。

正在肖天健暗自琢磨这件事的时候,那些舞女一曲终了,高迎祥随手一挥,这些女子便纷纷放下了手中的乐器,走到了两侧席地而坐的诸将身边,而且似乎每个人都有老熟人了,很快便各自找到了自己的熟人,坐在了他们的身边。

而这些诸将们也毫不客气,立即便将这些女子搂入到了怀中,一些人甚至当着高迎祥的面,便对这些女人上下其手了起来。

而场中只剩下了一个长的最漂亮的女子,没有纵身于帐中诸将的怀中,高迎祥呵呵一笑对肖天健指着这两个女子说道:“肖将军,这位姑娘可还算漂亮吗?”

肖天健看了看俏然侍立于场中的这个女子,点了点头笑答道:“果真是天香国色,很是漂亮!”

“既然肖将军满意就好,肖将军不吝赠给高某那么多物资,高某眼下实在是无以为报,那么就将此女作为高某的谢礼送给肖将军好了!蝶儿,还不过来给肖将军见礼?”高迎祥哈哈一笑,便对肖天健说道,说着便招手叫那个女子过来。

肖天健楞了一下,赶紧起身想要回绝,他虽然知道这种事对于现在的人来说,根本就是习以为常的事情,但是拿一个大活人当作礼物,送来送去的事情,让他还是有些无法接受,但是不待他起身回绝,那个站在帐中听候高迎祥吩咐的女子,便款款走到了肖天健面前,非常优雅的对肖天健施了一个礼,低眉顺目的主动走到肖天健身边,为肖天健倒上了一杯酒。

而此举立即招致了帐中不少人的嫉妒,纷纷将目光投向了肖天健的身上。

肖天健尴尬的起身说道:“这如何使得?送于闯王那些物资,乃是肖某对闯王以及李闯将的一点心意罢了!肖某岂能接受闯王如此大礼!还望闯王收回成命!”

高迎祥笑道:“肖将军不必推辞,昨日高某于诸位将军到贵部山寨之中饮宴,看到肖将军如此才俊,却连侍奉的女子都没有,肖将军能经营出如此家业,却还如此清苦自己,高某身为佩服!这蝶儿乃是大户人家的女子,除了歌舞曼妙之外而且还识文断字,也算是难得的妙人,高某也无其它长物,便将她送给肖将军好了!还望肖将军莫要再推辞了!蝶儿,还不快快敬肖将军一杯?”

这个跪坐在肖天健身边的蝶儿,微微一笑,立即端起了酒杯,送到了肖天健的面前,用清脆的声音对肖天健说道:“蝶儿敬肖将军一杯!还望肖将军莫要推辞!”

肖天健苦笑了一下,心道这算是什么事儿呀!自己难道用那些物资,只换来了这么一个美女不成?不过看那高迎祥的态度,也知道他这是在向自己示好,想要弥合他们两方的关系,如果继续推辞下去,说不定会让高迎祥下不来台,眼下他还不想和高迎祥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所以看高迎祥很是坚决,他也就不再继续推辞,于是只得抱拳说道:“在下实在是受之有愧,既然高闯王如此抬爱,那么在下就却之不恭了!”

说罢之后,他接过那个蝶儿为他敬的酒,一饮而尽!

“好!痛快!肖将军果真是个痛快之人!哈哈!”高迎祥也笑了起来。

李自成也笑着对肖天健恭喜,带着他手下的部将纷纷对肖天健敬酒,而那个蝶儿乖巧的跪坐在肖天健背后,不断的为肖(天健布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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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合作

好一番热闹之后,高迎祥这才又开始对肖天健说道:“肖将军,高某想问一下肖将军以后有何打算没有呢?”

肖天健一听,好!终于还是说到正题上了,于是放下了酒杯,微微一笑道:“回闯王的话,肖某虽然立于此地,但是却犯下了大案,不敢和闯王还有诸位将军相比,但是好歹也连败了官军两阵,又屠了本地大户李家,想必官府定不会坐视不管,故此也知此地并非久留之地!

如果不是正巧李闯将此时途径此地,派田兄联络上了在下的话,那么估计这会儿在下已经弃了这个寨子,离开本地了!如若不然的话,这一次险一些就要于高闯王还有李闯将你等诸位将军失之交臂了!

眼下肖某尚未做更多的打算,不过在肖某看来,这朝廷以及官府早已糜烂,这天下虽然是他朱家的天下,但是如此下去,迟早也有覆亡之日!虽然肖某兵马不多,但是倒也不怕那些官军,这天下之大,肖某自以为带着这些部众,大多数地方还是去得的!”

肖天健其实早已看出来,高迎祥之所以屈尊设宴,来款待于他,又是让翻山虎道歉,又是送他这个妙龄女子,其实根本目的并不是要修复他们的关系,酬谢他赠给他们的物资,最根本的目的,还是想要让他自己主动提出投入他高迎祥帐下。

不过肖天健却早有自己的想法,他不介意和高迎祥以及李自成合作,但是想要他主动投入他们帐下听令,却万万是不能的!一旦他要是投靠了他们的话,那么以后便彻底失去了自由,一切都要听他们的吩咐,到时候他和麾下的部众的生与死便就掌握不在他自己手中了,所以当他起身回答的时候,压根就没说想要投靠于高迎祥的话。

听罢了肖天健的话之后,高迎祥虽然脸色未变,但是眼神中却闪过了一丝寒光,而他手下的那些部将也纷纷将目光再一次集中在了肖天健的身上,一个个都露出了怒色。

一个高迎祥的部将腾的一下便站了起来,对肖天健怒道:“你这厮真是给脸不要脸!咱们闯王如此礼遇于你,而你却推三阻四的,难不成以为咱们就……”

“姜通!退下!休要对肖将军无礼!”高迎祥猛的一拍桌子,便对这个人喝道。

那个被高迎祥唤作姜通的部将听到高迎祥的呵斥之后,这才不得以之下愤愤不平的坐了下去,而其余的那些人也都颇为不满的盯着肖天健,而站在肖天健背后的铁头也怒视着他们,不由自主的绷紧了身体,手也缓缓的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

肖天健要说没有一点紧张是不可能的,毕竟现在他可是在人家老窝里面,真的要是惹恼了这帮无法无天的家伙们的话,高迎祥只要动动手指,这帮人便能冲上来把自己剁成饺子馅。

不过他赌的就是高迎祥不会这么做,因为毕竟现在高迎祥要招拢更多的人马,如果因为这点事便杀了他的话,那么对于高迎祥的名声来说,根本不是什么好事,而高迎祥显然也不想把事情彻底闹僵,如若不然的话,他也不会立即呵斥他的手下了!

高迎祥脸色不太好看,怒斥了那个姜通之后,扭过来头对着肖天健微微叹息了一声干笑道:“还望肖将军多多见谅才是,我这些兄弟们都是粗人,性子太急了一些!倒不是对肖将军有什么恶意!”

肖天健也知道这时候该自己退一步了,于是笑道:“哪里!闯王太客气了!高某不才,敢问一声闯王下一步有何打算,如果闯王有用得着在下之处,虽然在下刑天军实力单薄,但是在下也乐意给闯王助一臂之力!”

李自成也有些紧张的看着高迎祥的反应,他生怕高迎祥一时生气,真的就和肖天健反目,让人杀了肖天健。

他和顾君恩都已经看出来,肖天健那些部下对肖天健可以说是忠心耿耿,假如今日他们无故杀了肖天健的话,那么肖天健的手下绝不会一哄而散,定会尽数出山,和他们死战到底,为肖天健报仇,而他们也都见识过刑天军部众的情况了,即便他们有信心最终彻底解决掉刑天军这批兵将,但是恐怕一仗打下来,他们也要损失惨重。

如果事情闹到那种地步的话,对于他们双方来说,都没有一点好处,现在官军已经从西安府衔尾追来,而且官府方面定会四处调集官军对他们围剿,他们根本没时间这个时候,在汧阳这里多做盘亘,一旦因为这件事闹到刀兵相见的话,最终反倒是便宜了官军。

不过李自成的担心还是有点多余了一些,作为义军魁首的高迎祥自然也能想得明白其中的关键,他可不想背负一个强迫他人入伙的名声,虽然他很想将肖天健这批兵马收入到他的麾下,但是肖天健不愿,他也不能用强杀掉肖天健,否则的话,以后谁还敢来投奔于他呀!

而且现在肖天健也已经明确表态,虽然他不愿意投入他高迎祥的麾下,但是却愿意配合他们行动,那么退一步来说,这件事也不算太坏,起码多了一支强助,总比闹僵了双方反目要强的多。

于是高迎祥听罢之后,露出了笑容,哈哈一笑道:“如此甚好!此次我与鸿基西行,本打算要直击陇州,本来尚嫌兵力不足,现如今能得肖将军如此强助,那么陇州料想当如囊中取物一般,定会被我等攻破!”

高迎祥这话说的是很有技术性的,他虽然说出了他们下一步将要前往的地方,但是却并没有给肖天健选择的余地,便直接将肖天健圈到了他们之中,不容肖天健有反对的意见。

肖天健听罢之后,脑海中迅速的考虑了一下,当初付德明也曾经提出过让他朝陇州方向发展,而当时因为他们实力有限,以他们的兵力如果想要拿下陇州的话,估计可能性不大,所以当初肖天健没有决定要前往陇州,但是现在情况不同了,高迎祥和李自成拥有两三万部众,加上他刑天军的兵力,如果想要打下陇州的话,那么就不成什么问题了,于是他也不再多说,直接便点头道:“如此甚好,如果闯王决意要打陇州的话,那么在下愿意助闯王和李闯将一臂之力!但不知闯王打算何时动身呢?”

“越快越好!我们最好趁着官军还没有反应过来,打官军一个措手不及,如若让官军做好了准备的话,想必我们再想拿下陇州便会很困难了,只是既然肖将军愿意随同前往,那么肖将军所部不知道何时才能动身呢?”高迎祥随即便对肖天健答道。

肖天健低头想了一下之后,抬头看着高迎祥答道:“既然如此,那么在下这便回去安排,如果快的话,我部收拾一下最快再有三天时间便能随同闯王开拔!”

众将看到肖天健答应跟着他们前往攻打陇州之后,这脸色都好了许多,看着肖天健也就不再如同刚才那样厌恶了。

高迎祥侧身和李自成商议道:“我等能得肖将军如此强助,那么便不要耽搁了!不如这样,我先带队明日便拔营先行一步,前往宝鸡,先吸引贺人龙所部官军离开陇州城,你在此等候三天时间,和肖将军一起动身,直接赶往陇州打陇州一个措手不及如何?”

李自成点头道:“愿听舅公吩咐!甥儿便在此等候肖将军一日好了!”

肖天健也没有表示反对,估计高迎祥和李自成既然当众说出这件事,应该是早已商量好了计划,不管这一次有没有他的加入,他们都会按照这个计划实施了。

对于周边的情况肖天健自己也是有所了解的,现如今凤翔府新败不久,兵力很是有限,出城进击实力不足,也只是能困守于凤翔城中,保证凤翔不失也就不错了,离这里最近堪战的官军也只剩下了驻守陇州的贺人龙部,而高迎祥想取陇州,如果不将贺人龙部调离的话,估计攻取陇州城的可能性不大。

而他这一招声东击西调虎离山的计策应该是不错,先侧击宝鸡县城,顺道如果可以的话,连汧阳县城也收拾了,不愁驻守陇州的贺人龙会坐视不管,如果贺人龙不出陇州进击高迎祥所部的话,那么朝廷定会扣他一个坐视不救的罪名,罢官都是小事,搞不好甚至会宰了他都有可能,所以只要贺人龙一走,陇州便会兵力空虚,便给了李自成偷袭陇州的机会,这一招确实算是一招妙计,看来也确实不能小看了久经沙场的高迎祥他们了。

所以肖天健当即也表态,愿意按照他们的计划,跟着李自成行动,对于这种大规模的运动战,肖天健和他们比起来还只能算是一只菜鸟,能跟着他们学上几手,对于肖天健以后的发展应该有很大的助益,这也是肖天健这一次虽然和高迎祥闹的不痛快,但是还愿意给他们帮忙的一个重要原因,毕竟他和麾下的诸将对于这样的作战模式,还很是生疏,很需要通过这种方式,来积累一些经验。

肖天健带着铁头等几个亲卫离开了高迎祥和李自成的大营,返回了天龙寨之中,这一次赴宴对于他来说,收获基本上还是令他满意的,虽然因为翻山虎的缘故,双方闹的有些不太愉快,但是总体上他还是达到了他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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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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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迎祥也算是个明白人,并未强逼他投入他的麾下,那么以后他即便是于高迎祥一起行动,从身份上来说,刑天军还是自成一军,只是配合高迎祥以及李自成所部,并不隶属于他们,行动上会有很大的自由行,对于下一步他们的发展来说,空间也就更大了一些,这个目的,他这一次赴宴之行算是彻底达到了。

而且这一次高迎祥先行一步离开,其实也可以看做高迎祥的退让,高迎祥的部下因为翻山虎的缘故,对于肖天健没有什么好感,所以他怕两军一起行动,会发生冲突,所以他先行一步前往宝鸡县,而李自成和肖天健之间眼下关系还算是处的不错,所以让肖天健和李自成一起行动,如此一来,也减少了不少麻烦。

不管怎么说,这一次肖天健都算是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另外一个收获就是这一次还平白得了一个美女回来,也算是意外收获了吧!

不过肖天健对于如何安置这个蝶儿,却有些头疼,虽然这个女子长相相当出众,甚至比起范灵儿还要漂亮几分,虽说肖天健对于将女人视作泄、欲工具抑或是可以当作礼品送来送去的这种事情不太接受,有心将其赏给自己的手下吧,但是毕竟他不是什么圣人,男人好色的本能,他还是有的,所以这也只是一个念头,却又有些舍不得,而且思量一下觉得这么做确实也不太合适,毕竟这个蝶儿是高迎祥送给他的礼物,如果他再转送给其他人的话,难免会令高迎祥不喜,双方估计短时间之内,还要一起合作,如果再因这个事情,起了龌龊的话,就不附和肖天健的利益了。

于是想了想之后,回到山寨之中,肖天健便令铁头暂时将这个蝶儿送到了他的住处,暂时跟着范灵儿。

而他回到寨中之后,一刻不停的便将手下召集到了聚义厅之中,将今日赴宴所发生的事情告知了这帮人。

听闻高迎祥主动示好,而且还逼着翻山虎当众向肖天健认错,这些个部下们都很是有一种扬眉吐气的快感,纷纷叫着解气,而且对于高迎祥还送给肖天健一个大美女这件事,大家伙也都没什么好说的,像这种事情,在众人眼中也都是稀松平常的事情,女人在这个时代根本没有什么地位,充其量也就是玩物罢了,被人拿来当礼物送人,根本就是常事,所以大家纷纷给肖天健道喜,恭喜肖天健又收一美。

肖天健抬手止住这帮家伙们的恭贺,苦笑道:“都打住吧!现在我哪儿有什么心思顾及这些事情呀!此话到此为止!

现在要说的是咱们接下来该做的事情,我这次已经和高闯王约定好了,最迟后日一早便要拔营起寨,于李闯将所部一起,前往陇州,你们今日下去之后,便立即各自检查所辖之事是否已经安排妥当。

刘宝暂领新兵营负责维护辎兵营,协助靳夫子及张朝统驭辎兵营,随军行动!所有准备工作三天之内必须完成,能带的尽数带走,不能带走的就地一把火烧了!从明日起日常训练暂停,让弟兄们再放松一下吧!各部检查本部兵械,有不足的明天中午之前找靳夫子配齐!

罗颖杰今天下午便把准备好的粮袋发放下去,战兵以及新兵每人一条,装上米粮十斤,以备不时之需!其余物资便暂由辎兵营随车装运,后日一早全军开拔!”

诸将听罢之后纷纷挺身接令,肖天健一挥手众人便纷纷转身退出了聚义厅,开始各自忙碌去了。

整个天龙寨随即便又一次热闹了起来,像靳夫子、罗颖杰这些负责后勤的人员恐怕是最忙碌的人了,这一次是大搬家全军撤离此地,不比以往的出战,只携带所需粮秣便可以了,所有物资都要装运到各种车辆上,骡马更是要提前喂好,让它们也做好准备,这些工作都是要有具体的人负责的,也幸好肖天健早已开始做了准备,要不然的话,光这些事情,恐怕就能让下面的人乱的够呛。

第二天上午,刑天军部众正式开始准备撤离的时候,肖天健便带了一哨兵将出了天龙寨,原因很简单,作为地主的他,有必要去送一下先行离开的高迎祥。

当他们出寨之后,果真看到山外的高迎祥的大营也是一片喧嚣之声,人喊马嘶的一片喧腾,一队队高迎祥的部下,整理了他们少量的物资,将营帐收起,装在了大车上,做好了出发的准备。

不比肖天健这边,高迎祥所部现在物资匮乏,大多数人别说是兵帐了,就连武器也没有配发,许多人干脆就掂着一根随手砍的木棍,根本不需要做什么准备,高迎祥对于新入伙的这些流民的管理也很简单,每五十人配一个老卒,以此来辖制这些新丁,然后将其便编入到军中,所以管理起来虽然方便,但是对于这样的队伍,有多少战斗力,就很难说了。

不过肖天健也知道,对于眼下的各路义军来说,他们最不发愁的就是人手的问题,现在陕西各地可以说是饥民遍地,只要给他们一口吃的,或者承诺他们跟着走便能找来饭吃,根本不会发愁招不来人,而像这些刚刚入伙的流民,对于义军的将领们来说,就是一个数字,根本不在乎他们的战斗力如何,只要需要,便将他们填上去,如果遇上官军追击的话,这些人完全是可以抛弃掉,作为阻挡官军的手段。

而他们真正的核心却还是那几千人的老卒,一般情况下,是不会轻易拿出来用的,而这些老兵的战斗力就应该相当强悍了,他们都是跟着高迎祥南征北战数年积累下的老兵,作战经验相当丰富,而且敢于用命,往往都被这些义军将领用在最关键的地方,相对于那些新裹挟入伙的部众来说,义军的将领对于这一批老卒,是相当重视的,会将最好的东西都配发给他们使用,吃的穿的也都是紧着他们先给,所以这些人对于他们的头领忠诚度相当高。

再有义军之中还有一种风气,就是亲戚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许多核心成员都是头领的远近亲戚,而头领便以这些亲戚作为部将,来控制麾下的外围的将士,就像高迎祥和李自成的关系一样,如此一来可以让他们更为有效的控兵。

比起这些义军头领来说,肖天健最大的弱势就是他并非本地人,也没有亲戚可以任用,但是这样一来,肖天健的刑天军便可以更好的做到公平二字,只要有功人员或者有能力的人员,便不会被压制在下面无法晋升,相比之下,这也是刑天军为何会战斗力很强的关键。

肖天健自然不会去将自己控军的办法告诉高迎祥他们的,现在别看他们是合作关系,保不定什么时候,他们便可能会翻脸刀兵相见,谁也猜不出以后他们会发展到什么地步。

对于肖天健带人出寨前来给他送行,高迎祥还是比较满意的,特别是肖天健这一次又给高迎祥单独送来了十坛好酒,猪羊各五头,绢帛二十匹,所以高迎祥专门出来向肖天健答谢了一番。

“肖将军,又让你破费了!高某承情不尽,回头高某只要率军打下宝鸡县城,定会双倍奉还!”高迎祥挥手让手下从肖天健部下那里接收了这些物资之后,抱拳对肖天健说道。

“闯王客气了!能为闯王尽一份绵薄之力,乃是在下的荣幸,在下能力有限,能送闯王的东西不多,哪敢要闯王再还这些东西呀!在此也只有预祝闯王以及诸位将军旗开得胜马到成功了!”肖天健倒是不吝啬这些美言,只当是在高迎祥出兵之前讨一个口彩罢了!对高迎祥客气的说道。

“好!借肖将军吉言,高某谢过了!高某今日先行一步,还望肖将军能如约明日随鸿基一同前往陇州,我们在陇州于你们再汇合了!”高迎祥听罢了肖天健的话之后,还是很高兴,于是谢过肖天健之后,再一次强调了一下他们的约定。

“闯王放心便是,肖某正令部下整理物资,明日一早定能随同李闯将一同出发,前往陇州,就此别过闯王了!”肖天健拱手对高迎祥说道。

高迎祥看看时日不早,于是不再多说,又对前来送行的李自成交代了一番之后,翻身上马,在马背上对肖天健及李自成等送行之人拱了拱手,马鞭一扬,发出了一声脆响,带着麾下兵将随即启程,朝着宝鸡县方向开拔而去。

望着滚滚而去的人的洪流,肖天健不得不承认,如果仅凭这如此众多的人数的话,确实会让人产生出一种震撼的感觉,即便是让他面对这样的洪流的话,他也估计会产生出无力的感觉,也难怪官军这么多年来,屡屡无法剿灭这些义军,估计兵力少一些的官军,看到这样多的人,别说上去打了,恐怕直接就吓软了手脚,然后回家洗洗睡了。

近两万人在大道上绵延出了十几里远,在众多送行的人眼中,逐渐的消失在了道路的尽头,李自成对肖天健拱手笑道:“那么李某明日便在此静候肖将军了!”

“绝不会耽搁,请闯将放心便是!”肖天健也抱拳对李自成说道。

第三十一章 好大绿帽

高杰目光闪烁了一下,心绪才从刑天军那里收了回来,点点头回道:“知道了!我检视过哨岗之后,便前去拜见夫人!”

说起来李自成投身义军的起因还真是有些可笑,虽说其中有因为朝廷裁撤驿站,导致他失业的原因,但是另外一个原因,却是因为李自成老婆韩金儿不守妇道,趁着李自成在外做事,她却在家里面和一个叫盖虎的当地的痞子通奸,后来被李自成发现,没有能宰了奸夫盖虎,却只把韩氏给杀了,于是背了人命官司之后的他,不得不远遁他乡,先是投军不成,最后才带了一些手下官兵造反投入到了王自用麾下。

而邢氏乃是李自成投军之后另娶的一个女人,别看邢氏虽然只是一个妇人,而且还只是李自成的妾室,但是她确实可以称作是一个有本事的女人,李自成当年率部起事之后,邢氏便一直跟着李自成南征北战,而邢氏本身也会武艺,上得了战马,拿得起刀枪,而且还识文断字,能写会算,经历多了一些之后,居然颇为善于打理军中事务,虽然李自成后来又娶了高迎祥的侄女高氏,使得李自成成为了他舅公高迎祥的得力大将,但是对于他麾下军中的事情,李自成还是相当宠信邢氏的,将军中有关物资的调配以及钱财的管理还有对老营的管理都交给了邢氏负责,所以在老营之中,邢氏的地位比起高氏甚至还要高上许多。

但是邢氏对李自成近一两年来的所作所为却越来越有些不满了起来,自从李自成娶了高氏之后,便将注意力都移到了高氏身上,毕竟高氏乃是闯王高迎祥的妹子,对于李自成能在高迎祥麾下站稳脚跟颇有助益,所以便渐渐的减少了对邢氏的关心,而偏偏邢氏和高氏关系处的又不算好,因为一些军中的琐事有时会起一些争纷,结果李自成往往都会偏袒于高氏那边,邢氏为此更是对李自成不满了起来。

而邢氏也不是那种安分的人,现年不过只有二十多岁的邢氏,自诩相貌上不输于高氏,而且在军中威望也不输于高氏,同时还监管着李自成部下大量的事务,而对于李自成这样冷落于她,早就有些心怀不满了,这身体上长时间的空旷,让邢氏这段时间逐渐的变得很是幽怨,但是心中的苦又没处可以诉说,刚好这段时间李自成将留守老营的事情交给了这个高杰,逐渐的高杰便引起了邢氏的注意。

说起来高杰也是高迎祥的远房亲戚,但是却并未在高迎祥麾下自领一军,而是跟了李自成之后,成为了李自成麾下的大将,而且高杰人长的身材高大,又很是英俊,在李自成麾下素有善战之名,为李自成立下了不少的军功,隐然在李自成军中已经具有了相当的威信,除了李自成之外,恐怕就要数高杰的威信最高了。

自从高杰接手了老营之后,邢氏便于高杰渐渐的熟稔了起来,高杰也只有二十来岁,正值青壮年纪,又因为常年征战,未曾娶妻,以至于一来二去之后,便和邢氏产生了私情,虽然现在两个人尚未捅破最后一层窗户纸,但是私下里无人的时候,早已是眉目传情,两个人都有了默契。

邢氏吃罢了手下女卒给她送来的饭食之后,百无聊赖的斜靠在自己的简易的床榻之上,看着帐中的烛光,微微叹息了一声,这种东奔西走的日子不知道还要过多久,前段时间在车厢峡之中被困,邢氏作为管理物资的主要成员,整日里都心惊肉跳的,不知道能不能渡过这一关,而李自成那些日子愁云满面,脾气也很是暴躁,动辄便对她进行呵斥,倒是对那高氏很是关心,要不是高杰偶尔出言安慰她几句的话,当时在车厢峡的时候,邢氏便连死的心都有了!

一想起高杰对她的温柔,再想想李自成对自己的疏离,邢氏便怨气不打一处来,狠狠的将一张写着要调配物资的清单摔在了地上,重重的踩了一脚。

这个时候帐外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不知夫人休息了没有?末将高杰有事想要求见邢夫人!”

正在生气的邢氏眼睛一亮,立即便从榻上起身站了起来,应声道:“请高将军进来吧!”

毕竟是在军中,虽然这个时代男女之防已经很是严格,但是像这样的情况下,女人也随军打仗,如果还受什么男女之防就可笑了,所以像军中兵将因为公事求见邢氏的情况是很常见的,高杰来这里求见邢氏,根本没有人会有什么怀疑,毕竟高杰负责率部保护老营,而邢氏又是负责的后勤管理,李自成率军先行赶往陇州,这老营管事的基本上就剩下了高杰和邢氏了,两个人见面商量一下事情,对于任何人来说,都不会起什么疑心的。

听到了邢氏的回答之后,负责保护邢氏的几个女兵纷纷对高杰施礼,这几个女兵都是邢氏的心腹,对邢氏的忠诚要远超过对李自成的忠心,所以她们多多少少的也都有些感觉到了邢氏和高杰之间的异样,但是对于这种事,她们宁可当作不知道,如果传出去的话,第一个死的恐怕就是她们,一见到高杰深夜来访,而且提前又是邢氏派她们去找的高杰,她们不敢阻拦,撩起了帐帘便将高杰让入了帐中。

看到高杰入帐之后,几个女兵相互对视了一下,眼神中都带着了解的神色,缓缓的朝着外面散开,将邢氏的帐篷个围在了中间,一般人是无法接近邢氏的帐篷了。

邢氏走到小桌旁边,微微带着一丝娇嗔的神色,白了高杰一眼,听了一下外面的动静之后,知道她的几个女卫都已经走远,于是一边给高杰倒了一杯凉茶,一边嗔怪道:“这些日为何总躲着我不来见我?”

高杰立即便从邢氏的语气中听出了嗔怪的意思,心中微微一乐,缓步走到邢氏背后,伸手搂住了邢氏的细腰,像这样的亲昵的动作,两个人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所以邢氏丝毫没有作出反抗,而是顺势靠在了高杰的怀中。

“这些日将军不是也在老营嘛!我怎么方便过来找嫂夫人说话呢?这不今晚一安顿好,我便过来了吗?”高杰讪笑着用手轻轻的在邢氏的细腰上摩搓着,动作相当的暧昧。

“你们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一个个都是好色之徒!我听说你前日把一个女的收入了帐中,这事儿是不是真的?”邢氏扭头用手指捣了高杰的额头一下。

高杰微微一愣,心中大骂多嘴之人,但是脸上却带着微笑对邢氏说道:“确有其事,那个女人是闯将赏给我的,不收的话,显然说不过去,不过那都是逢场作戏罢了!那个女人岂有夫人在我心中的地位重呀!”

邢氏对于高杰毫不隐瞒的承认这件事,既有些酸溜溜的感觉又有些高兴,毕竟高杰没有骗他,而且那个女人还是李自成赏给他的,他不收也说不过去,但是转念她便又把怒火转向了李自成,心中暗骂好端端的,为什么要送高杰女人呢?

邢氏依偎在高杰的怀中,两个人都享受着这种暧昧,高杰搂着邢氏的细腰,一双大手不知不觉的便开始不老实了起来,先是在邢氏的小腹上轻揉着,后来缓缓的上移,居然攀上了邢氏那高耸的胸脯,在那两团丰润上轻柔了起来。

邢氏一边享受着高杰的爱抚,一边转而提起了今天于他们同行的这支刑天军,对高杰问道:“今日我见那支刑天军颇有威势,以你看来,他们到底如何?我看那李闯似乎对他们很是重视!”

高杰一边继续搂着邢氏的小蛮腰,一只手在她的胸脯上轻薄着,享受着掌中不断变换的那团柔软丰盈,一边点点头道:“那刑天军的大当家姓肖,应该是个有本事的人,我听说这姓肖的仅仅用半年不到的时间,便在汧阳一带纠集起了两三千人,而且御下甚严,很会练兵,近期连败官军两阵,皆为大胜,还攻下了凤翔本地最大的豪绅李家的庄子,尽屠了李家全族,不是有点本事的人,恐怕很难做到!

今日我观他们行军,一天下来,全军丝毫不乱,一天下来无一人逃离,能做到这一点,恐怕已经不单单只是御下严厉所能做到的了!可见此人深受其麾下兵将的拥戴!说来确实是个异数!

本来闯王有意想招揽他投效于帐下,但是这个姓肖的却始终不肯答应,还让手下大大的驳了闯王的面子,就连闯王也拿他没有办法,前日那厮来营中赴宴,闯王为了拉拢于他,甚至还把凤蝶送给了那厮!”

“凤蝶?你说的可是被高闯王视作禁脔的那个能歌善舞的凤蝶吗?”邢氏一愣,立即对高杰问道。

“正是!你当时没见到,高闯王当提出将那个凤蝶送给那姓肖的时候,他部下那些头领们一个个的脸色,嫉妒的几乎恨不得将那姓肖的生撕了!哼哼!”高杰一边说一边不觉间手头上加了把力气,紧紧的捏住了邢氏胸前的一团坚挺。

感觉到胸前微微的刺痛,邢氏轻轻的拍了高杰的手背一下,嗔道:“轻点!我看是不是连你也都嫉妒了?”

高杰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赶紧掩饰道:“哪儿有的事呀!愚弟对嫂子可是挂念的紧,又岂会有那种想法!”说着似乎为了证明自己的心意,另外一只揽着邢氏细腰的手便滑到了邢氏的小腹下面,隔着薄薄的衣裙揉了起来。

邢氏舒服的轻吟了一声,伸手按在了正在自己下体作怪的高杰的那只手上,阻止他继续深入,微微的冷哼了一声道:“那姓肖的倒是也有艳福,不过就看他有没有命消受这艳福了!高闯王又岂会这么便宜他!”

高杰微微楞了一下,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于是立即问道:“难道那凤蝶是……”

“据我所知,那个凤蝶性情刚烈,当年她本事有钱人家的女儿,后来家道中落,她父亲欠了人一大笔债,无力偿还之下便将她买入了私娼,凤蝶被买入私娼的时候年纪尚幼,因为长得漂亮被老鸨藏起来调教,尚未来得及让她接客,便被高迎祥攻破了县城,将老鸨杀掉,将凤蝶掳入了军中!所以说高闯王对凤蝶算是有恩之人,凤蝶便留在了营中做了舞女,但是不知为了,高闯王也未能将她收入房中,现在却将她送给了那姓肖的,其中到底有何缘故,恐怕没你们想的那么简单!如果凤蝶是高闯王埋在那姓肖的身边的一根暗刺的话,那么……”邢氏靠在高杰的怀中,将她听闻的事情告诉了高杰,但是她似乎也不能确定,话也没有彻底说完。

高杰听罢之后,心中暗想了一下,觉得高迎祥这次将那凤蝶送给肖天健,恐怕确实并不像事情表面显现的那么简单,高杰心里面有些走神,但是一双手却还在依照着身体的本能活动着。

什么伦理道德在这个时候都早已被他们抛到了脑后,邢氏感受着胸脯上和小腹的大手的揉捏,久旷的身体中燃起了一团火热,两腿、之间不觉间变得湿润了起来,再也忍受不了的邢氏猛然间转身过来,一把紧紧的搂住了高杰的脖子,用力的将丰满的嘴唇压在了高杰的嘴上,两个人随即便倒在了那张窄小的行军床上,不多时在烛光照耀下,床上便呈现出了两具赤裸的肉体,紧紧的纠缠在了一起,剧烈的身体的撞击发出了啪啪的声响,邢氏强咬着牙在喉咙深处发出了压抑的呻吟声,不知过了多久,高杰才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哼声,渐渐的停止了在邢氏身体上的征伐,而邢氏也几乎在同时发出了一声悠长的呻吟声……

两个人挤在一张小床上,邢氏高耸的胸脯紧贴在高杰健壮的胸膛上,高杰直到这个时候,才忽然有些惊慌了起来,翻身想要下床穿衣,却被邢氏死死的抱住,不得脱身,高杰此事心中突然充满了悔意,毕竟邢氏乃是李自成的妾室,可现在他却和邢氏作出了这样苟且之事,这种事一旦传出去的话,他高杰还如何在军中立足呀!李自成即便是对手下比较宽厚,但是也绝不容自己的老婆和别的男人作出这样的事情,他高杰到时候肯定是必死无疑,一想到这里,高杰便从心底产生出一种难以遏制的恐惧感。

“死鬼!怕个什么?外面的都是我贴身的女卫,谁都不可能说出去的!今日这件事怪不得你,要是真的被那死鬼发现的话,自有我一力承担!”邢氏这会儿还沉浸在欢爱过后的余韵之中,紧紧的搂着高杰对他说道。

高杰微微有些惭愧,对于邢氏来说,他并非只是肉(和谐)欲上的需求,才作出了这样的事情,他其实对这个邢氏还是相当有感情的,可以说他已经彻头彻尾的爱上了这个邢氏,邢氏热情如火,而且颇有情趣,加上她的长相姣好,身材火辣,这对他这样的男人来说,是具有着致命的诱惑力的,以前他虽然和邢氏之间早有了暧昧之情,但是直至今天才终于迈过了最后一条防线,而邢氏尚且不怕,他作为一个男人,如果显得害怕的话,岂不让邢氏小瞧了吗?

于是他放弃了挣扎着想要站起来的想法,又把邢氏搂在了怀中,轻轻的用手抚摸着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直至两个人的体温再一次升高,变得兴致勃发起来,两具肉体再一次结合在了一起……

(说来好笑,堂堂一个李自成,居然一辈子一而再的被老婆戴绿帽子!可叹呀!)

第三十二章 醋意

而此时肖天健却正在自己的帐中和付德明还有阎重喜等人伏在案上,观看着一副地图,这幅地图是前段时间在石佛寺一战中,从官军手中缴获来的一份陕西布政司辖域地图,作为军用的地图,这张地图还是绘制的比较详细的,但是和后世的地图相比,却还是显得十分粗陋,许多地方标注的并不清楚,而且位置也不是很规范,更不可能看出标高之类的东西,根本和后世的地图没有任何可比性,不过眼下能有一份这样的地图,对他们来说,已经算是难能可贵了。

肖天健用手指敲打着地图上标注着陇州的地方说道:“眼下我们尚不清楚其它各路义军都在什么位置,但是以高迎祥和李自成这一路义军所处位置来看,他们应该是属于中路,前日李自成在酒宴上说过,八大王张献忠以及曹操罗汝才现如今应该是在凤县和两当县一带,而老回回和射塌天还有张妙手部应该是在正宁一带活动,眼下具体的不清楚他们的动向。

而这一带主要的官军就是贺人龙所辖的四千官军,只要歼灭贺人龙所部,那么这一带短时间之内便没有官军主力能对咱们造成威胁了!”

阎重喜也点头说道:“石兄弟这段时间收罗的的消息看,贺人龙恐怕不太好对付,上一次据说凤翔知府曾经想要请贺人龙出兵来剿灭咱们,但是贺人龙却没有听他的调度,那段有志只得自己拼凑了一些官军乡勇来找咱们的麻烦,结果被咱们给打了回去!如果当时贺人龙来的话,咱们恐怕就不太好办了!高迎祥和李自成这次的计划不错,只要先将贺人龙调离陇州,然后一鼓攻陷陇州,之后贺人龙定会回援陇州,到时候高迎祥便率部也追向陇州,加上咱们,一鼓作气,说不定能把贺人龙给解决了!”

付德明低头看着地图,咬着嘴唇半晌不语,摇摇头道:“恐怕事情不会像诸位想的那么简单!

贺人龙这个人我听说过,性格多疑,而且十分善战,以他的经验,只要他还不算是笨蛋,就能看出这一次高迎祥他们的调虎离山计,贺人龙不见得会急速赶往宝鸡救援,即便是迫不得已出兵援救宝鸡县,恐怕他也会故意拖慢行程!李自成一旦赶到陇州,贺人龙应该会很快缩回陇州,只要他据城而守,以李自成的兵力,即便是加上咱们的兵力,恐怕很难能打掉贺人龙这支官军!

大家不要忘了,现在陈奇瑜虽然已经慌了手脚,但是陕西可是还有一个三边总督洪承畴呢!陈奇瑜在商洛剿抚失利,定会知会洪承畴,以求洪承畴率军对各路义军进行围剿,别人都好说,洪承畴麾下大将不少,而且坐拥三万秦军,只要他率军过来,恐怕高迎祥等路义军很难在陕西站得住脚!

眼下咱们虽然和李自成一起进击陇州,但是不得不防着洪承畴的兵马!”

肖天健对洪承畴那可是比谁都要重视,虽然洪承畴所为一直被后世所诟病,但是也不得不承认,洪承畴在投降后金之前,确确实实乃是大明的定海神针之一,死在他手中的义军可以说是不计其数,其麾下的秦兵更是堪称大明目前的精锐之师,他敢率领刑天军和凤翔府的官军为敌,但是一旦遇上大批洪承畴麾下的秦军,他眼下也只有赶紧跑路的份!

“付先生说的极是,恐怕这一次高迎祥和李自成想要吃掉贺人龙这一路官军并不那么容易,咱们眼下还是要多加小心一些才是!”肖天健点点头对付德明的话肯定道。

“付某还有一事想要提醒将军,这次前往陇州,因为将军和高闯王闹得并不愉快,眼下虽然合兵一处,共谋陇州,但是也不能不防着高迎祥一手!我军装备虽好,但是兵力却有限,攻打陇州不比当初攻打李家庄,一旦攻城的话,将士伤亡会很惨重,高迎祥和李自成消耗得起,但是咱们却消耗不起!将军要早做提防才成!”付德明不无忧虑的对肖天健说道。

听罢他的话之后,阎重喜、罗立、石冉、冯狗子等人都纷纷点头称是,他们开始没有考虑到这一点,现在付德明一提醒,让他们都警觉了起来,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他们刑天军搞不好就会成为给别人垫底了,他们干活,让人家取利,这买卖就赔大了。

肖天健淡淡一笑道:“付先生不必担心,此事我已经料到了,我们这次陪同他们去打陇州,对于他们来说,咱们只能算是客军,咱们又不是他高迎祥的部下,他们无权调度咱们!打于不打,都在咱们控制之中,这一点大家不必担心,我不会拿弟兄们的命,去填到陇州城的城下的!”

商议过后,众人便分头休息,每隔一个时辰,值哨的兵卒便会被替换下来,除了偶尔换岗时候的口令声之外,整个大营之中都一片肃静,只有一队队的巡哨兵将,在营盘四周来回巡视,丝毫没有放松警惕。

而在营中的西北角的女营之中,只有营帐之中的油灯还在亮着,范灵儿低头在灯光下面缝补着肖天健的一件衣服,而在她的一侧的地铺上,却坐着另外一个年轻的女子,一直在打量着在灯下缝补衣物的范灵儿,这个女子不是旁人,正是高迎祥送给肖天健的那个凤蝶。

“妹妹!大当家为何不来这里留宿呢?”凤蝶终于忍不住对范灵儿问道。

范灵儿扭头看了看凤蝶,眼神中有一丝敌意,冷冷的答道:“咱们刑天军之中有规矩,行军打仗期间,将士不得留宿于女营之中,即便是将军也绝不例外!更何况将军事务繁忙,又岂会有时间来这里呢?姐姐还是早点休息吧!明日还要赶路呢!”

范灵儿很不喜欢这个凤蝶,她才刚刚把身子给了肖天健,转眼肖天健便从外面又带回来一个女人,而且无论是相貌上还是身材,都比她要强上一些,而且这个女子还是当今非常有名的闯王高迎祥送给肖天健的女人,范灵儿立即便从这个女人身上感觉到了一种威胁,所以虽然两个人被安排在一起,但是没事的时候,范灵儿并不愿意和这个女人多说什么,只是表面上保持着客气罢了。

凤蝶看了看略带敌意的范灵儿,微微一笑对范灵儿说道:“将军果真御下严格,令人佩服!想必妹妹应该是将军的人了吧!难道不会觉得太过冷落妹妹你了吗?”

范灵儿转身继续在灯下缝补着肖天健的衣物,淡淡的说道:“我不过只是将军的奴婢,将军能收留我,我已经感激不尽了,又有什么理由觉得冷落呢?

再说了,将军历来都是如此,不单单是御下甚严,对于自己也甚是严苛,我既然是将军的奴婢,就该恪守这个本分!又何来冷落之感呢?”

凤蝶微微笑了一下,不再说这些事,转而对范灵儿问道:“妹妹是何处人士呢?为何会跟着将军做了丫鬟呢?”

范灵儿在听罢了凤蝶的问话之后,身体微微一抖,僵在了当场,手中的针线也停了下来,忽然间心中升起一种委屈,但是她咬了咬牙,对凤蝶答道:“我家在汧阳本地,至于为何会在这里,姐姐不要多问!总之将军待我很好,这就让妹妹已经知足了!”

凤蝶似乎感觉到了来自范灵儿的那种敌视,于是淡然一笑道:“既然妹妹不想说,那么我也不问便是了!咱们女人都是可怜人,充其量不过只是男人的玩物罢了!长的丑一点的话,倒还罢了,长的漂亮一些,反倒是一种罪孽!随时都被人当作礼物一般,送来送去!”说罢之后,凤蝶脸上露出了一丝苦涩自嘲的笑容。

范灵儿听罢之后,忽然间对这个凤蝶倒是生起了一些同情感,放下手中的针线活,转过身对凤蝶说道:“那是别的男人,但是咱们将军绝不会是这样的人!咱们将军绝不会把女人当作礼物随便送人的!”

凤蝶眼神闪烁了一下,抬头对范灵儿问道:“何以见得?”

“将军自己说的,他说不管是什么情况,他都绝不会把我送给别人,我相信将军的话!”范灵儿对凤蝶说道。

“哼哼,男人都是好色之徒,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那个男人还喜欢你的时候,一旦他们玩儿腻了,自然就不会记得以前说过的话了!”凤蝶冷笑了一声之后说道。

“不许你这么说将军的坏话!将军绝不是好色之人!我已经跟着将军数月时间了,将军绝不是你说的那种人!”范灵儿听出凤蝶对肖天健似乎并不尊重,立即生气的为肖天健辩解道。

“哦?那么照妹妹这么说,你难道还是完璧之身吗?”凤蝶似乎故意在气范灵儿,有些挑衅一般的对范灵儿问道。

范灵儿顿时被堵得有些气短,如果放在几天前的话,她还能理直气壮的告诉这个女子,她还是完璧之身,但是现在她却无法再这么说了,因为什么她自己当然清楚,那一夜的疯狂,到现在还让她的下体有些隐隐作痛,一想起来便有些害怕,还有些期待。

“不和你说了,我要睡了!总之将军绝不是好色之徒!如果你再这么说的话,我便不饶你!将军是个好人!只是被逼得才做了这个行当的!他手下的那些人也都是被这世道逼得,不管他做过什么,我不会怪他!还有,要是将军是个好色之徒的话,你被送给将军也有几天了,可曾见过将军吗?哼!”范灵儿被堵得气闷,于是便立即反击了过去,说完之后,便一口吹灭了油灯,翻身和衣躺在了地铺上。

帐中顿时陷入了黑暗之中,凤蝶于是只得跟着也躺了下去,在黑暗中睁着眼睛看着从黑洞洞的帐篷顶,陷入了沉思之中,她被范灵儿最后一句也呛得够呛,因为范灵儿说的不错,当日肖天健将她从高迎祥哪儿领回来之后,直接将她丢给了范灵儿,说是照顾,实则是管制,然后便再也没有见到过肖天健。

本来她已经做好了思想准备,被肖天健带回来之后,便会被肖天健占了她的身子,但是没成想肖天健如同把她忘了一般,再也没有搭理她,这让凤蝶有些无所适从,仿佛一拳打到了棉花上一般,一点力都不受。

本来高迎祥对她交代的很清楚,让她随了肖天健之后,力争博取肖天健的宠溺,想办法说服肖天健投靠于他,可是现在的情况是,她只能每天看着这个忙忙碌碌的范灵儿,连肖天健的影子都看不到,根本就无法做到高迎祥吩咐她做的事情。

这个肖天健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难道他真的如同范灵儿所说的那样,不是一个好色的男人,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那么她岂不是等于白来这里了吗?

凤蝶睁着一双秀目,在黑暗中很长时间都没有入睡,反反复复的想着这些烦心的事情,直到帐篷的缝隙之中开始透出了一丝光线之后,她才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红票!)

第二十九章 踏上征程

(不好意思,更新错了,把新写的两章先传上去了!该打该打!现在改正过来!)

望着背后滚滚而起的浓烟,肖天健深吸了一口气,拨转了马头出了山门,而在他的身后则是一队队军容整齐的刑天军部众以及大批装满了各种物资的车辆。

天刚刚亮之后,刑天军所有部众都集中在了寨中的大校场上,以战兵为首,新兵和辎兵在后,在校场上做了出征前的誓师,肖天健亲自又当众做了最后一次动员,将这一次他们放弃本地,随李自成所部出征的事情给所有部众做了一个解释。

对于此次离开天龙寨,所有人都其实早已有了思想准备,但是当他们真的要离开这里的时候,许多人还是产生出了一种难以割舍的感情,毕竟他们在这里已经数月时间了,每个人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已经熟悉了,猛的一下离开这里,要踏上一条未知的道路,对于许多人来说,都有些难过。

但是肖天健也已经把话说的明白,他们这一次不是从这里逃走,而是要去闯出一条更宽阔的生路,而且留在这里,只会招致大批官军蜂拥而来,只能是死路一条,俗话说的好,树挪死人挪活,与其坐等被官军来剿,还不如就此放弃此地,去找寻一条活路。

而且肖天健还附上了一句,如果谁不想走的话,也不是不可以,他不会强求,毕竟一些人乃是本地人,不愿意离开故土,也是情有可原,所以他会给不想离开的人留下一些粮食,让他们回家。

但是谁也不傻,要是他们能在这儿生存的话,他们也不会投入刑天军之中跟着肖天健造反了,所以这话说了也是白说,所有人都宁可选择跟着肖天健到外面闯,也不会有人选择拿点粮食回家去,单是这身上现在背的这个贼名,回去之后被人告发,就足以让他们掉脑袋了,所以最终没有一个人选择留在本地。

有肖天健这番话之后,虽然有些人还是有些不舍,但是也没了什么对立的情绪,倒是他们很感激肖天健能把这些事情都告诉他们知道,让他们明明白白的知道下一步他们会去做什么,反倒在肖天健下令开拔之后,兵将们的士气振作了起来。

随着一通出发号响起之后,队伍中的军官们纷纷开始下达命令,一队队兵卒开始转身,一列列的踩着随队鼓手的鼓点声随着肖天健出发,朝着山门走去,最后负责殿后的是冯狗子率领的一部兵将,他们点燃了早已准备好的火把,走到天龙寨各处,将一座座房屋点燃,不多时天龙寨之中,便燃起了巨大的火焰,浓烟夹着火苗冲天而起,仿佛是在为他们的出征壮行一般。

当看到天龙寨中腾起浓烟之后,李自成坐在马背上,对麾下诸将说道:“看来这个肖天健应该是个信人,言出必践,此行咱们又多了一强助呀!”

诸将也纷纷点头,对于这一次肖天健和高迎祥之间的不愉快,他们也早都得知了详情,这件事从大多数人看来,怨不得这肖天健什么,只是稍微有些让他们不满意的是,作为一个后来者,肖天健和他的刑天军即便不投到李自成的麾下,起码也该投到高迎祥的麾下,根本不该和他们平起平坐,可眼下这支刑天军,却要和他们一样自成一军,这让他们多少有些不太满意。

但是接下来的情景让李自成等人都微微的震动了一下,眼看着一队队整齐的兵马鱼贯走出天龙寨山门的时候,他们开始被有些被镇住了。

因为和他们想想的不同的是,刑天军虽然这一次破釜沉舟,举火烧掉了他们的大寨,但是出来的时候,却士气还是如此雄壮,所有人都默默的踏着鼓点声,整齐的迈动步伐,如同一股铁流一般的走出了山寨,并且在山外空地上列队,期间没有任何杂乱的声响,只有一声声干脆利落的军官的命令声,被下达下去,然后军官所辖部众,立即令行禁止的按照命令执行下去,没有一点的乱象。

他们都是从一场场阵仗之中打出来的人,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起初他们见到刑天军一部的时候,还都以为那只不过是刑天军最精锐的一哨人马,被肖天健故意拿出来显摆的罢了,但是今天当看到所有刑天军出寨之后,他们才发现其实并不是那么回事,刑天军最前列的这千余兵将,根本就分不出那些才是前日肖天健所率出迎的那四百兵将,那么这便证明,刑天军的实力比他们起初想象的还要强大许多,其堪战的兵力也远超过他们的预料。

而这千余兵马的装备质量,也让他们感到眼红,其中几乎大半兵将都配有甲胄,每个人都至少拥有两件兵器,而且整齐的打着清一色灰色的绑腿,更使得他们的军容显得整齐了许多,和刑天军这前面出来的兵将的装备一比,他们都忍不住回头看了看他们自己身后的那些兵马,不由得都有点自卑感,因为他们所率的这七千人马之中,总共凑凑也只能凑起几百幅甲胄,数量可能还没有刑天军这两千余人装备的甲胄数量多,而且其中还有不少人连正经武器都没有能装备上,其中更有大批人属于老弱之人,和刑天军出来的人一比,他们的兵马简直就像是叫花子一般,根本没有可比性。

即便是他们以前见到过的大多数官兵的装备质量,也都赶不上这支刑天军的装备质量,他们真想不出刑天军这么一支刚刚成军不久的杆子,为何会有这么好的装备,这人比人还真是气死人呀!许多人的眼神之中便开始流露出了贪婪的神色。

即便是看到后来出寨的那一大批护送车队的兵将,也一样保持着肃穆,虽然李自成和他的部下都知道,随后出来的这些人应该属于刑天军的辅兵,一般情况下是不会把他们用作战场上的,但是以他们的装备以及表现,也绝对不算差,而且这些辅兵们,也各个都是青壮之士,和李自成这边的辅兵一比,李自成和他手下的诸将真的有一种不好意思的感觉。

而更让他们感到震撼的是刑天军的物资之多,更是远远的超出了他们的预计,单单是套着骡马的大车,刑天军便足足赶出了六十余辆,每辆大车上都装满了各种物资,其中大部分车辆上,装的是成包的粮食,大眼一算,便能算出来刑天军光是这些粮食,便足够这支刑天军人马消耗两个月的,也难怪刑天军会那么大方,一下便送给他们一千石粮食,原来人家的粮食确实够足,这才会如此大方。

除了这些套着牲口的马车之外,后面跟着的还有数十辆靠人力推的独轮车,每一辆车上也都装着粮食等物,看看就让他们这些整日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人眼红了。

这还不算,接着还有更让他们吃惊的东西,在刑天军队伍中间,居然还出现了数辆形制奇怪的炮车,上面都装着一门中型的弗朗机炮,每辆炮车上都套着两头健壮的骡子,拉着这些炮车一点力气都不费。

李自成和他的部将们不由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们没想到刑天军居然连这种大杀器都有,而且数量还不少,这还不算他们尚未看到可能装在车上的小型的虎蹲炮之类的火炮,如果都加上的话,刑天军单是这些炮,便不下一二十门之多,如此装备,放眼现在刚刚跳出商洛的诸路义军,恐怕都不会有他这么多火炮。

李自成不由得暗叫侥幸,这一次他舅公高迎祥没有因为想要强收刑天军入伙,和肖天健反目,如果前日高迎祥翻脸的话,想要吃下刑天军的话,那么接下来双方必有一场血战,虽然李自成相信,舅公高迎祥可能最终会获得胜利,但是估计这一仗下来,恐怕也要用非常惨重的代价换来刑天军的覆没,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高迎祥恐怕短时间之内,便再无无法恢复元气了。

眼看数匹战马出了刑天军的兵阵,飞快的朝着李自成他们这行人奔来,李自成便一提马缰迎了上去,坐在马上对策马驰来的肖天健一抱拳笑道:“肖将军果真信人,李某在此恭候了!”

肖天健在过来之前,也看到了李自成部下已经收起了营帐,列队做好了开拔的准备,和昨日高迎祥的部曲一比,李自成的兵力虽然少上许多,但是却显得更为彪悍一些,裹挟的民壮也不算太多,列队之后,远比高迎祥麾下直属的那批兵马要显得精干许多,而且李自成的兵马被分做两块,位于前面的这四千余人,应该是属于李自成的核心兵将,装备虽然谈不上很好,但是好歹这批人大都有武器使用,而后面的一批三千余人之中显然是属于辅兵,其中有不少是女人孩子,应该是李自成麾下兵将的妻儿,被单独列作一营,如此一分,泾渭分明也就不再显得混乱了,于是肖天健也暗自佩服李自成对部下控制的能力,如果不是这样的话,肖天健还真就要小看李自成一眼呢!

“不敢当!倒是肖某让李闯将久等了!现我部兵将已经准备妥当,随时都可以出发,不知李闯将还有何吩咐没有?”肖天健对于李自成,初次印象还是相当不错的,所以在李自成面前,他便收起了拒人千里之外的作风,而是放低姿态对李自成说道。

“岂敢吩咐!闯王本次令我先抵陇州,而他率部南下先击宝鸡,以此来为我等吸引官府的注意,使我等更便于行事,现闯王已经离开三天时间,咱们也就不要耽搁了!最好现在就启程赶往陇州,打官府一个措手不及!”李自成很客气的对肖天健说道。

肖天健点点头道:“在下愿以李闯将马头是瞻,只要李闯将吩咐一声,在下愿做李闯将的开路先锋!”

第三十章 殿后而行

李自成对肖天健如此低姿态很是满意,于是哈哈一笑道:“不敢当,不敢当呀!能得肖将军如此强助,李某便已经很知足了,又岂敢让肖将军做开路先锋呢?这样吧!我部轻装速度会快一些,便走前面好了!后面这是我们的老营,恐怕会慢上一些,李某就请肖将军率军殿后,顺便照顾一下我们的老营,这老营之中大多为李某以及弟兄们的妻儿老小还有数百孩儿兵也在老营之中,如无人照料的话,会被官军所乘,还请肖将军护送我们的老营随后赶来陇州如何?”

看李自成也没有要自己打前站的想法,反倒请他来照顾他们的老营,肖天健对李自成更是多了几分好感,李自成这么做,显然是像自己传达善意,表现出对自己的信任,既然李自成如此做法,那么肖天健自然也会回报于他,于是立即点头答应道:“既然李闯将已经决定了,那么肖某便恭敬不如从命了!请李闯将和诸位将军放心,贵部老营便交予肖某负责照看,肖某以项上人头担保,绝不会让贵部老营受半点官府的袭扰!”

李自成麾下部将看到肖天健如此信誓旦旦的保证之后,对肖天健的印象也都更好了一些,虽然他们不太相信刑天军的真实战斗力,但是单看刑天军的队阵以及装备水平,料想他们战斗力也不会差到哪儿去,有他们负责在后面照料老营,那么他们打前站先赶往陇州也就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于是众人纷纷对肖天健称谢,双方抱拳告辞之后,李自成拨马带着众部将便集合了他们的战兵,开始出发,朝着陇州方向赶去。

肖天健随即也一声令下,带着刑天军护着李自成的老营紧随其后,缀在李自成的兵马后面,开始启程赶往陇州方向。

陇州乃后世的陇县,地处于后世陕西省的西陲,于汧阳县交界,隶属于凤翔府辖制,是前往西北平凉府的必经要道,对于陕西来说,是一个要隘,这里平时驻有一卫官军,专门负责陇州的安全,前些时肖天健听闻驻守此地的乃是陕西副总兵贺人龙,但是眼下贺人龙是否还在陇州,肖天健也不是很清楚。

但是眼下看来,高迎祥和李自成显然已经将目光锁定在了陇州,显然可能已经侦得了陇州的情况,而在这方面,肖天健显然比起他们处于劣势,他刚刚成军不久,主要精力都放在了凤翔府方向,对于陇州方向的情况了解不多,但是从这一次高迎祥率部先绕道于宝鸡县的举动上来看,很显然是想要迷惑官军的注意力,而这一带成建制的官军也只有贺人龙麾下的四千官军,所以肖天健猜测,高迎祥此举应该是想要将贺人龙调出陇州,为李自成攻取陇州提供机会。

李自成率领四千部曲,先行出发之后,沿途基本上不做休息,一路疾奔赶往陇州方向,而刑天军则因为自身有不少辎重,同时还要负责照顾李自成所部的老营,故此缓缓的缀在后面,考虑到李自成老营之中妇人比较多,而且连李自成的两个老婆高氏和邢氏都在老营之中,故此为了以免引起误会,肖天健着令其下部众,严守军纪,不得出现骚扰对方的情况。

而刑天军部众早已习惯了这种严格的军纪,沿途缀在李自成老营之后,压着队尾缓缓而行,基本上不与对方发生接触,而虽说李自成将老营交予肖天健照顾,但是作为老营除了有大量其部众的妻儿之外,他的老营也有辎兵营的作用,大部分辎重也都随老营行动,所以完全将老营交给外人,李自成也不会放心,所以随同老营行动的还有李自成留下的一哨兵马,由李自成的部将高杰率领,随行保护老营行动,故此肖天健的刑天军只在外围为李自成的老营提供保护既可。

这支刑天军也引起了李自成老营的人的关注,他们纷纷好奇的打量着在他们两翼行军的刑天军部众,纷纷指指点点的议论,有些人眼中难免会流露出羡慕的神色,特别是对于刑天军的行动方式很是感到好奇,从刑天军出发以后,各部兵将都始终按照其军中的鼓手的鼓点的速度行进着,始终保持着队形不乱,即便是遇到一些狭窄的路段,也都井然有序的错开前行,军纪始终保持着严整的状态。

高杰骑在一匹战马上,也不时的在打量着眼前的这支兵马,从最开始的不屑,逐渐的开始感到震惊。

他本来以为刑天军也就是刚出发的时候做做样子罢了,一路走下来之后,想必他们很难再保持这样的军容,但是这么足足走到了下午,眼看已经接近了黄昏,而刑天军上下却始终都保持着队形,一点乱象都没有出现,而且他们的兵将们显得韧性十足,很少会有人掉队,鼓声在他们中间响了一路,这些兵将便踏着鼓点走了一路,丝毫不见他们疲惫之态。

而再看看他麾下的兵将,这老营的妇女孩子就不说了,军纪对于他们来说,并没有什么约束力,乱一些倒还不算什么,但是就连他手下的这五百人,和刑天军的部众一比,也显然不在一个档次上,这让本来有些心高气傲的高杰颇有些泄气,本来还想看刑天军的笑话,结果一天下来,不但没有看成刑天军的笑话,反倒自己这边的兵将的表现倒是落在了下乘,这让高杰有些郁闷不已。

从天龙寨出发之后,他们并没有走汧阳到陇州的官道,而是取了近道,从陇州东北方向直接插向了陇州,沿途基本上没有什么太大的武装势力,只有几座大庄处于他们前进的道路上。

而这几个大庄虽然有一些武装,但是对于途经他们这里的这么一大批变民军,他们万万是不敢招惹的,更何况他们在看到第一批数千变民军通过此地之后,远远的便看到了后面出现的那面刑天军旗,更是不敢来冒犯他们,只得各自紧紧的关闭上了庄门,心惊胆颤的在庄子里面祷告,祈求这些乱军千万别打他们庄子的主意。

而李自成和肖天健两军此行的最终目的乃是攻取陇州,所以对于途经的这些庄子也懒得去搭理他们,只是在途径这些庄子的时候,派人到庄外威胁一下庄子里面的人,令他们不得出来寻事,便放过了他们,赶往陇州方向。

高杰作为老营的主将,看了看天色,于是策马带着几个亲兵朝着刑天军中军驰去。

“肖将军,现在天色不早了,今日看来,恐怕是赶不到陇州城外了,我等是否就地扎营,暂且休息一晚明日再接着赶路如何?”高杰虽然负责统带李自成老营,但是从礼数上,他还是有必要和肖天健打个招呼的。

肖天健也看了看天色,此时应该已经到了下午四五点时分了,天上的日头也已经偏西,虽然在他看来,再走一个时辰也不算太晚,但是既然高杰已经提出来扎营休息了,考虑到李自成老营之中,大多都为老弱妇孺,比不得他麾下的兵将,于是笑着点点头道:“既然高将军想要扎营休息,那么就如高将军所愿,就在这里扎营便是!

我部就在贵部东侧扎营,如有需要的话,高将军尽管派人前来找在下便是!对于外围高将军不必担心,尽交给我部负责好了!

来人,传令下去,停止前进,就地扎营埋锅造饭!”

随着一阵号声响起,正在道路上蜿蜒前行的刑天军各部的鼓点声戛然而止,随即传来了一片军官下令停止前进的口令声,两千余刑天军部众随即便立即停下了脚步,按照肖天健的吩咐,迅速的集结到了一起,在肖天健指令的地方开始就地扎营。

高杰看了看行动迅速的刑天军的部众,微微赞叹了一下,刑天军能在凤翔府一带有这么大的名气,看来绝不是侥幸得来的,单是看看刑天军部众令行禁止的这种作风,他便无法不承认,刑天军的训练水平应该远在他们这些义军之上。

于是高杰对肖天健拱手道:“如此甚好,那就有劳肖将军了!”说罢之后,立即拨马赶回他本部之中,开始下令安排扎营之事。

时间到了八月间之后,白天便变得开始短了起来,酉时刚过,天色便彻底黑了下来,两座营盘相隔一里左右的距离,各自都安扎了下来,一堆堆篝火在两座营盘之中燃起,煮饭的煮饭,烧水的烧水,各自都是一片忙碌之色,而一匹匹战马从刑天军之中奔出,很快消失在黑暗之中,将周边五里之内的所有的要道都把守了起来。

高杰背着手站在老营外面,看着不远处那座刑天军的大营,看着营中的刑天军将士人影幢幢以及听着传来的各种口令声,皱眉摇头自言自语的说道:“真是异数!此地何时居然出了这样一支兵马!……”

不待他检查完营中的哨岗,便有一个老营的女兵找到了高杰,对高杰说道:“高将军,邢夫人有请!”

(今天也等于爆发了,一下更新了四章!呵呵!)

第三十一章 好大绿帽

高杰目光闪烁了一下,心绪才从刑天军那里收了回来,点点头回道:“知道了!我检视过哨岗之后,便前去拜见夫人!”

说起来李自成投身义军的起因还真是有些可笑,虽说其中有因为朝廷裁撤驿站,导致他失业的原因,但是另外一个原因,却是因为李自成老婆韩金儿不守妇道,趁着李自成在外做事,她却在家里面和一个叫盖虎的当地的痞子通奸,后来被李自成发现,没有能宰了奸夫盖虎,却只把韩氏给杀了,于是背了人命官司之后的他,不得不远遁他乡,先是投军不成,最后才带了一些手下官兵造反投入到了王自用麾下。

而邢氏乃是李自成投军之后另娶的一个女人,别看邢氏虽然只是一个妇人,而且还只是李自成的妾室,但是她确实可以称作是一个有本事的女人,李自成当年率部起事之后,邢氏便一直跟着李自成南征北战,而邢氏本身也会武艺,上得了战马,拿得起刀枪,而且还识文断字,能写会算,经历多了一些之后,居然颇为善于打理军中事务,虽然李自成后来又娶了高迎祥的侄女高氏,使得李自成成为了他舅公高迎祥的得力大将,但是对于他麾下军中的事情,李自成还是相当宠信邢氏的,将军中有关物资的调配以及钱财的管理还有对老营的管理都交给了邢氏负责,所以在老营之中,邢氏的地位比起高氏甚至还要高上许多。

但是邢氏对李自成近一两年来的所作所为却越来越有些不满了起来,自从李自成娶了高氏之后,便将注意力都移到了高氏身上,毕竟高氏乃是闯王高迎祥的妹子,对于李自成能在高迎祥麾下站稳脚跟颇有助益,所以便渐渐的减少了对邢氏的关心,而偏偏邢氏和高氏关系处的又不算好,因为一些军中的琐事有时会起一些争纷,结果李自成往往都会偏袒于高氏那边,邢氏为此更是对李自成不满了起来。

而邢氏也不是那种安分的人,现年不过只有二十多岁的邢氏,自诩相貌上不输于高氏,而且在军中威望也不输于高氏,同时还监管着李自成部下大量的事务,而对于李自成这样冷落于她,早就有些心怀不满了,这身体上长时间的空旷,让邢氏这段时间逐渐的变得很是幽怨,但是心中的苦又没处可以诉说,刚好这段时间李自成将留守老营的事情交给了这个高杰,逐渐的高杰便引起了邢氏的注意。

说起来高杰也是高迎祥的远房亲戚,但是却并未在高迎祥麾下自领一军,而是跟了李自成之后,成为了李自成麾下的大将,而且高杰人长的身材高大,又很是英俊,在李自成麾下素有善战之名,为李自成立下了不少的军功,隐然在李自成军中已经具有了相当的威信,除了李自成之外,恐怕就要数高杰的威信最高了。

自从高杰接手了老营之后,邢氏便于高杰渐渐的熟稔了起来,高杰也只有二十来岁,正值青壮年纪,又因为常年征战,未曾娶妻,以至于一来二去之后,便和邢氏产生了私情,虽然现在两个人尚未捅破最后一层窗户纸,但是私下里无人的时候,早已是眉目传情,两个人都有了默契。

邢氏吃罢了手下女卒给她送来的饭食之后,百无聊赖的斜靠在自己的简易的床榻之上,看着帐中的烛光,微微叹息了一声,这种东奔西走的日子不知道还要过多久,前段时间在车厢峡之中被困,邢氏作为管理物资的主要成员,整日里都心惊肉跳的,不知道能不能渡过这一关,而李自成那些日子愁云满面,脾气也很是暴躁,动辄便对她进行呵斥,倒是对那高氏很是关心,要不是高杰偶尔出言安慰她几句的话,当时在车厢峡的时候,邢氏便连死的心都有了!

一想起高杰对她的温柔,再想想李自成对自己的疏离,邢氏便怨气不打一处来,狠狠的将一张写着要调配物资的清单摔在了地上,重重的踩了一脚。

这个时候帐外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不知夫人休息了没有?末将高杰有事想要求见邢夫人!”

正在生气的邢氏眼睛一亮,立即便从榻上起身站了起来,应声道:“请高将军进来吧!”

毕竟是在军中,虽然这个时代男女之防已经很是严格,但是像这样的情况下,女人也随军打仗,如果还受什么男女之防就可笑了,所以像军中兵将因为公事求见邢氏的情况是很常见的,高杰来这里求见邢氏,根本没有人会有什么怀疑,毕竟高杰负责率部保护老营,而邢氏又是负责的后勤管理,李自成率军先行赶往陇州,这老营管事的基本上就剩下了高杰和邢氏了,两个人见面商量一下事情,对于任何人来说,都不会起什么疑心的。

听到了邢氏的回答之后,负责保护邢氏的几个女兵纷纷对高杰施礼,这几个女兵都是邢氏的心腹,对邢氏的忠诚要远超过对李自成的忠心,所以她们多多少少的也都有些感觉到了邢氏和高杰之间的异样,但是对于这种事,她们宁可当作不知道,如果传出去的话,第一个死的恐怕就是她们,一见到高杰深夜来访,而且提前又是邢氏派她们去找的高杰,她们不敢阻拦,撩起了帐帘便将高杰让入了帐中。

看到高杰入帐之后,几个女兵相互对视了一下,眼神中都带着了解的神色,缓缓的朝着外面散开,将邢氏的帐篷个围在了中间,一般人是无法接近邢氏的帐篷了。

邢氏走到小桌旁边,微微带着一丝娇嗔的神色,白了高杰一眼,听了一下外面的动静之后,知道她的几个女卫都已经走远,于是一边给高杰倒了一杯凉茶,一边嗔怪道:“这些日为何总躲着我不来见我?”

高杰立即便从邢氏的语气中听出了嗔怪的意思,心中微微一乐,缓步走到邢氏背后,伸手搂住了邢氏的细腰,像这样的亲昵的动作,两个人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所以邢氏丝毫没有作出反抗,而是顺势靠在了高杰的怀中。

“这些日将军不是也在老营嘛!我怎么方便过来找嫂夫人说话呢?这不今晚一安顿好,我便过来了吗?”高杰讪笑着用手轻轻的在邢氏的细腰上摩搓着,动作相当的暧昧。

“你们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一个个都是好色之徒!我听说你前日把一个女的收入了帐中,这事儿是不是真的?”邢氏扭头用手指捣了高杰的额头一下。

高杰微微一愣,心中大骂多嘴之人,但是脸上却带着微笑对邢氏说道:“确有其事,那个女人是闯将赏给我的,不收的话,显然说不过去,不过那都是逢场作戏罢了!那个女人岂有夫人在我心中的地位重呀!”

邢氏对于高杰毫不隐瞒的承认这件事,既有些酸溜溜的感觉又有些高兴,毕竟高杰没有骗他,而且那个女人还是李自成赏给他的,他不收也说不过去,但是转念她便又把怒火转向了李自成,心中暗骂好端端的,为什么要送高杰女人呢?

邢氏依偎在高杰的怀中,两个人都享受着这种暧昧,高杰搂着邢氏的细腰,一双大手不知不觉的便开始不老实了起来,先是在邢氏的小腹上轻揉着,后来缓缓的上移,居然攀上了邢氏那高耸的胸脯,在那两团丰润上轻柔了起来。

邢氏一边享受着高杰的爱抚,一边转而提起了今天于他们同行的这支刑天军,对高杰问道:“今日我见那支刑天军颇有威势,以你看来,他们到底如何?我看那李闯似乎对他们很是重视!”

高杰一边继续搂着邢氏的小蛮腰,一只手在她的胸脯上轻薄着,享受着掌中不断变换的那团柔软丰盈,一边点点头道:“那刑天军的大当家姓肖,应该是个有本事的人,我听说这姓肖的仅仅用半年不到的时间,便在汧阳一带纠集起了两三千人,而且御下甚严,很会练兵,近期连败官军两阵,皆为大胜,还攻下了凤翔本地最大的豪绅李家的庄子,尽屠了李家全族,不是有点本事的人,恐怕很难做到!

今日我观他们行军,一天下来,全军丝毫不乱,一天下来无一人逃离,能做到这一点,恐怕已经不单单只是御下严厉所能做到的了!可见此人深受其麾下兵将的拥戴!说来确实是个异数!

本来闯王有意想招揽他投效于帐下,但是这个姓肖的却始终不肯答应,还让手下大大的驳了闯王的面子,就连闯王也拿他没有办法,前日那厮来营中赴宴,闯王为了拉拢于他,甚至还把凤蝶送给了那厮!”

“凤蝶?你说的可是被高闯王视作禁脔的那个能歌善舞的凤蝶吗?”邢氏一愣,立即对高杰问道。

“正是!你当时没见到,高闯王当提出将那个凤蝶送给那姓肖的时候,他部下那些头领们一个个的脸色,嫉妒的几乎恨不得将那姓肖的生撕了!哼哼!”高杰一边说一边不觉间手头上加了把力气,紧紧的捏住了邢氏胸前的一团坚挺。

感觉到胸前微微的刺痛,邢氏轻轻的拍了高杰的手背一下,嗔道:“轻点!我看是不是连你也都嫉妒了?”

高杰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赶紧掩饰道:“哪儿有的事呀!愚弟对嫂子可是挂念的紧,又岂会有那种想法!”说着似乎为了证明自己的心意,另外一只揽着邢氏细腰的手便滑到了邢氏的小腹下面,隔着薄薄的衣裙揉了起来。

邢氏舒服的轻吟了一声,伸手按在了正在自己下体作怪的高杰的那只手上,阻止他继续深入,微微的冷哼了一声道:“那姓肖的倒是也有艳福,不过就看他有没有命消受这艳福了!高闯王又岂会这么便宜他!”

高杰微微楞了一下,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于是立即问道:“难道那凤蝶是……”

“据我所知,那个凤蝶性情刚烈,当年她本事有钱人家的女儿,后来家道中落,她父亲欠了人一大笔债,无力偿还之下便将她买入了私娼,凤蝶被买入私娼的时候年纪尚幼,因为长得漂亮被老鸨藏起来调教,尚未来得及让她接客,便被高迎祥攻破了县城,将老鸨杀掉,将凤蝶掳入了军中!所以说高闯王对凤蝶算是有恩之人,凤蝶便留在了营中做了舞女,但是不知为了,高闯王也未能将她收入房中,现在却将她送给了那姓肖的,其中到底有何缘故,恐怕没你们想的那么简单!如果凤蝶是高闯王埋在那姓肖的身边的一根暗刺的话,那么……”邢氏靠在高杰的怀中,将她听闻的事情告诉了高杰,但是她似乎也不能确定,话也没有彻底说完。

高杰听罢之后,心中暗想了一下,觉得高迎祥这次将那凤蝶送给肖天健,恐怕确实并不像事情表面显现的那么简单,高杰心里面有些走神,但是一双手却还在依照着身体的本能活动着。

什么伦理道德在这个时候都早已被他们抛到了脑后,邢氏感受着胸脯上和小腹的大手的揉捏,久旷的身体中燃起了一团火热,两腿、之间不觉间变得湿润了起来,再也忍受不了的邢氏猛然间转身过来,一把紧紧的搂住了高杰的脖子,用力的将丰满的嘴唇压在了高杰的嘴上,两个人随即便倒在了那张窄小的行军床上,不多时在烛光照耀下,床上便呈现出了两具赤裸的肉体,紧紧的纠缠在了一起,剧烈的身体的撞击发出了啪啪的声响,邢氏强咬着牙在喉咙深处发出了压抑的呻吟声,不知过了多久,高杰才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哼声,渐渐的停止了在邢氏身体上的征伐,而邢氏也几乎在同时发出了一声悠长的呻吟声……

两个人挤在一张小床上,邢氏高耸的胸脯紧贴在高杰健壮的胸膛上,高杰直到这个时候,才忽然有些惊慌了起来,翻身想要下床穿衣,却被邢氏死死的抱住,不得脱身,高杰此事心中突然充满了悔意,毕竟邢氏乃是李自成的妾室,可现在他却和邢氏作出了这样苟且之事,这种事一旦传出去的话,他高杰还如何在军中立足呀!李自成即便是对手下比较宽厚,但是也绝不容自己的老婆和别的男人作出这样的事情,他高杰到时候肯定是必死无疑,一想到这里,高杰便从心底产生出一种难以遏制的恐惧感。

“死鬼!怕个什么?外面的都是我贴身的女卫,谁都不可能说出去的!今日这件事怪不得你,要是真的被那死鬼发现的话,自有我一力承担!”邢氏这会儿还沉浸在欢爱过后的余韵之中,紧紧的搂着高杰对他说道。

高杰微微有些惭愧,对于邢氏来说,他并非只是肉(和谐)欲上的需求,才作出了这样的事情,他其实对这个邢氏还是相当有感情的,可以说他已经彻头彻尾的爱上了这个邢氏,邢氏热情如火,而且颇有情趣,加上她的长相姣好,身材火辣,这对他这样的男人来说,是具有着致命的诱惑力的,以前他虽然和邢氏之间早有了暧昧之情,但是直至今天才终于迈过了最后一条防线,而邢氏尚且不怕,他作为一个男人,如果显得害怕的话,岂不让邢氏小瞧了吗?

于是他放弃了挣扎着想要站起来的想法,又把邢氏搂在了怀中,轻轻的用手抚摸着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直至两个人的体温再一次升高,变得兴致勃发起来,两具肉体再一次结合在了一起……

(说来好笑,堂堂一个李自成,居然一辈子一而再的被老婆戴绿帽子!可叹呀!)

第三十二章 醋意

而此时肖天健却正在自己的帐中和付德明还有阎重喜等人伏在案上,观看着一副地图,这幅地图是前段时间在石佛寺一战中,从官军手中缴获来的一份陕西布政司辖域地图,作为军用的地图,这张地图还是绘制的比较详细的,但是和后世的地图相比,却还是显得十分粗陋,许多地方标注的并不清楚,而且位置也不是很规范,更不可能看出标高之类的东西,根本和后世的地图没有任何可比性,不过眼下能有一份这样的地图,对他们来说,已经算是难能可贵了。

肖天健用手指敲打着地图上标注着陇州的地方说道:“眼下我们尚不清楚其它各路义军都在什么位置,但是以高迎祥和李自成这一路义军所处位置来看,他们应该是属于中路,前日李自成在酒宴上说过,八大王张献忠以及曹操罗汝才现如今应该是在凤县和两当县一带,而老回回和射塌天还有张妙手部应该是在正宁一带活动,眼下具体的不清楚他们的动向。

而这一带主要的官军就是贺人龙所辖的四千官军,只要歼灭贺人龙所部,那么这一带短时间之内便没有官军主力能对咱们造成威胁了!”

阎重喜也点头说道:“石兄弟这段时间收罗的的消息看,贺人龙恐怕不太好对付,上一次据说凤翔知府曾经想要请贺人龙出兵来剿灭咱们,但是贺人龙却没有听他的调度,那段有志只得自己拼凑了一些官军乡勇来找咱们的麻烦,结果被咱们给打了回去!如果当时贺人龙来的话,咱们恐怕就不太好办了!高迎祥和李自成这次的计划不错,只要先将贺人龙调离陇州,然后一鼓攻陷陇州,之后贺人龙定会回援陇州,到时候高迎祥便率部也追向陇州,加上咱们,一鼓作气,说不定能把贺人龙给解决了!”

付德明低头看着地图,咬着嘴唇半晌不语,摇摇头道:“恐怕事情不会像诸位想的那么简单!

贺人龙这个人我听说过,性格多疑,而且十分善战,以他的经验,只要他还不算是笨蛋,就能看出这一次高迎祥他们的调虎离山计,贺人龙不见得会急速赶往宝鸡救援,即便是迫不得已出兵援救宝鸡县,恐怕他也会故意拖慢行程!李自成一旦赶到陇州,贺人龙应该会很快缩回陇州,只要他据城而守,以李自成的兵力,即便是加上咱们的兵力,恐怕很难能打掉贺人龙这支官军!

大家不要忘了,现在陈奇瑜虽然已经慌了手脚,但是陕西可是还有一个三边总督洪承畴呢!陈奇瑜在商洛剿抚失利,定会知会洪承畴,以求洪承畴率军对各路义军进行围剿,别人都好说,洪承畴麾下大将不少,而且坐拥三万秦军,只要他率军过来,恐怕高迎祥等路义军很难在陕西站得住脚!

眼下咱们虽然和李自成一起进击陇州,但是不得不防着洪承畴的兵马!”

肖天健对洪承畴那可是比谁都要重视,虽然洪承畴所为一直被后世所诟病,但是也不得不承认,洪承畴在投降后金之前,确确实实乃是大明的定海神针之一,死在他手中的义军可以说是不计其数,其麾下的秦兵更是堪称大明目前的精锐之师,他敢率领刑天军和凤翔府的官军为敌,但是一旦遇上大批洪承畴麾下的秦军,他眼下也只有赶紧跑路的份!

“付先生说的极是,恐怕这一次高迎祥和李自成想要吃掉贺人龙这一路官军并不那么容易,咱们眼下还是要多加小心一些才是!”肖天健点点头对付德明的话肯定道。

“付某还有一事想要提醒将军,这次前往陇州,因为将军和高闯王闹得并不愉快,眼下虽然合兵一处,共谋陇州,但是也不能不防着高迎祥一手!我军装备虽好,但是兵力却有限,攻打陇州不比当初攻打李家庄,一旦攻城的话,将士伤亡会很惨重,高迎祥和李自成消耗得起,但是咱们却消耗不起!将军要早做提防才成!”付德明不无忧虑的对肖天健说道。

听罢他的话之后,阎重喜、罗立、石冉、冯狗子等人都纷纷点头称是,他们开始没有考虑到这一点,现在付德明一提醒,让他们都警觉了起来,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他们刑天军搞不好就会成为给别人垫底了,他们干活,让人家取利,这买卖就赔大了。

肖天健淡淡一笑道:“付先生不必担心,此事我已经料到了,我们这次陪同他们去打陇州,对于他们来说,咱们只能算是客军,咱们又不是他高迎祥的部下,他们无权调度咱们!打于不打,都在咱们控制之中,这一点大家不必担心,我不会拿弟兄们的命,去填到陇州城的城下的!”

商议过后,众人便分头休息,每隔一个时辰,值哨的兵卒便会被替换下来,除了偶尔换岗时候的口令声之外,整个大营之中都一片肃静,只有一队队的巡哨兵将,在营盘四周来回巡视,丝毫没有放松警惕。

而在营中的西北角的女营之中,只有营帐之中的油灯还在亮着,范灵儿低头在灯光下面缝补着肖天健的一件衣服,而在她的一侧的地铺上,却坐着另外一个年轻的女子,一直在打量着在灯下缝补衣物的范灵儿,这个女子不是旁人,正是高迎祥送给肖天健的那个凤蝶。

“妹妹!大当家为何不来这里留宿呢?”凤蝶终于忍不住对范灵儿问道。

范灵儿扭头看了看凤蝶,眼神中有一丝敌意,冷冷的答道:“咱们刑天军之中有规矩,行军打仗期间,将士不得留宿于女营之中,即便是将军也绝不例外!更何况将军事务繁忙,又岂会有时间来这里呢?姐姐还是早点休息吧!明日还要赶路呢!”

范灵儿很不喜欢这个凤蝶,她才刚刚把身子给了肖天健,转眼肖天健便从外面又带回来一个女人,而且无论是相貌上还是身材,都比她要强上一些,而且这个女子还是当今非常有名的闯王高迎祥送给肖天健的女人,范灵儿立即便从这个女人身上感觉到了一种威胁,所以虽然两个人被安排在一起,但是没事的时候,范灵儿并不愿意和这个女人多说什么,只是表面上保持着客气罢了。

凤蝶看了看略带敌意的范灵儿,微微一笑对范灵儿说道:“将军果真御下严格,令人佩服!想必妹妹应该是将军的人了吧!难道不会觉得太过冷落妹妹你了吗?”

范灵儿转身继续在灯下缝补着肖天健的衣物,淡淡的说道:“我不过只是将军的奴婢,将军能收留我,我已经感激不尽了,又有什么理由觉得冷落呢?

再说了,将军历来都是如此,不单单是御下甚严,对于自己也甚是严苛,我既然是将军的奴婢,就该恪守这个本分!又何来冷落之感呢?”

凤蝶微微笑了一下,不再说这些事,转而对范灵儿问道:“妹妹是何处人士呢?为何会跟着将军做了丫鬟呢?”

范灵儿在听罢了凤蝶的问话之后,身体微微一抖,僵在了当场,手中的针线也停了下来,忽然间心中升起一种委屈,但是她咬了咬牙,对凤蝶答道:“我家在汧阳本地,至于为何会在这里,姐姐不要多问!总之将军待我很好,这就让妹妹已经知足了!”

凤蝶似乎感觉到了来自范灵儿的那种敌视,于是淡然一笑道:“既然妹妹不想说,那么我也不问便是了!咱们女人都是可怜人,充其量不过只是男人的玩物罢了!长的丑一点的话,倒还罢了,长的漂亮一些,反倒是一种罪孽!随时都被人当作礼物一般,送来送去!”说罢之后,凤蝶脸上露出了一丝苦涩自嘲的笑容。

范灵儿听罢之后,忽然间对这个凤蝶倒是生起了一些同情感,放下手中的针线活,转过身对凤蝶说道:“那是别的男人,但是咱们将军绝不会是这样的人!咱们将军绝不会把女人当作礼物随便送人的!”

凤蝶眼神闪烁了一下,抬头对范灵儿问道:“何以见得?”

“将军自己说的,他说不管是什么情况,他都绝不会把我送给别人,我相信将军的话!”范灵儿对凤蝶说道。

“哼哼,男人都是好色之徒,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那个男人还喜欢你的时候,一旦他们玩儿腻了,自然就不会记得以前说过的话了!”凤蝶冷笑了一声之后说道。

“不许你这么说将军的坏话!将军绝不是好色之人!我已经跟着将军数月时间了,将军绝不是你说的那种人!”范灵儿听出凤蝶对肖天健似乎并不尊重,立即生气的为肖天健辩解道。

“哦?那么照妹妹这么说,你难道还是完璧之身吗?”凤蝶似乎故意在气范灵儿,有些挑衅一般的对范灵儿问道。

范灵儿顿时被堵得有些气短,如果放在几天前的话,她还能理直气壮的告诉这个女子,她还是完璧之身,但是现在她却无法再这么说了,因为什么她自己当然清楚,那一夜的疯狂,到现在还让她的下体有些隐隐作痛,一想起来便有些害怕,还有些期待。

“不和你说了,我要睡了!总之将军绝不是好色之徒!如果你再这么说的话,我便不饶你!将军是个好人!只是被逼得才做了这个行当的!他手下的那些人也都是被这世道逼得,不管他做过什么,我不会怪他!还有,要是将军是个好色之徒的话,你被送给将军也有几天了,可曾见过将军吗?哼!”范灵儿被堵得气闷,于是便立即反击了过去,说完之后,便一口吹灭了油灯,翻身和衣躺在了地铺上。

帐中顿时陷入了黑暗之中,凤蝶于是只得跟着也躺了下去,在黑暗中睁着眼睛看着从黑洞洞的帐篷顶,陷入了沉思之中,她被范灵儿最后一句也呛得够呛,因为范灵儿说的不错,当日肖天健将她从高迎祥哪儿领回来之后,直接将她丢给了范灵儿,说是照顾,实则是管制,然后便再也没有见到过肖天健。

本来她已经做好了思想准备,被肖天健带回来之后,便会被肖天健占了她的身子,但是没成想肖天健如同把她忘了一般,再也没有搭理她,这让凤蝶有些无所适从,仿佛一拳打到了棉花上一般,一点力都不受。

本来高迎祥对她交代的很清楚,让她随了肖天健之后,力争博取肖天健的宠溺,想办法说服肖天健投靠于他,可是现在的情况是,她只能每天看着这个忙忙碌碌的范灵儿,连肖天健的影子都看不到,根本就无法做到高迎祥吩咐她做的事情。

这个肖天健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难道他真的如同范灵儿所说的那样,不是一个好色的男人,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那么她岂不是等于白来这里了吗?

凤蝶睁着一双秀目,在黑暗中很长时间都没有入睡,反反复复的想着这些烦心的事情,直到帐篷的缝隙之中开始透出了一丝光线之后,她才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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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兵临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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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太阳再次将她的光芒投向这片大地的时候,两座营盘都热闹了起来,马夫和伙夫早早的起床,两营之中升起了一道道的炊烟,马夫们给牲口们喂足了草料,每匹牲口都又喂了一些豆子,这些大牲口的食量可以顶的上五个人的食量,只喂它们草料是万万不成的,特别是现在要让它们出力拉车,便更要照料的仔细一些,否则的话很快便会严重掉膘,特别是战马,几天如果不喂精料的话,便会没了力气,无法供人骑乘了,所以负责照料这些牲口的马夫们,很是小心的伺候着他们。

刑天军的大营天刚刚亮,便响起了号声,一队队兵将在听闻了号声之后,立即便钻出了帐篷,整理了装束,按照往日的习惯开始出早操,在各自的军官的率领下,喊着嘹亮的口号列队出操,引来了不远处李自成的老营中不少人也跟着钻出帐篷驻足朝着刑天军的营盘张望着。

刑天军的做派确实有些特立独行了一些,虽然李自成他们这些义军时常也会组织操练,但是像这样的行军途中,根本是不可能进行这样的操练的,而刑天军却大反常态,即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晨操也没有取消,一个个刑天军的部众,龙精虎猛的围着营盘一队队的奔跑着,然后就在营盘外面,还进行了短时间的队列的操列,直到营中再一次吹响了号声之后,才一队队收队返回大营,开始撤收兵帐,将兵帐装在大车上面。

昨晚高杰和邢氏折腾了很晚,但是高杰还是没有敢留宿在邢氏的帐中,而是半夜时分,悄悄的回到了自己的军帐之中,天不亮便被不远处刑天军大营中的号声惊醒了过来,起身来到了营外,朝着刑天军的大营望去。

刑天军的每一个举动都让高杰感到惊讶,他越发觉得有些看不透这支杆子出身的队伍了,高杰作为行伍多年之人,当然能看得出其中的道道,刑天军处处都透出了那种异于常人的做派,但是所有的举动,都说明了他们绝非是一群普通的杆子,更不是一帮乌合之众,能做到如此令行禁止的一直兵马,无论如何都可以称之为一直精兵了,别说他们义军之中没有,即便是以前无数次和官军交手的时候,他们也没见过官军之中有如此表现的军队。

即便高杰心高气傲,到了这会儿,也不得不承认,那个肖天健确实不是泛泛之辈,苦笑了一下之后,摇摇头反身走回了自己营中,开始张罗着拔营起寨的事情。

虽然有李自成老营的拖累,但是他们还是于第二天的傍晚时分赶至了陇州城外,而这个时候,陇州城外早已是一片喊杀之声,李自成率领其麾下主力,在上午便提前赶至了这里,随即便开始着手猛攻陇州城。

大半天下来,陇州城还是未能被李自成攻破,倒是李自成在城南城墙下面丢下了上百具部众的尸体,可见这一天激战,陇州城的守军也抵抗的十分激烈。

当看到刑天军护着老营赶至陇州城外的时候,李自成这才鸣金收兵,停止了对陇州城的进攻。

当肖天健和李自成见面之后,李自成不等肖天健问他这里的情况,便主动对肖天健说道:“肖将军来的正好,前日驻守陇州城的贺人龙已经率部离开了陇州,赶往了宝鸡县方向!城中只剩下了不到以前官兵,还有陇州知州刚刚在周边招募来的一千多乡勇,只是愚兄缺少攻城器械,今日并未能迅速攻下陇州城!倒是还损失了不少弟兄!

肖将军来的正好,事不宜迟,明日还望肖将军能帮愚兄一起攻城,最好能赶在贺人龙回防之前,打下陇州城!”

肖天健看了看夕阳照耀下的陇州城的城墙,点了点头答应道:“这是自然!明日在下自当率部协助李闯将攻城!绝不会推辞的!”

李自成看肖天健答应的爽利,于是哈哈大笑道:“肖将军果真爽利,今晚就先到这里,弟兄们今天一刻不停的打了一天了,好好休息一下,而肖将军和贵部兄弟们也走了一天路,今晚也好好休息一下,明日一早,咱们便合兵一处,一起攻城!”

一堆堆篝火在陇州城外的西南方向的空地上燃了起来,肖天健着令手下开始就地扎营,而他则跟着李自成,带了自己的几个手下主要将官骑马围着陇州城走了一圈,看了看陇州城的情况。

但是这一圈走下来之后,肖天健便有些不太乐观了,因为这陇州城比起他所见过的其它几座城池,显然城墙要新不少,而且夯筑的很是结实,连一条裂缝都没有看到,城墙外面包着青色的城砖,如同铁铸一般,很是结实,而且城墙的高度足有三丈余高,每隔一段便建有箭楼,一共留有三个城门,每个城门都建有一个高大的城楼,城外又有一道完善的城壕,城壕之内还有羊马墙,各种御守设施很是完备,对于攻城来说,肖天健和他的部众绝对可以说是属于菜鸟中的菜鸟,虽然他们也攻打过几个庄子,但是即便算上李家庄再有钱,也不可能建起像城墙这样的庄墙,所以攻城和打庄子根本就是两回事,他们以前积累下的那点攻城的经验,拿到这里,简直如同儿戏一般。

李自成似乎看出了肖天健的犹豫,于是便对肖天健说道:“说起来这陇州城乃是新建起只有几十年的新城,据说嘉靖三十五年的时候,陇州当地曾经发生过一次大地动,那次地动来的非常之猛,一夜之间整个陇州城便全部毁于地动,城内城外老百姓死伤不计其数,连城墙也都被地动所震塌!

后来朝廷拨款重修了这座陇州城,所以在陕西这里,陇州城可谓是最新的一座城池了,故此才会如此坚实!

不过肖将军也莫要担心,城中官军很少,剩下的也就是一些刚招来的乡勇罢了!只要我等明日发动猛攻,一鼓作气便能拿下陇州城,愚兄已经打听过了,陇州城中屯有数万石粮草,这些钱粮本来是要转运到西宁卫的,但是因为咱们来的够快,结果却没来得及运走!只要打下陇州城,那么咱们便再不愁粮草不济了!有了这些钱粮,咱们便可以招募更多的流民入军,到时候官府便拿我等没有什么办法了!”

肖天健倒是很欣赏李自成的乐观,但是他对这一次打下陇州城却有些底气不足,李自成看不起乡勇,但是他却不能看不起这些当地的乡勇,别看乡勇不拿朝廷的粮饷,但是这陕西本来就是秦人故地,本地民风本来就很是彪悍,对于他们来说,守城就是守家,只要不让他们离家到外面打仗,让他们守城的话真的打起来的话,这些乡勇比官军还要敢于拼命。

更何况了,陇州城又建的如此坚固,别看里面的守军不多,而外面他们这些义军的战斗力也很是有限,攻城器械又根本没有什么准备,要真打起来的话,能不能如同李自成说的那样乐观,就真的说不定了。

不过这话肖天健也没法说,否则的话,就显得他太过没有本事了,于是连连点头,答应明日帮着攻城。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亮,肖天健便点齐了刑天军的兵马出营,来到了陇州城外,不管怎么说,现在趁着陇州城守军兵力有限,倒是可以打上一打的,不行的话就再说不迟。

李自成此时也早已点齐了兵将,出了他的营盘,在陇州城南开始列队,比起肖天健的刑天军来说,他们的兵力显然要多出不少,但是装备质量就不敢恭维了,只有一多半的人配备了兵器,而还有一些人显然是刚刚入伙,尚未拿到什么像样的兵器,但是这也并不影响李自成军中的士气,昨日一战他们虽有损伤,但是毕竟只是一次试探性的进攻,阵亡百余人,对于他们来说,早已就是习以为常的事情,不像刑天军这边,走的精兵路线,要是死伤过百的话,对于刑天军已经是伤筋动骨了。

而且李自成所部昨日便已经临时打造了一批攻城器械,主要是几十架拼凑起来的长梯,除此之外,他们用几辆大车的车轱辘,临时改造了两辆洞车,比起刚刚过来尚未来得及打造攻城器械的刑天军,显然要好上一些。

不过刑天军也有优势,他们的火炮数量远超过李自成所部的火炮数量,五门弗朗机炮一字排开,加上百余条鸟铳,还有十余门虎蹲炮以及碗口铳,看得同样让李自成那边的兵将有些眼红不已。

只是两方的兵力实在没有可比性,李自成所部本次前来陇州,除去老营的三千人属于老弱妇孺之外,可用的兵力足有四千余人,而且李自成先期赶至陇州,途中又裹挟了近千人的流民,这些人随即都被编入其部伍之中,充作战兵使用,整体兵力超过五千。

而肖天健这边刑天军之中,战兵不过八百,减去斥候队的兵将,只剩下七百余人,加上尚未编入战兵的新兵数量,也不过只有一千二百余人,再刨去一些杂役兵员,上阵的兵力不过一千人左右,不足李自成兵力的五分之一,所以列阵之后,虽然肖天健的刑天军部伍整齐,但是远远望去,还是不如李自成所部的气势雄壮一些。

第三十四章 陇州之战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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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看到刑天军已经出营列阵,李自成麾下部曲都忍不住斜眼看着刑天军,眼神中既有鄙夷的神色,也有羡慕的神色,鄙视的人觉得刑天军兵力太少,羡慕的人却在为刑天军的装备质量感到眼热,但是不管怎样,这些李自成的部曲士气还是相当不错的,一个个腆着胸脯等待着李自成下令攻城。

而肖天健在审视了一下两军的情况之后,主动策马奔至了李自成的面前,来和李自成商议一下攻城的事宜。

“肖将军来的正好,今日我等联手,定要一鼓攻破这陇州城,只要拿下陇州城之后,即便是那贺人龙再回援陇州,也来不及了!

肖将军所部新到此地,可能尚未打造攻城器械,那么本次攻城,就还交给李某所部来做好了!还望肖将军能在侧支援我部,另外一旦城内官军如若出城袭扰咱们攻城的话,还望肖将军能率部策应,将其击退如何?不知道肖将军意下如何呢?”李自成一看到肖天健率众出营,并且主动过来和他见面,于是便主动和肖天健商量道。

肖天健怕的就是李自成将他的刑天军当枪使,让他们打头阵攻城,当听到李自成主动提出,让他麾下的刑天军担当策应,支援李自成所部攻城,也算是正中下怀,于是当即便点头答应道:“既然李闯将已经如此安排,那么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请李闯将放心,肖某一定不会令李闯将失望!”

李自成也属于那种比较爽快之人,对肖天健拱拱手之后,便说道:“那么就有劳肖将军了!我部大炮有限,我观贵部火器不少,还请贵部先压住城上官兵的火器,李某即刻便率部开始攻城!务求将这陇州城一鼓而破!”

肖天健也不废话,点头答应之后,拨马便回到了本队兵将之中,将任务分派了下去,黄生强的炮队作为首发阵容,颇为兴奋,暗自拿定主意,要在这一战之中先露一脸,让那些李自成麾下的变民军见识见识他们刑天军的厉害。

于是他受命之后,立即吆喝一声,大步回转到了自己的炮队之中,大声吼道:“弟兄们都给老子听了!咱们将军有令!让咱们炮队先上,给城里面的官军瞧瞧咱们的厉害!都打足精神了,别给咱们刑天军丢人了!

将炮给老子推上去,架好!”

炮队的兵卒们一听便来了精神,现在他们可是跟传说中的李闯将一起攻打陇州城,谁也不想给刑天军脸上摸黑,从刑天军新兵营开始,教官们便每天都不停给他们灌输有关刑天军荣誉的思想,谁也不想这会儿掉链子,让人把他们刑天军看扁了,一听到黄生强的命令,这些炮兵们便立即摘下了拖炮的骡马,手脚并用的将他们的火炮朝着城下或推或抬的移动了过去。

城上的杨玉麟手扶垛口朝着城外观望着这新来的一批变民军,当看到他们从队阵中或推或抬移出了这么多门火炮之后,心顿时便开始沉了下去。

杨玉麟乃是贺人龙手下部将,前两日从宝鸡县传来消息,说高迎祥率过万部众兵至宝鸡县城,宝鸡县城兵力单薄,担心顶不住高迎祥所部变民军的猛攻,连连派人赶到陇州来向贺人龙求援。

跟上一次凤翔府段有志派人来请贺人龙出兵前往汧阳剿匪不同的是,这一次宝鸡县城受到的是变民军中的魁首高迎祥率军攻击,贺人龙便没法再推辞不往了,否则的话,一旦有人弹劾他坐视不救的话,那这个罪名可是着实不小,贺人龙可承担不起这样的罪名,所以在得到了宝鸡知县的求援的消息之后,贺人龙不敢怠慢,当天便点了三千兵马,出了陇州赶往宝鸡县应援。

但是贺人龙也留了一个心眼,生怕自己一旦离开陇州,其它变民军又来偷袭陇州,所以在离开的时候,将其麾下的一千兵将留在了陇州城中驻防,而率领这一千官军的便是其麾下的千总杨玉麟。

杨玉麟现年三十七岁,乃万历年间吴举人出身,入军之后便跟随贺人龙为将,这么多年以来一路从总旗官擢升至眼下的千总之职,虽然历经十余年时间,但是却大小战阵历经数十次之多,而且是胜多败少,可算是贺人龙手下的一员猛将了。

杨玉麟之所以被贺人龙留守在陇州城中,主要是因为杨玉麟素以弓马娴熟敢战而闻名,同时又因为他行事稳健,善于使用火器守城,所以一直都被贺人龙所重视,这一次虽然贺人龙率部前往宝鸡县城应援,但是却还是将杨玉麟留在了陇州城中。

昨日当李自成率部赶至陇州城的时候,杨玉麟已经想明白了高迎祥和李自成的计划,他们是想要用调虎离山之计,以高迎祥率部围攻宝鸡县城将贺人龙麾下主力兵马调往宝鸡县城,之后让李自成率部来取陇州城,如果不是贺人龙提前有所预料的话,那么这一次陇州城还真就麻烦大了。

昨日李自成率部想要趁着陇州城兵力空虚之际,一举攻克陇州城,但是杨玉麟立即便请陇州知州下令在陇州城中以及城外召集起了近两千乡勇,配合他麾下的近千官兵守城,一连打退了李自成数次攻击,使得李自成初战失利,未能取下陇州城。

而昨晚天黑之前,杨玉麟便收到了侦骑传回的消息,说又有一路变民军正在朝着陇州城赶来,天黑之前便可抵达陇州城外。

对于这个消息,杨玉麟起初并未给予重视,因为在他看来,陇州城城池坚固,加上城中兵力并不算太空隙,官兵加上乡勇兵力接近三千人,而且陇州城中兵械充裕,足够挡得住这些变民军的进攻了。

杨玉麟头两年也没少和变民军交手,他当然清楚变民军的实力,加上这一次高迎祥及其麾下诸路变民军又在车厢峡新败不久,损失很大,短时间之内想要恢复实力根本就不可能,而且变民军素有战斗力极差的名声,而且很不善于攻坚战,仅凭这李自成的数千兵马和新来的这一两千变民军,杨玉麟自认为即便是贺人龙不及时率部回援陇州城,他也能率部在这里顶住李自成这批变民军的进攻。

但是今日当他看到城外出现的这支新来的变民军的情况之后,却开始紧张了起来,因为他一眼便看出了这支变民军于其它变民军不同之处,他一早便登城关注着城外的情况,从这支新来的变民军出营列阵开始,他便发现这支变民军呈现出了很强的纪律性,行止之间都体现出了只有精锐的兵马才能具备的素质,基本上可以做到令行禁止,虽然他们兵力不算多,只有一千余人,但是装备质量却远超过他以前所见过的不少变民军,即便是比起他麾下的官军的装备质量也不遑多让,这样的一支变民军,他以前从未听说过。

于是他立即便指着这支新来的变民军对手下这次回来报信的夜不收问道:“这支变民军是什么来头?以前怎么没有听说过?”

那个他手下的夜不收立即答道:“启禀千总,这支变民军乃是近期在凤翔很有名的刑天军!这一次不知为何却跟这闯贼(高迎祥)搅和在了一起,卑职估摸着他们应该是投靠了闯贼才是!”

“刑天军?就是在汧阳一带活动的那路连败凤翔卫两阵的杆子?听说他们还攻破了李家庄,屠了李家满门?”杨玉麟眉头一皱,想起了刑天军这个名头,对那个夜不收问道。

“不错,应该就是他们!说起来凤翔卫还真是窝囊的紧,居然被这么一路杆子连败两次,而且次次都是让这刑天军以少胜多,真是一群蠢货!说起来李家也真够惨的,被这刑天军破了庄子,满门都被屠了个干净,要不是那李家有人在京中做官的话,恐怕李家这次就绝后了!”那个夜不收摇头说道。

“李家那是活该!上一次咱们将军途经汧阳,想请李家出点劳军的钱粮,那李家居然一毛不拔,还斥我等为匪兵!说要让他儿子在京中参咱们将军一本!咱们将军后来反倒还要给那姓李的送了一笔钱,才算是了事!现在他们被屠了也是活该!”一个杨玉麟手下的把总立即说道。

杨玉麟冷笑了一下道:“难怪这次李家被屠之后,段知府来信要咱们去汧阳剿匪,贺将军不肯答应,李家这是咎由自取!哼哼!”

杨玉麟的话音刚落,那个把总的脸色便变了颜色,带着惊惧的神色指着城下的刑天军对杨玉麟叫道:“杨千总!不妙呀!你快看,这杆子居然有这么多炮!这下麻烦了!”

杨玉麟顺着那个把总的手指望去,也立即惊了一下:“他们怎么会有这么多炮?”

那个夜不收倒是个聪明人立即说道:“对了,这刑天军连败凤翔卫两次,估摸着这些炮该是凤翔卫的官军丢下的!这下麻烦了!”

杨玉麟抿着嘴唇死死的盯着正在抬炮出阵的刑天军,同时又扫视了一眼一片喧哗的李自成所部的兵阵,咬牙在城碟上重重的捶了一拳骂道:“焦同你速速去将大将军炮调转过来,今天恐怕要有一场恶战了!定要先压住这刑天军的炮不可,否则的话李贼定会率部趁机攻上城头!另外将咱们城上的炮集中过来,务必要压住他们!”

城墙上的官兵当即便忙碌了起来,一队队官军大呼小叫的将一门门火炮调至了这边的城墙上,开始忙活着装药装弹。

黄生强指挥着炮队的兵将们将五门弗朗机退至城外百步的距离上停了下来,小旗挥舞着开始指挥手下炮兵装弹。

而各炮的炮手们随即便按照他的吩咐,开始将弹药开始装入到一个个子铳之中,排放在了弗朗机炮侧后方,有人将一个子铳搬起来,用力的屯入到了弗朗机炮的炮尾之中,小心对准了炮膛,将子铳安装到位。

其实弗朗机炮发射并不简单,因为铸造的缘故,子铳和母铳之间会有一些缝隙,如果稍有不慎,没有将子铳装填到位的话,一旦开炮,火药爆燃的气体便会从子铳和母铳结合的部位泄露出来,往往会把操炮的炮手灼伤,严重的甚至丧命,而更可怕的是有时候甚至会造成炸膛,那样的话,炮手便都要遭殃,所以操作弗朗机炮并不是件简单的事情,装填子铳的炮手都是炮手中最熟练的一个,就是要尽量避免出现这样的事故。

而那些虎蹲炮眼下暂时用不上,毕竟虎蹲炮射程很有限,百步之外根本对城墙上的敌军造不成什么威胁,如果太靠近的话,倒是城上的守军手中的鸟铳还有强弓会对炮手造成很大的伤亡,所以黄生强自然没傻到让操作虎蹲炮的手下抬炮到城下去送死。

五门弗朗机装填好之后,黄生强立即挥臂大吼了一声:“开炮!”

炮手随即便将置于火炮旁边的炭盆中的烧红的铁钎拿起,杵在了子铳的火门中。

只听得轰隆轰隆几声巨响,在炮阵前面立即便腾起了数团浓烟,几颗弹丸随即呼啸着便砸向了城墙上面。

五颗铁丸重重的砸在了城墙上,打得城墙和城垛上砖石乱飞,引起了城头上守军一片惊呼之声,对于他们来说,突然间城外的变民军居然会拥有这么多大炮,无疑对他们的士气是一种沉重的打击。

而在城上守军惊呼一片的时候,城外的李自成和肖天健各部的兵将们则集体发出了震天般的叫好声。

肖天健满意的点了点头,自己这炮队第一轮发射确实很给他长脸,五门炮全部放响不说,而且取的也很是准确,一下便轰塌了城头上两个垛口,剩下两枚也打在了离城垛不远的城墙上,在青砖城墙上留下了两个深深的弹坑,崩飞的城砖下面露出了夯土的城墙芯部,只有一枚炮弹飞入到了城中,不知道落到了那家倒霉的人家的屋顶上了。

李自成看到刑天军已经开始放炮,于是将一把将宝剑从腰间拔出大吼一声:“弟兄们!冲呀!”

无数义军立即扛起早已准备好的云梯,推着几辆刚刚制成的壕车便朝着城墙冲了过去,第一波发起攻击的义军是由李自成麾下的大将刘宗敏亲自率领的八百多人,这八百多人一个个呐喊着如同潮水一般的冲出了李自成的大阵。

杨玉麟扭头对城上惊慌失措的手下怒吼了一声:“怕个什么?不过就是几门破炮罢了,便把你们吓成这等模样!焦同!将军炮准备好没有?”

那个被叫做焦同的把总在不远处叫道:“准备好了千总大人!”

“开炮!轰死这些乱贼!”杨玉麟对那焦同大吼了起来。

第三十五章 陇州之战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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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天健很郁闷的看着前方的战事,他的炮队的五门弗朗机炮刚刚放了两轮,便遭到了城墙上守军的凛冽反击,城头上几处垛口处都同时喷吐出了烈焰,腾起了一团团的浓烟,几颗实心炮弹顿时便砸在了他那几门弗朗机构成的炮阵四周,掀起了一片片的土石,如同下雨一般的洒落了下来。

他其实早已料到守城的官军恐怕不会太弱,要不然的话昨天李自成便很有可能趁虚而入夺占了陇州城,现在经过一天的准备之后,城中守军应该已经做足了准备,所以等待他们的绝不会是轻松的拿下陇州城。

而且他刚才远远的也已经看到,守军在城墙上多处地方都推出了黑漆漆的火炮,黑洞洞的炮口指向了城外,但是他没想到的是守军的火炮居然也相当犀利,而且守将也并未乱了方寸,居然第一波反击便找准了他的炮阵进行反击。

眼看着一门等待朝前冲击的虎蹲炮被守军的炮弹轰得腾空而起,守着这门虎蹲炮的两个炮手猝不及防,当场便被轰飞了起来,转眼落地便没了生息,还有两个炮手被碎石所伤,倒在地上大声的惨叫了起来。

黄生强也被吓了一跳,他没料到守军炮火也如此猛烈,居然一轮炮火便干掉了他一门虎蹲炮,还打死打伤他手下几个炮手,于是他赶紧招呼手下道:“快调转炮口,给老子瞄准了城上那些火炮开炮!压不住他们,咱们就倒了霉了!”

于是操作五门弗朗机炮的炮手们立即开始调整炮口,同时用炮身上的照门和准星找准城上的火炮的位置,开始了反击,随着炮架剧烈的跳动,一门门弗朗机又一次开火,在城墙上掀起了一片片碎砖乱石。

刘宗敏身披一身皮甲,大吼着挥舞着一对铁锏,大步流星的冲在队伍最前面,身后紧跟着的是八百多他手下的部卒,今天李自成让他先上,他当然不肯在刑天军面前给李自成丢了脸,所以一开始便打定主意,想要好好的露上一脸,李自成命令一下,他便一马当先的杀了出去。

陇州城顿时如同开锅一般的沸腾了起来,战鼓声、号角声、炮声、火铳声、喊杀声响成了一片。

两辆壕车轰的一声架在了城壕上面,另有一辆则歪倒入了城壕之中,刘宗敏率领部下蜂拥过城壕,朝着城墙冲去,但是城上守军此时已经从最初遭到炮击的慌乱中恢复了过来,在军官们的吼叫声中,官军以及乡勇纷纷抢到了垛口旁边,使出了各种武器朝着城下放去。

一时间各种武器如同暴雨一般的从城墙上泼洒了下去,三眼铳、鸟铳、火铳接连被守城的官兵还有乡勇鸣响,更多的是从城上射下的弓弩的箭矢,可以说是矢石尽下,集中覆盖到了刘宗敏所率的这批义军头上,当即不少人便中弹或者中箭扑倒在了距城墙十步外的羊马墙上,刘宗敏猛冲了几次,但是都被城上的守军给打了回去,一大群突过城壕的义军兵将顿时被压制在了羊马墙一侧。

五门弗朗机反复开火,在城墙上面留下了一个又一个弹孔,总算是掀翻了一门朝着他们开火的官军的铁炮,但是随即他们这边的一门弗朗机炮剧烈的跳动了一下,被一颗直飞而来的炮弹打在了炮架前面,顿时便将这门铜铸弗朗机炮给掀了个底朝天,连带一个炮手也被疾飞的炮弹拦腰切断了身体,撕成了碎片,血肉飞溅到了很远的地方。

肖天健没有想到陇州城守军的火力居然如此凶猛,自己本来还颇有些引以为傲的炮队在他们的反击下,居然一点都未能压制住他们,反倒接连损失了两门炮。

刘宗敏率部被压在羊马墙后面,根本无法露头,气的刘宗敏哇哇大叫,怒急之下他再一次翻身站起,大吼了一声:“不怕死的就抬梯子跟老子上!”叫罢之后,他便一把抓起一副身边的长梯,扛在了肩膀上。

几十个刘宗敏的手下一看到刘宗敏拼命了,于是纷纷抢上来和他一起扛起了长梯,有人抢上前举起了盾牌,来为他们遮挡矢石。

一群人翻过了羊马墙之后,朝着城墙脚下冲去,但是不待他们靠近城墙,从城墙一侧便响起了一声轰鸣声,一门架在城墙上的虎蹲炮剧烈的跳动了一下,吐出了一股烈焰,百十个铅弹便立即如同暴雨一般的泼洒了下去。

刘宗敏身边几个手下身上连连腾起了一片的血雾,纷纷一头扑倒在了地上,他们扛着的长梯也瞬时被丢在了地上。

一批义军弓箭手站在壕沟一侧举弓朝着城墙上放箭,但是他们的火力明显压住不住城上守军的火力,不多时便有十几个弓箭手被放倒在了地上,其余的弓箭手不得不找地方躲避守军的弹矢。

刘宗敏一看事情不妙,于是呼啸了一声,带着剩下的人退回了羊马墙后面,城上的守军又释放起了一窝蜂,数百支火箭带着啸音飞蝗一般的洒落在了城下,堵在羊马墙后面的义军兵将如同割稻子一般的一丛丛的被这么凶猛的火力给割倒在了地上,几乎每一刻之间都有人受创到底,不多时便有百十余人阵亡在了陇州城下。

刘宗敏既便如此,也没有放弃,再一次组织手下发动了一次冲锋,但是随即便又被守军给重重的撞了回来,结果只是在城墙上架起了一副长梯,却付出了二十几个兵将的性命,连带刘宗敏也挨了两箭,幸好他有皮甲保护,虽然生受两箭,但是却并未倒下。

眼看着肖天健那边也无法压制住城上守军的火力,刘宗敏扭头看看身边的这些弟兄,只见他们一个个都露出了惊惧之色,刘宗敏心知今天这次攻击又算是作废了。

李自成眼看着陇州城上守军炽烈的火力,又看到刘宗敏所部在城下伤亡惨重,于是心中哀叹了一声,只得下令鸣金,将刘宗敏一行从前面召回。

刘宗敏提着他的铁锏,率部撤了回来,重重的吐了一口吐沫在地上,大步走到李自成面前,单膝跪下对李自成请罪道:“将军,属下无能,未能建功!还请将军责罚!”

李自成上前托起了刘宗敏,拍拍他的肩膀对他问道:“伤的如何?”

刘宗敏看看自己肩胛还有右胸上的那两支断箭,摇摇头道:“不碍事!皮外伤罢了!守城的官军火力太猛,咱们还是靠不上去!”

李自成点头道:“你下去裹伤吧!这事儿怨不得你!只是咱们没有想到,陇州城的守军居然还有如此强悍!”

刘宗敏恨恨的叹了一口气,扭头看了一眼城上正在欢呼的那些守军,被人搀扶着走到了后队,包扎他身上的伤口去了。

刑天军的人也都有些泄气,同时又都有些震撼的感觉,像今天这样惨烈的攻城战,他们可以说都是第一次看到,虽然只有炮队出战,他们没有亲临城下,但是也都有一种如同身受一般的体验。

眼看着一个又一个的义军的兵将倒在守军强大的火力下面,而他们义军的反击却显得是那样的无力,他们不敢想象假如让他们上去的话,能不能做的比李自成那边的人更好一些,这会兵阵中的气势便有些衰落了下来,都默不作声的看着正在退下来的炮队。

肖天健也一直在关注着前面的战事发展,当看到李自成麾下的兵将以如此方式攻城的时候,先是被这样惨烈的场面震动了一下,接着便心中暗自摇头苦笑了起来。

义军到底还是农民军,虽然李自成他们也已经造反数年时间了,但是到目前为止还未形成有效的攻坚能力,充其量还是只能被称作流寇,今日一开始攻城,他们便将农民军的劣势尽数展现了出来,除了依靠这种近乎于人海战术一般的手段之外,基本上这样的攻城办法,实在是让人有些气短,如果仅凭这样的办法想要攻入陇州城的话,别说陇州城还有两三千防守的兵力和大批守城的火器弓弩了,即便是只有千八百人,李自成想要用这种办法攻取陇州城,恐怕不死个千八百人,都很难攻上城头。

看着灰头土脸率部撤回来的黄生强,不待黄生强请罪,他便立即说道:“黄哨将不必多说了,暂且退下休整,此事于你无干!速将伤员送入医营救治!下去吧!赵二驴!”

黄生强微微有些感动,本来他今天是想要在两军面前露一刷子的,但是没成想不但没有能露脸,反倒被守城的官军的火炮打了个灰头土脸,还损失了一门弗朗机铜炮,虽说他也取得了一些战绩,但是比起预想中的战果,他取得的这点战绩实在是算不得什么,这让他不知道该如何跟肖天健交代,可是回来之后,肖天健却根本毫无责怪他的意思,这让黄生强心中好受了一些,于是赶紧拱手接令,带队退到了阵中。

“属下在!”赵二驴一听到肖天健叫他的名字,于是立即跑了过来应声道。

“你带人去将把那门坏掉的炮拖回来!”肖天健用马鞭一指阵前被守军炮火催翻的那门弗朗机炮对赵二驴吩咐道,眼下他们正是要攻城之际,一门弗朗机炮对他们来说还是相当重要的,而这门弗朗机炮只是被守军的炮弹掀翻了,可能并未彻底报废,所以肖天健舍不得就这么丢掉这门炮,于是便派赵二驴带人去把这门散架的弗朗机炮抢回来。

“遵命!”赵二驴扭头看了一下阵前那门散架的弗朗机炮,不敢说不,立即答应一声,转身点了几十个他麾下的精干兵卒,带上了绳索飞身奔出大阵,冲到了阵前,将绳子绑在了散了架的炮身上,又捡拾了地上那些散落的子铳,喊着号子朝回拖了回来。

守军看到他们想要抢那门被打坏的弗朗机炮,岂会让他们这么容易得逞,杨玉麟冷笑了一声,立即命城上那两门将军炮开火,轰杀这几十个抢炮的变民军。

两声轰鸣之后,两颗炮弹疾飞了过来,重重的砸在了城外的地面上,沉重的铁弹落在地上之后,立即又被地面弹起,继续朝着前面疾飞过去,反复的在地面上起落了两次之后,一颗弹丸直撞入到了赵二驴所率的人群之中,先是穿过了一个兵卒的腰腹,将这个兵卒拦腰撕裂,接着又朝前飞过一个兵卒的大腿,直接削掉了这个兵卒的一条腿,这才落在地上,又滚动了几米远,才停止了它的行凶。

赵二驴惊得一颤,立即招呼手下抢了那两个伤亡的弟兄,拖着那门散架的弗朗机炮奔回了本阵之中,而这时那个断腿的兵卒却因为失血过多,加上疼的厉害,眼看也已经不行了,气的肖天健用力的捏紧了手中的马鞭。

肖天健让黄生强检查了一下这门弗朗机,黄生强回报道:“启禀将军,这门炮还能用,只是炮架被打散了架,再造一个炮架便还能用!”

肖天健这才舒服了一点,为了抢回这门炮,他又付出了两个手下的性命,要是这门炮又废了的话,那么他这回就赔大了。

初战不利,让李自成和肖天健两边的兵将们都有些泄气,肖天健下令部下就地休息,招来手下诸将商议了一番之后,便翻身上马独自策马驰到李自成兵阵那边,对李自成拱手说道:“李将军,咱们没想到守军居然火力还如此凶猛,如此打法恐怕很难攻入城中,弟兄们伤亡实在是太大了一些!即便是我们的炮也压制不住守军的大炮,看来要换个法子才行!”

李自成也正在和手下几个大将商议如何对付城上的守军的火力,看到肖天健过来之后,便停下了商议,拱手和肖天健见礼。

“肖将军来的正好,我也正在和弟兄们商议该如何换个打法,咱们不妨就一起商量商量好了!”李自成点点头一脸的阴郁的神色对肖天健说道。

肖天健翻身下马,和李自成等人凑到了一起,你一句我一句的商量了起来,肖天健这般这般的对他们说了一通之后,李自成和他手下的几个大将都纷纷点头,又都各自出了一些主意,大家脸上的表情这才放松了下来。

随着李自成和肖天健一声令下之后,两军便各自收兵回营,撤离了战场。

杨玉麟手扶垛口,眼看着城外两支义军退去之后,冷笑了一声道:“李贼和那刑天军也不过尔尔!如若他们再敢前来的话,那么就照这样给老子把他们打回去,看看他们有什么本事能攻得下这陇州城!”

守城的官军还有乡勇们听罢了之后,纷纷振臂高呼了起来,不少人放肆的发出了一阵狂笑之声,甚至有人干脆就站在垛口上,解开裤子,朝着城下掏出裤裆里面的家伙尿了起来。

肖天健回头看了看城上那些嚣张的守军,冷笑了一声,转头拨马率军返回了营地之中。

第三十六章 陇州之战3

整整一天,李自成和肖天健都未再出营攻城,倒是派出了不少兵卒,出营散开,奔赴向了城外的一些村庄。

以他们的战力暂时虽然还打不下陇州城,但是对于陇州外围的庄堡来说,他们的兵力去对付那些庄堡,如果再打不下的话,那就真就不是李自成了,所以对付起小庄堡来说,他们的兵将还是手到擒来的。

结果仅仅是用了半天不到的时间,他们便攻取了城外三个庄堡,用抢来的大车除了拉回了抢来的钱粮之外,还拉回来了大批的门板、床板等物,同时还收集来了不少的被褥,押着俘获的一些庄丁乡勇们将这些物资运送回了他们的营盘之中。

当天下午,两军的营盘里面便忙活了起来,两军之中都有不少人以前是做工匠出身的匠人,李自成作为久经沙场的老将,自然也随军带有一些工匠,这批工匠便就地忙碌了起来。

两军同时还派出一批辅兵,就近伐倒了不少的树木,也都运回了各自的大营,交给了营中的那些工匠们使用。

整整两天,李自成和肖天健都未再对陇州城发动新的攻势,倒是派出了他们的骑兵,不断的在城外巡逻,和城中守军派出的少量的侦骑发生了几次小规模的冲突,两方各有伤亡,不过也限制了城中守军对城外的侦查,逐渐的将陇州包围了起来。

直到第三天的早晨,李自成和肖天健才又一次点齐了兵马出了大营,在陇州城外列开了兵阵。

杨玉麟这三天来,都有些心神不宁,按理说城外的闯贼不应该这么行事的,他已经派出快马赶往宝鸡县城方向,将李自成率部偷袭陇州的消息传送给了贺人龙了,算算时间如果贺人龙回援陇州的话,应该很快便能赶回陇州城,而城外的李贼却放弃了继续强攻陇州,反倒摆出了一副要长期围困陇州城的架势,这种反应明显有些异常。

于是他连续两天都派出侦骑出城,到城外贼营附近打探他们的消息,但是派出的侦骑往往一出城,便会遭遇贼兵的斥候,虽然他派出的侦骑也有所斩获,但是只是一些小胜,却无法侦知城外贼军的动向,如此一来,让杨玉麟颇有些不安,生怕李自成再耍什么花招。

当第三天闻报城外贼军又出营列阵,看样子是要来攻城了之后,杨玉麟反倒有些放心了下来,于是立即披挂整齐,率几个亲兵登上了城头,注目朝着城外望去。

结果这一次当他看罢城外的情况之后,顿时便大吃了一惊。

城外两股变民军显然这一次做足了准备,在他们兵阵前面,一字排开,居然出现了花花绿绿的一大堆奇怪的东西。

杨玉麟也不是菜鸟,定睛观看了一下之后,便立即看出来,这一大溜奇怪的东西,居然是用独轮车还有大车顶上了木板,又敷上了一层被褥,打造出来的盾车,别看丑陋到了极点,但是杨玉麟深知,这东西绝对不好对付,城上的弹矢对付这些东西基本上无效,除非用大炮装上实心铁弹或者石弹直接命中,否则的话,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些东西推到城下。

除了这些盾车之外,他愕然还发现城外敌军阵中居然还出现了几架眼熟的东西,定睛远远望去之后,更是让他心惊肉跳了起来,这几架东西居然是用粗陋的原木打造出来的回回炮。

虽说自从明初火炮大量应用之后,这种冷兵器中的砲车便逐步退出了战场,但是作为变民军,他们往往都很缺乏火器,攻城的时候,仅有的火器往往都无法和守城的官军对抗,除了拿人命填之外,偶尔也会打造一些这样的东西,充作攻城器械之用,但是这东西往往需要不少工匠一起干,才能打造出来,而今天看看城外的贼军之中,起码造出了七八架这样的回回炮,这说明贼军之中,肯定有不少工匠,如若不然的话,根本不可能在两天时间里,便造出这么多盾车,还造出这么多回回炮。

虽说回回炮射程有限,但是杨玉麟丝毫不怀疑回回炮的威力,几十斤重的大石一旦落在城墙上,往往能比一般的火炮对城墙的损毁还要厉害许多,眼下也只有红夷大炮抑或是轰天霹雳猛火炮攻城效果比较好,除了这几种重型火炮之外,一般的火炮还真不见得就比这种回回炮厉害多少。

“速速将火炮装药,多多准备滚木礌石!把狼牙拍吊起来!快!不要耽搁!”杨玉麟一看罢城外的情况,便立即开始安排人手忙活了起来。

城上的守军闻令之后,也都意识到今天情况不对头了,这关乎他们每个人的身家性命,而且城中一些壮丁的家人还在城中,一旦城破的话,对他们来说便是灭顶之灾,所以他们干起活来,倒也真就不遗余力。

大批官兵还有乡勇纷纷抄了家伙,在军官们的吼叫声中,从城内马道涌上了城墙,据守到了每个垛口之间,纷纷做好了御守的准备。

杨玉麟在军中素有威名,贺人龙这一次将他留在陇州城还真就选对人了,城中官军对杨玉麟都很是佩服,使得他指挥起这些官兵可以说是如臂使指一般,虽然兵力上他们明显不如城外贼兵,但是倒也没有多少人发生混乱。

官军的表现也带动了帮助守城的那些壮丁乡勇们的士气,所以这些乡勇们也表现的比较服从,按照军官们的吩咐,将一批批滚木礌石,抬上了城墙,成捆的箭矢以及一桶桶的火药弹丸也被从城下运到了城头上面,摆放在了一门门火炮后面。

陇州城乃是负责向西面西凉等地边镇转运物资之地,城中物资储备相当丰富,各种武器都不算缺乏,所以这也就成了杨玉麟眼下的本钱所在,用起这些物资,杨玉麟毫不手软,一批批的一窝蜂、飞刀飞箭都被运至了城墙之上。

李自成和肖天健并马立于军前,远远的打量着忙成一团的陇州城的城墙,李自成深吸一口气,对肖天健说道:“就看今日这一战如何了!假如今日还不能攻下陇州城的话,那么估摸着那贺人龙也就该回来了!到时候你我再想攻下陇州城,恐怕就没这么简单了!”

肖天健倒是没多大压力,本来来打陇州城,就不是他的主意,同时他也并不看好义军这边能打下陇州这种坚城,他这次过来,说白了主要的目的是率部曲前来学习一下大规模攻城的技巧,倒是对能不能打下陇州城,并不是多看重,打下陇州城最好,他也能分得一杯羹,打不下来也没多大关系,毕竟他的物资储备比李自成还有高迎祥等义军要充足一些,而且他也不裹挟民众入伙,物资消耗比起李自成他们要少不少。

这些日子看着李自成不断的收拢周边的流民加入到他的队伍,肖天健也从不于李自成争抢这些流民,由着李自成将这些流民编入到他的部伍之中,如此表现也让李自成放心了下来,认为肖天健野心不大,这样的人对他们来说,不会有什么威胁,对肖天健更是亲热了许多。

“李将军说的极是,眼下恐怕只剩下今天一天的时间了!不过以在下看来,这一次咱们假如兵力充足一些的话,大可以此围城打援,派一部分兵力围住陇州城不打,在贺人龙回援的路上设伏打掉贺人龙那支兵马!如果吃掉了贺人龙那支兵马的话,那么这陇州城中的守军自然会立即军心大乱,如此一来,陇州当唾手可得!可惜眼下咱们兵力还是有限,不足以两面同时开战,否则的话陇州便可轻取了!”肖天健轻松的对李自成说道。

李自成有些诧异的扭头看了看肖天健,不由得为肖天健的见解感到惊奇,仔细想一下肖天健的话,确实很有道理,于是他笑道:“原来肖兄弟居然还如此知兵呀!此计倒是甚为高明!

你说的不错,假如这一次八大王抑或是曹操还有老回回也在这里的话,照肖兄弟的办法干,真的应该是不错的办法!只可惜眼下咱们还是实力有限呀!

这暂且不提了,还是先攻城吧!有了这么多盾车之后,谅城中守军应该也拿咱们没有办法才是了!

来人,击鼓传令,开始攻城!”

肖天健倒是没觉得自己高明什么,毕竟在后世解放战争中,G军可是经常用这种办法的,可以说对围城打援这种战法,他早就耳熟能详了。

随着一阵隆隆的战鼓声响起之后,李自成麾下的诸将纷纷下马,回到了自己的部曲之中,眼看李自成中军大旗摇摆之后,李过、高杰二人各自率领了一千兵将,呐喊了一声,率部推着数十辆丑陋到极点的盾车,朝着陇州城下攻了过去。

前面有盾车的防御,后面的兵将便抬着几十副赶制出来的云梯紧随其后,黑压压的涌向了陇州城的南城门两侧。

这一次他们分做两路从城门两侧一起发动进攻,李自成铁了心要一举攻克陇州城,所以下了血本,不但一下派出两千部众,而且还将他军中仅有的一些火器也调了上去,随着他们一起行动。

而肖天健作为辅助李自成的一军,虽然兵力不多,但是也不能坐看李自成一部攻城,所以他们还是干老本行,负责支援李自成部攻城。

几架刚刚被打造出来的回回炮,便是由刑天军的部众操作,每一架砲车配上八十人,推动着这些砲车,朝着城墙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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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陇州之战4

(今天给大家讨论一个问题,就是近期书评区之中有关猪脚行事作风的讨论,对于猪脚性格,我想不必多说,但是对于他有些行事的风格,我想是这样的,毕竟猪脚年纪并不是很大,又是从一个现代过去的人,对于古代有很多事情并非像历史军事学家一般了解,所以很多时候都是摸着石头过河,需要逐步的积累经验,然后才能渐渐的成熟起来,至于理想,猪脚是有的,但是乱世之中,说不好听一点,随便一不小心,就可能挂掉,更多的时候,猪脚是要顾及眼前的事情,暂时一边混,一边考虑下一步的问题,所以有时候行事会有些矛盾,毕竟他要逐步的了解那些历史人物,直至与之走向决裂!更何况了,在当时义军实力并不强大的时候,更多时候义军之间会相互联合,这样才能对抗官府以及官军的力量,这并不算是矛盾,没有永远的朋友,却只有永远的利益嘛!大家说是不是?)

这些简陋的回回炮甚至连树皮都没有削去,看上去很是粗陋,但是这并不影响它们的威力,这些回回炮关键的部位,皆是采用的坚硬的木料所制,炮杆的转轴干脆就是用铁打制出来的,每根砲杆都是用整根原木制成,长度足有三丈有余,扬起之后甚至赶上陇州城的城墙的高度了。

所以这几架回回炮的重量也相当可观,每一架重量都足有几吨重,单靠人力根本无法抬动它们,所以如果要想将它们移至射程之内,就必须要在砲架下面垫上原木,才能推着它们移动。

几架砲车缓缓的在刑天军兵将的推动下,朝着城墙方向移动,远远望去,仿佛如同一群群蚂蚁在搬运一块庞大的食物一般。

而黄生强则再一次指挥着他的炮队,在赵二驴那一哨兵卒推着的盾车的掩护下,推着那五门弗朗机炮朝着城下逼去。

第一天被敌军炸翻的那门弗朗机只是炮架被打散了架,两天时间营中工匠便又赶造出来了一副炮架,修好了这门弗朗机铜炮,使得这门炮又能回到战场上。

而在前面的那些盾车上面,每辆盾车上还装了两门虎蹲炮,上一次攻城因为敌军炮火犀利,以至于刑天军的虎蹲炮根本就没能有机会发挥作用,平白还损毁了一门,但是今天有了这些盾车之后,虎蹲炮便能发挥他们的作用了。

数千人如蚁一般的缓缓的朝着城墙逼去,任何站在城墙上的人看着这样的场景都绝不会无动于衷,每一个站在城墙上的官兵还有乡勇的脸上都变得凝重了起来,连杨玉麟都不觉间紧紧的攥紧了拳头。

“四百步……三百五十步……三百步……二百五十步……”城上有专门观察敌军距离的兵卒不断的报出变民军距离城墙的距离,而杨玉麟始终没有下达开炮的命令,只是静静的注视着城外如蚁一般涌来的这些变民军以及那几架高大的回回炮,心中暗自合计着如何应对的办法。

眼看变民军距离城墙越来越近,一些守城的官兵于是便开始有些骚动了起来,忍不住便想施放他们的火器,但是却还是被杨玉麟大声的喝止,传令如有人擅自开火的话,便定斩不饶,这才又压制住了手下官兵开火的欲望。

而守军的反应也让立于阵后的肖天健开始有些担心了起来,因为这一次官军方面表现的非常异常,因为在肖天健的印象中,官军往往训练不足,临战之际官兵表现的很慌乱,像今天这样的情况,恐怕官军方面早就按耐不住,早早的便要开火了,他最想看到的就是官军提前开火,以此消耗掉官军方面大批的弹药,同时还能减少对己方的伤亡。

官军越是不开火,肖天健便越是感到事情似乎有些不妙,毕竟这一次他麾下大批将士也都投入到战场上了,虽然并不是担任主攻的任务,但是因为他们主要负责为李自成所部提供火力支援,必将会招致守军的重火力的重点照顾,所以假如对方守军的将领是一个沉稳的将领的话,那么对他们来说都没有一点好处,而现在从官军的表现来看,城中守将确实并不是一个无能之辈,如此一来,看来今天这一仗还是不容乐观呀!

而李自成倒是显得很是乐观,用手中的马鞭朝着城头一指对肖天健笑道:“官军已经吓住了,居然到现在都没敢开炮,谅他们这次也难以守住陇州城了!”

肖天健干笑了一声,有些鄙视李自成的见解,说起来李自成也是纵横山陕河南等地数年之久的名将了,居然连这种危机都看不出来,这让肖天健有些小看了李自成一眼,不过扭头当他看到李自成的目光之后,便又打消了自己刚才对他轻视的想法,因为虽然李自成说的很轻松,但是他的眼神中却带着一丝凝重于担忧,原来李自成这么说,并非是没有看出危机,而是在用这种表现,给他手下的将士打气。

“传令擂鼓,让儿郎们加把力气,快点靠上去!”李自成故作轻松的挥挥马鞭对手下亲兵吩咐道。

几个大汉甩光了上身的衣服,露出了强健的肌肉,站在了几面大鼓前面,奋力的挥舞起了手中沉重的鼓槌,重重的敲击在了厚实的牛皮鼓面上,发出了隆隆的闷响,巨大的鼓声如同闷雷一般的滚滚朝着四面八方涌去,传入到了前面的军阵之中,本来还在缓缓前行的兵将们听到了这阵滚雷一般的鼓声之后,齐声呐喊了一声,奋力推动前面的盾车,加快了速度朝着城墙涌去。

直到城外变民军一直接近到二百步距离的时候,杨玉麟才重重的一挥手大喝道:“将军炮,点炮!”

被摆放在南面城墙上的五门铁将军炮旁边站着的几个炮手听罢了命令之后,毫不犹豫的便将烧红的铁钎杵到了黑黝黝炮身上的火门之中,城墙上剧烈的抖动了几下,伴随着浓烈的硝烟和巨大的轰鸣声,几颗早已装填好的铁弹呼啸着飞离了炮膛,在空中疾飞而过,重重的便砸在了正在缓缓靠近城墙的那几架回回炮的位置。

实心炮弹的落点都无一例外的选择在了回回炮所必经之路前面,炮弹落地之后先是腾起一片尘土随即又弹起继续朝前疾飞,当即便撞入到了回回炮之中。

推动回回炮前进的都是刑天军的部众,两颗炮弹直接便从他们之间穿了过去,当即便腾起了一团血雾,本来密集的人群顿时被开出了两条血路,十几个兵卒当场便骨肉分散倒在了血泊之中,死了的倒是轻松,但是被炮弹削断胳膊腿脚的人却躺在地上发出了凄厉的哀号声。

而还有一颗炮弹则直接砸在了一架回回炮的木梁上,那架好不容易被工匠们打造出来的回回炮剧烈的抖动了一下,随即便倾斜着歪倒了下去,惊得负责推砲的兵将们四散而逃,既便如此,还是有一个倒霉的兵卒被压在了木架下面,当场便肠破肚烂死于阵前。

肖天健的手猛的攥紧了手中的马鞭,心头仿佛要流血了一般,这些兵将可都是他的宝贝心肝,虽然他也知道打仗免不了要死人,但是尚未和对方交手,自己这边便损失了十几个兵将,这让他心里面很不是滋味,这也正印证了他刚才的那种不祥的预感,守军的主将果真是一个沉稳狠辣之人,第一个选定的目标便是他这些架回回炮,看来今天这一仗真是够他们瞧了。

幸好刑天军军纪森严,虽然吃了这么大的亏,但是也只是稍微乱了一下,很快便被军官们给振抚了下来,分出一部分人手抢救伤员,其余的人则继续推动砲车朝前缓缓的移动。

李自成看了一眼肖天健部下的表现,由衷的点点头道:“肖兄弟手下兵将果真悍勇,愚兄佩服!”经过这些天的接触之后,李自成很看好肖天健这个人,所以熟络了之后,便开始和肖天健兄弟相称了起来,这样也显得他们比较亲近一些。

肖天健苦笑了一下,看着被抢救回来的那些伤员被送入后营,心知这些中炮的伤员估计都废了,即便是抢救回来,恐怕也都肯定是要落下残疾,以后无法再上阵厮杀了,心中暗叫可惜,但是表面上他却还是冷静的答道:“让李将军见笑了!看来城中守将也非泛泛之辈,很知道如何应付这样的局面!这一仗恐怕又是苦战呀!”

李自成点点头但是没有接着说下去,又将注意力转向了前方的战场上。

就在距离城墙一百二十步左右,几辆盾车停了下来,藏身于车后的兵卒们迅速的从车上取下了一些筐子,飞快的就地开始挖土,将这些筐子装满了土石,整齐的码放了起来,以很快的速度形成了一个工事,并且不断的加厚这些工事,使之达到足够的厚度。

而紧随其后的便是那几门刑天军所属的弗朗机炮,这几门弗朗机炮被炮手们奋力推动着,以飞快的速度进入到了这个临时阵地之中。

前天他们初战吃了守军炮火反击的大亏,今天肖天健学乖了,专门调了一批新兵,推着盾车在城下抢修出了一个供这些弗朗机炮使用的掩体,以防再被城上的炮火摧毁。

要知道不单单是火炮重要,更重要的是他们的炮手,培养出一个炮手并不容易,除了要长时间的训练之外,还要耗费很多弹药供他们演练,为了一个陇州城,肖天健可不想一战便将自己的这些宝贝疙瘩损耗殆尽,所以他很重视对于这些炮手以及火炮的保护。

几门弗朗机炮刚刚到位之后,黄生强便立即下令装弹并且瞄准城上目标,他们和守军都是一个想法,就是尽可能的压制住对方的火力,而在回回炮尚未到位之前,他们必须要先压制住那些城上的将军炮。

弗朗机虽然有装填迅速,炮身较轻的优点,但是却也存在不少的缺点,最大的缺点就是因为工艺的缘故,子铳和母铳结合部位会泄露大量火药气体,同时炮弹直径又小于母铳的内膛直径,所以弗朗机射程和威力都不如同等口径和身长的前装火炮,加上铸造工艺繁复,这也是后来弗朗机逐渐被并不算先进的前装炮淘汰的主要原因。

第三十八章 陇州之战5

(不行呀!想要多更一些,但是背上的棘突炎却总是捣乱,疼的实在是坐不住,半天时间坐下来,就疼的要躺下,下午再去打针封闭去!抱歉了!)

随着黄生强声嘶力竭的吼声响起,刑天军这边的反击也终于开始了,这一次黄生强学乖了不少,他下令让几门炮同时对付城上一门将军炮,第一轮开火之后,效果便立即显现了出来,放置那门将军炮位置的城垛当即便被轰成了一堆瓦砾,虽然这时代的火炮精度很有限,但是在近距离的轰击下,几门炮同时瞄准一个位置,所造成的危害还是相当厉害的,而那门刚才还喷着火焰的将军炮,在城下的反击中当即便被掀翻在地,数百斤的炮身被掀起之后重重的压在了一个炮手的下半身上,那个炮手惨叫连连,无力的推着压在他两条大腿上的炮身,哭嚎不已,而站在这门炮周围的守军也倒下了一片,大多都是被飞溅的砖石所伤,惊得城墙上守军一片惊呼之声。

当炮火的硝烟被风吹散之后,看到得手的黄生强立即怪叫了一声,放声大笑了起来,大声吆喝着:“弟兄们干的不错!调转炮口,给老子瞄准下一门狠狠的揍!看他们官军还嚣张个什么!”

杨玉麟本来注意力主要集中在了那几架越来越靠近城墙的回回炮身上,没料到城外贼军居然还有这么一手,当即便让他损失了一门将军炮,见势不妙他立即挥手指向那几门弗朗机炮所在的位置,下令道:“传令将军炮暂且放过那些回回炮,集中瞄住那些弗朗机,给我干掉他们!”

吃了一亏之后的守军都立即见注意力转向了黄生强那边,剩下的几门将军炮轮番开始朝着他们所在的位置轰击了过去。

炮弹落在那些装满了土石的筐子上,打得那块掩体土石乱飞,但是却始终无法有效的命中那些弗朗机炮,而且因为掩体的缘故,炮弹落在掩体上,立即便会深陷入掩体之中,无法跳跃起来继续伤人。

被吓了一跳的黄生强以及他手下的炮手一看对方的火炮奈何不了他们,这胆子也便更大了一些,纷纷瞄准城上放置将军炮的位置开始猛烈开火了起来。

几轮齐射之后,城上的两门将军炮便又被掀翻在城墙上面,起码十几个城上的守军被放倒在了地上,使得城上的守军士气为之一挫。

杨玉麟气的破口大骂,招手叫过身边的亲兵大声喝骂道:“还愣着作甚?给我多调一些一窝蜂,对准哪儿给我放!”

亲兵楞了一下之后,赶紧下去传令,不多时数箱一窝蜂便被调了过来,兵卒将一窝蜂的箱子对准了城外那些弗朗机炮所在的位置,立即点燃了箱子后面的引线。

城墙上立即响起了一片呼啸的声音,一支支被点燃的火箭带着啸音飞出了箱子,几百只火箭果真如同群峰出巢一般飞了出去,转眼间便洒落向了弗朗机炮所在的位置。

黄生强抬头一看脸色顿时有些发白,凄厉的大叫到:“盾牌!快起盾牌……”

但是他们到底还是慢了一点,一批最先落下的火箭嗖嗖嗖的便落在了他们的人群之中,当场便有几个炮手中箭惨叫着倒在了地上,黄生强一个不小心,身上也挨了两箭,幸好他作为军官,配发了一副铁甲,总算是没有伤的太重,这时候负责掩护他们的新兵才举起了盾牌,遮挡住了这些炮手,只听得盾牌上笃笃一阵乱响,听得这群炮手一个个都心惊肉跳,顿时他们便被压制了下去,响了一阵的炮声也哑了下来。

随着攻城的义军离城壕越来越近,杨玉麟终于下达了开火的命令,城上顿时各种炮声、铳声、火箭声还有弓弦的声音响成了一片,各种炮矢顿时如同暴雨一般的洒落了下去。

但是义军这边这一次有了盾车掩护,大批义军的将士躲在盾车后面,手上还举着一些盾牌遮挡住头顶,虽然守军火力非常凶猛,但是大多数弹矢都打在了他们的盾车上面,而盾车的木板上还覆着一层被水打湿的被褥,只听得盾车上发出了一片噗噗的响声,绝大多数弹矢都未能穿透盾车,倒是无数箭矢插在了盾车上面,使得盾车上面如同开了一层芦苇花一般,白花花的一片。

李自成看到前面的战况之后,哈哈一笑,伸手在肖天健的肩膀上拍打了一下笑道:“肖兄弟,咱们这办法看来着实不错,官军拿咱们没什么办法呀!”

肖天健凝神也在关注着前面的战况,微微点点头,到目前为止,盾车的作用确实不错,大幅度的减少了攻城将士的伤亡,只有几辆盾车被虎蹲炮的大弹丸直接命中,被打散了架,伤了一批兵将,但是比起头一天他们攻城时候的伤亡,这样的伤亡已经已经算是很小了。

不过他脸色也放松了一些,微笑了一下点点头道:“如此甚好,但愿这次将军的弟兄们能攻上城墙!”

躲在盾车后面的李自成的部下们看到官军拿他们没有太好的办法,于是这悬着的心也就放下了不少,纷纷加了把力气,推动盾车朝着城壕冲了过去。

杨玉麟面色凝重的看着越来越接近城墙的这些贼军,今天这帮变民军的表现出乎他的意料,对方显然比前两次攻城显得更有秩序一些,同时做的准备也更充足一些,虽然城上他们这边的守军火力还是压过了对手,但是因为那些盾车却无法大量杀伤敌军,如此下去对手将会很快靠近城墙,接下来便会加上云梯,开始强攻,一旦进入到短兵相接的程度的话,那么他们这边稍有不慎,便可能会被夺去城墙,那么陇州城也就危险了!

杨玉麟观察了一下城外的情况之后,传令下去,将火力向后延伸,于是城上的守军转而开始瞄准盾车后面跟随的那些贼军,一箱箱一窝蜂被守军点燃,成百上千的火箭如同飞蝗一般的发射了出去,这些火箭没有尾羽,准头肯定不会好到哪儿去,但是贵在火箭的数量实在是很多,而且射程最远的可达二百多步之外,虽然没有多少准头,但是转眼间便飞过了最前列的盾车,洒落在了后面跟随着盾车前进的那些义军的头上。

李自成这边的兵将盔甲装备的数量很少,面对如此密集的箭雨,当场便倒伏了一大片,众多中箭的义军捂着伤口,躺在地上悲声哀鸣着,但是随即一双双大脚便迈过他们的身体,继续朝着前面冲去。

一列盾车冲至了城壕外侧之后,被城壕所阻,无法继续前进,于是躲在盾车后面的兵卒便立即从车上卸下了一门门的虎蹲炮,将它们架设了起来,负责操炮的炮手紧张的将包裹好的弹药填入到了炮膛之中,这批兵将正是肖天健麾下的刑天军的炮兵,肖天健历来重视炮兵的装备,他们的虎蹲炮此时也已经全部实现了定装火药的装备,所以装填弹药比起以前要简单便捷了许多,用搠杖捣实之后,这些虎蹲炮的炮手立即将炮爪钉入到了地面一下,随即摇燃了手中的火折子,点燃了火把,不多时便做好了开炮的准备。

黄博乃是黄生强的副手,因为黄生强要负责指挥那几门弗朗机炮,无法抽身,所以这里便交给了黄博指挥,黄博伸头看了一眼城上的情况,立即蹲下身对那些炮手们吼道:“都给我听了!对准城头轰他娘的!点炮!”

做好准备的炮手立即将火把按在了虎蹲炮的火门上面,当即在这一溜盾车之中便腾起了十几团硝烟,正在城墙上奋力朝着城下放箭放枪的守军根本没有料到会在如此近距离下,遭到城下贼军的轰击。

每一门虎蹲炮不但装有一个大弹丸,而且里面还装了百余颗小铅弹,十几门虎蹲炮开火,顿时城墙上也如同下了一场铅弹雨一般,二十几个伸出身子正在放枪放箭的守军兵卒们当即上半身便腾起了一团团血雾,仰面朝天的翻倒在了城墙里面,再看他们一个个脸上、胸前都成了筛子一般,变得血肉模糊,几乎无法认出他们是谁了,一些人当场便气绝身亡,也有一些人捂着血肉模糊的脸,杀猪一般的惨嚎了着,城墙上仿佛一下便成了人间地域一般。

吓得不少官兵还有壮丁都纷纷赶紧缩回了身体,躲在垛口后面不敢露头了,如此一来使得城上守军的火力猛然一窒,顿时引得城下众多义军将士的叫好之声。

杨玉麟这才发现贼兵居然利用盾车的掩护,将虎蹲炮送到了城下射程之内,一下打死打伤了他手下兵将数十人之多,气的他破口大骂着,立即指挥城上的虎蹲炮对准贼军虎蹲炮的位置反击。

只听得城上城下炮声响成了一片,烈焰不停的从一门门炮口之中喷吐出来,将死亡挥洒向了对方的身上。

几辆盾车被守军的虎蹲炮打得四分五裂倾覆到了地上,在突袭了城上守军一次之后,刑天军的炮手也体会到了对方的厉害,陇州城这段城墙上至少也有十几门虎蹲炮,几十步的距离正是虎蹲炮的有效射程之内,虽然有盾车保护,但是比起城墙上躲在垛口后面的官军来说,刑天军的炮兵们还是处于劣势,双方你来我往的几轮护射之后,刑天军这边的炮手便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几个炮手当场阵亡,还伤了数人,就连他们的副哨将黄博也被一颗炮子击中了右臂,打得他右臂血肉模糊,不得已之下,这些虎蹲炮的炮手只得携了虎蹲炮后撤,在退路上又损失了好几个人,才被接应他们的刀牌手举着盾牌掩护着撤了下去。

第三十九章 突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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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颗巨石呼啸着飞上了半空,挂着风声落了下来,重重的砸在了城墙上面,顿时砸的城墙上城砖乱飞,城砖剥落露出了下面的夯土的城墙芯,城墙上的人们都感觉到脚下重重的震动了一下。

守军惊呼了起来:“回回炮!他们的回回炮开始放了!小心呀……”

几架回回炮终于还是靠近到了它们可以发挥威力的射程之内,距离城墙只剩下了五十余步,操砲的兵卒们奋力拉下砲臂,将随行携来的大石装入到了牛皮缝制成的兜囊之中。

随着军官一声令下,有人便敲开了控制砲杆的木楔,硕长的砲臂被另一端沉重的配重压着呼啸着扬起,大石在空中划过一个半圆之后,随即飞了出去。

几架砲车立即发挥了它们巨大的威力,将一块块大石砸向了陇州城的城墙,在城墙上激起一片片的碎砖乱石。

城墙上的守军每感觉到脚下震动一次,都会不约而同的惊呼一声,惊恐的望着城外那几架高大的砲车,生怕下一块石头落下的时候,会砸到他们的脑袋上,城下贼军这会儿射上来的一些箭矢已经算不了什么了,比起这样的飞石,箭矢简直就跟玩笑一般,挨一箭的话只要不是要害,还有活命的可能,但是要是被这些大石砸中的话,那么就什么都不用再想了,只有死路一条。

杨玉麟望着城外潮水一般正在越过城壕的这些贼军,又看着那几架正在施虐的砲车,心中既惊又怒,今天贼军可以说奇计百出,什么招数都用上了,如此猛烈的攻势,让他也有些头疼了起来。

明显敌军今日的火力要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他们尚未登城,便给守军制造出了过百的伤亡,如此下去,如果贺人龙不能及时回援的话,那么这陇州城还真就有点危险了。

杨玉麟拔出腰刀,一刀砍翻了一个惊慌失措从他身边奔过想要逃下城墙的一个乡勇,一脚便将他的尸体踹飞了出去,重重的落在了城里面。

“都不许乱!给我打!再有人胆敢临阵脱逃者,立杀无赦!”他红着眼瞪着周围那些有些慌神的手下们,丢了还在滴血的腰刀,一把从一个亲兵手中夺过了一张一石二斗的强弓,搭箭便朝城下射去。

这支雕翎箭闪电一般的疾飞出去,远远的正中一个站在砲车旁边的一名刑天军部众的脖子,那个刑天军的部众楞了一下,不敢相信他站的这么远,居然还被一箭射中,捂着脖子踉跄了几下之后,这才仰面朝天的倒了下去。

杨玉麟一箭建功,顿时惹得周围诸多官兵的一片叫好之声,于是刚刚受挫的士气,随即又被鼓舞了起来,加上虽然城外几部砲车威力很大,但是毕竟有迹可循,只要小心一点,被砸中丧命的机会倒也不是很多。

于是守城的官兵和乡勇们,又一次开始重振士气,纷纷朝着城下放炮放箭了起来,整个陇州城南城墙上,顿时被一团团硝烟包裹了起来。

大批正在试图打通城壕李自成的部下,瞬间便被密集的弹矢打倒了一片,如果不是那些弓箭手还有刑天军的火铳手及时的起身朝城上反击的话,估摸着仅仅片刻时间,守军便能将这高杰和李过的这两路兵马给彻底打垮在城壕一侧。

肖天健不由得心中哀叹,当战争发展到眼下的这种程度的时候,攻城已经变成了一种极其危险的事情了,守军始终掌握着地利的优势,而且还拥有火力上的优势的时候,这种情况便会变得更加糟糕。

这一次幸好刑天军是跟着李自成来攻打陇州,而且刑天军一直还处于客军助攻的地位,假如这次让刑天军来主攻的话,他不敢想象,自己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这一千余兵将,恐怕一战下来,便会在这里损失过半以上。

看来攻城到底还是技术活,眼下如果没有十足压制住对手的火力的情况下,这种事情他想刑天军以后还是少干为妙,李自成损失得起,他可损失不起,还是要有更厉害的大炮,唯有彻底压住守军的炮火,才能进行攻城,否则的话以后这事儿他是不打算多干了。

虽然守军炮火依然很猛烈,但是毕竟有了大批盾车的掩护,使得相当多的李自成的部众得以安全抵达了城壕一侧,而且李自成也派出了不少的弓箭手,在城下躲在盾车后面朝城上放箭,而李自成的这些弓箭手,堪称其军中的精锐,各个都是射箭的好手,只需短暂的标准,便能取的很准,倒是也杀伤了不少城墙上的守军,加上刑天军的火铳手同样也依靠着盾车的掩护,不断的躲在盾车后面朝着城头齐射,倒是也在一定程度上压制住了守军猛烈的炮火,城墙上下每一刻双方都有人付出生命的代价,如此双方就在城壕和城墙两厢互相攻击,一部分李自成的部众趁机作业,反复经过几次冲击在又付出了数十条人命之后,高杰和李过终于还是各自都打通了横亘在他们面前的城壕,铺出了几条通道,数百兵将立即举着木盾藤牌,扛着长梯蜂拥过了城壕,散布在了城墙脚下。

李自成一看到高杰和李过已经突破城壕,心中顿时大喜,一挥手叫道:“见秀,该接着派人上去给李过还有高杰帮忙了!”

田见秀此时也披上了一身挂铁棉甲,立即答应了一声,一招手叫道:“弟兄们,该咱们上了!灌进去之后,好酒好肉管饱呀!”

看着田见秀如此做派,肖天健不由得有些愕然,因为在他的印象里,田见秀是一个相当儒雅的人,根本不会如此粗鲁,而今天看来,这种儒雅也是分时候的,真的要上阵的时候,田见秀才会显露出这样的豪杰的做派,于是暗暗的表示钦佩。

随着田见秀一声呐喊,李自成阵中又一次冲出了近五百兵卒,这五百来人明显和前面派出去的那两千人有所区别,这五百兵卒大多都是披甲之士,而且各个都身强力壮,带着一脸的彪悍的神色,一看便知道这五百人乃是久经沙场的老卒,可见李自成这一次确确实实是下了大本钱了,连压箱底的战力都拿了出来。

这五百兵将一出阵,便齐声大吼了一声:“杀呀!灌进去吃他娘喝他娘!”叫罢之后,一群人跟着田见秀,一起朝着陇州城下冲了过去。

肖天健怎么都觉得这话有些耳熟,只差后面跟着叫一句‘闯王来了不纳粮’了,但是回头一想,于是又有些哑然失笑了起来,李自成现在还不是闯王,而且貌似现在他还没有彻底闹明白为什么要造反呢,哪会现在就喊出这样的口号呀!

“这五百人可是愚兄麾下的悍卒呀!这些弟兄们各个都是身经百战之士,一个个都悍不畏死,其中不少弟兄都是很早便跟着愚兄起事的兄弟,今日就看他们能不能打下这陇州城了!”李自成用马鞭指向冲出去的这五百精兵对肖天健有些得意的说道。

肖天健看着这些如狼似虎一般的五百多精兵,也不由得点头称是,心知这五百人应该会有不错的表现。

果不其然,田见秀率领这五百余精锐一亮相,前面的那些李自成的部众便士气大振,本来还躲在盾车后面有些不敢露头的兵卒,一看到这五百人冲了上来,于是都纷纷抄起了家伙,也冲过了城壕,抬起了长梯,朝着城墙下面冲了上去。

就在这个时候,从西门方向猛然间传出了一阵轰隆隆的马蹄的声音,一个李自成的手下纵马飞快的朝着中军方向奔来,不待战马站稳,他便飞身跃下了战马,面带惊慌的神色对李自成叫道:“闯将!城中突然从西门杀出了二百官军的骑兵,把咱们的人给打散了,正在朝着这边杀奔过来!”

李自成听罢之后,脸色一变,连带肖天健的心也猛的抽动了一下,现在他们都将主要精力投注在了对陇州城南门的进攻上,本来他们都以为照这种情况看,城中守军压力会非常大,估摸着他们这会儿应该是抽不出人手,出来进行袭扰,而且李自成身边的精锐也都大部已经派出,一旦让这股官军的骑兵杀过来的话,这场攻城战便算是就此完蛋了,搞不好的话还很可能会引起更大的混乱,说不定就这二百骑兵,就能将他们杀的大败,那样的话,他们两军恐怕就损失要大了!

刑天军这边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因为要给李自成助阵,他军中的战兵以及新兵大部分被派上阵,或是掩护炮队,或是负责操作那些砲车,火铳手、弓箭手更是倾巢而出,留下尚未出战的战兵不足四百,这四百人去迎战官兵的二百骑兵,在没有弓箭火枪的支援下,仅凭他们手中的长枪和刀牌,根本无法吃掉这批官军的骑兵,能用的也只有石冉的斥候队那几十个骑兵了,所以一听说官军派出一支骑兵出来袭扰,他也立即紧张了起来。

第四十章 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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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李自成是个久经战阵的老将了,听罢之后,脸色只是微微变了一下,便恢复了冷静,嘴角微微一抽冷笑了起来:“这城中守将倒不是笨蛋!居然知道守城最忌的是闷守,他能明白这一点,仅派二百骑兵出城袭扰我等,看来倒是起初我等小看他了!既然如此,那么就让他们放马过来好了!刘宗敏!你可还能上马一战吗?”

刘宗敏本来前天攻城的时候身上中了两箭,受了点轻伤,但是伤势并不算重,所以今天李自成虽然并未派他出战攻城,但是刘宗敏还是跟着来到了军前。

听到李自成的招呼声之后,刘宗敏嘿嘿一笑道:“怕他个逑!一点小伤岂能让俺刘宗敏就趴下了!”

李自成哈哈一笑对肖天健问道:“肖兄弟,你可敢于我等一起前往杀退那些官军吗?”

肖天健听到李自成的话之后,马上便明白了李自成想要做什么了,他这是想要抽出两军之中眼下能用的所有的骑兵,来阻截这支出城突袭官军的骑兵,掩护住攻城部队的侧翼,使之不能冲击攻城部队的侧翼,估计甚至还有趁机狠狠的咬上这支官军一口的打算,不由得肖天健也有些佩服起李自成这种勇气了。

不过眼下看来,这个办法虽然冒险,但是也是一个唯一的解决办法了,虽然刑天军一直以来都始终坚持以建设步兵队伍为主,但是骑兵的建设他也并未忽视,斥候队其实必要的时候,也是一支轻骑兵,这时他手下还有几十个斥候,尚未被派上用场,估摸着李自成肯定不会让他歇着了!

虽然肖天健并不善骑战,可是到了这时候,如果他说不行的话,那么无疑会让刑天军丢光了面子,作为男人,肖天健岂能这会儿被李自成看扁了,于是将胸膛一挺,大声笑道:“能与李闯将并肩作战,乃是在下的荣幸,我肖某也不是面捏的!愿同李将军一同前往与之一战!”

“哈哈……既然如此,上马!咱们就去会会那些官兵去!”李自成一招手将亲兵叫过来,亲兵立即牵着李自成的那匹枣红马送了过来,李自成扳鞍认蹬,一翻身一个漂亮的上马动作,利落的翻上了马背,而他身后那些站在中军位置的那些有马的亲兵以及部将们二话不说,也都纷纷翻身跃上了马背。

肖天健自然也不含糊,这种骑马和敌军对冲的打法他至今还从未亲身体会过,充其量也就是在天龙寨的时候,偶尔会骑马和手下人练上几趟,而今天看来是躲不过去了,于是他一招手,铁头便立即将他的那匹专属的河西大马牵了过来,肖天健接过马缰,也同样扳鞍认蹬,一翻身便跃上了战马。

他这匹马乃是标准的河西马,是上一次石佛寺一战之中,手下人从官军手中抢来的一匹好马,估摸着应该至少是军官才能拥有的良驹,但是却便宜给了肖天健。

这匹马通体黄毛,体格匀称,四肢强健,马首高昂十分威风,肖天健看到这匹马的时候,第一眼便看中了这匹马,而他的手下自然不会和他争,便将这匹马换给了肖天健骑乘,而这匹马起初的时候,很不待见肖天健,肖天健一骑上它,它便发脾气尥蹶子,想把肖天健掀下去,但是肖天健也是个倔脾气,加上已经学了一阵马术了,有了些控制战马的经验,于是便和这匹黄骠马耗上了,结果一人一马整整花了三天的时间,肖天健才驯服了这批桀骜不驯的黄骠马,但是肖天健也被结结实实的摔了几次,一次还险一些被这匹黄骠马踩断了小腿,总算是打出来的交情。

不过这匹黄骠马一旦被驯服之后,倒是也非常听话,肖天健至此才算是拥有了一匹自己中意的战马了,有了这匹黄骠马之后,肖天健更是一有空就练习骑术,这段时间以来,骑术倒是也进展神速,虽然不敢说骑术精湛,但是上马跟人交手,已经不算是一件困难的事情了。

铁头看到肖天健想要亲自上阵搏杀,立即犹豫着对他劝道:“将军,这种事还是让属下们去吧!你……”

肖天健跃上马背之后,瞪了铁头一眼,一把抓过铁头手中他的那杆大枪,呼啸一声,对石冉叫道:“废话少说,连李将军都能亲自上阵,难道我肖天健就不成吗?还等什么?上马!咱们去会会那些官军的骑兵去!”

铁头不满的朝着李自成扫了一眼,但是也知道这干系着肖天健的面子的问题,以肖天健的脾气,绝不会这个时候下软蛋的,所以再多说也是无意,于是只得伸手招过一个亲兵,将他的马也牵了过来,翻身跃上了马背,提马站到了肖天健的身边,从腰间抽出了一把钢刀擎在了手中。

石冉闻令之后,一招手,他身后那些斥候便立即兴奋的跃上了各自的战马,呼啸一声紧跟着肖天健便冲出了兵阵,一行人和李自成的部下混在一起,纷纷催马加速朝着已经出现在城西方向的那一队官军的骑兵迎了上去。

官军那边出战的骑兵数量其实不太足二百人,对于眼下的明军来说,因为辽东的战事的关系,大批战马都被调往了辽东方向,而陕西这边的官军战马的数量明显不足,派出的这近二百骑兵,对于守城的杨玉麟来说,已经是倾其所有了,杨玉麟深知守城最忌死守,从一早开战便在观察城外贼军的情况,通过他的观察发现贼军之中骑兵数量很是有限,而且还有一批被派到陇州城周边监视陇州城各门的动向,如此一来贼军中可用的骑兵便很是有限了。

他一边在城南督战,一边暗自招来了手下一个骑兵的把总,令他在西门召集骑兵,随时做好出城突袭的准备,当看到大批贼军已经靠上了城墙,眼看就要竖起长梯攻城的时候,他立即派人传令西门的那支骑兵,令他们出城突袭贼军。

那一哨骑兵随即在那个把总的率领下,打开城门杀了出来,而一小队在西门外负责监视陇州城守军的李自成麾下的小队骑兵,猝不及防之下,顿时被他们杀了个大败,被斩了十几个人,其余的被当即打散,这队官军的骑兵当即士气大振,立即便朝着城南方向杀奔了过来,打算从侧翼给城外贼军的后腰上插上一刀,打乱他们的攻城节奏。

而正在攻城的义军也有人发现了从城西方向杀来的这支官军的骑兵,顿时便有些乱了阵脚,一些刚刚被收入李自成军中的新丁,一下便没了注意,生怕被官军从后面抄了后路,于是有人立即便想掉头朝后逃走,但是随即被冲上来的那些李自成的精锐手下嘁哩喀喳的便斩翻了数人,逼着他们不得不掉头继续朝城下攻去。

“怕个逑呀!后面有咱们闯将还有众多弟兄们撑着呢!这点官军算逑!不够咱们将军宰的!给老子朝前冲,第一个杀到城墙上的,重重有赏!”平日看起来颇有儒雅风度的田见秀这会儿红着双眼,一手掂着一把鬼头刀,另一只手臂上持着一面圆盾,一边遮挡头顶落下的矢石,一边用脚大力的踹着一个哆哆嗦嗦不敢朝前冲的新手。

那个新兵眼看逃是逃不了了,一横心又扛起了长梯,可是刚刚一迈步,一颗铅弹便由上而下正正打在了他的额头上,他的身体顿了一下,一股鲜血顺着面颊便奔涌而下,过了好一阵他才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田见秀也楞了一下,吐了口吐沫在地上骂道:“真他娘的晦气!给我上!……”

说过之后,他便抢上一步,将一副正在倾斜的长梯架在了肩膀上,大踏步的迈过了羊马墙,朝着城下冲去。

第四十二章 万人敌

(黑了个梦的,真是奇怪,今天书评区鸦雀无声,那个静悄悄的让我毛骨悚然呀!)

这一场骑兵对骑兵的交战才算是落下了帷幕,官军狼狈的被打回了城中,丢到城外了四五十人,损失几乎达到了三成以上,李自成率军在西门外又耀武扬威了一番之后,这才和肖天健一起率兵回到了城南。

沿途他们将被杀的官兵的脑袋一一砍下,带回了城南军前,一行人又在军前用枪挑着这几十颗人头好生炫耀了一番之后,才将这些官兵的人头丢在了军前,垒成了一堆,城外义军顿时士气大振。

杨玉麟站在城上把这一幕尽收眼底,鼻子险一些被气歪了,本来想要派骑兵打贼军个措手不及,但是结果不但没有得逞,反倒送给贼军了几十颗人头,这结果实在是让他接受不了,于是他怒吼着督促着手下的守军更加猛烈的朝着城下打去。

一群群义军举着盾牌聚拢在城墙脚下,将一架架长梯奋力的竖起,而城上则不停的朝着城下抛掷滚木礌石,不断的将一些长梯砸翻下去,而且给义军兵将造成了不少的伤亡,但是既便如此,受到了鼓舞的义军依旧悍不畏死的朝前冲上来,特别是后俩田见秀率领的那五百精兵,更是各个奋勇当先,顶着头顶不断落下的滚木礌石,反复的将长梯竖起,架在了陇州城的城墙上面。

骁勇的兵卒一手举盾,把腰刀朝嘴里面一叼,一手抓住长梯,便开始蚁附而上,守军至此也都拼了老命了,将各种守城之物跟雨点一般的砸了下去。

一队义军兵将攀附在长梯上,不断的顶着头顶落下的东西,缓缓的朝着城上攀去,眼看就要攀上城墙顶端,城墙上却劈头浇下了一桶热油,炙热的油水倾泻而下,顿时便将这一队攀城而上的义军烫的皮开肉绽,惨叫着跌了下去,许多人一落地便没了声响,但是也有被烫伤的义军满地打滚,发出凄惨到极点的惨叫之声。

随即城上便丢下了几支火把,满是热油的长梯上顿时燃起了熊熊的大火,许多人身上也沾上了热油,一点火星便点燃了他们的衣服,更是烧得几个义军如同火人一般,惨叫着四处乱撞了起来。

田见秀一刀砍倒了一个满身是火的手下,结束了他的痛苦,大吼道:“给老子接着上!为弟兄们报仇!”

叫罢之后,便抢到一副刚刚立起的长梯旁边,便要夺梯攀爬上去,结果被几个亲兵一把将他死死拉住,立即有人抢在他的前面爬上的长梯。

一个狼牙拍轰隆一下落了下来,重重的拍在了这幅长梯上面,最前面的一个兵卒当即便被狼牙拍砸的血肉模糊,连带长梯也被当场砸断,几个兵卒惊呼着跌了下来,一个运气不好的人落下的时候,刚好摔在一块石头上,脑浆一下崩飞出了老远,溅到了田见秀的裤子上,直气的田见秀发指眦裂,连声怒吼。

攻城战打到如此地步,早已进入到了白炽化的程度,双方都已经杀红了眼,根本不顾周围的矢石,大批义军在头领的督战下,越过城壕,挤在了城下,一幅幅长梯被反复的竖起,又被守军推倒,喊杀声,枪炮声,弓弦声充斥了陇州城上空。

李自成下马和肖天健回到中军远远的观看着城墙处的战况,两个人的神色都开始凝重了起来。

李自成大大低估了守军的抵抗能力和抵抗的意志,眼看着一批批倒在城墙脚下的兵将,他说不心疼那是放屁,毕竟这一次他把麾下的五百多精锐也填到了城下,每死一个他都心疼。

而肖天健看着眼前这惨烈如地狱一般的场景,也心惊不已,这是他来到这个世上为止,见到的最为惨烈的一场战斗,刚刚因为纵马冲杀的那种兴奋感到这个时候,已经被这种惨烈的场景所带来的震撼取代了,人命如同蝼蚁一般的不值钱,每一刻都有生命在这场战事之中消失,而他们图的却只是生存下去的权利。

一将功成万骨枯这句话到现在终于让肖天健有了更深层次的理解,天知道他以后会不会也成为这些枯骨中的一员,在城墙上下密如骤雨一般的弹矢之中,任何人的力量都显得是那样的渺小,所有人的命运都没有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成功笑到最后的人,可以说只是无数的偶然中的偶然。

而他自己也不清楚选择的这条道路,会让他走到什么地方便戛然而止,望着眼前这惨烈的战场,肖天健不由得又重新审视起自己选择的这条道路来。

“再加把力就上去了!”李自成紧握着腰间的剑柄,忽然说道,他的语气中也透出了一丝的紧张。

肖天健注目望去,果真在城南门右侧的城墙上,同时竖起了六七副长梯,大批义军已经开始攀上了长梯,渐渐的接近了城头,‘难道真的能攻入城中吗?’肖天健暗自想到,同时也紧张的握紧了腰间的刀柄。

仗打到这种程度,杨玉麟反倒冷静了下来,城上的火力已经发挥到了极致,但是还是没有能阻挡住大批贼军靠近城墙,越来越多的长梯已经开始靠上了城墙,无论守军如何反击,都无法阻止他们。

一个把总惊慌失措的奔到杨玉麟身边,对他叫道:“杨千总!贼军眼看就要攻上城墙了,卑职哪儿已经有些顶不住了!已经有些兵卒想要逃走了!”

“擅离者杀!避战不前者杀!敢于后退半步者杀!刁二,你带我的腰刀去督战!凡是抗令者杀无赦!”杨玉麟伸手摘下腰间的腰刀,随手抛给了身后的一个亲兵,对那个把总还有自己的亲兵下令道。

那个把总一愣,不敢多说,立即跟着几个亲兵回转了他负责把守的位置,不多时几颗血淋淋的人头便悬挂了起来,顿时让已经有些涣散的军心再一次凝聚了起来,一些吓得不敢朝前的民壮,也不得不再一次抱起石头,朝着城下丢去。

而城下聚集起了越来越多的义军兵将,随便一块石头丢下去,便能砸翻一个人,打下一个义军的兵卒,很快便会有另一个接替了他的位置,继续朝着城头攀去,喊杀声震天动地,让一些新上阵的兵卒都有些手软脚软,闹出了不少的乌龙。

两个抬着一桶沸油的壮丁正要将这桶沸油倾泻到城墙下面,结果一个壮丁身边的一个守军官兵刚好中了一箭,被射穿了脖子,鲜血溅了这个壮丁一脸,吓得他手一软,便将这桶油打翻在了城墙上,沸油四溅烫得周围几个守军嗷嗷直叫,转眼一支火箭落在了他们脚下,当即城墙上便腾起了一团烈焰,烧得周围的人四处乱窜,顿时乱了阵脚。

眼看着越来越多的义军聚集在城墙脚下,不断的竖起长梯想要攻上城墙,杨玉麟随手丢下了一张被他拉折的硬弓,冷笑了起来。

“把准备好的东西抬出来吧!”杨玉麟转身对大声下令道。

跟着他的一些官兵闻听之后,脸上露出了一丝喜色,立即大声答应了一声,接令而去,不多时便从城楼的耳室之中抬出了几个大木箱,这些木箱其实就是用坚实的木条钉成的筐子,里面装了一个巨大的泥球,在木框外面还留出了一条引线。

这些个大家伙迅速的被官兵抬着送到了城墙几处战事最激烈的地方,城下聚集满了如同蚂蚁一般的义军。

官军将木框用力的架上了城墙垛口,有人随即上前将那根引线点燃,马上便被几个官兵推了下去,重重的落在了城墙脚下。

只听得几声震天的巨响,城墙下人群最密集的几处地方顿时便硝烟密布,腾起了数团巨大的火球,当即在炸点附近人体碎肢便腾空而起,散碎的人肉更是下雨一般的朝着四面八方散落了下来,就连离炸点远一些的人也当即便被这巨大的爆炸震倒在了地上,一下便炸飞了许多正要攀城而上的义军,更为可怕的是这种万人敌并非全靠爆炸力杀伤敌人,同时它还会喷出大量火焰,烧灼敌人,硝石硫磺所燃火焰喷出很远,凡是沾上一点,便马上会被烧得皮开肉绽。

看着这碎肉乱飞的场面,大批义军终于再也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了,不少人纷纷惊惧的大叫着掉头便朝着城壕外面跑去,虽然有义军的头领想要阻止他们,但是何乃这一次溃逃的人实在是太多,就连他们也站不稳脚,被裹挟在了其中,蜂拥退离了城墙脚下。

李自成的脸色顿时变得非常难看,而肖天健同样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震惊的瞪大了眼睛,望着前方混乱的场面,不知道说点什么好了。

“该死!守军居然用了万人敌!该死!真是该死!”李自成再也无法作出镇静的姿态了,捏紧了拳头大骂了起来。

“将军,还是暂且收兵吧!这么乱,继续打下去,估计也不会有什么作用!”肖天健无奈的对正在暴怒中的李自成劝道。

李自成听罢之后,强忍怒火,点点头道:“传令鸣金收兵!”

(这一章可能会有争议,对于万人敌,有资料说是单纯是燃烧性武器,但是也有资料说是爆炸性武器,但是我分析这东西既然填充了不少火药,应该是爆炸性武器多一些,当然至于内置毒火、神火之类的东西,应该在爆炸的同时还有一定的燃烧杀伤性!大家不妨可以争论一下!)

第四十三章 去意

随即一阵鸣金声便在城外响起,聚集在城下的那些义军无奈之下,只得纷纷掉头撤离了城墙,退到了城壕外侧,然后拖着那些盾车,借着盾车的掩护朝城外退去。

城上的守军眼看着又如潮水一般退去的贼军,顿时又齐声发出了欢呼之声,许多官兵趁着城下贼军撤退时的乱景,立即接着开始发炮对着他们猛轰了起来,不少义军在退却途中,又倒在了城上官军的炮火之中。

眼看着天色已经到了下午,李自成组织的这一次攻城战,足足打了三个时辰,到头来却还是以失败而告终,折损兵将足足将近五六百人还多,就连助战的刑天军,这一仗下来,也损失不小,当场阵亡了四十多人,还伤了五六十人,一下子让刑天军战斗减员了将近一成,如此损失,就连肖天健也觉得实在是承受不起。

于是在义军撤退之后,李自成看了看犹自还耸立在他们面前的这座陇州城,也只得无奈的宣布撤兵回营休整。

这一战将义军的攻坚能力薄弱的一面暴露的一览无余,在各种武器都不如守军的情况下,他们这一次攻城战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而守军相比他们攻方的损失来说,却只有他们五分之一左右,这还包括出城突袭不成而被杀的那些官军骑兵的数量。

肖天健知道李自成心情不好,也不愿在李自成这儿多呆,告罪一声之后,便回到了自己营中。

待肖天健回到营中之后,手下的几个主将也都早已聚在了他的大帐里面,一个个脸色都很不好看,正聚在一起说今天的战况,一见到肖天健便都立即站了起来。

“属下参见将军!……”

“大家都在就好,都坐下吧!黄生强,你的伤势如何?”肖天健看到这几个主将都在,没有人缺席,这才放心了一些,但是看到黄生强吊着膀子,胳膊上缠着绷带,于是立即问道。

“多谢将军关心,属下没事,小伤而已!就是黄副哨将今天伤的挺重,估摸着一条胳膊可能保不住了!”黄生强赶紧答道。

肖天健皱皱眉,没有接着说,而是对其他几人问道:“都报一下你们的损失情况!”

阎重喜立即站起来说道:“属下麾下阵亡六人,重伤三人,轻伤四人!死了一个队将!”

“属下麾下阵亡八人,重伤四个,轻伤十人!发石砲损失三架!”李栓柱接着起身答道。

“属下麾下阵亡六人,重伤两个,轻伤四个,发石砲毁了一架!”冯狗子也站起身答道。

……

损失报上来之后,肖天健微微叹息了一声,刑天军几哨人马这一仗下来,轻伤不算,重伤加上阵亡的人超过六十人,损失不可谓不小,这还是他们只担纲助战的配角的结果,如果今日让他们打头阵攻城的话,估计损失起码还要翻上两番,如果这么下去,几仗打下来,他刑天军就又回到几个月前的水平了。

“将军,昨天石哨将派出去的弟兄现在回来了,正在帐外求见!”就在肖天健为攻打陇州城头疼的时候,铁头在帐外禀报到。

“让他进来!”肖天健立即答道,虽然肖天健在这里给李自成助战,但是他也不会将所有的事情都交给李自成来办,特别是眼下对他们威胁最大的贺人龙所部的官军,肖天健不想靠李自成的消息来判断局势,所以在到了这里之后,便立即让石冉派出一队斥候前往宝鸡方向打探贺人龙部的消息,而眼下回来的也正是这支斥候,他们应该是已经查知了贺人龙的消息了。

一个满脸灰尘风尘仆仆的斥候的队将立即大步走进了大帐,对肖天健行了一个抚胸礼之后,立即答道:“将军!昨天您吩咐的事情标下已经查探到了消息,贺人龙已经率领三千官军,正在急速赶回陇州的路上,以他们的速度,最晚明天中午之前便能赶到这里!请将军定夺!”

众人一听,脸色都是一变,这一次他们在陇州城真正见识到了官军边军的厉害,李自成和他们这么多兵马,城中不过只有一千不足的官军,他们便吃了这么大的亏,而这一次贺人龙一下又带回来三千兵马,那么他们接下来恐怕就更不好打陇州城了。

本来这一次肖天健乃至他手下的兵将对于攻打陇州城就并不怎么看好,两战下来他们损失不小,而贺人龙又这么快赶回陇州城,那么接下来他们又该怎么办呢?

肖天健立即对这个斥候问道:“你们是在什么地方遇到的贺人龙的兵马的?”

“回将军!标下是在离此五十里的八渡镇遭遇到的贺人龙部的夜不收的,标下还跟他们交了手,杀了他们两个夜不收!然后探知贺人龙部就在八渡镇,于是标下不敢怠慢,快马加鞭回来禀报将军得知!”那个斥候立即答道。

肖天健对于他的答复倒是有些意外,以目前他们的斥候的战斗力来说,很难和边军中的夜不收正面对抗,而这一次他们遭遇到贺人龙部的夜不收,居然还斩杀了对方两人,这显然有点让肖天健意外了。

“你的标下此次前去探查贺人龙部的消息,都有谁跟着你去的?是谁杀的对手的夜不收的?从实说来!”肖天健于是很有兴趣的对这个斥候队将问道。

那个斥候队将于是有些不好意思的轻咳了一下,但是也不敢隐瞒,立即答道:“回将军,是李凌风李什长!杀的这两个夜不收都是他动手做的!”

这一下肖天健明白了,原来他猜的果真不错,能一下干掉对方两个夜不收的人的身手肯定不弱,而斥候队中能有这样身手的人不多,李凌风正是其中一个,如此看来,能将李凌风收入刑天军之中,显然是捞到宝了。

“好了,你先下去吧!此次出去办事的弟兄每人赏银五两,李凌风记功一次,赏银十两!”肖天健摆摆手道。

“多谢将军赏赐!标下告退!”那个斥候队将躬身称谢,然后退了出去。

“看来这次有点麻烦了,贺人龙回援的速度很快,超出了李自成的预料,如果高迎祥不带兵赶来的话,这陇州城恐怕是很难打下了!”肖天健苦笑了一声对帐中诸将说道。

“将军,既然如此,那么咱们干脆还是离开这里好了!以在下看来,既然陇州城如此坚固,倒不如咱们换个地方好了!陕西大的很,咱们何苦在这里跟他们死磕呢?”阎重喜忽然开口对肖天健说道。

“不行!如此不妥!眼下我们毕竟刚刚离开汧阳,对于陕西各地情况并不是很熟悉,高迎祥和李自成虽然不见得能打下陇州城,但是我们现在如果离开的话,必将开罪于他们,对于以后我等行事将多有不利之处!眼下倒是不妨在此静观其变,以高迎祥和李自成来说,他们这一次对陇州城是志在必得,定会召集更多义军前来围攻陇州,将军不妨就在这里静观其变,打下陇州最好,打不下陇州,咱们只是客军,只要高迎祥不逼咱们打头阵,倒也不会有很大损失!如果实在不行的话,我们再找借口离开也不迟!现在最好还是多派一些斥候前往周边地区打探官军的消息,待弄清周围官军兵力的虚实之后,我们再决定去留也不迟!”一直没怎么说话的付德明听到阎重喜的话之后,立即站起来反驳阎重喜的提议。

其他几个人看着肖天健,没有表态,只等肖天健来拿这个主意。

肖天健点点头道:“付先生所言极是,眼下我们刚刚离开汧阳地界,对于陕西各地情况并不了解,如果冒然现在离开此地,得罪了高迎祥和李自成倒还事小,一旦我们冒然前往它地的话,遭遇到大股官军,对于咱们来说,将会十分危险!

此次高迎祥主要的目的便是攻取陇州城获取大批军需物资,既然贺人龙并没有上当赶往宝鸡县,那么想必高迎祥也会很快赶到这里,如此一来,高李即便是打不下陇州城,也断无败给贺人龙之理!

我等虽然在汧阳和官军对阵过两次,但是我们比起这高闯王和李闯将他们,于官军打交道的经历还是太少了一些!所以这次我们权当跟着他们讨教经验也罢!诸位不要忘了这一点!要多从他们身上学一些精细才行!也不枉我们这次跟着来这里一趟!”

众将看肖天健也是暂且留在这里的意思,于是便都不再多说什么了,而且肖天健和付德明说的也确实是实际情况,他们眼下对于陕西各地官军的情况并不是很清楚,如果冒冒然到处流窜的话,一不小心要是碰上了洪承畴那大股官军的话,到时候恐怕哭都来不及,所以眼下到还不如暂时跟着高迎祥和李自成这大股的义军一起行动安全一些。

肖天健的吩咐石冉从来都不会怠慢,出帐之后,立即将他手下的斥候队召集到了一起,以十人为一组,一共派出了三组人手,立即启程分三路前往庆阳、平凉等地查探当地官军消息,并且告知他们,一旦探查到大股官军形迹,便立即回报过来。

而肖天健在帐中和付德明商议了一下接下来的行动之后,也立即动身赶往了李自成的大营之中。

第四十四章 明挖墙脚1

李自成没在大帐之中,他的亲卫将肖天健带至了老营之中,今天一天下来,李自成麾下兵将付出了很大的损失,死伤部众数百人之多,死了的倒是好说,他们干这行的哪儿死就埋在哪儿,但是这一仗下来,单是伤员就有数百人,李自成收兵回来之后,便亲自到了医营之中,探望那些伤员。

肖天健随着李自成的亲卫走入到他们的医营之后,眉头顿时皱了起来,这哪儿是什么医营呀!简直如同一座屠场一般,到处都是伤员们发出的凄厉的惨叫声,地面上到处都是血迹污水横流,蚊蝇更是漫天飞舞,许多伤员都就地躺在简陋的帐篷下面,仅有的几个随军的郎中根本就照顾不过来这么多伤员,任凭伤员躺在地上呜呼哀号。

而李自成这会儿也正在亲自为一些伤员包扎伤口,用的也是脏兮兮的麻布,根本谈不上什么有效的救治。

而肖天健在走向李自成的途中,看到一个郎中正在用烧红的烙铁烫烙一个伤员背上的伤口,为那个伤员止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烧焦人肉的臭味,伤员被几个人按在地上,杀猪一般的惨叫哭嚎着,不多一会儿,便晕了过去,随军的郎中摇摇头叹息了一声道:“这个兄弟不行了!抬出去埋了吧!”

肖天健暗自摇头,如此救治伤员,即便是本来不该死的恐怕也会被活活的折腾死,而且以这里的卫生条件,根本无法防止伤员伤口的感染,说起来是救治他们,其实说白了,就是让他们在这里等死,能不能活还是看他们自己的抵抗力了,命大的能扛过来,命不够硬的肯定是活不了几天的!

和刑天军的医营一比,这里只能算是一个屠宰场,也难怪每一次作战,都会有那么多人死掉,就这种环境,不死的真算是命硬到了极点了。

李自成为一个伤员包扎过了伤口之后,拍拍手直起了腰,扭头刚好看到肖天健过来,于是拿过一块布,擦了一下手上的污血,抬腿从帐篷里面走了出来。

看着李自成满身血污,毫不在乎的为伤员裹伤,肖天健心中暗道李自成果真会收买人心,一个主将能屈尊到医营之中亲自做这些事情,不管他是不是做做样子的,想必那些活下来的伤员以后对他都会感激不尽,成为他的死忠,难怪这么多杆子头,最后也就李自成成就了一番大业,从细枝末节上来看,李自成确实有他独到之处,起码这个爱兵的名声是逃不脱了。

“肖兄弟怎么过来了?这里实在是污浊不堪,让肖兄弟见笑了!”李自成苦笑了一下之后,走过来对肖天健问道。

肖天健正低头检看了脚边躺着的伤员,这个伤员的年纪还很小,最多不过只有十六七岁,嘴唇上只长了一层淡淡的茸毛,脸色苍白,无力的躺在地上呻吟着。

他的身上中了有四处箭伤,直到这会儿箭头还没有从伤口中起出来,如果再不救治的话,恐怕这条小命就活不成了。

肖天健也不嫌脏,俯身下去检查了一下这个少年的伤势,其实这个少年的伤势在他看来并不算太严重,只要快点起出箭头,好好清洗一下创口,缝合起来,好好的休息几天,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他恐怕不成了!咱们还是换个地方说话吧!”李自成似乎早已看惯了这种事情,只是简单的扫视了一眼地上的这个少年伤员,便对肖天健淡淡的小声说道。

虽然李自成声音很小,但是地上躺着的那个少年伤员还是听到了他的话,眼泪顿时便流了出来,嘴巴张了几张,似乎想要说点什么,但是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出来,但是眼神中却流露出一种绝望的神色。

肖天健轻轻的拍了几下这个少年的肩膀,安慰他道:“小兄弟好样的!放心,你不会死的!这会儿郎中太忙,等一下就会帮你救治,别灰心,坚强一点!”

那个少年听到了肖天健的话之后,感激的看了肖天健一眼,虚弱的对肖天健说道:“多谢将军……”

肖天健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才站了起来,但是就在他站起来的这一瞬间,忽然间脑海中灵机一动,转身对李自成说道:“闯将!这些兄弟如果救治及时的话,不见得就救不回来!在下营中尚有一些医士,如果李闯将不嫌弃的话,在下倒是愿意接收一部分伤员,到我营中救治,刚好我部今日也损失不小,如果能救回来一批的话,不知可否便将这些人让给愚弟呢?”

李自成转眼看了看遍地的伤员,虽然肖天健这么做,有点挖墙脚的意思,但是这些人在他看来,其实已经跟死人也差不多了,之所以将他们抢回来,放在这里等死,其实就是怕他们留在军中更加影响到其它兵将的士气,另外也算是为自己讨一个爱兵的好名声,现在肖天健提出想接收这批伤员,他当然不会不乐意了,毕竟今天他也看到了,刑天军损失也不算小,而且确确实实在给他们帮忙,如果这点要求都不满足肖天健的话,那么以后他估计就很难再让肖天健如此帮他了!

于是李自成苦笑了一声道:“多谢肖兄弟了!这些弟兄不是我不救他们,而是眼下愚兄军中郎中有限,更是缺少药材,有心也无力呀!肖兄弟倒是宅心仁厚,如若肖兄弟不嫌弃的话,那么尽管带人过来将他们带到你营中救治好了!能将他们救回来最好,算他们的福气,想必他们也会感激肖兄弟你对他们的救命之恩的,只要他们愿意,伤愈之后便留在你军中效力也罢!”

肖天健抱拳道:“那么在下就代这些弟兄多谢将军了!铁头,你速速回营,将咱们的医护兵带来一批,另外再带一些辎兵过来,将这里受伤的弟兄们抬回咱们医营之中速速救治!”

铁头楞了一下,想不通肖天健为何要自找麻烦,他们本来今天也伤了不少弟兄,如果再弄回去这么多伤兵的话,恐怕就够他们忙活了!而且照料这些伤员,又要占去不少人手不说,还要管他们吃喝,简直是吃力不讨好,于是僵了一下没有马上离开。

“快去!难道我的话也不听吗?”肖天健把眼一瞪,对铁头喝道。

铁头于是只得点点头向李自成抱了抱拳,立即转身快步离开了这里按照肖天健的吩咐去安排人手去了。

肖天健之所以这么做,一不是因为他傻,二不是因为他实心实意想要给李自成帮忙,他才不会做什么赔本买卖的,之所以他想要这批伤员,其实原因很简单,上过阵见过血的兵将,和从来没上阵见过血的兵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的,特别是受过战伤的兵,往往在以后上阵的时候,会更加凶悍,只要稍加调教,这些伤员伤愈之后,便能很快成为悍卒,而且他也不是什么伤员都要,他只会选择那些身体前面受伤的伤员收容,而且也只会收容轻伤员,这些人都是在冲锋的时候正面对敌受伤的,与其让这些人躺在这里等死,白白浪费掉,到还不如伸手拉他们一把,将他们收入自己麾下合适一些。

“肖兄弟这会儿怎么过来了?是不是有什么要事要和愚兄商量呢?”李自成看出来肖天健到这儿找他肯定是会有事,所以拉着肖天健走出了臭烘烘的医营,对肖天健问道。

“不错,在下刚刚收到探报,贺人龙已经率部朝着这边赶回来了!最迟明天上午便会赶到这里,所以在下不敢怠慢,过来通知将军提前做好准备!”肖天健对李自成抱拳说道。

李自成听罢之后,眉头顿时紧锁了起来,浓郁的眉毛在额头挑起,眉心形成了一个川字,浑身肌肉似乎也绷紧了起来。

“可恶!这贺人龙回来的居然如此之快!高闯王为何没有能拖住他呢?只要再给咱们两三天时间,估摸着打下陇州城应该不成什么问题!”李自成愤愤的说道。

“此事恐怕也不能怪高闯王,估计是贺人龙已经有所防备,出陇州之后,并未全力赶赴宝鸡县城,所以高闯王也就没和他交手,故此也无法拖住他了!贺人龙肯定是得到了我等偷袭陇州的消息,便立即赶了回来,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将军也不必如此着急!眼下咱们还是要考虑一旦贺人龙回到这里,恐怕会立即对咱们猛攻,咱们不得不防呀!”肖天健对李自成劝慰道。

李自成刚才话一出口也意识到有些不合适,毕竟他和高迎祥是甥舅关系,而且他也名义上是高迎祥的部下,而肖天健却是一个外人,当着肖天健的面怪高迎祥肯定不合适,于是便不再埋怨高迎祥没能缠住贺人龙,给他提供更充裕的时间攻克陇州城。

“肖兄弟说的不错,这件事我确实还不知道,还是肖兄弟的探马更厉害一些,这么早便探知了贺人龙的行动!多谢肖兄弟了!

不过肖兄弟也不必担心,贺人龙麾下不过只有三千兵将,咱们却有近万兵马,完全不必怕他!明日假如他率师回来的话,咱们大不了先暂避其锋不和他们交手,放他们入城罢了,我这便派人飞马传书给闯王,请他速速赶来这里,只要闯王率军一到,这贺人龙自然也就成了瓮中之鳖了,陇州城不见得就破不了!”李自成对于贺人龙即将赶回来的这件事倒是也并不太担心,毕竟贺人龙先是率军赶往宝鸡应援,接着又急急忙忙的赶回来,几天下来,即便是他麾下兵将比较精锐,估计也已经拉成了一支疲兵了,所以倒也不太担心会败给贺人龙。

肖天健也想到了这一层,点点头称是,又和李自成商议了一番明日的行动,说话间铁头便带了一群人从刑天军的营中赶了过来。

第四十五章 明挖墙角2

“将军有事尽管先安排去便是了,我这便入营将伤兵带回营中一批,就不劳将军在这里耽搁了!”肖天健对李自成拱手说道。

李自成想想也是,明日贺人龙便要赶回来,他这边还有不少事情要安排,于是便对肖天健说道:“那就有劳肖兄弟你了!李某代这些受伤的弟兄谢过肖兄弟了!李过,你安排人陪肖将军到医营之中转移伤员,另外通知见秀、宗敏他们过来到我帐中议事!”

李过抱拳答应了一声,用奇怪的目光看了看肖天健,仿佛是在看傻子一般,笑了一下之后,招了几个手下过来,对他们吩咐了一下,让他们陪着肖天健入医营之中转移伤员。

对于肖天健这种做法,不单单是他的手下不理解,就连李自成的手下也都不理解,觉得肖天健即便是讨好李自成,也犯不着接收这些眼看要死的伤员,所以既然肖天健要接手这烂摊子,索性就让他随便吧!

肖天健带着一群刑天军的医护兵,一边走一边低声对他们交代了一番,这帮医护兵基本上都是专门挑选出来比较聪明的年轻人,所以对于肖天健的吩咐一听便都明白了,于是纷纷点头表示听清楚了。

一群医护兵带着一帮抬着担架的辎兵进入到了李自成的医营之中,医护兵在前面检查地上躺着的伤员的伤势,每挑中一个,便直接命身后的辎兵将其放上担架抬走,不多时消息便传遍了整个医营,那些伤员们一个个都直起身看着进入到医营中的这些刑天军的人,一个个眼中露出了一丝期望,他们也都明白,现在李自成医营中的郎中很是有限,根本照料不过来他们这么多伤员,而他们留在这里,很多人估计都是要等着慢慢的烂掉,直至死亡,而现在刑天军主动提出来,接收他们中的一批人,转运回刑天军的医营救治,这便让他们多了一线希望。

不管是被转走,还是留下来,他们都多了一份活下去的希望,转走也好,可以到刑天军医营得到更好的救治,至于以后伤愈之后留在刑天军之中做事,倒是也没人不愿意,他们大多都是被逼的走上了这条路,跟谁干都是干,而且听说刑天军的伙食一直不错,所以能去刑天军当兵,也不见得就是坏事,即便是不被选中转到刑天军营中的话,起码这里伤员少了许多,自己受到救治的机会也大了许多,于是当肖天健率人在医营中来回走动的时候,许多伤员都强撑着身体,能站起来的站起来,站不起来的就坐在地上抱拳对肖天健和他的手下们连连称谢。

李自成这边一天下来伤员不少,肖天健花了一个多时辰,在他们之中挑选出来了近二百名伤员,让辎兵来回跑了几趟,将他们转运回了刑天军的医营之中。

虽说这些人之中有些伤员看起来伤势很重,但是刑天军的医护兵还是将他们选了出来,带了回去,所以倒也不用担心让李自成的人看出来他们专挑一些轻伤员救治,好像是诚心要占李自成的便宜一般。

而这些所谓的重伤员,其实伤势也并不是非常重,只是看起来伤口比较吓人罢了,以刑天军目前的医疗水平,对于这样的伤员还是有相当把握将他们救回来的。

当这些伤员们一进入到刑天军的医营之中,顿时都有些被惊呆了,和李自成营中的医营一比,刑天军的医营干净的简直不像话,这里地面上根本没有一点污水,更没有血污,连蚊蝇都很少,在医营里面还立有许多木杆,扯了绳子,上面整整齐齐的挂满了洗的干干净净的麻布条以及洗净的衣物。

营中来来往往有男有女,都在各个营帐之中出出入入的忙碌着,连一个席地躺着的伤员也看不到,更绝少听到伤员们杀猪一般的惨叫声,在医营一角还安置了几个大蒸锅,正在冒着热气,也不知道蒸的是什么东西。

在这里还有几排整齐的用雨布搭起来的帐篷,每个帐篷之间留有行走的通道,整个医营都显得是整洁有序,丝毫没有一点臭味,连血腥味都很淡,倒是药香味很是浓烈,甚至有一些轻伤员,包扎好了伤口之后,在医营之中来回溜达。

这种情况把新来的这帮伤员看的一个个眼睛发直,几乎以为自己来错了地方,这哪儿是什么医营呀!简直就是一个世外桃源嘛!

这些伤兵一被送到刑天军的医营之中,便立即被分配到了营帐之中,营帐里面虽然没有床,但是却有一排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地铺,上面居然还铺有干干净净的粗布床单。

他们则每个人一个地铺,被安置在了营帐之中,立即有医护兵背着小药箱来到他们身边,手脚异常麻利的剪开他们的衣服,将他们的带血的衣服脱下,并且开始为他们疗伤。

那个第一个被送过来的受伤的少年,这会儿已经静静的躺在了病榻上,身上的几处箭伤都已经处理完毕,短箭也已经被医护兵从伤口中起了出来,并且用干净的麻线缝合住了他的几处伤口,还敷上了伤药,用非常干净的麻布包扎起了伤口,此时的他脸上带着满足的笑意,已经昏昏的睡了过去。

二十多个医护兵加上吕郎中在接收了这批伤员之后,便立即分头忙活了起来,先用放凉的开水冲洗他们的伤口,接着用浓盐水再冲洗一次,最后又用烈酒擦拭伤口,然后该缝合的缝合,该包扎的包扎,该敷药的敷药,速度都很快,不到天黑,大部分伤员的伤口便都得到了处置,这样的效率让这批伤员无不感到惊讶,而且渐渐的也都安定了下来,不太再为自己能不能活下来担心了。

其实刑天军的医营就是一座有点接近后世的野战医院,肖天健和吕荣轩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吕荣轩早已成了管理野战医院的高手,许多事情都是按照肖天健的要求,严格的执行的,并且制定了相当详细的规程,配备了充足的护工,所以一切进行起来,比起这个时代任何军队中的医营都要麻利得多,而且每座医帐之中都配了一个到两个护工,专门负责照料这些伤员的起居,而且随时都有医护兵轮班值班,随时对伤员的伤口进行换药清创,始终保持着伤员伤口的清洁。

而伤员们身上带血的衣服则被脱下来之后,集中到营地外面放火烧掉,连带擦拭伤口的那些棉布,也会被一起烧掉,不留一点可能会造成感染的东西在医营之中。

特别让这帮伤兵感动的是他们的伤口被处理过之后,旧衣服也被收走烧掉,每个人都领到了一身新衣服,虽然有些衣服明显是旧衣服,但是却都洗的干干净净的,连破损的地方都被缝补好了,比起他们以前的那身破衣烂衫来,即便只是一些旧衣服,也比他们以前的要强的太多了。

还有就是这些伤员的伙食,让他们几乎有些不敢相信,每个人都可以领到一大碗白米粥,而且绝不是他们以前喝到的那种稀的可以看到碗底的稀粥,而是几乎插筷子不倒的稠米饭,里面还放有一些碎肉干,味道香的让这帮伤兵们恨不得连舌头都吞下去,到了这里之后,他们才发现自己实在是命好到了极点了,刑天军根本就没有拿他们当外人,一切待遇都跟他们刑天军自己的伤员一样。

如此一来,这帮伤兵才算是彻底放心了下来,安安心心的留在了刑天军的医营之中。

而那些刑天军的轻伤员,只要是能动的,也主动走到各个医帐之中,和这些新来的伤员聊天,开口闭口说的都是他们肖将军如何仁义,对他们这些兵将如何关心,让他们放心在这里养伤,以后跟着他们肖将军,绝对不会有错!

听得这帮伤兵们一个个都是两眼放光,充满了憧憬,这会儿让他们再回李自成营中了,即便是赶他们走,他们也绝对不会干了,这人不比是不知道的,只有亲身感受过之后,才会印象深刻,被挑选来的这批伤兵,到了这会儿,对肖天健早已是感激的无以复加,一个个拍胸脯跟那些照料他们的护工保证,只要他们伤号之后,坚决留在刑天军中不走了,肖当家让他们干什么他们就干什么,要是有人说半个不字,就不是他娘生的……

而肖天健在撬完墙角之后,自然也不会对这些伤员放任自流,晚上还亲自在吕荣轩的陪同下在医营里面巡视了一边,对这些新挖来的伤员安抚了一番,让他们放心在这里养伤,不必操心其它事情。

当他走到一个少年身边的时候,这个少年强自撑起上身,想要给肖天健见礼,但是立即被肖天健按住了肩膀,蹲下身在他身边对他微笑着说道:“小兄弟不必客气,你身上的箭创刚刚缝合起来,要好好休息才行!不用拘于什么俗礼!现在感觉如何了?”

少年脸色虽然还有些苍白,但是在医护兵为他处理过伤口之后,睡了一觉,又喝了一碗肉粥之后,现在精神却已经好了不少,本来今天他在李自成医营之中,听罢了李自成小声对肖天健说的话之后,便已经绝望了,认为他肯定是必死无疑了,但是没想到这位肖当家却将他这样几乎被断定为逼死之人要了过来,送到这里进行了医治,意外的捡回了一条命,这会儿又看到他的救命恩人过来探视他,更是感激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第四十七章 尔虞我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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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不久,李自成尚在军中巡视,忽闻手下来报,说肖天健来见,于是李自成立即迎了过去,只见肖天健披挂整齐,站在他的帐外正在等候于他。

“肖兄弟,这会儿来见愚兄又有何事?”李自成面带微笑的对肖天健说道。

肖天健看到李自成过来,于是立即抱拳对李自成说道:“李兄请了!昨晚在下在营中思量一晚,觉得如此让贺人龙轻易返回陇州城,总不是件好事,故此在下有意率部出兵,前往拦截贺人龙,即便不能击败他们,也至少要错其锐气,待闯王率部赶来,也好合兵一处,再打陇州城!总比让贺人龙先来找咱们更好,省的长了他的锐气!”

李自成本来昨日已经决定,暂不去和贺人龙对决,先放他入城之后,等高迎祥率部来了之后,再谋陇州,可是今天看肖天健的意思,肖天健却不愿意这么做,反倒是想要主动出兵,拦击贺人龙部,于是他摇头道:“肖兄弟,你可莫要小看了这贺人龙,此人也是米脂人士,于我乃是同乡,我对此人很是了解!

贺人龙本是万历年间武进士出身,授予官职,四年(崇祯四年)在洪承畴麾下为将,当了守备,此人力大无穷,而且武艺高强很是凶悍,上阵厮杀敢于搏命,所以人送外号贺疯子,以至于他麾下兵将也染其性子,很是厉害!

当初愚兄舅王曾经多次与之交手,在其手下吃亏不止一次,单单死于他手下的大将就不止十余人,肖兄弟你刚刚出道,万不可小看于他,眼下咱们攻城不利,军心受挫,贺人龙辖部赶来,咱们还是莫要正迎其锋,先将其放入城中,带愚兄舅王率部赶来之后,咱们再合兵一处打下陇州不迟!”

肖天健早已料到李自成要说什么了,于是装作狂傲的答道:“李兄不必担心,贺人龙乃是一支疲兵,又有何惧?而咱们虽然攻城受挫,但是兵力却还是远超过那贺人龙许多,一旦让贺人龙这么容易的率师入城之后,想来以后再想攻下陇州城,恐怕就难了!到还不如现在便拦截于他,即便是吃不掉他麾下这三千兵马,起码也要挫其锐气才行!愚弟不才,倒是很想见识见识这贺疯子的本事,刚才探马来报,说贺疯子离此只剩下二十余里,愚弟打算现在就率部前往迎击于他!不知李兄可愿意与我同行!”

李自成看肖天健很是坚决,一点都不把贺人龙放在眼里,心中喟叹到底肖天健还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没吃过大亏呀!正想要再出言相劝,忽然间跟着他的李过开口说道:“肖当家果真好胆识,刘某佩服!不是我等不想陪你前往拦击贺人龙,而是眼下城中尚有不少官兵,我们要是都率部去对付贺人龙的话,不知道城中守将会不会另生事端,我等不可不防!我看肖当家麾下兵精将猛,此次前去拦击贺人龙,定能大胜之!就在此恭祝肖当家旗开得胜马到功成了!”

李自成微微一愣,忽然看到顾君恩在一旁给他使眼色,似乎是不让他再出言相劝,于是干咳了一声,硬生生的收住了要张开的嘴。

而肖天健看了一下对他说话的李过,哈哈一笑道:“承蒙李将军看得起在下,李将军所说极是,那么肖某就独自领兵前去会会那个贺人龙好了!这里一切就都有劳李兄了!时候不早,再不动身的话,恐怕就来不及了!肖某告辞!”

看着肖天健大步离去的背影,李自成瞪了一眼李过,对他骂道:“你为何要如此怂恿他率部前去?难道你不知道贺人龙的厉害吗?他总共不过千余兵将,贺疯子却带回来了三千悍卒,他此去岂不是以卵击石吗?即便是咱们精锐尽出,也不见得就能拦住贺疯子,你这不是在看他的笑话吗?”

李过今天抢了叔父李自成的话,明显有点不合适,见李自成骂他,于是正要开口解释,而旁边的顾君恩倒是接过了李自成的话替他拦了下来:“将军息怒,此事怪不得李将军!都是顾某让他说的!

这肖天健今日所说倒是有理,这次贺人龙回援陇州,令我们措手不及,来不及打下陇州城,假如让贺人龙如此轻松率部进入陇州城的话,对于咱们没有半点好处。

而肖将军麾下的刑天军虽然兵力不多,但是以顾某看来,其麾下兵将各个训练有素,倒是一支难得的强兵,既然他主动提出要前去拦截贺人龙,倒也是件好事,以他刑天军的能力,并不见得就一定会败给贺人龙,最起码估计也有自保之力!

将军,顾某也知道你对这肖天健甚有好感,但是眼下却不是惜才的时候,这肖天健顾某看来,绝非是个简单的人物,此人心性极高,绝非甘于寄人篱下,上一次在他寨中,他直接驳了闯王的面子,便是实证!

此人新近才刚刚崛起于山林之间,连败官军两阵,料想正是心高气傲之时,今日既然他主动要去迎击贺人龙,就不妨让他去便是了,这样的人总是要磨砺磨砺才行,吃点亏对他来说,也不见得就是坏事,否则的话他和他手下便不知天高地厚!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恐怕即便将军再怎么交好于他,他也不会领情,以后也难以为将军所用!

当然,顾某也不是说就让将军这么看着他去送死,以顾某所见,将军大可先让他们去和贺人龙打上一场,假如他一战而败的话,将军再率一支精兵接应他们,到时候料想他便知道,以他这支小小的刑天军,在这世上根本就算不得什么,而将军救他有恩,他自然也只能从此之后追随将军左右效力于将军您了!”

李自成听罢之后,眉头一皱,倒是觉得顾君恩这话说的确实有理,他确实很欣赏肖天健这个年轻后生,但是他也看出来肖天健年轻气傲,并不是很好控制的人物,从他不肯投效舅王高迎祥这件事上便能看出,他心境很高,确实不是那种可以寄人篱下之人!

对于他这样的性情,让他吃点亏倒也是好事,顾君恩这办法很是不错,而肖天健手下大多都是精壮之士,李自成自己也很想将这批兵将收入麾下供其所用,但是只要肖天健不肯投效于他,那么这批人他就没有指望。

虽说现在他们合兵一处共谋陇州城,但是毕竟肖天健自成一军,算不上是他的麾下,如果今天照顾君恩的话,能让肖天健吃个大亏,磨磨他的性子,让他知道他算不上什么人物,到时候自己率部去将他及其他的麾下兵将救下,即还了肖天健一个人情,又可以使肖天健归于他所用。

说的更难听一些,假如肖天健此战被贺人龙所杀的话,那也不是什么坏事,到时候自己去救了他的手下,这帮刑天军的兵将没了头领,自然也就只能投入他麾下效力,所以……

李自成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看了一眼顾君恩,心道这读书人心眼就是多,而且也够损,但是只要能为己所用,这就是件好事!

不过李自成当然不会当众夸奖顾君恩这个计策,毕竟说出去传到肖天健耳中的话,对他们以后的合作会很不利,于是李自成摇摇头道:“顾先生先下去吧!此事我还要想想该如何处置!“

顾君恩微微一笑,抱了抱拳,然后转身便离开了李自成的大帐。

“李过!你下去先暗中召集两千精兵,做好出发的准备!这肖天健也算是难得的人才,叔父不能就这么见死不救!等一下听我吩咐,另外你去将高杰叫来,我有事要吩咐他去做!下去吧!”李自成对李过吩咐道。

李过偷眼看了一下李自成的表情,心知李自成已经接受了顾君恩的建议,于是也不多说什么,立即接令转身离开了李自成的大帐,下去开始暗中调动起了兵将,而不多时高杰听闻李自成找他,也赶到了大帐之中。

“高杰,你点齐三千兵马,马上出营,到城下列阵鼓噪,作出攻城的架势,但是不要强攻,只要让守军紧张就行,另外再派一些手下,到城东和城西去,以部疑兵,让城中守军不敢轻举妄动!”李自成对高杰吩咐道。

高杰愣了愣,但是没有多问为什么,点头接令,立即退出去开始安排了下去。

李自成也走出大帐,走到辕门之处朝着左近的刑天军大营望去,只见不多时,一哨人马便踩着鼓点,开始大踏步的走出了刑天军的营盘,列成长队整齐的朝着陇州城东南方向走去。

李自成看着肖天健率部离开,心中暗想‘但愿你不要吃亏太大,一下便被那贺人龙给打得全军覆没了!最起码也支撑到我赶来救援呀!’

李自成还在望着刑天军开拔的背影,却忽然听得背后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便传来了田见秀急促的声音:“闯将!你为何要这么做呀?”

李自成转身过来,正看到田见秀一脸不快的走到他面前对他问道。

“怎么了见秀?何事让你这么不快?”

田见秀确实是一脸的不快,走到李自成面前抱拳对李自成说道:“刚才我听李过说,肖将军前来请闯将你一起出兵前去拦截贺人龙,闯将为何不拦着他呢?

即便闯将不拦着他,起码也要率军和他一起前去才是,可是闯将你为何却只让他仅率他麾下部曲单独去迎战贺人龙呢?这岂不是让他去送死吗?这是不是又是那顾君恩的主意?”

李自成脸色顿时便沉了下来,挥挥手让身边的人都退到远处,背着手带着田见秀走到一处没人的地方,冷声说道:“见秀!你不觉得你这话说的太重了吗?”

田见秀听罢之后也知道刚才自己情急之下,出言有些无忌了,于是强忍着怒气,赶紧躬身对李自成抱拳道:“闯将见谅,是属下言重了!”

李自成远远的又看了看已经走远的刑天军,于是叹息了一声道:“见秀!我知道你对这肖天健很有好感,但是见秀也别忘了,咱们和他只是合作关系!我们最先要考虑的还是咱们自己!……”

过了一阵之后,田见秀微微摇着头,无奈的走回了营中,扭头又看了看营外,叹息了一声。

又过了一阵之后,高杰率领三千多部众,出了大营,开赴到了陇州城下,战鼓声顿时又一次在陇州城外响了起来,枪声炮声也再一次在陇州城响了起来。

而李过也找到李自成复命,李自成点头道:“先派探马跟上他们,随时有事快马回报!”

不多时,几骑快马扬起一片尘土,冲出了辕门,朝着刑天军离去的方向衔尾追去……

第四十八章 兵至大石桥

肖天健步行让手下亲卫牵着他的那匹爱马,和众军一起步行前进,而随行部曲之中的兵将有马的也皆下马步行,以此节省马力,战马这东西要爱惜才行,平时假如总是骑在马背上,一旦战时战马可能就已经没了力气。

所以刑天军有严格的规定,非战之时以及行军途中,非不得已,任何人都要下马步行,以此省下马力,在临战之际,才许上马,即便是作为刑天军的主帅,肖天健也一样身体力行,和诸军一起步行前进。

而且他还披挂着一身三四十斤的鳞甲,这徒步行军消耗的力气便更大一些,这让军中上下人等无不钦佩,所以更没人会犯这个忌讳,偷懒骑在马上前进。

只有派出的斥候来来往往将前方的消息报回军中,基本上贺人龙部的情况都在肖天健的掌握之中。

不过肖天健也留了个心眼,着令队尾之人留意他们的背后,果不其然,他们离开大营不过才一会儿时间,便从队尾传来消息,说看到几个李自成的探马鬼鬼祟祟的缀在他们队伍后面,压阵殿后的李栓柱派人赶上来问肖天健如何处置,要不要教训教训他们。

“告诉李栓柱,不要理他们,他们爱跟过来看看,就让他们跟过来长长见识好了!哼哼!”肖天健摘下头盔,微微拭了一下额头的细汗,把他那半长不短的头发微微理了一下,又扣上了头盔,扭头朝着来路上望了一眼,冷笑了一声对李栓柱派过来的护卫答道。

当今天肖天健去向李自成辞行,告诉他自己要率部南下去阻击贺人龙所部的时候,虽然并未指望李自成派出大批人马配合他,但是李自成的态度也让他彻底失望了,他并非是对李自成就有什么好感,之所以选择和李自成一起行动,只不过是因为李自成毕竟历史上名气大了一点罢了!

而且接触之中,李自成也没有高迎祥那样的傲气,显得比较亲善,所以肖天健对李自成还是多少有些好感的。

而今天当李过抢话怂恿他率部出战,顾君恩又在一旁对李自成使眼色,李自成便没有劝他不要出战,也未表示要配合他行动,他便明白了李自成和顾君恩的心意。

李自成到底还是目光短浅之辈,眼下他们处处和官府朝廷作对,本来对他们最佳的办法,就是联合诸多同道中人一起行动,才能抱成团对抗官军,而现在他们却并无这种觉悟,动辄便勾心斗角,想保存自己的实力,还想看他肖天健倒霉,然后趁机捞便宜。

李过和顾君恩的表现,已经充分的说明了这一点,肖天健不是傻子,自然猜得出他们打的是什么如意算盘,不过肖天健也真就没有寄希望于李自成身上,他之所以要来独立对抗贺人龙,就是要让李自成和高迎祥之辈,看看他刑天军的真实实力,省的他们以后为了自己这支兵马,动辄便想做小动作,地位和名声这东西,靠的是自己打拼出来的,不是摆架子靠人吹就能获取的,既然他们都认为他刑天军是块肥肉,那么他就要让他们看看,他刑天军不是什么肥肉,而是一个浑身长满毒刺的刺猬。

“弟兄们,加快速度,早一会儿赶到,咱们的胜算就大一分!”肖天健对从他面前走过的部下们大声叫道,说罢抬起腿,跟着队伍又一次大踏步的踏上了征途。

铁头扛着猩红的刑天军大旗,立即便紧跟着肖天健朝前走去,刑天大旗随着风,猎猎招展,行军鼓的鼓点声再一次加快了节奏。

十几里路,对于刑天军来说,也就是一个多时辰的时间便能赶到,这绑腿的好处现在他们都已经知道了,长途行军确实让他们小腿肚舒坦了许多,走起路也轻松了不少。

当日近杆头的时候,肖天健终于看到了前方出现了一条小河,于是将手朝上一举,拳头握起。

身后立即响起了一片停止前进的口令声,始终在队伍中敲响的行军鼓的鼓声也立即戛然而止,肖天健只听到身后哗啦哗啦一阵立定的脚步声。

石冉大步走到肖天健身边,对肖天健说道:“这里便是湾子河,本来河水以前据说有六七丈宽,但是因为连年大旱,现在只剩下两三丈宽了,要不是前段时间下了一场雨的话,恐怕只剩下丈余宽,骑兵纵马便能跳过来了!”

肖天健打量了一下这条河,确实称不上是条大河,水流也很平缓,因为这时代没有什么污染,水质很清澈,甚至可以透过水体看到河底的水草,两岸都是一些慢坡,只有前面一条石板桥架在河上,将两岸沟通。

“也算是老天帮忙了吧!此处确实是个阻击的好地方!贺人龙所部现在离这里还有多远?”肖天健对石冉问道。

正说话间从河对面便驰来数骑快马,在他们背后还缀着几十个追兵,对他们紧追不舍,而一个人缀在头里这几骑后面,不时的转身在马背上开弓,朝着追击他们的那些骑兵放上一箭,始终让那些追击他们的官军的骑兵无法靠近他们,只能在他们背后破口大骂着,喊打喊杀。

刑天军部众当即便紧张了起来,微微的骚动了一下,马上便在各自军官的喝令下重新又稳定了下来。

“列阵,封锁石桥!”肖天健立即传令下去。

本来处于行军队形的刑天军部众,在得到了他的命令之后,随即便聚拢起来,以飞快的速度在河西岸集结了起来,并且占据了河西岸的一个高坡。

而那几匹快马也迅速的冲过了石桥,只有最后那个人在石桥东边拉住了马缰,接连发了数箭,将两个追的最靠前的官兵的骑兵射翻到了马下,这才拨马转身哈哈大笑了一番,快速的冲过了石桥。

“是李凌风回来了!”石冉对肖天健说道。

“好家伙,这厮真是够嚣张的!我喜欢!呵呵!让辎兵站在前面,别弄得太整齐了!动作快点!”肖天健翻身上马,立于兵阵前面威风凛凛的说道,随即一队辎兵乱哄哄的便被带到了队伍前面,将整齐的战兵队挡在了背后。

而那几十个官军的骑兵当追到河边之后,一眼便看到了聚集在石桥另一端的这支刑天军,顿时吓了一跳,赶紧纷纷拉住了马缰,圈住了战马,惊疑不定的朝着这边望来,再也不敢冒然朝前追击了,只是紧张的在河对岸朝着河西岸打量。

“启禀将军,标下回来了!贺人龙所部离此仅有不足五里的距离了!贺人龙所部共有两千五百以上步兵,骑兵不过三百人,随行有辎重车辆五十余辆,随行征调民壮一千二百人左右,随军备有将军炮四门,弗朗机炮六门,虎蹲炮数量不详!这些人是他麾下先头探路的骑兵,刚才发现了标下,便一直追了过来!”李凌风过河之后,跳下战马,将累的浑身是汗的战马交给了他的手下,大踏步的朝着肖天健走了过来,一到近前便抚胸敬礼,对肖天健说道。

“干的不错,凌风你这一次又抢足了风头!立功不小!呵呵!怎么样?你们损失如何?”肖天健带着欣赏的笑意,对李凌风说道,李凌风确实是天生斥候的料子,从编入斥候队一来,便立下了数次功劳,这一次更是将贺人龙所部的。

“不算大,折损了两个兄弟,但是标下也干掉了他们四五个人,不算是吃亏!”

“好!记下那两个弟兄的名字,报到罗颖杰那里备查,此战之后祭奠他们的英灵!对于有功之士,另作奖赏!你和你手下弟兄速速下去休息!”肖天健满意的点点头,对于损失两个斥候来说,他们这一次遭遇多于他们数倍的官军骑兵,只损失两人,并且突围出来报信,已经算是不小的奇迹了,所以肖天健很是满意。

李凌风立即抚胸敬礼,快步退下,带着他的几个手下牵马走到了阵后。

这一次肖天健率军赶来的很是及时,如果再晚上一个时辰的话,估摸着这石桥便会被贺人龙夺占,那样的话,他就不得不在平原上拦截贺人龙的兵马了,估摸着想再占便宜,就没这么容易了。

斥候的作用历来被肖天健所重视,如果不是斥候事先将这一带的地形查探清楚的话,这一次他也不会选这里作为阻击贺人龙所部的地点,而贺人龙这一次显然是小心过头了点,如果他先派出一支兵马轻师前进,提前占领这处要隘的话,这一次肖天健想要率部抢得优势地形,恐怕没有一场激战,估计是不可能了!

肖天健也懒得去管对岸的那几十个骑兵,他眼下手头的骑兵数量太少,昨天又派出三组斥候去了周边各地打探消息,以至于他现在手头上的斥候骑兵数量只剩下了不足五十人,不可能派出去让他们去和对岸的这几十个官军的骑兵火并,于是干脆就不搭理他们,直接无视了他们,反正这几十个敌军骑兵也不敢冒然冲过石桥来攻击他们,如果那样的话,就正好便宜了刑天军了。

那几十个官军的骑兵惊诧的望着对面的这支奇怪的队伍,为首的一个军官止住了手下要冲过石桥的冲动,驻马仔细的朝着对岸望去。

只见对岸这股乱军之中竖起着一杆奇怪的旗帜,他定睛观瞧了一番之后,立即想起了一个传言:“刑天旗!对岸乃是汧阳的刑天军!该死!他们怎么也跑到陇州来了?”

身边的一个官兵拉着马缰,对他说道:“估摸着是他们是投靠了高闯贼了!卑职听说高闯贼率部去过汧阳几天时间,以刑天军那路杆子,投靠高闯贼估计也不奇怪!这刑天军应该是跟着李贼一同来的陇州城!”

那个军官点点头道:“很有可能!不过怎么没见到李贼的旗号呢?为何只有这刑天军一路贼军到了这里?难不成他们就凭这点兵力,就像堵住咱们不成?”

又有一个军官提马走了过来,对他说道:“这倒也不是不可能!像这样新入伙的杆子,贼军是不会可惜他们的,估摸着是李自成那个贼首想派他们来挡一阵咱们,为他们争取一些时间攻城吧!”

这个军官看了一阵之后,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什么狗屁刑天军!不过还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就他们这些乱民,也想挡住咱们大军!真是螳臂当车,不知死活的东西!别理他们了!先让他们威风一会儿,回去报知贺将军得知,一会儿过来再收拾他们!咱们走!”

说罢之后,这个军官一拨马头,率领着手下这几十个骑兵,带上了中箭受伤跌下马的两个同僚,一扬马鞭便绝尘而去,朝着贺人龙所部来的方向驰去。

第四十六章 火中取栗

(晕,这两天经常头疼,居然更新也会出错,无语!)

少年噙着泪躺在铺上,哽咽着点头道:“将军对小的的恩情,小的不知道该如何报答!要不是将军的话,小的今天恐怕早就死了!小的林洛,家中排行老九,所以小名林九,以后小的的这条命,就是将军的了!……”

肖天健对这个少年印象颇深,毕竟是他第一个点名要回来的伤员,所以肖天健也很乐意跟他聊上一聊,于是侧身坐在了他的地铺旁边,接口道:“林洛,林九!好的,我记住了!这时候儿先别说这些话,养好伤才是最重要的,我看你今天中了四箭,而且全都是在身前,真真是条好汉!我很是佩服你呀!呵呵!对了,我看你年纪还不大,你家是什么地方的,怎么会到了李闯将营中吃粮了呢?”

听罢了肖天健的夸奖之后,林洛苍白的脸上居然泛起了一丝微红,很有点腼腆的感觉,看肖天健居然坐在他身边和他聊天,于是赶紧答道:“小的家就在陇州城东三十里的林家铺,家父乃是猎户,家里面靠的是打猎为生,小的今天十七,前两年家父上山行猎,打了只红狐,本来是件很好的事,但是没想到却因为这张红狐皮,招致了一场大祸。

家父本来想拿这张红狐皮到陇州城卖个好价钱,换些盐粮回家过年,但是没成想却被城中一个当官的看中了红狐皮,非要强行索去,家父不答应,结果便被那厮污为贼人,被官差拿去到了衙门里面,结果没几天便活活被害死在了牢中!

家母来陇州城领家父的尸体,看到家父的尸体,于是便要告那当官的,结果也被官差一脚踹中心口,被抬回家几天时间便断了气!

小的当时便发誓要为爹娘报仇,这一次听闻义军要来打陇州城,便投入了李将军的营中,结果小的命不好,今天连中四箭,要不是将军的话,今日小的恐怕就没命了!”林九说话的时候,脸上渐渐的露出了愤恨的神色。

肖天健听罢之后,微微叹了口气,这参加义军的人,可以说都有各种各样的原因,说白了还是*,这大明官府上下,可以说早就烂透了,也难怪会逼得这么多人冒着杀头丢命的危险,还要造反。

他拍拍这个林洛的肩膀道:“好样的!那当官的确实该死,不过这天下该杀的也不止那一个当官的,天下如果不是这些该死的官吏的话,也不至于闹到如此地步,这里恐怕任何人都是活不下去,才来干这个的,看来这朝廷是指望不上了!

说到底,皇帝老儿和那些贪官污吏之所以能作威作福,不全靠的是咱们这些老百姓吗?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他们吃的喝的穿的,什么不是咱们为他们提供的?而他们却只会鱼肉百姓,大灾临头,却毫不思老百姓的饥苦,照样横征暴敛,让咱们大家伙都活不下去!既然他们视我们为咱们为刍狗,那么咱们凭什么还要让他们随便欺负?

所以咱们只有凭着咱们自己的一双手,给自己博出一条生路,大家伙都好好养伤,到了这里,我肖某绝不会让大家自生自灭的,养好伤,咱们接着跟官府,跟朝廷干!要是你们信得过我肖某的话,伤愈之后,便留在我这儿,以后咱们拧成一股绳,这天下之大,总是要能挣出一块能让咱们安身立命之所的!”

肖天健看到他和这个林洛说话间,帐下的不少伤兵都直起身子,听他们说话,一个个脸上都露出了愤恨的神色,于是趁机对这帮人说道。

“将军说的是,咱们谁不是被逼得活不下去了,才来干这个的?今天要不是肖将军的话,咱们估摸着都活不成了,咱们这条贱命不值钱,既然将军救了咱,那么咱们也不是不知好歹之人,以后这条命就卖给将军了!大家伙说是不是?”一个躺在林洛铺边的汉子听罢了肖天健的话之后,立即便捏着拳头叫了起来。

那些同在一个医帐中的伤兵们纷纷都跟着叫了起来,表示只要伤愈之后,便跟着肖天健干。

肖天健心中暗自高兴,站起来对帐中之人拱拱手道:“蒙大家不弃,肖某这边谢过大家伙了!咱们刑天军万事讲究一个公平,只要大家伙愿意留下,那么肖某便当大家伙是自己的兄弟,好好养伤,肖某愿意恭候弟兄们加入咱们刑天军!”

当肖天健从医帐中走出来的时候,忽然看到付德明也站在医帐外面,正带着笑意看着他,一见到他出来,便抱拳对肖天健小声说道:“属下恭喜将军又获二百悍卒!”

肖天健看了一下付德明,便知道自己这么做的目的,是瞒不住这个聪明的家伙的,付德明肯定是早已看出他这么做的最终目的的,于是呵呵一笑道:“不说这些,这里说话不方便,我们出去说吧!付先生来找我作甚呢?”

付德明陪着肖天健走出了医营,在营中步行走到营门外面,站在营门外,看着眼前这座陇州城对肖天健说道:“明日贺人龙即将率部赶回此地,将军不知有何打算呢?”

肖天健扭头看了一眼付德明笑道:“想来付先生一定是想到了什么主意,就不要和我绕圈子了,请付先生直说好了!”

付德明看了看耸立在黑暗之中的陇州城,陇州城城墙上面灯球火把布满了城头,即便是城下也抛下有火堆,将城墙外几十步之内,照的通亮,一副严防死守的架势,于是对肖天健说道:“此次我等没有想到陇州城居然防御如此严密,守将率部抵抗的如此坚决,本以为可以和李自成合兵一处,拿下这陇州城,但是没想到事情却发展到如此地步,明日贺人龙再回援此地之后,陇州城肯定就更不好打了!不知将军有合作想呢?”

肖天健也驻足营门之外,远远的看着灯火通明的陇州城,笑道:“这世上不可能做任何事都一帆风顺,本次我随李自成前来陇州,其主要目的你也知道,打不打陇州城对我来说,都不是关键,以刑天军的实力,现在我还没有狂妄到以为对如此坚城也可以做到攻无不克的地步,否则的话,当日我便率众去打凤翔府了!”

“难道将军就真没有想过打下陇州城的好处吗?”付德明还是在绕弯子对肖天健问道。

“想过,打下陇州城,我们可获得粮秣器甲无数,便可大肆招兵买马,但是这又能如何呢?以陇州现在的情况,明摆着咱们就啃不动,难道我要为明知吃不下的大餐感到可惜吗?说吧付先生,你到底想要说什么?”肖天健转身过来,盯着付德明说道。

“好吧!既然将军让在下直言,那么在下也就不客气了!以在下看来,将军此次前来陇州,恐怕不单单只是结好这李闯将吧!如果属下猜得不错的话,将军应该本是想要通过打下陇州城,在义军之中一鸣惊人才是吧!”付德明对肖天健正色说道。

肖天健眼睛的瞳孔猛的一缩,但是神色马上又舒张开来,看着付德明道:“难道我这么做有错吗?”

“当然没错!只是这一次咱们都选错了目标罢了!咱们都没有想到陇州城居然如此难打,这么消耗下去,对将军来说,恐怕绝非是什么好事!现如今以将军的名气,远比不上高闯王和李自成他们,假如将军在此地盘亘下去,既无法于他们争夺兵员,也无法闯下更大的名气!如此下去,只会渐渐的消耗刑天军的兵力,直至被高迎祥他们吞并掉,至于将军从李自成那里挖来一些伤兵,虽然不是不可以,但是却非长久之计!

请恕属下直言,假如将军想要一鸣惊人的话,眼下就必须要做一件大事才行,如此才能在现如今的困局中跳出来!”付德明盯着肖天健的眼睛对肖天健毫不客气的说道。

肖天健有些语塞,因为付德明说的不错,他这一次随同李自成来打陇州城,并非只为了给李自成交好关系这么简单,同时他也想要趁着这一次攻打陇州城在义军之中一鸣惊人,只是这次运气显然不好,遇上陇州守将是一个干才,居然让他和李自成在这里碰了一鼻子灰,这种情况对肖天健来说,让他确实很是郁闷,虽然损失不算是太大,但是如此下去,高迎祥再率军一来,他刑天军在这里便算不上什么了,今日阎重喜当众提出离开这里,虽然他不同意,但是这也说明手下已经对这次陇州之行并不看好了。

如果继续如此下去,刑天军还是无法作出什么惊人之举,别说是吸引人加入他麾下了,恐怕时间一长,连刑天军眼下的部众,恐怕也会人心离散,大家出来混,都想有一个出人头地的机会,如果他作为一个头领,无法在众人面前作出一番令人折服的事情的话,那么难保不会有人转投他人,这本来就是关系的个人利益的事情,也怨不得别人什么。

所以肖天健今天也在考虑这个问题,只是眼下他忙着撬墙角,暂时忽略了这件事,但是没有想到却被付德明一下点到了要害。

肖天健沉默了一阵之后,转而又盯着付德明问道:“那么在付先生看来,我现在又该做些什么呢?”

付德明于是反问道:“那么请将军告诉属下,李自成对于这次贺人龙回援之事,又是作何安排呢?”

肖天健微微一愣,立即答道:“李自成也知道贺人龙麾下乃是官军中的边兵,不容轻视,所以有心闭门不战,放贺人龙入城!以避其锋芒,待高迎祥率部赶来!”

付德明点点头道:“如此就好办了!这对将军来说,应该是个机会,李自成不敢正迎其锋,那么将军可敢在明日率部拦击贺人龙部吗?”

肖天健的瞳孔再一次猛然一缩微微吃了一惊,瞪大眼睛对付德明问道:“付先生的意思可是让我明日率部正面迎击贺人龙部吗?如此做先生觉得我们可有胜算?”

“如何不能?贺人龙先是被迫率部赶往宝鸡县应援,虽然他并未督师急行,但是毕竟还是要耗费不少精力,现如今贺人龙惊闻陇州被围,再一次掉头回援陇州,且不论他麾下兵将是否精疲力竭,起码对于他们士气来说,来来回回的在宝鸡和陇州两地之间奔走,也足以令他们士气大跌!

贺人龙之所以敢轻师赶往宝鸡应援,凭借的不过是他麾下兵将大多都为边镇悍卒,这些边军历来骄横,虽然悍勇但是也并非真的就不怕死!

而付某纵观将军练兵之法,虽然我部新立不久,但是却几乎日日操演,虽然时日不算长,但是也足以堪称一支悍军了!只是将军自己不觉得罢了,而在属下看来,虽然李自成和高迎祥所部皆已征战多年,但是和我部一比,终不过还是一支乌合之众罢了!

我军弱于攻坚,但是却强在野战,为何不敢与之一战?这一战属下并不求将军一战将贺人龙所部击垮,只要我部此战小胜,挫一下贺人龙的锐气,想必将军以及咱们刑天军便定会名声大噪,又何愁以后会被人轻视呢?”

肖天健听罢了付德明的话之后,忽然间似乎有一种眼前恍然一亮的感觉,虽然他自刑天军成军之日起,便一直致力于强兵,并且在汧阳一带敢于和凤翔卫官军一较高下,但是他自己心中始终有一种感觉,就是总觉得刑天军的战斗力,尚不足以和精锐官军一决高下的能力,所以这一次才会对于眼下该何去何从,有一种茫然的感觉。

而付德明的话,却一下点醒了他,刑天军初创不久不假,但是从他们每日的操练量来说,却已经顶的上大量官军几年的训练量了,并且他麾下将士绝不乏敢战之士,而且刑天军从草创至今,军纪始终都是他们所极为重视的事情。

还有他的刑天军到底是一支什么样的军队?那可是他借鉴了后世的练兵方式,打造出的一支已经类似近现代军队的一支军队,无论是队伍的结阵方式,还是军中的军纪,都超过这个时代大多数军队了,其战斗力可以说已经在和官军两次正面交手之中检验过的,已经表现出了他们强悍的战斗力。

贺人龙麾下确实是比较精锐的官军中的边军不假,但是他们毕竟是一支旧式军队,无论是军纪上,还是编练方式上,都和他的刑天军有很大的差距,即便他们是久经沙场又如何呢?刑天军凭什么就要怕他们呢?

而他可以说是身处其中,反倒看不到这一点,而付德明自从入伙之后,并未介入太多实务之中,反倒可以站在外人的角度,来审视他的刑天军,反而比他更能看得出刑天军的优势所在。

所以付德明这一次才敢提出来,让他率刑天军,孤军直面贺人龙所部,肖天健自己却没有敢朝这方面想,现在听了付德明的话之后,肖天健的心一下就活泛了起来,想了一下之后,脸上的表情很快放松了下来,露出了笑意,忽然间他哈哈大笑一声道:“多谢付先生提醒!此计甚好!哈哈!倒是肖某没有想到这一点!”说罢之后,他重重的在付德明的肩膀上拍了几下。

付德明疼的一呲牙,身子立即矮了下去,笑道:“将军轻点,属下不过是一介书生,可经不起将军这样大力的拍打!”

肖天健看了一下自己的手,借着辕门外挂着的灯球的光线,看到自己手掌上那层厚厚的老茧,微微的楞了一下,不知何时他这双手居然已经变得如此粗糙了,每天从不间断的苦练和打熬力气,半年多下来已经使得他的手掌以及拳头的骨节上布满了老茧,他的肌肉似乎也变得更加坚实了许多,也难怪他随手拍打一下付德明,便令付德明呼痛不已,原来现在他的力气居然已经变得这么大了。

“哈哈!看来付先生没事也要习练一下武技,打熬打熬这身板才行呀!否则的话以后咱们行军打仗,付先生这身体恐怕承受不住呀!好了!铁头,传令升帐,让那帮家伙们到我帐中议事!……”肖天健笑了一番之后,对铁头大声吩咐道。

第四十九章 隐真示假

(可能看到这里会有点乱,因为昨天更新的时候,漏更了第四十六章,直接将四十七、四十八章更新了!在这里给大家道歉了!请大家无论如何多多包涵!!)

一个披着一身精致鳞甲身材高大魁梧的军将骑在一匹黑马上,面色凝重的行进在一队官军之中,不断的催促部下加快赶路的速度,只见此人面色黝黑,脸上长着一副虬髯,一双环眼闪烁着凶光,生的是魁梧有力。

在他的马鞍两侧,挂着两柄铁锏,这对铁锏显然是有些分量的家伙,每支起码也要有十斤以上的重量,铁锏的身上可能是沾的血太多了,使得铁锏通体黝黑发亮,而马鞍后面还挂着一张铁胎硬弓和两壶满满的雕翎箭。

任谁看罢他这副卖相,都不会觉得他是个好相遇的主,一看便知道这个人绝对是猛将级别的人物。

而他麾下的官军比起一般的卫所军,也要彪悍许多,装备质量同样要超出卫所军一大截,军中披甲之士超过了四成,而且这些兵将们也各个都露出了彪悍的神色,起码行军途中并无乱象,一个个官兵都抿着嘴,挥汗如雨的朝前赶路,倒是也没有人为此叫苦连天。

一队骑兵从他们前方扬起了一片尘土,沿着官道飞驰而来,在大军前面一个个拉住了马缰,圈马让开了道路。

而为首的一个军将打马从路边驰过,迅速的奔向了中军大旗的位置,而那面大旗上大书了一个贺字,当他来到中军位置,高声喝道:“左协骠骑卫把总刘大通又要事报知贺将军!让路!”

中军位置正在行进中的官兵冷眼看了这个自称刘大通的人,在军官的喝令下为他让开了一条通道,他一扬马鞭便冲向了中军大旗位置,当远远的看到那个黑脸大将的时候,刘大通翻身跳下了战马,快步来到了那员大将面前单膝跪下大声对他叫道:

“卑职参见贺将军!”

“刘大通,你率部追击贼军探马,可曾将其斩杀?”马上大将勒住马缰,低头看了看这个跪在他面前的刘大通,对他问道。

“卑职惭愧,那几个贼军探马实在是狡猾的厉害,卑职只杀了两人,并未将其全部斩杀!请将军恕罪!但是卑职探知前方三里外湾子河大石桥出现了一支贼军,兵力大致在一千余人,卑职观看他们的旗号,应该是近期盘踞于汧阳一带的那支自称刑天军的杆子,堵住了咱们的去路!特率部赶回来,报知将军得知,请将军定夺!”这个刘大通倒是也不敢说谎,老老实实的报出了他们的战果,并把刚才遇上的敌情报知给了贺人龙。

贺人龙蚕眉一竖,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先是自言自语接着问道:“刑天军?……你确定他们就是汧阳的那支刑天军吗?”

刘大通低头答道:“卑职看到他们的大旗上绣了一个刑天的图案,料想应该不会有错,他们抢先一步,占据了大石桥西岸,已经列队拦住了去路!不过卑职看了一下,他们不过也就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兵力不会超过一千,似乎打算阻住咱们大军返回陇州!”

贺人龙听说对方只有一千余人,而且听刘大通说他们只是一帮乌合之众,于是也就放心了下来,冷笑了一声道:“我当是什么来头呢!不过是只是一路小杆子罢了!居然也想阻住老子回陇州城!来人,传令下去,再加快速度,赶至湾子河大石桥列阵!我倒要看看,这刑天军到底有什么厉害之处,凤翔卫那些废物,居然会被他们连败两阵!你起来吧!你们真是笨蛋,几十个人,居然连几个杆子的探马都解决不掉,丢我的脸!”

刘大通没敢表示不满,今天他确实有些气闷,几十个人追几个人,十倍于敌方,却还让人家跑了,这还不算,他还折了好几个手下,这事儿说出来,确实让他脸上无光,被贺人龙呵斥了之后,他屁也没敢放一个,赶紧起身退到了一旁。

而贺人龙督率着麾下兵马,立即加快了速度,朝着大石桥方向赶去。

当贺人龙勒马站在湾子河东岸三百步左右的一处土坡上,定睛朝着对岸望去之后,脸上冷笑的笑意更浓郁了一些,带着不屑的口吻对身边的几个手下部将说道:“果真是一群乌合之众,就他们也想拦住咱们渡河回陇州城,真是一群不知死活的东西!”

而他手下的几个部将也都纷纷露出了轻蔑的笑容,因为他们到了这里之后,定睛朝对岸望去,落在他们眼中的只是一群服饰各异,毫无军容可言的贼军,正在湾子河石桥对岸的坡地上咋咋呼呼,看上去乱糟糟的一片,除了那面随风猎猎飘扬的红色刑天大旗之外,根本谈不上是一支像样的军队,故此所有人都忍不住轻视了这支刑天军一眼。

“给你们个机会,谁率部冲过去,把这帮乌合之众给我打散?这回陇州第一战的功劳,便记在谁的头上!”贺人龙看了一下对岸的刑天军,心中充满了轻蔑,对手下这些部将们问道。

当看罢了对岸的这支刑天军的阵容之后,贺人龙手下诸将都来了兴致,几个人同时站出来抱拳对贺人龙叫道:“卑职愿往……”

“行了行了!都别他娘的争了,见便宜就上,你们这帮兔崽子我会看不出你们想的啥吗?吕品,这一次让你占个便宜,你带四百人先过去,让人先过桥劝降,要是他们不答应的话,就率兵给老子冲过去,屠了对岸这帮贼军!”贺人龙带着轻蔑的笑容,一摆手让他们不要争,点了其中一个手下的名字,让他率部出战。

其余几个没有被点到的部将一个个都露出了不满的神色,但是在贺人龙面前也不敢造次,只得退到了一旁,冷眼看着这个吕品兴高采烈的接令,然后转身下去调度手下,开始在军前列队,准备发动攻击。

这倒不是贺人龙托大,贺人龙自从跟着洪承畴在陕西开始率军剿匪之后,历来都可以说是胜多败少,而且往往还都是以少胜多,变民军的根本问题就是他们中的兵将在从事造反这个行当之前,绝大多数都是农民出身,只有少量的当兵的投入到农民军之中,所以战斗素养和这些吃专业饭的官军相比,往往都相差很大,别看明军打鞑子不行,但是对付农民军,不管是装备还是士气,乃至他们的战斗力,都往往要超过农民军一大截子。

所以很多时候,官军只要主将不算是个彻头彻尾的笨蛋蠢猪的话,相同兵力,绝少会败给农民军,更多的时候都是官军方面以少胜多,只要派出精锐兵将,对农民军发动一次冲击,打乱他们的阵脚,大军随后再一拥而上,便能将多过他们成倍甚至几倍的农民军杀的落荒而逃。

今天贺人龙同样没有把对岸的这支刑天军放在眼里,认为大可不必太重视他们,本来这帮刑天军兵力就远没有他们多,加上看样子也没经过什么有效的操练,装备质量也差的可以,所以在他看来,根本不需要派太多的兵力出战,也不需要派兵从两侧搭便桥强渡,只需要派少量精兵突击一下,便足够将对岸的这支贼军给冲垮了,基本上用不着耽误什么功夫,不过现在他还是急着回援陇州,也不太愿意在此因为这支名不见经传的刑天军耽误工夫,所以才让吕品先派出一个使臣过河,对这支刑天军劝降,如果能不打就吓退他们或者劝降了他们的话,那就更好一些。

而此时肖天健也正带着手下部将站在刑天大旗下面,冷眼观看着湾子河对面开拔过来的这支官兵,在他们的前面,站的却是刑天军的辎兵队。

既然是辎兵,那么就绝对称不上什么精兵,刑天军的辎兵虽然要比其它变民军的辅兵要精干许多,其中大部也都是一些青壮,但是他们平时的主要任务照样还是负责辎重的运送,干的是军中的一些杂活,只有在万不得已的时候,才会令他们上阵,而要是等到派他们上阵的时候,这仗要么就基本上胜算已定了,要么就是到了危急的关头,不得不用他们了。

所以刑天军的辎兵装备质量自然也算不上好,就连辎兵队将也没有配发什么盔甲,更不用说下面的兵卒们了,至多也就是一人发给一杆长枪,有的人可以配备一把腰刀,不过既便如此,比起那些拿着锄头扁担的变民军,他们的装备质量也算是好的了。

肖天健也不去过多约束辎兵们,不但不约束他们,反倒下令让他们站的再乱一些,阵型也很是松散,刚好把装备精良的战兵摆在了他们的身后,遮挡住了战兵的身形。

这一招其实说白了就是骄兵之计,他才不会傻到面对着数倍于他的敌军,一下便将自己的老本都亮出来,那样的话贺人龙看到他的军容,铁定不会大意,一定会派出重兵,架浮桥分几路强渡湾子河,到时候以他的兵力,想要拦住贺人龙的兵马的话,根本就是做梦。

而且他也不打算在这里和贺人龙死磕到底,他这次过来的主要目的,便是给贺人龙吃一憋,杀杀贺人龙和他手下兵将的威风,让他们知道一下刑天军的厉害,而最终的目的是大量杀伤敌军,挫伤他们的士气。

所以他率部一到湾子河大石桥,便将随行带来的三百辎兵放在了队阵前面,而他随军携来的那些火炮,则集中在了大石桥右侧的土丘后面,并且在那里临时构筑了一个简单的炮兵工事,如果站在对岸,是不可能看到他的炮阵的。

第五十章 劝降

当贺人龙所部的官军出现在对岸的时候,肖天健和麾下几个部将也都微微被震了一下,他们不是没有和官军交过手,先前几次遭遇官军,官军给他们留下了非常差的印象,所以这一次过来的时候,众人都有些轻敌,认为即便贺人龙所部官军比起凤翔卫的官军强上一些,但是估摸着也强不到哪儿去。

但是当贺人龙率部抵达了河对岸之后,他们不得不都收起了轻敌的念头,开始重新审视起了眼前的这支官军。

贺人龙之所以能在陕西一带有这么大的名气,绝对不是杜撰出来的,当肖天健看到贺人龙部出现之后,心中微微的紧了一下。

因为这支官军大不同于以前他们遭遇的凤翔卫的官军,贺人龙麾下的这支官军,装备质量相当不错,从列阵出现的这些官军来说,其中居然过半兵将都披有甲胄,而且全军都戴着明军所特有的那种宽沿铁盔,即便最差的也穿着有红色的鸳鸯战袄。

长枪手、刀牌手、弓箭手、火铳手以及跳荡骑兵一队队的出现在了他们的视野之中,而且全无以前他们见到的卫所军的那种混乱的场面,一面面各色的旗幡耸立在官军的兵阵之中,兵将们随着这些旗幡的移动,迅速的完成了列阵。

战兵在前,辅兵在后,官军只用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便全部完成了列阵,中间中军位置,高高的竖起了一面大旗,上面大书一个贺字。

所有出现在对岸的官兵一个个都腆胸叠肚,列阵之后,立即便散发出一种凛然的杀气,这种杀气也只有身经百战的兵将身上才可能会拥有的东西,仅仅还只是列阵,官军便将一种强大的威压感传递到了对岸刑天军这边。

紧接着一辆辆大车也被送到了阵前,在官军阵前排列开来,转而一门门火炮也将炮口对准了河西岸。

站在最先面的那三百辎兵感受到了对岸官军这种威压感,本来就已经有些紧张了,接着便看到对岸的官军又推出一门门火炮,顿时便微微的骚动了起来。

“稳住!不得乱动!违令者军棍伺候!”在辎兵中的军官立即大声喝令道,纷纷弹压各自的手下,不让这些辎兵混乱。

好歹刑天军历来军纪森严,虽然是辎兵,上阵的时候,也照样要服从军纪,不会有半点含糊,军规有约,临阵回头张望着,罚打二十军棍;无故大声喧哗者斩,临阵胡乱奔走者视为逃兵斩……

而且以前也不是没有人因为违反军规被斩的例子,当辎兵稍稍出现骚动,便立即被刑天军的护军给强行压制了下去。

而刑天军的护军的作用一方面是统一由铁头管理,一部分派给各个军官作为亲兵使用,保护军官的安全,另一方面也是对军官们的监视,再者就是在军中充当宪兵的角色,临阵可以行使督军权利,对于不尊军纪的兵卒乃至军官进行处罚,所以护军在有的时候,甚至比军官还要厉害一些,但是刑天军也有要求,护军可以监督军官,但是不得干涉军官的指挥,以防护军越俎代庖,干扰了军官们正常的指挥,某种程度上,却还有点政委的意思,这也是肖天健控制刑天军的一个重要的手段。

看着对岸贺人龙部推出的一门门的火炮,肖天健带着手下都立即望了过去,贺人龙所部虽然算不上明军之中装备质量最好的军队,但是毕竟陕西这么多年来,一直在和变民军打仗,所以武器装备质量相对于其它地方的官军还是要好一些的。

这在他们推出火炮之后,便可以证明,三千官军,一口气便推出了近十门中型弗朗机炮,而且还有四门比较大的铁炮,这还不算他们抬出来的虎蹲炮和碗口炮和为数众多的一窝蜂火箭,如果都加在一起的话,火力绝对超过刑天军炮队数倍之多。

仅仅是这么一项,就让所有人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奶奶的!果真是贺人龙的兵马,居然有这么多大炮!看来今天有得打了!”赵二驴忍不住在肖天健背后嘟囔着说道。

“我说赵二驴,你这厮就是胆小,一看到官军炮多了一点,就又想尿裤子了吧!哼哼!”冯狗子似乎总是和赵二驴不对付,一听赵二驴嘟囔,便立即揪住他的小辫子对他揶揄道。

“冯狗子,你他娘的少在老子面前充大蛋,老子上阵啥时候比你差过?你小子才杀过几个人呀!有本事这次咱们回去之后,你跟老子过过招,看看谁他娘的裤裆里面没蛋、子!”赵二驴一听冯狗子的话便立即骂还了回去。

肖天健冷哼了一声,虽然没有呵斥他们,但是冯狗子和赵二驴还是立即都闭上了嘴巴。

此时对岸官军之中,已经有一队兵将开始出阵,在河东岸开始列出了一个进攻的队形,看来官军是已经做好了强攻过来的准备了。

“让后面的战兵队后退几步,到坡下列阵准备,别让官军先瞧出什么眉目了!”肖天健脸上带着轻松的神态,淡然的对身后的部将们吩咐道。

随着命令被传达下去,在辎兵队后面列队的战兵队的兵将随即整齐的后退了几步,退到了坡下重新整队,并且在军官们的喝令下,弓箭手将弓弦都挂上了弓臂,纷纷试了试弓弦,而那些火铳手,也都接到命令,开始放下鸟铳,将弹药装填到了铳管之中,只待军官们再下令之后,他们便点燃鸟铳上的火绳了。

肖天健带着诸将继续驻足观看着对岸官军的情况,只见那队官兵在出阵列队,做好了出击的准备之后,一个手持一杆小旗的兵卒从队伍中大踏步的走了出来,翻身跃上了战马,一催战马便飞快的朝着石桥奔来,并且很快策马冲过了石桥,来到了湾子河西岸,在离刑天军阵列三十步远的距离勒住了马缰。

这个官兵算是贺人龙派出的一个使臣,身材敦实,身披了一身铁甲,马鞍一侧挂了一个铁骨朵,另一侧还挂了一个直径不算大的铁盾,应该也算是一个力猛之辈,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傲慢的气焰,勒住了战马之后,轻蔑的扫视了一眼刑天军的阵列,然后大声叫道:“我乃贺将军派来的使臣,你们中谁是贼军的头领,快出来答话!”

刑天军这边的兵将都在盯着这个家伙冲过石桥,罗立伸手便从马背上摘下了他的那张硬弓,一只手放在了箭囊旁边,打算从箭囊里面抽出一支箭。

肖天健冷声道:“不要妄动!两军交兵不斩来使!都不要妄动!”

罗立于是立即松开了已经抽出了半截的箭羽,将弓垂了下去,其余的那些弓箭手和火铳手也纷纷放松了手臂,没有作出什么动作。

肖天健一抖马缰,从队伍中越众走了出来,缓缓的策马来到了这个贺人龙派来的使臣面前,用手中马鞭一指他大声说道:“这里是我做主,有话说,有屁放,说完就赶紧给我滚回去!”

那个被派来劝降的小旗官楞了一下,肖天健一出场,便让他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压抑感,这个出阵答话的贼将不但身材高大,连他坐下的战马也十分高大,加上肖天健那一身可体的鳞甲,使得他的身材更加显得威武彪悍,还有他那一脸刻意蓄下而且修剪整齐的络腮胡,使得他面部线条更加显得粗犷硬朗,一出来便压住了他的势头,使得这个小旗官顿时挫了三分。

打量了一下肖天健之后,连他都不得不承认,肖天健这身卖相实在是让人无话可说,谁在他面前,都会油然而生出一些自卑感,而且肖天健长时间控军,身上早已积累起了一种为上位者才有的那种威势,如果让他去和贺人龙照一面的话,肖天健身上的这副气势,也绝不会输给贺人龙什么,无形之中,便使得这个刚才还嚣张的跟二五八万一样的小旗官客气了许多。

小旗官持着手中的小旗,对肖天健一抱拳道:“敢问一下这位将军尊姓大名吗?”

肖天健也懒得对他还礼,冷哼了一声之后,对他说道:“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姓肖,名天健!有什么话快说!休要再多啰嗦!”

那个小旗官看着肖天健嚣张的模样,也有些生气,他倒是不怕肖天健现在就动手宰了他,于是又一抱拳对肖天健说道:“我特奉我们贺将军之命,前来见过肖将军,我们贺将军说了,念在你们只是刚刚投靠高闯贼,作恶还不算多的份上,给你们一个机会,快快下马投降,我们将军可以跟朝廷美言几句,免你等一死!运气好的话,弄不好你还能被朝廷授予官职,以后便可以当官!不知肖将军意下如何?”

肖天健冷笑了一声皱眉问道:“你来就是说点这些废话不成?要是就这的话,你可以回去了!回去告诉贺人龙,我肖某人没兴趣给朝廷卖命,让他省省力气吧!”

这个小旗官听罢之后,强压住怒气,接着对肖天健劝道:“既然肖将军不愿投顺朝廷,那么也罢!想必肖将军也是明眼人,也可以朝我身后看看,我们贺将军麾下兵精将广,岂是你等可以挡得住的,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们将军也不愿多造杀孽,所以在下奉劝肖将军一句,你们最好还是不要给那李贼当枪使唤,还是早早散去,我们将军可以不计较你们的冒犯,否则的话,一旦你等执迷不悟的话,我们将军率军杀将过来,定会将你等碾成肉泥!”这个小旗官之所以被派出来劝降,这嘴头上还是有点水平的,得意洋洋的回身指着东岸的那些贺人龙的兵阵,对肖天健威胁到。

肖天健更是冷笑了起来,不耐烦的说道:“废话不少,你这下可以回去了!告诉贺人龙,肖某不是怕死之人,也并非给谁当枪使,他要是有本事的话,就让他放马过来,派你过来胡说八道,难道就吓得住肖某了吗?滚吧!念在两军阵前不斩来使的份上,留你一条小命!要是再啰嗦的话,就修怪肖某不客气了!滚!”

那小旗官闻听之后,脸色一变,怒道:“好!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么咱们一会儿见!”说罢之后立即一拨马便朝着东岸奔了回去。

第五十一章 石桥攻防战

肖天健也拨马回到了刑天军的阵前,他们刚才说话的声音很大,军前的兵将们基本上都听清了他们的谈话,几个手下部将一看到肖天健回来,于是纷纷笑着对肖天健说道:“将军骂的好痛快!这下估计能让贺疯子更疯一些了!”

看到那个小旗官从河西岸回来之后,吕品心中很是高兴,看来这次劝降并未起到什么作用,那么接下来便只有打了,毕竟他们东颠西跑的折腾了好几天时间,基本上没有和变民军怎么交手,而这一战显然应该不是什么难对付的,如果干的好的话,多斩一些这些贼军的首级,那么回头他便又可以升官了!

所以对于刑天军表示不愿投降,也不愿意让开大石桥西岸,他不但不怒,反倒有些窃喜,于是他立即摆开了阵型,随着他们背后军中一阵鼓声响起之后,吕品在他的队伍中将腰刀高高一举,大吼了一声道:“弟兄们!杀贼!”

他麾下的那四百兵将随即一起跟着他暴吼了一声:“杀贼……”吼声未落,他们便呐喊着朝着大石桥冲了过去。

眼看着一队官兵已经开始朝着大石桥冲了过来,前面的辎兵又一次开始有些骚动了起来,而且官军后阵之中的一批人也开始移动阵前的各型火炮,朝着河岸靠近,明摆着是要用火炮,给刑天军一个教训,顺便帮吕品这队人,将刑天军打散。

所以没怎么上阵过的这三百辎兵眼看着危险临近,都开始有些心慌了起来。

肖天健低头对身边的一个亲卫吩咐了一声,那个亲卫立即快步离开中军位置,奔向了黄生强炮队藏身的那处土丘。

黄生强在土丘哪儿露出了一个脑袋,也在紧张的朝着对岸观察,一边扭头对身后的那些炮兵们吩咐道:“开始装填,准备把咱们的家伙推上来!”

那个肖天健的亲兵快步冲到土丘后面,对黄生强叫道:“将军有令,令炮队集中弗朗机炮的火力,先打敌军的大炮,将军命你们暂且不要管冲上桥的官军,虎蹲炮暂时不要用!先把贺疯子的炮给掀翻了就算你们一功!”

黄生强扭头过来点头道:“得令!回去告诉将军,咱们不会让将军失望!请将军瞧好吧!”

说罢之后,他立即对身后的手下炮手们叫道:“装上实心弹,把弗朗机炮都给我推上来,开始瞄准!”

随即几十个炮手奋力的一起用力,将他们那五门弗朗机炮推上了土丘,刚好放在了挖出的浅坑之中,没有将炮身全部露出,只是将炮口露在了简易工事外面。

“定炮三百步!瞄准!”黄生强站在这几门弗朗机炮的左侧,露出脑袋仔细观望着对岸的官军的动静,他们现在拥有的这种铜铁铸造的弗朗机炮虽说最远射程可以达到五百步左右,但是前提是炮身要抬高到四十五度角上,这样的角度和距离,使得这些弗朗机炮的精度和威力都降低了很多,而且因为黑火药的不稳定性,有时很难将炮弹打到这么远的地方,所以一般情况下,三百步已经算是最远的距离了,如果再远的话,就很难控制住炮弹的落点了。

所以黄生强依据他对这些炮的性能的了解还有平日使用的经验,将这几门弗朗机炮瞄准的位置定在了三百步之外,正好也是对方必定要安放火炮的位置。

几个负责瞄准的炮手,随即便开始操作火炮,不断的调整仰角,挪动着炮架,过了一阵之后,纷纷叫道:“定炮三百步,完毕!”

“虎蹲炮装填完毕没有?”黄生强又扭头对土丘下面的一群负责虎蹲炮的手下喝问道。

“启禀黄哨将,已经都装填好了!……”一个个炮长赶紧回答道。

“好!你们先窝在下面,不要露头!听候将军的命令,再抬炮上来!”黄生强对他们命令道。

“是……”几个炮长纷纷应声道。

肖天健稳稳的骑在马背上,并没有将大枪摘下来,依旧是握着他的马鞭,静静的望着对岸冲过来的那支大致有四百人左右的官兵。

“将军!该让后面的家伙们上了吧!”罗立摩拳擦掌的对肖天健问道。

“不急!让他们到桥头再说!放他们上桥!”肖天健尽可能冷静的对罗立他们说道。

像今天这样挑战一支实力远超过他们的官军,对肖天健来说,也有相当的压力,但是他相信自己的部下,在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训练之后,应该可以顶得住官军几次冲击了,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可能的先迷惑对面的官军,使他们觉得刑天军只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轻敌冒进,这样他才有机会,使劲的给对方一击闷拳。

刑天军列阵的位置,距离石桥西侧只有五六十步左右,如此近的距离,只要官军冲过石桥,转眼之间便能杀到他们的面前,听着对面官军大阵中传来的隆隆战鼓之声,还有那震天的喊杀声,以及越来越近的那数百冲杀过来的官兵,渐渐的站在前面的这三百辎兵,终于有些承受不住了。

一些辎兵忍不住小腿肚子开始有些哆嗦了起来,连手中的刀枪也随着他们的颤抖,开始抖动了起来,眼看那支官军距离桥东只剩下五六十步的距离的时候,肖天健却还是没有下达让他们撤下去的命令,不由得让这些辎兵产生出一种念头,他们的将军难不成这一次真的要让他们这批辎兵先上阵迎击这些如狼似虎的官军吗?于是有些人实在是忍不住,想要扭头看看身后的肖天健正在做什么。

一个站在辎兵中的队将手持一根短棍,一棍敲在了一个扭头朝肖天健张望的辎兵的肩膀上,对他吼道:“不许回头!再敢回头打断你的脖子!都给我站稳了!即便你们只是辎兵,也别忘了咱们也是刑天军的一员,别他娘的丢了咱们刑天军的人!咱们一条贱命,都是将军才让咱们活到现在的,怕个鸟呀!大不了上去和他们拼了!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还赚一个!稳住!”

这个队将一吼,让那些辎兵们多少又稳定了一些,于是不少人便开始深呼吸,使劲的攥紧了手中的枪杆刀柄,绷紧了身体。

肖天健满意的朝那个辎兵队中的队将看了一眼,脸上带着轻松的微笑问道:“这个人叫什么?不错!此战之后将他调入战兵队中!”

辎兵队的哨将名叫张朝,也是肖天健最早收罗来的一个手下,因为在攻打范家堡的时候,断了条左臂,救过来之后,因为缺了条胳膊,于是肖天健便将他调入辎兵队中当了一个军官,也算是一个敢战的人物,平时做事很是用心,听到肖天健问他,于是立即答道:“这个家伙叫刁正,以前是王天龙的手下,倒是个不错的家伙,在属下这儿有点屈才了点!张朝代他谢过将军了!”

说话间那队官兵便已经接近了桥东,肖天健看到这队官兵前面排布的是三十个刀牌手,持着重盾,在队伍前面开道,掩护后面的兵将,而紧随其后的是几十个手持三眼铳的官兵和几十个弓箭手,在他们背后才是一些长枪手以及少量持有鸟铳的兵卒,他们排成密集的队形,以并不算快的速度,一步步的朝着石桥推进,不断的吼着“杀贼……”以壮声威。

虽然肖天健一直都有所鄙视明朝的官军,但是对于这支被贺人龙首发过来的官军的表现,还是有些敬意的,这批官兵虽然摆明了瞧不起他们刑天军,但是当他们杀奔过来的时候,却并没有因此便自己乱了队形,而是结成严密的阵列,一步步的朝前推进,这一点说明贺人龙麾下的官兵在操练方面,比起一般的卫所军确实要勤勉许多,使得他的手下部众在行进之中,也始终都能保持队形,如此看来,这支官兵的领兵之人,也并非一个蠢人,始终还是在保持着冷静的头脑,这么一来,想要一下打散他们,恐怕就有点难度了。

湾子河上的石桥虽然称作大石桥,但是也真算不上大,桥面大致也只有不足一丈的宽度,长度也就是三四十步,仅能容下一辆大车单行通过,如果人要是并排通过的话,最多也就只能容下五六个人并排行进,所以当这批官兵到了桥东之后,不得不停下来重新调整队形。

不多时官兵们便以刀牌手当先,走上了石桥,一步步的朝着桥西方向逼了过来,而肖天健依旧还是没有下令让辎兵撤下,而是注目朝着对岸远处望去。

此时的贺人龙麾下的那些操砲的官军已经推动着火炮,接近到了东岸二百步之内的距离,并且开始将炮车停下,忙碌着开始为那些火炮装填。

他又扭头朝着黄生强的炮队所在的位置望去,只见黄生强那边摇起了一面绿色的小旗,肖天健便明白,他们已经做好了准备!

“命黄生强开火!”肖天健将马鞭朝着对岸的官军的炮阵猛然一挥,大声喝令了下去。

第六十一章 退缩

黄强凄凄惶惶的回到了贺人龙面前,扑通一声便跪倒在了贺人龙马前,带着一脸的愧色,对贺人龙抱拳说道:“卑职参见将军大人,卑职无能,此战未能击败贼军,反倒损失惨重!请将军恕罪!”

贺人龙面沉如水,丝毫没有安抚黄强的意思,冷着脸微微低头,冷峻的盯着马前跪着的黄强,一抬手指着黄强怒道:“黄强!你还有脸逃回来见我吗?你麾下足有五百精兵,去对付区区千余人的贼军,不但未能取下贼首的人头,反倒被贼军打得落花流水,五百精兵你只带回来了不足二百,折损兵将过半,你居然还有脸自己跑回来见我!来人,将这个蠢货给我绑下去枭首示众,传首三军以儆效尤!”

几个亲兵听令之后,立即便扑了上去,将黄强按在了地上,那绳子抹肩头拢二臂的给绑了起来,倒拖着他便要将他拖离这里到军前问斩。

黄强被吓得是面无人色,立即大声叫道:“将军饶命,将军饶命呀!将军念在卑职为将军效命这么多年的份上,请听罪将解释!请将军听罪将解释!”

周围的部将们一个个也都面色紧张,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为黄强出面求情,而贺人龙满面怒色,招手让人把黄强带回来,冷着脸对他喝问道:“好!就念在你追随我贺某多年的份上,我给你一个机会解释!你告诉我,为何会败得如此之惨?”

黄强被押回来,按倒在贺人龙面前,头拄着地连连向贺人龙磕头称谢,稍微稳定了一下心情,开口说道:“多谢将军给罪将机会!将军大人,咱们这次绝对是上当了!对面贼军绝非是一支普通的贼军,更不是什么乌合之众!以罪将所观,对岸这支贼军,绝对是闯贼抑或是李贼麾下的精锐兵将,只不过是打了一个所谓刑天军的旗号罢了!就是要以此迷惑将军,使得我等轻敌,冒然抢渡湾子河,然后趁机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贺人龙听罢之后,瞳孔猛然一缩,怒道:“一派胡言!刚才本将已经派人过去查探了他们的情况,对方兵力不过千余人,只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高闯贼现正在围攻宝鸡县城,李鸿基又在车厢峡新败不久,损失惨重,哪儿会有这么多精锐兵马,在此设伏?黄强,你如果敢为了求活,便胡言乱语的话,我定杀你一个二罪归一!”

“罪将不敢!罪将所说句句是实!将军也知道罪将麾下兵将并非羸弱之军,罪将也绝非是贪生怕死之辈!而此次卑职过河之后,在河堤西侧才看到贼军主力,刚才贼军布置在军前的那些人不过只是他们的辅兵罢了!

而贼军主力军容极盛,近半以上皆为披甲之士,其军容之盛及所布大阵更是卑职平生仅见,阵前放置的火铳手就不下三百,并且皆为犀利的鸟铳!而且其铳兵发射极为精准!仅仅两轮排铳便使得卑职麾下兵将损失近半!

而且对方后队兵将皆手持长枪,长枪放下之后其军阵如林猬集,临战击鼓踏鼓如山一般行进,长枪放下之后,更是密如枪林,此阵战之法,卑职此前从未见过,虽然卑职率部拼死与之厮杀,但是却毫无半点办法撕开他们的兵阵,而贼军铳兵又散布于两翼不断朝我部发射,贼军大炮又不断从侧翼轰击我部,虽然我部将士浴*杀,但是却终究力有不逮,不得已之下,罪将为了保存兵将实力,以免全军覆没,才下令撤退。

将军大人!我黄强到底是不是贪生怕死之人,将军最知,卑职所说句句是实,将军不信大可将卑职部下兵将招来一问便知罪将是否有半句虚言!如果罪将所说有半点虚言的话,甘愿被将军枭首示众!”为了活命,黄强已经是什么都顾不得了,一下便将刑天军的火铳手的数量夸大了三倍还多,而且含含糊糊的只说对方总的兵力,却没说刑天军真正拿出来和他一战的只不过是五六百人的兵力,跪在地上一个劲的叫屈。

贺人龙皱起了眉头,也有些犹豫了起来,于是挥手派出几个亲兵,去找几个黄强的手下核实黄强所说的情况,不多时,几个亲兵便回到了贺人龙面前,一个个脸色也都不太好看,对贺人龙轻声说了几句。

贺人龙听罢之后,脸色一变,挥手道:“先将他押下去,待回到陇州之后再行发落!”

原来黄强的手下这次过河一战,一个个都被吓破了胆子,待到贺人龙的亲兵去向他们核实情况的时候,这些人七嘴八舌,一个个都将河西的刑天军的可怕夸大了十倍以上,有的甚至干脆就说对方的兵将身披重甲,刀枪不入,兵力甚至达到了三千人以上,所以他们才打不过对方那支贼军,战败了回来。

如此一通胡言乱语之后,搞得那些亲兵也都不得不相信黄强说的是真的了,于是回来将黄强部下所说的情况告诉了贺人龙,贺人龙听罢之后不由得也暗自吃惊,于是也开始疑神疑鬼了起来,便无心再杀这个黄强了。

湾子河这一段地形很有些奇怪,流经此地的时候,向西绕了个弯,由于有事水势比较大,河水会对河西岸冲刷的比较厉害,所以为了河西岸不被大水冲垮,于是早年当地人便在河西岸筑起了一道坚实的河堤。

而刑天军正是利用了西岸的这道高出地面的河堤,掩住了其主力的身形,他们可以在河西把河东看的一清二楚,但是从河东望去,河西堤岸后面的情况却无法看到,而肖天健又刻意在战前将辎兵营的辅兵摆放在河堤上掩人耳目,以至于麻痹了贺人龙和他手下的兵将,使之始终都有些轻敌。

而黄强这一次逃回来之后,为了保命于是故意把刑天军的兵力和战斗力都进行了刻意的夸大,以至于顿时让贺人龙也失了方寸,一时间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继续派兵从正面攻打大石桥了。

正在犹豫之间,有人指着大石桥方向对贺人龙叫道:“将军快看,那些贼军又上桥了!”

贺人龙立即定睛朝大石桥望去,结果看到几个贼军正将一辆大车推上石桥,将石桥给堵了个结结实实,大车上也不知道装了些什么东西,这些贼兵一把大车推到石桥上,便立即撒腿跑了回去,贺人龙心中一紧,叫道:“不好!他们要毁桥!”

果真让贺人龙给料中了,那辆大车被推上石桥之后不久,便突然间闪出一道亮光,接着便腾起了一大团硝烟,石桥上更是碎石以及大车的破片四散横飞了出去,众人距离石桥尚有二里远的距离,很快便觉得脚下微微震动了一下,当硝烟散去之后,横跨在湾子河的这道大石桥便垮塌了下去,切断了湾子河两岸的这条唯一的通道。

贺人龙瞪大眼睛看着垮塌的石桥,心中更是惊疑不定了起来,他一时间也下不定决心,该继续派兵在这里强渡湾子河,还是干脆绕道上游十里外的另外一座石桥渡河,赶回陇州城了。

黄强的话让贺人龙心头蒙上了一道重重的阴影,使得他一时间猜不出对岸这支所谓的刑天军到底真就是汧阳的那股刑天军还是高迎祥和李自成麾下的一支精锐,他眼下兵力有限,加上辅兵也不过只有四五千人的兵力,这半天激战下来,吕品阵亡,黄强所部被彻底打残,单单是在大石桥便损失了四百多兵将,几乎使得他折损掉了一成多的兵力,对方如此强悍的战力,也使得他不得不相信,对岸这支贼军确实并不好对付。

眼下高迎祥和李自成明显是使了调虎离山计,将他调出陇州城,如果黄强所说的不错的话,那么对岸倒是很可能是李自成抑或是高迎祥的一支精兵,目的很显然就是拖延他返回陇州城,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现在陇州城那边的情况如何了,他很是担心,被堵在这里倒是事小,一旦陇州有失的话,那么他这个参将绝对是罪责难逃,他的顶头上司可是历来都治军很严的洪承畴,如果他丢了陇州城的话,那么他的仕途可能也就这么完了!

更何况在他的背后,还有高迎祥的近两三万贼军,宝鸡县明显是他们的幌子,他们的目的其实是陇州城,高迎祥此时肯定是已经得知了他率部赶回陇州城的消息了,那么高迎祥现在说不定也已经从宝鸡县起兵,赶往了这里。

如果他在这里被这支贼军拖住的话,高迎祥一旦率部赶来,那么便会将他堵在这湾子河东岸,到时候李自成一旦再挥师前来的话,就将会对他形成包围之势,虽然他以前并瞧不起这些贼军,但是今日一战对岸的这支贼军所表现出的强大战斗力,让他也开始心有余悸了,如果再加上高迎祥和李自成的主力的话,仅凭他麾下这点兵马,一个不小心,就可能会被高迎祥他们打个全军尽没。

而洪承畴现在还在延安府一带,据说西宁卫兵变,此事绝对也是大事,洪承畴正在率部赶往西宁卫平定兵变,短时间之内绝对难以抽身出来,回来救援于他。

思来想去之后,贺人龙越想越怕,觉得此地绝非久留之地,他眼下之计还是要尽快的赶回陇州城,进入陇州之后,他就不用再太担心什么了!如此一考虑,他也越发觉得对岸这支贼军很可能是高迎祥抑或是李自成布下的疑兵之计,就是想在这里拖住他,然后四面杀来,将他包围在这个地方。

想到这里,他顿时拿定了主意,不敢再在这里跟对岸的这股贼军斗气了,于是对手下部将说道:“看来我等中了闯贼的奸计了,对岸这支贼军绝非是什么刑天军,定是闯贼抑或是李贼部下的精兵,想要在此拖住我等返回陇州城!趁机四面杀来,将我们包围于此地!

我等绝不能再在这里耽搁了!传令下去,立即启程赶往上游渡河,速速返回陇州城!再派快马传令贺方、和白有亮,让他们务必小心行事,不可于对岸之敌浪战,但是要想办法拖住他们,令我等另择一地渡河返回陇州城!”

第六十二章 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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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天健看着石桥被炸断之后,驻足于土堤之上,远远的朝着对岸的贺人龙部望去,之所以他现在才炸断石桥,主要是因为斥候来报,说南北两面各有一支官军正在朝着大石桥这边赶来,所以他担心一旦贺疯子这个时候,再派出一支官军,强行抢渡大石桥的话,他就不得不同时要应付三路官军的进击,那样的话,他担心自己兵力不足,恐怕会吃亏。

所以他才不惜拿出了两桶火药,派黄生强的手下,去将这座石桥炸断,以此来阻止贺人龙再利用这座石桥抢渡湾子河。

眼看石桥被炸塌之后,肖天健回到了土堤上面,驻足再次望向了河东方向,因为这里距离贺人龙主力尚有二三里地,所以看的是影影绰绰不太清楚,让肖天健不由得又想起了后世常见的望远镜,如果有那东西的话,便可以清楚的看清贺人龙所部眼下的调动情况了。

掐指算来,这个时代西方国家可能已经发明了望远镜了,可惜现在他没有这个能力,假如有机会的话,他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给自己的部将们和斥候配备上这东西,那样的话他便可以掌握住战场的主动权了。

不过这个念头也只是在他脑海中稍作停留,便被他抛到了脑后,眼下解决不了的事情,他不会为此多费心思,而他主要的精力还是要放在眼下这场战事上。

其实从现在看来,他已经达到了此次出战的目的,经过刚才两次和贺人龙的交手,他刑天军已经取得了相当不错的战绩了,官军两次进攻皆被他们所击退,甚至第二次差一点就给那支官军来了个包圆,总共打死和俘虏官军三四百人,缴获了不少器甲,可以说是战绩斐然,绝对可以让李自成抑或是高迎祥不敢再轻看他刑天军了。

但是他还是有些不太甘心,就这么撤走,刚才新兵营的表现超出了他的期望,如此一来,他手头现在可用之兵已经超出了一千人的兵力,从南北两路杀来的官军兵力都不算多,加上辅兵也不过就是一千多人,他完全有能力打垮这支官军,如果再打垮这两路官军的话,那么对于贺人龙来说,定能使他实力大损,到时候贺人龙即便是回到陇州城,估计也没多少战斗力了,陇州城守军肯定士气也会大跌,为接下来攻打陇州城也就制造了更多的机会。

虽然他不太看好高迎祥和李自成这甥舅二人的兵马的攻城能力,但是同作为造反的义军,他还是希望能打下陇州城,趁机分一杯羹的。

而他们刑天军同样也不善于攻城战,所以能在野战中尽量消耗贺人龙的兵力的话,他还是很乐意大量消耗一下官军的实力的,而且他只要打胜,就有便宜可占。

刚才两次交手,他便缴获各种器甲不少,这些东西眼下靠他自己是无法生产出来的,即便是有钱也没地方买去,所以只有凭借不断的从官军手中抢,他才能继续扩张实力,这战争红利果真是诱人的很呀!

他一边琢磨下一步的行动计划,一边定睛仔细观瞧河东贺人龙主力的动静,因为刚才两战都以失利告终,贺人龙陈布在河东的那些战车以及火炮,害怕被刑天军的炮火击中,此时也都落荒撤了回去,退到了刑天军的弗朗机炮无法击中的地方。

正在肖天健还在琢磨接下来贺人龙会有什么样的行动的时候,他忽然间看到原本在对岸列阵的官军居然开始缓缓的后撤,收缩队阵,仔细观察一番之后,他忽然间意识到官军似乎有撤离这里的态势。

“将军,贺疯子被打怕了,看样子是要换地方渡河了!咱们是不是也跟着他,堵住他们?”

石冉也看出了贺人龙所部的动态,于是立即对肖天健说道。

肖天健皱眉思量了一阵,贺人龙的行动似乎有点反常,按理说虽然贺人龙连败两阵,但是实力损失并不算大,更何况他已经派出两路兵将,从大石桥上下游两处地方渡河,已经可以说对刑天军形成了夹击直势了,如果他继续率部在大石桥强攻的话,哪怕只是做做样子佯攻,便可以牵制刑天军,使刑天军不得不分散精力陷入被动之中,而现在他却忽然放弃了这里,似乎打算换一个地方渡河返回陇州城,这就让肖天健有些不理解了。

按理说贺人龙能获得一个贺疯子的外号,他应该是一个胆大好战之人,但是今天他的表现,实在是称不上是一个名将的做派,先是一副目空一切的做派,在刚败两阵,实力并未大损的情况下,便又变得如此谨慎,和他的名头实在是有点不太相称了。

“不必!咱们这一次并不是来和贺人龙决一生死的!咱们已经连败他两阵,应该已经让他接受教训了,犯不着跟他继续死磕下去!眼下咱们倒是想想看,该如何再咬掉贺人龙一块肉!石冉,速派侦骑沿河向两翼探查,看看两边的官军现在到了什么地方了!”

肖天健否定了石冉的提议,思绪急转一番之后,很快便拿定了主意。

肖天健判断,贺人龙之所以会有这样的表现,很可能是因为他十分重视陇州城的安全,急于返回陇州城,不想在这一带消耗太多的兵力,那么既然刑天军此战的目的已经初步达成了,那么接下来如果见好不收,还追着贺人龙继续阻止他渡河返回陇州城的话,那么就不是明智的选择了。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刚才两战虽然他刑天军以大获全胜告终,毙伤俘虏官军多达四百人左右,但是对于刑天军来说,损失也是不可避免的,新兵营虽然表现出人意料的好,但是毕竟装备质量差,几乎全部都没有披甲,所以一场激战下来,虽然将那支官军打垮,可新兵营也付出了四十多人的伤亡,加上被对岸炮火杀伤的炮队的炮手,此战他们也已经付出了六十多人的伤亡代价,所以肖天健不打算继续跟贺人龙死磕下去了,以防贺人龙一旦被逼急了狗急跳墙,和刑天军死磕到底,那么即便刑天军此战能获胜,恐怕也绝对是一场惨胜,拼光了老本对他肖天健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估计李自成和高迎祥会乐掉大牙!

自从发现两翼各有官军渡河,石冉便一直都在关注着两翼官军的动向,不断派出斥候向两翼探查,不多时便有斥候快马奔回大石桥,将两边的官军的情况报了回来。

“启禀将军,北面那路官军已经停止了朝咱们这边逼过来,而是开始回撤,似乎想要守住他们新搭的浮桥!”一个斥候从北面奔回之后,飞身下马奔至肖天健面前对肖天健禀报道。

肖天健微微一想,便可以确定贺人龙确实打算从北面抢渡湾子河,返回陇州城了!这一点基本上他已经可以确定,那么接下来就看南面的那路官军作何打算了。

又等了一刻钟左右,从南面也奔回了一骑快马,马背上的斥候伏在马鞍上,刚刚一回到这里,便一头从马背上栽了下来,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石冉带着几个手下赶紧迎了过去,将他搀扶了起来,只见这个斥候背上插着三支箭支,虽然他身披有皮甲,但是这几支箭还是深深的镶入了他的身体,鲜血不断的从他的后背渗出,人也有些气息奄奄,脸色蜡黄不堪,显然是受了重伤。

肖天健闻讯也立即快步赶到了这个受伤的斥候身边,单膝跪下不顾这个斥候身上的血污,托住他的头道:“这位兄弟!伤得如何?”

那个斥候看到肖天健亲自过来,抱着他的身体,眼神中露出了一丝感动的神色,挣扎着急促的喘息着对肖天健说道:“启禀将军……属下……不要紧!南面官军已经……已经渡过河,正在朝着……刚才还在还在朝着咱们这边赶来……可是现在却……现在却停下了!

属下兄弟几个被他们发现,派了……派了一批夜不收追杀……追杀我等!其余四个……四个兄弟……都……只有属下……”说着他的脸上便露出了悲痛的神色。

肖天健顿时心中黯然,虽然这个斥候话说的不是很清楚,但是他也想得出剩下的那四个斥候,肯定是回不来了,不过这个斥候也已经把敌情说的明白了,敌军眼下已经停止了继续朝这边逼近,显然是收到了贺人龙的消息,不敢再过来和刑天军对决了。

“速速为这个兄弟救治!务必要把这位兄弟救下来!”肖天健对身边的人大吼道。

不多时一个医护兵便背着药箱飞奔了过来,将这个斥候面朝下平放在地上,几个人按住他的手脚,医护兵迅速的剪断了他背上的箭杆,又剪开了他背上的皮甲,露出了他的后背。

肖天健站起来拍拍这个斥候对他安慰道:“坚持住兄弟!没伤到要害!你一定不会有事的!撑住了!”

那个斥候趴在地上,额头满是豆大的汗珠,强咬着牙关从牙缝里面挤出几个字:“将军放心……属下……属下撑得住……唔……”话未说完,医护兵便将一个深深嵌入到他后背的箭头给起了出来,他的喉咙中便发出了一声痛急了的闷哼之声,两眼一翻,愣是疼的昏了过去。

肖天健站起身大声叫道:“哨将都过来议事!”

第六十三章 局面转换

(奉上一章五千字大章,给力不?)

不多时阎重喜、赵二驴等人都飞快的跑了过来,凑到了肖天健面前。

肖天健立即将官军的情况通报给了这些个手下,沉声对他们说道:“贺疯子这名号名不副实,才吃了点亏,就缩回去不敢在这儿跟咱们死磕了!眼下我估摸着这厮正在率部向北运动,很可能是想要从上游其部所搭浮桥渡河,赶回陇州城!而已经过河的两路官军眼下北边的已经缩回了浮桥,应该是想护住浮桥,等贺人龙主力渡河,而南边的那队官军,也已经停了下来,裹足不前!还伤了咱们几个斥候弟兄!大家伙认为咱们这会儿该如何行事为好呢?”

肖天健话一落音,罗立便立即吵吵着:“将军,干脆咱们朝北开上去,再堵住贺人龙,打他娘的!贺人龙就是名声大了点,依我看他贺疯子也不是什么厉害角色,干脆在这儿咱们堵住他,打残他拉倒!”

没想到的是罗立话音一落,平日不怎么喜欢把脑袋向前钻的赵二驴也站出来吵吵到:“罗兄弟说的不错,这贺疯子不过尔尔,他虽然人多点,只要咱们过去先把他手下打垮,便又能堵住贺疯子让他过不了河!看看他贺疯子到底有多少斤两!”

肖天健不由得有些愕然,但是立即便又明白了他们的心意。

刚才一战,仅仅是动用了刘宝的新兵营,加上一部分火铳手,他们便打得那支官军落花流水,让这帮带战兵的家伙们肯定是心中不服气,对新兵营的战功有些眼红,所以他们这会儿都愿意去跟贺人龙干场大的,也好立一些战功,而且这两次交手之后,众人对贺人龙已经没多少惧意了,肯定是觉得贺人龙的这些兵将也不过就是这水平,所以大家已经不担心他们不是贺人龙的对手了,赵二驴这才虎彪彪蹦出来求战。

于是他又把目光投在了历来行事比较稳重的阎重喜身上,阎重喜看到肖天健看他,于是微微摇摇头道:“将军,属下觉得现在咱们北上去堵住贺疯子并非上策!贺人龙虽然连经两败,但是实力并未大损,其麾下兵力还是远超过咱们不少!此时咱们北上的话,已经渡河的那支官军定会拼死拦截咱们,而贺人龙定会加快速度渡河,一旦贺人龙大部渡河的话,对咱们将会多有不利,这一仗即便是打赢了贺人龙,恐怕咱们也会损失不小!

眼下咱们已经连败贺人龙两阵,斩获已经不小!如果再去和贺人龙拼命的话,属下认为并不明智!倒不如就放贺人龙渡河返回陇州也罢!咱们倒是可以盯住南面的那路官军,趁势将这一路官军吃掉拉倒!估摸着只要打掉贺人龙这路官兵,贺人龙的损失也就足够大了!”

“阎大哥,你这是什么话?咱们怎么会怕那贺疯子呢?既然贺疯子已经被咱们打怕了,到还不如趁着这机会,一下弄死他,省的他率军跑回陇州城,这陇州城岂不就更难打了吗?”赵二驴摇头对阎重喜说道,似乎还带着一丝不屑的神态,有点瞧不起阎重喜这么惧战。

“我说赵二驴,你也不想想看,这陇州城打下来对咱们有多少好处?且不说那高迎祥估摸着很快便会带不少人马过来,即便是只有这李鸿基麾下也有近万人马,陇州城打下来,他们拿大头,咱们能捞多少便宜?更何况了,陇州城城坚炮利,即便是打下陇州城,估摸着没有十天半个月的时间,恐怕也很难打下这陇州城!咱们去跟贺人龙拼光了老本,对咱们有什么好处?哼哼!”阎重喜冷笑着扫了一眼赵二驴,带着鄙夷的神色对赵二驴问道。

阎重喜这么一问,赵二驴还真就有些张嘴结舌了起来,跟阎重喜比脑子,赵二驴耍点小聪明还成,但是对大局观来说,赵二驴仨都比不上阎重喜这个曾经在边军中混过多年的家伙,所以阎重喜这么一问,赵二驴便没话可说了。

肖天健欣慰的看了看阎重喜,在他的麾下,目前为止,虽然可用的勇将倒是有几个,但是最有大局意识的却还要算阎重喜这个家伙,阎重喜考虑问题,比其他几个家伙更全面一些,往往能和他想到一处,能把事情看的更远一些,所以这也是他一直以来,对阎重喜比较重视的缘故。

“阎重喜说的不错!我们现在确实不能和贺疯子死拼到底,那样的话即便是咱们能胜,最终也不过是一场惨胜!既然阎重喜要回陇州,就让他回去好了!咱们盯住南面这一路官军就足够了!只要吃掉这一路官军,贺疯子也就实力大损,至于打陇州城,那是以后的事情!大家不要争了,就按阎兄弟的意见办,现在都下去收拾一下,咱们立即朝南开拔!”肖天健最终还是拿定了主意。

一刻钟之后,各哨兵将全部收拾完毕,重新开始列队,炮队今日立功不小,但是损失也不小,一门弗朗机铜炮被对岸贺人龙的大炮掀翻,已经不能使用了,于是收拾了这门弗朗机炮的残骸,炮队也撤收下来,回到了阵中。

随着肖天健一声令下,刑天军一千多兵将立即行动了起来,一队队的朝着湾子河下游方向开去,在队伍的后面,还用绳子像穿糖葫芦一般,绑缚了五十多个俘获的官兵,短短片刻时间,刑天军便开拔离开了大石桥的西端,这里只剩下了二百余具被剥光了的官兵的尸体,撒发着一股浓郁的血腥气味,天上等候多时的乌鸦,看到了刑天军已经离去,于是一只接着一只的落了下来。

至于那些官兵的尸体,肖天健这会儿没空去收殓他们,就只好交给贺人龙派人来打扫战场了。

贺方丧气的带着手下着七百官兵还有辅兵,放弃了朝北的行动,转而朝西开始开拔,和刚才渡河的时候不同的是,现在他麾下的兵将都有些垂头丧气。

本来他受命在下游择地抢渡湾子河,然后从侧翼赶往大石桥方向,配合另一面在上游渡河的白有亮左右夹击,灭了这支该死的贼军,但是没成想他刚开始渡河,便传来消息,说贺人龙派千总黄强率部再次强攻大石桥,却被堵在大石桥的那路贼军,几乎打了个全军尽没,贺人龙派人命他小心行事,不要冒然行事,反被贼军所乘。

消息传来之后,贺方便大吃了一惊,第一战吕品虽然被贼军所杀,但是那是吕品在不明贼军火力情况下,冒然夺桥,猝不及防之下被贼军集中起来了相当多的火炮、火铳、弓箭手利用地势才将吕品一部给击退了。

但是第二次黄强率部上去,明明听说黄强已经抢了石桥,冲到了桥西,但是没成想还是被贼军打了个落花流水,这一下贺方便有些担心了起来。

因为他和黄强关系不错,常年一起在贺人龙麾下共事,当然知道黄强的部下战力如何,以他看,黄强既然率部冲过大石桥,以他手下近五百兵将,怎么也不应该不是对岸那些千余贼军的对手呀!可偏偏贺人龙派人传来消息,说黄强不但没有打垮贼军,反倒是被贼军险一些打了个全军尽没,五百人只逃回河东了不足二百,其余的都丢在了桥西。

这一下贺方不得不重新掂量掂量一下这支贼军的分量了,贺方怎么不敢相信,不过区区千余贼军,居然如此能战,黄强居然都落得了这个下场,那么他带着的这些兵将,还能是这支贼军的对手吗?

但是贺方还是心存侥幸,觉得另外还有白有亮一部也正在上游渡河,他们两厢加在一起,兵力并不弱于贼军,所以他们应该还有机会将这支贼军给吃掉,捞回一场,所以他继续督军渡河,朝着大石桥方向挺进。

可是紧接着不久,贺人龙便又一次派快马来报,通知他让他放弃攻打这支贼军,着令他率领部下,立即朝着陇州城方向赶路,和他的主力汇合,返回陇州城驻守。

接连的变动,让贺方有些紧张了起来,既然贺人龙命他转而朝陇州进发,那么很明显白有亮可能也收到同样的命令了,白有亮一旦不去和这支贼军交手的话,他以一军之力,独自去会这支贼军,到底还有多少胜算呢?

黄强的例子在哪儿放着,黄强既然不是那支贼军的对手,那么他很可能也讨不了好,所以他立即下令停止前进,准备朝着陇州方向走。

可是很快他手下便发现在他们侧翼方向,发现了几个骑马的贼军斥候,探查他的消息,于是贺方不敢大意,立即亲率三十多个骑兵,突然对那几个贼军的斥候发动了冲击。

一战下来,五个贼军斥候,虽然他们当场格杀了四个,但是还是让一个贼军斥候得以逃脱,贺方追击不成之下,只得败兴的收拢了手下骑兵,回转了本阵之中。

从这几个贼军斥候的出现看来,他知道自己的行踪已经暴露,贼军应该已经知道了他这一队官军的位置,接下来他猜不到这支贼军下一步会选择做什么,隐隐中这让他和他手下的兵将都有些不安了起来。

于是他不敢再多在此地停留,立即督促手下上路,朝着陇州城方向赶去,同时他也派出了几个夜不收,朝着大石桥方向探查。

不多长时间,几个夜不收惊恐的策马追了上来,对贺方说道:“启禀贺千总,那支贼军正在朝着咱们追来!请千总大人定夺!”

贺方心中一紧,意识到今天他们遇上的这支贼军恐怕绝对不简单,对方明知他这里有近七百官军,但是还敢朝着他追过来,明摆着就是想将他这队人马给留在这里,如此一来,他便前景堪忧了。

“立即去和白有亮联系,请白有亮率部和我在前面的田家庄汇合!传令下去,加快速度!天黑之前务必赶至田家庄!只要进了田家庄,贼军就拿咱们没有办法了!”贺方立即下令道。

官军上下似乎也都意识到了危险的临近,都加快了行军的步伐,跟着贺方朝着田家庄方向急急忙忙的赶了过去。

而肖天健在率部离开了大石桥之后,一边派李凌风率领了几个斥候继续前去探查这路官军的动向,一边亲自率部紧随其后,朝着那支官军所在的方向追去。

对于陇州这一带,刑天军并不是十分熟悉,如果不是派出斥候先期的探查的话,这一次他们也不会选择大石桥作为阻击贺人龙的地点,但是毕竟斥候数量有限,他们不可能对周边情况十分了解,所以这便让他们在追击这支官军这件事上,显得有点被动了起来。

同时肖天健还不得不防着背后的贺人龙的主力,于是在率部离开大石桥的时候,还派出了石冉亲自率领了两小队斥候,朝着北面警戒,一旦发现贺人龙所部主力有朝着这边逼近的情况,便立即追上来报于他得知。

一只只大脚踏着行军鼓的鼓点声落在了草丛中,当大队人马通过之后,原本没有道路的土地上便被他们踩出了一条小路。

这里的地形开始变得沟壑起伏了起来,为了保持对更大面积的搜索,肖天健不得不将手头可用的斥候全部散到了刑天军大队的前面,让他们走高、岗处搜索那支官军的所在。

几里路并不算远,但是大队人马行进起来,有没有可走的道路,便使得他们的速度慢了许多,特别是随军的炮车还有装运随行辎重的大车,在这样的路况下,更是使得他们的行军速度减缓了许多。

走在队伍中的肖天健不由得有些叹息,假如他麾下有一支规模稍大点的骑兵的话,那么今天便可以先派出骑兵追上那支官军,即便是骑兵数量少一点,吃不下这路官军,起码也能起到骚扰和迟滞他们的作用。

可惜的是现在他们无处获取大量的战马,加上战马对于粮草的消耗也很厉害,所以他根本无法组建起一支骑兵队,少量的斥候是无法牵制住数百官军的行动的,这一点让肖天健颇有些无奈。

在他们出发不久之后,肖天健已经意识到这路官军很可能已经放弃了到大石桥攻击他的行动,因为对向而行的话,他们本来就应该已经快要和这路官军发生接触了,但是直到现在,前面的斥候也未传回消息,就说明这路官军很可能已经转向,如此一来,原本计划的迎击战,便转化成了一场追击战。

官军要逃,他们却要战,一逃一追之间,双方便拉开了距离,肖天健不由得开始有些担心,这一次追击战能否再让他如愿吃下这路官军。

一个时辰之后,一匹快马本来,远远的便对走在队伍前面的肖天健叫道:“报……”

贺方吃惊的望着背后那支翻过土梁,朝着他们滚滚而来的贼军,还有那面猩红的刑天大旗,顿时瞪大了眼睛。

这里离他预计要达到的田家村还有近三四里地,本来已经从刚才拿到土梁上影影绰绰的可以看到田家村的庄墙了,但是他还是在这里被那支可恶的贼军给追了上来,队伍中的官兵纷纷骚动了起来,特别是那些随部行动的二百辅兵,一看到背后滚滚而来的这支贼军越来越近,于是都慌张了起来。

“传令停止前进!在左边土丘结阵!动作快点!胆敢擅乱者杀!”贺方当机立断传下了命令!虽然只剩下了这么近的距离,如果他们能进入田家庄的话,那么依靠着田家庄的庄墙,以他手头的这数百官兵加上辅兵,还有田家庄那些庄丁乡勇,贼军即便是再强,他也有信心顶住贼军的进攻,贼军仅以一千来人的兵力,如果想攻克田家庄的话,根本就是笑话,如果再能等到白有亮率部前来的话,他们两军里应外合,完全有可能吃掉这股贼军。

可惜的是,他还是慢了半步,没有能赶到田家庄之中,虽然他一路上都在督促部下加快行进速度,但是到了这里,却还是被贼军给追了上来,如果他再不就地结阵的话,继续率部朝田家庄狂奔,恐怕仅仅这三里来路,就成了他这一队人马的噩梦了,贼军在后面狂追,他的人在前面狂跑,别说是保持队形了,很快恐怕就把这场撤退演变成了一场溃败了,即便他到时率部赶到田家庄,身边恐怕也不会剩下几个人了。

所以明知停下来会有危险,但是贺方还是下令立即停止前进,就地选择左侧土丘抢占高地,开始结阵,毕竟这时候已经接近黄昏时分了,只要入夜,贺方认为他这对人马便可以安全了,贼军即便是再厉害,天一黑,也不敢妄动,只要坚持到天亮白有亮或者贺人龙赶到这里,他这队兵马便还有全身而退的可能。

于是贺方选择了留下,会会这支连败他们两阵的贼军,看看他们到底有什么厉害之处,也就是这一念之差,却让他就此抱憾终身,他麾下的兵将开始奔向那个土丘,并且摆下了阵列,回身迎住了这支追来的刑天军。

第六十四章 世事难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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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天军的兵将们一个个都跑的气喘吁吁,大汗淋漓,他们在得知了这支官军正在朝着一个庄子方向急赶的时候,肖天健便下令炮队以及辎兵在后面放慢行军速度,并且留下了冯狗子一哨战兵殿后随他们行动保护他们,而他亲自率领战兵和新兵营,轻装上阵,仅携带随身武器,以急行军的速度,开始朝着被发现行踪的这支官军追来。

当看到前方已经出现了这支官军的旗幡之后,肖天健总算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大口的喘息着,对身后的将士们叫道:“再加把力气!官军跑不了啦!堵住他们万不可让他们入庄!只要干掉他们,大家伙便可以好好休息休息了!”

和往日踩着鼓点行军不同的是这一次是他们自建军以来的第一次急行军,已经无法以行军鼓的鼓点声来控制他们的行进速度了。

所有人都徒步狂奔,连续近七八里的高速行军,累的每个人都盔歪甲斜,一边是跑的丢盔弃甲,另一边却是追的丢盔弃甲,不过好歹总算是追上了这路官军,没有让他们逃入到前面的庄子之中。

刑天军的劣势就是攻坚能力尚不算强,一旦让这路官军逃入那个庄子,那么他们这一趟就算是白来了,攻打一座具备完善防御能力的庄子,虽然比不上攻打陇州城困难,但是以刑天军的能力,即便是打下来这座庄子,恐怕要付出的代价要比野战付出的代价高出太多。

当初打李家庄的时候,他们便耗费了几天时间,付出了超过百人阵亡的代价,才算是攻入到了李家庄之中,那还是建立在提前已经瓦解了庄丁的士气的基础上,而且他们对付的还是李家庄的庄丁乡勇。

而今日他们要对付的却是一支训练有素的贺人龙麾下的官军,如果再让他们入庄控制了庄子的话,那他直接就可以打道回府,会陇州城外的大营去了,所以他不能眼看着到嘴的肥肉就这么再跑掉,于是便冒险下令让手下兵将轻装前进,来了一次大负荷的急行军。

好在刑天军自打尚未成军之前,肖天健便极为注重兵将们的体能训练,那几乎是每天早晨的三公里到五公里的越野跑,可不是白给的。

当今天他们开始急行军之后,往日的操练结果便显现了出来,而且给兵将们配发的绑腿,此时也显现出了优越性,一路狂奔下来,刑天军掉队的兵将很少,而为了追上官军,这些掉队的兵卒们被命令放慢速度,和后面的炮队还有辎兵队汇合,随后慢慢赶来就行,如此一来,他们行军的速度加快了不止一倍还多,总算是在这路官军逃入庄子之前,追上了他们。

看着官军已经放弃继续奔逃,肖天健也就放心了下来,对方显然也很有经验,知道再这么跑下去,恐怕不待他们逃入庄子,便会跑的溃不成军了,与其被刑天军衔尾追杀,到还不如就地停驻下来,抢占有利地形放手一搏,于是肖天健这才大声叫道:“全体都有!放慢速度!开始列队!”

本已经跑成了一字长蛇阵的刑天军在得到了这个命令之后,纷纷放慢了速度,一个个张着大嘴,急速的喘息着,开始在各自军官的口令下集合到一起,逐渐的调整着呼吸,使身体的体能缓缓的恢复。

行军鼓再一次在他们的队列之中响起,而这一次却是先快后慢,逐步的调整着节奏,使得刑天军的阵列在经过一阵疾奔之后,重新开始恢复了秩序,并且汇集在一起,使得阵列变得工整而且厚实了起来,直至他们行至官军占据的土丘下面,距离官军尚有二百步左右的距离的时候,队伍中才响起了肖天健的叫声:“全体停止前进!”

敲打行军鼓的鼓手连续敲打了两个重音之后,鼓声戛然而止,刑天军的队阵也随之轰的一声,一起停了下来,响起了一阵悉悉索索的调整队形的碎步声,很快便安静了下来。

而土丘上的官军此时还在忙活着布阵,军官们大呼小叫的怒骂声一刻都没有停止,辅兵还在慌乱的在阵前用手头现成的工具布置一些营栅以及拒马等物,贺方看着由远及近的这支贼军,眼珠几乎快要瞪的掉出眼眶了。

他还从来没见过一支军队像眼前的这支贼军一样,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从急行军的长蛇阵恢复成一个密集的方阵过,刑天军如此表现,几乎超出了他的理解能力,他根本想不出这支贼军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更想不出贼军在经过长途急行军之后,为何能如此迅速的平复下来,没有看到一个人跌坐在地上喘气。

再看看他身后这些曾经让贺人龙据以为傲的官军,这才跑了多远,而且还不是像下面那支贼军一样急行军赶路,不少人这会儿就已经是屁滚尿流的躺在了地上,喘的像拉破的风箱一般。

仅仅这才是刚刚照上面,两军的高下便顿时显现了出来,贺方的心一下子便沉了下去,他终于明白黄强为何会在大石桥被这支贼军给打得差点全军尽没了。

到目前为止,他见到过的军队之中,除了曹文诏麾下的那三千关宁铁骑的气势可以和这支刑天军相比之外,还没有发现有哪支兵马的素质可以赶得上眼前的这支贼军的素质,这要用多长时间才能训练出一支这样的兵马呀!贺方心中一个劲的发紧,有些暗自叫苦了起来。

这哪儿可能是一支刚刚在汧阳成军不久的贼军呀!如果想要训练出这样一支兵马,交给他的话,他认为他至少需要三年以上的时间,才能达到这个水平,这还要充分的保证兵卒们的粮秣供给和饷钱的发放,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即便给他十年,恐怕他也不可能操练出一支如此表现的兵马来。

“都给老子站起来列阵!快点!谁要是再不起来就给老子砍了他!”经过这么一比之后,贺方一边是心中紧张了起来,一边却是觉得脸上无光,于是回身便对身后还乱哄哄的手下大声喝骂道。

军官们拿着皮鞭一通乱挥,将地上坐着躺着的那些累瘫的兵卒们给抽打了起来,这些官兵骂骂咧咧的起身,抓起了兵器这才将兵阵给排列了起来。

肖天健任由汗水顺着脖子流到衣服里面,从铁头手中接过马缰,扳鞍认蹬翻身跃上了战马,努力的深呼吸了几口空气,使剧烈跳动着的心脏渐渐的放缓下来,他一身三十多斤重的鳞甲在身上,和手下一路狂奔过来,说不累那是假的,但是他自少年起便通过运动获取的良好体能,现在终于发挥出了优势,使得他在停止了奔行之后,很快便能恢复过来。

可是毕竟他的情况特殊一些,对于手下这些人来说,虽然他们都跟上了急行军的步伐,但是体力消耗却还是非常大的,一个个站在队中,也如同风箱一般的大口喘着粗气,汗水如涌泉一般从汗毛孔中冒出来,身上的衣服也都被汗水浸湿,湿漉漉的粘在身体上。

“坐,大家休息一刻钟!喝点水吧!”肖天健看着土丘上那群还在列队的官兵,摆摆手对身后的兵将们说道。

只听哗啦一声,整齐的刑天军方阵如同落潮一般,齐刷刷的坐了下去,只剩下那些持枪旗的旗手、什长们如松一般,耸立于对阵之中,使得兵卒们坐下之后,也可以看到他们的位置。

大家都立即从腰间摘下了盛着干净水的竹筒抑或是用牛皮缝制的水囊,凑到嘴边喝了起来,不过刑天军在这方面也有要求,急行军之后不得大口饮水,只能小口的喝一些,以免出现水中毒,这些事情可是肖天健强行要求下去的,要不然的话,光是这一通急行军下来,喝水便能放翻一大群人。

肖天健也摘下腰间的牛皮水囊,凑到嘴边小口喝了几口,含了一口润着嗓子,过了一阵才咽下去,口中火烧火燎的感觉总算是好受了许多,他再次定睛朝着土丘上的那支官军望去,剧烈的心跳也开始缓缓的平复了下来。

“派人过去!告诉这些官兵,他们已经无路可走了!最好让他们现在就投降,我们绝不杀戮降兵!只要他们放下武器,交出盔甲,愿意跟咱们走的留下,不愿意跟咱们走的,咱们便给其发予路资,放他们回家!我给他们一炷香的时间考虑,如若他们执迷不悟的话,那就休怪咱们不客气了!到时候定叫他们后悔不迭!”肖天健秉承着先礼后兵的原则,对铁头吩咐道,中午之前,贺人龙还派人向肖天健劝降,这还不到晚上,便成了肖天健派人去向官军劝降了,真还是世事无常呀!

铁头点点头一伸手,点出了一个亲卫,连一个字都没多说,那个亲卫点点头行了一个抚胸礼,立即翻身上马,持了一杆小旗催马朝着那队占据着土丘的官军冲了过去。

官军一看贼军方面已经有所行动,派出了一个贼兵朝他们本来,贺方一挥手,几个弓箭手便一起朝着土丘下面放了一箭,几支箭在空中划过,嗖嗖嗖的落在了土丘下面,正好在土丘下面形成了一道线,算是警告敌军不得近前。

那个亲卫在这几支箭的位置拉住了马缰,将手中的旗杆朝着地上一杵,仰面朝着土丘上叫道:“我们肖将军说了!奉劝诸位官军弟兄们速速弃械投降!你们已经无路可走了!我们刑天军并不好杀,凡是投降者绝不杀戮,愿意跟咱们干的可以留下,不愿意留下的我们肖将军将会发予川资路费,准许你等返乡归田!望官军弟兄们能好自为之,莫要再为官府卖命了!我们将军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考虑,一炷香之后你等如果还不投降的话,我们便要发动进攻了!千万不要错过这个机会呀!”

山上的官兵们顿时微微的骚动了起来,因为他们也都长着两只眼睛,看到了这支追上来的贼军一个个都是兵精将猛的架势,单是刚才他们的收拢阵列,便让不少人心中冒出了一股寒气,知道今天他们算是碰上了一支可怕的对手了。

人都有求生的本能,他们中许多人当兵,可不是来什么效忠皇家,而大多数人都只是为了混口饱饭,头些年陕西大旱,不少人都没饭吃活活饿死,有的人跑去当了贼人,靠着打家劫舍求生,而有的人则离开了家,投入到了官军之中吃粮,这些年跟着贺人龙南征北战,着实杀了不少的变民,但是今天,他们有些怕了,因为他们都已经听闻了黄强那队人的消息,连黄强那队人都险一些被这支贼军给打得全军覆没,他们也就没刚出战时候那样的信心了。

当听到贼军开出条件之后,一些胆小点的人便开始活泛了起来,在对阵中交头接耳了起来,发出了一片嗡嗡的声音。

而贺方听罢之后,却心中顿时大怒了起来,他乃是贺人龙的远房侄儿,追随贺人龙当兵多年,才混上了这个千总,靠的可是战功,手上不知道沾了多少变民的血,让他投降,简直就是玩笑,他才不信贼军会留着他不杀,还放他回去呢!

更何况了,这支贼兵很显然根本就瞧不起他和他麾下的这些官兵,口气中透出着仿佛他贺方这路官军根本就是他们这支贼军砧板上的猪肉一般,任由他们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这大大的让贺方感到了一种强烈的屈辱感,他虽然承认这路贼军确实表现不凡,但是这并不代表着他这路官军面对他们便只有束手就擒,毕竟他贺方也是贺人龙手下的一员大将,如此被这些贼人轻看,让他情何以堪?

于是他二话不说,从马鞍后面便摘下了他用惯的那张一石二斗的强弓,伸手从箭囊之中扥出了一支箭支,搭上弦,两腿交错用力站稳,一拧腰只听嘎吱一声,便将这张硬弓拉成了满月一般,略微一瞄准,便立即松开了弓弦。

只听得弓弦嘣的一声,便将那支箭腾空射了出去,疾电一般的朝着土丘下方落去,直奔那个前来劝降的贼兵胸口飞去。

那个肖天健的亲卫话音一落,便看到从官军阵中飞出了一支利箭,直奔他而来,心中猛然惊了一下,一俯身便伏在了马脖子上,那支利箭嗖了一下便从他的肩膀上飞了过去,险一险便正中他的前心,惊得他出了一声冷汗,一拨马便朝着刑天军本阵冲去。

肖天健一握拳,冷笑道:“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让他们见识见识咱们刑天军的厉害吧!……”

第六十五章 求战

(二更到,求红票)

看着那个贼军的信使大骂着策马奔回刑天军的本阵,贺方收起了手中的硬弓,暗叫了一声可惜,这个贼兵反应很快,让他一箭落空,未能建功,本想射杀了这个贼兵,振作一下己方的士气,但是却未能如愿,不过也彻底断了手下人动摇的念头,让他们知道投降是不可能的事情。

一个把总凑到贺方的身边,下巴朝着土山下数百步外静坐着的那支刑天军挑了一下,掂量了掂量手中的一柄铁鞭,对贺方说道:“贺千总,卑职带人下去冲一阵吧!杀杀这帮贼兵的威风也好,要不然这么下去,咱们的弟兄恐怕会心中不安,恐怕会人心不稳呀!这支贼军也太嚣张了,居然一点也不把咱们放在眼里!总不能让他们这么歇过气之后,先来打咱们吧!”

这个把总姓刘,叫刘万顷,是贺人龙自当官之后,投入贺人龙手下当兵的一个乡邻,几年下来,几年积功下来当上了把总,眼下跟着贺方做事,算起来也是贺方手下一员虎将,打起仗来很有一股狠劲。

刘万顷的建议其实很有些道理,因为两军一路走到这里,刑天军是在追赶官军,赶得路要比官军这边长不少,相对来说体力消耗肯定也比贺方这路官军消耗大许多,眼下刑天军初到这里,应该已经算是一支疲兵,此时离天彻底黑下来,还有多半个时辰的时间,对方如果休息一阵之后,完全还有机会,对贺方部发动一次猛攻。

而刑天军刚才出现之后集结的表现,令贺方手下官兵大为震撼,无形之间便打击了官兵的士气,使得不少人未战先怯了起来,而刑天军如臂使指一般的整齐行动,让他们都感到了一种强大的压力扑面而来,而且他们大模大样的就在数百步之外集体坐下休息,更是如同在官兵上下的脸上搧了一耳光一般。

相比刑天军的镇定,贺方手下的官兵就差了很多,当得知黄强所部被贼军在大石桥桥头几乎全歼的消息之后,贺方手下的官兵便开始紧张兮兮了起来,再也不敢藐视这支主动迎击他们的刑天军了。随即贺方便下令放弃朝大石桥方向急赶,掉头改道奔向陇州,从渡河到现在他们就没歇一口气,跑了这么半天,结果却还是被贼军给追上了,忙活了大半天,却是这么一个结果,让官兵上下都有些失了方寸,挤在土山上一个个都有些惊慌。

刘万顷正是看到了官兵方面的慌乱,才会向贺方提出,率部出去打一场,即便是打不赢贼军,起码也为贺方争取一些布置的时间,拖到晚上之后,事情就好办多了!

贺方有些感激的看了一眼刘万顷,关键时刻,还是刘万顷能替他分忧,他也知道如果这么下去的话,会对他很不利,现在刘万顷主动提出来要率部冲一阵,他自然是愿意了,虽说听闻这支贼军比较厉害,但是毕竟没见识过这刑天军到底有多厉害,贺方还是对刑天军的战力有些怀疑,刘万顷愿意去冲一阵,正好他也先试探试探这刑天军到底有多厉害!

如果能拖延一阵的话,只要等到天黑,刑天军估计也不敢晚上和他打,那么拖延到明天等到援军过来,一切都好办了!

“嗯!这样也好!刘把总你就率领你的部下,去试探试探这支贼军也罢!但是要多加小心,一旦不是他们的对手的话,就速速退回来,本将会接应你们的!另外我会派司徒亮率领夜不收出阵,牵制敌军,你去吧!”贺方点头答应了刘万顷的请战。

刘万顷深吸一口气,抱拳接令,转身在土山上点了一百五十多个归他统驭的官兵,深吸一口气道:“弟兄们,来的不过只是一支贼兵,怕他们作甚!都给老子打起精神了!跟老子去冲散他们!抄家伙列阵!”

这些刘万顷的手下听罢之后,虽然不太情愿,但是毕竟贺人龙麾下军规还是很严,临阵退缩那是死罪,肯定是要掉脑袋的,所以既然他们的把总已经下令,那么他们也只有出战了。

一队大致五十人左右的骑兵也随即在官军阵前列队集合起来,随着一阵号角声响起,这两队官兵立即便喊啥震天的朝着土山下面冲了下来,直奔着刑天军便冲杀了过去。

虽然已经明知官军拒绝了投降,但是肖天健还是如约,让麾下将士先休息一刻钟的时间再起来动手。

而趁着麾下将士休息的这一会儿时间,肖天健也没闲着,立马于阵前,定睛打量着眼前战场的地形。

这里还是属于低山丘陵地区,山不算高,但是很多,而且沟壑纵横,处于陇州川地边缘,再朝西北五里,便进入到地势平缓之地,而这里地势算不上开阔,敌军正好占据了眼前的这座小土山,土山上树不算多,视野还算是开阔,山势也不算陡峭,而敌军眼下选择这里,也是他们一个正确的决定,毕竟抢占了比较有利的地形,刑天军要想干掉他们的话,就必须要进行仰攻,所以地形上刑天军并不占优势。

好在这座小土山地形算不上险要,对进攻一方来说,并不算十分困难,而敌军准备比较仓促,假如给他们一点时间的话,换一处比较险要的山地的话,那么今天即便是追上他们,恐怕也不好对付他们。

虽说经过大石桥两战,刑天军皆以大胜告终,现在刑天军上下士气旺盛,对官军也没了惧意,但是现在的问题是他们刚刚为了追上这支官军,不得不放弃了炮队和辎兵,除了用几头骡子托来了四门虎蹲炮之外,他们这一趟追上来基本上没有带来重武器,所以火力支援会很成问题,这也为接下来他们攻山造成了一定的难度,恐怕会在火力上处于劣势。

肖天健正在有些头疼如何攻上土山,又尽量少付出伤亡代价的时候,忽然间却看到官军倒是抢先一步行动了。

五十多个官军的骑兵集结起来,一声呼啸,便挥舞着刀枪从山上冲了下来,跟着他们的是一二百官军的步兵,同样也是喊啥震天的杀奔了山下,正在山下休整的刑天军的兵将们顿时微微骚动了起来,有些新兵便想抓起武器站起来。

“都坐下!不就是几个官兵下来了吗?将军没下令让你们起身,你们就给我老实坐着休息!一会儿有你们打的仗!急个什么?”队伍中的队将们立即便大声呵斥起了那些想要站起来的兵卒们,于是刚刚微微有些骚动的刑天军立即便又安静了下来,坐在地上看着那股官兵从山上冲下来。

“呵呵!还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呀!”顿时肖天健便笑了起来。

“娘的!这姓贺的官军主将看来是不想让咱们喘口气呀!倒还不算是个笨蛋!”阎重喜立即便对肖天健说道。

“不过他们却小看了咱们了!将军,这次让属下先上吧!定要他们有来无回!”赵二驴忽然间却站了出来,第一个向肖天健请战道。

肖天健倒是有些意外,看了看赵二驴,马上想明白了赵二驴为什么要这么做了,赵二驴自从李家庄一战之后,被贬去养了一段时间马,虽然后来又被启用当了哨将,但是却未能赶上石佛寺一战,而中午在大石桥一战之中,功劳又被刘宝的新兵营给抢去了,他这段时间可以说是寸功未立。

在刑天军做事,不讲什么资格,都看的是军功,赵二驴新领一哨兵将之后,总觉得有点腰杆不够硬气,今天看来这家伙想要抢点功劳了,所以第一个跳出来请战。

既然赵二驴主动请缨,肖天健也不拦着他,于是点点头道:“好吧!不过你单独一哨人手恐怕不够,敌军毕竟来的兵力比你的多不少,李栓柱,你也率部,和赵二驴一起出战,骑兵不说了,那些官军的步军,你们给我把他们留下来!”

李栓柱立即点头接令,和赵二驴一起转身大吼一声:“弟兄们起来吧!咱们来打第一阵!”

两哨战兵随即轰的一声站了起来,立即飞速的跟着各队队将出列,在阵前组成了两个小方阵,阻住了从山上冲下的那支官兵。

“传令下去!其余各哨兵将也列阵!准备动手!”肖天健在看到赵二驴和李栓柱都已经率部出去之后,对其他人也下达了起身准备的命令。

剩下的三哨战兵和新兵营的将士随即也呼啦一下站了起来,在后面拉开了阵型,做好了接战的准备。

第六十六章 步骑对阵1

五十多名官军骑兵呼啸着策马冲下了山坡,直朝着刑天军兵阵冲来,马背上的官兵一个个大声的呼喝着,将身体压低,纷纷从马鞍上摘下了刀枪,几个会骑射的兵将甚至摘下了骑弓,抽出了箭支,一副要纵马踏阵的架势。

眼看着这支敌军的骑兵如此嚣张的样子,出阵列队迎战的赵二驴顿时紧张了起来,因为这支骑兵显然是朝着他这哨列队的方向冲来,而他一百多人面对五十多骑兵的冲击,一旦敌军拼死冲阵的话,即便他麾下这哨兵将有悍不畏死迎战的决心,恐怕也万难挡得住这支敌军骑兵。

本来他这哨人马之中配有二十多个火铳手,但是经过中午的激战,伤亡了四五个火铳手,真正带到这里的也不过只有十七个火铳手和不足十几个弓箭手,面对这些官军骑兵,想要靠着他们拦下这些官军骑兵,显然力量有些薄弱了一些,但是既然他大话说出去了,这会儿总不能掉头跑回去吧!

刑天军的军纪他是知道的,上一次他只不过是懈怠,便被弄去养马去了,而这次如果他再敢临阵脱逃的话,那么以他对肖天健的了解,肖天健绝不会念在他跟着肖天健时间最久的面上,便饶过他一命,所以即便今天前面来的再多的官军骑兵,他也唯有死撑下去一途。

“火铳手前排列队!弓箭手两侧列队!长枪手列为三排,刀牌手火铳手后列队!!”赵二驴愤声站在队伍中央大声叫道。

十七个火铳手在一个什长的带领下,迅速的从队后扛着鸟铳挤到了前排,而那十几个弓箭手也从左右出列,将箭囊中的箭支抽出三支,纷纷插在了面前的地面上。

“都听清了,给我稳住!”赵二驴再次大声叫道,一方面是为手下人打气,一方面也在为自己打气,声音很大让他麾下的兵卒们听的一清二楚。

“杀!”刚刚调整好队列之后的兵将们随即异口同声的大叫了一声杀,这也是刑天军历来的做法,以此来壮声威,效果相当不错。

其实赵二驴这哨兵将,也是最新编组的一哨,除了从各哨兵将中抽调出的十几个什长和两个队将是老兵之外,其余的基本上都是从新兵营第一批被选拔出来的战兵,实力在几哨人马中算是最弱的一支,但是赵二驴这家伙练兵水平还是有的,毕竟他跟着肖天健起家最早,也最熟知肖天健练兵的方式,所以经过他一手调教之后,现在这哨兵将在各哨几次演武之中,并未落于下乘。

刑天军反复要求的还是团队协作,所以即便是刑天军的兵将一般情况下个人战力有限,但是对于阵列协作却都早已适应了,对于军纪更是已经基本做到了本能的执行。‘

虽然看着从山上冲下的这一队官军骑兵很是有些凶神恶煞的架势,出阵在前面列队的这哨赵二驴的手下兵将,心里面多多少少的有些紧张,但是却并没有人敢在阵列中乱动一下,并且按照赵二驴的吩咐,凝神静气的列对于前,每个人两眼都一眨不眨的瞪视着前方迎面冲来的这队官军骑兵,手中暗暗的用力,攥紧了手里面的武器,每个人的身体都随即开始绷紧了起来。

带着这队骑兵出战的乃是贺方手下的一个叫司徒亮的部将,说来也算是一个相当有经验的军官了,虽然今天追上来的这支刑天军同样也给他带来了一种震撼感,但是凭借着多年行伍的经验,他觉得对方更多的像是摆得花架子,并不见得就真有多厉害。

贺方派他下山协助刘万顷冲阵,他一口答应下来,点齐了随军的那些骑兵,立即便翻身上马,冲下了山坡,当他们冲下山之后,他也看罢了刑天军的布阵,看到对方只不过派出了不足两协(明军一协一般也就是一百多人)人马出阵,在阵前列队,于是便有些恼怒了起来。

要是刑天军全军列队相迎的话,他还能理解,可是偏偏这支刑天军却如此嚣张的只派出这么少的兵将,便想拦住他们骑兵踏阵,这明摆着是瞧不起他们这些官军骑兵了。

于是他改变了当初下山时候打定的主意,转而盯上了左翼列阵的这队刑天军的小阵,以他看来,自己五十人虽然不见得能冲散刑天军的主力大阵,但是冲散这么小小的一队百多人的小阵,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于是他立即开始催马加速,呼啸着招呼身边的那些手下骑兵,对他们大叫到:“弟兄们听了!随本官冲散这伙贼军!砍几个脑袋回去,杀杀他们的威风再说!”

他带下来的这些骑兵,大多都是贺方的亲兵抑或是军中的夜不收,所以算得上是这支官军之中的精锐力量了,这些人也可以说是真正的职业军人,靠着贺方的供养,他们平日里待遇最优,装备质量也最好,要不然的话他们也不可能有马可骑,平日根本不用考虑其他事情,所以他们操练的时间也最多,历来被贺方所倚重,所以当看到对方这队贼军只有这么一百多人,他们各个都大声的答应了一声,紧随着这个司徒亮的部将开始加速,朝着这队刑天军冲去。

在他们眼中,步军对骑兵永远都不占优势,何况对面还是一支贼军,既然是贼军又能好到哪儿去呢?大不了也就是摆摆样子好看点罢了,一旦面对他们骑兵集体冲阵的话,估摸着只要一接近他们,就吓得让他们自己先乱了阵脚了,只要对方一乱,那么剩下的就是他们表演的时间了,策马冲入敌军之中,靠着他们的冲击力,还不是想怎么砍就怎么砍,想怎么杀就怎么杀吗?

所以一下山,他们便开始加速盯着赵二驴这队人嗷嗷叫着冲了过来,三百步、二百步、一百五十步……距离越来越近,他们甚至已经可以看到对面的那些贼军的面孔长的是什么样了,随着他们的加速,他们缓缓的散开了一些队形,因为他们也知道这支贼军之中有不少的火器,如果集中队形的话,正好就成了对方火器的最佳射击目标了。

作为一支有经验的骑兵,他们深知该如何应付这样的阵仗,逐渐的散开队形,使他们之间马与马之间保持到两马的距离,并且压低了身形,做好了躲避对方弹矢的准备。

但是当他们越来越接近这支贼军的时候,却发现事情似乎有点不对头了,这支贼军并未如他们想象的那样,当他们冲近之后,便自行开始混乱,反倒是齐声大吼一声“杀……”声音之大,让他们骑在马背上隔着这么远都微微的惊了一下,显然对方根本就没有如他们所愿那样的因为害怕而自行混乱。

那么接下来事情恐怕就不太妙了,这是那个司徒亮的脑海中闪现的第一个念头,他不由自主的微微的放缓了一些速度,落在了队伍中央,开始眯着眼仔细的朝着对面这支贼军望去。

这支贼军显然做好了迎击他们的准备,一队扛着鸟铳的贼兵已经一字排开整齐的列于队前,而还有少量的弓箭手,也在并不算宽的队阵两翼列队,将箭支插在了地面上,他作为一个见惯了阵仗的老卒,自然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对手显然并未打算因为他们的冲击,便主动后退,如此一来,事情恐怕就不像他刚才想象的那么简单了,于是他脑筋急转,渐渐的收起了对这支贼军的轻视之情。

很快在他们的加速下,战马已经距离那队贼军接近到了百步左右的距离了,每一个骑在马背上的骑兵都开始有些兴奋了起来,但是让司徒亮开始紧张的却是直至这个时候,对面的这支贼军仿佛无视他们存在一般,根本还是没有作出任何反应,既没有后退的迹象,也没有作出准备放枪的迹象。

要知道他们这样的骑兵踏阵的战术,往往都会给敌军产生出一种很强的威压感,一般情况下,如果不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兵马面对他们的冲击的时候,不是自己先乱了阵脚,就是不待他们进入到射程之内,便乱糟糟的开始胡乱放铳放箭起来。

这样一来对方的弹矢基本上对他们这些骑兵造不成什么威胁,即便是弹矢命中他们,因为距离过远,也没了什么威力可言了,以他们身上的盔甲,完全可以抵挡住这样的打击,只要对方一开火,那么便给了他们机会了,以鸟铳或是火铳的装填速度,百步之内,他们根本来不及重新装填进行第二轮发射,那么作为攻击方的骑兵,便可以直接踏翻他们,冲入敌阵之中肆意的砍杀敌人了。

但是让这个司徒亮的感到不安的是他们眼下已经冲入到了百步之内,可是敌军却一点反应都没有,依旧稳如泰山一般的整齐立于他们面前,似乎根本就没看到他们冲过来一般。

随着他们的战马的奔驰,两方距离在迅速的缩短,八十步,贼军依旧没有反应,六十步,贼军还是一副漠然视之的状态,照旧没有半点混乱的意思,这些骑兵于是都开始渐渐的不安了起来,因为作为常年征战的他们来说,都开始意识到这种情况代表着什么了!

正常的情况下敌军出现这样的表现只有两种可能性,第一是被彻底吓傻了,不知道该作出什么反应!第二就是对手确确实实是一支经受过严苛训练的强兵,完全知道该做什么。

显然眼前的这支贼军并不是属于前者的范畴,在接近到这种距离之后,骑在马背上的官兵已经可以清晰的看到对方脸上的表情了,这支贼军的兵将们一个个面色漠然,仿佛石雕泥塑一般,身体绷得紧紧的,仿佛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打动他们一般。

第六十七章 步骑对阵2

司徒亮越发的开始感觉到了心中升起了一种强烈的不安,又一次调整了战马的速度,使战马又放慢了一点,使得他更加落在了后面一些,紧张的朝着对面望去。

五十步,就在这队官兵骑兵接近到赵二驴这一哨兵将阵前五十步的距离的时候,终于他们有了反应。

那个负责指挥火铳手的什长声嘶力竭的站在队阵前列的正中位置发出了一声大吼:“鸟铳下肩!瞄准!”他在叫出这一声的时候,自己第一个开始动作,将扛在肩膀上的那杆早已装填好的鸟铳放平了下来,撮起嘴唇,凑到燃烧着的火绳上吹了几口,然后将腮贴在了枪托上。

剩下的十六名火铳手随即“哗……”的一声,都将早已准备好的鸟铳放平了下来,将腮贴近在了枪托上,眯起了左眼,将照门准星对准了朝着他们迎面而来的这些敌军的骑兵各自都从照门准星之中找到了一个目标。

这些动作一气呵成,如流水行云一般流畅而且整齐,这也是他们长久以来天天不停训练的结果,因为他们的教官从他们在新兵营开始,便天天念经一般的告诉他们,不管他们在战场上面对什么,他们都可以完全无视,他们只需要按照他们的长官的命令行事既可,哪怕对面就算是冲过来的是一群恶虎,只要他们的长官不下令让他们动作,他们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恶虎朝着他们扑过来、

这种观念被他们的每一个教官、长官反反复复的灌输,并且多次进行操演,不少人因为没有听长官的命令,擅自动作,都挨了军棍,所以日积月累下来,他们已经开始形成了对长官的命令无条件执行的本能了。

今天正好检验了他们平日的训练结果,虽然刚才他们看着对面的这支官军的骑兵咋咋呼呼的朝着他们迎面冲来,心中紧张的要死,但是他们还是没敢擅自乱动,眼睁睁的看着这些官军的骑兵距离他们越来越近,连鸟铳都没有从肩膀上卸下来,只是不断的侧着脸,吹着鸟铳上点燃的火绳,使之不会熄灭,以免误事,要是火绳在临战之际熄灭的话,那么等待他们的便是三十军棍的重罚,可没人想被军棍活活打烂屁股。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十七名火铳手做好准备之后,官军的骑兵便又接近了一些,已经进入到了四十步的距离之内,可是中间的那个什长却还是没有下达开火的命令,所有火铳手都持紧手中的鸟铳,死死的盯着各自选定的目标,眼看着目标在照门和准星之中变得越来越大。

官军的骑兵到了这时候,冲在最前面的人真的已经开始害怕了,他们还没有面对过这样一支心理素质如此之高的敌军过,明明已经进入到了敌军鸟铳的射程之内了,敌军也明摆着已经做好了射击的准备了,可对手还是没有开火。

距离越近这些官兵自然清楚鸟铳打的就越精准,那些鸟铳的弹丸就越是穿透力强,一旦进入到三十步的距离,那么他们身上的这些铁甲在鸟铳的弹丸面前,就如同一张纸一般,根本再也起不到任何作用了,只要被打中,就是一个血窟窿,就算是不死,恐怕也要残废了。

于是冲在最前面的一些官兵不由自主的便开始放缓了催动战马,所有人的手都开始不由自主的拉住了马缰,做好了圈马的准备,这也是他们作为人求生的本能,谁也不想朝着对方枪口上撞去。

三十步……“开火!”站在中央位置的那个火铳手什长终于大吼了一声,稍微调整了一下鸟铳,便立即按下了龙头,闪着火头的火绳在龙头的带动下,发出轻微的啪嗒一声便落在了打开盖子的药池之中。

只听得一片如同爆豆一般的声音在赵二驴这一哨队阵前面立即响了起来,随即便腾起了一片浓烟。

那个什长开罢火之后,根本不去朝前观察射击效果,当即收枪上肩大叫到:“返回后阵!快!”说罢之后一转身便从背后的刀牌手之间的缝隙中挤入到了队阵之中,大步穿过那三排长枪手,奔至了阵后,其余的那些火铳手也立即跟着他一个个的挤到了阵后,将鸟铳放下肩,枪托杵在了地面上。

而在他们刚刚开火的那一瞬间,队阵前面便响起了一片人喊马嘶之声,一个个官军的骑兵一头从战马上便栽到了地面上,翻滚着摔出了老远,再也站不起来了,这些火铳手大多数选择了瞄准官兵的战马开火,毕竟战马的目标大一些,会提高命中率,仅仅是一排齐射,官军的骑兵便当即被掀翻了六七个人,还有两三匹战马虽然被打中,却没有马失前蹄,但是也受伤之后立即疯狂的乱蹦乱跳了起来,发出了凄厉的嘶鸣声。

这样的射击效果,几乎把这几十个官军骑兵一下给吓傻了,不待那个司徒亮骑将下令,他们便纷纷带住马缰,拨转马头避让前面跌倒的那些袍泽以及挡住他们去路的战马,本来还杀气腾腾的骑兵阵列顿时便乱作了一团。

“合……”赵二驴在阵中狂叫了一声。

本来还有些松散的队形在他一声大吼之下,立即便靠拢在了一起,使得队阵一下便缩小了一半左右,变得密实了许多,几十条长枪凑在一起,高高的耸起,形成了一片密集的枪林。

前排的刀牌手之中的一个队将也大吼道:“蹲下!”现在处于第一排位置的刀牌手在他的吼声中,同时单膝跪在了地面上,将盾牌举过了头顶,既护住了自己的上半身,也护住了他们身后的一排长枪手的前胸。

两翼的弓箭手各有一个伍长率领,当火铳一响,他们便各自厉声吼道:“放箭!”

那十几个弓弩手二话不说,搭箭开弓,对准他们面前三十步不到的这些官军骑兵便猛烈的发射了起来,一支支利箭带着啸音如同毒蛇吐芯一般的飞了出去,直扑向了那些乱了阵脚的敌军骑兵。

三十步距离,面对一人一马这样大的目标,对弓弩手来说,已经不算是什么问题了,瞄准起来根本不费力,即便是他们射艺不佳,也不会都把箭射到空处,一支支利箭飞入敌军人群之中,顿时又把三四个敌军骑兵给射了个人仰马翻,这么近的距离下,就连弓箭对他们来说,也都成了致命的武器,锋锐的箭头只要命中官兵抑或是战马的身体,当即便能撕开他们的甲胄,深深的插入到他们的身体之中,顿时使得他们更加混乱了起来。

“冲上去!冲过去!不要乱!”落在后面的那个司徒亮看到前面阵型大乱,于是赶紧狂叫道,想要控制这些手下骑兵继续冲击敌军队阵,只要撞进去,他们便还有翻盘的机会,对方兵力并不多,他们还有足够的力量打散他们,只要打散这一队贼军,将他们逐散,势必会影响到后面列阵的那些贼军,那么他们也算是为紧随而来的刘万顷做到了应该做的事情了。

官军这边的骑兵听到了司徒亮的叫喊声,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于是在经过一阵混乱之后,便又拨转了马头,打算朝着贼军的队阵继续冲去,要知道他们连人带马还有这些甲胄,足有几百斤重,再加上他们冲击的速度,又何止千斤,只要撞入敌阵,便立即能将对面这队并不算厚实的敌阵破开,敌军一散,他们便有了机会。

可是还不待他们冲近赵二驴这哨兵阵,赵二驴便歇斯底里的又一次在阵中叫道:“第一排长枪手蹲下!所有人枪放平!”

在刀牌手背后的第一排长枪手当即便蹲了下去,竖起的长枪也立即“哗……”的一声放平了下去,而且他们在长枪放平之后,立即便将长枪的尾端杵在了地面上,一只手死死的压在了枪杆上,将长枪斜着从前排刀牌手的肩膀上探了出去,一排二十支的长枪立即便在他们的队阵前面形成了一道枪林,而第二排的长枪手面前一空,随即便将长枪平放了下去,平端着也从前两排人的头顶将长枪直接指向了对面冲来的那些敌军骑兵,让枪林变得更加密集了许多,而第三排长枪手则立即向两翼散开,将手中长枪朝两翼放下,顿时便将整个队列的前半部都形成了跟刺猬一般的枪阵。

而弓箭手们迅速的奔回到了阵后,躲在了枪阵后面,并且在伍长的指挥下,开始将弓指向半空,朝着阵前抛射,以阻止敌军官兵冲阵。

面对着这样一个如同刺猬一般的长枪阵,官军骑兵几乎要哭出来了,他们一个个吓得纷纷死死的拉住了马缰,拼了死命的拨转马头,不敢再朝前冲去了。

他们都不是傻子,当然知道这样的枪阵对于他们来说,意味着什么,他们这样的骑兵连人带马的撞上去,对方都不用使劲,他们自己的冲力便能被这些猬集如林的长枪扎成肉串,即便他们有勇气这么撞上去,可是他们坐下的战马也不是傻东西,眼睁睁看着前面出现了一排尖利而且密集的东西,一看就知道碰上没好,战马也不会傻里吧唧的一头撞过去,所以不用他们的主人拉它们的脖子,它们自个就立即慌乱的开始转向,想要绕过去了。

一群骑兵像没头苍蝇一般,在赵二驴这哨阵前人喊马嘶的乱了起来,不是收缰站住,就是朝着两翼奔散,总之再也没有一个家伙傻帽一般的正面冲向这个不大的小阵了,只有两三个家伙冲的太猛了,来不及完成转向,斜刺里的冲到了阵前,马上便被猬集如林的长枪扎了一身窟窿。

两个长枪手几乎同时刺中了敌军的一匹战马,巨大的冲击力顿时使得他们的长枪枪杆像一张弓一般的弯了起来,接着便咔嚓一声折断了枪杆,两个人都立即被弹飞了起来,重重的摔倒在了地上,一个人被枪杆重重的抽在了胸口上,当即便喷出了一口鲜血,显然是内腹脏器受了重创,能不能活下来,估计没保证了。

而官兵虽乱,但是毕竟还是训练有素,一些后面冲上来的官兵显然回旋的余地要大一些,一拨马便转离了长枪阵,纷纷将手中早已准备好的短斧、铁骨朵朝着刑天军的兵阵中掷了过去,这几把飞旋的短斧和铁骨朵闪电一般的落入到兵阵之中,当即便腾起了一片血光。

毕竟长枪阵十分密集,根本不需要什么瞄准,随便扔块石头都落不到空地上,几个枪兵当即便中招,发出了闷哼之声,一个枪兵额头正被一柄短斧命中,当即便被砸的脑浆迸裂,仰面朝天的倒入了人群之中,鲜血和脑浆喷溅到了几个袍泽的身上脸上,使得这几个人都脸色大变,一个兵卒显然承受不住这样的惨状,当即便弯腰大口的呕吐了起来,将路上吃下去的饼子一下便吐了个干净。

还有两个人被短斧或是铁骨朵击中了前胸,只听得他们的骨头发出咔吧的断裂声,顿时他们也丢了长枪,委顿了下去。

但是不管怎么说赵二驴这哨兵将最终还是挡住了这一队官军骑兵的冲击,未让他们踏入阵中,打乱他们的阵型,赵二驴心中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接着便感觉背后湿漉漉的一片,原来连他都因为这场交战,被紧张出了一身的冷汗。

官兵骑兵在这一个小阵前面四散奔散,绕了过去,几个倒霉的家伙为了不撞上这个枪阵,居然拨转马头,一头朝着临近赵二驴这哨对阵的李栓柱那边的兵阵撞了过去。

只听得李栓柱那边的队阵之中立即也响起了一阵爆豆一般的鸟铳的声音,几个倒霉的家伙当即便惨叫着一头撞下了战马,重重的摔在了地面上,当即便无法起身了。

(明天周一,先预订一下大家手中的红票!)

第六十八章 兵不厌诈

(又见周一,请弟兄们红票支持一下!)

肖天健站在刑天大旗的下面,微微的松开了握紧的拳头,这个时候心才放在了肚子里面,刚才他当看到这一队敌军骑兵朝着赵二驴那哨人马直冲过去的时候,要说他不紧张,那是屁话。

毕竟他们从来都没有真正的直面过敌军的骑兵冲阵,只是在平日的训练中,演练过对付敌军骑兵的办法,今天让赵二驴和李栓柱这两哨兵将上去对付这支敌军的骑兵,他还真是有点担心。

甚至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一旦赵二驴抑或是李栓柱这两哨人被敌军骑兵冲散,他马上便会派出阎重喜和罗立这两哨人马压上去,抵住这支敌军骑兵,然后派斥候队绕过去,夹击这支敌军骑兵,不过现在看来,他的担心有些多余了一点,赵二驴这个家伙居然不负众望,率部死死的挡住了这支敌军骑兵,并且还给对方造成了不小的杀伤,这一个照面下来,对方便损失了十几个骑兵,估摸着这一下山上的官军主将要心疼的捶胸顿足了。

作为骑兵来说,都是各军之中的精英,一下子损失这么大,短时间之内是绝对补充不回来的,即便是对官军来说,遭遇这样的损失,也绝对不好受,所以这一照面,他刑天军便又抢了上风。

那些剩下的官军的骑兵在经过这一次冲锋之后,一个个惊的是魂飞魄散,纷纷拨马便圈着战马,驰离了这一个让他们惊魂的贼军兵阵,那个司徒亮也惊魂未定的大声招呼他们集合,清点他们的损失,这么粗略一数之后,他真的要吐血了。

他奉命带下来了五十多个骑兵,结果才一个照面下来,不但没有能冲散贼军,甚至连贼军的一个小阵都没有打散,却损失了十几个手下,这让他如何回去向贺方交代呀!要知道这些骑兵都是贺方的心血所在,一下损失了这么多,贺方估计这会儿应该都想要活活咬死他了。

司徒亮部将脱离了战场之后,收拢起这帮惊魂未定的手下,远远的聚在山脚下面,相互神色各异的对视了一下,都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而此时山上观战的贺方,确实如同那司徒亮所想的那样,正在咬牙切齿,同时也心中充满了震撼,他五十多个骑兵仅仅是去冲击敌军一个百多人的小兵阵,不但没有能冲散对方,打杀一番,反倒被对方打了个落花流水,一下折损了快三成人手,却只换取了对方几个人伤亡的代价,如此战果让他情何以堪呀!不说这脸上挂住挂不住,单单是这损失,就让他承受不住。

“该死!”他怒急之下,不知不觉间居然一下便将手中的马鞭给生生折断成了两截,口中咬牙切齿的怒骂了一声。

“传令给司徒亮,去告诉他!让他暂且不要再冲阵了,集结骑兵随着刘万顷行动!让刘万顷率部冲阵,趁乱再率部掩杀,如若再这样的话,就让他好自为之吧!回来我杀他个二罪归一!”贺方一把将折断的马鞭摔在地上,厉声对身边的一个亲兵下令道。

亲兵躬身抱拳接令,翻身跳上一匹战马,立即冲下了山坡,冲到了正在山脚下惊慌失措的司徒亮面前,将贺方的话原封不动的传给了司徒亮。

司徒亮脸色几经变化,咬牙抱拳道:“请你回去告诉贺千总,司徒亮知道该怎么做了!多谢贺千总给下官这个机会,下官绝不会再辜负大人了!”

刘万顷率领麾下兵卒紧随司徒亮冲下山,眼看着司徒亮率领骑兵前去踏阵,结果却落得如此下场,顿时心中发毛了起来,不由得开始后悔刚才自己的选择。

他之所以请战率部下来冲阵,求的是战功,想要袭扰一下山下的贼军,可是没成想这支贼军的战斗力之强,却远超过了他的预计。

五十多骑兵对一百来个贼军兵阵冲击,不但没有冲散对方,大杀一番,反倒被这么一支小小的贼军打了个人仰马翻,折损了十几个精骑,贼军这种表现让他实在是没有料到,刘万顷本来还兴冲冲的心情一下子便如同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一般,变得瓦凉瓦凉的。

于是他再也不敢小看这支贼军,下山之后离着贼军尚有二百步的距离,便抬手止住了麾下兵卒的前进,下令兵卒们就地结阵,一百五十多个官兵立即便挤在了一起,按照刘万顷的吩咐重新开始结阵。

刘万顷也看到了贼军训练相当有素,军纪之森严,乃是他平生仅见,完全不似一般贼军那样容易被撼动,鉴于贼军火铳手鸟铳齐射威力非常,所以他不敢大意,将麾下所有披有铁甲的刀牌手尽数调至了队前,两翼则布以弓箭手掩护,队中以镗钯手和长枪兵为主,辅以少量的火铳手紧随刀牌手行动,表面上看,似乎和刑天军的兵阵编排很有些相似,使得队阵显得厚实密集了许多。

刚才看罢了贼军的表现之后,刘万顷便萌生了退意,但是这会儿贺方没有下令鸣金收兵,他如果擅自率部返回山上的话,那便是畏战之罪,搞不好是要掉脑袋的,所以这会儿刘万顷虽然有些后悔自己冒然请战下山的决定,但是也已经是骑虎难下了,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率部继续上前于贼军一战,重整了队阵之后,刘万顷这才看到司徒亮率领三十来个骑兵,回到了他的阵后,于是心中多少有些安定了下来,有了这些骑兵掩护他的后队,他便不再太担心自己后队被贼军包抄了,于是这心情也就安稳了一些。

贺方看着刘万顷在山下整队,微微点点头暗赞了一声,刘万顷到底是一个久经战阵之将,看到贼军厉害,立即便调整了队阵,如此一来,也让他放心了一些,刚才他不是没有动过让手下鸣金撤回刘万顷这一队人马的念头,但是想到司徒亮一战失利,如果他就这么将刘万顷也撤回来的话,本来就已经士气不高的手下,肯定更加士气大落,他现在急需刘万顷为他打一场胜仗,哪怕只是小胜也罢,到时候他再将刘万顷撤回来不迟,这也是他为何看到司徒亮失利之后,却让司徒亮留在下面跟着刘万顷戴罪立功的缘故。

“擂鼓,为刘把总助威!”贺方扭头对随军鼓手大声喝令到。

鼓手接令之后,立即甩去了身上的衣服,露出了结实的肌肉,赤膊上阵擎起了两个鼓槌,奋力挥臂击向了随军的大鼓。

“咚、咚、咚咚……”沉闷的战鼓声从山上隆隆的传了下来,传入到了山脚下的刘万顷耳中,刘万顷咬了咬牙,他知道这是贺方在催促他上阵杀敌,心知今天缩回去是不可能了,伸头一刀缩头还是一刀,拼了!

“弟兄们,贼军不过尔尔,怕他们作甚!随本官杀光他们!杀呀!……”刘万顷站在队中旗下,抽出腰刀高举过头,大声的对手下人吼道。

虽然对于这支刑天军官兵们已经开始感到畏惧了,但是上峰有令,让他们上,他们除非现在倒戈投降,要么也只剩下上前厮杀一途了。

人性这种东西,一旦逼到了极点,有的时候也会爆发出相当可怕的力量,眼看着撤走不可能了,他们的军官又在逼着他们上阵,除了拼命,可能还有一条生路之外,官兵们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一些人将心一横,大叫了起来:“上呀弟兄们,大不了脑袋掉了碗大个疤瘌,怕个逑呀!”

于是刚才还畏畏缩缩有些不敢朝前迈步的这帮官兵,也被激起了凶性,以前都是他们追着贼军砍,今天凭什么要怕这支贼军呢?于是这帮官兵们纷纷嗷嗷叫了起来,喊杀声响成了一片,以刀牌手在前,开始迈步如墙一般的朝着对面的刑天军压了过去。

这里的地形对于刑天军来说不占太多便宜,他们虽然兵力多过这队官兵,但是地形却限制了他们展开,真正可以和这支敌军接战的也只有前面赵二驴和李栓柱这两哨人马,其余的人必须要在后列阵。

肖天健坐在高头大马上,从前方列阵的赵二驴和李栓柱两哨兵将前面朝着前面望去,看到从山上下来的这一队官兵已经朝着他们推进过来,于是立即朝着四周打量了一番,俯身低头对站在他身边的铁头耳语了几句。

铁头楞了一下,但是马上便点了点头表示已经会意,于是点了一个亲卫过来,和他交头接耳了一番,那个亲卫起初也是楞了一下,但是马上脸上露出了意思得意的奸笑,连连点头,立即朝着前面跑了过去。

李栓柱听罢这个亲卫的话之后,两只环眼一瞪大声叫道:“什么?将军让我等……?”

“嘘!小声点!这是将军亲自下的命令!让你等照办就成了!”亲兵赶紧拦住了李栓柱的叫嚷声,压低声音对他说道。

赵二驴此时已经按照肖天健的命令率领他的部下和李栓柱的人汇成了一队,听罢了之后眼珠一转立即对李栓柱说道:“李兄不要多言了,将军有命我等照办就是了!将军何时让咱们吃过亏呀!”

李栓柱懊丧的点点头道:“罢了!罢了!就按照将军所说的办就是了!娘的,这事儿咋就让俺碰上了呢?真是憋屈!”

第六十九章 看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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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官军的临近,火铳手再一次被调至队伍前列,当官军逐渐靠近到他们五十步的距离的时候,火铳手们在一个队将的喝令下,枪下肩打开了药池的盖门,吹燃了火绳,平端了起来。

“开火!”那个队将厉声大喝道。

随即在刑天军阵前,便又一次响起了爆豆一般的火铳声,三十几个火铳手一起按下了龙头,在队阵前面此起彼伏的喷出了一团团的硝烟。

几十颗铅弹当即便疾飞了出去,劈劈啪啪的便扫在了迎面冲来的官军的队列前面,打得那些持盾的刀牌手们当即便扑倒在地了七八个人,四十步的距离,鸟铳的威力已经相当厉害了,打得他们手中的盾牌碎屑乱飞,铅弹穿过了盾牌,又结结实实的打在了持盾者的身体上。

一个持盾的刀牌手发出非人一般的惨叫声,捂着左脸一下扑倒在队列前面,殷红的鲜血顺着他的指缝喷涌了出来,一颗弹丸穿过了他的盾牌,正好打在了他的脸上,当即便把他的脸上打出了一个血窟窿,眼珠几乎都蹦出了眼眶,这一下便要了他半条命去,疼的他倒在地上满地打滚,惨叫的声音划破天空,直冲天际,惊得跟着他的那些官兵一个个脸皮抖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满地打滚。

一个军官眼看这个刀牌手没救了,不忍看着他受罪,挤过人群来到前面,低头低声说道:“对不住了兄弟,我送你一程吧!”话音一落,便用力的将手中的刀插在了他的心口上,那个疼的厉声惨叫的刀牌手身体猛然一僵,惨叫的声音也随即戛然而止,他瞪大了剩下的那只右眼,看着这个军官,朝着对他下刀的这个军官伸了伸手,又张了张嘴,但是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军官一抬手,拔出了腰刀,一股血箭当即喷起老高,溅了他一脸,那个刀牌手立即便抽搐了几下,躺在地上寂然不动了。

“为兄弟们报仇!杀呀!”这个军官看着自己手下死的如此惨烈,将腰刀高高举起,疯虎一般的大吼了起来。

官军被这一排火铳吓了一跳,本来有点停顿的架势,但是在这个军官的一声大吼之中,再一次被激起了凶性,在这个军官的带领下,嗷嗷狂叫着,甩开大步朝着刑天军冲了过去。

一百多官兵一起大叫着冲锋,场面倒也不算小,喊杀声更是充斥着这里的山间,顿时将这里变得如同滚汤一般沸腾了起来。

本来四十步的距离,刑天军的火铳手还有机会再放一枪,但是官军这么一冲,便加快了双方接近的速度,火铳手们在队将的一声令下,收铳掉头便跑回了阵后,一排刀牌手随即上前,封住了阵前的空隙,长枪手也一排排的放下了手中的长枪。

“放箭!”刘万顷狂吼着举刀指向了对面的那支贼军,对着麾下的三十多个弓箭手狂叫道。

这些弓箭手立即冲出队阵两侧,纷纷挽弓搭箭对准了刑天军的队阵,随即便嗖嗖嗖的朝着刑天军的队阵疯狂的施放起了箭支,一丛箭雨迅速的划过天空,如同毒蛇一般的洒落在了刑天军阵中,当即便还以了颜色,几个兵卒立即闷哼着倒在了地上,使得刑天军队阵稍稍的骚动了一下。

其余的官兵趁机便撒腿大步迈开,朝着刑天军的队阵涌去,如同一股洪流一般的冲上来,重重的撞在了刑天军的队阵前面,身穿红色战袄的官军面前到处都是锋利的长枪,如同梭机一般的来回攒动,立即在他们接阵的边缘激起了一片血色的浪花。

官兵们嘶吼着举着盾牌,用力的劈砍着抵挡着眼前的这些长枪,朝前挤压着,不时有人被长枪捅入身体,哀号着扑倒在地上,战事瞬间便显现出了极端的残酷性,靠近刑天军的那些官兵们,有火铳手点燃了手中的三眼铳,喷出了一团团的硝烟,弹丸同样对刑天军也还以了颜色,前排的刀牌手同样也被放倒了几个,使得队前的队形为之一乱。

几个悍勇的官兵立即挤入到了枪林之中,和刑天军的刀牌手厮杀了起来,顿时令场面显得开始混乱了起来,而刑天军原本工整的队形,也随即有些混乱,被官军挤压着开始缓缓的朝后退去。

刘万顷站在队阵中央,观察着前面的战况,起初看到自己这边的手下一个个的倒在了长枪之下的时候,他再一次萌生了退意,如此对长枪阵冲锋,伤亡非常巨大,他正在担心这么下去,自己的人会被这么耗光在这里,可是忽然间他看到刑天军被他手下的官兵挤压着朝着后面缓缓的退去,心中又突然一喜。

刑天军原本平直的防线被这队官兵挤压着从中央开始朝内凹陷下去,越来越多的官兵开始挤入到了长枪林中,和刑天军的刀牌手近身搏杀了起来。

官兵这边毕竟是久经沙场的老卒居多,大多数人在这些年和贼军的交战之中,积累起来了丰富的近身格斗的经验,几个照面过去,刑天军的刀牌手便似乎有点招架不住了,长枪林也显得有些稀松了起来,于是更加速了他们后退的步伐,被这帮狂吼着的官兵挤压着一步步的朝后退去。

刘万顷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本来以为这场仗肯定是一场血战,没想到他一个冲锋,便将刑天军给压得节节后退了起来,不由得他心中大喜过望,暗中骂了一句跟着他们的司徒亮‘真是他娘的饭桶,老子以为这贼军有多厉害呢!不过就是花架子罢了,居然也能把你们这些自诩为精兵的家伙们打得人仰马翻,这一下老子要让你们这帮龟孙子见识见识老子的厉害!“

“贼军乱了!贼军乱了!杀呀!冲散他们!朝里面杀呀!”刘万顷挥舞着腰刀,在队伍之中狂叫着。

官兵们本来还很紧张,但是这会儿看到贼军并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厉害,仅仅是被他们这么一撞,便撑不住了,纷纷开始后退,于是一个个都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又兴奋了起来,嗷嗷怪叫着拼命朝前挤去,想要趁机捞些功劳,刚刚的颓废之感顿时一扫而空。

贼军人头虽然没有鞑子人头值钱,但是鞑子兵的人头可不是好拿,所以他们能拿些贼兵的人头回去,只要数量够多,照样也能获得封赏。

刑天军的表现确实出人意料,被刘万顷率人这么一撞,居然有些撑不住了,节节开始败退了起来,就这么被刘万顷所率的这批官军,挤压着不断的后退,后退,再后退,似乎有些站不稳脚跟。

贺方站在山上看着下面的战事,本来他还在担心刘万顷会跟司徒亮一个遭遇,此战会被打得抬不起头来,但是看罢了这幅场面之后,他渐渐的脸上的表情放松了下来,呵呵冷笑道:“我当这些贼军有多厉害呢!不过如此罢了,对上咱们,他们不照样只有败退的份吗?传令下去,准备随本将下山出击!今日便将他们彻底打垮!”

山下跟着刘万顷的司徒亮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不由得为之气结,刚才他们撞上去,结果撞的头破血流,可是眼下刘万顷率兵撞上去,却一下便将这贼军给撞得节节后退,难道是这贼军专门练的是对付他们骑兵的功夫不成?

司徒亮不由得有点想吐血的感觉,但是越想越觉得不太对头,不对!确实不对头!司徒亮心中猛然一紧,因为从刘万顷率部冲上去到现在为止,敌军似乎抵抗的很弱不说,他们的弓箭手哪儿去了?那些打得他人仰马翻的鸟铳放了一轮之后,又哪儿去了?为什么前面打得这么热闹,居然敌军的弓箭手却一箭未放呢?

司徒亮猛的一激灵,立即叫道不好,因为来的时候,他注意到前面将会有一块开阔的谷地,如果刑天军这是有意放水的话,那么这一定是一个全套,他们根本就不是要击退刘万顷的这支人马,压根就是想要利用那块开阔地,将刘万顷这帮人给引入到那块开阔地之中,展开队形给刘万顷来一个反包围,一口吃掉刘万顷这批官兵。

司徒亮的汗一下就在后背上冒了出来,一提马便带着身后三十多个骑兵冲了上去,赶到刘万顷的队尾大叫道:“刘把总!刘把总!不要朝前再冲了!见好就收吧!切莫中了贼人的奸计!”

在如此人喊马嘶喊杀震天的战场上,他的声音根本传不出多远,而且刘万顷的人影他也看不到,只看到人头挤挤的对阵之中刘万顷的那面认旗越来越靠近了阵前,显然刘万顷已经杀红了眼,跑到了队阵前面率部冲锋去了。

他骑在马背上,干着急却挤不进去,气的挥动马鞭抽打着阻路的刘万顷手下的兵卒,大声喝骂着让他们让路,他要找刘万顷有话说。

但是这会儿刘万顷手下的兵将已经杀的起兴了,根本没人管这个司徒亮,倒是对司徒亮还有一种鄙视的感觉,即便是挨了鞭子,也只是冷冷的看一眼司徒亮,根本就没人尿司徒亮这一壶,只把司徒亮气的破口大骂,眼睁睁的看着刘万顷在阵中的那面认旗越来越朝前挤去。

“该死!这是贼军的奸计!他们要引你们过去把你们这帮混账给一锅端了!快点告诉你们刘把总,速速收兵,不要再朝前冲了!笨蛋!笨蛋!都是一群笨蛋!让开……”司徒亮气的是暴跳如雷,拉着马缰对着那帮挡路的兵卒们破口大骂了起来。

第七十章 中套

和司徒亮预料的确实一样,肖天健确实是做的如此的打算,他刚才看到这支官军从山上冲下来的时候,想的就是将这一百多号官军全部留下,而这里的地形显然不太合适,击溃这支官军容易,但是想要一口吃掉他却很难,因为场地的限制,他们无法对这支官军形成包围,一旦官军受挫要逃的话,他们根本来不及追上他们,包围他们并且全歼他们,所以在观察了地形之后,他才想出了这个主意,命令赵二驴和李栓柱二人迎战这支官军的时候,主动示弱给敌军,并且作出不敌他们的架势,缓步后退,将这支官军引入到后面那块开阔地之中,然后给他们来一个围而歼之。

所以才会出现眼下的这种情况,李栓柱和赵二驴压着阵,且战且退,不断的朝后退却,让他们朝前冲,平时没少操练过,但是像这样缓步后退,他们也没少操练,因为战场上的事情可以说是瞬息万变,不但要练攻,还要练防,肖天健同样也没有忽视对于后撤的训练,因为战场上往往后退一步,敌军便会得寸进尺压上两步,后退有时候稍有不慎,便可能演变成为溃退,一旦压不住阵脚的话,稍稍一个闪失,原本缓步后撤,便可能被敌军所趁,抓住机会打成击溃战,那样的话,会立即便引发连锁性的溃败,后果不堪设想。

战场上进攻战相对于临阵后退相对还要简单一些,也幸好是李栓柱和赵二驴这帮人是经过阵仗的战兵,虽然受命后退,但是并没有因此便乱了阵脚,在李栓柱和赵二驴的压制下,始终保持着防线不乱,一步一步的有序的朝后缓缓撤退,没有一个人调转身形,把后背对着敌军,始终面对着敌军,不断的阻止着官军对他们的冲击,还不断的趁机猎杀掉一些冒进的敌兵。

假如今天前方放的是一些新兵的话,那么肖天健估计也不敢让他们轻易后撤,一旦要是新兵掌握不住后退的节奏的话,那么原本诱敌深入的计划,搞不好就演变成了被敌军打他们一个击溃战了。

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发生过,当日他和李自成谈起前几年义军征战的事情的时候,李自成亲口便说过有几次他们设计,在后面设下埋伏,让前面的义军顶住官军的攻击,然后缓步后退,将官军引入到埋伏圈之中,打算来个群起而攻之,但是结果事与愿违,虽然前面的义军将官军也引入到了伏击圈之中了,但是因为掌握不住后撤的节奏,原本诱敌深入,却愣是演变成了溃退,被官军衔尾追杀,赶着前面的义军溃兵一头撞到原本设下的伏击的兵马阵中,结果是伏击战没有打成,反倒被官军打成了击溃战,一点便宜没有捞到不说,最终却被官军杀的大败,四散奔逃,成为了一个个的大笑话。

所以肖天健当然不能再犯这样的错误,命令李栓柱和赵二驴两哨兵将一定要缓步后退,在确保队阵不乱的前提下,逐步的将敌军引入到他们的包围圈之中,现在看来,赵二驴和李栓柱总算是没有辜负他的期望,果真一步步的率众将这支官军引了过来。

不但赵二驴和李栓柱这两哨人在缓步后退,肖天健压着后面的各哨兵将,也在缓步的朝后移动,渐渐的退至了后面的这块开阔地之中。

在他们退入到这块稍微开阔一些的地面之后,阎重喜和罗立立即率领一哨兵将,朝着两翼展开,使得原本他们的队阵形成了两只翅膀一般,为李栓柱和赵二驴的这两哨人马腾出了后退的地方,渐渐的刑天军的队形开始在这块开阔地之中缓缓的展开,并且逐步的开始凹陷了下去。

而由于视野的关系,率部正在军前酣战的刘万顷却看不到敌军的行动,看着贼军被他们压得是节节后退,他和手下的官兵越战越勇了起来,一个个喊啥震天的反复朝着面前的贼军冲击,试图将这支贼军彻底打垮打散,然后趁机掩杀过去,好的话一下就冲散了全部贼军也说不定!

可是他却没有注意到自己这批人渐渐的开始陷入到了敌军的阵型之中,逐步的走入到了这块开阔地之中。

司徒亮眼睁睁的看着刘万顷就这么挤入到了敌阵之中,干跳脚却没有一点办法阻止他们,气的他破口大骂了半天,不得已之下只得圈马带着身边这三十多个骑兵拨转马头朝后退去,因为如果他再不退的话,恐怕也要跟着刘万顷陷入到敌军之中了,明看着前方是个圈套,可是偏偏不能劝回刘万顷,这让司徒亮有一种强烈的挫败感,到现在他可以确认,这支贼军绝非是一般的贼军了,不但善战,而且贼军的头领还极其狡诈。

他拨马带着这些骑兵退后了一段距离之后,再扭头看看已经冲入开阔地的刘万顷的那队官兵,在马背上长叹了一声,几乎有一种要吐血的感觉,又抬头看了看山上贺方的那面认旗,他几乎觉得要彻底绝望了。

贺方整顿了山上的部曲之后,再次扭头朝着山下的战场望去,刘万顷已经一步步的逼着贼军后退了二百余步的距离,但是他突然间发现一个问题,敌军虽然连连被压制着朝后退却,但是却似乎始终没有被刘万顷打散,一直还保持着队形,并没有出现崩溃的迹象,而且他还看到司徒亮率领那三十多个骑兵,先是跟在刘万顷所部的后面,忽然间却又拨转了马头,脱离了刘万顷的后队,朝后退去,一时间没有搞清楚是什么状况。

但是他人在高处,视野毕竟要宽阔许多,定睛仔细观瞧了一下之后,心中徒然冒出了一股凉气,暗叫了一声不好!

“鸣金!速速鸣金传令刘万顷收队!快点撤回来!”贺方突然间大叫了一声,下令道。

跟着他本来已经做好了出战准备的那些官兵都不由得一愣,好好的眼看着刘万顷这会儿已经率部打得贼军节节败退了,怎么突然间他们的贺千总却下令让刘万顷撤回来了呢?他们不是要冲下去帮着刘万顷击溃这支贼军吗?

于是传令的亲兵瞪着眼看着贺方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听错了贺方的话。

贺方一扭头看到亲兵这么愣愣的看着自己,顿时大怒道:“愣着作甚?还不快快鸣金传令刘万顷速速收兵撤回来,等死吗?”

这一下亲兵可以确定自己耳朵没有出毛病,于是傻傻的问了一句:“千总大人不是要带咱们冲下去吗?”

“冲个屁!这是贼军的奸计!刘万顷中了贼军的奸计了!快快鸣金!”

这一下亲兵才明白过来贺方为何要下令鸣金收兵了,于是赶忙传令下去鸣金,山上立即便传出了一阵急促的鸣金之声。

正在杀得兴起的刘万顷以及他麾下的官兵听到这阵急促的鸣金声,不由得都楞了一下,好好的他们正打得顺手,怎么突然间贺方却要下令他们撤兵呢?一时间刘万顷有些迷糊,扭头朝着背后山上望去。

但是也就在这时候,就在他们两翼突然间响起了一片喊杀之声,两哨贼军突然便从他们两翼杀了出来,就如同两把尖刀一般,直插他们的后阵,本来刘万顷的兵力就很有限,后队的那些官兵大多都是未披甲的杂兵,跟着跑腿可以,但是让他们打仗却就不是个了,被这两哨贼军一冲,他们后队顿时便大乱了起来。

刘万顷这会儿才注意到周边的地势似乎变得突然间开阔了许多,顿时便明白了过来为何贺方会冷不丁的下令他收兵撤回了。

糟了!这是刘万顷的第一个反应,上当了!刘万顷一下便意识到事情不对头了,心中猛的一惊,但是想要收兵退回去,却已经成为不可能的事情了。

在他的后队响起了一片鬼哭狼嚎一般的惨叫声,不多时便又响起了一排火铳声,他定睛四望一下,心一下便从沸点凉到了冰点,因为他看到四面八方都出现了贼军的身影,他和麾下的这百十号兵将一下便被贼军给结结实实的包围了起来,后退的道路上也出现了一批整壮的贼军,虎视眈眈的逼向了他们。

阎重喜率部堵住了这支贼军的退路之后,迅速的展开了队形,牢牢的将他们堵在了中间,而原本还在节节后退的李栓柱和赵二驴所部,随即也停止了后退,长枪一排排的放了下来,顿时使得正在冲击他们队形的官兵面前出现了一排密集的枪林,几乎同时,这些刑天军的长枪手集体爆发出了一声怒吼:“杀……”

一排长枪如同毒蛇吐芯一般的捅了出去,顿时将正立于他们面前的这一堆官兵捅了个人仰马翻。

到了这会儿刘万顷算是明白了过来,什么狗屁的败退呀!贼军根本就是在引他步入到这个包围圈之中,可是他却刚才还兴冲冲的率部一个劲的朝着里面冲杀,现在倒好,不等他们反应过来,贼军便将他们包围在了中间,四面都出现了贼军的身形,一队队的贼兵挺着长枪朝着他们挤压了过来。

第七十一章 最后一击

“不要慌!不要慌!随我杀出去!快掉头!杀出去!”刘万顷在队阵之中狂叫了起来,指挥着他的手下后队变前队,便想杀出这个包围圈,刚才还兴奋不已的这帮官军,当看到后路被断之后,登时都一个个如同掉到冰窖里面了一般,心里面瓦凉一片,顿时便都惊慌失措了起来。

而提前退开的司徒亮眼看着一队贼军从刘万顷侧后冲了出来,一下便将刘万顷那帮人给堵在了中间,气的是破口大骂,立即招呼了手下那三十多个骑兵,便要冲上去,将这支贼军给打散,撕开一个口子,将刘万顷那帮人给救出来。

可是不待他们整队发动冲击,这一支挡路的贼军之中便冲出了几个贼兵,抬出了两个黑乎乎的家伙摆在了阵前,有人手中还持着火把,顿时便把司徒亮吓了个魂飞魄散。

“虎蹲炮!他们有虎蹲炮!”几个骑兵立即拉着马缰惊恐万状的看着前面出现的这两样东西,惊声大叫了起来。

司徒亮这个气呀!他也不是瞎子,也长着两只招子,怎么能看不到对方贼军抬出了两门虎蹲炮呢?

他当即连想都没想,一拨马便大叫道:“撤!快撤!”话音未落他便疯狂的抽着战马的后臀,撒花一般的朝着后面奔逃而去。

三十多个骑兵纷纷玩儿命一般的拨转马头,便想纵马逃窜,但是在他们的背后立时便响起了两声沉闷的轰鸣声。

跑的慢的几个骑兵只觉得后背一阵巨震,后背溅起了一朵朵的血花,他们一个个立即便被从战马上掀翻了下去,重重的摔在了地上,转眼间翻滚了几下,便躺在地上不再动弹了,连带跑的快的几个官兵的战马也被密集的弹雨击中,立即惊的乱蹦乱跳了起来,将马背上的主人给甩了下去,而落马的官兵根本不敢停留,爬起来便撒丫子落荒而逃,在他们的背后响起了一片贼军的大笑之声。

刘万顷带着几个亲兵作为主力,连续朝着封路的贼军冲了几次,结果都被打了回来,几个亲兵眼睁睁的便倒在了贼军犀利的长枪阵前面,而刘万顷自己也受了点轻伤,被压了回去。

眼看着周边围上来的这些贼军一个个凶神恶煞一般的瞪视着他们,被围着的这些官兵顿时都吓得手软脚软了起来,纷纷后退着挤在了一起,屁股对屁股的围成了一个圈子,和这些围上来的贼军对峙着。

一排火铳手越众而出,将黑洞洞的鸟铳的铳口对准了中央的这帮官兵,同时有几个炮手吭哧吭哧的抬出了两门虎蹲炮,也将黑洞洞的炮口对准了被围的这刚官兵,并且弓箭手也搭建瞄准了他们,使得被围的这支官军各个都魂飞胆丧,再也提不起厮杀的念头了,他们的眼中只剩下了惊惧的神色,颤抖着扭头望向了一脸颓丧的刘万顷。

“还不快快丢了兵器投降?难道非要我等杀光你们不成?”肖天健带着冷笑提马越众而出,将手中的大枪朝着被围的这批官兵一指,大声喝道。

刘万顷满眼怒色的持着他的那根铁鞭,死死的瞪着这个他未曾谋面过的贼将,怒声叫道:“你这贼将胜之不武,你可敢下马于我一战吗?”

肖天健差点就被这厮给气乐了,哈哈大笑了起来,用手中的长枪指着刘万顷笑道:“你傻呀!你也不看看你现在都成了瓮中之鳖了,却要和本将单挑?我真奇怪了,你到底长脑子了没有!你不想活,总是也要为你手下这些弟兄们着想一下吧!废话少说,我们刑天军不是屠夫,只要弃械投降,我们便绝不杀俘!”

刘万顷看了看那些惊惶的手下,从他们眼中看到的尽是求生的欲望,顿时便如同泄气的皮球一般塌下了肩膀,当啷一声便将手中的铁鞭丢在了地上,叹息了一声道:“罢了!罢了!大家伙投降吧!不过还望你说话算数,不要杀我这些弟兄,我姓刘的任凭你处置便是了!”

肖天健冷笑一声道:“我肖某不是你们洪督师那种不讲信义之人,你大可放心,只要放下武器,那么我便绝不杀俘!”

看到刘万顷都丢了家伙,这个贼将又保证不杀他们,他手下的人还有谁有兴趣跟刑天军厮杀呀!于是立即这帮官兵之中便响起了一片叮叮当当的声响,都将手中的兵器丢在了地上。

“把盔甲也都脱了!丢到地上,双手抱头一个个的走出来受缚!”有几个大嗓门的刑天军的兵卒出列对着这些降兵大声喝令到。

既然兵器都丢了,那么盔甲穿着还有何用?于是这帮降兵老老实实的脱了身上的盔甲,也都抛在了地上,一个个双手抱住后脑勺,垂头丧气的一个接着一个走了出来,接着被拿来绳索的刑天军的兵卒一个接着一个的从背后绑住了双手,十人一组穿成一串带离了战场,而他们之中的军官则被单独绑缚起来,另行看押,省的让他们呆在一起再闹出什么事情来。

贺方痛苦的闭上了双眼,两手攥成了拳头,身体不由控制的有些颤抖了起来,这一仗败的太惨,下去了近二百人,只有司徒亮带着二十来个骑兵逃了回来,其余的人全部都丢到了山下,本来想要打一场,先壮壮声威,结果却落得了这样一个下场,再看他背后的那些官兵们,一个个都如同泄气的皮球一般,露出了一脸的颓唐之色,再也没有半点士气可言了。

眼看着那支贼军在山下逐步的开始结阵,贺方深吸了一口气,转身面对着手下的这些兵将们,脸上露出了狰狞之色,狂吼道:“我们是官,他们是贼,即便刚才一战我们有所失利,但是我们又岂能怕这些贼人?弟兄们都给老子打起精神了,撑到天黑之后,贼军自然便拿我等没有办法了!只要等到明天,咱们将军自然会率部赶来救援我等,你们可敢于我一起,跟这些贼军一战否?”

众军此时都有些兔死狐悲的感觉,听罢了贺方这么一通大吼之后,倒是也又激起了他们一些士气,一些亲信手下立即回声叫道:“我等愿于将军同生共死!……”

听着山上传下来的这阵官军们的乱哄哄的吼声,肖天健看看天色,已经接近了天黑,心中不由得有些着急了起来,大声叫道:“可有谁愿意率部出战,第一个攻上此山?”

不待他话音落地,几个部将便都跳了出来想要抢着出战,但是最先蹦出来的却还是罗立,他大踏步走到肖天健面前,握拳捶胸施礼道:“都不能跟我抢,刚才一战我们这哨人可是寸功未立,这一战该我了!将军!罗立愿意率部前往一战!”

肖天健点点头,罗立这个家伙武功高强,而且十分骁勇,像这种攻坚战,正最适合他这样的人率众出战,于是便点点头道:“既然如此,那么你便率部上吧!小心一些,听听上面的官军的嚷嚷吧!他们现在可是要做困兽之斗了!阎重喜,你部随后跟上,势必天黑下来之前,攻下这个土山!冯狗子,我把随军带来的九头鸟和那几门虎蹲炮都交给你,你再集结所有火铳手和弓箭手作为策应,支援罗立他们攻山!”

诸将听罢了肖天健的吩咐之后,立即纷纷敬礼接令,并且立即便开始行动了起来。

这一次虽然他们赶来这里,没有带来那几门弗朗机炮,黄生强也被着令率领辎兵和炮队随后赶来,但是却用骡子随军驼来了四门虎蹲炮,那几杆九头鸟也都随行被扛了过来,总算是还有一些攻坚武器,要不然的话,今天他们可真就要靠着人朝上拱了,估计即便是能攻上去的话,损失也绝不会小。

随着肖天健一声令下,各部都开始行动了起来,各哨的火铳手和弓箭手都被集结起来,交给了冯狗子率领,而且那四门虎蹲炮以及炮手也交给了他,包括那五杆九头鸟尽数都被调拨给了冯狗子,这一下冯狗子手下便集中起了二百余人,一个个腆胸叠肚的站在山下,只待一声令下,便开始朝山上攻去。

而罗立和阎重喜又去各哨之中,搜罗了一些藤牌,连带着刚刚缴获的一些盔甲,让他手下的人都披挂上,长枪手暂时配发一面藤牌,变成的枪盾兵,以此来增强他们的防御力,在山下列队完毕之后,这帮人齐声大吼道:“刑天必胜!刑天必胜……”

罗立率领八十个手下刀牌手以及长枪手,大叫到:“弟兄们听了,将军有令,让我等首战此山!都给我打足了精神,让官兵瞧瞧,咱们刑天军真正的厉害!不敢去的现在就他娘的给我滚出去,省的一会儿吓尿了裤子,只要跟着老子上去的人,都是好汉!我军威武!”

在山下列阵的刑天军部众们听到罗立的大嗓门之后,立即都高举起了手中的武器,齐声呐喊道:“我军威武!我军威武!……”

滚滚吼声如雷一般穿透了天际,向着四面八方传去,震得周边山林之中本来已经要归巢的各种飞鸟纷纷又腾飞了起来,在布满红云的夕阳照耀的天空中盘旋着,久久不敢落下。

山上官军刚刚被调动起来的一点士气,顿时被这阵滚雷一般的吼声再一次打压了下去,官兵们都惊惧的望着山下的这些贼军,忍不住有人便开始哆嗦了起来。

为了阻挡刑天军攻山,贺方率部上山的时候临时让随行辅兵弄了一些简易的拒马鹿砦放在了通往山坡的道路上,以此阻碍刑天军的行进。

剩下的众军之中的火铳手和弓箭手也被他调至了阵前,排布在了这些简陋的拒马抑或是鹿砦之后,眼看着山下一支贼军举起了盾牌,开始如墙一般的朝着山上攻来,贺方伸手从亲兵手中接过了他用惯的那把长刀,将刀杆杵在了地面上,挺直了腰杆。

他深吸了一口气,放声叫道:“来吧!让贺某见识见识你们这些贼人到底有多厉害吧!”

第七十二章 崩溃

小小的土山上在落日黄昏下,枪炮声大作,喊杀声还有人濒死时的惨叫声更是充斥了天地之间,让天空的这抹夕阳红更是染上了一层血色。

虽然贺方部下的官兵也作出了超乎想象的抵抗,发挥出了甚至远超过他们自己预料强韧,但是在刑天军部众们反反复复的三次强攻之下,到底还是被刑天军突上了山头。

而刑天军的火铳手和弓箭手这一次更是发挥了无可替代的作用,他们先期登山和山上的官军对射,杀伤了大量的官军的弓箭手,密集的排枪射击,打得官军弓箭手接连扑倒在简陋的拒马抑或鹿砦后面,虽然他们也做了一番拼死抵抗,但是面对着成排齐射而来的鸟铳的弹丸还有弓弩手手射出的箭支,还是被一扫而空。

而那几杆九头鸟也发挥了很大的作用,虽然装填困难,发射速度远比不上鸟铳,但是射程和威力都大大超过了鸟铳,而且每次装填的铁砂,一打就是一片,使得山上的官军弓箭手面对它们,几乎是毫无还手之力,加上弓箭手大多并未着甲,轻易便会被威力并不算大的铁砂给打的浑身冒血的翻倒在地。

当然刑天军的火铳手和弓箭手也打的并不轻松,他们必须要抵近和官军山上的官军对射,官军的反击使得大量箭支兜头洒落下来,使得不少人中箭受伤,而且官军少量的火铳手也同样使用鸟铳,在五十步距离上于刑天军对射,同样也打死打伤了十几个火铳手抑或是弓箭手。

而官军方面也有五门虎蹲炮,几次开火,给刑天军都造成了很大的伤亡,冲锋的队伍往往被它们一扫一大片,一个个伤员流水一般的被抢下土山,在山下交给了医护兵急救。

罗立再一次表现出了他悍勇的一面,率领麾下八十多个战兵连续对山顶发动猛攻,接连被官军打退了两次,罗立也被官军的三眼铳打中了一颗弹丸,身负多处箭伤,但是犹自大呼酣战不已,带着手下兵将第三次冲上了山顶,由于其麾下伤亡太重,以至于肖天健不得不将李栓柱的一批手下又给罗立补充上去了三十个。

而阎重喜两次试图率部替下罗立,罗立都没有答应,无奈之下阎重喜只得率部绕道土山侧面,发动了强攻,吸引走了官军不少注意力,加上急于天黑之前拿下这支官兵的肖天健又将新兵营派到土山右侧,发动了一次佯攻,更是吸引走了贺方麾下官兵不少注意力,才使得罗立在第三次冲锋得以攻上了山顶。

罗立势入疯虎一般踹倒一架简陋的拒马,飞身跃入到了聚集在拒马后面的一群官兵之中,大刀挥舞开,如同泼风一般接连砍倒了三个官兵,惊得剩下的官兵纷纷后退,其身后的十几个兵卒们趁势抬开了拒马,立即结阵如墙一般的推进到了山顶敌阵之中,而罗立也已经力竭,反身退入到了阵中,长枪手配合着刀牌手,弃掉了手中的藤牌,双手持枪反复突刺,将一个个试图阻路的官兵捅翻在了面前,如同重锤一般的反复冲击着挤在一起的官军,每一次突刺,都要捅倒几个官兵,掩护着后续的兵卒涌上山头,和他们站在了一起,形成更加密集的枪阵,开始扫荡山上抵抗的官军。

贺方身披重甲,率领部下拼死抵抗,但是面对着势入疯虎的罗立的进攻,阵线一道道的被刑天军攻破,最终全部撤到了山头,连置于阵前的几门虎蹲炮都落在了刑天军手中,使他们反击的火力更是衰竭了下去。

当他们退至山顶之后,官军士气已经跌至谷底,再也组织不起有效的反击力量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两支贼军分做两路,一步步的攻至了山顶。

冯狗子赤着双眼,带着十几个炮手,抬着虎蹲炮一直伴随罗立冲到只距离山顶三十余步的距离,将三门虎蹲炮架在了地上,随着几声虎蹲炮的怒吼再一次响起的时候,聚集在山顶的官军顿时被割稻子一般的,一下扫倒了一大片。

整个山顶似乎变成了人间地狱一般,阵亡的双方将士的尸体交错遍布在山坡上面,残肢断臂更是丢的到处都是,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气息,令人中之欲呕,受伤的人躺在地上凄厉的哀号着,求救着,怒骂着。

喊杀声更是震天动地,充斥着每个人的双耳,贺方踉踉跄跄的拄着他那把精钢长刀,脸上布满了血迹,他的那顶头盔这会儿也不知道落在了什么地方,缠着的发髻也早已打散披头散发的站在队伍中央,而他的铁甲零零落落的挂在身上,上面遍布着刀痕、断箭,肋下更是被刑天军的长枪刺破,划出了一道长长的伤口,鲜血还在涓涓朝外流淌着。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绝望的神色,他本以为以他的兵力,即便是冲不出去,守住这座土山支撑到天大黑下来,估计是没有问题的,但是他没想到贼军居然如此凶悍异常,悍不畏死的冲上土山,地方的火力更是让他心寒不已,他的弓箭手火铳手为数也不算太少,但是面对着对方鸟铳齐射,往往一倒就是一排,以至于很快便被消耗殆尽,失去了抵抗的能力,只得被贼军挤压着一步步的朝着山顶后退,事到如今,他才明白,黄强为何会败的那么惨了,这支贼军远远超出了他们所有人的预料,不但奸诈异常,而且还表现出了极强的战斗力。

以至于让他们这些平日里自以为傲的官军,放在他们面前,也如同待宰羔羊一般虚弱,看着夜色已经如同锅底一般的开始笼罩在这片大地上,落日余晖在西面的天际挣扎着留下了最后一抹红色,他已经彻底绝望了。

仗打到这种程度,他知道自己这队人马已经彻底完了,绝对不可能再支撑过这一晚了,看着两下越逼越近的贼军和节节败退的自己的麾下将士,他忽然间膝盖一软,抓着刀杆单膝跪在了地上,垂下了头颅痛苦的用一只手抓着地面的土攥在手中,大叫了一声:“叔父!侄儿无能呀!……”

“千总大人!您要撑住了呀!”两个同样浑身浴血的亲兵扑过来架住他的腋下,对他哭叫道。

贺方抬头看了看这两个亲兵,摇摇头道:“大势已去,大势已去了呀!你们走吧!现在就从后山逃入林中,逃得越远越好,找到我叔父,告诉他,我贺方没给他丢人!请叔父大人为我报仇!”

这两个亲兵和贺方交情相当不错,听罢了他的话之后,大叫到:“不会的!大人不会死的!我们即便是拼死,也要护着大人逃离此地!走吧!让小的背着您走吧!”

贺方挣扎着抚着刀杆强撑着站了起来,一抬手甩开了这两个亲兵,怒吼道:“给我滚!此时不走便再也走不掉了!我走不成了,你们就不用陪着我死了!快走吧!”

不少围着他的官兵都忍不住痛哭了起来,纷纷攥紧了手中的刀枪,红着眼叫道:“我等不走!将军待我等如同弟兄一般,即便是死,就死在一起好了!”

但是像这样的人到底还是少数,许多本来就没什么战斗力的辅兵,当看到贼军已经攻上山顶之后,早已是吓得屁滚尿流,纷纷丢了手中的家伙,朝着山后奔逃而去,使得本来就已经所剩不多的官军兵力更是为之一空,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加入到了逃往的行列之中,满山遍野的趁着黑下来的夜色掩护,逃窜到了山林之中。

一队队刑天军的部众此时终于登上了山顶,点燃了一根根火把,将山顶照亮了起来,仅剩下的几十个官兵渐渐的被他们牢牢的围拢在了中间。

贺方看着四周围上来的贼军,忽然苦笑了一声,当啷一下丢掉了手中的长刀,伸手便从腰间拔出了随身腰刀,抬手便架在了肩膀上,便打算要抹脖子自刎,但是立即便被几个官兵冲上来死死的拉住了他的手臂,将他的腰刀夺了下去。

贺方自杀不成,气力顿时也耗了个干净,两腿一软便仰面朝天的倒了下去……

周围的刑天军部众们高声大喝了起来:“降者不杀……丢下你们的兵器,降者不杀……”

这些残余的官兵绝望的看着四周围上来的贼军,眼看着越来越多的贼军聚拢在他们四周,将黑洞洞的鸟铳口以及锋利的枪尖还有箭支对准了他们,于是不知道是谁起了个头,当啷一下丢下了手中的武器,随即更多人都垮下了肩膀,缓缓的松开了手,将手中的兵器丢在了地上。

可是战斗到此还并为彻底结束,山林中到处都是星星点点的火把还有激烈的厮杀声,刑天军在攻占山头之后,开始朝四面搜捕那些溃兵,一些溃兵眼看逃不掉了,于是干脆也都丢了兵器跪在地上投降,以期能留得一条性命,一个个奔逃走的兵卒,开始被带出山林,看押在了一起。

这样的情况一支进行到戌时结束,才安静了下来,一队队疲惫的刑天军的部众,从山林中走了出来,或多或少的押解着一些俘虏,回到了山下的营地之中。

第七十三章 生擒

肖天健站在一个军官面前,打量着这个军官的面容,他没见过贺人龙,但是今天却意外的俘获了贺人龙的侄子,倒是也算是意外的收获了。

此时贺方还在昏迷之中,他身负数处创伤,此时已经医护兵被脱去甲胄,将他的伤口处理完毕,只是因为失血过多,暂时没有醒转过来罢了。

同样这会儿罗立也呲牙咧嘴的在一个医护兵手下哼哼着,这家伙傍晚攻山很是骁悍,不过因为太引人瞩目,所以也成了众矢之的,身上单是箭伤就受了五处之多,两处刀伤,还有一处伤是被三眼铳击中造成的,幸好他披有厚实的甲胄,这些伤口都不算深,就连那颗三眼铳打的弹丸,也只是稍稍镶入到他的皮下不深处,用一个银勺子,一下便挖了出来,看起来皮开肉绽血肉模糊,煞是吓人但是并不危及生命。

此时一个医护兵正在为他处理伤口,用一根弯针穿着白麻线将他的伤口一一缝合起来,这厮上阵厮杀的时候,挨一刀都没哼一声,倒是在缝针的时候,吓得够呛,嘶嘶的抽着凉气,眼睛连看都不敢看自己的伤口一眼,还一个劲的骂那个医护兵,让他下手轻点。

“不缝难道就不疼了?忍着点吧!刚才看你还生龙活虎,大刀砍身上都没听你吵吵一声,这会儿一根小针你便吓成了这等模样,还像是汉子吗?”阎重喜蹲在他的身边看他的笑话,一边出言揶揄他道。

“俺就怕这缝针行不?哎哟……轻点疼死我了!这是烈酒吗?好蛰的慌!”光着膀子的罗立嘶嘶的吸着凉气,一边还嘴一边呼痛道。

肖天健扭头看看罗立,对于这个家伙,他现在喜欢的要死,真是一员悍将,居然让他捞到了手下,于是走过去对他笑道:“忍着点兄弟!伤口要仔细清洗再缝起来愈合会更快一些,你总不想因为这些伤,就被放倒吧!今天干的不错,你算是首功一件!”

看到肖天健走过来,罗立赶紧强忍住伤痛,不再叫嚷了,有些不好意思的呲牙笑道:“这点伤算什么呀!小时候我被一只老虎把肩膀上撕开一条大口子,也没缝伤也照样好了!俺就是有点怕这缝针,嘿嘿!”

“那是你命硬,咱们常在沙场征战,不少人都是因为点小伤,伤口溃烂成了坏疽,结果丢了性命!”肖天健笑着对他说道,借着火把的光线看了一下他身上的伤势,见到伤势并不算太重,这才彻底放心了下来。

正在说话间,忽然有人叫道:“不要动!再动一下,老子砍了你!”

肖天健一回头,看到两个兵卒抽刀压在了躺在地上的那个贺人龙的侄子的脖子上,逼得他不得不又躺在了地上,等着血红的双眼怒视着周围的这些刑天军的部众。

肖天健立即起身走了过去,挥手让两个兵卒退开,冷笑了一声对贺方问道:“你就是这路官军的主将贺方吧!不错!算是条汉子!没给你叔父丢人,现在你可服了吗?”

借着火把的光线,躺在地上的贺方看清了来到他面前的这个人正是贼军的贼魁,更是怒不可遏了起来,骂道:“你再怎么厉害,也只是个贼首罢了!要杀要刮任便,废话就不要多说了!”

肖天健嘿嘿冷笑了起来摇着头道:“不不不!我怎么会杀你呢?你可是大名鼎鼎的贺疯子的侄子,留着你可是有大用处呢!呵呵!要不然我也不用费这么大力气,救活你吧!你还是好好活着吧!最好不要找什么麻烦!”

人就是奇怪,刚才被抓之前,贺方还想要横刀自刎一死了之,可是现在被俘之后,伤口被处理过,他便没有再寻死的决心了,虽然他明知道这贼军留着他一条命,不会有什么好意,但是他却还是下不了决心,跳起来拼命,对于肖天健的揶揄,他也没力气去和肖天健争论了,于是只得颓废的闭上眼,躺在地上不再多言语什么了。

这一战刑天军一共击杀贺方手下官军近二百人,俘获官兵同样也是近二百人,只有少部分官军趁着夜色,遁入到了山林之中,落荒逃脱了刑天军的搜捕,但是他们的物资基本上一点不剩的都落在了肖天健的手中。

除了少量的粮食之外,刑天军此战缴获盔甲近二百套,兵仗几百件,骡马近百匹,加上白天大石桥一战所获,可谓是一场大捷,对于刑天军来说,使刑天军上下也经历了一场严苛的考验。

相对于所获,刑天军的损失也不算太小,一天下来,阵亡高达七十多人,受伤的兵将也有近百人之多,其中还不包括轻微伤,如果都算上的话,伤兵数量就达到两成之多了,这也是近期他们损失最重的一次,特别是罗立的那一哨,因为承担着攻山的主要作战,伤亡达到了近半的程度,基本上也快被打残了。

可是肖天健并不觉得遗憾,毕竟打仗付出伤亡的代价是难免的,经过这次锤炼之后,刑天军的战斗力不但没有下降,新兵营也已经可以转为战兵了,补充到战兵之中之后,战兵队各哨兵力基本上就可以达到满编的状态,总兵力还是维持在一千人左右。

这一天下来,虽然斩获颇多,但是把刑天军的部众们也都累的够呛,收兵之后,简单吃了点东西之后,绝大多数人便就地躺在了地上,挤在一起席地而眠。

到了这个时候,虽然白天还有些燥热,但是夜晚却已经凉了下来,肖天健虽然也很累,但是却还是坚持在军中四处巡视了一遍,为那些躺在地上露宿的兵卒们,拉一下裹在身上的披风,让他们可以睡的更安稳一些,省的着凉。

一些兵将看到他巡营,本来想要起身敬礼,但是都被他劝阻住,让他们不要说话,赶紧休息,对于肖天健如此体恤手下,刑天军上下无不为之感动。

当看到几个手下也都没睡,兴奋的围在一个篝火旁边说着今天一天的战事,肖天健也凑了过去,招招手让铁头拿来了一囊酒,自己喝了一口,又传给阎重喜等人每个人都喝了一口,对他们说道:“我还要啰嗦一下!咱们眼下能给弟兄们的不多,有时候甚至连饱饭都让弟兄们不一定能吃得上,所以我们为将者,就要多加体恤部下的疾苦才行!希望你们几个也都能记住这一点!咱们刑天军眼下暂时只能靠这个来维系咱们的团结!”

冯狗子吊着一个胳膊,今天他胳膊也中了一箭,受了点轻伤,听罢了肖天健的话之后,一边将一块烤好的马肉递给肖天健,一边点头笑道:“将军说的极是,我等都牢记在心呢!从咱们跟着您开始,您就没少给咱们交代,大家伙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不会忘了的!”

罗立早就处理过了伤口,披了一件衣服,身上裹得跟粽子一般,精神倒是很不错,一边喝酒,一边嚼着烤熟的马肉说道:“我罗立这辈子也就见过一个咱们大当家这样对待自己的部卒的,弟兄们自然感激不尽,上阵不卖命那才怪呢!别的不说,我罗立在大当家手下做事,就是痛快!”

“下一步咱们该如何行事?”阎重喜把酒囊重新递回到了肖天健手中,长舒一口气打了个饱嗝对肖天健问道。

“该拿的咱们都拿到了,明日汇合了黄生强和张朝他们之后,咱们便回陇州城去!这一天下来,咱们吃掉了贺人龙近千人之多,可以说已经让贺人龙元气大伤了,该咱们回去歇歇气,看看他李自成该做点什么了!”肖天健开口答道,说罢之后大口的咬下了一块马肉,嚼巴嚼巴吞了下去。

今天傍晚一战之中官军被打死打伤了几十匹战马,本着废物利用的原则,刑天军的人将这些伤马一并杀掉,剥了皮撒上粗盐,将马肉腌制了起来,就地烧烤抑或是煮了一些供给军中将士当作晚餐食用,一场大捷带来的是极度的体力消耗,正好用这些东西犒劳一下将士们。

一夜无话,刑天军部众们在山脚下舒舒坦坦的休息了一晚,待到天亮之后,才起来打扫战场,将两军阵亡将士的尸体掘坑掩埋起来,收拢了遗散在战场上的各种物资,等到了上午巳时(九到十一点之间)黄生强和张朝带着辎兵和炮队终于赶了上来,刑天军汇合在一起,简单说了一下昨晚的战事之后,吃了些东西便拔营起寨,朝着陇州城方向行去。

第七十四章 忠奴

早晨放出去的斥候在出发之前,又从周边俘回了十几个昨晚趁乱逃走的官兵,其中一人居然正是昨天傍晚骑马和刑天军交手的那个骑将,问罢了名字之后,肖天健才得知这个敌将名叫司徒亮,并非是军中正儿八经的军官,只是贺方的一个家丁中的头领,算是贺方的一个亲随,本来他是有可能逃走的,但是想到他作为贺方的家丁,主子丢了他回去也没法给贺人龙交代,本想在附近躲着,趁机收拢几个溃兵,等刑天军撤离这里的时候,回来找寻到贺方的尸体,也好回去交差,没成想一露头,便被刑天军的斥候给抓了个正着,这厮还想反抗,但是被斥候用手弩射中了大腿,结果被生擒了回来。

司徒亮垂头丧气的被带到肖天健的面前,问清了他的身份之后,肖天健对这个司徒亮倒是很感兴趣,因为昨晚在设计围歼刘万顷那一部官兵的时候,肖天健始终在观察着这个司徒亮所率的三十多个骑兵,看到司徒亮第一个看出了他的计划,试图拯救刘万顷所部,后来无奈之下主动撤出包围圈,又试图掉头冲阵,将刘万顷那一部官兵救出去,结果被打退了回去,这说明这个司徒亮还是很有一些头脑的,而且他本来已经得以逃脱,却又掉头回来,找寻贺方的尸体,说明此人还是一个比较忠义之人。

对于这种人,肖天健并不愿杀掉他,倒是还颇有些敬佩于他,于是便对司徒亮问道:“这么说你这趟被俘,全是因为你想回来找寻你主子的尸体带回去吗?”

司徒亮抬头看着肖天健吐了口吐沫,瞪着肖天健道:“我司徒亮作为贺千总的家丁,战场上未能保护家主,只身逃脱已经是有罪了,如若再不能带回贺将军的尸身的话,我还有何脸面回去交差?今日落在你的手中,要杀要刮随便!不必废话!”

看这个司徒亮还很是硬气,肖天健倒是比较欣赏这个人,于是笑道:“昨晚战场混乱,你未能保全贺方,也算不上你的错,即便你在场,贺方也绝无翻盘的机会,你不过也只是留下跟着陪死罢了!我看你作为一个家丁,能忠于其事,得以逃脱却还返回来找寻你家主人的尸体,也算是忠义之人,我肖某历来佩服你这样忠义之人,也不为难于你!

实话告诉你,贺方并未战死,而是被我刑天军生擒,既然我们抓住了贺方,便不会放他走了!我不杀你,放你走便是了!来人,给他松绑,放他走!”

两个亲兵过来便将绑着他的绳索给解开,推他了一把,对他笑骂道:“算你好命,我们将军仁义,不杀你了!滚吧!哪儿远滚哪儿去吧!”

司徒亮楞了一下,他没想到贺方居然没死,昨天傍晚时候他奉命率众抵挡刑天军攻山,亲眼看到贺方身受重创,后来被打散了之后,本以为贺方必死无疑,可是没成想贺方却没死,反倒被刑天军生擒了,那么这一下他这趟回来,算是白来一趟了,而且让他更没有想到的是这个贼首居然不杀他,还下令放了他,这就更让他意外了。

看看那些垂头丧气被押解着上路的俘虏,他忽然想到,虽说这姓肖的贼首答应放了他,但是这么多人都看着他被生擒了,他即便是回去找到贺人龙,又怎么解释这件事呢?

他本为贺方的家丁,这一战把主人丢了,他倒是跑了,被抓住之后,又被放了,这事儿说出去谁信呀!贺人龙肯定不会相信他的,而且他被释放的消息肯定以后会传出去,作为一个家丁,他回去下场是什么他自己很清楚,一时间看着眼前忙碌着开拔的刑天军,他居然没了主意,愣愣的看着一队队刑天军腆胸叠肚的从他面前经过,不少人都轻蔑的看他一眼,带着嘲讽的笑容从他面前大踏步的走了过去。

司徒亮愣愣的看了半天,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左思右想了半晌之后,忽然一瘸一拐的捂着大腿的伤,跟在了刑天军的后面。

肖天健扭头看到这个司徒亮拖着一条伤腿,一瘸一拐的追着刑天军的队尾,并无离开的打算,于是停下了脚步站在队伍一侧,等着这个司徒亮走近他的近前,皱眉对他问道:“你这厮,我已经答应不杀你,放你走了,你为何不走,却吊在我们后面,难道非要寻死不成?”

司徒亮梗着脖子,一只手捂着伤腿,对肖天健说道:“我乃是贺方的家丁,你这么不杀我,又当众放了我,即便是我回去又能如何?失了主子,那贺疯子岂会饶过我?你倒还不如一刀杀了我更痛快一些!要么你放了我家主人,让我把他带回去,要么,你干脆给我个痛快好了!”

肖天健有点被这个司徒亮给气乐了,越发对他感兴趣了起来,现在这世上这种死心眼倒是真不多见,于是抬手拦住铁头等几个正要上去大脚踹他的亲兵,对他笑问道:“我说你堂堂一条汉子,干点什么不成?为何偏要给人当什么奴才!家丁是什么?不就是个奴才吗?他贺方对你有多大恩惠,值得你如此忠于他吗?居然连命都不要了!我真为你爹娘感到惋惜!生了你这么一个不孝子!我看你还是不要再跟着来了,走吧!找个营生活下去总比给人家为奴才要强吧!”

司徒亮梗着脖子怒道:“休要侮辱俺爹娘!这世道不让人活,我们家大旱,爹娘活活饿死了,我要么做贼,要么只能凭着这身本事,卖身给人当个家丁,还能作甚?”

肖天健越发对这个司徒亮的执着感到有意思了,于是正儿八经的对他问道:“哦?原来这么说你也是穷人出身了?”

“不错!我家世代种田出身,到了我这一辈儿,遇上这该死的大灾之年,我不愿为贼,才迫不得已投入贺家当了家丁!这又有何不可?总比你们当贼要强吧!”司徒亮带着鄙夷的神色看着肖天健。

“你找死!”铁头听司徒亮居然骂肖天健他们,于是当即勃然大怒一把便拉出了腰刀,便要上去剁了这个司徒亮,而司徒亮把脖子一伸,一副等死的模样。

“退下!好!那么我倒要和你辩辩是非了!我为贼不假,但是我又为何为贼?难不成我天生愿意当贼不成?我们这么多人为贼,难道是我们我们天生反骨,爹娘生下我们就是要让我们当贼不成?

陕西大旱不假,我们既然身为朝廷百姓,朝廷又对我们这些所谓的子民做了些什么?免去了我们的田赋了吗?还是发下一粒粮食赈济我们这些灾民了?多少人家颗粒无收,可是官府呢?照样派酷吏逼粮收税?有钱的地主可曾念在大灾之年,减免了佃租了吗?我们为什么要反?我们不也是被逼的吗?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官府不让人活,这么多人难道就只能等死不成?

这么多田地,为什么都要是那些有钱人家的?而小民却只能为其耕作,忙活一年到头连口饱饭都吃不上!既然朝廷官府无视我等生死,那么我们揭竿而起造反又有何错?万物轮回,这天下也是有德者居之,朝廷不仁,不让我们活,那么我们就自己杀出一条生路又有何错之有?

你也是穷人出身,你爹娘也是被活活饿死的,难道你就没想过为什么你要受穷吗?反倒跑去助纣为虐,还瞧不起我们这些造反之人!我倒是很可怜你这样的人,活这么大,居然还如此糊涂!可怜呀!哼哼!”肖天健出言拦下了铁头,带着冷笑对这个司徒亮说道。

肖天健一连串的反问,把司徒亮问的一愣一愣的,张口结舌却无法应答,脑子不由得都有些迷糊了起来,仔细想想肖天健所说却真是有理,他们为什么就要受穷,作为大明子民,他们为什么受灾就要等着活活饿死?

肖天健看着司徒亮一脸疑惑的站在那里发愣,也不再和他多说,招手叫道:“医护兵,过来帮这家伙起出弩箭!给他包扎起来!”

一个医护兵应声背着药箱飞奔了过来,肖天健一使眼色,两个亲兵立即过去架住这个司徒亮,将他放倒死死按住,医护兵麻利的撕开了他的裤子,三下五除二将还留在他大腿中的那支弩箭起了出来。

这个司徒亮倒是硬气的很,咬着牙愣是一声都没吭,也没有挣扎,任由这个医护兵为他处理伤口,又用干净的麻布将他的伤口包扎了起来。

肖天健一挥手道:“这位兄台,你自己想想清楚吧!你到底是不是在助纣为虐!该何去何从,你自己决定!咱们走!”

说罢之后他们丢下司徒亮,带着铁头和几个亲兵便朝着队伍追了上去。

而司徒亮坐在地上愣愣的看着自己的伤腿,楞了好一阵子,忽然间一拳砸在了地面上,骂道:“娘的,我还真是个猪头呀!”

说罢之后,他挣扎着站了起来,在路边捡了一根树枝,拄着地又一次一瘸一拐的朝着刑天军队尾追去。

肖天健真要被气乐了,再一次停下脚步看着这个司徒亮瘸着腿追上来,对他喝问道:“我说你到底要做什么?难道非要我放了贺方你才肯离开不成?”

司徒亮走到肖天健面前,丢了树枝扑通一声跪倒在了肖天健面前,非常郑重的给肖天健磕了三个响头,然后才说道:“多谢将军点醒!司徒亮想清楚了!是我先前糊涂,以后我不再给当官的当走狗了!请将军念在我司徒亮还有点小能耐的份上,还望将军收留!我司徒亮原为将军效命!”

肖天健听罢也楞了一下,心道自己难道真的有所谓的王八之气吗?只是这么一通忽悠,居然能让这个司徒亮倒头便拜要效命于他吗?

不过他也倒是不介意多收一个司徒亮当部下,点点头俯身下去,将司徒亮从地上搀扶了起来,凝视着他的双眼对他说道:“我能相信你吗?”

司徒亮直视着肖天健的眼睛,用力的拱手点头道:“司徒亮这二十多年算是白活了,居然想不明白这些道理,今日要不是将军点醒的话,我估计还活的稀里糊涂的,将军说的不错,你们确实被逼的才造反的!既然我也回不去了,也唯有跟着将军干了!

我司徒亮也是知道好歹的人,将军仁义,我司徒亮感恩不尽,换作他人的话,定不会让我活着的!既然这条命是将军给我留下的,那么今日我便将这条命卖给将军又有何妨?司徒亮原为将军效死!”

肖天健立即哈哈大笑了起来,用力的拍了拍司徒亮的肩膀笑道:“古人云,朝闻道、夕死可矣!既然司徒兄弟想明白了这期间的道理,那我收下你又有何妨?不过我不要你为我效死,我们造反乃是为活,我要你为我而活,我们要打出一片天地,让天下穷头百姓都有活路,那才是咱们的目的!”

司徒亮听罢之后,两眼有些放光,再一次要跪下对肖天健磕头施礼,但是被肖天健强行拉住说道:“男儿膝下有黄金,我肖某不待见一条汉子动不动就跪,咱们男人跪天跪地跪爹娘,眼下我肖某自以为还受不起你这一跪!站直了吧!来人,牵匹马过来给这位司徒兄弟!但是我丑话也说前面,入我刑天军,我无官可给你做,但凡入刑天军者,不问出身,皆入新兵营接受操训,合格方可进入战兵营,这里每个人都是凭着自己的战功来升迁,你可要明白了!”

听罢了肖天健的话之后,司徒亮微微有些失望,但是转念一想,这算得了什么?刑天军这么做十分公平,不讲什么出身,那么对每个人来说自然也就没屁可放了,虽然有先到先得的便宜,但是真正拔擢起来的,却都是有本事的人,以他练就的本事,想要在刑天军混出头,根本就不是什么难事。

于是他立即抱拳称谢道:“如此甚好!多谢将军!”

第七十五章 大出所料

当刑天军大模大样的从那个田家庄经过的时候,田家庄早已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架势,昨晚之前贼军和官军在他们数里外的大战,他们虽然没敢亲临现场观战,但是傍晚的那激烈的炮声枪声喊杀声,却早已传到了田家庄人的耳中,入夜之后,更有官军的溃兵逃至田家庄寻求庇护,所以田家庄的田姓大户,早已得知了官军大败的消息。

所以从昨天开始,他们便紧闭庄门,不放任何人入庄,即便是官军溃兵前来求助,他们也放箭将其逐离,根本不敢与之收留,生怕招致祸端。

而当刑天军旗幡招展的行至田家庄外的时候,田家庄的人更是骇的他们心惊胆颤,哪儿敢出来找刑天军的麻烦呀!

一队哨骑策马冲至田家庄外面,对庄内高喝道:“刑天军借道此地,里面的人听了,不得擅自出庄,违者立杀无赦!让你们庄主立即送猪五头,羊十头,米粮百石,绢布十匹出来,咱们便对你等不犯秋毫!识趣的就快点办!”

田家庄的田姓大户此时也胆战心惊的在庄墙上朝外张望,看罢刑天军的阵势还有那一串串被绑缚着押解过来的官军战俘,早已是吓得屁滚尿流了,他自信他田家庄挡得住三五百乱贼的围攻,但是看罢这支自称刑天军的贼军的情况之后,他当即便否定了要死扛的念头,听罢了庄外那些刑天军哨探的呼喝声之后,他连个屁都没放,马上便招呼庄丁照刑天军的吩咐去准备物资,而他趴在庄墙上陪了一脸的笑容抱拳叫道:

“贵军途经此地,本庄荣幸之至,又岂敢冒犯贵军!只是因为地方不靖,不敢开门恭请诸位入庄休息,还望多多包涵!至于这些东西,自当奉上,权当是在下的一点心意好了!另外再奉上纹银二百两,不成敬意还望贵军不要嫌少才是!”

不多时田家庄便按照吩咐,从侧门派人赶出了猪羊,并且连带着派人扛出了百余包粮食,堆放在了庄外的空地上,还有十匹绢布也都如数摆在了庄外,而且在粮堆上还放了一个托盘,呈上了二百两银子,出庄的人这才紧张兮兮一溜烟跑回了庄内,咣当一声关上了大门。

刑天军辎兵们也不客气,上去收了这些东西,至于那二百两银子,张朝拿在手里掂量了掂量,抬手便丢在了庄门外面,对庄内的人叫道:“咱们刑天军说话历来算数,算你识相,我们没跟你要银子,这些银子还给你们!

咱们刑天军有自己的规矩,说一不二,我们将军说了,念在你姓田的并无大恶的面子上,就不找你们麻烦了,你以后多多积德行善,自然可保平安!走了!”

说罢之后刑天军装上了这些东西,头也不回的朝着陇州城方向开去。

那个姓田的老财惊疑不定的望着刑天军远去的背影,直到确定刑天军已经离去之后,才敢开了庄门,让人出庄取回了丢在庄门外面的那二百两银子,看着这二百两银子,他跟做梦一般的嘟囔道:“天下只听说过贼人爱财,今日送这些贼军银子他们反倒不取!怪了!怪了!真是奇怪了!信人呀!难道为贼之人也有如此守信的吗?”

贺方躺在一辆大车的前面,本来还算着时间,眼看天色大亮,本以为用不了多久,贺人龙便肯定会率部来救援于他,如果贺人龙率大部兵马过来的话,估摸着这支刑天军很可能不是对手,说不定他还能趁乱得以逃脱,但是眼看着日近中天,却还是连一个官军的影子也没有见到,于是他也彻底的绝了念想,颓然躺在大车上闭上了眼睛,不由得暗自开始对贺人龙生恨起来,怪贺人龙、根本不念及他这个侄子的死活,却自己跑回了陇州城。

贺方的埋怨倒是误会了他叔父贺人龙了,倒不是贺人龙不想来救援他侄子贺方,而是他实在腾不出手,根本无法前来救援贺方。

头天中午刑天军在大石桥两次击退贺人龙所派兵将,连续大败贺人龙两阵,打得贺人龙手下两支兵马都是落花流水,以至于逼得贺人龙心生疑惑,生怕这是高迎祥抑或是李自成的奸计,于是转头沿河北上,另择它地渡河。

而就在刑天军在大石桥于贺人龙所部激战之际,有几个人牵着马远远的站在离战场不过一二里远的一处小树林中,朝着大石桥方向观望。

这些人看罢了刑天军连败官军两阵之后,不由得都有些目瞪口呆,其中一个小头目愣了半晌,才嘟囔道:“娘的!这刑天军也太厉害了吧!他们不跟咱们一样,也是干这个的吗?为何他们就能仅凭这么点人手,便打得那贺疯子的部下丢盔弃甲呢?小六,你速速将此地战事快马回报给咱们闯将!不要耽搁!”

一个身形瘦小的汉子点头答应之后,牵着马立即从小树林另一侧退了出去,翻身上马扬鞭猛抽了一下战马的屁股,撒欢一般的扬起了一溜土尘,朝着陇州城的李自成大营狂奔而去。

李自成一边听着陇州城外那些炮声还有震天的喊杀声,但是心绪却全然没有放在陇州城外的战事上面,那里打得再热闹,他也知道只是佯攻,以高杰的本事根本不可能攻下这座陇州城,这一战也只是做做样子罢了,其实他的心思全都放在了据此十几里外的刑天军和贺人龙所部官军的身上了。

本来他这一次和高迎祥相约,使出调虎离山计,想要趁着高迎祥将贺人龙调离陇州城的机会,偷袭攻占陇州城,但是没成想贺人龙居然还在陇州城留下了一些精锐,使得他和高迎祥的打算就此落空。

贺人龙这厮粗中有细,果真是一个难对付的劲敌,而且虽然他们本是同乡,但是自从他李自成起事造反之后,贺人龙便一直对他们义军穷追猛打,而他们当初在陕西境内的时候,没少吃贺人龙的闷亏,往往与之交手,都是他们义军败多胜少,以至于现在李自成提起贺人龙都有些头疼。

当今天肖天健提及要率部拦截贺人龙的官军的时候,李自成对肖天健这一战非常不看好,不过顾君恩说的也不错,对于肖天健这样初出茅庐的小子,假如不让他吃点亏的话,他肯定还以为这天底下仅凭他手下那些刑天军的兵将,他便随意来得去得了!

这也是他最终同意了顾君恩建议的原因,他内心之中,还是很想看着肖天健吃一个大亏之后,变得乖巧一些,认清眼下的形势,最好能为他所用,即便最差,也让肖天健投入到高迎祥旗下,毕竟总的来说,这个肖天健还算是年轻有为之辈,一旦能将其收服的话,那么对于以后他的发展壮大,将会助益良多。

李过此时早已是集结起了他麾下的两千精锐,只待前方传回刑天军战败的消息,他便要率部趁势前往救援肖天健,趁机向他示好,让肖天健欠下他一个天大的人情。

所以李自成在刑天军出发之后,便一直在等前方探马传回消息,眼看已经过了正午时分,可是前方依旧是没有传回消息,李自成不由得也开始有些心急了起来,站起身走到了东辕门外,驻足朝着东南方向望去。

又等了一阵之后,辕门右侧的箭楼上一个兵卒指着远处对李自成叫道:“闯将!那边奔来一骑快马!”

李自成极目远眺,果真看到一溜尘烟在东南方向扬起,朝着他的大营方向飞速冲了过来。

“传李过,让他做好准备,我们随时出发!”李自成立即对亲兵吩咐道。

亲卫随即接令,快步奔回了大营之中,只听得大营中立即传来了一片喧闹之声,李过接令之后便开始在营中整队,准备出发!

“报!……”那个飞骑而来的瘦小汉子骑术相当精湛,快到辕门外的时候,便看到了李自成站在辕门外面,稍稍一拉马缰减速下来,不待战马停下,他便飞身跳下了战马,借助冲力快步疾奔了几步,来到了李自成面前,单膝跪下对李自成叫道。

“说!”李自成大声对他吩咐道。

“启禀闯将!刑天军在湾子河大石桥处,阻住贺人龙部,大败贺人龙两阵,杀敌数百之多!请将军定夺!”

“啊?……”李自成听罢之后顿时有些傻眼,立即问道:“什么?你再说一遍!刑天军如何?”

“报将军!刑天军大捷!在湾子河大石桥西面,大败贺人龙麾下两部,斩敌数百之多!”那个哨探再一次大声禀报道。

这一下李自成不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了,但是这和他想要听到的消息,却截然相反,让他做的一切准备都落在了空出。

怎么可能呢?刑天军此次出兵,不过只带去了千多人,而贺人龙麾下战兵三千有余,还有辅兵两千以上,怎么可能就被这刑天军给杀的大败呢?

“你仔细将其战况告知于我!”李自成厉声对这个哨探喝问道。

第七十六章 便宜可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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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回来报信的瘦小汉子也不敢怠慢,于是立即将他们在大石桥所见战况一五一十的对李自成详细的解说了一遍,而这个哨探显然口才出众,声情并茂的将刑天军如何故布疑阵,诱使贺人龙大意轻敌,结果被先败一阵,接着又以一部兵将结阵,正面生生打垮了贺人龙第二次派出的一部官兵的事情给李自成详详细细的说了一遍。

当哨探说完之后,李自成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这消息对他来说,连他都不知道是应该庆贺还是应该愤怒,但是总之他的心情有一样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震撼!

贺人龙外号贺疯子,他麾下官军能不能战李自成可是最清楚,虽说早先他于贺人龙也多次交手,但是几乎都以他们义军失败而告终,即便是小胜几场,也是在集结了众多义军之后,以绝对的兵力优势,才战败了贺人龙所部。

而令他震惊的却是刑天军仅凭其一部,便连败贺人龙所部,虽说此战刑天军有些讨巧,占据了地理优势,控制了大石桥一端,将贺人龙手下放到河西才打,但是哨探说的也很清楚,刑天军毕竟是只用了一部分兵力,堂堂正正的和贺人龙麾下的数百官军对战,并且一战将其击溃,杀了个落花流水的逃回了河东岸。

如此说来,他们都彻底轻视了刑天军的战斗力了,原来刑天军野战的本事居然如此强悍,以至于连他带着顾君恩等人彻底看走了眼。

这么一来,他所有的安排、布置、计划全部都落在了空出,以至于这会儿李自成一时间也想不出该如何面对这样的局面了。

李自成挥手让那个哨探退下,立即派人招来了顾君恩和李过进行商议,当他们二人得知刑天军在大石桥大捷的消息之后,也都顿时有些傻眼,愣在当场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不过顾君恩到底是个机智之人,只是稍微楞了一阵之后,便立即对李自成说道:“恭喜将军!贺喜将军,这可是难得的机会呀!”

李自成没好气的看了顾君恩一眼,哼了一声道:“这又有何喜可言?顾先生难道忘了上午所说的话了吗?”

被李自成这么鄙视了一下,顾君恩也很尴尬,但是这厮确实脸皮够厚,转而一笑对李自成拱手道:“当然是好事了!照着探马传回的消息,此次贺人龙在大石桥一战,当是损兵折将才是,将军不是正在发愁一旦贺人龙率部赶回陇州城的话,那么接下来这陇州城恐怕就难以取下了?

而眼下既然刑天军大败贺人龙,还斩杀敌军数百之多,那么对于贺人龙来说,其部下定会士气大跌,这岂不正是将军的机会吗?

虽说刑天军大出我等所料不假,但是其部能如此善战,对将军来说,也不是什么坏事,毕竟能得此强助,对于将军来说,也是好事,而不管怎么说,咱们和刑天军还是友军,其部获胜怎么不是好事呢?

当下卑职以为,事不宜迟,恭请将军速速率军出发,趁着贺人龙新败,对其迎头痛击,假如顺利的话,此战能将贺人龙在陇州城外解决使得其无法回城,那么城中守军也定会因此士气大跌,这陇州城到时将军岂不是便唾手可得了吗?

故此卑职才会恭贺将军,还望将军切莫再要犹豫,还是快快起兵,对那贺人龙迎头痛击吧!”

李自成听罢了之后,眼睛也豁然一亮,刚才他只顾着为了刑天军没有被贺人龙击败,而使得他无法趁机施恩于肖天健感到郁闷,却忘了现如今他和刑天军乃是同盟,他怎么能为友军打了胜仗,却感到遗憾呢?

而顾君恩说的也不错,这种事本来就是他两不吃亏的事情,刑天军被贺人龙所败,那么他正好率部救援于他,施恩于肖天健,使得肖天健以后只能归附于他!而刑天军战败贺人龙,他正好又可以趁机痛打落水狗,给贺人龙再下点猛药,最好一战能将贺人龙彻底打垮,那么这陇州城岂不就唾手可得了吗?

这正可谓是一举两得之事,他怎么还为这事儿郁闷呢?

于是李自成立即转忧为喜,哈哈大笑了起来,立即对李过吩咐道:“顾先生果真大才,倒是我却没有想到这一层!李过,你速速率部出发,赶往湾子河大石桥一带,和刑天军汇合一处,拖住贺人龙使之无法回城,我这便集结更多兵力,随后赶过去,我们合兵一处,趁机将贺人龙所部击溃!”

李过闻令立即抱拳大声答道:“侄儿遵命!”

说罢之后,李过反身回营,一声令下,带着早已集合完毕的这两千部众,出了大营,朝着大石桥方向急行而去,在陇州城外扬起了大片的土尘。

而李自成回转大营之中,传令下去命高杰收兵回营,立即重新集合,留下刘宗敏率领余部监视城中官军,以防官军出城袭营。

安排之后,李自成也率领两千人马,兴冲冲的朝着大石桥方向赶去。

贺人龙率部沿着河岸朝北走了数里,好一番折腾之后,终于从白有亮率部架设的浮桥上渡过了湾子河,而白有亮已经率部回到了浮桥,守住了这道浮桥。

“贼军现在何处?”贺人龙看着最后一批人马物资已经渡河过来之后,劈头便对守在这里的白有亮问道。

白有亮马上躬身达到:“启禀贺参将,经夜不收探查,大石桥的那支贼军已经撤兵而去,朝着南面赶去。

贺人龙心中一紧,立即暗叫不好:“坏了!贼军定是赶去堵截贺方那一部了!速速整队,我等向南汇合贺方他们!”

刚刚渡过河的官军,马上重整一番,连喘息的时间都没有,便又踏上了出发的道路,一批批夜不收也随即被派了出去,呈扇形朝着西南方向侦查那支贼军以及贺方所部的动向。

可惜的是经过这番折腾之后,贺人龙出发的时候,已经到了申时已过,太阳明显已经偏西,从他们沿河北上,再掉头赶回大石桥,整整折腾了两三个时辰了,不待贺人龙率部赶到大石桥,一队斥候便惊慌的奔了回来。

“报!启禀参将大人,一支打着李贼旗号的贼军正在朝着我们赶来,其兵力不下两千之众,皆为贼军中的战兵,声势很大,请将军定夺!”夜不收翻身下马,奔至贺人龙面前,对贺人龙大声的禀报道。

贺人龙听罢之后,心中又是一紧,立即下令停止前行,准备列阵迎战。

上午两战之后,贺人龙真的有点被这些贼军搞怕了,他想不出高闯贼和李贼这一趟出陕西不过短短一两年时间,回来之后便变得如此凶厉,难不成这两年时间,高闯贼和李自成居然操练出了一支凶悍的兵马不成。

刚才堵住大石桥的那支贼军他笃定的认为肯定是李自成手下的精兵,不过是打了个刑天军的旗号,故意迷惑他罢了,而现在听闻有一支两千人以上的贼军正打着李自成的旗号,朝着他迎了过来,于是更加的相信,这件事从头至尾都是李自成设下的圈套。

“速速列阵准备应战!”贺人龙惊疑不定的拉住马缰,大声的喝令到。

原本就紧张兮兮的官军顿时便有些乱了阵脚,要不是军官们的弹压的话,单是这列阵就恐怕会自乱了阵脚。

不过好歹贺人龙弹压有方,这种骚动持续的时间并不算长,两千官军战兵和粮钱辅兵总算是安定了下来,布置出了一个标准的圆阵,收住了阵脚。

圆形阵是明军野战之中常用的一种防守的阵型,将战兵置于阵列前后左右,将辅兵围于中间,以随行的大车围在外围,充当防御工事,同时将火炮也置于阵内,这样的布置,完全一副应对超出他们兵力众多的敌人的架势,不免有点风声鹤唳的架势。

这也难怪贺人龙会如此小心,毕竟刑天军堵桥一战,展现出的强大战力,使得他不得不相信贼军已经非往日之吴下阿蒙了,所以为防不测,他才摆出了如此一个阵势。

但是很快又有一队夜不收带着两个官兵冲了回来,这两个官兵满身尘土,一个个都是灰头土脸的架势,一找到贺人龙,便倒头跪下对贺人龙叫道:“启禀参将大人!我等乃是贺千总麾下夜不收,奉贺千总之命,前来找寻于您,请参将大人速速发兵,前往田家庄救援我部!一支贼军已经追上了我们,贺千总正在率部与之对战!请参将大人速速发兵救援!”

贺人龙听罢之后,更是紧张了起来,他不清楚李自成哪儿来的这么多精兵,那支贼军怎么可能这么快便追上了贺方呢?

于是他立即对这两个贺方手下问道:“你们来的时候,贺方可是已经和贼军交手了吗?”

“尚未交手!但是贼军追的速度非常快,我们贺千总已经来不及率部赶至田家庄了,再我们出来之前,已经停止前行,就地在田家庄东南四里的一座土山停驻下来,命我等冲出来,找寻百千总请百千总率部前往田家庄于他汇合!”这两个贺方的手下倒也不敢夸大其词,老老实实的对贺人龙答道。

贺人龙捻着自己下颌的胡须,想了一阵,深吸一口气道:“你们下去休息吧!待到我等击退这支贼军再说吧!”

他内心这会儿很乱,一方面要为贺方和他麾下的那数百官兵的命运担心,另一边还要为自己身边所率的这几千官军的命运担忧,但是现在一队贼军正在朝着他们赶来,他根本无法抽出兵力,再去前往田家庄一带支援贺方所部了。

第七十七章 再战大石桥

看看天色渐晚,夕阳西斜,他算了一下时间,认为贺方虽然被那支贼军追击,但是以贺方的历来比较沉稳的性子来说,虽然不见得能击败这支贼军,但是据山自保应该还是没有问题的,这个时候天色已经接近天黑,贺方应该可以撑过这一晚的,只要明日抽出身,他还是有机会把贺方给救出来的。

想着这件事不多时,远处便开始出现了一些贼军的游骑,远远的立马于土丘之上,朝着官军的方向望来。

再等不久,一支打着李自成旗号的贼军缓缓的出现在了贺人龙的视野之内,空气顿时变得凝重了起来,官军阵中传出了一片军官喝骂手下兵卒的声音,弹压兵卒不得擅动,各自守好自己的阵位,做好迎战的准备。

李过远远的望着贺人龙的战阵,心中也郁闷的要死,他率领两千精锐,一路出营狂奔而来,好不容易接近了大石桥之后,却听得探马来报,说刑天军此时早已撤离了大石桥,朝着南面急行而去,却让他李过率兵独自迎上了贺人龙的兵马。

这一战对于三方来说,出现了一个都没有料到局面,肖天健根本不知道李自成的打算,认为李自成铁了心要看他笑话,等着他吃亏然后好吞掉他,根本不会前来协助他对付贺人龙,所以他走的是毫无顾忌,一看到贺人龙率部收兵沿河北上,他便立即也收兵沿河南下,迎击贺方那部官军去了。

而李自成以为肖天健现在已经连胜贺人龙两阵,兴冲冲的派李过先率军赶过来和刑天军汇合,然后共同对付贺人龙,但是没成想跑过来之后,肖天健却已经率领刑天军一刻不停的南下,去找另外一支官军的麻烦去了,结果是让李过巴巴的率军奔至这里,却迎住了贺人龙的主力兵马。

贺人龙本来打算渡河之后,便直扑大石桥,和刑天军决一死战,但是没成想却碰上了李自成的麾下兵马。

这一下战场的局势变得复杂了起来,对于贺人龙和李过来说,都面临着一个难以定夺的局面,打还是不打?成了摆在李过面前的一个问题。

看着贺人龙把他麾下的兵将围成了一个圆阵,一副战战兢兢准备应战的模样,李过犹豫了好一阵,才下定了决心。

他暗自心想‘刑天军虽然军容整肃不假,到底还是一支新近才成军的义军,连他都能打的贺人龙麾下的官军落花流水,想来我随叔父起兵多年,麾下兵将更是远超过刑天军数倍,又岂能不是贺人龙的对手呢?贺人龙这两年没打什么仗,定是军纪不严,现在其麾下官军已经是稀松平常了,要不然的话,也不至于会败给那刑天军了!’

想到这里,李过不由得信心百倍了起来,他怎么也不肯相信,自己率领这些久经战阵的老卒,居然连刑天军那支新军都比不上,而且贺人龙又摆出这么一个阵势,明显已经显得胆怯了,那么他为何还要怕贺人龙呢?

于是他让手下这些兵将稍微休息了一阵,便立即点出手下几个部将,对他们吩咐道:“李豹子,赵全我给你们二人五百兵,你等率众冲敌阵左侧,刘芳亮,你和双喜也率五百兵马,攻打贺人龙右翼,我率领剩下的人,攻打敌军正面,咱们三面一起夹击,在天黑之前,最好能把贺人龙打垮,只要打散他们,接下来事情就好办了!”

几个跟着李过前来的部将一个个都插手接令,开始调度起了兵将,不多时便展开了队形,分做了三路,开始在鼓号声中,朝着贺人龙的兵阵逼了过去。

这两千李自成麾下的精兵,确实有骄傲的资本,他们每个人都有丰富的作战经验,而且手头上都有些扎实的功夫,而且在听闻今天贺人龙被那刑天军大败的消息之后,更是让他们瞧不起这贺人龙手下的官兵了,一个个士气高涨,一听要出战,各个都嗷嗷直叫,挥舞着手中的兵器,紧随着他们的主将,便朝着贺人龙的大阵冲杀了过去。

贺人龙眼看贼军已经开始行动,朝着他们冲杀过来,心头也一阵阵的发紧,但是表面上却还是很是镇定,连连发号施令,调度诸军,做好了御守的准备。

贺人龙之所以紧张,还是因为白天被刑天军搞得,现在一看到贼军主动朝他发动进攻,他生怕重蹈覆辙,被贼军所破,那么他这么多年南征北战积累下的这些部曲,恐怕这一次就算是彻底完了,而他好不容易晋升到这个参将,也算是彻底当到头了。

不过让他有些疑惑的是眼前的这支李贼的兵将看上去虽然彪悍,但是并没看出来他们和平常贼军所用的阵战之法有何不同之处,虽然士气极高,但是队阵却远没有上午所遇的那支贼军工整,这便让他有些疑惑了起来,不知道李贼这又在耍什么花招,为何一天之中,两支兵马的表现会有这么大的差异。

“不要乱!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对面这支贼军不过尔尔,怕他何来?稳住!给本官打退他们!”贺人龙故作信心百倍的对部下们说道。

贺人龙的镇定,无形中也影响到了他麾下兵将们的心情,当看到贼军已经开始攻过来的时候,反倒是开始变得沉稳了起来,一队队弓箭手火铳手被调至了阵前大车后面,大车上的小铜炮和小型弗朗机炮以及阵前的那些虎蹲炮、将军铁炮也都装填上了弹药,做好了应战的准备。

李过率领兵将先是以慢速缓缓前行,一队队刀牌手被调至阵前,弓箭手火铳手同样朝前安排,黑压压的一片喊杀声更是冲天而起,并且在距离敌阵越来越近的距离上,缓缓的散开了一些队形,毕竟对面是装备精良的贺人龙麾下的官军,其军中火器数量不在少数,而且看他们的阵列,一辆辆战车被布防在了阵前,弓箭手、火铳手登车备战。

而这些战车乃是明军之中的利器,皆为坚木所制,车上平时备有两门小弗朗机炮,抑或是小铜炮,行军时可装运辎重,作战时展开,竖起侧板,装上随车火炮,便成了战车,很是难以对付。

而面对这样的明军大阵,攻击一方往往会付出很大的伤亡,明军火器毕竟犀利,所以也使得现如今的作战方式开始有异于从前,不再派出十分密集的队阵,就是要防止被敌军火器一大一大片,以此来降低伤亡。

贺人龙所部官兵毕竟训练要有素一些,虽然贼军喊杀震天的杀奔过来,但是没有军官们的命令,大多数官兵还是显得比较镇定,并没有胡乱开火,只是静静的等待着贼军的靠近。

李过督军直至行至官军阵前百五十步距离的时候,才齐声发出了一声呐喊,兵将们一起发力,朝着官军大阵加速冲了上去。

眼看着敌军已经进入了火炮射程之内,指挥大炮的那些军官们才狂吼着下令点炮。

只见官军阵中顿时朝着几个方向喷出了一团团的烈焰,官军随行携带的数门弗朗机将军炮便率先发火,炙热的弹丸飞出了炮膛,发出一片轰鸣之声,重重的砸向了冲向他们大阵的那些李自成麾下的贼军。

一颗颗弹丸瞬间便落在了李自成的队阵之中,腾起了一团团的烟尘,弹丸落地之后再次跳起,朝着前方继续飞去,凡是阻在它们面前的东西,只要碰上,便会被它们当场撕裂,一些命数比较差的兵卒当即便成为了这一战的第一批牺牲品,残肢断臂在炮弹前进的道路上腾空而起,爆出了一团团的血雾,也发出了一声声凄厉的惨嚎之声。

这一轮炮击,李过手下的兵将便倒下了一二十人,不过好在他们提前便有预料,分散了队形,这样的实心炮弹对于他们的杀伤并不算多,更何况眼下的火炮只有简单的照门准星,加上黑火药燃烧不稳定,质量更是参差不齐,根本没有后世装了炮镜的火炮精准,大多数都是靠着炮手的感觉,所以准头当然好不到哪儿去,有的炮弹干脆打的高了,直接便从贼军头顶飞了过去,远远的落在了敌军背后,根本对义军没造成任何伤害,只有刚刚好落在义军阵前的几颗炮弹,依靠着跳弹的威力,杀伤了一些义军的兵卒,但是整体上对李过麾下的兵将杀伤并不算打,只是看上去很吓人罢了。

经过这轮炮击之后,义军将士更是加快了速度,这会儿留在原地,根本就是给官军当靶子,所以他们要尽快杀入敌阵之中,尽快和官军展开肉搏战,才有胜算。

在火力方面,李自成麾下的义军经过车厢峡一战之后,损失很大,所以李过自然不会傻到在这里和贺人龙的官军拼火力,那么做纯粹就是在找死,所以李过以及诸多义军将领,都在阵中高声呼喝,指挥部下加快速度朝前冲锋。

随着双方距离的拉近,不多时官军战车上的那些小炮也纷纷开始发火,顿时使得官军的炮击变得密集了许多,一颗颗小炮弹蹦跳着落入在了冲击的义军队阵之中,这一下义军的伤亡开始变得大了起来。

数名义军的兵卒当胸中弹,一下便被疾飞的炮弹击穿了身体,打得他们血肉横飞,当即倒跌了出去,落地之后便早已是没了半点气息。

还有的兵卒被跳弹击中了腿部,一下一条腿便离他们而去,打得他们一头扑倒在人群之中,抱着断腿便狂声惨叫了起来,鲜血喷的到处都是。

第七十八章 李过之惑

虽然场面很血腥,但是这些兵将毕竟都是李自成引以为骨干的兵将,这样的场面,对于他们来说,早已是司空见惯了,虽然官军炮火猛烈,但是这个时代明军的炮火尚不能形成对战场的阻断,所以声势骇人,却并不能阻止他们前进,这些李自成麾下的兵将根本不去看那些血肉横飞倒在地上的袍泽,一个个红着眼睛,高声喊杀着继续飞步朝着前面冲去。

如此一来,看着悍不畏死冲来的这些贼军,官军也又一次开始紧张了起来,军官们默算着贼军和他们之间的距离,眼看着贼军前锋已经冲至他们面前六七十步的时候,终于有官军受不了这种压力,不待军官下令,有人便紧张过头,擅自按下了鸟铳上的龙头,一声闷响之后,弹丸随即离膛而去,打向了迎面而来的贼军。

七十步虽然是鸟铳的有效杀伤距离,但是这也只是对于身上没有甲胄的敌人可言的,而鸟铳因为质量问题,往往官军的火铳手都不敢装足火药,于是更加减弱了鸟铳的威力,七十步打中人,只要披甲,哪怕只是一件棉甲,基本上就已经使得鸟铳的弹丸失去威力了。

这也是刑天军目前对火铳手要求必须要等到敌军进入到五十步之内,才能开火的原因,使得火铳手往往在开火同时也要暴露在敌军火力范围之内,其实不是肖天健不愿意让鸟铳装足火药,而是他们缴获的鸟铳,实在是质量不够让人放心,不过他们使用的定装火药,一定程度上却也弥补了鸟铳质量的问题,使得装药稳定,故此临阵开火,炸膛率倒是还可以控制在能接受的范围之内。

一个火铳手一开火,连带着引得其它火铳手也跟着纷纷开始开火,顿时在官军阵前,便喷出了一排硝烟,鸟铳的弹丸劈劈啪啪的便打在了冲锋的义军阵中。

但是这轮发射并未给义军造成太多的麻烦,前排的基本上都是刀牌手,他们手中的藤牌为他们提供了充分的掩护,一些弹丸打在藤牌上,却无法穿透藤牌,只是震动了一下持牌的兵卒罢了。

官军阵中立即响起了一阵军官的怒骂声,当即一个因为紧张过头,擅自率先开火的官兵便被拖下去,一刀砍掉了脑袋,如此一来,官军的火铳手一个个噤若寒蝉,不敢再擅自开火了,而已经开过火的铳手忙不迭的开始重新装填,做好再次发射的准备。

官军方面眼下根本还不知道什么叫做定装火药,所以鸟铳复装的时候,很是麻烦,有的官兵稍微手一哆嗦,火药便倒入多了,这样一来,开火的时候,便加大了膛压,使得炸膛率居高不下,这也是官军虽然有鸟铳,却并不喜欢用鸟铳的缘故,而贺人龙的官兵自然也不能免俗,军中装备的鸟铳数量很是有限,故此即便是火铳手提前击发了鸟铳,也对战局影响不大。

直至双方接近到了五十步之内以后,贺人龙才在阵中大吼道:“放箭!……”

早已在车后做好了准备的弓弩手们,纷纷上前一步,奋力开弓,指向了阵外那些迎面而来的义军,随着军官们的一声令下,一丛箭雨如同乌云一般疾然从官军阵中飘了出去,然后又如同暴雨一般的落在了义军人群之中。

一支支利箭破开空气,发出尖锐的声响,落在人群之中,顿时响起了一片惨哼怒骂之声,不少义军兵卒踉跄着扑倒在了前进的道路上。

密集的箭雨登时让义军前进的速度为之一窒,而官军阵中的箭雨一经开始发射,便不再停止,弓箭手以极快的速度,将他们插在面前的箭支一支支的发射了出去,其发射的速率,远远的超出了鸟铳抑或火铳的发射速率,顿时给义军方面造成了很大的麻烦。

一个个义军中箭扑倒在地,即便是刀牌手举盾在前,也无法遮挡住这样密集的箭雨,更何况李自成麾下兵将甲胄装备数量不多,许多人几乎可以说是近乎赤膊上阵,对于这样的箭雨,根本无力阻挡,顿时便给义军方面造成了很大的伤亡。

但是毕竟这些义军乃是李自成麾下的精锐,虽然面对着官军如此密集的箭雨阻击,但是依旧没有能彻底遏制住他们的进攻,在李过的指挥下,他们分做三路继续冲向了官军的大阵,同时义军弓箭手、火铳手也进入到了射程之内,纷纷开始挽弓搭箭展开了对官军的反击。

两方弹矢你来我往,在空中不断的交错而过,纷纷扬扬的撒入到敌人的阵列之中,官军方面也开始付出了伤亡的代价,而且李过这一次也携带来了几门小炮,被炮手抬着冲至了官军阵前,架上之后,随即点燃,弹丸纷纷落入到了官军阵中,跳跃的弹丸同样也给官军带来了不小的威胁,一颗弹丸撞入官军阵中,将一个刀牌手的盾牌当即撕的粉碎,半边身子一下被打的血肉模糊,炮弹去势不减,继续朝前飞行,又连续放倒了两个官兵之后,才砸在了一个官兵的胸口上,停止了下来,但是那颗炮弹还是深深的嵌入到了这个官兵的胸膛,使他的胸口深深的凹陷了下去,肋骨断了数根,打的那个官兵坐在地上,大口的吐着血,然后头一歪,便倒在了地上,眼看是活不成了。

不过对于官军来说这样的火力实在是算不上什么,义军方面兵将虽然十分悍勇不假,但是明显组织性却比不上刑天军,虽然火铳手和弓箭手也进行了反击,但是比起刑天军那样的成排齐射,给官军方面造成的杀伤却十分有限,基本上他们是各自为战,没有形成有效的弹幕,虽然也给官军造成了一些杀伤,但是威力却被严重的限制,根本无法造成像齐射一样的震撼感。

再加上贺人龙布阵之时,将大车放在了阵前,宛若在阵前形成了一道隘墙一般,使得义军的弹矢更多时候都打在了大车的侧板上面,根本无法射杀躲在大车内的那些官兵。

贺人龙皱着眉头,看着眼前洪水一般涌来的这批隶属李自成的乱军,越看越有些疑惑了起来。

这一次李自成的兵将所表现出来的这种战法,和他前两年所见的贼军的战法基本上没有什么两样,他不否认这支贼军的勇气十分骁勇,但是他们的组织性,却远非今天上午遇到的那支贼军可比,两厢相比,其组织性可以说是大相径庭。

为什么一天之中遇上的两股贼军,相互之间的表现竟然差距如此之大,这不由让贺人龙脑袋里面连连浮现出了几个问号。

不过不管怎么说,当看罢了这支李自成麾下的贼军如此战法之后,贺人龙的心还是放入到了肚子里面,上午那支打着刑天军旗号的贼军给他带来的那种心理阴影,也随即被一扫而空。

从这支贼军的表现上来看,李自成并未真正的接受以前的教训,其带兵能力,和几年前还是相仿,并无大的改动之处,那么这样一来,就好办多了。

看罢了这支李自成麾下贼军的表现之后,贺人龙的信心再一次恢复到了来时的程度,看着自己摆下的这个圆阵,还真是有点嘲讽的意味,什么时候他遇上贼军居然会如此谨慎过,而今天他仅仅是上午被一支古怪的贼军败了两阵,便变得如此小心了起来,这让贺人龙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虽然李过率领的这些义军将士十分骁勇,但是毕竟他们面对的还是贺人龙所率的这支装备精良的官军,而且贺人龙又刻意摆下了一个圆阵,防守的十分严密,使得这些义军连续发动了几次猛冲,但是在官军的防御之下,都因为伤亡太大,被官军击退,而在官军阵外的空地上,却丢下了数十具义军将士的尸体。

李过眼看这么冲下去也没有什么结果,只是白白的损失,于是不得已之下,只好下令鸣金收兵,将各部派出的兵将撤了回来。

这一次进攻,义军伤亡近二百人之多,一下便损失了近一成的兵力,真把李过心疼的够呛,要知道这可都是他叔父这几年来,好不容易积累下的精兵,一般情况下,是舍不得拿他们上阵的,可是今天一战,便死伤这么多人,这一下他真的有些疑惑起来了。

贺人龙的部曲这一战之中,并未显现出他们乃是一群稀松平常之辈的样子,其防御打的是有声有色,面对着他们犀利的攻势,丝毫没有显现出慌乱的模样,那么为什么上午刑天军却能将他们打的落花流水呢?李过还真是有些想不透其中的缘故了,难不成这哨探回报的消息有误不成?

他立即将第一批派来监视刑天军的那几个哨探招了过来,劈头问道:“你们说贺人龙麾下兵将在刑天军面前几乎是不堪一击,为何这次我等前来,与之交手,贺人龙麾下兵将却依旧如此强悍?难不成你等看花眼了吗?”

李自成麾下的这几个哨探也郁闷的要死,明明他们白天看着官军在刑天军面前被打得是丢盔弃甲,但是等到李过率部赶来之后,遇上了贺人龙的兵马,对方却又变得这么难啃了呢?

第七十九章 贺人龙的反击

(近期因为长期久坐的原因,开始经常性受到颈椎、脊突炎、腰疼的困扰,而且经常偏头疼,有点不在状态,这段时间所写的东西质量自己也不感到满意,需要调整一下思路,尽快转变这种情况,如果再这么写下去的话,就显得太拖沓了!我尽快调整身体和思路,希望大家继续支持在下!)

“启禀将军,小的们绝对没有看错,想必是因为官军上午的时候太过轻敌,而刑天军又是据河而守,以逸待劳才击败了贺人龙所部吧!另外将军请想,这次将军率部过来的时候,官军早已结下大阵,准备充足不说,而且兵力也远比上午渡河的官军充足许多,故此才会使得将军进攻不利!”一个探马脑子显然灵活一些,立即便替李过找到了原因。

李过想想也是,这一次他来的确实不巧,刚好碰上贺人龙主力已经渡河,又赶在他之前,先结下了这个刺猬一般的圆阵,加上官军火力凶猛,以至于让他根本无法啃动,想到这里,顿时李过便有些泄气了。

眼看着官军那边响起了一片欢呼之声,李过这边的义军兵将们顿时都有些泄气,士气也低落了下来。

看看官军兵力雄厚,而自己麾下只有这么两千兵马,想要一下吃掉贺人龙,显然已经有些不太可能了,于是李过担心接下来官军会主动反击,于是立即下令就地结阵布防,转攻为守,不敢再擅自发动攻势了。

眼看着李自成的贼军已经士气大衰,贺人龙这边的官军却相反士气大涨了起来,上午两败所给他们造成的心理阴影也随之消散了不少,再望向对面贼军的时候,一个个眼神之中,早已没有了刚来时候的那种畏惧之色了,反而不少官军开始蠢蠢欲动,有了求战之心。

此消彼长之下,两方的态势顿时扭转了过来,转而贺人龙麾下官军士气开始压倒了李过这边的义军,使得形势顿时为之一变。

“李贼这些年来,看来长进不大呀!哼哼!来人,变阵!该咱们敲打敲打李贼的这些贼兵贼将们了!白有亮!”

“末将在!请参将大人吩咐!”白有亮立即应声奔至了贺人龙面前,单膝跪下接令道。

“你率部出战,给我狠狠敲打一下李贼的兵将,让他们知道知道,我贺某绝非可欺之人!”

“末将得令!”白有亮立即躬身接令,转身便大踏步离去,点齐了他麾下四百官兵,大阵一开,便冲出了官军大阵,朝着李过所率的那些义军兵阵缓步逼了过去。

而官军大阵阵型也随之一变,随着令旗挥舞,辅兵撤至了阵后,各部开始散开分别结阵,而贺人龙率亲军围于阵中,官军阵型随即变成了一个鱼鳞阵,层层叠叠开始朝着李过率领的义军大阵逼去。

一辆辆将军炮的炮车被官军炮手推动着朝前行进,刀牌手、弓箭手、火铳手缓缓随之而行,掩护炮车的前进,两队各有二百人的骑兵从两翼展开,缓缓的从侧翼兜向了义军的兵阵,而白有亮率部在前,在战鼓声中,如墙一般的朝着义军逼去。

看到官军阵型一变,李过随即便紧张了起来,和刚才不同的是官军经过刚才一战,士气大增,颓势也随之立去,一扫畏首畏尾的模样,主动开始展开,朝着他逼了过来,而他这边的情况却不乐观,和起初刚来的时候一个个士气如虹的样子不同,经历刚才一战的失利之后,义军将士都变得有些缩手缩脚了起来,早没了刚才那种要一战打垮贺人龙的决心了。

眼看着官军大阵一变,李过立即下令速速结阵防守,攻防两方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便转换了过来,官军成了攻方,而义军这边却成了守方。

随着战场上金鼓之声大作,刚刚沉寂了一会儿时间的炮声便又一次在夕阳中响了起来,双方都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把能用上的家伙什子都给用上了,各种弹矢在战场上四下横飞,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倒在了血泊之中。

虽然白有亮率部冲至了义军阵前,但是随即在李过的率领下,刘芳亮、李双喜等义军部将也都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率部拼命的和白有亮所部官军厮杀在了一起,一旦近战开始之后,义军这边便开始占据了优势,一是他们有兵力的优势,另外一个这些义军兵将们都多为久经战场的老卒,个人战力相当凶悍,而官军这边也不似刑天军那样,阵列整齐,几次对撞之后,便演变成了一场混战。

喊杀声响彻了湾子河畔,白有亮一刀砍翻了一个义军之后,肩膀上也中了一枪,几个家丁抢上来护住了白有亮,接连又斩翻了两个义军部卒,到处都是喊杀声和惨叫声。

官军虽然火力占优,但是一旦双方纠缠在一起,火器也就失去了作用,一番激战之后,白有亮部终因兵力不足,而未能彻底撕开李过所部义军的兵阵,两翼骑兵虽然发动了两次冲锋,但是在义军的拼死抵抗之下,只是杀伤了少量义军,便不得不撤出了战斗。

随着夕阳西下,贺人龙微微叹息了一声,心知天黑之前是休想击垮这支贼军了,而恰恰此时,有夜不收飞马来报,说从陇州方向又开拔来了一支贼军,看旗号还是李自成的兵马,离此只剩下了三里多地。

贺人龙这才立即下令鸣金收兵,将白有亮所部撤出了战场,而李过所部义军损失也很大,眼看着官军撤去,惧于官军的火炮犀利,故此也放弃了追击,黄昏这场大战至此才算是宣告结束,两方互有伤亡,但是李自成这边的义军伤亡明显要超出官军不少,说白了这一仗还是李过败了,但是贺人龙也未能彻底击垮李过所部义军。

双方天黑之后,各自开始忙活着扎营,贺人龙知道李自成狡猾,善于利用夜间偷袭敌军,于是不敢大意,将战车再次围成一圈,又在外面布置下了一道拒马,命辅兵开挖出了一道堑壕,以防止贼军夜袭,就此扎下了一个结实的营盘。

待到李自成率部赶至战场的时候,天色已经是彻底黑下来了,看着官军扎下的营盘很是坚固,李自成看了一遍之后,也只得无奈的进入到了李过所扎下的临时大营之中。

“刑天军呢?”李自成一见到李过便立即对他问道。

第八十章 李自成的无奈

“启禀叔父,侄儿率部赶至这里的时候,刑天军早已经离开了这里,据探马所报,那肖天健率部去迎击南面的贺人龙一部兵马去了!此时不知到了何处!而侄儿率部抵达这里之后,便遭遇了已经渡河的贺人龙的官军,黄昏之前与之大战了一场,可惜这贺疯子并非我等想象的那么不堪一战,咱们吃了些亏!”李过一脸愧色的对李自成说道。

李自成立即问道:“损失多少?”

李过犹豫了一下之后,惭愧的答道:“阵亡二百余人,伤的也差不多是同样的数量!但是也斩杀官军过百!只是李豹子刚才一战之中,不幸身负数处重创,抢下来之后,便断气了!”

李自成倒吸一口凉气,他可是知道自己让李过带来的这两千部卒的战斗力如何,这可都是他辛辛苦苦带出来的老卒,都是经验丰富的敢战之士,但是来这儿却一下就折损了两成有余,对于他来说,这可是他的心血所在呀!

本来他以为贺人龙连刑天军都不是对手,那么李过率领这两千精兵过来之后,贺人龙肯定还是白给,但是没成想打不过刑天军的贺人龙,居然却让李过毫无办法,还打得李过损兵折将,连部将中的李豹子刚才一战之中,也殒命于阵中,可见贺人龙的兵马并非是不堪一战,那么这件事就奇了,难不成他千锤百炼出来的精兵,居然还比不上刑天军那些乳臭未干的新卒吗?

为何刑天军能大败贺人龙,而他麾下的人来了就不灵了,怎么就一头撞在了铁板上了呢?李自成真想不明白了。

夜色昏暗,两军大营相距数里各自扎住了营盘,远远望去,篝火点点,似乎很是安静,但是谁又能看出其中隐隐暗藏着浓浓的杀机。

两军入夜之后,都不敢妄动,毕竟内地北方人因为营养的缘故,夜盲者甚众,非不得已,一般人不敢夜间行动,稍有不慎,不但不能击敌,反倒会引发自己的混乱,故此之下两军入夜之后,都严格约束自己麾下将士在营中不得擅动,只有一些精干的哨探,得以出营,在黑夜的掩护下,前往敌方大营四周潜伏,侦查敌军的情况。

黄昏一战之中两军阵亡的兵将的尸体暴露在旷野之中,无人收敛,使得夜色中充满了凄凉之感,毕竟这个乱世人命最贱,活着的还有价值,死了的便不会再有人关心,倒是官军方面在此方面还要好上一些,毕竟他们大多人有家有室,死了之后要给家人一个交代,还有义军阵亡者的人头也是他们必须要的东西,唯有如此他们才能向上峰邀功请赏。

故此在入夜之后,义军大营紧闭辕门闭门不出,而官军方面却派出一批兵将,举着火把出营进入白天的战场,将白天官军丢下的阵亡者的尸体收敛起来,装车运回营中,并且将阵亡义军的兵将尸体上的人头斩下,也用车装回了大营之中。

对于官军的行动,李自成也没有派军干涉,由着他们收敛走了官军的尸体,省的夜晚之间再发生冲突,反被贺人龙所乘。

坐在营中的兵帐之中,李自成颇有些头疼眼下的局势,李过率部和贺人龙黄昏一战,使得他明白过来,贺人龙并不好惹,不是贺人龙不堪战,而是他们都小看了肖天健的刑天军的战力,真的吧贺人龙摆在他们面前之后,贺人龙还是他们不可战胜的对手。

李自成独坐帐中,想了许久才想明白了其中缘故,不由得深深叹息了一声,在大腿上重重的捶了一拳站起了身,缓步走出了他的营帐。

他缓步走到辕门之处,远远的朝着点着星星点点的火把的官军大营望去,不由得为眼下的局面感到头疼不已。

从李过黄昏和贺人龙一战来看,以他自己的实力想要在陇州城外吃掉贺人龙这部官军,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双方现在兵力相仿,战力相比他还不如贺人龙所部官军,而如果继续在此和贺人龙打下去,恐怕不待贺人龙被他干掉,他这些手下就要先被贺人龙给吃掉了。

思来想去良久,他还是叹息了一声,陇州城看来短时间之内,他是无法拿下了,眼下唯有请高迎祥尽快率部赶过来,他们合兵一处,才有可能打下陇州城,而让他懊恼的是这一次他由于听从了顾君恩的建议,轻视了肖天健的刑天军的战力,不但没有趁机捞到便宜,反倒白白给肖天健做了嫁衣。

通过刚才从几个斥候那里详细了解了上午刑天军在大石桥于贺人龙的官军两战的情况之后,他终于明白了肖天健的打算。

肖天健压根就没想过要仅凭刑天军一部,便将贺人龙的兵马阻住,而是取了巧,在大石桥固守桥头,诱使贺人龙轻敌冒进,趁机才打贺人龙了一个措手不及。

当肖天健知道了贺人龙从上下游两处分兵渡河之后,他又立即毁桥南下,避开了贺人龙的主力,前去找贺人龙分出的另外一路官军的麻烦去了,而自己却傻乎乎的听了顾君恩的意见,率部跑到这里,刚好替肖天健阻住了贺人龙的主力。

如此一来,肖天健便可以无惊无险的率部去找寻贺人龙分出的那支偏军,而让他来坐了这个萝卜,到头来他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可是刑天军却可趁机大捞便宜。

想到这里,李自成便觉得心中发堵,但是又没有一处可发泄的地方,不由得开始暗恨起了肖天健,同时也对顾君恩的能力有了怀疑,怨顾君恩看不清形势,结果给他出了个馊主意,让他现在进退两难。

夜风吹在李自成的身上,让李自成感到一阵凉意,他不由自主的紧了一下身上的斗篷,转身打算回营,但是扭头却看到了李过也走到了他的身后,叔侄两人相望不由得都苦笑了起来。

“叔父,看来咱们这一次不但小看了贺疯子,更是小看了那刑天军了!现如今以叔父所见,咱们又该如何行事呢?”李过给李自成见礼过后,挥手让其它闲杂人等退开,和李自成缓步朝大营中走去。

“是呀!我们确实小看了这刑天军了!而且我们都小看了那个肖天健了!此子敢以其麾下这么点兵力,便敢前来迎战贺疯子,这胆子还真不是一般的大呀!可以说此子当真是一个枭雄,胆大心细,而且善于谋略!

眼下还能如何?现如今我们并不知这肖天健率领他麾下兵将到了何处,但是我有一个预感,恐怕这一次此子定会作出让我等震惊之事!保不准贺疯子分出的那路兵马,这一次要栽在他刑天军手中了!”李自成苦笑着说道。

李过气恼的踢飞了脚下一根树枝对李自成说道:“这顾先生今日给叔父出的主意,实在是个馊主意!

如果不是他让侄儿出言拦住叔父的话,叔父这一次率部和刑天军一起来湾子河的话,保不准这一战便让贺疯子夹着尾巴灰溜溜的溜之大吉了,但是就因为听了他的建议,白白成就了这肖天健的名声!

而眼下又是这顾先生的主意,让咱们率部赶至这里,却要直面贺疯子的部曲,倒是为他成就了一锅饭,让他放心大胆的去追击那路贺疯子的手下!真是气煞人也!”

李自成摇摇头道:“此事也不能全怪顾先生,毕竟咱们大家都没有料到此子居然如此厉害,仅凭这么一个小小的石桥,便打的贺疯子灰头土脸,你我以前又有些小看他以及他麾下的兵将,也都正是因为没有想到这一点,才落得如此尴尬的地步!”

“那么叔父看明日咱们该如何行事为好呢?”李过站住脚对李自成问道。

“既来之则安之,现在贺人龙已经渡过了湾子河,前面便再无可阻止他回陇州城的道路了,咱们既然吃不下他,便只有放他回陇州城了!好歹这次肖天健吃掉了贺人龙麾下不少精兵,总是对咱们下一步攻打陇州城有些好处!

于今之计,我们还是要尽快请闯王赶到陇州城,于我们合兵一处,攻打陇州城,至于刑天军,就不用说了,他们此战之后定会声名大振,想来叔父再想要笼络他投靠咱们,就更不容易了!”

“叔父可曾想过,找个由头除掉这个肖天健吗?只要这个肖天健一死,料想他麾下兵将自然会分崩离析,到时候只要叔父施以恩惠,他们岂不就为叔父所用了吗?”李过看看周围没人,于是目光闪烁的对李自成小声说道。

“胡说!叔父我可是那种人吗?我们出来做事,当以信义为重,肖天健乃是我等友军,我又岂能设计害他?以后此事不得再在任何人面前说起!记住了吗?”李自成眼睛一瞪,倒是颇有威严之感,对李过呵斥道。

李过赶紧点头答应,但是马上又小声说道:“不知为何,我总觉得这个肖天健似乎和咱们并不是一路人,此人特立独行,虽然赠粮于咱们,但是却始终于我们保持着距离,似乎根本于我们不是一条心,此人如果不除的话,迟早恐怕会是祸害!”

李自成捻着自己下颌的胡子,冷笑道:“你以为我没有看出来吗?虽然他表面上对我恭敬有加,但是我也早已看出此子绝非甘寄人篱下之人,此人恐怕是有枭雄之志,他虽于我交往,但是却始终限制其麾下部曲于我们来往,行军扎营皆自成一体,哪怕是布哨也不假人手,也正是因此,叔父才听你和顾先生的建议,想要让他吃个亏,然后收服于他。

没想到……罢了这不说了!不过反过来说了,此人现在对我们还有用,毕竟其麾下兵将已经表现出了他们乃是一支难得的悍兵,以后只要我们小心防范他一点,想必即便是他有雄心大志,也不会对我们有什么不利之处!如果现在我们于他反目的话,将不会有半点好处,一旦惹恼了他的麾下兵将的话,即便是他死了,他麾下兵将也会忌恨于我们,大可转投官军那边,掉头来对付咱们!

那样的话,我们岂不是又为官府做了嫁衣了吗?你要注意了,以后要尽量的交好于他,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李过听罢李自成的话之后,也叹息了一声,抱拳对李自成说道:“侄儿受教了!以后绝对不会再在人前提起这件事了!夜色已晚,叔父还是回帐安歇吧!这里有侄儿在,绝不会让官军所乘的!”

第八十一章 得胜还师

而贺人龙此时和李自成的心情也差不到哪儿去,虽说黄昏一战打的是可圈可点,挽回了麾下官军的颓势,重振了军威,使得他手下兵将恢复了信心,但是对于贺人龙来说,这场小胜却并不能让他高兴起来。

上午一战他麾下官兵面对那支奇怪来路的变民军被打的损失惨重,打掉了他的威风不说,让他折损不少兵将,迫使他不得不分兵渡河,但是紧随而来的一败,使得他风声鹤唳,生怕中了李自成或是高迎祥的奸计,于是放弃了从大石桥强渡湾子河,转而奔赴上游渡河,结果呢?

结果很不妙,他撞上了李自成这一路贼军,却让那支打得他威风扫地的刑天军跑了个没影,从得来的消息上来看,那刑天军是跑去找贺方那路官军的麻烦去了,而他此时主力被李自成牵制在这里动弹不得,根本无法抽出兵力去救援贺方所部。

而那支刑天军上午对黄强一战之中表现出来的强大战力,现在还让他心有余悸,而贺方麾下兵力有限,那刑天军兵力又超出贺方不少,他担心的是贺方能否顶得住那支古怪的刑天军的攻击,率部逃回陇州城不能。

贺方乃是他族兄家的长子,颇受他的重视,一旦贺方出了闪失的话,那么他这个当叔叔的恐怕在族人面前,也不好交代呀!

现在李自成已经率部赶来这里,那么他想要再抽身就不可能了,虽然今天黄昏一战,他看出来李自成麾下兵将和两年前并无太大的区别,但是以他目前的兵力,想要一战打垮李自成,也绝非易事,现在李自成的名气已经在陕西一带很大了,振臂一呼如同蝗虫一般多的流民便会立即蜂拥而来,李自成补充兵马速度很快,只要一棍子打不死他,李自成这样的贼军马上换个地方便又能兴盛起来。

车厢峡一战之中,五省总督陈奇瑜明明已经消耗掉了贼军大半的兵力,可是他们一跳出车厢峡,这才多长时间呀!便又聚集起来了如此多的乱军,真是让贺人龙为朝廷感到头疼。

眼下这还不是最重要的,他入夜之后刚刚得到了夜不收飞马快报,说已经有一路贼军,正在从宝鸡县方向朝着这边赶来,而且其中还有不少骑兵,应该是高迎祥麾下的精锐,那么也就是说高迎祥已经得知了他半道返回陇州城的消息,放弃了宝鸡县城,朝着这边赶了过来,以目前高迎祥所部前锋的速度,最快明晚可能就会赶到这里,如果他还被李自成拖在这里的话,那么一旦高迎祥再率部杀至这里的话,那么他这支官军恐怕马上就会陷入到重重包围之中了。

贺人龙辗转反侧,想不出如何解救侄子贺方的办法,最终只得长叹一声,暗自祷告上苍,让贺方最好能自己脱离那支刑天军的追杀,回到陇州城了。

天亮之后,两军都早早起身,埋锅造饭,贺人龙点了兵马出营之后,派人前往李自成营前骂战,但是没成想李自成却来了个闭门不出,干脆对他的讨战来了个置之不理,贺人龙此时又无力发动强攻,想了一阵之后,安排了一支手下殿后,拔了营寨,开始朝着陇州城方向撤去。

而李自成这个时候才率部出营,不紧不慢的坠在贺人龙的后面,冷不丁的会派少量的骑兵,对他殿后的兵马发动零星袭击,似乎想要拖住他回城的脚步一般。

但是贺人龙安排的很是得当,始终保持着阵型,缓缓行进,并且不时的派出骑兵,对坠在后面的李自成的义军发动袭扰,两军就这么相互试探着,缓缓朝着陇州城走去,谁也奈何不了谁,谁都没法从对方身上再咬下来一块肉。

如此一来,走走停停,整整一个白天,贺人龙才率领兵马走到了陇州城东门外,看到贺人龙率部回到陇州城之后,城中守军以及官民顿时都高兴坏了,守将杨玉麟亲自率领守城兵将,开了东门,将贺人龙迎入到了城中,至此李自成才率部也回转了他们城外五里处设下的大营之中。

而让李自成惊奇的是他刚刚回到陇州城外,便得到了刘宗敏派人送来的消息,说刑天军在他们之前,居然已经返回了他们的营盘,随行还带回了不少的战利品以及部分官军的战俘。

李自成装作高兴状,吩咐李过率部入营休整,自己带了几个亲卫掉头来到了刑天军的营盘之中。

“恭喜肖兄弟!此战可谓是大获全胜呀!愚兄可不如你,到底还是未能阻止那贺疯子回到陇州城中!”李自成一到刑天军辕门,便看到肖天健带着部将迎了出来,于是立即下马抱拳满脸堆笑的对肖天健恭贺道。

肖天健看着李自成的笑脸,心中冷笑了一下,但是脸上却是满脸热情的笑容,立即抱拳对李自成说道:“岂敢岂敢!愚弟哪有李兄所说的那样厉害呀!可惜的是我部兵力实在有限,不足以挡住贺人龙大部兵马,只是获得了小胜罢了!而且只能说是惨胜!不过也不能说是半点收获也没有,虽然我部兵将付出不小的代价,但是好歹这次却阵斩了一些官军,也算是没有丢人!倒是让李兄见笑了!”

因为这一次刑天军打的漂亮,刑天军上下无不扬眉吐气,他们以一支客军的身份,这一次连败贺人龙数阵,打得官军落花流水,肖天健这些部下一个个都腆胸叠肚的站在辕门处,看着李自成的到来。

李自成扫视了一下肖天健背后的这些将领,看到他们之中有几个人都带着伤,似乎肖天健说的不假,他们确实是经过了一场鏖战,连这些部将都挂了彩了,那么可见这一仗下来,刑天军也伤亡不小,即便是获胜,也应该是惨胜才是,如此一来,让李自成心里面好受了一些。

不过肖天健耍了个滑头,并未将他们生擒贺人龙侄子的消息散布出去,而是警告军中将士们,严守这个秘密,虽然肖天健现在还没有想出要拿这个贺方做什么,但是毕竟抓住了这么一条大鱼,对他来说,应该是奇货可居,保不定会有什么意外的作用呢!

所以李自成自然也就无从得知此次他们出战的详尽情况了,众人好一阵寒暄之后,李自成当即邀请肖天健以及他的部下到他营中赴宴,他要亲自设宴为刑天军这场大捷庆功。

对于李自成这样的要求,肖天健自然领情,当即应了下来。

李自成回营之后,顾君恩来见李自成,一脸的尴尬之色,顾君恩也知道这一次他算是给李自成出了个馊主意了,不但没有让李自成捞到半点便宜,反倒使得李过率部赶过去之后,撞上了贺人龙主力,一战下来,还折损了不少精锐兵卒,实可谓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将军,此时都怪卑职未能料到事情居然会发展到如此地步,实在是卑职之错,请将军责罚!”顾君恩入帐之后,立即跪倒对李自成请罪道。

李自成哈哈一笑道:“顾先生快快请起,世事难料呀!此时不能怪你,而是我们都小视了这肖天健和他麾下刑天军的本事了!又怎能都怪先生一人呢?此事休要再提了,现如今我等还是要考虑如何取下这陇州城才是!”

顾君恩一脸愧色的站起来,连声告谢,退出了李自成的大帐,转头朝着刑天军营盘望去,微微摇了摇头,这一次他真是没有料到事情会发展到如此地步,从头至尾他虽然都是为李自成着想,但是却万没有料到小小一支刑天军,在一个初出茅庐的竖子手下,居然会如此能战,真可谓是世事难料呀!而肖天健也总算是给他了一个深刻的教训了,虽然这次这件事是他以有心算无心,但是肖天健却让他在李自成面前大失面子,不由得让顾君恩有些暗恨起了肖天健。

李自成虽然并未埋怨于他,但是顾君恩也听出了李自成话外直言,对于这次这件事,他顾君恩还是不能逃脱责任的,这对他以后在李自成手下做事,算是重重的抹了一笔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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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收获红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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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迎祥并未如同贺人龙预料的那样,很快率部赶到陇州城外,而贺人龙在回到陇州城之后,也立即派出了夜不收开始到贺方所部的方向查寻贺方以及他麾下官兵的下落。

但是两天之后,贺方和他那队官军却还是未能回到陇州城中,倒是派出查找他们下落的夜不收带回来了消息,说找到了一些贺方手下溃散的兵将,并且将贺方被刑天军击溃的消息带回了陇州城中。

但是夜不收也说不清楚贺方的下落,毕竟他们找到的溃兵都是混战之中,被打散的官兵,根本没有撑到贺方被擒,便逃入了山林之中,所以没人说得清贺方的下落。

而夜不收也查探了当日贺方率部和刑天军激战的地方,可是除了一些被彻底废弃掉的辎重车辆以及少量未及被掩埋的尸体之外,贺方的影子也没见到一个。

这也难怪这些夜不收查找不到贺方的下落,本来他们是有机会获得贺方的消息的,毕竟当时和贺方一起被俘的还有几十个官兵,但是这些官兵之中,那个叫刘万顷的把总在刑天军押解他们返回陇州的路上,趁着押送他们的刑天军兵将不备,居然煽动了一些战俘趁机作乱,想要趁机夺了贺方逃离刑天军的队阵,结果是连带着那几十个战俘也跟着一起倒了霉,被震怒的肖天健当即下令,将他们屠了个干净,丢在了山沟之中,结果本来可能会散布出去的消息,也被肖天健这一怒之下,给掩埋到了地下。

至此贺人龙也绝了念想,知道他侄子贺方这一下很可能是凶多吉少了,而又未听闻城外贼军发布他们擒获贺方的消息,于是他开始认为他这个侄儿估摸着是死于乱军之中了。

于是他在城中为贺方立下了牌位,并且派人回乡将贺方阵亡的消息送回了族中,权当是贺方已经死了。

不过他也把城外的那支刑天军恨到了极点,回到陇州城之后,他才彻底搞清楚城外贼军的构成,原来那支刑天军居然实实在在是作为一支客军来协助李自成攻打陇州城的。

而刑天军的名声,他早先在陇州的时候也早已听闻过了,正是前些时盘踞在汧阳的那支刑天军,凤翔知府段有志曾经来信,请他出兵到汧阳剿灭这支刑天军,可当初他却以粮饷短缺为名,给推掉了。

而眼下他栽在这支刑天军手中,也可谓是不冤,早知如此的话,他当初就该配合凤翔知府出兵,将这支刑天军给剿了,也不会有今天这一败的发生。

贺人龙可以说是打掉牙和血朝自己肚子里面咽,连找人诉苦都没地方说去,要是让段有志知道这件事的话,那么估摸着段有志也会幸灾乐祸,骂他活该。

可是不管他多恨,眼下也拿城外的那支刑天军没有办法,李自成近万兵马就陈驻在陇州城外,他正巴不得贺人龙一时激愤,出城讨战呢!所以贺人龙虽怒,但是却并未丧失理智,入城之后,立即再次紧闭城门,一边增强对城墙的御守,一边加强编练城中青壮,并且逼迫城中一些大户拿出了一些钱粮助饷,使得陇州城的防御能力得以进一步的加强。

同时贺人龙派派出夜不收出城查探贼军的情况,当听闻高迎祥果真正在率领大批乱军朝着陇州城赶来的消息之后,他也开始紧张了起来,立即派出手下快马将陇州的情况禀报给洪承畴得知,同时还送信到西安府,找眼下还是五省总督的陈奇瑜禀报此时,请他们商议一下,速速派兵来解陇州之围。

总之他可以确定的是,他和陇州城已经成为了变民军的一个目标,非要拿下他和陇州城不可了!那么接下来他的日子恐怕就不会好过了。

肖天健率领刑天军出战返回陇州城外之后,李自成宴请了他和麾下部将一次,宴席上李自成的部将都对刑天军诸将表现的十分亲切,连连向他们劝酒,而那些李自成麾下的兵卒们,再看刑天军的人的时候,眼神中也都流露出了敬畏的神色,不再像以前那样,在刑天军兵将面前表现的那么趾高气扬了。

因为贺人龙的回防,使得陇州城守军兵力大增,李自成也知道仅凭他一军之力,再加上肖天健的刑天军,也绝难在短时间之内攻取陇州城了,于是本来还激烈的陇州战事,在贺人龙返回陇州城之后,反倒是开始平静了下来。

肖天健这次率军回来之后,也开始高调了许多,开始挂出招兵牌,主动招募兵将了起来。

本来在李自成率部来陇州之后,周边得知消息的流民纷纷赶来投奔李自成,根本没有几个人在意跟着李自成的这支刑天军,即便是一些人知道刑天军在汧阳一带比较有名,但是以肖天健的名气,还是和李自成无法相比,所以赶来投军的流民基本上不考虑投入刑天军的事情,都选择投入到了李自成军中。

而经过刑天军这次和贺人龙大战并且大获全胜的事情之后,在肖天健刻意授意之下,消息通过外放出去的斥候们,很快便传遍了陇州一带,使得许多来投军的流民,转而开始关注起了这支以前他们并不怎么看好的刑天军。

当得知刑天军也开始招募兵卒的消息之后,于是便有些流民络绎不绝的来到了刑天军营外,要求投入到肖天健麾下当兵。

加上斥候们在外刻意的渲染,许多人都知道了刑天军的饭要比起李自成营中的质量好许多,起码能让他们吃饱,这便让刑天军更具有了吸引力,一时间到刑天军投军的流民很快便多了起来。

对于这些来投的流民,刑天军自然还是老办法,要进行仔细的甄选,才将其中青壮老实之人以及会些铁木手艺的工匠们收入军中,而对于那些带着痞性的人,抑或是老弱之人,则一概不收,始终坚持走他们的精兵路线。

如此甄选之中,刑天军居然还抓住了几个城中贺人龙派出的探子,当即便将这些探子给枭首示众,抛尸在了营门之外喂了野狗。

而对于刑天军的招人这件事,李自成虽然不喜,但是也没办法,毕竟他没理由只许他自己招兵买马,却不让肖天健招兵买马,而且他军中储粮有限,不像刑天军那么宽裕,开始来的时候,还能让手下每天吃上两顿饭,但是一旦招募的流民多起来之后,他的粮食便开始捉襟见肘了起来,不得不每日派出手下到周边打粮,以此满足他军中对粮秣的需求,所以他胃口即便是够大,也有点吃不下这么多投军的流民,只好看着刑天军挑三拣四的收人,而一些被淘汰下来的流民转而才会又投入他的军中。

不过李自成也有些看不懂的地方,刑天军选兵似乎并不全以身体强壮为标准,其中不少人明明看着是身强力壮的,一看就是可以当战兵的料,往哪儿一站,就虎彪彪的,没成想也被刑天军直接给淘汰出局,转而投入到了李自成营中。

对于这种情况,李自成便私下理解为肖天健是在特意的放低姿态,并不尽数搜刮壮汉入军,而也留给他一部分。

对于李自成以及他麾下将领的疑惑,肖天健才不会去给他们解释的,这些被淘汰掉的青壮,其实有一个通病,那就是这些人在选兵的时候眼神闪烁,而且各个身上有一种油滑刁钻的气质,虽然看上去很彪悍,但是真的用了他们的话,这些人绝不是合格的士兵,临战之际又便宜就占,没便宜便丢家伙逃,对于军队建设只有害没有利可言,这些人刑天军是不会要的,而李自成愿意收下他们,他自然是管不着的。

表面上看李自成的兵马壮大的很快,从他刚来的时候数千人,短短不足十天时间,便通过收容、裹挟流民,迅速的增长到了一万五千多人,但是这里面真正堪用的兵卒,却只占其中不足三成,其余的皆为老弱妇幼或者是奸猾之辈,根本不足以用其上阵使唤。

而刑天军表面上虽然招募兵力不多,仅仅是招募了数百人,但是其中各种工匠便占了一百多人,这些工匠以及他们的家人直接被编入到了辎兵营之中,而剩下的皆为光棍青壮,稍加调教之后,便是能用之兵。

而原来的新兵营的那些新兵,在经历过大石桥一战的检验之后,也已经达到了战兵的要求,回来之后,当即解散,将其打散补充入了战兵各哨之中,使各哨战兵数量都达到近二百人左右,虽然离肖天健最初定下的目标尚有一些距离,但是现在各哨的战斗力,也已经算是又迈上一个台阶了。

至于新招的兵卒,则照样还是老规矩,直接编入新兵营之中进行操练,必须要使之达到要求之后,才能编入战兵队中,而做这种事,刑天军到目前为止已经是轻车熟路了,新兵营哨将刘宝和他手下三十多个教头已经完全可以承担起这样的工作。

有了新兵营这个机制之后,刑天军便不忧后即无兵了,新兵营可以说是一条流水线一般,将一批批新兵打造成堪用的战兵,输送给战兵队的各哨,始终可以保证战兵营的战力,不会因补充新手便出现战力下滑的事情,这也是他们上阵之际,不容易被敌军打垮的重要原因。

第八十三章 夫人外交

回到陇州之后,肖天健不吝拿出了近两千两银子,分赏给了此次作战有功之士,并且照着老规矩,将阵亡将士的名字统一刻在了几个木牌之上,充作集体灵牌,放于军中专门布置的一个灵帐之中,率领军中上下,非常隆重的祭拜了他们,还为他们烧了纸钱,以告慰他们在天之灵。

而这种事情,现如今已经成为了刑天军的传统,每一个阵亡将士的名字都会被刻在木牌上,并且专门有书吏为这些阵亡将士编制造册,以妥善的方式保管,以保证以后逢年过节的时候,都会将他们的灵牌拿出来祭奠。

而对于这种事,绝不能小看它的作用,古人都笃信人是在天有灵的,许多人不怕死,但是却怕死了之后,没人记得给他们烧张纸到阴间去,他们生的时候是穷人,可不想死了之后,还当穷鬼,而刑天军这么做,安了不少将士的心,让他们知道,不管他们啥时候不幸战死沙场之后,这个世上总是还有人记得他们,会给他们烧纸到阴间去,确保他们不会再因此在阴间受穷。

所以别小看这么一件小事,肖天健在了解到了这些部下们的心理之后,却当成了首要的大事来做,而且时常会亲自为这些以前为刑天军战死的兵将祭奠,烧纸给他们,这也安抚了大批麾下将士的心。

而刑天军眼下虽然不给兵将军饷,但是逢战之后,都会拿出银钱奖赏有功之士,所以刑天军的兵将们并不缺钱,只要敢战,几乎每个人都有机会领到奖赏,如此一来,让将士们的腰包逐渐也都饱了起来,热衷求战的思想也已经渐渐的开始在刑天军之中形成。

俗话说温饱思淫、欲,刑天军的将士有钱花,但是以前却没地方可花,他们所需之物大部分都是刑天军集体供给,而且他们根本没机会出去,所以他们即便是有钱也没地方可花,但是现在他们来了陇州城之后,却终于找到了花钱的门路了。

让肖天健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就在他们两军到了陇州城外之后,一些无以为生的女人居然也聚到了陇州城外,投军没人要她们,为了口吃的东西能活下去,她们居然在距离他们大营外几里地的一些树林抑或是土坡上或者是搭个草棚子,或者干脆挖一个简陋的土窑,居然就做起了这些义军的皮肉买卖,引得两军的一些兵将们跟蚊子见血了一般,得空就想溜到她们哪儿去“放松放松!”。

刑天军兵将绝大多数都是光棍汉,而且刑天军因军纪原因,不许他们强抢民女当老婆,所以这帮光棍们一直都还是光棍,当有了这个供他们放松的途径之后,于是他们便不安分了起来。

一些兵将们想方设法的开始找借口,借机出营“公干”,后来被肖天健发现了之后,本想制止,但是转念一想,他这么做对刑天军将士实在是不公平,在他麾下当兵,要遵守各种这样那样的军规,天天还要进行高强度的操练,如同苦行僧一般,虽然他也想办法通过伙食、奖赏来调动他们的积极性,但是长久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而时代与时代不同,这时候他可不想一切都照搬后世的军规来约束自己的手下,那样的话很有可能会起到反作用,所谓的女权,更是狗屁,现在他提出来女权主义,绝对会被吐沫星子给淹死。

更何况了,他自己倒是有了范灵儿,却要限制手下人的本能,这件事说出去不好听,会让人觉得不公平,而那些做皮肉买卖的女人,其实也都是可怜人,他们不是死了丈夫,就是死光了全家,为了口吃的活下去,才不得已连脸都不要了做起了这种买卖,如果他严格限制兵将出去“放松”的话,这些女人不知道还要饿死多少。

虽然他知道乱世之中弱者必将淘汰,所以长久以来为了保证刑天军不会形成庞大的家属团,他总是招募光棍汉,而人这玩意儿温饱思淫、欲,这乃是人的本能,他不可能限制手下兵将的这种本能。

于是他思考了一下之后,看在现在短时间之内不会有大的战事的情况下,于是便暗自默许了手下兵将们出营“放松”,不过这种情况不是常态,趁机他还出台了一个规定,凡是操练之中,夺得第一名的队伍,方可获得出营放假半天的奖励,如此一来,他倒是利用这个事情,在军中立即掀起了一阵练兵狂潮。

另外肖天健还发现,李自成对他的态度也似乎更好了一些,连平日不怎么现身的他的两位夫人,也出人意料的跟着李自成来到了刑天军营中走动。

和官面上的礼节有所不同的是义军之中因为常年要在外四处征战,军中将士的妻儿也自然居无定所,只能随着义军到处流动,故此每一支义军都有一个老营,专门安置这些随军的女眷以及孩儿兵们,而义军将士的女眷自然不可能如同大家妇人一样,很少出来走动,而她们因为特殊的原因,在外少不得经常抛头露面,甚至担负起军中一些事务。

而李自成的两位夫人,一个是高氏,乃是高迎祥的侄女,深得李自成宠爱,另一个就是李自成早年起兵之后娶的一个邢氏,因为邢氏行为泼辣,好武多智,又善于数算,于是李自成营中的执掌军资之事,李自成便交给了邢氏来负责。

李自成带她们两个来刑天军营中做客,一是要向肖天健示好,另外也想要通过夫人外交,来增进一下两军的关系,而这种事情在义军之中,也是常见的事情,根本没有什么忌讳可言。

虽然肖天健对李自成名言他尚未婚娶,而且刑天军的老营也女眷甚少,只有少量一些工匠所带妻儿,绝比不上其它义军那庞大的老营,但是李自成还是打听到肖天健有一个贴身的侍女,算是肖天健房中之人,而且高迎祥还赠给了肖天健一个女子蝶儿,也算是肖天健的女人,所以他带两位夫人过来,也并不算是唐突之举。

肖天健对李自成带两位夫人过来他刑天军营中有点意外,但是李自成大方的笑道:“兄弟莫怪,我这两位拙荆听闻你带兵将贺人龙打得是落花流水,斩敌近千,对你颇为敬佩,非要愚兄带着他们来见识见识你这个英雄不可,于是愚兄无奈,也只得带她们来见见你了!呵呵!”

肖天健来到这个世上之后,自然也就渐渐的了解了这时代的风俗,能把自己内人带出来和陌生人相见的,一般情况下,都是因为两人之间情谊深厚,所以才不会避嫌,而李自成此举正是要向他示好,显然还是有拉拢他的意味。

不过自从那天李自成答应让他独自领军力抗贺人龙所部那件事发生之后,肖天健便心中和李自成产生了隔阂,再也没有初见之时的那种亲切感了,不过表面上既然李自成还是对他如此亲热,那么他自然也不会傻到和李自成翻脸,所以表面上还是和李自成称兄道弟表现的很是亲近,毕竟两人年纪相差并不是很大,李自成时下也不过还不到三十岁,他们兄弟相称倒也没有什么不妥之处。

既然李自成将他两位夫人都带来了,那么就显示李自成很有结好于他的心思,这表面工作自然还是要做的。

对于这个高夫人,他曾经少年时候读过姚雪垠所著的李自成一书,虽然到现在记忆早已模糊了,但是对于这个书中所描写的颇为大义的高夫人,他还很是钦佩的,当看到这位高氏之后,见高氏虽然算不上漂亮,但是举手投足之间,却有一种大家风范,颇为得体面相也相当具有亲和力,难怪她会受到李自成麾下将士的爱戴。

高氏一见到肖天健便对他施了一个万福,口称道:“高氏见过肖将军!”

而旁边那个自然就是邢氏了,那个邢氏偷眼打量着肖天健,看到高氏给肖天健见礼,于是也立即上前施礼道:“邢氏见过肖将军!”

肖天健赶紧抱拳还礼道:“不知二位嫂子前来,肖某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不过他也留意了一下这个邢氏,这个邢氏长相相对于比较普通的高氏,显然要美艳一些,而她的身材在这个时代来说,算是比较高的女子了,而且因为常年跟着李自成行军,少不了舞枪弄棒的,所以身材相当好,甚至可以说得上是火辣,虽然穿着算不上好,也是粗布衣衫,但是经过她刻意的修饰之后,这套粗布裙装倒是也相当可体,将她的身材很好的勾勒了出来,而她的打扮却要比高氏艳丽一些,特别是那双俏眼,其中隐含着一丝媚色。

这样的女人,对于男人确实具有相当的吸引力的,要不然的话,那个相貌俊朗的高杰也不会和这邢氏勾搭成奸了。

不过肖天健当然不会为这个邢氏的姿色倾倒,对于女子的美色来言,从后世而来的肖天健什么样的美女没有见过呀!天天各种杂志报刊电影电视上的美女更是数不胜数,所以即便是这个邢氏有点姿色,在他眼中也只是平常,根本引不起他任何兴趣。

肖天健倒是有些同情李自成了,现如今他虽然猜不出这个邢氏到底和高杰勾搭成奸了没有,但是估摸着两个人的关系也绝不会平常。

作为一个叱诧风云的人物,李自成也算是够点背的了,他起兵造反之前,第一个老婆就偷人,结果害得他杀了老婆获罪被逮入牢,娶了个邢氏,没成想还是给他戴了顶绿帽子,他扭头扫了李自成一眼,看着李自成的脑瓜顶上不由得有点泛绿光。

第八十四章 聪明反被聪明误

而邢氏在见到肖天健之后,也一直在偷眼打量着肖天健,她本以为高杰在义军之中,已经算是人中之龙了,但是没成想今日见到肖天健之后,却发现高杰和肖天健一比,又差了一个档次了。

无论是从长相还是气质上,高杰都远无法和肖天健相比,这个肖天健生的身材之高大,让她不得不仰视才行,而且她看这个肖天健举手投足之间,都颇有大将风范,眉宇之间也尽显硬朗之色,而且他的面庞也棱角分明,鼻梁挺直,浓眉星目,下颌一副络腮胡子,更使得他的外观增色不少,真是好一个大丈夫呀!

扭头再看看身材矮小的李自成,站在肖天健面前,更显得像个农夫一般,当初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就看上了李自成,嫁给了他,简直就是一个土包子嘛!邢氏在心里越发的讨厌起了李自成来。

同时心里面还有点酸酸的味道,如果她早一点遇上这个肖天健的话,那么她宁可选择给这个肖天健投怀送抱,也不会把身子便宜给高杰了!不由得她有点后悔当初和高杰发生奸情的草率了!

肖天健可没工夫去琢磨邢氏这会儿想什么,毕竟高氏和邢氏是李自成的老婆,肖天健不可能和她们多说什么,看到她们两个入营之后,好奇的朝着他营中四处打量,于是他便对她们二人说道:“这里是我的前营,此处皆为粗俗汉子,没有规矩,恐怕会冲撞了二位嫂嫂,倒不如请二位嫂嫂到后营休息一下如何?”

李自成立即笑道:“如此也好,正好今天愚兄找你也有事商议,就让她们到你后营之中看看也罢!”

肖天健立即招来铁头,吩咐他带高氏和邢氏二人到后营之中,交给范灵儿负责招待,而她们二人也不反对,称谢之后便随着铁头朝后营女眷住处走去。

肖天健陪着李自成在前营稍微转了一圈之后,李自成望着营中临时校场上那些正在操练的刑天军的兵将们,不由得有些感慨,和他麾下的兵将不同的是,这里的刑天军的将士们一个个都十分守规矩,虽然营中之人来来往往忙碌不停,但是却两人成行三人成队,一切都很有秩序。

而且刑天军的营中还有一个最大的特点,就是入营之后,感觉到这里到处都是清清爽爽的整洁有序,没有丝毫的杂乱之感,更没有污水横流垃圾遍地的感觉,虽然他们的兵将的衣服也都是补丁摞补丁的,但是一个个都穿戴整齐,显得很是干净,这一点李自成便自觉大不如肖天健对于麾下的管束之严格,李自成的军中根本没有正规军建设的意识,更多的是讲求上阵之际个人的勇武,所以营中到处都是杂乱不堪,根本无法做到刑天军这样的程度。

只是有一条让李自成有些不太认同,那就是刑天军校场上兵将们操练的方式,这里没有什么龙腾虎跃一般的习武场面,所有人都在头目们的率领下,进行着简简单单的队列的操练,他们要么十人为一队,练习队列,要么几十人为一队,还是操练队列,唯一称得上是习武的,只是长枪兵抑或是刀牌手们简单到极点的整齐刺杀抑或是劈砍动作,往往复复就这么一个动作,似乎根本没有什么花样可言,如此简单的操练动作,李自成有点想不透刑天军为何仅凭这种操练方法,便能练出一支强军,而在他看来,上阵杀敌的时候,个人武技水平要远比这种简单的操练更重要一些。

他麾下的兵将也不是不进行操练,因为李自成也知道练兵对于他强军的重要性,营中定有闲暇之时三日一操的规矩,但是平日里,他麾下兵将进行更多的却是个人武技的习练,根本不像刑天军这样一队队的人聚在一起只练一些队形转换。

如果仅凭肖天健如此练兵方式,他自认为不管从他手下拉出任何一个兵将,和刑天军的兵将捉单放对,他都自信他麾下的兵将绝对可以放倒刑天军的兵将。

而刑天军这样的练兵方式,让李自成有些不理解,甚至是有些嗤之以鼻,看了一阵之后,他私下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这种操练,应该是肖天健故意让他看到的,而是不愿让他知道刑天军练兵的方法,于是他也就没兴趣继续看下去了。

李自成转头对肖天健说道:“肖兄弟,今日我过来,是有一事要告诉你,愚兄刚刚得到消息,闯王近日就要率部赶到这里了,愚兄这次过来,想要和你商议一下,下一步咱们该如何攻打陇州城的事情!兄弟你有什么好主意没有呢?”

肖天健听罢之后,微微一想便猜得出这是李自成在试探于他,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他这次带两个老婆过来,肯定是看到了他刑天军战力可观,想要让他打头阵,来攻打陇州城了,这种傻事他当然是不会做的了,刑天军就这么点骨血,野战他倒是不惧,但是攻城战不比野战,他眼下的练兵方式以及装备情况,根本不适合攻城战之用,如果让刑天军部众投入到攻城战之中的话,估摸着不用几天时间,就消耗的差不多了,于是他立即面露难色对李自成说道:“不好办呀!陇州城城墙坚固异常,而贺人龙又率领一批官军入城,更是大大增强了陇州城的防御,如此一来,愚弟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可取陇州城了!

而且这一次愚弟率部于贺人龙一战,虽然侥幸获胜,但是也是惨胜,军中无论是将士还是火药,都消耗的厉害,原本我这刑天军只有八百多战兵,此战伤亡便达到了近半之多,不得已之下只好将新卒编入战兵之中,短时间之内,恐怕是无力一战了!

既然高闯王此次就要率部到来,那么以高闯王麾下众多兵将,对于攻打陇州城来说,也就好办多了!又何用我来发愁如何攻打陇州城呢?”

肖天健根本不给李自成机会,直接便叫苦连天了起来,将刑天军的情况说的很是糟糕,反正李自成想要他率部攻城,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干的。

李自成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他这次过来找肖天健,确实是有求于肖天健的,他和高迎祥约定好由他偷袭陇州城,但是打了几天下来,毫无结果不说,反倒是损兵折将,现在贺人龙又率部回到了陇州城,他也未能阻止贺人龙回城,如此一来,他在高迎祥那边也不好交代,所以得知高迎祥即将率部来到陇州城,他即便是做做样子,也要再发动一次对陇州城的进攻,现在他又收罗到了数千新兵,兵力已经不少了,也通过这些天,准备了一些攻城器械,想要再攻一次陇州城试试。

而他眼下虽然兵力不少,但是善战的兵将并不算多,而且装备质量也因为更多流民的加入显得更差了许多,如果要发动攻城的话,便少不了要让肖天健的刑天军帮忙,毕竟刑天军之中火器数量不少,特别是有几门弗朗机炮是他们暂时弄不到的东西,而且虎蹲炮对于掩护他们攻城来说,也不能少,加上刑天军部众连败贺人龙部下,说明他们战力可观,如果刑天军也能加入攻城之中的话,说不定他们有机会能打下陇州城。

而他刚刚一开口,肖天健便一下便踩死了他的想法,根本不提助战之事,倒是倒了一大堆苦水出来,让他没法接着说下去了。

这让李自成颇为懊恼,但是也拿肖天健没有办法,毕竟肖天健说的也不是没有一点道理,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这种事谁都知道,肖天健这一次在大石桥阻击贺人龙,虽然以获胜告终,但是他也亲眼看到了刑天军的医营之中,躺满了受伤的兵将,而且这还不算轻伤者,刑天军确实损失不小,于是转而只得闲扯一些其它事情。

对于李自成不再提攻城的事情之后,肖天健自然也就乐意和他胡扯一些其它东西,毕竟许多消息他并不如李自成灵通,趁机倒是从李自成那里听说了不少近期陕西官军的消息。

“说来咱们运气还算是不错,近来从流民那里,我得知了不少消息,说来可以于兄弟听听,这次我们被陈奇瑜调集各路兵马堵在车厢峡,本来我们这次很是危险,后来用计蒙骗了陈奇瑜,才使得我们从车厢峡脱困。

此事据说已经被传至京城皇帝那儿了,陈奇瑜这一次倒是推脱的一干二净,反污陕西巡抚练国事以及凤翔知县以及乡官数人扰乱抚局,据说朝廷要将练国事查办,并且要处置那些乡官等人,实在是好笑之极!

说来此事真正罪魁还是陈奇瑜,正是他轻信了我们诈降,才让我们率部出车厢峡,得以重振旗鼓,倒是他现在倒打一耙,把罪责坐在了练国事身上,呵呵!

而且陈奇瑜这次失策之后,已经乱了分寸,不但没有立即调集大批官军追剿,反倒是令五省巡抚各守要害,只派贺人龙、左光先等部官军便想将我等剿灭,说来实在是可笑之至呀!

现如今虽然贺人龙回援陇州,但是却被我等围在此地,料想只要闯王率军到来,这贺人龙也就只有束手就擒了!

本来我还担心洪承畴会立即率军赶来此地,现在从听来的消息看,洪承畴恐怕也来不了了,昨日我还听闻西宁卫的官军发动了兵变,洪承畴已经率军赶往西宁卫平复兵变之事去了!所以只要我等拿下陇州城,那么这官府自然就拿咱们没有办法了。”说起这些事情,李自成不免有些露出了得意之色,毕竟这次他们从车厢峡脱困出来,他可以说是居功至伟,而陈奇瑜的狼狈,正是他愿意看到的。

肖天健听罢之后,心中暗想,陈奇瑜这么做倒也不奇怪,当官的遇上倒霉事,自然第一个先找替罪羊出来顶缸了,不过对于洪承畴这次要前往西宁卫平乱这件事,他倒是有些意外,本来他以为他们兵围陇州城之后,以洪承畴的处断,应该很快便会率领官军杀奔这里,但是没想到西宁卫兵变,却给他们帮了个大忙,如此一来,短时间之内基本上就不会再有大批官军杀奔这里了,那么对于李自成和高迎祥攻打陇州城自然也就创造了有利的条件。

“哦?原来有这等事?说来也不奇怪,换作谁,恐怕都会和陈奇瑜一样,推诿罪责乃是当下当官的最拿手的事情了!不过我估摸着,恐怕陈奇瑜这一次也不会这么容易过关,朝中毕竟还是有明眼人看得出其中的原委,必定会有人上奏本参陈奇瑜的,以当今皇上的脾气,恐怕陈奇瑜也不会有好果子吃!以我之见,恐怕这一次陈奇瑜丢官罢职之后,朝廷就该让洪承畴来接任他这五省总督之职了!”肖天健虽然不是学历史的,但是对于这段历史,也有所了解,当然知道一些以后的事态发展,于是开口对李自成说道。

李自成点点头道:“说的倒是不错,陈奇瑜虽然推诿罪责,但是早晚还是会被朝廷之中的当官的弹劾的,估计他去职是免不了的了!不过假如要是让洪承畴继任这五省总督的话,恐怕就不好办了,这洪亨九可不是好相遇之人,此人善于统兵,各路义军在其手下可是吃亏不少,当年义军首领王佐桂便是死于他之手,此人毫无信义可言,王佐桂当初已经向他投降了,反倒出尔反尔,假意设宴款待王佐桂,却在席间令兵将当场将王佐桂斩杀!如果换作洪承畴是陈奇瑜的话,那么这一次车厢峡之困,恐怕就没这么容易办了!”

李自成反正也是看肖天健不打算助他再次攻城了,那么以他的战力,眼下攻城也是白搭,于是也就不再多说什么,坐在肖天健营中和肖天健闲聊了半天,这才起身招呼了他两位夫人回转了他的营中,不过至此之后,他们二人之间便没有以前的那种亲切感了,李自成也清晰的感觉到了肖天健对他的开始有了一种戒备的感觉,这让李自成离开刑天军大营的时候,颇有些懊恼的感觉,这次这件事他李自成可谓是机关算尽,结果呢?李自成扭头看了看刑天军的营盘,不由得摇了摇头。

第八十五章 美人计

邢氏和高氏坐在刑天军后营的一个帐中,看着帐中简单的陈设,以及垂首正在为她们奉茶的范灵儿,倒是也各有感慨。

刚才她们入了刑天军后营之后,范灵儿带着他们参观了一下刑天军的后营,而刑天军营中的整洁有序,给她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即便后营之中主要是分做匠作、辎兵、女眷、医营几部分,各处都同样秩序井然,毫无喧闹之色,处处都显出刑天军的管制有方。

特别是医营之中,更是让她们两个惊奇,她们常年跟着李自成南征北战,营中将士少不得受伤,他们营中也有郎中,设立有专门救治伤兵的医营,但是和刑天军的医营一比可以说是大相径庭,李自成的医营简直可以称之为屠宰场了,李自成的医营里面臭气熏天,到处都是横七竖八的伤兵,营中更是污水垃圾遍地,医营之中的伤兵们一个个都流露着绝望的神色,一副等死的模样。

而刑天军的医营之中,和他们医营一比,却干净整洁到了极点,每个伤兵都有医帐,有他们专门的铺位,还有不少人在医帐之中出出入入,专门照料这些伤兵,医营之中绝少闻到什么臭气,如果不是看到那么多伤兵的话,她们两个几乎误以为走错了地方呢!

整个刑天军的大营之中,处处都显得是那么的与众不同,一切都超出了她们以前对义军的认知范围,让她们两个感觉到了强烈的冲击感,不觉间和自己那边的大营一比,有一种让她们相形见拙的感觉。

这也大大让她们对刑天军的印象转变了不少,本来她们都有些瞧不上这支小小的刑天军,对于这个名不见经传的肖天健,也没什么兴趣,如果不是这次听闻这个姓肖的率领刑天军,结结实实的和贺人龙打了一场,并且斩杀官军数百人之多的话,她们还对这支刑天军不会有什么感觉。

今天她们随李自成来到刑天军营中之后,才使得她们再也不敢轻视这个肖天健了,如果肖天健不是一个非常有能力的人的话,根本无法想象他居然嫩把一座义军的营盘,打理成这种模样,不由得让高氏和邢氏都又对肖天健这个人刮目相看了几分,而邢氏也对肖天健更好奇了一些。

“这位应该就是蝶儿妹子吧!”邢氏看到一个漂亮的女子从帐外走了进来,于是立即便对她开口问道。

蝶儿看到高氏和邢氏之后,微微楞了一下,因为她以前在高迎祥的营中,曾经见过高氏和邢氏几面,对她们两个都有比较深的印象,今日看到他们却坐在自己和范灵儿的帐中,于是心中有些奇怪。

但是她毕竟是个灵动的女子,立即巧笑嫣然的上前对高氏和邢氏见礼道:“原来是二位夫人来了!蝶儿不知你们到来,未能远迎,还望二位夫人见谅!”

高氏也是认识这个蝶儿的,也从李自成那里,听说了高迎祥将她送给肖天健这件事,于是起身拉着她的手笑道:“蝶儿妹子不要客气,现如今你已经是肖当家的人了,总算是也有了个好归宿!今日我们看罢肖当家这营盘之后,真是为你高兴呀!”

蝶儿心中苦笑了一下,虽然这段日子他跟着肖天健入了刑天军之后,也看出了刑天军于高迎祥以及诸多义军的不同之处,处处显得是特立独行,但是又让人很是安心,可是让她没有料到的是以她的姿色,在跟着肖天健到了刑天军之中后,居然如同被遗忘了一般,从来都没有机会和肖天健单独相处一会儿。

肖天健也不是没有来过后营,但是却都只是在营中简单巡视一下,即便是看到她,也仅仅是一扫而过,没有表现出半点的亲热的意思,仿佛她仅仅只是一个不受重视的礼物一般,随手被丢弃在了角落之中。

倒是肖天健看到范灵儿的时候,还会偶尔露出一丝歉意的微笑,神态之间却显得要亲密许多,这让范灵儿在她面前很是得意,更是让蝶儿有些接受不了。

要知道蝶儿从小便生活优裕,后来虽然家道中落,她也沦入风尘,但是很快便被高迎祥解救,而在高迎祥营中的时候,那可是如众星拱月一般,受到男人们的追捧,这让蝶儿有一种天生的优越感,但是没成想被高迎祥送个了肖天健之后,却如此不被肖天健重视,这让蝶儿颇为不能接受,如果不是范灵儿有意无意的透露出她已经是肖天健的枕边人的话,蝶儿几乎可以断定,肖天健的某些取向肯定是有问题的,放着她这样一个大美人在身边,居然毫不动心,不是好男风的话,根本是不可想象的事情,可是越是这样,反倒让蝶儿对肖天健产生出了浓郁的好奇心。

女人也是奇怪的动物,男人越是对她趋之若鹜,她便越是讨厌男人,起初高迎祥把她送给肖天健的时候,她还很瞧不起肖天健,心中不情不愿的,而等到现在她发现肖天健对她几乎可以说是不闻不问,反倒是让她觉得肖天健这个男人与众不同。

当听罢了高夫人的祝贺之后,蝶儿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是好了,刚好范灵儿起身出帐要去换茶,而邢氏也跟着走了出去,这个时候看到帐中无人,高夫人立即脸色一变,正色对蝶儿问道:“闯王吩咐你做的事情,你可已经做了吗?”

蝶儿脸色也微微一变,顿时苦笑道:“回高夫人,奴婢无能,到现在也没有和那姓肖的单独相处过,故此根本没有机会游说他投靠闯王,还望夫人恕罪!”

高夫人脸上顿时露出了惊讶的神色,立即追问到:“难道你是说,你和他还尚未……”毕竟是女人,脸皮薄一些,高夫人倒是没有把话彻底说出来。

但是蝶儿还是明白了高夫人想问什么,于是微微有些羞涩的点点头表示事情确实是这样的。

于是高夫人朝着帐外看了一眼,立即奇怪的接着问道:“难不成那姓肖的是好男风之人吗?以你的长相,一般男人不可能对你不动心呀!”说完之后,脸上露出了鄙夷的神色,男人好色可以,但是要是好男风的话,那就让人看不起了,像这样的事情,也只有达官贵人纨绔子弟们才会搞,在义军之中,倒是很少听说有那个义军的头领喜欢这种口味的。

蝶儿叹息了一声道:“恐怕不是夫人所想的那样,这些日奴婢和那个范灵儿接触,在营中走动,听闻了不少有关他的事情,此人深受其麾下将士的爱戴,并无传言说他喜好男风,而那范灵儿本是他的仇人,可是到现在却也死心塌地的跟着他做了他的女人,小妮子显然已经被他所迷惑,早已成了他枕边之人,故此奴婢以为,他绝非是好男风之人,之所以到现在也未收奴婢入房,奴婢可以肯定,此人自律甚严,言出必行,他在军中要求下属行军打仗之时,绝不可入女营淫乐,故此连他本人也从不夜宿女营之中!”

高夫人听罢之后,楞了一下,收起了脸上鄙夷的神色,然后悠悠的叹息了一声道:“看来我叔父和闯将还是都小看了这个肖天健了,现如今世上居然还有如此男人,此人恐怕将来有朝一日,定能成就大业!

蝶儿,我知道你命运多舛,但是此事你定要想办法做好,对于这样的人,闯王是很想收为助力的,做好了这件事,那么闯王保证,定会帮你家报仇雪恨!”

蝶儿跪下磕头谢道:“请夫人放心,以后只要有机会,奴婢定要说服他,投效于闯王麾下!”

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了脚步声,蝶儿立即撩裙站了起来,装作和高夫人闲聊的样子,不多时邢氏和范灵儿便走入了帐中。

临走之际,高夫人拉着范灵儿的手,将手腕上一个玉镯脱了下来,套在了范灵儿的手腕上说道:“今日能认识妹妹,姐姐很是高兴,第一次见面,没什么好的见面礼送给妹妹,这个玉镯倒是成色还算是可以,今日就送于妹妹好了,改日还望妹妹有空的时候,能到我们营中做客!”

范灵儿有些受宠若惊,毕竟她也听说过李自成的名头,李自成的夫人如此对她客气,让她不知如何是好,好一番推脱想要将镯子还给高夫人,但是最终还是被高夫人强劝着留下了这个玉镯,而那个邢氏看到高夫人这么做,也不好说什么,于是也从头上摘下一个金簪,插在了范灵儿的发髻上,算是送给范灵儿的礼物,双方至此第一次见面,倒是气氛相当融洽。

而蝶儿因为在这里毫无身份,只能躬身站在范灵儿背后相送李自成的两个夫人,直至将她们送出大营,才和范灵儿回到了营中。

独坐与帐中之后,蝶儿托着下巴又有些发愁了起来,肖天健不夜宿女营,让她根本没有机会接触到肖天健,这让她如何才能完成高迎祥交给她的任务呢?

第八十六章 高闯驾到

高迎祥还是在拖延了几天之后,才姗姗来迟,率领两万余人,从宝鸡县来到了陇州城外。

和在汧阳见到高迎祥的时候有所不同,高迎祥的部曲在绕道宝鸡县之后,再一次扩大了一些,可见这一趟他们下来,沿途又收罗裹挟了不少流民,洗掠了几乎沿途所有的村庄,看样子其势更大了许多,当他们黑压压的出现在陇州城外的时候,无疑让这里的敌我两方都产生出一种震撼的感觉。

好在刑天军上下早已在汧阳领教过这种场面了,这一次再看到高迎祥这些兵马的时候,众人也只是微微有些侧目,倒也没有像上一次那样太感到什么震撼,而且这一次他们面对贺人龙麾下精锐官军,能一战胜之,也使得刑天军上下更加自信了许多,对于这样以流民为主构成的所谓军队,他们还真是有些嗤之以鼻。

但是作为高迎祥眼下在义军中的地位,肖天健也碍于面子,在得知他已经率部来到陇州城下之后,出营和李自成一起前往迎接高迎祥的到来。

两三万人不是个小数目,再加上大多数人多为并未经过严格操练的流民,看上去虽然壮观,但是单单安营扎寨就是一个庞大的工程,不过对于高迎祥和李自成这样多年率军之人,倒也不会让他们手忙脚乱,他们营中自有人员专门负责这样的工作。

高迎祥率领麾下的精锐走在队伍的前面,远远的便可以看到他军前打出的那面巨大的闯字大旗,倒也是颇为威风。

看到李自成下马立于道边,等候高迎祥的到来,肖天健也翻身下马,站在了李自成的身边,李自成看了一眼肖天健,倒是没有表示什么不满,眼下他们毕竟是合作关系,肖天健既不是他的部下,也不是高迎祥的部属,所以从身份上来说,肖天健和他并排而立,自然也就没什么不妥之处,而肖天健自然也不会自降身份,侍立于李自成的背后,给人产生什么误会。

高迎祥依旧是衣着鲜亮,盔甲鲜明的打扮,远远望去骑在马上可以说是威风凛凛,在众将护卫下缓缓沿着大道行来,当看到李自成一行人已经在这里迎候他的时候,高迎祥微微一催马,加快了速度,使得他坐下战马小跑着来到了李自成和肖天健的面前,翻身跳下了战马,哈哈大笑着拍了拍躬身向他施礼的李自成和肖天健的肩膀道:“总算是又见到你们了,不错!不错!”

“属下未能按照约定,取下这陇州城,反倒让贺疯子率部撤回了城中,还请闯王责罚!”李自成带着愧色对高迎祥说道。

高迎祥的目光闪烁了一下,笑道:“俗话说的好,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此事算不得什么,只是咱们之前并没有料到陇州居然如此难打,这贺疯子也如此奸诈,居然提前在陇州城留有重兵,此事怪不得你们什么!

倒是我在来的路上,却听说了肖将军在大石桥大败贺疯子的事情,果真咱们没有看错,肖将军麾下将士确实堪称悍军呀!厉害厉害!”

肖天健也拱手客套道:“哪里!闯王谬赞了,在下和麾下弟兄们哪儿有闯王说的那么厉害,只不过是侥幸罢了!可惜的是到底我等也未能阻止贺疯子返回陇州城,却还需要闯王亲赴这里主持大局!惭愧!”

随着一队队高迎祥麾下的兵将开赴过来之后,高迎祥亲切的和李自成、肖天健谈论着陇州城的事情,而肖天健留意了一下高迎祥的队伍,看到高迎祥这一趟宝鸡县之行,虽然并未打下宝鸡县城,但是却还是壮大了不少,头几天他便听闻,高迎祥兵围宝鸡县城之后,便派兵在宝鸡县境内扫荡了一番,大大小小的堡寨他们攻下了十几座之多,抢掠各种物资可以说不计其数,还屠了数座抵抗激烈的庄子,以至于让一些大户人家人人自危,不待高迎祥的兵马杀至他们庄子,便提前裹挟了一些细软之物,逃离了宝鸡县城。

所以这一趟去宝鸡县城,虽未达到最初高迎祥的目的,但是得到了这十几座庄子的物资补充之后,高迎祥的实力还是得到了相当大的恢复。

而现在肖天健观望过去,已经可以看出来,高迎祥麾下的兵将经过这段时间的休整之后,装备和气色都比起刚到他们天龙寨的时候,好了许多,原本稀缺的战马,现在也多出了不少,起码可以凑齐千余骑骑兵的队伍,而且马上的将士各个着甲,显然实力恢复的很快。

而且高迎祥麾下的队伍比起初次见到的时候,更加庞大了一些,显然他又从宝鸡县一带搜罗来了不少的流民,加入到了他的队伍之中。

肖天健看着这么多人马,从他面前滚滚而过之后,也不由得心中苦笑,高迎祥还真是不怕人多,率领这么多人赶到这里,单单是解决他们吃饭的问题,恐怕就能把陇州一带给彻底吃空了。

看着越来越多的高迎祥的队伍赶至陇州城外,并且乱哄哄的开始围城驻营的场面,肖天健不由得心中开始又活动了起来。

入夜之后,高迎祥的兵马才算是逐渐都开赴过来,而高迎祥和李自成到底还是经验丰富,知道这个时候很容易被敌军所乘,所以李自成在率人迎接高迎祥的时候,便派出了兵马,将陇州城各门守住,防止贺人龙派兵出城偷袭,这样一来,才使得高迎祥的兵马稳稳的在城外站住了脚跟。

而贺人龙显然也看到城外变民军早有提防,所以也就老老实实的呆在城中,闭门不出,两方倒是也没有发生什么战斗。

李自成在营中为高迎祥设宴接风洗尘,肖天健自然也赴宴作陪,几方连夜商讨攻城之事,高迎祥也表露出了想要借助肖天健的刑天军强攻陇州的想法。

但是肖天健照旧以他们大战之后,损失很大为由,婉拒了高迎祥的提议,他高迎祥有这么多兵将在这里,想要他出头强攻陇州城,他即便是猪脑子,也不会做这样的赔本买卖,所以肖天健自然不会答应高迎祥的这种要求,只答应提供军中火炮配合他们攻城,但是他还趁机提出军中火药消耗巨大,已经不足以使用,请高迎祥想办法给他解决一批火药。

高迎祥看肖天健不肯落套,也没有强求,毕竟众所周知,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道理,刑天军孤军在大石桥一战,对付兵力超过他们三四倍的官军,虽然占据地形优势,获得了大捷,但是想要不付出点损失的话,也是不可能的事情,如果他要是强逼肖天健率部攻城的话,这种事说出去就会让人笑他倚强凌弱,故此高迎祥也点头表示理解,让肖天健尽快休整,恢复实力,并且答应给肖天健调配一批火药,满足肖天健的要求。

至于攻城的事情肖天健不太关心,以李自成和高迎祥的兵力,即便是打下陇州城,起获了城中大批物资的话,那么能分给他的物资,也肯定是少的可怜,所以坐在宴席之中,肖天健来了个闭口不谈,只听他们商量攻城之事,从中趁机吸取一些攻城的经验。

人多其实也是一种优势,那就是高迎祥他们从来不会为攻城兵力的缺乏而操心,几万人云集于陇州城外,顿时便把陇州城围了个水泄不通,双方实力变得悬殊了许多,以至于让贺人龙再也不敢轻易出城突袭变民军的大营了。

而高迎祥到了陇州第三天一早,便和李自成各自起兵,在陇州城东西两面开始攻城,沉寂了几天的攻城战随即便再次打响,肖天健虽然率部出营,但是却在后面远远的观战,他下令手下诸将要趁机多观察一些高迎祥和李自成指挥攻城的手段,从中多多汲取一些攻坚战的经验。

而攻城战一起,便打得十分惨烈,义军被一批批的派出去,如同蚂蚁一般的抬着云梯围城蚁附而上,但是城上官军打得却也相当坚决,各种矢石滚木如雨一般的打下城去,各式火炮更是连番朝着城外开火,整个陇州城打得如同一锅粥一般,炮火连天硝烟弥漫。

得到了贺人龙本部数千人加强之后,守军的实力大增,防御的也更加严密了许多,城墙就这么长,虽然高迎祥和李自成兵力很多,但是每次能投入战场的也就是两三千人,虽然高迎祥一天下来,将一波波的手下派出去,但是却还是被守军一次次的击退。

而刑天军这边也确实收到了高迎祥送给他们的数百斤火药,充实了一些他们火药的储备,于是也不吝拿出了一部分,将军中的一部分火炮调出去,协助高迎祥攻城,这些火药质量可以说是参差不齐,配比也不尽统一,所以使用起来,对于火炮的准头影响很大,加上黄生强受命要保存实力,所以刑天军的火炮基本上都布置在射程极限上,看上去轰轰隆隆打的挺欢,但是实质上对于城上守军的威胁并不算很大,只是牵制了一些城上守军的炮火罢了。

如此下来,连续三天时间,高迎祥亲自督战,对陇州城连续猛攻,但是结果却很不如意,损失很大,却仅仅是攻上城墙两次,到底还是被贺人龙督军给打退了下来,高迎祥这才下令停止了攻城,率部在城外改作围困,不再如此进攻了。

三天时间,义军伤亡起码超过两千人之多,这对义军上下的士气来说,打击很是不小,高迎祥也知道如果继续这么打下去的话,对于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好处,于是转而想要变个法来取下陇州城。

十几天下来,高迎祥和李自成动用了各种手段,挖地道、火攻、招降……但是因为贺人龙率部守城坚决,城中物资也并不十分贫乏,而且贺人龙还令城中大户拿出一部分钱粮劳军,重赏有功之人,以至于高迎祥和李自成用尽办法也不能取下陇州城,不由得都有些丧气了起来。

第八十七章 有根有据

而这十几天时间,肖天健除了关注攻城战事之外,也没有闲着,刑天军营中新兵营的训练如火如荼的进行着,因为所招兵员皆为老实诚实的农民,有了先前数次编练新兵的经验之后,新兵营教官也积累起了丰富的练兵经验,使得这些新兵适应的速度很快,短时间之内便完成了队列的基础训练,如果不是让他们担纲主战的兵力的话,这些人辅助战兵出战,基本上已经可以使用了。

对于高迎祥和李自成的攻城战,肖天健因为并不熟悉义军的这段历史,所以也不知道未来高迎祥和李自成是否能够打下陇州城,但是从眼下的情况看,他也越来越不看好这次对陇州城的攻击,于是不断的派出斥候在周边百里范围之内探查各种消息,心中开始另做打算了起来。

“将军,军中这段时间粮草消耗很是厉害,原本我们从天龙寨携带来的粮秣,至此已经消耗大半,剩下的仅够支撑咱们再用十天时间了,如此在这儿耗下去,恐怕再有十天,咱们就没粮草了!要不各处的口粮这段日子是否先减少一些,这样的话可以多撑些日子!”靳夫子皱着眉头这日找到肖天健,对肖天健说道。

此事肖天健也自然清楚,眨眼间他们来到陇州城已经近一个月时间了,虽然他的兵力并未因为几次上阵消耗,但是粮秣的消耗却不得不引起他的注意了,行军打仗最忌的就是粮秣短缺,古今多少名将,最后都因为军中缺乏粮草而折戟沉沙,所以每天他都会询问一下粮秣的储量,自然也清楚现在的情况。

“我知道了!这件事你不必担心,我自有定夺!各处口粮暂时不要减少,新兵操练强度很大,更不能克扣他们的口粮!他们选择跟着我,不就是图一口饱饭吗?如果连肚子都让他们填不饱的话,那么他们岂不就跟错人了吗?这件事就这么定,你下去做事吧!”肖天健摇头对靳夫子吩咐道。

靳夫子摇着头从帐中走出来,苦笑了一声嘟囔着:“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哟!可是这么坐吃山空下去,怎么成呀!”

“靳老爷子!您这是在嘟囔什么呀?”正好付德明走到肖天健帐前,听到了靳夫子的嘟囔,于是笑着对他问道,对于靳夫子这位老爷子,刑天军上下都知道他是个老好人,对人相当和善,于是军中上下对靳夫子也都相当尊重,大多数人现在都不再开口闭口的叫他靳夫子了,而是改称他为靳老爷子,靳同倒是也欣然受之。

“哦!原来是付先生呀!呵呵!没什么!只是来找将军说一下粮秣的事情罢了!我这便要回去做事呢!”靳夫子生怕付德明以为他背后说肖天健坏话,赶紧解释道,然后拱拱手,便小跑着朝后营跑去。

付德明看了看远去的靳夫子的背影,也微微摇头笑了一下,这段时间一来,付德明已经可以说彻底融入到了刑天军之中了,军中上下都知道,他乃是肖天健的智囊,所以对他变得都很尊重了许多,这让付德明感觉颇为不错。

付德明两次献计给肖天健,都使得肖天健对付官军取得了大胜,所以付德明这个穷秀才的地位也随之水涨船高了起来,在军中走动也很是随便了许多,原本不待见他的那些武将对他也变得亲切了不少。

这段时间一来,付德明也被肖天健的果敢和坚韧所折服,仅仅是对于不好女色一件事上,他就很是钦佩,上次高迎祥赠与肖天健一个美人,肖天健欣然收下,本来付德明还担心此女会影响到肖天健,使之沉湎于女色之中,但是现在看来,这件事他完全是担心过度了,肖天健自打来到陇州城之后,根本就未曾在后营的女营中留宿一晚,这种耐性换作绝大多数男人来说,都基本上是不可能做到的。

所以付德明更觉得肖天健此人乃是一个堪做大事之人,于是更加倾尽心力,为肖天健谋划了起来。

从这段时间高迎祥率部到达陇州城之后,肖天健都率部和高迎祥若即若离,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而且在营中苦练新兵,使刑天军的骨干实力更是扩张了不少,而同时他也看出了其中的危机,于是经过仔细的盘算之后,来找肖天健商议未来的行动。

一看到付德明走入帐中,肖天健立即招手对付德明说道:“你来的正好,我正有事要请先生过来商议!”

付德明给肖天健见礼之后,走到了肖天健身边看着桌子上的这张地图,对肖天健笑问道:“将军可是要找在下商议何去何从的事情吧!”

“知我者付先生也!不错!正是为了此事!”肖天健看了一眼付德明,脸上露出了钦佩的神色。

“是呀!既然付某追随了将军,就自然要为将军考虑了!如果猜不到将军所想的话,那么就是属下失职了呀!呵呵!将军可否是对高闯王他们攻打陇州城失去了信心呢?”付德明看了几眼地图对肖天健问道。

“不错!眼下看来,这一次高迎祥和李自成率部围攻陇州城,很可能是失算了!陇州城恐怕不会如同他们想的那样容易打下来了!所以眼下我们如果继续留在这里的话,单单是一个粮秣的问题,就会令我们刑天军无法招架了!

近来高李二人营中已经出现绝粮的情况,他们分兵在四面扫荡附近的村寨,以此就粮,我们现在只剩下不足数日的余粮,高迎祥昨日还派人找我,想要我拿出一部分粮食援助给他们,我已经回绝,如此下去,恐怕马上咱们和高迎祥便会水火不容了,所以我想,现在应该是咱们离开这里的时候了!”肖天健背着手在大帐中对付德明说道。

付德明点点头道:“将军所言极是,各路斥候眼下都已经开始将周边的情况传了回来,现已探明官军眼下分兵正在南面的汉中对付张献忠等部,而北部还有一路官军正在和罗汝才激战,另外收到的消息洪承畴眼下正在西宁卫平定兵乱,眼下只剩下左光先一路官军,尚且去向不明,如果属下所料不错的话,以陇州的重要性,对于陈奇瑜抑或是洪承畴来说,陇州都乃他们必救之地,故此如果属下是陈奇瑜的话,那么就定会调左光先所部,前来给贺人龙解围!

如此算来,左光先定会在近期率部赶至这里,如果高李二人不想在此与官军决一死战的话,那么就只能解围而去。

而陇州城眼下物资并不紧缺,以贺人龙的能力,再顶住高李他们的围攻起码一个月没有问题,故此既然我们已经了解了官军的部属,那么就不必再在此地盘桓了,眼下可以说正是我们离开此地的时候!”

肖天健转身走到放着地图的桌边,低头看了一下,这上面许多地方都已经标记处了大批官军所在的位置,比起一个月之前,他们刚刚离开天龙寨的时候,他们现在可以说已经不像以前那样两眼一抹黑了,通过各种渠道,他们基本上掌握了时下陕西境内大批官军的基本动向,除了眼下还没有查知左光先所部兵马之外,其余的基本上都大致知道他们正在做什么了,如此一来,这也就为肖天健下一步行动打好了基础,再也不用担心孤军上路,碰上大股官军,被官军一口吃掉了。

“先生所说极是,这段时间有劳先生了!我们这次跟着高李二人来陇州,看来合作也并没有咱们想象的那么愉快,前日高迎祥的手下还来咱们营中,要咱们让出这块地方,让他们驻扎,真是可气之极!

高迎祥的耐心也越来越少了,他如此挤压于我,其实还是想要逼迫咱们刑天军纳入他麾下,如此看来,我们如若再不走的话,恐怕就不好走了!”肖天健脸上说话间便露出了愤色。

高迎祥这次率部前来陇州之后,表面上对肖天健和刑天军很是客套,但是暗地里却在限制他们的活动空间,他们都是属于义军,本来大家伙吃饭都靠的是在周边攻打庄堡起获有钱人家的粮食为生,但是高迎祥仗着他兵力多,四处出击,几乎将方圆二十里之内的庄堡扫了个干净,而刑天军这边,他却不肯划拨给所获的粮食,刑天军外出打粮,却又要受到他的限制。

前两日高迎祥更是派人找肖天健提出要肖天健再分出一部分粮食给他麾下兵将所用,肖天健当场便断然拒绝了他的要求,于是高迎祥又换了个手段,说眼下他麾下兵力太多,营地不够用,而刑天军原本占据的这个营盘,有充足的水源,于是要求刑天军腾出这块营盘,挪到远处的一个地方重新扎营,如此手段令刑天军上下所不齿,双方这些天来关系也日渐紧张了起来。

而那个曾经和肖天健有过节的翻山虎,更是率领了一支人马,直接在刑天军大营近处扎营,整天带着一批人在外面逛游,一副寻衅的架势。

而肖天健为了顾全大局,只得约束刑天军的部众暂时隐忍,非要事不得离营,暂且不愿和高迎祥手下的人发生正面的冲突,但是他也下了严令,如果有人擅自胆敢闯营的话,那么就直接将其拿下,也绝不能在高迎祥面前服软。

高迎祥这一招可以说很是阴险,就是要慢慢的耗尽刑天军的粮秣,使刑天军不得不因为缺粮,最终向他服软,投靠于他麾下任由他摆布。

这一点高迎祥刚刚使出来,便被肖天健和付德明看破,所以这些天来,他们早已暗中在密谋离开此地了,事到如今,他们已经基本上了解了官军的大致情况,如果再留在这里的话,那就等着脖子上被高迎祥套上一个绳子,慢慢的收紧,直至他们不得不最终服软了。

“那么将军可曾想好,此次咱们离开陇州城,可是要去什么地方吗?”付德明挑挑眉对肖天健问道。

肖天健带着怒色的脸在听罢了付德明的问题之后,倒是放松了下来,对付德明说道:“我已经想好了,咱们绝不能像高李等人那样,这么多年经营下来,只做一支流寇,我们如果想要强大,就必须要有一个属于咱们的根据地才行!”

“根据地?妙!此名甚好,有根方可有据,而无根却只能是浮萍一片,总不能长成大树!不错,根据地此名神妙!”听到肖天健提及要找一处地方作为他们的根据地之后,付德明品味了一下根据地这三个字的含义之后,立即抚掌称妙道。

肖天健听罢了付德明的话之后,先是微微一愣,但是马上便意识到自己无意间又提出了一个新名词,因为根据地这个名词,是后世才提出的一个概念,而在眼下这个时代,尚未有人用过这个名词,所以从他口中说出来之后,反倒让付德明很是惊讶。

第八十八章 何去何从

(这么长时间来,弟兄们一直在讨论猪脚该去什么地方,毕竟猪脚不能效仿高李等人,流寇一般的四处乱窜,所以建立自己的根据地,是一种必然,那么今天这个谜底就彻底揭开了,肯定会有许多朋友对于猪脚建立根据地的地点有一些想法,欢迎弟兄们发帖讨论!)

“呵呵!确实如此,有根方有所据之处,而无根纵然兵多将广也说来无用!既然说到这里,那么付先生不妨也说说你的见解,我等眼下该到何处建立属于咱们的根据地更佳一些呢?”肖天健虽然这段时间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已经有了一个腹案,但是他还是很乐意再听听付德明的想法,来结合他的腹案再说。

付德明听出肖天健这是想要考量于他,于是淡然一笑道:“既然将军问到这个,那么属下就斗胆说说自己的想法好了!

陕西之地肯定是不行的,这里早已因为天灾人祸,成了四战之地,而且此地势力多如牛毛,单是叫得出名号的义军便不下百支,而且此地也是朝廷视为祸根之地,朝廷官府都时刻关注着陕西局势,调集重兵于陕西境内,陕西各地大都饱受天灾兵祸,早已是残破不堪,虽然流民众多,招兵不难,但是却无益于长久之计!汉中虽然是一处佳地,但是眼下八大王张献忠等部义军正在那里和官军争夺,以将军的实力,眼下前往汉中,万万不妥!故此短期之内,陕西境内想要觅得一处合适的地界供我等盘踞,恐怕并不容易!”

肖天健听罢之后连连点头说道:“先生所言极是,继续!既然陕西不成,那么以先生看,河南如何?”

“河南?不成!河南虽然号称中原腹地,但是眼下也并不是一个好的去处,河南新近也遭大旱,不少地方据说都颗粒无收,虽然官军在河南陈兵不多,但是想要在河南立足,恐怕也并不易!要不然的话,如高李二人还有八大王、曹操之辈,也不会入河南之后,立即又弃河南返回陕西境内,以至于招致车厢峡惨败!河南招兵可以,但是暂时却也并非可以久居之地!不成不成!”付德明虽然不敢说熟悉经济之学,但是因为他平时注意收集一些各地的消息,所以对于各地情况都有了解。

“嗯!说的不错!那么蜀地又如何呢?”肖天健引导着付德明的思路对他接着问道。

“卑职早已说过,四川虽然富裕,但是要知道四川可是还有一支白杆兵,那秦良玉也非常人所能力敌之人,更加上四川各个要隘皆陈有重兵,即便是将军想去,恐怕也难以入川,去也只能是自投罗网,更何况入川容易出川难,即便是将军能入川占据一处佳地,壮大起来以后想要出川,也恐怕很难!有史以来,但凡入川者,皆无成就大业之人!所以属下以为四川也绝非眼下可选之地!”

肖天健马上点头称是,因为付德明说的不错,当年刘备盘踞蜀地,虽然站稳了脚跟,实力壮大了不少,但是却被堵在四川之内无法出来,诸葛亮要说够厉害了吧!结果呢?不是照样穷极一生,直至累死,也没能率领蜀军杀入中原,张献忠貌似后来也盘踞了四川,但是结果却不照样还是被清军一鼓而下,打的落花流水了吗?

所以付德明不同意去四川,他当然是知道为什么的,更何况了,现在朝廷正害怕义军跑到四川区,在通往四川的各个要隘之处,都陈布了重兵,高迎祥都没敢去,他带着手头这点兵马,还要先入汉中,再谋入川,跟找死也差不到哪儿去。

“看来四川也去不得了!那么湖广又如何呢?”肖天健接着说道。

“呵呵!将军莫要提湖广了!虽然湖广富裕不假,又是产粮之地,但是那里却路途遥远,以将军的兵力,此行要去湖广,以付某看来,也绝非明智之举,更何况那里离南直隶太近,少有风吹草动,便会招致官军大批入剿,据说年初老回回等几路义军南下进入湖广,但是也只是打下了兴山,便立即西去,进入了四川夔州一带,转而又被秦良玉逼回了陕西,如此看来,眼下想要南下湖广,呵呵!不成!”付德明摇头再次否决了肖天健的提议。

肖天健听罢之后,也笑了起来,点点头道:“既然这么多地方咱们都去不得,那么以我看来也只有这个地方可去了!”说着他站在桌边,将手指重重的点在了地图的一角。

付德明看着肖天健手指落处,皱起眉头有些惊诧的对肖天健问道:“难道将军想要入晋?”

肖天健点点头道:“不错,就是入晋!”

付德明不由得有些倒吸一口凉气,疾步走到地图前面,低头俯视地图,马上摇头道:“此举是不是太危险了?要知道山西可是由曹文诏驻守的!此獠堪称杀神,义军对上他麾下的关宁铁骑,几乎可以说是战无不败,死在此獠手下的义军头领不下数十人之多,被其手刃的义军将士更是不计其数,将军为何要现在选择入晋,如此做岂不是送羊入虎口吗?”

付德明之所以大惊,那是因为这几年来,曹文诏这个人名实在是太有名了,自从各路义军在陕西兴起之后,曹文诏便跟随洪承畴开始在山陕等地剿灭义军,而曹文诏麾下的兵马非是一般的官军,而是早年袁崇焕练就的三千关宁铁骑,这帮关宁军堪称是明末明军中最精锐的兵将,在关外敢于后金鞑子的八旗军正面相抗,别看兵力不算多,但是所有义军只要碰上曹文诏几乎没有讨得好的,各个都被曹文诏率部打的是鸡飞狗跳,不少义军头领就这么被曹文诏给宰了。

去年崇祯五年间,义军齐举山西,又是曹文诏率兵进剿,结果打得义军连战连败,最终落荒逃入河南,方才得以喘息。

这些年来,义军中有名的人物,比如王嘉胤、点灯子、杨老柴、一条龙、扫地王、杜三、红军友等知名头领全都死于曹文诏手下,更是被曹文诏打得逃出了山西,所以现在只要是义军上下,一提起曹文诏,没有不头疼的,以至于这一次他们宁可都跑回陕西,却没人敢回山西,就是因为曹文诏这个杀神的名头在哪儿放着,以至于吓得这些义军首领们想都不敢想再去山西作乱。

而付德明闻听肖天健打算率部前往山西打块根据地,顿时便吓了一跳,这些日子付德明也没少听李自成和高迎祥手下的人提及曹文诏,所以听闻山西,也有些心惊肉跳。

肖天健忽然笑了起来,摇头道:“付先生此言差异!要知道这世上曾经有句话说的好,最危险的地方,可能恰恰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曹文诏厉害不假,这一点我肖天健也承认,但是先生却只顾着收集官军的消息,却忘了北面还有东虏鞑子这件事了吧!”

付德明听后神情一变,似乎抓住了点什么,但是又有些不敢确定,于是便对肖天健问道:“难不成将军听到了关外什么消息了不成?抑或是那曹文诏什么动静了吗?”

肖天健买了个关子,有些事他不好说出来,他倒不是很清楚眼下关外东虏鞑子的情况,但是他却因为对曹文诏很钦佩,所以早先曾经专门查阅过有关曹文诏的一些事迹,所以了解一些有关曹文诏在这段时间的情况。

另外通过一些流民带来的消息,肖天健也多少了解到了眼下北边关外鞑子的消息,得知从七月间,东虏鞑子便再次西征,围攻怀仁、应州等地,而曹文诏身在山西,正好被调往晋北驻防,而正是这次曹文诏的北调,使得他遭到了一次大败,具体什么时间肖天健已经记不得了,但是估摸着眼下曹文诏已经很可能因为对付东虏鞑子不利丢官罢职了。

而时下通讯不畅,这样的消息很难很快传至陕西境内,特别是传到陕西腹地这一带,但是他可以确定的是,曹文诏短时间之内,将不会再成为一个问题,而山西因为前段时间曹文诏对义军的清剿,使得各路义军都不敢轻易涉足山西境内,以至于让这乱世之中,山西得到了难得的一段相当长的安稳时间。

肖天健也绝不是什么脑子一热才作出的决定,正是因为后世他多多少少对这个时代一些事情的了解,才使他下定了这个决心,决定要率部潜入山西境内。

“正是!我前些日子听闻一个消息,说东虏鞑子再次入寇宣大一带,而曹文诏率部移镇边关,出战不利,已经将其罢官充军,所以曹文诏短时间之内,已经不是个问题,此事你我知道即可,你暂不要宣扬出去!”肖天健哪儿是收到了什么消息呀!只不过他现在不好解释,只好冒认下来,将他的猜测当作可靠消息,告知了付德明。

“原来如此,将军放心便是,属下不才,好歹还是知道利害的!绝不会出去乱说的!可是将军想了没有,山西可是于京师紧邻,假如我等袭掠山西,会不会招致朝廷所担忧,派军进剿呢?”付德明还是没有打消疑虑,反复思考肖天健这个决定的利弊之处,又对肖天健提醒到。

第八十九章 疑窦

“先生担心的有理,不过你来看,山西虽然北面就是宣大,紧邻京师之地,而且驻守有大批官军不假,但是山西南部一带,却是兵力空虚之地,而我们此行过去,并不似上一次义军齐举山西那样,声势浩大,而我们只要军规严格,找到一处可供我们驻足之地,安抚当地乡民,料想以我们的声势,还不至于惊动朝廷,待到有朝一日,我们壮大之后,即便是朝廷体察到了我们的威胁,那么到时候恐怕他们也已经拿我们没有办法了!

我们行事绝不效仿眼下的高李所为,只知劫掠却不知生产,既然称之为根据地,那么我们便要当作自己的家来、经营,绝不是为祸一方,而是要造福于民!不是像现在他们那样做的所谓的劫富济贫那么简单,这一点希望先生能清楚我们刑天军和其它义军的区别!

另外我也不妨对先生直言,我之所以此次决定入晋,并非就是要将山西南部作为长久之计,而是要以此地为根本等待时机,而晋南于陕西河南相邻,只要局势允许,我们占据这里,不管是南下入陕,还是东入河南,北直隶,皆为便利,到时如何大业不成呢?”肖天健对付德明仔细解释到。

付德明摸着下巴的胡子,看着肖天健抽出来的一张手绘的山西草图,仔细观看了一番之后,也点了点头,他这段时间也一直替肖天健考虑下一步该如何行事,刚才肖天健提及了几个去处,都被他一一否决了,他起初倒是有想法让肖天健继续西去,择地站稳脚跟,但是仔细思量一下,西去的话,虽然地广,但是却存在一个很大的问题,就是人稀,即便是占据了一块地方,这人也不好解决,这些年大荒,西面的许多百姓都朝内跑,连军户都弃了家籍冒险逃入了内地,哪儿有人会这个时候再朝西走呀!

所以当听明白了肖天健的想法之后,付德明于是也点头表示了赞成:“原来将军这段时间也早有了打算,如果按照将军所谋划的来说,属下觉得入晋在晋南打下一块根据地倒是非常可行!只是此行入晋,路途遥远,恐怕路上会多有不测之事,将军可要早做打算!”

“想来高李等人起事之后,纵横山陕河南甚至远至南北直隶,行程不下万里之遥,他们能走得,那么我们刑天军又有何走不得呢?既然如此,那么我们也不再多在此久留了,既然高李二人总想吞下咱们,那么咱们还是早走为妙!”肖天健说罢之后,便将桌上的地图卷了起来,叫了铁头入账,让他将地图用一牛皮制成的筒子装了起来。

付德明点头答应道:“将军所说也是,只是属下还有一事想要告知将军!但是此事属下也只是怀疑,却并无实据,不知当将不当讲!”

“付先生有话直说便是,不要怕说错什么!你也应该知道我的脾气了,我岂会因为说错话便责怪于人呢?”肖天健端起一碗凉茶,大口喝了下去,现在天气已经开始明显转凉,一碗茶倒上不多时便会放凉,秋天眨眼间就来临了。

“这个……将军可还记得女营中的一人吗?”

“哦?女营?女营好歹也有数十个女眷吧!你指的是……难道是灵儿?她怎么了?”肖天健忽然想到了范灵儿,于是立即对付德明问道。

“非也!不是范小娘子,而是那个蝶儿!也就是在千阳天龙寨外,高闯王送给将军的那个女子!请将军还是加以提防一二才是!”付德明摇头说道。

一听说蝶儿这个名字,肖天健忽然才在脑海中浮现出一张美艳的面庞,这段时间他到了陇州城外之后,从来都没有夜宿过后营,以至于几乎要将这个高迎祥送给他的蝶儿给忘掉了,今天不是付德明提起来她,他还真就没有想起来后营里面还留着这么一个女人!

“蝶儿?付先生可是发现她有何不妥之处了吗?”肖天健于是立即对付德明问道。

“卑职不敢确定,但是这段时间来,自从高迎祥率部赶到这里之后,那个蝶儿便每隔两日,都会借口到高迎祥营中探亲,因为身份的缘故,营门处的兵将倒也不便干涉,只是她如此频繁出入两营,而我们两军之间关系又如此紧张,总是有些不妥!卑职担心此女会不会是高迎祥留在将军身边的暗线!

但是眼下这只是卑职的猜度,并无实据,这几日卑职也派人留意了这个蝶儿,稍微发现了一些端倪,这个蝶儿这些日子,经常会和人闲聊,时不时的打听一些咱们营中的各种消息,还特别有些留意咱们的储粮变化,所以今日只管给将军提出来,请将军加以防备才是!如果此次将军决定暗中离开此地的话,此事最好还是不要让她知道为好!抑或是干脆限制她出营为好!”付德明这段时间按照肖天健的吩咐,负责起了情报收集,偶尔之间他听到了一些后营的人私下议论起了这个蝶儿的异常反应,于是便加了一个小心,观察了几日之后,发现这个蝶儿果真两天就要去高迎祥营中一趟,既然高迎祥已经把她送给了肖天健了,那么蝶儿就是肖天健的人了,而她如此频繁出入两营,即便是义军之中男女之防并不算严格,但是她这么做显然也有些不合常理,所以付德明总觉得蝶儿这个女子有些不太对头,于是才大着胆子,对肖天健提起了这件事。

肖天健沉吟了一下之后点头道:“付先生有心了,此事我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先生放心,暂时只有我们几个人知道,我也不会将这件事告知灵儿抑或是蝶儿的!至于她到底是不是高迎祥留在我身边的暗线,这都不重要了,待我们离开此地之后,她也就失去作用了!”

付德明抱拳对肖天健道:“卑职对于将军所行之事甚为钦佩,将军能如此严于律己,不为美色所动,属下深感钦佩!但是属下还是要提醒将军,红颜祸水,如果这个蝶儿确实是高迎祥暗中所遣的话,将军最好还是加以提防,以免一旦咱们和高迎祥反目的时候,蝶儿会受命对将军不利!属下为了将军,说的可能有些过分,还望将军见谅!毕竟将军干系着咱们整个刑天军的前途,不得不防呀!属下言已至此,还望将军三思,属下告退!”

看着付德明离开的背影,肖天健缓缓的坐在了椅子上,摸着下颌越来越长的络腮胡子,低头思量了起来。

以前肖天健倒是没有为自己的生死多想过什么,但是现在经过这大半年的经营之后,付德明说的不错,以他现在的身份,已经成为了整个刑天军所有人的仰仗,无形间这么多人的命运就和他的生死绑在了一起,如此一来,他便不得不多为自己着想一些了,毕竟他生,则许多人都能跟着他生,如果他死的话,那么这么多信任他的人,很可能也会因为他死。

想到这里,肖天健站了起来……

第九十章 探视

蝶儿一如往常的走出了刑天军的大营,对于她,因为肖天健给她的身份不明,所以她的身份就比较尴尬,但是同时也带给她一个好处,那就是可以在营中行动自由一些,当然了,这种自由也只是限于她出入后营,但是却不包括所有地方都可以去。

刑天军之中还是有些地方是属于保密的,比如铁匠铺、火药作坊、前营校场等处以蝶儿的身份是不能随便进的,所以蝶儿能接触的也只是女营抑或是医营的一部分可以开放的区域。

肖天健一如既往的不在后营夜宿,使得蝶儿一直都找不到机会接触他,虽然她私下里也托人传话给肖天健,暗示肖天健要记得还有她这样一个人存在,但是传话的人似乎集体失忆了一般,将她所托之事抛至了脑后。

原因无他,就是因为范灵儿的存在,刑天军上下都熟悉范灵儿,虽然明知范灵儿的出身,但是范灵儿跟着肖天健这么长时间以来,大家也都看出了范灵儿尽心竭力的在服侍肖天健。

而且范灵儿生性随和,除了服侍肖天健之外,闲来无事的时候,便总是主动的在营中各处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抑或是帮着将士们缝缝补补,抑或是到医营帮忙照料伤患,有时候甚至还去帮忙做饭烙饼,所以对于范灵儿,营中的老弟兄们都已经把她看做了肖天健亲近之人,虽然名义上范灵儿还只是肖天健的一个侍女,但是实质上在肖天健没有正式娶妻之前,却有点拿她当作主母看待了。

而对于高迎祥送来的这个蝶儿,后营的大多数人并不待见,虽然蝶儿天生丽质,长的也要美貌一些,但是因为刑天军和高迎祥的关系,大家伙对他都有些抵触。

另外一个就是蝶儿喜爱干净,不愿做粗活,更不愿到医营之中照料那些伤患,所以后营的人们对她的印象也就好不到哪儿去了,觉得蝶儿这样的女人在刑天军就是个累赘,还威胁到了范灵儿的地位,所以不管蝶儿托谁给肖天健捎话,大家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沉默,表面上答应下来,扭头便丢到了脑后。

结果是蝶儿的所有努力就这么莫名其妙的以失败告终,肖天健照旧还在前营忙活,基本上忘掉了后营中还有这么一个美人在时时刻刻的‘惦记’着他。

高迎祥到了陇州城之后,蝶儿便以回高迎祥营中探视姐妹的名义,隔天就回到高迎祥营中一次。

看着蝶儿飘然走出营门的婀娜背影,肖天健背着手缓缓的从营门一侧绕了出来,背后跟着铁头还有负责辎兵营的独臂张朝,还有负责物资管理的靳夫子。

“近来此女行动你们可有所留意吗?可发现有何异常之处?”肖天健望着远去的蝶儿的背影,对张朝和靳夫子问道。

“回将军,此女自从随军到此之后,倒也没有太多异常之处,平日里一般不太出帐行走,总是留在帐中,只是这半个月时间,才出来走动多了一些,但是因为将军有令,匠作营那边闲杂人等不得入内,前营不得女眷出入,所以她只是在后营可去之处走动一些!”张朝立即开口答道。

“将军,要说异常,老夫也没有发现什么,只是这段时间听营中一些女眷提起过,她似乎对营中各种事情都很是好奇,经常打听一些有关将军的事情,而且……而且……”靳夫子接口说道,但是话没说完,似乎在犹豫些什么。

“而且什么?”肖天健微微皱眉问道。

“回将军的话,这事儿怎么说呢!此女倒是托过老夫给将军捎话,似乎想要见将军,但是老夫一忙!后来就忘了她的所托!而且她似乎对咱们的物资的数量比较关心,常去老夫那里转悠!”靳夫子有些不好意思的答道。

肖天健听罢之后微微一想,便知道了靳夫子这话的意思,淡然一笑看了靳夫子一眼,大家心照不宣,这话也就到此为止。

“将军,此女回来之后,是不是把她控制起来?”铁头冷硬的对肖天健问道,护卫归铁头所辖,营中许多有关安全的事情都是他在管理,对于有疑点的人,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先把人给抓起来再说。

“不用!咱们没那么多秘密可言,让她只管忙她的吧,不要管她,一切照常!哼哼!好了,此事到此为止,你们各自忙你们的去吧!”肖天健淡然一笑挥挥手对张朝和靳夫子说道。

他们二人听罢之后,立即施礼躬身退下,各自忙他们的事情去了,而肖天健带着铁头信步走向了后营,先在医营看了一下,这里基本上已经空了,本来这里人满为患的伤员经过这段时间的医治之后,绝大多数已经伤愈归队,所以医营也就安静下来了许多。

从李自成营中那次挖来的二百来名伤员,经过良好的医治之后,绝大多数已经康复,只有少数人运气不好,发生了严重感染丢了性命,不过在这个时代来说,如此低的死亡率,也已经堪称为奇迹了,在刑天军的医营之中,经过肖天健和吕荣轩的努力,已经建立起了一套良好的医护制度,所以对于伤患的救治也就有效了许多,整个医营中伤员的死亡率基本上被控制在了两成之内,虽然和后世相比,这样的情况算不上好,但是放在这个时代,却已经是相当了得了。

而这些伤愈之人在康复之后,有感于肖天健对他们的救命之恩,果真大部选择留在了刑天军中做事,而他们都是见过血,又都是敢于拼命的人,素质上不需太多考量,便直接被编入到了新兵营之中,只有极少部分在康复之后,选择了回李自成营中效力,而对于这些人,肖天健也没有半分强留,直接恭送他们回去,对于这些人,既然不跟他一条心,那么强留下来也没有作用,倒不如结个善缘,以后说不定还会有用。

不过也有几个人是受了肖天健之命,选择回了李自成营中,至于他们,只有肖天健和铁头知道他们的名字。

一看到肖天健入营查看,营中剩下的那些伤兵纷纷对肖天健施礼,满脸都是恭敬之色,而吕荣轩现在也清闲了许多,正在营中一座医帐门前的椅子上看书,一见到肖天健过来,这才放下了手中的医书起身相迎。

“这段时间吕神医你辛苦了,你可知道,现在营中将士们可都是称呼你为吕神仙了,居然传言你是吕洞宾转世下凡,你这威望可是在咱们刑天军之中如日中天呀!呵呵!怎么样,剩下的这二十多个弟兄什么时候可以归队?”肖天健走到吕荣轩面前没有半点架子的对吕荣轩说笑道。

“哪里!将军说笑了!医营能有如此成绩,全乃将军所赐,如果不是将军提前备足了伤药的话,属下纵有扁鹊之能,恐怕也只能干瞪眼!所以说属下只不过是沾光了而已!

至于剩下的这些受伤的弟兄,最长十天,便可大部分归队了!现在每天都有人归队,仅剩下几个重伤者尚需调养些时日!”吕荣轩对肖天健施礼之后开口答道。

看看医营没什么事情之后,肖天健和几个伤员闲聊了几句,让他们好好休息,这才转出医营,来到了女眷所居之处,一挑帐帘,便走入了范灵儿所住的帐篷之中。

范灵儿正在帐中做针线活,缝制的是一件丝绢的内衣,不用想,肯定是给肖天健做的衣服,丝绢做成的内衣穿在身上有个好处,那就是韧性很强,一旦穿着者被箭射中的话,会连着丝绢进入体内,起出箭头的时候,便简单了许多,会避免扩大伤口,减轻不少痛苦,范灵儿近期听闻这种事之后,便开始动手为肖天健缝制一件这样的衣服,可以让他穿在身上上阵打仗。

什么家仇,到了现在基本上都被范灵儿抛到了脑后,她心中只剩下了肖天健这一个人,凡是只要能为肖天健做的事情,她都愿意给肖天健做。

之所以有这样的变化,那是因为自从到了陇州城外之后,在和李自成的两个夫人走动了两次之后,范灵儿也从李自成营中听闻了不少类似她这样身世的女人的事情,义军之中像她这样身世的女人可以说多的是,其中不少头目的老婆都是他们*的时候,杀掉了大户家的人之后,抢来大户家的女子,其中既有大户人家的小姐,也有他们的小妾,而义军之中对于这样的做法,也都没有限制,对于他们来说,抢大户杀豪绅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抢占他们的女人那就更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而这些女人的命运可以说很是悲惨,被抢来之后,虽说当了义军头领的老婆,但是却连奴隶都不如,往往会被她们的男人动辄打骂,命不好的稍有反抗,便会被直接杀掉,甚至抛给下面的兵卒们肆意淫辱。

即便是她们顺从命运,甘当这些人的老婆,但是许多时候一旦遇上了义军处于危险之际,这些男人要逃命,又嫌她们这些女人是个累赘,又担心自己的女人被官军抓住淫辱,许多人干脆逃命之前,就杀掉自己的老婆,自己溜之大吉。

这种事情在义军之中非常普遍,义军的头领们从来都不缺女人,女人对他们来说什么都不是,杀了一茬用不了多久,再抢就是了。

听闻了这些事情之后,范灵儿听的是毛骨悚然,但是同时有为自己感到庆幸,她落在了肖天健的手上,却不是落在那些人的手上,相较来说,她已经算是非常幸运了,所以说,她也就对以前发生的事情看的更淡了许多,一心一意都放在了肖天健的身上。

当肖天健挑帘进入帐中的时候,范灵儿并没有抬头,而是淡淡的说道:“姐姐这么快就回来了?”

第九十一章 实证

“灵儿!”肖天健站定之后,微笑着招呼她道。

范灵儿浑身一震,赶紧丢下了手头的活儿,站了起来,面露惊喜的赶紧走到肖天健面前,对肖天健施礼道:“奴婢不知道将军到来,请将军恕罪!”

看着眼前这个少女,肖天健心中还是有些感慨,他伸手托起范灵儿,一只手托住范灵儿的下巴,使她抬起头直面自己,盯着范灵儿的脸端详了一番之后,肖天健轻轻的吻了范灵儿的小嘴一下。

范灵儿如同受惊的小鹿一般,心如鹿撞,但是却很高兴,有些不知所措的闭上眼睛,享受着肖天健这瞬间带给她的温存。

“可觉得营中辛苦吗?”肖天健轻轻的搂着范灵儿对她问道。

范灵儿感觉到肖天健的嘴唇离开她的嘴唇的片刻有点不舍,但是还是赶紧睁开眼柔声答道:“营中有靳老爷子照料,倒也没有什么辛苦!倒是将军在外天天忙碌,灵儿不能在将军身边服侍,将军倒是瘦了许多!将军还要照顾好自己才是!”

肖天健微笑着说道:“只要你不觉得苦就行!我有铁头跟着不妨事!”

肖天健在帐中盘腿坐下,范灵儿赶紧给肖天健倒茶,被肖天健止住问道:“今日我来有一事要问你!”

范灵儿有点紧张的点点头,跪坐在肖天健下手位置,对肖天健轻声答道:“将军有何事只管问奴婢吧!可是奴婢做错了什么事了吗?”

“你不必担心,不是你的事情!我想问的是有关蝶儿的事情!”肖天健安慰了一下范灵儿之后,对她说道。

范灵儿顿时松了口气,但是马上又有点紧张了起来,对肖天健说道:“原来是那狐媚……哦不!原来将军要问的是蝶儿的事情呀!奴婢失言了,请将军责罚!”

肖天健哑然一笑,他立即看出来,范灵儿也不待见那个蝶儿,明显的有些醋意,女人呀,任何时代的女人都不可能不会吃醋,就连范灵儿这个小可人也不能免俗,肯定是感觉到了来自蝶儿的威胁,所以才会一时失言,居然当着他的面,直呼那个蝶儿为狐媚子,这让肖天健有些好笑。

不过肖天健也不以为意,接着问道:“蝶儿跟着你也有一月有余了,那么这段时间她可曾都有什么异常表现,你想想看!”

范灵儿听罢之后,秀眉一皱,立即答道:“将军,那个蝶儿不是好人,她总是跟我打听将军的身世,还常常……常常……总之她对将军似乎……”

“常常什么?”肖天健逼问了一句。

范灵儿一咬牙,低头狠下心答道:“她……她总是不停的在奴婢耳边提起奴婢的身世!奴婢觉得,她总想挑拨奴婢和将军的关系!”

肖天健一皱眉,如果范灵儿没有说谎的话,那么蝶儿这么做,就足以说明她其心可诛了,对于范灵儿和他之间,范灵儿的身世可以说是他们中间的一根刺,平日里一般人绝对不会在范灵儿面前提起她的身世的,这根本就是一个绝不容他人碰触的忌讳,而蝶儿反复在范灵儿面前提起这件事,那么就不单单只是争风吃醋这么简单了。

如果范灵儿是一个胸有城府而且性格刚烈的女子的话,如此听人反复提及身世,便会埋下一个无法预料的炸弹,说不定什么时候在他身边便会爆炸,如此一来,……

“那么灵儿你还恨我吗?”肖天健忍不住再次对范灵儿问道。

范灵儿听罢之后,忽然低头垂泪了起来,大滴大滴的眼泪落在了裙子上,哽咽的说道:“奴婢已经是将军的人了,奴婢早已说过,这是奴婢的命,奴婢自从到了天龙寨之后,便早已认命了!我也听说了许多像我一样身世的女子的事情,比起她们,我自知已经算是幸运的了,能遇上将军对我这么好,灵儿早已不再忌恨将军了!现在灵儿全都依靠将军,将军让奴婢生,奴婢便生,将军让奴婢死,奴婢便死,奴婢生是将军的人,死也是将军家的鬼,将军如若不相信灵儿的话,就请将军现在赐奴婢一死吧!”

肖天健没想到自己这么一问,居然让范灵儿如此激动,想想灵儿也不好受,被人常常提及这样的身世,自己又表示疑问,对灵儿来说,确实让她没法自处。

于是他轻轻的伸手在灵儿的肩膀上抚摩着,开口说道:“我岂会不相信你呢?如果我不信你的话,也不会留你在我身边!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你说的对,这就是命!我说过既然你跟着我,我便不负与你!不要哭了!好吗?”

范灵儿哽咽了一阵之后,在肖天健的劝慰下才收住了眼泪,忽然似乎想起了一件事,擦擦眼泪站了起来,快步走到蝶儿睡的一个地榻旁边,开始翻找了起来。

不多时她微微惊呼了一声,忽然间在蝶儿地铺的下面翻出了一个布包,转身急忙走回肖天健的身边,把小布包放在了肖天健的面前,对肖天健说道:“将军,又一次我从外面回来的时候,蝶儿显得很是慌乱,似乎正在朝着床下藏什么,我起初没有在意,也没想过她做什么,今日将军问起蝶儿的事情,我刚才突然想起了那件事,这个布包之中不知道装的是什么,将军看看吧!”

肖天健捏了捏小布包,于是抬手打开了布包,顿时几样东西呈现在了他的面前,其中居然有一个小本子,一根用布条缠着的小碳条,还有两个纸包,里面似乎是什么粉末,但是不清楚到底是什么东西,另外就是一把非常小,但是却很精致锋利的小刀。

肖天健打开这个小本,简单看了几眼之后,便立即啪的一声合了起来,重重的拍在了矮几上面!

但是他想了一下之后,很快便又收起了怒色,抬手将几样东西都又放入小布包之中,交给了灵儿:“灵儿,把这些东西还给她放回原处,只当你没见过这些东西,记住,蝶儿回来之后,什么都不要说,也不要提起我来过的事情!你懂我说的意思吗?”

灵儿其实也是聪明的女孩子,看着肖天健的神色,很快点了点头:“将军放心,灵儿晓得怎么做了!奴婢什么都不会说的!”

肖天健走出灵儿的帐子之后,对铁头点了点头,铁头立即问道:“那么等那个贱人回来,就动手吗?”

“不急,我倒要看看这个贱人到底想做什么!不过我可以断定,这个贱人并非是熟手,连如此重要的东西都不知道藏在身上,哼哼!我就要高迎祥偷鸡不成蚀把米才行!走吧!回前面去!”说罢之后肖天健抬腿便大步走向了前营。

第九十二章 不宣而走

蝶儿跪在高迎祥的面前,高迎祥面沉如水的望着脚下的蝶儿,冷声哼道:“没用的东西,到现在让你做的事,居然半点也没办成!早知道你如此没用,我也不必将你送给那厮了!要知道营中多少人想要你的身子,你难道不知道吗?”

蝶儿微微一颤,赶紧告罪道:“是奴婢无能,请闯王息怒!奴婢也万万没有想到,那个姓肖的居然如此自律,自从到了陇州城外之后,居然绝不夜宿后营之中,就在前营于那些手下吃住在一起,即便他入后营,也只是巡视一遍就直接离开,就连他宠爱的那个侍女,也一样不留下宠幸于她!以至于奴婢没有半点机会接近于他!

虽然奴婢多托人传话给他,但是却毫无音讯,奴婢只得暗中在他那唯一宠爱的侍女面前,打听他的情况,但是到现在也搞不清楚他的出身!

有人传言说他是和尚出身,也有人说他是从关外逃回来的军汉,总之没人说得清他真实的出身,以至于奴婢也无从分辨真伪,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此人善于练兵,而且深知如何收买人心,他们营中之人,对他都十分爱戴,所以奴婢更无从下手来打听更多的事情。

不过奴婢也没有就此作罢,还是想办法弄清了他对其麾下兵将的编制,现在刑天军共有六哨战兵……

另外他们存粮也已经不多了,最多也仅够他们维持十日之用,这一点奴婢是从后营管库的那个靳夫子哪儿听说的,应该不会有错!”

高迎祥点点头,脸色稍微好了一些,捻着下颌的美髯,沉吟了一下之后说道:“看来这件事完全怪你也不应该,罢了!你回去之后,盯着他营中的事情,一旦他们有何动静,就速速想办法通知我!

这厮心高气傲,恐怕不会归顺于我了,你留在他身边吧,先不去管他做什么,只要他不与我为敌,那么也就罢了,如果他想要投靠官府的话抑或是想要于我为敌,那么你再想办法动手不迟!以你的姿色,料想他即便是自律很严,一旦沾了你的身子,也会沉湎于你的美色之中的!另外,你失散多年的弟弟我已经派人帮你找回来了,你可以去见他一面,叙叙旧,这件事你只要做好,你弟弟就好办,我以后定会重用于他的!你去吧!”

蝶儿轻轻的啊了一声,脸上露出了惊喜之色,赶忙应声给高迎祥磕头称谢,然后急忙站了起来,又对高迎祥施礼之后,急匆匆的被人带着到了后营之中,果真见到了一个十六五六岁的少年,定睛看罢之后,蝶儿忽然放声大哭了起来,扑上去搂住了这个消瘦的少年,……

直到一个多时辰之后,蝶儿才擦干了眼泪,重新补了妆之后,掩饰住了哭红的眼圈,在人的陪同下回了刑天军的营中。

好多天没有动静的刑天军这日忽然给高迎祥送去了个消息,肖天健说他们可以为高迎祥腾出这块营地,供高迎祥麾下的兵马屯驻,而刑天军向东移至三里外被荡平的一个叫三棵柳的小村重新扎营。

高迎祥对此倒是比较高兴,毕竟历来都不怎么服软的肖天健,这一次到底还是在他面前服软了,在他看来这是一件好事,而且他知道刑天军也将面临粮绝的危机,想必肖天健也是想以此示好,待到今后好从他手中弄些粮食去。

这么一来,肖天健即便是不肯低头,也在缺粮面前,也不得不向他低头了,那么只要他趁机笼络一下,这肖天健自然也只能乖乖的跟着他干了,消耗掉他一部分手下之后,那么以后肖天健是虎也得在他麾下窝着,是龙也要盘着了!

所以他立即让人回复肖天健,表示他的感谢,假惺惺的还让人告诉肖天健什么有情后补,以后会补偿给肖天健的。

肖天健笑着送走了高迎祥的手下,脸色渐渐的冷了下来,转身对铁头下令道:“传令下去,中午之后开始拔营,下午全军离开这里,朝东移营!”

铁头点头答应了之后,立即下去开始安排,随即刑天军上下人等便开始忙活了起来,一个个将士都骂骂咧咧的表示着他们对高迎祥的不满,好好的营盘却非要逼着他们让出来给他们用,他们刑天军却要重新挪窝找地方扎新营,多多少少的对肖天健也有些埋怨,觉得肖天健这一次显得有点软,没能顶住高迎祥的压力。

说归说,但是大家伙也知道谁的势力大,绝大多数人还是理解肖天健的为难之处的,所以倒也没真的抱怨太多,便开始收拾起了手头的东西,做好了拔营的准备。

至于李自成那边,肖天健这几天没有再过去见他,但是他也知道李自成正在忙着劝降贺人龙,想通过城外众多的义军给贺人龙施压,同时借用他们本是同乡的情分,劝说贺人龙干脆也跟着他们造反拉倒。

对此消息,肖天健自然是嗤之以鼻,据他所知,贺人龙是绝不会选择投降李自成抑或高迎祥的,最终贺人龙是会死在孙传庭手上,却绝不会跟着李自成造反。

而李自成在大石桥一战上,也把肖天健得罪光了,肖天健反过来拒绝帮李自成攻城,两方也就疏远了许多,虽然李自成还是通过两个夫人,于范灵儿抑或蝶儿来往,拉拢她们,但是这对肖天健来说,根本就是没用的事情。

所以这次肖天健决定离开此地,根本也没有打算给李自成打招呼,当日过当头之后,随着肖天健一声令下,刑天军集体动手,开始拔掉营盘,撤收营帐,装车起运,一队队的大车开始缓缓离开了大营,朝着东面方向行去。

整个拔营的过程用了一个多时辰,原本他们居住了近一个月的大营顿时如同扫了扫一般干净,除了剩下被抛弃的一些垃圾之外,什么也没给高迎祥留下,而高迎祥的人也在刑天军拔营起寨之后,迅速的接手了这个营盘,幸灾乐祸的对离开这里的刑天军的兵将们起哄。

而刑天军的兵将们也都骂骂咧咧的回敬他们,一边缓缓的离开了这里。

三里多地没多远,近三千人的队伍如果拉开的话,前后队的距离就差不多够了,但是刑天军上下却受命在营外排出了一个方阵,辎重车辆以及辎兵还有工匠、女眷等处于阵中位置,而新兵营打头在前,几哨战兵分列于队阵外围,斥候骑兵游弋于队阵两翼,排出的却是一种具有很强防御性质的行军队形,随着军中的鼓手的鼓点声,迈动着步伐,一步步的走向了他们所谓的新营位置。

刑天军的举动还是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高迎祥的手下有人立即指着刑天军远去的背影说道:“摆什么臭谱,不就是移营吗?犯得着摆出这么一副阵势吗?老子什么样的队阵没见过,真他娘的扯淡!这简直他娘的就像是要出远门一般嘛!”

但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一个面目可憎的留着络腮胡子的刀疤脸汉子却留了心,定睛仔细的朝着刑天军远去的方向望去,转头对身后跟着他的几个手下吩咐了几句,那几个手下翻身上马,便朝着刑天军行去的方向追了下去。

三里地对于刑天军来说实在算不上远,也就是不到半个时辰的距离,当他们行至这处残破不堪的村落的时候,前面的人便开始放缓脚步,准备随时停下来扎营,这会儿离天黑已经没多长时间了,赶紧落脚还能赶在天黑之前扎住营盘,好歹晚上还能吃顿热饭。

但是让兵卒们感到意外的是当他们已经到达了‘目的地’的时候,军中始终没有传下来停止行进的命令,行军鼓的鼓点还在继续敲响着,行军鼓不停,那么也就意味着要继续前进,打头的新兵营的新兵们一个个带着满肚子的狐疑,不敢擅自停下脚步,只得踏着鼓点越过了这个废弃的村落,继续朝着东面行进。

“别他娘的扭头看,该叫你们停的时候,自然会让你们停下来的,还都记得你们教头们告诉你们的东西吧!只要鼓声不落,你们就顺着路给老子朝前走!”刘宝骑在一匹战马上缓缓的压着前队行进着,用马鞭指着队列中一些走的有些乱了步子的新兵们骂道。

而后面的众军兵将也都一肚子的狐疑,但是同样行军鼓不停,他们也不能擅自停止行军,于是大队兵马就这么呼呼隆隆的迈过了这个破败村落,继续朝着东面方向行去。

几匹马随后跟着刑天军到达了这个村落,驻足疑惑的看着越过村落继续开进的刑天军的队阵,于是有人立即拨马,扬鞭猛抽了一下坐下战马,朝着来路上狂奔而去。

不多时这几个骑马的人便冲回了大营,跳下战马之后来到了那个络腮胡刀疤脸面前,单膝跪下大声叫道:“启禀张将军,刑天军并未在三棵柳停驻扎营,而是毫不停歇的越过了三棵柳,继续朝东面方向去了!”

张大盘也就是翻山虎听罢之后,噗的一口吐了口吐沫在地上,骂道:“他奶奶的姓肖的要跑!哪儿有这么便宜的事儿呀!想来来想走走,他奶奶的把咱们当什么了?来人,速速给闯王报信,其余人等立即抄家伙跟老子去追!给老子带马!堵住这帮龟儿子们去!”

第九十三章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不多时翻山虎便一马当先,率领千余名麾下的部卒,呼呼隆隆的开出了他们刚刚接管的大营,丢了一地搭建窝棚的东西,然后朝着三棵柳的方向咋咋呼呼的狂奔而去。

刑天军在越过三棵柳之后,各哨的哨将们便将他们此行的目的传达了下去,告知了麾下所有兵将们。

“都别发懵了,这事儿是咱们将军早就定下的事情,姓高的瞧不起咱们,处处挤兑咱们,那咱们也就恕不在此奉陪了,打不打得下陇州城,跟咱们有鸟的关系,现在将军说了,咱们离开这儿鸟地方,这天下老大了,哪儿是咱们去不了的地方?弟兄们都走快了,别掉队,跟着将军没吃亏的时候!”李栓柱在他那一哨队伍之中扯着粗嗓门大声的叫道。

听罢了李栓柱的话之后,众兵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他们根本不是被挤兑出了原来的营盘,他们的当家的肖天健压根就没打算再在这儿呆下去,而是给姓高的虚晃了一枪,这是要带着他们离开这地方呀!

不少人听罢之后立即哈哈大笑了起来,起初心中憋的那口气也顿时消没了,一起大声的笑了起来,走路顿时也变得轻快了许多,而军中行军鼓的鼓点也开始紧了起来,所有人随着鼓点声,都加快了迈动双腿的频率。

和范灵儿坐在一辆车上的蝶儿听到了军中军将们的叫声之后,心中一紧,顿时有些着急了起来,这一次刑天军要离开此地的事情她实现没有得到半点风声,范灵儿压根也没对她提起过,刑天军这么一走,她岂不就等于断了线的风筝了吗?那高迎祥分派给她的任务,岂不等于都白安排了吗?

蝶儿坐在摇晃的车上,顿时有些六神无主了起来,紧张的两手抓着裙角使劲的揉、搓着,看着蝶儿的表情,范灵儿倒是笑了起来,对蝶儿问道:“姐姐怎么显得这么着急呀!难不成不想跟着咱们将军离开这儿吗?还是惦记着什么事儿没做呢?”

蝶儿立即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赶紧干笑了一下对范灵儿说道:“没……没什么!只是姐姐觉得有点突然,怎么将军这次突然间便要离开这儿了呢?咱们这又是要去什么地方?”

范灵儿笑答道:“将军说在这里群虎环伺,总有人对咱们刑天军不操好心,所以既然留下惹人厌,到还不如就此离开这里,至于这次去什么地方,老实说我也不知道,但是将军既然要带着咱们走,那么咱们就跟着走就成了,咱们现在是将军的人了,将军去哪儿,咱们就去哪儿好了!”

蝶儿颓然坐在了车上,顿时心中七上八下了起来,她和范灵儿不同,范灵儿是铁了心的跟着肖天健了,但是她却是有目的才到了刑天军的,现在肖天健突然间率部离开此地,那么她便成了没依没靠的人了,而下一步她该怎么做,顿时让他失去了主意。

一个时辰之后,刑天军已经看不到背后的陇州城了,刑天军中号声忽然间响起,行军鼓的鼓声敲出几个重音之后,也戛然而止,正在行军的队伍在听到了号角声之后,迅速的集体停止了前进。

已经走的有些累的兵将们当即盘腿席地做在了原地,就地开始休息恢复体力,而刑天军的行军间的休息也不似一般的军队那样,即便是休息,也始终保持着他们的队形不散。

两骑快马从刑天军的背后快速驰来,冲到近前之后,马上的斥候飞身下马,快步奔至了肖天健的面前,大声对肖天健说道:“启禀将军,后面有一队高迎祥的兵马追了上来,好像是要拦住咱们!”

肖天健点点头立即喝道:“传我将令!战兵队起身列队,拦住这队追赶咱们的人!”

随着命令传达下去之后,各哨战兵随即便呼啦一下站了起来,小跑着在各哨哨将的率领着,迅速的列开了一个横阵,将辎重以及匠作营还有随军女眷尽数护在了身后,而新兵营虽然不用上阵,但是却要负责保护辎兵以及匠作营的工匠女眷,呼啦一下也都站起来,团团围在了辎重车辆的四周。

也就在刑天军刚刚列阵完毕之后,地平线上便出现了一团烟尘,一支千余人的队伍呼呼隆隆的出现在了刑天军的面前。

肖天健翻身上马,一提缰绳,走到了阵前,几门火炮也被立即推出了阵列,排布在了阵前,将黑洞洞的炮口指向了追来的这支队伍。

翻山虎怒不可遏的策马扬鞭冲在最前面,当看到了刑天军已经停下来,布下了真是严阵以待,于是才慌忙收住了战马,战马被他拉的一阵嘶鸣,两条前腿高高的扬起,又落回到了地上,姿势倒是颇为威风,不过在刑天军整壮的队列前面,他身后的这批人却显得是那么的不给力,简直如同叫花子一般。

当翻山虎收住自己的队伍之后,他手下的那些人各个跑的是闪腰岔气,狼狈不堪,有的人一停下就四脚八叉的躺在了地上,喘得如同拉破的风箱一般,再也起不来了。

一走一追之间,虽然两支军队行军距离相等,但是追赶一方要付出的体力代价却远超过正常行军一方许多,以至于刑天军还没感觉到怎么样,翻山虎的手下可就累惨了。

这种情况有点像是半个多月前刑天军追击贺方的官军那场仗,不过刑天军在体能训练上和将士的营养上却比翻山虎的手下强出太多,以至于刑天军当日在追上贺方所部之后,却还有一战之力,而翻山虎带着的这批手下赶上刑天军之后,却已经彻底成了一支疲兵了。

翻山虎看着枕戈待旦的刑天军的阵列,心中一阵发寒,不由得有些后悔自己的莽撞,刑天军的名声现在他可是也早就知道了,在陇州城外屯驻的时候,他还能仰仗着高迎祥的纵容,时不时的欺负一下刑天军的人,但是到了这儿,他忽然发现,他其实很蠢,面对着这支曾经打得贺人龙麾下官军落花流水的队伍,他麾下的这千把人,根本就是一盘端不上桌的菜。

单凭一己之力他便想要拦住刑天军离开这里,根本就是在螳臂当车,于是拉停了战马之后,翻山虎突然又有些泄气了。

不过这面子的问题很大,既然他气势汹汹的赶来了,那么不说点场面上的话是不可能的,他脸上表情变换了几次之后,还是下决心让自己手下的人起身列阵,而他自己一提马缰,便小步走向了刑天军的阵前。

第九十四章 一触即发

“呔!姓肖的,你好不仗义,我们闯王待你不薄,现在我等正在围攻陇州城,而你却要率部逃走,此又为何?”翻山虎在距离刑天军阵列一箭地之外再次停下,将手中的大砍刀朝着立马与军前的肖天健一指,然后大叫到。

肖天健也微微一提马缰,朝前走了一段距离,然后直面翻山虎冷笑道:“翻山虎!我已经知道你为何处处于我为难了!当初杀沙二宝,怨不得我什么,是你那表弟欺人太甚,劫我兄弟,抢我钱财,强索我赎金,还想杀掉我,但是他本事不济,却死在了我的手中,而他更是在汧阳当地为祸一方,暗中勾结有钱人欺压良善,可以说是死有余辜,杀之绝不足惜!

而你因为此事却处处于我为敌,显然非好汉作为,今日我率军离开此地,恐怕你们心知肚明原因为何,我肖某麾下刑天军虽然没有闯王实力雄厚,但是我肖某也非闯王麾下之将,所以道不同不相为谋,既然来得这里,那么我们也去得这里!由不得你来说三道四!

我敬闯王也乃是好汉,所以以前的事情就不再计较了,如若你想要拦住我等离开,那么你不妨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有胆的话就放马过来,没胆的话,就给我赶紧滚回去!”

肖天健的话立即招致了背后的刑天军兵将们的一片叫好之声,在刑天军阵中罗立忽然振臂高呼道:“刑天军威武!”

剩下的那些兵将们听罢他的吼声之后,立即附和着他同声大吼了起来:“刑天军威武……”

如此反复连吼三遍之后,肖天健将右手朝空中一举,张开了手掌,刑天军的吼声随即戛然而止,迅速的便安静了下来。

而翻山虎被肖天健的话气的是七窍生烟,但是同时听着刑天军那滚雷一般的吼声,让他顿时又大为泄气。

虽然他本想追上刑天军,拦住他们,但是现在衡量一下双方实力,以他麾下的那些兵将,即便是全部填上来,也不是刑天军的对手,刑天军如此强盛的军容,在他看来,就如同一头猛兽一般,他这些人想阻止他们离开的话,冲上去根本就不够刑天军塞牙缝的。

而肖天健的话也着实气人,让他根本没有选择,要么他灰溜溜的滚蛋,要么他只能拼死一搏,滚蛋是好说,但是回去之后,他就不用再在高迎祥手下混了,他这些年好不容易拼出来的悍勇的名声就彻底臭到家了,以后谁还瞧得起他呀!

翻山虎气的是浑身直哆嗦,但是却又有些犹豫,想了一阵之后,才怒吼道:“姓肖的,你欺人太甚了!难不成就以为我翻山虎不敢于你放手一搏吗?有种的话,你就来跟老子放对,让老子看看你的本事到底如何!”

肖天健冷笑了一声如同看怪物一般的看着翻山虎,然后用马鞭指着翻山虎笑骂道:“翻山虎呀翻山虎!你还真是有点小聪明!哈哈!不过在我看来,你是不是傻呀!你也不掂量掂量你自己的分量,我现在身后的兵将比你强的不止百倍,你以为我会跟你放对吗?罢了!罢了!休要再逞你那匹夫之勇了,肖某还要赶路,没空陪你在这儿胡闹,多谢你不辞辛苦来此相送,这情我心领了,告辞!恕不奉陪了!哼哼!”

说罢之后,肖天健头也不回的便拨马朝着本阵走去,愣是把暴跳如雷一般的翻山虎给丢在了两军阵前。

翻山虎直气的是七窍生烟,也拿肖天健没有半点办法,有心摘弓给肖天健后背来一箭,射死肖天健拉倒,出出胸中这口恶气,但是眼看着虎视眈眈盯着他的那些刑天军的兵将,以及阵前那几门黑洞洞的炮口,他实在又下不了这个决心,于是愣是干在了当场,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最终他一咬牙,还是打算拼了,好歹他也是条汉子,怎么能让肖天健如此侮辱呢?于是他一拨马返回本阵,大吼了一声道:“弟兄们,姓肖的这厮实在是太过嚣张了,都给我听了,大丈夫可杀不可辱,跟老子冲上去拼了!杀!”

高迎祥本在营中查问军中存粮之事,正在和手下几个部将还有李自成一起商议下一步该从何处就粮的事情,忽然间听到帐外有人大声喧哗,于是一皱眉怒道:“不成体统!外面何事喧哗?”

有亲兵立即传话进来:“启禀闯王,接收刑天军营盘的翻山虎派人送信过来,说那刑天军假借移营之机,突然间朝着陇州城东方向急行而去,似乎打算要离开陇州城!眼下翻山虎已经率领其部下追了过去!请闯王定夺!”

高迎祥听罢之后,当即大怒了起来,他本来还以为肖天健这次答应移营,是给他面子,是向他服软了,但是没成想这厮居然虚晃一枪,连个招呼都不打,直接率兵离开了陇州城,如此做法,简直如同给他来了一个耳光一般,让他下不了台,于是他立即大步走到帐中,大吼道:“混账!这姓肖的眼中还有没有我高迎祥了?居然连个招呼都不打,便率部离开此地,实在是可恨之极!来人,给我点齐五千兵马,我倒是要去看看,那姓肖的如何就这么走掉!”

亲兵应声便要出去安排调集兵马,前往追击刑天军,但是不待亲兵出帐,忽然有人叫道:“舅王且慢!”原来也正在帐中议事的李自成出言叫住了盛怒之下的高迎祥。

“鸿基,你有何话要说,要知道你和那姓肖的交集最多,关系也最好,而这次这厮要率部离开,难不成提前给你打过招呼了吗?”高迎祥立即扭头对李自成喝问到。

李自成赶紧起身来到高迎祥面前躬身对高迎祥苦笑着解释到:“舅王暂且息怒,听甥儿解释!

这次肖天健率兵突然间以移营名义离开陇州,这件事甥儿确实不知!还望舅王相信甥儿!”

高迎祥听罢一皱眉马上接着问道:“哦?难道那厮要走,连你都没打招呼吗?以你和他的关系,他这么做,又是为何?”

李自成低头答道:“具体原因甥儿也不太清楚,但是这次前来陇州,本来那肖天健和我关系还处的不错,攻城助战也很是卖力,但是自从那日他要率部前往大石桥一带阻截贺人龙那件事之后,我们关系便日渐疏远,后来我力邀他继续攻城,皆被他婉言拒绝了,以后便再也没有作出什么其它举动!

想来这次他要突然率部离开,主要还是因为一些小事,于舅王还有我起了龌龊,所以才会断然连个招呼不打,率部离开!

但是甥儿以为,他离开也不见得就是坏事,此人经过大石桥一战之后,在这一带声名鹊起,不少人看好于他,如此一来,假如我们接下来再攻陇州不下的话,反倒会让人笑话,而他率部离开,也正是时候,既然他于舅王还有我并不一心,那么就让他走好了!

还有大石桥一战之后,他兵力再增,而且此人善于练兵,深受其麾下将士爱戴,假如舅王因此震怒,率部对其追击的话,那么免不了会让亲者痛仇者快!更会让人知道咱们义军之间起了龌龊!

再者刑天军装备精良,即便是直面贺人龙也不惧一战,可见刑天军乃是一支善战之军,如果舅王率部前往追击的话,双方定会有一场生死之博,即便最终舅王灭掉了他刑天军,那么对于舅王来说,恐怕也会元气大伤,眼下我们刚出车厢峡不久,实力尚未尽数恢复,如果因此再受损失的话,甥儿以为实为不妥!还望舅王息怒,三思而行!”

听罢了李自成的话之后,高迎祥的怒气也就消了一些,仔细想想,这次肖天健率部离开,其实归根结底还是在他身上,如果不是他暗中授意手下挤压刑天军的话,那么肖天健也不见得就会这么率部直接离开。

而且刑天军和贺人龙一战的消息现在早已是传的这陇州城周边人人皆知了,其声望正盛,同时刑天军的战力之强,也大大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他刚才震怒之下要率部前往追击肖天健,如果追上去的话,又该如何做呢?

难不成真的就和刑天军大战一场?刑天军连贺人龙都敢正面相抗,一旦逼急了他的话,狗急跳墙给他来个鱼死网破,以刑天军的战力,即便是他率部将刑天军全歼,最终恐怕也会损失惨重,可以说会让城中的贺人龙笑掉大牙的!

一冷静下来,高迎祥便立即打消了追杀肖天健的念头,毕竟还有一个蝶儿这样的暗桩埋在肖天健的身边,肖天健率部走,又不是要和他为敌,也不是投靠官府,他就因为人家要走,便率兵追杀,这道义上也说不过去。

所以高迎祥听罢了李自成的劝告之后,叹息了一声摆摆手道:“罢了!让他走吧!不要集结兵马了!如果这么做,还真是得不偿失呀!”

“舅王!请速速派快马追上那翻山虎,令他不要和刑天军起了冲突,一旦他们打起来的话,那么这件事恐怕就不好收场了!两方谁有损失,恐怕都不好,舅王还是速速下令让翻山虎速速回营的好!”李自成在这方面眼光确实比高迎祥要强一些,立即又想到了翻山虎的事情。

“混账翻山虎!居然不听我的军令,便擅自率部追杀肖天健,这眼中还有没有我了?来人,速速传令翻山虎,让他给我立即率部滚回来,要是他敢不听号令的话,那么就给我取了他的人头回来!

且慢,另外……”

片刻之后,几骑快马便扬鞭冲出了高迎祥的大营,扬起了一路的土尘,朝着城东方向狂奔而去。

第九十五章 贺方

翻山虎手下的兵将之中,只有不足二百人是他老部下,剩下的近八成都是刚刚招募来的流民组成,当他们看到刑天军的军容之后,早就一个个吓得有些小腿肚转筋了,一个个的脸皮那是油绿油绿的难看,当听罢翻山虎要他们一拥而上,去和刑天军拼命,顿时便有人当场稀松了。

“将军!都是跟官府作对的,犯不着这么翻脸吧!他们愿走就走不得了?为何要去跟他们拼命呢?”队伍中有人立即高叫了起来。

翻山虎气的是差点从马鞍上一头栽下战马,他想死,手下人不想死,和官军打倒是还行,现在却要跟同行动手拼命,立即便有人不干了。

翻山虎正要气的找出在人群中跟他唱反调的人,宰了他为快,忽然间从远处又驰来了几匹战马,马上的人远远的便大叫到:“不要动手!闯王有令,翻山虎接令!”

翻山虎看到有人骑马冲来,于是只得强压住怒火,带马迎住了从陇州方向追来的这些人,吹胡子瞪眼的大声喝问道:“闯王如何说?是不是让我拦住这厮!”

一个人骑在马上冲到翻山虎面前,大声叫道:“翻山虎听令,闯王令你立即率部返回大营,不得对刑天军的弟兄们无礼!”

“啊?怎么会……?”翻山虎顿时便泄了气,大声对来人问道。

“不必多说了,军令难违,张将军还是速速回营吧!闯王命我要去见一下肖将军!”这个前来传令之人一点也不对翻山虎客气,大声喝令他道,说罢之后转身拨马,便奔向了刑天军阵前。

“肖将军请了!在下李虎,乃闯王帐下之人,今日特奉闯王之命,前来拜见肖将军,闯王已经听说了将军要率部离开的消息,但是因为闯王琐事缠身,不能亲自前来相送将军,所以吩咐在下前来为将军送行,闯王有言,肖将军对我们有恩在先,此次离开之后,何时只要有难处的时候,都大可再来找闯王,闯王定会倒履相迎!

另外刚才翻山虎多有冒犯,还望肖将军见谅,就此别过,将军好走!告辞了!”这个传话的李虎勒马于刑天军阵前,大声的对着肖天健叫道,言毕之后,在马背上对肖天健一抱拳,然后拨转马头便反身头也不回的驰去。

肖天健哼哼冷笑了一下,也抱了抱拳算是还礼,目送那个李虎离开之后,又看到翻山虎气哼哼的整队,带着他那些手下灰溜溜的掉头朝着陇州大营走去,再也没有刚来的时候的那种嚣张气焰了。

而肖天健转身过来,喝令道:“一哨、三哨殿后,凡是追赶我军者,皆视作敌人,就地给我杀退他们,其余各营转向东北方向,咱们转道前往庆阳方向!”

刑天军随即再次行动了起来,这一次他们没有再排出防御方阵行进,而改为了线形队列,以斥候在前开道,开始踏上了道路。

第二天傍晚时分,刑天军便离开了陇州地界,进入到了泾川境内,一天半的时间,他们便行出了数十里路,如此速度,即便是换作官军的骑兵来走,恐怕也需要这么长时间,而刑天军硬是凭着双腿,走出了这么远的距离。

而进入泾川之后,肖天健也就不再担心什么了,高迎祥和李自成绝不可能再派兵过来对他们不利了,所以在他的命令下,刑天军就地开始扎营,让军中将士们好好休息一下。

一天半的急行下来,即便是铁打的人,也会累的够呛,刑天军上下也都是人,所以说不累那是胡说八道,就连肖天健自己的脚底板都打了个水泡,就不用说身体素质差的人了。

不过相对于他们这次脱离高迎祥这件事,大家伙还是很高兴的,本来在没见过高迎祥之前,包括肖天健在内的所有人都对高迎祥很是敬佩,没想到接触了之后,才发现这个人并没有传说中的那么仗义,甚至可以说有些阴损,而对于李自成,肖天健的平价也当即落下了许多,现在他算是彻底明白了,这帮人最终为何终未成就大业的缘故了,从他们本质上来说,这些人眼界就很是狭窄,只知破坏,却不知经营,虽然名气很大,可以做到一呼百应,但是他们正因为一呼百应,短时间可以召集起大批义军,但是却无法养活这么多人,只能像蝗虫一样吃光一处地方,再换个地方接着吃,所过之处可以说是焦土一片,却又不事生产,以至于义军虽然发展很快,却始终无法在一个地方站稳脚跟,单单是一个粮食的问题,就逼迫着他们不得不成为流民军。

而肖天健现在算是明白了他们的本事了,自然不愿再和他们搅和在一起,而他们这么在陕西闹下去正好,现在朝廷以及陕西官府方面恐怕早就将注意力全部放在了他们身上了,那么正好也为他下一步找到一个立足之地,潜下身打理出一块根据地创造了有利的条件。

所以这才是肖天健选择这个时候离开陇州的真正原因,而对于该如何潜入山西,他也和付德明多次商议过了办法,那就是声东击西,飘忽不定,先以游击战术在陕西流动,逐步朝着山西方向行进。

而对于路线的选择,肖天健首先选定了庆阳府,所以在离开了陇州之后,他便率军北上,进入到了泾川境内,此地属于平凉府管辖,但是却并非兵家必争之地,所以走这里前往庆阳,可以说是最安全的途径了。

只是因为并非官道,他们一路行来只能走山间小道,所以行军速度受到了一定的影响,不过即便是如此,放眼时下的各种军队,他们这样的行进速度,也足以令他们骄傲了。

虽然行军劳累,但是军中将士的心情却很是舒畅,这些日他们和李自成还有高迎祥的手下接触,让他们产生出了一种强烈的自豪感,同样都是义军,可他们刑天军无论是从伙食上还是装备上,都远比其它义军要强,这也无形间让刑天军将士们更加产生了一种归属感,为他们能在刑天军之中做事,而感到一种自豪。

这一点算是肖天健的意外收获,让他欣慰不已,也同样使得他更坚定了走精兵路线的想法,他不要太多的兵将,但是只要有一个,就要顶一个用,甚至要顶上几个人用才行,而大石桥一战,也彻底检验了他这种建军思想,即便现在让他碰上同等兵力的官军,他也不用再担心不是官军的对手了,这便是他有信心单独行动的资本所在。

当夜色笼罩在这块大地的时候,和兵将们一起吃了晚饭之后,张朝找到肖天健,小声对肖天健问道:“将军,那贺人龙的侄子还在咱们营中关着呢!难道将军打算连他一起带走不成?这厮是网吧吃承托铁了心要跟他叔父效忠朝廷了,留着也是累赘,倒不如干脆就这么一刀宰了他拉倒!”

被张朝这么一提醒,肖天健这才想起来他营中还看押着一个贺方,本来他留着贺方不杀,还想在陇州一旦遇上什么事情,以此来要挟一下贺人龙,抑或是从贺人龙那里换取一些好处,但是却一直没有找到机会和贺人龙建立联系,高迎祥到来围城之后,就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了。

而他和高迎祥之间的关系也恶化的很快,使得原本计划的事情变化的很快,以至于现在他决意率部脱离高迎祥和李自成,独自上路,而这个贺方的事情倒是被他给忘掉了,现在被张朝一提醒,倒是又让肖天健想起了这件事。

肖天健沉吟了一下,摇摇头道:“先带我去见见贺方再说!”

第九十六章 纵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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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营地中间位置的一辆车上,贺方被人叫到了车下,在火把照耀之下,肖天健看到贺方这段时间的伤势已经彻底痊愈,不但没有变得消瘦,反倒因为吃的不错,又缺乏运动,居然又胖了一点,于是有些好笑。

而贺方戴着一副全套的铁镣,手脚都被限制了自由,所以这段时间倒是也很老实,没有再找什么麻烦,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而且张朝还专门安排了两个人看管伺候他,倒是没受什么罪。

但是对于刑天军多次劝他投入刑天军跟朝廷对着干的这件事,贺方却始终表现的很强硬,坚决不肯投降于刑天军,他一是顾及到贺人龙的名声,怕自己投靠了刑天军,让人抓住他叔父的小辫子,对他叔父不利,另外一个他根本就瞧不起这些变民军,认为他们成就不了大事,朝廷虽然没有早年的威严,但是也不是他们这些泥腿子可以撼动的,再加上刑天军规模有限,肖天健名声不彰,即便是大败了他一仗,他还是不能就此为了活命便投靠这个肖天健。

当看到肖天健来见他的时候,贺方双手持着手腕上的铁链拉着脚下的脚镣,缓缓的从车上走了下来,对着肖天健冷笑了一下,开口问道:“肖当家今儿个怎么想起我贺方了?难不成跟着高迎祥混不下去,想要另谋出路不成?如果肖当家有心投顺朝廷的话,那么贺某倒是愿意给肖当家引荐一下!”

肖天健在贺方面前来回走动了几步,也冷笑道:“你乃败军之将,为何却还要如此嚣张?难不成你以为你们叔侄效忠的朝廷还有几年的折腾吗?你们叔侄号称悍将,却连我初创不久的刑天军都打不过,还有何颜面劝我投顺朝廷呢?”

这句话就如同在贺方脸上猛掴了一掌一般,让贺方顿时气朝上涌,怒道:“你们不过只是一帮乱贼罢了,又岂是朝廷的对手,朝廷剿灭你等乃是易如反掌的事情,而你却是自不量力之辈罢了!”

“哦?那我倒是奇怪了,义军从起事到现在恐怕已有近十年时间了吧!那么朝廷可剿灭了所有义军了吗?反倒不是让义军愈演愈烈?朝廷屡屡加赋赠饷,除了更让老百姓民不聊生之外,可还有什么作为了吗?不管是腹地的义军,还是关外的东虏鞑子,朝廷可曾取得几场大捷呢?我倒是很想给你打个赌,我赌你叔父如此跟着朝廷,最终也落不下一个好下场!不信的话我们可以走着瞧,这朱家的天下也做到头了,我谅大明朝至多也撑不过十年时间!”肖天健继续冷笑着对贺方说道。

贺方怒急,大声喝道:“休要满口胡言,当今圣上乃是明君,又岂会如此轻易亡国,你等兴盛不了多久,咱们走着瞧!我贺方绝不会投降你这样的反贼的!要杀要刮随你便是,休要再在贺某面前如此大放厥词!”

张朝看贺方到现在还如此嚣张,于是怒急之下便要拔刀砍了贺方,但是肖天健一抬手道:“不要为难贺将军!人各有志,既然贺将军如此笃信当今皇上能力挽狂澜,那么我便给贺将军一个机会看看他是如何力挽狂澜的!贺将军,我肖某也敬你是条汉子,两军阵前容不得情面,肖某多有得罪了!这天下大势该是何走向,不妨贺将军也走着看!看看我肖某可曾会说错什么!今日我不杀你,现在就可以放你走,希望你记住我的话,山不转水转,改日我们估计还会有相见的时候!到时候咱们再说今天的事情如何?”

贺方眼睛一下睁得很大,有点不敢相信肖天健的话,楞道:“你说要放了我?难道你就不怕我回去之后,重新率军来找你决一死战吗?”

“不错!你我并无深仇大恨,我为什么非要杀了你呢?至于在战场上兵锋相见,那是咱们各行其事,你为的是当今的朱家天下,而我为的确实天下的百姓,留着你也没有什么用,杀了你对我也没什么好处!所以到还不如放了你,至于你要怎么做,我管不着,但是你认为你有把握在沙场上战败我刑天军吗?如果你有这等本事的话,那么我肖某恭候你来找我寻仇便是!来人!打开贺将军的铁镣,我亲自送贺将军出营!”肖天健淡然一笑对贺方说道。

“将军!他可是贺疯子的……”张朝马上开口想要劝肖天健。

“不必多说了,我意已决,绝不食言!放了贺将军!”肖天健抬手止住了张朝的话头。

张朝无奈之下只得一挥手,两个看押贺方的兵卒过来将贺方手腕和脚腕上的铁镣都给卸了下来。

贺方惊疑不定的活动着手腕脚腕,看着肖天健不知道肖天健这是何意,肖天健抬手做了一个送客的手势,贺方满腹狐疑的走向了辕门。

当他们走到辕门之外以后,肖天健招招手让人送过来一把腰刀,抬手抛给了贺方,对他说道:“就到这里吧!恕不远送了!军中缺马就不送还将军的战马了,但是到处都有乱民,贺将军如果空手上路的话总是不太安全,这把刀就送给贺将军做防身之用好了!奉劝贺将军一句,现在高迎祥和李自成正兵围陇州城,将军暂且还是前往他处为好,肖某认为此次高迎祥和李自成攻不下陇州城,所以贺将军大可等到他们撤围之后,再前往陇州和你叔父汇合为好!贺将军请吧!”

贺方接住了肖天健丢给他的这把腰刀,脸上神色转换了几下,最终一咬牙,对肖天健拱手道:“不管怎么说,我贺方还是要多谢肖当家不杀之恩,今日之事贺某记下了,但是改日如果在沙场上再遇上将军的话,贺某对肖当家还是会绝不留情的!如果肖当家有朝一日落在贺某手中的话,那么贺某也当还将军这次的不杀之恩,也会放过将军一次!告辞了!”

肖天健也拱了拱手道:“这倒不必!肖某自信还不会落败于贺将军手上,不过如果下一次咱们再见面的话,贺将军再被肖某所俘,那么还请贺将军能投于肖某帐下如何!告辞!”

贺方忽然露出了一副傲然之色,又重重的一抱拳道:“绝不会有下次了,如果贺某再被肖当家所俘的话,那么贺某便甘愿在肖当家帐前充当一个小卒为肖当家牵马缒镫!”

“好!一言为定!不送了!”肖天健点点头道。

贺方也不再多说什么,转身便大踏步的走入到了营外的黑暗之处,离开了刑天军的营地。

目送走了贺方之后,肖天健带着铁头走到了营外,也没有带其他护卫,就他们两个人缓步在营地四周巡视了一遍,站在一个土丘上面,肖天健看了看天上的月亮,扭过头看着始终站在他背后的铁头,对铁头问道:“到了这里,就离庆阳府不远了吧!你们赵家庄在庆阳府什么方向?”

铁头这会儿忽然有些激动,深吸了一口气问道:“大哥难不成这一次要率军到我们赵家庄不成?”

肖天健转过头朝着北方的夜空望去:“为何不可?我还记得我答应你的事情,你视我为兄长,那么我便视你为亲兄弟!既然我答应过你,那么我便会记在心上!此次我们要离开陕西境内,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而现在各路义军更是在陕西四处活动,如果晚一步的话,岂不就不能为你报仇了吗?所以既然要走,那么这一次就把你的仇给报了吧!我答应过你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

铁头听罢之后,扑通一声便跪在了肖天健的身后,对着肖天健重重的磕了几个响头,声音颤抖的说道:“多谢大哥!铁头这辈子没什么可报答大哥您的了,这条命也是大哥给铁头的,那么只要这个仇报了之后,铁头即便是死了也没什么后悔的了!”

肖天健不喜道:“给我站起来!这么长时间以来,最让我放心的就是你,我同样也拿你当作亲兄弟看待,你的仇自然也就是我的仇,如果连家仇都不报的话,那么做大事又从何谈起呢?

给我说说吧!你们赵家庄在庆阳府什么地方……”

第九十七章 绝非君子

回到营中之后,肖天健缓步走回了自己的帐中,对铁头说道:“是该请那个蝶儿过来谈谈的时候了!”

不多时铁头便带着几个手下的护兵将蝶儿从营中带到了肖天健的帐中,肖天健摆摆手,铁头立即和几个护兵退出了肖天健的兵帐,远远的散到了肖天健兵帐四周,避开了肖天健对蝶儿的审讯。

蝶儿神色有些紧张的站在肖天健面前,脸上的表情说不出是什么,总之显得很是僵硬,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的站在帐中,不知道肖天健让人带她过来是什么目的,于是只得在对肖天健施以万福之后,静静的等肖天健先开口说话。

肖天健借着帐中的烛光打量着眼前的蝶儿,仔细观看一番之后,果真发现蝶儿确实是一个美人,此女生的皮肤白皙,一身丰润曲线被一件并不算华美的的湖绿色百褶裙衫极好的衬现出来,黑发轻挽,上着一简单乌木叉,红唇含朱,眼眸顾盼流波,眉如远黛,艳照四周,让久不近女色的肖天健看得都不禁有些心中一荡。

但是肖天健毕竟是见多识广之人,当然不会如此轻易的便沦陷入蝶儿的美色之中,只是心神稍微一荡,灵台便又恢复了清明,只是略带一丝欣赏的目光看着蝶儿,并且观察着蝶儿的眼神。

蝶儿被肖天健这么盯视着,感觉到很是不舒服,肖天健的眼神很犀利,仿佛可以看穿她的身体一般,让他有一种赤裸裸的站在肖天健面前的感觉,虽然她不是什么处子之身,也堪称阅男无数,但是在肖天健面前,她忽然发现,自己的美色似乎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根本无法使得肖天健对她意醉神迷,以前屡试不爽的办法,在肖天健面前却失去了作用,这顿时让蝶儿产生出了一种挫败感,同时还有些让她生气,于是便低下头,不去和肖天健的目光相接触。

肖天健打量了一番蝶儿之后,微微一笑道:“蝶儿姑娘,自从你跟我回刑天军之后,倒是有些怠慢你了,今日请你过来,你可猜得出有何事吗?”

蝶儿微微一震,心中升起了一种寒意,同时又有些心存侥幸,于是低眉顺目的媚声对肖天健答道:“奴婢是高闯王送给将军的礼物,本该侍奉将军起居的,只是将军一直忙碌,奴婢却一直未能尽到责任,今日将军想起奴婢,奴婢甚为高兴,自当侍奉将军就寝才是!”说话间便摆出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一副等着肖天健来吃的样子。

肖天健听罢之后,心神再一次荡漾了一下,这女子太厉害了,居然避重就轻的直接就魅惑于他,幸好他心智健全,要不然的话,换个人今天被她这么一说,定会晕头转向不可!不过这也让肖天健很是有点窃喜,穿越之前他也不是没有过龌龊念头,幻想有朝一日能有一个大美人侍奉于他,什么SM鞭打滴蜡,想想都会心里面痒痒。

不过现在他可不会被这个妙龄美女给魅惑了,他淡淡的冷笑了一声道:“刑天军之中是我定下的规矩,我不会自食其言,今日请蝶儿姑娘你过来,我肖某绝非是贪念你的美色,蝶儿姑娘就不必如此魅惑于我了!还是说说你这次奉命前来我营中的真实目的吧!”

蝶儿听罢之后,脸色顿时一变,肖天健让她过来,又不是要玩儿弄于她,却直接问及了她来这里的目的,难不成肖天健已经发现了她此行来刑天军的真实目的不成?这顿时让她如同身陷冰窟一般,产生出一种彻骨的寒意,身体禁不住也抖动了一下。

但是毕竟她还是有所心理准备的,只是稍微的紧张了一下,马上就尽量的放松下来,抬起头露出一脸的无辜的神色,对肖天健答道:“将军何来此一问呢?奴婢不过只是高闯王送给将军的一个礼物罢了,只是要奴婢来此侍奉将军,奴婢又能有什么目的呢?至于将军不喜欢奴婢,奴婢也无办法,将军大可将奴婢送还高闯王便是,又何必问奴婢这些话呢?”

肖天健抬起手竖起食指在面前摇晃着笑道:“不不不!姑娘你太小看我肖某了!你的身份绝非单单只是高闯王送给我的一件礼物那么简单!不要小看我刑天军的人,你在做什么,我都知道,就不必狡辩了!”

蝶儿听罢之后,脸色顿时大变,但是马上还是一口咬定:“奴婢不明白将军的话是什么意思,奴婢确实只是高闯王送给将军的礼物罢了!绝没有像将军所说的还有其它目的!请将军明鉴!奴婢只不过区区一个弱女子,将军可莫要吓奴婢了!”

肖天健不由冷笑了一声,忽然从怀中摸出了一个小布包,放在了手中,展示在了蝶儿的面前。

蝶儿借着烛光看去,当即脸上便变了颜色,一下粉红的面颊便褪去了血色,眼神中也露出了惊惧之色,盯着肖天健手中的那个布包有些不知所措了起来。

肖天健倒是很享受揭穿人伪装的快感,缓缓打开了小布包,将小刀和炭笔还有两个不知道包着什么粉末的小包放在面前的矮几上,伸手打开了那个小本子,随便翻开一页开口读了起来:“八月十七攻城一战,刑天军战亡十七人,伤三十六人,现查知刑天军战兵八百余人,辎兵四百八十人,工匠二百一十人,新卒五百一十人,战马百六十余匹,骡马等三百余头……

八月二十七,刑天军粮秣尚比较充足,其兵将伙食很好,……

九月初三,军中粮秣据说仅剩七天之用……

啧啧,记录的很详细呀!那么我想问一下蝶儿姑娘,你辛辛苦苦的悄悄记载这些又是为了什么呢?”肖天健一把合上了这个小本,忽然脸色一沉,对蝶儿喝问到。

蝶儿于是再也坚持不下去了,扑通一下双膝着地,伏地哭道:“请将军恕罪!蝶儿也非所愿!这都是高闯王逼迫蝶儿做的!请将军饶过奴婢一命!”

肖天健又拿起了那两个小包,晃了晃之后对蝶儿问道:“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那么这两包东西应该是毒药吧!那么我想问问蝶儿姑娘你,带这两包毒药又是想做什么呢?”

事已至此,蝶儿再也没什么话好说了,她在前两天突然间被告知要移营的时候,收拾东西期间发现了小布包不见了,本来前天还紧张的要死,变着法的想从灵儿哪儿套出这个小布包是不是灵儿拿去了,但是灵儿坚决不承认见到了她的东西,而蝶儿也没见刑天军有谁为这件事向她发难,于是便以为不小心在收拾东西的时候,弄丢了,不会有人知道她藏的这些东西,于是才放松了下来。

没想到原来这个布包早就落在了肖天健的手中,当这东西摆在她面前的时候,她彻底的没有可以抵赖的机会了,于是瘫坐在了地上。

肖天健放下手中的东西,站起身踱步到了跪坐在地上的蝶儿面前,冷笑道:“你实在不是当细作的好材料,难道高迎祥就没有告诉你,做事要小心一些吗?难道你就不知道这么重要的东西,该藏的更好一些,最好是放在身上吗?所以你根本就不是合适的当细作的人选!说说吧!你那高闯王让你留在我身边到底又是让你做什么呢?”

蝶儿瘫坐在肖天健面前,忽然把心一横,对肖天健说道:“既然肖将军已经发现我的这些东西了,那么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但求一死了之!”然后一闭眼咬住了嘴唇便再也不肯多说什么了。

肖天健脸色一寒,忽然烛光照耀下那副硬朗的面庞变得狰狞可怖了起来,似乎有一种说不出的邪恶阴冷,低头用阴森的声音对蝶儿缓缓的说道:“虽然我不否认你是个美人,但是对于我的敌人,我却从来不分什么男女!美人又能如何,这副皮囊之下照样也是一具白骨!蝼蚁尚且有求生本能,何况是你这样一个女人呢?

相信我,我至少有一百种办法,逼你说出来,到时候恐怕你肯定会后悔你的决定!想想看,外面有两千身强力壮的男人,如果你不说出来的话,那么我倒是不介意让我营中多一个营妓!想必那些壮汉,很乐意一亲芳泽的!哼哼!说出来吧!说出来我便不会再为难你了!”

蝶儿万没有想到看起来俊朗的肖天健居然还有这么阴狠的一面,再一想到肖天健所说的话,她立即幻想出了可能要落在她身上的那种种惨绝人寰的折磨,再一想她这样一个漂亮,平时高高在上的女人,成为一个人尽可夫的营妓,顿时便吓得她花容失色,忍不住浑身颤抖了起来,迫不得已之下,便软化了下来,开始开口将高迎祥安排她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原来高迎祥在见到肖天健之后,因为翻山虎的事情,双方闹的很不愉快,本有心动手以武力逼迫肖天健投靠于他,最差也杀掉肖天健兼并了刑天军的兵将,但是考虑到当时他实力不济,一旦悍然动手的话,闹不好会被刑天军反噬,于是便听从手下一个谋士的建议,将蝶儿送给肖天健,以蝶儿的美色诱惑肖天健,使肖天健沉湎于蝶儿的温柔乡之中,而蝶儿也趁着受宠之际,劝说肖天健率部归于他高迎祥麾下。

如果肖天健不答应抑或是想要于高迎祥为敌的话,那么蝶儿也是高迎祥打下的一个伏笔,就让蝶儿瞅机会下毒毒杀肖天健,以此免除一个后患。

而蝶儿和高迎祥都没有想到,肖天健居然是个十分自律之人,虽然收下了蝶儿,但是却并未染指于蝶儿的身体,根本就没给蝶儿吹枕头风的机会,以至于让高迎祥的如意算盘落在了空地里,不但没有能劝说肖天健投靠于他,现在两下里居然还几乎彻底翻脸了。

而蝶儿也正是因为无法接近肖天健,于是才想到了暗中在营中收集刑天军的各种消息,待到高迎祥来了之后,将这些消息告知高迎祥知道,只是她实在称不上是个当细作的好苗子,根本连当细作的常识性的东西都不知道,还留下了让人可以抓住的铁证,才会很快便暴露了她的身份。

“哼哼!高闯王这么做实难说他是个君子!也难为他只为了我这个小人物!居然使出了这样的美人计,哼哼!这叫做什么呢?偷鸡不成蚀把米可能会很贴切吧!”肖天健听罢之后,嘴角露出了嘲讽的意味,冷笑着说道。

“那么我来问你,高迎祥对你又有何恩可言?居然可以让你不惜出卖色相肉体,侍奉于我,让你为他效命呢?对于这一点我也很是好奇呀!”肖天健忽然又接着对蝶儿问道。

蝶儿哽咽着跪在在肖天健的面前,再也没有了刚才那种视死如归一般的勇气了,听到肖天健问她这个问题,于是哽咽这答道:“奴婢本是洛南人士,家境还算是殷实,何乃早年家父得罪了当地的知县,被那知县陷害入狱,家财尽数被知县以及县里一班当官的占了去,而家父被逮之后不久便死于狱中,而我娘也悬梁自尽,而我弟弟也不知所踪,我则被他们买入到了娼馆之中!

后来高闯王率军攻入洛南,杀了逼我接客的老鸨,才将我救出苦海,高闯王还答应帮我家报仇,一旦查知那个当初害我全家的贪官所在,就率军去将他杀掉,还派人找我那失散的弟弟,所以他对我有恩,奴婢这才答应了他的吩咐,来到了将军营中!”

肖天健听罢之后,沉吟了起来,俗话说的好,破家县令、灭门刺史,大明朝的官到了时下这种地步,早已烂到了根子里面,当官的几乎可以说无不贪墨成风,横征暴敛,栽赃破一家普通的富户,对他们来说那是手到擒来的事情,而这种事他们是很乐意做的,如果不破几家的话,他们又从哪儿大笔敛财呢?所以这世上这种事可以说多了去了,像蝶儿这样的可怜人也到处都是。

但是对蝶儿,肖天健也有些矛盾,蝶儿并非像灵儿一般,她是有目的才被放在他的身边的,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如果不是有人及时发现了蝶儿的异常的话,那么谁又能料到今后一旦和高迎祥反目的话,蝶儿会不会果真依令真就给他下毒,将他毒死呢?

他站在蝶儿面前,犹豫了一下,辣手催花的事情他自问是做不出来的,向蝶儿这样的人,只是受高迎祥指使,又没有对他造成实际危害,所以杀了她,肖天健自问下不了手,放掉她?肖天健又觉得有些太便宜高迎祥了,这心里面还真是有些纠结,低头看着哭得梨花带雨一般的蝶儿,肖天健微微叹息了一声。

“你说让我该如何处置你呢?”肖天健缓缓的对蝶儿问道。

所有的事情都交代完了之后的蝶儿听到了肖天健的叹息声和问话,她的身体又是剧烈的一抖,刚才刚刚发现事败有了所产生的那点求死的勇气这会儿早已没有了,对死的恐惧紧紧的攥住了她的心,她低头哭道:“请将军饶过蝶儿一命,奴婢也是受高迎祥所迫,才来到将军营中的!奴婢愿意给将军当牛做马,再也不为高迎祥做事了,还请将军不要杀我!”说着她便跪着朝前蹭了几步,伸手抱住了肖天健的双腿,眼泪汪汪的将面颊贴在肖天健的大腿上摩、搓着,哀求肖天健道。

肖天健感受到下体被蝶儿无意间蹭到,忽然间居然有了反应,渐渐的挺立了起来,宽松的裤裆也根本掩饰不住小东西的异动,高高的搭起了帐篷。

正抱着肖天健的双腿哭求的蝶儿无意间也发现了肖天健身体的变化,她到底是有经验的女子,立即便明白了原因,立即收起了哭声,双手颤抖着解开了肖天健的裤腰带,将那个作怪的小东西释放了出来,然后轻舒檀口,便将那个作怪的家伙含在了口中。

肖天健仰起头舒坦的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忽然暗骂了一声‘奶奶的!老子到底还是做不了正人君子呀!……’

小半个时辰之后,帐中微微传出了肖天健一声怒哼,不多时便传出了肖天健招呼铁头的声音,铁头入帐不久,便带着面色有些酡红的蝶儿便走出了肖天健的兵帐,重新将她送回了营中她的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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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铁头的复仇

又是连续两天,刑天军都始终处于行进之中,随着他们的双腿的迈动,将陇州城也越来越远的抛在了背后,渐渐的行入到了庆阳府境内。

崇祯七年九月初六夜,刑天军全军进至庆阳府城南二十里处,庆阳知府闻之立即关闭了城门,严命守军固守庆阳府,并且立即在城中强征青壮登城御守,只怕这支突然出现在庆阳境内的乱军攻打庆阳府,庆阳城中顿时风声鹤唳,所有人都不禁人人自危。

但是让庆阳知府没有想到的是,这支乱军却并未袭扰庆阳府城池,而是第二日在城东绕城而过,直奔城北方向而去,几乎是在他们眼皮底下悄然便越过了庆阳府,而对于这股乱军的身份,庆阳知府最终也没有搞清楚,更没有敢派兵出城追击这支乱军,就这么胆战心惊的看着这支怪异的乱军从庆阳府城外走了过去。

而刑天军于下午时分行至了庆阳府以北十五里处的一个庄子外停驻了下来,数骑斥候对肖天健回报到:“启禀将军!前方便是赵家庄!请将军定夺!”

肖天健侧脸看了一眼跟着他的铁头道:“铁头!今天该你亲自上阵了!”

近两千刑天军战兵以及新兵,当即便将这个赵家庄围了个水泄不通,而铁头身披重甲亲自打头阵,点齐了两哨战兵随行,作出了要对这个赵家庄发动了猛攻的态势。

赵家庄在庆阳府城外也算是一个大庄了,虽然比不上当初刑天军曾经打的李家庄那样的规模,但是也同样筑有高墙,设有各种完备的守御设施,庄中也拥有庄丁近三百人之多,数得上是当地有名的大庄了。

让赵家庄的庄主赵本财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本来平平静静的赵家庄外,突然间便天降横祸,来了这么一支精壮的乱军,将他的庄子给牢牢的包围了起来。

当他闻讯登上庄墙朝外一看,几乎当场吓晕了过去,乱军他也不是没有见过,杆子也常常会在赵家庄附近转悠,可是像他眼前的这支军容整肃的乱军,他却是第一次见到,仅仅是看了一眼,便让他险一些吓尿了裤子,立即派人缒下庄墙出庄,前往庄外求饶,并且当即表示,愿意奉上白银五百两、猪羊二十头、粮食二百石,只求庄外的这支乱军能满足之后退走。

可惜的是他的示弱求全却没有收到半点效果,只见得一个身披铁甲的矮壮汉子缓缓的走到了庄门外面,在庄门外站定了脚跟,然后慢慢的抬起了头,露出了铁盔下的一副黝黑的脸膛,双眼喷着怒火,直视着庄墙上面的赵本财。

“呔!赵本财!你可还认得我是谁吗?”铁头将手中的单刀朝着庄墙上奋力一指,愤声对站在庄墙上的赵本财喝道。

赵本财年纪大致四五十岁,生的是白白胖胖很是富态,倒是也没到老眼昏花的时候,当他听到铁头的大喝声之后,他赶忙定睛朝着庄外望去,结果是看了半晌,才突然间倒吸一口凉气。

“你……你……你不是……不是铁头吗?你不是……不是早就死了吗?”赵本财忽然惊声叫道。

铁头脸上露出了一丝少有的狞笑,大声对赵本财回答道:“不错,正是我!可惜我命大,却没有死在外面!今天老子便来找你讨债了!赵本财,你若聪明的话,就赶快开门束手就擒,我只杀你一人便罢,要是你不开门的话,那么我铁头今日便率军杀入庄中,定要屠你满门!”

赵本财顿时两腿一软,差点又跌坐在地上,幸好有人搀住了他的胳膊,他才又站稳了脚跟,突然叫道:“给我顶住他们!只要你们挡住他们,我赵本财宁可散尽家财,来酬谢诸位!求求诸位一定要挡住他们呀!”

这时庄墙上许多人都认出了铁头,纷纷露出了惊诧的神色,他们没想到一年多前被赵本财逼离赵家庄的铁头,怎么不但没有饿死在外面,反倒成了乱军中的大将了,于是众人都不由得吃惊不小。

而这里许多庄丁都是赵家庄的佃户,他们对于铁头家的事情都有所了解,两年前陕西大旱,铁头家作为赵本财家的佃户,因为种的是缺水灌溉的薄田,以至于颗粒无收,可是赵本财却并没有因此减免半点佃租,倒是将铁头的妹子抢去抵债,将铁头的妹妹糟蹋了之后,逼得铁头的妹妹当晚便上吊自缢,也逼得铁头家破人亡,不得不弃了租田,逃到了外面,后来听到消息说铁头父母出去没多久,便被活活饿死了,而铁头也不知所踪,本以为铁头早已也不知道死到什么地方了,没成想今日铁头却带着这么多的贼军,兴师动众的杀回了赵家庄寻仇。

这让庄子里的众庄丁各个都心惊肉跳了起来,如此大的阵势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特别是看到庄外那些贼军居然连大炮都推到了阵前,直指向了庄门,更是吓得不少人当场腿就软了下来。

虽然赵本财歇斯底里的吆喝着要以家财散尽为条件,让他们顶住庄外的这支贼军,但是有钱拿起码也要有命花才行吧!于是许多人在听到了赵本财的叫声之后,都没有发出半点声音,只有一些个近期赵本财从外面招募来的庄丁有些蠢蠢欲动,摩拳擦掌的想要捞上一笔重赏。

“休要再给他废话了!铁头!直接攻庄!”肖天健立马与中军之中,放声对铁头叫道。

而肖天健派出的两哨战兵,也各个都摩拳擦掌,做好了攻庄的准备,对于铁头,刑天军上下无不知道他和肖天健的关系,铁头可是肖天健身边最最信任的一个大将,而且铁头素来都对肖天健忠心耿耿,在刑天军之中更有一个好名声,从来没做过仗势欺人的事情,虽然平日他绝少言语,但是却很受军中上下人等的尊重。

今日听闻途径铁头仇家的庄子,铁头要为家人报仇,这等便宜人情当然是要送给铁头了,所以各个摩拳擦掌,只待铁头一声令下,他们便攻入庄中。

看着庄外虎视眈眈即将要攻庄的铁头所率的这支乱军,如墙一般的推进到了庄外一箭地之外,铁头抬手止住了攻庄的队伍,再一次对庄墙上的那些人叫道:“庄子里的乡亲父老都听了,我铁头此次只来寻那赵本财报仇,于你等无干,念在你我都是乡邻,铁头不忍害了你们,只要你们不帮着赵本财抵抗于我,那么我赵铁头入庄之后,绝不犯你等分毫,赵本财害死我们多少人,大家伙也都清楚,为他卖命值不值当,你们自己更是明白!铁头言已至此,何去何从乡亲们自己想,但是要向我们举起刀的人,那么就修怪我们入庄之后,不讲情面了,杀!”

跟着铁头的那两哨兵将随即一起暴喝了一声:“杀……”

庄墙上的乡勇们随即便都被吓了一跳,两眼中闪出了更加恐惧的神色。

这一战没有什么可圈可点的地方,铁头只是率众一次猛冲,遭遇的抵抗可以说是聊胜于无,仅仅一刻钟时间,赵家庄的庄门便宣布告破,大批庄外的兵将如同潮水一般的涌入庄中,赵本财来不及跑回他家大宅,便被乱刀砍死在了庄内,而赵本财的全家,也无一幸免,均死于冲入庄子的刑天军部众们的乱刀之下。

当刑天军彻底控制了赵家庄之后,铁头泪流满面的跪在肖天健面前,一连又磕了几个响头,至此铁头的愿望算是彻底实现,为他的家人报了血海深仇,而刑天军也就此从赵本财家,起获出了相当多的钱粮,补充了他们眼下已经开始短缺的给养。

“起来吧铁头,你得偿所愿,我也为你高兴,我们接下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你更要打起精神了!”肖天健一把从地上拉起了铁头,拍拍他的肩膀之后对他说道。

刑天军践行了诺言,入庄之后,对于凡是提前放下武器,不进行抵抗的庄丁皆不杀戮,对于庄中那些贫户之家,更是秋毫无犯,但是对于少量坚持抵抗的人,却没那么心慈手软了,这些人虽然后来被迫投降,但是一个个还是被拖出去砍了脑袋,家资也尽被抄没。

仅此一次,刑天军便再获数日粮食给养,解决了他们所需的问题,起码不用担心粮秣断绝的问题了。

而赵家庄的一些铁头的朋友,看到他们同村的铁头如此威风,在他们印象之中,铁头以前只是一个老实木讷之人,而现在居然威风凛凛的可以成为领军之人,于是颇为羡慕,在刑天军第二天离开这里的时候,赵家庄居然有二十多个青壮,干脆选择了投入到了肖天健手下做事,跟着刑天军一起离开了这里,踏上了充满未知的征途。

(第二卷完,这一卷写的总体上我也觉得并不满意,让不少弟兄们大骂了一番,而且我自己也觉得有些拖沓了,所以在此收住,开始进入到下一个阶段,总体来说,猪脚的筑基阶段已经基本完成,希望第三卷能带给弟兄们更好的享受!希望弟兄们继续支持!)

第一章 乌龙之战

天气随着北风刮起,也变得越来越冷了起来,小冰川时期带来的寒流远比以前或者以后对陕西一带的影响要大,寒潮比以前要来的更早一些,仅仅才是刚刚十月间,夜晚的气温便将至了冰点一下,大地的绿色也开始焦黄褪色,而进入了十月末之后,气温更是低至了几乎要滴水成冰的地步,大地再也看不到一丝绿意。

而就在宜川县南部的山岭里,一支灰色的队伍缓缓的行进在蜿蜒的山道之中,转眼间便又是近两个月过去了,刑天军一路转战陕西境内,随着肖天健的吩咐,不断的转换着方向,飘忽不定的缓缓朝着陕西东北部行去。

这一路上走来,肖天健除了不断的派出斥候队前出打探前方消息之外,还令付德明负责从沿途所遇流民之中搜集各种有关官府、朝廷以及各路义军的消息,并且根据收集来的消息,不断的调换着行军的方向,始终避开和大股官军以及义军遭遇,一路上倒是没有遭遇大的战事,也算是有惊无险的避开了几支官军和义军的队伍。

但是这也并不代表着他们完全就可以避开所有的官军抑或是义军,在九月底途径鄜州一带的时候,还是和一路义军不期而遇。

肖天健在率部东移途中,为了安全期间,除了派出斥候前出探路之外,还会每次安排两哨战兵在前开道,而这一次在鄜州境内遇上的这路义军的时候,正好是冯狗子和李栓柱率部在前开道,而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对方那路义军一见到他们,根本不顾他们亮明身份,立即仗着人多势众,便围了上来,显然是看到了冯李二人麾下的兵马装备比较好,想要以多欺少,强抢他们一把。

冯李二人见势不妙,当即一边派人飞报后面跟来的肖天健,一边就地列阵迎敌,和这帮不讲道义的人干了起来。

这路大致两千多人的变民军没打出旗号,也没通报名号,一看到冯李二人便直接动手,所以让这一仗打得是不明不白,肖天健在后面闻讯之后,当即率领阎重喜和冯狗子的两哨战兵便赶往了前方战场之处。

等他赶到战场的时候,此处正酣战不已,两千多说不清来路的变民军正围住冯李二人的两哨人马喊啥震天的围攻不已。

肖天健见状大怒,当即率兵便杀奔了过去,本来训练有素的冯李二人的麾下战兵迎战这两千不明来路的义军的时候,便并没有落于下风,而是结出一个圆阵,与之对抗,一个照面便放倒了近百个敌军兵将,惊得对方有些畏首畏尾了起来,不敢再那么嚣张了,接着被肖天健率军从背后又一个猛冲,这两千多人当即便如遭重锤一般,星散而去。

而阎重喜和赵二驴见敌溃散,又汇合了冯李二人,好一通掩杀,一下又干掉了上百人,俘获了数百人,后来才在肖天健的命令下收兵打扫战场,经过一番审讯之后,肖天健才知道这路变民军的来路,原来这路义军居然是曹操罗汝才的麾下兵将,而罗汝才自入陕之后,并未和高迎祥、李自成、张献忠兵合一处,朝西北开进,而是独领一军绕过西安府朝着延安府一带行掠,此时正在鄜州以北地域活动。

而这一支和刑天军遭遇并且发生冲突的正是他麾下大将王龙所率一部,正在鄜州一带洗掠,刚好遇上刑天军前锋兵马,王龙看中了冯李二人兵将的装备,打算一口吞了冯李二人的人马,结果很不幸,他们一脚踹在了铁板上,便宜没占到,反倒被刑天军打了个落花流水,王龙见势不妙,当即便带着少量残兵溃逃而去。

这一仗打得是让肖天健有些哭笑不得,原本他们都是起兵造朝廷反的人,虽然没有交集,但是起码也算是同类吧,而罗汝才这个手下王龙居然想要黑吃黑,吞了刑天军一部,可是你总是要问清身份,看看啃得动啃不动再说吧!现在倒好,结果是一口咬下来,不但没有咬下刑天军一块肉,反倒崩了大牙,别的先不用说,这一次他刑天军铁定是要和罗汝才先结下仇了!

肖天健哭笑不得的让人把俘虏带下去,坐在一块石头上苦笑着思量这次的一战,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一战,而且他自己都有点奇怪,不知道是他天生命硬,还是怎么,好像和各路义军天生相克,跟谁都不搁不到一处,见面就会发生矛盾,和高迎祥李自成好歹双方还没撕破脸,而这次遇上罗汝才的人,干脆什么话都不说,直接掂刀就互砍了起来,还杀了他几百手下,俘获了几百人,这事儿都是哪儿跟哪儿呀!

不过打也打了,杀也杀了,这会儿总不能让他巴巴的跑去再找罗汝才赔不是吧!于是他思量了一下之后,立即下令收拾行装,继续赶路,尽快绕过鄜州一带,避免再和罗汝才的兵马遭遇,省的再莫名其妙的厮杀一场。

至于这几百俘虏,他看了一下,其中只有少量青壮,大部分都是老弱残兵(跑得慢被抓住的自然强壮不到哪儿去!身强力壮腿快的早就溜之大吉了!),根本不符合他招兵的要求,他也懒得收容他们,于是挥手便让手下将这些人给放掉,只有少数几十个符合他要求的青壮被收入刑天军之中,反正这帮人大部分都是罗汝才这几个月刚刚招募的流民,谈不上什么忠诚,这几十个青壮看刑天军如此凶悍,也有依附之心,倒是也不会执意非要离开去找罗汝才去!

收拾完战场之后,肖天健惊喜的发现,这一战下来,不单单是大获全胜那么简单,罗汝才手下这一路劫掠过来,抢得了不少的钱财粮食,因为刑天军的掩杀,被他们又丢了个干干净净,使得本来已经开始物资匮乏的刑天军居然意外的获得了一大批物资补充,单是粮食便足够他们再吃个十天半个月了,短时间不用袭击沿途寨堡,便可以使他们不再为缺粮问题操心了。

‘感谢圣母玛利亚,罗汝才手下还真会雪中送炭呀!看来这次这仇结大了!’看着被缴获来的这些钱粮,肖天健心中暗自惊呼了一声。

刑天军上下却因此士气大振,一个个都又恢复了精神头,一路上又恢复了欢歌笑语,使得他们本来开始有些消沉的士气又振作了起来,押着这新获的大批粮秣辎重,加快速度越过鄜州,朝着东面行进而去。

肖天健所不知的是,他刚刚率军越过鄜州南下洛川,获悉自己手下吃了大亏的罗汝才,便率领一万多兵马赶到了鄜州一带,可是却和刑天军失之交臂,未能撞上刑天军,也使得两方没有再发生什么冲突。

但是罗汝才却还是记住了刑天军的名号,经过打听之后,居然得知这支打得他手下满地找牙的刑天军居然正是近期刚刚在陕西崛起的一路义军,一个月之前,还在陇州跟着高迎祥以及李自成攻打陇州城,没想到却突然间出现在了鄜州一带,和他手下结结实实的大打了一场。

盘点过损失之后,罗汝才算是彻底记住了刑天军的名号,这仇也算是结定了,只是一时间他不知刑天军去了什么地方,一路率军追至洛川,便彻底失去了刑天军的踪迹,只得率部悻悻而回,再次攻向了延安府一带。

第二章 兵至韩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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获得了鄜州一战的大批罗汝才的战利品之后,刑天军便不再沿途靠着行掠就粮了,一路上只加紧行军,并且绝不袭击沿途的县城寨堡,除非是在遭遇当地乡勇拦截的时候,才动手击溃他们,顺路捎带些容易对付的庄堡抑或是沿途扫荡一些为祸地方甚重的杆子的营寨,以此来获取军中所需的粮秣物资,维持着军中人马的消耗,基本上保证了没有出现粮秣断绝的情况。

不过既便如此,如此转战期间,刑天军上下无不都要受到这种长途行军的辛苦,特别是他们时常要选择一些僻静小道行进,便更加重了行军的艰辛,加上刑天军军纪森然,沿途不许劫掠普通百姓,刑天军的兵将之中还是滋生出了一些不利的情绪,一些人不知道肖天健要带着他们走向何处,也开始吃不了这种长途行军四处转战的辛苦,队伍之中在他们离开陇州的半个月之后,开始出现了零零散散的逃兵。

对于这些逃兵,诸将皆十分痛恨,要求追杀这些逃兵,但是却被肖天健劝阻,肖天健也没有太过为难这些逃兵,只不过是派出斥候追上他们,将器甲索回,便放走了他们。

对于军中出现的这种情况,肖天健也开始警惕,仔细思量了一下之后,他还是拿定了主意,对于这种没有毅力跟着刑天军走下去的人,肖天健决定不强留他们,在路上趁着宿营期间,他便直接告知麾下的兵卒们,如若他们不愿跟着刑天军吃这样的苦的话抑或是不愿离开故土的人,给他们一个选择,只要他们留下刑天军配发给他们的器甲,便可自行离去,他绝不留难于想要离开之人,最初在宣布这件事之后的几天时间里,军中选择离开的人多达二百余人,对于这些选择离开的人,肖天健也践诺,没有留难他们,而这些人大多都是到陇州之后跟随刑天军的新兵,而在此之前的老兵却绝少出现选择离开的人员。

但是绝大多数人却都选择了坚定的跟着肖天健走下去,毕竟长途行军风餐露宿虽然十分辛苦,但是好歹跟着刑天军在绝大多数时间,还是可以吃饱肚子的,这一点在如此乱世之中,已经是难能可贵的事情了,所以许多人明白,跟着刑天军,他们有活下去的可能,只要离开这个队伍,他们生存的几率便会非常低。

近两个月的长途行军,刑天军很少在一个地方停留两日以上,往往都会选择一个庄子,一击而走,所以虽然他们这一路上也做了几票,但是基本上却没引起官府的重视,即便是引起了官府的注意,要么是派兵来追剿刑天军的时候,刑天军也早已离开了当地,要么是干脆就没敢派兵追击刑天军,如此一来,根本没有让官军抓住围剿他们的机会,而这一路上的小规模的战斗不但锤炼了军中将士的作战能力,同时也淘汰掉了一批意志并不坚定之人,使得刑天军上下显得更加精干了一些。

当然他们长途行军期间,肖天健也并未疏忽对麾下兵将的操练,每天照旧只要没有紧急情况出现,早晨起来之后,还是要进行一两个时辰的训练,然后才开饭拔营启程,所以刑天军将士的士气并不低落。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这句话说的相当有理,刑天军在离开陇州之后一路行来,有人选择了离开,也有人选择了投入刑天军之中,对于这些投军之人,肖天健照旧只收强壮老实之人,绝不裹挟大批流民随军行动,以免引起官军的重视,这么两个月下来,除去逃兵之外,他们的人数不降反升,新兵营的新兵数量达到了一千人左右,加上一千五百战兵和数百辎兵、工匠、女眷等,刑天军总人数还是超出了三千多人,直逼四千人的规模。

这还是肖天健严格控制的结果,如果不是他始终坚持的话,仅仅是这一趟走下来,将沿途的流民都裹挟入他们军中,他相信刑天军基本上也能跟李自成他们差不多了,可以很轻松的收拢起过万甚至数万的流民。

而这一趟在陕西境内的武装大行军,也更加坚定了肖天健原有的想法,陕西经过几年时间的饥荒兵乱之后,早已是残破不堪了,他们途径的许多地方,干脆已经成为了无人区,沿途可以说是饿殍布满了道路两侧,许多地方的树皮几乎都被彻底剥光,被饿急了的流民吃了下去,而野菜根本就不用去想,就连许多地方的草根都被饥民们挖光,填了肚子,而一些饥民实在是找不到吃的,便去挖观音土充饥,结果几日之后,便会腹胀入鼓,倒毙于路边,这样的情况可以说是比比皆是,数不胜数。

没法活的老百姓于是便开始结众为盗,四处劫掠,更是让地方不靖,使得原本可以种田的老百姓,也不得不弃了家园,远避他乡,最终成为了流民中的一员。

而陕西日下虽然还说不上赤地百里,但是却也经常会出现走出一二十里,连一个人都看不到的情况,途径的许多小村落,都成了废墟,除了野狗在废墟中时隐时现,几乎看不到一个人影,有时候为了找个向导,都要让斥候前出很远,才能找到,如此情况,如果想要在陕西境内立足的话,实在不是一个上上之选。

而这一路走下来,刑天军上下将士们也都看到了家园的残破,一边是痛心不已,一边却有暗自庆幸,如果他们不是入了刑天军的话,那么现在路边倒毙的那些尸骨之中,很可能就有他们一个,所以跟着肖天健走下去的思想也就更加坚定了一些。

肖天健走在队伍之中,寒风不断的刮过他的面颊,有如小刀一般割得皮肤生疼,转头四望一下,刑天军的兵将们无不都是一脸的风霜之色,迈着沉重的双腿缓缓的行进于山间的道路之中。

几匹马从队伍前面扬起了一片土尘,奔入了刑天军的队列之中,来到了肖天健的面前,马上一人翻身跳下战马,对肖天健施礼道:“属下司徒亮参见将军!”

司徒亮在投入刑天军之后,先在新兵营呆了半个多月的时间,毕竟他是贺家的家丁出身,本身军事素质便远超过普通的农民,加上司徒亮很是用心,在新兵营很快便脱颖而出,不久便被石冉看中,将他调出了新兵营,补充入了斥候队中。

而司徒亮本身就骑术很是精湛,做个斥候根本就不在话下,在刑天军上路脱离高迎祥和李自成之后,这一路行来,屡建战功,并且在短短一个月时间之内,便积功晋职为副队将,很快便和李凌风并称做斥候双虎,成为了肖天健所看重的爱将之一。

“前方情况如何?”肖天健摆摆手让司徒亮免礼,对他问道。

“启禀将军,前面就是韩城县境了,我们此行再往前走,便可抵达山覭乡,据咱们最近的是个叫姚家里的地方,有几百户人家,我等没有发现官军的迹象,今晚咱们可以放心在姚家里一带扎营!据说韩城县里也没有太多官兵,只有不到五百官军驻守,对咱们没什么威胁!”司徒亮立即答道。

肖天健终于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这么长的路走下来,他们总算是走到了黄河边了,那么接下来他就要率部离开陕西境内,进入到山西境内,未来将要迎接他们的是什么,肖天健也不敢轻下断言,但是他还是笃信,他的决定并没有错。

因为这段时间来,他从各方收集来的消息中得知了几件很重要的事情,围困陇州城的高迎祥和李自成,最终还是没有能攻克陇州城,歼灭贺人龙所部的官军,反倒是在围困陇州两个月之后,被左光先率领一部官军赶至陇州城附近,激战一场之后,李自成大败而逃,高迎祥随即也撤围而去,朝着陕西东部方向逃去。

而洪承畴也终于解决了凉州府的兵变之事,开始转过头,率领两万多官军,自凉州府东进,矛头直指向了正在陕西境内各地作乱的各路义军,而他的第一个目标,据说便盯上了高迎祥和李自成这股义军。

高迎祥和李自成撤了对陇州之围后,并未捞取到太多好处,只是将陇州城外的庄堡一扫而空,几乎使得陇州城外赤地百里,在被左光先击败之后,他们继续西进,突袭了平凉府不克,转而掉头东进,在凤翔府一带汇合了老回回、八大王等路义军,再次声势大振,转而南下直逼周至、户县等地,并且进逼西安府,对西安府构成了威胁。

肖天健听罢这些手下收集来的消息之后,笑了起来,高迎祥李自成他们闹得越厉害,便对他们刑天军越是安全,相比高迎祥他们那些义军来说,刑天军这三千多人根本就引不起官军的注意,那么变为他们下一步的行动创造了更好的条件。

而眼下的情况看,事实也确实如此,陕西境内的各路官军都开始朝关中一带汇聚,那么接下来如果肖天健记得不错的话,高迎祥他们在陕西折腾的日子也就不会太长了,以他的记忆,这年底各路义军便又要重返河南去了!

“很好!司徒兄弟辛苦了!今晚咱们就在姚家里一带宿营!”肖天健在听罢了司徒亮的回复之后,和手下付德明等人稍稍碰了碰头,便决定了当晚宿营之地。

第三章 强度黄河

刑天军用了两天的时间,终于还是抵达了黄河岸边,虽然他们这么多人不可能隐藏行踪,可以肯定的是据守韩城县的官军一定会收到他们进入韩城县境内的消息,但是据守韩城县的那些官军却压根没有采取任何行动,只是紧闭了韩城的四门,坚决闭门不出,至于这路突然出现在韩城县境内的乱军,他们根本没敢出城挑战,而是抱着乱军只要不攻打县城,他们就只当没看见的思想,听之任之。

这让刑天军的行动便更加便利了许多,肖天健也难得的下令让刑天军在韩城县以北的山覭乡一带休整了几天时间。

这倒不是肖天健心疼部众们,才让他们休整的原因,而是他们现在已经抵达了黄河岸边,下一步便要渡河进入到山西境内,而黄河却成为了横亘在他们面前的一道天堑,使得他们不得不停止了前进,就地在山覭乡黄河边休整几天时间。

虽然天气到这个时间已经很冷了,夜间更是到了几乎可以滴水成冰的地步,但是黄河却因为一直处于流动状态,所以除了岸边有些薄冰之外,河面根本没有封冻起来,故此如若想要渡河到黄河东岸的话,唯有使用船只才能将他们摆渡过河。

望着眼前这滔滔而过的黄河水,肖天健不由得也有些无力的感觉,人在大自然面前,显得是那样的羸弱,这一路行来,在路上他们也遇上了不少河流,但是大多数情况下,他们都能依靠着自己军中的工匠,就地取材搭建起浮桥供刑天军渡河,某种程度上,随军工匠已经被肖天健当作工兵营使用了,而这些工匠之中铁匠木匠齐全,数量也相当不少,干这种事情可以说轻车熟路,使得肖天健初步的搭建起了一个工兵营的框架,而正是有了这些工匠的随军行动,也极大的保障了随军辎重车辆的可用程度,使得刑天军随行的车辆沿途可以得到很好的保养维修,才使得他们在携带大批物资的情况下,得以长途行军使用。

但是眼看他此行目的就在对岸,可是面对着滔滔的黄河水,他们却不得不停下了脚步,面对宽阔湍急的黄河,即便是随军工匠,也没法在这里短时间之内搭建起一座浮桥,供刑天军渡河之用了。

和诸将商议之后,也没有更好的渡河的办法,眼下只有两个办法,一是就地在韩城一带驻扎活动,等到再过一个多月,天气更加寒冷下来,黄河河面结冰,他们再行渡河进入山西境内,另一个就是就地开始搜寻附近上下游可供摆渡的船只,集结起一批船只后,摆渡过黄河,进入到山西境内。

思量再三之后,肖天健还是选择了后者,越来越多的消息表明朝廷已经开始调集更多兵马入陕清剿各路义军,他们刑天军到达韩城的消息肯定会很快传送到陈奇瑜抑或是洪承畴耳中的,他无法估计出这些朝廷大员会如何抉择,如果盘踞在韩城一带时间一长的话,且不说这里不容易解决长期粮食供应的问题之外,一旦引起官府注意,派大批官军来剿的话,他这一次东渡黄河入晋的打算就可能会因此破产,所以他思量再三之后,还是决定尽快渡河入晋,离开陕西这块是非之地,而据他后世对历史的了解,最多到年底之前,各路义军便会在大批官军的围剿之下,再次被逼出陕西境内,重返河南,如此一来,正好为他在山西站稳脚跟,吸引走大批官军的注意力,这也是他之所以选择入晋的最重要的原因,一旦在此拖延下去的话,很可能使得他原定计划全盘被推翻。

想清楚这些事情之后,于是肖天健只得一边派人严密监视韩城县城中的官军动向,一边尽数将手下的斥候派出,分做两组,沿着黄河沿岸朝着上下游搜索,将凡是可以供人乘坐的船只,皆尽数收拢到大营东侧的河边集结。

不过刑天军也并没有采取武力强征黄河边的船只,凡是发现船只之后,令麾下斥候们都要和他们温言相商,拿出一些钱来支付给这些渔民,租用他们的船只,每条船按照大小不等,征用期间每日不管做不做事,皆给银五钱或者二两不等,如果这些渔民还替刑天军招来更多船只的话,那么每人还会给予一些奖赏。

如此一来,刚刚看到刑天军的这些渔民们开始还对刑天军十分恐惧,纷纷走避,但是有人在将信将疑如约将船只划到刑天军驻扎的林皋村岸边之后,却真真正正的从刑天军那里领到了银子,于是消息通过首批应募的渔民们迅速的便在周边黄河上传开,使得原本心存疑虑的一些渔民船工才开始相信这支义军确实不同于其它军队,说话是算数的,于是这才开始纷纷划船朝着林皋村一带驶来。

在这年景,黄河上的渔民日子同样不好过,常年行船于水上,还要受到各种酷吏的盘剥以及当地恶霸的欺负,所以比起种田的老百姓,他们日子也好不到哪儿去,能一天赚个几钱抑或是一两银子,对他们来说是不可想象的事情,所以当听说这支乱军果真出钱租用他们的船只之后,许多两岸的渔民便划着他们的小船闻风赶来。

就在肖天健率部到达韩城县黄河边的第五天的时候,在林皋村外的黄河边上,已经黑压压的聚集起了百余条各式渔船,基本上已经可以满足他们渡河的需求了。

而刑天军的行动对于韩城县的官员们来说,除了担心之外,他们什么都做不了,韩城县本身虽然归于西安府同州潼关道所辖,但是因为韩城东临黄河,偏于陕西东面一偶,本身并非兵家必争之地,而从崇祯七年初,大批变民军再次入陕之后,陕西境内的各处官军奉调随陈奇瑜征讨变民军,使得韩城县周边官军的兵力更加空虚,以至于在他们得知一支数千人的乱军突然间出现在韩城县境内的时候,第一个想的不是如何去剿灭他们,却集体一起决定采取鸵鸟政策,关上城门来个闭门不出,至于这路贼军想要作甚,就由着他们在城外闹腾去,只要韩城县城不失,他们便算是有功了。

当得知这支贼军在黄河边大肆召集船只的消息之后,城中官员们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贼军既然搜罗船只,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就是贼军并没有打算在韩城县境内多呆,而是要渡河到对岸去,那么这对他们来说,可就是一个好消息了,贼军渡河过去最好,那边就是山西布政司管辖的地方了,那么该头疼的就不是他们陕西这边的官员了。

所以在得知刑天军沿河搜罗船只的消息之后,韩城县的官府继续他们的鸵鸟政策,对此事不闻不问,就连平日经常沿河收取鱼税的小吏也都龟缩入了城中,放任那些渔民们朝着林皋村一带汇聚。

崇祯七年十一月初三,刑天军终于开始在河边登船,每条船上或乘坐四五个人,或乘坐十来个人,第一批渡河的刑天军兵将纷纷开始登船,在那些渔民还有船工摇橹下,缓缓的朝着黄河东岸驶去。

第一批渡河的是罗立和阎重喜两哨的战兵还有李凌风所率的十几个斥候和他们的马匹,经过两个时辰的摆渡之后,他们安然登临了黄河东岸,随即立即散开,在河东岸开始构筑营盘,李凌风则率领麾下的斥候,立即前出开始探查河津县一带的敌情。

而运送他们的船只则在卸下他们之后,立即掉头返回黄河西岸,再一次装运人员,朝着黄河东岸摆渡。

肖天健率领赵二驴和李栓柱两哨战兵负责殿后,站在岸边紧张的朝着河面上张望着,虽然现在已经是冬季,进入了黄河枯水的季节,但是黄河水依旧在河道之中奔涌而过,浑浊的浪花不时的拍打在岸边,泛起一团团浮沫。

这些渔船大都很小,抗风浪的能力很弱,一不小心便会被黄河水给打翻在河中,虽然第一批渡河的兵将已经有惊无险的渡过了黄河,但是接下来还有大批人马要逐步渡河过去,他依旧是不敢有半分大意。

然而果真不出肖天健意料,第二轮人员开始渡河的时候,几条小船在河中央位置被河水冲击着碰撞在了一起,河面上已经开始漂浮了少量的浮冰,只听一阵惊呼声在河中响起,船上的有十几个人便跌入到了冰冷而且湍急的河水之中,秦人大多都不善水性,再加上河水异常冰冷,黄河水也暗流涌动,人此时一旦落水,几乎可以说没有一点生还的可能性,不多时这十几个人便被吞没入了浑浊的滔滔河水之中,再也瞧不到人影了。

“传令下去,让船于船之间拉开距离,务必要小心一些!”肖天健皱眉下令道。

就这么一船接着一船的人下到河中,缓缓的渡过黄河,直至天黑之前,刑天军所有人马才全部渡过了黄河。

但是因为船只有限,而且多是小船,这一路上刑天军带到这里的许多大车无法运过黄河,以至于只能将其丢弃在了黄河西岸,留给了那些当地的渔民们,而那几门弗朗机炮,却是他们的宝贝疙瘩,最终还是拆卸之后,才装船运至了黄河东岸。

当肖天健两只脚踏实在了黄河东岸之后,肖天健扭头看了看背后川流不息的滔滔黄河水,深吸一口气自言自语的说道:“山西!我肖某来也!”

第四章 分兵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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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山西境内之后的刑天军在放弃了大部分车辆以后,变得轻装了许多,行军速度也加快了许多,但是却苦了随军行动的那些个女眷们,军中没有大车可供她们乘坐,她们只能徒步跟着队伍一起行进,不过好在刑天军中的女眷数量极少,而且皆为天足,走起路来,倒是也不是十分艰难,虽然辛苦,倒是也能跟得上队伍的行进速度。

而山西境内的官府显然并未做足充分的准备,当河津县的官员听闻一路变民军渡过黄河,进入到他们县境内之后,各个都惊慌失措,崇祯五年间各路变民军祸乱山西的情景他们还都记得清清楚楚,数十万流民跟着各路变民军首领们,进入到山西境内,连克数座州县,兵锋直指太原府,杀官抢粮无数,裹挟流民更是不计其数。

后来幸好朝廷调集各路官军入晋围剿,洪承畴亲自督军剿抚,在曹文诏、贺人龙、左光先等猛将的连连打击之下,各路义军才于去年年初退出了山西,跑到了河南境内,让山西境内的官员们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而没想到这才一年多时间,又有变民军渡河进入了山西境内,顿时令河津县的官员们无不胆战心惊,一边急忙派人前去查探这路变民军的底细,一边赶紧派人朝平阳府送信,将此事告知平阳府各官员得知,以免落得一个失察之罪。

可是让河津县官府的官员没有想到的是,他们派出查探这路贼军的人当天便返回了县城,告知知县说他们出城之后,便发现那路变民军很快便离开了河津县境内,朝着东北方向一路急行而去,已经出了河津县,不明所踪了。

如此消息让河津县的官员们无不瞠目结舌,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可能几千人说没就没了呢?

这也难怪河津县当地官府反应迟钝,肖天健压根就没打算在河津县立足,因为这一带是山西平原地带,即便是留在这里,也很难控制大面积的土地,一旦官军反扑的话,一马平川易攻难守,所以他的目标根本就没在这一带。

在刑天军整体渡过黄河之后,第二天一早,肖天健便率军以急行军的速度,避开了河津县城,从河津县城以北地区靠山的地方穿插而过,直向正东方向急行而去。

而河津县的官员们在得知了他们进入河津县境内的消息之后,再派出人马前往探查刑天军的踪迹的时候,刑天军早已抢先一步离开了河津县境,进入到了稷山县境内,并且马不停蹄的仅用了一天时间,又穿过了稷山县境内,进入到了绛州地界,这才让兵马找了一个僻静之地,暂时停歇了下来。

巡视过营地的哨岗之后,肖天健回到了营中,而麾下诸将也都纷纷围拢到了他身边,拢了堆篝火之后,开始商议了起来。

“将军!现在咱们已经入了山西,下一步又该去什么地方呢?”终于阎重喜对肖天健提出了所有人的疑问。

诸将也都纷纷将目光投向了坐在篝火旁边的肖天健,等着肖天健答话。

肖天健在篝火上烤了烤冻得有些僵硬的双手,接过铁头递给他的一张饼子,掰开吃了一块,这才对围在他身边的这些弟兄说道:“就要到了!此行我们的目的地就在眼前,此地为绛州,弟兄们再坚持一把!咱们今年就可以找个地方安安生生的过个年了!

我也知道数月以来,自从咱们离开了天龙寨之后,弟兄们便颠沛流离,长途跋涉很是辛苦,但是咱们这么做,终归还是要找到一处可以安生立命之所在,入晋乃是付先生于我仔细讨论多时的决定,非此不能成就大业!望诸位弟兄再坚持坚持!”

阎重喜松了一口气,点了点头坐了回去,说实在的,这一次肖天健带领他们横穿陕西,强渡黄河,直至行到这里,不少人都有些不太理解肖天健的所为,觉得放着好好的陕西不留,却非要巴巴的朝着山西跑,现如今诸路义军都在陕西境内,而他们孤军一支,却要深入山西境内,无疑跟送死一般。

但是肖天健私下里将这几个手下召集到一起,详详细细的给众人做了一番大势的分析之后,还是取得了这帮人的理解,督军跟着肖天健这才从陇州一路走到了这里。

“当家的,我也问一句,咱们为啥非要来山西找个地方呆着呢?这儿又有啥好的呢?”罗立一边啃着冷硬的杂面饼,一边对肖天健问道。

“呵呵!这个倒不妨让付先生给你说道说道好了!”肖天健也大口的嚼着杂面饼子,对罗立笑答道。

付德明此时也坐在众人之间,和众人一样喝着刚刚烧好的热汤,啃着杂面饼,经过这一路行来,他同样也是满脸的风霜之色,身上披着一件羊皮袄,腰间不知从何时,也配上了一把宝剑,浑身上下蜕变的早已没有半点书生气了,基本上于普通兵将没有什么区别了。

听罢了肖天健的话之后,付德明把最后一口饼子丢在了嘴里面,咯嘣咯嘣嚼了嚼喝了口热汤顺下去,这才拍拍手说道:“起初我也不很理解咱们当家的为何要来这个地方,去年各路义军在山西可是都吃亏不小,不得不退出了山西,而现如今我们入晋,以咱们的兵力,恐怕不是官军的对手!

但是咱们将军却选了这里,我仔细想了好长时间,不得不佩服咱们将军远见卓识!兄弟们也都知道,陕西现在诸路义军正在大闹特闹,朝廷以及官府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陕西,而陕西咱们谁都清楚,几年大灾接着便是兵祸连连下来,各地早已是残破不堪,即便我们想要在陕西立足,恐怕也没有机会!

先前咱们只有区区千余人的兵将,盘踞与汧阳境内,倒是还能维持,但是咱们实力越来越大之后,别的不说,仅仅是就粮一项,汧阳当地不能供我等长期盘踞,而官军也绝不能容我们在那里盘踞!

如此一来,反倒是将军说的有理,既然陕西无法让咱们立足,那么倒还不如提前跳出来,另谋它地供咱们立足!

想来想去,也唯有入晋一途,才是上上之选!山西这地方可是好地方,此地又称河东,自古以来便是兵家必争之地!

比起陕西,虽然这里狭小一些,但是河东却有煤有铁,解州更是有盐,还是山西产粮之地,晋商更是富甲一方,只要在此善加经营一番,咱们刑天军要粮有粮要钱有钱,假以时日我等在此站稳脚跟之后,此地于北直隶、河南、陕西交界,无论咱们以后想去什么地方,又有何去不得的呢?将军择此地为我等去处,可以说实为上策!故此将军这才会带着咱们一路行至此地!”

听罢了付德明的话之后,众人又是纷纷点头称是,对于这个层面上的事情,像阎重喜等诸将他们是不会考虑的,而真正从根本上为肖天健考虑的人,也只有付德明一个,而付德明在了解了肖天健的想法之后,也仔细的思索了很长时间,现如今他的想法也基本上和肖天健达成了一致。

接着肖天健便说出了一个令众人有些吃惊的想法:“现在我等已经深入山西境内,虽然眼下尚未遭遇大股官军,但是诸位想想看,我等如此数千人一起行动,即便我们再如何小心,也难保不被官府发现,途经之处,更是有大量的民众看到了咱们,如果我们再如此招摇过市的话,难保不会引起官府的警觉,调集官军查找咱们的去向,如此一来,恐怕即便我们能抵达目的地,恐怕随即也会招致官府进剿,对咱们将会非常不利!

既然已经到了这里,那么前面的路也就没有多远了,我和付先生前两天已经商议过了,这里是绛州地界,我们在将咱们这三千多人分做五路,每一路各率五六百人,然后分头前往阳城方向,然后在阳城县护泽河一带汇合!给官府来个化整为零,以此来迷惑官府方面,使之以为我等只是普通的变民,入晋之后,便自行溃散,这么一来,官府也就不会再对我等重视了!诸将听令!”

几个刑天军的部将忽然听到肖天健冷喝一声,立即都习惯性的跳了起来,大声叫道:“末将听令……”

第五章 重拾旧业

对于一路变民军突然间横渡黄河进入山西的事情,很快消息便传到了平阳府的知府耳中,初听此消息之后,知府刘庆德顿时大吃一惊,随即批复各地严防死守,不可大意,同时着令平阳府所辖各州县盘查这路贼军的去向,一旦发现这股贼军,便调集兵马前往围剿。

但是几天下来之后,各地反馈的消息却让他彻底有些犯糊涂了,这路贼军渡河入晋之后,居然悄无声息的消失不见了,各州县都没有遭到这路贼军的进攻,如同泥牛入海一般,居然再没了什么动静。

如此一来,让平阳知府以及几个平阳府的要员们都有些糊涂了起来,崇祯五年间贼军大股入犯山西时候的情景他们到现在还都记忆犹新。

一二十万流民军在凶魁紫金粱王自用、闯王高迎祥、八大王张献忠、曹操罗汝才等人的率领下闯入平阳府所辖境内之后,一路攻城略地,烧杀抢掠无所不作,连克大宁、隰州、泽州、寿阳、辽州等州县,兵锋直至平阳府和太原府等要地,使得朝廷震动,后来幸好及时调集了大军入晋进剿,才于去年将这些贼军逼离山西,这才多长时间呀!便又来了一股贼军,如何不让这帮平阳府的官员们感到心惊肉跳呀!

所以一听闻有乱军入晋,他们便立即忙活了起来,结果忙活了好几天时间之后,也没有能查清这支入晋的贼军去了什么地方,但是这也不能说各州县的官府没有下工夫做这件事,好歹还是多多少少的收集到了一些有用的消息。

从河津县送来的消息看,这支入晋的贼军总数并不算多,大致只有几千人左右,但是这路贼军入晋之后,并未在河津一带攻掠,反倒是迅速的插向了稷山县境内,但是稷山县传来的消息说也未曾遭到这路贼军的攻掠,很快这路贼军便越过稷山县,进入到了绛州地界,而从绛州等地收集的消息看,这支贼军入晋之后,先是一路急行,进入了绛州境内以后,便开始转而南下,接着在绛州一带有人开始传言,这一路贼军在绛州以南方向自行溃散成了数股,在稷山县一带活动了两天之后,抢掠了几支商队,然后便各自星散,其后便不知所踪。

“看来是让我等虚惊了一场呀!这股贼军想来定是在陕西那边呆不住了,这才冒险渡河跑到了咱们山西这边,却又因为不和,自己便散了!如此一来,便不会再有什么大事了!真是让我等白白担惊受怕了这么多天呀!”等到看罢绛州知州送来的书信之后,平阳知府终于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将书信放在了大案上,伸了一个拦腰,脸上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大人,即便是如此,这数千乱民到了咱们这一带,总归不是件好事吧!是不是调派一些官军,还是去绛州一带搜剿一下他们呢?”一个武官穿戴的人起身对知府请示到。

刘庆德眼睛一翻,冷笑了一声:“不过是一帮乱民罢了,哪儿像前年一般,那么多乱贼闯入咱们山西境内,岂用得着兴师动众的再调集大军进剿?我也不是不知道,你们那些兵将是如何行事的,说是剿匪,实则抢掠!杀良冒功倒是都很有一手,闹饷的本事比谁都强!这一动兵,便又要先发钱饷,前前后后稍微一动,动辄便是几万两银子进去,这些钱我又从哪儿出?

罢了!不过是癣疥之疾罢了!着令绛州方面自行讨剿,以免使其坐大就好了!此事不必再提了!还是说说宣大那边的事情吧!

这一次东虏鞑子入寇宣大,兵分四路攻掠宣、大地区。沿边城堡多失守,鞑子军攻灵邱。灵邱知县蒋秉采募兵坚守,守备世奇,把总陈彦武、马如豸,典史张标,教谕路登甫,并战死。城破后,知县蒋秉采自缢死,其家合门殉之。这件事大家伙都知道吧!

没想到呀!就连曹文诏如此猛将,居然也不是鞑子的对手,在怀仁冒然出战,结果大败而归,可惜了呀!听说这一次朝廷论罪,将他充军卫边!真是让人没有想到呀!……”

他的话锋一转,坐在大厅中的众官的注意力便转向了宣大那边的事情上,而那个武官被刘庆德一通呵斥,也脸上无光,悻悻然坐回了椅子上,于是再也没人去提及刑天军这路乱军的去向了。

肖天健独领一队人马,此时却在闻喜县城北三十里官道附近的一处丛林之中休整,经过分兵之后,阎重喜、罗立、赵二驴、冯狗子四人各领一支兵马,在绛州南部便转向东北方向,朝着阳城方向行去,而肖天健却独率一支七百余人的兵马,继续南下进入到了闻喜县境内,以此来迷惑官府方面的判断,为其它几路兵马潜入阳城吸引官府的注意力。

而自从他们在绛州分兵之后,官府果真开始派出不少的细作开始在各地境内盘查突然间出现在山西境内的刑天军的踪迹,原本平静的各条道路上,开始时不时的出现一些骑马的官军夜不收,使得肖天健这路人马行动更加小心了许多。

沿途他们也开始和一些小股官军遭遇,发生了数次小规模的交锋,而肖天健身边只剩下了李栓柱一哨战兵和刘宝麾下的二百新兵,以及少量的女眷还有孩儿兵、工匠等人,兵力虽然不多,但是却精干了许多,目标也减小了许多。

而且在进入山西境内之后,刑天军便收起了他们一路上打着的旗号,将刑天军旗收了起来,行军之中也打乱了队形,不再以整齐队列行进,如此一来,本来他们便服饰各异,顿时便像足了普通的杆子,再也引不起官府方面的注意了。

几次偶然的和官军乡勇的遭遇,冲突也并不算激烈,一旦碰上,往往是短暂的交锋,以刑天军的战斗力,很快便能将遭遇到的小股官军抑或是乡勇组成的队伍击溃,迅速的继续上路,甩掉官方的眼线。

几天之后,肖天健便率部进入到了闻喜县境内,掐指算来,以其它几路队伍的速度,现在应该也已经越过运城盆地,进入到了东南部的山区之中了,这么一来,他这一路负责牵制的队伍,也应该算是完成了任务,该掉头向东,朝阳城方向行进了。

而经过半天行军之后,中午时分他们找到了这处紧邻绛州通往闻喜县官道旁边的树林,肖天健于是便下令队伍避入这片林中,休息之后,便越过官道,开始转向东面行进。

随便啃了些干粮之后,肖天健坐在兵将的人群之中和众兵将围坐在一起有说有笑,只要不是在操练和阵战的时候,肖天健从来都很少端着大当家的架子对待手下兵将们,所以平时兵将们也喜欢凑到肖天健身边,听肖天健天南海北的说一些奇闻异事。

比起这个时代的任何人,肖天健在杂闻方面可以说都要丰富千百倍以上,所以随便说点什么,都往往能让众兵将们听得津津有味,如此一来,也加深了他和兵将之间的关系。

肖天健正在哪儿吐沫星子横飞的向众人说起这个地球是什么形状的时候,众兵将也都听得是云里雾里正在兴头上,李凌风忽然从林缘处飞奔入了林中,找到了肖天健,小声对他说道:“将军!官道上从绛州朝着闻喜县方向来了一支不小的商队,看上去应该很肥!咱们是不是再做一把?”

肖天健微微想了一下,嘴巴一咧露出了满嘴的大白牙笑了起来:“为什么不干?咱们现在可是杆子,遇上这种肥羊,当然是不能放过了!嘿嘿!弟兄们!回头再给你们讲那些事情!好了,都起来跟着老子干活吧!李栓柱!”

“末将在!”李栓柱闻听肖天健叫他,立即蹦起来大声叫道。

“小声点!别惊动了林子外面的人了!放松放松!现在咱们可是杆子!用不着什么事都一板一眼的了!你带几十个弟兄,绕过去堵住他们的退路,我率一部分兄弟在前面截住他们的去路,给他们来个包圆!但是都给老子记住了!咱们图财不图命,只要他们跪地求饶,便不要杀人!都听清楚了吗?”肖天健拍打拍打屁股上的土,对周围的这些兵将们吩咐道。

“遵命!……”周边响起了一片小声的回答。

不多时林中的战兵便都做好了准备,分做两路开始朝着林缘摸去,不多时肖天健便率众摸到了林子边缘处,一招手众兵都迅速的伏低了身子,隐身在了林缘之处。

肖天健轻轻的扒开面前的草丛,顺着官道方向朝着北面望去,果真不长时间,从北面官道上便出现了一支由二十几辆大车组成的车队,在数十名武装家丁的护卫下,朝着他们所在的位置行来。

肖天健也微微的有些兴奋了起来,自从他们成军之后,已经很少再做这样剪径的买卖了,他一直在致力于将刑天军打造成为一支正规军的方向努力着,所以对于普通杆子经常做的剪径、绑票等行当便不再多做了。

而这次入晋之后,在绛州分兵,为了迷惑官府方面,他们便着令各路兵马化作普通的杆子,不妨干一些剪径、绑票的买卖,一是为了迷惑官府,使之以为他们不过只是普通的乱匪,二是也为未来多储备一些钱粮之物,省的到了他们的目的地之后,出现钱财短缺的情况。

如此一来,便让他和手下都重温了一把当初当杆子的快感,现在又要做这种事了,他自然而然的也有点小兴奋了起来。

第六章 阴沟翻船

“传下去,告诉弟兄们都别急着动手,看我行动再一起冲出去!”肖天健压低声音对趴在他身边的铁头吩咐道。

铁头自从在庆元府报了家仇之后,性子也开朗了许多,呲牙一笑,便小声将肖天健的吩咐一个个的传达了下去。

那支车队根本没有发现林子中的动静,一路大摇大摆的便顺着官道行了过来,只有前面的几个家丁模样的人还有些警惕,走在队伍前面不时的朝着道路两侧管瞧着。

随着他们越来越近,肖天健和手下部众们的身体开始绷紧,一个个如同要扑食般的豹子一般,腿部蓄满了力量,各自都抓紧了手中的刀枪兵器。

眼看着那支车队就要走到他们面前的时候,肖天健猛然蹦起来,大声呼啸了一声,百十名部下同时都立即跃起身,嗷嗷叫着便跟着肖天健冲出了林子,当即便拦住了这支车队,肖天健扯着脖子大叫道:“呔!都给老子停下来,谁他娘的敢动一下,老子手里面的家伙可不是吃素的!管杀不管埋!老子图财不图命,都给老子丢了家伙抱着头蹲下受缚!”

突然出现的肖天健这伙人顿时把这支商队惊了个人仰马翻,顿时乱做一团,没有一点思想准备的他们当即便慌作一团,只有那些手持武器的护卫倒是还算是镇定一些,纷纷抢到了商队前面,将车队护在了身后,作出了准备抵抗的架势。

而这些赶车的车夫们则慌乱的开始催着套在车上的骡马,纷纷掉头,打算在武装护卫的掩护下,掉头逃走。

可是随着一阵呼啸声在车队另一侧响起,李栓柱这个时候也带人从车队后面闪了出来,正把这支商队给堵在了路中央,断掉了他们的退路。

这一下这支商队算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死死的被刑天军的人给堵在了路当中,一些聪明点的人当即便从马车上跳了下来,乖乖的抱着头蹲在了马车边上,他们是车夫抑或是商人,面对打劫的匪徒,可以说没有一点抵抗的能力,而能不能免去一灾,就看这些剪径的劫匪们的心情了,所以他们常年行走在路上的人都很有经验,知道这个时候不是逞能的时候,最好还是老实一点比较好。

而走在队伍最前面的那些武装护卫应该是这支车队主人的家丁,他们的任务就是保护车队平安抵达目的地,当看到有劫匪剪径之后,为首的一个膀大腰圆身材魁梧的人立即指挥手下列阵准备迎战,但是刑天军的人也很快列开了队阵,死死的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这个为首之人虽然惊惧,但是何乃有重任在肩,咬了咬牙之后,还是一挥手中的单刀双手抱拳刀头朝下,对肖天健叫道:“这位好汉请了!我们乃是太原梁家的商队,不知诸位好汉在此,没有提前打点多有得罪了!还望好汉卖个面子给咱们,咱们也不亏待诸位好汉,定会奉上厚礼一份,权当让诸位好汉买些酒喝好了!”

这年头地方不靖,虽然山西大股的流民军已经被逐出了山西境内,但是各地却还流散了不少的小股杆子,盘踞在山林之间时常干一些打家劫舍、剪径、绑票的买卖,行商走在路上,时常会遇上一些乱匪杆子,所以往往商队之中都会有武装家丁护卫随行保护,而沿途他们也大致都知道某些地方是谁的地盘,往往提前会有打点,算是给这些盘踞在沿途各地的杆子交了买路钱,一般情况下,对于这样大股商队,各地杆子也不愿招惹,所以倒也可以安全通过。

但是他们不知道突然之间在闻喜县这边出了一路杆子,所以也就谈不上会提前派人找肖天健这个流动‘匪徒’打点了,猛的一下被肖天健率人阻住去路之后,他们也不愿动武,于是便先口头上先套套交情,看看能不能花些钱,让这批剪径的歹人让开道路,让他们通过这里。

肖天健初来乍到,对山西的商贾情况并不清楚,对方自报太原府梁家,应该是在山西比较有名的商人,但是可惜的是肖天健没听说过,自然也就不会买账了。

“废话少说!我不认识你们梁家还是王家,咱们弟兄们不管这些,只图财不图命,放下你们的家伙,抱住头蹲下,老子不伤任何人性命,如若不然的话,老子这些兄弟也不答应!”肖天健粗鲁的对那个出来答话的汉子叫道,一脸蛮横的回绝了他的提议。

那个汉子脸色一变,开口喝道:“难不成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吗?”

“没有!老子也不抢光你们,看看有什么能用的,老子留下,剩下的都还是你们的!老实点吧,别想打什么歪主意了,你们冲不过去的!”肖天健粗俗的顶了回去。

那个汉子一咬牙,扭头给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忽然间躲在后面的几个人从后排挤了出来,将手中的一种黑乎乎的东西指向了肖天健站着的位置,并且手中扬起了火折子,凑向了手头上的东西。

肖天健带人挡路距离这支商队只有二三十步的距离,本以为他们这一二百号战兵冲出来,应该足以吓住对方这些武装护卫了,所以很有点大意,根本没想到对方居然突然间就要动手,并且拿出了让他也头疼的东西,那几个抢出来的家丁手中赫然擎着的就是他早已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三眼铳,几个人几乎同时都指向了他,而因为家丁朝前走了一些护住了身后的车队,和他之间的距离也只有十几步远,黑洞洞的三眼铳的铳口正对向了他所在的位置。

肖天健顿时头皮有些发麻,暗叫了一声糟糕,他带兵冲出来的时候,因为轻敌,并未身披重甲,而是只在身上穿了一件棉甲,这么近的距离,虽然棉甲对这时代的弹丸有一定的防御能力,但是却并不能保证挡住三眼铳射出的弹丸,这一下问题有些麻烦了。

这个保护商队的汉子应该是很有经验的人,在商量不通之后,便想到的就是抢先动手,第一个对付的就是为首的肖天健,打算来个擒贼先擒王再说,在他经验之中,剪径的杆子算不上厉害,虽然人多势众一些,往往战斗力并不强,只要先干翻了为首的杆子头,那么再带着家丁们一冲,往往都会立即溃散,而且这个办法可以说行之有效,甚至可以说是屡试不爽,于是他便故技重施,打算先干翻肖天健这个匪首再说。

几个抢出来的家丁手持三眼铳,一起将火折子凑上了三眼铳的火门,对准了肖天健便纷纷将火折子按向了火门。

只听得几声铳响如同爆豆一般的接连响起,几颗弹丸立即打向了肖天健,肖天健心中叫苦,后悔太过大意了,他也算是经过了大风大浪了,几千人的打仗他都打过了,没想到今天却要栽在这个小小的商队面前,心中暗叫倒霉,只能侧身朝一边猛闪一下身体,但是还是慢了一点。

第七章 舍命救主

就在几个武装家丁点响了三眼铳的同时,肖天健身后的人纷纷发出了惊呼,一个个都放声破口大骂了起来,只见一条黑影一闪,直扑向了肖天健所在的位置,一下便压在了肖天健的身上,将肖天健扑倒在了地上。

而说时迟那时快,几颗三眼铳打出的铅子也飞到了肖天健所在的位置,只听闷哼了一声,一个人便扑倒在了肖天健身边,肖天健惊慌之中睁眼看到倒在他身边的正是铁头,只见铁头身上冒出了两股鲜血,咳嗽着对肖天健叫道:“大哥小心……”

原来铁头眼疾手快,他一直跟在肖天健身后,一看到对面的人拿出了三眼铳,便知道坏了,当即扑倒了肖天健,自己身上却挨了两颗三眼铳的弹丸,受伤倒在了地上,同时连带站在肖天健背后的三四个刑天军的兵卒也中弹扑倒在了官道之上。

肖天健一看铁头为了救他却身受重伤,当即便大怒了起来,蹦起来把刀朝着那几十个武装家丁一指厉声吼道:“给我屠了这些混账!”

跟着肖天健的这些战兵一看对方险些杀了肖天健,顿时各个都大怒了起来,嗷的一嗓子,刘宝便带人冲杀了过去,而留在林缘里面的二三十个火铳手和弓箭手一看对方居然暴起险些伤了肖天健,当即在一个队将的指挥下,便对着商队前面的这几十个保护商队的家丁开了火。

只听林子边缘处突然响起了一排爆豆般的鸟铳的响声,紧接着便喷出一排硝烟,而且还夹杂着一从箭雨,铺面便打向了企图杀伤肖天健的这帮家丁们。

顿时官道上便弹矢横飞,如此近的距离下,鸟铳和弓箭手的命中率是相当高的,当即一二十个家丁便惨叫着浑身冒血的扑倒在了地上,剩下的那些家丁们顿时都慌了手脚,他们没想到在林子里面居然还埋伏的有贼众,而且居然还有这么多犀利的鸟铳、强弓,一下便放翻了他们这么多人,而他们却没有半点还手之力,而那个负责指挥他们的汉子却首当其冲,成了第一个被猎杀的目标,身上几乎同时中了三四颗鸟铳的弹丸,还挨了两箭,一下便被打得飞将起来,重重的摔倒在了地上。

而刘宝此时也率领百余刑天军的部众杀至了他们面前,长枪齐出,当即又捅翻了十几个手持武器的家丁,面对刑天军屡试不爽的长枪齐刺,对于这些只讲求个人武技的家丁们来说,根本就没有一点还手之力,剩下的十几个家丁顿时被吓得魂飞魄散,纷纷掉头便朝车队抑或是路侧逃去,结果被刀牌手一拥而上,几个人对付一个,短时间之内便嘁哩喀喳的将他们砍翻在了地上。

几十个武装家丁几乎根本来不及作出像样的抵抗,在一根烟的功夫都不到的时间中,便基本上被屠杀在了官道之中,仅剩下了极少几个家丁撒丫子逃到了车队中,慌乱的丢了手中的刀枪一个个抱头跪在了地上连连用头撞地,大声哀求饶命。

刑天军部众一拥而上,便将整支车队给控制了起来,大声的喝骂着车队中所有人都抱头跪在地上,然后脸朝下趴在地上不许动弹。

肖天健抱着地上躺着的铁头,惊慌的检查着铁头的伤势,看到铁头腰部有一处枪伤,肩膀处也有一处枪伤,倒是没有伤及要害,于是立即对着天空狂吼道:“医护兵!快来……”

从林子中飞快的蹿出了一个背着药箱的医护兵,三步并作两步的奔至了倒在地上的铁头身边,立即撕开了铁头的衣服,开始为铁头止血。

铁头一脸欣慰的靠在肖天健的大腿上,咳嗽着笑着对肖天健说道:“没事的!只要大哥没事就好!铁头的命不值钱!呵呵!咳咳……”

“废话少说!给我闭嘴!你们任何人的命都值钱,任何人听到没有?闭上你的臭嘴,让医护兵给你处理伤口!”肖天健怒目圆睁对着铁头怒吼道。

长久以来,肖天健早已习惯了铁头形影不离的跟在他的身边了,如果铁头因为救他死的话,那么他觉得他这一生可能都会为此感到不安的,所以他不许铁头多说话,他要铁头必须活下去。

医护兵对肖天健说道:“将军,铁头哥伤势不算重,铅子被棉甲挡了一下,入肉并不算深,腰上的这颗弹丸深一点,但是也没伤及要害!小的保证铁头死不了的!”

听罢了医护兵的话之后,肖天健的担心才算是稍稍减轻了一些,瞪眼对铁头喝令到:“躺好,让医护兵给你取出铅子,咬牙给我忍住,你敢给我死的话,看我不用皮鞭抽你!呸呸呸!你这厮命硬,想死也死不了知道不知道?”

铁头被肖天健平放在地面上,憨笑了起来,咳嗽着说道:“小的遵命!”

肖天健这才放心一些,从铁头身边站了起来,看着满地躺着的这些商队护卫家丁的尸体,也冷静了许多,抬眼看到刘宝正带人将几个逃入车队的家丁拖出来,正要举刀劈了他们的时候,于是大声喝道:“够了!不要杀了!”

几个已经连刀都举起来的兵卒闻声立即停止了下劈的动作,一个家丁实在是被吓坏了,裤裆里面一阵湿热,两眼一翻一头便歪倒在了路面上,居然被生生吓晕了过去。

而车队中的其他人员当看到这支杆子如此凶悍的只是在瞬间便将护卫商队的家丁们几乎屠了个干净,而平日看着虎彪彪的这些家丁们在这些贼人面前居然如此不堪一击,一个个早就吓得手脚发麻不知所措了。

肖天健看到铁头短时间之内,并无性命之忧,心情也稍微恢复了一些,但是还是因为这些家丁不识时务的悍然偷袭他而心中愤愤,说起来大风大浪都闯过来了,今天却在打劫一个小小的商队的时候,差点阴沟里面翻船丢了性命,肖天健想想就觉得郁闷,所以脾气便不太好了。

本来他率人*这支商队,只是要牵制官府的注意力,为手下转移到阳城创造机会,扰乱官府的视线罢了,对于到底能抢多少东西,倒是并不太在意,也真没想过要杀人,但是家丁们的不智之举,却激怒了他,现在他决定不再跟这帮人客气了,什么狗屁梁家照抢不误!

“谁是这支商队的主事,出来答话!”肖天健缓步走在车队之中,用犀利的眼神在一个个商队成员的脸上扫视而过,而那些人都面带惧色惊恐的纷纷避开了肖天健的眼神,低下了脑袋,生怕被这个贼首看着不顺眼,被拉出去一刀剁了白白丢了小命。

肖天健一个个的在这些人身上扫视过去,当走到了车队中央位置的时候,一个中年男人才缓缓的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对肖天健一鞠到地开口说道:“当家的请了,在下范喜,乃此商队的管事,也是太原梁家的管家,刚才护卫们多有不智,冒犯了好汉,还望好汉多多包涵,既然好汉只是图财,那么在下就做主,将这一趟运的货物,尽数送给好汉们好了,还望当家的莫要再为难商队中其他人了!”

肖天健上下打量了打量这个出面答话的中年人,看他一身商贾穿戴,身材中等,面色沉静,显然是个有点胆识见识的人物,事已至此还能冷静的应付,应该是见过大世面的人。

肖天健脸色阴沉,冷声对这个梁喜说道:“本来这次老子做这趟买卖,并未打算杀人,也未想过要抢光你们,本想只取部分有用之物,但是是你的手下不知好歹,居然想要将我置于死地,要不是我兄弟舍命相救的话,那么老子现在恐怕就死在你们手下了!那就不能怪我不客气了!这是你们自找的!这些东西老子全要了!还有我来问你,你身后这辆车上是什么人?”

说着肖天健将手中的刀指向了这个范喜身后的一辆箱车,这种车子很是豪奢,不是用来运货,而是供人乘坐的车辆,一般情况下,都是供身份尊崇的人物所用,而商队中有这么一辆车,说明商队中肯定还有身份比范喜更尊贵的人物,这便引起了肖天健的注意。

范喜看到肖天健把注意力投向了他身后的这两厢车,脸色顿时一变,身体不由自主的想要护住这辆厢车,立即答道:“这位好汉,刚才好汉说过了,只是图财,范某也已经答应将所有财物皆送给诸位好汉,这些货物,起码价值千金,对于好汉们这一趟,也算是收获颇丰了,权当买个交情,就不要再为难我们了!还望这位当家的高抬贵手为妙!”

肖天健不太清楚太原梁家是什么来头,但是看这一个商队的情况,这个梁家应该是来头不小,起码是应该相当有钱,而这个管家如此紧张身后的这辆厢车,那么说明这个车中肯定会有一个比他更加重要的人物,难不成正是梁家的大掌柜不成?想到这里,肖天健心神一动,立即意识到这一趟看来是捞到大鱼了。

“废话少说!让到一旁!我倒要看看这车里面坐的又是什么人物!”肖天健一把扒开了这个范喜,抬腿就要朝车边走去,想看看车中到底坐的是什么人。

第八章 流浪洋人

范喜立即挣扎着想要拦住肖天健,但是立即被两个刑天军的兵卒用刀逼住,赶到了一旁,而肖天健更加笃信这辆车之中肯定是个重要人物了,对于大明的商贾,他并没有什么好感,这些人虽然是大明最有钱之人,但是却并不对这个国家承担多少义务,借着跟官府勾结,加上官僚的庇佑,不纳税不说,趁乱大发国难财,聚敛巨资囤货居奇,坑害百姓,所以从任何角度上来说,他抢这些商贾,都没有一点道义上的不对,也不会有半点良心的负担。

当肖天健大步走向这辆厢车的时候,忽然间车边一个蹲着的人站了起来,拦住了肖天健的去路,用生硬的汉语对肖天健说道:“不得冒犯我家小姐!你不能靠近这辆车!”

肖天健看着这个拦住他去路的人,顿时眼睛瞪大了起来,站在他面前的这个男子,身材很是高大,他自己的身材放在这个时代,已经算是很异类了,除了世代贵族家的子嗣因为营养充分的缘故,偶尔会出现他这样的大个子之外,普通老百姓很难长的像他这么高大强壮,而眼前的这个人居然比他的身材还要高大一些,足有一米八五左右,朝那儿一站就让普通人人有一种压抑的感觉。

身材倒还罢了,长个大个子还不算什么,让肖天健吃惊的主要原因却是这个男子的人种问题,眼前的这个身材高大的家伙居然棕色头发蓝色眼珠,一眼看过去便知道是个欧洲的百人,腰间还佩带了一把西方的剑,一看到这个洋人,几个兵卒立即冲了过来,用刀枪逼住了这个洋鬼子,生怕这厮暴起伤了肖天健,有人立即上去夺下了他腰间的佩剑,将他逼着后退,刘宝更是上去一刀柄便将这个洋人给敲的蹲在了地上。

肖天健赶紧拦住众人,不让众人伤了这个洋人,不过脑子却有点晕,今天这事儿可真就奇怪大了,要说这个时代虽然欧洲的国家已经建立起了东西方航线,葡萄牙人更是应该已经骗得了澳门,西方传教士也开始渗入到了中国,但是在他的记忆中,欧洲人的活动区域也应该仅限于沿海一带抑或是像南京北京这样的大城市里面,没成想今天居然在这山西境内,还能见到一个这样的洋鬼子!

这还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呀!今天什么事儿都让他遇上了,而刑天军的部众们都没见过这样的洋人,于是纷纷都朝着这个洋人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哟?居然这儿还有个洋人!呵呵!真是奇怪了!我来问你,你是何人,为何又在这个地方?据实说来,我不伤害你!”肖天健让人退下,走到这个洋人面前对他问道。

这个洋人揉着被刘宝敲疼的肩膀,大声抗议道:“我要抗议,你们是野蛮人!你们这样是不道德的!”

肖天健气乐了,蹲下身对着这个洋人说道:“不错,我们确实野蛮,但是你们洋人也好不到哪儿去,难道你们国家就没有强盗吗?那么你呢?难道不是追逐利益,才来到我们中国的吗?说说吧,你这个洋鬼子是怎么到这儿了的?”

看看肖天健这个强盗的首领对自己还算是客气,倒是显得对他很好奇,于是这个洋人便站了起来,用还有些生涩的汉语对肖天健回答道:“我叫胡安.克里奥,是葡萄牙人,也就是你们说的弗朗机人,我曾经是个拥兵,后来做了波曼神父的扈从,跟着神父来到了你们的国度传播天主伟大的教义,我也起了个中国的名字,叫高肃,但是很不幸的是波曼神父却不幸染病去了天国,便只剩下我一个人留在了这里,如果不是梁的话,我恐怕就被饿死了,所以我这次是跟着梁小姐去南京,然后回到我的国家去,而我的职责现在是保护梁小姐,我不能让你危害到梁小姐!”

而一旁被看押着的那个梁喜听到这个洋鬼子口无遮拦的便说出了车中人的身份,气的吹胡子瞪眼,连连叹气,但是又没有一点办法,只能一个劲的干瞪眼。

肖天健听罢之后,顿时笑了起来,原来这家伙是个外国流浪汉,肯定是怀着到异域淘金的思想,傍了个神父一路漂泊到了中国,没想到神父运气不好,死在了中国,这家伙于是便失去了生计,没法混下去了,幸好得到了这个梁家的恩惠,让他跟着商队去南京,顺便也保护一下这梁家的小姐,这可是宝贝货,既然碰上了,就不能放过了,于是他笑的很灿烂,对身后的刘宝吩咐道:“这个家伙很不错,很有原则,也很忠于其事,不错!把他带下去,以后跟着我好了!”

刘宝也对这个洋鬼子很好奇,于是一挥手上来几个人,立即将这个胡安.克里奥给绑了起来,拖到了一旁。

“你们做什么要?你们不能抓我!……”

“闭嘴!再嚷嚷的话,你信不信老子揍晕你?”刘宝大声威胁这个家伙道。

胡安.克里奥虽然很勇敢,但是却并不傻,也知道现在凭着他一己之力,根本无法对抗这伙强盗,于是只得闭上了嘴巴,但是坚决不肯按照刘宝的要求跪下。

肖天健暂时不理这个胡安.克里奥,想了一下,脸上露出了一丝坏笑,这个梁家看来确实是个家财万贯的主,这随便走一趟运的货便价值千金,那么他家的家底看来应该是相当雄厚才是,这么一只肥羊放在面前,岂有放走的道理呢?

而李凌风这个时候快步走过来,凑到肖天健身边小声对肖天健说道:“大当家,这梁家乃是山西有名的商贾,私盐、粮食、铁器、布匹、茶叶几乎无所不作,是山西一带早年数得着的巨贾,其梁家的商铺可以说遍布北方各地,不太好惹呀!”

肖天健听罢之后,不但没有害怕,反倒是更加坚定了他的信心,冷笑道:“那么照你这么说,这应该是肥羊了?”

李凌风楞了一下,看了看肖天健的表情,顿时便明白了肖天健的想法,又接着一想,肖天健连朝廷的反都敢造,那还有什么会让他怕的?肖天健的胆肥这刑天军谁不知道,敢以少数兵力正面对撼贺人龙的官兵,又敢以在兵力绝对没有优势的情况下,愣是不把高迎祥放在眼里,那么还有什么能吓住他的呢?

梁家虽然有钱,可能还很有势,但是这就能吓住肖天健了不成?看来是可能性不大,而李凌风也立即明白了肖天健想干什么了,于是呲牙一笑,胆气一壮笑答道:“是天大的肥羊!”

“呵呵,那就没什么好客气的了!”肖天健伸手拍拍李凌风的肩膀,转头来到了那个梁喜的面前,冷笑了一声道:“本来我并不想绑什么肉票,但是今天这件事你怪不得我,是你们惹恼了老子,既然车里面是你家小姐,想来定是很受宠吧!好!那么肖某就不客气了,你回去告诉你们家的老爷,让他静候消息,回头我会通知他我要多少赎金的,让他做好准备好了!”

梁喜的脸顿时变得一片苍白,扑通一声给肖天健跪下,重重的磕头道:“当家的好汉爷,高抬贵手呀!你要什么都行,我们梁家在解州就有铺子,不管你要多少钱,我立即便派人去解州取来,我家老爷就小姐一个……不!请好汉爷一定要高抬贵手,放过我家小姐,要多少银子,大当家你尽管说就是了!”

肖天健楞了一下,按照这个梁喜所说,他不过只是一个管家,怎么能开出这么高的条件,而且他的话似乎未说完,他们老爷就小姐一个……一个什么?难道是独苗?哟呵!看来这次又走狗屎运了!这只肥羊还不是一般的肥呀,要是姓梁的家有个十个八个女儿的话,那么随便绑一个回去,也不见得就太值钱,要是只有这么一个独苗的话,那可就值钱大了!

“废话少说,老子岂能在这里等你去取来银子!要是你这厮说话不算数的话,取来的不是银子,反倒领来了一大堆官军,那我岂不就倒大霉了吗?休要多说,你家的小姐我留定了,你也放心好了,我们有我们的规矩,绝不会侮辱你家小姐的,你回去等消息吧!来人,请小姐下车!跟咱们走吧!”肖天健这戏越演越像了,连他自己都相信自己,是个江洋大盗了。

听到肖天健的吩咐,刘宝立即带着几个人冲到了车边,一把便扯下了车帘,便想上去将车上的梁家小姐拽下车,但是忽然间几个人脸上都露出了惊色,纷纷停止了行动,对肖天健叫道:“当家的,您过来看一下!”

肖天健也感觉到了有些不对头,于是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车边,探身朝着车内望去,结果是顿时仿佛中了子弹一般,身体猛然一僵,也露出了惊色。

第九章 绑票

车内果真是坐了一个少女,从车厢中散发出一股淡淡的幽香,还散发出一股温暖的气息,原来这是一辆暖车,车中下面放有一个小炭盆,将车内烤的很温暖,而车内少女大约十七八岁,柳叶眉,鹅蛋脸,芙蓉面颊,樱桃小嘴,身着一件鹅黄色衫子,身形娇俏,增一分则长。减一分则短。若论容貌与气度,绝不输于范灵儿抑或是蝶儿,眼神清澈如泉水一般。

肖天健本来并不太相信什么一见钟情,但是今天当看到这个女孩儿的时候,却不知为何,心脏仿佛突然被什么攥住了一般,让他有了一种窒息的感觉。

虽说他后世什么样的美女没见过,但是像眼前这个少女一般清丽脱俗的女子,却还是他平生仅见,看到她的面容之后,肖天健打心眼里面流出了一种温柔,顿时居然有些被震撼了。

可是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这一次并非是什么美丽的邂逅,而他现在的身份却是一个强盗头子,而这车中的女子却是他的战利品,更让肖天健有点紧张的是,这个美丽的少女面色沉静,并未露出太多的惊惧之色,而是一脸平静的坐在车中望着肖天健,而她那如葱一般细白的玉手中,却很不合适宜的握着一把雪亮的短匕,正指在她那白皙修长的脖子上,锋锐的匕首尖顶在咽喉处,已经使得她脖子上的皮肤凹陷下去了一点点,让人担心她那吹弹可破的肌肤马上就会被匕首划破。

肖天健只是短暂的一愣神,便立即抬手劝阻道:“姑娘不要!我无心伤害你!”

坐在车中的那个少女平静的望着肖天健,冷然轻启朱唇对肖天健说道:“我不怕你,但是我也知道,落到你们手中,便再难留下我清白之身了!如果你敢上来的话,那么我便立即刺下去!让你什么都得不到!”

肖天健赶忙摇头道:“姑娘且慢,有话好说!我不否认我是强盗,但是盗亦有道,我虽身为强盗,但是也并非坏人,姑娘请放心,我绝不会伤害姑娘你!更绝不会允许任何人玷污小姐的清白,我们不过只是求财,绝非好色之徒!有话好说,姑娘千万莫要伤了自己!还请姑娘放下刀子,我可以向你保证!”

那个少女冷冷的盯着肖天健的双眼,看到肖天健目光清澈,并没有因为看到她的相貌,便神魂颠倒,露出一点色迷迷的眼神,似乎不疑有假,但是她却并不轻易相信肖天健,于是接着又冷声对肖天健说道:“既然你是强盗,还讲什么道义?你休要花言巧语的骗我了!一旦我放下刀子的话,落在你们这些贼人手中,我一个弱女子,岂不要任你摆布了吗?要么现在你放我走,要么我便用这把刀刺死我自己,让你什么都得不到!”

肖天健没想到这个有钱人家的女子居然如此刚烈果断,居然能如此平静的面对眼前的局面,这么一来,反倒让他有些为难起来了,如果他就这么放走了这个梁家的小姐的话,那么这么多手下都在看着他,这种事传出去,定会让人笑掉大牙的,而如果他用强的话,看这个小妞的架势,也绝不是像范灵儿那样怕死,说不定直接就把这把匕首插入到喉咙里面了,如此一个正值花样年华的美丽少女,他肖天健虽然自觉早已是心狠手辣了,但是也决不愿看着她就这么在自己面前香消玉殒,而且这么做对他和刑天军也绝对没有一点好处。

犹豫了一下之后,肖天健冷下脸对车中的这个少女说道:“虽然我等身为强盗,但是我们于其它强盗却并不尽相同,我自问说话还是算数的,我说到做到!绝不会玷污姑娘清白的!姑娘相信天上有神灵之说吗?”

这个车中的少女依旧没有放下顶在咽喉的刀子,而是朱唇轻启答道:“当然相信了!好像佛家有云,举头三尺有神明,神明当然应该有了!”

“那么这就好说了,我可以对天神发誓,绝不会食言自肥,上天有眼,如果我或者我的手下有半点对姑娘不敬的话,那么就让我天打五雷轰,肠穿肚烂不得好死,死后也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如此姑娘可相信我吗?那么现在还请姑娘放下刀子,莫要伤了自己!”

这个车中少女看到肖天健非常郑重的发下了如此毒誓,于是也有些动摇了起来,手上的尖刀缓缓的有了一点想要放下的意思,但是想了一阵之后,忽然又把尖刀顶主了自己的脖子,冷笑一声道:“你又在骗我!你们手上沾满了人血,刚刚还杀了我们家那么多家丁,现在却又骗我,我不会相信你的什么毒誓的!你们这种坏人,是不会遵守什么誓言的!”

肖天健面对着这样一个女孩子,顿时心中产生出了一种强烈的失败感,这个小妞似乎油盐不进,这还真是让他有些投鼠忌器,不敢妄动了!

不过肖天健眼珠一转,又生出了一个主意,先是苦笑了一下对这个车中的少女说道:“姑娘到底要我怎么说才相信呢?我是杀了你们家的家丁,但是你可知道,是他们想要杀我,我才杀了他们,既然姑娘不相信我的话,那么姑娘可曾为车队中这近二百人的性命想过吗?

既然我发誓姑娘都不肯相信,那么看来好人是做不成了!”

话说到这里,肖天健的脸色突然一变,变得有些狰狞可怖了起来,咬着牙接着对车中的这个姑娘说道:“现在我再对姑娘说一遍,我对天发誓,绝不伤害姑娘,但是姑娘也不要想让我放走你,……你先不要动手!听我把话说完!我脾气不算很好,既然我要做的事情,就必须做到,姑娘如果敢对自己动手的话,那么我今天再发一个誓言,假如姑娘一意孤行不听我劝的话,姑娘死,这二百人则全部要死,为姑娘陪葬,这不是我造成的,是姑娘你杀了他们!来人,听我吩咐,准备杀光这些人!

我话已至此,该何去何从,姑娘请自便吧!”

在肖天健背后的那些刑天军的兵将们听令之后,顿时齐喝一声:“遵命!……”叫罢之后,只听一片锵锵的拔刀之声,紧接着便响起了一片哭嚎哀求的声音,那些商队中的人们顿时都被吓了个屁滚尿流,有人立即大声叫道:“小姐,不要呀!求求小姐跟他们走吧!我们家中上有老下有小的,小姐不能这么不管我们的生死呀!……”

坐在车中的这个小姐听到了肖天健的话之后,又听着车外响起的那么多人一片哭求之声,脸色终于变了,顿时变得有些苍白,而且充满了愤色,她的小手抖动了几下之后,颓然放了下来,瞪着一双美目,盯住肖天健的眼睛,怒道:“你好卑鄙!你赢了!”

肖天健脸上露出了得意的微笑,然后伸出手道:“我也是被姑娘逼的!请姑娘把刀子给我,以免伤了姑娘!”

那个梁家的小姐愤愤然将匕首丢出了车厢,落在了肖天健的脚下,肖天健弯腰捡起了匕首,看了一下啧啧的摇头晃脑的说道:“好刀,确实是把好刀!我暂且替姑娘保存,待到以后姑娘回家的时候,我再还给姑娘!请姑娘下车吧!我们还要上路,这辆车可不方便再带着了!”

那个梁家小姐一脸愤色的起身,从车上走了下来,在车门处瞪着肖天健气冲冲的又问了一句:“你刚才发的誓真的算数吗?”

肖天健作出很绅士的样子做了个西方的礼节,一手放在背后,一手抚胸弯腰点头道:“当然!君子岂能食言而肥!请姑娘放心!”

事已至此,那个梁喜也没有办法了,梁家小姐走到他的面前,轻声叫道:“梁伯,我只能跟他们走了!你回去之后,告诉我爹爹,不必太为我担心了!这是我的命!如果他觉得我辱没了门楣的话,就不要管我了!彤儿不能再在他膝前尽孝了!”

这个梁管家顿时老泪纵横,跪在了地上哭道:“是我无能,未能保住小姐的安全,老奴该死!小姐万不可轻生!老爷绝不会不管小姐的!小姐一定要保重身体才是!回头老奴亲自去接小姐回家!”

这个自称彤儿的小姐苦笑了一声,转身对肖天健说道:“我可以跟你走,你现在可以放了他们了吧!”

“可以!一会儿我们离开的时候,自然会放他们走的,我说话算数,绝不会再杀一人!”肖天健点点头道。

“好汉爷!我家小姐你可以带走,但是我还是要警告你,我们梁家也不是好惹的,如果小姐在你那里受半点委屈的话,我敢保证我们老爷绝对会挖地三尺,找到你们,你们谁都跑不了!”管家梁喜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突然间闯到肖天健面前对肖天健大声叫道。

“很好!梁管家确实很不错!请梁管家放心好了,我说到做到!来人!收拾东西,拿我们有用的上路!……”肖天健扭头对麾下大声喝道。

第十章 转战阳城

天空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飘起了雪花,冬天比以往更早的控制了这片大地,雪下的不大,但是却更让人有了一丝寒意。

寒风如同刀子一般的割在人的脸上,并且不断的钻入到人的领口袖口之中,冻得人忍不住打个寒战,数百人的队伍蜿蜒行于山中,缓缓的在山中朝前行进着。

又是三天的时间过去了,肖天健在率人抢了那个梁家的商队之后,随即便转道向东面行进而去,这一路上他们便再没有停顿下来,而是在李凌风的引领下,绕过所有村庄,专挑一些人迹罕至的小道行进,避免于任何人发生冲突,沿途遇上行人之后,直接便将其裹挟入队伍之中,不给官府留下一点蛛丝马迹可循。

按照李凌风的说法,梁家既然如此有钱,那么肯定会相当有势力,他们绑了梁家的小姐,又抢了梁家的商队,那么他们梁家绝不会善罢甘休的,肯定会请动当地官府四处查寻他们的下落,恐怕短时间之内,闻喜县和绛州一带的杆子们都要倒霉大了,所以肖天健他们这一趟可以说什么目的都已经达到了,已经成功的将官府的注意力吸引到了绛州以南一带,而他们便再无在这一带盘桓下去的必要了。

所以从那天做完这件事之后,肖天健便率队再也不耽搁下去,一路隐秘行踪朝着东北方向快速行去,第三天终于从绛县以东进入到了山区之中,至此才彻底跳出了运城盆地,开始朝着他们最终的目的地行去,至于官府方面这会儿忙活什么,他们就实在是管不着了。

而此时刑天军早已兵分五路,其余四路人马应该在肖天健之前,各自在向导的带领下,在绛州西部开始分散行动,并且在绛州以南活动了数日时间之后,提前离开绛州一带,进入到这一带的山区之中,或从翼城县东部的或从绛县东部分头进入山中。

刑天军经过渡过黄河之后,便轻装上路,随行携带的物资皆由骡马驮运,使得他们行动更加便捷了许多,虽然不得已抛弃了一些物资,但是随行携带的粮食却还够他们维持几日,所以短时间之内,倒也不虞会出现粮草断绝的情况,所以自从登岸之后,刑天军除了赶路之外,基本上没有攻掠过沿途的村庄乡镇,以至于让官府也摸不清他们的真实情况。

而此行的目的地就在他们前方不太远的地方了,那就是并不怎么出名的阳城县,阳城县位于山西东南部,是属于泽州下面的一个小县,境内地势由西南向东北倾斜。中、东部较为平坦,境内南部的山区之中,山岭陡峭,森林茂密,水源充足,且制高点,关隘口、天然石洞繁多,地势险要,山水环绕,沟壑纵横,西面又和号称山西粮仓的运城盆地相接壤,可以说是一个绝佳的藏匿之地,一旦盘踞于此,绝对是易守难攻。而阳城县也正因为这个原因,成为了山西境内匪患最严重的地方,不少杆子啸聚山林之间,出没于阳城、泽州、垣曲等周边地区,打家劫舍搞得这一带是乌烟瘴气,山西布政司以及诸多山西官员曾经都对阳城一带的匪患用过兵,但是最终却都不了了之,匪盗一见到官军来剿,便避入山林之间,官军一退,他们便继续出来作乱,以至于现在官府都懒得管这一带的杆子了,只要他们不闹大,就由着他们去了!

而之所以肖天健会第一个先选定了阳城,主要原因却在李凌风身上。

李凌风在投入刑天军旗下的时候,便告诉过肖天健,他乃是山西平阳府人士,但是实际上,李凌风的老家其实却在泽州的阳城县,所以李凌风对于山西南部的情况十分了解,而肖天健决意入晋之后,便多次和李凌风谈起山西南部一带可供屯兵练兵的地方。

而李凌风直接便推荐了阳城县和垣曲县一带,肖天健又仔细了解了一番这两地的情况之后,便将他们此行的第一站目的地选定在了李凌风老家的阳城县一带。

在绛州分兵的时候,肖天健便告知阎重喜和罗立等人,令他们途中不得太过嚣张,而且要收起刑天军的旗幡,尽可能的在不惊动沿途各地官军的注意之下,进入到阳城县境内。

“将军,绛州进入阳城县只有两条大路可走,北面要经过沁水县,南面可直接通往阳城县,咱们眼下走的就是南面的这条路,算时间的话,另外四路兄弟应该已经过去了,再往前走,就是阳城一带杆子出没的地方了,咱们必须要小心一些,这些杆子少则几十人,多则数百人,藏于山中依山建寨,很是不好对付!但是对于咱们刑天军来说,估摸着他们也不敢对咱们下手!”李凌风行在队伍前面,陪着肖天健为后面的兵马带路,一边介绍着阳城一带的情况。

肖天健也不断的朝着四面打量着,进入山中之后,这里果真是林木茂盛,许多地方艰险难行,确实是一个藏身的好地方,而刑天军一旦在这里站稳了脚跟之后,只要控制了阳城一带,那么官军如果想要将他们再从这里连根拔起,那就不那么简单了,否则的话,以阳城现在境内的这些小股杆子,也不至于让官府久剿不清了。

他连连点头表示满意,忽然对李凌风问道:“那么此地最厉害的杆子都有谁,你可清楚吗?”

李凌风皱眉想了想,点点头道:“两年前我逃离这里的时候,当地有三路杆子最为凶悍,一路是盘踞在阳城县西南的莲花山的肖长山,这厮麾下据说有四百多部众,擅长使一把大刀,为人凶暴,据说此人十分好色,只要看上附近村子里谁家的女子漂亮,便要掳去供他取乐,如果谁敢不听他的吩咐的话,都会被他带人全家灭门,所以人送外号肖屠户,阳城县官府以及泽州都曾经派过官兵对他进行过剿抚,但是几次都未能将其剿灭,至于现在他还在不在当地,属下也不是很清楚!

第二个就是马蜂岩一带的冯天成,此人手下有二百多部众,势力虽然比不上肖长山,但是据说此人和阳城县官府有所勾结,而且他在本地恶名不彰,主要是靠着在阳城以外行掠,所以倒没听说过官府对他怎么样,不过我也听说,此人很是狡诈,不好对付!

而阳城一带最大的一路杆子,应该还是盘踞在东冶镇的赵大同,此人好狠斗勇,手下收罗有近七八百号人,控制着东冶镇两处铁矿,跟官府作对已经有数年时间了,因为他手中有铁,所以手下兵将装备很好,不管是阳城的官府还是泽州派来的官兵,都不是他的对手,几次进剿反倒被他打得大败而归,在属下离开这里之前,据说他还抢占了东冶镇,在东冶镇一带筑堡占地为王,这厮自称闯天王,很不好对付!

待到咱们再朝前走二十里,找人打听一下,便知道现在这一带的杆子的情况了!”

肖天健眉毛微微一跳,他顿时被李凌风提及的铁矿给吸引住了,于是立即问道:“那么东冶镇离阳城县城又有多远?”

“东冶镇在阳城县东南方向,距离县城大致有四十多里,从咱们现在的位置,到东冶镇还有一百多里路,这儿山道不好走,最快到哪儿也要两天时间!”李凌风立即答道。

肖天健看看天色,接着问道:“那么今晚咱们在何处停驻为佳呢?”

李凌风默算了一下之后答道:“从这儿朝前走,再有十里,有个乔家庄,哪儿倒是可以让咱们宿营,过了乔家庄之后,就是阳城地界了!”

肖天健点点头朝后吩咐道:“加快速度,今晚就在乔家庄停驻!”

入夜之后,刑天军终于赶到了乔家庄外,看着前面山坳中的小小的乔家庄,肖天健下令就地停驻下来,并且派人前往乔家庄探寻情况。

随着篝火燃起,在山中行走了一天时间的人们都已经很是疲惫了,一停驻下来,便解散各自找地方躺了下来,一些人头一沾地,便立即呼呼的睡了过去,可见这段时间长途行军,已经让将士们相当疲惫了。

肖天健随便吃了些东西之后,安排过哨岗值哨之后,又探视了一下被抬着行进的铁头,铁头伤口中的弹丸当日便被医护兵用银勺挖了出来,并且仔细的清理了他的伤口的残余物,又敷上了上好的伤药,虽然失了不少血,身体有些虚弱,而且昨天还有点发烧,在吕荣轩的照料下,今天烧也退了,说明伤势已经开始稳定了下来,加上铁头身体素质不错,情况正明显的有所好转,保住这条命应该是没有问题了。

和肖天健的担忧不同的是,经过此事之后,铁头的情绪倒是很是不错,也更加开朗了一些,开始在行军途中和周围的弟兄们有说有笑了起来,而军中弟兄们看到铁头舍命救主,对他更是尊敬了许多,这让肖天健便才多少安慰了一些。

一天下来,虽然肖天健可以时不时的骑一会儿马,但是到了这时也已经很累了,于是看看没有什么事情,也就找了一个地方躺在了篝火旁边,因为渡过黄河的时候,刑天军不得不丢弃了大部分车辆,以至于使得他们携带的兵帐也被丢弃了许多,以至于进入山西境内之后,许多人都不得不露宿在外面,而时下已经进入到了十一月间,夜间气温已经非常低了,露宿野外对于他们来说,确实是件很难熬的事情。

第十一章 夜袭

肖天健有令在先,自在黄河边放弃大批物资之后,便把军中所剩帐篷,都让给随军女眷以及少年兵使用,包括他自己在内,和诸军将士都露宿在外面,如此一来,兵将们感念肖天健能和他们同甘共苦,所以怨言倒也不多,还是那句话,民不患穷,而患不公,有肖天健带头这么做,谁还能说些什么呢?只能让众人更加铁了心跟着他做事了。

至于那个被他绑来的梁家的小姐,自从被他带离商队之后,也安静了下来,她可能是看到肖天健确实言而有信,并没有因为她的美色,而对她有半点不规矩的表现,只是将她交给了两名健妇照顾,便不再多管她什么了,而梁家小姐也就没有再趁机自寻短见,毕竟大好青春年华,谁也不愿没事就死着玩儿,可是刑天军的行动,却也让她越来越担心了起来,因为她虽然不知道这队强盗到底要将她带到何处,但是也感觉得到,他们现在离她被绑的地方却越来越远了,那么也就是说她的爹爹通过各种途径找到她的希望也越来越渺茫了,可是事已至此,这个强盗头依约并没有侵犯她,她也只能跟着这伙强盗走下去了。

还有一个就是那个胡安.克里奥的家伙,先是对于被绑一事很是不爽,在队伍中不怎么老实,总想找机会开溜,但是当进山之后,他便老实了下来,因为洋鬼子也不傻,这撂天地里面,又是在山中,他即便是溜掉,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根本弄不清方向,一个不小心不是被饿死,就是干脆直接喂狼了,所以既然事已至此,他也只能任命了。

不过让胡安心安的是这个强盗头,似乎对他并没有什么恶意,给他的待遇还相当不错,除了限制他的自由之外,好吃好喝的好伺候着他,还给他了一匹骡子,供他骑乘,连晚上都会专门给他安排一个帐篷,供他宿营使用,这种待遇可以说是相当不错了。

更让他有些感到意外的是这个强盗头的表现,肖天健爱兵如子,万事以身作则,很受他手下的将士的拥戴,行军之中也没有一点架子,伙食上更是没有一丝的特殊,还跟着众兵一起领饭,和兵卒们一起吃,这种情况在他以前没来到中国之前的佣兵队中也极为罕见,而且这支强盗的表现也引起他了极大的兴趣,虽然看上去他们只不过是股强盗,但是却极有纪律性,明显是受到过严格的训练的队伍,根本不似一般的强盗,于是胡安.克里奥渐渐的安静了下来,也不琢磨着要逃走了,而是开始好奇的观察起了眼前的这支队伍。

虽然天气越来越寒冷了,但是好在肖天健有先见之明,提前在天热的时候,便开始着手安排为将士们准备冬装,加上沿途通过*一些庄子的大户人家,获取了不少的御寒的棉衣之类的东西,最后一票又抢了梁家的商队,从商队中截获了不少从关外蒙古人哪儿弄来的毡毯以及毛皮等物,这些东西尽数也下发到了每个人手中,使得军中将士们虽然露宿野外,但是好歹每个人身下都能铺上一块毛毡抑或是毛皮,加上每个人都有棉衣,又用所获的粗布给每个人发了一块充作披风,晚上穿着棉衣裹着厚布披风,倒是也不会冻死人。

加上他们前期的储备,军中也备有不少的油脂,军中将士行军之时,便在裸露的皮肤上涂抹上一些油脂,虽然不可避免的出现冻伤,但是冻伤情况在军中倒是也并不算严重。

即便是躺在篝火边,寒风还是不断的灌入到露天躺在地上休息的人们的脖子里面,使得所有人都用力的裹紧衣服,全缩成一团抑或是挤在一起取暖,才能睡着。

老天似乎看到了他们的艰难,小雪飘了一天多之后,便停止了下来,整个营地之中都彻底的安静了下来,只有值哨的人员在林缘来回走动,不时的踩住枯枝发出咔吧咔吧的声音,而这个时候,一群黑影却正在从远处朝着他们悄然掩来。

一个大汉穿着一件羊皮袄,脚蹬厚厚的皮靴走在这群人中间,脸上的两只小眼睛之中散发着贪婪和凶残的目光,紧盯着远处那片篝火点点的营地。

“这帮人的来路查探清楚了没有?”这个大汉一抬手停下了朝前行进,对身边一个汉子问道。

“回大当家的话,小的无能,没能混到他们近处打听,只能远远的听见他们说话口音似乎是陕西那边的口音多点,也没旗号,估摸着应该是陕西那边的杆子多一点,几个贴上去的弟兄都被他们扣了,俺只能远远的盯着他们,没法打听他们的来路!也不知道他们和前两天已经进了咱们地盘的那几路杆子是不是一伙的!”这个人显然已经盯了肖天健这一队人马时间不短了,估摸着还离他们十分接近过,所以从肖天健这队兵将的交谈中听出了陕西一带的口音,但是由于无法接近他们,所以具体情况也不是很清楚,听他的掌盘子问起这件事,于是便开口回答到。

“一群废物,奶奶的养活你们还不如养条狗有用!不管了,干他娘的,不管他们是哪儿来的,来老子地盘上打食儿就他娘的不成!给老子传下去,给老子打足精神了,干了这票,回去有酒有肉管饱!看上去这伙人倒是挺肥呀!应该能捞不少好东西!都把招子放亮一点!给老子上!”说着这个领头的便一晃手中的大刀,猫腰朝着肖天健的营地摸了过去。

剩下的跟着他的部众黑压压大致有二百多人的样子,都一个个屏住呼吸,在黑暗中跟着前面的这个大汉,小心翼翼的朝着篝火闪烁的地方摸去。

一个刑天军的兵卒在营地外围打着火把来回走动着,不时一边搓手,一边还要跺脚来暖和身子,同时还不时的要朝着黑暗之处巡视着,但是阴沉沉的夜空使得山中的夜晚十分黑暗,使他根本不能看到太远的地方。

忽然间他听到了远处传来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似乎是有人踩上了枯枝败叶发出的动静,于是他立即便警觉了起来,把火把重重的插在了地面上,然后将手中的长枪平放下来,指向了发出声音的地方,大喝了一声:“是谁在哪儿?”

随着他的问话声刚刚落下,从黑暗之处便疾飞出了一支利箭,根本让这个刑天军的部卒来不及做任何反应,这支利箭便正中他的咽喉,他踉跄了一下,想要高呼示警,但是这支利箭却插在他的喉咙上,让他无法叫出声,身体摇晃了几下之后,便一头栽倒在了地面上,发出了扑通的一声闷响。

第十三章 侥幸退敌

这些袭击者们经验可以说很是丰富,知道黑夜和对手对他们的不了解,是他们最佳的掩护,他们如果想要打得对手全军覆没的话,就必须不能让对手汇聚起来,所以冲杀的时候,都很是悍勇,一头便撞在了肖天健刚刚收拢起来的这些兵将的阵列之中。

“刀牌手蹲下!长枪手都有!枪放平!”肖天健横刀立于人群之中,近乎歇斯底里一般的狂吼道。

听到肖天健的声音之后,许多人觉得心中一安,立即便按照肖天健的吩咐,刀牌手该蹲下的蹲下,而他们后列的长枪手们则迅速的将手中长枪平放了下去,一个个红着眼睛死死的盯着他们的前方,看着那些黑乎乎的敌人朝着他们涌了过来。

“长枪手!给我刺杀!”肖天健眼看一群敌人冲到了他们队列的阵前,于是厉声大吼了起来,同时刀交左手,右手迅速的扥出了一把短斧,黑灯瞎火之中,他慌忙中起身,只抓到了一把短斧,这会儿他也顾不得这么多了,右臂猛然间振臂,便狠狠的将手中这柄短斧掷了出去。

只见冲在最前面的敌军之中,一个家伙立即惨嚎着捂着胸口位置,一头便栽倒在了地面上,肖天健的这柄短斧当即便镶入到了他的胸口之中,巨大的力量起码砍断了他三根肋骨,并且劈伤了他的肺叶,从他的口中大口的吐出了鲜血,眼看是活不成了。

而长枪手闻令之后,面对着冲至他们面前的这些袭击者,几乎同时大吼了一声:“杀!”然后一个个拧腰振臂,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将手中的长枪刺向了前方,只见冲到最前面的十几个贼人,根本来不及反应,一个个便被劈面刺来的长枪捅穿了身体,一个个惨叫着倒在了刚刚成形的刑天军的阵列前面。

很不幸的是黑暗之中很难分辨敌我,这其中不但捅翻了一些贼人,连带着几个被追着朝肖天健所在位置跑来汇合的刑天军的兵卒,在这种情况下,也同时被捅翻在了地上。

那个率部偷袭的大汉很是厉害,虽然他也冲在最前面,可是当他意识到不对头的时候,立即挥刀横扫,一下便将刺向他的三根长枪给削断,才算是没被刑天军的长枪手给捅翻在地。

不过既便如此,这厮也感觉到手腕酸麻,对面持枪的敌人突刺非常有力而且迅疾无匹,他虽然奋力削断了三根长枪,但是也被震得手腕酸麻,惊出了一身冷汗,于是这个汉子立即便朝后跳了一步,躲入到了他所率的人群之中。

黑暗之中,跟着他冲入刑天军营中的这些手下们一时间没有看清楚前方发生什么,继续嗷嗷叫着涌上来,朝着刑天军的队列冲击,还梦想着将这支跑到他们地头上的杆子给冲散,狠狠的捞上一把。

可惜的是刑天军也不是白给的,混乱的情况下,他们的兵将单挑可能不是这帮贼人的对手,但是一旦让他们汇聚起来,他们的战斗力便呈几何状态翻倍的增长,长期的队列训练结果,也彻底的被发扬了出来。

每个人各司其职,停在自己的位置上,一排排长枪开始放下,在他们面前形成密集的枪林,如同一个黑色的大堤一般,变得坚不可摧了起来,当袭营的贼人们如同潮水一般涌到他们面前的时候,这些长枪手们一个个势若疯虎一般,拼了老命将手中长枪往复不停的刺了出去。

这一下可就让袭营者尝到了刑天军的苦头了,冲在最前面的人,根本无法突入到这一队枪林之中,更别提将对方打散了,一个个刚到长枪阵前,便被迎面突刺来的长枪捅的鲜血狂涌,惨嚎着扑倒在了地面上。

肖天健一看情势已经有所稳定,当即下令留下一部分人看护住营中的辎兵、工匠以及女眷,而剩下的人则在他的指挥下,开始朝前推进,开始朝着那些袭营的敌军反攻了过去。

这一下面对着为数并不多的刑天军的阵列,乱哄哄毫无章法可言的这些袭营的贼人们便尝到苦果,他们反复几次冲锋,不但没能将这一队来路不明的敌人冲散,反倒在如林的枪长阵列前面,一个个折戟沉沙,倒在了血泊之中。

那个为首的大汉虽然很是凶悍,但是带人冲了两次之后,也意识到了事情不妙,两次冲锋面对着对面捅过来的这些长枪,他都险一些被捅翻在地,即便他手中大刀舞得如同车轮一般,可是肋下的羊皮袄还是被一支长枪刺了个窟窿,再差一点,就把他通了个透明窟窿了,这让他心中升起了一股寒意。

这厮也算是果断之人,见势不好,这一仗他们面对的对手,显然是一支很厉害的队伍,面对他们如此猛烈的突袭,只是乱了一小会儿,居然便开始组织起了反攻,那么现在对手已经开始反应过来,他和他的手下便再也没有多少便宜可占了,于是他将刀一举便立即高呼道:“点子扎手!风紧扯乎!”

听到他们当家的吼声之后,他手下的那些贼人们也绝不停留,迅速的开始后退,在刑天军的营中抢了一些东西,又夺取了一些骡马,便立即呼呼啦啦的朝着营外退去,只是很短的时间,他们便撤出了刑天军的营地,没入到了黑暗之中。

此时更多的人已经汇到了肖天健的身边,看着贼人一通冲杀之后,迅速的退走,不少兵将破口大骂着便想追杀上去,他们刑天军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的亏,而今天却冷不丁的被一股来历不明的贼军给偷了营,任谁都会气不过想要找回这个场子。

看着营地中的一片狼藉,肖天健却立即下令鸣金收兵,传令下去不得任何人出营追击,现在正是半夜时分,他们初来乍到,根本对周边的地形不熟悉,夜间追击,不但不见得能把敌人追上,一不小心还很可能遭了敌人的埋伏,那样的话就更加得不偿失了,所以肖天健下令停止追击,立即开始打扫战场。

刑天军的部众们这才悻悻的收住了脚步,对着贼人退去的方向一个个破口大骂,然后回到了营中,开始打扫营地。

此时刑天军的营地之中可以说早已是一片狼藉了,到处都躺满了死伤的人员,许多伤者还在地上发出着呻吟和惨嚎的声音,一些尸体还倒在篝火之中,使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焦臭味,令人中之作呕。

肖天健这次不敢再大意了,点出部分战兵,在营外重新布哨,并且在林间拉起了一些绳子,充当绊马索使用,一点敌人摸黑再过来偷袭的话,他们便可以更早的发现敌情,争取到一些准备的时间。

第十四章 损失惨重

(今天三更,小爆发一下!)

安排过哨岗之后,肖天健回到营中,开始盘点损失情况,这一次被袭,对于他们来说是损失相当惨重,因为应战太过仓促,军中之人基本上没人披甲,所以面对着突如其来的袭击,使得刑天军人员伤亡超过了二百人之多,几次大仗下来,都没让刑天军损失过这么多人,而今天只是一支小股的杆子,便杀伤了他们如此多的兵将,让肖天健恨得牙根都直痒痒,恨不得抓住那个带头来偷袭他们的贼首,生吞活剥了他。

人员损失只是一部分,除此之外其它的损失也同样不小,骡马被袭击者抢走了数十匹之多,粮食也被烧掉了一部分,还有少量的帐篷也被贼军丢上火把烧毁了,他们随行携带的银两,也被敌人抢走了几千两之多,如此大的损失在呈报给肖天健之后,肖天健觉得心仿佛都要流血了一般,愤懑不已。

而很快传来的一个消息,更让肖天健有些乱了分寸,这一次被袭,因为事发突然,营中的情况十分混乱,虽然肖天健第一个想起来的就是收拢兵将,保护随军的工匠、辎兵、女眷以及孩儿兵,但是却根本无法做到周全,正在清点损失之中的人很快发现一个重要的人不见了。

而这个失踪的人正是肖天健在闻喜县境内绑来的那个梁家的小姐,这个少女名叫梁雨彤,肖天健第一次见到这个梁雨彤,便在内心中产生出了一种莫名的情愫,一路上行来,虽然他没有和这个梁雨彤说过多少话,但是他却还是时常会留意一下这个女孩儿。

现在突然听闻梁雨彤在混乱中失踪的消息,肖天健只觉得头猛的一大,立即一把抓住前来找他报信的那个护卫大吼道:“怎么会?贼人根本没有闯入女眷休息之处,她又为何会失踪了呢?”

护卫紧张的回答道:“启禀将军,刚才那会儿营中非常混乱,小的没有注意到女眷的情况,具体那个梁小姐如何失踪的,小的也不太清楚!只是同时失踪的还有那个红毛人,小的想是不是那个红毛鬼趁乱救走了梁小姐呢!”

“去找!哪怕是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找到他们!多派人手去找,另外让李凌风过来见我!”肖天健厉声下令道。

不多时便有一队人出了营地,进入到了周边的林中开始搜寻那个梁雨彤和那个红毛鬼,而李凌风也很快来到了肖天健的面前,单膝跪下请罪道:“将军,都是卑职失职,没有能提前探知此地居然有人埋伏,才让咱们吃了大亏,请将军责罚!”

肖天健确实很生气,李凌风作为斥候队的一个队将,却没有侦知此地有人埋伏,显然是一种失职,所以他也不客气的对李凌风说道:“你确实有错!我会先给你记下这一次的过失,但是也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给我去查清楚这次袭击我们的到底是什么人!此仇不报,我肖天健誓不为人!”

李凌风一脸惭愧的领命而去,不过并没有消耗多少时间,李凌风便很快又回转了过来,原来他们在打扫战场的时候,俘获了两个受伤被丢下的贼人,李凌风马上便从这两个俘虏哪儿挖出了这次来袭他们的人的身份。

“启禀将军,此次来袭我们的正是阳城当地的肖长山肖屠户,他手下的人刚才供述说这一带是他们的地盘,自从咱们前天开始进山到现在,他们的细作早就发现了咱们,并且远远的一路盯着咱们到了这里,他们的人看到咱们随行携带的东西不少,而且装备也不错,于是便想趁机捞一把,只是白天他们看咱们人多,没敢动手袭击咱们。

今日他们也猜出了咱们可能会夜宿乔家庄,他们的掌盘子肖屠户这才下定了决心,白天便调集了手下来到了乔家庄一带埋伏,咱们的斥候之所以没有发现他们,是因为他们在乔家庄这里有他们的眼线,早早的便躲在了乔家庄里面,晚上他才亲自率人摸了过来,偷袭了咱们的营地,卑职先前未能查知他们的存在,故此才让咱们吃了这么大的亏!”李凌风单膝跪在肖天健面前,一脸惭愧的对肖天健说道。

肖天健满脸都是怒色,一拳砸在了身边的一棵歪脖树的树干上面:“妈的!好一个下马威呀!今天没想到咱们到底还是阴沟翻船了,好!老子这本家干的还真是相当不错!既然他们先下手为强了,那么老子就要让他们看看什么人才会最终遭殃!老子还正愁找不着理由扫了他呢!这下他给老子找到把柄了!那么你可问出咱们另外几路兄弟们的情况了吗?”肖天健发完脾气之后,立即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问出来了!那两个肖屠户的手下也供述了,几天前,他们便发现咱们另外几路人马进入阳城县境内了,只是他们没有弄清楚咱们这几路人马是不是一伙的,当时没敢对咱们另外几路弟兄们下手,这次他们实在是耐不住性子了,才会夜袭咱们!”李凌风立即答道。

天亮之后不多长时间,营地外面便又传来了一阵喧哗之声,一队兵卒从林中走了出来,像拖死狗一般的在后面拖着一个被五花大绑的家伙,而他们中间却围着一个神情紧张的少女,在他们的簇拥下,这个少女还有那个被绑着的男人被押入了营中。

肖天健正蹲在一个受伤的兵卒身边,亲自动手帮着医护兵为他清理包扎伤口,这一晚上下来,因为晚上受伤的人太多,营中上下几乎再也没人休息一会儿,都忙于投入到了对伤员的救护之中,直至天亮时分,这些伤员才处理完伤口。

损失也彻底清点了出来,这一仗被杀的人有一百三十余人,受伤的也在百人左右,几乎是肖天健所率人马的四分之一还要多一些,损失之重可以说这还是头一次。

当得知梁雨彤和那个胡安.克里奥被抓回来之后,肖天健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立即冷着脸令人将他们二人带到了面前。

范雨彤依旧是倔强的盯着肖天健,肖天健上下打量了一番她之后,看到她除了衣服被扯破了几处之外,并未受到什么伤害,于是这才放心了下来,立即问道:“梁小姐,我肖某自问对你并不算苛刻,如此乱局之下,你又为何要选择逃走呢?难道就不怕落在歹人手中不成?”

这个范雨彤冷笑了一下之后答道:“歹人?你们难道不算是歹人吗?你能把我绑来这里,难道我就不能逃走吗?”

肖天健被她顶的有些气结,但是又没法对她发作,转头望向了地上躺着的那个胡安,只见胡安这厮这会儿被绑得如同粽子一般,被人硬是拖着腿倒拖了回来,那张大白脸上,这会儿也跟开了染坊一般,红的青的紫的黑的什么色儿都有,一只眼被打成了熊猫一般,另一只眼也被揍得跟水蜜、桃一般,躺在地上气哼哼的直喘气,看来他被刑天军的部众追上之后,众人恼他没事找事,肯定是没少修理这厮,要不然的话也不会被揍成这等模样。

而肖天健一看到这家伙,便气不打一处来,二话不说先上前便给了这厮一脚,踢得这厮差点飞起来,于是大声的发出了惨叫声还有一连串肖天健听不懂的咒骂声。

“混账!你这混蛋东西!老子待你如同上宾一般,而你这厮居然趁乱还想劫了梁小姐逃走!难道你以为我不敢杀你不成?”肖天健咬牙切齿的对这个胡安骂道。

胡安蜷缩的如同虾米一般,好一通喘息,才缓过来气,头柱在地上,侧脸看着肖天健气喘吁吁的用生硬的汉语答道:“你不能怪我,是你们自己太不小心了!那么多的强盗闯进你的营地,我也不知道你们能不能挡住他们!我只有带走梁小姐才更安全一些,我并没有打算带着梁小姐逃走!而是带梁小姐先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而你手下的人都是野蛮人,明明看到我已经带着梁小姐回来了,不听我的解释,还殴打我!我强烈的抗议,你们不能这么虐待我这个俘虏!”

肖天健听罢之后,怒气这才消散了一些,看来他有点误会了这家伙了,但是这家伙这么做,却并不是明智之举,于是他立即斥责他道:“抗议无效!你这么做其实更加愚蠢,营外的情况你并不熟悉,而且在闹不清楚到底来了多少敌人的情况下,便带着梁小姐逃出营地,一旦遇上我们的敌人的话,那么你岂不是害了梁小姐吗?所以说揍你也不冤枉,看你下一次还敢不敢这么做了!来人,给这家伙松绑,给他的伤上点药去!”

有人上来解开了这家伙身上的绳索,这家伙倒是皮糙肉厚,挣扎了几下之后,便爬了起来,也不答谢肖天健,梗着脖子一瘸一拐的跟着一个护卫去疗伤去了。

而肖天健扭头看了一眼梁雨彤,顿时脸色也柔和多了,挥手让周围的人散开,各忙各的去,而他走到梁雨彤面前,有些尴尬的对她说道:“请梁小姐以后莫要再这么做了,一旦梁小姐有个三长两短的,肖某定会自责的!”

梁雨彤冷笑了一声,带着揶揄的神色对肖天健反问道:“肖当家难道是在关心我吗?还是在担心我逃掉之后,你无法再找我爹爹索取赎金了呢?”

肖天健老脸有些一红,立即说道:“肖某绝非之贪恋钱财之人,梁小姐莫要误会于我!我确实是在担心小姐的安全!”

“我的安全?哼!你们实在无能,居然被你们同行偷袭了营地,连你们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又何谈保护我呢?”梁雨彤得理不饶人,一点也不给肖天健留情面,硬生生的给肖天健了个下不来台,话音一落,头也不回的便走向她昨晚住的那个帐篷,再也不搭理肖天健了。

肖天健对这个梁家的小姐还真是有点无可奈何,而且一通抢白,让肖天健摸着鼻子好不尴尬,看着她款款行去的背影,只能耸了耸肩膀,由她去了,另外他私下安排人,盯紧这个梁小姐,以防再出了什么状况,这才转身开始安排他的事情去了。

第十五章 寻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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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肖天健率队出现在乔家庄外面的时候,乔家庄早已是风声鹤唳乱作了一团,肖屠户昨天率兵前来,在乔家庄中躲了半天,已经将庄内搅得是乱七八糟,晚上才率部离开了庄子,庄里面的人都听到了离他们庄子不远处山林中的喊杀声,却不清楚到底战况如何。

喊杀声惨叫声整整响了半个时辰的时间,才算是安静了下来,但是乔家庄的这几十户人家却都睡不着了,眼巴巴的等到了天亮,但是当刑天军出现在他们庄外的时候,他们的心也彻底凉到了底。

肖屠户昨晚一战,并未能彻底打散这路进山的人马,那么接下来就该他们倒霉了。

果不其然,肖天健率部来到乔家庄之后,二话不说,便开始攻庄,小小的乔家庄又岂是刑天军的对手,他们加在一起才几十个庄丁,根本就挡不住刑天军的攻庄,仅仅片刻时间,肖天健便率部攻入了庄子,将肖屠户手下供述的那家跟肖屠户有关系的大户给指认了出来。

对于这户勾结肖屠户夜袭他们刑天军的大户人家,肖天健绝没半点怜悯之情,一声令下,便将这户人家的男人给杀了个精光,而且立即洗劫了这户人家的所有财产,不到中午便放火烧了这家人的宅子,率兵离开了乔家庄。

又是一天的行程下来,傍晚时分肖天健终于和其他几路人马在阳城县西南方向四十余里外的护泽河一带汇合在了一起。

此时诸军都已经知道了肖天健率部在进入阳城县之后遭袭的消息,一个个早已摩拳擦掌的要找回这个场子了。

一看到肖天健过来,诸将便立即纷纷跑来和肖天健见礼,肖天健心情不佳,立即便开始询问他们可曾查知肖屠户的老巢没有。

石冉立即站出来答道:“启禀将军,上午我们听闻了消息之后,属下便立即派人到本地查找那肖屠户的老巢,刚刚派出的兄弟回来告诉属下说那肖屠户果真就在莲花山上,他们占据了一座莲花山上的寺院,赶走了寺中所有的和尚,便占据了那里,其麾下有喽啰将近七百人左右,这一带的人几乎都没少受他们的祸害,提起这厮无不恨得咬牙切齿!

阎兄弟和赵二驴已经派出手下,先一步前往了莲花山,我们在这里等候将军到来,明日便可以去扫平那个肖屠户!”

肖天健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具体情况和路上李凌风告诉他的基本上吻合,只是这两年下来,那肖屠户的手下又多了一些。

难怪他们敢在乔家庄夜袭自己一行,这厮手下居然有七百多人,在阳城这么个小地方来说,已经算是相当厉害了,不过这一次他肖屠户算是找错了对手了,他肖天健可不是将近一年前的孤家寡人了,现在他手下拥有精兵近两千人之多,对付肖屠户,肯定是没有一点问题的!

肖长山一头火星的在寨子里面的聚义厅中四处乱转,前天晚上他率手下夜袭了那支进入他地盘内的来路不明的杆子,虽然有所斩获,杀了对方不少人,也抢得了不少财物,但是却并未能尽全功,将那路杆子给彻底干掉。

后来那股杆子表现出的战斗力,让他想起来就有些心寒,他没有想到在当时那种混乱情况下,对方居然还没有当场崩溃四散奔逃,反倒是在很短暂的混乱之后,便开始被组织起来,很快便展开了对他的反击。

结果是他只抢了为数并不多的财物,却损失了三四十个手下,不得不率部落荒逃回了莲花山的大寨之中,一想起来前晚的那一仗,肖长山便觉得有些窝囊,好端端一场奇袭战,愣是没有能扫平这路杆子,这件事不由得让他有些心惊肉跳,回来之后仔细思量了一番,开始产生出一种强烈的不祥的预感。

果不其然,他回到大寨当天下午,便有手下的细作传回消息,原来进入阳城境内的几路人马,在抵达了护泽河之后,今天开始汇集了起来,这个消息顿时把肖长山给吓了个半死。

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前晚他率部偷袭的那路杆子,和前面这几路人马是不是一伙的,如果是的话,那么这次他肖长山恐怕就惹到大麻烦了。

不待他弄清楚这件事,紧接着传来的消息便更令他大惊失色了起来,这几路人马汇合之后,便分出了一部分人马,开始朝着他所在的莲花山行来,那么这意味着什么,肖长山只要不是傻子,也能想得明白了。

“这可如何是好?这帮杆子到底是什么来头?为何会跑到老子的地盘上来了?”肖长山按耐不住心中的恐惧,于是在大厅中对着一个手下的头目大声喝问道。

这个头目显然也不知道为什么,于是缩了缩脖子没敢言语,而肖长山看手下人没人接他的话茬,于是更加生气了起来,指着手下的这帮头目们骂道:“养活你们这帮混账还不如养活几头猪,过年老子也能杀了猪好好的过过肉瘾!你们倒是替老子想想,看看眼下如何应付这个局面吧!

这一次咱们弄不好是捅了马蜂窝了,他们人马比咱们多的多,如果让他们攻过来的话,告诉你们,咱们谁都捞不了好去!”

几个头目也都面面相觑,这件事肖长山能怪谁呢?决定动手的不是旁人,正是他肖长山自己,现在惹出祸了,他却怪罪到他们头上,跟着他混,还真不是件痛快的事情。

但是他们之中到底还是有脑子活泛的人,立即便想到了一个主意,对肖长山说道:“大当家,这件事既然已经惹出来了,那么咱们也没什么好想的,只有跟他们硬拼了!”

“滚!娘的,你难道没听细作传话回来吗?他们有两三千人,咱们满打满算能用的不超过五百人,你他奶奶的要我跟他们硬拼,咱们能是他们的对手吗?

你他娘的前天晚上也跟着老子看到了,这伙人不好对付,咱们晚上夜袭,也没能一下打散他们,还扔下了三四十个兄弟的性命,现在他们攻过来,咱们打得过他们吗?”肖长山不待这个手下说完,便立即破口大骂了起来。

他这个手下摸了摸鼻子,讪讪的说道:“掌盘子且听小的把话说完!咱们确实不是他们的对手,这一点小的也知道,不过有句话说的好,强龙不压地头蛇,他们再厉害,也是初来乍到,而且据探子带回来的消息,说他们大多都是陕西那边过来的,咱们本乡本土的,又岂能怕他们呢?

这件事既然出了,怕也没用,掌盘子为何不派人去找一下冯天成和赵大同,请他们也率部过来帮忙,咱们三家聚在一起,难道还不是这些从外面来的杆子的对手吗?”

听这个手下把话说完之后,肖长山立即又勃然大怒了起来,开口骂道:“你难道脑袋里面装的都是屎不成?咱们和冯天成和那赵大同是什么关系?你也不想想这几年,老子和他们干了多少仗了?现在去请他们帮忙,他们恐怕高兴还来不及呢,会来给咱们帮忙吗?”

“大当家息怒,此一时彼一时,虽说以前咱们三家没少闹腾,但是眼下这件事,对于他们来说,他们也不能袖手旁观,大当家想想看,这些人可是外来户,冷不丁跑到咱们这儿,可是来抢咱们的地盘的,他们要是坐视不管的话,回头这帮人在这里坐大,会给他们好果子吃吗?所以咱们不管怎么闹,这次他们应该都会给咱们帮忙才是!大不了咱们出点血,给他们点便宜占,总比坐这儿等着仇家上门要好吧!”肖长山的这个手下立即又对他说道。

肖长山听罢之后,琢磨了一下,这次觉得这个手下说的有理了,他和冯天成还有赵大同虽然关系不好,这些年来常起一些龌龊,也没少相互之间打来打去的,但是今天这件事很明白,有一伙子外来户要来这里抢地盘,他们本地的杆子如果不能联合起来的话,那么以后只有看着人家在这里站稳脚跟,坐大下去了,他肖长山被人家灭了,对他们冯天成和赵大同也没好处,所以这次请他们来助阵,应该是有希望的。

肖长山想明白这一点之后,立即对这个手下说道:“说的不错,看来老子手下也就你许方还有些脑子,看来想要度过这一劫的话,也只有去找冯天成和赵大同求援了,既然这主意是你出的,那么你便替老子跑一趟吧!去告诉那冯天成还有赵大同,只要他们率部过来给老子帮忙,老子这一次愿意每家给他们拿出三千两银子,酬谢他们!干掉这帮外来户的话,好东西由他们先挑,女人都给他们都成!别耽搁了,现在你就赶紧去吧!”

不多时,几匹马从莲花山上便冲了下去,迅速的朝着东面方向奔去。

第十六章 同仇敌忾

(三更到,今天小爆发完成!多谢弟兄们支持!)

阎重喜策马立于莲花山外的高坡上,瞅着几个人冲出肖长山的山寨,迅速的离开了寨子,于是立即派人前去拦截,十几个斥候得令之后,当即便策马扬鞭冲了过去,但是由于他们动作稍慢了一点,赶过去的时候,那几个冲出山的肖屠户的手下已经跑远了。

而这十几个斥候追了一阵之后,只撵上了一个掉队的家伙,那厮也算是倒霉,一出山,坐下的战马便出了毛病,似乎是马腿扭伤了,无论如何催马都跑不起来,结果被刑天军的斥候给生擒活捉了回来。

眼看已经来不及追上剩下的几个家伙,于是阎重喜便传令下去,让这些个随行的斥候撤回来,将那个俘获的肖屠户的手下带到他的面前审问了起来。

这厮开始的时候还很是嘴硬,但是阎重喜可是官军出身的人,对付这样的俘虏那可是办法多了去了。

他问过了几遍之后,见这厮不说,于是立即便拔出了一把牛耳尖刀,二话不说上去便把这厮的一个耳朵给生生割了下来,疼得那厮杀猪一般的惨嚎了起来。

阎重喜冷笑着拿着他那只耳朵对他笑道:“小子,你不是不肯说吗?那好办,你就不说好了!看见老子这把刀了没有?老子没别的爱好,就是喜欢把人削成人棍,人棍你知道不?

哦!看来你小子见识不多,老子告诉你好了,人棍就是把你身上凸起的零零碎碎的物件一件件的割下来,先是耳朵,接着是鼻子,然后再把你的手指一个个的剁下来,最后剁掉你的两条腿还有你裤裆里面的玩意儿,直到把你削的跟一根木头一般,你明白了吧!”

这个被俘的家伙耳朵的伤口疼的要死,又一听阎重喜这么说,顿时便被吓了个屁滚尿流,再也不敢硬撑下去了,于是只得老老实实的招供了出来。

阎重喜听罢之后,让人把这厮带下去砍了,对于这种死硬的家伙,留着也没用,所以干脆就直接杀了灭口拉倒,而现在他只带着本部二百多人马,还有赵二驴调给他的一百多人,面对着这座莲花山的山寨,火炮又没有带来,他也没把握拿下这座山寨,所以只有等着肖天健随后率其余弟兄们赶过来,才能有把握攻下这座莲花山,而现在他要做的就是看住这个肖长山手下的人,不让他们大批逃窜,而这么几个人出山,倒也影响不了大局

肖天健在汇合了手下几路兵马之后,就在护泽河边休整了一晚,天一亮便率部启程,在李凌风的引领下,赶往了莲花山方向。

莲花山地处阳城县西南方向,山不算高,但是地形却比较险要,通往山上的莲花寺只有一条道,而那个肖长山盘踞于此,几年经营下来,此地更是变得易守难攻了许多,以至于官府屡屡派兵进剿,也没能将肖长山给剿灭。

而刑天军这一次对肖长山用兵,也同样要面临这样的问题,但是肖天健却下了决心,要打下莲花山,作为他们这一次来阳城的第一个据点。

当肖天健中午赶到莲花山脚下的时候,阎重喜立即便率部过来汇合,施礼过后,阎重喜立即便将这两天来他在这一带查访的情况告诉了肖天健。

“将军,前面就是莲花山的山口,肖屠户的寨子就在山上的莲花寺之中,在山口还建了一个山门,想要上山的话,就必须要先打下山门不可!

而这肖屠户显然已经察觉了不对,昨天到现在山门只开了一次,冲出来了几个人,属下抓住了他们中的一个,其余的人腿快跑掉了!

属下审讯过了那个家伙,那厮供述说这一次他们几个出寨,是要前去找本地另外两股杆子求援,想要三家联合一起对付咱们!”

肖天健听罢之后,点点头道:“干的不错,如此一来,假如他们请来另外两路杆子的话也正好,咱们正愁找不到口实来对付他们,他们要是来的话,那就正好给咱们找到口实来对付他们了!咱们等等他们好了!”

于是刑天军便在莲花山脚下扎住了营盘,开始做起了攻山的准备。

再说那个肖长山的手下许方,许方率领几个手下冲出了山寨之后,马不停蹄的便赶往了冯天成的山寨,并且很快便见到了冯天成。

冯天成是个白脸汉子,身材不算魁梧,猛的一看,倒是感觉此人有些书生气,但是实际上,这厮并不识字,只是生了一副好皮囊罢了,但是虽然他不识字,但是却脑袋很好使,当听罢了肖长山派来的人的话之后,皱眉想了一下,当即便点头答应了下来:“好吧!既然肖当家有求于我冯某,那么我冯某也自然不会作壁上观的!

你走吧!去找赵大同去,我这便点齐手下弟兄,前往你们莲花山给你们帮忙去!我倒要看看,这帮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居然干到咱们阳城地界上撒野,反了他们了!”

那个许方立即大喜,连连对冯天成称谢,这才立即带人出了冯天成的山寨,又朝着东冶镇方向赶去。

而冯天成手下一个头目在送走了这个许方之后,回转过来对冯天成问道:“当家的,难不成咱们真要去给那厮帮忙不成?要知道这几年,那肖屠户可是没少给咱们作对呀!咱们每次出去打食儿回来,这厮都要半路里劫住咱们,强索一些东西过去,弟兄们可都恼得咬牙切齿的,现在要去给他帮忙,恐怕弟兄们不答应呀!”

冯天成冷笑了一声道:“你们这帮家伙都是鼠目寸光之辈,肖长山虽然跟咱们不对路,但是好在都是咱们本地人,而你难道没听那姓许的说吗?这一次来的可都是陕西那边过来的杆子,想要在咱们地头上落脚,这天下哪儿有这么便宜的事情,要是让这些外来户在咱们这儿站住脚跟的话,以后还有咱们过的吗?

所以现在不是记仇的时候,咱们不能作壁上观,看着肖屠户被外来户给灭了,这次这忙咱们一定要给那肖屠户帮的,不过你们也不要担心,要是如果此次事不能为的话,老子也不会让你们去白白送死的,咱们先去看看情况再说,总之这次这件事不单单只是他肖屠户自己的事情了!传令下去,让兄弟们抄家伙准备出寨!咱们去会会这路从外面过来的杆子到底有何厉害之处!”

说罢之后,冯天成便点齐了手下五百余喽啰,出了他的山寨,朝着莲花山行来。

而许方又马不停蹄的赶到了东冶镇,见到了盘踞在这一带的赵大同,将情况给赵大同说了一遍,赵大同却狂笑了一番之后开口答道:“你们掌盘子通了马蜂窝,现在却想起了老子来了!你也不想想看,这几年你们跟老子做了多少对了,现在你们倒霉了,想起来找老子帮忙了,滚!老子没这闲工夫管你们的破事儿,他肖长山的死活干我鸟事!”

许方一听便急了,赶忙单膝给赵大同跪下,大声说道:“赵当家且慢,再听小的一言!这路杆子来势汹汹,足有数千人之多,要是我们完了的话,赵当家想想看,他们这么多人盘踞在咱们阳城地头上,以后岂会不跟赵当家您对着干呢?眼下我们只有尽弃前嫌,合力将这路外来的杆子赶走,咱们才能继续在这儿讨生活下去!要是我们被他们灭的话,对赵当家您也没半点好处呀!还请赵当家三思呀!不能这么坐视不管呀!”

赵大同听罢之后,也皱起了眉头,因为他们做杆子的,地盘意识都很强,在自己的地头上是绝不允许其他人插足的,他们当地的这些杆子之间这些年打来打去的,其实不也正是因为地盘的缘故吗?而现在突然从外面来了一支杆子,想在他们这儿抢地盘,这种事确实让他们无法容忍。

想到这里,赵大同的心思便活动了起来,接着许方又连连劝说,又承诺了不少好处之后,赵大同这才答应了下来,点点头道:“好吧!这次就看在咱们都是同乡的份上,老子就给你们帮这个忙好了,要是以后你们他娘的再敢对老子不敬的话,小心老子把你们掌盘子的卵蛋给挤出来!来人,传令下去,召集咱们的弟兄们,去给肖屠户帮帮忙去!……”

第十五章 求援

当肖天健率队出现在乔家庄外面的时候,乔家庄早已是风声鹤唳乱作了一团,肖屠户昨天率兵前来,在乔家庄中躲了半天,已经将庄内搅得是乱七八糟,晚上才率部离开了庄子,庄里面的人都听到了离他们庄子不远处山林中的喊杀声,却不清楚到底战况如何。

喊杀声惨叫声整整响了半个时辰的时间,才算是安静了下来,但是乔家庄的这几十户人家却都睡不着了,眼巴巴的等到了天亮,但是当刑天军出现在他们庄外的时候,他们的心也彻底凉到了底。

肖屠户昨晚一战,并未能彻底打散这路进山的人马,那么接下来就该他们倒霉了。

果不其然,肖天健率部来到乔家庄之后,二话不说,便开始攻庄,小小的乔家庄又岂是刑天军的对手,他们加在一起才几十个庄丁,根本就挡不住刑天军的攻庄,仅仅片刻时间,肖天健便率部攻入了庄子,将肖屠户手下供述的那家跟肖屠户有关系的大户给指认了出来。

对于这户勾结肖屠户夜袭他们刑天军的大户人家,肖天健绝没半点怜悯之情,一声令下,便将这户人家的男人给杀了个精光,而且立即洗劫了这户人家的所有财产,不到中午便放火烧了这家人的宅子,率兵离开了乔家庄。

又是一天的行程下来,傍晚时分肖天健终于和其他几路人马在阳城县西南方向四十余里外的护泽河一带汇合在了一起。

此时诸军都已经知道了肖天健率部在进入阳城县之后遭袭的消息,一个个早已摩拳擦掌的要找回这个场子了。

一看到肖天健过来,诸将便立即纷纷跑来和肖天健见礼,肖天健心情不佳,立即便开始询问他们可曾查知肖屠户的老巢没有。

石冉立即站出来答道:“启禀将军,上午我们听闻了消息之后,属下便立即派人到本地查找那肖屠户的老巢,刚刚派出的兄弟回来告诉属下说那肖屠户果真就在莲花山上,他们占据了一座莲花山上的寺院,赶走了寺中所有的和尚,便占据了那里,其麾下有喽啰将近七百人左右,这一带的人几乎都没少受他们的祸害,提起这厮无不恨得咬牙切齿!

阎兄弟和赵二驴已经派出手下,先一步前往了莲花山,我们在这里等候将军到来,明日便可以去扫平那个肖屠户!”

肖天健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具体情况和路上李凌风告诉他的基本上吻合,只是这两年下来,那肖屠户的手下又多了一些。

难怪他们敢在乔家庄夜袭自己一行,这厮手下居然有七百多人,在阳城这么个小地方来说,已经算是相当厉害了,不过这一次他肖屠户算是找错了对手了,他肖天健可不是将近一年前的孤家寡人了,现在他手下拥有精兵近两千人之多,对付肖屠户,肯定是没有一点问题的!

肖长山一头火星的在寨子里面的聚义厅中四处乱转,前天晚上他率手下夜袭了那支进入他地盘内的来路不明的杆子,虽然有所斩获,杀了对方不少人,也抢得了不少财物,但是却并未能尽全功,将那路杆子给彻底干掉。

后来那股杆子表现出的战斗力,让他想起来就有些心寒,他没有想到在当时那种混乱情况下,对方居然还没有当场崩溃四散奔逃,反倒是在很短暂的混乱之后,便开始被组织起来,很快便展开了对他的反击。

结果是他只抢了为数并不多的财物,却损失了三四十个手下,不得不率部落荒逃回了莲花山的大寨之中,一想起来前晚的那一仗,肖长山便觉得有些窝囊,好端端一场奇袭战,愣是没有能扫平这路杆子,这件事不由得让他有些心惊肉跳,回来之后仔细思量了一番,开始产生出一种强烈的不祥的预感。

果不其然,他回到大寨当天下午,便有手下的细作传回消息,原来进入阳城境内的几路人马,在抵达了护泽河之后,今天开始汇集了起来,这个消息顿时把肖长山给吓了个半死。

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前晚他率部偷袭的那路杆子,和前面这几路人马是不是一伙的,如果是的话,那么这次他肖长山恐怕就惹到大麻烦了。

不待他弄清楚这件事,紧接着传来的消息便更令他大惊失色了起来,这几路人马汇合之后,便分出了一部分人马,开始朝着他所在的莲花山行来,那么这意味着什么,肖长山只要不是傻子,也能想得明白了。

“这可如何是好?这帮杆子到底是什么来头?为何会跑到老子的地盘上来了?”肖长山按耐不住心中的恐惧,于是在大厅中对着一个手下的头目大声喝问道。

这个头目显然也不知道为什么,于是缩了缩脖子没敢言语,而肖长山看手下人没人接他的话茬,于是更加生气了起来,指着手下的这帮头目们骂道:“养活你们这帮混账还不如养活几头猪,过年老子也能杀了猪好好的过过肉瘾!你们倒是替老子想想,看看眼下如何应付这个局面吧!

这一次咱们弄不好是捅了马蜂窝了,他们人马比咱们多的多,如果让他们攻过来的话,告诉你们,咱们谁都捞不了好去!”

几个头目也都面面相觑,这件事肖长山能怪谁呢?决定动手的不是旁人,正是他肖长山自己,现在惹出祸了,他却怪罪到他们头上,跟着他混,还真不是件痛快的事情。

但是他们之中到底还是有脑子活泛的人,立即便想到了一个主意,对肖长山说道:“大当家,这件事既然已经惹出来了,那么咱们也没什么好想的,只有跟他们硬拼了!”

“滚!娘的,你难道没听细作传话回来吗?他们有两三千人,咱们满打满算能用的不超过五百人,你他奶奶的要我跟他们硬拼,咱们能是他们的对手吗?

你他娘的前天晚上也跟着老子看到了,这伙人不好对付,咱们晚上夜袭,也没能一下打散他们,还扔下了三四十个兄弟的性命,现在他们攻过来,咱们打得过他们吗?”肖长山不待这个手下说完,便立即破口大骂了起来。

他这个手下摸了摸鼻子,讪讪的说道:“掌盘子且听小的把话说完!咱们确实不是他们的对手,这一点小的也知道,不过有句话说的好,强龙不压地头蛇,他们再厉害,也是初来乍到,而且据探子带回来的消息,说他们大多都是陕西那边过来的,咱们本乡本土的,又岂能怕他们呢?

这件事既然出了,怕也没用,掌盘子为何不派人去找一下冯天成和赵大同,请他们也率部过来帮忙,咱们三家聚在一起,难道还不是这些从外面来的杆子的对手吗?”

听这个手下把话说完之后,肖长山立即又勃然大怒了起来,开口骂道:“你难道脑袋里面装的都是屎不成?咱们和冯天成和那赵大同是什么关系?你也不想想这几年,老子和他们干了多少仗了?现在去请他们帮忙,他们恐怕高兴还来不及呢,会来给咱们帮忙吗?”

“大当家息怒,此一时彼一时,虽说以前咱们三家没少闹腾,但是眼下这件事,对于他们来说,他们也不能袖手旁观,大当家想想看,这些人可是外来户,冷不丁跑到咱们这儿,可是来抢咱们的地盘的,他们要是坐视不管的话,回头这帮人在这里坐大,会给他们好果子吃吗?所以咱们不管怎么闹,这次他们应该都会给咱们帮忙才是!大不了咱们出点血,给他们点便宜占,总比坐这儿等着仇家上门要好吧!”肖长山的这个手下立即又对他说道。

肖长山听罢之后,琢磨了一下,这次觉得这个手下说的有理了,他和冯天成还有赵大同虽然关系不好,这些年来常起一些龌龊,也没少相互之间打来打去的,但是今天这件事很明白,有一伙子外来户要来这里抢地盘,他们本地的杆子如果不能联合起来的话,那么以后只有看着人家在这里站稳脚跟,坐大下去了,他肖长山被人家灭了,对他们冯天成和赵大同也没好处,所以这次请他们来助阵,应该是有希望的。

肖长山想明白这一点之后,立即对这个手下说道:“说的不错,看来老子手下也就你许方还有些脑子,看来想要度过这一劫的话,也只有去找冯天成和赵大同求援了,既然这主意是你出的,那么你便替老子跑一趟吧!去告诉那冯天成还有赵大同,只要他们率部过来给老子帮忙,老子这一次愿意每家给他们拿出三千两银子,酬谢他们!干掉这帮外来户的话,好东西由他们先挑,女人都给他们都成!别耽搁了,现在你就赶紧去吧!”

不多时,几匹马从莲花山上便冲了下去,迅速的朝着东面方向奔去。

第十七章 天下乌鸦一般黑

(抱歉抱歉,刚才有事被气晕了头!发错了一章!抱歉!现在补上!)

肖天健和一些手下走到了莲花山东北面的一个小山村之中,这里的人一看到他们,一个个吓得是鸡飞狗跳,纷纷逃回家中关上门躲了起来。

看着惊恐万状的这些村民,肖天健苦笑着摇了摇头,拦住正要去砸门的手下,喝道:“都给我老实点!传令下去,从今往后,任何人不得再在本地作出扰民之事,都给我退下!”

几个正要去砸门,揪出屋中的乡民的护卫于是立即讪讪的退了下去,站在了肖天健的背后,而肖天健走到了门前,轻咳了一声之后,伸手拍打着破旧的大门上的门环,对里面的人和声叫道:“里面的乡亲请了!你们莫要害怕,我等不是杀人劫财的强匪,绝不会祸害你们的!能打开门和我一叙吗?”

里面的人听到了肖天健的呼叫声之后,有些惊疑不定,他们没想到这帮持枪拿刀的人居然没有强行破门而入,居然还如此客气的在外面和他们商量,他们一边是心惊胆战,害怕被这帮人祸害,一边又怕激怒了这些强人,于是犹豫了半晌之后,还是胆战心惊的将门闩拉开,战战兢兢的走了出来。

走出门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干巴瘦的老汉,虽然只有五十多岁,但是在这个时代也算是高寿了,而他的年龄看上去,似乎要比实际年龄老上许多,身体早已因为常年累月的辛苦劳作,而佝偻了起来。

一看到站在他家门口的肖天健以及他身后的那些人,老汉立即便给肖天健跪了下去,磕头叫道:“好汉爷饶命呀!我们家穷的早就揭不开锅了,实在是没东西好孝敬诸位好汉爷的了!还请好汉爷们高抬贵手,放过俺们吧!”

肖天健看看这个老汉家的小院,又朝着屋中扫了一眼,这哪儿像是一个家呀!用家徒四壁来形容这个家都算是好的了,而这个老汉明显也是常年吃不饱饭,只剩下皮包骨头了,看来在这一带,老百姓的日子同样也不好过,一方面要受官府的盘剥,另一方面又要受当地的杆子的欺压,这日子真是没法过呀!

“老汉莫怕,我们不是来找你们强索钱粮的!你不必担心,起来说话吧!”肖天健伸手将这个老汉搀扶了起来,温言对他安慰道。

这个老汉看眼前的这个高大汉子,脸上并未露出一丝凶相,说话也客客气气,并不像是个歹人,于是多多少少的才有些安心了下来,但是对肖天健还是不敢怠慢,赶紧跑到屋子里面,拿出了张小凳子,请肖天健坐下说话,而他自己则小心翼翼的站在一旁伺候着。

“老汉不要紧张,我们只是刚刚路过此地,想要找老汉打听点事情!”肖天健也不推辞,坐在了小板凳上,继续和颜悦色的对这个老汉说道。

老汉显得很紧张,连连点头道:“好汉爷有话尽管问,老汉只要知道的绝不敢不说!”

从服饰上,老汉也看出来肖天健这行人应该不是官府的人,也不像是官军,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就是这帮人肯定也是一伙强人,对于这样的人,他是无论如何都不敢得罪的,所以现在他最希望的就是能赶紧将这帮阎王爷们打发走,别惹恼了他们,要不然的话自己全家恐怕都要遭殃了。

肖天健扭头朝着莲花山看了看,于是对这个老汉问道:“今日我等来到这里,就是想要向老汉打听一下,这莲花山除了山门一条道可以上山之外,可还有其它上山的道路吗?”

老汉闻听之后,顿时一惊,眼神也变得慌乱了起来,连连摇头道:“没有没有!莲花山只有从正面山门上山的一条路,再无其它路可选了!”

肖天健仔细观察着这个老汉的表情和眼神,看到他目光闪烁,很显然没有说实话,而且他还显得十分紧张害怕,这便让肖天健更加怀疑他所说不实了。

“哦?果真如此吗?老汉,你是不是害怕那肖屠户,才有话不敢对我说呢?那么我再问你,这肖屠户在本地对你们可好吗?”肖天健也不生气,继续和颜悦色的对这个老汉问道。

一提起这个,老汉的脸上顿时便露出了一丝怒色,忍不住说道:“好!真是好的很呢!”

“哦?那么老汉不要怕,不妨就跟我说道说道,这肖屠户对本地人如何好法如何?我等绝对保证不会说出去!”肖天健露出了一脸感兴趣的模样,对这老汉接着问道。

老汉可能是实在忍不住了,一脸怒色的答道:“既然好汉爷想要知道,那么老汉今天豁出去就跟好汉爷说道说道好了!想来我们村子里的人,本来世代都租种的是这莲花寺的寺田,虽然日子过的清苦,但是好歹还能维持下去,头些年这肖屠户占了这莲花山上的莲花寺,将这里的僧众尽数赶走,不肯走的便被他给杀了,从那时候,我们这些人便不得不听他肖屠户的摆布了。

原本俺们租种寺田,只需缴纳一半的田租,但是自从肖屠户占了这里之后,我们的日子便没发过下去了,一年到头打点粮食,大部分都要交给肖屠户他们,留下的一点粮食,根本就不够俺们全家吃的,这两年这肖屠户更是变本加厉,将村子中的青壮裹挟入伙,村里面就剩下我们这些老弱之人,可是田租却还是不能免去半点,俺们稍有不从,他便会派人前来非打即骂,动辄还要杀人,这村里面的姑娘媳妇,更是遭了殃了,只要让他看上,或者听说谁家的姑娘媳妇长的漂亮一点,便会下山强索上山,供他享乐!

好汉爷是不知道呀!这方圆三十里之内,不知道多少人家都被他肖屠户逼得是家破人亡了!提起这肖屠户,咱们这一带的人可都是敢怒不敢言,今天老汉我看好汉爷是个好人,这才敢跟好汉爷说起这些,要不然的话,打死俺,俺也不敢跟您说起这些事情呀!”

跟着肖天健来的那些手下们听罢之后,一个个都露出了一脸的愤然之色,都说兔子不吃窝边草,当杆子的想要在一个地方站稳脚跟,要是当地的老百姓都不跟他们一心的话,那么这种杆子就真是混账到了极点了,而肖屠户这么对待本地的老百姓,居然还在本地兴盛了几年,还真是怪了!

“这个肖屠户实在是该死!”肖天健也忍不住怒道。

“谁说不是呢!可是这阳城县的官府,偏偏就拿他肖屠户没有一点办法,说起来倒是也来剿过几次,但是没成想来一次败一次,还不如不来的好!他们来一次,俺们这些本地的平头百姓,就要又被祸害一次,他们打不过肖屠户便拿俺们这些老百姓出气,抢粮抢钱倒还罢了,他们还杀良冒功,本来东面还有一个小村子,可是前年间,泽州官府派兵来剿肖屠户,没有能攻上莲花山,一怒之下,官军一夜间却屠了东边那个村子的全村老少,结果一个村子百十口人,一夜间被杀了个干净,从哪儿起,俺们也不指望官府来剿这肖屠户了!

和着该俺们受苦,这日子只能这么过下去了!天知道这种日子啥时候才能到头呀!唉!”说罢之后,这个老汉摇头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苛政猛于虎!这官府是指望不上了!老汉!你且听我一言,不瞒老汉你,我们本乃是陕西那边过来的义军,也是被官府逼得活不下去了,这才揭竿造反的,这次前来这里,就是想要在本地立足,这肖屠户不开眼,头几日袭击了我们的人,现如今我们正是来找那肖屠户算账的!老汉请放心,我们虽然是义军,但是绝非像是肖屠户那样的强匪,绝不会祸害咱们当地的乡亲的!

我们就一个想法,那就是让天下老百姓们都有田种,有饭吃!我们绝不会为难普通百姓一点!只要我等在本地站稳脚跟,那么以后便将田地分给你们耕作!保证不会再让你们受人欺压!”

肖天健的话没落音,这个老汉的眼珠便瞪大了起来,他倒不关心肖天健他们的身份,本来他就看出来这帮人不是官府的人,铁定也是杆子,他关心的却是肖天健后面说的那些话,于是立即问道:“好汉爷说的是你们要是灭了肖屠户的话,就把这些田地分给俺们这些百姓种吗?”

肖天健点点头道:“不错!这天下的田地本来就是老百姓的,凭什么却只能让那些有钱人给占去呢?我们就是不服朝廷这么不拿老百姓当人看,才揭竿造反的!如果这一次我们灭了肖屠户的话,那么这一带原来归他管的土地,我们便都分给咱们本地的老百姓耕作!”

老汉听罢了之后,不由得开始激动了起来,搓着手连连称好,又低下头思量了一阵,似乎在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良久都没有说话。

“好汉爷说话可当真算数?”老汉抬起头用怀疑的目光看着肖天健。

“当真算数,我可以对天发誓!”肖天健平静的点点头,用一场郑重的语气对老汉说道。

老汉这才似乎彻底下定了决心,一跺脚咬着牙说道:“我这把年纪了,能活五十多,也算是够本了!这次老汉我豁出去了!干了!好汉爷,敢问一下您的大名吗?”

“肖天健!”

“啊?又姓肖呀!……”

肖天健脑门上拉出几条黑线,和着在老汉眼中,天下姓肖的一般黑呀!

第十八章 老调重弹

老汉姓王,家里面眼下只剩下他还有一个小孙子了,俩儿子一个被肖屠户拉去当了喽啰,去年死在了跟赵大同的一次火并之中,二儿子前年出去办事,结果遇上了官军,便再也没回来,据说是被官军杀良冒功,砍去了脑袋带回去请功用了,家里面的这个孙子是二儿子跟前的,儿子没了之后,媳妇也回了娘家,便只剩下王老汉和他这个小孙子了。

眼看反正是活不下去了,王老汉便想搏一把,要是这伙儿外来的杆子能把肖屠户给灭了的话,他自己倒不求什么富贵了,起码也为他这个小孙子讨一条活路,给他们老王家留条根。

莲花山并不像常人看的那样,只有山前一条路可以通往山上,老汉年轻的时候,时常会在莲花山后山上采些草药,然后到城中卖给药铺补贴一下家用,所以对这一带的地形非常熟悉,而他恰恰就知道一条可以从后山攀上山顶的小道,既然打定了主意,他便把所有的宝都压在了刑天军身上。

听王老汉说后山有密径可以上山,肖天健和手下的几个人都顿时来了精神,因为他们在看过肖屠户的山寨之后,都知道如果正面强攻的话,虽然以他们的兵力和武器,不见得打不上山,但是那样做的结果最终也只能是一场惨胜,损失肯定会非常大。

他们以后要面对的不单单只有肖屠户这一路山贼,另外本地还有赵大同和冯天成两路杆子,这些老本无论如何都不能都填到莲花山上的,所以这才是肖天健亲自带人到莲花山周边打听消息的原因。

功夫不负有心人,这一次还真是让他们遇上了一个了解莲花山情况的老汉,如此一来,攻打莲花山便好办多了。

同时为了争取当地老百姓对刑天军的支持,起码不让这些老百姓帮着肖屠户,刑天军一到这里,便传下了军令,借用了当年岳飞对岳家军的军令,要求刑天军的部众们“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打掳!”否则的话定要军法从事,而且肖天健还拿出了一些银子,交给给属下出营办事的兵将,令他们凡是取用当地百姓的东西,都必须要照价付钱,不得强夺百姓的东西。

如此一来,虽然当地百姓对这么一路来历不明的杆子还是心怀畏惧,但是看到这些新来的强人们很是守规矩,绝不祸害他们,又听说他们要攻打莲花山,灭了肖屠户,大家伙都恨这肖屠户,于是不少人便开始暗中和刑天军互通起了有无。

石冉麾下的斥候到了莲花山一带之后,便被散布了出去,在通往冯天成和赵大同那两路人马的道路上设下了道卡,将那边的情况监视了起来。

因为阎重喜意外俘获了一个肖长山的手下,让肖天健得知了肖长山要请阳城当地另外两路大股杆子过来助战,那么他思量之后,便决定先对付这两路杆子,待打退了他们之后,再谋攻取莲花山。

否则的话,他们在攻山期间,一旦被另外两路杆子给他们来个前后夹击的话,那么这仗就不好打了。

所以当刑天军在莲花山完成集结之后,肖天健便派出阎重喜带领他麾下兵将到山下骂战,要那肖长山下山一战,但是却并不主动攻打山门,而主力则被肖天健陈于山下开阔地上,扎住了营盘,只待那两路杆子率部前来了。

赵大同和冯天成都没让肖天健失望,就在刑天军完成了部署之后的第二天上午,便各自率领一批麾下的喽啰赶至了莲花山一带,朝着刑天军驻扎的地方扑了过来。

斥候们往复不停的将敌军的情况传至军营之中,肖天健和手下几个部将们围着一张当地的地形草图,商量着该如何对付这两路来给肖屠户帮忙的杆子。

“这两路杆子人马不算多,姓冯的那厮仅带来了五百部众,而姓赵的也就带来了八百来人,以咱们的实力,吃掉他们是不成问题的,眼下的问题就是这一战最好能将他们带来的手下都留在这里,等咱们打下莲花山灭了肖屠户之后,再去收拾他们也方便一些。

所以这一战咱们要打的是歼灭战,而不是击溃战,大家伙都听清楚了没有?”

肖天健将敌情对手下的几员战将说了一遍,并且提出了他对这一战的要求。

赵二驴等人都点点头表示明白,但是赵二驴也提出了难处:“要说咱们对付这帮人,击败他们应该不成问题,但是要想一口吃下他们,恐怕就不太容易了,他们这帮人在本地远比咱们要熟悉地形,想要打他们一个伏击战,恐怕并不容易!”

“说的有道理,这也是我今天一直在琢磨的事情!所以才让大家伙都想想办法,看看怎么才能把这两股杆子一口吃掉!”肖天健摸着下巴上的络腮胡子点头说道。

付德明揣着手呵呵笑道:“这件事好办,将军可还记得大石桥一战吗?不妨再用一次也无妨!”

众人听罢之后立即纷纷点头,冯狗子开口说道:“这倒是个办法!这两路杆子不明咱们的底细,他们又是本地的地头蛇,要是先给他们点甜头尝尝的话,保不准真能一口吃了这帮家伙!”

肖天健也连连点头,付德明给他出的这个主意很合他的胃口,而且眼下看来,这个办法可能是唯一有效的办法了,于是当即便点头同意了付德明的这个主意。

冬日的山间到处都是一片萧瑟,只有一些农田里面,尚有一些冬小麦泛着一些绿色,天地间一片宁静,可是这种宁静很快便被打破,在山间的道路上传出了一阵喊杀之声,不多时一队刑天军的部众便出现在了山口,一个个都是一脸的惊慌失措的样子,各个都跑的是丢盔弃甲,在他们身后的道路上丢满了各种东西,即有布匹,又有一些铜钱,当然冷不丁还会丢下几个银锞子,自然有些人连刀枪也给丢在了路上。

而在他们的背后,却喊啥震天,冲出了黑压压一大群手持刀枪剑戟的人群,这些人各个都是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嘴里面也是骂骂咧咧的对着前面奔逃的刑天军的部众们紧追不舍,一些人不时的俯身从地上捡拾起刑天军部众们遗弃的财物,时不时还会因为发现地上的银锞子相互之间发生争斗。

第十九章 入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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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大同得意洋洋的坐在马鞍上,冲在最前面,这一次他听了许方的话,率领了麾下八百‘精兵’,前来给肖长山帮忙,进入到莲花山一带不久,他们便遭遇了一支来路不明的队伍的拦截。

于是当即赵大同便率部和这路外来的杆子打了起来,让他感到痛快的是这路从外面来的杆子,显然不是他的对手,一交手之后,对方便很快开始混乱,才一盅茶的时间不到,这路杆子便开始掉头逃走。

赵大同当即大笑了起来,大声的嘲笑着跟着他一起回来的许方,嘲笑肖屠户实在是太窝囊了,明明这帮外来户这么不经打,却愣是把肖屠户吓得缩在莲花山上,连头都不敢冒一下,现在他赵大同来了,一战便打得这帮外来户鸡飞狗跳的,所以赵大同现在是打心眼里面瞧不起肖屠户和他手下的人了。

许方也没想到这支外来户居然如此不经打,被赵大同嘲笑的很没面子,于是低着头不说话,一路催马猛追前面奔逃的这股敌人。

这一追一逃之下,他们便很快翻过了这道土梁,沿途单单是捡拾的财物,就让赵大同乐得有些合不上嘴了。

“弟兄们给我追呀!这帮家伙可是肥羊呀!给老子屠了他们,回去之后老子定会重重赏你们的!别慌着捡东西了,给老子跑快点追上去呀!“

赵大同一边策马追击前方奔逃的这帮外来户,一边大声的嚷嚷着手下的喽啰们,让他们加快速度,追上去屠光这帮外来户。

于是这帮人在赏金的刺激下,更是撒了欢的朝着前面奔逃的那支队伍追杀了上去,八百多人呼呼隆隆的便越过了这道山梁。

可是只顾着追击前面的溃兵,赵大同和手下的人却没有发现在山梁一侧的树林中却隐藏了一群虎视眈眈盯着他们的人。

罗立在林子里面看着这两拨人马从林子边上呼呼隆隆的跑过去,嘿嘿的笑了起来:“嘿嘿!弟兄们还真别说,冯狗子和赵二驴演这个还真是够像的!要不是咱们知道的话,还真以为他们被人家杀的屁滚尿流了呢!哈哈!不佩服他们不行呀!好了!弟兄们收拾一下,该咱们上了!都给我打起精神了,这一次一个都不能让他们跑了!给我把这儿给彻底堵死!”

他手下的那些兵将们也都津津有味的蹲在林子里面,看戏一般的看着冯狗子和赵二驴带着他们的手下一路狂奔而过,一个个呲牙咧嘴的在林中奸笑着。

眼看着追击冯狗子和赵二驴的这路贼人从他们面前冲过去之后,这些罗立的手下立即应声,开始从林中走了出来,很快便列队于山口的道路上,将前面这帮人的退路给拦了下来。

一些随行的工匠们也立即从林子之中抬出了一些拒马,摆在了道路中央,并且又将不少用绳子串着的铁蒺藜撒布在了道路两侧,护住了罗立这一哨人马的两翼。

赵大同只顾着率兵猛追前面的溃兵,却没注意到背后的动静,眼看着就要追上前面这帮溃兵的时候,忽然之间从前方道路两侧传来了一阵尖锐的号声,紧接着便是一阵密集的鼓声,他立即定睛朝前望去,这一看顿时便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得在他们前方的一片开阔地两侧,呼啦啦的涌出了一支队伍,直接便拦住了他们的去路,将前面奔逃的那支外来户的溃兵放了过去,当即便封住了他们前进的道路。

赵大同也不傻,当时便明白过来,他们今天居然中了人家的埋伏,于是慌忙勒住了马缰,大声叫道:“列阵!别他娘的跑了,快点给老子列阵!”

许方此时也冲在最前面,刚才赵大同的嘲笑让他十分不爽,打定主意要好好的在赵大同面前露上一脸,为他们的人争口气,但是没成想刚刚追到这里,忽然间便又被一支人马拦住了去路,当即许方便吓了一跳,感觉到了事情的不妙。

肖天健冷冷的看着在道路上挤成一团的这股敌军,对方果不其然还是中了他们诱敌深入的计策,傻乎乎的撵着冯狗子和赵二驴的队伍,冲入到了他们的伏击圈之中,事情比他们原先预料的还要顺利许多,心里面已经是乐开花了。

让赵大同感到惊悚的不单单只是这一队拦住他们去路的人马,从他们背后也传来了消息,说又有一哨人马在他们背后出现,拦住了他们的退路。

而对面拦住去路的这支人马,从他们冲出来到列队阻住去路,整个过程只用了一盅茶的工夫,便排列出了一个工工整整的队阵,就连刚才被他们撵的鸡飞狗跳的那些人,也迅速的在这支队伍后面收拢起来,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般,汇入到了这些人之中,排列成了工整的队列,再也没有刚才初见到他们时候的那种懒散样子了,而且对方这些人马虽然一个个满脸都是风霜之色,但是精气神却相当足,比起赵大同以前见过的官军,也只强不弱,只要不是傻子,也能看出来这帮人马绝对不是好惹的主。

这一下赵大同顿时就麻爪了,连带着他手下的人都惊慌失措了起来,再也没有刚才兴高采烈的追杀人家时候的那种劲头了。

“敢问一下对面的好汉什么来路吗?为何要到俺们地头上闹事?”赵大同虽然惊惧不已,但是还是大着胆子牵马走出来对着堵住他们去路的刑天军中的肖天健大声叫道。

肖天健冷笑了一下,也牵马出了阵列,远远的收住马缰,对这个赵大同说道:“想必你便是东冶镇的黑虎赵大同吧!肖某这边有礼了!”

“正是在下!你们到底是何人?”赵大同没想到对方居然连他的外号都知道,那么看来对方肯定是早有所谋了,要不然的话不可能会对他们当地的情况这么熟悉。

“我们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想要干什么!哼哼!老实告诉你吧!我们此次来这里,就是想要找个地方落脚,可是这肖屠户却不开眼,我们没招没惹他,他倒是率部袭击了我们!所以这次我们来这里是要向肖屠户讨债的!

我们于你赵当家本来无怨无仇的,可惜的是你却带着你的人跑来想要对付我们,那么今天就不能怪老子不客气了!现在我给你一个机会,下马受缚,我可以不杀你们,如若不然的话,你来看!”

肖天健在马背上一挥手,在刑天军阵前的一排兵将呼啦一下散开,立即便露出了一溜儿黑洞洞的炮口,直指向了赵大同和他身后所率的这帮喽啰们。

赵大同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路从外面过来的杆子,居然火力如此凶悍,这一溜的大炮,根本就不是他们这样的杆子能拥有的武器,这么多门大炮一起开火,他当然知道结果会怎么样,于是腿肚子一下便转筋了起来。

而赵大同手下的那些喽啰们看到刑天军抬出这么多“大炮”顿时也都吓得屁滚尿流了起来。

第二十章 毫无悬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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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话好说,有话好说!都是误会,这都是误会呀!我前日只是听说有人要来这里抢肖屠户的地盘,根本不知道原来是这肖屠户先招惹了贵部,既然是他肖屠户有错在先,那么这件事就俺也就管不着了!这都是误会呀!今日多有得罪了!我这便率部回我的地头上去,改日定要设宴向肖当家赔罪!”赵大同倒是好汉不吃眼前亏,一看自己根本就不是人家的对手,马上便软了下来,连称误会,想要就此蒙混过关。

“哼哼!哪儿有这么便宜的事情!你刚才还追着我手下的人喊打喊杀的,现在一句误会难道就能揭过去了吗?识相的就赶紧丢了家伙束手就擒,别让老子费力了!”肖天健可不会因为这厮服软便放过他,对于这么一股势力,他如果想要以后在这里立足的话,他们双方迟早还是要发生摩擦的,晚点解决倒不如现在早点解决的好,所以既然这厮兴冲冲的带兵来了,那么就没有让他这么便宜回去的理了。

赵大同听罢了肖天健的话之后,脸顿时也拉了下来,心知今天这一仗是免不了要打了,于是把心一横,猛然间对肖天健喝骂道:“休要猖狂!刚才老子跟你客气,是敬你是客,难不成你这厮真就以为我黑虎怕了你们不成?这阳城县一带你也不打听打听,我赵黑虎是什么人,即便是官府听说老子的名号,也要哆嗦哆嗦!

你们一班外头来的,跑到俺们地头上来抢地盘,老子岂能坐视不管,别以为老子跟你客气就是怕了你了,有本事就亮亮你们的真本事,一句话就想让老子投降,门都没有!小的们,你们说说看,咱们在这儿阳城县,怕过谁了?这帮人居然欺负到咱们头上了,你们答应不答应?”

站在赵大同背后的那些喽啰们虽然有些害怕,但是一想他们才是这儿的地头蛇,什么时候被人这么欺负过呀,不由得一个个恶从胆边升,胆子又大了起来,何况刚才一直是他们撵着这帮人在逃,现在即便是他们人多一些,但是没打谁知道对面这伙人就一定比他们厉害,于是在赵大同一声高喝之下,他们也都壮起了胆子,一个个大声的鼓噪了起来:“不答应!跟他们拼了,看看他们到底多厉害!”

赵大同看着鼓动起了手下的士气之后,立即便拨马回到他手下的人群中,不管今天能不能行,他都要先打打看,他就不信,这路从外面来的杆子,就比他手下厉害多少,所以随着他一声嚎叫,他手下的那些个喽啰们便嗷嗷叫着,高举着手中的刀枪朝着刑天军冲了上去。

肖天健冷笑了一声,无奈的摇了摇头,这劝降看来还真没什么效果,不展示一下他刑天军的肌肉,这帮人是不会服软的。

于是他耸了耸肩膀,一拨马便不再多说什么,掉头回归了本阵,冷冷的下令道:“开始吧!”

黄生强腆胸叠肚的站在数门虎蹲炮之中,手中擎着的小旗高高的扬了起来,随着中军位置的一声号声响起之后,他立即便挥下了手中的小旗。

只见那一字排开的虎蹲炮,顿时一起喷出了一团团的烈焰,硝烟一下便将他们的身形笼罩在了其中。

赵大同这边的人群中当即便腾起了一片血雾,一颗颗小铅子如同暴雨一般的在他们队阵前面扫过,接着数颗大弹丸也砸在了他们的人群之中……

赵大同被受惊的战马一下便从马背上掀翻了下来,重重的摔在了地上,这厮被吓得是面无人色,一骨碌爬去来,便掉头逃入到了人群之中,慌乱之中连手中的大刀也不知道甩到了什么地方,惊慌失措的狂喊着快跑,便掉头朝着来路逃去。

这支敌军是他见过最厉害的敌军,且不说对手的火炮如何犀利,单是对手那一排鸟枪的齐射,便打翻了他三四十个手下,他和他的手下什么时候见过这种打法呀!

一排火枪齐射之后,立即便是长枪阵如墙一般的推来,根本不给他们一点抵抗的机会,在火炮和鸟铳的轰击下,他手下的喽啰们便乱成了一团。

虽然他领着一群铁杆手下冲了上去,但是面对着对手那密如丛林一般的枪林,只是一个照面,他的手下便被捅的人仰马翻,如此打法他赵大同没见过,他手下的人也没经历过,即便是以前官府派来围剿他们的官军,也没这么厉害的表现,可是今天他们遇上的这路外来的杆子,却让他们体会到了什么才叫可怕。

赵大同身披铁甲,刚才也挨了两颗鸟铳的铅子,好在他铁甲结实,虽然甲片被打得凹陷了下去,但是总算是没有将他当场打死,但是却把赵大同几乎吓疯了,而他的战马却在挨了几颗鸟铳的弹丸之后,彻底受惊狂跳了起来,这才将他掀下马背,看着如墙一般朝着他们推过来的这支可怕的敌人,赵大同再也没有跟他们死拼下去的想法了。

他这会儿几乎要把肖屠户和他手下的那个许方的祖宗八代都问候了一个遍,要不是他们的怂恿的话,他赵大同这会儿正在东冶镇搂着漂亮小妾享受着呢,可是偏偏听信了他们的怂恿,带着自己的手下跑到这儿来给他肖屠户助阵,这倒好,连肖屠户的影子还没见着,自己便被这帮外来户打的是落花流水了。

这会儿的赵大同再也不想着捞什么便宜了,两条腿撒开了玩儿命一般的朝着来路上狂奔而去,而他手下就跟不用说了,在一通炮火的轰击下,不少人就当场吓得尿了裤子,这样的场面比起他们以前和其他人火并的场面,以前那种所谓的打仗,只能算是聚众械斗,当对上了这支来路不明的人马之后,他们才真正明白,自己和人家之间的差距。

眼看着他们是打不过人家了,这帮人顿时便跟炸了窝一般,纷纷掉头便朝来路上狂奔而去。

“弟兄们!跟老子上呀!冲过去咱们就能回家了!怕死没用,跟老子拼了!”赵大同一边狂奔,一边不知道从谁的手中抢过了一把单刀,挥舞着给身边乱哄哄正在奔逃的手下们叫道。

他们这会儿都知道后路已经被人给断了,但是他们也知道后面堵住他们退路的敌人兵力并不算多,如果他们能闯过去的话,那么今天他们还有逃出生天的机会,如果他们闯不过去的话,那么今天他们全部都要丢在这儿了!

虽然这帮人都一个个吓得是屁滚尿流,但是也都鼓起了余勇,为了逃出生天,逃回他们东冶镇的老巢,这帮家伙们什么都顾不上了,只要能赶紧脱离这个让他们终身难忘的地方,他们这会儿也都宁愿拼了老命了。

罗立背着手站在他的队伍之中,冷峻的盯着从山道中一路狂奔来的这帮溃军,嘴角露出了一丝不屑的狞笑,缓缓的从腰间拔出了他的腰刀,朝前一指,大声喝道:“火铳手准备……”

赵大同至死也没有搞明白,他到底死在了什么人手中,一支箭正中他的咽喉,射穿了他的脖子,同时也带走了他的生命,他用刀拄着地,一只手捂着脖子上的这支箭,慢慢的跪在了地上,意识也越来越模糊了起来,不知道谁又轻轻的碰了他一下,他立即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当听说他们掌盘子已经死了,剩下的那些张大同手下的喽啰们顿时也都没了继续抵抗下去的勇气了,这支堵在山口的敌军别看数量不多,但是却坚如磐石一般,道路两侧的草丛中又布满了铁蒺藜,冲过去的人十有八九都被铁蒺藜扎穿了脚掌,使得他们根本无法从两翼冲击这支敌军,只能沿着狭窄的山道朝着他们冲击。

而这支敌军的长枪阵在他们面前如同一堵高墙一般,根本就坚不可摧,他们连续几次在赵大同的督促下冲上去,除了在枪林前面丢下一堆的尸体之外,根本就寸步难行。

更让他们气馁的是敌军两侧的那些手持鸟铳抑或是强弓的敌兵,往复不停的从两侧朝着他们开火,更使得他们在这个山口处损失惨重,最终连亲自带队冲杀的赵大同也被射杀在了阵中。

再看看他们背后冲杀过来的那几十个敌军的骑兵,这些赵大同的手下这才彻底失去了继续打下去的勇气,一个个丢了兵器,跪在了地上向围上来的刑天军的部众们投降了事。

这一仗下来,刑天军的损失微乎其微,伤亡不过十几个人,而他们却打死打伤了赵大同手下近二百余人,其余的五百余人除了极少数翻山逃走了之外,近四百人成了刑天军的俘虏,被看押了起来。

听罢了战报之后的肖天健满意的点了点头,立即对石冉问道:“另外那路杆子现在到了什么地方?”

石冉立即答道:“启禀将军,另外姓冯的那路杆子,在到了西面的卢家河村之后,便停下了朝这边行进,属下派了一小队斥候正在那一带监视他们,不过眼下看来,他们还没有过来的意思!”

肖天健皱皱眉头,有点遗憾,本来他是打算趁着这个机会,连带着赵大同还有那个冯天成都一并在莲花山这边解决了他们,省的以后还要再去攻打他们的寨子,付出更大的代价。

可喜的是赵大同这厮果真一头撞入到了他们设下的伏击圈之中,被他们打了个全军覆没,而那个冯天成却狡猾的停下了脚步,不再靠过来,这让他们就不好对付他了。

“那个冯天成素来都很奸诈,有白面狐狸的外号,这厮不愁准是不会轻易和咱们动手的,属下觉得这个冯天成,肯定是想先在卢家河村观望一下局势,然后再决定来不来跟咱们打,弄不好那厮想要趁机捞些便宜!”李凌风对肖天健分析道。

肖天健点点头:“很可能他是这么打算的!这么看来,这个冯天成还真不是很好对付的家伙!既然他不敢过来,那么咱们也就不要管他了!收拾一下,咱们还是掉头对付这莲花山上的肖屠户吧!”

第二十一章 服软告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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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天军在解决了赵大同之后,立即便回师莲花山下,而赵大同被灭的消息,也很快便传入到了莲花山上的肖长山耳中。

看着跪在地上哭的是一塌糊涂的这个赵大同的手下,肖长山这心里面可以说是瓦凉瓦凉的一片,本来他以为只要把赵大同和冯天成请来助阵,山下的那股外来的杆子只要攻山,他们三家里应外合便能将这伙跑来他们地盘上闹事的杆子干掉,但是没成想赵大同来的够快,死的也够快,居然一战便被山下的那路杆子给灭掉了,而许方据说这一战也死在了乱军之中,这一下他彻底有些不知所措了。

“那么冯天成呢?他的人到了没有?”肖长山忽然想起还有赵天成尚未赶到这里,于是便立即问道。

“小的也不清楚!小的是跟着我们掌盘子一路紧赶慢赶的赶到的这里,路上也没碰到冯天成的手下!”跪在肖长山面前的这个赵大同的手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回答道。

“掌盘子,这冯天成历来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这一次他肯定不会像赵当家那样冒冒然的领着他手下的人杀奔过来的!冯天成不能指望呀!”一个肖长山的手下小心的对他说道。

而那个跪在地上的赵大同的手下也立即附声道:“是呀!按理说那冯天成离肖当家这里最近,他们本来应该比我们来的更早的,而这厮到现在都没过来,今天要是他们和俺们当家的合兵一处的话,也不至于会让那帮人所乘,俺们大当家也不会死于阵中了!肖当家可要给俺大当家报仇呀!”

肖长山这心里面跟塞了一团乱草一般,乱的是一塌糊涂,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只得先挥挥手将这个逃到他寨中的赵大同的手下带下去先好生招待着。

而他自己立即又招了几个贴心的手下忙着商议起对策来。

当刑天军大队人马堵住了莲花山的山门之后,山门一开,从山门之中一路小跑的奔出了二十余人,为首的一个人手中打着一个小白旗,而他背后的人则抬着几个大箱子,还拖着一些猪羊,一个个神色紧张的来到了刑天军的营地前面,要求见刑天军的大当家。

于是这个人很快便被带到了肖天健面前,一看到肖天健这身披挂,这个人立即便认定了肖天健是这队人马的当家的,于是紧跑了几步,单膝跪在了肖天健的面前。

“小的肖六,乃是山上肖当家的手下,今日特奉我们当家的之命,前来拜见您!”这个人自称肖六,一跪下便立即对肖天健说道。

“说说吧!你下山来找我又有何事?”肖天健淡淡的对这个肖六问道。

“我们当家的说了,他前几天并不知乔家庄那边是好汉的人马,才冒犯了诸位好汉,这件事是咱们不对,可以说都是误会!

我们当家的知道这次得罪了诸位将军,所以派小的下来,向好汉爷配个不是!这里有我们大当家特意为诸位准备的礼品,一共是白银三千两,精钢好刀二十把,珍珠二十颗,金子二百两,猪羊各十头,还望好汉笑纳,大家莫要再为那件误会伤了和气了!”说着他一挥手,后面跟着他的那二十来个手下便赶紧坑坑吃吃的把东西抬到了肖天健的面前,并且赶紧打开箱子,露出了里面的黄白之物。

这样的厚礼在这个时代可以说绝不是一般的厚礼了,一般的杆子如果小打小闹,几年下来,也不见得能积攒下如此多的金银财宝,而这一下山上的肖屠户便拿出了这么多财物送给山下的刑天军,不可谓是下了血本,想要买一个平安了。

肖天健冷笑了一声道:“你们以为你们送给我这点东西,便能换我那近二百人的弟兄们的性命吗?如若你们大当家想要恕罪的话,那么也不是不行,你回去告诉他,让他立即带上你们这帮人,给我滚出阳城地界,以后永不再踏入此地半步,那么这件事也就可以就此揭过了!假如他不肯答应的话,也好办!那就明天一早,咱们手底下见真章好了!要么我攻上你们的莲花寨,屠了你们,要么你们把老子全部解决在你们山下,除此之外,其它的不用多说了!来人,把东西收下,除了他之外,其余人等也给我留下!送客!”

这个肖六一听肖天健的话,脸色顿时便变得煞白了起来,赶紧对肖天健说道:“这位好汉爷,虽然这次这件事是咱们大当家的不对,冒犯了诸位好汉爷,但是这天下的事情,杀人不过头点地,我们大当家已经送礼认错了,您有何苦要苦苦相逼呢?

再说了,这阳城本来就是俺们的老家,您也不能一来此地,便要将我们赶尽杀绝吧!要是好汉爷非要这么做的话,那么好汉爷也可以看看俺们的山寨,您就一定有把握能打得下俺们的山寨吗?要知道俺们可是连官军都不怕,不要欺人太甚了!

要是把俺大当家逼急了的话,和你们拼个鱼死网破,对大家伙都没有好处,现如今何况好汉爷也已经灭了赵大同那一路人马,诸位好汉爷大可前去东冶镇一带立足,又何苦非要和俺们过不去呢?

俺们大当家说了,只要诸位好汉这次放过我们一把,以后我们只要见到贵部,便绕道走,绝不再冒犯诸位好汉!如此难道还不成吗?如果是好汉爷还觉得不够的话,小的愿意回去劝我们当家的,再多拿些银子,权当是赔好汉爷手下那些死了的弟兄的性命好了!”

肖天健听罢之后,他们说的这样的条件,也算是相当丰厚了,但是今天这件事,他早已经彻底打定了主意,根本没有回旋的余地可言了。

“不必多说了,你可以回去了!告诉你们当家的,我给他一晚的考虑时间,明日清晨,如果他还不肯答应我的条件的话,那么我便立即开始率部攻山,这件事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我答应留他一条命,让他离开阳城地界,已经算是宽宏大量了!来人,送客!”肖天健不耐烦的对这个肖六下了最后通牒。

随着肖天健一声令下,一群刑天军的部众立即便涌了上来,不管这个肖六如何苦求,硬是用枪杆把肖六给插出了刑天军的营地,赶回了莲花寨中。

而这倒好,跟着肖六的二十来个部下当即也成了刑天军的俘虏,被刑天军拿下关到了后面的俘虏营中,白白又让肖长山损失了二十余个手下。

肖长山听罢了肖六的回话之后,顿时气的七窍生烟,一把便将桌子上的茶碗茶壶都扫到了地上,丁零当啷的摔成了碎片。

“这帮人欺我太甚!老子已经如此跟他们赔礼道歉了,而他们却还不知足,非要将老子赶尽杀绝不可!

我倒要看看他们到底有多大本事,能把老子的莲花寨给打下来,老子当年连官府的兵马都不怕,又岂能被他这么一路杆子给吓住!

来人,传令下去,多多备足滚木礌石在山门处,既然他们不识好歹,就让他们放马过来好了!来一个老子杀一个,来一对老子就杀他们一双……“

肖长山的莲花寨当即便又热闹了起来,一队队肖长山手下的喽啰,如同蚂蚁一般的开始忙活了起来,大部分都被调至了山门处,加强了山门处的御守兵力,摆出了要和刑天军决一死战的架势。

第二十二章 奇袭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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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老汉带着罗立等七十多名从刑天军之中挑选出来的精干汉子,绕过了莲花山的东侧,走入了一条只有本地采药人才知道的林间小道。

而这些跟着罗立的精干兵将,皆是刑天军之中以前就是猎户出身的兵卒,各个都十分善于翻山越岭,在林间穿行,攀爬更是不在话下,他们中各哨的兵卒都有,其中也包括一个只有十几岁的少年。

林洛背后背着一把精钢雁翎单刀,而且还背着一张弓和一囊箭,肩膀上斜着还背着一捆结实的麻绳,身上只穿着一件皮甲,护住了要害部位,同时跟所有人一样,都是一身短打扮,收拾的利利索索,步伐轻捷的走在这一支队伍之中。

王老汉这几天跟刑天军接触下来,也看到了刑天军确实是一支大不同于普通山贼的队伍,他们军纪森严,而且对他们这些老百姓很是和善,而且他还听说了刑天军传下的‘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打掳’的军令,而刑天军上下将士们,也基本上可以做到这一点,极少作出祸害百姓的事情。

而且王老汉也亲眼看到,这么冷的天,刑天军的部众们大部分都露宿于营地之中,仅仅是围在一堆篝火之中,这种事在他看来,简直就跟做梦一般。

换作任何一支人马,不管是官军还是贼军,能做到这一点的基本上从来他没听说过,换作是官军抑或是其它贼军的话,别说指望他们公平买卖不扰民了,他们能不滥杀老百姓,就可以让这一带的老百姓们感恩戴德了,于是这便更加让王老汉相信,他帮着这支刑天军做事不会有错了。

虽然刑天军到了这里,并不祸害本地的老百姓,这一点已经得到了本地不少百姓们的认同了,但是许多当地人还是不太敢跟刑天军有所来往,因为他们不知道这支刑天军能否在本地站稳脚跟,能不能对付得了他们当地的这几路山贼,所以不少人虽然承认刑天军确实不错,但是却还是始终持着观望的态度,想要再看看再说,所以刑天军眼下也只能跟一些胆子稍微大一点的当地百姓建立联系,大部分人对刑天军可以说还是敬而远之。

但是当他们听说刑天军头天在山中一举灭了当地有名的赵黑虎之后,态度顿时便转变了许多,当地人谁不知道赵黑虎才是阳城一带实力最强的贼人呀!可是他们没想到赵黑虎带人气势汹汹的杀奔过来之后,居然连个泡都没冒,便被这支从外面来的刑天军杀了个全军尽没,连赵黑虎都死在了刑天军的手中。

这一下当地人开始相信,刑天军确实有本事在这里站稳脚跟了,既然刑天军比别的贼人对他们好,那么老百姓自然也就愿意帮刑天军做事了。

所以当刑天军灭了赵黑虎,挥师屯到了莲花山脚下之后,周围的老百姓对刑天军的本事也就有了信心,便开始涌了过来,帮刑天军砍柴的砍柴,挑水的挑水,开始和刑天军之间变得热络了许多。

当肖天健给肖长山留下的最后时限过了之后,肖长山却并无一点要放弃莲花山的意思,反而是调集他麾下的喽啰,大批增兵到了山门处,作出了顽抗到底的架势,这么一来双方也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在肖天健的一声令下,攻山行动随即也开始展开。

面对着地势险要的莲花山的山门,刑天军想要正面强攻下莲花山,难度非常大,肖屠户在这里建起了一个坚固的山门,山门两翼又构筑起了十几丈宽的隘墙,皆是用当地所产的大青石所构建,十分坚固异常。

而肖屠户之所以能在这里盘踞数年时间,可以说这里的地形给他提供了很大的帮助,几次官府派兵来剿,都皆因无法攻克这个山门而悻悻而去。

而肖屠户又只不过是山西境内多如牛毛的匪患之一,根本也引不起山西布政司的关注,所以只派了阳城当地和泽州的少量官军小规模的进剿了几次,看到成效不好,也就失去了进剿他的兴趣,对于山西布政司来说,类似肖屠户这样的小股杆子,实在是剿不胜剿,如果每一支小股杆子都要调集大批官军进剿的话,那么即便是累死官军,他们也剿灭不完,所以对于类似肖长山这样的小股杆子,山西布政司方面采取了能剿则剿,不能剿则放任自流的态度,只要这些小股杆子不四处流窜,便交由各地州县自行剿抚。

几次击击退官军进剿之后的肖屠户也信心倍增了起来,觉得他这个莲花山已经是固若金汤了,加上数年下来的积累,使得他山寨中粮秣充足,即便是被围上个一年半载,他们也不虞绝粮的问题,加上他手下还有六七百喽啰,这便是肖长山赖以据此和刑天军对抗的本钱。

而肖天健也早已看出了这里山门绝对是易守难攻之处,所以在作出要灭掉肖长山的决定的时候,压根就没有打算用强攻来解决,而是四处走访当地的乡民,这才找到了王老汉,也找到了攻上莲花山的捷径,并且很快便在军中挑选出了以罗立为首的一支七十余人的奇袭队,作为一支奇兵,从后山攀上莲花寨,给肖屠户来一个内外夹击。

而林洛自从被肖天健救了之后,便死心塌地的留在了刑天军之中,当了一名小卒,并且一路上跟着刑天军一直走到了这里,本来以他新兵的身份,这一次是不应该被选入到突击队,但是得知了肖天健要选人的消息之后,林洛还是积极求战,最终得以入选到了这支奇袭队之中,成为了少数得以入选奇袭队的新兵之一。

林洛一路上很有些兴奋,有多少有些紧张,因为这是他在入刑天军之后,第一次正儿八经的被当作战兵上阵使用,所以林洛早就打定了主意,这一次要好好的露一脸,立些功劳转为战兵。

一路上他们一行人基本上不怎么说话,紧跟着在头前引路的王老汉的步伐,拨开山间齐腰深的荒草,朝着山中行进着。

别看王老汉年纪稍微有些大了,而且还有些营养不良,但是这走起山路来,倒是也不显老态,凭着脑子的记忆,在头前不断的找寻到他们以前上山采药时候走的兽径,带着罗立一行人悄然的绕到了莲花山的后山下面。

第二十四章 捷足先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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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长山怎么也没有想到,敌人居然会从他的背后杀出来,他正在督着手下的喽啰们玩儿命的朝着山门外攻山的那些敌军放箭、投石、放炮,可是却忽然间从他们的背后杀出了一哨人马,如同疯虎一般的闯上了山门处的隘墙,逢人便杀见人便砍。

本来肖长山的手下在山门处就打的是胆战心惊,看着山门外那军容鼎盛的刑天军的队阵,一队队的推进上来,反复不停的对山门猛攻,他们便已经是有些惊慌失措了,而且刑天军火力也很凶猛,特别是对方火铳手用鸟铳的齐射,一打一片,而肖长山手中鸟铳数量很有限,根本无法压制刑天军的火力,结果是他们虽然占据着地利的优势,却还是被山门外的刑天军的火力压得抬不起头,在刑天军密集的火力打击下,损失可以说相当惨重。

山门外的刑天军似乎也看出了肖长山火力方面的弱势,并不拼死猛攻,只是不断的齐射鸟铳,并且佐以强弓,不断的射杀在山门上露头的肖长山的手下,这仗打得肖长山相当郁闷。

越是这样,他和他手下的人就越是紧张,几乎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山门之外,根本没有留意到身后会发生什么事情。

直到他们莫名其妙的挨了一阵箭雨,接连射翻他们十几个人,知道这个时候,有人才发现这些箭居然不是从山门外面射进来的,而是从他们背后射过来的,一扭头才看到一群人挥舞着大刀片子从他们背后杀了上来,这一下肖长山手下的人算是彻底炸了营了。

根本没人清楚这些敌军是从什么地方进来的,也没人搞得清他们寨中到底进了多少敌人,被罗立这么一冲之下,肖长山手下当即彻底崩溃,满山到处乱窜,不多时便被罗立率人抢了山门,把山门从里面给打开了。

肖天健在山门外一见山门被从里面打开,又听到山门内是一片大乱,便知道罗立已经得手了,立即下令冲锋。

早已在山门外等得不耐烦的战兵们嗷的一嗓子,齐举刀枪便杀向了山门,肖长山站在山门上虽然歇斯底里的吼叫着指挥手下反击,但是这会儿他的手下们早已成了惊弓之鸟,一门心思只想着如何活命了,哪儿还有人听肖长山的指挥呀!

肖长山只有几十个铁杆亲信还在山门处做困兽之斗,其余的人在看到罗立他们一行人之后,能逃的则逃入到山寨中的僻静之处,不能逃的干脆就丢了家伙跪地乞降,只剩下肖长山带着少量的手下还在负隅顽抗。

林洛因为瘦小一些,被罗立放在了队伍后面,他也没抽出腰刀加入到混战之中,而是擎着他的那张猎弓搜寻者猎杀的目标。

林洛从小便练就了一手的好箭法,虽然臂力有限,用不得太强的硬弓,但是手中的这张猎弓的准头却同样不能让人轻视。

而且他最拿手的却是快箭,可以十分快捷的瞄准放箭,哪怕是敌人仅在几步远的距离下,他也可以不慌不忙的抽箭搭弦、瞄准发射,放箭的速度可以说是令人目不暇接,比起那些持刀的弟兄,他对敌人的威胁丝毫弱于他们,这一路上行来,被林洛射翻的人已经不下十人之多了,而林洛依旧还在搜寻着下一个目标。

这个时候,他终于在隘墙上的敌群之中看到了一个跳着脚叫嚣最欢的家伙,一看那个大汉,他立即便断定此人定是一个头目,搞不好就正是这里的掌盘子肖屠户,于是立即食指一跳,便从箭囊中又扥出了一支雕翎箭,搭在了弓弦上,抬臂发力拉开了弓弦……

肖长山绝望的挥舞着他手中的大刀,接连劈翻了两个试图抢上隘墙的刑天军的部众,敌人的鲜血溅的他满脸都是,越发使得他那张丑脸显得狰狞了许多,到现在他也没有弄明白这些敌军到底是从什么地方摸上他的山寨的,但是有一点他很清楚,他今天可能会彻底完蛋了,但是他也不肯最后服输,依旧在隘墙上做着困兽之斗,打算杀一个够本,杀两个就能赚一个。

正当他如同疯狗一般的堵在隘墙上,和试图冲上隘墙的刑天军的部众们拼杀的时候,一支利箭几乎是无声无息的飞向了他,当他眼角余光发觉不妙的时候,想要躲避,却已经一切都晚了,那支疾飞而来的利箭如同毒蛇一般,射入到了他的咽喉上,虽然他身披有一套铁甲,但是颈部却并未被防护住,面对这支利箭,当场肖长山的脖子便被射了个对穿。

肖长山身体猛然一顿,踉跄着后退了两步,左手捂住了正在喷血的脖子,眼神中流露出了惊愕的神色,他的大嘴大大的张开着,但是却发不出吼声,只是发出嘶嘶的漏气声,两腿一软,便跪在了隘墙上。

他这么一退,通往隘墙上的通道立即被让出了一个口子,罗立率人立即抢上来,冲上了隘墙,看着肖长山这厮捂着脖子,呆愣愣的缓缓跪在地上,嘴里面嘶嘶的冒着鲜血,一个刑天军的兵卒二话不说抢到了他的面前,狞笑了一下,猛然将手中的单刀一挥。

一股血箭噌的一下便飙起了老高,一颗硕大的人头立即便飞旋着飞上了半空,咕噜噜的滚下了隘墙……

肖长山一死,他那些剩下的喽啰们便终于彻底失去了斗志,一个个面如死灰的丢掉了手中的武器,跪在了地上放弃了抵抗。

刑天军如潮水一般的灌入到了山门之中,并且以极快的速度控制住了整个莲花寨,将那些尚未被杀掉的肖长山的喽啰们给控制了起来。

攻下莲花山,对于刑天军来说也算是真正的在阳城当地夺得了第一个立足点,而肖天健来不及处理这里的事情,就在攻占了莲花山之后的第一时间里,便安排阎重喜和付德明留下,并且将随军工匠以及辎兵、女眷等非战斗人员尽数留在这里,又给阎重喜留下了一哨战兵和二百新兵,令他们二人先行处理这里的事情。

而他自己亲率剩余的一千多兵将,仅仅是在战后稍微休息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天一亮,便离开了莲花山,朝着东冶镇方向开去。

在攻打莲花山之前,刑天军倒是先和赵大同打了一仗,并且设伏一举全歼了赵大同的近八百手下,连带着赵大同也当场阵亡于阵前。

如此一来赵大同盘踞的老巢东冶镇便成了无主之地,而且兵力也十分空虚了,如果不趁机夺占了那里的话,那么岂不等于给别人送上了一盘大菜吗?

所以肖天健在解决了肖长山之后,便马不停蹄的赶往了东冶镇,打算去东冶镇接收赵大同的遗产。

但是让他没有料到的是,当他率部赶到东冶镇赵大同的双峰寨的时候,远远的便看到了赵大同的山寨中浓烟滚滚,火光冲天,而山寨中还有一些微弱的惨叫和哭嚎声。

肖天健不由得心中一紧,心道到底还是来晚了一步,于是立即督军冲入到了辕门大开的赵大同的山寨之中。

一进到山寨里面,众人便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呆了,在赵大同的山寨中,到处都横七竖八的躺着一具具的尸体,其中有男有女,甚至还有小孩儿,这些人有些是被刀砍死的,有些人是被用枪刺死的,更有人干脆就是被虐杀的,死状各异但是都可以说惨不忍睹。

更有几具女人的尸体浑身赤裸一丝不挂的被绑在立柱上,显然是先被人强暴了之后,又虐杀掉的,如此这样被杀的人几乎有三百人以上,简直可以称之为一场大屠杀了。

可见就在他们赶到这里之前,赵大同的寨子已经被人攻陷,将这里洗劫一空了,并且在离去之前,将山寨中的人基本上杀了个精光,这才裹挟了这里的财物在刑天军赶来之前离开了这里。

肖天健看罢这里的情况之后,气的是青筋直跳,厉声吼道:“给我搜!找到活口,查清到底是何人所为!”

跟着肖天健来的这些部下们立即散开,在山寨中搜索了起来,顺着哭声,他们很快便在一个关着的小厢房里面找到了两个钻在床下的人,并将他们带到了肖天健的面前。

这两个人一男一女,年纪都不大,烟熏火燎之下,又躲在床下蹭的满脸都是灰,再加上刚才一哭,一个个都跟花猫脸一般,看不清他们的真面目,而他们两个在被刑天军的人搜出来之后,都吓的浑身直哆嗦,跪在肖天健面前筛糠一般的收起了哭声,连连向肖天健求饶。

肖天健不耐烦的喝道:“休要害怕,我来问你们一些事,你们要据实回答!只要老实回答的话,我便不会杀你们!”

这两个少男少女这才赶紧点头,不敢再胡言乱语了,等着肖天健问话。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会在这里,这里在我们来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谁杀的这里的人?”肖天健看他们有些安静下来,于是立即抛出了一连串的问题。

那个少女没敢说话,而那个少年则立即哽咽着答道:“我们两个本是兄妹,家父乃是赵当家手下的管事的,前两天我们当家的带着人出去要办事,后来传回来消息说赵当家在莲花山那边被人给杀了,手下的人也死的死逃的逃,只跑回来了十几个人。

这个消息传回来之后,我们二当家就急了,赶忙派人去找那冯天成过来商议该如何对付那些从外面来的杆子!

可是没成想那冯天成昨晚带着他的人来了之后,突然间发难,夺了寨门,放了他手下的人进来,便开始在寨子中肆意烧杀了起来。

我带着妹子躲在了屋中的床下,一支到他们离开之后,才敢出来,结果便看到寨子里面成了这等模样,接着你们便来了,我又带着妹妹躲回了屋中,但是妹妹被吓坏了一直哭,才被你们找到了!”

少年虽然心中害怕,但是说话却还是有条有理的,这一点对他这样一个吓坏的人来说已经算是很难能可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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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难民潮

肖天健听罢之后,不由得气的火冒三丈,李凌风当时告诉他说这个冯天成狡诈阴险,他还没当成回事,但是没想到这厮居然果真如此阴险,一看到自己刑天军不好惹,灭了赵大同,便立即放弃了给肖长山帮忙,抢先一步跑到赵大同这里,来了个先下手为强,把赵大同的老巢给洗了。

想必赵大同这么几年在此盘踞下来,应该是积累了不少的财富,现在倒好,这小子捷足先登,把这些东西提前一步都抄了去,他肖天健这一次苦心积虑干翻了赵大同却等于给这厮做了锅现成饭。

挥挥手让人把这两个劫后余生的少男少女带下去先安抚一下之后,肖天健愤怒的站在赵大同的寨子中,看着那些被点燃的屋子,怒骂道:“他妈的姓冯的真是够狠!这件事老子绝不跟他就此罢休!”

刑天军忙活了半天,将赵大同寨子里面被杀的人的尸体收殓了起来,又扑灭了冯天成放的大火,搜遍这里,也只找到了很少一些没被烧毁的粮食还有几千斤冯天成来不及拉走的铁之外,其余稍微值钱一点的东西,基本上都已经被冯天成给洗掠了个干干净净,而赵大同寨子中被杀的男女老少将近三百五十余人,可见这厮是如何狠辣了。

大老远跑一趟结果只捞了个空荡荡的寨子,刑天军上下不由得都有些泄气,一个个都骂骂咧咧的咒着那个冯天成不得好死,吵吵着要接着去打冯天成的寨子,把冯天成也的老巢也给抄了。

而肖天健在冷静下来之后,仔细考虑了一下,打消了马上去打冯天成的念头,将手下几个部将召集了过来,开始商议起了事情。

第二天天一亮,肖天健便和几个手下分兵几路,散开到了东冶镇一带,迅速的控制住了东冶镇一带的四个铁矿的矿点,这些地方原来都是属于赵大同的势力范围,现在赵大同既然已经死了,而且他残余的势力也被冯天成给一扫而光,那么这些矿点也就暂时成了势力真空的地带,既然冯天成已经抄了赵大同的老巢,那么这些地方刑天军就绝不能再让这厮染指了,否则的话,以冯天成是本地人的身份,很容易抢先一步,在刑天军之前,将这些地方控制住,以后再想夺过来,恐怕就又要费一番周章了。

对于肖天健来说,眼下像钱财之物并不是他最需要的东西,他眼下最需要的就是地盘还有人。

这么多年下来,阳城县一带的老百姓可以说饱受了这些当地的强人的祸害,许多人都被这些强人们祸害的家破人亡,有更多人不得不背井离乡,逃到了泽州一带抑或是更远的地方,使得眼下阳城县南部山区许多村落都已经是人去屋空,破败不堪了。

刑天军初来乍到,既然想要以此地为他们的根据地,那么接下来面临的问题将会非常之多,短时间之内便让肖天健有得忙了。

东冶镇之所以会带有一个冶字,就是因为这里出产铁矿,很早之前,这里官府便专门设有冶铁监,在此专门建有冶炉炼铁,所以才有了这东冶镇。

而到了明代之后,朝廷便放开了采矿也冶炼业,准予民间人士进行采矿和冶炼,官府只负责抽税,如此一来,使得明代中国的冶炼业发展很快,但是整体上由于经济中心的南移,使得大明主要的产铁地移到了南方的江西、湖广以及广东一带,北方主要的产铁地则在北京东部的遵化一带。

对于阳城的东冶镇来说,这里的铁矿规模很小,基本上引不起朝廷的重视,早期只有民间一些人在这里采矿炼铁,逐渐的形成了以东冶镇为中心的一个小型的冶铁聚集区,不过比起大的产铁之地,这里的规模算不上什么,所以也不怎么受人重视。

赵大同占据了这一带之后,逐步的控制住了当地的一些采矿点,将那些原本在这一带冶铁的有钱人逼离了此地,控制住了这一带的冶铁业,如此一来,赵大同很大的一部分财源,便来自于当地的铁矿,也使得赵大同在阳城当地成为了最有实力的一路杆子,连阳城县官府方面也只能对他睁只眼闭只眼。

很大程度上,赵大同能养活千多名为他卖命的手下,可以说跟他控制了这一带的铁矿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但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赵大同这一次只是为了给肖屠户帮个忙,对付刑天军,居然被刑天军一战灭之,顿时东冶镇一带便出现了势力的真空。

而肖天健之所以会千里转进,从陕西西面的陇州,一路上带着这么多手下,风餐露宿、饱经风霜来到这里,其实就是听了李凌风的话之后,得知了阳城县一带既产煤又产铁,这才让他最终敲定选择了先到阳城一带立足,煤倒是还好说,肖天健最看重的却正是这里的铁矿,一支军队想要强大的话,除了要有人之外,还要有控制的资源,打仗眼下最离不开的除了人,就是武器了,而如果他占据的根据地没有铁的话,紧靠着种田,解决温饱可以,但是如何解决兵将的装备问题就麻烦大了。

所以既然选择根据地,那么就必须要考虑到资源的问题,阳城县最终入选,也正是因为这里的资源,有了铁之后,以后许多事情就好办了,再加上阳城县当地的地形,很利于他们在那里建立根据地,和官府进行周旋,所以肖天健最终才会选了这里。

冯天成虽然阴险,但是眼光却还是有限,他只顾着抢先一步抢赵大同这么多年积累下的家财,却没有想到先夺占这些铁矿以及炼铁炉,如此一来,也让肖天健剩下了不少的力气。

对于接管赵大同的产业,以刑天军眼下在阳城一带的实力基本上没有遇到什么抵抗,便将东冶镇一带给控制了起来,即便是死硬分子,也没敢强行抵抗,只是毁了两个炼铁炉,便结了伙溜之大吉了,而剩下的各个采矿点以及设在东冶镇的几个炼铁炉都很快落到了刑天军的手中。

而此时赵大同死的消息也早已不胫而走,传遍了东冶镇一带,当地的这些矿工以及老百姓们,各个都很是紧张,一些人在刑天军抵达之前,便已经开始拖家带口的逃离了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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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好言相劝

以前虽然赵大同对当地的百姓盘剥的很是厉害,但是好歹他们已经习惯了在赵大同的控制下生活,日子虽苦,但是也勉强可以活命,猛然间换了人来控制这一带,谁也摸不清楚新来的这路强人会如何对待他们,在众人眼中,既然是强人,肯定没几个好的,初来乍到的他们,肯定会按照杆子们的习惯甚至是铁律,先在本地洗掠一番,更加变本加厉的对待当地的人,所以为了不被新来的强人祸害,许多人开始自发的选择离开这里,逃到其它地方另谋生路。

一天的时间,在东冶镇出逃的人便络绎不绝的出现在了出东冶镇的道路上,前前后后一眼望去,起码不下两三千人之多。

正当这些人背着简单到了极点的行礼,蹒跚走在离开东冶镇的道路上的时候,几条路上却都出现了一支人马,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肖天健在刚刚控制了当地的几个矿点以及铁炉之后,便得知了这样的消息,当即便紧张了起来,他这么费劲巴拉的跑到这里跟赵大同、肖屠户又是打又是杀的抢占地盘,图的是什么呢?难道只是图一点点地盘吗?

如果没有人在这里种地、采矿的话,单凭他手下的那些带来的人手,根本就不足以在此立足,说白了他们来此抢地盘,求的就是人!现在听说当地的老百姓还有矿工们拖家带口的想要逃离此地,肖天健顿时便着急了起来。

于是他不敢怠慢,当即将手下分派了一下,一边前去各处道口上进行拦截,务必要好言相劝,让这些当地百姓回家,即便是老百姓非要走,也不能动武,一边又安排罗颖杰等军中的书吏,立即开始书写安民告示,前往东冶镇一带各乡村以及矿点张贴,并且亲自率领了二百余名刑天军部众,挡在了通往阳城县的道路上,封死了这条土路。

当那些试图先逃往阳城县的百姓们看到他们面前突然间出现了这么一支持刀握枪的人马的时候,当即便都慌乱了起来,乱哄哄的挤在道路上,再也不敢朝前迈出半步了。

看着这些紧张兮兮的东冶镇的百姓,肖天健微微的叹息了一声,这世道让老百姓实在是不好过呀,除了官府的盘剥之外,他们还要受到各种匪盗的祸害,即便是他干掉了为祸一方的赵大同,但是老百姓们照样不领他的情,宁可选择背井离乡外出逃难,也不愿留在他们的家里,可见他们这些所谓的义军,在对抗官府的同时,也对老百姓的祸害有多么深重了。

肖天健对跟着他的李凌风点了点头,对于劝这些当地百姓回家的事情,他们这些带着外地口音的人出面肯定不如土生土长在这里长大的李凌风要有说服力,所以这种事最好还是让李凌风出面比较合适。

李凌风点点头,一提马缰,便缓缓的来到了这一大群拖家带口要离开这里的百姓的人群前面,双手抱拳对他们大声的说道:“诸位乡亲父老请了!请大家莫怕,在下李鹞子(李凌风给自己取的外号)这厢有礼了!”

挤在道路上的这些老百姓们惊疑不定的看着眼前过来对他们说话的这个强人,当听到了他的口音之后,立即发现这个自称李鹞子的人乃是他们阳城当地人士,而且似乎对他们并没有恶意,说话也很是客气,于是都纷纷安静了下来,也没人给李凌风还礼,就这么静静的听李凌风下面要说些什么,现在他们最担心的就是这帮新来这里的强人们,对他们下手劫掠,一些人赶紧将他们的子女抑或是老婆挡在了身后,生怕被这些贼人们看上,被抢去做什么压寨夫人。

李凌风看到眼前这数百名百姓已经开始安静下来,于是再次抱拳说道:“敢问一下诸位乡亲父老,这是要到什么地方去吗?”

面对着李凌风的问话,这些百姓们面面相觑,不知道如何作答,最终还是他们之中的一位老者,颤颤巍巍的走出了人群,对着李凌风深施了一礼,小心翼翼的答道:“这位好汉爷请了!俺们这些老百姓,这是要去阳城县,还请好汉爷能高抬贵手给俺们让开条路,放俺们过去!”

李凌风翻身从马背上下到了地上,这个举动把那个老汉吓了一跳,连连后退了几步。

李凌风走到这个老汉的面前,对他问道:“那么我敢问一下,诸位要去阳城县作何呢?好端端的,这么大冷的天,诸位不在家呆着,却要拖家带口的离家出走,难道就不怕冻饿死在外面吗?”

老汉一脸的尴尬,想了一下之后,还是壮起胆,对李凌风躬身说道:“不瞒好汉爷您,咱们听说赵大当家被人给杀了,冯白脸(冯天成外号白面狐狸,所以被当地人简称为冯白脸)有血洗了赵家寨,这年头咱们老百姓本来就已经快没法活了,如果再被人祸害的话,那就真的要都死光了!

虽然老汉我也知道,这么大冷的天出去逃难,弄不好就会落得个客死他乡的下场,但是也总好过在这儿等死是不是呀!所以还请好汉爷可怜可怜我们这些穷头百姓,就放过俺们一马,让俺们过去吧!”

李凌风叹了口气,然后面对着数百张眼巴巴看着他的那些东冶镇一带的老百姓们,大声对他们说道:“我知道大家伙在担心什么!因为我们这些人都是初来乍到,大多都是外乡人!刚来这里,便和盘踞在东冶镇一带的赵大同还有莲花山一带的肖屠户火并了一场,杀了他赵大同和肖屠户,所以大家害怕!害怕我们这些人到了这里之后,会祸害诸位乡亲父老对不对?”

这些老百姓们都带着恐惧的神色看着李凌风,没人敢站出来说是,但是大多数人的脸上也都流露出了认可的神色。

李凌风接着说道:“其实诸位乡亲父老都误会咱们了!我们虽然在你们眼中,不过也是一支杆子罢了!但是我李鹞子今天可以告诉大家伙,我们绝非是像赵大同和肖屠户那样的强人!诸位可能不知道,我们大当家自从来到咱们阳城地界之后,便在我们之中下了一条死令,那就是令我等‘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打掳!’决不许麾下兵将有任何人干出祸害咱们当地老百姓的事情!也许大家伙不相信我的话,但是请大家伙想想看,你们这么冷的天,拖家带口的远走他乡,这世道各地都不靖,你们又能去什么地方呢?

我李某可以用项上人头向诸位乡亲父老保证!保证咱们来这里之后,绝不会作出伤天害理之事,绝对会让大家伙过的越来越好!请大家伙相信我一次,还是回家去吧!我们之所以过来拦住大家伙,不让大家伙背井离乡离家逃难,绝不是为了来洗劫大家,盘剥大家的!回去吧!都回去吧!哪怕权当是赌一把呢!总也好过大家伙这么没头没脑的四处逃难要强吧!”

这些老百姓们听罢之后,又看看前面拦路的那些强人们,看对方并无要对他们用强的意思,而且这个给他们说话的人又是本乡本土的人,说话也如此客气,于是都心安了一些,既然人家这么说了,还如此信誓旦旦的保证,他们如果再不识好歹非要走的话,生怕真格的惹怒了这些强人,逼得对方不得不对他们用强,那样的话,他们这些手无寸铁的老百姓,怎么可能是人家的对手呢?

而且这个自称李鹞子的强人说的清楚,确保不会祸害他们,再听听他们的军令‘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打掳’,摆明了是要对他们这些老百姓善待了,如此一来,这些打算背井离乡逃难的人们心思便活动了起来。

一些人犹豫了一阵之后,于是便带着他们的家人,转身朝着他们的家走去。

看着这群返回自己家中的老百姓,肖天健终于稍稍松了一口气,对李凌风点点头道:“凌风说的很不错,总算是把他们劝回去了!”

(很不错,没被请去喝茶,照常更新,顺便庆祝一下,方正县给鬼子立的那个破碑,总算是被拆除了,劳民伤财呀!图什么呀!)

第二十七章 反应各异

阳城地界上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作为管理阳城当地的县衙中的官吏们也都不是瞎子或者是聋子,很快便得知了这个消息。

知县王劲松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却基本上无动于衷,原因很简单,自从他到阳城赴任之后,根本就没能实际控制过阳城县南部的地域,虽然当年他新官上任的时候,也烧过三把火,组织了当地的乡勇,又从泽州请来了一批官军,打算将县南一带的赵大同、肖长山等巨盗给一网打尽。

但是结果是几仗打下来之后,这几个巨盗倒是没被剿灭,他派出去的官军乡勇们却被这些巨盗们打的是丢盔卸甲,屡战屡败的逃回了县城之中。

而数次剿匪,不但没有解决匪患的问题,负责进剿的官军乡勇们比起那些巨盗们,也好不到哪儿去,沿途也同样是对当地百姓烧杀抢掠,再加上他们经常性的杀良冒功,以至于民心大失,原本支持官府剿匪的老百姓看到官军如此行事,于是干脆转向帮助那些巨盗们通风报信,使得官府的剿匪越剿越不利,几次都中了杆子的埋伏,被打得一塌糊涂的逃回了县城。

吃了大亏的王知县先是求告山西巡抚增派兵力来剿,但是因为山西各地的杆子也都多如牛毛,每个州县都有这样类似的杆子存在,山西布政司就那点可用的兵力,几乎可以说是剿无可剿,所以也根本没搭理王劲松的请求,只是回复让他自己想办法。

求不来大批官军,王劲松也就老实了下来,既然这些巨盗在此盘踞时间不短了,他何苦要费劲巴拉的去剿灭他们呢?剿又剿不了,还要损兵折将,乡勇和官兵出去做事死的话是需要给抚恤的,几仗下来,他就欠了不少的债,于是他便没兴趣继续干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情了。

反正所有地方都有这种情况存在,他阳城县更是地形复杂,接着剿匪也没有把握,所以王劲松干脆就睁只眼闭只眼,任由赵大同和肖屠户这样的巨盗在阳城界内存在下去了。

只要这些杆子没事别闹腾的太大,来打他的阳城县城,那么他们在山中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吧!

这一次听说有杆子在县南火并,杀了赵大同和肖屠户,王劲松也只是冷笑了几声,颇有些粗俗的说道:“让他们打吧!打出狗脑子才好!黑吃黑的事情咱们不管,只要他们别来袭扰县城,爱干什么干什么去!”

有王劲松这个基调,主管地方武力的巡检自然也没打算去管这事儿,众人抱着看笑话的心思,来看待这个问题,只是王劲松最后还是考虑了一下,安排主管地方武备的巡检,派人去查探一下具体的情况,看看这路杀了赵大同和肖长山的杆子的来历,也好做到心中有数,将情况汇总一下,呈报给泽州知州。

但是当他们派出打探消息的人回来之后,王劲松有些紧张了起来,因为被派去的人回来说这路杀了赵大同和肖长山的杆子似乎是陕西人很多,应该是从陕西过来的流民,人数大致有两千人左右,是分做几路进入到阳城地界的。

“陕西?这怎么可能?咱们这里离陕西有千里之遥,他们怎么可能会渡过黄河,又不声不响的潜入到这里呢?沿途的官府都是干什么吃的?居然能让他们如此长驱直入,跑到这里呢?”王劲松当即便糊涂了,有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连续问了几遍之后,派出去的细作都说这件事假不了,确实是陕西的杆子。

王劲松这才有些相信了,于是琢磨了一下之后,立即提笔亲自写了一封信,派人呈送到泽州知州那里,具体要怎么做,是否派兵剿抚,便由泽州知州来决定,反正以他阳城的实力,是没法对付这么一支大杆子的。

如此一来,等于是对刑天军的进占阳城县采取了听之任之的态度,而王劲松在将这件事禀报给了泽州后,泽州知州根本就没相信,这件事是真的,还以为这又是阳城知县王劲松在耸人听闻,想要让他调派兵马去阳城县剿匪罢了。

而以前几次他听了王劲松的话,几次派兵入阳城县境内剿匪,结果都落得铩羽而归,现在一提起阳城县,他就有些头疼,于是索性就把王劲松呈送给他的文牒给压在了案头,根本没有理会王劲松的呈报。

而另一边在县城外的阳城县南部区域的各乡之中,此时刑天军的安民告示张贴出去之后,这股逃难潮于是便出现了缓解,虽然当地老百姓还不太相信,新来的这股强人到底会不会如同他们所说的那样行事,但是仔细想想,如果仅仅是因为惧怕,就离开他们赖以为生无数代人的故土,许多人心中还是不太舍得,于是抱着走着瞧的心思,老百姓们开始安稳了下来,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家中,等待着观察这路强人的行动。

虽然名义上刑天军已经在阳城县找到了立足点,但是这对肖天健来说,还只是第一步,一切还都只是一个开始,接下来他要面临的事情可以说是多如牛毛。

他手下的这帮兵将们,经过这近一年来的锤炼之后,行军打仗上阵拼命已经都不是问题了,但是让他们去处理民事,便真是为难他们了,在占领了赵大同和肖屠户原来的控制区域之后,为了尽快在此站定脚跟,肖天健一刻不敢休息,立即便派出手下,在当地他们控制区进行了一次普查。

几天之后,他总算是将他们的控制区的情况搞明白了个大概,阳城县地处太行山西支、中条山东支和中条山东支三山汇集之处,而他们目前控制的区域之中,大致集中在县南山区一带,以护泽河为界,基本上属于他们时机控制范围,面积大致有数百平方公里左右,表面上来看,应该是不小了。

但是因为这里多为山地,主要的农田都集中在中东部一带,而刑天军眼下时机控制的地域基本上都是在阳城县南部,绝大多数都是山地,许多地方并不适于耕作,所以生活在这一带的百姓以前主要的生计一部分为务农,而还有不少人都是猎户,靠着行猎为生,当然也有相当一部分人,是靠着采矿为生,在阳城县境内,最不缺的就是煤矿,除此之外,就是东冶镇一带的铁矿,也有部分人是靠着在这些矿点采矿,换取生存资源的,人群构成可以说是相当复杂,也正是因为这里的猎户众多,更使得当地匪患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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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长久之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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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地因为连年的匪患的祸害,加上前年山西也遭遇了百年不遇的大旱,早已是民生凋敝,原来生活在这一带的老百姓们基本上可以说已经是十不存三,不是被杀就是被饿死了,要么就是为了求活,远走他乡另谋生路去了,加上赵大同和肖屠户们在当地抢大户,杀了不少地主人家,又逼得一些地主不得不收拾细软逃入阳城县抑或是它地,使得当地许多地方都出现了大批的土地撂荒。

不过相对这样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虽然当地可耕土地不算多,但是眼下大部分已经撂荒,成为了无主之地,经过粗略的统计之后,此处即便是绝大多数土地为山地,可供耕作的土地也有数万亩之多,而就在他们控制区域之内的老百姓数量也不足两万人,这些土地养活这些百姓,还是绰绰有余的,如果充分利用的话,加上猎户在山区中狩猎,单单他们目前控制的地域,养活个五六万人,也是有可能的。

搞清楚了这些情况之后,肖天健也就心中有底了,当即将手下召集到了一起商议了起来。

肖天健坐在莲花寨原本是寺院大殿之中,这里本来供奉的是一尊佛像,但是早在肖屠户抢占这座寺庙之后,便将这里的佛像给砸掉,清理了出去,使之成为了聚义厅,不过眼下却正好便宜了刑天军,成了肖天健的临时总部,比起他们以前在天龙寨时候的聚义厅,要威风宽敞的太多了。

在肖天健的下手,刑天军的诸将还有付德明、罗颖杰等人都分坐两侧,听着肖天健的吩咐。

“诸位今天都在,暂时咱们已经在此地初步站定了脚跟,想必大家伙都肯定是松了口气吧!不过我今天要提醒一下诸位,先不要高兴的太早,这对我们来说,才刚刚只是一个开始,以后要做的事情将会多的是,这段时间我等恐怕会非常之忙,大家伙就先不要想着休息了!

至于那个冯白脸,眼下既然他没有来招惹咱们,咱们也先不去对付他,回头接触接触,最好让他能识相一些,要么接受咱们的整编,要么就让他换地方离开本地,眼下我们重要的是先稳住本地的民心。

我有不少的事情今天要安排下去,罗颖杰记录一下,然后转交给付先生来整理发文,以后便照此行事!

第一个要说的就是军纪问题,以后我们将以此地为根据地,逐步扩张实力,故此为获得民心,军纪尤为重要,绝不可马虎!

先前发布的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打掳以后依然有效,另外加上几条,但凡临时征用所需物资,必须要先打借条,用后确保无损归还百姓,令付给租金,如果需要长期征用的物资,则按市价付给银钱,公平买卖,决不许强买强卖,违者重责!

不得奸、淫妇女,更不得欺男霸女,但是可以从此之后,可以允许将士婚配,

眼下首要之务,就是先把周围各处的可耕田地的数量弄清楚,并对我们可控制范围的乡民进行登记造册,然后将我们控制区域内的田地分配给周边的乡民们!

原则上是按照田地的厚薄以及可灌溉的难易程度,每个成年人不分男女可分得五到十亩田地供其耕作,原来有私田者,不在其列,已有私田数量不足规定可以另外补齐,但是要给他们说清楚,这些土地原则上还是归于我们刑天军所有,他们拥有的是耕作的权利,头一年时间,可以免除所有的租税,但是从后年开始,他们要交给我们两成的收成!第三年之后,递增到三成!从此之后,便以三成为限,不再提高田赋!

但凡是以后每家每户添丁,不管男女,只要身高到了四尺,都可以获得新的田地配给,但是如果他们不细心耕作只是土地撂荒的话,抑或是到了该缴纳田赋的时候,隐瞒拒交的话,我们有权可以收回他们的田地,重新分配给老实的农户!

另外周边的每个村子,我打算实行保甲制,说简单一些,就是以户为单位,十户为一甲,十甲为一保,十保为一乡,设甲长、保长、乡长来管理!甲长由其十户人家自行推选,由我们登记造册备查,而保长则由我军中伤残兵将充任,原来的户籍暂且不变,原来的农户、猎户、匠户各自保持。

猎户方面,暂时不分配土地,可准其自由入山行猎,所获之物缴纳两成为限,剩余的部分由他们自行处置,卖给我们也行,自己留用也行,公平买卖,绝不亏欠他们!

而匠户方面,我准备成立咱们的匠作营,匠户皆入匠作营做事,匠作营负责其饮食起居之用,另每人每月再发给粮食三斗,盐半斤,不要这些东西者,折银一两半,做事勤恳有功者,另加赏银,匠户家十五岁以上的男丁可以入营学艺,出承担食宿,每人每月令发放粮食两斗,盐半斤!

再者,现在我们可控制的周边区域之中,不少村落都已经荒废,一些村地广人稀,也有一些村人稠地少,如此一来,我打算利用此次分田的机会,将各村该合并的合并,该打散的打散,以土地多寡来决定村子大小,先使得当地原来的百姓聚集起来,以保甲管理他们,尽量集中垦荒种田,腾出更多的土地,准备吸纳外面更多的老百姓来此地耕种!

至于那些赵大同的手下还有肖天成的手下,将他们先绑缚到外面公示,让周围的百姓们来甄别,凡是属于赵大同和肖长山手下为恶多端、罪大恶极之辈,绝不手软,杀!对于那些被胁从入伙,罪责较轻的发至煤矿和铁矿去采矿一到两年时间,以此恕罪,事毕之后可以还他们自由身,愿意留下继续当矿工的,可以有偿做工,不愿意当矿工的,可以分给土地去务农,而对于那些无大恶可言的,而又有家人的,令其家人领回,分田给他们耕作!

至于原来各个矿点的那些矿工,依旧留用,充入匠作营代管,待遇等同工匠,管食宿,另外暂时先保证每人每月发给粮食两斗,或折银一两,确保使他们家人也可以维生,干得好的每月还可以另加赏钱!

暂时我想到的就这么多,诸位看看还有什么没有想到的没有!可以提出来一并商议!”

众人目瞪口呆的听着肖天健一下子抛出了这么一揽子的计划,虽然粗糙,只能算是一个大纲,但是却思路很是清晰,不少人听罢之后都觉得脑子似乎有些不够用了,他们没想到肖天健居然在如此之短的时间,便想出了这么多事情,这里面基本上涵盖了对于他们控制区内的所有民政的事务,大致上让所有人都纳入到了他们刑天军管理的范围之内。

就连自诩才智过人的付德明,也心中暗自吃惊,这些事他也正在考虑,许多事情他尚未想清楚到底如何推行,而肖天健却已经提前想到了,而且这其中的保甲制,很是实用,基本上可以确保他们辖地之内的百姓都在刑天军的掌握之内,只要按照肖天健的计划实施之后,此地他们控制区外人再想混进来都很难,还有他提出的对土地的分配问题,现在无地的老百姓到处都是,许多老百姓穷尽几代人的奋斗,攒下点钱,就为了能置办一些田产,而刑天军当下却什么都不要,便分给他们田地,此法只要一出,想必当地的老百姓定会为之疯狂不可,细想一下之后,付德明更是心惊,老百姓有了属于他们自己的土地之后,肖天健等于把所有人的心一下子都收买了过来,那以后还不铁了心要跟着刑天军走到黑呀!以后再有人来剿刑天军,这帮老百姓们,还不拼了命跟他拼呀!

另外肖天健提出的这个保甲制,也称不上什么新意,崇祯三年的时候,朝廷便出台了保甲法,崇祯帝便着令在各地推行,只是因为各地官府办事不利,许多地方并未真正实施,而肖天健提出的保甲制,其实也就是在原来朝廷的保甲法上稍作修改,但是能考虑到这一点,说明肖天健对于如何控制辖地内的民众,已经有了清晰的认识。

而且刑天军以伤残军士派出充任保长一职,等于也解决了刑天军伤残兵将的问题,使得军众将士无后顾之忧,上阵死了倒好说,即便是有朝一日残了也不必担心生计问题,如此一来,不但控制了民事,也安了军心,可谓是一箭双雕的好办法,连付德明听罢之后,都不由得想要拍案叫绝了。

虽然肖天健说出的这些事情,大多还只是一个笼统的想法,许多地方还需要完善细化,但是只要起个头,付德明马上便能想清楚接下来细节该如何做了,结果是肖天健说完之后,付德明心里面也开始形成了一个清晰详细的腹案,这让付德明对肖天健的能力就更是刮目相看了许多。

这些事绝不是一个武夫可以想出来的事情,很显然肖天健在来到这里之前,便早就做好了各种打算,提前想好了该如何行事,这一点让付德明非常的佩服,在肖天健面前,他更加不敢自诩有才托大半分了。

罗颖杰伏在一张书案旁边,一边听肖天健说话,一边奋笔疾书,将肖天健的话一一的记录下来,这速记的本事倒是也相当了得,虽然罗颖杰个人能力不强,但是给肖天健充当一个秘书倒是也相当称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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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转变

(今天周一,先向大家伙求几张红票,拜托拜托!)

听罢了肖天健的话之后,众人都先是楞了一阵,消化了消化这么突如其来抛出的各种政策,作为肖天健手下第一智将的阎重喜便发现了问题,对肖天健问道:“将军今日说的办法倒是不错,眼下可是以我们现有的储粮,却根本不足以负担起如此多人的吃喝,而眼下正是冬季,当地百姓手中存粮也很少,我们即便是想要用钱在当地购粮,恐怕也绝难买到这么多粮食呀!”

肖天健马山点点头说道:“阎兄说的不错,一下便点到问题关键了!这就是为何刚才我没有说咱们兵将的事情的原因!我们能否在这个冬季在此地站稳脚跟,其实很大程度上还要靠你们这些武将!

大家别忘了,我们是干什么的吧!如果单靠我们的那点存粮的话,即便是加上从肖屠户手中获取来的这些粮食,别说是供应匠作营那么多工匠还有矿工吃喝用度,即便是只供应咱们刑天军的兵将们吃,恐怕也难以维持到过年前了!

所以我在考虑这些事情的时候,根本就没打算凭借着咱们那点储粮过活!大家可以想一下,这里西面出山便是号称山西粮仓之称的解州一带,虽然前年曾经遭过各路义军的洗掠,但是据我所知,当初义军也仅仅是在少量地界上作乱,而像解州、闻喜、绛州、绛县、曲沃、翼城等地,豪绅众多,这些大户家皆藏有大量粮食,今冬明春我们如果想要安然在此渡过的话,那么便唯有出山去抢一途了!呵呵!

所以大家恐怕年前这段时间,也闲不住了!我可是全靠你们这帮家伙们给我抢粮回来过日子了!我不管你们抢谁,但是只要不是阳城地界的,不是穷头百姓,你们出去之后不管是抢粮还是绑票,只要给我弄回来足够咱们用的粮食便成!”

诸将听罢之后,顿时都哈哈大笑了起来,肖天健说的不错,他们本来就是杆子出身,虽然行事有别于普通的杆子,但是本质上目前他们还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他们这么近一年下来,之所以发展到这种地步,不全靠的是抢富户,才发展如斯吗?刚才肖天健一说不许在当地抢掠百姓,这帮家伙们便陷入到了思维怪圈之中,居然忘了他们本身的行当,肖天健可是说不许在当地祸害百姓,可没说过不许他们出阳城县到外面洗掠有钱人家,被肖天健这么一提醒,大家便明白接下来他们该做什么了。

想当初肖长山和赵大同他们盘居于此,不也是主要靠着到外面*来维持他们在本地的开销,要是只靠着在本地搜刮老百姓的那点东西的话,估摸着他们也不可能每人手下养着那么多的喽啰了。

刑天军初到此地,在没有解决自给自足之前,显然这条生计还不能放,起码在明年夏收之前,他们还是要靠着这种办法生存下去。

“将军!假如我们都出去打粮的话,那么此地的守御又该有谁负责呢?毕竟咱们只敲掉了赵大同和肖屠户这两股当地的大杆子,此地还有冯天成和不少小股的杆子在各处盘踞,我们都出去打粮的话,保不准他们会趁虚而入,那样的话咱们岂不白忙活了吗?”赵二驴接着又提出了一个问题。

“这件事好办,我们现在加上新兵,可用兵将兵力基本上接近两千左右,这么多人不可能都派出去打粮,你们分做两路人马,一路留守本地,一路出外打粮,总之这里要保持一半的兵力,轮流出去,一可以让弟兄们轮流休息,二又不让当地的杆子趁虚而入!

当然了,留在家的人也不会都闲着,石冉的斥候队暂且也分成两部分,一部分你和司徒带着配合出外打粮的弟兄们,在外面为咱们的打粮队提供情报,剩下的一部分斥候,交给李凌风在本地活动,尽快查清周边各股势力,然后告诉他们,要么他们离开此地,另谋出路,要么就干脆投靠咱们,接受整编!否则的话!哼哼!你们以为我会留着他们还在这儿当地为祸吗?”

所有人都立即听明白了,肖天健这是要将当地的各种杆子势力连根拔起,彻底控制住阳城县一带,看来这一下那冯天成和那些小股杆子们的舒坦日子算是要过到头了!

当看到众人已经没有什么疑问之后,肖天健接着说道:“诸位跟着我肖某一路跋山涉水的好不容易走到了这里,我肖某也没有什么好报答弟兄们的!

自刑天军成军以来,弟兄们便跟着我出生入死,以前图的不过只是有饭吃,能活命,但是仅有此却还不成,眼下大家伙还都是光棍汉,这还好说,以后我们会在此生活下去,大家伙都会逐渐有家事,总不能只管大家吃饱肚皮!

所以我打算给军中每个弟兄名下先记下二十亩良田,待到今后条件成熟之后,咱们也有了更大的地盘,大家伙都有了老婆之后,再划拨给弟兄们,让弟兄们有家有地,再也不是什么穷小子们了!我记得孟子有云,有恒产者有恒心,人无恒产则无恒心,大家伙跟着我就是要图活的好一些,只要大家努力,我肖某绝不会亏待弟兄们的!”

诸将听罢之后,顿时又都大喜过望,说实在的,刚才肖天健要给当地无地的老百姓分田的时候,有些人心中便有些酸溜溜的感觉,他们中大多数人也都是农民出身,对于土地的渴望同样也十分强烈,刑天军自成军以来,也没有发饷之说,每个人只能凭着战功获赏,才积累一些钱财,但是以前他们都一直颠沛流离,跟着肖天健南征北战,现如今他们好不容易终于找到了一块落脚之地,眼看着有了地,却要都分给老百姓,他们却没有份,难保一些将士不会有意见。

而现在肖天健说出这番话,显然是对他们这些刑天军的兵将们也早有考虑了,那么他们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看来这以后跟着肖天健的日子,确实有奔头了,他们迟早也会分得土地,成家立业,这一点肖天健的话让所有人都又有了希望。

当然,肖天健之所以现在不给手下人分田分地,也是有原因的,他眼下手下的这些兵将们,基本上都是光棍汉,一旦将土地分给他们的话,都忙活着去照料他们自己的田地去了,谁还跟着他出去征杀呀!

所以眼下他暂时还不能给这帮兵将们分什么田地,供他们耕作,只有等到他占据更多的地盘,控制更多的属民之后,足以让他从民众中选兵之后,他才可能给这些兵将们分田地,到时候他便不用担心无兵可用的问题了,只有到了那个时候,他才可以取兵于民,建立更强的军队。

但是眼下他还是要依靠着手头这帮弟兄们为他做事,军饷暂且他还是不会发,这帮家伙如果想要在此地娶妻生子的话,那么就只有靠着军功来获取赏金,而先抛出这个承诺,便是要稳定手下人的军心,每人暂定二十亩良田,已经远超过普通老百姓的待遇了,虽然眼下还只是一张空头支票,但是却也让兵将们安心了,起码这已经让他们有了奔头,以后他们的日子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看着手下诸将们一个个笑逐颜开的样子,肖天健也就放心了下来,开始分派起了任务。

按照肖天健的吩咐,刑天军兵将们暂时分成了两队人马,一队暂时由阎重喜率领,佐以赵二驴、李栓柱,调配给他们战兵六百,新兵四百,另外调给他们辎兵四百,炮队配以虎蹲炮五门弗朗机炮两门,成立专职打粮队,外出打粮,时间为一个月,到时之后回来休整。

冯狗子和罗立、刘宝等将留下,在当地留守,负责荡平附近各路小股的杆子,同时也负责维持分田之事,为新成立的匠作营提供保护。

分田之事则交由付德明负责,罗颖杰以及眼下刑天军之中识文断字能写会算的十几个书吏辅佐,在当地开始分田以及对人口登记造册之事。

新成立的匠作营,则交给了张朝负责,本来张朝就是辎兵营的主官,他一直都在监管随军工匠,所以这件事便交给了他负责,匠作营的地点,就设在了东冶镇原来赵大同的大寨之中,那里虽然已经被冯天成率众洗掠一空,也放火烧了一次,但是基础设施还是比较健全的,而且那里还有一条流向当地蟒河的支流,又距离东冶镇几处铁矿矿点还有煤矿矿点比较近,在那里建立匠作营有地理上的优势。

第三十章 公审大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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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七年末,对于山西的许多老百姓来说,这年的冬天很是难过,眼看要过年了,可是他们家的存粮却基本上就要告罄了,大多数人为了使存粮多坚持一段时间,只得在杂合面里面兑上麸皮甚至是把榆树皮剥下来,磨成面拍成饼来艰难度日维持生存,有甚者更是不得不拖家带口的离家出走,踏上了乞讨的道路。

但是这一切对于阳城县南部的地方的老百姓来说,却又是另一番场景,这里的人各个脸上都洋溢着一种喜色,好像是提前过年了一般,因为就在这路新到的杆子占据他们这一带之后不久,便在当地发布了一个令当地老百姓打死都想不到的好消息,那就是这支刑天军突然间宣布,要将他们所辖一带的农田重新分配,分发给当地的无地的农户,供他们以后耕作之用,以每个劳力不论男女都可以计算人头,再按照农田的厚薄每个劳力可以获得五到十亩农田。

这个消息刚刚公布,便在阳城县南部地区引发了一场地震,当即把当地所有人都给震晕了,这些老百姓几乎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们中许多人以前都没有属于他们的土地,而现在突然之间,从外面跑到他们这里的杆子居然大发善心,要给他们分田分地,这让许多人都不敢相信,于是便有人试着前去刑天军设在东冶镇和莲花山打听消息。

结果是在他们找到了刑天军的人之后,果真从刑天军那里领到了划给他们的田地,刑天军专门派出了一些人,到各乡各村的地头上,丈量土地,对当地人口登记造册,将这些撂荒地画成块,分给了前去领用土地的村民。

这一下当地的村民可就相信这件事是真的了,虽然刑天军在他们眼中只不过是支杆子,发下的地契对于官府的地契来说,根本没有效力可言,但是这会儿谁还管刑天军发的地契是不是官府承认呢!

对于这些对土地极其渴望的百姓来说,官府已经有数年时间对于当地都处于失去了控制的状态了,而实质上这一带的民务,基本上都由占据当地的杆子说了算,谁占据了这一带,谁就是草头王,谁说的话就算数。

这支刑天军初到此地,很短时间内,便干掉了常年盘踞与此的赵大同和肖屠户,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当地百姓已经看到,这支杆子确实不似以前的赵大同以及肖屠户之辈,他们张榜安民,声称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打掳,经过这些天下来,当地的老百姓切切实实的看出来他们这路杆子确实说到做到了这一点。

自从刑天军干掉了赵大同和肖长山之后,他们便接收了赵大同和肖长山的地盘,全军移驻入了这两个寨子之中,虽然赵大同的寨子已经被冯天成纵火烧掉了不少屋舍,但是刑天军占领了这里之后,立即便开始就地重建,砍伐了不少的木材,在赵大同的山寨之中构建起了一排排简易但是却实用的营舍,住入到了其中,总算是结束了他们持续数月时间的风餐露宿的生活,根本没有去骚扰周边的村庄。

同时刑天军的兵将们也表现出了很强的纪律性,根本不在附近洗掠,虽然有时候会到一些就近的村庄之中办事,找一些工具,但是刑天军的兵将们纪律性很强,绝少对老百姓用强,要么打借条借用,要么就用银钱采买,而且给出的价钱也很公道,如此一来,让周边的这些老百姓认识到这支控制这一带的刑天军确实是支好杆子,于是也打消了他们对刑天军的疑惧,开始主动的和刑天军打起了交道。

刑天军如此的表现,可以说在很短的时间内,便获得了当地老百姓的人心,特别是就在刑天军公布了这些举措之后,又宣布将会在莲花山脚下,对那些为祸地方,祸害当地百姓多年的赵大同和肖屠户的手下进行一次公审,召集当地百姓前往莲花山参加这一次对他们的公审,要为曾经受过这两支山贼祸害的老百姓们报仇雪恨。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无数当地的百姓在闻听了这个消息之后,都蜂拥赶到了莲花山脚下,一些人是恨透了这帮祸害他们多年的贼人,要看着那些个在这几年间,在当地横行霸道的赵肖二人手下的喽啰们一个个垂头丧气的狼狈相,好好出出胸中这口恶气。

也有更多的人,因为他们的家人却因为被赵大同和肖屠户裹挟,不得不跟着他们充当喽啰,在当地作乱,这件事也干系着他们亲人的生死,不得不跑来看看他们的家人会落得一个什么下场。

而当他们赶到莲花山脚下之后,此时数百名赵大同和肖屠户被俘的手下们,则早已提前被刑天军给押到了山下,绑缚在了山脚下的一根根竖起的木桩上面。

而刑天军的兵将们则散开在山脚下的一块巨大的空地四周,形成了一道严密的警戒线,将这里给戒严了起来。

随着越来越多的老百姓心惊肉跳的缓缓走入这片场地之后,其中那些受祸害的当地百姓,一眼便看到了这帮被绑在山脚下的家伙们,一看到他们现在落得了这样的下场,便再也忍不住心头的怒火,顿时便群情激奋,开始纷纷挤到前面,指着其中那些为祸深重的山贼们破口大骂了起来,更有不少人激愤之下,干脆就捡起了地上的土坷垃,小石块朝着这些被绑在木柱前面的那些个贼人头目们砸去,面对如此情况,肖天健赶忙下令将这些激愤中的民众暂时和这些俘虏隔离开来,省的公审大会还没开,这帮家伙就被老百姓活活打死,于是在刑天军好不容易的劝阻下,前来指认罪魁祸首的老百姓们才算是停止了对他们的攻击,被刑天军设立起来的警戒线给割离到了空地上,即便是如此,当场还是有好几个为祸多端的山贼头目被当场砸死。

接着肖天健便派出手下,到老百姓之中,让他们指认出这些俘虏中为祸最重的匪首,好一番忙活之后,经过老百姓们一番指认之后,刑天军才从这千余俘虏之中拉出了四十余个作恶多端的头目,按着跪倒在了数千前来观看指认的老百姓面前,吓得这帮家伙们一个个苦苦哀求刑天军饶过他们的性命,有些人甚至吓得当场便拉了一裤子,简直是臭不可闻,早已没有当初的那种威风了。

肖天健缓步登上了高台,手中拿着一份付德明和罗颖杰等人刚刚列就的名单,扫视了脚下的这黑压压的人群,人群中的老百姓们当看到身材高大身披铁甲的肖天健登上高台之后,渐渐的也都安静了下来,肖天健清了一下嗓子,于是拿起这张名单,大声的开始当众宣布起了这四十多个罪魁祸首的罪行,随着他每读出一个人的名字,在台下的刀斧手便立即将点到的匪首拖到台前的空地上,再次将他们按的跪在台下,等到肖天健将所有名单宣读完毕之后,冷然扫视了一下脚下空地上跪着的这些匪首,然后根本不理这帮吓得哭爹喊娘求饶的家伙们,将手高高举起,奋力一挥,大喝了一声:“斩!”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刀斧手立即上前,齐刷刷的举起了数十把雪亮的钢刀,又纷纷沉声大喝了一声,然后一起挥刀奋力劈下,只见得一片血光迸溅,几十颗大好人头,当场便滚落在了尘埃之中,一具具无头尸体的腔子里面鲜血如同喷泉一般的喷溅了出去,滚烫的鲜血还冒着热气,泼洒在了土地上面,血腥的场面顿时吓得那些跑来观刑的老百姓们一个个都闭上了嘴巴。

普通老百姓哪儿见过这么血腥的场面呀!别看他们刚才还群情激昂,怒骂这些祸害他们的匪众,但是当看到刑天军眼都不眨的便将这些人的脑袋砍了下来,所有人又都被这血腥的场面给吓到了。

整个莲花山脚下黑压压的人群都屏住了呼吸,再也没有一个人说话,他们虽然不是没有见过杀人,但是像眼前这样,同时一起砍掉几十个人的脑袋的场面,他们却还都是第一次见到,直到这个时候,他们才又意识到,眼前的这些杀人者,其实也是一批强人,他们手中的刀不但决定着这些人的生死,同样也可以决定着他们的生死,于是所有人都开始回过来味儿,再也不敢乱吼乱叫了。

老百姓们都不说话,而肖天健也背着手站在高台上默默的注视着脚下的这些当地百姓们,同样也不没有说话。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一个老汉踉踉跄跄的走出了人群,扑通一声跪倒在了肖天健站立的高台前面,重重的对着台上的肖天健一边磕头一边叫道:“多谢大将军帮俺报仇雪恨了!”

没有人知道这个老汉到底和这些被杀的匪首有什么深仇大恨,但是这里的许多人都跟这些为祸多年的匪首们有着难以诉说的仇恨,当看到有人起头,跪谢这个站在高台上身材高大魁梧异常的大将的时候,更多的人也开始纷纷跪了下来,朝着肖天健磕头称谢。

转眼之间几乎来到这里的所有百姓都呼啦啦的跪在了地上,感恩称谢之声响成了一片。

肖天健双手抬起抱拳对这些百姓还礼,然后双手平举,好一阵子喧闹声才逐渐的安静了下来。

肖天健这才从护卫手中接过了一个大号的铜喇叭,凑到了嘴边上,放声对台下的这数千名赶来的百姓叫道:“阳城的父老乡亲们请了!大家可能并不认识我,今天我可以告诉大家伙,在下也姓肖!大名肖天健!人送外号肖刑天!而本人麾下兵将有一个名号,那就是刑天军!

我们本来也跟你们一样,都是被这世道逼得活不下去的普通百姓!为了活命,才不得不揭竿而起,拉起了队伍造这该死的朝廷、该死的官府的反!

我们之所以千里迢迢的来到了这里,绝不是来祸害咱们阳城地界的穷头百姓的!今天我肖某之所以在这里召集大家前来,就是要告诉大家伙,我刑天军自此之后,将会留在此地,为咱们穷头百姓们出头,打下一块能让大家伙安生立命之所!让大家伙人人有田种,人人有饭吃!

而今天杀的这些罪魁祸首,只是我们刑天军做的第一件事!接下来我们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今天我们只惩首恶,对于其余的这些匪众,罪不至死者,我刑天军也不滥杀,将会给他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发矿点采矿以观后效,另行处置!对于被裹挟之人无大错者,现在请其家人上前来认领,各自带回家中,亦可分得田地供其耕作!

我肖某也知道,这么长久以来,父老乡亲们受害颇深,日子过的十分艰难,所以今日我再次宣布,凡愿意留下者,刑天军皆可分给其田地,让大家伙从此之后,有田可种,有饭可吃!再也不会过这样的朝不保夕的苦日子了!

我说这些,可能大家伙还有些不太放心,认为我刑天军说话没有分量,即便是分了田地,也可能会有朝一日我们拔腿一走便不作数了,这一点大家伙尽可放心,我肖某绝非只是说说而已,既然这次我们来到此地,那么就不会再走,绝不会轻易再弃大家于不顾,大家伙尽可放心领用属于你们自己的田地!”

肖天健的话音一落,下面的人顿时便又发出了一片嗡声,不少人都交头接耳了起来,声浪一下将周边所有的声音给压了下去。

第三十一章 民心初稳

毕竟刑天军的身份对于官府来说,是一个不合法的身份,他们分田分地,刑天军在这里倒还好说,他们还可以在刑天军的保护下,安心种田,假如他们那天被官军来剿,来个脚底抹油又跑了的话,那他们这些老百姓们岂不又抓瞎了吗?

于是不少人都开始在下面交头接耳的商量了起来,不过这种事也不需要商量太久,大多数人便已经拿定了主意,他们本来就已经是穷的啥也没有了,谁还在乎以后如何呀!以现代人的思想,绝对不能理解古人对于土地的那种渴望,以前他们没钱置地,现在有一个现成的机会摆在他们面前,可以让他们拥有一块属于他们的土地,对于这些老百姓们来说,诱惑力之大是无法想象的,于是不少人再一次跪在了地上,连连向站在高台上的肖天健磕头谢恩,有些人当即便说要回去之后,给肖天健在家里面立长生牌位。

站在高台上的肖天健看着脚下这些老百姓,也感慨万千,到现在,他才能真正的确定,他刑天军在阳城这才算是基本上算是站住了脚跟。

而这里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通过后世太祖留给他的经验,唯有扎根于民获得老百姓的人心,他刑天军才能发展壮大,而像眼下高迎祥、李自成等义军那样四处流窜,除了闹得风风火火的名气很大之外,永远也只能是一片无根的飘萍,成就不了什么大业的。

另外一队虽然有罪但是却罪不至死的喽啰们当听到刑天军宣布了对他们的处理决定之后,一个个身体都软了下来,总算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暗自庆幸他们这条命总算是保住了,虽然现在注定他们要被送去在刑天军的监押之下,做一两年的苦工,好歹比起刚才被拖出去砍了脑袋的那些人要强吧!另外虽然做苦工不是件让人舒心的事情,好歹这段时间之内,他们倒也不用在刀口上讨生活了,这吃饭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倒是也能过几天安生日子,于是没人敢表示一点不满,反倒是连连对刑天军称谢不已。

至于那些被当场宣布释放的喽啰们,很快便被刑天军从树上解了下来,告诉他们,可以离开了之后,这帮人一个个也都感恩戴德的跪在了地上,对肖天健连连磕头称谢。

已经走下高台的肖天健缓步走在这些人面前,不断的点头对他们说道:“你们本非恶人,只不过是被人胁迫为贼,此事怪不得你们,都回家去吧!以后好好做人,好好种地养家!莫要再为贼了!”

而这批被释放的喽啰们则连连点头答应,本来他们就是被赵肖二人强行裹胁入伙,上山当了喽啰,做贼本来就不是他们自愿,现如今他们得到了刑天军宽大处理,自然只想着赶紧回家,以后再也不干这种事情了。

而这些人的家人,此时也纷纷围了上来,在这群被释放的喽啰之间各自找到了自己的家人,随即便一起抱头痛哭了起来,然后对刑天军一边道谢,一边朝着登记处走去。

就在莲花山脚下,付德明带着一帮手下的书吏们就地摆出了一溜的桌子,开始对前来登记户籍的当地百姓们登录他们的身份信息。

而来的人实在太多,挤挤扛扛的涌到了这些桌子旁边,都想赶紧登记身份,好早一些领到划分给他们的田地,以至于使得场面显得有些混乱,几张桌子甚至都被挤翻,不得已之下,肖天健只好派人出面维持秩序,令这些前来登记身份排成队伍,如此一来,才使得局面被控制住,开始有序的对当地人员进行登记了起来。

对于这种事,肖天健当然不可能再去亲力亲为了,有付德明在,他相信这种小事在付德明的带领下,还是可以做好的,他也放心将这件事交给付德明去办理。

而付德明也取了个巧,毕竟这种登录身份的事情很是繁琐,单凭肖天健眼下交给他的这十几个书吏,根本人手就不太够用,于是他一边给前来登记的人造册,一边吩咐手下这帮书吏们在登记造册期间,顺便也问一下这些人之中有没有识字的人。

还真就别说,这一下他们便很快找到了几十个识字之人,于是当即他便请示肖天健,出钱雇请了这些读过书的人在他手下帮忙,肖天健也欣然同意了下来,如此一来,使得这件事的进展顿时加快了数倍之多。

远近各处的百姓们在听闻了这件事之后,出于对土地的极度渴望,也纷纷拖家带口的赶了过来,开始聚在了莲花山脚下,报名登记他们的户籍,等候刑天军划给他们田地,甚至连数十里之外阳城县北部和县城周边的一些无地的百姓,在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也开始纷纷拖家带口的逃入了刑天军实际控制区之内,想要趁机也分得一块属于他们自己的土地,原本通往各地的小道上,开始出现络绎不绝的人群,不过这一次这些人群却掉了个方向,不是再逃离这里,而是开始涌入到了刑天军的控制区之内。

冯天成坐在他山寨的聚义厅之中,听着一个手下对他汇报着刚刚打听来的有关刑天军的消息,眉头紧紧的拧在了一起。

到现在他总算是得知了这支来历不明的杆子的身份,原来果真是从陕西一带流窜到他们这里的杆子,这让他心里面颇为不爽。

前些日子他受到肖长山的恳请,率部出寨前往莲花山给肖长山帮忙,但是在路上,他还是留了一个心眼,在快要接近莲花山肖屠户的寨子的时候,下令停止了前进,先是派出了手下的细作前往莲花山打探消息,先观察一下他们即将要去对付的对手的实力,然后再决定是否率众杀奔过去。

也正是他耍了这么一个心眼,才救了他一命,而那个比他离莲花山远的赵大同却愣头愣脑的一下便跑到了他前面,一头撞入到了刑天军给他们设下的埋伏圈之中,被刑天军打了个全军覆没。

当冯天成得知赵大同全军覆没的消息之后,当即便惊出了一身冷汗,他这才意识到这一次窜入他们阳城地界的这路杆子,绝对不是好惹的主,于是马上便打消了去给肖屠户助战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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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暗箭1

冯天成虽然大字不识,但是可能祖上可能因为是个破落商人的缘故,基因中让他天生有一种生意人特有的奸诈,他把占山为王当作了一种生意来做,赔本的买卖他说什么都不会去做的。

明知这一次来的对手远比他想象的强悍,他自然不会再去触他们刑天军的霉头了,于是二话不说便率部打道回府,刚刚走出不远,他便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发财的机会。

赵大同在阳城地界上的名气要比他大,而且因为赵大同起事早,占据了东冶镇一带,实力远比他和肖屠户都要雄厚,这么几年下来,赵大同简直就快成了东冶镇的王一般,所有人都要听他的,东冶镇当地有煤有铁,也使得赵大同财源滚滚,加上他时不时的率众还出去抢一把,这些年来积累下了巨额的财富,也养活了远比冯天成和肖屠户多的手下,一直压得离东冶镇比较近的冯天成抬不起头。

这两年来,时不时的双方会发生一些龌龊,手下火并那基本上都是常事,而正因为赵大同手下人多势众装备也好,冯天成在这样的冲突中总是落在下风,最终总是不得不服软低头,这让冯天成对赵大同早就含恨在心了。

而这一次赵大同突然之间便被人给灭了,以冯天成的了解,那支外来户虽然灭了赵大同,但是因为他们还正在对付莲花山的信号屠户,眼下无暇分身去东冶镇抄赵大同的老巢,这便让他得到了一个天大的良机。

他想到这一点之后,立即带着手下转道赶往了东冶镇赵大同的山寨,刚好赵大同的手下二当家也得知了赵大同的死讯,慌乱之中不知如何是好,赵大同手下的主力精干手下这一役基本上全军覆没了,赵大同的二当家深知既然对手能灭了赵大同和他们这么多手下,那么其实力绝不容小觑,慌乱之中有病乱投医,想到既然肖屠户能跑来找赵大同帮忙,赵大同现在死了,肖屠户又自身难保,眼下阳城当地只剩下冯天成最有实力了,于是便派人去找冯天成商量对策。

他派出找冯天成的手下正好在路上碰到了冯天成,将情况一说,冯天成当即便拍着胸脯答应会给他们帮忙。

于是冯天成便名正言顺的打着要率部帮着赵大同二当家守寨的旗号,赶到了赵大同的山寨之中。

当看到冯天成率部赶来的时候,起初赵大同的二当家还有些高兴,但是他也不是傻子,忽然间想起了冯天成这个人历来阴狠的作风,于是表面上欢迎冯天成到来给他们帮忙,却并不答应让冯天成带来的所有手下都进入他们的寨子,而是请冯天成在山口一带驻守,只请冯天成带了二十个手下入寨,设宴款待冯天成。

冯天成表面上答应的漂亮,只带了二十个挑选出的精明手下,跟着他一起进了赵大同的山寨,一场饮宴下来,冯天成把胸脯拍的是当当响,好话说了一大套,声称他这个人最讲义气,绝不会坐视不管,一定会帮着赵大同的二当家收住赵大同留下的这份产业,甚至还当众和这个二当家结拜了弟兄,如此一来打消了这个二当家的顾虑。

可是这个二当家却还是棋差一招,就在他喝的有些醉醺醺的这个晚上,冯天成也装作喝高了,使得他放松了警惕,在后半夜之中,冯天成带着他二十个随行的手下,突然间发难,夺了寨门,打开了寨门之后,将他留在山寨外面的手下都放入了寨中。

当晚冯天成便率领着他的手下,血洗了赵大同的山寨,而他那个刚刚结拜的二当家,则在发现出事之后,带了残余的手下进行了一番抵抗,何乃赵大同把精干手下基本上都带走,又丢在了莲花山外,他山寨中剩下的这二百来个老弱残兵,根本就不是冯天成的对手,结果是他最终被冯天成的手下剁成了肉酱,整个山寨的人除了那些赵大同抢来的有姿色的女人被留下了一些,其余人等无论男女老幼,皆被杀了个干净(当然冯天成也不知道留下了两个兄妹没死),又洗劫了赵大同寨子中所有值钱的东西,回了他的山寨,临走还在这里放了一把大火,烧掉了赵大同的寨子。

本来他以为这件事他做的够绝,外人肯定都会以为这件事是那股外来户做的,如此残忍的手段,肯定会让东冶镇的人对这股外来户又恨又怕,以后他便可以有机会插手此地,接管东冶镇,那么对他来说,以后他的实力便会得到极大的扩张。

于是美滋滋的带人拖着大批值钱的东西回了他的山寨,这一趟下来,他单单是从赵大同的寨子中抢来的金银就不下数千两之多,还有不少的绢帛之物,库存的铁甲兵器,可谓是收获颇丰。

但是他万万没有料到的是在他看来做的这么绝,肯定没留活口,结果偏偏还是有一对兄妹躲过了这一劫。

紧接着他便听闻那支外头来的杆子居然两天时间,便攻下了被肖屠户称作固若金汤莲花寨,肖屠户当场也被格杀在了山寨之中,这个消息让冯天成更是对这支外头来的杆子忌讳了许多。

不待他考虑清楚下一步该如何做,是不是联络阳城县地界乃至泽州抑或是沁水一带的杆子,一起对付这路外来的杆子,东冶镇方面便传出了他血洗赵大同的消息,而且人证物证俱全,虽然他立即散布消息,说这件事不是他干的,但是以他的行事作风,也没几个人再相信他了,可以说他当即便在这一带的名声臭到了极点。

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得冯天成有些麻了爪,本来还想邀请周边的小股杆子同他一起对付这股外来户,现如今他几乎成了过街老鼠,谁提起来谁骂,说他不讲道义,根本不是人,所以也别指望别的小股杆子汇聚于他的旗下,听他的指挥了。

如此一来,冯天成不得不自己面对这路外来户,于是他一边加紧修葺他山寨的寨墙,一边私下平日在本地作出的伪善面孔,在附近的十几个小村子里面,强行裹挟了数百青壮到他的山寨中,充当他的喽啰,利用刚刚从赵大同的老巢中抄来的器甲,武装了自己的手下,堪堪凑足了千余人的喽啰,加强了山寨的防御。

一方面他还立即派出不少的亲信,出去到处散播这支外来杆子的谣言,极尽所能的将这支外来的杆子形容成一支过境流寇,将会在阳城当地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以期能让本地人形成同仇敌忾,一起对付这路外头来的杆子,逼得这路陕西来的流民军尽快离开此地,那样的话,即便他的名声再臭,只要这路陕西来的流民军离开此地,那么以后这一带就还是他一家独大,看看谁还敢不听他的。

但是这些天下来之后,从派出的手下那里收回来的消息却让他傻了眼,从打听回来的消息看,这路陕西来的流民军,到了这里之后,不单单只是要对肖屠户寻仇,根本就是在打算长期留驻在此地了,这么一来,他的如意算盘便又一次落到了空地里。

而且今天派出的细作回来告诉他的消息,更让他不安了起来,因为让他想不到的是,这路杆子居然会想出来给当地的穷鬼们分配田地,供他们耕作,同时又只斩杀了赵大同和肖屠户手下的几十个作恶多端的头目,其余的喽啰居然被这支自称为刑天军的杆子释放回家,还分给他们土地。

如此一来他好不容易派人散布出去的流言,便立即不攻自破,而且从细作那里,他听说这路杆子,军纪严明,根本就不像他们这些杆子,为祸一方,对当地的那些穷鬼们和和气气,在极短的时间内,便获得了当地老百姓的认可,扎根了下来。

这一下冯天成便觉得麻烦大了,如果任由这支刑天军还在此盘桓下去的话,那么他以后恐怕就没法在这里立足了。

冯天成烦躁的挥手让手下的细作下去,自己坐在厅中捻着嘴角的鼠须紧张的琢磨着接下来该何去何从。

想来想去他是越想越怕,这支刑天军绝不是他自己能对付得了的,再这么任由他们在此发展下去,他冯天成只有死路一条,于是他灵机一动,立即招呼道:“来人!让冯喜过来见我!”

不多时一个人跑了进来,一见到冯天成便赶紧抱拳说道:“大当家不知找小的有何事?请大当家吩咐!”

冯天成立即站起来道:“你速去管账的哪儿支取五百两银子,带上到县城走一趟,找姜县丞、张巡检,把银子送给他们,另外把这路陕西杆子在咱们这一带的所作所为告诉他们,无论如何,也要让他们想办法,诛除这路杆子!

另外你告诉他们,只要他们能调来官军剿了这路杆子,我冯天成另外还会有厚报,只要他们派兵进剿,我愿意作为策应,确保他们这次可以立下大功!你去吧,务必做好这件事!回来我有重赏!”

这个冯喜一听有些吃惊,立即说道:“大当家,咱们虽然跟姜县丞他们有来往,但是这么做不合规矩呀!一旦让人知道咱们勾结官府,对付同道中人,那么……”

“你懂个屁!让你去你就快去!休要啰嗦!妈的你难道看不出这路刑天军这次来是铁了心要扎根在咱们阳城地界上吗?要是让他们坐大的话,以后还有咱们活的吗?不借助官府的力量,老子难道坐以待毙不成?现在顾不得那么多了,反正老子的名声因为这次屠了赵大同的老巢,也臭到家了,再多一把屎抹脸上,也不嫌多!快点去!”冯天成不待这个冯喜说完,便厉声骂道。

冯喜听罢之后不敢多说,赶紧点头,换了一身破烂衣服,去管账的那儿直取了五百两银子,赶了个破烂驴车,又带了个随从,便下山朝着阳城县城方向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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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暗箭2

姜县丞看了看摆在他面前的这一封银子,估摸着起码有二三百两之多,于是笑道:“给冯掌柜看茶,都先下去吧!冯掌柜太客气了!有什么事要找本官帮忙的,尽管说吧!”

这个冯喜小心翼翼的坐在了椅子上,开始将他们打听来的刑天军的这段时间在县城外的做法对这个姜县丞说了一遍。

姜县丞听罢之后,倒吸一口凉气,急问道:“果真会有此事?他们一路小小的杆子,居然也敢分田给那些穷鬼吗?”

“此事绝对不假!要么说了,这路杆子绝非善类,如此让他们在这里折腾下去的话,以后咱们这一带的穷鬼们还不都跟着他们干了吗?所以此事大人们可万万不能大意了,还是要尽快将其剿灭为好!

我们当家的说了,如果这次官府派兵来剿他们的话,我们当家的愿意居中策应,可确保这次官府将他们剿灭!”冯喜赶紧接着说道。

姜县丞不由得沉吟了起来,过了好一阵也觉得事态严重,于是点点头道:“看来这路杆子确实不能轻视呀!好吧,这件事我便去跟知县大人说说,看看能不能让他从泽州那边请调来一些兵马……”

冯天成在派出冯喜赶往县城之后,又仔细琢磨了一阵,忽然间又灵机一动,冷笑了一声自言自语道:“既然你们想要收买人心,那么老子岂能让你们如愿!来人,传赵学尧过来见我!”

刑天军正忙于清查其控制区内的人口田地,分田分地,合并村庄,忙的是不亦乐呼的时候,突然间在他们的控制区之内,出了几件大事。

十一月十七夜东冶镇以西一个叫南下庄的小村,入夜之后,一群百余人左右的打着刑天军旗号的人突然间闯入到了南下庄之中,借口要在南下庄借宿,强逼着村中的女子给他们的头目侍寝。

本来南下庄也在刑天军的势力范围之内,村中人也已经听说了刑天军要给他们分田之事,对此村民对刑天军很是感激,当得知是刑天军的人途径他们这里,借宿他们村子,都很是高兴,拿出了他们仅存的粮食,做饭给这帮人吃。

但是听到了他们这样的要求之后,于是便当即拒绝,和他们这帮人争执了起来,谁知道这帮人立即翻脸,当场便杀了村中和他们理论的十几个村民,又把村子中的人赶出家,看押在一个院子里面,还当众糟蹋了村中的几个年轻女人,事后还洗劫了村子中所有人家,连一只鸡也没给这些村民剩下,一粒粮食也没留下,并且丢下话,说他们这些村民自己不开眼,不知道孝敬他们刑天军,自找的晦气,这算是对他们的惩罚!

此种事情短短几天时间,便在东冶镇还有莲花山所在的横河镇一带以及刑天军可以控制的蟒河镇一带,连续发生了多起。

这帮人全都自称是刑天军的部众,连续以类似的方式,打着刑天军的旗号,祸害了数个偏僻的乡村,甚至还接连在几处通往这一带的路上,洗掠屠杀了一批想要逃入此地,领取土地的外乡的流民,顿时使得当地再一次陷入到了恐怖的阴云之中,也使得原本涌入本地的流民潮彻底的停止了下来。

而刑天军毕竟到这里时间尚短,根基也还不稳定,虽然控制了几个乡镇,但是实质上对于许多地方,尚未形成稳固的控制,而绝大多数小村庄,他们根本还没有来得及深入其中,而他们有限的兵力,也不可能撒布到所有控制区之内,所以说虽然他们抢占了这块地盘,但是实质上对于当地许多地方的控制力还相当薄弱,使得这种事在突然发生的时候,刑天军却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察觉。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随着接连发生的这几件袭击村子的事件之后,消息立即便在阳城县南部区域不胫而走,刑天军这才刚刚在当地打开的局面,立即便被蒙上了一层阴影,使得本来刚刚还对刑天军感恩戴德的当地不少的村民,立即便又开始转变了对刑天军的看法。

原本进行的很顺利的清查人口以及分田的事情,顿时也因为这些事的发生而陷入到了停顿之中,许多原本对刑天军印象不错的乡民们,也开始关门闭户,不再和刑天军来往,更不肯配合刑天军的分田行动,使得当地的人一见到刑天军的人,便避如蛇蝎。

更有几处村落中被祸害的苦主,豁出性命相携着、哭骂着来到了莲花寨外面,坐在山门处嚎啕大哭,大骂刑天军无德,甚至有一个老太婆,干脆哭骂一场之后,一头便撞死在了莲花寨的山门外面。

消息很快便传到肖天健耳中,肖天健不敢怠慢,立即派人查证这些事情到底是不是刑天军的人干的,一边先将这些苦主们请入了寨中。

这段时间付德明他们在当地各处清查土地人口,对于付德明带的这些人,肖天健图懒省事,干脆抄袭后世的做法,便将他们称作刑天军土改队,让他们深入到势力区之内的各乡村之中做这些事情,而毕竟当地地方还存在不少的小股杆子,他们这些土改队的人员单独出去并不安全,肖天健便时常会将麾下几哨人马派出去,保护付德明属下的土改队,一边保护他们使他们可以顺利开展工作,另外也趁机让当地老百姓知道,他们乃是仁义之师,希望能打消当地人对他们这些异乡人的顾虑。

可是他万没有想到,他们刚刚打开了一点局面,便会出了这种事情,虽然肖天健马上意识到这可能是有人栽赃陷害他们,但是为了确保无误,他还是立即派人将撒出去的土改队以及几哨兵马撤回了莲花山以及东冶镇,查实这件事到底是不是他手下人做的。

经过查问之后,肖天健当即排除了这种事是他手下人所为,因为刑天军从成军之日起,便建立了严格的军纪管制,虽然不敢说刑天军之中,所有人都可以严守军纪,但是起码像这种明目张胆败坏刑天军名声的事情,刑天军还真没人敢做得出来。

于是肖天健亲自出寨,接待了这些个跑到莲花寨哭骂投告的苦主,并且一一对他们出事时候的情况进行了查问,当即便感觉到,这件事背后恐怕不简单,肯定是有人在暗地里,要给他们刑天军使绊子,目的就是要破坏他们和当地百姓刚刚建立起来的那点信任,想要迫使他们在当地再次被孤立起来,使得他们无法在这里立足。

第三十四章 追查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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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不用细想肖天健也能猜得出干这件事的人的目的,其实很简单,就是要破坏他们的名声,把他们在本地搞臭,于是心中顿时大怒了起来,他比谁都清楚,如果这件事短时间之内,查不出是谁做的,那么他们先前做的那么多努力,搞不好就会因为这支射向他们的暗箭,而付之东流,那么他的所有计划恐怕都要因此而受到致命的打击。

只是稍稍思量了片刻之后,肖天健便立即传令将手下各部人马中的队将以上军官招至了莲花寨侯命,并且让他们在寨中校场之中站成两排,站在了这群豁出性命前来投告的苦主面前。

“诸位乡亲请看清楚了!现如今我刑天军麾下队将以上的头目,已经全部都在这里了!今日我将他们招至此地,这里有我给你们做主,大家伙大可大起胆子,上前仔细看看,当时到你们村子中祸害你们的可有他们之中的人,只要你们指认出祸害你们的人,我定要还诸位一个公道,我肖某绝不姑息迁就,对于胆敢祸害诸位乡亲之人立杀无赦!”肖天健脸色阴沉的站在这十几个来自各村的苦主面前,背着手来回在自己的这帮手下前面指着他们对这些苦主大声说道。

这些来自各村的苦主们既然敢来这里投告,其实也早已豁出去了,他们本来以为过来至多就是落得一死,起码也大骂一番,出出胸中的恶气,揭一下这支刑天军的虚伪面孔,但是没成想刑天军的大当家,居然亲自过问此事,而且温言详细的询问了他们当日被祸害时候的细节,甚至还将他手下的头目们都召集过来,让他们指认,这种事已经是大大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于是他们相互搀扶着,战战兢兢的走到了这群刑天军的头目前面,仔细的朝着他们观瞧了起来,可是从头至尾,他们也未能找到一个让他们恨得咬牙切齿的面孔,不由得纷纷摇头表示带兵去祸害他们的人不在这些人之列。

肖天健叹了口气走到这帮苦主面前,对他们说道:“诸位乡亲,不是我肖某护短,此事我已经彻查过了,当日我军之中,并无任何一支人马,到过你们村子!诸位自然也在我麾下的诸将之中,找不到祸害你们的凶手了!

如果肖某猜得不错的话,那么这次这件事,肯定是有人栽赃嫁祸于我刑天军,打着我刑天军的旗号,想要挑拨我们于本地乡亲的关系!其目的很简单,就是给我肖某头上扣屎盆子,让咱们当地的百姓,自此不再信任我们刑天军,逼得我们离开此地!

大家伙也可以想想看,假如这次这件事是我们刑天军的人所为,那么对我们来说又有什么好处可言?除了让乡亲们恨我们之外,又能让我们得到什么?

不过诸位请放心,既然这次这件事已经发生了,那么我肖某便绝不会就此罢手,我已经开始派人出去彻查此事,诸位可以留在我寨中,坐等此事水落石出,亦可先回家中,帮着我们查找罪魁祸首,只要一有消息,我刑天军必将为诸位乡亲讨回一个公道,将此群祸害连根拔除,决不许他们再为祸乡间!”

一个苦主中的老汉,颤颤巍巍的走出人群,扑通一声跪倒在肖天健面前,哭道:“肖大当家,多谢您如此宽厚对待我等!我老汉的儿子这次被那些贼人所杀,连刚刚不满十五的孙女也被他们给糟蹋了!大当家可要为老汉我申冤报仇呀!呜呜!”

肖天健叹息一声,伸手搀起这个老汉,对他说道:“老汉大可放心便是,肖某哪怕是将此地翻个底朝天,也必定要为你报仇不可!诸位先下去休息,我这便安排下去,追查祸首!”

不多时靳夫子带着一些人将这些前来投告的苦主们都请到了寨中,妥善的安置在了山寨之中,好吃好喝的先将他们伺候了起来,而这些苦主们也疑惑不定的留在了山寨里面,对于刑天军如此对待他们,他们渐渐的也心生起了疑窦,假如此事却为刑天军所为的话,他们大可根本不理他们,完全用不着这么善待他们,而他们这次来,也只不过是抱着要出一口气,便死在这里的念头,而刑天军如此对待他们,也使得他们开始相信,这件事可能并不是刑天军所为了。

转脸肖天健带着手下一众军官,怒容满面的坐在大椅之中,手下诸将大气也不敢喘,纷纷垂手分列于堂下,等候着肖天健的吩咐。

肖天健努力的平复了一下怒气,看了看手下这些诸将们,开口对他们说道:“诸位也都看到了!我们现如今想要在此立足,绝非诸位原本想的那么简单!现如今想要逼得咱们夹着尾巴离开这里的人大有人在,这次这件事便是有人要将屎盆子扣在咱们头上!所以你们也都听好了,务必要约束好各自的部下,如果有人胆敢违抗军纪,为祸地方的话,那么就休怪我肖某无情!

俗话说的好,得民心者得天下,我等为何要揭竿造反,恐怕不说诸位也都清楚,只为当今朝廷、官府无道,*才使得我等不得不走到这一步!而民心才是我们可否在此立足的关键!

此事如果不妥善处置的话,恐怕我等前期所做之事都会付之东流,所以石冉,我给你三天时间,三天之内,务必给我查清楚到底是谁在背后给咱们泼脏水,老子这一次要不把他的心肝挖出来,那么老子就改随他的姓去!

要是三天之内,你给我查不出是谁做的这件事的话,那么趁早你赶紧娶个老婆,回家抱孩子去!”

肖天健说到最后,实在还是忍不住怒火,一掌拍在了面前的案上,桌案上的东西被震得蹦起老高。

众人心中一凛,因为他们知道肖天健很少发这么大的火,一个个都没敢接茬,石冉也脸色铁青,立即出列接令道:“末将遵命!请将军放心!三天之内,末将必将给将军一个答案!否则的话,末将便去辎兵营养马去!”

有了以前赵二驴被肖天健整治赶去养马的事情之后,现在只要一说谁干的不好,刑天军中的人便会调侃他,让他去辎兵营养马,这似乎已经成了一种最严厉的自我惩罚的办法了。

肖天健点点头道:“好!我等你的消息,其余人等,这三天时间,都给我带着你们的部下,老实呆在营中,任何人都不得擅自离营!大家伙给我等着,等着石冉带回来消息之后,去给我把那帮混蛋给老子揪出来,老子要亲自挖了他的心肝不可!都下去吧!”

“末将遵命!……”大厅中响起了一片吼声。

片刻之后,石冉铁青着脸,带着数十名斥候,跟着李凌风冲出了莲花寨,顶着猎猎的北风,散开到了各地,开始到各处查探这股贼人的消息。

第三十五章 锁定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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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天成很是得意洋洋,他派出的赵学尧很忠实的按照他的吩咐把事情做了,几天下来,派出去的细作便带回来消息,说那支刑天军将所有所谓的土改队都收回了莲花寨以及东冶镇两处大营之中,当地百姓因为此事,立即便对这路刑天军是骂声连天,再也没有多少人敢跟刑天军来往了,可以说他的目的已经达到,已经成功的构陷了刑天军,把他们的名声给搞臭了。

“赵学尧!你小子干的不错,也舒服坏了吧!好!这次你干的漂亮,来人!给这家伙取来五十两银子,另外出去办事的弟兄,每人都赏银二两!就给老子这么干,把这该死的刑天军给老子也彻底搞臭!让他们黄泥巴掉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哼哼!这两天先歇歇,别让那些个外来户盯上咱们,然后再给老子加把劲,跑的再远一点,总之要让这一带的人都知道,他们刑天军都他娘的不是人,干好这件事,老子还有重赏给你们这帮家伙!

另外既然他们能又是分田又是干什么的收买人心,咱们也能他娘的同样可以收买人心,冯喜,你另外再带些人出去,到那些被赵学尧祸害的村子里面去,带上些钱粮,给那些村民们,说话要客气一些,把钱粮分给他们,让他们知道,我冯天成才是他们可以指望的!别他娘的指望那些个外来户给他们撑腰了!”

冯天成志得意满的躺在熊皮大椅上,对手下的几个头目们吩咐道。

赵学尧乐得是眉开眼笑,这种事他干的简直是太爽了,既能有女人玩,还有赏钱可拿,私下里还能捞一把私房钱,可以说是美的冒泡了,这种美差简直是找都找不来的事情,干着实在是太他娘的爽透了。

于是他连忙躬身对冯天成称谢,美不滋儿的领了赏银,拍着胸脯保证绝不会辜负冯天成的重托,定会努力将屎盆子一个接着一个的扣到那刑天军的头上,让他们洗都洗不干净。

而其他几个冯天成的手下,则都是一脸的嫉妒的神色,心中暗自埋怨,这等美差怎么就没能落到他们头上呢?可是冯天成有他的安排,现在他们也不能去跟赵学尧抢生意,只能气呼呼的看着赵学尧拿了赏金,乐颠颠的出了大厅,下去又开始招呼手下,准备出去做事去了。

而冯喜则是一脸的不喜,点了些手下,从寨中拖了几车粮食,又拿了些钱,出了寨子,朝着那几个被赵学尧带人祸害的村子走去。

南下庄村子里面到处都是凄凄惨惨之色,二十多户人家,几乎家家户户都愁容满面,他们埋了自己被杀的亲人,而一些被糟蹋的女子,更是在家中哭得悲悲戚戚,要寻短见,而各家各户都没有一丝炊烟,村里面家家户户的粮食基本上都被抢了个精光,早已是揭不开锅了。

李凌风翻身下马,带着几个手下的斥候进入了村子,但是村子里的人一见到他们,便立即如避蛇蝎一般的关上了房门,虽然不敢出来对他们破口大骂,但是一个个却对他们冷眼相待,使得李凌风根本无法跟他们查问有关祸害他们的那帮贼人的事情。

而就在李凌风敲了几家门都吃了闭门羹之后,一个守在村外的斥候快步奔入村子,找到了一脸无奈站在村中的李凌风对他说道:“李队将,村东路上过来了一批人,赶着一些车,似乎要朝这边过来,咱们是不是先避一避?”

李凌风一皱眉,问道:“看清楚他们是什么来路没有?”

手下人立即答道:“现在他们还离这儿比较远,暂时还看不出他们的来路!但是看着他们手里面拿得有家伙,应该不是咱们的人!”

李凌风略微想了一下一挥手道:“都跟我撤出村去!”

说罢之后,几个手下便纷纷跟着李凌风撤出了南下庄,翻身上马,不多时便消失在了村外的小树林中。

冯喜带着几十个手下,骂骂咧咧的带着几辆大车,朝着南下庄一路行来,倒是也没有看到李凌风等人离开南下庄。

过了一阵之后,他们才走到了南下庄的村头,冯喜看着眼看要到了南下庄了,于是扭头大声传令下去:“都他娘的给老子打起精神了!咱们又不是出来抢,这次咱们可是来当好人的,别他娘的一个二个一脸凶神恶煞的模样!都给老子带着笑脸!一会儿进村之后,对那些穷鬼们都客气点,别给老子露了马脚!谁要是给老子露了馅儿的话,看老子不扒了你们的皮!”

一个冯喜的手下小嘟囔着:“我说三当家,这便宜事怎么都落在二当家头上,他带着他手下,女人也玩儿了,人也杀了,却要咱们来当什么狗屁的好人,给他们擦屁股!这好事咋就落不到咱们头上呢?”

冯喜一巴掌便把这家伙的头巾给搧到了地上,骂道:“怎么?嫌跟着老子没油水吗?给老子收起牢骚话,再让老子听到的话,小心老子抽了你的筋!再说了,平日你们这帮货跟着老子,老子让你们吃过亏吗?这次别看咱们吃点小亏,以后老子还会帮你们挣回来的!都老实点,别让人听到了!这次这件事,无论如何也不能走露了风声,要不然的话,大当家连老子也不会放过!好了,都给老子露点笑脸出来,要进村了!”

说话间他们便赶着车进了南下庄,冯喜带着一脸和善的笑容,走到一户人家的门前,伸手拍打着院门,叫道:“里面的乡亲!开开门!我们是冯家寨的弟兄们!听说你们这里让那什么刑天军给祸害了,我们大当家念及咱们都是乡里乡亲的,知道你们遭祸了,日子没发过,特让咱们给乡亲们送来了些钱粮,说什么也不能让乡亲们没法过年呀!”

听到了冯喜在门外这么一通叫之后,院子里面的村民这才战战兢兢的从院墙朝外看了看,看到不是刑天军的人,于是这才敢打开院门,看到冯喜果真带着一些人,给他们送来了两袋粮食,于是赶紧跪下连连称谢,接过了这些粮食,冯喜又是好生大骂了一番刑天军无德,又假模假样的留给了这户人家了一些铜钱,这才接着朝着下一家走去……。

冯喜这一趟在南下庄走下来之后,将随行带来的钱粮散给了南下庄的这些村民,让南下庄这些村民们好生的跪谢了他们一番,这才装作心疼的样子,带着人离开了南下庄,而南下庄的村民一个个出庄,将他们送出了好远,才挥手看着他们离开。

“奶奶的,这还是老子第一次当好人,这当好人的感觉还真他娘的不赖!”一个人赶着车嘟嘟囔囔的说道,脸上的表情似乎在回味着刚才的情景。

“少他娘的在这儿废话,都快点,还有几个村子要走,这两天恐怕咱们不见得能忙完,小心自己的嘴!别他娘的说露馅了!”冯喜大声的呵斥着手下,骑着马跑到了头前带路。

当他们一行人过去之后,路边的枯草的草丛微微一动,被人用手拨开,李凌风带着几个手下搓着手,跳了出来,用力的在地上跺脚,使自己的脚暖和起来,一个斥候吐了口吐沫在地上,扭头看看李凌风对他说道:“这帮人应该是冯天成的手下!怎么忽然间这么好心了起来?要不要跟着他们,看看这帮家伙到底想要做什么?”

李凌风看着远去的冯喜的这支人马,紧皱着眉头,想了一下之后,一转身走入树林,牵出了他的战马,翻身上马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姓冯的这么做,实在是有些可疑,这帮人咱们不要管,李四,你带一个弟兄跟着他们好了,只远远的看着他们做什么就行,其余人跟着我去冯天成的寨子附近,盯着他的寨子!这次这件事搞不好是他们自己唱的好戏!”

话音一落,李凌风带着他一队五六个手下,留下两个人继续跟踪前面那群家伙,其余人都跟着他直朝冯天成的寨子方向驰去。

而与此同时,不单单是李凌风想到了这一点,石冉同样也想到了这一点,他将手下的斥候分做了几队,分头行动,有的人去出事的村子查探搜寻消息,另外一些队伍,则受他吩咐,分头前往他们已经查知的几处杆子的老巢附近监视他们的行动,而作为现在本地残余下来最大的一股杆子,冯天成的寨子则受到了重点关照,由他手下另一虎将司徒亮亲自率领,潜入到了冯天成的山寨附近,埋伏了起来。

李凌风率领手下抵达了冯天成的寨子外围之后,立即便遇上了先于他到达的司徒亮,两人合兵一处,藏于了冯天成山寨外的一处树林之中。

此时已经是寒冬季节,他们一行十几个人躲在树林中,又不敢升火取暖,虽然身上穿的都挺厚,但是依旧是一个个冻得是直打哆嗦,可是为了查明这一次到底是谁给他们刑天军头上扣屎盆子,这帮斥候还是咬着牙坚守在山林之间,为了御寒,他们临时用枯枝在林间搭起了一个窝棚,又在上面覆盖上了他们随身携带的披风,把马背上的毛毡铺在窝棚里面,轮流挤在窝棚里面取暖,剩下的人则藏身于林缘的枯草之中,监视着冯天成的寨子,这样才感觉稍微好了一些,否则的话,他们在林子里面躲个半天,就能把他们给冻僵了。

李凌风和司徒亮蹲在林缘,相互之间打着屁,天南海北的闲聊,而他们聊的最多的却还是他们的当家的,对于肖天健的行事作风,他们始终都有些看不透,但是他做的每件事,又都让他们觉得奇怪,但又无话可说,而且肖天健御下的作风,又让他们觉得跟着他干,很有奔头,能让他们死心塌地的为他去卖命,总之现在他们觉得,这么干下去,迟早有一天,他们会有大事得成的一天。

肖天健这个人要说武比不上罗立、李凌风等人,文又不是付德明的对手,但是他最可贵的就是他的个人魅力,让每一个跟着他的人,始终都能觉得有奔头,愿意跟着他干,而且他自打开始,就一直跟着手下同甘共苦,这一点更是令手下所有人都折服不已,这也是他为何能带着手下这么多人,转战千里来到此处,而始终保持人心不散的重要原因。

眼看着天色已经逐渐黑了下来,可是冯天成的寨子里面却还是没有一丝动静,既没有人出来也没有人回来,而李凌风和司徒亮也冻得是手脚冰凉,不得不换了人,回到了窝棚里面暖和一下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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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跟踪

李凌风和司徒亮带着一些手下的斥候,在冯天成的山寨外就这么一守就是整整一天的时间,却连个人影也没有看到,倒是他们这些躲在林中的人们既不敢生火,又不敢大幅度的活动,担心会惊扰了冯天成寨中的这帮山贼们,一个二个在林中冻得是鼻青脸肿,一个个心中大骂不已。

而老天似乎还专门跟他们作对,第二天清晨阴霾的天空中又开始飘落起了雪花,气温顿时便更低了一些,直把司徒亮、李凌风他们冻得是没一点脾气,但是李凌风笃定的认为,这次这件事就是冯天成手下的人干的,坚决不肯放弃对冯天成寨子的监视,于是司徒亮等人只得跟着李凌风继续再林中监视冯天成的动静。

随着雪越下越大,虽然如此的大雪昭示着明年的夏粮可能会有一个好收成,起码不会像前两年那么大旱了,但是对于李凌风一行人来说,这场大雪来的却并不算是好时候,随着雪越下越大,李凌风的想法不由得也动摇了起来。

他开始怀疑,这次的这些袭击村民的事情,搞不好可能不是冯天成手下的人干的,从一开始他便被自己的想法误导了,可能会误会了冯天成这伙山贼了,另外一个就是即便是冯天成的人做的这件事,那么天上下了这么大的雪,冯天成的手下也很可能缩在山寨里面避寒,不会再出来办事了,他们再这么等下去也没什么必要了。

于是李凌风和司徒亮商议了一下之后,决定暂时放弃这里,以免他们没逮到冯天成派人为祸地方的把柄,他们自己这帮人倒是先冻死在这冰天雪地里面了。

于是一行人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便要出林子,到其它地方继续探访消息,可是就在他们动身的时候,在林缘处监视冯天成寨子的一个斥候忽然间跑入到林中压低声音对李凌风和司徒亮说道:“启禀两位队将,冯白脸的寨子有动静了,有百十号人出了寨门,不知要去何处!”

听罢之后,李凌风和司徒亮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了一丝惊喜,于是他们俩二话不说,都立即快步窜到了林缘处,朝着外面望去。

赵学尧得意洋洋的带着百十号手下,冒着雪从山寨中走了出来,虽然这会儿天气冻死人,但是这帮人却各个都带着喜气洋洋的神色,这次冯天成给他们安排的活儿实在是太爽了,既有银子可拿,又有赏钱入袋,还有女人可玩儿,虽然天上飘着雪花,但是却丝毫阻挡不了他们‘工作’的热情。

而且这场雪在他们眼中是绝好的掩护,前些天他们做的几票之后,还有些担心会被那支刑天军给逮住,但是眼下看这鬼天气,又是风又是雪的,应了柳宗元那首诗所写,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是人都找地方躲起来猫冬了,谁还会出来找他们的麻烦呀!

所以在赵学尧看来,这个时候出去行事,是最安全的时候,而且他们做完事之后,也不易被人跟踪,大雪很快便会掩去他们的形迹,不这个时候出去什么时候出去?

于是他立即点了自己的手下,告诉了冯天成一声,冯天成也觉得这个时候出去确实不错,于是便令他们出了寨子。

这一次他们的目标不再只是一个村子,赵学尧打算将手下分成三拨,同时动手,一晚上下来,赶的快一点,洗劫六个村子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且他们都是当地人,对当地的情况很是熟悉,这阳城地界上,他们想来来想去去,估摸着到明天回来,又能弄到不少的钱粮,再掳几个漂亮的女子。

这些次下来,他们掳来了一二十个年轻女子,冯天成拿去了其中两个最漂亮的姑娘,剩下的都赏给了他们,这两天他们这帮人可是在寨子里面爽歪了,让寨中其他喽啰们可劲的眼馋了一把。

但是他们却没有想到,就在他们山寨外面的山林之中,就有十几双眼睛,正在死死的盯着他们。

看着这伙人大摇大摆的出了冯天成的寨子,朝着西面走去,李凌风和司徒亮对视了一眼,都点了点头。

“弟兄们都给老子打起精神,生意上门了!跟我缀着他们,看看这伙人这么个大雪天,到底出去想要做什么!我估摸着,搞不好给咱们头上扣屎盆子的就是这帮混蛋!”

李凌风和司徒亮回到林中,将他们手下召集在一起,对他们说到,一行人都掩饰不住眼中的兴奋,一个个用力的点头答应了下来,立即到林中更深处牵出了他们的坐骑,掸去了坐骑身上披着的毛毡上的雪,纷纷牵着马,绕道走出了林子,避开了冯天成寨中哨岗的视线,从一个他们观察死角穿过,绕了一圈,跟在了头前的那帮人的后面。

前面那群人似乎笃定的认为这个时候不会有人发现他们的踪迹,相互之间肆无忌惮的说笑着,而李凌风等人为了不让前面的人发现他们正在跟踪,所以只能远远的缀在他们的后面,还要时不时的找东西隐藏身形。

而他们的马匹这会儿也都被套上了嚼子,脖子下的铃铛也都早就摘了下去,使它们也无法发出声音,就这么远远的盯着前面那群人,但是又听不清他们到底之间在说些什么,总之这帮混账现在很兴奋,丝毫不以在雪中行军感到辛苦,这让李凌风这些人跟在他们的后面郁闷不已,各个都在心中破口大骂。

就这么一直走了近大半天的时间,眼看着天色都已经暗了下来,李凌风他们一直远远的吊在这帮人的后面,而此地已经越过了莲花山,接近了上河村,基本上接近了护泽河,这里已经是刑天军暂且可以控制区域的最边上的村落了。

而李凌风也没想到这帮人居然冒着雪赶了这么远的路,来到了这个地方,再扭头看看自己这边的人和马,所有人都几乎快变成了雪人了,连马背上也落了一层白雪,正好给他们提供了不错的掩护,只要他们不动,远远看过来,也只会以为他们是一堆石头呢!

“李队将!快看,这伙人到这儿分成了三拨人,朝着三个方向散开了!咱们怎么办?”一个走在前面开道的斥候突然间停下来,蹲在地上看着路上的足迹,对跟上来的李凌风说道。

李凌风蹲身下来一看,果真如此,前面那伙人在这个路口,分成了三路,朝着三个方向行去,这不由得让他有些紧张了起来‘难道是他们已经被这伙人给发现了不成?’

但是观察了一下雪地上的脚印之后,他又打消了这个疑虑,这伙人分手之后,明显是分头朝着三个村子的方向行去,每组人大致也就是三十来个人,而这三十多人对于当地的这些小村子来说,已经不是村中的人们可以对付的了,很显然,这帮人没有发现他们在背后跟踪,而是在这里分头行动,看来是想要同时对付三个村子。

李凌风随军到了这里之后,便打听过冯天成的行事作风,这厮虽然同样身为山贼,但是行事作风和赵大同还有肖屠户有所不同,他秉承着兔子不吃窝边草的原则,很少在当地为祸,只带人常常出去办事,劫掠钱财绑肉票回来,而当地人对他并不算痛恨,也正因为这个原因,使得冯天成在本地恶名不彰,几次官府剿匪,都没找到他的头上。

而今天看这帮人的情况,显然和冯天成平时行事作风不太一样,如此一来,李凌风更加断定,这帮人便是给他们刑天军扣屎盆子的家伙们了。

“司徒兄,咱们要不也并分三路,你我和刘小乙各带一路,跟上去看看他们到底要做什么如何?”李凌风蹲下身跟司徒亮商议道。

司徒亮皱着眉头想了一下摇头道:“我觉得现在不易分兵!咱们只有这么十几个人,分开之后,即便是发现他们祸害这些村子,恐怕也没办法对付他们,只能派人回去报信,等将军得知消息率兵赶过来,黄瓜菜都凉了!所以我琢磨着,眼下再派人去报信,请将军过来恐怕是来不及了!

要我看,这对咱们来说,反倒是一个不错的机会,干脆咱们不要分兵,集中在一起,跟上一路人过去,要是他们真的就是给咱们扣屎盆子的混账的话,那么咱们也不要客气,今天晚上便动手,一个个的摸过去,干掉他们,省的他们跑了!不知李兄意下如何?”

李凌风听罢之后,想了一下也觉得有理,但是他为了稳妥起见,还是吩咐斥候中的一个什长刘小乙单独立即返回莲花山报信,带人过来将这一带几个路口堵上,他们剩下的人先选一路跟上去,一旦发现这帮人确实是要祸害这里的村民的话,便动手一个个的解决了他们。

刑天军的斥候不同于一般的战兵,他们因为很多时候要单独行事,所以更讲究个人武技,所以选出来的斥候,经过这一年时间的反复筛选和淘汰之后,各个都是身手相当不错的人,而他们如果以有备打无备的话,十几个人对付三十几个匪众,应该是手到擒来的事情,所以对方分兵反倒是给他们制造了可以下手的机会。

定下了计划之后,刘小乙受命,立即翻身上马,借着雪地的光线,立即便朝着莲花山方向奔去。

而剩下的人则检查了一下装备,继续牵着马,选了一条路,跟着一伙冯天成的手下追了下去。

第三十七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等到李凌风一行人追到一个小山村的时候,天色已经是黑了下来,不过因为地面上有积雪,倒是也不算太黑,朦朦胧胧的还是能看到远处的村子。

就在他们刚刚接近到村外数百步的距离的时候,村中忽然间便传出了一片叫骂的声音,紧接着便传出了一阵惨叫的声音,从村外他们可以看到村中点着不少的火把,使得他们可以看到村中人影重重,很显然那帮跑到这里的贼人们已经开始动手了。

李凌风和司徒亮对视了一眼之后,都相互间点了点头。

于是李凌风把手一挥,其余人等都留在了这里,而他从小腿抽出一把牛耳尖刀,而他手下的另外两个斥候,也都立即和他一样,拔出了一把短刀,倒握在手中,他们三个人一猫腰,便顺着一条田埂,踩着积雪朝着村头摸了过去。

虽然脚踩在积雪上的时候,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但是此时村中正乱糟糟的一片,女人哭,男人骂,响成了一片,刚好遮掩住了他们的脚踩在雪地上的声音。

这帮贼人显然没有料到此时会有人摸到村头,只留下了两个人守在村口,其余的人都闯入到了村中,正在挨家挨户的搜索女人财物。

而两个守在村口的贼人心思也没在村外面,而是嬉皮笑脸的看着村中的景象,既有些羡慕,又有些期待,他们都没有发现有三条黑影正在雪地中迅速的朝着他们接近,而这三条黑影借着村口外的一些树木的掩护,不断的腾挪着身体,飞速的朝着村口接近。

一个贼兵揣着手,抱着一杆枪,靠在一棵树上,不住的朝着村中看着,嘴里面说道:“我说刁老四,今天该咱们倒霉,这头汤咱们是喝不着了!一会儿轮到咱们只能和刷锅水了!”

另外一个家伙淫笑着答道:“刷锅水就刷锅水!一会儿轮到咱们的时候,随便咱们挑漂亮的,刷锅水也认了!嘿嘿!”可是他们的话音刚刚一落,便感觉到事情有点不妙,在他们的身后忽然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他们于是赶紧扭头,但是他们的脑袋刚刚转过来,落在眼中的却是一把雪亮的尖刀。

李凌风的动作干净利落,尖刀闪电般的挥出,一个贼人瞪大了眼睛,大张着嘴巴,脖子上出现了一道血痕,转眼间血痕便开始扩大,从脖子里面喷出了一股血箭,落在了雪地上,借着村中火光的照耀,落在雪地上的人血显得是那么鲜艳夺目,他想大叫示警,但是干张嘴,脖子上的大口子却直漏气,根本无法发出声音,他丢了怀中的长枪,双手捂在脖子的伤口上,用惊惧的眼神望着突然间出现在他面前的这个杀手,不多时两腿一软,身体朝前扑倒在了地上,两条腿蹬了几下之后,便没了动静。

而与此同时另外两个斥候一起对付剩下的一个贼人,一个人猛扑上去,勒住了这厮的脖子,一只手的短刀直接插到了这厮的嘴里面猛的一搅,锋利的刀刃便立即将这厮的舌头割了下来,又用力一送,把刀插入到了他的喉咙中,另一个人则扑上来,二话不说,一刀便插在了这厮的心口上,用力一拧,这厮的身体便立即软了下去。

李凌风对两个手下满意的点了点头,表示对他们的赞赏,然后一转身,两手拢在嘴边,发出了一声夜枭的叫声。

听到了李凌风发出的信号之后,司徒亮一挥手,带着剩下的人便翻身跃上了马背,这一路上行来,他们都没有骑马,战马的体能保持在巅峰状态,一行人一夹马腹,一个个纷纷从马鞍上抽出了各自的兵器。

刑天军的斥候装备比较乱,都按照个人的喜好挑选趁手的家伙什子,有人配有骑弓,有人则带着几根短标枪,还有人带着几把短斧当作飞斧使用,至于主战兵器,有人拿着骑抢,也有人拿着夹刀棍,总之肖天健对他们不加限制,只要能发挥他们最大的实力就成。

这些人一上马,便纷纷催动了战马,一起发力朝着村中冲去,战马的蹄子砸在雪地上,扬起了一片的残雪,十来个人如同黑夜中的死神一般的冲向了村子。

而李凌风和手下两个斥候,则没有回去骑马,他们三人收起短刀,纷纷从背后拔出了雁翎刀,握紧之后,立即也在火把照不到的地方朝着村中潜去。

在村中杀人抢钱的冯天成的喽啰们,这会儿正干的是热火朝天,一边大叫他们就是刑天军,一边将一个少年拖出门,一刀斩在他的脖子上,将这个少年砍杀于当场,嘴里面还叫着:“这便是违抗我们刑天军的下场!”

忽然之间,他们听到了村头传来了一阵他们熟悉的声音,有喽啰立即便停下了手头的事情,竖着耳朵仔细听了起来,转眼间这些喽啰们脸色便变了,因为他们都听出来,这是一股骑兵策马狂奔的声音,而且声音已经到了村头,于是都有些诧异,不知道这个时候来的这些骑兵又是何人,不过他们倒也不是太紧张,因为知道他们来这里的也只有其它两路他们的人马,有些人便走到了村子的街道上,举着火把朝着村头望去。

司徒亮带着这十来个手下斥候,旋风一般的卷入到了小村之中,迎面便看到了一个贼人举着火把,站在街边朝着他们张望,二话不说摘下弓搭箭便射了过去。

这支箭穿过雪夜的黑暗,嗖的一声便正中了这厮的胸口,射得这厮惨叫一声便倒飞了出去,跌倒在了雪地上,嘴中惨叫道:“敌袭……”

他的话音不落,这十几匹马便旋风一般的从他身边闪过,最后一匹马还正好落脚在他的肚子上,把他的惨叫声又踩回了他的喉咙中,他的身体被踩得几乎对折起来,再落回地面的时候,翻了个身,便断了气。

骑在马背上的这些斥候们一个个都亮出了各自的法宝,有人弯弓射箭,有人投出了标枪,也有人甩出了手中的飞斧,他们所过之处,顿时又响起了一片凄厉的惨叫声。

一个个猝不及防的冯天成的手下顿时在他们的冲击下中了招,不是中箭,就是被标枪刺中,要么就挨了飞斧,惨叫连天的摔倒在一户户人家的家门处。

而剩下的那些冯天成的喽啰们顿时被吓得屁滚尿流,弄不清形势之下,这帮人立即作鸟兽散状,要么一头扎入到民房之中,要么玩儿命的朝着村外奔逃。

而这个村子很小,司徒亮带着手下斥候瞬间便穿过了村子,在村子另一面收住了马缰,他一挥手手下分成两拨,一拨绕村而过,另一拨随着司徒亮翻身又杀回了村中。

这一次他们入村之后,纷纷跃下了战马,一个个手中拿着他们趁手的兵器,开始逐屋的搜寻村中的残匪,见一个杀一个,直杀的这些冯天成的手下哭爹喊娘,四处乱窜。

而冯天成的手下不过都是普通的喽啰,哪儿有刑天军千挑万选出来的这些斥候们厉害呀!对上这些斥候,根本就没有他们还手的余地,便一个个被放翻在了村中的雪地上。

第三十八章 真相大白

几个喽啰慌乱之中逃出了村子,想要趁着夜色的保护,逃离此地回去报信,但是他们出村便发现是个极大的错误,他们两条腿怎么也跑不过四条腿,绕村而过的几个刑天军斥候立即便追上了他们,一个个手起刀落,将他们砍翻在了地上,两个家伙吓的尿裤子,立即便丢了兵器跪倒在地,告饶投降,才暂时保住了一命。

这一仗打的时间很短,李凌风和司徒亮从两头夹击,很快便横扫了这个小村子,将村中的喽啰们杀的杀,抓的抓,很快便都驱逐到了村子中央。

这个时候村民们才意识到事情发生了变化,刚才还耀武扬威,杀他们老百姓跟杀鸡一般的那帮强人们,转眼便成了弱势一方,一个个的被新来的这批强人给杀鸡一般的放倒在了地上,村民们意识到有人来救他们了,于是胆气顿时一壮,也都纷纷抄起了锄头、粪叉等物,围杀起了剩下的那些残敌们。

在李凌风和司徒亮的率领下,很快便结束了这场短暂的突击战,一个个喽啰们不是被杀,便是被生擒了回来,都被看押在了村中唯一一处像样点的建筑,也就是村子的祠堂之中。

而刑天军的斥候们则虎视眈眈的看住了这些被俘的十多个喽啰们,而村民们这会儿也都涌到了这里,愤怒的冲进祠堂中,指着这帮被俘的喽啰们破口大骂了起来。

一个村中的老人跑到李凌风面前,扑通一声跪下,连声称谢,并且指着这些跪在祠堂中的俘虏们,颤巍巍的骂道:“诸位好汉幸亏来的及时,才没让这帮刑天军的兔崽子们祸害俺们,老汉我代表村民们,多谢诸位好汉爷了!”

李凌风脑门上拉出了几条黑线,气的险些背过气去,到现在这帮村民们还笃定的认为,跑来祸害他们的是刑天军的人,压根没想过这帮人是冒充刑天军的人。

于是李凌风干咳了一声抱拳对祠堂中挤得满满的人群叫道:“诸位乡亲父老静一下!”

众人一听李凌风一口标准的本地口音,于是都立即安静了下来,李凌风接着大声叫道:“诸位不必谢我!实不相瞒,我李某虽然是本地人士,但是我们这些人才是刑天军的人……”

他的话没有说完,祠堂中便炸营了,顿时所有村民都惊慌失措了起来,不少人心里面都想到‘老天爷,原来这帮人也是刑天军的人呀!难不成他们这是在内讧不成?’

可是李凌风马上又举起手大声叫道:“肃静!大家听我把话说完!这帮来祸害你们的人,根本就不是我们刑天军的部众,而是咱们当地的冯白脸的手下!他们这么做,根本就是要朝着我们刑天军扣屎盆子,让我们有口说不清!说白了,就是逼得我们要在本地无法立足!”

村民们当即便议论纷纷了起来,都用不太信任的眼神看着李凌风,也不知道是谁在人群中突然喊了一句:“你说他们不是你们的人,可有凭证?说不定是你们要给冯当家扣屎盆子呢!”

李凌风气的是火冒三丈,正要发火,而司徒亮突然叫道:“他们是不是我们刑天军的人,问一下便知道了!”

说着司徒亮便大步走到了一个跪在地上的冯天成的手下,对他大声喝问道:“说!你到底是谁的手下?为何要来此祸害这些百姓?你们目的何在?”

这个家伙跪在地上,眼珠骨碌乱转,忽然间把脖子一梗,大声叫道:“老子就是刑天军的人,你们他娘的才不是刑天军的人呢!老子……”

司徒亮气的脸都快走形了,二话不说闪电般的从腰间抽出了一把单刀,一刀挥去,这厮话没说完,人头便飞了起来,腔子里面的血一下喷出了老高,无头尸体抽搐着便倒在了血泊之中,只惊得村民们惊呼成了一片。

司徒亮脾气火爆,当初在贺家当家丁的时候,便养成了心狠手辣的习惯,做事绝不拖泥带水,杀了这个冯天成的手下之后,刀锋一转,便指向了下一个喽啰,大声喝问道:“你来说!”

这个喽啰看到第一个同伙就这么被杀了,顿时吓的够呛,正琢磨着该不该说出来的时候,也就是这么一犹豫之间,司徒亮看他眼神闪烁,似乎想要犹豫,二话不说,也不给他留思考的时间,又是一刀挥了过去,结果又是一颗人头飞了起来,转眼间这个喽啰便也被他杀了。

不待这个喽啰的无头尸体倒在地上,司徒亮便将刀指向了第三个喽啰,对于如此凶狠的司徒亮,这厮简直要被吓尿裤子了,别的他想不出来,但是他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如果他不老实交代的话,那么头两个人的下场便是他的下场,于是这厮吓的是魂飞魄散,不待司徒亮喝问他,他便惊声大叫了起来。

“别杀我!别杀我!求好汉爷饶命,小的不是人,小的都说出来,只求好汉爷饶过小的一条狗命!”

村民们也都被杀神一般的司徒亮给吓到了,他们还没见过如此杀伐果断之人,杀两个人就跟碾死一只臭虫一般容易,顿时都吓得不敢再出声了,祠堂中顿时变得鸦雀无声了起来。

“说!敢有半点虚假,老子这次活剐了你!”司徒亮冷声喝道。

这第三个被问道的喽啰这一次说什么都不敢犹豫了,立即竹筒倒豆子一般的将冯天成交代给手下赵学尧的事情原原本本的都说了出来,并且将他们这些天来,都做过的事情,时间地点一股脑交代了个清清楚楚。

司徒亮缓缓的收起了腰刀,两眼猛的对着剩下的那几个俘虏喝道:“他说的可有假?让老子查出来他要是说半句谎话,老子连你们一起剐了!”

这帮被俘的家伙们一个个早就吓坏了,哪儿还硬气得起来呀,于是连忙都趴在地上,连声说绝对不假,他们都是冯天成的手下,是冯天成派他们来祸害当地的乡亲的!

司徒亮冷冷的扫视了这些村民一眼,用他的陕西口音对祠堂中的村民们冷声说道:“现在你们可相信了?我们刑天军岂会祸害你们?我们大当家来到这里,先是替你们诛除了祸害你们多年的肖屠户、赵大同,接着又是给你们分田分地,而你等居然不信我们!难道我们吃饱了没事,跑到这里给你们演戏看不成?”

村民们都被司徒亮吓到了,半晌没人言语,最后还是那个老汉出面,对司徒亮说道:“这位好汉请了!这还不都是冯白脸害的嘛!这几日,到处都传着你们刑天军如何如何,实在是人言可畏呀!所以咱们才有点不敢相信你们!还望好汉爷多多见谅才是!”

司徒亮冷然扫了这些村民一眼,翻了一下白眼,不耐烦的叫道道:“懒得跟你们多说!人证物证皆在这里,信不信由你们!老子们还有事要做,你们去找些绳子将这帮龟孙子给老子绑结实了!回头老子来取他们!要是放跑他们一个,老子回头拿你们试问!李兄,事不宜迟,还有两个村子等着咱们去救!咱们还是先走吧!”

李凌风立即点点头,对村民们拱了拱手道:“是非曲直大家自有公论!他们绝非我们刑天军之人!现在他们还有两路人马,分头去祸害附近的村子了,我们不能在此久留,拜托诸位看好这些家伙们,我们天亮之后自会来取他们!但是也不要动私刑杀了他们,留下活口我们还有用!这里就拜托老汉您了,告辞了!”

村子中的人们赶紧找来了绳子,把剩下的这几个俘虏给绑的跟猪一般,就地绑在了祠堂中的柱子上,让村中青壮拿着刚刚缴获自这帮家伙的兵器,看住了他们,而李凌风和司徒亮则立即带着手下的斥候们出了祠堂,一个个翻身上马,打马扬鞭冲出了村子。

第三十九章 再下一城

赵学尧在一间民户的屋中,将这户人家的闺女剥的精光,压在身下,使劲的冲击着,这个姑娘在他的身下哭的是歇斯底里,却又挣扎不得,就在门口,还躺着一具妇人的尸体,显然是在赵学尧想要强暴这个姑娘的时候,她的母亲想要阻拦,结果被赵学尧当场杀掉。

而屋外到处都是村民们的哭嚎之声还有他手下人的漫骂声和狂笑声,赵学尧低吼了一声,在这个姑娘身上发泄完了兽欲,这才懒洋洋的爬起来,又用力的掴了这个正在痛哭的姑娘一巴掌。

骂道:“奶奶的,哭!哭!哭!哭的老子心烦,真他娘的烦人!再敢哭老子叫弟兄们过来,轮着弄你一遍,看看你还有力气哭没有!给老子闭嘴,哭的让老子不痛快!

以后有你哭的时候,奶奶的等老子带你回去,到时候你就知道什么叫舒服了!来人!王二狗你们进来,把她给老子绑了,这小娘子长的还不错,留下不知道便宜谁了,实在是可惜了,别让她寻了短见!带回去吧!回去之后赏给你们也玩玩儿!”

这个姑娘目光呆滞的拉着破烂不堪的被子,遮挡着身体,嘴里面哭求道:“饶了俺吧!求求你饶了俺吧!别抓我!别抓我!”

赵学尧根本不搭理这个姑娘,起身提起了裤子,系上了裤腰带,又在炕头抓起了他的腰刀,在炕上的破被上擦了擦上面的血迹,收入了刀鞘之中。

但是他等了一下之后,门外两个手下居然没有进来,他于是骂骂咧咧的一把抓住炕上这个浑身赤裸的女子的头发,从炕上把她拖了下来,就这么倒拖着她,朝着门外走去。

“奶奶的,老子让你们看住门,你们倒好,都跑去抢去了,居然只丢下了老子一个人在这儿,看看老子这次回去怎么收拾你们!奶奶的这小娘子便宜不了你们了!……”

赵学尧一边骂,一边倒拖着这个哭的是快要断气的姑娘,走到了大门口处,但是他刚拉开房门,便忽然间产生出一种警觉,似乎是有一种危险正在临近,他常年为盗,也锻炼出了一种直觉,可以感觉到危险的临近,于是他立即放弃了出门,猛然又关上了房门,把这个少女从地上揪起来,挡在了他的身前,大声叫道:“王二狗!外面到底出什么事了?”

可是却没有人回答他的话,倒是街上忽然间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紧接着他便听到他的手下在村中发出了一阵凄厉的惨叫声,还有就是到处响起的‘风紧扯乎’‘点子扎手,快跑’的惊呼声。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外面出事了,肯定是有人趁着他在屋中糟蹋这个少女的时候,闯入到了村子里面,和他的手下厮杀了起来,而他留在了屋外两个手下,一直没有动静,搞不好可能是已经被人给干掉了。

于是他再也不敢怠慢,拖着这个赤裸的少女,一把拉开了房门,一脚踹在少女的背上,先将这个少女从门内踹出了房门,而他自己,却没走正门,趁着外面响起惊呼声,突然间窜到窗边,飞身撞烂了窗子,用刀护住身体,一下便翻滚到了院子之中,也就是一瞬间,他便看到了院子中的情况,他的两个手下都软绵绵的躺在门口,显然是已经被人悄然给做掉了,而院中还站着两个持刀的男子,正躲在大门边,那个先被他蹬出大门的少女,显然干扰了他们的注意力,使得他们猛的一愣,一时间没有意识到赵学尧已经从窗户撞了出来。

赵学尧也算是经验老到,一出屋子,便腾身弹了起来,二话不说便扑向了离他最近的一个敌人,而这个时候,那两个院中的敌人显然也听到了窗子被撞破的声音,都立即转过了头,望向了赵学尧。

一个人猝不及防之下,慌忙挥刀招架,但是却慢了一步,被赵学尧一刀砍在了他的肩膀上,这一刀相当的凶狠,几乎一下便将这个人的半边身子给生生劈开,顿时血溅当场,仆倒在地眼看是活不成了。

院中另一个敌人怒吼了一声,便挥刀抢了上来,和赵学尧杀在了一起,这一动手,赵学尧立即便感觉到今天遇上扎手的点子了,对手的功夫明显超过了他的身手,几招过后,他的胸口便被划了一刀,幸好天冷穿的厚,这一刀只划开了他的皮袄还有内里的衣服,在他的胸口划了一道口子,伤势不算重,但是也把赵学尧吓了个魂飞魄散,心知自己绝不是此人的对手,于是豁出命疯狂的劈出了一刀,硬是把这个人逼开,然后转身便如同受惊的兔子一般,一头撞开了篱笆墙,冲到了街上,想要到门外抢了他的坐骑,然后逃走。

可惜的是当他冲到街上的时候,这才发现他的马已经不知去向了,而整个村里面,到处都是他手下的惨叫声和喊杀之声,根本看不出来了多少敌人。

赵学尧再也不敢怠慢,听到院中的敌人已经追了出来,于是不敢再拖下去,当机立断便撒开两腿,踏着地上的雪,朝着村外狂奔而去。

他不是没有经验,在这时候他知道靠着他两条腿是跑不过敌人的马的,但是留在村子里面,有这么一个厉害的对手死盯着他,他根本没活命的机会,所以他唯一活命的机会,便是在对方追上他之前,冲出村子,没入到夜色之中,然后借助黑夜的掩护,逃离此地,至于他手下的那些弟兄,这会儿他是顾不上了,他们只能自求多福了,他先跑掉再说!

他一逃,一条人影也跳出了小院,立即便看到了他的背影,撒腿便追了上来,并且那个人大叫到:“休走!来人!这个家伙是他们的掌盘的!别让这厮跑了!”

他的叫声刚落,便引起了在村中的几个骑着马的人的注意,纷纷拨马立即朝着赵学尧逃走的方向追去。

赵学尧吓的是魂飞魄散,玩儿了命的撒腿狂奔了起来,而他背后的那个人则如同跗骨之蛆一般,紧咬在他的背后,半步都不放松,而且明显追的很快,速度也超过了他,赵学尧眼看逃也逃不掉,一眼看到村子边上的一个小树林,为了避免他被骑兵包抄,他一头便撞到了小树林中,待到他一逃入树林,马上便杀了个回马枪,掉头挥刀猛刺向了紧追不舍的那个敌人。

他这一招可谓是老道而且阴毒,以前有几次,都让他得手,救了他一命,这一次几乎可以说他差点就成功了,对手显然很机警,就在他暴起反击的时候,猛的一拧腰,愣是平移了半步,使得他的刀擦着肋下刺了过去,而且是将他的棉甲捅了个对穿,几乎是贴着肉刺了过去,而这个人艺高人胆大,居然猛的一夹胳膊,愣是生生的夹住了肋下的这把刀,然后身体又是一拧,赵学尧只感到刀身传来一股巨力,如果他再不撒手丢刀的话,连手腕都可能会被拧断,于是不得已之下只得松开了刀柄,这把刀居然愣是那个人夺了去。

赵学尧这一下真是吓疯了,他没想到对手居然如此强悍,刀也丢了,他保命的本钱也丢了,于是再一次狂奔了出去,想要逃入树林深处。

忽然间赵学尧只听到嗖的一声轻响,心中暗叫不好,但是却已经无力躲避了,只觉得大腿猛的一疼,一把单刀居然飞过来,直接插在了他的大腿上,而且一下便扎了个对穿,疼得这厮嗷的一声,便扑倒在了地上。

不待赵学尧再从地上爬起来,一把冰冷的钢刀便便压在了他的脖子上,这种冰冷的感觉让他的汗毛顿时都立了起来,趴在地上大叫到:“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李凌风等人到了这个村子之后故技重施,在赵学尧毫无防备的情况之下,又来了一次突然袭击,打了赵学尧和他的手下一个措手不及,村中的战斗在半个时辰之内便宣告结束,赵学尧的手下被杀的杀,抓的抓,除了可能跑了一两个之外,其余人等都丢在了村子里面。

而赵学尧本人也被李凌风生擒活捉,押回了村子,结果还是一样,赵学尧甚至连他手下都不如,刚刚一逼问,这厮便竹筒倒豆子一般的把冯天成的计划都给倒了出来,村人这才知道原来这些袭击本地村子的事情,幕后真正的元凶乃是冯天成,根本和刑天军没有半点关系。

可是李凌风等人的胜利至此也算是彻底结束,当他们连夜飞马赶往下一个村子的时候,这里的最后一股赵学尧的手下提前发现他们事情已经败露,连夜便抄小道逃回了冯天成的寨子,使得李凌风和司徒亮扑了一个空,而这个村子却惨遭了这伙人的毒手,全村六十余口丧生于这伙人的刀下,只有不到二十人因为这帮人急于退走,才得以逃脱了被杀的命运,气的李凌风和司徒亮是暴跳如雷。

三日的期限眨眼间就到,石冉的斥候队也履行了诺言,终于在第三天之前,查实了这件事的元凶。

第四十章 告慰苦主

赵学尧一行三十余人被李凌风等人用一条绳子穿回了莲花山,包括那些被他们击杀的喽啰们的尸体,也借用这三个村子中的牛车,给拉回到了莲花山,生擒的人全部被绑在了莲花寨的小校场之中,而那些被杀的喽啰们也被一字排开,摆在了校场之中。

肖天健亲自将留在山寨中等候消息的那些个苦主们请到了小校场上。

整座莲花山都被这场大雪染成了一片素白,众人踩着脚下的积雪,发出一片咯吱咯吱的声音,走入了校场之中,一看到这些被绑在校场上的一帮人,苦主中眼尖的几个人马上便认出了他们的脸,哭骂着便奔了上去,劈头盖脸的朝着这些家伙们拳打脚踢了起来,他们到了此时,也已经彻底闹明白了这件事的原委,一个个都扑了上去,又是撕又是咬的打得这帮家伙们各个惨叫连连。

本来这帮人经过李凌风和司徒亮等人一夜的折腾之后,连吓带揍加上受冻,都已经只剩下了半条命,这会儿又被这群怒急的苦主们好一通殴打,两个人当场便被揍得只剩下一口气了,而为首的那个赵学尧,更是被打得满脸是血嗷嗷求饶。

肖天健挥挥手,手下人这才赶忙上前将这些苦主们劝了下去,肖天健走上前一个个的巡视了这帮俘虏一番,脸上的表情冷的像一块冰一般,使得这些家伙们各个都不寒而栗了起来,虽然他们没见过肖天健,但是也从众人的态度中,猜出了肖天健的身份,一个二个连连对肖天健告饶不已,说这件事他们是受冯天成所迫,是冯天成背后指使,求肖天健绕过他们一条性命。

肖天健没有搭理他们,对于这帮人,现在最痛恨他们的恐怕还算不上这帮苦主们,恐怕要算上肖天健本人了,通过这件事,他和手下人才发现,刚开始来到此地的时候,他们还是把问题看的有些过于简单了,而他们的做法,显然触动到了当地许多势力的利益,这一次只不过是他们第一次凶狠的反扑罢了,谁又能料到,以后还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而这件事本身,对于刑天军来说,打击可谓是相当大,使得他们刚刚开始推行的一些事情,几乎是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如果不是这一次石冉和他的手下很快抓住了这伙打着他们旗号为祸当地的家伙们的话,对于刑天军以后的发展来说,恐怕会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肖天健这会儿可以说是恨极了这伙家伙,别说是杀了他们,甚至连活剐他们的心都有了,不过付德明的一句劝,让他暂时压住了这股怒火。

“诸位乡亲父老们!且听肖某一言如何?不是我肖某心慈手软,舍不得不杀这帮混账东西,而是眼下这帮人对我们还有用,此次虽然对诸位乡亲们来说,此事已经是水落石出了,但是在咱们这一带更多的乡亲们却还被蒙在鼓里,不知事情的真相!

所以这帮人暂时还不能一杀了之,我要让咱们此地的乡亲们都知道这件事的真相,还我刑天军一个清白!而且这件事对于这帮混账来说,他们不过只是受人指使,并非真正的罪魁祸首!

而真正的罪魁祸首乃是在背后指使他们的那个冯天成冯白脸!故此肖某暂且还请诸位乡亲忍耐一下,待到肖某将那冯白脸所部一网打尽之后,再还大家一个公道如何?”

肖天健在巡视了这帮俘虏之后,转过身来,面对着眼前的这些苦主们说道。

而这些跑来找刑天军的苦主们至此,早已对刑天军没有半点不满之处了,他们也都知道,这一次他们是受了冯白脸的蒙骗,误会了刑天军,而刑天军不但没有怪罪他们,反倒顶风冒雪的将这些祸害他们的罪魁杀的杀抓的抓,将这帮王八蛋带到了他们面前。

所以说这帮苦主们此时早已是对刑天军萌生了歉意之情,听罢了肖天健的劝之后,一个个大哭着跪在了雪地上,还是其中的那个老头开口对肖天健叩头道:“多谢将军大人为我等申冤报仇!我们这些人一时激愤,受人蒙蔽,将此事怪罪到了将军和诸位刑天军将士的头上,已然是对不住你们了!

可将军却还是对我们如此客气,我等实在是不知该如何报答将军了,既然将军说了,那么一切都按照将军说的办就是了,俺们绝不会再有半点怨言,相信将军定会还俺一个公道的!

另外我等也叨扰将军多时了,现在此事已经是水落石出了,绝不敢再在此叨扰诸位将军了,小老儿这便立即回家,把此事告知村里面的乡亲们,也算是为将军们尽一点绵薄之力,力争早一天还咱们刑天军一个清白!小老儿就此告辞了!”

肖天健听得出这个老汉,应该是读过几天书的人,说话有条有理,很是感到安慰,于是上前搀起了这个老汉,叹息了一声道:“既然大爷你这么说,那么肖某我只能说声谢谢了!如果诸位愿意回去,告知乡邻这件事的真相,还我刑天军一个清白的话,肖某感激不尽!

另外肖某还有一件事要告诉诸位乡亲们,在诸位到了这里之后,那冯天成又派出了一批人,向各位所在的村子送去了一些钱粮,恐怕此时诸位的乡邻们早已对他们是感恩戴德了!冯天成这是在欲盖弥彰,想要借机收买人心,还望诸位回去之后,能告知乡邻们,莫要再受他的蒙骗了!

肖某也知道经过此事虽非我军所为,但是却毕竟也是因为我军而起,让诸位乡亲为此受累了!经过此劫之后,诸位乡亲恐怕是难以度日了!所以别的肖某不敢说,但是却可确保,此次所有受害的乡亲们,皆会受到本军的接济,绝不能让大家伙在这段时间,挨饿受冻!肖某已经派人备下了一份薄礼,一是告慰因此事受害的诸位乡亲们,二是让大家伙能安然渡过这个年节!还望诸位莫要推辞才是!”

听罢了肖天健的这番话之后,这些苦主们对冯天成又是一通大骂,而且对刑天军更是感恩戴德,连连推辞不要肖天健为他们准备的那些布匹钱粮,好一通推让之后,他们才在肖天健派出的一哨人马的护送下,离开了莲花山,各自回了家中。

送走了这些个苦主们之后,肖天健立即下令先将这些俘虏收押起来,并且暂时收起了这些被杀的冯天成的手下,召集诸将到寨中聚义厅之中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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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报复

对于这次事件的元凶,刑天军上下早已是都被气的七窍生烟了,刑天军三个字,现在刑天军上下人等的心目中,乃是一种神圣的存在,这里的每一个人,自从入军之后,每天反反复复听到的都是刑天军荣誉的事情,这也是肖天健从后世军训中学到的东西,就是反复给手下们灌输团队的观念,使之每个人都对自己的团队荣誉感视如生命一般珍贵。

而这么做的结果,便是使得刑天军上下人等的凝聚力极强,现如今有人这么给刑天军扣屎盆子,栽赃刑天军,军中上下早已都是恨得咬牙切齿了。

前几天他们还不知道是谁做的,现在知道了是谁干的之后,诸将纷纷跳出来,大声请战,要率部去将冯天成给彻底荡平。

肖天健要的就是部下们的这种好战之风,先是由着手下在聚义厅之中叫嚣了一番,待到大家伙的情绪宣泄过了一阵之后,他才抬手止住了众人的叫嚣声。

大厅中的众人随即便安静了下来,肖天健扫视了一下诸将,终于开始开口说道:“大家先不要着急,既然冯天成敢这么做,那么我便绝对放不过此獠!

我们刑天军的名声大家伙都知道,来之不易,是成百上千名弟兄用命换来的,咱们的刑天军的军旗为什么是红色的?那是因为自从刑天军成军之日起,便注定要有无数人用鲜血才能将这面旗给染成红色!我们绝不容有人朝着咱们刑天军大旗上泼脏水!

但是至于如何对付冯天成,我们还要三思而后行,冯天成和赵大同还有肖屠户不同,此人号称白面狐狸,正说明此獠为人奸诈异常,要不然的话也绝对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便想出这样釜底抽薪对付咱们的办法!

据说此人在黑龙庙、青蛇沟一带颇有善名,很少在那一带祸害百姓,所以那一带的老百姓并不倾向于咱们,如果咱们还想像上一次对付这里的肖屠户那样对付他的话,恐怕并不容易,而且据李凌风、司徒亮所报,此獠虽然在黑龙庙有一处老巢之外,这厮还狡兔三窟,在山中还有几处藏身之处。

这一次李凌风和司徒亮他们虽然拿获了他手下的赵学尧等部分喽啰,但是却还是跑掉了一批,现在料想冯天成早已得知了我们发现这件事是他做的消息,应该是早有提防了!

所以我们这一次不能冒冒然的打过去,而是要先查清楚此獠的那些藏身之处,这一次咱们不打就不打,打蛇就要把他彻底打死,否则就会被蛇反噬,咱们要谨慎行事才行!要不然的话,一次抓不住这只白面狐狸,让此獠跑了的话,以他在本地的熟悉程度,再想干掉他,恐怕就不容易了!

而我以为,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先收住民心,现如今本地的百姓刚刚对我们产生的那点好感,也因为此事的风波,被扫了个干净,仅凭那些来找我们的苦主回去,恐怕还不足以让本地的老百姓都相信这件事不是咱们做的!

而我们要想在此地立足的根本,却还是当地百姓的民心,所以我认为,首要之务,还是要尽快将此时告知百姓,让百姓明白他冯天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败类才行!他想搞臭咱们,这一次就让他先臭不可闻!”

听罢了肖天健的话之后,诸将都冷静了下来,肖天健说的不错,现在虽然他们都很恼怒,但是如果冒冒然便率兵去打冯天成的话,这厮占着天时地利人和的优势,即便是打下他的寨子,这厮只要朝山里面一躲,那么以他们的兵力也绝不可能搜遍这里的所有山沟,跑了这厮的话,以后谁知道这厮还会干出什么事情?所以先稳住当地人心,确实至关重要。

“那么咱们干脆再来一次公审大会拉倒,将老百姓们再召集起来,把这件事的真相告知他们如何?”阎重喜立即便对肖天健说道。

“不妥!这一次如果还这么做的话,恐怕很难召集来多少本地的百姓,而且这天寒地冻的,老百姓大多都不出门,让他们跑到这儿开什么群众大会,显然不太可能!

我看这一次干脆这样,阎重喜你先带人,去把那支冯天成派出来收买人心的喽啰们给我拿下!罗立、赵二驴、冯狗子,你们三人率领麾下兵将,先去将所有通往黑龙庙一带的路口全部给我封锁起来,石冉你带斥候,入山查清楚所有冯天成的巢穴,先把冯天成困住,。

而刘宝,你带一支兵马,将这帮冯天成的喽啰们带上,到各庄各村,来一次大游街,再带上几个此事的苦主,让他们来个现身说法,让本地的老百姓们都知道一下,他冯天成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不妨也带一些粮食,赈济一下当地最穷困的老百姓!这人心必须要先稳定下来再说!”

肖天健的话一落,众将立即起身接令,而李栓柱挠着头站起来问道:“将军,他们都有事做,那么属下干什么呢?”

肖天健一笑道:“你们都出去了,难不成这莲花寨,还有东冶镇那边的寨子,让老子一个人看着不成?你去守住东冶镇那边,省的咱们全军尽出,再让宵小抄了咱们的老窝了!”

众人听罢之后,都哄笑了起来,虽然大家伙都想求战,但是眼下他们的地盘却还是要有人看守的,而且这会儿他们不是单有一个莲花寨,毕竟东冶镇那边双峰寨的匠作营还是要有人去守着的!

赵学尧因为腿上有刀伤,所以特殊优待,被绑在一辆大车上面,大车上立起了一根木桩,他只能直挺挺的被绑在木桩上和西北风,雪虽然已经停了,但是这风却更加凛冽了一些,寒风吹到脸上,如同刀子一般,割得他脸上生疼,身上由于不能活动,也是冻得直哆嗦,两只手被反绑在木柱后面,更是冻得青紫青紫的,即便是解开绳子,不杀他,他这两只手也算是彻底废了。

赵学尧现在才知道什么叫做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了,刑天军拉着他,在当地各个村庄里面游街示众,所到之处,只要人们听说袭杀村子的是他带的头,都立即便土块石头横飞,朝着他砸过来,打得他哭爹喊娘,却又求死不得!

几站转下来,赵学尧便只想一心求死了,再也不想这么活下去了,现在天气寒冷,他被绑在大车上示众,活动不得,所以冻得他是生不如死,可是刑天军却偏偏要好吃好喝好伺候着他,每转一个村子,还给他灌一碗热姜汤,让他始终死不了,这种痛苦就不用说了。

他已经彻底后悔了,后悔不该当初听冯天成的话,去做这种缺德事了,没人喜欢人见人恨的日子,这几天下来,他和他这些被俘的手下,便尝尽了人间苦痛,现在他们早已不想活下去了,只求早日脱离苦海,能早一点重新超生,下辈子再也不敢做这种缺德事了。

而刑天军组织的这次大游街行动,成效也相当显著,随行的不但有这些俘虏,而且还从几家村子之中,请来了一批苦主,跟着他们一块到各庄各村活动,有了这批苦主现身说法之后,各乡各村的村民自然也就不再怀疑此事的真实性了,对暗中指挥手下干这种缺德事的冯天成是骂声不绝,纷纷要求刑天军要赶紧将这个祸害给除掉。

而因此疏离刑天军的那些民众们在了解了事情的详情之后,也再一次改变了对刑天军的看法,特别是刑天军这一次到他们村中的时候,还分发了一些粮食,赈济当地最穷的一些百姓,更是让这些老百姓们对刑天军好评如潮。

从刚开始人们一见到刑天军的队伍避之不及,到后来,只要刑天军所过之处,老百姓们纷纷烧水做饭,给刑天军将士送返送热汤,也把刘宝一行刑天军的兵将们感动的是一塌糊涂。

短短几日下来,原本冷清下来的几个土改队的办事点,又开始热闹了起来,了解了事情真相的当地百姓们又一次开始涌向这些地点,开始主动登录他们的民籍,参与分田分地。

而肖天健也总算是可以松下了一口气,这一次的危急总算是渡过去了,下一步就是该如何清理掉冯天成这帮害群之马的事情了。

冯天成在得知赵学尧失手的消息之后,立即便意识到他的事情已经败露了,赶忙加强对山寨的戒备,并且洒出眼线,出寨查探刑天军的消息。

没两天时间,他便收到了消息,刑天军分兵数路,将各个通往他黑龙寨的路口给堵了起来,掐断了他黑龙庙一带于外界的联系,他便知道大事不妙了,而接着便又收到消息,说冯喜的那帮人,在回寨的路上,遭到了刑天军的拦截,冯喜和他手下的那几十号手下,被刑天军一下便全部端掉,只有一个人趁乱逃回了他的黑龙寨,把这件事报知了冯天成。

冯天成听罢之后,更是紧张了起来,因为他的钱也花了,县城那边官府却还是没有一点动静,泽州方向也没有派来一兵一卒,到阳城地界对刑天军进剿,那么他的局势便更加不妙了。

虽然他不清楚官府是怎么想的,但是大致上也猜得出,泽州方面对于出现在阳城一带的这路刑天军,并未引起重视,而且这天气,官军肯定也不想出来打仗,故此如果泽州方面的官军即便是有所行动,恐怕也要等到开春之后了,这一段时间之内,他是指望不上官府那边了,只有凭着他一己之力,和刑天军对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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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直捣敌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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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真的要让冯天成和刑天军放对的时候,冯天成才发现他根本不是人家的对手,无论是兵马数量,还是装备质量以及兵将的素质,都根本没有可比性。

虽然现在他也有近千手下,但是其中的老部下在损失了赵学尧和冯喜之后,只剩下了不足三百人,剩下的五百多人,都是他新近裹挟入伙的一些周边的乡民,战斗力自然可想而知,所以他想主动出击,那是以卵击石,于是他只能带着这些手下,暂时死守山寨,希望刑天军这个年节,不要攻山,好歹让他拖到开春之后再说。

可是事不如人愿,刑天军显然没打算让他们过罢这个年节,即便是天寒地冻的情况下,还是开到了他的山寨下面,把他的黑龙寨给围了起来。

肖天健这一次没有亲临黑龙寨指挥攻寨,而是将攻寨的事情交给了阎重喜负责,他自己带着石冉的斥候队,还有冯狗子的一哨人马不知道干什么去了,黑龙寨本身没有莲花寨那么易守难攻,它只不过是在黑龙庙附近一座矮山上建起的寨子,有三面可供刑天军同时攻山。

而赵学尧和他手下的那些俘虏,到此也总算是结束了他们的痛苦旅程,被尽数带至了黑龙寨的外面,同时跟着来到黑龙寨的还有不少老百姓,这些老百姓们大多都是被赵学尧率部祸害过的村子中的苦主,跟着来不为别的,就是为乐看着这些祸害他们的家伙们伏法。

赵学尧被刑天军的部众们押到了黑龙寨下面,有人一脚踹到他的腿弯上,他立即扑通一声便跪倒在了黑龙寨的寨门外面。

赵学尧扭头,带着一丝解脱的苦笑,看了一眼站到他背后的一个刑天军的刀斧手,对他说道:“这位兄弟!我赵某知错了!这辈子没能当个好人,被你们砍了也是死有余辜!别的不说了,只求兄弟你给俺姓赵的一个痛快的,俺下阴间也不会埋怨你什么!求兄弟了!”

这个行刑的刀斧手很年轻,看了看赵学尧点了点头道:“本来你这厮即便是活剐了你,也不解咱们的心头只恨,但是这几天咱们将军看你还有悔过之意,便不难为你了!你放心吧!小爷会给你个痛快的!下辈子你投胎做个好人吧!”

有人端过来一碗酒,送到了赵学尧的面前,这碗酒是断头酒,赵学尧对那个递酒过来的人点点头说了声谢谢,伸头过去,凑到碗边一口气喝了下去,然后甩了一下头,抬头看着黑龙寨的寨门上的那些冯天成的手下,大叫道:“痛快!上面的弟兄们听了,别他娘的跟着冯天成干了,老子就是听了他的话,落得了这个下场!弟兄们还是赶紧投降刑天军拉倒,刑天军的人仁义!不会难为你们的!兄弟我就先走一步了!”

当啷一声,刀斧手将那支酒碗摔在了地上,赵学尧身体朝前弓把脖子一伸,叫了声:“来吧兄弟,多谢兄弟送俺上路了!”

紧接着一道寒光落下,赵学尧的人头当即便滚落在了地面上,鲜血喷出了老远,身体一伸便倒在了地上。

罗立看着赵学尧被杀之后,微微点点头道:“这厮倒是也算条汉子,一会儿把他的尸身收了,弄副棺材,好生给他葬了吧!”

说着几十个赵学尧的手下都被推了出来,这帮人因为罪不可恕,所以现如今都被肖天健定为斩刑,被拉到了这里,刑天军也不亏待他们,每个人临死都让他们吃了个大饱,又给了酒喝!

而这帮人虽然有人惊惧,但是大多数人也都有了死的自觉,所以也不怎么哭嚎求饶,纷纷跪下,随着一声炮响之后,几十把快刀落下,几十个人头便顿时滚落在了地上,鲜血喷的满地都是。

刑天军这手临战斩俘的办法,可以说将这帮俘虏的价值利用到了极致,眼看着活生生的几十个人被刑天军一下都砍掉了脑袋,顿时便把寨中的冯天成手下的士气打落到了谷底,好不容易被冯天成调动起来的那点士气,这一下便没了一点踪影。

而刑天军杀了这些俘虏之后,跟着来观刑的那些苦主们一个个放声大哭了起来,纷纷又跪下给刑天军道谢,谢刑天军还他们了公道,而阎重喜也没跟他们客气,让他们退下之后,简单准备了一下,便和罗立赵二驴开始分三路攻山,而且刑天军将军中所有的火炮都调集了上来,架在寨门处,开始对黑龙寨猛轰了起来。

这么做虽然消耗火药不少,但是肖天健也没打算省着用,一通炮轰之后,再看冯天成的那些手下,被打死的倒是不多,被吓坏的却着实不少,特别是那些新近被他裹挟来的乡民们,本来就不情不愿,刚才看过同伙在寨门外被杀,现在又被刑天军一通猛轰之后,一个个便都吓麻了爪,躲在寨墙下面,说什么都不肯再露头了。

冯天成虽然上蹿下跳的督促手下抵抗,但是手下不肯出力,他即便是累死,也起不到多大的效果,这让冯天成感到大势已去,于是他当机立断,便带了手下百余亲信,直接从后山逃了出去,一头便扎到了青蛇沟之中,想要从青蛇沟一带逃入更深处的山林之中。

阳城县南部本来就山大林深,里面山洞不少,其中几处都是冯天成这些年发现的大山洞,里面也藏了不少他储备下来的钱粮之物,只要躲进山,那么刑天军再想把他们挖出来,恐怕就难了,这么一来,他冯天成躲到明年开春之后,便可以再次出山,到时候便还有翻盘的机会。

冯天成的逃走,使得他被丢弃的手下更是人心大散,再也没人死命的抵抗,所以刑天军开始攻寨仅仅半天之后,便将一处寨门夺了下来,罗立一马当先的便杀入到了黑龙寨之中。

而寨中残余的那些喽啰们,根本就不是罗立所率的刑天军的部众的对手,只是经过很短时间的清剿之后,黑龙寨便落在了刑天军的手中,剩下的那些个冯天成的手下们集体宣布投降,不再做任何抵抗了。

这一战刑天军杀人倒是不多,但是却俘虏了冯天成了四百多手下,可惜的是冯天成却提前一步,从后山跑掉了。

当审讯过几个俘虏之后,罗立得知了冯天成已经从后山逃走,马上便招呼手下,要出后山追击冯天成。

但是马上他便被阎重喜给拦住了:“罗立,说你是愣头青,你还真是个愣头青,咱们将军早有计划,要不然的话,为何不让咱们堵住后山的路呢?放心吧!冯狐狸跑不掉的!将军临走的时候有令,令咱们立即甄别寨中的俘虏,该放的放掉,该杀的杀,赶紧清理这里,估摸着要把这些东西运回莲花寨,也要费些工夫!”

罗立只得收住了自己的部下,开始跟着阎重喜清理冯天成的黑龙寨,这么一搜之下,果真让他们大喜过望,阳城的几家大杆子,从起事开始到现在,这几个年头经营下来,各个都可以说是富得流油,更何况冯天成又抢先一步,抄了赵大同的老巢,把赵大同几年下来积存的金银财宝都运回了他的黑龙寨,当打开冯天成的库房的时候,连见多识广的阎重喜,也不由得张大了嘴巴。

这一库房里面堆得都是金银财宝还有成堆的铜钱,初步估算一下,这里面堆放的金银财宝折算成银子的话恐怕就不下两三万两以上,这还不带冯天成仓惶逃窜的时候,进来抢先一步带走了一批金子,可见这厮这些年来,干这剪径绑票的买卖,着实是积攒了不少的钱财。

而打开他的粮库的时候,阎重喜等人更是欣慰不已,本来这段时间的折腾下来,刑天军那边的粮食已经基本上要见底了,如果这一次不打下黑龙寨的话,他们马上就要出去打粮,否则的话,到不了过年,他们刑天军就要闹饥荒了,而冯天成的黑龙寨的粮库里面,同样也堆满了各种粮食,粗盘一下,虽然陈粮比较多,但是起码也有几千石的积存,可以让刑天军又用上好一阵子了。

于是阎重喜一声令下,便开始召集人手,将这些钱粮之物搬出库房,并且由罗颖杰和靳夫子一起,详细的登记入账,然后装车运往莲花寨储存。

至于那些俘虏,只检出了几个头目,拉出去砍了,其余的各自查问清楚了他们的身份,凡是当地刚刚被冯天成强行裹挟来的乡民,这些人基本上并无大恶可言,于是登记之后,对他们警告了一番之后,便将这帮人立即都释放回家。

而剩下的一百多号冯天成的老部下,手上也没有怎么祸害本地乡民,所以罪不至死,直接发往东冶镇矿点,让他们去采矿去,照肖天健以前的话,就是劳动改造,毕竟这都是一些青壮劳力,杀之实在是可惜了。

本来这帮俘虏们还担惊受怕,不知道刑天军会怎么收拾他们,而且看到刑天军将他们的头目查出来,马上便拉出去砍了,更是把这些人给吓坏了,没想到刑天军只是简单的问清了他们的身世,便立即将他们释放回家,直到这个时候,这帮人的心才算是落回到了肚子里面,一个个一步三磕头的感恩称谢着下山各自一溜烟的跑回了他们的家中。

这件事也让那些周边的乡民们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他们可是基本上都有家人在冯天成的寨子里面做事,听闻刑天军来攻打冯天成的寨子,早就都担心的要死了,不知道他们在寨中的亲人会落得个什么下场,可是这边打仗打的正欢,他们也没人敢过来查问他们亲人的下落,都远远的聚在一起,朝着黑龙寨的方向观望,当看到他们的亲人一个个安然无恙的被刑天军释放了回来之后,这些本地乡民们这才赶紧迎住了他们的亲人,将他们接回家中好是一番嘘寒问暖,得知了原来是刑天军大义,没有追究他们的责任,把他们释放了之后,转而开始对刑天军感恩戴德了起来。

另外就是在清理山寨的时候,从寨中起出了二十几个冯天成从周边泽州、沁水、垣曲等地绑来的肉票,这帮肉票中大多数都是有钱人家的人,也直接收入到莲花寨之中,回头派人去索了赎金,便将他们放归回去。

再者就是在冯天成的寨子之中,起出了百多名年轻女人,这些女人中一部分是新近赵学尧才从本地抢来的女子,留在寨中供他和手下玩弄之用,对于这些女子,刑天军也当众释放,每人发给了她们一些银子,让她们各自回家。

还剩下六十来个女子,都是这些年来,被他们从外地抢来的女子,放她们回去也不现实,先不说她们愿意不愿意回去,毕竟这年头,女人被强人抢走之后,一般情况下是不可能有完璧之身的,即便是回去之后,也会被邻里之间的闲言碎语逼死,另外一个就是这天寒地冻的,让这些女子孤身上路,估摸着她们走不到家,不是被其它小股杆子抢走,就是活活冻饿而死,所以阎重喜做主,也不客气,将她们一股脑收入到了莲花寨之中,不过对于她们来说,到了刑天军之中,命运便会好上许多了,刑天军严令不许奸(和谐万岁)淫妇女,她们可以在寨中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劳动,换取她们生存的资本,如果她们愿意,现在刑天军也放开了对兵将的约束,也可以嫁给她们中意的刑天军兵将,虽然不一定能当上正妻,但是比起她们在这里只能充当营妓来,却可以说是幸福到天上了。

第四十三章 叛徒

阎重喜和罗立、赵二驴等人在黑龙寨忙的不亦乐乎,而此时的冯天成却惶惶如丧家之犬一般,带着手下百余名亲信,在寨中抢出了一些金银细软之后,又携了他的几个妻妾儿女,便落荒逃入了黑龙寨后面的青蛇沟,一路不敢停歇,仓惶朝着深山中逃去。

刑天军这一次攻打黑龙寨,用了围城必厥的战术,只从正面和侧面攻山,因为地势的缘故,并未在后山一带陈兵,所以给冯天成留下一条生路,避免了冯天成狗急跳墙,据寨死守,也正是如此,冯天成一看到军心大乱,便带了亲信手下落荒而逃,使得被丢下的那些部众们立即群龙无首,再也没法抵抗下去了,让刑天军轻取下了黑龙寨,减少了大量不必要的兵员损失。

可是不管刑天军怎么安排,这一仗冯天成也知道他没赢的希望,黑龙寨险比不上莲花山,坚比不上赵大同的双峰寨,单凭此地,他自问即便是坚守,一旦刑天军不要命的强攻的话,他也守不了几天时间,一旦惹怒了刑天军,给他前后一堵,到时候他就成了瓮中之鳖了,而冯天成心眼活泛,知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道理,压根就没打算在这里跟刑天军死扛到底,见势不妙,当即便来了个溜之大吉。

在他看来,刑天军虽然厉害,但是毕竟是外来户,对于此地的地形并不熟悉,只要他逃入山中,他便有好几个地方能够藏身,以刑天军的兵力,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将他从深山老林里面挖出来,只要避过这个风头,到了开春时节,泽州官府派兵来剿刑天军之后,他便可以卷土重来,现在这年景,最不缺的就是人,他只要竖起招兵旗,到时候来投他的人照样大有人在。

他一边打着如意算盘,一边带着这些个亲信手下,一路上慌慌张张的从青蛇沟之中朝着东南方向逃窜,可是他和手下随行带了不少的妻儿老少,想跑快也跑不快,气的他连连催促手下赶紧走。

眼看着就要出了青蛇沟,只要一出青蛇沟,便是连片的大山,有几条路可以入山,入山之后,他便不用再担心会被刑天军给抓住了,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前面突然间传出一片尖利的号声,紧接着便响起了三声号炮,一哨人马突然间便拦住了冯天成一行人的去路。

冯天成被惊得险一些从马背上摔下来,慌忙拉住了马缰,抬眼朝前望去,只见一哨人马出现在了青蛇沟的东南口,将他的去路拦了下来。

“掉头!快撤!退回去走连子口,翻山过去!弃马朝山上跑!翻过去就没事了!”冯天成马上便意识到大事不好,连对面的人都没有看清楚,便立即拨马招呼了手下撤回青蛇沟,从沟中部的一处叫连子口的山腰翻山过去,逃入山中躲藏。

顿时跟着他的这群人便乱了阵脚,大人哭小孩叫,急急忙忙的掉头朝来路上跑,队伍中的女人孩子哪儿见过这阵仗呀,一下子便乱的不成了样子。

冯天成也算是狠角色,一咬牙大叫到:“老婆说什么也不能留给这些外来狗们玩儿!弟兄们狠点心,杀了吧!回头咱们有钱,老子让你们每个人再娶十个八个!”

女人在这个时代,根本就是男人的附庸品,全然没有什么地位可言,特别是对于他们这些强盗们,女人更是如同衣服一般,随时可以脱了扔掉再换,遇上了这样的情况,往往会选择杀掉自己的妻妾,不留给别人用,所以在他们这些强盗眼中,这些女人只是他们的私人物品,带不走就毁了她们,也不能给别人玩儿,凭着思维定势,他们认为这些女人落在刑天军手中,也是别人的玩物,与其留给别人玩,还不如杀了好!所以连很多有钱人的庄子,在被攻破之前,有钱人家的家主,也会逼迫妻女上吊的上吊,投井的投井,死了也不留给贼人们玩儿弄,这也是这个时代女人的悲哀。

听罢了冯天成的这话,女人们顿时吓的大哭了起来,有孩子的搂着孩子哀求他们的男人不要杀他们,没孩子的就跪下求饶。

冯天成一咬牙,根本不顾四个妻妾对他苦苦的哀求,拔出刀便砍了下去,几刀下去,他便将他的四个妻妾都砍杀在了血泊之中。

而他的那些个铁杆手下们,一看到冯天成都杀了他自己的老婆,于是纷纷开始下手杀他们的老婆,自己下不了手的,就跟别人交换下手,只是一会儿时间,便在沟中丢下了百多具女人死不瞑目的尸身,一行人仅带了些孩子,便朝着沟中再次反身逃去。

可是他们刚刚掉头逃入沟中,从沟中便又出现了一哨人马,拦住了他们的去路,死死的将他们堵在了青蛇沟之中,这一下冯天成一伙人前后都有人截住他们的去路,顿时便成了瓮中之鳖。

冯天成到了这个时候,才知道他这一次算是彻底完了,和手下人一起围成了一个圈子,惊慌失措的望向了缓缓朝着他们逼过来的这些刑天军的兵马。

肖天健骑在他的黄骠马上缓缓的率部走入到了青蛇沟之中,低头看了看满地的女人的尸体,微微的叹了口气,为这些惨死在她们自己丈夫刀下的女人们感到惋惜了一下,便硬下心肠,继续朝着围成一团的冯天成一伙走去。

直到他们逼近到了百步远的距离之后,肖天健才抬手止住了随行兵将们的步伐,微微一提马缰,走出了阵列,远远的对冯天成的队伍一抱拳,带着一脸的揶揄对他们叫道:“在下肖天健,有请冯当家借一步出来见一面如何?”

冯天成心知今日难以善了,于是一狠心,走出了人群,接近肖天健之后,恶狠狠的叫道:“姓肖的,这山不转水转,今日你攻我山寨,我走还不成吗?为何你却非要将我冯某赶尽杀绝不可呢?你又是怎么知道我要从这里走呢?”

肖天健上下打量了打量这个冯天成,见他虽为杆子头,但是确实长得是斯斯文文,如果脱了身上的这身铁甲的话,换身书生的袍子的话,倒还真是有点风雅的感觉,只可惜现在他早已了解了此人的凶狠奸诈,哪儿还会跟他客气呀!

“今日之事,你冯天成怪不得我肖某人!本来你趁机抢了双峰寨那笔帐,我没找你算,就不错了,以前的事情我本不愿与你计较了,可惜的是你自己却偏偏要来招惹我刑天军,派人给肖某头上扣屎盆子,那就不能怪我不义了!

至于为何我知道你要走这里,这也好说,来人呀!请冯喜出来,和他的老掌柜见个面吧!”随着肖天健的话音一落,一个人便被五花大绑的从他身后推了出来,凄凄惶惶的来到了肖天健面前,带着一脸的愧色看了冯天成一眼,便躲开了冯天成的逼视。

冯天成一看到冯喜,顿时便知道了原因,原来冯喜并没有死在刑天军的手里,而是被刑天军所俘,而冯喜又是他最亲信的手下,自然知道他冯天成留的后路在什么地方了,所以这肖天健才会一边攻山,一边提前赶至这里,堵住了他的去路,将他困在了此地。

“呸!冯喜,你这个吃里扒外的王八蛋,老子对你不薄,你他娘的良心都让狗吃了,却将老子给卖了!看老子不杀了你!”说着冯天成气急败坏之下,便要抢上来,杀了冯喜。

把冯喜这一下给吓得,赶忙一溜烟跑到肖天健身边大叫到:“肖当家,肖当家,小的可是什么都说了,您可要救救小的呀!”

肖天健一把摘下马鞍上的长枪,朝着冯天成遥遥一指道:“休要过来!冯喜这是叫弃暗投明,你冯天成做那么多缺德事,早已是不得人心了!这就叫多行不义必自毙!冯喜转投于我的麾下,这说明他还有点眼光,打狗也要看主人嘛!现在他是我的手下了,你就不要喊打喊杀了!我自然不会让你杀了他的!来人,把冯喜带下去!”

有人上来立即将冯喜给带入了队中,而冯天成虽然暴跳如雷,但是看到肖天健人高马大,也没敢冲过来跟肖天健单挑,拉住了马缰之后,对肖天健咬着牙说道:“这件事是我冯某不对,今日你占了我的黑龙寨,那么这仇也报了,眼下既然事已至此,我冯某愿意像你赔罪,这里我还带了些金银细软,都给你留下来,还望肖当家能高抬贵手,放过我们一马如何?我冯某保证马上离开阳城地界,以后只要你刑天军在阳城一天,我冯某便绝不再踏入阳城地界半步如何?”

要说冯天成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也算是彻底服软了,但是肖天健现在可不是个雏了,哪儿会相信冯天成这些屁话呀!对于这样的人,就像是一条恶狼,根本毫无信义可言,只要转过头,他翻腾过身,便一定会再露出尖牙利齿,扭头过来,使劲的再咬他一口的,所以冯天成的话,听在他的耳中,简直连个屁都算不上,毕竟屁还臭臭人呢!

肖天健冷笑了一声道:“你冯天成觉得现在还有跟我肖某讨价还价的本钱吗?你大可四下看看,你还有路可逃吗?你那点黄白之物,本来就已经是老子的了!我奉劝你一句,为了你那些手下,最好还是下马弃械投降吧!我肖某答应给你一个痛快,不杀你的儿子便是!”

冯天成听罢之后,脸色一变,心知今天这姓肖的是铁了心不会放过他了,但是让他就这么束手就擒,等着伸头挨上一刀,他可不愿意!

冯天成扭头看了看自己的那些手下,见到他们一个个眼中也都露出了绝望的目光,一咬牙大叫了一声:“弟兄们,跟老子一起,跟他们拼了!杀出去一个算一个!谁出去之后,都记得给弟兄们报仇雪恨呀!拼了!”

跟着冯天成的这些手下,可以说都是他的死忠,要不然冯天成逃出黑龙寨的时候,也不会将他们带上了,事已至此,这帮人认为刑天军肯定也不会放过他们,于是各个都一狠心,一咬牙,高举起了手中的兵器,跟着冯天成嘶声大叫道:“杀呀!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转一个!”

话音一落,便有人开始挽弓搭箭,对准了刑天军和肖天健放了箭。

而他们离肖天健还有百余步远,即便是他们拿着神臂弓,也不见得射得中肖天健,肖天健才懒得跟他们废话呢,冷笑了一声一耸肩膀,拨马便回转了本队,将手中的大枪朝天一举,用力朝前落下,大叫了一声:“兄弟们,送他们上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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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头疼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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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乌合之众,面对着一群训练有素的杀人机器,结果自然是可想而知的,在一通排枪响过之后,长枪阵上前一遍平推,谷中便只剩下了一片尸体。

肖天健转过身没有去看战场,因为那里还有许多冯天成以及手下们的子女,但是在他们决定不放下武器投降之刻,这些孩子的命运也已经被注定了。

乱军之中,没有怜悯,不管他们是不是孩子,等待他们的也只有屠刀,激战也只进行了一杯茶左右的时间,青蛇沟之中的兵器相交声,震天的喊杀声和惨叫声便渐渐的落下,只留下了近二百多具各式的尸体,他们的鲜血还在寒冷的空气中散发着热气,整座山沟之中都弥漫着一股令人欲呕的血腥气味。

肖天健看了看已经被解开绳子的冯喜,冯喜这会儿面色极度的苍白,基本上看不到一丝人色了,呆呆的看着谷中的这一具具的尸体,有些伤者还在地上抽搐呻吟着,残肢断臂丢的到处都是。

还有一批刑天军的兵卒,默不作声的走在这片尸体群中,检查着地上的这些尸体,从中搜寻尚有气息之人,然后冷漠的举起刀枪,在这些尚有气息的人体上补上一下,使他们结束这种痛苦。

“你去认尸,把冯天成手下的头目挑出来,人头砍下带回去示众!其余的人就地掩埋,虽说这是他们自找的,但是他们也算是条汉子,就不要让他们抛尸荒野,便宜了山中的野兽!”肖天健面无表情的对冯喜和周围的手下吩咐道。

杀这些孩子,并非肖天健所愿,但是这一次他和冯天成本来就是一个不死不休的结局,这些孩子无罪可言,但是这是他们父亲们的选择,其中不少孩子都已经懂事了,留下他们,迟早都是祸害,所以他们只有死,才能终结这场仇恨。

而这么做,对于下一步震慑当地那些小股的杆子们来说,也是一种必须要做的事情,他必须要用冷厉的手段,让这些当地的不安定因素都知道,他肖天健、他刑天军对于听从刑天军管制的人,会如同和风细雨一般,让人感到温暖,而对于那些不服从他们之人,刑天军是绝不会手下容情的,而冯天成这一次的结局便是他们的下场。

冯天成一死,阳城南部一带和刑天军敌对的大股势力便算是彻底被拔除掉了,消息传开之后,在阳城县周边的杆子中又是一次剧烈的震动。

阳城三凶现在无一例外都倒在了刑天军的刀下,剩下的十几股大小杆子,也都意识到是到他们抉择的时候了,不几天的时间,这些杆子们便都收到了刑天军的一封信,信中给他们限定了三天的时间,并且给他们指出了两条路,一条是让他们走出山,主动向刑天军缴械,接受整编重新安置,可为民可入军,由他们选,刑天军将会既往不咎,对他们宽大处理,第二条就是他们可以自行选择离开阳城地界,另谋去处,今后决不许再踏入阳城地界半步,否则的话,三天后,刑天军将把他们作为下一步打击的目标,后果让他们自负。

结果是其中近半人选择了走出山,到莲花寨交出了他们的武器,经刑天军新兵营主官刘宝甄别之后,一部分人被编入刑天军新兵营抑或是辎兵营之中,成为刑天军的人,一部分不愿再打打杀杀的人,则带着他们这些年的积累,转为平民,对于这些人,刑天军也不为难他们,登记造册之后,在东冶镇之中,划出一块地方,准予他们置地建房,或经商或务农,由他们自选。

另外一半小股的杆子,其中有一部分人不愿到向刑天军称臣,干脆收拾了细软,一把火烧了老巢,远遁他乡,另谋出路,还有两小股杆子的掌盘子,自以为名声不彰,刑天军不会真拿他们怎么样,选择继续观望,三天之后,这两股杆子便在刑天军的凛冽打击下,灰飞湮灭,成为了历史。

至此,在腊月初十之前,阳城县南部所有区域,皆被刑天军控制在了手中,形成了东西长近八十里,南北宽近四十里的实际控制区,基本上以护泽河为界,以南的区域都落在了刑天军的手中,几乎控制了阳城县近半的区域。

坐在议事厅之中,肖天健和付德明讨论着下一步的行动计划,经过付德明和他几十个手下,又加上当地各乡各村的一些有威信的人的配合,他们基本上将眼下控制区内的可耕田的面积以及当地民众的数量查清了。

眼下刑天军实际控制区之内,户籍大致在五千户左右,人口三万余人,现有耕地大致在十万亩左右,可耕荒地大致还有两三万亩左右,其中猎户有两千余人,匠户七百余人,还有数百靠着挖矿为生的矿工,耕地面积实际上并不算多,养活这么多人,确实不太容易,这里面还包括了专职为兵的刑天军两千人马,这些人是不事生产,属于纯消耗的人群。

如此一来,虽然他们抢了这么一块地盘,要是单单只依靠着他们这些土地,想要养活整个刑天军,基本上是不太现实的。

所以付德明在算了一笔账之后,告诉肖天健一个不太好的消息,那就是他们不能光靠着眼下的这点土地来维持刑天军的开支。

肖天健摸着脑门,苦笑了一下道:“看来阳城县这里,想要养活咱们刑天军确实不容易呀!咱们控制的地盘,山地太多,可耕田太少,眼下又是寒冬腊月,即便是咱们把地开春之前都分下去,种上春苗,想等到收获,恐怕还要等到夏秋季节!

这大半年时间,从民间征粮看来根本是不可能的了,而且仅仅是咱们刑天军兵将吃饭还不够,这里许多老百姓已经是穷的揭不开锅了,这些人也要吃饭,否则的话一到春荒,许多人还是要不得不出去逃荒,而那个时候刚好也是春播的季节,如果大批老百姓不得不出去逃荒的话,那么咱们这段时间的辛苦恐怕就又要白费了!

粮食!粮食!实在是让人头疼呀!”

付德明脸色也很是凝重,点点头道:“将军说的不错,现在虽然咱们已经荡平了这一带的杆子,但是如果老百姓没饭吃的话,还会有人要干那行掠之事的!而本地大户这几年间,基本上也都被赵大同、肖屠户他们给杀的杀逼走的逼走了,想要在本地解决粮食的问题,看来是不太容易呀!

眼下将军招兵买马的事情看来还是要缓一缓再说,起码到明年秋收之前,这件事是不能做了!即便是如此,军中恐怕还要裁撤一批人,去专司种田去,要不然的话,明年秋天,咱们恐怕也攒不下什么粮食!”

肖天健点点头道:“这话是说的不错,不过兵将不能裁撤,这是咱们立足此地的本钱,眼下这两千战兵和新兵,已经是咱们的底线了,绝不能裁撤兵员!

再说了,这些弟兄们跟着我,就是为了吃兵粮,我现在岂能让他们解散去种田呀!不成不成!这件事还是要按照原来的计划办,派出咱们的打粮队出山,到周边地区打粮,来补充咱们本地的用粮!

而且现在我们还不得不防,现如今虽然官府那边还没有什么动静,但是冯天成死前,做的那些事,官府肯定是已经注意到了咱们,估摸着他们开春之后,泽州会派兵来剿,这段时间咱们不但不能减兵,还要加强练兵才行,务必保证开春之前,所有新兵结束操训,编入战兵营可以用来上阵才行!”

付德明点点头叹息了一声,以前他们东奔西走的到处跑,没吃的就去抢大户,打一个庄子,就够他们吃上一段时间了,可现在猛的一下转变过来,他们在这里不但不能抢,还要养活这么多老百姓,这件事便没以前想的那么简单了。

“我倒是也有个主意!眼下咱们储备的金银倒是已经着实不少了,折算成银子应该足足有六七万两了吧!这些银子,不花出去就是一堆垃圾,要把它们换成有用的东西才行!付先生你帮我想想办法,怎么才能把这些钱花出去,换回来咱们所需的粮食如何?”肖天健忽然间想起来他这一年来东征西跑储备下来的那些金银财宝,这东西放在寨中,不能吃不能喝的,留着只是一个数字,花出去才是关键。

付德明一听,眉头也皱了起来,苦笑道:“将军可算是给卑职出了个难题呀!咱们现在初来乍到,在本地根本没有什么关系可言,即便是有钱,这会儿恐怕也没地方去花呀!……咦?将军这么一说,卑职到还真是想起来一件事!不知可否一试呢?”

肖天健一听付德明这么说,马上便来了精神,立即坐直身体对付德明说道:“付先生有主意但说无妨!”

付德明忽然一笑道:“将军这段时间一忙,是不是忘了将军在闻喜县还绑了个肉票呢?”

第四十五章 山西范家

肖天健一皱眉,马上便明白了付德明所指的是谁了,他的脑海中马上便闪过了一张俏丽冰冷的容颜,还真就别说,这段时间他到了阳城之后,忙的简直跟车轴一般,居然生生连这件事都给忘掉了。

“卑职已经问过了当地一些人,对于这个范家有了点了解,这次将军绑回来的这个范小姐,还真是个宝贝呢!他的父亲名叫范耀山,乃是近年来山西有名的巨贾,早年他的爷爷是个盐枭,靠着贩卖私盐起家,后来便做起了粮食、布匹、茶叶的买卖,早年和关外蒙古人做生意,以物资换马匹,生意是越做越大,后来生意渐渐的开始遍布大江南北,基本上可以说只要是生意他们范家都有涉足!在晋商之中,也算是个响当当的名号了!

而卑职听闻,这个范耀山家人丁不旺,他们家只有他这一个儿子,到了他这一代之后,虽然娶了不少妻妾,但是生的儿女却不多,两个儿子据说是早夭死了,只剩下了这么一个女儿,所以深受范耀山的宠爱,现如今他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却没成想被将军给绑到了这里!

卑职估计,这段时间那范耀山应该早就是心急如焚了,将军何不趁此机会,跟范家建立起来往,通过范家的生意网,采办咱们需要的东西呢?

要知道范家可是从做盐粮生意起家的,只要有这个范小姐为质,何愁他范耀山不就范呢?”付德明兴奋的对肖天健说道。

听罢了付德明对范家的介绍之后,肖天健也是大喜,当初他在截住那个范家的商队的时候,便已经感觉到这范家应该不是一般的人物,否则的话,他的商队之中也不会有那么多武装家丁护送他们了,而且那个范管家对这个范小姐十分紧张,不惜拿出那么多钱,来换这个范小姐,也说明这个范小姐在范家的地位应该相当尊崇,这一次他可以说又捞了一个宝贝了!而且对于这个范小姐,他莫名的也有一种感觉,这种感觉说不上是一见钟情,但是起码很吸引他!

想到这里,肖天健很是有些高兴,不过他这个人有个好处,就是考虑问题喜欢从两个方面考虑,有一利必有一弊,范家小姐虽然家世很厉害,但是转念一想,却感觉到这件事恐怕不会这么简单,弄不好的话,不但捞不到好处,很可能还会成为一个大麻烦。

于是皱眉说道:“原来这个范家小姐的身世居然这么厉害!不过这么一来,搞不好会有大麻烦!

付先生请想一下,既然这个范耀山生意做的这么大,料想他跟官府之间肯定会有勾结,这官方的路子定会很广,如果让他知道是咱们绑了他的宝贝女儿的话,他会不会动用官府的力量,来平了咱们?如果是因为这个范家小姐的缘故,招来官府大举对咱们进剿的话,那么恐怕这一次咱们就得不偿失了!弄不好的话,咱们刚刚在此站住脚,便会被官府给赶离此地,那岂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吗?”

付德明听罢之后,也皱起了眉头,但是想了一阵之后,眉头便舒展开来,笑道:“如果这件事是放在其他大晋商的头上的话,将军所虑倒也不是没有道理!不过这次恰恰是范家,那么料想那范耀山便不能跟咱们翻脸!

将军请想了一下,范耀山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连一个其他儿女都没有,他这么大的产业,唯一能指望的也只剩下这个女儿了,所以这个范家小姐在他心目中的分量应该非常之大,而现在范家小姐落在咱们手中,他肯定是投鼠忌器,不敢妄动,一旦逼急了咱们的话,他难道不担心咱们撕票吗?那么这范耀山恐怕今后也就绝后了,他能看着自己那么大的产业,就这么落在外人手中吗?

所以卑职以为,这件事范耀山即便是能力再大,也不敢对咱们妄动的!将军完全可以给他去封信,告知他只要他不妄动,听咱们的吩咐,咱们也不让他吃亏,以后双方互通有无,他赚钱,咱们拿货,对两方都有好处!这范耀山自然不敢太过分了!”

肖天健沉吟了一下,脑海中再一次浮现出那个刚强俏丽的范雨彤的影子,虽说当初绑来她,确实有敲诈勒索她家人的想法,但是肖天健对这个女孩子印象非常深刻,而且隐隐中有些喜欢这个很坚强的姑娘,潜意识中有个想法,不愿意这个女孩子离开,所以自从来到这里之后,他无形之中,有意无意的将这件事给搁置在了一边,没有去提起来。

而且他一是这段时间很忙,另外一个原因是他不知为何,有些怕见到这个范雨彤,总觉得自己在她清澈的目光逼视下,有点自惭形秽的感觉,因为他隐约中通过两三次短暂的接触,感觉到这个女孩子是一个个性很强,而且很有主见的女孩子,同时也并没有大家小姐的那种纤弱,而是从骨子里面透出着一种自强的感觉,每次碰上她,都会被她呛的没话可说,所以肖天健有意无意的有些回避这个范雨彤。

现在付德明提出来通过这个范雨彤的家人,打通他们的商路,来满足刑天军眼下对各种物资的需求,虽然肖天健认为这件事可行,但是却又有点惭愧的感觉。

绑肉票对于现时的义军以及各路杆子来说,是一种重要的筹资的手段,刑天军自身也在最初阶段,干过这样的事情,但是相较来说,刑天军做的比较少而已,而今天看来,他们不做就不做,做一次就做了个大买卖了。

肖天健沉吟了一下之后,也没有犹豫太久,不管他现在做什么,范雨彤把他当强盗也好,当义军也好,总之既然已经做了,就要在她身上获取到利益,这种事虽然对范雨彤来说不公平,但是想想她也幸好是落在了刑天军的手里,如果是落在了旁的强人的手中的话,仅以她的长相,恐怕她就不能幸免被人给糟蹋了,所以在这方面,肖天健觉得并不算太亏欠她,这让肖天健多少有了点心理平衡,虽然这么考虑问题实在是有些虚伪,可是肖天健也没有办法,于是他点头答应下了付德明的计划。

第四十六章 烦恼

(猪脚不可能一直这么打下去,总是要喘息一下,打打基础才行,就算是驴,也要喘口气了是不是呀!所以大家伙不要急,该打的时候,是免不了的!)

范雨彤缓步在莲花寨的后寨之中踱步,走到一处崖边举目四望,雪虽然已经停了,但是远近山林都笼罩上了一层素白之色,空气虽然清冷但是却也十分清新,站在这里赏雪倒是一种不错的享受,而站在他背后的是两个刑天军中的健妇,一是监视她的行动,不让她再次脱逃,二是受肖天健之命,照料她的起居生活,两名健妇远远的跟着她,并不干涉她的行动,由着她在后山赏雪。

自从她被肖天健绑来之后,并未见过肖天健几面,她隐隐中总是感觉到肖天健有些回避见她,这让她对肖天健有些好奇。

而肖天健对她的态度,完全推翻了她对强盗两个字的理解,刑天军的人虽然顶着官方对他们强贼的名头,但是却并没有凶神恶煞的感觉,也没有过度限制她的自由,把她关在什么地窖抑或是小黑屋中,而是准许在寨中一定范围内,让她可以自由活动,甚至连一些刑天军内部无关紧要的事情,也允许她打听,而那个匪首肖天健更没有对她有半点不轨的举动,每次见到她,都彬彬有礼,一点也看不出他身上有暴虐的痕迹。

从她与刑天军中的人这段时间的接触来看,这里的人们对肖天健也不是那种单纯的恐惧,而更像是发自内心的敬爱,而肖天健对于手下的这些人,也很少有颐指气使态度,只要没事的时候,总是一副和善的面孔,嘴角也总是带着淡淡的笑意。

这种情况令范雨彤对肖天健这个人改观了不少,也令她更加对这个强盗头有些看不透了,在她的印象里,各种传言都将这些强盗头子们形容的是凶神恶煞,都是一些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但是这种形象怎么都套不到这个匪首肖天健的头上。

从她被绑,到现在已经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了,范雨彤也早已从最初的那种紧张绝望的状态中恢复了过来,反倒有些享受这样的生活,虽然这里的饭菜很简单,可以说是粗糙,开始的时候她很是吃不惯,无法下咽,但是在这里,每个人每次吃饭的时候,都要念叨念叨感激肖天健一番,说这都是他们将军赐予他们的,如果不是肖天健的话,他们这些人保不准早就都饿死在旷野中了。

起初有人看到范雨彤嫌这些饭菜粗劣的时候,还斥责过她,说这种饭菜对于他们来说,已经算是好到天上了,就连他们的将军大人,吃的也跟他们一样,没有比他们吃的好到哪儿去,开始时候,范雨彤还不太相信,在进入莲花寨之前的一次行军途中,范雨彤果真看到肖天健没有半点架子,端着一只粗碗,和所有手下人一样,排在队列之中,到锅边打饭,然后端着碗,和手下的最普通的兵卒一样,蹲在地上,随便折两根树枝,便扒拉着饭吃了起来,这一幕给范雨彤了很大的冲击,她这才相信,看管她的那些人说的一点不假,肖天健这个匪首,确实是与众不同,而她在这里的生活,还有人照料,已经比肖天健本人都受到优待了,就这样,范雨彤才开始适应了这里的伙食,不再挑三拣四了。

虽然她在这里只是一个肉票,但是当习惯了这里的生活之后,范雨彤也没了最初的那种担惊受怕的感觉了,反倒是有点享受起了眼下的这种生活,这里虽然称不上绝对自由,但是比起她在家中的时候,总是被关在深宅大院之中,整天周围都是一群老妈子前后围着她转的日子,反倒是自由了许多,和这里的人相处,也让她觉得很舒服,更不用再整日担心她爹让她嫁给这个或者那个当官的抑或是同行的少爷们。

一想到她父亲这两年整日谋划着,要给她定下一门亲事,范雨彤就有些头疼,对于嫁给那些当官的抑或是有钱人家的纨绔子弟们,范雨彤一点也提不起兴趣,在她的眼中,那帮少爷们,除了吃喝嫖赌之外,读几天书的每天便会没事拽几句酸的让人牙倒诗文,逛个烟花柳巷,根本没几个有点正性的,范雨彤也读过不少书,压根就一点都瞧不上这些人,所以不管她父亲给她提出什么亲事,都被她一口回绝,坚决不肯嫁给那样的纨绔子弟。

本来这时代,儿女的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说了算的,可是他们范家,却只有她这么一个女儿,在她的婚事上,她爹范耀山倒是也很重视,毕竟范耀山现在年纪也一把了,生了她之后,他那些妻妾们便再也没有给他生出一男半女,对她也是宠的没有办法,加上范耀山也对再生个儿子不抱希望了,现如今似乎打定了主意,要招赘一个合适的女婿,回头将他范家偌大的产业,就移交给女儿打理,所以在给范雨彤找夫君人选的事情上,也慎重了许多,倒也没敢太逼着范雨彤嫁人。

不过眼看着范雨彤越来越大了,范耀山这两年明显也有些着急了起来,这一次说是送她去南京,其实还是想要在南方为她找寻一门合适的亲事,这让范雨彤很有点不愿意,在她看来,虽然父母之命很是重要,但是起码也要找一个让她顺眼的男子嫁才行,如果是不如她的意的话,她宁可终身不嫁,守着爹爹替她爹爹打理生意当个老姑娘,也比嫁给一个纨绔子弟要强。

所以当她在这里适应了这种生活之后,反倒有些暗自庆幸,短时间之内,不用再为这件事感到头疼了。

想到这里,范雨彤又把心思转到了这里,另外一个让范雨彤感到很意外的事情就是肖天健率部一到阳城这里,便接连拔除了本地的几路杆子,为本地除掉了几个多年的祸害,并且全军就此停扎了下来,这些日子都在修葺莲花寨的寨墙、山门,并且在增加各种守御设施,原来随军的那些工匠们,这时也大部分都被移至了别处,使得莲花寨后寨之中清冷了许多,很显然这个肖天健和他的刑天军是要在此长久盘踞下去了。

而刑天军上下的行事作风,也和普通的杆子截然不同,他们绝少去骚扰当地的百姓们,处处都为百姓着想,上下都形成了一种很自律的习惯,和当地的百姓们关系处的相当不错,还听说肖天健一到这里,便开始张罗着给那些无地的百姓们分田分地,让他们耕作,这种事在她看来,根本是不可想象的事情,这个肖天健到底想要做什么?为什么所作所为和那些强盗们那样的不同呢?

范雨彤这几天满脑子都在考虑着这些事情,开始的时候还琢磨不透肖天健这个人到底是个好人还是个坏人,一方面他是强盗头子,干的是打家劫舍绑票勒索的事情,专门跟有钱人还有地主们过不去,一方面却对普通老百姓和穷人们那样的宽厚,处处为他们着想,种种事情叠加在一起,现在范雨彤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那就是这个姓肖的家伙,绝对不是个普通人,此人一定是胸怀大志之人,要不然的话他不会这么处心积虑的做这些跟强盗不着边的事情,而隐隐之中,范雨彤还感觉到,这个姓肖的家伙,是一个很有野心的人,假如如此让他经营下去的话,这支刑天军弄不好是会成为朝廷的劲敌的。

站在后山的悬崖旁边,一边赏雪,范雨彤一边还在琢磨着这个姓肖的家伙,忽然间她想到,自己已经到了这里这么长时间了,为何这个姓肖的却并未提出要向她父亲索取赎金的事情,这家伙到底想要把她留在这里多长时间呢?他绑架自己的目的不就是想从她父亲那里勒索一大笔赎金吗?而她也相信,只要肖天健派人去给她父亲范耀山送一封信,随便说出个数字,估摸着她父亲绝对不会犹豫,马上便会交赎金将她赎回去的。

可是现在都这么长时间了,姓肖的那个家伙留她在这里,却压根不提这件事,又在打什么主意呢?一想到这里,范雨彤便有点紧张,猜不透这家伙到底想要干什么。

就在范雨彤心不在焉的欣赏着眼前这片雪景的时候,她听到背后的那两个健妇忽然说道:“奴婢给将军请安!”

紧接着一个浑厚而且富有磁性的男声传来:“不必多礼,你们暂且退下吧!我有事想要单独和范小姐商量一下!”

两个健妇答应了一声,便立即走到了远处,范雨彤缓缓的转过身,拉了一下披在身上的裘皮披肩,裹紧了一些身体,单单的朝着走来的这个家伙望去。

肖天健还是穿着他那一件范灵儿为他做的可体的棉甲,腰间扎了一根牛皮铜扣宽腰带,随身配着一把雁翎腰刀,头上带着一顶红缨毡帽,帽檐下是他那张棱角分明的带着一副络腮胡子的脸,背后披着一件厚厚的披风,虽然简单朴素,但是却将他的身材衬托的很是恰到好处,更显得是英姿飒爽。

范雨彤不知为何,心里面抖了一下,但是脸上却还是露出了冰冷的神色,继续用她那淡淡的眼神,冷冷的看着肖天健,对肖天健冷笑了一声揶揄道:“肖大当家还记得有我这么一个肉票吗?怎么突然间想起小女子了?”

第四十七章 恼羞成怒

肖天健早有了被范雨彤呛的思想准备,微微一笑道:“范小姐哪儿有一点是我的肉票的自觉性呀!如果肖某真当范小姐是肉票的话,那么范小姐岂会如此悠闲的在此赏雪呢?”

范雨彤的秀眉微微跳了一下,马上接口道:“如果肖大当家不把小女子当作肉票的话,那么肖当家又为何要把小女子绑到这里呢?难不成是对小女子另有所图不成?”这话对于范雨彤来说,说出来其实并不合适,好像是有点暗示肖天健什么,但是范雨彤也不知道为何,忽然间就冒出了这么一句。

肖天健微微有点尴尬,苦笑道:“肖某在范小姐眼中,难道就如此不堪吗?”

“差不多吧!要不然的话,那个范灵儿和那个蝶儿姑娘又是何来的呢?哼!”范雨彤似乎已经把握住了肖天健不会对她发火一般,毫不留情的便揭了肖天健的短。

肖天健被范雨彤真是呛得没有话可说,蝶儿倒是好说,她是高迎祥当着不少人的面,直接送给他的,而范灵儿的身份确实不好解释,他杀了范灵儿的家人,结果却纳了范灵儿入房,这种行为表面上来看确实跟一般的山贼没有二至,解释也不好解释清楚,结果被范雨彤直接抓住,给他来了一下。

“有些事情并非范小姐想的那么简单,肖某行事自有我自己的做法,用不着跟范小姐解释什么!肖某只是想知道,在范小姐眼中,我肖某真的就是那种好色之徒吗?”肖天健深吸一口气之后,忽然间觉得自己完全不必要在这个范雨彤面前,如此受她的指摘和揶揄,于是便眉毛微微一竖,对范雨彤问道。

范雨彤不甘示弱的立即答道:“你又何必关心本小姐如何看你呢?好不好色你自己知道!”

肖天健忽然间放声大笑了起来,他那朗朗笑声把他们近前的一棵小树上的积雪都震得索索的落了下来一些,忽然间他朝着范雨彤走了两步,来到了范雨彤面前,低头盯着范雨彤的双眼,嘴角露出了一丝难以捉摸的笑意。

范雨彤被肖天健突然间的行动吓了一跳,心跳也突突的加速了起来,暗道难不成前段时间这家伙都是装的吗?其实他根本就是个好色之徒,只是想要骗自己吗?这一次难不成露出了真面目吗?

于是范雨彤立即便警惕了起来,赶紧把一只小手伸到了袖中,抓住了袖子里面藏的那把锋利的短匕,这把短匕肖天健在绑架了她之后,为了让她放心,并没有收走它,所以范雨彤还是从不离身,将它带在身边。

“你……你想要做什么?”范雨彤有点害怕了,赶忙后退了一步,想要拉开和肖天健的距离。

但是她这会儿本来就站在峭壁的边上,刚才只顾着赏雪,一转身之后,并没有离开峭壁边,这么一退之下,脚后跟一下便踩在了悬崖的边缘出,一块积雪瞬间便坍塌了下去,顿时一只脚便滑下了悬崖,身体也失去了平衡。

这一下把范雨彤吓坏了,发出了一声惊呼,身体便朝着悬崖外面倾斜了过去。

肖天健也没想到会突然间出现这种变故,眼看范雨彤要失足坠崖,哪儿还顾得上什么男女之分呀!于是猿臂一伸,一把便拉住了范雨彤的手腕,朝回一带,一把便将范雨彤从悬崖处拉了回来。

范雨彤的身体不由自主的朝前一扑,一下便倒在了肖天健的怀中,又发出了一声惊呼,被这么一吓,范雨彤的身体一下便被吓软了,惊慌失措的抱住了肖天健结实的腰背。

肖天健后退了一步,将范雨彤带离悬崖边缘处,本能的伸手揽住了范雨彤的身体,带着她又后退了两步,远离了悬崖边缘。

而范雨彤只顾着害怕了,居然没有松手,就这么闭着双眼和肖天健拥在一起,走了几步,当切实感觉到两只脚都踏在了实地上之后,她这才睁开了双眼,可是猛然间她发现,自己居然扑到了肖天健的怀中,就这么暧昧的和肖天健楼在一起,肖天健还搂着她的肩背,这姿势要多暧昧有多暧昧。

范雨彤从来没有和一个男人如此接近过,而且还以这样暧昧的姿势搂抱在一起,羞急之下,脑海中一片空白,出于本能反应,她忽然间松开了抱着肖天健腰背的双手,用尽了全力,猛推了肖天健一把,然后几乎是想都没想,便伸手从袖中拔出了她那把短匕,低着头便朝着肖天健猛刺了过去。

肖天健也是猝不及防,根本也没想到这个小妮子会这么突然间便向他发难,所以思想上没有一点准备,当看清范雨彤的短匕朝他捅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躲闪了。

于是范雨彤一刀便扎在了肖天健的肚子上,随着感觉到手上一震,范雨彤这个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她忽然想到,刚才之所以会出现那样的情况,其实肖天健是在救她,而她自己惊慌失措之中,扑入到了肖天健的怀中,而现在她居然冒冒然,捅了肖天健一刀,于是她立即惊呼了一声,便松开了手,惊恐万状的看着肖天健。

而肖天健也有点惊慌,捂住了自己的肚子,刚好手指夹在了那把短匕上,感觉到肚皮有些刺痛,心里面也暗叫道‘坏了!坏了!这下坏了!居然被这个小妮子给捅了!这次不死恐怕也要重伤了,这脸可就丢大了!’

两个人顿时都僵在了当场,而这个时候,肖天健也没带亲卫,两个看管范雨彤的健妇也被肖天健支开远离了这里,没人注意到这一幕的发生,即便是有人听到范雨彤惊呼了几声,也没人会过来管这件事的。

范雨彤捂住自己的小嘴,两只眼睛充满了惊惧和悔意,喃喃的说道:“我不是有意的!我不是有意的!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想要杀你……你可别死呀!千万别死呀!我……我……呜呜”说着说着范雨彤便捂着嘴大哭了起来。

想想也是,范雨彤这么一个大家闺秀,平日里也就是读读书,弹弹琴,绣绣花什么的,别说是杀人了,就算是只鸡也没杀过,虽然她个性很强,性格也坚强,可是突然间出了这么一档子事,也被吓坏了。

(唉!不知为何,总觉得这一章只要更新上去,铁定又要有兄弟出来大骂了!)

第四十八章 调戏

肖天健刚才也是被吓了一跳,但是紧张过后,身体的感觉也开始在恢复,虽然肚皮上有点刺痛,但是感觉着并不算厉害,刀子似乎没有插入他的肚子里面,于是低下头松开捂着肚子的手去观察自己的伤势。【】【】【【

这么一看之后,他立即便乐了起来,刀子确实插在他肚子上不假,可是范雨彤个子不高,这一刀又是惊慌失措之下捅的一刀,力道不大,准头也很差,居然扎在了他腰间的那根牛皮大带上,牛皮本来就很厚实,这一刀通到腰带上,只不过是捅穿了腰带,可能也刺穿了他里面的棉甲,但是根本插入的不深,感觉着也只是刀尖顶在了他的肚皮上,伤没伤到他的肚皮都不一定。

肖天健这一下顿时放心了下来,幸好没事,要不然的话这找谁说理去呀!传出去估摸着能把手下那帮家伙给笑死不可。

可是一转念,他忽然又升起了一种恶作剧的念头,赶紧又用手捂住了肚子,手指夹着那把匕首,不让它掉落下去,装作受了重伤一般,缓缓的蹲下来一屁股坐在了雪地上,脸上装出了很痛苦的样子,缓缓的躺在了雪地上。

“我要死了……我……你为什么要杀我?我……不是非礼你,我只是想救你……”肖天健用带着颤音的声音,低声呻吟着,对范雨彤说道,装作受了重伤的口气,好像一口气喘不上来,他就要死了一般。

范雨彤可不知道肖天健伤的如何呀!她只知道自己刚才好像用了很大的力气,捅了肖天健一刀,似乎刀子也捅入了进去,一看到肖天健缓缓的倒在了地上,她赶忙跑到了肖天健身边蹲了下来,惊慌失措不知道该怎么办,只知道哭着叫肖天健道:“我知道……我知道,对不起!你怎么样了?你可千万不要死呀!我知道你不是好色之徒,我知道你也是好人!是我错了!你千万别死呀!你……你要是死的话,我……我就陪你死……你……你只要不死,让我做什么都行!”

肖天健眯着眼,偷眼瞧着哭的是梨花带雨一般的范雨彤,这几次被范雨彤呛的恶气总算是出了出来,听着范雨彤的哭求声,肖天健接着装作气喘吁吁的样子,好像是随时会断气一般的对范雨彤问道:“你……你说话可算数?……”

范雨彤这会儿都慌得不知道该怎么好了,思维几乎陷入到了停顿之中,又是害怕又是懊悔,哪儿还顾得去观察肖天健的伤势呀,只顾得哭了,听肖天健问她话,于是连想都不想的便答应道:“算数!算数!只要你不死,我说话一定算数!”

“那么……那么我……我想让……让你嫁给我……我,你也……也答应吗?”

“答应,答应,只要你不死,什么我都答应,你千万别死呀!”范雨彤连自己答应什么恐怕都不知道,便满口的答应了下来。【【

肖天健躺在地上这会儿心里面实在是笑得憋不住了,一翻身趴在地上,把那把范雨彤的短匕从腰带上拔下来,握在手中,拍着雪地哈哈狂笑了起来。

范雨彤正慌得不知道该怎么办呢,忽然间看到肖天健趴在出了狂笑声,顿时便被弄的愣住了,但是还在不住的哽咽着,脸上挂满了泪珠,有些傻傻的看着肖天健,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怎么突然间关心起这个绑架她的家伙起来了,总之刚才她捅了这家伙一刀之后很紧张同时也很后悔!

肖天健大笑着翻过身坐起来,他实在是忍不住了,也不想再吓唬范雨彤了,于是晃着手中的这把短匕对范雨彤说道:“哈哈!你刚才一刀扎在我的腰带上了,没扎入我的肚子里面!哈哈!笑死我了!哈哈哈哈……你可是答应了我呀!我要是不死的话,让你做什么都行!哈哈……”

范雨彤楞了一阵之后,终于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情,这才知道居然被这家伙给捉弄了,心中先是猛然一松,紧接着便暴怒了起来,顿时俏脸便被气的涨红了起来,也顾不得什么淑女不淑女了,姿态不姿态了,恼羞成怒的撩起棉裙,照着肖天健便是一通乱踹。

“你这个混账,你这个坏蛋,你怎么不死呀?你去死!去死!踢死你,本小姐非踢死你不可!”

肖天健赶忙一边笑一边挡着她的秀腿和小脚,但是身上还是结结实实的被她踢了几脚,一个鲤鱼打挺便跳了起来,噌的一下窜出去,躲开了被气坏的范雨彤的攻击。

“好好好!别踢了!好了!息怒!息怒!淡定!淡定!”他笑着劝阻范雨彤道。

范雨彤真是要被肖天健给气疯了,不依不饶的追上来,挥舞着小拳头,继续猛捶肖天健,打得肖天健到处乱窜,躲避她的攻击。

范雨彤好一通折腾,感觉到累了之后,这才罢手,捂着小肚子,皱着眉头狠狠的对肖天健翻着白眼,骂道:“你是最坏的坏蛋!居然这么吓唬本小姐!混蛋,混蛋!你……你无耻……”到底是大户家的女子,不怎么会骂人,虽然被气坏了,可是反过来复过去也就只能这么骂肖天健。

肖天健朝四周看了看,虽然他们闹的挺欢,但是却没人过来,这才笑着对范雨彤说道:“这可不能怪我!我刚才明明是要救你,而你也明明是自己扑到我怀里面的,而你却不分青红皂白的就用小刀子捅我,我要不是命大的话,被你通到了腰带上,估计不死也差不多了!吓唬你一下,又算什么?这叫有来无往非礼也!嘿嘿!”

虽然范雨彤刚才很生气,但是踢打了一阵之后,看着肖天健没事,她也放心了下来,想想刚才那一幕,就觉得后怕,她一时激怒之下,给了肖天健一刀,幸好没事,要不然的话这下麻烦就大了。

不过转念一想,她又对刚才自己的表现有些奇怪,肖天健本来是绑他的强盗,她杀了肖天健,大不了一死罢了,为何会对他的生死那么紧张呢?范雨彤对此有点想不通,那种关心似乎并不是害怕肖天健死了她要抵命,而是……而是……范雨彤用力的摇了一下头,不敢朝下继续想了,转念又想起来,刚才她和肖天健那么暧昧的抱在一起,对于这个男女之防甚严的时代,即便是事出有因,也简直是无法想象的,再看肖天健便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了!

肖天健看范雨彤忽然间背过身不再和他说话,也知道开玩笑要适可而止,于是便不再大笑,站起身走到范雨彤面前,把手中的那把短匕调转过来,将刀柄递还给了范雨彤道:“好了!刚才我也确实被你吓了一跳,这一报还一报,你也莫要生气了!这把刀还还给你,你收好吧!以后莫要再没有搞清状况下,就拿出来乱捅就行了!”

范雨彤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看了看那把刀,有些郁闷的摇头从袖中取出了一个刀鞘,递给肖天健道:“我不要了!你收着吧!反正你这个人也不会拿我怎么样!我即便是拿着它,也没用!对了,今天大当家来找小女子到底是何事呢?”

肖天健看了看手中这把锋利的匕首,嘿嘿笑了一下,没敢继续调戏范雨彤,怕她脸皮薄,真的气个好歹的,但是也没客气,便接过范雨彤手中的刀鞘收了起来,然后装作没事人一般,正色对范雨彤说起了这次来的目的。

第四十九章 互通有无

范雨彤秀眉微微蹙起,看着肖天健开口说道:“难不成将军并未有将小女子送还的打算吗?”

肖天健这一下有些尴尬了起来:“这个……这个……想必范小姐总是身处深闺之中,出来一趟也不容易,何不多在此地留些日子呢?权当出来散散心也好嘛!久坐家中对身体不好呀!出来走动走动有益于身心健康呀!嘿嘿!”

范雨彤使劲的白了肖天健一眼,虽然她开始的时候受了些惊吓,但是到了这里之后,看到肖天健也不难为她,而且她对这里的生活倒也并不讨厌,毕竟此地处处都透出着一种于众不同之处,让她有些好奇,所以肖天健眼下不打算放她走,她其实并不算太着急,想了一下之后,她又蹙眉道:“你说你们想要和我们范家互通有无,那么也就是说你们想要通过我们范家通商了!要知道朝廷可有严令,但凡商家于你们贼军之间通商者,皆以谋逆治罪!我不知道你这个要求,家父能否答应!”

肖天健笑道:“商家皆以逐利为目的,朝廷也下旨过,不得于关外后金人通商,可是晋商又有几个听命呢?更何况了,各地暗中与义军通商的商贾少吗?我不相信巨额利润摆在面前,又有哪家商号,能挡得住这种诱惑!既然这一次碰到了小姐,那么这次的机会倒还不如送给你们范家商号呢!这件事小姐可以想一下,假如范小姐愿意帮肖某这个忙的话,肖某也定感激不尽,实在不行的话,肖某也只有另想办法了!”

范雨彤微微点点头道:“好吧!大当家容小女子考虑一下,明日再给大当家答复如何?”

肖天健也不逼迫范雨彤,点点头道:“想必范小姐常年在家中耳闻目染,也知道一些经商的道理,俗话说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还望范小姐尽快答复在下!时辰不早了,我还有事要办,告辞了!”

范雨彤微微欠了欠身算是对肖天健施礼,肖天健笑了一下,转身大踏步的朝着前寨走去,看着肖天健大步流星走去的背影,范雨彤又想起了刚才那尴尬的一幕,脸色微微一红,也没心再在这里赏雪了,转身朝着她的住处走去。

回到自己的小屋之中后,范雨彤蹙眉考虑着肖天健的话,肖天健说的不错,这个时候的商贾们没几个是遵纪守法的,商人逐利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为了赚钱,商贾们可以说是无所不用其极,在当官的庇护下,行贿当官的,什么生意都能做。

而晋商更是为甚,朝廷早有严令,不得于关外通商,可是照样挡不住晋商们和后金人来往,将大批粮食、布匹甚至是兵器卖给后金人,换来毛皮、鹿茸、人参等物,双方可以说是早就结成了巨大的利益集团,甚至不惜向后金人出卖情报,使得这些年来,不少晋商都发达了起来,而当官的明里禁止这种行为,但是暗中却收受贿赂,甚至直接参与到和后金人的交易之中,趁机大发横财,说白了是拿着大明朝的俸禄,干的却是通敌之事。

不过她父亲在这方面倒是稍微好一些,虽然也和后金人那边做买卖,但是对于一些重要的物资,范耀山还是有点原则的,不会拿去和后金人交易,特别是出卖情报上,更是不会干这种缺德事,他们范家的主要生意对象,还是蒙古人,相对于后金人来说,蒙古人那边毕竟对大明朝威胁比较小,所以跟他们做生意,范家倒是忌讳少一些。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使得范家这些年来,生意越来越不如以前了,那些跟后金人通商的商家们,这些年赚的很大,渐渐的挤得范家的生意越来越难做了。

范雨彤平日里便喜欢听父亲范耀山说一些生意上的事情,而范耀山也有意栽培他这个宝贝女儿,会把不少商业的内幕告诉范雨彤,所以范雨彤也很明白他父亲范耀山眼下的困境,而肖天健这么提议,对于范家来说,如何不是一个机会呀!

那些商贾们能跟后金人通商,那么他们范家为什么就不能和刑天军通商呢?而且肖天健刚才也毫不忌讳的说过了,他们刑天军通过在陕西境内行掠大户,也积累下了不少的金银财宝,这些东西留在刑天军没用,必须要找个地方花出去,换成有用的东西,这生意他们范家不做,只要在重利的诱惑下,还是会有商人肯干的,倒还不如便宜给他们范家呢!

而范雨彤对于眼下官府的腐败,同样也很看不惯,她一个女孩子家又生长在商人家庭之中,也没有什么浓郁的忠君思想,加上这些年来,出来走动过两三次,所过之处看到到处都是困苦的百姓,这些老百姓们被朝廷官府们盘剥的根本无法生存下去,卖儿卖女的有之,弃地离乡的有之,吃人肉的有之,上山为盗的有之!

而刑天军却在为这些老百姓们争取生存的权利,这一点范雨彤也看的很明白,隐约之中,范雨彤觉得假如刑天军这么做下去的话,迟早有一天,将会有可能成就一番大业,而眼下他们还势力很弱,假如范家现在能介入到和他们来往之中,有朝一日对于他们范家来说,将会可能成为一个巨大的机会。

想明白这一点之后,范雨彤便不再犹豫了,叫来照料她的一个健妇,请她找来了笔墨纸砚,于是便伏案疾书了起来。

范雨彤自小便知书达理,写信当然是不在话下了,不多时便写好了一封信,对健妇说道:“这位姐姐,烦劳你将这封信立即转交给肖将军审阅,如果有何不妥的话,请回来告知我,我另行修改便是!”

对于范雨彤的这个要求,这个看护她的健妇不敢怠慢,立即便拿了出去,没多长时间,便将这封信转交到了肖天健的手中。

肖天健打开信纸看了一遍,范雨彤所书的蝇头小楷字迹非常娟秀,让人看起来是赏心悦目,肖天健看罢之后,没对这封信提出任何修改的意见,立即令刚刚伤愈回到他身边的铁头说道:“你去告诉照料范小姐的那个女卫,请她转告范小姐,这封信写的很好,没什么要修改的地方!另外代我谢谢范小姐深明大义!

再有,你速去请付先生和冯狗子还有李凌风,到我这里议事,去吧!”

铁头二话不说,点头答应之后便大步走出了肖天健的‘书房’,不多时付德明等人便从外面进到了肖天健的屋中。

肖天健也不废话,将这封信立即递给了付德明,让他也看看还有什么不妥之处没有,付德明看罢之后,点点头道:“这个范家的小姐很是厉害,信里面写的很清楚,向她父亲陈明了利害关系,另外却又没有透露太多的消息给她父亲,看来她是个很明白事理之人,我们不能小看了这个范家小姐呀!”

肖天健点点头道:“有了范小姐的这封信之后,就不怕那范耀山不听咱们的了!这一次恐怕要劳动一下狗子和凌风你们二人了,你们两个速速准备一下,挑选出几个咱们军中可靠的本地人,你们一起离开这里,前往平阳府一趟,把这封信投到范家商号之中,自然那范耀山会到平阳府见你们的,具体事宜由付先生跟你们安排,该如何跟那范耀山谈,这件事就劳烦你们两个人辛苦一趟了!”

冯狗子这个家伙本来就是市井出身,脑子很好用,鬼主意也多,而李凌风是本地人,身份上比较好掩饰,所以这一趟让他们去,是一个比较好的选择,而且冯狗子这个家伙性子好动,带兵方面在几个部将之中并不突出,肖天健也有意想让这家伙以后转做它用,于是这件事便落在了冯狗子头上。

冯狗子一听要他出去办事,而且这次是让他去平阳府,于是兴致立即便来了,马上跳起来接令,嘴巴都笑得合不拢了,而李凌风却是个稳重之人,也起身接了令,答应了下来。

“你们切记,这一次要去的可是平阳府,不是一般的地方,莫要太过张扬,坏了大事!此次出去办事,以冯狗子为主,凌风为辅,但是冯狗子你要记住,做事多听凌风的意见,特别是出去之后,给老子少喝酒,少他娘的得机会就去逛窑子,以免被人看破了身份,落在了官府手中,老子可在平阳府没关系,也没本事打下平阳府救出你们!具体该怎么办,你们两个路上商量,务求不能坏了大事!记住了没有?”

看到了冯狗子兴奋的表情之后,肖天健便多嘱咐了几句,冯狗子这才意识到这不是让他出去玩儿,而是要让他办大事的,于是立即正色答应了下来。

付德明又和冯狗子、李凌风仔细交代了这一次去和范家联系的细节方面的事情,以及刑天军这边的要求,让他们都牢牢的记在了心里面,这才将范雨彤的那封信交给了他们。

“必要的时候可以做点让步,如果范耀山确实不放心他女儿的话,可以让他派个亲信手下跟你们过来亲眼看看也成!总之要把这件事办好,最好是能赶在过年前回来,时间现在已经很紧迫了,过罢年之后,很多东西便要运进来,要不然的话,咱们日子恐怕不会好过!一切就拜托你们两个了!”肖天健送他们出门之前,再一次对他们交代道。

第五十章 其人之道

冯狗子性子这一年来变了很多,而且有了前段时间在凤翔府和济生堂的那次经验,做这件事应该问题不大,而且范家投鼠忌器,也不敢声张,所以只要他们小心一点,这件事应该并不难办。

简单收拾了一下之后,李凌风和冯狗子选了几个可靠的手下,便带着他们立即离开了莲花山,化装成了行脚商人,离开了阳城县地界,赶往了平阳府。

这件事安排过之后,肖天健马上又和付德明商议起了这里的事情,现在他们还面临着一个很大的威胁,那就是冯天成死之前派冯喜去县城办的那件事。

通过审讯冯喜,冯喜竹筒倒豆子一般的把这些事情都给供述了出来,而且他对冯天成的背叛,让他也没了后路,只能老老实实的跟着肖天健做事,本来肖天健是看不起这样的人的,但是考虑到鸡鸣狗盗之辈也有他们的用处,而冯喜又在本地跟官府中的当官的有联络,地头上也熟悉的很,所以便将这厮留在了手下办事。

而冯喜现在早已是没有选择的余地了,他亲眼看到了肖天健的狠辣,毫不留情的将冯天成以及他那些亲信手下,连带着他们的家眷都屠了个干净,而他的老婆孩子因为留在寨中,被刑天军破寨之后,妥善的保护了起来,侥幸的得以逃过一命,有老婆孩子在这里为质,冯喜除了老老实实的做事之外,也没了选择的余地,更何况他卖主的名声早已传出去了,即便是跑到别处,也没人瞧得起他,所以还不如在刑天军混饭吃更好一些。

对于这一次冯天成怂恿官府派兵来剿他们刑天军的事情,肖天健也不能不重视,现如今他们虽然初步在阳城南部站住了脚跟,但是因为时日尚短,根基还很不稳定,如果真的是泽州方面派兵来剿的话,他虽然有信心一战胜之,但是那样做便会招来山西布政司以及山西诸多当官的注意,担心会招致更多官军来剿,那么他的打造根据地的计划也就没法进行下去了。

所以开春能不和泽州方面的官府开仗,还是不打为好,如何解决这个问题,就成了摆在肖天健面前的一个新问题了。

在和付德明商议了一番之后,肖天健开口说道:“我们眼下最重要的就是要先打消阳城县这些当官的对我们的忌讳,反正他们对于县南一带也早就失去了控制,我们来这里,跟赵肖冯三人在这一带盘踞,对他们没实质性的区别。

所以这一次咱们要想点办法,先安住这帮人的心,尽量让他们不要急于对付咱们!我有个想法,他冯天成为何这几年在这里能坐的稳稳当当呢?还不是他和官府有所勾结吗?这帮当官的读了半辈子书,出来谋了个官身图的什么呢?”

付德明立即接口答道:“当然是求个富贵荣华了!真正想为国做点事的当官的可以说现在是少之又少了!将军到底想要说些什么?”

肖天健点点头道:“对!你说的不错,当官的就是要求个荣华富贵,说白了还是想要求财求名,谁也不想自己地头上出大事!所以我们不妨利用一下他们这帮人的心理,冯天成能买通他们,那么咱们为何不能买通他们呢?只要咱们给他们一个保证,再花点钱,料想他们这帮当官的,也不愿意和咱们撕破脸皮吧!”

付德明脸色一喜,马上接口道:“是呀!将军所说极是!他冯白脸能这么做,咱们为何不能这么做呢?好在这次没杀那个冯喜,正好利用一下冯喜跟官府方面的关系,倒是也不错呀!”

这件事一说定,肖天健便立即将冯喜又招到了他面前,冯喜一见到肖天健就腿肚子转筋,赶紧扑通给肖天健跪下请安,肖天健不待见这厮,所以也就受了他这跪拜之礼,待他行礼完毕之后,才挥手让他站起来,对他问道:“冯喜,在这里你可还习惯吗?”

冯喜赶紧点头陪着笑脸道:“回禀将军,将军对小的不薄,小的在这里过的不错,比起当初跟着冯天成,还要舒服一些!多谢将军宽宏大量,不记小的以前的错,小的一家老小,无不对将军是感恩戴德,我家的那个婆娘,还在家里面给将军立了个长生牌位呢!”

肖天健不耐烦的一摆手道:“你少在我面前溜须拍马,我这儿不需要你这么做!只要你踏踏实实的做好你的事就成了!”

冯喜那脸献媚的表情顿时僵在了脸上,好长时间有点不适应肖天健这种说话方式,但是好歹这厮也是个聪明人,赶紧调整心态,对肖天健说道:“大当家说的极是,请大当家吩咐!”

肖天健这才开口对他说道:“这次有件事想让你去县城一趟,我给你拨两千两银子,你带着去县城,给我找到阳城知县,还有县城中管事的那些当官的,至于这些钱怎么分,由你做主,但是要给我花出去!

目的只有一个,你告诉他们,冯天成已经死了,这里以后就只有我做主了,我们刑天军来这里,并无意要打他们的县城,他们的官该怎么做还怎么做,只要他们不调兵来对付老子,老子便不会为难他们,绝不去袭扰他们的县城,而且你再告诉他们,让他们可以放心,虽然老子不敢保证他们年年要收的税赋都给他交上去,但是每年也会给他们交个两三成,总比他们以前一两银子都从赵大同、肖屠户、冯天成那里收不到要强得多!

总之要让他们明白,我不想和他们撕破脸,要是他们敢调兵来剿老子的话,那么老子也跟他们不客气,赵大同他们老子能灭,小小的阳城县城,老子也照样能打下来,要是他们不识好歹的话,那他们这官也就算是当到头了,老子攻入县城,杀了他们全家老少!

你可明白了我说的话的意思了吗?具体该怎么说,你自己看着办,我会安排可靠人手跟着你一起带银子进城去的!你不要想耍什么花样!”

冯喜听罢之后,心里面一颤,心道他这个新主子手笔还真是大呀!两千两银子,那可是多少人要折腾好长时间也不见得能弄得到的钱呀!他这么大手一挥,便甩出去了,比起冯狗子当初的手笔可是要大出不少呀!

于是他连忙点头答应,但是又有些难为,小声对肖天健说道:“大当家,小的以前也就是跟县丞和巡检有些来往,和那个知县大人并没有直接见过面,这件事……”

“废话少说,银子我给你了,你要是连这都花不出去的话,那你也就别在我这儿混下去了,办好这件事,有你的好处,办不好的话,哼哼……”肖天健也没说会怎么处置他,但是仅仅这声冷哼,就把冯喜吓了一身汗。

“是是是!小的遵命,小的一定会把这件事办好的!请主公放心好了!”冯喜这厮脑子够活,一听肖天健的话,便连忙答应了下来,而且他还忽然想起来,刑天军上下都称呼肖天健为将军,于是索性这厮便直接称呼肖天健为主公了。

肖天健对铁头点点头,说道:“你带他去领银子吧!顺便安排几个兄弟跟着他一起去县城把这件事给办了!记住要保证他的安全!”

铁头点点头道:“知道了,将军放心!”

说罢一扭头,带着不屑的神色对冯喜说道:“你跟我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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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携美出巡

安排过这两件大事之后,肖天健紧接着便招了阎重喜等将过来议事,因为冯天成搞出突发事件,将肖天健原来的计划给打乱了,现在冯天成已经被干掉了,那么前段时间定下的计划便要继续开始执行。

刑天军的存粮眼下并不算充足,即便是打下了冯天成的黑龙寨,从中起获了一批粮秣,但是这些粮食也仅够刑天军勉勉强强维持到过罢年,而这一次过年,肖天健还打算再发一批粮食出去,赈济一下当地那些农户们,让他们能切实感觉到刑天军对他们的好处,帮着他们渡过这个年节才行,现在他玩儿的就是人口,要是把辖内的老百姓给饿死的话,以后谁还为他开垦粮田呀!

所以眼下当务之急还是解决粮食的问题,而且暂时肖天健也不想跟阳城县的那些当官的过不去,所以决定暂时不去阳城县中北部找那里的大户下手,而是着令阎重喜立即率部出山,此次出去,以阎重喜为首,赵二驴和李栓柱为辅,首先令他前往沁水县一带和翼城县一带活动,在过年之前,打一批粮食回来,重点是顺便再抢一批耕牛,毕竟过罢年春耕开始之后,要是没有足够的耕牛,想要很快将大块的荒地复耕,种下春苗是不可能的,所以趁着这段时间,必须要解决一批耕牛的问题。

但是前提是他们这帮人此次出去打粮,暂时不能着打刑天军的旗号,而是装扮成普通的山贼,隐秘活动,至于他们是一起行动,还是分头行动,就看那些地方的庄子大小由阎重喜临时决定了,这种事肖天健不可能遥控,所以放权给阎重喜来考虑。

阎重喜不用太怎么交代,这个人的能力应该是能把这件事做的妥当的,而肖天健也不担心阎重喜会作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因为在每个队将以上的军官身边,都安排有直属于他的护卫监控他们,这些人不隶属于这些军官们,而是直接隶属于铁头直辖,而且还会定期轮换,所以肖天健也不担心手下的军官们在离开他的时候起什么异心。

阎重喜接令之后,没有怎么耽搁,立即便率领了六百战兵和四百辎兵出了莲花寨,绕过阳城县城,朝着沁水县境内潜去。

而肖天健掐指算算时间,眼看着过年也没多少天时间了,眼下许多事情都也刚刚开了个头,手下的每个人几乎都是忙的脚后跟直打后脑勺。

眼下统计人口和土地的工作基本上快要结束了,付德明接着便要开始忙活着合并村落,重新划分土地的事情,这种事肖天健全权委托给了付德明处理,而他也相信,对于民事方面的事情,付德明比起他手下任何人都会处理的更好一些,甚至也绝不会比他处理的差,眼下付德明招募来了几十个识字的人,还临时请来了二十多个在本地老百姓中有威望的人,配合他做这件事情,相信这些人应该可以将这件事做好的。

不待肖天健喘口气,东冶镇双峰寨那边的张朝却派人送了个消息给肖天健,令肖天健顿时兴奋了起来,当即决定,要去一趟双峰寨那边。

这段时间他实在是忙的有些脚不沾地,以至于忙活这么长时间,东冶镇那边却没工夫去关注,上一次去双峰寨,也只是在攻下莲花寨之后,过去采摘胜利果实的时候,在那里草草的看了一下,后来因为双峰寨被冯天成烧毁了,没捞到太多的实惠,便安排了张朝驻守双峰寨,他则率部回了莲花寨,双峰寨的匠作营的情况现在做的怎么样了,他很有必要过去看看。

于是他将莲花寨的修葺以及新兵加紧操练等事情交代了一番之后,肖天健便点了铁头,带着少量亲随,出山朝着双峰寨方向行去。

而这一次随行的人员中有一个人比较特殊,那就是范家小姐范雨彤,范雨彤在答应配合肖天健与她父亲联系之后,行动上肖天健对她也就限制更宽松了一些,使得她的活动范围也扩大了一些,也更加自由了一些,而范雨彤似乎也不是一个闲得住的性子,每天都在莲花寨里面看风景,她也看的有点腻了,所以让人带话给肖天健,说她想出去走走看看这里的情况。

而肖天健也考虑到以后可能会需要范雨彤从中斡旋,跟范家打交道,少不了要让范雨彤接触一些他的事务,于是便点头答应了她这个要求,这次他要去东冶镇一带视察那边的情况,于是便干脆带上了范雨彤一起前去。

一行人走在山间小道上,在他们中间是一辆马车,肖天健骑在他的黄骠马上,一边走一边和范雨彤闲聊,虽说他们上一次之间闹了些尴尬的事情,但是范雨彤这个女孩子还是拿得起放得下的,开始几天的时候,还避着肖天健,有些不好意思见他,但是几天过后,便放下了那件事。

而肖天健也很享受能跟范雨彤这样一个美女一起出行,有美女陪着说话,这行程也会舒服一些,范雨彤撩开车帘,好奇的朝着四周打量,还一边和跟在车边的肖天健说话,打听肖天健以及刑天军以前的一些事情,还有有关陕西方面的事情。

而肖天健也乐意挑些不重要的事情跟她说,并且时不时的还会说一些闲话,本来肖天健这个后世之人,眼界就比这个时代的任何人都要宽,不管是自然、历史、地理等等方面,都要知道许多趣闻,随便说出来一点,就让范雨彤听的是津津有味。

范雨彤万万没有想到,肖天健这个家伙会懂的这么多,不管她提出什么事情,肖天健总是能说出个一二三来,就连她说一些有关经商的事情,肖天健也照样能递得上话,这令范雨彤非常惊讶。

本来她以为肖天健应该只是一个粗人,不会读太多书的,可是没想到肖天健天南海北,几乎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许多事情她根本就连听都没听说过,可是肖天健却能如数家珍一般的娓娓道来。

这让范雨彤不得不对肖天健又有了一个重新的认识,再也不敢把肖天健当作一个粗汉看待了。

最终他们还是聊到了当今的天下大事上,肖天健骑在马上拉着马缰说道:“当今的皇帝,不能说他是一个昏君,但是崇祯最大的问题就是太过刚愎自用了,要知道治天下绝非一人之力便能管得过来的,而他事必躬亲,反倒是什么都做不好!

还有就是对于手下大臣的任用,他也太过武断,要么就多疑,要么就太过轻信,用人不当对他来说已经算是便宜他了,简直就是白痴!看看他都重用了些什么人吧!朝中现在朋党横行,无人可以制,而他们自己又不干正事,很多时候,他们都在内斗,但凡是有点能力之人,想为国多做点事的大臣,马上就会有人群起而攻之,使之什么都干不成!

大明朝每年数百万两白银,都投入到辽东,可是情况又如何呢?袁崇焕去了,除了杀了有功之臣毛文龙之外,表面上是炮轰死了野猪皮努尔哈赤,实际呢?挡住了鞑子入关了吗?却让皇太极领兵,一直杀到了北京城下,辽东那么多兵马,又都干了点什么?有几个将领敢跟野猪皮的兵马对阵?练出了多少精兵?

哼哼,除了年年加饷,加饷再加饷之外,可收复了半点失地了吗?倒是把大好的江山搞的是一塌糊涂,搞得老百姓们民不聊生!

人都有活下去的权利,这已经不单单只是天灾的问题了,朝廷可曾振抚了多少受灾的百姓?倒是加饷从来没软过手腕!老百姓本来都是他朱家王朝的子民,可是得到了什么,除了层层盘剥之外,他们连口饭都吃不上,人要是吃不上饭的话,只能揭竿而起,我们这些人之所以跟朝廷作对,就是因为没法活了,这才干了这一行,如果不是这么做的话,我们又岂能活到这个时候?

我也曾经亲眼看到过人吃人的事情,就连我自己,也险些被人杀了吃掉,所以我不能再忍下去了,这才带着这些人干了这一行,我的目的就是让天下的穷头百姓们都有饭吃,有衣穿,不受那些该死的贪官污吏们的盘剥,不受那些大地主们的欺压,这就是我为何要干这一行的原因!

眼下因为朝廷连年加饷,使得越来越多的老百姓无以为生,也使得更多的人开始跟着义军造反,只求活下去,而义军越多,朝廷就越要为了他们坐稳江山,征调更多的兵将围剿义军,多征兵,则要多派饷,多派饷,就有更多的老百姓活不下去,要起来造反,说白了,现在朝廷已经进入了一个不死不休的死循环,如此下去,大明朝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耗尽大明王朝最后的一滴血,直至大明的灭亡!而大明最终不是亡于我们这些义军手中,就是亡于东虏鞑子,我绝对不是在危言耸听!

而像你父亲这样的商贾,如果是明眼人的话,便能看出他们眼下面临的其实是一场豪赌,就像赌场上押宝一样,必须要选择把宝押在义军或者是东虏鞑子身上,要么就把宝押在这风雨摇曳的大明王朝身上,等到有朝一日天翻地覆之后,押对了宝的人便会有生存下去的机会,将会飞黄腾达!而一旦押错宝的话,哼哼!我不说范小姐恐怕也明白,大明亡的那一天,也就是他们家族灰飞湮灭的时候!”

(俺这几天吓得没敢到书评区看,今天一看哇塞,还真不出所料,骂声如云呀!不过有关范雨彤的这条线并不是我一事心血来潮,而是在开着本书之前,便已经确定的一条重要的线,以后有相当多的事情,会牵扯到这条线,而这些章其实就是铺垫,俺可是很厚道的,骂我的帖子俺可也都给加精了!寒风开了腾讯微博,拜托弟兄们去踩踩吧!搞不好会有能和你们共鸣的东西!http://t.qq.com/hanfengfujian)

第五十二章 双峰寨

(该开金手指了,但是本书不会超越那个时代的科技水平,绝对没有搞出超越时代的产物!)

范雨彤趴在车窗上,俏脸冻得有些红扑扑的,使得她本来素净的俏脸,显得多了几分艳色,她一直在静静的听着肖天健的话,当听他说完之后,才开口问道:“你难道就这么笃定,大明朝一定会亡吗?抑或说以你们这些所谓的义军,就能将大明江山给推翻了吗?而你就一定能成功吗?”

肖天健挽着缰绳,仰天大笑了起来,他的笑声中充满了一种豪气,穿透了冰冷的空气,传出了很远,直冲向了天际,震得附近一些树枝上的积雪都从树枝上悉悉索索的落了下来:“天道循环,前面的那么多朝代国家,又有几个皇朝延续过三百年呢?大明朝自太祖朱元璋立国,到现在恐怕也快三百年了吧!而这具躯壳,也早已是千疮百孔,已经撑不下去了!所以我可以断定!大明必亡!而且是用不了几年光景了!

至于我肖天健是否能成功问鼎,说实话我不敢狂言可以,毕竟上阵杀敌刀枪无眼,可能一个根本无名的小兵,便可能会要了我的命,担我肖某来此世上走上这么一遭,不求建功立业,但求问心无愧,不枉活这一辈子!我总要为这个时代做点什么,为这些老百姓们做点什么!如此即便有朝一日,我肖某不幸亡于阵前,九泉之下也可以瞑目了!”

听着肖天健豪气冲天的这番话,看着他骑在高头大马上的那高大伟岸的身材,范雨彤不由得有些痴了,半晌都没有再说话,肖天健的话,让她感到一种震撼,一种莫名的激动,仿佛现在她也是刑天军的一员了一般,不由得有点心潮澎湃了起来。

而那些跟着肖天健的护卫们,也都扭头看着肖天健,不由得有些热血沸腾了起来,大丈夫生于世间,总要做番事业才行,而现在有了肖天健带着他们,他们终于知道,他们这一辈子,可能会因为这个人的存在,而注定不会碌碌无为的平凡下去了,连平日总是冷冰冰不爱说话的铁头,也忽然间跟着肖天健放声大吼了一声,其余的那些护卫们,一个个纷纷拔出腰刀,跟着铁头放声朝天大吼了起来,听得让人热血澎湃不已。

范雨彤趴在车窗边,呆呆的看了肖天健半晌,肖天健转头看了她一眼,她这才意识到自己这么盯着肖天健看,非常不雅,于是脸色猛然一红,赶忙一把拉下了厚厚的车窗帘,坐回了车中,感到心脏突然间加速跳动了起来,好久都无法平复下来,可是她没有再掀开车帘,继续跟肖天健说话,而是在车中用手托着她的香腮,陷入了思考之中。

自从刑天军荡平了县南一带的各种大小杆子之后,这里变得太平多了,而且肖天健还派出了手下的兵将,组成一支支巡逻队,在县南山区一带各条道路上巡逻,严查出现在路上的闲杂人等,使得本地突然间便变得太平了起来,所以他们一路上根本遇不到什么危险,很快便平安的抵达了离东冶镇不远的双峰寨。

听闻肖天健来双峰寨的消息,负责这里的张朝赶忙带人出寨迎接,肖天健摆摆手笑道:“犯不着用这些俗礼来迎接我,有这空,多干点实事更好一些!都免礼,陪我进去看看边走边聊好了!”

张朝看见跟着肖天健有一辆马车,不知道上面坐的是谁,于是便对肖天健问道:“将军,随行的可还有其他人吗?”

肖天健扭头看看马车,范雨彤已经放下了车帘,于是笑了一下道:“不妨,是咱们的一个朋友想来这里看看,我便带着她过来了!呵呵!把范小姐的车先带入寨中,找个地方请范小姐休息!我们走吧!进去看看再说!”

张朝听罢之后,楞了一下,范雨彤这个肉票的事情他也知道,怎么现在却成了刑天军的朋友了?难不成自己的主子又把这个小妮子给骗到手了不成?如果是的话,那就……唉!人比人气死人呀!长得帅就是有女人缘!张朝倒是也没多想,因为他比谁都了解肖天健是什么人,对于女人的问题,肖天健是绝不会用强的,即便是对这个范家小姐,肖天健也绝不会用强逼她当他的女人的,这一点肖天健的人品是让刑天军上下都信服的,虽然有些奇怪,但是张朝也不便多问什么,于是一招手,让人把马车带入寨中,安排女人妥善照料这个范小姐先。

说话间肖天健便前面举步带头走入了双峰寨,一进寨子,肖天健便感觉到了一股热火朝天的气氛,和他上一次来双峰寨不同的是,双峰寨那些被冯天成烧毁的残垣断壁,这个时候早已是被清理了干净,并且在原来的废墟上,建起了不少的新的建筑。

这些建筑都很简单朴实,皆是用当地现成的材料建成的,简单而且实用,而且这里的工匠们也基本上都已经移驻到了这些新房之中,那些临时搭建起来的窝棚都已经被拆除掉了。

而现在还有一些建筑正在施工之中,不少工匠正在忙忙碌碌的赶工之中,一见到肖天健这个大当家过来,于是不少人都放下手中的活儿,主动过来热情的迎接肖天健的到来。

肖天健笑着跟这些熟悉的工匠们打招呼,照样是一点架子都不端,并且问了一些人这里的吃住情况如何。

“大当家就放心吧!张将军对咱们这些工匠们好着呢!吃喝用度,绝不亏欠咱们一点,大家伙这不都卖命的在干活嘛!”一个跟肖天健熟悉的老工匠对肖天健笑着答道。

和一般的地方不同的是,这里确实没有多少监工可言,包括这里的辎兵以及驻地兵将们,大多在不操练的时候,也会给这里的工匠们帮忙,甚至连山下附近的一些村民,得了刑天军的实惠,趁着这个冬天没事可作,听说刑天军这边有活干,虽说没工钱拿,但是可以管两顿饭吃,于是也跑来了不少人到寨中给刑天军帮忙,人手不缺,整个寨中各项工作自然都进展的飞快,这让肖天健很是欣慰。

其实说实在的,刑天军能给工匠们的实惠并不是很多,只是为他们提供吃喝以及衣物,眼下还并无工钱发给他们,这要等回头都稳定下来之后才能按部就班的开始,但是既便如此,工匠们也干劲十足,因为他们以前都是饿怕了的人,知道现在的生活对他们来说,已经是来之不易了,即便是暂时拿不到什么工钱,大家伙也愿意卖力干活,以保住这个吃饭的门路。

再加上刑天军的人对他们绝少打骂,大家伙身份都很平等,也没人对他们颐指气使,所以这干起活来的时候,大家伙心情也好,活干的自然也是又快又好了。

看着这些工匠们还有兵将们干的着实不错,肖天健自然是高兴的很,于是当众便大声说道:“今天我过来这里,也是要带给大家伙一个好消息!那就是先前定下的规矩,从本月开始,这里的所有工匠们都将按照既定的规矩,按月发给工钱,以后大家伙有了钱,也可以在这里置地建你们自己的家了!这一次我已经把第一个月的饷钱给大家伙带过来了,随后将会由张朝发放给你等!”

一听肖天健说出这个消息,工匠们自然是喜出望外了,当即呼啦啦跪下一大片,给肖天健磕头称谢,连呼肖天健是他们的恩人。

肖天健摆摆手笑着大声对这些工匠们说道:“大家也不必谢我,只要大家伙好好干,我刑天军自然不会亏待诸位的!大家伙也不要围在这里了,该干什么干什么,以后这些迎来送往的俗礼也都免了吧,多干实事才是正事儿!”

众人一听,便立即谢过肖天健,各自起身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了,至于这次的发工钱的事情,对于刑天军的兵将们来说,也没有什么怨言,毕竟他们平时是靠着上阵打仗领赏的,算下来只要有仗打,他们就有赏钱拿,比起工匠们,他们的赏钱只多不少,干的好的话,一场仗下来,领到的赏钱,就顶的上工匠们数月甚至半年还多,所以对于工匠们领工钱,他们也没什么好羡慕的,这也是肖天健保持手下人好战的一个办法,每个月固定发饷,对于刑天军当兵的来说,并不合用,就是要让他们有靠着上阵杀敌领赏的心,刑天军的战斗力才会强大!

这里的木工眼下暂时主要还是集中建房为主,部分木匠被分派去打造车辆,来补充给军中之用,同时也修缮一些当地征来或者是以前从肖屠户抑或是冯天成他们哪儿抢来的大车,以此来将东冶镇一带的铁炉中生产出的铁抑或是煤运至双峰寨使用。

而肖天健眼下最关心的还是铁匠那边的工作进展情况,眼下他手下集中起来的铁匠已经不下二百人之多了,这帮人眼下主要工作就是为刑天军提供武器,同时也大量的在打造各种农具,以备年后春耕之用,所以铁匠的工作关系到刑天军装备质量和年后春耕能否顺利进行的问题,肖天健是绝对不敢疏忽大意的。

第五十三章 新式鸟铳

(有关文中一些数据,也是我结合了各种资料综合出来的东西,可能会有所偏差,如果大家有什么意见,可以提出来,但是最好不要骂人呀!这段时间挨骂挨的感觉很差,简直要没动力写下去了!拜托!)

双峰寨作为赵大同以前的老巢,基础设施还是相当不错的,这里穿寨有一条流向蟒河的溪流,寨中用水相当方便,而且水质因为是从山中刚刚流出的,十分清澈,据当地人说,这里的水极适合打铁淬火使用,故此作为赵大同的发财根本,他在双峰寨里面,本来就建有一个规模不小的铁匠铺子,而上一次冯天成血洗双峰寨的时候,虽然烧了不少房子,也将寨中的一些铁匠杀了,但是对于这个铁匠铺子,却没有破坏太多,刑天军接管这里之后,简单收拾了一下,这里的铁匠铺便立即投入到了使用之中。

而肖天健又非常重视铁作的事情,加上工匠比较多,原由的铁匠铺并不足以现在的铁匠们使用,所以张朝接管了这里之后,便立即令工匠们最先增建了一批铁匠作坊,供这些铁匠使用,另外还将一些铁匠分配到了东冶镇几个炼铁炉那里,这才分流了这里的铁匠们。

而铁匠作坊里面的剩下的这百余名铁匠,皆为铁匠中的高手,工匠头便是那会打造鸟铳的大匠杨昌寿,而杨昌寿也感念于肖天健对他的重用,不吝自己的手艺,将打造火铳的手段传给了一批比较能干且聪明的工匠们。

肖天健一走到铁匠铺所在的后山工棚区,便立即听到了这里叮叮当当不断的打铁声,并且看到了一个个烟囱,耸立在工棚之间,每一个烟囱都代表着那里有一个铁匠炉,数一下居然有十几个之多,可见这里的铁匠工棚规模确实着实不小。

在问清楚了杨昌寿所在的工棚之后,肖天健直接便走向了那个工棚,工棚中的工匠们这会儿都得知了肖天健过来的消息,也得知了他们即将领到在刑天军之中做事第一次的工钱,于是都喜出望外的跑出来迎接肖天健。

肖天健又是跟这帮工匠们好一番寒暄,之后才拉着杨昌寿走入了工棚之中。

一进工棚肖天健便感到一股热浪扑面而来,和外面的寒冷不同的是这工棚里面的温度很是不低,虽然不至于让人大汗淋漓,起码穿着一身棉进这里,不多会儿就会冒汗了。

肖天健走到一个铁匠的工位上,伸手便拿起了一根架子上的铁管,凑到眼睛边上看了看,然后对杨昌寿问道:“这鸟铳的铳管质量如何?”

杨昌寿当即拍着胸脯保证道:“将军放心!这是我亲自把关打造出来的铳管,在这儿比起当初在陕西那边的天龙寨,条件真是好多了,起码这里的精铁经得起俺们这些铁匠们用的,而将军也要求过,质量是第一位,咱们这些工匠们有足够的铁料,打造起来自然就不惜力气了,所以凡是打造出来的成品,皆为堪用的精品,可确保军中弟兄们用的时候,不会炸膛,出事的话,将军大可拿我试问便是!”

肖天健点点头接着仔细观察这根铳管,看到铳管上还符号,便对杨昌寿问道:“这些符号是什么意思?”

杨昌寿立即答道:“这还是按照将军的要求,每根铳管上都刻上符号,只要一看这个符号,便可知道是谁打造出的这根铳管,假如以后上阵使用炸膛的话,第一个找我,接着便可找到这个打造的工匠,唯我们试问!”

肖天健这才满意的点头放下了这根铳管,接着朝下瞧,通过这一年间,刑天军对他们缴获的鸟铳的使用情况来看,眼下他们所用的这些鸟铳,威力实在是谈不上让他满意,虽然他也通过改造枪托,配用粒状火药和定装火药,来改善他们现有的那些鸟铳的性能,但是对于鸟铳实际的威力却提高不大,只是一定程度上提高了射击的精度和炸膛的几率,在与敌军队阵期间,还不足以压制住对手的强弓,同时面对敌人的鸟铳,也没有明显的优势,以前他们东奔西跑的,这件事他即便是想解决,也没有足够的时间和条件,而现在到了这里,终于打下了一小块他们的根据地了,解决这个问题也就被他提到了议事日程上面。

所以在他将杨昌寿等工匠们编为匠作营,派到双峰寨之后,便交给了杨昌寿一个任务,就是对现在他们所能造的鸟铳进行改进,而第一步改进就是提高鸟铳的威力,首先就是冲鸟铳的铳管下手,现在拿在他手中的这些铳管就都按照他的要求,扩大了膛内直径,使现行的鸟铳口径从以前他们用的形制不同的的9到12、3毫米,扩大到了17到18毫米左右,而枪管的长度比也增加到七十比一。

如此一来,使得弹丸的重量便可以增加不少,装药量也增加一些,并且保持七十比一的枪管长度,以此保证射程不但不减,还要有一定程度的提升,如此一来,使得刑天军的鸟铳在威力上应该能超出了官军使用的鸟铳不少,射程方面也自然更占便宜一些。

不过反过来带来的负效应就是因为要同时确保增加火药之后,避免膛压过高,造成炸膛几率的提高,所以铳管也要在一定程度上增加膛壁的厚度,使之能承受更大的膛压,确保使用者的安全,结果肯定是带来了鸟铳的重量的增加,眼下他手中的这根铳管的重量,便已经达到了七斤左右,如果再加上护木以及其它配件的话,这支鸟铳成形之后的重量起码会达到十四五斤以上,对于一个火铳手来说,这个重量已经足以影响到他们据枪瞄准了。

只是目前这种鸟铳尚在试制之中,具体情况如何,现在肖天健还没有看到效果,所以今天他来这里的另一个重要的目的,就是来检验一下这种新式火铳的威力,另外通过试枪,提出对这种新式鸟铳下一步的改进。

肖天健在这里巡视了一圈之后,看到这里的成品铳管并不多,真正成品也就是不超出十根,而这里的工匠们不但在打造鸟铳的铳管,同时还在打造各种附件,比如说封堵铳管尾部的螺丝,火铳引火的龙头、药池,清理鸟铳的搠杖等物,为装配做准备。

肖天健皱皱眉头,对杨昌寿说道:“这里的工匠们是否是每个人负责一支鸟铳的全程打造呢?”

第五十四章 试枪

杨昌寿楞了一下,有点不明白肖天健这个问题的缘故,于是点头道:“当然是了,既然是让我们确保鸟铳的质量,那么自然是所有部件都要一个人完成了!

肖天健立即摇头道:“其实还有更好的办法!一旦正式开始大批打造鸟铳的话,一个人负责整套鸟铳的打造,显然浪费人力物力!到还不如令工匠们分开,有人专门负责打造鸟铳的铳管,有人专门负责打造药池,有人专门负责打造龙头等等,所有小的部件,都让一个人专门负责打造,然后再由专人负责将这些东西组装起来,最后再进行统一验收试射,没有问题便可以入库,等待配发到军中。

我想这么做的话,会节省更多的人工,而且每个人只负责一样东西的打造,日久下来,手艺便会极其精湛!既省时有省工!这叫流水线作业!杨大匠可以考虑一下我这个建议,这种办法可以称作流水线作业,看看我的办法管不管用如何?”

杨昌寿听罢之后,又愣神了一阵,因为长久以来,他们这些铁匠们,不管做什么,都是一个人负责将一件东西全部造出来,每一样东西都是他们个人的个人作品,而肖天健现在提出,让一个人只负责一个部件,最后拼装起来,这么做成吗?

可是仔细又想想,觉得肖天健给他们出的这个法子确实行之有效,每个人只负责一个部件的打造,不用多长时间便可以熟记于心,打造起来肯定是非常快捷,而且废品率也自然会降低很多。

打造一支鸟铳,说是十斤毛铁打出一斤精铁,一根铳管要几斤精铁,而实际上并非如此,而是许多铁料都消耗在了废品上,这也是一个高明工匠和低级工匠的区分,高明的工匠远远用不了这么多、毛铁,来打造一支铳管,虽说这些废品还能回炉重炼,但是消耗量也远大于使用量,如果让一些人全神贯注的专门打造铳管的话,那么用不了多久,这些人便都能成为打造铳管的大匠,成品率肯定会得以大幅攀升,以前打造三五根才成一根,可能会提高到每打造两根便出一根合格的成品。

而杨昌寿也是一个脑子灵活的人,否则的话也不会成为大匠,举一反三之下便发现,这么做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可以充分的利用起他手下的所有铁匠,即便是水平差的铁匠甚至是学徒,也可以充分的发挥出他们的劳动力,只要让他们去锻造一些毛铁,使之去杂存精,然后将锻出的精铁,交给下一个水平高的工匠继续下一步的锻造,如此一来,不但节省了工时,也节省了人力,充分的调动起了所有的人力,比起原来他们用了几百年的办法,生产量可能翻的不止是三两倍之多。

想到这里,杨昌寿顿时大喜了起来,一拍脑袋,于是笑了起来,抱拳对肖天健说道:“小人实在是服了,将军这席话可谓一下便让俺开了窍了,实在是好主意呀!我们以前咋就没有想到这么好的办法呢?如此一来,铁作的兵器产量恐怕会翻几个跟头还不止!小的这下算是想明白了,请将军放心,明儿个小的便开始按照将军的这个法子安排下去!”

肖天健摇头道:“其实我这个办法,并非有什么新意,想来早在先秦时代,秦国的工匠们就是这么做的,只是后来渐渐的人们忘掉了这个办法而已,加上你们这些工匠们惜艺不肯传授外人,只肯传授给自己的子孙,甚至传男不传女,一旦有人绝后抑或是遭遇不测的话,那些好的技艺便失传了,如此一来,使得不少好的技法,就此失传人间,实在是可惜了呀!

不过我也知道这是为了你们子孙的饭碗的问题,可是大家伙不妨想一下,这乱世之中,如果大家都惜艺不授的话,那么多少技艺要失传不说,你们凭借自身,可能在这乱世生存下去吗?又何谈你们的子孙会因此受益呢?

所以眼下唯有大家都不吝将拿手的技艺传给咱们的工匠们或者是学徒们,刑天军强,则你们的生活便有保障,你们的子孙的生活便有保障,刑天军弱,大家便失去这个依靠,一切都不必多说,大家自然也都明白是什么后果了!大家明白我的意思吗?”

铁匠铺里面的这些工匠们听罢之后,虽然不敢说完全都听懂了,但是大家也似似乎乎的明白了肖天健的意思,那就是这里的所有人的利益,都围绕着刑天军的利益,刑天军发达了,他们自然会和他们的子孙都衣食无忧,如果刑天军强大不起来的话,那么一切免谈,他们照旧要去过那朝不保夕的日子,就别谈惠及子孙了!

于是杨昌寿先跟着点头,现在他是铁作的匠头,已经开始将他的手艺传给了这帮手下,所以他理解的也最透彻,其余的那些铁匠们,于是跟着一个个的也开始点头,肖天健于是看着众人,也点头笑了起来。

不多时铁匠铺里面的铁匠们,便都跟着笑了起来,发出了一片大笑之声。

“好了,大家先各自忙你们的!杨大匠,走吧!去外面试试你那杆已经打好的鸟铳吧!我可是收到了张朝的消息,一刻不停的就赶了过来!”肖天健抬起手止住了众人的笑声,然后让他们散开,拉上了杨昌寿一边走一边对他说道。

杨昌寿连连点头,走在前面带路,来到了铁作后面的靠山的一块稍微开阔些的地方,令人取来了一支崭新的连枪托上都还没有来得及上漆的鸟铳,并且交到了肖天健的手中。

“将军,这便是那支刚造好的鸟铳,我们已经试过了,绝对不会炸膛,请将军试枪!”杨昌寿对肖天健说道。

肖天健伸手接过了这支鸟铳,一入手便觉得沉甸甸的压手,让人有一种放心的感觉,而且铳身的长度带上刑天军特有的抵肩枪托之后,足足达到了一米五多,几乎和普通人的身高相等了,无论是重量还是长度,都超过了他们以前用的鸟铳许多,几乎有点像是小号的九头鸟了,某种程度上,说它是鲁密铳已经不算错了,只是肖天健还没见过鲁密铳,所以眼下尚无法作出比较,但是在他看来,自己这种新式鸟铳,即便是碰上鲁密铳,也不见得落于下风才是。

肖天健接过这杆鸟铳之后,上下仔细的打量了一番这杆全新的鸟铳,立即让人拿来弹药,装填到了鸟铳之中,用搠杖捣实之后,又在药池中倒上了引药,这才盖上了药池盖,点燃了火绳,完成了一系列的装填动作。

在这块开阔地上,三十步、五十步、七十步、一百步之外,各自都立起了一块厚实的松木板,有门板那么大,上面涂了一个大红点,显然是作为试枪用的靶子的。

肖天健也不废话,一切要亲自检验之后再说,于是立即便选了五十步开外的那个木靶,端起了这杆鸟铳,这杆新鸟铳很沉,托枪的时候,也因为力臂的增长,使操枪者据枪瞄准有些困难,但是对于肖天健来说,他本来就人高马大,胳膊也长,力气也很大,十几斤的重量还不足以影响到他据枪瞄准,所以对他来说,影响并不大,端起枪之后,他稳稳的瞄准了那块木靶,在稳定住了手臂之后,立即扳下了夹着火绳的龙头。

随即响起了一声沉闷的铳声,铳口喷出了一团火焰,冒出了一大团浓烟,而肖天健也感觉到肩膀上的枪托在开火的同时,重重的朝后撞了一下,说明这支鸟铳的后坐力已经是相当可观了,力气小的人,还真就不太容易据枪瞄准,这一点要想个办法解决才行。

他开了一枪之后,便将鸟铳丢给了一个护卫,让他重新装填,而他则带着人朝着那块木靶走去,走到了木靶前面之后,肖天健立即趴在木靶上检查。

只见在木靶红心下方一点,出现了一个窟窿,一寸多厚的木靶被刚才他那一枪,彻底的穿透,如果是打在人身上的话,即便是穿上铁甲,这一枪也足以将铁甲穿透,打入到人体之中了,这说明这杆新式鸟铳,质量上没问题,威力上起码在五十步左右,是能够给身披铁甲的敌人,造成致命的重创了。

看罢之后,肖天健笑道:“这个距离上精准度还不错,威力也足够,看来这次改进鸟铳,还是对的!五十步破甲是没问题了!回去再试试七十步如何吧!”

一个下午的时间,肖天健使用这杆鸟铳,平平碰碰的打了三四十枪,每一枪都要检查射击的效果,而且肖天健还不断的令人在这些木靶上,挂上各种甲胄,进行试验,来充分的检验这种新式的鸟铳的威力如何。

通过一下午的试验,肖天健的脸上被熏的乌黑,两眼也被硝烟熏的生疼,但是他丝毫不以为意,兴致勃勃的一枪接着一枪的试验。

最终肖天健对于这杆新式鸟铳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这杆新式鸟铳基本上已经达到了他的理想目的,五十步处,可破重甲,给敌人造成致命的伤害,七十步之外(基本靠蒙,命中率不高),可以破普通铁甲,并且致人死亡,百步之外(如果打的中的话,当然对于门板大小的目标还是有些机会的!),对于无甲之人也能造成致命杀伤,加大的口径使得弹丸加重,对敌人的伤害超出了原来的鸟铳,已经堪称为一种杀人利器了,如果想要继续增加威力的话,就要继续加大口径,增加装药量。

第五十五章 改进意见

不过这次试射的结果还存在一个问题,就是他们尚未检验出这种新式鸟铳的最大装药量,装药量越大,弹丸的初速也就会越高,射程也就会越远,杀伤力自然也就会越大。

不过因为这支鸟铳还是新造的,没人敢装太多的火药,让肖天健冒这个风险,故此威力是否还能增强,大家伙暂时还不是十分清楚。

不过这支新式鸟铳的缺点也暴露无余,就是铳管有些太长,重量也太大了,肖天健也相信这个时代的能工巧匠们不可能没有意识到口径、装药量和射程、威力之间的关系,之所以像徐光启等那些明代的能人,没有这么做,估计也是因为考虑到当兵的对鸟铳的操枪以及偕行方面的问题,才会将鸟铳基本上定在八至十二毫米,重量在七八斤左右,而没有将鸟铳造的更大,更重,而肖天健却是唯火力制胜论者,他不管那么多问题,十二斤的重量,虽然有点重,但是也不是影响到士兵们携带或者操作的关键问题,他相信通过长时间严格的训练,以及良好的伙食,他的火铳手们,是可以解决这些问题的。

而他要的就是比敌方更多的火力输出,先敌开火,并且要做到有效杀伤,起码要能压制得住敌人的主要单兵远程武器,始终保持着刑天军火力方面的优势才行,只有这样,刑天军才能在有效杀伤敌人的时候,还能减少己方的伤亡。

至于这种鸟铳据枪瞄准困难的问题,现在他们用的抵肩的鱼尾式枪托,已经一定程度上抵消了一些,如果想要进一步提高火铳手们的射击精度的话,除了严加训练之外,他倒是还有一个很简单且有效的注意。

“这杆鸟铳确实有点长,也有点重了,对于我这样的大个子,力气又足的话,倒是还问题不大,对于咱们普通的火铳手来说,还是有点重了,威力是上去了,但是准头却下来了这可不行!这样吧!让木匠们在给这种鸟铳制作枪身的时候,再在下面加上一个可折叠的木棍,务求要用最硬实的木头做,确保要结实一些,操枪瞄准的时候,可以放下木棍,杵在地上,使火铳手们可以依托下面的这根木棍瞄准,我想那样的话,如果谁还说托不稳的话,那就可以直接让他去扫猪圈了!呵呵!”肖天健爱不释手的看着手中的这把新式鸟铳,一边蹲下来,拿了个小树枝,在地上画出了一个大致的形状,对杨昌寿提议道。

杨昌寿立即点头笑道:“将军实在是睿智,这办法我等这两天也想到了,不过我等想的没有像将军这样巧妙,我们刚开始想着给每个火铳手配一根短叉,可以把鸟铳架在叉子上瞄准,那样的话,也可以瞄的更准一些!可是跟将军这法子一比,我们想的办法就有点太笨了!将军这办法好,平时支杆合入到枪身的槽里面,用的时候张开放在地上,这法子要简单多了,还不影响火铳手们再带上一把刀!呵呵!”

肖天健偷偷的汗了一把,他哪儿是什么大智呀!他不过是后世在网上见到过一张这时代西方重型火绳枪的图片罢了,而西方重型火绳枪,走的也是扩大口径,延长枪管,增大装药量的办法,重量超出了二十斤,对于人高马大的欧洲人来说,他们都无法据枪瞄准,就不要说是这时代矮小瘦弱的中国人了,所以他不可能将鸟铳弄的跟西方重型火绳枪那样变态,只能在可以承受的范围内,提高鸟铳的口径、重量等,反正现在他主要的对手,又不是西方人,而是官军抑或是同行,假如有朝一日,他能对上东虏鞑子的话,对于那些只知道抱着弓箭不放的野蛮人,他目前这样的新式鸟铳,已经足够他们喝一壶了。

不过肖天健脸皮够厚,扛得住别人这样的夸奖,毕竟这时候专利者也不会来找他索要专利费,所以他生受了下来,继续装他的睿智状。

“休要夸我,我跟你们一样,不见得就聪明多少,只不过是喜欢多想一些罢了,有事大家只要多想办法,就没什么解决不了的!这型鸟铳我看基本上达到了我想要的目的,应该可以投入大量生产了!各种模具也可以大量制备了!

另外对这支鸟铳,不要可惜它,从明天起,对它进行破坏性试验,不断的增大装药量,看看到底多少火药,才能使它炸膛,然后确定一个合适的装药量,既可以保证威力发挥,又可以保证咱们火铳手的安全,总之,要将这种鸟铳的威力发挥到极致,让谁碰上咱们,都要吃亏才行!”肖天健谦虚了一下之后,又对杨昌寿交待道。

杨昌寿自然是立即点头恭敬的答应下来,表示从明天起马上就办。

接着肖天健又问道:“我以前要你们打造的那种可以配备在鸟铳上的短刃,虽然当初打造了一些,但是后来咱们离开天龙寨,这件事就搁置了下来,现如今咱们有了自己的地方,要铁有铁,是不是这件事还要继续干呢?”

杨昌寿立即笑答道:“将军请放心便是,这件事小的们都记在心里呢!忘不了的!我们也正在琢磨着,怎么弄这种短刃,可以既按在铳口上,又不影响到放铳,而且还要简单结实一些,不能轻易掉下来!”

肖天健立即摇头道:“这件事你们不必难为了,我回头画张图给你们,你们按照我的办法弄就成了,这新式的鸟铳,长度已经够长了,再加上短刃的话,估摸着跟短矛也差不多了,这么一来,咱们的火铳手,一旦到了紧要关头,把短刃上到铳口上,就是一群短矛兵,敌军只要不是长枪,对上他们照样要吃亏!起码火铳手也有了自保的能力,不用一放完铳,就丢家伙操刀了!”

“可是将军,这新式鸟铳太重了,火铳手能舞得起来吗?”杨昌寿有些犹豫的对肖天健发问道。

肖天健站起身,双手持握住鸟铳,左脚朝前踏出半步,屈膝迅猛的端起鸟铳,朝前做了一个突刺的动作,虽然这把鸟铳尚没有装上刺刀,但是在他手中,一个迅疾的突刺,还是让人产生出一种无法抵抗的感觉。

接着肖天健又做了几个简单的动作,或刺,或撩,或砸,看的让几个工匠们眼花缭乱,这才收住了身形,把鸟铳的肩托垂下放在了地上。

“用这东西,不用花哨的招数,就是简单的突刺,只要练好了这一招,成队列列队的时候,集体朝前刺杀,威力也相当不小,真的是打散了的话,就三人一组,背靠背,便可以照顾身前身后,对手如果是用刀的话,几个人也不见得能啃得动他们!实在不行的话,这家伙这么重,抡圆了砸,比起铁棍也不差太多,只要砸上去,就能把人砸的筋断骨头折!何况还有这枪托,近战的时候,一刺不中,让对手近身的话,就用力上撩,用枪托去砸对手,也足够对方喝一壶了!总之就这么几个简单动作,谁也不能小看火铳手的威力!”

肖天健并非是无的放矢,其实战争的发展,刺刀的出现,迟早是会把长枪手也踢到历史垃圾堆的,在机枪发明之前,成建制的火枪手,配上刺刀便是一群长枪兵,排成密集阵列,远处放排枪射杀敌军,近距离接战处便上刺刀,用刺刀杀敌威力是相当巨大的。

而拼刺刀不需要太多的技术,就是简单的一些动作,习练的纯属一些,临阵只要不慌,对上敌人的时候,杀伤力也相当不小,直到一二次大战的时候,拼刺刀的战术也会常常用到,甚至还经常影响到战局的发展。

而这种新式鸟铳,确实太重了点,拼刺刀有点勉为其难,但是抓紧了进行突刺,却并没有一点问题,何况他刑天军本来讲究的就是团体协作,想想千百把上了刺刀的火枪兵,一起对敌人突刺,同样也会让人胆颤的。

众人看罢了肖天健演示之后,铁头和他手下的那些亲卫们,也都纷纷接过去这把新式鸟铳,沉甸甸的握在手中,跟着比划了几次突刺的动作,都点头表示虽然重一点,但是装上短刃之后,刺杀还是没问题的,于是杨昌寿等工匠们也就没什么好犹豫的了。

因为肖天健说过,只有士兵才知道他们最想要什么东西,工匠们打造兵器,就是要让士兵使用,所以士兵们要的就是他们需要造的,而肖天健作为刑天军的大头领,自然是很清楚要给兵将们什么武器了。

办完这件事之后,肖天健这才离开了铁作区,带着铁头、张朝等人一起回到了前面的宿营区之中,因为新式鸟铳实质上的突破进展,肖天健今天很高兴,特准将库存的酒水拿出几坛,分发了下去,让这里的工匠们休息一晚,又令张朝给众人加了顿荤菜,让大家伙都喝些酒放松一下,前段时间他们灭冯天成和两股山贼的时候,打死了对方一些马匹,现如今这些马肉也都分发到了各处,储备了起来,倒是并不是很缺肉食。

而对于能吃顿肉食这件事,可把这里的人都高兴坏了,每个人都知道在这时代能吃上口肉,是件多不容易的事情,所以所有人都高兴万分,双峰寨里面也是欢声笑语一片。

而肖天健也亲自召集了匠作营中几个主要负责人,在简陋的屋中布置了几个简单的酒菜,和他们痛饮了一场,也使得这几个月来,高度紧张的心情放松了下来。

第五十六章 水坝

第二天一早,肖天健照旧早早的起床,在院中先是练了趟拳脚,虽然他基础不好,但是凭借着人高马大以及长期打篮球练就的身手,这拳脚打起来也是虎虎生风,很有点气势。

一趟拳走下来,他的身体也就热了起来,驱走了身上的寒气,脑袋上冒出了热腾腾的热气,接着接过铁头为他送来的大枪,又在院中耍了一趟枪。

肖天健的枪法不能算好,但是毕竟他有罗立和李凌风这样的高手指点,这大半年勤练下来,也很有起色,而且考虑到肖天健武功根基不好,罗立这家伙也不教他什么花枪,而是专挑枪法中最实用最凛冽的招数,传授给他,讲求的是实用性,所以肖天健舞的枪不好看,但是杀气很重,每一枪刺出,都力道十足,实实在在每一招都是杀人的招数,用来表演肯定是不成的,但是却极其适合在两军阵前使用,一趟枪走下来,站在院子周边的那些护卫们作为懂行之人,都大声的叫起了好。

厢房的屋门吱呀一声打开,范雨彤带着还有些慵懒的神色出现在了厢房的门口,似乎被院子中的声音吵醒,有点不太高兴,一开门便被扑面而来的寒气,冻得哆嗦了一下,赶紧拉紧了披在身上的皮氅,裹紧了她那窈窕的身子,朝着院中望去。

而她立即便看到了正在院中龙腾虎跃的肖天健,眼睛猛的一亮,于是对门前照顾她的那个健妇问道:“你们大当家,天天早晨都这么勤练武艺吗?”

健妇答道:“回小姐的话,我们这些人平日也难得见到将军一面,不过听我家的男人说,我们将军很是勤勉,据说是天天都要起来的这么早,练完武之后,还要去营中检视各处的情况,甚至半夜也会起来查岗,虽然他平时不怎么发脾气,但是一旦发现有人违纪的话,却很是严厉,军中上下对他是又敬又怕!

不过话说回来了,将军也实在是不容易,据说最初的时候,他就只身一人,后来带起了十几个弟兄,一步步的才将我们刑天军发展到这种地步,我们这些人中,绝大多数人,如果不是受到了他的恩泽的话,恐怕早就不知道饿死在什么地方了!

没想到现在咱们都壮大成这样了,将军还是如此勤勉,我们这些人,要是不好好做事的话,真是对不住他呀!”

从这个健妇的脸上,范雨彤可以看出刑天军的人,对于他们的这个大当家,是何等的崇敬,于是对肖天健的认识也更加深了一层,看了一阵之后,看不出个门道,只觉得肖天健浑身上下似乎有一种用不完的力气一般,举手投足之间,都散发着一种阳刚之美,心跳不由得又开始加速了起来。

范雨彤对自己这些天的反应有点紧张,她没有恋爱过的经历,所以也就不知道这是什么缘故了,总之,她这些天来,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就是想跟在这个男人身边,听他说话,看他做事,难道她爱上了这个肖天健了吗?

当想到这里的时候,范雨彤被自己这个念头吓了一跳,立即在心中否定这个想法,肖天健虽然为人处世确有非同凡人之处,但是他毕竟还只是一个强盗头,而她范雨彤可是大家闺秀,两个人的身份可是相差的是十万八千里,她怎么会爱上这么一个‘粗俗’的强盗头子呢?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只是她对他好奇罢了。

范雨彤给自己找了一个借口,强行否认掉了心中的那种念头,这才觉得放松下来了许多。

早饭刚过,肖天健便再一次出门,不过今天范雨彤也跟在了他的背后,众人也搞不清楚范雨彤眼下在刑天军的身份,也没人敢提出异议,阻止范雨彤跟着肖天健。

而肖天健所过之处,每个人都立即对他施礼,每个人脸上带着的都是由衷的感激目光,这种目光绝不是普通的献媚,而是从人们心底往外散发出来的,没有半点虚伪造作的成分,这让范雨彤很是留意。

一个人要做多少事,才能让这些人这么崇敬呀!她的父亲时不时的也会施舍一些钱,给那些乞丐们,甚至会在一些地方设粥棚,赈济一下灾民,可是也从来没见过有人用这种目光看过她父亲一眼。

而肖天健对这些人的态度,也没有趾高气扬的神态,而是处处都如同露出着他那如同春风一般的微笑,对这些贫贱的工匠们,没有一点歧视或者是颐指气使的态度。

而双峰寨的所展示给范雨彤的情况,也让范雨彤感觉到这里处处都洋溢着一种生机,虽然这里的建筑简陋,但是却很朴实,每个人都在用心干活,比起他们家的一些作坊中的那些雇工,都要用心许多,根本没人去监督他们,每个人都干的是热火朝天,许多人在来回走动搬运物品的时候,几乎是用一路小跑来完成的。

范雨彤不知道肖天健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能让这些人如此为他卖命,于是便小声对肖天健问及了这个问题。

“这个事情简单!我把他们当作兄弟一般的看待,不歧视他们,给他们一个公平,让他们感觉到他们是人,而不是奴隶,而且告诉他们,他们所做的每件事,够干系着他们自己的切身利益,我们的利益是共同的!只要有良心的人,自然就不会不努力工作!

但是我同时也并不放纵他们,对于我刑天军之中任何人来说,都必须要靠着他们自己的努力才能在这里生存下去,对于那些好吃懒做,滥竽充数,混吃等死之人,我也绝不姑息迁就,刑天军也绝不容他们这么做,这些人会在第一时间,被逐离出去,任其自生自灭!

有这两点之后,我想每个人都会用心做好他们手头的工作的,这难道很难吗?”肖天健向范雨彤娓娓道来。

范雨彤听罢之后,没有继续说话,而是开始默默的跟在肖天健的背后,在双峰寨之中到处巡视。

肖天健走到每一个地方,看罢这些工匠们的活,似乎都能多多少少的提出一些他的建议,而这些建议,放在后世来看,也许根本就不值得一提,但是放在这个时代,对于这些工匠们来说,往往很小的一个建议,便能让他们豁然开朗,想明白许多东西,不由得让这些工匠们对肖天健的博学多才,更是佩服到了五体投地的程度。

肖天健虽然在建房上没有任何造诣可言,但是毕竟听得多,见的广,而且他大学又是学的机械动力,所以在许多地方,都能用上一些他所学的知识,故此他自嘲自己为万金油,什么都算不上精,但是抹到哪儿都会凉凉的,不过许多时候,一些事情都是一个观念,就像是一层窗户纸一样,没人捅一直不破,有人只要轻轻一通,便马上能让人觉得豁然一亮,解决不少的问题。

当他们走到寨中那条从山中流出的溪流旁的时候,肖天健忽然驻足在溪流旁边,又仔细打量了一番周围的地势,指着溪流上游的位置对张朝说道:“这条溪流对于我们来说,可是天赐之物呀!这条溪流不单单是解决了我们双峰寨人畜饮水的问题,而且还能给咱们的各种作坊,提供足够的动力!这里有会造水车的工匠吗?”

张朝立即扭头对几个手下的工匠头们询问了一下,一个中年工匠立即站出来答道:“没问题,小的于兴,大小就跟俺爹学的木匠,以前在不少地方,给人造过各种水车!将军可是想要在这里建一个水车吗?小的能造!”

肖天健立即点点头道:“看来咱们这里可是卧虎藏龙呀!会干什么的都有!不错不错!走!咱们顺着溪流朝上走,看完之后再说!”

说着他便带着一行人沿着穿寨而过的这条溪流,朝上游走去。

山西头两年也曾经大旱,但是多为春旱夏旱,而阳城南部是王屋山,这里并没有因为早年大旱,水源受到太大的影响,特别是今年秋天,王屋山一带雨水还比较充沛,所以流经双峰寨的这条溪流,水量还算是相当不错,而且这条无名溪流,从山中流经双峰寨的时候,有四处台阶一般的落差,所以肖天健对这条溪流很是感冒。

一行人走了一趟之后,范雨彤看到这里的风景非常好,溪流边上都结着晶莹的冰凌,而溪流因为一直处于流动状态,倒是没有结冰,溪水更是清澈见底,可以看到下面的各种各样的卵石,和周围的风景衬托在一起,交相成趣,景色可以说是美不胜收,于是便逐渐将注意力都转移到了这里的美景上。

而肖天健却没这么闲情雅致,在一个溪水落差的地方停下脚步之后,对张朝说道:“大家伙从这里看下去,这条溪流在双峰寨总共形成四处落差,水流很急,但是建水车还是不太合适。

我是这么想的,在这里以及下面两个地方,只要建起几道不算大的堤坝,便可以将溪流截断,形成三个大型蓄水池,然后利用水流,沿途至少可以建起数座大型水车,还可以建不少的小型水车。

如此一来,不管是咱们打铁,还是磨面,都可以解决了!现在打铁全靠的是人力,磨面全部靠的是畜力,只要建成水车,便可以节省不少人力畜力,产量还会大幅增加!

所以我打算,在年前将这里的建房尽快完成,过罢年,在开春之前这段时间,集中一部分劳力,不用太多,二三百人既可,在这里筑坝,打造水车,这件事在你们看来怎么样?”

第五十七章 重修寨墙

张朝和他手下的工匠们,也都仔细开始观察这里的地形,看罢之后,觉得肖天健这个主意确实不错,如果建成了蓄水池之后,又建上水车,那么且不说铁作那边会得到什么好处,单单是磨坊一项,就节省出来不少的畜力,而且可以使得磨坊产量大增,所以肖天健一说,便得到了这里的几乎所有人的一致支持。

而只有一个人不愿意,那就是跟着来的范雨彤,范雨彤马上说道:“这怎么行呀!要是建成堤坝,拦住这些溪水的话,这么漂亮的美景,岂不就被你毁了吗?”

肖天健楞了一下,没想到这个时代的这个小妮子居然还有这么强的环境保护意识,于是笑道:“我们现在可考虑不了这么多了,现如今我们刑天军第一要务,就是要尽快的强起来,至于这里的风景,这一带山中可谓是多如牛毛,仅此一处,建起堤坝,也破坏不了多少此地的美景,何况一旦堤坝建成之后,这里会形成几处大蓄水池,到时候再建起水车,自会形成另外的风景!”

范雨彤虽然不乐意肖天健破坏这里的美景,但是也拦不住他这么干,所以气哼哼的闭上了小嘴,跑到一旁去看风景去了。

对于建水坝的事情,牵扯到不少人,木工、石匠、泥瓦匠都有份,好在这一年来,刑天军不管走到哪儿都首先考虑招募有手艺之人,刑天军眼下这种人才并不缺乏,这跟肖天健以前提前做准备,有分不开的关系。

于是这帮人说干就干,立即安排人开始查看这里的地形,选择水坝的位置,计算这里的工程量等等,这些事肖天健就插不上手了,他只是从他的高度,来安排工作就足够了,细节方面,自有这时代的专业人士去完成。

几天下来,肖天健踏遍了双峰寨的所有地方,对这里的各种建设情况详细的了解了一番,一边是对这个时代的工匠们的才智感到敬佩,同时也为这个时代的生产力的低下感到着急,因为以前他只顾着忙着打仗,抢钱抢粮养活手下这么一大帮人,现在他的重点开始转入到了建设之中,所以看着完全手工化的工艺,他开始怀念后世那些机械了。

本来许多事情,假如有机械的话,根本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而现在,却要全凭着工匠们手工制造,不但效力低下不说,成品质量也根本无法达到彻底统一,产品质量也更是无法保障,特别是铁作之中的事情,更是废品率高的吓人。

本来在他看来,可以造出很多铳管的铁料送入到铁作之中,可是出来一个成品,就要浪费掉五成以上的原料,甚至是八成以上的原料,才能获取一根马马虎虎算是合格的铳管。

而这种浪费,对于他来说,简直就是无法接受的事情,所以肖天健这几天在双峰寨走下来,最大的感触,却是对于机械的向往。

不过他也知道,着急贵着急,搞出机械,并非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更不是拍拍脑袋就能造出来的,他之所以提出要在双峰寨筑坝,建造水车,就是获取可用机械的第一步,然后通过水力,来逐步获取一些水利机械,设计一些简单的机械,然后逐步的在造出其它机械,而设计方面,现在对于他来说并不是什么难题,甚至可以说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可是想要造出这些机械,恐怕牵扯的问题就要多了,最主要的还是材料的问题,这里面需要各种硬度的钢铁,而获取这些材料,却绝非简单的事情,就这一项,就足够肖天健头疼了。

而他以前学的是机械设计,但是对于炼钢他却压根没有接触过,所以想要搞机械,就要从基础的材料开始。

眼下虽然东冶镇当地产铁矿,同时也可以炼铁,可以炼出生铁,但是这也仅仅是基础罢了,想要获取到大批钢材,眼下条件根本还达不到,而这一次他令杨昌寿打造新式鸟铳,之所以花了这么长时间,才造出了第一支新式鸟铳,关键不是在杨昌寿没有本事,而是在造新式鸟铳之前,杨昌寿必须要重新打造出一整套的基础工具,这里面不单单牵扯到模具的问题,关键就是模具的材料,打造出来的模具硬度必须要足够大才行,这里面最重要的就是制造铳管所用的那些模具,一就是卷制铳管的芯铁棒,其硬度必须要足够强才行,再者就是钻枪膛用的那一整套的四棱钻头,材料软了绝对不行,钻几下就没棱了,所以硬度必须要达到高碳钢的标准才行,光弄这个,杨昌寿便要凭着经验,搞很长时间了。

别看这种事放在后世跟玩儿一样,花钱就能买来,可现在却全凭工匠们的经验,反复锻打并且淬火才能打造出来,也别看他肖天健是个穿越来的人,具备着后世许多丰富的知识,但是要让他去做这些事情,肖天健也只能纸上谈兵,动真格的话,给他几年时间弄这个,搞不好他也要抓瞎。

所以急归急,可是这饭还是要一口一口的吃的,肖天健急也急不来。

不过即便是如此,这一次他来双峰寨也可以说是收获颇丰,提前从流民中招募来的这么多工匠,眼下对这里的重建可以说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使得这里的进展速度非常快,甚至超出了他的预料。

眼下看来,如果说莲花寨那边是他刑天军在本地的政治中心的话,那么双峰寨这边,便是他刑天军的工业中心,在看罢了寨中各种重建工作之后,肖天健便又把注意力转到了这里的守御方面。

眼下他控制的莲花寨、双峰寨、黑龙寨三个大规模的山寨中,地势最险要的就是莲花寨,那里本来肖屠户就建起了比较完善的守御工事,凭借着莲花寨跟官府对抗了不短的时间,所以修葺以及以后守御的难度不大。

而黑龙寨暂时不用考虑,那里只安排了一小队兵卒驻守,只起一个看管寨子的作用,重点就是这个双峰寨,这里之所以叫双峰寨,就是因为赵大同当初是把这里两座紧邻的小山,同时划入他的寨子中,两山加一沟,有山有水,不虞担心水源的短缺,但是地形却并不很险要,以前这里也曾经有过被官军攻克的情况,但是后来官军一退,赵大同又卷土重来,说明这里不怎么容易守御。

而眼下他已经将这里当成了他刑天军的工业基地,所以不得不重视这里的守御情况,在他巡视了这里的寨墙和寨门之后,肖天健摇了摇头,对张朝说道:“双峰寨这里,以后是咱们刑天军的要害之处,此地绝不容有失,所以对于这里的寨墙,寨门,还要重新修缮才行。

我们眼下趁着冬天,当地大批劳力闲着没事,赶在开春之前,要利用这些人力,尽快重修这里的寨墙,务必要使得这里,成为一座坚堡,绝不能让官军轻易攻下此地!

具体该怎么重修,我有一些想法,你一会儿给我召集来几个能工巧匠,我们可以商量商量!”

张朝立即点头答应了下来,他们寨中石匠、泥瓦匠都有,其中不乏有能工巧匠,这些人现在也是重建双峰寨的骨干力量,找来几个是没有问题的。

按照肖天健的吩咐,张朝下午的时候便找到了几个其中的能匠,带着他们找到了正在伏案拿着一根碳条在纸上比划的肖天健。

肖天健听到了手下亲卫的通报之后,便立即让他们进到了屋中,这几个匠人赶忙给肖天健跪下施礼,肖天健笑道:“这些俗礼免了,今日我找你们来,就是要跟你们商量一下,如何重修双峰寨的事情,大家伙莫要拘束,围过来看看吧!”

几个工匠也听闻了肖天健没有架子,于是都收起了刚来时候的拘谨,按照肖天健的话围到了桌边,张朝作为这里的主官,自然也跟着走到了桌边,朝着桌上看去。

这么一看,大家立即认出来,肖天健面前的这张纸上,画的乃是一副双峰寨的平面图,虽然不能说十分精确,但是大致上也将各处重要的标志物都标注在了图纸上,倒是一目了然,这充分说明了肖天健很好的记忆力还有绘图的能力,这让几个工匠们都感到颇有点惊奇。

“诸位请看,我把咱们双峰寨的大体平面图画了出来,只是没有标注出高低罢了!但是这也足够用了。

我们双峰寨后面,直通大山之中,只有一条路走,我估计是当年赵大同留下来作为他退路用的,一般情况下,我们的敌人假如想从这里攻入双峰寨,大规模的进攻,是不可能的,敌军根本无法进山,最多也只是小规模的渗透进来,所以这里守御不是很重要,只需要简单的工事,派少量兵卒驻守,只要不大意,便基本上没事!

关键还是前面,这里地势平缓,在寨门外面,敌军很容易布置大型攻城器械,而且一旦是官军的话,还可能会布置重炮,所以这里才是我们的关键!

而东侧坡度也比较平缓,那边是为寨中运送煤铁的通道,道路很宽,很利于敌军攻击寨门,所以这里也是很大的隐患。

至于西侧,坡度陡峭,不是太需要担心的地方,但是这里有一片林子,很容易被敌军所乘,虽然不利于攻击,但是却很适合敌军隐藏在这里,突然发动突袭,如果是在正面和东侧正在有大批敌军进攻的时候,这里只需少量的敌军突袭,同样也会带给咱们灭顶之灾!所以这里处理的办法简单,一是将这片林子,尽数砍伐掉,一根木头都别留,并且派人多在这里开挖大坑,抑或是在此采石,不给敌军留机会就行!寨墙也不用太过坚固,派少量人驻守,便足以应付不少敌军仰攻!

我们所说的重点就是正面和东侧这两个山门,这两天我看过了,这里的寨墙高不过一丈多高,而且大部分还是木质结构,这样的结构是挡不住敌军重炮抑或是攻城器械的,所以这两处的寨墙,都要彻底重建才行!高度至少要达到两丈以上,结构也必须是用石头抑或是夯土结构才行!

而寨门这么开了不行,正面对外面,敌军如果集中重炮轰击的话,几下寨门就完了,我听说前年的时候,官军便从这里攻入寨子过一次,打得赵大同带了妻儿老小从后山落荒而逃,可这厮还是不接受教训,重修的寨门还是这幅德行!”说着肖天健便把碳条丢在了图纸上。

几个工匠和张朝都笑了起来。

第五十八章 棱堡式寨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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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天健将这张图纸拿开,露出了下面的一张图纸,几个工匠们都低头望去,这张图纸上画的东西式样很奇怪,看似像是城墙结构图,但是又有些不太像,于是都抬头望向了肖天健,等着肖天健解答他们的问题。

肖天健拿着一根碳条,指着这张图说道:“这张图是一种新式的寨墙结构图,我将其称之为棱堡式寨墙,这里最关键的就是这些凸起位置,大家仔细看看吧!

这些凸起的位置类似于普通城墙上的塔楼,上半段是中空结构的,里面可以藏兵,两侧还要开有射孔,可以布置一些轻炮,平日也可以用作驻守官兵们的营舍!

在夯土寨墙外面,此地有现成的石头,敷上一层石头最好,短时间如果无法完成,就下一步慢慢的做,但是夯土寨墙主体要先完成才行!”肖天健指点着图纸上所画的东西,对众位工匠们解释了起来。

“将军!小的能否问一下,小的有点看不明白!”一个工匠小心翼翼的打断了肖天健的话,对肖天健说道。

肖天健点点头道:“不明白就问好了!现在问清楚最好,别稀里糊涂的到时候弄错了反倒不美!”

这个工匠大着胆子指着图纸说道:“将军,城墙没这么建的呀,这么有凸有凹的,在寨墙上的垛口,不方便朝外放箭放炮呀!更何况了,这些上面的射孔,要是这么开的话,里面的人不管是放炮,还是放箭,都没法朝着外面打呀!一个弄不好,就打到对面的墙上了!将军怎么能如此规制呢?”

“哈哈哈……说到正点子上了!好!你观察的很仔细嘛!呵呵!现在问出来,正是时候呀!

大家听我给你们解释!你们看,寨墙如果是这么建的话,厚度虽然只有不足两丈,但是仔细瞧瞧,从这里到这里,厚度又是多少?”

肖天健指着图纸上凸起的位置,拉了一条直线,到凹陷下去的位置,对几个工匠们问道。

几个工匠们一看,立即都惊呼道:“要是这么看的话,寨墙岂不是拉宽了吗?如此看过去,要是寨墙厚一丈五的话,这儿起码有好几丈厚了!”

“对,就是通过这种折叠,使得寨墙凸起的地方棱角都对准外面,你们想想看,敌军要是想用大炮轰塌咱们的寨墙,还有可能吗?我估摸着,即便是不用石头在外面敷上一层,就这官军即便是拉来几门红夷大炮恐怕也很难轰塌咱们的寨墙!

再来看!这些射孔开的位置,你说的确实不错,射孔开在这里,根本打不到外面的敌军,可是敌军能打的着这些地方吗?

敌军要是想把云梯靠在寨墙上的话,就必须要进入这些凹陷处,再看看这两边的射孔!哼哼!他们只要敢冲到这里,那这儿就是他们的葬身之地!”肖天健接着拿着炭笔对这些人解释道。

包括张朝在内的所有人,这个时候听罢肖天健的解释之后,又结合着图纸,脑海中立即便勾勒出了这种所谓的棱堡式寨墙的样子了,同时又都在脑海中勾勒出了一副敌军进攻时候的情景,再想想那些射孔的位置,几个人几乎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因为到现在他们才真正的明白肖天健所‘设计’的这种寨墙的阴毒之处,这样的寨墙,根本就不重视对正面敌军的防御,而是大部分火力,都指向了两侧,也就是两处凸起之间,敌军用大炮轰,这样的寨墙根本不怕他们轰的,拐角处的寨墙根本就轰不透,而敌军最终只能靠人攻打寨墙,而他们在棱角处,肯定是没法架设云梯的,所以他们如果要靠上寨墙,就必须要进入到寨墙的凹陷处。

但是一旦敌军进入到凹陷处之后,便会发现,他们掉到了陷阱里面了,无论他们将云梯靠在哪边的寨墙上,背后都会遭到守军的射击,可以说是腹背受敌。

而他们即便是爬上一半,上面中空的位置,里面藏着的守军,也能探出叉子,推倒搭上寨墙的长梯或者用长枪刺死趴在梯子上面的敌军,这一招实在是狠毒的厉害,如果真的照着肖天健的要求建成这样的寨墙的话,对于任何进攻一方来说,这里都将会成为他们的噩梦。

所以这种寨墙注重的不是正面火力的发扬,而是突出了侧面火力的发扬,在敌军进攻的地方形成有效的交叉火力,同时利用这种结构,大大的增强了寨墙的稳定性,重型攻城器械拿它也没有办法,大炮打上去也是白打,这一下众人算是都明白了过来,都忍不住出了一身的冷汗。

肖天健笑笑对他们问道:“我这么说过之后,大家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

那个出声发问的工匠马上便哈腰对肖天健说道:“小的鲁钝,开始的时候确实没有闹明白这寨墙为啥要这么建,现在小的算是闹明白了将军的意思了,原来这么建寨墙的话,即便是神仙恐怕也万难攻得进来呀!”

“也不能这么说,要是敌军的数量超过咱们几十倍的话,又都不怕死,那么也不见得攻不下来的,呵呵!只不过恐怕是以官军的素质,没多少兵将肯这么卖命吧!

对了,大家伙再看看大门,大门这里也要改建,大门必须要朝向一面的侧墙开,这样的话,对方想要撞门,就必须要背对着侧墙,而且这里也塞不下大的撞车,总之要建的让咱们的敌人,一到这里就只能撞得头破血流的回去才行!大家伙看看有什么问题没有?

这只是我的一个想法,具体的细节上面,还要靠诸位去完善,该怎么建,大家伙一起商量,推选出一个管事,大家都听管事的安排就成了!”肖天健丢下碳条,拍拍手对众人说道。

几个工匠们你推我让,最终在张朝的推荐下,定下了一个工匠作为这一次修葺寨墙的管事,这个人正是刚才出言发问的那个工匠,肖天健问了他一下名字,得知此人姓林,叫林宝田,于是肖天健便给他了一个名头,称呼他为这一次双峰寨防御工事总工程师,简称总工!于是刑天军第一个总工便如此新鲜出炉了。

而肖天健之所以会考虑把双峰寨重要处的寨墙建成棱堡式样的寨墙,除了要把这里经营成一个让敌人望之头疼的坚固堡垒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因为短时间之内,刑天军不可能铸造出重炮,要是建造普通的寨墙的话,一旦有一天他们招致官军大批来剿,官军拉来重炮,特别是万一弄来一两门重型红夷大炮的话,放在老远处,猛轰寨墙,估计他们只有干瞪眼挨揍的份,而这个时代大明不管是进口的还是仿制的红夷大炮威力都已经相当可观了,普通的城墙也经不起反复不断的轰击,所以这里既然很重要,那么就不吝人工,多花点钱,直接将几处关键处的寨墙修造成类似棱堡式样的寨墙,让官军拉来重炮也拿他们没办法!

不过他也没想过将整座双峰寨都修建成棱堡,毕竟修造棱堡,是一件极其消耗人力物力和财力的事情,以他目前的状况,想要修建一座正儿八经的大型棱堡,根本就不存在那样的可能性,所以他也只能因陋就简,将几段关键处的寨墙,设计成类似简易棱堡形制的寨墙,这样对于双峰寨来说,已经是够用了,而且也可以将工程量限制在他能力所及之内。

不过即便是这样,修筑这样的寨墙的工程量也大大超出了修建普通寨墙工程量,花费当然也会大一些,用工量也会超出建造普通寨墙好多倍,可是肖天健现在不考虑这些事情。

以目前刑天军在本地老百姓之中的名声,老百姓们肯定会愿意给他们来帮忙,特别是眼下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老百姓们都没多少存粮,只要支起来大锅,供应来帮忙的老百姓吃饱肚子,估摸着来的人就绝对不会少,所以不用花钱雇请人工,只用投入一批粮食就可以基本解决问题了。

至于材料方面,砍掉西面那片树林,木材是没问题了,而且山脚下就地就有黄土,离这里很近的地方就有石灰岩,再烧些石灰,他手下要木匠有木匠,要石匠有石匠,干这些事情都没有问题,而且他也没打算用糯米汁掺入土中修筑寨墙,糯米这玩意现在实在是不好找!所以如果利用现有的材料建这个棱堡式寨墙基本上花不了多少钱,主要也就是粮食的支出问题。

不过这个问题也不会太大,现在他已经派出了阎重喜一帮人出去打粮了,年前他们肯定是要运回来一批粮食,年后他还会派人轮番出去打粮,所以只要不遇上大的变故,他应该不会断粮的,而且这么做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可以吸引当地人不出去逃荒,把老百姓稳定在这块土地上,以工代赈养活他们,又能充分的利用他们的人力,如此一来重建这里的寨墙,应该是没有太大的问题的。

第五十九章 火药困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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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下来,肖天健便将双峰寨的各种事务安排妥当了下来,只待下一步张朝按照他的既定计划,监督这些工程朝下进行了。

而肖天健关注的新式鸟铳的事情,经过几天的试验,那支全新的鸟铳终于在一次装填过量装药之后,炸了膛,宣告了报废,不过也弄清楚了这种鸟铳的最大装药量,并且在酌减之后,定下了标准装药量,如此一来,比起肖天健试射的时候,这种鸟铳的威力还有所提升,起码再对上同样持着鸟铳的官军之后,刑天军的火铳手,基本上可以有恃无恐的与其对射了。

不过肖天健到了这个时候,又开始对装药方式不太满意了起来,因为以前他们的定装弹药,都是装在一些锯短的小竹管之中,虽然这么做可以,但是本地的竹子资源有限,也比较耗工,所以肖天健认为有必要再改进一下,以后彻底的采用纸壳弹药。

纸壳弹药对于火枪的发展是一个重要的事情,西方这个时代,已经开始出现这样的装药方式了,原理跟竹管定装弹药一样,用蜡纸卷成小纸筒,里面按照要求的分量,将分好的火药装进去,再放入一颗事先统一造好的弹丸,平时储存在兵卒的皮囊里面,下雨也不会受潮,用的时候,火铳手取出一颗这样的定装纸壳弹药,咬开一头,将火药倒入枪膛之中,弹丸最后放入枪膛,然后拿搠杖捣实,再在药池里面倒入剩下的一点火药充作引药,这样一来,火铳手可以大大的缩短装药的时间,起码在敌军装填一次的时间里,可以装填发射两次,而且根本不用担心会重复装填,或者装填火药过量的问题,使得火铳手们的自身安全也得到了保证。

蜡纸这东西,在这里已经不是难找的东西了,虽然眼下他们还没有和范雨彤家建立联系,但是在本地的阳城县城里面,也能够买到这种蜡纸,即便是没有蜡纸,普通的纸张买回来自己也能制成蜡纸,条件已经是完全可以具备了。

这件事不必再让杨昌寿去管了,现在肖天健手下可是有现成的人才,那就是好长时间他都没见过的那个打小就做花炮的高成。

高成现在众人送他了一个外号叫高大炮,在双峰寨这边,后山专门有他的一个作坊,供他摆弄一些新奇玩意儿。

肖天健这天便来到了高成的火药作坊里面,这里照样还是老规矩,杜绝任何烟火,不得闲杂人等入内。

高成一见到肖天健过来,便赶忙出来见礼,肖天健拍拍他的肩膀道:“这段时间怎么样?我这段时间太忙,也没空过来你这里看看,给我说道说道吧!”

高成挠挠头憨笑了一下赶忙答道:“还算是差不多吧!将军当初想出来的那种纸雷,小的倒是做了百十个,而且小的试了不少次,发现把铁渣混到火药里面,炸开之后,并不算厉害,小的想了办法,把纸壳子卷成两层,在两层中间塞铁渣子,然后把火药再装入中间的孔里面,这么试了几次,炸开的铁渣更厉害一些,分散也均匀的多!可惜的是眼下没法接着干了!这里也停工了好些天了!”

肖天健先是一喜,因为高成说的这种办法,确实有效的很,基本上算是一种预置破片的手雷了,这样做确实可以使得爆炸之后,铁渣形成的破片密度更均匀一些,杀伤力自然也就会大许多了,于是颇有些佩服这家伙的才智,正要夸他一下,便听他说没法继续做下去了,于是便愣了一下之后立即问道:“这办法倒是不错,那么为什么停下来了?”

高成皱眉答道:“还能有什么?现在军中没火药了,小的自然也就没米下锅了!做这玩意儿,没火药怎么做呀!”

肖天健这才明白,原来(伟大的和谐社会,连这俩字也不能在一起呀!)经过这段时间他们连连转战,到了这里之后,又接连打了几场大仗,军中原来储备和抢获的火药,基本上已经消耗光了,眼下不但是高成这儿没火药用了,恐怕黄生强哪儿也没多少可用了,现有的一点火药,全部都留给了黄生强以及军中火铳手使用了,而高成这里自然就没货可用了。

于是他立即皱起了眉头,想了一下安慰高成道:“原来如此,看来这段时间我忽略了这件事了!这可是件大事呀!看来咱们要多想点办法赶紧解决这问题了!”

因为这件事的缘故,肖天健也没心说他的纸壳子弹的事情了,坐下来之后,对高成问道:“我来问你,熬制土硝的法子你可知道吗?”

高成一听立即点头拍胸脯道:“当然知道了,俺打小就跟着俺爹,自己熬硝来着的!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呢?只要将军给俺弄来足够多的硝土,俺就能熬出硝来!至于硫磺俺就没法子了,只能去药铺子里面买了,另外再给俺弄些柳木碳,有这三样东西,俺自然就能配出火药了!”

肖天健听罢之后,立即拍屁股走人,一刻不耽误的便回到他在双峰寨的临时住处,对铁头吩咐道:“铁头,你派人立即去找付先生,让他通知他手下的人,在咱们当地村子里面,大量给我收购老百姓房前屋后还有猪舍粪堆周边的土硝,定价可以宽一点,总之这件事配合着他们分田的事情,要一起做,越多越好!”

铁头愣了愣,不知道土硝是什么东西,肖天健于是立即领着铁头和几个亲卫,跑到了双峰寨原来一处猪圈旁边,在一大堆粪土堆旁边,指着地面上一层淡黄色的土质,刮了一些下来,放在一个瓦片上,用火折子一点,这些黄色的土立即便冒出了一些小火星。

“看到没有?这玩意儿就是土硝,我要的就是这东西,让付德明赶紧给我安排人收去,收的越多越好,但是记住,不许有人掺假,否则的话,以后就别想再让咱们收他们的土硝了!”肖天健拍拍手站起来对这几个家伙们说道。

铁头立即明白了这是什么东西,赶紧点了两个手下的亲卫,让他们出双峰寨去办这件事,本来这种事他们自己堆肥,刮取土硝是比较合适的,但是眼下他们初到这里,时间根本来不及,再加上这个季节刚好也是刮取土硝的最好时间,一旦春雨过后,想要再刮取土硝就不容易了,算算周边的村子,估计发动村民之后,短时间也能获取大量的土硝,起码可以解决眼下硝石的问题了。

至于硫磺的事情,没法子,只能派人冒险去阳城县,抑或是泽州城的大药铺子里面采购了,这一带不产硫磺,他肖天健也没法子。

幸好现在刑天军手头宽裕,花些钱在当地还是能够解决这种问题的,以后需要的量大之后,那么就只能指望再找门路了,范雨彤的老爹看来是他们的希望所在。

至于柳木碳,那就更简单了,这里柳树众多,找些人专门烧柳木碳,然后碾碎交给高成就行了,至于如何配制火药,肖天健就不用去给高成显摆了。

其实火药的配方,在明代已经是相当成熟了,基本上达到了起最合理的配方程度了,之所以官军手中的火药会质量不稳定,一是因为制造者不细心,监督不力,工匠们图省事没有完全按照合理配方配制,二是因为原料没有彻底提纯或者彻底碾碎,特别是硝中的杂质很多,当然就不用想火药威力发挥到最大的程度了!

再加上许多火药,没有制成颗粒火药,长期储存抑或是运输之后,火药桶里面重的原料粉末下沉,轻质的原料粉末浮在上面,即便是配比很好的火药,也变成了不均匀配方的火药,如此一来,火药的质量自然就可想而知了。

而颗粒火药也不是肖天健来到这个时代的发明成果,明代人早已有人以烧酒将火药弄湿,然后搓成粒状,只是这种工艺很多地方没有采用,以至于使得明军手中的火药质量相当不稳定。

而刑天军这边就不会存在这种问题了,匠作营各部都制定了详尽的工艺,所有工匠都必须要按照既定工艺进行制作,高成又是一个很认真的人,制作出来的火药质量,比起他们以前应急使用的那些缴获来的火药质量,将会提高不止一个档次,所以即便是刑天军使用以前形制的鸟铳、火炮,在装备了他们自产的火药之后,威力也会上一个台阶。

既然眼下因为火药短缺,那么纸壳定装弹药的事情暂时也只能搁置下来了,该安排的事情肖天健已经安排下去了,等到火药开始能成批生产,起码也要等到硫磺买回来,土硝提纯之后了,那么时间上来看,年前恐怕来不及了,只能等到过罢年之后,再说这件事了。

而肖天健知道他的时间很紧迫,开春来的会很快,在开春之后,如果冯喜没有能完成他吩咐的事情,那么春季来临的时候,泽州方面很可能会派来一支官军,对他们进行进剿,那样的话,留给他们的时间也就只剩下不足两个月了。

这两个月要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多,所以肖天健也不在双峰寨多停留,将这里的事情交给张朝继续督办,并且让他如果是人手不够用的话,大胆启用工匠中一些聪明人给他做助手,总之要将各项事务都朝前迅速推进才行。

而他自己则立即带了一队亲卫,出了双峰寨,朝东冶镇行去,眼下这一带的炼铁炉基本上集中在东冶镇内外,那可也是他在此立足的根本,所以由不得他大意一点。

第六十章 炼铁炉头

东冶镇是个不算大的镇子,建在阳城县东南部四十余里的一处地势平坦的地方,据说这里很早之前,就有人在此炼铁,具体是什么时代这里开始炼铁的,已经无从考察了,但是这里是因为炼铁业的出现,才形成的镇子,肯定是不争的事实。

东冶镇十几年前有二十几座炼铁的炼炉,产铁量是相当可观的,也是山西境内一个很重要的产铁之地,但是因为赵大同这些年在当地的存在,这些炼铁的商贾们被杀的杀,逼走的逼走,以至于他们的炼炉也都被荒废了下来,一些炼炉成了赵大同的产业,不过一些商贾在离开这里的时候,不甘心将他们好不容易建起的炼炉留给赵大同,跑路之前,捣毁了他们的炼炉,加上这一次刑天军接管这里的时候,赵大同残存在这里的手下跑路之前,也不甘心将炼炉留给肖天健,又捣毁了几座,以至于现在东冶镇剩下的炼炉只有四座了,而且原来在这里做工的那些炼铁的工匠们,也跑了个七七八八,人数也没剩下多少了。

而赵大同本人,虽然实际控制东冶镇,但是却因为东冶镇基本上无险可守,只是控制这一带的产业,所产出的铁,尽数归他所有,官军虽然来清剿过,但是官军一来,赵大同就跑,官军一走,赵大同便卷土重来,如此反复拉锯,即便是原来在这里的商贾,也不敢再回到这里做他们的炼铁的买卖了,而这里原来的富户们,也都能迁走的迁走,不能迁走的就被赵大同抑或是官军洗劫一空。

本来作为一个重要的镇子,这里是有一个巡检司的,另外还有专管当地矿冶收税的官方人员,但是这帮人眼下死的死,逃的逃,阳城县也早已对当地失去了实际控制能力,说白了就是放弃了这里,对赵大同控制这里视而不见。

前段时间刑天军虽然接管了东冶镇,但是阳城县官府方面,也只是派人跑到这里转了一圈,不敢和刑天军正面争夺这里,又跑回了阳城县,而刑天军也只是在这里驻守了两个小队的人马,毕竟东冶镇这里没什么完善的防御设施,镇子的围墙塌的塌倒的倒,人口也减少到了只有以前的五分之一不到,留下太多的兵马驻防没有实际意义,再加上肖天健忙于其它事务,暂时顾不上这里太多,眼下暂时也就是让冯狗子那哨兵卒中的两个小队二十人放在了这里,留下了一个副队将在这里代刑天军管理东冶镇。

肖天健进入东冶镇之后,看到这里是十室七空,许多房屋早已因为常年没人居住修缮,而变得残破不堪,一些房子甚至已经倒塌,只有几个比较完好的炼炉周围还有人居住,一些炼铁的工匠们在刑天军的监管下,留在这几个炼炉继续工作,而他们的家人也就在炼炉周边住着,倒是也方便管理。

驻守这里的副队将是冯狗子手下的一个最早跟着肖天健的老兄弟,名叫方大山,年纪大致在三十多岁,倒是个勤勤恳恳的人,只是个人能力上有限,一直没有脱颖而出,干了这么长时间,也只不过干了个副队将而已,这还是肖天健为了有效控制手下的那些新卒,某种程度上对他的特殊照顾。

而留下他在这里管理东冶镇,并非他会处理民务,而是因为他曾经干过几天铁匠,学了一点点手艺,多少对炼铁了解一点,才将他留在这里。

而方大山听说肖天健亲自来东冶镇查访,于是不敢怠慢,立即带着二十二个手下的兵卒,一起跑出来迎接肖天健,肖天健看了一下这两个小队的手下,虽然眼下他们没有跟着大部队行动,但是却并未出现散漫的情况,各个精气神还是十分饱满,说明这些日子,带着他们的方大山倒是没有松懈对他们的操练。

这么一来,肖天健对这个方大山的印象便好了许多,人这种东西,很多时候是需要监督和鞭策的,而许多人一旦离开了被监督和鞭策的环境,很快便会松懈下来,而方大山独自带着这么少的兵卒,留守在这里,却并未因此而松懈下来,这一点起码说明,此人是一个有原则的人,不是那种轻易便会放松对自己约束的人。

肖天健下马巡视了这两小队兵将,满意的点了点头对方大山说道:“兄弟们精神气不错,你这个副队将看来没有松懈下来!”

方大山挺胸大声答道:“将军,小的是将军一手带出来的,对于将军的吩咐,从来不敢大意,即便是留在这里,咱们这些人每天还是要按时出操,从来不会停下来的!”

肖天健满意的点头拍了拍方大山的肩膀道:“这一点你做的很不错!我给你记下了,回头会对你等加以赏赐!”

众兵将听罢之后大喜,立即集体抚胸大声对肖天健称谢。

肖天健摆摆手道:“各自都忙去吧!大山带着我在镇里面走一趟好了!我今日来的目的,就是要看看这里的炼铁的情况!”

“是!将军!这边请!启禀将军,眼下东冶镇这儿只剩下了四个还能用的炼炉,眼下都开着工呢!自从咱们来了这里之后,将军有令,不得虐待这些炼铁的工匠们,每个人要发给粮钱,前些日子,属下已经将第一个月的钱粮发给了他们,眼下这铁匠们干的很起劲,每天这里的四个铁炉,都没停下来过,能出铁五六百斤左右,双峰寨那边每天会来辆大车,把铁从这儿拉走!就是眼下铁炉太少了点,运来的不少铁矿还有煤、碳都用不了!”

肖天健走入到一处铁炉旁边,这里用的是这个时代很常见竖炉,高度大概有四五米高,算是一种小型的炼铁炉,各种铁矿、煤、碳、石灰石、青石等原料要靠工匠们从上面装入到炼铁炉之中,旁边有大型的鼓风机,有几个汉字,挥汗如雨的朝着炉子中不断的鼓风,以此来使得炉温增加,使得铁矿中的铁得以还原,最后从下面一个出铁孔里面放出铁水,炼出的铁水被工匠们接到坩埚中,抬着去浇注到铁模之中,冷却之后磕出来就成了铁块。基本上算是后世炼铁高炉的雏形。

整个过程对干这个的工匠们来说,劳动量非常大,可以说是非常辛苦,但是这些人当看到肖天健过来之后,不但没有放松下来,反倒是一个个跟又上了几圈发条一般,玩儿了命的加速干了起来。

而所产出的铁块只是生铁,只能用来铸造使用,算是一种铸铁,但是不能打造兵器使用,如果想要打造东西的话,还要先运到双峰山,将生铁炒成熟铁,才能使用,这其中的关节很多,肖天健不太了解这些个工艺,所以也不愿意去深究此事,只是好奇的看了一遍这里的铁炉,和一些这里的炼铁工匠们闲聊了一番,问了问他们在此地生活的情况。

铁匠们当得知这个身材高大的年轻人便是刑天军的大当家之后,各个脸上都是一脸的敬畏,再看着肖天健身边的那些精壮的亲卫,一个个手按刀柄,警惕的扫视着四周,于是更加惧怕肖天健,生怕一不小心,冒犯了这个杆子头的话,自己的脑袋就要搬家了,不过也有胆大一点的人,会远远的躲着肖天健偷偷的看肖天健几眼,然后赶忙又去卖力的干起了活。

肖天健于是便令方大山招来了这里的管炉的炉头过来说话,肖天健一脸和气的对这个炉头说道:“起来答话吧!我不是什么妖魔鬼怪,你们这些人完全不必怕我!虽说你们眼下在为我干活,但是你们也放心,我肖某人绝不像当年的赵大同那样,不拿你们当人看待的!放松一些吧!我有些事想要和你聊聊!”

这个炉头是个四五十岁的老工匠,背已经因为常年的劳作,累的塌了下来,驼背的比较厉害,脸上的皮肤,也像是老树皮一般,布满了皱褶,虽说是四五十岁,但是看上去却似乎足有六七十岁了,老相的厉害。

听到肖天健如此和颜悦色的对他说话,老炉头多少放松了一些,弓着腰站了起来,但是还是用力的低着头,不敢和肖天健目光对视,只是一个劲的谢恩。

“好了!好了!再这么谢下去,就把我卸散架了!我来问你!现在你这一个炉子,有多少人跟着你干呢?”肖天健真是拿他没有办法,谁让这个社会地位划分的那么清楚呢?何况刀柄在他这样的人手中握着,想不让这些老实巴交的手艺人怕他,估计短时间之内也难!于是开了个玩笑,便对他问道。

“回大当家的话,小老儿这个炉子,现在手下有二十个工匠,他们有专门配料的,有上料的,有出铁的,还有出渣的,还有专门鼓风的,都没闲着!再少的话,就会顾不过来了!”老炉头似乎是怕肖天健再减他的人,于是赶紧把手下人兜了起来。

肖天健理解这个老炉头的想法,于是笑道:“说了你不要紧张,我不是要减你的人,也不是可惜你们吃的那口饭,只要在这里干活的人,只要我姓肖的在这里一天,就不能饿到你们一天,我再来问你,这一次的你们的工钱都发给你们了吗?”

老炉头一听,赶紧扑通又跪下,对肖天健磕头道:“小老儿要多谢大当家呀!要不是大当家这次给俺们这些人发这些粮食的话,那么我们这些人全家老少,恐怕连这个年都过不去了呀!您可是救了我们这些人全家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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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君子一言

肖天健楞了一下,心道今天怎么碰到了个磕头虫了呢?于是无奈的摇了摇头,铁头不喜的出言喝道:“站起来!我们将军不想看着你这么跪着说话!怕个什么?老老实实回答就是了!”

老炉头如同腿下面跟安了弹簧一般,一听到铁头的呵斥声,便立即弹了起来,简直让肖天健不敢相信,他腿脚还会这么利索。

肖天健接着对这个老炉头问道:“难道赵大同他们以前就不给你们发工钱吗?”

老炉头听到这里,既有些害怕,又有些激动,咬着牙说道:“别提了,赵大同活着的时候,我们这些人要给他干活,他不能让我们饿死,于是只管我们的饭,工钱是不能想的,每个月最多给一斗麸子要么就是霉了的陈粮,至于我们的一家老小,就没法子过了,只能去挖点野菜,和着麸子面拍饼子过活,有时候我们偷偷藏着点饼子带回去让他们充饥,可是被发现了还要挨揍!哪儿像现在大当家这么仁义,没干活,先给发了工钱,要不是大当家恩义的话,我们这些人的家人,恐怕真是过不了这个年了!”

肖天健听罢之后叹了口气,他也知道赵大同肯定不会善待这些人的,但是却没想到赵大同居然对他们盘剥成这样,于是接着问道:“那么你们当初为什么没有逃走呢?”

老炉头这会儿也放松了下来,跟着叹了口气道:“不敢呀!以前没闹杆子的时候,日子虽然穷,好歹还算是能过得去吧!可是后来闹了杆子,接着赵大同占了镇子,赵大同在这儿的时候,我们也有人逃,但是只要被他们抓回来,就杀全家呀!而且还要开膛破肚,那个惨呀!后来大当家杀了赵大同,我们也没敢跑,真的要是逃的话,又能逃到什么地方呢?我们这些人干了一辈子这炼铁的活,别的啥也不会,逃出去也是要活活饿死,虽说这儿赵大同刻薄的很,但是好歹我们这些人还能吃上饭,虽说吃不饱,起码饿不死!所以也就不跑了!幸好大当家来了,对我们仁义,要不然的话,我们这些人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肖天健轻轻拍拍这个老炉头的肩膀,安慰他道:“现在你可以放心了!我肖某人和我的刑天军不是赵大同之辈,我们是绝不会刻薄你们的!你们只要好好干活,现在条件还差点,到回头我们手头粮食多了,一定要让这里的每个人都吃的饱饱的,让他们的老婆孩子们也都不再受苦挨饿!我们起来造反,就是为了你们这些穷头百姓们都有饭吃,有活干!绝不会祸害你们的!这个我肖某可以拿项上人头想你担保!你可相信我的话吗?”

“相信,相信!哪儿会不相信呢?大当家仁义,咱们这些人都知道了,现在我们在这儿都能吃饱饭,所以大当家看看,我们的干劲大多了!这些日子,出的铁,比以往每天快多出三成了!要是大当家留在这里不走的话,那我们这些人就有福了!”老炉头赶忙连连点头,表示他信肖天健的话。

肖天健点点头道:“你信就好!我要做的事情还不单单如此,现在我先透给你个消息,我还打算过罢年之后,便在莲花寨或者是双峰寨开个书院,让咱们当地的孩子们中聪明点的到书院读书,孩子们识点字好呀!就能懂的更多,便知道咱们以前为什么受穷了!而且孩子们只要去书院读书,吃穿用度,咱们刑天军都担负起来!不会让他们再挨饿受冻!”

老炉头眼睛猛的一亮,不由自主的便追问到:“此话当真?哎呀,大当家多多见谅,小老儿该死,该死!”

“呵呵!当然当真了!我肖某说话是吐口涂抹便打个钉,绝不会食言的!现在条件还有限,以后条件好了的话,不但是大点的孩子要去读书,连小孩子我们也要包起来,我肖某起来造反,就是为了这个!岂能说话不算数呢?”

话音一落,老炉头咕咚一声,便又跪了下去,带着泪对肖天健磕起了头,哽咽道:“哎呀!俺们这些穷人总算是盼来了好人呀!要是大当家真的这么做的话,俺这把老骨头即便是都打成钉,累死也愿意跟着大当家您干呀!”

肖天健拉着老炉头到一旁的一堆石头上坐下,从怀中一个布袋里面抓了把炒豆,给了老炉头一把,自己也抓了一小把,嘎嘣嘎嘣的嚼着,这东西可能是肖天健唯一的特权了,他来到这时代,不可能会有什么零食吃,偶尔有一次吃了几个炒豆,便迷恋上了炒豆的香味,所以靳夫子便私下里总是给他炒些炒豆,让他带在身边,想事情的时候,吃上几颗,这件事没人觉得肖天健过分,反倒是都有点心酸,肖天健是他们这几千人的大当家,而唯一的喜好,就是吃上几个这样的炒豆,所以不但不会有人说什么,反倒是大家伙都觉得亏欠他的一般。

老头牙口还行,看到肖天健真是没架子的人,于是这才彻底放松了下来,跟着一颗一颗的吃炒豆,这才和肖天健正儿八经的闲聊了起来,冷不丁的他还会藏几个炒豆到袖子里面,肖天健看到也不怪他,想必他家肯定是有小孩子,想要带回去给小孩子尝尝鲜吧!

“咱们眼下这东冶镇,还有多少像你们这样的工匠呀?”肖天健一边嚼着炒豆,一边跟老炉头问道。

“不多了!想当初这东冶镇兴旺的时候,镇子里面光我们这些炼铁的工匠们就不下五百人,现在不行了,加在一起也就是几十个人,其余的人不是当杆子了,就是被杆子或者是官军给杀了,还有些人不愿意在这儿等死,跑了!以前这儿有二十几座像这样的大炉子,一年下来,能产几十万斤铁,现如今却只剩下我们这一个大一点的炉子了,剩下的三个还用着的,也都是小一号的炉子,每天干的再好,也就是只能产出个三五百斤,好的话产出个五六百斤铁,一年到头,也产不出几万斤铁,都荒废了!可惜了呀!”

肖天健听罢之后先是微微有些震动,但是一换算之后,便又哑然失笑了起来,几十万斤铁,折合成吨的话,也就是几百吨铁,赶不上后世一个炼铁厂一天出铁的零头,数字听起来不小,实际上却没多大,难怪阳城在历史上产铁并不出名,原来这里到底还是个小的产铁之地,但是接着算算又觉得不对呀!这几个炉子一天产五百斤,那么一年转下来,也起码这一个炉子一年产铁量也要超过十万斤才对呀!怎么这么多炉子一年下来才出产这么点铁呢?但是仔细一想,便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这种老式的竖炉,并非全年都一直在出铁,期间肯定是要熄火整修,要不然的话用不了多久,就废掉了,更何况炼铁起码要有充足的原料,如果采矿量不足的话,再多的炼铁炉也出不了多少铁。

“是呀!这都是这世道给闹腾的了!不过老丈可懂得修建这炼铁炉吗?”肖天健对老炉头接着问道。

老炉头一听,有点不高兴,伸手把手中剩下的豆子都偷偷塞在了袖子里面,拍拍手道:“要知道我们鲁家,可是世代都干这个的,这东冶镇的炉子,有小一半都是我们鲁家修的,传到俺这一辈儿,都不知道是第一辈儿了,岂能不会这个?”

“呵呵!老丈不要生气,我就是问问!那么像当你这样的炉头儿,这些人之中,可还有人能干吗?”肖天健接着问道。

“当然……不知大当家问这个又要作甚呢?”老头还很警惕,话一出口,便立即收了住,对肖天健问道,仿佛生怕肖天健让其他人顶了他这个炉头儿的位子。

“老丈不要误会,东冶镇你愿意看着就这么荒废下去吗?肯定是不愿意了,仅仅这么几个炉子,也养活不了太多的人,为啥咱们不多建一些炉子呢?问你还有没有人能干这个炉头,就是想多恢复一些炉子,至于人手,不怕!现在到处都流民众多,随便找一些过来,干一些粗活是没问题的!关键还是像你这样懂行的炉头不好找呀!要是你愿意恢复一些炉子的话,那么我保证,你老鲁家就是我刑天军的功臣,以后你们老鲁家的孩子,只要到十岁以上,便能都送到书院读书!而且我以后每个月给你三斗粮食,外加五两银子!让你当这个东冶镇铁冶的管事的!”肖天健一把将剩下的几个豆子丢到嘴里面,然后对老炉头说道。

“此话当真!?”老炉头瞪大眼睛急切的望着肖天健。

“君子无戏言!”肖天健肯定的答道。

老炉头一下就蹦了起来,连忙招呼了几个人过来,让他们给肖天健跪下,指着他们说:“大当家,这几个家伙,可都是我的徒弟,还有那边的两个后生,他们都是我的儿子,别看年纪小,但是打小他们就跟着我在这儿炼铁炉旁边看我干活,都能当炉头!只要有人,我姓鲁的就敢说,一年之内,再修五座这么大的炉子,没一点问题!”

肖天健哈哈一笑把手中这一小袋炒豆塞到老炉头的手中说道:“我相信你的话,不过一年时间太长了,最长两个月,而且不单单是在这里要建炼铁炉,我还要在双峰寨里面建,这样的炉子太小,我要的是起码可以日出千斤的大炉子才行!你可能做到?”

“啊?……!”老炉头捧着这一小袋盐焗豆有点傻眼了。

第六十二章 整顿矿点

东冶镇很小,住户又基本上跑了个精光,仅剩下了几座铁炉还在生产,实在是没什么好看的,但是肖天健却发现这里堆积了不少的铁矿石和煤炭,但是以眼下的炼铁炉,远远无法消耗掉这样多的矿石,铁产量肯定也上不去,这也说明采矿已经超出了炼铁对于矿石的消耗量,如此下去,采出的矿石会越堆越多,这样便会造成对人力物力的浪费,短时间之内,必须要解决这个问题,使产铁量大幅攀升上去。

在肖天健离开东冶镇之前,老炉头便已经开始带着两个儿子,还从其它几个铁炉抽出来的十多个炉匠,开始查看东冶镇内几个已经废弃掉,但是基本上还保持比较完好的炼铁炉,并且开始着手修复其中的几个,使之尽快可以重新投产,至于未来炼铁工匠人手方面,就由肖天健来负责解决。

而肖天健离开东冶镇之后,马不停蹄的巡视了东冶镇附近的三处矿点,这里本来就有三四百名矿工,虽然权利更迭期间跑了一批,但是后来肖天健又发来劳教了一二百名俘虏,现如今矿工数量达到了近五百人之多,产出的铁矿数量,已经超出了当地炼铁炉的消耗量。

而这样的情况是没多少好处的,肖天健即便是以后跟人做生意,也不会输出铁矿石,让别人练成铁之后,赚取铁的利润的,所以采矿业的产量就必须要跟他们的炼铁业挂起钩才行,矿石产量不能太大,稍微超出炼铁量还行,可以运往双峰寨中作为战略储备,但是却不能超过太多,以眼下他们的人力来说,大量的产出铁矿石,消化不了,只能造成人力的浪费,眼下他是经不起这么做的。

所以他在巡视过几个矿点之后,问清了这几个矿点的日产量之后,又结合了眼下东冶镇铁炉的情况,将这里的一部分矿工转到东冶镇那边,专司冶铁之事,如此一来,两方面基本上就达到了一个比较合适的平衡。

而时下铁矿的矿工们的劳动量确实非常大,他们全部要靠人工采掘,头上顶着一个小蜡烛,钻到矿洞里面,一点一点的用镐头刨下铁矿石,然后用人力一筐一筐的背出来,劳动量极大,而且还十分危险,稍有不慎就会冒顶,人一旦被捂在里面,就不用再想活着出来的事情了,这不单单只是铁矿的情况,附近的一些煤窑也都一样,所以干矿工基本上是头顶着刀子干活,谁也不知道谁还能活多长时间。

而肖天健在巡视的时候,也接触了一些矿工,问了矿工们一些情况,矿工们对于这段时间刑天军接管他们这里的事情,感到很是高兴,起码他们这些人每天总算是能吃上两顿饱饭了,且不管吃的好不好,起码杂合面饼子,咸菜倒是基本上能吃饱了,比起以前赵大同管着这里的时候,那厮根本不拿他们当人看待,每天稀汤寡水的就是些菜粥,每个人一个小杂面饼,别说吃饱了,就算是吊住命就算是不错了,而现在刑天军接管了这里之后,眼下的伙食条件改善了很多,头些天他们还喝了一顿骨头汤,这让这里的矿工们很是高兴。

而其中一些被发配来劳改的俘虏,则对这里的情况不太满意,觉得这里干活实在是太危险了,而且吃的没有以前他们在阳城三凶手下当喽啰时候好,而且这里还管的太严,干活也很累,所以人心不稳,抽冷子就想逃走,要么就消极怠工瞅机会煽动其他人跟着闹事,还不许那些在这里干活的矿工们好好干活。

对于这些俘虏们,刑天军的人可不客气,除了让他们能按时吃饭之外,所有人都是受到严格的监控的,吃喝拉撒睡,都实行军事化的管理,而且十分严格,毕竟他们的身份不同于普通矿工,不管严一点,里面一些人就会趁机逃跑或者闹事。

为此看守他们的守卫们,已经连续在这里处斩了几个滋事的家伙,才算是多少压住了他们的气焰。

肖天健在考虑了一下之后,想明白自己当初有点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一些,这些劳改犯和这些普通的矿工们混在一起是不行的,对于劳改犯们来说,矿工们的自由是他们可望不可即的事情,所以不闹事才怪。

于是他下令将一处产量最大的矿点,定为他们刑天军的监狱,将原来这里的矿工,都转移到其它矿点,或者分配到东冶镇炼铁炉工作,这里只留下所有的俘虏,并且将其它几个矿点的俘虏都转移到这里看押服刑,算是在这里成立起了一个劳改营,专门监视这些劳改犯们进行劳动。

如此一来,守卫们再监管起来这些劳改犯们,也就方便了不少,同时其它那些矿点也减少了监管的人员,没处矿点则只留下两三个人管理,负责给矿工们记工抑或是分发工钱,安排做饭等事情,使得管理这些矿点的时候,也方便了许多。

另外肖天健还着令个矿点负责的人员,要尽可能注意矿洞内的安全,宁可牺牲一点采矿的速度,也要尽可能保证矿工们的人身安全,巷道中该用于支撑木头,一点也不能少用,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进行采掘作业。

同时通过这次巡视矿点,肖天健也发现了一个问题,这些矿工之中,显然是有一些人在不出力干活只想着下矿之后,出来就混饭吃,属于矿工中滥竽充数的人员,而且这些人还都暗中结伙,在矿洞下面干扰卖力干活的人,欺负那些老实的矿工,说白了就是矿点上的矿霸。

对于这些人肖天健自然不会手软,当即派人下去,暗中查访了一番,没几天时间,便在各矿点里面揪出了一批这样的矿霸,直接将他们便充入到了劳改队里面,跟那些俘虏们一起下矿洞采矿。

这一下可把这帮矿霸们给弄惨了,别看他们平时在矿工里面,凶神恶煞没人敢招惹他们,一下矿洞,就是他们的天下,所有人都要听他们的,可是当把这帮家伙们朝劳改队里面一塞,他们便彻底成了弱势群体了。

劳改队关的都是什么人呀!那可都是以前拿刀杀过人的山贼们,斗狠他们这些所谓的矿霸们,根本就不是这帮家伙的对手,下到矿洞里面,只有听人家话的份,而且每一班人下矿,在劳改队里面是有定额的,不由他们不干活,挖出的矿石不够分量的话,出来是要受到体罚还有不许吃饭的惩罚的,这一下这帮矿霸们便算是倒了大霉了,到了这里之后,都一下就老实了下来。

而对于其它普通矿点上的矿工们来说,吃大锅饭是不成的,于是肖天健便将这几个矿点的新任矿长们召集到一起,对他们说道:“这几天我在矿点上转下来,发现了一个不好的现象,那就是这里的人存在消极怠工,等着混饭吃的情况!你们说我可有说错吗?”

几个矿长们连连点头称是,但是也都表示无奈,因为肖天健在派他们来之前告诉过他们,不许动辄打骂这些矿工,要尽量的对矿工们好一点才行,要不然的话会拿他们试问,现在他们发现了有人怠工,也不敢轻易打骂他们,于是这种情况眼下开始越来越严重了,他们这些人不能动辄打骂,于是也没有太好的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呵呵!我现在告诉你们一个办法,可以确保你们不费力便解决这个问题!那就是在各矿点把矿石产出量跟他们的待遇挂钩起来,分班下矿,先给各班中选一个威信高的班长带班,先分配人手给他们,过段时间之后,允许他们自由结合,对他们出的矿石量称重计量,谁出的矿石多,谁吃的就好,谁出的矿石少,吃的就差,每个月盘点,谁出的矿石多,除了拿到足额的工钱之外,还另有奖赏,而干的最少的人,该扣除工钱的就扣除工钱,这么一来,一切都很公平,大家谁有怨言,让他来找我肖某理论便是!我不信还有人敢在下面偷懒睡觉,干混吃等死的事情!

只要给了那些班组长们自由结合手下的权利,到时候偷懒不干活的人,就自然没人要,看看他们还有什么办法没有!哼哼!”肖天健侃侃而谈道。

被招来了这几个矿头都顿时大喜了起来,肖天健这么一说,他们便立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如果按照肖天健的办法办的话,那么还真就不愁有人再在下面偷懒不干活,干等着出来混饭吃了。

这个办法肖天健吩咐下去之后,第二天便开始在各矿点开始实行了起来,众矿工一听,以前偷懒的人顿时傻眼,而干活踏实的人则大喜过望,他们以后再也不用心里不平衡了,干得多拿的多,吃的好,干的少拿得少吃的差,谁也没屁放。

仅仅是试用第一天,各个矿点的产量便翻了一个跟头,原来一个班下矿,只能出千八百斤的,现在起码能出一千多斤,更有甚者,一个班就出来两千斤矿石,可把这帮被派来管矿的矿长们给乐歪了嘴了,无不佩服肖天健这个办法管用,对肖天健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了起来。

第六十三章 喜讯连连

算算时间马上就要过年了,肖天健也基本上把东冶镇的情况给看了个遍,在他的推动下,东冶镇那边无论是双峰寨的建寨工作,还是东冶镇修复炼铁炉的工作,还是各个矿点的采矿的工作,可以说都有了很大的起色,各项工程都开始如火如荼的干了起来。

而这一趟走下来,范雨彤一直都跟在肖天健的身边,把肖天健的所作所为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中,不由得她对肖天健更是佩服了起来。

范雨彤看罢肖天健这些天来做的事情,于是越发不再怀疑肖天健乃是有野心之人,同时也是一个非常有能力的人,各种纷杂的事务,放在他的眼中,都变得那么简单,抬手之间轻描淡写的便把许多常人难以解决的问题给化解掉了。

而他现在又占据了阳城县南部这么一块地方,如果说此人以后不能成就一番事业的话,那么她范雨彤说什么也不会相信。

如此一来,也坚定了她要游说她父亲范耀山,暗中于肖天健合作的想法,打算回到莲花寨之后,要再写一封信,把范家和刑天军合作的必要性再给父亲范耀山阐述一遍,争取打消范耀山的疑虑,使他尽快和刑天军开始联系。

肖天健带着范雨彤返回莲花寨的途中,又在东冶镇短暂停留了一下,看到短短数日,老炉头便带着一帮工匠们,重新收拾修好了两座中小型铁炉,并且立即便投料,开始炼铁,而他正在带着一些手下,在东冶镇检查一座大点的废弃铁炉,并且在掏出铁炉中的废渣,着手进行修复,估摸着也用不了几天时间,这座大炼铁炉也能重新投入使用了,为了帮助老炉头修复炼铁炉,肖天健还着令从双峰寨调来了几个石匠、泥瓦匠和木匠、皮匠,过来给老炉头帮忙,如此一来,使得老炉头的工作更是如鱼得水一般,干的轻快了许多。

而从矿工中调来的一批人,也已经在这里安顿了下来,反正东冶镇现在废弃的房屋多了去了,随便收拾一下,安顿这些人,根本就没问题,即便是冬天冷的厉害,这里也有足够的煤够他们烧火取暖,冻不伤人的,而这些原来的矿工们,多多少少也都知道一些炼铁的技艺,改行过来炼铁,自然也不会有什么问题,所以人力上东冶镇这边短时间不会缺乏,年后的出铁量大幅提高,是可以期待的。

看罢这里,肖天健又转道双峰寨那边,张朝的动作也很快,除了寨内的事情没有停下来之外,修筑寨墙寨门的事情也已经开始展开了,除了刑天军现有的工匠之外,当地的匠户们也被送到了这里,参与到了这项工程之中,而且周边现在处于农闲季节的老百姓们也不愿都在家猫冬受饿,大冷的天气之下,听闻了刑天军招工的事情,也都纷纷带着铁锹、镐头、扁担、篓子、竹筐等工具汇聚到了双峰寨这里,投入到了为双峰寨修筑寨墙的工作中,短时间之内,便汇集起了三四千人之多。

这些人做夹板的做夹板,采石的采石,掘土的掘土,由林宝田统一进行调度,张朝在背后给他撑腰帮忙,使得工程进度现在看来还算是不错。

而这些跑来帮忙的老百姓,一是感激刑天军帮他们除了大害,二是感激刑天军给他们分田分地,三是因为来这里干活,一天可以给两顿饱饭吃,即便是没工钱拿,这年节能吃上两顿饱饭,对这些老百姓们来说,也是不错的选择,更加上刑天军说了,以后要是官军来剿的话,老百姓不想受官军的祸害,也可以避入到双峰寨中,那么老百姓们还有什么好说的呢?但凡是请壮劳力们基本上都掂了家伙来双峰寨帮忙了,就连一些健妇,也带着东西过来帮忙,使得工程用工基本上没有出现短缺,甚至还有盈余。

而那些算不上请壮劳力的人们,这年前也没闲着,老人小孩儿老太太但凡能动的,都在村前村后茅厕、猪圈、墙角、屋后,拿着小扫帚到处找地上墙上结下的土硝,小心翼翼的扫下来装袋,然后扛到专门收购这些土硝的收购点上赊销给刑天军的人。

短时间之内,硝土的问题便基本上得到了解决,一车车的硝土,开始从各村各庄运向了双峰寨,高成亲自带了几个学徒,在寨中把关,检查这些硝土的质量,并且分出等级,定价让人给老百姓结账。

而张朝也派出了几个当地和刑天军关系好的老百姓,让他们带着刑天军的人,到阳城县和泽州等地,采购硫磺,来满足配制火药所需。

杨昌寿那边因为原型鸟铳获得了肖天健的首肯之后,也开始转入到了定型生产的阶段,开始打造各种造鸟铳所需的模具,只要这些模具到位,那么打造鸟铳的工作便可以迅速开展起来,总之当过罢年之后,对于刑天军来说,将会有可喜的变化,到时候刑天军许多不足的东西,都可以通过自己来完善起来了。

简单和张朝了解了一下这里的情况之后,肖天健便马上启程,朝着莲花寨赶回去,毕竟还有三天就要过年了,虽然这样的世道过节已经显得不重要了,但是总归对于人们,还是隐隐中都有些想要庆祝一下,为明年讨个吉利的念头,所以在这么一个对于中国人最重要的节日来临之前,连肖天健自己也有些蠢蠢欲动了起来,想要趁着这个过年之间,放松一两天时间。

就在他们赶回莲花寨的路上,遇到了从莲花寨出来的几个人,这几个人是暂领莲花寨事务的罗立派来找肖天健的,一见到肖天健一行,一个斥候立即便对肖天健说道:“冯哨将还有那个冯喜都已经回寨了!阎哨将他们也已经回来了!”

肖天健闻听大喜,立即问道:“那么这次阎哨将他们收获如何?”

报信之人脸上带着喜色点点头道:“收获相当不错!光是抢回来的大车,就有百余辆之多,上面装的都是粮食还有布匹,现在靳老爷子正在带人盘点记账入库呢!”

肖天健长长的松了一口气,阎重喜他们这一次算是给他帮了大忙了,各处现在正需要大批的粮食,有了这批粮食之后,他们刑天军便基本上可以在这里彻底站稳脚跟了。

于是他一边带着手下和范雨彤飞速的朝着莲花寨赶去。

一进入寨子,肖天健便看到这里热闹成了一片,一溜儿的大车从寨子外面排到了寨子里面,而且寨中的寨门上也挂起了灯笼,张灯结彩的有了不少过节的气氛,而且见到的每个人都喜气洋洋的表情,可见这一趟阎重喜他们回来,确实打了不少的粮食回来,让所有人都放心了下来。

刘耀本带着一群小哥们连窜带蹦的迎上了肖天健,一见面就叫道:“小的们给将军拜个早年!祝将军明年带着咱们大展宏图!心想事成!”

“哈哈!好!借你们吉言,明年咱们定要大展宏图一番不可!哈哈!回头我亲自赏你们每人一个红包!都下去吧!”肖天健很喜欢这帮小家伙们,一个个使劲的在他们的脑瓜上揉了一下,拍拍他们笑着让他们忙活他们的去。

这帮少年们也都很听话,懂事的跟着刘耀本跑开,跑去找地方帮忙去了,而肖天健请范雨彤先回后寨休息,自己带了铁头立即朝着聚义厅走去。

众将听闻肖天健回来的消息,也都纷纷赶往了聚义厅对肖天健参见,肖天健扫视了一下聚义厅之中,看到派出去的人已经都回到了这里,于是便点头和众人见礼,好是热闹了一番之后,众人才落座,开始向肖天健汇报这一段时间的情况。

第六十四章 进展

(感谢纵横给本书第二次大封,同时也感谢诸位弟兄们的支持,没啥好报答弟兄们的,今明两天确保万字更新,望新来的弟兄们不吝收藏一下!再次谢谢你们了!)

也可能是真要过年了,好消息可以说是纷至沓来,肖天健并没有先询问阎重喜等人,而是先把站在末尾的那个冯喜提溜了出来,对他问道:“冯喜,我吩咐你做的事情你办的如何了?”

冯喜陪着笑脸,点头哈腰的走出来,面对肖天健腰弯的跟个大虾一般,开口答道:“恭喜将军,贺喜将军,小的也给将军提前拜年了!”

“废话少说,说正事儿!”肖天健一脸不耐烦的呵斥他道。

“是是是!这次小的去阳城县,先见了那个县丞,接着又托了不知道多少关系,总算是又见到了知县王劲松王大……,给那厮送了一千两银子,那厮虽说没有表态,但是小的也看出来,他已经默许了,至于县城里面的其他的人,包括主薄、巡检甚至是捕头那里,都或多或少的打点了一下,这帮人也都知道了现在这一片谁说了算,虽然大家伙嘴上都不明说,但是也都早已是心知肚明了!料想阳城县这边,应该是摆平了,而县丞也说了,只要咱们不袭扰县城周边,那么他可以权当没看见,但是那个王知县,却要我们明年夏收,起码给他们交五千两银子!”冯喜不敢废话了,一股脑把这一次去阳城县办事的主要经过还有对方提出的条件说了出来。

罗立听罢大怒,一拍桌子骂道:“狗屁!你这厮去阳城县花了两千两银子,就做成了这点事情?居然还让咱们给他交五千两银子,我呸!老子们拿命换来的银子,岂能便宜了这帮狗官?”他的话没说完,其余的几个人便也站了起来,要喝骂这个冯喜。

“罗立!这里是你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肖天健不待罗立骂完,便把脸色一沉对罗立等人喝道。

一听肖天健说话,罗立立即来了个大窝脖,跐溜一下便坐回了他的位子上,其余人等也都没敢再接着喝骂这个冯喜。

肖天健冷冷的扫了这帮手下一眼,对他们说道:“冯喜这件事办的不错,两千两银子为咱们买来了近小半年的安稳!这时间对咱们来说最重要,是千金难买的东西!

现在我等刚刚在此立足,一切根基都尚未扎稳,而一旦明春官军来剿的话,我们好多事情就来不及做了,即便是现在,我们做的不少事情,恐怕也都要付之东流!你们可仔细想明白了吗?只知道骂冯喜,为什么不知道好好琢磨琢磨?换作你们去,我给你们五千两银子,让你们办成这件事,你们谁敢接这个活儿?”

众人被肖天健这么一通呵斥,都没敢顶嘴,因为这种事他们确实做不来,也只有在本地人头熟而且不要脸的冯喜能做成,换成他们的话,还真就大眼瞪小眼,谁都白搭!而且肖天健说的也是,现在他们确实需要时间,先站稳脚跟,能不跟当地的官府反目,还是先不要跟他们反目为妙,这才能让他们在这一带彻底站稳脚跟。

冯喜听罢之后,连连对肖天健躬身称谢,心里面也是一阵感动,而肖天健接着说道:“我知道你这趟去也不容易,既然你跟了我,那么我肖某便也把你当作兄弟,只要你做好我吩咐你做的事情,我肖某也绝不会亏待你!你可以下去了!回去看看你老婆孩子,该过年了,陪陪他们歇几天也成!”

冯喜鼻子一酸,差点掉眼泪,以前他跟着冯天成的时候,因为他跟冯天成的关系,寨中的人谁不高看他两眼,没人敢在他面前对他不敬,但是现在他跟了肖天健,刑天军所有人都不待见他,要打他没人,要骂他不敢,这日子过的是灰溜溜的,见谁都要点头哈腰,低人一等一般,可今天他总算是感到有点找到了做人的尊严,在这里,他就是要听肖天健的,只有为肖天健办好事,他才能有做人的尊严,于是他感激涕零的连连告谢,撅着屁股退了出去。

看着冯喜唯唯诺诺退出聚义厅之后,肖天健扫视了手下一帮人一眼,脸上的表情放松了下来摆摆手说道:“我知道你们都瞧不起他冯喜,但是你们也要知道,干我们这行的,三教九流之辈我们都要结交才行,更何况鸡鸣狗盗之辈,也有他们的用处,大家伙也不用瞧着他不顺眼,只要他能为我所用,替咱们办事,那么他就对我们有用,以后莫要再动辄就喝骂于他,只要是人,都有尊严,你们可以不喜欢他,但是却不能侮辱他,大不了敬而远之则已,以后要特别注意这一点!”

众人立即起身表示知道以后该怎么做了,肖天健点点头对也刚刚回来的付德明问道:“付先生说说你那边的事情吧!让弟兄们都了解一下!”

付德明点点头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将军吩咐的事情,我这边都在推行,现如今户籍的事情基本上已经登记完了,已经开始在东冶镇以及这一带周边分田了!

原来我们所辖之地共有大小村庄一百多个,大的村子有百余户人家,但是这样的村子也只有两三个,其余的大多都是十几户抑或是二三十户的小村,最小的屯只有三四户人家,经过整合之后,现在可以合并成为七十三个村子。

现如今经过我们的统计之后,共有六千多户人家,按照先前将军的吩咐,十户为一甲,已经抽选出了甲长!只待下一步把咱们的人派下去当保长了!只要保长一派下去,咱们就基本上能控制住当地各个村子的情况了!

分田之事现如今已经有二十几个村子已经分配了下去,凭证也发放到了他们的手中,并且给他们说的明白,这地是咱们刑天军的,他们只能有耕种权,但是这土地不许他们之间擅自交易,谁敢私自买卖土地,都要被没收土地,只要他们不反咱们刑天军,安安分分的种田,便可世代传下去,家中有了壮丁之后,还可以另分土地!老百姓们倒是也没意见,毕竟刚分得土地,谁也不想卖了换钱!如此一来也彻底杜绝了他们一看不好,便卖了地换钱逃走!将军这个土地公有的办法,可谓是绝了!呵呵!

剩下的各村,眼下我手下的人还在村中忙活,估摸着过了上元节之后,这地也就差不多该分下去完了,而我们莲花寨自己,也留了几千亩地,回头我们自己可以作为军屯之用!

总之,眼下我这里的事务推行的还比较顺利,有些地头蛇想要闹事,也马上被我抓了起来,送到了矿上去劳改去了!绝大多数老百姓,对将军是感恩不尽的,都憋着劲,明年开春,就赶紧开了荒,把粮食种上去!

眼下只是有一个问题,就是粮种不够用,开春想要种下春粮,就要有粮种才行,具体种什么,还要将军有个安排,要提前将种子的问题给解决了才行!要不然的话老百姓即便是有地,也是干瞪眼呀!

还有就是耕牛不足,农具也相差很远,许多穷人家连被褥都没有,更别说像样的农具了!这些事请将军提前都要做好准备才行!我付某是巧妇难做无米之炊了呀!”

大家伙听了付德明的话之后,都很是欣慰,毕竟他们想要在这里站稳脚跟,靠的还是这些老百姓,明年之后,他们的军粮就要靠着在本地解决了!老百姓都跟他们刑天军一心了,那么谁还能拿他们刑天军有什么办法?于是都笑了起来。

肖天健点点头用碳条笔在自己面前的一个本子上记下了这些事,然后抬头对付德明说道:“付先生这段时间辛苦了,大家伙可以看看,付先生以前可是个书生,现在呢?这一脸冻疮,比起你们看起来还要粗犷!一点也没书生的样子了!付先生的辛苦大家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我肖某今天在这里对付先生说声谢谢了!

至于你说的这些要解决的事情,我已经有了考虑,粮种的问题一部分可以从咱们的存粮里面解决,另外我想不能用不好的粮种,尽量从外面再购置一批好的粮种,发下去让老百姓们种才行!要不然的话,劣种即便是种下去,产量也不会高,我们最好给老百姓的粮种,都要用好粮种才行!

至于让老百姓们种点什么东西,我再考虑考虑,再找几个老农商量商量,这件事是大事,我不是行家,不能妄下决定!

至于农具方面,双峰寨铁作的工匠们正在日夜连班的打造,现在咱们有不少存铁,基本上赶在春耕之前,我们可以解决大部分农具的问题!

不过我也丑话说前面,农具是借给他们的,他们第一年可以使用,但是第一季粮食收获之后,要折成粮食,偿还给我们,农具以后便是他们个人财产,归他们个人所有!如果用坏的话,那么他们要拿坏的找我们换新的,这个规矩要给他们定下来,绝不能让这些东西成了他们白得的东西,不能白送!要不然的话一些人是不会爱惜的!

至于耕牛的问题,付先生要先等等,一会儿我才能给你答复,到底能不能凑齐耕牛!呵呵!”

付德明听罢之后,非常满意,对肖天健的深思熟虑还有谨慎,都很是钦佩,从肖天健的话中,付德明看得出肖天健在如何处理民务方面,也有很深的考虑,许多他没有考虑到的事情,肖天健都已经提前考虑到了,所以付德明眼下在肖天健面前再也不敢装老师,变得谦虚谨慎了起来。

作为一个下属,如果上面的人是个傻子的话,是无法镇住下属的,上级可以不十分懂行,但是却不能什么都不知道,起码要知道如何调度,这样才能让下属心服口服,下级才不敢糊弄上级,肖天健这一段时间的表现,让付德明实在是没话说,所以只能变得谦虚下来,不敢持才倨傲了。

“将军实在是深谋远虑,连这等小事都想的这么明白,卑职实在是佩服!既然将军都有考虑了,那么卑职也就放心了!将军也莫要夸奖卑职,这也是卑职愿意做的事情!呵呵!”

付德明的话让聚义厅中,又是响起了一片笑声。

第六十五章 任重道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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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天健接下来才找上了冯狗子,冯狗子和李凌风两人早就着急了,就等着肖天健问他们这趟出去的情况了,一看到肖天健看他,冯狗子便立即跳了起来,大声说道:“启禀将军,卑职和凌风兄弟这一趟也没辜负将军的期望,把事儿给办成了!这一趟我们先是到了平阳府,找到范家的商号,一亮身份,他们范家的人不敢怠慢,便立即通知了他们掌柜的范耀山过来见我们,还好吃好喝的伺候着我们。

范家的掌柜的范耀山得知了消息之后,连夜便从太原出发,就用了三天时间,便赶到了平阳府,我们这才把范小姐的信交给了他,这范耀山看来确实疼他的宝贝闺女,咱们提出来的条件,他都答应,就是有一条他不放心他女儿,非要派人过来看看他闺女,顺便和将军商量一下以后该如何办,另外商量商量怎么才能放回他闺女,另外还要派来俩丫鬟照顾他闺女,顺便还带回来了不少东西给他闺女,我们这趟回来,都顺道给带回来了!”

肖天健眉毛跳了一下,心中暗喜,看来这一次范雨彤的那封信还是起到了作用,这范耀山还真是紧张他这个女儿呀!居然一口气便答应下了他的条件,看来范雨彤在她老爹的心目中,地位一定不低,于是点点头道:“你们两个辛苦了!现在他们人在何处?”

冯狗子立即答道:“眼下就在寨中,卑职不敢让他们擅自走动,而且也没告诉他们,小姐跟着将军出去了,只是推说将军不在寨中,要等将军回来之后,见过他们之后,才能决断,到底能不能让他们见范小姐,要听将军的意思办!”

“很好!等一下咱们议事结束之后,我便去见他们,对了,这次来的人是范家的什么人?可有分量吗?”

冯狗子点点头道:“这次被范财主派来的人,是他们范家的总管家,说是范家好多事,他都能说了算,名叫范喜,听他说,范小姐也是他看着长大的,这老管家很是上心,这一路上念叨的我们这些人耳根子都快起茧子了,天天都问他们小姐现在情况如何了!好像比他老爹还上心一般!唉!回到这儿之后,我赶紧躲了起来,要不然的话,烦都让他给烦死了!嘿嘿!”

肖天健一听,暗想‘哟呵,居然是老熟人了,上一次碰上的不就是这范家的管家范喜吗?敢情这老管家对范小姐还真是上心呀!’

“好!反正也不在乎这么一会儿了,等一下我便去见他!你和凌风干的都不错,都要记上一功了!”肖天健挥手让冯狗子退下。

然后接着他便对阎重喜问道:“阎兄!这一趟你率部出去,给大家伙也说道说道吧!”

阎重喜点点头站起身答道:“启禀将军,这一趟我和赵兄弟还有李兄弟出去,先是到了沁水一带,但是我们没在沁水先动手,而是直接偷着绕过沁水赶奔了翼城和浮山县,到了哪儿之后,我们才分头动手,那边的大户人家还真是不少,特别是翼城县一带的老财们,庄子里面都存粮不少,我们只打了仨庄子,便斩获了不少的粮食、耕牛,本想着多干两家,但是实在是怕带不回来,于是便很快退入了沁水县境内,回来的途中,又打下了一个沁水县的大庄,搞了不少的粮食,骡马耕牛,一道都装车拉了回来,除了粮食、骡马、耕牛之外,这一次还弄了一两万两金银,铜器也搞了不少,装了几大车回来!可以说收获颇丰呀!具体的数量卑职们没有清点,要请靳老爷子给将军报账了!”

肖天健听罢之后又是大喜,他现在难不成是人品大爆发了不成?好消息一个接着一个的传回来。

“那么这次出去的弟兄,损失的情况如何?”肖天健先止住了正要站起来答话的靳夫子,接着对阎重喜问道。

阎重喜脸色立即凝重了起来,开口答道:“伤亡倒也不算重,战亡了二十一个战兵,伤二十五人,其中大多是轻伤,辎兵病死三人,战亡四人,伤十一个,也都是轻伤!

主要都是回来路上在沁水打的那个大庄,庄里面的人抵抗的很是激烈,而且有两门碗口铳,还有一门虎蹲炮,我们攻庄打的辛苦了点,伤亡比较大!咱们带去的弗朗机炮还有虎蹲炮压不住他们,吃了些亏,后来还是堆了火药桶在庄墙下面,才炸塌了庄墙,杀入了庄子里面!要不然的话,还真就不容易打下来呢!不过咱们的火药,这一趟出去,也用了个七七八八,剩下的没多少了,要是下次再出去的话,就要想办法先弄火药才行!要不然的话,这些炮恐怕就用不成了!”

肖天健的心情一下就沉重了起来,这一趟出去,阎重喜他们虽然收获颇丰,但是损失也着实不小,战兵带上辎兵,下来伤亡六十余人,而且其中大部分都是战兵,损失每一个人,都够让肖天健肉疼的了。

不过心疼归心疼,肖天健也知道他们干这一行就是刀口上舔血,天天都是在刀尖上跳舞,随时都有丧命的可能,每个刑天军的一员,都早已有了这样的思想准备,只是让他心里面不舒服的是,他们才刚站住脚,这些手下们连老婆都没娶,便就这么死了,实在是有些对不住他们。

于是他点点头,沉痛的问道:“伤的弟兄们都带回来了吗?死去的兄弟名字可都记下了吗?”

“卑职不敢忘了咱们的规矩,阵亡的弟兄们的遗体,卑职都已经就地火化了,骨灰都随军带了回来,名字一个都没拉掉,也都记下了!受伤的兄弟们,也都妥善的带了回来!现已经移入医营,交给了吕神医救治他们,想必很快大多数人都能归队了!”阎重喜接着答道。

“好!回头我亲自去看望他们,大家也准备一下,年三十我要亲自祭奠咱们以前死去的那些弟兄们,告慰一下他们在天之灵!年后靳夫子记住,要尽快在莲花寨选一个地方,为咱们那些死去的弟兄们,建起一座英烈祠,派人把他们的名字雕成碑,放入英烈祠中,专门找来和尚超度他们!以后任何兄弟,只要阵亡,皆可入英烈祠供奉!我们绝不会忘掉他们任何人!不能再让他们在九泉之下再受苦了!”肖天健站起来摘取了头上的帽子,面色凝重的对所有人说道。

立即聚义厅中的所有人都站了起来,脱去了帽子,以示对阵亡的弟兄们的敬意,靳夫子则立即接令,表示年后立即便着手选址建起刑天军的忠烈祠。

然后大家在肖天健坐下之后,才各自重新落座,不过气氛也稍微显得沉闷了一些。

“逝者已逝,我们不再多想了!我们眼下攻坚能力还是有所欠缺,特别是火器方面,我们的虎蹲炮和弗朗机都还有些不够劲,跟敌军炮战,特别是攻坚的时候,咱们吃亏呀!所以等年后,我要想想办法,再铸新炮才行,不能再让弟兄们因为这个吃亏了!至于火药方面,我知道了,现如今我们正在本地大量收购土硝,然后自己配制火药,年后这个问题,应该是可以解决的!

不过我再提醒你们一句,以后他娘的谁再敢给老子乱拉乱尿的话,小心被我抓住,切了你们的家伙!都给老子老老实实去茅厕去,以后咱们的火药还有粮食,保不准就靠你们的屎尿了!都听到没有?”肖天健坐下之后,对众人说道,接着他的表情放松了下来,给众人开玩笑道。

大厅中的众人听罢之后,又是一阵哄笑声,赵二驴很是凑趣的问道:“将军,为啥以后咱们的屎尿会跟咱们的火药、粮食有关系呀!粮食吧,倒是可以理解,可以沤肥上地壮田用,那这火药跟屎尿又有啥关系呀?”

肖天健看众人兴趣很高,绝大多数人都不知道积硝的事情,于是顺便科普一下,对他们说道:“当然是有关系了,要知道沤肥的时候,同时也能积硝,沤肥期间,周围的土会结出土硝,我们扫起这些土硝,便能熬成硝石,你们也都知道,火药里面硝石最多,要是没这玩意儿的话,单凭咱们去抢,估摸着你们这帮家伙,不知道要拿多少弟兄们的命去填呢!

同时粪尿也招苍蝇蚊虫,会造成瘟疫,所以你们要记住了,屎尿问题搞不好的话,会毁了咱们刑天军,谁也不想染上疫病吧!

所以说了,大家伙不但自己要做到这一点,对你们的部下们也要说明白这一点,给我老实一点,这件事不是小事!都记清楚了吗?”

大厅中的人立即轰然应命,不敢再拿这件事当玩笑看待了。

“主公!这一趟阎兄弟他们打粮回来,可是收获不小呀!光粮食,就足足拉回来了两千石之多呀!大车将近百辆,各色银子一万三千两,黄金二百七十两,铜钱数量不计其数,铜器各种加起来,大致有三千斤,骡马一百三十头,耕牛一百五十头,猪羊各有数十头,对了,这些家伙们,连人家的狗都没给人家剩下,牵回来了二十多条大大小小的狗!过年咱们看来有狗肉吃了!这些东西起码又够咱们撑两个月时间了!大家伙过年可以歇歇了!”靳夫子看众人笑罢之后,便对肖天健报账道。

肖天健拿着碳条笔在本子上记着,算了一下之后,摇头道:“收获确实不小,如果是光咱们这些人的话,估摸着俩月不出去打粮,也应该是没问题!

不过你们也别忘了,现在咱们的开销可是比以前大太多了,不光是养活咱们这么些人,还有当地的老百姓,矿工、工匠们也都要吃饭!

过完年就是春荒,也正是农忙季节,老百姓没饭吃,只有撇了地出去逃荒,到时候谁还种地呀!所以这段时间双峰寨那边开工不少事情,咱们也正好利用这个机会以工代赈,让老百姓既能吃上饭,咱们又能趁机用人多干点实事。

特别是眼下双峰寨那边可是在重修寨墙,这边以后也要重修寨墙寨门,用的工虽然不给工钱,但是却要让他们吃饱饭的!这么一算下来,这次弄回来的这些粮食,我估算了一下,就连一个月估计也撑不到!

所以说咱们眼下是任重而道远,大家不但不能因此松懈,而且还要加把劲才行!我也知道大家忙活了一年到头了,想要歇歇了,可是眼下咱们还远没有到歇歇的时候,我们要趁着这个过年时节,杆子们都歇了,那些大户们也都放松下来的时候,还要出去干票大的,上元节之前,务求要搞回来更多的粮食才行!

从今天开始,大家伙可以休整一下,初二早晨,我亲自带兵出去干一票!

还有,那二十来条狗谁也不许给我杀,母猪母羊也都要给老子留下,谁都不许吃!耕牛就更不要想了,短时间之内,牛肉这玩意儿是离大家而去了!不能再像以前,逮住财主的耕牛,就杀了吃肉!要杀也只能杀老的不能干活的!

那些狗给我找人好好养着,分发到各个地方去,让他们替咱们看门,要知道狗鼻子和狗耳朵可是比人强太多了,防备偷袭是最好的东西,要把它们当宝贝给老子养着,都听到了没有?”

众人听罢之后又是一通哄笑,虽然这过年节又歇不成了,但是大家伙不会有什么怨言,特别是肖天健又说他初二要亲自带兵出去打粮,手下那帮武将们谁肯干呀!

于是一群人都站起来,吆喝着要代肖天健出去,肖天健想了想之后,点点头道:“既然大家没意见,那么也成,反正这儿的事儿还多的很,我在莲花寨也歇不住的,要几个地方来回跑着看看!你们代我出去打粮也罢!

罗立,这一趟你带人出去,石冉和你一起去,冯狗子手下也跟着你一起去,其余人等则留下休整,咱们这几个月要轮番出去打粮,起码要让咱们的粮库中充盈起来,留足半年以上的存粮才行!”

众人顿时又轰然起身应命,肖天健这才一挥手道:“靳夫子安排一下,今晚设宴给出去的弟兄们洗尘,给出去的弟兄们记功,该发赏的发赏,该升职的升职,晚上杀头猪,加菜给弟兄们,拿出些酒,赏给弟兄们喝!我抽时间去陪大家喝一杯!这件事我暂时没时间管了!你代我和铁头和罗颖杰一起给兄弟们议功发赏!务求要公平!不得徇私!”

“遵命!”铁头应声在肖天健后面站出来,大声的应命道,靳夫子和罗颖杰也赶紧起身拱手应命。

第六十六章 有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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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喜心神不宁的在屋中乱转着,他来此已经两三天时间了,眼看这都要过年了,但是却连小姐的影子都没见到,这不由得让他开始担心了起来,于是天天都找刑天军的人催着要见一眼他们家的小姐,起码也心里放心一些。

刑天军的人倒是不似一般的山贼们那样凶神恶煞,对他的态度很好,每天都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他,也没对他有什么不敬之处,这让他多少又有些疑惑。

这一次他受范耀山之命,跟着刑天军的人来的时候,也做好了思想准备,认为搞不好刑天军这一次又是一个圈套,只不过是想要多绑他这么一个肉票罢了,如果是那样的话,他宁可一死,也不能再成为刑天军的一个肉票,牵累他的主子了,担目前为止却没有一点这方面的表现。

之所以让他感到疑虑的是本来说好,到这儿之后,便让他见小姐范雨彤的,可是带他来到这儿之后,刑天军的人却又告诉他,说要先请示过他们大当家之后,才能让他见他们小姐,而恰恰他们的大当家却又不在寨子里面,让他先等着,可是等来等去,眼看都要到年三十了,可是却还没见到他们刑天军的大当家回来,这边的范喜急得是嘴唇上都起了燎泡了。

难不成是小姐已经被他们撕票了?不应该呀!他们老爷已经全盘答应了刑天军开出的条件,按理说小姐对于刑天军应该是很重要才对,怎么可能会撕票呢?如果没有的话,那么刑天军的大当家为何又对他避而不见呢?

正在他还胡思乱想的时候,有人在外面敲门道:“范管家,我们大当家请您过去叙话!”

范喜一听慌的是一塌糊涂,三步并作两步跑到门边,打开了房门,一股冷风一下便灌入了房间之中,让他冷的打了个哆嗦,他这会儿才发现自己没穿上棉袍,可是他心急如焚,这会儿也顾不得去拿棉袍了,立即便对门口来传话的这个刑天军的部众说道:“快快带我去见你们大当家!”

走在寨子里面,范喜发现刑天军的寨中热闹了许多,不少人脸上都是喜气洋洋的神色,确实有点过节的气氛了,而他没穿棉袍,走在路上却冷的是有点浑身哆嗦,就这么跟着带路之人,一路小跑的来到了寨子中央位置的那处原来是大庙的建筑物之中。

随着带路的人的通传,有人在屋中叫道:“请范管家进来!”

范喜觉得这声音耳熟,立即便想到了这个声音的出处,于是立即掀起帘子走入到了屋中,对着屋中那个身材高大的年轻人躬身道:“范喜参见大当家!”

肖天健看了一眼这个范管家,脸上带着笑容道:“范管家免礼,你我也算是老熟人了,不打不成交嘛!来人,看座!看茶!”

范喜坐下之后,心中惴惴不安的看着肖天健,对肖天健立即便问道:“大当家,小人来此已经快三天时间了,何时才能让我见一面我们家的小姐呢?”

“范管家不要着急,范小姐一切安好,不用担心的!在下虽然绑票,但是也非贪色嗜杀之徒,起码的信义还是有的!请范管家稍安勿躁,咱们说会儿话之后,一会儿我便命人带你去见你们家的范小姐!既然这么多天都等了,你何必还在乎这一会儿呢?”肖天健不慌不忙的对范喜说道。

范喜无奈的只得坐稳了下来,屋中很暖和,让他刚才的寒意也被驱散了不少,渐渐的心情也稳定了下来,要说范喜这些年来,跟着范耀山什么大风大浪也都经过了,像这样出入山贼的营寨,也不是第一次了,所以范喜倒是也没有表现出惊慌失措的神态,对肖天健问道:“肖当家,贵军对我们老爷提出的条件,我们老爷说了,都可以答应,你们需要什么,尽管开出清单来,不管是盐、铁还是布匹,我们都可以给将军准备,只求将军满意之后,尽快放回我们家小姐!如果将军需要钱的话,那么我们老爷也说了,愿意付出一万两白银,保证都是足色的官银!只求将军能放回我们家的小姐!”

这绑票勒索赎金,肖天健还没有听说过有谁付出一万两白银来赎人的,而范耀山开出这样的条件,可见范雨彤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是何等的重要了。

“范管家难道没听清楚我部下的兄弟的话吗?我肖某没打算向贵号勒索什么赎金,只不过是想要和贵号做点买卖罢了!至于范小姐,只不过是我们的客人罢了,现在已经并非是什么肉票了,而是我们之间买卖的保人,也就不存在放不放小姐的事情了!我说的买卖,可是公平的买卖,你们给我供货,我付钱给你们,而不是强索你们的财物!范管家可不要弄错呀!”肖天健一脸无辜的对范喜说道,摆明了是要耍无赖。

范喜无奈的摇头道:“好好好!就算是买卖好了!可是买卖何须要有什么保人呢?我们老爷何况已经答应了可以和贵军私下交易,那么大当家就该将我们小姐还给我们才是呀!”

“哈哈!范管家这是哪儿的话呀!要弄明白现如今我刑天军在朝廷眼中,可还是贼,而你们范家却是朝廷承认的商家,绝不同于普通的买卖,如果没有保人的话,范小姐一回去,范老爷便翻脸不认人了,不肯再和我们刑天军做买卖的话,我又找谁说理去呢?难不成要让我跑太原府去告官,告你们范掌柜言而无信不成?”肖天健带着一脸耍无赖的笑容对范喜说道。

范喜无奈的再次叹息道:“既然如此,那么照大当家的意思,你何时才能放回我们家小姐呢?要知道我们家小姐此次被绑的消息,我们范家可是一直都按着,没有让消息走露出去,短时间的话还可以,如果时间一长的话,纸里包不住火,消息走漏的话,我们小姐还如何嫁人呀!”

肖天健也知道这种事确实如此,现在的世道,一个姑娘家如果被贼人绑了去的话,即便是完璧还家,但是一旦让人知道了的话,也再难嫁个好人家了,这名分上的污点便再也无法洗去,要知道这个时代,也正是男女之防最严的时代之一,女人的贞操在男人眼中,是十分严重的事情,范雨彤被他绑来,知情人肯定是会认为,范雨彤一定已经被他们这帮贼人给玷污了。

一旦消息走露的话,那么对于范雨彤的名声可就是坏到家了,以后范雨彤如果想要再嫁人的话,好人家是不用再想了,只能找个破落户,随便嫁了算拉倒,范家肯定是在这件事上,暗中灭了不少口,才能将这件事给封住,可见这范耀山绝非是个好相遇的主,能压下这样的消息,不单单只是有钱没钱的问题了,他肯定是手下还有另外一股力量,可以帮他做这种事情,要不然的话,这种消息他单单靠钱恐怕是压不下去的。

范喜一句话,肖天健便从中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这个范耀山的背景恐怕不是如同表面上只是一个巨商那么简单,在他手里面肯定也掌握着一股可以由他所用的武力,如此一来,反倒让肖天健有所警觉了起来,于是忽然对范喜问道:“范管家,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当时随同你们商队中的各色人等,恐怕有近二百人之多吧!如此多的口舌,以你们范家,又是如何压住了这个消息的呢?对于这一点肖某倒是很有些好奇!范管家能否给肖某释疑一下呢?”

范喜楞了一下,神色顿时变得有些紧张,但是他马上又镇静了下来,解释道:“这个简单,我们老爷有钱有势,只要拿钱封住这些人的嘴就成了!”

“呵呵!范管家看来没有说实话呀!这世上人心叵测,如果这么多人发现这种消息,居然能从范掌柜手中拿到钱的话,那么岂不是等于授人以柄了吗?如果有人威胁放出这个消息,想要从你们哪儿讹钱的话,岂不是不妙吗?”肖天健不相信范喜的话。

范喜顿时脸色微微一变,显得有些紧张,但是马上便又稳住了情绪,只得冷下脸道:“肖当家管的也有点太宽了吧!这种事乃是我们范家的私事,肖当家不应该问的这么清楚吧!”

肖天健看罢了范喜的脸色之后,开始意识到他想的很可能是对的,那么这个范喜这一次来,恐怕目的也不会很纯,真格就是来给他谈生意的,搞不好他背后还留了一手,脑海中灵光一闪顿时也把脸色猛的一沉,忽然对门外大喝一声道:“铁头!”

“在!”在门外侍立的铁头应声便走入了屋子。

“你去命凌风立即率斥候队,沿着他们回来的路上,给我严加盘查,一旦发现不明来路之人,便立即给我拿下!如果人多的话,就令罗立率部随行,如遇抵抗的话,就给我就地解决!

另外送范管家回去休息,另外将范管家带来的人也给我拿下,严加审问,给我查清楚他们的身份!我倒要看看范掌柜到底是不是有诚意来跟咱们谈这笔生意!范管家,今天就谈到这里吧!剩下的明日咱们再说!送客!”肖天健听罢了范喜的话之后,二话不说便翻了脸。

范喜被肖天健如此快的翻脸,弄了个手足无措,他怎么都想不明白,自己那句话说错了,居然让肖天健发现了破绽,居然下了这样的命令。

铁头大声应命,立即走过来对范喜做了个手势道:“范管家,请了!”

范喜还想要说话,但是肖天健一拂袖便起身先行一步出了屋子,不再跟范喜废话了。

第六十七章 马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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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喜不禁有些心惊肉跳了起来,一时间也弄不清楚到底自己是哪儿露出了破绽,居然让肖天健看了出来,有心狡辩一下吧,但是肖天健根本不听,拂袖离开了,而他无奈之下,只得被铁头安排人给押送回了他的住处,这一次可就没刚来时候那么客气了,直接便用大锁将他的屋门给锁了起来,接着便有人乒乒嘭嘭的把他所住的屋子的窗户从外面用木头给钉死,使得他住的地方成了一个牢房。

而他随行带来的几个女子,也立即便被抓了起来,不知道押到什么地方,进行审问去了。

范喜一下便慌了手脚,连连拍门叫道:“我要见你们大当家,这都是误会,快放我出去!我要见你们大当家……”

可是任凭他喊破喉咙,也没人再搭理他了。

肖天健沉着脸看着跪在下面的冯狗子和李凌风二人,冷声对他们问道:“你们说,这一次回来的路上,这范喜可有什么不对头的地方吗?你们这一路上回来,可有人在你们后面跟踪吗?”

冯狗子和李凌风都很紧张,想了半天李凌风才忽然叫道:“果真如此,这范喜在路上磨磨蹭蹭,总是借口闹肚子,离开一会儿时间,开始我还有些戒备,但是后来见确实没事,也就没有留意!至于是否有人跟踪我们,卑职也没有发现!”

冯狗子也叫道:“是呀!我怎么没有发现这老家伙这闹肚子还会有什么猫腻呢?”

肖天健冷哼一声道:“通知石冉,立即把斥候们给我撒出去,看看这几天我们周围可出现了不明人物,如果有的话,就给我查清他们的下落,然后给我将他们拿获回来,但是给我记清楚,能少伤人还是少伤人为好!去吧!”

本来喜气洋洋的莲花寨中的人们,在接到了肖天健的命令之后,立即便紧张了起来,一队队斥候飞身上马,打开山门冲了出去,迅速的以莲花寨为中心散开,朝着附近方圆五里范围内开始搜索了起来。

果不其然,不久他们便从当地人口中查到了确实有这么一队人马,悄悄的进入到了这一带,这帮人说他们是贩马的贩子,大致有三十余人,一人双马,现在就住在离莲花寨仅有三四里地的一个山洼之中,行动颇为诡秘。

于是发现他们的斥候,也不去打草惊蛇,便立即派人返回莲花寨报信,并且留下人收住了那个山洼的出口,盯住了这帮人。

而莲花寨之中,对随着范喜来的那几个女人的审问也很快结束,这几个女子根本不是什么要来伺候范雨彤的丫鬟,而是每个人都身负武功,并且在行李中搜出了一些短弩还有短刀之类的武器,更有报信用的信炮,很显然这次范喜过来,是有备而来,肯定是打算里应外合,将范雨彤给救出去,但是没成想却被肖天健先一步识破,将他们都控制了起来。

入夜之后,罗立率领一哨人马,悄无声息的也下了山,出了莲花寨之后,一路上也不举火把,跟着斥候摸黑朝着那个藏着三十多人的小山坳里面行去。

一个大胡子的汉子,坐在一处篝火旁边,用刀削着手中的一块肉,大口的吃着,嘴里面骂骂咧咧的嘟囔着:“这该死的范管家,怎么到现在还没动静呢?这他奶奶的呆在这儿鸟不生蛋的地方,天寒地冻的,眼看要到过年了,连老婆孩子都没法见,到底要等多长时间才能动手呢?”

其他跟着他的人,也都挤在一起烤着火,嘟嘟囔囔的乱骂着,但是紧接着而来的动静便让这群人都受惊了一般的跳了起来,一个人急急忙忙的闪入到山坳中,叫道:“糟了,有人来了!赶快收拾东西,风紧、扯乎!”

所有人都立即跳起来,去马背上抽他们的武器,准备翻身上马冲出山坳,但是紧接着山口处便亮起了一片火把,把山口照的是通亮一片,而且在山坳另一端,同时也亮起了火把,显然有人已经堵住了他们逃走的道路。

那个大胡子汉子翻身上马,吐了口吐沫在地上,有人立即用土掩熄了篝火,一行人都跳上了战马,一个个亮起了武器,紧张的望着他们为首的那个大胡子汉子。

“娘的,看来事情败露了,弟兄们跟老子冲出去,杀!”大胡子汉子厉声对手下人吼道。

三十几条汉子,同声大呼了一声,然后纷纷一夹马腹,跟着那个汉子便朝着山口处杀了出去,想要夺路冲出包围圈,逃脱升天。

但是就在他们冲至山口不远的地方,跑在前面的几匹马忽然间凄厉的稀溜溜一阵惨嘶,便纷纷撂倒在地,连同马背上的人也一起掀翻在了地上,剩下的人才立即拉住战马,这才发现在出山的路口处,密密麻麻的早已被布置上了好多绊马索,显然敌人早已预料到了他们要夺路而逃,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山里面的人听了!你们已经败露了!我们将军说了,不愿伤咱们两方的和气,只要你们放下武器,出来投降,我们不会亏待你们的!识相点吧!你们睁眼看看,你们早就跑不掉了!”

被堵在山口中的这三十多人,都惊慌失措的看着外面的情况,只见一个方阵结结实实的堵在山口,一排排火铳正对准他们,外面的人足有三四百人之多,如果他们强行冲出去的话,到不了敌军阵前,估摸着他们便都会被打成筛子了。

大胡子汉子扭头看看,后面也有许多火把从另一端逼了过来,显然对方早就发现了他们藏身之处,两头堵了过来,他们这一下等于是被瓮中捉鳖,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

而对方没有开火,那么说明这件事还有回旋的余地,于是他想了一下之后,有看了看自己那些手下,心知如果硬拼的话,他们这帮人恐怕一个都活着回不去了,想想这些年,这帮人跟着他出生入死,现如今要是都死在这里的话,实在是对不住他们的妻儿老小,而对方显然也没打算赶尽杀绝他们,而是出言相劝,并且保证不杀他们,于是仔细想了一下之后,重重的叹息了一声道:“看来今天咱们倒霉,居然没有提前发现他们过来,这下大家伙都栽了!既然他们没打算先动手,那就说这件事搞不好还有回旋的余地,硬拼的话,大家都活不成,都死在这儿不值当,现如今咱们只能丢家伙看他们的脸色了!没想到我王承平居然会在这儿阴沟里翻船,奶奶的!都是那范管家给害得!”

说罢之后,他便先丢了手中的马刀,翻身跳下了战马,其余手下一看他都丢家伙了,知道硬拼无益,于是也都不坚持了,纷纷丢了家伙,翻身下马,跟着他们的头子朝山外走去。

“双手举起来,抱住头,一个个出来!”有人在山口大声的喝令他们道。

王承平一脸凶相,但是也没有办法,他武功再好,但是面对着对方几十支鸟铳还有几十张弓弩指着,他也没有一点反抗的机会,于是只得抱着头走出了山口,叫道:“误会,这都是误会,我们只不过是些个贩马的罢了!不知道这儿是你们的地盘,这才没有去拜山!”

“省省吧,别编瞎话了,我们早就知道你们是干什么的了!不过你们也别担心,这件事没你们想的那么严重,我们大当家说了,不会亏待你们的,先委屈各位一下了!绑上!”

说着有人便冲上来,把这个王承平给抹肩头绑了个结结实实,然后一个个的将他的手下也都绑了起来,这才入山搜了一遍,将里面的几十匹马都牵了出来。

罗立看了看这些战马,到吸一口气道:“奶奶的,这帮家伙们还真是奢侈的很呀!全他娘的都是好马!这下发达了!哈哈!弟兄们走了,带他们回去见咱们将军去!”

于是一行人押着王承平这帮人,很快便回转入了莲花寨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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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强行敲诈

范喜一脸的无奈,站在肖天健的面前,哀声叹息了一声之后,对肖天健说道:“大当家果真厉害,但不知肖当家是如何看出我的破绽的呢?”

肖天健得意洋洋的答道:“承蒙夸奖了!这也只能怪范管家提起范掌柜把小姐被绑的事情压下去,才引起了我的警觉!那么多人面前,我绑走了范小姐,可是范掌柜还是压住了这个消息,那么我想没点手腕的人,恐怕是做不到这一点的,更何况了,范掌柜这次派你过来,显然有些不太正常,有什么事情,其实在平阳府便能谈好了,可是他却还非要派你过来,而且还要带几个丫鬟来,这件事于理不合!难道他就不怕你们再被我留下,成了肉票吗?

所以这件事我本来就有些怀疑,仔细想想范掌柜能把生意做的这么大,当日单单是武装家丁便有几十个人之多,他背后定会还有属于他自己的武力,搞不好会跟着你一起潜入我这里,所以我才会先诈你了一下,你的脸色告诉我,确实你有问题,于是我才派人出去打听,这一打听便发现了你身后跟着的那三十多个人!于是便把他们也请入我的寨中,一起过年了!哼哼!”

范喜无奈的摇头苦笑道:“肖当家果真厉害!范某佩服!这次是我们栽了!肖当家说吧,要如何处置我等!对于老朽将军要杀要刮随便,但是还请肖当家不要伤害我们范小姐!这件事是我们不对,我们愿意为此作出补偿!”

肖天健忽然笑了起来,摇头道:“范管家此言差异,我肖某人确实真心实意的想要跟范家做买卖的!我们也绝不会伤害范小姐半分,而且明天一早,范管家便可以见到你们家的范小姐!看看我肖某人是否说谎了!

至于这件事,我可以既往不咎,但是请范管家这次回去之后,也告诉范掌柜,以后莫要再做这样的小动作了!而那些马贼们,我要留下,这件事你去办,我不管你们之间的关系,以后总之他们要跟着我干,要不然的话咱们的买卖也就此作罢,我另寻高明!至于范小姐,以后就准备永远留在我这儿吧!你去说服他们,以后他们必须要跟着我干才行!至于范小姐何时回去,就看范掌柜以后跟我们合作的态度了!

来人,这么晚了,估摸着范管家也饿了,别难为他的人,该给吃的给吃的,让他们先休息吧!范管家请,先安心休息,明日一早,我便安排范管家和范小姐见面!”

范喜实在是拿肖天健没有一点办法,这家伙实在是太机警了,仅从他一句话便想到了这么多事情,并且将他的计划全盘打翻,这一下他没本钱再和肖天健谈了,也只有听人家的话了。

于是他被铁头带出去,先到了那帮被俘来的马贼哪儿,跟他们见了个面。

“王当家,看来今天是我连累了你们弟兄们了!还望王当家和诸位弟兄们多多见谅才是!”范喜对那个大胡子抱拳说道。

那个大胡子王承平也叹息了一声道:“此事怪不得你,是我们自己不够小心,居然让人堵在了山坳里面,却提前没有发现一点!怨不得范管家您什么!我们这些人的命都是范掌柜救下来的,这命早就是范掌柜的了,只是今日没能救出范小姐,是咱们没本事,还有什么话可说呢?要杀要刮随他们去吧!”

范喜叹息一声道:“王当家倒也不必担心,那肖当家答应不杀你们,只是要留下你们,以后跟他做事,这件事我看也只能如此了!我这次回去之后,会给我们老爷说明白的!你们暂且就安心留在这里吧!”

“我呸!他姓肖的有何德何能,居然想要让我姓王的跟他做事?不成!杀了我也不干!”

王承平一听就不干了,于是立即便蹦了起来,对范喜吵吵了起来。

“唉!罢了!我知道让王当家受委屈了,不过这件事牵扯到我们范小姐的生死,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呀!就请王当家和诸位兄弟们,看在我们掌柜的面子上,忍了吧!以我看,这个肖当家也并非无能之辈,要不然的话也不会识破我们的计划,这么快便将王当家你们一网打尽,说不定王当家以后跟着他们,还能更爽快一些呢!”范喜对王承平劝道。

王承平听罢之后,愣了一阵,忽然间肩膀一塌,又坐了下去,叹息道:“罢了罢了!反正我王承平和这些弟兄们的命也是范掌柜救下来的,我王某也绝不食言,一切都听你们的吩咐,你们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好了!但是我丑话说前面,要是他姓肖的不值得我和这些弟兄们为他效命的话,只要范小姐的事情一了,老子迟早还会有一天离开这儿的!至于我们的家人,就拜托范掌柜代我们照料了!”

范喜点点头道:“如此甚好,是我范喜拖累了诸位,请诸位放心,你们的家人以后我们范家都会管起来的,绝不会让他们受半点委屈!……”

不多时这个王承平便被铁头带到了肖天健面前,肖天健哈哈一笑,亲自上前把这个王承平的绑绳解开,笑道:“王兄弟受委屈了!你们果真都是好胆色,居然神不知鬼不觉的能潜入到我刑天军的地盘上,这本事就足够让我肖某佩服了!以后就多多仰仗王兄弟了!”

王承平看了看这个肖当家,看罢之后也有些吃惊,肖天健的身高让他有一种压抑的感觉,而且他的气度也让王承平颇有些折服,不过他也不愿意轻易服软,活动了一下手腕之后,大大咧咧的找了个椅子坐下,对肖天健说道:“少给我来这套!我今天栽你手里面,认输便是了!而且我王承平这条命是范掌柜救下来的,他们范家让我做什么老子就做什么,既然他们说了,让我留下来以后跟着你做事,那么俺就留下来便是!

但是我王某也丑话说前面,你要是不值当我给你效力的话,迟早有一天,老子还是会拔腿走人的!到时候你也留不住俺!”

肖天健看了看大大咧咧的这个王承平,笑了起来:“好汉子!王兄弟果真是言出必行的好汉子!我肖某佩服!就依你的话便是,要是以后王兄弟觉得我肖某不值得你效力的话,大可到时候一走了之!不过我肖某也相信,只要王兄弟留下来,以后便不会轻易再说走的事情!既然大家都是自家兄弟了,那么来人,摆酒!我要跟王兄弟好好喝几杯!”

坐在桌子旁边,肖天健带着自己手下几个主要将领和王承平推杯换盏,王承平虽然不情不愿,但是也没有办法翻脸,只得和肖天健等人喝了起来。

这一场酒喝下来之后,王承平和肖天健便熟络了起来,肖天健在酒宴上,说出了他的许多想法,以及对当今世道的评价,还有对眼下朝廷官府们的痛恨,倒是很对王承平这个家伙的胃口。

于是王承平也在酒席上说出了他的经历,原来他本是大同镇军中的一名军官,但是他的性格不合群,看不上那些军官们大喝兵血,于是时常会跟上峰起冲突,经历和当年的阎重喜颇有些相似,于是有一天因为粮饷被上峰克扣,实在忍无可忍之下,便率部下闹饷,结果是被当官的调兵包围了他们,想要将他们给一下屠掉。

但是王承平也不是好惹的,带着手下的兵卒们好一番拼杀,居然闯出了埋伏,自此便开始在边镇一带当了马匪,专门和官府作对,并且时常袭击蒙古族的部落,靠着*和贩马为生。

后来前两年间,他一次不慎被官府设套给抓了起来,本以为脑袋肯定是不保了,却遇上了贵人,范耀山听说这王承平是个人物,便花钱使了大批银子,将王承平的命给买了下来,王承平感激范耀山,于是便答应以后跟着范耀山做事。

范耀山是个商人,时常会和蒙古人那边有贸易上的来往,王承平便带着他手下的人,暗中既给范耀山的商队保驾,又暗中听从范耀山的调度,打击一些范耀山商业上的敌人的商队,以此使得范耀山控制了不少和蒙古人的生意。

但是范耀山有一条还是不错的,就是逐利担不忘本,很少和后金鞑子那边通商,这几年下来,生意上受到了不小的损失,而王承平也敬重范耀山这么一点,于是便把命卖给了范耀山。

这一次范雨彤被刑天军所劫,范耀山立即便将王承平从边镇一带调到了闻喜县一带,追查范雨彤是被何人所绑,这段时间,王承平便带着手下一直在查访范雨彤的下落,开始时候他们以为只是闻喜县抑或是解州一带的杆子所为,但是查来查去,却没有一点范雨彤的消息,后来他们也开始注意到了刑天军,但是却不能认定此事就是刑天军的人干的,正要到这一带寻访的时候,便收到了范耀山的消息,说让他们跟着范喜一行人到这里,伺机把范雨彤给救出去。

于是王承平便带人缀着范喜等人,悄然潜入到了阳城地界,并且扮成马贩子溜到了莲花寨外面藏入了山坳里面,结果没成想他们计划尚未实施,便被肖天健先下手抓了回来,幸好双方没有发生剧烈冲突,要不然的话这一次梁子就结大了。

听罢了王承平的经历之后,肖天健等人也唏嘘不已,对这个王承平很有好感,最起码王承平这个人是个十分讲信义之人,说话言出必行,绝非是那种见风使舵之辈,所以第一印象大家对王承平都好感如云,纷纷给王承平敬酒。

王承平也来者不拒,一场酒喝下来之后,和众人的关系也就拉近了许多,对于这次被强留下为肖天健做事,也就没那么抵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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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破格任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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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天健之所以强留这个王承平,也是听了斥候们回来的禀报才打的主意,李凌风在探知了这帮人的下落之后,潜入到山坳里面观察了一番这帮人,看到这帮人各个都很是彪悍,一看就知道是一批好手,而且他们的战马也都是好马,应该是一批有点本事的马贼。

而肖天健眼下最缺的就是骑兵,斥候虽然有一百多人,但是真正的好骑兵却并不算多,而有这么一批好菜送上门,他岂能不心动呢?

于是他在斥候们查清楚了这帮马贼们的情况之后,这才下令,要尽量活捉这帮马贼们,看看有没有机会收服这帮人为他做事。

罗立受命之后,便率部出发,连夜把他们堵在了山中,并且没有惊扰到他们,一举便将王承平等人给拿了回来。

幸好王承平也是个明智的人,心知不可为,也没有和刑天军拼个鱼死网破,而是听劝之后带着手下的弟兄下马受缚,被带了回来,这件事才没有彻底闹僵。

看到王承平也被抓回来了,范喜这才老实招供,说出了王承平的身份,又将王承平等人的出身以及本事给肖天健说了一遍,肖天健更是顿起爱才之心,当即便把王承平列为了他的勒索物品之一!

像世上这么耿直,又这么有信义,而且还忠诚的人,眼下实在是很难找,更何况这家伙还是骑兵出身,又干了马贼多年,像这样的人就更是极品中的极品了,比大熊猫还要珍贵,放走实在是可惜,留给其他人更是不可容忍,所以说不好听一点,如果王承平死硬到底不肯归附他的话,他宁可杀了王承平,也不能让这号人从他手中溜走了,到时候便宜了别人。

所以才会有这么一出强逼王承平入伙的戏码,而王承平这个人常年当马贼,现如今落在肖天健手中,虽然有点不服气,但是考虑到范家这边已经答应让他入刑天军的伙,以后看样子范家少不了要和这刑天军勾搭起来了,于是本着跟谁干不是干呀!肖天健这么给他脸,他也就顺水推舟的留了下来,反正他的要求是肖天健只要不和范家为敌,不祸害范雨彤,他便可以暂且留下给肖天健做事,至于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而对于王承平这个人的安排,也因为他身份特殊,在刑天军开了特例,不必让他们在新兵营之中接受新兵训练,因为刑天军新兵营基本上都是培养的步兵,这帮家伙们都是骑兵好手,让他们去接受步兵训练,显然有些不太合适。

于是王承平直接被肖天健任命为刑天军中的一个队将,暂归石冉的斥候队调用,但是他和他麾下的人并不打乱,他手下的那三十多个人还归他统带。

因为作为骑兵队伍来说,需要比步兵更久的相互间的配合,一旦将他们拆散的话,战斗力恐怕不及以前三成,而这帮人常年一起行事,来去之间早有了极强的默契,与其打乱他们的建制,倒还不如保留他们的建制,肖天健也相信,以刑天军的未来,一定能留得住王承平这个人。

三方谈妥之后,肖天健亲自去给王承平以及他的手下松了绑,就此王承平也暂时留在了刑天军之中,成了肖天健的手下。

肖天健在破格留用王承平的时候,也对王承平交代了,他刑天军和普通的杆子有着截然不同的军规,既然王承平留下来了,那么以后他就是刑天军的人,代表的也就是刑天军了,那么他和他手下的人便都要遵守这样的军规,绝不能触犯刑天军的军规。

于是王承平嘟嘟囔囔的问道:“啥子军规呀?你们大不了也就是股杆子,比一般杆子大点罢了,居然还有军规?说道说道让咱听听,看看咱能不能守得住!”

于是肖天健一摆手,铁头立即便大声的将刑天军暂行军规给王承平背了一遍,听着铁头如同流水一般的背了好长一段军规之后,王承平摸着脑袋惊呼道:“我的老天爷,这么多规矩呀!难办难办!难不成你们也都能守得住这样的军规?咋这么多规矩呢?照这么说,倒还不如去当和尚痛快呢!麻烦,实在是麻烦!”

“我刑天军本就为天下百姓做事,为的是天下百姓,所以才会制定这么多军规,人无信不立,国无信则衰,大明朝走到这一天,正是无信于民,才逼得我们这么多人揭竿而起。

为军者,不以规矩,难以成方圆!如果我刑天军连起码的军规也没有的话,那么岂不也跟其它杆子一样,落于下乘了吗?

我想这也是我刑天军之所以在此地能得民心之处,也是如此多弟兄,愿意为刑天军抛头颅洒热血之故!这岂不正说明了我刑天军与众不同了吗?要不然的话,王兄弟你又如何会瞧得上我们刑天军呢?”肖天健对王承平说道。

“肖当家说的也是!要说我王承平以前也是拉杆子的,这一点我比不上你肖当家有眼光。不错!这些规矩我王承平其中有不少也赞成,比方说为军官者不得克扣兵粮,要事兵为手足!好!还有这,不得淫辱妇女,老百姓的女人,确实不能淫辱,当官的和那些有钱人家的就另说了!嘿嘿!还有这个公平买卖,这也是对老百姓说的,老百姓穷的叮当响,抢他们也实在是缺德!成!就是这一条,缴获不许私藏!我说大当家,咱们这些人带着兄弟们出来混,不就是求财吗?抢得多了,能不让兄弟们沾点光吗?那样兄弟们谁还跟你干呀?”王承平酒劲有点上头,摇头晃脑的品评着刑天军制定的这些军纪。

肖天健淡然一笑道:“当然了!刑天军讲究的就是一个公平,缴获充公这是起码的事情,如果任由私藏夹带的话,一个个都只知为己,谁还会心中有刑天军呢?如果是那样的话,也就没刑天军的今天了!更何况我刑天军并不亏待弟兄们,每战皆有记功之人,会为兵将评定功劳,然后论功行赏,有赏方有罚,无赏则无罚,并非说弟兄们出去做事,除了提溜着脑袋跟咱们干,便没有一点好处,现如今刑天军上下,并无穷的叮当响的人,只要肯干,善战,便能积功获赏,这一切都公平,王兄弟可觉得我们这么做有什么不对之处吗?”

王承平挠挠头,看了看在座的几个刑天军的主将,对他们问道:“这些个规矩,你们也都能做到?”

几个人顿时都笑道:“当然!将军有令,我等只有照吩咐做,岂敢违抗!”

“得!要是你们都能做到的话,那么我王某也能做到!都是人,凭啥瞧不起咱们?好了,肖当家,这儿你说了算,既然我王某落在你手里,你不杀我,还给我脸让我留下跟你干,这也算是饶了我们弟兄一条命了,而且范管家也说了,让我们这帮弟兄以后跟着你干,那么好,只要我王某留这儿一天,就守一天规矩,要是我手下那帮兔崽子们敢违反军纪的话,看我不打断他们的腿!”王承平重重的一点头,应承了下来。

“错!罚也有罚的规矩,可不是你想打断谁的腿就打断谁的腿的!嘿嘿!咱们各自军中都有执法官,一切要照章办事,该揍就揍,该杀就杀!

另外俺也告诉王兄弟一件事,自打咱们刑天军成军之后,所有新入伙的人可都是要先在新兵营里面摔打起码一两个月才能进战兵营的,你老兄可是咱们将军高看一眼,直接将你和你的弟兄们编入斥候队的,这脸可算是够大了!

你看见没有?这家伙还有这家伙,他、他、他可都是从新兵营摔打出来的,你问问谁不是军棍吃足了,才入的战兵营?王兄弟面子够大了!”冯狗子在旁边对王承平说道。

王承平显然有点晕了!连连点头称是,大着嗓门说道:“得得得!好!我王某知道了,大当家给我脸,我不能不要脸,请大当家也放心便是,只要我王某跟你一天,就照规矩来!绝不会坏了刑天军的规矩!……”

可是真的当王承平带着他的手下,入了刑天军之后,第二天便发现,这里的许多事情还真就让他们不习惯,眼看着肖天健明明是这里的大头领,吃饭的时候却看见他也跟普通兵卒一样,端着个饭碗,跑去到大锅旁边排队打饭,连个给他让位的人都没有,这让王承平真是受不了。

“我说你们这帮货怎么这么没规矩?大当家来吃饭,你们他娘的都连个位子都不给大当家让,还他娘的有点规矩没了?让开让开!让大当家先打饭!”王承平吆喝着要拉出前面的几个人,让位给肖天健。

结果是所有人都用力的鄙视了他和他手下一把,好像跟看到怪物了一般,都是一脸的嘲讽,根本没人搭理王承平,王承平抓过了他刚认识的冯狗子问了一番,才知到这是肖天健自己定下的规矩,在刑天军之中,就是这规矩,他刚才那一通吆喝,其实在大家眼中,跟耍猴也差不多了,把这家伙臊得,端了碗自己带着他的手下,灰溜溜的就跑到了队后,老老实实的排队打饭去了。

这件事几乎成了刑天军后来拿来嘲笑王承平的大笑话了,一提起来,王承平便气急败坏,说没人提前提醒他这一点,怨不得他什么。

第七十章 亲人相见

范雨彤泪眼婆娑的看着站在她面前的范喜,颤声叫道:“范伯你怎么来这儿了?”

范喜到来这里的消息,肖天健并未派人通知范雨彤,而是在和范喜基本上谈妥之后,这才将范雨彤请出了后寨,将范喜引到了她的面前,从来没有离开家这么久的范雨彤猛然间见到范喜这个把她从小看到大的老人,自然是惊喜异常,当时便抑制不住眼泪,扑到了范喜的面前。

范喜看着安然无恙的范雨彤,也是老泪纵横,上下打量着范雨彤,连连说道:“一言难尽呀!一言难尽呀!老奴无能,让小姐受罪了!”

范雨彤请范喜坐下,自己也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心里面高兴的像要炸了一半,半晌也说不出话,虽然在这里她没有受什么罪,但是毕竟这里她没有什么熟人,即便这里的人对她也都不错,可是猛的一见到范喜这个老管家,还是让范雨彤喜出望外。

范喜也上下不停的打量着范雨彤,看到范雨彤穿的是周周正正,而且脸色红润,不似像是受到了什么虐待的样子,这才多少放心了一些,但是还是不放心的问道:“小姐,在这儿可是受什么欺负了吗?那个姓肖的可对你……?”

有些话范喜不太方便问的太直接,但是却又不能不问,所以只能问一半,留一半了。

范雨彤冰雪聪明,当然马上便听出了范喜想要问她什么了,于是俏脸一红,白了范喜一眼道:“范伯怎么一见面就问我这些呀!你放心吧!那家伙确实言而有信,不是个混账东西!他和他的部下们对我都很好,没有为难我半分!”

范喜咳嗽了一下,先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接着尴尬的点点头道:“这就好,这就好!好歹这个姓肖的还是个言而有信之人,要不然的话,我可就是万死难赎其罪呀!这就好,回去之后,我总算是能给老爷交代了!”

范雨彤简单的将她过来的一路上的事情给范喜说了一遍,范喜也连连点头道:“不错,不错!看来这个肖当家却非普通强人!真是让小姐受苦了!”

“其实称不上什么苦!这里的人都不错,绝非我们以前想的那样凶恶,在这儿时间一长,我倒是还挺喜欢这儿的生活呢!对了范伯!我写给我爹的信,你们可收到了吗?你怎么还亲自跑来这里了?”范雨彤这才问及了范喜这趟来的目的。

范喜尴尬的说道:“收到了,收到了!可是老爷还是不放心你,非要我来走一趟不可!不瞒小姐,其实我这次来,是带了人过来的,想要找个机会,将小姐给抢回去,可是……唉!那个肖当家实在是厉害,居然一眼便看破了我的计划,把我带来的那些人,都一网打尽,给抓了回来!”

范雨彤眉头微微一皱,立即问道:“我爹可是将王叔叔给派来了吗?他现在怎么样了?不会是……”

“不碍事!这肖当家实在是精明的厉害,先派人出寨,查清了他们藏身的地方,然后后半夜出去,一举将王承平他们都抓了回来,一个都没有能跑掉!不过你放心,他们都很好,肖当家也没难为他们,就是不太讲理,非要王承平和他手下自此之后,也留在他手下跟他做事!唉!我这一次连你王叔叔他们也给害了!”范喜一脸的无奈,将事情简单的对范雨彤说了一遍。

范雨彤这才放心了下来,她忽然脑海中浮现出了肖天健耍无赖,逼着王承平入伙的情景,于是扑哧一声,便笑了出来,忽然开口说道:“其实这件事对王叔叔来说,不见得是件坏事!”

范喜眉头一挑,赶紧问道:“小姐为何要这么说呢?”

范雨彤于是整理了一下思路,开始将这段时间以来,他在这里的所见所闻都对范喜说了一遍,当然,她也隐去了期间和肖天健之间的来往之事,省的范喜多想。

范喜听罢之后,倒吸一口凉气,叹道:“照小姐这么说,难不成这个姓肖的还有图谋天下的想法吗?”

“图谋不图谋天下,我不清楚,但是我却可以看出来,这个肖天健,绝非池中之物!而且是实心实意的想要做一番事业的,此人如此下去,绝不能小视!

他治军非常之严,而且爱惜百姓,短短一个多月时间,便深得当地百姓人心,而且行事作风也是雷厉风行,多智善谋,往往有出人意料之举!这种人即便是不谋取天下,也绝不能小视!

范伯今日既然来了,那么此次回去之后,要告诉我爹,不要于此人为敌,此次他想要于咱们家通商,绝非戏言,而是实心实意的想要与咱们做生意的!

我爹不愿和鞑子来往,而大明江山分与摇曳,现如今也该是他为以后着想的时候了,其它义军如何,我不知道,但是从我这次来此所见所闻,却看得出这刑天军绝非一般的义军,现在与他们交好,说不定以后会对我们范家有大助益,所以范伯此次回去,要告诉我爹,不要担心我,也莫要再派人来救我了!以免和刑天军撕破了脸皮,以后反倒反目成仇,那样的话,反倒是害了我!”范雨彤接口对范喜说道。

范喜叹了口气道:“我看这件事以后老爷也不会再做了,连王承平他们都栽了,以后即便是再派人来,又能如何呢?这一次老爷之所以这么做,也只是想要赌一把罢了!既然不成,老爷也绝不会再做这种事了!

照小姐所说,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这次回去,一定劝老爷答应刑天军的条件,既然是开门做买卖,跟谁做生意都一样,如果他们有诚意的话,对我们来说倒不见得是件坏事!

现在老爷和我最发愁的还是如何能将小姐赎回去的事情,小姐如此长期留在这贼巢之中,也不是长久之计呀!此时暂时老爷还压着,没让消息走露出去,只是说小姐回了南京,可是一旦时间长了的话,让人知道了小姐被贼人所掳,以后小姐的婚事就不好办了呀!”

听罢了范喜这番话之后,范雨彤立即脑海中又浮现出了肖天健的容貌和他那伟岸的身躯,俏脸没由来的又是一红道:“这倒也不算什么,传出去就传出去了吧!大不了我以后不嫁人,就跟着爹,守住咱们范家的产业!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范喜看了一眼范雨彤的脸色,忽然觉得范雨彤的表现有点奇怪,于是试探着问道:“小姐为何要这么说呢?岂能如此不重视你的名分呢?不会是那肖当家你们之间……”

“呸呸呸!范伯说到哪儿了?这种话岂能是范伯你说的!那家伙是对我很好!但是我哪儿会看上那家伙呀!范伯可莫要乱猜!我只是在为咱们范家着想罢了!”范雨彤忙不迭的赶紧否认道。

范喜看着范雨彤的神态,怎么都觉得不太对头,似乎范雨彤在故意遮掩什么一般,却又有点不敢相信,他们的大小姐怎么可能会看得上一个杆子头呢?可是范雨彤死活不承认,他也不能逼问下去,所以范喜也只能满腹狐疑的结束了这段谈话,转而聊起了有关下一步范家于刑天军合作的事情来,可是在如何跟刑天军交易方面,范喜有些为难。

“跟刑天军做买卖,倒也不是问题,眼下的问题就是两方如何交易的问题,总不能让咱们大鸣大放的把货物运到这里,交给刑天军吧!那样的话,一旦被官府查知,对于咱们范家来说,可就是灭顶之灾呀!通匪这一条,就够抄家灭门了!咱们闻喜县也没商号,最近的商号要么在泽州,要么在解州,难不成要他们去提货吗?”范喜有些发愁这件事,对范雨彤说道。

“这件事好办,以咱们范家的能力,大不了在阳城县开家分店好了,安排个可靠的人手过来,专门负责和刑天军联络,至于交货方面,更简单了,咱们以运货到阳城县的名义,路上让刑天军‘劫了’去,而暗中收钱便是了!这样的话官府方面也抓不住咱们的把柄!”范雨彤随口轻描淡写的说道。

范喜一听点头道:“对呀!我怎么没有想到呢?小姐果真是聪明异常,这么做确实可行!如此一来,这麻烦就解决了,咱们运货来阳城县,刑天军劫货,谁也说不到哪儿去!官府即便是想挑毛病,也是他们无能,解决不了刑天军!这办法好!呵呵!这次我回去之后,就这么请老爷安排好了!”

范雨彤站起来看了看天色,笑了一下对范喜说道:“看看咱们这一聊,就是大半天时间了,范伯也该回去了,你回去之后,告诉我爹,我在这里一切很好,让他只要好好的和刑天军合作,我在这里便不会受罪,也不会有危险,另外让他莫要再做冒险的事情了,那样做反倒是害了我!至于我何时能回去,这件事我自己会想办法,让他不要着急!

反正我在这儿也挺自由的,想去看什么就看什么,肖天健也并不怎么管我,反倒是比在家的时候,还要舒服一些,省的去天天看那些庶母们的脸色了!倒是比在家还心情好一些!”

范喜也听出来范雨彤并不着急回家,似乎很享受这种被绑票的生活,而范雨彤在家的时候,确实也不算太痛快,范耀山想要儿子,娶了不少的妾室,可是这帮女人们,没能生出儿子,倒是天天都在琢磨着如何从范耀山手中夺权,想要插足于范家的买卖,天天没几个人给范雨彤好脸色看,觉得范雨彤是她们最大的威胁,范雨彤因此也受过不少的刁难,而且她那些庶母们,都天天谋划着给范雨彤找个婆家,赶紧把她嫁出去算了,好等范耀山回头死了之后,她们带着她们的家人一拥而上,抢夺范耀山的家产,这种事范喜自然也很明白,于是也就不再多劝范雨彤了。

范喜对范雨彤如同亲生一般,很是疼爱,看到范雨彤在这里也没有受罪,还过的挺快活,于是也替她高兴,既然不用担心她的安全问题,那么多让她留几天在这里,权当是让她散心也罢!

而有一点还是让范喜不放心,那就是刑天军在这里盘亘,眼下虽然没有引起官府的注意,但是以后他们会越来越壮大起来,迟早还是会被官府留上意,派官兵来剿他们,如果官军来剿的话,一旦刑天军不是官军的对手,那么范雨彤岂不在这里就危险了吗?

所以他还是想着,能让范雨彤早点回去,还是早点回去的比较安全一些,于是对范雨彤说道:“老奴知道小姐在家并不舒心,可是留在这儿也非长久之计,一旦官军来剿刑天军的话,小姐岂不危险了吗?”

范雨彤忽然俏皮的笑了起来,皱皱小鼻子对范喜说道:“那我可不管,你告诉我爹,让他不妨多打听一些官府的消息,要是官府来剿刑天军的话,就赶紧报信过来,那样一来,我岂不就安全了吗?”

范喜一听有点发傻,心道这都是什么事儿呀!这小姐是不是被狐狸精迷住了心窍了,居然处处都为这姓肖的打算,要真是那样的话,他们范家岂不成了刑天军的眼线了吗?

第七十一章 敲定合作

见罢了范雨彤之后,范喜基本上对范雨彤也放心了下来,作为一个肉票,能像范雨彤一样受到如此厚待,已经算是相当不错了,所以范喜也没理由再为范雨彤争取什么了,反正这一次他带来了不少的东西给范雨彤,以后范雨彤在这里的生活会更好一些,除此之外,他也没能力再做什么了。

再见到肖天健的时候,范喜还是对肖天健千恩万谢了一番,一再对肖天健如此厚待范雨彤表示他们范家的谢意,希望以后肖天健能更加善待范雨彤,他这次回去之后,保证会按照他们的约定,履约为刑天军提供物资,相互之间建立通商来往。

肖天健自然也答应下来,同时也表示了对范喜的感谢,在商定了第一批交易的物资清单之后,肖天健于是便转而向范喜打听起了外界的消息。

虽然刑天军占据了阳城县,这里又是晋、豫以及北直隶三省交汇之处,本应该消息很是灵通的,但是毕竟刑天军在此立足时间尚短,自己的情报网还没有建成,所以消息相对来说十分闭塞,对于外界稍远一些的事情,便基本上无法得知了。

这一次范喜过来,对于肖天健来说,也是一个难得的机会,于是便顺道跟范喜打听一下外面的消息。

而范喜既然已经打定主意以后要于肖天健合作了,自然也就不再隐瞒什么,肖天健问什么,只要他知道的,便回答什么,只要不是有关范家的秘密,基本上没有隐瞒他所知的事情。

作为巨商家的大管家,范喜并非只管范家大宅的事情,更多时候他代表着范耀山这个大掌柜,到四处范家的商号之中巡查,所以范喜的消息很是灵通,这也是商人们必须要掌握的东西。

当肖天健问及山西方面的官员以及近期大事的时候,范喜闻言答道:“现如今山西巡抚乃是新任巡抚吴甡,说来此人还算是知人善用,今年七月间,鞑子再次入寇大同一带,官军数战皆败,灵丘县城被金军所克,城中守备世奇,把总陈彦武、马如豸,典史张标,教谕路登甫,皆力战而死。城破后,知县蒋秉采自缢死,其家合门殉之。实在是令人扼腕!

本来我们都以为有猛将曹文诏这样的人坐镇大同,应该问题不大的,但是没成想连曹文诏也被金人所败,听说被朝廷罢去了官职,要充军边卫!

可是这信任山西巡抚吴甡倒是知人善用,知道曹文诏知兵善战,推荐他为援剿总兵官,立功自赎。本来吴甡是想要让曹文诏先平山西境内各地的匪患的,但是现如今河南那边形势日紧,朝廷着令曹文诏先入河南,平定河南匪患!

不瞒肖当家你说,这一次你们来的确实也算是时候,如果是曹文诏现在负责在山西剿匪的话,恐怕肖当家你们的日子不会太好过了,这曹文诏虽然此番败于金兵之手,其实也不能都怪他,主要还是朝廷逼迫,使得他不得不出城作战,而左右官军又贪生怕死,才使得他大败而归,但是其麾下兵将皆为精兵,如果来此围剿肖当家的话,恐怕肖当家也难在此立足!”

肖天健听罢之后,点点头,他当时之所以来这里,就是因为事先了解一些这个时代的历史发展脉络,也多少听闻了一些山西这边的事情,知道此时山西这边官军兵力空虚,这才下定决心先来这里打根据地的,如果这会儿曹文诏在这儿的话,冯喜说的不错,他恐怕很难在此站稳脚跟。

随即肖天健便又问及了陕西方面的有关义军的事情,范喜答道:“据我所知,先前的五省总督陈奇瑜前段时间刚刚被当今圣上削职罢官,逮起来送至京城待罪去了,而现如今已经将原来的三边总督洪承畴洪大人拔擢为了新任的五省总督,总督围剿几省的剿匪大业,其实连我也佩服肖当家的明智,先行一步离开了陕西,高迎祥、李自成、张献忠之辈,在陕西境内转了半年时间,现如今我听说在新任五省总督洪承畴的督率下,官军已经把这帮人撵的又不得不逃离了陕西,据说他们已经大批涌回了河南,如果肖当家慢一步的话,恐怕这会儿不是被洪督师率部给讨灭了,就是也跟着他们一起,被赶去河南了!听说他们逃出陕西路上,惨的很,好不容易抢来的东西,又丢了个大半,沿途不少变民们冻饿倒毙于路侧,尸体收都收不完,如此下去,恐怕这些变民们也没多久好折腾的了!”

肖天健冷笑了一下对范喜说道:“陈奇瑜被逮是迟早的事情,这件事不出我所料,车厢峡一战,如果不是他听信谗言的话,现如今估摸着高迎祥、李自成、张献忠等人早就连骨头都烂在车厢峡里面了,虽说我听闻他将剿抚失利的责任推给了练国事等官员身上,但是朝廷那些当官的之中还是会有明白人,少不得要上书弹劾于他,陈奇瑜被逮,那也是活该!哼哼!

不过范管家显然太过小看像闯王高迎祥、八大王张献忠他们那些人了,眼下看似他们被洪承畴赶离了陕西,但是估计冻饿而死以及被官军剿灭的也只是一些其裹挟的民众,其核心主力应该是损失不大,而河南据说这些年也旱灾连连,老百姓更是民不聊生,只要他们不死,一入河南便立即又会一呼百应,召集起大批民众入伙,根本不会伤其筋骨!

所以朝廷想要将他们彻底剿灭,北方鞑子只要解决不了,朝廷便还要继续增加辽饷,加饷的话,老百姓便有更多人无以为生,如此下去,哼哼!不是我看不起当今的皇上,以他的本事,是没法解决这个问题了,边将们贪生怕死,不敢对付东虏鞑子,只是空耗国力,朝廷又不能不管,所以只能苦了这天下百姓了!老百姓只要还没饭吃,他们便不可能被官府剿灭,杀了一个,便会重新起来十个,杀了十个,便会起来一百个人造反!如此下去,朝廷非但剿灭不了这些变民军,以后还会有越来越多的流民加入到他们之中,迟早有一天,大明会毁在我们这些所谓的变民军手中!”

范喜眉头跳动了几下之后,看着肖天健道:“难不成肖当家就这么笃定的认为,当今朝廷定会被你们所毁吗?要知道大明虽然是多事之秋,但是毕竟掌管着天下,更是坐拥雄兵百万,猛将也不在少数,又岂会是你们这些变民军能推翻得了的?”

“雄兵百万?我看是狗熊的熊吧!如果大明官军真的是猛将如云的话,那么小小的东虏鞑子,这么多年朝廷为何却一点办法都没有?每年数百万两辽饷丢在辽东,可听了个响了吗?

那么多官军可曾打过一场像样的仗吗?东虏鞑子不是该每年入关,还是入关劫掠吗?鞑子的军队入关,哪一次不是大摇大摆的长驱直入,可曾有官军正儿八经的跟他们死磕过一次吗?

范管家,你也不要自欺欺人了,想必你比我应该看的更清楚,此乃大势所趋,当今皇上绝无半点回天只能!大明必亡!”肖天健啪的一声在案上拍了一下之后,斩钉截铁的说道。

范喜坐在椅子上半晌都没有再说话,过了好一阵子,才抬起头盯着肖天健的眼睛,对他问道“那么将军可是也有问鼎天下之心吗?”

肖天健毫不回避的盯着范喜的眼睛,沉声答道:“这天下有德者居之,谁得民心,谁得天下,我有没有问鼎天下的心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以后民心会不会站在我这边!”

范喜看了肖天健半天,起身对肖天健深施一礼道:“以后还望肖当家多多照顾我们范家!我来此时间不短了,也该回去了!就此告辞!请将军放心,此次我回去之后,定会立即劝我家老爷,将第一批你们所需的货物调运过来!”

肖天健起身抱拳道:“只有互惠,才能双赢!那就一切多劳范管家您了!我会派人护送范管家回平阳府,剩下的事情就拜托您了!”

虽然不舍,但是范喜还是要回去了,肖天健陪着范雨彤一直将范喜送出了寨门,另外派出王承平和李凌风一起去送范喜一程,确保范喜一行人的安全,那几个范喜带来的女子,肖天健不放心她们,也没让她们留下来,顺道也让范喜带了回去,告诉范喜这里他已经安排人照料范雨彤的起居生活了,就不必让他老爹范耀山担心了。

第七十二章 第一个春节

范喜无奈之下,只得上路离开了莲花寨,朝着平阳府返了回去,而肖天健立即便回转了寨中,派出大批人手,携带了一些刚抢来的粮食,逐村逐户的给那些穷的揭不开锅的当地百姓送去一点,让他们能在这个年节,也吃上一顿饱饭,此举虽然明显有收买人心的嫌疑,但是却十分的有效。

凡是收到粮食的老百姓,无不热泪盈眶,跪在地上连连对刑天军的部众们磕头称谢,对肖天健这个想得到他们苦楚的大当家更是感恩戴德到了极点。

而忙完了这件事之后,也已经是年三十晚上了,肖天健早已确定这年节间,绝对不会再有官军来找他们的麻烦了,于是下令各处仅留下少量值守的人员,其余人等皆可开怀畅饮一次,好好庆祝一下他们刑天军自成军一来,所过的第一个春节。

这里许多人去年春节的时候,几乎都快要饿死了,哪儿有一点过节的气氛呀!可是现在他们跟着肖天健,有地方住,有饭吃,甚至还有酒喝,更是有肉可吃,如何不感慨万分呀!一个个捧着酒碗,都连连对前来和他们一起吃酒的肖天健敬酒,表示他们对肖天健的感激之情。

肖天健浅饮了一些,对这些手下们笑道:“大家伙跟着我肖某人的时间有长有短,但是我肖某也心里面清楚,咱们之所以能有这一天,其实是跟弟兄们的努力都分不开关系的,如果不是大家伙拧成一股绳的话,又岂有刑天军的今天,这第一碗酒,我先敬给那些为了咱们刑天军,而战死沙场的弟兄们!让他们也在九泉之下,知道我们这些人并没有忘记他们!”说罢之后,肖天健抬手将这碗酒洒在了地上,接着有人赶紧过来,为肖天健又倒上了一碗酒。

肖天健捧着酒碗,接着对所有人说道:“这第二碗酒,我先喝,同时也请诸位兄弟们同饮此杯!也预祝明年咱们刑天军鱼跃龙门更上一步!大家一起干……”说罢之后,肖天健便在一片雷动的欢呼声中,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而与此同时在后营之中,一个并不算大的厅房之中,还摆着一桌简单的酒菜,范灵儿默默的坐在桌边,眼圈有点红,时不时的抬头看一下门口,等待着肖天健的归来。

而范雨彤则端坐在主宾的位置,捧着一本书在看,时不时的也会眇一眼坐立不安的范灵儿,揣摩一下范灵儿的心理,屋内的气氛很有些尴尬,大家都没有说话的意愿,相互都在揣摩着对方的心思。

只有蝶儿垂手站在范灵儿的背后,自从她身份被识破之后,地位便在刑天军一落千丈,虽然她还是肖天健的女人,但是地位早已不能和范灵儿平起平坐了,范灵儿好歹不尴不尬的算是肖天健的妾室,即便是没有实质上的名分,但是大家伙心知肚明,所以范灵儿的身份地位在刑天军之中并不算低,这种场合下,范灵儿可以有座位,但是蝶儿却只能算是一个侍寝丫鬟,是不能坐下的,而是只能在一旁伺候,虽然蝶儿内心有点不甘,但是却也不敢和范灵儿争宠。

她也知道以她的身份,现在能保住这样一个地位,已经算是万幸了,仅仅以她是高迎祥派来的细作这一条,就足以让她陷入到万劫不复的境地了,现如今她还能活着站在这里,对她来说,已经是肖天健法外开恩了,如果她在不自量去和范灵儿争宠的话,那么等待她的下场是什么,蝶儿自己也不敢想,所以她也只能自甘如此,屈身于范灵儿之下,暂时接替范灵儿一些伺候肖天健的工作。

而肖天健虽然现如今已经暂时在阳城县稳定下来了,但是平日里绝大多数时间,还是在前面处理各种公务,夜间也宿于前寨,极少到后寨之中夜宿,所以范灵儿和蝶儿想要见一面肖天健,也并不容易,倒是范雨彤这段时间没少和肖天健经常相处,让范灵儿心里面酸溜溜的,不禁有些担心,这个范雨彤可能会是下一个她,而且以范雨彤的家世,如果肖天健和范家建立了稳固的同盟关系的话,不是不可能把范雨彤纳入房中,那么范雨彤到时候做正房,是没有一点问题的。

所以范灵儿这个自小也生活在富裕家庭中的女孩子,也具备着天生家庭政治的敏感性,她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和地位,即便是有些吃醋,也没想过要争什么正室的名分,所以她已经在为自己做打算了。

对于今晚年三十设一个家宴,也是范灵儿提出来的,打的旗号也不是单单只是想要和肖天健聚一下,而是打的要款待一下范雨彤的旗号,考虑到范雨彤孤身一人,在刑天军之中过这个春节,会太过清冷,所以她们提出陪陪范雨彤这个想法,也得到了肖天健的同意。

在某种程度上,范灵儿现在已经开始在讨好范雨彤了,就是想提前打下一个伏笔,省的万一有一天范雨彤入了肖天健的门,到时候因为得罪了她,自己连个侧室的名分都捞不着,这不存在谁前谁后的问题。

这简单到极点的酒宴摆下之后,范雨彤也欣然过来赴宴了,可是肖天健还是没有回到这里,这让范灵儿有些不自在了起来,歉意的对范雨彤微笑了一下道:“姐姐一定都已经饿了吧!姐姐莫要怪罪我们将军,将军现在日理万机,难得回来一趟,今天又是年三十,以将军的性子,定还是以他们那些兄弟为重,先和兄弟们相互拜年之后,才能回来的!所以还请范姐姐莫要生气!再等一下将军肯定会回来的!”

范雨彤可不知道范灵儿在琢磨什么,不过她之所以愿意过来参加这个小型的家宴性质的聚会,一是因为她确实在这个过节时分,有些孤独,想要找一些慰藉,二是因为她也愿意跟肖天健聊聊,听肖天健天南海北的说一些奇闻异事,至于和范灵儿她们两个来往,范雨彤也没什么可忌讳的,毕竟这里不是她家,要自由许多,而且她也多少知道了一些范灵儿和蝶儿的来历,对她们两个多少有些好奇。

而范灵儿给她留下了一个比较精明的印象,而且不知为何,还有些讨好于她的感觉,所以范雨彤对范灵儿的印象也不错,刚才过来的时候,两个人也闲聊了一番,使得他对范灵儿的出身,也颇为同情。

“妹妹不要介意,我这会儿还不饿,多等一下也无妨,只是那个家伙整天连后寨都不入,难不成妹妹就没一点埋怨吗?”范雨彤微笑了一下,放下了手中的那本书,和范灵儿说道。

“将军乃是做大事的人,妹妹不过只是他的一个丫鬟,能坐在这里等将军回来,已经是妹妹的幸运了,如何又敢埋怨将军呀!”范灵儿乖巧的答道。

“哼!男人就是这样,总觉得自己做的是大事,便不把女人放在眼里,那家伙不回来就不回来好了!咱们姐妹才不等他呢!要不然咱们就自己吃吧!省的那家伙在前面喝多了,不回来,咱们难不成这年三十就都饿着肚子吗?”范雨彤可没有范灵儿的那种自觉性,听罢之后忽然间起了逆反心理,决定不再等肖天健了。

范灵儿于是赶紧说道:“姐姐如果饿了的话,便先吃吧!我和蝶儿再等一下将军!”

“肯定是有人在说我坏话了!我这耳根子怎么有点发热呀?呵呵!”就在这个时候,门外响起了一声浑厚的男声,接着房门一开,一股凉风便吹入了屋中。

范灵儿赶紧便站了起来,和蝶儿一起赶紧迎接肖天健的到来,肖天健抖了一下身上御寒的披风,范灵儿和蝶儿赶紧接了过去,替肖天健解下了披风,让蝶儿拿去挂在了墙上。

肖天健看到范雨彤端坐在桌边,并无起身迎接他的意思,也不以为意,笑着说道:“不好意思,让范小姐久等了!我身为刑天军的大当家,怎么也要先给弟兄们拜拜年才是,倒是怠慢了范小姐了!来来来,开饭!给范小姐倒上酒,灵儿也坐下一起吃!”说着肖天健便大大咧咧的坐在了上手的位置,对范灵儿和蝶儿招呼道,不过他并没有让蝶儿也坐下一起吃,显然已经是让她们两个的地位有所区分了。

范灵儿推辞了一下之后,这才坐在了肖天健的对面,也就是范雨彤的下手位置,而蝶儿不敢不满,赶紧拿起酒壶,为肖天健和范雨彤倒上了酒,并且还为范灵儿也倒上了一杯酒。

“来来来!我肖某今日要敬范小姐一杯,全都是因为我,才使得范小姐这大过年的,却要留在我们这‘贼窝’之中!哈哈!今日这杯酒,算是我对范小姐的歉意,范小姐一定要喝的!”肖天健说罢之后便端起了面前的酒盅,敬范雨彤道。

范雨彤缓缓的端起了酒杯,悠悠的说道:“肖将军日理万机,真是忙的很呀!小女子多谢将军还记得有我这么一个肉票!总算是还记得过来见见我这样一个人!歉意就不用说了,说了也没用,反正将军也没打算把我放回去,所以这杯酒我看不喝也罢!”说着她便又放下了酒杯。

(今天是儿子一年级新生报到的日子,存稿奉上!)

第七十三章 家宴?

肖天健一脸的尴尬,他在刑天军里面说一不二,威风凛凛,可是偏偏遇上这个范雨彤,便总是吃瘪,这小妮子也太不给他面子了吧!居然没有一点被绑票的自觉性!

而范灵儿紧张的看着肖天健,又赶紧偷偷的在桌子下面拉了一下范雨彤的袖子,生怕范雨彤激怒了肖天健,但是不知为何,又觉得范雨彤这么让肖天健吃瘪,心里面又有点解气的感觉,毕竟大过年的,等肖天健等的她快要望眼欲穿了,肖天健这个时候才过来,确实有点让她不满,可是她却又不敢表示他的不满,而范雨彤却给她无形间出了口气。

但是同时她又有些生范雨彤的气,毕竟她已经是肖天健的女人了,可是也没敢让肖天健这么吃瘪过,范雨彤不过只是一个被绑来的肉票,却敢如此对肖天健不敬,这也有点太过分了吧!

而侍立在一旁的蝶儿,则是眼观鼻鼻观心,好像什么也没有听见一般,低眉顺目的站在一旁,捧着酒壶等着给他们布酒,完全一个乖丫鬟的样子。

肖天健端着酒杯,虽然有些尴尬,但是马上便说道:“既然如此,那么这杯酒我先喝,权当是给你们赔罪了!“说罢之后,一仰脖便把酒杯里面的酒给干了。

蝶儿立即过来将酒再一次给肖天健满上,再一次退到了一旁。

看到肖天健已经道歉,范雨彤也没再多说什么,毕竟这里是肖天健说了算的地方,她也知道什么叫做适可而止,肖天健可以在没人的时候忍她,但是她却不能在人前太削肖天健的面子了,所以很快她便露出了笑脸,开始和肖天健还有范灵儿说笑了起来。

因为是过年,难得有这么一天安稳日子,肖天健也把烦心的公务丢在了脑后,开始和他们三个人说笑了起来,而他口才不错,天南地北的一通胡侃,把三个女孩子都给侃的晕乎乎的,都很是好奇,同时也很是高兴。

眼看着蝶儿也还忍着饿,在一旁侍立着伺候他们,时间也着实很晚了,肖天健看了一眼蝶儿,淡淡的说道:“蝶儿,今天大过年的,就不要再站着了,坐下来一起吃些东西吧!”

蝶儿听罢之后,心里面既高兴又有些委屈,想她以前是多么受人追捧,可是现如今在这里,却处处要小心翼翼,只能当一个丫鬟使唤,大过年的也没法跟她这世上唯一剩下的亲人团聚,一时间差点眼泪都流下来了。

“奴婢不敢!”蝶儿小声的谦让道。

“没什么敢不敢的,让你坐下就坐下吧!添副碗筷,虽然你有罪在身,但是我肖某也不能让你饿着过这个大年夜!坐!”肖天健用不容置疑的口吻对蝶儿命令道。

蝶儿这才不敢再坚持下去,赶紧添了一副碗筷,小心翼翼的坐在了桌角,开始慢慢的吃了起来。

范雨彤对这个蝶儿也很是好奇,但是平日没人给她说蝶儿的事情,所以她对蝶儿的出身不甚了解,但是她看得出,蝶儿也是大户人家出身,而且眉目之间带着一种媚色,长相也绝不输于她和范灵儿,甚至可以说是相当的秀美,可是却不清楚为何肖天健对她如此不客气,连范灵儿都能坐下一起吃饭,她却要站在一旁伺候,现在听肖天健说她是待罪之身,便更是让范雨彤感到好奇了。

可是当着肖天健的面,范雨彤也不方便询问蝶儿的事情,于是只能先藏在心里面,打定主意回头要了解了解这个蝶儿的事情。

不知不觉之间,范雨彤发现她自己居然越来越关心肖天健的生活了,包括肖天健身边的女人,以及肖天健的一切。

但是认识肖天健这么长时间,肖天健却几乎绝口不提他以前的事情,即便是提及以前,也只是从他如何带着几个手下,将队伍发展到如此地步。

所以肖天健的以前,似乎一直笼罩在一种迷雾之中,让人有些看不透他到底以前是做什么的,而听他的谈吐,还有他行事作风,更有他广博的知识,肖天健根本不像是一个粗人,倒是更有些像是一个杂学家一般,仿佛这世上没什么事情他不涉猎的,仿佛没什么他不知道的一般。

而且让范雨彤对肖天健感到佩服的还有一点,那就是肖天健坐拥双美,但是却丝毫没有因为女色,而耽搁了他任何事情,每日勤勉的忙于处理刑天军的各种事务,甚至连回后寨留宿都十分罕见,对于这样一个自控能力之强的人来说,还有什么大事他做不成呢?

“我敢跟你们打赌,咱们生活的这片大地,其实是个球形,我们只是在这个球的陆地上面,而这个球的表面,应该绝大部分都是水!我说的可是海水!在海的另一边,还有土地!如果我们沿着一条线,不拐弯,一直朝前走的话,迟早有一天还会回到这里!”肖天健自己都不知道刚才他们说到什么地方,扯到了这个地球上了,于是用手比划着对范雨彤说道。

但是范雨彤立即便驳道:“你胡说,这地一定是平的,要不然的话,我们站在球上,球的另一边的东西岂不都掉下去了吗?”

肖天健当场便笑喷了,一口酒喷出了老远,被呛得直咳嗽,趴在桌上狂笑了一番:“哈哈哈哈……笑死我了!我忘了说这万有引力的事情了,任何东西,都有一定的引力,会吸引其它物体靠近,更别说咱们生活的这个地球了,这个球实在是太大了,不管你站在任何地方,都不会掉出去的!”

范雨彤还是不相信:“我不相信!你这是在胡说,故意在骗我们!”

“我没有胡说,迟早有一天会有人证明我说的是真的!其实现在早已经有夷人已经证明了这一点,只是你们不知道而已,这个人叫哥伦布,他带着一支船队,一直朝东航行,他本来是想要找到咱们这里的,可是阴差阳错的却跑到了地球的另一面去了,在我们地球的另一面,发现了一块新大陆,那块大陆叫做美洲!

说来可惜了,想我们大明朝航海何等先进,当年的三宝太监郑和郑大人,曾经率领多么庞大的船队数次下南洋,可惜呀!可惜了大明朝的皇帝后来却下了禁海令,以至于使得我们中国的航海技术迅速的衰败了下来!白白的错失了征服这个世界的良机!可是人家西方夷人却没闲着,这些年来航海技术突飞猛进,早已可以开着大船,来到咱们大明了,我们却还如同井底之蛙一般,不知道这世上正在发生什么!如果我说的不错的话,现在就已经有弗朗机人占据了福建的澳门,还有红毛人也应该已经占领了福建外海的大琉球岛了!人家的炮舰都已经跑到了我们家门口,可是我们却尤不知危机就在眼前!

可惜呀!可惜!如果有朝一日我能执掌大权的话,那么我定要重新兴海,造船出海,重振我们中国的威风,让那些红夷们知道,我们中国人不好欺负!

范小姐家既然是巨贾,那么大致也应该了解一些下南洋通商的事情吧!如果有机会的话,可以打听打听,看看我说错了没有!要不然的话,那些红夷人又是如何来到咱们大明的呢?而朝廷用的那些红夷大炮又是哪儿来的呢?其实现在我们在许多事情上已经晚了,已经落后于西方的那些红毛们了!如果再不奋起直追的话,迟早有一天,我们就不光是受那东虏鞑子的欺负了,这国门也会被红毛人用大炮给轰开的!

都是那些混账东虏鞑子害得,如果不是他们在辽东闹事的话,我们大明又如何会到如此地步?也怨这大明的皇帝们自己不争气,居然把好好的天下治理成了眼下如此德性!如果大明不亡,那真就奇怪了!”

说道这里,肖天健不禁又有些痛心疾首了起来,正是因为鞑子入主中原,采取了封海锁国的政策,洋洋自得,自持天朝目空一切,使得中国从一直领先于世界的地位,彻底沦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一提起这个事情,肖天健便对鞑子恨得是咬牙切齿了起来。

范雨彤没想到肖天健居然知道这么多事情,对于弗朗机人和红毛人的事情,她以前也听父亲说起过一些,结合肖天健所说,她便有些相信肖天健的话了,看着肖天健痛心疾首的样子,她更愿意相信,肖天健所说的都是真的了。

但是忽然间她又想起一件事,对肖天健问道:“对了,好长时间我都没见过那个叫胡安的弗朗机人了,你把他给弄到哪儿了?不会是你把他也杀了吧!”

肖天健一听,差点没跳起来搧自己一个嘴巴,这段时间他真是忙晕头了,居然把那个胡安.克里奥给忘了个干净,他在打下莲花寨之后,几乎就跟车轴一般一刻都没停转,居然把那个洋鬼子给彻底忘掉了,连他都不知道这会儿那个洋鬼子被搞到什么地方了,如果是让那家伙跑了的话,那他可就损失大了。

“该死!忙晕了!我居然把那家伙给忘掉了!肯定是没杀,但是这会儿我也不清楚把那家伙搞到哪儿去了!该死该死!你们先自己吃,我要赶紧去问问这事儿,可别让这家伙溜号了!这么冷的天,别给冻死了!”肖天健说罢之后,蹦起来拉开门旋风一般拉开门一溜烟的便跑了出去,居然又把范雨彤、范灵儿她们给撂在了这里。

范雨彤和范灵儿还有蝶儿面面相觑的看着大开的屋门,都冻得打了个哆嗦,蝶儿赶紧起身去关门,而范雨彤皱眉骂道:“这个该死的家伙,慌什么呀!我只是提了一下那个弗朗机人,这家伙就跟针扎了一般,出去连门都不关,真是个混人!不吃了,这么晚了,我也瞌睡了!我回去休息了!”

范灵儿小声的说道:“姐姐也不能这么说我们将军,他真是太忙了!你也莫要太介意了!”

范雨彤气哼哼的说道:“我才懒得管他呢!他忙他的去吧!本小姐可是要回去睡觉了!哼!”说罢之后,她接过蝶儿递给她的皮裘,裹紧了身体,便飘然而去,回她的住处睡觉去了。

留下范灵儿看着这一桌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残席,微微的叹息了一声,本以为今晚她能陪在肖天健的身边了,可是现在看来,弄不好肖天健这年三十晚上,又有可能不回来了,留给她的只是空落落的房间还有空落落的心。

第七十四章 新年伊始

(周一,老规矩先向弟兄们求票,这周不单单只是种田了!)

但是让范灵儿感到惊喜的是肖天健当晚还是回到了后寨之中,美美的搂着范灵儿睡了一个晚上,对于范灵儿来说,也算是惊喜异常了,这大半夜都在肖天健的身下抵死迎奉着他的挞伐,直至她实在是无力承受,才哀求肖天健饶过她,而肖天健心情大好之下,也大大的荒淫了一把,破天荒的让灵儿去把蝶儿也招了过来,又结结实实的挞伐了蝶儿一番,这才拥着双美通体舒泰的进入了梦乡之中。

天亮之后,肖天健难得的睡了一个懒觉,当他睁开眼的时候,却发现被窝里面只剩下他一个人了,而昨晚疯狂的痕迹还残存在床上,被窝中还残留着两个小美人身上的悠悠体香,不由得让肖天健又是心中一荡,回想起昨晚的荒淫,肖天健便有些情不自禁,苦笑了一下之后,暗道‘看来我只要一不小心,也有成为昏君的潜质呀!’

用力的躺在被窝之中舒展了一下身体之后,肖天健掀开被窝,翻身坐了起来,听到肖天健起床的声音,范灵儿和蝶儿都赶紧走入了卧房之中,为肖天健拿换洗的新衣服,并且替肖天健穿戴起来,期间肖天健也少不了对他们毛手毛脚一番,不过两个人对于这个也没有任何意见,只是回想一下昨晚肖天健的疯狂,实在是让范灵儿有些羞不自胜,一直都红着脸,不敢和肖天健对视,给肖天健穿衣都有些手软脚软,没法专心下来,倒是蝶儿显得还大方一些,替范灵儿将肖天健的衣服给穿戴了起来。

好一番忙碌之后,肖天健才总算是披挂整齐,连同他那身鳞甲也穿在了身上。

虽然昨晚有点荒淫过度了点,肖天健的精神却还是很饱满,难怪说阴阳要调和,有时候人也不能一直都太过紧张忙碌了,适当的休息一下,也是对于身体和精神的一种极好的调整。

而现在对于这两个女子,肖天健也没什么心理负担了,他是强人,那么就要有强人的作风,如果处处都表现的没有丝毫特权的话,那么对他的身份也不相符,不但不能服人,搞不好还会被人笑话,所以偶尔放纵一下,也不见得都是坏事。

虽然这是大年初一,本应该是阖家欢聚休息期间,即便是再穷的人,也要凑在一起过一个年,但是对于刑天军的人来说,却并不能得到彻底的休息,一大早寨中便又呈现出了一片忙碌之色,罗立在前寨吆喝着手下,在为出发做着准备工作,而更多的人也正在为此忙碌着。

马夫们将马槽之中添加了精料,把准备出征的战马喂的饱饱的,一队队兵卒们也出了营房,在校场列队,舒展身体,准备出发,即便是大年初一要出去做事,这些刑天军的兵将们也没什么怨言,毕竟他们都知道,现在的生活对他们来说来之不易,不努力点做事,那么迟早有一天,他们还是会饿肚子的。

当他们看到肖天健大踏步的走到校场上的时候,近千名兵将们立即便以飞快的速度在校场中排成了队形,在军官们的带领下,集体对肖天健行了一个刑天军的抚胸礼,校场中响起了轰隆一声如同闷雷一般的捶胸声。

肖天健同样也握拳在左胸上捶了一下,然后抬起手压下了校场中的声音,包括来为罗立他们送行的人也都一同安静了下来。

“刑天军的弟兄们!今天是大年初一,本来今天很多人都应该在被窝里面赖床的!但是你们这些刑天军的勇士们,却要出征去外面为咱们刑天军做事!连过个好年都不能享受到!我肖天健今天在这里,给大家伙说一声,对不住了!

但是!正是因为以后我们可以更好的休息,我们才不能在这个时候跟其他人一样懈怠下来,因为我们还没有到享受的时候,这天底下还有很多人吃不饱穿不暖,就连咱们辖地之内,还有许多人不知道下一顿饭什么时候才能吃到,所以我们不能休息,我们必须要做事!

今天本来应该是我亲自带领你们出征,去为咱们打粮,但是家中还有许多事也需要我亲自处理,所以今天便由罗哨将率领你们出征,请诸位记住,好好干,我们迟早都有可以舒舒服服过个大年的时候,到时候我肖某人,会好好的还大家这个情的!

好了!今天我就说这么多,我会在这里,恭候你们的凯旋,诸位兄弟们要好好保重,回来之后,我亲自为你们再次敬酒!敬礼!”肖天健站在校场上高大的刑天军军旗的旗杆下面,放声对着校场中这千余名即将要出征的将士们发表了他新年第一次简短演说,说罢之后他立即再次将拳头重重的敲击在了左胸的甲片上面。

只见校场中所有将士,都同时呼啦一下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包括围在较长周边的那些人们,也都跟着一起行了一个郑重的刑天军军礼。

“刑天军必胜!”罗立走到肖天健面前,立正行礼之后,转过身对着这些要跟着他出征的人们,放声大呼道。

随即校场周边的所有人都愤声高呼道:“刑天军必胜!”

“刑天军威武”罗立接着又一次高呼一声。

接着便又是一阵排山倒海一般的大吼声再一次冲天响起:“刑天军威武!”

这么多人的齐声大吼,在山峦之间不断的来回激荡着,久久才平息了下来,肖天健满意的望着自己亲手打造出来的这支铁军,欣慰的将手一抬,朝着寨门一挥大声道:“出发!”

千余名打粮队的官兵随即便雄赳赳气昂昂的踏出了山门,朝着山下走去。

肖天健翻身上马,跟着队伍,送他们出了山门,罗立也骑着马跟在他的身边,颇为自得的看着手下带的队伍。

“现在你可以威风一些,但是这次出去,你便要让队伍散乱起来,不要在招摇过市了!这刑天军的军旗出山之后务必要收起来,告诉弟兄们不能显露了咱们的身份,尽可能的装成普通的杆子,否则的话,你知道会带给咱们什么!

现如今还远不到咱们嚣张的时候,在我们真的拥有和大批官军正面相抗,并且有把握战而胜之之前,我们在这一带行事都要尽可能低调一些!不能招致官府的大举进剿!

另外你行事作风太过冲动,这一次你单独领兵出去,要多听石冉的建议,遇事不能太过冲动,记住你是指挥者,不是普通一卒,万莫再动辄就亲自打头阵带兵朝前冲了,一旦你有半点损失,便会大大打击你麾下兵将的士气,如果记不住这一点的话,我给石冉说了,可以当场把你拿下,接替你的指挥权!记清楚没有?”肖天健让罗立凑到他身边,忽然间对罗立吩咐道。

罗立听罢之后,高挺的胸膛当即便塌了下去,嘿嘿笑道:“将军算是把俺给看透了!好好好!一切尽听将军的吩咐,属下会小心行事的!”

“还有,多用智谋,不要蛮干,兄弟们的命都在你手中攥着,不要拿他们不当人用,能少损失要尽量少损失一些,特别注意斥候的使用,尽可能掌握住周边的所有动静,知己知彼之后,再谋行动!”

“遵命!俺可是拿兄弟们的命,看的精贵着呢!请将军放心!”罗立接着赶紧答应道。

“石冉!”肖天健一扭头点到了跟着他的石冉。

“末将在!”石冉赶紧提马来到了肖天健身边抱拳答道。

“你也记住,你行事有时太过稳健,这样也不好,该冒的险还是要冒的,另外此次出去,你要给我盯住罗立这个家伙,不能让他擅自妄为,不可为则不为,该收手就收手,不要贪多!另外回来路上,顺道也捎带着带回一些流民,咱们这里现在最需要的是人,不要让他们跟你们一起行动,可以派出一些人专门收拢他们回来这里,有人就有一切,眼看开春在即,这耕田可是需要大量的人力呀!”肖天健也对石冉说道。

石冉马上点头答应道:“卑职记下了!请将军放心!”

“好了!我就送你们到这里,我给你们二十天时间,务必要回来!可以走远一些,尽量迷惑官府,使他们想不到是我们干的!这对我们来说,也算是练兵的机会,以后这些兵将们,就是我们的种子了!一路谨慎,多多保重吧!”

下山之后,肖天健拉住了马缰,对罗立和石冉说道。

罗立和石冉都立即在马上给肖天健行了个军礼,然后一打马,便追上了队伍,朝着山外走去。

第七十五章 胡安.克里奥

胡安.克里奥这些日子过的确实不怎么舒坦,刑天军到了这里,便开始忙活不停,那个强盗头更是把他给忘了个干干净净,所以他的日子自然就不好过了。

对于他来说,在刑天军的身份很尴尬,既算不上是俘虏,也算不上是肉票,可是还不能放他走,所以只能把他丢到了辎兵营里面,让辎兵营的一个队将看着他。

这个队将看这家伙生的也是人高马大,而且饭量也大,这么供着他吃白食实在是可惜,于是干脆就把他发到马厩里面,专司给牲口们铡草料,省的这厮白吃白喝混吃等死。

于是可怜的胡安便成了刑天军光荣的马夫助理,开始了长达一个多月时间的铡草料的生活,每天一早就要被提溜起来,去马厩里面开始把草料铡碎,生生在马厩里面这么干了一个多月的时间。

幸好范雨彤提醒了肖天健,如果不是这样的话,胡安还不知道要在马厩里面铡多长时间的草料呢!

不过胡安这个家伙,倒也是个随遇而安的人,虽然天天铡草很是单调,但是这厮也没一直都把心思用在铡草料这件事上,而是如同一个话痨一般,见谁跟谁闲聊,这一个多月下来,汉语水平倒是突飞猛进,比起以前说的更加流利了许多,而且这家伙见多识广,又属于比较能侃的家伙,跟他认识的人倒是也都不讨厌他,所以也没人欺负他,只要他干好他的活,也就成了。

对于中国人过春节,胡安是没多少感觉的,不过他高兴的是年三十晚上,他也捞了顿肉食吃了吃,可把这家伙给高兴坏了,一海碗的烩菜这家伙一口气吃了个干净,还差点把碗底给舔了一遍。

说实在的胡安对于刑天军的饭菜质量并不满意,仅仅是能够吃个半饱罢了,更谈不上什么美味,吃肉的机会也很少,不过他也知道,现如今大明朝是什么德行,想当初他跟着牧师跑到太原传教的时候,几乎跟要饭的也差不多了,后来牧师一死,他这个保镖也没了生路,差点饿毙在太原街头,所以吃过苦的他也知道像在刑天军这里,能吃上饭,已经算是相当不错了,所以也没强求太多。

不过他还是在暗中琢磨,如何离开此地,他只知道这儿还是山西,此地名叫阳城,但是具体在什么位置,他就搞不清楚了,如何能回到澳门,对他来说是不可想象的事情,中国实在是太大了,当初他满怀憧憬的跟着牧师前来太原的时候,满脑子想的是发财的事情,可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实在是太骨感了,财没有能发到,这身上的膘却掉了几十斤,于是他一想起来当初忽悠他来中国的那个牧师,便会破口大骂,诅咒那个骗他的牧师,死了也不能去见上帝,而是被撒旦抓到地狱里面去。

虽然胡安想回澳门,找个机会坐船回到葡萄牙去,但是却又有点不甘心,他之所以能被忽悠来中国,便说明他是个不安分的投机者,如此灰溜溜的回去,这家伙又有点不甘心,所以虽然在铡草料期间,他也不是没有趁机逃走的机会,但是几经挣扎之后,胡安都放弃了逃走的机会,甚至连他都不知道,自己在盼望些什么,只是隐隐中直觉告诉他,如果他不走的话,搞不好在这里,他还真可能会有出人头地的机会,所以他才这么坚持了下来。

而就在年三十晚上他捧着碗舔了一遍碗底之后,好日子总算是让他等到了,负责管他的一个什长跑到他房中,对他笑道:“洋鬼子,你这厮的好日子算是来了!起来跟我走吧!”

胡安开始时候还紧张了一下,赶紧问这个什长这么晚有什么事情找他,这个什长于是在他胸口擂了一拳,笑道:“你小子有福了,我们将军大人找你,而且吩咐过了,不让你在这里铡草料了,先给你换个地方住,明日他会亲自见你!”

胡安这一下有些高兴了起来,隐隐中觉得自己的好日子可能真的要来了,虽然他顶撞过这个刑天军的将军过两次,但是看那个身材高大的刑天军的年轻将军,并不是一个不讲理的人,而且对他也没有恶意,应该不会拿他怎么样,搞不好会重用他也说不定呢!

中国不是有句话说过吗?什么伯乐,什么千里马的,他自认为在一些事情上,还是比这里的中国人知道多一些的。

于是他便收拾了一下他的东西,随着那个什长离开了马厩,很快被安置在了一个单间里面,而且这里也为他准备了干净的被褥,总算是不用睡在马棚的草窝子里面了,于是胡安欢呼了一声之后,一头便钻入了被窝之中,枕着胳膊满怀憧憬的等待着天亮。

这么一等,胡安便一直等到了大年初一的下午,这时候才有人过来,将他带出了房间,胡安一看这个人的穿戴,便知道此人应该是属于护卫队的人,护卫人员都是刑天军的精英,属于很彪悍的那种人,装备质量也相当不错,每个人的胳膊上还都缀着一块红布,使人一看便明白他们的身份,而眼下护卫队的人除了负责为队将以上的军官提供保护之外,还肩负着军中执法的工作,惩处那些违纪的兵将,在刑天军之中地位很是超然。

既然这个护卫过来提他,那么接下来肯定是有重要人物要见他了,于是胡安惴惴不安的跟着这个护卫,来到了莲花寨核心的院落之中。

经过护卫的通报之后,胡安总算是走进了这间屋子之中,屋中的陈设很简单,也就是一张大桌和几把椅子,桌案上放着乱七八糟的本子,图纸等物,墙上挂的是几张简易的地图,而那个他曾经见过两次面的刑天军的首领便坐在桌子后面,手中拿着的东西也让他甚为眼熟,原来肖天健手中拿着的就是胡安那柄随身携带的西式的剑。

肖天健抬起头看了看进来的胡安,胡安赶紧低头对他行礼,肖天健放下了这把胡安所配的宝剑,说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是叫做胡安.克里奥吧!你还给自己起了个中国名字,好像是叫……呵呵!忘了!说说吧!这段时间过的如何?”

“多谢首领记得在下的名字,在下中国名字叫做高肃!首领大人不妨就叫我高肃好了!至于这段时间过的如何,承蒙首领大人的照顾,倒是没有饿死!现在我铡草料,在贵军之中,应该是最快最好的了!”胡安这家伙胆子大,见到肖天健也没多少惧怕,甚至是有些揶揄的对肖天健说道。

肖天健哈哈一笑道:“哟呵!?你现在的汉语水平倒是突飞猛进了呀!不过你学的不好,口音太重,既有陕西口音,还有山西的口音,有点四不像了!

好了,我知道你不满意这段时间的生活,在这里我向你道歉!我这段时间太忙了,以至于忘了你的事情,让你受苦了!”

胡安躬身很有点绅士的样子说道:“不敢!在下接受大人的道歉!”

“你可以详细把你的履历给我说一遍吗?我对你的出身还是很好奇的!这关系到你以后在这里的生活质量,最好你不要加以隐瞒!”肖天健也不跟他废话,直接便对他问道。

胡安点点头道:“这完全没有问题,我以前给大人说过,我是葡萄牙人,以前是个雇佣兵,受到了牧师的雇请,作为护卫保护他前来贵国传教!

我以前……”

肖天健静静的听着胡安把他的经历说完,心中暗自高兴,但是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听罢了之后,也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并没有做过多的表示。

胡安一边说自己的履历,一边暗中偷偷观察肖天健的表情,看到肖天健一脸木然,似乎并没有对他的履历太过感兴趣,于是心中不由得暗暗的有些失望,觉得这一次自己的价值似乎并没有原来他想的那么高。

“嗯!还算是可以,这么说你今年已经三十五岁了吗?那么你难道没有妻子儿女吗?为何要来我们中国呢?别告诉我你有崇高的理想,想要将上帝的福祉传播到我们中国来!你是一个佣兵,我不相信这样的话!”肖天健不客气的对胡安说道。

胡安有点不好意思,因为他没有想到这个刑天军的首领居然这么厉害,一眼便看出他来中国的目的并不纯,于是只得答道:“是的大人,我确实是三十五岁了,而且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妻儿,至于我来贵国,这件事还要从那个该死的牧师身上说起来,他告诉我你们这里,遍地都是黄金,说只要我跟着他来到这里,便能赚取大量的黄金,回国之后,便能购买自己的庄园,结果没成想到了这里,却发现上当了!后来还是范家救济了我,我才没有饿死,所以我才会跟着范家的商队,保护范小姐前往贵国的南京,想回到澳门去,然后登船回国,但是没想到却被大人给抓到了这里,养了一个多月的马!”

肖天健也笑了起来,让这家伙养马去不是他的主意,不过和他的疏忽也有责任,于是便放松了表情对他接着问道:“好吧,我相信你是个诚实的人,没有骗我!那么你说你以前是雇佣军中的炮兵队长,那么我来问你,你可知道火炮是怎么铸造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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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雇佣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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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安心中一喜,终于还是问到了点子上,这正是他最值得骄傲的事情,于是他赶紧点头道:“当然知道,我在当佣兵之前,父亲就是一个铸炮的工匠,后来我当了佣兵之后,我们佣兵团有自己的铸炮工场,没有人更比我懂得如何铸炮了!我所铸出的炮,从来都不会炸膛,而且射程很远,还打的十分准确!”

肖天健看着胡安兴冲冲的王婆卖瓜,于是淡然一笑道:“单凭嘴说是没有用的,现在我这里有一份工作可以给你!我这里也有铁作以及很多工匠,我需要一个会铸造你们所使用的火炮的工匠,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以后雇佣你为我工作,一是可以帮我铸炮,另外还可以作为我的战术顾问,我可以付给你比起你在国内,要高出许多的工钱,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呢?”

胡安一听,想了一下之后,点头道:“原来将军大人想要雇佣在下!那么在下也愿意为大人效劳!那么我们可以先谈谈我的工钱的事情吗?”

肖天健看了看这家伙,心道外国佬还真是实际的很呀!不过这么做也不见得是什么坏事,什么话都说在前面,反倒有时候比憋在肚子里面猜更好一些,于是点头说道:“可以,你在来这里之前,牧师给你多少工钱?我需要你诚实一些,因为我多少也了解一些你们的工资!”

胡安遇上肖天健算是没有办法,于是只得老实说道:“我在当佣兵的时候,每个月是三个银币,牧师承诺我的是每个月给我五个银币,可惜的是他从来没有给我兑现!现在他还欠我五十多个银币呢!”

“很好!我相信你没有说谎!那么这样好了,你们的银币折合成我们的银子,也不过不到一两,我每个月先给你十两银子,如果你铸造出的火炮,令我感到满意的话,我可以给你提高工资,但是假如你是个滥竽充数的家伙的话,我会扣除你所有的工钱,然后还让你接着去铡草料去,你觉得这样公平吗?”肖天健微微露出了笑脸,对胡安说道。

胡安立即点头答应了下来:“完全可以,我相信我所铸造出来的火炮,一定会令将军满意的,但是我也需要助手,起码将军要给我配十名工匠,作为我的助手才行!否则的话,以我自己,是不可能铸出火炮的!”

肖天健马上点头道:“完全可以,你要多少工匠都行,我的工匠有很多,可以调二十人归你调度,但是你要记住,你的工钱是保密的,只能我和你知道!因为这里还有许多人不可能拿到你那样高的工钱,我必须要让我的人不会因此感到不公平!”

“成交!我完全同意大人的意见!请大人放心!”胡安立即点头答应了下来。

看到胡安这么有信心,肖天健也就放心了下来,长久以来,他都想为刑天军打造更实用的火炮,虽然杨昌寿也说他会铸炮,但是目前以大明的铸炮水平来说,已经开始落后于西方国家的先进水平了。

而弗朗机炮虽然有着射速快,装填方便等优势,但是却也存在着泄气导致的射程近,铸造困难等问题,面对官军的话,以他们目前的那几门有限的弗朗机炮根本就无法与官军展开炮战,而步兵方阵的基础就是要保持方阵的密集型,提供更强的火力输出,如果炮战打不赢的话,列队上阵便只有挨揍的份,官军完全可以以火炮上的优势,来打垮他的步兵方阵,虽说眼下他还没有遭遇过这样的失败,但是他也不得不未雨绸缪,先考虑到这个问题。

虎蹲炮在这个时代虽然也是不错的选择,十分便于偕行,而且开火时对正面敌人杀伤面积很大,但是也存在一个射程太近的问题,甚至于无法压制住敌人的鸟铳,如此一来,他就必须要尽快解决这个问题,使刑天军正面对敌作战的时候,起码要在火力上不能吃亏才行。

而胡安的出现,也正好解决了眼下他面临的难题,这家伙不但会铸炮,而且还熟知西方的炮兵的使用规则,同时也是一个合格的炮兵指挥官,如此人才,他找都没地方找去,结果却被他给丢到了马厩里面养了一个多月的马,白白浪费了这么长的时间,说起来真是有些好笑。

而胡安对于这个工作也很是满意,收入也让他非常满意,他来中国就是求财,而牧师死了之后,这里的人便没人再赏识他,空让他有一身本事却没处用,只能寄人篱下,给范家当一个临时护卫,现如今他总算是遇到了赏识他的人,而且还敢用他的人,这样的条件他如何不肯干呀!如果他在这里干两年之后,便可以积攒其不少的银子,到时候真的回国,也算是风风光光,起码不会再被人嘲笑了。

“那么将军大人想要在下先铸造几磅炮呢?”在谈完了待遇之后,胡安也就是高肃(以后简称高肃!)又开始主动和肖天健谈论起了该铸造什么样的炮的问题。

肖天健楞了一下,忽然想起来光记着招揽人手了,却忘了考虑铸什么炮的问题了,于是便反问道:“那么你都会铸造什么炮呢!如果让你来负责,你又认为对于我们来说,铸造什么炮,更合适我们使用呢?”

高肃于是开始显摆了起来,对肖天健说道:“我们用的炮和你们中国的炮不一样,你们军队用的炮实在是太乱了!我们却是有规矩的!

我们用的大炮是从炮弹重量来区分的,有两磅炮、三磅炮、四磅炮、六磅炮、八磅炮、十二磅炮都有,以在下认为,两磅炮和三磅炮炮弹都有点太小了,威力有限,我们常用的还是四磅炮,将军大人倒是可以从四磅炮开始铸造比较好,以后可以逐步铸造更大的炮!”

“那么你们铸炮是用铜还是用铁?”肖天健接着问道,对于西方这个时代火炮来说,其暂时还用的是磅位制划分火炮的口径,这一点肖天健还是有所了解的。

“四磅炮和六磅炮可以用青铜铸造,也可以用铁铸造,当然用青铜铸造最好,这样的话炮不易炸膛,而且会比较轻一点,但是青铜毕竟要贵一些,我们更多的是用铁来铸炮!要是将军大人想要铸造八磅炮或者十二磅炮的话,那么只能用铁了!但不知将军想要用什么来铸炮呢?”高肃有些卖弄的对肖天健说道。

“我知道你的意思,铜比较软,铁比较硬,但是铜铸炮的话,质地均匀一些,不容易有瑕疵,所以炸膛的很少,如果用铁的话,就会使铸造出的大炮笨重,但是铸铁炮又容易炸膛,你说的可是这个意思?”肖天健在这方面绝不是外行,立即便接着他的话说道。

高肃连忙点头道:“将军实在是聪明,在贵国知道这些事情的人并不多!确实如此!”

“你不要小看我们中国人,我们中国人不比你们这些红毛人蠢笨!否则的话你们也不会跑到我们这里进口我们的丝绸、瓷器了!别忘了最早造出大炮的可是我们中国人,你们只不过是学徒罢了!”肖天健不满意高肃的态度,立即出言教训他道。

高肃连忙点头称是,不敢再在肖天健面前卖弄了,但是对于大炮最早是中国人发明的这件事上,高肃有些不以为然,在他看来,还是他们用的炮更好一些,如果中国人最早发明大炮的话,为什么还要通过他们葡萄牙人购买英国的红夷大炮呢?

“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眼下我储存了一些铜器,可以融化之后,用来先造铜炮,不过我觉得稳妥起见,还是先从三磅炮开始试造!你可以告诉我你们所铸的三磅炮射程有多远吗?还有炮管的重量是多少?”肖天健不在这件事上和高肃纠缠,直接便对高肃说道。

“可是将军收集来的铜器不见得都是能用的呀!铸炮要用的是青铜才行,铜锡比例是有要求的,如果是铸造三磅炮的话,用青铜铸炮,炮身重要有六百到七百磅,用你们的重量说,也就大致应该是四百到五百斤左右!我铸出的三磅炮实心弹有效射程可以达到四百米,最远可以打到一千五百米之外,当然打那么远,已经没什么威力可言了,当然也基本上失去准头了,如果是用散弹的话,可以达到三百米左右!”高肃皱着眉对肖天健答道。

肖天健听罢之后,略微换算了一下之后,得出这种三磅铜炮射程大致在二百五十步左右,散弹也可以打到二百五十步左右,如此一来,这样的射程便已经远超过他手中现在使用的这些弗朗机炮和虎蹲炮了,于是点头道:“这个我知道,各种杂乱的铜器肯定里面的铜锡含量不同,可能还有铅,或者是倭铅,不过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会安排人专门重新熔炼,使之达到你要求的质量,不会影响到你铸炮的!这不是什么问题!五百斤!这个重量可以接受,如果能达到你说的五百米的距离的话,那么已经算是相当不错了!可以!就先从三磅炮开始铸炮,然后四磅炮,最终提高到八磅炮!我们从易到难,一步步的走下去,这样稳妥一些!”

高肃于是点头答应了下来,既然肖天健这里给他提供足够的人力物力,那么他展示一下他的本事也是可以的,省的被肖天健看扁,但是同时他也听出来,肖天健不是个外行,居然还懂不少这种事情,所以也不敢再说大话糊弄他了。

“好吧!就按照将军大人说的办,我先从三磅炮开始造,然后再说更大一些的火炮!但是不知道将军要我从什么时候开始呢?另外将军要在什么地方铸炮呢?”高肃接着对肖天健问道。

“明天!从明天便开始,我明天会把你亲自送到另外一个地方去,在那里是我的工场,你可以在那里为我工作!”肖天健是行动主义者,说干就干,从不耽搁,也绝不会因为现在是大年初一,就停止手头的事情去睡大觉去。

“将军是个雷风厉行的人,在下很佩服将军!”高肃也没忘了奉承肖天健一下。

“是雷厉风行,不是雷风厉行!好吧!今天就说到这里,你可以下去休息一下,明天一早跟我出发!”肖天健定下了这件事之后,对高肃吩咐道。

“遵命,将军大人!不过在下还有一个请求,在我离开这里之前,我可以再见一下范小姐吗?这一次在下没有能把范小姐安全护送到南京去,我想向范小姐表示我的歉意!”高肃躬身对肖天健说道。

肖天健斜眼眇了高肃一眼,心道这家伙到底是忠于其事呢?还是另有所图呢?不会是这家伙也看上了范雨彤了吧!不过不应该呀!从审美观上来说,这家伙应该不会喜欢中国女人的长相的呀!

“这不是问题,不过你不用单独再去见范小姐了,明天范小姐会和我们一起去了另外一个地方的!”肖天健挥挥手对高肃说道,不知为何,他对这家伙有点戒备了起来。

“是!在下告退了!”高肃再次躬身对肖天健施礼,然后便转身离开。

“回来!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把剑是你的吧!你可以拿回去了,我相信你不会用它来对付我的!作为一名战士,你有权佩带你的剑!”肖天健拿起了桌上的剑丢给了高肃。

高肃一把接住了他的这把佩剑,顿时高兴坏了,现在他全身上下,早就没有了离开他国家的时候的东西了,只剩下了这把剑,而肖天健把这把剑归还给他,让他分外高兴,再一次对肖天健深施了一礼,这才兴高采烈的被护卫给带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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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再有收获

莲花寨这边总体上事务不多,主要只是修缮寨墙,在现有寨墙处再增建几座碉堡,增强寨墙和寨门的守御力量,工程量远没有双峰寨那边的多,而这里也是刑天军的主要驻地,战兵营基本上都在这里驻扎,年后第一项工程就是在山寨中择地建立一个英烈祠,这件事有靳夫子负责,肖天健没什么好关心的,所以在这里的事情,他都交给了阎重喜代为处理。

而他自己,则在大年初二一早,便带上了新兵营,拉上了一批送往双峰寨和东冶镇的补给品,另外还有几大车的各种各样的铜器,也一同送往双峰寨,融掉作以后铸炮之用。

高肃也早早的便在校场上恭候肖天健的出发,他换了一身干净的刑天军的军服,腰间佩带了他那把西式的佩剑,多少有点不伦不类的,让人看了之后有点可笑,但是高肃却不以为然,觉得自己这身新装扮很是不错,并且将新发给他的那双靴子也擦的是一尘不染,腆胸叠肚的站在校场一侧,看着刑天军的战兵操练队形。

当肖天健做好了出发准备之后,路过校场,看到高肃正在目不转睛的看着校场上刑天军在进行队列操练,于是招手让人把他带了过来。

“你看我们刑天军的军容如何?”肖天健很乐意听一听这个西方雇佣兵对他军队的意见,毕竟他是道听途说,才搞出了这种阵法,也不知道跟西方现在军队中常用的阵型是否真的一样。

高肃有些诧异的对肖天健说道:“在将军的军中,难道还有我们的人帮将军练兵吗?”

肖天健楞了一下之后,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笑道:“没有,你是我见到的第一个洋鬼子!呵呵!”

高肃一脸诧异的挠着头说道:“那就奇怪了,难道是不谋而合吗?如果是的话,将军肯定是一个军事天才,将军的士兵们所习练的阵型,和我们所用的阵型非常相似,都是以长枪兵为基础,以火枪手为重要打击手段的队阵,只是配上了一些盾牌手,超过了我们的盾剑兵的数量,而又没有我们军队中的长戟手,这些和我们所用的兵阵有所区别,但是在队阵布置上,还有队列转换上,都很近似于我们国家军队常用的办法!奇怪了!真是奇怪了!我在你们这里,还是见到第一支军队使用这种队阵的!所以刚才我还以为,在将军手下,还有我们西方国家的人为将军提供了指导呢!”

“哦?你说我军所用的这种兵阵,和你们的基本相同?”肖天健立即对高肃问道。

“是的!很是相似!而且将军麾下士兵们的纪律性却很好,兵将们很是服从命令,这是我在贵国见到的所有军队中最好的,如果将军以同等兵力,面对贵国其它军队的话,以将军目前的军队,已经可以立于不败之地了!

但是将军的兵阵和我们的军队也有不同之处,将军大人的军中火枪手数量太少了,我们的军队中,火枪手的数量基本上达到了兵力一半左右,而将军的士兵之中,却只有不到两成的火枪手,这样的话,是抵不过我们军队的厉害的!

还有,将军对于火枪手的利用,也不太正确,正确的是将火枪手集中在队阵的四个角上,这样的话,不会影响到队形的变化,敌人不管从任何方向过来,都要遭受到火枪手的射击,而将军的士兵眼下的做法,显然会耽搁时间的!一旦遭遇敌军从侧面袭击的话,根本来不及变换队形,侧翼便会被敌军冲散,那样的话将军的方阵会很快崩溃!”高肃指着校场中正在进行队列操练的这些兵将们对肖天健说道。

肖天健这一下高兴了,他一直以来都是凭着以前的记忆,在对刑天军的兵将们进行训练,虽然他汲取了西方的步兵方阵的一些知识,但是在细节上他却并不是很清楚西方步兵方阵是如何布置的,所以长久以来,他基本上是摸着石头过河,而且还打了不少的胜仗,所以他以为他这么做,应该就是西方近现代的步兵方阵了,可是今天遇上了行家,一下便看出了他目前使用的步兵方阵的问题。

肖天健满脸笑容的点头答道:“说的不错,说的不错!火枪手的问题不是我不想要多一些,而是因为眼下我们刚刚站稳脚跟,这些鸟铳还大多数都是靠着缴获来的,所以只有这么多了,想要多一些,只能凭着以后我们自己造了!来来来!上马,咱们在路上边走边说!来人,给高肃牵匹马过来!”

高肃很是有些得意,终于有机会又让他在肖天健面前显摆一下了,这一下连马都混上了,可见肖天健对他更加重视了。

看着一辆马车从寨中行来,两个健妇跟在马车的旁边,肖天健于是对高肃说道:“高肃,范小姐就在车上坐,如果你相见范小姐的话,那么可以过去打个招呼!”

高肃有点奇怪,于是对肖天健问道:“将军大人不是把范小姐绑架来,要索取赎金吗?为何到现在还没有交换赎金,把范小姐放回去呢?而且出行难道也要把范小姐带在身边看管吗?”高肃这段时间一直在养马,当然不知道肖天健和范家之间的交锋还有相互之间的交易了。

肖天健把脸色一沉道:“这些事情不是你可以过问的,该告诉你的,我会告诉你!我们出发吧!”

得!高肃这下不敢多问了,问了一句肖天健便不让他去见范小姐了,于是他乖乖的接过有人给他送来的一匹战马,翻身骑在了马背上,老老实实的跟在了肖天健的身后,然后随着大队人马出了莲花寨,朝着双峰寨方向行去。

出了莲花寨之后,高肃便一直琢磨范雨彤的事情,想来想去也想不通这是为什么,按理说肖天健是个强盗,而范雨彤是被他绑架的,肖天健应该向范家勒索赎金,然后放掉范雨彤才是,可是这么长时间了,范雨彤还留在这里,肖天健出巡一下,居然还要将她带在身边,这里面会不会是……

高肃看了看肖天健,没敢说什么,但是也开始对肖天健和范雨彤之间产生出了一些遐想。

出了莲花寨之后,走在路上高肃终于还是获准见到了范雨彤,走到马车边之后,他赶紧下马对着坐在车上的范雨彤躬身施礼道:“尊敬的范小姐!在下没有能安然将范小姐护送到南京城,是在下的失职,还请范小姐原谅在下!”

范雨彤饶有兴趣的在车窗处看着高肃这个洋鬼子,微微一笑道:“这件事不能怪你,你已经尽力了!我要多谢你才对!这件事你不要再提了!看样子你是不是也要为肖将军做事了呢?”

“是的范小姐,我来到贵国,实在是没有谋生的途径,现在肖将军要用我,我便答应了将军大人,留在这里为他做事了,对于范小姐以及范掌柜对我的照顾,我非常感激,希望有一天还能为小姐效力!”高肃彬彬有礼的对范雨彤答道。

范雨彤微微一笑道:“说过不用再提了,救你只是因为当初我对你好奇罢了,你是个很认真的人,你已经做了你该做的了,就不要再挂怀了,对了,那个家伙要让你为他做什么呢?”

高肃不知道范雨彤和肖天健现在到底是什么关系,所以犹豫了一下没敢说,肖天健这个时候策马来到了马车边,笑道:“高肃,你大可告诉范小姐就是,我没有什么好瞒着范小姐的!”

高肃听罢之后,更是开始相信肖天健眼下和这个范小姐肯定有说不清的关系了,要不然的话,像私铸大炮这种事,他也不瞒着范雨彤,搞不好他们两个人肯定有了‘奸情’要不然的话这个范小姐为什么现在看起来没有一点害怕的样子,似乎和这个肖天健还眉来眼去的呢?

于是高肃更加不敢对范雨彤不敬了,赶紧躬身对范雨彤说道:“将军大人聘用我做他的铸炮师,以后为将军大人的军队铸造大炮!”

范雨彤听罢之后,微微吃了一惊,她没想到这个长的跟妖怪一般的红毛人居然还会铸炮,而肖天健居然会用他为刑天军铸造大炮,如果肖天健连大炮都能铸造的话,那么以后刑天军以后岂不还真就不可限量了吗?

“你会铸炮?”范雨彤有些怀疑的看着高肃。

高肃有点不满意的挺直腰杆答道:“范小姐不要看不起我这个外国人,贵国朝廷所用的红夷大炮便是我们西洋人铸造的,而我不但是一个优秀的雇佣兵,而且还是铸炮世家出身,所以我同时还是一个高明的铸炮师!”

范雨彤瞥了一旁骑在马上的肖天健一眼,肖天健嘿嘿笑了一下之后说道:“我肖某用人不分中外,这也叫不拘一格降人才嘛!呵呵!”

范雨彤还记着肖天健年三十晚上,撇下她跑掉的事情,白了肖天健一眼,然后对高肃说道:“那么我也就恭喜你找到好主人了!”说罢之后便拉上了窗帘不跟他们多说什么了。

而高肃一听便立即解释道:“将军大人不能称作我的主人的!只有我是他的奴隶的话,他才能是我的主人,我们是雇佣关系,是将军大人雇佣我为他做事!”

肖天健在范雨彤哪儿讨了个没趣,于是没好气的对高肃说道:“走走走!我知道你不是我的奴隶,我也没有收你当我奴隶的心情!上马,我们还要赶路呢!”

范雨彤坐在暖车之中,听着肖天健在车外气急败坏的声音,不由得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第七十八章 望远镜和燧发枪

肖天健呵斥了高肃之后,高肃上马跟上了肖天健,肖天健于是再一次将话题转向了打仗上面,他让高肃详细的将他们所用的作战阵型给自己解说了一遍,说到关键的时候,肖天健干脆下马,从怀中掏出个本子还有碳条笔,将高肃说的重点给记录下来,甚至吩咐队伍停下来,找来纸张,铺在车厢上,将阵型画出来,标注出各种士兵们所在的位置,并且对于火力的发挥进行一番讨论。

高肃越发觉得肖天健这个人不简单,在战争的许多观念上甚至比他了解的还要多,所提出的一些意见,连他都从未听说过,比方说肖天健极为重视炮兵的应用,多次提到过炮兵和步兵还有骑兵的配合问题,他的意见是炮兵必须要跟着步兵甚至是骑兵一起行动,而不是单单只让炮兵固定下来,和敌军对轰,这些观念连高肃也都觉得新奇。

而高肃在战术方面上,有些局限于一点,思路跟不上肖天健的思路,毕竟他属于一个雇佣军的低级军官,在战术方面的经验算不上十分丰富,当面对肖天健跳跃式的超前思维的时候,便有些跟不上趟了,而且作为葡萄牙人,葡萄牙和西班牙的特殊关系,高肃一些思想受到了他所见识的局限,要知道欧洲可不光是西班牙步兵厉害,这个时代欧洲可是还崛起了另外一个超级牛人,就是古斯塔夫,同时还有荷兰将军摩利士,肖天健所了解的不少战术思想,其中还包括了他们的一些东西,所以比起高肃所了解的东西,更要驳杂许多。

肖天健最大的弱点,就是许多东西他并没有眼见为实,更多的是通过纸上谈兵来自己琢磨出来的东西,实际应用方面,比起曾经实际见识过欧洲步兵战术的高肃,要欠缺不少。

现如今两个人凑到一起,肖天健抓住了这个难得的机会,像海绵一般的努力的从高肃那里,汲取更多的营养。

而高肃对于肖天健也越发是不敢轻视,对于肖天健一些想法,他因为存在片面性,所以时不时的会跟肖天健发生一些争论,两个人这一路上一边走,一边讨论,甚至是一边争论,以至于闹到两个人下马,几乎要拉着脖领子打架了。

铁头等亲卫们看不惯高肃跟肖天健这么大声的争吵,几次想要上来把高肃给痛打一顿,教训教训这厮,让他守点规矩,但是都立即被肖天健喝退到了一旁,气的铁头等亲兵们一个个吹胡子瞪眼,却有插不上话,更拿被肖天健罩着的高肃没有一点办法。

“那么现在你们国家的军队中的军官们可已经用上了望远镜了吗?”肖天健忽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对高肃问道。

“望远镜?不清楚是什么东西,在下没有见过!”高肃摇头道。

肖天健想了一下,这也并不算奇怪,望远镜发明大致应该就是这个时代,具体哪一年是由谁发明的他已经记不清楚了,但是肯定是已经出现了,但是这东西应该还是新鲜玩意儿,即便是在欧洲也并未大面积普及,跟别说只是高肃这个雇佣兵中的低级军官了,见不到这种先进玩意儿,也不算是什么不可理解的事情,想靠高肃搞到望远镜看来眼下短时间之内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了,那么如果想要解决这个问题,也只有他自己想办法才行。

于是肖天健便又开始琢磨起了望远镜的问题,想要制造望远镜,最关键的就是要解决镜片的问题,玻璃是后世制造望远镜的材料,可是现在他没地方去搞这种东西,即便是西方恐怕玻璃也是稀罕物,而中国能称作玻璃的,恐怕也只有琉璃了,而琉璃这种东西,一般的情况下会带颜色,而且制造工艺也只有皇家的工匠才知道,想要解决玻璃的问题,恐怕不容易,更何况最好还是用无色光学玻璃呢?

可惜的是肖天健大致只知道玻璃的原料,具体怎么制造玻璃,他可以说是七窍只通了六窍只是一窍不通,如果自己安排人试验烧制玻璃的话,没个一年两年时间恐怕很难制造成功,要是想达到望远镜镜片所用的光学玻璃的程度的话,就更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了。

战争某种程度上也追求的是单方面的对战场的透明,如果能提前比敌人更早发现对手的话,那么对于战争的胜负,甚至可以起到十分关键的作用,肖天健非常希望能获取像望远镜这样的东西,以使得他和他的刑天军在以后和敌人作战的时候,获得更多的优势。

弄可以制造出镜片的玻璃眼下估摸着是短时间之内不可能解决了,那么又有什么办法能解决这个材料的问题呢?肖天健坐在马背上沉默了下去。

高肃看到肖天健忽然停止了和他的讨论,似乎是陷入到了沉思之中,于是也就不敢再说话了,拉了一下马缰,落在了后面。

铁头冷着脸催马跟上了高肃,凶巴巴的对高肃说道:“姓高的,你给我听了,再敢让老子看到你对我们将军不敬的话,老子打断你的腿!”

高肃摇头认真的对铁头说道:“侍卫长大人,你误会了,在下是在和将军大人讨论战术的问题,并不是在和将军大人争吵!这样做对将军大人是有好处的!”

铁头恶狠狠的对高肃喝骂道:“你这个红毛鬼,凭什么跟我们将军讨论?要知道我们将军可是个神人,其实你这样的红毛鬼可以跟他相比的?我不管,以后老子要是再看到你跟我们将军大声吆喝的话,老子就废了你!”

“闭嘴铁头!这不干高肃的事,是我在向他请教一些问题,以后不得对高肃无礼!高肃是我们的贵宾,要尊重他才行!”肖天健听到了铁头威胁高肃之后,拉住马缰扭头对铁头呵斥道。

铁头立即低头不情不愿的答道:“卑职遵命!”

高肃得意洋洋的对铁头挑了挑下巴,好像一副胜利的样子,而铁头则翻了翻白眼,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铁头,你派人回寨找靳同问一下,在咱们库房里面,可有非常透明的水晶没有!如果有的话,让他挑出来留着,我回来之后有用!再有,传我命令,在我们所有工匠之中,找出玉石匠,然后安排他到莲花寨,等我回来之后有用!”肖天健这会儿已经想到了办法,玻璃眼下他是没地方弄了,但是却有一种东西可以替代玻璃,制作望远镜的镜片,那就是自然界生成的水晶,这东西可是不算罕见,中国也有很多地方出产这东西,富户家有时候会收藏这玩意儿,眼下是有可能找到的。

所以他打算找到玉石匠,专门采购一些水晶石,打磨成镜片,来制造望远镜,这样的话,可以用比较短的时间,获取到望远镜这种先进‘武器’。

铁头赶紧应命,然后立即安排人返回莲花寨去找靳夫子,让靳夫子立即开始翻查库房,找寻水晶石,另外又派人先行一步,前往双峰寨,在双峰寨中的工匠中,找寻会雕磨玉石的工匠,送回莲花寨侯命。

而肖天健放下了这件事之后,马上又想到了一个新的问题,将高肃招到他的身边,一边朝前走一边对高肃问道:“高肃,我再来问你一件事,你们雇佣军之中,除了装备有火绳枪之外,你们装备没装备燧发枪呢?”

高肃听罢之后想了一下,然后答道:“我们雇佣兵都用的是火绳枪,但是燧发枪在下也听说过,据说不用再在火枪上用点燃的火绳来发射了,是靠着一套复杂的机器,好像是叫转轮打火枪,那都是贵族们用的东西,倒是听说普鲁士的军队使用过,可是那种转轮打火枪造价非常昂贵,我们没有使用,只有军官们用的手铳,好像有人使用过!但是在下却没有使用过,只是见到过罢了!”

“那么也就是说你们尚未大批装备吗?”肖天健继续问道。

“是的,我们还是使用的火绳枪!只有少数军官使用的手铳是这种打火枪,但是据说普鲁士军队曾经用这种打火枪,在一次战争中,战胜过高卢人,高卢人的军队后来便也装备了这种打火枪!我在来到贵国之前,还没有正式使用过这种东西。”高肃仔细回想了一下之后,对肖天健说道。

肖天健点了点头,虽然他认为西方应该已经大量使用燧发枪了,但是各国的军队因为装备水平和装备思想不同,对于燧发枪这种新生事物应该还没有全部认识到它的优越性,所以高肃以前所在的雇佣军之中,没有使用燧发枪是正常的事情,不过他也多少有些失望,如此一来,如果他想要刑天军以后装备上燧发枪的话,那么以后还要他自己动手设计燧发枪的发射机构,那样的话,可又够他忙活一阵子了。

不过肖天健也并不是很担心这个问题,以他的机械知识,设计出合用的燧发枪点火机构,应该不是件很难的事情,而且他也了解一些燧发枪的发展历史,高肃所说的转轮打火枪,应该是燧发枪的雏形,是依靠的类似钟表发条作为击发机构,提供击发的动力,那样的转轮打火枪确实结构很复杂,自然造价也会非常高了,产量相对来说也会很低,对于工匠们的要求也会很高,这还不是最大的问题,最大的问题还是因为这种转轮式打火枪实在是太娇病,故障率高居不下,同时激发率很低,所以直到现在,西方也未能推广装备,所以高肃没见过,也不算奇怪。

也正是因为转轮式打火枪的所存在的这些问题,所以后来才会出现撞击式燧发枪,而燧发枪在以后相当长的时间里,才是世界军队中步兵的重要武器,这种趋势是不可逆转的,燧发枪特有的优势,必将会把火绳枪淘汰到历史的垃圾堆中,所以他以后必须要搞出这种燧发枪,否则的话一遇上下雨大风天,他的火枪手们便会失去应有的战斗力。

而装备了燧发枪对刑天军来说,便基本上可以获得全天候的战斗力,在敌军不能开火的时候,使用燧发枪击杀敌人,估计在战场上,会给敌军极大的震慑,轻易的便可以控制战场的主动权,而且燧发枪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可以装备给骑兵,使骑兵起码在临敌之前,比敌军多一次远程打击敌军的机会,大大加强骑兵的战斗力,所以今后刑天军肯定是要装备的,不过眼下饭要一口一口吃,不能一步登天,直接去搞这种燧发枪,而是要先从眼下新式鸟铳开始,逐步发展,否则的话肯定是欲速则不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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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进展神速

当车队行进到双峰寨的时候,远远的肖天健和手下们便看到了一副热火朝天的场景,虽然现在还是大年初二,但是双峰寨的寨墙修筑工程却并未因为过年停顿下来,而是继续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挑土的农夫如同长龙一般,来来往往的将一挑一挑的土运送到双峰寨外面,掺和进一些石灰,沙子等配料,被倒入到修筑寨墙的夹板之中,有壮实的民夫们,则抬起沉重的石夯,将这些三合土用力的夯实,来构筑起寨墙的芯部。

也有一大批石匠们在不断的采石,通过采石,将一些比较平缓的地形改造陡峭,使得进攻一方无法利用这些地形,对双峰寨进行攻击,改变了寨墙外面的地形,使双峰寨防御更加容易一些。

而采下的石料,则被运至双峰寨,作为寨墙的基石,抑或是以后用来包覆土质寨墙之用,还有人一车车的将烧好的石灰运到双峰寨,掺入到土中,增加寨墙的坚硬程度。

总之在这个年节,双峰寨外围却是一片热闹的景象,数千名民夫都聚集在这里,奋力的帮着刑天军修葺寨墙,管理这里的张朝也不吝啬,即便是没工钱可给民夫们发放,但是伙食上却让来帮忙的民夫们能吃饱,特别是过年这两天,还杀了几头猪,让民夫们难得的吃上一口肉,或者喝上一口肉汤,能有这种待遇,民众们已经是满意的不得了了,一个个都卖力的干着活,即便是大冬天的,不少人也只穿了一件单衣,甚至是光着膀子挥汗如雨的奋力干活。

看着这样的场景,肖天健不由得对跟着他的刘宝叹道:“刘宝,看到没有,得民心者得天下的道理,就在咱们眼前,只要咱们对老百姓好,老百姓便会不吝回报于我们,如果不是我们给老百姓们分田分地的话,我想即便我们拿着刀枪,去逼他们来这里干活,他们恐怕也不会如此卖力的给咱们干活的。”

刘宝也看着眼前这热闹的一幕,由衷的叹道:“是呀将军,还是你厉害!换作我等,如何会如此对待老百姓呀!本来我这次带新兵营过来,还以为要有苦活让新兵们干了,现在看来将军没有骗俺们,这里根本不需要我们来干什么活!”

“不错,干活有这些老百姓们就够了,你的任务就是加快训练新兵,使之尽快可以编入战兵之中能上阵使用!

这次来这里,不但是要你在这里操练新兵,而且你还要带着新兵负责起这里的防守,同时还要抽选出一批合格的新兵,派往东冶镇,增强那里的防守水平!东冶镇现在炼铁炉也正在快速增加,以后是我们重要的产铁之地,等到双峰寨这里的寨墙修好之后,回头利用农闲,便要修复东冶镇的寨墙,使东冶镇也成为一座坚堡,和双峰寨、莲花寨三足鼎立,让官军拿咱们没有办法!”肖天健接着对刘宝说道。

刘宝立即躬身接令道:“卑职遵命!请将军放心,卑职保证一个月之内,将这批新兵都操练成战兵,充入到战兵队之中,绝不会拖将军的后腿的!”

张朝听闻肖天健又一次来到这里,便赶紧带着几个手下出来迎接,肖天健给他们引荐了一下这个洋鬼子高肃,告诉张朝以后高肃便是这里的铸炮师,将要在此负责起铸炮事宜,同时也告诉张朝,刘宝的新兵营以后也移驻到这里,增强这里的防御力量。

张朝立即和刘宝还有高肃见礼,而他手下的那些工匠头们,则都惊诧的看着这个高肃,仿佛像是看到妖怪了一般,有点害怕他,毕竟这时代能见过洋鬼子的人少之又少,再加上这是中国内地,人们就更难见到洋人了,而高肃皮肤白,眼睛蓝,高鼻梁,也难怪人家怕他,说不好听一些,就跟山魈差不多了。

“诸位不必害怕,高肃乃是洋人,从很远很远的西方渡海才来到我们这里的,所以长的跟咱们不一样,但是我保证他不会吃人的,呵呵!这一点大家可以放心便是!而且他还是个战士,同时还会铸炮,所以以后很长时间里,大家要和他一起共事了!大家先认识一下,以后好多多交流!”肖天健看到了这些工匠们的表情之后,于是对他们笑着解释道。

有了肖天健的解释之后,这些人才算是好了一些,纷纷和高肃见礼,而高肃也很绅士的对他们行鞠躬礼,和他们相互之间认识一下,不过是他一弓腰,便又把几个工匠给吓得退了一步。

“启禀将军,这里的各种事情,都在按部就班的进行着呢!寨墙这方面,进展很快,老百姓们为了两顿饭,都肯来这儿卖力,周边方圆二十里的壮年劳力,基本上都来了,近的回家睡觉,远处的便干脆在这儿搭起窝棚,住在咱们寨脚下面,这样可以不耽误干活!一些人甚至吧老婆孩子也给带来了!咱们也没亏待他们,只要能干点力所能及的活,照样也给饭吃!

现在寨墙这边的修葺进度很快,两个月之内,肯定可以完成主体寨墙的修葺!

另外人力方面这里暂且不缺,还分出了几百人,到寨子里面已经开始筑坝,第一道水坝最快二十天之内便能筑起,赶在二月前,快的话可以筑起两道水坝!”张朝在给肖天健见完礼之后,便对肖天健说道。

“哦?有这么快?”肖天健立即惊讶的问道。

“没问题!老百姓感激咱们给他们分田,不少人闲着也是闲着,愿意卖命给咱们干活,所以这活儿进度也就快了些!”张朝兴高采烈的对肖天健说道。

肖天健低头沉吟了一阵之后,点点头道:“好!这样更好!这样吧!既然老百姓不拿工钱,愿意来给咱们干活,咱们也不亏待他们,年后开始春耕之后,凡是这段时间来这里干活的人,咱们可以为他们免费提供一些粮食的良种,这些粮种他们收获之后,可以不还!另外凡是来这里为咱们卖命干活的人,你都记下名字,回头在农具上,也送他们一些简单的农具,抵一些他们的工钱!总之对得起咱们的,咱们就对得起他们!其中来帮忙的和不来帮忙的再区分一下,这样也更公平一些!”

张朝连忙点头答应,而负责修筑寨墙的那个林宝田也乐得合不拢嘴,这消息只要公布出去,这些民夫们,肯定会更加卖力,搞不好还会来更多的人帮忙,那样的话,这寨墙修筑起来便会更快一些,今年即便是包不上石头,但是开春前完成主体的夯土结构肯定是没问题了。

“干活的人虽然多了,但是吃饭就成了问题了,卑职这里原来预计的粮食消耗,比起实际消耗大出了不少,如果这么下去的话,双峰寨这边还需要更多的粮食,就怕粮食供应不上呀!”张朝报完喜之后,马上又报起了忧,说出了他的要求。

肖天健拍了一下张朝的肩膀道:“这个你可以放心便是,年前阎兄弟他们回来了,带回来不少的粮食,应该可以供得上你们吃了,另外还带回来不少的骡马以及驴子大车,这一次我一股脑也都给你们带来了,这次这些大车和骡马都给你们留下,你这里物资运输运力紧张,起码也就缓解下来了!

另外罗兄弟昨天便带着人又出了咱们的地界,前往绛县、闻喜等地打粮去了,如果顺利的话,粮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你尽管放心好了!

这几天过年,不妨多给民夫们点肉吃,自从咱们荡平这一带之后,猎户们又可以放心进山了,收获比起以往多了不少,给咱们交两成不说,还拿着猎物来找咱们换些粮食布匹,还有盐,咱们现在手头算是比较宽裕,不妨可以大方一点!即便是吃不上肉,起码也要让民壮们喝上口肉汤!总之想办法让大家伙的干劲更足一些就是了!”

张朝听罢之后慨叹道:“没想到呀!将军这大过年的也不肯歇歇,还要忙这么多事情!”

“你们不是过年也没停工吗?我又岂能高卧享受呢?呵呵!走吧,咱们进寨去,还有不少事情要办呢!我也去看看水坝哪儿的情况如何!”肖天健一边笑答一边招呼手下开始入寨。

肖天健带着高肃进入寨中之后,先是为高肃安排了一下住处,又把铁作那边的杨昌寿招了过来,让杨昌寿从工匠中抽出二十名工匠,给高肃调用,使高肃尽快可以投入工作。

至于那些随行拉来的各种各样的铜器,肖天健也交给杨昌寿,令他安排工匠将其熔炼掉,并且想办法达到高肃的铸炮要求。

杨昌寿以前在莲花寨那边见过这个高肃,所以倒也不因为他是个洋鬼子吃惊,但是让他吃惊的是肖天健居然使用这个红毛鬼来替他铸炮,本来杨昌寿也是会铸炮的,他以为在鸟铳的事情按部就班之后,便要开始铸炮了,可是没成想肖天健没让他负责铸炮的事情,却找来了个红毛鬼为他铸炮,心里面便有点不太痛快了。

肖天健在看人心情方面也算是人精了,一眼便看出了杨昌寿的不痛快,于是挥手让高肃先去安排住处,带着杨昌寿进了屋子里面让杨昌寿坐下说话。

第八十一章 殊途同归

在进入铁作之后,肖天健没有四处再巡视,而是直接到了制铳坊之中,观看这里的情况,而他关注的重点,就是最消耗人力工时的钻膛的这道工艺。

而这里有几个钻膛的工匠们,正在细心的用四棱铁钻,一点一点的钻制几根已经打造好的铳管,他们的工艺很简陋,基本上全靠手工来将铳膛一直钻好,整个工序要使用三根四棱钻头才能将铳管完全钻好,期间还要打磨光洁铳膛。

肖天健看罢之后,便有了主意,杨昌寿所说的最耽误事的就是钻膛的问题,以目前的工艺来看,确实一个人一个月钻好两根铳管,已经是极限了,这还是工匠们加班加点的做工,才能达到的速度,而照杨昌寿所说的,以前他们给官府造鸟铳,钻好一根铳管,就需要一个月的时间,这一点也不假。

而且这样的手工钻膛,还存在一个质量的问题,工匠们不能保证钻头就绝对直线的钻入铳管,有时候在这道工艺上,会造成大量的残次甚至是废品。

“我知道了!以这种手法钻制铳膛,确实不容易,这件事我看还要用机器来解决!我明天会什么都不干,设计一个专门用来钻铳膛的机器,只要先造出来钻铳管的机器,我敢跟你保证,以后一个工匠,一天便能钻成一根铳管!而且还可以保证铳管钻制的质量,把眼下的废品率给降低下来!这样一来,一个月下来鸟铳产量肯定会大幅提高的!”肖天健信心十足的对杨昌寿说道。

杨昌寿不敢不相信肖天健的话,因为肖天健确实已经表现出了他超人的水平,他既然说可以,那么就应该是可以的!肖天健不是那种随便吹牛的人,如果真的如同肖天健说的那样,先造出钻铳管的机器,让一个工匠每天可以钻出一支合格的铳管的话,那么等于是打通了打造鸟铳的瓶颈,使得鸟铳的打造速度会突飞猛进,再计算上减少的废品率的话,一个月造个几百支合格的鸟铳,都应该不成问题。

杨昌寿赶紧对肖天健道谢道:“如果将军真的给小的们弄出这样的机器的话,那么可就太好了,小的代这些弟兄们谢谢将军了!”

肖天健大笑了起来对杨昌寿和几个工匠们笑道:“哈哈!你何必谢我呢?我可是为我自己帮忙的!哈哈!好了,这里的事情就这么说定了,我负责给你们设计出钻铳管的钻床,你安排一下,抽调人手给高肃,另外建起一座工棚,作为专门铸炮之用,另外也赶紧安排人手,把那些铜夜壶之类的东西给我融了,让它们变成咱们的大炮吧!哈哈!”

杨昌寿立即便也跟着大笑了起来,高肃则是好奇的到处打量着,然后拿起了一根铳管,凑到眼睛边看了看。

“将军大人,这种火绳枪的枪管,比起你们现用的火绳枪的枪管要粗一些,想必是威力也一定要大出不少吧!基本上快赶上我们所用的重型火绳枪了!不过还达不到我们所用的重型火绳枪的重量,但是对你们东方人来说,特别是将军的火铳手们,这杆火绳枪还是有点太重了!以目前这种火绳枪的重量,如果仅凭臂力恐怕很难瞄准,需要加装支架才能瞄准吧!”

高肃一句话,便得到了杨昌寿的认可,外行看热闹,内行才看门道,这个洋鬼子只是看了一眼半成品的铳管,便马上想到了这么多东西,看来这家伙应该不是徒有虚名的才是!

肖天健想了一下之后,觉得高肃这家伙还是有点水平的,而对于他和西方火绳枪的发展来说,都是在追求更强的火力,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是殊途同归了,于是点点头道:“这种火绳枪是我们新造的,口径比原来的大了不少,威力自然会大许多了,可能还没有你们所用的重型火绳枪的口径和重量大,不过在我们这里,这种威力的火绳枪已经足够用了,再重的话,便会影响到士兵的携行能力了,毕竟我们汉人体格没有你们西方洋人高大强壮,这已经快接近我的士兵所能承受的极限了!至于支架肯定是要有的,如果没有支架的话,会很难瞄准!

对了,既然你也了解火绳枪的制造方法,不妨也和杨大匠交流交流,相互之间取长补短,也可以相互提高一下嘛!高肃你别告诉我,你吝啬于把你知道的打造方法告诉我的人吧!”

高肃赶紧说道:“不敢不敢!我既然为将军做事,便不敢私藏,不过我并没有打造过火绳枪,只是知道一些我们所用过的火绳枪的形制罢了!只要有用,在下都会告诉给杨大匠的!”

肖天健拍拍高肃的肩膀,满意的说道:“不错,你是个不错的家伙,我很喜欢你!好了,以后你便留在这里,具体的事情杨大匠会为你安排的,你有什么需要,一可以先对杨大匠说,他解决不了的话,便找张哨将说,他们会全力支持你铸炮的!以后你便是我的铸炮师了!记着你给我所做的保证!”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肖天健都留在双峰寨之中忙活,不过他在搞钻膛用的钻床之间,也没忘了其它的事情,一道道命令依旧在不停的从双峰寨被下达下去。

分田的事情付德明要加快速度,尽快将把田地分给当地的百姓,而且要派人专门负责接纳从外面过来的流民,提前为新近进入这一带的流民做好安置的准备工作,将一些经过合并之后腾空的村落留给过来的流民定居之用,尽量扩大当地的人口,使得春天之前,将可耕地基本上分配下去,最大限度的开发这一带的可耕地。

接着他便令李凌风派出十多名斥候,开始翻山到与阳城县一山之隔的垣曲县境内,先行一步,探查那里的情况,搜集当地村庄、地主、杆子等等信息,然后加以汇总,为刑天军年内的下一步行动做好准备工作。

另外他派冯喜到阳城县城中,坐镇阳城县城,去和县衙中的那些本地官员套近乎,随时留意阳城县官府的一切动静,并且令冯喜找几个人,派往泽州城中去监视泽州方向官府以及官军的动向,务求做到一旦官府有所异动,便提前发现提前布置防守事宜。

再有他还下令,在本地招募一批细作,借助他们本地人的身份和口音,以及他们对本地情况的了解,将触角伸向阳城县北部区域之中,搜集阳城县北的各种情报,暂时这几地情报都汇总到李凌风那里,将罗颖杰抽调出来,配合李凌风整理这几个地方收集回来的情报。

大年初五,肖天健收到付德明的回复,说已经在周边合并了几处村庄,也已经选出了甲长,接下来请肖天健派出刑天军的人员,到各个刚刚合并的村庄之中,赴任保长一职。

于是肖天健便令张朝,将军中暂时在双峰寨的一批先前因为作战,而致残的兵卒召集到了他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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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保长上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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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这些第一批备选出的二十几名伤残兵卒们到了肖天健的临时住处之后,肖天健非常郑重的接见了他们,而且是全身披挂的站在院中,如同标枪一般的负手等候着这些人的到来。

这些伤残的兵卒们在通报之后,被招入院中,都立即觉出了小院中气氛的异样,于是纷纷努力的挺直了腰杆,自觉的排成了队列,仿佛像是在受阅一般,等候着肖天健的发话。

肖天健缓缓的在他们面前走过,巡视着这些手下,并且在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停驻了一阵,神色十分郑重,仿佛要将他们的相貌都印在脑中一般。

这二十多人,几乎都属于残疾,有人失去了一只手,有人失去了一条腿,也有人佝偻着腰站不直,他们全都是这一年来,刑天军历次作战之中,身负重伤,又被抢救回来的士卒,现如今基本上失去了作战的能力,几乎可以说是被刑天军给赡养起来的人,并且被肖天健一步步的从陕西带到了这里。

途中不是没有人暗中给肖天健提议过,放弃这些伤残的兵卒,带着他们实在是太过累赘了,有些人还要特别安排人在途中照料他们,带着他们这些废人,可能还会拖累其他人,所以不如就让他们离队,给他们一些钱,让他们自生自灭。

但是当初肖天健当场便否决了这些人的提议,并且怒斥了他们,反问他们,如果他们也受伤致残了的话,是不是刑天军也放弃他们,丢下他们任由他们自生自灭?结果是把这些提议的人骂的是狗血喷头,一个个的惭愧退下。

这件事后来通过各种途径,传到了军中每个人的耳中,且不说这些伤兵们是如何考虑的,单单是对于那些普通的兵将们,也造成了很大的震撼。

因为肖天健在刑天军成军之时便说过,凡是入刑天军者,不管他们是否建康,只要他们还活着,他肖天健便绝对会不离不弃,带着他们走下去,除非有一天刑天军因他阵亡而解散,否则的话,他便绝不会放弃任何人。

通过这件事,所有人都知道肖天健这话不是说说哄人的,而是在切切实实的履行着他当初的承诺,无形之间,这也大大提升了刑天军的士气,士卒们不再害怕在阵前受伤了,每逢阵仗,大多数人都敢于用命,奋勇向前,使得刑天军战斗力更是上了个台阶,军纪更是明显得以提升,这也是肖天健即便是大过年让罗立率部出去打粮,兵将们很少有怨言的原因之一。

看着这些努力挺直腰杆,看着自己的残兵们,肖天健忽然眼圈有点红了起来,清了清嗓子,走到他们队列的前面,大声对他们说道:“弟兄们!”

他的声音发出来,这些人便自动的并住了脚跟,即便是几个缺了条腿的人,也移动了一下拐杖,站的更直了一些。

“今天看到弟兄们过来,我肖某心中很不是滋味,你们是为了我们刑天军,失去了你们的手臂、抑或是你们的腿,在此我肖某要对你们说一声,对不住大家了,同时我还要对弟兄们说一声谢谢!”

一个伤兵立即挺胸叫道:“小的愿为将军效死!”

“愿为将军效死!”其余的伤兵们也立即都跟着他叫道。

“多谢弟兄们抬爱!”肖天健饱含感情的对这些伤病们拱手抱拳谢道,接着对他们说道:“今天叫大家来,是有一件事要请大家去帮我做!诸位虽然以后不能随肖某上阵杀敌,但是大家也绝不是废人,你们还能做很多事情,现如今就有一件事要委托你们去做!你们可愿意代我去做这件事吗?”

这些伤病们感激肖天健如此对待他们,所以毫不犹豫的便一起点头,大声道:“请将军吩咐,即便是赴汤蹈火,我等也再所不辞!”

“好!现如今本地民户已经重新整合过了,我们要在本地实行保甲制,十户为一甲,选一人担任甲长,而十甲为一保,需要一个保长,甲长在本地人中选取,而保长则需要你们去担纲,唯有如此,我们刑天军才能做到对本地村庄的统管!

这次叫你们过来,便是想要你们去走马上任,担纲起这个保长之职,这件事绝不简单,希望你们能好好做好这件事,此事关乎我们刑天军自此之后,在本地的立足之本,绝不可大意!

新的村子刚刚组成,少不了民户之间会闹出一些纠纷,小事甲长可以处理,但是大事便需要你们出面打理,处理民务不比上阵杀敌,更多的是要动脑子,想办法,对于老百姓更是要讲究一碗水端平了,让老百姓们对你们处置的事情无话可说,敬你们爱你们,那样才会都一心向着咱们刑天军!

而且你们不单单只是管理你们手下的民户,以后还要将民户中的青壮组织起来,成立起民团,利用农闲之时进行操练,将你们所学的东西传授给他们,使之忙时为民,战时为兵,保护你们所在的村落,并且相互支持,共御外敌!

所以想要当好一个保长,并不容易,这不能有半点私心,务求每个人都要好好做事!大家也不要认为这是我要把你们赶出去,不管你们了,只要你们还活着一天,你们便永远都是我刑天军的人,我肖某便绝不会弃你们不管!”肖天健站在众人面前,大声的对他们说道。

听罢了肖天健的话之后,这些伤病们毫不犹豫的便纷纷朝着肖天健敬礼,大声应命,仿佛他们是要重新奔赴沙场一般。

肖天健接着命人托出一个托盘,托盘中放了一些铜牌,这些小铜牌上,都有一个蚀刻出的刑天的图案,同时上面还用隶书写了一个保字。

肖天健走到他们面前,将这些铜牌一个个发放到了这些伤兵们的手中,直至每个人都领到了之后,他才转身对他们再次说道:“这些铜牌就代表着你们的身份,这是我们新铸的保长腰牌,有了它,你们在做事的时候,便代表着刑天军做事,希望你们都能珍视它,万不可朝这上面摸黑!你们可以做到吗?”

伤兵们捧着这块崭新的腰牌,一个个都很是激动,说白了他们现在已经算是刑天军的官了,虽然不再在军中效力,但是却要去地方上做事了,无不都激动异常,大声的应命,向肖天健保证他们绝不会朝着这块腰牌上摸黑。

肖天健满意的点了点头,对他们说道:“你们中暂时有人为正,有人为辅,待到我们的地盘更大之后,为辅者也将转到它地为正,而你们具体该怎么做,今天你们便出发,去找付德明付先生,他会告诉你们具体做什么以及怎么做,你们务必要细心去听,细心去学!今天我就说这么多,望你们好自为之!”

看着这些伤兵们蹒跚而去的身影,肖天健重重的松了一口气,只要这些人派下去,他才真正的掌控住这一带的民众,这件事虽然不大,但是却代表着一个时代的开始,从此之后,他刑天军便在当地,建立起了第一层民务管理系统,其意义之大,恐怕也只有肖天健最明白其中的含义。

第八十三章 无奈就范

而与此同时,在平阳府的一座小院之中的厢房里,一个面色白净的中年人,一脸急切的看着跪在他面前的范喜,颤声问道:“彤儿她现在怎么样了?”

范喜一脸惭愧的对他答道:“请老爷恕罪,老奴未能按照老爷的计划,将小姐救回来!”

站在范喜面前的这个中年男人,不是旁人,正是范家的大掌柜范耀山,他当听闻到范喜回来的消息之后,便已经隐隐中知道范喜这一次没能将范雨彤给带回来,但是他还是抱着一丝幻想,又对范喜问了一遍。

当确认了范雨彤未能被范喜救回来之后,范耀山不禁失望的坐回了椅子上,颇为愤怒的对范喜喝道:“为什么?我把王承平都派给了你,还派给你那么多好手,难道你们就没想想办法吗?彤儿现在又怎么样了?那王承平呢?他现在又在何处?”

范喜跪在地上,小心翼翼的答道:“老奴该死!是老奴无能!不过老爷也暂时不必太过担心,小姐她眼下很好!

至于王承平,请听老奴细细给老爷道来……”

于是范喜便将这一次他阳城之行的详细情况给范耀山仔细的说了一遍。

范耀山听罢之后,有些不相信的问道:“果真如同你所说的那样吗?彤儿果真没事?”

“老奴还不算是眼拙,观小姐的气色还有神情,小姐绝对应该还是完璧之身,而且小姐在那里的生活还算是相当不错,起码小姐看上去很放松,并没有受到杆子虐待的样子,所以请老爷放心!小姐眼下没事!这里还有小姐当着老奴的面亲笔写给老爷的一封信,请老爷过目!”范喜接着安慰范耀山道。

范耀山接过范喜手中的这封信,展开之后立即便仔细的观看了起来,看罢之后,微微叹息了一声道:“难道这是彤儿的命吗?这个姓肖的难道果真如同她所说的那样,是个能成得大事之人吗?”

“老爷,这一次老奴跟那姓肖的大当家也接触了几天,他军中上下人等无不对他十分敬佩,而且此人十分聪明,行事作风和普通杆子决然不同,初到阳城当地,便很快收服了当地老百姓的人心,并且将其控制区域之内的匪患一举荡平!

当地官府也曾经试图荡平当地的众匪,但是多年来却屡屡受挫,以至于使得大半个阳城县几乎都无法控制,而这个姓肖的初到那里不久,便将当地搞得水泼不入,王承平之所以被俘,也是因为当地百姓为他们通风报信,可见此人确有一些本事!

而且小姐信中说的明白,还望老爷三思!如果此人确实能成大业的话,对于老爷何尝不是一个天大的机会呢?”范喜跪在地上答道。

范耀山站起身,背着手拿着这封信在屋中来回踱步,半晌都没有言语,过了好久之后,他才摆手道:“你起来吧!既然事已至此,哪怕只是为了彤儿,我也只有听命于他们的份了!说说吧!他们想要我们做些什么……”

于是范喜又从怀中拿出一张纸,上面写的都是刑天军第一批所需物资的清单,呈给了范耀山。

范耀山看罢之后,点点头道:“这些东西倒也不是很难置办,除了大批硫磺硝石之外,倒也不会惹来什么麻烦!硝石眼下不好弄,硫磺倒是还好办一些!那么他们说了没有,我们双方如何交易呢?”

范喜对范耀山答道:“老奴已经和那姓肖的商议过了,我们可以在阳城县办一个商号,然后将这些东西运至阳城抑或是运往泽州,他们会安排人在途中接货,随后我们便可派人到他们指定地点收账!如此一来,官府即便是有所察觉,也绝难抓住我们的把柄!”

“这倒是个办法!好吧!就依你们所说的办,但是去阳城县主事之人,必须要合适才行,我想就不必再选人了这件事既然从头至尾都是你在和他们打交道,那么以后你便还负责起这件事吧!,具体操办的人手你去选,都选最可靠的人跟着你去!另外还有一点你要记住,这种事还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只是可惜了王承平他们了!他们一留在阳城,我这边手头上便没多少可用的人了!”范耀山叹口气之后,无奈的点头答应了下来,同时也作出了他的安排。

“老奴遵命!定会把这件事办好!不过王承平的事情也不见得是坏事,如果我们双方关系能稳固下来的话,以前王承平能干的事情,他们也肯定能干,这种事对我们双方都有好处,他们又何乐而不为呢?”范喜点头答应之后,对范耀山再次劝道。

“说是这么说,但是他们到底什么时候才肯放回彤儿呢?”范耀山还是心烦意乱的说道。

范喜也暗自摇头,因为这种事他也说不来,而且看小姐的意思,也并不是很着急,这件事实在是有些怪异。

“罢了!就先这么办吧!太原府那边我还有要事处理,这边的事情你便自行安排吧!至于货的价格,我们不赚太多,给他们的价钱尽量公道一些!现在关键的就是要他们承诺,必须要保证彤儿的安全!另外你再去阳城的时候,告诉王承平一声,让他不必担心他们的家人,这边我会妥善安置他们,绝不会亏待他们的!让他们安心留在哪儿做事好了!说不定有朝一日,他们还会回来给我帮忙的!”范耀山摇摇头也不再多想,既然事已至此,他也只有接受这个事实了,而且他是商人,也从中看出了巨大的商机,如果抛开范雨彤这件事不说的话,对方找上门,估计他也不会拒绝这种买卖的,范雨彤信中说的不错,眼下他也确实是到了要押宝的时候了,这个刑天军眼下看来,搞不好是有点潜力的,押一些宝在肖天健身上,可能确实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于是范喜答应下来之后,便立即出门开始安排去了,即便是过年之中,对于他们这样的商贾,许多事情也不会停转下来,所以只要范喜一声令下,各种物资便会源源不断的汇集到平阳府之中,下一步就是要到阳城县开分号,将这批物资转运到阳城地界交给刑天军了。

第八十四章 熬硝制药

(三更到,查收吧弟兄们!)

肖天健在处理了一些杂事之后,便专心扑在了设计钻床和水车的事情上,水车倒是还不算太着急,所以他集中了精力,开始设计钻膛用的钻床。

在这个时代,除了水动力之外,能用的也只有畜力和人力了,而钻床肯定不能跟后世的钻床一样,在水力解决之前,肖天健能用的也只有人力或者畜力了。

所以这种钻床设计起来便会有些麻烦,其中要牵扯到木工和铁匠配合他的设计。

他在仔细思考了一番之后,最终还是决定采取人力设计这种钻床,而且只能设计成卧式的钻床。

为此他画出了一套图纸,招来了几个木匠,先按照他的图纸,作出一架小型的钻床模型。

钻床说起来其实也并不是太难,但是实际做起来就不怎么容易了,就是通过人力的推动,借助齿轮传动,使得钻头高速旋转,而打造好的铳管,则被卡在钻床另一端,钻头旋转着,通过一个滑槽,朝着铳管缓慢移动,逐步的探入铳管,一点点的钻入进去,这里面要求钻头必须抖动很小,否则的话便会把铳管给钻报废。

模型在几个工匠们的紧张忙碌之下,很快便被做了出来,肖天健亲自指挥他们,所了一番试验,但是结果并不理想,误差还是太大,而且运作起来也并不省力。

肖天健在试验之后,一怒之下便把这个模型给当场砸掉,推翻了原来的设计,总结了失败的原因之后,便从新进行了一次设计,然后交由工匠们再一次制造出来模型,再次进行试验。

如此整整反复了三次,第三次作出的模型才算是达到了肖天健的要求,工匠们围着这架钻床,都忍不住啧啧称奇,他们虽说也多少听闻过肖天健懂的不少,但是没想到肖天健居然还会做这种事情,设计出来的这种人力钻床,使得钻膛的效率提高的不止十倍以上,而且这种钻床,运行起来只需两个人操作,十分的稳定,于是这些个给肖天健打下手帮忙的工匠们这才彻底服了。

在通过试验之后,肖天健这才总算是满意多了,站在这个模型前面,他这才露出了笑容,亲自又试着操作了一番之后,这才拍拍手道:“不容易呀!呵呵!有劳诸位了!看来这次搞的应该是没问题了!接下来你们便按照这个模型,原样放大尺寸,作出一架,送到铁作那边,让杨昌寿试用,看看还有什么问题没有!只可惜现在还没有滚珠轴承,一旦要是有了滚珠轴承的话,这钻床的效率还会提高不少!眼下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几个工匠们赶紧点头答应下来,不敢怠慢,马上便开始备料,按照这个模型放大,开始制造成形的钻床来。

肖天健插不上手,于是便转去设计他的新式水车来,原来的车轮式水车对水流的动力使用并不充分,所以他要弄的就是类似后世水轮发电机的那种水轮,水流通过管道流过水轮叶片,使之旋转产生动力,如此一来便可以更有效的利用水流所产生的动力,这东西其实古代也早就出现了,只是应用多在南方,而且不够普及罢了,肖天健绝对称不上是发明,而是利用后世的知识,稍加改造罢了,所以搞起来并不费事,仅用了一天时间,便绘制出了一份大致的结构图,至于详细的设计,他就不必去管了,毕竟这些细节上的设计,完全可以让工匠们自己发挥他们的想象力去进行完善,有的时候只是要提供给他们一个思路罢了。

而这张图也很快被下发到了负责制造水车的工匠手中,这些工匠们看罢之后,觉得难度也不大,于是便开始自己摸索着试验去了,第一架水车是赶不上了用了,只有等第二个水坝建成之后,再实验性的投入使用了,这需要一个过程,也需要一定的时间才能完成,肖天健即便是再着急,也只能等下去了。

而趁着闲暇的时间,肖天健又到后山的高成哪儿视察了一番,这里到处都堆满了收来的土硝,而高成则带着一帮手下,忙的是热火朝天,把这些土硝熬制成火硝,而现在已经熬出了几百斤火硝,只待和硫磺、木炭配置成火药了。

肖天健看了一番之后,对于高成的熬硝办法也有了直观的了解,高成所用的熬硝法,其实已经很成熟了,根本没他插嘴的余地,而且高成此人做事很踏实认真,熬硝工艺也把关很严格,土硝要经过两次过滤和熬制之后,才能算作成品,所以制成的硝已经很纯了,这样一来,一旦按严格比例配制成火药,威力便有了充分的保证。

但是高成也遇上了一些问题,关键就是在碾碎硝石的时候,以及在配置火药的时候,工具的问题。

因为碾碎硝石和配制火药的时候,是不能有一点火星的,一旦用铁器或者石质工具制作的时候,很容易产生火星,一点点火星对于他们来说,搞不好就会引起一场大爆炸,起码也是一场火灾,对于这里来说,绝对是一场灾难。

所以所用的工具,最好是用银子打造出来的器具,这样的话可以避免产生火星,减小爆炸的危险。

肖天健问清了情况之后,毫不犹豫的便下令从莲花寨取来三千两银子,直接融掉,铸成高成所需的工具,供高成他们这些工匠使用。

高成没想到肖天健如此大方,居然肯拿出这么多银子,让他们使用,于是更加干劲十足了起来,按照他的说法,只要硫磺跟的上,以后土硝又能跟上的话,那么他们以后便不会再发愁没火药用了。

而且肖天健还和他交流了一番有关颗粒火药的制作方法,高成也很虚心的采纳了肖天健的建议,改用糯米汁,通过喷洒、过筛、晾干等工序,最终制成他们所需的颗粒火药。

如此一来,火药的问题也就基本上解决了,只要范家将硫磺运来,那么以后他们即便是买不到硝石,也不会让军中出现火药断顿的威胁了!而且还可以确保火药的质量,从此之后使得刑天军的火器威力更上一层楼。

这便是有根据地的好处,原来他们只能靠着掠夺才能解决的问题,眼下基本上可以通过自力更生来解决了,而且所制出的各种武器,质量上比起以前都有飞跃性的提升,最重要的是他们初步开始朝着统一装备转变,对于刑天军的战斗力的提升,起到了很关键的作用。

第八十五章 巡视乡里

反正坐等下去,也不是办法,这里各项工程也都在按部就班的朝前飞速的推进着,肖天健留不留在这里,基本上都起不到太大的作用,至多也就是起一个激励的作用罢了!

所以肖天健也不在这里干等下去,等着钻床制造出来,投入使用了,稍微吩咐一下之后,他便带上亲随们直接出了双峰寨,也不让人送行,轻车简从的便直奔东冶镇,不多时便进入到了东冶镇之内。

而这里比起他上一次来的时候,又热闹了许多,负责炼铁的人比起年前他第一次来的时候,又多了一倍多,而这里同莲花寨还有双峰寨一样,过年都没有歇下来,各个铁炉照样在热火朝天的加班加点的炼铁。

原因无他,这年头虽然人们重视过年,但是在这样的年景下,一个个都穷的是叮当响,如果不是刑天军大批提供粮食给这里的人吃的话,估摸着别说过年了,就算是吃顿年夜饭这恐怕也是非常困难的事情。

所以负责这里的方大山不说停工,谁也不敢停工过年去,更何况了,方大山受命年三十和大年初一改善伙食,犒劳这里的工匠们,工匠们能吃饱,而且还见了荤腥,还有什么可埋怨的呢?过年能吃上一口肉,比什么都强,这在他们心目中,也算是已经过年了,所以工匠们也没什么怨言,就奔着这口肉,一个个也都毫不停歇的继续加班加点的干了起来。

老炉头更是带着一帮挑出来的手下,将镇中所有的残旧铁炉都给检查了一遍,选出了其中可以修复重新投入生产的铁炉,开始加以修复,使之可以尽快的恢复生产,如此一来,年前修复一座中型铁炉,而这一次肖天健过来的时候,又有两三座小型铁炉被重新投料点燃了起来。

而原来的那些炉匠们也都开始分班,加上新来的工匠,负责起了新的铁炉的生产,如此一来,这里的铁的产量短短半个月时间之内,便又提高了几成,各种所产的铁也被收集起来,然后等待双峰寨来人来车,把这些铁运至双峰寨使用。

老炉头一听肖天健又来这里巡视,便赶紧过来接他,肖天健先是送了老炉头一小袋炒豆,便和老炉头嘻嘻哈哈的一边走一边聊了起来。

“回将军,老汉我可是一会儿都没敢歇着呀!瞧瞧,瞧瞧,我这些人可是都忙着呢!这不,这又有一座铁炉,就快修好了,后天便又能投料点火了,这铁炼的就更快了!将军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吗?”老炉头现在看到肖天健也已经不怎么紧张了,知道肖天健不难为他们这些工匠们,于是笑呵呵的跟肖天健说道。

“满意!当然是满意了!呵呵!你们倒是辛苦了呀!”肖天健笑眯眯的一边看一边对老炉头说道。

“这还是将军仁义呀!不但管我们吃管我们喝的,这不过年还给我们这些炉匠们发了布,好歹各家各户总算是能做件新衣服了!要不是将军的话,这地方真就没法看了,恐怕我们这帮人真的就要光着腚干活了!还是将军仁义,我们这些人没啥好回报将军的,所以也只能卖命多干活了!”老炉头背着手跟着肖天健说道。

肖天健心中微微叹了一声,老百姓大多数人还是淳朴厚道的,只要你对他们一点好,他们便能看在眼里,本来这在以后看来,都应该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可是放在这些人的身上,他们却视之为自己对他们的恩惠,便会十倍于你给予他们的来报答于你。

于是他点点头道:“你们不必谢我,这是你们该得的,只是以前没有人给你们罢了,只要你们接着干下去,以后大家伙的日子会过的越来越好的!我肖某绝不会让大家伙再过以前的那种日子了!”

说话间他们便在镇中几个新修好的铁炉转了一圈,这里的人对肖天健既敬又怕,一看到肖天健一行人过来,便各个都卖了命一般的大干了起来。

肖天健停下脚步,对老炉头说道:“看来你们这段时间确实出了大力气了!我肖某无话可说,但是接下来,光修这些旧炉子也不是办法,终归还是小打小闹,远远赶不上各矿点出矿的速度,所以咱们接下来还要新建更大的铁炉,争取建起一个日产千斤以上的大炉子,建一个这样的大型竖炉,便抵得上这么一群小炉子,那样的话既节省了矿石,还节省了人力,可以说是一举两得!

所以这件事还要老炉头你费心才行,而且我们不能光炼这种生铁,还要想办法多产熟铁,这方面你老炉头是大匠,可莫要惜艺不授,只要你带着人做到这一点,那么以后我说难听点,我刑天军就负责给你老炉头养老送终,还保证不再让你子孙受穷受苦!”

老炉头皱起眉头道:“将军这话说的吧!我老炉头岂是那种人呀!只是这日产千斤的大炉子,很不好建,会用不少人,还要费不少力气,就怕将军等不得呀!”

“这又有什么等不得呢?你只管放心大胆的干,缺什么便告诉我,我负责给你解决,不管是人力物力,都不是问题!另外我再给你出个主意,现如今我看咱们这里炼铁,基本上用的都是煤,还要用些木炭,倒不如在镇子外面,找个地方,把煤炼成焦,然后用焦炭炼铁,那样的话铁的质量会更好一些,这方面我不太懂,不知道成不成呢?”肖天健来到这儿之后,便在看着这些煤暗自琢磨,这会儿终于对老炉头提了出来。

老炉头点点头道:“那敢情好,这事儿就交给老汉我来办吧!只要不缺人手,东西又跟的上,这其实建个大炉子也不见得就难什么!

至于将军所说的以焦炼铁,老汉我倒是也知道一些,只是咱们这儿没人用罢了,听说别的地方早就有人用这法子了!

我们要是想炼出精铁的话,一般不会用煤,而都是用木炭来装炉,这样炼出的铁,比用煤炼出来的铁更好一些!不过我也听说过,用焦炼铁,出来的铁好铁就多一些,这事儿我看不难,我们这儿有人就是从外头过来的,知道怎么炼焦,只是以前没人听他的,所以还都是用这儿的煤来炼铁的!

这事儿就包在老汉我身上了,请将军放心,只要人力物力能跟上,最迟三个月,我便建起一个大铁炉给将军!”

“好!那就有劳老炉头你了!呵呵!此事一成,我便把你请到双峰寨去,一边享福,一边在双峰寨那边给我帮忙,帮着那边也建起铁炉,总之以后我肖某保证,绝不再让你老汉受苦了!

至于这边,要建大铁炉的话,小铁炉不妨停下来也没事,只要建起大铁炉,几天时间便能把工给赶回来!你说是不是呀!”肖天健听罢之后便笑了起来。

出了东冶镇之后,肖天健算算时间,还离上元节尚有四五天时间,横竖闲着没事,他于是便带人朝着付德明忙活的那些村子赶去。

第八十六章 老农

付德明也是时刻没有休息,肖天健离开莲花寨,他便也立即离开了莲花寨,赶赴了分田的第一线,而在那里,他的几十个手下也都没歇,将一块块田地丈量出来,然后标定记号,将田地分给那些翘首以盼的百姓们。

同时他们还要不断的将一些村子合并起来,使得老百姓们可以聚集在一起,在这个时代,人多好办事,耕田也是这样,人集中起来,不但可以相互帮忙,而且也可以充分的利用现有的土地,使得土地的利用率提高,更有利于在开春之后垦荒一结束,便重修这里的水渠之类的水利设施。

一些老百姓们开始的时候,还不太愿意迁到新的村庄里面,但是因为对土地的渴望,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举家开始搬迁,在肖天健行至这一带的时候,便见到了路上一些老百姓拖家带口的正在搬家。

这些老百姓所谓的搬家,实在是简单极了,本来他们就没多少财产,甚至连像样的农具都没有,带上仅有的锅碗瓢盆,再有几床破烂不堪的被褥,扛上便算是搬完家了,至于他们的房子,刑天军也说了,不必扒掉,留在原处还有它用,而他们新到的村子,也有人负责接待他们,先帮他们搭建起窝棚,赶到以后,安定住了,再帮他们建房,所以这些老百姓倒也没什么太好留恋的。

他们只想着只要他们有了属于他们自己的地之后,日子总是能好起来的,每个人对于未来,都充满了憧憬,同时又对刑天军的人充满了感激。

特别是刑天军来了之后,从来不恃强凌弱,后来虽然出了冯天成栽赃嫁祸刑天军的事情,使这一带的老百姓对刑天军产生了误会,但是后来很快这件事便被刑天军澄清,并把罪魁祸首游街示众,还拔掉了冯天成这伙祸害,没多久便把当地那些杆子们给扫了个干净,逼得那些在当地为祸之人,要么投降刑天军,要么就如同丧家之犬一般的逃离此地,要么就干脆被刑天军直接扫灭,使得这块饱受创伤的地方还有深受其害的老百姓们,总算是长松了一口气,过上了安稳的日子,即便是穷点,也比起以前天天提心吊胆的过日子,要强多了。

而且刑天军率诺,确确实实的开始将田地分给他们,这日子总算是都觉得有了盼头。

日子只要有盼头,那就没什么过不去的了,老百姓们即便是饿着,也愿意留在这里,等到开春,把粮食给种到自己的田里面,如此一来,当地的局面也就安稳下来了。

肖天健一边走,一边审视着道路两旁的田地,这里的田地只有极少数种上了冬小麦,但是大部分还都荒芜着,从他们所经之地,已经可以看到有些地块被插上了标注,显然这些土地已经分配了下去,只待开春便垦荒了,本来这里不少的荒地就是良田,只是因为这些年闹旱灾,加上官兵和匪众们来来往往的不断的祸害,以至于使得不好良田,都荒芜了下来,所以年后只要重新开荒出来,便都是一些好田,产粮是不成问题的。

肖天健下了马,走到一处田地里面,蹲下身看了看这里的土质,他不是农民出身,所以对种田的事情不是很精通,但是他手下的铁头以及众多亲卫,却各个都是农民出身,对这东西了解不少,纷纷涌到地里面看这里的土质。

“怎么样?这田地里面的土还算是可以吧!”

铁头捏着一撮土看了看,笑道:“基本上还可以,称不上太好,但是比起我们家以前的田,可好的太多了,这十亩地一年下来,要是只打一季粮食的话,起码养活个两三个人是没问题的,要是一年能打两季粮食的话,那就好了!”

这个时候只见一个好汉颤巍巍的从远处缓缓的走过来,不断的在荒田之中找寻着什么,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姑娘,看样子像是祖孙两人,出来在找吃的东西。

于是肖天健也起身朝着他们走了过去,老汉一见到肖天健和他的手下,显得很是惊慌,赶紧跪在了地上,给肖天健磕头,还按着他带着的那个小孙女,也给肖天健磕头。

肖天健也不嫌他们祖孙二人脏,伸手将他们搀起来,然后对铁头使了个眼色,铁头立即便令人回到路上的战马那里,从他们随身携带的粮袋里面,取出几张他们路上吃的饼子,还有几小块肉干拿了回来。

肖天健将几个饼子塞到了老汉和这个小姑娘的手中,对他们说道:“你们不要怕我,我也是刑天军的人,不会祸害你们的!呵呵!这几个饼子你们拿上吃吧!我们出来带的有限,别嫌少了!”

老头当即便差点哭了出来,赶紧又一次给肖天健跪下,对肖天健使劲的磕头称谢,捧着这几个饼子,几乎是老泪纵横了,赶紧掰开半个饼子,给了那个小姑娘,让她一点点的吃,小姑娘像是个小狼一般,抱着饼子飞快的便啃了起来,时不时的还会用她那双大眼睛看看肖天健他们。

肖天健拉着老汉坐在了地上,对老汉问道:“这位老丈,你们是哪儿的人呀!这是出来做什么呢?”

老汉卑微的屈膝蹲在肖天健的一旁,小心翼翼的答道:“回好汉爷的话,小老儿就是前面的吴家庄的人,这不闲着没事,带着孙女出来,挖点草根回去吃!让好汉爷们碰到,让你们笑话了!”

肖天健点点头,因为这年景没几户人家能吃饱饭的,许多人家就靠着挖野菜或者草根,抑或是扒些榆树皮回去,碾碎了拍成饼子或者是熬汤,对付一下肚子,这种事一年前,肖天健也干过,不过当时在陕西的时候,比这里的人还惨一些,他连草根甚至都找不来了,几乎是干瞪眼等着饿死,好歹这里还能挖到一些草根,没有到人吃人的地步,要不然的话,单靠他刑天军,即便是抢了地盘,恐怕也没法养活这么多人。

“那么你们家的壮劳力去哪儿了?怎么让你们一老一小出来做这事儿呢?”肖天健接着对老汉问道。

老汉不敢怠慢,赶紧答道:“回好汉爷的话,俺本来有四个儿子,俩女儿,前年我们家的二儿子被这儿的赵大同拉去当了他的喽啰,去年听说死了,怎么死的俺也不知道,老大得了病,没钱医治,去年也死了,只剩下了老三和老四,这不听说双峰寨那边要修寨墙,便去给刑天军的好汉们帮忙了,他们去那儿干活,好歹一天能混上连顿干的,比起在家挨饿要强多了!这不剩下我自己,带着孙子孙女,在家过活!就出来找些草根,或者是挖点草药,补贴一下家用!”

“那么年前刑天军发放的救济粮,没送到你们家吗?”肖天健皱眉问道。

“送了,送了!刑天军的好汉们都是好人呀!给我们家送来了三十斤高粱米,要不然的话,头几天过年,我们都没吃的了!这不粮食也不多嘛!马上就要到春荒了,我们想省着点吃,这才出来挖草根,要不然的话这春天,就要出去逃荒,这地就没法种了!”老汉赶紧又答道,脸上带着对刑天军的那种由衷的感激。

肖天健点点头道:“是呀!我也是刑天军的人,初来这里,我们粮食也有限呀!要不然的话,就可以多给你们一些了!”

“不用不用!现在俺们就对好汉爷们感激不尽了,你们刑天军的大当家是好人呀!知道我们这些老百姓的苦处,又是给我们粮食,又是在这里帮俺们把那些祸害们给赶走,现在又给俺们分田分地,俺们知足了,哪儿还能指望着好汉爷们把俺们都养活起来呀!您是不知道呀!俺们村的人,现在都给你们大当家的立长生牌位,就盼着你们能以后都留在这儿不走了,那俺们这些老百姓就算是有福了呀!”老汉渐渐的放松了下来,话也说的利索了起来。

肖天健又是一阵感慨,他挨过饿,受过苦,才会理解这些老百姓的苦,也知道老汉说的是实在话,没有奉承他们刑天军,而眼下确实也正是这些老百姓们最苦的时候,看来以后还要想办法赈济他们才是。

“像你们这样的,要靠着出来挖草根的村民多不多?”肖天健接着问。

“唉!多呀!几乎家家户户都出来这么干的,谁家的粮食都不多,要不然的话,就挨不过这个春天了呀!”老汉舍不得吃那几小块肉干,小心翼翼的收入了怀中,连那几张饼子也被他小心的放在了怀里面,肯定是要回去之后,再给其他孙子孙女吃的。

肖天健挥挥手,铁头便又去取来了几张饼子,肖天健交给了老汉,对他说道:“吃罢!你也吃一块,我看你也饿坏了吧!”

老汉又是好一阵感谢,这才小心翼翼的掰下了小半块饼子,一点点的吃了起来。

“老汉今年多大年龄了呀?”肖天健对老汉问道。

“不敢当呀!我是个老不死的,今年都六十了,还在活着糟蹋粮食!我们村像我活这么大岁数的,也就俺和另外一个老不死的俩人,过一年算一年了呀!要不是要照护这些个小娃的话,我都想自己干脆找根绳子吊死算了,也不拖累孩子们了!”老汉叹息着说道。

“那么说老汉也是种了一辈子地了吗?”肖天健心酸归心酸,但是还是发现了宝贝,于是立即对老汉问道,俗话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老人们一辈子积累下的经验,是宝贵的财富,而从这个老汉身上,搞不好能了解不少当地农业的东西,也好下一步为他们准备粮种。

老汉听到这儿,于是自豪感由然而发,对肖天健说道:“是呀!我大小跟着老人便开始种田,到现在起码也有五十多年了!”

“那敢情好!那么老汉给我说道说道,在咱们这儿,开春之后该多种什么收成才好呢?”肖天健顿时来了精神。

第八十七章 新作物

老汉一听这个,便打开了话匣子,对肖天健说道:“这个呀!那好汉爷算是问对人了!咱们这儿要说种什么的都有,主要还是种高粱多一点,咱们这儿的田地多时丘陵地,很多时候浇不上水,都是靠天收,高粱这东西耐旱,所以丘陵地上种高粱也就收成有保证一些!

有些细田里面,有钱人家会种些谷子,谷子碾成小米好吃不假,但是这东西呀!产量太低了!不能养活太多人呀!所以穷人多种麦子!谷子就不敢多种了!

这麦子,还是冬天前种的冬小麦好呀!产量大一些,一亩地能如果年景好的话,好地块里面一亩地能打二三百斤粮食,可是没人敢吃,这以前可都是要拿去交租用的,只能留下点高粱米过日子!眼下好多地还荒着,好地块里面开春要赶紧耕出来,种上春小麦才行!

不过我老汉可还是有个主意,那就是可以留出一些地,赶到开春,就种下一些荞麦,这东西好呀!荞麦这东西长的快,熟的快,四月间就熟了,熟了之后春荒也就解决了,便能撑到夏天春小麦和高粱熟了,然后地块腾出来,还能种上秋粮,比方说黄豆之类的东西,那样的话,春天饿死的人就会少不少的!……”

老汉如数家珍一般的给肖天健说起了种田的事情,肖天健听罢之后也是心中豁然开朗了起来,其实在他问老汉之前,他自己也有一些想法,那就是玉米和红薯的问题。

之所以肖天健会想起这两样东西,事情还要从他这次在来山西途中,在途经鄜州期间,和罗汝才麾下那支义军的遭遇战说起,那一战刑天军突遭罗汝才手下的袭击,奋战之下,将其一举击溃,并且在罗汝才手下那里抢来了一批粮食,而事后在清点战利品的时候,靳夫子在其中意外的发现了两种没见过的东西,其中有几袋玉米还有一些红薯,也不知道他们是从什么地方抢来的。

总之这些东西立即便被肖天健视作至宝,严令军中任何人不许偷吃这些东西,并且安排靳夫子亲自妥善保管,特别是那几袋红薯,更是被他派人包上了棉被,以免被冻坏,在到了这里之后,他还专门过问过此事,为那几袋红薯专门挖了地窖,用来储存这几袋红薯,每天还要下去翻动一下,不要让它们坏掉了。

而对于肖天健来说,虽然他对于农业知识很匮乏,但是也知道玉米和红薯的用途还有来历。

这两种东西还包括土豆和辣椒以及烟草,都是在哥伦布发现美洲大陆之后,才被从美洲大陆运出来的,逐步开始扩散到全世界范围种植,而这两样东西进入中国时间绝不会太长,以至于中国腹地之中,许多人都没听说过也没见到过这两样东西,所以当初被发现的时候,有人不认识它们,还险一些被丢弃掉或者是拿去喂牲口或者是干脆扔掉。

结果还是靳夫子好奇,在处理这些东西之前,想到肖天健熟知不少的杂闻轶事,搞不好肖天健会知道这两样东西是什么,于是便拿了一些给肖天健看,结果当肖天健看罢之后,当即便震惊了,于是这才令靳夫子妥善的保存了起来,如果不是这样的话,这两样东西估计着又和肖天健失之交臂了。

而玉米和红薯这两种东西,都是比较耐旱的东西,很适合在阳城这一带种植,特别是丘陵地上,更适合种植这些东西。

而且这两种东西还有一个好处,就是亩产量高,玉米后世的时候亩产量可以达到一千多斤,这时候的玉米没有后世种子好,也没有什么杂交玉米之说,但是产量也绝对不会低于这个时代中国人常种的各种粮食作物,特别是它耐旱和不择土壤的特性,便十分适合在这里推广种植,应该是一种非常难得的救灾粮,而且吃起来口感也不错。

而红薯就不用说了,这东西不占地,田间地头找点地方种上,产量和现在的许多农作物相比,可以用吓人二字形容,亩产万斤那都是少说了,即便眼下还没有良种,仅凭他手头现在的这些红薯,亩产量估计也不容小觑,最保守的估计,起码也有几千斤以上的产量,而且现有的那些红薯也可以很快扩繁起来,绝对是一种前途无限的救灾粮。

更何况这东西浑身上下都是宝贝,几乎没有不能吃的地方,叶子可以吃,茎秆也能当菜吃,即便是干了的茎秆叶子,照样也是上好的饲料,所以某种程度上,这些红薯在肖天健的眼中,甚至比同等重量的银子还要值钱。

可惜的是现在找不来土豆,如果再有土豆的话,那就更加完美了,这几种高产作物合起来大量推广,很快便能解决粮食的问题。

和老汉聊了一阵之后,肖天健还发现老汉确实不是吹的,在种田方面的经验十分丰富,包括耕种,积肥,施肥,灌溉几乎无所不通,于是心中更是大喜,难怪说三人行必有我师,这世上的每个人都有他的长项,只要善加利用,便都是人才。

“老丈!请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呀!今天我有幸能和老丈遇上,乃是我的运气呀!”肖天健慨叹着对这个老汉说道。

老汉虽然有些得意,但是也没敢忘形,赶紧连连谦虚道:“哪里哪里!好汉爷这是给俺老汉脸呀!俺也就会点种地的事情,哪儿有好汉爷说的那么厉害呀!倒是老汉俺要多谢好汉爷,您给的这些个饼子,又够我们祖孙吃好几天了!老汉俺不敢耽误好汉爷的事情,告退了!”

“且慢!既然能遇上你这样种田的能人,我岂能如此让老丈就这么走了呢!不成不成!我看这样吧!这位老丈,以后我看你也不要再回村里面去了,就到我们刑天军给我帮忙吧!我们还自留了一些地,开春后作为军屯之用,少不得要有人给我们指点一二,老丈也不必再回去受罪了,带上你的孙子孙女,就搬到我们莲花寨住吧!以后保证饿不到你们了,至于原来分给你的地,我们也不收回来了,就留给你剩下的两个儿子,等你们到了我们莲花寨之后,我还会安排人教你孙子孙女读书,你看这样如何?”肖天健对这个老汉说道。

老汉一听,先是吓了一跳,以为肖天健不让他走是为了什么呢!后来听肖天健把话说完之后,顿时是大喜过望,当时就兴奋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捂着胸口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喘了半天气也没缓过来。

倒是把肖天健给吓住了,赶紧扶着老汉让他平躺着,刚才他说的话,让老汉高兴坏了,险一些把好事弄成坏事,活活把老汉给高兴死,要是老汉因为这个被高兴死的话,那么他可就罪莫大焉了!于是他赶忙给老汉喂水,又是让人给老汉抚胸,好一通忙活才把老汉给缓过来。

“哎呀!好汉爷可是说话作数吗?不是诓骗俺老汉让俺高兴的吧!好汉爷您是……?”老汉一缓过来劲,就赶紧爬起来又给肖天健跪下,一脸的急切对肖天健问道。

一个扶着他的亲兵立即笑道:“您老人家今天可算是遇上贵人了,这位可就是我们刑天军的将军大人,按照咱们以前说的,就是大掌盘子!”

老汉更是吃惊不小,看着肖天健居然忘了礼节,瞪大了眼睛打量着肖天健,有点不敢相信,嘴里面说道:“难道您……您就是肖……肖将军?”

“不错,正是在下!”肖天健微笑着看着这个老汉。

老汉哎哟一声,赶紧又俯下身,对着肖天健使劲的磕了几个响头,嘴里面叫道:“恩人呀!您就是我们这些老百姓的恩人呀!老汉俺刚才不知道是将军大人,居然还跟将军坐一起,还给将军胡吹,请将军万万要恕罪呀!”

“老丈教我这么多东西,我岂会怪罪老丈你呀!快快起来吧!回去收拾一下,我会安排人专门护送你们到莲花寨去!”肖天健双手搀住这个老汉,温言对他说道。

老汉一眼又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的范雨彤,于是立即便挣扎着不肯起来,对着范雨彤说道:“这位一定就是将军夫人了!小老儿给夫人磕头了!”

正看得兴致勃勃的范雨彤猝然之间没有一点思想准备,几乎是本能的伸手虚托了一下,说道:“老丈免礼……哎呀!……呸呸!谁是将军夫人呀!我可不是他的老婆!休要胡说!真是羞死人了!不跟你们说了!”

范雨彤话一出口,才意识到这个老头误会了,想来她可是个黄花大闺女,怎么这老汉眼神这么差呀!没看到她到现在还没有开脸吗?于是当时便被羞得是无地自容,啐了一口之后,迈开小碎步,也不顾的脚下荒地里面干净不干净了,撩起裙子便朝着路边的马车飞奔了过去。

众人看着惊如小鸟一般的范雨彤落荒而逃,于是都纷纷呲牙笑了起来,肖天健也拉了一脸的黑线,瞪了一眼身边的那几个亲兵,喝道:“还不快快送老丈回去收拾一下?等什么?”

几个亲兵包括铁头在内,立即做猢狲散状,搀老汉的搀老汉,抱小姑娘的抱小姑娘,一行人这才上路朝着前面村庄走去。

第八十八章 困局

付德明确实是个很有能力的人,自从下定决心投了肖天健之后,便甩掉了不少脑海中不切实际的想法,而肖天健所安排的许多事情,他仔细想想都很有道理,也不得不佩服肖天健的精明之处。

而他自己则会按照肖天健的思路,继续朝细处思考,帮着肖天健把提出的事情给细化,对于许多事情来说,他都起到了拾遗补缺的作用。

而肖天健提出的许多思路,都只不过是个大思路,最多也只能称之为骨架,而剩下完善的事情,就只能由付德明来做了。

付德明也没让肖天健失望,自从接手了分田地的事情之后,组织起了不少人手,带着他们便实施了起来,刚开始的时候众人还有些摸不着头脑,该从什么地方下手,但是在付德明的带领下,这些人很快便摸到了门道,开始把这件事拉上了正轨,并且迅速的推广开来。

他们首先完成了对当地户籍的统计,并且统一进行了登记造册,然后又开始丈量土地,另外登记造册,最后开始按照户籍,对现有的土地进行划分,合并过小的村落,使人口逐步的集中起来。

同时他们还要完成新的地契的制作,这其中牵扯的事情着实不少,但是在付德明的妥善处理下,不少麻烦是都迎刃而解,如果这些事情交给肖天健去办的话,估计连肖天健也要晕菜,可是付德明到底是读书人出身,别看上阵打杀不行,处理起民事来,倒是轻车熟路,再加上刑天军一贯的严谨作风,也不存在贪墨之事,所以万事推行起来,都很是顺畅,老百姓们对他们这些人的做法也没话可说,一个个心甘情愿的接受他们的调配,使得分田之事推进的速度飞快。

在手下众人逐步熟悉了之后,付德明又将他们分成几组,分头到各地办理分田地的事情,这一下效率再次被提高很多,以至于仅仅一个春节期间,原本计划需要一个月时间才能完成的分田地的工作基本上便完成了大半,通过整合当地村民,集中松散的老百姓对现有可耕地进行复耕以及重新分配,并且腾出了不少的土地,为下一步接收流民安置流民腾出了比较充裕的空地。

付德明的工作也受到了肖天健的高度评价,对于这些参与其中的手下们,肖天健也都给予了勉力,同时也当即下令,赏给这些参与此项工作的数十人,每人十两银子的奖励,使得这些人也高兴非常,毕竟他们属于刑天军中的文吏系统,上阵杀敌轮不到他们,平日里想要获赏,机会便没有战兵们多,而通过这次的事情,文吏们也意识到了他们的重要性,只要活干的好,他们照样也会拿得不比战兵们少,这对于本地一些刚刚投身刑天军的人来说,无疑也是一种极大的刺激,使得他们干劲更加十足了许多。

但是同时肖天健也感觉到了他手下文人的缺乏,现有的可以算上是文吏的人员之中,也只有付德明有功名在身,好歹是个秀才,其余的所谓的文吏,大多数只能算是小时候读过几本书,认识字而已,一些人好歹算是童生,可是大部分人甚至连童生都算不上。

而文人的缺乏,对于刑天军许多事情的推进,也起到阻碍的作用,武夫们打仗没话说,但是治理地方肯定不行,他们更喜欢使用武力手段来解决问题,而民事之中,武力手段只能算是辅助作用,如果太依靠武力处理的话,有时候好事弄不好也会办成坏事,故此肖天健在巡视了一圈下来之后,对于这件事又开始头疼了起来。

现在他仅仅占据了这么点地盘,对于文吏的需求还不算是太多,但是以后他将会占领更多的地盘,壮大自己的实力,如果还只有这么一点文吏的话,那么肯定会严重的阻碍以后他们刑天军的发展的。

对此肖天健有心招募更多的读书人加入到他的队伍之中,但是这一点目前对他来说,还是可望不可及的,毕竟他刑天军眼下在这世上还名声不彰,陕西那边倒是因为他正面和贺人龙打了一仗,在义军之中有了点名气,但是那也仅限于在义军之间,在陕西还算是好点。

但是现在他率部跑到了山西,这里的人知道他刑天军名声的便没几个人了,更何况眼下他要隐伏在阳城一带,许多事情都要低调行事,不能引起官方的特别注意,所以名声大反倒对他刑天军不好。

如此一来便形成了严重的矛盾,读书人不似普通的流民,流民给口饭他们便跟你干,可是读书人却眼光要长远许多,不可能因为一口饭,便跟着你跑!他们更多时候是要看你的名气大小,未来发展的空间的,没名气的话,大多数读书人都直接免谈,别指望他肖天健虎躯一振,王八之气便由然而发,会招来不少人跑到他跟前纳头便拜,没实力之前,他如若想要招募更多的文吏为他所用的话,基本上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以伤兵们充任保长,某种程度上仅仅是解决了表面的事情,毕竟他们的忠诚度要高一些,一方面可以稳定军心,一方面可以控制地方,表面上是一举数得,但是迟早有一天,这种办法是会引起问题的,毕竟伤兵们基本上都是粗人,处理民务方面他们即便是有心,恐怕也会无力,眼下虽然这种问题还没有凸显出来,但是肖天健也不得不未雨绸缪了。

肖天健在转了一圈之后,于是拿出碳条笔,在怀中的笔记本上记下了这件事,并且将其列为尽快想办法解决的重要事情之一。

而范大小姐跟着肖天健走了这么一圈之后,虽然对于肖天健这种收买人心的办法不太理解,但是也看出来了肖天健这样的办法的作用,当地拿到土地的老百姓们,一个个对他和刑天军的人可谓是感恩戴德,恭敬的不得了,这才多长时间呀!刑天军便已经把阳城县南部一带的人心牢牢的收到了他们的手中,可见得肖天健的这种办法,对于收买人心,确实非常有效,假如肖天健继续这么一步步的走下去的话,天知道他会经营出一个什么样的结果来。

于是范大小姐对于当初下的那种判断,更加确定了许多,也更不怀疑自己的决定是对的了,她这一路上跟着肖天健行来,也默默的将肖天健的许多做法都记在了心中,同时对肖天健这个人也越发好奇,越发有了好感,至于是不是对肖天健产生情愫,范雨彤自己也说不清楚,但是总归有一点她可以确认,她绝不讨厌和这个家伙在一起,而且她很享受跟着他,看他做事。

经过刑天军短短两个多月时间的打理,虽然这一带的老百姓还是很穷,照样缺衣少食,但是整个阳城县南部一带,却呈现出了非常稳定的态势,再也绝难见到有老百姓拖家带口的逃离此地,而本地老百姓们都开始归心于刑天军,安心的等待春季的到来,开始他们憧憬的生活。

第八十九章 余家坳血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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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这也并不意味着当地就彻底的风平浪静下来了,虽然相对来说,在刑天军绞杀了阳城三凶之后,又逐离或者吞并了一些当地的小股杆子势力,当地的局势确实安稳了许多,但是阳城北部,还是有一些小股的势力不够开眼,看不惯刑天军这么一路外来户盘踞于阳城地界之中。

自然有人便大着胆子,偷偷的潜入到刑天军势力范围之内,在这里大肆抢掠,给刑天军制造一些麻烦。

当然本地也有一些不安分守己的痞子,看到本地在没了那些匪患之后,便开始蠢蠢欲动了起来,暗中纠集起来,几个人合伙干点坏事,偷只鸡摸个狗的,大的坏事不敢做,但是小的坏事也暗中做了不少。

甚至于付德明手下的一组土改队,在一个边缘村落,还遭到了一伙大概二十几个匪徒的袭击,当场被杀了几个土改队的人员,给土改的工作造成了一定的阻碍。

但是这种事情,不用刑天军要求当地百姓做什么,而老百姓们也知道谁对他们更重要了,于是只要他们发现有人试图在这一带搞破坏,即便他们不敢奋起反击,起码也暗中敢于向刑天军的人通风报信。

而驻守于莲花寨的刑天军一旦收到消息,便马上会以斥候为先,并且派出小股战兵队,直扑出现匪患之地,将其要么逐离,要么就地解决。

在一定程度上,刑天军对于这一带出现的匪患,也采取了高压的态势,只要发现有人敢于在当地劫掠,抑或是从外面进入到他们控制区内做坏事,都会第一时间派出兵马,迅速的将他们剿灭,而对于抓获的那些地痞无赖,轻则发配去挖矿干苦力,重则直接绑在村口示众之后,砍掉脑袋以儆效尤。

搞得附近的一些匪盗们吃了几次大亏之后,这才知道刑天军果真实在不好惹,如同惊弓之鸟一般,不太敢再踏足于这一带,在这一带寻衅滋事了,可是这种事也没有因此就此断绝,还是有些人会潜入到刑天军控制区之内,袭击村落,烧杀抢掠。

而肖天健在巡视了一遍当地的情况之后,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当他巡视到护泽河南岸的一个叫余家坳的小村的时候,便见到了这里刚刚经历了一场劫难,从他们到余家坳村外,便开始看到这里出现了两个人的尸体还有大片的血迹,看穿着应该是本地村民,随即肖天健和铁头等亲卫便立即警觉了起来,亲卫们立即散开,将肖天健和范雨彤的马车给保护了起来。

“查看地上的尸体!”肖天健推开了挡在他身前的铁头,脸色非常难看的说道,在他刑天军控制区之内,居然会有人光天化日之下倒毙于村口外面,这是他不能接受的。

于是亲兵马上上前检查村口的那具尸体,马上便对肖天健回复说道:“看上去是这里的村民,是被人从背后用刀砍死的!”

铁头立即吩咐了一声:“散开警戒!周建带两个弟兄入村查看一下!一旦有事,就立即示警!”

一个亲卫立即点头应命,点了两个手下,抽出腰刀飞身便窜入了村子之中,而肖天健看着眼前的小村,静静的等候着消息。

不多时那个叫周建的亲卫便从村中飞奔了出来,来到肖天健面前,立即禀报道:“启禀将军,村子里面总共五十多口人,这会儿只剩下一个一个老头还活着,不过也挨了一刀,估计是撑不下去了!其他人不是被杀,便被掳走了!连孩子都没放过!老头说了,他们早晨这儿来了一批二十几个人,而且都是操的本地口音,但是不知道他们是谁指派的,这些人入村之后,二话不说便开始动手杀人,抢了村中几个姑娘媳妇之后,又收拾了这里老百姓仅有的一点细软之物,便离开了此地!他们离开这里起码有一个多时辰了,我出来之前,老头已经不行了!老头临死还说,请咱们为他们报仇!”

肖天健脸色阴沉的仿佛要下雨了一般,大步走入了村子,举目望去,村中几户人家之间的路上还有小院中到处都是村民的尸体,不分男女老幼,全村人皆被屠杀一空。

“妈的!这是谁干的?”肖天健看到这一幕之后终于忍不住大骂了起来,怒急之下抽刀一刀便将身边的一棵小树砍成了两段。

经过一番搜索之后,铁头等人没有找到任何线索,做这件事的人,显然属于心狠手辣之辈,根本没打算留活口,而且做的很干净利索,一击之后便立即逃离了此地,通过仔细观察,肖天健认定这些人应该不是他辖地内的人,这些人离开的时候,是朝着县北方向去的,这会儿即便是追,也早已来不及了。

在他的辖地中,突然间又出了这样一件灭庄惨案,对于当地刚刚平稳下来的局势来说,无疑又是一次打击,如果不能杜绝的话,这样对以后的春耕肯定会威胁很大。

肖天健吩咐留下几个人在这里收殓这里的村民尸体,带着铁头等人沿途搜索了一段时间,也没有更多的查获,但是也发现他们控制的地盘和官府所控制的地盘,在一些地方上没有明显的界限,相互之间甚至还有些地方犬牙交错,其中有几条路可以直通到他们地盘之中,外人可以很方便的通过这些道路进入到他们的地盘里,并且一击就走,祸害一把,掉头就跑出他们的控制区,刑天军要么派兵出去追击他们,要么便只能采取守势,而出去追击,眼下他们兵力分散,没有确切的情报支援,他们也无从下手,这就仿佛像是被人使劲的抽了一个耳光之后,却又看不到敌人一般,让人憋的难受。

而眼下他一边要分兵出去打粮,一边还要留下一半的兵力屯驻莲花寨、双峰寨、东冶镇等地,同时还要进行练兵备战,眼下手头的兵力已经有点捉襟见肘的感觉了,如何有效的控制各个路口,防止小股敌对势力流窜到他们辖地之内为患,便成了问题。

肖天健一边搜索这股犯下如此大案的敌人的线索,还要一边考虑这个问题,在途中,他还是想出了一个办法,在乡间民团尚未组织起来之前,他必须要从有限兵力之中,抽调出一部分人,驻守在这几个路口处,防止外面的流寇进入他的辖地之中作乱。

这种驻守的兵力不用多,每组二十人,只派五组人,轮流以三天时间为限,分头在各个通往他们辖地的要道口一带巡逻,三天一班轮换,从各队留守战兵之中抽派,如此一来,便能初步解决当地的巡守问题。

一旦遇上小股匪患入寇的话,两什兵将,便可以独立应付,如果发现超过五十人的大股匪患的话,那么巡逻队便暂时避战,举烟为号,将其它附近的巡逻队召集过来,一起对付这些匪患,同时还可以起到盘查路人的作用,一是可以协调进入他们地盘谋生的流民,到指定的安置地点接受统一的安置,二是可以防止官府的细作还有其他势力的细作进入到他们本地打探他们刑天军的消息。

如此一来,消耗兵力不算多,但是使得刑天军的可有效控制区极大的扩展,同时还不会影响到刑天军的正常操练休整等事情。

想好了这一点之后,他也没心情继续搜索下去了,于是便马不停蹄的赶回了莲花寨,召集了留守的诸将,将他们的想法告诉了诸将。

听到余家坳血案之后,阎重喜等人也都无不暴怒异常,居然有人在这种情况下,还敢来捋他们刑天军的虎须,这人简直就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而且他们对肖天健的这个办法不以为然,在他们看来,只要有人敢进他们的地盘惹事,那么就一拳打过去,彻底揍死他们那样的话更好。

而肖天健则摇头说道:“虽说你们说的也不错,但是眼下我们压根就不知道是谁干的这件事,我们要出兵去打,又去打谁?更何况眼下我们这里各处都很忙,现有兵力并不适合大举出击,眼下我们当务之急,就是要抓紧分田分地,迎接春耕的到来。

派出巡逻队也是不得已的办法,这样可以一边保护分田大计不受影响,同时也可以保护当地百姓春耕不受影响,另外巡逻队还可以将渐渐进入我们辖地的流民引导至安置点进行安置!

当然,对于那些潜入我们辖地袭扰之辈,我也并非就此要放过他们,李凌风你要想办法,尽快查清楚血洗余家坳的这伙人的来路,另外还有周边对我们敌视的势力,这件事不是小事,你要加快一些速度!一旦查出是谁干的话,那么我肖某绝不放过他!我定要让他血债血偿不可!”

诸将听罢之后,也就没话可说了,只是觉得这一次的事情实在是让人憋屈的厉害,赵二驴忽然说道:“会不会是那范老财因为没有救回他女儿,派人过来报复咱们,故意给咱们添堵找咱们的麻烦呢?”

“不可能!这件事绝不会是我们范掌柜干的!”赵二驴的话音一落,坐在下手的王承平便立即跳起来怒道。

原来王承平在和李凌风护送范喜回去之后,初五便和李凌风一起赶回了莲花寨,听到赵二驴把怀疑的矛头指向了范耀山,他当即便跳了起来。

第九十章 巡逻队

“我认为不会!范掌柜不是那种不明事理之人,这件事应该不是他派人干的!而且这么做对他来说,也没有什么好处,这只是兄弟们猜测,王兄弟莫要生气!”肖天健也立即摇头说道。

听到肖天健这么说,王承平立即对肖天健抱了抱拳,扭头瞪了赵二驴一眼之后,坐回了他的位置上去。

“要不是范掌柜派人做的,那又会是什么人做的呢?这余家坳这么小一个村子,会得罪什么人,要把他们杀光呢?”赵二驴有点不服气,接着对肖天健说道。

“这件事恐怕不简单,现在我们谁也说不准,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干这件事的人对咱们不满,同时还恨余家坳的人,李凌风就先想办法,从谁最可能跟余家坳的村民有仇开始下手查,先看看余家坳那片地,以前是属于谁家的,搞不好可能会有一定的关系!不过我也不能确定,总之凌风这几天就多费心先办这件事吧!”肖天健摇摇头分析这件事的可能性,同时也又一次否定了赵二驴的想法。

李凌风起身接令,表示立即便开始带人去查,一定不能让做这件事的正主跑掉。

“就先这么说吧!阎重喜、赵二驴、李栓柱,你们先从各自手下抽出一些人手,安排他们分片在我们辖地几处路口巡逻,对于想要来这里领取土地的流民,要妥善引领他们到安置点,同时要查一下其中有没有细作,细心一点!一旦再发现有人偷入咱们地盘使坏的话,也不要跟他们客气,自己能解决的就当即解决了他们,不能自己解决的立即放烟召集附近的巡逻队过来,一起动手,总之不能再在咱们地盘上出这种事了!”肖天健看坐在这里商量也商量不出什么结果,于是挥手吩咐他们开始行动。

王承平忽然站起来道:“将军,我们弟兄们眼下还没事可作,这种巡逻的事情还是让俺们干吧!我们都是马贼出身,骑着马只要发现有人想要来咱们这儿祸害,绝对跑不了他们的!老子倒要看看,是谁他娘的想扣屎盆子给范掌柜!”而他最后这句话明显是针对赵二驴去的。

肖天健看了一下王承平,倒是有些高兴,因为王承平毕竟不是主动投靠的他,而是被他连诓带骗,还有点威胁,才使得他们入伙跟他做事的,而这家伙这次能主动请缨,带他的手下出去做事,某种程度上已经认可了他的身份,要做点什么,所以他自然不会打击王承平的积极性了。

于是他立即点头道:“王兄弟主动请战,可喜呀!这样也好,有王兄弟和你手下的弟兄们出马,这件事也就更稳妥一些,你们可以居中策应,一旦发现敌踪,便立即出击,这样便多一些把握!不过王兄弟可能还不熟悉咱们刑天军的规矩,我们在当地是决不许扰民的!”

王承平对肖天健哈哈一笑道:“大当家还是对俺们这些人不太放心呀!这个事大当家不必担心,俺王承平也不是杀人不眨眼的混账东西,虽说以前俺杀人不少,但是对穷头百姓俺也不是说杀就杀的!

大……将军也不必担心,这一次俺出去,你大不了派个亲兵跟着俺,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俺照着咱们的规矩来,不犯将军定的军规就成了!这将军还有啥可不放心的呢?”

“好!王兄弟果真是爽快人,就依你说的办!我给王兄弟身边派个人,以免王兄弟你们弟兄们无意间犯了军规,回头大家难做!铁头,带周建过来,以后让周建就跟着王兄弟办事好了!”肖天健也不跟王承平客气,丑话说前面就不丑,大家什么事情都摆在桌面上说,反倒更不容易引起误会。

不多时跟着肖天健的那个亲卫周建便走了进来,肖天健让他免礼之后,指着王承平道:“周建,认识一下王兄弟,你骑术也可以,以后就跟着王兄弟吧!打仗的事情你不用管,全由王兄弟做主,你就帮着王兄弟的人熟悉咱们的军规就成!别做出过头的事情就好!”

周建马上转身对王承平施礼道:“在下周建,以后还请王队将多多指教!”

王承平看了一下周建,知道周建乃是肖天健的心腹手下,于是也不怠慢他,一抱拳说道:“哪里!不敢当!以后我王某还要多多仰仗周兄弟提醒,省的到时候犯了忌讳,惹得要让将军难做!”

厅中诸将也都笑了起来,对这个王承平的印象也就更好了许多,像王承平这样直来直去的爽快人,一起做事就是痛快,这个人拿得起放得下,能屈能伸也堪称是个大丈夫了。

正月十三,一队队刑天军的巡逻队便出了莲花寨,开始奔赴各处执行起他们的巡逻任务,而余家坳被血洗的消息,也被肖天健暂时按了下去,以免引起当地的百姓们恐慌。

而李凌风暗中带上了一批新募的当地人手,也潜入到了阳城县北部一带,开始查访这一次血洗余家坳的真凶,对于在这一带行动,用从陕西那边带过来的斥候,显然是不合适,一张嘴便会让人发现他们的身份,所以为此肖天健特许李凌风在当地特招一批手下,暂时隶属于斥候队,归李凌风调用,平日不多做训练,主要让他们充当细作使用。

这些新招之人,大多为本地农民,选的也都是脑子灵活沉稳之人,他们家中新获刑天军分给他们的田地,所以愿意为刑天军做事,而且他们都是土生土长的阳城人,对本地情况非常熟悉,在这一带活动,不会招人注意,行事非常方便。

忙完这些事情之后,肖天健在莲花寨又去查看了一下忠烈祠的事情,靳夫子从大年初一开始,便安排人手开始忙活这件事,忠烈祠选在了莲花寨东面一块空地上,占地足有三亩多地,正中位置为忠烈祠的主殿,从大门进去之后,两侧是可以放置石碑用的长廊,而肖天健来观看的时候,这里的地基已经完成,院墙以及屋墙已经开始在砌,所用砖瓦的都是从山下一处早先财主的家院中扒下来的上好的青砖,倒是进度不慢,靳夫子也很是尽心,天天没事就来看着,督促干活的工匠们快一点。

看到肖天健来巡视,靳夫子赶紧过来招呼,肖天健转了一圈之后,没什么不满意的地方,于是便对靳夫子问道:“以前我让你好好收着的那两样东西怎么样了?”

靳夫子先是楞了一下,想了一阵之后便明白了肖天健所指的是什么东西,赶紧说道:“将军放心,我看将军对这两样东西很上心,不敢懈怠,专门用了个木柜子把那种黄米给装了起来,省的被老鼠给偷吃了!

那种薯也按照将军的吩咐,挖了个地窖专门收存了起来,隔两天我便下去看看,都很好,没受冻!”

“那种东西不是叫黄米,而是叫玉米,那种薯叫红薯,称作地瓜也可以!以后咱们不少的口粮恐怕都要靠这两种东西给咱们提供了,可要精心一点!另外前两天我派人送回来一个老汉,还有他的孙子孙女,你也妥善安置一下,别让他们受了委屈,老汉种田的经验很丰富,是个宝,万不可怠慢了他!”肖天健对靳夫子吩咐道。

靳夫子连连点头答应了下来,表示一定会上心的。

肖天健转了一圈之后,便转到了后营,远远的便听到了一片喊杀之声,于是他微笑了一下,抬腿走入了一个单独的院落之中。

迎面便看到了几十个少年,正在一个教头的督导下习武,别看这帮少年们年纪都不大,但是却都很是认真,一个个如同小老虎一般在院子里面辗转腾挪,习练着各种武艺,同时还有两组人在组队厮杀,枪来刀往杀得也是有模有样。

一见到肖天健过来,那个教头当即便叫道:“全体立正,列队!”

少年们当即便收起了家伙,飞快的奔到了一起,迅速的排成了队列,一个个都用热切的目光注视着肖天健,并没有因为肖天健的到来,便乱成一窝蜂,体现出了他们相当良好的纪律性。

“启禀将军,少年营正在练武!请将军训示!”那个教头立即飞奔到肖天健的身前,对肖天健大声禀报道。

“稍息!这帮小家伙们这段时间怎么样?”肖天健扫视了一眼这帮少年们,对这个教头问道。

“启禀将军,表现的都很好!都很吃得了苦,就是晚上小动作太多了!时不时的会闯祸!”

“到底还是孩子,天性就是活泼一些,到不能约束他们太严了,只要没有大错,该让他们玩儿的时候,还是要让他们玩儿才行!你不用这么紧张,放松一点吧!今天我只是随便过来看看!”肖天健背着手不紧不慢的走入了院子之中,抬眼便看到了站在队伍首部的刘耀本。

刘耀本略带顽皮的对肖天健眨了眨眼,肖天健顿时便笑了起来。

挥手让大家解散之后,肖天健和这帮小子们说笑了一阵,然后将刘耀本带到了一旁,对他问道:“耀本,我问你件事!你这帮小弟兄之中,可有一些人不喜武事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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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少年营

刘耀本挠挠头对肖天健问道:“将军为什么要问这个呢?”虽然肖天健答应过收刘耀本为义子,但是考虑到以后一些事情,故此两个人很亲密,但是却不许刘耀本叫他干爹,而且他现在还没有婚娶,更没有儿子,让人叫自己干爹很是别扭。

“你不要问为什么,只要实话实说便是了!”肖天健也不回答刘耀本的问题,接着对他说道。

刘耀本挠挠头有点不想说,但是又不想骗肖天健,于是犹豫了一阵之后才开口说道:“倒是也有,我们这些人之中,有那么十来个明显是胆小鬼,没事就喜欢捧书本,一出来习武,便没屎推尿的,所以这些家伙都不受待见!”

“哦?有十几个吗?”肖天健皱眉说道。

“可不是嘛!这十几个家伙,练武不成,就喜欢偷懒,还见不得血!真是让人讨厌!”刘耀本立即答道。

“不能这么说他们,人各有志,你小子喜欢打打杀杀的,不能要求所有人都喜欢打打杀杀的!一些人天生性格弱一些,但是不代表他们就没有一点用!难道你读书就一定比他们强吗?说说你这段时间又识了多少字吧!”肖天健立即板起脸训斥他道。

刘耀本一听到肖天健的训斥,赶紧不敢多说了,只得老老实实的回答道:“耀本知错了!以后不会瞧不起他们了,读书我确实比不上那些家伙们,可是我也不笨,将军对我说了,读书也有用,我没敢不听话,这些日子教习教的字我都记下了,也已经会写了!还有教习教的数算之法,我也学会了不少!百家姓我全部都认得了,还有三字经、千字文我都能读了,教习要求会背的,我也背了!这还不成吗?”

肖天健点点头,对于教育这些少年们,他虽然很上心,但是他却没时间亲自来教他们,于是读书认字的启蒙教育,他便交给了军中掳来的一个私塾先生,让他充任教习,专门教授这些少年识字读书。

对于选材,肖天健没经验可言,他也不可能有时间去搞一套教材出来,于是便先拿他知道的百家姓、三字经、千字文让教习教授给他们。

而中国古代的教育,虽然迂腐,但是也不能全盘抹杀,毕竟这里面承载了太多的中国文化,要不然的话也不可能造就出中国璀璨的文化了,所以肖天健也不抵触让少年们先学习一些这些知识。

当然他也会让阎重喜时不时的来给这帮小东西们讲授一些军事上的战术的东西,同时他也会让付德明抽时间来给他们讲一些兵法之类的知识,包括他自己,也会抽时间对他们讲一些杂谈,还有分析一些刑天军历次的战例,总之他是在潜移默化的将这帮小家伙朝着军官的方向培养。

但是他也知道,人各有志,每个人喜欢的东西不同,他不可能要求所有人都喜欢打仗,这里面的少年肯定有人不喜欢这个,但是以前他没有时间来处理这件事,而这一次巡视乡间之后,他觉得手头上还是人才太少,眼下靠招募是招募不来的,所以便要从他手下人中培养一批以后可以处理民务的吏员才行。

这才有了他这一趟来这里的事情,他的目的就是通过刘耀本,将一些不喜欢也不善于舞刀弄枪的少年们从他们之间分出来,而这小子开始还嘴严,不想说出这些小弟兄们,这一点也说明这家伙还是个讲义气的小家伙,也正是肖天健喜欢这小子的原因,不过这小子也知道孰轻孰重,不敢欺瞒肖天健,还是最终说出了这些小弟兄,这也让肖天健很是欣慰,这也充分的说明,起码这小家伙的品质是没有问题的,他没有看错人。

当这十几个不喜欢武事的少年被肖天健点名出来,并且带离这个院子的时候,院中的少年们都有些紧张,他们都知道这些伙伴们的共同之处,不知道肖天健带走他们是为了什么,于是显得有点害怕,同时又有点埋怨刘耀本出卖了这些小弟兄们。

而刘耀本倒是也不怕别人误会,到了晚上休息的时候,在屋子里面蹦了起来,把一个说他坏话的家伙从被窝里面揪了出来,上去就是一通胖揍,一直把这个说他坏话的家伙给揍趴下,接连求饶之后才蹦到床铺上,让他的小手下去把其他小弟兄们也从寝室招到他所在的寝室里面。

刘耀本掐着腰对这剩下的少年们骂道:“你们这帮混蛋!我刘耀本是那种出卖弟兄的人吗?居然有人还敢在我背后说我出卖弟兄!反了你们了!

我再警告你们,我们是谁救的,我们要听谁的话,要不是将军的话,你们和我一样,都他娘的早就饿死了,早他娘的不知道被野狗拖到什么地方变成狗屎了!咱们都是将军的兵,即便现在不是,以后也是!

将军问我,我就只能说出来,因为我如果不说的话,就是对将军不忠!忠你们知道不知道?都他娘的这段时间读书读成猪了吗?在这里最大的就是忠,只要是将军要知道的,我们只要知道便不能蒙骗将军!谁要是再他娘的忘了这一点的话,老子就先废了他!都他娘的听清楚没有?”

屋中的这帮小弟兄们面面相觑,但是最终所有人都点头表示记住了。

刘耀本坐下来,招呼所有人都围过来,然后对他们说道:“再说了!将军对咱们怎么样?好东西紧着咱们用,咱们吃,还给咱们请教习教咱们识字,识字你们知道吗?那可都是有钱人家才能学的,咱们这帮没爹没娘的家伙,却能享受到这种待遇,想想吧,将军对咱们怎么样?

更何况了,将军带走他们,根本也不是要把他们赶走,而是要给他们安排活儿干了,比起咱们可有福了,咱们这帮家伙却还要在这里继续习武读书,你们想想,他们是不是有福了?”

那个被刘耀本揍成了熊猫眼的少年凑过来,小声对刘耀本问道:“你说的是真的吗?”

刘耀本眼睛一瞪,把拳头一挥怒道:“你他妈的还不相信我的话吗?”

“不敢不敢!相信相信!那么将军带他们出去,要让他们做什么呀!耀本哥给俺们说说吧!”熊猫眼被刘耀本打怕了,赶紧摆手澄清道。

刘耀本这才收起拳头,对他们说道:“将军告诉我了,不是每个人以后都是能上阵杀敌的料,但是将军也说了,天生我材必有用,他们这些人既然不喜欢武事,那么便让他们去学着管民事,他们都要被送到付先生那里,以后跟着付先生学着管民事,说白了,咱们以后是武将,他们就是文吏!知道吗你们?还说我出卖弟兄,老子白天一直忍着,真想把你们这帮货都打成猪头!现在知道了吧!老子可不是出卖弟兄,而是给他们找了条更好的出路,以后他娘的谁要再敢怀疑我出卖弟兄,我他娘的弄死他!

还有,你们给老子记住了,对朋友要讲义气,但是也要分清是非!要是发现有人出卖咱们将军,出卖咱们刑天军的话,他又正好是咱们的朋友,你们说,咱们到底该不该告发他?难道告发他就是不讲义气了吗?都他娘的是人头猪脑!”

一帮小家伙想了想之后,也纷纷点头表示同意刘耀本的意见。

这个时候外面传来管理他们的一个教头的声音:“兔崽子们不睡觉干嘛呢?又想做反挨板子不成?”

“快快快!都给我滚回去睡觉去!对了,慢点,老子今天反正说了,就再给你们透露点好消息,将军告诉我了,以后会收更多的像咱们这样孤儿,你们这帮家伙以后有福了,都能当上头了!滚吧!赶紧滚回去睡觉,别让老子再挨板子了!老子的屁股都快打开花了!……”刘耀本一听到教头的声音,便立即对这帮小弟兄们吩咐道。

这帮家伙们当即便呲牙咧嘴的笑了起来,一个个鸡飞狗跳的爬上床的爬上床,逃回自己屋的逃回自己的屋子,一时间跟炸窝了一般,气的外面巡夜的教头又是一通大骂。

第九十二章 双胞小萝莉

肖天健把十几个选出来的少年,安排人直接送到了付德明那里,让他们跟着付德明先学着处理民务的事情,有朝一日希望他们能成才,成为他的得力助手,帮着他处理民政方面的事情,他用人可不会搞什么科举,肯定是要人尽其才,物尽其用,把有能力的人放在他们该放的位置上去,培养人才不能等下去了,非要从孩子抓起才行。

这样培养出来的人才,才是他想要的专用人才,不求他们学识很高,只求他们知道事情该怎么办就行。

而这件事刚刚处理完,便有人跑来通传,说那个范管家又带着几个人来到了莲花寨了,要求见肖天健。

肖天健一听便笑了起来,这一趟过来,范喜该给他一个惊喜了吧!

果真和他预料的不错,当范喜被带入寨中之后,便立即对肖天健说道:“恭喜将军,我们老爷已经答应了将军的条件,第一批将军所需的物资,我们已经准备妥当了,但是硝石这东西我们暂时没有筹到多少,现有的数量达不到将军的要求,只有几百斤,还望肖当家莫要怪罪!”

肖天健立即笑道:“很好!我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硝石官府控制很严,弄不足数量也不能怪你们,那么我要的硫磺可准备好了吗?”

“八百斤上等硫磺,绝不掺假!现已经准备好了,只待发运过来了!还有将军要的药材、纯铜,盐,我们都准备好了!只待回头发运过来交给将军就成了!”范喜点头说道。

“那么价钱如何呢?”肖天健马上便想到了价钱的问题。

“我们老爷说了,价钱绝对给将军的公道,不会让将军吃亏,当然按照将军所说,我们也有三成的薄利,毕竟我们调动这些货物,要消耗不少的人力,将军也说不让我们做亏本买卖,所以我们便加上了一些利润!”

“这是应该的!我不是在敲诈你们掌柜的,而是实心实意的跟他做生意,三成利已经不算多了,刨去你们的成本,赚的也不算多,说说吧,这一批货需要多少银子?”

范喜从怀中掏出了一张清单,交给了肖天健并且对肖天健说道:“这是清单,上面都标出了明细,将军可以审阅一下,看看我们是不是骗了将军了!总共货款是叁仟贰佰两银子,零头就不算了!不知将军如何给我们结账呢?”

肖天健也不客气,当着范喜的面审阅了一番这张账单,这也是他做事的作风,先小人后君子嘛!又把清单交给了一旁的靳夫子看了一遍,靳夫子点点头双手将账单呈还给了肖天健笑道:“范掌柜给咱们的价钱很公道!”

“很好!我们第一笔买卖看来应该是合作很不错,希望我们以后能长久如此下去!结账不是问题,你们的货一到,我只要接到货,便会安排人把银子放到你们指定的地点,让你们提走,既然是做买卖,我也按规矩来,靳同,你先去提一千两银子,交给范管家作为这笔买卖的订金,我们一切都按规矩来!”肖天健收起了这张账单,这玩意儿可是证据,必须要妥善保管,只要范家跟他肯做这一笔买卖,他就要把范家也绑上他的战车才行,只要有证据在手,就不怕范家反水,一旦范家反水的话,他不会拿范雨彤怎么样,但是他肯定会把这证据泄露出去,到时候官府也饶不了范家,现在这世道人心险恶,他又没见过范耀山,谁知道范耀山以后会不会出卖他呢!所以这小人还是要做的。

靳同立即点头出去,对于肖天健的命令,靳同是无条件执行的,不多时便带着几个人,抬了个装了一千两银子的箱子过来,摆在了范喜的面前。

一千两银子换算成后世的重量,也就是六十多斤重,没多少东西,一个小箱子也就装下了,范喜也不客气,低头打开箱子验看了一下,点了点头笑道:“肖当家是个信人,那么以后咱们打交道我也就放心了,抛开我家小姐的事情不说,和将军做买卖也是件痛快的事情!

这一千两订金在下就收了,这次来,我还带了两个小丫鬟,这一次没有一点掺假,这两个小丫头都是从小跟着我们家小姐伺候她的,我们老爷怕小姐在这里寂寞,便把她们两个一起送来了,请将军不要怀疑什么了,我们老爷说了,别的不求肖当家,只求肖当家善待我们小姐,我们老爷便对肖当家感激不尽了!”

肖天健呵呵一笑道:“我这次可以相信范管家的话,这两个丫鬟我留下便是了,来人,去把范小姐的两个丫鬟先带过来,一会儿送到范小姐住处去,给她们也安置一下,不得对她们无礼!”

铁头应声便出去安排,不多时便带入两个小丫鬟,这两个小丫鬟都只有十四五岁的年纪,一看就是柔柔弱弱的,显然是在大户人家被调教出来的,肯定不会是什么刺客或者杀手之类的。

肖天健也不相信这世上有什么武林高手,十四五岁的女孩子便是冷血杀手高来高去的没人能是她们的对手,所以也不担心什么。

而两个小丫鬟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一个个身体抖得像筛糠一般,谁让她们命苦呢?从小被卖到大户人家当丫鬟,主人说让她们怎么样,她们便必须要照做,即便是让她们死,她们也没有一点反抗的能力,这一次被范喜带到这个贼窝里面,伺候她们的小姐,她们再不愿意,也没有一点办法。

“抬起头来!”范喜在一旁对两个小丫鬟吩咐道。

两个小丫鬟都是一哆嗦,赶紧缓缓的抬起了她们的头,直面着肖天健,但是两个人显然都哭过,两个人的眼圈都有些红,带着惊悚的神色看着肖天健。

肖天健这才发现,两个小丫鬟居然是一对双胞胎,而且长的都一样的漂亮,因为年纪不大,还略微带着一点青涩的婴儿肥的感觉,粉白粉嫩的,十分可爱,简直就是一对小萝莉,只要看上一眼,是男人的便会心生怜意。

“呵呵!肖当家,这两个小丫鬟就留在这里伺候我家小姐吧!如果将军喜欢的话,尽管用便是了!”范喜对肖天健笑呵呵的说道。

肖天健本来还在欣赏着两个双胞胎小萝莉,听罢了这句话之后,心中马上便恢复了清明,原来这个范耀山还是在提防着他呀!生怕他哪天兽性大发,侵犯了范雨彤了,所以干脆明着是给范雨彤送来俩丫鬟,暗地里其实是给肖天健送了俩美女,其实就是告诉肖天健,你这家伙要是好色的话,别祸害他女儿范雨彤,这俩小萝莉如此漂亮可爱,应该能满足你姓肖的胃口了吧!

肖天健不由得有些啼笑皆非,这范喜和他的掌柜的范耀山把他肖天健当作什么人了呀!居然给他来这一套,别又是送来了俩小密探了吧!一个蝶儿就够了,再来俩这样可人的小萝莉,他还真有些怀疑,自己能不能把持得住呢!现在他可不能沉湎于女色之中,这肾好腰才能好,上阵打仗要是肾虚的话,可不是好事儿,一不小心脑袋就丢了。

“哈哈哈哈!范掌柜还真是考虑的周到呀!但是你们把我肖某也看的太轻了!铁头,把她们两个送到范小姐哪儿去吧!这样的厚礼我可是受不起!呵呵!范管家,你这份礼的情我可是不会承的!”肖天健立即便大笑了起来。

铁头立即点头,招呼了两个小丫鬟起来,便让人将她们两个先一步送往了后寨中的范雨彤那里。

而范喜也一直在关注着肖天健的神态,他在肖天健的眼神中,一点淫亵的目光也没有看到,只是看到了一丝的好奇和欣赏,绝没有色中饿狼的一点神态,在听罢了肖天健的话之后,范喜也笑道:“肖当家果真是个人杰也!居然如此尤物摆在面前,也毫不动心,罢了罢了!看来是我们老爷多此一举了!这两个丫鬟就留在小姐身边伺候小姐吧!”

“范家在阳城县的分号,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办起来呢?我要的货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送过来?”肖天健也不接范喜的这个茬,直接便继续说到了他们的生意上。

“这次我来,就是要办这件事的,我已经先一步派了手下的伙计前往阳城县城中盘下一个货栈,等我离开这里,过去后,便立即开办分号!至于货物,眼下已经准备在平阳府起运了,今天是上元节,明日估计后面的伙计便会押运启程,至于将军在什么地方收货合适,就看将军的意思了!”范喜也不再多说什么,而是转到了这个话题上。

肖天健点点头:“这就好!看来再有四天时间,货便能到了!但是这路上不太平,你们可有把握把货运入阳城地界吗?提前要是被人劫了的话,可不能算到我头上”

“肖当家放心便是,这个我们会有安排,保证在阳城地界之外,不会出问题的,但是进入阳城地界之后,我们的人便不管了,要是被其他人劫取的话,这帐还是要将军结的!”范喜有些狡黠的对肖天健说道。

第九十三章 装神弄鬼

“哈哈!范管家果真有不少的心眼呀!好吧!就这么说,货进阳城之前,我不管,进入阳城地界之后,不管我收到没收到货,都算我的好了!”肖天健立即也大笑了起来。

既然生意谈成,那么以后刑天军便和范家成了合作关系,不过这种事不可能宣扬出去,即便是在刑天军之中,肖天健也只许部分核心人员知道此事,毕竟这件事以后关系着范家的生存,所以肖天健必须要保证这件事不被散布出去才行。

不过事情谈成,肖天健还是很高兴,在寨中设宴款待了一番范喜,而上桌的菜也都是当地的一些山货,飞禽走兽上了几样,虽然算不上精致,但是比起肖天健以前宴客的时候规格还是高了许多,贵在这些东西新鲜,吃起来味道也不错。

而范雨彤收到了两个小丫鬟之后,也十分高兴,被肖天健请出来和范喜一起用宴,又让范喜见了一下范雨彤,范喜看范雨彤还是跟上一次一样,显得很轻松,便也就放心下来,将一封范耀山写给范雨彤的信交给了她,范雨彤展开读罢之后,微微的叹了口气,对范喜说道:

“范管家这次回去见到我爹之后,告诉他,我一切安好,让他不必操心了!让他注意他自己的身体!”

肖天健当然不会去要来那封信看看里面写了什么,在这方面他必须要装作大方一点才行。

而那两个双胞小萝莉吃饭的时候,站在范雨彤的身后,还是用有些害怕的眼神看着肖天健,仿佛肖天健是个吃人的怪兽一般,同时她们又很佩服她们的小姐,居然面对这样一个强盗头子,一点也不怯,还跟这个强盗头子谈笑风生,是不是的还会呛这个强盗头一下。

而肖天健扫了两个小萝莉一眼,笑道:“我难道真的长的很凶吗?你们用得着这么怕我吗?”说罢还做了个凶相吓唬了她们一下。

一句话说罢,两个小萝莉顿时又被吓得花容失色,赶紧躲在了范雨彤的身后,低下头不敢再看肖天健了。

范雨彤俏眼一瞪,对肖天健说道:“不许吓唬她们!她们可是从小就跟着我长大的,不许你欺负她们!”

肖天健哈哈大笑了一下,心中对这两个小萝莉的最后一丝怀疑也就此消散了,于是端起酒杯,和范喜推杯换盏的喝了起来。

席间肖天健又问了范喜一些有关诸路义军的事情,范喜摇头道:“具体的情况在下也不太清楚,只是从洛阳分号那边传回来消息,说年前大部分变民军已经再入了河南境内,连续攻占了不少县城,并且打下了荥阳县,大部分变民军都齐举到了荥阳一带,而洛阳一带也常有变民军出没,现如今河南的形势很紧张,再多的我就不知道了!

另外新任五省总督洪承畴洪大人也正在调集各地兵马,准备入河南进剿变民军,山西的官军正在朝着解州汇集,眼下粮饷尚未到位,估计粮饷一到,便也会入河南围剿变民军了!

对了,我还听说曹文诏年前已经提前离开了太原府,率领三千铁骑,入了陕西,不知道这消息对你有用没有!”

肖天健端着酒杯,当听到了荥阳二字之后,忽然间想起一件历史上很有名的大事,那就是荥阳大会,看来历史传闻不假,变民军确实是跑到荥阳召开了荥阳大会了!但是可惜的是他提前一步跑到了这里,而没有能参加这次义军的盛会,不过肖天健也并不遗憾,高迎祥和李自成他都得罪了,后来还得罪了罗汝才,有点名气的只剩下张献忠他还没得罪过,如果他跑到荥阳也去凑这个热闹的话,就他这点人马,估摸着会被那些家伙们吃的连点渣子都剩不下,这事儿他可不愿意去参与。

另外他偷偷掐指算了一下之后,放下酒杯对范喜说道:“照这么说,各路义军应该是年前就聚集在了荥阳一带了吗?”

“不错,洛阳城中送来的消息确实是这么说的!”范喜浅饮了一口酒之后,点点头说道。

“范管家,我再给你打个赌成不?”肖天健忽然露出了一丝捉狭的笑容,对范喜说道。

“哦?肖当家要跟在下打个什么赌呢?”范喜饶有兴趣的放下酒杯对肖天健问道。

“我先想想赌点什么,不过你能不能做主呢?这件事最好还是和范掌柜打赌比较好!”肖天健有点坏笑的对范喜说道。

“不妨,肖当家可以说说看,如果可以的话,在下便派人赶回太原府,告知我家掌柜的!”范喜现在对肖天健也不怎么惧怕了,别看肖天健杀人的时候挺凶,但是几次接触下来,他已经发现肖天健还是很讲理的一个人,也不是个暴虐之徒,跟肖天健闲聊倒是一件快事。

“罢了罢了!犯不着那么麻烦!我猜测这一次闯王高迎祥、八大王张献忠、闯将李自成、曹操罗汝才他们齐聚于荥阳,对朝廷来说,肯定不是个好事!他们接下来就要干大事了!你信不信他们会把天捅出个窟窿来?”肖天健故作神秘状对范喜和范雨彤说道。

范喜摸着胡子想了想,有点怀疑肖天健的说法:“捅出天大的窟窿?他们现在捅的窟窿还小吗?即便是他们齐聚荥阳又能如何?难不成他们还能把洛阳城打下来吗?”

“不是不是!不是洛阳!”肖天健摇头晃脑的说道。

“那是开封府?不可能呀!”范喜接着猜测到。

“非也非也!”肖天健故作高深状。

“你有什么就说嘛!干嘛摇头晃脑的?快说!你猜那些人会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范雨彤也被逗起了兴致,看肖天健就是不说出来,于是便着急的问道。

肖天健看着范雨彤着急的样子,于是装模作样的闭着眼像算命先生一般掐指算了一番,然后睁开眼睛作出震惊的样子说道:“好吧!这次就看在范小姐的面子上,这赌不打也罢,我就泄露点天机给你们好了,要知道泄露天机可是要折寿的呀!这次我可全都是看在范小姐的面子上才说的,但是我说出来你们可不要太吃惊呀!因为这一次我猜他们会去打京城……”

“啊?……不可能……”屋中响起了范雨彤和范喜的同声惊呼,就连那两个小萝莉也瞪大了俏眼,盯着肖天健。

第九十四章 速度赛

刚刚送走范喜,肖天健还来不及喘口气,考虑考虑接下来要做点什么事情,铁头便闯了进来,对肖天健说道:“将军!大事不好了!石冉派人回来报信说罗立那边出事了!”

肖天健一听便急了,立即问道:“报信之人呢?”

不多时一个脸被冻得铁青的斥候被带入到了厅中,一见到肖天健便立即说道:“启禀将军,小的是石哨将手下的斥候,罗哨将前日率部,正要返回来的途中,遭遇了一支官军,罗哨将让石哨将率大部先撤,他率领其本哨弟兄断后,现在被围在了绛县东北二十里的一个庄子里面了!敌军来路不明,应该是一支边军,大致有两千人左右!石将军派小的回来向将军求援!”

肖天健一听顿时吃了一惊,昨天晚上他还在和范喜聊,知道山西一带的官军正在朝着解州一带集结,准备听洪承畴之命,入河南围剿诸路义军,他就有些担心,正在闻喜和绛县一带打粮的罗立会遭遇到大股官军,没想到这上元节没过,便遭遇到了官军,看来这下有些麻烦了。

他相信问了一下这个斥候情况之后,不敢再犹豫,随即传令招阎重喜等人来议事,同时传令下去,在莲花寨的战兵营立即开始紧急集合,做好随时出发的准备,同时派人速将王承平召回来,准备跟他一起出发。

阎重喜等人很快便赶到了聚义厅之中,肖天健随即将罗立的情况对他们简单通报了一下,然后下令道:“赵二驴留守莲花寨,阎重喜和李栓柱你们率部跟我出发,在路上汇合上石冉他们,去救回罗立!”

众人也不多言,立即都插手接令,转身便下去各自开始准备,肖天健叫住赵二驴道:“我不在这儿的这几天,你务必不能懈怠,莲花寨是小事,这里不会有大麻烦,主要还是外面的事情,巡逻队不能撤,更要加紧巡逻,不能让人趁虚而入,不行的话就请刘宝,从新兵营里面调部分人,出双峰寨,加强到巡逻队之中!务必不能在这几天时间里,再发生类似余家坳那样的事情!你记清楚了吗?”

赵二驴有过一次惨痛的经历,那一次打下李家庄,他就是得意忘形了,结果被肖天健赶去喂了一个多月的马,这一次他怎么也不敢大意了,立即说道:“将军请放心,我赵二驴绝不会再犯错了!将军尽管放心去便是!”

肖天健这才立即开始披挂起来,提上了他的那把长枪,别了两把短斧便带着三十名亲卫出了聚义厅。

当他来到校场上的时候,阎重喜和李栓柱都已经点齐了麾下的兵马,包括黄生强的炮队,也做好了准备,刑天军从来都没有松懈过,紧急集合对他们来说那是家常便饭,所以集合起来非常迅速,一点也没有耽误肖天健的事。

“这几门弗朗机就不要带了,影响咱们的速度,另外咱们的弹药也不足了,只带上几门虎蹲炮既可,我们这次去不能把家底都亮出来!另外让弟兄们每人带上五天的口粮,不必要的东西不要带,省的耽误事!”肖天健一到校场便立即吩咐下去。

于是阎重喜等人立即便照着肖天健的吩咐,传令了下去,仅仅是一刻钟之后,肖天健便带着五百战兵冲出了莲花寨的山门,朝着阳城西面急行而去。

王承平他是不等了,而是派人通知王承平,让他随后追上来就行了。

从莲花寨到绛县罗立被围的地方,直线距离近百里,而且沿途都是山路,所以肖天健为了加快赶赴那里的速度,下令一辆车都不带,走小路抄近道赶赴出事地点。

他是上午巳时也就是大致九点左右接到的消息,十点不到便率部出了莲花寨,兵将们出寨之前,被下令脱下身上的甲胄,放在随行的骡马背上,全部轻装徒步急行,以急行军的速度赶往出事地点,正午时分,他们便已经赶到了距离莲花寨二十里的山间,这时候便听到背后传来一阵马蹄的声音,数十骑彪悍的骑兵便从他们背后追了上来。

肖天健抬手下令停止行军,令兵将们原地休息一会儿,兵卒们随即停下了脚步,秩序毫不混乱的便就地坐下开始休息,而不多时王承平便率领他麾下的几十个弟兄追了上来。

“大当……哦!将军,我王某真是服了你们了,我得信儿便开始追你们,本来以为一会儿就撵上你们了,没想到这一追,居然一直追到这儿才追上你们,你们就凭这两条腿,也太能跑了吧!这二十来里你们愣是差点让俺们追不上你们!厉害!你们的腿真是太厉害了!我还没见过谁靠着这两条腿跑的这么快的!官军的骑兵差不多也就是你们这速度了!”王承平追上来之后,飞身干净利落的跳下了战马,而他手下的那些老兄弟们也都纷纷跳了下来,动作整齐划一非常干净利落,体现出了他们之间的默契还有高超的骑术,但是他们看着肖天健这些刑天军的老部下们,也都露出了一丝钦佩的神态。

刑天军自成军之日之前,肖天健便很重视兵卒们长途奔袭的训练,天天早晨的长距离越野跑是他们每天必修的一个科目,而且为此刑天军统一配发了绑腿,更有利于步兵们的长途行军,再加上从陕西过来,这一次千里跃进,更锤炼的兵将们的两条腿,这二十里急行军对他们来说,现在根本算不得什么了,何况他们现在有骡马随行,可以帮他们驮运甲胄,减轻他们的负担,轻负荷行军状态下,他们的速度是相当可观的,所以让王承平感到惊讶也不奇怪。

而官军方面,则极少有人有这种意志力,而且他们严重缺乏主动性,对于上阵打仗,大多数人都持着能避则避的态度,谁也不会玩儿命的赶路,即便是当官的再急,也不太敢拼命的催促手下急行军,更何况兵卒们长时间被克扣军饷,各个都一肚子怨气,逼的紧的话,搞不好就闹出兵变来。

所以在行军方面,眼下的刑天军如果说他们是第二,还真就没人敢蹦出来说他们是第一的,而这一带又多为山地,骑兵真的要是和刑天军的步兵比速度的话,还真就不见得是刑天军步兵们的对手。

肖天健笑了起来:“王兄弟能这么快赶上来,已经是很不错了,如果王兄弟再晚一会儿的话,我们就进山道里面了,那时候王兄弟你们想要再追,恐怕就不好追上咱们了!”

“我不信,这人两条腿还真能跑过四条腿不成?兄弟们再厉害,也要凭着两条腿走路吧!我不信!看看弟兄们,一个个都累成什么样了,今天绝对赶不到绛县了!”王承平一脸的不服气对肖天健说道。

肖天健看了看王承平,心知王承平毕竟是马贼出身,如果刑天军表现不出一点让他服气的东西来的话,对于这样的人,很难压制得住他,于是他微微一想,便对王承平说道:“要么这样吧!王兄弟带你手下的人先行一步,我们随后赶上来,就以此打赌,看看咱们到底是两条腿快,还是四条腿快如何?”

“那倒是好!这赌我打了,要是你们能跑得过我们的话,那么以后你让我干什么我王某就干什么,绝对不说一个不字!”王承平立即说道。

“好!就这么说,咱们一言为定!咱们绛县见!”肖天健豪气如云的对王承平说道。

王承平也是爽快人,话已至此于是也不废话,扭头对身后他那三十来个弟兄叫道:“弟兄们听见了没有?将军要让步军的弟兄们跟咱们的马比比脚力,都别愣着了,咱们头前走,看看谁先到地方!上马!”

那些王承平的手下们听罢之后,纷纷欢呼了一声,仿佛是对刑天军步军们的不屑一般,纷纷哈哈大笑着利落的跃上了马背,王承平也翻身跃上了马背持着马鞭对肖天健一抱拳道:“既然这样,我们便不客气了,先走一步,弟兄们可别让俺们拉的太远了!哈哈!走了!”

说罢一挥马鞭,便带着他那一小队骑兵穿过刑天军的队伍,打马扬鞭冲入了山道之中,而他们所过之处,却留下了一阵笑声。

看着王承平率部先行出发,肖天健嘴角微微露出了一丝笑容,而阎重喜、李栓柱等人都纷纷走到了肖天健面前,对肖天健说道:“这家伙太嚣张了!”

“嚣张更好,这种人有冲力!好了,弟兄们也都喘过气了,大家伙也都知道了,这一次咱们要和他们比比脚力,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让王兄弟他们也见识见识咱们刑天军步军的铁脚板的厉害吧!别给我丢人了!大家伙出发!”

肖天健走到队伍前面大声的对手下这些兵将们吆喝道。

而这些兵将们也被激起了火气,一个个腾身站起,迅速的列队,随着肖天健一声令下,所有人便立即开始甩开双腿,朝着山道中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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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认赌服输

(来个大章!弟兄们收货!)

开始的时候大家伙还有说有笑的,但是在入山行进了一个时辰之后,渐渐的人们开始感到了双腿的疲劳感向他们袭来,于是大家伙渐渐的都安静了下来,不再有说有笑,而是都闭上了嘴巴,节省一些体力,开始默默的朝前行进。

山道并不好走,而且肖天健为了追速度,开始指挥队伍跟着当地的向导兵走入了小道,这种小道最窄的时候,仅能够一匹骡子通过,队伍也开始拉长,一个个兵卒紧紧的抿着嘴唇,默默的穿过这些小道,朝着前面行进着。

肖天健也下了马,跟着众军一起步行,看着逐渐已经开始显露出疲色的兵将们,肖天健停下脚步,让队伍从他身边经过,而他不时的去拍打一下兵卒们的肩膀,大声的对他们进行鼓励着。

“弟兄们加把劲呀!来山西的时候,咱们什么山没爬过?什么难走的道咱们没走过?罗兄弟他们还等着咱们去给他们解围呢!大家伙别泄气,加把劲呀!”

随着肖天健的鼓励,其他的军官们也开始纷纷开口,给部下们打气,有的人叫道:“那些四条腿的家伙们跑到咱们前面去了,弟兄们别让他们得意呀!别他娘的给咱们将军丢人,再说了,咱们的弟兄被官军围了,等着咱们去救他们呢!今天是辛苦一点,可是大家伙想想看,要是换作咱们的话,不也巴望着兄弟们来解围的吗?今天大家伙豁出去了,再加把劲呀!”

虽然山路走起来很辛苦也很累,但是所有人都咬紧了牙关,在军官们的呼号下,不但没有减速,反倒是更加紧了迈动双腿。

原来的急行军到了此时,已经变成了强行军了,随着队伍的前进,头顶的日头也渐渐的开始朝西偏移,为了节省时间,队伍中途也没有停下来休息做饭,肖天健自己也是拿着一张饼,一边走一边啃,渴了便喝口随身水囊中的水,和着嘴里面的饼渣子咽下去,这大冷的天,却没有让他们感到一点的寒冷的感觉,一个个兵将们反倒是边走边擦汗,脑袋上都是热气腾腾的,好像刚出锅的馒头一般。

这样的强行军一直持续到申时将过的时候,也就是下午四点多钟,才暂时告一段落,肖天健率部在七个小时之中,足足在山中行出了近七十多里路,并且穿过小道,回到了大路上,并且在这里遇上了等后在这儿的石冉等一批刑天军的部众。

这种速度放在平原上也许不算是太困难,但是今天他们走的可大部分都是山道,要上上下下的,还要穿越一些不好走的地段,能走出这样的速度,已经是非常不容易了,这个时候每个人都基本上是快要累瘫了,绝大多数人本来以为自己起满老茧的脚底板肯定不会再起泡了,但是今天他们大多数人的脚底板上,还是磨出了水泡或者血泡,每一步落下去,都钻心的疼,小腿肚即便是打着绑腿,也肿胀的难受,当一看到石冉这帮人的时候,众人都有点泄了口气,纷纷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口的喘息了起来。

有些人一到这里,便躺在地上呻吟了起来,叫道:“俺的娘呀!俺都快要跑断气了!“

一大群人东倒西歪的躺在地上,各个都喘得如同跟一堆破风箱一般,许多人看上去一口气上不来,就可能要被活活憋死了一般。

石冉当看到肖天健一行人热气腾腾的从山中小道走出来的时候,也都大吃了一惊,本来以他们的预料,肖天健即便是得到消息,赶到这里,最快估计也要到明天上午了,夜间在山中行进,不是不行,而是很容易迷路,而且军中尚有一些人还存在夜盲现象,很不利于快速行军。

可是他们没想到肖天健居然会带着人这么快便赶到他们这里,一看到这种情况,石冉等兵将们便都兴奋了起来,纷纷立即起身迎上了肖天健这一行人。

“启禀将军,属下无能,未能率部将罗哨将他们接应出来!请将军责罚!”石冉一见到肖天健便立即对肖天健单膝跪下请罪。

“起来说话,事发突然,你这么做没错!你们这趟出来所获的物资现在何处?”肖天健在这里用眼睛巡视了一下之后,没有发现大批辎重,于是便对石冉问道。

“启禀将军,遇上了官军之后,罗立便率部断后,掩护我们先进了山,而他率部将官军吸引走,使得属下得以率部护送着这批物资进到了山中。

属下为了不使这批粮食物资有失,所以先安排了辎兵还有一百战兵将物资运回莲花寨,而我则率领剩下的人在这里等候将军的援兵!如果明天上午将军不到的话,属下便打算率领弟兄们返回去救援罗立他们!”石冉立即对肖天健汇报到。

肖天健听罢之后点点头:“你这么安排很是妥当,不错,是该这么做!对了,你们见到王承平他们经过这里没有?”

罗立楞了一下之后,立即摇头道:“没有见到!这次难道王承平他们也跟着来了吗?怎么没有跟将军一起行动呢?”

肖天健一听便乐了起来,简单的把他和王承平打赌的事情给罗立说了一遍,罗立听罢之后也笑了起来:“想必这会儿王承平肯定是在路上气急败坏的,这儿没有官道,路就这么宽,那么多辎重要通过这条路回到莲花寨,肯定会把路给堵上,骑兵根本在路上跑不起来的!呵呵!难怪将军抢到了他们前面!”

“还有,罗立被围的地方情况如何?”肖天健接着又对石冉问道。

“罗立是在离这里还有十五里外的一个叫石井村的地方被官军围住的,离山口至多五里,属下一直都在安排斥候探查那里的消息,石井村是个小村子,但是村外筑有寨墙,虽然不高,但是也算是可以支持,而且村北有一道深沟,官军只能从村南一带攻打,罗立率部打的很顽强,官军暂时拿他们也没什么办法!但是如果时间长的话,罗立肯定是坚持不住,我猜罗立最多支持到明天中午,如果再不解围的话,罗立他们就很危险了!所以我打算如果明天上午将军还不到的话,便带着剩下的这些弟兄去给他们解围,即便是拼了这条命,也不能丢下罗立他们!”

肖天健听罢之后,微微放心了一些,算了一下十五里路如果急行军的话,也就是一个半钟头便能赶到,那时候也刚好天黑下来,他们完全有时间在这里休整一会儿,然后再行出发赶往石井村。

于是他挥手传令下去,告诉跟着他过来的这些兵将们,可以在这里休息一刻钟,众人听罢之后,顿时响起了一片欢呼声,连续数小时的强行军下来之后,阎重喜和李栓柱的手下们也都累的够呛,听说可以休息一阵,可都乐坏了,纷纷解开了绑腿,放松放松小腿肚,同时有人拿出针,相互之间脱了鞋,帮着对方把脚上的水泡或者血泡挑开,挤出其中的积液,连肖天健也没能幸免,坐在地上咬着牙扳着脚板,把几个水灵灵的大水泡给挑开,医护兵赶紧给众人分发了一点伤药,抹在脚底的伤口上。

五百兵将,有二十多人没有能跟上来,这些人大多是在路上扭了脚,于是便被吩咐停下休息,在后面收拢掉队的骡马,随后缓慢赶上来,剩下的绝大部分人都坚持了下来,让肖天健很是感动,刑天军的将士们能有这样的意志力,这世上他还怕些什么呢?今天的强行军可以说让这里的每个人都为刑天军十分自豪,他们眼下自称铁军,恐怕已经没人会表示反对了。

大致休息了一刻钟左右,肖天健看看众兵将们都处理过了脚上的水泡,又穿上了鞋,打好了绑腿,于是揉了一下酸痛的腿,站起来吩咐道:“弟兄们起来吧!坚持一下天黑之前赶到山口,等救出罗立那些弟兄们之后,明天回去寨中,给你们放三天假,好好的休息休息!”

一个个东倒西歪的兵将们听罢之后又是欢呼了一声,纷纷按着腿使劲的站了起来,不少人站起来的时候因为伤脚落在地面上,疼得都是呲牙咧嘴的,不住的倒吸着凉气,一瘸一拐的适应着这种像是踏在钉板上一般的感觉,一些人腿软的挣扎了几下才站起来,可见累的着实不轻。

而且许多人都有点哆嗦,刚才一路狂奔过来的时候,每个人都出了满身的大汗,汗水把里面的衣服都打湿了,活动着倒是没什么冷的感觉,可是一停下来,身上便立即开始降温,一个个冷的开始有点哆嗦了起来。

肖天健也感觉到内衣里面湿乎乎的难受,但是强笑着对手下人开玩笑的说道:“走几步就适应了,现在有点冷了吧!还是走起来舒服一些是不是呀?所以嘛,大家伙不是享福的命,还是要走起来才行!”

肖天健的玩笑立即让众人发出了一片哄笑声,虽然累,但是他们也觉得跟着肖天健这心情却是愉快的很。

和石冉汇合之后,肖天健的兵力增加到了七八百人左右,留在这里的人,纷纷伸手想去搀扶一下这些跟着肖天健赶过来的弟兄们,可是这帮人都谢绝了他们的帮扶,先是慢慢的走了几步,适应了脚底板和腿的疼痛之后,于是再一次开始迈开大步,朝着前面走去。

就在肖天健率部快要走到山口的时候,在他们的背后终于响起了一阵马蹄的声音,不多时王承平便带着他手下的那些个弟兄们赶上了肖天健。

王承平当看到肖天健一行人的时候,先是大吃一惊,接着便面露出了惭愧之色,翻身下马,追上了正走在前面的肖天健,对肖天健抱拳说道:“将军!这次俺真是服了!没想到呀!俺们这些骑兵,居然愣是被将军带得这些步军兄弟们靠着两条腿给甩到了后面,惭愧呀!惭愧!这次是俺姓王的输了,愿赌服输,以后将军有啥就只管吩咐好了!王某要是放个屁,就他娘的不算是好汉!”

肖天健伸了伸酸痛的腰,苦笑了一声,这要是换在以前他没有来到这个时代之前的话,他自己也不敢相信,自己能一天的时间步行百余里路,而且还是用这种强行军的方式,看来时势造人呀!

“呵呵!王兄弟也不必太挂怀了,这一次比试,其实我们取了巧了,我们跟你们分手之后,便走了小路,抄了近道过来,还有一点,你忽视了人的意志力,人和畜生的不同之处,就是能在最困难最劳累的时候,坚持下去,激发出人身体中的潜能,使人发挥出一般情况下难以想象的力量!

但是马却不行,别看马短时间跑起来快,但是它们毕竟是畜生,一切只能凭着它们的本能,累了就要休息,饿了就必须要吃东西,否则的话它们就不肯干活!

如果你继续拼命的催促它们的话,它们便可能会彻底废掉!这一次你们出来急,没有带上备用的战马,一匹马走下来,而你们也都是爱马之人,不会不顾马的生死,拼命的赶路,这样一来你们就不得不在路上经常歇马,你们走走停停,而我们却一直在赶路,走到你们前面也就不奇怪了!

呵呵!更何况了,这里是山区,本来就不适合骑兵行动,你们也跑不起来,再加上你们肯定在路上还被咱们先头返回山寨的辎重队给阻住了一阵,否则的话我们很可能会撵平!所以说我们这一次有取巧之处!”肖天健对王承平解释出了他们获胜的原因,也毫不在乎的说出了他取巧的地方。

听罢了肖天健的话之后,王承平叹息道:“看来刚开始将军提出要和俺们比一比,其实早就算好了,唉!俺们却自以为是,还想驳一下将军的面子,看来是俺们太过自大了!

我算是看出来了,将军确实不是凡夫俗子,咱们刑天军在将军的统领下,果真乃是一支悍兵呀!别的不说了,单单是这两支铁脚板,放眼天下,就没多少人能比得上咱们的弟兄们了!别说什么取巧不取巧,如果是换成我们弟兄的话,咱们调换一下,我们也铁定是会输的,我王承平说认输就认输,而且这一次俺们这帮人可以说是输得心服口服!

我说弟兄们,你们也说个话,到底咱们输得服不服呀!?”

跟着王承平的那三十多个弟兄,这会儿早已没有了出发时候的威风了,一个个拉着马,带着一脸的讪笑,满脸的不好意思,挠着头跟着叫道:“服了!俺们真真的是服了!哈哈!……”

本来略显沉闷的队伍之中顿时又响起了一片哄笑之声,那些本来疲不能兴的步军兵将们,这会儿也都露出了笑容,一个个挺直了胸脯,着实的扬眉吐气了一把。

(注:有关步日行军速度超出骑兵,这一点也不奇怪,步兵一天强行军超过一百五十里的记录多了去了!但是骑兵队伍能超出这种速度的却很少,在每人一匹马的情况下,一百里就跑死马了!毕竟人很多时候意志力会发挥出人类的极限,可以不吃不睡的一直保持行军,马就不用想了!)

第九十六章 石井村之困

(今天虽然还是两章,但是也八千多字了,有弟兄说更新有些慢,但是寒风自认为还是很努力的,毕竟现在我腰背都有毛病,不敢坐的时间太长,打字也比较慢,所以每天尽可能保证六千字以上的更新速度,对我来说,现在已经算是努力了!大家包涵一下!)

张焱坐于军中大旗之下,看着眼前这个小小的庄子,一脸的郁闷,明明他麾下两千余官军,将这股仅有二百余人的杆子给围于此地,但是他居然连续三次进攻,不但没有打下这个小庄,反倒是三战皆负,还令他折损了一个把总,这件事就实在是太诡异了点了。

而且这帮悍匪很是顽强,不管他如何招降都不肯投降,好像是王八吃秤砣一般,铁了心要拼光一般,如此强悍的杆子他倒是还真是少见,更让他奇怪的是这路杆子装备的家伙很奇怪,他们不太像以前遇上的杆子那样,一群乌合之众,装备的家伙什子什么都有,而这支杆子似乎训练有素,兵种很简单,也就是刀牌手、长枪手、火铳手三种兵种,可是抱成团的时候,战斗力却相当可怕,他在率部追过来的时候,派了几十个骑兵突击了他们一次,但是居然没有将他们冲散,还挨了一排鸟铳,被打翻了好几个,接着排出一个长枪阵,居然把他的几十个骑兵打了个落花流水。

这便让张焱足够郁闷了,到了这儿之后,眼看着已经围死了这伙贼兵,本以为一鼓便能将其拿下,但是却没想到结果是这样的。

“饭桶,你们他娘的都是饭桶,就这么点贼人,你们一个个上去,却都被打的鸡飞狗跳的逃了回来,真他娘的丢人!给我滚下去!”张焱气急败坏的对着面前的几个部将破口大骂道。

“启禀游击大人,不是咱们不行,而是这帮杆子实在是凶悍的过分,他们的相互配合很厉害,我们一靠近他们便放铳,而且打的很准,近处即便是藤牌都挡不住,而且两边还有人不断的放箭,我们一到村口,他们便冲出来,那么密集的长枪,咱们根本冲不进去!”他的一个手下振振有辞的解释道。

“再怎么说他们也是一帮贼人,咱们是官军,而且兵力超出他们快十倍了,两天下来,却连他们都拿不下,这事儿说出去谁信呀?我他娘的脸朝哪儿搁?”张焱继续发火道。

“是呀张游击,这事儿确实有点说不过去,不过这次等咱们灭了这帮贼人,顺便不妨再找一些流民,把他们……喀嚓!回去之后,就说咱们剿匪过千,照样还是大功呀!”张焱的部下中有一个军官一脸猥琐的对张焱说道。

大家伙都明白这厮是建议张焱不行的话就找些流民干脆来个杀良冒功好了,即便是贼人的人头不值钱,只要够多,也照样能升官发财,这奖赏还是少不了的,总比跟鞑子打仗要强得多吧!

张焱无奈的看了看天,也没否定这厮的建议,只是说道:“罢了!先打下这个庄子,把这帮贼人给我灭了再说,今天天晚了,就先让弟兄们歇歇吧!要不然的话再逼着他们打下去,弄不好还会坏事!你们去给我守住这个庄子,不能让他们趁夜溜了,特别是那条沟,派人去那边盯死他们,真他娘的晦气,怎么让老子碰上这么棘手的货色!”

一天下来连续三次进攻受挫,官军显然士气也不高了,明明看着他们占着巨大的优势,而这个庄子就那么不到一丈高的庄墙,愣是打不进去,这让所有官兵都有些郁闷,同时上过阵的人又有些胆战心惊,因为这批贼人实在是太凶悍了,打起仗不要命一般,长枪手、刀牌手更是相互配合,根本让他们无从下手,冲到前面的弟兄死的真快,人家跟割稻子一般的收割人命,这一天下来,已经有百多名兄弟把命丢在村口了,谁也不想自己是下一个。

当听闻张游击下令收兵,不再进攻的时候,所有人都松了口气,赶紧收拾了一下开始退回营中,谁也不想再去触这个小庄的霉头了。

而罗立站在村口看着官兵退去,也长长的松了口气,这一次说白了还是他的毛病,本来这一次出来打的粮食已经不小了,偏偏他贪心想要顺道再干一票,结果打最后的那个庄子,却受了阻,不但没打下庄子,反倒把附近的一路官军给吸引了过来。

也幸好是他当机立断,让石冉带着大批辎重先退回山中,他率本哨弟兄在后面断后,把这帮官军给吸引到了这里,要不然的话石冉他们带着那么多的辎重,还真就不容易甩脱这支官军。

不过他的好运气也在走到这儿的时候用光了,因为不熟悉地形,当他们来到这里的时候,发现前面横了这么一条深沟,根本来不及过去,官军便追了上来,于是他被逼之下,只得抢先控制了这个小村子,以村子低矮的庄墙为工事,暂时挡住了官军的围攻。

要不是这样的话,他和手下们即便是再能打,面对十倍于他们的敌军,被围住的话,也坚持不了多久,现在倒好,虽然没有被官军拿下,但是估计着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毕竟他们随行只带了两门虎蹲炮,官军那边的缨子炮,碗口铳,虎蹲炮加在一起比他们多得多,他们根本就不是官军的对手。

二百多手下,经过两天的激战之后,眼下伤亡已经近半,剩下的兵卒们也疲惫不堪,如果官军再来一次猛攻的话,他还真不敢保证自己能不能再击退他们一次了。

看着村口外面丢了一地的官兵的尸体,罗立微微叹了口气,朝着东南方向的山口望了一下,心道看来这一次他和他的手下弄不好要丢在这儿了,算算时间石冉即便是报信回去,肖天健得信率部赶过来救援他,恐怕也来不及了,他最多明天上午再坚持一上午,如果官兵发狠的话,这里无论如何也守不住了,但是他也不太感到可惜,两天下来,他们杀的官兵起码也有二百人以上了,基本上算是够本了,明天即便是死,也再拉一些垫背的,怎么也要官兵付出更大的代价才行。

小村里面的村民惊恐万状的挤在的一角,既不敢跑出去也不知道该不该帮这些贼人,而村中央的水井不远处倒着十几具尸体,他们是村中两家富户的男人,罗立率部想要避入这个庄子的时候,这两家富户纠集了村民,想要阻住他们入庄,结果不但没有能挡住罗立他们,反倒成了罗立的刀下鬼。

罗立巡视了一下自己的手下们,安排人将十几个弟兄的尸体移入村中,摆放在一处空地上,同时安排人为一些伤员处理伤口,而他这一哨队伍中的随队医护兵在入庄之前,便已经阵亡了,眼下他已经没了医护兵,只能靠自己动手,来为伤员们处理伤口了。

这里缺医少药的,伤员们受伤之后,很难得到及时的救护,眼看着几个重伤员很快便断了气,被抬到了停尸处。

军中的士气也比较低落,所有人都似乎意识到了这可能是他们人生中最后的一个晚上了,这里距离莲花寨尚有百里左右,虽说石冉已经提前进山,肯定会派人快马加鞭将他们这里的事情禀报给他们的主公肖天健,但是肖天健能这么快便赶到这里吗?所有人都不对此抱有太多的信心,一个个低着头抱着武器,静静的听着那些受伤的弟兄们在那里呻吟哀号。

“都他娘的别垂头丧气的,告诉你们,咱们今天打出了威风了,官兵在咱们面前可是吃瘪吃大了!大家伙也别灰心丧气,咱们刑天军都是铁腿,咱们将军要是听说消息的话,肯定会带兵急赶过来救咱们的,搞不好现在他们已经在路上了,弟兄们再坚持一下,挺过明天,将军肯定会带兵过来,把咱们救回去的!

今儿晚上大家伙好好吃顿肉,把这两家富户的猪给老子杀了,好好的养足精神,明儿个起来,接着跟官兵干,回去之后,我给弟兄们亲自请功!定不让弟兄们白干!”罗立站在庄门里面,对着自己的手下们大声的吆喝道。

听罢了罗立的话之后,部众们的情绪开始变得稍微轻松了一些,几个神经大条的家伙立即便接令,跑去把两家富户家喂的猪给拖了出来,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便把猪给放翻在了地上,又找来大锅,连猪身上的毛都没褪,便把猪给大卸八块丢到了锅里面,架上火开始煮了起来。

而罗立安排人盯住了外面的官军之后,踱步走到了村中的那些村民那里。

村民们一看到这个凶神恶煞的杆子头,便吓得一个个拼命的挤在了一起,而罗立这会儿满身是血,脸上也溅的都是血点儿,看上去确实也够狰狞可怕的。

扫了一眼这帮惊恐万状村民之后,罗立大声对他们说道:“今儿个对不住诸位了!但是也怪不得我们,我们也是被官府逼得没法活了,才干了这一行的,我们来这儿只是要避一下,没打算祸害你们,你们也不用害怕,之所以杀那些人,是因为他们不识好歹,想要帮着官府对付我们,你们只要不跟我们作对的话,我们绝不会祸害你们的!

我也告诉你们,既然我们来这儿了,官军肯定也不会放过你们,你们要是想逃出去的话,我也不拦着你们,你们想走的现在只管走好了,但是别怪我没警告你们,官军是什么东西,你们自己也清楚,要是你们逃出去的话,肯定会被他们杀良冒功的,所以我奉劝诸位一句,最好还是帮着我们顶住官军的进攻,那样的话你们说不定还有条生路!老实告诉你们,老子的大当家还没来,但是我相信我们大当家肯定会来的,只要我们大当家一来,便肯定能把咱们都给救了。

你们眼下唯一的活路,便是指望我们顶的时间长一些,等到我们的援兵到了,大家伙都能活!

要是谁不相信的话,不妨就走出去试试,看看我说的对不对,我们即便是贼,也比那些官兵要强得多!起码我们不祸害你们这样的穷头百姓们!

好了,我就说这么多,你们自己掂量掂量吧!想走的可以走,不想走的我们哪儿顿了肉,煮了饭,你们也可以过来取点粮食烤点饼子,大家伙一起吃好了!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的?我们大当家总是给我们说,好像是什么同舟共济!对,就是同舟共济,咱们现在可都是在一条船上,翻了的话,大家伙都要一起死!”

说罢之后罗立便转身离开,回到他的部下之中,巡视安慰那些伤员去了。

而老百姓们面面相觑,开始的时候没人敢动,但是过了一阵看这帮贼人们确实没人过来祸害他们,于是开始有人相信这个杆子头的话了。

官兵是什么德行他们很清楚,这些年他们也没少看到过官兵们杀良冒功的事情了,即便是没见过起码也听多了,真的让他们这会儿逃走的话,他们还真是不敢,那些官兵们糟蹋女人可以说是肆无忌惮,而且坊间还流传了一种说法,据说官军之中还有一种人会一种特别的手艺,就是把女人的头修饰的像是男人的人头,让验看人头的官员认不出来,便可用女人的人头也拿去冒功请赏,会这样手艺的人在官军之中极为抢手,到哪儿都有人好吃好喝好招待着他们。

所以他们虽然恨这些贼人们打扰了他们平静的生活,把他们逼入到了死地之中,但是同样他们也怕官兵,官兵要是打进来的话,他们可能会死的更惨一些。

琢磨清楚了这件事之后,于是一些胆大的村民便站了起来,小心翼翼的凑到刑天军部众那里,有的人伸手帮忙去照料一下伤员,有的人去抱柴禾,帮忙烧火煮肉做饭,也有人去领了些粮食,招呼女人过来拍饼子或者是煮饭,渐渐的村民们也认命了,眼下他们唯有相信这些贼人们的话,跟他们同舟共济,指望着贼人的援兵来,他们也能逃过这一劫,否则的话,他们肯定是也要被官军冲进来杀光,然后被官军拿去了人头邀功请赏去。

谁也不愿意自己的脑袋成为人家的战利品,仅仅是为了一条活下去的念头,也逼迫着这些村民们暂时和这些贼人们站到了统一战线上。

第九十七章 定策解围

黄昏来临之后,石井村周围也渐渐的安静了下来,一队队巡营的官兵不断的在村外巡查,生怕村中的这伙贼人趁夜突围逃窜,而村子里面的人也默默的端着碗,大口的吃着,平日难得吃上一口的肉,现在大块的摆在他们面前,虽然吃起来还是一样的香,但是所有人的心情却都很沉重,因为在他们看来,弄不好这就是他们一生中最后一顿饭了,明天太阳再次升起的时候,恐怕就是他们命丧此地的时候,所以所有人都不做声,只是低头闷吃,就连村中那些村民们,也都默默的聚在一起吃着这顿有生以来肉最多的一顿饭,暗自为自己的命运担心,只有没有一点心机的小孩子,第一次这么大口的吃上肉,相互之间嬉笑打闹着,而他们的父母却暗自垂泪,人群中弥漫着一种绝望的情绪。

一群乌鸦不知从何处闻到了空气中的血腥味,渐渐的汇聚在了石井村上空,并且开始一支支的落下,试探着落在了村口那些被官军丢下的尸体之间,试探着开始在尸体之间来回走动,看看有什么危险没有。

等它们发现没什么危险之后,便开始跳上一些尸体,用力的啄了起来,渐渐的越来越多的乌鸦也开始落下来,争食起了这些官兵们丢下的尸体,但是对于这样的场景,官军那边虽然看着不舒服,但是也没敢过来抢他们袍泽的尸体。

因为这些尸体正处于村中贼人们鸟铳的射程之内,万一抢尸不成,再挨了贼人的枪子儿的话,那就更不划算了,只能白白给乌鸦们再送一盘大餐。

而对于这些乌鸦争食官兵的尸体,罗立和他手下的部众们也没心情去管,反正不是他们的弟兄,乌鸦们爱吃就让他们吃去吧!

倒是后来张焱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派人架上了两门炮,对准村口开了两炮,巨大的炮声将正在争食尸体的乌鸦惊飞了起来,炮弹散落在村口的地面上,也没打死几只乌鸦,反倒是惊了村中的人们一下,罗立和兵卒们纷纷抓紧了武器便要跳起来准备,生怕官兵们趁夜发动进攻,一旦是那样的话,他们肯定是撑不过这个晚上的,所以都慌忙爬起来,做好了接战的准备。

但是一看之下,众人都破口大骂了起来,原来官兵是用炮在轰乌鸦,闹得大家都紧张了一把,于是便又都坐了下来。

而于此同时,肖天健也率部赶至了山口,远远的停驻了下来,王承平立即便率领手下,将出现在他们周边的几个官军的夜不收给清理了一遍,并且抓回了一个活口,夹在马背上给带回了军中。

王承平和手下人的表现也确实让肖天健他们信服,这帮人的骑术很是精湛,到了平地上之后,如同蛟龙入水一般,来去如风,即便是石冉这个斥候队的哨将,也不得不表示他对王承平的佩服。

被抓回来的官兵的夜不收架不住刑天军的严刑拷问,立即便招供了出来,说出了他们的来路还有石井村那边的情况。

原来这支官军乃是从太原府调过来的一路卫所军,是受了洪承畴的命令,准备前往河南围剿变民军的,因为洪承畴催的急,他们大年初九便从太原府出发,一路上拖拖拉拉的走到了这里,而这个率队的张游击家也在绛县,于是便率部绕道,想回家看看,结果便碰上了正在这一带打粮的罗立这帮人马。

这个张游击立功心切,心想如果能在到河南之前,便剿灭一路杆子的话,大大小小也是个功劳,肯定能获洪承畴洪大人的关注,为以后他升官铺平道路,总兵他可能不敢想,但是他不介意升格当个参将什么的,所以便追着罗立赶到了这里,把罗立这伙人给堵在了石井村之中。

听罢了官军还没有打下石井村的消息之后,肖天健这才放心了许多,而这个官军的夜不收也说了,张焱下午的时候便已经下令停止进攻石井村,打算明日一举拿下石井村,根本没有预料到这伙被堵在石井村的杆子,居然还会有一支援军来救他们。

肖天健一挥手,有人过来把这个夜不收拖了下去,二话不说便一刀斩了,然后他招过阎重喜、石冉等人开始商议如何救出罗立一伙人的办法。

以王承平的想法,就是明天一早,趁着官军不备,他们一起突然从官军后面出现,以他们斥候队的近百名骑兵为先锋突击官军的后部,肖天健领兵再直捣官军,如此一来便能把官军击溃,救出石井村的罗立等部众们。

对于王承平的这个建议,基本上几个部将们也都同意,虽然他们兵力没有官军多,但是贵在刑天军训练充足,作战经验也相对来说比较丰富,以他们的兵力想要击溃这支官军,应该不成一点问题,而且这么做也稳妥一些,危险性对他们来说很小。

但是肖天健皱眉默不作声的思考了半天,最终却否定了王承平的这个提议,对他们说道:“不妥!我们眼下并没有大张旗鼓的跟山西官方作对,而是暂时隐伏于阳城一带,你们说的办法确实比较稳妥,而且打散这路官军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是我们打散了这路官军对咱们以后有什么影响你们想到了没有?”

众人都摇摇头表示没有想到,肖天健苦笑了一下之后,对他们说道:“刚才那个官军的夜不收可是说了,这支官军可是太原府都卫指挥使司的兵马,我们如果真的明目张胆的过去,一举将他们干翻的话,那么你们想想看,山西布政司难道还会注意不到我们吗?

所以这一仗如果能不大打的话,还是不要大打比较好,我们不求多杀敌,只要想办法救出罗立他们就行,最好还要制造一个假象,让他们误会我们并没有多少兵马,还把我们当作是一支普通的杆子或者是马贼最好!

这样的话,这张游击即便是吃了点亏,估计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报上去,只要他麾下损失不是很大,他便会想办法按下这件事,省的因为这件事丢官罢职,如此一来,我们既能救出罗立,又不会招致官府的大举报复!

另外我可以告诉你们,现如今闯王高迎祥他们大股的义军已经齐举到了河南,恐怕很快便会干出惊天动地的大事,到时候朝廷和周边的几省官府肯定都会把注意力集中到河南,我们千万不要当出头鸟,反倒把山西的重兵吸引到咱们这儿了!这一次我们应该是有机会能尽量把事情不闹的那么大,你们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既然肖天健把话说的都这么明白了,那么阎重喜王承平这帮人还有什么听不明白的呢?于是都纷纷点头表示清楚了,在大战略上,他们远没有肖天健这个后来人对于眼下全国的大势清楚,所以在整体考虑上,这些人眼光肯定比不上肖天健,但是对于肖天健眼下隐伏阳城积蓄力量的想法,他们也都同意,毕竟他们也知道他们就几千人,如果正面和山西这边的官军对抗的话,他们的实力还太小了一些,所以眼下肖天健说要隐真示假,他们也没什么可反对的。

于是众人又开始商议了起来,最终还是肖天健提出了一个意见,众人商议了一番之后,表示可以,于是肖天健一挥手道:“那么就这么说定了,大家开始休息,今天白天弟兄们走了上百里路,也都早都累坏了,利用这个机会,赶紧睡觉养足精神!等到我下令之后,开始行动!”

众将立即接令,便开始下去安排了起来,一队队刑天军的兵将们便隐入到了山口一侧的林中,纷纷就着凉水啃了些饼子,便倒在地上和衣裹上了一条棉被,挤在一起呼呼的睡去,只有值夜的兵将们抱着武器蹲在林缘处盯着外面的动静。

为了避免被官军的夜不收们发现他们的形迹,刑天军连篝火都没有点,就这么一起挤成一团,睡在了冰冷的林中的树下,但是白天长途急行军确实把他们都给累坏了,即便是很冷,这帮刑天军的将士们也都很快便鼾声大作的睡熟了过去,这么长时间的锤炼之后,大部分兵将的神经都已经变得很大条了,明知道可能就要上阵了,可是却少有人再跟以前刚刚入军时候那样,整夜睡不着觉了。

第九十八章 夜袭1

而就在距离石井村数里地之外的一片丛林中却是一片寂静,到了四更天之后,便被一声声的呼唤声打破,夜哨走到人群之中,轻轻的将一个个士卒晃醒,包括肖天健在内,很快树林便复活了过来。

肖天健大大的伸了一个懒腰,站起来活动了活动有些冻麻了的腿脚,又在铁头的帮助下,将他的那身鳞甲披挂在了身上,用力的系紧了索带,伸手从树旁抓起了他的长枪,抬头朝着树林上的天空看了一眼,天空有一层薄云,遮挡住了皎洁的月色,只能使少量的月光透过云层洒落在这片大地上,使人的视力不能及远,但是多少还能看清楚脚下的情况。

“真是老天作美呀!幸好还有一层薄云!呵呵!”肖天健用力的舒展了舒展身体,检查了一下浑身上下的甲胄和武器,铁甲在冬夜之中,触手冰凉,寒气更是直接可以透过内层的棉袍,深入到人的肌肤,甚至仿佛要冻透骨髓一般,不过也使得穿戴者能很快将睡意一扫而空,抬腿走到了林缘,朝着石井村方向望去。

不多时阎重喜等人都聚到了肖天健的面前,对肖天健禀报道:“将军,人手都准备好了,请将军下令!”

肖天健点点头道:“很好!就按照计划行动吧!”说着他便接过铁头给他递过来的一块白布系在了左臂上面,而林缘处有人开始将一块块白布分发到了不少人的手中,而这些人也都纷纷将白布系在了自己的左臂上,虽然夜里视线不好,但是这块白布却可以让人一眼分辨出谁是自己人。

不多时二百余黑色的人影悄然便走出了树林,仅凭着天空中微弱的月光摸黑朝着石井村方向快步行去,所有人都没有举火,并且默不作声的跟在各自的军官身后,身上的甲胄也尽可能的扎紧,刀枪也尽量不碰触到身上的甲胄,避免发出任何不必要的声音,只能在近处听到他们脚踩在枯枝败叶上的咯吱咯吱的脚步声,即便是如此,也让人听得心情很紧张。

而石冉则和王承平等骑兵以及斥候,摘去了马颈下的铃铛,给战马带上了笼头,使得战马无法发出嘶鸣声,他们同样纷纷跃上马背,也朝着石井村方向缓缓的行去。

虽然这个时代的北方人多存在夜盲症,但是也有一部分人症状较轻,加上刑天军很长时间以来,一直保持着军中粮食的供应,同时也不定时的会有肉类供应给兵将们食用,营养条件相对普通百姓要好出不少,所以现在刑天军之中部分人的夜盲症已经不医自愈了。

而今晚的行动正是选出了军中眼神最好的一部分人参加,所以黑夜对于他们来说,并没有成为他们夜袭的障碍,反倒成为了他们最好的掩护,其中虽然有些人因为头一天的强行军,累的腰酸背痛,但是还是坚持着加入到了行动之中,不图别的,就为了能将石井村的那些弟兄们从官军手中营救出来。

而四更天刚过,也就是凌晨三点多钟左右,正是人最困乏也最松懈的时候,官军那边大半夜无事,值夜的兵将们到了这会儿也早就瞌睡的是一塌糊涂了,如果不是因为天气太冷的话,恐怕不少人随便靠点东西,便会呼呼大睡过去了,即便是没睡着的人,这会儿也都找了个被风的地方避寒去了,所以整个官军的营中基本上算是鸦雀无声。

可能是官军根本没有预料到这伙儿被围住的贼人居然还会有强援的缘故,所以官军的主要的注意力也都放在了面对石井村的那一面,对于他们的背后却疏于了防范,以至于使得肖天健一行人一直摸到营外二百步的时候,官军营中却还是没有发现他们的到来。

看着官军营门出的那串气死风灯还有星星点点的火把,所有人的身体都如同豹子一般开始蓄积起了力量,肖天健将手一抬,身后跟着的所有人都停下了脚步,随着肖天健蹲在了营中火把光线不能及的暗处。

肖天健蹲在地上,朝着辕门处望去,只见辕门处只有三四个值哨的官兵,不住的在辕门口跺着脚为自己取暖,而辕门两侧的低矮箭楼上也各有一个当兵的揣着手靠在柱子上打瞌睡,整座官军的营地都显得十分安静,这便可以确认官军并未发觉他们的到来。

肖天健一招手,几个持着硬弩的兵卒便越众而出,来到了队伍的最前面。

“你们一会儿听我吩咐,先给我把那几个哨兵解决了!传下去,告诉后面的人,也做好点火的准备!我们准备动手!”肖天健以很低的声音对身边的人们吩咐道。

紧接着肖天健的命令便被一个接着一个的传递了下去,一些跟在肖天健身边的人开始摸出怀中的火折子,做好了点燃火把的准备。

随着肖天健弓腰起身,再一次迈步朝着营门处走去,他身后的兵将们也都纷纷开始起身,缓缓的紧跟在肖天健的背后迈出了脚步。

一百五十步,一百步,九十步,八十步,七十步,营门处的几个官兵照样还是对即将来临的危险没有一丝的警觉,相互之间骂骂咧咧的闲聊着,诅咒这该死的鬼天气实在是太冷,他们运气实在是不好,摊上夜里要在这儿值哨。

肖天健一直率人走近到营门外近五十步的时候,这帮值哨的官兵却还是没有发现他们的到来。

也就在此时,从东面忽然间传来了一片惨叫还有惊呼之声,接着便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期间还夹杂着喊杀之声。

肖天健听到了这个声音之后,也再也不犹豫什么了,立即对走在前面的十来个端着硬弩的兵卒低喝一声道:“放箭!”

十几个弩兵二话不说,便立即单膝跪在了冰冷的土地上,稳稳的端起了他们手中早已准备好的硬弩,瞄向了辕门处。

而辕门处的几个兵卒也都被东面的声音给吸引了过去,变得有些紧张而且手足无措了起来,不知道东面发生了什么情况。

只听得暗夜之中忽然间响起了一串的弓弦响声,十几支弩箭随即便划破了夜空,直扑向了辕门处的这些个值哨的官兵,几个官兵根本就没弄清是发生了什么事,便纷纷惨叫了起来,接二连三的扑倒在了地上,一个箭楼上的官兵甚至直接便中箭从简陋的箭楼上摔了下来,只有一个官兵中了一箭之后,似乎未能命中要害,趔趄了一下,掉头便朝着营门内奔去,疯了一般的大叫着:“敌袭!敌袭……”他一边惨叫,还一边用力的敲响了挂在辕门处用来示警的铜锣。

尖利的锣声顿时划破了夜空,传遍了整座兵营,但是与此同时一群左臂上帮着白布的人也冲出了黑暗,重锤一般的撞入到了官兵的营中。

阎重喜嗷嗷怪叫着一马当先冲到了肖天健的前面,一手持盾一手握刀,一刀便将那个正在敲锣示警的官兵给斩翻在了地上,随后更多的刑天军的部众们便踏着这几个官兵的尸体冲入了营中。

一只只火把此时也被刑天军的人点燃了起来,举火把的人左手持着火把,但是右手却没有持握刀枪,而是一个个都拿着一个圆滚滚的东西,紧随着阎重喜冲入了兵营之中。

而此事官军营中也顿时大乱了起来,因为有两股人分头从东南两个方向闯入到了他们的营中,一个个睡眼惺忪但是却又惶恐万状的官兵们从帐中奔了出来,慌乱之中想要找到他们的武器,进行抵抗,混乱之中兵找不着将,将也找不到兵,场面之乱让他们没了一点组织性可言。

而肖天健一行人飞速的闯入营中,只要看到有成群的官兵聚集,便会有人将手中圆滚滚的东西点燃,朝着官兵人群之中投去,不多时在官兵人群中便会发出一声轰鸣,紧接着成片的官兵便会惨叫着仆倒在地。

这样的爆炸声更是传遍了整座兵营,没头没脑的官军们根本查不清袭击他们兵营的敌军数量,不少官兵立即吓得便跟没头苍蝇一般的乱撞了起来,许多官兵干脆就潮水一般的朝着西面奔逃而去。

张焱本来在他的大帐中睡的好好的,稀里糊涂之中,几个亲兵忽然闯进来,直接便将他从被窝里面给揪了出来,胡乱的给他披上了件衣服,便把他拖出了大帐。

“发生什么事了?到底怎么了?”张焱一边是惊慌失措,一边还想搞清楚状况。

一个亲兵对他大叫到:“不好了大人,不知道从哪儿来了一伙贼人,突然间便闯入到了咱们营中,现在军中已经大乱了,将军还是快走!以免被贼人所害!”

直到这个时候,张焱才听到南门一带传来的轰鸣声,还有东面的惨叫声和喊杀声,整座大营如同开锅了一般沸腾了起来,到处都是跟没头苍蝇一般乱撞乱窜的官兵,根本弄不清楚到底来了多少敌人。

张焱作为主将,当然知道这种情况下他已经是回天无力了,眼下在没有弄清楚敌情之前,他也唯有快点跑一条路了,于是他再也顾不得多问什么,在亲兵们的簇拥下,爬上了他的战马,衣冠不整的便在亲兵们的护卫下朝着营外逃去。

第九十九章 夜袭2

黑夜之中官兵们各个都如同没头苍蝇一般的四处乱窜,不是你踩了我,便是我撞了你,谁也分不清谁是敌人谁是自己人了,有些人在乌漆麻黑的夜色之中,干脆就挥舞起了手中的刀子,也不管四周是不是自己人,只要感觉有人靠近他们,就玩儿命的挥刀猛砍,将靠近他们的人给砍翻在地。

如此一来为了自保,越来越多的官兵也开始抄家伙自保,一场袭营战到了这个时候,便发展成了官军自己的营啸,众多官兵大叫着在黑暗中乱舞着手中的兵器,拼命的向着四周招呼,结果是情况越来越乱,也没当官的敢出来约束他们,这种情况下不管你是谁,只要过去,便是一刀,更何况当官的平日欺压手下,克扣粮饷早已是让当兵的暗恨于心,趁着这机会,即便他们认出你是当官的,也敢暗地里猛下黑手,所以当官的根本不敢去约束这些发狂的兵卒们,一个个在自己的亲兵的保护下,撒着欢儿的朝着营外逃窜。

而肖天健率部也不求多杀敌军,而是汇合了从东门杀入的石冉、王承平等人,驱赶着惊慌失措的官兵们,朝着西面跑,一直把官兵们赶出营盘,星散在夜色之中才收住了脚步。

看着官兵营中一片狼藉,肖天健也不求多杀敌人,任由官兵们逃走,而他立即派人朝着石井村接应过去,剩下的人立即开始打扫战场,将他们能带走的东西收拾一下一会儿带走。

而石冉和王承平受命,继续驱逐官兵,使官军的溃兵们逃得更远一些,省的他们天亮之后快速集结起来,掉头再杀回来。

罗立本来也在后半夜躺了下去,留下一些手下监视官军营中的动静,可是他觉得自己刚刚睡着不多时,便听到有人叫他,他一骨碌便爬了起来,抓起了身边的大刀,立即便想朝着村口跑,他开始的时候还以为官兵方面要夜袭村子了,可是当他爬起来跑了几步之后,才听到手下人兴奋的对他叫道:“罗哨将,咱们有救了!有人夜袭了官军的大营,官军这会儿已经大乱了!”

罗立愣了一阵之后,跑到寨墙上定睛朝官军营中观看,这时的官军大营早已是乱成了一锅粥了,还时不时的会传来一两声爆炸声。

“哈哈!将军来的也太快了吧!居然连夜带人便杀到了这儿了,弟兄们,老子没说错吧!将军肯定是会来救咱们的!哈哈!别他娘的发愣了,赶紧抄家伙出村去,趁着这机会再砍他娘的几个官兵再说,汇合了咱们将军呀!”

于是他的那些还能动的部下们,立即欢呼着抄了家伙,跟着罗立便杀出了石井村,朝着官军大营撞了过去。

当天边开始泛起鱼肚白的时候,这场仗也算是落下了帷幕,肖天健终于见到了浑身浴血的罗立,也见到了他手下的那些兵卒们。

“属下罗立参见将军,属下无能,这次把事情给办砸了,却还要将军亲自来救!请将军责罚!”

肖天健也没给他好脸色看:“哼!这会儿不是说你的事儿的时候,回去之后再跟你算账,赶紧收拾一下,带上受伤的弟兄们离开这里!”

罗立也知道自己有错,不敢顶撞肖天健,赶紧点头答应了一声,灰溜溜的带着人跑去将村中的那些受伤的弟兄们抬出来,至于那些村民们,罗立吼了一声:“都他娘的快跑吧!官军回来一个也放不过你们,谁要是愿意跟老子走的话,就赶紧收拾一下跟老子走,我们当家的不会亏待你们,反正这儿是不能呆了!我他娘的也只能说到这儿了,不愿意死的赶紧!”

说罢之后他便带着伤兵出了村子,顺手还把两家被杀绝的富户家剩下的几只羊和几头牛和骡子给牵走,至于富户家的那些存粮,他是没空收拾了,全部都丢给村民们。

而村民们也知道官军这一败之后,回来肯定是会恼羞成怒,把火撒到他们身上的,留在这儿就是等死,于是纷纷赶紧简单收拾了一下,扛上些粮食,收拾了锅碗瓢盆装上他们的小车或者是牛背上,便赶紧逃离了村子,有些人不愿意从贼,便带着家人投奔亲戚去了,有些人举目无亲,没地方可去,便跟在了刑天军的后面,以期能活下去。

等到天刚蒙蒙亮,林中剩下的那些兵将们便也赶了过来,帮忙打扫战场,收拾有用的东西,官军们凌晨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许多人连衣服都没穿上,便撒丫子跑了,更别说是他们的辎重之物了,根本就来不及带走,就连一些战马都没有被人从马厩里面牵出来,白白的丢给了肖天健。

而肖天健天亮之后巡视了一下战场,心中也哀叹了一声,这支官军实在是太不经打了,他本来也就是想要赶走他们,救出罗立一伙人也就拉倒了,但是没成想袭营战最后演变成了官军营啸,自相残杀了起来,结果是清点了一下官军的尸体,居然有四百多具,本来想要尽量把事情闹的小一点,现在倒好,居然一下便把这支官军给彻底打残了,这件事肯定是盖不住了,这令肖天健很是有些郁闷。

不过好在这一仗收获很大,刑天军的损失却极小,几乎虏获了这支官军的所有辎重,火炮也弄了好几门,弹药不用说,也有不少,各式兵器自然也成捆成捆的收罗来了很多,包括随军携带的银两,也有三千两之多,估计是要充作以后的军饷用的,还没发给当兵的,便成了他刑天军的战利品。

这下倒好,喜忧各半,接下来不知道山西官方会如何处置这件事呢!

“尽可能打扫干净一些,立即开始上路回家去!石冉和王承平把人手撒出去,尽可能的在后面清理我们走后留下的痕迹,阎重喜带上一些人,再带几辆车,朝西面走上一段路,尽可能的制造一个假象,让人觉得我们朝西撤走了,不能让人轻易看出我们退走的方向!妈的,这次还是闹大了!这官军也太不经打了!”肖天健难得的骂骂咧咧的吩咐了下去。

重新集结起来的队伍立即便整队,带上了战利品朝着山中退去,而石冉和王承平则率部散开,尾随着大队人马回撤到山中,沿途发现官军的残兵也立即干掉,然后连尸体也拖入到山中找地方丢掉,并且将刑天军撤退留下的车痕脚印都用树枝清扫一遍,尽可能的不留下他们撤入山中的迹象。

而阎重喜也依令带上了他麾下的兵将,弄了几辆破车,装了一些石头或者土,朝着西面西北方向走去,尽可能的留下更多的痕迹,制造出一个他们在击溃官军之后,朝西北方向撤离的假象,待到他们走一段路之后,便掉头再潜回阳城一带。

第一百章 赏功罚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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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立一脸愧疚的跪在聚义厅之中,肖天健脸色阴沉的厉害,半晌盯着这家伙都没说话,倒是让厅中站着的诸将都有些心中发毛。

罗立尴尬的请罪道:“这次是属下太贪功了,才会出了这种事,请将军大人责罚!”

肖天健憋了半天的火终于还是发了出来,一拍桌子对着下面跪着的罗立骂道:“你这个混蛋,此次你出去之前,我一再嘱咐你,不可贪功,要多放斥候出去,不要和官军正面冲突,可你呢?还是没记住我的话,招惹来那么一支官军,难道罚你有错吗?

来人,吧这家伙给我拉出去,重责三十军棍,然后给我再关他十天禁闭!”

立即有护卫过来请罗立出去受刑,罗立叹了一声也没话好说,只得垂头丧气的被带了出去,而阎重喜等人想要给罗立求情,但是肖天健一挥手道:“都给我闭嘴,罗立今次受罚,是他自己挣来的!谁也不要为他求情!另外石冉你也有错,念在你及时把物资发回来的面子上,今天就不罚你了,从今天起,开始给我盯紧西面的那几条出山的路口,派出斥候在山外打探消息,一有情况,便立即要回报给我!

另外派人去县城找冯喜,告诉他,今后这段日子,给我盯紧了官府方面的动静,尽可能多打听一些消息!

再有,这些天打粮队就暂时不要出去了,都给我老实在寨中呆着,加紧练兵,以备不测!至于何时再去打粮,你们等我的吩咐!解散!”

石冉低头接令,其余的人也没敢再多说什么,罗立这次确实该揍,捅出了这么大一个篓子,让刑天军整体上要面临着被官府猛烈报复的危险,所以他挨顿军棍也不算冤枉,不过大家伙也听出来了,肖天健虽然要揍他,但是却没有将这家伙撤职,说明肖天健对于这厮这趟表现,还是有所肯定的,于是大家伙也就不再为这厮求情了。

此时外面已经开始传来了一阵军棍落肉的声音,但是罗立这家伙也够硬气,三十军棍打完,这家伙愣是咬着牙一声都没吭。

军棍一打完,罗立便被人架着送到了刑天军刚刚准备好的禁闭室里面,把他给关了进去。

肖天健的火发完之后,接着又安排了奖赏这次出战有功的人员,这一点上有功必赏,有过必罚,早已成了刑天军的铁律。

解散之后肖天健到医营中探望了一下这一次出去打粮受伤的弟兄们,嘱咐吕荣轩要好好的照料他们。

看看天色已晚,肖天健才去打了两份饭,也不让人跟着,自己端着两份饭便走到了禁闭室里面。

罗立正百无聊赖的趴在禁闭室的小床上面,也不知道想点什么,听到门响连头也没抬,闷声说道:“我不吃饭!给老子端出去!”

“哟呵!你小子是谁老子?挨顿揍还揍出你的脾气了呀!”肖天健带着一脸揶揄的笑容走入了禁闭室之中,把两碗饭放在了桌子上。

罗立这才听出是肖天健过来了,于是不敢怠慢,赶紧爬了起来,给肖天健见礼。

肖天健看罗立动作扭捏,知道他的屁股很疼,于是笑道:“爬下吧!让我看看你的尊腚如何了,是不是被打烂了屁股!”

罗立捂住屁股扭捏道:“不用!不用,属下皮糙肉厚,挨这三十军棍算不了什么!没事!不用劳烦将军看了!”

“你屁股尊贵不成?给我趴下,脱了裤子!这是命令!”肖天健板着脸对罗立喝道。

罗立于是只得老老实实的趴下,把裤子褪了下去,露出了他那副被打得血红的屁股。

肖天健点亮了屋中的油灯,凑过去看了一下他屁股上的棍伤,只见罗立的屁股这会儿又红又肿,坐是不可能了,上面还有一些地方破了皮,看来行刑之人也没因为这家伙是军官,就手下留情,打的着实不轻。

于是扭头让看守从外面找来一块冰,一下按在了罗立又红又肿的屁股上面,罗立猛的被冰刺激到伤口,顿时疼得大叫了一声。

“好了!挨军棍的时候也没听你叫一声,这会儿给你敷上冰块,你倒是叫的跟杀猪一般!告诉你,这种伤最好先用冰敷,这样可以消肿,好的也快一点!另外我给你带了一包药,冰敷完了之后敷上,吕神医说了,三天之后你便又能活蹦乱跳了!”肖天健故意使劲压了一下冰块,疼得罗立又倒吸了几口凉气。

处理完了罗立的尊腚之后,肖天健给他了一碗饭,自己也端着碗扒拉着吃了起来,罗立这次不好意思说不吃了,只好忍着疼坐在桌边也跟着吃了起来。

“是不是因为今天我打你军棍,觉得憋屈呢?”肖天健一边吃饭,一边看着罗立对他问道。

罗立瓮声瓮气的摇头道:“没有!”

“哼哼!你那脾气我会不清楚?其实你还是有点不服气!我也知道,这次你遇上官军,独自领兵断后并且将官军吸引走不容易,被围石井村之后甚至可以说是抱着必死之心了!这一点我很清楚,也很钦佩!

但是你贪多忘了离开之前我交待你的话,你忘了你该做的事情,将这么多弟兄们的性命陷入死地,这便是你的不对,想想你手下的弟兄们吧!近三百人,阵亡了七十余人,伤了六七十个,你那一哨弟兄折损了几乎一半,如果不是你的疏漏的话,他们又如何会落得如此地步?”肖天健扒完了饭之后,放下碗对罗立接着说道。

罗立听罢之后,也想起了那些跟着他出生入死的弟兄们,脸色顿时黯然了下去,剩下的半碗饭也吃不下去了,抬手放下了饭碗。

肖天健站起来在狭小的屋中走了两步,微微叹息了一声道:“为将者,更多的时候要考虑到军中的整体利益,而不是肆意妄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站在这一步,就必须要把眼界放的更宽一些才行!

我们现在还远没有到和官军正面相抗,拼死一搏的时候,我们眼下要做的就是现在这里站稳脚跟,积蓄力量,逐步的一点点的壮大我们的实力,扩大我们的地盘,等到有朝一日我们实力足够雄厚了之后,方可痛痛快快的和官军对抗!

而你却忘了这一点,只顾着一时痛快,如此做很可能将我们这小半年来的辛苦毁于一旦,这才是我要打你军棍的主要原因,我们刑天军眼下还消耗不起呀!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罗立听罢之后,更是惭愧不已,点点头道:“卑职明白了!将军打我打的对!卑职没有一点怨言!”

“我肖某奖罚分明,你有错我便罚你,否则的话无法服众,虽然打你军棍,但是我也看到了你对刑天军的忠诚,这一点我肖某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这辈子不会忘掉的!这也是我不撤你的原因!关你几天禁闭,是要让你好好想想,想想自己到底错在什么地方!等你彻底想通之后,告诉看守,我自然会放你出去,继续带你的兵!”肖天健在罗立的肩膀上重重的拍了拍。

罗立点点头道:“将军的话俺记下了,俺一定好好想想清楚!”

“好了!这关你几天时间,你也顺便休息休息,把屁股给我养好,这人是铁饭是钢,饭还是要吃的,我也不陪你了,你把饭给我吃完,要是我听说你有一顿饭不吃的话,就多关你两天,看看你还敢不敢闹着不吃饭了!”说着肖天健转身走向了门口,到了门口之后,掉头又对罗立说道。

罗立挣扎着起身,将肖天健送了出去,看着房门又被关上,罗立回到了桌边,看着桌子上剩下的那半碗饭,愣了一阵,叹了口气苦笑了一下,端起碗用筷子大口的扒拉了起来。

第一百零一章 不了了之

(第三更到,弟兄们查收!)

再说那个张焱张游击,被自己的亲兵护着,一口气逃出二十里,天不亮便跑到了绛县县城门外,这个时候才发现背后早已没了追兵,于是总算是放心了一点。

到了这儿之后,张焱看了看背后跟着他的兵卒,除了三十几个亲兵之外,基本上兵将们跑了个精光,他这个时候也意识到如果他就这么回去的话,说不定会立即被朝廷给斩了,顿时便哭天无泪了起来。

倒是他手下的亲兵还有点镇定,立即劝张焱赶紧收拢残兵败将,尽可能的挽回损失,只要兵还在,那么朝廷便不会轻易杀他。

张焱这才从惊慌失措中恢复了过来,赶紧将手下亲兵撒出去,朝着四面八方搜索,将溃兵们逐步收拢回来。

经过整整两天的收拢,张焱总算是又将他麾下的溃兵给收拢了起来,不过清点之后,他还是欲哭无泪,他出太原的时候,带来了两千多的兵马,现在倒好,马几乎没有剩下,兵将只剩下了不到一半。

而且据回来的亲兵说,这帮溃兵跑散之后,三五成群的先是聚在一起,不知道该怎么办,聚集的多了之后,便开始在绛县一带四处行掠了起来,所过之处老百姓没少受他们的祸害,他们还杀了不少的流民,把人头砍下带在身边,如此一来,这帮溃兵对于绛县一带的祸害,远比那些在这一带打粮的杆子还要厉害几倍。

不过张焱也总算是想到了一个办法,让手下把这些杀良得来的人头收缴上来,草草的收拾了一下之后,撒了石灰存了起来,另外派人朝太原禀报,说他们在绛县遭遇到一大股杆子,力战之下,杀敌过千,但是自己也损失很大,要求返回太原休整。

另外他还带人返回了石井村一带,查看了一下那一晚的营地,营地中到处都是他麾下官兵的尸体,而且辎重之类的东西也都被一扫而空,石井村里面的村民更是逃了个一干二净,接着他又派人查了一下那伙袭击他大营的贼人的去向,夜不收回来之后告诉他说有一支贼兵,从石井村一带朝着绛州方向逃去,具体跑到哪儿了他们也说不清楚。

张焱又仔细询问了当晚发生袭营的时候,敌军的数量,仔细的跟手下部将分析了一番,最终得出结论,袭营的贼人数量并不算多,最多也就是二三百人,其中有几十个马贼,而他们之所以损失这么大,其实很多死的官兵是被自己人给杀掉的,这个结论得出之后,更是让张焱心里面堵的要死。

可是事已至此,贼人们早就跑没影了,他手下也就剩下了一半不到的残兵败将,辎重大炮丢了个精光,剩下的官兵们甚至连刀枪都配不齐了,真格是被彻底被打残了,这样子要是去河南剿匪的话,纯粹就是找死,以洪承畴的脾气,看到他带得兵这德行,保不准就先给他扣个出师不利的帽子,把他给拖出去剁了,所以他也只能想办法先回太原府,把这件事尽可能的给平息下去,反正让他接着去河南已经是不可能了,给他个胆子他也不敢去洪承畴哪儿报到了。

虽然张焱想办法想要压下这件事,不让他太难看了,但是这次的事情绛县的当官的还是给他捅了出去,毕竟张焱的手下溃兵在绛县境内杀了许多人,抢了不少人家,几天时间之内,告状的苦主几乎击破了县城的大门,当地官府也没有办法,只好把这里的事情据实禀上报给了山西巡抚吴甡,吴甡听罢之后,登时大怒,一边下令平阳府一带严查闹事的乱贼,一边立即派人将张焱给召回太原。

等张焱刚到太原府,吴甡便立即下令将张焱逮了起来,通过吴甡对张焱手下的审讯,吴甡得出了一个确切的结论,就是张焱控军无能,仅仅是遇上了一支几百人的贼军,便被贼军夜里袭营,给打了个大败,吴甡大怒之下,将其所做之事上奏到了朝廷,等候朝廷对张焱的处置。

张焱的家人据说是散尽了家财,也没有能保住张焱的性命,后来张焱还是被朝廷下旨,罢掉了他的游击之职,直接在太原就地弃市。

而平阳府为此又是紧张了好一阵子,鸡飞狗跳的查了好久,但是因为刑天军撤退的时候打扫战场很是干净,没有给官府留下太多蛛丝马迹,最后当地官府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来,只是开始怀疑这伙击败张焱的杆子,很有可能是年前窜入山西一带的那支陕西来的贼军中的一支,具体这伙贼人在击败了张焱所部之后,跑到了哪儿去,各种消息都很混乱,按照他们撤离的路线看,他们是在石井村击败了官军之后,朝西北方向撤退了,所以有人说是这伙贼人跑到了平阳府以西的乡宁县一带的山中,但是也有人说这伙贼人应该在沁水县山中,当然也有人指出可能跟阳城县一带新近崛起的那伙贼人有关。

但是具体到这伙贼人到底是那一支流贼,官府方面没有充分的证据,所以最终也无法下断言,毕竟因为这时候到处的贼人都多如牛毛,谁也无法最终判定出到底是哪一路杆子做的,只是一定程度的怀疑到了阳城县的刑天军头上。

不过这件事查着查着便立即被另外一件滔天的大事给掩盖了下去,因为在京城方面出了大事了,而这里说的京城可不是北京城也不是南京城,而是大明的中都凤阳府。

各地官府在正月末的时候,突然间收到了一件惊天动地的消息,那就是大明的中都突然间在正月十五那一天被大批流民军给攻占了,变民军首领高迎祥、李自成、张献忠等部率领其麾下的流民军先是在年前攻克了河南的荥阳,然后在荥阳大会各路变民军,然后分兵出击,长途奔袭,率领十数万贼军直入淮上突然之间进入南直隶,并且在上元节的时候,趁着凤阳府的官军不备,一举便攻下明中都凤阳。

凤阳乃是明太祖朱元璋的故里,朱元璋的爹娘就葬在这里,因为怕坏了皇族的风水,所以并未像一般的城池那样筑起高高的城墙,虽说留守这里的有六千官军,但是变民军实在是来的太快,他们根本来不及作出反应,便被蜂拥而来的流民军一举淹没,打了个大败而逃,凤阳府随即便告陷落。

这帮变民军攻占凤阳以后,毁皇陵楼殿,焚龙兴寺,杀宦官六十多人,斩明中都留守朱国相及官兵几千人。据说变民军八大王张献忠干脆就在凤阳皇陵树起了“古元真龙皇帝”的大旗,合乐大饮,庆贺自己的胜利。

消息传开之后,一听说当今皇上的老祖坟让人给挖了,大明上下可以说是举国震惊,据说当今圣上听到了这个消息之后,当即便放声大哭,还下了罪己诏,各地官府都被吓坏了,心知这一次流民军终于把事情给闹大了,他们以前根本都万万没有想到流民军居然能打下中都凤阳,闹出这么大的事情,几乎差点把天都通了个窟窿。

这件事一出,朝廷那边便不再有人关注山西这件事情了,毕竟张焱在绛州一败,比起皇上祖坟被挖那件事,实在算不上什么了,这一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了中都凤阳,毕竟那里离南京城太近,中都都被流民军给破了,万一南京城再有失的话,这大明岂不就完蛋了吗?所以这会儿谁还会再管绛县这儿发生的这么一次战斗呀!于是这件事也就此没人继续关注了,所有人的目光都投注到了河南、南直隶一带。

第一百零二章 血案元凶

肖天健督军在莲花寨枕戈待旦的等了半个月的时间,也没听闻山西官方派出大批官军兴师动众的跑来阳城县找他的麻烦,这段日子倒是等到了不少其它的消息。

经过范喜的一番暗中运作,范家在阳城小县城的分号终于在上元节之后开办了起来,第一批货物也顺利的从平阳府起运,运入到了阳城地界之中。

当然这支商队一经出现,便立即落在了刑天军的耳目之中,当然肖天健便很不客气的‘劫了’这支商队,把所有的货物给抢了去拉回了莲花寨之中。

而范喜在阳城县,还假模假样的找县衙告了一状,要求县衙给他个答复,县衙的知县能给他什么答复呀!阳城县有近一半的地盘他都管不了,一支商队在他地盘上被劫又算得了什么呀!

所以阳城知县王劲松表面上答应会帮范家严查*商队的罪魁祸首,但是背地里他直接便将这个案子给置之高阁不再去过问了,只是让巡检安排人去出事地点看一下,至于巡检能干点什么,他就不去过问了,要是范家继续催问案情进展的话,他直接推给巡检办事不利也就罢了。

毕竟刑天军在他阳城县并没有给他找太多的麻烦,相反倒是在阳城县以南搞得是风生水起大获民心,把原来挤在城中的一批流民也给吸引了出去,眼下阳城县城之中的情况甚至比起以前还好了不少,流民数量大幅减少,使得城内治安似乎好了不少,这让王劲松反倒是对这支刑天军颇有点好感,关键还是刑天军一出手送给他的那千两白银在暗中起着作用,他可不想去招惹刑天军,万一他把刑天军那帮强人给逼急了的话,发兵来攻打他的县城的话,那么他岂不是自讨没趣吗?

所以范家虽然后台硬,但是毕竟也只是商贾,威胁不到他的性命,他们损失点货物,就让他们损失点货物吧!只要刑天军不惹出大事,他睁只眼闭只眼也就过去了。

于是这件事便如此也不了了之,范家问了两次之后,看县衙没什么反应,于是也就偃旗息鼓不再继续追究此事,而暗中范喜却收到了刑天军结给他的尾款,并且从刑天军哪儿接了第二单生意。

刑天军这一次开出的采购清单之中,粮食的粮种成了重要的一项采购物品,除了春小麦的种子之外,还有高粱种子、荞麦种子等等常见的种子,范喜便知道刑天军春季要在这一带大干一番了。

而正月底的时候,范喜也听闻了中都凤阳的消息,顿时大吃了一惊,春节之后肖天健对他所说的话果真应验了,齐聚于河南的那些流民军果不其然干出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使得大明举国震动,这让他不禁有些怀疑,肖天健这个家伙难道会能掐会算不成,居然这样大的事情也能让他料到,不由得对肖天健更是敬畏了几分。

同时他也按照肖天健的要求,利用范家的人脉关系,一直在关注着绛县一战的消息,等到中都凤阳的事情爆发之后,他也知道刑天军在绛县闯下的那场祸应该是没什么大问题了。

当消息传到莲花寨之后,肖天健听罢了范喜送来的消息,也放声大笑了起来,当即浑身轻松了起来,心头的那块石头也仿佛顿时被搬下去了一般,变得敞亮了许多。

“哈哈!果真如我所料的那样吧!高迎祥和李自成还有张献忠他们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这一下把天给捅出了个窟窿了吧!这下咱们不用再担心什么了,估摸着眼下京城的皇帝朱由检该哭的很痛,他老祖坟都被人扒了,哪儿还顾得上咱们在绛县干的那点小事呀!呵呵!山西这边的吴甡他们估摸着也趁机能喘口气了,谁还有空来关注这件事呀!

大家伙可以放松一下了,不用在跟前面几天那么紧张了,官府眼下没精力再来找咱们的麻烦了!”肖天健立即便将手下们召集到了聚义厅之中,将这个消息告诉了他们。

众将一听,一个个都直咂舌,开始在聚义厅之中议论纷纷了起来,都说这高迎祥、李自成、张献忠他们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居然连皇帝的老祖坟他们也干去扒,这一下铁定他们要捅马蜂窝了,当今皇帝朱由检肯定不会就此善罢甘休,一定会调集各省官军,对他们进行疯狂的报复。

“这件事咱们就不用去担心了,他们既然敢这么做,那就不怕朝廷的报复,我们可以肯定的是眼下朝廷和几省官府都把注意力投到河南、南直隶、湖广一带去了,这一下够这五省总督洪承畴忙活了!而他们越闹的大,对咱们也越有好处,现在山西这边的兵力肯定也要被迅速的调往河南一带,参与到对高迎祥等人的围剿之中,咱们这边就没什么危险了!

绛县的那件事到此估计山西布政司也只能吃了哑巴亏,将这件事搁置起来了,那么现在咱们便又能出去打粮了!阎重喜,这一次又轮到你和赵二驴你们了,这次出去不妨可以干大点,多弄回来些粮食,山西各地肯定是兵力空虚,我们干大点也不妨!怎么也要尽快解决春粮的问题,不能老这么坐吃山空下去!”肖天健一脸轻松的对阎重喜吩咐到。

阎重喜和赵二驴立即接令表示没有问题,他们马上便准备一下出发,赶在春耕之前再弄一批耕牛或者骡马回来。

而肖天健转头又对李凌风问道:“凌风,年后余家坳那件事现在查的怎么样了?现在不少人已经知道了余家坳血案,已经有些人心惶惶了,你这边也总是该有点眉目了吧!”

李凌风也是刚刚从外面回来,尚没有来得及给肖天健禀报,听到肖天健问他,于是立即出列答道:“启禀将军,余家坳的事情卑职刚刚基本上查清楚了,干这件事的是县北后坡沟里面的一伙山贼所为!

卑职前日带了几个弟兄,摸到后坡沟一带,先抓了他们一个喽啰,逼问之后他也承认了余家坳那件事是他们当家的带他们做的!”

“什么?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干?我们没去招惹他们,余家坳又是个小村,村民能得罪到他们什么事,他们为何要来咱们地头上干出这么丧尽天良的事情?”肖天健闻听之后,登时大怒,立即站起来对李凌风问道。

李凌风微微一低头,然后对肖天健说道:“将军且听卑职把话说完,这件事卑职也已经查清楚了,我也逼问了那厮他们为什么要干这件事,那厮也据实招供了出来。

说起来这件事起因也着实简单的很,原来余家坳一带几个村子的田地,以前都是附近田姓大户家的,这个姓田的大户早先在咱们辖地内有田产上百顷,余家坳周边几个小村的地基本上都是他们田家的田地。

后来早几年阳城三凶壮大之后,便逐渐的控制了这一带,而田家因为得罪了肖屠户,庄子多次被肖屠户率人攻打,在这里站不住脚,不得不迁到了县北的另一处庄子去了,他们这里的庄园后来也被肖屠户给放火烧了,但是肖屠户并没有管这里的田地,老百姓种的还是田家的田地,于是田家虽然不敢回到这一带,但是他还是暗中每逢收粮季节,便派人过来在余家坳一带收租,这一带都是他的地,他虽然不敢留在这儿,但是地租他还是要收的,而肖屠户对田家这么干,也没有多管什么,老百姓们也不敢不给田家交粮,所以这几年也就这么维持了下来。

而这一次他们年前来催收这里的老百姓的欠租,余家坳的村民一是没粮可交,二是原来田家的这些田也被咱们分给了老百姓,所以老百姓便不肯给他们,并且还结伙痛打了收租的一顿,告诉田家说这地已经不是他田家的地了,还说这些田地已经让咱们分给了他们,以后他们不会再给田家交租了。

田家知道之后,为此便怀恨在心,虽然没敢明着前来报复余家坳的村民,但是也生怕时间长了之后,便等于丢了这边的千多亩地,于是催租不成,他们又不敢明目张胆的过来报复,于是便动了歪脑筋,这才暗中买通了后坡沟的那帮山贼,出钱雇了他们,让他们来余家坳祸害御下余家坳的人,顺便也敲山震虎,让周边占了他们家的地的那些老百姓们知道知道他的厉害,也让周边的村民们知道一下他们种的这些田地还是他们田家的,以后还要给他们田家交租!

可是没成想这伙山贼下手太狠,到了余家坳之后,本想敲打敲打余家坳的村民,可是余家坳几个年轻后生们血性了一点,当场跟他们动了手,还伤了山贼两个人,于是被惹怒的山贼们便下了狠手,这才会有血洗余家坳的事情!”

李凌风的话一落音,肖天健便当即勃然大怒了起来,怒拍了一下桌案,大骂道:“他娘的,原来是这么回事呀!他田家仅仅就为了这些地,便一下屠了余家坳一村的人!这仇要是不替余家坳的人讨回来的话,我就他娘的不姓肖了!”

诸将一听也都非常激愤,没想到这田家老财为了土地和地租,居然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居然勾结山贼杀了这么多老百姓。

于是伤愈归队被解除禁闭的罗立当即便出来说道:“将军,这件事就让俺去吧!俺定会将那姓田的老财的人头带回来的!”

肖天健摆摆手道:“你先别着急着蹦出来,先弄清楚情况再说!凌风,说说那伙山贼的情况,也说说田家在县北的庄子的情况吧!”

第一百零三章 震慑

其实这田家也不是什么厉害主,也就是有点钱有点势罢了,他们上面几代里面有人当过朝廷的大官,后来他的子孙便凭着祖上的那点关系,不断的兼并土地,地方官又给他们面子,他们又有钱,买通官府欺压良善,便在这里成了有名的大户,其家产不单单在县南有百顷土地,连县北一带也有他们的不少地。

后来阳城三凶得势之后,他们田家斗不过三凶,县府也拿三凶没有办法,于是他们便迁至县北,每年定期还派人来这里收租,而肖屠户以前没有肖天健的这种收买民心的想法,也不去管这田姓老财收租的事情,只要姓田的老财不招惹他,收租是他们自己的事情。

而现如今肖屠户被刑天军干掉之后,本来田姓老财以为以后便能大摇大摆的回来这一带收租了,没想到刑天军却把这一带的私田都充了公,成了刑天军的产业,还把土地分给了这些穷鬼们。

穷鬼们有了刑天军撑腰之后,这租子也干脆都不肯交了,这一下可把姓田的老财给气坏了,于是这才雇了那伙县北的山贼制造了这场余家坳的血案,本来是想通过这件事震慑一下那些占了他家田产的穷鬼们,以后该给他们交租还要给他们交租,哪怕他们不在这里,到收租的时候,也要给他们交租,而不是仰刑天军鼻息,便敢抗租不交,没想到这一次却惹恼了刑天军。

田家在县北有一个庄子,但是庄子并不算大,主要都是他们田家的偏支,总共也不过一百多口人,如果不是这次他们干了这件事的话,刑天军还不见得会在这么短时间内去找他们的麻烦。

可是现在却是他们自找的不自在,在李凌风介绍完了情况之后,肖天健于是点点头说道:“我当这田家有多大势力呢!原来不过如此!那么他不仁也就别怪咱们不义了,罗立,田家庄就交给你了,可是你手下近半都是刚补充的新兵,你觉得打下田家庄有问题没有?”

罗立立即拍胸脯保证道:“没问题,刘兄训练出来的这些新兵都不错,用起来很是趁手!这件事就交给俺吧!三天之内我把姓田的老财的人头给将军送回来!”

肖天健相信罗立有这个能力,上一次吃了一亏,这一次应该能长一智了,于是也不多再交代什么了。

“那么后坡沟那股山贼谁去解决他们?”接着他便又对剩下的诸将问道。

阎重喜、赵二驴和李栓柱这次要出去打粮,肯定不能去了,剩下的也只有石冉和冯狗子等人了。

不待石冉他们出来接茬,王承平便站了起来,拍拍胸脯道:“不就是个小股杆子吗?这件事包在俺身上好了,黑吃黑的事情咱以前干的多了,对付他们俺保证手到擒来!”

王承平主动请战,肖天健自然不好驳他的面子,于是也就点头答应了下来,考虑到他手下也就是三十多个骑兵,肖天健于是便另外从寨中冯狗子手下抽出了一队人交给了王承平,增强一下他的实力。

对于这件事,刑天军是以有备打无备,这两伙人都不知道刑天军已经查出了余家坳的事情是他们做的,所以一旦刑天军动手,这两伙人几乎还没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便被罗立和王承平给连根拔起。

第三天上午王承平和罗立便都回到了莲花寨,那伙后坡沟的山贼,总共三十七人,一个不拉的全被王承平给杀了,而田家庄那边罗立没有赶尽杀绝,而是趁夜破了庄子之后,只杀了田家参与此时的一些男人,其余的人则都用绳子捆了,连夜押回了刑天军的地盘。

此事没什么惊险之处,王承平和罗立不约而同都采取了奇袭的办法,王承平是先让那个被俘的山贼喽啰去骗开了山贼的大门,然后一拥而上杀入了寨中,将山贼们杀了个措手不及,即便是个别侥幸逃出寨子的,也被外面留守的人给杀了,所以一个没跑,都把人头砍了带了回来。

虽然做事有些狠辣,但是对于这件事,也算是敲山震虎,告诉那些以图对刑天军不利的人,惹了刑天军只有死路一条,可以有效的起到警告他们的作用。

而罗立这一次也学乖了,没有莽撞行事,而是让李凌风手下的人配合,先看好了地形,趁着田家庄的人不防,夜里派人用绳钩挂上庄墙翻入庄子,抢了庄门之后从内打开了庄门,然后率人攻入庄子,给田家来了个连锅端。

而且这一次罗立抄家抄的干净,连田家的房产地契都给抄了个回来,更别说其它值钱的东西,这时代只要是像田家这样的大财主,真是可以说各个都是富得流油,哪一家要是没囤积个几千两银子,都不算是有钱的财主,所以田家也不例外,这么多年积累下来,家中可以说是要粮有粮要钱要钱,又让刑天军趁机发了一笔横财。

至于这件事的善后问题,也不是什么大问题,田家上下几乎被刑天军抓了个干净,只有田老财的一个儿子在县城里面没有被干掉,问清楚了这一点之后,肖天健立即派人到了县城,找到留在县城专门负责打探消息的那个冯喜,让他带人找到了田家在县城里面的那个儿子,晚上*进去,也给他来了个手起刀落,算是把田家给彻底灭了。

而那伙山贼就不用考虑,基本上没有后台可言,被灭了也没人关注,这件事虽然在县北震动很大,但是肖天健也不吝惜银子,当即便命人从田家抄没回来的银子中拨出了一千两银子,派人送至县城之中,交给冯喜,让其在县里面上下打点。

虽说田家还有一些远房亲戚没有被灭,但是这些人是不可能拿出很多钱去为田家申冤的,如此一来,县里面一些重要头面的当官的收了冯喜的银子之后,对于此事也就没那么重视了,更何况眼下因为中都被义军抄了的事情,正是天下震动的时候,官府方面的注意力一直都被吸引到那里,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甚至于冯喜在上下打点之后,连带着在田家抄出的那些地契,也干脆被“卖给”给刑天军,当然肖天健肯定不会顶着他的名号,去接收这田家这些土地的,而是让以靳夫子的名义,“买下”了田家这些田产,把地契的名字换成了靳同的名字。

当冯喜派人把换好的地契送回莲花寨的时候,肖天健拿着这些‘合法’的地契,也不由又是一通感慨,感叹这世道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官府那些当官的明知这些田产乃是田家的祖产,只要拿钱给他们,他们照样敢把田产过户到贼军的手中,也难怪大明为什么会糜烂如此,老朱家养活的这帮当官的,真是什么事都敢干呀!

此事完结之后,消息很快便被传开,顿时把周边一带的那些对刑天军忌恨的人们吓得是心惊肉跳,他们不是没想过要给刑天军添堵找麻烦,但是这件事一出,他们便明白过来,想要给刑天军添堵找麻烦的人,最终肯定落不到好下场上,而田家这次的事情就是例子,于是原来还想要潜入刑天军辖地内闹事的那些人顿时都偃旗息鼓了下去,不敢再胡折腾了,而刑天军辖地内的地面也顿时安宁下来了很多。

第一百零四章 焦头烂额

(寒风向在如此节日之中,还奋战在读书第一线的弟兄们致以最崇高的问候!祝大家节日愉快!)

眼看着到了立春季节,众人期盼的春耕也将要到来,而从眼下刑天军细作们从泽州方面送回来的消息看,泽州方面压根就没一点要近阳城县进剿他们的意思,肖天健提前花的那些钱终于还是起到了作用,而刑天军到了这个时候也更加忙碌了起来。

外出打粮的打粮,在家的人也忙活的要死,各乡的土改到了这个时候,基本上已经彻底完成,不但本地的老住户们都分到了粮食,就连先期赶得早的一批流民们也在这里安顿了下来,并且分到了土地,并且周边一些地方的流民们听说了这个消息之后,也开始自发的朝着刑天军控制区内涌入,一个冬天下来,单单是涌入阳城县南的流民,数量就高达近万人之多,使得刑天军控制的区域,人口激增了近三分之一之多。

而这批涌入的流民们,也被刑天军录籍编配安置了下来,利用合并村落腾出的那些村子,安置下了这批流民们,并且将剩余的一些土地,分配给了他们。

除了分田之外,眼看春耕将至,肖天健还要将他们提前准备的农具和从外面抢来的耕牛骡马发放下去,毕竟在他们来之前,这里的老百姓们早就穷的是当裤子了,许多人家连件像样的农具都没有一件,耕牛驴骡等物,就更不用指望了,除了极少数稍微还有点财力的人家尚养的有一头两头之外,其余的人家绝大部分是养活不起这样的大牲畜的。

如果凭着他们现在的能力,即便是把土地分配给他们,这些老百姓们也只能用非常简陋的工具耕作,根本不可能会很快将大片的撂荒地给复耕起来的。

而肖天健眼下要的是速度,他等不得过两年慢慢的弄这些事情了,所以即便是第一年春耕,他也想要尽可能的将荒地开垦出来,种上粮食,以期在更短的时间里,养活更多的人。

所以牲口和农具变成了这第一年春耕成败的关键,为此刑天军上下提前做了相当充分的准备,肖天健甚至不惜让双峰寨铁作放缓打造兵器,而抽出大批铁匠木匠,来为春耕打造各种农具。

而一个冬季下来,在通过编制户籍之中,刑天军的一批残疾兵士们也被派发了下去,到各乡各村之中当了保长,使得刑天军的触角终于伸到了最基层的民户之间,如此一来几项事情齐头并进之下,使得接下来的不少事情都简单了一些。

在经过好一通忙活之后,他们储备下来的那些农具还有驴骡耕牛逐步的下发了下去,因为耕牛和一些农具数量还是有限,根本不可能各家各户每家都分发到,便几户人家发放一套,交由甲长负责管理,然后通过甲长来安排由使用者,并且甲长还要负责管理照料好牲口,以免使用无度,把这些好不容易弄来的大牲口在春天一季便给累死。

整个春耕之前的各项工作庞大而且驳杂,对于第一次做这种事的刑天军上下人等来说,都没有太充分的经验,即便是有付德明这个能员也不成,许多事情虽然提前考虑的以为已经很充分了,但是实际运作的时候,还是出现了不少各种各样的问题。

肖天健在这段日子里,几乎可以说连一个完整觉都没睡过,干脆就在他的“书房”之中搭了个简易的床铺,就住在这里,随时处理各种临时出现的事情。

而刚刚配发下去的各处的保长们也都因为经验不足,干劲很高,但是能力很差,他们工作的方法简单,加上他们没读过书,大字不识一个,甚至于有些人超出十个手指头以上的数都数不清,很多事情到他们手里面,干脆就抓瞎了,连分配一些耕牛农具的事情,也会被他们搞得一团糟。

肖天健原来计划中的一些想法,还是过于简单了一些,这些大老粗们干这样的活,确实有些勉为其难了,可是眼下他面临的就是这样的问题,他手中可利用的最底层的吏员太少太少,以至于不得不使用这些大老粗们去做一些他们力所不及的事情。

而到了这个时候,肖天健才明白,想要改变一个社会架构的难度,中国之所以会形成千多年来的这样的社会结构,看来也不是没有原因的,而他眼下却基本上摒弃了中间最基础的环节,所以许多本来看上去很简单的事情,安排下去之后,进行起来却很不容易。

本来他一个武将,因为手下文吏的缺乏现在却不得不天天趴在桌边,去处理大批本来需要文吏处理的事情,结果是搞得他吃不好睡不好,天天挑灯夜战,疲于应付各种纷杂不堪的事情,没多少天下来,他便整整瘦了一圈,比率领几千部众们转战千里来到这里的那数月时间,还要辛苦许多。

传递各种消息的人如梭一般的在莲花寨出入着,将各处遇到的杂事不断的传递到寨中,交给肖天健处理,肖天健不得不厌其烦的处理着这些在他眼中看起来小的不能再小的麻烦事,可以说被搞得是焦头烂额。

铁头作为他的‘侍卫长’,看着肖天健天天如此忙碌,是看在眼中疼在心里,有心想要给肖天健帮忙吧!他也不认识几个大字,许多事情根本帮不上什么忙,只能由肖天健自己忙活不停。

而肖天健手头上认识字的人,基本上都外放出去,到最基层帮忙做事去了,许多文案送到他这里,连有个帮忙整理的人手都没有,没多少天时间,他这间小屋子便基本上堆成了小山,快把他给埋在里面了。

眼看着肖天健忙的是四脚朝天,自己又帮不上忙,铁头实在是想不出好办法,于是便去后寨,将这件事告诉了范灵儿,范灵儿本来还有些暗自埋怨肖天健长时间不到后寨一趟,看看她,听罢了铁头的话之后,才知道肖天健不是故意冷落她,而是真腾不出精力去后寨。

于是范灵儿便想去前面给肖天健帮帮忙,即便是帮不上忙,起码也能照料一下肖天健的起居生活,可是肖天健有命在先,刑天军诸将的内眷不得到前寨干预军务,而肖天健不开口,她也不敢擅自就跑到前寨去找肖天健自告奋勇的去给肖天健帮忙。

范灵儿也是个很聪明的女孩子,坐在后寨想了一阵之后,便想到了一个主意,并且想到了一个人,那就是同样生活在后寨的那个范雨彤。

范雨彤和她还有蝶儿的身份不同,范雨彤明面上是刑天军绑得肉票,实际上重要的人员都知道范雨彤和肖天健更有些类似朋友的关系,肖天健出莲花寨,总是会带着范雨彤出去,即便两人之间没有什么‘奸情’,起码范雨彤也算是肖天健的红颜知己,而范雨彤不属于内眷范畴,所以范雨彤只要去找肖天健,那么她便又希望能到前寨去给肖天健帮帮忙。

而当范灵儿找到范雨彤的时候,范雨彤也正是百无聊赖的在后寨溜达着看风景,听了范灵儿的话之后,范雨彤这才明白,肖天健这些天为什么根本没有来见她的缘故,本来她也正在为这件事生气呢!以为肖天健现在利用完了她,使得刑天军已经和她家挂上了钩,便用不着她了,干脆就不再搭理她了,现在听罢了范灵儿的话之后,她才明白,不是肖天健不搭理她了,而是真没时间!

于是范雨彤便点点头答应了范灵儿,反正这段时间她和范灵儿也混的很熟了,知道范灵儿也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女孩子,两人相处的还是比较愉快的,而且她也很喜欢和那家伙相处,于是在答应之后,便让人通报肖天健,说她想要见他。

肖天健正在书房里面忙的是不亦乐呼,听到铁头通报说范雨彤想要见他,开始时候还有些不耐烦,觉得没时间去关心这个丫头,可是想想之后,还是让人把范雨彤请进来。

范雨彤一进肖天健的‘书房’便也吃了一惊,这才彻底明白肖天健这段时间有多忙了,于是嫣然一笑道:“大当家看来真是日理万机呀!”

肖天健苦笑了一下之后说道:“什么日理万机呀!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现在春耕在即,派下去的很多保长们根本不知道事情该怎么做,把事情搞得是一团糟,我这里又没有几个善于处理这些杂务的人手,不少事只好事必躬亲,自己来做了!

眼下我实力尚浅,也招募不来几个正儿八经的读书人为我处理这些民政的事情,所以只好自己忙活了!

倒不知什么风把范小姐给吹到了我这儿了?不知范小姐今天找我有何见教呢?”

范雨彤也不忙着回答肖天健的话,而是指着桌上的几张纸,对肖天健问道:“我可以看一下吗?”

肖天健看了一下桌子上的这些纸片,于是苦笑一下道:“恐怕范小姐看罢之后会笑的!如果范小姐愿意看的话,就看看吧!”

范雨彤于是也不跟他客气,拿起来看了一遍,果真噗嗤一声笑了起来,这上面写的事情果真都是一些小的不能再小的事情,可是这些事却要让肖天健来亲自处理,看来肖天健这些手下打仗应该是可以,但是处理起民务来,还真是一塌糊涂。

于是她淡然一笑道:“果真都是些小事情!依我看这些事如此办就可以……”

第一百零五章 美女秘书团

听罢了范雨彤的意见之后,肖天健琢磨了一下发现范雨彤所说的办法确实简易可行,甚至比他亲自处理,还要有条理一些,不由得好奇范雨彤怎么会处理这样的事情,但是转念一想,这段时间和范雨彤的接触,其实他早就发现范雨彤是个很聪明的女孩子,从小范雨彤便跟着她父亲耳闻目染生意上的事情,而且她父亲还有心栽培她,希望她未来继承范家的祖产,所以这些小事情对于范雨彤来说,还真不算是什么问题。

肖天健于是立即对范雨彤问道:“既然范小姐如此精通此道,不知道能不能给肖某帮点忙呢?这段时间我可是累坏了,范小姐要是肯给肖某帮帮忙的话,那么我便能喘口气了!”

范雨彤看着肖天健笑了一下之后说道:“这个嘛!帮忙倒是也行,但是肖当家要答应我一个条件才行!”

肖天健这些天真是为这些杂事烦透了,以至于还有不少事他也因此耽误了下来,于是立即点头道:“范小姐有什么条件只管说吧!”

范雨彤想了一下之后,忽然顽皮的一笑道:“具体什么条件我还没有想好,但是你先答应下来,等到我想到了之后再告诉你好了!”

肖天健皱皱眉头想了一下道:“那也行,但是我先说好了,你提的条件不能和我的原则相冲突,否则的话不行!比方说你要求我送你回家,这件事现在是绝对不行的!”

范雨彤立即嗔道:“看来你根本没一点诚意!算了,既然我是你的肉票,也只能听你的了!不过我也不会给你提什么过分的要求的,这个你大可放心,但是只要我提的要求不违反你的原则,你就必须答应!”

肖天健一想反正话是这么说,到时候万一这丫头要是提出什么要求,不好满足她的话,就直接推脱说违反原则好了,那样的话也不能算他说话不算数,于是他哈哈一笑便答应了下来。

而范雨彤看了看肖天健这个屋子,于是说道:“我在这儿给你帮忙可不行,你要给我安排一个干净点的房间,你手下送来的一些事你也要分类一下,什么事交给我来处理,什么事交给你来处理,省的我窥探到你什么机密!哼!还有!让灵儿妹妹也过来给我帮忙,这样可以避嫌一点,蝶儿也能写会算的,如果不是重要的事情的话,也可以来给我帮忙!”

对于蝶儿的事情,范雨彤现在从灵儿哪儿已经基本上了解了她的身份,虽然有些同情蝶儿,但是在这世上,蝶儿作为高迎祥派到肖天健身边的细作,被发现之后,没有杀她,也没有把她交给手下的人去祸害,肖天健已经算是网开一面了,现在的身份虽然尴尬一些,总比被杀了强,所以范雨彤也就不再因为蝶儿的身份在这里卑微而感到奇怪了。

肖天健想了一下之后,点头道:“这样可以!”

于是范雨彤这个临时秘书长便就此开始走马上任,肖天健在他书房一侧,专门腾出一间屋子,交给了范雨彤和范灵儿使用,平日的一些杂务小事,便交给她们代为处理,如此一来可分担他不少的工作量,也让他腾出时间可以关心一下其它的事情。

而仅仅是两天时间,肖天健便发现范雨彤插手帮忙之后,许多事情变得简单了起来,各项杂务先是送到她那里,小事情她和范灵儿商量之后,便可以拿主意了,大一点的事情才会整理过之后,转给肖天健处理,如此一来,肖天健的工作量顿时大减了许多,让肖天健总算是可以喘喘气了。

而且通过范雨彤的反馈,肖天健还得知蝶儿也是一个可用之人,虽然蝶儿的身份不让人太放心,但是来到这里之后,蝶儿也早已是彻底死心了,她总算是明白了范灵儿为何会死心塌地的跟着肖天健了,在这世上,她作为一个女人,只不过是男人的玩物,被男人利用罢了!高迎祥让她到肖天健的身边,只是想要利用她,而她假如想要生存下去的话,也唯有将所有希望寄托在肖天健身上,这么一来,肖天健和她们之间便成为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利益结合体,她如果还有二心的话,那么肖天健便不会如上一次那么好说话了,到时候便是她的末日。

如此一来,蝶儿便也收心了下来,开始安安分分的留在后寨,跟着范灵儿一起做一些她们力所能及的事情,渐渐的范灵儿也不再那么抵触她了,其他的后寨的人也渐渐的开始对她的态度好了许多。

而蝶儿也同样是一个很聪明的女人,知道自己因为身份的原因,还有就是肖天健绝不过分贪恋美色,而她很难和范灵儿在肖天健面前争宠,所以便彻底低下身姿,服服帖帖的当了肖天健的丫鬟,视范灵儿为她的主母,一切事情听范灵儿的吩咐。

这一次范雨彤要范灵儿和她过来到前寨帮忙,蝶儿也很是听话,先开始是跟着范雨彤和灵儿整理一些杂物,规整一些文档,渐渐的范雨彤发现蝶儿居然在数算上有不错的天分,还会使用算盘,于是便将一些有关账务上的事情交给了她处理,试了两次之后,范雨彤发现蝶儿在管账上还是有天分的,于是便开始将手头上一些关系到账务的事情交给了蝶儿处理,分担了他和灵儿一些事务。

在听说了这件事之后,肖天健也点头默许了下来,他用人的原则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蝶儿现在表现出了归服于他,那么他便不会继续怀疑她的忠诚,更何况到了这里,刑天军寨中都是他的人,蝶儿即便是有外心,也没法对他不利,所以便由着范雨彤安排蝶儿的工作了。

这三个女孩子有一个共性,那就是她们三个从小都是在大户人家生活的,优厚的生活条件,让她们有机会读书识字,而三个女孩子又各有所长,范雨彤眼界最宽,凡是关于经济上各种事务,她基本上都能把握尺度,可以做一个很好的助手,蝶儿善于数算,做个管账会计倒是合格,反倒是范灵儿能力在他们三个人之中算是最差的一个,不过范灵儿也识字,做事有条有理,负责管理一些档案倒是也能升任。

如此一来,肖天健短短几天时间里,便获得了一个美女秘书团,为他分担了不少的工作量,原本让他忙的四脚朝天的这些杂事,有了这几个人的帮忙之后,也渐渐的把他解放了出来,可以关注一下其它的事情了。

第一百零六章 春耕

经过十几天的紧张忙碌之后,春耕终于还是如期展开了,虽然刑天军第一年做这样的事情,未免有些手忙脚乱,一些事情做的也不是很完善,但是对于这些失地多年的老百姓们来说,能做到这一点他们也知足了。

当土地解冻之后,许多老百姓们立即便开始进入到了分给他们的田地里面,开始了耕作,种地这种事,耕地很重要,按照那个被肖天健请来当顾问的陈姓老汉所说,深耕的好处可多了去了,既可以保水,又可以保肥,而且有利于农作物根系生长,可以提高粮食的产量,具体原因他说不清楚,但是耕田肯定是要进行深耕的,不过这对于种田的老百姓们来说,都是浅显的道理,现在田地归他们种了,打的粮食也基本上都是他们的了,所以不用刑天军的人去督促他们,他们也有多大力气会耕多深的,一旦土地所属一变化,这老百姓的劳动热情就更加高涨了许多,根本无需有人督促他们。

而在春耕的时候,刑天军自己也留了两三千亩的自留地,基本上都是在双峰寨和莲花寨附近连成片的良田,而这里的耕作都是是刑天军的兵卒们亲自参与,作为军垦田使用,而刑天军的人以前大部分也都是种田出身,干这个事情根本不陌生,再加上陈老汉在这里给他们指点,所以在老百姓进行春耕的时候,刑天军这边也同样开始了春耕的工作。

毕竟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刑天军在发放耕牛以及农具的时候,也没忘了给自己留下一些,而肖天健对于这些军垦田也给予了高度的重视,亲自下田主持了开犁仪式,并且在铁头的帮助下,扶着犁铧赶着耕牛亲自犁了一道,在鞭炮声中开始了春耕工作。

虽然刑天军眼下兵力捉襟见肘,但是肖天健分析罢了局势之后,还是令只留下巡逻队和值哨的兵将,其余的人下地干活,尽快将他们的自留地给开垦出来。

而刑天军的人们各个都是壮劳力,加上耕牛农具到位齐全,土地开垦非常之快,三四天的时间,军垦田便被彻底深耕了一遍,接着便开始整地。

有这些人干活,肖天健根本插不上手,而他关心的也只是即将种植的粮食品种的问题。

刑天军不可能和老百姓们种植一样的东西,因为他们的地块大多属于良田,同时也比较集中,除了播种正常的春小麦和高粱之外,还要专门分出一部分地来种菜,虽然他们眼下粮食不是十分紧缺,但是对于蔬菜却可以说是奇缺,人不可能顿顿只吃主食,蔬菜也是必需品,在解决吃饱的问题的同时,还要解决将士们吃菜的问题,所以刑天军在他们的军垦田之中,专门划拨出了一部分土地,用来种植蔬菜,不说冬天要让将士们吃上菜,起码春夏秋三季,要能吃上一些新鲜的蔬菜,冬天也要储备一些咸菜,这件事肖天健绝没有马虎。

而普通作物的播种问题肖天健还可以不太上心,他眼下最关心的还是他手头的那些玉米和红薯,这东西眼下在中国腹地尚未推广开,连找种子种根都没地方找去,所以手头上仅有的这一点种子,就是他们以后扩繁的原种,肖天健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为此他专门找了陈老汉来负责这件事,将玉米种子还有红薯都交给了他负责,而陈老汉别看对于其它粮食、蔬菜的种植熟悉的不得了,但是对于这两种新鲜玩意儿,却也是第一次种,不太了解它们的习性。

于是肖天健便搜肠刮肚的搜罗了一些脑海中有关这两种作物的知识,告诉了陈老汉,陈老汉摇头道:“这不好办呀!将军说的这种玉米,听上去倒是有些像高粱,但是照将军所说,这东西却要到夏收之后才能种下,种的早的话,估摸着很难发芽的!小老儿可不敢冒这个险!万一要是糟蹋了这些种子的话,小儿老可承担不起呀!稳妥起见,以小老儿的想法,最起码也要等到四月之后,才能把这东西种下去,那样的话天也热了,问题估计就不会太大了!

不过红薯这东西,听将军说的情况,倒是眼下还能种,这玩意儿先是切开让它们发芽,然后再种到地里面去!这种事情倒是也不麻烦,照将军所说,这玩意儿能一亩地产几千斤,小老儿倒是不敢相信,什么东西能产那么多呀!要是这东西能一亩地产几千斤的话,那能养活多少人呀!”

肖天健毕竟不是内行,蹲在刚刚整出的田埂上,对陈老汉说道:“我也只是道听途说,具体怎么种才好,还要靠老丈你多多摸索才行!总之我就一个要求,产量倒是好说,我也不求它们第一年能产太多,但是老丈要尽量保住这些种,不能绝了!一旦绝了的话,以后咱们这儿一带,还真没地方可找去!如果一旦种成的话,就要选其中的良种,再进行扩繁!这件事我就交给老丈你了!你可千万要多费心才行!要什么你尽管去找靳夫子要好了!”

陈老汉赶紧点头答应下来,让肖天健放心,他一定会把这些东西当眼珠子护着,绝不能让它们绝了,而且他还提了个办法,就是分批种植,先种下一点,然后以后每个月都试着种一点,这么一年下来,便知道什么时候种下去最佳了,而且还不会出现因为天气原因绝收的情况。

肖天健一听这个办法倒是不错,于是便让老汉尽管去试着干,第一年只要干成,第二年就知道该怎么种了,谁让他小时候是生活在城市里面,学的又不是农业,这种事也只能这么做了。

一旦春耕开始之后,事情也就逐步的减少了下来,老百姓们都忙活着开始种田,想让人出来闹事都难,更何况这一年对他们来说,也是他们第一年种属于他们自己的地,几乎所有人都打足了精神,精耕细作生怕伺候不好这季粮食了,而只要这一年不遇上太大的旱灾的话,这一季粮食收获上来,他们又不用交租,以后这日子也就好过多了。

但是也有极个别的嘴馋的懒汉,在领到了刑天军给他们的粮种之后,居然没有拿去种下,倒是先用这些粮种给自己弄了几顿好的,等该种田了,却又没了种子,于是跑去找保长们要粮种。

结果是让肖天健知道之后,二话不说便命人收回他们的田地,直接便将他们打了一顿给赶到矿点上劳改去了,既然不想好好种田,那就去挖矿去,省的他们浪费粮食浪费土地。

有了这样的先例之后,更是没人敢不小心照料自己的田地了,开春之后,在刑天军的辖地之中,到处的荒地之中都是一片繁忙的景象。

而肖天健也总算是可以长长的喘上一口气了,于是再一次离开莲花寨,朝着双峰寨行去。

(今天要老实开始码字了!第一章有点少,大家包涵一下!进度马上会加快的!)

第一百零七章 卧式钻床

而这一次出行,肖天健为了奖励灵儿和蝶儿两人这些天的忙碌,于是把她们也一同带上,和范雨彤一道朝双峰寨行去。

进了莲花寨之后,便再也没有出来过的灵儿和蝶儿,终于再一次走出了莲花寨,两个人都显得有些兴奋,坐在车厢里面,不时的撩起车帘朝着外面张望,并且一路上叽叽喳喳的在车厢里面闲聊不停,倒是吧肖天健这个家伙给冷落到了一旁,让这家伙哀叹三个女人一台戏还真是不假,早知道的话也不带灵儿和蝶儿出来,那样的话他还能一路上和范雨彤闲聊一番,现在倒好,三个女人凑到一起,只顾着说她们之间的悄悄话了,结果把他给晾到了一旁。

哀叹一声之后,肖天健也只好快马加鞭赶往双峰寨,路上时不时的停一下,到田间地头和正在忙于春耕的老百姓闲聊一下,问问春耕之中他们遇上的困难之处。

而这些老百姓们现在对刑天军的感激那就不用说了,一个个只要见到刑天军的人,便马上会远远的跪下,真心实意的给肖天健他们磕头。这让肖天健更加相信,只要有这些老百姓的人心,他总归以后会成就一番事业的。

双峰寨的寨墙修筑工程并没有因为春耕的开始便停顿下来,虽说早先汇聚在这里的许多老百姓要因为春耕的事情回家干活,但是年前罗立他们在阳城外面带回来的一批流民却替代了当地一些农民的工作,继续在这里帮忙修筑寨墙。

刑天军实行的是以工代赈的办法,干活才有饭吃,不干活的人在这里是不可能白吃白喝的,所以流民们为了吃饭,倒是也不惜卖力给刑天军做事,毕竟他们这些人除了可以自己吃饱之外,多多少少的还能给他们的孩子带回去一点,起码不用担心会再被饿死在荒野之中了。

所以寨墙的修筑工作还在继续,虽然短短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里,双峰寨这边的寨墙已经初见规模了,寨墙的主体已经基本上差不多了,至于在外面覆石头的工作,眼下也正在进行,基础部分已经覆到了一人多高的石头,初步已经具备了抵御敌人的能力了。

如此一来,双峰寨这边便安全多了,哪怕是泽州方面现在派兵来剿,到双峰寨这边面对这里尚未完工的寨墙,照样也要抓瞎。

而进入寨中之后,肖天健让范雨彤和范灵儿他们自由行动,而他自己则带着铁头直奔水坝而去,当他们走到小溪上游之后,发现这里的第一道水坝已经完工,筑坝的人员减少了一部分,而这些人已经在开始筑第二道水坝了。

肖天健对这里的工程速度之快,再一次表示了他的满意,而第一道水坝上的那副水车现在也已经安装到位了,几个木匠正在那里进行调试,尚未投入使用,而且这水车到底该用作干什么,目前肖天健没说,他们也没敢盲目干,就等肖天健来这里定下这件事。

肖天健看罢这副水车之后,见到水车的做工很不错,大部分都是采用的榫卯结构,用铁钉很少,但是却很结实,充分的体现出了木匠们的水平,于是便对他们说道:“这水车很结实,看上去应该是很耐用才是,既然已经做好了,那么也不要再闲着了,想办法接上石磨,第一座水车就用作磨面用吧!”

之所以肖天健要用第一座水车磨面,这是有原因的,现在刑天军上下天天这么多嘴在吃饭,而他们抢回来的粮食又大多都是原粮,不管是麦子还是豆子乃至是高粱,大多数是要磨成面做饼子用的,而供应这么多人吃饭,以前都靠着人力或者畜力磨面,消耗人力物力很大,而眼下如果投入一个大型水磨的话,这台水磨便可以不眠不休的运转,如此一来也可以解放出大量的人力畜力去做点其它的事情了。

至于肖天健亲自设计的那部水轮机式的水车,工匠们也正在制造,具体使用情况如何,会不会效率更高,也只能等第二道水坝建成之后才能知道,但是肖天健认为这件事错不了,只要工匠们在细化设计以及制造的时候不出错,这种水轮机式水车肯定会大大超出第一种车轮式水车所能提供的动力。

随后肖天健便带着铁头朝后山铁作那边走去,还没走到铁作那边,远远的便听到了铁作里面叮叮当当的打铁声。

当他们走入铁作之后,看到许多工匠们还正在忙活着打造农具,虽然提前他们已经打造了不少农具,但是当开始春耕的时候,还是有不小的缺口,所以消息反馈回来之后,铁作这边没敢停下农具的打造,反倒是更加起劲的干了起来。

肖天健粗略的看了一下打造的农具,虽然有些农具打造的有些粗糙,像是学徒干的活,但是对于农具来说,这样的产品只要结实耐用就成,至于质量可以慢慢的提高,下一步肖天健还打算继续打造农具,即便是自己用不上,也可以拿去卖给范家,让范家销到其它地方,换取他们所需的东西。

当肖天健边走边看,走到了后面的杨昌寿火铳作坊后,这里同样也是一片繁忙的景象,而让肖天健高兴的是这里已经打造出了不少的铳管的半成品,黑黝黝的铳管半成品在架子上排成一大排,粗看一下起码也要有二三百根之多,只待拿去钻膛之后,便可以进行组装了。

而眼下这里的工匠们基本上已经做了分工,实现了流水线作业,每个人负责一个零件的打造,各种零件的质量似乎都在稳步的提高,这也是业精于专所带来的好处,只要不是笨到极点,天天打造一种东西,想练不出来都很难。

杨昌寿咧着嘴陪着肖天健笑着看这些零配件,一脸的得意,还不时的拿起一些零件让肖天健查看。

而肖天健粗略看了一下之后,马上便问道:“我弄的那种钻床可已经造好了吗?”

杨昌寿更是高兴的合不拢嘴,对肖天健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造好了,造好了!呵呵!将军这边请,就在后面,小的专门请张哨将安排人给我们建了个工棚,就用来安置这种钻床!将军去看看就知道了!呵呵!”

肖天健于是立即跟着杨昌寿穿过这个工棚,走入到了一座新建的工棚内,这个工棚面积很大,面积足有二百平米以上,主体结构都是用甚至没有去皮的原木直接搭建起来的,很是有些简陋,但是却显得很结实,通风条件和采光条件都相当不错,使得这里的空气质量比起铁匠铺里面的空气质量好了许多。

肖天健一脚踏入这里,便看到了这里摆放着两台他亲自设计出来的卧式手动钻床,几个工匠正在围着这两架钻床忙碌着,看到肖天健进来之后,这几个工匠马上便停下了手头的活,赶紧过来个肖天健见礼。

肖天健对这里的一个工匠头问道:“钱师傅,这钻床用起来怎么样?还趁手吗?”

这个姓钱的工匠头连说不敢当,接着答道:“好用,好用!开始的时候我们摸不着这东西的脾气,用了几天之后,便有点上路了!这东西确实比我们用手钻膛要好用多了,原来我们一个月最多能钻出来两根合用的铳管,现在这一台钻床,我们几个配合着,便能钻出两根铳管,好用的很呀!这不,头些天杨匠头便有请那些木匠们帮我们造了一架,回头多造几架之后,咱们这儿再钻铳管就容易太多了!这不!年后从这架钻床造好送过来之后,俺们这些人已经钻出了几十根铳管了,而且报废的铳管也越来越少,小的正和杨匠头商量着,多上俩人,这样的话就更快一些了!”

肖天健看了一下这两部木质的钻床,拍拍这两架钻床道:“这木头做的到底还是寿命有限,而且越用哐量越大,很快一些地方便不行了,最好回头能用生铁铸造,而且用上水力驱动,这样的话钻出来的铳管质量会更好一些!至于木头的不再造也罢!毕竟人力驱动不能提供稳定的动力,总归不会太好用!杨大匠觉得如何呢?”

杨昌寿连连点头称是,连忙说道:“这木头钻床的现在用着也行,将军请看这第二架钻床,这些地方受力大的部件,还有旋转的轴还有轴瓦这儿小的们都换了青铜的,如此一来,也耐用多了,这不我正招呼人另作一套,把第一架钻床上的木件也给换下来,如此一来便更耐用许多了!至于将军要是给我们弄个水力钻床的话,那么我们可真要多谢将军了!我们巴不得能用上水车来给我们干活呢!呵呵!”

肖天健俯身下去仔细一看,果真这第二架钻床和第一架已经有了不同之处,许多受力的部件已经被杨昌寿他们换成了铁或者青铜的,如此一来耐用性便好了许多,也不容易出现哐量了,不但如此,就连一些设计也被工匠们给改动了,使得这种钻床更加好用了一些,心中不由不叹服这些工匠们的智慧,许多事情不用他去想,这些工匠们自己也能想出来改进的措施,直接便将他的设计给改动了不少,看来古人的智慧同样也不容后世之人轻视,于是笑道:“改的好呀!这么一改之后,钻床原来存在的一些问题便解决了不少,而且还更耐用了许多!好!好好!很好!至于水车那边你们不用操心,第一架水车我让他们弄成了水磨,专门用作磨面用,第二架水车只要造好,便给你们铁作用,而且下面还要建水车,回头都给你们好了!”

转了一圈之后,杨昌寿献宝一般的带着肖天健来到了他们的库房里面,将一个木箱打开,只见里面并排交错放置的五杆新造的鸟铳便呈现在了肖天健的面前。

第一百零八章 高肃怠工

肖天健大喜过望,赶紧从中取出了一把鸟铳,掂在手中把玩了起来,这些鸟铳都是杨昌寿他们新造出的新式鸟铳,沉甸甸的很是压手,让人持握着它们,便有一种安全感,而且这些鸟铳的做工相当不错,缺口准星齐备,上面还涂了一层动物油脂,用来防锈,只待运到莲花寨发到军中使用了。

肖天健看罢之后很是高兴,端着一杆鸟铳瞄了瞄这才放回了箱子里面,笑着对杨昌寿问道:“总共造出多少杆了?”

“总共三十杆,有了钻床的帮忙之后,铳管造起来就快多了,这个月底,还能造出一百杆以上,本来想这个月底连着一块儿送到莲花寨的,将军这便过来了,要是将军急用的话,这三十杆小的马上就请张哨将先送过去好了!”杨昌寿赶紧答道。

“没想到你们速度还真快呀!不错不错!对了,光有这个还不成,还要有做弹丸的钳子,配套的东西都要弄齐才行!不着急不着急!这次我回去的时候,顺道带回去好了!呵呵!对了,弹丸这东西我想了,要是咱们这儿能统一造的话,还是统一造比较好,这样可以让火铳手可以少麻烦一些,造出来的弹丸也规矩一些!对!就这么做,弹丸由这里统一制造,然后统一发放!”肖天健高兴的合不拢嘴,对杨昌寿说道。

“小的遵命!”杨昌寿赶紧点头答应了下来。

新式鸟铳的批量生产,对于肖天健来说是个天大的好消息,如此一来他们用的那些纷杂不堪的鸟铳便终于可以从军中撤装下来了,对于下一步刑天军战斗力的提升来说,这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如果杨昌寿他们能把产量再提高一点的话,那么三个月的时间,以刑天军目前的兵力,便可以全部换装上新式的鸟铳,并且再一次提高火铳手的数量和军中火铳手的比例,照此下去,一年之内,他可以拥有两千多杆这种新式鸟铳,再上阵的话,普通的敌人便更不是他刑天军的对手了。

肖天健很是高兴,当即告诉铁头,通知张朝给杨昌寿他们记赏,随这个月的工钱发放给他们,如此一来,把杨昌寿他们这些工匠们也高兴坏了,连连给肖天健称谢。

“对了!高肃那边现在铸炮的情况如何了?”肖天健忽然又想起一件事,对杨昌寿问道。

杨昌寿听罢之后,脸顿时拉长了下来,微微撇了撇嘴到:“依我看那个红毛鬼根本就是个骗子,今天不是这儿不行,明天就是哪儿不行,找不清的麻烦!到现在一门炮也没铸成,倒是把他手下的那些工匠们给使得提溜转!”

刚刚还在高兴的肖天健听罢之后,眉头立即便皱了起来,而且他看杨昌寿对这个高肃还是很不感冒,难不成这个洋鬼子果真是一个耍嘴皮子混饭吃的草包不成?肖天健顿时心情不太好了起来。

“罢了!我还是亲自看看去吧!”肖天健脸色一寒,便对铁头吩咐道。

于是一行人马上便离开铁作,朝着年后专门新建起的那个铸炮坊走去。

铸炮坊也算是铁作的一个分部,位置也处于后山这块平地之中,只是专门在一角给高肃建起了个工棚,里面该建的熔炉也都给他建了起来,毕竟这里工匠不缺,办这件事不算困难,面积也着实不小,可见张朝有了肖天健的吩咐之后,对这件事也给予了高度的重视。

当肖天健一进入这里,便也感到热气扑面而来,几个熔炉都点着火,在进行着熔炼工作,而肖天健年后送来的第一批各色铜器还有铜钱,早已都融化成了铜锭,而且有专门懂这个的工匠对这些杂铜进行了重炼,使之可以达到高肃的要求,而现在正在进行熔炼的则是年后罗立他们在外面抢来的有一批铜器,各个熔炉里面都烧的是红彤彤的,有工匠正在将铜水接入到坩埚之中,抬去浇灌成铜锭,作为原料以备使用。

而到了这里之后,肖天健看了一圈却没看到高肃,于是便对这里的工匠们询问高肃在什么地方。

被问及的工匠连忙给肖天健见礼,立即回答道:“高匠头这会儿应该是在他的房间里面,小的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肖天健脸色变得更加不好,别人都在干活,这家伙却跑回他的住处休息,这明显不是在怠工偷懒吗?

于是他板着脸问清楚了高肃的住处,便立即带着铁头和杨昌寿等人找了过去,而杨昌寿露出了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明摆着是等着看这红毛鬼的笑话了。

高肃的住处倒是就在铸炮坊的旁边,肖天健走到门口也不敲门,一脚便把门给踹了开,结果里面立即便传来了人说话的声音:“谁这么粗鲁?难道没记住我的话,进门之前要先敲门吗?”

肖天健冷着脸大步踏入了屋中,正看到高肃趴在桌子上比比划划的在纸上绘制着什么东西,于是对他喝问道:“别人都在忙,你在这里做什么?”

高肃这才扭头看到肖天健,于是跟屁股上安了弹簧一般的跳起来,对肖天健躬身施礼道:“原来是将军大人来了!在下不知道将军过来,有失远迎,还请将军多多原谅!”

肖天健也不搭理他,大步走到了他的桌边,低头望去,结果看到桌子上摆着各种各样的尺子、天枰等物,还有一些圆规等物,显然这些东西都是他来到这里之后,才制作出来的,而桌子上的这张纸上,也用他看不懂的文字写了不少东西,还有配图,他大眼一看,便看出来这原来是高肃弄的设计图,而且是在设计的一门炮,上面标注的有各种阿拉伯数字,虽然肖天健看不懂他标注的文字,但是却可以看出来,这家伙制图能力还是很强的,即便是比不上他的制图水平,但是放在双峰寨这里所有匠头之中,他制图水平也绝对是第一了。

原来这家伙并不是在屋里面偷懒,而是在这里做设计图,是在为铸炮做准备工作,于是这才消了不少火,平复了一下怒气之后,对高肃问道:“现在你这里的炮铸的如何了?我这次过来,想要看看你的工作进度!刚才在工棚里面没见到你,便找到你这里来了!”

本来杨昌寿还指望着看肖天健对这个红毛鬼大发雷霆,可是见到肖天健到桌边扭了一圈,便消了气,于是颇有点泄气的感觉,也没敢再插嘴指责高肃这个红毛鬼。

高肃赶紧请肖天健坐下,这时候肖天健才发现这个家伙居然还很会享受,把他的房间里面打扫的很干净,而且布置的也很是舒适,不知道还在什么地方,踅摸来了一套茶壶茶碗,摆在桌上像模像样,搞得颇有点文雅的感觉,看来这家伙还是个会享受生活的家伙。

“将军大人,你们东方人有句俗话说的好,万事开头难呀!您想想看,在下来到这里,除了将军赐还在下的这把剑之外,几乎什么都没有,在下一切都要从头开始,我们的度量衡和贵国的完全不同,要想造出合格的火炮的话,就要换算成我们的单位,要不然的话,在下无法开展工作,所以在下这些日子花费了很多精力先制作这些工具,现在终于利用手头的这把剑做成了,而现在在下就在设计图纸,马上便可以开模!

这一次我要使用最精密的技术来铸炮,需要大量的蜡还有牛油,在我们国家被称作失蜡法,这是一个非常细致的工作,这段时间之所以没有开始,就是我要先绘制图纸,然后准备各种材料,现如今各种原料刚刚准备齐备,我打算明日便开始正式开模,先用蜡和牛油做成模型,然后在做成泥模,最后完成浇注!”高肃对着肖天健侃侃而谈,而且汉语水平更是提高了许多,看来这家伙是个比较有语言天赋的人,很善于学习。

而一旁的杨昌寿听罢之后当场便冷笑了起来,他对高肃所说的话可以说是嗤之以鼻,失蜡法在高肃看来,是非常高的技术了,但是在中国来说失蜡法是早已延续千多年的工艺了,而眼下大明工匠铸造东西,也大多使用失蜡法,而在这家伙嘴中说出来,好像很神秘一般。

肖天健也微微笑了起来,失蜡法他也知道,确实是一种常用的精铸方法,也比较适合铸炮,而且失蜡法所铸出来的铜炮工艺很精湛,每一门炮铸成都堪称为一件艺术品,而且他也了解失蜡法铸造工艺在中国其实不是什么新鲜事,可以说是源远流长数千年之久了,不过让他有些佩服这洋鬼子的有一点就是这家伙做事非常认真,任何环节都可以说是一丝不苟,这边充分说明此人是个严谨的人,如此一来用他应该是可以放心的了。

眼下从高肃到这里,也就是一个月的时间,一切都是从头开始,如果一个月时间便想要让这家伙铸成炮的话,即便是出成品,估摸着他肖天健敢用不敢用也要另说,铸炮不是件小事,说起来简单但是前期准备工作却还是相当复杂的,而且许多原料他这里没有,需要从外面弄来,就连制作泥模的那些原料,也要细细的磨制出来过筛之后备用,其中的复杂程度不是像想象中那么简单的,所以高肃这家伙准备的越充分,成功的几率越大,所铸出来的炮质量也会越高,所以这件事急不得,要一步步的来,不可能像有些穿越小说中的猪脚那样,三五天大炮机枪便都造出来了,然后就遇佛杀佛,神仙都挡不住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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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纸壳弹药

工业技术的发展,这里面牵扯的因素实在是太多,就像一个木水桶一般,其中一块木片即便是很长,如果其它木片赶不上这块木片的话,也是白搭,哪怕只是出现一块短板,这个水桶照样装不了多少水,一个时代的科技也是一样的,许多不同分类的科技都需要齐头并进才行,单单一方面的突破,是不足以拉动整体水平的发展的,所以说许多事情不可能一蹴而就,要逐步的进行积累才行,这也是肖天健眼下暂时没有搞燧发枪的原因,他还是打算按部就班,一步一步的提升技术含量。

听罢了高肃的解释之后,肖天健点点头道:“很好!你这么做是应该的,看来是我太过心急了!既然如此,那么你继续按部就班的干吧!既然做,就做成精品,不要让我失望!”

高肃立即躬身答道:“愿意为将军大人效劳!”

虽然铸炮的事情进展没有想象中那么快速,但是肖天健对于眼下高肃的工作还是比较满意的,中国人最需要的就是他们身上的那种严谨性和细致,这也是他以后要在工匠集团之中推广的一种作风。

既然铸炮暂时没有成果,他也不再多在铁作停留了,转身便带着铁头出了铁作,直奔高成那边的火药作坊而去。

等他们到了高成这里的时候,高成正带着一帮手下忙的是不亦乐呼,不过熬硝的工作眼下他已经不用亲自参与了,培养出的手下已经完全可以胜任这项工作了,而他眼下已经开始带着几个手下忙着开始配置火药,高成总体来说也是一个很细心的人,加上他跟着肖天健也知道肖天健对工匠们质量的要求很是严格,所以在配置火药的时候,很是仔细。

他们先是把三种原料都彻底粉碎,达到相当的细度之后,还要过筛使得原料完全达到要求,再用秤把三种原料按照比例称好,才倒在一起充分进行搅拌,最终完成火药的配置。

而火药配置完成之后,还不算结束,肖天健要的可不是普通的粉状火药,而他要的最终产品却是粒状火药,所以当火药配置完成之后,还要进行造粒,这项工作高成已经熟知过程,所以也不是什么问题。

而粒状火药阴干之后,还不能算彻底完成,还要通过不断的筛选,分离出各种直径不同的火药颗粒,最终分级完成之后,才封装到木桶之中,封上黄蜡防潮交付备用。

肖天健对于如此仔细的火药制造过程没什么可挑剔的,跟着高成观看了一下火药成品之后,连连表示满意,并且询问了火药的产量问题。

“我们这个火药作坊现在每天能配置出四五十斤火药,这些天下来,已经作出了几百斤火药了,眼下火药已经不缺了,小的打算把这些活以后交给手下们去做,我还回去做那些纸雷去。”高成咧着嘴一边笑一边对肖天健说道。

“看来你这些手下基本上已经掌握了火药的配置了,那么你也可以把这些事情交给他们干,抽出手做点其他事情了!

不过纸雷这东西眼下需要的量不是很大,倒也不用太着急,我这次过来是要交给你一个新任务的!”肖天健走出火药作坊对高成说道。

“哦?将军有何吩咐,尽管交代给小的吧!小的一定把事情给将军办好!”高成一听肖天健又要他做新的事情,于是便来了兴致,兴冲冲的对肖天健说道。

“这件事其实也简单,我们以前都是用小竹管给火铳手配火药,但是眼下这一带竹子不多,而且新竹容易使火药受潮,用起来不太方便,所以我想以后改用蜡纸来包装火铳手用的火药和弹丸,制作成纸壳弹药,这么一来以后配发下去让火铳手使用起来就更方便一些,这件事我想还是让你来负责,你这里以后就改称为咱们刑天军的弹药厂,不但是鸟铳所用的弹药要制成纸壳弹药,连带着各种炮用的弹药也要想办法制成定装弹药,如此一来以后咱们的枪炮装填速度便会比敌人的至少快上两倍,等量的敌军遇上咱们只有吃瘪的份!”肖天健比划着给高成说出了他的想法,这个想法他在年前就已经有了,但是那时因为火药的短缺把这件事便放下了,眼下他们已经自制出了火药,而且蜡纸也已经采办回来了,这项工作也可以开展起来了。

高成听罢之后立即点头答应了下来,又和肖天健仔细询问了有关的一些细节上的事情,确保没有误会肖天健的意思之后,便对肖天健说道:“这件事倒是没什么难的,只是弹丸的事情要铁作那边给我帮忙,先把做好的弹丸送到我这里,我这边才能安排人手干。

另外按照将军的意思,以后需要的用量很大,要是仅凭小的目前手下的这几个人,恐怕一天也做不了几个,这需要不少的人手帮忙才行!所以人手方面还有场地方面都要将军给小的安排!”

肖天健扭头对跟着他的张朝说道:“张朝,看来这件事还要你给高成帮忙才行,你要协调铁作那边为弹药厂这边提供合格的弹丸才行!另外再给高成这儿选个地方建个工棚,也不需要太大,再招募二三十个女人到这里做工,现在寨子外面来给咱们修筑寨墙的流民之中有些女人,干体力活不太成,但是做这种事正用得上她们的手巧和耐性,不妨招募一些过来,想必她们也愿意给自己挣些工钱!”

张朝连连点头答应下来,现在张朝有点像是肖天健的兵工总长了,许多牵扯到生产的事情都要他来从中协调管理,可以说现如今也算是刑天军之中最忙的人了。

刑天军一步步的壮大起来,原来许多事情都已经越分越细,对于管理人员需求量也越来越大,张朝的角色便逐步从管理辎兵那边转到了管理双峰寨的事情上来,而原来他手下的副手,将管理辎兵的任务接了过去。

而张朝经过这几个月时间,也渐渐的适应了这种角色的转换,他少了条胳膊,上阵带兵总是不太方便,而且以他的资历,肖天健也没打算让他去当什么保长,所以到这里替肖天健管理双峰寨,倒是一个比较适合他的工作。

而且张朝这个人也是个粗中有细的人,大面上看上去大大咧咧,其实做事还是相当精细的一个人,眼里面揉不得沙子,做事也是雷厉风行,这也是肖天健让他来管双峰寨的重要原因之一。

第一百一十章 该来总会来

就在肖天健和手下们紧张的忙碌之中,转眼间又是一个多月的时间过去了,这一个多月之中,刑天军控制的区域里面的春耕工作也算是告一段落了,在县南山区之中,原来那些因为匪祸而被大量撂荒的田地基本上都已经复耕完毕,甚至于还垦出了一批荒地,虽然数量不算多,但是一旦成功收获之后,本地的老百姓们便基本上可以解决下半年吃饱饭的问题了,这在乱世之中是一件极为难得的事情。

刑天军只要撑到夏收,便会开始有所收获,而不是不断的填入粮食,养活这些老百姓了,负担也会彻底减轻许多。

而这一个多月的时间,刑天军几哨战兵轮番出击,不断的深入到周边的数个州县之中进行打粮活动,抢回来了相当多的粮食还有各种物资,使得刑天军这边的粮食问题基本上得以了解决,起码现在的储粮支撑到夏收已经没有什么问题了。

正是由于刑天军这么源源不断的从外面抢粮,输送回莲花总寨,又通过以工代赈,将粮食输给下面的百姓,才使得当地百姓难得的在春荒季节之中没有出现大批饿死的情况,更没有出现大批外出逃荒的情况。

可是随即带来的问题就是由于他们的外出打粮行动规模的不断扩大,引起了周边不少州县的地主老财们的极大恐慌,因为在他们的周围,不断有庄子被数股来历不明的杆子袭破,死在这些贼人手中的地主老财数量也急剧的攀升,如此情况比起几个月之前,显然是严重了许多。

各地官府也不断的收到地方上传来的消息,加上受害的苦主们不断的告状,这件事到底还是被官府注意了起来。

进入三月之后,官府方面终于下决心要铲除掉这几伙为祸四方的贼人,除了各州府加强守备之外,他们还在各地地方上组织起乡勇,联合起来抵御流寇的袭扰,如此一来便对刑天军外出打粮的行动造成了一些困难。

各地方的有钱人都怕自己成为下一个被袭击的目标,所以都不吝拿出钱来,武装起他们自己的庄丁乡勇,并且修缮庄墙寨堡,加强对他们自身的保护,还派出乡勇庄丁出庄联合官府的官军捕快们在各个要道口进行设卡,逐步的开始构架起一副比较严密的防御网。

如此一来刑天军打粮行动便遇到了不少的阻碍,逼迫着原来他们分头行动,逐步转换成大规模的行动,虽然以刑天军的战斗力,遭遇上于他们基本同等的乡勇队伍,可以轻松拿下他们,但是这么做也很容易暴露他们的行踪,使得官府逐步将注意力集中到了阳城一带的刑天军身上。

这日肖天健正在校场中观看李栓柱一哨兵将们的操练的时候,从寨门跑入一个兵卒,交给了肖天健一封信。

肖天健问清楚了来信者之后,打开了信封,抽出信纸观看了一番,于是眉头立即便皱了起来。

原来这封信正是范喜派人送到莲花寨的,范喜在信中告知肖天健,因为近期他们频繁的外出打粮,已经引起了周边官府的注意,而且根据他们苦主的描述,已经确定近几个月为祸他们地方的这些路杆子,其中很大原因就是刑天军所为,现在周边州府纷纷上书山西巡抚吴甡,要求吴甡责成泽州方面官府派兵入阳城剿灭刑天军。

而山西巡抚吴甡得知之后,已经明确要求泽州方面要关注此事,泽州知州也迫于压力,不得不答应组织兵马入阳城对付刑天军,请肖天健小心行事,这段时间范家就不方便再给刑天军交易了,为此请肖天健原谅。

肖天健拿着信立即便紧张了起来,立即派人速速前往阳城县,找留在阳城县城内充当细作的冯喜核实此事。

结果派出去的人还没走,冯喜那边倒是先一溜烟的跑了回来,急急忙忙的入寨之后找到肖天健,对肖天健说道:“将军,大事不好了!泽州方面要派兵过来了对付咱们了!请将军速速做好准备!实在不行咱们还是就入山避避风头也好!”

肖天健顿时相信了范喜的消息,连冯喜都这么说,看来这件事应该是不会有假了,于是他叹息了一声,心道该来的总还是要来的,既然来了,那么就只有立即应对了!他立即派人飞马将正在外面做事的几个重要的部将召回莲花寨商议此事。

得到消息的诸将不敢怠慢,各个都飞快的返回了莲花总寨之中,聚入到了聚义厅之中,听候肖天健的吩咐。

肖天健简要的让冯喜说了一下这一次的事情以及官府的反应,随即便对冯狗子问道:“冯狗子,这段时间你都在负责派人盯住泽州方面的官府的情况,那边可有什么动静没有?”

经过肖天健年后对人员的调整,冯狗子在年后不再统领他那一哨战兵队,而是转而负责起了情报方面的事情,先期这件事是由李凌风负责,在年后冯狗子逐步的将这些事情从李凌风那里给接管了过去。

开始的时候冯狗子还有些不情不愿,觉得还是带兵比较痛快一些,不太愿意离开他一手带出来的那哨人马,去接管这种事情,后来还是肖天健私下里找冯狗子做了一番思想工作之后,冯狗子才答应了下来。

冯狗子其实也知道他自己的脾气,他本身武艺不佳,而且带着一丝的痞性,统军打仗在几个哨将之中,数他最弱,这一年来,数他这哨人马立功最少,战斗力相对来说也比较弱一些,而他自己也并不是十分适合带兵之人,之所以长时间能居于哨长的位置上,第一是因为他是最早跟着肖天健的手下,也是被最早被肖天健提拔起来的,资历在这里和赵二驴一样,属于元老级人物,二是因为他这一年多来,对肖天健是忠心耿耿,深得肖天健的信任,三是他做事比较谨慎,也不畏战,从不犯什么大错,所以才稳居于哨将的职位上,但是以后他们的队伍越来越大,他显然当战兵队的哨将已经有些不太合适,而他的性格却更适合做这种搜集情报的事情,肖天健要他卸任去做这件事也是明智之举。

既然肖天健已经看透了他,他继续赖在战兵队哨将的位置上,也没什么好处,仔细想想干这个也不错,相对来说反倒是自由一些,而且似乎也要更刺激一些,同时也说明了肖天健对他的信任。

想想看如果他不值得肖天健信任的话,肖天健也不会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他来负责,因为他也不傻,知道收集情报对于刑天军来说,比起带兵出去打粮抑或是上阵厮杀还要重要一些,这其实也说明了他在肖天健心目中的位置依旧非常重要,同样他在刑天军的地位也不会因为他从战兵队中离职,而下降半分。

想通了这件事之后,年后冯狗子便卸了哨将之职,正式走马上任,接替了李凌风接手了收集情报的事情。

肖天健还真就没看错人,冯狗子这家伙生于市井之中,确实比李凌风更知道搜集情报的事情该怎么做,在他接手之后,冯喜也被纳入到了他的手下归他调度,而冯喜别看是个见风使舵的家伙,但是被冯狗子这么管在手中,变成了如来佛手中的孙猴子,蹦跶不起来了。

冯狗子接手这件事之后,重新调整了手下细作的工作范围,再一次搜罗招募来了几十个细作,将他们派往了周边各地,令他们混迹于市井之间,去为他搜罗各种情报。

而他也没有辜负肖天健对他的信任,上任之初便很快立下了一大功,他刚刚从李凌风哪儿接手搜集情报的这件事的时候,也正是刑天军因为罗立的事情,刚刚发生绛县之战之后,他和手下的主要精力,便大部分都放在了关注周边官府的反应上,几十个他派出的细作立即奔赴绛县、闻喜、解州、平阳府等地,受冯狗子之命,在市井之间散布不少谣言,说绛县的那件事是谁谁谁所为,放出了不少的烟幕弹,使得本来很容易查到刑天军头上的这件事,在官府眼中变得开始扑朔迷离了起来,结果本来是一盆清水,愣是被他和手下给搅浑了,也使得那件事之后,山西方面没有能很快找到刑天军头上对刑天军进行报复性的打击,后来因为凤阳那件事,刑天军在绛县闯下的那个祸也就不了了之了。

随后冯狗子便开始转移工作重心,一是在周边各地替打粮队搜集各处有钱地主家的情况,选出他们中比较肥而且名声最差最缺德的一些老财,提前探查好地形路线,供打粮队选择,同时在打粮队袭击这些大户庄子的时候,为打粮队提供支持。二是他们潜伏于当地,也打听一些当地官府的情报,监视周边州县官府以及官军方面的情况,一有异状就马上报给冯狗子得知。

第一百一十一章 最好的防御便是进攻

而这次事情重大,肖天健问冯狗子也算是问对人了,冯狗子一听肖天健点到他的名,于是冯狗子便立即站起来答道:“启禀将军,此事绝对不假,卑职刚刚收到泽州方面的细作回报,说泽州官府已经开始有所行动,正在准备粮秣还有从泽州一带的大户,令他们召集乡勇到泽州听命,随官军一起来咱们这儿征讨咱们!

此次官军一部分是从太原调过来的,另一部分则是泽州当地卫所调集起来的,兵力大致在两千人左右,加上乡勇大致兵力不会超过四千,带队的据说是一个姓牛的游击,这也是目前泽州官府方面眼下能动用的最大的兵力了!

至于阳城县这边的官府,被责成也要组织乡勇以及粮秣支持此次官军对我们的进剿,而阳城县里面的官员们对此事并不是很感兴趣,不过迫于上峰的压力,现在他们也在从县北几个大庄召集乡勇到县城集结,大致能召集起来一千人也就不错了!”

肖天健听罢之后很是满意,对于这次把搜集情报的事情交给冯狗子的决定还是很欣慰的,这家伙确实是比较适合干这个事情。

他摸着下巴的胡子略微沉吟了一下点点头让冯狗子入列,然后扫视了一下手下诸将们,对他们笑道:“看来高迎祥他们在南直隶和河南一带还有湖广一带闹腾的可是不轻,山西的官军的兵力年后大批被洪承畴给招到了河南去了,眼下他们来对付咱们,却只能调动这么点人马,两地加在一起不足五千人,看来击退他们也不是件太难的事情!”

本来诸将们听闻此事之后,多少都有些紧张,生怕官府派来太多的官军,他们难以招架,当听罢了冯狗子和肖天健的话之后,顿时都放松了下来。

说起来官军有五千这么大的虚数,其实真正的官军不过就两千人左右,其中还有一部分属于卫所军,剩下的则都是一些乡勇组成的乌合之众,战斗力肯定好不到哪儿去,别看刑天军眼下兵力没他们多,但是如果集结起来的话,起码也可以集结起两千人的战力。

而这两千人可以说基本上都属于战兵,双峰寨那边的新兵营到这个时候,基本上全部都达到了战兵的要求,一部分被拆分补充到了各哨战兵之中,使得各哨战兵都达到了三百人的满编状态,剩下四百余新兵中稍弱的一批人则被分派到了东冶镇和矿点,负责增强那里的守备力量,另外还有留守双峰寨一批,这些人成立了单独一哨镇守军,负责几个要地平日的防御工作,平日还也接替了在道口巡逻设卡的任务,把战兵给解放了出来专司轮番外出打粮抑或是轮休。

所以肖天健眼下只要收拢兵力,除去那一哨镇守军之外,他手头单单是战兵就可以调动起足足两千人的兵力。

别看五千对两千,官府方面人数上占优,可是实际上刑天军这边丝毫不会怵他们一点,反倒是刑天军这边的战斗力肯定会比官军那边要强出不少,这也是诸将听罢之后立即放松下来的原因。

“原来不过如此,既然官军要来,那么咱们也没什么好说的,迎上去把他们揍回去好了!不就是区区两千官军加上不到三千乡勇吗?他们也太小看咱们了吧!”罗立听罢之后立即便笑着在下面说道。

其余人也都露出了放松的微笑,纷纷附和说要去教训教训官军,让他们知道知道刑天军的厉害。

肖天健想了一下之后也笑了起来,对他们说道:“弟兄们说的不错,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然山西官府不爽咱们,要把咱们从这儿拔起来,那么咱们这一次也不跟他们客气,敲打敲打他们,让他们知道知道咱们的厉害好了!

眼下咱们这一带春播刚刚结束,付先生他们还正在忙着组织老百姓修渠,而且东冶镇尚未修葺,双峰寨那边寨墙工程也正要最后收尾,既然打,也不能让官军到咱们地头上打,否则的话会对咱们这里造成很大的破坏,老百姓也经不起他们官军的折腾了!

依我看最好的防御还是进攻,我看咱们这次不能据寨而守,也不要等他们来到咱们地头上再开打了,咱们干脆先下手为强,朝泽州方向迎上去,直接把他们打缩回去,省的耽误咱们的事情!你们觉得怎么样?”

诸将一听都连连点头,这么长时间来,他们都遇上官军绕着走,只去打些庄子,小打小闹的还要装成普通的杆子,实在是憋屈的难受,而刑天军的操练主要是野战,这么折腾让这些刑天军的兵将们都有点不满足,早就想要正儿八经的打一仗了,所以肖天健一提要迎上去跟官军正面磕一把,诸将谁也没有意见,纷纷表示没问题,他们好不容易打下这块田地,怎么也不想让官军来这儿祸害。

肖天健一看他的提议手下们都同意,于是便点点头道:“既然如此,那么此事就这么定了,好了,今天这事儿就这么说定了,刘宝听令!”

刘宝于是立即便站了出来,大声应命道:“末将在!”

“这次我亲自率队出战,你和刁正带着剩下的人留守此地,主要是监视阳城县城的动静,我这次不打算让阳城县的这些乡勇和泽州方向的官军汇合,我率兵走后,你集结三百剩下的弟兄,看住县城,要是那个王知县不识好歹,派人想要进咱们地盘祸害一下的话,别给他们客气,给我使劲的揍他们一顿,另外冯狗子给我记下,这一次本地都有什么大户派乡勇助战,回头咱们找他们算账去!”肖天健对刘宝吩咐到。

刘宝和那个新被肖天健从辎兵营中提拔起来的刁正赶紧点头接令,虽说他们这三百镇兵战斗力比不上战兵队,但是对付个阳城本地的七八百乡勇们还是没有一点问题的,而冯狗子也嘿嘿笑着出来接令,说他已经安排冯喜去探查消息了,当地那家大户要是敢派乡勇助战的话,铁定跑不了他们的。

接着肖天健继续说道:“好久没有正儿八经的打场打仗了,想必你们这帮家伙也都该手痒痒了吧!要知道这是我们到阳城县站住脚之后,要堂堂正正跟官军打的第一仗,此战要是打得好的话,敢保周边的那些惦记着咱们的坏种们都吓破胆子!

别的不说了,大家下去准备一下,听我吩咐准备随时出发!”

众将立即轰然应命,然后一起转身走出了聚义厅,各自回到自己的营地之中,开始招呼各自的手下忙活着准备去了。

而冯狗子则被肖天健留下,继续对他吩咐道:“这几天你就辛苦辛苦了,派人盯紧泽州方面官军的动静,一旦他们开始发兵,便立即把消息报回来,我们赶在他们抵达之前,把他们堵在咱们辖地之外,太早太晚都不行!”

冯狗子笑道:“将军放心吧!卑职已经朝泽州方向加派了十余个人手,并且给他们配了马,一有消息便马上会飞马回报过来的!依卑职看,以官军动员的速度,再有几天他们也不会出发的,官军们拿不到开拔钱,是不会轻易出发的,而且沿途他们还要敲诈那些大户,这里近百里路,即便是他们出发,起码也要至少走上个三四天的时间,才能抵达阳城县,所以将军完全不必担心我们赶不及迎击他们!不过这一次看来卑职是没机会参战了,想想就觉得可惜呀!”

肖天健笑着拍了拍冯狗子的肩膀道:“你小子就别得便宜还卖乖了!我看你干这个干的是热火朝天的,就不要再想着什么都有你的份了!其实想想看,你现在做的可比你以前做的事情要重要的多,刑天军的生死几乎都在你手中握着,不要小看了你做的事情!”

冯狗子呵呵一笑道:“这个卑职晓得,要不然的话卑职也不会干的这么起劲!呵呵!将军放心好了,我这便去东冶镇侯消息去,泽州和县城一有风吹草动,我便马上派人送消息回来!将军尽管率部做好出征准备吧!”

第一百一十二章 振抚民心

官军要来阳城进剿刑天军的消息很快便在民间不胫而走,传遍了整个阳城地界,顿时阳城县境内的人们便一片哗然。

有人喜也有人忧,喜的人大多都是那些以前被匪患逼离县南一带的富户人家,他们奔走相贺,觉得这一下他们算是可以重回老家了,只要官军一到这里,那些刑天军别看在县南一带闹得欢,但是面对官军,铁定会立即冰消瓦解,最不济起码也会如同以前的那些杆子一样,官军一到便被撵入到深山之中躲藏起来,只要官府方面下决心解决他们,这帮刑天军便没法再在这一带这么嚣张了,那么他们便有机会回家,把原来属于他们的那些土地都给拿回来了。

县北一带也有人很高兴,觉得刑天军在这里县南一带活动,对他们来说如同卧榻之侧卧着的一头恶虎一般,随时会把他们也给撕了吞下去,这几个月来他们受够了提心吊胆的日子,即便是刑天军没怎么吃窝边草,来袭掠他们,他们也觉得官府最好还是能赶紧把这伙贼人给剿灭了安全一些。

所以这帮代表着富人阶层的人们,在听闻泽州官府要派兵进剿县南的刑天军之后,各个都很是兴奋异常,甚至是兴冲冲的跑到县衙里面,有钱的出钱,有人的出人,要帮着官府赶紧把刑天军给剿灭,最不济也要把他们赶离阳城县的地界。

而与这些富人们心境截然不同的是县南这些刚刚完成春耕的三万多老百姓们,他们刚刚第一次有了属于他们自己的田地,可以让他们耕作了,正觉得日子以后总算是有点盼头了,便传来消息说官府要派兵来剿刑天军了,于是一时间这里的老百姓们各个都开始有些惶恐不安了起来。

因为他们很明白自己眼下分得的这点地官府是绝对不会承认他们的合法性的,只要刑天军被官府剿灭,哪怕是逐离这里,他们这些刚刚种下粮食的土地便会被官府给收缴去,该是那家财主的还是哪家财主的,即便是无主之地,也不可能留给他们,官府也要照章收入官府之中,成为官田。

稍微明白点事理的老百姓便能想明白,他们其实现在所有的利益都已经和刑天军绑在一起了,刑天军荣则他们跟着一荣俱荣,照样有田种有饭吃,刑天军损,他们则跟着一损俱损,照样要跟以前一样,过回他们的穷日子去,该流浪的接着流浪去,该饿死的接着饿死,搞不好还会被官府以及那些财主们清算,不是被官军杀良冒功,就是被抓入大牢判他们个通匪之罪。

所以消息一传开,阳城县南的这些老百姓们便跟炸了营一般,都慌了神,纷纷跑去找管理他们的保长们打听消息。

而这些保长们则都是刑天军的老部下,听到了这个消息之后,开始也很紧张,但是马上他们便收到了肖天健派人送给他们的命令,指令他们必须要安抚他们辖地内的老百姓的民心,不要使得老百姓太过恐慌,以至于官军还没到,那些老百姓们便弃地而逃,到时候丢下一大片田地没人照料。

这些保长们接到了命令之后,马上便开始安抚各乡各村的老百姓来,这日只见一个拄着双拐的保长,站在一个村子的村头,被人搀到了一个大石磨盘上面站稳,而村子里面的村民们纷纷涌到了村头,来向这个保长打听消息。

这个保长不单单是少了条腿,而且脸上还留着一条长长的伤疤,几乎连鼻子都被砍成了两段了,现在的长相颇为凶狠,但是他说话还是中气十足,爬上了石磨之后,便大声对周围的这些村民们叫道:

“小赵村的老少爷们都给俺听清楚了,肃静!”

本来还嘁嘁喳喳的村民们被他这一声吼便镇住了,赶紧纷纷闭上了嘴巴,等着他说话。

这个瘸腿的保长清了清嗓子,用他那浓重的带着鼻音的声音对这里的村民们大声叫道:“乡亲们,我是赵宝田,大家伙这些日子也都认识我了!近来有人传闻说官军要来进剿我们刑天军,这件事我可以告诉大家伙,此事不假!……”

赵宝田的话刚说到这里,围在村口的这些村民们便顿时一片哗然,一个个脸上露出了惊恐的神色,先前虽然听说这个消息,但是没有人给他们证实这个消息,所以大家伙还抱着一丝期望,希望这件事只是谣传,不是真的,现在赵宝田亲口承认了这个消息,那么这消息便不会有假了,顿时让这些人都有些慌神了。

“肃静……肃静!都他娘的给老子闭嘴!”赵宝田拄着拐,用力的把拐在石碾上敲打着,并且使劲的大吼着。

好一阵子村头的骚动才算是平复了下来,众多村民们都六神无主的看着赵宝田,等着赵宝田接着说话。

赵宝田又用力的咳嗽了一声之后,这才接着叫道:“我说你们这些人慌个什么?官军来又有什么可怕?你们以前也不是没见过官军!

现如今你们怕什么老子清楚的很,我知道你们害怕官军来了,我们刑天军会被他们给剿了,要么会被他们撵跑,那么一来,你们好不容易分得的这点地,就又会被官府给抢了去,你们还要过回以前的苦日子,没人再关心你们的死活了!官军来了会那你们撒气,杀良冒功!是不是?

好!那么我姓赵的今天就告诉你们,我们将军大人说了,区区一支杂牌官军,又岂是我们刑天军的对手?说老实话,老子还真不怕他们!

你们看见了没有,老子这条腿就是在陕西陇州的时候,被官军的炮弹给轰掉的,但是呢?老子不怕,因为官军碰上我们刑天军,根本就不是我们的对手,我们从起事那天起,跟官军大大小小打了不止十仗八仗了,我们刑天军还从来没输过!

贺人龙贺疯子你们听说过没有?我们将军带着我们这些弟兄们,照样把他打得满地找牙!跟灰孙子一样夹着尾巴跑,官军在我们眼里算逑!要是我们怕他的话老子就不姓赵了!

告诉你们,这次你们放心好了,你们可以把心放到肚子里面,该干什么还干什么,有我们刑天军在,保证官军讨不了便宜去!咱们这儿官军休想踏进半只脚来!你们只管瞧好吧!这一次我们将军铁定还会把官军给打得满地找牙的爬回去!

但是你们也听好了,我们刑天军给你们分田分地,还给你们粮食养活你们,要的就是你们跟我们刑天军一心,谁要是害怕,担心我们不是官军的对手的话,便暗中私通官府,出卖我们刑天军,抑或是提前脚底抹油溜之大吉的话,我们也不拦着这些货!

想私通官府的尽管去好了,不怕你们不信,要是有这种人的话,不妨这一次就试试看,我们刑天军肖大将军也不是吃斋念佛长大的,谁他娘的要是这么干的话,就别怕时候我们打走了官军,找这种人算账,什么下场你们自己去想!

至于那些想走的尽管走好了,老子也不拦着他们,但是丑话说前面不丑,一旦等我们料理了官军的话,这些跑了的人,想要回来接着种他的地,哼哼!我呸!门都没有!想都别想!我们刑天军只保护那些跟我们一心的人,对于这种见风使舵的货,别他娘的还指望老子们继续照顾他!这种人的地铁定要收回来,另外分给那些一心一意跟着我们干的人!

先说好了,不管官军来不来,我姓赵的绝不会离开这儿半步,要是真格官军打过来的话,老子便站在村口,要死也是先死我姓赵的,要是我先跑的话,我就不是人生的!”

赵宝田拄着拐站在石碾的磨盘上面,越说声音越大,越说越是激昂,一边说一边不停的顿着他的拐杖,最后干脆连一根拐杖都被他在石碾上给敲折了,差点没把他从石磨盘上给摔下来,还是有个后生赶紧蹦上去扶了他一把,他才用一条独腿站稳了。

听罢了赵宝田这通‘宣讲’之后,小赵村的村民们于是都相互看了看别人的脸色还有眼神,这个时候一个中年汉子走出人群,走到石碾下面,对赵宝田大声说道:“赵保长!你说的可是真的,咱们刑天军真的不怕官军吗?咱们刑天军果真能打赢吗?咱们刑天军果真不跑?”

赵宝田冷笑了一声,一脸不屑的回答到:“我他娘的要是说的有半句虚言,你们看看我,老子能跑得了吗?要是我诓骗你们的话,到时候你们就把我这条腿也给打断好了!官军算逑!我们将军怕他们个鸟!”

这个汉子微微犹豫了一下之后,一咬牙转身道:“村儿里面的老少爷们,赵保长的话俺信!肖将军那可是天神一般的人物呀!咱们也不是没见过刑天军的好汉们,个顶个都是铁打的汉子!赵保长说的有道理,官军算逑!咱们怕他们个逑!

老子算上祖爷爷辈哪儿,都给别人种田,到了俺这辈儿,就没给自己种过一天的田,咽下肖将军好不容易给咱们大家伙分了这块田,咱们也好不容易才种上了粮食,他娘的官府就来这儿想抢回去,没他娘的那么容易!老子不管你们了,俺是说啥都不会走的,别说肖大将军带着刑天军的好汉们在前面替咱们挡着官军,就算是官军打到咱们村,老子也敢抡锄头跟他们拼了!这田既然肖大将军分给了咱们,咱们就不能再让那些老爷们给抢了回去,反正官军要是打来了,横竖都是死,与其以后还被饿死,到还不如干他娘的!

赵保长,这次俺也不能坐着看肖大将军带着好汉爷们去为俺们拼命,你说吧!让俺赖五干点什么?只要能给咱刑天军帮上点忙的,您只管吩咐好了!就算是让俺掂刀上阵去跟官军拼命,俺赖五要是说半个不字的话,俺他娘的就不是人!”

说罢之后,这个名叫赖五的汉子还重重的朝地上吐了口吐沫,瞪着眼等着赵宝田吩咐。

这时候一些村子里面的年轻人也都热血上涌,纷纷跟着赖五站了出来,对赵宝田叫道:“赵保长,俺们也不是忘恩负义的王八蛋,俺们信你的话,俺们绝不会走的,也绝不会私通官府出卖咱们刑天军的!你吩咐吧,要俺们干点什么,只要能给咱们刑天军帮上忙的,你只要一句话,俺们即便是掉脑袋的事情也敢去干!……”

第一百一十三章 乡兵队

随着这个赖五的话音落地之后,立即便引起了围在四周的许多村民的共鸣,于是许多人都跟着叫了起来,纷纷表示不会弃了这儿的田逃走,吆喝着要帮刑天军做点什么。

赵宝田看着下面挤挤扛扛的人群,不由得鼻子一酸,激动的眼泪差点没有流下来,于是撸了一把鼻涕,甩到石磨盘上,在一个后生的搀扶下,双手抱拳对着下面这些村民们叫道:“我赵宝田谢谢大家伙了,我也代我们肖大将军谢谢诸位了!我们肖将军说过,只要大家伙抱成团,就什么都不怕,就怕人心散,都有自己的主意!既然今天大家伙这么说了,那么我赵宝田也就托大一回!

我们将军早就说过,等到春耕农闲之后,便要各乡各村组织起乡兵队,乡兵乡兵,说白了就是以民为兵,全民皆兵!乡兵队就是要负责保护咱们自己的村子,今天既然大家都愿意帮着咱们刑天军保卫这里,那么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咱们小赵村的乡兵队就成立起来好了!

俺赵宝田也托大一次,别看俺腿脚不方便,毕竟俺也见过大阵仗,是肖将军一手操练出来的兵,多少有点经验,就在这儿给大家伙当个乡兵队的头儿!

现在如果你们愿意的话,十六到四十岁的爷们便站出来好了!以后你们就是咱们小赵村的乡兵队!”

赵宝田说罢之后,村子里面的符合年龄要求的男人便都站了出来,这些人总共有四十多个,赵宝田又大声叫道:“好吧!咱们乡兵队今儿个就算是成立了,这次跟官军打仗,咱们将军说了,用不上咱们帮忙,眼下咱们就先做一件事,就是把咱们村子给保护起来,严查跑到咱们这一带的闲杂人等,不能让官府的探子跑到咱们这儿打听消息!”

于是刑天军治下的第一个乡兵队就此便在小赵村里面成立了起来。

而与此同时,在其它村子里面,像小赵村这样的情况也在反复上演着,有的保长口才好,说的也就清楚一些,但是有的保长口才差点,效果也就差点,但是结果大致上都是一样的,他们基本上向老百姓们说清楚了刑天军肯定不会丢弃这里逃走,他们肯定能打得过官军的,并且按照肖天健的要求,各乡各村都组织起了乡兵队,并且开始履行起了保护他们自己村子的职责来。

至于乡兵的武器,眼下暂时刑天军还来不及给他们配备,于是各村各乡的保长们便自力更生,以他们手头的一些农具比如粪叉之类的东西另外还找来一些长木棍,前端削尖,充当木枪使用,临时把这些人给武装了起来。

这些临时成立的乡兵队,战斗力暂时还谈不上,但是却很快便在刑天军辖地内织出了一块严密的防御网络,短短两三天时间,一些不明身份的人便被这些乡兵队发现并且抓了起来,并且被很快送到了东冶镇之中,交给了暂住于东冶镇的冯狗子处置。

而冯狗子很快便从这些人之中果真找出了几个官府的细作,他们基本上都是是泽州或者阳城方面官府提前派往这边打探刑天军兵力布置的细作,很不幸的是他们不属于这里任何地方,目标很明显,在乡兵队一经组织起来,他们便无处藏身了,很快便被乡兵队给查出来扭送到了冯狗子这边。

冯狗子也不客气,揪出了这些细作之后,严刑拷问了一番之后,榨出他们的一些情报,便二话不说便把他们砍了,至于其它的那些身份可疑者,经过盘问之后,其中有些是流窜到这一带偷东西的小偷,也有一些是不明情况流入这一带尚未得到安置的流民,对他们眼下暂时没有时间去处理,便都先关在了东冶镇的一个大院之中,只待这次战事结束之后,另行对他们进行处置了。

而通过各乡各村的保长们的宣传,当地的民心也逐渐的安稳了下来,不再像刚开始那样人心惶惶了,不过毕竟人心这东西不可能任何人都一条心的,还是有少量的人选择了拖家带口离开这里躲避战祸。

对于这些逃离本地的人来说,各地保长们也不客气,他们走可以,至于属于他们自己的东西可以带走,但是属于刑天军借给他们的农具都必须留下,而原来分给他们的田地则一概收回充公,并且在户籍薄上也立即勾去了他们的名字,以后绝不允许他们再回来这里继续生活。

如此各种举措大大的稳定了刑天军辖地内的形势,使得阳城县南部地区重新稳定了下来,也减少了刑天军相当多的麻烦事,并且使得刑天军有能力将原来布置的那些巡逻队抽回来,将兵力集中运用,而地方巡逻的任务,基本上便可以移交给这些地方乡兵队去负责了,只要不是遇上训练有素的强敌,随着这些乡兵队的训练展开之后,一般的小股杆子想要再渗透到刑天军辖地里面,便越来越难了,而各乡各村也拥有了相当程度上的自保能力。

而刑天军辖地中的乡兵比起老财们家中养的那些庄丁还有组织起来的乡勇,别看装备质量暂时可能没有他们好,但是热情却远比他们要高出太多,两方拿起武器的目的就从根本意义上不同。

刑天军的乡兵们保护的可是切切实实他们自身的利益,而其它地方的庄丁乡勇们则是在替别人干活,最多也就是为了保命罢了,相较之下刑天军这边的乡兵就更敢拼命了。

冷兵器时代战斗力的高下虽然在装备质量上影响到战斗力,但是某种程度上人怕不怕死更决定着战斗力的高下。

除了种地的农民之外,山中的许多猎户们这一次听闻到官军要来这里打刑天军的消息之后,也很是不爽,虽然刑天军分田分地跟他们关系不大,但是刑天军到了这儿之后,却扫清了当地的匪患,使得他们这些猎户们进山行猎的时候更安全许多,也不用担心家里面会被匪患袭扰了,并且刑天军也不盘剥他们,只收取他们两成的收获,其余他们打猎的收获他们完全归他们自己所有,绝不巧立名目盘剥他们,再者刑天军还在莲花寨、双峰寨设立了交易地点,从他们手中收取兽皮以及野味,给的价钱也相当公道,更不强买强卖,使得短短数月时间,他们的生活质量便有了很大的改善。

所以猎户们的生活质量的改善,恐怕是这一带变化最快的一批人了,故此作为受益者一方的猎户们来说,他们更不愿意看到官府重新控制这一带,否则的话他们的日子便又会难过许多了,这次一听说官军要来打刑天军,他们中许多人便不干了。

猎户天天入山打猎,性情上比起种田的百姓要彪悍许多,而各地杆子之中最看重的也是这些猎户们,构成杆子的骨干基本上都是猎户出身的人,毕竟他们提刀能战,引弓能射,基本上不用怎么操练,便是相当不错的战士。

这些人之中在得到了消息之后,当即便有不少人跑出山,找刑天军要给他们帮忙,于是肖天健也不客气,当即令刘宝从他手下的教头中抽出了几个人,令他们将这批赶来投效他们的猎户组织了起来,单独成立了一支三百人左右的乡兵队,几乎赶上战兵队之中的一哨兵力了,而这支猎户构架起来的乡兵队则各个都是不错的弓箭手,即便是猎弓比不上官军的步弓,起码也是一支不可忽视的弓箭手力量。

第一百一十四章 迎战

而官军方面和冯狗子预计的情况基本上不差什么,官军的行动速度远远比不上刑天军这边的准备的速度,刑天军两天之内便收拢起了主战兵力,并且开赴到了东冶镇外面扎下了营盘,各种物资也源源不断的补充到了军中,做好了迎战官军的准备。

而泽州那边官军却在磨磨蹭蹭的,一直磨蹭了近十天时间,才算是在泽州做好了准备,磨磨叽叽的开始誓师出发,朝着阳城方向行来。

沿途刑天军派出的斥候、细作们不断的监视着他们的行动,并且源源不断的将情报送回了东冶镇刑天军大营之中。

“还真是让冯狗子说中了!这官军太他娘的慢了,简直跟蜗牛一般,泽州到咱们这里也不过区区一百多里路,要是换作咱们强行军的话,一天的时间便能赶到,而这帮官军乡勇们却每天只行不到三十里路,赶到咱们这儿起码要四天时间!哼哼!就这速度还想来剿灭咱们,除非他娘的日头打西边出来不可!”罗立站在肖天健的背后看着悬挂起来的一张地图,对其它诸将说道。

“是呀,弟兄们在这儿等了几天,天天都是不停的操练,可以说是士气如虹,早就他娘的手都痒痒了,就等官军过来,好好收拾收拾他们了!”阎重喜也附声道。

王承平站在人群后面,听着肖天健手下的这帮老弟兄们说话,不由得有些叹息,他也是马贼出身,虽然以前没少跟官府作对,但是他们基本上都是游击战,遇上小股官军能打就打,不能打就跑,往往都是一击而走,从来不敢跟大股官军对战。

而刑天军这帮家伙像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一般,仅凭他们区区两千兵力,面对泽州方面过来的四五千官军乡勇,像是没事人一般,不但没有半点害怕的意思,反倒是一个个摩拳擦掌的急着上阵,压根就没把官军放在眼里。

这不由得让王承平也对肖天健他们更加佩服了一些,作为一支变民军,肖天健能把手下弄成这样,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即便是他这样马贼出身,也当过掌盘子的人来说,也不得不对肖天健钦佩的要死。

诸将的镇定让王承平也踏实了不少,于是也瞪大眼睛看着地图,开始积极的想起了办法。

肖天健看着地图,转身过来对众人分析道:“官军从泽州过来,只有一条官道可走,他们不会选择小路行动,而且他们此行来阳城之后,还要先和阳城县的地方乡勇汇合。

以阳城县的当官的绝不敢把这么多官军放入城中,否则的话几千官军进城,这阳城县便基本上跟遭劫也差不多了,所以我敢肯定,阳城县的乡勇会在城东选择一地和泽州方面的官军汇合。

大家看看地图,他们最好的扎营处也就在城东五里这里的太平庄,这里地势平坦,比较适合大军汇集扎营,而阳城县给官军提供的物资,肯定会先运到这里,提供给官军使用!而且我这个想法也刚刚得到了冯喜的证实,应该不会有错!

我们虽然没打算让他们汇合,但是阳城县给官军提供的这些粮秣之物,我们还是不能留给他们的,所以这儿要去一哨人马,带上些辎兵,把这批物资给我夺了回来!

至于我们拦截官军进入阳城的地方,我看最好选在沁河以东这边的北留庄一带,这里地形对比较适合咱们和官军展开,同时也比较适合在战后追击,只要我们在这里打垮官军,官军溃兵就会沿着官道朝泽州方向溃逃,我们可以一直追击到周庄一带,如此一来,沁河这边的一大块地方以后就也是咱们的地盘了!基本上咱们可以控制住阳城到泽州的这条官道,以后阳城县这边就非要看咱们的脸色行事了,如果咱们不让他们过的话,这里的当官的想要到泽州都难,只能选择朝北走沁水县,绕道才能到泽州去!

所以这一次咱们不打就不打,要干就要把泽州那边的官军打残彻底打怕,短时间之内让他们没力量也没胆量再来找咱们的麻烦!

从泽州方向送来的消息看,再有一天半的时间官军就要抵达北留一带了,今天咱们便拔营起寨,先一步赶往北留等候官军的到来!

李栓柱听令!”

肖天健指着地图给手下诸将们解释了这次他的战斗部署,并且开始发布命令。

“末将在!”李栓柱听到点到他们的名字之后,立即都挺胸答道。

“从消息上来看,阳城的乡勇们和这里的巡检已经开始将供给军中的粮秣等物运出城了,今晚估计会运至太平庄,你的任务就是以你手下一哨战兵为主,同时带上一百猎户配合,再调集靠近那里的几个村的乡兵队为辅,先去把阳城县这伙人给我解决了,粮秣之物都给我抢回来!”肖天健对他吩咐到。

李栓柱二话不说立即挺胸接令道:“末将得令,将军放心,跑不了他们!”

“另外对于本地乡勇杀伤不要太多,这次大战之后,我们要去抢占县北一带,毕竟乡勇也大多是本地人,基本上也是穷哈哈,是听命于人才来跟咱们为敌的,杀多了的话,他们亲戚免不了会恨咱们,以后不利于咱们控制县北区域!”肖天健接着对他吩咐道。

“末将记住了!大不了赶散他们或者把他们抓回来好了!能不杀我们会尽量少杀的!”李栓柱立即答应了下来。

“其余人等就不要等了,这里交给冯狗子看着,你们都跟我赶往北留,等着官军过来吧!”

随着肖天健一声令下,集结在东冶镇的刑天军随即便开始拔营起寨,冯狗子和李栓柱、刘宝等人目送着肖天健率领剩下的主力踏上了前往北留的道路。

三月十七日对刑天军来说也是应该记住了一天,这是刑天军到阳城落脚之后,第一次大规模的和官军作战,也是他们进入山西之后,最大的一次军事行动,近两千刑天军浩浩荡荡的踏上了奔赴战场的道路。

一哨哨步军扛着他们的武器,背着他们的盔甲踏着刑天军特有的鼓点声,大踏步的行进在乡间的道路上,而斥候队的骑兵们则提前一步出发,开始在队伍前面探路,同时清扫可能出现的敌军的斥候,掩护主力的行动。

而王承平的精骑队则随着主力一起行动,在队伍的中央位置,则是各种装运帐篷、粮秣等物的辎兵队的车辆,他们以很快的速度行出了东冶镇一带,走出了他们控制区。

而沿途经过的两三个村子,村民们都纷纷涌出村子,送刑天军出征,到这个时候村民们彻底相信他们的保长说的话了,刑天军这一次不但不逃,而且是在肖天健的率领下,还要出去迎击官军,于是他们便再也没有半丝怀疑,都纷纷出来为刑天军送行。

当村民们看到刑天军的大队人马经过他们村子的时候,顿时都有些惊呆了,虽然他们以前也见过刑天军的兵将们,但是多数时候都是看到的小队人马,从来没有见到过刑天军如此军容鼎盛的大部队过。

今日一见刑天军的大队人马,顿时都有些看呆了,只见刑天军将士们,各个都腆胸叠肚,刀枪耀目,而且每个人都打着灰色的绑腿,即便是服装有些杂乱,但是他们整齐的步伐还是让人惊叹不已。

整个刑天军的队伍行进在道路上,横竖成排,刀枪如林,丝毫不乱,就连踏出的脚步,也几乎都步伐距离相同,每次落脚都刚好踩在军中鼓手们敲出的鼓点上,步伐半点不乱,更没有一个人擅自离队,整支刑天军的将士都显得是士气昂扬,隐隐中还散发着一种杀气。

这种杀气可是刑天军这一年来,经历的大大小小的数十战才历练出来的,再加上严苛的训练,使得每个人都充满了精气,神态也十分肃穆,当看到有村民在路旁为他们送行的时候,每个人都又刻意的挺了挺胸脯,落脚的时候故意用脚底板砸地,使得脚步声更大一些。

众多大脚整齐的落地的时候,发出的声音形成一片轰鸣声,然后如同一条黑龙一般的朝着前方走去。

看到刑天军如此雄壮的军威,村民们更是放心多了,一个个都禁不住开始为他们叫好,顿时整个村头的叫好声响成了一片。

而肖天健也骑在他的黄骠马上,缓缓的随着队伍通过这些村子,每个村民当看到肖天健的时候,都立即认出了他,赶紧纷纷跪下给肖天健磕头,肖天健也在马背上拱手向他们还礼,更有些村民用他们剩余不多的粮食,拍了些饼子,跑出来要塞给刑天军的将士们,还有人甚至把他们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几个鸡蛋给煮了,赶紧跑出来要塞给刑天军的将士们。

如此场景让肖天健和他的手下兵将们也感动不已,仅仅是为了这些老百姓的这点心意,他们觉得这仗出去打着也觉得值了,为了这些爱戴他们的百姓,即便是死在阵前,也没什么好遗憾的了。

本来将士们是不敢收老百姓塞给他们的东西的,但是一些老百姓哭着喊着非要他们收下,最后肖天健亲自下令,可以收下他们的心意,将士们才敢收了下来。

“看到没有弟兄们!老百姓为什么如此对待咱们?就因为咱们把他们当作人看待,他们便视我等为亲人,得民心者得天下,有这些老百姓支持咱们,咱们还会怕官军吗?”

肖天健对身边走过的那些将士们放声问道!

“不怕!……”军中的兵将们随即便大声的应到。

“咱们刑天军……”

“威武!”

“咱们刑天军……”

“必胜!”

如此在军官们的引导下,兵卒们大声的吼了起来。

第一百一十五章 交手

而与此同时,在泽州通往阳城的官道上,一大队官军乡勇们也在缓缓的沿着官道朝前蠕动着,不过比起刑天军的军容来说,就实在是不值一提了,最多也就是那两千官军的服装整齐一些罢了,不过其中许多官兵身上的鸳鸯战袄却显得很是破旧,不少人的鸳鸯战袄上还打着一些补丁,很显然这些官兵也很久没有能换发新的战袄了,只能把旧的鸳鸯战袄缝缝补补的凑合一下。

牛泰骑在一匹黑马上,身体随着马匹的行动而不断的起伏着,他的身材很高,在这个时代绝对称得上是大高个了,而且他生得一脸的横肉,看上去很是威风还有些凶恶的感觉。

也正是他这副卖相,再加上这家伙力气很大,打仗的时候也敢朝前冲,才使得他在军中脱颖而出,短短十几年时间,愣是从一个最低级的小卒,升至了眼下的游击之职,不过到了这一级之后,他也基本上升官升到头了,毕竟他上面没贵人罩着他,如果想要继续升官的话,就只能凭着战功来获取了。

对于这一次出兵来阳城剿匪,他还是信心十足的,即便是有风传说这支盘亘在阳城一带的刑天军很是厉害,但是在他眼中,也算不上什么。

前两年的时候,他也不是没有跟流民军正面交手过,那些流民军说实在的,战斗力实在是差劲到了极点了,武器装备也寒酸的要死,甲胄就更不用说了,乱哄哄看上去数量多的吓人,但是真的动起手来,这些流民军也只是一腔之勇罢了,一阵冲杀如果打不过官军的话,便会立即士气大衰,剩下的就是被他带着官军追着逃了,所以跟变民军交手几次之后,牛泰便有了不少心得,只要第一阵顶住变民军的进攻,然后再一个反击过去,这些乌合之众们便会立即变成一盘散沙。

所以虽然谣传这伙自称刑天军的杆子很厉害,但是牛泰还是不怎么放在心上,而他的大意也不能都怪他,毕竟这时代消息闭塞,再加上崇祯二年崇祯帝下旨取消了驿站,使得国内消息传递效率更低了许多,而刑天军在陕西时候打下的那些威名,也根本传不到山西这边,所以牛泰没听说过刑天军的名头自然也不算是怪事。

而眼下再加上他麾下控制着四千余官军乡勇,兵力对付一支据说只有一两千人的杆子,在他看来已经是十拿九稳的事情了,所以出兵的事情他并不放在心上,倒是这会儿在合计着等剿灭了这伙贼人之后,他该怎么运动一下,趁着这份功劳,在朝上爬一级,看看能不能爬到参将一级上,那样的话他便爽透了。

他骑在马背上正琢磨这件事的时候,有夜不收快马奔入了队伍之中找到了牛泰,对他禀报道:“启禀将军,阳城知县王劲松王大人已经答应过了,会为咱们提供七天的粮秣,另外又给将军准备了二十口猪,五十只羊,用来犒劳咱们!他说再多的话,以阳城县的财力实在是拿不出来了,希望将军多多包涵!

王大人还在城东五里的太平庄提前令当地的巡检率领当地的八百乡勇为咱们提前扎好大营,我们一到就可以入营休息!”

牛泰听罢之后,撇了撇嘴,点头道:“看来这个王知县还是识相的人,起码知道事情该怎么办!不过只给老子提供七天的粮食,也有点太少了点了!这次到阳城县可是给他们这些当地的当官的帮忙的,估摸着十天八天时间肯定是不够用的!

最少也要个把月时间还差不多!就给咱们准备七天的粮食,也有点太少了点吧!虽说泽州那边和太原府拨了一批粮秣,但是也仅够十天的用度,怎么他们也要把剩下的给补齐才行吧!

你再去阳城县跑一趟,告诉王大人他们,七天的粮秣太少,最好让他们多准备一些,总不能回头让弟兄们饿着肚子剿匪吧!”

牛泰之所以这么说,也是有缘故的,现在官军动动身就要先补发一些欠饷,还要发给开拔银才行,否则的话当兵的就不能动,这已经成了惯例了,而朝廷现在因为要防守辽东那些东虏鞑子的进犯,大部分军饷都紧着辽东诸军发放,像他们这些地方军,时常会欠饷,当兵的三五个月、半年拿不到一点军饷是很平常的事情,再加上即便是发饷,这从户部拨下来,一路上不知道要被卡掉多少。

过一个人手,就要被飘没一些,最后落到他手中的时候,他也要再克扣一部分下去养活家丁使用,所以即便是发饷,等当兵的拿到的时候,十不存三都是正常的。

所以当兵的对出来打仗是不感兴趣的,如果强逼着他们出来打仗的话,搞不好就会闹兵变。

牛泰之所以在泽州停了这么多天,就是在为当兵的筹饷,想要官军卖命,先要补发给他们一些欠饷,还要再发点开拔银,官兵们才会听话出发,这路上更是要保证他们吃喝,要不然稍微饿他们一两顿,官兵就闹哗变的事情多了去了。

故此牛泰即便是带着十天的粮秣,但是出于未雨绸缪的考虑,还是要尽可能的多弄粮食,泽州那边能给他的已经都给他了,眼下他想多要也只能从阳城县敲了,所以他这才如此贪婪,想逼着阳城这边多拿出一些粮食给他们。

既然被人打断了思路,牛泰于是也就不再继续做他的升官梦了,勒马停下脚步,朝身后看了看,大声吆喝道:“都他娘的跟霜打了一般,蔫哩吧唧的,快点走行不行呀?”

看着队伍中的那些官兵乡勇们缩着脖子有气无力朝前赶路的样子牛泰就觉得生气,骂骂咧咧的一通之后,把手下招过来问道:“前些日子不是派去阳城些探子吗?怎么都跟肉包子打狗一样,没消息了呢?”

手下的一个亲兵摇头说不清楚,于是牛泰只好再一次催马上路,朝着阳城方向开去。

虽说在刑天军出发的时候,两军距离北留的距离基本上差不多,甚至于官军方面距离北留还要近上几里路,都大致在四十里路左右,但是两军行进的速度却有着天壤之别。

刑天军的行军速度在这世上恐怕是最强悍的一支队伍,也许不能和鞑子的骑兵相比,但是在步兵行进速度之中,他们绝对敢拔头筹。

都是一天的时间,从早晨出发,刑天军路上还渡过了沁河,在下午三四点左右,便抵达了北留一带。

而沁河沿线已经不再是刑天军的控制区了,早年崇祯四年的时候,王嘉胤曾经率部转战山陕两地,便顺着沁河南下,在这一带行掠过,曹文诏便曾经率部在沿着沁河追击过义军,而王嘉胤便是死于阳城一带,此地受到义军很大程度上的破坏,特别是一些村庄几乎被义军夷为平地,所以在沁河两岸,现如今的村庄基本上都构筑起了坚固的寨墙,筑堡自保,而刑天军来到阳城之后,仅仅是占领了东冶镇以西的地区,对于沁河沿岸的庄堡村寨他们并没有进行攻打。

而刑天军行至这里,便出了他们的势力范围,想要继续保持隐蔽行军,基本上已经是不可能了。

沿途渡河前后,沿河的数个村堡都发现了刑天军的踪迹,早早的便关上了庄门,鸣锣示警,把乡勇庄丁调至了庄墙上作出了严防死守的架势,生怕刑天军顺道把他们庄子给破了,抄了他们的老窝。

但是这一次肖天健志不在这些村堡上面,只是派人去警告了这些村堡,不得暗通官府,像官军报信,便越过了他们的村堡,继续赶路,而刑天军的军威也震动了这些庄子里面的大户,吓得他们没敢带乡勇庄丁出来袭扰刑天军,让刑天军安然通过了他们的地盘,不过还是有人马上便派人出庄,赶忙朝着阳城县送去消息。

这个时候肖天健想要隐秘行动已经是不可能了,于是他干脆命令兵将们大张旗鼓的前进,在这一带又搞了一次武装大游行。

虽说有钱人吓得够呛,但是普通老百姓们对刑天军倒是也并不害怕,毕竟这里距离东冶镇比较近,民间还是有不少来往的,这里的老百姓对于东冶镇一带的老百姓能分到田地的事情非常羡慕,穷的厉害的百姓干脆便弃了他们的租田,跑到了刑天军辖地那边,以至于这边不少大户人家的佃户们在这几个月之中,跑了不少,甚至连他们组织起来的乡勇也跑掉了不少,所以说普通老百姓巴不得刑天军能来这一带把这里也给占了,那么他们以后就也能跟东冶镇那边的人一样,有自己的田可种了,而有钱的财主们可把刑天军恨到了骨头里面,巴不得这一次刑天军能给官军给全部剿灭,解决他们身边的这个强大的威胁。

北留是从泽州通往阳城的官道附近的一个大庄,早几年的时候曾经被王嘉胤的部下洗劫过一次,自此便衰败了下来,成了一个破败的小村落。

而刑天军到这里之后,没费什么力气,便拿下了北留村,把营盘以北留村为中心,扎了下来,因为是以村子为营地,扎营省去了他们不少的力气,不到天黑,营中上下人等便都端上了热腾腾的饭碗,开始吃晚饭了。

这个时候肖天健也端着一碗饭,和诸将蹲在一起边吃边聊,商量着明天的战斗部署的问题,而一个斥候快马冲入营中,奔至了肖天健的面前,对肖天健说道:“启禀将军,我们已经在此十二里之外发现了官军,他们已经停下了前进,就地开始扎营,石哨将正在率领李队将和司徒队将清除官军的夜不收,双方已经开始发生交手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监军太监

肖天健放下饭碗拍拍手笑道:“官军真是堪称蜗牛速度呀!这一天下来只走了二十来里便走不动了!

王兄弟,这件事看来还要你帮帮忙才行,今晚咱们想要睡个好觉的话,恐怕你要出马,帮着把官军的夜不收给清理一下了!”

王承平马上丢下饭碗站起来接令道:“末将遵命,将军放心,不就是些夜不收嘛!我们这就去帮着石哨将把他们给扫干净了!”

说罢之后,王承平立即点了他的手下,不多时便纷纷飞身上马冲出了北留村的营地,朝着东面沿着官道呈扇面搜索了过去。

天黑之前,在两军之间的十多里范围之内,一支支骑兵小队开始在这一带交上了手,官军方面开始的时候,本来是没有放出多少夜不收在前面探路的,他们本来以为即便是撒出夜不收,起码也要等到了阳城之后,所以开始的时候仅仅派出了一队夜不收在头前开道。

但是没成想下午的时候,他们便遇上了一队刑天军的斥候,两方发生了交手,结果这一小队官军的夜不收猝不及防之下,差点被刑天军的斥候队给包了饺子,最后只有一个夜不收机灵一点,夺马冲出了包围圈将消息报回了军中。

牛泰听罢之后,吃了一惊,但是因为这个逃回来的夜不收并未探知敌军大队人马,他起先还是认为这不过是贼人方面派出的少量兵力在这一带袭掠。

于是牛泰便立即下令,派出更多的夜不收去探查消息,同时把第一队夜不收吃的亏给捞回来,把那些敢袭击他夜不收的贼人给收拾了。

于是数支官军的夜不收小队人马便离开了主力,沿着官道朝西搜索,结果正碰上石冉率领的刑天军斥候队,于是两方便开始在这一带交上了手。

既然能在官军中当上夜不收的,都是多少有点小本事的人,而刑天军这边的斥候也不是白给的,两方一交手,便打的很是激烈。

一支支小股的人马你来我往的捉对厮杀,这一下双方便互有损失,不过整体上刑天军这边还是占了便宜,接连干掉了三股官军的夜不收小队人马。

牛泰接到消息之后,这才意识到事情有点不太对头,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了,于是赶忙下令麾下兵马停止前进,就地扎营等候消息。

结果是入夜之前,他再也没有收到派出的夜不收的消息,于是他意识到前面可能出事了,他派出的夜不收弄不好都回不来了,这才有点紧张了起来,赶忙继续派人朝前趁夜色的掩护继续搜索。

直到半夜才有几个阳城那边的庄丁摸到了官军的营地,将刑天军大举出动,来迎战他的消息告知了牛泰。

牛泰听罢之后先是大吃一惊,接着便大怒了起来,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伙贼军居然如此嚣张,听闻官军来剿,不但不跑,也不龟缩入他们的山寨之中躲避,反倒是集结兵力,朝他们官军主动迎了上来,看来是打算把他们先堵在他们的地盘外面。

大股变民军倒是也罢了,毕竟像当初王嘉胤、王佐桂他们那样的匪首手下拥兵众多,所以敢于主动挑衅他们官军,而眼下这小小的一股刑天军,兵力不过一两千人,居然也敢主动跑来捋他的虎须,这实在是太不把他放在眼里了吧!

于是他便问来报信的人贼军眼下在什么地方驻扎,但是来人说他们没敢沿着官道过来,是绕了很大一个圈子才摸到这里的,所以也不清楚刑天军眼下在什么地方驻扎。

牛泰这才明白他派出的夜不收为啥会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原来贼军那边给他来了个先下手为强,肯定是派出更多的探马,先截住了他的夜不收,使他无法了解到贼军的情况。

如果是这样的话,对于下一步他率部和贼军交手,恐怕就不太妙了,敌暗我明乃是行军打仗的大忌,如果不摸清楚对方主力在什么地方的话,这仗就不好打了。

眼看天色以黑,牛泰立即招来手下,令人再派夜不收趁夜出去,朝前搜索,尽可能查清楚贼军眼下所处的位置,另外传令在营地之外加派暗哨,防止被贼军趁夜袭营,消息传开之后,官军大营之中顿时便紧张了起来,许多第一次上阵的那些随行乡勇们更是立即便把心给悬了起来,搞得整座官军大营都有点风声鹤唳了起来。

但是和官军方面的风声鹤唳不同的是刑天军这边一晚上却休息的很是惬意,一觉睡到大天亮,早早的埋锅造饭并且饱餐了战饭,便在肖天健一声令下拔营起寨,沿着官道朝着官军所在位置大踏步行去。

而官军方面也在经历了一夜的风声鹤唳之后,一早起身拔营起寨,继续朝着阳城方向开拔,两军就此相对而行,迅速的开始拉近相互间的距离。

牛泰心中越来越紧张了起来,因为昨晚虽然经过一夜时间,他派出了数支夜不收小队,去前方探查贼军的消息,但是只有不到一半的夜不收回到了营中,即便是回来的夜不收也都说朝前走五里不到,便开始出现大批贼军斥候活动,他们稍有不慎便会被发现,并且遭到拦截,对方相当凶悍,他们根本无法穿透对方的封锁线,探查到贼军主力所在的位置。

牛泰一晚上都没睡多长时间,各种不利的消息传回来使得他开始意识到今天对上的这个对手恐怕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对方肯定早已探知了他麾下兵马的实力,但是却还是主动迎了上来,那么便说明对方起码是有和自己正面一战的能力,如此一来,他便不得不小心谨慎一点了,省的一不小心中了贼人的道,反倒让他成了笑话。

于是他一早便起身升帐,召集手下诸将商议此事,因为对手贼军的异常表现,使得他手下的诸将也都有些惴惴不安了起来,有些人干脆提议,就此安营扎寨,等弄清楚了敌军实力之后,再行前进。

但是这些部将们的意见刚刚提出来,坐在一旁的一个白脸胖子便嗤的一声冷笑了起来,接着尖着嗓子说道:“你们还好意思说!不过区区一股流贼罢了,居然也能把你们吓成这样,要知道现在圣上可正关注着各地剿匪的事儿,你们要是连这股小小的流贼都不敢去对付的话,那朝廷还养着你们何用?”

诸将和牛泰都头皮一紧,这个说话的人别看捏腔捏调的,但是却是他们不敢招惹的人物,此人乃是一个太监,是这次他们出征随军的监军,而他们此次入阳城剿匪,名义上是牛泰这个游击负责,但是他们却还要看这个王太监的脸色行事,现在看来这个王太监对这支贼军压根也没放在眼里,如果他们裹足不前不敢前去应战的话,只要他一本奏上去,他们这帮武将不说人头搬家,起码也会被上峰斥责,弄不好还可能会丢官罢职。

牛泰心中一凛,立即对这个太监说道:“王大人所说极是,不过区区一股流寇罢了!我等岂能怕他们呢?只是眼下我们对于敌情尚不明了,贸然前行的话怕会中了他们的埋伏!”

这个王太监冷笑了一声道:“牛游击,这次来之前细作送回来的消息不是说的很明白吗?贼军不过只有区区不足两千人,而我等带来的却有四千余众,贼人不可能会倾巢而出,难道他们就不看家了吗?哪怕贼军倾巢而出,他们兵力也不足我们一半,难不成就这样你们也怕他们不成?”

牛泰这下脸上挂不住了,如果他还是决定要留在这里观望情况的话,那么少不得会让这个王太监瞧不起,回头参他一本,如果是那样的话,即便是他回头剿灭了这伙流贼,恐怕升官的事情也不用想了。

想到这里他一咬牙,对手下吩咐道:“都不要犹豫了,王大人说的有理,流贼兵力远不足我等,他们即便是再怎么使诈,只要我们小心一点,他们也拿咱们没有办法!现在都下去,管好你们手下,立即拔营起寨,不管他们在哪儿,我们只管奋勇直前,谅他们也挡不住咱们!此战关系重大,诸位莫要让王大人失望!”

众将一听也没什么好说的了,眼下看来即便是敌情不明,他们也要硬着头皮朝前拱了,不过转念想想,贼军数量不大,远没有他们兵力多,虽然他们随军一半左右都是泽州方面组织起来的乡勇,但是不是有话说了吗,蚁多咬死象,何况贼军又能强到哪儿去呢?也都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他们堂堂官军岂能怕他们呢?

于是一大早,官军便吆吆喝喝的开始收拾东西拔营起寨,继续朝着阳城方向行去,不过牛泰还是坚持派出他手下的三百骑兵,作为先锋到前面开道,以避免稀里糊涂之下被贼军所乘!

当刑天军行到北留村以东五里处的一块开阔地之后,走在队伍前面的肖天健将手抬起,他身后的队伍之中随即响起了一连串的停止行进的吼声,随即整支队伍便停下了脚步。

石冉带着几个斥候飞马来到了肖天健的面前,飞身跃下战马,便对肖天健禀报道:“启禀将军,官军正在朝这边赶过来,他们先派了三百骑兵开路,我们挡不住他们,卑职命令弟兄们便先散开了!请将军定夺!”

(今天是九.一八,请诸位记住今天,这是我们的国耻日!)

第一百一十七章 未战先衰

肖天健看了看周边的地形,点点头道:“来的好,让他们过来好了!这个地方不错,咱们就在这里候着他们!传令下去令弟兄们着甲,然后队伍展开,列方阵迎敌!王承平骑兵在后随时策应!弓箭队居于方阵左翼,随时侯命!”

随着肖天健一声令下,随行而来的兵将们随即便行动了起来,井然有序的披挂起了他们随行携带来的各色甲胄,然后辎兵们立即带着随军骡马以及车辆后退,战兵则按照各自军官的命令集结了起来,从行军队形转换成了一个空心方阵,向前行进了少许之后,拦住了这条官道。

而这一次组成的阵型,和他们以往所用的队形有了一定的区别,几哨兵将中的火铳手被安排到了方阵的四角,形成了四个火枪方阵,而长枪手则以密集队形集结在中央位置,王承平那一小队精骑则被放置在了队伍的后方,作为方阵的预备和突击的力量,至于那二百余刚刚由猎户组建起来的弓箭队,因为没有接受过刑天军正规的训练,所以不能将其编入方阵之中,以免破坏了战兵队相互之间的默契,所以他们便依令在队伍左侧列阵,作为一支预备力量使用。

而这种方阵的变化,起因便出在高肃身上,肖天健利用在双峰寨的时间,经常和高肃对于步兵阵列的应用进行讨论,从高肃那里又汲取到了更多的有关西方对于步兵战术应用的知识。

而高肃眼下作为肖天健的战术顾问,也没有吝啬他所知的东西,将他在做佣兵期间所了解的一些步兵方阵的战术都告诉了肖天健,而肖天健通过高肃所说,将刑天军原来使用的方阵进行了调整,使之更接近眼下西方军队使用的方阵。

在这方面肖天健不在乎使用拿来主义,毕竟西方步兵方阵的应用到这个时代已经有数十年甚至是近百年的历史了,而这种方阵一经创制出来,便在西方的战争中发挥出了极大的作用,并且迅速推广开来,成为西方眼下主要国家的主要作战方式,必有其合理性。

而刑天军从最初组建,肖天健便开始应和这种潮流,简化军中兵种的配置,主要集中建设长枪兵和火铳兵,辅以一部分刀盾兵,如此一来军队的构成便更接近于西方军队的构成,虽然在最初方阵的应用方面,刑天军有些似是而非,但是总体上还是发挥了不错的战斗力,几次于强敌交手,刑天军都未曾吃什么大亏,而且以旺盛的战斗欲望,屡次对敌作战都取得了胜利,这也说明这样的方阵战术,在中国这块土地上,面对以旧式军队为主的敌人的时候,还是具有相当强的战斗力的。

所以眼下在得到了高肃的帮助之后,刑天军这两三个月来,便致力于对原来使用的战术进行改进,使之更接近西方所使用的方阵战术,以期能发挥出更大的战斗力。

毕竟刑天军从组军到现在,以前数战都基本上存在取巧的成分,无论是在天龙寨一战,还是在石佛寺一战,乃至是石桥一战之中,刑天军都或多或少的使用了一些计谋,抑或是抢占了优势地形等等策略,最终以弱胜强取得的胜利。

但是今天的情况有异于往次大战,刑天军这一次完全是主动出击,要将敌人御家门之外,正面迎击两倍于自己的敌军,此次出战可以说对刑天军这段时间来的操练也是一次检验,具体能否取得理想的效果,对于刑天军以后的发展都很是重要。

而肖天健对此是信心十足的,在他看来,刑天军在经过这样的整训之后,虽然兵力并未增强多少,但是战斗力却至少增强五成以上,以他们目前的状态,面对这支由官军和地方乡勇们组成的杂牌军,他是有十分的胜算的。

当刑天军的部卒们遵命刚刚沿着官道展开成为一个方阵之后不多会儿时间,在军前官道上远处便扬起了一片烟尘,并且迅速的朝着他们所在的位置靠近了过来。

王佑天骑在一匹枣红马上,率领着麾下三百骑兵,以中速在官道上驰骋着,自从他受牛泰之命,前出为大队人马开道,便率部离开了官军的主力,朝着阳城方向驰来,沿途他们也发现了官道附近两三股骑马的贼人,探头探脑的观察他们,于是他立即派人追击他们,而贼人也很狡猾,明知实力不济,根本不跟他们正面交手,一看到他派人追击他们,便纷纷拨马就走,很快便遁走不见了踪影。

而王佑天也怕中了贼人的圈套,不敢让手下人过于远离他本队兵马,所以将其逐散之后,便将派出的兵马召回了本队,在他看来这些贼人探马是不值得他太过关注的,而他眼下要做的主要就是为后面大队人马开道,尽快查清敌军所在的位置以及兵力部署情况。

经过半个多时辰的行军之后,他终于在这块相对平坦的地方发现了前方出现了一支敌军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而他率部在奔至距离敌军一里半左右的位置,抬手拦下了他的部下,于是这队骑兵纷纷收住了马缰,定睛朝着对面的敌军望去。

之所以他一眼便认出对面是敌军,原因很简单,只见对面的这伙人之中,竖立着一面猩红色的战旗,上面没有字,只有一个手持盾斧的刑天图案,而且这伙人穿着也比较杂乱,各色服装和甲胄都有,头盔也各行各色都有,正儿八经的官军是不可能装备如此混杂的,如果说对方唯一统一的装备,那就算是他们腿上打着的奇怪的绑腿。

如果说绑腿的话,其实也不算新鲜事物,即便是这个时代许多人也打绑腿,但是打绑腿的习惯多出自南方人,在北方来说,打绑腿的人并不算多,而山西这一带虽然丘陵山区不少,但是依旧没有形成打绑腿的习惯,所以这一点和常见的军队装备差异很大。

但是这并不是让王佑天这伙官军骑兵们吃惊的原因,让他们吃惊的是对面这支贼军的队形,以及对方兵阵的工整程度。

王佑天极目望去,只见得对面这支贼军虽然衣甲混杂,但是装备却十分简单,除了阵前有一列擎盾的藤牌手之外,队伍中绝大部分都是清一色的长枪,而在他们队列两角却是装备单一的扛着鸟铳的火铳手,这样的阵型很是少见,王佑天自诩在军中混迹了十几年时间了,但是对于这样的阵势还是第一次见到。

只是在对方这支贼军的左翼偏前一点,才看到一支有些杂乱的弓箭手的队伍,但是这支弓箭手的队伍明显区别于主阵的这些贼军,显然构成主阵的这支贼兵们是经过相当程度训练的主兵,而那支弓箭手显然没有着甲,应该是属于临时招募起来的辅兵。

而更让王佑天感到惊诧的就是对方兵将们所展现出来的训练有素的程度,这么一个方阵组成之后,军中除了军官们的喝令声之外,基本上没有其它什么嘈杂的声音,而且对方这些贼兵们在列阵之后,队列超乎想象的整齐,隐隐中撒发着一种杀气,即便他和贼军相距还有一里多地,贼军兵阵中所散发出的这种气息,还是令他和手下感到有些压抑。

于是王佑天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心中突突猛跳了几下,有点不知如何是好了,于是赶紧吩咐下去,让所有手下都安分下来,不要擅动,先看清敌情再说。

可是王佑天再仔细看了之后,便更感到奇怪了,因为这支贼军显然和他们以前遇上的贼军有非常大的区别,往日他们所遭遇的敌军,不管是多是少,都是乱哄哄的一片,只有很少数的贼兵比较精悍一些,其余的基本上都是临时裹挟起来的一些流民。

而眼前的这支贼军构成显然跟那些贼军不同,这支贼军虽然也有辅兵存在,但是辅兵在其军中所占的比例却不足一两成,其余的却都是精悍的部卒,如此看来,对方的战兵数量几乎达到了近一千五六百人之多,其余的辅兵总数只有两成左右,这样的贼军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如此一算下来,他们虽然带来了四千兵马,但是其中真正的战兵人数搞不好还没有敌军多,这顿时让王佑天心头蒙上了一层阴影。

而他的那些手下此时也都看清楚了对面的这支贼军,纷纷都倒吸着凉气,不由得都有些不敢再朝前行进了,更别说杀上去将贼军逐散了。

本来这次王佑天率部来的时候还有些冲动,早晨在军中议事的时候,几个同僚提议就地扎营待查明敌情之后再行定夺的时候,他还十分不屑,认为这帮家伙实在是太胆小怕事了,不过区区两千贼军,在他看来,以他麾下的这一营骑兵,便足以对付他们了。

所以在他率部出发之后,他还幻想着如果碰上贼军,贼军军力又不盛的话,干脆他就不等牛泰他们的主力来了,自己就把活干了拉倒,一个冲锋只要干掉贼军的头子,剩下的就是任他率部在后面掩杀了,等到牛泰他们赶来之后,黄瓜菜都凉了,到时候那个姓王的监军太监,铁定会上奏朝廷,为他的功绩大书特书一把,这首功肯定就是他的了。

但是等他看清楚这支贼军的军容之后,就如同被兜头泼了一盆凉水一般,浑身上下都透凉透凉的,再也没有吃独食的想法了。

“叔父,现在咱们怎么办?是不是先去试探试探这伙贼人?”这个时候一个年轻一些的军官凑到了王佑天的身边小声对王佑天说道。

“试探个屁,你眼睛瞎了吗?真他娘的猪脑子!这伙贼军看来不是善茬,我们只有区区三百骑兵,对方多为长枪,咱们硬撞过去,岂不是送死吗?罢了,别在这儿呆着了,速速回去禀报牛游击,让他过来定夺!以咱们的兵力,根本啃不下来他们!还是让其他人先上,如果他们能冲散这伙贼军的话,咱们再跟着去捡漏!撤!”王佑天太阳穴突突跳了几下之后,将这个喊他叔父的手下给臭骂了一顿,然后一拨马便下令到。

三百官军的骑兵于是二话不说,便跟着王佑天拨转了马头,头也不回的便朝着来路上又奔了回去。

第一百一十八章 虚实难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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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天健也在军中看的真切,眼看着这伙官军的骑兵跑来之后,远远的看到他们便收住了战马,看了一番之后,掉头便走,便知道自己刑天军的军容还是吓住了这伙官军骑兵们。

于是他手提马鞭指着这帮撤退而去的官军骑兵对手下们笑道:“可笑这伙混账东西,一见到咱们就吓得差点尿裤子!好了!大家伙也都就地休息吧!等着他们的主力过来!如果他们不敢过来的话,也没什么,咱们便将这一带也收了,看看官府还能怎么样咱们!”

“坐……”在肖天健军令下达之后,军中响起了军官们的命令声,只听呼啦一下,所有兵卒都立即就地坐在了地上,敌军尚未过来,站着只会消耗体力,所以这会儿他们能积攒一下体力还是积攒一下体力的好。

旁边的那支弓箭队中的猎户们刚才当看到官军骑兵过来的时候,都颇有些紧张,一个个都从箭囊中抽出了箭,搭在了弓弦上,做好了发射的准备,毕竟他们平时打猎,猎杀的都是些鸟兽,今天第一次上阵,面对着官军,没几个人不感到紧张的,一个个心中七上八下的有些没底,不知道今天他们能不能活着回家去。

但是当他们侧脸看到刑天军战兵队的兵将们一个个沉稳的组阵列队,丝毫不乱的执行着上峰下达的命令,好像是没事人一般,根本没几个人流露出太紧张的表情,于是这些猎户们这心里面才算是又有了些底,开始安心了许多,相互之间啧啧称叹着说刑天军果真厉害,根本就不把官军放在眼里。

“这算什么?告诉你们吧!我们将军大人曾经带着咱们在陕西陇州的时候,正面对付过号称贺疯子的贺人龙,贺人龙你们听说过没有?早年据说他也在你们山西这一带剿过义军!谁提起来他不害怕呀!咱们将军却愣是带着咱们,把那姓贺的给打得满地找牙,最后连他侄子都给生擒活捉了回来!

这次不就是来了点官军吗?他们算逑!你们别怕,有咱们将军在,咱们绝对吃不了亏的!你们要是这次跟着立下战功的话,将军肯定不会吝惜赏赐,保证让你们不会吃亏的!好了,将军有令就地休息,都有了,听我吩咐,就地坐下!”王浩作为临时被指派来率领这队猎户们组织起来的弓箭手的主将,大大咧咧的对着手下的这帮猎户们吹嘘着,同时也在注意着主阵之中的令旗还有号声,当看到令旗传令就地休息之后,于是放声叫道。

猎户们听罢之后,紧张感更是退去了不少,都纷纷笑着依令坐了下来,把猎弓放在了身边,相互之间开始闲聊了起来。

牛泰正率队朝着前方缓缓行进,便看到从官道上驰来了一哨兵马,抬眼一看知道是王佑天率部回来了,于是下令停止前进,就地休息,并且传令让王佑天过来见他。

王佑天策马奔到牛泰面前,翻身滚鞍下马单腿跪在牛泰面前大声说道:“卑职参见游击大人,参见王大人!”

王太监淡淡的看了一眼这个王佑天,没有搭理他,架子端的是足足的,根本就不把王佑天这样的军官放在眼里。

王佑天不由得暗骂了一声贼阉人,但是脸上却没敢流露出来他对王太监的不满,倒是牛泰挥挥马鞭道:“王千总辛苦了,可探知了贼军的消息吗?”

“启禀二位大人,卑职幸不辱命,已经碰上了那支贼军!贼军眼下就在前面五里之外停扎,已经列下战阵,等着咱们过去了!

但是据卑职所见,恐怕这次这支贼军来者不善呀!贼军兵力足有两千人之多,而且很是精悍,军容很是鼎盛,绝非以前咱们所遇到的那些普通杆子所能相比的!对方显然想要在这里拦住咱们前往阳城界内,摆明了要在这里和咱们决一死战!还请大人定夺!”王佑天倒也不夸大其辞,据实对牛泰说道。

牛泰听罢之后也不由得紧张了起来,正打算召集手下过来议事,看看接下来该怎么办,是不是停下来再考虑考虑该怎么对付这支贼军。

可是旁边开始没有说话的那个王姓监军太监却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哼!我看你定是夸大其词了,区区一支不成气候的乱贼,居然在你口中也被说为军容鼎盛,相当精悍!咱家也不是没见过贼军,不过都是乌合之众罢了!哪儿有你说的那么厉害?就连现在闹得正欢的那个高迎祥吧,虽说他麾下兵力数万人,但是据说真正堪战的也不过区区两三千人,而这里盘踞于小小的阳城县的一支贼军,便有两千精兵,难不成你觉得咱家没见过世面不成?是不是王千总畏战呢?这才把贼军说的那么厉害?”

王佑天听罢之后这个气呀!这个姓王的太监他出行之前也探听过他的消息,这厮从宫中被派到山西时间不久,基本上没有见过阵仗,据说他对此次派他来这里当监军很不满意,觉得还是留在京城里面好,想要趁着这个机会出来捞些功劳,然后再想办法回到北京城去,到时候在司礼监里面混个一官半职的,就抖起来了。

所以这厮这次出来,一路上都在跟他们这些军将们过不去,不是嫌他们走的慢了,就是嫌他们畏战,现在他据实相报,结果被这厮扣上了个惧战的名声,如果这次被这姓王的太监盯上的话,回头在战报上给他重重的书上一笔的话,那么他王佑天便算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王佑天气的脑门上的青筋直跳,赶紧解释道:“王大人,卑职不敢,卑职所说句句是实,不信的话王大人可以亲自随军前往一观便知卑职是否说谎了!”

这个王监军两眼一瞪,尖着他的公鸭嗓子立即对王佑天喝道:“难不成你觉得咱家不敢去吗?……”

“王大人息怒,王大人请息怒!王千总,贼军总兵力到底有多少人?”这个牛泰一看王监军似乎生气了,摆明了要发作,于是赶紧出言劝解道,同时对这个王佑天又问了一句。

王佑天心中虽然不服,但是也不敢顶撞这个王监军,只得忍气吞声的陪笑说道:“回禀游击大人,贼军兵力大致两千人左右!除不到两成看似裹挟来的流民之外,其余的基本上都堪称战兵,很是有些不太对劲!”

牛泰心中琢磨了一下,两千贼兵,数量确实不少,不过对于王佑天所说对方都是精兵这件事上,他也持有怀疑的态度,他这些年跟大小杆子都接触过,杆子们的素质怎么样他不是没见过,像两千人左右的流贼,其中能有一成上过阵有点本事的兵将就算是不错了,其余的大多都是一些泥腿子,即便是这支刑天军稍好一些,至多能有个四五百堪战之士,也就算是不错了,而王佑天说他麾下只有两成辅兵,其余的都是战兵,显然是不合情理的事情。

不过既然王佑天这么说,搞不好是王佑天有些惧战,所以才夸大了其词,不过对于敌军的数量,王佑天还是应该没有虚报的,两千贼兵,对他麾下四千官军还有乡勇,显然他还是占有数量上的优势的,而他毕竟还有两千人是正儿八经的官军,即便是再不济,也不能比贼军差吧!所以这一仗还是能打的!

而且王天佑所说的地方是这一带比较平坦的地方,并不容易设伏,贼军却在这里摆开阵列,拦住他的去路,那么他起码不用害怕会中了贼军的埋伏,所以这一仗如果打的话,他还是颇有些胜算的。

事情都有两面性,虽然这支贼军此举有些异常,但是这么一来也有好处,如果这一仗在这里他便率部将这支贼军打垮的话,那么接下来再入阳城地界扫荡贼军,就会顺利多了,总比到时候这帮贼人龟缩在山寨之中,据守山寨不出,到时候他就不得不采取强攻的方式来解决他们,如果是那样的话,阳城南部山大林深,这仗还真就不一定好打。

所以牛泰微微想了一下之后,便下定决心前去会会这支贼军,毕竟现在仅凭王佑天一人之言,他便裹足不前,先不说会不会坠了他的威名,起码也会让这个王监军笑话他,少不了以后以此为借口,报上去对他以后的升迁不利。

于是他立即吩咐道:“王千总先下去吧!随本将一去前去会会这支贼军,我倒要见识见识这支贼军到底是吃了什么雄心豹子胆,居然如此狂妄,还敢前来主动迎击咱们!另外传令下去,加快行军速度,让弟兄们都他娘的给我打起精神来!”

王监军在旁这才满意了一些,不再多说什么了,而王佑天也立即告退,回到了自己本部人马之中,在前面开道,嘴里面不停的骂骂咧咧着,暗咒这个王监军不得好死。

于是在牛泰的催促下,官军终于还是加快了速度,朝着刑天军所在的位置赶去。

第一百一十九章 世事难料

“起!”刑天军之中的传令官厉声吼道。

随即坐在地上的那些兵将们便哗啦一声,齐刷刷的站了起来,一排排长枪如同波浪一般的竖立了起来,最后形成一片整齐而且密集的枪林。

而那些火铳手们也随即起立,将鸟铳扛在了肩膀上,整个方阵如同刀切一般,整齐而且划一,给人产生出一种岳峙渊渟一般的气势。

牛泰勒住了马缰,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直到他看到这支贼军之后,他才明白刚才王佑天并未对他夸大其词,眼前的这支贼军确实大大出乎了他们所有人的预料,单单是看一下对方起身整队这么简单的一个动作,便让牛泰身上出了一身的冷汗,敌军如此雄壮,即便是他把手下的官军一起拉上来,传令下去做同样的动作,也绝对无法赶上对方如此的表现。

这他娘的哪儿是一帮乌合之众呀!即便是比起官军中最精锐的京营,这支贼军的表现也绝对是不遑多让,甚至可以说是只能有过之而绝不会有不及。

和牛泰的感觉一样,他手下的那些兵将们当看到对面这支拦住他们去路的贼军之后,各个都觉得仿佛又回到了三九天一般,浑身上下都开始有些发寒了起来。

就连那个兴冲冲的跟着赶来的王监军,也顿时便被吓得汗毛都有些立了起来,顿时有点手足无措了,他这会儿也明白过来,刚才那个王千总并未夸大其词,这支贼军哪儿是什么普通的贼军呀!简直就是一支训练极为有素的精锐队伍,看来这次他运气不太好,居然刚刚赴任,便赶上了一趟这样的差事。

刚才还稀里呼隆的赶路的官军们这个时候都停下了脚步,顿时都安静了下来,一个个惊惧的朝着对面望去,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牛泰望着对面的这支贼军,失神了一阵,但是毕竟作为军中主将,他的反应速度还是比别人快了一点,马上便恢复了过来,干笑了一声:“呵呵!这……这支贼军确实有些出人意料呀!”

王监军这会儿听到牛泰的话之后,也有些回过来神了,于是紧张的对牛泰问道:“牛将军,依你看这支贼军咱们可能否击败这支贼军呢?”

牛泰虽然心中是十五个水桶打水七上八下,但是面子话却还是要说的,要不然的话他先一露怯,就别指望手下的兵将们还能有士气了。

于是他强自作出镇定的神态,对王监军说道:“请王大人放心好了!这支贼军不过只是花架子罢了,他们成军才多长时间,要知道牛某手下这些兵将们可都是身经百战,其实这些贼人可比的?王大人且先回后军之中稍歇片刻,看本将来对付他们!”

这个王太监别看刚才在路上嘴撇的跟烂瓢一般,觉得贼军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等他监军来到这儿之后,一个冲锋便能将他们打垮,可是世事难料,当他真格到了阵前看清楚对面的这支刚才还被他想做是乌合之众的贼军的时候,却立即便尿了裤子,眼看这里是阵前,一旦一会儿开打的话总不是安全的地方,于是不用牛泰劝他,他便赶紧就坡下驴,说了两句场面话之后,便赶紧在一队护随的保护下,匆匆忙忙的朝后面跑去。

看着王太监的背影,诸将开始的时候还都一脸恭敬的抱拳躬身做了个恭送他的动作,但是当看到他走远之后,众人马上便直起了腰,嘴角露出了不屑的神色。

“我呸!他娘的什么东西,不就是个阉人吗?也敢在这里对咱们指手画脚!我呸!”王佑天第一个骂了出来。

其余的人也都纷纷点头表示同意他的意见,但是牛泰咳了一声之后,他们便立即都静了下来,纷纷等着牛泰吩咐。

牛泰驻马朝着对面的刑天军望去,眼神中渐渐的露出了忧虑的神色,理想和现实之间差距实在是太大了,他们起初都以为对于这样一支盘踞在小小的阳城县地界的贼军,以他们的兵力过来,对方肯定会望风而逃,起码也会躲入山寨之中据寨死守,哪儿想到他们居然军容如此整肃,不但没有龟缩起来,反倒是迎风而上,来这里阻住了他们的去路。

这一下所有人的心中原来所想的东西都被打翻,一时间都有些不知所措,这一仗到底该怎么打,连牛泰这会儿也没了主意。

想了一阵之后,牛泰也知道到这时候,即便是害怕,他也没可退的余地了,除了冲上去干翻这路贼军之外,他根本没有可选的路走,虽然明知对手将会很不容易对付,他也不能率部一走了之了,否则的话哪怕是他率部撤回泽州城,他这游击的位子也将会不保了。

所以事已至此,不管前面这伙贼军有多厉害,他也只能督军硬着头皮上了,打赢打不赢,也只能拼一把了,毕竟眼下他还是占据着兵力上的优势,对方只有他们一半的兵力,他只能凭借这一点,来硬拼一把了。

他又朝着对面的这支贼军看了一下,这支贼军的甲胄虽然很是混杂,既有铁甲也有皮甲,更有从官军身上扒下来的棉甲,但是这还算不了什么,主要让他感到吃惊的是对方这些贼军兵将装备甲胄的比例,对方主阵的战兵装备甲胄的比例之高,即便是连他麾下的正规官军也达不到这种程度,几乎快要做到人人着甲的程度了。

战场上兵器虽然很是关键,但是对于盔甲的依赖同样也是不能忽视的事情,而以往他遇到的贼人们,能穿上甲胄的贼兵可以说少之又少,一直贼军之中能有一两成人马披上甲胄,就算是相当不错了,而这支贼军却达到了八成以上的兵将拥有一件护甲,这就让他想不通了,要知道这世道上,盔甲是很不容易搞到的东西,官军之中的逃兵往往带着一身盔甲投靠叛乱,投入贼军阵营之中,仅凭他们一身全甲,往往便能在贼军之中混个一官半职的。

而这支贼军盔甲装备率之高,而且又这么军容整壮,难不成这帮家伙以前都是官军出身,整营整营的叛乱当了杆子不成?

想到这里,他立即便确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于是对手下人说道:“诸位不可大意了!这伙贼人与我等以前所遇贼军明显不同!”

诸将听到这里,都微微的撇了撇嘴,这话说的跟没说一样,大家伙都不是瞎子,都看的真真切切的,整个是一句废话。

牛泰接着说道:“依本将所料,此路贼军恐怕其中会有相当一部分人以前是官军出身,否则的话仅凭一帮泥腿子,说什么也难以操练成如此程度!所以贼军恐怕会很了解我们的战法,我们不能大意了!

诸位恐怕也都知道,此战我们是没有退路可言的,吴巡抚对于派我等前来剿灭此路贼军,可是寄予厚望的,我们只有向前,将其击败,否则的话你我回去恐怕都不好交代!

所以此战关系重大,诸位要于我同心协力才行,但是我也丑话说前面,如若谁要是胆敢不服军令,畏战不前抑或是擅自后退的话,就休怪我念及旧情,但是军法无情!你们可都听清楚了吗?”

诸将听罢之后纷纷心中一凛,心知今天牛泰也要动真格的了,虽说他只是一个游击,但是在这队人马之中,他官职最高,如果真的不留情面的话,在阵前腰斩他们的话,他们也没地方诉苦去。

于是诸将都纷纷赶紧抱拳应声道:“请大人放心,我等必会遵令行事!”

“很好!那么……”牛泰满意的点了点头,正待吩咐下去,安排他的作战计划,突然间听到亲兵在身边对他说道:“大人不好,贼军动了!”

于是牛泰赶紧扭头朝着对面望去,果不其然,对面的贼军似乎等不及他们杀过去,倒是先行一步,朝着他们举步逼近了过来。

“快!各位立即回到本部,王佑天你率领骑兵居右策应!要快!列阵迎敌!将乡勇立即置于阵前,先挡一阵!”牛泰一看便顾不得做他的作战部署了,忙不迭的下令道,官军之中顿时一片鸡飞狗跳的忙活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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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 如山推进

当看到官军出现于视线之中后,肖天健这才下令正在原地休息的兵将们起身准备作战,就在官军停下脚步之后,肖天健也和手下定睛打量着眼前的这支官军。

这支官军的构成跟以往他们在天龙寨和石佛寺两战中遇到的对手基本上相似,都是由部分官军和部分乡勇组成,乡勇作为辅助兵种,其实在这个时代应用很是普遍,而且乡勇们出于保家的思想,在个别战场上的表现甚至强于卫所官军,特别是在守庄作战之中,更是表现的很是强悍。

但是乡勇毕竟是乡勇,你家一百我家五十拼凑起来的,平日也不可能集中进行操练,一旦应用于大规模的战场上的时候,便无法发挥他们原来的战斗力,很容易成为一盘散沙,所以战场的主战力量还是要靠官军来充任。

而官军的兵力和情报上说的基本上相同,数量在四千人左右,其中有一营大致三百人左右的骑兵,说明这支官军不是镇边所用的官军,虽然明军也缺马,但是有限的马匹还是紧着供应给边军使用,只要是边军,骑兵的比例相对会比内地的卫所军比例高的多,而眼前这支官军明显不属于边军范畴,充其量也就是卫军系统的,属于地方军的范畴。

虽然两军相距还有二里左右的距离,目视敌军的情况有点吃力,但是可惜的是肖天健派人制作的那种水晶镜片的望远镜眼下还没有做成,毕竟一是透明度极高的水晶不好找,二是磨制水晶镜片很不容易,找来的那几个玉匠对磨制水晶这种东西尚不是很在行,初期磨制出来的镜片都达不到要求,所以眼下肖天健还是只能凭借目力来观察敌情。

好在肖天健的眼睛上学的时候保护的还相当不错,没有一点近视,视力还算是相当不错,基本上可以看清对方大致的装备情况,从器甲方面来看,这支敌军的核心还是两千官军,这两千官军之中披甲之士大致只有三成左右,很显然其中战兵数量有限,其余人等大致上只是身穿酱红色的鸳鸯战袄,在卫军之中也只算是辅兵系列。而那些作为从属的乡勇们就不用说了,甲胄装备数量更是有限,只有极少数的乡勇的头目才会披甲,而且大多都是皮甲抑或是棉甲,铁甲装备数量很少。

而武器方面对面的敌军就显得更是驳杂多了,冷兵器中长枪、长刀、镗钯、藤牌、步弓基本上什么都有,而火器上面,官军这次携来了二十辆战车,每辆战车上装有小型铜弗朗机炮或是铁炮等火器,鸟铳装备数量不算多,更多的还是明军喜欢使用的那种三眼铳。

而肖天健对于对方火器最为重视,毕竟火器的远程杀伤能力,对于他来说是最大的威胁,但是纵观一遍之后,他还是放心了下来,虽说这次来的官军带来了二十余辆战车,而且战车上都装载了一门或者两门弗朗机抑或是碗口铳,真正的大口径的弗朗机炮,对方也并不多,也许有,但是在他目力范围之内,官军显然还未将重火器给请到阵前,而他们刚到这里,显然还没有排兵布阵做好接战的准备。

如此一来肖天健也就放心多了,毕竟在火器上,他的优势眼下仅仅是集中在鸟铳装备数量比较多,而火炮方面,他只有一批虎蹲炮和三门中型铜弗朗机炮,而高肃那边新铸的野战炮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能交付使用,如果敌军火炮数量太多的话,正面交手他这边肯定是要吃亏的。

而敌军眼下拉到阵前的只有几辆战车,而这几辆战车上很显然没装重型弗朗机炮抑或是将军炮之类的重火器,那么双方的火力上,刑天军这边就占了不小的便宜。

更让他可笑的是官军那边不知为什么,到了这里之后,并未立即排出作战队列,而是依旧处于行军阵列,挤在一起磨磨叽叽的不知道在干什么。

但是仔细想了一下之后,肖天健还是想明白了对方之所以这么做的原因,第一对方可能是被他刑天军给吓住了,这会儿正犹豫着该怎么办才好,第二就是敌军没有考虑过刑天军会主动进攻的可能,毕竟刑天军先到此地,摆出的也是方阵队形,看上去有些像是要防守作战,而敌军的将官们可能会正在考虑是否主动攻击过来。

于是他立即对跟着司号兵下令道:“吹进军号,全军压向敌军!咱们不等他们了!”

司号兵闻令立即举起了一个铜号,不过现在刑天军的司号兵已经不再像以前那样,使用唢呐代替军号了,而是在到了这里之后,专门重新用响铜打制了一种新的军号,从新制定了号令。

随着一阵快节奏的号声响起,居中的令旗也随即挥舞了起来,向全军下达了前进的指令,于是刑天军的主阵中的鼓手马上便在胸前的鼓上重重的敲击了两下,所有兵将们在听到了这两声鼓点之后,都做好了迈步出发的准备。

随着方阵中行军鼓响起之后,整支方阵的兵将们都同时迈出了脚步,踏着鼓点声集体朝着前方走去。

刑天军的方阵虽说更利于防守,但是毕竟汲取了西方军队的一些战术,这种长方形方阵不单单只是有利于防守,同时还具有一定的机动能力,全军在鼓手敲击出的鼓点声中,可以整体进行移动,而且可以保证在行进之中队形不乱,随时都可以转为就地防御作战。

而想要做到这一点,对于目前中国境内绝大多数的军队来说,基本上是很难完成的,毕竟包括最精锐的官军在内,最多也就是十天半个月才会操一次,平时至多让士兵进行一些个人技能的操练,战事想要保持集体整齐行动,十分困难,而刑天军自成军之前,肖天健就非常注重整体战斗力的发扬,在训练中花费最多时间的就是集体的队列操练,也正是这样的操练,当初才让李自成不以为然,觉得刑天军这么练兵,是花架子,而正是通过这样严苛的队列训练,刑天军眼下才能做到集体统一行动,而保持阵列不发生散乱。

所以刑天军方阵在朝前移动的时候,是整体朝前平移,但是队形却始终还是保持着豆腐块一般的整齐,单单是这样的队形,就足以使人产生出一种巨大的压力感。

而原来布置在刑天军左翼的那二百余猎户队,则受命落在后面,跟着刑天军行动,看着如山一般朝前平移的刑天军大阵,这些猎户们真格都被镇住了,他们从未见过这么多人如同一个人一般的整齐划一的行动,近两千人的大阵居然朝前行进丝毫没有一点乱象,如此一来,让他们这些从来没上过战场的人也顿时产生出了一种安心的感觉,一个个兴冲冲的跟着他们的队将,也朝着前方行去。

王承平带着五十余名骑兵手下,同样也缀在方阵的阵尾,看着前面刑天军的方阵行进,有些苦笑了起来。

他自己也是官军出身,而且带过兵,当过马贼,大大小小的阵仗也没少经历,但是对于刑天军这样的作战方式,他也是第一次见到,虽然以前他也在莲花寨见过刑天军操演,但是毕竟那时候不是临阵,产生不了多大的震撼力,倒是让王承平总是有一种感觉,觉得肖天健这么操控兵马,花架子的成分居多,但是并不会太实用了。

对此他以前还暗中嘲笑过肖天健这种练兵方式,有这不停操练队列的空,到还不如让兵卒们捉对习练些厮杀的技巧呢!

而真正让他感到刑天军这种练兵方式的可怕之处,还是半个月之前的一次演练,王承平再一次对刑天军这样的作战方式表示了嘲笑,结果却把阎重喜给激怒了,当即阎重喜便要和王承平较量较量。

王承平也不是瓤茬,立即便答应了下来,两人各自带兵在莲花寨外面一块空地拉开了架势,阎重喜从他本哨部众之中带出了一半的兵卒,在空地上摆出了一个小型的步兵方阵,而王承平则率领了他麾下的五十余名骑兵作为对手。

王承平在跟了肖天健之后,原来他只带了三十来个手下,这段时间以来,他另外一些留在北面的手下也跟着范喜的商队,逐步来到了这里汇合了他,使他手下的精骑数量达到了五十多人,五十骑兵对一百无视步兵,在王承平看来很公平,而且在他看来他还占了不少的便宜,所以认为他这五十多骑兵对付阎重喜那一百五十名步军,根本就不在话下。

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一交手,他便发现了刑天军使用的这种长枪方阵的可怕,整个阎重喜的长枪阵排布开之后,密集的枪林根本让他的骑兵无法冲入他们的队列之中,如果非要硬冲的话也不是不行,但是即便他冲散了阎重喜的步兵方阵之后,起码也要付出近一半以上的伤亡代价,而且阎重喜手头上的那五十名火铳手也带给他了很大的威胁,几次试探便基本上消耗掉了他十几个手下,最终的结果却是王承平以完败告终。

虽然只是一场小规模的操演,但是那一次对于王承平的印象可是太深了,现在当看到刑天军这样的战阵之后,王承平不由自主的便会产生出一种无力感,面对这样的一个长枪为主的方阵,王承平不知道自己如果带着同等的骑兵,能不能就把他们给吃掉。

于是他从那次教训之后,便再也不敢嘲笑肖天健这样的排兵布阵和练兵方式了,老老实实的操练起了他的手下,现在除了他原来的五十名手下之外,肖天健还从军中选出了五十名刑天军的老部众给他,让他带着操练他们,下一步肖天健很可能要专门建立一哨骑兵队,到时候他当然是当仁不让的哨将了。

而今天这次出来,王承平没带上那五十名骑兵新兵,而是将他们留在了刘宝手下,作为留守的应急人员,而他仅把原来的老弟兄给带了过来,毕竟这一仗不是小仗,那些新手在没有练成之前,他可不敢将他们带出来上阵使用,弄不好的话不但发挥不出应该的战斗力,还会成为绊马索,坏了他的事。

不过让王承平欣慰的是肖天健这个人为人很大度,秉承着用人不疑的原则,根本不对他的事情进行过多的干预,这让王承平颇为慨叹,作为一个掌盘子来说,能做到肖天健这一点真不是谁都能办到的。

王承平一边想,一边率领部下缀着前面的大队人马缓缓的移动着,他们同样也都下马步行,以此来节省马力,为下一步的行动做好准备工作。

忽然间在最前面传来了几声炮响,又过了一阵之后,刑天军方阵中的鼓手再次敲出了三声重音,整个方阵随即便发出轰的一声停止了前进,王承平翻身上马,朝前望去,一抬手便将马鞍上的长枪摘了下来,看来前面的两军应该是已经接火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炮灰

眼看着对面贼军突然间发动,并且整支队伍如山一般的朝着他们平推过来,牛泰顿时便大惊失色了起来。

他率部过来的时候,只顾着考虑下一步该如何安排,本以为对方想要以逸待劳的等着他率军杀将过去,于是停下行进之后,并未及时安排列阵,做好防御的准备,可是没成想这支贼军根本不给他考虑和安排的时间,他们一停下行进不久,贼军倒是先朝着他们迎了过来,这一下牛泰有点手忙脚乱了起来,这才开始安排布阵。

而牛泰也不是个很笨的人,否则的话也不可能在军中爬到游击的位置上,而且他现在也看出来了,现在这样的时局之下,朝廷已经开始逐渐的重视起了他们这些武将了,武将的地位比起以前上升了不少,这时候谁手里面有兵,朝廷就轻易不会动谁,倒是文官现在的日子不太好过,稍有不慎就被当今皇上逮了,要么流边要么就砍了弃市,总算让武将们现在感觉好了一些,毕竟皇上想坐稳天下,眼下是要靠他们这些武将的,所以牛泰倒是深谙临战之际,保存实力的这一条。

他定睛一看这贼军迎面推进过来,显然是要先下手为强,打他个措手不及,再一看对方的阵容,更是如山一般推进,即便是行进途中,对方的这个大阵也丝毫不乱,如此整肃的军容,实乃他平生仅见,这边更让他惊慌了起来,单看一下对方的这阵势,这支贼军便不会是好对付的。

而他眼下刚刚率部赶到这里,还没有来得及排兵布阵,贼军便杀奔了过来,如果猝然交手的话,他铁定会吃大亏的,要是他把这帮手下丢光了的话,那么回去之后这脑袋就不用想再要了,所以他第一个反应就是先保住他的手下实力,让那些泽州方面组织起来的乡勇先在前面顶一下再说。

所以他立即下令官军后撤整队,让乡勇朝前列阵迎敌,美其名曰为他的主力争取时间。

命令一下,他手下的官军便立即忙不迭的后撤,但是乡勇之中的人却是一片哗然,立即便破口大骂了起来,谁都不是瞎子,谁都看出来对面这伙贼人不是好惹的,他们官军不但不先上去顶住他们,倒是让他们这些乡勇上前顶住,这事儿哪儿说的通呢?于是不少乡勇都立即大骂着表示不愿意到前面送死。

而负责率领乡勇的是泽州的一个巡检,他一听牛泰要让乡勇顶到前面,于是也不干了,立即便找牛泰理论。

牛泰看到乡勇那边不少人似乎想要抗令,当即叫道:“邵巡检,此乃是两军阵前,我之所以这么做,是要争取时间,至于你依令行事就好了!你还是速速下去督促乡勇们列阵为好!休要在阵前违抗军令!否则的话王大人也在这里,我认识你,我的刀可不认识你!

再有给我传令下去,如有谁敢不遵的话,休要怪我军法无情!来人呀!令刀斧手上前督阵,谁要是敢不尊号令擅自脱逃者,立杀无赦!”

这个姓邵的巡检气的脸都是青的,但是这会儿这儿是他姓牛的说了算,他一个小小的巡检,岂能违抗他的命令呀!如果他不遵命行事的话,这一仗只要一败,这姓牛的就会把罪责推到他的身上,以他小小的一个巡检,即便是生九颗脑袋也不够朝廷砍的呀!看牛泰心意已决,他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了,而且眼看着几个牛泰的亲兵虎视眈眈的看着他,手都按在腰间的刀柄上,似乎只要他再敢说个不字,就要上来剁了他一般。

这个邵巡检只得咬牙退了下去,一边走一边破口大骂,招呼手下的乡勇们朝前列阵,一边将牛泰的话原封不动的传了下去,紧接着一队二百余人的官军便堵在了他们的后面,一个个拉出了明晃晃的腰刀,驱赶着这些乡勇们朝前列阵御敌。

乡勇们之中有几个刺头,破口大骂着就是不肯朝前上,结果这帮督战队也不跟他们废话,扑上去便乱刀将这几个刺头给斩翻在了地上,乱刃将其分尸于当场。

这一下乡勇们害怕了,不敢在嚣骂抗命了,于是只好被牛泰所派的督战队驱赶着在两军阵前列队,等候迎战直逼过来的这支刑天军,牛泰这才赶紧安排自己的手下在乡勇背后二百步之外列阵,做好迎战贼军的准备,不过考虑到乡勇战斗力不强,可能会一个照面便被贼军给冲散,所以他倒是大方了一把,将随行带来的几门炮送至了阵前,以此来支援一下乡勇,多少也安一点乡勇的心,起码可以让他们多撑一会儿,消耗一些贼军也成。

牛泰打的如意算盘可以说是相当不错,他一眼便看出来了这支贼军的不凡之处,心知今天遇上强敌了,如果他将自己手下排布在前面的话,以贼军气势汹汹杀奔过来的架势,他觉得假如对方保持阵型不乱的话,自己很难能率部挡住他们,一旦他挡不住这支贼军进攻,那么就别想指望乡勇还会在后面帮他撑住了,到时候便会全军溃败。

于是他这才会安排先让乡勇上前顶一阵,而他将主力放在乡勇后面,这么做好处不少,一是可以利用泽州的乡勇消耗贼军,二是可以利用自己手下的主力官兵作为督战队,逼迫乡兵作战,再者就是他希望乡兵在和这支贼军交手之后,两下最好能发生混战,只要贼军阵型一乱,即便是乡勇们被打垮了,那么他便也有率部乱中取胜的机会,所以在他眼中,泽州的乡勇其实就是他麾下官军的炮灰,是一种可以消耗的东西,死光了他也不会为此担责。

那个王监军看不出牛泰这番安排的苦心,这会儿只剩下紧张了,于是赶紧找牛泰问他为何要这么布置,仅凭乡勇岂能挡得住如此精悍的贼军。

牛泰于是赶忙向这个王监军解释了他这么布置的缘故,王太监不通军事,听罢之后觉得有理,于是连连点头,便又跑到了更后面呆着,他也知道这会儿他再指手画脚已经只有坏处没有好处了,剩下的事情便交给这牛泰管好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三段击

不到二里路的距离,对朝前推进的刑天军来说只是片刻的工夫,随着他们越来越近,刚刚才整队完毕的那些乡勇们便立即感到强大的压力向着他们扑面而来,一个个都露出了惊惧的神色,队伍中时不时的会产生一阵阵的骚动。

幸好乡勇中还有个巡检在一直对他们弹压,给他们打气,否则的话,恐怕等不到刑天军走到他们面前,他们中有人便可能会被吓软了。

即便是如此,随着刑天军越来越接近他们,他们逐渐可以看清楚了刑天军兵将们的面孔,只见得刑天军的兵将们一个个都紧紧的抿着嘴唇,脸上不带任何的表情,只是默默的握着他们手中的武器,脚下踏着鼓点一步步的朝前行进着,行进的同时还照顾着自己左右两边的同袍,始终保持着队列不散,仅仅如此这种散发出来的威压感,也已经是把不少乡勇们给吓得手麻脚麻,不知所措了。

刑天军这次出战,其中也有不少的刚从新兵营结束训练不算太久的新兵,这些人被刻意按照惯例安排在了队伍的前列,而将有经验的老卒们排布在了队列的后面,对于他们来说,几个月时间的新兵训练,使得他们早已熟知了队列的变换,同时也熟练掌握了在战场上拼杀的一些技能,其中甚至有不少人还见识过阵仗,不过在从陕西过来的路上,他们主要担负一些辅助的作战,并未真格的给人动过手,而他们和老战兵唯一的区别,就是到目前为止,他们还没有真正的刀枪见红过,而这次出战对于他们来说,同样也颇有些心理压力,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肖天健才刻意的将他们安排在队伍前面,就是要让他们在这一战之中,真正的见血,并且在血火之中,真正成长为一群悍兵。

虽然这些新兵当越来越临近战场的时候,还是有些表现出了他们的紧张情绪,不过长时间严苛的训练,雨点般落下的军棍使得他们已经形成了对命令机械般的执行本能,虽然紧张,但是却还是自动严格的按照一道道命令默默执行着命令,并没有因为紧张而使得队列产生出半点的骚动。

两方的距离越来越近,可是位于阵中的肖天健却始终没有下达停止前进的命令,所以阵中鼓手还在有节奏的敲打着行军鼓,使得刑天军的兵阵一直如墙一般的朝前推进着。

终于在两军接近到二百步的官军队列前面的操作几门火炮的官兵终于承受不住越来越大的精神压力,纷纷点燃了火炮。

而官军放于阵前的这几门炮不过只是几门虎蹲炮或者是中型弗朗机炮,虎蹲炮不用说了,二百步的距离根本就够不着刑天军,大子飞出百步之后,便砸在了地上,只扬起了一团土尘,小铅子就更不用说了,几十步开外,便没有了威力,飞的远一点的也没能落在刑天军的阵中,而弗朗机炮虽然射程勉强能够着刑天军的大阵,但是炮弹打到刑天军的阵中之后,也已经基本上失去了威力了,更别指望会发生跳弹了,所以几炮放过之后,只打死了刑天军前排的两个兵卒,基本上对刑天军并未造成太大的杀伤,而这两个兵卒的伤亡,也并未打乱刑天军的阵列,整个刑天军的阵列依旧保持着异常的工整,缓缓的朝前如山一般的推进着。

而肖天健看到对面官军放炮,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难怪说官军之中白痴多,从他们这么远距离下开炮,就看得出官军平日训练的程度了,这一轮炮放过之后,充其量也就是给他们自己壮壮胆,而一点也阻止不了刑天军前进的步伐。

所以他抿着嘴唇,依旧没有下令停止前进,继续率部朝前一步步的迈进着。

而官军那边的乡勇们在看到自己人开炮之后,纷纷开始叫好,给自己打气壮胆,但是待到硝烟散去之后,却发现对面的贼军像是没事人一般,照样一步步的朝着他们行来,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于是都顿时大为泄气,刚刚被鼓动起来的一点士气,便顿时再次衰落了下去。

那些操炮的官兵们一炮放过去,却发现打的早了,于是连忙手忙脚乱的进行重新装填,弗朗机炮倒还好说一些,装填很快,打下发射过的子铳之后,便可以放置入新的子铳,做好发射准备,但是那几门虎蹲炮就麻烦大了,忙的一群官兵手忙脚乱,半晌也没复装完毕。

但是刑天军得势不饶人,在进入二百步距离之后,加快了行进的步伐,鼓手的鼓点声也急促了起来,兵将们各个都打足了精神,踏着鼓点大步朝前迈进,很快将两军的距离拉近了许多。

“一百二十步……一百步……八十步……”一个亲卫在肖天健身边开始报出两军间的距离,当他叫道八十步的时候,肖天健立即抬起了右手,举在空中握成了拳头。

“停止前进!”一个亲卫歇斯底里般的在军中大吼道。

鼓手重重的敲了三声鼓点之后,所有兵将都调整了步伐,轰的一声停下了脚步,第一排藤牌手们随即便举起了手中的藤牌,在阵前形成了一道盾阵,遮挡住了他们的身形。

“火铳手开火!炮兵队出阵!”肖天健在马上也勒住了马缰,停下了行进,然后沉声下令道。

号手立即吹出了几声短促的号声,位于队列两侧的火铳手们随即便从肩膀上放下了手中的鸟铳,开始将火绳用随身携带的火折子点燃,卡在了鸟铳的龙头上,并且铳口放平打开了药池盖,将枪托抵在了肩膀上。

刚才在队伍出发之前,火铳手们便都将火铳装填完毕,以节省第一轮发射的准备时间,接到命令之后的他们,这会儿根本不用毛手毛脚的再去装填鸟铳了,随着第一排的小军官一声喝令之下,他们便同时扳下了龙头,只见刑天军兵阵两侧一起喷出了一排的火焰腾起了一片的硝烟。

经过重新调整之后,现在刑天军火铳手都集中在了方阵的四角,而每一侧的一角都是一百名火铳手,每排二十人,分做五列。

第一排火铳手刚刚开火完毕,根本没人去朝对面张望,观察他们的射击效果,便迅速的侧身挤到了后排,让出了第二排火铳手,而第二排火铳手则立即便举起了鸟铳,瞄准了对面的敌军,扳下了卡着火绳的龙头……

这一次肖天健之所以在八十步停止前进,是因为他要检验一下刚刚列装到军中的一批新式鸟铳的威力,同时也检验一下这种方阵的作战效能。

而经过年后两个多月双峰寨那边杨昌寿的紧张工作,第一批二百杆新式鸟铳已经交付到了军中使用,这也是他们这种新式鸟铳的第一次上阵,所以肖天健现在也急于观察这种新式鸟铳的威力到底如何。

对于这种新式鸟铳,火铳手们很是喜欢,就是嫌它有点太重了一些,不过加装了支杆之后的鸟铳瞄准起来并没有造成他们太多的困难,虽说是新式鸟铳,但是原理和原来的鸟铳并无什么区别,所以他们很快便适应了这种新式鸟铳的操作,更加上第一批纸壳弹也发放到了他们手中,每个火铳手都配发给了一个带盖的皮匣子,里面可以装三十颗纸壳弹,虽然数量不多,但是对于这些火铳手来说,也足够他们一仗的使用了,而且军中随行也有一部分辎兵,专门负责在战斗间隙之间,为火铳手提供备用弹药,所以火铳手们也不虞会发生弹尽的情况。

在初步试用了新式鸟铳之后,火铳手发现这种纸壳弹取用装填比起以前的竹筒整装弹还要简单一些,他们只需先咬开纸壳弹的一端,将火药倒入枪膛之中,然后将剩下的那颗弹丸也放入铳膛,用搠杖捣实,再用引药壶将引火药倒入药池,盖上药池盖点燃火绳便做好了发射的准备,效率比起常规的装填速度高出了很多,肖天健亲自操作试验之后,得出一个结论,就是一个熟练的火铳手使用纸壳弹之后,装填速度完全可以达到两分钟三发的速度,即便是普通的火铳手,在训练一段时间之后,也完全可以做到一分钟一发。

所以他将火铳手排成五列,采取了类似三段击的方式来进行射击,基本上可以在进攻作战之中,达到火力的连续性,一分钟之内五排火铳手可以完成一轮瞄准发射,并且做好下一轮发射的准备工作。

只是在实验中火铳手反应开火的时候枪托蹬肩的感觉很强烈,有点不好掌握,但是肖天健当然知道这是加大了口径之后,装药量大幅提高,使得开火的时候后坐力加大了一两倍之多,如果开火的时候不产生更大的后坐力那就真奇怪了,这也正说明了这种新式鸟铳的威力比起以前用的杂牌鸟铳增加了不少,这也正是他需要达到的目的。

而今天他第一个面对的只是一些乡勇,这些乡勇装备水平很差,基本上没有披甲,面对着刑天军这种新式鸟铳,八十步已经对他们可以构成极大的杀伤了,以肖天健在双峰寨试验这种新式鸟铳的时候,这种新式鸟铳,在一百步也能打翻一个未披甲的人是没有一点问题的,放在八十步,就更不用担心会威力不足了。

而八十步也正是敌军虎蹲炮的有效射程之外,毕竟他们排列的是密集队形,如果让敌军虎蹲炮的散弹就近给他们来几炮的话,即便是刑天军前排兵将身上披甲,恐怕也难以抵挡住这样的轰击,所以八十步对于他来说,已经是可以发扬他们火力优势的最近距离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绝望反击

当第一排鸟铳开火之后,肖天健便立即定睛望向对面的那些乡勇,只见一排枪响之后,对面当即便被放倒了二十余人,四十发鸟铳弹丸,八十步打翻二十余人,命中率已经是相当可观了,肖天健这才放心了下来。

这个时候黄生强也督着麾下的炮手从方阵右侧快速的奔了出来,同时推出了三门青铜弗朗机炮,还抬出了十门虎蹲炮布设在了方阵右翼位置,并且在火铳手开火的时候,他们也迅速的调整炮口,对准了对面的敌人。

虎蹲炮在发射之前,只需将它的炮口对准敌军的位置,不需要仔细的瞄准什么的动作,只要完成装填之后,便可以立即开火,而这十门虎蹲炮在出发之前,便已经完成了装填,一经被抬出来布设好,炮手们便纷纷点燃了火炮。

密集的鸟铳声之中,立即便接连响起了一溜儿的虎蹲炮的轰鸣声,紧接着便是那三门弗朗机炮的轰响,顿时枪炮声便笼罩了整个战场,一颗颗炮弹疾飞出炮膛,虎蹲炮更是以散弹取胜,各种形制的弹丸劈头盖脸的便像冰雹一般的砸向了敌军的人群之中。

邵巡检站在乡勇队列之中,歇斯底里的吼叫着让乡勇们放箭,可是乡勇们手中只有一些弓箭,还不是正儿八经的军用的步弓,射程很是有限,本来持弓的乡勇被集结在了阵前,想要等着刑天军逼近他们之后,再齐射弓箭射杀刑天军的人马,可是没成想他们刚刚安排好了弓箭手,刑天军便在八十步外停止了前进,随即便朝着他们开了火。

面对着这样的一支敌人,没有什么作战经验的乡勇们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做,只是紧张万分的握着他们的武器,挤在一起,似乎是越靠近同伴,就越能获得一些安全感一般,而如此做法恰恰成为刑天军排枪射击的最佳目标,毕竟八十步外,想要靠着鸟铳这种原始滑膛枪,击中一个人体大小的目标是非常困难的事情,只能依靠集中火力射击,才能起到不错的射击效果,而乡勇们拼命的挤在一起,正好弥补了精度上的偏差,造成当火铳手瞄准一个人开火的时候,打中的却是他旁边的人,结果照样还是造成了有效杀伤。

随着一排排的鸟铳齐射,和劈面打来的各种炮弹,使得处于阵列正面的乡勇弓箭手们几乎是没有一点还手之力,只有几个持有神臂弩的乡勇,慌乱之中放了几箭,倒是射倒了三个刑天军的兵卒,但是他们所付出的代价可就实在是惨烈多了,刑天军一刻不停的一阵排枪轮射,给这些乡勇们造成了很大的杀伤,一轮射击刚过,便有近百名乡勇倒在了血泊之中。

新式的鸟铳口径很大,装的也是比较软的铅弹,打在人体上别看穿透力不怎么样,但是杀伤力却非常大,铅弹在命中人体的时候甚至还会发生破裂,即便只是射中胳膊或者是腿,也可能会当场卸掉伤者的一条胳膊或者小腿。

随着每一排鸟铳施放之后,乡勇的阵列之中都会腾起一片血雾,随即便会倒下一片乡勇,引起一片惨叫和惊呼之声,中枪者惨吼不已,侥幸没有中枪者也被吓得赶紧朝后面挤去,生怕下一排枪就轮到他们倒霉了,刑天军几排排枪过去,再看乡勇的阵列,便开始出现了崩溃的迹象,一个个惊慌失措的乡勇们纷纷想要掉头逃离最前面的阵线。

倒是那个邵巡检还多少有点明智,一看到刑天军居然用这样的战法对付他们,于是心知不好,在明知这个时候掉头逃走的话,他肯定也只会落得一个被斩的下场,所以一横心一咬牙,立即拔出腰刀,一刀砍翻了一个从他身边想要逃走的乡勇,厉声大吼道:“弟兄们!给我冲上去呀!他们的鸟铳虽然厉害,到了跟前就不怕他们了!给我杀呀!”

说罢之后,他便带着身边的一些胆大的乡勇,一马当先的冲出了阵列,朝着刑天军的方阵冲去。

其余的那些乡勇有一部分人掉头逃窜,结果立即便被他们身后官军的督战队给射杀的射杀,砍翻的砍翻,逼得想要逃走的乡勇们只得掉过头来,再次朝着阵前涌来,前有敌军后有督战队,乡勇们这会儿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虽然明知对方这路贼军厉害,但是眼看着率队的邵巡检都杀了出去,他们也只得跟着那个邵巡检朝着刑天军冲去,原本好不容易他们才列出的队阵,到了这会儿全化为了一窝蜂,再也没有规矩可言了,乱哄哄的干什么的都有,有人想逃,有人想要扑上去跟贼军拼命,还有人干脆抱头滚在地上装死人,总之是干什么的都有。

邵巡检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巡检,但是这个人还是颇有些胆色的,明知杀过去对他来可以说是九死一生,但是不冲上去的话,对他来说那便是十死不生,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个牛游击根本不是个好货,这次来压根就是要让他带着的这些乡勇垫背的,如果他此时逃回去的话,虽说可以躲得一时,但是肯定躲不了一世,那姓牛的还有那个姓王的监军,绝对会给他扣个临阵脱逃的名声,到时候别说被斩了,恐怕还要落得一个被抄家的下场,那样的话他家人在这乱世上也都完了!泽州府那些同僚们可不会因为他们曾经是一伙的,待到他落难的时候就伸手帮他家人一把的,到时候那帮家伙们铁定比任何人都要下手狠,如果今天他擅自逃回去的话,后果可以说是不堪设想的,所以眼下他宁可冲上去被贼军杀了,起码也落得一个战死沙场的名声,也可以获得一些褒奖,起码保住他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那点家业,给后代留下点基业。

所以想明白这一点之后,他最终选择了带人冲上去,和刑天军拼个鱼死网破,八十步的距离不算长,只要发足狂奔只是几息的工夫,但是这八十步对于他们来说,却是一场灾难,刑天军的排枪几乎一刻都没有停止,紧随着邵巡检的几个乡勇,当场便被打死在了冲锋的道路上,一个人甚至在近距离下,直接被打中了脖子,铅子在击中他的脖子之后,碰上了颈椎骨,顿时便裂成了数瓣,铅弹的碎片几乎当场便将这个乡勇的脖子整个撕断,直链着一层皮耷拉在了后背上,仿佛无头的尸体还是继续机械的朝前奔了两步之后才倒在地上,腔子里面的鲜血顿时四溅迸溅了出去,溅了这个邵巡检半边脸都是血肉。

邵巡检几乎感觉到自己要疯了,他既惊又怒,虽然刚才他在刑天军逼过来的时候便有了会失败的感觉,但是他没想到这才一开战,他们这些乡勇便会败得这么惨,面对着敌军密集的枪炮,他们几乎是毫无还手之力,只能眼睁睁的像靶子一般被人猎杀,事到如今他也知道他肯定是完了,但是他还是挥舞着他的腰刀,狂吼着扑向了刑天军的队阵。

肖天健在阵中马背上看着这些乡勇们终于从最初的震惊中清醒过来,朝着他的兵阵冲了上来,于是微微叹息了一声下令道:“指挥这支乡勇队伍的人值得尊重,传令停止射击!长枪兵上吧!”

第一百二十四章 屠杀

传令的军号声再一次急促的响起,两侧的火铳手立即便停止了发射,朝后一缩,便退入到了阵角之中,而长枪手们则立即随着各自军官的命令声,一起朝前迈出了几步,立即同声沉声大喝了一声,然后前排刀牌手随即便持盾蹲了下去,第一排的长枪兵立即将长枪朝前放平了下去,而第二排的长枪兵也在前排人员之间的缝隙中,将长枪落下放平,立即便在刑天军正面形成了一道枪林,黑黝黝的三棱枪头散发着一种夺魂般的色彩。

而此时随在阵后的那二百余猎户队也在其队将的率领下快速的冲了上来,跑到了黄生强的炮队所在的位置,对炮队形成了掩护,二百余猎户此时也都被激得有些热血沸腾了起来,望着对面蜂拥而来的那些官军所属的乡勇们,这些猎户们二话不说,便开始对准对面的人群开弓放箭了起来,立时将一群想要扑到炮队这边的乡勇给纷纷射翻在了阵前。

而此时更多的乡勇也已经疯了一般的冲至了刑天军阵前,纷纷挥舞着兵器撞在了这片枪林上,随即两军交接之处,便腾起了一片血雾,同时也响起了一片凄厉到极点的惨叫嘶吼之声……

面对着刑天军密集的长枪阵,和刑天军长枪手们凶狠的突刺,绝大多数冲至近前的乡勇们根本就毫无还手之力,哪怕他们手中持有藤牌也很难保住他们的性命,瞬间便被捅死了不少,即便有少数几个人侥幸闪过对面长枪手凶狠的刺杀,矮下身子想要从长枪林下面冲入刑天军阵中,但是这几个人不是被第二排的长枪手给钉死在了下面,就是被蹲在长枪下方的那些刀牌手给拦住,格杀于长枪之下。

王承平在阵后的马背上翘首朝前观望着战事的情况,急得有些抓耳挠腮,如此激烈的战事,而都是前面的步军在忙活,肖天健仿佛把他和他手下的这些骑兵弟兄给忘了一般,一直没有下令让他们出动,这一下吧王承平这个好战分子可给憋坏了,不住的立于马背上一边观望一边嘟嘟囔囔的埋怨肖天健不给他立功的机会。

“我说王大哥,咋还轮不到咱们出马呢?再这么下去,功劳可都让前面的那些家伙们给捞光了,咱又不是后娘养的,凭啥不用咱们呀!要不然的话他肖当家为啥非要把咱们给留在这儿呢?”一个王承平的手下对他说道,同样也是被前面的战事撩拨的心中痒痒,恨不得立即便杀出去,杀个痛快。

王承平坐回到了马鞍上,对这个满腹牢骚的手下骂道:“去你娘的,再敢说这种话,看我不抽死你!肖将军是个义气的人,对咱们也不薄,这会儿不让咱们上,自有他的道理,再给我胡说八道,老子割了你的舌头!滚一边呆着去!

也怪了,咋还没让咱们上呢?……”他刚刚骂完了这个手下,脖子便又伸长朝前望去,不由自主的便又嘟囔了起来。

那个挨骂的手下做了个鬼脸,嘿嘿笑了起来,然后赶紧老实呆在了一旁。

被逼的无路可走的乡勇们拼死冲了一阵,但是结果却就如同浪涛拍在了巨石上一般,而刑天军的队阵就如同一块磐石一般岿然不动,让他们这种余勇顿时化作了一团团的血花,根本无法撼动刑天军的兵阵。

肖天健坐在马背上,看着前面阵线交接出的一幕幕惨烈的场面,面色丝毫不变,现在这种血腥的场面他早已是在这一年多的征杀之中司空见惯了,已经再也激不起他什么怜悯之心,战场上只有敌我之分,没有一丝的怜悯可言,只要想活下去,在战场上是由不得半点心软,所以对于前方己方长枪手不停的屠杀着冲至阵前的那些乡勇,他根本不会再有什么不安感,战争中的死亡,在此时他的眼中已经只化作一些毫无意义的数字符号,他关心的已经只有胜负。

战场上就是你死我活,你不杀他,他绝对不会对你留手半分,唯有将敌人杀掉,方能彻底的震慑住更多的敌人,眼下的杀戮只不过是在为了求活罢了。

眼瞅着前方乡勇们的冲击势头开始减弱,肖天健立即便看出来敌军眼下已经是处于了全线崩溃的边缘,于是厉声下令道:“吹进攻号!全军推进!”

方阵之中随即便响起了一阵悠长而激昂的号声,本来岿然不动的刑天军大阵中的兵将们在听到了这阵进攻号声之后,同声大吼道:“杀……”

这声厉吼顿时如同平地响起了一声炸雷一般,直冲霄汉,震得对面的那些乡勇们无不抖了一下,再也没有朝前冲的勇气了。

邵巡检浑身浴血僵立在刑天军的阵前,他率众冲杀过来之后,几经拼杀,但是始终却无法冲入刑天军的大阵之中,眼看着身边的乡勇们一个接着一个的被凶悍的贼兵们捅翻在地,而他们几乎却无半点还手之力,虽说他也连连削断了两根刺向他的长枪,想要冲入贼军阵中,但是最终从侧面刺来了一条长枪,还是重重的刺入到了他的右肋之中,随即便又有一支长枪,重重的捅在了他的左胸上面,他手中的腰刀当啷一声便落在了地上,伤口剧烈的疼痛使得他的脸都扭曲了起来,他想要伸手抓住这两杆刺入他身体的长枪,为其他跟着他的乡勇争取一个冲入敌阵的机会,但是对手显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在刺中他之后,反手用力一拧枪杆,便立即撤手收枪,而他左右两肋上顿时便各出现一个血窟窿,两股血泉随即便喷涌而出,他浑身上下的力气顿时如同被抽空了一般,两腿一软两膝便跪倒在了地上,然后他感觉到眼前所有景色都变成了血红色,天旋地转了起来,一头便扎在了浸满鲜血的土地上,而他最后摄入眼睛的情景便是看到蹲在他面前的一个年轻的贼兵,持盾朝着他缓缓的移动了过来……。

刑天军在接到了进攻的命令之后,一起抬腿朝前迈去,前排的长枪兵一边保持着阵线不乱,一边继续奋力朝前进行着刺杀,只要他们面前还有敌人在他们可以刺杀到的范围之内,他们便一直往复不停的持续着他们每天要训练千次以上的突刺的动作,只不过是把原地突刺转换成了行进间的刺击动作。

一阵激战虽然乡勇们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但是刑天军这边也不能说就没有伤亡半个,部分乡勇在随军来的时候,身上也带了些可以抛掷的武器,在接近刑天军兵阵的时候,便投掷了过来,给刑天军的长枪兵也造成了一定的杀伤,同时也有少量悍勇的乡勇在被长枪捅伤之后,临死反击,也给刑天军的兵将造成了一些杀伤,更有一些乡勇弓箭手在后面对刑天军兵阵进行抛射,同样也射伤了一些刑天军的兵将,但是刑天军的阵线却并未因为有人伤亡便出现空缺,按照条例的要求,前方只要出现兵卒伤亡倒地,后面的一人便立即上前接替他的位置,所以即便是刑天军有战斗减员,最前排的阵列从来没有出现过空缺的情况。

在刑天军开始朝前再次推进之后,乡勇终于再也承受不住这样的压力了,刑天军的凶悍给他们留下的终身难忘的记忆,这会儿再也没有几个悍勇之辈敢于正迎刑天军之锋了,眼看刑天军又开始如墙推进,乡勇们终于彻底崩溃,头也不回的朝着后面便溃败了下去。

列队于乡勇身后的有二百官兵刀斧手,他们的任务就是督战,眼看乡勇如潮水一般的溃败下来,于是这帮督战的官兵再一次堵住了他们,手起刀落斩翻了几个乡勇,逼迫他们掉头回去挡住贼军。

可是乡勇也是人,刚才他们畏于军法和这些督战队,不得不在前列阵迎敌,现在眼看着率领他们的邵巡检都死于阵前了,而贼军凶不可挡,他们根本就不是贼军的对手,哪儿还肯继续上去送死呀!所以这会儿他们只想着赶紧逃命,即便是督战队凶悍,他们也顾不上那么多了,照样还是越来越多的人朝着后面败退了下来。

督战队的一个把总狂吼威胁着这些乡勇们,但是也不知道突然间从哪儿飞来了一支箭,正中这个督战队把总的面门,当场便将这个把总给射翻在地,气不过官兵不拿他们当人看的这些溃败的乡勇们这会儿终于爆发了出来,反正他们手中也有家伙,凭什么要怕这些督战队的官兵呢?

于是不知是谁带头,举盾挡住了一个督战官兵的刀,反手一刀砍了过去,将这个官兵给劈翻在了地上,随即更多的溃兵也都对这些督战官兵举起了家伙,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从前面溃败下来的这批乡勇便顿时将这队督战的官兵给淹没在了人群之中。

这些督战的官兵怎么也没想到被打急眼的乡勇突然间居然会暴起伤人,所以许多人都猝不及防,结果被蜂拥而上的这些乡勇当场便给杀了不少,剩下的官兵见势不好,掉头便跑,谁也顾不上再去管这些乡勇们了。

结果是溃兵裹挟着这些督战的官兵,瞬间便如决堤的洪水一般,哄的一下便朝着后方官军大阵方向涌去。

立马于官军阵中的牛泰不知道是气还是吓的是手都有些哆嗦了,瞅着前面的战况,听着不绝于耳的枪炮声和惨叫声,抬手指着溃败下来的那些乡勇破口大骂道:“大胆!混蛋!都是一群废物,居然连贼军都挡不住!还敢逆杀督战队!反了!真是反了!

不好!绝不能让他们冲乱了主阵!来人!放炮,给我将他们向两边逐散,传令下去,喊话告诉他们,不得让他们冲阵!要跑也朝两边给我跑!派人收拢他们在阵后列队!谁敢冲向主阵,就给我放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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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 长枪向前驱群羊

肖天健缓缓的督军跟在溃兵的后面,刑天军的队阵如同黑色洪流一般,从布满地面的那些乡勇们留下的尸体上漫过,但是队形却还是没有散开,依旧保持着工整的队形,就这么撵着溃败乡勇们的屁股,驱赶着他们朝着后方官军刚刚组成的大阵涌去。

当看到乡勇们已经接近官军兵阵之后,肖天健这才冷笑了一声道:“来人传令给王承平,是他该出马的时候了,让他率领他的骑兵队,给我从左边兜过去,不要让溃败的乡勇从官军右边绕过去,务求赶着这些溃兵,冲入他们的主阵里面!

再有放信炮通知石冉,让他率斥候队的弟兄,从右边杀出来吧!照例也要驱赶溃兵,去冲他们的兵阵!只要此计成事,官军就必败无疑了!天黑之前解决他们!加快速度!贴住溃兵杀过去!”

传令兵得令之后,立即拨马便冲了出去,同时军中升起了三颗红色的信炮,基本上类似后世的信号弹的作用,通知藏身于右翼土丘后面的石冉,令他们出发动手。

而兵阵中的鼓点声也开始变得密集了起来,原本缓缓朝前压上的刑天军再一次转换成了行军队形,紧追着前方溃败下去的乡勇们迈开大步踩着鼓点声追了上去。

石冉牵着马在距离战场一里多地的一处土丘后面站着,一直在静静的观望着战场上局势的发展,自从官军赶过来之后,他便开始将手下斥候们都收了回来,并且受命带着这些斥候们躲在了这个大土丘后面休整,听候接下来肖天健下达给他们的命令。

而战局的发展让石冉很是舒心,官军的草包表现和乡勇们糟糕的组织性,面对着刑天军,想要击败刑天军简直就是笑话,而肖天健也率部证明了刑天军可怕的实力,只是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便将两千乡勇给打了个落花流水,粗略估计,仅仅这一阵下来,斩杀乡勇数量便不在四百人之下,基本上可以说已经把这批乡勇给彻底打残了,接下来就不用在操心这些乡勇的事情了。

而这个时候他忽然看到从刑天军兵阵中突然升起了三颗红色信炮,于是立即明白这是肖天健在通知他可以动手了。

于是他揪住马缰,翻身跃上了马背,一手拔出腰间的马刀,对着身后的那百余名斥候大声吼道:“弟兄们!将军有令,令我等出击!跟我杀呀!”

这些斥候们这两天比较辛苦,要不断的探查官军的情况,还要往返两军之间通报消息,更要时不时的跟官军的夜不收交手,一天多下来,损失了二十多人马,但是斥候们这会儿却都并没有因为这些事情而萎靡不振,依旧是一个个精神抖擞,求战的欲望很是强烈。

当听到石冉一声吼之后,这些斥候们各个都欢呼了一声,飞身跃上了马背,拔出了他们趁手的武器,挥舞着跟着石冉一声呼啸,便从山丘之后冲了出来,并且迅速的朝着坡下的溃兵右翼杀奔了过去。

别看只有百十人的队伍,可是猛然间冲出来还是把官军那边给吓了一跳,很快一个传令兵便疾驰到了石冉面前,将肖天健的命令转述给了石冉,石冉马刀朝天一举,对身后跟着他的李凌风、司徒亮等部下高呼了一声道:“弟兄们!跟我杀呀!”

百余骑斥候随即各挥武器,齐声高喊着“杀……”便一夹马腹,朝着溃军右翼杀了过去。

而另一侧的王承平在得到肖天健令他率部出手的命令,于是他狂笑了一声对他的兄弟们叫道:“弟兄们,我说的不错吧!大当家没忘了咱们,跟我上呀!”叫罢之后,将手中长枪一挥,立即便拨马绕过了前面的主阵,朝着阵前冲去。

而他背后的那些弟兄先是楞了一下,心道王承平啥时候说过这话了?但是这会儿终于让他们上阵了,这些早已等的不耐烦的前马贼们,一个个都兴冲冲的齐声发出了长啸,紧随着王承平便杀将了出去。

这两股骑兵的出现,就如同刑天军生出了两条臂膀一般,左右同时挥出,重重的砸向了溃兵的两翼。

可怜这些乡勇们,两条腿岂能跑得过四条腿呀!不多时便被刑天军的两股骑兵追到了身后,一个个刑天军的骑兵们撵上他们之后,便枪扎刀砍,瞬间便又杀伤了不少的乡勇,而这王承平和石冉都从肖天健的命令中读出了他的本意,各自率部追上这些乡勇之后,便堵在了溃兵的两翼,使得溃兵无法朝着两翼散开,只要发现有人试图脱离溃兵的人群朝着两边逃窜,便立即策马追上去,手起刀落将其斩杀,就如同一群狼在驱逐一群被吓破胆的猎物一般,夹着这股主要由乡勇构成的溃兵,驱赶着他们朝着一个方向奔逃。

而乡勇这会儿都被吓惨了,哪儿还顾得上东西南北呀!一个个如同丧家之犬一般低着头撒欢儿的朝着后方逃窜,而且他们左右以及后方都是刑天军的人,也只有正前方才能供他们逃走,所以这些人几乎是不顾一切的朝着官军兵阵蜂拥而去。

而这一幕也都落在了正在官军兵阵中策马观阵的牛泰眼中,牛泰望着这千多名吓破胆的乡勇溃兵,直挺挺的便朝着他刚刚布下的兵阵撞了过来,顿时吓的脸都白了。

他没想到刑天军的那个贼首居然如此阴毒,会使出这样的战术,驱赶着他们这边的溃兵,来冲他的主阵,一时间几乎吧牛泰手都吓麻了,嘴唇哆嗦了几哆嗦,意识到大事不好,于是立即狂吼道:“给我快快一起喊话给那些乡勇们,令他们立即分开绕过咱们的大阵,谁也不得冲向咱们的兵阵!违令者杀无赦!快……”

官军阵中的那些兵将们也都看到了这一幕,一个个都吓得是手忙脚乱了起来,谁都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乡勇的溃兵闯入到他们的大阵之中,那将会是一个什么后果,贼军就跟在这些溃兵的后面,只要这些溃兵撞入到他们阵中,那么必将打乱他们的部署,一下就能把他们的大阵冲散,这样的打仗凭的就是阵势,谁能撑住对方的进攻,谁能打乱对方的兵阵,那么谁便是最后的胜利者。

而一旦要是让刑天军得逞的话,那么这一仗不用打也知道他们完了,乡勇肯定是已经被打残了,如果他们再被冲乱的话,那么一切就都完蛋了。

所以当看到乡勇们亡命一般的朝着他们迎面冲来的时候,不用牛泰吩咐,官军阵中的兵将们便都齐声高叫了起来:“快点朝两边跑,快散开,别过来呀!再过来老子就不客气了!……”

而军中旗手们也都疯了一般的使劲的摇旗,传令让这些乡勇们朝两边散开,绕过官军主阵躲到阵后面去。

而乡勇们也听到看到了官军阵中传达给他们的信息了,可是眼下他们屁股后面是凶悍的刑天军的大阵,正在朝着他们一步步的推进了过来,跑的慢一点的话,这命就没有了,他们倒是也想朝两边散开,绕过官军的大阵,可是两边却也有贼军的骑兵堵着他们,只要他们稍稍一离开人群,就会立即被这些贼军的骑兵给斩杀掉,所以他们不是不想,而是不能,只能就这么被驱逐着,向一群没头苍蝇一般的撞向了官军的兵阵。

牛泰眼看着溃兵距离他的兵阵是越来越近,也看出了两边刑天军的骑兵想要干什么了,于是立即气急败坏的对手下叫道:“快传令王佑天率部并分两路,给我将贼军的骑兵逐散,让溃兵散开!”

当王佑天得令之后,也没敢怠慢,立即将手下的骑兵一分为二,呼啸一声便抖缰催马杀出了大阵,朝着两翼堵着溃兵的刑天军的骑兵们冲杀了过去。

王承平眼看着一股官军骑兵朝着他们冲了过来,立即在马背上豪放的狂笑了一声大吼道:“弟兄们,今儿个是咱们亮亮本事让大当家看看的时候了,都他娘的别给我丢人!杀呀!”

话音一落,他手下们立即便朝着他汇聚了过来,像这样的马战,他们在北方当马贼的时候,可是经历多了,但是到了这里之后,好长时间都没这么痛痛快快的厮杀过了,而这些王承平的老部下们,基本上都是历经多年,在战场上经过无数次淘汰之后,剩下的一批精英,每个人都可以说是此中好手,他们的马上的本事即便是比起草原上的蒙古人,也毫不逊色,再加上他们常年协同做事,早就形成了极强的默契,听罢王承平的一声呐喊之后,立即便都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了,于是一起催马,一边朝前加速冲去,一边缓缓的汇聚在了一起,形成了十分密集的队形。

别看是马上作战,这里面的讲究也着实不少,同样也要求骑兵相互之间要配合的相当默契才行,对阵敌军的时候,也讲究一个队阵之说。

于是这五十余名王承平的手下们,很快便汇聚在了一起,形成了一个如同箭形阵型,以王承平为箭头,他手下的精锐之士便随行于他的左右两侧,稍微靠后一点,掩护住他的侧翼,相互之间仅保持着可供一匹马穿过的距离,在高速驰骋起来之后,几乎感觉着他们是紧挨在一起了一般。

就这么王承平率领着他的这五十来个手下,居然一头便朝着人数是他们三倍的官军骑兵撞了过去,随着他们逐渐的提速,战马也都渐渐的达到了最快的速度,所有人都朝前俯身下去,两腿紧紧的夹住马鞍,臀部微微抬起,始终保持着身形不动,一个个凝神静气,朝着对面的官军望去。

第一百二十六章 无毒不丈夫

官军骑兵刚刚冲出来的时候,还士气很足,以为他们兵力比这些贼军骑兵多出不少,仗着人多应该不会吃亏,所以一个个嗷嗷叫着迎向了王承平一伙人,可是当他们看到这几十个贼军骑兵的动作之后,都被吓了一跳,当骑兵的当然能看得出对手的实力如何了,他们一眼望去之后,便发现今天他们遇上硬点子了,对方这些贼兵骑兵,哪儿是什么普通的贼人呀!单是看看他们相互之间组阵的那种默契还有他们控马的技术,就知道这伙人来头不善,于是聪明点的官兵便开始偷偷的朝着两翼散开,想要避开这伙马贼的锋矢之处。

而王承平手下的这伙人,不但是骑术精湛,而且同时各个还都在这些年的血战之中练就出了一手的好的骑射的本事,当两支队伍越来越近之后,他们立即便在马背上立起身形,取下了马鞍上的骑弓,搭上了箭支,随着两队人进入到射程之后,王承平和他的手下纷纷开始开弓放箭,于是一从箭雨立即便撒向了迎面冲来的那伙官军。

马背上的官军没想到这伙贼军骑兵居然还会骑射,想要躲避的时候便来不及了,当即冲在最前面的几个骑兵便被射得如同刺猬一般,一个个惨叫着跌下了战马,接着便立即被随后冲过来的同袍的战马踏在了蹄下,顿时便被踩得是血肉模糊,死的不能再死了。

王承平他们一箭得手之后,也不贪功,立即收起了骑弓,从马鞍上都摘下了他们的长枪,夹于腋下,纷纷找准了一个敌人,将锋锐的枪尖指向了敌手,然后身体几乎贴在马脖子上,以战马掩住了他们的身形,说时迟那时快,也就是一瞬之间,他们两队骑兵便撞在了一起。

王承平和他手下们果真厉害,长枪取的目标极准,几乎都没有落空,要么直接便捅在了敌军的身上,要么干脆就压低枪尖,捅入到了敌军的坐骑胸颈之中,立即便捅翻了一片官军的骑兵。

而他们一击得手之后,根本就不留恋他们的长枪,刚刚感到手头一震,便立即都撒了手,丢掉了长枪,以免强大的冲击力将他们也撞下战马,至于在马战对冲之中,长枪刺出之后还想收回来,基本上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两马交错之间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不管是刺中敌人任何部位,都没有时间撤手收枪,所以他们的长枪在交战之中,基本上是一次性用品,有些长枪的枪杆在刺中敌军的时候,当即便会折断,所以长枪根本不可能多次使用。

也仅仅是一个照面,王承平和他的手下们便展现出了他们极高的马战的水平,当即十几个官兵便被他们捅翻在了马下,顿时在他们人群之中,便响起了一片凄厉的惨叫之声,还有受伤的战马的悲嘶声。

官军骑兵也不是说一点本事没有,他们也同样发动了反击,但是面对着这帮马背上的老油条们,他们的攻击显得十分不堪,只砍翻了一个王承平的手下,而他们却付出了十几条人命,交换比之高,实在是令人咂舌。

王承平将一个敌将一枪捅下战马之后,毫不犹豫的撒手丢枪,一瞬间便又拔出了一把狭长的马刀,继续朝前冲了过去,随手只是一带,只见马刀一闪,便轻飘飘的划过了一个敌军的臂膀,把这个官兵的一条持刀的右臂轻轻松松的便给卸了下来,那个官兵甚至于当时都没感觉到疼,和王承平交错而过之后,奔出很远,才发现自己的右臂少了半截,这才又惊又疼的惨叫了起来,摇晃着从马背上一头便栽了下去。

也就是一个照面的功夫,两队骑兵便交错而过,王承平率领他的手下,愣是轻松的便将这伙官军骑兵给冲了个对穿,他们箭形阵所过之处,几乎没有几个官兵能侥幸逃脱的,一下子便干掉了二十多个官兵,而他们仅仅是付出了一人阵亡两个人受轻伤的代价。

这一下可把这伙官军骑兵给吓懵了,他们没想到贼军中的这股骑兵居然也是如此凶悍,虽然他们眼下还占着人数上的优势,但是胆子却都给吓破了,一个照面之后,哪儿还敢再和这伙马贼正面交手呀!纷纷在他们的一个把总的带领下,拨马想要和王承平这伙人兜圈子周旋。

而王承平一边狂笑,一边收住马缰拨转过来马头,重新整队集结他的手下,用手中马刀指向那些惊慌失措的官军骑兵笑骂道:“狗屁的官军,就这点本事!让咱们对付他们,真是高看他们了!别跟他们客气,既然来了就别让他们回去了!给我上!”说罢之后他再一次一夹马腹,便朝着那伙官军追了上去。

顿时战场上便上演了奇怪的一幕,一股人数少的贼军骑兵愣是把人数多过他们一倍以上的一伙官军骑兵追的鸡飞狗跳,满战场到处乱窜,不时还有个把官兵被追上他们的贼军骑兵给斩翻于马下,而王承平他们一伙人,都骑的是蒙古好马,跟官军的战马相比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的,他们几乎像是猫捉老鼠一般,要么追上去砍,要么就追着官军骑兵放箭射,只把这伙官军骑兵杀的是人仰马翻,狼狈不堪,最后不得已之下,只得一拨马头,亡命一般的朝着本阵败逃而去,寻求官军大阵的掩护。

肖天健一边督军朝前押着这伙溃兵逼向官军布下的兵阵,一边也在注意着两侧的战况,当看到王承平率领他手下的弟兄跟逮耗子一般的追杀那些官军的骑兵,于是心里面也乐开了花,为当初他强留王承平在他手下做事的决定感到得意,不管怎么说,这一次王承平确确实实的在他和刑天军老部下面前露足了脸,这也说明了他当初的决定是多么的正确。

牛泰看着越来越近的溃兵,几乎就要冲入他的大阵的时候,脸彻底青了,咬着牙叫道:“传令放箭!开炮轰散这些溃兵!奶奶的,无毒不丈夫,这下老子算是倒血霉了!”

溃逃的乡勇们眼看着官军大阵越来越近,一个个都既害怕又有点高兴,害怕的是官军会不会真的不留情面,放箭射杀他们,高兴的是到了这里,如果能躲入官军阵中,他们也就能保住命了。

可是就在他们距离官军大阵四十来步的时候,在官军阵前的十几辆战车上,突然间腾起了一团团的火光,紧接着他们又看到官军阵中腾空而起飞出了一从密集的箭雨,跑在最前面的人突然间仿佛跟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一般,一头便栽倒在了地上。

刚刚冲到官军阵前的这些溃兵顿时都傻了眼,眼睁睁的看着近百名弟兄瞬间便倒在了自己人的炮子和箭矢之下,于是后面的溃兵赶紧便想收住脚步,可是他们身后的溃兵可顾不了前面发生了什么事情,继续推着他们朝前涌去。

一时间惨叫声,怒骂声响彻了官军的阵前,无数惊恐万状的溃兵们都挤在了官军的阵前,而官军大阵之中不断的响起炮声、铳声,将一批批靠近他们的溃兵射杀在他们的面前。

刘二站在战车上,手软脚软的给一门战车上装着的小弗朗机炮装着子铳,眼泪都流了下来,虽说这些溃兵不是他们的袍泽,但是好歹也是跟着他们一同从泽州走来,跟着他们一起前来剿匪的泽州乡勇,也算是他们的友军了,可是现在他们却不是在对着贼军开火,而是在对准这些跟他们是一条阵线的友军开火,这种事他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满心都是不忍,不由得手头也慢了下来。

车上的一个小旗官看到刘二这种表现,气急败坏的一脚踹在他的腿上骂道:“快点装子铳!奶奶的哭个逑呀!没看到溃兵快冲过来了吗?快点开炮,轰死这些王八蛋!”

刘二带着泪哭道:“可是他们是咱们的人呀!咱们这么干,太说不过去了呀!”

那个小旗官也露出了一丝不忍,但是还是咬着牙骂道:“这怪不得咱们,谁让他们朝着咱们冲过来呢?游击大人有令,咱们只有依令行事了!别他娘的犹豫了赶紧装子铳,挡不住他们咱们也跟着完蛋!干吧兄弟!”

刘二听罢之后,只得咬牙把这个装好的子铳又填入到了母铳之中,扶住了小弗朗机炮的炮尾,对准了正面的那些溃兵,另外一个炮手随即便便把火把按在了火门上面,只听得轰了一声响,炮尾子铳与母铳结合的地方,一下便喷出了一团硝烟,顿时把车上的几个人都给烧得须发皆燃,抱着头滚翻下了战车,原来刘二神情恍惚之下,未能把子铳装填到位,点火之后火药倒喷出了炮尾,结果刘二当场脸便被烧花了,滚在车上抱着烧瞎的眼睛凄厉的惨叫了起来……

虽然牛泰做了很大的努力,想要挡住这伙溃兵不冲入他的本阵,但是最终还是有一批溃兵冲到了阵中,顿时把他阵前的队形给冲了个七零八落,只有少部分溃兵机灵一些,趁着两边有官军骑兵正在和贼军骑兵纠缠的机会,绕过了官军的兵阵,逃到了阵后。

而一大批乡勇却永远的倒在了官军的箭矢和炮铳之下,成了这里的一缕冤魂,而随着越来越多的乡勇或是倒下,或是冲入官军阵中,抑或是逃到了官军阵后,刑天军的兵阵也推进到了官军大阵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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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 胶着酣战

肖天健默默的看了看在两军之中的那些遍地的乡勇的尸体以及伤兵,微微的皱了皱眉头,他本来打算驱逐着这伙乡兵,冲散这支官军的兵阵,趁机掩杀过去,将这支官军给彻底击败也就拉倒了,倒是也没想着要把这些乡勇赶尽杀绝,可是没想到这支官军的主将居然如此心狠手辣,居然悍然下令屠杀这些溃败下来的乡勇,虽说这些人不是他杀的,但是也因他而死,这让他对这些死伤的乡勇们多少有些歉意。

不过这种念头也只是在他的脑海中一闪而过,马上便被他给丢到了脑后,而且他劝说自己,反正这些人不是他杀的,更何况两下都是敌人,死了也不用他可惜什么,而他眼下要考虑的就是如何击败眼前的这伙官军,尽快结束这场战事。

于是他立即定睛朝着对面的官军大阵望去,这会儿的官军大阵还有些混乱,但是主要也都集中在官军两翼,官军正中位置却摆放着十多辆用坚木制造成的战车,原来敌将想要以这样的战车,构筑起他们的防线,来抵御刑天军的进攻。

如此一来,想要击溃这伙官军,就没有原来想的那么简单了,不过这会儿肖天健看到官军两翼阵型已经被溃军冲乱,这个时候正是他趁机击败这支官军的时候,所以即便是对方设置战车防线,他也不能停止攻击,否则的话,一旦给对面官军喘息的机会的话,令其重新稳住阵脚,那么接下来的仗恐怕就要打成胶着战了。

而这一次他来迎击官军,根本就是想要一举便将其击溃,以此起到给山西官方一个下马威的作用,所以持久战是不符合他的想法的,更何况一旦打成持久战的话,官军比他更容易得到支援,一旦让战事胶着下来的话,官方肯定会源源不断的派来援军,那么的话就白白浪费了这大好形势了。

于是继续下令前进,同时派人立即将后方紧随而来的黄生强的炮队赶上来,而刑天军主力还继续朝前攻进。

在肖天健的督促下,刑天军兵将们一刻不停的继续朝着官军大阵逼了过去,沿途不断的迈过倒在地上的乡勇们的尸身,朝着敌军兵阵一步步的逼近。

官军方面刚才终还是受到了溃军一定程度上的冲击,两翼阵线明显被冲的大乱,一时间溃兵和官军绞缠在了一起,而溃军所带的绝望与恐惧的情绪也开始在官军之中蔓延开来,使得官军阵中开始产生出了骚动。

牛泰虽然靠着钻营升至眼下的官职,但是多多少少还是有些经验的,一看到两翼兵马已经有点乱了阵脚,于是立即派出他的亲兵前去两翼进行弹压,同时又派亲兵去弹压后面乱哄哄的那些溃兵,省的他们把恐惧情绪传染给自己的部下。

眼看着刑天军越逼越近,在战车上的那些小炮便又开始发射了起来,一时间战车四周都是弥漫的硝烟,几乎看不清任何事物了,只能看到浓烟之中,时不时的会喷吐出一些火焰,各色弹丸疾飞出来,砸向刑天军的队列。

幸好这些官军的火炮都是小炮,杀伤力有限,再加上官军训练程度很差,射击精度也很不咋样,不是打高就是打偏,要么就干脆打得太低,直接打到了地面上,在两军阵前腾起一团团的尘土,只有有限的炮弹在地面上形成了跳弹,蹦跳着撞入到了刑天军的阵中,打翻了一些刑天军的兵将。

一个刑天军的兵卒紧张的紧握着手中的鸟铳,身体不由自主的有些颤抖,他是年后才在新兵营才结束新兵训练的一个刑天军兵卒,年纪也只有十八岁,被安排到了战兵队之后,便被选出当了一个火铳手,领到了一支鸟铳,但是像今天这样的战事,他是第一次参与,所以打一开始,就很紧张,刚才面对那些乡勇的时候还好一点,毕竟对方抵抗不是很强烈,但是到了这里之后,看着官军阵中不断飞出的炮子,持续的落在他们兵阵附近,甚至直接落在兵阵之中,这会儿便开始有些害怕起来了,虽然他也想稳住心神,嘴里面不断的念叨着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但是突然间一颗炮弹飞来,正中他身旁的一个袍泽的头部,炮弹当即便将他身边的这个同伴的头打得四分五裂,鲜血合着脑浆一下喷溅到了他的脸上,而且还有一块碎肉贴在了他的面颊上,他惊慌失措的在脸上划拉了一把,抬手看到满手是血还有白花花的脑浆,甚至还有一小块人皮,于是他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终于还是崩断了,口中惨叫了一声之后,一把丢下了肩膀上扛着的鸟铳,掉头就想朝后面人群之中挤去,逃离这个令他魂飞魄散的战场。

他一动,就影响到了队形,立即后排的兵卒便大骂道:“回去你的位置,快点回去!”

“我不回去,我要走!我不留在这儿了!让我走!让开,让我走……”这个被吓坏了的兵卒歇斯底里的狂叫着,使劲的试图将身后挡着他的人推开,远远的逃离这个地方。

就在他刚刚扒拉开两个挡着他的兵卒之后,还没有来得及朝后面跑,便觉得心口猛的一疼,他低头看到一个人手持一把一尺长左右的短刃,深深的插入到了他的心口之中,而他浑身的力气仿佛一瞬间被抽干了一般,不敢置信的抬起头看到眼前一个脸上带着疤痕的老卒,冷漠的看着他,然后冷冷的大声说道:“军规有约,对于临阵脱逃者,人人可以诛之!呸!他娘的晦气,你个贪生怕死的混账!……”话没说完他持刀的手便又用力拧了一下,随手便拔了出去,一股鲜血随即便顺着刀喷了出来,溅了这个老卒一身,但是他仿佛没有看到一般,便收起了他的短刃。

这个精神崩溃的兵卒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接着一头便扑倒在了人群之中,抽搐了几下之后断了气,两只眼睛还大大的睁开着,只是瞳孔迅速的扩大,变得空洞无物了起来。

这个插曲让队中的兵将们都微微的震动了一下,但是随即大家都不再多看这个地上趴着的逃兵一眼,随即迈步踩着他的尸体,朝前继续走去。

就在两军相距五十步距离的时候,肖天健终于下令停止前进,随即便刑天军两翼便开始施放排枪,结果又是一阵枪声大作,而官军那边也不甘示弱,挡在阵前的战车上爬上来了不少的官军,也同样使用鸟铳抑或是三眼铳还有弓弩和刑天军对射了起来。

双方发射的弹丸在空中交错而过,互相飞向了它们的目标,不断有人中弹扑倒在地,而刑天军在鸟铳对射上明显占据着优势,他们所用的新式鸟铳,威力很大,再加上是成排(和谐万岁,这也违禁!)射击,每一排枪射去,官军都会倒下一批人,而官军方面显然对鸟铳并不重视,不但数量赶不上刑天军鸟铳的数量,而且质量上也差了不少,再加上训练比较少,开火速度也明显慢于刑天军的火铳手。

两军这么一较量之下,官军火力的劣势当即便显现了出来,一排排没有战车遮挡的官军很快便被打倒在地,而他们的三眼铳虽说弹丸能飞出五十步,但是在过了二十步之外以后,便基本上杀伤力很弱了,即便是打中刑天军的部众们,也很难穿透他们身上的甲胄,弹丸随即便落在了地上,至多吓人一跳罢了。

而刑天军的鸟铳却要犀利的多,沉重的弹丸在这样的距离之下只要击中人体,一下就是一个血窟窿,射入身体的弹丸甚至能将人的内脏震碎,哪怕是披着甲胄也架不住刑天军这种大口径火铳的轰杀,一弹一个绝无幸免之理,甚至是打在胳膊上,能将人的一条胳膊给扯断,直把官军打得是人仰马翻,惨不忍睹。

但是官军的战车显然很不好对付,战车上装有小型的弗朗机炮抑或是碗口铳,而且设有厚木挡板遮挡车内的官兵,为官兵提供了一道很不错的掩护,这些官兵站在战车之中,不断的朝着刑天军放铳放箭,给刑天军造成了相当的杀伤,而刑天军的鸟铳子弹打在战车的挡板上,却很少能击穿木板,即便是击穿了木板,也基本上已经没有多大威力了,所以面对着这一溜的战车,刑天军却吃了不小的亏。

整个战场上这会儿都充斥了各种各样的轰鸣声,鸟铳火炮纷纷开火,火药的硝烟更是越来越浓,几乎使得双方看不清对方的身形,只能采取几乎盲射的办法,对准敌军进行射击。

看着自己这边不断倒下的兵将,肖天健心急如焚了起来,厉声大吼着问黄生强为什么还没有上来,但是马上便听到铁头叫道:“黄哨将已经带着炮队的弟兄们上来了,但是刚才黄哨将中了一弹,受了重伤被抬下去了!”

肖天健这会儿没空去管黄生强的伤势如何,立即下令道:“让他的副手接替指挥,给我卯足劲轰,轰开这些辆该死的战车!另外再传令下去,准备纸雷,在后面组织陷阵士冲上去给我炸了这些该死的战车!”

铁头立即应命,将肖天健的命令传达了下去,不多时肖天健便看到队阵左翼接连响起了十几声的轰鸣声,腾起了一团团的硝烟,使得两军阵前的硝烟更加浓了许多,呛得人呼吸都有些不畅了起来,他知道炮队那边终于开始开火了。

(昨晚儿子发烧,在医院输水折腾到了后半夜,早晨更新晚了,也影响到第二章更新的时间,大家多多包涵!)

第一百二十八章 巨斧猛劈顽敌首

罗立身披了两层铁甲,手持一面铁盾,右手拎着一柄铁鞭,大步跑到肖天健身边对肖天健叫道:“将军!让我带弟兄上吧!官军的这些战车实在是太可恶了,这么打不是办法呀!俺带人从右边杀过去,只要打乱他们左翼,看看他奶奶的官军还有啥办法!”

肖天健看了一眼烟雾缭绕的战场,立即点了点头道:“准!但是你务必要多加小心一些!”

“遵命!俺去了!”说罢之后罗立便迅速的奔至大阵右侧,点出了他麾下的兵将,在队阵右侧组队,不多时便狂吼了一声,带着他的手下脱离了大阵,朝着官军左翼快步冲杀了过去。

这场仗打得是相当的激烈,官军方面占了有战车作为防线的便宜,比预想中的抵抗要激烈许多,但是由于他们两翼一开始就被溃兵冲乱,不待重新整好队阵,刑天军便开始劈头盖脸的打了过来,以至于两翼顿时便陷入了混乱之中,虽然当官的也试图弹压,但是在刑天军的排枪射击下,他们屡次努力,都以失败而告终,随着刑天军接连不断的射击,两翼终于开始有些撑不住了,站在前面的官兵一个接着一个倒在刑天军的鸟铳之下,他们虽说也进行了还击,但是却根本压制不住刑天军的火力,最后两翼官军纷纷开始被打得后退了下去,结果便将中间部位的这十几辆战车给凸出在了阵线之外,显得是那么突兀。

牛泰坐在马背上歇斯底里的吼叫着,不断的下令让手下顶住,但是战局却朝着对他们越来越不利的方向发展,他手头仅有的机动力量王佑天那三百骑兵这会儿已经失去了作用,一半人被杀的人仰马翻,逃回来了不足百人,另外一半在王佑天的率领下,到现在还被贼军的骑兵纠缠着,难以脱身,而且贼军的骑兵正在汇合,眼看王佑天更是陷入苦战之中,被贼军骑兵圈在外围,无法撤回本队,估摸着再有一阵之后,王佑天可能就彻底完了。

而由于溃兵的冲击,他本来还算完成的两翼一接战便陷入混乱,接着贼军便不断的朝着两翼放铳,打得两翼节节败退,使得他的阵线越发难以维持,而中部的阵线虽然完成,但是敌军的炮火也很是犀利,刚才一通猛轰之下,两辆战车便被当场轰烂,车上的官兵死伤惨重,而且因为连续不断的开火,车上弗朗机子铳消耗一空,这会儿要重新装填,手忙脚乱的官兵紧张的要死,怎么都赶不上开火所用,更加上一些炮这会儿温度太高,已经没法开火,所以形势已经到了万分紧张的关头。

牛泰也想不出什么克制敌军的好办法,退又不敢退,攻又抽不出人手,只能奋力苦撑,到了这时,他才彻底明白敌军为何敢于跑出来迎击他这支兵马,这伙贼军实在是强悍的可怕,苦战之余,牛泰不由得也开始动摇了起来,心中一阵阵的发虚,开始打起了撤兵的主意。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他看到阵前又是一阵大乱,一些贼兵举着盾牌,居然冒死硬冲向了他布置在前沿的战车,在二三十步的时候开始向着战车上投掷一些不明之物,紧接着战车上下以及四周便开始轰轰的爆响了起来,原本还依托着战场顽抗的那些官兵,瞬间便发出着凄厉的惨叫,扑倒了一片,接着一个火药桶被点燃,当场便发生了大爆炸,只听得一声惊天动地的轰响之后,在阵前腾起了一大团的烈焰和浓烟,他甚至清晰的看到了人的残肢飞上了半空,半截战车也被炸得翻滚了出去,当场便毁掉了三四辆战车,原本还算是整齐的阵线,到了这会儿,便算是彻底瓦解了。

而被炸得鸡飞狗跳的那些阵前的官兵,再也没勇气抵抗下去了,侥幸没死的纷纷丢了家伙,亡命一般的朝后面逃窜,而一支刑天军此时却疯虎一般的闯入到官军队阵的左翼,砍瓜切菜一般的将左翼的官兵杀的是鬼哭狼嚎,也纷纷掉头也开始逃窜了起来。

刑天军的兵阵之中这个时候响起了一阵嘹亮的号声,紧接着便金鼓齐鸣,朝着官军蜂拥了过来,如同刑天巨斧一般,重重的劈在了已经处于崩溃边缘的官军头上,到了这会儿,牛泰也彻底的绝望了,他知道今天这一仗到这里也就算是打完了,剩下的就是他该考虑如何逃离这块险地了,什么狗屁保存实力,到了这会儿都是浮云,最关键的就是他要赶紧逃走,省的成了这帮可怕的贼军的俘虏。

于是他立即点了两个手下,对他们吼道:“你们两个速速给我留下拦住这伙贼军,掩护我等后撤,重新列阵迎敌!”

这两个手下满脸惊慌的神色,立即叫道:“不成呀游击大人,卑职手下不过区区百人,又岂是这些悍匪的对手!”

牛泰把他的牛眼一瞪骂道:“混账东西,让你留下你就留下,再敢废话看我不将尔等立即正(我彻底崩溃了,这俩字居然也违禁)法!”这两个倒霉的家伙看牛泰毫不留情面,心中一边破口大骂,一边只得躬身领命,下去召集他们的手下,重新布置阻击这帮贼军,当然至于他们是不是真的要死战到底掩护牛泰率主力撤退,这会儿没人知道。

眼看刑天军将官军前面的阵型给撕得粉碎,这时候后面的官军也都慌神了,一个个栖栖遑遑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而且恐惧也会传染,前面的官兵不停的后退,推搡着想要逃离前面,结果整个官军的队阵都开始如同波浪一般的发生骚动,当牛泰刚刚下令撤退,几乎所有的官兵便争先恐后的朝着泽州方向狂奔了起来。

原本先被刑天军击溃的那些乡勇一看连官军也顶不住这支贼军,一个个不等官军后撤,他们便集体撒丫子脚底抹油奔逃而去。

肖天健看到派出的陷阵士在付出了十几人的伤亡之后,终于用一批纸雷将敌军战车上的官兵给炸了个鸡飞狗跳,甚至还无意间引发了一辆战车上的火药桶,硬是把敌军防线给炸出了一个大缺口,随即便高声喝令全军推进上去,眼看官军崩溃在即,憋了半天的长枪手们集体嗷嗷大叫了起来,前排长枪放平下去,端着长枪便冲了上去。

刑天军如同一柄巨槌一般,重重的砸在了官军的阵线上,本来就已经是岌岌可危的官军阵线,在经受了如此重击之后,当即便如同瓷器一般,被击了个粉碎,大批的官军连抵抗都来不及,便被奔跑而来的刑天军的长枪兵一个迅猛的突刺,给通了个透明窟窿,而刑天军特有的这种长枪,对上官军的长枪,几乎长出近三尺,即便是对上对手的长枪兵,也占尽了便宜,更何况这会儿官军早已乱了套,哪儿还有心跟刑天军死磕到底呀!于是在肖天健的率领下,仅仅是一个冲锋,牛泰所率的这支官军,便宣告彻底崩盘,残余的那些官军一个个惊慌失措的开始逃窜了起来。

事到如今肖天健也没必要再保持方阵不乱了,当即下令以各哨为单位,开始追击敌军,于是方阵随即解散,阎重喜、罗立这两员大将,立即便率部掩杀了过去。

牛泰虽然派出了两员部将留下阻截刑天军,但是这两个部将也让他彻底失望了,他们仅仅是跟刑天军一个照面,两个部将便同时选择了逃走,甚至连手下的兵卒们都来不及管,便在他们各自几个亲兵的率领下紧追着牛泰的屁股便落荒而逃。

各哨兵将解散之后,沿着泽州通往阳城的官道散开,各领二三百人对这些溃兵紧追不舍,而牛泰在他亲兵的保护下,惶惶如丧家之犬一般,撒欢儿的朝着泽州方向狂奔而去,路上他倒不是没想过再收拢手下兵马,重新抵抗一下,但是每一次他停下来不多时,不待他收拢起多少兵将,便会有一支刑天军的兵马杀奔过来,再一次将他打散,以至于试了两次之后,牛泰彻底绝望,再也不停下半步,领着他的百余名家丁飞也般的逃向了泽州。

而追在最前面的也正是石冉和王承平一帮骑兵,他们这帮人撒开缰绳之后,一支就追出去了二十多里路,除了少数一些敌军骑兵得以逃脱之外,这四千官军乡勇几乎大半被歼,少数人狡猾一些,逃窜的时候没敢沿着官道逃走,而是三五成群的钻入了山林之中,对于这样的散兵游勇,刑天军也懒得去搜捕他们,便任由他们逃走了,但是对于大股溃兵,他们却是采取了追击到底的态度,纷纷撒开腿狂追了上去。

这么一追,便足足追出了十多里路,赶了一天路的官兵乡勇们脚力哪儿有刑天军的厉害呀,大批官兵乡勇们眼看跑不掉了,干脆就丢了家伙跪在道旁求追上来的刑天军饶他们一命,成了刑天军的俘虏。

而肖天健却没有继续跟着追击敌军,毕竟大战之后,还有许多事情要他忙着处理,而那二百多猎户队也被留下,作为辅兵帮着打扫战场,将刑天军此战阵亡的将士遗体抬到一块干净的地方统一照看,另外将伤员后送到随军医营之中进行抢救,同时还要立即开始打扫战场,将官军遗下的各种物资规整到一起,交给辎兵们装车先运回北留村大营,然后再另行运回莲花寨抑或是双峰寨处理。

如此一直忙活到天黑下来之后,各哨的兵将们才押着大批的俘虏兴高采烈的沿着官道返回了北留村大营,而此时辎兵早已为返回大营的将士们做好了饭,等着他们回来饱餐一顿。

第一百二十九章 扩张行动

而肖天健率领手下一直忙活到近后半夜,才总算是将此战的战损以及缴获等等给盘点清楚,这才一个个拖着疲惫的身子,一个个喜笑颜开的回到了肖天健的大帐之中分主次落座。

有亲卫立即将饭菜端到了他们面前,刚才他们只顾着忙活,别人都吃罢饭了,倒是他们这帮主将们都没捞到饭碗,这会儿一闻到饭香,便一个个食指大动,也顾不得什么仪态了,一个个抄起筷子便大嚼了起来。

因为火头兵知道肖天健他们这帮将领都没有吃上饭,所以今晚给他们搞了点特殊,利用缴获来的死马,给他们炖了一大锅的马肉,还给他们上了一盆的面饼子和一盆粥,肖天健也不管那么多了,和手下诸将大吃了起来,不多会儿便风卷残云一般的将桌上的东西给扫了个干净。

罗立拍着肚子笑道:“就差一口酒了!要是能再喝上一壶酒的话,那就爽透了!”

肖天健擦了擦手之后,让人收拾了桌子,撤下桌子之后对诸将笑道:“现在还没到咱们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的时候,等到有朝一日咱们把皇帝老儿从他的宝座上掀下去之后,让天底下老百姓们都吃上饱饭,咱们才是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的时候!”

诸将一听都微微有点激动,虽然肖天健带着他们造反,到现在为止,他们还是第一次听肖天健说起,要将当今皇上掀下去的话,那么这也意味着肖天健是有问鼎天下的打算了,他们以前跟着肖天健造反的时候,最初很多人也不过只是想跟着他能天天混上两顿饱饭罢了,但是现在他们发现每个人的心境都有点高了,已经不像以前那样容易感到满足了,而肖天健这句话也正说到了他们心坎上,他们造反总是有个目标吧!

而只是吃饱饭肯定不是他们想要的目标,而跟着肖天健干,他们就想能有更大的目标,而肖天健今天的话已经说白了,就是要干大的,且不说肖天健说的话是不是吹牛,起码这也是他们以后将要努力的方向,从龙谁没想过呀!如果肖天健有朝一日能坐上皇座的话,那么他们这帮人便都是开国元勋了,于是众人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肖天健抬头看了看诸将的眼神,知道自己今天话说的有点大了,不过这也无妨,给部下们设定一个目标,总比浑浑噩噩的过日子强,如果他们要是连这点富贵的野心都没有的话,那也别说什么主观能动性了,所以他也不介意他说出自己的野心来。

“好了!今天大家都辛苦了!刚才各处的清点都已经出来了,趁着这会儿大家伙还没困趴下,我就说一下好了!

今天咱们损失也不小,各部总共战亡弟兄七十四人,伤一百七十一人,基本上都是战兵,可以说我们战兵损失几乎达到了一成,主要还是对付官军大阵的时候,官军的战车给咱们造成的伤亡,追击战之中很少再有弟兄伤亡了!

这也说明我们在对付官军的时候,还有一些欠缺不足之处,以后看来还要改进!这战车对付起来确实不太容易!

不过和损失相比,咱们此战收获也相当不错,抓俘一千二百余人,阵斩敌军人数恐怕也在一千以上,缴获兵帐器甲就不用说了,另外缴获战马二百余匹,其中伤马几十匹,不过也相当不错了,再有就是粮食和骡马一批,战车十辆,各式火炮二十余门,用大捷形容此战亦不为过,估摸着这一次官府那边该知道咱们的厉害了!”肖天健拿起一张汇总起来的战况清单对诸将说道。

诸将听罢之后也都各个开怀大笑了起来,因为这一仗打的确实精彩,刑天军可以说是在没有任何取巧的情况下,正面将这队超出他们兵力一倍的官军给击败了,这在各路义军之中,几乎可以说极为罕见,其它义军也不是没打过胜仗,但是许多时候都是以多胜少才打的官军大败,而他们却是以少胜多,这对他们每个人来说,都足够让他们感到荣耀了。

肖天健抬起手止住了诸将的笑声,对他们接着说道:“你们也不要高兴太早了,这一次我们虽然击败了这路官军,但是以后肯定也会引起官府的极大重视,虽然他们现在主要注意力都集中在河南湖广一带的各路义军身上,短时间之内可能没精力派大军来对付咱们,但是咱们也不可掉以轻心,这段时间我们要尽快打下更大的地盘,同时还要再多编练一批新兵,以应付官军未来对我们的报复!

今天一战对我们来说,只是一个开头,接下来从此地以西,到阳城县北部,我们都要尽快拿下,扩大我们的地盘,我的目标是在夏收之前,占据阳城全境以及垣曲县一带,尽量在官军再次发兵前来进剿我们之前,获取更多的资源!诸位可是任重而道远呀!现在切莫便沾沾自喜忘乎所以了!”

众将一听,立即赶紧起身接令,这帮家伙们现在不是怕打仗,而是怕没仗打,别看他们中有些人干这行时间不长,但是却跟着肖天健都养成了好战的习惯。

牛泰栖栖遑遑的带着百余名残兵败将一路毫不停歇的一直逃回了泽州城中,这才算是放心了下来,但是回到泽州城之后,他也知道他这次完了,赶紧派人出城沿途打探刑天军的消息,一边尽量的收拢他的残部。

而更让他惊惧的是他只顾着自己慌慌张张的逃窜,却忘了随军的那个王监军,等他跑到泽州城外的时候,才想起来还有那个王监军没有跟着他跑回来,这一下更是把他吓得出了一身的冷汗。

作为随军监军,王太监可是代表着皇上的,而他一战大败而逃不说,连那个王太监也给丢了,这一下他算是彻底的没戏唱了,任他倾家荡产,恐怕也不会再有人帮他说话了,于是彻底绝望的牛泰在泽州城外哀叹了一声,拔刀便想自刎,好歹也不用被逮去受那一刀了,但是他的刀最终还是被他的家丁给夺了下去,一次死不成,他也没勇气再自尽了,于是只得派人前往太原府,将此战战败的消息禀报给当今山西巡抚吴甡得知,而他则留在泽州府暂时处理残局。

官军战败的消息几乎仅用了一天的时间,便传遍了泽州一带,那些乡勇们的亲属一个个听罢消息之后是嚎啕大哭了起来,纷纷找官府要人,而泽州府的官员们这会儿哪儿去给他们人呀!只能好言好语,每户人家发了一些抚恤银,暂时按下了这件事。

而这次的大战官军大败的消息也让泽州以及周边等州县闻之大震,顿时各地官府都紧张了起来,因为他们都很清楚,眼下山西这边兵力空虚,突然间阳城冒出一支如此厉害的贼军,对于他们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直到这个时候,他们才意识到他们太小看阳城的这伙贼军了,但是再着急眼下他们没有更多的兵力,也只能干瞪眼。

而身在太原府的吴甡直到三天后才收到牛泰战败的消息,当即便惊得把手中的茶碗给掉在了地上,吴甡作为山西巡抚,这一次派兵进剿阳城贼军的事情是他拿的主意,本来他以为派出牛泰带领两千精兵,再加上泽州和阳城本地的乡勇配合,应该轻轻松松的便将这伙贼人给拿下的,但是没成想牛泰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混账东西,居然带兵连阳城地界都没能进去,便被这伙贼人给打了个落花流水,好不容易组织起来的四千兵马,居然被这厮丢了个干干净净,而且连随军的监军太监都搞得下落不明,这一下可把吴甡给气坏了,当即下令让人去泽州将牛泰逮回到太原府问罪,另外赶紧将此事报知五省总督洪承畴得知,请洪承畴派兵来山西把这伙贼人拿下,最不济也想请洪承畴将名将曹文诏派回山西,只要曹文诏回来,料想解决这伙贼人应该不成问题。

总之这件事不单单是在泽州一带引起了震动,就连整个山西几乎都知道了这个消息,无不感到震惊不已。

吴甡虽然还有心想调派重兵前去进剿这伙贼人,但是何乃眼下刚刚出了凤阳那件大事不久,眼下山东、山西、河南、湖广、南直隶等地的大批官军都调入了河南剿匪,山西留给他可用的兵力早已是没有多少了,而且他还要留下足够的兵力陈布到山西北面防备着鞑子再次入寇,所以眼下他可动用的兵力实在有限,三五千人的官军即便是能动,他也没把握就能剿灭这伙贼人,所以只有等洪承畴来拿主意该如何处置此事了。

而肖天健才管不着官府当官的是怎么为难呢!他在北留一战大捷之后,立即便开始在当地展开了新的行动,挟大胜之威迅速的开始分兵沿着沁河两岸进行起了扫荡,目标直接针对当地有钱大户所建立起的各个大庄,开始了他的扩张行动。

第一百三十章 遇阻

就在他刚刚获取北留大捷的第二天,从阳城东南的太平庄也传来了消息,李栓柱率领其部下兵将,另加上当地几队乡兵队,在太平庄一举击溃了阳城县组织起来的七百余阳城县守备军以及当地的乡勇,当场击杀数十人,并且生擒三百余人,带队的那个张姓巡检也当场被斩,剩余的乡勇还有阳城县的守备军则立即做猢狲散,逃了个干干净净,阳城知县好不容易组织起来的那一批粮秣,也尽数落在了李栓柱手中。

李栓柱在获胜之后,便组织人力将这批粮秣运回了莲花寨,率领本部兵将还有千余名乡兵赶往了北留大营和肖天健汇合。

至此两股意图对刑天军不利的武装皆被刑天军所败,以至于吓得阳城知县王劲松直接便把城门给关了起来,不许任何人进出,生怕刑天军激怒之下,发兵攻打阳城县城,把他从阳城县里面掏出来给宰了。

而肖天健兴趣不在攻打阳城县城上面,因为阳城县是一个标志,打下它对于刑天军并没有多大的好处,毕竟县城代表着它是朝廷的一个符号,它在那里,便意味着朝廷没有失去这块地方,哪怕实质上城外皆被刑天军所掌控,只要阳城县城还在朝廷的控制范围之内,那么便不会太多的引起朝廷的注意。

而其它义军则并不懂得这一点,他们总是认为攻打州府抑或是县城可以使得他们获得很大的名声,而且可以获得大量的财富和粮食,这其实不然,一旦他们攻打下一座州府县城的话,那么他们便会成为官方的眼中钉肉中刺,必将招致官方的疯狂报复,这一点不单单在这个时代早已体现出来,即便是后世也曾经教训深刻。

在这一点上,肖天健恐怕比这个世上任何人都明白,一城一池对于他来说并不重要,而他和他的刑天军生存下去的基础却是在农村之中,虽说这个时代明代手工业已经很发达了,但是农民在各种业者之中却还是占据着绝对的多数,更何况了,眼下这个时代有钱人皆喜欢置地,大批的吞并农民的土地,使得绝大多数农民都沦为他们的佃户,要受他们的盘剥,农民对于土地的渴望一般人恐怕是很难想像得到的,唯有获取这些农民们的心,刑天军才有生存下去的可能性。

所以他从到这里开始,便没想过去打阳城县城,他的根本目标便是在农村之中,既然他想要扩大势力,那么他最大的敌人便是眼下控制着大批土地的那些地主们。

故此在他率部击溃了官军之后,他立即便马不停蹄的开始在沁河两岸展开了扫荡,第一个目标便是直指那些建立于沁河两岸的各大庄堡,之所以选择他们作为动手的目标,就是因为刑天军眼下所占地盘,北面有护泽河可以作为界限,护泽河以南区域基本上都是刑天军掌控的辖地,而唯有东冶镇以东,是各种势力交错的区域,各大庄子拥有的土地,直接于刑天军控制区接壤,虽说刑天军在从赵大同手中接管了以前他的控制范围,但是却并未能控制住沁河沿岸的区域。

这些庄子的大户们,也趁着这个机会,又蚕食了一些本属于刑天军控制区的土地,还多次和刑天军辖下的老百姓发生械斗,打死打伤过不少老百姓,只是因为刑天军前段时间精力没有放在这方面上,所以没有过多的在这些地方投注太大的精力,但是这一带的大户们却早已将刑天军视作他们最大的敌人,这一次官府想要剿灭刑天军的消息一出,这一带的大户们表现的相当积极,出钱的出钱,出力的出力,出粮的出粮,就是想要借助官府的力量,将刑天军扼杀在阳城境内,省的刑天军以后威胁到他们的利益。

既然眼下正处于农闲季节,而且官军又刚刚被刑天军击垮,那么肖天健也正好腾出手,收拾这一带的敌对势力了。

所以一开始动手,肖天健就没打算留情面,将手下几哨人马分做三组,两哨一组,负责一个区域,而他自己也亲率一队兵马,对这一带的庄子展开了攻掠。

沁河两岸的庄子因为早年曾经遭过起义军的攻掠,所以当地大户们都接受了教训,为他们的庄子建起了高大的庄墙,并且令他们的佃户中的青壮,为他们的庄丁,并且雇请一些会些身手的人作为他们的家丁,以此保护他们的庄子。

但凡有钱的大户,多多少少都组织的有这样的武装力量,几十人的有之,几百人的也有之,对付个普通打家劫舍的杆子,以他们的力量基本上可以应付得来,甚至还可以抵御较大股流贼的进犯,除了防御贼人之外,他们有时候甚至还和官府作对,毕竟俗话说的好,匪过如梳,兵过如篦,官过入剃,有时候兵患比起匪患还要厉害,在这方面老百姓和有钱人在一定程度上利益是相同的,所以很是有效。

但是这也仅限于如此了,真格当他们对上了训练有素并且装备精良的刑天军之后,这些民间的地方武装便不是刑天军的对手了。

刑天军经过这小半年在当地的经营之后,好名声早已传遍了当地各处,老百姓们绝大多数都知道刑天军跟一般的打家劫舍的杆子行事作风大有不同,普通的杆子攻掠村庄的时候,可不单单只对有钱人家下手,他们只要打下庄堡,可不管你有钱没钱,所过之处烧杀抢掠,再穷的老百姓他们也要搜刮一下,至于官军那就更不用说了,兵过如篦,比起匪患当兵的更要厉害一些,所以老百姓即便是为了自家性命,也愿意帮着有钱人守庄,同时也保护自身的安全。

但是刑天军这几个月来,做的事情却和以前本地的那些杆子们大有不同,刑天军从不祸害普通穷头百姓,反倒是处处善待百姓,没饭吃给饭吃,没衣穿给衣穿,更让老百姓感激他们的是他们还给老百姓们分田分地种,还不敲骨吸髓一般的榨取他们的血汗,这种做法早已得到了刑天军辖地之内的老百姓的共同认同,自然临近他们控制区范围周边的老百姓也早已听说了这样的消息。

所以既然刑天军不会祸害他们这些穷头百姓们,这些有钱人们的佃户也就没兴趣再给他们的老爷卖命了。

刑天军从开始动手起,便叫出了他们的口号“劫富济贫,均田分地”,这口号虽然短短八个字,但是带来的效果却极其有效,在前期已经了解刑天军行事作风之后的这些庄子的佃户们,在听到了庄外刑天军的吼声之后,哪儿还会卖命帮有钱人抵抗刑天军呀!

往往是刑天军这边才把庄子围住,刚以开炮,庄子的庄丁们便立即作鸟兽散,跑了个七七八八,攻打起来很少受到激烈的抵抗,只要用鸟铳压制住庄墙上的有限的抵抗力量,然后便可以放心大胆的推着撞车去撞击庄门,庄子即便是建的再怎么解释,也经不起沉重的撞车的冲击,很快便会被刑天军从外面撞开冲入庄中,至于入庄之后,庄子里面的那些庄丁们就更不是刑天军的对手了,很快便会被清理一空,拿下整座庄子。

甚至于还出现过这样的情况,刑天军包围住一个庄子之后,刚刚一开始吆喝,让里面的人弃械投降,里面的有些胆子大的佃户们便自己动手把庄里面的大户给绑了,开了庄门迎了出来,把大户交给刑天军处置,然后兴高采烈的等着给他们分田分地分粮食,毕竟大户人家这些年骑在他们头上作威作福久了,一旦让这些受欺压很久的佃户们有了宣泄的途径之后,他们可不会念旧,有时候有些心狠手辣的佃户干脆不等把地主绑了送出庄子,便直接在庄子里面把他们杀了,而且这些佃户一旦疯狂起来,甚至于还把有钱人家的女人也给糟蹋了,干起这样的事情,在失去控制的老百姓反倒是更加疯狂一些,以至于有时候攻下一个庄子之后,刑天军还要入庄进行弹压,以免祸及无辜之人。

如此一来,刑天军整体进展的速度非常快,有时候一天之中,甚至可以连续攻下两座庄子,短短十天时间,便基本上将沁河两岸二十多里范围内的十几个庄子给打了下来。

而刑天军从这些庄子之中,缴获甚丰,这些大户家基本上家家户户都藏有不少的存粮和金银黄白之物,刑天军往往攻下一座庄子之后,便会将庄中大户家的粮钱分给庄内穷人一部分,其余的则从他们辖地调来辎兵另外再调动一批乡兵,将其装车运回莲花寨储备起来。

但是事情也并非所想的那么如意,在十天之后,赵二驴率部攻到一座窦家堡的时候,却遭遇到了异乎寻常的激烈抵抗,任凭赵二驴手下的兵将们如何对着庄内叫喊宣传他们的政策,但是这个窦家堡内的人却丝毫不为所动,于是赵二驴不得不率部采取强攻。

但是没成想窦家堡内的人却抵抗的异常激烈,而且窦家堡庄丁装备也相当不错,单单是硬弓就不下七八十副,硬弩二三十具,各种刀枪剑戟不说,居然还有不少的飞刀飞箭(明代集束火箭一窝蜂的几种品种),另外还准备了相当充分的灰石滚木,滚水沸油等物,在刑天军兵将一发动攻击,他们便用这些东西劈头盖脸的打了下来,以至于令赵二驴和跟他一起协同作战的李栓柱两哨人马几次进攻受挫,反倒是折损了不少的兵将。

第一百三十一章 区别对待

这个窦家堡修筑的寨墙也十分坚固,甚至于引来了沁河水,在庄墙之外还挖了一道护庄壕,形成了一道护城河,李栓柱和赵二驴率领部众们连续两天进攻都屡屡受挫,无法打下这个窦家堡,没办法之下,只得向肖天健求援。

刚刚攻下一个庄子的肖天健闻讯立即率领原属冯狗子的那哨兵将还有铁头的数十名亲卫赶到了窦家堡,到了这里之后,肖天健看着窦家堡的情况也不由得有点头疼。

于是他立即派人先在周边找来了几个当地的百姓,向他们打听窦家堡的情况,这么一问之后,才知道窦家堡为何会抵抗的如此激烈。

原来窦家堡里面所住的人并不姓窦,而都是姓张的,早年这里姓窦的大户因为不善经营,结果破落了下去,后来因为伤人还吃了官司,便不得不变卖了田产,结果被这个张姓人家给盘了下来,后来这户张姓人家便举家迁至了窦家堡,但是不知为何,他们张家接了这里之后,却并未改称窦家堡为张家堡,还是用的窦家堡的名字,而这户张姓人家基本上全都是亲戚,窦家堡里面也没有多少佃户,基本上都是他们张家的人,是一个张姓旺族聚居的庄子,所以窦家堡才会没有人听刑天军的招降,抵抗的这么强烈。

而且这个张家据说本来也是穷人出身,只是他们的祖上早年善于苦干,而且精于精打细算,才逐步积累起来了这份家产,张家的祖上不但善于经营,而且很照顾他的亲族,盘下了窦家堡之后,便逐步的将他的亲族都移到了这里,早年他们刚来这里的时候,没有根基,总是被周边的大户欺负,所以张家的祖上便带着他的子侄们,亲手一砖一瓦的将窦家堡建成了一座坚堡。

据说早在崇祯四年的时候,便有一路数千人的义军途径阳城,来攻打过这个窦家堡,结果连攻十多天时间,都未能攻下这座窦家堡,反倒是在张家人的拼死抵抗之下,损失十分惨重,据说连义军中的一个二当家都当场被张家人打死在了堡外,最后逼得那伙义军不得不放弃了攻打这里,灰溜溜的撤兵而去。

而这张家对于他们所有的土地,基本上都是他们族人自己耕作,很少雇请佃户,这些年来,倒是也没听说过他们为恶的事情,倒是头两年荒年间,他们张家还拿出过不少的粮食,在县城开设粥棚,赈济过不少的灾民,算不上恶人,当地百姓对这个张家的族长,还很有好感,称其为张大善人。

听罢了当地人的解释之后,肖天健才恍然大悟,原来这窦家堡里面的庄主到庄丁,全部都是一家人,他提出来的劫富济贫分田分地,在这里根本就行不通,劫谁的富,济谁的贫?又分谁的田?人家都是一家人的,谁会听他的这套说辞呀!难怪他们抵抗的这么激烈,原来人家庄子里面所有人都是在保自己的家产呀!

这么一来,肖天健便觉得事情有点是他们刑天军做的不对了,人家好好的都是一家人,既没有招惹他刑天军,也没有欺压良善,榨取老百姓的血汗,而他却来攻打人家的家,这件事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而且他围着窦家堡转了一圈之后,看到窦家堡虽然不是很大,但是修筑的庄墙却很是结实,四角还都建有坚固的敌楼,庄中还建有碉楼,如果他调集全军来攻这个窦家堡的话,不能说他攻不下来它,但是起码也要付出相当多的伤亡,这么一来,攻打窦家堡也就是个赔本买卖了。

于是他考虑了一下之后,让赵二驴等人停止进攻,而他则亲笔写了一封信,派人用弓射入到了窦家堡之中,邀他们庄内管事之人出来一叙,说白了也就是谈判解决。

窦家堡内的张家也都听说了刑天军的厉害,数千官军在刑天军面前,仅仅半天时间,便被刑天军打得土崩瓦解,可见这支刑天军确实不是好惹的主,十来天的时间,他们窦家堡周边的十几座大庄大堡便纷纷陷落于刑天军的手中,而他们窦家堡却成了他们刑天军控制区内的一座孤堡,虽说他们连续打退了刑天军数次进攻,但是如果刑天军铁了心要攻下他们的窦家堡的话,那么窦家堡即便是倾尽所有,估摸着也挡不住刑天军成月的猛攻的,到头来肯定还是要被刑天军给攻破,全庄老幼恐怕都难逃一死。

当他们的庄丁收到了刑天军自堡外射入堡中的一封信之后,不敢怠慢,连忙交给了族中的族长。

这个张姓族长打开信之后,仔细的看了一遍,皱眉想了一想,叹了口气对族人们说道:“现在堡外的那个刑天军的肖当家要请我出堡一叙,看来这个姓肖的不是个一般人,你们帮我收拾一下,准备五百两银子,另外再给我准备二十匹布和三百石粮食,我要出去见见那个肖当家!”

众族人听罢之后,都大吃一惊,立即纷纷劝道:“族长莫要听信那些贼人的话!他肯定是想要将您骗出去,以您为质逼迫咱们开门投降的!玩玩使不得呀!”

这个五十来岁的张家族长抬手止住了族人的劝告声,对他们说道:“事到如今,不管他姓肖的是不是在骗我们,我都只能出去和他见一面,俗话说的好,冤家宜解不宜结,这姓肖的杆子头来此地也已经数月时间了,虽说干了不少打家劫舍的事情,但是总体上还是个讲道理的人,到没有听说过他祸害阳城地界的百姓什么,此次他之所以率部来攻我们窦家堡,恐怕真如同他所说的,应该是一场误会!所以假如真是如此的话,如果我不出去和他见一面,这仇恐怕就结大了!

他们刑天军是什么样的人你们也不是不知道,他们连官府也不怕,居然敢和官军正面相抗,那么咱们小小的窦家堡,又岂是他们的对手?而且这两天下来,我等也都看到了,这刑天军军纪森严,进退有度,根本不是一帮乌合之众,而且其下兵将们很是骁勇,各个都不是贪生怕死之辈,而你们也要知道咱们庄子里面,可是有着咱们张家上下老老少少几百口人在这里,既然这刑天军已经占了这儿周边一带,又岂会容得我们不听他们的号令呢?

我且出去会会这个姓肖的掌盘子,看看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再说,这仇能不结还是不结的好,最好能说开了,咱们出些钱粮之物,让他们退兵最好,也省的我们张家上下几百口人,最终玉石俱焚!

你们如果不放心的话,就在保内严阵以待,不要顾及我的生死,假如他真是想要以我为质,逼迫你等开门投降的话,那么我们张家没有不长骨头的人,宁可跟他们拼个鱼死网破,也教他们知道我们张家人不是好惹的!”

这个张姓族长之所以能当上族长,到底还是有眼界的人,而且处事果断胆量也大,所以备受族人们的信赖,虽然他们担心他的安全,但是看他心意已决,而且也知道这件事如果不去的话,恐怕也万难善了,于是便不再多劝这个族长出去了。

族人们赶紧为他准备好了一份礼单,另外把礼品也都送至庄门处,随时都准备送出去,而这个族长便一个人不带,孤身出了庄子,朝着刑天军扎在庄外的营盘走去。

第一百三十二章 屋檐之下唯有低头

张员外听罢肖天健的话之后,脸色顿时大变,心知这一次这件事麻烦了!这姓肖的其实是摆明了态度,就是要他们张家自此之后,跟官府那边断绝来往,不许他们再向官府交税了,也就是说他们张家如果还想留在这里,保住他们的田地的话,不是不可以,那就是要通过向刑天军交税承认刑天军才是他们效忠的对象,服从刑天军对他们的管制。

如此一来,假如有朝一日刑天军被官府剿灭的话,那么他们张家到时候也要跟着倒霉,这如何是好呀!

“这……这……这件事恐怕要容老夫思量一二!”张员外脸色苍白的对肖天健说道。

“可以!张员外完全可以考虑考虑!不过我也很忙,恐怕等不了张员外多长时间,此事张员外最好还是速速拿定主意比较好!否则的话,我对手下弟兄们也不好交代!”肖天健的语气中透出了一股威胁的意味。

说罢之后,肖天健便跷起二郎腿,悠哉游哉的喝起了茶水,一点也没有要让张员外回去慢慢考虑的意思。

张员外坐在下手位置,身上一阵阵的发寒,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作答,但是仔细想想也是,刑天军目的已经昭然若揭,就是要跟朝廷作对,自成一路坐地为王,所以抢地盘是免不了的,而他们张家的产业恰恰就在刑天军的势力圈之内,刑天军绝对不会允许他们独立于他们系统之外的,所以张家眼下只有两个选择,一就是干脆对刑天军俯首称臣,当刑天军的顺民,老老实实的给刑天军交税,以获得可以继续留在这里生存的权利,二就是像肖天健说的那样,现在他们全族就卷铺盖滚蛋,自此离开这片土地,换地方谋生去。

这两条路都有很大的风险,如果他代表张家一族当刑天军的顺民的话,那么以后一旦官府再派大批官军来剿刑天军的话,刑天军胜则好说,败则官府肯定是要少不了倒算他们张家,追究他们张家的资敌之罪的,走这条路的话,眼前的危急是可以渡过了,但是以后的路就说不了会发展到什么地步了。

但是如果他不肯答应的话,看样子这个肖天健也不会同意,所以他唯有回去带着庄中的族人,收拾一下细软之物,放弃这个他们张家已经经营了数十年之久的窦家堡,到外面谋生去,可是这么做,就等于是跟刑天军决裂了,肖天健嘴上说的好,可以确保他们全庄人安然离开,但是一旦他说了不算数的话,等他们张家人出了庄子悍然动手的话,那么他们张家族人便成了砧板之肉,等着刑天军肆意宰割了,即便是这肖天健言而有信,放走他们,凭着他们带着的那些细软之物,只要出了刑天军控制范围,到时候不管是落在谁的眼中,他们都是一块肥肉,哪怕是逃到泽州去,他们这些在当地无根无势的人家,带着大量的钱财,那些当官的也不会任他们逍遥自在,肯定会变着法的把他们张家活活吸干,即便有朝一日官府剿灭了这刑天军,他们想要回来拿回他们的田产,估摸着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如果非要说第三条路的话,那么就只有他们张家人不答应肖天健开出的条件,据堡死守到底,可是那么做,只有一种可能,就是要么被刑天军彻底攻破庄子,全族人都玉石俱焚,要么甚至于刑天军连攻庄都不用,只要荡平周边区域,他们张家就被彻底困死在这窦家堡之中,等上一段时间,照样他们要全部饿死在庄里面。

这三条路不管走哪一条,都可以说有很大的风险,第三条路不用想,他可不想全庄几百口人都这么被灭掉,所以直接不用考虑,剩下的两条路他坐在椅子上思来想去,虽然现在还只是四月间,天气还没有到热起来的时候,他还是出了一身的大汗。

最终这个张员外还是一狠心一咬牙,心道现在他们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只有先渡过眼前的这个大难之后,以后的事情慢慢再说了!于是他站起来对肖天健抱拳说道:“张某愿听肖当家的吩咐!”

肖天健顿时哈哈大笑了起来,对这个张员外说道:“好!张员外果真是个爽利之人!既然如此,那么就这么说定了,不过我丑话也说在前面,既然你们张家愿意做我们刑天军的顺民,那么就必须要跟我们一心一意,如果我发现你们暗地里私通官府,试图对我们刑天军不利的话,那么我敢保证,在官府灭了我们之前,我定杀你们张家一个鸡犬不留!做到这一点我相信我还是有能力的!但是只要你们一切听从我的管束的话,那么我们刑天军也可以确保你们张家人的安全,你们种你们的地,完全不必担心会被我手下的人祸害!我刑天军绝对可以保证,对你们窦家堡秋毫无犯!

当然,还有一条规矩我要告诉你们,我们刑天军辖下不得有私人武装,你们必须要解除你们庄子的武装,交出你们的武器,普通刀枪可以留下一些,作为必要的防身之物,但是你们所用的火器必须要全部上缴到我们军中,否则的话便视之为谋叛我刑天军!希望张员外记住了!”

张员外听罢之后,看着肖天健,多少有些怀疑的对肖天健问道:“空口无凭,不是我信不过肖当家,您说的我都可以做到,但是肖当家说话可真的作数吗?待我们交出兵器,果真不会再报复我们吗?”

“哈哈……我肖某自组军开始,便以信御下,从无食言过!只要你们按照我们刑天军的规矩办事,我肖某可以保证,绝不食言!否则的话让我姓肖的不得好死!永不超生!”

古人重誓,张员外看到肖天健如此立誓,于是也一顿足道:“也罢!既然肖当家这么说了,那么我便信您一言九鼎!我这便回去,吩咐族人将兵器交出来!但是也请将军以后确保我们窦家堡的安全!”

“不必担心,一旦有蟊贼胆敢犯你窦家堡的话,只要你们派人送信给我军,我们随即便会赶到这里!可确保你们无事!”肖天健加重语气对他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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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章 掌控阳城

这个张员外回到堡中之后,果不其然用了半天时间说服了堡中的族人,在天黑之前打开庄门,将他们的强弩还有几杆九头鸟、三眼铳等物加上剩余的一些飞枪飞箭等物,送到了堡外,只将部分刀枪还有弓箭留在了堡中,作为他们基本的防御武器。

肖天健亲自点齐了手下兵将,集体在窦家堡之外列阵相迎,并且亲自在堡外接收了他们的兵器,并且当着张家族人的面,命令刑天军部众拔营撤兵,其麾下将士二话不说,轰然应命,转身立即行动了起来,毫不犹豫的便遵照肖天健的吩咐,拔了堡外的营帐,朝着下一个目标行去。

虽说赵二驴和他一些手下对肖天健这样的处理方式不太满意,毕竟他们攻打张家堡折损了不少的弟兄,觉得如此放过他们,实在是有些太便宜这窦家堡的张家了,但是他们看肖天健心意已决,也都没敢提出异议,老老实实的跟着肖天健离开了窦家堡。

看着刑天军军容整肃的开拔离开窦家堡的背影,张员外站在门口忽然间两腿一软,险一些坐在了地上,幸好有他的儿子将他赶紧搀住,这才没有让他墩在地上。

“爹!你说这个姓肖的可真的能守信吗?”他的一个儿子搀扶着这个张员外对他问道。

张员外看着刑天军渐行渐远的背影道:“我此次出庄会那肖当家,看他面相,绝非是个奸邪无信之辈!应该是可以信任之人!而且这些天咱们都看到了,这刑天军绝非乌合之众,而他能将这些流民,调教成如此军容鼎盛的精锐之兵,可见此人绝非泛泛之辈,说不定此人真能成就一番大事!

更何况此次我这么做,也是迫于无奈,如果硬拼的话,我们岂能是他们的对手,一旦撕破脸的话,他调来更多的兵马,到时候我们张家上下这几百口人,恐怕会被他们杀个鸡犬不留的!所以眼下权宜之计也只有听他们的吩咐了!待以后看看他们行事如何再说吧!

但是我警告你们,既然我答应了他的条件,也就必须要做到才行,我也看出来了,姓肖的这个人乃是一个杀伐果断之人,我们只要不招惹他,他应该不会对我们不利的!你们都记住了吗?……”

这些跟着张员外的族人,都赶紧纷纷点头答应了下来,因为这两天虽然他们抵抗的很是顽强,但是面对着堡外的这些刑天军部众们,他们还是各个都有些心惊胆颤,知道如此下去,迟早他们窦家堡是要被他们攻破的,所以眼下事情能得到如此解决,他们可以说都捡回来了一条命,谁也不想再去招惹这可怕的刑天军了。

肖天健一边策马缓缓的随军朝着前面行进,一边对铁头、赵二驴等人解释道:“我们虽说劫富济贫,但是行事也要有些分寸才行!对于一些有钱人,我们必要的时候,是要分别对待的!此次我们攻打窦家堡,就是因为提前没有了解窦家堡的情况,他们张家在本地并无恶名,而且其庄内也尽为他们张家族人,如果我们悍然猛攻,虽说不见得打不下他的窦家堡,但是恐怕也会损失惨重,到时候即便是打下窦家堡,对我们来说也是得不偿失!

既然张家这份家业实实在在是靠着他们自己一手干出来的,那么咱们也不能把事情做绝了,而且他们还多有善名,我们一旦把事做绝的话,反倒会失了人心,把咱们跟普通的贼人归为一类,所以我这么做对咱们以后做事只会有好处,不会有坏处!否则的话我们便会树敌太多!

所以在我看来,对于这些有钱人,我们也要区分对待,凡无大恶之人,我们大可不赶尽杀绝,只要他们愿意听从我们的管束,该交粮的时候交粮给我们,我们为何不能留下他们呢?如果非要将他们赶尽杀绝的话,即便是眼下马上分了他们的田地,以我们目前的做法,两年之内,张家这千余亩土地,恐怕我们一颗粮食也收不上来!眼下这么做,夏收我们便可从窦家堡收取三成粮食,我们又何乐而不为呢?

故此我们的目标只针对那些为富不仁的有钱人,第一步先专挑这样的人下手,如此才能既获得民心,又能获取军资!同时又不让所有有钱人视我们为敌,所以这一次我才会这么做!

以后我们再行事之前,恐怕就要注意一下了,对于那些在本地无大恶之人,名声比较好的富户,不能再采取如此的办法了!能不赶尽杀绝他们,还是不要赶紧杀绝的好!”

肖天健可没想过像后世那样全面搞什么土地改革,毕竟时代跟时代不同,虽说后世天国的做法可以借鉴,但是也不能照样全搬过来,有些事情在这个时代还是有必要变通一下,否则的话树敌太多也不是一件好事,地主阶级在这个时代,还不可能完全消灭,毕竟这个阶层存在也是有他们相对积极的作用,还是他那句老话,饭要一口一口吃,一切要慢慢来才行!

而窦家堡之事,很快也在当地传开了,一些有些田产平时又基本上是靠着自耕自种,没有怎么作恶的中小富户们,这才多少有些安心了下来,当听闻刑天军兵锋指向他们之后,这些人不等刑天军抑或是自己的佃户动手,便赶紧向刑天军投贴,表示他们愿意遵从刑天军的管制,保证以后按时也向刑天军缴纳粮食,只求刑天军不要将他们赶尽杀绝。

对于这样的普通富户,肖天健也不难为他们,而是定下一个规矩,就是只要他们答应投效刑天军,单单交粮是不行的,必须要选出家中的青壮子侄加入刑天军,为刑天军做事才行,答应了这一条的便可免于被刑天军在此地连根拔起,否则的话,他们最好现在就卷铺盖滚蛋,滚的越远越好。

对于肖天健的这个要求,这些普通富户们思量再三,虽说明白这是刑天军耍的阴谋,让他们从此之后跟刑天军无法甩脱关系,同时也等于是送了人质给刑天军做质押,以后等于将他们绑在刑天军的战车上,有心不答应,但是想想自己的家业都在刑天军控制范围之内,不答应的话只有立马滚蛋,这家业也就归了刑天军所有了,所以即便是他们再不愿意,也不愿丢下偌大的家业逃走,最后只得答应刑天军的要求,在族中选出子侄,送至刑天军当兵。

而肖天健的几个手下对于此事则有些不以为然,在他们看来这些富户家的后生们,绝对比不上他们以前从流民中招募来的那些兵卒们,用这样的人,到还不如不用他们,而肖天健私下里跟他们解释了他的打算之后,这帮家伙们各个露出了一脸的贼笑,于是便集体通过了肖天健的这个安排。

如此一来,通过不到二十天的时间,刑天军在沁河两岸攻庄拔寨,接连拔掉了沁河两岸的三十余个庄堡,其余的小村小庄则望风而降,很快便将整个沁河两岸给控制在了刑天军的手中,从而使得刑天军建立起了一个向东以沁河为基础的防线,将阳城县城给孤立了起来。

而沁河沿岸的事情刚刚结束,肖天健便再次挥军北上,展开了对阳城县北部地区的攻伐,这一次行动也可以说是一次报复行动,通过冯狗子那边手下人的探查,肖天健在完成了对沁河两岸的扫荡之后,便将目标转向了那些个曾经在这一次官军进剿刑天军行动中表现活跃的财主们,这帮人开始的时候一听说官军要来进剿刑天军,不少人又是捐钱又是出人出粮,给阳城县组织起来了七八百乡勇,打算为官军助战,结果是让这帮老财们大出所料,官军甚至连阳城县地界都没进,便被刑天军给一举击溃,而他们好不容易组织起来的七八百乡勇,也在太平庄突遭刑天军的袭击,被打得落荒奔逃,而他们凑出的那些粮钱之物,一点也没落在官军手中,倒是都便宜给了刑天军。

而他们的这次行动,也算是给了肖天健落得了一个收拾他们的口实,清理完沁河沿岸之后,他立即便率部杀向了阳城县北,根本不给这帮老财们解释的机会,直接便对他们下了死手。

崇祯八年阳城县的这个春天,对于当地的这些大户人家来说,却比任何年份都要难过,阳城县本来的平静,在官军的这场进剿之中被彻底被打破,算错了流年的这些户老财们,当得知了官军进剿失败的消息之后,便知道大难临头了,其中两三户老财还在其它地方有财产,在得知刑天军发兵来攻打他们的庄子之后,便立即裹挟了财物,连夜弃了庄子逃出了阳城地界,而剩下的那些老财,舍不了祖上给他们留下的这些田产,匆忙招募庄丁对刑天军进行抵抗。

但是面对着基本上快武装到牙齿的刑天军的进攻,这些各自为战的庄子,根本就无法抵御刑天军的猛攻,加上刑天军提前的宣传,阳城北部的许多穷户,根本不愿意给这些老财们卖命,而阳城县城中的官府,自顾不暇,哪儿有能力去管这些县城外的老财的生死呀!所以刑天军在展开攻伐行动之后,一座座庄堡迅速的便在刑天军的兵锋之下,被纷纷攻克,舍不得逃走的这些老财们,被杀的杀剐的剐,他们的庄子土地,也尽被肖天健收入了囊中。

整整一个多月的行动,在四月底的时候基本上宣告了结束,也就是这仅仅一个多月的时间,整个阳城县基本上都落在了刑天军的控制之中,甚至于其势力区还扩展到了沁水县境内不短的距离,只孤零零的剩下了一个县城还留在官府的手中,至此沁水县以南、绛县以东、沁河以西方圆百里左右的区域,都落在了刑天军的控制之中。

第一百三十四章 短期计划

而就在刑天军拔下了阳城县北部最后一个庄子之后,他也终于下达了收兵的命令,暂停了这一次为期一个多月的行动,将刑天军兵将撤回了莲花寨休整。

付德明有些愁眉不展的站在肖天健面前,对肖天健说道:“将军大人,照你们这段时间攻伐的速度,在下无论如何也抽调不出这么多人手,来进行土改了,这一个多月时间,咱们地盘扩大了近两倍还多,在下即便是生有三头六臂,恐怕也忙不过来了!不成不成!将军要给在下再想点办法才行!

还有,现在新打下的地盘中,不少地都已经种的有粮食了,这些地块怎么分?是直接划给原来的佃户们吗?还是充公?即便是充公,过短时间就该夏收了,我们也组织不起来这么多收割粮食的人手呀!

这么多事情,将军总是要那个主意吧!”

肖天健看着气急败坏的付德明,于是笑问道:“以前咱们地盘太小,你嫌地少人多,不够分,现在地盘大了,你倒是又发愁了!

我就不信你没有办法!要人我没有,这你自己去想办法,但是分田的事情,眼下也不能太着急了!

至于你说的这些事,你是主管这一块的,你要全盘考虑,应该怎么做,还是你来考虑!我只能给你帮忙,依我看原来的那些参与过第一批土改的人员,你可以花钱雇请他们给你帮忙,将他们还是分组下到各庄各村之中,参照咱们以前的办法进行分田。

至于那些眼下无主的已经快要收割的地块,我看先让你的那些手下们对地块进行统计划分,提前做好分田的准备,而原来地块上的粮食,就让原来的佃户们来负责收割,所产粮食我们直接收取三成,剩下的留给他们自己用!然后收割一块分一块,这样也更公平一些!省的那些原来的佃户们因为下半年无粮度日而出现弃田逃荒的情况!

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具体怎么操作,你详细的考虑一下之后,再报知我批复就行了!能者多劳嘛!呵呵!而且据我所知,阳城一带书香门第也不少,穷书生也着实不少,你大可将这些穷书生们也给招募过来,到你手下做事,料想其中应该有不少人为了挣口饭吃,是会出来跟着你做事的,咱们也不让他们白干,可以出高薪聘请他们,这该出的钱还是要出的嘛!我是不会吝啬的。

我这儿手头上的事情还多的很,这点小事付先生就自行处理了吧,大可不必来找我麻烦了!呵呵!”

付德明看着肖天健近乎于耍无赖的表情,只得无奈的摇了摇头,不过心里面还是很有点欣慰的,肖天健这么说,虽说有点偷懒耍滑,但是另一面却也充分的说明了肖天健对他的信任,虽说眼下他忙的有些脚不沾地,但是这种生活,比起当年他读书的时候,却更让他感到充实,以前他总是想为老百姓做点什么,可是却做不成,现在肖天健总算是给他了一块可以发挥他能力的战场,所以他可以说是虽然忙,却快乐着,之所以来找肖天健闹,还是因为手头上人手缺的缘故,现在肖天健虽说不管,但是也指明了一条路给他,让他可以自行招兵买马,来干他辖内的事情,而且年前在本地临时招募起来的那些人,他还可以继续用,这么一来,人手问题也就基本上可以解决了。

至于该对于眼下新获的土地如何进行分配,其实他早已有了一个通盘考虑,只是需要报知肖天健批复就行了,之所以刚才那么说,就是要给肖天健诉诉苦罢了!所以当肖天健说完之后,他一边摇头苦笑,一边从袖中摸出了一份文牒,呈交在了肖天健面前。

肖天健立即展开看了一遍,于是二话不说,拿起笔便立即在上面批复了一个准字,然后交还给付德明笑道:“我早知付先生已经是胸有成竹了,这件事就按照你考虑的推行好了,我这边没有什么可说的,但是尽量在分田之中,还是跟以前一样,集中分配,该合并的村落合并,下一步考虑吸引更多的流民来咱们辖地里安家落户!提前为下一步安排流民打下基础!”

付德明点头称是,便答应了下来,但是接着露出了一脸的犹豫,对肖天健试探着说道:“将军这次闹的事情这么大,难道就不怕官军再发大军大举前来报复不成?毕竟我们兵力有限,如果山西布政司继续调集大军前来进剿的话,我们还可否在此继续盘亘下去呢?”

肖天健这才收起了脸上的笑容,付德明所问的问题,不单单是他一个人要问的,其实也代表了更多人心中的疑虑,毕竟这一次他们大败官军,接着横扫阳城一带,做的这件事已经可以说相当不小了,如果放在往常的话,这一次铁定会招致官方的凛冽报复的,山西布政司岂容得他们这样一股势力在这里横行呢?

所以付德明想问的也是许多人所想的事情,毕竟阳城这块根据地他们打下来不容易,没人想再被赶出去,四处流窜了。

肖天健请付德明先坐下,然后扫视了一下大厅中的诸人,于是轻咳了一声,脸上再一次恢复了轻松的神态,开口对众人说道:“据我收到的可靠消息,张献忠率部二三月间,横扫湖广,四月初已经再率其部众,回到了陕西,而高迎祥和李自成、罗汝才、老回回等人,也各自率部在河南、淮北、湖广一带频频于官军激战,这些人频频攻克州府县城,眼下洪承畴正坐镇汝州,督军剿抚,可以说山、陕、豫、川以及湖广两淮一带各处战火频频,而山西布政司眼下兵力可以说是捉襟见肘,经此一败之后,眼下已经没有能力再调集大军前来对我们进行进剿了!

所以这一仗对于我们来说,已经把官府打疼了,从眼下到秋收之前,我认为咱们这里应该是安全的,官府不会再派大军来找咱们的麻烦了!如果我估算的不错的话,我们只要不去攻打泽州抑或是解州,洪承畴应该是顾及不上我们,所以我们应该会有相当一段时间安稳的日子过!

故此眼下我们要尽快将我们所获消化掉,把这些新获地盘牢牢控制住,在此地把根基彻底打牢,才是眼下我们要做的事情。

当然,这也不代表着我们便可以掉以轻心,毕竟山西官府那边也不会令我们这段时间就此坐大下去,肯定还会想尽办法,抑或是派小规模的官军对我们进行袭扰,抑或是派人潜入我们地盘破坏,所以我们眼下可以说还不能高枕无忧。

利用这段时间,我们不但要再招一批新兵,赶在官军大举来剿之前,使之成军可以上阵,而且还要加紧组建各乡各村的乡兵队,并且要对其进行武装操练等等,使之成为我们的辅兵,平时可以自保,战时可以作为我军的辅兵!

眼下我们凭借这段时间的所获,兵粮已经不是问题,起码支撑我们半年之用是没有问题了,所以打粮队眼下就不必再外出打粮了,而泽州方面,我认为暂时还不易去攻打他们,倒是可以趁此官府新败又没有力量来对付我们之际,出其不意南下取了垣曲,一旦我们取了垣曲,便掌握了山西通往河南和北直隶最近的盐道,并且可以和咱们阳城这边相互呼应,取得更大的回旋空间,如此一来,我们向西可以由垣曲那边直接威胁到解州,向南,可以从古城渡河直逼洛阳,到时候我们便可以避开潼关之天险,随时都可以进入河南,打通南下的道路!为下一步逐鹿中原做好准备!”

众人一听,肖天健原来在这段时间里居然还做了如此多的打算,那么这一段时间,铁定他们是歇不成了,另外一个就是他们从肖天健的话中,也听出了肖天健更大的野心,对于这一点,近期肖天健表现的越来越明显,如此一来,对于这些部将们来说,这绝对是好事而不是坏事,于是众人立即便又打起了精神。

付德明听罢之后,也按照肖天健的计划进行了一番思考,觉得肖天健的考虑应该是比较准确的,而且他的安排也相当周详妥当,于是点点头道:“将军深谋远虑,在下实在是不及将军呀!请将军放心好了,阳城当地的分田之事,就交给在下负责好了,将军尽可忙其它的事情去,卑职绝不会再让这件事劳烦将军了!”

肖天健点点头道:“如此最好,付先生的能力我肖某自然是信得过,这件事就有劳先生了!虽说先生所分管之事不用舞枪弄棒,但是却对我们尤为重要,只有获取了民心,我们才能扎根于此,否则的话,纵使我们拥兵数万,面对朝廷的大军,恐怕也不堪一击!所以这件事就让付先生多多费心了!”

付德明连连称是,把这件事给应承了下来。

肖天健之所以对眼下局势把握的这么清楚,除了他后世了解的历史之外,范家也是他重要的消息来源,这一次官军来剿,范家只是提醒了肖天健一句,之后便主动和肖天健切断了联系,这让肖天健彻底看清了范耀山的心思。

说到底范耀山还是一个商人,知道孰重孰轻,虽然范雨彤对他非常重要,为了范雨彤他不惜付出巨大的代价,但是一旦到了关键的时候,有可能威胁到他们家族的时候,他还是会选择和刑天军划清界限,只是为了范雨彤,他才提前给肖天健通了个气。

说实在的,这一次官军进剿刑天军的行动,范耀山并不很看好刑天军,认为刑天军再怎么厉害,也最多是一支比较厉害的杆子,而且兵马有限,不会敢明目张胆的直接和官军对抗的,而这一次官军来剿,兵力不少,以他看刑天军肯定会收缩兵力,据寨而守,估摸着这一仗即便是官军剿不灭刑天军,起码也能令刑天军元气大伤,避入山中躲藏起来。

但是范耀山怎么也没有想到,肖天健居然会如此强悍,居然愣是率军直接迎战官军,并且令官军连阳城地界都没有进入,便被刑天军一天之内打得落花流水。

至此范耀山才彻底相信范喜所说,刑天军确实跟普通杆子很不一样,单是肖天健这副胆量,就非比常人。

于是在范耀山收到消息之后,立即便派范喜前来向肖天健恭贺,并且送了肖天健一批上好的硝石,以此来向肖天健示好。

而肖天健也没有计较这一次的事情,毕竟只有拥有足够强的实力,才能让人心服口服,而以前他不过只是在利用范雨彤逼迫范耀山和他建立联系,而眼下他可以说通过此战,已经获得了范耀山的尊重。

所以在北留一战结束没几天时间,范家便又恢复了暗中跟刑天军的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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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五章 赏罚

这一段时间刑天军攻庄拔寨,打下了几十个庄堡,除了获取了不少金银之外,还从这些大户人家起获了不少值钱的珠宝财物古玩字画等等,而这些东西以前刑天军是没大用处的,但是眼下却也尽数被他们抄没了回来,转手丢给了范家,让范家拿到外地进行处理,换成刑天军所需之物,运回阳城交给刑天军,这也使得刑天军这段时间的斩获,比起以往出去打粮时候的所获还要多出了不少。

除此之外,肖天健最关心的还是官府方面的反应,而这一次范耀山也不再躲躲闪闪的了,将他收到的各种有关官府的反应都密报给了肖天健,同时还将他打听到的河南、湖广、陕西等地的战事情况,也都密报给了肖天健。

所以肖天健才根据范耀山送给他的这些情报,更加确定在短时间之内,山西布政司方面将会无力再调集大军,再次大举入阳城对他们刑天军进行进剿了。

在确定了近期行动的方向之后,肖天健先令各哨人马先休整几天时间,同时补充一下他们的消耗,毕竟打仗对于军中消耗很大,除了人员上的损失之外,许多武器也损坏的很严重,都很有必要更换一下。

连续一个多月的不停作战之后,刑天军上下虽然士气很高,但是却难掩他们的疲惫,如果短时间之内不让他们好好休整一下的话,那么接下来的日子,将士的战斗力也将会大幅度的下降,只要是人,便有休息的需求,否则的话一个人长期保持高度紧张状态,短时间没有问题,但是长时间的话,人便会懈怠下来,对于这一点的重要性肖天健是非常清楚的,虽然他还有许多事情要做,但是像这样的必要休整还是要做的。

转而在收回兵马之后,肖天健便根据这段时间的战绩,照例对军中有功人员进行了分赏,别看刑天军兵将们没有饷金可言,但是只要有仗打,肖天健便绝不吝于奖励,所以通过分赏,几乎每个兵将,都在这一次大战之中,获赏不少,比起正常拿军饷来,只要敢于在阵前用命,兵将们的所获比起正常的军饷来说拿得只高不低!

当然了,对于此战中贪生怕死临阵退缩者,这一次也没有忘了他们,赏赐就不用想了,二十几个犯了军规之人,该杀的杀,该打的打,也都被拉出去处置了。

一赏一罚之下功效自然是立竿见影,领到赏赐的兵将自然又是士气大振,摩拳擦掌的等着下一次再次上阵杀敌得赏,而军中贪生怕死而受罚之人,被杀了的不用说了,挨了军棍的那些人关在禁闭室之中,回想一下自己的作为,再看看别人,大都是羞愧难当,基本上可以以此为戒,打定主意下一次有机会,说什么也要把这次丢的脸给赚回来才行。

当然这一次分赏之中,那些随军助战的猎户们也都各有奖赏,包括后来调动的乡兵们,也都各自给了分赏,其中受伤阵亡之人的家人们,也都领到了丰厚的抚恤,使得这些人拿到奖赏给他们的银子之后,各个都乐得合不拢嘴,巴不得能再跟着刑天军去打一仗。

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整整让肖天健又忙活了几天,眼看五月就要到了,天气也再一次越来越热了,肖天健将军中的事情安排了一下,便开始在莲花寨大举募兵。

有了这一战的余威,本地的老百姓对刑天军那是更加佩服的是五体投地了,而且他们也都知道,这一次刑天军在北留迎击官军,就是在保护他们不受官军的祸害,所以当地闻讯的青壮们,立即有不少人跑来应募,就连周边州县的一些流民,在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也纷纷朝着阳城地界涌入进来,赶到了莲花寨下面应募。

一时间莲花寨再一次热闹了起来,赶来应募的人几乎要将刑天军设在山下的募兵台都给击垮了,生恐这一次募兵没有他们的份,一个个使劲的挤到募兵处,登录他们的名字籍贯等信息,等候刑天军对他们进行遴选。

不过这一次刑天军扩招兵马的数量只有一千人左右,面对着如此多的应募者,可把刘宝给高兴坏了。

从一招兵一开始,刘宝便按照刑天军以前的募兵要求,严把兵源素质,稍有达不到要求的,便立即被淘汰出局,仅留下身强力壮而且老实,符合刑天军所有募兵要求的人员,将其编入到新兵营之中。

至于淘汰下来的那些人,是本地人的继续回家种田,而从外面跑来的流民,刑天军则将他们也登记造册,交给付德明进行统一安置,同时还从中挑选出一批工匠,再一次充入到双峰寨匠作营之中做工。

对于这些事情,肖天健除了去露个面之外,自然已经不用他亲自去管了,尽数交给了手下人去做。

而他则带领手下人,在莲花寨刚刚落成的英烈祠,举行了一次盛大的祭奠仪式,原来追随肖天健的那些阵亡将士们的名字,皆被镌刻到了英烈祠的石碑上面,包括这一次大战之中新近阵亡的将士灵牌也被摆放在了英烈祠之中。

肖天健亲自主持了这一次祭奠仪式,并且还专门安排了几个老卒,在这里照料英烈祠,不使这里的香火断绝,刑天军将士们也都来这里参拜了一番,缅怀这些曾经和他们并肩作战的弟兄们。

虽然这件事看似不是大事,但是肖天健却十分重视,甚至于连刚刚被招募入军的那些新兵,也责令刘宝亲率他们到英烈祠之中参拜祭奠这些刑天军以往的英烈们,并且专门安排了口才好的人,为这些新兵们讲述刑天军历次作战的经历,就是为了让所有人有一种荣誉感,让所有刑天军的人不能忘记,他们之所以有现在的这一天,全靠的是军中将士们用命才换来的。

别看只是这么一件细微的事情,刑天军的人们都很是感激肖天健,能如此不忘以前跟着他的那些部下们,许多人都在参拜英烈祠的时候,看着石碑上那些人名,都暗自为他们庆幸,幸好他们是跟对了肖天健了,要不然的话,谁又会直到现在,还没有忘记他们呢?无形之中,有些兵卒们便认为,哪怕有朝一日,他们也战死在沙场上了,自己的名字能刻在这里的石碑上,他们即便是死也可以瞑目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英烈祠

这一段时间刑天军攻庄拔寨,打下了几十个庄堡,除了获取了不少金银之外,还从这些大户人家起获了不少值钱的珠宝财物古玩字画等等,而这些东西以前刑天军是没大用处的,但是眼下却也尽数被他们抄没了回来,转手丢给了范家,让范家拿到外地进行处理,换成刑天军所需之物,运回阳城交给刑天军,这也使得刑天军这段时间的斩获,比起以往出去打粮时候的所获还要多出了不少。

除此之外,肖天健最关心的还是官府方面的反应,而这一次范耀山也不再躲躲闪闪的了,将他收到的各种有关官府的反应都密报给了肖天健,同时还将他打听到的河南、湖广、陕西等地的战事情况,也都密报给了肖天健。

所以肖天健才根据范耀山送给他的这些情报,更加确定在短时间之内,山西布政司方面将会无力再调集大军,再次大举入阳城对他们刑天军进行进剿了。

在确定了近期行动的方向之后,肖天健先令各哨人马先休整几天时间,同时补充一下他们的消耗,毕竟打仗对于军中消耗很大,除了人员上的损失之外,许多武器也损坏的很严重,都很有必要更换一下。

连续一个多月的不停作战之后,刑天军上下虽然士气很高,但是却难掩他们的疲惫,如果短时间之内不让他们好好休整一下的话,那么接下来的日子,将士的战斗力也将会大幅度的下降,只要是人,便有休息的需求,否则的话一个人长期保持高度紧张状态,短时间没有问题,但是长时间的话,人便会懈怠下来,对于这一点的重要性肖天健是非常清楚的,虽然他还有许多事情要做,但是像这样的必要休整还是要做的。

转而在收回兵马之后,肖天健便根据这段时间的战绩,照例对军中有功人员进行了分赏,别看刑天军兵将们没有饷金可言,但是只要有仗打,肖天健便绝不吝于奖励,所以通过分赏,几乎每个兵将,都在这一次大战之中,获赏不少,比起正常拿军饷来,只要敢于在阵前用命,兵将们的所获比起正常的军饷来说拿得只高不低!

这个时代单纯的所谓的政治思想工作是玩儿不转的,最实惠的还是实打实的赏金,更能刺激人的战斗欲,而刑天军本身是没有军饷可言的,如果平日里,至多也就是管吃管穿,兵将们是拿不到钱的,这跟肖天健当初刚刚起事的时候口袋里没钱有很大的关系,但是习惯了之后他却发现,逢战之后的奖赏,对于刺激兵将们的战斗欲比起一般的领军饷更有效一些,这样可以使得兵将们更加好战,求战,所以也就坚持了下来。

当然了,对于此战中贪生怕死临阵退缩者,这一次也没有忘了他们,赏赐就不用想了,二十几个犯了军规之人,该杀的杀,该打的打,也都被拉出去处置了。

一赏一罚之下功效自然是立竿见影,领到赏赐的兵将自然又是欢欣鼓舞、士气大振,摩拳擦掌的等着下一次再次上阵杀敌得赏,而军中贪生怕死而受罚之人,被杀了的不用说了,挨了军棍的那些人关在禁闭室之中,回想一下自己的作为,再看看别人,大都是羞愧难当,基本上可以以此为戒,打定主意下一次有机会,说什么也要把这次丢的脸给赚回来才行。

当然这一次分赏之中,那些随军助战的猎户们也都各有奖赏,包括后来调动的乡兵们,也都各自给了分赏,其中受伤阵亡之人的家人们,也都领到了丰厚的抚恤,使得这些人拿到奖赏给他们的银子之后,各个都乐得合不拢嘴,巴不得能再跟着刑天军去打一仗。

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整整让肖天健又忙活了几天,眼看五月就要到了,天气也再一次越来越热了,肖天健将军中的事情安排了一下,便开始在莲花寨大举募兵。

有了这一战的余威,本地的老百姓对刑天军那是更加佩服的是五体投地了,而且他们也都知道,这一次刑天军在北留迎击官军,就是在保护他们不受官军的祸害,所以当地闻讯的青壮们,立即有不少人跑来应募,就连周边州县的一些流民,在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也纷纷朝着阳城地界涌入进来,赶到了莲花寨下面应募。

一时间莲花寨再一次热闹了起来,赶来应募的人几乎要将刑天军设在山下的募兵台都给击垮了,生恐这一次募兵没有他们的份,一个个使劲的挤到募兵处,登录他们的名字籍贯等信息,等候刑天军对他们进行遴选。

不过这一次刑天军扩招兵马的数量只有一千人左右,面对着如此多的应募者,可把刘宝给高兴坏了。

从一招兵一开始,刘宝便按照刑天军以前的募兵要求,严把兵源素质,稍有达不到要求的,便立即被淘汰出局,仅留下身强力壮而且老实,符合刑天军所有募兵要求的人员,将其编入到新兵营之中。

至于淘汰下来的那些人,是本地人的继续回家种田,而从外面跑来的流民,刑天军则将他们也登记造册,交给付德明进行统一安置,同时还从中挑选出一批工匠,再一次充入到双峰寨匠作营之中做工。

对于这些事情,肖天健除了去露个面之外,自然已经不用他亲自去管了,尽数交给了手下人去做。

而他则带领手下人,在莲花寨刚刚落成的英烈祠,举行了一次盛大的祭奠仪式,原来追随肖天健的那些阵亡将士们的名字,皆被镌刻到了英烈祠的石碑上面,包括这一次大战之中新近阵亡的将士灵牌也被摆放在了英烈祠之中。

肖天健亲自主持了这一次祭奠仪式,并且还专门安排了几个老卒,在这里照料英烈祠,不使这里的香火断绝,刑天军将士们也都来这里参拜了一番,缅怀这些曾经和他们并肩作战的弟兄们。

虽然这件事看似不是大事,但是肖天健却十分重视,甚至于连刚刚被招募入军的那些新兵,也责令刘宝亲率他们到英烈祠之中参拜祭奠这些刑天军以往的英烈们,并且专门安排了口才好的人,为这些新兵们讲述刑天军历次作战的经历,就是为了让所有人有一种荣誉感,让所有刑天军的人不能忘记,他们之所以有现在的这一天,全靠的是军中将士们用命才换来的。

别看只是这么一件细微的事情,刑天军的人们都很是感激肖天健,能如此不忘以前跟着他的那些部下们,许多人都在参拜英烈祠的时候,看着石碑上那些人名,都暗自为他们庆幸,幸好他们是跟对了肖天健了,要不然的话,谁又会直到现在,还没有忘记他们呢?无形之中,有些兵卒们便认为,哪怕有朝一日,他们也战死在沙场上了,自己的名字能刻在这里的石碑上,他们即便是死也可以瞑目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 分兵驻防

而刑天军控制了阳城县全境的消息,也很快传到了太原山西布政司之中,吴甡虽然恼怒,但是因为眼下河南那边洪承畴正在督率大批官军正在和各路悍匪打的是如火如荼,和那边的情势一比,洪承畴根本无暇顾及山西小小的阳城县这边的事情。

而这件事虽然也闹的不小,但是吴甡为了自己的身家,也没敢呈报给朝廷,毕竟眼下当今圣上崇祯帝正因为他们老朱家在凤阳的老祖坟被流民军给挖开的事情震怒不已,连总督漕运尚书杨一鹤也被逮下狱,接着在北京城中被斩弃市,所以这会儿要是把刑天军大败山西官军的消息报给崇祯的话,保不准他吴甡这巡抚也算是做到头了。

所以他只能着令阳城周边州县,对于刑天军严防死守,不能让刑天军再扩大下去了,而首当其冲的便是于阳城县交界的泽州、沁水、绛县等地,而平阳府知府段瑞也因此紧张了起来,在泽州兵败之后,连忙在本地各州调集官军,陈兵于绛县、沁水两地,同时责令绛县沁水两县招募乡勇,协助守军镇守两地,务求不能再让刑天军抢地盘了。

而泽州方面,也开始再次招募乡勇,同时调集卫军陈兵于牛王山一带,严防死守,生怕刑天军挥师进犯泽州城。

但是虽说各地都集中了兵力,但是却并未再敢轻易进入阳城地界对刑天军进行进剿,而是都不约而同的作出了守势,毕竟牛泰新败不久,以他四千兵力,连阳城地界都没能进,便被刑天军打了个土崩瓦解,这些周边的守备军和乡兵们自然也没胆再去找刑天军的麻烦。

如此一来,可苦了阳城县的这帮地方官了,王劲松和县衙的那些官吏们整日躲在城中惶惶不安,生怕刑天军一腾出手便直捣县城,把他们从县城里掏出来干掉,整日连连向泽州知州以及山西巡抚吴甡上书奏急,请求速速发大军前来对刑天军进行进剿。

但是奏报写了不少,却一封封发出去之后,都石沉大海,有时候连送信的人只要出了城,便再也没有回来,估摸着不是被刑天军给抓了去,就是跑出去之后,不敢再回来了,总之他们的求援没有收到任何的结果。

所以阳城知县王劲松这伙人这段时间真是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坐卧不安,惶惶不可终日,倒是在五月初的时候,王劲松收到了刑天军捎给他的一个口信,这才多多少少的安稳了一些。

肖天健在五月初二再次派冯喜再次入城,见到了阳城知县王劲松,王劲松一见冯喜,当即便要拍桌子让人把冯喜给拿下,拖出去砍了。

但是冯喜连忙对王劲松说道:“王知县不要着急,且听在下把话说完!切莫坏了大事!”

王劲松指着冯喜骂道:“你这个贼人,居然还敢前来本官这里,难不成就不怕本官将你就地正、法不成?你们这帮无信无义之辈,本来说好仅盘踞与县南一带,绝不会侵扰县北,但是现在你又如何解释?”

冯喜连忙说道:“王大人切莫生气,这次这件事可怪不得我们什么呀!本来咱们可是说的好好的,井水不犯河水,而知县大人却调来官军,还征调本地乡勇,想要将我们刑天军一举剿灭,我们岂能坐以待毙呢?毁约也只能说是大人先毁约在先的,此事怪不得我们什么!”

王劲松当即又要拍案而起,指着冯喜气的脸都青了,但是冯喜连忙又劝他道:“王知县不要动怒,且听在下把话说完!

我们将军说了,既然事已至此,也绝无再让我们退回县南的可能了,但是念在前端时间,诸位大人还算是配合的面子上,这一次这件事也就此揭过了,只要王知县不再生事,不再动那招请大军来剿我们刑天军的念头,那么我们将军便答应不会攻取阳城县城,并且允许商旅进城做买卖,不会断了县城中人们的生路。

假如诸位大人能做到这一点的话,这件事便暂时就此为止,但是如果大人非要将在下擒下枭首示众的话,那么我们将军也说了,立即便会调兵前来,攻入阳城县城,至于诸位大人,到时候便只能自求多福了!冯某言已至此,何去何从就看知县大人了!”

王劲松这个气呀!但是听罢之后,却又不敢真的拿这个冯喜如何,毕竟刑天军眼下势大,他小小的阳城县城,现在只有守备兵马不足二百人,即便是加上县城中青壮都武装起来上阵,也不过区区两千余人,根本就不是刑天军的对手,牛泰牛哄哄的带了四千兵马,不照样被刑天军给收拾了吗?如果他不答应刑天军的要求的话,那么刑天军真的翻脸,来攻打县城的话,他自问自己是没本事挡得住刑天军的,所以即便是为了自己的身家性命,他也不敢真的拿这个冯喜如何。

于是最终王劲松也不得不答应了刑天军的条件,老老实实的呆在城中,任由刑天军将阳城县给控制在了手中,而作为回报,刑天军也没有攻打县城,就此稳住了阳城县城中的这帮官吏。

整体上形势基本上是被肖天健预料中了,在刑天军控制了整个阳城县一带之后,山西官方并未作出更激烈的反应,而是暂时平静了下来,而刑天军也在此时暂时安稳了下来,在刑天军稍作休整之后,肖天健着令李栓柱一部兵将,移驻到了县北西河村之中,利用原来西河村本来就建有的高大寨墙,入驻之后,再行修葺一番,形成一个兵屯,在那里坐镇扼守住唯一一条阳城县与沁水县之间的道路,防止有官军会从沁水县进犯刑天军的辖地,保护县北夏收以及分田的进行。

同时他还派出原来属于冯狗子的一哨人马,令现在接替冯喜的那个副哨将蒋成,率部向西屯扎在了阳城西部山区中的肖天健曾经遭遇过袭击的乔家庄,在那里扼守住阳城西部通往绛县的一条官道,同时也刚好可以控制住几条可以出山的小路,使任何想要通过阳城西部进入阳城地界的官军,都不得不先通过这里,才能进入到阳城地界之中。

至于东面,肖天健则派出了赵二驴率部进驻到了沁河东岸一个叫张家庄的地方,刚好扼守住阳城东部通往泽州的通道,以张家庄原有的庄堡为基础,修葺一番之后,充作了刑天军在阳城东部的前哨兵营。

而阳城南部,则是山大林深,根本不适合官军大批行动,而且县南的山民之中有不少的猎户出没,一旦有人想要从垣曲县潜入刑天军辖地之内的话,光是山中这些猎户的眼睛,他们就没法躲得过去,所以县南位置根本不需要加派驻军进行防守

如此一来,刑天军便基本上将几条阳城通往外部的通道都牢牢的掌控在了他们的手中,一旦这三个方向有大股官军进犯的话,刑天军可以在第一时间发现他们,并且阻击官军进入阳城地界,为主力赶至争取时间,这样一来,阳城县内的局势便迅速的稳定了下来,虽说还有个别残余的势力在县内作乱,但是在石冉、李凌风、司徒亮、王承平等人的进剿下,原来县北残余的一些势力,很快也被剿灭,即便是没有被剿灭的,也都偃旗息鼓了下去,再也不敢轻易擅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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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七章 验收

肖天健在安排过这几件事之后,紧接着便令冯狗子派出他手下的细作提前翻山越岭,直接潜入到了垣曲县境内,开始打探那里的各种消息,为下一步的行动做好准备。

而新兵在招募之后,立即也被刘宝带至了东冶镇驻训,开始对新兵进行严格的操训,使之在两三个月之内,基本上可以达到编入战兵的水平。

如此一来,刑天军到这个时候,总兵力基本上达到了四千人左右,这对肖天健眼下来说,也算是基本上达到了他养兵的极限。

虽说他控制了整个阳城县地界,但是毕竟阳城县乃是山地众多,人口密度并不算大,全部算下来,本地的民户也不过只有不到两万户,人口也只有八万左右,可耕地面积不过二十几万亩,虽说这段时间不断还有流民涌入到阳城地界之中,寻求刑天军庇护,在这里落户等候分田,但是至多也只能容下十几万人,而十万人要养活起四千多人规模的一支军队,已经是眼下他辖地内老百姓可承受的极限了。

所以眼下虽然肖天健有心继续扩大兵马数量,但是也不得不听从付德明的建议,根据眼下的实际情况来控制刑天军的兵力了。

不过好在是通过这一战之后,各庄各村的保长们都迅速的在本村之中,召集青壮村民组织起了乡兵队,如此一来,原来地方的守备便基本上可以移交给这些各乡各村的乡兵队负责,而刑天军主力则可腾出手做更多的事情了。

就在肖天健和阎重喜、罗立等人商议着如何攻打垣曲县的时候,从双峰寨传来了一个消息,让肖天健立即丢下了手头的事情,带着阎重喜和罗立等诸将,飞马赶往了双峰寨。

待到他们到了双峰寨之后,张朝便兴冲冲的将他们接入到了寨中,而肖天健一路走,一路查看着双峰寨眼下的各种情况。

这一路走下来之后,肖天健总算是满意了,双峰寨的寨墙经过为期四个多月的建设,几处关键要地的寨墙到这个时候,终于基本上完工了,虽然寨墙上还没有完全敷上石头,但是也正处于收尾阶段,料想再有一个月时间,所有工程基本上也就可以完工了。

而阎重喜和罗立看罢这种新式的棱堡式寨墙之后,也都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如此形制的寨墙,对于他们这样懂行的人来说,无疑是一件可怕的东西。

这些诸将在看罢这种新式寨墙之后,都设身处地的站在进攻一方假设了一下如果让他们攻打双峰寨,他们该如何进攻,结果是思量了一番之后,一个个都感到万分棘手,根本想不出什么攻下双峰寨的好办法。

从山下开始攻打双峰寨,他们可以进攻的途径也只有这么两三条,面对着这样的寨墙,不管他们从什么地方下手,都无法有效的发挥出他们的战力,只能采取添油战法,不断的将兵力投入到寨墙之下,而棱角分明的寨墙,不管从任何角度,都可以对进攻一方进行猛烈的打击。

而进攻一方,却无法依靠他们的火力,压制寨墙上的守军,所以只能被动的在寨墙下挨揍,如果没有个万八千的人马的话,想要攻下这座双峰寨,基本上是不用考虑的事情,于是在得知这种寨墙是肖天健策划的之后,这帮家伙们更是彻底对肖天健服了。

在诸将进入寨中之后,肖天健先让他们上寨墙上看了一番,并且对他们解释了这种寨墙的妙处,听罢之后,诸将更是对这样的寨墙赞口不绝,罗立更是在弄清楚了这种寨墙的结构之后,大声叫嚣着如果让他在这里驻守的话,只给他三百兵力,就足以挡得住一万敌军的进攻。

罗立叫嚣罢之后,立即引起了众人一片哄笑之声,肖天健也笑道:“罗立乃是猛将,以一当百是没问题的,不过三百对一万,显然还是说笑了,但是起码据守双峰寨,咱们的将士以一当十还是问题不大的!这一点我有信心!”说罢之后,众将又是连连点头。

几个月的时间下来,双峰寨比起他们刚刚接管这里的时候,已经是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了,原来被冯天成纵火焚烧的痕迹至此已经彻底不见了踪迹,各种各样新建起的工棚,房屋鳞次栉比,中间留有宽阔的通道,各种工匠穿梭来往于各个工棚之间,各种所产之物,也源源不断的被生产出来,运至仓房之中,随时准备调配给各处使用。

期间木工坊、磨坊、皮匠坊、火药坊、铁作基本上是一应俱全,工匠们也在其中干的是热火朝天。

最让肖天健欣慰的是他计划中的水坝,至此也基本上已经全部建成,穿山而过的那条溪流,被拦腰截成了五段,形成了阶梯状的五个水潭,天然的泉水源源不断的汇入溪流之中,为这里提供了比较丰沛的水量,推动着各式水车,不停的运转着,带动着各种新建起的机械,在不停的运行着,显得是热闹非凡。

后山的铁作的打铁声似乎从来都不会间断,工匠们分做两班,在铁作中各自的工位上忙碌不停,各种兵器、农具也在铁匠们的手中源源不断的被打造出来,运至各处等待调用。

自从有了水车之后,铁作的工作效率不断的提高,不但是钻膛用的卧式钻床早已投入了使用,而且还有一架水力杵锤也被投入到了使用之中,往复不停的水力杵锤将铁匠从繁重的工作之中解放出来,只需夹着铁件毛坯,放在杵锤下的铁砧上,便可轻轻松松的完成对铁件的锻打,大大的提高了效率,同时也节省了不少的人力。

原本一天生产不出两三支鸟铳的铳作,在拥有了这些简易的水力机械之后,工作效率也大幅攀升,现在新式鸟铳的产量基本上已经可以达到每天出产十支鸟铳的数量,别看单日产量不算大,但是一个月下来,便可生产出三四百支合格的新式鸟铳,使得刑天军在这段时间来,军中装备上了五百多支新式鸟铳,大大增强了刑天军火力输出的强度,同时原来的那些各式杂乱鸟铳,至此全部被淘汰出了军中,以剩余物资,配发到了各村乡兵队中,除了解决了刑天军战兵队装备的统一问题,减轻了后勤支援的难度,使得定装纸壳弹可以统一配发之外,还大大增强了地方乡兵队的战斗力。

且不说鸟铳以后还会继续在刑天军之中增加配备量,仅仅是现有的数量,也使得刑天军在鸟铳的配备上,超出了很多正规官军的鸟铳配备量,使得火铳手已经成为刑天军最主要的兵种,原来军中配备的那些弓弩,至此肖天健决定全部撤装,配发给地方武装之中,大大简化军中武器配置。

接下来生产的鸟铳,不但要装备到战兵队之中,肖天健还作出决定,连新兵营也要大批装备,以解决新兵营在操练期间,没有鸟铳可供新兵训练之用,直接从新兵营便开始训练合格的火铳手,使之在结束训练之后,转入战兵队中的时候,直接便可以成为合格的战兵火铳手,而不用再等新兵到了战兵队之后,再选人进行转训,使新兵入战兵队之后,直接便可以上阵杀敌使用,缩短火铳手的训练周期。

当然照着如此速度生产下去的话,刑天军装备的鸟铳很快便可以达到饱和,但是肖天健也不介意自己多生产一些鸟铳作为储备之用,毕竟眼下的鸟铳所用材料比不上后世的枪管用材,每支铳管充其量二三百发的寿命,几场战斗下来,基本上就报废了,所以单单只生产出眼下够用的是不成的,所以以后相当长时间里,鸟铳生产都不会停,要生产出一大批,作为战略储备,供以后随时扩军,随时都有现成的武器储备可供调用才行。

不过以目前的双峰寨铳作的产能来说,肖天健也知道已经达到了他生产潜力的极限了,如果再想扩大的话,倒不是原材料不够用的问题,而是工匠数量的限制,使得他目前想要继续提高产量,基本上达到了瓶颈状态,如想继续提高,便要再培养一批会打造鸟铳铁匠,而铁匠的培养不是一朝一夕便能解决的事情,而且需要大量的财力支持才行,接下来他还要抽空,想办法搞燧发枪的研制,真是时不我待呀!

不过这一次肖天健带着手下诸将跑到这里来,可不是来视察铳作生产的情况的,而是折腾了数月时间的那个高肃,终于试制出了刑天军第一种青铜三磅炮,并且试射成功,这才赶紧通知肖天健前来验收,于是这才有了肖天健百忙之中带着手下来此一趟。

当众人穿过铁作,来到高肃所在的炮作的时候,高肃早已收拾的衣帽整齐,等候在了这里,脸上带着一脸的得意洋洋的神色,好像是献宝一般,下巴都不由自主的仰了起来。

本来高肃承诺过肖天健,三个月之内,便可以为肖天健铸出合格的青铜三磅炮的,但是由于开始时候准备不足,这厮又很是精细,一切都要从头来过,再加上刑天军搞回来的那些铜器,材质参差不齐,熔炼之后,青铜配比达不到高肃的要求,所以最初所铸成的三门三磅炮,最终都因为质量原因,不能有效的使用,而且试炮的时候,还发生了炸膛的事故,除了炸伤了一个工匠之外,连高肃自己都险一些给当场炸死,结果被杨昌寿好生嘲笑了一番。

为此高肃也被吓的不轻,生怕肖天健因此大怒,把他给宰了,但是事故上报到肖天健那里之后,肖天健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失败是成功之母!万事开头难,只要再努力一下,相信高肃会成功的!”结果高肃接到了肖天健的口信之后,总算是长松了一口气,但是同时也对肖天健甚为感激,于是立即便带着他的手下,继续夜以继日的开始重铸新炮,并且终于在五月初,铸造出了第一门合格的青铜火炮,试射之后无论是威力还是射程,都堪比他在国内所用的三磅炮,于是这才赶紧请张朝派人通知肖天健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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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 试炮

肖天健带着诸将来到炮作前面,众人一眼便看到了炮作处摆放了一门黄灿灿的铜炮,而且是已经装好了炮架,已经是一门完备的铜炮了。

高肃一看到肖天健过来,便立即带着得意的笑容,对肖天健以及诸将施礼,肖天健摆摆手没空去搭理他,立即便走到了这门铜炮旁边,仔细的打量起了这门新铸成的青铜火炮。

这门炮的炮架不用说,是肖天健去年的时候,为了改造缴获自官军手中的弗朗机炮而亲自参与设计的炮架,比起这个时代的炮架无论是携行还是布设瞄准,都要方便得多,所以高肃在看罢之后,毫不犹豫的便将他所铸的青铜炮安放在了这种新型炮架上面。

而肖天健的注意力全部都放在了这门青铜大炮上面,这门炮高肃是用失蜡法铸造而成,在铸成之后,又经过了仔细的打磨,使得炮身光洁照人,非常的美观,炮身长大致一米多一点,整个炮身从后到前,逐渐变细,呈锥状,炮尾部分是最厚实的地方,如此一来,正好符合了炮管内膛压逐渐减小,既保证了火炮不会炸膛,又有效的减少了炮的重量。

而炮管在口部的位置,又加厚了一些,增加了炮口的强度,可以有效的避免炮口在开炮的时候崩坏,再看炮膛内径,直径大致在五十毫米多一些,仔细观察一下,可以从炮口位置看到炮膛内壁同样也经过了仔细的打磨,使之非常的光滑,正门炮看上去表面上可以基本上说是没有任何瑕疵,很是漂亮,让人一看到便有一种爱不释手的感觉,充分的体现出了铸炮者的精细,几乎可以说是一件艺术品了。

而这门炮虽说比起刑天军眼下使用的中型弗朗机炮尺寸并没有大出多少,还是属于轻型火炮的范畴,但是厚实的炮膛壁却预示着,这种铜炮将会比起一般的弗朗机炮威力和射程都会增大许多,正是肖天健想要的东西。

而其他诸将也纷纷围了上来,上下左右的仔细的观看着这门刑天军自造的第一门大炮,一个个口水都几乎要流下来了,这东西虽说他们还没有见到实际使用时候的效果,但是单单看一下这样的铸造工艺,就不得不让人叹服,一点也不怀疑它是一件好用的杀器。

肖天健在看罢了这门炮之后,接着仔细的观察了一番炮架上的配件,一门炮想要使用,还要配上清膛用的刷子,装填弹药用的搠杖,以及熄灭炮膛内余火的水壶等物,只有配齐了这些东西之后,这门炮才算是一门堪用的火炮,而现在看来,高肃也都做好了准备,一样东西都不缺,都安放在了炮架上面,可以随时供操作者使用。

“高肃!”肖天健直起腰之后,招呼道。

高肃立即一并腿,叫了声:“在!”

“你可已经试射过这门炮了吗?”肖天健立即对他问道。

“禀报将军大人,在下已经于前日,带人试射过多次了,可以确保这门炮不会发生炸膛事故!完全可以放心使用!射程和威力也令人满意,将军现在就可以亲自观看试射!”高肃信心满满的回答道。

而杨昌寿也跟着一起过来了,远远的站在一旁,脸上的表情也说不出来他是什么心情,不过很显然,他对这门高肃所铸成的铜炮也很是喜欢,表情中多少还有些嫉妒的意思。

肖天健立即点头道:“既然如此,那么我们也别耽搁了,这里什么地方适合试炮?”

跟着过来的张朝立即回答道:“启禀将军,还是在上一次将军试铳的那个地方,高肃已经在那里布置好了靶子,就等将军和诸位兄弟们过来了!”

肖天健立即点头道:“那还等什么?高肃,赶紧安排人把炮推过去,我要看看这门炮到底如何!”

于是众人立即便行动了起来,推着这门炮绕过了炮作,来到了后山肖天健曾经试射新式鸟铳的那块开阔地上,将铜炮摆放在了那里。

作为铸炮者,高肃请肖天健等人让出了位置,带着几个手下便围着这门炮忙活了起来,按照刑天军的惯例,高肃也早已准备好了定装的药包,并且提前准备好了各种炮弹,只等今天为肖天健演示他所铸大炮的威力。

这块实验场,已经又一次被张朝清理过了一次,砍伐掉了不少的树木,腾出了更大的一块空地,使这块场地长度达到了三百米的距离,而在空地中,还竖立起了不少的木质标靶,每一块标靶,都被结结实实的固定在架子上,而且制作标靶用的都是上好的木材,每一块都有门板大小,而且厚度都在一寸以上。

肖天健直接指向最远处的那块标靶,对高肃说道:“先打最远的那块!我要先看看此炮的有效射程是否能达到要求!”

高肃目测了一下距离之后,表情微微有些为难,对肖天健说道:“禀报将军大人,那块标靶足有三百米的距离了,虽说射程没有问题,但是恐怕不太容易命中!”

肖天健笑道:“这么大的目标还打不中的话,岂不是有负你这个炮兵出身了吗?只管打!一发不行,就打两发!直到命中为止!”

高肃脸上多少有些挂不住,虽说这种标靶有门板大小,但是在三百米外,想要用这种炮轻易命中这样的目标,根本是不可能的,肖天健显然是有些难为他了,但是他眼珠一转,立即吩咐手下工匠道:“你们快点跑过去,再竖起几块靶子!”

高肃的几个手下马上便明白了他的意思,赶紧取了木靶,抬着跑了过去,在最远处的那块靶子旁边,又接连竖起了几块靶子,一块不好瞄准,那就多来几块,总是要打中一个的吧!

肖天健自然明白高肃的鬼主意,不过他也知道自己的要求有点过分,三百米外,以目前这样的火炮,想要命中一块门板大小的目标,确实是难为高肃了,别说现在的火炮不行了,即便后世使用普通步枪,想要命中这样大小的靶子,水平差的射手恐怕也会把子弹打飞的。

于是他也不干涉高肃的布置,一通忙活之后,总算是布置完成,高肃也指挥着手下,完成了火炮的装填。

接着高肃亲自操炮,通过炮身上的照门还有准星,仔细的调整了炮口指向,瞄准了远处的目标。

“拿火把来!”高肃在完成了瞄准之后,立即对手下叫道,有人马上把火把交到了他的手中,因为试炮的时候,铸炮师是享有开炮的权利的,这也是铸炮师的一种荣誉。

高肃再一次通过照门准星观察了一下瞄准的情况,这才侧身站在了炮架的侧面,并且让人都在炮架后面让开,这才自己用他们国家的语言高呼了一声,抬手重重的将火把按在了炮尾的火门上。

众人都是先感觉到脚下猛然一震,接着便听到一声轰鸣,这门铜炮喷出一团烈焰,紧接着便在炮口处腾起了一片浓烟。

肖天健眼睛都没眨一下,死盯着远处的那一溜标靶,只见在标靶前面的地面数米处忽然腾起一团烟尘,紧接着那颗弹丸便跳了起来,直接击中了其中的一块标靶,那块标靶也当即便被打得倒了下去。

肖天健这才知道,原来高肃在操作瞄准的时候,还是耍了个滑头,怕炮口抬得太高,把炮弹给打飞了,便采用了跳弹的战术,使得炮弹飞到稍近处落地,然后借助地面跳起击中标靶,这一招可算是玩儿的相当不错,起码不会让他把这发炮弹打飞了。

高肃当开炮之后,也立即朝着标靶方向望去,当看到一块标靶被击倒之后,立即咧着嘴大笑了起来,脸上的表情便更是得意非常,下巴也仰得更高了一些。

而众人再看这门炮,在开炮之后,后坐力将炮架朝后稍微推出了一点距离,可见这种炮的后坐力还是可以的,起码不会把后面的人给撞死,战场上这也很是关键,官军之中常常会出现炮手站在炮尾后面,结果被炮架后坐的时候,活活撞死的事故,而且官军现用的那种炮架,运输不便,而且开炮之后,炮身跳动的非常厉害,甚至有时候还出现炮响之后,大炮连带着炮架当场便震翻的情况,所以操炮的炮手们,很是恐惧开炮,时不时的会造成自伤,所以装药的时候,尽量少装一些,以免出现炸膛或者翻炮的情况。

而眼下刑天军使用的这种炮架还是相当不错的,起码开炮的时候很稳定,无论是运输还是布设起来都很方便,同时也验证了肖天健设计的这种炮架的可靠性,这种炮架完全可以承受住火炮开炮时候的震动。

众人当看到那么远的地方标靶都被打倒了之后,也纷纷叫好了起来,一个个脸上带着喜色。

当众人纷纷涌过去检查过那块被击中的木板之后,更是一个个都笑得合不拢嘴,二百多步的距离下,这颗炮弹不但命中了目标,而且还将数寸厚的松木板给打出了个海碗大小的透明窟窿,可见这发炮弹在打出这么远之后,还有多大的威力,而且众人绕过标靶之后,足足在二十几步外才找到了那颗炮弹,更说明了这种火炮,比起他们以前用的弗朗机还有虎蹲炮威力都要大的多的多,所以众人不高兴才怪呢!

第一百三十九章 铁范铸炮

紧接着肖天健便让高肃连续又进行了几次试射,不但发射了实心弹,而且还检验了散弹的威力,同样是装填指头肚大小的铅弹,而这门铜炮发射的散弹,却可以在二百步外,还能给敌方造成有效杀伤,这比起几十步外就打不死人的虎蹲炮和弗朗机炮来说,射程的提高之大,几乎出乎了不少人的意料,纷纷咂舌不已,暗叹幸好这门炮是他们刑天军的,要是对上敌手的话,对方在二百步外,一炮过来,他们刑天军就不知道要死多少人了。

“哈哈……好!高肃你干的相当不错!值得赞扬呀!来人,给高肃记下一功,赏银五十两!还有炮作之中的工匠们,每人赏银五两,随这月工钱一起发放!”肖天健在看罢了这门三磅炮的射击效果之后,胸怀大畅,立即一边大笑一边吩咐张朝给他们记赏一次。

高肃和他手下的工匠们听罢之后,立即都大喜过望,赶紧纷纷对肖天健连连道谢。

“你们不必谢我,比起我们这些将士们,你们所做之事丝毫不比我们要差,只有你们不断的给我们提供好用的武器,我们才能不停的打胜仗,咱们的日子才能一天更比一天好过!我们的将士才能伤亡更小一些,更多的将士可以活下来!

所以说我们这些武将们,倒是要谢谢你们才是!希望你们以后多多为我们造出更好的大炮来,有朝一日咱们把打出一块江山,到时候不单单是你们能天天吃饱穿暖,连带你们的儿女子孙也能天天都吃饱穿暖的!”肖天健挥手让他们起来之后,对他们说道。

众人又是一阵欢笑,不由得开始憧憬起未来的好日子来。

当肖天健带着诸人回到炮作,又巡视了一番炮作的情况,见到这里不单单只是造出了刚才试用的一门炮,而且还有两门炮已经铸造出来,只是尚未磨膛,暂时还不能使用,还有高肃已经又做好了两门炮的蜡模,只待造模之后,便可浇铸了。

如此算来,如果高肃这些炮作的工匠们努力的话,在很短时间之内,他们便可能会拥有三到五门这样的铜炮,而且这段时间来他们也积存了数千斤的铜材,完全可以再铸造出几门这样的火炮,那么下一步他们装备火力会再一步得到加强。

不过这也已经是极限了,铜炮虽然好用,用铜铸炮优点很多,但是毕竟铜材却不好弄,单凭这样到处抢是解决不了根本问题的,所以迟早有一天,他们还是要转向用铁铸炮,这种事就必须要提上日程了。

肖天健心里面合计着,在炮作里面仔细的观察了一番铸炮的流程,蹲在铸造台上,看着这两具用蜡和牛油做成的炮模边,摸着下巴想了一阵。

虽说眼下铸造出的这种青铜三磅炮已经达到了他的要求,而且看上去也很是精美,但是用这种方法铸造火炮,费工费时,每一门火炮,都需要制作出一个蜡模,然后翻砂成为铸模,做成泥范,单单是一个翻砂模具的阴干过程,就需要一两个月的时间,稍有不慎,范模便可能开裂变形以至于彻底报废,即便是完全依照工艺精心做好泥范,有时候还要受到气温等因素的干扰,所以最后经过多道工艺之后,才能铸造出一门火炮,而铸造成的火炮,每一门都堪称此世上独一无二的作品,但是相对来说,这种工艺也耗工耗时许多。

虽然所铸成的火炮形制上要求统一,但是毕竟不是一个模子铸造出来的,还是有些细微的差异,特别是在炮膛内径上,很不容易达到彻底的统一,而且如果翻砂的模具没有彻底阴干的话,铜水抑或是铁水一注入模具中,模具中的水分便会蒸发,使得铸件中出现空腔抑或是砂眼,严重影响到铸造质量,高肃之所以拖至现在才铸成了一门合格的铜炮,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造成的。

而且当铜水浇铸入模具之中后,现有的翻砂模具散热慢,铜水在模具中冷却的时候,会因为其中的成分不同,轻一些的物质会漂浮在上面,重的物质会沉在下面,结果使铸造出来的炮身可能会出现材质不均匀的情况,还可能会影响到炮的质量。

这些事情料想这些工匠们也都知道,不过眼下常用的也就是这样的工艺,所以肖天健觉得还是很有必要改进一下,提高一下工作效率。

于是他伸手将杨昌寿和高肃都招到了面前,对他们说道:“你们看看眼下这种铸炮工艺能不能改换一下呢?”

杨昌寿跟着肖天健做事的时间长了,现在已经形成了一听肖天健说什么,便立即会理解肖天健想要说什么,于是立即点头问道:“将军是不是觉得眼下这种法子铸炮有不足之处?是不是还有什么好法子,可以让铸炮更好一些?将军尽管说出来吧!”

而高肃是个比较自负的人,觉得肖天健虽然可以称得上是个绝顶聪明之人,立即说道:“将军大人,这种方法铸炮,是我们家传下来的方法,而且我们西方国家的工匠,都是用这种方法铸炮的!完全不需要再改变什么了!不会是将军大人对在下铸成的炮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吧!”

杨昌寿听罢之后狠狠的瞪了高肃一眼,怒道:“你这个红毛鬼知道什么?我们将军大人可是神仙一般的人物,什么不懂的?你这点手段放在老子眼里,也不过如此!将军能不吝跟你我说,这是抬举我们!”

高肃也不太待见这个杨昌寿,两个人之间显然这段时间闹过不少的龌龊,于是立即反唇相讥道:“既然杨匠头也会,那么为何杨匠头却不铸炮呢?”

肖天健一看两个家伙要掰起来,于是立即喝道:“都给我住口!安静听我把话说完!高肃,我告诉你,这世上总是一山更比一山高,任何技术都有发展的余地,你不要太自负了!

我并非是对你所铸出来的炮不满,恰恰相反,你所铸的炮我很满意,但是也请你记住,在这世上,你们西方人并不见得比我们东方人聪明到哪儿去!请你记住,谦虚二字是什么意思!

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们一个方法,可以使铸炮的效率大幅度提升,原来你一个月只能铸成一门炮,以后可能十天时间,你便能铸成一门炮!而且我可以保证,用我说的方法铸炮,质量绝不会比你现用的这种办法铸造成的炮差到哪儿去!肯定还会有所提升!请你耐心一些!”

杨昌寿看到肖天健发火,赶紧便闭上了嘴巴,不敢再多说什么了,但是高肃还是有点不太服气,立即问道:“将军尽管说吧!我不相信将军说的办法,会将铸炮的速度提高这么多!还不影响到铸炮的质量!如果将军说的办法可行的话,那么我愿意终身为将军效力!”

高肃这家伙确实有些自傲,当即便夸下了海口。

肖天健冷笑了一声,对他说道:“既然如此,那么就一言为定好了!那么我便说出来我的办法吧!那就是铁范铸炮!……”

铁范铸炮其实并不是肖天健琢磨出来的东西,这种工艺其实是后世清末由一个名叫龚振麟的人所创,当时应该是第一次鸦片战争期间,大清朝要抵御西方列强的入侵,需要铸造很多火炮在沿海建立炮台,但是普通的泥范铸炮严重影响到铸炮速度,而且因为工匠们的手艺不同,所铸成的火炮质量也很不均匀,经常发生炸膛的事故,于是这个龚振麟便想出了这么一种铁范铸炮法,同时他还总结了使用铁范的一些优点,如一范多铸,成本低,工效高,减少表面清理和抛光打磨内膛的工作量,铸型不含水气,不出气孔,收藏、维护方便,如果战事紧迫,能很快投产以应急需,等等,和现代铸造学对金属型的认识是一致的。

而且这样的铸炮法对于这个时代来说,工艺上完全可以达到要求,不会造成难以逾越的技术瓶颈,于是乎肖天健再一次剽窃了后人的智慧,把这种铁范铸炮法说给了杨昌寿和高肃等人,而且肖天健也趁此说出了普通泥范法和失蜡法铸炮中所存在的问题,只要改用铁范法铸炮,这些现存的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

听罢了肖天健的话之后,作为内行人的杨昌寿当场便拍案叫绝了起来,连连称妙,连呼这么简单的办法,他以前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而高肃脸上的表情也很是古怪,虽说没有当场叫好,但是还是听懂了肖天健说的这种铁范法的关键,心中其实也早已叹服了,只是一时间有点磨不开脸,没有说出来罢了。

肖天健说罢之后,拍拍高肃的肩膀,对他笑道:“高肃,以后就按照我说的办法来做吧!先铸造铁范,然后改用铁范铸炮,这样你这里铸炮的速度会提高很多,而且废品率也会大幅度降低的!以后不要再动不动就小看我们东方人的智慧,你们眼下许多用的技术,可都是我们东方人很早以前就早已用过的!”

第一百四十章 火箭弹

高肃躬身对肖天健说道:“在下愿听将军的吩咐!请将军放心,在下明日便开始着手铸造铁范!

不过将军,在下还有一言想告诉将军,目前这种三磅炮还是太小了一些,在战场上并不能获取很大的优势,毕竟这种三磅炮炮弹太轻,威力有限,以在下所见,最好还是开铸六磅炮为好!”

肖天健听罢之后对高肃问道:“六磅炮连带炮架有多重?”

“启禀将军!六磅炮如果配上这种炮架的话,重量会在以你们东方人的重量来算,应该在七百斤到八百斤左右!”高肃立即回答道。

肖天健思考了一下之后,点点头道:“可以!不过这种三磅炮我也要!毕竟这种轻炮在这一带使用起来还是比较方便的,即便是对上敌军重炮,我们也有一搏之力!但是下一步铸炮,我恐怕无法给你提供足够的铜材,如果铸造六磅炮的话,就必须改用铁来铸炮,这你可以做到吗?”

高肃点头道:“完全可以!在下已经了解过了,本地是产铁的地方,精铁供应应该不成问题,用铁铸造六磅炮完全没有问题,请将军放心便是!”

肖天健这才满意的点头答应了下来,对高肃说道:“我对你的工作很满意,希望你能继续好好干下去!而且你使用火炮很有经验,我希望你能另外再帮我培养一些好的炮手!”

高肃马上回答道:“遵命将军!这个工作我可以做!”

“好吧!就这么说定了,这门炮我这次先带走,这两门已经铸好的三磅炮,你和手下们加加班,最好五天之内能赶制出来,送到莲花寨去,这一次我如果出战,想将这三门炮一同带上。”肖天健临出门的时候,扭头对高肃吩咐道。

高肃赶紧躬身答应了下来,至于高肃接下来该怎么做,肖天健就不去关心了,毕竟他只是从书本上看到的铁范铸炮的方法,如果真的让他来做的话,估摸着他也很难完成,他秉承的原则就是专业事情还要专业人士去做,这种事就还是让杨昌寿和高肃他们来做好了!

看罢了炮作之后,肖天健顺道又到高成的火药作坊里面看了一下,眼下他们通过收集土硝,熬硝之后火药基本上已经可以自给自足了,所以现在刑天军再也不像去年年底之前那样缺乏火药了。

而火药作坊这边,同样也是一派忙碌的景象,许多女工坐在作坊之中,正在制作纸壳弹,而制作成的纸壳弹立即便被封装起来,随即装箱转运到莲花寨那边,供给军中使用,除了鸟铳所用的纸壳弹之外,连火炮用的弹药,也在这里完成封装,一并交付到炮队之中使用。

高成一见到肖天健到来,便赶紧出来跟肖天健还有诸将见礼,肖天健点点头在火药作坊里面转了一圈之后,感到对这里的工作进度也很是满意,不免又夸奖了一番高成。

想想还有事情等着他要去处理,肖天健也不再在这里多看什么了,简单巡视了一下之后,便打算离开这里,但是高成却叫住了肖天健,对肖天健说道:“将军请留步!小的还有事情想要向将军禀报!”

“哦?还有什么事?你尽管说来!”肖天健以为高成遇上了什么麻烦事,于是立即停下脚步对他问道。

“启禀将军,眼下火药作坊这边都安排住了,纸壳弹药也可以供得上军中之用了,小的这段时间在想,官军那边配有不少的飞枪飞箭,为啥咱们刑天军就不能也自己造一些呢?

现在咱们火药也不缺了,将军以前缴获回来的那些飞枪飞箭,小的也看过了,没啥难的!只要将军同意,小的这边也能做,只要木工坊那边给我帮忙,铁作供应箭头,咱们也能造这东西!

将军请看,小的也趁着这些天不太忙,没事便先做了一些,不是小的跟将军吹,小的作出的这些火箭,飞的可比官军用的那种远的多!不过就是重了一点!”

说着高成便献宝一般的从旁边的屋子之中,取出了几支已经做好的火箭,呈到了肖天健和诸将面前。

肖天健一看心道‘好家伙,高成这家伙肯定是个火药控,造的玩意儿都是大号的!’

果不其然,众人看罢之后,都立即被吓了一跳,高成做的这种火箭,箭杆上绑的火药筒比起他们以往见到过的官军使用的火箭的药筒起码要大出两倍,跟小孩儿胳膊一样粗,绑的箭支也是大号的,难怪这家伙说他做的火箭能飞的很远,单看这火药筒的个头就知道里面装了不少的火药,飞的不远才怪呢!

肖天健立即和手下人饶有兴趣的拿着这些火箭观看了一番,反正今天也来了,不妨见识见识高成这种火箭的威力也成。

于是众人便又一起回到了靶场之中,高成献宝一般的忙活着将这些火箭给架在了架子上,然后点燃了火箭上的药捻。

肖天健和众人只见火箭的药筒喷出一股烈焰,随即这几支火箭便嗖嗖嗖的腾空而起飞了出去,在空中划过了一道弧线之后,药筒燃尽才落了下去,众人一看立即咂舌了起来,这些火箭居然飞出了一里之外,才落在地面上,果真如同高成吹的那样,射程很是吓人。

众将自然对这种东西很感兴趣,毕竟他们以前没有列装这种东西,偶尔会从一些敌人那里缴获一些,但是很快便会被他们消耗一空,所以眼下刑天军军中并没有装备这种火箭,当看到高成所制火箭居然能飞这么远的距离,于是众人都高兴了起来,纷纷要求肖天健让高成也多造一些这种东西,装备军中使用。

虽然肖天健对高成的手艺很满意,但是对于这种火箭却并不是非常感兴趣,毕竟制造这东西,要消耗大量的人力物力,而且一窝蜂火箭这东西个头大,运输不便,不管是三支装的还是到百支装的,都很占人员编制,而他并不看重这些东西在战场上的作用,所以即便是高成做的这种火箭射程很远,但是精度实在是太低而且还是仅凭箭头杀伤敌人,能不能射中敌人,基本上全靠运气,很多时候十发也中不了一发,如果敌军身披甲胄的话,有时候即便是射中,也可能给敌军造不成太大的杀伤,如果没有百八千支火箭一起释放的话,很难给敌军震慑性的杀伤。

再说了,这种一窝蜂火箭基本上是一次性用品,用完之后便要丢弃,所以即便是高成所造的这种火箭射程不近,但是肖天健还是不很看重这东西。

于是肖天健摇头道:“虽说高成所造的这种火箭飞的着实不近,但是于我军装备思想有所不同,我看此物还是不要大量生产了,毕竟耗费人力火药数量都很大,依我看还是用我们的鸟铳比较好!”

高成本来兴冲冲的献宝,没想到肖天健对于这种火箭却并不感兴趣,于是当即大为泄气,于是只好点头遵命,给肖天健告了个退之后,转身便要回他的火药作坊去。

肖天健手中还留了一支这样的火箭,把玩着这支火箭,看着上面绑着的这支药筒,忽然间灵机一动,开口对正要离开的高成叫道:“高成且慢!”

高成听到肖天健又叫他回来,于是赶紧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了肖天健面前躬身听候肖天健的吩咐。

“我听说官军中还有一种叫神火飞鸦的东西,你可知道?”肖天健对高成问道。

高成想了一下之后,点点头道:“倒是听家父说过这东西,家父早年曾经被官府征调到西安府中,为官府做过火箭,回家之后对小的提起过这东西,而且官府还造过一种飞空击贼震天雷炮的东西,大致上都差不多,就是用几个起花把飞鸦推出去,飞到敌军头顶之后,飞鸦会爆炸,以此击敌!

不过据我爹所说,这两种东西都不太靠谱,有时候点火之后,反倒会飞了半圈之后又飞回来,落在自己人头上,没多大逑用!”

肖天健顿时笑了起来,接着对高成问道:“那么这种起火你最大能做多大?能不能比这个做的再大一些?”

高成挠挠头道:“这药筒里面的药跟枪药不太一样,配料比例不同!只要是药配的好的话,做的再大一些也没关系!

俺记得小时候俺爹做过一个比这个还大出两三倍的大起火,点着的时候飞的老远老远!后来找不着飞到什么地方了!”

肖天健立即大笑了起来,顿时来了精神,挥手让手下诸将到寨中先转转看看,然后拉着高成回到了他的住处,令铁头找来了纸笔,在桌上便写写画画了起来。

不多时肖天健便画出了一张非常简单的图纸,上面赫然画着一个后世的火箭弹,然后指着这张图对高成说道:“来来来!既然你喜欢弄这个东西,这一次我给你出个主意,让你搞个痛快!你来看!这其实就是个超大号的大起火,前面装个你以前做的纸雷,起火连在这个纸雷上,点着飞出去之后,要想办法让它落地之后爆炸!你琢磨琢磨,要是能作出这东西的话,那可就厉害了!哈哈!飞到敌群里面,一炸一片!你说说岂不比你做的那种火箭要厉害多了吗?”

其实火箭弹这东西说白了很简单,就是一个大号的起火,只是古人只利用了火药的推进力,制成了一窝蜂火箭,但是却没有结合上爆炸的弹头,神火飞鸦和高成所提及的那种飞空击贼震天雷炮,其实就是一种火箭弹的雏形,只是古人对于空气动力没有了解,只是刻意的模仿飞鸟的形状,用几根起火作为推进器,同时点燃将其推出去,以此击敌。

而古代火箭之中的火药质量不稳定,再加上几支火箭燃烧速度不同,这样制造出来的东西,要是能有个准的话,那就真奇怪了,难怪高成说这东西搞不好会掉头飞回来,反将使用者给炸翻,其实一点也不奇怪。

而高成祖传做花炮的手艺,做火箭那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只要能做成大号的火箭,前端结合上一个爆炸物,加上合理的尾翼之后,便能基本上保证火箭的飞行方向和一定的精度,落地之后靠爆炸击敌,如此一来,不敢说搞出后世的近现代火箭炮,起码飞出个二三里远,是没有问题的,这种射程比起现在官军以及刑天军自己造出的火炮射程还远的多,一旦用于战事之中,给敌军来个突然袭击效果肯定相当不错。

而想想看后世的巴勒斯坦游击队都能用化肥白糖做成射程可达十公里的土火箭,眼下他要人有人,要材料有材料,搞出这种土火箭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高成捧着肖天健给他绘制出来的这张简易图纸,看了一下之后挠头道:“这东西能飞吗?这东西屁股上的这三片东西又是什么?”

肖天健耐心的给他解释道:“这后面的三片东西叫做稳定尾翼,可以用铁片打制出来装在火箭上,点火飞起来之后,能不能打到敌军头上,全靠这三片尾翼了!少了这东西的话,就保不准它会飞到哪儿去了!”

高成将信将疑的点了点头,又琢磨了一阵之后,对肖天健问道:“那么做这种火箭要用什么东西呢?”

肖天健挠了挠头之后,想了一阵,这倒是个问题,后世哈马斯游击队可是用钢管做的火箭,现在哪儿有钢管这东西呀!不过这也应该是可以解决的,琢磨了一阵之后,他对高成说道:“你先从小做起,试着慢慢来!不妨用竹筒试试,如果不行的话,就找铁匠铺那边,给包上一层薄铁皮!也不要飞的太远了,只要能飞至二三里外,还能有一定的准头就行!”

反正火箭炮即便是在后世也属于面杀伤武器,不能太苛求精度,所以粗陋一些没有关系,肖天健随后对高成说道。

高成看肖天健兴致很高,于是便点头道:“小的遵命,将军!我就试试看吧!要是能把纸雷安到前面的话,还真保不准能把敌军给炸个人仰马翻呢!”

(庆祝收藏过八千,先来个四千字一章!另外也庆祝天宫一号发射成功,这事儿我想很多人都跟我一样高兴!至于这一章中提及的火箭弹,也算是凑巧吧!大家先不要争论是否可行,以后我会再交代此事!多谢弟兄们的支持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 新兵

当众人一出双峰寨,肖天健便又马不停蹄的赶往了东冶镇新兵营,东冶镇经过这半年时间的重新营建之后,原本萧瑟的城镇再一次开始焕发出了生机,一座座修复的铁炉重新被点燃起来,大批劳力开始住进东冶镇那些废弃的房屋之中,在各个铁炉做工,使得原本仅剩下二三百人的小镇人口恢复到了千人左右,这些人都在围绕着铁炉讨生活,在这样的乱世之中,东冶镇这样的情况也算是一个异数了。

而经过老炉头等炉工们的努力,现在不但有不少废旧铁炉被修复,他们还在镇子之中新建起了几座中大型的铁炉,使得东冶镇的产铁量在短短不到半年时间里,产量便翻了几个跟头,现下使得东冶镇日产铁量达到了三四千多斤之多,甚至快上赶上了当年东冶镇最昌盛的年份。

这么多铁的产出,除了东冶镇的铁炉数量增加之外,原来的几处矿点的采矿量的提升也功不可没,经过肖天健的整顿之后,原本各个矿点存在的那些消极怠工的情况基本上消失不见了,多劳多得的分配原则大大刺激了矿工们的热情,使得每个矿点的采掘量都比往常翻了一番都不止。

再加上这一次俘虏来的官兵还有泽州的乡勇多达千人以上,这些人肖天健也没有滥杀,将他们一部分的发配到铁矿上当了矿工,其余的那些俘虏,则被发配到了刑天军其他各处做工,不过这些人的劳动却是没有报酬可言的,为刑天军再一次提供了大量的免费劳动力,使得刑天军在进行各种工程建设的时候,提供了充分的劳动力的保证。

而这一次大战之后,新募的千多名新兵,素质可以说超出了他们以前的数次募兵的素质,而这些人大多数都是当地的子弟,感激刑天军对他们的照顾,所以才投效于肖天健手下,其中不乏一些当地的猎户,通过精挑细选之后的兵员素质可以说是相当的不错。

肖天健刚刚率众走到新兵营驻地之外,便听到了营中教官们歇斯底里般发出的各种口令之声,于是肖天健顿时哑然失笑了起来,现在刘宝手下的这帮教官几乎把他当初操练部众的那一套都学了过去,一个比一个嗓门大,有这帮家伙在,肖天健相信刘宝他们这帮教官完全可以源源不断的将合格的新兵输送到战兵队之中,不断的充实壮大刑天军的兵力。

从一开始肖天健便很是重视新兵营的建设,在这一年多时间中,专门从军中挑选出了不少的精干老卒,充实到刘宝的教官队之中,而这些人基本上都是上过战场,见过血杀过人的家伙,一个个骨子里面都带着一股狠劲,而且对于肖天健也都是极为忠诚的部下。

用这帮人练兵,对于肖天健来说,是保持刑天军凝聚力的一个最基本的策略,一是可以确保战兵队中补充新兵之后,可以在很短时间内,使得新兵可以上阵使用,确保战兵队在补充新兵之后,不会出现战斗力大幅度的下滑;二是可以避免手下诸将自行选取新兵加以训练,使之形成一个个的小的团体,在他麾下,绝不允许这样的派系存在,所以从新兵训练开始,这些教官们便每日都给新兵们灌输一个观念,那就是他们不是任何人的兵,而是整个刑天军的兵,只是肖天健的兵,省的他们以后会成为一些部将手下的亲兵。

而这种办法很大程度上也借鉴了后世军队的办法,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避免在刑天军之中形成派系,省的以后刑天军壮大起来,军中诸将形成自己的派系。

随着肖天健率众进入到新兵营之后,立即便看到了校场上站着的一队队新兵,正在接受最基础的队列训练,一个个教官正穿行于校场之中,手中拿着军棍,不断的纠正着这些新兵们的动作,不少新兵被揍得是唏哩哗啦,苦不堪言。

一看到肖天健一众前来新兵营巡视,笔直的站在校场边缘监督练兵的刘宝立即大吼了一声:“全体集合!迎接将军点校!”

校场上的教官们听到之后,立即便大吼着集合他们手下的新兵,驱赶着他们飞快的在校场上集合成一个大方阵。

肖天健翻身下马,带着跟着他的诸将来到了校场的一处新搭起的台子上,缓步走到了台前,凝神静气带着一脸的肃穆,在这些站在台前的新兵们的脸上扫视了一遍,随着他目光,整个新兵营都顿时彻底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以热切的目光投向了肖天健。

肖天健深吸一口气之后,忽然间抬起手指向了立于新兵营校场前面的那面刑天军大旗,大声对下面的这些新兵们叫道:“刑天军的儿郎们!你们可已经知道了我们这面刑天大旗的含义了吗?”

新兵们没想到肖天健居然会以这样的口吻,对他们训话,楞了一下之后,在教官们的带领下立即叫道:“知道了!”

肖天健指着这面猩红的刑天军旗,接着大声吼道:“很好!那么你们又知道四天之后,将是什么日子吗?”

听到肖天健接着问及的这个问题,新兵们都不由得有点愣了!这些天他们从入军之后,被这帮教官们操练的天昏地暗,晕头转向,哪儿还记得这是什么日子呀!即便是那些教官也一时间没有搞明白肖天健问的四天后是什么日子,于是校场上的人都有些面面相觑了起来,无法回答肖天健的这个问题。

肖天健不由得露出了不满的神色,大声的叫道:“四天之后,也就是五月初十!这对我们刑天军来说,将是一个非常重要的纪念日!因为在一年前的五月初十,是我们刑天军正式成军之日!”

听罢了肖天健这句话之后,军中所有人都顿时明白了过来,那些跟着刑天军的诸将还有教官老兵们一个个都立即露出了惭愧的神色,说起来他们天天忙个不停,但是却都忘掉了这么重要的一个日子,想起来实在是有些惭愧。

肖天健又扫视了一遍下面站着的这些人,放声说道:“就在一年前,我们在千里之外的陕西汧阳一个叫范家堡的小地方正式成军,那时候我们不过只有区区二百余战兵,三百不足的辎兵,用的甚至还是竹枪,锄头,而仅仅只是一年时间,现在我们刑天军却已经拥有战兵数千人,大炮、鸟铳数百,而且占据了这里整个阳城县的全境!

而我们之所以会有今天,请大家看看这面刑天大旗,上面的红色便是用无数弟兄们的鲜血染就而成的!我想问一下你们,你们可记得我们刑天军的口号吗?”

第一百四十二章 为何而战

不待肖天健的话音落地,营中那些教官还有诸将便立即高声大吼了起来:“刑天舞干戚、猛志固常在!刑天军永不言败,永不屈服!”

而那些新兵们也都听教官们反复给他们说起过刑天军的这个口号,于是也立即跟着大呼了起来。

一千多人的高呼声,又如同平地响起了一声炸雷一般,巨大的吼声立即远远的传出了兵营之中,甚至连远处东冶镇中的人也听到了兵营中传出的巨大吼声。

肖天健抬起双手,缓缓下压,校场上的吼声这才逐渐的安静了下来,但是每个人的脸上都开始泛红,显得激动了起来。

肖天健清了清嗓子之后,再一次放声对在场的所有人叫道:“那么我再来问你们!为什么你们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却非要来这里当兵?难不成你们只是为了吃粮吗?混个肚饱吗?有谁能告诉我?你出列!回答我的问题!”

说着肖天健把手一抬,指向了他面前的一个腆胸叠肚的新兵,大声对他命令道。

这个新兵被肖天健吓了一跳,赶紧朝两边看了一下,生怕弄错了,但是又看看肖天健的手指的位置,最后确认肖天健确实点到的是他,于是这才赶紧紧张万分的朝前踏出了两步,走出了队列。

不过可能是这个新兵第一次面对肖天健这样的人物,紧张的浑身都有点哆嗦,张口结舌的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肖天健的问题了,而就在他犹豫的同时,几乎所有人都在心中对自己也问了一遍肖天健提出的这个问题。

肖天健脸色放缓了一点,对这个紧张的不知道说什么好的新兵说道:“你不必害怕,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好了!本将不会怪罪你的!”

这个新兵嘴唇哆嗦了半晌,总算是憋出来了一句,对肖天健大声说道:“回将军的话,小的啥也不懂,就是俺爹那话,谁对俺们好,俺们就跟谁干!不是咱们刑天军来的话,俺一家年前弄不好就都饿死了,所以俺爹说了,俺们不能忘恩负义,将军要招兵,就让俺来给将军卖命!”

听罢了这个新兵的话之后,不少人都忍不住偷笑了起来,觉得这货说话太憨,但是肖天健却点了点头,大声说道:“说的好!请入列!”

一个请字顿时让这个新兵有点受宠若惊,于是连忙推回队列之中,一紧张之下,居然胳膊腿走成了一顺顺,顿时惹得不少人再次偷笑了起来。

肖天健也忍不住笑了一下,然后接着说道:“这个兄弟说的好,说的实在!不错,我们刑天军就是要对老百姓好!因为什么?因为我们都是穷哈哈出身,每个人身上都有一本苦的不能再苦的经!

为什么我们要受穷?为什么天灾来了,朝廷官府不思赈济我们,却还要变本加厉的搜刮我们?凭什么我们世世代代都要给有钱人干活,却一年到头连口饱饭都吃不上,连件暖和的衣服都穿不上?

不知道你们想过没有,但是我却早已想过,原因就是当今皇帝昏庸无道,各地官府的官吏们又都是心狠手黑*无度,恨不得对我们这些穷头百姓敲骨吸髓,才使得咱们的日子一天过的不如一天!只能眼睁睁的饿死冻死!

所以我肖天健不服!既然朝廷不让咱们活,那么咱们也只有凭着自己的双手拼出一条活路来!就在你们的身后,有你们的家人,有你们的土地,可是官府却不干,因为他们觉得这些地应该是他们的,应该是那些老财们的!而不是你们的!他们想要来抢回去,杀光我们,饿死我们,你们愿意吗?你们可会答应他们来再次夺走你们的土地,杀掉你们的亲人吗?”

肖天健说着便提高了嗓音,再一次对这些新兵们喝问道。

校场中的新兵们顿时听得热血沸腾了起来,随即便立即纷纷振臂挥舞着他们手中的木枪木刀大吼了起来:“不答应……我们死都不答应!”

当校场上吼声再一次缓缓落下之后,肖天健再一次抬手止住了他们的声音,放声对新兵们叫道:“好!只要你们明白这个道理就成了!而我们,今日有幸于齐聚于我们这面刑天大旗之下,并且成为我们刑天军光荣的一员,便代表着我们从此之后便是兄弟!

而对你们这些新兵来说,能加入我们刑天军之中,也是你们的荣耀!这也是我亲自前来这里见你们的原因!

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在刑天军当兵的辛苦,每天都要进行严苛的操练,操练再操练,但是我要请你们记住,我肖天健和你们的这些将官还有教官们绝非是喜欢虐待你们的疯子!我们之所以如此操练你们,并非是要和你们过不去!恰恰是因为我们拿你们当作自己的兄弟看待,不想让你们在以后上阵的时候轻易的丧命!平时多流汗,战事少流血,这便是我们操练你们的初衷!不单单是你们,刑天军以前的所有将士,也都和你们一样是这样过来的,这也是我们之所以能战无不胜的原因!

如果真的有人觉得在我麾下当兵太苦太累的话,那么我不强求他们,他们大可选择离开这里,但是我同时也要警告你们,如果连这样的训练都撑不下来的话,那么就不要指望有朝一日,这样的人还会在敌人来袭的时候,跟我们同心同德!那么对于这样的懦夫,只要他们放弃了这里的话,那么从此之后,他们和他们的家人便不再是我们刑天军所庇护的人,因为这样的懦夫不配得到我们的庇护!如果有这样的人的话,那么我现在便请他们走出来,离开这里,从此之后永远不要再踏入刑天军的辖地半步!

我再最后问你们一句,有没有这样的人在这里?”

又听罢了肖天健的这番话之后,哪儿还有人敢站出来叫苦叫累呀!肖天健说的很明白,对于这样的逃兵,根本不会容他们再留在本地生存下去,而在这里虽然操练非常辛苦,但是好在刑天军这里伙食相当不错,每天都能吃饱肚子,而且非训练时间,教官们也并非凶神恶煞,在生活上还是对他们相当的照顾的,有病的还给治病,有伤的还给治伤,如果离开了这里的话,去哪儿找这样的地方呆呀!所以别说现在站出来了,听罢了肖天健的这席话之后,所有人都彻底打消了离开这里的念头,不就是操练苦了点吗?肖天健说的明白,这是在为他们好,省的他们以后上阵之后,不明不白的丢了性命,那么还有什么话好说的呢?

“没有!我们绝不离开!谁他娘的走的话,就不是带把的!就他娘的是阉人!……”校场上立即响起了一片的骂声和赌咒声。

“好吧!我肖某静观你们的表现,我也期待着你们尽快走出这个新兵营,到我的身边来,跟着我们一同作战!各教官分头带开,继续训练!”肖天健站在台上用力的挥手叫道。

那些站在队列前面的教官们,听到了肖天健的吩咐,立即集体转身,对着他们的手下新兵大吼了起来,一队队新兵立即便被教官们给带开,各自又开始在校场上操练了起来,口号声,怒骂声再次充斥了整个校场。

刘宝苦笑着对肖天健说道:“卑职实在是服了将军了!这帮混账东西们,这才几天下来,一个个便哭爹喊娘的,居然晚上还跑了几十个,今天将军一来这里,一通训话,这帮混账们便都跟吃了大力丸一般!呵呵!不服不行呀!”

“哦?居然有几十个逃兵了?你是怎么处置的?”肖天健喝了口水之后,皱眉对刘宝问道。

“卑职已经派人去这帮逃兵家抓他们去了,一些人已经抓回来了,还有些人是招募的流民,卑职的手下正在流民安置点搜寻他们!抓回来的人暂时都关了起来,正待派人去请示将军该如何处置这帮混蛋呢!将军说来便来了!”刘宝坐在下手位置,对肖天健说道。

肖天健皱眉考虑了一下之后,很有点不痛快,要说这次选兵,挑选出来的新兵素质都不错,但是没想到却出了这么多的逃兵,幸好他抽时间来这里了一趟,要不然的话新兵训练还真成问题。

“不要跟他们客气,将这些逃兵的家人招来这里,当着他们的面,宣读咱们的军纪,该施以军棍的施以军棍,不要杀他们就行,然后通知保长,没收他本人的田地以及借咱们的农具!永不得再重新录用他们!至于流民逃兵,一经抓住,便立即逐离本地!同样永不录用!”肖天健将手在桌子上一拍,下定了决心。

刘宝一听立即点头答应了下来,笑道:“要是这么处置那些逃兵的话,估摸着肯定不会再有人敢当逃兵了!卑职马上就安排下去!”

(祝大家国庆节快乐,可是我们这帮家伙就惨了,国庆节也歇不成!呵呵!放心,国庆节期间会保持更新的!今天三更奉上!中午下午还各有一章!)

第一百四十三章 建军节大阅兵

五月初十,对于刑天军确实是个非常重要的日子,肖天健特准各部人马,在这一天休息了一天时间,并且下令给各部人员改善伙食,加一顿肉吃。

同时肖天健还传令各部,每哨兵马都抽调出百名精兵,提前一天在莲花寨集结,并且令各地保长,通知他们所辖的村民,刑天军将在五月初十当日,在莲花寨外,举行一次阅兵式,向本地人们展示刑天军的军容,其中不但包括了各哨步军,同时也包括了骑兵队和炮兵队的人马,甚至连辎兵队和少年营都有份参加这次阅兵。

就连那些归降于刑天军的富户们,也都收到了消息,令他们派人到莲花寨观礼,甚至连范喜都被从阳城县中邀来,一起对刑天军的这一周年阅兵式进行观礼,自然范家又少不了给刑天军送一份厚礼以示庆贺。

于是五月初十一大早,收到消息的民众们早早的便赶到了莲花寨外,在莲花寨外面的空地上便聚集起了起来,伸着脖子争先恐后的看热闹,而那些受邀的富户们,生怕得罪了刑天军,不敢不来,纷纷提前赶到了莲花寨外,并且随行备了一份厚礼,送至了莲花寨,交给了刑天军,而肖天健也毫不客气的收下了他们的贺礼。

在肖天健的亲自指挥之下,刑天军各哨阅兵人马,一个个精神抖擞的在莲花寨外面的空地上列队,为了这一次阅兵仪式,虽然肖天健暂时还无力给兵将们配发全新的衣服,但是还是从有限的物资之中,抽出了一部分布匹,每个人都配发了新的绑腿,另外还给每个人配发了一条新的披风。

如此一来,虽然这次阅兵准备的十分仓促,但是好在各部人员都从没有放松练兵,在换上了披风绑腿之后,刑天军军容顿时更加整肃了许多,所有受阅兵将们都换装之后,列队于莲花寨外,用了一个时辰的时间,做了队列检阅以及行军检阅。

别看参阅的刑天军兵力不多,但是参阅的兵将却给当地的人们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刑天军擅长的队列行军更是让所有人都感到了刑天军兵将们身上散发着的那种凛冽的杀气,不由得让所有人为刑天军叫好不已。

最让众人开眼的还是刑天军由王承平所率的百人骑兵队,和炮队的方队,百人骑兵虽然不多,但是王承平调教出来的这些骑兵,各个都骑术精湛,亮相的时候,每个人又都披了一件披风,要多威武有多威武,而且每个骑兵腰悬一把长长的马刀,手中都擎有一杆马枪,身披一身铁甲,要多威风有多威风,而他们的战马,居然也被他们调教的如臂使指一般听话,十马一列,总共十列,居然走的煞是整齐,不由得让人惊叹不已,特别是他们在经过阅兵台的时候,还做了一次集体短距离冲锋的动作,百匹战马同时加速,马上骑兵更是一起挺枪在马背上做了个直刺的动作,即便是如此,马队也没有出现混乱,直让人产生一种千军万马一般的感觉,纷纷倒吸一口凉气,如此表现更是让人惊叹不已,想不通刑天军怎么会有一支这么厉害的骑兵队伍。

而炮队也不含糊,黄生强眼下因为身负重伤,正在医营中治疗,不能参加阅兵,炮队交由他的一个叫张庆的副手统带,总共用十六匹驮马拉出了八门大炮(其中一门是刑天军自造的三磅炮,其余七门为弗朗机炮),向众人展示了刑天军的重火力,更是让没见过世面的这些人们惊呼不已,觉得刑天军实在是太厉害了。

而肖天健这一天也是顶盔挂甲,身披一件红色的披风,站在校阅台上,更是显得他身材异常雄壮高大,凡是看到他的人,无不为他大声叫好,而像付德明等没有参加阅兵的部分人员,则都换了衣服,精神抖擞的站在肖天健身后陪同他阅兵,一个个都是一脸的肃穆。

别看只是一次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阅兵活动,却让当地百姓们看罢之后,各个都心中有底了,看罢了如此军容整肃的刑天军之后,他们对刑天军也更有信心了许多,就如同给他们打了一针强心针一般,不再像以前那样人心惶惶,生怕刑天军有朝一日被官府再给灭掉,他们刚刚到手的土地便又会被官府收去了。

而那些表面上归顺刑天军的一些富户们,在看罢了刑天军的军容之后,也都心中对刑天军更是畏惧,即便是个别想要未来给刑天军找点麻烦的人,在看罢了刑天军的军容之后,也都吓得不轻,有效的震慑了这些心存异心的人。

可以说这一次刑天军成军一周年阅兵行动,虽然没有展现出刑天军全部的实力,但是却还是在当地起到了有效的鼓舞人心的作用,除了使兵将们产生强烈的自豪感之外,同时也凝聚了当地的人心,达到了肖天健的目的。

并且肖天健当日将在新兵营中说的那翻话在阅兵式上,再一次大声对到场的民众又讲了一遍,无疑更是大大的加强了民众对刑天军的拥戴,同时他也宣布了在这次新兵营中,对于那些逃兵的处分决定,并且告知这些民众,念在他们第一次作出这样的事情,就不再过分他们的责任了,只是没收他们的田地,从此永不再对其录用,如果以后再有这样的人出现的话,平时的话,对其还有其家人将处于全家逐离本地,没收其家庭全部田产,从此不许再入本地谋生,战时一旦发现有人临阵脱逃者,定会就地处斩。

此事一经公布,顿时便又在民众中掀起了轩然大波,不少人当场便大骂起了那些逃兵,而有的人家有子弟在刑天军当兵的,则都大吃了一惊,不等回家,就赶紧找人捎信给他们的子侄,让他们千万要在刑天军中好好干,切莫干出当逃兵的事情,省的他们全家人以后都没法在这里谋生,以后一辈子都跟着他们抬不起头。

在阅兵之后,观看过刑天军阅兵式的不少村民回到了本村之后,保长们立即便趁热打铁,组织当地各村各庄之中的乡兵队开始练兵,顿时在当地掀起了一股练兵热潮,肖天健随即也下令将一大批刚刚缴获的刀枪兵器,下发至了各地的乡兵队之中,换掉了他们刚刚组建时候,手中拿着的那些棍棒锄头,顿时使乡兵队的装备质量上了一个台阶。

而这些保长们,都是刑天军以前的老卒,全部都接受过刑天军的系统训练,虽说不见得能达到新兵营教官的水平,但是利用农闲操练乡兵,对他们来说还是绰绰有余的,故此不用肖天健去督促,乡兵队的战斗力也很快便会得到质的提升,这些当地的乡兵,迟早都是刑天军的后备力量。

(第二章到,下午再更一章,大家监督我!)

第一百四十四章 少年营

而这一次阅兵,还有一支队伍绝对值得一提,那就是刑天军中一支比较奇怪的队伍,全都是由一些十三四岁的少年组成的队伍,也就是刑天军在年后才正式成立的少年营。

而这一次阅兵,连带这支新生的少年营也一并参加了阅兵式,所以对于刘耀本他们这帮少年营的小子们来说,无疑也让他们好好的扬眉吐气了一番。

说起来少年营,还要从年前说起,在刑天军刚刚在这里站住了脚跟之后,肖天健便令各支外出打粮的队伍,随行从外面带回来了不少的孤儿,而这些孤儿之中,年纪小的另外编成一组,派了一些刑天军中的健妇负责照料他们,而年纪在十二岁到十五岁之间的孤儿,则被一股脑的编入到了少年营之中。

少年营基本上和其它义军之中的孩儿兵有点类似,各支义军之中,往往也都有这样的情况,像高迎祥、李自成等义军首领们,起事很早,这么多年征战下来,军中不少将士都战死沙场,留下了一些孤儿被收养在军中,许多人都认在了这些头领下面当了义子。

但是刑天军毕竟成军很晚,军中将士至今还大多都是光棍,所以收养的孩儿兵数量很少,但是肖天健却没有忽视这些少年的存在,而是打定主意,要将这些少年们培养成未来刑天军的骨干力量,而原来只有几十个孩儿兵,对于他来说,数量还远远不够,所以便着令手下在打粮的时候,注意收留一些各地流浪的少年,带回莲花寨统一进行培养。

而这个世道上,眼下最不缺少的就是这些流浪的孤儿,往往有很多孩子们的父母都死于饥饿抑或是战乱、疾病之中,留下他们到处流浪乞讨为生,其中绝大多数人根本无法活到成年,不是被饿死,就是冻死,甚至是被人杀了当粮食吃掉,可以说命运十分凄惨,以前刑天军自己都没有落脚的地方,所以即便是遇上这样的孤儿,也无力带上他们,而现在有了肖天健的这个吩咐之后,于是在年前年后打粮队很快便从外面带回来了不少的流浪儿,短时间便使得少年营的人数达到了三百余人。

肖天健在年后亲自主持组建了这个少年营,对这些收容来的少年进行统一的军事化管理,像原来刑天军之中刘耀本那帮孩儿兵们,则都被暂时拔擢成了少年营中的小头目,负责协助教官来管理这些新到的少年们。

对于这些少年们,肖天健专门又为他们配置了一些教书先生和教官,每日教他们读书习武,同时还由老带新,让像刘耀本这样的早期被肖天健收留的孤儿们,带领这帮新收的少年们做事。

他们每日的生活基本上和新兵营差不多,但是远没有新兵营的新兵那样训练的辛苦和严苛,他们半天读书,半天习武,生活上肖天健也给予他们相当的照顾,每个人都发给了新衣服,伙食质量也基本上可以说是军中最好的,几乎赶上战兵的伙食质量了,不说每天有肉吃,起码隔三岔五的,会给他们改善伙食,弄些荤的东西给小子们解馋。

对于突然间受到这样的待遇,那些新到的少年们各个初到的时候,几乎都感觉跟做梦一般,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一个个对肖天健可以说是感激到了极点,绝对没人敢在这里胡闹不听话,生怕失去了这样的生活。

所以少年营虽然都是一些半大孩子,却管理起来并不是很困难,再加上有刘耀本那帮少年带着他们,少年营的这帮少年们非常珍惜这样的机会,不管是读书还是习武,都极其的刻苦,甚至连他们的教官和教书先生们,都感叹这帮少年们的刻苦是他们从未见过的。

而肖天健时不时的都会抽出时间,亲自到少年营之中,给这些少年们讲授一些战术方面的知识,即便是不讲这些军事上的东西,肖天健也会整理一些自己脑海中的所学,尽量抽时间传授给他们,甚至于还讲一些杂闻轶事,让这些少年们开开眼界,无形之中,还潜移默化的给他们灌输忠诚方面的东西。

就连范灵儿、范雨彤二人,也会经常抽时间到少年营之中,关心一下少年们的生活,有时候他们二人甚至于在教书先生人手不足的时候,还亲自去给少年们代上一些课,教这些少年们识字,对于她们二人,少年们同样也都非常尊重,即便是她们二人尚不是肖天健的老婆,这帮小子们暗地里还是称呼她们主母,后来传入到范雨彤耳中,还把范雨彤羞臊的够呛,好多天都没再去少年营之中,不过反过来仔细想想,范雨彤却又有点不明的窃喜。

而这些少年们以前都历经了无数的苦难,现在被肖天健收留,养育他们,谁不对肖天健感恩戴德呀!所以他们到了这里之后,便如同海绵一般,疯狂的汲取各种营养。

别看只是短短两三个月的时间,在良好的伙食供应下和各种教育之下,这些少年们便都很有了些军人的模样,不但身体强壮了起来,而且行动上也都相当的服从管制。

特别是这一次刑天军成军一周年阅兵,肖天健准许他们也参与阅兵,为了这一百名参阅的名额,小子们差点争得打破了脑袋,最后还是他们的教官出面,点出了五十名像刘耀本这样的骨干,剩余的五十名名额,则擎出了制胜的法宝,抽签决定,这才平息了这次参阅人员之争。

而刘耀本自然是这一次少年营参阅队伍的领队,这帮少年们一个个精神抖擞的跟着其它各部人员,一同参加了这次阅兵,虽说达不到战兵队那样的气势,但是却因为他们的年纪,同样在阅兵期间获得了一片叫好之声,可把这帮家伙们给高兴坏了,回去之后更是踏踏实实的学习了起来。

(第三章到,今天完成任务,陪陪孩子去!呵呵!)

第一百四十五章 投靠者

刑天军的建军节刚过两天时间,也就在肖天健整备兵马,正打算要翻山而过,攻打垣曲的时候,这件事却因为一件意外的事情,不得不再一次搁置了下来。

肖天健意外的收到在阳城西部屯驻的蒋成派人送来的消息,说有数股杆子,突然间出现在了西面山中,一共有分做六家,没人率领的喽啰数量不等,多的有三四百人少的只有几十人,试图进入阳城地界,已经被蒋成率部挡在了山口一带,但是双方没有发生冲突,这六路杆子的掌盘子都向蒋成求见肖天健,表示要投靠肖天健。

对于这个消息,肖天健在收到之后,也并不感到意外,因为在蒋成送回这个消息的几乎同时,驻守于阳城北部河西村的李栓柱也同样派人送回消息,说两股杆子在沁水县被官军追击,逃入到了刑天军辖地之中,被李栓柱带兵给控制了起来,这两股杆子同样也都提出要求,要见肖天健一面,想要率众投靠肖天健。

对于这样的情况,也应该是在预料之内的事情,毕竟这世道上各地的流寇多如牛毛,没法活的流民,只要有人振臂一呼,便会一呼百应,实力小的便啸聚山林之中占山为王,专司剪径劫财,打家劫舍,绑一些肉票勒索钱财,而势力大的,像高迎祥等人,便称作义军,攻城略地横扫千里。

大的势力不用说了,眼下他们几乎都集中在河南、湖广、川陕一带和官军为敌,但是小势力的杆子却各地都有,往往一个州县之中,有数股之多,官府无力剿抚只要其不做的太过分了,往往便听之任之。

所以一般情况下,这些小股杆子们大都是小富即安,有吃有喝有女人睡便知足了,绝大多数人是没有什么宏图大志的念头的,只想着混一天当两晌,趁着乱世发些横财足矣。

而刑天军这一次在泽州北留一战之中所造成的影响,却并非只影响到了阳城当地和刑天军一股势力,在官军泽州兵败之后,虽然短时间之内,山西布政司没有力量调集大军进剿刑天军,但是却还是责成山西南部各州县加强对本地匪患的肃清,同时调集兵力防备刑天军继续扩大势力范围,如此一来,和刑天军高歌猛进不同的就是周边各州县之中的一些小股杆子们却遭到了灭顶之灾,各地官府对付不了阳城的刑天军,但是却对付得了他们本地的这些小股杆子,为了糊弄上峰,所以周边州县的官府纷纷调动兵马,组织乡勇开始对他们当地的小股杆子进行大力围剿,结果没多长时间,许多原本过的好好的小股杆子们,便纷纷被官府剿灭,即便是侥幸逃脱的,也被追的是鸡飞狗跳惶惶不可终日。

这也正是忽然之间,这么多小股杆子,蜂拥入阳城地界的一个原因,因为他们实在是被周边官府打的没地方跑了,所以这才想起来大树底下好乘凉的道理,眼下各路杆子也都得知了阳城刑天军大败官军的事情,并且基本上控制了阳城一带,所以这才带着他们手下的残兵败将们,落荒逃入阳城地界,想要投靠刑天军,寻求刑天军的庇护。

听到这些消息之后,肖天健只得暂时再把出兵垣曲的事情给拖上几天时间,只是派出罗立,先行率领一批工匠还有当地的一些猎户,向西北方向,进山寻找一条可供刑天军出兵垣曲的通道,为下一步出兵行动打下基础。

而他则招来付德明、阎重喜、石冉等人商议该对这些前来投奔的杆子如何处置。

当诸人听罢肖天健所说的情况之后,阎重喜呲牙笑道:“这是好事呀!以前咱们刑天军名气不大,没多少人来投靠咱们,现在来了这么多人来投靠咱们,当然是好事了!依我看,将军尽可收了他们便是!”

肖天健微微点点头,但是没有立即表态,转头问付德明如何看待此事,付德明捋着下颌的胡须,微微皱眉答道:“虽说这却是是件好事,收下他们我们刑天军可以尽快壮大起来,但是据我所知,这些杆子们之中的人可以说是良莠不齐,可以说各个都是亡命之徒无法无天,一旦入了刑天军,恐怕会惹出不少的麻烦,但是不收他们的话,唯恐以后又树敌太多,难办呀!”

付德明这话说的跟没说一样,肖天健颇有些不太满意,不过眼下事情在这里放着,不解决总不是个办法,于是想了想之后,还是拿定了主意道:“不管怎么说,这些人既然来投奔我们,我们也不能将其拒之门外,不过我们可以提一些条件,他们如果答应的话,便可留下,如果他们不愿的话,那么也休怪我们不给他们面子!我们只管去会会他们好了!”

于是当日肖天健便动身,带着阎重喜一哨兵马前往了县北乔家庄,当他们一行人抵达乔家庄之后,果真看到乔家庄一带,东一堆西一堆的聚集了不少的杆子,这些杆子之中男女老少皆有,很显然这些人被官府追的没地方可逃了,连家眷一起都带了过来。

当听闻刑天军的大当家肖天健亲自抵达乔家庄之后,聚集在这里的各路杆子的掌盘子纷纷被蒋成请入了庄子之中。

这一次跑到这里的共有六支杆子,这各路杆子的头目都进入到了乔家庄之内,肖天健也在庄内一处大户家的院子里面摆下了几桌酒宴,款待这些各路杆子的头领们。

经过这些人自我通报了名号之后,肖天健这才知道这六路杆子的掌盘子的名字,他们之中最大的一股杆子,外号过山豹,大名鲁天庆,原本是稷山一带的富户,但是早年大旱之下,他家也宣告破产,于是他便纠结了一群人干起了打家劫舍的买卖,这么多年下来,手下网罗了近千喽啰,干的也是风生水起,而且甚至还曾经攻打过稷山县城,后来未能成功,便避入了稷山一带的山中,近年来屡屡逃脱了官府的围剿,在稷山一带颇有名气,只可惜的是这一次平阳府官府调集了当地数千官军以及乡勇,入山围剿,过山豹的好日子终于算是到头了,数战皆败,手下的喽啰死的死逃的逃,仅剩下了三百余人,不得不逃离了稷山县,一路小心谨慎的逃到了这里,想要投靠肖天健。

而其余的几路杆子,情况基本上和过山豹差不多,有的是万荣一带的,有人是解州一带的,也有是闻喜县一带的,总之这帮人都是近期被当地官府追剿的无处可去,不得不放弃了原来的地盘,跑到了阳城地界投靠肖天健,希望肖天健能收留他们。

肖天健问明白了这些人的来路以及他们的手下数量之后,对在座的这些人说道:“肖某不才,能得诸位相助,实乃是三生有幸!既然诸位来投,那么我肖某人岂能将诸位拒之门外呢?只要诸位留下,那么我肖某便可确保诸位以及你们家眷的安全,绝不会让诸位受苦的!

但是有些话肖某也不得不说在前面,我刑天军和诸位行事颇有不同之处,刑天军自成军开始,便设立了各种规矩,可以说是军纪森严,恐怕诸位入我刑天军之后,会颇感不便!所以既然诸位诚心来投,那么只要留下的,以后便是我肖某的弟兄,所作所为便要依我刑天军的规矩行事!如果诸位可以做到的话,那么诸位留下便不是问题,我定将诸位也视作自家兄弟,一视同仁对待!”

那个过山豹于是放下了酒碗,对肖天健大大咧咧的说道:“肖大当家说的有理,没规矩不成方圆,我等来投奔肖当家,自然就该听从肖当家的吩咐才对!但是也请肖当家把话说的更明白一些,让我等心中有个分晓如何?”

“好吧!不瞒诸位,刚才肖某在庄外简单巡视了一下诸位的手下,说的不好听一些,以诸位的手下的表现,绝非能达到我军的要求,想必诸位以前率军,很少对手下进行操练吧!故此如果诸位想要投入我军之中,就首先要进行一些挑选,唯有入选者才能入我军中做事!对于老弱之人,我当会给予田地供其耕作,确保其生计无忧!

但是仅有此还不成,要知我刑天军治军甚严,但凡入我刑天军者,除非特例,皆需入新兵营接受新兵操练,唯有通过新兵训练之后,方可统一调配,安排入各部战兵之中做事!

我刑天军历来不论资排辈,一切晋升都凭借各自战功,所以诸位即便是以前都是响当当的汉子,但是如果想要在我刑天军之中为将,也要凭借诸位手上的战功议功拔擢,而非还率领各位原来的手下!

这也是我收留诸位的最基本的条件!如果诸位愿意的话,那么我肖某人举双手欢迎诸位兄弟入军,但是如果诸位不答应的话,那么请恕我肖某不能成全诸位!”肖天健于是便开出了他的条件。

这几路杆子的头领们听罢之后,都有些面面相觑,像他们这样的人,以前相互之间也经常会相互合并,一般情况下,他们不管投奔谁,起码凭借着他们手头的人,也都能当上个头目,还是带自己的手下,合得来的话,那就听从大当家的吩咐做事,合不来的话,随时还可以带兵走人另立山头。

但是听肖天健的话,却好像不是这个意思,于是一个独眼的汉子立即便眯起他那只独眼,对肖天健问道:“照肖当家这么说的话,我等如果跟了肖当家的话,那么手下弟兄便都要打散,我们自己也要当大头兵吗?这怎么能成?想我独眼鹞想当年在浮山一带,也是响当当的人物,到哪儿谁不给俺个面子,肖当家如此薄待于俺,不觉得欺人太甚了吗?”

第一百四十六章 真有不信邪的

肖天健淡然一笑道:“这位独眼鹞兄弟先莫要生气,我刑天军规矩如此!绝非故意刁难诸位!但凡入我刑天军之中的,皆需服从整体调度才行,想当初年前我等在此立足之际,本地的诸路好汉,入我军中,也是如此安排的,而这些弟兄们眼下在我军中也做的好好的!

而独眼鹞兄弟假如舍不了手下弟兄们的话,那么我肖某也绝不强求!但是只要入我军中,所有人便都一视同仁,但是如果你面子上挂不住的话,不想从普通兵卒做起,我肖某也可为你提供宅院,分与田地,供你安家!”

这个独眼汉子听罢之后,冷哼了一声不再多言,开始低头琢磨了起来,考虑下一步该怎么做。

而那个过山豹则站起来抱拳对肖天健说道:“肖当家,好歹我等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这些兄弟们跟着我等出生入死,时日也已经不短了,如果入了肖当家的手下,便将其打散的话,那么我们也不好给弟兄们交代呀!”

这些人听罢了肖天健的话之后,都有些不高兴了起来,觉得肖天健这是在故意为难他们,根本就是想要将他们彻底吞掉,连个渣滓都不给他们剩下。

“诸位恐怕是误会了,我肖某绝非有轻看诸位的意思,而是我刑天军一直以来,都是如此行事,而且我肖某也并未强求诸位的想法,如果诸位好汉不愿意的话,也不用担心我肖某人会用强留下诸位,既然诸位远道而来,不愿意留下,我肖某也会奉上一些粮秣之物,供诸位离开这里!何去何从诸位自己考虑就是了!大家伙也不要浪费了这些酒菜,既然来了,就好好的先吃喝一顿再说如何?”肖天健继续保持着他的微笑,丝毫不进行退让。

这种事确实是比较头疼的事情,肖天健是深知各路义军之所以在这个时代难成大器的原因,就是因为他们之间,始终都是保持着一种松散的组织结构,各自都有各自的想法,各自都有各自的利益,始终难以形成有效的调度,情势好的话就各自为战,情势不好的时候,便临时聚集在一起共同对敌,虽说史上李自成后来曾经打到了北京城,逼死了当今的崇祯皇帝,但是当面对统一的建奴军的时候,却在其主力被击溃之后,他麾下所谓的百万大军当即便一哄而散,被兵力远低于他们的建奴军打得一溃千里,其根本原因就是组织结构松散,麾下兵将各怀鬼胎,你有实力的时候,他们便当你是老大,等你撑不住了,便树倒猢狲散,各自找新门路去了。

所以既然早已深刻了解这一点的肖天健,当然自始至终秉承其麾下绝不容单独的势力集团存在,而当初强收王承平那件事也只是个特例,对于这些投靠他来的各路杆子,他是不会允许其入了刑天军之后,还控制着各自的手下,拥有他们自己随时可以调动的武力,为以后埋下隐患的。

这些杆子头领们听罢了肖天健的话之后,纷纷开始在下面窃窃私语了起来,商量接下来该怎么办。

这个时候一个干瘦的汉子站起来说道:“既然肖当家有这等规矩,那么俺钻地鼠也认了,俺当年之所以带着一帮兄弟们造反,也是被逼无奈,但是俺自己有多大分量俺自己知道,当初跟着俺的几百个弟兄,现如今给官府抓的抓杀的杀,就剩下这百十个弟兄了,与其带着这帮弟兄们被官府剿灭了,白白让他们送死,到还不如让这些弟兄们跟了肖当家,迟早也混出个头的好!也罢!今天俺就回去告诉弟兄们,让弟兄们以后跟着肖当家了!

还望肖当家能善待俺的那些个弟兄们,俺也听说了,肖当家辖地里有煤有铁,俺打小就是打洞挖矿出身,这打打杀杀几年下来了,俺也不想接着干了,要是肖当家不弃的话,就给俺在矿上安排个活计,俺还去干老本行就成!还望肖当家成全!”

肖天健看了一下这个钻地鼠,刚才从他自己的介绍中,他已经知道这个钻地鼠大名叫做梁铁头,和跟着他的铁头同名,但是梁铁头以前是个挖煤的矿工,后来被矿主实在是欺压的受不住了,便鼓动了矿上的弟兄们杀了矿主造了反,这些年常在翼城县一带活动,近期也被官军追杀的没地方可去了,带着残余的一些手下们跑到了这里投奔刑天军。

这个钻地鼠精瘦利索,也不是个太有野心的人,虽说有些不太情愿手下弟兄被肖天健打散,但是想到如果不留下来的话,出去照样还是被官府给迟早剿灭,所以便答应了肖天健的条件,第一个表示接受肖天健的条件,让他的手下投到刑天军之中混口饭吃。

有了钻地鼠第一个表态之后,另外两股人数少的杆子头领也想了想之后,站起来表示接受肖天健提出的条件,只求肖天健收容他们的手下,至于留不留他们倒也无妨。

肖天健当即便接受了他们的好意,让阎重喜去接管他们的手下,安排人将其带到东冶镇刘宝那里,可以留下当兵的便当兵,不合格的可以按照他们的意愿,光棍汉的可以分配到莲花寨军田之中种田,有家眷的也可分田给他们安家落户,像干矿工出身的,则安排他们到煤铁矿上去做工,总之要妥善安排他们的生活,不能对不住他们。

而剩下的过山豹和独眼鹞还有一个外号叫一阵风的三伙人一时间还拿不定主意,肖天健也不催促他们,让他们可以在乔家庄外面暂且休整一下,并且命蒋成送给他们部分粮食,暂时接济一下他们,不让他们饿着。

而他们三人考虑再三之后,当晚独眼鹞便带着他的人离开了乔家庄,不答应肖天健的条件,而肖天健也不留难于他,派人给他们送了二十石粮食,另外还赠给他们了一些刀枪弓箭,补充了一下他们的武器,送他们出山离开阳城地界。

这独眼鹞虽然不满肖天健提出的那些收留他们的条件,但是在这一点上也没话可说,对来为他送行的肖天健抱拳说了声山不转水转,来日方长的话之后,带着他手下的一百多人离开了这里,朝西出山而去。

而那个一阵风最后虽然不情不愿,但是也不想再离开这里去外面送死了,考虑再三又和手下人商议了一番之后,手下人也宁愿留在这里,于是他便解散了他的手下,另外找肖天健讨了一处宅院,安置他的家眷,其余的手下尽归肖天健安置。

肖天健也答应了他的条件,接收了他的百多名手下,并且安排付德明妥善安置这个一阵风全家,划出一块地供他和他的家人耕作自食其力去。

如此一来最后只剩下了过山豹一伙人留在乔家庄外面,既不肯走也不解散,好像是打定主意,在这里吃定刑天军一般,瞅机会再说。

看着其余几股杆子,该解散的解散,该收编的收编,该离开的离开,肖天健也没空跟这个过山豹耗下去了,想要白吃白喝在他这儿没这个规矩,于是直接令蒋成也送给他二十石粮食,请他们离开这里。

过山豹气哼哼的在他的窝棚里面一把将一只茶碗摔在了地上对着两个手下头目骂道:“这姓肖的欺人太甚!老子好心带着弟兄们前来投奔于他,他却要把老子吞的连渣子都不剩,这偌大的阳城县难道就真成了他家的私产不成?老子愿意去哪儿就去哪儿,他姓肖的管不着,下去告诉弟兄们,今晚都收拾家伙,咱们也走!”

两个手下一听赶紧劝道:“掌盘子,使不得呀!山外追咱们的官军可还堵在外头呢!咱们要是一出去的话,岂不是又要落在官府手中吗?”

“笨蛋!老子说离开这儿又不是说出山去!阳城这么大的地方,到处都是山林,咱们哪儿去不了?难道还非要他姓肖的答应咱们才能进去不成?难道这阳城写了他姓肖的名字了不成?老子就不信邪了,倒非要看看他姓肖的能拿咱们如何!这么大的山林,老子领着你们朝里面一钻,看看他还能拿咱们怎样!别忘啦老子外号可是过山豹,咱们弟兄们最擅的就是钻林子爬山!老子偏就不信邪,非要跟他斗斗不可!”过山豹气势汹汹的对两个手下骂道。

手下人一听也是这个理,阳城县东西百里有余,南北也有数十里之多,除了阳城县城一带地势平坦之外,其余的地方多处都山大林深,他们这帮人以前又都跟着过山豹善于钻山,如果他们朝山里面一钻,即便是刑天军再厉害,也不见得能把他们从山里面给掏出来,而且据说阳城县的山中多有山洞,只要找个地方一藏,料想刑天军也拿他们没办法。

于是当天下午这帮人按照过山豹的吩咐,收拾了行装,不到天黑,便随着过山豹离开了乔家庄,作出了朝着山外退出的样子朝着西面行去。

肖天健看过山豹最终还是没有投入他的手下,也不觉得有什么可惜的,不过看过山豹临走连个招呼都没打,也知道这仇肯定是结下了,于是吩咐了一下蒋成,让他守好这一带,不得让官军从此处乘虚而入,便带了阎重喜等人朝莲花寨返去。

(说明,明后三天时间,我会陪着家人出去玩儿几天,这几天赶了一些稿子,会每天更新两章,确保不会断更!明天周一,希望弟兄们别忘了投红票帮我顶起来!多谢弟兄们了,你们的支持是我写作的动力!跪谢!)

第一百四十七章 翻脸无情

在路上肖天健派人前往李栓柱所在地,以同样的办法来处理被他堵住的两路杆子,要么接受改编,要么离开此地,毕竟他时间有限,没空来回跑着处理这样的事情,这种事以后形成惯例,可以准许手下人处置。

同时肖天健在返回莲花寨的时候,邀请了那个钻地鼠梁铁头同行一起返回莲花寨,而他手下的几个重要亲信也都受邀跟着他一起返回莲花寨,对于他们几个,肖天健还另有用处。

梁铁头本来也有些心灰意冷,干了这么多年,事到如今却落得了这样的地步,不得不解散了手下弟兄,听令肖天健整编他们,一路上情绪很有些低落。

肖天健走在路上主动和这个梁铁头攀谈了起来,细问了梁铁头的身世还有这几年来他们行事的方式等等。

梁铁头看肖天健对他似乎很感兴趣,于是也没有隐瞒什么,对肖天健的问题一一进行了回答。

“这么说你们以前攻打庄堡,最善于从地下挖洞进去吗?”肖天健问了一些问题之后,便把注意力停留在了这个问题上面。

梁铁头笑了一下之后答道:“一般情况下,我们要是瞧上了那家庄子的话,多是提前在庄外选个背风的地方,动手掘出一条地洞,直接挖至庄内,然后选在晚上,在庄内破土而出,里应外合打开庄门杀进去,这法子倒是屡试不爽!毕竟兄弟们以前大多都是挖矿的出身,挖地洞自然是轻车熟路!

不过倒也不是次次都成的,有些庄子里面的人警觉一些,会在庄内掘地埋设瓮听,便可发现我们的动静!提前在庄内掘出深坑,拦住我们的地道,要么灌水,要么用火,来堵住我们挖洞入庄,我们也为此吃过两次亏!不过我们吃了两次亏之后,便学乖巧了,以后一旦发现对方有所警觉,我们便放弃对付这样的庄子!

近期官军不知道怎么察觉到了我们的藏身之处,派兵突然围住了我等,可惜了我好些弟兄都被官军杀了,剩下的这些弟兄拼死护着我才逃到了这里!俺倒是要多谢将军宽厚,收留了我们这些剩下的弟兄们,但不知将军如何安排在下呢?在下别的不敢吹,不管是挖煤还是挖矿,都没的说!”

肖天健听罢之后哈哈大笑了起来,对这个钻地鼠说道:“梁兄莫要担心,肖某眼下正缺像梁兄这样的好手,暂时梁兄你们几位,便留在我这里吧!近期肖某还要有大动作,有用得着梁兄的地方!定不会让梁兄受委屈的!”

钻地鼠一听,这颗心总算是放下了,他也看出来,肖天健似乎对他特别照顾一些,很显然是看重了他和他手下这些人所擅长的这门手艺,于是心情也就放松了许多,开始和肖天健有说有笑了起来。

而肖天健在路上又和他聊了不少有关刑天军的事情,听闻肖天健是领兵一直从陕西那边杀到这里,而且这已经不是他们第一次大败官军了之后,钻地鼠和他的手下们也对肖天健颇为钦佩,心道但愿这一次他们跟对了人,以后也能混个出人头地吧!

而给钻地鼠他们这些新来的人印象最深刻的还是刑天军的军容,别看他们都是揭竿造反的同行,但是货比货该仍,他们这些杆子,和刑天军的兵将们一比,真是有点让他们自惭形秽,看看刑天军上下人等,一个个都精气神十足,而且举止进退皆有法度,丝毫不乱,更无半点懈怠或者散漫的感觉,不管做什么都是令行禁止,哪怕是这样随便出行,队形也照样保持的异常工整。

再看看刑天军的装备,虽说盔甲也比较凌乱,但是贵在这里的每个人基本上都有盔甲,而且他们的武器也非常精悍,跟随肖天健的这些兵将们无不是长枪如林,刀光耀眼,更让他们感到吃惊的是刑天军装备了大批的崭新的鸟铳,器甲保养的非常好。

再看看他们手中的家伙什子,铁锹锄头长枪木棍什么都有,甲胄就不用说了,统共也没有几件,真是想立即就扔了拉倒,省的在刑天军面前丢人显眼。

其实也正是看罢了刑天军的表现之后,钻地鼠他们这些人才下定了决心,投靠刑天军做事,如果肖天健这些手下也跟他们差不多的话,如果提出这样的条件,估摸着他们连想都不会想,当场扭头便一走了之,甚至说不好当时便联合起来,跟刑天军动武都说不定,人家的实力在这儿放着,以至于震得他们这帮人连一点翻脸的念头都没敢动过。

走在路上,梁铁头也问了肖天健一些事情,肖天健这边也没藏着掖着,该告诉他们的也都告诉了他们。

当听说刑天军这些兵器居然绝大多数都是他们自己所造的之后,更是让梁铁头他们这帮人惊诧不已,要知道他们这些当杆子的,三天两头的换地方,谁有本事弄这么多工匠专门来打造兵器呀!即便是有几个铁匠,最多也就是对他们现有的一些损坏的武器修修补补,根本不可能自己打造这么多兵器,更何况了肖天健还说连他们所用的这些鸟铳,都是他们自己所产之物,更是让梁铁头这帮人大跌眼球,一个个既羡慕又高兴,觉得这次他们选择投靠刑天军,应该是个明智的选择,搞不好这刑天军真能成大气候也说不定呢!

而紧接着阎重喜说的话差点没把梁铁头这帮人给惊趴下,阎重喜听到肖天健说起他们自造的兵器之后,于是得意洋洋的也插口对梁铁头他们说道:“你们这就大惊小怪了!打造点这些东西又算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实话告诉你们吧!等你们跟着我们将军回去之后,到我们各处走一圈,那才叫你们大跌眼球呢!

别说是鸟铳了,现如今我们刑天军连大炮都能自己造出来!回头你们就可以见到了!厉害得很呢!可比起官军用的那些破烂货强太多了!”

听到这里,梁铁头他们一行人真是对肖天健算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了,这都是当杆子的,人家是怎么混的呢?再瞧瞧他们这帮人,一个个混的眼下甚至连个窝都找不到了!却要巴巴的跑来投靠人家刑天军,梁铁头他们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了,直到现在,他们才觉得肖天健提出的那些条件其实也不算苛刻,能跟着他们干,即便是当个大头兵都比起他现在当的这个破烂掌盘子有面子的很!

于是梁铁头等人也就安下了心,不再多想什么了,跟着肖天健一路朝着莲花寨行去。

结果肖天健刚刚回到莲花寨,便收到蒋成派人送回来的急报,说斥候发现过山豹并未离开阳城地界,而是在半道上抓了几个本地的山民,逼迫山民带着他们钻了小道,潜入到了刑天军的辖地之中,隐没在了山林之中,请肖天健定夺。

肖天健一听便当即大怒,马上骂道:“这个过山豹真是给脸不要脸的东西,居然想要强闯老子的地盘,在老子地盘上闹事,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他!这世上哪儿有那么便宜的事情,石冉!”

石冉赶紧应声道:“末将在!”

“派人通知西面山中各处的猎户们,给我严密监视过山豹一行人的踪迹,找到他们之后,警告他们速速离开本地,我肖某人不欢迎他们留在这里!如若不然的话,我便视其为敌人,必将其一举剿灭!”肖天健动了真火,对石冉吩咐道。

石冉闻令立即便行动了起来,派出手下飞马前往西山一带查探过山豹的行踪,并且安排当地乡兵队入山搜索过山豹的行踪。

肖天健回寨之后,先带梁铁头等人在莲花寨四处参观了一遍,到了这里之后,梁铁头看到刑天军上下果真不凡,就连这里的伙食,也让他们吃惊不已,他们这些人平常在其他地方混的时候,平时大致也就是能混个半饱就不错了,即便是抢些粮食,也不敢敞开了吃,平日里也就是就点咸菜之类的就算是可以了,而刑天军这边,就连普通的兵将们,也能顿顿吃上一些青菜,一问之后,才知道刑天军居然还有自己的军田,种的有不少的蔬菜,所以军中现在的伙食质量相当的不错。

再看看刑天军的兵营,更是整洁的让他们这帮人不敢相信,一拉溜排开的营房,简单干净,而且很是宽敞,人人都穿的是干干净净的,上哨的那些兵将们,一个个腆胸叠肚,甭提多精神了,不管看哪儿都是那么有规矩,这让梁铁头他们这帮人更是惭愧不已,有点无地自容的感觉,更没人敢在肖天健面前托大了。

肖天健为梁铁头这些人亲自安排了一个住处,并且派人为他们每人送来了两套干净的换洗衣服,同时还令人带他们到莲花寨澡堂子里面彻底洗了一遍,这澡堂子也让梁铁头这帮家伙们大开了眼界,没想到在刑天军当兵,居然连热汤都能泡上,这日子也过的太他娘的舒坦了吧!也难怪刑天军的兵将们,跟着这肖天健这么能干,换作谁天天吃的好穿得暖,不跟肖天健卖命都不成。

这边梁铁头等人才刚刚安住神,便听说那过山豹有了消息,说这过山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一潜入阳城地界,便洗掠了山中的一个村子,杀了一些村民还糟蹋了一些女人,结果被山民盯住了他们,带着刑天军的斥候找到了他们的临时落脚之处。

肖天健当即便拍案大怒,立即派阎重喜率领二百精兵前去把这过山豹给抓回来,阎重喜领兵之后,带兵立即出发,只用了两天时间,便把过山豹给生擒了回来,而其麾下的那三百余人,当场被杀五十多个,剩下的逃入林中的不算,生擒活捉了二百余人,就连过山豹跑的慢了点,也被他自己的手下放翻,绑送给了刑天军的人,结果成了肖天健的阶下囚。

肖天健坐在聚义厅大案之后,冷眼看着兵卒将披头散发的过山豹给押到了堂下,过山豹这会儿哪儿还跟几天前那样大大咧咧的呀!一看到肖天健便噗通一声跪了下来,以头触地叫道:“肖当家饶命呀!肖当家饶命呀!在下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在下愿意投顺肖当家您,哪怕是让在下给肖当家牵马缒镫也成呀!只求……”

肖天健不待他嚷嚷完,伸手抓起了一个茶杯便直接砸了下去,凭着他扔东西百发百中的手段,这个茶碗当即便砸在了跪在地上的过山豹的脑瓜上面,茶碗立即便摔成了碎片,把这过山豹当场便砸的是头破血流,仰面朝天倒在了地上。

“不识抬举的东西,老子给你脸你不要脸,放着通天的路你不走,地域无门你偏要来!居然还敢在老子的辖地中洗掠屠杀百姓,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来人,把这厮给我拖出去砍了,人头送往被害百姓的村里面示众!

对于他那些手下给我也严加审问,凡是杀过人的,淫辱过妇女的一并都给老子砍了,人头一并送过去示众!算是咱们给老百姓报仇雪恨了!另外从缴获这厮的财物中,拿出一些,抚恤受害百姓!我要让咱们的老百姓都知道,犯我刑天军者,虽远必诛!

剩下的没干坏事的便问清他们的打算,该收编的收编,该遣散的遣散!

再者通知山里的猎户们,在山中搜捕过山豹的残余部众,胆敢抵抗着就地格杀!活捉赏银十两,杀一个赏银五两!去吧!”肖天健怒发冲冠,站在大案之后厉声下令道。

过山豹听罢之后吓得是屁滚尿流,连忙带着一脸血大叫到:“肖当家饶命呀!肖当家饶命呀!小的知错了!小的该死不该冒犯肖当家虎威,求肖当家饶命呀!”

可是两旁的护卫可不管他这么多,上来便把他倒拖了出去,只留下了过山豹的一溜的求饶之声。

没多长时间护卫便用托盘把过山豹血淋淋的人头送回了聚义厅,呈在了肖天健的面前。

肖天健不耐烦的挥挥手道:“这恶心玩意儿拿过来作甚?赶紧丢出去回头送到村子里面去示众!”

本来坐在大厅之中的梁铁头等人,顿时都吓得不轻,本来他们看肖天健说话客客气气,一路上也不端架子,和他们有说有笑的,但是没成想肖天健的脾气居然也这么火爆,对于过山豹说杀就杀,可见这肖天健也是个杀伐果断之人,并非是好说话的人,所以也都立即心中警惕,不敢在肖天健面前再放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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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八章 突袭垣曲

垣曲县的知县怎么也没有想到,眼看就要夏收了,可是阳城县这个邻居却突然间对垣曲县发了难,在他们毫无准备之下,一支打着刑天军旗号的兵马突然之间便出现在了他们县境之内,仅用了两天时间,便攻下了垣曲县东北方向的历山镇,切断了历山镇和垣曲县之间的唯一一条道路。

这一下可把垣曲县的官吏们吓了个半死,他们怎么也没有预料到刑天军居然会选在这个时候,对他们下手,本来他们认为垣曲县是个小地方,豪绅和有钱人不多,而且还有山大林深的王屋山和阳城相隔,刑天军即便是攻伐,也应该会选择泽州和沁水方向攻掠,不应该会选取垣曲为目标的,所以和阳城周边州县对刑天军草木皆兵不同的是垣曲县这边表现的很泰然,根本没有做太多的准备,只是这段时间调集了一些乡勇在当地剿了剿匪,便觉得万事大吉了。

结果没成想偏偏刑天军就在这个时候选择了他们下手,这一下可把垣曲县的官吏们吓得是鸡飞狗跳,一边赶紧组织乡勇加强对县城的守御,另一边赶紧派人飞马前往解州求援,而当地的大户更是惊的是鸡飞狗跳,有人悬重金雇请庄丁帮着守庄,有人赶紧拿钱去买兵器武装自己的庄丁,总之历山镇被刑天军一举攻克之后,整个垣曲县都陷入了恐慌之中。

但是和官府还有老财们不同的是,垣曲县这边的穷头百姓们,因为他们垣曲和阳城两地仅有一山之隔,虽然交通闭塞,但是山民们之间还是有不少的来往的,垣曲当地的穷头百姓们,从这些来自阳城一带的猎户、山民们口中听说了不少有关刑天军的事情,一个个都对阳城那边的百姓们羡慕不已,恨不得自己也能是阳城那边的人,分上一些田地,以后也能吃饱饭过上好日子。

甚至有行动主义者,干脆就提前翻越了王屋山,进入到了阳城地界之中,投奔了刑天军,在阳城的刑天军控制区内,获得了他们梦寐以求的田地,如此一来,当刑天军暗中准备进攻垣曲县的时候,根本就不缺乏向导,许多原籍在垣曲的百姓,立即便站出来,主动要求给刑天军在前面开道,同时冯狗子也招募来了不少的原籍是垣曲县乡民,提前一步回到垣曲县,鼓动垣曲县一带的老百姓准备迎接刑天军的到来。

而对于这样的情况,垣曲县的官府后知后觉,提前根本没有察觉到异样,以至于当一支刑天军突然间出现在历山镇外的时候,历山镇的巡检连一点准备都没有,镇中大户更是没有防备,被刑天军打了个措手不及,连镇子的大门都没有关闭上,便被刑天军一举夺占了去,大批刑天军部众们冲入历山镇中,镇子里面的一些内应立即便鼓动镇子里面的老百姓跟着刑天军开始攻打镇中的几个大户的宅院还有镇巡检司,而直至这个时候,历山镇中的巡检还有几家大户才明白过来,赶紧关门带着他们的家丁还有巡捕之类的人员进行抵抗,可是面对着如狼似虎的刑天军,他们的抵抗显得是那么的苍白无力,仅仅一天时间,刑天军便全部控制了历山镇。

就在刑天军控制了历山镇之后的第二天,肖天健便命阎重喜和罗立这两员虎将分兵两路,开始扫荡历山镇一带的大庄大堡,在没有提前准备的情况下,历山镇外的四个大庄堡也仅仅抵抗了两天时间,便在刑天军和庄内的内应的里应外合之下,被纷纷攻克,其余历山镇一带小一些的村落中的富户,明知刑天军势不可当,于是立即纷纷选择了弃家而走,逃出了历山镇一带,争先恐后的逃往垣曲县避难去了,历山镇全部落在了刑天军控制之中。

而肖天健在攻取下历山镇之后,肖天健和他手下们一刻都没有休息,仅留下部分细作临时组织起当地的百姓,并且留下一队五十人的兵力带领他们,守住了唯一一条通往历山镇的道路,自己亲自率领阎重喜和罗立两哨人马,直扑向了南部的古城镇。

古城镇地处于黄河北岸,此地又是黄河的两条直流沇河和毫清河的交汇之处,而且连接垣曲县东南数个乡的要隘之处,只要取下古城镇,便切断了垣曲县东部的数个乡和垣曲县的联系,同时也为以后南下河南争取到一个重要的渡口。

而历山镇虽说和古城镇都是垣曲县内的属地,但是历山镇深入山中,和古城镇的直线距离,便足有五六十里,再加上走山道要绕很多路,从历山镇到古城镇几乎有百余里的距离,而山道之中不适合战马驰骋,所以这一次肖天健攻打垣曲县基本上全部带得都是步军,就连石冉麾下的斥候,也大多改为了步行。

为了争取时间,赶在垣曲县其它地方得知刑天军来袭的消息之前,攻下古城镇,肖天健再一次下令轻装,以急行军的速度,赶往古城镇,近前兵将于是在号子声的激励下,在五月二十这一天一大早,便撒开了脚丫子,沿着山中的道路,朝着古城镇狂奔而去。

这一跑便是整整一天的时间,在肖天健的指挥下,兵将们每行军十里,才休息一刻钟,连中午都没有埋锅造饭,全军上下都只随便吃一些每个人随身携带的干粮和咸菜,喝一些水囊中的凉水,如此一来仅仅一个白天的时间,全军便赶到了古城镇外。

钻地鼠和他以前的三十多个手下,跟着刑天军跑的是差点断了气,他们以前也曾经自诩是铁脚板,在山中来去无踪,一天跑几十里路轻松的很,但是今天第一次他们跟着刑天军进行这样的急行军,才知道他们的走路的腿脚,根本就不是刑天军的对手。

刑天军的这些兵将们好像跟铁打的一般,一个个撒开腿之后,如同踏风一般,朝着前面狂奔,刚开始二三十里路,钻地鼠他们这些新入军的人还基本上能跟的上,但是当过了中午之后,钻地鼠他们便有点架不住这样的急行军了,一个个跑的是闪腰岔气,腿里跟灌铅了了一般,怎么都抬不起来,再跑了一阵之后,两条腿软的像面条一般,几个钻地鼠以前的手下一屁股坐到路边,喘得如同破风箱一般,摇着头叫道:“俺的娘亲呀!再跑的话,俺就要累死了!不成了!不成了!说啥都跑不动了!”

刚好肖天健这个时候从后面追了上来,钻地鼠这才发现,连肖天健也跟他们一样在进行徒步行军,同样也跟他们一样,走的是满头大汗,而且还时不时的停在路边,给手下的兵将们打气鼓劲。

“怎么了?弟兄们?到这儿就跑不动了吗?再加把劲,山民说了,再有二十里就到古城镇了!到哪儿之后,再好好歇歇!不能拖到天黑,这山道上天一旦黑下来,就什么也看不见了!咬咬牙坚持一下!来,我拉你一把!”肖天健看到钻地鼠这伙人一个个东倒西歪的躺在路旁,于是走到近前对他们说道,说着便亲手把一个人从地上拉了起来,伸手还把他带着的短锄给接了过去。

钻地鼠苦笑着爬起来,对肖天健说道:“肖将军,在下真是服了你们了!别的不说,就这行军速度,天底下就真没多少人能比得上咱们刑天军的!弟兄们瞧瞧咱们大当家跟咱们一起走,别他娘的给我丢脸了,都爬起来,就算是爬,也他娘的要跟着爬到古城镇去!”

人活一口气,这些累趴下的家伙们,看看连肖天健这样的大掌盘子,都跟他们一样在徒步行军,这心里面也没啥不平衡的了,而且大家伙都是人,看看人家刑天军的老兵将们,虽说累的也是气喘如牛,但是却还都在咬着牙,坚持着朝前甩着大步前进着,而就他们这伙人却累的趴在地上,想想也都觉得丢人,于是一个个咬着牙爬了起来,在肖天健的鼓动下,再一次迈步朝前行去。

这一路上走来,过了中午之后,便转道沿着沇河而下,河谷冲积之下,形成了不少的良田,所以逐渐的这边的农田也多了一些,而且路上开始见到一些正在农田中耕作的农民,这些老百姓出于对所有军队的恐惧,一看到刑天军,便纷纷撒腿就跑,生怕成了莫名其妙的刀下鬼了。

而刑天军也根本不搭理这些路人,吓跑就吓跑他们,只是低着头一股劲的朝前赶路,沿途路过的村庄也一概不入,只是一个劲的继续赶路。

望山跑死马这句俗话说的一点不错,在这样的交通条件下,明明已经看着山下的那条路就在脚下,可是等走到那里的时候,却足足还要走出好几里甚至十几里才能到达,这样的行军对于任何人来说都不算轻松,特别是身体稍弱一些的,等走到古城镇的时候,几乎感觉像要快死了一般,纷纷一头栽倒在地,说什么都爬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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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章 兵围古城镇

对于刑天军攻下历山镇的消息,从历山镇逃出的有限的人基本上想到的都是跑到垣曲县城中报信,而没有人朝着古城镇这边逃窜,所以当刑天军天黑之前抵达古城镇的时候,古城镇这边还是一片平静,没有做任何准备。

直到守门的庄丁看到道路远处忽然间出现了一哨兵马的时候,庄丁们还以为这是不知道哪路官军过来了呢!一个个站直了腰杆,伸着脖子使劲的朝着道路上来的这支兵马望去,倒是有眼尖的,看着不对劲,忽然间惊呼了一声:“贼军来了!”然后掉头便朝镇子里面狂奔而去。

直到这个时候,剩下的那些人才意识到大事不好,一个个惊恐万状的朝着镇中蜂拥而去,赶在刑天军冲入镇中之前,把镇子的大门给关了起来。

而刑天军到了这里,虽然只差一步之遥,便可以冲进古城镇,可是最终还是因为形迹暴露早了一点,以至于功亏一篑。

而且等走到了这里之后,刑天军上下兵将基本上都已经耗尽了体力,即便是想要紧接着攻打古城镇,体力也已经撑不住了,于是眼看着古城镇关上了镇门,这些兵将们顿时有些泄气,都坐在了地上,如果这会儿古城镇这里有一支精锐的兵马的话,数量不用多,二百人便足够了,只要立即从镇中冲出来,便能将刑天军杀个人仰马翻。

只可惜古城镇里面虽然热闹,但是庄丁乡勇数量并不算多,这里倒是商贾们云集的地方,平日里只有一个总旗的官军驻守在这里,归一个巡检统带,当听闻古城镇外突然间出现一支贼军的时候,这里的巡检别说是带兵出来突击了,当即便被吓了个屁滚尿流,赶紧狂奔出院子,招呼镇中的人赶紧关闭两边的镇子的大门,召集人手登上镇子的寨墙作出防守的架势。

肖天健气喘吁吁的站在镇子外面,虽说他体力比较好,这一年多也早已适应了这样的长途行军了,但是既便如此,这一天的急行军下来,他也累的够呛,看着就在眼前被关闭起来的镇门,他不由得感到有些懊恼,到底还是慢了一步,如果再快一点的话,他们这一次弄不好便又能故技重施,毫不费力的夺下这个古城镇了。

不过懊恼归懊恼,肖天健也知道这世上不可能事事顺利,一切都按照他的计划行事,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他努力了,也没什么可懊悔的,眼看着天色渐渐的暗下来了,后续的兵将们也都在赶上来,而且人人都累的是气喘吁吁,如此情况之下,肯定是无法抢攻古城镇了,于是肖天健便下令就地扎营,将古城镇给包围起来,同时派出两队兵将,强撑着赶往镇外渡口处,夺占渡口,因为细作说那里往往都会停着不少过往的货船,每条船上都装了不少的财物,正是他眼下急需的东西,不能让他们跑了。

在派出这两队兵将出发之后,肖天健便令剩下的兵将就地安营扎寨,等到当天黑之后,镇外渡口上响起了一片的喊杀声和惨叫上,接着腾起了一团团的火光,肖天健不用去看,也知道自己的手下应该已经得手了,估摸着只有很少的船只能从渡口逃脱,这一下来古城镇,就先成功了一小半了。

在稍事休息之后,肖天健安排了警戒之后,便带着阎重喜和罗立诸将围着古城镇转了一圈,镇子不算大,占地大致有百亩左右,镇子的寨墙修的也不算高,上面入夜之后,便布满了亮子油松的火把还有一串串的气死风灯,显然镇中已经动员了起来,做好了防备刑天军夜间进攻古城镇的准备。

“将军,据这一带的细作说,这里可是个肥的流油的地方呀!往来于黄河上的商贾们,经常会在这里卸货,镇中大多数都是商贾的货栈,里面囤满了各种好东西!要是咱们能拿下这里的话,后半年的粮秣估计都有着落了!估摸着打死这儿的守军,他们都想不到咱们会突然间杀到这里,哈哈!这一次咱们可又发达了!哈哈……”阎重喜丝毫不掩饰他对这里的贪婪,哈哈大笑着指着古城镇对肖天健说道。

“可惜我们还是慢了一步,要是提前派人先夺了这里的镇门的话,明天就不用强攻了!”罗立也是一脸可惜的说道。

李凌风凑过来同样是一脸遗憾的对肖天健说道:“这次咱们带来的马实在是太少了些,要不然的话,卑职先带些斥候过来,夺了镇门,等将军率大部兵将赶过来,咱们大家伙今天晚上弄不好就睡在镇子里面了!”

肖天健微微一笑道:“我们已经尽力了,不可能事事都跟咱们预计的一样,没有这么多取巧的地方!弟兄们今天也都累的不轻,即便是攻入镇中,恐怕也会遭遇镇中敌军的抵抗,咱们不见得就一定能占多少便宜,好了,古城镇不过如此,今晚大家伙好好休息一晚上,明天早上起来,一鼓作气破了它!石冉听令!”

石冉立即站出来接令道:“末将在!”

“今晚你和斥候兄弟们辛苦辛苦,替弟兄们看好大营,别遭了敌军的暗算了!盯住这古城镇,不能让任何人跑掉!”

“卑职遵命!……”

古城镇中一片喧闹之声,住在这里的商贾们一个个被突然出现在古城镇外的这伙贼军吓得是魂飞魄散,纷纷想从古城镇中逃走,生怕这里守不住,他们这些人都成了贼人的刀下鬼了。

而镇守孤城的那个巡检,说什么都不许任何人离开镇子,派人死守住镇门,不许开门放出去一人,生怕混乱之中,镇中有贼军的细作趁乱夺了镇门,里应外合夺了镇门,所以严令除了镇里面巡检司的那五十名官兵,和有限的几十个乡勇,任何人不得靠近镇门,违令者杀。

于是镇子里面是大人骂女人哭小孩儿闹,一时间乱作一团,眼看无法逃离镇子,于是这些商贾以及他们的伙计带着家眷们纷纷又躲回了自己的货栈抑或是客栈之中,胆战心惊的等着天亮。

而这个巡检平日里作威作福,到了这个时候,还真就有点狠劲,爬上寨墙在观望了一番镇子外面的这支贼军之后,又琢磨了一阵,基本上搞清楚了镇子外面这伙贼人的来路,于是大骂道:“这阳城的刑天军杀到这里,他娘的居然没人提前告知老子一声!连给老子准备的时候都没有!这县里面的人都是干什么吃的?”

骂了一通之后,他在镇子中巡视了一遍,不停的给手下官军还有庄丁们打气,又赶紧派人取了巡检司储存的兵器,送至寨墙上面,在清点了手下之后,他感觉到人手实在是太缺了一些,镇子外面的贼军有近千人之多,而他手下只有区区百多名官军和乡勇,仅凭这样的兵力,根本就无法有效的守住古城镇多长时间。

于是他一咬牙,吩咐手下官兵,在镇子里面召集那些大户家的庄丁还有被堵在这里的商贾们的伙计出来一起帮助他协防此地,如此一来,在镇中有搜罗出了二百多青壮男人,逼迫着他们登上寨墙,帮着御守。

同时他也知道,自己这些人在这里恐怕撑不了多久,连夜派出手下两个人,分做两路从镇子两侧用篮子将他们吊出镇子,一个人前往周边赶紧召集周边几个庄子的乡勇过来帮忙,另一个人则出去找马,然后飞报垣曲县城的知县,让他赶紧速速调兵过来救援。

总之一晚上下来,镇子里面的人没有一个人合一眼,都紧张的关注着局势的发展,等候着天亮镇外的贼军对他们的攻击。

天亮之后,肖天健下令兵将们起来之后饱餐战饭,便开始在镇外列阵,准备攻打古城镇,但是没成想刚刚列阵完毕,便听到东北方向传来了一阵喧嚣之声,在古城镇通往东面的一条道路上呼呼啦啦的涌来了一帮乡勇,兵力大致在五六百人左右,各举刀枪朝着古城镇杀奔了过来。

肖天健皱眉一看,心道这次还真是热闹呀!居然会有人前来救援古城镇,看来他还是把事情想的有点太简单了一些,于是立即询问石冉,这批人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石冉在询问了一下随军细作之后,立即告诉肖天健道:“启禀将军,这伙人很可能是附近王家庄、庞家庄以及方家堡等处的乡勇,估计是得到了古城镇这边的求援,调集各庄的庄丁乡勇想要来给古城镇解围了!”

石冉的话音一落,在古城西南方向便也传来了一片喧嚣之声,不多时斥候便跑来禀报,说从西面付家庄和王茅镇方向也杀来了一支兵马,看样子也像是一批乡勇,兵力在六百人左右。

肖天健不由得有些乐了起来,现在刑天军可非以往可比了,谁不谁都能欺负欺负,他眼下手中控有近七百战兵,还有斥候以及细作辎兵等兵力近千人之多,而敌军只是加在一起才一千多乡勇,便想拿下他这路人马,实在是有些太小瞧他刑天军的战力了。

于是他挥挥手道:“阎重喜、罗立,你们各派出副手带些人去把这帮苍蝇给我轰走,回头等咱们收拾了古城镇之后,自然会去找他们的麻烦的!”

阎重喜和罗立都满脸的不在乎,立即便点头答应了下来,从两哨兵将中,各抽出了二百战兵,交给副手令其率兵将这两路赶来救援古城镇的乡勇给赶走,省的他们跟苍蝇一般的飞过来耽误刑天军办正事。

受命的兵将们齐喝一声,立即出列,掉头分别朝着两面涌来的那两支乡勇组成的地方武装迎了过去。

第一百五十章 全胜

而镇子里的人本来看着刑天军列阵于镇外,眼看就要开始攻打古城镇的时候,一个个都开始陷入了绝望之中,因为他们从没有见到过如此精猛的贼军过,眼前镇子外面的这支贼军,哪儿还像是一般的贼军呀!即便是他们见过的所有官军之中,也绝没有见到过如此雄壮的兵将过,于是一个个都吓得不由得腿肚子打颤,一些被强行揪上堡墙的人,当即便想丢了手中的家伙,逃回镇子之中,反正这些贼人也不是奔他们来的,他们犯不着钉在这儿送死。

可就在这个时候,他们看到了从古城镇两边涌来的这两伙援军,不少人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觉得古城镇总算是有救了,于是守军当即便跟打鸡血了一般,又来了劲头,一个个站在堡墙上嗷嗷欢呼了起来,更有人干脆就跪在堡墙上面,双手合什谢谢上天保佑,总之这两伙援军给古城镇之中的人们心理上极大的安慰,觉得这一下他们终于还是有救了。

可是接下来的情况却让他们顿时便又从云中一下跌入到了冰窖之中,他们刚刚高兴了一阵,便看到列阵于镇外的贼军分出两支兵将,迎头朝着镇子两端涌来的援军开了过去,迎面拦住了这两路援军,不多时便听到了一通乒乒嘭嘭的爆豆般的响声,紧接着便看到两边涌来的那两队援军人马前面扑倒在地了一片,顿时便大乱了起来,随即这两股贼军便开始轮番用鸟铳开火,打得两伙援军是鸡飞狗跳,不多时便乱成了一锅粥,接着被这两股贼军一阵冲击,便来了个就地溃散,吓坏的乡勇们撒开丫子亡命一般的便朝着四面八方逃去,再也没有初到时候的那种气势汹汹的架势了。

于是镇子堡墙上的那些人当场便张大了嘴巴,目瞪口呆的看着镇子外面的这幅场景,一时间都傻了眼。

镇外的这些贼军在击溃了两路援军之后,也没有挥军掩杀,而是迅速的便掉头返回了本阵,重新和镇子外面的贼军汇合在了一处,又一次恢复了起初他们来时的那副阵容。

这一下连古城镇的巡检在内,都慌了手脚,胆子小的人当即便吓软了腿,掉头便逃下了镇子的堡墙,惊慌失措的在镇中四处乱窜,开始找地方躲藏,本来镇中的人还不清楚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当这些逃卒逃下堡墙之后,这才弄清了外面的状况,于是满镇子的人便炸营了一般再一次大乱了起来。

肖天健看了看镇子中的情况,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将手朝着古城镇西门处一挥。

随军前来的炮队立即便将他们最新自造的那门三磅铜炮从阵中推了出来,这一次为了检验这种三磅炮的威力如何,肖天健可以说是废了就牛二虎之力,才将这门炮翻山越岭的弄到了垣曲县,并且一路上拉着这门炮,奔袭了一百多里,来到了古城镇外,总算是轮到它上阵了。

黄澄澄的炮身被炮手们擦拭的锃亮,在阳光下散发着一种摄人的光芒,令人无不感到它的森然杀气。

与此同时,刑天军为了方便行军,其余的那些弗朗机炮都没有带来,只带了一批虎蹲炮,和十支九头鸟,虽说肖天健一直对虎蹲炮的射程威力不满意,但是在山地作战之中,还是这种虎蹲炮比较方便,炮身很轻,只有不足五十斤重,骡马驮行很方便,即便是靠着人力抬行起来,四个人抬一门虎蹲炮在大山里面也足以健步如飞,不影响大军在山中的机动性。

当看到刑天军推出了大炮之后,古城镇的这些守军更是吓得脸色苍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古城镇作为一个小镇,虽说商贸比较发达,但是装备也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只是在镇子的寨墙上摆放了几门碗口炮,平时用来震慑一下普通的蟊贼还没有问题,但是面对武装精良的刑天军,他们手中的这些武器简直就不值一晒,于是古城镇的巡检包括他的手下们更是吓得手足无措了起来。

一个大嗓门的亲兵在被肖天健吩咐了一声之后,立即掂了个铜皮卷的喇叭跑到镇子大门外面,对着堡墙上的那些人大叫了起来:“古城镇的人听了!我们刑天军来此,求财不求命,只要尔等放下武器投降,我们便不杀任何人!如若不停的话,就修怪我们不客气了!这是最后一次警告,命你等最好速速决断,休要误了性命!”

这个巡检倒还算是个对朝廷忠诚之辈,听罢了这个贼人的吼叫之后,二话不说,抄起一张硬弓,对准镇子外面的这个贼人便拉满弓放了一箭,只可惜的是那个喊话之人站的太远了一些,他这支箭还是射偏了,连毫毛也没伤到那个劝降人一根,斜着飞了出去插在了土地上。

肖天健见到有人放箭,于是也不再多废话了,接着又一挥手,数排持着鸟铳的火铳手立即并排朝着镇子推进了过去。

看着如墙一般推来的贼军,堡墙上的守军顿时更加混乱了起来,在巡检的号令下,乱哄哄的准备弓箭,装填火炮,准备抵抗。

只听得一声轰鸣,那门三磅炮立即便跳动了一下,吐出了一团浓烟,转瞬之间,镇子的大门上便发出一声闷响,厚实的木质大门,当即便被轰出了一个海碗般大小的窟窿,被轰碎的木片劈劈啪啪的在门洞里面落了一片,惊得镇中的人纷纷惊呼了起来。

“铳下肩!”在火铳手中一个军官擎着一把雁翎刀笔直的站在队列右侧,放声叫道。

第一排火铳手随即便将扛在肩膀上的鸟铳放了下来,开始动作整齐的装填起了弹药……

“瞄准!”这个军官当看到兵卒们完成装填之后,立即再次大声吼道。

火铳手们立即便将手中鸟铳放平下来,把铳管下的支架摆在了地面上作为依托,铳口上台,将枪托紧紧的顶在了肩膀上,面颊也贴在了铳身一侧,眯起了眼睛,开始朝着镇子的堡墙上面瞄准了起来。

那个巡检眼看着这批手持鸟铳的贼军距离六十步之外,便停下了,开始装弹瞄准,虽然心中惊慌,但是毕竟他也算是有点军事常识的人,了解鸟铳这种武器的射程威力,于是当看到镇外的贼军在这么远距离之外便停下了脚步,开始瞄准,便立即对着堡墙上的手下们大叫道:“别怕他们,这帮贼人也就是唬人的,这么远根本打不着咱们!给我起来放箭呀!…啊…”

他的话音未落,镇子外面的火铳手便在军官们的指挥下,第一排的火铳手一起开了火,顿时在镇外响起了一阵乒乒嘭嘭的铳声。

几十颗弹丸雨点一般的撒向了镇子的堡墙上面,那个镇子的巡检的话还没叫完,便当即身中数弹,上半身腾起了数朵血花,被打得仰面朝天的翻倒在了堡墙上,滚了一下之后,惨叫着便落入了从堡墙内侧滚落入了镇子之中,惨叫声也戛然而止。

可怜这个巡检虽然多少了解一些鸟铳的情况,但是却并不了解刑天军的这种鸟铳,错误的估计了刑天军手中使用的鸟铳的威力,结果站在堡墙上上蹿下跳,正好成了刑天军火铳手们的第一目标,许多人都把鸟铳瞄准了这个巡检,当场便把这个巡检给打死在了堡墙上面。

本来镇子里面的守军便已经吓得是手软脚软了,全指望着镇子中的这个巡检来振抚人心,可是没成想这才刚开战,巡检便被当场打成了筛子,死的不能再死了,其余的那些守军还有乡勇们顿时便彻底炸了窝,在镇外一片爆豆般的鸟铳声中,一个个亡命一般的逃下了寨墙,蜂拥朝着镇子另一端的大门奔逃而去。

像打这样的地方,肖天健已经摸索出了一些经验,就是围城必厥,不能将整个镇子困死,始终要给对方留下一个可供逃生的通道,避免使敌人被逼之下来个困兽之斗,和他们拼个鱼死网破,像这样的战法,不单单是刑天军在用,据说也是建奴军对付大明一些城镇的时候常用的办法,今天肖天健率部攻打古城镇,也同样使用了这种办法,只率部攻击西门,却把古城镇东门给留了出来。

现如今守镇的巡检一死,其麾下兵卒们便再无斗志,一窝蜂的弃了镇门和镇墙,朝着东门奔逃而去,沿途在镇中的人们也得知了消息,惊惧之下,跟着这些溃兵,同样一窝蜂的逃向了东门。

虽然东门也留守了少量的兵卒,但是看到这么多人都逃向东门,他们拦也拦不住,再加上听说巡检一死,于是这些镇守东门的兵卒们也无心恋战,随即打开东门,便一窝蜂的逃出了东门。

这一战可以说是开始的快,结束的也快,一个时辰的时间,刑天军便打垮了两路援军,并且打死了守镇的巡检,攻入了镇中。

看着古城镇一片狼藉的大街,肖天健不由得心情大畅,说起来这是个垣曲县的重要镇子,但是没想到打起来却如此轻松,第一说明了眼下垣曲县地方守备力量的松懈,同时也说明了眼下刑天军的彪悍,以刑天军目前的野战能力和装备水平,对上一般的对手,还真是不惧他们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 向东扫荡

在攻克古城镇之后,肖天健只命少量兵力进入镇中进行肃清,彻底控制住全镇,而别看古城镇不大,却是个商贾云集之地,很是富庶,这一仗所获更是让所有人都感到惊喜,在战后清点之中,刑天军发现了镇中有数处大型的货栈,里面囤满了各种各样的物资,有粮食,有食盐,有铜铁,有布匹等等不一而足,数量可以说相当惊人,可见这时代虽说老百姓非常穷困,但是大明的商业却还是相当的繁荣的,上层社会的生活可以说已经达到了极其奢华的程度,难怪现在世道会如此之乱,老百姓们不反才怪呢!

除了镇中的这些物资之外,刑天军突袭古城镇西南方向的码头的时候,还截下了十几条船只,上面同样也装满了各种货物,这一仗可以说刑天军是以极小的代价,却获得了巨大的收获。

当古城镇被克之后,刑天军至此等于已经将垣曲县东西交通给彻底拦腰掐断,消息也很快便在当地传开,加上周边两伙临时组织起来的乡勇,又被刑天军一举击溃,顿时使得周边乡镇庄堡中的人们人人自危了起来,纷纷关上了大门,作出拼死抵抗刑天军进犯的架势,但是至于接下来他们能不能扛住刑天军的攻势,这些人却都心中没底。

但是和富人们的惶惶不安相比起来,穷头百姓们可就乐坏了,刑天军在攻占了古城镇的第二天,便令细作在周边开始散布消息,要拿出粮食赈济穷人,于是穷头百姓们很快便蜂拥到了古城镇之外,翘首期盼着刑天军的放赈。

而肖天健也确实没有食言,当即便在所获物资之中,拿出了近三成的粮食,在镇外开办了放赈点,以每人一斗的数量,分发给了前来领取赈济粮的老百姓们,一时间古城镇顿时立即便热闹了起来,各乡各村的老百姓越来越多的听到了这个消息,虽说分给他们的粮食很有限,但是对于早已穷极了的老百姓们来说,哪怕每人仅仅只有一斗粮食,对于他们来说也具有巨大的诱惑力,于是纷纷络绎不绝的从四面八方涌向了古城镇。

而这一次肖天健率领来古城镇的兵将数量很有限,也就是仅限于阎重喜和罗立两哨人马,加上部分斥候和一部分炮队的兵将,总兵力不过只有一千人左右,如果仅仅依靠这一千人的力量,攻掠垣曲县是没有一点问题的,但是肖天健这一次来的目的,却并非仅仅是攻掠*一番便拉倒了,他的目的很清晰,那就是像阳城县那边的情况一样,彻底将垣曲县一带也纳入到他的控制区之内。

所以当民众开始大批涌向古城镇之后,肖天健便下令在镇外贴出募兵告示,告示写的很简单,就是要在垣曲县招募一千新兵,充实军力,凡是入选者,将会第一批获取分田。

由于细作提前的宣传,垣曲县境内的老百姓对于刑天军的行事作风也早已耳闻,绝少祸害老百姓,他们确确实实是跟穷头百姓是一心的,分田分地的事情更非是在故意欺骗老百姓们,所以告示一经贴出,根本不需要再多做什么保证,当地许多民众便立即争先报名,要加入刑天军之中当兵。

而刑天军攻下古城镇的消息,也迅速的传至了垣曲县城中,更是把垣曲县的官吏们给震得是七荤八素,只要他们熟悉垣曲县地形的便都知道古城镇对于垣曲县的重要性,垣曲县除了历山镇之外,基本上乡镇村子都是以线状分部的,垣曲县的良田也集中在这条线上,沿线村镇有点像是一条珠链一般,而古城镇正是这条珠链最中间的一颗,一旦被刑天军占据此地,垣曲县便等于被刑天军拦腰斩断,东西再也无法相顾。

而且古城镇一带还是三河交汇之处,土地十分肥沃,刑天军一旦控制了这里之后,此地其它地方也就危险了。

而垣曲县官吏们对于刑天军速度之快,更是有些无法相信,他们头一天刚刚收到历山镇被刑天军控制的消息,这才两天时间,古城镇便又被刑天军攻占,两地之间近百里的路程,计算一下刑天军居然是仅用了一天的时间,便杀到了古城镇,这样的速度用吃惊二字已经不足以形容了,这哪儿是在靠人腿走呀!简直就是肋生双翅飞的嘛!这刑天军的贼人到底是人是妖?为啥能这么快呢?

可是事已至今,坐等下去是不行了,垣曲知县于是再一次快马加鞭的派人分头朝解州和平阳府报信,求救兵来援,同时再一次加紧在垣曲县境内调集乡勇,分头增强垣曲县城的守备力量另调集一批乡勇赶往孤城西北方向通往垣曲县的河北村一带布防,以备刑天军在攻占了古城镇之后,掉头在朝垣曲县城方向攻进,至于古城镇东面的那些村镇,眼下他们是顾不上了,只好让那边的村镇自求多福了。

肖天健在攻下古城镇之后,第一时间并没有立即再次率部沿河攻掠,而是立即就地招兵买马,招募起了一千多的新兵,将缴获的兵器先将这批新兵武装了起来,令其暂时驻守古城镇,并且从手下亲卫之中罗立和阎重喜两哨人马中,共抽调出五十个健卒以及低级军官,交由因功已经升至队将的刁正统带,在古城镇外练兵屯驻,保护古城镇周边十里之内不被袭扰,短期之内,对于这支新募兵马,肖天健也没指望他们能上阵杀敌,只求让他们能有自保之力,可以确保古城镇不会有失就成,将他手下的战兵解放出来,可以用作接下来的行动。

而就在古城镇被克之后,阳城方面刘宝,便调度了一批新兵通过新开辟出的道路,从阳城方面赶至了古城镇,同时留守在历山镇的一批人也组织起了民众,开始拓宽刑天军新开辟出的那条连接阳城和垣曲县的道路,使之尽快可以通行马车。

毕竟肖天健的行事策略和众多义军有很大的不同之处,刑天军自从到了阳城之后,便一改以往的行事作风,不再像一般的义军那样,以劫掠为主要目的,而是要每战之后,争取控制更多的土地,扩大他们的势力范围和根据地的面积,和辖内区域中的民众数量,以此为基地为以后的扩充打下基础。

如此一来,他们便不可能像普通的义军那样,打下一个地方,抢光吃光之后一走了之,而是必须要打下一地,稳定一地,确保到手的地盘不能再被官军夺去,起码是在没有特别强大的敌军来攻的时候,轻易的便失去到手的地盘,所以肖天健眼下面临的事情便比以前要多许多,除了军事之外,还要牵扯到许多地方民事的处理,几天下来,肖天健几乎都是连轴转,每天根本没有时间好好的休息一下,手头的事情多的简直如同牛毛一般,忙的是不亦乐呼。

特别是对于古城镇所获的这么多物资,将其留在古城镇显然是不明智之举,古城镇虽然三河汇聚,但是却基本上处于平地,属于易攻难守的地方,所以此地如果不出所料的话,将会成为官府和刑天军争夺之地,必须要将这批物资转运到历山镇才安全一些,如果可以的话,将其转运回阳城应该是更安全一些,但是考虑到垣曲和阳城之间,要翻越王屋山,眼下的道路很狭窄,通行大车十分困难,所以唯有先将其转运至历山镇安置。

一时间古城镇通往历山镇的道路上也忙碌了起来,平日很少行人的这条山道上,一日之间出现了众多马车,满满的装载着各种物资,像蚂蚁搬家一般的运向了历山镇。

而对于刑天军突袭垣曲,不单单是垣曲县的有钱人和官吏们不高兴,就连当地的一些散盗们也很是不满,作为盘踞与垣曲县的几伙山贼们,对此消息也都极为愤慨,因为杆子们相互之间也有一种默契,各自有一块势力地盘,一般情况下是不捞过界的,但是刑天军却一下把手伸到了垣曲县他们的地盘,于是这帮贼人也很是不爽,觉得刑天军坏了规矩,于是便也动起了小动作。

就在刑天军正在转运古城镇的物资期间,一伙垣曲当地的山贼,便突然袭击了刑天军的运输队,除了抢走了一批物资之外,还杀了一些帮着刑天军运货的百姓,以及十几名护送物资的刑天军的兵卒。

这件事让肖天健非常恼怒,当即下令细作尽速查清是谁干的这件事。

除了这些杂事之外,当地的一些大户们也感觉到了如此下去不是办法,如果等下去的话,迟早他们会被刑天军逐个攻破,于是纷纷联合了起来,七八家古城镇东面的大户们,将他们各自手下的庄丁以及乡勇们集合在了一起,再一次纠集起来了八百多人,交给了当地一个姓张的豪强手中,让他带着这些乡勇们抵御刑天军继续朝东攻掠。

这个姓张的家伙,早年据说也是盗匪出身,后来抢得钱多了,怕被官府抓获,于是便洗手不干,跑到垣曲县用劫来的钱财,置办了一个庄子,带着他手下在这里安定了下来,现如今刑天军攻入垣曲县,对于他来说,好不容易到手的富贵生活,岂能如此便被刑天军毁了,于是他这才出头主持,将周边大户的庄丁们召集到他手下,率领这些庄丁,打算跟刑天军分个高下。

第一百五十二章 钻地鼠

不过姓张的这厮也知道自己这些临时拼凑起来的乡勇基本上都是乌合之众,只有他手下的几十个人算得上见过血的狠角色,如此去和刑天军硬拼的话,肯定跟上一次一样讨不了好,所以他没敢率部杀向古城镇,只是将这批乡勇拉到了古城镇以东的谢家庄之中,堵住了刑天军下一步朝东攻击的道路,打算来个以逸待劳,在这里拖住刑天军,等待官军的到来。

刑天军的细作很快便发现了谢家庄的这伙地方武装,将消息通报给了肖天健,肖天健在重新调整过兵将之后,便再一次将目光投向了古城镇以东的这一大块区域,此次肖天健定策攻打垣曲县,原因有好几个,第一是扩大刑天军的势力地盘,第二是在山西南部争取一个渡口,第三就是通过这一战,将官府的注意力吸引到垣曲县来,为阳城那边的夏收创造条件,以免官府利用夏收季节,攻打阳城县,破坏他们的夏收事宜。

而这一次轻取古城镇,除了为刑天军获取了大量的急需物资之外,也大大减轻了刑天军此次出兵垣曲县对粮秣的需求,所以虽然耽搁了几天时间,但是也是很值得的,但是肖天健也知道,这件事不能再拖下去了,他务必要尽快扫荡古城镇东北部一带,赶在大批官军赶至垣曲县之前,彻底荡平垣曲以东地区,否则的话,他这些兵马很可能会落入到腹背受敌的境况之中。

而想要扫平古城镇东部地区,谢家庄就成了他所选择的第一个目标,那个张姓豪强眼光还是相当不错的,谢家庄正好牢牢的扼守住了古城镇以东的区域,如果刑天军绕过谢家庄不打的话,他们便可以利用谢家庄切断刑天军的后路,断了刑天军的粮道,所以只要刑天军想要攻掠古城以东,那么谢家庄就是最关键的一个据点。

肖天健在和手下们研究过了这一带的地形之后,都意识到了谢家庄的重要性,于是肖天健责令刁正率领招募的新兵,镇守古城镇,而他自己则将罗立和阎重喜的两哨兵马重新集结起来,立即渡过了沇河扑向了谢家庄。

当肖天健率部抵达谢家庄之外后,看罢了谢家庄的情况,也不由得有些暗自头疼了起来,说起来这个谢家庄不算太大,但是这个谢家庄却建有很坚固而且高大的寨墙,很是易守难攻,也难怪这一带的豪绅们将他们的庄丁乡勇们陈驻到谢家庄之中,看来如果想要攻下谢家庄,恐怕免不了一场恶战了。

而庄内为首的张大川同样也提前已经得知了刑天军来犯的消息,早已在谢家庄之内做好了抵抗的准备,将庄内的弓弩手尽数调至了庄墙上面,同时准备了相当多的滚木礌石、灰瓶火油之物,做好了抵抗的准备。

肖天健在审视过了谢家庄之后,便派人通告谢家庄中的这些人立即献庄投降,但是立即便被庄内的乡勇用弓弩给射了回来,摆明了是要在此和刑天军决一死战。

罗立见罢庄内之人不肯投降,于是立即向肖天健请战,要对谢家庄发动强攻,肖天健于是点头答应了下来,令罗立率部强攻谢家庄,同时着令随行炮队以及火铳手在庄外支援。

顿时谢家庄便成了一个战场,罗立身披两层重甲,亲自率部扛着临时打造的长梯,冲向了谢家庄,而庄外刑天军炮铳齐发,打向了庄墙上。

刑天军的火力之猛,当即便给守庄的乡勇们造成了不小的杀伤,一下庄墙上的乡勇们便被打死打伤了二十多个,吓得剩下的那些庄丁乡勇们都缩下了庄墙,不敢再轻易露头了。

那个张大川见势不妙,心知如果他们挡不住刑天军的进攻的话,他们这些家的基业肯定会彻底完蛋,于是狠下心来,抽刀连砍了几个畏战不前的庄丁,逼得剩下的庄丁重返寨墙上抵抗刑天军的进攻。

而庄丁乡勇们虽然害怕,但是也知道此战如果挡不住刑天军的话,他们照样要死,于是在张大川的逼迫之下,重返庄墙,拼了命的朝着攻来的刑天军又是放箭又是放铳,和刑天军激战了起来。

罗立虽然够勇够悍,刑天军部众们也大都悍不畏死,但是毕竟他们是仰攻高大的庄墙,即便是在火力支援之下,还是在庄内庄丁们的拼死抵抗之下,接连被打退了数次。

阎重喜看不过去,于是请命出战,接替了累的不轻的罗立上阵,继续强攻谢家庄,但是整整两天时间,虽然刑天军给谢家庄内的乡勇们造成了不小的杀伤,同样也付出了很大的代价,却未能如愿强攻进谢家庄之内。

而谢家庄的人这一次也下了血本了,天天都杀猪宰羊,犒劳庄内的这些乡勇,大块肉大碗酒的让他们可劲的吃喝,为了就是让这些庄丁们为他们卖命,而这世道能天天吃上这样的饭菜,不少庄丁觉得死了也值了,而且张大川还当众悬赏,杀刑天军一人,赏银十两,并且当场抬出了两大箱银子,犒赏给那些敢打敢杀的庄丁乡勇们。

在如此重赏的诱惑之下,庄内的这些庄丁乡勇们也疯了一般,只要刑天军一发动进攻,便死命的进行抵抗,甚至两次罗立和阎重喜都攻上庄墙,又被张大川率领庄丁给硬生生的撞了下去。

面对着抵抗如此激烈的谢家庄,肖天健又气又急,但是却没有更好的办法,倒是在第三天的时候,随军观战的钻地鼠找到了肖天健。

“肖当家,这次让我们弟兄们出点力吧!攻打这样的庄子,我看还是我们的办法好一些,要不然的话弟兄们伤亡太重了!”钻地鼠对肖天健说道。

肖天健看到钻地鼠主动请战,于是高兴了起来,当初他之所以如此重视钻地鼠,也是看到了他们的手艺,本来这一次带他们来,就是为了这个目的,现如今钻地鼠主动请战,可以说正合他意,于是当即便答应了下来,对钻地鼠说道:“既然梁兄愿意出马,那是最好把不过了,我们不能在此耽搁时间太长,务必要尽快打下谢家庄,荡平古城以东一带,这次就有劳梁兄你们了!”

钻地鼠梁铁头立即抱拳道:“既然我等已经投效大当家了,那就该出点力才行!大当家不必客气!”

“依梁兄看,如果你们动手挖地洞入庄的话,要多长时间?”肖天健指着谢家庄对钻地鼠问道。

钻地鼠目测了一下距离之后,对肖天健答道:“这次攻打谢家庄跟我们以前干的不太一样,我们以前都是提前暗中择一地动手,从远处掘洞入庄,所以打通一条入庄的地道,起码要三四天时间,中间还不能被人发现!

但是今天看没必要遮遮掩掩的,我们就近动手,请罗兄弟和阎兄他们正面佯攻,牵制住庄内的人,应该一天时间,便能掘入到庄内!不过地道比较窄,一次进不去多少人!

这庄子里面的庄丁很多,进去人太少的话,恐怕不济事!进去的人恐怕会九死一生!非派出死士不行!”

肖天健想了一下之后,摇头道:“我看倒是不必非要派死士入庄才行!我们眼下有不少的火药,只要你们能把地洞挖到庄门下面,我们可以在庄门下埋设几桶火药直接炸塌庄门,谢家庄也就不攻自破了!”

钻地鼠一听也面露喜色道:“如此甚好!这样的话我们也不必冒险掘入庄中了,还省工不少!如果快的话,今天白天我们便能掘到庄门下面!”

“好!就这么办吧!那就有劳梁兄你们这些弟兄了!”肖天健听罢了钻地鼠的话之后,立即也笑了起来。

肖天健其实很明白像挖地道这种事,并不是件简单的事情,地下的情况其实很复杂,如果是外行人干这个的话,进度且不说快慢,一不小心就会引起塌方,造成洞毁人亡的情况,即便是顺利的话,在地下也很难保证挖出的地洞的方向不发生偏差,有时候只要偏出一点,就可能造成挖掘地道功亏一篑,根本无法挖入到敌人的庄内,所以这种事必须要有内行人来做,钻地鼠这帮人干这个,可以说是再没有比他们更合适的了。

说定此事之后,钻地鼠也不怠慢,立即招呼了他手下的那二三十个弟兄,就在庄外一条土沟之中开始动手干了起来,而肖天健则继续督军,对谢家庄进行佯攻,吸引谢家庄内人们的注意力。

而钻地鼠他们到底是内行人,挖掘地道对他们来说根本就是小菜一碟,而且这里的土质也并不算是很坚硬,对于他们这些常年挖矿的人来说,根本算不上有什么难度,于是钻地鼠带着他手下的二三十个人抡起了短镐之类的工具,以钻地鼠为首,立即便挖了下去,而且这些人组织很是有序,前面挖,后面的人便把土运出地洞,前面的人累了,便由后面的人替换下他们,工程进度速度之快,让肖天健这个外行人看的眼都有点发直,眼看着钻地鼠一伙人,就如同钻山甲一般,很快便没入到了地洞之内,挖掘出的土方源源不断的从地洞之中被运送出来。

庄内的人却不知道刑天军正在外面做什么,还是在庄墙上死命的抵抗着刑天军的进攻,远处又是放箭又是放铳,近处的则拼命的朝下扔滚木礌石灰瓶火罐,阻止刑天军的兵将靠近庄墙,而罗立和阎重喜在明知此次他们乃是佯攻之后,也没有下死力强攻,只是在庄外不停的叫嚣,用鸟铳和大炮不停的轰杀庄墙上的庄丁,所以谢家庄内的人根本就没察觉到有一条地道,正在朝着庄子挖了过来。

第一百五十三章 首战建功

下午的时候,钻地鼠灰头土脸的带着手下从地洞里面钻了出来,一个个满身都是泥土,果真都跟土耗子一般。

当看到肖天健站在地洞口之后,钻地鼠呵呵一笑道:“这地下土层很均匀,没遇到什么麻烦!已经挖到了庄门下面,在下带弟兄们把庄门下面挖了个大点的洞,只要屯入火药,就保准能把庄门给整个炸塌!”

肖天健听罢之后,很是好奇的钻入洞中看了一眼,地洞不大,仅能供一个人弯着腰钻入其中,洞子里面乌漆麻黑的,只有隔一段洞壁上点着一盏小油灯,使得洞中能有些微弱的光线,而钻地鼠他们挖出的地洞不是简单的方形,上方都是拱形,隔一段还会在开一个通往地面的通气孔,很是工整,可见钻地鼠这帮人干这个确实都是好手。

于是肖天健满意的拍拍手钻回了地面上,笑道:“内行干事就是厉害!这地道挖的漂亮!不过梁兄是否确保地到尽头刚好就在庄门下面?要是错过的话,可就白炸了,还会惊动庄内之人!”

钻地鼠自信满满的答道:“大当家请放心便是,我等皆是干这个的好手,在下可以保证绝无半点偏差,如果有错的话,大当家可砍下我这个人头!”

肖天健哈哈大笑了一下之后,拍了拍钻地鼠的肩膀道:“我当然信得过梁兄你们的手艺了!来人!进去安放火药!然后把洞填实!”

钻地鼠笑道:“这等事还是让在下亲自办吧!要是地洞填不严实的话,就会泄气,到时候炸不塌庄门了!”

于是有辎兵立即送来了几桶火药,钻地鼠带着他的手下,扛起这些火药桶,便再一次钻入到了地洞里面,又是一通紧忙活之后,钻地鼠带着一根药捻钻出了地洞,交给了守在洞口的兵卒,拍拍身上的灰土跳回地面笑着对肖天健说道:“好了大当家!里面都弄好了!随时都可以点火炸开庄门,杀入庄中!”

肖天健看了看天色,到这个时候,天还没有黑下来,于是吩咐鸣金收兵,将还正在佯攻庄子的罗立、阎重喜他们撤出了战斗,重新在庄外集合了起来。

庄中之人看着再一次撤下去的刑天军,纷纷开始大叫大笑,一个身披铁甲的人,更是指着庄外的刑天军兵将们大声嘲笑着刑天军无能,气的罗立跳脚直骂。

肖天健将部将们召集到面前之后,对他们说道:“弟兄们莫要生气了!今晚我等便要入庄休息!定让庄内之人都知道咱们的厉害!一会儿随我一起杀进去吧!来人!点火!”

站在地洞口的几个兵卒听令之后,立即便将火把放在了洞口的药捻上,只见药捻立即便嘶嘶的燃烧了起来,如同带着生命一般的虫子,冒着青烟迅速的烧入到了地洞之中。

所有人都屏息静气的站在庄门外面,静静的等候着爆炸声传出,这一刻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过的非常之慢,很久了也没感觉到脚下的地面传来一丝的震动,不由得让人越等越着急,渐渐的开始骚动了起来,虽说没人敢大声喧哗质疑,但是相互之间也用眼神交流着,好像在询问对方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一点动静。

肖天健也同样有点紧张,毕竟这是他们第一次采取这样的办法,来攻取一个坚固的据点,某种程度上也算是在试验一种新战法,如果起爆不成功的话,未免会影响到士气,而且还要冒险钻入地洞之中,重新点火,但是那样的话无疑会非常危险。

于是他也扭头望向了钻地鼠,钻地鼠这会儿也一脸的茫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毕竟这会儿没有钟表计时,没人知道从点火到现在已经过了多长时间,也可能时间过去刚刚一会儿,也可能已经过去很长时间了,所有人都因为紧张,而感觉到时间过的异常的慢,就连钻地鼠这会儿也感到了一阵不安,毕竟干这种事,对他来说也是新课题,以前从来没有干过。

钻地鼠又等了一阵之后,还没有感觉到地洞里面的火药起爆,于是尴尬的挠挠头对肖天健说道:“大当家,估摸着是刚才我出来的时候会不会把药捻给拉断了?我这便再钻下去看看去!”

肖天健有点无奈,毕竟等了老半天了,火药也不起爆,很可能是出什么问题,导致下面的火药没有被引燃,这么一来,就有必要进去看看了,但是他又担心下面药捻还没有燃尽,怕钻地鼠下去会出了意外,于是他点点头道:“不妨!再等等看,如果等一下天黑还没有炸的话,再进去也不迟!现在……”

他的话刚说到这里,便猛然间感觉脚下剧烈的抖动了一下,所有人都微微摇晃了一下,之后肖天健赶紧向谢家庄庄门望去,只见庄门处突然间地面拱了起来,整座庄子都剧烈的颤动了一下,然后整座庄门都缓缓的开始垮塌了下去,把庄墙上的人震得是七倒八歪,甚至有人直接便从垮塌的庄门楼上面跟着坍塌的庄门坠落了下来,整座谢家庄顿时大乱了起来。

肖天健再扭头朝着背后的洞口望去,只见那里也同时从洞口处喷出了一团尘土,整条土沟里面都弥漫着一片烟尘。

直到这个时候,人们才听到在谢家庄传来一阵阵的闷雷一般的轰响声,所有人都惊了一下,但是顿时都笑了起来,肖天健一把拔出了腰刀,奋力朝着谢家庄一挥,大吼道:“跟我冲!”话音一落,他便撒开长腿朝着谢家庄冲了过去。

而他身后的那些兵将们,也都同时爆出一声滚雷般的呐喊声,一个个欢呼着朝着谢家庄杀奔了过去。

整个谢家庄的庄门在此刻都已经彻底垮塌了下去,堆积在塌陷的地面上成为了一堆瓦砾,就连附近的一段庄墙也因为巨大的震动,而坍塌了下去,不少庄丁乡勇也随着垮塌的庄墙一起坠落在了瓦砾之中,被砸的血肉模糊,更有靠近庄门的一些人,被巨大的震动震得是大口吐血,扑倒在地上,痛苦的扭曲着身体,到处都是腾起的尘土,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呛人的硝烟味,里面未受伤的人也有人被震得晕头转向,身体摇摇晃晃的分不清东南西北。

而刑天军仅仅用了一个冲锋,便从坍塌的缺口处杀入了庄子,而庄子里面的人们因为突如其来的打击,早已失去了抵抗的能力,面对着如狼似虎一般杀入庄子的刑天军部众们,可以说是毫无还手之力,被刑天军的兵将们砍瓜切菜一般的放倒在了血泊之中,仅仅用了半个时辰的时间,刑天军便彻底控制住了整个谢家庄。

庄内成批的庄丁乡勇们面对着刑天军的攻击,主动的丢下了兵器,抱着头跪倒在了地上,放弃了抵抗,仅有很少一部分凶悍的庄丁,最后还进行了一次无效的抵抗,很快便被冲入庄子的刑天军部众们给杀了个干净,就连那个主事的张大川,也被当场生擒,被绑了起来,押到了肖天健面前。

肖天健并不是第一个冲入谢家庄的人,毕竟这样的战事,根本用不着他身先士卒,所以在发动了冲锋之后,他便落在了后面指挥,待到他入庄之后,庄子里面的战斗基本上都已经差不多结束了,只剩下最后谢家的大院之中,还有少数的谢家的族人在进行最后微弱的抵抗,但是他们也早没了翻盘的机会。

肖天健看了一眼被绑到他面前的这个五大三粗的中年汉子,只见这个人一脸的凶相,留着大把的胡子,满脸都是血迹,身上的铁甲也破烂不堪,显然是经过了一场恶斗,才将这家伙拿下的,于是他对押着这个家伙的手下问道:“此人是谁?”

押送此人的兵卒大声答道:“启禀将军,刚才我等杀入庄子之后,遇上了这个家伙正在率人抵抗,想要把咱们给撞出去,看上去像是个头目,而且凶悍的很!还伤了咱们三个兄弟,直到十几个弟兄们围住他,他还是不肯投降,结果被我们强行放翻了,我们看着此人像是个头头,便押着他来见将军!

刚才有俘虏说他叫张大川,就是他在率领庄中的庄丁乡勇们跟咱们打了三天,如果不是这厮的话,咱们估摸着早就打下这谢家庄了!”

“哦?张大川?好!干的不错,记赏!那好,我来问你,你是不是就是此处领兵的头领?”肖天健于是转头对这个俘虏问道。

“呸!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老子就是张大川!就是老子带人在这儿挡住你们这些贼人的!

你们他娘的不守规矩,居然使诈炸开我们的庄门,不算是什么好汉!有本事放开老子,让老子跟你单挑!”这个张大川强撑着不肯跪下,奋力挣扎着对肖天健骂道。

肖天健微笑了一下点点头道:“不错,你很有点本事,居然带着这些乌合之众,愣是挡了我们刑天军三天时间!不错不错!不过你今天算错了流年了,也找错了对手!这三天下来,你带人杀了我数十弟兄,还伤了我近百弟兄,这帐咱们可是要好好算一算的!

据我所知,你在此地也有一个庄子吧!到时候等我攻破了你的庄子,这帐咱们一起再算,来人,将他给我带下去,好好看押起来!莫要他跑了!”

听到肖天健提起他的庄子,这个张大川顿时脸色大变,态度也顿时软化了下来,赶忙挣扎着对肖天健说道:“好!我服了!我认栽!但是这件事莫要牵扯到我和我兄弟们的家人,你莫要为此迁怒于他们!”

肖天健冷笑一声道:“你也知道怕字?好吧!念在你还是条汉子的面子上,这次我便不跟你计较了!只要你肯劝他们投降的话,那么他们便可以不和庄子玉石俱焚,但是如若他们抵抗的话,那么你也修怪我心狠手辣!”

看着被押下去的这个张大川,肖天健把手下诸将集合到了一起,对他们说道:“眼下为了攻打这个谢家庄,耽搁我们了不少时间,料想官府方面此时也该有所动作了,所以时间不等人,我们要尽快荡平周边地带才行!这附近的庄子能战的乡勇庄丁这一次基本上都落到了我们的手中,其它庄子之中堪战之人已经不多了,阎重喜和罗立你们兵分两路,明天一早便开始扫荡周边庄子!”

阎重喜和罗立立即拱手接令,第二天一早,仅留下肖天健带着少量护兵在谢家庄处理战后之事,他们二人立即率部并分两路朝着谢家庄以东扑去。

(昨晚回来了,出去三天有失望,有遗憾,有辛苦,也有惊喜,但是最后一个字,就是累!真差点累趴下了!歇了三天,回来整理一下思路,准备开始码字!)

第一百五十四章 攻其必救

刑天军大举入犯垣曲县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平阳府之中,平阳府闻讯也大吃一惊,他们同样也没有料到刑天军居然会翻越王屋山,直接入寇垣曲县,此事对他们来说干系不小,因为垣曲县毕竟直接隶属于平阳府,一旦有失的话,他们免不了干系,于是赶紧又将此事呈报给山西巡抚吴甡。

而吴甡也正在为刑天军的事情感到头疼,听闻此消息之后更是为此头疼不已,于是紧急召集手下的官员们商议此事该如何应付。

山西诸官为此也都颇为头疼,有人站在干地上,叫嚣立即再次调兵兵发垣曲县,将刑天军给一举剿灭,但是这种人说话完全是不腰疼,山西这边因为凤阳被义军所毁的事情,基本上能调的兵马都被洪承畴给调至了河南陕西剿匪去了,而留在山西境内的这些兵,基本上都是各州县的留守的守备军,且不说兵力多不多的问题,关键是这些兵的战斗力实在是堪忧的厉害,让他们守个城估计还凑合,但是要让他们去剿匪,估摸着这些兵马就不成了。

更何况一旦将周边的的守备军都抽调到垣曲县的话,各地都会立即出现兵力空虚的情况,一旦再有事的话,各地州县都无兵可用了,如果非要调兵的话,也不能大批调兵,只能每个地方少抽出一些兵力,然后进至垣曲县交由一员大将统一统带,对刑天军进行剿抚。

但是这么做也有一个问题,这些兵马并非出自一处,统带起来肯定会问题很多,不是一般的人很难驾驭得了他们,恐怕不等他们跟刑天军交手,自己就乱成麻了,这兵要是能打胜仗的话,根本就是痴人说梦,更何况了,这样调兵,即便是可以,时间上也不允许,等这些州县的兵马都调集到垣曲县,估摸着以这些守备军的素质,和他们行军的速度,恐怕没有十天半个月根本就不成的。

等这些兵马都汇集到垣曲县,估摸着黄瓜菜都凉了,以刑天军的凶悍,到时候垣曲县估计全境都落到了刑天军手中了。

吴甡思来想去觉得此计不成,于是继续朝手下人问计,看看还有没有人有更好的办法尽快解决这个麻烦。

这个时候,坐在下手位置的一个小官终于站起来说道:“抚台大人,下官倒是有一计可以退敌!”

吴甡看了一眼这个小官,于是赶紧问道:“你有何好计策?速速说来!”

这个小官这才开口说道:“启禀抚台大人,以下官看来,虽然刑天军很是凶悍,但是终归他们兵力有限,这一次料想他们入寇垣曲县,肯定会调集主力兵马前往垣曲县,如此一来,其原来盘踞的阳城县境内便会兵力空虚,我们大可不必调集重兵舍近求远去垣曲县围剿他们,大可着令阳城周边诸州县同时派兵攻打阳城县,此乃攻其必救之计!料想这些贼人在阳城经营这么长时间,肯定不会坐视他们原来的地盘被官军收复,必会回师救援,如此一来垣曲之危可应声而解!

而且现在正值夏收之际,贼军之所以控制阳城县大片区域,其实就是想要息养兵马,获取粮秣,以备冬需,如果我们此时攻入阳城地界,便可令贼军无法进行夏收,只需毁去阳城境内的粮田,即便是贼军不灭,今年入冬之后,其日子恐怕也会十分难过,到时便不得不离开阳城地界,成为一支流寇,只要到了那时,洪督师那边抽出手,派兵回来便可将其彻底将其剿灭。

假如贼军不肯在垣曲抽身的话,那么其兵力必将分散,这样一来,抚台大人便可趁此机会,一举收复阳城一带,然后进而将其剿灭于垣曲县境内!哪怕是最差,也能将其逼出我们山西境内!”

吴甡听罢之后,顿时大喜了起来,因为这个小官说出来的这个办法,比起刚才一众手下官员们说的办法都要简单的多,而且无需调集大批兵马奔赴垣曲县,便可解垣曲县之危,于是他立即点头道:“说的不错!此计本官看来确实可行!就这么办吧!”

吴甡之所以非常同意这个小官的意见,主要是因为他并无信心将刑天军给一举讨灭,但是即便是无法彻底讨灭刑天军,起码也不能再让刑天军扩大地盘,否则的话他这个巡抚就算是当到头了,朝中可有不少人还盯着他这个位置,等着他出纰漏把他掀下来呢!如果刑天军仅仅被压缩在阳城县地界之中的话,那么这件事便还好说,即便是讨灭不了刑天军,起码也威胁不到他巡抚的这个位置。

于是在议定了此事之后,吴甡从太原再次抽调出了有限的一千五百官兵,令其日夜兼程,立即赶往泽州,另外又严令平阳府方面,调集阳城周边的诸县兵马,从绛县、沁水两地,也同时攻打阳城,对留守在阳城境内的刑天军进行围剿,誓要逼迫刑天军从垣曲县境内撤兵回援阳城,如果刑天军不肯撤兵的话,这几路官兵便齐头并进,攻入阳城,将刑天军的老巢给抄掉。

平阳府方面在收到了吴甡的这个指示之后,聪明点的人马上便明白了吴甡的用意,无不大呼此计甚妙,接下来也不敢怠慢,立即在平阳府所辖的各州县之中,大量抽调兵马,赶赴绛县以及沁水两地,准备合兵一处分两路攻入阳城地界,将刑天军逼回阳城地界之中。

而泽州方面也收到了吴甡的谕令,令其再次调集兵马,协助此次前往泽州的两千官军,再次入阳城进剿刑天军。

泽州的官吏们听闻消息之后,认为这一次各地官府兵分数路进剿阳城,比起上一次把握要大很多,于是也摩拳擦掌的开始忙活着准备了起来,随时等候官军援军到达,他们便再次入阳城剿匪。

只有垣曲县的官吏们听闻这个消息之后,叫苦连天,暗中埋怨吴甡见死不救,要他们自己顶住贼军的进犯,于是迫不得已之下,从解州求来了五百守军,增强了对县城的守御,同时再召集了一些当地的乡勇,增兵到王茅镇一带,作出严防死守的架势,防备刑天军西犯。

而各地的官方的动作自然是逃不过像范耀山这样的巨贾的眼线的,加上这时代的官员根本没有什么保密的概念,喜欢在外面高台阔论,无意之间,便将许多官府的重要决定透露到了民间,很快在太原的范耀山便得知了官府的计划,这一次他不敢再怠慢了,毕竟通过这小半年时间和刑天军的打交道,他已经看出了这个肖天健是个雄心勃勃之人,而刑天军的实力也不容小觑,而且通过和刑天军的交易,他生意上也有了很大的起色,双方交易已经高达数万两银子,即便是对于他这样的巨商来说,这生意做的也算是够大了,而范家从和刑天军的交易中也着实赚了不少的银子,两方都获得了不少的好处,更加上他女儿范雨彤也还在肖天健手上,如果这一次他还像上一次那样,仅仅是给肖天健报个信便中断和刑天军的来往,否则的话且不说肖天健会不会对范雨彤不利,但是起码也会为双方的合作蒙上一层阴影的。

而眼下商人为了追逐利益,对朝廷来说,根本是没有忠诚可言的,眼看着刑天军实力越来越强,名声越来越大,如果他范家不想跟刑天军做生意的话,以山西众多晋商来说,肯定有不少人很乐意暗中把他范家挤到一旁,去暗地里跟刑天军做这些买卖的,那样的话,对于他刚刚有所起色的生意,无疑又是一次打击,范家很可能会因此一蹶不振。

所以这一次范耀山没有像上一次那样怠慢了,立即派出手下,将此消息以最快的速度密传给了留守阳城的冯狗子得知,同时还想办法提前暗中又给刑天军输送了一批硝石硫磺之物,作为对刑天军的支持,摆明他们此次的态度是十分积极的,以免造成肖天健和他们范家之间的误会。

而于此同时,肖天健率部在垣曲县古城镇以东的行动却很是顺利,古城镇以东谢家庄被克之后,对于当地大户们的打击很大,也使得他们庄堡之中的庄丁乡勇数量大减,面对着训练有素的刑天军的攻击,这些有钱人家的庄堡根本无法抵抗,往往一战既克,短短数日之间,便攻至了古城镇以东的马驹岭,将古城镇以东区域基本上收入到了囊中,仅剩下一些比较小点的庄堡,还在当地富户控制之中,其余重要的大户庄堡,基本上都被刑天军攻克,对于那些试图死扛到底的富户,刑天军的兵将是没有心慈手软之说的,攻克一个庄子,屠灭一家,杀得垣曲县东部可以说是人头滚滚,让当地富绅无不胆战心惊。

倒是那个张大川的庄子,在刑天军的劝降之下,打开了庄门出来投降,才没有落得全家人头落地的下场,但是张大川因为率兵击杀了刑天军不少兵将,他和他被俘的手下最终未能免于一死,被肖天健下令处斩,然后尸身交给了其家人掩埋。

肖天健之所以对张大川家人网开一面,就是要让当地的富绅们知道,投降和不投降是有区别的,投降可以免于一死,不投降的话他们全家都会玉石俱焚,如此一来,有了张大川庄子的例子之后,当刑天军再次开至一些庄堡的时候,庄中富绅为求免于一死,不少人选择了开门献降,如此一来,减少了刑天军攻打庄子时候的伤亡,也加快了他们扫荡垣曲县东部的速度。

结果是在六月初的时间,肖天健率部基本上便将古城镇以东区域荡平,将此地也控制在了刑天军的手中,就在他打算挥师西进,扫荡古城镇以西地带的时候,肖天健收到了冯狗子派人送来的急报。

肖天健听罢了报信人的话之后,当场有些愕然,过了一阵之后,才骂道:“该死!这官府还真是够狡诈的!看来这下事情有点麻烦了!”

(好了,今天先更七千字!但是看了看成绩,真是惨不忍睹!点击真差呀!)

第一百五十五章 星夜回援

肖天健于六月初十夜,带着罗立以及铁头等人终于赶回了莲花寨之中,而此时冯狗子、刘宝、付德明等人也都提前赶回了莲花寨,在这里等候着肖天健的归来。

这次肖天健返回阳城,并未将阎重喜和罗立两员虎将同时带回来,而是将阎重喜一哨兵将以及刁正所率的一千新卒,还有部分炮队的兵将和少量斥候留在了古城镇,令阎重喜暂时停止西进攻打古城镇以西的地盘,暂时停止大规模的攻击行动,而是转入守势,尽快肃清垣曲县以东区域中的敌对势力,并且重建那里的秩序,加紧对那些在古城镇招募的新兵进行操训,使之可以配合阎重喜形成有效的战斗力,而这一次他们带去的火炮以及鸟铳、火药等物,也尽数都留给了阎重喜以及刁正使用,以此增强他们的实力。

当肖天健一入莲花寨,便立即将留守的诸将招至聚义厅之中开始商议这次的御敌之计,冯狗子当即起身对肖天健说道:“启禀将军,自从收到消息之后的这些日子,沁水和绛县两地官军数量明显增加,而且周边官军调度很是频繁,西面山口之外,已经有两千官军以及乡勇集结,随时都可能会入山进犯咱们控制的区域!

而县北与沁水交界一带,也开始出现大批官军的探子细作活动,李栓柱已经抓获了十几个试图进入我们辖地的官府的细作,据细作供述,平阳府从翼城、绛州、浮山等地,调集了一千多官军,加上各地乡勇,沁水县已经集结了近三千官军,就在近两天之内,便要攻入咱们地盘!

泽州方面的官军活动也很是频繁,正在筹备粮秣,并且朝着泽州东面汇集,照消息看,太原方面又给泽州增派了一千多官军,加上泽州本地守军以及乡勇,泽州方向也可能会派出三千兵马对我们用兵,如此算来,三个方向官府总共调集了近九千兵马,摆明了是打算齐头并进,把我们荡平!

这次恐怕咱们再对付官军,恐怕就会比上一次棘手多了!卑职们正等将军回来拿个主意呢!”

肖天健点点头,对冯狗子问道:“这次官军来犯,兵力构成都是什么?那个方向的官军兵力最强?”

冯狗子想了一下之后答道:“官府这次动用的主要是各州县的守军,倒是没多厉害!基本上一半还是乡勇,算起来最强的恐怕还算是泽州方向这一伙官军比较厉害一些,他们有一半以上是从太原方向调来的官军,应该比起一般州县的守军要强一些!

眼下关键是我们这边兵力不足,还要同时应付三个方向的官军进犯,没法集中兵力应付,要么就说了,这一次恐怕会很麻烦!”

肖天健皱起眉头,点点头让冯狗子坐下,扭头对付德明问道:“以付先生所见,这一次咱们该如何应对他们呢?”

付德明也皱着眉头起身答道:“回禀将军,这次恐怕确实有点麻烦!依卑职所见,西面倒是问题不大,虽然官军数量超出蒋成所部兵将很多,但是蒋成所守之地山大林深,官军即便是大股入犯,以蒋成的兵力,也应该是能挡得住他们的!

关键还是李哨将那边的西河村一带,地形并不算太险要,而且官军在沁水集结了近三千兵马,一旦强攻的话,恐怕李哨将仅凭他麾下的兵将,那边很难挡得住官军的猛攻!

还有就是北留村的赵哨将那边,以北留村的情况来看,如果官军从泽州入犯的话,赵哨将也很难以北留村挡住官军入犯!

可是眼下我们又不能退守莲花寨和双峰寨,因为夏收再有几天时间就要开始了,一旦要让官军攻入我们辖地的话,那么今年头半年时间咱们就可能会白忙活了,夏收肯定也无法再进行了!以我们的存粮来说,也仅够我们刑天军支撑数月时间,对于阳城本地的百姓来说,我们今年入冬之后,根本无法养活这么多人!所以即便是退守县南,也起码要支撑到夏收完毕之后才行!”

肖天健听罢之后,也觉得有点头大,官府这一次采取的行动,完全出乎了他起初兵发垣曲县时候的预料,本来他是想要利用发兵垣曲县,来牵制官府的注意力,使之要救援垣曲县,来为阳城县辖地内的夏收创造条件。

结果没成想官府方面却干脆来了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干脆不管垣曲县,直接调兵再次入犯阳城,以此对他来了个攻其必救,使他不得不掉头应付对阳城入犯的官军,而且他还因为夏收的问题,被缚住了手脚,陷入到了进退不得的境地。

于是肖天健闭目思量了一阵,过了一会儿之后,他忽然间睁开双眼,眼神再一次恢复了以往的那种坚定,刚才紧皱的眉头也舒展开来,再一次恢复成了以往的那种处变不惊的表情。

几个坐在厅中的手下看到肖天健这种表情的变换,都意识到肖天健肯定又想到办法了,于是心头跟着也都是一松,于是赶紧热切的朝着肖天健望去。

嘿嘿冷笑了一声道:“此事也没有什么太麻烦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官军说起来兵力不少,但是对于我们刑天军来说,他们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而且这一次他们是分兵前来,兵力再多,以官军的协调能力来说,想要做到三路兵马齐头并进,根本不可能成功!我们大可给他们来一个各个击破,看看他们有什么本事能将我们逼入到死地之中!

更何况了,官军增兵,我们也在增兵,依我看官府之所以想出这个办法,肯定是以为我本次攻掠垣曲,是带走的大部主力,认为他们现在真的就兵力空虚,所以才会使出这种逼我必救之计,想要趁此机会破坏我们地盘上的夏收!

哼哼!想的够美,他们岂能料到,现如今我们已经打通了垣曲县和阳城县之间的联系,而我们主力并未在垣曲县境内,如果官军想要趁此机会便给我们来个釜底抽薪的话,那么就让他们来好了!”

众人听罢肖天健的话之后,心里面跟吃了个定心丸一般,在这件事上,甚至连付德明都感到非常棘手,所以众人考虑到的都是难题,却没有考虑到他们的优势所在,面对官军的进犯,虽说垣曲县的行动,牵扯了一部分刑天军的兵力,但是也仅限于眼下留在垣曲县的阎重喜一哨人马,而刑天军大部分实力眼下还在阳城境内,这一点恐怕是官府没有想到的。

而且以官府这次行动来看,他们牵扯了很多地方的守军,想要将这么多散兵游勇捏合在一起,一起攻打阳城,以官府居中协调的能力来看,他们很难做得到三路配合的严密无间,而肖天健之所以信心十足的认为刑天军能化解这场危急,就是基于此点。

当看到这些手下脸上又恢复了镇静之后,肖天健这才接着说道:“有一利必有一弊,官府虽然这次调集的兵力不少,但是如何统一调配这些兵马,对于官府来说却并不容易,冯狗子也说了,官军这次是从三路进犯咱们的控制区,却并未安排人居中调度,绛县和沁水两路官军是由平阳府来居中调度的,而泽州方面的却还是一直孤军!

只要他们不同时开始入犯阳城,那么对于我们来说,便有时间将其一一击破,而我们虽然无法集中起所有战兵,但是在任意一个方向,我们眼下都可以集中起来两哨战兵,加上斥候队以及骑兵,还有刘宝这边的一千新兵,如果有必要的话,再召集起一批乡兵队,在兵力上并不见得就比官军少,更何况我们刑天军兵将皆乃是身经百战之士,不敢说对付官军可以以一当十,但是起码一对一我们胜算可以占八成以上!

眼下我们要做的,就是要判定该从什么方向先动手,逼得官府方面无法一起进兵,然后给我们创造一一击破他们的条件!

这件事恐怕还要冯狗子你来判断,我们应该第一个吃掉那一路官军最佳!”

冯狗子听罢之后,顿时感到信心百倍了起来,他们这几天时间,一个个都很是紧张,觉得肖天健一不在这里,他们仿佛都失去了主心骨,遇上这样的事情之后,都有点不知所措,可是等他们一见到肖天健回来,这主心骨便又回来了一般。

这么大的事情,对于肖天健来说,仿佛跟没事人一样,只是很短的时间,便判明了敌我之间的优势劣势,并且想出了应对的办法,换作一般人,恐怕很难能如此泰然处之的。

于是他起身答道:“以卑职的判断,第一个先动手的恐怕就是沁水县那路官军,眼下虽说绛县这边的官军已经集结完毕,但是却迟迟不敢轻易进山,而泽州那边,太原方向调来的一千多官军时下应该是刚刚抵达泽州,以官军的懒散,即便是到了泽州,免不了还是要拖上几天时间,所以目前最大的可能,便是沁水那路官军会抢在其余两路官军之前动手,攻打咱们的辖地!”

第一百五十六章 各个击破

肖天健站起身,走到了聚义厅一侧的墙边,伸手抄起了桌子上的一个烛台,举起来照向了墙上悬挂的一张阳城一带的地形图,开始仔细的观看了起来,而铁头赶紧上前接过了肖天健手中的烛台,帮他举起来照亮地图。

过了一阵之后,肖天健才转过身回到了桌子后面,对诸人说道:“冯狗子说的不错,看来沁水方向的官军,应该很可能会第一个动手!但是这么也好,刚好让我们可以给他们来个各个击破!

眼下我看西面不会成什么问题,有蒋成一哨人马在乔家庄驻守,官军怎么也避不开乔家庄,以蒋成的兵力,在那里完全可以挡得住官军从此处入犯我们的地盘,所以这边不用太担心他们了,如果想要更稳当一些,传令给蒋成,让他组织起当地的山民猎户,帮着他御守此处!

至于赵二驴那边,北留村虽然不适合据守,但是他背后有沁河,传令给赵二驴,令其盯紧泽州方向官军的动静,一旦泽州方向官军大批来犯的话,我又没有及时率部赶到他那里,准他可以避实就虚,先放弃北留村,退守沁河一带,瞅机会给我狠揍官军一下,但是要求是务必不得使官军渡过沁河,要是官军渡过沁河的话,告诉他,就直接砍了自己的脑袋,带着来见我好了!

那么剩下的便是沁水县这路官军了,付先生!”

付德明正竖着耳朵听肖天健解释他的部署,忽然间听到肖天健叫到他,于是立即便站了起来,抱拳答道:“卑职在!请将军吩咐!”

肖天健对付德明说道:“这段时间恐怕还要烦劳付先生要忙一阵了!夏收在即,许多地块上粮食恐怕都快熟了,这段时间,你要下去到各乡各村走动一下,督促百姓尽快抢收成熟的粮食,另外从各乡兵队之中,抽调出少量精干的乡兵,到河西村于我汇合,听我的调度!

如果此次抽调的乡兵家中出现劳力短缺的话,那么就令当地保长安排人助其家中收割粮食,各村之中留守的乡兵,要优先替这些随军出战的乡兵们收割他们的粮食,务必不能让他们在外随军出战,还挂念着他们的粮食!这些都是琐事,还望付先生能多操心一些!”

付德明连忙躬身接令道:“卑职遵命!这是卑职该做的!请将军放心好了,卑职定会妥善处理!”

肖天健接着对靳夫子问道:“靳夫子!我率部离开的这段时间,双峰寨那边张朝又朝这边交付了多少兵器?罗立这哨兵将手中的鸟铳我都留给了阎重喜了,要不给他们再配发家伙的话,这一次他们可要空着手跟我出战了!”

听罢了肖天健的话之后,众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靳夫子赶紧站起来答道:“回禀将军,前日张朝刚刚派人送来了数车兵器,卑职已经签收入库了,除了这批兵器之外,现在莲花寨库房之中已经储备了六百杆长枪,还有二百面藤牌及蒙皮盾牌,三百把单刀,三百二十支新造的鸟铳,另外还有一百六十副刚刚修好的盔甲,还有五百多斤火药以及各种弹药,应该够罗兄弟手下用了!对了,这次张朝还送过来两门刚造好的铜炮!也在已经入库,随时可以使用!”

肖天健听罢了库存的兵器数量之后,哈哈一笑道:“看来双峰寨那边的工匠们都没有偷懒呀!不错!罗立明日将这些兵器尽数领出来,除了配发你这边的战兵之外,其余的交给刘宝装备新兵使用!”

罗立和刘宝都应声起身接令,肖天健接着对刘宝问道:“新兵营这边的新兵们也操练了有一个多月时间了,你那边的新兵情况如何了?能不能用上他们了?”

刘宝立即挺胸答道:“请将军放心,那帮混账们从将军上一次去了新兵营之后,都老实了下来,基本上都咬牙挺了过来,比一开始入营时候,听话多了!有卑职在,他们已经完成了基础的训练,虽然不够格编入战兵,但是也能上阵用了!”

“好!那么你明日便回去,挑选出六百人,由你亲自率队,配发兵器,另外把库房中的盔甲也领取出去,配发下去!给你一天准备时间,后天早晨提兵前往河西村于我汇合!剩下的人交给你的副手统带,赶往太平庄驻防,一是见识阳城县城里面的动静,另外必要的时候给赵二驴那边提供支援,不得让大批官军渡过沇河入犯!”肖天健大手一挥对刘宝下令道。

刘宝面带喜色的连忙挺胸接令,哈哈笑着坐回了他的位置上去。

“罗立和石冉你们准备一下,明天上午领出兵器配发下去之后,让弟兄们辛苦一下,立即随我前往河西村,汇合李栓柱!我们到哪儿收拾沁水县那边的官军去!”肖天健接着对罗立和石冉吩咐道。

罗立和石冉立即起身接令。

王承平听到这儿之后于是急了起来,起身对肖天健说道:“将军,还有俺们这队骑兵呢?总不能让俺们歇着吧!”

肖天健看到王承平也起身求战,于是笑着对其他人挥手道:“你们可以下去休息了,这边我和王兄再商量点事情!”

其余人等听令之后,纷纷起身施礼,退出了聚义厅,厅中仅剩下了王承平和肖天健以及铁头三人。

肖天健把王承平叫道了地图前面,用一根木棍指着地图对王承平交代了一番,王承平听罢之后立即点头道:“我还以为将军信不过俺们这些人呢!原来将军早就有安排了!哈哈!好吧!就按将军说的办好了!我明日一早便带人去,定不要将军失望!”

肖天健对王承平笑着说道:“以王兄的身手,岂有让你们做冷板凳呢?这一次你们兵力很少,你要多加小心一些,万不可轻敌冒进,只要得手之后,便赶紧撤回来,万不可恋战!”

王承平点头道:“卑职遵命!请将军放心好了!定要那些兔崽子们吃不了兜着走!”

第一百五十七章 撞破情愫

当肖天健出了聚义厅之后,这时候才想起来回来之后,只顾着忙着议事,却忘了吃饭的事情了,听听寨中打更的声音才知到时间已经到了三更天了,寨中晚饭早就开罢了,除了偶尔哨岗会传出询问口令的声音之外,莲花寨基本上已经是一片寂静了,像这时代,人们休息的都很早,此时早已是绝大多数人都上床休息的时间了,而铁头也跟出来问肖天健要吃点什么。

“罢了!我还有事要做,给我简单弄点饭菜,送到我的住处好了!”肖天健想到这段时间不在莲花寨,肯定还有不少事情等着他处理,摇头苦笑了一下之后,对铁头吩咐道。

铁头有些心疼肖天健,于是对肖天健说道:“将军刚刚从垣曲那边回来,明日便又要出发前往县北,今晚还是休息休息吧!要不然的话,俺让人准备些饭菜,送到后寨去吧!将军也好歇歇!”

肖天健看了看铁头笑道:“你小子这段时间花花肠子越来越多了呀!明知明日我还要率部出发,今晚却让我夜宿后寨,岂不是让我坏了自己的规矩吗?罢了,不要再去打扰柳儿了!我还是在这里对付一晚上好了!”

“可是这会儿都已经三更天了,将军总是也该歇歇才是吧!”铁头干笑了一下,还是坚持道。

“罢了!等这次退了官军之后,再说休息的事情吧!我还是先看看这段时间积下来多少事情再说吧!”肖天健摇头拒绝了铁头的提议,转身朝着前寨他的住处走了过去。

肖天健的住处也是他办公和休息的地方,就在聚义厅后面厢房之中,这里是不许闲杂人等靠近的,所以比较僻静,即便是肖天健不在莲花寨之中的时候,这里也有人专门清理,非特殊人员,是不会闯入到这里的。

而肖天健就在走到自己的住处的时候,却发现在他住处旁边的厢房之中,却还亮着烛光,于是他楞了一下之后,抬腿先朝着亮灯的那个房间走了过去,这会儿天气已经很热了,为了通风透气,这间房的房门并未关闭起来,走到门口便能闻到屋中散发出一股驱蚊熏香的味道,于是他举步便踏入了房间,抬眼便看到房中一个书案后面坐着一个美人正挥毫在桌上的一张纸上写写画画着什么,让肖天健不由得眼睛猛然一亮。

“范小姐怎么这么晚了还在这里呢?”肖天健一进屋便立即微笑了起来,能在紧张的忙碌之中,看到范雨彤这道靓丽的风景线着实让肖天健有点惊喜,本来这次他回来,并未想过去见一下范雨彤,但是没想到在这里却还是碰到了她,这让肖天健颇有点意外。

范雨彤直到肖天健踏入房中,才抬起头,一看到肖天健,便有些惊慌的赶紧放下毛笔想找东西掩盖她画的东西,神色有些紧张的对肖天健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了?”

肖天健踱步到了桌边,随意的朝着桌上望去,结果范雨彤赶忙用手去遮挡桌上的这张纸,这让肖天健很有点好奇,范雨彤这么晚了,还在这里画些什么,而且他刚才用眼角的余光也看到了一些东西,范雨彤显然不是在写字,而是像在作画,于是他笑问道:“我晚上刚刚从垣曲县赶回来,这不刚在聚义厅议完事,想回来休息,却看到你这里还亮着灯,便过来看一下!咦?你背后是什么?”肖天健话未说完,忽然间瞪大眼睛望向了范雨彤的背后,对范雨彤问道。

范雨彤被肖天健吓了一跳,还以为背后真的有什么东西呢,女孩子天生胆子小一点,于是赶紧轻呼了一声扭头朝背后望去,结果却什么也没有看到,这才知道上了肖天健的当了,等她再次扭过头却发现肖天健抢上一步到了桌边,一把便将桌子上刚才范雨彤画的那幅画给抢了过去。

范雨彤俏脸绯红,赶紧想要从肖天健手中抢回来,但是肖天健却连窜带蹦的拿着这张纸逃到了一旁,让范雨彤没能把这张画给抢回去。

“不要看!你这个坏蛋!快点还给我!”范雨彤赶紧绕过桌子追了过去,可是肖天健两只手高举起来背对着范雨彤,却让她无法抢回去。

“哈哈!抢不走!我偏要看看我们范大小姐这么晚在这里画些什么!哈哈……咦?”肖天健一边躲避范雨彤的追抢,一边举起这张画观看了起来,当看清了画纸上的东西之后,他发出了惊奇的声音。

原来范雨彤在画纸上用白描法画了一个骑着跃马横枪的大将的身姿,画中的这个大将身材高大,全身披挂着一身亮银鳞甲,背后披着一条披风随风飘起,下颌留着一副络腮胡,横枪怒目,威风凛凛,而且这幅画至此基本上已经快要接近完成了,仅剩下一些细节尚未彻底画完,而范雨彤显然绘画功底很深,许多地方寥寥数笔,便能很形象的勾画出精髓来,人物画的也相当传神,此事早已经可以看出来画中所画的人物是谁了。

“这……这画的是我吗?”肖天健忽然间意识到画中的人物不是旁人,正是画的他的时候,于是惊讶的对范雨彤问道。

范雨彤这会儿已经羞得是恨不得干脆找个地缝钻进去拉藏起来永远不要出来了,被肖天健这么一问,更是羞得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她虽说这半年来和肖天健相处的很愉快,但是两人之间却一直恪守着一定的距离,始终有些像是朋友一般,从未在交往之中相互之间流露出什么男女之情,而肖天健大多时候也都忙于刑天军的各种事务,时不时的会出去到处跑,不可能每次都带着范雨彤,所以他们二人之间只是存在一种朦朦胧胧的情愫,从来没有被他们点破过。

而今天肖天健从垣曲县赶回来,也没人通知范雨彤,范雨彤便一直藏在这里,挑灯夜战在暗中偷偷的画肖天健的肖像,没成想却刚好被肖天健给撞破,还被他抢了过去观看。

这对于范雨彤这样一个尚未出阁的黄花闺女来说,岂能不让她感到羞臊难当呀!这明摆着她已经将内心所想都画在了纸上,想要通过这张画来寄托她对肖天健的思念,这对于范雨彤这样心高气傲的女子来说,已经是等于告诉肖天健,她已经暗中恋上了肖天健,这如何让范雨彤能受得了呀!

羞急之下的范雨彤看到肖天健已经看破了这张画上画的是谁了之后,又羞又气直跺脚,接着被肖天健这么一问,她立即羞臊的转过身捂住了俏脸,气苦的哽咽了起来,断断续续的说道:“你这个大傻瓜!……你这个大坏蛋……你难不成非要逼我吗?呜呜……你欺负我!坏蛋……这让我怎么活呀!……”

肖天健看罢这幅画之后,先是楞了一下,紧接着便心中腾起了一阵狂喜,这段时间来,不是他转变了对范雨彤的念想,而是范雨彤那种若即若离的态度,让他多少有些犹豫,如果放在他来到这个时代之前的那个时代的话,以他的性格,才不会管这么多呢!肯定会很快便向范雨彤表露他的心思,跑到花店里面抄来一大捧玫瑰花去向范雨彤求爱了!

可是换到了现在,肖天健在经历了这么多场战事之后,他的性子早已大变了许多,在感情方面变得有点优柔寡断了起来,毕竟范雨彤和柳儿还有蝶儿她们有着很大的不同之处,对于柳儿他更多的是一种怜悯,谈不上是真正的爱恋,而蝶儿就不用说了,因为她的身份,某种程度上肖天健视她为一种玩物,根本谈不上太多的感情。

但是对于范雨彤来说,从第一次见面起,肖天健便对范雨彤产生了强烈的好感,范雨彤的坚强和美丽结合在一起,给他了很大的震撼,他不敢说对范雨彤一见倾心,起码也是非常具有好感,希望能常常见到范雨彤出现在他的视野之内,这也是他之所以一直扣着范雨彤,从来不提将她放回去的原因,哪怕是现在范家已经和他们建立起了比较稳固的关系,他也没想过要将范雨彤放回去的原因。

再加上通过这段时间他们相互之间的接触,肖天健更是发现范雨彤确实是一个非常自强的女孩子,而且多才多艺,并且还很有主见,完全可以说是一个美貌和智慧的结合体,这样的女子在这个时代,绝对可以说是凤毛麟角,哪怕是放在后世也属于那种可遇而不可求的极品,所以肖天健自己内心中,也早已认定自己已经爱上了范雨彤。

可恰恰也正是因为这一点,他反倒多了许多顾虑,现在他的身份可以说是一个反贼,几乎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过日子,带着一帮弟兄整日在刀口上舔血,谁知道他能不能成就一番大业,说不准哪一天他便会命丧杀场,他一手创建起来的刑天军也会因他的身死而土崩瓦解,那样的话,一旦他娶了范雨彤的话,反倒是害了她,到时候让范雨彤被俘一个贼妻的名分,不管是落在谁的手中,下场都会异常的凄惨。

别看肖天健已经在这个世上生活了一年多时间了,早已适应了这个时代的许多东西,但是在感情上,他却发现越是珍视一件东西,他便会越发的小心谨慎,在他确定自己爱上范雨彤之后,不但没有进一步接近范雨彤,反倒是开始渐渐的有些疏离了她,整日把自己埋在各种事务之中,反倒是越来越少和范雨彤接触了,如此一来,他反倒对范雨彤是否也喜欢上他这件事上,没以前的那种自信了。

而今天他从垣曲县返回莲花寨,没成想正好碰到范雨彤在这里偷偷的画他的肖像,并且被他误打误撞的当场揭破,这让他心中顿时升起一阵的狂喜。

(像这样的穿越书,如果没有一点感情戏的话,可能会显得有些干瘪,所以适当会有些感情戏穿插进来,不喜欢的朋友千万别再破口大骂了!像这样的戏份不会多的!)

第一百五十九章 河西村前哨战1

李栓柱站在河西村的庄门上面,朝着庄外北方的道路上举目远眺,只见得一批官军的旗幡渐渐的出现在了庄北的道路上,眼神开始变得狠历了起来,沉声喝道:“开始装弹!”

一批火铳手站在庄墙上面,立即将肩膀上的鸟铳放了下来,纷纷从腰间的皮匣之中取出了纸壳弹,开始咬开蜡纸纸壳,将其中的火药倒入到了铳管之中……

官军来的速度还是超出了李栓柱的预料,本来他以为沁阳方面的官军会在两三天之后,才会起兵攻过来,那样的话,他会有更充足一些的时间来做好应战的准备。

自从得到了冯狗子的消息之后,他便开始加紧修筑河西村的寨墙,并且带着人在庄外挖出了一条堑壕,以挖出的土石在堑壕外侧筑起了一道矮墙,在庄外形成了一道环形工事,在忙完这些之后,他便又带着人在庄墙外面再开挖一条深壕,增强河西村的防御能力。

从冯狗子送来的消息看,这一次沁阳方向集结起来的官军数量超出了三千人,但是他手下却只有区区四百兵力,双方兵力很是悬殊,所以即便是刑天军部众们很是骁勇善战,他也不可能冒险带着这四百战兵,出庄正面迎战数量超过他们七八倍之多的官军,所以他唯有以河西村为据点,挡住这些官军入犯阳城。

眼下肖天健率阎重喜和罗立两哨人马去了垣曲县,阳城本地仅剩下他和赵二驴、蒋成三哨人马,而这一次官军是兵分三路进兵阳城,除了石冉一部分斥候和东冶镇刘宝的一千多新兵之外,他不能指望有人再来给他帮忙了,所以他唯有凭借手头的这四百兵将,挡住沁阳方向过来的这路官军,否则的话一旦让他们突破河西村这个隘口,直入阳城地界的话,那么他们这半年多来的辛苦可能也就白忙活了,夏粮收不上来不说,当地百姓们肯定不知道也要被杀多少。

所以即便是他和官军兵力悬殊,他这哨人马也不能后退半步,唯有在这里撑到肖天健率部回援,才能解决这个麻烦。

不过即便是如此,李栓柱也并不感到害怕,毕竟他手下的兵将们各个都是经过严苛训练的悍卒,比起普通官军乡勇来说,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的,更何况他手中有一百多条鸟铳,还有几门小弗朗机和三杆九头鸟,凭借着这些家伙什子,这支官军想要攻破河西村冲入阳城地界,不死个千八百人,根本是不可能的!

而且李栓柱更有信心的还是他手下这些兵将们的意志,跟着肖天健这一年多来,他手下的这写新老部众们,无不被肖天健摔打的如同铁打的一般,绝没有几个贪生怕死之辈,肖天健总是对他们说,兵在精而不在多,而刑天军走的精兵路线,使得他们这一年多来,不管对上谁,都没吃过亏,刑天军上下早已是形成了这种心理优势,根本不知道什么叫怕字。

当早晨斥候回报,说官军已经从沁水县出发,直朝河西村扑来的时候,李栓柱便着令庄外正在施工的部众们收工,回庄休息,并且将他们这些天准备的各种御守之物都请了出来,做好了迎战的准备。

而沁水县城到河西村不过区区十几里远,刑天军过年前后经常性的派兵进入到沁水县境内抢大户,闹得沁水县当地大户们人人自危,被刑天军破了不少家,因为刑天军的事情,沁水县的一众官吏们早已是为此寝食难安,只怕沁水县也会成为下一个阳城县,所以这一次当吴甡下令三路进兵阳城的命令之后,沁水县反应最为迅速,除了在当地迅速的召集起来了过千乡勇之外,还为各路前来此地的官军筹办了一万两饷银和不少的粮秣,以供官军对刑天军进行进剿。

如此一来,在沁水县集结的官兵也没什么话好说了,于是在拿足了饷银之后,便虎彪彪的发兵攻向了阳城县。

而沁水县到阳城县只有一条大路可走,其余的都是一些很窄的乡间小道,根本无法让大批官军通行,所以他们想要进入阳城地界,便必须途经坐落于大道旁边的河西村。

本来官军在沁水县集结的时候,便直接在县城南面集结,所以官军一出发,用不了多长时间,便抵达了河西村。

对于河西村这一次来此攻打刑天军的官军也都了解情况,知道河西村早已是刑天军的一处驻地,派有刑天军的部众驻守,所以在出发之前,也早已派出数路探子打探了河西村的防守情况。

虽然这些细作探子被抓了一些,但是还是有人跑回了沁水官军营中,将这里的情况告知了这次负责统兵的大将,而此次在沁水县负责统兵攻打刑天军的,是一个姓徐的卫指挥佥事,在得知了把守河西村的贼军只有四百人左右的时候,顿时高兴了起来,他也听闻过刑天军的厉害,两个多月之前的北留一战,刑天军两千人大败牛泰四千兵马,杀的官军落花流水,牛泰也落了个逃回去被逮处死的下场,本来对于这次出兵攻打刑天军,他是心怀惧意的,但是当听闻这个消息之后,他顿时放心了下来,三千对四百,而且他手头大部分还是官军,用屁股想,也能猜出来谁强谁弱,如果三千人还打不下一个四百贼兵把守的庄子的话,那么他这官也没必要再当下去了。

于是查明了河西村守军的兵力之后,他便不再耽搁时间,立即挥师朝着河西村扑了过来,当中午不到,官军便进至了河西村之外。

而此时徐佥事勒马驻足朝着河西村望去,此地虽然扼守阳城到沁水的大路,但是河西村毕竟以前只是一个小庄,庄墙不高也并不坚实,贼军也仅仅是以此据守此地,仅在庄外构筑起了一道没有多高的矮墙,根本谈不上易守难攻,这样的庄子,在周边等地比比皆是,平时也就是能防备个几十上百的贼人攻打庄子,绝难挡住大军的围攻的。

而刑天军仅以此地便想阻住官军从此通过,显然是有点太看不起官军了,于是这个徐佥事便心中更加有底了一些,当即收住兵马,将军中各处前来在他手下听令的诸将招致他的面前,对他们问道:“诸位也看到了此地的情况,不知哪位愿意力拔头筹,攻下此庄呢?”

所有随军前来的这些军官们也都看罢了西河村的情况,不由得心中开始有些窃喜,觉得像这样的一个庄子,对他们来说,拿下此地根本就不是什么问题。

于是一个千总当即出列抱拳对徐佥事大声说道:“启禀徐佥事,马某愿意带兵前往,拔下此庄!为大人开路!”

徐佥事看了一下,这个马成良乃是浮山卫的一个千总,手下这次带来了一营的兵马,总共大致有五百人左右,这在眼下的这种时局之中,一个千户所能调集起来五百兵将,已经算是难能可贵了,按照正常来说,一个百户所应该有兵一百一十二名,一个千户所控制十个百户所,满员的话应该有一千一百二十名兵卒的,但是眼下各卫所之中,逃兵众多,像马千总这样的一个千户所,能调动二三百人就算是相当好了,可是这个马千总却一下调来了五百兵卒,可见此人还多少有点控兵的本事。

于是徐佥事便点点头道:“既然马千总有此壮志,那么本官便在此敬候佳音了,来人,击鼓为马千总助威,希望马千总一战功成,莫要坠了我们官军的威名!另外将军中大炮置于军前,开炮给我轰击贼军!”

这个马千总听罢之后,立即仰着头虎彪彪的走到了他的队伍之中,将腰刀噌的一下拔了出来,对手下兵卒们叫道:“弟兄们,今天是用着你们的时候了,该领的兵饷你们也都拿到了,现在都他娘的别在装孙子了!上峰说了,此次入阳城剿匪,杀贼一人,赏银五两,这些贼人们可是肥的流油,跟老子杀贼呀!”

他几百个手下听罢了这个马千总的鼓动之后,也都来了兴致,于是纷纷振臂高呼了起来:“杀贼!杀贼……”

随着战鼓声响起之后,马千总率领他手下的五百兵卒,嗷嗷叫着抬着一些梯子,手持盾牌,便一窝蜂的朝着河西村冲了过去。

李栓柱始终站在庄墙上面看着官军的情况,这支官军旗帜驳杂,显然不是来自一处的官军,而是由几路官军汇合起来的,装备情况也很是一般,仅有三门中型的弗朗机炮,和几门虎蹲炮,而且显然也没有被充分利用起来,只是零散的被抬出军中,陈布在了庄外,毕竟虎蹲炮射程有限,官军不得不将这几门虎蹲炮抬至了距离庄外矮墙仅有六七十步远的距离,架设在了那里,一群炮手忙活着开始装填,看来是打算以大炮开路,强行攻庄了。

而官军之中出列了五百兵将,在阵前列队,不多时发出一阵杀贼的呐喊,便朝着庄子冲了过来。

李栓柱嘴角露出了一丝狰狞的微笑,立即大声叫道:“弟兄们,这帮官军不过如此,居然如此小瞧咱们刑天军,给他们点厉害瞧瞧吧!”

第一百六十章 河西村前哨战2

一个队将在庄墙下面立即吼道:“遵命!”然后转身便奔至了庄外的矮墙之下,而此时在庄外矮墙后面,也早已列开了一百多刑天军的部众,其中有六十名火铳手,其余的则是刀牌手和长枪兵,做好了临战的准备。

而几门轻型弗朗机此时也被兵将们在庄墙上架设了起来,炮口指向了庄外的开阔地,有炮手早已将子铳屯入到了母铳的尾部,做好了点火的准备。

不多时那队官兵便以刀牌手为先导,杀声震天的冲近了庄外矮墙,也就在他们距离矮墙尚有一二百步步的时候,官军的几门大炮便首先开了火,只听得几声轰响之后,数颗弹丸便疾飞而过,重重的砸向了西河村的庄墙,至此也彻底拉开了西河村之战的帷幕。

庄内庄外的刑天军部众们,一个个身体站的笔直,面对着成群涌来的这些官兵,丝毫不为所动,好像压根就没有看到他们一般,根本没有人作出多余的动作,只是冷冷的盯着各自的前方,只有两眼之中,闪烁着一丝冷森森的寒光,静静的等候着军官们的命令。

长期的严苛训练,已经令刑天军的兵卒们形成了对命令的绝对服从,即便是泰山崩于前,刑天军的兵卒们也绝不会自乱了阵脚,虽说今天他们面对着数倍于他们的敌人,可是并没有多少人把这些官军放在眼里,最多也就是绷紧了身体,做好了接战的准备,至于该怎么打,那就不是他们关心的事情了,自有军官会对他们下达命令,他们只要到时照做既可。

官军的炮手准头实在是称不上好,几门炮先后开火,射出的炮弹,不是打的太低就是打的太高,本来是想要轰塌庄外的这段矮墙,但是却都没有能命中目标,基本上没有给刑天军造成什么杀伤。

徐佥事立于军中,观望着河西村庄墙上下的贼军,眼看着马千总已经率部冲杀了过去,而且他们这边也开了炮,但是对方却丝毫没有半点的动静,依旧是一个个如同标枪一般的挺立在庄墙上下,仿佛一个个都是木头人一般,这不由得让他有些吃惊。

作为带兵之人,他手下也豢养有百十名家丁,所以他也知道,一支精兵的素质应该是什么样子,虽说官军也是这么要求兵卒们的,但是官军这边却从来没有那支兵马真正的做到这一点,临战之际全军上下都能做到如此整齐划一,处变不惊,仅仅是这一点,他便意识到眼前面对的这支敌军恐怕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所以不由得让他心中升起了一种不祥的感觉。

眼看着那五百余官兵们嗷嗷狂叫着朝着庄子冲来,站在矮墙后面的一个队将默算着敌军距离他们的距离,根本就没有去观察敌军炮弹的落点和炮弹对他们所造成的杀伤,神色也一如往常一般平静,仿佛这像是一场演习,而不是正经的战斗一般,根本没有流露出一丝的紧张情绪。

就在这伙官军冲至庄外矮墙前面八十步的时候,这个队将才厉声吼道:“第一排举枪!”

列队于矮墙后面的三排火铳手中的第一排火铳手们,随即便将早已装填好的鸟铳从肩膀上放了下来,齐刷刷的将二十支鸟铳架在了矮墙上面。

这道矮墙建的很有意思,刚好可以让站在矮墙后的兵卒们露出肩膀以上的位置,除了脑袋之外,其余全身都被掩在了矮墙之后,也正好可以供火铳手架设他们的鸟铳,而不影响一点瞄准的动作,说白了这道矮墙就是一道标准的胸墙,可以为躲在墙后的兵卒们提供有效的防护。

而此时火铳手们早已将鸟铳上的火绳点燃了,一个个都小心的鼓着腮帮,轻轻的吹着火绳前端的火头,保持火头不会熄灭,第一排火铳手将鸟铳架好之后,纷纷开始用一只眼睛通过照门和准星寻找他们的猎物,只是瞬间便锁定了一个目标,并保持住了目标不再脱离他们的瞄准。

“开火!”直到眼看官军已经冲至矮墙外六十步距离的时候,队伍最右侧的那个队将才发出了一声厉吼。

第一排二十名火铳手随即便扳下了卡着火绳的龙头,只见矮墙处立即便喷出了一排的硝烟,响起了一阵爆豆般的铳响。

而第一排的二十名火铳手在施放罢鸟铳之后,根本没有一个人去检查他们的射击效果,立即便撤手将鸟铳从胸墙上撤了下来,转身便透过后面两排火铳手,穿过他们到了最后一排,将鸟铳放在了地上,开始紧张的再次装填。

“第二排上前!”那个负责指挥火铳手的队将眼睛紧盯着墙外的敌军,只见正在嗷嗷朝前猛冲的那群官军,前排的兵将仿佛一起撞到了一堵墙上一般,纷纷一头栽倒在了地上,这一轮齐射,便打翻了七八个官军,于是他嘴角这才微微露出了一丝微笑,厉声再次吼道。

第二排火铳手应声便上前一步,来到了胸墙后面,将鸟铳架在了胸墙上,透过尚未散尽的硝烟稍作瞄准之后,便在那个队将的喝令之下,再一次开火进行了齐射。

如此往复,几乎可以说是标准的三段击,三排各二十名火铳手,一刻不停的往复上前,轮番开火,鸟铳喷出的硝烟几乎将胸墙全部笼罩了起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硝烟味。

再看冲上来的那队官军,可就倒了大霉了,在距离矮墙前面五十步距离上,几乎成了他们的禁地,凡是冲近这一带的官兵,被这样一排排齐射的鸟铳打得是人仰马翻,即便是有些官兵手持盾牌掩住身形,也挡不住刑天军火铳手如此近距离的射击,只要中弹,便会被打得纷纷跌倒在地。

这一下可把率部冲锋的那个马千总给吓懵了,他万万没有想到庄子的贼军居然会有如此凶猛的火力,他压到前面的几乎都是他麾下的精兵,可是也就是一瞬间,便被贼军凶猛的火力给射杀了一大片,起码伤亡了数十人之多,这一下其余的官兵怎么都不敢再朝前冲了,纷纷惊恐万状的大叫着,掉转头来便朝着后面逃去,谁也不想再成为下一个被射杀的目标了。

而率队的那个马千总因为跟在人群后面督战,所以没有成为这一轮刑天军射杀的牺牲品,但是此时也早已是被吓得手软脚麻,不敢再督军上前了,于是只得率部狼狈的落荒逃回了本阵。

“停止射击!装弹准备!”眼看着冲上来的官军已经被击退下去之后,指挥的那个队将这才厉声下令停止射击,让火铳手们退下做好下一步射击的准备,他也定睛从逐渐消散的烟雾中,朝着前面望去。

这一切都落在了站在庄墙上的李栓柱等刑天军部众的眼中,仅仅是第一轮交手,官军便吃了大亏,起码在庄外丢下了四五十具尸体,一下就将这伙进攻的官军削去了一成多的兵力,也难怪这伙官军会这么快的溃逃了回去。

于是李栓柱的那张铁板一般的黑脸,这才露出了笑意,表情放松了下来:“哈哈!这些官军实乃是一群熊包而已!打得好呀!哈哈!”

站在庄墙上面的那些刑天军部众们,在看到了这样的场面之后,也纷纷跟着大声的为庄外的同袍们叫好了起来。

看着狼狈逃回本阵的马千总这伙官兵,那个姓徐的佥事也被吓了一跳,他刚才那种不祥的预感还是应验了,这伙盘踞在河西村的悍匪们确实不是一般的厉害,任谁都没有想到,悍匪手中居然有这么多犀利的鸟铳,相较之下,刚才一战,他这边的官军表现的却非常之差,除了那几门大炮开了两次火,壮了壮声威之外,几乎可以说没有给这伙贼军造成任何伤害,却付出了几十人的代价,如此一来,一下便把整支官军的士气给打压下去了不少,军中兵将们无不再看这个小小的河西村的时候,都流露出了惊惧的神色。

于是这个徐佥事再也不敢轻视眼前的这个小小的河西村了,眼看这么冲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于是他无奈之下,只得下令先停扎下来,就地开始着令随军乡勇们赶造盾车,在盾车打造好之后,推盾车再次发动进攻。

而此时肖天健却刚刚率领罗立一哨兵马离开莲花寨,在路上收到了沁阳方向官军进犯阳城的消息,于是他当即下令再次以急行军的速度,奔赴阳城县北,支援河西村的李栓柱一部。

相较之下,莲花寨于河西村的距离,反倒是比起沁水县距离河西村的距离还要多出三倍之多,而且肖天健虽然以急行军的速度赶路,但是在路上还要不断的将途经的乡村乡勇编入到队中,如此一来,行军速度便被拖慢了不少,并且他还要在路上汇合刘宝所率的那支新兵营,这本来应该一天就赶完的路,却整整走了两天时间。

不过肖天健也不是非常担心,虽说沁水县方面过来的这支官军数量远超过李栓柱所辖的刑天军兵力数倍,但是以他对李栓柱和麾下兵将们的素质的了解,官军即便是能突破河西村,恐怕没有个三五天的时间也是不可能的。

除非是率军的军将彻底不要命的疯狂进攻,否则的话想要拿下河西村根本也不是件他们想象的那么简单的事情。

所以等到他率部赶到河西村的时候,已经是官军抵达这里的第二天傍晚的时候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 死耗到底

肖天健的及时赶至,对于据守河西村的刑天军兵将们来说,无疑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对于本来就士气旺盛的他们来说,无疑是在士气上又让他们更上了一层楼,本来他们还以为肖天健即便是接到消息,恐怕赶至这里也需要个三四天的时间准备,所以都已经做好了死战到底的思想准备,可是没有想到肖天健会在双方开战第二天便赶至这里,顿时都如同被打了鸡血一般兴奋了起来。

而另一方面的官军对于肖天健以如此快的速度赶赴这里,也非常的意外,那个姓徐的佥事立即派兵试图拦截肖天健这队人马,阻止其进入河西村,但是只一个照面,便被罗立率部给冲了个七零八落,逃回了官军大营,不得不让开道路,放肖天健一行一千多人进入到了河西村之中。

在抵达了河西村之后,肖天健立即查看了庄外的战场,只见得庄下的胸墙之外,七零八落的陈布着不少的官军兵将的尸体,空气中已经开始弥漫着一股尸臭的味道,而且在胸墙之外,还丢了不少的粗制的盾车,到处都布满着斑斑的血迹,可见这两天下来,官军肯定是已经多次对河西发动了攻击,但是却始终未能冲破河西村外的这道防线,反倒是损失很是不小。

于是他便立即询问了这两天来的战事情况,李栓柱一听肖天健询问这里的战事情况,便立即眉飞色舞的给肖天健说了起来。

原来官军在第一天进攻受挫之后,改变了战术,不再冒然对河西村发动进攻,而是就地扎营赶造盾车,并且在第二天一早,也就是肖天健率部赶至河西村的当天早上,便推出了数十辆盾车,派出官兵推着盾车,在盾车的掩护下,朝着河西村再一次发动了进攻。

同时官军也加强了火力,将军中的火炮全部调至阵前,对河西村的守军进行猛轰,以期压制住刑天军犀利的鸟铳的火力,攻破庄外的那道胸墙防线。

这些盾车皆为临时砍伐下来的原木打造,很是厚重,当被官军并排推向庄外胸墙的时候,大批官兵便躲在盾车后面,如此一来切实挡住了庄外火铳手们的齐射火力,并且成功的将这些盾车推至了靠近胸墙的三十步之内,官军躲在盾车后面,以三眼铳、鸟铳还有弓箭和刑天军展开了一番对战,情势当即便朝着对官军有利的一方倾斜了过去。

而刑天军的三段击战术,在此时也受到了极大的限制,有限的几门小弗朗机炮和虎蹲炮,也无法轰烂官军的这些盾车,眼看着官军便要将盾车推到胸墙前面了,这个时候,刑天军的部众们,突然点燃了一堆实现准备好的霹雳炮(纸雷),隔着胸墙便甩了过去,纷纷砸向了躲在盾车后面的官军人群之中,官军显然没有料到刑天军居然还有这种东西,结果躲在盾车后面成群官兵顿时被炸得血肉横飞,阵营大乱。

紧接着躲在胸墙后面的一批刀牌手和长枪手便奉命*而出,趁着敌军被霹雳炮炸得大乱之际,杀入敌阵之中一通猛砍猛杀,结果打得官军再一次落荒而逃,在庄外丢下了百余具尸体,连一个千总也当场被炸得满脸开花,死在了阵前。

如此一来,官军被打得没有一点脾气,别说是攻破河西村了,就连河西村庄外的这道看似简陋的胸墙,官军连边都没摸到,反倒是被打得损兵折将狼狈不堪。

听罢了李栓柱的话之后,肖天健和罗立等人也是哈哈大笑了一番,刑天军这种鸟枪加手榴弹的战法,不管是在野战还是防守作战方面,都具有很强的优势,面对装备质量不如刑天军的军队的时候,完全可以打得对方毫无还手之力。

经过上午一败之后,官军下午的时候,再一次发动了一次进攻,但是照样还是被李栓柱率部给击退了回去,两天下来,不带肖天健领兵前来和官军交手的那一战,官军单是在攻打河西村一战之中,便损失了近三百人之多,基本上彻底把这路官军嚣张的气焰给打了下去,而李栓柱这边的刑天军的兵将损失却很小,仅仅伤亡了不到二十多人,战场的交换比达到了十比一还多。

如此一来,肖天健对这里的担心也就烟消云散了,于是当场犒赏了一批在此战之中的有功兵将,将兵马安置到了河西村之中。

面对着如此难对付的刑天军,这支从沁阳方向过来的官军上下顿时都萌生了退意,他们没想到刑天军居然如此难打,本来他们的意图就不是来此灭掉刑天军的,而且现在刑天军的援兵又赶至了这里,不由得连那个率部前来的徐佥事也有点陷入了进退维谷之中。

有心接着打吧,这河西村在没有援兵之前,就已经这么厉害了,现在又来了大批的援军,那么如果这些援军还像河西村这帮悍匪一样厉害的话,那么他们这帮官军可就都危险了,毕竟他们是临时捏合在一起的一支杂牌军,诸将之间相互都不熟悉,而且都怀着自己的小心思,畏战惧战,而且都想保存自己的实力,战斗力实在是堪忧,一旦接着打下去,稍微战事不利话,就有可能会当场崩溃。

可是不打吧,也说不过去,他们这才刚刚出兵两天时间,而且沁水一带的人都知道刑天军兵力不足,他们如果就这么撤回去的话,估摸着上峰绝不会轻饶了他们,罪名不用多,一个畏战不前,他们这帮人便可能都要被革职下狱,特别是他这个率部前来的主将,更会成为千夫所指,回去之后肯定没有好下场。

于是当晚徐佥事和手下诸将商量了半夜,最终也没商量出一个结果,有人提议撤兵,有人提议继续攻打,两方是僵持不下,谁也占不了上风。

最后徐佥事只得从中和稀泥,让诸将不要再争下去了,说暂时先在这里观望一下刑天军的情况,不和刑天军正面交手,使一个拖字诀,看看另外两路官军的情况再说,如果他们能在这里拖住这些刑天军的兵马的话,让另外两路官军从两面夹击阳城县,此地的刑天军就不得不去回援另外两个方向,那么到时候他们还有机会从这里攻克河西村,杀入阳城县内,如此一来便两全齐美了。

听罢了徐佥事的意见之后,诸将这才都安分下来,心中纷纷骂这个徐佥事是个老滑头,不过对于他说的这个办法,诸将也没有什么意见,可以说没有比这个办法更合适的办法了。

于是第二天一早,官军便缩在营中,不再对河西村发动新的攻势,而是开始在营中加固他们的营盘,拉开架势要在这里跟刑天军耗下去。

第一百六十二章 横空出世千里眼

肖天健一早率众登上庄墙,观察庄外官军大营的情况,肖天健从腰间的一个皮质圆筒之中取出了一个铜质的圆筒,凑到了眼前朝着庄外的官军大营望去。

诸将都好奇的看着肖天健,不知道他手中的这个玩意儿到底是什么东西,为啥好好的不用眼睛去看,偏偏要凑到这么一个铜皮管子上去看呢?

肖天健举着这个铜管子看了一阵之后,放下手对诸将说道:“看来今天官军不会出营来攻打咱们了!他们这会儿躲在营中正忙活着修筑营寨呢!我估计这伙官军是准备在这里跟我们耗下去了!这下看来有点麻烦!”

罗立也翘首朝着官军大营方向望去,结果是朦朦胧胧的只看了个大致,却看不清楚官军大营里面的人到底在做什么,于是对肖天健问道:“将军,俺咋就看不清楚呢?你刚才用的是啥玩意儿?难不成能看得更远吗?”

李栓柱和石冉等人也都好奇的看着肖天健手中的这个铜皮关子,等着肖天健给他们解答这个问题。

肖天健低头看了一下手中的这个铜管子,对诸将笑道:“实话告诉你们吧!这玩意儿确实可以看得更远一些!你们先拿去看看就知道了!”

说罢之后,他把这个铜管子交给了罗立,罗立立即便拿起来凑到眼前,朝着远处的官军大营望去,然后立即便惊呼道:“我的老天爷,这是啥东西呀?居然看的远多了,哈哈!看清楚了,那帮龟孙子确实是在修筑营盘呢!啧啧,这东西真是好东西呀!原来看不着的,现在都看见了!哈哈!厉害厉害!

咦?他妈的,他们这帮龟孙子这是打算在这里跟咱们死缠到底了!躲起来就成了吗?看老子不把你们这帮龟孙掏出来弄死!”

李栓柱心急难忍,一把将罗立手中的这个铜管子抢了过去,赶紧凑到眼前看,结果是立即叫道:“啥玩意儿呀!罗立你不是胡扯吗?我咋就看不到呢?咋看起来更远了呢?”

罗立立即叫道:“我哪儿能哄骗于你?确实是看得远了嘛!原来看不清的人,用这个连鼻子眼都看到了!我岂能骗你?”

肖天健扭头一看,不禁有些哑然失笑了,伸手从李栓柱手中拿过这个铜管子,掉了个头又交给他道:“你拿反了,从这头再看看!”

这一下李栓柱叫了起来:“我地娘呀!这下看清楚了!乖乖!果真看的远多了!好东西呀!看来将军说的不错,这伙王八羔子确实打算把头缩到壳里面不出来了!奶奶的,缩起来就成了吗?罗兄弟说的不错,咱们去把他们掏出来,一个个的碾死!”

等了半天的石冉实在是憋不住了,上去一把便从李栓柱手中抢过了那个铜皮关子,凑到眼前挤着一个眼睛看了起来,嘴里面也啧啧称奇道:“这到底是啥东西?咋能看的这么远呢?确实连鼻子眼都看到了!哈哈!要是我们有这东西的话就好了,以后远远的便能看到敌军,就不用冒险了!”石冉一说就是老本行,立即便意识到了这种东西对他们斥候的作用,馋的口水差点都流出来。

肖天健也不吝让这个铜管子在手下诸将手中传了一遍,每个人都看罢之后大呼厉害,都叫这玩意儿是个好东西。

最后肖天健才要回了这个铜管子对诸将说道:“这东西暂且可以称其为千里眼,不过这个只是第一个试验品,看的还不算太远,以后再造出来的要比这个好得多,可以看清楚很远的地方,眼下莲花寨那边的工匠们正在赶造这种东西,今后造出来的多了,会给你们都配发一个的,斥候这边可以照顾一下,配备的多一点!”

诸将一听顿时都大喜过望,巴不得赶紧每个人都配发一个这种千里眼,以后再跟人打仗,他们便宜就占大了,特别是石冉,听肖天健说要给斥候多配备一些,更是乐得连连向肖天健告谢,把其他人又羡慕了一把。

肖天健手中的这个望远镜是莲花寨的工匠们经过数月的奋战,在报废了无数镜片之后,终于制成的第一个成品,而且还是一个不可调的单筒望远镜,倍数还不算高,只能有四五倍的倍数,如果放在后世的话,这东西只能算是一个玩具,但是在这个时代,即便是放在全世界来说,这玩意儿也算是高科技产品了,绝对是不可求得的好东西。

如果算价钱的话,那可就值老鼻子钱了,为了做这个望远镜,肖天健想尽办法搞来了一些水晶石,又找了几个玉匠,负责按照他的要求打磨镜片,这几个月下来,不知道已经报废了多少镜片,这才磨制成功一套可使用的镜片,又让首饰匠为他打造了安装镜片的铜管,这才制成了这个初级而且简陋的望远镜,前前后后花的银子恐怕就不下千两之多了,说不好听够多少家吃上好多年了。

不过有了第一件成品之后,以后的就好说了,只要合格的水晶够用,这几个玉匠便可以源源不断的磨制出镜片,组装新的望远镜了,那样的话成本也会拉下来不少,起码配发到军中哨将一级是没有太大问题的,如果想要大批量制造的话,以目前的成本来说,造价实在是有点太高,即便是他们也承受不住,恐怕回头还要在玻璃上想办法,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众人兴奋了一阵之后,这才将注意力又转回到了这支官军身上,肖天健仔细的观察了一番官军大营的情况之后,更加确定这伙官军是打定主意不来攻打西河村了,明显是摆出架势,要在这里跟刑天军耗下去,拖时间。

“看来此路官军的主将还不是个笨蛋,知道他们恐怕不会是咱们的对手,所以想要给咱们来个闭门不战!把咱们拖在这里,等其它两路官军动手之后,再和我们动手!此计可是够毒辣的!如此一来,我们便被牵制在这里,进退不得!不管其它两路任何一路突入阳城地界,咱们这一仗都算是输了!”肖天健再次收起望远镜对诸将说道。

“将军所说极是,这官军确实很是狡猾!我们恐怕是拖不起呀!既然他们不敢再来,那么咱们干脆就出去把他们的大营给踏平拉倒!省的他们堵在门口恶心咱们!”罗立接着对肖天健提议道。

肖天健点点头:“这次罗立算是说到点子上了!我们确实拖不起,因为今天冯狗子已经送信给我,说泽州方向的官军也已经有了动静,开始出发奔咱们来了,还有绛县那边的也开始动身入山了!这次官军是想要三军齐头并进,逼得我们必须从垣曲回援阳城,并且还要逼得我们首尾不能相顾,将我们从阳城赶出去,起码把我们逼入山中,还去当流寇!

不过他们算错了流年,没想到我会这么快赶回来,并且沁水县的这伙官军还当了个出头鸟,本来这一次他们即便是不来打河西村,我也是要率部攻打沁水县的,可他们心急想要吃热豆腐,那就更合我意了!

现在事不宜迟,我们必须要先敲掉这路官军再说迎战泽州那边的一路,如果被拖在这里的话,那么我们很可能就会陷入到腹背受敌的境地之中,诸将听令!”

听闻肖天健要下令,诸将们立即一起挺身叫道:“末将在,请将军吩咐!”

“打开庄门,众军立即在庄外列阵,我们去把这帮官军从他们的窝里面掏出来!”肖天健豪气如云的对众将下令道。

“末将遵令!”诸将立即同声叫道,然后纷纷转身奔下庄墙,开始调集各自的部下去了。

河西村的庄子内外顿时响起了一片的军官们的大吼声和尖锐的集合哨声,原本处于休息状态的各部兵将们,闻声之后纷纷跳了起来,迅速的披挂完毕之后,抓起了他们的武器,开始跟着他们的军官们冲出了庄子。

而肖天健也下了庄墙,在庄门处翻身跃上了战马,带着一众亲卫随军冲出了河西村。

肖天健这一次集结起来了两哨战兵,和部分斥候和炮队人马,使得战兵数量达到了一千人左右,同时调来了刘宝麾下的六百尚未结束训练的新兵和七百余各村各乡之中征调的乡兵,使得总兵力达到了两千三百余人,如何和官军方面的兵力相比的话,基本上两军兵力相仿。

官军来的时候,虽然也有三千余人,但是经过两天时间在河西村的消耗之后,眼下的兵力不过也只剩下了两千八百余人,淘汰去军中老弱残兵,其真实兵力并不见得比刑天军多,如果再比一下两军的素质的话,那就更是没法比了,刑天军哪怕就算是最低级的乡兵,在操练程度上,都不见得比官军的正规军低多少,更何况刑天军这一千身经百战的战兵了,那就更不是这些东拼西凑来的官军可比的了。

在士气方面,那就更不用多说了,刑天军上下是在保卫自己的家园,从上至下都可以说卯足了劲,要给官军好看,可官军那边却都是奉调被强迫前来这里的官兵乡勇,再加上两天下来数次攻打西河村失利,士气早已是低落的厉害,所以这一战可以说刑天军在各个方面上都占足了优势,肖天健根本就不怀疑,自己能否战胜这股官军,他现在考虑的只不过是怎么才能尽快结束这场战斗,尽可能把这股官军尽数干掉在这里罢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 强攻敌营1

刑天军受命出兵之后,诸军在庄外列阵速度非常之快,短短不到两刻钟的时间,诸军便完成了在庄外空地上的集合。

以战兵为中军,新兵和乡兵各陈布于中军两侧,掩住了中军的两翼,随着肖天健的一声令下,两千多兵将,便踩着鼓点声,朝着官军大营逼了过去。

当看到刑天军出庄列阵之后,官军大营之中顿时便鸡飞狗跳了起来,一哨哨官军立即被驱赶到了营栅一侧,开始忙不迭的布置防守。

而军中的诸将簇拥着那个徐佥事,也慌慌张张的来到了辕门处,登上了辕门一侧刚刚搭建起来的箭楼上面,纷纷定睛朝着河西村望去。

这里因为地形的原因,战场很是狭窄,而官军大营也只能布置在河西村东侧的一块坡地上面,两军之间的距离很是有限,根本没有大规模展开的可能性,所以刑天军进攻官军大营,也仅能选择从正门一个方向进攻。

于是徐佥事立即便招呼手下诸将,将军中大部兵力都排布到了大营正面,依靠刚刚构筑起来的营栅来进行守御。

这样一来,虽然刑天军攻打官军大营,需要仰攻,地势上不太占据优势,但是对于官军来说,也基本上无险可守。

再加上官军来这里之后,并没有料到他们会很快转入守势,头两天构筑大营的时候,并未费太多力气,仅仅是临时架设起来一道营栅,连防守的堑壕都没有来得及挖掘,昨天晚上在看到了刑天军大批援军到来之后,虽然他们决定了要盘踞与此,和刑天军对峙,但是却已经没有时间,来构筑更多的防御设施了,仅仅是加固了一下营栅,搭建起来了几个简陋的箭楼,并且在营门一带,排布了一些辎重车辆,作为临时的一道防线,连铁蒺藜都没有来得及在营栅外面布设,仅仅是在辕门之外,撒布了一些铁蒺藜。

当看到刑天军排出阵列,如山一般的朝着官军大营推来的时候,这个徐佥事和他手下的诸将顿时感到一股凛冽的杀气扑面而来,再看一看刑天军的阵列和军容,更是工整雄壮,每行一步,都散发着一种让人胆颤的威势,使得众将都产生出一种无力感。

他们这才明白上一次为什么牛泰会在北留一战之中败得那么惨了,今天看看刑天军的军容,他们才知到这一下他们麻烦大了。

不由得徐佥事两眼有些发直,心道这还是普通的一支贼军吗?我怎么看着这伙贼军,比起正儿八经的官军还要精悍的多呀!

于是他立即招呼手下诸将,对他们喝道:“诸位都看见了!这伙贼人是打算和咱们拼命了!你们都回各自军中,给本官去亲自督师,务必要将这伙贼军给我挡住,绝不能让他们攻入大营之中,胆敢有临阵退缩者,给我立杀无赦!”

官军之中的诸将看着如山一般推来的刑天军大阵,也都心中一阵阵的发慌,听罢之后,赶紧纷纷抱拳接令,飞快的奔下箭楼,跑回了各自所辖的部曲之中,狂吼乱叫着让手下的兵将上前准备应战,挡住刑天军的进攻。

就这么在军将们的大呼小叫之下,营中官军乱哄哄的完成了布置,将军中所有的火器、弓弩都排布在了营中靠近营栅的地方,作出了死守的抵抗。

说起来两军兵力差不多,但是可笑的是官军在看罢了刑天军的军容之后,这些官军诸将们压根连一点出营迎战的念头都兴不起来,一股脑的都想着依靠着营栅,来阻住刑天军的进攻,就这么被刑天军堵在了大营里面。

肖天健缓缓的催马督军行至到官军大营之外的四百步的距离之后,将手朝空中一抬握成了拳头。

军中令旗立即挥舞了起来,并且响起了一阵号声,诸军兵将们随即便停止了前行,轰的一声停了下来。

罗立飞奔到了肖天健马前,对肖天健叫道:“将军!卑职愿意请令率部前去试探一下官军的本事!”

肖天健立即摇头道:“不必!此次我们必要一战定乾坤,不动则已,一动务求要将这官军大营踏平!退下!”

罗立听罢之后,于是立即躬身退下,到一旁听候肖天健的命令去了。

此时忽见得官军大营之中右侧营栅处,突然间闪出一道烈焰,紧接着便腾起了一团硝烟,接着便几乎是肉眼可见一颗炮弹便从官军营中飞了出来,不待飞至刑天军阵中,这颗弹丸便落在了两军阵前的空地上,砸起了一团的尘土,炮弹在地上弹起之后,又朝前飞了一段距离,落地滚动了一下便停止了下来,可是落点却距离刑天军还足有百步之远,根本就不可能打到刑天军阵中。

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两军都不由得楞了一下,紧接着官军之中便接连响起了炮声,营栅之处连连喷出了硝烟烈焰,官军方面居然提前对刑天军开了炮,炮弹纷纷落在了刑天军阵前的空地上,腾起了一股股的尘土,却一颗也没有打入到刑天军的阵中。

站在箭楼上的那个徐佥事气的是七窍生烟,厉声对下面吼道:“是哪个混蛋先点的炮?给我将其拉出来斩了!”

不多时一个惊慌失措的官兵便被逮了出来,拉到了辕门处,有亲兵立即对箭楼上的徐佥事叫道:“启禀大人!就是这厮刚才第一个点的炮!”

这个被抓出来的炮手一脸惊慌失措的表情,跪在地上连连对箭楼上的徐佥事叫道:“将军饶命呀!小的刚才只是不小心才误点了炮!求将军饶命呀!小的以后再也不敢了!饶命呀将军!”

徐佥事这个气呀!两军阵前最忌的就是不尊号令擅自开火,这在军中绝对是死罪,怕的就是有有人胆小,先点火或者放箭,便引得剩下的人纷纷跟着点火放箭,而今天本来情势就非常紧张,而这个家伙却在没有号令之前,便点火发炮,引得军中其余炮手们也跟着一起点火发炮,结果是不但给敌军造不成任何杀伤不说,反倒一下便坠了官军这边的士气。

徐佥事厉声喝道:“不尊号令擅自发火者立杀无赦!来人,把此獠给我斩了!人头悬于辕门之上示众!”

几个刀斧手不听这个点炮的家伙苦苦的苦求饶命,立即上去把他按倒在地,刀光一闪而下,这个倒霉鬼凄厉的求饶声便戛然而止,不多时一颗血淋淋的人头便被挂在了辕门的高杆之上。

军中兵将们看罢之后,一个个都脖子根发寒,再也没人敢乱来了,而那些跟着擅自点炮的官兵炮手们,虽然没有被拖出去砍了,但是马上也都被其军官们拉下去割耳朵的割耳朵,割鼻子的割鼻子,以箭穿面的穿面,都进行了重罚,然后便把他们赶回各自的位置,接着满脸血沥呼喇的该干什么干什么,连裹伤都不准给他们裹。

说起来明代军队之中对于官兵犯错惩罚是非常严苛的,军棍鞭打都是家常便饭,根本算不得什么,轻则便是以箭穿脸、割耳、割鼻,重则便立即砍头,更有甚者便是动辄便动用剐刑,对于官兵根本就不当人看待,像今天这样惩罚犯错的官兵,对于这些明军来说早已是习以为常了,大家伙见怪不怪,处罚完之后,带着伤该干嘛还要干嘛。

相较之下,刑天军虽然军法也相当严格,但是基本上却是以军棍杖责为主,而且非特殊情况,是不会动用斩刑的,更不用说使用割鼻割耳穿脸的这种带着强烈侮辱性的刑罚了,相较官军之中滥用的这些刑罚,肖天健其实是相当宽厚了。

官军的突然开炮,对于刑天军上下来说,根本连恐吓的作用都没有起到,当搞清楚了官军为何开炮之后,刑天军上下都立即发出了一阵哄笑之声,连肖天健也觉得有些忍俊不止,指着官军大营对着手下们笑骂道:“我们还没有动手,你们便吓成如此德行!拿下这些废物还有何难之有?”

听罢肖天健的笑骂之后,众军更是士气大涨,连那些第一次跟着前来阵前的乡兵们在搞清楚官军开炮的原因之后,都跟着一起哄堂大笑了起来,心中的紧张感也顿时纾解了许多,变得轻松了起来。

“罢了!既然他们已经吓的快尿裤子了!咱们也别继续在这儿吓唬他们了!推炮出来,让他们也见识见识我们刑天军的炮吧!看看到底是谁更厉害一些!”肖天健马鞭一挥,对随军的炮队的一个副哨将下令到。

那个炮队副哨将闻令之后,立即大声接令,然后转身便奔入了军中,不多时便亲自带着二十个炮手,将两门被擦拭保养的黄澄澄的青铜大炮推至了阵前,直接推到了距离官军大营三百步的距离上,然后停止了前进。

这两门炮都是肖天健刚刚从仓库中提出交给炮队的刑天军自造的三磅炮,安装在结实轻便的双轮炮架上面,被肖天健这一次一并带到了这里。

那个炮队副哨将暂时代理着因伤还未归队的黄生强的职务,亲自带兵跟随肖天健过来,并且亲自带着手下将这两门三磅炮推到了阵前,开始迅速的装填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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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四章 强攻敌营2

“发炮!”这个炮队军官在看到装填瞄准完毕之后,立即站在两门铜炮旁边,歇斯底里的大吼了一声。

随即便只听得咚咚两声炮响,在炮口中便突出了两团烈焰,两颗炮弹便朝着官军大营方向疾飞而去。

肖天健和诸将都屏息静气的立即朝着官军大营望去,观察这两炮的效果如何,但是结果却让他们也大为泄气,两颗炮弹似乎都不约而同的打在了距离官军大营尚有三四十步远的距离的地面上,在地上激起两团尘土,炮弹跳了几下之后,滚落在了官军大营的营栅外面。

“笨蛋!”肖天健皱起眉不悦的骂道。

以他对这种三磅炮的了解,这样的距离他们这种三磅炮是绝对可以轻松打到的,而且还可以保持相当的威力,如果使用合适的高射角发射的话,打出二里远都是有可能的,只不过那样的话炮弹没有什么威力罢了,但是今天两炮同时失的,只能说明炮手们在瞄准的时候,将炮口调的太低,以至于没有使炮弹打到敌军的位置。

本来看到刑天军也推出两门大炮,对准了自己之后,官军中也是一阵骚动,刚才他们也看到了,一般的大炮是打不了这么远的距离的,当看到刑天军推出了炮之后,倒是也不是很紧张,等到了刑天军开炮的时候,官军这才紧张了起来,赶紧都观望着炮弹的落点,当看到炮弹落在营栅外面的时候,他们这才放下了悬着的心,一起发出了一片的嘘声。

就连那个徐佥事,也跟着在箭楼上冷笑道:“到底还是一群贼军,如此距离之下,能奈我何?笨蛋!”

就连刑天军这边的兵将们忍不住也对操作这两门“大炮”的炮兵们发出了嘘声,搞得那些个操炮的炮手们和那个炮队副哨将都被臊得满脸通红,恨不得就地干脆挖个洞,把自己埋了拉倒。

肖天健压下心头的怒气,考虑到这种新式三磅炮刚刚交付炮队使用,炮队的兵将们还没有摸透它的性能,而且根本也没有实际打过,所以才造成了首次开火的失的,于是低头对铁头说道:“去告诉他们,不要急,重新再来!这一次把炮口调高一些,便可以打到官军营中了!”

铁头点头之后,催马便奔至了炮位附近,大声的将肖天健的话传达给了这些炮手们,那个炮队副哨将立即对铁头大声称谢,然后一脚将一个负责瞄准的炮长踹到了一旁,骂道:“别他娘的给我丢人了!给我滚一边去!速速给老子清膛装弹!这次老子亲自瞄准!奶奶的,这下老子的脸算是被你们给丢裤裆里面了!”

一通忙活之后,两门炮再一次复装完毕,这个炮队副哨将亲自操炮,将炮口调高了一些,趴在炮身上仔细的又通过照门准星瞄准了一番之后,这才撤身退至炮架旁边,扯足了嗓门,更加歇斯底里的叫道:“发炮!”

手持火把的点炮手随即便将手中火把按在了火门上面,只听又是咚咚两声炮响,两门炮都又一次跳动了一下。

这一次再看两颗炮弹,如同流星一般的划过了长空,重重的便砸在了官军的营中,一颗炮弹直接打在一根营栅的立木上,当即便将这根立木打得粉碎,折断倒了下去,而那颗炮弹余势不减,继续朝前疾飞,一下便撞在了列队于营栅之后的官军人群之中,当即便将一个官兵打得血肉横飞,拦腰被截成了两段,上半身坠落在地上还发出着渗人的凄厉惨叫声,肠子内脏流的满地都是。

而另一颗炮弹有点遗憾,飞的高了一点,越过了营栅,直接飞入了营中,砸在了一座营帐上,当即便把这座营帐给撕烂打垮了下去。

这一下本来还带着一脸嘲笑的官军兵将们便傻了眼,不由得都发出了惊呼之声,搞不清楚贼军的炮怎么这里厉害,打这么远还能伤人,于是都再也笑不出来了。

而那个站在箭楼上观战的徐佥事也顿时吓白了脸,因为这一炮距离他所在的这座箭楼非常近,如果再偏一点的话,就打到箭楼上了,于是他忙不迭的便从箭楼上爬了下去,对着手下骂道:“都还看个什么?给本官还击!把敌军的炮给我打掉!”

看到贼军的炮都能打到官军营中,官军营栅内的那些炮手们也赶紧纷纷操炮调转炮口,开始瞄准营外的贼军的两门炮所在的位置,开始纷纷点火,轰隆隆的乱打了起来,压根也不管到底打得着打不着对方,反正开炮壮胆也算是好一点吧!

当看到这两炮都打中了官军大营之后,刑天军这边的将士们才算是出了口气,一个个的大声为炮手们叫好了起来。

这一下炮手们高兴了,觉得脸上倍儿有面子,一个个喜笑颜开,根本不去管乱糟糟朝着他们开炮的官军,一个个蹦着高的开始重新装填炮弹,再一次瞄准官军大营,开始发射了起来。

肖天健至此才算是正式下令道:“动手吧!战兵在前,新兵以及乡兵在后,给我一举踏平官军大营,把这帮官军给我在这里彻底抹去!”

一队乡兵立即从阵后推出了一拉溜的盾车,这些盾车全部都是昨天官军打造出来用于攻打西河村的盾车,结果被刑天军一通霹雳炮乱炸之后,官军们惊慌失措之下,便将这些好不容易才拼凑起来的盾车丢在了西河村胸墙之外,撒丫子逃回了本阵,现在结果是被刑天军顺手接了过去,成了刑天军用来攻打官军大营的现成最佳的防御之物。

听到肖天健命令之后,刑天军阵中立即响起了一阵嘹亮的号声,听闻号声之后,又见中军令旗不断挥舞,最后各军立即发出了一声山呼海啸一般的喊杀声,随即以战兵为首,排成纵队,把这些盾车退至阵前,在盾车的掩护之下,朝着官军大营杀将了过去。

看着如墙一般缓缓朝着自己这边推来的盾车,官军之中的诸将们心里面这个骂呀!他们这才是授人以柄,平白给人家送了这么多好东西,让人家拿来对付他们,于是官军这边的军将们惊恐的吼叫了起来,纷纷吆喝着手下的炮手们,赶紧调转炮口,对准迎面杀来的这些贼军,立即放炮轰烂那些盾车。

可是这会儿一时之间,炮手们哪儿来得及重新装填呀!刚才他们只顾着听令对着敌军炮位开火了,这会儿所有炮几乎都空了,于是炮手们惊慌之下,连忙调整炮口,开始进行重新装填。

此时官军尚还不知道什么叫做整装弹药这种概念,装填火炮都是凭借经验,朝里面装火药的,而且平时官军训练也严重不足,装填速度极慢,时不时的还会发生事故,准头就更不用说了,只能用惨字形容。

和官军的手忙脚乱不同,刑天军战兵训练是相当的充分,平日里几乎每天他们都要重复各种操练,每个月还要进行一次会操,所以临阵兵将们根本就不紧张,都严格的按照上峰的命令行事,排成整齐的队列,踩着行军鼓点紧随着前面的盾车朝着官军大营推进。

虽说在前进的路上,他们遭到了官军炮火的拦截,但是因为官军炮火并不炽烈,除了几门有限的弗朗机炮,还开了两炮之外,其余的那些炮几乎只打了一发,便来不及再装填了,可见官军炮手训练程度之差,已经到了何种地步,不但装填的慢,而且准头欠佳,不是打高就是打得偏了,大多数并没有命中目标,所以对于刑天军的拦击效果很是有限,仅仅有两辆盾车被命中,但是却只有一辆盾车被当场打散了架,另一辆盾车却撑住没散架。

相比之下,刑天军的炮手们可比官军强多了,充分的训练使他们早已熟练掌握了操炮的各种步骤,即便是新到手的三磅炮,也没有给他们造成太多的麻烦,每放一炮之后,几名炮手都会配合的极其紧密,迅速的完成清膛、复装的工作,再加上刑天军使用的都是正装弹药,装填速度绝对比官军那边的炮快的不止一两倍之多,前装三磅炮,愣是比官军的弗朗机炮发射的还快一些,真是人比人气死人,也充分的说明了刑天军坚持长期高强度训练的成效。

刑天军除了这两门全新的三磅铜炮之外,还随行带来了三门中口径弗朗机炮,这会儿也在盾车的掩护下,被推至了官军营栅外面一百五十步之外,抵近开始开火,朝着官军猛烈发射了起来,就连随行携带的虎蹲炮,也被炮手们抬着跟着盾车一起行动,直接抵近到官军营栅外面百步之内,开始对准官军大营发射了起来。

一时间官军大营内外炮声隆隆,虽然两军火炮数量相仿,但是刑天军的炮手训练有素,发炮速率大大超出官军许多,使得刑天军的炮火占据了一边倒的优势,打得营栅之内的官军几乎是毫无还手之力,很快官军的几门中口径的弗朗机炮四周的炮手便被一扫而空,彻底的哑巴了下来。

盾车几乎是一直推进到了官军营栅五十步左右,才算是停了下来,两哨战兵的近三百名火铳手被分成了五排,每排六十人,集中在了一处,开始依托盾车,不停的轮番朝着官军营栅内的敌军开了火。

第一百六十五章 完胜

毕竟火绳枪射速比较慢,刑天军即便是采取了整装纸壳弹之后,将装填速度提高了不少,但是普通的三段击还是不能保证火力密集的持续性,于是肖天健干脆常用的便是五排火铳手轮番发射的办法,以此彻底保证了火力的延续性,形成了刑天军更有特色的五段击,在相当一段时间之内,只要铳管不会过热,便可以有效的对敌军形成绵延的火力杀伤。

官军方面为了保命,官兵们在军官们的死命督战之下,也疯狂了起来,利用手头所有可以发射的武器,对准迎面逼来的刑天军发射了起来,一时间鸟铳、三眼铳、拐子铳、弓弩以及一窝蜂类的飞枪飞箭等物照样铺天盖地的打向了刑天军的盾阵。

两军之间的空地上只是瞬间,便被各种火器喷发出来的硝烟弥漫的谁也看不清对方了,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硝烟味和血腥味。

一时间两军之中枪声炮声喊杀声声声入耳,惨叫声更是充斥了整个战场,整个河西村一带仿佛像是开锅了一般,两军的兵将一个接着一个的被各种武器打翻在地,到处都是鲜血,到处都是残肢断臂,仿佛瞬间便把这一块地方沉入到了地狱之中一般。

面对着刑天军如此凶悍的火力,虽说官军也装备了一些火器,还有不少的一窝蜂火箭、弓弩等物,可是面对着刑天军成排的鸟铳齐射,堵在这一段营栅前面的官军却完全被彻底压制的抬不起头,营栅内的官兵更是如同割稻子一般的一排排的被割倒在地,别说这些官军只是普通的地方军了,即便他们是强悍的边军,面临着如此猛烈的打击,也架不住这样的猛攻。

两军近距离交手之后,也就是不到一刻钟的时间,辕门右侧的一批直面刑天军火铳手的官军,便承受不住这样的猛轰,开始溃乱了起来,任凭后面的军官拼命的吼叫弹压,可是残余的官兵还是疯了一般的开始朝营内溃逃了起来。

一队官兵的溃乱,立即便影响到了旁边的官军,于是连带着他们两边的官军也瞬间便开始溃乱了起来,本来还有着比较清晰的阵线,到了这会儿,便乱成了一锅粥,任凭当官的如何弹压,这种溃乱也无法被有效的遏制,以至于最后连军官自己,也被裹入了乱军之中,顿时兵找不到将,将也找不到自己的兵了,大批辕门右侧的官军集体开始后退,试图逃入后营,营栅边的防线顿时告破。

肖天健立马于中军之中,仔细的观察着前面的战事情况,透过浓浓的硝烟,隐约之间发觉官军大营右翼已经开始溃乱,于是立即指向那个方向,对传令兵大吼道:“左翼开始突击!”

随着军中令旗挥舞,左翼的兵将立即停止了排枪轮射,一群刀斧手早已准备停当,一接到军官的命令,便立即推开了盾车,以盾牌掩住头身,同时掩护着数队抬着原木的兵卒,冲出了盾车,齐声呐喊着分做数股人流,急速的朝着官军营栅冲去。

几根原木重重的撞在了本来就不算结实了营栅上面,一段本来就已经被炮火和排枪打得严重受损的营栅,再也承受不住这样的重击,轰隆一声便朝着营内倒塌了下去,随即这些刀斧手们便掩护着长枪兵杀入了官军大营之中。

那个躲在营中的徐佥事见势不妙,立即歇斯底里的招呼营中官兵扑上去堵截这股已经冲入大营的贼军,两军瞬间便在营栅内展开了一场厮杀。

营栅之内到处都遍布着官军的尸体和伤员,还有横七竖八丢的满地都是的兵器,加上被拉到营栅处的一些大车,地面情况很是复杂,刑天军的突击队冲入这里之后,立即便遭遇了二百余名官军的拦截,短时间之内很难组成他们常用的队阵,于是只能凭借个人战技,和这些官军厮杀在了一起。

冲入营中的刑天军部众数量尚且有限,而被徐佥事调来的这伙官军之中不少都是军官们的家丁,这些家丁们可以说都是官军之中的精英,平日训练相对比较充分,而且个人武技也都相当不错,居然硬生生的将冲入大营中的这一队刑天军的部众给阻在了营栅豁口之内,并且短时间便杀伤了二三十个刑天军的部众,硬是逼得刚刚攻入大营中的这队刑天军的部众不得不从豁口处撤出了大营,暂时保住了这段残破的豁口。

徐佥事多少还有点经验,赶紧调动兵力,前去接替这些家丁,堵住缺口,试图挡住刑天军的进攻。

肖天健见势之后,立即下令突击队撤回来,再一次调上去一批火铳手,对着这段豁口开始轮射。

结果是刚刚被调上来堵上缺口的这支官军,顿时便被劈面打来的弹丸放倒了一片,还没有来得及站稳脚跟,便再一次被打得星散而去,落荒逃向了大营深处。

与此同时,在大营辕门处的战况也打到了白炽化的程度,官军虽然在辕门处陈驻了大批兵马,但是面对着凶悍的刑天军反复的冲击,也开始撑不住了,队形逐渐呈现出了乱象,紧接着一群左手举盾,右手持握着一个嘶嘶燃烧着的黑乎乎的家伙的刑天军兵卒,便冲近了辕门,不顾脚下踩上的铁蒺藜,奋力将手中的这些燃烧着的黑家伙丢入到了辕门之内,不多时便听得辕门内外响起了一片的爆炸声,原来刑天军再次故技重施,使出了他们配备的那种霹雳炮,顿时便将把守辕门的这群官军给炸了个鸡飞狗跳,横飞的铁屑立即镶入到了不少官军的身体之中,疼的这些官兵哭爹喊娘,纷纷跌倒在地,剩下的官军惊惧之下于是再也承受不住,轰然而散,将辕门丢给了刑天军。

众多刑天军部众们,在嘹亮的冲锋号声的激励之下,悍勇无匹的涌向了辕门,只是一会儿的时间,便推倒了辕门,冲入了大营之中。

至此官军大营的营栅几乎已经被打成了个破筛子,四处漏气,数股刑天军兵将们都从缺口之中攻入到了官军大营之中,和营中官军展开了近身战。

再经过短暂了混乱之后,冲入营中的刑天军兵将们便组成了几个小的长枪阵,在军官们的大喝声中,长枪被一排排的放下,喊杀震天的杀向了营中的那些已经乱得不成样子的官军。

长枪手们瞪着血红的眼睛,口中发出如同野兽一般的喊杀声,条件反射一般的一次接着一次的奋力将长枪朝前刺去,将阻止他们前进的任何人都捅翻在地,并且始终还兼顾着左右,保持着他们的队形。

而刀牌手们则很自觉的蹲下抑或是散开掩护住长枪手的前列下方或者是两翼的位置,不使官军靠近长枪手们,如此一来刑天军的长枪队便发挥出了他们应有的战斗力,并且在官军大营之中渐渐的汇合起来,组成更大的枪阵。

如林一般的长枪所过之处,根本就势不可挡,在那个姓徐的佥事指挥之下,官军虽然试图将刑天军给打出营区,但是随着越来越多的刑天军部众攻入大营,官军的反抗也越来越苍白了起来,眼看大势已去,不少官兵抑或是乡勇,都掉头逃入营中躲避刑天军的猎杀,于是整个官军在这个时候彻底的陷入了崩溃之中。

这场战斗几乎持续到了黄昏,才基本上彻底消停了下来,三千官军在刑天军的猛攻之下,彻底崩盘,除了部分官兵乡勇当场被杀之外,近八百官军乡勇最终成为了刑天军的俘虏,只有小半官兵在混乱之中,得以冲出大营逃向了沁水县,可是既便如此,这些侥幸从大营中逃脱的官兵,恐怕也没有多少人有机会能逃回沁水县,因为在战斗开始的时候,石冉便率领一百余名斥候,提前掐断了官军的退路,即便他们逃出大营,也会被石冉率部给截住去路,估计最后可能只有很少数的官兵,会逃入山林之中躲藏起来,然后从山林中翻山而过,逃回沁水县。

而官军之中那个姓徐的佥事,在这一战之中,因为跑的慢了点,结果当场便被刑天军部众剁成了肉酱,同时还有两个跟着他也成了这一战的牺牲品,官军所带来的兵器、粮秣辎重等物,基本上都成了刑天军的战利品。

而这一战之中,难能可贵的不单单是刑天军战兵发挥出了超强的战斗意志,就连随行来的不少阳城乡兵们,在这一战之中,也表现出了极强的战斗力,他们紧随着刑天军的战兵,专门捡一些落单的官军下手,将小股散乱的官军给围剿在大营周边,有效的支援了刑天军主力的战斗。

就连刚刚操练一个多月的那些新兵们,在战兵队攻入大营之后,也发挥出了很强的战斗力,集结起来攻入大营,接替了已经疲惫的战兵,完成了对大营中残余的官兵们的围剿,俘虏了众多官兵乡勇。

这是刑天军自入阳城之后,第一次大规模的战兵联合乡兵队一起作战,虽然战斗中有些混乱,但是在军官们的及时调度之下,还是遏制了混乱的继续扩大,取得了不少经验。

而这一战刑天军作为进攻方,充分的发挥了他们火力的优势,而且有效的利用了缴获的盾车,减少了伤亡,经过各部战后清点,刑天军包括战兵、新兵和乡兵总共阵亡一百三十余人,伤不足二百人,相对于他们所获的战果,这样的伤亡代价可以说又是一次完胜。

对于这样的伤亡,肖天健认为是值得的,毕竟这种世道,人命这种东西是最不值钱的玩意儿,他要的是精兵,没见过血没流过血的兵,便不能称作精兵,唯有通过不断的战斗,才能将他的手下们锤炼成为百炼精钢,死伤是在所难免的。

而他眼下根本不愁补充兵员的问题,如果不是因为考虑到养兵所需的钱粮的问题的话,眼下他招募起两三万大军也不是什么问题,反正想要投入刑天军的人大有人在,而且以他一手建立起来的训练机制,完全可以在很短时间之内,源源不断的为他提供可用的战兵,而不是像其它那些义军那样的乌合之众。

每一战都少不了会死伤一些兵将,这种损失是不可避免的,而且刑天军又建立有一套比较完善的战地救护队,绝大大部分伤者都会立即受到医护兵的紧急处置,不会因为受一些轻伤,便轻易送命,所以这一战下来,阵亡数量可以有效的控制在二百人之内,面对着取得的战果,这样的损失确实可以说是微不足道,故此在听罢了各部汇总上来的伤亡数字之后,肖天健现在已经没有以前那样肉疼的感觉了。

在结束这一战之后,肖天健连夜将部将们召集到他的帐中议事,虽说众将们都有些疲惫,但是大胜之后却精神很好,罗立这个家伙白天一战之中,又犯了冲杀在前的老毛病,结果挨了两箭,幸好这厮皮糙肉厚,又披有一套铁甲,箭簇如肉不深,包扎之后便没什么大事了,这会儿也照样活蹦乱跳的跟人吹嘘他如何之勇猛,杀了多少多少官军,可见这段时间连续的长途奔袭和作战,对这家伙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

看着兴冲冲集中在帐中的这些部将们,肖天健轻咳了一声止住了他们的笑闹,开口说道:“大家先不要高兴太早,这一战我们才刚刚敲掉了一支官军,还有两路官军正在朝着我们地盘进发,只要他们任何一路进入阳城地界,那么对于我们来说,都只意味着失败!

所以切莫得意忘形的太早了!眼下我们恐怕还没有到庆功的时候,明日一早,我们便要赶赴北留支援赵二驴,打退从泽州方向来的那股官军,务求要顶住官军的这次进击!

所有人听令!”

正在高兴的诸将闻听之后,都立即收起了嬉笑,挺胸叫道:“末将在!”

“罗立接替李栓柱在此驻防,我再留给你三百乡兵,继续打扫这里的战场,将所获之物转运回莲花寨!其余人等明日一早,便随我赶赴北留,今晚军中将士们早点休息,都下去吧!”肖天健立即下令道。

诸将立即轰然领命,转身要退出肖天健的大帐,而罗立却不答应了,赶紧叫道:“将军!为啥让俺留在这儿?这仗俺还没打够呢!请将军准末将也一同前往北留!”

肖天健看了看罗立,对他笑答道:“罗立!我知道你是员虎将,包括你手下的弟兄,也都十分骁勇!但是你也记住,没有人是铁打的,即便是撑得住,你手下的那些弟兄们也都累了!要知道你们这些人近两个月来,一直跟着我南征北战,尚未进行过任何休整,我可不想看着这些好弟兄们累垮了!”

罗立一听不干了,梗着脖子道:“这点累算什么?将军岂不是跟我等一样,两三个月都没歇口气了?我们岂会这么容易累趴下?还请将军准许我等随将军前往北留!”

肖天健听罢之后,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把眼睛一瞪对罗立怒斥道:“放肆!这乃是军令!由不得你讨价还价!让你留下你就留下,以后咱们的路还长着呢,有你打不完的仗!给我退下!”

罗立对肖天健是非常的敬重,别看他天生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但是一对上肖天健,他就没有脾气了,看到肖天健瞪眼发怒,于是罗立这才不敢再多嘴了,赶紧低头道:“末将遵命!”

说罢之后,罗立才赶紧退出了大帐,出来刚好碰见李栓柱在帐外等他,李栓柱对他笑道:“罗兄弟,你也别生气,将军这是体恤你们这哨弟兄们辛苦,所以才让你们在此休整一下!这次也该让兄弟我跟着将军去活动活动筋骨了!罗兄弟就莫要再跟我争了!”

罗立嘟囔道:“俺也知道将军这是体恤俺们这些弟兄,不过眼下将军也正是用人之际,岂能让我们这帮人留在这儿歇着呢?眼看有仗俺却不能跟着去打,正是憋屈的慌!罢了!既然将军有令,俺老罗也只有听令行事了,我说老李,你这次跟着将军去北留,可要争点气,替俺多宰几个狗官!要是丢人的话,俺可不依你!”

李栓柱哈哈一笑,便答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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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六章 示弱

赵二驴听罢了斥候传回来的消息之后,得知大批官军已经离开了泽州,距离北留仅有五十多里的时候,着实感到有些紧张,他眼下手头的部众不到四百人,而且北留又是一个不利于防守的地方,而官军这一次来的却有三千人马,虽说他对刑天军的部众们的战斗力很是有信心,但是毕竟兵力悬殊,如果一战不利的话,他连退的机会都没有。

有心想要放弃北留,退守沁河一线吧,但是又怕肖天健事后怪他胆小怕事,定他一个临阵脱逃的罪名,对他军法从事,可是不放弃北留的话,如果一旦大批官军来攻,北留会轻易被官军围困,到时候他即便是想撤恐怕也没有机会。

正在他为此感到左右为难的时候,的时候,有人来报,说肖天健派人前来传令于他,于是赵二驴不敢怠慢,赶紧出来接令。

一个传令兵快步走到赵二驴面前和他见礼之后对他说道:“将军有令,考虑到北留不适于死守,如果官军来攻的话,准许赵哨将你等暂时放弃北留村,暂且回撤到沁河东岸一带,择地牵制官军,等候将军率部来援!但是将军有令,令赵哨将你们不得放大批官军渡河!如果有违的话,将军说定不轻绕!”

赵二驴赶紧点头接令,然后急忙对这个传令兵问道:“我说兄弟,将军他可已经回到了阳城地界了吗?”

传令兵立即点头道:“不错,将军在听闻官军近期要大举进犯阳城之后,便立即率领罗哨将一哨兵马,星夜赶回了莲花寨,这才派小的前来给赵大哥您传令!”

听到肖天健已经回到了阳城之后,赵二驴顿时觉得心里面有底多了,胆气也顿时足了许多,于是接着问道:“那么将军为何没有立即率部前来这里呢?”

传令兵笑道:“将军一刻也没有耽误,现在将军已经率众先前往县北的河西村哪儿了,小的在来路上便听闻,说沁水县那路官军提前动手了,将军打算先解决了沁水县那路官军之后,便赶来支援赵大哥你们,请赵大哥先在此顶一阵!将军应该很快便会率兵赶过来的!”

赵二驴听罢之后,这心里面也更踏实了许多,立即安排人将这个传令兵带下去吃饭,然后将手下几个队将招到了面前,将肖天健的命令又对他们传达了一遍。

几个队将和他的副手都立即点头答应,觉得肖天健这样安排确实十分妥当,赵二驴看手下诸将没有异议,于是立即下令道:“加派斥候前去打探官军的消息,并且立即通知沁河以东的各村,令其立即将庄门紧闭,集结乡兵队加强对庄子的御守,另外通知那些小村子的村民,如果不能据守的话,便就近进入他们附近的庄堡之中躲避,该收拾带走的东西,都给老子收拾好一并带走,一点东西都不能给官军留下!要是忘了这事儿的话,让官军祸害了沁河东岸的老百姓,将军回头非扒了咱们的皮不可!”

诸将纷纷点头称是,因为他们都知道,肖天健对老百姓极好,既然让他们来此地驻防,那么就等于将这一带的老百姓的安危交给了他们负责,如果这次因为他们考虑不周,让当地的这些老百姓遭殃的话,以肖天健的脾气,铁定饶不了赵二驴和他们的。

而赵二驴这个人,虽说身上缺点不少,胆子有时候有点小,但是考虑问题还是比较全面的,如果换成了罗立的话,弄不好就把这件事给忘掉了。

于是北留村的刑天军部众们立即便忙活了起来,一批批人手被派了出去,迅速的奔赴沁河东岸刑天军控制的二十几个村堡,将官军来袭的消息通知了各村的保长们,而各村保长们在闻听消息之后,都立即将本村之中的乡兵队集合了起来,并且将散居在庄堡之外的一些百姓,立即撤入到了庄堡之中躲避,同时以乡兵队加强了对庄堡的守备力量,还同时开始着手准备各种御守之物,随时准备抵抗小股官军的攻袭。

而赵二驴则一直关注着从泽州行来的这伙官军的动向,将北留村驻地中的物资派人转移到了临近沁河的两个坚固的村堡之中,也做好了接敌的准备。

泽州这一次过来的这支官军,一路上走的很是小心,不断的派出夜不收沿途搜索刑天军的动向,上一次牛泰在北留一战吃亏大发了,他们生怕再一次步了牛泰的后尘,所以一路上走的很是小心,反倒因此拖慢了朝阳城进发的速度。

五十里路走下来,等他们行到北留村的时候,却没有发现任何刑天军的大股人马,而且派出的夜不收回报说北留村已经人去屋空,成了一座空营,于是率部前来的这个守备才算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介于眼下的这种情况,官军之中弥漫的那种紧张情绪算是彻底缓解了下来,本来他们一路上从泽州出发之后,便一直担心会遭到刑天军迎头痛击,毕竟上一次牛泰的教训实在是太过惨痛了一些,所以他们最担心的事情便是这个。

而且刑天军派人驻守北留也不是什么秘密,自从牛泰兵败被斩之后,泽州方面便视北留以西一带为禁地,不敢轻易再来招惹刑天军,这一次出兵也是情非得已,所以能否打下北留村,对于这支官军来说,是个悬念。

而没成想的是,他们来之后,北留村的刑天军部众,居然提前脚底抹油溜之大吉了,于是这顿时让这支官军士气大振。

率部从泽州方向过来的这队官军是太原府的守备,姓马叫马连成,当得知北留村的刑天军部众已经提前退走之后,马上是大喜过望,认为刑天军肯定是被他们给吓住了,而这一次他们官方三路发兵阳城,而且刑天军主力还在垣曲县,肯定是这里留守兵力不足,在得知他们这么多官兵来攻之后,不敢正迎其锋,退回敌巢之中躲避了,于是立即派人向泽州方面报捷,说他们经过一番苦战之后,在北留村一举击溃贼军,获得了大胜,并且斩敌数百。

至于有没有人相信,这事儿他并不担心,反正这次出来像他这样的队伍,官府没有派什么监军,一切都是以他说了算的,更何况沿途他们从泽州行来的时候,在路上杀了一些流民,砍了脑袋带在军中,这几十个人头便可充作军功,所以他倒是不担心他的这个谎言会被人给戳穿了。

在拿下北留村之后,马连成从细作哪儿得知,在沁河两岸的许多村堡,都已经归附于贼军势力之下了,于是他立即派出两哨人马分头开始在沁河东岸行掠,对于官军来说,出来打仗,就是他们最佳的*的机会,放着刑天军已经撤走这么好的机会,这一带的村堡又都是刑天军的辖地,如果不趁机大抢特抢一把的话,怎么都对不住他们来这里一趟,至于攻入阳城地界的任务,到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来一趟不能白来。

所以在拿下了北留村之后,马连成便派人以搜索刑天军踪迹为名,开始在沁河东岸行掠了起来。

而此时赵二驴却率领着手下部众,藏身于距离官道只有三里多远的一个沟中,观望着官军的行动。

第一百六十七章 游击战术

当听闻斥候说官军占据北留村之后,便立即分兵开始前往周边行掠的消息之后,赵二驴呲牙一笑,对手下人说道:“这他娘的官军还真是混账到了极点了!放着这么好的机会,不赶紧渡过沁河,却在这里行掠,这不是给咱们帮忙吗?”

赵二驴手下几个队将也都跟着呲牙笑了起来,纷纷大骂官军之中的当官的是个蠢货,于是赵二驴问清了斥候,官军分出的两哨人马的去向,便立即对手下吩咐道:“老子等的就是这个,既然他们这么帮忙,那么咱们弟兄们也别跟他们客气了!斥候刚才说了,有一伙二百余人的官军,正在攻打北面的郭家庄,咱们也别再等了,趁着这机会先吃了这帮官军再说!收拾一下,立即出发!”

不多时,赵二驴便率领手下兵将,偃旗息鼓从沟里面的林中走了出来,一路急行便朝着郭家庄方向赶去。

而郭家庄这会儿却打的是热火朝天,一个瘸着一条腿的保长站在庄墙上高呼大喝,指挥着郭家庄庄内的百余名乡兵和庄外的官军激战着。

在得知官军来袭的第一时间,这个保长便将村中的乡兵尽数招至了庄墙上面,官军到了这里之后,要求他们开庄献降,结果这个保长二话不说,操起一杆鸟铳,便将劝降的那个官兵给打翻在了庄墙之下。

于是这伙官军立即在一个军官的指挥下,开始攻打郭家庄,两方于是便在郭家庄厮杀了起来。

这里的乡兵队属于刚刚组建起来的乡兵队,训练尚未进行多久,所以战斗力并不强,而且装备的武器也很差,只有五支旧鸟铳,加上少量弓弩以及一些刀枪之物,大部分人手中还只拿着锄头粪叉,所以面对着比他们装备要好不少的官军,一开战便陷入到了被动之中。

幸好这些乡兵们士气倒还不错,为了保住庄子,敢于拼命,仅凭借着手头有限的武器,愣是打退了官军两次进攻,还杀伤了十多名官兵,但是他们的抵抗也只能到这种程度了,毕竟他们训练不足,刚开始的时候还能跟着他们的瘸腿保长拼死抵抗,但是一旦遭遇到了伤亡之后,便士气大跌,纷纷躲在庄墙下面不敢再进行拼死抵抗了。

这个保长也是刑天军中派出来的老兵,虽然瘸着一条腿,但是却很是悍勇,亲自站在庄墙上拼死抵抗着官军的进攻,并且不断的招呼庄内乡兵们进行抵抗,不多时便身中两支官军的利箭,可是他却犹自站在庄墙上奋战不已,看着瘸腿的保长如此死战不退,这才又激起了乡兵的士气,于是乡兵们这才又一次站起来,拼命的朝着庄墙下面的官兵打了起来。

可是官兵到底训练好一些,装备也好许多,在弓箭火铳的掩护之下,最终还是攻上了庄墙,那个保长在将一个官兵砍翻之后,立即便被另一个爬上庄墙的官兵用长枪刺中了小腹,惨哼一声之后,仰面朝天倒在了庄墙上,临死之前还死死的抓住插在他肚子上的这根官兵的长枪,犹自在嘶吼着让乡兵们继续抵抗。

而庄子里面的乡兵到了这个时候,也已经撑不下去了,就在这个时候,只听得在庄外突然间响起了一片爆豆一般的鸟铳的声响,紧接着庄外的官军便大乱了起来,有乡兵立即便举目朝着庄外望去,结果马上便哭叫道:“弟兄们看呀!是刑天军的人来了!咱们有救了!咱们有救了!杀呀!杀了这帮王八蛋呀!……”

庄墙上的乡兵们纷纷朝着庄外望去,果真看到一哨身穿灰衣忽然间从官军背后杀出,居中打出了一面当地乡民们早已熟悉的刑天军旗,他们一经出现,便列队朝着官军放了一通排枪,当即便打翻了一片官兵,然后呐喊一声,便杀奔了过来,本来还在庄外嚣叫不已的官军在遭到了这伙刑天军的突袭之后,队形立即大乱了起来。

四百刑天军部众对上二百多官兵,再加上赵二驴是在官军背后来的突然袭击,猝不及防之下的官军根本没有一点反抗的几乎,便登时被赵二驴率部杀的大溃而逃,转瞬之间形势便被逆转了过来,那些个刚爬上庄墙的官兵,见势不好,哪儿还敢留在庄墙上呀!于是纷纷转身便从庄墙上爬了下去,有些官兵来不及逃走,被庄内的乡兵们逼得直接便从庄墙上跳了下去,结果不是被当场摔死在庄墙下面,便是在庄墙下被摔断了腿,躺在地上惨叫不已。

赵二驴这一下爽坏了,率部好一通追杀,将这二百多官兵杀的是人仰马翻,当即干倒了小一半官军,其余的也抓的抓跑的跑,当场溃散,最后只有几个当官的因为骑着马,见势不好,立即弃了手下骑马逃离了此地,最终得以逃脱,然后赵二驴这边却伤亡甚微,根本不成比例。

战后赵二驴让乡兵打扫战场,留下了此战之中受伤的三个手下,并且把缴获官军的武器尽数留给了郭家庄的乡兵,同时还留下了二十名兵卒和一个什长,负责率领郭家庄的乡兵,增强这里的御守能力,以防被官军掉头再来报复,而他马不停蹄的便率领手下,朝着下一伙正在另一处村子行劫的官军扑去。

马连成在听闻到了从郭家庄逃回来的几个官兵的陈述之后,立即吃了一惊,本来他还以为驻守北留村的贼军已经撤回了阳城的贼巢之中了,没成想人家根本没走,却在这里跟他们玩儿起了躲猫猫的游戏,趁机一下便吃掉了他二百多手下。

于是他赶紧派人去将另外一股派出行掠去的手下接应回来,可是到底还是慢了一步,当他派出接应另外一路官军的人找到那伙官军的时候,那伙人也早已遭到了灭顶之灾,同样二百官军,被赵二驴率部杀的几乎一个不剩,只因他们在赵二驴找到他们的时候,已经攻入了一个庄子,正在庄中作恶,屠杀庄中村民,结果被赵二驴率部堵在了庄中,几乎一个也没有逃出来。

连接应这伙官军的人也遭到了刑天军的射杀,慌忙之间逃离了那个庄子。

马连成一听手下回报,于是立即率军扑向了出现刑天军的那个庄子,可是等他们赶到那里的时候,那座庄子再一次人去屋空,只剩下了满庄的官兵残破的尸体,于是马连成立即派人追踪这伙刑天军的去处,不久派出的探马回报说这队刑天军的人马正护送着这个村的百姓,奔往靠近沁水的一个叫青松沟的地方。

在得知这股刑天军只有三百多人的数量的时候,马连成下了狠心,非要将这伙贼军给歼灭不可,要不然的话,放着这伙贼军在沁河东岸,他也不放心渡过沁河,一旦后路被断的话,对他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于是他立即便率部赶往了青松沟,可是当他率部赶至青松沟的时候,却又没有看到刑天军的踪迹,这个时候探马来报,说这支贼军在进入青松沟之后,便从青松沟另一侧奔向了东面的靳家庄。

马连成气的是七窍生烟,这伙刑天军的贼人实在是太狡猾了,拉着他们这两千兵马,在这一带山中兜圈子,根本不跟他们正面交手,不得已之下再次率领麾下兵将奔赴了靳家庄。

结果到了靳家庄之后,这里照样又是人去屋空,庄子里面的村民也都不见了,派出探马搜索,结果是发现靳家庄的人在官军赶来之前,便随着这伙贼军又避入到了山中,眼下不知了去向。

两天下来,马连成带着麾下两千人马在这一带到处兜圈子,派出的探马无数,每每发现这伙贼军的踪影之后,率部扑过去,都扑一个空,结果是累的人困马乏,却始终抓不住这伙贼军。

倒是第三天的时候,已经被官军据为己有的北留村传来消息,说一伙贼军突然杀至北留,试图闯入官军设在北留的大营,于是他赶紧便率部又赶回北留村,结果等他回来的时候,这伙贼军却又跑的没了踪影,倒是打死打伤了数十名留守北留大营的官军。

这一下可把马连成给气疯了,贼军的狡猾他这次算是领教了,没想到区区不到四百贼军,却跟耍猴一般,耍的他们这么多官军团团转,而他们却始终抓不住这伙贼军,每每都慢了半拍,只能跟在这伙贼军屁股后面闻屁。

这时候一个手下给马连成说道:“马守备,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咱们弄不好会被这伙贼军给拖垮的!倒不如想个办法把他们逼出来为好!省的咱们这么多弟兄天天在这一带乱转。”

马连成于是立即问道:“那么你可有什么办法把这伙贼军逼出来吗?”

这个手下的把总立即说道:“卑职看这伙贼军目的很明显,就是不想让我们渡过沁河,进入到河西他们的地盘上去,眼下夏收在即,很显然贼军生怕咱们渡河到了河西之后,毁了贱民们田中的粮食,与其这样,咱们倒还不如作势拔营前往沁河,作出渡河的样子,逼得这伙贼军现身,到时候在他们现身之后,咱们再收拾他们不迟!”

第一百六十八章 中计现身

马连成在听罢了这个手下的建议之后,也想明白了这伙贼人的想法,于是立即点头答应了下来,第二天一早,便下令拔营起寨,直奔沁河而去。

赵二驴正在为这三天来,逗得这伙官军四处乱转感到得意的时候,却听斥候传来了官军试图渡河而过的消息,顿时吓了一跳,肖天健可是说过,要他把这伙官军拖在沁河东岸,不许官军大批渡河,否则的话决不轻饶于他,可现在官军突然间放弃了他这一队兵马,作态要强行渡过沁河,那么一旦让他们渡过沁河的话,肖天健肯定饶不了他。

于是他这才赶忙起身,带着部下奔着沁河方向追了上去,远远的在刘家堡附近,他看到了这伙官军已经抵达了沁河,作势要渡河而过的架势。

于是赵二驴再也不敢怠慢,立即下令结阵,对着河边的官军大声的吼叫了起来,以此吸引官军的注意力,同时也干扰他们的渡河行动。

而马连成率部来到沁河之后,看到沁河并非是一条大河,河面也不算宽,原来在这里有一道便桥,但是已经被刑天军给拆毁了,如果渡河的话,人马倒是可以择一浅水的地方淌水而过的,但是随行携带的粮车辎重却无法渡河,必须要搭建一道便桥,于是他便下令手下开始做搭桥的准备。

但是实质上马连成却一直在关注着他背后的方向,留意着那支耍弄他三天的贼军会不会出现,果不其然这件事被他手下给料中了,就在他抵达沁河旁边之后不久,一支贼军便出现在了他的左后方的土坡方向,并且立即列队,似乎有朝着他们逼了过来的意思。

这一下马连成笑了,总算是把这伙贼人给逼了出来,于是他立即下令放弃搭桥,掉头朝着赵二驴这伙刑天军部众便扑了过去。

“赵哨将,好像有点不对头呀!官军似乎是在这儿等着咱们呢!”赵二驴的副手杨成宗对赵二驴说道。

赵二驴抬手止住正在行进的部下,注目朝着这支官军望去,果不其然这支官军以很快的速度放弃了搭桥,而是开始结阵掉头朝着他们迎了过来,而且还有二百多骑兵飞速从官军阵中冲出,直朝他们扑了过来,压根就没搭建什么渡河便桥,于是赵二驴一拍脑袋道:“他娘的!咱们上当了!这支官军就是要逼咱们现身,好把咱们一下给包圆在这儿!撤!快快退守刘家堡!”

虽说刑天军部众很厉害,但是在这儿一马平川的沁河东岸,以四百对三千,赵二驴不觉得自己是什么猛将,可以率部将这三千官军一举击垮,更何况这里的地形对于他们很是不利,一旦被包围的话,便连一点逃走的机会都没有,所以稳妥的办法就是要先找到一个依托,然后凭借依托进行抵抗,如果他们在这里被官军包围的话,即便是手下兵将很是骁勇,恐怕也很难脱困。

于是正在行进间的队伍,随即便掉头朝着刘家堡方向急行而去,开始拉开与官军之间的距离。

前文说过,因为早年农民军曾经在这一带肆虐过,沁河沿岸许多村子都建起了村堡,以此来进行自卫,现如今阳城东面沁河两岸的村堡基本上尽数落在了刑天军手中,而庄内的大地主们也差不多被刑天军杀了个七七八八,只有剩下的一部分大户投降了刑天军,才得以保全。

而这个刘家堡当初便是被刑天军攻克的一个村堡,不过村里面的大地主刘宝庆很可惜没有能逃过一劫,当场便被自己的庄丁给砍掉了半个脑袋死在了庄墙上。

眼下刘家堡也是由刑天军派出的保长所掌控的一个庄堡,官军今日来此地渡河,刘家堡的乡兵便第一时间发现了官军的行动,派人通知了赵二驴,而这会儿赵二驴见势不妙,于是立即便朝着刘家堡方向撤去,希望能进入刘家堡之内,据堡而守,在这里挡住官军的围攻。

马连成一看这伙贼军要逃走,便立即派出麾下带来的二百骑兵,朝着赵二驴一哨兵马追了过去,好不容易才钓出来这条大鱼,马连成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让这伙该死的贼军跑掉了,现在他可是对这伙贼军恨的是咬牙切齿,恨不得生撕了这伙贼军不可。

于是这二百骑兵立即便冲出队阵,朝着赵二驴一哨人马冲去,人腿再快,在短途之中也跑不过骑兵,即便是刑天军的兵将善于长途奔袭也不行,很快这支官军的骑兵便在距离刘家堡二里地的地方截住了赵二驴这哨人马的去路。

看到已经来不及退入刘家堡的赵二驴到了这会儿也急了眼,立即下令就地结阵,缓慢的朝着刘家堡行进。

而那队官军骑兵,在截住了赵二驴这哨兵马之后,立即便拨转了马头,迎住了赵二驴这帮刑天军部众。

赵二驴眼看无法脱身,于是一咬牙叫道:“弟兄们!今天在这儿咱们跟这伙官军拼了!说什么也不能坠了咱们刑天军的威名!速速结成空心方阵!”

于是三百七十多名刑天军兵将,立即以赵二驴居中,结成了一个刑天军特有的空心方阵,迎住了这伙拦路的官军骑兵。

这种方阵兵力上可大可小,火铳手都被集中到了四个角上,而赵二驴麾下这哨人马之中,火铳手数量大致在一百二十人左右,被平均分派带了方阵的四个角上,每个角三十名火铳手,四边则是由长枪手和刀牌手构成,每一面都有一个队将负责指挥。

在方阵结成之后,赵二驴抬手喝道:“火铳手准备!”

面对官军骑兵队的两个角上的火铳手听令立即便开始装填起了火药,纸壳弹在刑天军的推广,对于刑天军火铳手的装填速度来说,有着巨大的帮助,使得他们在完成一次装弹的时候,足足比官军的火铳手装弹速度提高了一倍左右,很快他们便全部完成了装填工作,将鸟铳的火绳点燃,卡在了张开的龙头上面。

火铳手们一个个鼓着腮帮,不断的对着火绳吹气,保持着火绳不会熄灭,做好了接战的准备,而那些长枪手则一个个攥紧了长枪,凝神静气望向了对面的这伙堵路的官军骑兵。

而这一次的情况对于他们这一哨刑天军的兵将来说,无疑是非常险恶的,他们还从未试过被这么多敌军堵在一个无险可守的开阔地上,进退不得。

但是好歹赵二驴这个时候也激出了血性,大声在队中给部下们打气,这些兵将们虽然紧张,按时却并未惊慌失措,而是沉下气静静的等候着官军的到来,至于这一次能不能生还,现在已经不是他们关心的问题了,既然事已至此,他们即便是死,也要为刑天军拼出威风来。

“弟兄们给老子稳住,告诉你们,老子是刑天军最早跟着将军出来的人,什么阵仗没有见过?岂能怕了这帮官军?将军说了,只要咱们刑天军的大旗不倒,便绝不会放弃!老子今天亲自掌旗,看看这帮官军能拿咱们如何!都打起精神了,今天定要这帮该死的官军知道知道咱们的厉害,说什么也不能坠了咱们刑天军的威名了!杀!”赵二驴亲自一把从掌旗兵的手中夺过了那面刑天军军旗,高高的举在了空中,厉声大吼了起来。

随着赵二驴的吼声,这三百多刑天军部众,也都齐声跟着怒吼了起来:“杀……”

“刑天舞干戚……”赵二驴接着高吼道。

“猛志固常在!”三百多部众们随即便跟着叫道。

“刑天军!”

“威武……”

这三百多人的吼声,如同大地惊雷一般,在沁河东岸炸响,惊得那些拦住了他们去路的官军骑兵一个个面色一变,他们没想到这支贼军居然意志如此之强,眼看要被他们堵住了去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却居然没有一点混乱的迹象,反倒更像是激发出了他们的凶性一般,不由得让这伙官军都有些面面相觑了起来。

带队的是一个刘姓千总,看罢了这伙刑天军的表现之后,心中突突跳了几下,脸上露出了干笑对手下们说道:“我呸!不过只是一帮亡命之徒罢了!怕他们何来!现在我们兵力超过他们十倍之多,难道还怕他们插翅飞了不成?他们即便是再厉害,还能逃出生天吗?老子就不信了!

都给老子打足精神了,这一战终于逮住这帮贼人了,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们跑了,这头功咱们拔定了!不就是区区三百多贼兵吗?给老子一阵冲垮了他们!杀光了他们!杀贼!”

跟着他的那二百余名手下,听到他们的官长这么一吼之后,也都纷纷拔出了刀兵,振臂呼道:“杀贼!杀贼!杀贼!”

不过他们的吼声显然没有刑天军那样整齐雄壮,不过好歹也振作了一下他们的士气,毕竟骑兵对步兵,他们占据了天大的便宜,按照他们的所想,一般情况下,在基本等量的兵力之下,他们骑兵都可以占据绝对优势,只需一个冲锋,冲散对方的阵型之后,便可将敌人逐散,然后便可以开始一边倒的屠杀了。

对于这一点,这些官军的骑兵们没有什么好怀疑的,于是在他们吼罢之后,这二百官军的骑兵们,立即便嗷嗷叫着,开始催动胯下战马,朝着刑天军的阵列冲了过去。

而此时刘家堡内的村民乡兵们也都听到了庄外的动静,早早的便在保长的率领下登上了庄墙,手搭凉棚朝着庄北方向望去。

第一百六十九章 且战且退

“坏了!咱们刑天军的兄弟们被官军堵住了!这下糟了!”刘家堡的保长看罢之后,顿时失声叫道。

跟着他的一些乡兵们纷纷露出了惊慌的神色,纷纷对他问道:“怎么办呀保长?难不成咱们刑天军的这帮弟兄就这么要折在这里了吗?”

这个保长也知道自己刚才失态了,于是立即说道:“都给我一边去,抄家伙!娘的,咱们刑天军的人各个都是好汉,哪儿这么容易就被灭了?官军虽然人多,但是想要吃掉外面的这帮弟兄,恐怕起码也要崩掉他们几个大牙!咱们刑天军的弟兄,都是铁打的汉子!给我下去开始准备!要是外面的弟兄们撑不住的话,咱们豁出去命不要,也要把他们给救出来!

你们别忘了,你们大家伙现在种的地,可都是咱们刑天军的人用命给大家伙换回来的,要是怕的话,就趁早说,老子也不强求你们,有种的给老子站出来,等一下跟着老子杀出去,将外面的这些弟兄们给接入庄子,只要外面的这些弟兄们进了庄子之后,即便是官军再多,也拿咱们没有办法!”

看着外面黑压压开始靠近的那些官军,不少乡兵都用力的吞了口吐沫,毕竟他们这些乡兵只是刚刚组建不久,训练还很不充分,装备也很差,要让他们冲出庄子去跟官军面对面的拼命,还真就没有多少人有这个胆子。

不过人这种东西,各有各的性情,还真就有些不怕死的乡兵,在听到了保长的话之后,当即便有一个瘦小的汉子拍着胸脯站了出来,大声叫道:“张保长,我等愿意跟着你出去拼了!俺大小就没吃过几顿饱饭,要不是你们刑天军的好人来的话,俺们这些人不知道还要受多少罪呢!当人不能忘本,眼下你们刑天军的兄弟有难了,咱们不能坐视不管!看着他们死在咱们眼前!更何况了!要是你们刑天军被官军剿了的话,俺们这些人也逃不了一死,大不了跟他们拼了,要是能把外面的刑天军的好汉爷们给救入咱们刘家堡的话,料想官军也拿咱们没有办法!保长要是出去的话,算俺一个好了!”

这个瘦小汉子的话,立即引起了一些乡兵的共鸣,他这话说的很有分量,仔细想想也是,要是刑天军被灭了的话,官军也绝不会放过他们这些庄堡以及这里的村民们,与其看着官军灭了外面的这支刑天军的兵将,倒还不如拼一把,出去把这帮刑天军的队伍给救入庄子,到时候有刑天军的兵将在这里帮着守御庄子,他们还更有保障一些。

于是不多时便有三四十个乡兵站了出来,人数虽然不多,但是却一个个都报了死志,倒是也不容小觑,于是这个张保长便带着这些人走下了庄墙,站到了庄子门口,而其余的那些乡兵,则都有些惭愧的站在庄墙上望着这一行人,纷纷给他们道别,祝他们好运。

张保长挥了挥他的独臂,对庄墙上剩下的那些乡兵们叫道:“尔等留下也好,不能让官军钻了咱们的空子,等一下老子要是出去,没有能回来的话,你们便给老子把庄门堵死,哪怕是拼到最后一个人,也要给老子挡住这些匪兵,要记住,这庄子里面还有你们的妻儿老小,你们要是挡不住他们的话,你们的老婆孩子便会跟着遭殃!

好了!别他娘的跟送丧似的,老子们出去不见得就会死在外面!弟兄们抄家伙了!按照老子教给你们的办法,结长枪阵,看见匪兵就给老子照死里捅,千万别乱,一乱咱们就全完了!”

庄墙上下的乡兵们都大声的应命,跟着这个张保长的乡兵们也都纷纷大吼了一声,攥紧了手中的长枪,张保长这个时候,单手抽出了一把腰刀,大声喝道:“开门!”

就在这个时候,却听得庄外响起了一片爆豆般的鸟铳声和铺天盖地般的喊杀之声,张保长站在庄门的门洞内,看不到外面,不由得骂道:“娘的,外面开打了!快开门!”

这伙官兵骑兵们一个个催动坐下的战马,怪叫着朝着刑天军的小方阵杀奔了过去,双方的距离在他们高速的冲锋下,迅速的被拉近,逐渐都可以看清对方的面孔了。

赵二驴站在方阵之中,直到这个时候,才厉声吼道:“长枪放下!火铳手给老子开火!”

正面面对官军骑兵的这些长枪手们,随即呼啦一声,便成排的将手中长枪放平了下来,第一排的长枪手直接蹲下,双手抓住长枪的枪杆,身体后压,将长枪的另一端用力的杵在了地面上,紧紧的撑在地面上,依托地面形成了一排枪林,直指向了前方半人多高的空中,而第二排长枪手则将长枪放平,指向了一人多高的位置,形成了第二道枪林。

方阵两翼的火铳手闻令之后,第一排火铳手当即便放下了肩膀上扛着的鸟铳,指向了朝着他们杀来的这支官军骑兵,一起扳下了卡着火绳的龙头。

只见刑天军两翼同时喷出了一溜的硝烟,当即冲在最前面的几个骑兵便人仰马翻翻倒在了两军阵前,后面紧跟着的几个骑兵躲闪不及,而且他们骑术有限,当即被这些摔倒的战马绊倒,滚了一地,惊得更后面的一些骑兵,赶紧拨转马头朝着两边散开,本来一个工整的冲锋队形,一下便被打乱。

眼看着刑天军的方阵形成了一道密集如林的长枪阵,官军骑兵们不傻,自然不会舍命去冲击刑天军的长枪阵,于是便只得纷纷拨马,朝着两翼散开,哪怕他们这些骑兵们不怕死,可是他们坐下的战马也不会傻乎乎的朝着长枪上撞,当即这伙骑兵的冲击便冰消瓦解,散到了刑天军这个小小的方阵的两边,惊得马上的那些骑兵们,一个个面色如土,奋力的控制着坐骑,想要收拢他们的队形。

可是他们的噩梦这会儿才刚刚开始,虽然他们避过了刑天军方阵的正面,却没有料到刑天军方阵的侧面同样还是死地,在任何一个方向上,刑天军的方阵都有两个角上的火铳手可以对着他们射击。

于是四个角的火铳手一看到官军骑兵围着他们散开,便纷纷抬起鸟铳,朝着从他们面前疾驰而过的官兵们射去。

虽然这样的射击精度不可能很高,但是马匹的目标却比起人的目标大的多,当即百多名火铳手便都开了火,一下便将这伙官军骑兵打翻了二三十个,惊得剩下的骑兵们赶紧拨马,朝着更远的方向逃去,再也不敢靠近刑天军的这个小方阵了。

赵二驴环视了周边一圈之后,当即便呲牙笑了起来,大声叫好道:“好样的火铳手弟兄们,打的漂亮!哈哈!就这么打,这些匪兵们要是敢来的话,就这么给老子打,杀光他们!

都他妈的别愣着了!赶紧朝前行进,保持队型!赶紧进庄呀!都傻了吗?快走!鼓手,把你的腰鼓给老子敲起来!”

这个时候,刑天军部众们才意识到,官军骑兵这么一冲,便让开了挡着的通往刘家堡的道路,于是鼓手立即咚咚的敲起了行军鼓。

于是这些部众们立即撤手收枪,随着行军鼓的鼓点,整体朝着前面行去,刑天军的方阵优势在这个时候便体现了出来,和一般的阵型不同的是,刑天军结阵之后,并未失去机动能力,而是可以保持着阵型,在行军鼓的指挥下,整体朝前移动。

当然这样也需要平日进行更多的训练,一般的军队如果想要达到这样的程度,在没有经过长时间有效的训练的情况下,是不可能保持这样阵型的移动的,否则的话,一动就乱套了。

那些官军骑兵们惊魂未定的在远处重新集结起来,他们刚才一个冲锋,不但没有能打乱这支刑天军的队形,反倒是被刑天军凶猛的火力打得是人仰马翻,一下折损了二三十个兄弟,这让他们实在是有些接受不了,本来骑兵对步兵,他们应该是占据绝对优势的,可是没成想他们却吃了大亏,却连一个敌军也没有放倒。

于是他们带队的那个千总,再也不敢小看这伙贼军了,赶紧招呼手下汇集起来,再一次想要从刑天军队阵旁边绕过,去阻住刑天军接近前面的那个刘家堡。

而这个时候,正在率部赶过来的马连成也被吓了一跳,本来他还以为自己派出的骑兵截住这伙贼兵之后,一个冲锋便能将这伙贼军给冲散,剩下的事情就好办了,他可以立即撒开兵马,对这些溃散的贼兵们进行围剿,务求一个也不放走他们,但是没成想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如此骨感,他的如意算盘却生生被当场撕碎,骑兵根本没有能冲散这伙贼兵,却被贼兵打了个人仰马翻折损了不少人马。

而且让他吃惊的是,这伙贼军在结成了一个奇怪的方阵之后,居然还能保持着队形不变,继续朝着前方庄子行去,这便更让他感到吃惊了。

于是他赶紧下令加快速度,将这伙贼军堵在庄外,剩下的两千多官军立即便加快了步伐,朝着前面的贼军队伍追了过去。

第一百七十章 赵二驴的昏招

张保长一声呐喊之下,用独臂挥舞着腰刀冲出了庄门,可是却正好看到外面的这伙刑天军的部众们打散了官军骑兵的冲锋,再一次启动脚步,朝着庄子行来,于是立即站住,惊喜的叫道:“刑天军威武!”

而跟着他冲出庄子的那三十多个乡兵,也都纷纷收住了脚步,狂喜之下,跟着张保长大呼道:“刑天军威武……”

在行军鼓的急促的鼓点声中,这三百多刑天军部众,整齐的迈动着他们的双腿,在保持着队形不乱的情况下,大踏步的朝着刘家堡推进,吃了一次亏的官军骑兵,绕着他们的方阵,又做了两次努力,试图阻住他们继续靠近刘家堡,可是面对着如同一只刺猬一般的这股刑天军的兵马,他们却干着急却无从下口,只要他们一靠近刑天军的队阵,四个角上的火铳手便会立即朝着他们集体开火,两次试探之下,他们除了又丢下了十几具尸体之外,几乎可以说是一无所获。

而且看到庄子里面有人冲出来接应,他们也不敢再张狂的直接堵在刑天军部众和刘家堡之间,生怕刘家堡之中也跟这伙刑天军一样,有不少的鸟铳,那样的话,他们夹在中间,不是自寻倒霉吗?

所以这队官军的骑兵在吃了两次亏之后,便不敢再轻易的靠近刑天军的队阵,只能远远的在刑天军方阵外侧叫嚣漫骂,眼睁睁的看着这伙贼人们快速的朝着刘家堡行进,却没有一点办法。

而马连成在后面率部猛追,心里面却在大骂这个带队的千总是个蠢蛋,二百骑兵居然拦不住三百多贼兵,更被贼兵们打得不敢近前,于是他派人骑马向那伙骑兵传令,令他们不惜代价也要将这伙贼人拦下,务必不能让这伙贼人逃入到庄子之中。

骑兵千总听罢之后,暗自大骂马连成不顾他们生死,明明看到贼军火器犀利,却还要他们去送死,可是既然马连成已经下令,他也只有遵令的分,于是只好再一次集结了手下兵卒,绕至了刑天军队阵右翼,大叫了一声之后,便拍马朝着刑天军的队阵冲了过去。

不过这一次他们也学聪明了一些,不去直接冲击队阵的中央位置,而是选择了队阵的一个角,打算即便是付出一些代价,也务求将这个角上的贼兵火铳手给冲散,只要冲散他们一角,那么他们便有机会从这里突破,将整个刑天军的队形搅乱,这样的方阵,最怕的就是混乱,只要一乱起来,便好对付多了。

剩下的这一百多官军骑兵之中倒是也有几十个有经验的老卒,眼看着这是个立功的机会,而且他们骑兵对付一支跟他们兵力差不多的步军,这要是还打不过对方的话,实在是没有面子,在听罢了他们的头儿的号令之后,这几十个老卒领头嗷嗷怪叫着,开始挥舞着各自的刀枪,把牙一咬下了狠心开始跟着那个骑兵千总加快了马速,将身体尽可能的压低贴近马脖子处,降低他们身体的被弹面,如此一来,确实给刑天军火铳手瞄准他们造成了一些难度。

一看到官军骑兵再一次开始对他们冲来,赵二驴只得下令暂时停止行进,令方阵停下来应战。

两角的火铳手虽说刚才一直处于行军状态,但是手头却并没有闲住,而是在行军之中,还在进行装填,此时也已经做好了发射的准备,成排的鸟铳放了下来。

对于一群趴在马背上的官军,火铳手也不去瞄准马背上的这些官兵,而是不约而同的将铳口对准了这些战马。

毕竟刑天军的鸟铳口径很大,超出了普通鸟铳口径几毫米之多,而弹丸重量也增加的很多,近距离之下,完全可以打死一匹马,待到官军骑兵冲近之后,两个角上的火铳手立即便劈劈啪啪的开始发射了起来,只见冲在前面的战马一起悲嘶了起来,马脖子和马前胸上纷纷暴起了一团团的血雾,一匹接着一匹的翻倒在了地上,顿时将官军骑兵的队形再一次打乱,逼得后面的骑兵不得不圈马躲开前面翻倒的战马。

而这一次这个骑兵千总也下了狠心,继续督促手下兵卒冲击刑天军的阵型,一直冲近到刑天军队阵的二十余步左右,死命的想要冲散刑天军队阵的一角。

赵二驴看罢之后,也大吃了一惊,立即下令让这个角上的火铳手撤入方阵之中,同时令长枪手将缺口封上。

说时迟那时快,虽说赵二驴下令之后,队形开始转换,但是却还是没有赶上官兵骑兵的速度,顿时几匹马便撞入到了方阵的一角,只听得一片惨叫和怒骂之声在刑天军阵中响起,队阵一角的十几个火铳手当即便被战马撞翻在地,有的人甚至直接便被撞飞了出去,瞬间便听到了不少人的身体发出了骨折的声音,而刑天军的队形到这个时候,终于开始出现了波浪一般的混乱。

“稳住!他娘的不许乱!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给老子挡住他们!”赵二驴见势不好,立即嘶声大吼了起来,弹压着队阵之中的兵卒们稳住队形。

不过官军骑兵给刑天军造成的麻烦也仅限于此了,几个不要命的家伙在冲入刑天军兵阵的一角之后,瞬间也被放翻在了地上,两侧捅来的长枪,根本不给他们一点机会,便将他们连人带马捅成了筛子一般。

不过这一下对于赵二驴这边打击也不小,原本工整的方阵,这个时候一角出现了巨大的缺损,整个一角都混乱了起来,呈现出了塌陷状,再也保持不了刚才那样的工整队形,而且这个角上的火铳手死伤惨重,高速冲来的战马虽然被当场捅死,但是却也波及到了两边的长枪阵,使得这个方阵顿时便陷入到了瓦解的危险地步。

事到如此,赵二驴也有点慌了手脚,他虽然跟着肖天健这一两年来也打了不少仗,像这样的情况,但是还第一次遇上,于是他满头大汗的一边狂吼着整队,一边看到大队官军已经距离他们很近了,于是便下达了一个差点让他后悔一辈子的命令,就是下令整队的同时,加速朝着刘家堡撤退。

本来就已经处于半混乱状态的方阵,同时还要行动起来,这无疑是一个很蠢的决定,赵二驴如果不下令加速奔向刘家堡的这个命令的话,他还有机会重新把混乱的方阵给集结起来,但是就是这个错误的命令,差点让他们全军覆没。

接到两个命令的同时,鼓手再一次敲打起了行军鼓,这一下阵中兵将有些不知所措了,毕竟他们还没有面临过如此险恶的情况,而这个时候大批官军又已经追至他们的身后,于是这些刑天军部众们便有些慌乱了起来。

越慌越坏事,越慌队形越乱,人们已经无法再调整好相互间的脚步,准确的踏在鼓点上了,于是方阵在这个时候,变得更加混乱了起来。

一看到刑天军的方阵越发混乱之后,官军骑兵千总便发觉机会来了,在归拢了一下手下之后,再一次衔尾追杀了上来。

而刑天军这会儿阵型已经混乱,再也无法构筑起如林一般的长枪阵,结果被官军骑兵在后面一冲,阵型算是彻底乱了,本来还算是镇定的刑天军部众们,到了这会儿,再也镇定不下去了,被这伙官军驱赶着都争先恐后的朝着刘家堡奔去。

一旦步军阵型被打乱,那么面对着官军骑兵的追击,那么便成为了一边倒的掩杀,这伙憋屈了半天的官军骑兵们随即便一个个气冲斗牛一般的跃马挥刀,坠在溃乱的刑天军背后,开始肆意的杀戮了起来。

顿时大批刑天军部众便倒在了血泊之中,赵二驴到了这会儿也慌了神了,他这个时候也明白过来,刚才他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不该在队形没有重整之前,便下令撤退,结果导致了整个方阵的溃乱。

这让他想起来肖天健曾经反复给他们说的一件事,肖天健在从刑天军成军伊始,便一再对他们这些兵将们强调战阵的重要性,不管在任何情况下,刑天军的兵将都必须要保证战阵的完整性,不能发生混乱,即便是发生混乱,也必须要尽快恢复阵列,否则的话,即便是兵将再强,也只能是一群乌合之众。

而他恰恰是因为惊慌,而忘记了这些肖天健曾经反复对他们的交代,以至于酿成了眼下的这种大祸,于是他惊惧之下,立即停下脚步,揪住身边的兵卒,试图重新整队,可是一旦兵阵乱了阵脚之后,再加上有人在后面掩杀,想要重新整队便成了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于是赵二驴几次努力失败之后,也彻底绝望了,只得被溃兵裹挟着朝着刘家堡拼命的逃去。

而这个时候,那个张保长带着三十多个乡兵,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出现的这一幕状况,刚才刑天军的弟兄还打得好好的,让这帮官军骑兵狗咬刺猬无从下口,可是怎么瞬间便崩溃了呢?

第一百七十一章 死士

眼看着刑天军的弟兄乱哄哄的拼命朝着刘家堡本来,这个张保长一咬牙振臂挥刀,对跟着他冲出来的这三十多个手下乡兵叫道:“弟兄们!咱们不能看着刑天军的弟兄被官军这么随便杀!是男人的就跟老子冲上去,将他们救回来!”

这三十多个乡兵,眼中闪着恐惧的神色,但是在张保长的鼓动之下,还是咬牙跟着大呼了一声,便结阵冲出了庄子,朝着溃败的刑天军迎了过去。

当恐惧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某种情况下便真的会转换成凶悍,这三十多个乡兵眼看着那个张保长如同疯了一般的冲出去之后,一个个虽然惊惧,但是还是咬着牙跟着他如同是出闸猛虎一般冲了上去,让过了溃散的刑天军的兵将,跟着那个独臂的张保长直扑向了紧跟着刑天军队伍后面掩杀的官军骑兵,并且毫不犹豫的便挺枪冲了过去,顿时便将正在拼命掩杀刑天军部众们的官军骑兵阻的一顿,并且使得官军骑兵不得不放缓了追击,掉头先来对付这一小股穿的破破烂烂的乡兵。

这些乡兵也只是瞬间便被官军的人流淹没在了其中,三十多个乡兵根本没有多少还手的机会,只能挤在一起,奋力的挺着长枪,试图抵挡官军的围杀,可是他们的抵抗却显得是那样的苍白无力,不多会儿时间,便纷纷倒在了官军的刀枪之下。

那个独臂的张保长,奋力磕开一把劈向他的马刀,一掉手便砍下了一条马腿,将一骑战马给放翻在了地上,但是同时他的身上却连中了数刀,连脊骨都几乎被当场砍断,他的嘴里面大口喷着血,怒骂着挣扎着还在试图站起来,可是紧接着一个官军策马冲过来,一刀挥过,他的人头顿时便飞了起来,在空中翻腾了一阵之后,才摔落在地上……

也就是这么短短的片刻,也幸好是这个张保长率领三十多名乡兵,略微阻了一下这些官军的骑兵,却为赵二驴争取到了一点点的时间,使得他率领溃兵逃至了刘家堡的庄门口处。

几个跑在后面的兵将,扭头刚好看到了背后张保长所率的那三十多个乡兵们惨烈的一幕,一个个心生惭愧,他们本来都是刑天军的战兵,可是却被官军追着逃,反倒是一帮庄子里面的乡勇,却奋不顾身的让过了他们,在明知必死的情况下冲了上去,替他们挡住了官军骑兵,当他们看到这三十多人血肉横飞的倒在血泊之中的时候,不由得各个顿时悲愤满腔,便回头要扑上去救这些出来救援他们的乡兵,但是赵二驴立即便喝止了他们,赵二驴同样也被这一小群乡兵的勇猛震撼了,心中一阵愧疚,但是刚才有点糊涂的脑子,在这个时候却变得清明了起来,强咬着牙关等着血红的双眼,大声吼道:“都给我回来!立即进庄守御!”

一个队将恼怒的瞪着眼对赵二驴吼道:“可是他们是为了救咱们,咱们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就这么死呀!”

赵二驴也怒吼道:“我他娘的也没眼瞎,老子也看到了!是老子对不起他们,可是现在你冲回去救得了他们吗?现在回去都得死!那样的话他们这些弟兄们就白死了!给我速速进庄,在庄内照样可以杀敌为他们报仇!都给老子进去!咱们在庄子里面跟他们拼了!”

这帮兵将们听罢之后觉得赵二驴说的有理,于是嚎啕大哭着涌进了庄子之中,咣当一声关上了庄门,并且在庄内找来砖石原木,将庄门牢牢的顶死。

而此时马连成也率领大股官军赶至了刘家堡的大门之外,看到残余的这些贼人逃入了庄子之后,他立即下令开始攻打庄子,务求要将这伙贼人给彻底杀光,已解他心头只恨。

赵二驴哭着的逃进庄子之后,清点了一下手下的兵将,结果发现短短一里多路,他几乎折损了小一半的手下,三百六十多人的手下,到了这会儿,却只剩下了不到二百人,如此大的损失,几乎让他差点当场崩溃,他这一哨人马,在这一战之中,几乎被彻底打残,于是他痛苦的抱住头蹲在了庄门之内,回想一下刚才的那一幕,他眼睁睁的看着一个个情同手足般的弟兄,转瞬之间便被官军砍杀在了他的背后,而且刚才那个保长率领三十余个乡勇,悍不畏死的冲入敌群,替他们挡住追兵的一幕,赵二驴抱着头大哭了起来。

这个是偶一个队将大步走到了赵二驴身边,伸手抓住赵二驴肩膀上的甲胄,对赵二驴叫道:“赵大哥,这会儿不是哭的时候,外面官军已经开始准备攻庄了!咱们要想办法顶住他们再说!要不然的话,咱们这些人今天全都得搁到这儿了!”

赵二驴听罢之后,收起了哭声,腾的一下站了起来,一把从地上抓起了他的腰刀,对着庄门内那些手下吼道:“都给老子上庄墙,跟外面的匪兵拼了!给咱们死了的弟兄们报仇!给我狠狠的杀!杀一个够本,杀俩赚一个!上墙!”

说罢之后,他拎起了腰刀大踏步的冲上了庄墙,朝着庄外望去。

此时两千多官兵乡勇,不多会儿时间便已经将小小的刘家堡给围得如同铁桶一般,并且开始在庄外布阵,没多长时间,便拼凑出了数架长梯,派出了一队官兵,扛着长梯朝着庄子攻了过来。

赵二驴趁着庄外官兵准备的机会,也清点了一下手下的火铳手们,好歹在溃败的时候,还带回来了六十多名火铳手,这些火铳手们虽然刚才跑的慌乱,但是在刑天军长时间的训练于教育之下,他们还没有忘记军官们的要求,虽然惊慌失措之下,但是却并未将手中的鸟铳丢掉,于是这批火铳手便成了刘家庄之内最有力的战斗力,被赵二驴放在了庄墙上面,并且将他们分做三组御敌。

而庄子里面的乡兵还有四十多个,刚才也都看到了发生在庄外惨烈的那一幕,各个都大哭不止,一个个咬着牙抄起了家伙,跟着战兵们涌上了庄墙,咬牙切齿的望着庄外黑压压的官军,誓要和这帮官军拼个鱼死网破,如此一来,刚才一败非但没有打垮赵二驴和他手下的这帮兵将,反倒是将残余的这些兵将们的血性彻底的激了起来,趁着官军在庄外整队准备的空隙,赵二驴派人在庄内搜集了更多的滚木礌石,做好了死战的准备。

马连成轻蔑的看着刘家堡,对手下人笑道:“我当这些贼兵有多厉害呢!对上咱们照样也是白给!牛泰那个笨蛋,居然会被这样的贼兵打得落花流水,真是可笑之极!”

他手下的几个部将赶忙纷纷献媚的称赞马连成指挥有方,让马连成这会儿心情大畅了许多,派人去把庄外杀掉的那些刑天军部众的脑袋都收集了过来,挑在了长枪上面,令人挑着他们的人头,在庄外示威耀功,同时下令给那个官军骑兵的千总以及他的手下记功,好不得意。

看着被官军用长枪挑着的那些袍泽们的人头,庄墙上的不少人都怒急大骂了起来,有些人看着这些朝夕相处的弟兄,只是一会儿之间,便身首异处,人头也成了官军的耀功之物,忍不住失声痛哭了起来。

赵二驴看着庄外的官军脸色铁青,他知道今天这一败可以说都是他的错误造成的,心中不由得忐忑不安了起来,以他对肖天健的了解,这一次一旦肖天健得知了这一败的原因之后,肯定是饶不了他,所以心情也更加沉重了起来。

在庄外炫耀了一通之后,马连成看到临时拼凑的长梯已经弄好之后,便立即下令开始强攻这个刘家堡,杀入庄中将这里杀个鸡犬不留。

于是一场攻坚战瞬间便在刘家庄打响了起来,庄内庄外顿时炮声、铳声接连响起,打的刘家堡庄墙上碎石乱飞,官军在火力上眼下完全超越了刘家庄内赵二驴这哨人马的火力,不多会儿时间,赵二驴手下的兵将,便又死伤了数十人。

而庄内的火铳手也疯了一般的进行了还击,打死打伤了不少的官军,可是相对于两千多官军,他们所能杀伤的官军数量显得却又那么微不足道,不多会儿时间,他们手中的鸟铳便开始过热,不得不停止了射击,但是庄外的这些官军在那个马连成的督战之下,还在继续不停的对庄子发动着攻击,如此不到中午时分,官军便连续发动了对刘家庄两次进攻,各种冷热兵器如同雨点一般的洒向了小小的刘家堡。

而庄内的刑天军的部众们到了这会儿,也都拼了命了,冒着官军的密集的炮矢,奋力的将滚木礌石砸下庄墙,阻止官军攻进到庄墙下面。

情势到了这会儿之后,刘家堡可以说是险象环生,如同巨浪滔天之中的大海上的一叶扁舟一般,随时都可能会被颠覆在巨浪之中一般。

赵二驴这会儿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他也知道这三天下来,他给官军制造的麻烦,已经激怒了官军,官军绝对不会饶过他们这些人的,于是也咬着牙死命的指挥着手下兵将,进行着疯狂的抵抗,如此一来,才堪堪抵住官军的进攻。

这一仗一直从中午打到下午,庄内的守军将士几乎连口水都来不及喝,随着官军的进攻越来越猛烈,渐渐的庄内的人有些支撑不住了。

赵二驴自己也挨了两箭,幸好是身上的甲胄挡住了箭头,没有给他造成太大的伤害,不过既便如此,也是累的声音嘶哑,两臂酸麻两腿无力,满脸都是尘土,接着流下的汗又把脸搞得一脸花,几乎看不到原来的面目了。

望着一队队再次涌上来的官军,赵二驴也陷入到了绝望之中,不由得颓然坐在了庄墙上,眼睛极目向着沁河西岸望去,心道肖天健呀肖天健,你说会来支援老子的,怎么到现在还没有过来呀!难不成今天老子和弟兄们就非要全死在这儿不成了吗?

也就在这个时候,官军之中突然响起了鸣金收兵之声,已经冲到了庄墙下面的那些官兵,在听到了鸣金之声后,先是一愣,然后立即便潮水一般的退了下去。

本来已经陷入绝望的赵二驴顿时也跟着一愣,不知道官军为什么在这个紧要关头,却突然间收兵了,眼看他们只要再来一次冲锋,他们这些残余下来的刑天军部众,便再也无力阻挡他们的进攻了,可他们偏偏选择了这个时候撤兵,这又是为了什么呢?

于是他将目光转向了庄子北面,在地平线上,忽然间出现了一面猩红色的大旗,接着便出现了一大片黑压压的兵马,缓缓的朝着刘家庄这边推进了过来。

第一百七十二章 破局

肖天健当结束了在河西村一战之后,便留下罗立,率兵赶往北留一带,支援驻守这里的赵二驴抵御泽州一路过来的官军。

在他尚未离开河西村的时候,便听闻消息,说泽州方面的官军,赶在他们之前已经杀至了北留一带。

本来他还打算日夜兼程,赶至北留,但是紧接着便收到了赵二驴派人送去的报捷的消息,说他们已经放弃北留村,在沁河以东逗弄的官军团团转,还吃掉了官军近四百兵马,这个消息让肖天健彻底放心了下来,对身边的人还夸奖了一番赵二驴这厮的机智。

所以他考虑到经过河西一战之后,弹药消耗比较大,为了稳妥一些,也就没有急于赶往沁河以东,而是率部在路上放慢了速度,派人补充了一批弹药之后,才赶往沁河。

以他的看法,赵二驴的这种游击战法很合他的胃口,以少数兵力采取游击战的方式,完全可以拖住泽州方向的一路官军,并且不断的在运动战之中,消耗敌方的有生力量,直至将其精力耗尽,到时候他率部赶到沁河东岸,便可以轻松解决掉这伙官军。

可是万没想到的是当他率部行至沁河西岸的时候,却听到斥候传来消息,说赵二驴率部,在河东的刘家堡一带和大批官军发生了激战,具体战况因为受到官军夜不收的干扰,无法查明。

肖天健这才着急了起来,赶紧率部加快速度,在沁河上游渡河,朝着刘家堡一带赶来,当他们抵达距离刘家堡北部五里之外的时候,便开始隐约听到了刘家堡方向传来的隆隆炮声和火铳的声音,而且还遇上了一小队官军的夜不收。

官军的夜不收一看到刑天军的大队人马,便立即掉头飞驰而去,逃向了其主力所在的位置,肖天健于是立即下令全军以急行军的速度赶向刘家堡,救援被围困在刘家堡的赵二驴这哨人马。

可是当他抵达了刘家堡之外以后,却发现事情比他预料的还要糟糕很多,从望远镜之中,他便看到,刘家堡的庄墙已经被官军轰得是千疮百孔,破烂不堪了,而且庄墙上的人数也很少,这让他不由得有些惊讶,以他对刑天军战兵队的了解,即便是赵二驴兵力比官军少很多,只要率部据守像刘家堡这样的地方,凭借着他们手中的新式鸟铳,在火力上也应该不会太处于弱势,为何这仗打成了这幅德行,明显是被官军压着打,却没有多少还手之力。

于是他再也不敢怠慢,立即挥师杀向了围困刘家堡的大队官军,这一次两军实力相仿,肖天健根本就没有半点犹豫,在抵达战场之后,便立即督军展开了对官军的进攻。

面对着刑天军如此犀利的打击,马连成当场便被打傻了眼,刚才他还以为,刑天军不过尔尔,可是当这伙大股的贼军抵达之后,他才见识到了刑天军的凶悍,特别是两军一交手,对方的排枪战术,当即便将他官军队阵前面的一批官兵打了个人仰马翻,派出骑兵想要故技重施,去突击对方的方阵,结果却非常之惨,他手头剩下的这一百多骑兵,还没有杀到刑天军大阵三十步之内,便被打得纷纷落马,紧接着被对手的骑兵一个反击,便将他手头上这点骑兵给扫了个干净。

接着刑天军又以一个大方阵平推而至,两翼是鸟铳轮番的不停轰击,侧面是刑天军大炮抵近射击,实心弹散弹反复的倾泻到官军头上,官军这边是一排接着一排的倒下,虽然他们起初也进行了一番抵抗,调集火炮对刑天军进行了一番轰击,但是面对着刑天军精准的射击,阵前的炮手纷纷倒毙在地,很快官军这边的炮手便被一扫而空,最后是刑天军的长枪手的突刺战术。

本来就士气不旺的官军,在接战不到天黑下来,便宣告彻底崩溃,两千多官军顿时溃不成军,四散逃去,而刑天军这边也洒出大批乡兵,开始四面八方的对这些溃兵们进行追杀,直杀的天昏地暗,天色彻底黑下来,周边数里之内还亮着火把在搜索官军的残部。

这一次的马连成就没上一次牛泰那么幸运了,在官军这边崩溃的时候,亲兵护着他想要逃离此地,可偏偏这个时候一颗弹丸打来,正中马连成的肋下,将马连成从马背上掀了下去,家丁救护不及,马连成立即便被溃兵们踩在了脚下,当场便被踩成了人渣,惨死于刘家堡之外。

唯一有些让肖天健遗憾的是本来计划好的要再打一场歼灭战,可是因为情势的激变,使得他率军仓促投入到了战斗之中,刚刚击败官军,天便黑了下来,使得刑天军没有更多的时间,对整个官军进行围杀,好好的计划被打乱,使得这一战只成为了一场击溃战,却未能尽全功,将这伙官军全部吃掉,被打散的官军之中相当多的人趁着夜色的掩护,逃离了战场,大大减小了这一战的战果。

在击溃了这支官军之后,肖天健一边手下令兵将分头追剿官军,一边留下李栓柱打扫战场,而他自己则带着带着铁头进入了刘家堡之内,慰问赵二驴这哨兵马。

看着满身血迹跪在地上请罪的赵二驴,肖天健伸手将他搀扶起来,带着歉意对赵二驴说道:“是我救援来迟了!让诸位弟兄们受罪了!起来吧赵二驴,大家都安全了!”

赵二驴这才站了起来,肖天健亲自一个个的对残存下来的赵二驴的部下们进行了一番安抚,令他们立即下去休息,将这里交给刚来的兵将接手,同时也慰抚了一番刘家堡的村民,对此次参战的乡兵们大大的褒奖了一番。

但是肖天健却有些奇怪,以赵二驴手下战兵的战斗力,即便是今天打了个遭遇战,也不应该有这么大的损失呀!

以现在没哨战兵四百人的编制,赵二驴手下应该编有至少三百八十名战兵,可是当他进入庄子之后,看到还能站着的兵将,不足百人之多,这一战难道就这么惨烈吗?

于是肖天健趁着赵二驴被搀下去包扎的时间,将他这哨兵将中的两个队将招至了面前,详细的询问了一番今天一战的情况,两个队将一五一十的将此次他们兵败的详情对肖天健讲述了一遍。

当讲到他们队伍被官军骑兵冲乱之后,赵二驴下令加速退向刘家堡的时候,队伍开始发生混乱,被官军骑兵掩杀之下,发生了崩溃,以至于在庄外损失了近半的人手。

肖天健听到这里之后,登时大怒了起来,脸色铁青的骂道:“混账!简直是胡闹!”

两个队将看到肖天健突然间发怒,都惭愧的低下了头,不敢再说下去了。

肖天健强忍住了心头的怒气,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摆摆手对两个队将说道:“你们下去休息吧!等一下赵二驴包扎之后,让他过来见我!”

不多时赵二驴换了一身衣服,擦干净了脸回到了肖天健的面前,看到了肖天健脸色很是不好,于是赶紧低头向肖天健请罪道:“启禀将军,今日是卑职指挥无方,以至于造成了今日之大败!请将军恕罪!”

“恕罪?你简直可以说罪不可恕!赵二驴!我说你什么好呢?一直以来我告诉你们的东西,你难道都忘光了不成?居然在队形已乱之下,却下令加速后撤,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的脑子是怎么长的?”肖天健终于压不住火气,对赵二驴怒斥道。

赵二驴一哆嗦,赶紧跪倒在地道:“将军骂的是,是卑职的错!请将军责罚!”

肖天健看到赵二驴态度还不错,于是摇摇头道:“罢了!念在这几天来,你表现还算是不错的面子上,此次就不再追究你的责任了!你下去也好好想想吧!你作为一个哨将,你的每一个决定都干系着你手下数百弟兄们的生死,此次功过相抵,奖赏你就不必想了!也算是对你的惩戒!”

赵二驴听到肖天健的这席话之后,满脸都是愧色,也不敢再多言什么,连连称谢之后,转身退了下去。

经此一战之后,沁水和泽州两路官军皆大败而归,损失兵马几乎在五千人以上,可以说比起上一次牛泰在北留一战之中的损失还要大出许多,而追究责任就不用说了,这两队官军主将,皆阵亡于军前,也算是没有再被追责,而另一路从绛县进击阳城的官军,在山中也遭受到了驻守乔家庄的蒋成所部的顽强抵抗,始终在乔家庄一带,难以寸进。

而更让这路官军想不到的是,他们刚刚进山开始攻打乔家庄一带不久,便从后面传来消息,说这路官军的一支辎重队,突然间遭到了一支贼军骑兵的袭击,贼军骑兵数量不多,只有区区一百多人的规模,但是却一人双马,来去如风,在运送军粮的辎重队毫无防范之下,突然杀至他们跟前,将辎重队的一个把总当场斩杀,并且逐散了运粮的官兵,纵火将粮车烧了个干干净净,然后迅速的便隐没于了山中,也不知道他们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

而率领一百骑兵突袭绛县官军粮道的不是旁人,正是秘密接受了肖天健指派的王承平的骑兵队,王承平受肖天健的指令,提前率部从阳城西南面山中的一条小路潜入到了绛县境内埋伏了起来,只等官军入山之后,瞅准了机会,对官军后路的辎重队狠狠的敲了一记,以极少的兵力,却牵制了整支从绛县出发的官军,也有利的支援了镇守乔家庄一带的蒋成所部。

粮道被断,顿时令这路官军人心惶惶了起来,再加上贼军驻于乔家庄一带的兵将抵抗的一场激烈,还有不少的猎户帮着他们,常常袭击官军营地,这路官军立即便战意全无,为了避免被贼军堵在山里面包了饺子,迫不得已之下,这路官军只得放弃了进攻,灰溜溜的退回了绛县。

而回到绛县之后,他们不久便得知了另外沁水县和泽州方面的两路官军大败的消息,于是率军的那些军将们无不暗自庆幸,他们撤退的明智之举,要不是这样的话,弄不好贼军腾出手之后,可能立即便会集结重兵,到乔家庄对付他们,估摸着要是那样的话,搞不好他们也要步其它两路官军的后尘,被灭在阳城的山中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 山雨欲来

刑天军这一次作战,可以说又一次赚的是盆满钵满,河西村和刘家堡两战之中,缴获官军各种兵帐器械众多,单单是俘虏官军乡勇便超过了一千五百多人,缴获各式火炮以及火器更是多达数百件之多,对于刑天军来说,可谓是一场大胜,但是同时也因为赵二驴在刘家堡一战之中的指挥失当,也造成了很大的损失,此战之后,赵二驴那哨战兵几乎被彻底打残,基本上已经失去了战斗力。

而在结束了这一场大战之后,肖天健趁势率兵向东攻进,一举扫荡了泽州以西大东沟、川底、李寨等地,牢牢的卡死了泽州通往阳城的两处要道,再也不忧泽州会从这里再进兵阳城地界了,而且还趁势获取了更多的地盘,占领了二十几座庄堡,牢牢的将阳城东部控制在了刑天军的手中。

留守在河西村的罗立也没老实呆着,在河西村稍作休整了几日之后,便再一次不安分了起来,得知了肖天健已经击败泽州一路官军之后,他立即派人向肖天健请命,要率部攻入沁水县境内,并且立即获得了肖天健的同意。

在得到了肖天健的首肯之后,罗立当即带领他麾下一哨兵将,又在县北召集了一批乡兵配合他的行动,率兵挟大胜之威从河西村出兵,趁着沁水县因为兵败正陷入一片慌乱之际,一举攻入到了沁水县境内,短时间之内便将沁水县县城以东一大块区域给控制在了刑天军手中。

如此一来,山西布政司这一次对刑天军的用兵,可以说是以彻底失败而告终,不但没有能把刑天军逐出垣曲县境内,反倒连沁水县和泽州也都各丢了一大块地盘,使得刑天军的控制区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几乎又扩大了一倍,形成了一个以阳城县为核心的方圆百里左右的控制区。

对于刑天军的这次攻掠行动,因为当地百姓早已听闻过了刑天军的行事作风,绝大多数百姓不但没有在当地官吏和大户们的号召下,对刑天军进行抵抗,反倒是在刑天军兵锋所指之下,纷纷揭竿而起杀官造反,投靠了刑天军,不但向刑天军通风报信,而且还帮着刑天军攻打地主豪绅的庄堡,帮着刑天军转运物资,使得刑天军进展的速度非常之快。

而且沁水县境内的许多小股的杆子,面对着刑天军的进击,要么望风而降,要么干脆就收拾了细软逃往它地,总之是没几个人胆敢挑衅刑天军的,使得刑天军的新控制区域之内的情况很快便得以稳定了下来。

但是这样的攻掠行动毕竟也是有限度的,经过这么一番行动之后,虽说刑天军又获取了大量的土地,但是在七月初的时候,肖天健还是下令停止了继续进攻的行动,转而开始进入到经营这些新获取的地盘的事务之中。

几哨兵马,在经过这么连续一个月时间的高强度作战之后,兵将们也早已是疲惫不堪,而且伤亡也是在所难免的,战斗力也已经大大的削弱了下来,虽说各哨兵马就地补充兵员并不成问题,但是介于刑天军的机制,肖天健是不允许这样擅自招兵买马的情况出现的。

于是在打下了这些地盘之后,肖天健便下令除了驻守在垣曲县境内的阎重喜一哨人马之外,其余的四哨兵马都回撤到莲花寨进行休整,各处仅留下少量的乡兵队进行驻防。

同时肖天健着令付德明派出他的手下,进驻到新占领的区域之内,对新获区域进行土改,而付德明受命之后,立即将原来在阳城境内的一批手下召集起来,各自分派了出去,进驻到这些新获取的地盘之中展开了土改。

有过了一次土改的经验之后,这些人再做这样的事情,便轻车熟路多了,在受命之后,很快便各自在当地组织起人手展开了土改工作,原本那些属于地主豪绅的田产,重新被划分给了当地的百姓耕作,更是让这些老百姓们对刑天军感激的是五体投地,无不奔走相贺。

当肖天健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莲花寨之后,恨不得什么都不管,直接躺床上睡个三天三夜,这几个月下来,他可以说比军中任何人都累,几乎是马不停蹄的在阳城周边转了一大圈,大大小小的率军打了几十仗之多,虽说现在更多时候已经不需要他亲自横枪立马的上阵厮杀了,但是更多的确实做的脑力工作,天天都在琢磨着下一步要做什么,该怎么做,现如今好容易才回到“家”中,真是想干脆什么都不管,好好的歇上几天。

可是这种念头也仅仅是只能想想罢了,真的要让他歇的话,他也真是歇不住,不管怎么说这一次他还是化解了这场危机,同时在这场危机之中还获取了不少的好处,但是同样也发现了不少的问题。

前段时间他将几哨兵马派驻于各处镇守,虽说有效的起到了对阳城地界的保护作用,这一次挡住了官军三路同时进攻阳城,但是也带来了一个很大的问题,就是他手中可控制的机动作战力量大幅的削弱,就像是一个人把拳头张开成巴掌一般,感觉到应付这样的战事很有些吃力。

他很清楚这段时间一来,为什么能屡战屡胜,除了跟他长时间以来对兵将们苛刻的操练之外,他们所遇上的对手还都太弱,几乎每一战不是遭遇的地方乡勇组成的队伍,就是官府的地方守备军,这些军队实力太差,所以才显得他们刑天军很强,而他也深知,在这个时候,大明王朝还没有到气数彻底耗尽的程度,而大明王朝还是有相当多的精锐兵马的,只不过是眼下他闹的还不足够大,没有惹到朝廷特别注意他罢了。

而眼下高迎祥、李自成他们才是朝廷的眼中钉肉中刺,朝廷的所有注意力几乎都集中在了他们和北方的建奴身上罢了,如果有朝一日他继续如此闹下去的话,迟早是会引起朝廷的注意的,一旦朝廷调集大批精兵来对付他的话,以他目前的实力,是很难挡得住朝廷那么多的兵马的。

而这一次他大败两路官军的事情可以说已经闹的不小了,如果不出所料的话,朝廷也该注意到他这支队伍了,肯定只要抽出手,便会调集大军前来这里进剿于他,所以他在此之前,必须要做好充分的准备,迎接接下来的狂风骤雨,这真是山雨欲来呀!

所以和喜气洋洋的手下部将们不同的是肖天健不但没有因为这次连获大胜,便沾沾自喜,而是变得反倒是有些忧心忡忡了起来。

在一回到莲花寨之后,肖天健着令手下兵将休整三天时间,他准许拿出一批酒肉,犒赏三军将士,而他自己在给诸将还有兵卒们庆功祝捷之后,便一头扎回了他的屋子之中,站在地图前面摸着下巴上的络腮胡开始陷入了沉思之中。

“坏蛋!你回来除了做事,就是在自己钻在这里,难道就不会去看我一下吗?外面的将士们都在喝酒欢庆这次大捷,而你怎么一个人躲在这里发呆呢?”就在肖天健摸着下巴站在地图前面沉思的时候,在他的背后响起了一个女子嗔怪的声音。

肖天健立即转身过来,结果一个俏丽的身影便出现在了他的眼中,能如此对他说话的还能有什么人呢?正是范雨彤范家大小姐亲自来到了他的房间之中。

第一百七十四章 好消息

“俗话说的好,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我岂能仅仅以这样的小胜便沾沾自喜?彤儿,你怎么有时间来关心我了?”肖天健笑着转过身来,走到了范雨彤面前,居高临下的审视着范雨彤那张芙蓉一般俏丽的面容,对她笑问道。

范雨彤虽然已经被肖天健撞破了情愫,两个人之间现在也已经都知道了对方的心思,但是面对着肖天健侵略性的目光,她还是有些招架不住,赶紧后退了两步,扭头避开了肖天健的目光,略微有些羞涩的对肖天健嗔怪道:“你这个家伙,居然还对人家说这种话,难道你不知道人家天天都在挂记着你的安危吗?带兵一出去,便再也没有什么消息了!也不知道派人捎个话给人家!要知道灵儿妹妹也天天都在挂念着你呢!”

肖天健哈哈一笑,将心事暂时抛在了脑后,走到门口,对门外的铁头和几个亲卫挥挥手,令他们回避,铁头立即便会意的带着几个亲卫出了小院,到门外守护去了。

肖天健这才回转了屋中,走到范雨彤的背后,轻轻的伸臂从背后揽住了范雨彤的身体,鼻息之间嗅着范雨彤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淡淡的幽香,顿时觉得心中的烦躁减轻了许多。

范雨彤被肖天健这么突然一抱,还是吓了一跳,虽说他们之间上一次在肖天健回来的时候,已经有了接触,而且还来了一次激吻,想起来就让她面红心跳不已,也算是有了肌肤之亲,可是对于他这样的动作,作为接受旧式家教的范雨彤来说,还是有点接受不了,觉得肖天健有点太过轻薄于她了。

于是范雨彤赶紧挣扎,生怕肖天健这会儿再有进一步无礼的动作,可是微微挣扎了一下之后,感觉到肖天健的臂膀是那么的有力,而且鼻息之间,又嗅到了肖天健身上的那种令她有些痴迷难忘的雄性味道,于是顿时便失去了挣扎的力量,软软的靠在了肖天健的怀中,任他就这么抱住了自己的身体。

可是肖天健在轻轻抱住了范雨彤之后,却并未再做出进一步的无礼之举,而是就这么静静的搂着范雨彤,体会着两个人之间的这种宁静,并且深吸着范雨彤身体上散发出的那种她身上特有的那种与众不同的幽香。

“你这次率兵出去,我听说打了好几场胜仗,还抢了不少地盘,怎么我看你回来之后,并不是很高兴呢?”范雨彤靠在肖天健身上,感受着他身体上传来的那种热力,不由得有些心猿意马,但是一想到这些天从蝶儿哪儿听来的男女之事,她便又觉得有些难为情,于是强行收住了心情,整理了一下思路之后,对肖天健问道。

肖天健微微的叹了口气之后,继续搂着范雨彤开口对她答道:“我其实并没有不高兴,而是这次出去之后,想到了一些事情,有点感到棘手,所以回来之后,我想仔细考虑考虑下一步该如何动作!

毕竟经过这两战之后,我想要不显山露水的在此发展下去,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山西巡抚肯定不敢将这件事压下,定会呈报给朝廷得知此事,当今皇帝恐怕不会高兴!所以定会关注到我这里,如果不出所料的话,最迟到年底,官军只要腾出手,肯定还会对我们这里发动更大规模的一次进剿,以我眼下的实力,肯定不能再轻易的将官军击退,所以我正在考虑这件事!没有先去见你,彤儿是不是生气了?”

范雨彤轻轻的摇摇头道:“要说生气倒是也有一点,不过念在你这个家伙事务繁多的份上,也就不那么生气了!不过你这么做也算是未雨绸缪,毕竟你说的很对,经过这几战下来,山西官府方面屡屡在你手中受挫,损兵折将不说,还丢了不少的地盘给你,朝廷肯定不会坐视不管的!你能考虑的这么远,也说明你并不是个狂妄自大之辈!总算是我范雨彤没有看错人!

不过你也要注意一下你的身体,这次你回来比起以前又黑又瘦,虽说你事情很多,但是如果你的身体累垮的话,那么这么多人可都指望着你呢!所以你也不必太过担心了!

我想官军肯定会来报复,但是这段时间从我爹爹送来的消息看,恐怕官军想要报复,短时间也不见得能来!所以你还有不少时间可以准备!那么官军真的来了,以阳城周边的地形来说,官军也不见得就能拿你如何!”

肖天健松开手,坐到了椅子上,牵着范雨彤的手,将她拉到自己身边,强行让她坐在了自己的大腿上,他可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有这满脑子迂腐的想法,现在这是在他的屋子里面,他喜欢怎么做,就怎么做,一切都是率性使然,所以他才不管那么多俗礼呢,他就喜欢让自己所爱的女人这么坐在他的大腿上。

范雨彤嗔怪的瞪了他一眼,但是最终还是顺从的坐在了他的大腿上,而肖天健轻揽着她的小蛮腰,对她问道:“那么请我的老婆大人给为夫说说,我那老岳丈大人这段时间都送来了点什么消息如何?”

范雨彤嗔怪的又白了肖天健一眼,脸上露出了一丝喜色,肖天健的话让她有些窃喜,起码说明肖天健确实有娶她为妻的想法,但是接着范雨彤便又露出了一丝忧虑的神色,对肖天健娇嗔道:“你这家伙,即便你想娶我,恐怕我爹爹也不会答应的!这可怎么办?现在你……你和……这件事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肖天健当然理解范雨彤眼下的为难,这时代儿女的婚事,都讲究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以他目前的身份,如果想要娶范雨彤的话,范耀山估摸着根本就不可能答应,如果范耀山不答应的话,范雨彤这个做女儿的也确实会有点为难,于是笑着对她说道:“彤儿不必担心,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我想只要我们两情相悦,什么也挡不住我们在一起,如果你老爹真是不答应的话,那么有朝一日我便真的当一回山大王,逼着你当我的压寨夫人!呵呵!看看你爹又有什么办法!好了,这件事你不要烦心了,一切有我,没有什么能挡得住咱们!

还是给我说说你爹近期都传来了些什么消息吧!”

范雨彤听罢肖天健的话之后,算是吃了一个定心丸,想想也是,如果她真的想要嫁给肖天健的话,这世上还真就没人能挡得住,她爹范耀山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毕竟现在她就在肖天健的寨中,他爹总不能带人杀到这里,把她给抢回去吧!

于是她便暂时放下了这个心事,对肖天健说道:“我爹这段时间来信,说眼下洪承畴受命要在六月之前剿灭高迎祥、张献忠、李自成一众变民军,但是看来这一次朝廷又要落空了,早两个月里,几路变民军又再入陕西商洛、汉中等地,洪承畴派曹文诏、曹变蛟等大将再次入陕对其围剿,而洪承畴也返回了陕西坐镇邠州指挥剿抚,但是变民军来去如风,一直朝西而去,曹文诏等将数次进剿,虽然有所斩获,但是却无法将其剿灭。

而且我爹刚刚让范喜送来一封信,说据传变民军首领高迎祥、李自成等人窜至宁州一带,伏击了副总兵刘成功、艾万年等将三千兵马,艾万年当场死于乱军之中,而刘成功则重伤而逃。而洪承畴闻讯大怒,调曹文诏率军追击高迎祥等部变民军,结果在真宁再次中了李自成等人的埋伏,力战身亡!不过这个消息暂时只是传言,我爹说尚未证实,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话,那么看来官府还真就不容易剿灭高迎祥等人!

而且我爹还听说张献忠一部变民军近期再次从汉中一带杀回了河南,如此一来,洪承畴这段时间的剿抚很是不力,反倒是让这些各路变民军更加坐大了!”

肖天健闻听之后,先是吃了一惊,如果不是有范耀山这样的人给他帮忙的话,像这样的消息,他是很难获取的,而有关曹文诏战死的事情,他回忆了一下之后,立即确认这件事应该是真的,因为他别的虽然不是很清楚,但是却知道洪承畴很难将李自成等人给彻底剿灭,而曹文诏具体怎么死的,他以前不太了解,但是也多少知道一些,曹文诏乃是在剿灭义军的作战之中,战死在沙场的。

而曹文诏号称大明朝当世第一猛将,却死在了李自成等义军手中,也可见洪承畴在对义军的进剿之中,是很艰难的,如此一来,这件事必将震动朝野,那么便不会有多少人再来关注他刑天军了。

听罢了范雨彤说的这个消息之后,肖天健脑子急转了几下之后,顿时大笑了起来:“哈哈!真是天助我也!看来这一下有得朱由检忙活的了!洪承畴肯定是没空来管我这边的事情了!真是好彤儿!要不是你的话,我这会儿还在发愁如何应付官军继续来攻的事情呢!哈哈!看来这次我是可以稍稍休息一下了!”

范雨彤看着肖天健放松的样子,也很高兴,毕竟现在她觉得自己还是给肖天健帮上了一些忙,起码不让肖天健再那么担心了!于是她对肖天健问道:“我爹也说了,目前这只是传闻罢了,确切消息还没有收到,还不知道这些消息是不是真的,你也不能高兴太早了!”

“应该不会有假才是,只是可惜了曹文诏这员猛将,身为大明眼下的第一猛将,他未能在对付建奴的时候战死沙场,却死在了像李自成这样的人手中!这也不能怪我们这种人给大明朝添堵,怪也只能怪朝廷不争气,那些大臣们只会给他们老朱家帮倒忙!呵呵!本来我还以为,我们迟早有幸会跟这个曹文诏交交手呢!看来这一下是没有机会了!”肖天健听罢了范雨彤的提醒之后,反倒是更加轻松了一些,轻轻的揽着范雨彤的小蛮腰,微微有些惋惜的说道。

第一百七十五章 丈人有求

说罢了这件事之后,肖天健心中的石头也算是放下了,于是便手脚有些不太老实了起来,毕竟现在放着范雨彤这样一个美人在他的怀中,他自问不是什么柳下惠,能做到左坏不乱,心事一减轻下来,他便觉得心中的*有点蠢蠢欲动了起来。

他现在不过只有二十多岁,正是龙精虎猛的年纪,可是近期天天都在忙活着南征北战,根本没有机会泻泻火,而眼下范雨彤温香满怀,他即便是自制力再强,也有些难以自己,于是搂着范雨彤的手便有些不太规矩了起来,一边和范雨彤说一些近期军中的趣闻,一边悄然的朝着范雨彤的饱满的胸脯攀去。

范雨彤感觉到了肖天健的不老实,心中大羞,俏脸顿时变得通红了起来,赶紧一把抓住了正要不规矩的肖天健的那只手,强按着它不让他的手继续作怪下去,对肖天健正色道:“不要!你这个坏家伙,不许得寸进尺!虽说我愿意嫁给你,但是在你没有明媒正娶我之前,却不能坏了我的身子!否则的话……否则……反正就是不许你轻薄于我!”

肖天健不禁有点百爪挠心,不过对于范雨彤的坚持,他却并不生气,毕竟越喜爱的人,他便越愿意尊重她的选择,于是他悻悻的收回了想要做坏的那只手点点头道:“好吧!我答应你便是了!”

范雨彤这才放松了下来,将身体靠在肖天健的怀中,享受了一阵肖天健的温存。

过了一会儿之后,范雨彤有些吞吞吐吐的对肖天健说道:“我爹有件事想……想要……”

肖天健扳过范雨彤的肩膀,对她说道:“有什么事你尽管说好了,现在我们之间没有什么不能说的,你爹到底怎么了?想要什么?”

范雨彤这才从怀中拿出一封信,交给了肖天健,对肖天健说道:“你自己看看吧!我爹有事想要请你帮忙,不过眼下我看众军兵将们都已经很辛苦了,到底能不能帮上他,还是你自己决定吧!”

肖天健于是放开了范雨彤,让她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展开这张纸看了一遍,原来这是范耀山写给肖天健的一封信,事情倒不是很复杂,只是他在山西的一个竞争对手,这两年来打压他很厉害,此人姓刘乃是太谷人士,其商铺主要经营皮毛、食盐、铁器、粮食等生意,这些年来,因为跟关外建奴生意来往频繁,以至于迅速的便发达了起来,以前对于范家还客客气气,但是现在却处处跟范家作对,不但抢范家的生意,还暗中勾结一些匪盗,*范家的商队。

而范耀山之所以当初救助王承平,并且暗中资助王承平这帮马贼,其实就是为了和同行之间进行对抗,可是现在王承平被肖天健强留在了阳城,范耀山便失去了一个助力,这段时间在山西一带的生意,更是被这个刘家和其它几个大晋商打压的厉害,特别是一些商队,经常性的会遭到一些马贼的袭击,损失很大。

以前范耀山倒是忍了,可是现在因为他和刑天军建立起了联系,于是便想要请肖天健给他帮忙,趁机也打击一下这个姓刘的家伙,让他的日子以后也不好过。

刚好近期刘家要从解州转运一大批盐铁还有粮食出塞,跟建奴交易,而这一单生意对刘家甚为重要,一旦有失的话,会对刘家造成不小的打击,所以范耀山希望肖天健能带兵,将刘家的这单商队给劫下来,坏了刘家的生意。

肖天健看罢之后,笑了起来,自古同行是仇人,商人们也都一样,为了追求利益,是不择手段的,而且晋商跟塞外建奴关系很是密切,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就连一些当官的,也参与到这种交易之中,明里大明和后金鞑子是仇敌,但是一牵扯到钱上,什么都不是了,只要能赚钱,这些人是什么都不会顾及的,本来北方闹饥荒很严重,可是正是因为这些跟建奴私通的晋商,愣是通过转卖粮食,解决了关外建奴的饥荒问题,把本来奇高的粮价,愣是拉低到了比大明国内北方粮价还低出许多的程度。

对于这些卖国的晋商,肖天健早有耳闻,而且是深恶痛绝,而范家也正是因为不愿和这帮人同流合污,所以生意上近年来被排挤的很是厉害,如果范家再这么下去的话,少不了也会走上他们的道路,去跟关外的建奴勾结,所以这个忙肖天健是很愿意给范耀山帮的。

更何况了,*刘家的这支商队,对于刑天军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反正现在他们已经成了山西布政司的眼中钉肉中刺了,不在乎多得罪一些像刘家这样的大晋商,哪怕只为了这些盐铁粮食,这一趟买卖也值得一作。

肖天健看罢了范耀山的这封信之后,立即点头道:“既然岳丈大人有难处,小婿自然是不能作壁上观了!你告诉范喜好了,这件事我管了!定不会让岳丈大人失望的!呵呵!”

范雨彤听着肖天健左一个岳丈大人,右一个岳丈大人的,很有些不好意思,嗔怪的:“你又在胡言乱语了!这种话现在千万不要说出去,要不然的话,我爹肯定会恼羞成怒的!”

肖天健哈哈一笑道:“放心吧!我自然不会乱说的!不过为夫这次要去给岳丈大人帮这么大的忙,不知道贤妻要如何犒赏一下为夫呢?”说着他便搓着手对范雨彤作出了一个色迷迷的表情,似乎是要食指大动,把范雨彤给吃掉一般。

“呸!你这个坏蛋,又不老实了!不理你了!我还有事要忙呢!嘿嘿!你这是叫得便宜还卖乖!抢来的东西不是都归了你了吗?休要骗我了!”范雨彤一看到肖天健又想使坏,于是跳起来像个小鸽子一般的便逃到了门口,用她那银铃一般的声音对肖天健笑骂道。

肖天健抱着头叫道:“这可不行呀!这明摆着还没过门,便夫纲不振呀!不行不行,这次你说什么也不能就这么逃了!”

范雨彤站在门口对肖天健做了个鬼脸,闪身逃出了门外,然后扭头对肖天健做了个鬼脸,笑着对肖天健说道:“就不给你机会!哼!不过呢!考虑到你又要辛苦了,我可以准许你去找灵儿或者是蝶儿!嘿嘿!”

说罢之后,范雨彤脸色一红便飞一般的逃出了肖天健办公住宿的这个小院,朝着后寨她的住处奔去。

肖天健站在屋中看着范雨彤飞也般逃开的背影,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能生活在这样的时代,如果不是这样的乱世的话,还真不赖,起码女子的妒意不会像后世女人那样厉害,范雨彤这么说,其实摆明了如果她嫁给肖天健的话,不会介意肖天健继续拥有范灵儿和蝶儿这两个女子,如果放在后世的话,这种事是绝不可能出现的,那些彪炳女权主义的女人们,铁定会早就打翻醋坛子,抓他一脸萝卜丝不可。

“灵儿?蝶儿?嗯!倒是也该去看看她们了!”肖天健在得知了洪承畴那边的情况之后,心情放松了许多,于是搓着手露出了一脸的坏笑,收拾了一下心情,朝着后寨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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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六章 休整

山西这边对刑天军进剿再次失利的消息吴甡也不敢隐瞒,于是立即写奏报送往了京城,主动向朝廷请罪。

当消息传至京城之后,立即在朝中官员中引起了轩然大波,立即有言官上奏崇祯,弹劾吴甡的无能,居然连这样一支乱贼都无法剿灭,请崇祯罢免吴甡山西巡抚之职,对其进行撤职查办,一时间弹劾吴甡的奏章堆满了崇祯的龙案之上。

但是也有一些官员念在和吴甡关系不错的面子上,上书力保吴甡,说现在山西兵力有限,吴甡手中没有精兵可用,其情可愿,不必太过追究吴甡的失职之处,毕竟吴甡做的还是相当不错的,起码是将这伙流贼限制在了小小的阳城县一带,没有造成令其造成更大的祸端,比起河南、陕西、湖广、两淮之地的官员们,他能做到这一点也算是难能可贵了,毕竟流贼对于各地的损害貌似要更严重许多,吴甡在手无重兵的情况下能把这伙刑天军控制在一定范围内,不但无罪,反而有功。

简单的一件事结果在朝中被众官解说成了两个版本,一帮官员力挺吴甡,一帮官员则落井下石,相互之间攻讦不已,倒是让崇祯有些难为了起来。

崇祯其实知道现在流民军已经成了朝廷的心腹大患,年初的时候高迎祥、李自成、张献忠等辈居然攻入了凤阳他老朱家的老家,挖了他家的祖坟,如果不予根除的话,那么对他们大明的二百多年基业来说,弄不好便会颠覆掉他的大明王朝。

所以眼下他看待这些流民军,比起对关外的建奴还更要重视许多,这也是他不惜破格提拔洪承畴这样的人,调集几省之重兵,对这些流民军进行剿抚的原因。

不过山西的这支名不见经传的刑天军,和其它那些流民军相比,便有点显得无关紧要了,毕竟他们只盘踞于一县之地,而且是盘踞在山西最南端的一偶,比起那些四处流窜的流民军来说,危害毕竟是轻微的多,只要回头剿灭了像高迎祥、李自成等大股流民军之后,到时候调集重兵再对其围剿,想必应该轻而易举的将起荡灭。

至于吴甡两次派兵进剿失利,这件事上崇祯倒还不是非常生气,毕竟虽然吴甡没有将其剿灭,但是起码没有让其在山西坐大,到处流窜造成更大的麻烦,这一点上吴甡做的还是可圈可点的,起码比起河南陕西那些官员,在这一点上还是做的不错的,要是只因为丢了一两个县便罢黜像吴甡这样的巡抚的话,那么放眼一下当今大明的各省,还有几个巡抚能继续干下去呢?所以对于如何处置吴甡,崇祯还是自有主意的。

而崇祯本来就是一个很刚愎自用的人,他一直都相信自己是个明君,根本不能被这些言官们左右,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他自己非常清楚,对于吴甡的这两次剿抚失利,刚开始的时候,他还是有些震怒的,但是仔细想了一下之后,又觉得吴甡有情可原,毕竟山西现在几乎没有可用的精兵,强将更是被洪承畴尽数调往了河南陕西等地剿抚去了,而这支刑天军又比较凶悍,所以剿抚不利也是情有可原的事情,眼下至于如何处置吴甡现在倒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如何处置盘踞在阳城的这支贼军事情,于是崇祯便问计于朝中诸臣,结果是有人给崇祯出了个主意,与其让这刑天军如此在阳城盘踞下去,到还不如将其招安,毕竟这支贼军表现出了不错的战斗力,如果能将其招安的话,倒是让朝廷可以凭空得到一支劲旅。

也正在崇祯考虑着这件事的时候,从陕西那边却传来了曹文诏兵败身亡的消息,这一下顿时更是举朝震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又马上转移到了曹文诏阵亡的这件事上。

于是崇祯帝听闻后心中大震,再也没空去考虑如何处置吴甡了,于是只是让中书省拟了一个圣旨,对吴甡进行了一番斥责,但是并未罢黜掉吴甡的巡抚之职,并且着令吴甡想办法招抚这支刑天军,最好是能让他们投效朝廷,给朝廷办事,那样的话对于他们以前所做,可以既往不咎,如果不成的话,那也要限制刑天军不能四处流窜,成了流寇,于是这件事也就揭了过去。

吴甡收到圣旨之后,总算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于是立即按照圣意,开始张罗着安排对肖天健进行招抚之事。

像这种事情,官府是保不住密的,很快街头巷尾便都知道了这个消息,而作为暗中和刑天军通商的范耀山,当然是很快便知道了这个消息,不敢怠慢连忙派人给肖天健送信,将这个消息告知肖天健得知。

而这个时候,肖天健正在阳城忙的是不亦乐呼,他在和范喜见了一面之后,详细了解了一番此次刘家的商队的情况之后,没有再做任何迟疑,便立即派出以石冉为首,王承平为辅的二百精兵,立即向西潜出了刑天军控制区,一举在闻喜县通往绛州的官道上截获了刘家的商队,当场便将商队的护卫斩杀了数十人,其余的也尽数被逐散,将这个刘家商队给抢了个干净,商队中所拉的盐铁、粮食、布匹等物尽数都被他们抢了过来,当晚便迅速护送着这些货物的赶回阳城,而肖天健提前还在路上安排了李栓柱率领的一哨战兵接应他们,没几天功夫,这几十辆满载货物的大车便被拉回了阳城地界,成了肖天健的战利品。

结果这个跟范家作对的刘家,因为这次的事情,遭到了不小的打击,差点就因此一蹶不振,短时间之内无法再给范耀山作对了,为此范耀山对肖天健很是感激,还派范喜给肖天健送了一批硫磺作为答谢,使得肖天健两头落便宜,大大的舒坦了一把。

而此事结束之后,肖天健便暂时歇下了手,将手下各哨兵马都调回了莲花寨大营,因为经过这一次反击官军进剿之战以后,除了夏收开始之外,肖天健也发现了眼下刑天军暴露出的很多的问题,他不得不对这些问题着手进行解决。

原来分派到三个地方驻防的三哨人马,还有垣曲县的阎重喜那哨人马皆被肖天健调回了莲花寨进行整训,而驻防的问题,肖天健则采纳了付德明给他提出的建议,干脆令各哨主将将其移交给了各地的保长负责。

保长制度的推行,使得刑天军可以将触角伸到他们所控制区域之内的各个角落之中,除了可以处理一些民务之外,平时也负责着地方的治安工作,战时保长便是一个最初级的地方武装的军官,可以率领地方的乡兵队进行作战。

每个村基本上都设有一个保长,暂时担任着村长之职,一个村大致都有几十个抑或是百人左右的乡兵,这些乡兵队兵力比较分散,不太容易在战时发挥出太大的作用,仅能对本村进行防御,于是肖天健便在几个关键的地域,采纳了付德明的建议,下令进行十村联保,也就是将是个村子的乡兵合并在一起行动,并且派出两名军中的比较聪明的低级军官,到地方上去充任正副总保长之职,平时他们没事可以巡视各村,监督指导各村乡兵队的操练,一旦有敌情出现的话,便由他们负责调度十个村子的乡兵队联合行动。

这样一来,便等于让分散的乡勇,在战时集结起来,成为一支可以发挥相当作战力的队伍,平时乡兵们可以在家务农,农闲则跟着保长进行操练,等于将守御地方的职责交给了这些乡兵队负责,而这么做,一是起到了藏兵于民的作用,大幅度减少刑天军的负担;二是可以更加有效的调动地方的乡兵队,在战时成为刑天军的辅助军,最大的好处就是肖天健这么调整之后,便可以将主力战兵尽数收回到自己的手中,重新捏成拳头,一旦遭遇大规模的敌军的话,便可集体出击,不再会为调动兵力而捉襟见肘了。

而保长制现在已经在刑天军辖地之中推行有一段时间了,基本上获得了比较多的经验,而且当初一个村都是派的正副保长,这些人都已经熟悉的当保长的一些工作,现如今新打下了一些地盘,于是肖天健便下令将原来的那些保长抽调出来了一部分,加上一些新退役的兵卒,安排他们以老带新,派往了新打下的地盘上去办事,这些已经有了相当经验的保长们,一是可以协助进行分田分地的土改,二是可以维持新地盘上的治安,还可以组建新的乡兵队,有他们在,肖天健便可以很快将那些新占领的地盘给牢牢的控制在他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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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七章 五五制整编

至于现在的几哨人马,肖天健则采纳了部分高肃的建议,同时也根据目前的情况再一次对他们进行了整编,将新兵营基本上结束训练的那些新兵,打散补充到了各哨之中,但是却将原来的五哨战兵重新打散整合成了三个营,除了阎重喜那一哨战兵直接扩编成为一营之外,其余的四哨兵将则整合成了两个营,每个营满编兵员一千二百五十人左右,设正副营将各一名,每个营五哨战兵,设正副哨将各一名,每哨战兵五个战兵队,设正副队将各一名,每个队五小队,每小队设什长一名,伍长两名,正式采用了五五建制,最基础的组织是以每五个人为一个建制。

而每个营之中暂定编制为七百长枪兵,三百火铳手,三百刀牌手,以后鸟铳生产的数量增加之后,火铳手的数量也会逐步增加,这个要看双峰寨那边匠作营的生产情况来定,剩下的几十个名额则是军官以及随军医护兵和马夫、火头兵等杂役。

而对于这三个营的军将安排,则是一营营将由阎重喜担纲,副营将由新近因为战功卓著而蹿升起来的那个刁正担纲,二营营将由罗立担纲,副营将由赵二驴担纲,三营营将由李栓柱担纲,副营将由蒋成担纲,至于各营的哨将,也都是从原来各哨之中的队将之中的骁勇善战的人员之中提拔起来的,这里就不一一表述了。

而原来的炮队,则也进行了扩编,兵力扩编到四百五十人左右,分做三哨,每哨一百五十人,除了现在刑天军自造的三磅炮之外,几战之下缴获的各种中口径弗朗机炮挑选出其中好的十二门,改造了炮架之后,划归炮队使用,另外还在炮队之中编入了三十们虎蹲炮,骡马二百匹,一般情况下集中使用,必要的时候,可以给每个战兵营各配属一哨炮队,使得战兵营可以拥有独立作战的能力,编制方面也提升了一格升格为炮营,伤愈归队之后的黄生强继续留任充当营将。

至于淘汰下来的那些碗口铳和旧虎蹲炮、缨子炮之类的杂乱火炮,则都分配到了各个刑天军的要地布置到了寨墙上面,作为守御之用,即减少了后勤的压力,也增强了各个要地的防守能力。

同时肖天健还扩编了护兵队,在原来的一百多名护兵的基础上从军中又挑出一批功夫比较好,而且悍勇忠诚的兵卒扩编为三百人,改称为近卫队,交由铁头负责统带和调整,平时肖天健身边留下五十名近卫,其余的近卫则由铁头统一调配,分别将他们配备到各个军官身边,负责保护哨将以上的军官的安全,同时也照料他们的起居生活,说白了就是警卫员,不占原有战兵营的编制,不过这个近卫却只对铁头负责,听从铁头的安排,每隔一段时间便进行调换,实质上还起着监控诸将的职责,将军队的控制权牢牢的掌握在肖天健的手中。

对于近卫这件事上,军中诸将也都不是傻子,想得明白这是为什么,不过大家伙倒也不太介意这件事,毕竟他们都是被肖天健一手提拔起来的,肖天健这么做他们也没什么好说的,而且肖天健自始至终都不许军官们组建隶属于他们自己的家丁,原因给大家也说的明白,就是家丁制度将会慢慢的破坏掉整个军队的构架,所以对此即便是不满,也没人敢说。

除了三个战兵营之外,刘宝的新兵营被继续得以保留,新兵营的新兵数量暂时也和其它战兵营一样,编制为一千二百人左右,所有战兵营的兵员补充,全部都要出自新兵营之中,而不得各战兵营自行招兵买马,这么一来除了可以保证各战兵营的兵员素质之外,始终可以保证刑天军战兵的战斗力不会因为补充新兵,而造成大幅度的下降,同时也避免了刑天军之中诸将形成自己的小集团的危险。

辎兵营同样也得以保留,不过辎兵已经不再是以前的老弱之兵了,通过连续的调整之后,辎兵中的老弱现如今也基本上都已经彻底被淘汰掉,外放到地方要么务农,要么充任保长之职,留下的也都是青壮之士,不过兵力上却只有六百人,分做三哨,装备一百两大车,四百头骡马,而且还将数次作战之中缴获的几十门小弗朗机炮和十几杆九头鸟大抬枪配备到了辎兵营之中,必要的时候这些辎兵营的大车还可以充当战车使用,这还不算,肖天健还大手笔的给辎兵营配备了一百杆鸟铳,而且以后还会给他们继续增加鸟铳的配备量,这些大车和骡马一次运送的粮秣之物,便可供刑天军吃上十天以上,而且战斗力同样也不容小觑。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这一次整编之中,肖天健介于以前的经验教训,在刑天军之中专门成立了一个二百人左右的工兵队,工兵队的人员主要由木匠和矿工组成,他们不属于战兵序列,专职工作就是在行军打仗的时候,为战兵队提供支援,逢山开路遇水架桥,战事还可以为战兵队临时打造比如盾车、长梯等攻守器械,特别是在通过垣曲县攻打谢家庄一战之后,肖天健更是体验到了工兵队的重要性,在目前的攻坚战之中,掘地攻坚是一个相当不错的办法,有了这支工兵队之后,以后刑天军的攻坚能力便会得到很大的提高,于是这才促成了这次肖天健组建工兵队的想法。

工兵队不装备什么武器,除了每个人一口单刀之外,只装备大锯、斧头、镐头、铁锹等工具,也不用工兵队的兵将承担什么作战任务,只听令肖天健的安排做事,而这个工兵队的建制是一哨,肖天健也不排外,直接将它交给了钻地鼠梁铁头统带,只是派给了他一个副哨将作为他的副手。

钻地鼠梁铁头对肖天健的信任很是感激,而且他也知道自己不是冲锋陷阵的材料,干这个更合适一些,于是便欣然受命,接下了这个工兵队哨将的职位。

除此之外,便是石冉麾下的斥候队了,斥候队继续保留,不过兵力只扩充到二百人左右,但是这二百人皆为刑天军之中的菁英,各个都是上马能站,下马也照样是好手的汉子,都属于艺高人胆大之辈,这些人以十人为一小队,设什长一名,等级上靠在队将的上面,总共二十支小队,继续交由石冉统带,李凌风为辅,平时归肖天健直接统领,战时可以将小队下方到各战兵营之中交由营将使用。

而王承平的骑兵队,在这次整编之中,也被单独划分了出来,不过因为战马有限,兵力暂时只扩充到三百人,但是却一人双马,统一配发马刀、弓弩、马枪,使之形成很强的机动作战能力,而骑兵队则继续交由王承平统带,升王承平为哨将,司徒亮调离斥候队,充任骑兵队副哨将。

如此一来,经过十多天的重新整编之后,刑天军的正规军总兵力不算新兵营,随时可以出战的兵力便达到了五千五百人左右。

至于各个要地,比如莲花寨、双峰寨、东冶镇、黑龙寨这四个地方,则各组建起一百到三百人的守备队,来负责这些要地的安全保卫工作,但是闲暇的时候还要负责垦种刑天军军田,算是刑天军的辅助兵力,一般情况下不调用他们参与到野战之中,算是刑天军的辅兵。

而且为了在战时区分兵将,以免发生混乱,肖天健还对军中兵将的装饰进行了安排,凡是正副营将,皆头盔上插红色翎羽,配红色背旗一杆,配发鳞甲一副,背后披红色披风,可以让人一眼便在队伍之中看到他们的位置,哨将头盔上插黄色翎羽,配黄色背旗一杆,队将头盔插蓝色翎羽,配蓝色背旗,什长和近卫则皆头盔上插白色翎羽,至于普通兵卒,则是一律在头盔上抑或是宽沿毡帽上插着一根黑色的羽毛,使之在军中的地位通过头顶的这些羽毛可以一目了然,省的战时一旦混乱,当兵的找不着各自的军官,即便是真的以后在战场上打乱了,当兵的也能就近听从高于他们等级的军官们的指挥,可以尽快重新集结起来,以最快的速度恢复战斗力。

而这样的安排,也凸显出了军中的等级制度,其实也使其接近于后世的军衔,可以有效的在战事使兵将们区分等级,以免战时出现指挥上的混乱,可以有效的增强军队的控制力。

而这一次扩编的基础,便是刑天军地盘的扩大和控制区人口的增加,如若不然的话,肖天健还真是不太能养活得了这么多兵马,不过这也已经是刑天军眼下可以供养的兵力极限了,再多的话肖天健便吃不消了。

对于这次整编,军中大部分人都得偿所愿,很是高兴,而且刑天军的再次扩编,绝大多数人是非常高兴的,毕竟刑天军从最初的区区几百人发展到现在的地步,而且装备的质量也大幅提升,以后他们便更不用怕官军了,所以自然是欢声雷动。

只有为数很少的人不太高兴,因为这一次整编,有些人因为各种原因,没有得到提拔抑或是提拔的位置不让他们满意,所以这些人不太高兴,而其中最不高兴的便是赵二驴。

(第三章奉上,弟兄们查收!)

第一百七十八章 商铺

赵二驴因为在刘家堡一战之中,指挥失误造成了他那一哨兵将损失惨重,几乎差点就整编制被官军给灭掉了,幸好还是刘家堡的张保长带着三十多个乡兵,悍不畏死的替他挡了一下官军的追击,他才得以率残部逃入到刘家堡之中,后来也幸好肖天健及时率部赶到刘家堡,一举击溃了官军,才救下了他和手下残余的兵将。

事后肖天健查明了他失利的原因之后,斥责了他一顿,虽说没有将他再次撤职赶去喂马,但是在战后分赏诸军的时候,他那份奖赏却还是被肖天健给免去了,看着其他人各有奖赏,而他却连一钱银子也没得到,赵二驴这心里面便有点不太平衡了,不觉得肖天健对他宽宏,反倒觉得他好歹在沁河东岸,也灭了数百官军,而且在刘家堡之战之中,他也死拼到底了,肖天健一点也不赏他,对他实在是太苛刻了一些。

特别是这一战撤回来之后,他还被一些人耻笑了一番,这更让赵二驴觉得挂不住,十分没有面子,于是便暗自闷闷不乐。

而这一次肖天健整编整个刑天军,将他的一哨兵将和罗立的一哨兵将整编在了一起,却让罗立为正,他为副,他要给罗立当副手这件事上,赵二驴更是感到不满,在他看来,从最早跟着肖天健干的这些人之中,到现在只剩下铁头、冯狗子和他三个人了,铁头是近卫队队长,地位自不必说了,不敢说铁头是刑天军的二号人物,起码地位超然,不比任何人低上半头,谁都要给他面子。

而冯狗子虽说脱离了战兵队,不再军中做事了,但是却独当一面,担负起了刑天军的细作的管理,负责整个刑天军的情报收集,地位同样也很是超然,而且还可以大把的花银子,也不用天天风吹日晒的在军中做事,标准的肥油位置,而且谁的脸色都不用看,也算是风风光光了。

可就他当了个尴尬的副营将,要看罗立的眼色做事,还要听罗立的调派,而罗立是个什么东西?罗立只不过是在范家堡的一个庄丁出身,是被石冉所俘,后来才投入到肖天健的手下做事的,现在却骑到了他的头上,这让赵二驴很不痛快。

再说阎重喜和李栓柱两个正营将吧,这俩人也都比他跟着肖天健要晚一些,现在同样也都爬到了他上面去,当上了正营将,可偏偏就他自己,当了个不尴不尬的副营将,这让他真有点抬不起头的感觉。

可是赵二驴也算是有些城府,对于这些不满倒是没有表现出来,照样还是装作高高兴兴的样子,不过这心里面却结出了个疙瘩,怎么都消解不了。

进入到七月底的时候,阳城一带的夏收也基本上结束了,而早一些的冬小麦在五月间便已经收割了,所剩的春小麦也基本上收割完毕,打出了不少的粮食。

肖天健也按照当初的承诺,对于当地百姓第一年的收成没有征收粮食,只是收回了一些当初借给他们的农具抵付的粮食,将农具的归属权彻底交给了农户们,此举自然是大获老百姓的欢心,无不对肖天健是感激不尽。

看着收获回来的各自屋中粮缸里面堆满的这些黄澄澄的粮食,许多老百姓当场便哭了起来,他们说起来种了一辈子地,可是还从来没有见过自己能留下这么多的粮食过,以前哪怕他们种的粮食再多,可是大部分都交租或者是交给了官府,自己能留下的粮食,根本就不够糊口,即便是如此,还要经常性的遭受各种掠夺,往往一年忙活到头,却连一两顿饱饭都难得吃上。

可是现在这可是真真的自己留下了这么多粮食,一家人可劲吃也吃不完的粮食,还能有结余出来,事实放在眼前,可是许多人还有点跟做梦一般,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虽说以前刑天军开列出了各种举措,又是分田又是借农具给他们,很受他们的欢迎,他们也愿意跟着刑天军干,但是毕竟没有到手的东西,总是还有些不太让人放心,不知道这满地种的粮食,等到收获的时候,会不会属于他们,可是事到如今看到粮食满仓之后,便不由得他们不相信了。

于是在夏收之后,阳城当地的老百姓对刑天军那更是到了顶礼膜拜的程度,凡是只要看到刑天军的人,大老远就有人跪下给他们磕头称谢,家家户户更是都想把肖天健当活菩萨给供起来,这样的消息更是不胫而走,传出了很远之外,使得周边的那些穷人们当得知了这种消息之后,也都打消了疑虑,巴不得刑天军赶紧打过去,也给他们分田分地,让他们过上好日子。

老百姓就是这样,他们没有什么效忠朝廷的观念,他们只求能吃饱穿暖,谁让他们吃饱饭,他们便铁了心跟着谁干,朝廷视他们为粪土,当官的还有地主豪绅们只知道从他们身上盘剥,根本不顾他们的死活,遇灾没人管,受难没人救,可刑天军这才来这里了半年多时间,他们便有了自己的田,有了粮食吃,这样的情况下,如果还有人对刑天军心存怀疑的话,那就真是奇怪了。

而这个时候,肖天健也趁机做起了新的买卖,原因无他,就是因为老百姓手中有粮食了,但是不代表着便解决了他们所有的需求,他们便不需要其它东西了,老百姓还要把粮食换成食盐,布匹等必须的日用品,以前老百姓在正常年间,都是把粮食卖掉之后,拿钱去集镇县城里面的商铺里面置办这些东西,可是现在因为刑天军的到来,这里的商贾们跑了个精光,阳城县也成了座孤城,自顾不暇,根本无法满足老百姓的这种需求,老百姓眼下有了粮食,却没地方换取这些生活必需品,不由得便又开始发愁了,而恰恰刑天军控制区之内,商贾和盐枭们因为不明刑天军对他们的态度,而且刑天军也确实不许盐枭染指其辖地,所以不敢涉足阳城地界,便造成了这里除粮食之外的商品极度短缺,以前因为老百姓连饭都吃不上,所以对这种需求还不怎么紧迫,这样的矛盾倒是也没有凸显出来,可是现在夏收之后,老百姓有粮食了,想要改善一下生活,却没地方可换取这些东西。

对于这个突然出现的问题,肖天健也提前做了考虑,于是肖天健瞅准这种市场需求,令靳夫子牵头负责,在刑天军之中,找了一批以前有过给商贾做工经历的人,在几个乡之中以刑天军的名义设立了商铺,挂名为刑天军供销点,然后从刑天军的库中,拿出一些生活必需品比如食盐、布匹、农具等物进行销售,同时又联系了范家,进了一批日常用品之物,进行销售,而销售的办法也很简单,明码标价,童叟无欺,而且准许来此买货的老百姓以易货的方式进行交换。

而且这里的商品价格很公道,反正大部分都是刑天军以前抢来的东西,属于无本的买卖,所以皆按照比较低的市价进行销售,如此一来,几个乡的商铺一经开张,消息刚刚传开,便立即顾客盈门,老百姓闻讯之后都扛着家中刚刚收获上来富裕出的粮食,来店铺里面换取这些生活必需品,就连周边山中的猎户们,也提溜着不少的猎物,跑来这里换东西,把这几家店铺中刑天军的人员立即便给忙了个四脚朝天,两三天的时间,店铺内准备的物资便被换购一空,也同时收到了大批的粮食。

不得已之下,肖天健只得派人和范家联系,拿钱购入大批商品,然后送至各个商铺之中供应给老百姓,价格上继续坚持保本微利经营,以此满足当地百姓的需求,而刑天军也不吃亏,将辖地之中老百姓手中的余粮通过这种易货贸易的方式回收到了他们手中。

如此一来,对于范家来说,也打开了一个销售的途径,成为了刑天军暗中的供应商,而刑天军也通过这种交易,使得他们的经济情况踏入到了一种比较良性的循环之中。

本来肖天健也是想过自行铸币,发行刑天军的军钞以此获取钱利,但是考虑到眼下他们辖地还实在是太小,根本无法支撑起这样的事情,所以也只好作罢,等待以后地盘扩大到一定程度之后,再建立他们自己的金融体系。

为了继续改善刑天军的物资供应情况,肖天健还请范家从周边搜罗了大批的鸡苗、鸭仔、羊羔、猪仔等东西,放在了商铺之中进行销售,让老百姓们将这些东西换回去饲养,等到长大之后,一是可以让老百姓解决吃肉的问题,同时也可以卖给刑天军增加他们的收入,而刑天军也可以获取一个比较稳定的肉食供应来源。

总之在夏收之后,肖天健并没有感到一点的轻松,军队的重编,商业的开展,将他又是忙了个晕头转向,幸好在有关商业的方面,他身边有范雨彤这样一个熟悉经济的能人可以给他帮忙,于是肖天健便将刑天军商业的这一块事务,明里交给靳夫子打理,暗中则干脆丢给了范雨彤负责。

而范雨彤从小便跟着她父亲范耀山在生意场上耳闻目染,在稍微长大之后,范耀山求子无望之下,更是被范耀山刻意栽培,想要她作为范家的继承人,所以在经商方面的造诣相当之深,即便是靳夫子这样的曾经做过账房先生的人,在范雨彤面前说起经商的事情,也只能甘拜下风,而且范雨彤不但懂得经商之道,同时还能写会算,玩儿起算盘来,更是不在话下,根本就是天生的经商之才,肖天健遇上了范雨彤,岂能放着这么一个宝贝不用呢?

第一百七十九章 招抚

于是在刑天军经商以及财政管理的这一块事情,便就此交给了范雨彤来打理,从中分掉了肖天健相当多的工作量,而肖天健也不是没有一点长项,毕竟这个时代记账方面,还都使用的是老式的记账方式,采用的数字书写也是繁体的中文字,不管是记账还是观看起来都很是麻烦。

而阿拉伯数字时下在中国还远没有推广,中国人对其更是知之甚少,如此一来,肖天健便没事的时候,便将阿拉伯数字教给范雨彤,让其使用阿拉伯数字进行记账。

刚开始的时候范雨彤对这种鬼画符一般的阿拉伯数字还很不感冒,甚至可以说是嗤之以鼻,但是在肖天健有一天抽空,用阿拉伯数字在极短的时间里,改了一个账本之后,范雨彤这才发现了使用阿拉伯数字记账的优势,不但简单快捷,而且一目了然,同时即便是对于一些不怎么会写字的人来说,这种阿拉伯数字也记忆起来相当简单,可以替代原来的繁体汉字来进行简单的记账,如此一来,对于目前普遍文化程度不高的人们来说,有很大的推广价值。

于是范雨彤这才一改对阿拉伯数字的不屑,开始用心学习了起来,并且几天之中,便熟悉掌握了使用阿拉伯数字记账的方式,使得她的工作量也降低了不少,对此范雨彤非常好奇,问肖天健为何会懂这种东西,肖天健于是嘻嘻哈哈的顾左右而言他,不肯老实招供,糊弄了过去,这更让范雨彤对肖天健的出身感到好奇了。

这天肖天健在莲花寨下面的刑天军大营之中巡视了各营兵马的操练情况之后,举步来到了刑天军的自留军垦田之中。

这里有一些人正在忙活着照料田地里面的各种作物,刑天军的军垦田之中的作物和普通老百姓们所种植的作物有很大的不同,这里有相当一块地是作为试验田进行种植的,里面分批分次种植了玉米和红薯,而其余的大多数地块里面,则是以蔬菜为主,用以改善刑天军的伙食质量,使得刑天军的部众们经常性的可以吃到一些蔬菜。

肖天健蹲在地头上仔细的观察了分批播种的玉米和红薯的长势情况,那个在此负责的陈老汉立即便颠儿颠儿的跑了过来,别看只有半年时间,这个陈老汉反倒显得更加结实了一些,走在田埂上居然健步如飞,可见吃的好,加上心情好,对陈老汉的身体健康确实不错。

“原来是将军亲自过来查看了!小老儿不知将军驾到,有失远迎了!”陈老汉一看到肖天健便赶紧给肖天健见礼。

肖天健直起腰站起来笑着摆摆手道:“老丈不必多礼,我今日稍稍闲暇了一点,过来顺便看看这里的苗子的长势情况,倒是让你又受累了!”

陈老汉看到肖天健这么大的人物,对他这样的人却还是如此客气,很是感动,于是带着肖天健在地头上巡视了起来,指着田地里面一垄一垄的玉米还有红薯苗对肖天健说道:“将军请看,这是三月间种下的,现在已经快要结穗了,这些是四月间种下的,长势也不错,而这些是五六月间才种下的,现在长的也不错,只是这些东西,小老儿以前也没种过,只能摸索着来,不过请将军放心,将军吩咐的事情,小老儿上心着呢!肥水一点也不敢缺着它们,只要有收成,一定会不错的!

再看看这边,这边都是些菜蔬,有豆角、胡瓜、黄瓜、白菜、萝卜,呵呵!小老儿种了一辈子地,像今年种这么多菜蔬的倒还是第一次呢!这不,这一大块都是番瓜,长势喜人呀!结了着实不少,这玩意儿可也是好东西,平日了我们这些穷汉也就是敢在门前屋后、田间地头种一些,舍不得占地,可是这东西结的多,一棵瓜秧上便能结出来好多,大的能有十多斤重,而且吃起来也甜丝丝的,也算是一种难得的救灾粮,赶明年的时候,这东西也可以让咱们这一带的百姓们多种一些,可是好东西呀!”

陈老汉领着肖天健在军田之中献宝一般的给肖天健指点着,这里的许多东西肖天健都认识,后世也都常吃,但是在这个时代,他也难得吃上一些,毕竟老百姓有点地,都紧着种粮食,不舍得拿出来种蔬菜,也就是今年有了这些军田之后,他才吃上了一些蔬菜,要不然的话,还是要吃干野菜,抑或是咸菜,真是吃的嘴都烂了。

当老汉说道这种番瓜的时候,肖天健一看这哪儿是什么番瓜呀!不正是后世常说的南瓜吗?这东西确实不错,结实很大,产量也高,长熟之后可以蒸着吃,煮粥都行,味道也不错,也不怎么占地,像他这样奢侈的拿出大块地块来种这个的还真就没有人会做,老汉选这个种,看来也是看到了这东西产量够大的缘故。

于是他一边看一边点头,对老汉说道:“不错,都是精耕细作,长的确实不错!这都是老丈你的功劳呀!看来我请老丈你来,是请对人了!呵呵!”

“不敢不敢!小老儿这辈子也没过几天像这半年的舒坦日子,要不是将军护着咱们阳城这一带的百姓的话,小老儿今年这把老骨头搞不好就不知道丢到哪儿了!将军吩咐的事情,小老儿是绝对不敢大意的!这不,这段时间不少菜都快熟了,小老儿干脆就住到了地头上,万不能让人给偷去了!

俺们这些穷汉们,就巴望着咱们刑天军能越来越好,要不是小老儿这把年纪的话,小老儿都愿意跟着将军去打仗去!这不,这次将军说招兵,俺便让俺那两个不成器的儿子都去了,可惜的是将军只收下了一个,不是俺胡说,现在这阳城不知道多少后生们都想要加入咱们刑天军呢!只要将军要人,哪怕就是掉脑袋,咱们这些后生们也都愿意跟着将军干!

这不,好多人家的闺女都盯着咱们刑天军的好汉们眼红呢,都巴不得嫁给军中的好汉爷们,有的人家不知道托了多少人,就想办法要把他们家的闺女嫁过来呢!”

肖天健听罢之后,哈哈大笑了起来,说起来这也确实是个实际问题,跟着他的手下大部分都是光棍汉,谁不想有个子嗣呀!所以这段时间,整编之后不少家伙都开始张罗着娶老婆了,这种事他现在也不再干涉了,只要有人愿意嫁,他倒是很乐意让手下人成婚。

以前他为了减少拖累,挑人都挑的是光棍,现在情况不同了,他们已经打下了这一大块地盘了,那么也就该让手下弟兄们有个家了,只有如此,他的兵将们才能更加安心跟着他干,因为有了家室之后,他们就多了一份责任,多了一份要守护的东西,而不会一个人吃饱一家不饥了,孟子不是也说了嘛,民之道也,有恒产者有恒心,总让手下人都当光棍也不是办法,他们打生打死的跟着他干,开始的只是为了有口饭吃,可是现在有饭吃了,便有了更多的需求,娶老婆的事情是第一个问题。

所以这段时间他也知道不少人在托媒人给手下的军官们说媒,对于这个事情,他也就顺其自然,让他们一个个成了家。

还有一个没法放到台面上说的原因,就是手下军官们成家之后,以后出去跟着他行军打仗,不可能带着老婆孩子跟着,老婆孩子都是要留在寨中的,这么一来,就更容易控制一些这些手下们。

正好这段时间,他的刑天军也在重编休整期之中,这帮家伙们想娶老婆的也都趁着这个机会,一个个的娶了老婆,美的脚不沾地,他这连着几天晚上,都连着喝了好几场喜酒了,整个刑天军之中,都洋溢着喜气洋洋的气氛。

转过头笑罢了之后,肖天健对陈老汉问道:“现在夏收也结束了,我这段时间也忙的厉害,没空到乡里看看去,这季节总不能让地块空着吧,老丈你对着熟悉,说说该种点什么好呢?”

陈老汉立即点头道:“这个好办的很,有些地块去年冬天就种下冬小麦了,六月初这些地块的冬小麦都已经收割过了,这事儿军中的付先生早就问过小老儿了,对于早就收割的冬小麦的地块,直接都种上了黄豆、高粱,这么一来,再有一个多月这些黄豆高粱便又能收割一季了,转头可以再赶紧种上冬小麦,如此一来便可一年收两季粮食,而眼下刚刚收割的地块,种黄豆高粱已然是来不及了,不过也不能闲着地块,倒不妨现在赶紧种上荞麦,不管能不能赶上收获,能赶上收一季的话最好,那样的话可以多少再收些荞麦,即便是不能赶上收割,到乐该种冬小麦的时候,也要压青,起码地块回头到种冬小麦的时候,肥力也大一些,明年冬小麦收获也会多一些!如果不想种荞麦的话,就种苜蓿,这东西是最好的牧草,牲口都喜欢吃,人也能当菜吃,这么一来明年就所有地块都可以一年两熟,到时候就不会有人闹饥荒了!”

肖天健听罢之后连连点头,干什么都有专业和业余之说,看来种田也是门大学问,让他是做不来的,特别是听说付德明已经过来问过了之后,他更是感到欣慰,对付德明的印象也更好了许多。

付德明这个人是个实干型的人才,而且此人也是穷人出身,知道关心老百姓,他还有理想,甘愿投身于他手下为贼,也不去当官府的附庸,像这样的人才,他只愁手下太少了一些,现在看来,打李家庄最大的收获不是从李家庄获取的那些钱财和粮食,最重要的收获就是收了付德明这个人才,许多事情他没考虑到,付德明便考虑到了,实在是为他分了不少的忧,于是他也就不再担心农业这一方面的事情了,有付德明这帮人在替他打理,他相信付德明会做的很好的。

正在和陈老汉说话间,一骑快马飞快的冲到了地头,一个人跳下战马,大步朝着肖天健跑来,将一封信呈给了肖天健。

肖天健问罢之后,得知这个送信的人是冯狗子的手下,这封信乃是范家那边专程送给他的。

于是他便拆开了信封展开看了一遍,脸色微微一变,冷笑了一声,一把便将这封信给扯成了碎片,骂道:“朝廷打的如意算盘,居然使用怀柔之策招抚于我,让我成朝廷的鹰犬!我呸!……”

第一百八十章 招安风波

原来这封信正是范耀山派人送至阳城的,信中将朝廷正在张罗着想要招安刑天军的消息传给了肖天健,范耀山在信中也说了他的看法,觉得这次这件事对肖天健来说,是一件好事,希望肖天健考虑一下,最好能接受朝廷的招安。

果不其然,仅仅几天时间之后,太原山西布政司便派来了一个小官,带着少量的随从想要进入阳城县地界,结果一出沁水县城没多远,便被乡兵队给抓了起来,在说明了来意之后,当地保长没敢擅作主张,便派人将这个官员给送到了莲花寨之中。

而朝廷想要招安肖天健和刑天军的消息,不知道怎么搞得,居然在短短几天之中,便传遍了整个刑天军之中。

这个消息顿时在刑天军之中一石激起千层浪,引起了很大的轰动,于是不少人心思马上便活泛了起来。

毕竟他们刑天军现在的身份,在官面上来说,是不合法的,说白了就是贼,而眼下以刑天军的规模和能力,虽然肖天健在一些场合下,已经渐渐的表露出了问鼎天下的心思,但是毕竟眼下的刑天军实力在这里放着,真正相信肖天健有这种问鼎天下的能力的人,却并不见得很多,人这种东西之所以和动物有区别,就是因为人类会思考,这么一来许多人便开始琢磨了起来。

而这个世道上,起兵造反的人可以说是多如牛毛,大大小小的杆子、义军在北方几乎可以说是遍地都是,朝廷对于这些造反之人,采用的也是能剿则剿,不能剿便招抚,从天启末年开始,这样的事情也多了去了,不少揭竿而起的人有不少死于朝廷的围剿之中,当然也有不少人却被朝廷招安了,摇身一变成了官军,掉头帮着朝廷去围剿其它的义军。

之所以以前朝廷没有对肖天健和刑天军招安过,那是因为刑天军名气太小,在朝廷眼中远不够格,所以对于刑天军来说,先期便能剿则剿,而现在经过数战之后,朝廷开始发现想要剿灭刑天军并不是件太容易的事情,于是刑天军便在朝廷眼中升格了,可以被招安了,于是这才派人来这里,想要招安肖天健。

对于这次的招安之事,刑天军之中顿时开始众说纷纭,总之形成了两种意见,一是有人认为,以肖天健的个性和行事作风,根本不可能被朝廷招安,另外一种意见则认为这是一个很不错的洗白的机会,如果肖天健能答应朝廷的条件的话,招安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这样的话他们便脱去了贼身,以后正儿八经成了朝廷的官军,以后便可以安安生生的过日子了。

而且这种支持被招安的想法还真不是一个半个人的想法,居然在刑天军之中还相当有一部分市场。

毕竟很多人投入刑天军是被迫无奈,没法活了才当了刑天军的兵,有些人并不想背一个贼名,如果朝廷愿意招安他们的话,有些人还是愿意当官的,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他们这些人之中很多人一辈子可能都当不上官,甚至连想都不用想。

可是对于普通兵卒来说,这件事对他们影响还不算大,特别是对于那些在付德明手下做事的一些因为生活所迫,不得已之下,才帮刑天军做事的读书人来说,这件事对他们的影响却更大一些。

其中许多人当年读书为的就是求取功名,有朝一日能当官,光宗耀祖,可是时局一天差似一天,北方有建奴不断犯边,又赶上连年大旱,许多读书人家,并不算是富裕,以前最多也就是小康家庭罢了,在这样的年景之下,不少中产阶层也纷纷破产,使得这些读书人无以为生,只得放弃了继续攻读参加科举的念头,为了一口饭吃,不得不低下身子甚至是走上了街头讨饭,成为了流民中的一员。

更有一些读书人屡试不中,在无以为继之下,也只得放弃了求学,破产之后汇入到了流民之中,最终为了口饭吃,投入到了刑天军之中,为肖天健做事,背上了一个贼名。

以前朝廷不提招抚的事情还罢了,他们还能安心跟着付德明一起干,可是一听说这个消息,这些人便成为了最不安分之人,纷纷暗自聚在一起商量,认为如果此次肖天健接受朝廷的招抚的话,对于他们来说,也算是难得的一次机会,不敢说进身仕途,起码可以洗脱身上的这个贼名,以后哪怕是当个小吏,起码也比现在当贼要强。

这种思潮很快便传入到了肖天健的耳中,顿时让肖天健对此事重视了起来,正待将手下兵将召集在一起,说说这件事的时候,便听说山西布政司派来招安的人已经到了阳城地界,正在被送至莲花寨大营的途中。

于是肖天健在思量了一下之后,便决定在莲花寨大营之中接见这个招安使。

八月初三,这个前来阳城对刑天军招安的官员终于抵达了刑天军的莲花寨大营之中,天空中布满了乌云,显得天地之间一片阴霾。

而刑天军部众们在这一天被肖天健勒令全部归营,同时连带付德明一系的文吏也被一同招致了大营之中,全体在大校场上集结,所有兵将都被要求全副披挂整齐,在大校场上列阵。

不多时肖天健便同样全身戎装,身披一套得体的鳞甲,缓缓的走入了大校场之中,脸色显得很是平静,大踏步的走到了校场前面的点校台上。

肖天健走到点校台上,默默的用眼睛巡视了一遍整个校场上的兵将们,站在校场前面的铁头身体站的笔直,手按着腰间的刀柄,像一根标枪一般,扯足了嗓门对校场上的兵将们大声吼道:“敬礼!”

校场上所有的兵将,在听到了铁头这声大吼之后,都立即精神一振双腿绷紧,一起抬起右手,重重的捶打在自己的左胸上面,发出了一片轰鸣声。

这个时候天空中开始滴落起了雨点,一颗颗雨滴落在干燥的地面上,激起一点点的烟尘,但是很快整个地面上都开始潮湿了起来,雨下的也越来越大了起来。

肖天健也在点校台上绷紧双腿,将身体站的笔直,以右拳击胸作出了还礼的动作,铁头这才再次叫道:“礼毕!”

所有人都立即哗啦一声,垂下了他们的右手,恢复了肃立的姿势。

肖天健继续默默的审视着校场上所有的兵将,一直没有说话,任由雨势越来越大,将他和所有站在校场上的兵将的衣服打湿,豆大的雨点开始落下,如同小鞭子一般的抽打在了所有人的身上脸上,然后顺着身体流了下去。

肖天健一眼不眨的就这么站在校场的点校台上,默默的注视着台下所有的兵将们,渐渐的兵将们开始意识到今天有点不太对头,这一次肖天健集结他们,并不是像普通的训话那么简单,肯定也不是要来观看他们的操演的,于是都有些发毛,紧张的看着肖天健,所有人都紧闭着嘴唇,绷紧了脸皮,等待着肖天健说话。

这场雨初时来的很猛,但是持续的时间并不算很长,大致有半个时辰左右,而在这半个时辰之中,肖天健站在校场的点校台上,却一句话都没有说,始终保持着军姿的姿势,静静的站在点校台上,和校场上所有的兵将们一起承受着这场大雨的洗礼。

八月的雨已经很凉了,抽打在身上脸上让人起鸡皮疙瘩,开始的时候大家都还有些不太适应,但是渐渐的等全身都湿透之后,反倒感觉不到什么不适了,每个人都不清楚这是在做什么,肖天健为什么将他们集结起来之后,却一句话都不说,就这么陪着他们一起站在雨地里面挨淋。

但是校场上的气氛却越来越凝重了起来,逐渐的开始充满了一种肃杀感,直到雨势渐渐的小下来之后,肖天健才忽然动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沉声吐气大声的对校场上的所有兵将们说道:“你们知道今天为何将你们召集在这里吗?你们又可知道为什么我要陪着你们在这里淋雨吗?”

这个时候校场上除了雨声之外,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显得很静,随着肖天健的开口说话,仿佛是在校场上响起了一声滚雷一般,令所有人都猛的一激灵,都竖起了耳朵仔细的听着肖天健的声音。

对于肖天健的问话,所有人都面面相觑,没有人作答,只是望着肖天健等着肖天健给他们一个合理的答案。

等了一阵之后,肖天健接着开口说道:“就是因为我们之中有些人这些天在听到了有关招安的事情之后,开始犯浑!开始忘了自己是干什么的了,所以今天我才要将大家召集在一起,淋这场雨,让所有人都清醒一下!包括我自己在内,也跟着你们一起清醒一下!”

大家顿时便明白了这一次肖天健集结起来他们的目的,原来对于这次招安的事情,今天肖天健是要给他们一个答案了,于是所有人都赶紧更加仔细的听了起来。

第一百八十一章 断然拒绝

“早些天有人传言,朝廷想要招安我们刑天军!今天我可以告诉大家,这件事是真的,并非是空穴来风!你们不用再猜测了!现在那个前来招抚的朝廷官员,就正在我们大营之中!”肖天健继续大声的说道。

听罢了这句话之后,校场上顿时发出了一片的吸气声,所有人都有点感到吃惊,前些天他们只是道听途说,可是今天肖天健却当着他们的面承认了这件事,那么接下来肖天健会作出什么决定呢?这便是所有人眼下最关心的事情了。

肖天健停下话音,等着校场上再一次静下来,又巡视了一遍下面的人群,等到没有声音发出之后,这才再次冷笑了一声开口说道:“近几日我也听闻到了不少的传言,有些人对于此次朝廷招抚,似乎很是兴奋,奔走相告,额手相庆!好像是好日子终于要来了一般,总算是可以脱离苦海,不用再背负一个贼名了!

于是才有今天我将大家伙召集至此,请这场大雨让所有人都清醒清醒!”

听到了肖天健这番话之后,那些本来向往着可以接受招安的人顿时心中慌乱了起来,听肖天健的口气,似乎他是对这次朝廷招安并不感兴趣,如此一来,他们的如意算盘恐怕就难以实现了。

而队伍之中也有一批人顿时高兴了起来,这些人都是不同意招安的兵将,听罢之后心中顿时高兴了起来,脸上也开始洋溢起了兴奋的神色,鄙夷的微微侧脸,瞧了瞧那些支持接受招安之人,下巴高高的扬了起来。

肖天健深吸一口气大声接着说道:“那么今天我便让大家伙知道我的态度!我要对朝廷只说一个字!就是不!而且是绝不!

老子既然选择了这条路走,那么我姓肖的便绝不会再把吐出去的吐沫给舔回来!同时我也奉劝在场的那些对招安心存幻想的人,你们最好绝了这门心思,别以为朝廷招安对咱们会有什么好处!

告诉你们,朝廷根本就没安好心,他们之所以要招安我们,就是因为他们已经拿我们没了办法,所以才会来招安我们,实际上就是想要给我们点甜头,让我们咬钩,以后当朝廷的鹰犬!替他们卖命做事!到头来除了竹篮打水一场空之外,我们什么也得不到,哪怕即便是有朝一日朝廷能安稳下来,也照样会将给我们来一个兔死狗烹,将我们一个个的除尽!

所以你们最好趁早收起这个幻想,我们如果想要活下去,唯有一途,那就是抱成团跟朝廷干,除此之外,再无他选!

你们也都是跟着我走了这么远的路,来到这里的,在路上你们也看到了现在大明王朝的属地之中是什么情况,到处都是饿殍遍地,饥民成群,可是朝廷在做什么?根本不思振抚,却更加横征暴敛,闹得老百姓更是民不聊生!

我们刚来此地的时候,这里又是什么景象?家家都有饿死之人,村村都有灭门之户,可正是我们来到这里,这才短短不到一年时间,再看看我们的辖地之内,随不然说民生富足,起码却已经没有饿死之人了!

我们一旦接受招安之后会是什么情况?难道指望朝廷足额的给我们发饷不成?你们之中以前也有人当过官兵,可是你们可曾拿到过一次足额的饷钱吗?现如今官府的当官的无官不贪,即便是朝廷发饷,经过这些狗官们的层层克扣,能到我们手中的又有多少?

而我们却要像狗一样,等着他们的施舍,还要像狗一样为他们咬人!稍有不从,便会卡住我们的脖子,岂有现在我们自成一军,来的痛快?

所以奉劝一下诸位,如果有人觉得跟着我肖天健没有前途的话,那么我肖某也不强留你们,只要你们说一声,老子不干了!那么我肖某举双手欢送这些人,绝不对其留难半分,但是只要留下来的,那么就不要再有接受招安的这个心思,唯有踏踏实实的干下去,有朝一日推翻现今的朝廷,你们便都有封侯拜相的机会!

我们刑天军是天下老百姓的刑天军,不是朝廷的鹰犬,绝不会将矛头调转过来,去为朝廷对付那些穷人们,苛政猛于虎,*,民不得不反,大明王朝必将灭亡,如此乱世之下,唯有揭竿而起才能有活下去的机会!而我肖某不才,正是要顺应天意,解民于倒悬!如若有朝一日,我背弃此话,必将遭受天谴!

来人,将那个前来招安的狗官给我带上来!”

肖天健在洋洋洒洒的说了一番之后,厉声对台下的铁头喝道。

铁头大声应命,一挥手便看到有几个近卫队亲兵,将一个五花大绑身穿官服的人给拖了出来,一把将其按倒在了点校台下面。

这个前来受命前来游说肖天健的山西布政司的官员,神色有些慌张,但是还是强撑着,不肯跪倒在肖天健面前,而是挣扎着叫道:“放开本官!本官是奉旨前来宣召的!”

肖天健冷笑着低头看着在台下叫嚣的这个当官的,开口对他问道:“你是何人?来此作甚?”

这个当官的于是抬起头盯着肖天健叫道:“我乃山西布政司经历,特奉旨前来,招安尔等乱臣贼子,我皇圣贤,念在你等乃是受人蛊惑,才祸乱地方,但是念在你等尚未酿成大祸,所以法外开恩,准许尔等重归治下,只要尔等接受招安,皇上不但对你等既往不咎,而且还会对你赐官于尔等!

此乃你等洗去贼身的最佳时机,望你等切莫误了自家性命,否则的话,朝廷必将派大军来此将你等尽数剿灭,到时候尔等就后悔莫及了!”

肖天健带着揶揄的笑容,看着这个当官的,对他问道:“哦?居然有这等好事?那么我来问你!假如我接受招安的话,皇帝又会赐我个什么官做?”

这个当官的立即对肖天健说道:“如果你却又悔改之意,愿意带兵投降朝廷的话,那么可赐你游击将军直至,你麾下诸将,也各有封赏!”

“我呸!哈哈!这皇帝老儿还真是小气的很呀!哈哈!居然想要用个游击将军便收买了我肖某人!实话给你说吧!老子瞧不上你那皇帝给老子的官,别说是游击将军了!哪怕他就是给我封个王爷,老子也不干!除非皇帝老儿能免除强加给老百姓身上的那些苛捐杂税,严惩你们这些贪官污吏,否则的话,老子有朝一日,定要打到北京去,将他从那龙坐上面掀下来!你今天也算是倒霉,被派来干这样的活,来人呀!给我将他拖出去斩了!人头给我丢出咱们的地盘!让皇帝老儿知道,我刑天军的人,只有站着死,绝不会跪着生!有什么办法就让他使出来吧!老子接着就是了!”肖天健顿时脸色一变,破口大骂了起来。

听到肖天健要杀他,这个当官的终于扛不住被吓得屁滚尿流了起来,被几个亲卫拖着,大叫了起来:“两国交兵还不斩来使,我不过只是传旨罢了!你们投不投降是你们的事情,为何却要杀我?不要杀我!饶命呀!”

肖天健看着这个被吓得屁滚尿流的家伙,又是哈哈大笑了起来,招手道:“既然你这么说,那么我不杀你也罢!来人,割了这个家伙的一个耳朵,放这混账回去,告诉皇帝老儿,以后休要再做这样的美梦,有本事就让他派兵来跟老子见个真章,否则的话,就在京城等着老子好了!”

一个亲卫二话不说,抽出了一把腰刀,一刀便将这个家伙的耳朵割下了一只,疼得这厮像杀猪一般的惨叫了起来,然后被人拖死狗一般的拖出了辕门,安排了一小队人,用一辆车装了他,便送往了沁水县方向。

而肖天健看了看呈到他面前的这只耳朵,摆摆手道:“拿去喂狗!现在你们都清楚了,我肖某只要还活着一天时间,便绝不会向朝廷和官府低头!收起你们的一切幻想,踏踏实实的干下去吧!我肖某绝不会亏待你们的!

来人,将那几个私通官府的混账给我拉出来!今天既然赶在了一起,那么这帐就一起算吧!”

说着不多会儿时间,一群近卫便又拖出了七个被五花大绑的人,这些人都是近期私下跟官府交通消息的人,很不幸被冯狗子暗中查到,早早的便将他们控制了起来,交到了肖天健手中,今天也一并被拉了出来。

这些人一到校场,便都纷纷大声告饶,求肖天健饶他们一命,但是肖天健轻蔑的扫视了他们一眼之后,骂道:“吃里扒外的东西!我肖某此生最恨的人便是叛徒!尔等吃我们刑天军的饭,却想要出卖我们刑天军!岂能容你们再活下去!来人!退出去斩了!”

于是这七个人马上便鬼哭狼嚎的被拖了出去,在辕门外面被近卫手起刀落,斩去了脑袋,不多会儿时间,便将他们血淋淋的人头挂在了辕门之上,随着风雨微微的摇荡着,颅腔里面的鲜血还在滴滴答答的滴落在辕门下面。

在场的数千人都不由心中一震,心道乖乖,他们的将军大人还真不是个心软的人,该杀的绝不手下留情,看来以后这招安的事情,永远都不要再想了,还是老老实实的干下去吧!

而肖天健处理了这些人之后,站在点校台上,面对着所有的人厉声问道:“你们现在可还想被招安吗?”

“不想……”校场上顿时响起了炸雷一般的吼声,所有人都跟着歇斯底里的吼叫了起来。

肖天健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很好!那么就用我们的双手,劈开一条生死路吧!只要我们精诚团结,没有什么好怕的!今日仅以此于诸位共勉!望诸位能继续好好的干下去!解散!”

第一百八十二章 风波平息

当肖天健回到住处的时候,范雨彤坐在了他的身边,微笑着对他问道:“难道你真的不打算接受招安了吗?”

肖天健脸色一沉道:“我肖某平生最恨出尔反尔之辈,又岂能自己当这样的人呢?此事恐怕是让你爹失望了!大不了以后他不跟我做生意罢了!但是想要我投顺官府,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范雨彤并没有因为肖天健的不喜而变脸,继续笑道:“我正是欣赏你这一点!堂堂大丈夫岂能见利忘义!至于我爹爹那里,我自会去信跟他说的,但是你也要未雨绸缪了,此次你如此对待前来招安的官员,官府定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的!恐怕只要抽出手之后,便会兴兵来伐!你要早做准备才是!”

肖天健看到范雨彤并不为此生气,这才缓和下了脸色,对范雨彤说道:“那就辛苦你了!至于朝廷那边会怎么办,我早已想好了,不管我如何对待来的官员,朝廷都不会坐视我不管的!只要我不接受招安,他们迟早回再派重兵前来这里的,倒也不在乎我做什么!

现在夏收之后,我们粮秣已经相当充足了,而官府眼下还腾不出手调集大军来这里进剿我们,趁着这个机会,我会加紧练兵,只要他们敢来,到时候我定还要将他们打得落花流水!呵呵!只是你手头上的事情,你也不要太累了,该放手让下面的人做的,你便只管放手给下面的人做,唯有如此,才能锻炼下面的人才!否则的话,你一个人万万是扛不下来的!”

范雨彤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不过当她回到自己屋中的时候,还是微微的叹了口气,在这件事上,范耀山是很希望肖天健接受招安的,那么一来,只要肖天健洗白成了官方的人之后,手中握有重兵,驻扎在山西境内,那么对他们范家以后便会有很大的好处,现在肖天健果断的回绝了朝廷的招安,她爹爹范耀山那边肯定是会不高兴的,如此一来,一旦因此和肖天健闹翻的话,不管是对刑天军还是对他们范家来说都不是好事。

坐在桌案后面范雨彤蹙眉考虑了一阵之后,范雨彤令两个贴身小丫鬟取来笔墨纸砚,挽起袖子,开始伏案写起了一封信,写完之后,封上信封,让小丫鬟请来了铁头,将这封信交给了铁头,对铁头说道:“烦劳铁护卫将此信转交给范喜,令其速速送回太原府呈交给我的爹爹!”

现在铁头被人都尊称为铁护卫,连他的本姓几乎都没有人再提及了,对于这个称呼,铁头欣然受之,而且觉得很是光彩。

对于范雨彤和肖天健的关系,他比谁都清楚二人之间的那种情意,所以接过了这封信之后,立即便安排人暗中转送到冯狗子手中,通过冯狗子转交给范喜,然后再转到太原府交给范耀山。

对于肖天健割掉招降官员的耳朵,将其逐出其辖地的事情,立即在太原府便再次掀起了轩然大波,消息也飞快的传开,当即不少官员便立即找到吴甡,要求吴甡调集大军前往阳城,对刑天军进行围剿,誓要将刑天军给彻底剿灭才行,毕竟这种割耳之举,乃是对官府和朝廷最大的侮辱,不解决刑天军的话,就不足以震慑其它乱匪。

但是这些义愤填膺的官员士子们却不知道吴甡的苦处,吴甡虽然也对此感到异常气愤,但是何乃他手头现在实在是没有精兵强将可调用,他虽然有心想要通过一战,将这伙该死的刑天军彻底抹杀,但是两次对阳城的进剿失利,已经让他了解到了这伙刑天军的可怕之处。

虽说这伙贼人们兵力不算太多,比起高迎祥、李自成等那些乱贼们动辄数万,甚至十几万的乱军,他们的兵力算不得什么,但是从败逃回来的兵将那里,他却了解到了这伙刑天军基本上都是十分善战的精锐兵将,绝非是什么乌合之众,不管是装备上还是士气上,都丝毫不比官军差,而且在火器应用上,甚至还全面压倒了正规的官军,更有这些贼众们打起仗悍不畏死,军纪极其严明,放眼现在山西境内的各路官军,吴甡还真就找不出一支兵马,能对付得了这刑天军的。

如果真是要调兵再剿的话,不做足充分的准备,这一次吴甡是不会再轻易动手了,而且这一次因为进剿失利,对于吴甡来说,等于是在鬼门关前面转了一圈,朝中那些该死的言官们闻风而奏,差一点就让他丢官罢职,如果再不接受教训的话,他吴甡就白在官场混这么长时间了。

想来想去,吴甡也想不出太好的对付刑天军的办法,只能把这些要求他出兵进剿的人的意见给压了下去,不敢再轻举妄动,如果非要剿的话,那么他也唯有等洪承畴那边抽出手,调集重兵再对刑天军进行围剿了,如果洪承畴那边没空的话,那么他也只有暂时隐忍下来,看看情况再说了。

于是吴甡下令阳城周边的那些州府县城,暂时先盯住刑天军的动静,尽量将刑天军还限制在阳城一带,不要扩张的太厉害了,至于剿抚之事,稍等一下再说。

而消息自然也传到了范耀山耳中,本来范耀山是非常希望肖天健能趁着这个大好的机会,投降官府的,这样一来,朝廷起码也要给肖天健个官当当,安抚一下肖天健,那么以肖天健的实力,起码也能当个游击之类的军官。

如此一来,肖天健便成了官身,手下还拥有精锐的重兵,放眼山西,谁不要给肖天健点面子,而他到时候也能公开他和刑天军的关系,堂而皇之的以刑天军为靠山,以后做起买卖来,谁还敢对他范家不敬呀!

于是他才会写信给肖天健力劝肖天健接受朝廷的招安,但是没成想肖天健根本就没吃朝廷的这一套,不但不接受招抚,给官府了一个下马威,割了前去的官员的耳朵,将其羞辱了一番之后赶回了太原府。

为此范耀山大为失望,当即便大怒了起来,觉得肖天健这个年轻后生实在不知天高地厚,虽说现在大明王朝已经出现渐乱之像,但是毕竟饿死的骆驼比马大,他还真的要想以他刑天军一己之力,对抗整个大明王朝,这样做简直就是以卵击石、螳臂当车之举。

所以范耀山觉得肖天健此次之后,肯定会招致朝廷的大举报复,那么以刑天军的实力,恐怕是挡不住朝廷这一次雷霆进剿了,所以便顿生于刑天军断交的想法。

反正现在他也已经通过范喜,知道了这个刑天军的当家的肖天健对他女儿非常好,即便是他断绝和刑天军的来往,以肖天健也不会就此迁怒于他女儿范雨彤的,所以大不了少在刑天军哪儿赚点银子,也好过回头刑天军被灭了再牵连到他。

正在范耀山举棋不定,考虑到底下一步该和刑天军之间保持什么关系的时候,却收到了范雨彤的一封信,范耀山打开信之后,从头至尾看罢了信中范雨彤所写,于是收起了这封信,对下人吩咐被车,他要亲自前往阳城地界走一趟。

而肖天健这边,在经过了招安事件之后,军心也再一次稳定了下来,再也没人琢磨着招安的事情了,反正现在肖天健已经彻底和官府决裂了,他们要么选择离开,要么便只能老实留在这里做事。

离开的话没人知道他们前途何在,可是留下来却是实实在在的可以享受到刑天军给予他们的生活。

特别是那些起初心思最活泛的读书人,现在绝了这个念想之后,也便都老实了下来,开始踏踏实实的在付德明的手下做起了事。

而付德明这一次在招安事件之中却表现出了异常的坚定,不但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动摇,反倒是在这件事出现苗头的时候,第一个亲自找到肖天健,告知肖天健要当机立断,解决这个问题,并且建议肖天健要恨刹一下这种风头,以免使得事态扩大,如此一来肖天健也更加对付德明信任了许多。

在招安事件结束之后,肖天健干脆便将手头上的民务之事,尽数交给了付德明全权处理,除非在一些关键的方向上和他沟通并取得他的同意之外,其余的有关他手下的人士任免之事也都交给了付德明处理。

而阳城本地虽然四面环山,但是这里早年却经济却因为此地产铁很是发达,所以当地富户不少,读书人也相当多。

只是这些年来,阳城当地匪患日重,使得当地的产铁业遭受了极大的打击,加上崇祯三年这里遭遇百年不见的大旱,崇祯四年又遭遇大批变民军过境,使得此地便衰败了下来,以至于当地许多书香门第家庭也彻底衰败下去,破产的中产阶层非常之多,许多读书人都沦落到了讨饭为生的程度。

但是在刑天军控制了整个阳城地界之后,这些读书人只好放下了最后的一丝脸面,腆着脸到刑天军这里谋生,其中不少人便被付德明招录到了麾下,帮着付德明处理民务,大大缓解了付德明这边的压力。

虽然招安事件使得一些人发生了动摇,但是在肖天健雷霆般的处置之下,这种想要招安的思潮很快便被扼杀,为此还揪出了一批暗通官府的人员以及官府派入刑天军控制区的细作,而肖天健也没客气,几天之中,杀了数十人之多,大大的震慑了这种思潮的产生,也通过那次集结训话,当场掐断了所有人的后路,让其麾下的人员断了这个念想,只能老老实实的接着干下去。

而且在六月的大战之后,肖天健还拿出了近万两银子,分赏有功之士,也大获人心,包括支援主力作战的那些乡兵们,也各有分赏,阵亡家属也获得了很丰厚的抚恤,连乡兵中阵亡者的名录也得以进入到了莲花寨英烈祠之中,得到香火供奉。

如此一来,在大整编之后,刑天军内部也基本上安定了下来,所有战兵被集结到了莲花寨大营之中,进行了为期两个月时间的整训,除了整编之外,还再一次强调了兵将们集体作战的意识。

第一百八十三章 贵客临门

在刑天军整训期间,赵二驴在刘家堡那一战的战例,也成了一个典型的反面教材,被反复的在军中宣讲,如此一来,刑天军上下对集体作战的观念也得到了进一步的加强。

不过最不高兴的却还是赵二驴,这一下他成了反面典型,虽然肖天健在军官培训之中,赞扬了他在受挫之后,据守刘家庄坚持拼死抵抗的作风,但是还是抵消不了在这件事上他的指挥错误,让赵二驴认为肖天健太不给他面子,他简直成为了一个笑话。

正是因为官军两战皆败,短时间周边再也没有派出官军来触刑天军的霉头,所以也给肖天健赢得了不少的宝贵时间,让肖天健完成了这一次大规模的整训工作,在进入九月之后,刑天军控制区内的各项事务都走上了正轨,肖天健这才结束了对刑天军的整训工作,在九月初将三营战兵再一次派出,并且将炮队和斥候队配备到了各营之中,令三营同时出击,兵分三路,阎重喜一营返回垣曲县,争取在年前攻占整个垣曲县除县城之外的全境,罗立二营则向北进击沁水县一带,争取年前将沁水县周边控制在刑天军手中,而李栓柱的三营则向东进击泽州以南区域,除了打粮之外,尽可能将泽州南部控制在刑天军手中。

这一次对于刑天军来说,又是一次大规模的行动,总共动用战兵兵力超过了四千人,不包含随行充当辅助兵力的乡兵队,如果算上的话,几乎兵力可以达到近万人左右。

而这一次行动,不单单只牵扯到了刑天军战兵一系,而且还牵扯到了付德明这边民务上的一系,付德明也同时受命,组织起了一百多个手下,分做三路配备到了三路人马之中,目的很简单,就是此战刑天军所到之地,打下一地,巩固一地,移交一地,最大限度上以阳城为中心扩大刑天军实际控制区,获取更多的土地、人口、资源,为下一步应对官军的进剿提前做好准备工作。

三营营将受命之后,都立即点兵出发,为了确保此次行动的稳妥起见,肖天健还特意将王承平的骑兵加强给了李栓柱的三营,以使得李栓柱这一营在泽州南部平原上能获取更强的战斗力。

而肖天健这一次没有随任何一支队伍出战,他坐镇阳城来指挥这一次的行动,以刘宝的新兵营为预备队,随时准备应付突发的事件。

就在刑天军各路人马受命要出发之前,肖天健却在莲花寨意外的迎来了一个客人。

在没有提前通知的情况下,这日范喜突然间带着几辆车来到了莲花寨之中,现在范家的商队在刑天军之中,有着一种超然的地位,刑天军专门给范家提供了一种小旗,凡是插着这种小旗的商队,在进入到刑天军控制区之内,都可以受到刑天军的保护,可以确保他们的安全和畅通,而范家作为刑天军暗中的合作方,自然是可以在刑天军辖地之内通行无阻。

所以范喜来莲花寨,并不需要提前预约什么,而是直接便带着几辆车,来到了莲花寨大营之外,并且在大营辕门处递入了拜贴。

肖天健在接到拜贴之后,破感到有些意外,因为自从他刑天军和范家建立起合作关系之后,双方便一直都是暗中操作,后来在冯狗子被调离战兵队之后,和范家的联络便基本上交给了冯狗子负责。

范喜一般情况下都会在解州和阳城之间来回跑,和冯狗子保持联系,而不会牵扯到更多人知道刑天军和范家的关系。

像今天这样,范喜越过冯狗子直接前来刑天军大营谒见肖天健的情况,数月以来根本没有发生过。

所以肖天健对于这次范喜的到访,颇有点奇怪,但是考虑到两方眼下的合作关系,他还是命人将范喜一行人带入到了莲花寨之中,并且将他们直接让到了他办公的院子之中。

当听到范喜已经到了院外之后,肖天健放下了手头的事情,亲自迎到了院外,一出门便看到了范喜带着几个人站在院门处等候肖天健的召见。

于是肖天健立即露出了笑容,抱拳对范喜说道:“不知什么风把范管家给吹到了我这里呢?不会是在我们这里遇上了什么麻烦,来亲自找我投诉的吧!呵呵!”

范喜也笑着抱拳还礼道:“非也非也!只是这次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想要和将军商量,所以才冒昧直接前来谒拜将军了,还望将军恕罪!”

肖天健看范喜这么说,便立即将其让进了自己的独院之中,并且带着范喜朝着他的会客厅走去,在范喜进入院子的时候,门口的近卫伸手拦住了跟着范喜的一个人,不让他跟着范喜进入院子。

而这个人一直都低着头,肖天健也没有看到他的面目,扭头看了一眼之后,又看了看范喜,范喜连忙说道:“这个是我带来的一个重要客人,希望将军也请他进来!”

肖天健看了一下这个人,见他身穿一身粗布长袍,既不像是下人,但是也不像是很重要的人物,不知道范喜带着这么一个人过来是做什么,于是点点头道:“放他进来!”

这个人立即拱了拱手,跟着范喜进入了院子,径自来到了肖天健的会客厅之中,肖天健吩咐看座奉茶,于是自己便坐在了上手的位置。

可是那个跟着范喜的人进屋之后,直起腰却坐在了范喜的上手位置,肖天健于是便猜测起了这个人的身份。

此人抬起头之后,肖天健看到此人面色红润,大致有四五十岁的年纪,体态中等微胖,下颌留着一把梳理的很规整的胡须,眉目之间似乎还有些面熟的感觉。

肖天健楞了一下之后,立即哈哈大笑了起来:“哈哈……肖某不知原来是范掌柜亲临寒舍,有失远迎,失礼失礼呀!”

这个中年人听罢之后,微微楞了一下,但是马上便也笑了起来:“不知将军是如何看出我的身份的呢?在下不才,正是范耀山!……”

第一百八十五章 信心来源

眼下大明各地都是刀兵四起,许多地方都需要大量的钢铁,本来早年间山西乃是大明重要的产铁之处,而阳城却是山西三大铁产地之一,只是近年来阳城匪患日重,才使得阳城的铁产量大跌,以至于逐渐的荒废了下来,原来、经营钢铁买卖的商贾们只能从其它地方采办铁料,范家更是因此也受到了很大的影响。

但是当去年刑天军入主阳城之后,范耀山便从范喜处得知,肖天健大力在阳城采掘铁矿,恢复炼铁炉,短短半年多时间,阳城的铁炉数量便恢复到了鼎盛时期的大半以上,产铁量日益增加,这几个月间,所产出的精铁不但满足了刑天军自己的用量,而且还开始出现了很大的富裕,如此一来,便为他们范家又开了一条财路。

这一次肖天健断然拒绝朝廷招安,范耀山起初的时候很是恼怒,便起了和刑天军断绝来往的念头,但是之所以有些犹豫,便是因为他本来想要通过刑天军这里采购铁料,如果跟刑天军翻脸的话,那么对他来说,便等于断了这条财路,后来接到范雨彤的信之后,他才会决定先来这里看看情况再说,结果前几日跟着范喜转到东冶镇的时候,他看到了东冶镇现在铁炉林立,到处都是一派忙碌的景象,大量的铁矿、煤矿被运至东冶镇之中,然后以铁炉炼制成铁料,让范耀山更是大为惊诧,他没想到肖天健居然会如此厉害,如此短的时间内,便能将一个衰败下来的产业恢复到这样的程度。

于是他便和肖天健谈及了想要从刑天军手中采办铁料的事情,肖天健听罢了范耀山的请求之后,摸着下巴想了想,其实他很清楚经过这段时间的恢复之后,现在他手头控制的铁产量已经远远的超出了刑天军自身的需求,特别是这几个月东冶镇和双峰寨的几个大型炼铁炉的建成之后,铁产量更是达到了日产数千斤的产量,这么多铁,生产出来之后,单单自用无论如何是用不了的,所以就有必要卖掉一部分,贴补刑天军的消耗,而且现在阳城当地从事采矿、冶铁的工匠也越来越多,达到了三千人以上,这些人之中即便是有一部分是几战所获的俘虏,不必开工钱给他们,但是起码也要管饭,加上刑天军一再扩编,以及几战之中发放的赏银,对阵亡者的抚恤,早先他储备的那些银子,还有这段时间抢来的银子,已经耗费的差不多了。

所以如果不再开财源的话,仅仅是维持下去,便会出现财政困难,眼下老百姓那边他们还不能收取赋税,全凭他们一己之力在支撑,确实很是有些困难了,这也是肖天健这次派出三营人马出去的原因,就是要再抢一批银子回来,支撑刑天军的运转。

而范耀山这次主动提出来想要采购刑天军所产的铁料,对于肖天健来说正逢其时,所以肖天健在琢磨了一阵之后,便开口说道:“范掌柜这段时间也给我肖某帮了不少的忙,那么肖某自然也不吝于回报一下范掌柜!这件事好说!只要范掌柜愿意,那么我便可以卖给你们一些铁料也无妨,但是我有一个要求,这些铁卖给你们之后,范掌柜必须要保证,这些铁不会流出关外,成了建奴用来对付咱们汉人的兵器,否则的话,我便立即会断绝对范掌柜的供应!至于价钱上倒是好说,稍低一些也没有关系!”

范耀山听罢之后,立即便站起来说道:“将军放心便是,范某之所以这些年来,生意每况日下,其实正因为不愿于那些通敌之人同流合污,所以才会备受排挤,范某虽然只不过是个逐利的商贾,但是也知道东虏鞑子乃是我们汉人的敌人,自不会作出资敌之事,否则的话,想必我范某也不会在此和将军叙谈了!”

肖天健当即点头道:“那些暗通建奴的混账们都该死,只要有朝一日,他们落在我肖某手中,定叫他们后悔此生为人!既然如此,只要范掌柜能做到这一点,这件事就这么说定好了,范掌柜需要多少铁,尽管来就是了,我肖某敞开了供应!”

范耀山听罢之后,顿时大喜过望,赶紧起身对肖天健称谢。

此时铁头忽然进来,对肖天健说道:“启禀将军,各营已经准备妥当,准备点炮出兵了!将军可要去送他们吗?”

肖天健立即站起来点头道:“当然要送!我们这便过去!”

范耀山一听肖天健有事,似乎是刑天军又要有什么大行动了,于是赶忙起身告退,但是肖天健笑着拉住范耀山道:“既然范掌柜今日亲临此地,便应该看看我刑天军的军容如何!走吧!随肖某一同前去看看也无妨!”

范耀山当然是非常愿意见识见识刑天军的军容,虽然在来路上,他也见到了一些刑天军的巡逻小队,但是却至多只能算是管中窥豹,而真正的刑天军主力他却还没有见过,于是非常想趁此机会也看看这刑天军的主力兵马到底是一个什么样子,为何官军对上刑天军却屡战屡败,刑天军和其它义军到底又有何不同之处,于是连忙说道:“恭敬不如从命!将军请!”

“范掌柜请!”肖天健带头便带着范耀山和范喜朝着莲花寨外面行去。

出门之后,肖天健命人给范耀山和范喜带过来一辆车,让他们两人乘车,而他自己则翻身跃上了他的那匹黄骠马,一行人立即出了莲花寨,下到了山下的大营之中,现如今刑天军兵力日增,原来寨中已经安置不下这么多兵马了,于是肖天健便在这次整训期间,将兵营移至了莲花寨下面,腾出了莲花寨原来的兵营,将其分配给了那些近期成婚了的兵将们,安置他们的家眷使用,如此一来,刑天军便基本上都移驻到了山下的兵营之中。

他们一到兵营,便听到兵营中出兵号炮连声响起,在兵营之中传出来一阵滚雷一般的吼声:“刑天军威武……”

肖天健在马背上对撩开车帘的范耀山笑道:“这帮家伙一早已经誓师完毕,已经受命此时开拔,所以不用等我来此送行,他们便准时开拔了!我们还是到辕门的箭楼上为他们送行吧!”

说罢之后翻身下马,带着范耀山和范喜二人登上了辕门处的箭楼之上。

此时只见得一队队披挂整齐的刑天军兵将们从大营之中鱼贯开了出来,当他们看到肖天健登上辕门箭楼为他们送行的时候,一个个率队的军官们都在马背上厉声吼道:“敬礼!”

然后每一队人马行至辕门处,都立即以右手齐胸,做出了一个标准的刑天军军礼的动作,动作整齐而且划一,而站在箭楼上的肖天健也立即做出还礼的动作,右手在自己的左胸上捶打一下。

看着下面一队队行出的刑天军兵马,范耀山的脸色顿时有点苍白了起来,虽说他这辈子也见过不少的官军兵马,甚至在行商路上也见识过几支变民军的队伍,可是他却从来没有见过一支如此军容鼎盛的兵马,只见下面的刑天军兵马,整装出行,全部排列成密集的方队,这样的方队如同刀切一般的整齐,横看成排,竖看成行,连迈动的双腿都恰如其分的刚好踏在一个点上,再看他们所持的武器,长枪如林,盾牌如墙,还有不少刑天军兵卒肩膀上扛着一杆杆被擦拭的黑明发亮的鸟铳,所有人都在军官们的口令声中动作整齐划一,如臂使指一般的灵动,每一个刑天军的兵将脸上都洋溢着一种说不出来的生气,毫无官兵那样的颓色,而他们望向箭楼上的肖天健的时候,眼神中更是充满了一种狂热崇拜的神色。

看到刑天军这样的军容之后,范耀山一点都不怀疑,假如肖天健现在下令让这些人去死的话,他们这帮兵将们恐怕也会毫不犹豫的执行肖天健的命令,他也更不再对刑天军的战斗力有任何怀疑了,眼下的这支军队,简直可以用钢浇铁铸来形容,也难怪这几次和官军交手,官军只有被打得落花流水的份,却拿刑天军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真想不通肖天健这样一个出身草莽的年轻人,为何会有这么强的统兵能力,居然能操练出这样一支真正的雄兵,如此一来,他才知道肖天健为何会如此断然的回绝朝廷的招安了,手握这样一支雄兵,任谁也不会轻易的听从别人的摆布,也难怪肖天健会如此信心满满,敢于说出让官府尽管放马前来,如果是他的话,估摸着有这么一股力量,他也敢这么嚣张。

四千人的队伍行出大营,用了近两刻钟的时间,当后面行出的队伍走到辕门处的时候,范耀山的嘴巴都大张了起来。

原来这是一支由驮马组成的队伍,一匹匹健壮的驮马,拖曳着一门门大炮,隆隆的行出了辕门,这些大炮都被安放在一种式样新奇的炮架上面,被拖在一个两轮厢车后面,由两匹马一起拖行,上面还可以乘坐几名兵卒和成箱的弹药,行动起来甚为便捷,他粗数一下,居然发现刑天军光这样的大炮,便有一二十门之多,这样的火力,也难怪官军会次次吃瘪,谁碰上的都会头皮发麻的。

而且在这些炮车的后面,还有近百匹驮马,许多驮马的背上,还统一驮着一门黑黝黝的虎蹲炮,粗数一下,起码也有四十门之多,其余的那些驮马背上则驮着一些弹药箱之类的东西,由炮手们牵着驮马,整齐的行出了辕门。

这些人带着一种狂热,散发着一种自信,隐隐中还流露出令人生畏的杀气,如同一股势不可当的洪流一般,在肖天健面前,以军礼的姿态,走出辕门,开赴向了他们的杀场,而肖天健则是一脸肃穆的站在箭楼上,始终保持着笔挺的军姿,同样向他的士兵们致敬,然后目送着他们奔赴沙场。

到现在范耀山终于彻底的明白了肖天健的勇气何来了,他再也不怀疑刑天军乃是一支不可轻视的雄兵,如果真是朝廷要派兵再来进剿刑天军的话,恐怕没有个几万兵马,很难将如此雄壮的刑天军给剿灭在这崇山之中的!

为此他不禁为自己当初差一点断绝和刑天军的来往而感到后怕,如果他当初真的是断绝了和刑天军的来往的话,以刑天军这样的能力,肯定不愁有人愿意和他们来往,一旦刑天军有朝一日扩张下去的话,那么对他来说,恐怕便只能追悔莫及了。

第一百八十六章 父女相见

还有一件事让范耀山很有点意外,因为他在这支队伍之中看到了一些熟人,在队伍行进到尾部的时候,他看到一群彪悍的骑兵,威风凛凛的从营中走出来,而他熟悉的王承平,则是这支骑兵队的领队,只是和以前他认识的那个玩世不恭的王承平不同的是,现在的这个王承平跟其他刑天军的兵将们一样,脸上带着一种肃穆的威严,跨马走在队列最前面,俨然又恢复成了一个标准的军人的模样,在看到箭楼上的肖天健之后,王承平和其他军官们一样,厉声高喝道:“敬礼!”

不过骑兵们的敬礼动作显然和其他步兵们不太一样,他们在王承平的吼声中,以十骑为一排,一共三十排,所有三百骑兵一起拔出了腰间的马刀,振臂竖在了各自的面前,脸部转向了箭楼上面,这些刑天军的兵将们,一个个像高傲的鹅一般,扬起着下巴,用同样狂热的目光注视着箭楼上的肖天健,雪亮的刀锋白花花的一片,散发出了一种凛冽的杀气。

而现在的王承平一改当年的那种散漫的作风,身披一身铁甲,全身上下收拾的是干净利索,在向肖天健敬礼的时候,他也同样意外的看到了箭楼上站在肖天健背后的范耀山,先是微微的楞了一下,然后马上嘴角翘起来,露出了一丝得意的微笑,催动着胯下的战马,意气风发的从箭楼下走过,然后带着这支骑兵威风凛凛的朝着远方行去。

当所有队伍都走出大营之后,肖天健才微微的放松了身体,指着王承平远去的背影,对范耀山说道:“真是抱歉了,没时间让你们见见面聊上一聊了!眼下他们都已经受命,要去做事了!等到回头有机会的话,我定要让王承平再和范掌柜好好聚一下!”

看着已经远去的刑天军大股兵马,范耀山好一阵才算是魂魄归位,听到肖天健对他说话,连忙啊了一声,然后赶忙说道:“王承平实乃一条好汉,能归于肖将军麾下,也是他的造化,变了!真是变样了!刚才老夫几乎差点没有认出他来!真是一支雄兵呀!呵呵!难得一见,实在是难得一见呀!厉害!厉害!”

范耀山在看罢了刑天军的军容之后,一时间有点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只是连称厉害,眼神中充满了钦佩。

“哪里,哪里!他们眼下还远称不上厉害,不过我相信有朝一日,他们肯定会比现在更加要强上许多,不知范掌柜看罢了我麾下这些兵将们,还有什么担心的吗?”肖天健微笑着对范耀山问道,他之所以邀请范耀山前来跟他一起为出征将士们送行,其实也是在趁机向范耀山展示他的实力,这世上一切还是要以实力说话,否则的话,这个范耀山作为一个逐利的商贾,指不定还会有什么想法呢!而现在看来,效果是相当的不错,起码范耀山彻底的被他的刑天军的军容给镇住了。

“没有!没有了!将军能坐拥如此雄兵,老夫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呵呵!只要将军能有这样的精兵,这天下还真是没什么地方去不了的!”范耀山现在对肖天健终于是放心了下来。

对于范耀山的前来,本来是出乎了肖天健的意料的,不过既然范耀山来了,那么对他来说也是一件好事,毕竟双方合作这么长时间,如果范耀山不亲自来了解一下他刑天军的实力的话,那么对于他们相互之间的信任的提升,不会有什么好处,唯有让范耀山真正体会到了刑天军的实力之后,他才更能死心塌地的和刑天军保持合作下去。

而眼下他对范耀山这样的人,也是有相当的需要的,毕竟商铺遍及北方的范家,对于各地的发生的事情,都可以在第一时间之内了解到,而他既然现在有心以后逐鹿中原,那么也就必须对眼下大明各地的情况有所了解,如果让他自己去建立这样的情报网络的话,不说要花费多少银子,起码张开这么大的网所需要的各种人力物力资源,他一时间便不可能弄得成,所以借助于范家的商业网络,来搜集各地的情报,对于肖天健来说,是一个非常有效的捷径,所以他也希望,能和范家保持更好的合作关系,使两方以利益的锁链牢牢的绑缚在一起。

而这一次范耀山的突然前来,可以说使他也意外的达到了目的,对于双方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范耀山在跟着肖天健回到了莲花寨之后,便对肖天健提出了想要见见他女儿的要求,对于这样的要求,肖天健也没有回绝,便安排铁头,将范雨彤请到了他的院子之中。

父女相见自然少不了又是一阵惊喜和慨叹,肖天健身份有些尴尬,所以便没有参与他们父女相见,而是令院中的近卫都退出院子,而他自己也躲出了院子,趁着这个机会让他们父女之间也好好聊聊。

看着不但没有消瘦,而且更显得水灵红润的范雨彤的面庞,范耀山差一点就老泪纵横了,颤抖着拉着范雨彤的手,嘴唇哆嗦了半天,才说道:“好!好!乖女儿受苦了!”

范雨彤也再一次哭了个梨花带雨,同样也是兴奋的哆嗦了好长时间,才对范耀山说道:“女儿不孝,让爹爹担心了!”

当两人坐下之后,范耀山好一阵子才算是平静了下来,将这一次他和肖天健见面谈妥的事情告诉了范雨彤。

而范雨彤对范耀山说道:“女儿最担心的就是爹爹会因为这件事便和刑天军断了来往,倒不是因为女儿的安危问题,肖将军不是坏人,他之所以走这条路,也是被逼无奈的!而眼下想必爹爹也看出来了,他绝非是个无能之辈,咱们范家只要和刑天军保持关系,那么对我们范家来说,将来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那家伙常说,当今朝廷已经是风雨摇曳了,可以说是内有外困,恐怕是撑不了多长时间了!爹爹也是个明白人,应该也能感觉得到眼下的世事已经到了很危险的程度,如果现在咱们范家不抓住这个机会的话,那么再等些时候,恐怕就什么都来不及了!

那个家伙别看眼下实力还不算太强,但是放眼天下,能比得上他的人还真就不多,而且刑天军现在也是蒸蒸日上,迟早都会更加壮大起来,现在我们范家假如能帮上他的话,对于我们范家来说,也就多了一份保障!爹爹万不可在这件事上犯糊涂才是!”

听着范雨彤的话,范耀山连连点头,叹息了一声道:“为父何尝不知道眼下的情况呀!不过你也不能对这个肖天健太过有信心了,毕竟偌大的大明朝,历经了二百多年的风风雨雨,还不是他们说掀翻便能掀翻的!大明朝能人还很多,肖天健如果想要成就大业的话,还有许多未知的变数!

为父现在可以答应你和刑天军保持来往,但是这种关系却必须要建立在他刑天军能越来越壮大起来的基础上才行!如果他不是朝廷的对手的话,那么也不能怪爹爹翻脸无情!毕竟我们偌大的家业,不能全部都托付在他刑天军身上!

现在爹爹已经和他谈妥了,以我们两下现在的关系,你也不用再留在这里了,等一下为父便找那肖天健,说一下你的事情,这一次你便跟着爹爹一起回去了吧!毕竟你久留此地也不是个办法!你自小便娇生惯养的,岂能一直留在这里受苦呢?为父哪怕是再多答应些他的要求,也要将你这一次给带回去不可!”

范雨彤听罢之后,心顿时便沉了下去,忙不迭的便开口说道:“不要!……哦!不是!女儿现在还不能回去!因为……因为……,那个家伙肯定不会答应的!毕竟我留在这里,对他来说是一个保障嘛!这个事情……爹爹还是不要提了!女儿在这里很好,爹爹完全不必为女儿担心!”

范耀山正琢磨着一会儿如何找肖天健说,把范雨彤给顺路带回去,听到范雨彤这么一说,他颇有些感到吃惊,现在这么好的机会,而看范雨彤的意思却似乎并不想跟着他回去,结合刚才范雨彤一口一个那个家伙的说肖天健,他忽然间似乎有点明白了过来,吃惊的望着范雨彤道:“你……你不是……不是喜欢上了那厮了吧!还是……还是……那厮已经对你……好他一个姓肖的!老夫如此给他帮忙,而他居然还玷污了你!我……我……我跟他拼了去……”

范耀山当即便大怒了起来,一时间居然有些失去了理智,忘了这会儿他在什么地方,跳着脚转身便想要去找肖天健拼命。

第一百八十七章 男儿膝下有黄

范雨彤顿时被羞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拉倒,满脸通红的呸道:“爹爹说什么呀!羞煞女儿了!事情不是爹爹想的那样!”

范耀山看着范雨彤的脸色,于是更加相信他没有猜错,顿时便急了眼,跳起来说道:“你……你还真是……唉!难不成是你喜欢上了那厮?

这怎么能成?不行!你必须要跟我回去不可!这种事由不得你做主的!这些年来,看来我真是把你给宠坏了!居然……你居然……!

不成,我说什么也不能让你嫁给他这样的人!我去年已经在南京为你物色好了一个婆家,对方是个知书达理的后生,而且颇有才气,这次你必须要跟着我回去,立即去南京那边成婚!”范耀山想明白了这一点之后,顿时便大怒了起来,捶胸顿足道,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

范雨彤看到范耀山如此生气,也有点生气了,反正已经是被范耀山看破了,她也不在乎更多了,于是站起来对范耀山说道:“我不要!他怎么了?他虽然背了个贼名!但是他却是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爹爹也说过,他是一个不可多得的英雄,为什么不许女儿喜欢他?

爹爹猜的不错,女儿就是喜欢上了他,他虽然为贼,但是又能如何?但是却心装天下的百姓,事事都为天下百姓着想,不畏强权敢作敢为!像这样的男人,天下又有多少?既然女儿遇上了他,这便是天意如此,我才不会嫁给那些手无缚鸡之力,只会花前月下吟诗作对的纨绔子弟呢!女儿宁可嫁给像那家伙这样的人!也绝不嫁给那种无能的男人!”

看着言辞激烈的范雨彤,范耀山不由得有些呆住了,被气的浑身哆嗦着指着范雨彤骂道:“你……你……你……枉我为你日日担心!你……你这个该死的不孝女!你……你说!是不是他强迫你的?”

范雨彤生性倔强而且自强,看到爹爹大怒,于是立即倔强的答道:“不是!他没有强迫过我女儿!从女儿被他掳来之后,他便对女儿以君子相待,绝无半分强迫过女儿!是女儿自己喜欢上了他!”

范耀山真的要被气晕了,抬起手便重重的打了范雨彤一个耳光,骂道:“放肆!无耻!你……你……你难道要气死我吗?这件事由不得你说了算!你必须要跟着我回去!否则的话……否则的话……我,我便不认你这个女儿!”

范耀山发这么大的火,顿时便把屋中伺候的两个小丫鬟吓得赶紧跪倒在地,连连恳求范耀山不要再打她们小姐了。

而范喜这个时候,看到范耀山发这么大的火,也赶紧过来相劝,可是范耀山却越劝越气,抬手便还想再打范雨彤。

范雨彤从小到大都没有被范耀山打过一次,没想到今天他们父女这么长时间没有见面了,一见面这才一会儿时间,范耀山便重重的打了她一记耳光,顿时她的粉白的俏脸上便显出了一个殷红的巴掌印,一边的面颊也肿了起来。

范雨彤被打得楞了一下,眼泪唰的一下便淌了下来,看着怒火冲天的范耀山作势还要打她,立即便扑通一声跪倒在了范耀山面前,哭道:“女儿不孝,让爹爹生气了!可是女儿确实是喜欢上了他呀!还望爹爹成全!如果爹爹不答应的话!那么今天就将女儿打死在这里吧!即便是打死女儿,女儿也没有怨言!”

范耀山听罢之后,气的是浑身直哆嗦,指着范雨彤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你你你你了半天,看着哭的满脸是泪,而且一边脸还又红又肿的范雨彤,一时间也下不去手再打范雨彤了。

这个时候一个高大的身影噌的一下便从外面蹿了进来,对范耀山喝道:“住手!不许再打彤儿了!这件事不能怪彤儿,范掌柜有气的话,就朝我肖某撒吧!”

原来肖天健虽然出了小院,却没有走远,将一众近卫赶到了远处,只留下他自己在院外溜达,他也倒并没有专门偷听他们父女间的谈话,不过还是稍微有些忐忑,毕竟公事说完,就牵扯到私事上了,这一次他也料到,范耀山来,可能会提及要把范雨彤带走,如果不说清楚的话,他也不好再强留范雨彤了,所以搞不好这一次他要瞅个机会,把范雨彤和他之间的事情跟范耀山摊牌。

毕竟他眼下的身份官面上是贼,以范耀山这样的人来说,虽然商人身份地位也不高,但是毕竟是巨贾大户,保不准也不会答应他和范雨彤的婚事的,而且这种事提出来,习惯上来说,应该由一个媒人作保才行,哪儿有自己直接找老丈人提出来的呀!毕竟这个时代还是大明朝的时代,他也不得不顾及一些俗礼。

可是他正在琢磨着该怎么跟范耀山提及这件事的时候,便隐约听到了院子中范耀山的怒骂声,于是他赶紧便凑到了院门处,结果刚好听到了一声巴掌落肉的声音,于是他连想都没想,便大步冲入了院子之中,一头扎向了那个范耀山和范雨彤所在的屋子,正好看到范耀山抬着手作势还要打跪在地上的范雨彤。

看到范雨彤哭的是梨花带雨,脸上还留着一个通红的巴掌印,肖天健心疼的要死,当场差点忍不住爆发出来,把范耀山按翻在地,痛打一番,可是理智还是控制住了他的冲动,好歹压住了他的火气,冲入屋子之中,将范雨彤挡在了身后。

范耀山看到肖天健冲了进来,指着肖天健说道:“你……你言而无信!我们早已说好,你会善待彤儿,会对彤儿秋毫无犯!你却……你却……,不行,我决不答应!”范耀山气的还是浑身直哆嗦,大声的指责肖天健道。

肖天健转身蹲在地上,心疼的捧着范雨彤的俏脸,轻柔着范雨彤脸上的手掌印,对范雨彤轻声问道:“疼吗?”

范雨彤一看到肖天健,便更加委屈了起来,哇的一声反倒是大哭了起来,居然当着范耀山的面,不管不顾的扑到了肖天健的怀中大声的哭了起来。

范耀山看到这个场景,顿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而范喜倒是聪明,赶紧对地上跪着的两个小丫鬟轻声喝道:“还不跟我出去?”

两个小丫鬟相互对视了一眼,于是乖巧的赶紧偷偷的站起来,跟着范喜一溜烟的跑出了屋子,躲到了院子里面,这种事轮不到他们插嘴,留下只会让范耀山更加尴尬,所以这事儿还是要三个当事人自己去解决,而他们就不必留在屋子里面添乱了。

肖天健轻轻的拍着范雨彤的脊背,安慰着范雨彤,劝解着范雨彤不要再哭了,而范耀山站在屋中,是走也不是,站也不是,坐下也更不是,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当范雨彤伏在肖天健怀中哭了一阵之后,哽咽着逐渐的收起了哭声,肖天健才伸手要将范雨彤扶起来,可是范雨彤看了一眼站在屋中的范耀山,拉了一下肖天健,白了肖天健一眼,却不肯站起来。

肖天健咬了咬牙,站起来走到范耀山身后,对范耀山说道:“范掌柜……哦不!岳父大人!……”

背对着肖天健的范耀山听到肖天健叫他岳父大人,身体气的又是一哆嗦,大声叫道:“我不是你的岳父!你休要这么叫我!范某承受不起!你……无耻!无耻!”虽然他这会儿已经意识到了自己身在何处,但是一时间还是忍不住心中的怒火,对肖天健大声喝骂道。

肖天健轻咳了一声,但是还是坚持叫道:“岳父大人!请听我一言,肖某绝非是食言自肥之辈!只是这次这件事,彤儿我们是两情相悦,并非是在下故意违约!

俗话说的好,男儿膝下有黄金,归天跪地跪父母,我肖某自从来到这个世上,便从来没有跪过任何人!而今天您是第一个!今天我为了彤儿,向您跪下了!”

反正他肖天健在来到这个世上之后,也无父无母了,放眼这天下,还真就没人能让他一跪,可是为了不让范雨彤太为难,他今天还是豁出去了,权当是跪拜长辈了,所以他开口对范耀山说着。

随着话音一落,肖天健便缓缓屈膝跪倒在了范耀山的面前,范耀山吃了一惊,赶紧回身想要躲开,但是犹豫了一下之后,看到范雨彤也跪在地上,以膝盖着地,蹭到了肖天健的身边,伸手拉住了他的袖子,看着面庞被他打的红肿的范雨彤的面颊,范耀山忽然心中猛的一软,愣是没有舍得甩开范雨彤的手,身体僵在了当场。

“岳父大人!虽说小婿也知道儿女的婚事,凭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是我和彤儿之间,确实是真心相爱,绝无半点强迫之说!

我想你一直一来都是一个好父亲,一直以来都对彤儿疼爱有加,否则的话,当初也不会答应我的条件,不惜冒着事败之后,被杀头的危险,与我合作!彤儿能有你这样一个好爹爹,是她的幸运!

所以我想,岳父大人也不想让彤儿伤心吧!在这件事上,彤儿没有错,她应该有追求她的幸福的权利!如果岳父大人强逼着她嫁给一个她不喜欢的男人的话,想必彤儿这一辈子都不会开心吧!如果是这样的话,难道岳父大人就忍心吗?我想肯定不是,如果是的话,岳父大人也就不会等到现在,还没将彤儿嫁出去!这么说岳父大人也是想要彤儿找到一个满意的夫君吧!

而我虽然身负贼名不假,但是我肖某却自问绝不是什么十恶不赦之徒,而是一个胸怀天下百姓的堂堂汉子!如果岳父大人答应我们的婚事的话,那么小婿虽说不敢保证,可以给彤儿一个安稳的家,但是小婿却可以保证,绝对会跟彤儿不离不弃,一同走到天涯海角!即便是有朝一日我真的失败,那么小婿也会挡在彤儿身前,先死在彤儿前面!如果我今日所说,有半句虚言的话,愿受天谴!还望岳父大人成全才是!”为了彤儿,肖天健这会儿什么都顾不上了,开口对范耀山真诚的说道。

范耀山听罢了肖天健的话之后,脸色并没有放缓下来,只不过他低头看了看正在眼巴巴看着他的范雨彤,眼神中才算是流露出了一丝的柔情,过了好一阵子之后,他才忽然叹了口气,把袖子一甩,甩开了拉着他袖子的范雨彤的手,转身过去说道:“罢了!真是女心向外!你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权当没有这个女儿了就是了!范喜!我们走!”

说罢之后,范耀山一狠心,拂袖而去,只在屋中留下了肖天健和范雨彤二人,出了门之后,他立即带上了范喜,大踏步的朝着寨子外面走去,再也没有多说什么。

肖天健这才站了起来,一把将范雨彤拉起来,对范雨彤笑着说道:“你爹其实已经答应了咱们的婚事,只不过是面子上挂不住罢了!放心吧!以后他不会再逼着你离开这儿了!”

范雨彤对肖天健的表现也相当的满意,刚才肖天健为了她,不惜屈膝给范耀山跪下,单凭这一跪,她受得所有委屈便都值了,如果不是真心为她的话,肖天健完全可以耍赖用强,只要不放范雨彤走,范耀山丝毫拿他也没有一点办法,可是肖天健却还是放下了身姿,低头求范耀山答应他们的婚事,这对她来说,已经是相当知足了。

于是她含着泪点点头,赶紧快走了几步,拉着肖天健跑出了院门,对着正要离开的范耀山叫道:“彤儿多谢爹爹成全!不管爹爹认不认彤儿这个女儿,彤儿永远还都是爹爹的女儿!”

范耀山走到车边之后,听到了范雨彤的这句话,身体顿了一下,可是过了一小会儿,他一甩袖子,重重的叹息了一声,便登上了车子,一头钻入了车厢之中,在车中对范喜喝道:“我们走!”

范喜无奈的摇摇头,只得催着马夫,启动了马车,朝着山寨外行去,看着渐渐离开的马车,范雨彤顿时再一次伏在肖天健怀中哭了起来,而坐在车中的范耀山紧闭着的双眼也悄然从眼角流下了一行浊泪,肖天健将范雨彤轻轻的揽在臂弯之中,目送着范耀山的车子载着他离开了莲花寨,而铁头倒是不笨,没有让人拦住范耀山,而是安排人追上去,将范耀山一直送出了莲花寨,同时还安排了一小队近卫,一直将范耀山护送出刑天军的辖地。

不久之后,在太原的范家便传出了消息,说范家的独女范雨彤,因病在南京的范家宅子之中去世,从此范家便没有了范雨彤这个人存在了,但是没隔多久,莲花寨便来了一个大车队,卸下了一大批物资,同时肖天健也着令张朝那边,为范家送出了两万斤精铁,其中原因恐怕也只有很少的人知道。

第一百八十八章 进展顺利

刑天军三路人马在开始动手之后,各自行动的速度都非常快,这一次他们出兵,也是阎重喜等人第一次独当一面,同时也是对这次整编结果的一次检验,三路人马出发之后,都在暗中较劲,所以进展都很是神速。

加上这三地官军数量有限,只能凭借各个大户们手中的散兵游勇来对付刑天军的进击,所以面对着训练有素的刑天军的兵马,三个方向的官府可以说是束手无策,只能尽可能的龟缩于城中,尽可能的确保城池不失。

可刑天军本着的策略本来就是占领乡村,根本无意攻打城池,他们主要的目标都集中在了坐落于城外的大户人家的庄堡上面,他们本着以少量兵力袭扰牵制城中的官军,使之不敢轻易出城找刑天军对战,然后集中优势兵力打攻坚战的策略,单个的庄堡面对着他们的猛攻,根本无法招架,很短时间之内,便纷纷陷落。

而打仗本身就是在打得后勤,这一点不管是对任何军队来说都是一样,肖天健之所以选择这个时候发动,就是因为现在经过夏收之后,刑天军粮秣也比较充足,而麾下兵马也初步换装和扩编完毕,无论是兵力还是士气,都需要通过这次行动检验一下,甚至是只凭积攒下的精力,也需要释放一下。

小小的阳城县眼下养活他们这么多兵马,已经不足以支撑下去,所以扩张已经成为必行的事情,他要的不单单只是地盘,也不是那些大户们手中的钱粮,更多的是他需要更多的人口,来支撑他的军力。

所以各路兵马但凡打下一座庄堡,便将庄堡之中富户们的钱粮起出,拿出一部分赈济周围的穷人以及流民们,同时刑天军上下还严守军纪,绝不祸害普通百姓,虽然不见得每个人都能严守军纪,但是他们的行动却还是受到了各地老百姓们的认同和欢迎,往往在刑天军刚刚开始集结兵力围攻一些坚堡的时候,都会有大批百姓,闻风跑来,不惜冒死给刑天军帮忙,使得各路兵马进展很是顺利。

并且刑天军在每攻陷一庄之后,随军的那些付德明的手下便立即将大户家的田产重新划分给当地的村民百姓,并且留下一两个保长,在当地负责处理民务,组织乡兵队进行自守,而主力则立即向下一个目标攻进。

在遭遇地势险要特别难以攻克的庄堡的时候,各路人马按照肖天健的要求,主动放弃,先将其四周扫荡干净,将其孤立起来,然后再集结兵力攻打,这么一来,被困的这种庄堡,不是被彻底攻破,便是自动投降。

仅仅是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阎重喜那边的一路兵马,便基本上将垣曲县全境给拿下,仅孤零零剩下了个垣曲县城,连垣曲县城到解州的官道也被阎重喜给控制了起来,向西更是牢牢的控制住了垣曲县和怀庆府之间的通道。

负责进攻沁水县方面的罗立一营,进展也同样相当迅速,也在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将沁水县方圆百里的地界给扫荡了一遍,拔除大户的庄堡二十余座,基本上也将沁水县城给孤立了起来,兵锋甚至直达沁水县以西的翼城县境内。

至于出兵泽州的李栓柱一营,在进入泽州以南区域之后,便和赵二驴再次兵分两路,相互配合在泽州南部开始攻掠,同样也是在一个月的时间内,扫荡泽州南部庄堡十几座,加上王承平骑兵的配合,使得泽州当地大为震动,泽州南部方圆数十里范围也都落在了刑天军的控制之内。

而肖天健这一个月来,也没闲着,反正现在秋播已经结束,利用当地农闲之际,一方面召集民壮修筑东冶镇的庄墙,一方面在阳城境内调度大批乡兵队,前往三个方向,源源不断的将各种缴获物资运回阳城县的双峰寨抑或是莲花寨之中。

同时肖天健还在莲花寨以南的山中,挑选出了几个地势险要的洞窟,将大批粮食、物资屯入到了这几处洞窟之中,作为刑天军以后的战略储备,以应对今后的不时之需,而且在几个洞窟之中,各派驻了少量的兵将进行戍守。

不但如此,肖天健还令阳城当地的各村各庄的乡民们,在自家院子之中抑或是就近在村子附近的山里面,开挖地窖,抑或是寻找山洞进行清理,必要的时候作为藏身或者储备粮食的地方,做好应对大批官军进犯的准备,按照肖天健的话说,这叫做深挖洞广积粮,以应不时之需。

再有他本人在居中调度期间,移驻到了双峰寨之中,一方面关注着三路兵马的进展情况,一方面也在双峰寨督造兵器,源源不断的将各种弹药物资转运给三路兵马,保证他们的后勤供应。

这一个月来,肖天健住在双峰寨忙的又是不亦乐呼,一边处理军务,一边调配人马,还要一边关注着双峰寨匠作营的兵器生产。

经过近一年的时间,双峰寨已经基本上建成了一个大规模的工场基地,各种工坊在寨中依山而建鳞次栉比,各种原料物资源源不断的在寨子进出,近一千多各种工匠,在这里忙碌不停,简直堪称为一座繁华的镇子了。

铁作和火药坊时下是寨中最主要的工坊,它们基本上保证了刑天军的军事需求,其实说白了就是一座兵工厂,生产规模也在日益扩大,仅仅是铁匠的数量,便达到了空前的四五百人之多,整日里工棚之中的打铁声就没停顿过,就连晚上,也有夜班工匠在铁作之中挑灯夜战忙碌不停。

一杆杆崭新的鸟铳就这么被这些工匠们生产出来,抑或是交付军中使用,抑或是放入库房储备起来,原来一个月两百支鸟铳的产量,在工匠们完全熟练了工艺之后,又在充分的原料供应的保障下,产量再一次提升,每月的产量几乎达到了三百多支,基本上一个月便能新武装一哨以上的火铳兵,对于刑天军战斗力的提升自然不用多言了,同时原来被押后的打造刺刀的任务,在农具的生产逐步满足当地需求和铁作的工匠的再次增加之后,也被正式提到了生产日程,一柄柄鸟铳专用的刺刀被打造出来,一并和新枪一起配发到了军中,使得火铳手的近战能力也大幅提升,起码现在一旦敌军靠近火铳手的时候,火铳手在鸟铳上装上刺刀,便成为了短矛兵,不再是没有一点还手之力了。

而东冶镇那边的炼铁工艺,在这三个月来,也得到了大幅提高,原来铁炉都是用煤炼铁,现如今基本上开始改用了焦炭炼铁,使得所产的铁料质量提升不少,精铁的产量也大幅提高,如此一来为铁作这边提供了优质的原料,使得铁作这边的鸟铳质量也接连提高,现如今的鸟铳,在保持铳管口径、长度、威力以及安全性不变的情况下,铳管的膛壁逐渐的越来越薄,精度也越来越高,重量已经比起最早生产的那些鸟铳降低了不少,重量降低到了十斤左右,如果火铳手在经过严格的训练之后,即便是不再用支撑的短木杆,也能保持比较好的射击精度了。

第一百八十九章 土火箭

看到这样的情况之后,肖天健便开始动起了着手制造燧发枪的念头,以他对枪械的发展历史的了解,以目前他手头掌握的工匠们的水平,还有当世的科技水平来看,如果想要造后膛步枪是不行的,但是打造燧发枪却基本上没有什么问题了,如果是搞线膛枪的话,甚至也不是不可能的,不过他还是奉行饭要一口一口吃的原则,先易后难,从燧发枪开始,至于线膛枪,现在估计搞起来还很难,起码钻膛线的工艺就短时间很难解决,即便是用预刻膛线,再卷制枪管,估计也很不容易,所以可以作为作为以后发展的方向,但不能立即便着手研制。

至于燧发枪的制造问题,毕竟他以前也没见过燧发枪结构图或者是实物,只能凭借着他的机械知识进行自己摸索,好在是不管怎么说,他了解一些燧发枪的事情,做这件事也不见得就很难,而且他已经考虑的不是一天半天了,这近一年来,他已经抽空绘制了多幅图纸,不断的在进行图上修改,现在基本上也已经可以交给工匠们试制了。

而燧发枪这东西,又分为转轮打火枪和撞击式燧发枪两种,最早是一个钟表匠通过钟表上的发条产生的灵感,造出的转轮式打火枪,但是这种转轮式打火枪却有一个很大的问题,那就是结构十分复杂,而且造价也相当高昂,对于工匠的技艺水平更是要求很高,在转轮发条受到污染之后,还容易造成不发火的故障,所以在研制出之后,一直没有大范围装备推广,只在小规模的战争中发挥过作用。

所以肖天健在考虑燧发枪的时候,便直接摒弃了转轮打火枪的设计,直接考虑的是撞击式燧发枪,毕竟这种撞击式燧发枪结构要简单一些,而且工艺也不是很复杂,造价也比较低廉,适合目前他手下工匠们大批量的制造。

于是他便将图纸交给了几个工匠中的高手,让他们从鸟铳生产中抽身出来,开始试制这种新式的燧发枪,毕竟燧发枪和火绳枪结构没有太大的区别,枪管基本上都一个样,只是换了一套击发装置罢了,只要有现成的图纸,这几个工匠中的高手打造出来应该是不成什么问题的,关键也就是解决击发用的那个弹簧片的问题,只要解决弹簧片的弹性还有韧性,便基本上大事已成。

同时肖天健也在关注着炮作那边的生产问题,先期高肃采用的是泥范铸炮,虽然生产出了不错的三磅炮,但是产量低,耗费高,而且还受到季节的影响大,产量无法大幅提升,于是肖天健便在接收了三磅青铜野战炮之后,便下令改用铁铸炮,同时改用铁范铸炮法来铸造火炮。

经过几个月的摸索实践,现如今用来铸造六磅野战炮的铁范还有三磅炮的铁范都已经铸造完毕,并且经过了仔细的打磨,投入到了铸炮生产之中。

如此一来,仅仅是九月一个月时间,高肃的炮作便铸造成了三门三磅铜炮,两门六磅铁炮,生产速度比起以前使用的泥范铸炮法提升了不止两三倍之多,而且试射之后质量完全合格。特别是六磅炮的威力,更是比起三磅炮的威力提高了不止三四倍,并且因为炮膛的口径增大,使得这种六磅炮的散弹威力也提高了非常大,装填的散弹数量,几乎超出三磅炮了五倍还多,一旦使用散弹的话,一炮过去便能一扫一大片,在炮口前面的二百步距离上,可以扫光近二十步宽的横面,肖天健在验炮之后,还尤感不足,令高肃为这种六磅炮,铸造大颗粒弹丸的葡萄弹,如此一来,葡萄弹也成为了六磅炮的必备弹种。

当然在有了六磅炮之后,肖天健还着令高肃和高成两个人联合起来,想办法制造出六磅炮所用的开花弹,毕竟在对付集群目标方面,远距离上还是开花弹威力更大一些,远比普通的实心弹要对敌军的杀伤大出许多。

高肃和高成二人欣然受命,转而开始忙活着研制开花弹去了,毕竟开花弹这个东西,在后世已经失传,肖天健只听说过,却没见过详细的图片抑或是实物,而且刑天军之中的工匠也没有人造过这个玩意儿,只能凭借着他们自行摸索了。

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这东西在明末应该已经被发明了,官军之中却早已被应用到了战争之中,相传当年袁崇焕在宁远轰死野猪皮努尔哈赤搞了个所谓的宁远大捷,那个野猪皮便很有可能就是被开花弹击中的,要不然的话挨了红夷大炮一个实心弹的话,野猪皮怎么也不可能又挺几天才死。

所以即便这个时代开花弹还不成熟,但是也很有必要存在,唯有如此,才能发挥出大炮的最大威力。

由于完全省去了制作蜡模和泥范的过程,大大的节省了人工和物料消耗,同时也提高了铸炮的质量,如此一来,肖天健提出的铁范铸炮法,也得到了诸多工匠们的认同,包括高肃也不得不低头承认肖天健说的这个办法,比起他所使用的铸炮法要高出太多,再见到肖天健的时候,态度也更加恭敬了许多,人也变得谦虚了很多。

除此之外,高肃还奉命在双峰寨外面,开设了一个炮训班,专门为刑天军训练炮手,时下也已经开始了不短时间。

现代的人很多人都知道大炮开火是要先进行测距的,然后才能瞄准发射,而恰恰这个测距却并没有多少人懂得,作为炮手,不懂测距就别想当一个好炮手,也别想把火炮打的准,单单在火炮上安装准星照门,如果估计不出敌军的距离的话,还是不行的,所以在以往刑天军和敌军对战的时候,炮兵往往射击精度很差,即便是平日训练强度很大也不行,除了加快了再装填的速度之外,对于射击精度却提高不大,只有老炮手通过长时间发射瞄准的经验才能提高射击精度,可是刑天军现在还没有富裕到可以让炮手们天天没事就放炮玩儿的程度,如此一来便无法短时间提高炮手的射击水平,所以肖天健才想到了让高肃弄一个炮训班来教授炮兵一些操炮和瞄准的技术。

而作为西方雇佣军中炮兵的高肃,熟知如何进行简单易行的拇指测距法,在炮训班之中,将这种测距法传授给了刑天军的炮兵们。

如此一来,对于刑天军炮兵射击的精度提高,功用是非常巨大的,往往经过短训之后,炮兵再回去军中操炮瞄准,便使得射击精度提高了很多,起码不会轻易的再错过目标,将炮弹打高或者打低了。

这日肖天健正在忙着调派乡兵队前往泽州方向的时候,杨昌寿气急败坏的跑到了肖天健这里,对肖天健说道:“将军大人,您得管管高成那厮,那家伙不知道搞什么东西,今天居然把个物件打到我们铁作那边,差点把我手下的工匠给炸死几个!但是还是伤了两个人!再这么下去的话,我们会被这家伙给吓死了!”

肖天健楞了一下,于是便问杨昌寿是怎么回事,杨昌寿详细的对肖天健说了一番,肖天健才弄明白是怎么回事。

原来今天上午,铁作那边正在正常工作,突然间天上便飞过来个物件,一下落在铁作之中,大家伙还没有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天上掉下来的那个物件便轰的一声爆炸了,结果两个稍微靠近那个家伙的铁匠当场便被炸伤,好在两人离的还不算太近,要不然的话可能就被当场炸死了。

正在这个时候,高成便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一看到杨昌寿便连连赔罪,并且赶紧向肖天健请罪。

肖天健对高成问道:“你这个家伙到底在做什么?为何如此不小心?幸好只伤了两个人,要是正好落在人群里面的话,看你怎么交代!”

高成面带愧色的对肖天健说道:“小的该死!是小的太不小心了!以后小的不敢再在寨中试射这种东西了!保证不会再发生此类事情了!还望将军恕罪!”

肖天健对杨昌寿说道:“好好让那两个工匠休息,不行的话就将他们送到莲花寨医营之中救治,每个人发给他们三两银子,告诉他们养伤期间工钱照付!”

杨昌寿瞪了高成一眼,连忙对肖天健说道:“那俩弟兄伤的不重,都是轻伤,寨中医官已经取出了他们伤口的弹片,包扎好了,不用移至莲花寨医营了!多谢将军!”

看着杨昌寿气哼哼的走后,肖天健让跪在地上的高成起来,对他问道:“你搞的什么东西,居然这么厉害?能飞到铁作那边?”

高成起身之后,瞪大眼睛对肖天健问道:“不是将军让小的弄的吗?就是那种大号的起火,这段时间小的一有空就鼓捣这东西,眼下倒是做成了几个,今天试着放了一个,结果一片尾巴掉了,便飞到了铁作那边,真是差点没把小的给吓死!”

肖天健闻听大喜,立即起身道:“哦?你已经搞成了?走!去看看去!哈哈!”

说着肖天健便拉着高成跑到了他的火药坊之中,高成从屋中抱出来一个家伙摆在了肖天健面前,肖天健一看就乐了起来,这玩意儿不正是他想要的火箭弹吗!

只见这个东西粗有十二三公分左右,长度在七八十公分左右,筒壳是木质的,在前端安了个圆滚滚的铁家伙,身上还有三片尾翼,整个一个土造的火箭弹。

第一百九十章 陕军入剿

肖天健立即对高成问道:“那你试过没有,这玩意儿能飞多远?爆炸威力如何?”

高成惭愧的答道:“试过了两个了,最远的一个飞了一里地左右,落下没有爆炸,另一个飞的倒是也不近,结果掉到了铁作那边!可是有个问题,这东西点着的时候弄不好没飞起来就会当场爆炸,为这个小的差点也被炸死了!还有飞起来的那个也不成,半空就着火了,看来没有能达到将军的要求!小的无能!”

肖天健一听有些遗憾,不过一想也是,木质的外壳在点火的之后,喷出的尾焰温度应该很高,木颗肯定是会着火,而且装药也是学问,别看小起火做起来没问题,但是这么多装药,稍有不慎,便会爆炸,所以黑火药做大的火箭弹,以目前的技术还是有点不足,材料上无法保证它的安全,虽然思路没有问题,但是实际操作还是很困难,明代早年的万户就是想要用火箭把自己推到天上,结果火箭爆炸当场死亡,可见黑火药做大号火箭,是有点不太容易的。

于是肖天健苦笑着摇摇头道:“罢了罢了!既然如此,那就不要再弄了,还是安全第一呀!你可不能为此伤到了!这东西现在就这样吧!以后得空再慢慢弄,现在你关键还是要大量制作火药,尽可能多的储备火药以应不时之需!眼下我们对火药的用量和依赖越来越大了,你这里无论如何不能出了问题!”

高成也有点泄气,点头答应了下来,告诉肖天健火药不是问题,现在刑天军辖地之内的老百姓都已经摸到了积硝的门道,常常会扫起硝土储存起来,然后交给保长换取点大钱贴补家用,然后保长便将各家各户收集的硝土派人运送到双峰寨,而高成则令手下熬硝,提纯成为纯硝,所以眼下刑天军根本不缺硝,再加上硫磺这段时间也不缺货,冯狗子那边常常会送来硫磺,如此一来刑天军的火药并不缺乏,而且还储备了几万斤火药,足够刑天军用一段时间了。

只要火药不缺,肖天健便放心下来了,刑天军火器装备量越来越大,什么能短,火药这玩意儿不能断,一旦断掉了火药供应的话,那么对于刑天军来说,那将是场灾难,在官军普遍装备火器的情况下,单一的冷兵器已经无法在战场上取得优势了,所以这一点是肖天健尤为关注的事情。

虽说火箭弹这东西没有成功,但是高成还是有不小的功劳的,这段日子火药坊这边为刑天军生产出了近十万发鸟铳用的纸壳弹,还有近千颗各种火炮使用的整装弹,除此之外还生产出了两千多颗霹雳炮,大大的支持了这段时间刑天军的扩张行动,如果不是这里提供的充分的弹药的话,估摸着刑天军的进展也不会如此神速,在刑天军排枪射击下,许多庄堡之中的抵抗都飞快的瓦解,然后被攻破庄堡。

除此之外,原来在陕西时候试制过的铁壳弹现在也被重新开始制造了出来,原来在陕西天龙寨的时候,刑天军无论是铁料还是火药都很是缺乏,工匠技艺也有限,所以当时弄出的那种铁雷又笨又重,后来才改成了用纸来做成纸雷,不过纸雷到底只是应急之物,存在着易受潮和威力不足的问题,这段时间在肖天健的安排之下,杨昌寿的铁作那边,已经又按照肖天健给出的图形和重量要求,为高成那边试着铸造了一批铁雷壳,加上高成那边颗粒火药的质量也得到了稳步的提高,装填出来的铁雷比起当初在天龙寨的时候制造的那种铁雷,已经不是同日而语了,重量被控制在了十两左右(古时一斤十六两),完全可以满足兵卒用手投掷的需求,而且爆炸威力也提高了很多。

特别是肖天健让杨昌寿铸造铁雷壳的时候,在雷颗上面预铸出了刻槽,等于是有了预置破片,在爆炸的时候铁雷壳的破片更加均匀,杀伤力也大了许多,形状上也接近了后世的手雷,只不过因为现在还没有拉火管和起爆雷管,所以还需要靠药捻点火罢了,刚刚投入试用之后,刑天军部卒反应相当不错,以后肖天健打算大批量生产这玩意儿,装备到刑天军之中,供刑天军作战使用。

对于刑天军的这次扩张行动,官府不是没有想到,当三路刑天军的兵马同时开始在垣曲、沁水、泽州三个方向动手之后,不久消息便传到了太原府之中,三地求援的奏报如同雪片一般的飞入到了太原府城中,落在了吴甡的案头上面。

吴甡为此可以说是愁肠百结,根本没法应付,让吴甡没有想到的是仅仅不到一年时间,这伙刑天军的力量发展的居然如此之快,不单控制了阳城县全境,现在更是几乎控制了沁水县和垣曲县全境,还捎带着拿下了泽州以南大片区域,几乎将山西的东南角整个都控制在了他们手中。

到了这个时候,吴甡也知道再这么下去的话,这伙刑天军很可能会成为大明的心腹大患,有心想要再调兵遣将前去进剿吧,可是他手头实在是拿不出多少像样的兵马了,于是只得再次派信使,飞马前往陕西找寻时下的督办山陕军务的洪承畴求援。

崇祯八年八月间,崇祯考虑到农民军势力大盛,曹文诏的死,使明廷看到这样一个现实,即陕西一省,洪承畴就弄到如此地步,再让洪承畴兼管河南、山西等地军事,势必顾此失彼。于是崇祯帝让洪承畴在西安固守陕西三边,并下旨擢升卢象升总理江北、河南、山东、湖广、四川军务,兼湖广巡抚。并且明确指出令洪承畴总督西北,象升办东南。不久,洪承畴解巡抚任,进职为兵部侍郎,加督山西、陕西军务,赐尚方剑,准其便宜行事,专门对付山陕两省的农民军。

如此一来,洪承畴便可以将精力集中在山陕两省之中的农民军身上,这个时候洪承畴还在陕西境内,正因为手下连折曹文诏、艾万年两员大将而气的是火冒三丈,率军四处追杀陕西境内的高迎祥和李自成等路变民军,而陕西因为连年天灾人祸,早已是赤地千里,大批农民军无法在这里维生,于是高迎祥和张献忠等路义军便回到了河南,留在陕西的农民军势力较大的只有李自成所部,加上满天星、老张飞、争功王、混天星等部,合计还有十三营,但实际兵力并不很大,所以洪承畴这才得以喘息,逐渐的开始扭转了陕西的战局,要不然的话,光一个陕西省,便让洪承畴够忙活的了。

而洪承畴是在九月底的时候,也就是刑天军兵分三路开始出击近一个月之后,才在陕西收到了吴甡的奏报,看罢了吴甡的奏报之后,洪承畴这才开始对盘踞于山西南部的这支刑天军重视了起来。

对于吴甡发来的求援奏报,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上一次是六月间吴甡便派人向他求援过,同样也是因为这伙刑天军,可是那时他正在陕西率部跟高迎祥、李自成等人杀的是如火如荼,根本没能力也没有兴趣再分兵去山西对一股刚刚兴起的刑天军进剿,所以便令吴甡自行调集山西守军进行剿抚。

没想到的是吴甡对刑天军的进剿却还是大败告终,还损兵折将了数千人之多,现如今吴甡再次向他求援,就容不得他再无视这伙刑天军了。

于是洪承畴便详细的询问了吴甡派来的信使,有关刑天军的情况,在听闻了这个信使对刑天军的描述之后,洪承畴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在他率兵开始剿抚变民军的这么多年以来,在他的印象之中,流民军都是在流动作战,到一个地方祸害一个地方,像蝗虫一般的吃光一个地方,然后便拔营而去,转到下一个地方为恶,这其中包括几乎所有的流民军,但是却从未听说过哪支流民军盘踞于一地做这样的事情,居然还给老百姓分田分地,作出了打算长期盘踞的架势。

如此一来,以他对世事的了解,这样的流民军便更加可怕了,他们一旦长期盘踞于一地的话,又分田分地招买民心,如此下去,肯定会在当地大获民心,一旦让其这么在当地坐大的话,以后将会更加麻烦。

而山西巡抚吴甡两次大规模对其进剿,都以失败而告终,也充分的说明了这伙刑天军应该绝不简单,否则的话,即便是山西那边的官军不是什么精锐,也不应该在具备优势兵力的情况下,轻易的便被一支兵力并不多的流民军给击败的,而且事后朝廷也有意将其招安,但是没成想却被刑天军的匪首肖天健断然拒绝,如此看来,这支刑天军恐怕应该相当精悍,而且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要跟朝廷为敌下去了,如果现在不想办法将其解决的话,那么以后一旦让其扩张下去的话,就更不好解决了。

于是这一次洪承畴决定要伸手帮一下吴甡,派人将正在他手下做事的贺人龙调来,当面将山西那边的刑天军的情况对贺人龙简单说了一遍,令贺人龙率领五千官军,从陕西出发到山西境内,将这伙刑天军给剿灭掉。

第一百九十一章 叔侄密议

贺人龙在听闻刑天军的这个名号之后,登时便心中猛的紧了一下,因为这一年多来,他都没有怎么再听过刑天军的名号了,去年他在被李自成、高迎祥兵围在陇州的时候,可是和这支刑天军结结实实的打过一仗的,大石桥之战到现在他还记忆犹新,刑天军的战斗力之强,同样也难以让他忘怀,在他占据兵力优势的情况下,他的手下在刑天军手中连折几员,就连他的亲侄子贺方,都被刑天军给生擒活捉了去。103v

后来不知何故,这支刑天军却跟李自成闹翻,突然之间便从陇州城撤走,并且在路上放归了他的亲侄子贺方,再后来他便不知道这伙刑天军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原来他还以为这伙刑天军在离开陇州之后,很可能在什么地方遭遇官军被打散了,抑或是出了意外自行溃散了,但是今天听到了洪承畴的吩咐之后,他才知道,这伙刑天军居然在去年年末的时候,便千里转战,一路跑到了山西境内在阳城县盘踞了起来。

而且居然这一年间,便在山西阳城搞得是风生水起,居然还连败官军数仗,这一下他算是又找到老对头了,不过对于这一次洪承畴给他的命令,他也不知道是不是件好事,但是既然洪承畴已经下令让他出兵入山西对其进剿,他也不敢说个不字。

于是他赶紧接下了洪承畴的将令,同时将他所知道的刑天军的事情对洪承畴说了一遍。

洪承畴听罢之后手捻胡须有些惊讶的说道:“原来如此!没想到这刑天军也曾经是在陕西起兵的!居然还跟你交过手,那么如此更好,没有人比你去对付他们更合适了!望你莫要辜负本官对你的期望,定要将这伙贼人解决掉!”

贺人龙赶紧躬身受命,回到自己军中之后,立即召集诸将安排此事。103v

一听说这次要远赴山西境内去对付他们的老对头刑天军,众将都同样是心中微微一紧,但是又都有点兴奋,虽说这一次他们要远赴山西作战,但是总算是不用在陕西四处乱窜,撵着那些流民军的屁股跑了,何况这一次又是去素有山西粮仓之称的解州,起码那边要比穷的鸟不生蛋的陕西要强吧!

只有贺方情绪不高,听罢之后没有怎么表态,在诸将解散下去开始安排之后,贺方留在了贺人龙的帐中,对贺人龙说道:“叔父,此次我等受命前往山西,恐怕并不是件好事,侄儿还请叔父能早做打算为妙!”

贺人龙看了一下贺方,对于贺方的这句提醒他反问道:“那么你这么说,难道是你对此次我等入山西进剿刑天军并无信心吗?”

反正毕竟是叔侄之间说话,没有外人,贺方于是便对贺人龙说道:“不瞒叔父,侄儿对于此次入剿刑天军确实并不看好,虽说我们以前仅仅在陇州和刑天军交手过,但是侄儿却在刑天军之中留过甚长时间!

以侄儿所见,这个肖天健绝非是普通之辈,此人御下极严,而且赏罚分明,对其兵将也甚为体恤,非常得其部众拥戴!

而且此人行事果断,十分善于练兵控军,其麾下兵将也皆愿意阵前效死,故此我们才在大石桥一战吃了那么大的亏!就连侄儿也……

经过侄儿和这个肖天健的接触,侄儿还发现此人行事大异于常人,从此次他们从陇州一路长途转战到山西阳城境内盘踞,便看得出此人做事那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这一年来,大股乱军虽然四处流窜,却并未大股进犯山西,只在陕、川、徽、楚之地到处流窜,而洪督师只一力率领诸军在这几个省追剿这些乱军,却并未关注到山西的局势。

此獠恰恰利用了这个机会,在山西阳城盘踞下来,可见的此人既非有预知天下大事只能,起码在观大势方面,也是有过人之处的!否则的话,只要是正常人,便会和闯王他们这些大股乱军联合一起,以求自保,而他却偏偏要带着不足两千部众,千里迢迢孤军跑到山西境内盘踞,可见的此人确有常人所不及只能!

这一年来,从山西巡抚送来的战报来看,其麾下的刑天军恐怕早已不是昔日咱们碰上的那样了,要不然的话,以山西的兵力还有边军的支持,岂能对付不了这小小的刑天军?而眼下吴大人也不会连连向洪督师求援!

所以侄儿以为,此次我们去山西对其进剿,绝不能太过大意了!仅以我们五千兵马,以客军的身份,想要将其剿灭,恐怕会十分困难!一个不小心,还可能会落得一个很惨的下场,还望叔父多多思量一下,如何解决这个问题!否则的话我们恐怕也会重蹈山西官军的覆辙,不可不防呀!”

听罢了贺方所说,贺人龙也不禁踌躇了起来,别看他在陕西和李自成他们这帮流贼们打的热闹,但是流贼毕竟只是流贼,有时候看起来人不少,但是大多数都是乌合之众,只有其中少量的才算是能战之士,所以真的对付起这些流贼们,他贺人龙倒也还真就不很怵,只要小心点,别一头撞入他们的包围圈,一般情况下是没有多大问题的,但是要去山西对付刑天军这件事上,贺方说的很有道理。

毕竟一年前在对上刑天军的时候,那时刑天军不过才有区区不到两千人的规模,便展示出了很强的战斗力,何况现在山西经过一年蛰伏之后的他们,兵力肯定不会太少了,而且以贺方对那个肖天健的了解,此人善于控兵、练兵,而且其所用战法也很是不易对付,如果仅凭他目前手头的这五千兵马,去对付他们的话,还真就不见得是他们的对手。

时下贺人龙也看出来了,手头只要有兵有将,那么朝廷便会当他们是宝,如果这一次去山西把他手头的兵将拼光了的话,那么一旦战败,到时候等待他的会是什么下场,贺人龙想想都觉得不寒而栗。

于是他对贺方问道:“那么以你所见,我们又该如何处置呢?”

贺方眨了眨眼睛,对贺人龙说道:“现在侄儿还不敢说,不过可以先去试探一下他们,如果不成的话,那么便使拖字诀,毕竟天已经冷下来了,我们大可屯驻于解州,哪儿乃是山西粮仓,不管是筹粮还是筹饷,都远比陕西这边方便,待到这边洪督师能抽出更多兵力之后,再说也不迟!……”

得了肺炎,还支原体感染,这些天胸闷的要死,真想罢笔歇几天!难受呀!)

第一百九十二章 大敌当前

转眼间时间便到来十一月间,天气也变得异常寒冷了下来,小冰川时期对于北方来说,冬季气温非常低,基本上已经是滴水成冰,刑天军三路兵马的攻势也因为天气的原因渐渐的停止了下来。

经过两个月的用兵,刑天军三路人马斩获都相当丰硕,基本上将沁水县、垣曲县、泽州南部都牢牢的控制在了刑天军的手中,甚至北路罗立的兵马还前出到了翼城和浮山两县境内,才停止继续攻进,在十月下旬转而集结兵力对已经控制区内的敌对势力进行清剿,原来几处因为地势险要,庄堡坚固的几处残存据点,在各路兵马的围攻之下,也基本上被拔除掉,使之刑天军辖地之内的局势开始稳固了下来。

付德明主持的土改工作进展也很快,几乎所有具有经验的手下都被他派驻到了新获的辖地之中,主持分田之事,那些被屠的大户家的良田以极快的速度,被分发到了老百姓手中,不但如此,还安置了大批从外面涌入到刑天军控制区的流民,获得土地之后的老百姓,自然是立马便铁了心跟着刑天军干了,而且刑天军在分地之时也有约在先,第一年可以免除他们的田赋,第二年收取一成田赋,第三年收取两成田赋,第四年以后才固定收取三成田赋,如遇灾荒的话,还可以视情况减免。

在刑天军这样的保证还有阳城一带试行的先例之下,老百姓自然不会怀疑刑天军这是在诓骗他们,所以一拿到刑天军分给他们的土地,他们便立即在自家的田头忙活了起来,同时大批刑天军因为伤病抑或是年纪过大而退役下来的人员也被安置到了各处,负责在各地新占地盘之中组织各乡各村的老百姓建立起乡兵队,并且利用眼下还是农闲之际,对其开始进行操练,经过付德明那边粗略统计,这一次扩张行动,刑天军辖地扩大了近两倍还多,所辖人口数量也达到了近二十六七万之众,各地组织起来的乡兵数量更是达到了近三万人左右,这些人属于基干民兵组织,平日务农,并不占据刑天军的编制,也无需刑天军对其进行供养,但是他们却是刑天军潜在的武力,一旦用时便立即可以召集起来,使得刑天军的实力在短短两个月的时间,便飞速增长。

至于贺人龙率兵前来进剿的事情,肖天健也提前得到了消息,所以收拢兵力做好了应对的准备。

但是据细作探查却发现,贺人龙率部进入山西境内之后,一直磨磨蹭蹭,在受命之后他们从陕西周至出发,整整在路上走了一个月的时间,才进入到山西境内,在十月底才兵至解州,行动简直如同蜗牛一般,一天爬不出多少里路,摆明了是拖延时间,这让肖天健颇有些好笑。

对于这个老对手,肖天健并不感到紧张,而且贺人龙手下兵力有限,不过只有区区五千多人,即便是加上解州的守军,也不过只有七八千人左右罢了,以刑天军现在的实力,已经不会对此感到担忧了。

所以他立即传令给阎重喜,令其将一营主力收拢起来,沿流经垣曲县境内的涑水河西进,陈驻在了郑家坡一带,牢牢扼守住了从闻喜县进入垣曲县的唯一一条通道,并且从新兵营调拨出两哨刚刚结束操练的新兵,增派给了阎重喜的一营,使得阎重喜的一营兵力达到了一千五百人,同时还将新铸的几门三磅和六磅野战炮也调拨到了垣曲县方向,增强阎重喜一营的实力。

同时他明令阎重喜对于这个老朋友,阎重喜也不必主动出击,只管扼守山口,如果贺人龙这个家伙不识好歹率军进犯的话,就狠狠的揍他们,如果他还不知悔改,一意要率军对刑天军进剿的话,就放他近垣曲县,到时候集结兵力,一举将他吃掉,

而贺人龙直到十一月初,才兵至闻喜县,派出了手下两千兵马,对垣曲县发动了三次次试探性的进攻,结果每次刚刚入山,便在郑家坡以西遭遇到了阎重喜所部的迎头痛击,眼看进攻不利,贺人龙当即便主动放弃进击垣曲县,率部撤回了闻喜县,然后便缩在闻喜县不再轻举妄动了,反倒是在闻喜县又是索粮又是索饷,闹得是不亦乐呼,对于他这样的骄兵悍将,解州和闻喜县当地官府也是没有一点办法,吴甡倒是派人催促了贺人龙几次,但是贺人龙都以粮饷不足,士气不佳为由,给拖了下来。

肖天健在得知消息之后,看了看地图,摸着下巴对回到莲花寨的付德明问道:“这次咱们的老朋友贺人龙率兵过来,为何会动作如此迟缓?仅仅是在垣曲县方向试探了一下便缩回去不动了呢?这贺疯子好歹也算是陕西名将了,这样的做法实在不像是他的作风呀!”

付德明考虑了一下之后,对肖天健说道:“以卑职所见,这贺人龙定虽然号称贺疯子,但是并不是个鲁莽之辈,他肯定是已经得知了我军的实力,并无把握能将我们剿灭,生怕孤军冒进会再招至前两次官军的下场,所以应该是想要用拖字诀,来拖着尽量不和咱们死拼到底才是!想要拖下去,等待洪承畴调派更多兵马,才会出兵来犯!”

肖天健微微点点头道:“那么他这么拖下去的话,又能拖出一个什么结果呢?难道洪承畴会调集更多的兵马过来不成?”

对于肖天健这个问题,付德明暂时也无法回答,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洪承畴迟早是要调集更多兵力来对付他们刑天军的,但是在具体一些,洪承畴到底会在什么时候再派兵来,派多少兵,他就说不清了!毕竟现在他的主要精力都放在了民务方面,对于情报方面的事情现在都是冯狗子在负责,所以在有关这方面的事情上,他现在的发言权不多。

肖天健于是笑道:“这两天冯狗子这家伙不知道忙什么呢,这家伙应该是有点消息,他要是来的话,那么这件事便容易搞清楚了!贺人龙的表现显然有些反常,弄不好是有什么诡计咱们不清楚!”

正在他们二人在讨论贺人龙为何会表现的如此缩手缩脚的时候,铁头通传说冯狗子过来了,要求见肖天健。

肖天健笑道:“说曹操曹操到,这家伙还来的真是时候!呵呵!让他进来!”

转眼冯狗子便急匆匆的走进了肖天健的屋子,对肖天健施礼之后说道:“将军,陕西那边传来消息了,李自成、满天星、老张飞、争功王等路义军,在半个月前,再次由商南一带,窜入了河南,和闯王高迎祥汇合一处,先攻打南阳未得手,然后去向不明了。眼下陕西大股义军基本上已经被洪承畴都赶出了陕西,恐怕对咱们不利呀!

另外太原那边也送来了消息,说山西方面也正在调兵遣将,筹措兵饷粮秣之物,好像是要有大动作,浮山卫那边这几日逐日增兵,平阳府那边的官军也有动静,包括泽州南边的方向山西参将虎大威也率领四千官军进驻到了潞安府之中。

看样子官府这次要对咱们动真格的了!”

肖天健和付德明闻听之后,都顿时一惊,本来按照肖天健的想法,李自成等部义军在陕西方面应该可以拖住洪承畴的,那样的话,他们便可以牵制住洪承畴麾下的大批官军,可是没想到这家伙却忽然间又来了个千里大、跃进,掉头又跑回了河南境内。

如此一来,各路义军基本上便又都在河南一带聚集了起来,而河南现在却应该是归卢象升所辖,那么也就是说洪承畴眼下可以喘口气,腾出手来对付他了,毕竟洪承畴是督办西北,兼山陕两省,陕西那边义军跑了个差不多,那么在洪承畴所负责的两省之中,便只剩下他刑天军这么一股比较强的义军了。

而冯狗子带来的消息,也很重要,结合贺人龙这一次的表现,基本上可以断定,官府是想要趁着这个机会,将他的刑天军给彻底解决掉,如此一来,事情便变得严重了起来。

如果是仅仅只有贺人龙一部官军的话,他刑天军应付起来绝对是没有问题的,即便是加上周边几个州县的守军,一起来,以刑天军三营战兵的数量,对付起他们,估计胜算也很大。

但是如果是洪承畴再加派重兵的话,加上山西本地的边军,那么刑天军这点兵马,便真的算不上什么了,如此一来刑天军恐怕马上便会遭遇到他们成军一来,最严重的危机了,如果这一战他们挡不住官军的话,那么这两年来他的所有努力和辛苦都将付之东流,如果他即便是侥幸逃脱的话,那么就要一切从头再来了。

面对着这样的情况,肖天健也不得不重视了起来,收起了轻松的表情,转身走到地图前面,仔仔细细的看了看地图,马上便转身说道:“冯狗子的消息带回来的很及时!看来这一下我们确实有点麻烦了!官府方面耐心已经耗尽了,肯定是要打算这一次将我们一网打尽在这一带了!”

付德明也忧心忡忡的点头道:“将军说的不错,看来这一次官府方面是要动真格的了!我们要尽早做好准备才行!”

肖天健转身对冯狗子问道:“太原那边的送来的消息还说了什么没有?以你看,这一次官府可能会调集多少官军前来对我们进行进剿呢?”

冯狗子皱着眉头答道:“其它的倒是没多说什么,太原那边只是说让我们早做打算,这一次官府确实是下了决心,要将我们彻底剿灭,最不济也要将我们逐出此地!赶到其它地方去当流贼!以卑职猜测,如果是几方面官军同时动手的话,那么这一次起码会调来三万以上的兵马,而且其中多是这些年来在山陕一带经常和各路义军交手的精兵!”

第一百九十三章 退一步海阔天空

三万对五千,这个数字可就太悬殊了!刑天军眼下三个战兵营加上骑兵炮兵全部兵力不过只有五千多人,其中还要刨去少量的要地驻防的兵力,可调用的兵力不过只有四千人左右,可是这一次官军却兵力超出三万人,看来这一次刑天军再想效仿前两次那样,御敌于辖地之外估计是不太可能了。

何况现在他们辖地已经扩展到了三四个县的范围,如果想要将官军挡在这三个县之外的话,那么刑天军就必须要像第二次那样,分兵驻防,如此一来,分兵之后,各路兵马都会相对薄弱,每一路兵将都会面对比他们要强大太多的敌人,那样的话……。

这个时候付德明又忧心忡忡的说道:“还有一件事卑职也要禀报将军!自从今年入冬之后,我们这一带便没有下过一场雪,天气一直是干冷异常,按照当地老人的说法,如果到过年前后,还不下雪的话,那么明年我们这一带便会再来一场大旱,而阳城这边的倒是还好说,老百姓们手头还有些粮食,但是垣曲县和沁水县以及泽州南部,都是我们刚刚拿下的地盘,当地老百姓并没有多少存粮,如果开春大旱的话,山西估计又会有一场大灾了!这也不得不考虑到,这二十多万百姓的吃喝问题可不是好解决的!

以我们眼下囤积的粮食数量,不过两万石左右,如果单单应付我军所需的话,还可以支撑一段时间,但是一旦明春大旱的话,我们目前的储粮根本养活不了这么多老百姓!还请将军定夺!”

肖天健听罢之后,也想到了这个事情,从今年进入十月之后,天便再也没有下一场雨,虽说勉强已经完成了秋播,但是地里面的秋苗长势却并不旺,现在冬天还好说,一旦到了过罢年之后,还不下雪的话,那么大旱肯定就成了定局,如此一来,他刚刚打下的地盘,便会出现大灾,以刑天军目前的储粮,根本不足以应对大旱,这么一来再加上官军的进剿的话,对于刑天军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于是他在屋中来回走了几圈,然后扭头对付德明问道:“以付先生来看,这一次我们又该如何应对?”

“回禀将军,眼下看来官军要对我们大举用兵,已成定数,而我们眼下除了阳城当地之外的新获地盘,可以说是立足未稳,如果官军大举入犯的话,我们以眼下的兵力,恐难以应付,以卑职所见,如果官军一旦动手的话,那么我们不妨暂且放弃沁水和泽州南部,将兵力收缩回阳城,采取守势,抵御官军入犯阳城,唯有掌控住阳城,我们方可有挡住官军的可能!”付德明犹豫了一下之后,对肖天健说道。

肖天健眉头一跳,对付德明问道:“付先生是说我们放弃沁水和泽州南部吗?”

“正是!如非如此的话,那么以我们的兵力,恐怕很难挡得住官军的这次入剿!”付德明点头道。

冯狗子这个时候却开口反对道:“这岂不是等于让弟兄们白忙活了吗?咱们好不容易才打下沁水和泽州南部,特别是泽州南部,那可都是一马平川的良田呀!如此丢了岂不可惜?”

“我也觉得可惜,但是事实如此,沁水紧邻绛州和浮山,又距离平阳府很近,已经威胁到了平阳府,官府之所以这次会动如此多的兵力,来对付我们,恐怕这也是其中原因之一!特别是罗兄弟这一次还攻入到了浮山县境内,更是直接威胁到了平阳府,一旦平阳府有失的话,那么山西南北便会被我们切断,官府绝不会坐视不救!

而泽州南部虽然尽是良田不假,但是那里却无险可守,属于易攻难守之地,如果官军从那里下手的话,我们就要在那里投入重兵,一旦沁水方向有失的话,我们便首尾难顾!

以我所见,我们根本所在还是阳城,只要这一战阳城不失,那么我们便还有翻身的机会,如果是阳城不保的话,那么我们恐怕便无处可去!官府绝不会再容我们在这一带坐大下去了,唯有像那些义军一样,到处流窜!

所以必要的时候弃卒保帅是必须的!我们不能只顾眼前利益!”付德明立即反驳道。

“那也不见得,官军不过都是些只会吃干饭的家伙,怎么跟咱们刑天军比呀!以咱们的火枪队,来多少轰死他们多少,再说了现在咱们也有大炮,凭什么怕他们?”冯狗子立即对付德明顶了过去。

肖天健抬手止住了他们的争执对他们说道:“你们不要争了,付先生说的有道理,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眼下的官军还没有你想的那么无能,毕竟贺人龙和左光先还有许定国、虎大威他们都是山陕一带的名将,我们不可小视于他们,付先生说的不错,我们最关键的不是沁水和泽州,眼下对于我们最关键的还是阳城!

大丈夫能屈能伸,退一步海阔天空!这一次非比上两次官军进犯,这一次官军来的数量太多,想要再给他们来个分头各个击破,恐怕不会像上一次想的那么容易!搞不好还可能会被官军分头击破,到时候可就后悔莫及了!地盘丢了还能抢回来,但是首要的却是守住我们的根本所在才行!

冯狗子,以你所见,官军有可能在什么时候开始对我们动手?”

冯狗子犹豫了一下之后,对肖天健说道:“目前洪承畴那边还没有消息,沁水和潞安府两地官军调动还没有到位,如果快的话,卑职估计他们可能会在年前动手,即便最晚,也会在年后开春对我们动手!”

肖天健点点头:“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我们还有比较充分的准备时间,冯狗子你给我盯紧陕西那边的情况,一旦洪承畴那边有什么动静的话,就立即通知我!

另外铁头,传我将令,令各营停止行动,给他们十天时间,将防务移交给地方乡兵队,同时告诉乡兵队的领队,一旦官军大举入寇的话,不要和他们硬拼,暂且组织乡民避入山中,一营留守垣曲县,但是要放弃郑家坡,返回古城镇驻守,其余两营撤回阳城!十一月十五,诸将都回来议事,现在就办!”

冯狗子和铁头当即领命,开始安排了下去。

而肖天健和付德明又商议了一阵之后,付德明也领命而去,开始布置起他那边的事情来。

肖天健在安排过莲花寨这边的事情之后,也马不停蹄的赶往了双峰寨,着令双峰寨那边各个工坊,加大生产的力度,为未来的大战做好准备,他还特别关照高成,继续大批量的制作火药,以及各种铁质的霹雳炮。

(吃药吃的昨天整整打了一天的嗝,差点把肝儿都颠出来!娘的,感觉像是活不成了!)

第一百九十四章 作战沙盘

像这样大的事情,官府从来都是保不了什么密的,在得知了官府的动静之后,刑天军辖地之内的气氛便紧张了起来,对于刑天军兵将们来说,这种事算不了什么,他们既然选择当了刑天军的兵,那么便知道会跟官府不共戴天,这朝廷官府便不会坐视他们不管,任由他们在这里坐大下去,所以在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倒是也都没多大反应,大不了官军来了打就是了,所以他们只管按照肖天健的吩咐做事就是了。

三营将士得到了肖天健的命令之后,立即便都行动了起来,将控制区内的防守事宜移交给了新走马上任的总保长,然后收拾行装,一队队的开始开拔返回阳城。

倒是这些新地盘中的老百姓们紧张了起来,纷纷跪在道路上,想要拦着刑天军的兵将们,让他们不要走,留下来挡住官军。

最后还是新任的保长们将老百姓们劝离了道路,刑天军的队伍才算是得以通过,这样的一幕不但在沁水县上演着,包括泽州南部也一样不断上演着这样的一幕,搞得刑天军的兵将们心里面都不太好受。

毕竟这是他们辛辛苦苦的打下来的地盘,现在听说官府要大举对他们进剿,他们便放弃了这里,撤回阳城,有些人便想不通,对他们的军官们嘟囔为啥要回去,大不了就在这儿跟官军拼了拉倒,就不信以刑天军的厉害,还能打不过官军。

低级军官们也没法回答他们的这些问题,便瞪眼骂道:“嘟囔个屁呀!咱们将军既然说了,让我们撤回阳城,那么咱们就按照将军的命令办事好了,哪儿那么多屁话!给老子快点走!谁再敢一路屁话的话,看老子不军棍伺候!”

军中兵将的情绪波动自然各营的军将也都知道了,于是便召集手下低级军官们开会,二营的营将是罗立,这家伙在会上大声的对手下诸将骂道:“都他娘的跟死了爹一般!成什么样子了?打仗就是这个样,有进就有退,将军以前常跟你们说的话你们这帮混账难道都忘了吗?脑子是不是让狗吃了?我们是刑天军的人,是军人,知道吗?将军早就给你们都说过,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既然将军让我们撤回阳城,那么自有他的道理,难道你们这帮家伙连将军都不相信了吗?

不错,老百姓不愿意咱们走,老子也看到了,老子也不舒服!这说明什么?正说明咱们得人心,老百姓拥戴咱们,现在咱们撤回阳城,就是要跟官军再来一次大对决,不打的官府提起咱们刑天军的名头就哆嗦,以后他们还会动不动就来招惹咱们!回去都告诉你们的手下,给老子打起精神了,我们现在是奏凯而归,不是他妈的打了败仗回去,谁要是再嘟嘟囔囔的话,那就是再胡说八道的话!看老子不扒了他的皮!……”

如此一来,军中不满的声音顿时便被压制了下去,别人说话可能有人不服,但是肖天健说的话,刑天军上下没有几个不服的,毕竟从刑天军成军到现在,这近两年时间,大大小小的阵仗,刑天军几乎是未尝一败,既然他们官长说了,这是肖天健的命令,那么肖天健下这样的命令,就自有他的道理,肯定是没错的,所以这些不理解为啥撤兵的兵将们也就没屁可放了,于是情绪也恢复了过来,一路高歌的开始踏上了返回阳城的道路。

自从官府方面开始出现了要动大力进剿刑天军的苗头之后,在刑天军辖地周边两方的哨探、细作的活动便开始变得密集了起来,毕竟在许多地方官府控制区域和刑天军控制区之间是开放性的,无人可以真正的阻止对方的细作的活动。

但是刑天军乡兵队的成立,却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官府方面细作的活动,特别是阳城县境内已经被刑天军控制比较长的地域内,各乡各村的乡兵队都很是警惕,以至于官府派出的细作很难进入到阳城靠近刑天军几个据点的核心区域之中,所以官府对于刑天军许多机密的事情很难掌握。

倒是刑天军的细作,通过冯狗子这半年多的忙活,已经开始渗透到了山西各地,甚至是已经渗透到了河南陕西境内,这里面范家的功劳也算是功不可没,刑天军的很多细作,基本上都是通过范家的商队,安插在各地之中的。

随着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各种情报源源不断的从各地反馈回了刑天军之中,又通过冯狗子送到了肖天健的案头上面,官军的进剿计划也渐渐的明朗了起来。

这一次洪承畴和吴甡几乎是调动了手头可以动用的大部分力量,打算将刑天军这一次一举从山西的地面上抹去,不但派来了贺人龙的五千兵马,同时还调动了山西各地以及边镇卫所的一万五千兵马,交由山西总兵许定国和参将虎大威兵分两路,从浮山和潞安府向刑天军控制区攻进,许定国主攻沁水县,虎大威主攻泽州南部。

不但如此,在收到贺人龙进攻垣曲县不利的消息之后,洪承畴又因李自成等几路大股义军窜入河南,腾出了一部分兵力,加派副总兵左光先自陕西增兵至绛州,和贺人龙呼应攻打垣曲和阳城。

为了协调这四路兵马进攻刑天军,洪承畴特令吴甡亲自坐镇平阳府居中协调,监督四路兵马的行动。

而且这还不算,吴甡还再次调集平阳府和潞安府等地的乡勇一万多人,配合各路官军对刑天军进行进剿,如此一来,官府单在山西南部,便集结了近四万兵马,来对付盘踞于山西南偶的刑天军一军。

在查明了官军的兵力之后,肖天健也不由得暗自有些担忧了起来,这一次官府可以说把山西压箱底的兵马都拉出来了,单单只为了对付他这么一支义军,可见他刑天军已经成为了朝廷的眼中钉之一了,不除之而决不罢休。

十一月十三,诸营将官再一次齐举在了莲花寨聚义厅之中,当诸将回到莲花寨之后,一进入聚义厅之中,便发现聚义厅的中央,摆放了一个硕大的桌子。

不过这个桌子上的东西却让他们感到有些惊奇,只见这个桌子上面,用石头泥土堆砌的沟壑纵横、山峦起伏,一眼看上去便大致能猜出来,这上面堆砌的应该是谋个地方的地形,而且上面还插了许多小旗,于是纷纷围在这个大桌子旁边观看了起来。

“咦?这是什么新鲜玩意儿?我怎么看着这有点像是阳城和周边一带的地形呀!你们看看,这不是阳城县城吗?这儿……这儿是泽州城,这儿是沁水县城,还有这儿……这儿不是垣曲县城吗?嘿嘿!还有这儿,这儿是咱们的莲花寨,这这这儿……东冶镇、双峰寨、黑龙寨!哇!好东西呀!这是谁弄的?如此一来,比看地图可方便太多了!”阎重喜趴在桌子旁边惊呼不已。

罗立等人也都围在这个大桌旁边,连连称赞,连称这东西是好东西。

这个时候铁头在聚义厅外面高呼一声:“将军到!”

所有诸将都立即飞快的退到两旁,身体站的笔直大声叫道:“恭迎将军!”同时都右手握拳齐胸做出了一个标准的敬礼动作。

肖天健身穿一身劲装,大踏步的走入到了聚义厅之中,抬手一挥道:“免礼!”接着他便大踏步的走到了大厅中间的大桌一侧,站定在了这张大桌旁边。

“诸位这段时间辛苦了!都围过来吧!这东西叫做作战沙盘,是我刚安排人弄出来的,还很粗糙,只能将大致地形和重要地点给标注出来!大家先凑合着用吧!回头有时间在搞细一些!”肖天健站定之后,朗声对诸将说道。

沙盘?这倒是新玩意儿,肖天健还真是一肚子新鲜玩意儿,时不时的都会给人个惊喜,于是诸将立即放下手,纷纷再次聚拢到了这个沙盘旁边,开始把目光放在了沙盘上,等着肖天健说话。

肖天健清了一下嗓子之后,从铁头手中接过一个指挥棒,双手握住,扫视了一下风尘仆仆的诸将,对他们说道:“想必大家也都知道这次招你们回来的原因了,不错,这一次官府要狗急跳墙了,根据我们收集回来的情报显示,这一次官军共调集了近四万兵马,想要将我们从山西这块地方彻底抹去!……”

诸将听罢之后,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四万兵马,就为了对付他们刑天军?这兵力也太多了吧!他们每个人也都知道刑天军战兵的兵力是多少,如果不带辎重营和新兵营的话,也就是四千多人,双方兵力几乎达到了十比一,这也有点太过分了吧!

肖天健又扫视了一下诸将脸上的表情,稍微停顿了一下之后,淡淡的对他们问道:“怎么?吓住你们了吗?光听到这个数字,你们就怕了吗?”

被肖天健这么一问,诸将脸上都有点挂不住,于是纷纷挺胸大声叫道:“不怕!怕他个逑,官军算啥,来一个杀一个,怕他们作甚?……”

“好!我想听的就是你们这话!未战先惧乃是兵家大忌,我不希望你们这些人听到了这个消息,自己就先吓住了,如果是那样的话,那么这一仗还没开打,咱们就先输了一半了!只要你们不心怀恐惧,那么这就好办,官军来的再多,咱们也不必太担心什么!我们刑天军的名号是什么?刑天舞干戚,猛志固常在!希望大家都还能记得!”

“是!”诸将立即大声吼道,脸上的表情也随即放松了下来。

(俺都病成这样了,还坚持更新,弟兄们不打赏俩吗?也算是以资鼓励嘛!呵呵!这个月打赏不给力呀!)

第一百九十五章 坚壁清野

“好了!虽说我们不怕,但是不代表着我们不重视这次来的官军!这一次毕竟官军数量众多,对于我们刑天军来说,也是自我们成军之后,面临的最严重的一次考验!

数量一旦达到一定规模之后,便可以发生质变,所以数量也是一种不能忽视的优势!官军这一次就是想要通过以绝对优势的兵力,将我们压垮!所以我们不能不重视起来!

通过收到的消息分析,官军这一次对我们进行进剿,因为粮饷不足,官军调动太多,所以年前发动的可能性不是很大,许多奉调的官军在需要从各地赶至他们的集结点上,目前还未最终完成集结,所以即便是年前他们完成了集结,以官军的作风,也不会在过节的时候动手!如此一来,根据推测,官军最可能动手的时间便是在上元节前后,所以我们还有近一个月的准备时间,到时料想他们动手的时候我们也该早已做好了准备!

现在我通报一下敌军的情况,这一次山西调集了晋中以南的大批官军,在浮山以南和绛县交汇处集结,还有潞安府一带集结,分由山西总兵王定国和参将虎大威各自率领一路,准备从沁水和泽州两线对我们进行进攻。

而洪承畴则派遣其麾下大将贺人龙和左光先两员大将,各自分帅五千到六千兵马,陈兵于闻喜县和绛县一带,打算从垣曲和阳城西分头进攻我们。

如此一来,对我们局势很不利,如果我们还想像上次那样,对他们各个击破的话,估计很难,所以这一次我们要以守为主,佐以进攻为辅!

虽然我们兵力远不及官军,但是我们也有我们的优势所在,这一次我们可以说是本土作战,倒是官军都成了长途奔袭,而且我们所掌控的区域,基本上都属于山地,官军虽然兵力很多,但是想要展开却很不容易。

同时我们辖地之内的老百姓们,绝大多数是跟我们一心的,世上有句话说的好,得民心者得天下,官府现在早已在老百姓心中失去了他们的地位,老百姓早将他们视作仇人,所以官军只要进入到我们的地盘上,老百姓也不愿意跟着他们对付咱们!

如此一来,便为我们创造了不少的机会,所以这一战我们的不会因为双方兵力悬殊,我们便会一定要处于劣势!

经过我和付先生还有冯狗子商议,目前我们已经制定出了作战计划,我命令!”肖天健一边说,一边用指挥棒在沙盘上指出了各路官军所在的位置,和他们进攻的路线,最后收起指挥棒,厉声喝道。

诸将跟着肖天健,看了一番沙盘,在听到肖天健说我命令的时候,诸将立即便绷紧了身体,将身体站的笔直,大声叫道:“愿听将军吩咐!”

“……”

这场战前动员会议进行的时间很短,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肖天健便安排完毕,宣布了解散,诸将轰然领兵,不多时便鱼贯走出了聚义厅,一个个摩拳擦掌的下去开始忙活着准备了起来。

不久,在刑天军辖地之中,一批批的传令的信使便奔赴了各地,将肖天健的命令,传向了各个地方。

刑天军辖地之中的各个地方也都随即在总保长、保长等人的带领下忙碌了起来,一支支乡兵队组织起各地的老百姓,开始朝山中转移,寻找山洞抑或是背风隐蔽之处,搭建地窝居住,尽可能的离开他们原来的住所,并且将能带上的粮食细软之物都带上,不能带走的便找个地方挖坑就地掩埋起来,连房门的门板都拆下来,找地方埋起来,真格是坚壁清野,连一粒粮食都不给官军留下来。

各地老百姓对于这次转移,许多人不太乐意,特别是一些老人,死活不愿意放弃他们住了很长时间的家,说什么都不肯离开他们的村子,保长们反复的去做他们的工作,劝他们离开,并且说的明白,这一次官军来了之后,肯定是会对老百姓烧杀抢掠的,希望他们顾及自己的性命,跟着其他人一起躲入山中暂避一段时间,等到战后再回他们的家中,如果房子被官军烧了的话,以后还能重建,但是要是人被杀了的话,就什么都没有了。

可是就算是这样的劝,一些固执的老人还是不肯离开,于是保长们也只得放弃了他们,给他们留下少量的粮食,带着乡民们避入到了山中,并且率领乡兵们把守住山中的关键要道,保护躲入山中的百姓们。

但是大多数老百姓还是听从了保长们的安排,毕竟他们除了刚刚分得的一些粮食之外,基本上绝大多数人都是家徒四壁,根本没值钱的东西,而且他们也都知道官军的残暴,像这样的情况下,官军绝对会对他们大肆烧杀抢掠的,正如这个时候流行的那句话,匪过如梳,兵过如篦,官过入剃,官军一过,他们估摸着连命都留不下来,现在好歹有了保长,来指挥他们入山躲避,所以他们很愿意配合行动,纷纷收拾了细软粮食以及锅碗瓢盆之物,跟着保长们避入到了山中。

阳城、垣曲、沁水、泽州等地许多村子,在过年之际便基本上十室九空,走了个差不多,仅剩下了一些固执到了极点的老人没有离开他们的村子,还是坚守在他们的村中。

本来还因为分田地而热闹非凡的刑天军辖地之中,短短几天时间,便沉寂了下来,变得毫无生气,几乎可以说是到了万径人踪灭的程度,只有和官府控制的地盘交界处,还有一部分刑天军的乡兵队在进行巡逻,防止官府细作大批进入到刑天军控制区内。

就连这一年来热闹非凡的东冶镇也开始冷清了下来,炼好的铁料被全部转运到了山中隐藏了起来,各种工具以及风箱等可以拆卸转移的东西,也在已经升任为东冶镇镇守官的方大山的指挥下,被拆卸下来,用大车转运到了山中隐藏了起来,随即整个东冶镇的各个铁炉都熄火沉寂了下来,几座重要的大型铁炉,甚至干脆便被镇里面的炉工们,用煤渣抑或是矿石、煤炭给埋了起来,在完成这些事情之后,镇中所有人都撤离了东冶镇。

包括阳城县当地的老百姓们,也都将他们的粮食该带走的带走,带不走的便放入到地窖之中藏了起来,临走还封住了地窖口,用东西遮挡住了地窖口,使外人即便是进了村子,也绝难找到粮食等物资。

肖天健之所以这么做,就是因为他们刑天军已经脱离了流动作战的流民军的范畴,已经成为了一支有固定根据地的军队,这一次官府调集的兵力,已经超出了他们可以将之抵御在刑天军控制区外的能力,而且他们也不可能像其它义军那样,打不过就一走了之,这里是他们以后立足之根本,他们绝不会放弃这里以及这里的百姓,所以既然这一次无法挡住官军大批入犯,那么他们唯有尽可能的减少损失,将老百姓疏散到山中躲避起来,给官军来一个坚壁清野,使之在进入刑天军控制区内之后,无法就地靠着抢掠得到物资补充,虽说刑天军辖地算不上大,目前仅仅有三个县多一些的地盘,但是这一带山多林密,面积也算不上小,如果进行坚壁清野之后,起码也有方圆百多里,官军只要进来,便只能依靠他们的后方来为他们提供给养。

阳城县虽然现在名义上还控制在官府手中,但是现如今也早已成为了一片飞地,城中之人只能整日躲在城中,不敢踏出县城半步,如此半年下来,阳城县内的老百姓几乎跑了个精光,连一些有钱人为了活命,也不得不放弃了在县城中的家产,拖家带口逃离阳城地界,以至于整个阳城县半年之内几乎成了死城,仅剩下不足两千人口,如果不是刑天军准予城中人拿钱出来购粮的话,估摸着这半年下来,阳城县的人都要饿死了。

可怜城中的知县王劲松等一班官吏,这半年来在城中过的生活可以说是生不如死,原来大鱼大肉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一日三餐能吃饱就不错了,还要整日都提心吊胆的害怕刑天军攻打县城,要了他们的狗命,虽说第二次官军对阳城进剿的时候带给了他们一丝希望,可是因为城外就有刑天军的人在虎视眈眈的盯着阳城县城,他们也只能干巴巴的趴在阳城县城中等着官军过来,却不敢有些许的轻举妄动。

但是他们苦等来的结果却让他们异常失望,第二次官军进剿最终还是以官军的失利而告终,他们还是要在阳城县过他们那种如同困兽一般的生活。

虽然他们也曾经下令不得打开城门,但是城中因为粮食的缺乏,老百姓们无以为生,最后连招募起来的乡勇还有有限的那点守备军也为了吃饭,几乎哗变,他们这才忙不迭的赶紧开门,将城中的饥民放了出去。

而肖天健不取阳城县县城,也是基于不想过度的触动到朝廷的神经,他要的是土地和人口,对于一个县城的得失,并不感兴趣,但是这一次情况不同了,官军这次大举进犯是铁了心要将刑天军给灭掉了,如果再留着这个阳城县县城的话,那么一旦官军到达这里的话,阳城县城便将成为他们的一个重要的前进和休整基地。

于是在刑天军辖地内各处都开始忙活着撤退的时候,肖天健却组织起了阳城大批的乡兵,带着大批人马开至了阳城县县城下面。

第一百九十六章 火焚阳城

当得知刑天军突然间兵围阳城县的时候,城中知县王劲松等官吏们几乎当场便吓了个屎尿横流,本来他以为以后的日子也就这么过下去了,刑天军也没有意思要占领阳城县城,他们在这里混吃等死也就拉倒了,可是没成想现在刑天军突然之间,会来将阳城县城给包围了起来,作出了攻打阳城县城的架势。

如此一来,王劲松等人岂有不怕之理,要知道县城里面现在基本上可以说已经没有了兵马来替他们挡住刑天军了,仅剩下了百十个老卒,跟着他们在这里混吃等死,如果想要凭借着这么点人手便挡住刑天军的进攻的话,那根本就是做梦。

于是王劲松立即便带了手下的官吏们跑到了城门楼上,趴在城门楼上观看,这么朝外一看之下,这帮人更是差点都吓晕过去,只见得城外黑压压的聚集起来了数千刑天军的兵马,虎视眈眈的望着城门。

一个刑天军的军将骑着马驰至了城门楼下面,对着城门楼上的一众阳城官员高喝道:“城上的人给老子听清楚了,我们将军说了,限你们一炷香之内开城投降,否则的话我们便要开始攻城,到时候攻入城中,定将尔等杀个鸡犬不留!我们将军也说了,如果你们识时务者,便速速开城献降,我们可确保不杀尔等!放你们安全离开这里!”

王劲松听罢之后,朝天哀号了一声,和手下的那些官吏们对视了一下,摇摇头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摆了摆手。

其他人也没有多说什么,现在的事情是明摆着,他们根本无法挡得住刑天军攻城,如果不开城献降的话,那么等待他们的会是什么下场,他们都很清楚,刑天军的作风他们也都知道,说话是算数的,如果他们想要活命的话便唯有开城献降,所以该何去何从他们比谁都清楚。

于是没有等到一炷香烧完,阳城县城的三个城门便都被缓缓打开,王劲松带着手下人亲自手捧官印、帐薄等物出了城门,在城外谒见了肖天健。

看着抖若筛糠、面如死灰、狼狈不堪的这帮阳城官员,肖天健冷笑了一下,自从他到了这里之后,这帮人算是被他给害惨了,虽说起初倒是得了些贿赂,但是这半年来他们过的日子却可以说是生不如死,现在作为官员,他们还要出来献降,于是便也没有难为他们,对王劲松说道:“看来诸位还算是识时务者!我们有言在先,现在你们已经献降,我肖某也自不会食言而肥,你们可以带上你们的家眷离开了!我会给你们一份手令,沿途不会有人对你们进行拦阻的!你们可以走了!但是记住一点,你们在这里搜刮的民脂民膏就不要带上了,那样的话我就没法保证你们和你们家人的安全了!”

王劲松等阳城官吏面如死灰,交罢了印绶之后,便在刑天军兵卒们的看押下,回去各自家中带上了他们的家人,套了辆车被逐离了阳城县。

而刑天军部众们则立即进入县城之中,接管了县衙以及各种库房,顺带着将这些城中逃走的富户以及官吏们的家给抄了个底掉,并且将兵械库之中的兵器尽数起出,登记造册之后发放给了乡兵队,将部分随刑天军入城的乡兵队武装了起来。

虽然阳城县经过刑天军围困半年之久,但是这里的基础却并未遭受到任何破坏,作为一个长期闹匪患的县城,这里的囤积的武器数量还是相当可观的,不说那些刀枪棍棒,单单是各种火炮,在阳城县便有二十多门,不过遗憾的是这些火炮有些已经是老掉牙的家伙了,远比不上刑天军现用的那些火炮,基本上可以称作是土炮,甚至有两门居然还是永乐年间所铸的铁炮,差不多已经有二百年的时间了,说是文物也差不多了,现如今还摆在库房之中,检查一下配备的那些零件,居然炮杆什么东西都有,于是尽数被刑天军搬出了库房,安排人手擦拭打磨一下,准备投入使用。

罗立跟着肖天健对他说道:“将军,那些该死的官吏为啥要放走他们?对这样的混账王八蛋,还是给他们一刀更痛快一些!如此放走他们实在是太便宜他们了!”

肖天健一边看着手下人送来的抄没物资的清单,一边说道:“杀了他们固然简单,但是对于我们来说,却并不符合我们的利益!以后咱们会攻下的州府县城越来越多,如果每攻下一座县城,便将城中官吏尽数屠尽的话,痛快倒是痛快了,但是却会让其他的州府的当官的引以为戒,即便是为了他们自己活命,肯定也会顽抗到底的!所以这种人杀与不杀,对我们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咱们要用最小的代价取得最多的利益!”

罗立想想也是这么个理,于是便不再多说什么了,接着问肖天健这阳城县该怎么办,肖天健站起身走出县衙,看了看阳城县的城墙,笑道:“还能怎么办?给我拆了它!……”

“啊?拆了?难道咱们不要这个县城吗?”罗立听罢之后有点傻眼,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于是对肖天健问道。

“对,给我拆了阳城县城!你可以想想看,这个阳城县四周都是平地,如果我们要守住这座县城的话,起码要调集数千人来守城,我们总共战兵才有多少?岂能都放在这里?更何况了,官军这次前来兵力充足,一旦包围县城的话,那么我们便就成了瓮中之鳖!所以我们不能让官军如愿,绝不能死守这座县城!

而且一旦官军来了的话,他们便可以驻入到县城之中,跟我们磨下去,而且可以以此为基地,对我们进行进剿!这么大冷的天,我们岂能让他们舒舒服服的住在这里呢?既然他们来了,就不能让他们太舒服了!不要可惜这个县城,我们现在烧了它,等到我们有朝一日还能再建起来,不能可惜这小小的县城了!”肖天健略带奸笑的对罗立解释到。

罗立听罢之后恍然大悟,立即也奸笑了一声大声道:“末将明白了,将军放心,这阳城县咱拆定了!嘿嘿!”

让日数千乡兵便开始在罗立的指挥下,立即便动手大干了起来,城中有限的居民,全部被赶出了县城,各种抄没出来的物资也全部装车,运回了莲花寨,工兵营在城墙下面开挖出了几个窟窿,屯入了不少的火药,然后所有人员撤出县城,临走之前在县城中四处点火,将整个阳城县给点燃了起来,当所有人离开县城之后,只听得城墙到处都响起了爆炸声,瞬间好好的阳城县县城便在一声声的爆炸声中坍塌了下去,城中的大火更是火光冲天,一直烧了三天时间,才渐渐的熄灭了下去,几里远之外甚至都能感觉到阳城县大火传出的热力,现在别说是住人了,估摸着阳城县经了这场大火之后,里面连只耗子估计都不会有了。

第一百九十七章 一拖再拖

吴甡在年前亲自进入了平阳府城中,诸将都受命来到了平阳府听候吴甡的调遣,这一次因为洪承畴在陕西那边的事情还没有结束,所以腾不出手来山西对付刑天军,所以便将贺人龙和左光先两支精兵派到了山西,配合吴甡对刑天军进行进剿。

而吴甡这一次受命也下了大力气,从晋中一带调集了大批的兵马,甚至将镇守朔州的参将虎大威和镇守太原的山西总兵许定国都一并调了过来,集结起了近多官军乡勇,打算这一次彻底将刑天军从山西这块他负责的地头上抹去。

在他抵达平阳府之后,便立即开始了解刑天军的情况,各处细作已经纷纷将一些有关刑天军的情报送回了平阳府之中。

听罢了手下官员汇报过刑天军的情况之后,吴甡这才稍稍的放心了下来,在府衙里面召见了许定国、虎大威、左光先和贺人龙等诸军将官。

“诸位能按时前来平阳府,本官甚感欣慰,此次对于那刑天军的进剿,全靠诸位将军通力合作了!望诸位不要令本官还有洪督师失望了!”在接受了诸将的觐见之后,吴甡正色对这四人说道。

贺人龙等四人立即同声答道:“愿听抚台大人的调遣!”

“好!我们也闲话少说,此次对于刑天军的进剿,可谓是集中了山陕的精锐兵马,兵力超出了四万之多,而从本官所收到的情报来看,刑天军却只有区区五六千人,如果本次我们如此多的兵将,却还不能将其剿灭的话,那么便是我们的奇耻大辱!

本官现已查明,刑天军眼下已经开始从沁水、泽州还有垣曲撤兵,打算龟缩入阳城界内负隅顽抗,如此一来,便更利于我们对其进剿!

后天便是春节,春节一过,初七当日诸位便要立即分兵进击阳城,务求一战将这伙贼人讨平才是!这一次你们要齐头并进,不能给贼军任何机会,迅速的收复沁水、泽州和垣曲县,将其彻底挤压在阳城地界之中,限期一个月的时间,将这伙贼人彻底剿灭!

不知诸位将军还有什么疑问没有?”吴甡这一次信心十足的对这四员大将吩咐道。

虎大威等四人立即抱拳对吴甡说道:“愿听抚台大人钧谕!”

只是接令之后,左光先对吴甡说道:“抚台大人,卑职还有一事想禀明大人!”

吴甡扫了左光先一眼,点点头道:“左将军有什么事情尽管说好了!”

左光先立即抱拳说道:“卑职刚刚领兵进驻到绛县之中,可是眼下卑职麾下的兵将已经五个月未拿到兵饷了,如果年后便要令其出发,对贼军进剿的话,恐怕卑职麾下的这些兵将们会闹事呀!还请抚台大人能先为卑职解决一部分兵饷才是!否则的话唯恐兵将们不肯出力用命!”

吴甡一听就觉得头大,眼下的这些兵将们越来越骄横了,仗还没开始打,第一件事就是先讨饷,而从今年初,朝廷便又出现了新饷亏缺的情况,崇祯帝便又一次下旨加派,山西也承担了不少的压力,现如今山西地面也不靖,筹措这些粮饷已经是很为难了,如果不是因为刑天军闹的实在厉害的话,他还真不愿意现在调集大军对其进行进剿呢!

而眼下左光先提出来要兵饷,吴甡颇为头大,于是对左光先问道:“不知左将军需要本官为你筹措多少饷银呢?”

左光先大手一张,立即说道:“卑职麾下兵将共有六千余人,缺饷已经近五个月了,如此算来,即便是先补发兵将们三个月的兵饷,起码也要五万两银子才行!”

吴甡听罢之后倒吸一口凉气,这左光先还真是狮子大开口,一张嘴就是五万两银子,他要是有这么多银子的话,也不用天天为钱发愁了,可是不给吧,也不成,毕竟这一次左光先是来给他帮忙的,如果不给他们兵饷的话,先不说他们这伙兵将出不出力剿匪,如果再在绛县闹起了兵变的话,那么这一次好不容易组织起来的进剿,弄不好就又黄菜了!

于是他为难的算了一下之后,轻咳一声对左光先说道:“眼下山西这边也很是缺钱,五万两银子本官万万是现在拿不出来的!但是既然左将军说出来了,那么本官虽然为难,但是还是要想办法帮你筹措一些军饷的,这样吧!虽然五万两拿不出来,但是本官却还是可以先给你们拨付两万两银子的,你先拿去发下去,待到剿灭了这伙刑天军之后,其余兵饷本官再另想办法帮你筹办!”

左光先虽然对于吴甡答应的这个数字不太满意,但是好歹总比没有强,于是只得点头答应了下来。

而有了左光先的这个例子,贺人龙也立即不干了,也提出来手下兵将缺饷时间很长了,要求吴甡也给他拨付一批军饷,如此一来,好好的一场军事会议,最后却成了讨要军饷的会议了。

吴甡气恼的厉害,但是现在也没法发火,于是强压怒火,又答应给贺人龙拨付一万两银子,其余的以后再说。

而许定国和虎大威这边倒是好一些,在吴甡调集山西的兵将的时候,已经拨付给他们了一批兵饷了,这一次就没有再跳出来逼着讨饷。

定下这个兵饷的事情之后,吴甡才又说起了剿匪之事,在经过一番商议之后,最终他不得不将起兵的日子又朝后推迟了几天时间,改到了正月十二四路兵马才一起行动。

许定国、虎大威等四人领命之后,各自这才带着家丁返回了各自军中,开始去准备了起来。

贺人龙虽然有着贺疯子的名头,在和义军作战的时候很是悍勇,但是同时他对于手下的兵将管束却并不严格,加上朝廷经常性的会拖欠兵将们的粮饷,为了招兵买马壮大自己的实力,贺人龙也就对手下兵将们平日里睁只眼闭着眼,不怎么约束他们。

所以这些官军别看打仗水平一般,但是在祸害起老百姓的事情上却是轻车熟路,这一次他们从陕西来进兵到山西,沿途的老百姓可就倒了大霉了,官军沿途以征粮为由,对老百姓们是大肆行掠,而且还强抢民女随军供他们取乐,到了驻地之后,更是将他们驻地一带祸害的是乌烟瘴气,就连一些富户家也难逃厄运,被他们暗中扮成土匪给端掉以获取钱财。

不单单是贺人龙麾下官军如此,其余几路官军也好不到哪儿去,左光先、许定国、虎大威所部也基本上都一个德行,搞得他们所在的驻地周围老百姓们根本没法活下去。

吴甡也接到了不少的投诉,气的吴甡在府衙之中大骂这帮家伙御下不严,连连派人前去营中对其进行斥责,令其管束麾下兵将,不得再干出这样的事情。

如此一来,这几个人才稍稍收敛了一些,开始约束其麾下的兵将,不再明目张胆的让他们去祸害百姓了。

第一百九十八章 战云压境

刑天军这个春节也是在紧张的准备之中渡过的,因为官军大军压境,到处都弥漫着一股大战前的紧张气氛,所以连春节的节日气息也被彻底冲淡了,所有人都投入到了忙碌的准备之中。

各地保长率领着手下的乡兵,在对他们所辖的村民进行最后的疏散,并且在山中要安排老百姓的生活,而老百姓也按照他们的要求,将能带走的东西都带入了山中,不能带走的便就地挖坑掩埋起来,义无反顾的跟着保长们躲进了山林,在山中找山洞抑或是打起地窝开始了他们艰难的生活。

各营战兵更是在各地将大练兵进行的是如火如荼,厉兵秣马等待着大战的来临。

一队队斥候来来往往的在交界处对官军的动向进行着侦查,并且将消息不断的后送到莲花寨之中。

双峰寨那边的工匠们更是连大年三十和初一都没有休息,开足了马力生产各种武器,并且源源不断的将各种物资转运到莲花寨之中。

本来肖天健还打算在年前和范雨彤完婚,但是也因为这件事被搁浅了,不得不押后再办,而他在安排过诸军的事情之后,亲自带着近卫出了莲花寨,到各处巡视战前准备的情况,以至于忙的连一天休息的空都没有。

经过连番准备之后,刑天军新兵营也结束了新兵训练,就地转为了战兵第四营,暂由刘宝担任第四营营将,充实了刑天军的战兵力量,同时肖天健下令从各处乡兵队之中,抽选出了三千精干乡兵,临时组成了两个超编乡兵营,作为刑天军这一次对付官军的预备力量,令蒋成和赵二驴这两个副营将各自率领一个乡兵营,作为战兵营的后备军,以充实刑天军的战斗力,并且着令他们各自从原来营中,各抽调一百名兵将,充实到乡兵营之中,临时充当中低级军官,以统辖这些临时组织起来的乡兵,如此一来,便统一了指挥,即便乡兵训练不太充足,但是在这些人的率领下,也具备了相当的战斗力。

如此一来,刑天军的兵力也增至了八千人左右,虽然数量上比起几路官军来,还是比较悬殊,但是这些兵力用来防守阳城这一带,却已经是比较充裕了。

也就是在这样的紧张准备之下,刑天军终于迎来了官军的进攻。

崇祯九年正月十二,陈兵于阳城周边的四路官军都奉命一起开始行动了起来,贺人龙部奉命再次进击垣曲县,左光先部奉令出绛州,从绛县出发于许定国部合计沁水县,而虎大威部则从潞安府出发,入泽州以南,扫荡刑天军。

四路大军这一次接受了上一次山西兵马进剿失利的教训,没有出现各自行动的失误,而是同时开始动手。

而刑天军这边采取的应对措施则是由阎重喜一营继续驻防垣曲县,在郑家坡一带抵御贺人龙部的进击,罗立二营在沁水县抵抗左光先和许定国两部官军的进攻,泽州南部则交给了王承平的骑兵队,由其率领麾下的两哨骑兵对虎大威所部的官军进行袭扰。

其余的各营则都收缩回了阳城一带布防,按照肖天健的话说,这一次刑天军采取的是先步步为营进行抵抗,然后逐步收缩将官军引入阳城地界予以决战。

四路官军动手之后,除了贺人龙率部在垣曲县以西的郑家坡遭遇到了刑天军一营的顽强抵抗之外,其余三路官军进展速度很快,罗立和王承平二人率部抵抗的却并不激烈,镇守沁水县的罗立仅在几处沁水通往阳城的几个要隘之处进行了一定程度的抵抗,敲掉了一些官军的先头兵马,然后在大批官军杀至的时候,则主动撤退,放弃和官军硬拼,缓慢的后退拖延官军进入阳城的速度。

而王承平则更绝,利用泽州南部地势平坦,立于骑兵行动的特点,在泽州南部干脆就和虎大威耗上了,根本就不跟虎大威正面对抗,而是神出鬼没的率领麾下骑兵围着泽州南部一带到处乱转,愣是让虎大威麾下的近万官军抓不住他们,一不小心还会被王承平率领骑兵狠狠的咬上一口,把骑兵可以快速机动的优势发挥的淋漓尽致,大大的让王承平和手下的那些老弟兄们又体验了一把当初在边镇一带行掠的快感,不过这一次他们对付的却是大股的官军。

只要虎大威麾下的官兵一分兵到各处扫荡,王承平就率领骑兵挑选那些兵力少的官军队伍进行突然袭击,接连干掉了虎大威手下数百官军和近千乡勇,把虎大威给气的暴跳如雷,率军到处寻找王承平的这支贼军骑兵决战,可是王承平就是不给虎大威机会,带着骑兵东奔西走,根本让虎大威抓不住他们的尾巴。

以至于使得虎大威后来不敢轻易分兵扫荡,只能将兵马裹成团缓慢朝前推进,逐步的挤压王承平这伙骑兵的活动空间。

大战一开始,双方打的并不算多激烈,官军虽然没有能像秋风扫落叶一般的收拾掉刑天军的大股兵马,但是却还是步步为营,逐渐的朝前推进,双方交手也多是以刑天军这边主动撤退告终。

如此一来,十天时间不到,左光先、许定国、虎大威三路官军,便基本上收复了沁水县和泽州南部一带,而负责攻打垣曲县的贺人龙也取得了一定的战果,阎重喜的一营在郑家坡一带顽强阻击了贺人龙所部五天时间之后,便主动放弃了郑家坡,回撤入了垣曲县以西地域,使得贺人龙率兵攻至了垣曲县城,为垣曲县城解了围。

虽说官军斩获刑天军兵将不多,但是却奏捷的奏报却连连发往了平阳府之中,吴甡看罢了这些奏捷战报之后,也很是感到高兴,但是他手下的幕僚却并不这么认为,因为几路官军报捷的奏报上,对于歼灭的敌军数量都是含混不清,有时一战下来,只斩首几级,从来斩首没有超过百级以上的,所以幕僚便提醒吴甡,以这么看,虽说各路官军进展都比较顺利,但是刑天军却并未因此实力大损,所以估计着今后的作战会越来越激烈。

吴甡听罢之后深以为然,连忙派人送信给几路官军的主将,让他们务必要多加小心才是,千万不要孤军冒进,中了刑天军的埋伏。

但是对于吴甡的这个提醒,各路兵马之中除了贺人龙听了进去之外,其余三路兵马的左光先、许定国、虎大威三人却都没有听得进去,认为吴甡实在是太过小心谨慎了一些,眼下他们进展很是顺利,刑天军数次都在他们的进攻面前不战而逃,基本上没有作出太多强有力的抵抗,而且他们兵马众多,以刑天军的兵力,即便是耍点诡计,也不见得能奈何他们。

于是左光先和许定国合兵一处,在收复了沁水县之后,便立即挥师攻向了阳城县地界,可是让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就在他们攻入阳城县地界之后,却在梁家庄遭遇到了刑天军一部的顽强抵抗。

罗立在率部且战且退行至了梁家庄之后,便停止了继续撤退,以梁家庄为中心,在沁水县通往阳城的道路上,提前构筑起了数道坚固的防线。

梁家庄也是地处沁水县和阳城县交界一带的一个小庄,但是却恰好是在一处山腰上,下面就是沁水县和阳城的唯一通道,这里比起先期李栓柱驻守的那个河西村,地形要复杂许多,虽然不能说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但是也可以说是一个易守难攻的地方。

在梁家庄下面,官军如果想要攻下梁家庄的话,就必须由下至上进行仰攻,而且坡下地形狭窄,即便是进攻方有再多的兵马,也无法尽数在这里展开,只能使用添油战术,不断的轮换对梁家庄进行进攻。

而罗立在率部从沁水县退至梁家庄一带之后,这里早有一批乡兵队在刑天军工兵营的帮助下,为他们构筑起来了几道坚固的防线。

工兵营的钻地鼠梁铁头在这里亲自坐镇指挥,用土石将官道挖断,然后从坡下到坡上,率领工兵营的兵卒还有附近召集起来的乡兵构筑起了四道坚实的胸墙,罗立麾下的二营在撤回到这里之后,立即便进驻到了梁家庄之内,接管了这里的防务,牢牢的钉在了这里。

许定国率部先行赶到了梁家庄下面,收住了兵马之后,抬头朝着梁家庄所在的位置望去,微微的吃了一惊,这里的地形对他很是不利,贼军已经切断了这条通道,在山上构筑了防御工事,看来是要在这里跟他们打一仗了。

而且在通往山上梁家庄的坡道上面,还撒布了不少的木蒺藜和铁蒺藜,并且接连构建了几道鹿砦拒马,如果不拿下这个梁家庄的话,那么他们便会被堵在这里,无法进入到阳城地界。

于是他立即调集了军中的火炮,架在了山下,对准山上的刑天军所在的位置,轰轰隆隆的打了一通,然后派出了手下的一个千总,率领五百官兵,开始攻打梁家庄。

罗立站在第一道胸墙后面,拍打了一下满身的灰土,嘟囔着骂道:“娘的,官军的大炮还真是不少呀!差点就把老子给轰趴下了!”

刚才官军进行的一通炮击的时候,罗立刚好就在胸墙上面站着观看官军的布置情况,一颗炮弹刚好打在他所在的位置不远,如果不是两个近卫及时将这家伙拉下胸墙的话,这家伙保不准就被轰成渣了,但是既便如此,也被炮弹激起的土尘给搞得灰头土脸,有点狼狈不堪的感觉。

“罗将军,官军要上来了,是不是把火铳手调上来,让他们尝尝咱们火铳手的厉害?”一个哨将对罗立提议道。

罗立摇摇头站直了身体,伸头看了看下面的动静,大大咧咧的摆手说道:“用不着!咱们将军说了,要让咱们在这里顶住这一大批官军,这么早就动用火铳手,会把官军打怕的!不用火铳手上阵,先调来乡兵的弓箭手以及乡兵火铳手上来对付他们就足够了!”

第一百九十九章 梁家庄阻击战

传令兵立即大声应命,跑步前去开始传令,不多时一个总保长便带着三百多以弓弩和三眼铳等物武装起来的乡兵队跑到了第一道胸墙后面,同时有炮手将三门虎蹲炮也摆放在了胸墙的豁口处,装药了弹药对准了下面。

罗立拍了拍这个总保长笑道:“我说鲁保长,这第一仗就让给你来打好了,让乡兵们也见见血,省的以后他们一见血就晕了头!呵呵!不过区区五百官军罢了,给老子把他们揍下去!”

这个鲁保长当初正是罗立的手下的一个副队将,因为曾经受过一次重伤,伤愈之后经常咳血,身体也一天不如一天,所以便被从战兵队裁撤了下来,派到了这一带当了个总保长,这一次受命组织起了附近数百乡兵,来梁家庄为罗立构筑工事,等于重归罗立调遣了。

于是他立即点头笑道:“罗将军放心便是,别太小看这帮乡兵们了,上一次他们可是跟着将军见过血了,都他娘的不是胆小鬼了!看我们的吧!”

说罢之后他对随行带来的这些乡兵们叫道:“乡兵弟兄们都听好了,罗将军有令,让咱们第一个上阵,把这帮官军给揍回去!别他娘的丢了咱们和顺乡的人了!一会儿听老子口令……咳咳……老子说放箭的时候,你们这帮家伙在给老子一起开动!都听清楚了吗?”

这三百乡兵听说这第一阵要让他们来打,一个个既紧张又有些兴奋,于是纷纷高呼道:“小的们听清楚了!鲁保长尽管吩咐便是了!”

这个时候那五百官兵,以刀牌手在前,已经开始呼呼隆隆的朝着梁家庄攻了上来,眼看着官军越来越近,但是那个鲁保长却一直不下令放箭,乡兵们则都屏住呼吸,将一支支雕翎箭插在了胸墙下面的脚下伸着头紧盯着下面的那些官兵。

眼看着官兵已经接近到了胸墙五十步的时候,这时鲁保长才忽然大叫了一声:“给老子放箭!”

于是三百乡勇各抄家伙,弓弩、火铳、三眼铳一起对着山下的这伙官兵便打了下去,这伙官兵也同时举起了盾牌,一边挡箭,一边在第一道拒马前面,调上来官军的弓箭手和火铳手,开始朝着山上打来,一时间坡道上面箭支横飞,各种铳声纷杂的响起,喷出一团团的火光。

毕竟乡兵都躲在胸墙后面,比起官军手中使用的那些藤牌要稳固多了,两方一交手,官军因为地势的原因,便落在了下风,当即便被乡勇们放倒了二三十个。

带队的那个千总见势不妙,于是立即便下令撤退,抢了同伙的尸体和伤员,呼呼隆隆的便撤了下去。

许定国看罢了这次试探性的攻击之后,于是便下令收兵在梁家庄下三里处扎住了营盘,连夜开始赶造木楯,对付这样的地形,如果单凭单薄的藤牌,是挡不住密如骤雨般的箭弩的,所以如果想要尽快攻下此地,以许定国来看,不付出点代价是不成的。

第二天一早,左光先也率部抵达了此地,近两万兵马驻扎在梁家庄下面,由于地形的限制,军帐连绵出了数里远的距离,看上去好不壮观。

许定国拉着左光先看了一下梁家庄的地形之后,左光先也感到很是头疼,这一带通往阳城县只有这么一条路,其它的地方不是老林就是山岗,基本上没路可走,他们这么多兵马还有随行的辎重如果想要进入阳城的话唯有打下梁家庄才行,可是这里的地形却实在是不利于他们攻打了。

而且因为这时候还是深冬季节,晚上的气温几乎是滴水成冰,起码有零下一二十度,稍有不慎便会冻伤,该死的是刑天军堵在这里,昨晚居然还在通往梁家庄的坡道上浇了不少的水,到了天亮之后,整个坡地上都亮晶晶的一片,好看是好看,但是却给官军造成了更多的麻烦,而且这里还是一个背阳的地方,太阳一天中基本上都晒不住这里,刑天军这么干,实在是缺德到了极点了。

无奈之下,两人只得商议了一下,还是采取强攻的办法,集中两军的火炮,在山脚下对准山上的梁家庄又是好一通猛轰,打得刑天军的阵地上是碎石乱飞,尘土四扬。

可是刑天军却都躲在胸墙后面,就是不露头,随着他们随便轰,却没有能给刑天军造成多少杀伤,只不过是将第一道胸墙给轰塌了一段罢了,可是没多长时间,躲在胸墙后面的刑天军便用沙包将这段轰塌的胸墙给填了起来,倒是坡道上面的那几道拒马鹿砦,被官军这通猛轰给破坏了不少。

紧接着官军便派出一队官兵,扛着门板大小的木楯,一步步的在木楯的掩护下朝着山上攻去。

可是他们一踏上坡道,踩在结冰的地面上,便滑不留足,不少官兵都摔成了滚地葫芦,本来严密的木楯防线,一下子便乱了套,守在上面的刑天军趁机便是一通乱箭,将这伙官军给打了下去。

如此一来,许定国和左光先反复派兵对着梁家庄猛攻了两天,除了付出了数百人的伤亡代价之外,几乎是没有取得一点成效。

后来吃亏大发的官军想出了一个办法,让人扛着木楯一步步的朝山上攻,后面有人扛着沙土,不断的在坡道上面撒,防止脚下打滑,如此一来好歹是解决了路滑的问题,使得他们可以逐渐的攻至了刑天军的胸墙下面了。

直到这个时候,罗立都没有将营中的火铳手投入到战斗之中,始终靠着乡兵的弓箭手和火铳手来抵御官军的进攻。

随着官军第三天又组织了三次进攻被打退之后,许定国实在是气的受不了了,于是派出了一千精兵,从梁家庄左侧山中,穿过山林翻山而过,想要从背后突袭驻守在梁家庄的刑天军。

可是官军的行动却都落在了山中的猎户的眼中,飞快的将消息通报给了罗立,罗立于是立即亲率一哨火铳手和一哨长枪手,赶往了官军翻山而过的地方,一通火铳之后,便将这伙官军给打了回去,还白白丢在了山上二百多具尸体。

直到这个时候,许定国和左光先才发现了刑天军强悍的战斗力,虽然他们据险而守,但是在以少数兵力,面对十倍于他们的敌军的时候,却表现出了旺盛的战斗欲,通过仔细观察之后,他们更是发现刑天军在山口位置这三天来抵抗他们的并非是刑天军正规军,看上去更像是由一些乡勇组成的辅兵,真正的刑天军的战兵也仅仅是在击退试图偷袭的官军的时候,才小露了一手。

从逃回来的官兵那里,他们听闻到刑天军鸟铳装备数量极多,而且在对敌的时候可以形成绵延不绝的火力,使得偷袭的那支官兵根本无法与之对抗,便被当场打了个唏哩哗啦逃入了林中,溃逃了回来。

直到这个时候,左光先和许定国才收起了对刑天军的轻视之心,开始重新审视起了眼前这支阻挡他们进兵道路的贼军来。

要说官军想要进入阳城地界,并不是说只有梁家庄这一个地方,在附近还有两处地方可以让官军步兵进入到阳城,但是道路却只有这么一条,官军这一次随军携带了不少的辎重粮秣,必须要从这里通过,如果不带这些辎重的话,官军很难在阳城展开行动,而且他们也不放心在有这么一支强悍的贼军在他们背后行动。

所以商量来商量去,他们也只有采取强攻的办法,唯有攻克梁家庄之后,他们才敢挥师进入到阳城地界。

于是接下来的三天之中,许定国和左光先轮番派兵对梁家庄发动猛攻,同时偷袭夜袭的办法无所不用,铁了心要将这伙贼军给打垮在这里。

而面对着这么多官军的反复猛攻,罗立率领麾下兵将,死守不退,一次接着一次的打退官军的进攻,面对着官军如此反复不停的进攻,罗立最终让乡兵撤出了战斗,将火铳手排布在了防线之后。

这么一来,官军在进攻的时候,便付出了更大的代价,面对着刑天军密集的排枪射击,冲上去的官兵往往都被一扫一大片,随即便溃退了下去。

即便是他们扛着大盾也不行,厚重的大木楯虽然可以有效的起到抵御刑天军鸟铳弹丸的作用,但是却挡不住他们的头顶,官军几次扛着木楯攻至刑天军的防线前面二十余步的时候,刑天军都会从胸墙后面,投掷出一些圆滚滚冒着烟的铁蛋,砸到官军的人群之中,随即便发生一声声的爆炸声,当即便将官军炸翻一片,盾阵立即便会瓦解,马上又会遭受到刑天军的排枪射击,结果只能功亏一篑灰溜溜的滚下山去。

罗立这哨兵将就如同铁钉一般的死死的钉在梁家庄这里,在连续七天的时间里,使得许定国和左光先的两万余大军寸步难进,反倒是在刑天军的防线前面,屡屡受挫,七天下来,阵亡官兵乡勇几乎接近千人之多,还有不少被刑天军打伤,在这样的季节里,只要受伤,几乎是没有一点生存的机会。

付出如此代价之后,他们这两万多人愣是在梁家庄下面寸步难行,气的许定国和左光先是七窍生烟,甚至是开始萌生了退意。

可是考虑到他们这么多兵马,居然连一个小小的梁家庄都拿不下,回去之后根本没法向洪承畴和吴甡交代,所以他们也只有咬着牙继续进攻了,而且两个人都下了狠心,将手下兵将分成数拨,采取疲兵战术,一波一波的投入到战场上,被打退一拨便再上一拨,反复的对梁家庄发动攻击。

而罗立率领本营兵马,却在这并不高的山坡上,如同一颗毒牙一般的钉在这里,死战不退,几次官军都几乎攻上山头,都是被罗立亲自率队以白刃战的方式,愣是将官军又给撞了下去,几天下来,山脚下几乎陈满了官军的尸体。

但是在第八天的早晨,当许定国再次派兵攻打梁家庄的时候,陈驻在梁家庄的刑天军突然之间却放弃了阵地,头一晚上提前撤离了梁家庄,让开了这条通往阳城的通道。

第二百章 原来如此

梁家庄的这伙贼人突然之间放弃了抵抗的情况搞得许定国和左光先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以他们的看法,刑天军这些天打的非常顽强,而且不落于下风,完全有能力再支持一些日子,怎么突然间却放弃了这里呢?这让他们有些不理解,生怕中了贼军的奸计,反倒是在拿下了梁家庄之后,不敢轻易再朝前开进了。

于是他们便派夜不收翻过梁家庄到前面搜索敌踪,派出的夜不收很快回报,说贼军确实已经退走,附近的村子中的乡民也跑了个精光,几乎找不到任何乡民。

许定国这才放心了下来,对左光先笑道:“看来贼军到底还是弹尽粮绝在这儿撑不住了,自己败退了回去!那么我等也不要犹豫了,立即进兵到阳城,将这伙贼人的老巢给一举拿下!”

于是官军这才呼呼隆隆的涌入了阳城地界,可是他们所过之处,各个乡村的老百姓几乎是逃了个干干净净,让他们几乎连个带路的人都找不到,只抓住了极少数的老人,可是这些老家伙们却如同茅坑里面的石头一般,又臭又硬,说什么都不肯给他们带路,前往刑天军的老巢,即便是他们杀了几个老人,剩下的那些乡民还是不肯给他们帮忙。

等他们兵至阳城县城的时候,却赫然发现阳城县城早已变成了一片废墟,城墙坍塌好几处不说,城中的房宅更是被一把大火烧成了残垣断壁。

这不由得让官军大为泄气,本来他们还想在进了阳城之后,好好的找地方暖和暖和,吃喝一番暖暖这些天在外面几乎冻僵的身体,可是到了这里才发现根本就是做梦,阳城县早已被刑天军彻底毁去,让他们连个好好歇脚的地方都没有。

正月间天气气温还非常低,这时候出兵本来官军就不乐意,稍有不慎便会冻伤,夜间更是冷的连手都伸不出来,所以在梁家庄山下被堵住的这些天里,战损兵将算是一部分,还有不少人是生生被冻伤了手脚,其中不乏有人为此可能会落下终身残疾。

而且自从他们出发之后,进入到刑天军控制区之内,当地的老百姓几乎是逃了个一干二净,使得他们既无处打粮,也不能就地获得任何补给,老百姓更是对他们避入蛇蝎,根本得不到当地百姓的支持,也只有一些残余下来的敌视刑天军的人,会为官军提供一些情报支持,但是基本上官军是得不到太多的帮助的。

可是这还不是让许定国和左光先感到惊怒的,就在他们进入阳城地界之后,刚刚发出收复阳城县城的奏捷奏报之后,却得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在两天之前,他们还在被一伙刑天军堵在梁家庄下面寸步难行的时候,虎大威那路兵马却在泽州南部一带,遭遇到了刑天军极其凶猛的反击。

贼军调集了近五千精锐,突然间对虎大威所部发动了一次猛击,虎大威措手不及之下,率部和刑天军这支主力进行了一次决战,但是在刑天军凶猛的攻击下却损失惨重,迫使虎大威不得不率部撤退,可是刑天军并未就此把守,连夜对虎大威所部发动了夜袭,使得本来就已经士气大跌的虎大威所部当即溃散,虎大威仅带领了三千残兵败将逃回了泽州避入泽州城之后才侥幸生还。

这个消息一下把许定国和左光先给吓了一大跳,虎大威一部虽说是这四路官军之中实力最差的一部,但是好歹也拥有四五千官兵和四千乡勇,加在一起兵力近万,居然会在刑天军一部的猛击之下,败的这么惨,这实在是让他们有点不敢相信。

而且从平阳府还传来消息,说贺人龙一部在垣曲县进展也很是不顺,虽说贺人龙激战数日击退了刑天军一部,但是却在接下来的行动中,屡屡受挫,一股刑天军的部众在垣曲县东部且战且退,使得贺人龙部伤亡很重,那一股刑天军的贼兵后来退至了历山镇,贺人龙率部追击的时候,不但没有打下历山镇,后面负责给他们运送粮秣的辎重营却遭到了一伙贼军的突袭,烧掉了贺人龙所部大批粮草,迫使贺人龙不得不率兵退回了垣曲县城,重新调配粮秣,以至于使得刚刚收复的垣曲县东部再一次落入到了贼军手中,眼下贺人龙所部已经失去了继续进攻的力量,只能退保垣曲县城,不能再继续进兵来阳城县和他们三路人马汇合了。

如此一来,也只剩下许定国和左光先两路兵马损失不算太大,还有一战的能力,虎大威那路官兵看来是指望不上了。

面对着如此形势,许定国和左光先都有些感到措手不及,一时间有点踌躇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该继续对刑天军进兵,还是就此停驻下来,观望一下形势再说。

再说肖天健这些天可真是没有闲着,各处的战况每日都汇总到他的案头上,他不断的朝着各处下达着他的命令,垣曲县那边的情况比较好,虽说贺人龙所部比较精悍,但是阎重喜的一营也不是吃素的,作为肖天健手下最精锐的一营,即便是兵力悬殊的情况下,阎重喜的一营也基本上不落下风,利用他们对地形熟悉的优势,在垣曲县各个要地和贺人龙进行着反复的交手,以局部优势火力不断的消耗着贺人龙的兵力。

贺人龙因为吃过刑天军的一次亏,虽然有心想要通过这一次交手找回场子,但是面对着火力更加凶猛的刑天军,他的麾下兵将却打得有点畏首畏尾,生怕再吃了大亏,即便是在刑天军撤退之后,追击的速度并不快,而且是不敢咬的阎重喜一营太紧,稍微不小心,便会被阎重喜给狠狠的咬上一口。

而且阎重喜手中还掌握着五门刑天军新铸的三磅和六磅炮,这样的火炮在和贺人龙交手的时候占尽了便宜,无论是射程上还是威力上,都远超出贺人龙所部装备的弗朗机炮,打得贺人龙的炮手毫无还手之力,在刑天军的炮火下,贺人龙所部损失很大,单单在郑家坡一战之中,贺人龙便损失了一个千总和数名把总。

所以肖天健对阎重喜那边的情况倒不是很担心,毕竟阎重喜最后还有历山镇这样一个地势险要的要地可供他防守,足以挡得住贺人龙一部的进击了。

而他主要精力则放在了泽州南部的虎大威这一路兵马的身上,从各路兵马送回的消息上来看,这四路官军之中,实力最弱的就算是虎大威这一部官军了,而且虎大威所部负责的是收复泽州南部一带,几天时间里王承平的骑兵队给虎大威造成了不小的麻烦,把虎大威所部拖的整日里都疲于奔命,并且在王承平的吸引下逐渐的进入到了刑天军控制区的深处。

于是肖天健便瞅准了这个机会,传令给罗立,令其不惜代价,要将沁水县的许定国和左光先所部给拖住,为接下来他率领留守阳城的刑天军主力击溃虎大威所部争取时间,创造条件。

这才有罗立在梁家庄拼死阻击许定国和左光先两路官军的一幕出现,这几天下来,官军伤亡惨重,但是罗立这边也不轻松,官军即便是再不济,但是却占据着十倍以上的兵力优势,同样也装备了不少的三眼铳火铳和鸟铳,轮番上阵之下,罗立率部打的很是艰苦,再加上两路官军火炮数量远超过罗立二营的炮队的火炮数量数倍,官军为了攻克梁家庄,不惜火药不停的猛轰梁家庄防线,二营经过数日的激战下来,损失也不小,伤亡了近三分之一的人员,最终在得到了肖天健的消息之后,他们才主动放弃了梁家庄,连夜弃守梁家庄撤回了莲花寨。

就趁着罗立在梁家庄抵住许定国和左光先的这些天时间,肖天健亲自率领了李栓柱的三营和炮营一部还有王承平的骑兵队以及两个临时组建的乡兵营,快速赶至泽州南部的一个叫做焦庄的地方,在那里堵住了正要率部攻入阳城地界的虎大威一部。

两军遭遇之后,肖天健立即以炮兵营的三门六磅炮和三门三磅炮以及十多门弗朗机炮,对虎大威的大阵进行了一通猛轰。

虽说在没有开花弹的情况下,火炮的实心弹威力有限,但是刑天军的炮手们基本上已经接受了正规的瞄准训练,射击精度比起虎大威的官军中的炮手要高出很多,几次火炮齐射,便将虎大威军中的那些火炮给打了个炮仰车翻。

在这个时代,因为火炮的精度很差,官军还没有人知道火炮压制的概念,往往都是采取的两方架好炮之后,对准敌军大阵胡乱开炮,两方炮手各打各的,谁也奈何不了谁,可是虎大威没有想到,双方刚一交手,刑天军的炮手便先敲掉了他手中的那些火炮,接着便掉转炮口对他的中军大阵进行了一通猛轰。

实心弹的跳弹威力同样也不容小视,特别是在军队进行集结之后,排列成密集队形的时候,跳弹射击的时候,一颗炮弹都能杀伤不少的人员,所以刑天军的火炮齐射之下,当即便在虎大威中军阵中开出了十几条血路,炮弹所过之处的官兵被打得残肢乱飞,惨叫冲天,顿时密集的队阵便开始出现混乱。

第二百零一章 虎大威之败

肖天健亲率李栓柱的三营为先导,两个乡兵营掩护侧翼,一直逼近到官军大阵六十步的距离上,三百名火铳手以三段击的方式,对虎大威的中军进行了数轮的排枪射击,虎大威何曾见过这样的打法呀!虽说官军也装备有鸟铳,但是却因为鸟铳质量低劣,事故频发,许多鸟铳都被官军丢到了库房之中弃之不用,更多的是采用射速快的三眼铳,但是三眼铳在六十步距离上,能给刑天军造成的杀伤是很有限的,而且因为无法进行精确瞄准,射击精度和非常之差,以至于两军一交手,虎大威摆在阵前的数百精锐便被刑天军密集的排枪给割稻子一般的割倒在了阵前,看到精锐被灭,后面的官军顿时军心大乱。

在交手受挫之后,虎大威担心这么下去会被彻底打残,于是下令官军后撤,也就在虎大威指挥兵马开始后撤的时候,肖天健下令刑天军诸营将士同声大喊:“官军败了!官军败了……”

虎大威所部其实在这个时候虽然受挫,吃了大亏,但是在他的约束之下,其麾下兵马却还没有到崩溃的时候,可是后面的兵马接到后撤的命令之后,正在缓步后退,却听到了刑天军的如雷一般的欢呼声,在不明战况的情况下,后列官军倒是先乱了阵脚,纷纷开始挤扛着想要加快逃离的速度,结果使得虎大威的大阵一下便乱了阵脚,开始如同波浪一般的骚乱了起来。

肖天健瞅准了这个时机,再一次将王承平的骑兵队洒出,紧随官军后面便展开了猛攻,官军本来就已经开始混乱了,再被王承平的骑兵这么一阵猛冲,顿时便彻底乱了套,肖天健这个时候率领刑天军三营兵将,对虎大威所部展开了一场追逐战,数千刑天军的部众,坠在大批官军的背后一直将虎大威的大军杀了个大败而逃。

虎大威率部狂奔出了十几里之后,好不容易才算是收拢住了溃兵重新稳住了阵脚,连夜就地扎营,打算跟刑天军死耗下去,争取时间让许定国和左光先两路兵马来援,给刑天军来一个前后夹击,在这一带灭掉刑天军的主力。

但是肖天健才不让虎大威的如意算盘成真呢!他最缺的就是时间,当晚他便冒着严寒,亲自率军对虎大威的兵营,鸟铳到了晚上之后的缺点便暴露无余,想想黑夜里一大群人扛着点着火的火绳枪,老远便会被人发现,所以肖天健这次突袭官军大营下令火铳手在后,不得点火,亲自带领二百刀牌手,每个人携带几颗铁霹雳炮,又每个人在藤牌下面藏一个装着火绒的管子,一行人全身披挂,全军不点火偷偷的靠近到虎大威官军大营的外围,然后二百藤牌手趴在冰冷的地上一点点的匍匐前进,像蚂蚁一般的蠕动到距离官军大营外面。

这二百刀牌手小心翼翼的匍匐前进到官军大营一角之后,以藤牌为遮挡,同时摇燃了管子中的火折子点燃了霹雳炮,爬起来飞速的奔向官军大营,奋力将这些霹雳炮掷向了官军营栅之处。

虎大威也不是没有防备着刑天军偷营,在营内外安排了不少的巡哨官兵,在这二百刑天军点火起身的时候,官军便发现了他们的身形,立即开始放箭拦截,并且鸣锣示警,可是黑咕隆咚之中,他们只感觉到一些嘶嘶冒火的东西落在了营栅处,接着便接二连三的开始爆炸,二百多颗霹雳炮纷纷炸响之后,这支营栅内的巡哨官兵当场便被炸死炸伤了许多,连一大段营栅也被炸翻在地。

而这二百刑天军的刀牌手一击得手之后,也没有后退,继续一边点燃随身携带的霹雳炮,朝着官军营中投掷,一边以盾牌掩身,冲入了虎大威的大营,和最先起身前来拦截他们的官军厮杀在了一起,虽然二百人不多,但是这二百人都乃是老兵,很是凶悍,外围兵卒举盾挥刀抵住扑上来的官军,后面的兵卒便不停的点燃霹雳弹投掷到官军的人群之中。

面对着这样的武器,官军被炸的是人仰马翻,顿时便大溃逃入营中,而这个时候肖天健则率领剩下的躲在附近的刑天军兵将们,齐声喊啥震天的跟着这二百刀牌手杀入到了官军大营之中。

虎大威睡梦之中被隆隆的爆炸声惊醒,立即起身披挂起来召集兵将进行抵抗,何乃他们准备到底仓促,刑天军冲入大营之后,只要发现大股官军聚集,便立即投掷霹雳炮,猛烈的爆炸将官兵成片的掀翻在地,不多时官军一方便彻底崩溃,在黑暗之中朝着四面八方逃了出去,混乱之中甚至发生了自相残杀的事情,自己人跟自己人打了个不亦乐呼。

虎大威眼看大势已去,便带着少量的官兵冲出了大营,朝着泽州方向败退而去,肖天健带着刑天军的兵将,一夜之间便将虎大威一部官军给打了个大败而逃,杀敌过千,俘虏也过千,其余的官军则一窝蜂的逃往了泽州方向,抑或是逃入到了附近山中。

虎大威还算是侥幸,逃离了战场之后,在路上一路收拢溃兵,总算是在回到泽州的时候,让他又归拢起了三千来官兵乡勇,狼狈不堪的避入到了泽州城中。

泽州的官员几乎都快吓哭了,三次官军从泽州出发进剿刑天军,可是一次比一次败得惨,这一次好不容易盼来了一大支官军,而且领兵的还是山西名将虎大威,可是到头来却还是败在了刑天军手下,于是他们不敢怠慢,连忙派人将消息送至坐镇平阳府的吴甡那里。

吴甡听罢消息也吃了一惊,这才赶忙派人通知许定国和左光先以及贺人龙,让他们务必要多加小心才是,不能再蹈虎大威的覆辙,同时下令虎大威在泽州继续收拢残兵,等候处置。

肖天健在率军大败虎大威一路官军之后,简单的打扫了一下战场,便率部立即押着俘虏和缴获物资快速返回了双峰寨,将对地方残余的官军溃兵的清剿任务则交给了当地躲避在山中的乡兵队负责。

等到左光先和许定国得知消息的时候,肖天健已经率部返回了双峰寨,而且他在双峰寨也没有多加停留,将炮队一分为二,一半跟着他返回莲花寨,一半就由黄生强率领留守双峰寨,同时将刘宝麾下刚刚组建的战兵第四营的兵马也带回了莲花寨,其余的李栓柱的三营和赵二驴还有蒋成所率的两个乡兵营也留给了李栓柱,由李栓柱主持双峰寨的防务,而莲花寨那边则由他亲自主持。

许定国和左光先得知虎大威兵败的消息之后,先是都吓了一跳,然后都登时大怒,心道这伙贼人也太嚣张了吧,一边让一小股贼兵拖住他们的大军,另一边却集中兵力,去将虎大威一路官军一举击破,如果这样的话,以后这帮贼人还不闹翻天了吗?特别是许定国,和虎大威都是山西同僚,而且也算是他的麾下大将,虎大威吃了这么大的亏,他能不生气吗?

于是他立即派人前往平阳府,为虎大威求情,并且请吴甡给虎大威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令虎大威率领残部前来和他们汇合,一起攻打刑天军的老巢。

吴甡接到了许定国的求情之后,准其所请,派人传令给虎大威,令他立即在泽州整顿他的溃兵,并且率领他的残余手下前往阳城和许定国合兵一处,准他戴罪立功,攻打敌巢。

虎大威闻令之后不敢怠慢,整顿了一下收拢起来的溃兵,立即便绕道赶奔阳城县和许定国汇合。

二月初九,虎大威率部赶至阳城县和许定国还有左光先汇合在了一起,许定国一看虎大威率领的这帮溃兵,差点没气歪了鼻子,说起来虎大威带来了三千多兵马,可是这帮家伙们简直就跟叫花子一般,其中居然有小一半的人赤手空拳,抑或是掂了根木棍,当日兵败的时候,这帮家伙什么都没顾得上带,一些人逃亡路上甚至连兵器都丢掉了,虎大威在泽州又没有得到新的物资补充,所以便落得了这样的德行,看上去根本不像官军,倒像是一群刚刚凑起来的流民一般。

待到虎大威到了这里,许定国便和左光先商议对付刑天军的办法,经过这几天他们在本地的探查,阳城县各乡各村的老百姓都逃了个精光,他们连抓些民夫帮忙都不成,而且刑天军也都龟缩进了县南的莲花寨和双峰寨之中,作出了要负隅顽抗的架势,就连东冶镇也被刑天军给放弃了。

刑天军这一招够狠,在官军来之前在本地来了个坚壁清野,除了一些空荡荡的村子之外,什么也没给官军留下,这让这帮官军非常生气,本来他们还想趁着这次入剿刑天军的机会,在途中大肆行掠一番,一方面补充他们的兵粮,一方面也可以趁机都发点财,甚至还可以抓些女人好好的玩儿玩儿,可是万没有想到,刑天军控制区内的老百姓早早的提前便躲了起来,让他们这一路上想抢都抢不来东西,可又不能分兵入山搜寻那些逃入山中的老百姓,所以这一路上都憋坏了。

许定国和左光先商议之后,开始还想着合兵一处攻打刑天军的老巢莲花寨,但是后来他们了解到刑天军的双峰寨对于刑天军也尤为重要,刑天军所用的各种兵器,几乎都是产自双峰寨,如果他们合兵一处只打莲花寨的话,又怕双峰寨的贼兵会在他们背后袭扰,所以商量之后,两人决定分头行动,由许定国带上虎大威攻打双峰寨,而左光先则率领一部攻打莲花寨,下决心要将刑天军这一次一举荡平。

定策之后,官军立即便行动了起来,一边在当地找寻了解刑天军情况的向导,一边分兵朝着莲花寨和双峰寨行去。

还真就别说,阳城县当地还真就有一些人愿意帮着官军对付刑天军的,官军没怎么费大力气,便有人主动找上了们,原来在肖天健半年前扫荡阳城当地的时候,有一部分地主大户们主动投顺了刑天军,答应给刑天军交田税,结果得以保存了下来,但是这帮人之中,有不少人交的并不是心甘情愿的,毕竟他们大多属于士林阶层,在大明朝统治下,他们这些人家是用不着承担赋税的,但是在刑天军的辖下,他们却要每年按照他们实际田亩数量,给刑天军实打实的缴纳三成田税,所以他们都交的肉疼不已。

可是以前刑天军牢牢的掌控着这一带,他们这些人没实力跟刑天军作对,所以便一直很老实,让交税就交税,让干什么就干什么,表现的还算是中规中距。

现在听闻官军发兵数万,来剿刑天军,这帮人便有一些人蠢蠢欲动了起来,打算趁机帮着官军打一场翻身仗,所以在刑天军下令坚壁清野的时候,他们中的一些人便阳奉阴违,静等着官军的到来。

等到官军来了之后,他们中的一部分人便跳了出来,主动派人找到了许定国和左光先,要求给他们带路,并且将他们所了解的刑天军的情况都告诉了官军,甚至于将一些附近山中老百姓躲藏的地点也告诉了官军,这一下许定国和左光先算是高兴了,立即派兵按照他们的指点,进山抄了好几个老百姓的藏身地点,不但抢了一些粮食,还抢了一批女人,并且还杀了数百乡民,砍了脑袋带回来用撒上石灰,充当斩首之数。

第二百零二章 最后堡垒

罗立率部退回了莲花寨不久,肖天健便也率部赶回了莲花寨,罗立一见到肖天健,便详细的将他在梁家庄一战的情况告知了肖天健,并且带着不满的情绪对肖天健说道:

“将军,以卑职的兵力,在梁家庄足以挡得住这帮官军了,为啥却要卑职撤离梁家庄,退守莲花寨呢?

眼下将军已经率部将泽州的那路官军给打残了,大不了可以挥师前往梁家庄一举再将这帮官军给打退便是了,为啥要将他们放入阳城地界,来攻打咱们莲花寨呢?

还有,虽然我军兵力不如官军多,但是以我军的战斗力来说,根本不用怕这些官军,大不了可以当面锣对面鼓的跟他们正儿八经的摆开阵仗,好好的打一场,谅他们也奈何不了咱们!”

听着罗立的满腹牢骚,肖天健呵呵笑道:“你这个家伙,我说你有时候是一根筋吧!梁家庄确实是个打阻击的好地方,我也相信你可以在那里顶住官军的猛攻!

但是那个地方却不适合大军展开,我即便是率大部兵马进兵到梁家庄,也无法将我们的优势发挥出来,即便是击败官军,也只能够击退官军,却无法令其伤筋动骨!但是到时候你的二营也会拼的差不多了!

这一仗我们不打则不打,要打就要打的大一些,小小的击退战还放不到我的眼中,既然他们来了这里,那么我便没打算让他们再回去多少!

你们也想想我们这次收缩兵力,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刚刚到手的沁水县、垣曲县还有泽州大块地盘,我们都吐给了官府,刚刚理顺的事情便又被他们打乱,如果这么便宜单单把他们击退的话,我们岂不赔大了吗?

所以,既然打就打的狠一点,舍不了兔子套不住狼,舍不了老婆抓不住流氓!哈哈!现在你的二营还是先保存实力,我就是要他们来攻打咱们的寨子,我要让他们在我们寨子外面耗尽力气,把咱们的两个寨子变成两台绞肉机!然后嘛!……哼哼!”肖天健说罢之后冷笑了一声,眼神中透出着一种冷森森的目光,大手一挥,狠狠的作出了一个下劈斩首的动作。

罗立和刘宝等人听罢之后,都跟着立即兴奋了起来,原来肖天健之所以这么做,原来并不是怕官军,而这一次他根本没打算只把这几路官军击退便算了事,而是想要给这么多官军来个狠的,如果这样的话,那么这场仗就有得打了,这一次官军来的可是两万多兵马,真格够他们杀一通了。

于是罗立立即拍胸脯道:“原来如此,是卑职鲁钝,如果这样的话,那么这一下就看我们三营的弟兄们吧!准要官军在咱们莲花寨下面撞的头破血流不可!”

肖天健摆摆手笑道:“用不着!你刚刚带兵在梁家庄跟官军死磕了几天,二营的弟兄们也都该累的不轻了!而且你们伤亡也不小,这几天就在寨中好好歇歇吧!没我的命令不得上寨墙!都给我老实在寨中好吃好睡去!”

“这怎么行?放着这场大战不让咱们二营的弟兄们参加怎么成呀?弟兄们会不答应的!”罗立一听没他的事,便立即急了起来,对肖天健撞天屈了起来。

不待肖天健说话,刘宝便笑着对罗立说道:“将军这是体恤你和二营的弟兄们,你这厮怎么不知好歹呢?再说了,我们四营刚刚成军,这仗不能都让你们打完吧!也该让咱们四营的弟兄们练练手了吧!呵呵!这几天就看兄弟的吧!”

肖天健也瞪眼对罗立喝道:“就你的意见多,这是命令!给我老实歇着去!该你们上阵的时候,我忘不了你的二营弟兄的!”

经过一番准备之后,莲花寨下面的刑天军大营在大批民壮们的忙碌下,被彻底拆除了个干净,所有木头都运入到了莲花寨之中,连一点都不给官军剩下,然后被召集起来的民壮赶在官军抵达莲花寨之前,便通过小道躲入到了山中那几个刑天军提前开发出来的藏兵洞之中,根本不用担心官军能杀到那里去,而且藏兵洞里面囤积有大量的粮食,避风遮雨还很暖和,另外派有兵卒驻守,根本不虞会被官军攻克,只需要安安心心的等着外面的战事结束之后出来打扫战场了。

左光先在率部跟着一批当地的叛徒杀至莲花寨下的时候,仰头看了一眼莲花寨,又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这里比起几日前,他们攻打的那个小小的梁家庄还要地势险要,只有一条路通到山上的大寨,根本就是一个易守难攻的险要之处。

而他前些日和许定国合兵一处攻打小小的梁家庄,都连续几天没有能攻克那里,现在又摆在他面前这么一座险要的寨子,顿时让他感到头疼了起来。

可是和他一样头疼的还有许定国和虎大威二人,他们两人率兵抵达了双峰寨之后,看罢了双峰寨的这种式样奇怪的寨墙之后,也大感头疼了起来,眼前的这几段奇形怪状的寨墙,就像是一支横卧在山上的巨大刺猬一般,让他们觉得有点无从下口,除了这几段寨墙之外,其余的没有寨墙的地点,都是一些被挖的陡峭的山崖,要么就是被挖的坑坑洼洼的地面,根本无法让他们组织起有效的攻势,所以面对着这样一处坚堡,放在谁头上都会觉得头大。

可是既然到了这里,向导已经说明,这里就是刑天军最后的据点,不打吧说不过去,洪承畴和吴甡都盯着他们呢,打不下来的话,他们肯定回去没好果子吃,所以不管他们付出多大的代价,都必须要打下这个寨子。

于是他们商议了一下之后,考虑到他们比起刑天军还是拥有决定性的兵力优势,这一仗虽然可能很不好打,但是只要他们铁了心强攻的话,不见得就拿不下这个小小的双峰寨,议定之后,许定国严令手下诸将,开始布置强攻前的准备,马上便安排随军的乡勇们就地打造攻城器械,做好攻打山寨的准备。

于此同时左光先也只能硬着头皮,在莲花寨下面开始做起了准备,亲自督促随军的乡勇以及工匠们,开始在莲花寨下面也打造起了攻城器械。

第二百零三章处处受阻

而此时的垣曲县历山镇同时也迎来了一场大战,贺人龙在第一次攻打历山镇后路粮道被断迫不得已放弃了进攻之后,回到了垣曲县休整了一番,重新从解州调集了一批粮秣到垣曲县补充了他的军需,接着便收到了来自平阳府吴甡的斥责,令他速速解决盘踞在垣曲县境内的匪众,尽快前往阳城县和左光先等几路兵马汇合,将刑天军贼众彻底讨平在阳城界内。

虽然贺人龙不怎么怕吴甡,但是他却不能不怕洪承畴,这一次洪承畴令他来讨剿刑天军,他已经拖了不短的日子,洪承畴为此已经在年前派人来对他训斥了一番,如果他再不做出点成绩的话,估计回头回到洪承畴手下,洪承畴不会给他好果子吃,毕竟洪承畴手中有崇祯帝赐予他的尚方宝剑,对于他们这样的军将有先斩后奏的权利,惹火了洪承畴的话,以洪承畴的性子,保不准真的会定他一个畏战不前,临阵退缩的罪名,到时候请出尚方宝剑剁了他也说不定。

所以贺人龙在垣曲县城补充了粮秣之后,便再一次率军入山,攻向了刑天军所盘踞的历山镇。

通过这段时间连续的交手之后,他已经查清此次率军和他交手的并非是刑天军的匪首肖天健,而是肖天健的一个叫阎重喜的手下,而刑天军留守垣曲县的也只有区区不到两千兵马,而他除了从陕西带来的五千兵马之外,还有三千多山西这边调配给他的乡勇,兵力超出贼军将近四倍,所以胆子也壮了许多。

二月初六他便率兵离开了垣曲县,朝着历山镇攻了过来,这一次阎重喜又给他来了个且战且退,不断对其进行阻击,缓缓的退回了历山镇,然后在历山镇以南的一个叫三里腰的地方彻底停下了后退的脚步,构筑起了防御工事,和官军展开了对峙。

让贺人龙为难的是虽然他兵力远超过贼军甚多,但是在这一带他却无法发挥出一点兵力的优势,垣曲县通往历山镇的所有道路,都是山道,大山绵延起伏沟壑纵横,而且到处都是原始山林,即便是再多的兵将,在这样的地形之下,也没法展开,所以他只能一点点的率军朝着历山镇拱,短短几十里山路,结果就让贺人龙愣是拱了七天时间,才拱到了三里腰。

可是到了三里腰之后,贺人龙便再也拱不动了,贼军在这个两山夹一沟的一头高处构筑起了多道工事,牢牢的卡在了这里,堵住了贺人龙继续攻进的兵马,将贺人龙堵在了山谷之中。

贺人龙试探性的连攻了两次之后,都没有能摸到贼军防线的边,便被贼军给打得头破血流的败了下来。

贺人龙于是便派出探马在四周搜索,抓到了几个没有藏好的山民,严刑拷问之后从这几个山民口中得知,此地叫做三里腰,乃是垣曲县通往历山镇的这条路上唯一的通道,除非攻克这里,否则的话周边绝无再可供大军通过的道路,除非他绕道古城镇,从另外一条路才能前往历山镇,但是上一次那条路贺人龙便已经走过一次了,那伙贼军早已将那条路也给堵死,派有不少兵力驻守,也是个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地方,把贺人龙气的当场便拔刀杀掉了这几个当地的山民。

现在他才明白那个姓肖的为啥千里迢迢的率领部下们从陕西一直跑到山西阳城一带盘踞了,原来这姓肖的根本就是看上了这一带山大沟深的地形,而且是有山有水,资源丰富,有利于他们躲藏,却不利于官军对其进行进剿,他也明白了为什么上一年山西官府连续两次大规模对其进剿都失败了,在这样的地形下,即便是神仙在这里也会转晕头,所以他不得不陈兵在山中,一边派人控制四周制高点,防备贼军的偷袭,一边就地也赶造起了一批攻城器具,开始指挥手下兵将,对盘踞在三里腰的贼军发动了强攻。

这一开战,双方便打的是难解难分,刑天军作为守方,死守住三里腰的险要之处,无论贺人龙怎么打,都绝不后退半步,而且凭借着他们手中犀利的重型鸟铳,往往官军只要进入到射程之内,便立即排枪射击,官军即便是持盾上前,也挡不住他们这么大口径的鸟铳的直射,被打得丢盔弃甲的溃退下去。

如此一来,贺人龙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了,因为眼下的这支刑天军和以往他所遇的任何义军都不一样,普通义军虽然也不乏敢死之士,但是基本上都十分缺乏训练,往往都是一大群人集结在一起,打仗的时候一窝蜂涌上去,打赢就打赢了,打不赢的话,便立即会士气大跌,落荒而逃。

贺人龙对付这样的流民军经验可以说是相当的丰富,先顶住对方一通猛攻,只要一战之下能坚持住不崩溃,流民军也就基本抓瞎,接下来就是他麾下官兵的表演了,往往一个反击,便能将农民军给杀得大溃,可是现在他遇到的刑天军却完全不同,刑天军的表现比起一年前他第一次遇上他们的时候更要训练有素一些,即便是这一次他兵力占优的情况下,相互对战对手也丝毫不怵他麾下官军,更何况刑天军的战法也让他很不习惯,刑天军装备十分精良,基本上淘汰了弓弩等冷兵器,主战兵器主要就是长枪和鸟铳,而且对方鸟铳十分犀利,比起官军手中使用的鸟铳还要厉害许多,往往他麾下官军尚未接近敌军之前,便会遭到刑天军排枪射击,使得他刚刚组织起来的攻势立即便会冰消瓦解掉,也使得他麾下的官兵因此十分畏惧刑天军的这种鸟铳齐射战术,每每受命出击,都裹足不前,尽可能的放慢脚步,结果伤亡更是惨重一些。

在打到三里腰这里之后,贺人龙的攻势算是彻底被阎重喜给遏制在了这里,贺人龙眼看着这小小的三里腰,却无法迈过去,虽然气的是暴跳如雷,但是却又没有一点办法,只能天天发动一两次进攻,在三里腰的隘口处丢下几具尸体便撤回去,垣曲县这边的战局也就如此僵持了下去。

而许定国和虎大威率部杀至双峰寨之后,虽然也看到了双峰寨奇怪的寨墙,意识到了这双峰寨将会很不好对付,但是考虑到虎大威先败一阵,现在是待罪之身,如果他们这么多兵力,还打不下一个小小的双峰寨的话,先不说脸上有光没光的问题,这样回去根本也没法给吴甡和洪承畴交代。

所以两人商议了一下之后,便分头率兵准备了起来,命随军工匠就地打造出了一批大盾云梯攻城器械之后,从双峰寨北门和东门两处地方开始对双峰寨展开了进攻。

而此时留守双峰寨的有李栓柱和赵二驴、蒋成等人,兵力大致在四千人左右,敌我兵力十分悬殊,但是这几个人倒是也并不怎么紧张,毕竟经过肖天健这一年多的营建之后,双峰寨至此已经成为了一个非常坚固的堡垒,而且双峰山上到处都是工棚,里面的工匠们源源不断的还在生产着各种武器,不管是粮食还是其它物资储备都很是充沛,故此以他们的兵力对付起山下的官军来说,并不显得紧张。

几个刑天军的乡兵伏在寨墙的垛口处朝着山下打量着,一个个脸色都显得很是紧张,毕竟山下黑压压陈布了一万多官军,这样的阵仗对于他们这些老百姓来说,还是第一次见到,就连刑天军战兵中的老兵,也没见过多少次如此规模的阵仗,就更不用说他们这些乡兵了。

于是乡兵们都显得有些紧张,但是他们扭头去看看寨墙下面休息中的刑天军的战兵们,只见得这帮战兵们却一个个显得是老神在在,都是满不在乎的模样,特别是其中的一些老兵,根本就看不出他们有半点紧张的意思,该说笑的说笑,该喝水的喝水,还有人闭起眼睛抱着自己的家伙什子打着瞌睡,好像压根就没把山下的这一万多官兵放在眼里。

倒是在寨墙上的那些乡兵们,一个个都紧张万分,一些人甚至下意识的不停的拉动着手中的弓弦,反反复复的将手中的刀枪拿起来放下,再拿起来,再放下。

一个从战兵营临时抽出来补充到乡兵营中的队将看到手下的乡兵们这种表现,脸上也露出了一丝不屑的神色,于是大声的对他们骂道:“瞧瞧你们的操行,这他娘的官军还没开始攻打咱们寨子,你们一个个都吓成了这幅模样,真他娘的给咱们刑天军丢人!

你们扭头看看下面战兵营的弟兄们都是什么样子?再看看你们,摸摸自己的裤裆,看看你们的鸟都还在不在了!要是没了的话,就赶紧给老子滚蛋下去,省的在这儿让老子看着闹心!不是老子看不起下面的这帮官军,即便是给他们再多出两万人,他们也打不下咱们的双峰寨!你们最好给我打起精神了,一会儿要是动起手来的时候,谁敢给老子拉稀的话,看老子不剁了他!”

听罢了这个队将的笑骂之后,乡兵营的这帮乡兵们才算是安稳了一些,谁也不想让人说自己裤裆里面没鸟,所以一个个深吸了一口气,稍稍镇定了一些,纷纷又朝着山下望去。

李栓柱带着张朝、赵二驴、黄生强、蒋成等人在寨墙上巡视检查着各处的准备情况,不时的对一些准备不充分的手下进行着呵斥,寨墙上整个都是一片忙碌的景象。

第二百零四章 首战

李栓柱对张朝问道:“张兄,寨中妇孺还有闲杂人等可已经疏散完毕了吗?”

这一次肖天健将李栓柱留在双峰寨,双峰寨的守御便交给了他总体负责,其余诸将给他做副手,听从他的吩咐,所以李栓柱便接下了这个安排。

张朝点点头道:“寨中妇孺和闲杂人等大部分已经转移到了寨子南面的山中了,但是按照将军的吩咐,工匠们都没有撤离,都还继续在加班生产!

另外将军还特意嘱咐,这段时间让铁作和火药坊他们多生产一些铁霹雳炮,这玩意儿用来守城最合适!哼哼,这一次要让官军知道知道咱们霹雳炮的厉害!”

张朝点了点头也跟着笑了起来,摇摇头道:“说是这么说,但是霹雳炮数量到底很有限,咱们手头不过只有几百颗,即便是这些天工匠们天天加班生产,估摸着数量也不会太多了,这玩意儿不到关键的时候,将军也说了,不要先大量拿出来用,等到回头决胜负的时候,再拿出来给官军尝尝厉害!

这一次东北两面的守御就交给赵兄和蒋兄弟你们二人了,按照将军的安排,三营的弟兄们要到关键的时候才能动用,那么先期抵御官军的进攻就指望你们二位了!”

赵二驴和蒋成都点头答应了下来,虽然赵二驴对于要听从李栓柱的调遣有点不满意,但是脸上却并没有表现出来,但是心里面却总是有些疙里疙瘩的感觉。

李栓柱站在一处刚刚建好的堡墙上面,手搭凉棚朝着山下望去,看罢之后冷笑了一声道:“这帮官军还没有意识到咱们这里寨墙的厉害,那就让他们试试看好了!老黄,你的伤现在怎么样了?能不能顶得住?”

黄生强在半年前跟官军一战之中,被官军的一颗三眼铳的弹丸击中了右胸,受了重伤,险一些把命丢掉,养了半年时间才算是基本上痊愈,回归到了他的炮兵营之中。

听罢了李栓柱的问话之后,黄生强轻咳了一声笑道:“没问题了!就是有时候还有点咳嗽罢了!幸好有吕神医及时救治,要不然的话,上一次老子就可能完蛋了!说吧!李兄,有什么吩咐?”

李栓柱笑道:“吩咐不敢说,这一次将军走之前留话给咱们,要咱们在这里多多消耗官军的兵力,为下一步反击做好准备,你的炮队这次就有活干了,咱们能不能挡得住这么多官军的进攻,还要看你们炮队的表现!”

黄生强摸着他的两缕鼠须奸笑了一声道:“这个李兄大可放心便是,咱们炮队现在可以说早就非以往可比了!老子早就给官军准备足了点心,有他们瞧的!”

几个人说话间,便听到有传令兵从寨子北面跑来,对李栓柱叫道:“启禀李将军和诸位将军,官军已经开始在北门外集结,看来是要动手了!”

李栓柱听罢之后,点点头道:“知道了!赵兄,那么你就先回北门吧!蒋成就留在东门这边,黄兄辛苦一些,来回招呼一下你的手下,东门这边看来也要开始动手了!我这次托大一下,就跟张朝兄弟坐镇寨中,有事的话就随时报知我便是了!”

诸将纷纷领命散开,各自开始忙活了起来,赵二驴回转到了他负责的北门之后,举目望去,果不其然山下官军已经列出了一个千人左右的队阵,扛着大木楯还有几十架长梯,战鼓也开始敲击了起来。

这千余官军立即随着战鼓声呐喊一声,朝着双峰寨北门冲了上来。

“奶奶的,一下就压上来一千人,看来这许定国还真想一鼓作气拿下这儿呀!哼哼!可惜呀!这次官军又找错地方了!”赵二驴看罢之后,冷笑一声自言自语的说道。

别看赵二驴这家伙心眼有点小,但是经过这两年来跟着肖天健的锤炼之后,这家伙倒是在阵前也表现的不差,大大小小也经历过了数十次战斗,称得上是个老兵油子了,所以面对着眼前的情况,赵二驴倒是显得十分镇定。

“传我命令!一哨二哨各队进入寨墙上各自的位置,给老子将这伙官军给揍下去!三哨四哨继续休息!”赵二驴看罢官军的动静之后,扭头对传令兵喝道。

“赵将军有令,各队进入阵地!准备接战!……”传令兵立即将赵二驴的命令传达了下去,号手也立即抓起了军号凑在嘴边吹了起来。

一队队正在休息的乡兵在听到了号声之后,那些队将们站起来一挥手大声叫道:“弟兄们,官军上来了,轮到咱们出手了!给老子都上寨墙吧!”

说罢之后,一队队乡兵在各自的伍长、什长们的率领下便登上了寨墙,进入到了预先安排好的位置之中,操起了各种武器,都伸着头开始朝着山下张望了起来。

许定国骑在马背上静静的看着派出的这支队伍朝着北门缓缓行去,挥手对手下下令道:“传令下去,把大炮也推上去,给我对准贼人的寨子猛轰,试试看能不能轰塌贼寨!”

这一次来攻刑天军,吴甡可以说下了血本了,在许定国来的时候,他甚至命人将太原城守城用的大炮都拆下了一批,交给了许定国让他带来这里,就是考虑到了这次许定国他们可能会有一场攻坚战,试图让许定国他们在火力上占有一些优势。

所以许定国手头上不缺火炮,这一次也都拿了出来,在山下开阔地上排开,将黑洞洞的炮口对准了双峰寨。

明代官军装备的火炮种类繁杂,小到只有二三十斤的弗朗机炮,大到几千斤重的红夷大炮林林总总不下数十种之多,而阳城地处山中,道路不便于通行,而红夷大炮多又集中在了京师、北方宣大以及蓟辽沿线防备建奴,太原这边红夷大炮数量很有限,所以许定国这次带来的火炮,基本上多属于中型的弗朗机炮抑或是臼炮。

几十门大炮在寨子外面排开之后,也相当雄壮,随着军官们的吼叫声,这些大炮纷纷被点燃,开始鸣响了起来。

顿时在山下的官军阵前,便腾起了一团团的烈焰硝烟,几十门大炮同时开火,倒是也相当的震撼,地面似乎都为之颤抖了起来。

刚刚登上寨墙的那些乡兵们何曾见识过这样百炮齐发的场景呀!当听到寨外的炮响之后,不少人都是一哆嗦,差点把手中的家伙都给扔到了地上。

这几十颗炮弹如同一阵急雨一般的撒向了双峰寨的北大墙上,顿时打得寨墙上灰石乱飞,使得寨墙上的人都能感到脚下一阵阵微微的颤动,不少乡兵的脸色顿时都吓得有点发绿,不由得士气再次为之一挫。

赵二驴也被官军这样的炮轰吓了一跳,身体不由自主的矮了一下,躲在了一个厚实的箭垛后面,但是当这一轮火炮过后,他却看到如此猛烈的炮击对于他们这样的畸形寨墙损伤非常有限,即便是炮弹直接命中寨墙,可是因为寨墙都是棱形的有相当的斜度,炮弹不能有效的将力量都传递给寨墙,纷纷变成了跳弹,飞到了一旁,再加上官军炮手准头有限,这第一轮炮击,只有不到三成的炮弹准确命中了寨墙,其余的不是打高就是打低,炮弹不知道飞到了什么地方。

赵二驴这才放心下来,冷笑了一声道:“都起来!没什么好怕的!官军的大炮拿咱们没有办法!”

听罢了赵二驴的吼声之后,寨墙上的乡兵们才又镇定了一些,静静的等候着接下来的战斗。

倒是那支发动进攻的官军们在听到看到自己那边官军的大炮开火之后,变得开始有些兴奋了起来,纷纷再次发出一声呐喊,奋力举起手中的木楯以及长梯,嗷嗷叫着朝着双峰寨冲来。

在这批官军即将接近到寨墙百步远的距离的时候,官军从人群中分出了一批人,将一个个大木箱摆设在了寨墙外面,揭去了木箱前面的盖板,紧接着便点燃了箱子里面露出了药捻。

不多会儿时间,这些木箱之中便开始嗖嗖嗖的发出着怪啸之声,射出了无数支火箭,各种飞枪飞箭都在空中拉出一条条的细烟,夹杂着起火发出的啸音真的如同出巢的一窝蜂一般,朝着寨墙上飞了过去。

寨墙上的兵将们听得这种刺耳的声音之后,都赶紧将身形躲在了箭垛后面,任由这些飞枪飞箭从他们头顶飞过,短短一瞬间,近千支火箭便射上了寨墙。

如果使用这种一窝蜂火箭对付开阔地上密集敌军的时候,效果确实相当厉害,但是拿到了这里之后,这些一窝蜂便失去了它们的效能,除了可以壮壮声威之外,却基本上无法给寨墙上的刑天军部众们造成多少杀伤,只能起到一些震慑的作用罢了。

这一通火箭的发射,寨墙上只有三个倒霉一些的乡兵因为躲避不及,被火箭射伤,但是却只有一个人因为面们中箭身亡,其余两个仅仅是受了轻伤,对寨墙上的守军来说,基本上没有什么作用。

但是攻打寨墙的官兵却不知道,只见到他们的火箭一窝蜂一般的射上寨墙,以为铁定给敌军造成了很大的杀伤,于是各个都兴冲冲的呐喊着,便朝着寨墙涌了过去。

赵二驴趴在一个箭垛后面,从箭孔瞅着外面的官兵,骂骂咧咧的说道:“这黄生强干什么吃去了?放着这么多官军靠近寨墙,却为何不发炮?”

刚好黄生强走到他的身后,听到了他的话,于是便对赵二驴说道:“赵兄,你这么说就不厚道了呀!我们炮队的人也没白痴闲饭呀!你自己看看,这寨墙上老子怎么发炮?即便是现在发炮也打不着官军!我岂能没事跟官军比着放空炮?等着吧!一会儿官军只要靠上来,就有他们好看了!”

赵二驴没想到自己说黄生强的坏话居然刚好被他听到,搞得老脸有些羞臊,赶紧点头称是,让黄生强赶紧去忙。

黄生强下到了一个炮位上,亲自瞧了瞧装定好的火炮,然后满意的吧嗒吧嗒嘴笑道:“将军实在是厉害!居然弄出这样的寨墙,这一下够官军喝一壶了!只要他们进入到凹陷处,就给老子狠狠的开炮揍他们,这办法简直绝了!嘿嘿!”

这些炮手们也都露出了一脸的奸笑,连连点头答应了下来,各自都做好了发炮的准备。

第二百零五章 绞肉机

肖天健在离开双峰寨的时候,基本上将双峰寨这边炮营中的中型火炮都带到了莲花寨去,留给黄生强这一部分炮队的只有一些历次大战从官军手中缴获的旧式碗口铳和虎蹲炮、缨子炮等短程火炮,甚至还有不少小弗朗机,所以那这些东西压制寨子外面的官军炮队基本上是没有胜算的,可是那这些旧式的火炮,对付起靠近寨墙的官兵却非常合适,每门虎蹲炮抑或是碗口铳基本上都能装填上几十颗乃至上百颗小炮子,近距离射击的时候,就如同扫帚一般威力也着实吓人。

官军不知这种寨墙的厉害,一窝蜂的扛着大盾掩护着身形朝着寨墙涌了上来,让他们奇怪的是一直等到他们靠近到寨墙六七十步的时候,寨中的守军都没有放箭开火,于是他们的胆子也就更壮了一些,在军官的督战之下,一个个高声呐喊着朝着寨墙和寨门处猛扑了过去。

一个个刑天军的军官在各自位置上死盯着寨墙外面的官军动向,嘴里面也没有闲着,对手下的那些乡兵们大喊着:“都给老子稳住了,不要急着动手!听老子的招呼再一起动手,官军没啥可怕的,过了今天,弟兄们便可以大笔领赏了!”

这些乡兵们都很紧张,一边小心翼翼的探头去瞅官军的动静,一边用力的攥紧了手中的武器。

毕竟是乡兵营,装备质量不可能达到战兵营的程度,所以乡兵营之中装备的火铳数量很是有限,大部分乡兵使用的还是历次战斗之中,刑天军从官军抑或是地方武装手中缴获来的弓弩,但是既便如此,刑天军乡兵营之中的装备质量也远超出一般的流民军许多,起码人手都有刀枪弓弩,再加上肖天健派驻到了这些乡兵营之中了不少的精干战兵充当乡兵营的军官,所以战斗力也不容小觑。

随着越来越多的官军扛着大盾逼近到了寨墙之后,赵二驴才奋力高吼了一声:“动手!”

那些早已等候的不耐烦的乡兵们听闻了军官们动手的命令之后,立即便开始纷纷将手中的弓弩发射了出去。

只听得寨墙上一阵弓弦响起,其中还夹杂了一些零星的鸟铳声,一片箭雨随即便撒向了逼近寨墙的官军头上。

官军之中立即响起了一片惨叫和怒骂的声音,不少官兵赶紧都将手中的大盾举过头顶,高高擎起遮住头顶,在军官们的喝骂声中,继续朝着寨墙靠近了上去。

直到这个时候,官军才发现这种寨墙对他们进攻很是不利,他们根本无法集中在一点进行进攻,而是必须要分兵进入到寨墙的凹陷处搭设长梯,攀城而上,而他们刚一分兵进入到寨墙的凹陷处,便听到了一阵炮声在寨墙上响起。

摆设在寨墙上的那些小炮,当炮手一看到官军已经进入到了寨墙的凹陷处之后,便一起点燃了药捻,一门门旧式的小炮当即便喷吐着硝烟轰鸣了起来,密集的散弹如同暴雨一般的便泼洒在了挤在寨墙凹陷处的官军头上身上。

官军们这个时候才发现这种奇怪的寨墙的凶险之处,这里的凹陷处简直就是一片死地,他们即便是手中有大盾,但是只要他们想要攀爬寨墙,那么他们的侧后方便必须暴露在敌军的火力之下,不等他们把扛来的长梯竖起来,涌入凹陷处的官兵便在守军的打击下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一个军官站在人群中歇斯底里的吼叫着,命令手下兵卒速速将长梯搭在寨墙上,攻上寨墙,他也看出来这种寨墙的险恶之处,知道留在这里只有等死,所以督促着手下官兵赶紧搭上梯子。

可是在这样的地形和情况之下,想要将长梯搭上寨墙,却是一个十分艰难的事情,从官兵的头顶三面都不断的落下着箭支和弹丸,让他们几乎是防不胜防,几乎每一次呼吸之中,都有官兵会中箭或者中弹扑倒在地,而一些官兵要竖起长梯,就不得不脱离大盾的掩护,几次长梯竖起到一半,都因为官兵受伤松手,又倒回到了地上,不但没有竖起长梯,反倒是砸伤了几个官兵。

而那个负责指挥的军官,也很快被寨墙上的刑天军部众们给盯上了,几个人几乎同时对他下手,鸟铳和弓弩一起发射,顿时便将这个正在跳着高指挥攻城的军官给钉死在了寨墙下面,随着这个军官的丧命,逼入寨墙处的官军便更加混乱了起来,不多时便扛不住这样的损失,开始纷纷溃逃了下去。

许定国一直在双峰寨下面看着前方的攻击情况,开始的时候他还有些高兴,看到进展的十分顺利,基本山没有遭遇到贼军怎么抵抗,他的手下便压到了寨墙下面。

可是紧接着的这一幕却顿时让他如同三九天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一般,从头凉到了脚底板,他这一下明白了这帮贼军为什么要将这寨墙修成这等模样了,原来这种寨墙根本就不是因为修建者不懂行才弄出来的东西,而是一种考虑十分妥善的防御体系,这一下看来他有点麻烦了。

他眼看着这一队压上去的官兵绝望的在寨墙下惨叫着,不多会儿的时间便溃散了下来,于是恨恨的骂了一声道:“该死的贼人!居然如此难以对付!下令鸣金收兵,换一队再上去!”

于是又一个千人队被派了上去……

而就在许定国头疼的时候,东面的虎大威也一样在头疼着,他在双峰寨东门一带,遭遇了许定国同样的问题,面对着这座奇形怪状的山寨,他的第一次进攻也宣告失败,派出的第一波进攻的兵将,被刑天军的守军打的是落花流水的逃了回来,损失很是不轻,气的虎大威站在寨子外面跳脚直骂但是又无可奈何。

当打退了官军第一次进攻之后,李栓柱盘点了一下两面人员的损失情况,等统计上来之后,李栓柱便乐了起来,面对着两次进攻,东北两门一带刑天军的乡兵营损失加在一起也没有超过二十人,而且这不到二十人的损失,还是因为乡兵们训练有限,绝大多数情况下是本来不该发生的伤亡,如果换了战兵营的话,这样的损失也可以避免,完全可以将损失降低到个位数之中。

而官军方面却在两个地方陈尸了二百具之多,这还不包括受伤被抢下去的伤兵,如此交换比让李栓柱非常高兴,于是亲自跑去嘉勉了一番两个乡兵营的乡兵们。

许定国和虎大威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不停的轮番派兵对双峰寨发动着进攻,也不断的改换着战法,但是面对着坚固的双峰寨的寨墙,无论他们如何努力,双峰寨都始终如同怪兽一般,横卧在这座双峰山上岿然不动,许定国和虎大威始终都没法攻入寨子之中。

这种棱堡式寨墙,终于发挥出了难以想象的防御能力,面对着花样翻新的官军的进攻,寨中的两个乡兵队也逐渐的适应了这种惨烈的攻防战,而且在战斗中开始成长起来,越战越勇了起来。

整整七天时间,许定国和虎大威对双峰寨每天都发动猛烈的进攻,但是无一例外的都以失败而告终,倒是在双峰寨的寨墙下面陈尸了千具之多,整个双峰寨的寨墙下面几乎就像是一个吞噬人命的怪兽一般,将一批批投入到战场上的官军的生命收割走,此地变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绞肉机,面对着这样的惨重损失还有岿然不动的双峰寨的古怪寨墙,以至于后来连军心都不由得开始有些涣散了起来,只要听许定国点到他们上阵,便如丧考妣一般,什么精神头都拿不出来了,眼看着这座山寨,谁也不想去碰这个刺猬一般的鬼山寨了。

许定国为了安抚军心,不得不暂停了进攻,召集了手下商议到底该如何攻破这个该死的寨子,这些跟着许定国前来的部将们众说纷纭,有人提议夜袭,有人提议绕开正面,从后面偷袭,还有人干脆提出放弃攻打东北两面的寨墙,从另外一些没有寨墙把守的地方攀上去,总之没有人提出继续正面进攻。

许定国踌躇了半天之后,最终采纳了部将的意见,决定派出一支奇兵绕到双峰寨后面,从后山发动进攻。

于是一支千人左右的官军便偷偷的离开了大营,随着几个熟悉当地情况的向导开始朝山中转进,而许定国和虎大威则继续率部从正面进攻双峰寨,以此来吸引双峰寨中刑天军部众的注意力,为偷袭成功创造有利条件。

但是许定国的这次偷袭却还是最终失败了,因为双峰寨后面也是山,而且密布山林,根本就很难通行大队人马,更何况了,刑天军在双峰寨四周撒布了许多明哨、暗哨,官军稍有一点动静,便立即被刑天军的哨岗发现,将其传回了寨中李栓柱那里。

李栓柱听罢之后,冷笑了一声,立即亲自点齐了两哨战兵赶赴到了后山埋伏了起来,待到那支有千人左右的官军,废了九牛二虎之力从山林中钻出来的时候,李栓柱根本没有给这帮官军集结的机会,便立即悍然下令发动了攻击。

别看李栓柱带的人手不多,不过区区五百人,面对着千余名想要偷袭后寨的这些官兵,他们却反倒呈现出了绝对的优势,战火一开,刑天军二百火铳手便开始轮番齐射,打得挤在一起的那些官军成排倒下,虽然官军也进行了一定程度上的抵抗,但是很快便因为主将中弹倒地而发生了溃乱,紧接着李栓柱便率部开始进行突击,这一千官兵根本没有支撑多长时间,便被他给彻底打垮,纷纷掉头一脑袋扎入了丛林之中,各自逃命去了。

李栓柱也不率部进山搜索残敌,仅命令山中的由猎户组成的乡兵队入山对这些残兵进行清剿,干这种事正规部队绝对比不上这些常年生活在山林之中的猎户们更好一些,李栓柱也不会犯这种错误,亲自带兵入山清剿残敌,所以还是让这些猎户们干比较合适一些,而他该做的就是保住双峰寨不失就足够了。

许定国一直等到晚上才得知了奇兵失利的消息,不由得气的他更是火冒三丈,在他眼中,以他目前的兵力,即便是进攻一个坚固的州府县城,也应该没有多大的问题,但是偏偏眼前这座称不上太大的贼人的山寨,他却丝毫没有一点办法,这实在是让他有点无法接受。

第二百零六章 叱令

而就在许定国在双峰寨外面头疼不已的时候,左光先这边也跟他一样,愁眉不展的驻足于莲花寨下面,自从他和许定国分兵杀至这里之后,他也已经多次劝降无果之后,连续组织了十多次对莲花寨的猛攻,虽说莲花寨没有建起像双峰寨那边一样的棱堡式寨墙,但是这里的寨墙在原有基础上,经过刑天军近一年的不断修葺之后,原来的木质寨墙内外又增加了一层夯土寨墙,并且在外侧覆上了一层石头,寨墙厚度扩充了两倍倍还多,高度也提高到了两丈左右,也早已是坚固异常了。

而且莲花寨地势险要,本来就是一个易守难攻的地方,如果去年肖天健不是派出奇兵从山后偷偷爬上山,偷袭了肖屠户的山寨的话,就凭当初他的兵力,估计着短时间之内也很难攻得下这座莲花寨。

现如今换上了左光先来攻之后,左光先也遭遇到了同样的情况,面对这样地势险峻的莲花寨,他只能硬着头皮派兵一次次的朝上硬冲,但是换来的却是寨墙上刑天军部众们的密集火力射击,每一次进攻都以惨重的代价而告终。

更让左光先心惊胆战的还不是这些,这次他也随军拉来了不少的火炮,架在了山脚下,对着莲花寨中进行了猛轰,但是换来的结果却是遭到了敌军的大炮的反击,这些贼军的炮手射击非常精准,而且火炮也相当的犀利,在射程上更是有些火炮远超过了他手头拥有的这些火炮,几乎有点像是红夷大炮一般,老远便能打到他们官兵头上,相互之间数次炮战,结果都是以他官军失败而告终,连他随行带来的火炮也被刑天军打坏了好几门。

左光先真想不通,这支小小的贼军怎么会这么厉害,不但装备了远超过官军手头所用质量的鸟铳,就连轻型红夷大炮他们也不知道怎么搞到了手,如此下去肯定会越来越坐大下去,于是他在连续几天时间进攻受挫之后,不得不停下手,将战报传给了许定国,想要请许定国过来帮忙,协助他一起攻打莲花寨。

可是接着他也受到了许定国那边的消息,许定国在攻打双峰寨的时候也受挫颇重,这些天损失了过千的兵将,一时间也无法抽身出来,来莲花寨给他帮忙。

左光先听罢之后也不由得又吃了一惊,心道看来这次他们真的遇上了扎手的敌手了,难怪这次他从陕西过来,见到贺人龙的时候,贺人龙一再暗中告诫他,让他多加小心一些,开始的时候他还不以为然,可是在经过了梁家庄和这些天的战斗之后,左光先开始相信贺人龙所说非虚,这支刑天军确实太难对付了。

而坐镇平阳府的吴甡这些日子却也在紧张的关注着阳城的战事进展情况,现下四路官军之中,虎大威的一路官军已经被基本上打残了,合兵之后现在三路大军的两路人马都已经攻入到了阳城界内,这让他多少有些欣慰,认为如此多的兵力进入到阳城县境内,那么接下来剿灭这伙阳城的贼人,就应该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可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又等了几天之后,他却受到了前方各路官军进攻受挫的消息,三路官军无一例外的都被刑天军给堵在了几个要隘下面,连续几天进攻都无功而返,根本无法寸进,这让吴甡不由得又开始担心了起来,于是立即派人前往各路军中面见许定国等人,严令他们继续强攻,决不许他们裹足不前,并且叱令他们必须要在二月末之前解决掉这伙刑天军的贼人们,彻底肃清山西南部的流贼,否则的话便以贻误军机惩处他们。

三路人马的主将在收到了吴甡的叱令之后,都深以为然了起来,因为这一次他们也知道,吴甡和洪承畴是下定了决心,要彻底收拾掉眼下的这伙刑天军使其不能如此坐大下去,而他们不管是兵力还是物力,都几乎调动了整个山西境内的力量,以绝对的兵力优势如果还是拿不下这伙刑天军贼兵的话,那么回去之后铁定不会有好果子吃。

许定国、左光先、贺人龙三人都和手下合计了一番,将上峰的意思告知了他们,这些部将们也都不得不点头答应,接下来会加把劲干。

特别是左光先,在得知了匪首就在莲花寨之中之后,心中更是下定了决心,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也要攻下这个莲花寨,不论死活,都要将这个姓肖的匪首给干掉,如此一来,此战他的功劳就大了。

于是在莲花寨下面整顿了一番之后,左光先下定了决心,在二月二十一这一天早晨,自己亲自披挂上阵,带着随行兵将,一起在山下集结了起来,并且将军中的火炮以及所有攻城器械都给拉了出来,摆在了山脚下面,务求今天一战将眼前的这个山寨彻底拿下。

随着官军的集结,肖天健闻讯立即便登上了寨墙门楼上面,朝着山下望去,跟着肖天健的刘宝也手搭凉棚朝着山下望了过去,而罗立虽然没有受命负责率部登墙守御,但是这家伙也闲不住,跟着肖天健一起来到了寨墙上面。

“乖乖!今儿个这官军架势拉的可真够大的!这他娘的是想要把咱们给用人淹死呀!”罗立看罢了山下官军的动静之后,立即便嘟囔着骂了起来。

“罗兄弟说的不错,这次官军看来是打急眼了,想要用人堆死咱们!妈的!他们人也太多了吧!这次一万多人一起都动了!”刘宝也被官军这么大的阵仗搞得有点紧张了起来。

毕竟算起来莲花寨之中刑天军能战的兵力不过三千人,经过这十多天时间的消耗之后,刘宝手头上可战之兵已经剩下不足一千二百人了,即便是加上炮队和石冉手下的斥候,而罗立的二营经过梁家庄一战之后,也仅剩下了一千兵力,而他们却要面对着近万人的官军进攻,说没有一点紧张是不可能的。

而肖天健则用他那个望远镜仔细的观察着山脚下的官军大阵,仔仔细细的看了一番之后,才放下了望远镜,不但没有露出半丝紧张的表情,反倒是身体有些放松了下来,嘴角也露出了一丝轻蔑的笑容。

“用不着怕他们!这莲花寨上山就一条路,后山那边他们想都不要想,一队人驻守在那里,他们根本上不来!

别看他们人多,但是这里地形有限的很,他们即便是来一百万人,也要一股一股的上来,人再多也没用!”肖天健一边收起这个望远镜,一边冷笑着对罗立和刘宝等人说道。

罗立眼馋的看了看肖天健腰间的这个装望远镜的皮筒,咽了口吐沫,对肖天健说道:“将军!我们二营都已经休整了十多天时间了!天天只能看着刘宝兄弟的四营弟兄们跟官军干,却没有我们什么事!现在刘兄的四营该练手的也练过手了,我看刘兄他们也累的不轻了,再让他们这么干下去的话,恐怕都会累趴下!

今天既然官军动了真格的,也该我们二营弟兄拉出来溜溜了!再这么下去,那帮混账家伙们都长胖一圈了!”

刘宝立即说道:“没有的事!我们四营的弟兄没你说的那么矬,弟兄们精神着呢!还是让我们接着来吧!不就是人多点吗?老子照样带兵把他们给干下去!娘的!”

肖天健审视了一下山下之后,摇摇头道:“罗立,该让你出马的时候,我不会让你闲着,今天看来左光先是下定决心,要攻破咱们的寨子了!你要是想活动活动的话,就下去召集二营的弟兄们准备!我什么时候让你们动手,你们便给我杀出去!一千对一万,你可有胆杀出寨子吗?”

罗立听罢之后,先是兴奋了一下,接着便微微的吓了一跳,从肖天健的口气中他听出来,今天肖天健也打算跟官军来一场对决了,居然打算将他的二营给撒出去,于是他立即挺胸答道:“遵令!将军既然要我们出去,别说外面有一万官军了,即便是再多一些,我们二营的弟兄要是说个不字,那就砍了我的脑袋!”

肖天健呵呵笑道:“好了!我相信你们二营的弟兄不是吃干饭的!就给你这次机会,下去召集你手下的弟兄去吧!今天我们就跟官军决战!看看这左光先到底有多大的能耐!

刘宝!”

“末将在!”

“今天这里的守御还交给你的四营负责,不管你想什么办法,务必给我挡住官军三个时辰,即便是你手下死光了,也要给我顶住!否则的话就提头来见我好了!”

刘宝听罢之后身体一震,立即用力蹬腿绷紧了身体,对肖天健大声答道:“末将得令!”

这个时候小子刘耀本却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溜到了寨墙上面,伸头伸脑的朝着山下观看,当听到肖天健吩咐诸将之后,他便溜到了肖天健面前,对肖天健说道:“将军!我们少年营总不能老歇着吧!要不这次就让俺们少年营给刘叔他们帮帮忙如何?”

肖天健瞥了一眼刘耀本,伸手给他的脑袋来了一巴掌,笑道:“我就知道你小子闲不住,是不是你们那帮小弟兄们又暗地里怂恿你来请命了?你回去告诉你们那些小弟兄,这种事眼下还用不上你们帮忙,都给我在后面老实呆着去,观看和帮着搬运物资可以,但是决不许参战!等到你们再长大一些的时候,我会给你们上阵的机会的!现在你给我老实一点,滚吧!远远的看着吧!今日我们定要大破官军!”

第二百零七章 破釜沉舟

说话间山下便响起了一片滚雷一般的炮声,一颗颗弹丸呼啸着飞上了山寨的寨墙上,重重的砸在了寨墙上面,所有刑天军的兵将都立即矮下了身形,躲在了厚实的箭垛后面,一颗炮弹恰好打向了肖天健所在的位置,几乎是擦着肖天健的身子飞了过去,轰在了肖天健身后的门楼上面,顿时扬起了一片碎石尘土,呼呼啦啦的落下的灰尘差点将肖天健和刘耀本给掩埋了起来,一个近卫当场中弹,身体立即便被撕成了两段,被掩埋在了坍塌下来的土石之中。

幸好肖天健反应也相当迅速,及时将刘耀本扑倒在地,用身子护住了刘耀本,刘耀本这小子才没有受伤,而肖天健全身披挂着盔甲,虽然挨了几下砖石,但是基本上也算是毫发无伤。

铁头赶紧扑过来扶起了肖天健,肖天健灰头土脸的站了起来,骂骂咧咧的抖了抖身上的灰尘,一把拉起了身下的刘耀本,看着刘耀本有点吓白的脸,拍了拍他道:“战争没有你想想的那么简单,你还没有真的做好上战场的准备,不过你们少年营勇气可嘉,我很欣慰,你们现在什么都不要想,好好的学我们教给你们的东西,有朝一日定会派上用场的!这种事急不来,你应该明白我为什么要这么安排!下去吧小子!带着你的小弟兄们,远远的看着我们干吧!希望你们能多从中总结一些东西!”

刘耀本听罢之后也不再坚持了,双腿一并立即点头道:“遵命!多谢将军指点!我们不再来给将军添乱了!”说罢之后,他便蹬蹬蹬的跑下了寨墙。

肖天健转身过来,推开了几个挡着他的近卫,拍打了一下身上的灰尘,笑骂道:“看来这些天官军的炮手有长进了,今天一开炮就给老子来了个下马威!呵呵!让开,别挡着我,来人,传令给炮队的弟兄们,也别跟他们客气,先还以颜色,再给我狠揍上来的那些官兵!”

不多会儿,山上的几门中型弗朗机炮还有三门三磅和两门六磅炮便纷纷也吼叫了起来,这些炮都被假设在了专门为它们准备的炮台上面,射角都很开阔,十分利于瞄准,而且各炮的瞄准手基本上都接受过了高肃的培训,训练相对于官军来说是相当充分,又经过历次大战下来,在瞄准精度上跟官军的炮手绝非一个档次,虽然不敢说指哪儿打哪儿,但是对付成片的目标的时候,还是相当有些把握的,经过一番仔细的瞄准之后,刑天军的大炮当即便对山下官军的炮阵还以了颜色,数颗炮弹准确的落入到了官军的炮阵之中,当场便掀翻了两门官军的二将军炮,还打死了几名官军的炮手。

身处中军的左光先气的是青筋直跳,刑天军的炮手比起他麾下的炮手们准头不是差的一般二般那么多,人家的炮打的就是准,这么远的距离下,居然还能准确的命中他的炮阵,而他们明明眼睁睁看着敌军的炮台,却干着急就是打不着,好歹打出一些炮弹,也不知道飞到什么地方去了,只能乱哄哄的朝着山上开火,至于打得着打不着敌军,根本就是没谱的事情,刚才险些命中肖天健的那发炮弹也全靠的是运气罢了。

如此一来,再加上敌军火炮数量不如刑天军多,精度上又不如刑天军,所以炮战一开始,刑天军的炮手们便将官军揍得是灰头土脸,战况呈现出一边倒的局面。

这个时代官军之中还没有人有以炮战压制对方火炮的理念,而肖天健在这方面无疑又带着刑天军走到了时代的前列,炮战一起,相对比较准确的压制火力便把官军的炮火给压了下去,遭到刑天军火炮反击之后,这帮官军的炮手们纷纷走避,不敢再进入到炮阵之中操炮反击,以至于仅仅两轮对射之后,官军的炮阵便被打哑了下去,只剩下刑天军的几门大炮,还在不时的鸣响,对准刚刚集结在山口的官军打了下去。

每一颗实心弹落下之后,都恰好落在官军队伍前面,虽然官军这一次准备的相当充分,在集结的队列前面架上了一排盾车,以此来抗击刑天军的火力,但是在这些炮弹面前,即便是厚重的盾车,也显得是那样的不堪一击,当即便有三两盾车被实心弹打得是四分五裂,躲在盾车后面的一些官兵当场不是被撞飞,便是被碎裂的木茬刺伤刺死,惹得首发的这群官兵之中发出了一片的惊呼之声。

这还不算,还有两颗炮弹直接落在人群之中,瞬间便在人群里面开出了两条血路,炮弹疾飞之处,残肢断臂腾空飞起,人体碎肉更是到处飞舞,凄厉的惨叫声顿时充斥了整个战场,不过左光先这一次也算是下了狠心了,不单单是将手下的官军押上了阵,就连大批随行的乡勇也在督战队的督促下,加入到了攻山的阵列之中,大部分乡勇都负责推动厚重的盾车以及扛着厚重的木楯,负责为主战的官兵提供掩护,如此炮击,对于这样密集的队形,虽然杀伤效果不错,但是却还伤不了他们的根本,两条血胡同存在的时间很短,立即便又被密集的人群给填充了起来,伤者只能躺在无数人的脚下,发出着凄厉的惨叫声,不多时便被生生的踩死在了地下。

在进攻队形的后面是一队凶神恶煞一般的督战队,每个人手中都提着一把雪亮的鬼头刀,只要看到一个人脱离队形,试图后退,他们便立即挥起大刀,将临阵脱逃者当场斩杀,逼迫着前方的兵将们不得不缓缓的朝着山门拱了上去。

这一战不同于往日的进攻,左光先可以说是作出了破釜沉舟的打算,一出手便将军中精锐给押了上去,虽然刑天军的炮火很是精准,连连击毁阵列前面的盾车,打得躲在盾车后面的官兵们血肉横飞,但是立即便会有新的盾车将缺口堵上,继续朝着山上攻来。

不到二百步的距离,官军却在刑天军的炮火之下付出了相当的代价,可是这一次却未能像以前那样,将官军的队形打散,大批官军大声的咒骂着,在督战队的督促之下,不得不你推我搡的朝着前面拱,一架架长梯如同蜈蚣一般,扛在他们的肩膀上,缓缓的在寨墙下面蠕动着,一步步的朝着寨墙靠近。

刘宝立足于一处隘墙之上,死死的盯着进攻的官军人群,眼看着官军已经进入到寨墙外面六十步之后,才奋力大吼了一声:“开火!”

一排火铳手当即便朝前迈出一步,将鸟铳架在了箭垛上面,在右手排头的军官的命令下,集体扳下了鸟铳的龙头,只听得一阵爆豆一般的铳声之后,百余颗弹丸噗噗的便打在了官军人群之中,腾起了一片血雾。

但是官军毕竟这次做足了准备,在队列前面放置了大量的盾车还有手持的木楯,有效的抵御住了刑天军惯用的排枪射击,大部分弹丸都打在了盾车抑或是木楯上面,对于躲在后面的官军杀伤并不算多。

看到此法有效,官军立即便又嚣张了起来,这一次出战左光先说的明白,攻下此寨,凡是第一个攻入寨中之人,可赏银二百两,杀掉抑或是活捉贼首者,赏银三千两,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当兵的没几个不想赚这样的头彩的,所以今日一动手,官军方面也表现出了超强的斗志,面对着刑天军炮火的猛击,他们居然没有像以往那样溃乱下去,而是继续朝着山门拱了过来。

当官军队阵进入到寨墙外五十步之后,大批官军的火铳手和弓箭手也纷纷出列,朝着寨墙上开始反击,无数箭支如同飞蝗一般的洒落向了寨墙上面,当即一些刑天军的兵卒便中箭倒在了地上。

一个火铳手刚刚踏步到前排,正要放下鸟铳瞄准的时候,一支箭劈面飞来,正中他的面门,一箭便射入了他的眼眶之中,疼得他惨呼一声,丢了鸟铳便倒在了地上剧烈的抽搐了起来,不多时便咽下了气,死在了寨墙上。

而军官们则冷漠的看着这一幕的发生,继续冷静的高喝着:“瞄准!开火!”

又一排火铳手集体开火,将一批正在放箭抑或是放铳的官兵打死在了寨墙下面,接着军官一挥手,一批准备好的辎兵营的兵卒们便立即抢上了寨墙,将寨墙上的那些伤亡的弟兄抢到了寨墙下面,死了的不说,就地摆放在空地上,伤员则立即被送往寨中的医营之中进行救治。

可是官军毕竟这一次下了狠心,虽然伤亡很重,但是却并不像以前那样,毫无撤退下去的意思,他们前方是刑天军的山寨,后面是雪亮的大刀,不管朝哪个方向跑,都难逃一死,索性不少官兵干脆就抱定了死拼的决心,一脑子该死逑朝上的想法,根本不去管自己身边倒下的那些袍泽们,继续朝着寨墙靠近了上来。

一时间寨墙下面如同开水锅一般沸腾了起来,密密麻麻的官兵举着盾牌遮挡着头顶,靠在了寨墙下面,随即那些如同蜈蚣一般的长梯便靠在了寨墙下面,缓缓的开始竖立了起来。

面对着这样的人海战术,虽然刑天军排枪射击占据着很大的优势,但是一旦当敌军数量和意志超出了他们的射击密度之后,这样的排枪射击便显得有些单薄了起来,虽然一队队火铳手往复上前施放排枪,但是却依然无法抵挡住官军死命的朝着寨墙涌来。

当看着眼前大批官军挤搡到寨墙下面的时候,刘宝也不由得对这样的场面有点头皮发麻,嘴里面骂道:“奶奶的!还真是不要命了!这么揍都揍不趴下他们,看来这次官军是下了血本了!”

肖天健也依旧站在门楼处观看着眼前的战况,微微的叹息了一声,心道左光先到底还是一员能将,居然能将官军的士气调度到如此程度,爆发出如此的战斗力,如果今天不是他刑天军驻防在这里的话,换作一般的义军恐怕到这个时候,就已经支撑不住了,可惜的是左光先这一次选错了对手,偏偏选中了他刑天军作为对手,那么今天便注定他要在这里折戟沉沙了。

第二百零八章 酣战

跟官军交手这么两年来,肖天健已经基本上摸清了官军的战法,所以即便是看到官军已经将长梯搭在了寨墙上,他却并没有表现出一丝的紧张。

“哼哼!看来官军下血本了!那么咱们也别跟他们客气了!来人,传令将霹雳炮抬上寨墙,请他们尝尝霹雳炮的厉害吧!”肖天健当看到越来越多的官军开始靠上寨墙之后,冷笑了一声对跟着他的铁头吩咐道。

虽然刑天军的铁霹雳炮已经在上一次跟官军交手之中应用过了,但是这一次守御莲花寨,他却没有准许大量使用这种家伙,要的就是在关键的时候,给官军来一个意外的打击,而今天的情况已经不同于前些日子了,官军方面已经下定了死战的决心,他自然也就不再吝啬手头有限的这些铁霹雳炮了,一声令下之后,铁头便带着一批辎兵将早就摆在寨墙下面成箱的铁霹雳炮抬上了寨墙。

眼看火铳手已经无法阻止官军的靠近,于是刘宝立即下令火铳手转入拦截射击,专门朝着寨墙外七十步左右的官军人群进行射击,将大批官军后援阻击在靠近寨墙的部分,挥手招上寨墙了一百名刀牌手。

这些刀牌手蹬上寨墙之后,二话不说,便启开了摆在寨墙上的木箱,里面露出了一颗颗摆放整齐的铁霹雳炮,伸手抓了起来,分发到了每个人的手中,所有人都持了一个火折子,摇燃之后迅速的点燃了炮捻,一个个奋力的朝着寨墙下面丢了下去。

只听得寨墙下不多时便发出了一连串的爆炸之声,气浪甚至直接冲上了寨墙上面,顿时便将挤在寨墙下面的官军炸得是血肉横飞,残肢断臂到处飞扬了起来。

而眼下的铁霹雳炮已非当年最初试制的那种铁霹雳炮的威力了,现在的铁霹雳炮的爆炸威力虽然比不上后世的手榴弹,但是每次爆炸,也能制造出十余片弹片,对付这样密集的人群,可以说是再合适不过了,当即一轮投掷,便炸死炸伤了相当多的敌军,大批官军立即便倒在了血泊之中。

空气之中到处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还有浓重的硝烟的味道,令人中之欲呕,各种惨嚎声充斥了整个战场之上,使人听罢之后不觉得都有点心中发毛的感觉。

官军被如此突然的打击顿时炸懵了,刚刚组织起来的攻势随之一窒,面对着这样犀利的火器,他们根本无法抵挡,手中的木楯虽然挡得住一部分贼军的铳子,但是却无法挡住落在他们脚下的这种会爆炸的铁疙瘩,当即便呼啦啦的退离了寨墙,使得他们的攻势不得不停顿了下来,而寨墙脚下这个时候却布满了密密麻麻的一层官军的尸体还有伤兵。

随着刘宝一挥手,一队刑天军部众便冲上寨墙,手持木叉将已经靠在寨墙上的长梯推倒了下去,重重的摔在了寨墙下面,居然还砸倒了一些官兵乡勇,更是惹得官军之中发出一片惊呼之声。

可是官军数量毕竟众多,如此反击虽然给官军造成了相当的杀伤,但是却并未就此将官军的士气给彻底打压下去,被左光先逼疯了的这些官兵们稍作调整之后,官军便又一次呼号着冲了上来,随即更多的官军也开始对准寨墙上放箭放铳了起来。

两方的炮矢在空中交错而过,纷纷洒落在了对方的身上,每一刻都有人倒在血泊之中,连刘宝一个不小心,身上也中了一箭,好在他披有铁甲,虽然中箭但是伤的却不算重,特别是有两个刀牌手正要将手中点燃的霹雳炮投下寨墙的时候,同时被寨墙下面的官军发箭射杀在了寨墙上面,这两个刀牌手没有来得及将手中的霹雳炮投下寨墙,便滚落在了寨墙上面,只听得轰轰两声爆响之后,寨墙上的刑天军部众也遭了殃,瞬间便被炸倒了一片,险一些就引爆了一箱寨墙上的霹雳炮,幸好还是一个队将反应及时,飞身扑到了一箱霹雳炮上,用身子挡住了一颗点燃的霹雳炮,阻止了一场灾难的发生,可是他自己却被那颗霹雳炮当场炸飞了出去,整个腹腔都被霹雳炮当场炸开,身体落在寨墙内之后,顿时便没了气息。

左光先脸色铁青的在山脚下督阵,看着好不容易组织起来的攻击被击退下来,他的心仿佛在流血一般,他还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猛烈的反击过,今日他几乎动用了手头所有的力量,将一队队最精锐的手下压了上去,可是却还是被敌军击退了下来。

左光先咬紧了牙关,沉声下令道:“再给我上!今日不管死多少人,都要给我攻下这座莲花寨!务求将贼酋拿下!违令者杀!”

随着他的命令传下之后,山脚下的中军之中立即便又响起了一阵沉激昂的战鼓之声,滚滚战鼓声很快便传至了山上,那些挤挤扛扛簇拥在一起的官兵们脸色微微一变,一个千总骂道:“他娘的,今天左副将这是要把弟兄们拼光在这儿呀!奶奶的!给老子上!谁他娘的都不许给老子跑!杀进去给弟兄们报仇!”

几十个吓破胆的乡勇可不管这么多,他们都见识到了刑天军炮火的犀利,压根就没打算把命给丢在这儿,纷纷扭头便朝山下跑去,可是当他们刚刚转身跑出不远,便撞在了督战队的刀口上。

左光先手下那群凶神恶煞一般的督战队根本不管三七二十一,一看到有人想要逃下山去,二话不说,便对着这些逃卒举起了他们的屠刀,嘁哩喀喳的便将这几十个逃卒给斩翻在了地上,然后集体狂吼道:“左副将有令!如有人胆敢临阵脱逃者,杀无赦!给老子回去继续朝山上攻!再有人敢逃的话,这些人便是尔等的下场!”

如此一来倒是还真震慑了一批胆小之人,愣神之间,不少官军也下了死心,再一次举起了大盾,掩住了身形,朝着山上再一次攻了上去。

眼看着再次如同潮水一般涌上来的官军,刘宝瞅了瞅四周的手下,刚才一轮激战之下,虽然他们大量杀伤了不少的官军,但是官军的反击也相当厉害,使得他这边损失也着实不小,特别是几颗霹雳炮的误炸,给他造成了不小的人员损失,整个寨墙上面都是一片片的血迹,许多新兵在看着下面人头挤挤的官军,脸上都微微有些变色。

这样的场面实在是太过血腥了一些,整个寨墙下面死尸陈籍,空气中的硝烟味混合着浓烈的血腥味,让人不住的想要干呕,特别是看着那些残肢断臂,有的兵卒干脆就大口的吐了起来,就连一些抽调出来补充到他们四营的老兵们的脸上也显得有些苍白。

刘宝咬了咬牙,怒骂道:“瞧瞧你们的熊样,不就是多杀了些官兵吗?一个个的德行!给老子站直了,不管官军来多少,都给老子把他们干下去,都给老子记清楚了,以前老子是怎么教你们的!火铳手准备……”

官军冒着刑天军的炮矢,如同洪水一般的一浪接着一浪的重重的拍击在莲花寨的寨墙上面,溅起一层层的血花,不断的被打下去,接着再次涌上来,那些长梯被源源不断的从山下运上来,而且有更多的兵将被驱赶上了山口,补充到了攻击的队伍之中,将一队队被打垮的兵将撤换下去,左光先这一次也下了血本了,根本不计较手下付出的伤亡,铁了心要一战击破这座贼军大寨,将贼首肖天健拿下。

为了压制寨墙上刑天军部众的抵抗,左光先将手头的弓箭手火铳手几乎尽数压了上去,以同样猛烈的火力不断的朝着寨墙上倾泻,弓箭虽然在这个时代已经略显落后,但是在相当程度上,它却还具有着一定的优势,火铳虽然犀利,但是发射速率却远无法超出普通的弓箭射速,所以面对着大批弓箭手的压制,寨墙上的刑天军兵卒伤亡也越来越多了起来,一千多兵将,在连续击退官军数次猛攻之后,伤亡渐渐的越来越重了起来,火力优势在这个时候也逐渐的被官军搬了回去,密集的箭雨炮矢疾风骤雨一般的洒落在寨墙上,几乎每一刻钟,都有刑天军的部众付出生命的代价,倒在了寨墙上面。

而肖天健看着这样的场面,心中虽然揪着疼,但是却始终没有流露出一点给刘宝增兵的意思,继续默默的关注着整个战场,好像如同钢浇铁铸一般的钉在寨门上面的门楼上,一副岿然不动的架势。

刘宝咬了咬牙,怒吼着拔出了腰刀,飞身上去一刀将一个刚刚在寨墙上冒头的官兵给斩翻了下去,厉声对身后的部众们吼道:“全部抄家伙,给老子将他们拼下去!”

此时经过一个多时辰的猛攻之后,官军方面终于在付出了惨重代价之下,取得了战场的主动权,人数的优势在这个时候也被他们彻底的发挥了出来,十几架长梯终于稳稳当当的搭上了寨墙,大批官军嚎叫着举着盾牌叼着单刀抑或是干脆挺着长枪顺着这些长梯攀附而上,开始攀上了寨墙。

于是双方兵将立即便在寨墙上展开了一场最为血腥的肉搏战,四营新兵们虽然成军时间不长,但是在近期这两次大战之中也表现出了相当的战斗力,眼看刘宝亲自拔刀上阵,四营的兵将们纷纷呐喊了一声,抄刀的抄刀,挺枪的挺枪,一个个如同恶虎一般的扑到了寨墙的箭垛旁边,和这些攻上寨墙的官兵们厮杀在了一起。

一朵朵血花在寨墙上腾起,一具具尸身重重的摔下了寨墙,其中既有官兵的尸体,也有刑天军部众们的尸体,在整个寨墙上面,都传出了兵器交击的声音。

就连那些刑天军的火铳手们,这会儿也都停止了发射,纷纷将刺刀插在了鸟铳前端,端着刺刀冲了上去,和攻上寨墙的官兵短兵厮杀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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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九章 险象环生

毕竟眼下刑天军储备的铁霹雳炮的数量有限,经过一阵高强度的消耗之后,几百枚铁霹雳炮很快便被消耗一空,虽然炸死炸伤了官军不少人,但是左光先这次却王八吃秤砣了一般,铁了心要一战攻入莲花寨,根本不顾手下的伤亡,将一队队官军继续赶鸭子一般的赶了上来,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势,肖天健虽然没有动,但是也看到了战局的危险性。

可是即便是如此他还是没有下令调罗立的二营登墙协防,依旧沉稳的立于寨墙上面,观察着山脚下的官军的动向。

几个近卫无比紧张的和铁头一起聚在肖天健的身边,用手中的盾牌为肖天健遮挡着矢石,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伤到了肖天健,如果是那样的话,他们就罪莫大焉,回头谁都没法跟刑天军的兵将们交代。

炮声、爆炸声、弓弦声、喊杀声、惨叫声此时在寨墙上下此起彼伏,整个战场像是陷入到了地狱之中一般,原本青黑色的寨墙上几乎到处都被鲜血糊满,还有许多鲜血正在顺着寨墙缓缓的流淌下去,汇聚在寨墙下面。

罗立带着整个二营的兵将们陈兵于寨墙内的开阔地上,默默的等候着肖天健给他们下达的出击命令,罗立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一边听着寨墙上惨烈的厮杀声,一边来回在队前踱步,嘴里面是嘟嘟囔囔的不停:“怎么还不招呼俺们出战呀?这都什么时候了!四营眼看是要顶不住了!再不然俺们上的话,岂不要坏大事了吗?将军这是在等什么呢?……”

和他一样,二营的兵将们都凝神静气的关注着寨墙方向的战事,一个个都既兴奋又紧张,有的军官甚至有些神经质一般的不断的将腰间的腰刀拔出来,再插回鞘中,静静的等候着出击命令的传来。

刘宝好不容易又一次率部打退了官军的一次猛攻之后,终于有点撑不住了,大踏步奔至了门楼上面,对肖天健敬礼说道:“将军,已经快两个时辰了,四营弟兄伤亡很大,恐怕有点撑不住了!”

肖天健冷冷的看了刘宝一眼,对他说道:“还差一刻钟才两个时辰,现在你就顶不住了吗?要是你不行的话,就带着你的人下去,我亲自带着近卫队接替你们!两个时辰,我就要求你顶两个时辰,时间不到,我不会调二营上的!”

刘宝听罢之后一跺脚,立即吼道:“好!今儿个咱们四营就全死在这寨墙上罢了!让将军也瞧瞧,俺们四营没有孬种!就两个时辰,要是我刘宝顶不到两个时辰的话,就死在前头!”

说罢之后,刘宝一转身,再也不啰嗦什么,大步的决然跑回了他的位置上去,肖天健眼中闪出了微微一丝歉意,但是马上便又恢复了原来的表情,对铁头说道:“再给刘宝调几箱霹雳炮上来,左光先那边一样不好受,他几乎要将所有精锐都调上来了,刘宝的四营消耗他们越多,一会儿罗立动手的时候就越容易!去吧!你们这些人也别围着我闲着了!都去给刘宝帮忙,给我再多顶一会儿!”

铁头立即说道:“不成呀!我们都走的话,你怎么办?你身边岂能没人呢?”

“废话!我像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吗?难道没你们护着,我便没法活不成?都给我走开!该干什么干什么去!”肖天健不耐烦的一挥手骂道。

铁头于是一咬牙,立即挥手招呼了身边的那些近卫,快步的冲向了两处激战的地方,转眼便和攻上来的那些官军厮杀在了一起,别看近卫数量不多,但是各个都是刑天军之中的菁英,手头功夫扎实的很,转眼间便将两处攻上来的官军给杀退了下去,而肖天健也将手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再一次注目朝着山下望去。

左光先心几乎都在流血,这短短的两个时辰之中,他几乎将手头可用的精锐都调了上去,可是面对着这样一座贼军的大寨,这么多兵力压上去之后,居然还是没有能攻克这道寨墙,倒是派出去的兵将,一哨接着一哨的被打残不得不撤换了下来,如此下去的话,他手头眼看就没兵可调了,如果今天拿不下这座莲花寨的话,那么他不单单是消耗掉了手头的精兵,恐怕以后便再也没有力量再发动一次这样的进攻了。

其实今天左光先在下定决心的时候,也是一口气撑着,在战前将手下诸将招致面前,严厉训令了一番,并且当众斩了十多个不尊号令的兵卒,靠着这样的办法,才镇住了手下的兵将们,使得他们这才发挥出了远超出以前的战斗力,但是左光先也清楚,这口气现在提着,一旦泄掉的话,那么以后再想破寨,恐怕就再难调动起今天这样的士气了。

所以他虽然看着前面战斗异常惨烈,但是却只能咬着牙挺着,不断的将一哨哨的人马压上去,替换下那些被打残的队伍。

当看到越来越多的长梯在寨墙上竖起的时候,左光先心情终于有点放松了下来,于是稍稍轻松的对聚在他身边的那些手下军官们说道:“诸位看看吧!贼军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再有一阵,料想便能突破他们的寨墙,只要打开寨门,肖贼便只能束手就擒了!来人,继续击鼓,为将士们鼓舞士气,务求尽快攻克此寨,本官所承诺的赏金绝不会食言!”

不但如此,左光先在说罢之后,还亲自下马,直奔战鼓而去,从一个鼓手的手中抢过大鼓的鼓槌,亲自抡圆了膀子,奋力的为前面的兵将们击鼓助威了起来。

事到如今,官军也打红了眼,高额悬赏之下,眼看着寨墙被攻破也就是眼下的事情了,挤在寨墙下面的官兵更是如同红了眼的赌徒一般,什么都不顾了,顶着寨墙上刑天军的依旧炽烈的炮火,一个个嗷嗷叫着争先恐后的朝着寨墙上爬去。

整个数百米宽的寨墙前面,到处都挤满了官军的人群,一幅幅长梯被架设了起来,搭在了寨墙上,成百官兵头顶着盾牌,如同蚂蚁一般攀附在长梯上,一步步的朝着寨墙上攀去,而刘宝率领着有限的兵力,在寨墙上苦苦支撑着,拼了死命将一个个攀上寨墙的官军给杀了下去。

可是双方消耗此消彼长,官军数量本来就远超过刑天军甚多,当真玩儿命之后,他们的数量优势便体现了出来,被杀下去一个便又上来一个,刘宝率兵就如同打地鼠一般的将露头的官军一个个的敲下去,但是紧接着更多的地鼠便又会从寨墙上冒出了脑袋,让他们杀也杀不及。

随着越来越多的官兵开始登上寨墙,刘宝的部下伤亡也越来越重了,不时会有几个悍勇的官兵跳上寨墙,和刑天军部众们厮杀在一起,试图抢占一个着力点,掩护更多的官兵攀上寨墙。

刘宝带着几个近卫东奔西走,就如同救火队员一般四处扑灭那些起火点,将一波波的官军给重新赶下寨墙,原本工整有序的排枪射击,到了这个时候也基本上停顿了下来,不少火铳手都装上了刺刀,加入到了白刃战之中,使得他们的火力优势也因此而丧失掉了,好在是肖天健不吝最后又给他们拨了三箱霹雳炮,眼看官军就要大量涌上寨墙的时候,这最后的三箱霹雳炮起到了关键的作用,被寨墙上的刑天军接二连三的甩了下去,砸在了寨墙下面的官军人群之中,然后又接二连三的炸开花,当场又炸死炸伤了相当多的官兵,这才遏制住了官军这一次拼死的突击。

紧接着刘宝带着一帮肖天健补给他的近卫,扑上去将一群刚刚抢上寨墙的官军杀了下去,这才堪堪阻住了官军这次攻势。

而肖天健在这场激战之中,始终都站在门楼上面,并没有退后半步,也正是他亲自站在第一线,才让四营的这帮新兵们发挥出了超强的战斗力,众兵看到肖天健身为大将军,都亲临一线坐镇指挥,虽然紧张但是也都燃起了血性,所以面对着众多攻寨的官军,即便是他们处于十分不利的地步下,也没有出现逃兵,就连最懦弱的兵卒,这个时候都悍不畏死的冲了上去,靠着手中的刀枪,硬是一次次的将攻上寨墙的敌军给拼了下去。

不过四营在这两个多时辰之中,兵将也付出了惨重的伤亡代价,近三百兵将战死在了寨墙上面,还有几乎同样数量的兵将则受伤被送了下去,原来四营一千四百多人的兵力,战至此刻,仅剩下了一半左右的人还有战斗力,可见这一天的激战下来,对于四营的这一营新兵来说,是多么的惨烈。

这一切都看在肖天健的眼中,他也心疼,但是他却无法心软,因为对于这一营新兵来说,如果他们想要成熟起来,就必须经过一次这样血的洗礼,唯有如此,才能使得他们变成真正的悍军,他要的是一支绝对精锐的军队,既然打仗那么死人便不可避免,刚才战至最激烈的时候,甚至连他自己,也不得不提枪上阵,接连将几个冲上门楼的官兵给挑了下去,才堪堪抵住了官军这次进攻。

不过等到这个时候,太阳已经开始西斜,两个时辰的时间早已过去了,肖天健这才对带着一身血的铁头吩咐道:“传令给罗立,令他率部出击,务求一战击垮左光先所部!”

铁头听罢之后,二话不说,立即转身疾奔下了门楼,对着聚集在寨中大门后面的罗立的二营兵将们大吼了起来:“将军有令,二营即刻出寨,务求一战打垮左光先所部!不得有违!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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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章 绝地反击

早就在寨中枕戈待旦的二营兵将,这会儿眼睁睁看着四营的弟兄们在寨墙上苦苦支撑,却一点力气都用不上,早就憋得难受的要死了,在听到了铁头的吼声之后,立即一个个如同猛虎一般,振臂高呼了起来:“杀……”

罗立二话不说,将手朝着寨门一指,大喝道:“给老子杀出去!把外面的这帮官军杀个片甲不留!杀呀!……”

此刻的寨门早已被官军从外面撞得破烂不堪了,如果不是门内的一些兵将拼死顶住寨门,再加上寨墙上面的刑天军部众们,不时的朝下投掷霹雳炮的话,炸得那些抬着撞门原木的官兵无法靠近寨门的话,这道寨门应该早就被官军给撞开了,可是即便如此,厚重的包铁寨门还是被官军在外面撞得坑坑洼洼,上面还布满了被官军炮弹打出的窟窿,如果再接着给寨门来几下的话,估摸着寨门也就该散架了。

一队守门的兵卒在闻听了肖天健的军令之后,立即便上前抽去了堵门的门闩以及支撑的原木,从内吱吱呀呀的将已经变形的寨门缓缓的打开,敞开了莲花寨的寨门。

左光先眼看着好不容易才攻上寨墙,但是一瞬之间便又功亏一篑,心中不由得懊恼不已,气的连骂攻寨的那帮手下是一群笨蛋,并且立即下令再一次将他手头最后的一千精锐投入到战场之中,这一次他甚至不吝将他手下的二百家丁都一并投入到了战场之中。

他的要求只有一个,就是在天黑之前,务必要攻克莲花寨,彻底将莲花寨扫平,毕竟这里的地形他早已派人勘察过了,莲花寨本来就是一个孤山,虽然地势险要,但是除了正面的这道寨门之外,绝无任何退路可言,只要正面攻破了寨门,那么这一仗便可以将贼酋一举拿下,如此一来便可以彻底解决掉这伙贼军。

所以他不敢再耽误下去,下了死令要在天黑之前,攻破这道山门,拿下这座莲花寨,只要有军功到手,寨中的贼军所藏金银细软之物便都落在了他的手中,有了钱之后,他哪怕是把手头的这些兵马拼光,回头只要拿出钱便还能再招一大批兵将,所以他此时已经不顾任何成本了,一心只想着要将这个莲花寨从他眼前抹去。

可是就在他刚刚派出最后一批手下压上去的时候,却远远的突然看到莲花寨的山门被贼军从内部打开,心头不由得一顿,几个念头立即便闪过了他的脑海,难不成是贼军终于顶不住,想要开门投降了不成,想到这里他立即开始有些暗喜了起来,于是丢了鼓槌转身定睛朝着山门望去。

堵在山门外面的那些官兵也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搞懵了,他们一时间也想不出来,为何现在死扛不降的贼军突然间打开了寨门要做什么,于是纷纷都停驻了脚步,朝着寨门处望了过去。

倒是有一个千总比较机灵,立即意识到这乃是他们千载难逢的一个机会,他才不管刑天军会耍什么话头呢,巨额的悬赏在哪儿放着,只要攻入寨中,左光先便有约在先,会给予他们重赏,所以他立即便大声吆喝着,招呼自己的手下立即攻入寨中。

于是一群反应快的官兵当即便跟着这个千总,嗷的一声便潮水一般的冲向了敞开的寨门,可是当他们刚刚踏着满地的尸体冲到寨门口的时候,却惊惧的纷纷收住了脚步,让他们不敢相信的一幕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只见得一队整齐的贼军正出现在他们的面前,而且有一帮贼军正将手中冒着烟的那种黑铁蛋奋力的从山门之中掷出来,劈头盖脸的便砸入到了他们的人群之中。

只听得一连串的剧烈爆炸在寨门外响起,顿时跟着那个千总想要趁机突入山寨的这帮官兵可就倒了血霉了,当即便被炸翻了一片,纷纷扭曲着倒在了血泊之中,有个别的倒霉的家伙,甚至直接便被气浪掀了起来,再落地的时候便死的已经不能再死了。

罗立也算是个老油条了,他在下令打开山门的时候,便已经预料到了外面会有一群官兵要趁着这个机会冲入寨中,现在他可不想跟官军在寨子里面打混战,他的目标很明确,就是率部冲出去,将外面的官军彻底打垮,于是在下令开门之后,他立即便招呼了二十来个手下,点着了肖天健分配给他们的那些霹雳炮,寨门一开便奋力的投了出去,正好把寨门外面炸出了一块空地,清理掉了堵门的那些官兵。

眼看着寨门外的官兵被这些霹雳炮一扫而空之后,罗立便挥舞着他的大刀,一马当先的杀出了寨门,紧跟在他身后的是三百早已装填完毕的火铳手,这些火铳手们最前排的人都装上了刺刀,挺着雪亮的刺刀便跟着罗立杀出了寨门,并且趁着官军一时间惊魂未定的机会,立即在寨门外面展开了队形。

“开火!”第一排的火铳手之中有一个军官厉声大吼了起来,随即第一排的火铳手便一起平端起了手中的鸟铳,只是短暂瞄准了一下之后,便纷纷扳下了火绳龙头,正对寨门的那些官军根本来不及作出反应,便被打倒了一片。

第二排火铳手不等第一排火铳手退下,便再一次举起了手中的鸟铳,爆豆一般的朝着寨门外的官军打去。

堵在寨门外面的官军怎么也都没有想到,眼看着已经成了强弩之末的贼军,居然还隐藏着这么一支雄兵,顿时便都慌了手脚,在遭到了一通迎头痛击之后,不少官兵都立即凭借着避险的本能,纷纷朝后退去,而剩下的二营的那些长枪兵们也随即趁着这个机会,一窝蜂的涌出了寨门。

在罗立的率领下,这些二营的兵将们一出寨门,便立即在寨门外面列成了一个方阵,火铳手在发射完第一轮之后,也闪开了道路,退至了方阵两侧,再一次紧张的装填了起来。

罗立退入阵中之后,大刀朝前一挥,厉声吼道:“弟兄们,咱们歇的也够久了,该咱们上阵了!别他娘的丢了咱们二营的脸,给我将这帮官军杀下去呀!”

行军鼓的鼓点立即在兵阵之中响了起来,排列成方阵阵型的刑天军兵将们立即便踏着鼓点朝着山门外的官军逼了过去。

长枪一排排的被放平了下去,在方阵前面形成了密集的枪林,闪烁着寒光的三棱枪头直逼向了迎面的敌人,随着他们每踏出一步,所有兵将都齐声高喝一声:“杀!”

这样的喊杀声就如同平地响起的一声闷雷一般,滚滚朝着他们的敌人滚去,惊得山门外的官兵无不胆战心惊,一时间再也没有上前厮杀的勇气了。

左光先万万也没有料到,仗已经打到了这种程度,他几乎将手头的精锐都投入到了战场之中,可是兵力明显处于劣势的刑天军居然还藏有这么一支生力军,当看清贼军已经杀出寨门之后,他便意识到了大事不妙了。

刚才他鼓动手下兵将说贼军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可是他这边何曾不是也到了强弩之末了呢?他手下的精兵基本上都已经投入到了攻寨的战场之中,一支支的被打残退了下来,这会儿早已没有了战斗力可言,偏偏敌军却还有这么一支奇兵藏在寨中一直没用,他这才明白这些天来,为何寨中的贼军一直在进行闷守,从没有出击过一次的原因。

原来贼军早就在暗中积蓄力量,想要在最关键的时候给他来一记重击,现在看来,他所有的努力都已经白费了,继续攻打莲花寨?狗屁,连想都不用再想了,如果真的让这伙出寨的贼军攻下山的话,那么这一仗他也就彻底完了,别看他手头兵将数量还不少,但是这些人在经过大半天的激战之后,许多人都早已吓破了胆子,根本已经毫无斗志可言了,一旦被贼军精锐再重击的话,立即便可能会彻底崩溃。

于是他不敢再朝下多想,立即高声喝令鸣金收兵,并且将他刚刚派出的最后一队精兵堵上去,下死令要他们挡住这支攻出山寨的贼军。

可是当鸣金声一响起来之后,战场的局势便由不得他控制了,大批挤在山门处的官兵,在看到了杀出来的这支贼军精锐之后,顿时都慌了手脚,你推我搡的开始朝着山下逃去,谁也没有想过集结起来,趁着这伙贼军刚刚出寨,打一个反击,跟他们纠缠在一起,以数量的优势趁势攻入大门敞开的山寨之中。

于是整个官军的队形都彻底混乱了起来,大批本来不是一个编制内的官军混在了一起,仿佛一群受惊的鸭子一般,纷纷稀里呼隆的朝着山下奔逃而去,而罗立这边的刑天军二营的兵将们,这些天来在寨中只有观战的份,天天吃了睡,睡了吃,每天在寨中稍作训练,日子过的惬意的不得了,看着四营的新兵苦战十多天,他们却什么便宜都捞不着,早就一个个憋得难受了,今天好不容易被放了出来,一个个都气若斗牛一般,杀意冲天的冲了下去。

一方是枕戈待旦好长时间的绝对的精锐,一方却是已经筋疲力尽惶恐不安的乱兵,两下相比,根本没有什么悬念可言,即便是罗立的二营兵力比起官军数量远没有官军多,但是却展现出了强大的战斗力,如同下山猛虎一般的杀出了山寨,紧追着官军的屁股便杀下了山去。

数千官兵被罗立率兵驱逐着,紧咬着他们的背后,长枪乱刺,鸟铳轰鸣,直杀的这些官军是溃不成军,只恨爹娘少给他们生了两条腿,争先恐后的朝着山下逃去。

本来左光先还调集了一批手下的精兵想要在山口下面拦住刑天军的这队兵将,可是他们还没有布阵完毕,便立即被从山下溃逃下来的溃兵给冲了个大乱,诸军都如同一窝蜂一般的绞缠在了一起,顿时彻底陷入了混乱之中。

左光先看罢这样的场景之后,当场头猛然一晕,顿时气血攻心便张嘴吐了一口血,差一点直接便从马背上栽了下去,幸好被两个亲随家丁给扶住,才没有跌下马,左光先强忍着心头的剧痛,擦了擦嘴角的残血,对手下吩咐道:“速速整队,必须要挡住他们!快去!重新整队!”

可是这话说出来容易,但是做起来却难了,官军被罗立的二营驱逐着赶鸭子一般的从山上赶了下来,早已是混乱不堪了,虽然左光先有心想要重新整队,但是真的做起来却是比登天还难。

仅仅片刻之间,山下的所有官军便都乱了套,各哨官军以及那些随行前来的乡勇被彻底的搅浑在了一起,简直乱的是一塌糊涂,而刑天军的这一营兵将,则列成整齐的方阵,如同重锤一般的狠狠的敲击在官军的乱阵之上,打得官军是节节败退,不多时便将官军给彻底打乱,战意全失的官军到了这个时候,再也组织不起任何有效的抵抗了,只能被刑天军像赶鸭子一般的追的是满山遍野的到处逃窜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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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一章 乘胜追击

肖天健直到这个时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收起了他的那个单筒望远镜之后,大声叫道:“刘宝!”

只见浑身浴血的刘宝闻声便从寨墙一侧冲了过来,大声叫道:“末将在!”

肖天健豪气冲天的对刘宝说道:“刘宝,你可还有力气随我杀下去吗?”

刘宝到了这个时候,什么也不顾了,根本不管身上受得那几处战伤,挺胸叫道:“末将愿为将军效死!”

“好!那么这里就交给辎兵营的弟兄照看,四营随我杀下山去!”

只听得四营残存下来的数百兵将齐声欢呼了起来,不多时便在寨门下面集结了起来,肖天健翻身上马,一把提起了他那杆大枪,两脚猛磕了一下马腹,率先便杀出了山门,数百刑天军兵将如同一股洪流一般,紧随在他的身后,跟着一起杀下了莲花山。

就在肖天健率兵杀下莲花寨之后不久,藏身于山中的王承平的骑兵队也杀出了藏身之处,兜到了左光先所部的侧翼,虽说他们只有区区不足三百余人,但是却是整个战场上最强的一支机动部队,对于战场的影响绝不能忽视,使得本来就已经精疲力竭人心惶惶的官军更加惊慌失措了起来。

王承平率部一经杀出,便对本来已经彻底混乱的左光先所部官军的软肋上又狠狠的插上了一刀,如同滚汤泼雪一般的将左光先所部侧翼一下撕开了一个大口子,如此一来,左光先即便是有通天的能耐,也再也无法挽回颓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麾下的大军在刑天军犀利的攻势下土崩瓦解四散奔逃。

这一仗一直厮杀到了天彻底黑下来之后,才基本上结束,刑天军以少量的兵力,气势如虹的将左光先近万兵马给杀了个狼奔豕突,满山遍野的逃散了出去,乱军之中左光先凭着有马,仅带着少量的家丁家将逃离了莲花山脚下的大营,一路头也不回的便直奔沁水县方向逃去,他设在莲花山脚下的那座大营也被刑天军给彻底控制在了手中。

到了晚上之后,肖天健下令收兵,将清剿残余官军的事情交给了猎户去做,而他一刻不停的便将兵将召集到了一起,留下了辎兵营和少年营看守莲花寨,清理打扫战场,他亲自率领剩下的二营和四营一部,混编在一起连夜便杀往了东面的双峰寨。

就在左光先在莲花寨大败的时候,双峰寨这边也同样展开了一场生死搏斗,许定国和虎大威在接到了吴甡的训斥之后,也都不敢怠慢,当日和左光先一样下了大决心各率一部官军,对双峰寨也展开了一场来到这里之后最凶猛的进攻。

一波波的官军被不断的填到了双峰寨寨门之外,他们两个亲自上阵督战,后退着杀无赦,逼迫着官军只能冒死前赴后继的朝着双峰寨进行猛攻。

而且这一次他们也拿出了老本,把手头的精锐兵将基本上都填到了战场上,只求这一战能撕开双峰寨,彻底解决掉这伙藏匿于寨中的顽敌。

起初负责两面寨门守御的赵二驴和蒋成麾下的两营乡兵营还能支撑,但是当战至中午时分的时候,官军的进攻过于猛烈,乡兵毕竟是乡兵,训练程度还远比不上刑天军的正规军,眼看一些地方在官军的猛攻之下,面对着潮水一般涌上来的大批官军,御守的乡兵开始有些招架不住了,形势也显得有些岌岌可危了起来。

于是寨中坐镇指挥的李栓柱才率领三营战兵,分兵增援到了两面寨墙之上,几乎能战之人,都登上了寨墙,和官军在双峰寨展开了一场生死搏杀,这一仗从天亮几乎杀至了天黑,许定国还派出两支奇兵,从两处看似很难攀爬的地点对双峰寨发动了两次侧袭,如果不是被寨中值哨及时发现的话,双峰寨险一险就被许定国给攻下了。

好在寨中不少工匠也都是青壮之人,到了下午时分,一部分工匠也抄起家伙,被张朝带领着增援至了一些险要之处,死死的扼守住了那里,才使得许定国的奇袭最终功亏一篑,没有能攻破双峰寨。

许定国接连数次发动的攻势都被李栓柱等人给彻底击退,官军方面面对着这样的寨墙,几乎是寸步难行,除了付出大量的人员伤亡之外,可以说根本就没有取得任何战果。

整个双峰寨上下,几乎都变成了人间屠场一般,无数的尸体层层叠叠的堆砌在寨墙下面,几乎每一个寨墙的凹陷处,都填满了官军的尸身,人血顺着斜坡几乎汇成了小溪,空气中弥漫着极其浓重的血腥味,令人中之作呕。

双峰寨的寨墙就像是一头吞噬生命的怪兽一般,不停的吞噬着官军的生命,不管官军投入多少兵力,都始终无法抢上寨墙,至于撞开寨门,就更是连想都不用想了,侧开的寨门根本无法让他们抬着原木去撞击,每一次进攻,官军除了丢下大批尸体之外,几乎根本无法取得任何战果。

如此一来,许定国也彻底泄了气,不由得站在双峰寨外,仰天长叹了一声,眼看着天色见黑,他才下令鸣金收兵。

可是不待许定国回到大营之中,一个更坏的消息便从东门那边传了过来,虎大威当日在下午一战之中,气急败坏之下,最终耐不住性子亲自披挂上阵,结果在双峰寨东门处,被刑天军鸟铳直接击中,身负重伤被抬了下去,好不容易组织起来的一场强攻战,也就如此落下了帷幕。

经过一天的激战下来,许定国部的官军伤亡十分惨重,一天功夫,他和虎大威便损失了三千多兵将,如此惨败对于官军的士气来说可谓是打击甚重,官军当收兵回营的时候士气可以说是低落到了极点,一队队官军有气无力的抬着他们袍泽的尸体抑或是伤员,缓缓的返回了他们的大营之中。

二月的天气还是非常之冷,经过这段时间的激战下来,官军可以说是吃不好睡不好,晚上躲在单薄的帐篷里面,一个个冻得是瑟瑟发抖,哪儿像刑天军的兵将们那样,一到晚上除了留守的岗哨之外,其余人都可以美美的躲回到暖和的营房之中,烤火取暖,近一个月的大战下来,许定国麾下的这些官兵乡勇们冻伤了无数,有些官兵甚至冻坏了手脚,估摸着即便是能活着回去,也会落下个终身残疾。

许定国怎么也没有料到,他们这么多兵力,居然在一个小小的双峰寨面前便碰得是头破血流,到现在他再也不敢轻视这支刑天军了,回转了营中之后,他召集了手下诸将,商议下一步该如何行动。

诸将此时也都早已萌生了退意,如果再这么打下去的话,他们估摸着别说打下双峰寨了,单单是这样的伤亡,他们便承受不起,官军之中早已有些兵卒对此不满了,吵吵着要回去,不在这儿受这种鸟罪了,如果再逼着官兵们打下去的话,那么搞不好还可能会酿成兵变也说不定。

而许定国对此却举棋不定,他不是没有退兵的念头,但是明明他们眼下兵力远超过贼军不少,如果这么草草收兵的话,别说吴甡饶不了他,恐怕是朝廷也不会轻易的这么放过他的,可是不撤兵吧,眼前的这座双峰寨仿佛钢浇铁铸一般,无论他如何猛攻,都无法撼动,军心士气现在又跌至谷底,继续攻打下去的话,眼看也没有胜算可言,更何况这一次他们前来阳城当地,本地的老百姓纷纷走避,给他们来了个坚壁清野,让他们基本上在本地无法获取到什么补给。

官军历来出战不单单只是靠着官府支持给他们的那些粮秣来维持的,许多时候他们比流民军还要更加凶厉一些,沿途基本上是要靠着抢老百姓来中饱私囊的,可是现如今他们被拖在这里,到处都是空空如也的村落,抢也没地方抢,捞不到实惠的官兵们早已是怨声载道,还要在这里受冻,早就都不想打下去了。

所以许定国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了,商量来商量去,最终他们也没商量出个什么所以然,于是许定国只得让手下散去,决定暂且在此休整数日之后,再谋攻山之计。

可惜的是肖天健这一次却没有给许定国休整的机会,莲花山下一战杀散了左光先所部之后,他立即便率部连夜驰援双峰寨,经过大半夜的急行军之后,在凌晨时分,他率军便赶至了双峰寨附近。

而此时左光先兵溃的消息已经被溃兵带至了许定国的大营之中,许定国半夜被手下人叫醒,听罢了左光先所部被刑天军大败的消息之后,顿时便慌了手脚,他没想到左光先这样的大将,麾下在拥兵近万的情况下,围攻一个小小的莲花寨,居然不但没有能打下贼军的莲花寨,反倒是被贼军一鼓而破,杀了个大败。

本来就已经是军心不定的官军,在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顿时都更加慌乱了起来,许定国想不通为何左光先会败得这么惨,而逃回双峰寨他的大营的左光先所部的溃兵又都慌的说不清敌军的情况,都纷纷夸大敌军的兵力以及贼人的凶悍,使得许定国根本就搞不清楚这贼军到底有多少兵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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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二章 最后对决

于是许定国下令派人收拢左光先所部的溃兵,赶紧做好应战的准备,他猜测贼军在击败左光先所部之后,一定会前来双峰寨和双峰寨内的贼军汇合,如果一旦这两股贼军汇合起来的话,那么现在他这边三路大军只剩下他这一路兵马了,料想很难是这伙悍匪的对手,于是许定国便彻底的萌生了退意。

不到天亮,夜不收来报,说有一支不明兵力的贼军正在连夜快速朝着他们所在的位置扑来,而且山上的双峰寨中的贼军似乎也有所行动,正在蠢蠢欲动,似乎要杀下山来。

听罢夜不收的消息之后,许定国心中大乱了起来,不敢怠慢,连忙召集部将商议对策,听说又有一支不明兵力的贼军朝着他们杀来的消息之后,许定国手下的这些部将们也都慌了手脚,眼下他们军心早已大乱,如果再遭到两路贼军内外夹击的话,情况简直不堪设想,不少部将当即便吵吵着不能再在此地久留了,求许定国早下决心,立即拔营起寨,撤往泽州方向,以免被贼军内外夹击,到时候也落得一个左光先的下场。

事已至此,许定国也不敢坚持下去了,当即天不亮,便下令手下收拾行装,天亮立即便撤离此地,于是整个许定国的大营之中的官军乡勇们都立即忙活了起来,收拾起了他们的行装,本来应该安静的大营之中,到处都是灯球火把亮子油松,把大营中照的通亮,而且各营官军乡勇都慌着收拾行装,闹腾的大营中是马嘶人吼,好不热闹,一片乱哄哄的景象。

许定国派出多支夜不收,连夜向周围探查刑天军的情况,而送回来的消息却让他越来越紧张了起来,刑天军的这支援军,来的速度非常之快,几乎仅仅半夜的时间,便从数十里外的莲花寨奔至了距离他们大营仅有五里不到的距离。

眼看着天已经渐亮,许定国不敢在耽搁了,亲率手下的两千兵马,出营列阵,在营外拦住了肖天健的去路。

而此时经过一夜长途行军的肖天健看到许定国已经有所准备,于是也下令停止了行进,就地扎住了阵脚,让随行而来的兵将们休息一下。

就在这个时候,双峰寨的诸将也已经提前收到了莲花寨大捷的消息,顿时寨中诸军群情激昂了起来,摩拳擦掌的要大干一场,现如今此次官府派来的四路大军,已经有两路大军都已经被他们击败,仅剩下了贺人龙部还被阎重喜堵在垣曲县那边,无法过来,这里也只剩下了许定国一路官军,论兵力,虽然刑天军还处于劣势,但是论战力的话,刑天军现在有三营战兵加上两营乡兵,还有王承平的骑兵队以及炮营,实力上刑天军已经不输于许定国的这路官军了。

于是李栓柱在和赵二驴等人商议之后,待到天光刚刚放亮一点,便点齐了两千兵马,打开双峰寨的北门,虎彪彪的杀出了大寨,朝着山下的许定国的官军杀奔了下来。

许定国此时早已是心神不定了,两支贼军以掎角之势对他形成了夹击,而他现在麾下官军早已是军心不稳,即便是他兵力有优势,也已经无法再解决掉这伙贼军了,所以他不敢再在这里盘亘,利用从莲花寨方向杀来的那路贼军暂时休息的功夫,下令立即拔营起寨,以他亲自压阵,撤往泽州方向。

罗立站在肖天健身边,摩拳擦掌的对肖天健请战道:“将军,看样子官军是要跑路了,那咱们还等个什么?杀上去吧!只要打散他们殿后的兵马,咱们便能轻松将他们击溃了!”

肖天健眉毛上结了一层冰霜,一夜的急行军下来,军中的不少人都被寒风冻得是鼻青脸肿,昨天的胜利,在某种程度上来说,算不上刑天军比官军厉害什么,关键是肖天健抓住了左光先麾下的官军,在经过连番激战士气最衰也是最混乱的时候,发动了反击,才使得左光先所部一击而溃,而且这一战下来之后,罗立的二营基本上还没有什么问题,王承平的骑兵队损失也不大,但是刘宝的四营兵将却已经是激战了一天,昨天还能凭着一口气杀下山和官军酣战,但是又经过一夜急行军之后,四营的新兵们可以说已经彻底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再驱使他们上阵的话,恐怕不少人都会被活活累死。

听罢了罗立的话之后,肖天健一边放下他的单筒望远镜,一边微微摇头说道:“许定国不是个笨蛋,虽然他已经萌生了退意,但是并没有彻底慌了手脚,你们看看吧,许定国已经派了精锐出营负责殿后,其余的兵马也正在收拾行装,我们眼下如果冒然出击的话,一旦不能一举击垮许定国的后卫,便很有可能被他来一个反包抄,以我们的兵力,现在还处于劣势,一旦打成消耗战的话,即便是能胜,也可能会是一场惨胜!

不过你说的也不错,我们总不能就这么放他们大摇大摆的走了吧!好吧!就依你所愿,给他们来一下也行!王承平!”

王承平挂着一脸的霜花大步走到了肖天健的面前,挺胸大声应到:“末将在!”

“你和罗立配合,过去和许定国的殿后的兵马对上一阵,不要太过贪功,逼迫他们撤退就成!”肖天健用马鞭指着许定国的官军大营,对罗立和王承平吩咐道。

“末将得令!”

“石冉!”

“末将在!”石冉听到肖天健点到他的名字之后,立即出列答道。

“你带人去和李栓柱接头,令他们看罗立这边的形势如何,如果官军一旦出现溃乱的话,那么就给我不惜代价掩杀过去,但是如果官军不乱的话,那么就在侧翼对他们袭扰,不得贪功!

现在咱们有的是时间和机会一点一点的磨光他们,别贪图一时之功,反倒吃了大亏了!”肖天健接着对石冉吩咐道。

石冉立即点头接令,不多时军中便忙碌了起来,稍事休息之后的二营兵将们立即披挂了起来,而王承平的骑兵队也都准备停当,将副马留给了刘宝的四营兵将暂为代管,不多会儿时间,便列成了一个方阵,朝着许定国的大营逼了过去。

隆隆的军鼓声从刑天军兵阵之中传入到了许定国的耳中,许定国远远的打量着刑天军的兵阵,像今天这样和刑天军的兵马在野外列阵对战,许定国还没有遇上过,他也早听说过刑天军野战相当厉害,前两次山西方面派兵对刑天军进剿的时候,官军基本上皆败于刑天军的野战攻势之下,于是不由自主的便开始紧张了起来。

当看罢了这支贼军的队形之后,许定国不由得也暗生感叹,和他麾下的官军相比,这支贼军的军纪十分严明,虽然列阵行进,但是其队形却始终保持着工整不乱,所有兵将都踏着充满节奏的鼓点声,一步步的朝前迈进,仿佛就像是一个巨人一般,使人心中产生出一种强烈的压抑的感觉。

沉重的脚步声每响起一次,便如同在心灵上重重的敲打了一下一般,使得在营外列阵的官军开始稍稍产生出了一种骚动。

而与此同时,从双峰寨冲下来的那两千贼军,也同样列出了相似的阵型,缓缓的从坡上踏着鼓点声朝着官军大营方向行来,无形中就如同两只铁拳,朝着许定国的官军阵营压了过来。

眼看着两支贼军都一起开始行动,许定国便无法保持他的镇定了,他没有想到刑天军居然如此厉害,在没有优势兵力的情况下,居然还敢如此嚣张的朝着他们主动反击,而眼下他麾下出营的只有两千兵马,如果被这两伙贼军夹击的话,肯定是败多胜少,于是他看到两支贼军合击过来之后,便立即下令道:“传令下去,令贾成率部出营,给我顶住双峰寨那路贼军,其余的各部都立即停止收拾行装,做好出营接战的准备!速度要快一些!”

随着许定国的命令下达之后,官军营中又是一通忙活,一支官军稀里呼隆的便从营中开了出来,迎向了从山上下来的李栓柱所部。

随着两军距离越来越近,官军的火炮便开始鸣放了起来,呼啸的炮弹纷纷落在了被冻得坚硬的土地上,蹦蹦跳跳的闯入到了刑天军的兵阵之中,顿时便给刑天军造成了数十人的伤亡,炮弹所过之处,立即便在人群中开出一个血巷,不少刑天军兵卒便倒在了血泊之中,发出了惨绝人寰的悲鸣声。

但是让许定国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在经历了这一轮炮火之后,虽然给敌军以不小的杀伤,但是刑天军在面对着这样的炮击,却并未出现他想象中的混乱,全军阵型居然继续保持着丝毫不乱,所有兵将继续保持着工整的队形,默然朝前随着鼓点声迈动着双腿,那些血肉横飞的场景似乎对他们不起一点作用一般,炮弹开出的血巷在军官们的吼声中,立即便被重新迅速的弥合起来,所有人脸上都带着一种冷漠的表情,仿佛生命这会儿已经不再属于他们一般,连他们的眼神中都有一种灰蒙蒙的感觉,这样的眼神令人看罢之后,不由自主的便会产生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第二百一十三章 降下帷幕

眼看着刑天军距离官军队阵越来越近,直到两军靠近到六七十步的时候,刑天军队阵之中才响起了停止前进的吼声,行军鼓的鼓点随即戛然而止,所有刑天军的兵将都立即如臂使指一般的停下了脚步。

聚集在方阵两侧的火铳手立即哗啦一声将肩膀上的鸟铳平放了下来,一排排黑洞洞的铳口便对准了对面的官军队阵。

许定国在阵后观望着这支贼军的表现,心中一阵阵的发寒,这伙贼军大异于他以往遇上的所有流贼,其军中军纪之严明,已经远超出他麾下最精锐的家丁队的表现了,而且这帮贼人在阵前所表现出来的那种视死如归一般的神态,更是让他心头一阵阵的发麻,虽然对方兵力不多,但是摆在他的面前,却让他产生出一种岳镇渊渟的感觉,这更加重了许定国的不安的感觉。

他真想不出,这贼军的贼酋是如何将一群以前他们看不起的流民,调教成这样的悍不畏死,而这种情况已经超出了他所有对流民军的认知,所以他居然一时间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了!

不待许定国下令,当看到刑天军逼至近前之后,军中的军官们便大呼小叫了起来,指挥着官军之中的弓箭手和火铳手上前应战,一丛丛的箭雨随即便洒落向了刑天军的兵阵,而与此同时,刑天军的火铳手也在军官们的指挥下,开始了排枪射击。

两军随即便陷入到了近距离交火之中,箭矢弹丸划破冰冷的空气,纷纷撒向了对方的身躯,炙热的弹丸瞬间便撕开了人体上的甲胄衣服,深深的嵌入到了人体之中,当即便将中弹者打飞了出去,两军之间腾起了一团团的硝烟,惨叫声顿时在两军之中此起彼伏的响了起来。

在这样的正面交锋之中,刑天军的鸟铳齐射威力无疑要超出官军乱糟糟的散射许多,虽然刑天军这边也付出了一些代价,但是仅仅几轮鸟铳齐射下来,许定国阵前的那些弓箭手以及火铳手便被刑天军的排枪战术给扫了个精光,大批中弹的兵将扑倒在了阵前,使得许定国的官军阵型立即便混乱了起来。

这些官军没有料到贼军的火器比起他们官军的火器还要犀利的多,面对着这样的排枪射击,他们几乎毫无还手之力,谁也都不是傻子,愿意这么被人当作靶子打,于是站在前排的那些兵将们,都慌了手脚,纷纷开始不由自主的想要后退,避入到人群之中,省的成了贼军下一轮排枪射杀的目标。

也就是一个照面,官军这边便出现了混乱的情况,罗立站在阵中,哈哈大笑了起来,将手中大刀一挥大吼道:“全军出击!……”

最前排的长枪兵应声便将长枪放平了下去,在队伍前面形成了一道枪林,随即便在军官们的吼叫下,大踏步的朝着官军大阵冲了过去。

两军兵锋不多会儿时间,便重重的撞击在了一起,腾起了一片血浪,长枪枪头入肉的声音此起彼伏,两军的嘶吼喊杀声,谩骂声、惨叫声更是叫相呼应响彻了云霄。

在双方几乎相同的兵力下,罗立所率的二营和许定国所率的这支官军的正面对撼,双方一经交手,便高下立判,刑天军长期严苛的训练在这样惨烈的对抗之中,发挥出了极大的战斗力,更加上刑天军所用方阵的合理,使得许定国一方被打得几无还手之力,迅速的便开始出现溃败的现象。

许定国虽然已经知道刑天军不好对付,但是却还是轻视了刑天军野战的强悍,他刚才之所以要率部出来迎战,其实还是心存一定的幻想,想要在最后的时候,和刑天军正面来一场对决,如果此战他能击退刑天军的这支援军的话,那么便可以重振军中士气,甚至可能利用这个机会,对刑天军进行一次反扑,趁势彻底吃掉刑天军的这支援军,那么一来,他这一仗还有翻身的机会,如果他能胜了这一仗的话,回去之后就发达了,同样是陕西名将的左光先都败在了刑天军手中,可是他却战而胜之,这功劳回去之后是绝对不小的。

可是当两军接触之后,他才明白,那不过只是他一相情愿罢了,刑天军的凶悍根本就不是他带着的这些兵将可以应付的,这才一个照面,他麾下的兵将便被刑天军打得是节节败退,许定国不得不连斩了几个逃兵之后,才稳住了阵脚。

这一战下来,许定国可以说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算是挡住了刑天军的猛击,但是他带出营的两千兵将,一战下来便又损失了三四百人之多,不得不且战且退,退入了营中。

虽说罗立这一次未能将许定国一战击溃,但是在战斗的意志上,刑天军却占据了绝对的优势,使得许定国以及他麾下的这万余官军再无心在此恋战下去了。

不得已之下,许定国只好彻底放弃了继续留下来跟刑天军死磕的念头,下午的时候便主动拔营率军朝着泽州方向撤去。

肖天健将阳城当地的诸军合兵一处,紧随许定国所部,一直将其追杀到了泽州城外,才算是收住了兵马,这一路上下来,许定国且战且退多次和紧随其后的刑天军交手,几乎次次都被刑天军打得是无力招架,好在许定国还算是有点本事,虽然屡战屡败,但是总算是没有让手下彻底陷入崩溃之中,交替掩护之下好不容易丢盔弃甲的总算是带着残兵败将逃回了泽州,而他带来的那一万多兵马连同虎大威的一部残兵,等回到泽州的时候,却也只剩下了一半左右。

于是历时两个月时间的山陕官军对阳城刑天军的进剿,至此也就灰溜溜的落下了帷幕。

当进击阳城的三路官军先后落败的消息,以最快的速度被传递到了平阳府之中,吴甡听罢之后,当场差点吐血三升,几乎立即背过气去,好不容易缓过气来,不由得捶胸顿足嚎哭了好一阵,才被手下官吏们给劝住,止住了悲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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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四章 罢兵

考虑到四路进剿大军已经有三路兵败,仅剩下垣曲县贺人龙一部到这个时候也已经是孤掌难鸣了,为了保住贺人龙这路官军别再像其它三路兵马那样被腾出手的贼军杀的大败,吴甡在哭罢之后,只得无奈的承认了这次进剿的再次失败,派人传令给贺人龙,令其撤兵返回垣曲县镇守,以防贼军集结兵力对其不利。

贺人龙得知许定国等三路官军皆败于刑天军之手的消息后,连个屁也没放,当即便收拾了兵马,从垣曲县历山镇三里腰迅速收兵,一路急急忙忙的撤回了垣曲县城中,好不容易才收回的垣曲县以东大部区域,转瞬之间便又被阎重喜所率的刑天军给复夺了回去。

而吴甡也不敢怠慢,立即将许定国、左光先、虎大威兵败的消息派人报给了正在陕西的洪承畴得知,并且将此战情况写成了奏疏,上奏到了京城之中,呈给了崇祯自陈请罪。

崇祯看罢吴甡的奏报之后,当即便大怒了起来,崇祯万万也没有料到,在他眼中这支名不见经传的小小刑天军,似乎一夜之间,便成了朝廷的心腹大患,这次山陕方面洪承畴和吴甡动用了数万兵力,居然不但没有能将这支刑天军给彻底绞杀掉,反倒还被刑天军给反咬了一口,损兵折将过万之多,这如何能让他安心呀!

于是他当即下旨,再一次对洪承畴和吴甡训斥了一番,令其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务求半年之内,将这伙刑天军给彻底解决掉,绝不能再放任其在山西坐大下去。

而洪承畴也没有料到这一次动用了这么多兵力,对刑天军的进剿会出现这样的局面,一边连忙上书请罪,一边连忙从延安府动身赶往了平阳府,和吴甡一起商议对策。

经过年后近两个月激战,肖天健终于率部挡住了自刑天军成军一来,官府对他们最大规模的一次进剿,成功的击溃了三路入犯的官军,同时逼退了一路入犯官军,并且在击退这几路官军之后的很短时间之内,便又将沁水县、泽州南部以及垣曲县大片区域复夺了回来,甚至地盘还再次扩大到了翼城和浮山等地,几乎将泽州大部也给拿下。

这一战下来,刑天军可算是威名大振,消息像是长了翅膀一般的飞向了大明各地,山西境内的许多小股的杆子以及众多流民,在听闻了这个消息之后,不少人都闻风而动了起来,纷纷朝着刑天军投奔了过来。

消息传至河南陕西等地之后,就连高迎祥、李自成、张献忠等人也为之大为震动,特别是高迎祥在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更是心中大震,后悔当初没有好好善待肖天健,以至于让如此一个猛将从他手边就这么白白的溜走。

反思一下当初的情况,这个肖天健对他本来是怀有善意的,但是他当时太过托大,以至于使得双方关系产生了隔阂,后来更是软硬兼施之下,逼得肖天健干脆跟他一掰两开,不再跟他和李自成合作,单独拉走了他的队伍,没成想短短一年多时间,便在山西打下了一块属于他的地盘,早知如此的话,高迎祥说什么也不会再对肖天健托大了,寻思着当初的做法,不由得有些懊悔。

但是后悔归后悔,高迎祥也知道没后悔药可吃,眼下他的日子着实也不好过,河南、湖广这边是卢向升坐镇,陕西现在又有洪承畴坐镇,这还不够,朝廷又将孙传庭也调入陕西当了陕西巡抚,对陕西境内的变民军锐意进剿,他和各路义军这一年间,在河南、湖广、四川、陕西之间来回转战,虽然声势颇大,但是却并没有改变他们太多的困境,依旧是东奔西走,没有一个立锥之地。

现如今洪承畴和卢向升联手,调集七省兵马,四处对他们进行围堵,以至于他接连在滁州、徐州等地大败,不得不被逼得重返了商、雒之地。

而这个时候,陕西商雒等地早已是破败不堪了,他们这么多义军重返陕西,根本筹措不到多少粮食来养活他们,于是高迎祥和李自成联络之后,崇祯九年二月末,高迎祥终于下定了决心,联合罗汝才等人,和官府在陕西来一场大战,也打下一块属于他掌控的辖地。

于是二月底高迎祥便率领本部人马,由郧、襄趋兴安、汉中;李自成经商洛云延绥;罗汝才等进入房、竹一带。大批义军顿时便又席卷了整个陕西东部一带。

如此一来,洪承畴还未抵达平阳府和吴甡商议如何对付刑天军的事情,便不得不又掉头返回了西安,赶紧布置对高迎祥等路义军的剿抚,至于山西这边的事情,也只有交给吴甡来善后处理了。

这一仗虽然刑天军取得了大胜,但是对于肖天健来说,却实在是也高兴不起来,毕竟这一次对于他们来说,是一场大战,虽然最终击败了数路官军,但是对于他刑天军来说,储备的物资消耗也非常巨大。

经此一战下来,刑天军原有各营战兵以及两营乡兵营损失都很大,短时间之内,如果想要继续大规模用兵的话,是不可能了,特别是为了应付这一次官军的大规模进剿,刑天军不得不采取坚壁清野的策略,使得官军长驱直入到了阳城腹地之中,年前各地许多良田地块块种下的粮食作物,几乎被官军祸害一空,对于本来就没有稳固下来的基础,破坏的也相当严重。

而且各路官军在进入刑天军控制区之后,几乎不约而同的采取的都是烧光政策,沿途所经之地,凡是遇上村庄,官军又抢不到物资,便拿老百姓的家园撒气,许多村庄在经过此战之后,几乎都被官军一把火烧成了废墟,留给刑天军的则是满目的疮痍。

如此一来,而且两个月多的大规模用兵下来,刑天军储备的粮食弹药消耗也相当巨大,再加上还要赈济百姓一些粮食,刑天军的余粮也就有点捉襟见肘了起来。

特别是当官军败走之后,老百姓们回到他们的村庄,看着被祸害一空的田地,也都是欲哭无泪,肖天健不得不停止了继续进攻,转而转入到了重整辖地的工作之中来。

而且付德明年前的估计也彻底成了现实,从去年冬天十月起,山西这边便没有下过一场像样的雨雪,直到三月初山西各地旱情便已经彰显出了苗头,许多地方的农田都出现了严重的干旱情况,如此一来旱灾已经成了未来不可避免的情况了。

现在的刑天军早已不能和一般的义军相比了,阳城一带已经成为了刑天军必须确保的根据地,这里不单单只有拥护他们的民众,而且已然成为了刑天军的武器供应基地,刑天军在很大程度上在战场上战斗力的发挥,已经离不开现在他们手头的武器装备了,这也是他们近一年来面对官军屡次进剿,都以少胜多的原因之一。

所以不管是什么情况下,阳城一带都绝不能有失,否则的话他刑天军便又跟其他义军没有什么两样了,再也谈不上什么精兵政策了,而阳城根据地的安全又很大程度上要依靠当地的民众基础,所以如何解决刑天军辖地中旱灾的问题便成了肖天健要面临解决的首要问题,否则的话,他们好不容易经营出来的目前这样的田地,很可能会因为这场大旱灾而使得他们的努力付之东流!

于是肖天健在率军一鼓作气将入犯的官军逐出他们辖地之后,便主动的收起了兵锋,暂时停止继续扩张,将各营兵马收了回来,开始在辖地内肃清当地溃散的官军残部,逐步的重新稳定辖地内的局面。

和刑天军一样的是山西官方,好不容易组织起来的这场大规模进剿战,最终再一次以失败而告终,不论是对官方还是山西军方,打击都很严重,一时间虽然朝廷震怒,敕令半年之内解决刑天军,但是山西方面的官员却都不约而同的闭上了他们吵吵的嘴巴,绝口不提再次对刑天军进剿的事情了。

眼下通过一年多数战皆败的这个残酷现实,山西不少当官的都意识到了刑天军不是他们想象的那么好对付,如果不能调集来更多的官军的话,仅凭他们山西境内的这些官军力量,已然不是刑天军的对手了,既然打不过,那么谁也就都不想再去触刑天军的这个霉头,任凭一些无干之人叫破嗓子,当看到刑天军主动停止扩张行动之后,山西官方也都集体使出了鸵鸟政策,把脑袋缩起来,不愿再主动和刑天军开战了,省的每打一仗,不但不能消灭或者削弱刑天军,反倒让刑天军更加扩大一些。

所以在刑天军主动停止了攻击之后,山西官府方面也就偃旗息鼓了下去,乐得一个清净,暂时消停了下来,使得官方和刑天军之间形成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暂时平衡之中,只是山西方面各州县对于刑天军也更加防范了许多,各地都在通往刑天军的路口设卡严查过往行人物资,特别是对于盐茶、粮食等物严加控制,想要通过这种手段将刑天军给扼杀掉,如此一来,对于刑天军和范家之间的生意造成了不少麻烦。

(为了今天发重章节的事情,决定自我惩戒一下,今天把刚写出来的也发上来,算是对大家道歉!是我该死!另外书评区的留言我看过了,对于这些意见我会接受的!多谢大家监督指教!明天更新照常!不会减少更新量!)

第二百一十五章 非议

对于肖天健在下令停止了继续攻进的做法,刑天军的诸将们却有些不太理解,觉得眼下官军新败,正是刑天军大展雄风之际,应该继续大举朝外扩张下去,最好干脆就把整个山西给占了拉倒,最不济也起码要将山西南部拿下,于是几个重要的部将都齐聚于肖天健的帐中,想要找肖天健问一下,为何不趁着这样的大好时机,朝北直逼晋中抑或是向西攻占晋南平原一带,纷纷叫嚣着要接着打下去。

面对着手下诸将的这种质疑,肖天健看了看坐在他左手位置坐着的付德明,付德明并没有说话,而是似乎在思索着什么问题,于是肖天健又淡淡的扫视了一下手下的诸将,最后缓缓的站起来,走到了大帐之中的那副地图前面,转过了身体。

诸将不知道肖天健想要说什么,于是便都将注意力投在了肖天健背后的这幅地图上。

肖天健又扫视了一下诸将之后,这才开口点名对付德明问道:“付先生,诸位弟兄想不通我为何现在停止攻进,那么不知付先生是否也不同意我的这个安排呢?”

付德明听罢之后,立即便明白这是肖天健在考量他对于眼下局势的掌握能力,于是站起来清了清嗓子答道:“启禀将军,卑职完全同意将军如此安排!”

“哦?这是为何?付先生不妨说给大家伙听听如何?”肖天健背着手看着付德明,对他问道。

付德明于是便朗声答道:“将军睿智,如果卑职想的不错的话,那么将军应该是已经通盘考虑过了眼下的局势才对!

虽然近一年来,我军在此地连战连胜,大败官军数阵,实力也发展十分迅速,占据了不少地盘,但是以我军目前和官府的实力对比,却并无更多优势可言!

时下官军虽然新败,但是却对于朝廷来说,根本还没有伤其筋骨,不论是洪承畴还是卢象升乃至山西,尚有大批官军精锐,如果再打下去的话,那么势必招致朝廷集结更多的兵力,前来对我们围剿。

如此一来,以我军目前的实力,恐难有太大胜算!毕竟两月激战下来,我军消耗甚巨,诸位将军虽然悍勇,但是兵卒却皆已疲惫,如果继续大举用兵的话,难保不会有失!

而刚才诸位将军提议北进晋中抑或是西进晋南平原,看似以我军眼下实力并不见得不行,但是以在下看来,却实属不智之举!”

众将听到付德明说他们不智,于是都有点不太高兴,纷纷都望向了付德明,而肖天健的眉头稍稍的开始舒展开了一些,点点头道:“付先生接着说!为何这么做是为不智呢?”

付德明苦笑了一下之后,抬腿走到了地图前面,从架子上拿起一根木棍,点在地图上说道:“诸位请看,虽说晋中和晋南平原乃繁华富庶之地不假,但是此地却紧邻朝廷京师之地,我们现在此地,之所以没有招致朝廷调集更多重兵来剿,正是因为我们暂居晋南一隅之地,虽然山西官府不愿看到我们在此盘踞,但是毕竟我们还没有强大到让朝廷特别重视我们的程度!

但是假如我们悍然进逼晋中的话,那么便会直接从侧后威胁到了京师,如此一来,当今朝廷还岂能容卧榻之侧由我们坐大下去?定会立即尽调集各路精兵入晋对我进行进剿!到时虽然我军悍勇,但是又如何能挡得住如此众多大军?

再看晋南一带,眼下我们已经控制了阳城、垣曲、沁水、泽州大部,势力扩张到了翼城、浮山一带,而这一带多为山多林深之地,正适合我军活动,而平阳府以南解州、绛州素来都是山西粮仓,地形也是一马平川之地,我军如果悍然进占的话,同样也会招致朝廷极大的重视!必会再调重兵来剿,而平原之地非现在我们辖地之中这样,易攻难守,即便是我们可以轻松拿下这些地盘,但是一旦官军大举来剿的话,那么以我们目前的兵力恐怕也很难守得住这些地方!

所以在下才说,眼下继续扩张,并非是明智之举!

更何况眼下我们新占了不少地盘,这些地方我们还只能说立足未稳,就连我们眼下辖地之内的溃兵匪盗都尚未肃清,便继续向外抢占更大的地盘,难免会有贪多求全,以至于反受其害!

故此在下以为,将军这么做乃是明智之举,绝非是胆小怕事!将军肯定是想要趁此机会,将我们已获地盘,牢牢控制在我们手中,继续积蓄力量才是!

将军,不知卑职所说可是将军所想?”

肖天健听罢之后点点头笑道:“知我者付先生也!说的好!说的不错!我正是这么考虑的!你们这帮家伙,刚刚打了几场胜仗,便就忘乎所以了!便想要一口吃成个胖子,居然想要以我们区区数千兵力,便一举直捣晋中腹地拿下整个山西,你们的胃口也实在是够大的!

好战不是坏事,但是你们这帮家伙也要先知道我们自己有多大的胃口才成,俗话说贪多嚼不烂,地盘大不见得就一定好处就一定多!

我们现在战兵的兵力经过这段时间激战下来,剩下的只有区区五六千人,加上调集的乡兵营,也超不过一万人,却想要抢占更多的地盘,我们打得下来,但是站得住脚吗?

你们太小看当今朝廷了,以眼下朝廷的实力,还远不是我们可以一脚便将他踹倒的时候,我们现在要做的不是尽可能多的抢占地盘,而是要尽快的将我们已经占领的地方给经营起来!

还有,经过这两个月时间的大战,我们的弹药消耗巨大,去年一年储备下来的火药几乎被消耗一空,接着打下去,用什么打?而你们这帮家伙,却只想着打打杀杀,根本不考虑这些问题!

再者,去冬今春这几个月来,山西几乎没有下雪,大旱已成定局,我们现在辖地之内春旱也已经彰显了苗头,如果今春我们辖地内的粮食种不上的话,今年秋冬这么多人马吃什么?这些你们可曾考虑过?

所以说了,我们做事不能意气用事,干一切事情都要立足于我们的根本,如果连我们辖地之内的老百姓都养不活的话,那么以后谁还会相信我们?谁还会跟着我们和朝廷作对?”

说到这里之后,肖天健的脸色便冷了下来,怒目扫视了手下的这帮家伙一眼。

罗立、石冉、赵二驴、王承平等人听罢了肖天健和付德明这一唱一和之后,也都渐渐的都开始从最初的大胜的狂热了之中清醒了过来,知道他们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一些,而且他们也看到了肖天健对他们的短视感到愤怒,于是一个个都立即收起了嚣张气焰,垂下了脑袋,避开了肖天健的怒视,不敢再吵吵着接着打下去了。

看到这帮家伙们已经不再那么嚣张了,于是肖天健的脸色也就稍稍放缓了一些,对这帮家伙说道:“这两个月来,诸位也都辛苦了!看看你们,几乎各个带伤,我岂能不知道你们为何想要接着打下去?你们也是为了我们刑天军着想,这一点我非常欣慰!不过眼下接着打下去实为不智,而我们要做的就是尽快将已占地盘牢牢的控制在我们手中,让弟兄们都休整一下,以备以后再战!眼下你们要做的,就是要尽快将我们辖地之内的残余的那些溃兵以及山贼乱匪尽速肃清,还我们辖地内老百姓一个清净!尽快使之开始春耕,如果错过这一季的话,一切都不要说了!我们便只有灰溜溜夹着尾巴,继续跟其他人一样到处流窜!你们可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听罢了肖天健的这番话之后,这帮家伙也都没什么好说的了,于是立即一起站起来大声应命,然后按照肖天健的吩咐,该忙什么忙什么去了,不过肖天健却将冯狗子和王承平以及付德明留在了帐中。

第二百一十六章 暗战

看着帐中的王承平等人,肖天健坐回到了大椅上,扫了他们三人一眼之后,对他们说道:“你们可知道我将你们三个留下来又有何事吗?”

付德明和冯狗子以及王承平三人相互对视了一下之后,纷纷摇头,表示猜不出肖天健留他们下来要做什么。

肖天健坐定之后,先是喝了一杯水,这才开口对付德明吩咐道:“这件事我看还是由付先生你提出来,自己对王兄还有冯狗子说吧!”

付德明于是点点头对王承平和冯狗子说道:“昨日将军招我过来说起了未来山西局势,今年山西大灾局势已定,以朝廷和官府的财力还有作风,断无挽救之理!故此山西近期必有大乱,所以我考虑,虽然咱们眼下虽然不愿和官军再大打一场,但是官府那边却也不会就这么坐视我们存在,定还会一有机会就来对付我们的!

眼下冯兄弟也得到了消息,说近期闯王高迎祥等路义军大批人马再次蹿回了陕西,可以说正来的是时候,替咱们牵制住了洪承畴那边的陕军!

但是我觉得咱们也不能只指望着让他们帮着咱们牵制住官军的手脚,该咱们主动干的事情还要指望咱们自己才成!

而现在山西大灾在即,也正是我们的机会,虽说我们无力去占更多的地盘,但是这么多流民我们为何不能利用一下呢?只要有人带头,这些流民便会被带动起来,跟官府作对,只要山西大乱起来,那么即便是官府有心想要再次对我们大举进剿,恐怕到时也只能力有不逮!”

听到这里,冯狗子和王承平都连连点头,觉得付德明这个家伙确实眼光不错,能考虑的比他们要多出许多,于是静候付德明接着说下去。

但是付德明说到这里之后,却看了看肖天健,似乎是想把话头交还给肖天健。

肖天健看了一眼王承平,正色对王承平说道:“王兄!肖某想问一下王兄你这近一年来,对于我肖某所作所为可还满意否?”

王承平楞了一下之后,立即答道:“将军何来此问?我姓王的虽然是个粗人,但是也不是个浑人,将军待我等如自己亲兄弟一般,不但接来我等家人妥善安置,还给我那些弟兄们成家立业,如此厚待我等,我王承平和以前手下的那些弟兄岂有不感激之理?

说起来以前我们干马贼的时候,虽然逍遥自在,但是那也是无奈的事情,王某是胸无大志之人,那样混下去却并没啥奔头,而现如今进了咱们刑天军之后,比起当初我等身为马贼之时,干的实在是痛快之至!我姓王的别的不敢说,只要将军用我,那么我王承平原为将军效死!将军是否想要让我去做什么事情?如果是的话,那将军尽管吩咐便是,我姓王的即便是赴汤蹈火也再所不辞!”

看着王承平激动的神色,肖天健微微笑了起来,上前把住王承平的胳膊摇晃了几下笑道:“承蒙王兄如此抬爱我肖某!实乃我肖某大幸呀!王兄说的不错,现在确实我有事想请王兄去做!

刚才付先生说了,山西大乱在即,我们不能就此坐视不理,与其让流民自生自灭,到还不如有人前去引导他们!

而我思来想去,在山西一带,没有人比王兄更为熟悉,特别是晋北一带,王兄更是对那里人情世故了如指掌,如此一来,我想请王兄走一趟,带一些我们的弟兄,散入到各地之中,掀起流民于官府搞些事端,牵制官府的精力!不知王兄可愿意走这么一趟吗?”

王承平听罢之后,二话没说,当即便拍胸脯大声说道:“原来就是这等小事,不就是让卑职带些弟兄去拉些流民跟官府作对吗?这事儿王某晓得该怎么做!请将军放心便是,将军点些人手给我,我这便带他们去干!嘿嘿!原来将军还留有后手呀!这一下吴甡那老儿恐怕该头疼了!……”

“呵呵!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既然咱们打定了跟朝廷为敌的主意,那就不能让官府舒坦了!朝廷官府不拿老百姓当人看,那也就修怪咱们了!

这件事眼下还不急着立即就走,人手方面我要安排一下,你也去选一些堪用的弟兄,等几天之后再走不迟!

不过你们这次出去做事,也不是件轻松的事情,不要打出我们的旗号,那样的话会让官府和朝廷对我们更加忌惮!我们眼下还需要壮大的时间,所以你们要隐秘身份才行!

一旦你们离开之后,冯狗子会负责你们之间还有跟我之间的联系,眼下我们财力物力都还有限,能帮上你们的地方不多,恐怕到时候很多东西要你们自己想办法才行!这件事就拜托王兄你了!”肖天健拉着王承平坐下,接着对他说道。

王承平听候哈哈一笑道:“一切都听将军的吩咐便是!我这便下去安排……”

三日之后,王承平将手下的骑兵队移交给了司徒亮率领,而他则带上了李凌风等百余名由肖天健特意从诸营之中挑选出来的刑天军部众,换上了平民的衣服,由冯狗子安排了一些人带路悄然分做数路,消失在了前往山西各地的道路上。

看着这些远去的背影,付德明悄声问道:“将军这样将他们放出去,难道不担心他们有朝一日壮大起来之后,不再回来了吗?”

肖天健听罢之后,呵呵一笑道:“付先生多虑了!这些人就像是我们刑天军的火种,被散播出去,也许有的火星就这样熄灭了,但是终有人会燃起大火的!他们身上都已经打上了刑天军的烙印,哪怕有一天他们即便是不听我的号令,但是却绝不会轻易选择与我为敌!既然我放他们出去,便不会担心这些事情!只希望他们能干的更漂亮一些!

我们还是会莲花寨吧!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们去做呢!……”

(第三卷到这里也应该结束了,对于猪脚来说,隐伏的时间也算是不短了,有些朋友反应,这么写节奏太慢了一些,对于这种意见,寒风会虚心接受,下一步节奏会逐步加快,另外近期写作也进入到了一个瓶颈期,写的很卡,甚至更新还出了问题,希望大家能理解,毕竟写书的都会遇上这样的情况!寒风会尽快调整状态,争取改变这样的现状!今天下午还会加更一章,另外对于弟兄们这段时间的支持,寒风也不知道怎么答谢,唯有尽量写好,算是对大家的答谢吧!)

第一章 民政之议

在返回阳城莲花寨的道路上,看着满目疮痍的控制区内的景象,肖天健也不由不叹息战争的残酷,不论什么时候,只要有战争,受苦受害最深的还是老百姓们,随着官军的退走之后,大批躲入山中的老百姓也在各地保长们的组织下,逐步的回到了他们原来的村庄之中,可是战后留给他们的却基本上都是一片残垣断壁的废墟。

而对于这样的情况,即便是肖天健也有一种爱莫能助的无力感,只能传令下去,令各地保长尽可能的带领村民,尽快恢复家园,并且立即投入到春耕之中。

三月间山西气温已经开始逐渐回暖,如果错过这个春耕季节的话,料想不用等到秋收,刑天军辖地之内便也会出现大规模的饥荒景象。

为此肖天健在率部回到阳城之后,立即便将付德明等一众负责民务的人员召集到了面前,商讨如何应对这种灾年的事情。

对于这场来势凶猛的大旱,付德明和他手下的一些人年前便有了预感,当肖天健问及到这方面的问题之后,付德明便站起来对肖天健说道:“启禀将军,此时我等早已有过打算,眼下春耕时节已到,坐等是不行的!好在官军已经退走,各地春耕之事便要尽快的展开。

至于春旱的问题,卑职等人也有所商议,目前我们辖地之内,虽然也处于旱灾影响范围之中,但是沁水、阳城、垣曲等地多为山地,境内河流还算是不少,水源其实并不是非常缺乏!

最关键的就是灌溉的渠道问题,原有的许多沟渠,经过这么多年的年久失修之后,早已都淤积填平了,如果这些渠道还在的话,即便是遇上这样的大旱,只要有水渠灌溉,也基本上形不成大灾。

所以眼下卑职以为,如果今年我们想要渡过这场大旱,就需要尽快组织乡民疏通原来废弃的渠道,将各处河流的水源引入到渠道之中,用以灌溉农田,除此之外,还要兴修大量的水车,在一些无溪流河水经过的地方开挖深井取水灌田,唯有如此,方能应对眼下的旱情!”

肖天健听罢之后点点头,对于付德明所说,他现在也有比较清晰的了解了,虽说历史上经常说崇祯是个倒霉的皇帝,接手了一个大烂摊子,不但赶上了辽东出了女真建奴造反,而且还遇上了罕见的北方大旱,但是实际上待到肖天健来到这个时代之后,却发现真正的旱灾虽然存在,但是却并不单单只是天灾,其中更严重的是人祸造成的。

明末时期,经过二百多年的特权阶层的大规模土地兼并之后,普通老百姓的农田基本上有近半都被兼并到了特权阶层手中,官府官员更是贪墨成风,许多农田水利建设都名存实亡,根本没有人去关注这种事情,而实际掌握大量土地的那些有钱地主,又各自为政,谁也不会考虑整体的灌溉问题,仅仅是照顾自己家田间地头上的水利设施,所以渐渐的原有的农田灌溉设施基本上都荒废了下去。

一般年景之下,如果老天开眼,老百姓看着自家那几亩薄田,倒是还凑合着能应付过去,可是一旦遇上了像这样的大旱之年,老百姓们就彻底抓瞎了,即便是有些地方明明有水源,可是因为沟渠淤塞不通,也无法将水源引入到田中灌溉。

可是既便如此,因为辽东战事,朝廷连年加饷,造成地方财政也跟着吃紧,各地地方官府也更加无力考虑兴修水利的事情了,反倒是变本加厉的将这种加饷分摊到普通老百姓身上,逼得老百姓种田一年下来,不但没有盈余,反倒还要倒贴,如此恶性循环下去,才会造成了各地形成大量的流民,一有人振臂高呼,便立即从者如云揭竿造反,最终倾覆掉了大明王朝。

所以说肖天健现在已经明白,大明朝的灭亡不单单只是天灾运气不好的原因,而是整个社会架构已经出现了问题,即便是没有建奴的兴起,这大明王朝也绝难继续维持多久。

听罢了付德明的话之后,肖天健揉着额头对付德明说道:“付先生所说有理,虽说眼下旱情已成定局,但是我们也不能坐等老天给咱们下雨,必须要尽快组织咱们辖地内的百姓展开自救,否则的话以我们的粮食储备,即便是将所有兵将都撒出去抢,估摸着也很难解决我们辖地内这数十万百姓的吃饭问题。

疏浚渠道的事情我看不要迟疑,付先生立即安排下去,令各地保长组织人手干起来,务求尽快使得重要的田地得到有效的灌溉。

至于打井之事,也不要耽搁,我们可以给各地百姓提供工具,供他们打井使用,同时调集工匠赶造各种水车,送至田间地头以供老百姓们灌溉之用!总之要想尽一切办法,先解决我们辖地内大旱的问题!这种事你们这些人就要多想办法才是!”

付德明躬身领命,但是接着说道:“可是现在还有一个麻烦的事情,虽然将军已经率军将官军击退,但是也仅仅是将官军的主力逐离了我们辖地之内,几战下来之后,许多官军被我军打散,流窜到了附近的山中,近期在我们辖地之内已经犯下了诸多惨绝人寰的大恶,假如这些溃兵不清的话,那么即便是我们想要召集人手大规模的进行疏浚渠道之事,恐怕也很难开展起来!

所以假如想要顺利的实施渠道疏浚之事的话,这些溃兵的问题就要尽快的解决才行!

再者,疏浚渠道各处都需要大量的人手,除了阳城县当地百姓手中尚有余粮之外,沁水、垣曲、泽州等地的新获地盘之中的老百姓手中几乎没有余粮,如果组织他们疏浚渠道的话,就需要大量的粮食,这一点恐怕是将军也要考虑到的!”

肖天健听罢之后,又是一个头两个大,对于此战打散的官军溃兵的事情,他当然心中有数,但是一提到粮食的事情,他便有点头大,虽说去年夏收和秋收刑天军积累下了不少的粮食,但是这些粮食在经过这几个月的消耗之后,也仅够刑天军吃到夏收之后,如果都拿出来现在投入到疏浚渠道解决旱灾问题之中的话,那么铁定接下来的几个月时间,他刑天军的战兵是要打饥荒的。

肖天健从来不觉得一支军队能饿着肚子还能战力旺盛,吃饱饭在这个时代的军队之中,是当兵的最低级的需求,特别是作为他们这样的一切要靠着自己动手的义军来说,让官兵吃饱肚子才能驱使他们上阵,否则的话一切便都是空谈,他之所以这两年间,能率领麾下兵将连战连胜,其实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他能让手下的官兵们各个都吃饱饭,能在这样的乱世之中挣扎着活下去。

如果眼下粮食都投入到赈济灾民的事情中去的话,那么刑天军的兵将铁定就没法吃饱饭了,如此一来,刑天军的战斗力铁定会被大幅度削弱下去,一旦朝廷那边再缓过神的话,再给他来一次如此规模的进剿,那么他就不敢保证自己还能如此幸运的再一次将官军给顺利击退了。

肖天健干咳了一声之后,点点头道:“山中溃散的逃兵之事,你们不用担心,这几天我已经安排各营分赴各地,开始和当地乡兵一起对这些溃兵进行清剿了,十天之内,溃兵的问题便基本上可以解决,组织民众疏浚渠道之事,不会因为溃兵受到太大的影响。

何况各地保长现在都在组织乡兵队,疏浚渠道的时候,也是以青壮劳力为主,让他们带上兵器行事,即便是遇上少量的溃兵,他们也足有自保之力!

至于疏浚渠道的粮食的问题,付先生也知道,我们眼下存粮有限,还不足以支撑如此多民众的吃饭问题,即便是效仿去年年初那样的以工代赈,恐怕也解决不了这么多人吃饭的问题!

但是我可以将这一次从官军手中缴获的那一部分粮食划拨出来,归你们使用,而缺口部分,要等我再考虑考虑!”

得到了肖天健这样的答复之后,付德明便已经很满意了,连忙对肖天健起身道谢,但是肖天健苦笑着摇头道:“付先生何来谢我之说呢?我之所以这么做,也不是为了我们自己吗?”

付德明摇头道:“非也!付某之所以要谢将军,绝非是因为将军肯拿出这些粮食,来赈济百姓,而是因为将军是实实在在的为老百姓所想,而绝非仅仅是为了一己私利!老百姓知道了将军对他们如此宅心仁厚,又如何会不跟将军一心!如此下去,将军有朝一日必将大业可成!”

肖天健听罢之后哈哈一笑道:“做大事者,心中岂能不装下百姓苍生呢?否则的话,即便是闹的再大,也不过是无根之萍、空中楼阁罢了!

好了且不说这个了!对于今年春耕,我还有件事要给诸位说说,今年春耕不忙着种高粱、小麦,既然大旱一程定局,那么今年我们不妨就换点东西种好了!今天有件大好的事情要给各位说道一下,只怕诸位听罢之后会大吃一惊的!

这样吧,这次这件事不用我说,还是让陈老丈亲自告诉你们吧!陈老丈,这件事就由你来说说吧!”

说话间肖天健便将手指向了大厅中的一角,这个时候跟着付德明来见肖天健的这帮民务官才注意到这里还有一个不起眼的老汉存在。

第二章 亩产千斤

被点到的陈老汉显得很是紧张局促,一边对厅中所有人连连躬身作揖,一边陪着笑脸战战兢兢的走到了厅中。

肖天健笑道:“这位陈老丈乃是我去年请来的帮手,是个种田的老行家了!陈老丈不必拘谨,这里的人都是我们自己人,你尽管把你去年种的那些东西的事情给诸位说说好了!”

陈老汉连连答应着,对付德明等人说道:“诸位大人,小老儿这辈子除了会种点田之外,什么也不会做,承蒙将军看得起,才让小老儿在这里找了个安身立命的地方,要不然呀小老儿现在不知道早就埋在什么地方烂的只剩下把骨头了!”

付德明等人听罢之后都会意的笑了起来,静观这个老汉会告诉他们一个什么让他们大吃一惊的事情。

陈老汉满脸堆笑的对诸人接着说道:“小老儿说出来恐怕诸位都不会相信,将军大人为咱们当地百姓找了一种好东西,种下去之后,一亩地起码可以打出几千斤粮食,只要种好这一季下来,咱们以后就不愁吃的了!”

听罢了陈老汉的话之后,在座之人无不大吃了一惊,要说他们这些人也都是读书人出身,虽然不见得熟悉农事,但是起码也都是了解一些粮食产量的,这天底下他们吃过的东西,产量最高的也就是南方的水稻了,一般情况下的各种作物亩产能有二百斤的就算是非常好的收成了!可是这个陈老汉居然说有一种东西能亩产几千斤,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还不吓死人呀!

“胡说!你这老汉怎么能信口开河呢?什么东西种下去能亩产数千斤之多呢?我等虽然不敢说熟知农事,起码从来也没有听说过这种东西!休要在此胡言乱语!”一个付德明的手下听罢之后当即便怒了起来,认为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于是便站起来对陈老汉呵斥了起来。

肖天健一皱眉,瞪了这个出来呵斥陈老汉的人一眼,付德明看到肖天健脸色不善,于是立即轻咳了一声,喝道:“放肆!还不给我退下!”

那个脾气急躁的家伙被付德明一声呵斥,意识到说错话了,于是赶紧给肖天健赔罪,灰溜溜的退到了一旁。

付德明从去年开始,一直便忙着阳城一带民务的事情,对于刑天军自留的那些军垦田倒是没有留意太多,但是也多少了解一些军垦田的事情。

于是他便和颜悦色的对陈老汉问道:“难不成陈老丈说的就是去年我们军垦田之中种的那些甘薯和玉米不成?”

陈老汉刚才被那个急躁之人呵斥了一番,被吓了一跳,现在看到付德明出面问他,于是赶紧躬身连连点头道:“正是正是!就是将军所说的甘薯!小老儿真的没敢胡言乱语,去年小老儿奉将军之命,专门开出了一片地,带着一些人就伺候这两样东西,玉米这东西倒是一般,一亩地产量也就是两三石左右,比起高粱要强出不少,产量还算是差不多吧!

可是不由诸位大人不相信,这种甘薯实在是太厉害了,小老儿去年春天分批育了一批秧子,然后又分批种到了地里之后,总共种了七亩地,去年秋天,在一块地头上,足足刨出来了两千多斤甘薯!

别说是诸位大人不相信了,当初就连小老儿都不敢相信!几乎以为自己弄错了,让人连连过了好几次秤,才算是相信了这是真的!小老儿是老实人,绝不敢蒙骗诸位大人和将军的!如果有半点虚假的话,将军可以砍了小老儿的脑袋!”

在座的诸人听罢了陈老汉的话之后,无不感到大吃一惊,原来肖天健还真就没有骗他们,这世上还真有东西种下去能一亩地打上千斤的粮食呢!

于是听罢了陈老汉的话之后,厅中的诸人立即便都露出了狂喜的神色,纷纷开始交头接耳的说了起来,如果这件事是真的话,只要将这种甘薯大面积推广种植下去,一亩地产出的粮食,便能养活几个人了,现在他们占据的地盘已经有三四个县的面积了,如果都种上了这种东西的话,那么以后还怕没饭吃吗?

所以听罢了这个消息之后,所有人都觉得猛然轻松了许多,纷纷开怀大笑了起来。

肖天健抬起手止住了付德明等人的狂喜,呵呵笑道:“大家也不要高兴的太早了,虽说这种甘薯产量很高,但是也是在陈老丈的细心照料之下,才会产量如此之高,如果不是他这样精耕细作悉心照料的话,想要亩产达到两千斤以上,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但是我估摸着,只要水肥跟的上,一般情况下甘薯这种东西亩产个千八百斤还是没有问题的,更可贵之处就是这东西种下之后,还比较耐旱,不会用太多的水来灌溉,更可贵的是这东西浑身上下都没有扔的东西,不管是茎还是叶子,任何牲畜都能吃,正是我们眼下最好的救灾粮呀!

但是有一个还有一个问题,这种甘薯目前我们的种根还不算太多,去年下来也不过只收了不到一万斤种根,想要一下便种的到处都是,根本不可能,但是只要今年种好了,明年之后我们辖地内便可以铺开种植,到时候我们便真不缺粮食了!

当然我们也不能忘了那种叫玉米的东西,这东西同样也比较耐旱,不挑土壤,产量虽然目前算不上高,但是起码也比高粱和粟米的产量要高出不少,眼下我们已经储存了千多斤种子,今年也一并种下去,倒也不失为一种好东西!”

众人听罢之后连连点头,但是有些人从来没听说过也没有见过甘薯和玉米这种东西,于是便对肖天健询问这种东西到底是什么样子,能不能让他们见识一下。

于是肖天健吩咐人下去准备一下,作为他对付德明以及他手下这班人的款待,特意为他们蒸了几盘甘薯送到了大厅之中,让他们各自品尝一下。

众人争先恐后的拿起了被蒸的热腾腾的甘薯,掰开放在了口中,嚼了一阵之后,有人立即惊呼道:“好吃!这东西居然吃起来有甜味!确实好吃呀!”

其他人也有人不太习惯这个味道的,不过好在这种甘薯没有怪味,倒是也都能基本上接受,像这样的年头,能吃饱饭已经是最大的享受了,至于口味上,人们到还真就没有太大的追求。

于是在品尝过这种甘薯的味道之后,推广种植甘薯和玉米的事情也就这么定了下来,付德明又和肖天健商议了一番有关兴修水利方面的事情之后,便带着这班手下离开了莲花寨,各自奔赴刑天军的辖地各处忙活了起来。

(经过查阅相关历史资料,崇祯九年山西再次发生大饥荒,这不是杜撰!今天儿子过生日,少更一点,陪陪儿子!中午之前再更一章!)

第三章 困境

山西春季的大旱其实比起肖天健他们预料的还要厉害一些,这也暂时打乱了刑天军继续扩张的步伐,使得整个刑天军的扩张行动都不得不暂缓了下来。

本着占领一地,经营一地,巩固一地的考虑,肖天健决定稳扎稳打,先将他眼下的根据地的基础彻底夯实之后,再谋求更大的势力空间。

而且以他对历史的了解,让他对眼下的情况有一种无奈的感觉,虽说目前他在阳城已经算是站稳了脚跟,但是以他的实力,还有目前各路义军的实力,想要撼动眼下大明这颗近乎腐朽的苍天大树,眼下还是不太成熟。

而且大明眼下也并不乏有本事之人,远的不说,光眼前就西有洪承畴坐镇山陕三边,现在又加上了一个孙传庭坐镇陕西,东南有卢象升坐镇五省,还有数十万官军集结于中原腹地,大明气血还远没有耗尽,而且通过太原方面替他搜集来的近一年来各路义军在各地转战的战报,肖天健也从中看出来,时下各路义军并没有因为这一年的纵横转战,便发生质的变化,照样还是各自为营,不成章法的到处乱撞,根本还没有形成气候的表现,在朝廷调整了部属之后,卢象升总督河南等省军务之后,义军便开始在河南站不住脚了,对上卢象升更是屡战屡败,先是号称数十万兵力的数路义军集结于滁州城下围攻滁州,结果被卢象升率领祖宽的数千关宁铁骑杀了个大溃而逃,连营俱溃,被卢象升率部追杀出了五十里,朱龙桥至关山一路积尸填沟委堑,滁水为不流,接着又是在朱仙镇再次被卢象升追上,杀了个人仰马翻,不得不一路狂奔向了南阳,以至于被卢象升渐渐的又被逼回了陕西境内。

而且通过年前年后的这段时间高迎祥和李自成等路义军的表现,肖天健渐渐的感觉到假如继续如此下去的话高迎祥的末日恐怕是不远了,年后高迎祥和李自成还有满天星、混天王、闯塌天等人各自率部回师陕西,也正是他们的行动,又给刑天军争取来了一个难得的喘息机会,使得洪承畴不得不又一次放缓对他刑天军的进剿,转头回去对付他们这帮义军。

而这一次洪承畴和孙传庭联手的话,以肖天健对高迎祥的了解,恐怕这一次高迎祥会凶多吉少了,不过肖天健现在只是一种预感,毕竟眼下他的出现,已经多少影响到了历史的发展,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高迎祥的命运,但是从目前他收到的各种情报上来看,目前他对整个历史发展的影响还没有到那种翻天覆地的程度,至于高迎祥的生死,他倒也并不是十分关心。

但是同时他也知道,以他目前的力量,想要插手到河南陕西抢占地盘的话,估计还是力有不逮,所以他眼下要做的就是先夯实在山西南部的基础,等待时机再谋取更大的生存空间。

而和其它那些诸路义军相较之下,虽然刑天军在山西这一年见连败官军数仗,声威大震,但是毕竟刑天军主要活动区域还仅限于山西东南角一带数县之中,对于朝廷来说,刑天军的威胁还远没有向高迎祥、李自成、张献忠四处流窜的威胁更厉害。

故此虽然朝廷因为多次剿抚不利,但是崇祯却并未因此就降罪于洪承畴和吴甡,只不过是严令训斥了一番罢了,就连这一次兵败而逃的左光先、许定国、虎大威等主将,也并未因此被抓起来问罪,不过只是将他们申斥了一番,令其继续留用,戴罪立功。

甚至虎大威两次兵败,损兵折将数千人之多,后来也因为他力战身负重伤,不但没罪,反倒还受到了崇祯的褒奖。

如此一来,山西这边便因此也暂时的又安稳了下来,随着大饥荒的出现,各自都忙碌了起来。

这一次山西大饥来势颇凶,从晋北到晋中一带,开春之后,便再没有下过一点雨,好不容易种上的一些粮食,根本无法成活,加上头些年连年的旱灾虫灾,老百姓手中根本没有余粮可供度日,顿时呈现出了饥民遍地的景象。

大批老百姓不得不弃了家园,踏上了逃荒的道路,以至于在山西出现了一股大规模的流民潮,原本还算是比较安稳的晋中一带,顿时便被流民充斥,饿急了眼的流民可不管那么多,为了吃的,什么都顾不上了,顿时山西各地都出现了大股的流民闹事。

这些流民为了活命,*剪径,围攻富家庄堡,冲击县城粮库,从进入到四月间之后,这样的事件便在山西各地此起彼伏,闹得各地官府都是人心惶惶,告急奏报雪片一般的飞入到了太原府吴甡的案头之上。

为此吴甡也顾不得刑天军的事情了,光这些事情便将他忙了个不可开交,整日调兵遣将不断的对各地出现的流民闹事进行剿抚,使得山西在短时间之内,再也无力重新和刑天军开战了。

如此一来,洪承畴和孙传庭忙于对付陕西的诸路义军之事,而吴甡则忙于处理山西大饥之事,反倒是原本很受关注的刑天军成了一个被暂时搁置起来的事情。

这也让肖天健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趁着这个机会,在所占辖域之中,一边重新整顿兵马,一边大力拓荒、疏浚灌溉渠道引水抗旱。

经过近半个多月时间刑天军各部强力扫荡之后,官军遗留在刑天军控制区内的那些小股的溃兵不是被剿,便是迫于压力自行逃离或者走出大山之中,投降了刑天军,使得这种混乱在比较短的时间内便得到了控制。

在刑天军辖地之中,老百姓基本上早已对刑天军已经是全心归属,所以这些溃兵想要在这里盘亘下去,根本没有他们生存的空间,再加上刑天军在其辖地之内推广的保长乡兵制度,各乡各村都成立起了自己的乡兵队,使得那些流散的溃兵根本就没法生存下去,不是被杀就是被逐离出去,最终剩下的一些迫不得已只有老老实实的束手就擒,被刑天军收拢起来,该杀的杀,该遣散安置的安置,愿意回家的放他们回家,愿意留下跟刑天军干的,挑选精壮老实之人该收编的收编。

至于此战之中,倒向官府的一些残余的有钱人,刑天军这次也没再对他们客气,查出一家,便直接灭掉一家,其原有土地立即便被分配给了百姓,基本上将辖地内的敌对势力又给清扫了一遍,当然误杀的也不能说没有,但是为了根本,这一次肖天健冷血下来,只要有所怀疑的,便立即清除掉,虽说冤杀了一批人,但是对于以后他们牢牢控制这一带,却还是利大于弊的。

与此同时,各地的灌渠开挖疏浚工作也立即轰轰烈烈的开展了起来,好在刑天军控制区内有多条河流贯穿,而且大部分良田都集中在河流两岸,水源并不缺乏,付德明一系的民务官员受命下至各地,跟保长们联合召集各乡各村百姓,将灌渠分段划分给各乡各村负责,由保长监督施工,然后将整个灌渠连通起来,如此大干了一个半月的时间,使得各地的灌渠基本上恢复了灌溉农田的功能。

除此之外,肖天健还着令部分无水源可引的乡村,保长带人选址就地开挖深井,以此来保证人畜用水,并且着令工兵营之中的木匠以及双峰寨的工匠,集中力量打造一批水车,运赴各地进行抗旱灌溉。

如此一来,在四月中旬时分,刑天军辖地内的大部农田都解决了抗旱的问题,基本上将粮种种入到了农田之中。

而且陈老汉亲自带着一帮熟练的田把式,将那些储备的甘薯育成了秧,将红薯秧发放给一大批农户培植,种出了大片的红薯田,有了这东西之后,只要能成功收获起来,起码这一年下来,刑天军的粮食问题便可以得到极大的缓解了。

不过随之而来的问题也很多,由于大批流民在得知刑天军坐大晋南的消息之后,纷纷开始涌入到了刑天军控制区之内,寻求刑天军的庇护,以求能在刑天军辖地之内求到一口饭吃,使得刑天军在进入崇祯九年的四月之后,人口呈现出了爆炸式增长的势态。

原来剩下的那些余田也很快便被分配完毕,使得刑天军无法再接受安置更多的流民进入到他们的辖地之中。

更加上这些流民来的时候,一个个都穷的是一清二白,单单是解决他们吃饭的问题,便让付德明这个民务官愁得差点掉光了头发,不得不找到肖天健向肖天健求助。

肖天健当见到了付德明之后,也不由得被风尘仆仆的付德明的狼狈吓了一跳,短短半个月时间没见到付德明,付德明居然便整整瘦了一大圈,整个人几乎都脱形了一般,长衫松松垮垮的挂在他的身上,感觉着好像一风便能将他吹倒一般。

于是肖天健赶紧将付德明让入到了屋中,立即安排人给付德明准备饭菜,让他边吃边说。

付德明也不跟肖天健客气,他也知道肖天健这个人平日里并没有什么架子,于是抄起筷子便大嚼了起来,肖天健还赶忙亲自给他倒上了一碗水,让他边喝边吃,付德明一边吃一边对肖天健说道:“将军,近日涌入我们辖地中的流民是越来越多了,如此下去,我们恐怕实在是承受不了呀!现在各处都还是春荒期间,养活这么多人,我们手中的那点粮食早已就不够用了!这件事将军还要给卑职想想办法才是!如果不行的话,那么也只有看着这些人活活饿死了!”

肖天健点头道:“慢慢吃,边吃边说也行!看来近期付先生是辛苦了呀!你也要注意身体才是,万一你累倒了的话,我可就少了一个大帮手了!”

第四章 粮荒

付德明嘴里面嚼着一块饼子,喝了口水咽了下去之后,摇摇头道:“将军不必担心卑职的身体,卑职没事!只是这段时间实在是太忙了一些,所以有时候赶不上吃饭罢了!多谢将军今日款待,总算是吃了个大饱!呵呵!

刚才卑职所说的都是实情,经过年初一战之后,现在晋地之中各地百姓都知道了咱们的事情,所以每天都有大批流民想要进入到我们辖地之中,头些日子我们还能接受得了,但是近些天来,涌入的流民是越来越多,我们已经无法接收了!

再这么下去的话,恐怕我们辖地之内,又会出现以前那样的饿殍遍地的情况了!眼下粮食是最关键的事情,如果解决不了粮食的话,那么等不到下个月,咱们辖地内的草恐怕都会被吃光的!”

肖天健苦笑了一声道:“这个事情我岂能不知,为此我已经下令,将山中几个洞库里面的存粮开始调运出来,这就准备交给你去赈济这些流民!

另外军中兵将的口粮我也已经下令酌减了一部分,以此来挤出一些粮食,赈济灾民之用,不过这点粮食也解决不了大问题,不过是杯水车薪罢了!我这几日也正在为此头疼呢!本来我还想率部到解州一带打粮去,但是贺人龙眼下就陈兵于解州城外,即便是去解州,恐怕只会挑起事端,却不见得能扫回多少粮食!

现下我也正在考虑这个事情,你即便是再来逼我,我眼下也给你拿不出更多的粮食了!真是有点让人头疼呀!”

付德明听罢之后,也微微叹息了一声,点点头道:“卑职也知道将军的为难之处,眼下到处都是张口要吃饭的嘴,将军能让这几十万人活下去,已经是不容易了,可是老天爷不帮忙呀!这地里面的粮食想要收上来,起码还要三个月的时间,才能渡过这场饥荒!看来确实是要限制一下流民涌入到我们辖地之中了!”

肖天健站起来叹息了一声道:“这短短一年多时间,我们虽说占了三个县的大部分地盘,但是涌入我们地盘的流民数量也确实太多了,虽然这些灾民确实可怜,但是我们毕竟眼下还能力有限,是该控制一下流民涌入的数量了!否则的话,单是这些流民便可能会把我们给吃垮掉了!”

付德明点点头道:“将军所说极是,卑职这便安排下去,从即日起不再接受流民进入我们辖地之中!”

“也只有如此了!非我心狠,而是我们眼下实力有限,实在是无法救再多的人了!不过对于那些流民中十来岁的孩子,能收还是最好收回来,少年营这边可以尽量的多安排一些,不管再怎么艰难,对于这些孤儿,我们不能放任不管,假以时日这些孩子就是我们刑天军的中坚力量,所以能多收留一些这样的孩子,还是尽我所能多收一些好!总好过眼睁睁看着他们饿死吧!”肖天健叹息着点头同意了付德明的意见。

可是说来说去,粮食的问题还是没有彻底解决,付德明于是对肖天健问道:“那么不知太原那边,能不能帮我们筹措一部分粮食呢?哪怕是少点也成呀!”

肖天健摇头道:“那边冯狗子已经联系过了,现在整个山西到处都是大饥,太原那边粮食价钱也疯涨之中,他们眼下也筹不到太多的粮食,所以眼下帮不上咱们什么忙!更何况这段时间我们消耗也很大,赏功之后,我们存的银子也快见底了,想要买粮恐怕也拿不出太多的银子了!所以眼下花钱购粮也行不通!我们要再想点办法才行!”

两个人正为粮食愁眉不展的时候,铁头在外面叫道:“将军,冯狗子过来了,正在外面候着呢!”

肖天健看了看付德明,笑道:“看来你和冯狗子还真有缘呀!你一来,冯狗子便也跟着来了,这次看看冯狗子给我们带回来点什么消息吧!”

不多时冯狗子便急匆匆的从外面走了进来,给肖天健见礼之后一看到付德明便笑了起来,对付德明说道:“付先生定是来找将军要粮食的吧!”

付德明点头苦笑道:“除了这件事之外,付某还有什么事非要来烦我们将军呢?”

冯狗子点点头也苦笑道:“看来名气大也不是好事呀,天天大批流民朝着咱们地盘上涌进来,光这个就够咱们忙活的了!付先生看来是累的够呛呀!

不过我这次来找将军,却是给将军带来了个好消息,如果能成事的话,那么粮食的问题估摸着便能解决了!”

“哦?什么好消息?哪儿能搞到粮食?”肖天健和付德明都立即瞪大眼睛对冯狗子问道。

“是这样的……”冯狗子将他刚刚收到的一个消息原原本本的告诉了肖天健。

肖天健在听罢了冯狗子报知他的这个消息之后,没有耽搁一点功夫,在安排了一下手下各处的事务以后,当天便带着铁头和冯狗子等几十个近卫,一路翻过山,赶往了垣曲县古城镇。

阎重喜在年后受命镇守垣曲县,和贺人龙在垣曲县激战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最终还是顶住了贺人龙所部的强攻,保住了历山镇没有丢掉,并且在贺人龙撤兵之后,迅速的便再一次将垣曲县全境给控制到了刑天军手中,就连垣曲县的知县也带着家眷逃离了垣曲县城,知县一逃,其余的那些垣曲县的官吏们哪儿还肯留在这块死地呀!于是乎一窝蜂的也都纷纷弃城而逃,结果本来肖天健还无意强攻垣曲县城,却白白的得了一个城池。

不过这一次肖天健没有像上次拆毁阳城县城那样,把垣曲县城也给拆掉,而是令阎重喜派了一哨兵将,将垣曲县城给接管了下来,并且令付德明在垣曲县城搭建起了一个专管民政的班子,将垣曲县一带的事情给管了起来。

所以现在刑天军已经初步出现了文武两班人各自负责一块的情况,之所以他要这么安排,就是因为他觉得,军人就要纯粹一些,不要太多的去干预民政之事,而且这帮军将们大多都是大老粗,打打杀杀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处理起民务的时候,却粗枝大叶办法粗暴,有时候好事也会被他们办成坏事,如此一来,肖天健在率部抵达了山西之后,便渐渐的开始刻意的将军务、民务分开,部将们专门主军,而民务之事让付德明拉起一帮人手承接了过去,如此一来使得许多事情进展也就更迅速了一些。

现如今刑天军的民务官比起去年的时候,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善,他们刚到此地的时候,当地的读书人对他们是很抵触的,而且也瞧不起他们这种揭竿造反之人,虽然刑天军有心求才,但是他们中绝大多数人却宁可敬而远之,也不愿跟刑天军做事。

但是朝廷养士是不假,但是这也要看都养什么人了,天下读书人眼下多的是,可是许多读书人这辈子也不见得能考得上一个秀才,在这个时代考秀才是最基本的一个门槛,比起后世考大学的入选率还要低的多,过不了这个门槛的话,那么即便你读书读到死,还是个白身,丝毫享受不到读书人的优待,说什么都是白搭,所以当进入到了这个时代之后,许多没有功名的读书人连自己的生计也已经无法维持了,于是乎吃饭便成了大问题。

一些读书人是瞧不起像起义军这样的人物,但是何乃在理想面前,肚子的问题才更重要,所谓的风骨在饥饿面前,早已经什么都不算了,总是要先吃上饭活下去才能再说理想不理想的事情,而当地的一些读书人经过这一年多来,刑天军在阳城一带的发展,也渐渐的看出了刑天军的和普通流贼之间的不同之处,同时也发现了官府似乎拿刑天军没有办法,于是一些人便放下了身价,趁着刑天军也需要他们这样的人才的机会,便投入到了肖天健的手下,开始为刑天军做起了事情,至于是不是贼身,现在他们已经顾不上了,而且刑天军对于他们这些人开出的待遇也相当不错,起码养活他们是没有一点问题。

如此一来,阳城和周边一带本来就读书人相当多,即便是仅取很少一部分人,便也满足了肖天健对民政事务方面的人才需求,而这些人也拿着肖天健给他们的俸禄,老老实实的在他的手下干了起来,替付德明分担了相当多的工作。

现如今虽然垣曲县一带刑天军控制时间还不长,但是在肖天健布置下军民两手抓的情况下,当地的局面却已经彻底安定了下来,老百姓拿到了他们想要的田,辖地内溃兵流寇基本被肃清之后,无不对刑天军感恩戴德,都踏踏实实的留在自己的土地上,辛勤的耕作了起来。

所以肖天健这一次再入垣曲县的时候,一路上看到的场景比起去年他率部攻打垣曲县的时候,已经发生了重大的变化。

这一路行来,以前的那种满目荒凉已经不见了,沿着沇河两岸,去年还荒芜着的地方,仅仅经过两个多月的时间,便基本上被当地百姓开垦完毕,种上了庄稼,可见只要给老百姓一些条件,老百姓所能爆发出来的生产力之大,是十分可怕的事情,而且田间地头还出现了许多纵横的沟渠,沿着沇河两岸,还时不时的出现几架大型的水车,不停的随着河水的流淌,缓缓的旋转着,将沇河水源源不断的提到岸边的水渠之中,流向四面八方的农田之中,虽然山西其它地方旱灾情况十分严重,但是在刑天军的辖地之内,却基本上看不到庄稼苗枯干在板结的土地中的情况,倒是让人可以感觉到一种欣欣向荣的景象。

肖天健这一路行来之后,心怀大畅了许多,虽然眼下他还面临着许多困难,但是只要这一年他能成功的坚持下来,把粮食收上来,那么便基本上可以解决养活他辖地之内众多老百姓的问题了,同时也就基本上解决了他的兵粮问题。

第五章 夹生饭

阎重喜提前得知了肖天健要来古城镇的消息,所以提前了一步率人赶至了古城镇等候肖天健的到来。

当肖天健一到古城镇,阎重喜便立即将肖天健接入到了镇中以前的巡检所用的一处院落之中,不过这里现在却已经是阎重喜的一营营部了。

“将军怎么今日亲自来古城镇了?有什么事派人吩咐末将就是了,何苦要劳顿你亲自跑一趟呢?”阎重喜把肖天健一接入到屋中,便立即对肖天健问道。

肖天健大马金刀的坐在了一张椅子上,对阎重喜笑道:“此事我不来不行呀!眼下咱们辖地内涌入了大批流民,安置他们所需的粮食实在是不够用了!如果不解决这个问题的话,那么下一步我们日子恐怕就难过了!所以我不得不亲自过来一趟!

我来问你,我们手头现在有多少可用的船?另外你这里熟悉水性的手下有多少人?”

阎重喜楞了一下之后,似乎意识到了肖天健想要做什么事情了,于是微微一喜立即说道:“将军难不成是想要劫黄河上的运粮船不成?”

肖天健呵呵一笑道:“不错!冯狗子前日刚刚收到消息,说洛阳福王那边得知山西大饥,派人从江淮一带采办了二十万石粮食,将要通过运河运至了开封,近期就要从黄河上运至解州,趁机发一笔横财,哼哼!

这个死胖子福王朱常洵本来自己就坐拥良田数万顷之多了,家财岂止千万,可是现如今却还嫌钱少,非要趁着山西大饥再发笔横财,实在太不是东西了!所以既然他要趁机发财,那么咱们也别便宜了他!

这二十万石粮食,咱们要想办法给他劫了下来,只要有了这些粮食,那么以后咱们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阎重喜听罢之后惊喜的问道:“居然有这种事?那倒是好事呀!不过这二十万石粮食如果用船运的话,起码也需要千石漕船上百条之多,这福王岂能一下全部从开封放过来?而且估计护送的人手也不会少,我们眼下能一下吃的掉吗?”

肖天健喝了口水之后说道:“此事应该不是空穴来风,消息应该相当可靠,所以我才要亲自来这里一趟,问你手头现在有多少人手可用,咱们又有多少船只!看看咱们有没有机会,将这批粮食劫下来!

当然,说是二十万石粮食,这福王即便是再厉害,当然不会一股脑将这二十万石粮食一下都运过来,这一次过来的只是第一批五万石,估计再有几天时间,就该到经过这一带的河面了!

我们要的只不过是这第一批五万石粮食,只要做成了这件事,那么短时间之内,我们的粮食问题便基本上可以解决了!至于剩下的那些,我们的胃口还没有大到全部能吃下去的程度!”

阎重喜听罢之后,立即也提起了精神,不过想了一下之后不禁又有些犯难了起来,对肖天健说道:“这倒是件好事,不过恐怕会有点难办呀!我们眼下船只倒是不多,去年在古城镇码头上抢来的那些船只,今年初的时候贺人龙过来,基本上都毁了!眼下我们能找到的也就是黄河和毫清河还有沇河上的一些小渔船。

至于战兵之中,精通水性的弟兄恐怕很少,弟兄们之中多一半都是陕西那边跟着将军过来的人,基本上都是旱鸭子,要是想找精通水性的人手的话,战兵营之中估摸着能挑出来的不多,如果要找的话,也只有在乡兵里面挑选了!毕竟这一带乃是三河交汇之处,沿河各处倒是有不少人曾经靠着打渔为生的人,眼下这一带的青壮也基本上都编入到了乡兵之中,应该可以从乡兵之中挑选出几百水性好的人!”

肖天健站起来在屋子里面来回走动了几圈之后,紧张的思考了一番之后对阎重喜说道:“这次这件事确实难办了些,咱们以前没有这方面的准备,仓促之间要想做成这件事,确实不容易!看来我们实力还是有点弱呀!不过毕竟这次机会难得,没条件创造条件也要干!哪怕是干不成,权当是我们练手也罢!

我来的路上也考虑了,这件事确实可能有些勉强,但是即便勉强也必须要做,哪怕是一碗夹生饭,咱们也要想尽办法把它吃下来才行!这五万石粮食对于我们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不论想什么办法,都必须给他劫下来才行!

不过我们也有我们的优势,虽说我们占据了垣曲县,但是眼下河南那边官府还没有太关注我们!而且这一带黄河上还算是相当平静,我们也从来没有在黄河上干过劫船的事情,所以官府不会料到我们会突然间干这么大一票!

眼下黄河上的船只还在往来解州和洛阳之间,福王估计着也料不到我们会得知他转运粮食的事情,会对他的粮船下手,如此一来,我们加快准备,小心行事,以有备打无备不见得就没有机会劫了他这批粮食!

这样吧!你现在就下去,在这你营中还有这一带尽可能挑选水性最好的战兵抑或是乡兵,另外再多找一些小渔船,凡是挑选出来的人,都集中起来,这些天就不要让他们再回家了,专门准备这件事!但是记住,这件事暂时只有你我等几个人知道,不要放出风去!走露了消息让福王提前查知此事!要不然的话,我们便一分胜算都没有了!”

阎重喜听罢之后,看出来肖天健是下定了劫福王粮船的决心了,于是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他也知道肖天健属于那种行动主义者,说干就干,立即便开始安排人手下去,到一营各哨人马以及他们控制区内沿河的村庄之中挑选水性好的乡兵。

而肖天健则带着冯狗子沿着黄河岸边巡视了一圈,眼下的黄河比起后世肖天健见过的黄河水流要大一些,虽说山西大旱,但是上游的水量却并不少,河面和相当宽阔,最宽处足有数里之多,当年各路义军在山西被官军包围之后,便是采取的诈降的策略,趁着冬季黄河封冻之后,一天时间便踏冰渡过了黄河,一路冲入到了河南,才算是免除了被官军围剿的命运。

而现在已经到了四月末,天气已经相当暖和了,黄河水量也比较充沛,而这一带黄河落差不大,河水还算是比较平缓,所以即便是刑天军在控制了垣曲县之后,也基本上没有影响到黄河河面上的河运,通过肖天健的那副单筒望远镜,他可以清晰的看到河面上时不时的会有一些装满货物的大船从靠近南岸的一边驶过他的面前,于是他心中一动,又生出了一些想法。

阎重喜的动作相当快,仅用了不到两天的时间,便在周边的乡兵队之中挑选出了曾经靠水吃饭的二百余名乡兵,这些人常年都生活在黄河岸边,有些是祖祖辈辈都是渔民出身,也有些是农民出身,但是因为他们自小便生活在水边,倒是各个都有一身好水性,其中有二三十个还是从一营的战兵之中挑选出来的,这在刑天军之中,也算是颇为难得了。

更让肖天健有点意外的是阎重喜还在手下挑出了一个名叫杨昆山的副队将,此人是鄂州人,年纪大致在二十多岁,早些年居然还在长江上当过水贼,只是后来被官府进剿,那跟着的那伙水贼被官军打散,他则侥幸逃脱,后来便混迹到了李自成的义军之中,随着李自成到了陕西,陇州一战,他跟着李自成攻城身负重伤,等死的时候却被肖天健所救,伤愈之后感激肖天健的救命之恩,于是便从那时候跟着刑天军来到了山西。

经过一年多下来,这个杨昆山在军中敢于阵前用命,居然从一个小卒迅速的积功升至了队将之职,成为了刑天军一个中级军官。

当阎重喜在军中问及谁水性好的时候,杨昆山便站了出来,被阎重喜也带了过来,肖天健在询问过这个杨昆山之后,惊喜的发现他找的正是这样的人手,这家伙说起来在水上劫船的事情头头是道,别看年纪不算大,但是经验倒是也算相当丰富了。

肖天健当即便将挑选出来的这二百余人交给了杨昆山统带,令其将这些人分开考验了一番这帮人的水性,淘汰掉了其中几十个不合格者,剩下的便都留在了杨昆山的手下,听候肖天健的调遣。

同时阎重喜还在附近河里搜罗来了二十多条小渔船和两条比较大的渔船,一并交给了杨昆山这帮人使用。

冯狗子这几天时间,则将所有精力都集中到了洛阳那边,福王这一次的运粮船队从开封过来之后,最先要到洛阳一带停靠一下,而范家作为山西巨商,自然是也少不了经常用船只将南方的货物通过运河以及黄河贩运到山西这边,所以只要福王的运粮船队一经出现,便立即会被冯狗子的手下发现。

而虽说肖天健得到消息并不算太早,但是这么多船只想要从黄河逆流而上,从开封抵达解州南部的平陆县码头,却根本走不快,所以这也就给肖天健提供了比较充分的准备时间。

趁着短短几天的等候时间,肖天健跟着杨昆山带着这帮新召集起来的手下,在黄河之中便展开了一场高强度的训练,他们也没有更多的时间准备,只习练一些夜间劫船的法子,以及登船之后如何相互配合夺船的办法。

在水上做事,不比在陆上打仗,这方面肖天健根本谈不上什么经验之说,而这一次他之所以要来这里干这件事,也是被逼无奈,有破釜沉舟赌一把的想法,现在有了杨昆山这样的手下之后,他于是便将这件事的整个调度安排都交给了杨昆山负责。

听罢了肖天健的打算之后,杨昆山当即便拍胸脯保证,定要替肖天健将福王的这支运粮船队给劫下来不可!

第六章 磨刀霍霍

为了准备这次劫船,保证不走露一点风声,肖天健在抵达了古城镇之后,安排这件事的时候,从头至尾全部都是在进行严格保密的情况下进行的,包括挑选出来的这些乡兵们,直到这个时候,都不知道肖天健将他们召集起来,到底是要做什么事情,只是告诉他们,他们自此之后,便是刑天军水营的兵了,而这些人之中战兵的倒不用说了,本来他们就是刑天军的人,而那些乡兵们则都高兴坏了,现在他们没人不知道刑天军的厉害,也都知道在刑天军当战兵,吃的好穿得好,每次打仗之后,还有丰厚的奖赏,所以相当多的乡兵都想有朝一日能成为刑天军的正规军,现在给他们了这样一个机会,谁还管肖天健要让他们去干什么呀!

于是这一百多人便跟着杨昆山在黄河边大练苦练了起来,短短时间便凭借着他们本来就不错的素质,再加上原来的那些战兵都被安排到他们之中当了低级军官,几天时间之内,这帮人便拜托了散漫的作风,有了些当兵的模样。

但是这毕竟是刑天军有史以来第一次在水上做事,而且干的还是个大票,肖天健也不敢托大,为了确保成功,他甚至亲自跟着杨昆山驾船在附近黄河的数十里河面上走了两趟,最终在杨昆山的指点之下,选定了动手的最佳位置。

北方河流远没有南方的多,虽然天下大乱,但是在黄河上靠劫船讨饭吃的人却并不算多,倒是南方因为江河纵横,湖泊众多的缘故,天然就是滋生水贼的良好土壤,和南方一比,北方河运便安全多了,所以虽然这些年山陕河南一带地方不靖,但是河面上的船只却并不以比以前的要少到哪儿去,反倒是因为北方的战事造成地方基础生产的大量破坏,许多物资更需要从南方输送到北方来。

而这个时代长途运输大批货物,靠着陆上的车马是根本不行的,大宗货物的运输只能凭借各种船只,通过沟通南北的大运河,转运到北方,然后就近卸载之后再靠车马才能将货物转运到目的地去。

而黄河作为北方最重要的河流,沟通山东、河南、山西、陕西,所以在这个时代也同样发挥着货物运输的重要作用。

如此就在杨昆山紧张的训练这一百多名手下的时候,五月初四,洛阳那边的细作传回来消息,说福王的运粮船队已经到了洛阳,不日便将通过古城镇一带的河面,冯狗子派人快马通知肖天健,请肖天健开始着手安排。

得到消息之后的肖天健便立即将杨昆山招致了面前,将这个消息告知了杨昆山,杨昆山听罢之后,二话不说,便立即将的那一百多号手下调至了河边,做好了出发的准备。

本来肖天健这一次还想跟着杨昆山一起下河,去劫取福王的这批粮船的,但是有了杨昆山这样一个老手之后,肖天健便没有必要亲自去指挥这场劫船战了,经过阎重喜等人的劝解之后,肖天健便坐镇古城镇,让杨昆山来具体负责这次劫船之事。

但是在出发之前,他还是亲自到了河边的码头上,为杨昆山这一行人送行,当这一百六十多精干水营的新卒们列队于码头上的时候,阎重喜早已率领两哨人马,将整个古城镇码头给彻底封锁了起来。

肖天健身着一身青色劲装,没有披挂甲胄,如同一杆标枪一般的站在码头的空地前面,扫视了一番眼前的这一百多名服饰各异的水营新丁,朗声对他们说道:“诸位水营的兄弟们,时至今日恐怕诸位弟兄们还不知道我肖某要让你们去做什么吧!那么今天我便要告诉你们!当今山西大乱,朝廷官府不思赈济饥苦百姓!任由山西百姓自生自灭,可是非但如此,当今洛阳城中的那个福王,身为皇亲国戚,非但不念及百姓所困,反倒想要趁机大发一笔横财!转运一批粮食入山西高价贩售,如此行径我刑天军岂能坐视!

既然他不仁,那么我们便也不跟他客气!他这是给咱们送上门的粮食,我们自要收过来才行!与其让这些粮食落到那些达官贵人们的手中大发横财,到还不如让咱们拿回来赈济咱们当地的百姓!

所以你们,便是要去代我肖某将其夺回而被召集起来的!我想要问一下诸位,你们可敢做这件事吗?”

经过这些天和肖天健的接触之后,这些人早就都知道肖天健的身份了,他们以前许多人做梦都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们能跟着在他们眼中跟神仙一般的肖天健这等人物做事,被肖天健亲自提点,一个个早就都跃跃欲试,想要在肖天健面前表现一把了!

今日被肖天健召集到码头这里,这帮家伙们早就一个个兴奋异常,听罢了肖天健的这番话之后,各个都被鼓动的是热血沸腾,当即这一百多号人便扯着嗓子高呼了起来:“愿意!我等原为将军效死!”

肖天健扫视了一下这些水营新丁们,微微的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大声说道:“好!有志气!我肖某最敬你们这样的热血男儿!来人,拿酒来!我要与诸位将士痛饮一杯!预祝诸位兄弟们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说着铁头便带着一些近卫,抬来了数坛酒和一大筐粗瓷大碗,将大碗发到了在场的每个水卒手中,又为他们每个人都斟上了一碗酒,同时也为肖天健斟了一碗酒,送至了肖天健手中。

肖天健将酒碗高高举起,敬了这些水卒一下之后,抬手和那个杨昆山碰了一下酒碗,端起来咕咕咚咚的便喝了下去,喝罢之后,将见底的酒碗亮到了众人面前,下颌的胡须上还挂满了酒水的水珠,一副豪气干云的气派。

而杨昆山等水营的新卒们也都二话不说,端起酒碗,凑到嘴边咕咕咚咚的便喝了下去,然后肖天健当啷一声便将酒碗摔在了码头的地面上,杨昆山以及他手下的一百多号人也立即都纷纷将酒碗重重的摔在了脚下的地上,一个个更是热血沸腾了起来。

“我肖某就在这里等候你们奏捷而归!一切有劳诸位弟兄们了!出发!”肖天健把大手一挥,奋力吼道。

杨昆山转身跟着大吼道:“都有了!上船出发!”

一百多名化装成渔民的水营新丁们当即便转身,各自抄起了给他们准备好的兵器,蹬蹬蹬的奔向了各自的船只,不多会儿聚集在码头上的这些各式渔船,便一条接着一条的驶离了码头,迅速的从沇河河口驶入到了宽阔的黄河河面之中,星散到了黄河河面上,仅留下了一个个小小的黑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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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大意

刘少顷惬意的坐在一条大船的船舱之中的大椅上,腿上还坐了一个美婢,一边和这个美婢调笑着,一边对一个手下说道:“告诉那帮船夫们,让他们再快一点,这一趟下来,只要他们好好干,王爷亏待不了他们的!奶奶的这一个多月下来,老子在船上早他娘的呆腻了!这活儿他娘的不是人干的活!没事少来烦我!”

他手下的那个人讨好的说道:“管事的说的极是,咱们这一趟下来确实不容易,大老远的过来,路上还碰上了好几拨打咱们船队主意的贼人,好不容易过了洛阳,等到了平陆县那边,您也确实该好好歇歇了!这段路上没啥事,小的们就不打扰您了!小的这就去吩咐那些船夫们,加快一点!”

刘少顷摆摆手把手下赶出了船舱,搂着那个美婢动手动脚了起来。

说起来这一趟他带着的这三十来条船,大老远的跑一趟,还真是不容易的很,沿途匪盗众多,特别是在进入到河南之后,更是各种匪盗多如牛毛,常常会有一些来历不明的人盯着他们这三十多条船,途中更是遭遇过四五次突袭,不少匪盗都在打他们这几万石粮食的主意,想要把他们这支船队给劫下。

不过幸好刘少顷这次随行带了不少的扈从,每条船上都安排有十几个护卫,看守着船队,船上还备有各种火铳弓弩,一番交手之后,接连击退了几波试图劫船的匪盗,好不容易总算是进入到了黄河之中。

等到了洛阳之后,刘少顷也总算是彻底放松了下来,因为按照他们的习惯,放船运货到山西的时候,一般情况下只要过了洛阳河段之后,路上百年不会再有什么风险了,这里来往货船众多,而且沿途又有许多官方的船只,算得上是他们福王府的势力范围之内,普通的匪盗根本不敢对他们福王府的船只下手,即便是有点匪盗,也都是小偷小摸,不会坏什么大事。

于是刘少顷这才在到了洛阳之后,偷偷的接上船了两个美婢,开始在船舱中享受了起来,这两日可以说是爽翻天了。

这倒不是刘少顷大意,而是这些年来,他一直替福王做事,来来往往在这运河和黄河上跑的次数已经十几趟之多了,最危险的路程主要集中在进入黄河之前的运河一段,一般情况下只要进入黄河之后,因为河南一段的黄河河面上,船只没有运河多,而且河面很宽,水贼又少,即便是有个把靠水吃饭的水贼,也只能挑选一些放单的商船下手,而福王府又是在河南首屈一指的皇族大贵,河上讨生活的那些水贼们绝不敢轻易打他们福王府船队的主意。

于是不单单是刘少顷在过了洛阳之后彻底放松了下来,就连随行护送船队的那些护卫们,等到了这个时候,也已经都放松了下来,原来枕戈待旦的护卫们绝大多数都躲入到了船舱之中,睡觉的睡觉喝酒的喝酒去了,虽说行船苦,但是比起走旱路来,只要不遇上大伙的水贼,在船上的日子还是过的满舒坦的。

等到天色渐渐晚下来的时候,刘少顷才心满意足的从舱中走了出来,站在头船上面,朝着宽阔的河面上扫视了一遍,对使船的船工问道:“这是到什么地方了?”

正在驾船的船夫不敢怠慢,赶紧陪着笑脸道:“回刘爷的话!现在已经行至了洋湖了,最晚的话,后天夜里也该到平陆了!”

刘少顷伸了个懒腰之后,又借着夕阳的余光在河面上扫视了一下,现在这段时间黄河水量不大,河面比起以前窄了一些,原来黄河两岸的一些沙滩露了出来,长出了许多茂盛的芦苇,而河面上除了看到几条小渔船远远的在河面上打渔之外,就是几条和他们对行顺流而下的商船,一见到他们的船队,便赶紧让开了航道,表现的毕恭毕敬,除此之外基本上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情况,于是他便放心了下来,吩咐了一声晚上不要停船休息,连夜继续赶路,并且传令下去,令各船挂起红色的气死风灯,然后每条船上都挂起了一个大号的上书福王二字的灯笼,并且让人传令天黑之后,各船上的护卫要加点小心,说完之后,便让船上的厨子给他做几个小菜,端到舱中供他和美婢享用。

就在这个时候,在离船队一里多地的一处芦苇荡边缘,一个小船上蹲着几个渔夫,却远远的紧盯着这支船队,当看清楚船上升起的那些福王府的灯笼之后,他们几个人收起了渔网,迅速的划动了船桨,一转眼便消失在了芦苇荡之中。

杨昆山站在芦苇荡之中的一条大一些的渔船上面,透过眼前的芦苇也不时的在朝着河面上观望着,让他得意的是在他的腰间居然也挂了一个千里眼,原来肖天健为了保证他这一次劫船成功,居然连他宝贝的那个单筒望远镜也临时借给了杨昆山使用,这玩意儿目前就连阎重喜还没混上一个,居然就挂在了杨昆山腰间,可把杨昆山给美的冒泡了。

通过这个小千里眼,杨昆山很快看到一条小渔船飞快的从下游驶来,一头便扎入到了芦苇荡之中,于是他立即蹲身下来,不多时那条小船便驶到了他的船边,一个精干的后生对杨昆山说道:“福王的船队过来了!什么时候动手?”

杨昆山立即问道:“他们走到这儿还要多长时间?”

那个后生立即答道:“最多再有两刻钟就到了!”

杨昆山皱眉默算了一下:“奶奶的,这帮王八蛋居然连夜行船,还比预计来的早了点!看来计划要改动一下了!现在不能动手,要不然这么早动手的话,船上的护卫们还没瞌睡,估摸着成算不大!立即告诉弟兄们先别急!让他们过去,我们在后面缀着他们,等半夜的时候到上面老营子哪儿再动手不迟!”

那个后生点点头,立即仰起头学了几声野鸭子的叫声,不多时芦苇荡之中到处都传出了野鸭子的声音,此起彼伏,一直传出了老远……

果不其然两刻钟之后,船队便从缓缓的从夜色之中驶近了这片芦苇荡,芦苇荡里面静悄悄的,但是有许多双眼睛都在紧盯着这支船队,借助着船队中的那些灯笼,可以看到船队的每条船上都有一两个护卫在船上来回走动,入夜之后,福王粮船上的这些护卫们还是加强了戒备。

芦苇荡之中的十几条小船都没有点灯,就这么躲在黑乎乎的芦苇荡之中,眼看着这支船队缓缓的从他们面前驶过。

眼看着船队渐渐驶远之后,十几条小船便纷纷从芦苇荡之中驶了出来,依旧是全部黑着灯,在夜色之中,一群精干的年轻人轻轻的划动着船桨,推动着小船,缓缓的缀在大船的船队后面,而大船上那些醒目的灯笼,便成了他们最好的目标指示,根本不用担心会在这样的夜色之中跟丢。

杨昆山之所以选择晚上动手,是因为他手头的力量还是略显薄弱了一些,这三十多条粮船上,据消息说上面起码有二百多护卫,每条船上都有几个到十几个护卫,加上船夫的话,估计三十多条船可以有近四百人之多,如果他带着人白天强攻的话,不但不见得能是船上护卫的对手,而且还很容易惊动岸上的官府,一旦官府再调集大量人员来救的话,那么他们这次的行动很可能就会失败。

所以思量再三,杨昆山才作出了夜袭的决定,好在被挑选出来的这帮家伙们各个都很是精猛,而且不存在夜盲的情况,否则的话他也不敢拍胸脯保证,能偷袭成功。

福王粮船队上的那些护卫们对于身后黑暗中紧随着他们的这些小船可以说是一无所知,黑暗成了杨昆山他们最佳的掩护,而粮船队因为船只比较大,晚上必须要挂灯笼行驶,所以便为杨昆山这伙人提供了最佳的指示,根本不用担心会跟丢了他们。

粮船都是千石以上的大型漕船,加上逆流而上,在河面上行驶的速度非常缓慢,入夜之后又过了两个时辰,船上的那些护卫们也再一次松懈了起来,整个河面上都很平静,只能远远的听到河面上一些水鸟的叫声,于是百无聊赖的这些护卫们便一个个的哈欠连天了起来,慢慢的一些人便回到了舱中,而舱中此时没有上哨的人早就是鼾声大作了。

夜晚的河面上风还是有些凉,让一些护卫不得不缩起了脖子,把衣服裹了又裹,等到半夜的时候,终于大部分人都坚持不住,纷纷钻入了舱中偷着睡觉去了!反正眼看就要到了平陆县了,这一趟也算是基本上到头了,看到一路上紧张的刘少顷都不再出来查岗了,这帮护卫们也就没心思坚守各自的岗位了。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更多的小船开始缀在了船队的后面,并且开始缓缓加速,从远离船队的黑暗中加速超越了船队,渐渐的汇集在了船队的前面。

几声野鸭的叫声再一次鸣响起来,一个个精壮的后生们将单刀背在了后背上,又纷纷灌了几口烈酒,脱去了身上的衣服露出了古铜色的皮肤,一个个如同泥鳅一般的无声滑入到了初春之后,尚且冰冷的水中,迅速的朝着迎面而来的这些船只潜游了过去。

第八章 侥幸成功

就在一群精壮的刑天军部众们赤膊滑入滔滔黄河水中的时候,而在福王船队船上的人们到这个时候,除了掌舵的船工还没有睡下之外,那些随船的护卫们基本上早就都去跟周公下棋去了,在他们看来,在这样的夜色之中行船,还能碰上什么事情呢?所以根本没有人看到在河面上顺水飘下来了一个个的脑袋,不多时便纷纷贴在了每一条船上。

这些黑影攀住了船身之后,利索的从灯笼照不到的黑影之处翻上了大船,转身都隐没在了黑暗之中。

刘少顷躺在船舱的一张小床上,搂着一个浑身赤裸的美婢,根本没有听到船舱门被从外面缓缓的拉开,直到一股凉风吹在他身上,把他冻醒的那一刻,他才迷迷糊糊的睁开了双眼,可是还不等他看清楚眼前的事务的时候,便觉得脖子猛的凉了一下,接着便是一股剧痛传来,他这才意识到出事了,想要翻身跳起来大叫,可是这个时候他的脖子上却发出噗噗的漏气声,一股血箭从他脖子的伤口中正在凶猛喷出,他眼前最后留下的一个影像就是一个赤着背的黑影正在将一把刀狠狠的捅入到他身边的那个美婢的胸口之中……

被夜色笼罩着的寂静河面上,如同一条长龙一般缓缓逆流而上的船队之中的一条船上忽然间传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声,紧接着便有人惊恐万状的叫道:“有人劫船……”

可是这个人的惊呼声只叫出了一半,便戛然而止,随即更多的人便在船上叫嚷了起来,各船上都开始传出了惊呼惨叫以及厮打搏斗的声音。

在每条船上的灯笼的照耀下,各船上都开始出现了不少黑影,漫骂声、惊呼声、惨叫声连成了一片,同时里面还夹杂着刀剑的交击声,整个船队立即便乱成了一团麻。

这一场战斗足足持续了有半个时辰之久,才算是渐渐的安静了下来,河面的船队中有几条船甚至着起了大火,还有几条船脱离了船队,开始顺流而下掉头朝着洛阳方向加速驶去,各船之上都响起了一片喝令之声。

杨昆山带着一脸狰狞的表情,满身是血的站在头船上面,裸露的胸脯上有一条刀口,让他的皮肤翻开,还在不停的流着血,可是他却仿佛没看到一般,根本不去管胸口上的这个刀伤,大声吼道:“不要管着火的还有逃走的船只!速速掉头!把船驶回去!”

余下的各船这个时候基本上已经被杨昆山的手下控制了起来,打斗声基本上也停止了下来,那些赤膊的刑天军部众们,一个个挺着锋利的单刀,逼着那些驾船的船工们,大声的喝令着他们驾船掉头,而那些船夫们,在这些汉子的逼迫之下,只能老实从命,乖乖的将船只掉头驶向了古城镇方向,只剩下了几条着火的船只被迅速的遗弃到了河面上,燃起了熊熊的大火,将整个河面照的通亮。

这一百多号刑天军的部众们,经过一场突袭之后,基本上掌控了二十条左右的粮船,剩下的仅有几条船失手,没有能被他们成功控制住,结果被船上的护卫将上船的部众们杀退,夺船逃走,但是这样的结果对于杨昆山来说,已经算是不错了,他不敢耽搁,生怕再招来其它救援的官府船只,立即指挥着船队在河面上掉头,也顺流而下,朝着古城镇方向驶去。

这一仗对于杨昆山这些人来说,算不上太成功,但是好在他们的行动太过突然了一些,根本让福王船队之中的人们没有提前预料到,结果才让他们钻了空子,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以他们的准备,即便是偷袭,也很难截获这么多船只,这一切并不说明他们高明到哪儿去,只能算是他们比较侥幸罢了!

不过这对肖天健来说已经足够了,虽然并未如愿将所有船只都抢回来,但是杨昆山却抢回来了大半船只,三万石粮食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是相当丰厚了,在当晚肖天健几乎也一夜没睡,一直站在黄河岸边朝着河面上观望,直到凌晨时分,才看到有一条小船快速的赶回到了古城镇,告知肖天健他们已经得手,大船的船队正在朝着古城镇赶来。

于是肖天健这才放心下来,亲自回到码头等候船队的归来,直到天亮之后,杨昆山才带着船队赶回了古城镇,不过到这个时候,黄河上也基本上已经开锅了,出事的河段南岸的渑池新安两县闻讯之后,听说是福王的船队让人给劫了,于是赶紧召集兵将,找来船只沿河搜寻被劫持的粮船,但是此时粮船早已回到了古城镇码头。

看着一船船满载的大米,肖天健这一下心算是彻底放在了肚子里面,有了这近三万石粮食之后,他眼下的粮食危机便基本上算是可以应付过去了。

可惜的是这一次出战的一百六十多名水卒,毕竟经验不丰富,折损了不少,出去一百六十多人,只回来了不到一百人,其余的那些不是当场在船上战死,就是受伤落水而亡,回来的人也多带着伤,就连杨昆山自己也在船上拼杀之中,中了一刀,险些把胸脯给劈开,损失之大可见一斑。

不过肖天健现在早已习惯了这种事情,既然干这个,就要有死的觉悟,以七十人的代价,换取来这么多的粮食,对于他来说已经相当合算了,于是在船队返回之后,肖天健立即下令厚抚那些未能回来的兵卒,同时下令召集大批垣曲县的民众,调来了大量的车马,就地将船上的粮食卸下,开始朝着历山镇转运,而那些所获的粮船上的船工,肖天健也没有杀掉他们,尽数将其押回到阳城县安置,至于那些船只,则沿着沇河和毫清河,被拉到上游隐藏了起来,以备以后他们使用。

福王是在几天后才得到粮船队被劫的消息,听罢了这个消息之后,福王当场便暴跳如雷,满身肥肉都被气的直抖,大骂这次被派出去办事的刘少顷无能,一下便损失了他十几万两银子的收入,差点把刘少顷全家都拉出去活埋了,要不是府中的人劝解他说如此做会让府中做事之人心寒的话,他还真就能干得出这样的事情。

但是吃了这么大的亏,福王怎肯罢休,立即派人赶往渑池和新安县着令当地知县要查找元凶,而这件事查起来并不算难,两条逃回洛阳的粮船上抓住了两个刑天军的部众,严刑拷问之后便得知了是谁策划的这场劫船事件。

福王得知乃是盘踞于山西一带的那伙刑天军做的之后,立即便派人去山西找吴甡,要吴甡必须为他这次的损失想办法讨回来,可是吴甡现在哪儿有本事剿灭刑天军呀!再加上他也对福王这种做法很看不惯,于是便敷衍了一番福王的手下,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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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时局

崇祯九年对于朝廷和各地官府来说,依旧是多事的一年,山西也恰是其中最为严重的一个地方,虽说刑天军自年后和官军在阳城大战,击败官军进剿之后,仅仅是在黄河上劫取了福王的一支运粮船队,以后便没有再掀起太大的风浪,而是似乎忽然间隐伏了起来,死守起控制之中的数县之地,一副安于现状的模样。

可是对于山西巡抚吴甡来说,他却无法为此高兴起来,崇祯年后敕令他半年之内要剿灭辖域内的刑天军,这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个笑话,自从进入崇祯九年之后,山西便陷入到了大饥荒之中。

饥民无粮只得吃树皮草根度日,后来再一次发展到了人相食的地步,使得身为一省巡抚的吴甡为此忧心忡忡。

吴甡算不上一个昏官,此人为官属于清流之人,而且也不是个贪官,但是整体上来说,他的能力却很是有限,面对着这样的大饥,吴甡根本无法应付,虽然他也想赈济灾民,但是何乃手头官府却拿不出粮食,使得这样的灾情愈演愈烈。

吴甡于是无奈之下多次向朝廷陈情,希望朝廷拨粮振抚,可是眼下朝廷也缺饷严重,早就恨不得一文钱掰成两半用,哪儿有钱来赈济山西大饥呀!反倒是在年后再一次向各省加饷派银,最终对于吴甡的求助,也仅仅是免去了山西的加饷之事,从皇帝的内库之中拨出了三千两帑金用作赈灾,可是也就是这三千两帑金,还不是都用在山西一省,其中还有一部分要拿去赈济南阳的灾情,既便如此,这三千多两银子,从内库调出之后,一路上发到地方,也早已被中途经手的善于雁过拔毛的官吏们卡去了一大半,如此一来,这么点银子对于如此大规模的灾荒,根本就是杯水车薪,一点作用也没有能起到。

在山西各地的道路上,都布满了饿死的饥民的尸体,陕西早年大旱造成人相食的一幕在山西各地再一次上演,官府甚至连收都收不及,可是这还不算最糟糕的,更糟的是在大饥之后,大批百姓为了逃荒,成为了新一批的流民,这些流民们为了活下去,于是很多流民都选择了揭竿造反,他们被一些人召集在起来,抢商队,打庄子,*有钱的富户,杀人越货无所不为,甚至在山西北部的出现了人数过万的流民围攻县城的情况,使得吴甡等山西官吏们更是无暇南顾,整日间忙着调兵遣将应对这样的情况。

而更让朝野震动的是后金鞑子在崇祯九年四月十一日,皇太极在关外称帝,改元崇德,以是年为崇德元年;改国号金为“大清”;改族名为“满洲”;定都沈阳。这么一来,等于公开的跟大明皇帝叫板,要和大明平起平坐。

这还不算最坏的,五月份之后,刚刚建国登基的皇太极便再一次调集建奴十万大军南下入寇,先是在五月三十派多罗武英郡王阿济格等统八旗兵十万攻明。六月二十七日,阿济格兵分三路入喜峰口(今河北迁西县境内)、独石口(今河北赤城县北)。

五月五日,清兵会于京畿延庆入居庸关,十七日,清兵自天寿山后突现昌平城下,攻昌平城。降人内应,清兵陷昌平,迫使京师戒严,急令内臣李国辅守紫荆关、许进忠守倒马关、张元亨守龙泉关、崔良用守固关。几天后,又命成国公朱纯臣巡视边关。

七月,清兵入京畿,攻陷昌平后,又相继攻下良乡(今北京房山)、围攻顺义(今属北京)乘势,又攻下宝坻(今属天津)、定兴、安肃(今河北徐水)、大城、雄县、安州等近畿州县。

与此同时,高迎祥、李自成等路义军在陕西也同时大掠四方,为,崇祯九年五月十三日,延绥总兵俞冲霄与李自成战于安定,遇伏战没,失亡三千余人。

紧接着李自成众约三、四万,张天琳、满天星众约二、三万,混天王众约二万,历次剿散,混天王逃延绥定边,势孤,复合闯将。至张天琳、满天星等,今奔延绥、安定、安塞,犹可督责收拾;闯塌天、闯王、蝎子块等俱出郧、襄,已奔兴安、汉中,进则入三秦,退可犯楚豫。

一时间整个西北还有京师一带又陷入到了极度的紧张之中,到处都是一片烽火连天的景象,各地官府更是为此疲于奔命忙的是不亦乐呼。

可是在山西东南角的这一大块地方之中,却呈现出了另外一副场景,在进入五月之后,山西南部降下了今年的第一场大雨,使得原本严酷的旱情终于得以缓解,而刑天军辖地之内的粮食到了七月间的时候,早已是长的郁郁葱葱,各种夏粮已经都开始结实,满地都是沉甸甸的穗子,让人看的好不喜欢。

自从劫了福王的粮船之后,刑天军的粮食问题便得到了一定程度上的缓解,使得刑天军辖地内的老百姓终于可以获得最低的生存保障,再加上刑天军几营战兵不断的小规模的出兵袭掠周边的州县中的那些大庄大户,将这些大户家的粮食源源不断的输送回其辖地之内,使得这头半年的春荒终于得以在比较安稳的情况下艰难度过。

和山西其它地方饿殍遍地不同的是,在刑天军辖地之内,虽然老百姓每日也仅能吃上很少的粮食,各个面有菜色,但是却基本上没有出现大量的饿死人的情况,这在山西乃至是整个北方来说,已经算是难能可贵了。

而且在刑天军数县辖地之中,也没有因为春荒而出现大批老百姓出外逃荒的情况,老百姓基本上都被安定在自己的家园之中,伺候着自家的那些新分的田地,满怀期冀的守着他们的粮田,等待着这一年的收获。

由于刑天军的大力振抚,老百姓们都不用担心会被活活饿死,所以也就没有人朝外面跑了,如此一来,在刑天军辖地之中这数月时间里,局势却异常的平稳。

经过付德明等民务官和各地保长们的努力,各乡各村的老百姓都被召集起来,用以工代赈的形式活了下来,同时还为他们的田地开挖出了纵横交错完善的灌溉渠道,将各处河水溪流引入到了田中,使得大旱之年却没有出现大灾。

刑天军如此对待辖地内的百姓,这些老百姓还有什么话说呀!就连一些刑天军辖地内的少数有钱人家,也在此次大修水利设施之中受益匪浅,原来本以为没指望的这一年收成,不但没有因为大旱造成绝收,反倒是将已经很多年无法连同的渠水引入到了他们自家的田地之中,使得他们的家田不但没有绝收,反倒是长势更好了一些,于是他们也不得不承认,刑天军控制之下,比起以前官府控制之下,他们的日子反倒还要好过一些,于是思变的想法也就渐渐的都淡了下去。

同时刑天军辖地内,因为流民的涌入,使得他们辖地内的劳动力彻底充沛了起来,往往可以以极低的成本,招募到足够多的劳动力为刑天军做事,这还不单单只体现在兵源充沛方面,各种手工业生产更是得到了极大的发展。

阳城本来就是这时代山西重要的铁产地,在吸收了大量的工匠和劳动力之后,阳城东冶镇的产铁量几乎是成几何数字攀升,境内除了开始出现一个个的炼焦工坊之外,几乎隔几天便会有新的铁炉投入到生产之中,而且所建的铁炉也一个比一个大,产量一个比一个高,源源不断产出的铁大大的增强了刑天军的武装,同时也大大改善了农业农具,使得生产力得到了大幅攀升。

这些铁在满足自用的同时,还成了刑天军重要的经济支柱产业,可以源源不断的输送出去,换取来其它的所需物资,如此一来,也平衡了刑天军的支出,使得刑天军渐渐的开始逐步摆脱只能依靠抢掠来获取资源的窘境,开始步入到了自给自足的良性循环之中。

而受益者当然不止是刑天军自己,太原范家也在此中获利颇丰,使得范家在进入崇祯九年五月之后,成为了山西最大的铁的供应商,捞了个盆满钵满。

刑天军在以铁作为支柱产业的同时,也大大推动了辖地内的手工制作业的发展,大批涌入的流民之中,有相当多的匠户,这些匠户在进入刑天军辖地之后,便被集中起来,安置在了阳城县旧址和东冶镇一带,在肖天健的扶植之下,以公办的形式开办出了几十个大型的工场,既有铁器厂,也有木工厂,甚至还在垣曲县那边建起了造纸场,辖地内的产品除了供给自用之外,还开始转卖出去,为刑天军赚取资金,维持刑天军的运作。

总之在崇祯九年年初大战之后,刑天军的各项事务在充沛的劳动力的支持下,发展的都非常迅速,不管是工业还是农业乃至是畜牧业,都得到了飞速的发展,隐隐间已经开始逐渐形成了一种自给自足的平衡。

第十章 清点

自从刑天军在年后大败数万官军,停止了大规模的扩张行动之后,各战兵营都进行了一次相当长时间的休整补充和练兵,趁着这个机会重新补充了兵员,而临时组建起来的战兵第四营也就此被确定了下来,刘宝暂任第四营营将,使得刑天军战兵营达到了满编四个营的状态,至于新兵营,在这个时候,刑天军辖地之中已经形成了比较完备的乡兵制度,已经足可为刑天军提供充裕的后备兵力,所以继续保留下去已经没有太大的必要了。

在武器装备方面,就更不用说了,火绳枪被源源不断的生产出来,装备到了军中,四个战兵营在到了七月间的时候,军中火绳枪的装备量基本上都已经达到了一半以上,使得刑天军的战兵营的战斗力达到了一个更高的程度,每个营七百条鸟铳,只要开火,一扫就是一大片,在几次和周边官军小规模的冲突中,官军面对着火力凶悍的刑天军,再也没有打出一场像样的仗,往往都是被一碰即溃,使得山西周边的州府县城的官军更是不敢再碰刑天军了。

而且鸟铳的质量在通过长时间的生产之后,流水线作业也使得专攻一种配件生产的工匠们的手艺更加纯熟了起来,现如今所造出的鸟铳无论是威力还是质量更是比最初的生产的鸟铳提高了许多,肖天健特意将他们从许定国手中缴获的几只鲁密铳拿出来和自产的这种火绳枪进行了对比,比过之后发现刑天军的重型鸟铳比起官军现在装备的最先进的鲁密铳的威力居然只高不低,而且在重量上也基本上持平,比起鲁密铳还多了一柄刺刀,除了拥有远攻的能力之外,还增加了近战的功能。

这还不算什么,铁范铸炮工艺的使用,使得刑天军的铸炮速度也得到了大幅度的提升,所铸铁炮的质量也逐步的提高了不少,数量上更是满足了刑天军的需要。

除了三磅和六磅野战炮之外,高肃还开始试制起了八磅炮,这么一来,只要八磅炮试制成功,装备刑天军使用之后,刑天军的野战和攻坚能力便又会上一个台阶,普通的县城抑或是庄堡面对着八磅炮的轰击,已经难以招架了。

炮弹方面,高肃和高成两个家伙没有辜负肖天健的期望,除了生产出铸造相当精密的实心弹和葡萄弹之外,他们两个在崇祯九年六月底的时候,利用新招募来的几个北方的工匠,终于造出了堪用的开花弹,并且通过了试射的检验。

这种开花弹其实就是空心的铁球,上面有一个凸起的小孔,里面装填好了火药之后,用空心木塞塞住小孔,小孔之中再装入燃烧缓慢的火药,如此一来便可以使用了,虽然装填速度慢一些,但是威力却比普通的实心弹要提高了许多,只是这玩意儿用起来比较危险,装填也繁琐一些,炮弹有时存在不发火或者是早炸的情况,所以还不能彻底取代普通的实心弹使用,不过对于刑天军来说,能做到这一点已经算是不错了,肖天健亲自下令开始生产这种六磅开花弹,以后装备到炮队之中使用。

只有燧发枪在研制方面遇上了一些问题,杨昌寿带着工匠们也试制出了燧发枪,这种燧发枪正是根据肖天健手绘的原理图,通过不断的改进摸索生产出来的撞击式燧发枪,枪管还是重型鸟铳的枪管,但是却换上了一套全新的击发装置,取消掉了那根拖拖拉拉的火绳,并且在试验之后基本上可以使用,但是却存在扳机击发力量过沉和钢制弹簧片质量不稳定,故障率高的问题,也一定程度上影响到了射击的精度,而且发火率也比不上普通的火绳枪的发火率,营中火铳手试用之后,不太喜欢这东西,使得燧发枪暂时还没有能正式列装到刑天军正规军之中。

不过对于这样的问题,也在肖天健的预料之内,对于国内的这些工匠们来说,燧发枪毕竟还是一个新生事物,而且结构要比火绳枪复杂不少,许多零部件的生产都需要一个过程才能成熟起来,不可能一蹴而就,短短数月时间想要彻底完善,以目前他手下的这些工匠们的水平来说,还有点勉为其难。

所以肖天健倒是并不非常着急,令杨昌寿等工匠们一边继续暂时保持火绳枪的生产,一边逐步扩大燧发枪的生产,以此来加快燧发枪生产的技术成熟,并且还要求杨昌寿他们开始以此为基础,生产短管的燧发短枪,也就是俗话说的手铳,专门配发给军官以及骑兵装备使用,使得骑兵们在与敌接战之前,拥有一次或者两次先敌开火的能力,增强骑兵近战的火力与战斗力,就连他自己,也亲自佩带了两支燧发短枪,以此促进燧发枪在刑天军之中的生产使用。

至于在军队建设上面,在年后大战之后,肖天健也仅仅是令各营补充足了兵员,暂时没有再进行扩编,眼下的战兵数量已经是他能承受的极限了,如果再继续扩兵下去的话,他的军粮问题便会更加严峻,而且刚刚达到收支均衡的财政体系会发生崩溃,所以眼下他并不急着扩军,转而开始将建军的重点转入到了乡军的建设上面。

本来刑天军的保长制就是每个村设一个保长,每个村都组建一支维持地方治安的乡兵队,这样的办法有效的提高了各村自保的能力,但是也存在一个问题,就是兵力分散各自为战,无法发挥出更大的战斗力,也无法发挥出更多的作用。

于是去年年末的时候,肖天健便在一些重要的地域增设一个总保长,下辖几个村子,必要的时候可以将几个村子之中的乡兵队集中在一起组成一个保安营使用,使乡兵队发挥出更大的战斗力和作用。

这个办法通过年后大战的检验之后,效果相当不错,等于无形之中使刑天军的兵力可以扩大许多,也彻底将战兵营从地方守备事务中解放了出来。

于是这个办法便在年后开始在刑天军各地推行,以乡为单位,将刑天军所辖区域划分成乡,设乡长、总保长各一名,乡长由付德明手下的民政官出任,负责主持乡里的民政事务,而总保长则由军官出任,负责主持各乡的军政事务,彻底将军政民政分开,各司其职互不干涉,使得办事效率也可以得到保证。

这样一来,总保长便可以在需要的时候,将一个乡的乡兵集结起来,成为一个比较大的战斗单位,在战时便可以自成一体,担纲起本乡的守土之责。

而各乡乡兵的装备质量,在经过年后一战以后,肖天健将大批缴获武器都下发到了各乡各村的乡兵手中,使得乡兵们的装备质量也得到了大幅度的提升,至于训练方面,各村保长被要求只要有一点空闲时间,便要充分的利用起来,以刑天军的练兵方式,对乡兵们进行基础操练,每个月总保长还必须要将本乡各个乡兵队集中在一起进行一次合练,以此来确保地方乡兵队能拥有相当的战斗力,战时完全可以承担起刑天军战兵营的辅助兵力。

这样一来,这些乡兵们便闲时为民,战时为兵,在辖地内便基本做到了全民皆兵,而且这些乡兵们根本不需要肖天健来养,也起到了藏兵于民的作用,一旦肖天健需要的话,不但可以从中以最快的速度补充战兵的兵员,而且还暗中拥有了大量的可调用的兵力。

而肖天健这段时间,亲自下到各地突击抽查各地乡兵队的训练情况,以此来督促乡兵队的战斗力的建设,使得各地保长都不敢怠慢,在刑天军辖地之内掀起了空前的练兵热潮,确保了地方武装的发展。

除此之外,肖天健在保证战兵数量暂不大幅扩编的情况下,还是正式在古城镇以杨昆山那伙人为基干,组建起了一个为数五百人左右的水营,直属于他亲自管理,配合阎重喜的一营驻守垣曲县,这支小规模的水营从此便成为了刑天军正式的一个建制,水营也暂不装备什么战船,主要以渔船为主战装备,平时也都化装成为河上的渔民,在黄河上行事,专司在黄河上掠取来往的官船以及商船,以此获取更多的物资补充,监视河道上巡检司官船的活动,同时也负责向黄河南岸输送细作等事务。

这几个月下来,水营那边便连做了几次大案,渐渐的也引起了河南官方的主意,上游风陵渡的巡检司不得不加强了对这一线黄河河面上的巡逻,如此一来水营和官府的船只便展开了对这一段黄河的控制权的明争暗斗。

对于刑天军拦河行掠这件事,范家可就高兴了,本来范家和刑天军之间来往,以前多是走泽州、沁水抑或是闻喜县等地的陆路交通进行的,自从年后各地官府在道路上设卡拦截之后,便断掉了范家和刑天军的来往,使得范家的货运不入刑天军的辖地,而刑天军的铁也无法运不出来,这件事让范家着实头疼了一番。

可是当刑天军建立了水营之后,这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了,范家干脆开始放弃了在陆上和刑天军来往,全部改成了走黄河水路和刑天军交易,他们的船只从风陵渡、平陆县码头抑或是洛阳码头等地出发,途径古城镇的时候停靠,放下货物,装载上刑天军给他们的货物之后,再运至他处,刑天军水营会对他们进行接应和护送,虽然在陕州官府也设有一个黄河巡检司,但是这个时候的巡检司根本没有能力封锁黄河河面,更不敢轻易来找刑天军的麻烦,如此一来,连官府都拿他们再也没有什么办法了。

第十一章 宿命

本来肖天健是想要在年前和范雨彤成婚的,可是因为山陕官军的大举进犯,这件事便被耽搁了下来,战后虽然有了一些时间,但是肖天健却始终忙的不可开交,所以他和范雨彤的婚事便一直这么拖了下来。

范雨彤也知道肖天健的辛劳,在这件事上没有催促肖天健,默默的为肖天健承担起了管理刑天军财政事务的担子,而范雨彤对于财政方面的事情有着天生的敏感,再加上她从小跟着父亲的熏陶,使得她成为肖天健能找到的最佳的财政管理人员,于是在肖天健的允许之下,有关刑天军收支方面的事情基本上在年后都转到了范雨彤手中。

虽说肖天健因为太忙,没有和范雨彤正式成婚,但是刑天军的主要将领们也都知道了肖天健和范雨彤的关系,寨中之人更是已经开始将范雨彤视作了他们的主母一般对待。

眼看着刑天军的各项事务都在顺利的发展之中,肖天健终于选择了七月间的一个吉日,在莲花寨低调的和范雨彤成婚。

本来以肖天健手下们来看,肖天健成婚乃是大事,不能马马虎虎的办了拉倒,想要给肖天健搞一场风风光光的大婚,好好的庆祝一番。

但是却被肖天健给拒绝了,他的理由很简单,他成婚事小,刑天军各种事务为大,本来现在刑天军辖地内的经济就很困难,再搞一场铺张的大婚仪式,实在是说不过去,更何况范雨彤的身份目前还不易公开,让更多人知道,所以便只搞一个简单的婚礼,待到有朝一日天下大定之后,他再补偿范雨彤也不晚。

在这件事上,范雨彤也表现出了她的大度,同意了肖天健的安排,在七月二十六的那天,仅仅在莲花寨之中,举办了一个简单的婚礼,邀请了刑天军少量主要将领到场观礼,完成了他们的婚事。

而范家那边,范耀山已经空开宣布女儿已经死了,所以不可能亲自来莲花寨观礼,仅仅是派范喜暗中来到莲花寨之中,参加了肖天健和范雨彤的婚礼。

而肖天健在这里也无父无母,自然一切从简,仅以付德明为司仪,主持了他们的大婚仪式。

不过即便如此,肖天健的这帮手下还是在莲花寨好好的大喝了一场喜酒,这帮家伙们彻底放下了平日间对肖天健的那种敬畏感,仪式结束之后,拉着肖天健好生灌了肖天健一次大酒才将肖天健放回了洞房。

范雨彤对于这场简单的婚礼,也并没与表示不满,在她的心中,肖天健所安排的所有事情,都是应该的,她只求能留在肖天健身边,为他做一些事情,对于这样的简单的婚礼,她也是欣然受之,夫妻二人当晚在洞房之中自然少不了好好的享受了一番旖旎风光,对于外人来说,自然不宜言表。

可是这样的新婚日子肖天健却无福享受太长时间,就在他成婚第三天,冯狗子便急急忙忙的赶到了莲花寨之中,告诉了肖天健一个重要的消息。

“将军!出大事了!卑职刚刚收到消息,说高迎祥在陕西周至一带被孙传庭伏击大败,而且给生擒活捉住了!现在正要押送往京师交给当今皇帝处置!

而且卑职还打听到说朝廷马上要将卢象升调至北方,总督宣大、山西军务,这个卢疯子可不怎么好对付,如果他来山西的话,他麾下的天雄军便要跟着前来山西,如此一来,咱们便不得不加些防备了!据说卢象升麾下的天雄军相当能打,包括闯王高迎祥在内的诸多义军,都没少在他手底下吃大亏!要不然的话,他们也不会眼下又都被打得跑回陕西那边了!”一见到肖天健冯狗子便急忙对肖天健说道。

当肖天健听罢了冯狗子的话之后,微微的楞了一下,立即对冯狗子问道:“哦?消息可靠吗?”

冯狗子点点头道:“消息应该可靠,高迎祥被擒的消息现在外面都已经传开了,而卢象升北上的消息则是太原那边传过来的!”

肖天健站起身在屋中走了两圈,说实在的,肖天健对于高迎祥这个人并没有什么好印象,此人行事自大刚愎,而且心胸还有些狭隘,虽然身为各路义军之首,但是却缺乏战略眼光,他的落败其实早已是命中注定的事情,在半年之前,肖天健得知高迎祥率部退回陕西境内的时候,便已经有所预感,现在看来,他这个预感还是相当准确的,命运这个东西,有时候不承认是不行的。

虽然这个时代因为他肖天健和刑天军的出现,历史已经发生了一定程度的改变,但是高迎祥终还是没有能逃脱败亡的命运,既然高迎祥被俘,那么接下来闯王的名头便要落在了李自成的身上,和高迎祥相比,李自成也强不到哪儿去,不过李自成在反抗朝廷*方面,比起一般的义军来说,还算是坚定,在战略眼光上,也要比高迎祥强一些。

可是这件事毕竟是一件大事,高迎祥的被俘,肯定会对各路义军的士气产生出很大的打击,估计着即便是李自成接过闯王的大旗之后,对于整个义军的形势来说,也会走入到一个低谷之中。

那么下一步高迎祥被送入京师,铁定是要被寸磔的,以崇祯对高迎祥的恨,是绝不可能会轻易饶过他的,所以高迎祥既然已经被俘,那么他肖天健也没有任何办法。

而有关卢象升要转任总督宣大山西军务这件事,肖天健却更要重视一些,明末朝廷的诸多文臣武将他虽然了解并不算多,但是对于卢象升这个人,肖天健却是还称得上了解的,后世有关卢象升的故事他也曾经听过不少,而且在明末的这帮臣子之中,如果要他说最敬佩谁的话,那么他只会首推卢象升这个人。

说起来大明的文臣武将着实不少,但是真正为国家着想的却可以说是凤毛麟角,而且如果说大明朝能力挽狂澜与将倾的人物的话,在肖天健看来,也只有卢象升等极少数的几个人,所以肖天健对卢象升还是相当钦佩的。

他之所以前段时间不去蹚河南的那池子浑水,在某种程度上,也可以说是不太愿意正面和卢象升交手,面对着这样一个人,他不知道能不能下定决心,把卢象升杀掉。

可是命运有时候是躲不开的,既然他选择了造反的这条路,那么便无法绕开和卢象升这样的名臣正面交锋,卢象升在河南倒是还好说,他大不了暂时不去河南招惹他,但是现在卢象升要来总督宣大、山西军务,那么迟早有一天,他们都会要正面交锋的。

肖天健想了一下之后,点点头道:“好!我知道了,高迎祥被俘虽然有些突然,但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这是他的命数所定,谁也没有办法!倒是卢象升来山西这件事,我们不得不防,他麾下的天雄军确实是支比较难缠的角色,如果他带着天雄军来山西的话,少不了会来找咱们的麻烦的!”

冯狗子点点头道:“卑职这么急着来通知将军,就是想要让将军有所准备,不过卑职这次来,却还另外有事通知将军!”

肖天健翻眼看了冯狗子一眼,不满的对他训斥道:“你今天说话有些吞吞吐吐的,到底是何事?为何不一并说来?”

冯狗子犹豫了一下之后,对肖天健干笑了一声这才答道:“不是卑职吞吞吐吐,而是这件事有点不好说!前日垣曲县那边,咱们的人抓住了一个从陕西那边过来的人,刚好卑职在古城镇办事,便见到了这个人,说起来此人跟将军乃是旧识!所以卑职没敢私下处置,考虑再三还是觉得由将军处置比较好!”

肖天健瞪了冯狗子一眼,怒道:“到底是什么人?什么你不敢处置?快快说来!”

冯狗子这才对肖天健说道:“此人不是旁人,正是李自成麾下的大将田见秀,他在被我们的人抓住之后,一再声称乃是将军旧识,要见将军一面!阎兄和卑职都觉得,此人将军不见也罢!干脆还是赶走拉倒,估摸着现在他来找将军,也不会有什么好事!但是卑职考虑再三,还是觉得把这件事告诉将军比较好!所以便赶了回来!”

肖天健楞了一下之后,立即问道:“那么田见秀现在何在?”

冯狗子答道:“已经被卑职带至了寨中,等候将军发落!”

肖天健腾的站了起来,对冯狗子斥道:“这种事还有什么好犹豫的?虽然我和李自成不和,但是田见秀却和我私交还算是不错!既然他来找我,那么我岂有不见之理?以后这种事不许你私自决定,速速带他过来!另外传令下去,给我设宴款待于他!”

冯狗子连忙说道:“是!卑职这便去安排!”

不多时肖天健便在院门处将田见秀迎入到了院子之中,当远远看到肖天健站在院门处的时候,田见秀三步并作两步便大步朝着肖天健奔来,走至近前之后,对着肖天健抱拳深施一礼道:“陕西锁天鹞田见秀见过肖将军!”

第十二章 断然拒绝

肖天健立即哈哈大笑着上前拉住了田见秀的双手,用力摇晃着说道:“真想不到呀!今日居然会在这里见到田兄!实在是久违了呀!快快里面请!”

本来田见秀来之前,对于见到肖天健之后,肖天健会以什么态度见他,还心有惴惴,生怕肖天健不见他,可是当看到肖天健如此热情的迎住了他之后,这才把心放在了肚子里面。

当初高迎祥和李自成挤迫肖天健,都想要将肖天健的刑天军吞并掉的时候,田见秀颇有些不满,为此还和李自成争执过两次,但是后来他没想到,肖天健居然说走就走,一声不吭的便带着部下从陇州撤离,然后便不知了所踪。

直到年后李自成和他们这些人才听说,肖天健居然在离开陇州之后,一路上跑到了山西落脚,并且短短的一年多时间,便在山西打下了一块属于他们的地盘,更是连败官军数阵,以至于在山西声名大振了起来。

可是再看看他们这些义军的元老们,这一年多来南征北战,从陕西杀到河南,从河南又杀到两淮,接着又跑到湖广、四川,最终又被撵回了陕西,到现在却连个立足的地方都没有,去年年末到现在,他们更是对上卢象升、洪承畴、孙传庭等人,败多胜少,以至于这段时间的日子越来越难过了起来,于是李自成这才想到了派他重新前来和肖天健联络。

本来田见秀是有点耻于来找肖天健的,但是何乃现在他们的日子过的实在是不容易,在李自成的多次劝说之下,田见秀才后者脸皮,带着几个亲随化装成了普通流民,一路进入到了山西境内,并且打听着摸到了刑天军控制的垣曲县内。

结果是他们刚刚进入垣曲县不久,便被刑天军的巡逻的地方乡兵队发现,并且把他们几个人给抓了起来。

也幸好田见秀当即便说出他是肖天健的故交,才没有被那些乡兵们当场干掉,后来他被押到了古城镇,这才被冯狗子带至了这里。

当两人进入屋中好一阵寒暄之后,酒宴摆上之后,他们才分宾主坐定,田见秀感慨的说道:“没想到呀!这一晃就将近两年时间过去了!想想当初在陇州城外……唉!不提也罢!没想到呀!这短短两年时间不到,肖兄弟便打出这么一大块地盘!实在是出乎田某所料呀!肖兄弟果真是个大才呀!”

肖天健对田见秀还是相当有好感的,在他和李自成还有高迎祥短暂的接触之中,只有这个田见秀对他不错,也和他交往甚密,而肖天健也是性情中人,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如果换作别人来的话,肖天健铁定是不会给他好脸色看的,但是今日李自成派田见秀来见他,那么这个面子他还是愿意给田见秀的。

“哪里哪里!田兄客气了!愚弟也是运气使然,误打误撞的罢了!岂有闯将你们这些老十三家的名头大呀!谁不知你们这些年来,南征北战将大明闹得是天翻地覆,和你们一比,肖某所为实在就不值一提了!呵呵!

这一次肖某怎么也没有想到是什么风把田兄给吹到了我这里来了?来来来!兄弟先敬田兄一杯!”说着肖天健客气了一番之后,便举起了酒杯。

田见秀和肖天健碰了一杯之后,放下酒杯叹息了一声苦笑道:“肖兄弟实在是客气了!你在山西大败数路官军的事情,时下早已是传遍了大河南北,各路义军没有人不知道的!愚兄也是在年后才听说了肖兄弟你的事情,和你们一比,我们这些人实在是就有些汗颜了呀!

实不相瞒,这一次愚兄前来,又是有事相求的!还望兄弟你能抛弃前嫌,给我们帮这个忙呀!”

肖天健对于他自己的名声现在到底有多大,还真就不是很清楚,在他看来,山西一带的人们都知道他刑天军的名头是不假,但是再远的话,就说不了了,今天听田见秀一说,他才知道,原来他刑天军这几仗下来,还真就打出了威名,连各地的义军现在都已经听说了他们的事情,这么看来,以后在义军之中,他刑天军也该算是响当当的名头了,难怪这几个月来,越来越多的人前来投奔于他,这时代没有名气的话,还真就不好混呢!

不过听了田见秀的话之后,他心中还是一动,田见秀这么说,难不成是和高迎祥被俘有关系吗?

于是他打了个哈哈笑道:“田兄实在是客气了,以前的事情就不必提了,但不知田兄又有什么事想要让兄弟办呢?”

田见秀叹息了一声之后,仰头喝了一口酒,然后说道:“恐怕兄弟还没有听说吧!闯王出事了!十几天前,闯王率部行至周至黑水峪的时候,突遭陕西巡抚孙传庭率部伏击,而且狗官买通了闯王的几个部下临阵反水,使得闯王兵败被俘!

兄弟我也是受闯将所托,为此特地不远千里前来找寻兄弟你,就是想要请兄弟帮忙,在路上将闯王给救下!如果这一次事成的话,我们李闯说了,一定感激不尽,定要厚谢兄弟!”

肖天健一听,得了!还真就是这件事!于是当即便放下了酒杯沉吟了起来,过了一会儿之后,肖天健才问道:“那么田兄可知道闯王这一次会被官府押送到什么地方吗?兄弟我又有何本事,能救下闯王呢?”

田见秀看肖天健态度犹豫,于是立即说道:“兄弟我来之前,通过细作打听到,洪承畴和孙传庭那些狗官,在拿住了闯王之后,正打算将闯王献至京城祝捷!而从西安进京,料想他们必定要途径解州、绛州、平阳府等地,走太原府入京。

而这一路上,正好要经过兄弟你地盘附近,所以我们将军思量再三,决定让愚兄厚着脸皮来求兄弟出手帮忙,在官军押解的队伍途径附近的时候,出手将闯王给救下!除了兄弟你之外,现在我们谁也指望不上了!”

肖天健听罢了田见秀的要求之后,嘴里没说心里说,这李自成想的到美,让老子去劫闯王高迎祥的囚车,这对老子又有什么好处?这简直就是痴人说梦,老子又不傻,为啥要干这等引火烧身的蠢事?难道仅凭你一句事成之后必当重谢就成了吗?

于是他皱起眉头做思考状,微微犹豫了一下之后对田见秀说道:“这个……愚弟不瞒田兄,此事恐怕是不容易呀!

闯王落入官府手中,以官府的那些当官的来说,他们岂能意识不到闯王的重要性,定会派出大军押送闯王入京,而沿途不管是途径谁的辖地,当地官府肯定都会给予极度重视,绝不会大意而为,定会处处设卡,严防死守!

虽说押送闯王的队伍可能会走这条路,但是愚弟的势力范围也仅限于阳城、垣曲、沁水一带的山中,他们要走解州的话,兄弟我也是鞭长莫及呀!此事不是愚弟不给李兄帮忙,而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呀!恐怕这一次兄弟我很难给你们帮这个忙了!”

田见秀听罢之后,有些激动的对肖天健问道:“兄弟难道还记着当初高闯王挤兑你们的事情吗?这件事虽然是闯王做的不对,但是毕竟不管是闯王还是我们将军,都是想要拉兄弟你入伙,才出此下策的!兄弟你……”

肖天健抬手拦住了田见秀的话头,立即说道:“田兄不必再提此事了!过去的都过去了!兄弟也不是小肚鸡肠之人,又岂会如此记仇呢?兄弟之所以这么说,是就事论事,兄弟我麾下不过只有区区数千兵力,仅仅是解州一带就陈有官军近万,更何况还有押送的官军,再加上山西这边的护送兵马,即便是兄弟我倾巢而出,又岂是官军的对手?到时恐怕不但救不下闯王,反倒兄弟也要折进去了!”

田见秀张了张嘴,有些不太相信的对肖天健问道:“肖兄弟手下只有几千兵马?不会吧!年后兄弟我们听闻,洪承畴调集山陕四路数万兵马,派出了贺人龙、左光先、许定国等四员大将,汇聚阳城,却被兄弟你所败,难道兄弟你只有这么点人马吗?”

肖天健笑了起来,点点头道:“田兄以为我肖某是那种信口开河之人吗?事实如此,兄弟我眼下麾下兵马不过七千,其中还有一两千的孩儿兵,不是兄弟不肯帮这个忙,而是确实力有不逮呀!对于这件事,兄弟只能说抱歉了!

至于高闯王,我肖某素来都是非常敬仰的,对于他此次被俘,兄弟也是嗟叹不已!但是既然我等选了与朝廷为敌,便都要有兵败身死的觉悟,闯王不幸被俘,这也是命数所定!怨不得旁人什么的!田兄就不必再劝兄弟了!如果是这件事能为,兄弟却不为的话,那是兄弟的不对,可是这次这件事兄弟实在是爱莫能助呀!

不过假如是其它事情,兄弟能帮上忙的话,只要田兄说句话,兄弟便皆会尽力为田兄办到的!”

看着肖天健丝毫没有回旋的余地,田见秀一边是心中吃惊,惊的是肖天健麾下兵马居然如此强悍,在官军数倍于他们的情况下,还能战而胜之,牢牢的站稳在山西,而没有被官军赶走,同时也知道,肖天健心意已决,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这倒不是肖天健还记着以前他和高迎祥之间的间隙不肯相救,而是这种情况下,他是绝不可能拿他的实力来填这个坑罢了,现在混在这个乱世之中,有兵有将才是王道,如果为了高迎祥便把他的兵将搭进去的话,这种事别说肖天健不肯干,任何人都不会干的,于是也只得深叹了一声,摇头道:“既然如此,那么看来也只能怨闯王命不好了!唉!……”

第十三章 另有所求

其实田见秀来的时候,就没有对肖天健会伸手解救高迎祥这件事抱有太大的希望,毕竟谁都知道,高迎祥对于朝廷来说,是多么重要的人物,此次好不容易被官府抓住,官府肯定是会高度重视,必将调集精锐进行押送,肖天健又没有受过高迎祥如何恩惠,相反和高迎祥之间还有一些龌龊,强逼着肖天健率兵去冒死相救,这件事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而李自成派他来的时候,也不是没有预料到这一点,只不过是他老婆高夫人是高迎祥的侄女,在高迎祥被俘之后,整日里哭哭啼啼的要李自成想办法营救于他,所以李自成这才想到了肖天健,抱着死马当活马医,试一试的态度派田见秀来找肖天健,试探一下看看肖天健是否能伸出援手,如果成的话最好,但是如果肖天健不答应的话,他们也没有办法。

现在看来肖天健在这件事上是绝对不会施以援手了,所以田见秀也只得认命,不再多说什么了。

肖天健看着郁闷的田见秀,呵呵笑道:“田兄,肖某其实视田兄为自家兄弟,有些话说起来便方便一些!其实田兄大可不必为此感到懊丧,鸿基兄更不必为此奔走,说句诛心的话,闯王此次被俘,对于鸿基兄你们倒不失为一件好事!”

田见秀挑挑眉头,有点不满肖天健这种幸灾乐祸的口吻,于是问道:“这又算是什么好事?难不成肖兄弟你还在为以前的不快恼恨闯王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愚兄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对于高迎祥兵败被俘这件事肖天健还真就没有什么幸灾乐祸的感觉,哪怕是当初他在高迎祥那里,受了不少的鸟气,也一样不会影响到他对高迎祥的尊重,毕竟高迎祥是一个意志比较坚定的反抗朝廷*的义军首领,他们作为同行,高迎祥兵败被俘,对肖天健来说,也很是惋惜。

看着田见秀不喜的神色,肖天健和田见秀碰了一杯之后,语重心长的说道:“田兄不必生气,肖某绝非是幸灾乐祸,肖某还不是那种小人,刚才肖某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在肖某看来,高闯王的兵败被俘,对于李兄确实是一件好事,以前虽说名义上李兄是高闯麾下的八队闯将,但是其实却自成一体,而高闯麾下各队人马其实也都是各自为政,一盘散沙而已,现如今高闯兵败,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其麾下出了叛徒,才招致了他的兵败被俘!

而这一次高闯被俘之后,其麾下势力便会分崩离析,现如今既然事已至此,李兄应该考虑的不是如何营救高闯,而是要利用这个机会,重整高闯麾下的旧部,扛起这杆闯字大旗,赶快扩大你们的实力,以期下一步为高闯报仇为重!

如果李兄能抓住这个机会的话,迅速收编高闯麾下旧部的话,便会迅速壮大起来,如此一来坏事便会变成好事,李兄接了这个闯王的名号,到时候还能和官府分庭抗礼!如果李兄现在愿意这么做的话,那么肖某也愿意推举他为新的闯王,如需帮忙的话,肖某再所不辞!”

田见秀听罢之后,点了点头,举杯又喝了一杯说道:“话是这么说,不过现在肖兄弟恐怕不知道,我们现在艰难的很呀!洪承畴和孙传庭那些狗官,在陕西各地排布重兵,对我们不断的进行挤压,而陕西各地现如今到处都是一片赤地,我们粮秣器甲皆无从获取,现在又被官军到处追击,只能是艰难求生!

既然兄弟这么说了,解救高闯之事也只能作罢,不过田某倒是还真有一些事情,想要请兄弟给我们帮帮忙!”

肖天健点头道:“田兄有话尽管开口好了!肖某只要能帮上忙的,一定会想办法给你们帮忙的!”

田见秀这才说道:“眼下我们在陕西境内四处奔走,各种物资极为匮乏,而经过这一年多来和官军激战,我们兵器损耗非常巨大,而且盐粮都十分短缺!

我们听闻兄弟你在这一带混的是风生水起,料想比起我们来说,肯定是门道多一些,所以不知兄弟能否帮我们筹措一些兵器、盐粮之物,只要有了兵器,那么我们也就不怕那些官军了!我们将军定能扛起闯字大旗,继续跟那官府作对下去!

当然!我们也不会让兄弟白白给我们提供这些东西,这些年南征北战下来,我们手头倒是也积蓄下来了一些黄白之物,只要兄弟愿意帮忙,我们愿意出高价从兄弟手中购置这些东西,不知兄弟能否给我们帮上这个忙呢?”

肖天健心中暗笑了起来,其实李自成这次派田见秀来这里,求他出兵解救高迎祥是假,来找他帮忙采办器甲盐粮恐怕才是真的目的!

其实刚才的话,他不用说李自成自己也都很明白,闯王高迎祥败亡之后,对于他来说,却是利大于弊,高迎祥只要在,那么这义军之中便始终显不着他李自成这个八队闯将,即便是他闹的再大,也名义上是高迎祥的部曲。

现如今高迎祥兵败被俘,手下旧部自然就分崩离析,其中少不了会有一些人要追随李自成,如此一来李自成在这件事上是获利颇丰的,而救下高闯对他又有什么好处?高迎祥被救下来之后,只要振臂一呼,那么闯王便还是高迎祥的,便很快又会有不少人重聚于他的手下,对于李自成来说,是不可能得到一点便宜的。

李自成派田见秀来的时候,恐怕早已看清楚了肖天健绝不会在营救高迎祥的这件事上出手,所以才会派田见秀过来,否则的话,李自成搞不好还不会派田见秀来找他呢!

而田见秀这个人比较实诚,当然猜不出李自成的想法,还在为肖天健不肯出手解救高闯王感到闹心,现在不得已才说出了李自成真实的想法。

听罢了田见秀的这番话之后,肖天健当即便点头答应了下来,这件事其实不用怎么考虑,现在肖天健正需要李自成闹的更欢一些,李自成闹的厉害,那么朝廷便不会把注意力都放在他刑天军的身上,他刑天军的日子便更好过一些。

现在大明朝还没有到立即便崩盘的时候,他肖天健也没狂到自以为凭着手头的这些兵力,便横扫天下的程度,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他都需要像李自成、张献忠等这样的义军来牵制官军的力量。

更何况了,眼下他刑天军的财政也很是紧张,这些年抢来的那些银子,通过不断的采购物资、发赏之后,手头上存钱已经很少了,而刑天军现在打仗,已经不同于以往,对后勤的要求也越来越大,没钱是根本不成的,他必须要广开进钱的门路才行,单单只凭和范家以及一些商人们做生意,现在已经无法满足他的需要了,所以他就很有必要为他们所产之物,寻找更大的买家才行。

李自成这一次派田见秀来的很是时候,他手头正有不少的铁要买出去,以此来平衡他们的收支问题,所以在这件事上,肖天健根本就不用做过多考虑,便立即满口答应了下来。

“不成问题!兄弟也知道鸿基兄你们那边的难处,前些日子我们没有联系上也就罢了,现在田兄既然来找到了我肖某,那么我又岂有坐视不管的道理呢?

器甲方面的事情一切好说,既然李兄需要,那么我大可挤出一部分,给你们便是,有田兄我们的交情,至于价钱方面,一切自然好说!绝不会让你们吃亏便是!

但是盐粮方面,恐怕就不太好办了!田兄也知道,时下山西这边正是刚刚经历了春旱,夏粮还都没有收上来,粮食我们自己尚还短缺的厉害,就不用说拿出来给你们了!不过倒是在盐上,我们还有一些积累,可以拿出一部分给你们!还望田兄能理解兄弟的苦衷才是!”

这一下田见秀对肖天健便没什么意见可提了,看到肖天健如此爽利的便答应了他这个要求,那么这一次他来山西,起码也等于完成了李自成对他的一半的嘱托,而且田见秀对于肖天健能不计前嫌,在这样的情况下,对他们施以援手,甚为感激,连忙起身向肖天健道谢,粮食的问题大家都知道,山西这边也正在闹饥荒,刑天军挤不出粮食,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而肖天健能答应给他们提供器甲和盐,这已经让他很是满足了。

于是田见秀立即便又兴致高涨了许多,和肖天健推杯换盏的喝了起来,期间少不了将各路义军的情况详详细细的给肖天健说了一遍,这些消息对于肖天健来说,是花钱都买不到的,听罢了田见秀所说的这些事情之后,肖天健作出了大致的判断,那就是经过洪承畴和孙传庭联手对陕西境内的义军进行的这段时间的打击之后,各路义军的损失都非常大,而他们到目前为止,还没有真正的明白过来,为什么他们会出现这样的困境。

而这些消息对于肖天健来说,自然是十分宝贵,无意之间的一席话,却让肖天健突然间发现了一个巨大的机会,虽说眼下各路义军因为卢象升、洪承畴、孙传庭等人的联手打击,开始逐步的步入到了低潮之中,但是对他们刑天军来说,却也是一个很难得的机会,卢象升北调宣大山西,那么河南下一步官军的实力便会削弱,而现如今河南境内各路义军纷纷被赶出河南,于是河南便出现了一个难得的力量真空期。

肖天健一边和田见秀喝酒,一边心中却琢磨了起来,一场酒喝罢之后,他和田见秀之间的事情也就说了个差不多。

第十四章 敌人的敌人是朋友

在刑天军给李自成提供物资的这件事上,经过两个人的一番商议之后,价钱基本上也就确定了下来,李自成那边到处流窜,根本没有自己加工生产兵器的能力,所以要的器甲方面,皆为成品,而不是铁料,所以对于刑天军目前的生产力来说,这是非常划算的事情。

经过这一两年之间,肖天健在山西吸收了大批的工匠,现在他辖地之内的铁匠有近两千之多,被分配到双峰寨匠作营、东冶镇、阳城县城等多地进行安置,各种大规模的工棚更是越建越多,早已达到了刑天军自己的需求,所以生产力的过剩便要转化成商品才行,否则的话单是养活这些工匠们,便会成为刑天军巨大的负担。

而范家和一些和刑天军建立联系的商贾们的采购量现在已经不太能满足刑天军的铁产量,使得近期所产出的铁呈现出过剩的状态,如此下去的话,对于肖天健来说是个比较棘手的问题。

虽说这些过剩的铁可以拉到山中储备起来,以备以后使用,但是这么做对于眼下却是一种浪费。

李自成这一次派田见秀来谈购买兵器的事情,正好也解决了肖天健眼下的这个问题,双方各取所需,可以说是皆大欢喜的事情。

太平年间在市面上一把好成色的单刀,最多也就是一两银子的价钱,可是现在因为到处都有人需要这些东西,在陕西那边的价钱甚至炒到了近十两银子一把,即便是如此高价,也是有价无市,有钱也没地方买去。

而李自成经过这一年多在各地率部转战下来,抢得了大量的钱财,可是偏偏这些钱却没地方可花,拿着钱却买不来东西,于是肖天健趁机提出来一把单刀要价三两银子,一个枪头要一两银子的价钱虽然着实不低,田见秀听罢之后,却还是感到非常满意,觉得这个价钱确实很是公道,当即便满口答应了下来。

至于交货的事情,肖天健推脱他能力有限,他只能将这些李自成所要的货物运至垣曲的古城镇码头,如果李自成要进行交易的话,就自己想办法来古城镇提货。

田见秀对于这一点,最终也答应了下来,毕竟李自成早年是干驿卒出身,这些年来南征北战下来也有不少的门道,特别是他往来山陕河南之间,如果连这点办法都没有的话,那么他也不是李自成了,这方面肖天健相信田见秀会想出办法的。

田见秀见肖天健如此合作,顿时大喜过望,当即便定了两千把单刀,三千个长枪枪头,另外田见秀在来的时候,看到刑天军的兵卒之中装备了不少的鸟铳,问罢之后得知居然是刑天军自造出来的,于是当即也提出想要五百杆鸟铳。

对于田见秀这个要求,冯狗子很不乐意,不断的使眼色暗示肖天健其它的东西倒是好说,但是鸟铳最好不要卖给李自成,这玩意儿毕竟眼下已经是刑天军主战兵器,刑天军自己眼下装备的数量也不过两千支左右,如何能一下子给李自成五百支呀!

但是肖天健考虑了一下之后,还是立即满口答应了下来,保证一个月之后供给李自成五百支鸟铳,不会耽搁李自成的事情。

在谈妥此事之后,肖天健便立即着令张朝将李自成所需的兵器清单的生产安排了下去,并且嘱咐在质量上不能打折,务必要确保质量才行,不能让李自成挑出什么毛病。

至此田见秀才算是彻底满意了,连连告谢,第二天一早,便告辞离去,将这个消息带回陕西那边,迅速的准备银两和船只前来和刑天军进行交易。

送走了田见秀之后,冯狗子不太高兴的对肖天健说道:“将军,鸟铳这东西可是咱们的宝贝,如何能便宜给那李自成呀?要知道当初咱们在他们手下可是受了不少鸟气,能卖给他们些刀枪棍棒也就算是给他们面子了!要是有朝一日他们拿着咱们给他们的鸟铳掉头对付咱们的话,那么咱们岂不是等于养虎为患了吗?”

肖天健看了看一脸不乐意的冯狗子,笑道:“不就是五百支鸟铳吗?这又算得了什么?我们既然在商就要言商,李自成是我们的客,我们便要尽可能的满足他的要求才是!

你也不必太过紧张了,我虽然答应给他五百支鸟铳,但是却没说把咱们现在用的那些鸟铳给他们,该留一手的我还是会留的!

还有今日田见秀没有提出买咱们的大炮,如果他提出买咱们的大炮的话,我也会答应下来的!”

冯狗子听罢之后,不解的问道:“将军这么做又是为何?”

肖天健缓步走回到自己的院子之中,一边走一边对冯狗子说道:“你现在负责咱们刑天军的情报收集,眼光便不能再像以前那样短浅了!你要记住一句话,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虽然李自成早年于我们之间有些龌龊,但是在对抗朝廷这件事上,我们却是同道中人!

纵观眼下的局势,高迎祥被俘,对于朝廷来说无疑是一件大好事,各路义军近期都在对官军的交战之中,败多胜少,如此下去的话,官军很快便能腾出手再来对付咱们!

而我们这里地处内地,基本上没有什么财源可说,我们唯一仰仗的也只有阳城的这些铁!眼下我们既要养活这么多兵马,还有这么多老百姓,没钱是不成的!

而且一旦官军再次大举入犯的话,对于我们来说,便又要耽搁不少功夫,所以既然李自成有这样的需要,别说他现在是拿钱来买我们的东西,即便是白送,我也会拿出这些东西送给他的!

他们眼下强大一些,对于我们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他们越在陕西那边闹的厉害,那么对于我们来说,便压力越小一些!

更何况鸟铳虽然犀利,但是迟早我们都要将这些鸟铳淘汰掉的,眼下我们最关键的就是要尽快将自生火铳换装到军中,这些鸟铳即便是给了李自成又能如何?更何况了,我现在也不会把咱们正用的鸟铳给他,这件事我自有考虑,你不必担心!

再说了,李自成只要能和我们交易,那么其他义军也能和我们交易,李自成这可是给我们在打招牌,如此便宜的生意,我岂有不做之理?

好了,这件事你自己想想吧!即便是想不通也要按照我所说的去做!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以后和李自成那边的联系,你就负责起来吧!尽可能的满足他们提出的要求!

另外替我通知各营主将来莲花寨议事,这帮家伙们也该歇的差不多了!对了,如果可能的话,连王承平和李凌风也最好能让他们回来一趟!”

冯狗子听罢之后立即问道:“将军是又要有大动作了吗?”

肖天健看了看一脸兴奋的冯狗子,对他笑道:“这次议事你也参加,到时候你自然就知道了!”

第十五章 巡视

因为各部现在分驻于各地,肖天健召集议事也需要一段时间,特别是这一次他要招回王承平和李凌风二人一起回来商议未来的行动,所以这次议事便被安排到了八月初十。

如此一来,也给了诸将准备的时间,而肖天健利用这段空闲时间,再一次出寨,到各地巡视了一遍。

走在刑天军辖地之中,各处都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景象,去冬未被糟蹋的粮田现如今已经收割完毕,又被早早的种上了一季荞麦。

虽说荞麦产量低,但是却生长迅速,使得农田可以更加充分的利用起来,而且一些地方夏收之后,抢种上了不少的大豆,即便是晚一些来不及种植大豆抑或是荞麦的地块,夏收之后,也被抢种上了苜蓿。

如此一来,各地的粮田的利用率达到了空前的高度,而且因为刑天军的鼓励措施,使得今年许多地方的老百姓,又在村子附近,开垦出了大批的新田,种上了庄稼。

摸着田中的长势旺盛的各种作物,肖天健的心情变得开朗了许多,他来到这里已经近三年时间了,从开始的迷茫到现在的目标明确,使得他越来越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

作为一个生活在这一时代的一份子,在如此大时代之中,他已经找到了一个立足之地,可是对于目前的情况,他并不感到满足,还有太多的地方需要他去征服,而他这段时间,却陷入到了一个误区之中。

太长时间,他做事都是凭借着对这个时代那些片段的了解,以及对于历史的走势的了解行事的,可是以至于他却忘记了,当他来到这里之后,许多历史发展却已经于他原来所了解的历史发生了偏移。

现如今的他已经不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了,在他麾下已经组建起来了一支无论是装备还是战术,都已经远超过这个时代的军队,数量虽然还不算多,但是却已经可以左右一方局势了。

虽说以目前的请款来看,他的实力还不足以推翻整个大明王朝,但是却因为这样,便裹足不前却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机会有的时候不能靠着等待和上天的赐予,更多的时候是需要他去争取的,所以在和田见秀聊了一场之后,肖天健开始发现,他近期表现的实在是有点太过小心谨慎了。

眼下他已经有了一块属于他的牢靠的根据地,通过几场大战下来,虽然不敢说他的这块根据地已经坚如磐石,但是起码以他的实力,官府再想轻易的将他从这块土地上赶出去,却基本上是不太可能的事情了。

所以下一步他要怎么做,单单等是不行的,眼下就有一个极好的机会摆在他的面前,所以这一次他不能再像前段时间那样,畏首畏尾了,如果这一次他成功的话,那么对于今后刑天军的发展来说,无疑将会起到很大的作用,哪怕即便是没有成功,他还有一个可以退守的地方,而不用太过担心会成为流寇。

如此一来,肖天健的整个思路都开始活泛了起来。

看着田间地头上忙忙碌碌的农夫们,肖天健内心之中产生出一种满足感,这一切正是通过他一手打造出来的,如果不是他的话,今年这里定将是满目的荒凉,可是正是由于他和他刑天军的出现,这里的人们却改变了原来注定的命运。

一片片大块的红薯地之中,蔓秧爬的满地都是,当初为了推广这种东西的时候,不少老百姓还相当抵触,认为从来没有接触过哦这种东西,也不知道能不能养活人。

可是当到了现在这个收获的季节的时候,所有人的这种担心都已经化成了一片的期待,而肖天健带着近卫队的一帮人走到一块地头的时候,正好看到这块地的主人,正在地里面收取地瓜。

刚好那个陈老汉也在这里,帮着这家农户指导收获地瓜,于是肖天健便下马走了过去。

众人看到肖天健之后,都立即丢下了手头的活计,赶紧跪下迎接肖天健的到来,而肖天健则是兴致盎然的走到地头上对四周的人们抱拳道:“都不必多礼,还是该干什么干什么吧!别耽误了你们手头的事情,我只不过是路过,顺便过来看看罢了!”

陈老汉满脸带着笑容的拿着一块刚刚收获出来的甘薯对肖天健献宝一般的说道:“将军请看,这就是这块地收上来的地瓜!小老儿刚才看罢了,今年天气虽然年初有些旱,但是反倒更适合这种甘薯的长势!这不刚刚收了一小块,就有几百斤了,料想这一块地的甘薯收上来之后,起码会达到两千斤以上!呵呵!”

“哦?居然产量这么高?好事呀!呵呵!”肖天健听罢之后,从陈老汉的手中接过了那块甘薯,蹲在地头的水渠旁边,简单的洗了一下之后,立即便从靴筒里面拔出了一把小短匕,就这么削了皮之后,便大大的咬了一口。

“嗯!不错!很甜!呵呵!好吃呀!”肖天健一边嚼着嘴里面的甘薯,一边一脸笑容的对周围这些老百姓们说道。

这些老百姓都是附近村子里面的村民,虽然种了这种甘薯,但是却还没有人尝过甘薯的味道,听罢了肖天健的话之后,都立即高兴了起来,纷纷去找这块地的主人讨要一块甘薯尝尝鲜。

而别看老百姓对于自己的粮食吝啬的很,但是今日看到肖天健亲自来到了他家的田间地头查看作物的收成,于是也大方了起来,赶紧取了几块甘薯,分给乡邻们品尝。

这么一尝之后,老百姓心中的疑虑便彻底打消了,一个个都露出了惊喜的神色,七嘴八舌的称赞这种东西好吃。

肖天健将没吃完的甘薯丢给了铁头,让铁头他们也尝尝鲜,拍拍手收起了小刀之后,对这些老百姓们说道:“我也知道大家今年对于让你们种这东西心存疑虑,但是没有用的东西我肖某是不会让大家种的!今日看到这种甘薯今年收成不错,我也就放心了!这东西虽然不算是太好的东西,吃起来大家也许会有点不适应,但是毕竟在这年头,吃饱肚子才是最重要的!

而这种甘薯产量大,能养活咱们这么多人那么它便是个好东西,而且陈老汉恐怕也告诉你们了,就连这甘薯叶和茎秆必要的时候,也能吃,所以大家也不要嫌弃这东西,明年之后,还要大量的种才行!”

老百姓们听罢之后,顿时响起了一片叫好之声,特别是今年领到种苗的人,更是连连点头,表示以后会大量的种植,而肖天健一时性起,居然也亲自抡起了钉耙,在地里面刨出了一堆甘薯,更是让老百姓们看到了肖天健的平易近人,无不对他更是敬重了许多。

而陈老汉看着肖天健放下了锄头之后,笑呵呵的带着肖天健又在附近的田地之中转了一圈,指着长的有一人多深的玉米地,伸手掰下了一个已经快要成熟的玉米对肖天健说道:“将军请看,这玉米马上也该收了,小老儿估算了一下,如果不是年初太旱的话,今年这玉米收成也会相当不错,不过既便如此,有了水渠和水车之后,各个地块还是浇上了水,这玉米小老儿看罢了,一亩地打个三石粮食也是没有大问题的,比起中谷子来说,也算是高产了!这么一算下来,今年咱们各地的秋粮收上来之后,就再也不愁吃饭问题了!”

肖天健点点头道:“这还是陈老丈你的功劳呀!要不是去年你预备下了这么多种源的话,今年恐怕就没这么好收成了!对于这些新东西,老百姓现在还不是很了解,你下一步看来还是不能歇着,要接着帮老百姓把这些粮食给种好呀!”

陈老汉笑得没了眼镜,连连点头弓腰对肖天健说道:“将军放心吧!小儿老活了这么一辈子了,从来没像这两年这么活的滋润过,只要小老儿一天不死,这把老骨头就肯定歇不下来的!定要带着老百姓们,把粮食给种好了!”

巡视过了农业方面的事情之后,肖天健便率队直奔阳城县而去,而他的信心也更足了许多,粮食问题到现在为止,只要秋粮全部收上来之后,军粮不足的问题基本上便彻底解决了,正好为他下一步的行动,提供充分的保障。

阳城县虽然去年底的时候因为要给官军添乱,迫不得已之下,被刑天军给一把火烧了个干净,城墙也被炸塌了不少地方,这里地处护泽河岸边,在阳城当地属于交通最方便的地方,肖天健自然不会就这么让它废弃掉。

于是在战后肖天健还是下令重修了阳城县城,把城中残垣断壁尽数推平,建起了不少的工场作坊,各处坍塌的城墙,经过为期半年的修葺之后,也都恢复了起来,虽然还没有来得及包上城砖,但是基本防御体系却还是恢复了起来。

阳城县的恢复,也为原本已经有些紧张的安置工匠们提供了一个合适的地点,大批新收来的工匠们便被安置在了阳城之中,使得这里短时间便恢复了繁荣的景象。

当肖天健进入城中之后,付德明便立即闻讯赶出来接住了他,考虑到民务的处理方便的问题,现如今刑天军以付德明为首,成立了一个民政处,就安置在了新阳城县城之中,同时这里也成为了刑天军眼下的经济中心,许多商人在得到刑天军的特许之后,纷纷进入到了阳城县城中,开设起了他们的商铺。

而阳城县城毕竟还是刚刚重建,各种设施还很简陋,但是这并不影响这里的繁荣,许多商人瞅准了这里的物产比较丰富,干脆就自己雇人,建起了屋舍,开办起了他们的商铺。

第十六章 剑指中原

对于眼下刑天军推行的制度,肖天健可没有天真到想着取消掉私营经济,在他看来,某种主义是行不通的,地主阶级和私营经济体都是这个社会组成的不可或缺的阶层,他也不是针对所有的地主阶级,只要这些地主们服从他的管理,照章纳税,那么他们便可以在刑天军的辖地之中生存下去,他主要对付的是那些已经成为了阻碍社会发展的某些特权阶层,至于一些小地主抑或是商人,只要不影响到他所想要达到的目的的话,是完全也可以得到他的保护的。

这一点在崇祯九年之后在当地已经开始体现了出来,本来已经逃离刑天军辖地的一些商人,也开始逐步的回流了一批,重新在刑天军控制区之内,做起了他们的生意。

而刑天军对这些商人,当然不会免税,对于他们,刑天军按照二十取一,对其进行征税,貌似比起朝廷对商人的免税措施是有点苛刻,但是只要善加管理,商人的利益并不会受到什么影响,反倒因为市场公平,商人们还是可以得到丰厚的利润的。

如此一来,便逐渐的改变了刚开始时候,刑天军单一的经济模式,使得刑天军在这一年之中,辖地内的经济活动也活跃了起来,商人进入刑天军辖地经商建立作坊,就势必要用人,在为刑天军提供税源和丰富当地商品的同时,也为刑天军辖地内过剩的劳动力找到了一个疏导的途径。

看着熙熙攘攘的阳城县的街道,肖天健骑在马上对跟在他身边并马而行的付德明问道:“付先生这几个月来,把阳城县城经营的不错,如此下去,看起来应该比阳城县城以前恐怕还要兴盛一些了吧!”

付德明颇有些自豪的对肖天健说道:“不错!这几个月下来,县城之中酒肆茶馆又开始逐步的恢复了起来,发展最快的还是各种作坊,一些商人已经跑了回来,在城中重新置地建房做起了买卖,我们单单是这个月,就在城中收了近五千两的税银,接下去这样的税银会越来越多。

可惜的是眼下我们辖地之内和外面联系不畅,大宗货物除了走古城镇那边的水路进出之外,其它地方官府都卡的很严,让不少想要进来的商贾们,因此没法进入我们辖地之内从商!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阳城县城还要繁华许多,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朝廷总不能坐视我们一点都不管吧!这件事急也急不来的!”

肖天健点点头道:“这个我倒是不太担心,商人逐利,总是会自己想办法的,只要我们能给他们赚取利益,那么他们便不会管我们是不是反贼,迟早还会给我们打交道的。

对了,先不说这个了,现在阳城铁作的情况怎么样了?”

付德明立即答道:“阳城铁作现如今已经基本上投产了!张朝从匠作营调来了一批铁匠,加上新募的铁匠,有三百多人,已经开工,前些天将军下的那批给李自成他们的兵器,就都放在了这里打造,只是火绳枪还要双峰寨那边的铁作打造,其余的东西一个月之内,便可以出货给他们了!”

“那么付先生对于我支持李自成的这件事上有何看法没有?”肖天健骑在马上扭头看着付德明,对他问道。

“卑职以为将军做的很对,理当如此!我们现在要铁料有铁料,要工匠有工匠,单凭做些铁钉、农具转卖出去,肯定满足不了我们的生产能力!工匠们也闲的很,现在有了这么一大笔生意,我们何乐而不为呢?

更何况了,将军这么做最大的好处就是让李自成壮大起来,更多的牵制陕西那边的官军力量,省的官军没事就想着来找咱们的麻烦!此乃一举两得之事,卑职岂有不满之说呢?”付德明到底比冯狗子要眼界宽许多,立即便想通了肖天健为何如此对待李自成的问题,所以他并不抵触肖天健的这个决定。

“对了,卑职已经收到将军的命令,初十要在莲花寨议事,不知道将军这一次又要做什么了?可否先透露卑职一点消息呢?”付德明忽然间对肖天健问道。

肖天健笑了笑道:“我这次来就是要先和付先生商议这件事,付先生不要着急,我们有时间专门说这个,我们还是先去阳城铁作看看吧!”

说话间肖天健便和付德明等人来到了阳城县城内刚刚建起的一座大型铁作,这座铁作是在一片城中富人家的废墟上建起的,紧邻着阳城北门,无论是进料还是出货都很是方便,还没有进入铁作之前,便可以看到铁作之中竖立起来的那十几根大烟囱,每一个大烟囱下面都有一个铁炉,专门用于融化生铁使用,同时还有数十个小型的炉子,供给那些铁匠们使用。

铁作规模相当的大,有近三百铁匠在这里工作,到处都是一间间小的棚屋,里面不断的传出着叮叮当当的打铁声,还有呼呼的鼓风的声音,更有工匠们抬重物时候的号子声,这些声音混杂在一起,此起彼伏,煞是热闹。

肖天健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数月之前,这里还是一片废墟,而现在却已经是工棚鳞次栉比,虽然看上去很简陋,但是其中蕴含的生产量却十分巨大,几乎有一种后世工业区的感觉,只不过是缺少了一些必要的机械罢了。

而在肖天健走入铁作之后,看到的更是一派热闹的景象,数百工匠们在各个工棚之中混汗如雨的打造着各种兵器,一件件粗陋的铁坯被送入到各个工棚之中,经过工匠们的锻打之后,制成各种刀枪之物,然后统一装箱,封存入库。

整个流程很显然已经开始接受了双峰寨早已推行的流水线作业的影响,工匠们被管头按照他们的技能水平,分成了山中下三等,按照他们的水平不同,安排给他们各种适合他们做的工作,如此一来,虽然在产品质量上会出现略显平庸的情况,不容易出现精品,但是带来的好处却是非常明显的,通过这样流水作业,产品整体质量上却得到了保证,所打造出来的产品形制统一,质量上也并不落于下乘,更重要的是充分的发挥出了每个铁匠的水平,大大的提高了生产的速度。

比如说一把刀从下料开始,先是打成刀坯,然后交给下一步进行精细打造,最终交由磨制的工匠进行统一打磨,一把刀生产出来比起以前一个工匠做完整个流程,快出了至少三倍,产量上也自然提高了三倍有余。

肖天健亲自试了一下新打造出来的刀锋之后,满意的点点头道:“看来这里所产的刀,比起双峰寨那边也不差太多,应该可以达到李自成他们的要求了!”

付德明也拿起一把新打造好的长枪枪头看了看之后笑着道:“呵呵!这一下有了李自成他们的订货之后,咱们这些工棚里面的工匠们都算是开动了起来,不过这边打造的东西质量多少比起双峰寨那边还是有点区别的,起码这种枪头不是咱们刑天军特用的那种三棱刺!”

两个人都相视哈哈大笑了起来。

当坐在付德明的简陋的临时民政公署内之后,肖天健让铁头将随行带来的一副手绘完成的地图挂在了墙上。

付德明捧着茶杯站在了地图前面,等着肖天健说他的想法和安排。

肖天健也在地图前理了一下思路,对付德明说道:“经过我们百般努力之后,眼下我们秋收丰收在即,好歹这一次大灾之年对粮食的困境至此基本上算是迈过去了!

如此一来,我们现在已经是兵精粮足,也该让这帮闲的嗷嗷叫的家伙们活动活动筋骨了!不知道付先生觉得可否用兵了呢?”

付德明捧着茶杯点点头道:“确实如此,罗立那帮兄弟们这段时间确实急得直蹦,呵呵!不过但不知将军此次要对什么地方用兵呢?难道将军想要打泽州吗?”

肖天健摇摇头道:“泽州已经是一条死狗了,打不打迟早都是咱们的!现如今泽州以外基本上都是咱们的地盘了,哪儿不过只是个孤城罢了,打他没什么意思,只是空耗兵力罢了!这一次我考虑的没有那么小!我要打高平!”

付德明听罢之后,立即便笑了起来,放下茶杯抚掌笑道:“好!打高平好!打下高平,我们便扼住了泽州的喉咙,到时候泽州就自然是不攻自破了!这一招实在是妙!如此一来,我们便将整个晋东南全部控制在了咱们手中!不过高平只是个小地方,以我们的兵力,根本不用动大力气,便应该可以拿得下来,而官府那边这段时间忙的也是焦头烂额,即便是我们拿下高平,山西官府方面也拿咱们没什么办法!以卑职的看法,将军恐怕这一次胃口不会这么小吧!难道将军下一步还想要打潞安府不成?”

肖天健点点头笑道:“呵呵!付先生是越来越了解我了!不过这一次先生恐怕没有能猜到我的想法!

打下高平只是第一步不假,这只是练练手罢了!下一步我想要有个大动作,不过不是去打潞安府!而是要率兵到这个地方!”说罢之后他用手指重重的在地图下方敲了一下。

付德明凑到地图旁边顺着肖天健的手指望去,但是眉头马上便拧在了一起,惊呼道:“河南?将军难道要率部去河南吗?”

肖天健转身回到了桌边,缓缓的坐了下来,点了点头道:“对!我正是要去河南!”

第十七章 共同的敌人

付德明这一下被肖天健闹糊涂了,于是连忙转身跟着肖天健对他问道:“请恕卑职鲁钝,现在我们在山西好好的,将军怎么想起来要去河南了?要知道现在卢象升卢疯子可是坐镇河南,他麾下的天雄军这一年来,几乎把盘踞在河南的义军给打得各个都落花流水,现在张献忠跑到了湖广四川交界,高迎祥、李自成、罗汝才、老回回都跑回了陕西,河南现在恐怕不容易立足呀!

而现在山西正是大乱的年景,我们现在又是兵强马壮,为何不留在山西用兵呢?我们完全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先打下潞安府,然后直接对绛州用兵,只要打下绛州,便可以将整个山西南部控制在我们手中,向北便可以直逼太原!

眼下建奴正好也正在又入关袭扰京师一带,朝廷那边也腾不出手来对付咱们!将军却为何要放着这大好形势不取,偏要到河南去呢?”

看着付德明一脸急切的表情,肖天健渐渐的冷下了脸,对付德明摇头道:“付先生难道是要我配合建奴,朝北发展吗?”

付德明脸上微微的露出了尴尬的神色,连忙解释道:“卑职当然不是说要将军配合建奴朝北发展,而是现在时局如此,正是山西空虚,朝廷手足无措的时候,所以卑职才会这么说,以卑职看来,现下到河南并非上策,到还不如在山西这边扩大咱们的地盘比较好。”

肖天健摇摇头站起来道:“付先生恐怕是想的太简单了,高迎祥眼下已经被官府所败,已经被官军所俘,近日之内便要被送往京师交给皇帝处置了!

而各路义军现在都被官府打得到处乱窜,眼下我们如果大举在山西用兵的话,洪承畴是绝不会坐视不管的!

另外还有一个消息,你恐怕不知道,卢象升马上就要调至山西,总督宣大、山西军务,实质上朝廷就是要卢象升率部来对付建奴鞑子!

我们虽然与朝廷为敌,但是毕竟我们都是汉人,眼下建奴的皇太极已经在关外称帝立国,改称大清!建奴迟早都将会成为我们所有汉人的敌人!

虽然先生说的不错,眼下我们如果取潞安府和绛州的话,是个不错的时机,但是这样一来,却等于是给建奴帮了个大忙,本来朝廷在北方就已经拿建奴没有办法了,我们一旦再这么做,势必让朝廷分兵来对付我们,如此一来,我们等于把整个北直隶的百姓都给害了!

说不好听一些,我们和官府是自家人打架,终归还是我们汉人之间的内战,但是对于建奴来说,他们是我们共同的敌人,我是不会现在去干出配合建奴的事情的!

卢象升虽然身为朝廷官员,但是此人却是一个好官,既然他要来山西,那么我便给他一个面子,不在山西与他为敌!

付先生不要奇怪,我并不是怕那卢象升,而是眼下河南对于我们来说,是一个难得的机会!经过卢象升这一年多来对河南各路义军的围剿之后,河南那边各路义军基本上已经纷纷逃离河南,而现在那边基本上形成了一个力量真空,不论是官军还是各路义军兵力不是云集于陕西,便是集结于湖广、四川以及两淮一带,而河南眼下各方势力都很薄弱,正是我们现在去抢占地盘的好时候!

如果我们下一步想要继续壮大下去的话,那么河南就是我们必须要占领的地方,北方各地现在基本上已经糜烂,再加上北方连年出现旱灾,我们这一次能侥幸度过这场春旱,也是有些运气的成分。

如果以后我们的刑天军想要扩张的话,就必须要以河南作为跳板,打到湖广去,唯有占领湖广,我们才能获取充足的粮秣和物资供应,我们不能只把目光局限在小小的山西一带,要把目光放的更长远一些才行!

所以放着这么好的机会,我们不去取河南,又要等什么时候?付先生现在可了解我的想法了吗?”

肖天健和盘将他这几天来考虑的计划托了出来。

付德明听罢了肖天健的这番话之后,不由得大吃一惊,经过这么一两年的时间,他几乎忘了当初他和肖天健说起的逐鹿天下的那些事情,现如今倒是因为打下了这么一块地盘之后,他开始有些安于现状了起来,以至于忘了将目光放的更长远一些。

而更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肖天健显然是比他更要眼光长远许多,现在已经开始为未来做打算了,而且隐隐中,已经将矛头直指建奴鞑子。

于是他面露愧色的躬身对肖天健说道:“原来将军居然考虑的居然如此之远,卑职惭愧!将军说的极是,虽然我们跟朝廷作对,但是建奴终归还是咱们汉人的心腹大患,既然现在建奴正在入寇,那么咱们说什么也不能给官府帮这个倒忙的!

如此一来,卑职完全同意将军的安排,不过如果将军想要南下河南的话,难道仅以我们目前的这些兵力便要去吗?毕竟河南我们没有基础,将军此行可以说是孤军深入,仅以如此兵力,恐怕不足以应付河南那边的官军,卑职觉得这么快入河南,恐怕是有点冒险!”

肖天健笑了笑说道:“富贵险中求!我们既然选了这条路,就等于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过日子了!不过你也不必担心,现如今经过年后这半年的整训之后,我们虽然兵力不算多,但是皆为精兵,不是我看不起河南的那些官军,别看他们对付普通的义军还算是可以,但是对上咱们的话,我相信能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的!

河南地盘大的很,有足够的空间让我们回旋,特别是河南西部一带,跟我们现在这一带差不多,山大沟深非常适合我们往来纵横,只要再给我两年时间,我相信以我们刑天军的实力,应该可以在河南西部再打下一块属于我们的地盘!

至于兵力上面,你不必担心,这一次我会带上比较充足的人手的!关键倒是在我率部离开这里之后,我们这边的地盘,此地乃是我们的根基所在,目前我们的兵帐器甲、粮秣物资全部要依靠这边补充,不管怎么样,这边都不能出问题,否则的话我们便又会成为无根之萍,被打回到两年前的地步了!”

付德明既然已经接受了肖天健的这个庞大计划,那么他也就开始转而替肖天健考虑起了细节方面的事情。

坐下思考了一阵之后,付德明对肖天健说道:“如果将军心意已决的话,那么这边的事情将军便可以尽管放心,这一次将军率部离开之后,卑职愿意留守在这边,为将军做好后勤补给的事情!只要将军留下一营兵马,加上这边各地的乡兵营,卑职以为,哪怕是卢象升率领他的天雄军来找咱们的麻烦,我们也不惧和他一战,但不知将军会将谁留在这里,卑职定会一力与之配合,确保我们这边无事!”

肖天健站起来走到门口,看了看外面的天空:“有先生坐镇这边处理民政之事,我没有什么好担心的!而且我会把夫人也留在这里,财务方面她也会配合好先生的,至于让谁留下坐镇这边的军务,等几天再说吧!……”

第十八章 扩编

泽州南部刑天军大营之中,到处都是一片龙腾虎跃的练兵场景,现如今为了确保这边的秋收不受泽州官府的袭扰,肖天健将李栓柱的三营和刘宝的四营都放在了这里,另外两个月之前,他还将莲花寨少年营之中的已经年满十七岁的三百少年兵也调至了这里,增强了这边的兵力配置。

别看两个营加上少年营仅仅只有三千人左右,但是对于泽州的官军来说,他们已经是不可战胜的对手了,整个泽州一带,大部分地区经过这几个月时间刑天军的不断蚕食之后,只剩下了泽州城周边不到二十里的地域还算是控制在官府手中,基本上已经使泽州成为了一座孤城,所以肖天健说的一点不错,泽州不是打不打下来的问题,只是他们打不打的问题,以现在泽州城中的那些官军,早已是人心惶惶,根本不敢出来捋刑天军的虎须了。

肖天健离开阳城县之后,便轻车简从的来到了泽州大营之中,检校一下这半年来两营兵马的练兵情况。

现如今的刑天军部众们,早已脱离了原来那种衣不遮体的农民军的范畴了,在物资情况逐渐丰足起来之后,年后肖天健调拨出了大批布匹,为刑天军的部众们制作了全新的军装,现在刑天军的部众们,不但甲胄齐备,而且各个都穿上了新的军装,精神风貌更是大大的变了许多,一个个都精气神十足。

而且长时间的军人纪律的养成,使得兵将们都彻底洗脱了身上的旧气息,举手投足之间,都体现出了军人的素质,让肖天健看罢之后,颇感满意。

在肖天健进入到大营之后,无论是军官还是士兵,都纷纷驻足对肖天健行礼,而肖天健也保持着笔挺的身姿,沿途不断的对这些兵将们还以标准的军礼,使得整个军营之中显得是十分肃穆。

李栓柱、赵二驴、刘宝等营将得知消息,赶来迎接的时候,肖天健已经进入到了营中,几个人立即对肖天健行礼,将肖天健迎入了营中。

而他们之中,有一个年轻军官却很是醒目,他的年纪大致只有十七八岁左右,虽然稍稍还显得略有稚气,但是身材却较普通人稍高一些,长的也十分壮士,当看到肖天健的时候,两眼都有点放光,一脸的兴奋,此人不是旁人,正是被肖天健视作义子的刘耀本。

这家伙眼下已经年满十七,在古时男子长到十五之后,到二十岁之间,被称作舞象之年,舞,武也,也就是说可以拿起干戈上战场了。

而这两年间,肖天健特意从外面选择性的收容了相当多的孤儿,年纪大致都在十四五岁左右,经过这一年多的成长之后,加上先期最早收容的刘耀本等一批孤儿,少年营之中的不少孤儿年纪都达到了十六岁以上,已经算是成人了,为此他们早在年后对付许定国、左光先等路官军入犯的时候,就吵吵着要求进入战兵营之中,成为刑天军正儿八经的战兵,而不要再留在少年营里面了。

肖天健也是在经过仔细考虑之后,最终才先答应下来,让第一批已满十七岁的少年,分出少年营,选三百人单独成军,暂时以教导营称呼他们,这个教导营的主官,肖天健也没有选其他人,直接便将刘耀本任命为了营将,麾下三百少年,分做三哨,没哨一百人,哨将、队将也皆为少年营出身。

这些少年别看年纪不大,但是却是肖天健的心头肉,他们在被选入少年营之后,全部都受到了良好的教育,每个人都识了不少字,虽说不上熟读诗书,但是基本上可以已经脱离了文盲,而且同时也全部都接受了至少一年以上严苛的军事训练,系统的学习了一些基础战术。

说白了肖天健就是把他们这帮人当作低级军官进行培养的,少年营其实就是一个初级士官学校,为刑天军下一步扩张在提前做准备。

而这些少年营出来的小子们,别看年纪都不大,但是军事素养却在军中算是最好的,他们接受的教育,也基本上是洗脑式的教育,在他们眼中,肖天健就是他们的天,他们简直视肖天健为神一般的进行崇拜,忠诚自不用说了。

所以肖天健对于他们这些少年可谓是下了血本了,不管是吃住,还是教育,都将手头最好的资源拿出来,现如今他也终于开始进入到了第一步收获期了。

而这个由少年们组成的独立营,目前已经都算是战兵了,暂时直接隶属于肖天健统辖,不让任何人插手他们的管理。

别看这三百人都是少年,但是李栓柱、刘宝等营将们却没敢小看他们,前段时间两次诸营检校,教导营这帮少年们,都力拔头筹,他们表现出的纪律性、战斗意志和吃苦精神,大大超出普通的战兵,使得战兵们再也没人敢小瞧这帮毛头小伙了,暗中称呼他们这帮家伙为虎狼营,意思就是说他们都是一群虎狼,将成为肖天健手头上的一支虎狼之师。

而今天肖天健来泽州大营,刘耀本作为教导营主官,自然也是可以跟刘宝他们平起平坐,来见肖天健了。

“不要进大帐了,我们直接去校场看看!”肖天健见到他们之后,只是微微的对刘耀本点了点头,但是并未多说什么,直接便带着他们奔了校场而去。

而诸营将士们这时候也正在校场上进行着操练,肖天健根本不给他们准备的时间,直接进入校场检校他们的练兵成果。

在鸟铳和刺刀还有霹雳炮的大量装备之后,刑天军的士兵操练也在发生着变化,军中善于使枪的人员,通过不断的尝试之后,总结出了一套简易有效而且厉害的拼刺战术,开始在军中推广。

校场上不少兵将,正在操着上了刺刀的鸟铳,进行着拼刺刀的训练,虽然鸟铳解决了火力输出的问题,但是在这个时代乃至以后很长时间,短兵相接还是不会退出大规模的战争,许多时候最终还是要靠着刺刀见红来正面解决,所以肖天健自建军伊始,便一直非常重视白刃战的训练。

而刺刀和鸟铳结合以及在刑天军的大量装备,也使得普通的火铳手拥有了比较强的近战能力,每一个火铳手都可以在瞬间便转换成为一个短矛兵,拥有和敌军近身格斗的能力。

而肖天健进入校场的时候,这里的不少官兵也正在进行着拼刺刀的训练,整个校场上到处都在响起着雄壮的喊杀声。

在校场的各处都竖立着一些稻草人,成排的火铳手,正在军官们的喝令下,一排排的冲向这些稻草人,奋力的用各种动作,端着上了刺刀的鸟铳,将刺刀反复的捅入到稻草人身体之中。

除了拼刺训练之外,刑天军眼下弹药也相当充足,以前肖天健舍不得拿有限的火药和寿命很短的鸟铳,让火铳手们进行大量的实弹射击训练,但是现在他却可以将这种训练开展起来了,在校场东部的一个靶场上,还有成排的火铳手在军官们的喝令下,不断的练习着装弹射击,排枪的射击声不断的响起,而且有兵卒在靶子那里,高声的报出火铳手的射击成绩,合格者晚上可以回营,不合格者便要被留下,做一个时辰的反复端枪瞄准训练之后,才能回营吃饭。

当然除了火铳手之外,刑天军各营各哨之中还编有一部分长枪兵和刀牌手,短时间之内,这两个兵种还不能被彻底淘汰出刑天军的编制,而这两个兵种在校场上同样也在进行着严苛的训练,长枪兵更多的是进行队列训练,否则的话,长枪兵落单之后,笨长的长枪只能成为对方的猎物,更多的是要求他们集结在一起,以密集的枪阵对敌,这一点在刑天军的训练之中从来都没有被忘记过,他们就是火铳手的盾牌,在战时可以为火铳手提供充分的保护。

而不同的是刀牌手们,现在都开始配备上了铁质的霹雳炮,于是他们便又多了一个训练任务,便是投弹训练,在校场的开阔地上,一大群刀牌手,正在抓着霹雳弹,反反复复的奋力投掷着,经过严格的训练之后,别看现在这个时代的人身材比较矮小,但是也可以将霹雳弹投掷出三十步之外。

而且肖天健还看到不断的有兵卒因为动作拖沓或者是不合格被军官们拉出来,当众处以军棍,然后将他们再赶回队列之中,接着进行训练。

严苛的训练使得每个兵将身上都散发着一种隐隐的杀气,这也正是肖天健想要的,如此一来,他总算是打造出了一支真正的虎狼之师,于是肖天健背着手站在校场边缘,总算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看到肖天健点头之后,这帮营将们才一个个都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知道他们麾下的兵将们没有让肖天健失望,否则的话,他们这一次又要被肖天健训斥了。

跟着肖天健做事,他们这帮家伙们已经习惯了肖天健的严格,别看肖天健闲暇时候,跟他们有说有笑的,但是一旦到了校场上,肖天健便像是换了个人一般,变得有点不近人情的严苛,以至于现在这帮手下们,最怕的就是肖天健突击检查他们的训练情况,平日里根本不敢懈怠一点。

“很好!用龙精虎猛来形容咱们的兵将丝毫不过分!你们干的不错!”肖天健转过身来,对跟着他的这几个部将满意的说道。

“还是将军要求的严格!卑职们不敢有半分懈怠!”诸将立即都挺胸答道。

肖天健扭头带着几个部将进入到了大帐之中,挥挥手无干人等立即便敬礼退出了大帐,而李栓柱等人眼睛一亮,都立即凑到了肖天健的面前。

“将军,是不是又要有动作了?下面的弟兄们这段时间都是小打小闹,早都憋得够呛了!这次咱们朝哪儿下手?”李栓柱摩拳擦掌一脸急切的对肖天健问道。

而赵二驴和刘宝等也都跃跃欲试盯着肖天健,想要提前了解一些情况。

但是肖天健扫视了他们一眼之后,笑问他们道:“你们急个什么?这么歇着你们难道觉得不舒服吗?”

李栓柱也是直性子,立即摇头道:“嘿嘿!歇着倒是好,就是弟兄们天天早晚全副武装跑步,跑的这帮家伙们都有点受不了!更何况没仗打就没赏钱拿,这几个月小打小闹下来,都急得上蹿下跳的!嘿嘿!”

肖天健倒是对手下们求战心切的心理很是满意,他担心的就是手下人长时间在没有大战事的情况下消磨掉了好战的性子,但是现在看来,他这个担心是多余的,刑天军以赏代饷的做法,已经使得军中兵将们越来越好战了,没仗打就没钱拿,所以他们宁可选择打仗,也不乐意这么盘着。

于是他转身坐下,对几个家伙们说道:“你们猜得不错,咱们是要活动活动筋骨了!要不然的话你们这帮家伙也安分不下来!不过现在我不能告诉你们具体要去哪儿!等几天到莲花寨议事的时候,自然会告诉你们的!

今天我过来就是要看看你们练兵的情况,现在看来你们这几个月也都没有偷懒,这兵练的很不错!

既然你们也料到了我们要有行动,那么今天我便先安排一件事情,从即日起,以教导营为基础,在我们辖地各乡之中,选择最优乡兵一千人,补充入教导营,十天之内完成,并且完成补充装备,随时侯命!”

刘耀本听罢之后,兴奋的差点蹦起来,脸色通红的站出来大声叫道:“多谢将军!卑职遵命!保证十天完成任务!”

众人一听,都立即意识到这一次恐怕肖天健要有大动作了,虽说教导营这帮毛头孩子两个月之前被从少年营分出来,但是毕竟满打满算只有三百人,在战场上起不了多大作用的,最多也就是估计着他们能当个预备队使用就不错了,而今天肖天健一到这里,便下令以教导营这帮少年为基础,从刑天军控制区内各地选最优乡兵入军,那么便说明,肖天健的这一次动作肯定不会小,于是一个个也都提起了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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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厉兵秣马

一圈转下来,肖天健不但点校了各营的练兵情况,而且还顺带在各地抽查了许多乡兵队的练兵情况,通过这数天时间走马观花的巡视之后,他已经对下一步的行动有了充分的把握。

各战兵营的情况自就不用多说了,数月时间的休整、补充强化训练下来,各营兵将几乎各个都龙精虎猛,求战欲望极强,而且战斗素养和纪律性也得到了很大的提升,可以说已经达到了刑天军自建军以来的巅峰状态。

就连各地的乡兵,在经过各地保长利用数月时间的农闲操练,也大部完成了基础的训练,为战兵营输送合格的兵源,夯实了基础,同时自身也拥有了一定的战斗力,起码已经成为了地方自保的一支武力,应付一般的敌人已经没有问题了。

于是他这才掉头赶往了双峰寨,一到双峰寨,他便直奔铁作而去,此时双峰寨已经将一些民用产品的打造分离了出去,交给了阳城县城和东冶镇新成立的铁作负责,而双峰寨已经彻底成为了刑天军的兵工基地,全部工匠都投入到了兵器的打造上面,而现在铁作的最主要产品,便是火炮和火铳,其次是配备鸟铳用的专用刺刀。

随着一批批工匠的技艺纯熟之后,刑天军的鸟铳至此生产工艺已经相当成熟了,铳管的打造质量更是越来越好,废品率也越来越低,而所耗工时也越来越少。

加上越来越多的简易机械的投入使用,使得人力和成本被大量节省,再加上流水线作业的日臻成熟,使得产量也越来越大,原来每个月双峰寨开足马力,也不过只能产出二百多支铳管,而现如今开足马力生产的话已经可以达到每个月五百支以上了。

肖天健端着一支新生产的燧发枪,咔吧一声扳下了扳机,燧石立即便应声落下,击打在了火门边上,激起了一团火星。

“很好!现在扳机的改进已经相当不错了,力度基本合适,对瞄准影响也小多了!你们干的不错!只是簧片生产现在怎么样了?能不能满足我们的需要?可不可以大批生产?”肖天健放下了这把新式的燧发枪,接着又伸手拿起了一支燧发手枪,仔细的观看了一番,又试着击发了两次,放下之后对陪着他的杨昌寿问道。

杨昌寿恭谨的答道:“回将军的话!簧片的打造已经可以了,弟兄们这段时间连明彻夜的尝试各种办法,现在通过特殊的蘸火之后,簧片已经完全可以达到要求了!”

“那么发火率呢?发火率怎么样了?”肖天健立即便接着问道。

“好多了!一个月之前打造出来的自生火铳发火率还不到六成,现如今已经可以达到八九成左右了!”杨昌寿赶紧接着回答。

“八九成,我看完全可以满足需求了!基本上和鸟铳的发火率差不多了!那么接下来就不要再犹豫了,鸟铳从即日起全部停产,以后铳作这边全部改为生产自生火铳!另外对于负责试制簧片的工匠每个人赏银二十两,表彰一下他们近期的工作成效!”肖天健背着手一边在车间里面巡视,一边对杨昌寿吩咐道。

“遵命!不过那些库存的鸟铳,还有外面订的那些鸟铳怎么办?”杨昌寿指的是李自成定的那五百支鸟铳。

“这个简单,用新造的自生火铳替换掉军中眼下装备的鸟铳,将库存的和撤换下来的旧式鸟铳翻修一下给他们就成了!以后我们军中只装备自生火铳!原有军中的鸟铳逐步撤换下来,发放到乡兵营之中配备给乡兵使用!另外分出一部分人手,多打造一些手铳,给斥候和骑兵弟兄们全部也配发上,哼哼!以后骑兵有了这玩意儿之后,看看谁还是他们的对手!”肖天健说话间便走出了铳作车间,朝着炮作那边走了过去。

张朝和杨昌寿都点头答应了下来,跟着肖天健朝炮作走去。

炮作现如今也扩大了数倍,八磅炮目前还在试制之中,铁范尚未制成,所以还没有正式投产,各车间之中主要都在生产的是三磅炮和六磅炮,有专门的木作为炮作和铳作提供木质件的生产。

当肖天健走到了炮作院子里面之后,一眼便看到了院子空地上整齐排放着两排新造出来的铁炮。

其中三磅炮占了三分之二强,有近三十门之多,六磅炮则有十几门左右,正在进行最后的配装,这些炮全部都被架在统一的炮架上面,炮架关键受力的部分,已经以铁质件替换掉了原来的木质件,使得炮架更加结实了许多,连车轮上都包上了铁,黑黝黝的陈布在院子之中,散发着一种凛然的杀气。

红毛鬼子高肃也穿了一身刑天军的新军服,站在炮作之中,巡视着车间中的生产,一看到肖天健到来,便立即迎了出来,一脸得意的对肖天健敬礼说道:“将军大人,这一批炮马上便要完工了,请将军大人查看!”

肖天健拍了拍身边的一门六磅炮的炮管,笑道:“你办事我放心,现在八磅炮试制的怎么样了?”

高肃听罢肖天健的提问之后,立即侧身道:“将军这边请!”

肖天健于是立即带着张朝等人跟着高肃朝着一个单独的新建工棚走去,进入工棚之后,这里同样也是一片热闹的景象,因为尚处于试制阶段,所以八磅炮的铁范还没有生产出来,目前还是用的泥范进行试制,而在工棚一角,已经有一根炮管被铸造出来,一些工匠们正在将其竖起到一个木架下面。

“这便是新铸出来的八磅炮的炮管,马上便要开始进行磨膛,最慢的话,半个月之内,这门炮便能试射了!”高肃指着这门正在竖起的炮管,对肖天健说道。

肖天健走至近前,仔细的观看了一番,比起他们现在已经使用的六磅炮,这门八磅炮又大了整整一圈,口径基本上达到了一百毫米以上,炮管长度也接近了两米,一看就知道这玩意儿威力将会比六磅炮更大许多,于是爱不释手的抚摸了一番之后对高肃问道。

“这门炮炮管重多少?”

“炮管重八百七十斤,不过还没有磨膛和铲去外层,最终成品重量应该在八百斤左右,回头装在炮架上,重量会超出一千斤!”高肃立即便胸有成竹的答道。

“一千多斤,两匹马拉起来还算是可以!嗯!还行!在山地运动有点困难,但是在平原上运动还可以!好吧!就这么干吧!如果试射之后没有问题的话,就立即定型开铁范出来,也投入到生产之中!生产数量暂时先不要多,等以后需要的时候再大量生产!眼下集中产能,生产三磅和六磅炮!一个月之内,再给我铸出来二十门!”肖天健转身过来,对高肃吩咐道。

高肃立即挺身道:“卑职遵命!”

走出工棚之后,肖天健和高肃并排一边走一边说道:“炮作这边的事情现在你基本上可以交给手下人负责了!你下一步精力要多放在培训炮手的事情上,这件事我交给你,就是希望你能为我多培养一些好的炮兵,你千万不能顾此失彼才行!”

高肃对于现在他的现状很是满意,在这里比起他以前在国内当佣兵的时候,他的地位高出的很多,那时候他充其量只是一个炮灰罢了,而现在他留在肖天健手下,每个月几十两银子的薪水拿着,而且还时不时的因为工作成绩不错,会受到肖天健的嘉奖,又是经常成百两银子入账,比起他刚碰上肖天健时候的那种落魄,现在他已经攒下了几百两银子的身家了。

更何况在这里,他不单单是炮作的总管,而且还是炮兵学校的主官,以前当地的工匠们都把他当作怪物看,现在却都开始对他非常尊敬,上个月更是有人给他提了一门亲事,是一个十分漂亮的小寡妇,让他非常着迷,过两天就要成婚了,这样的生活几乎让他有些乐不思蜀了,如果这样的生活可以再这么持续下去的话,那么他为什么还要回国去呢?回国之后,他最多也就是能做个小财主,而在这里,他却可以享受到物质和精神上的双重愉悦,所以渐渐的高肃这个家伙,对肖天健这个雇主,也越来越尊敬了。

“请将军大人放心,卑职正在山下扩建炮兵学校,只是我一个人忙不过来,希望将军能从黄将军那里,给卑职抽调几名合格的炮手,过来做我的副手,充任学校的教官使用,这样的话,会效果更好一些!卑职可以保证为将军输送更多合格的炮手!”高肃也提出了他的要求。

肖天健连想都没有想,便立即答应了下来,扭头对铁头吩咐道:“通知黄生强,将他手下最好的十名炮手,都立即调至双峰寨,交给高肃使用,以后他们便是炮兵学校的教官,每月先发放五两饷银!告诉黄生强,这是我的命令,务必是最好的!要是他敢耍花招藏着掖着不给的话,那么我便让他亲自过来当教官!”

铁头笑着应命记下,转头安排人传令给黄生强。

第二十章 调兵遣将

似乎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嗅出了刑天军要有大动作的气息,刑天军之中开始骚动了起来,所有人都开始在秋收之中,做起了各种各样的准备工作。

随着各种作物的成熟,进入八月中旬之后,秋收工作也就在各地开始展开,忙活了一年下来的老百姓们看着自家地头的粮食,一个个笑得没了眼睛,虽然辛苦熬了大半年时间,但是却总是见到了自家地头上结出了成果,这以后总算是不用再为肚子发愁了。

而刑天军也开始收粮,虽然他们第一年绝大多数地块是免收粮食的,但是却还是可以通过易货的方式,用油盐酱醋布匹农具等日用品换取老百姓手中的余粮,短时间之内,便收获上来了大批的粮食,大大的使得粮库充盈了起来。

九月初十,各营诸将都纷纷赶至了莲花寨之中,就连年后被肖天健派出去的王承平和李凌风二人,也都化装潜回了莲花寨,并且在莲花寨受到了肖天健的亲自欢迎。

别看短短半年不到的时间,先期肖天健派出的王承平这伙人,便在晋中和晋北一带便纷纷活动了起来。

王承平凭借着他对晋北各地的了解以及以前当马贼时候留下的人脉,短短半年时间,便在晋北朔州和大同之间,拉起了一支两千多人的马贼队伍,时常前出到蒙古人的地盘上,劫掠那里的蒙古人的部落,将大批的牛羊马匹抢回来,一边解决了他们的吃饭问题,一边也获取了不少的战马,然后又想办法转运回刑天军之中,充实刑天军的战马数量。

而李凌风也不差到哪儿去,他干脆一路带着二十多个手下,跑到了阳原一带,在流民之中拉起了一支队伍,开始跟官府作对,时不时的会带着数百手下的骑兵,跑到张家口一带,劫掠那里的跟建奴勾结的商贾的商队,短时间也干的是风生水起,而*来的财货,便一股脑的转手丢给了范家在大同的铺子,同时也时不时的会将一些好马转运回刑天军之中。

除了他们两个主将之外,他们带走的一批手下,分散到了山西各地,在晋中一带拉起了十几支大大小小的队伍,专门给官府找麻烦,闹得是山西各地鸡犬不宁,而他们暗中都和冯狗子联络,接受刑天军的提供的武器方面的支持,并且可以得到范家情报一定物资方面的支持,官府屡次在各地对他们进剿,都可以说是无功而返,使得他们渐渐的都有坐大的迹象。

这半年下来,王承平和李凌风这伙人可以说为刑天军的隐伏,提供了极大的支持,使得山西方面根本抽不出兵力,来再对刑天军入剿,大大的缓解了官府对刑天军辖地的压力,也为刑天军提供了不少的物资和资金。

当听闻肖天健招他们二人回来议事的时候,王承平和李凌风立即便将手头的队伍交给了副手率领,星夜带着几个亲随便赶回了刑天军辖地。

他们的作为,当然是得到了肖天健的大大的褒奖,让他们颇为为此自豪了一把,连称不敢当,并且保证继续听从肖天健的安排。

当众将云集在莲花寨之后,肖天健这才和盘托出了他的计划,当听罢了肖天健的计划之后,众将当即便两眼放光了起来。

本来他们以为这一次肖天健不过还是要在山西扩张地盘,但是没成想肖天健居然一下便将目光投向了河南,那么下一步他们便都有仗打了,阎重喜当场便站起来,要求打头阵,率先奔赴河南那边,为接应肖天健做好准备。

而罗立也不甘示弱,蹦起来要抢这个头筹,李栓柱和刘宝也各不相让,纷纷要求派他们打头阵出战。

肖天健抬手止住了这帮手下的争抢,对他们说道:“你们也不要争,出不出兵河南,关键还是要先看高平这场仗打得如何!这一次我带谁去河南,我已经有了决定,你们争也没有用!

打高平就是检验一下各营的战斗力如何,谁要是打不好的话,那么就准备好坐冷板凳去吧!去河南的事情连想都不要想!当然我率部到河南去,家里面自然也要有人坐镇,全部一股脑都跑到河南去的话,我们这里又怎么办?

我们现在的辖地,今后就是我们的根基所在,我们眼下几乎所有的根基都在这里,这里绝不容有半点的差池,否则的话,河南那边打的再好,这里一旦有失的话,我们这两年来所做的所有努力,也就皆复制东流了!所以该谁去,我心中自有安排,你们只要听从安排就可以了!”

“不就是个高平县吗?以我们二营,再加上沁水两支乡兵营的兵力,就足以拿下他了!这一仗就交给我们二营好了!”罗立一听便立即又跳出来叫道。

“打高平哪儿用得着二营呀!二营驻守沁水县,要防着绛州和平阳府方面的官军,恐怕是腾不出手来,倒是我们三营和四营还有教导营这边兵力更充足一些!我看还是让我们三营去吧!”李栓柱生怕罗立抢功,也站起来说道,而且他的话立即受到了刘宝和已经可以在这里说上话的刘耀本的支持,一时间压住了罗立的风头。

倒是阎重喜因为这段时间镇守垣曲县一带,离高平比较远,所以阎重喜倒是没有起来争抢。

肖天健摆摆手让诸将退下,对他们笑道:“你们休要再争了!高平虽小,但是官府也看得出来,高平对于泽州的重要性,高平一失,泽州全境便都落在了咱们手中,所以高平不见得像你们想的那么好打!

冯狗子已经探知高平县有两千官军驻守,加上本地的乡勇,总兵力大致在四千人左右!而且在潞安府,官府也陈兵八千余人,分驻于潞安府以南几个地方,我们一旦动高平的话,潞安府这些官军是不会坐视不管的,定会出兵高平,和我们放手一战!

所以听我命令!罗立!”

“末将在!”罗立接令之后,立即便跳了出来,大声叫道。

“我给你一支将令,命你明日回去你的营中,集结沁水县东部一营乡兵营,立即点兵出发,攻打高平以北的寺庄镇和永禄乡,切断高平和潞安府之间的官道,一旦潞安府方面的官军想要南下救援高平的话,给我挡住他们,把他们给我打的缩回潞安府去!要是你放潞安府一兵一卒进入高平的话,那么就提头来见我吧!”肖天健开始安排作战部署起来。

听罢之后罗立立即挺胸答道:“末将得令!将军放心,潞安府的官军俺会让他们一个也到不了高平的!要是过来一个人,将军拿我试问!”

“李栓柱!”

“末将在!”李栓柱立即站了出来。

“你和赵二驴率领三营,自泽州出发,绕过泽州城,进攻高平南部的大阳镇和马村镇,我给你们七天时间,打到高平县城!七天之内打不到高平,你们就自己回泽州大营好了!”肖天健接着安排道。

“末将得令!”李栓柱和赵二驴都立即挺胸接令,然后退入了列中。

“刘宝!你率领四营,也绕过泽州城,走东线沿官道向高平县城攻进,先打河西镇,然后在高平县城下面跟三营汇合!”

“末将得令!”刘宝大声接令之后,也退回了列中。

“刘耀本,你率领新编教导营,给我盯住泽州城的官军,只要他们有动作,想要出兵救援高平,就给我把他们打回去,不许他们出泽州城一步!这是你们第一次正儿八经的上阵,别让我失望了!”

刘耀本兴奋的脸色通红,立即出列大声叫道:“将军放心,我们教导营绝不会放出泽州一兵一卒到高平去的!”

“好!黄生强,炮营这边基本上没有大的安排,你亲自带两哨炮营,带上六门六磅炮,十二门三磅炮跟随刘宝的四营,赶往高平县,和三营汇合之后,给你们两天时间,给我轰开高平县城的城门,拿下高平县!”

黄生强二话不说,也接令退了下去。

听着肖天健把二三四营连带着教导营和炮营都调动了,却没有一营的一点事做,阎重喜便不干了,立即出列道:“将军,我们一营也好长时间没活动过了,这一次打高平我们做什么?”

肖天健笑了笑对阎重喜说道:“你不要着急,留给你做的事情多着呢!稍安勿躁,等一下我会告诉你,让你们一营做什么的!王承平!李凌风何在?”

王承平和李凌风一听点到他们的名字,于是立即站起来大声叫道:“末将在!”

“你们二人现在各自都有一支武力,打高平看来是用不上你们了,但是这一次打高平,山西方面肯定会有所警觉,甚至可能会以为我们要对潞安府用兵,所以为了牵制山西官府方面,你们二人这一趟回去之后,也都不要闲着了!想办法率部给山西官府找点麻烦,最好能将晋中一带的弟兄们都调动起来,一起对朔州和忻州施压,牵制住北面的官军力量,使之无法调集重兵进入潞安府!

而且这一次招你们回来,也不是只是安排打高平县的事情,你们以后常在外面做事,我也不能太厚此薄彼了!所以让你们回来和大家见见面之外,另外我给你们准备了一批鸟铳,这一次你们回去的时候也一并带走,但是数量不能给你们太多,否则的话任谁都会知道你们和刑天军的关系了,这算是我对你们的支持!

再有,如果消息不错的话,近期很快卢象升便会带天雄军到大同一带驻防,对于卢象升和他的天雄军,我想你们不要给他们找太多麻烦,卢象升这次北调总督宣大军务,主要是为了防范建奴入犯,所以如果是建奴再次入犯宣大一带的话,你们非但不能趁机给他添乱,必要的时候你们还要给天雄军帮忙,共同对付建奴的入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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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布置

两个人听罢之后,先是并腿挺胸想要答应,但是听完之后都有些傻眼,于是王承平立即不解的问道:“将军,前面吩咐的没有问题,可是怎么要让我们以后还要给官府帮忙呀?咱们不是要跟朝廷作对吗?”

肖天健站起来走到厅中,背着手朝北望去,仿佛要穿透一切一般,忽然间又转过身,用冷厉的眼神扫视了厅中诸将一遍,最后将目光定在了王承平和李凌风的身上:“我们是跟朝廷作对不假,但是别忘了我们同时还是汉家儿郎!建奴时时进关入犯我们,杀了多少我们汉人?抢走了多少我们汉人回去给他们为奴?

你们两个人现在北方,恐怕比我要了解建奴更多,也应该很清楚建奴是如何对待我们汉人的!上一次建奴入犯宣大一带,单单是在宣大一带,便掳走了数万百姓,还杀了不知道多少汉人!你们要比我更清楚的多!

而卢象升是朝廷的官员不假,虽然也跟我们义军作对,但是这只不过是各为其主,此人总体上却算是个体恤百姓的好官!我们跟朝廷作对不假,但是我们要杀的是贪官,我们杀官造反,杀的是贪官,狗官,但是对于清官、好官,却要区别对待,对于像卢象升这样难得的好官,我们就不找他的麻烦!

所以在对付建奴方面,我怕你们犯糊涂,特意让你们回来一趟,就是为了这个事情!跟官府我们虽说是你死我活,但是在对付建奴方面,咱们和官府却不分你我,因为我们都是为的汉人,绝不会坐视他们祸害我们汉人的!而卢象升此行北上,就是要去坐镇宣大,抵御建奴,所以你们在北方,以后少不了要跟卢象升打交道,必要的时候,只要在对付建奴方面,不但不能与他为敌,相反还要尽可能的给他们帮忙!

因为这个世上只有我知道,建奴这个民族将会带给我们大汉民族何等的苦难,将会有多少汉人,将会倒在他们的屠刀和铁蹄之下,它们又将会将我们这个国家带到何等的境地!你们不知道,也不清楚!但是你们现在必须要明白,我们以后最大的敌人将会是谁!那就是北方的这个嗜血成性的民族!

假如你们不明白的话,迟早有一天,我们汉人,将会沦为他们的奴隶,我们的老百姓将会比现在还要凄惨百倍!这也是我带着你们揭竿造反的原因,因为眼前的这个朝廷,已经不足以肩负起保护咱们大汉民族的责任,他们早已成为一棵彻底腐烂的大树,只不过现在还仅仅维持着一点点的表象罢了!

既然当今朝廷已经保护不了我们大汉子民,那么这个责任就由咱们担起来吧!我肖天健绝不会由着他们这小小的野蛮民族,入主中原,成为统治这片生我们养我们的土地,任由他们践踏我们的国土,奴役我们!如果我们以后成功的话,那么迟早我们便会有一天去直面建奴鞑子的兵马,我要带着你们,将这个野蛮的民族,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抹去,使他们永远都无法再觊觎这块生养我们汉人的土地!你们现在可以不明白我说什么,但是你们要永远记住一点,那就是在对付建奴这件事上,我绝不允许你们干出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这也是我为什么要叫你们回来一趟的原因!”

众将听罢之后,都相互看了几眼,在这方面他们确实没有像肖天健那样,想的这么多,虽然听的有点糊涂,但是隐隐之间,也都听明白了肖天健似乎对北面的那个野蛮民族,怀有一种刻骨的仇恨。

王承平和李凌风被肖天健冷冽的眼神盯视着,不由得心中大震,虽然他们也不明白肖天健提起建奴鞑子的时候,为何如此恨意滔天,但是他们也不再犹豫什么,立即便挺胸答道:“卑职遵命!……”

不过王承平在接令之后,还是挠了挠头有点苦恼的小声对肖天健问道:“将军,卑职还有一事不明!那么要是姓卢的来的话,逼我们太紧的话,我们又该怎么办?”李凌风虽然没有开口,但是也用同样带着疑问的目光注视着肖天健,同样希望从肖天健这里得到一个明确的指示。

肖天健在说完了这番话之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转过身看了看他们二人,然后答道:“这个你们自行把握吧!该坚持的就不能手软,也让卢象升知道,你们是不好惹的!如果他能将宣大一带治理好的话,那么好歹也算是当地百姓的福气,你们大不了可以让他三分!但是如果他逼的太紧的话,那么该打的还是要打,让他知道我们的厉害!总之,接下来你们要尽量的牵制官方的力量,使他在坐镇宣大的时候,没精力来关注晋南我们这一带的局势,不能让他麾下的天雄军南下用在我们这块地盘上,尽量减轻我们本地的压力!具体如何做我也不一一细说,你们两个将在外,可以自行决断!”

两个人想了想之后,都挺胸敬礼大声说道:“卑职领命!”

“另外,这一次行动之前,我还有件事要安排下去,从今天起,炮营中的三磅炮将会直接配属到各营之中!每营增设一哨直属炮队,配装十门三磅炮和十门虎蹲炮!另外斥候队打散,每营调拨一队斥候,直接隶属各营营将统带!再者,每营再增加一哨直属大行李队,做营属辎重队使用,如此一来,你们这帮家伙们该高兴了吧!”肖天健突然间宣布了这么一个消息。

众将听罢之后,自然是欢喜异常,如此一来,每个营的兵力便增加到了近两千人的规模,而且给他们配属了直属炮队之后,他们的攻坚能力便更强了许多,再加上斥候队和行李队的配置,他们各营的战斗力又会上一个台阶,独立作战的能力也就更强了。

而黄生强听罢之后,却有点不太高兴,炮营的三磅炮一下都拨给各营,那么他的炮营便削弱了力量,如此一来,他炮营岂不等于解散了吗?于是便黄着脸一脸不快的对肖天健问道:“将军,三磅炮都拨下去,那么我们炮营不就只剩下了点六磅炮和弗朗机了吗?那炮营还算是一营吗?”

肖天健瞪了黄生强一眼,黄生强立即便意识到他说错话了,赶紧低头请罪道:“将军息怒,是卑职太着急了!”

“石冉这个斥候队主官还没有说话,你倒是先不满意了!哼!难道我会不知道吗?你是不是担心我解散了你的炮营?笑话!

告诉你吧!双峰寨炮作那边,已经为你的炮营又铸成了十多门六磅炮,如此一来,你手头的炮营以后便拥有了三十门六磅炮了,至于原来的弗朗机炮,以后便都移交给地方乡兵营使用!这样配备之后,你的炮营不但不会被削弱,反倒会战斗力更强一些!而且以后还要给你们配装威力更大的八磅炮,你还有什么话说没有?”肖天健对黄生强训斥道。

黄生强听罢之后,这下高兴坏了,六磅炮比起三磅炮厉害的不是一星半点,如果将三磅炮都换成六磅炮的话,那么他的炮营反倒是因祸得福,火力更加凶悍了许多,三十多门六磅炮,一起开火的话,那可是吓都能吓死人了!他如何还会感到不满意呀!于是赶紧兴冲冲的挺胸应命。

“你也不要高兴太早了,炮手的训练不是一时半会儿便能练成的,我问你,双峰寨炮兵学校那边我要你派的教官你可已经调过去了吗?”肖天健却没有放过黄生强的意思,对他问道。

黄生强赶紧答道:“启禀将军,小的不敢怠慢,早几天已经把营中最好的十名炮手都调到了双峰寨找高肃报到去了!”

肖天健点点头:“这还差不多!另外各营的直属炮队刚刚组建,你也要从炮营之中抽调人手,补充到各营之中,搭起各营炮队的架子,至于缺的兵员,我会安排人替你们招齐,最慢你们要在一个月之内,使炮队可以作战使用!谁要是做不到的话,这炮队我还会收回来的!”

众将听罢之后立即轰然应命。

接着肖天健又安排了一些其它琐碎的事情,主要都是集中在军队建设方面,对眼下刑天军各营都进行了小幅度的调整,增强了各营的兵力,使之战斗力变得更加强悍了一些,同时还令石冉放下了斥候队的事情,接管辖地内所有乡兵营的事务,以后有关各乡乡兵营的组建、训练、调配、作战以及为各战兵营补充兵员等事务,便基本上都交给了石冉负责。

石冉作为肖天健手下最忠实的老部下,对于肖天健解散斥候大队一事,没有任何表示任何不满,而且对他来说,权利也并没有削弱,反倒是一下提高了更多,掌握住了整个刑天军辖地内的地方武力,其实权反倒是更大了许多。

当议定了这些事情之后,肖天健难得的让诸将留在莲花寨之中,破例设宴款待了这帮家伙们一次,这对于简朴惯了的刑天军来说,算是颇为难得的事情。

现如今因为地盘的扩大,诸将不再像以前那样集中驻军,而是分驻于各地之间,相互之间很长时间也难得见上一面,凑着这个机会,这帮家伙们当然是要好好的喝上一场了。

不过在肖天健下令解散之后,他还是将付德明和阎重喜还有石冉等人留在了厅中,让其他人先离开了大厅。

待到厅中只剩下了他们几个人之后,肖天健这才对他们说道:“留下你们几位,想必诸位也都应该知道为什么了!

我们简单一点说好了!这一次打完高平之后,我们在山西这边的事情也就暂时告一段落了!拿下高平,泽州便不攻自破,整个山西东南这一带,便尽归我们刑天军所控制了!

而我下一步要率部到河南去,这里就不得不交代一下!我以前和付先生谈过,此地虽然不算太大,但是也已经是方圆数百里了,我们辖地之中已经拥有百姓三十余万,而且我们的所有根基都在这里!绝不容出半点差池!

我率部离开之后,这里便要交给你们几个负责起来!阎兄,你是我极信得过的兄弟!我考虑过很久了,在诸将之中,你和石冉都是行事最为稳健之人,而且一营也是我手中的最强的队伍!所以这一次你便留下来,率部替我看住家!

你先别急!留下你是我经过深思熟虑过的事情,你不要再争了!只有将这里交给你们几个,我才能放心在河南那边大干一场,你也不要以为留下就没仗可打!山陕方面的官府得知我率部进入河南之后,肯定会以为这是拔掉我们这根钉在山西南部的钉子的好机会,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大举进犯!所以留下来,有的是仗可以打!还很可能打的很厉害,所以你没有什么好可惜的!

至于石冉,这边的地方乡兵我都交给了你,也是希望你能配合阎兄替我守好家,眼下我们养不了太多的战兵,经过这次扩编之后,我们兵力已经达到一万人以上了,三十个人养活一个战兵,已经是我们的极限了,所以我们想要守好老家的话,就不能忽视乡兵们的作用,某种程度上,乡兵将会成为镇守此地的主力,而且下一步你还要不断的选兵,近期恐怕有你忙的了!不过幸好刘宝手下以前的一帮教官,我都已经替你抽出来了,以后交给你带着,会让你稍稍轻松一点,再之剩下的那些少年营改称为刑天讲武堂,你也抽时间要抓起来,那些小家伙们以后是我们的希望!别辜负了我对你的期待!”

阎重喜刚才还想争着跟肖天健下河南去大干一场,此次肖天健率部南下,肯定是要在河南掀起滔天大浪的,阵仗肯定会多的很,作为刑天军一营主将,他何曾不想跟着肖天健去征伐一番,再建立他的功勋,可是在听罢了肖天健的话之后,便不再多说什么了,反倒是心生感激之情,肖天健能选他出来坐镇阳城,便说明了对他的极大的信任,这种信任不是一般的信任,而是将整个家和刑天军的根基都交给了他和石冉,这让他感到心中沉甸甸的,肩膀上也觉得有些沉甸甸的,担子很重!

于是他和石冉都站起来,挺胸大声答道:“多谢将军对我等的信任,请将军放心,只要我等有一口气在,这里便绝不能让官府再给拿回去了!将军尽管放心去河南大干一场好了!这家我们会替将军看好的!”

肖天健点点头扭头对旁边的付德明又说道:“付先生!这边的民务的事情,你也要一肩挑起来才行!民不患穷,之患不公!这句话请你和你手下的那些人都牢牢记住,我们刑天军做事就凭一个公平,才能获取民心,你们做的越好,阎兄和石冉他们便越容易守住咱们的地盘!

而且河南现在那边穷的厉害,先期这边要不断的支持我们那边的行动,你压力也会很大,不管是粮食还是器甲,我们都指望你这边给我们提供了!

另外这一次我率部到河南去,也是要打一个地方,经营一个地方,夯实一个地方,使之可以以后和这一带南北呼应,但是单单只带着那帮大头兵是不成的,你这边要给我挑选出来一批善于打理民务的手下,人数你看着办,先给我准备几十个精干的手下,回头按照我的要求,再进行补充!”

“卑职谨遵钧令!请将军尽管放心好了!卑职这便下去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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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小试牛刀

打高平对于刑天军这一次来说,纯属以大搏小,根本就没有什么悬念可言,说白了就是在为下一步入河南提前进行一次实兵检验,通过这一战看看各营的战斗力到底如何。

在经过几天准备之后,各营都很快调动到了出发地,随着肖天健一声令下,士饱马腾的几营兵马一起动身便朝着高平县扑去。

战事一起,高平县官军还有地方武装便被打了个毫无还手之力,赶紧向潞安府和泽州方面求援,可是泽州现在经过数战之后,泽州周边又被刑天军不断的蚕食,现已经被刑天军孤立了起来,守城尚且军心不稳,根本没有能力调兵前去救援高平县。

而潞安府方面倒是反应还比较快,立即便拼凑了两千兵马,朝着高平县赶来,想要阻住刑天军攻下高平县。

消息传到山西巡抚衙门之后,吴甡更是一个头两个大,这半年来,他不是不想干掉刑天军这个麻烦,但是年初大灾呈现之后,山西各地便都是烽烟四起,乱的是一塌糊涂,短时间之内,便出现大大小小的流贼上百股之多,到处抢掠袭扰,使得他不得不到处扑火,可调用的兵马更是疲于奔命,根本抽不出手去再对付刑天军。

而刑天军好歹这半年来也比较消停,在夺占了沁水县、泽州以及翼城、浮山等地之后,便不再大规模用兵,似乎有点安于现状了,多多少少的减轻了山西官方的压力,要不然的话,他真不敢想山西时局会糜烂到何种程度。

可是当得知刑天军突然间大举对高平县动武的消息之后,他知道刑天军那边又恢复了元气了,下一步恐怕又要有大动作了,而且他看看地图便知道,高平一被刑天军攻占,那么泽州便彻底成了个孤城,除了献城投降刑天军之外,便再无一点希望了。

泽州丢了也就丢了,反正这近一年来,泽州那边基本上就已经成为了孤城了,但是一旦刑天军夺占了高平之后,万一胃口更大,打起潞安府的主意的话,那么事情就更麻烦了!刑天军完全可以再拿下潞安府,之后便起兵直逼山西心脏太原府,到那时候的话,即便是崇祯不杀他,他到时候也只能自己找绳子上吊一谢天恩了。

于是为了保住潞安府不失,他急令许定国立即率领一支三千人的兵马,赶往潞安府,坐镇潞安府防止刑天军下了高平之后,再对潞安府用兵,至于高平能救则救,不能救便罢了。

刑天军这边几营一起动手,根本就不给高平县还手的机会,二三四三营兵马,在炮队的支援之下,沿着三路攻入高平县,沿途一些庄堡,根本无法抗住刑天军的猛攻。

刑天军此时的火力放眼这个时代,已经是无出其右者了,大量犀利的鸟铳,使得他们获取了绝对压倒敌手的远程火力,三段击五段击的排枪战术,更是连朝廷的正规军都无法正迎其锋,更别说像是地方乡勇这样的杂牌地方武装了,往往都是一触即溃,根本挡不住刑天军的攻进。

对付起那些坚固的庄堡,在刑天军大量装备了霹雳炮之后,刑天军开始出现了一个新的兵种,那就是类似后世西方掷弹兵的兵种,不过眼下还是主要以军中刀牌手的身份出现,但是更多的时候,他们已经开始承担攻坚的任务,对上一些抵抗激烈的庄堡,刀牌手们便以盾牌为掩护,手持霹雳炮冲近庄堡,将霹雳炮点燃之后,投入庄堡之中,爆炸的霹雳炮虽然赶不上后世的手榴弹,但是爆炸威力已经可以说相当不错了,最最起码的就是爆炸的震撼性极大,不见得能炸死几个人,但是用来吓唬人却是一点问题都没有,往往只要投出之后,抵抗的乡勇们便会立即被炸得七零八落,随即便会被刑天军攻入庄中,以短兵相接的方式结束战斗。

肖天健亲自率领近卫队来往于各营之间观看他们的作战情况,当看罢之后,肖天健的信心便更加十足了起来。

就连这一次刚刚扩编,尚未进行过严格训练的刘耀本所率的教导营,也表现出了极为强悍的战斗力,在泽州城外,和试图出城拦截刑天军攻击高平的一支兵马交了一次手,这帮少年们带着刚刚招募起来的一千新兵,愣是一战便将泽州城出来的这一营官军,给打了回去,如果不是新兵训练不足的话,他们几乎可以将泽州的这支出城的一营官军一下吃掉,这一下泽州的官军算是彻底老实了,全部龟缩进了泽州城,作出了严防死守的架势,连城外原本还算是官方控制的那些庄堡,也被刘耀本顺势率部扫荡一空。

九月十七,三四两个营便各自都打到了高平县城的城下,合兵在了一处,高平的一千多守军龟缩入城中打算死守到底。

但是黄生强炮营两哨六磅炮在城门处一字排开,一通猛轰之后,便将高平城的城门轰了个千疮百孔,再加上营属炮队的助战,仅仅半天时间,两营便杀入了高平县城,短暂的巷战之后,守军宣布投降,高平县知县在县衙自焚而亡,也算是殉国了,高平随即便宣布陷落,成为了刑天军彻底控制的又一个县城。

而罗立率领二营,也同样迅速夺占了高平县北部的寺庄、永禄,掐断了高平和潞安府之间的唯一连通的官道,阻住了潞安府派来救援高平的一支官军。

罗立在寺庄镇北部,拉开队阵,和这支潞安府过来的官军正面交手,在新成立的直属炮队一通炮轰之后,这支官军居然便直接崩溃,头也不回的便逃回了潞安府,连随行的不少辎重都丢在了战场上,气的做好了大战的准备的罗立一通猛追,也没能将他们歼灭,破口大骂官军实在是废物点心,早知道的话他也不让炮队开炮了,干脆直接扑上去撕了他们更痛快一些。

许定国率部赶至潞安府之后,高平局势已定,于是他慑于刑天军的凶悍,没敢再率部试图恢复高平县,而是在潞安府以南陈驻下来,作出了死守潞安府不使刑天军再向北攻进的架势。

高平县一失,整个泽州盆地便全部成了刑天军的囊中之物,只剩下了孤零零的泽州城杵在泽州盆地中央。

让许定国也没有想到的是刑天军在拿下高平之后,便停止了继续北进,收拾了兵锋掉头围住了泽州城。

泽州城到这个时候,城中官吏和官军早就没有了一点斗志,这一年多来的消磨,泽州受害颇深,逢战必败严重的打击了泽州守军的士气,眼看着一支支刑天军的兵马雄赳赳气昂昂的开至泽州城下,居然有不少官兵当即便脱了鸳鸯战袄,直接一头扎入到了城中躲了起来,剩下的官兵即便是没逃,也早已是吓得六神无主。

肖天健也没给他们客气,诸军一到,便立即发动了对泽州城的进攻,几十门大小炮一起对准泽州西门一通猛轰,泽州城里面的官军便大叫着不干了,要求开城献降,结果没有大战,泽州便宣告陷落,成了刑天军的囊中之物。

高平县和泽州的陷落,对于山西官方来说,自然又是一场地震,要求讨伐的声音顿时在“民间”又是甚嚣尘上,吴甡和洪承畴听罢之后也很是震怒,有心想要派兵再次对刑天军入剿,但是年初大败之事,却还让他们记忆犹新,派的兵少的话,根本就是去给人家送菜,多派兵的话,可是他们手头又没有这么多精兵可调!

时下建奴还正在京师周边肆虐,京师已经戒严一个多月的时间了,北方的兵力基本上都以建奴为主要目标,加强对北方建奴的防备,再加上山西各地民变频频,使得本来就不充盈的官军兵力,更是显得捉襟见肘。

而且刑天军这一动,好像山西境内的那些各路变民军都闻到了味道,特别是这半年来新崛起的几路变民军,忽然间开始朝着忻州一带活动,似乎有将兵锋直至忻州的架势,而忻州乃是太原府的北大门,一旦有失的话,太原便情势危急,如此一来,吴甡有心无力,只得将兵力暂时投向了忻州一带,先确保北方不会大变,至于刑天军那边,他只能指望许定国能守住潞安府就知足了。

与此同时,京师传出消息,变民军首领高迎祥,最终还是被洪承畴押解入京,崇祯这一次对高迎祥可没有客气,当即便下令将高迎祥寸磔于市,据说高迎祥受刑之间,也没有求饶,在破口大骂之中受刑而死。

不过据细作打探,这一次洪承畴押解高迎祥入京,最终为了稳妥起见,并未选择走山西这条路,而是将其先押解入河南,然后走大名府一路进的京,如此一来,便避开了刑天军势力所能伸手可及的地带,使得肖天健即便是有心想要施以援手,也没有这样的机会。

如此一来,倒也让肖天健不用背负见死不救的名义了,李自成自然也就没话可说,不过在高迎祥被押赴入京之后,李自成还是终于如愿以偿的被推为新的闯王,扛起了那面高迎祥曾经扛过的闯字大旗。

而李自成也迅速的在陕西将已经流散的高迎祥的不少旧部给拢在了麾下,顿时成为了各路义军之中最大的一股力量,在陕西打起为高迎祥报仇的旗号,跟洪承畴和孙传庭纠缠了起来。

第二十三章 交货

如此一来,刑天军的风头反倒是被李自成压了下去,又一次成为了朝廷的焦点,而肖天健这边,也如约将李自成所要的兵器,准备停当,用几十辆大车运至了古城镇码头,九月底,一支由几条大船组成的船队终于停靠在了古城镇码头上面。

虽说这次自从李自成入陕之后,洪承畴和孙传庭便派重兵扼守住了潼关一线,试图给李自成他们这些各路义军在陕西来一个关门打狗,但是凭借着多年纵横东西所积累下的人脉,李自成暗中却还有一些办法,在同州合阳县搞到了几条船,顺流下到了古城镇,停靠在了古城镇的码头上。

田见秀这一次是一身商贾的打扮,大步的从跳板上走到了栈桥上,而冯狗子则早就等候在了这里,两人一见面,便相互寒暄了一番,田见秀也不跟冯狗子太客气了,稍作寒暄之后,便一挥手,让手下从船上抬下了几个大箱子,一拉溜摆在了码头上,用力启开箱子盖之后,里面顿时露出了一锭锭白花花的雪花银,每锭五十两,一看就知道是成色相当好的官银。

“这是我们闯王准备好的银两,总共是五万两银子,冯兄弟查收一下吧!但不知上一次我和肖将军约好的东西,贵军可已经准备好了吗?”田见秀故作大方的对冯狗子说道。

冯狗子扫了一眼这几箱银子,立即一挥手让人将盖子盖上抬了下去,笑答道:“以我们将军的脾气,这等事情既然已经答应了田兄,又岂有食言之理!田兄请这边走!货都早已运至这里了!

这是清单,总共是铁甲二百副,鸟铳五百杆,火药五百斤,单刀两千柄,枪头三千只,一样不少!另外将军说过,这一次是我们两军第一次如此合作,另外还多送给贵军马鞍二百副,三眼铳三百支,拐子铳一百五十支,权充做送给田兄的礼物!绝对都是上乘好货!”

田见秀带着手下立即走到了货物前面,抽出了一些兵器检看了一番,看罢之后心情大好了起来,这些家伙可以说都相当不错,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而且清点一下数量,完全没有出入,于是他立即抱拳对冯狗子说道:“那就多谢肖将军了!有了这些利器之后,我们还怕那些官兵作甚!对于肖将军的这份情意,田某待我家闯王多谢了!有情后补,以后如果肖将军有用得着我们的地方,尽管开口便是了!兄弟现在急着将这些东西运回,就不再多叨扰弟兄们了!”

冯狗子笑道:“兄弟心知田兄归心似箭,但是既然来了,岂有连顿饭都不吃便走一说呢?否则我们将军知道的话,岂不是要训斥兄弟了吗?”

看着冯狗子似乎有话要说,田见秀也不好推辞,于是便答应在这里稍作停留,然后再离开此地。

酒席之间,冯狗子和田见秀相谈甚欢,田见秀见肖天健对他们不错,这次心情大好,于是和冯狗子说了不少的有关陕西那边的事情,让冯狗子掌握了不少有关陕西方面的第一手消息。

“我家将军也知道李闯王现下日子艰难,不瞒田兄,我们将军倒是也很想多施以援手,眼下洪承畴和孙传庭那些狗官一意想要将我们这些义军一网打尽,既然你们在陕西和他们打的是难分难解,我们也不能这么作壁上观!

今天兄弟便透露个消息给田兄,我们将军已经决定,近期将会发兵进入河南境内,于你们遥相呼应,定要解民于倒悬,田兄此次回去之后,可以告诉李闯王,假如还有什么需要的话,尽管前来这里,找我们便是,我们将军说了,我们刑天军眼下别的东西倒不多,铁还是有一些的,各种兵器也能帮上你们一些忙,大家都是起兵造朝廷的反的人,这点忙我们说什么都会帮的!”冯狗子一边和田见秀喝酒,一边将肖天健要领兵入河南的消息透露给了田见秀,表现的像是非常推心置腹,胸脯拍的是当当响。

田见秀听罢之后,立即大喜了起来说道:“那就多谢肖将军你们了,如果肖兄弟现在能挥师河南的话,那敢情太好了!如此一来,以你们刑天军的本事,定能把河南又给搅个天翻地覆了!要是你们能在河南那边站住脚的话,我们回头也挥师再回河南,说什么也要把河南给掀翻不可!”

两个人一场酒喝下来之后,便也称兄道弟了起来,田见秀对于冯狗子的招待,也很是感激,临走之时,还拉着冯狗子说:“冯兄弟,承蒙款待,别的就不说了,以后麻烦你的机会多着呢,望冯兄弟今后一定还要多多给兄弟帮忙才是!”

冯狗子堆了一脸的笑容,对田见秀说道:“田兄放心便是,这一次你们过来,我们将军说了,能帮的忙咱们一定会帮,而且还安排了船只人手,护送你们通过平陆县一带,确保这些货物不会被官府给劫了去!”

说罢之后,一招手,一百余名刑天军水营的精干兵将,便立即纷纷登上了小船,先一步顺流而下,进入到了黄河之中。

田见秀没想到肖天健居然还如此帮忙,甚至准备了人手来护送他们,于是便更是感激不尽,连连称谢之后,这才登船告辞而去,十几条刑天军的小船护送着他们这几条大船,逆流朝着黄河上游驶去。

看着田见秀的船只消失在视野之中以后,冯狗子冷笑了起来,轻声说道:“你们就闹吧!闹的越大越好!哼哼!要不然的话,我们哪儿有银子赚呢?”

“杨哨将,将军问你们可已经将船只都准备好了吗?”冯狗子转身过来,对站在他背后的杨昆山问道。

穿着一身崭新刑天军军服的杨昆山身体站的笔直,点点头答道:“请将军放心,卑职已经调集了大小船只近七十条,早已做好了准备!随时都可以调用!”

冯狗子点点头道:“很好!眼下暂时不要走露了消息,将军几天之后,便会过来!你们随时做好准备!”

“卑职遵命!”杨昆山立即大声答道。

第二十四章 洪流

就在此时,在阳城通往古城镇的一条路上,一队队刑天军的兵将们排列成四列纵队,一个个披挂整齐,大踏步的朝着前面行进着。

而肖天健驻马于道旁,看着这些手下的兵将们从他身边经过,不断的抬手还礼,向这些随同他出征的队伍敬礼。

这一次他出兵河南,虽然八月已经定下,但是为了在他离开之后这里控制区的稳定,他还是在九月间拿下了高平和泽州,使得整个控制区连成了一大块,彻底解除了泽州盘踞的官军对于阳城的威胁,使得作为核心区的阳城更加稳固了许多。

而随同他第一批南下的兵马,他则选择了罗立、李栓柱的二三两个营作为他此次南下河南的主力,另外他还带上了刚刚完成编列的教导营,作为他的预备队,除此之外,还有两哨五百人的精干辎重队和钻地鼠梁铁头的五百人的工兵营也随行一起出征,同时作为民务官一系的人员,付德明抽调出了以罗颖杰为首的一百余名已经相当有经验的民务人员这一次也随肖天健一起南下。

而经过再一次仔细考虑之后,因为此次南下河南物资供应上,更多的要依靠他们自己,补充会相当不易,而炮营虽然大量开始装备的六磅炮火力强悍,但是对于后勤补给依存度太高,机动力也有点跟不上,会影响到全军的机动能力,而且一旦山西这边有事的话,单单留下一个阎重喜的一营兵力,即便是加上石冉负责控制的各地的乡兵营,兵力也显得有些薄弱了一些,肖天健最终还是将刘宝的四营和炮营也留在了家中,令刘宝的四营兵分两部,一部坐镇高平,监视潞安府一带的官军,防止他们从高平再次进犯,另一部则分驻于沁水县,合当地两个乡兵营,镇守沁水一带,监视平阳府和绛州一带的官军,防止他们从这一带入犯。

至于阎重喜的一营,则兵分两路一路坐镇垣曲县,卡在了解州通往垣曲县的山口,另一部分则由阎重喜率部坐镇阳城。

至于炮营,则暂时作为机动力量,留在双峰寨,一方面在双峰寨炮兵学校加强对炮兵的训练,另一方面随时应付官军大规模的入犯,以现在黄生强的炮营的火力,放在任何一个方向,都会成为官军的梦魇,所以在目前情况下,肖天健将炮营留下,也是一个相当稳妥的安排。

趁着这一次打下泽州,各营兵将都汇集起来之后,肖天健在经过仔细的斟酌之后,考虑到今后刑天军入河南之后,还会不断的进行扩军,刑天军的规模也会越来越大,原来的营一级的编制已经不能适应发展了,于是对于刑天军兵制再一次进行了整顿,以适应未来的扩军。

而这批留守的隶属于战兵系统的诸将,则都交由阎重喜统带,在肖天健离开之前,将其整合在了一起,总兵力和战斗力都不弱于年初刑天军全部实力,并且正式将其称之为刑天军暂编守备师,阎重喜暂时担纲第一任守备师师长同时兼领他的一营,负责留守山西的军事方面的事务,省的因为大家级别一样,一旦有事的话,出现阎重喜无法调动跟他平级的黄生强抑或是刘宝,其目的就是使得职责分明。

在刑天军组建之后,肖天健短短三年之间已经数次对刑天军进行了改编,以适应军队的建设发展,刚开始的时候,他因为对这个时代兵制的不了解,试图直接用后世的兵制,来对手下进行编组,班排为基础单位,但是因为大家不熟悉这样的称呼,都有些排斥,还有点感到别扭,后来在天龙寨的时候,他索性尊重手下的意见,将部下们改称为哨将、队将、什长,再接着编成营之后,便又有了营将之说。

这样的编制虽然附和当时的需求,但是在对于军官们的称谓上却完全自成一体,甚至可以说有点不伦不类的感觉,连他自己有的时候也觉得称呼起来很是别扭,肖天健仔细考虑了一下之后,决定还是套用一些后世的军官称呼,来对他麾下的军官进行任命,反正眼下后世的军官系统即便是在西方也没有正式形成,而他本来就不在官方的体制之下,一切都是他自己说了算的,只要利于以后的军队建设,他想称呼手下军官什么就称呼什么,谁也管不着他!

以刑天军目前的编制情况,营已经成为了刑天军一个基本的独立作战单位,一营的兵力基础是一个以五五制为单位组建起来的战斗集团,混编有五哨长枪兵、火铳手、刀牌手为基干兵种,前段时间他为了增强各营的独立作战能力,又给各营增补了一个五十人左右的斥候队,作为营属侦查和轻骑兵力量使用,增补了超过一哨人马的大行李队,作为营属辎重队使用,同时给各营补充了一哨营属炮队,使除了新编教导营之外的四个步兵营都形成了比较完备的独立作战的能力。

如此编制军队的方式已经跟这个时代任何军队都不一样了,倒是有点接近眼下西方一些国家的步兵团的编制,与后世的军队相比,基本上达到了一个加强团的兵力,肖天健考虑之后,反正大家已经习惯了营的称呼,而他的军队又是以五五制为基础进行编制的,遂决定原来的营的称谓继续保持,营将全部改称为营长,直接在作战师的下面,取消了旅团两级编制。

至于营以下的各种编制,原来的一哨人马则再次改称为连,哨将还改称为连长,连以下是五十人的队,队将称呼不变,最基础的什长和伍长则继续予以保留,如此一来,队伍的编制便一目了然,他自己叫起来也感觉舒服了许多。

而这样的改变,对于军官们来说,倒是也没什么不满意的,总之他们各自该干什么还干什么,什么也耽误不了。

更何况在经历一场有一场的胜利之后,肖天健在刑天军的地位已经不容任何人质疑,几乎所有兵将,对于肖天健都视若神明一般,充满了盲目的崇拜,在他们眼中,现在肖天健不管让他们做什么,都是对的,只有肖天健能带领他们走出贫穷,使他们扬眉吐气,所以肖天健要做什么,在刑天军之中绝不会有人提出反对意见,所以他推行兵制渐进性改革,自然也是一通到底,根本没有任何阻力。

在经过这样的调整之后,肖天健将这次随他南下的几营兵马,合称为南征第一师,直接由他自己统带,形成了一个兵力达到七千人左右的兵团,并且赶在出发之前,在莲花寨下誓师成军,踏上了出征的道路。

对于这一次南下河南,军中兵将们也都很是兴奋,肖天健在出发动员的时候,为麾下的兵将们描述了一个宏伟的蓝图,许诺只要在河南打下一个属于他们的地盘之后,随军出征的每个兵将,都将会分得二十亩土地,这还不算因为战功受赏的那一份赏金,如此一来,出征的兵将们顿时军心大振,一个个都兴奋了起来。

这个时代,对于这些泥腿子出身的兵将们来说,肖天健不可能用所谓的革命思想来激励他们,也不可能用什么民族意识来武装他们,最浅显的还是给他们实惠的东西,而兵将们绝大多数都是曾经失地的农民出身,他们对于土地的渴求,是后世人难以想象的。

而且经过这一年多来,从陕西跟着肖天健进入山西的那些老兵们,现如今在山西刑天军辖地之内,都已经分得了属于他们自己的十亩粮田,绝大多数都已经在当地娶了老婆,成了家业,虽然离开山西有些不舍,但是对于他们来说,十亩田地还远达不到他们所想要的土地,所以一听说到河南去打天下,将会给他们分更多的田地,这些人便都嗷嗷叫着,跟着肖天健踏上了征程。

现在肖天健说的话,做的事情,没有几个人会质疑他的决定,刑天军的兵将们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跟着肖天健干,绝不会吃亏,他们甘做肖天健手中的利剑,肖天健让他们挥向什么地方,那么他们就毫不犹豫的挥向什么地方,至于前面有多少艰难险阻,都不是他们要考虑的事情,只要有人阻碍他们前进的道路,他们便要像铁锤一般,彻底将其粉碎。

这不是他们盲目自大,而是这几年来,刑天军几乎以不败的记录,已经使得他们自信心充分膨胀,什么官军、义军,在他们眼中,都不过是一帮乌合之众,在刑天军铁一般的纪律面前,任何军队都不是他们的对手,也正是因为他们对肖天健近乎盲目的崇拜,使得他们对于这一次出兵河南这件事,根本就没有任何怀疑,所以军令一下,受命出征的兵将们,便立即以最快的速度做好了准备。

刑天军没有军饷,只管吃穿,想要拿钱,就要靠战功来获取,但是只要兵将们敢于用命,肖天健对于他们的赏赐所获还是相当可观的,而且肖天健很注意对于战死战伤的兵卒们的抚恤,不管他们是受伤致残,还是战死沙场,每个人都会受到厚恤,根本不用担心身后之事,再加上军中已经建成了相当完善的战场救护,受伤也不怕没人救,所以打起仗来,刑天军部众表现是相当凶悍的,基本上不会有人惜命不前,这一点不管是官军还是其它义军,都远远撵不上刑天军的战斗意志。

各色头盔上的翎羽和各色旗幡在道路上汇聚成一片彩色的洪流,蜿蜒盘旋于山道之中,前方望不到头,后方看不到尾,眼看着被他一手训练出的这支虎狼之师,即将随他踏上逐鹿中原的战场,肖天健不由得豪情大发,想起了那句“借我三千虎贲,复我浩荡中华!”的豪言,在肖天健心中,眼下他也再不是两年多以前初到这个世上的那个迷茫恐慌的青年了,既然上苍给他了这个机会,那么他便认为这是天命使然,是这个时代选择了他,那么他便有义务将大汉民族重新振作起来,力挽狂澜与既倒,改变未来中华即将沉沦数百年的前途,想到这里之后,他更是心情激荡了起来,一提马缰,带着铁头等近卫,朝着前面奔去。

古城镇的码头沿岸,早已大大小小的停靠了数十条各式船只,每条船上都挺立着一些彪悍的水营兵卒,神情肃穆的望着岸上集结的这些刑天军兵将们。

阎重喜带着刁正、杨昆山等人也肃立于码头一侧,看到肖天健策马驰至码头,于是纷纷立即抬手向肖天健行礼,大声叫道:“卑职恭迎将军驾临!”

因为刘宝、黄生强、付德明等人各自都事务缠身,不可能都来古城镇这里,这一次阎重喜便代表所有留守兵将们来到了古城镇来为即将率部出征的肖天健送行,看着这些一队队开拔过来的袍泽们,不由得也是心情激荡,微微的有些感到遗憾。

肖天健翻身跳下战马,大踏步的走到了他们面前,同样举手还礼之后上前拍了拍阎重喜的肩膀,对阎重喜和刁正说道:“你们不用板着脸,这一次我率部出去,你们也都担子不轻,该说的早就都给你们说过了,替我看好家就是你们最大的功劳!怎么样杨昆山?船只情况如何?”

杨昆山立即挺胸大声答道:“启禀将军,卑职总共调集了七十条各式船只,一次可以将一营运至黄河对岸!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今晚和明天一天,便可将将军麾下的全部人马都送至对岸!”

肖天健满意的点点头道:“做的很好!冯狗子呢?这会儿这家伙也该来了吧!”

说话间众人便看到冯狗子也骑着一匹马飞速的冲到了码头这边,远远的便跳下马朝着肖天健奔了过来,抬手对肖天健敬礼之后,便快步走到肖天健面前,对肖天健说道:“将军,卑职有事耽搁了一阵,来晚了一点,还请将军恕罪!不过卑职已经得到消息,卢象升于七天前,率领其麾下的天雄军已经奉旨从开封渡河北上,沿彰德府入卫京师了!

另外卑职还查明,河对岸河南府对于我们基本上没有任何防范,他们绝对没料到将军会选在这个时候,率军南渡黄河,进入河南境内,所以对岸渑池县根本就没任何准备,而且渑池县也仅有不到六百守军,将军选这个时候渡河正是时候!”

肖天健听罢之后,哈哈一笑道:“这一次我率部过去之后,那死胖子福王恐怕会很生气!上一次咱们劫了他们的粮船,这一次我要让他听见咱们刑天军的名号,便浑身哆嗦!罗立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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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李闯重振

罗立这个时候已经率领麾下的兵将赶至了码头,听到肖天健找他,便立即大步奔至了肖天健面前,大声道:“二营营长罗立向将军报到!”

肖天健看了看头盔上插着红色翎羽的罗立,对他郑重的下令道:“好!今晚天黑之前,你率领你的部队登船,连夜渡河,留下一哨人马控制河岸,为后续兵马渡河做好接应!你登岸之后,立即率部赶往渑池县,明晚之前务必赶至渑池县城下,后天一早我给你一天时间,拿下渑池县!你可否能做到?”

罗立听罢之后,立即挺胸叫道:“卑职遵命!没有问题,后天卑职一定拿下渑池县,在渑池县城中等候将军到来!否则的话,将军砍了我的脑袋便是!”

众将听罢之后都纷纷露出了微笑,罗立这个家伙,眼下已经成了肖天健的一个铁拳,不管干什么,这家伙都会率部冲到最前面,和阎重喜两个人在刑天军之中,被并称作活阎罗,肖天健这一次又让这家伙打头阵,应该就是看重了他敢战好战,性如烈火的脾气。

肖天健笑道:“你这家伙就长了一个脑袋,动不动就要我砍,我舍得吗?呵呵!这脑袋你还是自己留着吧!记住,打下渑池县城之后,约束好部下们,不许洗掠城中百姓,我们这一次南下河南,不能学其它那些义军,过一处抢光一处!我们是刑天军,不是土匪,这一点要让河南的老百姓们都清楚!要是做不到这一点的话,我的刀可真是会砍你的头的!”

罗立听罢之后立即笑道:“将军放心,卑职手下的那帮兔崽子们给他们个胆子他们也不敢!誓师的时候将军话已经说的明白了!将士们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要是有人胆敢违抗军令的话,将军不用拔刀,卑职自己便将他们的头给剁了挂在城门上!”

肖天健听罢之后,这才一挥手道:“那么我就放心了!废话不说了,出发……”

与此同时陕西渭南山中的一处义军大营之中,李自成带着手下诸将,一件件的检看着地上堆着的这些兵器,一个个都面露喜色。

“好家伙!这钢口还真是不赖!没想到那姓肖的家伙,这两年不见,居然混的这么风生水起!这鸟铳看上去也不错,听说他们刑天军就是靠这个,屡屡打得官军无法招架,要是咱们也多弄些这东西,以后还怕那洪老九什么!”刘宗敏先拿起一把单刀看了看钢口,接着便抄起了一支鸟铳比划了起来,他本来就是铁匠出身,对这东西懂行,看罢之后很是满意。

李过也拿起了一支鸟铳,抵在肩膀上比划了一下,点头说道:“确实让咱们没有想到,本来以为山西乃是一片死地,可是没成想那厮却跑去占了那么大一块地方!山西那边的官军居然拿他们没有一点办法!早知道去年咱们也去山西了!”

本来义军自从起事之后,常年纵横征战,靠的主要都是部将们的骁勇,使用的也绝大多数都是冷兵器,对于火器的重视根本就谈不上,偶尔夺取一些火炮,也都被用来攻城拔寨之用,火药一用完,便立即丢掉,根本就没有人重视过像鸟铳这样的东西。

但是当他们得知了刑天军大量装备鸟铳,并且依靠这东西屡败官军之后,于是渐渐的李自成也开始对火器有所重视了起来,故此在详细了解过刑天军几次在山西跟官军交手的情况之后,这一次派田见秀到刑天军那里,便试探性的提出了想采办五百支鸟铳的想法。

没想到肖天健还真不吝啬这种东西,一下便满足了他的要求,拨给了田见秀了五百支鸟铳,甚至还夹带着又送给他们了不少的三眼铳和拐子铳,这一下便让李自成他们高兴了起来。

不过肖天健也没好心到将自己正用的那种刑天军特制的鸟铳给李自成,而是将乡兵队手头上使用的还有库房中的一批淘汰下来的缴获自官军手中的旧式鸟铳搜集了起来,让工匠们又检修了一下,一股脑的交给了田见秀拉回了陕西,而价钱方面也不低,一支鸟铳足足卖了十五两银子,也算是充分的旧物利用了。

别看肖天健现在瞧不上这些破烂货了,但是到了李自成手中之后,这些东西便都成了宝贝了,被李自成这帮手下们拿在手中,一个个都爱不释手,李自成当即便下令,在他麾下军中,抽选出五百名部众,单独编列成了一个火铳营,有心要用这种东西跟洪承畴好好的练练。

田见秀办成了这么大的事情,脸上颇有光彩,对李自成说道:“闯王,肖将军算是个有诚意之人,咱们要的东西一样没有短缺,还又多送了咱们不少东西!还说以后只要咱们需要,便尽管开口,他一定会给咱们帮忙的!”

李自成开始的时候,还面带喜色,但是看完了这些家伙之后,便背着手走到了没人的地方,田见秀则亦步亦趋的跟在他的背后,继续对他说道:“这次我去他们那边,肖天健的手下冯狗子告诉我,说肖天健马上便要挥师南下杀入河南,这一下只要他的刑天军入了河南,肯定闹的不会小,正好也替咱们牵制一下官军的力量!”

李自成看了看田见秀,对他说道:“玉、峰,你也去过山西那边两次了,依你看来,这肖天健麾下的刑天军战力如何?他地盘上的情况又怎么样?”

田见秀听罢之后,有些羡慕的说道:“回闯王的话,这肖天健果真不凡,这两次卑职前往他的地盘,所见情况确实令人震惊!

山西那边各地都在闹灾,可是他刑天军的地盘上,却人心安稳,地里面的粮食种的也都是满满当当,老百姓虽然看上去也穷,但是却我两次去,都没在他的地盘上见过一个饿殍!如此乱世之中,让人感觉着似乎有点世外桃源的感觉!

而那刑天军的部众们,则是军纪严明,各个都很是精悍异常,看上去都是龙精虎猛的架势,而且装备极佳,皆为精兵悍将!要不然的话,官军屡次对其进剿,也不会被他们打得落花流水了!”

李自成听罢之后,脸上并未露出喜色,冷笑了一声道:“虽然高闯王和我以前也看出了此人非是池中物,但是却还是没有料到这姓肖的居然会如此厉害!

这厮是个很有心计之人,其实这次他能在山西站稳脚跟,还是拜我们所赐,要不是我们前年冬天挥师河南,破了中都,把朝廷官府的所有注意力都吸引到了我们身上的话,他又岂能如此得意?

别看这次他对我们表现的很大方,其实我觉得他对我们没那么好心!要知道我们当初在陇州的时候,对他可并没有多好,他为何又要这么对待咱们呢?

这些东西我看过了,大部都是他们缴获之物,基本上都是缴获自官军之手的东西,虽然还算是不错,但是他却是做的无本买卖,只有少量一批是他们所打造出来的,转手给了咱们,却收了我们几万两银子,这一次他赚的可算是盆满钵满了!

还有,他这个人我算是看清楚了,是个无利不起早的家伙,他为什么要现在率部南下到河南去?

不正是看到我们大部分都被官军赶回了陕西吗?此人胸怀大志呀!看来他是有心想要成就一些什么了!

如果我预料的不错的话,此人迟早有一天会成为我们的大敌的!不信的话我们就走着瞧吧!”

田见秀听李自成这么说,有点不太满意,毕竟这次肖天健给他们帮了不小的忙,这批兵器对他们眼下来说,很是重要,一下便将他们武装起来了几千人马,如果不是这批货的话,他们今后的日子还不知道又多难过呢,可是看李自成的意思,对肖天健却丝毫的感激也没有,反倒是还有些仇视肖天健。

于是田见秀便说道:“闯王是不是对肖兄弟有所误会呢?依我看这肖天健倒是不错,眼下我们很是困难,即便是有银子也买不到东西,可是他一下子便拿出了这么多兵器给咱们!已经算是对我们不薄了!更何况了,眼下这天下大乱,他去河南对咱们也没坏处,为啥闯王却这么不待见他呢?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咱们大不了下一步不跟他们做生意也就罢了!”

李自成也知道田见秀和肖天健关系处的不错,于是拍拍田见秀的肩膀道:“玉、峰你莫要觉得我对他有什么成见,而是此人确实行事与其它各路义军大有不同,其志之大恐怕不像你想的那么小!我也不是没有容忍之量,既然眼下他肯给我们帮忙,那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了!你这边不能断了跟他们的联系,更何况他入河南,眼下对我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可以牵制不少河南那边的官军力量,另外河南那边,我们各路人马几十万大军都站不住脚,他仅凭区区几千部众,即便是像你说的那样,很是精悍,我也不信他就能在河南对付那十几万各路官军!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有多大本事!总之他率部到河南去,对我们没有坏处,我们这边行事也可以更方便一些!

至于银子,我也不会可惜的,他要钱,我们要兵仗器甲,只要他肯卖兵器给咱们,那么咱们不妨就多买一些!我倒要看看这肖天健能走到什么程度!这边的事情,你只管多和他们联络一些,现在的他已经不是当年在陇州城的时候了,根本不需再仰我们的鼻息了!所以该合作的时候,咱们还是和他们合作比较好!

走吧!弟兄们商议一下,下一步咱们该朝什么地方去吧!……”

李自成得到了肖天健支持他们的这批兵器之后,声势顿时更壮了许多,原本拿着破破烂烂的兵器的部下们,一个个都换上了趁手的家伙,胆气也顿时更壮了许多,特别是新得的这五百杆鸟铳和一批三眼铳、拐子铳,更是让他的实力增强了许多。

在和手下商议过之后,李自成便率部出了渭南的山中,再朝汉中方向杀去。

而李自成从山西方面得到补充的事情,也很快在陕西各路义军之中传开了,于是同样跟李自成在陕西一带活动的罗汝才顿时心思便活泛了起来,和手下人商议之后,认为陕西这边在洪承畴和孙传庭的全力进剿之下,他们的日子越来越难过了,既然他肖天健能在山西立住脚,那么他们为何不能也去山西呢?

于是罗汝才当即便下定了决心,率领手下两万多部众,开始朝着韩城方向运动,渐渐的集结到了韩城一带,开始等待黄河封冻之后,随时渡过黄河,也开至山西境内。

至于其它像老回回等路义军,也都开始将目光投向了山西,不过他们多暗中也想要和刑天军建立联系,从刑天军那里获得一些补充,于是一时间肖天健便成为了各路义军眼中的香饽饽,纷纷派人赶往了山西境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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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奇袭渑池

渑池县城头上几个气死风灯有气无力的发出着昏黄的光线,将城头照耀的有点鬼影重重的感觉,几个守城的老卒懒洋洋的打着哈欠靠在城楼的垛墙上,不时的收紧衣服,跺着脚让身体暖和一些。

时节进入到十月份之后,天气也开始一天冷过一天,再在城墙上守夜的活儿便开始不太好受了,半夜被从热被窝里面揪出来,谁都不会高兴,几个守城的兵卒便凑在一起,一边骂骂咧咧的闲聊着,一边说一些荤段子,编排他们的长官。

可是谁都没有注意到,在城外从黄河渡口方向,正有一支人马默不作声的在月光之下,踩着坑洼不平的道路,朝着渑池县城急行而来。

罗立跟部下们一样,满头大汗的走在队伍的最前面,时不时的停下来招呼手下加快速度,务求要在天亮之前,赶到渑池县城外面,做好攻击的准备。

而二营的兵将们全部都轻装上阵,只携带着他们的器甲和兵器,身上也只带着一天的口粮,一个个满头大汗的在夜色笼罩的道路上大踏步的朝前赶路。

作为肖天健挥师南下的先锋队,罗立率部半夜时分被刑天军水营用船只渡过了黄河,几乎是在没有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便将黄河渡口给控制在了手中,有限的几十个驻守在黄河渡口上的官兵,在一点都没有察觉的情况下,便被他们给绑了起来,只有几个人试图反抗,当即便被上岸的刑天军部众给剁成了肉酱丢到了黄河之中。

而停靠在渡口的十几条商船,也很不幸成为了牺牲品,立即被刑天军控制了起来,逼着他们连夜跟刑天军的船队一起,拔锚起缆,朝着河对岸的古城镇方向驶去,至于船上装运的货物,也都成了刑天军的战利品。

而罗立在夺占了渡口之后,留下了一哨人手,控制住了渡口,等待接应肖天健后续的主力渡河,而他一刻不停的便整顿了自己的手下,连夜朝着七十里开外的渑池县赶去。

这一路上他们也不举火把,仅仅借助着天上的月亮的光线赶路,而沿途的一些村堡里面的人们,到了这个时候,早就都进入了梦乡,根本没有人知道有这么一支队伍出现在了他们的地头上。

本来肖天健给罗立的命令是让他率部渡河之后,第二天一早率部赶往渑池县,但是罗立是个急性子,而且在他看来,在渡口休息一晚,对他们也没有什么好处,还不如立即便赶往渑池县,打渑池县一个措手不及更好。

所以他打定主意,要第二天一早,便发动对渑池县的进攻,争取早一天将渑池县拿下,然后等待肖天健后续兵马的到达。

经过大半夜的急行军之后,就在东面的天光开始泛出鱼肚白的时候,罗立终于率部赶至了渑池县的北门外面,全营一千多人这会儿早已像在水中捞出来的一般,汗水将他们的衣服都彻底打湿了。

渑池县城北门之外,有一条深沟,罗立在率部抵达了这里之后,传令下去,令随军的骡马队暂时不要靠近渑池县城,而他仅带了两哨人手,集体藏身到了距离城门不到三百步的这条沟中,靠在沟沿上喘息着。

五百人的队伍挤在这条沟里面,喘出的热气便有些雾腾腾的,经过急赶了七十里山路之后,所有人的双腿都累的有些僵硬,但是这些兵将的精神却依旧很亢奋,各自都坐下之后,一边整理身上的甲胄,一边检查手中的武器。

罗立趴在沟沿上,朝着渑池县北门望去,渐渐放亮的天光逐渐的照亮了渑池县城,这里的城门还没有打开,只有几个守军兵卒,懒洋洋的靠在城头上面,一切都显得是十分安静。

他缩身下来之后,一边喘气一边嘿嘿小声笑了起来,招手将手下的两个连长叫到了他的身边,对他们说道:“看到没有?咱们这一夜急行军没有白赶路!嘿嘿!城里面的人根本就没有料到,咱们这会儿会趴在城门外面!你们下去安排一下,让弟兄们都不要发出声音,千万不能暴露了咱们的行踪,长枪手他娘的都把长枪给老子放平下去,竖着生怕人家看不到吗?

一会儿如果城上的人还没有发现咱们的话,他们肯定会开城门朝外面出粪车,到时候城门只要一开,就听我吩咐,冲上去抢了城门!只要夺了城门就省事多了,要不然的话就要强攻这县城了!”

他手下的两个连长听罢之后,都点头答应了下来,掉头回去开始吩咐手下兵卒们,将身体藏好,长枪都放在沟里面,不能暴露了他们的行踪,同时也令所有人趁着这个机会,喘口气,一会儿城门一开,他们便冲出去夺了城门。

果不其然又等了一阵之后,天光越来越亮,城中便开始响起了骡车的铃铛声,拉水的水车要出城拉水,还有专门负责拉粪水的人,也早早的将粪车赶至了城门,只待城门一开,便出城了。

守门的一个小旗官在门洞的门房之内走出来,长长的伸了个拦腰,被门外的寒风一吹,打了个冷战,骂了一句之后,看了看开始集中到城门处的这些水车、粪车,掩住鼻子骂道:“奶奶的,天天早晨起来就闻这个味儿,真他娘的晦气!开门开门,赶紧让他们滚出去!省的在这儿恶心!”

城上的几个兵丁也根本都没有注意到城门外的那条沟里面升起的团团雾气,一个个袖着手,缩着脖子趴在城墙上,有个家伙甚至站到了城垛上,解开裤子,逃出家伙朝着城下尿了起来。

“娘的,你他妈的不会小心点吗?别被风吹回来,撒到老子身上了!要不然的话,老子非阉了你不可!”旁边靠在城垛上的一个兵卒骂骂咧咧的让到一旁。

城门在十几个官兵的努力下,吱吱呀呀的开始被从里面打开,一个个拉粪水的人们立即对守门的这些官兵们陪着笑脸,赶紧拉着驴骡朝着门洞中走去。

正站在垛口上撒尿的那个当兵的一边哆嗦了一下,收起了家伙,系紧裤腰带,无意间朝着城外扫了一眼,但是他仿佛被电击了一下一般,身体抖了一下之后,两只眼睛开始放大,楞了一阵之后,突然间大叫了一声:“敌袭!快点关上城门!”

一群灰色的人群这个时候就如同从地底下冒出来的一般出现在了城门外面的那条沟中,然后如同潮水一般的朝着城门冲来。

城门洞里面还有十几个当兵的,正在将城门彻底拉开,目送着第一辆粪车走出城门,根本没有意识到城门外面发生什么事情,突然间便听到了城墙上那个当兵的发出的惊叫声,这才开始纷纷扭头朝着城门外面望去。

于是一帮人的眼珠都突然开始瞪大了起来,那个负责管城门的小旗官这才惊叫道:“快点关门!快点关门!敌袭!敌袭!鸣锣示警!”

城门中的几十个守门的官兵这会儿都看到了城外的那一幕,顿时都慌了手脚,十几个开门的官兵慌忙开始去拉城门,想要再将城门给关上,可是沉重的城门又岂是他们说关就能关上的。

罗立一马当先的冲在队伍的最前面,几个近卫紧跟在他的身边,本来他们是想要阻止罗立这么第一个冲上去的,但是反应稍微慢了一点,便让罗立跑到了前面。

“杀呀!不要让他们关上了城门!”罗立眼看着城门又开始要缓缓的关闭上的时候,一边挥舞着他手中的大刀,一边加快了速度,嘴里面也大声的吼叫了起来。

三百步的距离说起来不算长,但是在这个时候,却显得是那么的漫长,所有冲出来的刑天军的部众都将目光盯在了城门上,眼看着城门逐渐的又开始关闭起来,他们纷纷大吼了起来:“杀呀!……”

这数百人的吼声,如同滚雷一般,滚过了城外的这片空地,门内的几个胆小的官兵,到了这会儿早已经吓得是不知所措了,眼看着城外冲来的这伙不明来历的贼人越来越近,他们干脆不管不顾的丢下了已经关上了一半的城门,掉头朝着城内逃去,这几个人一逃,剩下的那些个官兵也都慌了神,纷纷丢下了城门,掉头都朝着城门内逃去,仅剩下了那个小旗官一个人在城门洞里面跳脚大骂。

城上的那些个值哨的官兵也都吓傻了,望着如同潮水一般喊啥震天冲来的这群敌人,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倒是有俩聪明的家伙,立即便丢了家伙,朝着城下逃去,一边跑一边将身上的兵服脱下,引得其他人也有样学样的,掉头纷纷逃下了城墙。

一道刀光在城门洞中闪过,那个试图跟着逃走的小旗官踉跄了一下之后,发出了一声极其凄厉的惨叫声,半边身子几乎被罗立一刀劈开,热腾腾的鲜血顿时喷了罗立一头一脸。

罗立咧着嘴狂笑着站在门洞之内,对涌过他身边的部下们大叫着:“弟兄们,冲呀!朝县衙冲!张天成,你派两队手下,给我朝南门杀过去,控制住南门!蒋二宝,你带人给老子去把府库给占了!李献良,你带人朝东门去!都给老子快点!不能让他们反应过来!……”

一个个从罗立身边奔过的军官,一边领命,一边招呼各自的部下,按照罗立的吩咐,冲入城中之后,立即便开始分头行动了起来,顿时城中便到处都响起了惊呼和喊杀之声。

渑池县城中的官吏们和守军根本来不及作出一点反应,便被冲入城中的刑天军的洪流给淹没了,猝不及防之下,许多人看到大势已去,当即便丢了家伙就地投降。

整个渑池县城中的战斗仅仅用了一个上午便彻底平息了下来,县衙、兵营、库房等重要的地方都被刑天军给控制了起来,只有在城南门处,还有百十个官兵想要负隅顽抗一下,但是在刑天军火铳手抵达之后,一通排枪打过去,这帮官兵便立即都丢了家伙,趴在了地上。

罗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控制住了渑池县城,中午便开始发榜安抚城中的居民,并且将手下派驻到了各个城门之上,将整个渑池县给控制在了手中。

只有西门那边少量的守军在得知有贼军已经攻入城中之后,立即放弃了西门逃了出去,才算是没有被刑天军给包圆,其余的城中官吏还有守军几乎全部都成了俘虏。

而肖天健则是在罗立夺占了渑池县城之后的第二天晚上才率部赶到了渑池县城中,而这个时候整个渑池县城,都已经重新恢复了安定。

罗立在率部攻占了县城之后,严格约束部下,不许兵将有任何扰民的行动,只是下令进行戒严,不得任何人上街行走,所以城中的老百姓虽然惊恐,但是却并未受到祸害,纷纷躲回了自己家中,趴在门缝上朝着外面观望消息。

但是对于住在城中的大地主还有官吏们就没有这么客气了,刑天军入城控制住局势之后,便立即对这些城中的大户们进行了查抄,别看渑池县不大,光是从这十几户人家抄没银子,便足有数万两之多,同时还从县库之中,抄出了数千石粮食,这下刑天军渡河之后的粮秣问题便彻底解决了。

肖天健晚于罗立渡河,在他渡河之后,又在渡口等待了一天时间,后续兵马才全部渡过黄河,所以等他集兵赶至渑池县的时候,此地大局早已底定。

第二十七章 剑指何处

河南府对于渑池县突然间被袭失守的消息颇为震动,知府冯一俊听闻之后,大为震惊,本来河南这边的局势就很是糜烂,灾荒虫灾往复出现,再加上周边的土地皆为福王的皇庄占据,早已是民不聊生,特别是高迎祥、李自成这帮陕西过来的变民军跟过星星一般的在着河南横行。

去年高迎祥便率部到河南府周围转了一圈,接着罗汝才又带人来这一带转了一圈,好不容易今年这些人才被卢象升率军赶出了河南,本来以为河南的局势总该平静上一段时间了,但是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天刚冷下来,山西那边的刑天军便又杀过了黄河,闯入到了河南府的辖地之中。

于是他不敢怠慢,立即调兵遣将,要赶紧收复渑池县,要知道河南连通陕西,除了南部的商南一条路之外,便是潼关了,而渑池县是连通河南府和潼关的重要通道,如果不速速收复回来的话,那么后果将会非常严重。

于是当冯一俊收到消息之后,第三天,便派出了河南府的三千官军,朝着渑池县方向赶去,他只知道这一次从渑池县逃出来的人说刑天军兵力不过一千多人,认为派出三千官军克复渑池应该是够用了,哪儿知道这一次刑天军一下便从山西渡过黄河进入河南了六七千人的兵力。

当这路官军出了河南府一路赶往渑池县的途中,尚未走到渑池县,便遭遇到了刑天军的兵马,在渑池县城东二十里的地方,和刑天军便接上了手。

陈驻于渑池县以东的正是李栓柱的三营,当罗立率部奇袭夺占了渑池县城之后,李栓柱所部便受命在渑池县城东布防,顺带着将渑池县东部的新安驿(旧新安县城,后世的义马市)也给拔了下来,两天之内,还横扫新安驿周边十里之内的三处大庄,将河南府通往潼关的官道给彻底切断了。

所以不明情况的官军急急忙忙赶往渑池县的时候,不可避免的便在新安驿一带遭遇上了李栓柱所部,双方立即便动手打了起来。

而李栓柱因为受命把守新安驿,早已提前将斥候队朝新安县方向派出,比官军更早查知对方的情况,听闻三千官军杀来,随即便点齐了三营的兵将,留两哨人马驻守新安驿,而他则率领其余的兵马出了新安驿,排布在了新安驿以北的山后。

官军不知情况,到了新安驿之后,发现新安驿也被贼军所占,于是立即便开始布置攻打新安驿。

负责驻守新安驿的这两哨三营的兵将,也不是吃素的,五百人尽数调上寨墙,用火铳和攻城的官军便打了起来。

官军率队的乃是一个姓刘的游击,派出的第一波攻打新安驿的人马刚刚上去,便被城墙上贼军密集的排枪打翻了一片,气的他破口大骂着,将随军带来的那些火炮也调了上去,对着新安驿便是一通猛轰。

让他没有料到的是他的注意力全部都放在了新安驿上面,却没有防备着侧翼,他这边大炮刚一开火,在他的北侧便也响起了一连串的炮声,十几颗弹丸呼啸着便落在了他的兵群之中,当即便在他的兵群里面开出了几条血胡同,打得这个刘游击一个愣怔,这才发现在他们的右手出现了一支精锐的贼军。

这些贼军各个都头顶上插着各色的翎羽,全身披挂有各式盔甲,排列成一个古怪的方阵,正在朝着他推了过来,刚才他挨的这十几颗炮弹,便是从他们那边打过来的,于是这才明白过来中计了。

刘游击赶紧调转兵马,要迎击这支贼军,可是贼军如墙一般推进,这种气势是他平生仅见,当即官军便乱了阵脚,当这贼军行至他们面前六七十步的时候,不等他们放箭放铳,便自己停了下来。

随着一连串爆豆般的铳响,顿时官军便被打倒了一片,可怜这个刘游击本来还想着率部克复渑池县,立上一个大功,却在新安驿便被打了个落花流水,两军一交手,便落得了一个大败,带着残兵败将头也不回的逃回了洛阳城。

对于刑天军眼下的这种战法,河南一带的官军还是第一次接触,刑天军的火力之强,是他们平生仅见,两军对战,刑天军的火铳手分做五排,往复不停的对准官军放射,火力绵延不绝,而官军方面除了弓弩火箭之外,手中反倒是能用来压制刑天军的火力基本上没有,有限的火炮虽然可以对刑天军构成威胁,但是两军一交手,李栓柱率部便先压了上去,根本没有给官军发挥火炮的机会,便用十多轮排枪,愣是把这支官军打翻了二百余人,结果是享受不了这样待遇的官军,登时便全军大溃。

此战两军从交手,到官军大败而逃,仅仅用了两刻钟左右,连李栓柱自己都没有想到官军会败得这么快,当官军溃逃之后,他立即便下令追击,直把这伙官军追杀出了四五里路,才收住了兵马。

可怜那个刘游击几乎被吓破了胆子,仅带着少量的溃兵逃回了洛阳。

这一下知府冯一俊有点害怕了,赶紧一边派人向开封府报信告急,一边立即再次调派兵马,进驻洛阳城西的谷山,防备刑天军向东进击洛阳城。

要知道洛阳城中的福王,可是当今圣上的亲叔叔,一旦洛阳出个差错的话,那么他这人头也就不用想了,肯定要被皇上拿去砍了下来。

肖天健得知了李栓柱在新安驿大败官军一路的消息之后,便笑了起来,对罗立和刘耀本说道:“现有罗立奇袭渑池县,接着便又有李栓柱在新安驿大败官军,我们这次南下河南,可算是打了个开门红呀!”

刘耀本跃跃欲试的对肖天健说道:“将军,二营和三营都已经开了张了,什么时候让我们教导营也上阵露露脸?”

肖天健瞪了刘耀本一眼,对他呵斥道:“急个什么?这一次我们到河南,有的是仗打!你的教导营刚刚扩编,虽说兵卒们都接受过了基础操典训练,但是却尚未完成合练,别看你们在泽州打了一个胜仗,便以为可以在天底下横着走了!比起罗立他们,你们教导营的战斗力还差的很远!

这次带你们来,就是想要你们跟着边看便练,该让你们上阵的时候,少不了会让你们上阵的!现在你们的任务就是随行保护辎重营的辎重,有任何差池,你这颗小脑袋可不够我砍的!”

刘耀本有点泄气的接令,但是却摘下脑袋上的铁盔搞笑的抓着头道:“将军这话说的不对,现在看看我的脑袋,又比谁小一点了?”

众人听罢之后,立即便是一片大笑……

“将军,下一步咱们朝什么地方打?要不然的话,干脆直接打洛阳城吧!福王的家中家财何止万贯,要是能打下洛阳的话,咱们不管是军资还是粮食都彻底解决了!”罗立走到一副展开的手绘的河南地图前面一边看一边对肖天健问道,眼神中闪着一种热切。

肖天健笑了一下,摇摇头道:“你的胃口有点太大了,虽说河南的官军实力不强,但是洛阳周边却还是陈有两万多官军的,更何况洛阳城池坚固,以我们眼下的兵力如果想要打洛阳的话,眼下却是力有不逮!而且只要城中守军坚守不出的话,我们便只能被堵在洛阳城下!随即中原各路官军便会蜂拥而至,你不要自信心太过膨胀了!

洛阳肯定是打不得的!我们眼下最重要的是先在河南找到一个立足点,先站稳脚跟,而不是点击洛阳城!”

罗立挠挠头点头道:“将军说的极是,是卑职太过贪大了!要是不大洛阳的话,那么咱们打什么地方?”

这个问题是这次跟着肖天健南下的所有军官们都在考虑的问题,肖天健出兵之前,只说要率他们南下,但是具体的安排却并未告诉他们,现在他们已经成功进入了河南,并且打下了渑池县这个桥头堡,下一步该何去何从,就成了摆在所有人面前的问题。

肖天健扫视了一眼手下的诸将,于是走到地图前面,将手重重的拍在了地图上的一处地方对诸将说道:“我们下一步就打这里……”

第二十八章 永宁

李栓柱新安驿击败救援渑池县的洛阳一路的官军之后,全军立即收缩,在将所获钱粮装车之后,于十月初六全军毅然放弃了渑池县城,继续以罗立的二营为先导,教导营和辎重营等部队为中军,李栓柱的三营掩护侧翼,迅速的朝着河南腹地行去。

至于无法带走的一些粮食,肖天健也没有可惜,当即便尽数散给了渑池县一带的流民和当地的穷得叮当响的老百姓们。

起初肖天健下令放弃渑池县的时候,罗立等人都表示不理解,他们好不容易才打下了渑池县这个桥头堡,本以为肖天健会以这里为基础,保持和山西那边的联系,然后再逐步朝河南腹地发展,但是没成想肖天健却要求他们放弃这里,以孤军深入的方式,进入到河南腹地。

于是诸将都问肖天健为什么这么做,肖天健带着他们站在地图上指着地图对他们解释道:“渑池虽然看似并不算太重要,但是却是连通河南和潼关的必经之地,我们如果留在这里的话,势必也会威胁到洛阳城,如此一来,便等于切断了豫北和陕西之间的联系,这样的话,不管是河南官府还是陕西那边的洪承畴和孙传庭,都不会坐视我们盘踞此地的!

如果我等不放弃此地,就必会受到河南和潼关两边官军的夹击,这里小小的渑池县城,又能挡得住多少官军呢?而且此地储粮有限,我们一旦被堵在这里,就要据城死战,即便是依靠老家那边支援,也很可能会被官军轻易切断!

所以眼下我等不能计较一城一地的得失,对于这样小小的一个渑池县城,又有何舍不得?更何况短时间之内,我们并不需要从老家那边得到补充,继续守在这里还有什么用处?不过是白白浪费我们的兵力罢了!

假如有朝一日我们在河南站稳脚跟之后,想要再打通这里,可以说根本不用费力气,这个小小的渑池县城,又岂能挡得住咱们回家?”

听罢了肖天健的话之后,诸将便没什么好说的了,肖天健放弃这里,其实就是破釜沉舟,直接断掉他们军中的那些家在山西的兵卒的幻想,不给自己留下任何退路,如此一来,这些兵将们也只有跟着他朝前冲了!

冯一俊在洛阳得知派出的一军大败而归,更是大吃一惊,心知这一次刑天军南下来势凶猛,于是更是不敢怠慢,一边派人绕道通知潼关守将,请其出兵从西面夹击渑池县,一边立即派人急报河南巡抚陈必谦,请其调度兵马前来洛阳应援,更加派了兵力,出洛阳准备再一次克复渑池县。

就在洛阳忙的不亦乐呼的时候,却从渑池县传回消息,刑天军杀了渑池知县以及一众官吏之后,突然间又放弃了渑池县,连夜离开了渑池县,不知了所踪。

于是冯一俊赶忙派兵重新回到了渑池县,将渑池县接收了回来,加派兵将镇守渑池县城,将消息又赶紧派人传给开封府的陈必谦,并且连忙派人查找这伙刑天军的去处。

三天之后,冯一俊总算是得知了刑天军的踪迹,原来刑天军在放弃了渑池县城之后,连夜出发南下,先沿官道直奔宜阳县方向奔去,在进入宜阳县之后,突然间又掉头西进,仅用了一天时间,便杀至了永宁县境内。

永宁县知县武大烈本来这段时间就比较烦闷,虽说眼下高迎祥等路义军已经离开了豫西返回了陕西,但是对于永宁县这一带来说,却并不因为这便安稳多少,多年来朝廷的加饷,再加上皇亲国戚以及权贵们在河南的封地,河南大部分田地都集中到了这些皇亲国戚和有权人的手中,使得普通的老百姓们种地根本就入不敷出,再加上连年灾荒,就连给皇庄种地的那些佃农们也饿死了不少,使得豫西眼下简直就成了土匪窝。

永宁周边一带更是匪患极其严重,远的不说,就近的便有一斗谷、瓦罐子等两路势力庞大的土贼,盘踞在熊耳山、大方山、牛心山之中,时常会到永宁一带进行袭扰。

这不今年一开春,永宁县城中的万安王朱采,便奏请朝廷,以盗炽为由,请筑永宁县城,可是这大半年下来,县城虽然城墙加高了一丈,但是搞得县府却穷的也叮当响了起来。

而万安王朱采却不肯拿出银子,将这件事都压在了他这个县衙上面,虽然万安王比不上洛阳的福王那样有钱,但是毕竟他还是皇亲国戚,整个永宁县城的田产,他万安王一家就占去了一半还多,家中没有几百万两银子,也起码有几十万两银子,而他请筑永宁县城,上嘴皮一碰下嘴皮倒是轻松,却不知道这筑城的难处。

这半年下来,为了加筑修葺永宁县城,武大烈几乎把永宁县城周边的老百姓给彻底挤干了,城墙倒是增高了一丈,永宁县城倒是坚固了许多,但是地方的匪患却更是日渐严重了起来,有地的老百姓几乎跑了个精光,剩下的也只有城外三座皇庄和六七座大户的庄子还有人耕作了。

而这段时间来,盘踞在熊耳山一带的巨盗一斗谷更是时不时的率部来永宁县城周边转悠一圈,前日县北的中河镇更是被一斗谷率部所破,镇中老百姓几乎被屠戮一空,闹得是永宁县一带人心惶惶不知所措。

而河南府还有开封府的那些大员们,眼下注意力根本就没在这边的剿匪的事情上,一斗谷和瓦罐子现在的势力越来越大,眼看各自都拥兵近万了,如果他们那天发疯的话,联合起来攻打永宁县城的话,天知道仅凭永宁县城的这点守军还有衙役们,能不能挡得住他们。

可是就在他为这件事头疼的时候,突然间有人急急忙忙的跑入县衙,告知他了一个更坏的消息,说有一支奇怪的贼军,突然间便出现在了永宁东面,正朝着永宁县城开来。

于是武大烈当即被吓得差点从大椅上掉到了地上,这真是屋漏偏逢连阴雨呀!这一带本来有了一斗谷和瓦罐子他们,就已经是乱的可以了,现如今又来了一帮贼军,那么他永宁县的日子还怎么过呀?

武大烈不敢怠慢,连忙询问这支新出现在永宁县境内的贼军的情况,报信之人一脸惊恐的答道:“小的也搞不清他们的来路,但是看上去不像是一帮土贼,他们打的大旗小的倒是看清楚了,是一面上绣着一个没有脑袋的人形的红色大旗,而且他们器甲鲜明,看上去工整的厉害!根本不是一斗谷和瓦罐子那帮贼人可比的!还请大人速速决断!他们眼下已经离县城不到三十里了,好像是奔城东的万安王的皇庄去了!”

“啊?!笨蛋,说了半天,他们到底来了多少人?”武大烈听罢之后,这心里面是拔凉拔凉的,立即对这个跑来报信的差役骂道。

“小的也看不出来,一眼望不到头呀!起码有过万人吧!”这个已经被吓慌神的差役这才想起来这件事,但是却说的含混不清。

这一下武大烈真是要晕过去了,一万人?这哪儿是他能应付得了的呀!一斗谷那些土贼们要是来的话,他倒是还能督促城中的那几百守军拼一下,但是听这个差役说这伙新来的贼军兵强马壮,器甲齐备,这样的话他可就没办法了!

还有什么没有脑袋的大旗,这都是什么东西?刑天……对!就是刑天!这伙贼人应该就是近期在山西那边闹的风生水起,数次连败官军大军的那支刑天军。

武大烈这一下彻底慌神了,几乎是来不及吩咐手下该做什么,便一溜烟的狂奔出了县衙,一边叫人立即关上城门,一边吩咐衙役备轿,坐上了轿子之后直朝着万安王的王府方向奔去。

万安王朱采现年不过四十来岁,长的是白白胖胖很是富态,当然他也仅仅是富态一点而已,还没有达到像洛阳的福王那样,虽然他也是皇亲国戚,但是比起福王来,他就显得寒酸许多了。

他是明太祖的十世孙,属于皇亲中的一个偏支,眼下经过二百多年之后,姓朱的皇亲国戚在国内各地可以说是多如牛毛,据说有几十万之多,像他这样能到现在还背着一个藩王称呼的,却少之又少,即便是比不上福王那么显赫,起码在永宁县这一带,他还好歹算是个万安国国王,日子过的还是相当豪奢的。

只是现在世道不靖,乱的厉害,所以年后他奏请加筑永宁县城墙,现如今城墙已经加固之后,他也就可以放心了。

在武大烈前来找他之前,朱采正眯着眼坐在软榻上,享受着两个美婢为他捶腿,根本不知道这会儿城外已经闹成什么样了,他唯一关心的是今年他的封田之中今年的收成,匪患对于他来说,不过只是癣疥之疾罢了,偌大一个大明朝,岂能对付不了这样的匪患?迟早是要收拾天下的!

就在他悠然自得的享受的时候,一个太监一路小跑的奔入殿中,对朱采急声说道:“启奏王爷,武知县带着城中几个官员说有急事要求见殿下!”

朱采这会儿正舒服的昏昏欲睡,突然间被打搅非常不高兴,于是瞪了一眼这个常侍,懒洋洋的说道:“他们找我又有何事?我没有找他们就不错了,他们作为一方守土之官,眼下本王城外的皇庄屡屡受到贼人侵扰,他们却不能平靖,却又找我如何?不见!”

这个常侍跪在地上一脸的惶恐,对朱采说道:“殿下,这次他们找殿下真是有要紧的事情呀!有一伙悍匪现如今突然出现在了我们永宁县境内,直朝县城扑来!武知县他们是找殿下商量守城之事的!”

第二十九章 守财奴

朱采听罢之后,这才激灵了一下坐直了身体,一挥手让两个美婢退下,对这个常侍问道:“哦?什么悍匪?不就是熊耳山那边的一斗谷吗?他们那帮土贼在这一带盘踞时日不是一年半载的了,哪儿又来的一股悍匪?难不成是瓦罐子吗?哼!他们来了又能如何?这种事找我商量作甚?”

“不是!不是一斗谷,也不是瓦罐子那帮土贼,而是刚刚从山西流窜过来的一伙号称刑天军的流贼,比起一斗谷他们,这伙流贼要更厉害十倍百倍!所以武知县他们才过来找殿下商量对策!”这个常侍显然已经听武知县说了情况,所以显得十分紧张。

朱采这才无可奈何的点头让武大烈他们这些当地的官员进来叙话。

武大烈惶恐不安的走入朱采的殿中,不管怎么说,这朱采都有个藩王的名头顶着,所以他入殿之后,便立即跪下,对朱采见礼。

朱采一脸不耐烦的摆摆手道:“免了吧!都起来说话吧!说说你们今天找本王又要做什么?”

于是武大烈便将刑天军进入永宁县的事情对朱采说了一番,听说这一次来的贼军居然有万人之多,朱采这才有点慌了起来,连忙说道:“既然贼人来势汹汹,你们不赶紧召集守军和乡勇登城御守,又跑到我这里做什么?”

武大烈看着朱采一脸的置身事外的架势,心中不由得有点生气,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即便是王爷,也不能如此坐视不管呀!

于是武大烈赶紧对朱采说道:“王爷,不是卑职们非要来找您商量此事,我等身为朝廷命官,虽然却有守土之责,但是眼下县里面因为今年筑城之事,早已是空空如也了!城中兵将们更是已经有四个月都没有发饷了,为此上个月他们已经在闹饷了!

现如今要是逼着他们登城御敌的话,不给他们发饷的话,他们万万是不会出力的!更何况现在城中仅有不到六百的守军,城外可是来的近万悍匪,兵力如此悬殊,又岂能守得住县城呀!

所以这次我等前来参见王爷,就是想请王爷暂时拿出一些银子,先把饷钱发下去,另外再拿出一部分赶紧招募一些乡勇守城,否则的话以眼下这种情况,县城万万是守不住的!

再有王府之中尚有一些侍卫,现如今也请王爷令其登城加强对城墙的守备,如果不这样的话,永宁县城危矣,俗话说的好,覆巢之下安有完卵,王爷也身在城中,一旦城破的话,王爷也万难有幸免之理呀!”

朱采听罢之后,脸色顿时大变,朱家子孙传到他们这一带,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各个都惜财如命,一听说让他拿银子出来赏军发饷,朱采这心里面就突突直跳。

“胡说!军饷乃是应该有朝廷拨发,岂有让藩王来出军饷之说?这几年来,本王的封田之中也连连受灾,你们这些人连本土都守不住,也令本王的城外皇庄连连被袭,使得这几年下来,本王的收入也入不敷出了!这帐我还没有给你们算,现在倒好,你们反倒来找我要钱,真是岂有此理!

不过既然今天你们来找我了,那么我也表个态,我的王府之中,尚有五百侍卫,这些人我可以暂时留下一百人看家,其余的四百人可以让他们登城御守,至于城中守军的兵饷之事,我是不会拿钱出来的!

这永宁城中也不是只有我王府在这里,城中富户也不少嘛!他们总是也该那些钱出来吧!”朱采当即便断然回绝了武大烈的要求,这还了得,来了匪盗就让我拿钱出来,这以后要是匪患多的话,是不是次次都要我来出钱呢?所以这个口子绝不能轻易开,否则的话,以后就不好办了。

武大烈气的是直跳脚,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这个万安王却还是死抱着家里面的银子不肯松手,城中是有几个大户,但是他万安王不带头助饷的话,其他人家又如何会拿钱出来呢?

所以武大烈和几个县衙里面的官吏听罢之后,都苦苦哀求,陈述利害关系,恳求朱采一定要想办法拿出些银子,帮着县里渡过这个难关,哪怕是算借给县衙的也成,说到这种份上,朱采最后才勉勉强强的答应拿出五千两银子给武大烈他们,用来给城中的守备兵将们发饷,另外招募城中乡勇助战。

永宁县城随即便热闹了起来,一队队好不容易总算是拿到了两个月缺饷的守军,开始登上了城墙,紧张的朝着城外望去,而武大烈则立即派出快马信使,飞马前往洛阳河南府报信求援,以期能支撑到援军的到来。

肖天健举起望远镜,朝着永宁县城观察了一番,放下望远镜之后,对诸将说道:“这次我们不能跟入阳城时候一样了!我们初到此地,携带的粮秣不多,而且我们不能指望着老家那边给我们提供太多的粮秣,所以眼下我们最重要的就是在这一带先弄到一批粮饷,方能在这里站稳脚跟!

这一次我们南下的计划是,先打永宁,而永宁县这几年来还算是比较太平,各路义军都没能打下永宁县城,城中有一个万安王朱采,其家中家财万贯,拥有大批存粮,所以只要打下永宁县城,取了万安王朱采的这些粮钱,咱们便有了立足的本钱!

控制了永宁之后,立即进击卢氏,年前将这两个地方牢牢控制在咱们手中,这样的话我们才能进可攻,退可守,在豫西先站稳脚跟就没什么大问题了!

本地各种势力错综复杂,此战要速战速决,先打下永宁县城之后,否则的话一旦熊耳山的一斗谷和牛心山的瓦罐子得知了我们来此之后,免不了会来跟我们抢战利品的!所以我们先速战速决拿下永宁县城之后,再对周边进行清剿,我们务必要在年前在这一带建立起新的秩序,防备官军大举来犯!这一带老百姓实在是太苦了!没有城中的粮食的话,这个冬天我们也在这里站不住脚!”

诸将一听立即便纷纷点头,现在他们这数千人马孤军深入到了河南境内,基本上没有什么后路可言,虽然这次随行他们也带了一批粮秣,但是这些粮草根本不足以支持他们太长时间,所以肖天健决定先取永宁,获取一大批粮秣,对于他们下一步在河南行事,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于是罗立撸胳膊挽袖子的立即说道:“将军尽管吩咐吧!我们二营还打头阵,不就是区区一个县城吗?这又算是什么?”

李栓柱也立即说道:“是呀,将军尽管下令吧!既然决心已下,那么咱们还等什么?”

就连刘耀本也摩拳擦掌衣服跃跃欲试的架势,等着肖天健下令他也动手。

从放弃渑池,到他们杀至永宁县,刑天军只用了一天半时间,所以永宁县城根本也来不及做更多的准备。

肖天健之所以要打永宁县,便是看中了这一带的地形和山西阳城那边有异曲同工的效果,出入永宁只有一条大路可走,而永宁县西面,便是卢氏县,都属于豫西山区,很利于刑天军在这里站住脚跟。

而且这一带和阳城也一样,有煤有铁,一旦控制住之后,便可以利用手头现成的工匠,在这一带自给自足,减少对山西那边的后勤需要,而且这一带官军也比较少,只要动作够快,以他眼下的兵力,是绝对有机会将这一带控制在他们手中的。

所以在离开山西之前,肖天健便早已定好了这个计划,一打下渑池县,获取了第一批作战物资补充之后,他便率部迅速的杀奔了永宁县城。

不过这一仗也没有肖天健想的那么简单,永宁县城是周边的县城之中最为坚固的一座城池,今年又被重新修葺了一番,城墙加高到了足足七八米之高,虽说守军不多,但是也并不是轻易便能攻取的。

要不然的话,盘踞在豫西山中的本地土贼一斗谷和瓦罐子这帮山贼们,也不会放过这样一块肥肉不吃了。

所以肖天健虽然心中早有打永宁的想法,但是真的到了实地之后,却还是有些头疼。

不过好在现在刑天军的士气极高,装备质量也非常之好,配属兵种齐全,如果强攻的话,也不见得就打不下来。

在审视过了整个永宁县城的城墙之后,肖天健立即下令麾下兵马将永宁县城给牢牢包围了起来,而罗立二营负责攻打永宁县城东门,李栓柱三营负责攻打南门,两门同时开始攻击,要求他们三天之内,攻入永宁县城中。

而刘耀本的教导营则被作为预备队使用,一方面扫清城外的敌对势力,一方面驻军于城东,防备官军的援军从背后袭来。

第三十章 悍勇知县

十月初八早晨,永宁攻城战正式开始打响,二营和三营三千多兵将统一行动,一起对永宁县城发动了进攻。

随军携来的那些二十门三磅炮和二十门虎蹲炮被刑天军在东南两门一字排开,随着肖天健一声令下,这些火炮便一起发火,朝着城头打去。

只听得一连串的炮声响起之后,城外的刑天军炮阵顿时便腾起了一团团的硝烟,数十颗炮弹呼啸着便飞向了城墙,实心弹丸在城墙上四处落下,顿时打得城墙上碎石乱飞,惊得守城的官军连声发出了惊呼,一个个都赶紧趴在了城碟下面。

整个永宁县城东南两个方向都如同开锅了一般,连地面都在炮声中似乎要颤抖起来一般,一队队早已枕戈待旦做好出发准备的刑天军兵将们,在火炮连续进行了六轮齐射之后,因为炮管开始过热停止了发射之后,才纷纷发出一声大吼,罗立和李栓柱各自指挥麾下兵将,潮水一般的扛着连夜由工兵营打造出来的长梯,朝着东南两门冲了上去。

刑天军的火炮别看打的很热闹,但是这一次肖天健因为是轻装南下,并没有带上炮营,而且考虑到他们初步南下的目标是在豫西山中,六磅炮虽然犀利,但是却相对比较笨重,所以他便只带了二三两营的直属炮队的三磅炮随行出征,而三磅炮这种轻型火炮,平日最好还是用于野战,而对于攻坚战的时候,威力便显得很是有限,炮弹打在结实的城墙上往往都只是打碎几块城砖罢了,很难给城墙造成结构性的破坏,就连打在包铁的城门上,也不过是只能打出一个凹陷,基本上无法摧毁城门。

所以这一通开火,更多的不过是对守军起到威慑作用,壮一下刑天军部众的胆子罢了,真正解决问题的还是要靠着两营的步军来强攻解决。

本来对付这样的坚城,工兵营应该是能起到很好的作用的,钻地鼠梁铁头以掘地道的方式,炸开城墙最好,但是这一战肖天健没有过多的时间,务求要在最短的时间之内拿下永宁县城,所以便最终还是采取了强攻的办法。

一队队步兵们将新打造好的长梯扛在肩膀上,喊啥震天的快速朝着城墙冲去,一队队火铳手则扛着鸟铳,紧随其后,以横排队列,也朝着城门处压了过去。

看着城下如同蚂蚁一般蜂拥而来的这些刑天军的部众们,还有那些在队伍中猎猎飘扬的刑天军猩红的战旗,武大烈不由得紧张的手心冒汗,他以前也只是听说过几次有关刑天军的事情,知道山西那边官府对刑天军进行了几次进剿,最终都是铩羽而归,就连今年年初的时候,山陕两省合兵进剿,最终也以失败而告终,山西名将虎大威还险一些被当场打死。

这两年间,刑天军在山西可以说是名声大噪,但是他想不通的是这刑天军在山西呆得好好的,日子也过得滋润的很,怎么放着好日子不过,却突然之间杀入了河南呢?而且还好死不死的偏偏选中了他所管辖的永宁县城作为他们首战的目标,眼看着装备精良,士气旺盛的刑天军朝着城墙涌来,武大烈的心几乎都要吊到了嗓子眼了。

本来作为一个文官,像这样的守城战,他完全可以坐在县衙里面指挥的,但是考虑到守军士气不高,如果他这个一县的父母官又不敢亲临战场的话,这一仗就没法打了,所以武大烈咬着牙,亲自披挂了一身铁甲,不伦不类的又在头上戴了一顶乌纱帽,提着一把青锋宝剑也登上了城南门,在城墙上来回奔走为守军打气。

“将士们都听了,这一次万安王拿出了赏金,只要杀一个贼军,便赏银十两,而且是当场兑现!都打起精神了!记住你们的亲人也都在城中,无论如何也不能放他们这些贼军入城!即便是为了你们自家人的性命,也不能手软!给本官把他们给打下去!让他们知道,我们永宁县不是他们想打就能打得下的!杀呀!”

武大烈虽然身为文人,但是却还是一个很有点血性的,在城墙上声嘶力竭的对守城的官兵乡勇们大叫着,指挥着他们做好接战的准备。

一个个弓箭手、火铳手俯身在垛口,紧张万分的朝着城下望去,眼看着城外贼军越来越近,不知道是谁承受不住,把手中的火铳给点燃了,只听得嗵的一声,引得城上的守军都纷纷怪叫着,一边为自己壮胆,一边纷纷将手中的弓弩、火铳朝着城外打去。

赵二驴作为三营副营长,被李栓柱派到了前面亲自督战,看着城上腾起的一片硝烟,冷笑了起来,他们前队距离城墙还有近百步远的距离,官军便又是放箭又是放铳的,除了极少数的强弩给他的部下们构成了一定的威胁之外,其余的弹矢基本上都落在了空地上。

这么远的距离,别说是弓箭和普通的三眼铳,就算是虎蹲炮也对城下的人构不成什么威胁,这便充分的说明了守军的虚弱,如果是这种事发生在刑天军之中的话,估计着带队的军官直接就可以被一撸到底,去下面当小兵了!

“加快速度!火铳手上来掩护进攻!”赵二驴身披一套铁甲,内里还穿了一层棉甲,倒是显得威风凛凛,手持着一把单刀,冲在队伍的中央,不断的挥舞着他手中的单刀,厉声下达着命令。

一队队扛着长梯的兵卒大声的喊杀着,在队长的率领下,大步流星的朝着城墙冲去,根本没有人抬头看头顶上面会落下什么,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只记住了一条,那就是朝前冲,决不许回头抑或是后退,至于会不会死对他们来说不是他们关心的事情,军官们常说,该死逑朝上,不死还过年,只要在刑天军当兵,就不能怕死,反正他们不管是在战场上伤抑或死,最终都会得到妥善的安置,伤了的话,有人给救治,残了的话,可以伤愈之后当保长,就算是死了,他们的将军也会将他们的家人给照料起来,不会让他们受苦,那么这条命也就卖给他们将军了。

随着越来越接近城墙,城上打下来的弹矢也越来越密集了起来,不时会有扛着长梯的刀牌手抑或是长枪手闷哼一声,猝然扑倒在地,但是在这个时候,根本没人去关心这些倒下的弟兄,至于伤者,自有后面的救护队负责将他们抢运下去,而不会出现这些人被丢弃不管的情况,其余的兵将们照样扛着长梯,飞也般的继续顶着弹矢,朝着城墙涌去。

眼看着军中已经出现了伤亡之后,赵二驴大吼道:“火铳手列队!给老子压住城墙上的守军!掩护弟兄们冲锋!”

大致有一个连左右的火铳手此时已经在他们的连长的率领下,紧随着冲锋队奔至了城下靠近城墙的五十步左右距离上,随着赵二驴的一声命令,这一连的火铳手随即便停下了脚步。

“枪下肩!瞄准……放!”一个手持单刀的军官在队列前面将刀尖朝着城墙上一指,根本不管城上正在朝他射下的弹矢不断的落在他的身边和脚下,大声的对着身后的这些火铳手们吼道。

这二百多名火铳手随即便忠实的按照他的口令,完成了该完成的动作,几个火铳手运气不好,不等他们瞄准开火,身体便中了弹矢,顿时丢枪扑倒在了队列之中,痛苦的惨嚎了起来,但是剩下的火铳手却丝毫不为所动,继续举枪瞄准,随着军官的一声放的命令叫出之后,一起将火绳的龙头扳了下去。

只听得一片密集如骤雨一般的爆豆声随即便在城下响起,二百多颗弹丸劈头便朝着城墙上打去。

城上的官军这会儿也被武大烈逼出了血性,想他一个堂堂知县大人,都披挂上阵,而他们好歹也算是武人,又岂能连文官都不如呢?眼看着大批刑天军要靠在城墙脚下,这些兵将们也都疯了一般的朝着城下放铳放箭,试图阻挡城下贼军靠在城脚。

可是这个时候城下那群贼军,突然间用鸟铳开火,一通密集的弹丸如同泼水一般的便泼洒在了城墙上面。

足足有二十多个正在垛口探身朝着城下放箭抑或是放铳的官兵,顿时身上便腾起了一团团血雾,他们几乎都是胸腹抑或是脑袋中弹,有人当场被打得仰翻了过去,倒在了城墙上面,可怕的伤口崩出的鲜血溅的满地都是,而有几个官兵更是当场便坠下了城墙,只听得几声扑通扑通的肉体落地声响罢之后,便再也没有了声响。

这样的鸟铳齐射,顿时便把城墙上的守军给压的纷纷惊慌失措的趴在了城垛下面,有几个胆小的官兵,看着身边倒下的袍泽,甚至当场便吓的尿了裤子,歇斯底里的抱着头惨叫了起来。

第三十一章 暂时失利

十二三毫米直径的铅子在这样的距离下打在人体上,所形成的伤口是非常可怕的,进去一个小洞,但是却可以把人体的内脏一下整个绞碎,如果是命中胳膊,脖子的话,巨大的动能几乎可以把人头和胳膊当场撕离人体,总之在几十步距离下,即便是身披铁甲,也挡不住这样的铅弹。

当然最可怕的就是直接命中头部的时候,人头就像是开花的烂西瓜一般,脑浆迸裂死的是惨不忍睹,中弹者倒是死的干脆,一了百了,但是这样的场景对于他身边的其他人来说,却无疑将会成为他们一生的梦魇,终身都将挥之不去。

这样的杀伤,使得城上守军刚刚被鼓起的一点士气顿时便落了下去,官兵们吓得畏首畏尾了起来,纷纷躲在垛墙下面,不敢再像刚才那样冒头,朝着下面又是放铳又是放箭了。

赵二驴一直率部冲至城下,对于这一次攻城,赵二驴表现的相当勇猛,这一年来,他实在是憋屈坏了,自从那次他在刘家堡一败之后,虽然一般人都没怎么在意,但是他却深以为耻,那次惨败的经历,在他看来,已经成为他身上无法洗脱的污痕了,为此他付出了沉重的代价,本来以他的资历,现在起码也应该和罗立、李栓柱、阎重喜他们平起平坐的,可是就因为那一败,他却只能屈尊于李栓柱之下,当一个副职。

虽然年后刑天军又和官军进行了数次大战,但是他都没有能捞到表现的机会,重塑他在肖天健心中的形象,而这一次攻打永宁县城,他作为进攻中的首发梯队,另一面是以凶悍出名的罗立在攻打东门,他怎么也要在这一战之中有所建树,压过罗立一头,让刑天军上下看看,他赵二驴也不是孬种,比起罗立他们几个营长,他也是好样的!

所以当攻城一开始,赵二驴便下了狠心,一马当先的冲在前面,调度着麾下的兵将,展开之后,一边火力压制城墙上的守军,一边亲自督战,督促着手下的兵将开始翻过城外的羊马墙,靠在了城墙下面。

因为刑天军来的太急,根本没有给永宁县城守军太多的准备时间,连在城外构筑拒马和鹿砦的时间都没有,仅仅是在城脚下面撒布了一些铁蒺藜,以此来阻止贼军的进攻,更何况这几年来,他们早已习惯了和周边的土贼们交手,从来也都没有遇上过像刑天军这样凶悍的对手。

虽然有武大烈这个知县亲自坐镇城南督战,但是当看清楚城外的这支凶悍的贼军之后,城上的守军还是被吓得不轻,虽然开始也凭着一腔之勇,抵抗了一阵,但是当贼军使用排枪一排一排的朝着城上打来的时候,还是将他们压的抬不起头。

有些官兵试图通过垛口的箭孔对城下放箭,但是出乎他们意料的是城下贼军的火铳手发射十分精准,居然可以将一些弹丸直接打到到箭孔之中,顿时便将伏在箭孔处的人打得脑浆开花,仰翻在城墙上。

如此一来,守军便开始架不住了,一些胆小之人便想要逃下城去,可是这会儿那个身为文官的武大烈却上了火性,抡开手中青锋宝剑,接连砍翻了几个试图从城上逃下去的守军,红着双眼大吼道:“我们乃是朝廷官军,食君俸禄,拿朝廷钱饷,岂有不战而逃之理?今日我武某人就在此地,谁要是后退半步的话,就休怪本官手中的剑不留情!这几个人便是尔等的榜样,再有人胆敢逃走的话,就跟他们一样下场!给本官打!放滚木礌石!把他们给本官打下去!只要击退他们,王爷还有重赏!杀呀!”

眼看着这个武知县如同疯子一般,掂着滴着人血的宝剑,堵在通往城下的马道口,不让任何人逃走,城上守军也都没了注意,眼看着一道道木梯正在被贼人竖起在城墙上面,这些守军还真就被逼得冒了火,反正横竖都是个死,倒还不如死拼一把,毕竟他们的妻儿老小都在城中,一旦让贼军破成而入的话,那么天知道这些贼军会如何对待他们,既然连堂堂知县大人,这会儿都在城上发狂了,那么他们这些小兵,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如此一来,本来已经被打怕的这些守军,反倒是胆壮了许多,一个个开始搬起了滚木礌石,奋力的朝着城下抛去,一些兵卒更是竖起了门板、大盾等物,支在城墙上面,以此防弹,躲在盾牌和门板后面,朝着城下再一次开始放箭放铳了起来。

更有一些官兵,手忙脚乱的将城墙上的那些门碗口铳复装上了弹药,推炮到了城垛处,对着城下涌来的刑天军部众便点燃了炮捻。

只听得城上一通乱糟糟的轰鸣声和喊杀声响起,顿时无数的滚木礌石还有各种弹矢从城上被抛射了下来,已经靠在城脚下面的刑天军部众们,虽然举起了盾牌,但是还是攻势被一下遏制在了城墙脚下,劈头盖脸落下的滚木礌石,顿时将不少兵将砸死砸伤,躺在城墙下面惨叫不已。

更有一队兵卒,扛着一副长梯,正翻越羊马墙,想要冲到城墙脚下,一发碗口铳的散弹便落在了他们人群之中,顿时便打得他们血肉横飞,摔倒了一片,连那副云梯都被当场轰成了两段,死伤非常惨重,十几个兵卒滚翻在羊马墙后面,惨叫声凄厉到了极点。

这还不算,城上的守军还准备了一些火油、金汁,在城墙上烧得滚烫,当看到有攻城的兵卒,靠在城墙脚下之后,便立即抬着大锅,抑或是用大马勺舀起这些东西,劈头盖脸的便从城上泼了下去,这些散发着恶臭的滚烫金汁,只要淋在人的皮肤上,便立即是烧得人皮开肉绽,疼得人满地打滚。

就在一切进行顺利的时候,眼看着一道道长梯被竖在了城墙上,赵二驴心中狂喜万分,可是一瞬间城上爆发出来的反击,却让他顿时便如同遭到了迎头一棒一般,眼看着守军愣是将几架长梯给推倒了下来,进攻的势头也为之一遏。

赵二驴在城墙外气的是破口大骂,但是眼看着伤亡太大,这么打也不是办法,如果再逼着兵将们超上冲的话,除了徒增伤亡之外,很可能取得不了更大的战果,不得已之下,只得暂时下令后撤,重新整队做第二次冲锋。

眼看着贼军如潮一般的退了下去,武大烈突然间两腿一软,险一些坐在了城墙上,刚才他也是凭着一股血气之勇,硬撑着在城墙上督战,逼着这些守军做誓死抵抗,等现在终于打退敌军的第一次进攻之后,他看着倒在他脚下的几个被他亲手所杀的官兵的尸体,再看看在城墙上横七竖八倒着的那些官兵,不由得有点后怕了起来,身体的力气仿佛突然间被抽空了一般,差一点就脱力坐在了血泊之中,也就是两个手下的差役扶了他一把,他才强撑着没有坐下。

不过城上的那些守军,当看到贼军已经后撤之后,也都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有人发出了欢呼之声,于是城墙上众多守军,都跟着嗷嗷的狂叫了起来。

倒是有军官还比较清醒,赶紧组织人将几架已经搭在城墙上的长梯给推倒了下去,并且丢下了一些火把,泼上了火油,将城下那些被遗弃的长梯给放火点燃,顿时城下便燃起了一堆堆的烈火,滚滚浓烟直冲天际。

肖天健默默的看着前方的战事情况,对于这样的战局,他是有着充分的思想准备的,永宁县城城池坚固,而且守军还没有丧失信心,想要如同摧枯拉朽一般的一举攻入城中,显然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在赵二驴率队发动第一次攻击失败之后,不多时城东的罗立所部也传来消息,他们组织起来的第一波次的进攻,也在城上守军的激烈反抗之下,以失败而告终,被迫退了下来,并且正在重新组织第二次进攻。

看着一个个被抬下来的伤亡兵将,肖天健脸色冷峻,下令立即将其送至后面的临时医营进行救治,更多的事情他交给了李栓柱和罗立自行处置。

虽然第一次进攻没有成功,但是他也看出来,现在刑天军的攻坚能力比起最初的时候,已经强了许多,火炮急袭之后,步军发动冲击,火铳手以排枪对城墙上守军进行火力压制,尽可能的支援进攻的部队登墙,这些战术眼下已经逐渐成熟,各营在组织进攻的时候也更重视相互的配合,使得进攻部队的伤亡被控制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总之比起他预料的,进攻部队表现是比较令他满意的。

之所以进攻失利,并不是因为兵将们贪生怕死,而是城上的守军抵抗意志还没有被彻底摧毁,同时他也看出来,守军的训练和装备很是有限,兵力同样也处于劣势,所以他一点也不怀疑,接下来的攻击手下人会打得越来越好,拿下永宁县城只是时间的问题。

而他现在更关心的却还是官方的反应,还有本地那些土贼们的反应,在他打永宁县城的时候,他并不希望看到其中任何一方来此掺和。

对于常在本地一带活动的一斗谷和瓦罐子,在他率部南下之前,冯狗子便已经安排细作在这一带进行了打探,所以对他们的情况肖天健已经有所了解。

这个一斗谷和瓦罐子都是当地的豪强出身,拉杆子结伙造反,其实就是想要做个盘踞一方的土贼罢了,甚至连一般的义军都称不上,他们军纪十分败坏,除了对付有钱人之外,在当地对普通老百姓们来说,也是一害,烧杀抢掠他们样样都干,所以对于这样的土贼来说,肖天健对他们并不视作同行,只要他以后占据这一带,像这样的势力,也同样是属于他清除的对象的,否则的话,任由他们在周边盘踞,他便无法完成对这一带的有效控制于经营。

“加派一些斥候,朝熊耳山和牛心山等地搜索,查探周边这一带的杆子的情况!一旦发现大股杆子汇集,朝县城而来,便速速前来通知于我!”肖天健对跟着他的铁头吩咐道。

铁头眼下是近卫连的连长,同时也算是肖天健的副官,所以肖天健下令的时候,许多都是通过铁头直接传达下去的,有了铁头这个忠心不二的副官之后,肖天健做事也就多少轻松了一些。

铁头立即点头答应了下来,掉头下去开始安排,他们这一次随行带来的不单单只有营属的斥候队,同时还将司徒亮的骑兵也带来了三百人作为他们的突击力量以及辅助侦查力量使用。

不多时司徒亮便受命,将麾下的骑兵分组派了出去,朝着永宁县城周边搜索而去,而司徒亮亲率一队骑兵,朝着洛阳方向搜索,防备着洛阳方向的官军在接到了永宁县城的求救之后,派兵前来救援。

另外刘耀本的教导营也被派遣了出去,环永宁县城布置了一条封锁线,防止城外万安王的皇庄以及周边大户派乡勇庄丁入县城支援,彻底将县城孤立起来。

完成这些布置之后不久,二三两营便再一次调整了部署,开始再一次对永宁县城发动了进攻。

而这一次进攻罗立和李栓柱、赵二驴等人都吸取了初次进攻失利的教训,一方面以营属炮队继续压制城头守军,一边调派了更多的火铳手,压在城外,为负责进攻的长枪手以及刀牌手提供更为强大的火力支援,同时还将刀牌手中挑选出来的掷弹兵编组到进攻梯队之中,以连为单位,组成波次进攻,保持进攻的持续性。

而工兵营的人也没有闲住,被肖天健命令直接加入到了进攻队形之中,为进攻部队提供清除障碍的掩护,同时也承担起伤员朝下输送的任务。

经过如此安排之后,城外沉寂下来的营属炮队的阵地上便再一次轰鸣了起来,实心弹丸顿时便如同飞蝗一般的飞上了城墙,打得城墙上尘烟碎石乱飞,不时还会有人体的碎肢血肉在城墙上腾起。

一支支整装待发的刑天军部众们紧紧的抿着嘴唇,一个个握紧了手中的武器,开始缓缓的进入到了出发阵地,调整好了攻击队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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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巨寇一斗谷

(收藏终于过一万了!多谢弟兄们抬爱,我寒风也说话算数,绝不食言,今天三更,确保万字以上更新!第一章到,弟兄们查收!)

就在肖天健率部猛攻永宁县城的同时,距离县城西北方向五十多里外的大方山之中的一个山神庙里面,一群服饰各异的家伙们却正围在一张桌子旁边吆五喝六的赌钱。

看居中坐庄的那个汉子,生的是又矮有粗,一脸的横肉留着一把乱蓬蓬的络腮胡子,更是在这大冷的天,照样敞着怀,露着油乎乎的胸脯,吆喝着让周围的人下注。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在豫西一带相当有名的一个人物,外号一斗谷,乃是豫西巨盗之一,一斗谷本名金青,只是这么多年来,他总以外号示人,早已没有人再提他以前的名字了,甚至于基本上快没有人知道他原来叫什么了。

但是一斗谷这个名号,在豫西一带,却叫的是相当响亮,不管是官府、有钱人,还是普通的老百姓,只要听到一斗谷的名字,就都会不寒而栗。

说起来一斗谷也算是条汉子,早年曾经在官军之中当过兵,但是因为缺饷,后来干脆带了几个弟兄便跑到了山中落草倭寇。

他没什么救世济民的理想,在他看来,活一天算两晌,只要活着就要过的舒坦一些,所以在他眼中,任何人的性命都一样,为了钱,他可不管你富还是穷,只要能刮到,便绝不会留情。

这些年下来,他带着手下纵横于豫西山中,打庄堡,袭县城,逐渐的由最初几十个手下,发展到了拥有手下过万的巨寇,官府虽说也对其屡屡清剿,但是这厮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虽然在对付大股官军方面是败多胜少,但是这家伙也不跟官军死磕到底,只要见势不对,就丢掉那些手下,带着最亲近的百十个手下落荒而逃,反正整个豫西基本上都是大山,他带人朝里面一钻,官府还真就拿他没有办法。

所以这几年下来,他也就成了豫西一带最大的一股草寇,近两年来,他逐渐的开始在永宁县一带盘踞了下来,开始把永宁县一带当作他的地盘了。

而聚在山神庙之中的这帮家伙都是一斗谷手下的一些小头目,穿戴的简直如同唱戏一般,服饰各异不说,甚至有的家伙还穿着女人的对襟花袄,近期他们刚刚破了一个庄子,抢得了一批粮食,所以日子过的相当不错,便闲来被一斗谷召集在一起赌钱取乐。

时不时的会听到一斗谷哈哈狂笑,今天赌钱他的手气相当不错,居然连赢数把,几个手下的头目这会儿输得已经是快把裤子都抵给他了,这令一斗谷很是快活,一边吆喝着让手下继续押注,一边抓着一根烤羊腿大嚼着,时不时的还有小喽啰会给他手边的酒碗满上酒,如此大口酒大碗肉的吃喝,倒是也颇为痛快。

可是正当他们围着赌桌吵吵的是沸反盈天的时候,一个喽啰从外面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凑到了一斗谷的耳边小声的对他嘀咕了几句,听罢之后正大口吃肉的一斗谷眉头立即便皱了起来,啪的一声在桌子上重重的拍了一掌,震得桌子上的那些散碎的银子都立即蹦了起来。

围在桌子周围的这帮手下被突然发怒的一斗谷都吓了一跳,于是纷纷收住了吆喝声,赶忙都朝着一斗谷望去。

“大掌盘子,这是咋了?啥事让您生这么大的气?”一个头目小心翼翼的对一斗谷问道。

一斗谷一只脚踩在一张条凳上面,对那个进来报信的喽啰大声喝问道:“那伙人是什么来头?居然敢跑到老子的地盘上捞,他娘的也太不给老子脸了吧!”

这个喽啰赶紧答道:“小的打听清楚了,这伙人不是咱们河南地盘上的人,据说是从山西那边跑来的,叫什么……刑……刑天军,对就是叫刑天军!小的远远的看见他们的旗号了!血红大旗上面绣了个没脑袋的人,太他娘的邪门了!

也不知道他们咋来的,就这么突然就出现在了永宁县,小的跑回来报信的时候,看他们的架势,好像是奔永宁县城方向去了!搞不好是想要打永宁县城!”

一斗谷听罢之后一脚便把条凳给踹飞了出去,重重的砸在了山神庙的墙上:“刑天军?什么东西?居然也敢来老子地头上撒野!奶奶的,弟兄们,抄家伙跟老子去看看他们是什么来路,别忘了,在永宁这地盘上可是咱们说了算!”

众喽啰一听,立即纷纷去桌子上抓起了自己的散碎银子,揣到怀里面便要去抄家伙,一斗谷一把将面前赢来的那堆碎银子推到了众人面前:“这些也都分了吧,老子不在乎赢你们这点银子!干活的时候都他娘的记得给老子卖点力就成了!”

众喽啰听罢之后,又是一阵欢呼,赶紧分了这堆碎银子,一个个咋咋呼呼的冲出山神庙,满山遍野的开始招呼各自的手下,开始收拾家伙准备下山赶往永宁县城。

这个时候那个报信的喽啰有点神色不宁的对一斗谷说道:“掌盘子,这刑天军看上去不太像是一般的流民军,小的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但是却从来没见过这么整壮的兵马,这刑天军上下看上去好像都是精锐,比起咱们装备好多了,掌盘子还是加点小心才是呀!”

一斗谷一听,先是微微楞了一下,然后冷笑道:“看你那熊样,他们不也是一帮流民军吗?又有什么好怕的?要知道这一带可是老子说了算,他想要来这里打粮,怎么也要看看老子答应不答应!对了,只顾着生气了,倒是忘了问你,他们这次来了多少兵马?”

这个喽啰赶紧答道:“五千!至少有五千人马!”

一斗谷听罢之后倒吸了一口凉气:“什么?五千?你他娘的是猪呀?怎么不早说呢?娘的,这下有点不好办了!什么时候山西出了这么一路人马?老子怎么就没听说过呢?”

这个时候,一斗谷的一个手下大着胆子对一斗谷说道:“大掌盘子!这刑天军可不是什么无名之辈,大当家可能没留意年初的消息,小的倒是听说了一些这刑天军的事情!”

一斗谷扭头对他问道:“哦?那么你给老子说说这刑天军是什么来头?难不成他们能比闯王、八大王、曹操还厉害不成?”

这个喽啰摇头晃脑的卖弄了起来:“大当家,这恐怕就不好说了!虽说这刑天军在咱们河南名头不大,但是在山西那边,可是响当当的!说起来这刑天军冒头时间不算长,但是他们却在山西南面,这两年多来,却厉害的很!小的听说他们先是抢占了阳城县,官府屡屡对其进剿,结果是都铩羽而归!今年年初的时候,山陕那边调集了数万兵马入阳城对其进剿,但是没成想却还是被这刑天军杀的大败而逃,现如今他们几乎将整个山西南边都给控制在了他们手中,官府愣是拿他们没有一点办法!只是没有想到,他们在山西呆得好好的,怎么突然之间便杀入了咱们河南,居然冷不丁的出现在了咱们地头上,所以大当家对这刑天军也不能小看了,毕竟他们是跟官军真刀真枪的比划过,还杀得官军大败,咱们要是冒然前往跟他们拼杀的话……”

这家伙摇头晃脑的说到这里之后,便没有接着朝下再说,但是他的话也已经说的非常明白了,就是提醒一斗谷不要小看了这刑天军,最好别跟刑天军撕破了脸,省的被人家给按住痛打一番!

一斗谷听罢之后楞了一阵,虽然他够狂,但是他却不傻,他很清楚自己手下都是些什么样的人物,说起来他拥有部众近万之多,但是他自己也很明白这帮人绝大多数都是乌合之众,跟着他只不过是为了混口饭吃罢了,驱使他们上阵,一万打几百官军估计还成,但是只要对手稍微强一点,他这帮手下便就集体抓瞎。

所以当听罢了手下说完了这刑天军的来历之后,他便立即改变了最初的主意,一边大踏步的走出山神庙,一边对跟着他的喽啰头目们说道:“原来这刑天军还是一帮好汉呀!那么既然人家来咱们地头上了,咱们便不能这么坐视不管了!这刑天军既然要打永宁县城,咱们就也去凑凑热闹去,他们要吃肉,难道能不给咱们口汤喝吗?要是他们打下永宁县城的话,咱们怎么也要分润一点吧!招呼弟兄们,赶紧收拾,咱们也去永宁县城凑凑热闹去!”

整个大方山之中,顿时人声鼎沸,大批衣着破烂的人拿起了各色武器,乱哄哄的朝着山下涌了下去……

第三十三章 不相为谋

(第二章到,下午再更一章!现在已经六千多字了,下午怎么也要达到一万字以上,说到做到!弟兄们顶起!)

也许是武大烈这个文人知县的勇气感召了守城的官兵还有王府侍卫,也许是因为对城外这刑天军克城之后的恐惧,抑或是其它什么原因,总之城中的守军这一次也超常规发挥出了他们的勇气,总之肖天健在率部抵达永宁县城之后,二营三营连续对永宁县城进行了两天的强攻,都未能攻入城中,守城的官军还有王府侍卫们,出乎意料的展现出了他们的勇气,冒着刑天军猛烈的炮火,愣是在武大烈的鼓舞之下整整坚持了两天时间,连连击退了刑天军的进攻。

而二营三营在这两天进攻之中,都付出了二三百人的伤亡代价,使得两营在屡屡受挫之后,士气多少有些低落了下来。

肖天健也没有想到,永宁县城的守军会抵抗的如此激烈,要知道他刑天军的装备和战术已经一定程度上超出了这个时代,而且据他所知,永宁县城的守军数量并不算多,居然也能在各种方面绝对处于劣势的情况下硬顶了他们两天时间。

于是肖天健不由得多少开始有些担心了起来,毕竟这一次他是孤军深入河南腹地,而他能否在河南打开局面,也就看这一战的结果了,城中万安王王府的钱粮对于他刑天军来说,实在是太关键了,在出发之前,他便已经反复和冯狗子进行过了商讨,才定下先打永宁县城的,如果在这里拖的时间太长的话,河南官府肯定会派出大军前来救援,那样的话,他和麾下的兵马便会在这里陷入到腹背受敌的境地,最终便不得不放弃这里,被赶入到山中。

这里可不比山西那边,虽然他们从山西出发的时候,携带了相对比较充足的弹药物资,也在渑池县城得到了一定的粮秣补充,但是对于维持他们这么数千人兵马来说,眼下他们的各种物资都还相当有限,一旦被逐入山中的话,那么他们这个冬天便很难度过,而且他们来这里属于是客军,当地百姓还不了解他们,所以根本也不能指望老百姓会给他们帮忙坚定的支持他们,一旦局势发展到那样地步的话,那么他这次冒险率军进入河南,可能就会成为一个笑话。

想到这些之后,肖天健有点坐不住了,第二天收兵之后,他直接便将罗立和李栓柱等人招至了他的面前,毫不客气的对他们喝问道:“你们今天告诉我,到底还要多久才能攻下永宁县城,我可以老实告诉你们,我们这一次携来的物资很是有限,经不起你们在这里如此消耗下去,如果你们不行的话,那么就趁早说出来,你们下来休整,我自己亲自上!”

罗立和李栓柱、蒋成、赵二驴等将,一个个都面露惭色,不待肖天健继续说下去,罗立和李栓柱二人便立即都站了出来,罗立抢在前面大声道:“将军,是我等无能,将军放心,明日一早,卑职便亲自率部上阵,要是明天还拿不下这永宁县城的话,卑职便提头来见将军!”

李栓柱也跟着大声说道:“将军,是卑职无能,明日卑职也亲自率部攻城,务求明天一战拿下永宁县城!如若不然的话,末将便自己一撸到底,到下面当小兵去!”

肖天健冷着脸扫了一下手下诸将,点点头道:“好吧!那就明天再给你们一天时间,如若你们还拿不下永宁县城的话,那么后天我便亲自带教导营去攻城!你们都下去准备吧!”

诸将立即纷纷敬礼,然后鱼贯退出了肖天健的大帐,这个时候司徒亮忽然急匆匆的走入了帐中,对肖天健施礼之后大声说道:“启禀将军,城北二十里外发现了大股流民军正在朝着县城方向赶来,他们派来了几个人,想要求见将军!”

肖天健点点头并不感到意外,只是对司徒亮问道:“你问清他们来路了没有?另外洛阳方向和陕州方向官军可有什么动静没有?”

司徒亮立即答道:“启禀将军,来人自报说是一斗谷的手下,至于洛阳和陕州方向的官军,眼下咱们的侦骑还没有发现有什么动静!”

“一斗谷?哼哼!他这是想要来分一杯羹呀!带他的手下过来吧!”肖天健背着手在帐中转了一圈之后,冷笑了一声对司徒亮吩咐道。

不多时一个穿的不伦不类的高挑汉子便被司徒亮带入了肖天健的帐中,这个高挑汉子上身穿了一件文士衫,而下摆却撩起扎在腰间的一条铜扣宽带之中,下面穿了一条大红的灯笼裤,留着一把山羊胡子,一看到肖天健,便露出了一脸的讪笑对肖天健抱拳道:“在下高大山,见过将军大人!”

肖天健看了一眼这个高大山,脸上的表情很是冷淡,微微点了点头之后便对他淡然问道:“辛苦了!不知高兄来此见我有何事呢?”

这个高大山脸皮也厚,继续陪着笑脸对肖天健说道:“小的是奉了我家掌盘子一斗谷之命,前来拜会将军的!我家掌盘子听闻了贵军要来攻打永宁县城,特意率领了七千部众,前来给贵军帮忙,现在已经到了城北二十里外的渡洋河了,所以便派小的先前来知会将军一声,以免出现什么误会!”

肖天健心中冷笑,这个一斗谷倒是不傻,眼看着他们刑天军要打下永宁县城,便带着人跑来想要分润一些战利品回去,这对他们来说,可是一本万利的买卖,如果换作旁人的话,对于一斗谷他们来助战肯定会乐见其成,这么一来可以壮大一下声势,对于以后在河南立足,多少会有一点好处,但是对于肖天健来说,他却不这么看,永宁县这两天虽然抵抗的激烈,但是到了今天傍晚的时候,还是可以看出,城中守军还是已经到了强弩之末,已经坚持不下去了,一斗谷现在率部过来,可以说等于是白白捡漏,这么便宜的事情如何能留给他们呀!

更何况肖天健早已通过冯狗子手下的细作,了解了一斗谷的底细,知道此人只能称作是一个巨寇,根本谈不上是个什么英雄人物,其麾下部众更是军纪败坏,跟官军不怎么敢硬碰硬,却对老百姓们异常凶残,祸害百姓起来,相当有一套,所过之处老百姓要么依附于他们,要么就被他们屠光杀净,是靠着欺负老百姓过日子的混账,对于这等人物,肖天健来的时候,便打定了主意,绝不会跟他们同流合污称兄道弟的。

于是他冷冷的说道:“那就多谢你们大当家了,我们初到贵地,还没有来得及前去拜会你们大当家,你们倒是先赶了过来!不过打永宁县城,算不上什么难事,这次就不劳顿你们了,倒是周边现在局势混乱,你还是速速回去,告诉你们掌盘子,约束好你们的手下,莫要趁乱祸害百姓才是,另外不要再继续靠近县城,县城周边现在已经是我们刑天军的战区,莫要因此和贵部起了什么冲突就不好了!至于这里的事情,你们就不劳你们掌盘子费心了!改日待我们拿下永宁县城之后,我自会前去拜会你们掌盘子!来人,送客!”

这个高大山没有想到肖天健对于他们居然这么冷淡,根本就不把他们朝眼里放,而且话说的也够绝,让他们掉头回去,不要在这一带找麻烦,根本就不给他们分润永宁县城的机会。

于是他立即想要接着说话,但是铁头虎着脸便走了过来,伸手作出一个请的姿势,冷硬的说道:“这位兄台,我们将军还有军务在身,请吧!”

高大山楞了一下但是还是对肖天健抱拳道:“肖当家,这么做可就不合适了,毕竟这一带算是我们的地盘,你们这么闯过来,一声不吭的便要取永宁县城,总是好歹要跟我们打个招呼吧!更何况了,这永宁县城你们来打得,难道我们就不能来打吗?肖当家凭什么就不许我们来呢?”

肖天健转过身冷然盯着这个高大山,冷冽的眼神让高大山不由得缩了一下脖子,然后他才开口道:“既然你这么说,那么我来问你,你们也在这一带盘亘多年了,可是这永宁县城你们为何不打?我们没来之前,你们又都做了什么?为何偏偏要等我们来打永宁县城,你们便急匆匆的赶过来呢?大家都是明白人,这废话就不必多说了,我们刑天军起事,是为天下穷头百姓,而你们在这一带又都做了点什么?除了烧杀抢掠之外,你们可为老百姓做了一点事情了吗?你回去告诉你们掌盘子,道不同不相为谋,这永宁县以后就是我们刑天军的地盘了,他若是识相的话,要么就率众前来接受我的整编,我给他一个机会,让他在我的辖地之内,做一个富家翁!要么就率部速速离开此地,我肖某言已至此,你休要多说什么了!送客!”

“你……你也太不识抬举了吧!你……你凭什么……”高大山顿时被肖天健给气了个一佛升天二佛出窍,忍不住对肖天健叫道。

铁头把眼睛一瞪,一只手便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紧紧的抓住了刀柄,冷冰冰的对他喝道:“难道你没听见我们将军说的话吗?废话少说,赶紧给我滚出去!”

高大山被铁头逼得心头发寒,不得已之下一顿脚便扭头朝大帐外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好!算你厉害!咱们走着瞧吧!”

肖天健看着近卫将这个高大山押送出了大帐之后,立即便对铁头吩咐道:“传令给刘耀本,让他今晚连夜率领教导营三哨人马朝北运动,在渡洋河给我挡住一斗谷这帮土贼!不得他们渡河靠近县城!如果他们不识相的话,就给我把他们揍回去!摘桃子居然摘到老子头上来了,没这么便宜的事情!哼!另外告诉司徒亮,收拢他的骑兵队,给我盯紧一斗谷,等一下咱们再收拾他们这帮土贼!”

刘耀本正为这几天没他教导营什么事的事情郁闷着呢,当接到了肖天健的命令之后,立即一蹦老高,大声招呼手下的几个军官,将肖天健的命令传达给了他们。

这帮教导营的军官一个个都是十七岁左右,别看年纪不大,但是对于肖天健的命令,这帮家伙们却从来都是不打半点折扣的,而且他们这几年在少年营之中,都接受了相当充分的军事训练,每个人的素质都相当不错,做事更是雷厉风行,一接到命令,便二话不说开始集结兵马,三哨兵马仅仅用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便在外面集结完毕。

刘耀本翻身上马,驰到了队伍前面,在火把映照之下对这三哨部下大声叫道:“将军有令,令我等今晚连夜赶至渡洋河边布防,打起精神了!出发!”

七百余人的队伍不多时便如同火龙一般,甩开了大步朝着县北渡洋河方向行去,队伍中的这些兵将们各个都打足了精神,为这一次能捞到任务感到兴奋不已。

第三十四章 初生牛犊不怕虎

一斗谷脸色铁青的在帐中连连摔了几个茶碗,还是不能解气,接着又找了个由头,把一个不小心打搅了他的女人给一刀砍死在了帐中。

看着手下喽啰噤若寒蝉的将这个女人的血淋淋的尸体拖出去之后,一斗谷还是爆发了出来。

“他娘的姓肖的以为他是什么东西?居然刚来这里就想要吃了老子?我呸!老子在这儿呆了几年了,官府拿老子都没办法,他居然给老子下令!好!我倒要看看,他姓肖的有多大本事,这永宁县城他自己还能都吃下去不成?明日一早,咱们就渡河过去,到永宁县城会会这狗屁的刑天军去!”一斗谷歇斯底里的破口大骂着,然后命令自己手下的头目们做好准备,天亮之后便渡河去永宁县城。

一斗谷打的主意也不错,他觉得现在刑天军正在攻打永宁县城,虽说永宁县城的官军不多,但是他却知道永宁县城今年加筑了城墙,以他的认识,区区数千流民军,是万难打下永宁县城的。

虽说这个姓肖的说了不许他靠近永宁县城,但是他毕竟没有见识过刑天军的厉害,觉得这种情况下,刑天军即便是再嚣张,也不会两面树敌,只要他们能打开永宁县城,那么这便宜他总是还能分润一些的。

万安王朱采的家财丰厚,这一点谁都很清楚,他可不想眼睁睁的看着这么一大块肥肉,被这伙外来户一口都吃掉,起码他们吃肉,也要分给他点汤喝才行,更何况他手下还有七八千兵马,虽然都是乌合之众,但是好歹他是地头蛇,刑天军再怎么厉害,也不能拿他怎么样吧!

可是等到天亮的时候,一斗谷发现事情还是没有像他想的那么简单,居然有一支兵马,在河对岸陈驻了下来,堵住了他们渡河的道路,远远的望去,可以看到河对岸的这支兵马之中,高高的耸立着一杆猩红的大旗,大旗之上大大的绣着一个黄色的刑天图案。

再看这支兵马,人数不多,但是却显得是杀气腾腾,异常的工整,所有人都默默的列阵于河对岸,用冰冷的眼神望向了一斗谷这帮人。

很显然这队人马是昨晚连夜开赴到这里的刑天军的一支人马,摆明了态度,就是不许一斗谷渡河。

一斗谷在看罢了这支拦路的刑天军之后,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开始的时候,还不太相信回来的高大山所说,高大山和那些探听消息的喽啰们都异口同声的说刑天军是一支极为彪悍的兵马,训练相当有素,而且装备也十分精良,绝不弱于他们以前见过的最精锐的官军,比起那些他们见过的义军,更是没法比。

一斗谷听罢之后,还很不高兴,骂他们长人家志气灭自己威风,可是今天天亮之后,当他看罢了对面河岸上的这支刑天军之后,顿时便泄气了。

这七百余刑天军的兵将,几乎可以说是武装到了牙齿,每个人都有刀枪在手不说,还有大批人身上披有甲胄,这还不算,这七百人朝那里一杵,虽然兵阵不大,但是却隐隐中散发着一种凛冽的杀气,没有任何人在队阵之中骚动,就如同钢浇铁铸出来的一般,仅此一点,他便能看出来,这支刑天军的兵马是经过严苛训练出来的,根本就不是他手下这帮乌合之众可比的。

看到这里,一斗谷不由得有点泄气,但是这面子上却又觉得有些过不去,于是招手叫来了手下的那个高大山,对他骂道:“过去问问那些刑天军的人,他们这是什么意思?这永宁县还真成了他们的地盘不成?凭什么拦住咱们的去路?”

高大山也觉得有些气不过,虽然他已经在永宁县城外的刑天军大营见识过了刑天军的威风,但是毕竟他们是这一带的地头蛇,一个外来户却对他们指手画脚的,这理说不过去。

于是他立即奔到了渡洋河的岸边,渡洋河是算是一条小河,河面不过区区一二十米宽,他扯开了嗓门,对着列阵于对岸的刑天军便大叫了起来:“对面的刑天军好汉们听了,这儿不是你们家的地方,凭什么拦住俺们的去路?”

刘耀本轻轻一提马缰,来到了河岸旁边,用手中的马鞭朝着高大山一指,大声叫道:“尔等听清楚了,我们将军说过了,令你等不得渡河干扰我们攻打永宁县城,这渡洋河便是划定给尔等的界限,望你们速速按照我们将军的吩咐,退回你们的驻地,否则的话,我们不会客气的!”

高大山顿时被气的脸色铁青,跳脚骂道:“我呸!你个乳臭未干的东西,居然也在这里给大爷我指手画脚!告诉你们,这儿轮不着你们说了算,这永宁县是我们的地盘,老子们想去什么地方就去什么地方!”

这个时候河滩上那些一斗谷的手下们也都跟着纷纷叫嚣了起来,所有人都觉得这刑天军实在是欺人太甚了一些,居然管到了他们的头上,所有人都知道永宁县城里面万安王朱采的王府里面财宝粮食堆积如山,现在这外来的刑天军居然想要自己吃下去,这帮跟着一斗谷的喽啰们谁不眼馋呀!于是这帮人都接着跟着高大山一起对着刘耀本叫骂了起来。

刘耀本听着对岸的这帮乌合之众们的谩骂声,脸色顿时变得铁青,他最忌的就是有人说他年纪小,骂他乳臭未干,可这帮一斗谷的手下土贼们,却专挑这个对他破口大骂,这如何能让他这些血气方刚的兵将们受得了呀!

于是刘耀本也不再多跟这高大山斗嘴,转身拨马闪到了一旁,厉声吼道:“全军向前!火铳手准备!”

这三哨教导营的兵将在闻令之后,二话不说,便在队官们的口令声中,一起如墙一般朝前平推了过来,长枪手和刀牌手们一步步的漫过了堤岸,逼近到了河边,而随军前来的那三百火铳手们则列阵于队列之后,迅速的形成了三排队列,梯次布置到了堤岸的斜坡之上。

“长枪放平!”一个连长抽出腰刀,朝空中一举,然后重重的朝着前方一挥,大声的吼道。

最前列的刀牌手听令之后当即便蹲了下来,而处于他们背后的长枪手则立即大吼了一声:“杀……”百多杆长枪也随即便呼啦一下平放了下来,直指向了河面,顿时便在河滩上形成了一片猬集如林的枪林,长枪的枪尖上闪烁着冷冷的锋芒。

高大山顿时被刑天军的这动作给吓了一跳,不由自主的倒退了几步,扭头望向了站在河堤上面的一斗谷,等着一斗谷拿个主意。

一斗谷也被吓了一跳,从刑天军的这些行动上,他看到整个数百人的队伍,训练的极为有素,几百人行动起来,如臂使指一般的整齐,丝毫不乱,这样的表现,还是他第一次见识到,顿时便让他有点吓住了。

倒是他身边的几个小头目不知利害,站在他身后继续咋咋呼呼,吵吵着要冲过去,用人淹死这帮刑天军,而且他们觉得,打仗拼的就是兵力,他们好歹七八千人聚在这里,对岸不过就区区七百来人,却想要拦住他们渡河,他们完全不必怕他们。

一斗谷一时之间也拿不定主意,他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在虚张声势,仅仅是在吓唬他罢了,还是真的要拦住他们,不许他们接近永宁县城,但是有一点他却知道,今天到了这里之后,他也是骑虎难下,如果他不表现的强硬一点的话,那么今后对于他在手下心中的声望将是一种非常大的打击,如果他这会儿选择就这么撤走的话,搞不好不等他回到大方山中,手下就可能会分崩离析了。

所以他咬着牙犹豫了几犹豫之后,还是决定冒险一下,大声吼道:“奶奶的,他们摆明了这是不给老子脸呀!弟兄们,你们说说这口气咱们可咽得下去吗?”

他的手下们听到了一斗谷的吼声,立即便狂叫了起来,大吼道:“咽不下!跟他们拼了!哪儿有这么欺负人的?……”

“好!奶奶的,今天就也让他们瞧瞧,俺一斗谷也不是好惹的!不管他们,给老子渡河过去!把弓箭手也给老子调上来,要是他们敢拦咱们的话,就给老子放箭!”一斗谷这会儿也被手下们鼓动的有点忘乎所以了,而且他看士气可用,觉得自己毕竟人多势众,十倍于对岸的刑天军部众,要是真的压过去的话,对方不见得就敢对他们动手,于是他便大声的下令道。

不多时这些手下的头目们便将各自的手下都召集在了一起,三百多拼凑出来的弓箭手被驱赶到了河堤上面,一个个腆着肚子张着弓拉开了要朝着对岸放箭的架势。

渡洋河河水流量本来就不大,河水也没有多深,再加上这个时候是枯水季节,最深的地方也就是齐腰深罢了,完全不需要架设浮桥抑或是用舟船渡河,无数一斗谷的手下,便被驱赶着乱糟糟的朝着河里面趟了下来。

刘耀本怕的就是一斗谷不来,这段时间出来之后,他们这帮教导营的官兵们整天都只能给二营三营打下手,当配角,教导营上下早就都憋着一口气呢,再加上本来他们就年轻气盛,各个又都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没事的时候还要找点事出来,更别说现在受命在身,奉命来拦截一斗谷了,所以他和手下兵将们一个个憋着今天也见一仗,让战兵营的兵将们瞧瞧,他们教导营也不是吃素的长大的。

当看到一斗谷的手下们乱哄哄的挤下河滩,作出了要趟过河来的架势,再看到对岸河堤上那些乱糟糟的弓箭手也拉开了要朝着他放箭的架势,刘耀本冷笑了一声之后,收起了马鞭,探手从腰间拔出了他的腰刀,高高的举过了头顶。

“火铳手准备!”

“铳下肩!装填!”位于火铳手队列之中的军官们闻令立即便大声的吼了起来。

三百火铳手听令当即便按照军令行动了起来,教导营本来就是肖天健的种子部队,更多的是具备一种试验性质的编制,军中各级主官全部都是从少年营选拔出来的少年们,而且兵卒也都是从刑天军辖地之中的乡兵中抽选出来的最精干的年轻人组成,别看成军时间不长,但是毕竟军官全部都是肖天健辛苦一手训练出来的精干,别看作战经验并不丰富,但是战斗力却绝不容小觑,而且对于他们的装备,肖天健也是拿出了军中最好的东西给他们,而双峰寨工匠营所产的第一批燧发枪,便全部都装备到了教导营之中。

而现在的这三百火铳手之中,有近半的人手中持有的便是新式的燧发枪,不过按照习惯,肖天健将这种燧发枪还是命名为自生火铳。

这个时候已经有一批亡命徒在头目们的督促之下,嗷嗷叫着开始挤下了河滩,踏入到了冰冷的河水之中,被冰冷的河水一激,这些一斗谷的手下们当即便浑身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在冷水的刺激下,纷纷一边嚎叫着,一边加快了步伐,朝着河中央趟了下去。

刘耀本立马与河滩之上,神色也渐渐的凝重了起来,看着黑压压的人群越来越多的开始涌入到河中,他知道今天的事情恐怕是不能善了了。

既然如此,那就来吧!刘耀本默默的在心中对自己说道:“开火!”他心意一决,随即便重重的将手中的战刀朝着河面方向挥了下去。

只听得在渡洋河的南岸,随即便响起了一连串爆豆一般的铳声……

(呜呼,基本上四千字,厚道吧!今天粗算一下,已经超过一万字更新了,寒风没有食言自肥!自我表扬一下!)

第三十五章 克城

(今天周一,还是老习惯,先给大家求几张红票装点门面!嘿嘿!大家可不要吝啬哟!)

武大烈疲惫不堪的跌坐在了城墙上面,这会儿他的官帽早已不知道丢到什么地方了,短短两三天时间,他仿佛便老了十多岁一般,整个人仿佛都累垮了!而且他的一条胳膊也在上午的时候,中了刑天军一弹,幸好弹丸是只是擦过了他的胳膊,没有直接命中,否则的话,这会儿估计他这条胳膊也就废了,不过即便是如此,他的胳膊也肿得老高,这会儿已经挥不动剑了。

两天多的激战下来,武大烈已经将浑身的解数都使了出来,愣是激起了守军的士气,死死的挡住了刑天军两天的猛攻。

可是到了第三天的时候,守军也已经到了强弩之末了,虽然他们这两天杀伤了不少的刑天军的部众们,但是武器上他们却丝毫不占有一点优势,对方成排的排枪射击,使得城上的守军伤亡十分惨重,他们本来兵力就十分有限,在连续经受了两天的激战之后,城上的守军已经基本上损失殆尽了。

更加上守军之中有些人不满长期缺饷,他们在城上拼死拼活抵抗,却保的是城中的那个吝啬的万安王朱采,明明他们在这里拼命,可是那个万安王朱采守着万贯家财,却不肯多拿出来一些分赏守城的官兵。

还有那些被朱采派来协助守城的王府侍卫,平时在永宁县地界上一个个耀武扬威,可是当把他们派到城墙上之后,许多王府侍卫却都吓得尿了裤子,真正配合守军抵抗的没有多少,倒是有不少人窝在城墙下面,吓得屁滚尿流不敢登城御守,甚至还有人干脆趁夜脱了兵服,潜入到了城中,找个安全的地方躲了起来,如此一来,有限的守军更是心中大为不平,打起仗来,更是不愿意拼命了。

到了这个时候,武大烈所有的精力都已经耗尽,他知道无论如何,永宁县城都坚持不到洛阳方面官军来援了,虽说这会儿还有一些守军,在城墙垛口处做最后的抵抗,但是随着每一排铳响之后,城头上的守军都会倒下数人,而越来越多的长梯却已经被搭在了城墙上,更有一些王府的侍卫,到了这个时候,已经开始逃下了城墙,朝着王府方向逃窜而去。

整个永宁县城的东南城墙上到处都传来了贼军的喊杀之声,更有几处地方,已经有贼军的兵将攀上了城墙,和守城的官军展开了短兵相接厮杀在了一处。

武大烈哀叹了一声,一把推开了想要搀扶他的一个衙役,从地上又捡起了他那把青锋宝剑,踉踉跄跄的朝着离他最近的一处激战的地方走去。

当他手扶城垛,朝下望去的时候,看到的却是一幅幅搭在城墙上的云梯,城外贼军今天发动的进攻,可以说是这三天来最凶猛的进攻,冲在队伍前面的基本上都是贼军的头目们,他们悍不畏死的率领着部下,将长梯架在了城墙上,根本不管头顶投下的滚木礌石,举着盾牌如同疯虎一般的朝着城墙上攻来,更多的贼军火铳手则站在城墙下五十步的距离上,不停的轮番朝着城墙上施放着排枪,打得城墙上砖屑乱飞,压得城墙上的守军无法起身抬头,以此掩护着众多贼军朝着城墙上攀爬。

武大烈踉跄着走到了一个搭在垛口处的长梯前面,用嘶哑的声音继续吼叫着,指挥那些趴在城墙垛口下面不敢抬头的官兵起身抵抗,可是他的话音没落,一颗弹丸便打在了他的胸膛上。

巨大的冲击力使得武大烈仰面朝天倒在了地上,他张开嘴便吐出了一大口鲜血,挣扎着伸手摸了摸胸脯上的伤口,大股的鲜血正在从他的伤口中涌出来,迅速的将他的身下浸湿,他咳嗽了几下,一口接着一口的吐着血,缓缓的舒展身体,躺在了地上,睁着眼看着蔚蓝的天空,喃喃的说道:“皇上!臣下今日也算是为国尽忠了……”

武大烈一死,城上守军便彻底崩溃了,眼看着大批刑天军的部众涌上城头,一个个官兵纷纷丢掉了手中的武器,要么跪倒在城墙上举手投降,要么就逃下了城墙,只有极少数的官兵还在做着最后的努力,拼命的试图将刑天军部众们给赶下城墙,随着越来越多的刑天军部众们攀上城墙之后,就连这些最后的抵抗也随之被粉碎,不多时一杆刑天军大旗便在城墙上飘扬了起来。

城上城下到了这个时候,响起了一片山呼海啸一般的欢呼之声。

随着城门被攻上城墙的刑天军部众们从内打开之后,城外的兵马如同潮水一般的涌入到了城中。

罗立的二营和李栓柱的三营几乎是同时攻入到了城中,这些刑天军的部众们在抢占了城门之后,立即便按照各自预先的安排,军官们率领着各自的部下,迅速的朝着城中各个要地掩杀了过去。

逃入城中的部分官军仅仅稍作抵抗,便在刑天军的兵锋之下冰消瓦解,一队队刑天军的部众以飞快的速度,便将永宁县城中的一些重要的地方给控制在了手中,一队队投降的官兵垂头丧气的跪在街道旁边等候着刑天军对他们的处置,而肖天健此时也带着近卫踏入了永宁县城之中。

随着城内局势被刑天军逐步控制起来,少量的官兵还有官吏在城破之际打开了北门,逃出了城之外,城内比较重要的府库衙门等地基本上很快便被刑天军控制了起来。

而铁头所辖的近卫在这个时候也被赋予了一个全新的使命,他们入城之后迅速的被派驻到了县城之内的各个街道上面进行巡逻,负责纠察诸军兵将的违纪现象。

虽然刑天军自建军之日,便一直强调军纪,而且刑天军这些年在山西,也以军纪森严而深受百姓拥戴,但是这一次打永宁县城,二三两营都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兵将们攻入城中之后,难免会有些兵将心中有气,免不了会把这种怒气撒在平民身上。

肖天健这一次率部来打永宁县城之前,便给部将们说的明白,他们来此地的目的是占领,而不是毁灭,人心才是最重要的东西,所以在入城之后,务必要做到不能祸害平头百姓。

如此一来,近卫便成了刑天军之中的宪兵,入城之后立即散开,开始在城中纠察执勤,果不其然在城中还真就很快便在城中抓了十几个趁乱对老百姓行恶的兵将,迅速的控制住了这种混乱的势头。

不到下午刑天军便基本上将城中各处残余的抵抗彻底肃清,仅仅剩下了城北的那个万安王王府还没有最后被拿下。

肖天健登上城头,站在一个躺在血泊之中的官员的尸体旁边,默默的低着头审视了这个致死依然怒睁着双眼的官员,有个俘虏跪在地上小声的对肖天健说道:“启……启禀将军,此人便是……便是知县武大人……不不,是武大烈!他……”

肖天健一脸肃然的挥挥手让人将这个俘虏赶下城墙,在众人的注目之下,脱下了头盔,端在手中欠身对武大烈的尸身深深的鞠了一躬,然后蹲下身,伸手合上了他的双眼。

当他再一次站起身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再一次恢复成了冷厉,大声喝道:“砍下他的人头,悬于城门之上,将他所有的家人全部斩首!让所有人知道,与我们刑天军对抗者,绝无好下场!……”

第三十六章 万安王府

此时躲在王府之中的万安王朱采早已是吓得魂不附体了,有心想要弃了王府逃出县城,但是却又舍不了这份家业和他满仓的钱粮,还有那些妻妾美婢,也就是稍稍犹豫了片刻之后,府外便传来消息,说刑天军已经控制住了永宁县各个城门,现在他们即便是想跑也没路可跑了。

听闻这个消息之后,万安王算是彻底吓坏了,再也顾不上可惜他的钱财,慌不迭的跑到院子里面,将府中残余的侍卫们召集了起来,对着这些侍卫们叫道:“大家听了,本王平日待你等不薄,现如今贼人入城,本王只能指望你们了,只要你们替本王挡住贼人,不让他们入府,本王每个人赏你们纹银百两,但凡杀一贼人者,都加赏纹银五十两!”

如此重赏,要说也不算低了,但是这些侍卫们却一个个都垂头丧气,并未因为朱采的悬赏而欢呼雀跃,他们中有不少人在城墙上已经见识了这刑天军的厉害了,他们可怕的排枪齐射,根本就不是血肉之躯可以抵挡的,而且这些悍匪还极其凶悍,攻城的时候各个都悍不畏死,仿佛命不是他们自己的一般,这会儿王府侍卫们早就吓得一个个手脚冰凉了,虽说朱采的悬赏着实诱人,但是这钱拿到手容易,可是总要有命花才成吧!

看着院中死气沉沉的侍卫们,朱采这个时候又气又急,不由得骂道:“你们都是本王养的狗,平日在本王的维护之下,你们在永宁县无不作威作福,现在倒好,大难临头了,你们这帮混账东西却一个个都成了软柿子!”

这个时候一个侍卫头子忍不住对朱采说道:“启禀王爷,不是卑职们不肯用命,而是贼人实在是凶顽的厉害,而且他们兵力远超过我等数倍,这仗实在是没法打呀!即便是属下们都拼死,也不见得守得住王府呀!”

朱采气的嘴唇直哆嗦,指着这个手下的侍卫头骂道:“守不住也要守,俗话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你们都是本王养的兵,现在就是死你们也要给本王挡住外面的这些贼人!”

这个侍卫头苦笑了一下之后,扭头看了看背后的这些吓得缩头缩脑的手下侍卫们,于是挥挥手道:“都听到了吗?我们跟着王爷也享了不少年的福了,现在大难降临,也是诸位该为王爷尽忠的时候了!至于赏银我是不在乎了,既然王爷赏了,你们也都拿了吧!都抄家伙登墙御守吧!能坚持多长时间就坚持多长时间好了!”

这些侍卫们事到如今,也都知道只能这样了,不管怎么说,朱采虽然吝啬,但是对于他们这些王府侍卫倒是还算是不错,这一次贼军破城,也是他们命不好,该尽的人事还是要尽的,于是这些侍卫们乱哄哄的领了赏银之后,各自都抓起了兵器,开始在侍卫头目们的指挥下,纷纷登上的王府的院墙,作出了抵抗的架势。

而这个侍卫总管则扭头对朱采说道:“王爷,不瞒王爷您,这王府恐怕实在是守不住了!既然事到如今,王爷最好还是早做其它打算!趁着这会儿城中还没有被贼人全部控制,王爷还是换件衣服速速离开王府,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为妙,找个机会潜出城去!

卑职不才,好歹也是跟着王爷十多年了,王爷待我不薄,卑职愿拼死护着王爷逃到洛阳城投奔福王殿下!即便是不成,卑职也定会在王爷面前尽忠的!”

听着外面的喊杀声渐渐的离王府越来越近,朱采到了这个时候,也真的是顾不得什么家财了,神色黯然的哀叹了一声之后,点点头对这个王府侍卫总管说道:“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只是府中还有王妃她们又该怎么办呢?”

这个侍卫总管叹息了一声道:“既然已经到了这个时候,那么也顾不了这么多了,人多的话王爷定走不脱,只能让王妃她们自求多福了!王爷还是快快换衣服吧!再晚就真的什么都来不及了!而且这事儿不能让太多人知道,否则的话侍卫们便不会拼死抵抗贼军了!”

朱采听罢之后,含着泪只能认命了,下令府中的妻妾各自回到各自的房中,一旦贼人攻入府中,就让她们各自了结!无论如何也不能落在贼人手中受辱!

他的妻妾们虽然吓得要死,但是事到如今,也都没有一点办法,于是只得哭哭啼啼的回到各自的房中做最后的准备去了,一时间王府之中是哭声大作,乱得更是一塌糊涂了起来。

看着这些妻妾散去之后,朱采也不敢耽搁了,让手下挑选出了几个忠心的侍卫,将他的两个儿子找来,又每个人都换上了一身粗布衣服,侍卫们也都将刀剑用布裹好,藏在了身上,那个侍卫总管将他们送到了侧门,屏退了这里的侍卫之后,打开了侧门伸头朝外看了看,然后一行人闪身快速的奔出了王府……

不多时便听到王府外面枪炮声、喊杀声大作,人濒死时的惨叫声怒骂声更是响彻了半个永宁县城。

这一次攻打城中王府,肖天健亲临一线督战,随军的炮队也尽数被调入了城中,在王府周边摆开,本来肖天健是想要劝降王府之中的侍卫们的,但是派去劝降的手下迎接他的却是王府之中射出的一丛箭雨。

劝降的信使当场身中数箭,被抢了下来,至此肖天健也就打消了劝降的念头,当即下令强攻王府。

十几门三磅炮立即便轰隆隆的鸣响了起来,炮弹像刮风一般的洒落在了王府的院墙上面,紧接着数百名火铳手便轮番开始朝着院墙上开了火,当即站在院墙上的那些侍卫们便如同被收割的稻子一般倒了下去。

几十个壮汉抬着也不知道从哪儿搞来的一根粗大房梁,在罗立的指挥下冲向了王府的大门,原木重重的撞在王府大门上,发出了巨大的轰鸣声……

不到天色完全黑下来,王府的大门便被刑天军从外面彻底撞开,大批刑天军的兵将们便潮水般的涌入了王府之中,到了这个时候,王府中的侍卫也终于放弃了抵抗,纷纷放下了兵器,跪在地上投降了刑天军。

肖天健在诸将的护卫下走入王府之后,四处看了一下,不由得惊叹这万安王府的奢华,从他来到这个世上,真正进城的次数并没有几次,第一次进城可能也就是拿下阳城县城的那次了,可是拿下县城之后,当晚他便下令放火焚毁了阳城县城,而这一次进入永宁县城,对他来说,只不过是第二次进入一个这个时代的县城,可是就算是他这样见多识广的人,在看罢了雕梁画栋的王府之后,还是不由得被这里的奢华所震撼。

从他这次领兵进入河南之后,沿途所见的情景便基本上是满目荒凉,河南在历经数年的灾荒和流民军往来不断的征伐之后,早已是民生凋敝到了极点,沿途所见的饿殍可以说是比比皆是,即便是已经进入到了冬季,这些饿殍依旧散发着恶臭,尸臭味几乎成了他们沿途闻到的最多的味道,可是在这王府之中,却仿佛如同两个世界一般,如果不是王府院墙上下那些斑斑血迹告诉他,这里刚刚发生了一场激战的话,他几乎有一种恍如隔世一般的感觉。

看着王府正殿之中的那些还在飘出着香气的熏香炉,还有桌子上凌乱的糕点果盘,肖天健不由得叹息了一声:“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难怪大明将亡,单看一下这些朱家子孙的日子,便知道为什么了!”

铁头伸手拿起桌子上的一个白玉镇纸在手中把玩了一下之后,又放回到了桌子上对肖天健笑着说道:“将军,这万安王恐怕几天前打死他也想不到,他也会有今天!这些鱼肉百姓的东西们实在是该死之极,一会儿抓住他,我非要亲手宰了他不可!”

这个时候罗立骂骂咧咧的走入王府的正殿之中,对肖天健说道:“将军,那个万安王朱采居然提前脚底抹油带着他俩崽子跑了!居然连他那些妻妾都顾不上带上,这会儿他的妻妾们不少都上吊的上吊,吞金的吞金,只剩下几个舍不得死,已经被咱们抓住关了起来!”

“哦?朱采跑了?那么你问清楚没有,他是什么时候跑的?”肖天健放下了手中拿着的一把宝剑,对罗立问道。

“问出来了,刚才有俩侍卫招供,说他们在咱们来之前不久才逃离了王府,应该逃不出城!卑职已经下令,在全城搜捕这厮,跑不了这王八蛋的!”罗立喘着气找了张椅子一屁股坐了下去,一天激战下来,罗立这会儿也早就累坏了。

肖天健点头道:“这件事交给近卫去做,另外传令给罗颖杰,让他立即带人接管城中民务,清点缴获之物,同时张榜安民,同时悬赏纹银五十两捉拿朱采,二营三营在清理战场之后,各留下一哨兵将在城中协助近卫控制城中局势,其余兵将立即收束兵将出城在城外进行休整,不得扰民!”

罗立听罢之后立即站起来接令,但是接罢了命令之后,腆着脸对肖天健说道:“将军,弟兄们拼死拼活的打下了永宁县城,怎么这么快就让弟兄们出去休整呀!怎么也让弟兄们在城里面乐呵乐呵两天不是?”

肖天健听罢之后眼睛一瞪,立即对罗立呵斥到:“你当咱们刑天军是什么?难道也觉得咱们应该像那些流民军抑或是官军一样吗?我们是刑天军,不是普通的匪众,打下城只是为了享受!

别说是你们了,即便是我,也会跟你们一样,出城在城外驻扎,要是人人都你这想法的话,那么我们岂不跟其它义军就没什么区别了吗?

告诉你,我们现在歇不得,永宁县城打下来不算完,河南的官府不会坐视我们打下永宁县城不管,定会立即派兵前来对我们进行进剿,另外周边还有一斗谷、瓦罐子这帮土贼,他们也不会坐视我们抢占这里,我也不打算跟他们客气,现在耀本已经率部赶往了城北的渡洋河,拦阻一斗谷靠近永宁县城,估摸着很有可能已经打起来了,我们接下来还有大仗要打!现在还远不是松懈的时候!

等到咱们掀翻了皇帝老儿之后,再将建奴打回他们老家去,到那个时候,才是我们歇的时候,你明白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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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安逸

被肖天健一通训斥之后,罗立立即红着脸挺胸大声叫道:“将军训的是,是属下松懈了!我这就下去安排去!”

肖天健拦住他,拍拍他的肩膀道:“你也不要生气,我说的都是实话,现在我们正在逐步壮大,要是稍有不慎的话,我们便会沦入万劫不复的境地,由不得我们这些主将们有半点松懈,军纪是刑天军的魂魄,如果军纪涣散的话,那么我们便成了一群无魂之人,那么以前我们所有的努力都会付之东流,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对得起那些已经死去抑或是伤残了的弟兄们吗?不是我对弟兄们刻薄!而是这条路我们刚刚开始,还有很远要走,我不会松懈下来,也希望你们这些弟兄们,也不要松懈下来,如果谁要是已经满足的话,我也不拦着他们,我会赏给他们田产以及足够养活他一辈子的钱,让他们脱了这身刑天军的军服,回家荣养便是,

谁不喜欢安逸?我也很想安逸,不用过这样天天殚精竭虑的鬼日子,可是我不能,因为现在还远不到我们可以安逸的时候,朝廷还有足够的力量,将我们毁灭,北方还有建奴在虎视眈眈的觊觎着咱们汉人,想要奴役咱们,我们大明的汉人,之所以对上他们屡战屡败,就是安逸的时间太长,所以已经忘记了咱们血液中流淌的那种血性!希望你能明白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罗立听罢之后心中一阵感动,他自从跟着肖天健之后,便觉得这以后的日子有了奔头,现在他们刚刚打下一个永宁县城,他便有点想要放松放松,可是听罢了肖天健的话之后,他这会儿才明白,其实现在他们还远没有到可以放松的时候,于是他点了点头,对肖天健说道:“将军放心吧!属下想得明白,是俺们忘了要做什么了!将军别担心我,我这就下去安排!”

“另外刚才近卫送来消息,他们刚才在城中抓了一些违反军纪的兵将,有你二营的人也有三营的人,这些人这次我不亲自处理,你找李栓柱,各自去近卫那里领人,该怎么办,你们自己看着办,我们这一次来河南是孤军深入,由不得我们半点马虎!你去吧!”肖天健把罗立送到了门口的时候,对罗立说道。

罗立听罢之后,顿时大怒了起来,当即一挺胸用力的一磕脚跟,对肖天健说道:“有这等事?将军放心,我这便去领人,属下绝不姑息迁就这些王八蛋,该怎么处置,便怎么处置!属下绝不会手下容情的!”

永宁县城中的局势在王府被攻陷之后,很快便大定了下来,让城中的百姓们没有想到的是这支在他们眼中的贼军在入城之后,并没有出现那种肆意抢掠屠杀的情况,反倒是有贼军中的人主动在城中的各个街道上维护治安,接连抓捕了几十个城中想要趁火打劫捞上一把的青皮无赖,同时还抓了一些趁乱*淫辱女子的自己人。

这还不算,这支贼军入城之后,不但没有在城中大索民众,还主动拿出了一些粮食,分发给了城中的穷头百姓,仅仅是查封了城中一些官吏的家和部分在当地有名的大户人家,基本上没有出现扰民的现象,就连那些被官府胁迫登城御守的城中青壮,在被俘之后,很快也都被放回了自己家中,并未对其进行加害,如此一来,城中百姓也就对这支“贼军”的印象迅速转变了许多。

在城中稳定下来之后,这支“贼军”甚至还主动将大部分兵马撤出了县城,更使得城中的百姓们安心了许多。

虽然军中将士对此决定稍有微词,觉得他们好不容易攻入永宁县城,好歹也要让他们在城中休整两天时间,但是却这么快便让他们出城整训,有些人多多少少有点不太满意,但是随后他们便得知就连肖天健本人,也没有留在奢华的王府之中抑或是县衙里面,和大部分两营将士一样,当晚便出城回到了城外的营中,于是这种不满也就当即烟消云散,也正如肖天健所说的那样,民不患穷,之患不公,肖天健以身作则,不贪图享受,那么下面的兵将们自然也就没什么好不满的了。

可是让肖天健没有想到的是,当他这边攻克了永宁县城之后,刘耀本那边却送来了一个消息,让他有些微微吃了一惊。

本来他派刘耀本率部前往渡洋河,只不过是想要阻止一斗谷率部前来永宁县城捣乱罢了,本来以为震慑一下一斗谷,只要他们不敢渡河靠近永宁县城,也就罢了,以后腾出手再去收拾他们,可是没成想刘耀本这个家伙,居然胆子大的包住了身子,只率领三哨兵马,在渡洋河和一斗谷撕破脸大打出手。

这一战下来,刘耀本打死打伤了一斗谷手下数百人之多,甚至率部直接杀过渡洋河,追杀了一斗谷几十里路,一直将一斗谷赶回到了大方山之中,才收住了兵马。

这一战下来,刘耀本仅凭七百部下,居然杀得一斗谷七千兵马大溃而逃,沿途光是俘获一斗谷手下就两千多人,这可是大大出乎了肖天健的意料之外。

这件事一方面说明了刘耀本这帮年轻家伙们的战斗力相当不俗,另一方面也充分的说明了一斗谷这样的土贼的虚弱,在十倍于刑天军的兵力之下,居然还被杀得大败,如此一来,也暂时替肖天健解决了一个麻烦。

对于一斗谷这样盘踞在豫西山中的土贼瓦狗们,肖天健本来就没有打算给他们客气,刘耀本这个家伙能一战将其击溃,也正好替肖天健免去了一个麻烦,只可惜的是刘耀本这一战,没有能当场将一斗谷给拿获,否则的话,这次就真的一劳永逸解决了这个麻烦了。

当晚肖天健派人前往刘耀本所部那里,对教导营此次参战兵将传令进行嘉奖,同时派人将这两千俘兵押解回到永宁县城来,对于这些土贼们,杀是不能解决问题的,放掉的话,这帮人无以为生,照样还会跑回到一斗谷那里混饭吃,而且这些人未来基本上都是精壮劳力,所以妥善安置他们,解决他们生存的问题,便是下一步肖天健要亟待解决的事情。

经过罗颖杰等随军前来的民务官员们和二营三营的连夜清点之后,不到天亮时分,这一次永宁县的战果便基本上汇总了出来。

县城一战下来,刑天军共击杀包括永宁县知县武大烈以下的官军共四百多人,俘获城中守军以及王府侍卫共七百余人,这里面还不包括已经释放的那些被裹挟的城中青壮民众,缴获各式炮铳二十余门,各种器甲数百套,更让肖天健高兴的是,永宁县衙的兵库之中和王府的库房里面,居然还储备了上千斤的火药,虽然只是一些粉状火药,质量上可能比不得刑天军自产的粒状火药,但是却还是可以大大补充一下刑天军的消耗,这么一来,对于渡河南下之后的刑天军来说,无疑保证了他们未来对火药的需求。

至于钱粮方面,就更不用说了,县衙府库里面基本上没有什么存货,县衙的钱库之中几乎穷的要跑老鼠了,粮库里面也不过只有数百石粮食,但是在万安王王府之中抄没出来的钱却是令人瞠目。

小小的万安王不过只是区区永宁县封地中的一个小小的封王,比起洛阳的福王来说,他只能算是个小的不起眼的皇亲国戚,但是既便如此在他的王府府库之中,仅仅是金子,就抄出了两千多两,纹银更是超出了七万两,这还不算那些王府之中抄出的珠宝古玩等东西,而单单是县城中王府的粮仓,里面就囤积了各种粮食近万石,其中一些粮仓打开之后,里面储存的陈粮几乎已经发霉烂掉了,仅仅这些粮食,就足够支持刑天军眼下的兵将一年以上的用度了。

这还不算万安王朱采在县城外面的几个皇庄之中的存粮,仅凭万安王一家之力,肖天健就不必发愁未来两三个月吃饭的问题了。

第三十八章 扩大战果

永宁告急的消息很快便被送到了洛阳城之中,知府冯一俊听闻之后,更是当即便大惊失色,渑池县的事情还余波未平,现在这支刑天军的兵马便又杀奔了永宁县城,永宁县虽然算不上是个要地,但是那里却有一个万安王朱采,好歹是皇族封王之一,一旦失守的话,他这个知府就算是当到头了,以当今圣上的脾气,搞不好他也要落得一个被斩弃市的下场。

于是他丝毫不敢怠慢,赶紧将总兵王绍禹请到府中,将刑天军兵围永宁县城的消息告知了王绍禹,王绍禹听罢之后也是大吃了一惊,他本来就也在为刑天军转进河南这件事感到头疼。

刑天军南下河南作乱,首当其冲的就是河南府,这一带都是他所负责的区域,渑池县丢掉,好歹刑天军主动放弃,让他得以轻松收复渑池县城,这件事即便是呈报到京师,好歹也能糊弄过去。

但是永宁县城一旦被刑天军攻占的话,一个朱采被杀,这责任他就担不起,所以听罢了冯一俊的话之后,他一刻不敢怠慢,赶紧便回去开始调兵遣将了起来。

眼下洛阳一带他的兵力不多,除了留下足够的兵马镇守洛阳之外,他可动用的兵力不过区区只有四五千人左右,而这一次刑天军入寇河南,兵力足有五千多人,别人对于刑天军虽然了解不深,但是他作为镇守河南府的主将,却不得不注意山西那边的局势,对于刑天军的了解,他比起一般河南的官员更要深刻一些。

别人不知道刑天军的厉害,不代表着他不知道刑天军的厉害,左良玉、贺人龙、许定国、虎大威这四个人在眼下诸路官军之中,那都是响当当的人物,可是这四人联合发兵阳城,最终除了贺人龙还算是全身而退之外,其余三人几乎都是铩羽而归,虎大威甚至干脆差点就死在了刑天军的手中。

而现在刑天军发兵河南,对于他这个负责镇守河南府一带的总兵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坏消息,而且眼下卢象升已经带着他麾下的天雄军北上前往了宣大镇守,河南正是兵力残缺的时候,仅以他的兵力,根本就不是刑天军的对手。

所以他一边忙活着调兵遣将前往永宁县城救援,一边赶紧和冯一俊商议,派人速速向正在开封坐镇督师剿抚的河南巡抚陈必谦请调援军入剿。

可是王绍禹在调兵前往永宁县救援的这件事上,却在手下的部将之中遇到了阻力,他本来是想要派手下参将张通率部前往的,但是这个张通闻令之后,干脆来了个托病不出,不肯率部出战。

王绍禹这个人十分贪财,历来都习惯于克扣军饷,往往上峰划拨军饷到他手中,他先要扣下八成装在自己口袋里面,剩下的两成还要有一成分发给他的家丁,其余的一成才分发给兵卒们。

所以王绍禹在军中有个外号,叫王八成,有些官兵干脆就把这个成字给省了,直接叫他王八,常年在他手下被盘剥的这些官兵,早就怨声载道,平日守个城,还勉为其难,但是让他们出战,却没几个人愿意干。

王绍禹在调兵未果之下,冯一俊又催的紧,实在无奈之下,只得亲自披挂上阵,在洛阳城外的兵营之中点出了四千兵马,又肉疼的要死,从腰包里面拿出了一万两银子,分发下去之后,好歹才总算是让这些兵将同意跟他出兵。

可是这么一耽搁,就是三天时间,当他率部刚刚离开洛阳城,还未行至宜阳县,永宁县便逃出了少量官兵,一路狂奔到了宜阳县,将永宁失陷的消息带给了王绍禹。

王绍禹听罢之后顿时大惊,率部抵达了宜阳县之后,再也不敢朝永宁县推进,而是干脆就在宜阳县摆出了御守的架势,打算镇守住宜阳使得刑天军无法威胁到洛阳城便可以了。

另外王绍禹也不傻,知道永宁一丢,朝廷肯定是要追究责任的,于是立即派人回家,拿了银子赶紧去上下打点,又派人去找福王,给福王送了一万两银子,推说永宁失守,全都是永宁县守备和知县武大烈的责任,他们根本没有给他王绍禹留下率部救援的时间,这件事怨不得他什么。

而肖天健在打下永宁县城之后,也没有闲着,为了尽快站稳脚跟,扩大战果,一边派人监视周边可能会来剿的官军的动向,一边在二营和三营之中,各抽调出一哨人马,组成一个临时性的永宁县守备军,负责镇守永宁县城,维持县城之中的秩序,而二营三营做短暂休整之后,就地在随军的辎兵营之中补充了兵员,至于辎兵营则从官军以及一斗谷的俘虏之中,挑选出了一部分愿意跟着刑天军干的精壮之士,补充了缺编的兵员,作为临时性的新兵营对其进行操练,随即便开始挥师横扫永宁县境内的各处皇庄以及地方豪绅的庄堡。

现在对于罗立他们这帮人来说,打庄堡这样的事情早已是干的轻车熟路,加上刑天军火力强劲,对付起这样的庄堡,根本就是手到擒来之事,即便是遇上个别抵抗激烈的庄堡,在工兵营的助战之下,采取掘地爆破的办法,很快便可将其拿下。

而刑天军各营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也尽可能的减少对当地普通百姓的伤害,往往每攻破一个庄子,便按照肖天健的吩咐,拿出一部分从庄中起出的粮食,就地赈济附近的流民还有普通民众。

如此一来,短短几天时间,刑天军便在永宁县城周边打开了局面,老百姓得知了刑天军的仁义之举之后,纷纷汇聚而来,虽然不能帮着刑天军攻打庄堡,但是却乐意跟着刑天军帮忙搬运一些物资,以此换取一顿饱食。

让肖天健担心的事情却并没有发生,洛阳方向的官军在得知了永宁县城陷落的消息之后,居然在宜阳县便裹足不前,这便给他了更充分的控制永宁县的时间。

而一斗谷在渡洋河一战之后,便带着残部逃回了大方山之中,可能是被刘耀本真的给打怕了,这厮逃入大方山之后,便死守住大方山的几个进山的要道口,再也没敢露头,不过这梁子也算是彻底结下了,只是一斗谷下一步会如何报复,暂时肖天健还没有发现,不过为了防备一斗谷的报复,他还是让刘耀本的教导营驻守在了渡洋河一带,一边扫荡当地的庄堡,一边监视一斗谷的动静。

而罗颖杰所率的那些主管民务的吏员们也没闲着,在永宁城中他们以极快的速度,恢复了县城之中的秩序,各种商铺因为没有受到祸害,在刑天军的着令之下,也纷纷再次开张营业,同时罗颖杰在坐镇县城的时候,从县衙之中,抄出了永宁县境内的地契存根,当众在县衙外面一把火烧了个干干净净,使得县里面那些土财主们手中的地契即便是留着,也成为了一张废纸。

随着刑天军的行动扩展开之后,永宁县有名的几个大地主的庄子纷纷在刑天军兵锋之下陷落,而分田之事也随即便立即在永宁县境内展开。

已经有了在山西那边的经验之后,现在刑天军在永宁县一带推进的这种分田之事,也就容易了许多,罗颖杰麾下主管民务的那些吏员们迅速的开始下到了各乡之中,在当地就地招募一批帮手,丈量土地,张榜发布公告,统计户籍等等事务很快便在永宁县境内铺开。

本来一片萧瑟的永宁县随即便开始热闹了起来,就连周边的一些流民,都很快得知了消息,纷纷拖家带口的涌入到了永宁县境内,在各乡登记他们的户籍,等候刑天军分发田地。

至于老百姓对于土地的渴望,这里就不必细表了,如果说在这个时代土地兼并最为严重的地方是哪里的话,那么河南肯定是可以拔得头筹的,据不完全统计,河南的土地,有近半都落入到了皇亲国戚以及一些官吏豪绅的手中,绝大多数老百姓都只能给这些有钱人家充当佃户。

而刑天军行事却不同于其它的义军,一入永宁,便作出了长期据守的态势,将县里面的可耕田重新丈量规整之后,以每户人家十亩田地的数量,开始逐步分发给那些无地的百姓,这样的举措对于老百姓们来说,几乎是举双手双脚赞成,永宁的过万穷头百姓在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当即二话不说,便投奔了刑天军。

大方山之中的一斗谷对刑天军恨得是咬牙切齿,渡洋河一战,他根本没有料到,区区七百余名刑天军的部众,对他麾下七千部众,居然还真的敢开火,他也没有想到,刑天军的火器居然如此凶猛,仅仅一轮排枪下来,被他视作珍宝的那三百多弓箭手便被刑天军一扫而空,再一轮排枪过来,渡洋河之中他的手下便浮尸一片,整个渡洋河水都几乎被他手下的鲜血染红了,被打死的手下尸体更是几乎阻塞了渡洋河的河水。

在刑天军这样凛冽的打击之下,他手下那些乌合之众机会是当场便宣告崩溃,呼隆隆的便四散逃去。

虽然一斗谷也知道自己手下没多少精兵,但是却没想到会败得这么惨,十倍于刑天军的情况下,还会被人家杀的这么惨,更可恶的是他发现对方率队的居然都是一些十七八岁的后生小子。

这帮刑天军的后生小辈们打死他手下这么多人还不算,而且还不依不饶的在他开始后撤的时候渡河追杀了过来,将他本来就已经涣散的军心给杀的更是一塌糊涂,要不是他早就习惯留一手,跑得快的话,这一战差一点就没这不足千人的刑天军的部众给抓了活的去了。

等他带着残兵败将一路逃回大方山,清点之下才知道,这一次他率部出去,便宜一点没捞到不说,带出去的七千多人,回来的却不到一半,只剩下了三千多点手下跟着他跑回了大方山,其余的不是被打死,就是被刑天军给生擒了去。

害得他只能派人死守住山口,再也不敢下山去找刑天军的麻烦了。

第三十九章 勾结

“掌盘子,这次咱们吃亏可太大了,咱们说什么也不能就这么算了呀!小的听说那刑天军已经打下了永宁县城了,光是万安王朱采的家里面,他们就起出了数十万两银子,粮食就更不用说了,堆的跟山一般!这便宜不能都让他们给占了去呀!咱们怎么也得找回点面子呀!”一个手下的头目跟着一斗谷在山口一带一边转,一边对一斗谷撺掇道。

一斗谷站在一块大石头上,瞅着远处的盘山小道,满脸铁青骂道:“怎么找回面子?渡洋河一战咱们被打得还不够惨吗?人马丢了快一半,人家现在就堵在山外,我们出去能是他们的对手吗?”

“他们总是要走的吧!难不成他们还能占着这永宁县永远都不走了不成?等他们走的时候,咱们出去,跟着他们捞他们一把如何?”这个喽啰头目对一斗谷说道。

“放屁,你难道没听说吗?这帮刑天军占了永宁县之后,就在县城周边开始扫荡,洛阳那边的王八成领兵到了宜阳县之后,就裹足不前了!而且刚刚我还听说,这刑天军在永宁县又是分田又是分地的,闹腾的欢,眼看着他们压根就没打算要走!而且这两天他们还有朝这边增兵的架势,看来是根本就没打算给咱们留机会!”一斗谷恶狠狠的对手下这个家伙骂了回去。

这个时候一个喽啰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对一斗谷说道:“掌盘子,马军师刚才让小的来请大掌盘子赶紧回山神庙一趟!说有急事要找掌盘子商量!”

一斗谷点点头对这个跟着他转悠的头目说道:“你给老子看好山口,不能让刑天军的人闯了进来,否则老子唯你是问!”

等一斗谷回到山神庙的时候,一个身穿不伦不类的道士袍的家伙立即走了出来,接住了一斗谷对他说道:“掌盘子,恐怕是大事不好了呀!刚才山外的弟兄带回来消息说刑天军给咱们下了通牒,要咱们的人下山投降,说凡是只要下山投降的人,便既往不咎,登录了户籍之后,便可以分田给咱们的人,现在消息已经在山里面传开了,有不少人都已经有所动心了,昨晚一晚上就跑出山了二百多人,照这么下去,几天功夫,咱们的人就要跑光了!”

一斗谷听罢之后一惊,立即问道:“是谁带回来的消息?怎么到现在才知道?”

这个被称作马军师的瘦子摇头道:“起初前日是山外回来了几十个咱们在渡洋河被打散的弟兄,没防备着他们会带回来这消息,便把他们都安排到了山里面的各处,是这帮人把这个消息带到山里面的,刚才属下知道了之后,便派人去抓他们,可是这帮家伙昨晚就跑了个精光,还带走了不少人,现在山里面咱们的人是人心惶惶,再这么下去的话,恐怕人心就都散了!所以属下不敢怠慢,赶紧派人去请掌盘子回来商议这件事!”

一斗谷气的是一脚便将一张八仙桌给踹翻在了地上,桌子上的盘盘碗碗当即便摔得是叮当作响:“娘的,我一斗谷跟这个姓肖的没仇没怨,他们来这地方便要砸老子的饭碗,他们吃独食也倒是罢了,在渡洋河杀了咱们那么多弟兄,现在倒好,还想要釜底抽薪,搞垮老子,此仇不报老子誓不为人!

不行的话,老子就带人下去跟他们拼个鱼死网破,他不让老子在这儿呆着,老子也不让他们安生!”

“掌盘子,万万使不得呀!咱们以前也不是没吃过亏,犯不着跟这刑天军在这儿死磕,咱们摆明了不是刑天军的对手,这么一时意气用事,肯定是要吃大亏的!既然刑天军那姓肖的打定主意要占了这永宁县,那么河南这么大,咱们哪儿去不了?非要在这儿跟他们拼命呢?这么做不划算!掌盘子还是莫要意气用事的好!”那个所谓的马军师到底算是比较聪明的人,立即便拦住了要发飙的一斗谷。

一斗谷气的浑身哆嗦,瞪着牛眼对这个马军师问道:“那么这口气难道老子就这么咽下去不成?他们现在骑在老子头上拉屎,老子就张着嘴让他们拉不成?”

这个马军师摇着头道:“有道是大丈夫能屈能伸,好汉还不吃眼前亏呢!这个仇也不是说就这么不报了!而是眼下时机不到,咱们不能跟他们死拼罢了!属下倒是有个办法,不知道掌盘子愿意听不愿意!”

一斗谷强压住怒气,对他问道:“军师有什么好办法,不妨赶紧说来,只要能报这一箭之仇,怎么着都行!”

这个马军师摇头晃脑的凑到一斗谷耳边,对一斗谷小声嘀咕了一阵,一斗谷忽然间瞪大了牛眼,对他怒道:“你说让老子去找瓦罐子?这怎么能成?”

这个马军师摇着头道:“怎么不能成?属下也知道掌盘子和瓦罐子他们不对付,但是眼下既然咱们不是这刑天军的对手,那么就不妨先跟瓦罐子联合起来对付他们,毕竟他们都是外来户,在这里坐大了对瓦罐子他们也没好处,眼下官府肯定还要派兵来剿他们,咱们到时候就抽冷子跟瓦罐子在背后给他们来一家伙,此仇岂不就报了吗?”

一斗谷低着头琢磨了一阵子之后,咬咬牙道:“事到如今也只有如此了,咱们就去找瓦罐子去,他们不让咱们在这儿安生,咱们也不能让他们太舒服了!这豫西是咱们的地盘,由不得他们张狂!……”

三天之后,盘踞在大方山之中的一斗谷传令下去,麾下各部收拾行装开始退出大方山一带,朝着卢氏县方向行去,可是到这个时候,一斗谷的手下仅仅是几天时间,便又跑掉了小一半还多,剩下的兵力仅仅只有不到两千人左右了。

在永宁县城外的刑天军大营之中的肖天健听罢了司徒亮传回来的消息之后,冷笑了一声对司徒亮道:“让他们走吧!派人盯紧他们,看看他们要去何处,另外盘踞在牛心山那边的瓦罐子可已经跟他们联系上了吗?”

司徒亮点点头道:“卑职已经派人跟上去了,看架势一斗谷这次是放弃了大方山,想要朝卢氏那边去了!估摸着想去投奔瓦罐子那伙人去了!

至于瓦罐子那边,卑职已经派人过去了,将军的亲笔信也派人带了过去,只是现在还没有消息,不过不瞒将军,卑职觉得这次我们这么对付一斗谷,是不是有点操切了点,毕竟他们在豫西一带名气不小,也算是这一带出了名的地头蛇,我们初来乍到这里,便跟他们撕破了脸,会不会因为这个,让周边的这些山贼土贼们结成伙对付咱们呢?”

肖天健也不为司徒亮的直言而感到生气,站起身笑道:“这一次的事情看似是我做的有点过分了些,但是我之所以这么做,也是迫不得已!

在河南像一斗谷这样的势力多如牛毛,我们来这里,得罪他们确实有点操之过急了一些,但是如果我不这么做的话,像他这样的势力便不会老实的,我们眼下正是因为初来乍到,便更迫切的要占据一块属于我们的根据地,如果我对他们客气的话,他们便会觉得我们对他们有所仰仗,便不会跟我们客气,有他们这样的势力存在,我们根本无法将咱们的事情推进下去!

这帮人充其量也就是一帮胸无大志的贼人罢了,他们只知破坏,不管是对老百姓还是有钱人,他们除了抢之外,什么也不会做,留着他们在这一带,只是一个不安定的因素,与其以后跟他们反目,到还不如趁着这个机会,直接将他们逐出咱们的控制区,还当地百姓一个安稳的日子!

至于他们会不会结成伙,来对付咱们,这件事我也考虑过了,如果他们想要这么做的话,那就让他们放马过来好了,老百姓心中自然有杆秤,谁对他们好,他们会自己衡量的,他们如果想要对付咱们,就先要问问老百姓答应不答应,我不会因此便对他们客气的!

你这边这段时间辛苦一下,帮我盯紧一斗谷和瓦罐子这两伙势力,永宁县西边咱们尚还没有能控制在手中,他们如果想要跟咱们作对的话,就不要跟他们客气,传令给刘耀本那帮家伙们,渡洋河那边他们可以撤防了,令他们收拢兵力,朝西边顺着洛河上去,给我卡死马店和长水这两个乡,如果瓦罐子不识趣的话,和一斗谷纠集一起,想要对咱们不利的话,也不要跟他们客气,给我把他们堵在山里面,不得放他们出来祸害!”

司徒亮立即并腿挺胸答道:“末将遵命!瓦罐子那边我已经派人去盯住他们了,而且一斗谷原来的手下里面,有几个精干的弟兄已经被派往了牛心山,要是他们有所行动的话,末将定会很快察觉的!”

肖天健点点头让司徒亮下去办事,转头对罗颖杰说道:“各地分田之事要加快速度,我有种预感,近期可能会有一场大战即将到来,你这边要抓紧一点!另外各乡的乡兵队也要在近期速速组织起来,至于保长,我已经派人通知石冉了,他近期会在山西那边抽调一批人手过来,我已经安排人前往渑池那边接应他们去了!这边的各项事务,你就要多辛苦一下了!”

罗颖杰赶忙站起来答道:“请将军放心,卑职这些人没敢偷懒,分田之事现在已经在各乡铺开,老百姓们很是欢迎,再加上各乡设置了粥棚赈济灾民,近几天涌入永宁一带的流民越来越多,至于田地方面,单单是万安王名下的几个皇庄就有数千顷良田,再加上新打下的那些大户庄子以及官吏们的家田,足够安排他们了!”

肖天健点点头道:“你跟着我时间也算是不短了,做事我自然是放心的!该怎么做,你跟着付先生时间也有些日子了,自然是轻车熟路了,以后河南这边许多事情,你就要担起来!至于你们的辛苦,我是明白的,好好干吧!”

罗颖杰听罢之后一阵激动,说起来他跟着肖天健要比付德明还早一些,只是他知道自己能力有限,许多方面比不上付德明,所以这两三年来,便踏踏实实的在付德明手下做事,这两年多下来,倒是也学了不少的东西,这次肖天健南下河南,付德明便点了他率队跟着肖天健来河南做事,今天听罢了肖天健的话之后,罗颖杰也清楚,以后他便也成了肖天健最重要的手下,虽然暂时比不上那些诸将,但是随着地盘的扩大,在民务方面,他也会成为主要的成员了。

于是他立即点头接令,连连保证会好好做事,绝不辜负肖天健对他的器重。

第四十章 缺才

看着罗颖杰出去的背影,肖天健不由得有点叹息,罗颖杰的忠心,他是没有什么怀疑的,但是罗颖杰这个人到底读书有限,虽然做事踏实,但是开拓能力不足,做事也有些太过守成,算不上一个能力很强的手下,可是眼下他的囊中像付德明这样的人才毕竟还是太少,培养的那些少年们短期之内根本不足以使用,所以他也只能瘸子里面挑将军,凑合着赶鸭子上架,重用罗颖杰这些人。

眼下他的盘面也越来越大,武将方面倒是还不成问题,随着一场场战事的锤炼,能战的武将如同雨后春笋一般的出现,再加上刘耀本这帮少年们入军,也在逐步的成熟起来,所以并不缺乏武将,但是在民务和参谋方面,现在他开始觉得人才严重匮乏,特别是有关参谋方面,在付德明转入主持民政的事务之后,他基本上没有什么人可以商议,只能凭借他一个人在通盘考虑,并且一步步的设计未来的计划,事无巨细总是要通盘考虑,却基本上无人能替他做这些事情,如此一来,他感到心累的厉害。

一个人毕竟精力有限,每天他都有考虑不完的事情,每天几乎没有多少睡觉的时间,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他知道是有必要再想办法招纳一批人才为他做事了。

可是人才这东西,不是说找就能找到的,他眼下虽然着急,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坐在帐中他闭目考虑这个事情,几个这个时代的人名不由得跃出了他的脑海。

他睁开眼睛,对铁头叫道:“铁头!传蒋勤过来见我!”

蒋勤乃是冯狗子的一个副手,河南鲁山县人士,因为对于河南情况熟悉,前期也负责河南地面上情报搜集的工作,这一次肖天健率师南下,跟随肖天健一起来了河南。

不多时蒋勤便被招至了肖天健的帐中,抬手行礼之后,肖天健立即对他问道:“蒋勤,一斗谷和瓦罐子那边,咱们的人手可已经安排好了吗?”

蒋勤立即答道:“启禀将军,早半年之前,卑职便受命,安排人投入到了一斗谷和瓦罐子麾下,现在一斗谷那边已经传回来消息,说一斗谷要前往牛心山和瓦罐子会面,想要联合瓦罐子和咱们抗衡!

至于瓦罐子那边,咱们的人也已经安插了进去,眼下卑职刚刚收到他们传回来的消息,说瓦罐子对咱们也很是警惕,只是眼下还在观望形势,并没有打算跟咱们作对!可惜的是咱们的人眼下还都刚刚入伙,尚未得到他们的信任,短时间恐怕起不了太大的作用!”

肖天健听罢之后点点头道:“这些我都知道了,你和冯狗子能做到这一步,已经算是难能可贵了,替我盯紧他们,一斗谷这厮已经和咱们的仇结大了,告诉咱们的人,想办法接近他,如果不成的话,就给我做掉他,省的他继续给咱们找麻烦,至于瓦罐子那边,先盯住他,只要他不与我们为敌,那么也就罢了,尽可能的争取他投靠咱们,毕竟这种地头蛇在当地影响力还不小,我们也不能都得罪光他们!”

蒋勤立即挺胸答道:“卑职遵命!”

肖天健背着手走到蒋勤面前,摆摆手让蒋勤放松一些,对他问道:“我听说你是鲁山人士,那么我来问你,你可曾听说过牛金星这个人吗?”

蒋勤想了一下之后,点头道:“启禀将军,您问的可是宝丰县的那个牛金星牛聚明吗?”

肖天健还真就不记得牛金星到底是什么地方的人士,也不太清楚牛金星的字是什么,但是听了蒋勤的话之后,他点点头道:“应该就是此人,但是我不记得此人是何地人士了,这么说你知道此人吗?”

蒋勤立即答道:“如果将军说的是这个牛金星的话,那么应该是没错的了,卑职家在鲁山,和宝丰县也算是近邻了,所以倒是听说过牛金星这个人,此人在宝丰鲁山一带还是小有名气之人,据说是个举人出身,喜欢读书,在宝丰县设馆授徒,倒是颇有善名!

只是卑职早年离家之时,只是个农户,未有机会认识此人,所以也仅是听说过他的名字罢了!倒是不知道将军如何会知道此人呢?”

肖天健摆摆手道:“我如何知道他你便不必多问了,现在你去替我做一件事,速速派人前往宝丰县走一趟,打听一下这个人现在做什么,看看有没有可能找点门路,将其招到我们军中效力,但是记住,这件事只能暗中行事,不可张扬,更不可对其用强,如其不愿绝不可强求!”

蒋勤对肖天健的这个指示有点不太明白,但是也没敢多问,毕竟肖天健长期以来所做的事情,基本上都不是无的放矢,既然他吩咐自己这么做,那么肯定是自有道理的,而且牛金星这个人能入他的法眼,肯定也是有本事的人,于是他立即接令便准备告退下去安排此事,但是接着肖天健便又叫住了他,对他说道:

“另外,我记得在杞县有一个叫李信的人,此人我记得字岩,也叫李岩,据说也是个很有本事的人,具体现在他做什么,我不太清楚,你也想办法,派几个得力人手,去杞县走一趟,查访一下此人现在做什么,但是不要惊扰于他,一旦此人落难,便要想办法救助于他!具体的你去安排,总之要帮我查访到这两个人!”

蒋勤立即躬身答应了下来。

蒋勤刚走不久,罗立便通传了一声之后,大步走入了肖天健的帐中,对肖天健说道:“将军,洛阳总兵王绍禹这两天有些蠢蠢欲动,似乎想要从宜阳方向朝咱们这边过来的架势,要不然的话,就让卑职率部去会会他吧!这厮率兵到了宜阳县之后便趴在宜阳县不动了,留着他们在宜阳县呆着,总是个威胁,倒不如干脆咱们主动出击,将他们这批官军给收拾了拉倒!”

肖天健听罢之后走到地图前面,对罗立问道:“王绍禹所部现在到了什么地方?”

第四十一章 事有反常必为妖

罗立立即跟着走到了地图前面,指着宜阳县方向说道:“刚刚斥候来报,说王绍禹麾下有一千多兵马,已经前出到了洛河北岸的柳泉镇,但是行动的不快,到了柳泉镇以后便又停了下来!咱们的斥候还在盯着宜阳县的王绍禹的主力,现在王绍禹还窝在宜阳县城中没有出来!”

肖天健经过这两三年的锤炼之后,也早已不是初来时候的那个菜鸟了,连续不断的征战,使他已经积累了相当丰富的经验,所以对于军事上的事情,他已经具备了一种相当敏锐的嗅觉,看了一下地图之后,摸着下巴考虑了一下之后摇头说道:“这个王绍禹没什么可怕的,他麾下的官军不过区区四千多人即便是全来,也不足于我们为敌,而且这厮有个外号叫王八成,克扣军饷厉害的很,他麾下的兵将恨他恨得咬牙切齿,所以他麾下的这些兵将只能说是一帮毫无斗志的家伙,他这几千兵马根本不足为虑!我想他自己也很清楚这一点,这次他虽然受命前来救永宁县,可是到了宜阳之后便裹足不前,就说明了他已经未战先怯!收拾他不是什么问题!

不过这一次他的行动有点可疑之处,现在我担心的不是王绍禹这支官军,而是我们这次打永宁县,河南方面的其它官军,陈永福的兵马现在应该还在开封,短时间不会调过来,但是河南现在还有祖大乐和祖宽这两员悍将没有动用,这两个人麾下都是关宁铁骑,战斗力很强,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这一次我们打永宁县城,应该已经惊动了河南巡抚陈必谦,现在卢象升的天雄军已经北上宣大,他眼下能动用的也就是祖宽和祖大乐这两员辽东过来的虎将了,只是眼下我们不清楚他们在什么位置,是不是已经朝着永宁县这边赶来了!

既然王绍禹这些天都窝在宜阳县城中不敢动,现在怎么就突然间又派出一支人马前出到柳泉镇?我怎么觉得有点不太对头呢?”

听罢了肖天健的话之后,罗立也不是外行,趴在地图上看了一下之后,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于是皱眉问道:“将军是怀疑祖宽或者是祖大乐可能会率军已经到了宜阳县了吗?”

肖天健站在地图前面点点头道:“不好说,这些天我们主要精力都放在了永宁县这一带,没有太关注宜阳方向的情况,但是我觉得很有可能!要不然的话以王绍禹的胆子,是不敢轻易派兵出宜阳县的,既然他现在敢派兵出来,那么这件事恐怕不会像你想的那么简单,搞不好他派出的这一千多人马,是给咱们下的一个饵!就等着咱们去咬钩了!”

罗立有点不相信,挠着头道:“不应该呀!卑职已经派了斥候在柳泉镇一带探查过了,没有发现官军大批人马的迹象呀!”

肖天健转过身道:“这只是我的猜测,具体到底是不是,现在我还不能肯定,总之我感觉王绍禹这次的行动有点不太正常,事有反常必为妖!你来看,柳泉镇一带地势平坦,他派一千多官军忽然间跑到柳泉镇这个无险可守的地方,明知道我们盯着他们,他不抱成团全军推进过来,却为什么要把这些官兵扔到这儿送死呢?他应该知道我们的兵力,这么一千多人放到这里,一旦我们扑过去,这点兵根本就不够咱们塞牙缝的!

而且你再看一下,从宜阳到永宁县,沿着洛河都是一马平川,很适合骑兵机动,而且洛河北岸数里外就是丘陵地形,沟壑纵横,而且林木茂密,如果官军骑兵提前埋伏在柳泉镇以北的这一带的山林之中,我们一旦集中兵力去吃掉柳泉镇这路官军的话,他们便可以从我们背后杀将出来,到时候我们基本上皆为步军,面对着他们的大队骑兵便首尾难顾,定会立即大乱,这亏可就吃大了!搞不好会落得一个全军覆没的下场,我们不可不防!

铁头,传令给李栓柱,让他立即和二营合兵一处,同时也加派斥候,到柳泉镇以北搜索,看看这次我是不是太过小心了一些!”

铁头立即接令,出去安排人马上开始按照肖天健的吩咐,传令给正在城南方向驻防的李栓柱,令其速速率部赶回大营,和罗立的二营汇合。

罗立这个时候开口说道:“将军说的有理,仔细想想确实有点不对头!我这便安排斥候队加派人手去柳泉镇北面一带探查去!”

肖天健点点头道:“可以,我另外再安排司徒亮调派一队骑兵给你,尽量将搜索的面拉宽一些!不要放过柳泉镇北面任何一个地方!那里随便一条沟,藏个三两千兵马都很是容易,我们不能不加小心,另外你先率部前往韩城镇驻防,三营一到,我立即便带他们也赶过去跟你汇合!不管怎么说,这一仗咱们都要打,而且要打的漂亮一些,否则的话,我们就没法在这儿立足!”

罗立挺胸大声说道:“卑职遵命!我这便去安排!”

随着宜阳县方向的官军开始有所异动之后,正在永宁县一带扫荡的刑天军各部随即便开始收缩了起来,罗立的二营先行一步赶往了韩城镇,在韩城镇东侧停扎了下来,构筑起了防御工事,一道道的鹿砦还有拒马迅速的在工兵营的帮助之下,在韩城镇以东的平地上被架设了起来。

而李栓柱在接到了肖天健的命令之后,率领三营飞快的便从永宁县南部收缩回了永宁县城外的大营,而正在城西方向设防的刘耀本的教导营也受命收缩,回防永宁县城,永宁县的气氛顿时紧张了起来。

肖天健在李栓柱率部赶回大营之后,也没有耽搁时间,立即令辎兵营进入县城驻守,司徒亮的骑兵队也随行一起立即和三营一起赶往了城东的韩城镇。

等肖天健率部进入韩城镇东面的营地之后,罗立立即便气急败坏的找到了肖天健:“启禀将军,你这次又没猜错,他奶奶的这次官军还真是在柳泉镇北面的常沟一带藏了一哨人马,具体兵力尚不清楚,但是看架势都是精悍兵马,都躲在山里面,咱们的斥候根本进不去!去哪儿的斥候一小队人,只回来了一个,其余的都丢在了山里面,要不是其余的那些斥候拼死掩护这一个人逃出来的话,这一次差点被他们全部给干掉在山里面!不过回来的兄弟也说了,在山里面埋伏他们的官军都是关外口音,而且很是精悍,如果猜得不错的话,应该就是祖大乐或者祖宽的手下!真他娘的够阴险的,这么一哨兵马躲在山里面,愣是一点风声都没露出来!真是好险呀!要不是将军你发觉有诈的话,这一次咱们要是去打柳泉镇,他们出来便能堵住咱们的退路,奶奶的,居然跟咱们玩儿阴的!

不过山里面的这路官军很是小心,派了不少夜不收封住了山口,咱们斥候弟兄们实在是摸不进去,具体他们有多少人,现在咱们还没法查清楚!”

肖天健听罢之后冷笑了一声道:“看来陈必谦行动也够快的,这次居然将他们这两员大将都派了来!看来是想要一举将咱们给堵在柳泉镇吃掉!哼!想的到美!这几个斥候兄弟这次算是立了大功了,记下他们的名字,回头让他们进忠烈祠中供奉,活着回来的也要重赏,以后重用起来!”

罗立立即点头记了下来,诸将都跟着肖天健进入到了罗立的大帐之中,这里罗立早已预备好了一张斥候临时勾画出的柳泉镇一带的地形图,肖天健大步走到地图前面,在上面迅速的找到了常沟的位置。

“我猜这次来的很可能是祖宽,因为祖大乐据说还在光州一带,不可能这么快率部赶到这里,而咱们的细作查知,祖宽部早些时在鲁山陈驻,距离这里要比祖大乐近得多,如果来的真是关宁铁骑的话,也只能是祖宽麾下的兵马,只是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还粗中有细,居然悄无声息的便到了这里,还给咱们布下一个这样的局,果真不是一般人物,如果不是这次我们小心的话,保不准真的要在这儿吃大亏了!”肖天健看罢了地图之后,看罢了常沟的位置之后,不觉也背后有些发寒,微微出了一身冷汗。

这个常沟地处柳泉镇西北部,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山沟,一旦刑天军这一次没有发现他们的话,直奔柳泉镇而去,他们便可以从常沟之中杀出来,直接切断刑天军的后路,到时候王绍禹再率部从宜阳县方向杀出来,便可以两头将刑天军堵在柳泉镇一带,而柳泉镇刚好位于洛河北岸,向北是一片大山,基本上没有退路可走,如果让他们成事的话,那么这一战刑天军便肯定要吃大亏了,虽然不见得会全军覆没,但是大伤元气却一定是必然的事情。

诸将也都看罢了地图,一个个都暗叫好险,李栓柱更是骂道:“奶奶的,这官军还真是够阴,居然想出这么一个绝户计,幸好将军提前预感到了他们有诈,要不然的话,这一次咱们去打柳泉镇,肯定要被他们堵在柳泉镇了!

将军,您看这一仗咱们该怎么打?祖宽这家伙我们听说不是个善茬,他麾下的关宁铁骑在河南可是屡败高迎祥和李自成他们数阵了,算得上是一支雄兵了!”

肖天健看了看地图,点点头道:“祖宽早年乃是辽东大将祖大寿的家将,因有战功,被逐步提拔起来,现在受命率领一部关宁铁骑入河南协助卢象升剿匪,在河南这一年多来,对付各路义军屡战屡胜,确实是一员悍将,而且众所周知,现在大明数得着的几支强兵,关宁铁骑恐怕要排在第一位了!他麾下的这三千关宁铁骑称得上是一支悍兵!而且这一带地势比较平坦,一旦交手的话,我们恐怕胜算不大!

现在既然我们已经知道了他的存在,那么祖宽想要再偷袭咱们后路,就不可能了,所以如果我料的不错的话,祖宽现在应该也不会继续留在常沟里面藏着了!

如此一来,我们只要不动,他们就必定来攻,既然如此,我们便以不变应万变,在这里跟祖宽来一场对决,看看到底是他的关宁铁骑厉害,还是我们刑天军厉害!”

诸将一听,顿时都来了精神,纷纷挺胸叫道:“愿听将军吩咐!”

罗立更是摩拳擦掌的骂骂咧咧的说道:“早就听说过关宁铁骑了,可惜以前在山西那边没机会会会他们,今天没想到在这儿却碰上他们了!哼哼!老子倒是要看看,这关宁铁骑到底有多厉害!”

肖天健带着诸将出了大帐,骑上马之后在韩城镇东部走了一圈,在看罢了这里的地形之后,挥手用马鞭指着东面说道:“如果祖宽率部来攻的话,就只能走这边过来,北面基本上都是丘陵地带,对于他骑兵展开颇为不利,而这一线的平地宽有四里左右,如果我们全部展开的话,防线会显得太过单薄,一旦一处被他突破的话,那么便可能全线崩溃,看来我们这一仗不好打呀!

罗立、李栓柱,你们两个都是主将,你们倒是说说看,我们这一仗该怎么打才比较有利?打仗这种事,不能一切都听我的,以后你们都要独当一面,也该你们来琢磨琢磨了!对了,还有赵二驴,蒋成你们两个,也都想想看,这一仗我们该怎么打?”

诸将都勒住了马缰纷纷跳下了战马,朝着柳泉镇方向望去……

第四十二章 关宁铁骑

柳泉镇东北面的一条沟中,一大群官军挤在一个小村之中,村民这会儿全部都被官军给看管了起来,整个入山的沟口都设置了明哨暗哨。

这些官兵各个都操着一口辽东口音,几乎各个都身披铁甲,大批战马被圈在村子的外面,有专人负责照料它们,一个身披一套精致鳞甲的彪形大汉手按着肋下的刀柄,脸色铁青的在村头站立着,在他面前跪着几个战战兢兢的兵卒。

“笨蛋!你们这些混蛋坏了我的大事!居然让贼人的探子这么轻易的跑了!来人,把这几个蠢货给我拉下去砍了!”这个大明的军官终于爆发了出来,指着面前跪着的这几个兵卒大吼了起来。

几个刀斧手闻令便立即扑了上来,甲叶子和腰间的刀剑相撞发出哗啦啦的响声,上来按住这几个兵卒,便要将他们拖下去。

这个时候那几个兵卒中的一个小军官立即挣扎着叫道:“祖副将饶命呀!非是属下未加小心,而是那些贼军的探子实在是狡猾,他们进来的时候便小心翼翼,属下当即便带人兜了过去,谁料到他们滑不留手,留下几个人断后,护着一个人立即便逃了出去!

那几个殿后的贼人也甚是凶悍,愣是拖住了我等,待我等杀光他们之后,再去追那个剩下的,已经是来不及了!此事属下们已经尽力了!还望将军明察!绝非是属下们贪生怕死不肯卖力呀!”

这个小军官叫罢之后,其余的那些他的手下兵卒们也都纷纷叫冤,而且其中两人亮出了身上的新伤,叫道:“大人请看,刚才小人可是手刃了一个贼人,还拼死吃了一刀,只是那贼人真是狡猾的厉害,一看到我等现身,便掉头就跑,我等确实拼了命追赶了,绝无贪生怕死呀!”

“大人,请看在我等千里迢迢跟着大人一路来到这里,这些年来跟着大人鞍前马后,绝无畏战不前的面子上,就饶过小人们这一次吧!”

听着这些手下们的苦苦哀求,这个军将脸上微微露出了一丝不忍,此人不是旁人,正是近一年多来,在河南跟着卢象升到处追剿各路义军的辽东大将祖宽。

这个时候,几个军官也都纷纷为这几个在山口值哨的兵卒们求情,这件事他们已经尽力了,至于走露了他们在山中隐藏的消息,也不是他们愿意的事情,更何况他们刚才在山口也斩杀了数名贼军的探马,虽然放跑了一个,但是这种事在战场上也不可能完全避免,更何况他们中还有人为此已经负伤了,再杀了他们,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

而且还有人说他们这些人都是大老远跟着祖宽从辽东来到这里,做事也算是勤勉,厮杀也相当悍勇,请祖宽给他们一个机会。

祖宽听罢之后,怒气稍稍小了一些,但是还是骂道:“你们这些混账东西,如此一个大意,便坏了我的大事!

还有你们这些为将者也都知道,为了设这个套给贼军,我和王总兵说了多少好话,才哄得他咬牙派了这一千多手下给我等充当诱饵,现在就因为他们的疏漏,却坏了我等好不容易布的这个局,白白让我忙活了一场!“

这个时候有一个把总对祖宽说道:“大人,俗话说的好,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咱们也没有料到,这刑天军的贼人们会如此小心,王总兵的手下到了柳林镇三天了,他们愣是没有去吞这个饵,却天天派出大批探马在附近转悠,估摸着也是有所预料,不过这也算不得什么,他们不过还是一帮流贼罢了,大不了大人率领我等出去,跟他们面对面的厮杀一场,也让他们见识见识咱们关宁铁骑的厉害!高迎祥、张献忠之辈够厉害吧,不是照样被咱们打得是落荒而逃吗?怕他作甚!”

祖宽听罢之后,摆摆手对跪着的这几个手下喝骂道:“这次看在诸将为你们求情的面子上,就不杀你们了!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下去每个人领二十鞭子,让你们也长点记性,省的以后你们忘了今天的教训!滚!”

几个险些丢了脑袋的家伙一听,顿时如蒙大赦一般,连连磕头称谢,下去领了鞭子,比起掉脑袋来,挨鞭子虽然也不好受,起码要强上百倍,总算是脑袋保住了。

不过祖宽用马鞭敲打着战靴,微微皱着眉头将手下的部将招到面前,对他们说道:“你等也不要太小看了这刑天军了,这一次我费尽心机,给他们设了这个套,还是被他们发现了,说明贼酋不是一般的谨慎!

而且你们可能都不知道,这刑天军虽然名气没有高迎祥和八大王张献忠还有那个李闯的名气大,但是却绝对不容小觑!

在陈大人调我等前来的路上,本将专门了解了这刑天军一番,发现他们恐怕不像以前咱们收拾的那些流贼们那般容易对付!这刑天军在山西那边的名气是很大的,短短两年时间,他们几乎将整个山西东南角都给全部给占了去,而且洪经略也于年初调集山陕几路大军对其进剿,结果不但没有剿灭他们,反倒是被他们打得丢盔卸甲,可见这支贼军并非我们想的那么好对付!你们也千万不要太大意了!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这次我也不会如此大费周章,布置这么一个局!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现如今贼军已经发现了咱们,料想他们便再不会上当了,我们现在还躲在这里,便没有什么用了!

既然如此,那么也只有当面锣对面鼓的去会会他们了,他们到底有多厉害,还是要凭着真手段让咱们见识见识的!

听我吩咐!……”

祖宽的手下诸将听言之后,也都顿时肃然了起来,立即大声叫道:“愿听大人吩咐!”

“开罢战饭之后,你等便立即率部出山,他们不来,咱们就去找他们去!让他们见识见识我们关宁铁骑的厉害!”祖宽深吸一口气,马鞭一挥,身上的甲叶子便哗啦一阵作响,对诸将喝道。

“原为将军效死……”

随着村中号声响起,一队队衣甲鲜明的关宁铁骑纷纷跃上了战马,山中响起了一片器甲相碰发出的金戈交鸣之声,随着军中将官们的一声令下,这三千关宁铁骑随即便催动坐下战马,士气昂然的如同滚滚铁流一般的涌出了山口。

第四十三章 兵至柳泉镇

肖天健的身体随着坐下战马的行动,微微的起伏着,神情肃穆的朝着周围打量了一番,两营刑天军的兵将此时也都跟他一样,一个个神情肃穆的披上了战甲,扛起了他们的武器,排成一列列纵队,朝着前方行进,如同一股铁流一般,在路口汇集起来,然后在各自军官们的率领下奔赴了战场。

洛河水就在他们的右侧缓缓的流淌着,而在他们的左侧的数里远处,却是山峦起伏,二营三营的兵将,就在山峦和洛河之间的这块平地上,以数列总队缓缓的朝前推进,在他们之间,有小队的骑兵催动着战马,以小跑的速度不断的从他们之间穿过,赶赴到队伍前面。

肖天健望着自己一手打造出的这支强兵,不由得心中有些慨叹,他早已不是当年的那个事事不顺的大学生了,而来到了这个时代,通过他自己的努力,现在他已经打造出一支可以左右当今时局的一支强兵,他已经开始享受这种铁马金戈的生活,对于以前的生活再也没有留恋,现在的他对于这次经历,早已看开,这算不上老天对他的不公,反倒是上苍给了他这个机会,让他来到这个乱世创立一番事业,那么他便要掌握自己的命运,不管前面有什么,他都相信,凭借着他的这支强军,能将阻挡他的一切给彻底敲碎。

滚滚前行的兵将们在经过肖天健的身边的时候,无不一个个的郑重抬手对他敬礼,而肖天健也郑重的对他们还礼,这些兵将经过这两年多在山西的锤炼,现在一个个都仿佛如同出鞘的宝剑一般,散发着一种寒光,虽然他们许多人以前都不过只是在农田中忙碌的农夫,但是在刑天军特有的严苛训练之下,他们早已都脱去了身上的那种散漫,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严肃的军人气息。

每个人身上都满满的都是自信,这种自信的来源无他,正是这些年来,刑天军南征北战罕遇一败给他们造成的,在这些刑天军兵将们看来,跟着肖天健,不管遇上什么样的敌人,他们也不会失败,所以这一次虽然他们听闻了要去迎击的是当今大明最声名显赫的一支军队,可是他们却丝毫没有流露出一丝的怯战,一个个斗志昂扬的踏上了属于他们的战场。

与滚滚向前的这些部卒们不同的是一些斥候的小队不断的从前方奔回,迅速的奔向居中的那面刑天军大旗的位置,源源不断的将前方的情报送回到肖天健的中军。

“报!启禀将军!前方五里处,已经发现官军的夜不收,他们派出的夜不收拉开了一个搜索幕,不断的驱逐咱们的斥候队,我等无法穿过他们查知后面的官军主力!”一个斥候小队的什长策马奔至肖天健面前,对肖天健大声禀报道,而他身上的衣甲上,还镶着两支断箭,一看便知道他们刚刚跟官军的夜不收交过手。

肖天健微微点点头道:“知道了,速速下去休息裹伤,你们辛苦了!”

这个斥候什长听罢之后,大声叫道:“这算不得什么,我等原为将军效死!”

这个时候罗立和李栓柱这两员部将都策马来到了肖天健的面前,在马背上对肖天健敬了一礼之后,请示下一步他们要怎么做。

肖天健皱着眉头没有说话,而是将目光投向了远处的地平线上,这一战对于他来说,他不是没有一点压力,俗话说盛名之下无虚士,而这一次他们要去面对的却是当今大明最后的精锐,而因为对方这一次的谨慎小心,直至现在他们还没有弄清楚对手的真正实力。

而他在领兵出发之前,也不是没有盘点过自己手头的兵力,眼下他虽然集结起了两营兵马,还有一队三百余人的骑兵,实际战兵也就是三千多人,而辅助兵力则是七百余人的辎兵营和两千多临时在永宁县征发的民壮还有数百工兵,但是这些辅兵,是不可能用于战场的,他们只能为战兵营提供物资支持,而投入作战的也只是两营战兵和三百轻骑。

这一战他不得不打,因为他很清楚这一战对于刑天军的意义,作为一支客军来到河南腹地之中,根本就是初来乍到,从一斗谷这样的土贼就敢来找他们的麻烦看来,刑天军如果想要在这里立足,单凭在山西的威名是震慑不住河南的豪强的,他急需一场大胜,来壮大刑天军的声威震慑当地的各种势力,而最好的办法就是这一战将这支曾经无数次在河南一带屡屡击败各路义军的这支关宁铁骑给彻底击败,让河南这边的豪强们也都知道知道他们刑天军才是当世最强的军队。

所以这一战对于初入中原腹地的刑天军来说是至关重要,可是现在看来,他们准备还是有些不够充分,起码到现在连敌军的真实兵力都还没有完全探查清楚,战者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可是眼下他们却在敌情未明之前,便已经开始全军展开,去迎击这支在当今世上,享有盛名的强兵,所以肖天健心中不能说没有一点的担心。

好在这一战对于对面的敌军来说,情况基本上也应该一样,敌军轻师而来,虽然在宜阳县可能了解了一些刑天军的情况,但是他们应该对于刑天军的真是战力也并不甚了解,毕竟他们两军直至现在为止,还没有真正的在战场上相遇过,而祖宽率部在河南屡战屡胜,料想他们这支兵马已经积累了相当的骄悍之气,所以一定程度上,肖天健对于此战还是相当有点把握的,更何况刑天军眼下无论是装备还是训练乃至是士气,都正处于巅峰状态,他们的阵战之法也远超过现在这个时代中国境内的所有军队,故此这也是肖天健在敌情不明的情况下,敢于率部迎击他们的关键所在。

对于手下这两员大将的请示,肖天健收回了心情,对他们露出了一个标准的微笑,用马鞭朝前一指道:“前方二里停驻下来,就在那里咱们击败这支骄兵!传令斥候,速速查清对方的实力,咱们也见识见识这关宁铁骑到底有什么厉害之处吧!”

罗立和李栓柱立即点头接令道:“得令!”

这个时候一骑快马飞也一般的冲了过来,马上一个骑士来到肖天健近前,滚鞍下马跑到了肖天健面前敬礼道:“启禀将军,属下已经查清,此次前来这里的正是明军辽东大将祖宽,他在四天之前从鲁山率领麾下两千铁骑于夜间抵达了宜阳县,现在咱们对面来的就是他们这支兵马!”

肖天健盯着这个斥候,大声问道:“那么缩在宜阳县的王绍禹所部又有什么动静没有?”

这个斥候立即回答道:“回禀将军,从昨日起,王绍禹所部也开始有了动静,王绍禹亲率三千部卒,出了宜阳县之后,便渡过了洛河到了河南岸,看样子是打算沿着洛河南岸向我们永宁县行进!请将军定夺!”

肖天健听罢之后虽然心中微微一惊,但是脸上的表情却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反倒是露出了些许轻松的表情,点点头道:“干的不错,你们是怎么查清这些的?”

这个斥候队的小队长呲开一嘴的白牙对肖天健笑答道:“启禀将军,小的们是化装成了流民,潜入到了宜阳县城,在县城之中打听到的这些消息,在得知了情况之后,小的不敢怠慢,便立即潜了回来,报知将军!”

肖天健哈哈一笑挥手让他退下,吩咐随行人员为其记功,然后对罗立和李栓柱冷笑着说道:“这个王绍禹倒是个机灵人,知道这边有祖宽所部拖住咱们,便赶紧从宜阳县城里面伸出脑袋,想要从洛河南岸绕道永宁县城,趁机抄咱们的后路,这么一来即便是祖宽战败了咱们,这克复永宁县城的大功却还是他抢得头筹的!哼哼!官军之中尽是这等小人,仅凭这一点,肖某便可断言,这大明的官军已经烂到骨子里面了!不必管王绍禹这厮,咱们眼前要做的就是击败祖宽所部,然后速速收兵回去再给王绍禹这厮一个重击!让河南的官员们知道知道,既然老子来了,那么他们的好日子也就该到头了!继续前进,给老子干翻祖宽所部!……”

诸将听罢之后,更是欢呼一声,各自策马奔回本部队中,数千健儿在军官们的率领下,更是加快了步伐,朝着战场奔去,不知道是谁,忽然间在行军队列之中起头高唱了起来:“傲气傲笑万重浪,热血热胜红日光,胆似铁打骨似精钢,胸襟百千丈眼光万里长,誓奋发自强做好汉,做个好汉子每天要自强……”

而诸军将士在听到了这阵高歌之声之后,也都随即大声跟着高歌了起来,肖天健也随即哈哈放声大笑着,对铁头等近卫高喝一声:“咱们走!到最前面去……”

第四十四章 两强相遇

祖宽骑在一匹精壮的高头大马上,全身披挂着一套做工精细的鳞甲,在内里还衬上了一层锁子甲,提着一条做工精良的马槊,缓缓的押着大队骑兵朝着永宁县方向行进着。

这一次因为他们的行踪提前被刑天军的斥候探知,使他的计划暴露,以至于使得他原本打算好的一场围歼战却要变为一场正面的交锋,对于这件事,他颇为不爽,作为早年跟着辽东大将祖大寿一路征杀出来的家丁,祖宽也早已是一个熟知战法的大将了。

可是早年因为袁崇焕的被杀,使得当今朝廷对于他们关宁铁骑失去了信任,本来好好的一支大军,现在却被朝廷撕得四分五裂,一部留在京师以北,由祖大寿率领,防御北方鞑子,一部分归于了辽东将门吴家的门下,镇守在山海关一带,而他们这些人却被调入了关内,来和这些流贼作战,好好的一支关宁铁骑,到了这个时候,早已不复当初那种雄壮了。

不过好在毕竟他们都是北方健儿,虽然在北方对建奴的作战之中少有建树,但是自从入了河南之后,在卢象升的麾下,他们这支兵马还是一个不败的象征。

那些在中原闹腾的越来越欢的各路流贼,在他们这支关宁铁骑的兵锋之下,无不卷堂大散兵败溃输,使得各路流贼听到他祖宽的名头之后,无不纷纷走避,总算是将河南境内的大股流贼清理了个差不多,好不容易这才安生了不到两个月时间,没想到却又要被调来对付这么一支所谓的刑天军。

祖宽打心里没有太重视这次的战事,虽然布下了这么一个局,也只不过是想要省点力气一战将这支贼军给彻底干掉,好早点回师休息,只可惜这次的对手很是狡猾,愣是没有跳入到他布下的这个套里面,令他有点心情大坏。

不过即便是如此,祖宽对于未来的战事还是充满了信心,既然设伏不成,那就堂堂正正的来上一战,将这伙贼人给打垮掉拉倒,他们乃是声名显赫的关宁铁骑,岂有不胜之理?

所以在山中出来之后,他立即便将麾下的夜不收撒了出去,在主力之前形成了一道严密的警戒幕,护住了主力开始朝永宁方向逼去。

而跟随祖宽的这些部下们,此时也都嘻嘻哈哈的骑在马上,缓缓的朝前行进着,压根就没把这一战当成回事,虽然看上去他们有点散漫,但是在这些铁骑的身上,却都隐隐中散发着一种彪悍的气息,眼下没有警讯,所以他们也根本没有半点紧张的感觉,但是只要警讯一到,他们这帮家伙们便立即会变为一帮凶神,什么狗屁的刑天军,在他们看来,不过还是一帮乌合之众罢了,面对他们这样的雄兵,在他们眼中根本算不得什么。

不过祖宽多少对于这支刑天军还是有些好奇,虽说这两年他跟着卢象升在河南剿匪,但是也不代表着他们就根本对山陕一带的战事没有半点了解,对于这支盘踞在山西南部的刑天军的事情,他还是从各种渠道多少了解了一些,也知道这支刑天军在各路贼军之中,名声算不上太大,但是却是一支相当能战的贼军,在山西连败山陕官军数阵,使得山陕一带的官军闻之丧胆,不敢对其有所动作,这半年来,对于这支刑天军消息逐渐少了起来,只是没有想到临近年底了,这支贼军却突然之间渡过了黄河,闯入到了河南之地。

现如今作为镇守河南的一支强兵,他们首当其冲的被调至了这一带,这让祖宽颇有些期待,也想要会会这支传闻中很是凶悍的贼军,见识见识他们到底有多厉害,不过对于能否战败他们,祖宽却还是信心百倍,他不过只是想要看看,在他麾下的关宁铁骑面前,这支贼军能坚持多久罢了。

“报!启禀将军,前方五里,发现了大股贼军正在朝着咱们方向行来,请将军定夺!咱们的夜不收已经和他们的探马交手,还斩了他们数人!”一个夜不收飞快的从队伍前面奔了回来,翻身下马跪在祖宽面前大声叫道。

“哦?知道了!再探!”祖宽听罢之后翻了翻眼皮,挥手道。

夜不收随即退下,翻身上马扬鞭立即再次朝着队伍前面绝尘而去。

“奶奶的!这支贼军真是胆子包住了身子,既然知道咱们来了,居然还不赶紧滚回永宁县城躲着,居然还迎着咱们上来了!大人,给在下五百人,在下上去杀退他们吧!”一个同样一身铁甲的部将立即对祖宽请战道,这个部将话音刚落,几个祖宽手下的部将也纷纷叫嚣着请战,要去前面抢功。

祖宽冷笑了一声:“不知死活的混账东西,他们这帮山西佬初来乍到,恐怕是还不知道咱们的厉害,居然这么直直的便撞了过来,老子倒要看看这贼人到底吃什么长大的,你们不要着急,既然他们来了,便走不了,等一下你们这帮家伙害怕没仗打吗?都打起精神了,咱们也加快速度,迎上去,会会他们,既然他们不知死活的撞上来,那么就让他们见识见识咱们关宁铁骑的厉害吧!这一仗咱们要彻底将他们给干掉,直接兵进永宁县城下去!省的那个王总兵跑来抢功!”

诸将听罢之后大声应命,纷纷策马驰入到了各自部曲之中,大声的吆喝着手下的兵将,让他们打起精神加快速度行进。

官军队中立即号角齐鸣了起来,一个个懒洋洋坐在马背上的这些兵卒们顿时都坐直了身体,纷纷抖动缰绳,加快了战马的步伐,在道路上扬起了一片尘土,滚滚朝着前方行去。

五里的距离,在骑兵脚下实在是算不了什么,虽然他们加快了速度,但是为了应付接下来的大战,这两千官军,还是保持着一定的速度,保存着战马的马力,但是在队伍之中,那种散漫的气氛此时已经荡然无存了,一个个兵卒都带着一脸的骄横,在马背上调整着各自的兵器。

关宁铁骑装备质量恐怕是在当今世上最为精悍了,在朝廷无数银钱的堆积下,他们比起一般的官军来,基本上做到了人人有甲,而且全部清一色的都是铁盔铁甲,防御力相当高,这也是他们这些兵马敢于阵前冲阵的本跟所在。

而且他们配备的兵器也和其它骑兵多有不同之处,在关宁铁骑之中,配发最为普遍的兵器不是普通骑兵常用的刀矛马槊抑或是夹刀棍之类的冷兵器,在朝廷无数的银子投入之下,关宁铁骑基本上全部实现了热兵器的配备,绝大多数兵卒手中都提着一杆长杆的三眼铳,临战冲阵之际,他们常常使用的战术就是先在接敌之前,以三眼铳连续朝着敌军阵列施放,在用密集的铅子打散对方阵型之后,便挥师压上去,将三眼铳当作长柄铁锤这样的重兵器使用,抡开了一通猛砸,往往使得敌军顿时大乱溃败下去。

而这样的战法,虽然在面对极其凶悍的后金鞑子的时候,不见得能起到作用,起码他们关宁铁骑也算是当今世上唯一敢在野外和建奴正面交锋的一支兵马,所以在用这样的战术对付起装备低劣的流民军的时候,可以说屡试不爽,风战必胜,就连前些年在流民军之中装备最好的高迎祥所部的少有的数千重骑兵,在对上他们的时候,也照样是被打得丢盔弃甲。

所以凭借着这样的战绩,这些关宁兵在听闻了刑天军正在朝他们逼近过来的时候,一个个毫不紧张,在马背上一边行进,一边开始取出腰间的药葫芦,开始为手中的三眼铳装填了起来。

半个时辰之后,在远处的地平线上,忽然间跃起了一面猩红的大旗,随着官军的行进,一排排顶着各色翎羽的兵士开始出现在地平线上,拦住了这支官军的去路。

两军的夜不收和斥候们此时终于开始收拢了下去,纷纷抢了自己伤亡的袍泽们,开始退回到了本阵两翼,纷纷下马喘息了起来。

在两军尚未接触之前,这些官军的夜不收和刑天军的斥候们早已在两军之间相互小规模的频频交手了数次,让这些骄横的官军夜不收们惊讶的是这一次他们居然在和贼军的斥候接战之中,居然并没有占到多大的便宜,虽然几次交手下来,他们占据了一定的优势,但是这支贼军的斥候表现的也并不差,始终都在不断的对他们进行着试探性的攻击,也始终都压制着他们这些官军的夜不收,使得他们无法太超前深入,窥探刑天军的部署,以至于虽然他们查知了刑天军正在朝着官军迎头撞来,但是却始终都没法突破刑天军斥候的警戒幕,接近到刑天军主力之前探查军情,这样的表现让这些平日里骄横习惯的关宁军夜不收们大为惊讶,以至于他们不得不逐渐的收缩搜索线,保持相互之间的距离,以免被刑天军的斥候突破他们,接近到自己的主力兵马附近。

而眼下两军已经接近到了目视距离之后,他们的任务也就都结束了,纷纷拨转马头,相互叫骂了几声撤回了本阵之中休整。

祖宽提马来到了军前,朝着刑天军列阵的方向望去,但是随着他的视线扫过对面刑天军的兵阵之后,他脸上一路行来所带着的那种轻慢表情也逐渐的收了起来,渐渐的换上了一副整肃的面容,就连松着的双肩和腰身,在这个时候也绷紧了起来。

第四十五章 静观其变

一斗谷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朝着对面的山上望去,看着距离他们数里远的那座大方山上飘荡的各色旗幡,下意识的甩着马鞭,骂骂咧咧道:“这个该死的瓦罐子,老子来了这里几天了,可是这厮却一点表示也没有,居然还托病不见老子!再安排人去问问他到底是什么意思,老子和他虽然有些过节,但是好歹也都是这一带的人,现在老子落难了,求到他头上,居然给老子摆这架子,我呸!”

那个马军师还是一身破烂的道袍,摇头晃脑的对一斗谷说道:“掌盘子别着急,既然咱们现在这样了,瓦罐子他摆摆谱也是难怪的事情,在下前日去给他说的清楚,这刑天军是外人,信不得他们,要是让他们在这儿坐大的话,肯定没咱们的好果子吃,瓦罐子也不是个笨人,应该想得明白这个道理,这不今天他好歹还派人给咱们送了些粮食嘛!说明瓦罐子也没想着要跟掌盘子撕破脸!您也别急,在下这就再去他寨中一趟,务求要说得他和掌盘子联手一起对付那刑天军不可!”

一斗谷一脸怒色的骂道:“什么狗屁的粮食,不过是一些陈的发霉的东西罢了,这东西平日里猪都不吃,现在却拿来打发老子,他当老子是叫花子吗?你直接去问他,到底跟老子联手不联手,这件事要是不中的话,老子也不求他,现在就走人,这豫西大了很,哪儿不够老子再拉一杆子人马出来?”

马军师连连点头,然后招呼了几个亲近手下便下山朝着对面山上的瓦罐子的营寨走去。

马军师走过不久,有个喽啰便飞奔到了一斗谷面前,跪下对一斗谷叫道:“启禀大掌盘子,官府派大批官军来永宁县了!”

如果这个消息放在以前的话,一斗谷听到之后肯定会吓得屁滚尿流的直接带着手下滚蛋了,但是今天当一斗谷听到了这个消息之后,却当即露出了喜色,一把抓住了这个手下喽啰的肩膀对他问道:“果真?来了多少?是哪个领兵来的?”

这个喽啰一脸献媚的神色,对一斗谷献宝一般的说道:“假不了,小的是在永宁县城外面听说的消息,那些刑天军现在早就缩回了县城,还有一大半的兵力开始朝着宜阳县方向行去,像是要去挡住官军!

到底是哪路官军小的不清楚,只是现在刑天军剩下的兵将正在将城外的流民们迁入县城之中,看架势是很紧张!”

“奶奶的,总算是报应来了,他姓肖的在老子面前张狂,现在惹来了官军,够他们受得了!哼哼!快点去把马军师给老子追回来,老子有话要对他交代!”

刚刚下山不久的那个马军师便被人追了回来,等他气喘吁吁的爬到一斗谷面前的时候,喘着粗气对一斗谷问道:“掌盘子,为何又将在下追了回来?难道有何变故不成?”

一斗谷一脸兴奋的对他说道:“好消息呀!好消息!刚才有咱们的弟兄在永宁县城探听回来了消息,说大批官军正在朝着永宁县城蜂拥而来,这帮刑天军却不知死活的迎了上去,只留下了没多少兵力镇守县城,看样子没打算卷铺盖滚蛋,这对咱们来说,可是个好机会呀!你去对瓦罐子说,现在正是咱们的机会,趁着这姓肖的要在县城东面跟官军死碰,县城里面没有留多少兵,咱们两家合兵一处,趁机去攻下永宁县城,要知道那万安王府里面可是金银堆积如山,咱们让这姓肖的有命拿下永宁县城,却无福消受!

对了,老子这次吃点亏都行,要是他瓦罐子愿意跟老子一起干的话,老子替他打前锋都行,一旦攻下永宁县城的话,老子让他拿大头,老子拿小头,反正只要咱们将这该死的刑天军弄垮就成!非要报了渡洋河一战的大仇不可!

要是他不干的话,那么老子就自己干,到时候他别瞅着老子白花花的银子流口水就成!”

马军师听罢之后琢磨了一下,也面露出了喜色,如果这个消息属实的话,对于他们确实是个机会,这刑天军不知死活,既然攻下了永宁县城,就该卷了财货赶紧跑路,现在官军来了,不但他们不跑,反倒还拉开了架势要跟官军死磕一场,那么这对他们来说,无疑就给他们了一个机会,于是他点点头立即答应道:“好办法!就依掌盘子好了!在下这就去找那瓦罐子去!务要说通他跟掌盘子联手不可!”

看着马军师下山去的背影,一斗谷一扫脸上这些天来的颓色,立即吆喝着将手下的头目们给召集了起来,让他们开始准备,随时都做好下山奔往永宁县城的准备!

瓦罐子是个三十来岁的壮汉,既然他能在河南山中纵横这么多年没有被官府给剿灭,好歹也算是一个豪强,此时听罢了面前的这个一斗谷手下的话之后,他摸着下巴上的大胡子微微点了点头笑道:“原来如此,马军师且先回去,此事不是个小事,俺要和弟兄们商量一下,回头再答复一斗谷便是!”

这个马军师一脸的急切,对他说道:“这件事犹豫不得呀!现在这个机会实在是难得,咱们一直以来不都是想要打下永宁县城吗?现在正好官军来伐那狗屁的刑天军,他们不知死活的要去硬撼官军大军,城中没有留多少兵力,咱们要是合兵一处的话,正是趁机取下这永宁县城的最好的机会,只要能夺了县城,里面的粮食足够咱们两家吃喝不尽了,而且万安王府的金银多的数不清,只要咱们两家有钱有粮的话,还何愁拉不起更多的人马呢?只要能成事,咱们说不定也能跟闯王、八大王他们一样,闹个天翻地覆!

俺们掌盘子说了,只要您答应联手对付这刑天军,攻下这县城,咱们愿意给你们当先锋,入城之后你们来拿大头,俺们只拿小头!”

这个瓦罐子听罢之后呵呵一笑道:“马军师客气了,如果我们两家联手的话,又岂能让你们吃亏呢?不过此事某还要跟弟兄们商议一下,眼下还不能决断,你还请先回去听消息,一旦我们弟兄们注意拿定的话,就立即派人告知你们掌盘子,到时候咱们两家一起联手再说如何?来人,送马军师回去!”

这个马军师说的是口干舌燥,可是看瓦罐子还是不肯吐口答应下来,于是只得拱手告辞,摇着头下了山去。

瓦罐子背着手站在门口,看着这个马军师离去的背影,不多时从他背后走出来一个白脸后生,也站在他身后看着马军师下山离去的背影,接着他冷笑了一声道:“这个一斗谷真是不知死活的东西,掌盘子,在下看这件事咱们不能答应他们,这刑天军来的时候,俺刚好也在永宁县城,可是亲眼看到了这刑天军的厉害!

俺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虽说这刑天军兵力不多,远赶不上去年打咱们这儿过去的那些陕西的义军多,但是俺却看得出,这刑天军各个都是精兵,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被这肖当家调教出来的,攻打县城的时候各个都悍不畏死,这且不说,他们的装备更是吓人,军中光是鸟铳就足足有千多杆之多,放铳的时候,更是声震屋瓦,霹雳一般,打得守城的官军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这永宁县城虽然守军不多,但是咱们谁不知道永宁县城墙高大坚固,本以为他们要吃大亏,没想到两三天时间,这永宁县城便被他们攻下了!那万安王更是到现在生死不知,就连知县武大烈也当场在城墙上被这刑天军打死了!

不是俺瞧不起咱们自家的弟兄,别看咱们有不少人马,但是对上他们的话,也只有被打得卷堂大散的份,这一斗谷以前不是一直压着咱们一头吗?现如今不照样被这刑天军一支偏师打得是落花流水跑来求咱们了吗?

掌盘子万不可听信他们的话,就算是这刑天军留守城中的兵力不多,也不是咱们能对付得了的!好在这肖当家对掌盘子你有收拢之心,要是咱们跟了他们的话,这以后就真的是不怕官军了!”

“老三!我知道你看着这刑天军的威风心热,但是眼下想要俺就这么投奔他姓肖的还不是时候!

你不要劝了,这姓肖的到底是不是个能投靠的人,我还要再看看再说,这一次官军来剿,就正是个机会,这刑天军到底成不成事,就看这一战他们能不能打退官军了,要是他们真的有你说的那么厉害的话,即便是我等投靠于他,也没有什么可说的,这天底下谁拳头硬谁就说了算,我不能不防着这一点,要不然的话,去年那曹操罗汝才派人来招纳我等,我就投了他了!

这次我卖给他姓肖的一个面子,不趁机抄他的后路,给他找麻烦,就看他这一战的表现如何了!但是一斗谷那边,我也没必要跟他撕破脸,打不打永宁县城是他的事,咱们两不相帮,要是他有本事拿下这永宁县城的话,那么说明这姓肖的也没多大本事,值不得咱们投效他,等等看吧!”

跟着他那个年轻后生听罢之后,张了张嘴,但是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抱拳道:“全听兄长的吩咐,既然如此,那就再等等看也罢!”

瓦罐子转过身对他说道:“老三呀!我知道你最先跟那刑天军接上的头,知道你想要劝我投靠他们,你既然这么热心,那么也别闲着,带几个得力的弟兄,去县城东面看看去,这一战到底这刑天军怎么样,是不是像你想的那里厉害,去看清楚了回来告诉哥哥我,到时候咱们再拿主意不迟!”

这个被称作老三的后生立即点头答应下来,下去之后点了几个手下,骑了马飞也一般的冲出了山门,快马加鞭朝着永宁县城方向驰去。

而一斗谷听罢了马军师的话之后,当即便破口大骂了起来:“这个瓦罐子根本就是个胆小之辈,这么好的机会他也不敢动手,罢了罢了!求人不如求己,好歹老子手下还有两三千弟兄,没他们老子也照样能打下这永宁县城,老子就不信了!老子就真的不是他姓肖的对手吗?马军师,你给老子想想办法,咱们到底怎么才能取下这永宁县城吧!……”

第四十六章 两强之战1

刑天军在行至到了韩城镇以东十里左右的时候,随着肖天健一声令下全军都停驻了下来,随着令旗的挥舞,二营三营立即朝前推进,齐头并排在前面开始列阵,各自都排布出了一个标准的刑天军步军方阵。

而随军而来的那些辎兵则跟着肖天健的近卫连,被排布在了两个方阵的后面,作为预备力量确保后路不会有事,在这片开阔地上,立即便形成了一个倒品字的阵型,拦住了宜阳县通往永宁县的这条道路。

而随军工兵连则立即带着千余名在当地征发的民壮迅速的奔至队伍前面,开始就近砍伐树木,并且分出一部分人手,开始在两营方阵前面开挖一条沟壕。

工兵连装备了新近双峰寨匠作营按照肖天健的要求为他们专门打造的工兵锹,短镐、大锯大斧以及砍刀等物,全部都是用的精铁经过多次淬火之后打造出来的好家伙,用起来相当的趁手,这一路上行来,钻地鼠率领着这个工兵连的弟兄们,可以说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为刑天军的快速进兵立功不小,而他们之所以干的这么出色,跟这些趁手的工具也是有着分不开的关系的。

而随军征调的那些永宁县城周边的民壮们,各个都是干农活的好把式,用他们打仗肯定不成,但是用他们做起土工来,却都是一把好手,在领到了工兵锹工兵镐之后,干起挖壕的事情来,简直可以说是飞快。

这些民壮们之所以会随着刑天军前来迎战官军,不是他们不怕死,而是因为刑天军在攻下永宁县城之后,对于他们这些聚集在永宁县城外面的难民们根本就是秋毫无犯,而且随即打开县城的粮库,拿出不少粮食,在城外设粥棚赈济他们这些难民们,使得不少难民都因为刑天军的施粥而保全了性命。

这还不算,刑天军在一经拿下永宁县城之后,便在城外张榜,公布了他们分田的办法,说要将原来永宁县城一带属于万安王和几个当地大豪绅的良田,将会分配给他们这些失地流民。

流民们听到了这个消息之后,顿时沸腾了起来,他们这些人在这乱世之中,命如蝼蚁一般,任人欺凌,人人杀戮,却没有人可怜他们,同情他们,当刑天军来的时候,他们也害怕,可是之所以没有逃走,就是因为他们已经饿得实在是没有力气逃走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刑天军从他们身边经过。

可是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这支刑天军居然是一支仁义之军,比起那些他们以前见过的所有军队,都要仁义的多,不但给他们饭吃,给他们田种,这些流民自然是对刑天军感恩戴德,一听说刑天军要征调一部分民壮随军去抗击官军,而且许诺绝不会驱逐他们上阵,只让他们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这些流民之中的青壮当即便踊跃参加,随着刑天军赶赴到了这里。

刑天军这一路上对于这些随军民壮,也没有半点的欺压,顿顿都让他们能吃上两个放盐的杂面饼子,不敢说让他们吃的大饱,起码比起以前几天喝不到一口粥的那种日子,可算是到了天上了一般。

所以这些被征发的流民们也不惜力,随军一路上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干的好还能领到一碗骨头汤喝,故此仅仅是为了这口好吃的,他们也都卖足了力气。

当大军一停下,他们便飞扑上前,疯了一般的按照要求大干了起来,不多时便在两营方阵前面,开挖出了一道两尺宽有半人多深的浅壕,而且更有许多民壮,在附近迅速的伐来了不少的树木,按照那些刑天军兵士们的要求,飞快的投入到了浅壕之中,将这些树干竖立在了浅壕之中,并且将挖出的土石飞快的回填到了浅壕中,夯实了虚土,在两营兵阵前面形成了一道一人多高结实的栅栏。

随着斥候们的回报,钻地鼠站在这些民壮之间,大吼道:“成了弟兄们!辛苦了你们,撤下去吧!剩下的就交给咱们刑天军的好汉们来干吧!我们将军有约在先,绝不会驱使你等上前送命的!撤到后面,大饼随便你们吃!”

这千多名民壮听罢之后,彻底放心了下来,纷纷欢呼了一声,提着手头的工具,飞也般的从两个方阵之中,奔回了大阵后军的后面,远远的蹲在大阵后方,早有辎兵伙夫抬出了大筐的饼子送到了他们面前,一个个一边抓着大饼猛嚼,一边怀着兴奋紧张的心情朝着前方张望着,相互之间还一边吃一边闲聊着。

“我说这位兄弟,你说刑天军的好汉们能是官军的对手吗?这要万一刑天军的好汉爷们打不过官军的话,那么咱们岂不是又要倒霉了吗?”

“该死逑朝上,咱们这命说白了,是刑天军好汉爷们给咱们的,你不看看好汉爷们都是什么样的人物?那可都是跟天神下凡了一般,也不知道这肖大将军是怎么带出来的兵,反正俺是见过不少的各色兵马,像刑天军好汉爷们这般威风的俺以前可是从来没有见过,官军算逑,在这些好汉爷们面前,什么都不是,这一仗肯定能打得赢!”

“是呀!俺是从南阳那边逃到这儿的,这两年也没少见过官军、义军,可是却从没有看过这么威风的兵马,也从来没见过这么仁义的兵马,虽说有时候一些义军也会开仓放粮,但是他们都是吃了一个地方,就换一个地方,从没有说会给老百姓分田分地的,这是老天爷可怜咱们,给咱们送来了这么一支仁义的大军,求老天爷保佑,千万可要让他们打胜呀!”

“俺想过了,回头要是这刑天军要人的话,俺也去给这肖大将军效力去,看看他们的做派,就让俺心热……”

一时间民壮们蹲在后面说什么的都有。

肖天健提马来到了大阵前面,策马来回在大阵前面驰了几个来回,然后一勒马缰,那匹黄骠马立即便发出一声长嘶,两条前腿腾空了起来,现在的肖天健的骑术比起初来这个世上的时候,早已是今非昔比了,这么一个动作,实在是看上去英姿飒爽,顿时让军中的兵将们发出了一片欢呼之声。

肖天健拉住马缰举起右手握成拳头,欢呼声这才渐渐的平息了下去,他双目如电一般扫视了一遍眼前的这些刑天军的兵将们,放声对他们叫道:“弟兄们!今天!我们来到了这里,可是官府却不答应,要把我们从这里赶走,我想问你们一下,你们答应吗?”

诸军听罢之后,立即高声大吼道:“不答应!……”

肖天健再次握紧了右拳高高举起,继续高声对兵将们叫道:“在你们的背后,是无数和曾经的你们一样的百姓,他们正在用无数双眼睛看着我们,在为我们呐喊助威,在为我们出力流汗,我们没有理由让他们失望!

所以我命令你们,不管前面是什么样的敌人,我们都绝不后退,不管他们有多凶残,在我们刑天军面前,我们才永远都是强者!我就在这里,在你们中间,我绝不会后退半步!我会和你们一起并肩战斗到底,让官府知道,让当今的朝廷也知道,我们刑天军是不可战胜的!”

听罢了肖天健的这通阵前鼓动之后,兵将们无不振臂狂吼道:“刑天军必胜!……必胜!”无数长枪的枪头闪烁着寒光,在阳光之下熠熠生辉,仿佛像是一片钢铁丛林一般。

(这一场刑天军和关宁军的阵仗,我会耗费比较多的笔墨来进行描述,请大家要稍微耐心一些!)

第四十七章 两强之战2

肖天健拨马转过身,从马鞍上提起了他的那杆大枪,高高举起,朝着官军即将到来的方向,奋力麾下,闪烁着寒光的枪尖直直的指向了东面,大吼道:“好!那就让他们来吧!杀!”

“杀……”军中大阵再一次响起了一片高呼之声,如同滚雷一般,响彻了整个洛河河畔。

不多时在东面的大道上,便跃起了一面黑色的大旗,不多时一队队官军骑兵便缓缓的从地平线上升起,一排排的推进了过来。

战场气氛顿时便凝重了起来,肖天健倒提着长枪,立马于阵前,也朝着对面望了过去。

这些赶至战场的官军骑兵,此时尚未披甲,当他们一队队的抵达战场之后,在数百步之外也同样纷纷拉住了马缰,虽然队形没有刑天军步军方阵这样工整,但是却同样也透出着一种凛然的杀气。

随着官军中令旗挥舞,这些行至战场的官军骑兵们一个个纷纷跳下了战马,迅速的将料袋挂在了马头下面,趁着开战之前,让他们的战马稍事休息一下,同时吃一些精料,补充它们的体力,而这些官军身上也透出一种只有强军身上才具备的那种傲气,仿佛根本就没有将刑天军的兵将放在眼里一般。

这一战对于肖天健来说,也同样深感压力,毕竟在他的面前,这支关宁铁骑在大明天下享有盛名,各路义军在他们的面前,几乎各个都是铩羽而归,这支精锐骑兵,在这样的末世,已经成为了大明朝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而卢象升也是凭借着他们,在河南屡屡战败各路义军,而且往往都是以少胜多,将各路义军杀的是落花流水,伏尸百里。

在对付这样的敌人的时候,各路义军采取的办法往往是几路人马合兵一处,以十倍甚至数十倍的兵力,来阻挡他们,并且设伏包围他们,然后靠人数压死他们,可是既便如此,这样的打法还是往往失利,不但没有能吃掉敌军,反倒是被杀得尸横遍野,最终崩溃跑路,这样的例子不管是在对付祖宽所部的时候,还是对付已经战亡的曹文诏,都出现过这样的事情,上一次曹文诏之所以败亡,也只能说是李自成侥幸罢了。

今天,肖天健率领的刑天军虽然貌似在兵力上稍占优势,但是他麾下的兵将,却多为步军,在这个时代的战场上,任谁都知道骑兵对步兵的时候,往往是占据着巨大的优势的,甚至有特殊的时候几十名骑兵,便能冲垮上千人的步军的队阵,更何况这一次他们要面对的将是名震天下的大明最强悍的关宁铁骑,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刑天军的兵力反倒是处于绝对的劣势,肖天健在得知了这一次的来敌的时候,便已经知道这一战的危险。

可是他这一次同样没有退路,永宁县他必须要守住,这是他本次率部南下的基础,一旦失利,那么整个这次南下逐鹿中原的计划,那么就可能完全失败。

如果这一战被祖宽所部击败的话,那么就不是跑路的问题了,在对手拥有绝对机动优势面前,一旦失败,那就是全军覆没的下场,以他麾下的步军为主的刑天军来说,甚至根本没有逃离战场的机会,只会成为这些关宁铁骑屠杀的对象。

这一点不但他知道,他麾下的诸将也都清楚,但是他还是毅然选择了前来迎战,因为他对于自己一手打造出来的这支军队,还是充满了信心,虽然关宁铁骑名震天下,在他们刑天军面前,也不见得就能讨得好去。

但是当真正的敌人出现在面前的时候,不管是肖天健还是他麾下的兵将们,还是感到了一种强大的压力扑面而来,不由得纷纷感到呼吸一窒,所有人的面色都凝重了起来,好在肖天健早已习惯了这种搏命的事情,虽然被对面的关宁铁骑有些震撼,但是面色却还是没有变化,缓缓的一拨马头,面对着自己的兵将们反倒是露出了一丝笑容,突然间又大声笑道:“怎么?你们怕了吗?刚才你们还都叫得欢,难道当看到他们来了,反倒被吓住了吗?记住老子的话,我们是不败的刑天军,不管前面是什么军队,在我们面前,他们只能被打垮!”

听到了肖天健这种近乎于调侃一般的话语,众军顿时又感到心头一松,毕竟自从刑天军成军一来,不管他们面对着何种敌人,刑天军从来都没有败过,上一次数万官军入剿阳城,他们在弱势兵力的情况下,最终还是杀得官军大败亏输,现在对方虽然是一支强军,但是兵力还在他们之下,反倒有些害怕,顿时让诸军都有些羞愧,这么一来,初见对手的那种压抑感,顿时在军阵之中又被一扫而空,兵将们一个个顿时又换上了一副轻松的表情。

而站在他们对面的祖宽所部的兵将们抵达了战场之后,一边休整马力,一边也都在朝着对面的刑天军打量着,对于他们来说,眼前的刑天军同样也给他们了很大的震撼感,在这些年来,跟着卢象升南征北战进剿贼军的路上,他们可谓是什么样的贼军没有见识过,但是今天当他们看到对面出现的这支刑天军的时候,却纷纷都有点惊讶。

因为他们从来没有想到,一支贼军居然会如此工整,从他们的角度望去,对面的刑天军大阵横成排竖成行,长枪如林盾牌如墙,丝毫看不到一丝的乱象,各色认旗在军阵之中随风飘荡,发出猎猎之声,整个军阵之中鸦雀无声,从他们这些久经战阵的官军的眼中,一眼便看得出这是一支操练极为有素的兵马,绝非他们以前遭遇的那些贼军可比。

这种情况不由得让他们也多多少少有点感到紧张,虽然他们都是铁甲重骑,但是他们也都知道,当面对一支结成严密阵型的精锐步军的时候,他们也不见得就能占多大便宜。

骑兵的运用最关键的就是要先冲散对方的兵阵,然后才是挥军掩杀,如果想要击败对方,在冲阵之际,对于他们这些骑兵来说,也是需要付出相当大的代价的。

祖宽跨zuo于马背之上,远远的打量着眼前的这支刑天军的大阵,脸上的表情也严肃了起来,他在率部前来的路上,根本没有预料到这支贼军居然会如此整肃,全军上下都散发着一种让他熟悉的气息,这种气息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杀气,唯有在身经百战而且长胜之师身上,才能感觉到的那种杀气,这一点让他心中感到非常的惊讶,于是不得不收起了心中的那种轻慢之情,开始重视起了眼前的这支贼军了。

和他一样,他麾下的那些部将们也都收起了一脸的轻慢表情,开始提马来到了他的身后两侧,一起朝着对面打量了起来。

“大人,这支贼军好像是不太好相与呀!”

“是呀大人,这支贼军到底是什么来路?怎么以前咱们就没有听说过呢?看架势这帮贼军都是一些精兵呀!”

祖宽沉声说道:“你们不可小觑眼前的这支贼军,我们南下之后,基本上都在河南一带剿匪,但是这支贼军这两年基本上都在山西盘踞,虽然在河南名声不彰,但是在山西那边确实威名赫赫,今年年初,更是在山西阳城大败左光先、许定国、虎大威等路官军,更是声名大振!而你们却很少得知这样的事情,所以今天我们要谨慎一些,万不可再蹈那些同僚的覆辙!”

诸将听罢之后,也都顿时神情肃然了起来,纷纷闭上嘴朝着对面继续打量了起来。

过了一阵之后,一个祖宽手下的部将说道:“这支贼军大阵怎么看怎么这么怪异呢?前后倒品字布置,难道不怕咱们各个击破吗?”

“是呀,确实如此,这些贼军的大阵确实以前没有见过,按理说他们步军碰上咱们的骑兵,如果想要不被冲垮的话,该是合兵一处,摆出一个圆阵才算是合情合理,难道对面贼酋不知该如何排兵布阵吗?还是干脆就已经被吓傻了?哼哼!以卑职所见,这支贼军表面上看还算是可以,实际上不过是样子货罢了!对面这贼军的贼酋恐怕也不是个多么知兵之人!弄不好也就是虚张声势罢了!

你们看看,这些贼军也不知道哪儿弄来了这些个破烂鸟铳,这玩意儿在咱们关宁军那边,根本就是摆设的货,打个鸟、打只兔子估摸着还成,居然也被他们当宝一般的攥着,难道以为他们攥着这些破烂货,靠这个就以为能把咱们给打败吗?嘿嘿!一会儿还是让他们见识见识咱们的三眼铳吧!让他们瞧瞧什么才是厉害家伙!”另一个部将在观看了一阵之后,先是有些惊诧,接着便又开始放松了下来,也开口说道,脸上并且流露出了一种不屑的神色,他的话立即引来了周围一些部将们的哄笑。

第四十八章 两强之战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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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这些北军们小看刑天军手中的这些鸟铳,作为这个时代的火器,鸟铳在嘉靖年间,大明在剿灭倭寇的时候,便缴获了不少产自日本的铁炮,后来很快便大量生产出了自己的鸟铳,首批便配发到了辽东军之中,开始的时候倒是还不错,很受欢迎,但是后来军器监贪墨无度,各地造作工匠没有足够的精铁,便只能凑合着打造些粗制滥造的鸟铳充数,军中使用鸟铳的时候,多有炸膛等事故发生,再加上训练不足,官兵很怕使用这玩意儿,真格用来上阵的时候,多会尽量的少装药以免发生炸膛之类的事故,以至于威力很小,再加上装填繁琐,一旦与敌近身的时候,更是一无用处,再遇上下雨大风天,更是只能当铁棍用,后来在许多官军之中,渐渐的都开始将这种鸟铳视作废柴,丢在库中充数,根本不怎么使用。

作为北方的精兵,关宁军这些兵汉们当然很熟悉这种东西,当看清楚刑天军阵中许多兵卒都手持的这种鸟铳的时候,于是顿时便都轻松了起来,根本就没拿他们当成回事,在他们看来,他们身披大明最精致的铁甲,普通的鸟铳在三十步之外,便很难打穿他们的铁甲,远一点的话,甚至连皮甲都打不穿,要是真的到了三十步的时候,他们手中的三眼铳也能发威了,再加上他们马快,哪儿会害怕这种鸟铳呀!真要是被打翻下马的话,也只能自怪运道不好了!

而祖宽却抿着嘴没有说话,继续盯着刑天军的兵阵观望着,良久之后才说道:“尔等不可轻敌,贼军的这种布置虽然怪异,但是恐怕也并非是贼酋不知兵所致,而是自有其这么摆布的原因!罢了,说什么都是白说,还是要手头上见见真章才行!敌军前列两个方阵也只有不足十几列,如此单薄的队阵,也想要拦住咱们的铁骑踏阵,他们也有些太小看咱们的铁骑了!他们也是初到这里,只有一道木栅拦在前面,仅凭这道木栅又能如何?

哼哼!不管他们如何,这一仗我们都要把他们打垮,别忘了,咱们可是关宁铁骑,放眼天下除了建奴之外,谁又是咱们的对手?……”

随着一声声号角声响起,在官军阵中开始响起了鼓声,那些下马休息的官军,听到了鼓号声之后,当即便从马头上摘下了料袋,纷纷收紧了马腹的皮索,一个个打开马屁股上驮着的甲包,在辅兵的帮助下,将甲叶子一片一片的批在了身上,然后跺跺脚,扳鞍认蹬翻身跃上了马背,倒是果真一个个身形矫健,甲叶子和兵器相碰,在军中发出了一片哗哗之声。

紧接着在骑军大队后面的驮马也开始出列,在炮手的牵拉下,迅速的朝着军前汇集,看样子是打算将这些虎蹲炮摆放在阵前,先用虎蹲炮给刑天军轰上一轮,来打乱刑天军的步阵,这样的战术,在祖宽看来,是一种标准的对付贼军的办法,贼军往往缺乏火器,随行火炮更是几乎等于没有,即便是获得火炮,也只是在攻城拔寨的时候用一下,面对着贼军的时候,往往一通炮轰之后,便能将他们的队阵撕裂。

随着令旗摇摆,一队二百人左右的官军铁骑也开始出阵列队,在他们的马鞍上,基本上都挂着一盘绳索,这些绳索显然是用来拉倒刑天军阵前的木栅的,这些木栅在官军主力突阵之前,务必要给予清除,否则的话就会严重影响到主力突阵。

肖天健此时也已经拨马返回了阵中,定眼仔细的管瞧着官军的行动,当看到官军开始披甲上马之后,也立即传令道:“好!该来的还是要来的!传令下去,弟兄们打起精神,先给他们点惊喜吧!炮队出列!”

随着一阵传令声响起,两营方阵后面的缓坡上迅速的开始冒出了一队兵将,奋力的推动着一门门三磅炮出现在了缓坡上面,一箱箱弹药也被炮手们摆放在了每门炮的炮尾两侧,随着军官一声高喝之下,在土坡列队的这些炮手们便飞快的开始操炮瞄准,各炮炮长更是亲自上阵,仔细的开始将炮口压低下来,对准了两军阵前的空地上。

当看到刑天军的炮被推上来之后,阵后的那些民壮们更是大声欢呼了起来,纷纷嗷嗷大叫着发炮,轰官军他娘的。

不是老百姓们喜欢看热闹,而是这些年来,河南这块地方,官军和义军来来往往的厮杀,早已让各地都成了战场,不管是官军,还是一些义军,其实老百姓们不见得就喜欢义军,但是好歹绝大多数义军,在祸害老百姓方面,还是有点分寸的,但是只要是官军,就没几支是好的,为了抢功,很多官军不敢正面跟义军交手,但是又不好交差,便滥杀流民百姓,以良民的人头充作军功,官军所过之处,场景之惨难以表述,而在场的这些流民们,几乎人人家都受过官军的祸害,现在他们遇上了对他们相当仁厚的刑天军,一个个都立即便站在了刑天军这边,恨不得刑天军能赶紧把这些该死的官军杀光,好让他们出口恶气。

官兵这边的人也都不是瞎子,当看到对面刑天军的后面出现了这么一溜的“大炮”之后,人人心中都咯噔了一下,都开始紧张了起来,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支贼军居然还会有这等利器,于是顿时在军中发出了一片嗡声,不少人都指着对面的刑天军交头接耳了起来。

“娘的,贼军怎么会有这种小红夷炮?这下麻烦了!”

“是呀!没想到呀!这贼军也会有这等利器,恐怕咱们今天遇上硬茬子了!”

……

而祖宽和手下部将们也都看到了这个情况,脸色顿时都变得难看了起来,在他们心目中,即便是这支贼军很是整肃,也有不少的鸟铳,但是起码他们还不用太紧张,在他们看来,只要撕开他们的兵阵,那么打垮他们只是迟早的事情,但是一旦看到了刑天军推出了大炮之后,顿时都感到有点头疼了起来。

在他们这个距离上,虽然看不出刑天军这些炮的形制,但是好歹这玩意儿比起鸟铳要厉害的多,打中人马即便是不怎么厉害的火炮,也万难活命,这一下无疑顿时加重了他们心中的压力。

“不管他们,继续依计行事!先拔了他们的兵栅再说!打仗没不死人的,怕他们作甚!不就是几门破铁铳嘛!祖魁,我再给你二百骑,从右侧出去,牵制住贼军右翼,让前面的弟兄拔了他们的兵栅,等下我们大军压上去扫平他们!”祖宽深吸一口气之后,按下了心中的不安,像没看到刑天军的火炮一般,大声的下令道。

一个矮壮的兵将立即大声应命:“卑职遵命!”然后一拨马头呼啸一声便冲入阵中,点齐了二百骑兵,随即便大声呼啸着从阵中冲出,随即朝着刑天军右翼的二营方阵冲去。

第四十九章 两强之战4

那些官军的炮手,照样驱着驮马,朝着军前行去,虎蹲炮有效射程很低,最远不过百步左右,虽然他们也看到了对面贼军摆布出了火炮,但是军令如山,他们不得不进逼到刑天军的前面才能摆设下虎蹲炮,毕竟他们也都是久经战阵的北军老卒了,两军对战,他们到底还是没怎么见识过大炮和大炮对轰的场景,所以倒是也并不很担心什么。

再说了,他们有大军压阵,虽然前出一些,但是对方多为步军,也不用他们担心,会被贼军骑兵给反抄了,故此随着战鼓声响起,他们依旧稳稳当当的驱马朝前行去,逐步的开始接近了刑天军大阵,纷纷开始收拢起来,按部就班的准备卸下马背上的虎蹲炮。

另外派出的两队骑兵出阵之后,掩护着这些随行炮手们步步向前,开始等候发起冲击。

到了这个时候,肖天健反倒是不再有什么紧张的情绪了,既然事已至此,那么就一门心思放在阵仗之上好了,到底是关宁铁骑厉害,还是他的刑天军厉害,到底还是要手底下见见真章才行,于是他紧盯着对面官军的行动,迅速的作出了判断。

“传令司徒亮的骑兵队,从左翼出发,掩护二营侧翼,不得让这路官军冲击二营侧翼!传令炮队,给我将这些官军的炮队扫掉!”肖天健面色沉静的开始下达了命令。

看着眼前数百官军铁骑出阵,朝着自己这边行来,军前的两营兵将们也都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深呼吸了几口气之后,静静的等候着命令,虽说敌军骑兵还没有大举开始冲阵,但是这种压力却还是扑面而来,望着对方官兵们的脸,甚至于他们可以看到官兵脸上流露出的那种骄横,但是对于他们刑天军来说,他们同样也罕遇败阵,同样的骄傲他们也不输于对面的关宁军什么,于是所有兵将在这个时候,不但没有表现出紧张的情绪,反倒是也都变得镇定了下来,各个也都用力挺起了胸膛,将下巴高高的扬起,静静的开始等候对方的冲击。

“开始装弹!”罗立在左侧方阵之中厉声吼道。

随即各个火铳手的军官们也都厉声跟着高叫了起来,与此同时处于右翼方阵的三营那边李栓柱也开始下达了同样的命令,随即只见得方阵前面的火铳手集体朝前迈了几步,凑近到了阵前的栅栏旁边,只听得呼啦一片响声之后,数百火铳手都将肩膀上扛着的鸟铳放在了地上,动作整齐的从腰间皮囊之中取出了纸壳弹药,开始默默的装填了起来。

中军阵中令旗挥舞,同时铜号也开始被号手吹响,列队于阵后的司徒亮听罢之后,呲牙一笑,拨转马头,对着身后的这些骑兵队的兵卒们高吼了一声:“奶奶的,小子们,将军有令,让咱们先出战!这是咱们骑兵队来河南的第一仗,别他娘的弱了咱们的威风,否则的话有朝一日王大哥回来,老子就没脸见他了!”

这些刑天军的骑兵们顿时都哄笑了起来,一个个立即收紧了马腹下面的皮索,各自最后检查了一下马鞍上的兵器,随后便纷纷翻身上马,随着司徒亮的一声长啸,便开始催动坐下的坐骑,缓缓加速朝着左翼绕行了过去。

而就在这个时候,他们背后的土坡上的那些三磅炮,突然间一门接着一门的吼叫了起来,每一门炮的炮口,瞬间都喷发出了一团团耀眼的烈焰,巨大的轰鸣声顿时响遍了整个战场,一颗颗炽烈的弹丸从炮膛之中夺门而出,电闪一般的飞向了两军阵前。

站在大阵后面的那些民壮,这个时候被突然间的炮声都吓了一大跳,有胆小的当即便被吓得坐在了地上,面色如土的瞪大了眼睛好半天才一个个的叫了起来。

“俺的娘呀!这大炮跟天雷一般呀!震得俺心肝都是颤的!”

“打得好呀!哈哈!快看,快看,打中了!哈哈!打中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两军阵前,只见得两军阵前围绕着那群正在忙活着准备卸下虎蹲炮的官军的炮手们四周,十几颗弹丸纷纷落在了地上,腾起了一团团的烟尘,更有两颗炮弹直接落在了人群之中,当即便击中了一匹驮炮的驮马,那匹倒霉的驮马当即便被打得血肉横飞,化为了一团血肉四散横飞了出去。

这还不算,还有几发炮弹干脆准确的落在了官军人马的前面,炮弹落地之后,立即便反弹了起来,继续保持着巨大的前冲的能量,纷纷撞入到了官军人群之中,所过之处再看那些官兵的人马,顿时像无形的铁犁一般,在他们之中犁开了几条血胡同,凡是在挡在它们前面的所有东西,都顿时被它们无情的撕裂,打得这群官兵发出了一片惨叫之声,更有受惊的驮马凄厉的嘶鸣着,拼命的挣脱驭手的缰绳,撒腿在阵前乱蹦乱窜了起来。

这群关宁军的炮手们怎么也没有料到刑天军的大炮会这么远,这么犀利,这么准确,他们什么时候也没有吃过这样的亏,以往都是他们从容的向着贼军发炮,眼看着贼军在他们的炮火下,被撕碎,被打翻,可是今天他们却成了这场战事的第一批牺牲品,眼睁睁的看着袍泽以及他们的驮马就在他们身边化成了残肢碎肉,这帮关宁军的炮手们哪儿受得了这个打击呀,顿时便乱了阵脚。

“快点复位!装弹!给老子瞄准,狠狠的揍这帮孙子们!什么狗屁关宁军,他们在咱们面前算逑!那一发是谁打得?怎么不打到你他娘的裤裆里头?偏出了足足二十步,炮长难道是吃猪食长大的吗?还是用piyan瞄的?给老子瞄准了打!……”一个炮队的军官一脸兴奋的手持着一杆小红旗,两眼死死的盯着战场的炮弹落点,一边大叫着下令,一边观察着落点大声的骂人。

这些炮手们紧张但是有序的迅速的动作了起来,有人负责将后退的炮架朝前推进,有人立即操着炮杆开始擦拭炮膛,也有人捧着包装好的弹药侯在炮口旁边,只待将弹药再次填入到炮膛之中。

肖天健坐在马上,也观看着这轮炮击的效果,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了些许的笑意,刑天军的炮手们在这么长时间的征战之中还有严格的操训之中,已经彻底成长了起来,这轮炮击中的大部分炮弹,基本上都没有太偏离目标,命中精度比起以前来,有了巨大的提升,如此一来,炮兵们便真真的可以为大阵提供有效的火力压制和支援了。

不过让他遗憾的是这次没有能带来更厉害有些的六磅和八磅炮,如果是这两种炮拉来的话,实用开花弹,效果将会更好,估摸着单是这一轮炮击,便基本上能把这帮官军的炮队给打散了,不过即便是如此,这支关宁军的炮队还是彻底混乱了起来,受惊的驮马更是跑的到处都是,官兵们也都惊魂不定的乱做一团,起码短时间之内不可能成为威胁了。

望着刑天军阵后土坡上的那些火炮的闪光还有喷吐出的硝烟以及弹丸落地的尘土,再看着自己炮队里面血肉横飞的场景,祖宽和他手下的兵将都不由自主的微微带马朝后退了一步,本来在他们看来,刑天军即便是有几门炮,也只能袭扰性的乱打一气,干扰干扰他们骑兵冲阵,这样的情况下,对于骑兵的威胁其实并不算大,可是他们没有想到贼军的炮打的这么远,而且还这么准,一经发火便立即将他们的炮队打的是人仰马翻,以前他们都是拿这些随军虎蹲炮来轰杀贼军的,没想到今天他们的炮队却成了这场战事的第一件牺牲品。

“奶奶的!让炮队撤回来!这次看来用不上他们了!别他娘的在这儿再丢人现眼了,击鼓传令,让前面两队直接冲上去!”祖宽在马背上愤然吼道。

顿时官军之中再一次鼓号齐鸣了起来,那些被打得乱哄哄的炮队官兵得到了这样的撤退的命令后,一个个如蒙大赦一般,赶紧奋力的收拢驮马,拉着驮马赶紧朝着后面大阵奔去。

但是他们还没有来得及掉头跑回去,土坡上的刑天军的那些炮便再一次吼叫了起来,这一次炮弹打的更准一些,几乎近一小半的炮弹都落在了炮队身前,然后蹦蹦跳跳的如同死神镰刀一般的扫过官军炮队,顿时更多的人马在这些炮弹面前化为了血肉,打得这帮官军炮队的兵将是人喊马嘶,一个个顾不得倒在地上的袍泽,玩了命一般的撒丫子朝着本阵溃撤了下去。

而另外两队官军骑兵同时受命,他们一边带着对贼军火炮犀利的惊讶催动战马,一边狂吼着为自己壮胆打气,虽说刚才刑天军一通炮轰,使得他们炮队没有展开,受了小挫,但是毕竟这帮关宁军还是久经沙场的老卒,不是一般官军可比的,一旦受命向前之后,他们还是展现出了他们的勇气,纷纷催马上前,逐步加速,在他们身后扬起了一片片的尘土,狂风一般的开始分做两路朝着刑天军卷了过去。

而与此同时司徒亮也率领着他的骑兵队在左翼开始加速,同样义无反顾的朝着祖魁所率的那路官军骑兵狠狠的撞了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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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两强之战5

二三百步的距离,在战场上对于两支迎面对冲的骑兵来说,也就是眨眼功夫便到的距离,在加速奔驰的战马脚下,只不过是一转瞬之间的功夫,两军便迅速的拉近到了一起,如同两股铁流一般的撞在了一起,两军的喊杀声顿时响彻了战场,两军相交之处顿时便响起了一片乒乒嘭嘭的响声,接着便是一片惨叫和马嘶的声音。

关宁军全部都是辽东人,长久以来和建奴打交道,也养成了他们的彪悍性格,对于这样的骑兵对冲,他们虽然比不上建奴那样的凶悍,但是摆在中原地带,却基本上是罕遇对手,而且他们各个都身披精致的铁甲,虽然还算不上是重骑兵,但是防御力也远超过了一般的轻骑。

高迎祥在世的时候,麾下曾经组建起一支两三千人的重骑兵,依靠着这些精锐重骑,高迎祥在山陕河南之间来回纵横,面对官军的时候,往往很容易取得优势,但是同样在这些曹文诏抑或是祖宽所率的关宁铁骑面前,照样还是败多胜少,往往是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以至于现在他麾下的那些重骑全部凋零,覆灭在了陕西境内。

所以关宁军的兵将有着充分的自信,能打垮眼前的这支贼军的轻骑,两军尚未近身,他们前列的骑兵便纷纷开始对准迎面冲来的这支贼军的骑兵点燃了手中的三眼铳,顿时两军之间响起了一阵嘭嘭的爆豆一般的铳声,密集的弹丸随即便撒向了司徒亮所率的骑兵队之中。

也就是这么一个照面,司徒亮的骑兵队的前锋便顿时人仰马翻,倒下了十几骑,有的是骑兵中弹,有的是战马中弹,一下便吃了一个闷亏。

虽然肖天健也很是重视骑兵的建设,但是毕竟刑天军战马来源很少,随着这两年来,他在山西那边也开始逐步建立自己的马场,饲养培养战马,但是战马的主要来源还是靠着打仗俘获,更加上战马消耗的粮食很多,所以他至今为止,还是没有组建大规模的骑兵群,至于骑兵的装备,他尽可能的给他们都配上了盔甲,但是这些盔甲却还是远远比不上靠着银子堆出来的关宁军的装备,另外就是武器方面,刑天军骑兵多作为袭扰追击之用,并不要求他们大规模的对敌进行冲阵,所以他们的武器还是多以冷兵器为主,选择也凭着骑兵个人喜好,虽说近来燧发枪开始大量投产,他也对双峰寨匠作营提出了多造手铳,以加强骑兵的装备质量,但是目前这些燧发手铳产量还很少,故此兵卒们手头还没有装备上多少。

两军一交手,便看出来他们之间的差距,在面对关宁军的三眼铳的时候,冲在头前的那些骑兵还是吃了小亏,当即便伤亡了十几个人,在这样两军对冲之间,落马不管你受伤没有,都只意味着一个死字,不待他们爬起来,随后冲来的战马便将他们踩在了脚下,当即便被蜂拥而过的马群踩成一团肉泥。

可是虽然生受了官军骑兵的这一排三眼铳的轰击,可是却并未阻止住司徒亮麾下的这支骑兵的冲锋,于此同时,队前的少数已经配装了燧发手铳的兵卒们也纷纷朝着对面的官军骑兵扣动了扳机,当即乒乒乓乓的一阵爆响也在刑天军的骑兵之中响了起来,两军之间顿时腾起了一团团的烟雾。

面对着刑天军这些发火的燧发手铳,官军那边也没有好到哪儿去,顿时几骑便中弹翻倒,算是也让刑天军讨回了一些场面。

说时迟那时快,两军刚刚对射过后,便撞在了一起,没有手铳的刑天军部众们也不是没有办法,他们中许多人都效仿肖天健,随身携带了两三柄短斧,接近之后便撒手奋力的朝着对面的官军抛掷了过去,沉重的短斧只要命中,不管是人是马,都架不住这样的砸,顿时又有官军中招,被砸的仰面跌下了战马。

可是这样的杀伤对于关宁军来说,也算是司空见惯了,根本没有人为此感到惊讶抑或是害怕,一个个发射完的官兵,立即便挥舞起了手中的长柄三眼铳,充作铁锤使用,奋力的砸向了对面的刑天军的骑兵,只听得一片落肉的闷响之后,两军骑兵都发出了狂吼,甚至压住了受伤濒死的人的惨叫声,就这么一下撞击在了一起,腾起了一片血光。

司徒亮手持一把马槊,直接将一个官兵从马上捅落了下去,反手接着狂扫过去,便又有一个官兵被扫落在了马下,作为贺人龙的家将出身的司徒亮,马战本来就是他的拿手活计,一旦上阵之后,便立即发挥出了锋锐的作用,虽然刑天军骑兵不如官军的器甲好,但是这一个照面下来,两军也互有损伤,并没有一下便被官军骑兵冲散,两军相互之间都付出了代价。

有三十多个刑天军的骑兵在这次对冲之中被杀落下马,可是对于官军来说,这一照面也不轻松,同样付出了十几个人的代价,虽说刑天军骑兵吃亏比较大,但是他们却还是出色的完成了牵制这支官军骑兵从侧翼袭扰二营左翼的任务。

这样的情况让率队的祖魁暗吃一惊,他没有想到这支贼军的轻骑居然战意如此之强,面对着他们武装到牙齿的关宁铁骑,居然还有勇气正面跟他们对冲,于是立即狂呼着指挥手下兵将稍稍散开一些,咬住这支贼军骑兵争取一战将其扫平,解决掉这支贼军唯一的机动力量,为下一步冲阵彻底击溃贼军打下基础。

作为祖家的家丁出身的祖魁,在战场上的把握也相当有些本事,一看这次侧袭贼军大阵的任务已经完不成了,便立即改变了方向,打算将这支刑天军的骑兵队给先行吃掉。

可是司徒亮也不是个瓤茬,对于战局的把握并不输于那个祖魁,在一个照面之后,他也很清楚自己这支骑兵不是这些关宁军的对手,所以根本不跟这对官军骑兵恋战,立即拨马率队便朝侧翼驰去,一击既走不给这队官军骑兵咬住他们的机会,便立即开始脱离战场。

而祖魁也不放弃,立即拨转马头率队追向了司徒亮的这支骑兵队,两支骑兵当即便在两军阵前的北侧开始了纠缠。

就在这个时候,另外那支两百余人的官军骑兵也冲至了刑天军三营的前方数十步的距离,李栓柱在阵中死盯着这支朝着他们阵前冲来的这支官军骑兵,脸上露出了一丝狞笑,他虽然承认,这支关宁铁骑冲阵时候确实有着一种万夫不当的威势,数百骑战马同时奔驰的时候,铁蹄敲打着地面,产生的那种震撼的声音,有些令人紧张,但是他却并不因此就觉得害怕,只是在默默的计算着这支官军骑兵和他们的距离,直到他看着这支关宁铁骑冲至了他们数十步外的时候,他愤然大吼了一声:“火铳手开火!……”

方阵两角的火铳手早就准备妥当了,一个个火铳手小心翼翼的吹着鸟铳上已经点燃的火绳,都死死盯着对面加速冲来的这些官军骑兵,早已在心中各自选定了目标,只待军官们一声令下了,这会儿当听到背后阵中李栓柱的大吼声之后,各排火铳手的军官们立即吼道:“第一排瞄准……放……”

最前排的火铳手二话不说,大步向前将鸟铳伸出了面前的这道木栅,刚刚瞄准便一起扳下了卡着火绳的龙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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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两强之战6

那些冲阵的关宁军骑兵们一边加速,一边将身体尽量的压低,使身形尽可能的减小,几乎是伏在马脖子上朝前加速冲锋,一部分兵卒早已准备好了三眼铳,只待靠近之后点燃射杀木栅之后的贼军,而另一部分兵卒则在马鞍上摘下了盘好的绳索,握紧在了手中,他们的任务不是要直接冲击敌军的大阵,敌军阵前有一道木栅,是他们进攻的最大的阻碍,他们受命出阵,就是要替后面的主力打通通道,将这道木栅给拉倒,所以他们准备好了绳索,只待冲近木栅之后,便抛出绳索套住木栅,然后借助战马的力量,将木栅拉倒,如此一来,便可以扫除他们冲阵的阻碍,只要木栅一倒,那么依靠着他们铁骑的巨大冲击力,如此单薄的一个敌阵,根本就无法阻止他们大军踏阵。

祖宽这么安排在这个时代战术上是绝对没有问题的,可以说是标准的骑兵对步兵阵的一种战法,可是今天他们却选错了一个对手,完全低估了刑天军的鸟铳的厉害。

随着这队骑兵冲的距离刑天军大阵越来越近,负责带队的那个千总却开始越来越紧张了起来,他们这些人虽然有些看不起鸟铳的威力,但是不代表着他们就真的不知道鸟铳会对他们造成多大的威胁。

以往他们也不是没遇上过贼军使用鸟铳,但是往往他们只要一开始冲阵,所造成的这种巨大心理压力,都会使得贼军开始慌了手脚,贼军基本上都会在很远距离下便乱哄哄的朝着他们放铳,远距离鸟铳发射,对于他们来说威胁基本上很小,即便是命中他们,也不见得能击穿他们身上的铁甲,更何况他们许多人在铁甲之内还穿着一层棉甲,所以等他们冲到敌军面前的时候,对方的火铳手基本上也都放空了火铳,拿着的鸟铳火铳都成了烧火棍,只能等着他们打杀大砍了。

可是今天他却感觉到事情似乎有点不太对头,他们提速之后,朝着贼军大阵越冲越近,可是这支贼军却始终保持着安静,根本没有一个贼军慌乱的朝着他们开火,他在心中默算着和贼军的距离,一百步过了,八十步过了,七十步过了……可是贼军直到他们接近到七十步的时候,却还是保持着镇定,丝毫没有慌了手脚,这样的情况他们以前从来没有遇上过,如此一来,反倒让他开始有些恐惧,而且随着着距离越来越近,这种紧张感也就越发强烈,于是他微微的放慢了一些马速,很快让手下冲到了前面,掩住了他的身形,而他则悄然的退入到了队伍中间。

就在他们眼看着要冲至贼军阵前五十步的时候,这时他才从人马缝隙之中看到了贼军有了动静,贼军方阵两翼的持铳贼兵整齐上前,将鸟铳举了起来,他心中不由得大惊了起来,刚想大吼着令队伍散开,对面的木栅处便闪出了一连串的闪光,并且腾起了一排硝烟。

“不好……”这是这个率队军官的念头,可是不待他作出反应,便看到冲在最前面的自己那些手下兵卒们突然间像是撞到了一堵无形的墙上一般,战马纷纷凄厉的嘶鸣了起来,顿时前锋的那些兵马纷纷开始马失前蹄,带着巨大的能量一头撞倒在了地面上,使得他们的冲击阵型当即大乱了起来,一些后面跟着的兵马躲闪不及,顿时便撞在了已经摔倒的那些兵马的身上,被接着绊倒在地,只有两翼反应速度稍快一些,赶紧拨转马头,朝两翼散开,但是他们保持的队形却就此一下便被打乱。

这个千总瞪着眼看着前面发生的一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五十步之外他想不到贼军的鸟铳居然有这等威力,一下便横扫了他的前锋那些兵马,打得他们人仰马翻,这是什么鸟铳?难不成只有北军才有的鲁密铳也被这些贼军拿到了吗?

“散开!……散开!朝两边散开!……”这个千总也就是愣神了一下之后,马上便作出了决定,在队伍中狂吼了起来。

吃了亏的关宁军的兵卒们到了这个时候,哪儿还敢继续朝前冲呀!纷纷开始拨马,要么提缰跃起,躲闪前面摔倒的同僚们和他们的战马,要么就赶紧朝两边散开,省的又成了下一个目标。

也就是一排齐射,这队试图冲阵拉倒木栅的官军骑兵队形便立即大乱了起来,这些第一排开火的刑天军火铳手们几乎是不约而同的瞄准了官兵的战马,毕竟战马的目标要比上面的骑兵大出许多,而且这些战马最多也就是在胸前和两侧披上了一些毛毡,用来防箭,根本挡不住他们的鸟铳的铅子,所以一排鸟铳打过去之后,冲在最前面的十多匹战马便纷纷中弹,如果是中箭的话,这些战马倒还不至于当即摔倒,但是在大口径铅子面前,它们这些战马也是血肉之躯,根本架不住这样的伤势,于是一下翻倒了一大片,将背上的那些骑士们也都重重的摔在了结实的河滩地上,轻则摔得是筋断骨折,重则直接便摔断了脖子,他们手中所持的那些三眼铳也同时纷纷被摔飞出了老远,伤马和伤兵都躺在地上发出了凄厉的悲鸣声。

“第二排上!……瞄准……放……”当第一排火铳手刚刚发射过后,第二排的军官便厉声吼道,在让开了第一排回到后列之后,他们便抬腿上前,举起了手中的鸟铳,紧接着便又是一片爆豆般的铳声响起,在木栅前面形成了一片的硝烟。

即将冲至木栅前面的这些官兵们,这一下算是倒了血霉了,人喊马嘶到处乱撞了起来,在密集的排枪铅子的打击之下,顿时又有几匹战马受伤摔翻在了地上,个别倒霉的兵卒也中了铅子,他们身上的铁甲在这样的大口径铅子面前,几乎就跟纸糊的一般,立即便被撕开,深深的打入到了他们身体之中,巨大的冲击力使得他们惨叫一声,便坠于马下,随即便被后面的兵马踩在了地上,惨叫声随即也戛然而止。

官军怎么都不会料到刑天军的鸟铳威力会这么巨大,而且对方还如此沉着迎战,以排枪齐放的方法,对他们进行这样的打击,肉体在这些威力巨大的铅子面前,根本就无法抵挡,不管是人是马,只要中弹,便几乎没有幸免之理,就算是战马承受力大一点,挨了铅子之后,也疼得是乱蹦乱跳,再也不听背上骑兵们的指挥,四处乱窜了起来,而刑天军的火铳手们,却仿佛没有尽头一般,不断的一排一排的朝着他们放铳,每一排铅子都要收割走几匹战马的生命,连带着上面的骑兵也跟着一起倒霉,摔的跟滚地葫芦一般。

“撤!快点撤回去!贼军的火器厉害!快撤……”那个拉着马缰在阵前裹于队中的千总带着惊恐的腔调狂吼了起来,并且带头开始拨马,掉头脱离这块令他胆寒的战场,生怕跑的慢一点,便成了下一个被打翻的目标。

此时三营的木栅前面早已是硝烟弥漫,几乎看不清对面的情况了,可是火铳手们却还是在军官们的指挥下,一排排的上前,举枪发射,这会儿已经谈不上什么瞄准不瞄准了,他们只是机械的跟着军官们的口令,将铳口放平,在硝烟之中朝着阵前发射,至于打住打不住敌军,这会儿谁也不知道,反正平时操练的时候,他们便被命令,发射之后,不许驻足检查射击效果,只需转身退回阵列后面急速进行重新装填就成了。

如此三营方阵两侧的三百火铳手足足进行了三轮齐射之后,才被李栓柱下令停止发射,当硝烟在微风吹散之后,他们才逐渐的看清了战场的情况。

在整个三营木栅的外面,横七竖八的躺下了四十多匹官兵的战马,还有几乎同量的官兵的伤员抑或是尸体,而剩下的那些官兵这会儿早已是吓得如同惊弓之鸟一般,纷纷拨转了马头,落荒朝着他们的本阵方向溃逃了下去,甚至连抢回他们同袍的伤者和尸体都来不及,就这么落花流水的逃离了战场。

看到这个情景之后,刑天军之中立即便响起了一阵滚雷一般的欢呼之声,就连那些没有能建功的长枪手和刀牌手们,也纷纷举起了手中的刀枪,大声的欢呼了起来。

“必胜……必胜……必胜……”的吼声响彻了洛河北岸,就连阵后休息的那些随军前来的民壮们,也都跟着纷纷蹦了起来。

要说这些民壮们刚才没有担心刑天军会败那是胡说八道,许多人刚才看到官军开始启动冲阵的时候,已经开始两股战栗了,甚至有些人已经做好了见势不对就立即撒丫子逃命的准备,可是这一下他们算是放心了,于是纷纷跳起来,扯着脖子疯狂的叫好了起来。

第五十一章 两强之战7

祖宽看着前方的景象,眼睛不由得瞪大了起来,似乎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看到的一切,可是再仔细望去,却发现这是事实,根本无关他眼睛什么事,一切都超乎了他的预料之外,他刚才的布置几乎全部都落在了空出,先是炮队被轰了回来,丢下了十几具尸体,接着祖魁的侧翼牵制的那队人马也被贼军骑兵拖住,到现在还在战场北面来回的追逐拼杀,紧接着便是派出清除贼军阵前木栅的这队兵马,在贼军犀利的排枪齐射之下,被打得是人仰马翻,这刑天军真的是一支由流民组成的贼军吗?

这个念头是祖宽心头浮现出的第一个想法,他几乎不敢相信,在自己数百铁骑已经发动冲锋之后,贼军的大阵居然纹丝不乱,根本就没出现一点他所期望的波动,想来在这么长时间来,中原的这些贼军们,面对着他麾下的这支关宁铁骑,往往都是他们刚刚一发动冲锋,对方就立即都出现骚乱,这种情况可以说是屡试不爽,但是放在今天一切好像都不灵验了,对面的贼军根本就不为所动,而且还以这样犀利的还击,一下打散他一支骑兵队。

如此一来,祖宽不得不彻底收起了轻敌之心,急忙下令收拢这支溃败下来的骑兵队,让其归于后阵休整,二百骑兵回来的时候只剩下了一百五十余人,而且其中还有十几个重伤,至于驮着这些败兵的战马在刑天军密集的排枪齐射之下也多有损伤,就算当时没有摔倒,勉强跑了回来之后,一些战马稀溜溜的悲嘶着便扑通扑通的翻倒在了地上,眼看是彻底废了。

那些被打惨了的兵将落马之后,大哭着扑在自己的战马身边,慌乱的检查着战马的伤势,一个个如同死了亲兄弟一般,对于他们这些关宁铁骑来说,自从入军之后,便一直和他们的战马呆在一起,他们的战斗力几乎都来源于这些马儿,可以说平日里,最亲近的就是这些战马了,平日里,他们天不亮就要起来给战马喂料,擦眼,还要遛马等等,就像伺候亲人一般的伺候着这些战马,而战马们也不辜负他们,上阵之际驮着他们南征北战,拯救了多少他们这样的兵将的性命,可今天他们怎么也没料到,只是一次冲阵,便让他们折损了这么多的战马,眼看着躺在地上自己的这些战马,挣扎悲嘶,甚至吐着血沫,如何不让这些兵将们感到撕心裂肺一般的疼呀!所以不少战马受伤的兵将,都忍不住抱着自己的战马哭了起来。

一个军官铁青着脸,走到他们这些兵卒面前,大骂道:“哭个什么?这都是贼军造的虐,现在你们哭,还不如憋着气回头杀过去,将这些贼军杀光,为你们的战马报仇,男子汉大丈夫的,休要做这等小儿女作态,别让它们继续受苦了!给它们个了断,回头杀光贼军,朝廷还会补给你们新的战马的!”

这些兵卒们听罢之后,虽然舍不得但是也知道他说的是实话,眼看着自己的伤马苦苦挣扎,他们纷纷一边摸着战马的马鬃,一边拔出腰刀抵在战马的马颈上,只听噗噗一阵作响之后,战马的悲嘶声顿时戛然而止,缓缓的软倒在了地上,一些战马临死之际,甚至还流下了眼泪,顿时更是让这些兵卒大恸了起来。

眼看着祖魁还率领着一哨精骑在战场外围和那支贼军的骑兵纠缠,那支贼军骑兵油滑的很,只是在第一个照面,跟祖魁麾下的骑兵正面撞击了一次之后,便开始采取游击的办法,始终不再和祖魁所部正面交锋,一个个滑的跟泥鳅一般,在他们的军官的率领下催着马四处乱窜,始终让祖魁抓不住他们的尾巴,但是他们却不肯脱离战场撤回去,一直保持着和祖魁所部的距离,只要祖魁稍有调头要去冲阵的念头,他们便立即会掉头回来,死死的缠着祖魁所部,这样的打法实在是让祖魁他们憋屈,打又打不着,追也追不上,这让祖魁那帮关宁军兵将们气的是嗷嗷怪叫,一个个更是一边狂追一边破口大骂。

祖宽看罢之后摇了摇头一脸的无奈,他也没有想到,这刑天军的这支轻骑居然韧性也这么强,别看人数不多,但是也称得上各个都是精兵,虽然装备和战力可能不如自己麾下的关宁军,但是机灵劲却比自己手下要强不少,这么打下去,祖魁根本还是没法吃掉他们,反正现在负责去清理贼军木栅的那支兵马已经被打残了,留着祖魁在哪儿和这帮贼军的骑兵纠缠也没什么意义了。

于是他立即下令道:“鸣金召回祖魁他们,真他娘的丢人,居然连贼军这么一股骑兵都吃不下,回来有他好看!”

官军之中立即响起了鸣金之声,正在追逐刑天军骑兵队的祖魁听到了鸣金声之后,立即勒住了马缰,大骂了一声之后,挥手拨转了马头,率领着麾下兵卒,朝着本阵撤了回去,而司徒亮所率的那些刑天军的骑兵们,则也圈住了各自的战马,一边喘息着一边大声的笑骂着那些已经拨马回转本阵的官军。

这一次刑天军骑兵和关宁铁骑的正面交锋,也就暂时告以了段落,此战可以说是刑天军骑兵第一次面对如此强敌,虽然战损比高于关宁军的骑兵,但是对于他们来说并不算是失败,他们毕竟是一支新建的骑兵队伍,能在面对如此强敌的时候,有这样的表现,已经是难能可贵了,最关键的还是他们表现出了强大的战意,在处于劣势的时候,毫不犹豫的冲了上去,成功的阻止了官军对于二营侧翼的袭扰,从任何方面来说,他们都完成了肖天健交给他们的任务,所以虽然有所折损,但是他们却还是非常兴奋,纷纷大声笑骂着,开始跟着司徒亮策马也奔回了本队。

顺便在回阵的路上,他们还收拢了己方的那些坠马伤亡的弟兄,顺手还斩去了被丢下的关宁军兵卒的脑袋,在阵前耀武扬威了一番之后,这才回归了本阵。

肖天健看着这些回转到阵后的骑兵,也微微的点了点头,经过这一战之后,这些骑兵才算是真正的经历过了一场血的洗礼,他丝毫不怀疑,迟早有一天,这些骑兵们将会成为一个个骁勇无比的真正精骑,而且也会成为未来他将要组建起来的大队骑兵的骨干,有此一支精兵,他还愁以后不会拥有一支超越对面关宁铁骑那样的精锐骑兵吗?

这一次接触战下来,刑天军这边大获全胜,如果说骑兵对战那场算是平手的话,那么这一战就算是两胜一平,顿时让刑天军上下无不士气大振,一些兵卒带着满脸的笑意,小声嘟囔着:“什么狗屁关宁铁骑,不过如此罢了!对上咱们刑天军,照样都是菜,怕他们个逑呀!来多少咱们弟兄们杀多少就是了!”

“嘿嘿!是呀兄弟,说的好!咱们刑天军自从起兵之后,跟着咱们将军什么时候打过败仗呀!初来的时候,听着他们关宁铁骑的名头好挺大,唬的俺还有点担心,现在看来不过如此罢了,咱们算是跟对人了,跟着咱们将军干事,就是痛快,别人不说了,俺这条命算是就卖给咱们将军了,将军指到哪儿,以后俺们就打到哪儿!”

“说的不赖,说起来在这儿的弟兄们谁的命不是将军给的?不是咱们大将军的话,咱们早不知道饿死到哪儿逑了!估摸着这会儿骨头都该被野狗啃光了,能活到现在,还不是都是大将军给咱们的吗?不就是关宁军吗?算逑,再敢上来,杀光他们!”

“嘿嘿!今儿晚上搞不好又有马肉吃了!……”一个家伙看着木栅前面的马尸流着口水说到。

结果这家伙的话一落音,便引来了众人的鄙视,紧接着军官们便喝骂道:“肃静!又想挨军棍了吗?阵前不得喧哗,这条忘了的话,老子不在乎回去收拾收拾你们这帮家伙!”

于是阵中的嗡嗡声随即便平息了下来,所有人都又挺起胸脯,朝着对面的官军望去,而这会儿跟刚才刚看到官军兵马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又有所不同了,开始时候的那些许的担心这会儿已经是一扫而空,全军上下无不一个个都露出了骄傲的神态,把下巴扬起的更高了一些。

第五十二章 两强之战8

可是官军那边情况却是另一个模样了,包括祖宽在内,所有人都被刑天军这样的排枪发射给吓住了,任谁也没想到,刑天军的火器居然如此犀利凶悍,连他们身上的铁甲在他们的鸟铳面前,都如同跟纸糊的一般,初到这里时候的那种傲气随即便被一扫而空。

不是关宁军惜命怕死,他们这两年南下据守河南,本来就是客军,这一年多在卢象升的调配下,祖宽带着他们没少跟进入河南的贼军交手,基本上可以说是逢战必胜,所以每个人都慢慢的生出了一种傲气,早已成了一帮骄兵悍将,上阵厮杀倒是没有什么说的。

可是毕竟他们在河南属于客军,吃喝拉撒睡都要靠河南本地供应,可是河南这儿在经历了几年的兵灾之后,早已是残破不堪,虽然不敢说是赤地百里,起码许多地方的村庄都没了人影也是真的,河南官府为了维持他们这些客军的用度,也是叫苦不迭,更加上关宁军的兵将饷金历来都比内地诸军的高很多,再加上他们基本上都是骑兵,一匹马的耗度就赶上六七个步卒的耗度,所以维持他们的用度,对于河南布政司来说,也是很为难,免不了会拖欠一些,他们又都是北方人,打胜仗的话,倒是还没什么好说,可是对于在河南丢了性命,谁也不愿意,总还是指望着有朝一日北还之后,重归于祖大寿麾下,回到他们家乡去,没多少人愿意把血撒到这地方来。

故此接触战失利之后,对于这帮历来眼皮都朝上翻的关宁军兵将们来说,打击还是相当不小的,特别是他们面对着这样一支从来没有交手过的刑天军,一时间也找不到什么应对的办法。

祖宽盯着刑天军的大阵想了一阵子,心中浮出了几个方案,可是都又被他一一给否决了,毕竟刚才刑天军展示给他们的那种密集的火力,让他也颇为心有余悸,他无论如何也不想在这里阴沟里翻船了,麾下的兵将可都是北方人士,他可不想把这些弟兄们都填到河南的这个地方,大明到了这个时候,军将们其实也都有些看出来了,只要是手头有兵有将,那么他们就是爷,大明一直以来都是重文轻武,现在到了乱世之后,朝廷也渐渐的开始不得不依靠他们这些军汉来维持,渐渐的开始出现了各地军将拥兵自重的情况。

而打败仗不算什么,朝廷真的为此追究责任的时候,要打屁股的话,往往最多都是打在文官的屁股上,对于他们这些拥有重兵的军将们来说,却还真的不敢太过分了,当初的曹文诏不是也在大同吃了败仗,后来虽说是朝廷下旨要充军发配,可是照样还是被吴甡保了下来,照旧领兵上阵了吗?

所以祖宽既然已经从一个小小的祖家的家奴一直靠着战功走到了参将的这一步,无论如何也不会把自己手下的精干兵卒给填到战场里面任他们流光了血的,可是现在这场仗,他也不能不打,不打的话,他在河南巡抚陈必谦哪儿也没法交代,可是如何打呢?

又想了一阵之后,祖宽脑子灵光一闪,忽然间召集手下部将对他们说道:“没想到这支贼军火器居然这么厉害,看来咱们来的时候还是小看了他们,这么冲阵恐怕是不好解决他们,如此一来,还是要步战取胜才行!如果想要扫平眼前的这支贼军的话,他们前面的这段木栅,就必须要拔掉才行!传我将令,将随军过来的那些辅军调上来,以步军朝贼军推过去,另外令辅军立即就地赶造一些橹楯,放在前面,贼军火器虽然犀利,难不成还能打穿橹楯不成?只要步卒们能拔除这道木栅,那么骑军便能踏翻他们的大阵,即便是他们的火器再怎么厉害,也万万挡不住咱们的铁骑的!”

诸将听罢之后,都觉得这个办法不错,他们都是知兵之人,刚才早已都看罢了这里的地形了,这一次贼军选择的这块阻击他们的地形,说起来地势还算是比较平坦,但是缺德的是战场的平地宽度却很窄,他们关宁军多为骑兵,在战场上需要更大的盘旋的余地,可是这里向北没有多远就是山林,向南就是洛河,他们除了正面冲阵之外,根本没有可玩儿出花样的办法,眼睁睁看着这支贼军横在他们面前,明知道步军转向移动缓慢,只要他们从侧翼突破,那么这道薄薄的木栅,又岂能带给他们一点麻烦。

现在祖宽想让辅兵步战,去拔除贼军阵前的木栅,也正是一个可以减少他们主力骑兵伤亡的好办法,更何况这些辅兵乃是河南本地从王绍禹手中借过来的,本来在河南剿匪就是他们的活计,让他们上阵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即便是死光了他们也不会心疼。

于是诸将立即点头同意祖宽的这个提议,有亲兵更是立即跑到后面,将随军的那王绍禹的手下部将给叫了过来。

这次祖宽率部到宜阳县之后,王绍禹可以说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麾下的兵马绝对是不堪用的,而他也知道一些有关刑天军的事情,所以根本不敢率兵到永宁县去和已经攻下永宁县的刑天军正面交锋,一看到祖宽率部赶到这里,当即便乐了个只见牙不见眼,出城相迎不说,还挤出了手头的一些粮秣给了祖宽。

当他和祖宽商议进兵之计的时候,祖宽想出了一个钓鱼的办法,他听罢之后虽然担心自己派出的这一千多部下,会被刑天军吃掉,但是想到有祖宽策应,哪怕是丢了这一千多手下,回头再招也就是了,于是便答应了祖宽的这个计划,封锁了消息之后,派出了手下一个叫刘大盘的部将配合祖宽行事。

这个刘大盘虽然一肚子腹诽,但是也没有办法,只得率部出了宜阳县,进兵到了柳泉镇驻守,以他这一千多河南府的兵马为饵,想要调出刑天军,让祖宽在背后动手。

但是没想到祖宽的这个计划却最终因为肖天健的小心而暴露,于是祖宽只好挥师直接进击永宁,而这个刘大盘所率的一千多河南府的步军,也就成了祖宽所部的辅兵。

本来在刘大盘看来,有祖宽麾下的关宁铁骑在前面冲杀,他们这帮河南府的主兵根本不用上阵,跟着在后面捡便宜就可以了,虽然功劳是祖宽的,但是好歹他们也能分润一些过来,回头赏钱还是要多少拿一些的。

于是他便美不滋儿的缀在祖宽所部的后面,大摇大摆的出了柳泉镇,跟着来到了这个战场上。

刚才祖宽试探性的发动的这一战,他也不是没有看到,当看到刑天军那凶猛的火器成排将那些关宁铁骑打得人仰马翻的时候,他顿时被吓了一跳,在队阵后面连连暗呼侥幸,暗叫幸好刑天军没有上祖宽的当,来咬他的这个饵,如果是的话,估摸着他在刑天军如此犀利的炮铳之下,也万难有幸免之理。

可是他没想到祖宽会提出让他率领步卒平推上去,替祖宽部拔除刑天军正面的那些木栅,听罢祖宽的吩咐之后,刘大盘差点没吓得尿了裤子,他可是很清楚自己麾下的这些部卒们都是什么德行,长期因为兵饷被王绍禹克扣,这帮兵卒们根本就没心打仗,现在祖宽却让他们上前到刑天军面前,清除那些木栅,这不等于是让他们去送死吗?

于是他顿时面露难色,想要找个理由推辞掉这个活计,可是祖宽当看到刘大盘犹豫之后,当即便吧脸沉了下来,面露不愉的对他喝问道:“难不成刘千总有什么不愿意的吗?”

不待这刘大盘解释,周围的那些祖宽的部将们便纷纷骂了起来:“你这姓刘的,别忘了咱们可是客军,是来给你们帮忙的,这本来就是你们的活,现在却让老子们来替你们干,你也看到了,老子们的兵可是已经死了不少了,难道我们都是狗命,你们河南府的兵将的命才是人命吗?我们能死你们死不得吗?要是这样的话,老子们也不干了,这仗就该你们来打,回头看看你们的本事如何好了!”

听着周围的一片骂声之后,刘大盘不由得背后便出了一身冷汗,王绍禹派他来的时候,说的明白,让他听祖宽的调度,如果他说不干的话,那就是临阵抗命,即便是祖宽不杀他,回去王绍禹也饶不了他,而且他也知道这帮关宁军都不是好惹的主,惹恼了他们的话,他们还真就什么都干的出来。

想当年他们的老东家祖大寿在跟着袁崇焕回援京师的时候,因为当今圣上抓起了袁崇焕,结果崇祯下旨令祖大寿出兵救援京师,祖大寿愣是敢抗旨不尊,现如今如果他不答应的话,祖宽真的要率部撤回去,那么这罪责也只有他来背,他刘大盘也就这么一个脑袋,怎么够砍的呀!

于是他赶紧陪着笑脸道:“岂敢岂敢!既然祖大人有令,卑职岂有不遵之理,只是这次我们来的仓促,军中大盾很少,要就地打造一些橹楯,方能上阵,还望祖大人给卑职一点时间准备,只要赶造出橹楯之后,卑职将亲自督阵,替祖大人扫平贼军的木栅!”

祖宽冷冷的看了这个刘大盘一眼,点点头道:“成!就依你所说,我给你一个时辰准备,一个时辰之后,你率部上阵!记住,只有一个时辰,晚一点都不成,你我都是军中之人,当知道军法无情!”

刘大盘后背是冷汗直流,连连点头道:“卑职遵命!卑职遵命!卑职这便去准备去!”

第五十三章 两强之战 9

“将军,官军那边怎么又没有动静了?难不成刚才一战就吓破了他们的胆子不成?”等了一阵之后,看官军那边没有动静,于是铁头便小声对肖天健问道。

肖天健看了看天,此时刚到中午时分,于是摇摇头道:“不要小看了这支关宁军,他们不会这么容易被吓到的,我想他们肯定是还在做什么打算吧!既然如此,那么咱们就先歇歇也罢!传令下去,全军就地休息,加开一顿战饭,让弟兄们吃饱!现在的天冷,这么干站着也是受罪,多熬些热汤给弟兄们送上去,吃饱了一会儿接着干!让钻地鼠带队上去,利用这个空暇,赶紧再在前面多弄一些守具!”

各营兵将听到了肖天健的吩咐之后,哄然应命,集体哗啦一声,便席地坐了下去,只有骑兵队和各营斥候们还保持着警戒的态势,防备着官军发动突袭。

而后面辎兵中的火头兵们立即便就地挖地灶,架上了大锅,在洛河取了水,将随军带的一些肉干倒在锅里面,又加了点盐进去,熬出了一锅锅的肉汤,用挑子挑了,又将提前准备好的大饼装上,流水一般的送上了军前。

钻地鼠受命之后,二话不说,立即带了麾下的工兵们还有那些随军前来助战的民壮们,抄起了家伙,飞快的又冲上了阵前,顿时阵前又是土尘乱飞的大干了起来。

祖宽看着刑天军那边的行动,气的是有点七窍生烟的感觉,刑天军这么大摇大摆的在他们面前又是休息,又是吃喝,居然还派人跑出来到阵前抢修第二排木栅,这岂不是太不把他关宁军放在眼里了吗?

不单单是祖宽气的要死,就连他手下的那些兵将们也都一个个气的是破口大骂,那个祖魁更是大步走到祖宽面前,插手施礼道:“大人,贼军也太过嚣张了,末将不才,愿意领一队弟兄,去冲他们一下,也省的让他们这么嚣张,不把咱们关宁军给放在眼里!”

祖宽立即便点了点头道:“准!给你一百骑,你去冲一下,不得他们这么嚣张下去!”

“末将遵命!”祖魁答应一声之后,下去挥手点出了一百精骑,翻身上马,又是一声呼啸之后,愤然朝着两军阵前杀将了过去。

一看到官军有了动作,肖天健立即下令工兵和民壮后撤,为了不浪费他手头有限的骑兵力量,他压住了司徒亮的请战,马鞭一挥道:“传令炮队,给我对他们来一轮急促射,压压他们的威风!”

土坡上的炮队正闲的蛋疼,坐在炮位旁边啃着大饼喝着肉汤,当接到了命令之后,炮兵们二话不说便甩了饼子和汤碗,蹦起来奔到了炮架旁边,操炮的操炮,装填的装填,将炮口对准了两军阵前,有专人负责观测距离,不断的给他们报出这队官军的距离,当这队官军冲至刑天军阵前一百五十步的时候,军官历吼了一声:“给我放!”

十几根烧红的通条几乎同时捅在了炮尾的火门之中,只听得一通轰鸣之后,弹丸立即便疾飞了出去,纷纷洒落在了阵前的空地之中。

突如其来的炮击,把这一队关宁军给吓了一跳,虽然他们骑兵并不太怕大炮远距离轰击,但是刑天军的大炮打得极准,还是有三骑当即中弹,化作了一团四散的血肉,一个倒霉的骑兵正好是脑袋中炮,疾飞的炮弹当场便将他的脑袋打成了开花的西瓜,脑浆碎肉飞的漫天都是,无头的尸体还端坐在马背上狂奔着,一直跑出了很远之后,这个无头尸身才缓缓的一侧身倒了下去,可是他的一只脚还在马蹬之中,被这匹战马拖着在战场上到处奔跑,腔子里喷出的血在阵前的河滩地上留下了一个大大的符号。

更让祖魁着恼的是这个时候,两个前出的贼军方阵之中,居然还各派出了一群手持鸟铳的兵卒,直出到了第二道尚未建好的木栅旁边,对他们举起了鸟铳,有了刚才那队冲阵的官兵的教训之后,祖魁虽然生气,也没敢直接率兵冲上去,只得大骂着在阵前圈住了战马,来回驰骋了一番之后,便退了下去。

而官军一退,钻地鼠便又带着手下们冲了上来,接着大干,没用多长时间,第二道简易的木栅便又在刑天军兵阵前面竖立了起来,只是因为时间仓促了一些,这道木栅看上去要简陋一些,显得有点参差不齐罢了,但是实际功用却一点也不差到哪儿去。

甚至于趁着这个机会,辎兵还在车上取下了几箱用细铁链穿好的铁蒺藜,送到了阵前,撒布到了木栅前面,更是增强了防御能力。

刑天军如此嚣张的表现,真格是把对面的关宁军给气了个半死,一个个站在阵中举着兵器是破口大骂,可是骂归骂,祖宽不下令,他们谁也不敢擅自冲杀出去,倒是祖宽这会儿沉住了气,盯着刑天军的大阵,半晌都没有言语。

刘大盘骂骂咧咧的催动着他麾下的兵卒们,扛着一面面刚刚拼凑起来的橹楯,出阵在阵前开始列队,这些橹楯都是他手下人刚才玩儿了命的凑起来的,甚至连随行的大车的木板都给拆了下来,总算是按照祖宽的要求,拼凑出了一批橹楯,再加上他们本来随行带来的,也差不多算是可以拿出来用了。

于是刘大盘将手下的军头们都招了过来,连哄带吓的给他们下了命令,众人一听虽然害怕,但是事到如今,有祖宽这帮关宁军在旁边看着,他们即便是不想出去也不敢违抗军令,而刘大盘慷慨激昂的给手下们鼓舞了一通之后,最后按着腰间的刀柄,对他们冷着脸说道:“这次出阵,尔等都给本官听清楚了,谁要是临阵退缩抑或是裹足不前者,也休怪咱们弟兄们这么多年来的情分,祖大人有令,胆敢临战逃脱者,杀无赦,本官就在你们后面亲自督阵,我认识你们,可是我这刀却不认识你们!”

众兵一听,于是心中立即顿时便大骂了起来:‘老子们算是明白了,你这厮驱使咱们上阵送死,你却躲在后面,狗屁的督阵,有关宁军那些骄兵悍将们在后面盯着,用得着你这厮督什么狗屁的阵!你不就是王八成的小舅子吗?现在人五人六的,回头你们都不得好死!’

但是官大一级压死人,虽然不乐意,但是也没有办法,毕竟现在对面就是贼军,总不能来个卷堂大散吧!他们两条腿即便是跑,关宁军的刀也不是吃素的,阵斩了他们,也是白杀,死了也是白死,倒不如拼一把了,毕竟有关宁军压阵,这仗还是有的一打的。

这些洛阳过来的步军,无可奈何的在阵前乱哄哄的挤作一团,军官们在阵中不停的大呼小叫着,招呼自己的手下到他们的位置上去。

看着前方的这些洛阳的兵,祖宽眉头紧锁,心道好歹他们也算是官军,看上去却比起对面贼军却更像一些匪兵,也难怪王八成率部到了宜阳县之后,便裹足不前,这兵让谁带着,都一个德行,谁也别想指望他们来打胜仗,不过现在这对他来说并不重要,在他看来,这帮洛阳兵本来就是要用来填坑的,能不能打没关系,只要他们把对面贼军阵前的木栅给拔了,剩下的就是他们关宁军的事情了。

“祖大人,卑职的弟兄们已经准备好了!您看是不是……”刘大盘带着讪笑凑到了祖宽面前,对他请示到。

祖宽扫视了一下阵前这些七扭八歪的步卒阵型,微微的叹息了一声,点点头道:“我知道刘千总在想什么,放心吧!我会派人护住你们两翼,确保你们不会受到贼军骑兵袭扰的!但是丑话说前面不丑,此战要是有人临阵脱逃的话,你们也休怪我翻脸无情,来人!派两队弟兄,护着他们两翼,莫要给了贼军可乘之机,再派一百人在他们后面督战,擅自脱逃者,杀!”

刘大盘在这样大冷的天,背后还是出了一身的冷汗,连连抱拳道谢,并且拍胸脯保证他会亲自在后面督战,谁要是敢逃回来,不用关宁军动手,他自己就先砍了他。

随着一阵战鼓之声响起,这些被赶上阵的洛阳兵们,一个个都绷紧了身体,开始缓缓的一步步朝着对面的刑天军阵前走了过去。

一面面橹楯在他们最前面被竖起,有强壮一些的兵卒被放在前面,用肩膀扛着这些橹楯,一步步的挪动着。

虽然橹楯拼凑的很是简陋,但是对于这些毫无战意的兵卒们来说,还是尽可能的弄的厚实一些,多多少少的躲在后面会让他们有些安全感。

眼看着官军那边有了新动静之后,肖天健微微点点头,号手随即便短促的吹出了几声号声,正坐在原地休息的刑天军兵将们听到号声之后,立即便轰的一声,全部站了起来。

现在肖天健看明白了祖宽等了这么长时间想要干什么了,于是冷笑了一声对身边的近卫说道:“祖宽倒是打得好算盘,舍不得拿他的关宁军的兵来填,却赶出来洛阳兵来送死,哼哼!打的倒是不错的如意算盘,不过这一次恐怕他又要失望了!传令给罗立和李栓柱,让他们两个自己看着办吧!总之不能让官军靠近木栅!今天我要打垮的是关宁铁骑,用不着对这些洛阳的杂兵费力!另外传令炮队,准他们自行开炮!”

众将听罢之后,都哈哈大笑了起来,现在对于这样的官军,他们早已不再放在眼里了,肖天健一脸的蔑视,也非常符合他们的想法。

随着这些洛阳兵们一步步的踏入战场,刑天军阵后土坡上的那些三磅炮,也都纷纷抬起了炮口,将射程定在了最远处。

“发炮……”

第五十四章 两强之战10

十几门三磅炮在洛阳兵刚刚开始进入射程,指挥的军官便厉声大吼了起来。

呼啸的实心炮弹纷纷落下,有的直接落在了猬集在一起的人群之中,也有的落在如墙平推的盾墙前面,接着弹起来继续朝前疾飞,在盾墙上开出一个个口子,并且在人群中打出一条血胡同。

如此密集的阵型,再也没有比这种情况更好的目标了,炮队的炮手们,这会儿一个个都甩去了身上的棉袄,围着他们心爱的炮忙碌了起来。

清膛、复位、装填、瞄准……一系列的动作都几乎是按照标准的操典进行的,虽然紧张但是却有条不紊,一次次的齐射,将死神的镰刀挥舞出去,收割着生命。

而洛阳兵们,在这样的炮击下面,一个个瑟瑟发抖,只求上天保佑,千万别让他们碰上这些灼热滚烫的炮弹,可是幸运之神似乎这会儿回家睡觉了一般,根本没有功夫来照料他们,几乎每一发炮弹,都要收割走一条或者几条生命。

受伤的兵卒躺在血泊之中,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发出非人一般的凄厉惨叫之声,一具具残缺的尸体,倒在了他们前进的道路上。

不等他们走到刑天军阵前百步之内,一些被吓尿裤子的兵卒,便开始纷纷脱离队阵,带着无限的恐惧,哭嚎着朝着后面逃去。

刘大盘瞪着眼睛瞅着前面的惨状,脑门上沁出一层细汗,他们都不知道,原来在他们看来,威力巨大但是却有显得笨拙不堪的火炮,今天在贼军的手中,却被使得如此迅猛,贼军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居然能以这么快的速度装填,同时还能瞄的这么准确,几乎每一发炮弹,都没有偏离官军的队阵,他甚至有些暗自庆幸,今天没有亲自率部上前,而是留在后面督战,否则的话,他不知道这会儿自己是不是也已经像那些兵卒们一样,七零八落的倒在了血泊之中。

眼看着有些兵卒已经开始破胆逃了回来,他回头偷眼看了看背后中军大旗下面的祖宽,正在用冰冷的眼神扫视着他,于是他咬了咬牙,一把从腰间拉出了腰刀,对着那些正在逃回来的兵卒大吼道:“都给老子滚回去!谁要是胆敢过来,就修怪老子翻脸无情!来人呀!拦住他们,给我放箭!!”

刘大盘的三十多个家丁这个时候大声应诺,在阵后拉开了一排,一个个都张开了步弓,搭上了箭支之后咯吱吱的拉开了弓弦。

“不要放箭!刘千总饶命呀!……”

这些逃回来的兵卒手舞足蹈的一边跑一边摆着手,大声嚎叫着哀求着刘大盘不要放箭,饶过他们一命。

事到如今刘大盘也顾不了那么多了,眼看这些溃兵已经接近了他,把腰刀朝前猛然一挥,大声吼道:“放箭!”

这些家丁们闻令之后,二话不说便纷纷松开了弓弦,只见一蓬箭雨应声飞出,嗖嗖嗖的落入在了溃兵之中。

那些溃兵们中跑在最前面的七八个兵卒纷纷惨叫着一头扎在了地上,惨叫着怒骂着,吓得后面的那些溃兵们立即便收住了脚步,呆呆的看着倒在地上的那些同袍。

“给老子掉头回去,死也死在前头!再敢回头,他们便是你等的下场!滚回去!”刘大盘红着眼睛怒吼着。

这些溃散下来的兵卒,眼看后退无门,于是只得骂骂咧咧的强忍着心中的恐惧,掉头再一次朝前冲去。

炮弹不断的将阵列前面的橹楯给打成碎片,连带着抬盾之人,也当即撕碎,但是已经被逼到了这等程度的官兵们,也只有咬着牙坚持着,炮弹虽然可怕,但是他们却不敢散开,刚才他们也看到了刑天军排枪的厉害,总以为躲在橹楯后面,会更安全一些,一旦散开的话,他们便会失去橹楯的掩护,所以他们宁可猬集在一起,壮一个群胆,也不敢在刑天军的炮击之下轻易散开。

看着这些被轰得七零八落的官军,肖天健也有些摇头,指挥这支官军的军官实在是头蠢猪,在明明看到刑天军炮火厉害的时候,最佳的选择就是让手下尽可能的散开,这样一来实心弹在这样距离下,便很难有所斩获,可以有效的降低杀伤,可是他们这帮笨蛋,宁可抱成团死挺着挨揍,却也不敢散开,这简直就是在让刑天军的炮手们打靶。

对于这支官军的表现,他实在是没什么兴趣去关心了,他的主要注意力都移到了两翼出阵的那两支关宁军的骑兵上面,比起这帮步卒来说,虽然两翼的关宁军骑兵数量不多,但是相对来说对他们的威胁还要大一点,司徒亮已经两次请战,要率部杀出去,要么牵制两翼的骑兵,要么就从侧翼突击这帮猬集成团的步卒,但是都被肖天健给否决了。

这会儿当看到官军骑兵又开始作出要从两翼冲阵的架势之后,司徒亮便又跑到肖天健面前,对肖天健请战道:“将军,让俺们骑兵队出去吧!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的骑兵耀武扬威呀!”

肖天健看了一眼司徒亮,笑道:“怎么?还怕没有你们的仗可打吗?这会儿用不着你们出战!你们给我好好的歇着战马,该让你们出去的时候,会让你们出去的!别忘了你们的任务是什么!不是让你们去和敌军拼消耗的,咱们拼不起!你们最重要的任务是在敌军战败之后的追击,而不是干这个!退下!”

司徒亮看着前面打得热闹,但是也不敢违背肖天健的命令,只得掉头回到了阵后的骑兵队之中,大声叫道:“松松战马的肚带,先歇着吧!将军说了,一会儿有咱们打的,这会儿用不着咱们上阵!”

骑兵队的这帮家伙们顿时都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纷纷嘘了一声之后,又松开了马的肚带……

被打得屁滚尿流的这伙洛阳兵,有心想要逃离这个战场,但是他们背后是刘大盘在亲自督战,跑回去的被射杀了一片,有人倒是想从两翼逃离,但是关宁军却很是缺德,在他们两翼都摆布了一队骑兵,说是掩护他们两翼,其实说白了就是在监视他们,夹着他们不能从两边逃走。

所以这帮洛阳兵虽然惊惧,但是也没有一点办法,上前也是个死,退后也是个死,逃也没地方可逃,于是也只得狠心咬牙,不再想那么多了,一个个大声的咒骂着,咒骂对面的刑天军,咒骂他们身后的刘大盘,咒骂那些关宁军,总之凡是能骂到的,他们这会儿都骂到了,如此一来,反倒激起了他们的一些凶厉之气,开始低着头,跟在前面的橹楯后面,加快步伐朝着刑天军的大阵拱了过去。

一排排火铳手此时已经做好了准备,将火绳再次点燃了起来,小心的吹着火绳,用眼睛死死的盯着缓缓推进过来的这些官军。

一个军官在阵中叫道:“先不要开火!等他们再近一些再打!奶奶的,这帮蠢货以为凭着他们手中的这些破烂货就能挡得住咱们的鸟铳了吗?一会儿给他们个厉害瞧瞧!”

就这么刑天军的兵将们都屏住气,静静的肃立在那里,仿佛眼前这些官军根本就不存在一般,只等着军官们下令开火,直到官军已经逼近到了五十步的时候,一些官军弓箭手也开始持弓从前列的盾牌手的头顶朝着刑天军队阵抛射,箭支散乱的纷纷洒落在了刑天军阵前,个别箭支已经开始落入刑天军阵中,好在刑天军甲胄齐全,虽然称不上精良,但是对于这种抛射的箭支,还是能起到很好的防护作用,即便是个别兵卒中箭,也造不成什么重伤,中箭的最多也就是闷哼一声,只要伤的不重,兵卒们抬手便折去箭杆,继续挺立在阵中。

“开火……”

一排排早已等的不耐烦的火铳手们,听到这声命令之后,立即便抬腿向前,走到了木栅后面抬起了他们的鸟铳。

随着一排排鸟铳再次鸣响,弹丸顿时如同暴雨一般的打在了官军的大盾上面,顿时打得这些橹楯木屑乱飞,四十多步的距离,刑天军的鸟铳已经可以发挥巨大的穿透力了,一些弹丸打在橹楯上,当即便将橹楯打穿,而穿透橹楯的弹丸,却依旧还保持着一定的杀伤力,又重重的打在了扛盾的官兵身上,中弹的盾手惨叫着便倒在了阵前,当即还算是整齐的盾墙上便如同老太婆的牙齿一般,出现了一个个豁口,将后面的官兵暴露了出来。

到了这个时候,也就是剩下了一步之遥了,官兵们明知无幸,恐惧已经挤榨出他们最后的一点勇气,于是不知是哪个官兵狂吼了一声:“弟兄们冲上去吧!死球算了!当官的不拿咱们当人用,贼军也当咱们跟猪狗一般的杀!与其这么窝囊死,总不如拼了去球!总比这么等着挨打要强!杀呀!杀一个够本,杀俩咱也赚一个!”

随着这声鼓动,居然还真的有不少的被逼急眼的官兵爆发出了他们的一丝血勇,紧跟着狂吼着便抬着盾牌,嗷嗷怪叫着举着他们的单刀如同潮水一般的冲了上来。

刑天军的火铳手们,往复不停的上前开火,归列装填,不断的将弹雨倾泻到迎面冲来的这些官兵身上,将一个个官兵打翻在地上,可是随着被逼疯了的官兵越来越多的冲上来,渐渐的这样的排枪射击便有些挡不住他们的冲锋了,在付出了相当的代价之后,一些官兵还真就扛着盾牌冲到了第一道木栅旁边,更有人在冲过这短距离的时候,一脚踩到了地上的铁蒺藜,当即脚底板便被扎穿,惨嚎着滚倒在了地上,但是随即便被后面涌上来的官兵踩在了脚下,惨叫几声之后,便被生生踩死在了地上。

第五十五章 两强之战11

眼看着官军乱哄哄的已经扑到了阵前木栅前面,一直站在李栓柱旁边的赵二驴看到这里,凑过去对李栓柱说道:“该让刀牌手上了吗?”

李栓柱脸上并没有紧张的表情,看着已经涌至第一道木栅前面的官兵正在一个个拼死一般的挥刀猛砍挡着他们的这道木栅,冷笑了一声点头道:“不错,这也是他们最后的血勇了!让刀牌手上吧!”

随着一阵尖锐的哨声响起之后,一直在前排列队的刀牌手们早就憋不住了,听到了这阵哨声之后,一个个立即持盾上前,低头奋力吹燃了随身带的火折子,一个个并不抽刀,而是反手从背后的挎囊之中摸出了一个黑乎乎的霹雳炮,凑到火折子上面点燃之后,突然发力朝前冲了两步,振臂便将这些霹雳炮隔着木栅朝着最前面的木栅外面投掷了出去。

当看到洛阳兵已经冲至了贼军木栅前面,祖宽脸上的表情终于放松了下来,这一阵洛阳兵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几次险些崩溃,都被刘大盘这厮给堵了回去,在刘大盘面前,早已是倒下了几十个溃兵的尸体,而且刘大盘为了逼着兵卒上前,也发了狠心,令家丁上去斩下了这些溃兵的人头,用长枪挑了起来竖在阵后,震慑那些丧胆后逃的溃兵,就连他自己,也亲手手刃掉了一个逃回来的军官,可见这刘大盘也真格被他逼到了死地。

不过这样的损失,对于他来说算不得什么,他要的只不过是用关宁军击溃这支贼军罢了,至于死了多少洛阳兵,却不是他关心的问题,河南饥民遍地,想要活不是聚众为盗便是投军吃粮,死光了只要有钱,很快便又能招起一帮兵马,不过这都是王绍禹的事情,根本用不着他来操心。

不管怎么说,是逼的也好,是靠人命堆的也好,这些洛阳的杂兵们总算是没有辜负他的期望,还是拱到了贼军的阵前木栅那里,下面只要他们拔掉这些可恶的木栅之后,对面的贼军便将会成为脱光了衣服的娘们,剩下的只要他挥师一击重击,即便是贼军火器犀利又能如何?照样在他麾下的关宁铁骑面前,要被踩成烂泥。

到了这个时候,祖宽微微的松了一口气,正要下令自己的兵马准备冲阵,但是前方却突然之间传来了一连串的剧烈轰鸣之声,他不由得再一次定睛朝着前面望去,只见得在前方官军人群之中腾起了一团团的烈焰硝烟,他甚至能依稀看到那些腾起的硝烟之中还夹杂着官军的碎肢烂肉,再接着便看到洛阳兵如同炸了窝的蜜蜂一般轰然而散,朝着他们大阵潮水一般的溃退了下来。

刘大盘跳脚狂吼着逼着这些掉头狂奔回来的兵卒们掉头回去,可是这会儿已经彻底破胆的这些洛阳兵哪儿还听他的呀,一个个如同丧家之犬一般,不管不顾的朝着本阵方向狂奔了回来,甚至于连刘大盘的家丁射出的箭雨都无法阻挡他们。

刑天军那边更是接连又响起了一阵爆豆般的排枪声,跑在后面的官兵这会儿早就丢掉了他们的橹楯,一排一排如同被割稻子一般的割翻在了两军阵前,更是吓得这些洛阳兵们如同惊弓之鸟一般,只恨爹娘给他们少生了两条腿,撒开了丫子,狂潮一般的溃败了下来。

看着这个场景,祖宽都不由得微微的张开了嘴巴,这是什么东西?怎么这么厉害?这贼军到底还有什么厉害东西没有用?

祖宽和手下兵将看着洛阳兵潮水一般的溃散下来,刚才刑天军展现给他们的火力之强,让他们各个心里面都一阵阵的发寒,心道这刑天军也太厉害了吧!这仗还能打吗?除了在北方对上建奴的时候,他们有过这样的感觉,现如今在中原腹地,碰上了这么一支贼军,居然也让他们产生了这种畏战的情绪。

刘大盘起初在自己的兵将崩溃的时候,还大吼大骂,想要拦住他们后撤,但是当放了几箭,射翻了十几个溃兵之后,看着滚滚而来的更多的溃兵,根本没有起到任何震慑作用,刘大盘到这个时候也慌张了起来,眼看着溃兵离他们越来越近,让他产生出一种无力感,缓缓的连他也开始不由自主的后退,不多时一大群溃兵便一下子将他和手下那三十多个家丁给淹没在了人群之中。

可是在刘大盘的背后,却还有一道障碍,这是被祖宽派出来督战的那一百关宁军的督战队,刚才都是刘大盘在前面蹦的欢,根本没有用上他们,现在看着众多溃兵连刘大盘也裹挟在了其中,朝着他们涌来,这些关宁兵当即便一个个挺起了马刀大喝一声朝前迈出了一步,将刀锋对准了这些溃兵。

“大人有令,后退着杀!站住!”这百余名关宁兵可不是刘大盘麾下的洛阳兵,他们眼中只有祖宽的命令,祖宽没有下令让他们收兵,他们跑回来便是逃兵,如果敢越过他们这条线,那么便只有一个杀字。

虽说溃兵们真的是被吓坏了,但是当冲至这道关宁军的督战队面前的时候,头前的人却还是被这些如狼似虎的关宁军给吓住了,纷纷收住了脚步,站在这些督战的关宁军面前,有的人嚎啕大哭,有的人则面露惧色,更有人一脸的悲愤破口大骂,整个官军阵前乱成了一团。

刘大盘被裹在溃兵人群之中,盔歪甲斜、跌跌撞撞的挤出了人群,混乱之中也不知道谁在人群中给他来了一拳,正中他的眉骨,生生将他的一只眼打成了熊猫眼,幸好他的家丁还算是回护及时,将他抢了下来,要不然的话,在这样溃兵群中,还真就说不定有人会暗中对他下刀子呢!狼狈不堪的刘大盘来到这些拦住他们去路的关宁军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求道:“诸位弟兄,还是让弟兄们先下来歇歇吧!你们也看到了,贼军实在是厉害,并非我等不卖力,而是实在没有办法呀!这么下去的话,会出大事的!”

祖宽事到如今也知道这些洛阳兵真是被打惨了,继续驱使他们上阵,在这样的情况下已经没有可能了,如果再强逼他们的话,说不定这帮洛阳兵就会真格临阵来个哗变也说不定,虽说他不怕这些洛阳兵哗变,可是一旦逼疯了这帮家伙们的话,那么这一仗也就没法再打下去了,既然明知不可为,他也就挥挥手喝道:“让他们撤下去休整!还是换咱们上吧!”

第五十六章 决胜1

随着拦路的关宁军让开道路,指示这些洛阳溃兵撤向阵后,刘大盘和这帮溃兵们才总算是如蒙大赦一般的松了一口气,什么狗屁剿匪,那已经不关他们的事了,他们也只能做到这样了,再逼着他们上阵的话,他们宁可死在这儿,也不肯出去了!

刚才也就是凭着一点点的血勇,他们才算是强撑着冲到了贼军的面前,可是这一路上他们受到的打击,让他们这辈子都不想再碰上这支贼军了,这仗没这么个打法,他们没见过建奴到底多厉害,但是在他们看来,这支贼军恐怕也不会比建奴弱到哪儿去。三五中文网

看着栖栖遑遑撤下去的这些洛阳的兵马,祖宽深吸了一口气,转头又朝着两军阵前望去,只见得在两军阵之间的空地上,这个时候简直快成了屠场一般,到处都躺满了横七竖八尸体,更有一些伤员来不及抢下来,躺在战场上拼命的一声声的哀号着,直到他们的血流干,哀号声才慢慢的低落,更有几个被打断腿的兵卒,趴在地上缓缓的朝着官军阵前爬,大呼着救命,在他们身后留下一条条的血路,其状惨不忍睹。

祖宽深吸一口气,怒道:“我不信就拿这贼军没有一点办法!传令下去,令刘千总整队为我等压阵,本官亲自率部冲阵,务求天黑之前,将这支该死的贼军击溃!咱们杀到永宁县城去!”

虽然诸将心中有些惴惴,但是毕竟他们这些关宁军们这两年在河南剿匪,从未遭遇败绩,一个个早就养成了骄横的脾气,在他们看来,这世上除了建奴之外,根本没有人是他们一战的对手,虽说这支贼军表现的相当厉害,但是他们还是固执的认为,只要他们大军压上去,绝不可能不是他们的对手,这一战笑到最后的还只有他们关宁铁骑。

于是诸将大声应诺,开始传令了下去,这些关宁军们闻令之后,立即大声接令,收紧马腹的皮索,检查各自的器甲,一个个翻身跃上了马背,高声呼喝了起来。

祖宽一提马缰,缓缓驰出了大阵,然后一挥马鞭,开始加速在阵前驰骋了起来,看着一队队已经披甲上马的麾下兵将,他最终用力拉住了马缰,对着自己麾下的这些关宁军大吼道:“关宁军的儿郎们听了!这么长时间来,你们可曾有过败绩吗?”

一个个跨于马背上的这些关宁兵们听到了祖宽的喝问之后,当即便一起振臂高呼了起来:“必胜……必胜……”一个个兵将脸上都流露出了一种狂傲的神色,这种神色也只有身经百战的常胜之军才能拥有的,虽说他们在建奴面前,败多胜少,但是放眼南方的中原之地,却还真不把任何兵马放在眼里。***看书就到三*五*中*文*网***

祖宽勒住马缰,满意的扫视了一眼自己的这帮麾下骄兵悍将,在声浪降低了一些之后,再次大吼道:“说的不错,对面贼军虽然也堪称精兵,但是放在我组某的眼中,也不过尔尔!刚才不过只是小小的交手,算不得什么!跟着我,没有什么人是咱们的对手,去踏翻他们,杀光他们!杀!”

面对着狂傲的祖宽,他麾下的兵将们再一次被鼓动了起来,于是成千兵将再一次的挥舞起手中的兵器,一起又一次狂声大吼了起来:“杀……”

一队队官兵开始在战鼓声中开始缓缓的在祖宽的率领下启动了起来,如同一股铁流一般的涌入到了战场之中,成千的战马也被这种气氛感染,用力的打着响鼻,兴奋的踏着它们的铁蹄,开始驮着它们的骑士朝前慢慢的走去,逐渐的形成一个个冲阵的队形,朝着刑天军大阵压了过去。

望着开始启动的关宁军的骑军,逐渐的形成一道铁壁,官军兵将身上的铁甲在阳光的照耀之下,闪烁出一片寒光,不论是谁,当看到这样的场景,都不由得为之侧目,就连刚刚大胜一场之后士气如虹的刑天军兵将们也不由得开始微微的紧张了起来,随着官军渐渐的启动,地面上微微的开始产生出一种颤动,地面上的沙粒,在官军骑兵们的集体加速之下,渐渐的开始震动了起来。

就连肖天健本人,在看到官军大批骑军开始行动的时候,也不禁被眼前的这种万马奔腾的景象所震撼,不由得有些心神摇曳,生活在这样一个时代,不能不感受这样的震撼,在这样一个时代,骑兵具备的优势还是相当明显的,而且他们在战场上的冲击力还有机动能力时下都无可比拟,大明王朝集全国之力,才打造出一支如此的兵马,可惜的是却在北方可以说毫无建树,反倒被朝廷拿到了对付国内的反对势力上面,成了大明王朝对内维系他们统制的急先锋,想想就有些令人感叹,感受着地面传来的一阵阵的颤动,就连刑天军内的战马也都纷纷打着响鼻,有些骚动了起来。

而刑天军其它那些兵将们当看到这样的场景之后,也都收起了刚才两战而产生出的轻蔑心情,不由得脸色开始凝重了起来,无不绷紧了身体,死死的抓紧了手中的武器,有胆小一点的,甚至不由自主的腿肚子便微微的开始哆嗦了起来。

后面观战的那些民壮们,刚才还一个个喜笑颜开的看着前面的战事,大声为刑天军呐喊叫好,可是这会儿当看到关宁军铁骑集体出战的时候,还是被这样的场景给吓到了,一个个脸色顿时变得苍白了起来,更是有人两股战战,说笑声也当即戛然而止,甚至有些人干脆就已经开始朝后悄悄移动,只待见势不好,就撒丫子跑路。

但是肖天健即便是内心之中心神摇曳,多多少少的有点没底,可是脸色却并未有些许的流露,依旧保持着一副淡淡的表情,甚至嘴角还微微的带着一丝的冷笑一般。

他如此的镇定,使得身边的那些人们看到之后,也都不由自主的放心了许多,甚至有人想,跟着肖天健他们也算是什么阵仗都见过了,既然他们将军都如此镇定,那么他们又有什么好紧张的呢?

一队队关宁铁骑在启动之后,马上兵将纷纷熟练的控制着自己战马的速度,逐步一点点的加速,跟随着他们各自的军官的背后,踏入到了战场之中,这一次他们没有采取密集的阵型,而是每匹马之间都保持了一定的距离,为战马的运动腾出更大的空间,以一种决然的姿态投入到了战场之中。

这些骑兵们总共分成了数路,逐步加速驰向刑天军大阵,渐渐的形成了三路锋矢,从左右中三个方向直刺刑天军的两翼以及中路,而祖宽更是亲自居中调度,也策马持槊冲杀在了队伍之前,不过有数十名身披精甲的家丁随护在他的周围,直朝着刑天军的中路杀奔了过来。

虽然刑天军兵将们在看到关宁军如此威势之后,多少有些又恢复了紧张的状态,但是毕竟他们并非是什么乌合之众,面对着这样大批冲阵的骑兵迎面杀来,各阵的兵将们却还保持着应有的镇定。

军官们此时已经一个个的开始有序的下令,火铳手们也都紧张的完成了发射的准备,纷纷鼓着腮帮小心翼翼的吹着鸟铳的火绳,眼睛瞪大死盯着迎面而来的官军骑兵大阵。

沉寂了一阵之后的阵后炮队在此时也再一次轰隆隆的鸣响了起来,将一颗颗三磅重的弹丸挥洒向了两军阵前,重重的砸落在了官军的骑兵阵中,顿时又在骑兵队伍之中掀起了一团团的沙石土尘。

但是这一次炮击的效果就不像刚才对付洛阳兵密集的步兵阵那样好了,虽说也有所斩获,打翻了几匹正在开始高速冲锋的战马,但是因为骑兵散开了一定的距离,使得绝大多数炮弹看似落入了敌群,却并未能击中目标,落地的炮弹在坚实的地面上跳起之后,更是大多数就在无数马腿之间疾飞了过去,直至失去所有的动能,滚落在地面上,也再也没有造成什么杀伤,如此一来也彻底暴露出了这个时代火炮的缺点,实心弹丸在对付这样的目标的时候,还是力有不逮的。

很显然这些关宁军对于应付这样的炮击,是具有着相当丰富的经验的,毕竟他们由北到南经历的阵仗在哪儿放着,也都非常了解对付火炮的办法,所以从启动出发,便相互之间拉开了队形,如此一来,便克制了刑天军火炮的优势。

“一百步!……八十……六十……开火!”

一个负责观察敌军距离的刑天军军官连声大吼着向军中火铳手们通报着官军的距离,当这些大批官军骑兵再一次冲至刑天军阵前六十步的时候,他才振臂将军刀奋力的朝着前面挥了下去。

随着这个军官的吼声,一排排火铳手们立即在排头的军官指挥下次第上前,随即放下了肩膀上的鸟铳,瞄准目标之后,开始开火了起来。

如果从高空朝下看的话,可以清楚的看到整个刑天军前列的军阵就如同开锅了一般,喷射出了一排排的硝烟,鸟铳鸣响之后的轰鸣声连成了一片,爆豆一般的在阵中响彻了起来。

冲向刑天军大阵的那些最前列的官兵们顿时便如同撞墙了一般,发出了一片的惨叫和马嘶的声音,顿时一匹匹战马便发出着凄厉的惨嘶声,一头撞翻在了地面上。

第五十七章 决胜2

但是事到如今,这样的排枪面对着如此滚滚而来的人马冲击,却并未能彻底阻止官军骑兵的冲近,就在他们每一排鸟铳释放之后,打倒一批关宁军的人马,但是更多的官军骑兵并未因此就停止前进,他们纷纷提马跃过倒翻在地面上的那些袍泽们还有他们的伤马,继续保持着相当高的速度冲近刑天军的大阵,随着下一排鸟铳响起的时候,有一批官军人仰马翻的倒在了阵前,可是却并未能彻底阻止官军冲近刑天军的大阵,依旧有更多的人马会冲上去,此时的关宁军也发挥出了他们从未有过的勇气,原因很简单,在他们心目中,也许建奴鞑子他们打不过,但是却不能败在一支一直被他们瞧不起的贼军面前,这种可笑的自尊心支撑起了他们的士气,驱使着他们表现出了从未有过的一往直前的勇气,朝着刑天军大阵疯狂的冲来。

“长枪放下!”眼看着两翼的官军已经开始冲到了大阵两侧之后,负责指挥长枪手的军官们都开始大声的站在阵中吼了起来。

刑天军两个方阵两翼的长枪手们听到命令之后,几乎同时沉声大喝了一声“杀!”,最前面的刀牌手二话不说,便都蹲在了地上,放低了身姿,用盾牌掩住了自己的身形,仅仅在盾牌上方,露出了头盔和一双眼睛,第一排长枪兵都弓膝半蹲了下去,将身体朝后微仰,重心后移,右手将枪杆压向了地面,左手持着长枪架在前排刀牌手的肩膀上,并且保持长枪锋利的枪尖朝着斜上方指去,正好保持在枪尖可以刺中战马前胸的位置。

而第二排长枪手也同样矮下身体,用枪杆抵住地面,将长枪斜指向半空之中,正好使得枪尖对准了敌军马脖子以上的高度,第三排长枪手才持枪平举做好了刺击敌军骑兵的准备顿时便在刑天军大阵的两侧形成了一片猬集如林的枪林。

长枪手对付骑兵自然不能以对付敌军步兵的办法,单靠臂力持枪是阻不住对方骑兵的巨大冲击力的,他们只有凭借着地面支撑长枪,才有可能抵住官军骑兵的冲击,否则的话骑兵一下便可以冲乱他们好大一片,那样的话,方阵无论如何也无法保持工整了。

两翼的骑兵如同洪水一般的开始漫过刑天军的大阵,而关宁军在承受了刑天军数排鸟铳的齐射之后,付出了相当的伤亡代价之后,也展开了他们的反击。

马背上的那些骑兵们纷纷开始点燃了手中的三眼铳,以同样爆豆般的发射开始回击刑天军的大阵。

三眼铳虽说远射威力不足精度也非常差,但是却还是非常适合骑兵的集群发射,更何况刑天军的步兵阵又十分密集,正好也是一个极好的目标,只要不打得太高或者太低,基本上都会命中目标。

即便是隔着两道木栅,二十多步的距离,也发挥了三眼铳的威力,在一片三眼铳的轰响声中,关宁军顿时便还了刑天军颜色,疾飞的铅子当即便打在了刑天军的阵中,前排的刀牌手持着的藤牌顿时被打得碎屑乱飞,阵中一个个中弹的刑天军兵卒们也一样都发出了惨叫声,当即便软倒了下去,抑或是朝前抑或是朝后的倒在了阵前,也有的兵卒头部中弹,一声不吭的便扑倒了下去。

本来工整的队阵前面,立即开始出现了一个个的豁口,但是这样的豁口存在的时间并不长,按照刑天军操练的要求,只要前排有一个兵卒倒下,后面的兵卒便立即主动朝前迈上两步,接替到了他们的位置上,如此次第向前,始终维持着最前面的阵列不会出现缺口。

在这个时候,刑天军长期的训练便体现出了效果,兵卒们虽然不免心怀恐惧,但是在这个时候,却并未因为恐惧就发生一点溃乱,一个个兵卒倒下之后,又有一个个的兵卒上前接替了他们的位置,就连倒在地上的伤者,也极力的控制着自己,咬紧牙关捂着伤口不发出可以传染恐惧的惨嚎声,也不满地打滚,影响到周边的同袍们,尽可能静静的等候着战斗结束后军中医护兵对他们的救护。

而火铳手们也跟其它兵种一样,一边承受着官军的反击,一边继续沉默的不停的快速复装着弹药,然后一排排的上前,举枪开火,然后退下再装填,一切还是保持着原有的速率和工整。

双方就如此几乎是面对面的向着对方开火着,然后又一个接着一个的中弹倒下去,整个两军交手的地方,都被一团团硝烟给笼罩了起来,几乎要看不清楚对方的身形,可是既便如此,刑天军的火铳手还是第次上前,不停的进行着齐射。

官军三眼铳虽然有着铳管数量的优势,但是毕竟这玩意儿是一锤子买卖,在站马上根本不可能再进行复装,也就不用提往复发射了,三根管子的弹药一打完,三眼铳也就变成了一个长柄铁锤,顿时失去了继续射击的能力,如此一来,在经过最初一通急射之后,官军方面的反击也就顿时弱了下来,由最开始时候的密集发射,开始变成了零零星星的鸣响,使得刑天军的压力顿时一减,伤亡的兵将数量顿时便降低了下来。

可是官军这会儿却还是冲至了最外面的那道木栅旁边,一些悍不畏死的兵将在马鞍上摘下了绳索,振臂奋力挥出,将绳索套在了这些木栅上面,一边冒着刑天军的射击,一边在马背上拨马掉头,纷纷嘶声大喝着催动了战马。

毕竟这道木栅是仓促之间埋设的,埋入地下的深度有限,在官军一些骑兵的拖拽之下,也就是坚持了片刻时间,便轰然成片的被拉倒在了地上,紧接着更多的骑兵便立即提缰跃过了这些倒地的木栅,纵马扑向了下一道木栅。

只听得刑天军之中一个军官的大吼:“投弹!”之后,最前面的一排刀牌手们当即便又一次振臂朝着前面抛出了一堆的铁弹子,不多时便听得在阵前的官军骑兵之中发出了一声紧着一声的轰响,顿时便又有一大批官兵连带着他们的战马发出了一片惨绝人寰的惨嘶悲鸣之声,纷纷翻倒在了地面上。

受伤的战马一时未倒,但是一个个也都满身是血,再也不听马背上骑士的招呼了,疯狂的悲嘶着,在阵中狂蹦乱跳了起来,将背上的骑兵掀下了战马,然后疯狂的乱窜了起来。

如此一阵贴霹雳弹的反击,顿时便将冲至刑天军阵前的这些官军骑兵炸了个人仰马翻,虽然关宁军傲气十足,也颇为敢战,但是到了这会儿,却还是开始无法抑制的发生了混乱,有人惊恐的望着身边倒下的袍泽,再也不敢朝前冲了,大批官兵开始纷纷拨转自己的战马,疯也一般的朝着后面溃退了下去。

祖宽虽然在中军之中率部冲阵,但是却也没有忘记他的职责,始终在观察着两翼官兵的情况,当他看着一排一排的兵卒被射杀在两军阵前的时候,心里面不由得仿佛要淌血了一般。

要知道这些兵将们可都是他一手从北方带到这里的,在这一年多来,他率领着他们在河南一带到处征讨各路贼军,可是却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伤亡的如此惨重,可是到了这个时候,他也已经无法下令撤退了,他知道士气这东西是一而鼓,再而衰,三而竭,关宁军虽然强悍,但是毕竟也还是人,先前两次交手,他们官军都是吃了大亏,士气本来就已经受到了打击,在他的调度之下,现在终于又鼓舞了起来,他必须要利用这样的士气,一战打垮这支贼军,冲乱他们的大阵,方能取得这次胜利,一旦这会儿他因为伤亡太大的话,下令撤退,那么他们的士气便会立即大衰,想要再发动这样的攻势,就不容易了。

所以他一边控着马,一边嘶声大吼着指挥着麾下的兵将们继续冲阵,务求要将贼军阵前的木栅彻底摧垮,冲乱他们的大阵,至于伤亡这会儿他已经顾不上了。

两翼展开的骑兵倒是情况稍微好上了那么一点点,他们承受了比较少的火力杀伤,而且也没有木栅拦住他们,所以他们很快便跃越过了刑天军的阵线,从两边包向了刑天军的大阵的两翼,在军将们的指挥下,试图从两边夹击刑天军的大阵,只要刑天军大阵两翼一乱,那么前面的也自会崩溃,而且让他们高兴的是这一次刑天军的那一队骑兵也没有出战,来牵制他们的行动,于是一个个都兴奋的嗷嗷怪叫着,开始策马想要冲向刑天军的大阵,可是当他们冲向了刑天军大阵的时候,却一个个惊恐的看到在他们面前,出现了成排的枪林。

骑兵对步兵虽然有着很大的优势,但是却并不代表着他们就一定会赢,特别是骑兵在对付严整的步兵大阵的时候,更是如此,只要步兵阵不乱,长枪手不乱,那么骑兵便没有取胜的机会,而今天刑天军大阵就是这样,猬集如林的长枪,正是骑兵的克星,只要不是拼命了,没有几个骑兵会傻乎乎的朝着这样密集的大阵冲去,就连他们坐下的战马也都一样,在遇上面前有阻碍的时候,它们照样会主动绕行,绝不会去拿它们的肉体和这样密集的枪林对碰。

更让他们无法接受的是到了这里之后,刑天军侧翼已经向他们展开,可是在这个方向,却还是有成群的手持犀利鸟铳的火铳手在等候着他们,只见得在刑天军侧翼的后侧阵角处,突然间闪过一片火光,接着腾起了一片的硝烟,顿时一片弹雨便撒入到了官军的人群之中,一些官兵只来得及惊呼一声,便被伤马给掀翻了下去,更多的战马则受伤之后,咴咴的惨嘶着,驮着它们背上的骑兵便乱窜了起来,任由它们背上的骑兵如何拉缰,也再也不听使唤。

第五十八章 决胜3

祖宽看着麾下的那些曾经令他引以为傲的兵将们一批批的倒在了刑天军的阵前,不由得看的几乎是目眦尽裂,这支贼军的大阵仿佛就如同一个刺猬一般,让他有些无从下口,远处贼军用鸟铳射,近处他们用铁弹炸,大阵又有密集的枪林保护,对付这样的大阵,就连他这个久经战阵的沙场老卒也有些无力之感,更让他心悸的是这支贼军的沉静顽强,即便是面对着他这样大批骑军冲阵,对方始终都没有产生出半分的混乱。

到了这个时候,祖宽不由得连他自己都开始萌生退意,可是长久以来的胜利,却告诉他,不能就这么退下去,否则的话,他的名声也就彻底坏了,输了这一仗,对于他们关宁军兵将们来说,也就失去了他们长久以来靠着他们的拼杀赢来的那种骄傲,以后再催动他们上阵的时候,便再难保持这样的锐气了。

怎么办?怎么办?祖宽坐在马背上四处扫视着乱哄哄的战场,最终将目光锁定在了贼军前面两阵之间的这条通道上,既然正面无法突破,踏翻敌阵,两翼又无法撕开敌阵,那么现在唯一剩给他的也只有这么一个缺口了,虽然他内心中有一个声音,这个选择也许不会是正确的选择,这样的敌阵可能会有怪异所在,可是到了这会儿,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于是将手中马槊重重的朝着那个贼军阵中的缺口一挥,大喝了一声道:“给我冲那里!杀进去直取贼军中军,把贼酋的人头给我砍下来!杀!”

随着他的数百精锐骑兵听到了他的号令之后,顿时同声大吼了一声接令下去,纷纷抖动缰绳,用靴子上的马刺猛的一磕马腹,催动了坐下的战马,朝着刑天军两阵之间的那条通道呼啸着冲杀了过去。

一股钢铁洪流凝聚在一起,如同洪水一般的迅速的从这条通道猛灌入了刑天军的两阵之间,马背上的关宁军的兵将们到了这会儿,也都不多想什么了,在他们心目中,关宁军的名号不能倒,这两年来,他们面对着各种各样的贼人,几乎无一例外的都被他们一战胜之,而今天他们眼前不过只是一支跟他们兵力相仿的贼军,如果打不赢他们的话,那么他们以后关宁军的名头也就倒了,谁还会在拿他们当宝?哪怕是为了他们在河南以后获取更多的粮饷,这一战他们也要胜才行,而眼下贼军大旗就在后面的阵中,只要他们冲过去,踏翻这个大阵,夺了贼军的大旗,斩下贼酋的人头,那么这些顽强的如同茅坑里面的石头一般的贼军想必自然也就会当即崩溃,到时候就是他们关宁军发威的时候了,故此受命冲阵之兵将们,无不铁下了心,一个个将身体伏在马背上,用力的催动着战马,杀入了刑天军品字形的大阵之中。

肖天健同样在始终关注着战场的每个角落,当看到关宁军处处吃瘪的时候,他心情放松了许多,面对着这样的敌人,刑天军的部众们却并未表现出惊慌失措,继续有序的按照各级军官的吩咐,进行着抵抗,并且在不断的杀伤、消耗着敌军的有生力量,而官军的努力一再被粉碎在自己麾下组成的大阵周围,但是随着战局的发展,当看到一队官军骑兵放弃了突破前面的两个大阵而是取道中间这条通道,直扑过来的时候,肖天健不但没有感到丝毫的紧张,相反还露出了一丝冷笑。

铁头当看到官军要直扑肖天健的中军大阵的时候,还是不由自主的开始紧张了起来,立即招呼近卫做好保护肖天健的准备,这人慌马乱的乱世之中,他们这些人之所以能活到现在,还不是碰上了肖天健,跟着他才走到了这一步,要是万一肖天健有点差池的话,那么他铁头就不用想着再见其它那些弟兄了,哪怕是拼上性命,他也要保全肖天健才成。

可是肖天健却挥挥手道:“紧张个什么?退下!他们伤不了我的!今天我等的就是他们这伙人,果真祖宽不负我呀!哈哈……”

就在肖天健笑罢之后,后阵的前排兵卒忽然间朝着两侧疾奔了过去,顿时将挡在他们背后的一排物件给暴露在了迎面冲来的这批官军骑兵面前。

正率队突阵的官军眼看着杀入到了贼军大阵中央位置,贼军中军就在眼前,而且贼军的中军阵这里没有设立木栅,所以对于他们冲阵来说,再没有这么方便了,更加上这些官兵也看出,贼军所谓中军阵中的贼兵们显然不是像前面两个贼军方阵那样工整,更像是由一些辅兵组成的兵阵,应该不是贼军主力才对,而这就对他们冲阵夺旗更方便了许多,于是一个个更是加快了速度,同时发出了震天一般的喊杀之声。

可是就在他们冲入阵中之后,尚距离贼军中军阵有一百多步距离的时候,贼军中军阵却变换了队形,前面的贼军飞也般的朝着两面散开,后面随即便露出了一门门大炮,黑洞洞的炮口直指向了他们。

如此变化顿时让这些官兵大吃一惊,他们打死也想不到贼军居然还隐藏了实力,刚才贼军阵后的炮队已经相当凶悍了,可是没成想那却不是贼军全部的火炮,他们居然还在中军阵中,藏了这么近十门的大炮,似乎等的就是他们迎头撞过来一般。

不少冲在前面的官兵都不由自主出自本能的想拨马闪开直面着的这些可怕的东西,可是现在他们身处三个刑天军方阵之间,中间位置不过只有区区百步左右,根本没有给他们留出太多回旋的余地,所以他们即便是想躲,也无处可躲,而他们的两翼刑天军方阵此时也都齐刷刷的放平了长枪,如同两只刺猬夹住了他们一般,使得他们动弹不得,只能保持着速度,继续朝着前面冲去。

队中负责指挥的那个千总见到此景也大吃了一惊,但是毕竟他乃是久经战阵之人,反应也要比麾下兵卒们快一些,顿时便明白了眼前贼军的诡计,心知今天坏了,如果他们想要脱困的话,唯有继续朝前加速冲上去,直接踏翻贼军的炮阵,闯入贼军的中军之中,放有一线生机,否则的话他们这么多骑兵,一个搞不好就会全部没在这里。

“不要停!加快速度冲过去!不得自乱阵脚!给老子朝前杀呀!……”这个军官立即在马队之中挥舞着手中的马槊狂吼了起来。

听到军官的狂吼声之后,前方的兵卒们也回过了味道,心知这也是唯一的办法了,于是再次抖缰朝前催马冲了过去,想要赶在贼军开炮之前,杀入贼军炮阵之中,求得一线生机。

可是刑天军的这队炮手们早就在这儿等的是不耐烦了,刚才他们列阵的时候,被肖天健勒令躲入中军阵中,不得暴露行藏,所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另一队炮队在后面热火朝天的开炮,一个个早就憋的难受了。

这会儿好不容易等到了官军杀至眼前,岂有留手的可能?于是这帮炮手们各个都脸上带着一丝残酷的狞笑,盯着迎面而来的这批官军铁骑,手中的火把早就准备妥当,只听得军中队官一声狂吼:“开火……”

炮手们随即便重重的将火把杵在了炮尾的火门之上……

第五十九章 决胜4

一颗颗炙热的弹丸如同暴雨一般的从这些炮口之中电闪一般的泼洒了出去,冲在最前面的骑兵几乎当场便在密集的弹雨之下连人带马全身都腾起了一片血雾,一批批战马甚至连悲嘶一声都来不及发出,便如同一个个大沙包一般的一头撞在了地上,甚至有的官军连人带马便被当场轰成了一团烂肉,鲜血夹杂着碎肉四散飞溅了出去,在官军队中更是同时发出了一片惊呼和惨叫之声,更有官兵被吓得当场便坠落到了马下,被自己后面的战马踩翻在了脚下。

就连那个冲的靠前的马队千总,也在这一轮炮击之中当场身中数弹,坠落在了马下,这一队官军到了这个时候,再也没有什么队形可言了,一个个惊慌失措的纷纷拉住马缰,想要拨马掉头逃出这个陷阱。

可是这会儿三面的刑天军哪儿还会再给他们逃走的机会,各个阵脚的刑天军火铳手们在军官们的命令下,纷纷举起了鸟铳,一排排的朝着面前这些乱哄哄的官军骑兵开了火。

刚刚经受了一轮劈头盖脸的炮击的官兵可算是倒了血霉了,三面都是刑天军的火铳在对着他们鸣响,一排排的弹雨交叉飞入到他们的人群之中,重重的打击在他们的人身抑或是马身上,腾起一团团的血光,这些关宁军的骑兵们哪儿遭受过这样的打击呀!即便他们都是一些悍卒,但是在这样的炮火之下,也毫无还手之力,他们身上披着的铁甲虽然可以防箭,但是在面对刑天军的这种可怕的鸟铳的时候,却显得是那样的单薄,疾飞的弹丸可以毫不费力的撕开他们的甲片,进而又撕开他们铁甲下面的棉袍,直至打入到他们的肉体之中。

一批批战马悲嘶着狂跳着摔倒在地,一个个官兵惨叫着坠落于马下,即便是暂时侥幸还未被射杀的兵卒这会儿也已经是溃不成军了,哪儿还有兴趣继续朝着前面猛冲呀,只能惊慌失措的拉着马缰,试图回转过来,逃出这个给他们设下的陷阱,可是这样混乱的局面下,完成这个动作又是何等艰难的事情,战马和战马挤作一团,根本无法顺利的掉过头来,甚至有的官兵为了拨马逃走,不惜挥舞着手中的三眼铳,将拦住他们去路的自己人扫落下马,为他们腾出逃生的通道,这么一来便更是加剧了混乱的情况。

官兵们有人破口大骂,有人悲声大哭,还有人惨叫着坠马,可是三面的刑天军火铳手们,却丝毫不带任何的怜悯,依旧以最快的速度装填着弹药,然后上前对准这些官军施放。

此时已经称不上是交战了,三个方阵之间的这块地方,已经变作了一个屠场,惊乱的官兵只能无助的惨叫着,等待着他们最终覆灭命运的到来。

一个队中把总红着眼睛,拉着马缰朝着四周观瞧,一边大骂着约束着自己麾下的兵卒,一边想着对策,看着三面不断腾起的一排排的硝烟,还有身边不停坠落于马下的自己的兵卒们,他到了这会儿也豁出去了,狂吼了一声道:“弟兄们!跟老子杀过去呀!杀一个够本,杀俩赚一个!总比在这儿等死要强吧!杀呀!”

叫罢之后,他便不管不顾的疯狂的用靴子上的马刺踩入到马腹之中,受疼的战马发出一阵咴咴的猛嘶,顿时撒开四蹄再一次狂奔了起来,直直的朝着对面的刑天军中军阵冲杀了过去。

有些官兵看到了这个把总的行动,也都心知今天绝无幸免之理了,真格如同那个把总所叫的那样,与其在这里等死,倒还不如拼了,于是一个个也都狂吼了一声,开始拼命的用马刺刺入到各自的战马马腹之中,狂吼着挥舞着他们手中的三眼铳,开始紧随着那个把总,疯了一般的朝着刑天军中军阵冲去。

中军阵前的炮手们在放了一轮之后,立即便飞速的开始清膛复装弹药,刚才一排炮过去,起码几十匹官军战马倒在了战场之上,阻住了官兵冲阵的步伐,现在这些炮手们都大大的出了一口恶气,打算再给官军来上这么一家伙。

可是火炮复装毕竟赶不上鸟铳那么快,即便是采用了整装的弹药,也无法快速的装填,突然之间几十个官兵冒着排枪的射击,闯出了乱军,直直的朝着他们撞了过来,炮队的军官于是立即便大吼道:“快点装弹!给老子把他们轰成渣子!”

而百步远的距离,在战马的狂奔之下,根本算不上什么,这些亡命的官军骑兵飞一般的闯过这段距离,在途中不断的有人被鸟铳打翻下去,可是剩下的兵卒还是狂吼着杀向了刑天军的中军。

“开炮!”那个炮队的队官这会儿也顾不上齐射了,看到有几门火炮已经复装完成,立即便大吼了起来。

几门刚刚完成复装的火炮甚至来不及仔细瞄准,便一门门的再一次被鸣响了起来,如果拦不住这伙拼了命的官兵骑兵的话,他们便再也没有重新装填的机会了。

又是一片弹雨飞出,冲至最前面的那个把总把头埋在战马的马脖子后面,只见他的战马前胸突然间便腾起了一片血雾,战马悲嘶了一声,便一头撞在了冻得结实的地面上,把这个把总给一下掀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在了地面上,他身后的那几十个亡命的兵卒之中,也有人马纷纷中弹,一匹匹的摔翻在了地上,可是还有十来个官兵的战马没有被打翻,虽然受了伤,但是却还在挣扎着朝前奔驰,发出着惨嘶着。

而那个被摔翻在地的把总,却并未当即失去活动的能力,挣扎着摇摇晃晃的爬了起来,伸手在地上捡起了他的那根马槊,吐了一口血之后,瞪着血红的双眼,居然继续拔腿踉踉跄跄的朝着刑天军大阵冲了过去。

十几个他身后的骑兵也都疯了一般的催马从他的身边冲过,一头便撞向了那些还被硝烟笼罩着的炮阵。

看着这十几个悍不畏死的关宁铁骑,肖天健也不由得叹息了一声,对于这样的勇士,即便是他也不得不对其报以敬意,对身边的铁头吩咐道:“战事结束之后,好好收殓这些官兵,他们也堪称是勇士了!可惜了!……”

这十几个关宁兵最终还是策马冲入到了刑天军的炮阵之中,虽然炮兵们也配有腰刀,同样也不畏生死,眼看着这些官兵闯到了面前,一个个纷纷拔出了腰刀,扑了上去,试图挡住这十几个官兵,可是他们又如何是这些已经疯狂的官兵的对手呀!一个照面过去,十几个炮手便被战马撞飞了出去,马背上的官兵更是疯狂的挥舞着手中的三眼铳,充作铁锤奋力的砸向了这些未曾披甲的炮手们,只听得一阵骨头碎裂的声音和惨叫声响起,这些炮手们立即便被杀散。

“长枪手上!”一个炮阵后面列队的军官将手中的长枪一举,大吼了一声。

一排辎兵中的长枪兵随即大喝一声杀!便撒腿冲了出去,用手中的一杆杆长枪,奋力的刺向了这十几个闯入阵中的官兵。

只听得又是一阵狂吼和惨叫声响起,这些拼死闯阵的官兵便纷纷被捅落到了马下,但是还有两个官兵很是凶悍,依旧圈着马,不停的挥舞着手中的三眼铳扫开那些捅向他们的长枪,做着最后的困兽之斗。

而那个跌下马的把总,此时也踉跄着冲到了阵前,手中马槊上下翻飞,连连挑翻了几个炮手,冲至了这两个手下身边,一边吐着血,一边不停的舞动着马槊,将一杆杆刺向他的长枪扫开,手中马槊如同怪蛇一般不断的吐芯,每一次刺杀,都有一个刑天军的兵卒被捅翻在地,每一次挥舞,都几乎要打翻一个刑天军的部卒,果真是悍勇异常,颇有一副万人敌的架势。

但是随着越来越多的刑天军涌了上去之后,这最后的三名官兵最终还是被人群淹没,在一片喊杀声中,几杆大枪几乎同时捅入到了他们的身躯之中,那个把总身形终于顿了下来,大口的鲜血从他的嘴中涌了出来,他拼尽最后一点力气,将手中的马槊掷了出去,一个刑天军部卒一个躲闪不及,便被扎了个对穿,他这才微微的扭头看了一眼背后,不甘心的吼道:“祖大人!卑职尽力了!……”话音未落,他的头便重重的垂了下去。

第六十章 决死一搏

祖宽目瞪口呆的看着战场中发生的这一幕,差点当场吐血跌下战马,他现在总算是知道贼军为何摆出这么一个怪异的阵型了,中间的地带根本就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陷阱,就等着他派兵去填这个坑了,可是他还是没有能看破其中的道道,最终还是驱使着麾下近三百骑兵闯了进去。

而贼军的炮声、鸟铳声这会儿在阵中是此起彼伏,更多的还是他麾下的那些兵卒们的惨叫声还有战马的悲嘶之声,他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恨得是几乎想要咬碎钢牙,再睁开双眼的时候,他的两眼都蒙上了一层血雾,大吼道:“压上去,全部压上去!给老子打垮他们!杀光他们!”

一个部将这会儿早已经吓坏了,一把拉住了想要策马冲上去的祖宽的马缰,对他叫道:“大人!收兵吧!这一仗咱们败了!已经败了!在这么下去,咱们的弟兄可都要填在这儿了!求求大人别冲了,让弟兄们撤下来吧!”

此时在右翼的一群官兵也被打出了血性,一个军官狂吼一声道:“老子要二十死士去冲阵!有种的就给老子过来!”

这会儿许多关宁兵都被刑天军的这种无耻打法给彻底激怒了,他们之中许多人都是敢战之士,哪儿吃过这样的憋呀!听到他们的军将的吼声之后,不少官兵当即便策马冲到了他的身边,狂叫着道:“大人!算小的一个!”

看着汇聚到他身边的这些兵卒,这个军将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好汉子!能带你们这些好汉子我张某不亏!下辈子有机会的话,老子还跟你们做兄弟!好吧!又一个算一个,蒙上战马的双眼,跟老子撞过去,无论如何也要撞开这贼军的大阵!老子今天跟他们拼了!”

被打出火了的这些官兵们听罢之后也都大吼着应命,一个个取出布条,三下两下便将坐下的战马包住了双眼,使它们无法看到前面的东西,只能听从他们的驾驭,只要冲向什么地方,它们就不知道了。

那个军将最后扫了一眼这些袍泽们之后,将手中的三眼铳一举,高吼一声道:“杀呀!”随即便用脚跟马刺猛踹一下马腹,战马一吃疼,便立即撒着欢儿的朝着刑天军二营大阵的侧翼冲了过去。

而他身后那集结起来的三十来个亡命之徒,到了这个时候也都没有再犹豫什么,也许是出于本来他们的凶性,也许是为了关宁军的名声,总之他们都义无反顾的举起了手中的武器,纷纷催动了战马,紧随着那个军将便直直的朝着刑天军大阵侧翼冲了过去。

战马这会儿已经看不到前面的东西了,只能凭借着马背上的骑士的策驭朝前奋力的撒开四蹄冲了上去。

一排排枪林就在他们面前,还有不断射来的鸟铳的弹丸在他们身边疾飞,不断的有人被从马背上打落下去,但是这些已经打算好了以命搏命的官兵却视而不见,继续催动着战马加速,飞一般的朝着刑天军侧翼卷了过去,在他们的背后扬起了一片的沙尘。

这一小队官军骑兵的动静也马上引起了坐镇阵中的罗立的注意,他立即暗呼一声不好,大声吼道:“传令左翼火铳手集中火力,拦住他们,不得他们冲入阵中!”

于是左翼的火铳手闻令之后,立即便开始调转铳口,瞄向了这些杀奔过来的亡命之徒,可是因为连番的发射,现在刑天军大阵四周都弥漫着硝烟,严重的影响到了火铳手的瞄准,他们只能凭借着隐隐约约的视线,来进行瞄准发射,虽然打翻了几个官兵,但是却并未拦住官兵继续朝着大阵冲来。

长枪手之中一个军官透过硝烟,看到了冲过来的这队官兵小队人马,大吼道:“准备接战!稳住!……”

说时迟那时快,这剩下的二十来个官兵死士也就是转眼之间便冲到了近前,冲在最前面的那个军将的骑术相当的精湛,眼看距离刑天军的长枪阵仅剩下二十来步的距离的时候,他两脚甩开了马蹬,突然间按住马鞍,飞身朝后跃了起来,战马随即便从他的胯下奔了出去,而这个军将两脚一落地,便立即朝前一滚,顿时卸去了大部分冲击力,转眼间便又跳了起来,撒开腿紧跟着自己的那匹战马追了过去。

而其余的那些跟着他冲上来的死士们,也都有样学样,一个个的跳下了战马,然后就地打了个滚之后,爬起来便紧跟着自己的战马冲了上去,但是也有倒霉的,骑术有限落地之后没有能很好的卸去巨大的冲击力,当即便在坚实的地面上摔了个七荤八素,直接便吐血爬不起来了,更有掌握不住要领的,来不及跳下战马的,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战马驮着自己,直直的朝着如林一般的刑天军枪阵撞了过去。

二十余匹战马,就这样呈一线重重的撞入到了枪林之中,刑天军的长枪手们没有想到官军居然还如此凶悍,会采用这种不要命的方式直接冲阵,一个个瞪大了眼睛,眼神中也闪出了一丝惊惧的神色,赶紧奋力的压实了长枪的枪尾,等候着巨大的冲击传至他们的双臂。

一支支锋锐的枪尖带着噗嗤噗嗤的声音,一下便捅入到了迎面撞来的这些战马的身体之中,战马受疼之后立即发出了凄厉到了极点的惨嘶之声,但是它们毕竟是高速驰来,都携带者近千斤的巨大冲击力,如何又能停得下来呢?巨大的冲击力在长枪刺中它们之后,硕长的枪杆顿时被巨力压成了弓形,然后不可遏制的一根根的断裂,就连持枪的刑天军部卒们,也无法承受这样的冲击力,被断掉的长枪枪杆一下便弹飞了出去,撞入到了阵中,而战马虽然翻倒,但是却还是撞飞了几个长枪兵,滚翻在了刑天军的阵中,又压倒了几个长枪兵。

本来还异常工整的侧翼枪林在这二十余匹战马冲入阵中之后,立即便乱了起来,虽然这些长枪兵之中不少人也算是见过不少阵仗了,但是像这样亡命一般的打法他们还没有见识过,于是纷纷都有些惊慌了起来。

军官们在阵中狂吼道:“都给老子稳住!补位上去!恢复阵型!快!快点上!……”

可是战马刚刚冲乱刑天军的阵线,紧随其后的那剩下的十几个官军便一头也跟着撞了进来,这会儿他们面前已经没有什么长枪阻碍他们的行动了,就连侧翼护阵的一排刀牌手也被战马撞飞了不少,一时间无法拦住他们闯阵。

这十几个官兵也各个都是祖宽麾下的精锐,其中多一半是家丁出身,各个都凶悍异常,而且近身搏斗的技艺娴熟,一脚踏入阵中之后,便一个个狂舞起了手中的三眼铳,这些长枪手被他们近身之后,几乎可以说是毫无还手之力,被这些沉重的三眼铳打得是筋断骨折,吐血倒地。

如此一来,也就是十几个官军中的悍卒,居然硬是靠着血肉之躯,将罗立的二营左翼阵线给冲了个大乱。

而更多在左翼聚集的官军到了这个时候,也都看出了便宜,于是有军官立即呼啸一声,召集麾下的兵将开始也朝着左翼方向杀来,试图趁着这个机会,彻底的撕裂二营左侧阵列,将这个方阵给彻底打散。

罗立也没有料到这关宁军之中居然还有这种死士,会采用如此搏命一般的杀法来冲击自己的左翼,眼看着左翼开始混乱,随即对蒋成大吼道:“蒋成!你坐镇军中,给老子盯住前面,我去稳住左边!”

蒋成拦住了罗立,叫道:“你还是留在这里坐镇吧!左边我去!你为正我为副,此事该当我去办!”说罢之后,他立即便带着几个近卫朝着左翼冲了过去。

虽然这十几个亡命之徒撞开了二营左翼,将左翼阵线搅乱,也引起了兵将的混乱,但是毕竟刑天军的军纪森严,这种情况下军官却还保持着比较冷静的态度,大呼着指挥兵卒围杀这些个闯阵的敌军,在军官们的指挥下,反应快一些的兵卒马上便意识到了这十几个家伙可能会带给刑天军的威胁,当即便悍不畏死的扑了上去,一些长枪手更是直接丢了手中近战不灵便的长枪,抽出了腰间的单刀,大吼着扑向了这十几个官兵。

只要刑天军的兵将一反应过来,这十几个官兵便立即开始招架不住了,毕竟他们人数太少,后面的大队官兵还没有跟上,就算他们有多么悍勇,可是他们毕竟还是人,还是血肉之躯,根本无法应付从四面八方扑来的这些刑天军的兵卒们,虽然刑天军的兵卒们器甲没有他们好,但是其中不少人同样也并不是贪生怕死之辈,挥舞着单刀便扑到了他们身边,乱刀挥舞着招呼向了他们。

这十几个官兵之中很快便一个接着一个的身负重创倒在了地上,瞬间便被淹没在了人群之中,不多会儿时间便仅剩下了那个带头冲阵的军将,这厮身披一身精致鳞甲,内里还衬着一件锁子甲,加上贴身的棉袍,防御力相当的高,手中的那柄三眼铳更是挥舞的虎虎生风,几步之内几乎无法近人,而且这厮膂力奇大,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一般,一个人在刑天军阵中左冲右突,刑天军的兵将粘住他便不死即伤,甚至几个刀牌手的盾牌也被他生生砸碎,连带持盾的臂骨都被砸断,可见此人的凶悍。

虽说也有兵卒拼死不上去,用刀砍在了他的身上,但是这厮这次是泼出了性命,只要不是要害之处,根本不管不理,任由刑天军部众砍在他的身上,不多会儿时间,已经有十几个兵卒倒在了他的那柄三眼铳下。

只听得咔嚓一声,他的三眼铳在打翻一个兵卒的时候,铳杆因为经了太多的刀砍当即断掉,他连想都没想便撒手丢掉了手中的半截铳杆,一把拉出腰间的一柄锋利的长刀,继续如同疯虎一般的和周围的刑天军部众们劈杀着,如此凶悍的杀法,顿时令刑天军兵将们士气为之一挫,不得不纷纷走避,躲开这厮的锋芒,阵型随即也越发散乱了起来。

第六十一章 决胜

冲过人群之后的蒋成看到此獠之后,心知此人乃是一个悍将,二话不说拉出腰刀合身便扑了上去,几个近卫也都不敢落后,各自拔刀跟着他也扑了上去,他们的加入顿时便压住了这个凶顽的家伙的风头,逼得他开始连连后退,身上又接二连三的中了几刀,此时他身上的甲胄早已是被砍得破烂不堪,血更是溅的到处都是,碎裂的甲片下面的伤口翻开着,可是这厮却依旧没有放弃,舍生忘死的和蒋成等人杀作了一团。

虽说蒋成也相当勇猛,但是却还不是这厮的对手,而这厮也看出了蒋成乃是贼军的头领,最后彻底放弃了其他人,只是一刀紧似一刀的朝着蒋成劈砍。

而蒋成也心知不杀此人便无法恢复阵列,同样也舍了性命扑上去和他对砍,一个躲闪不及便被此獠连斩两刀,要不是他躲开了要害的话,险一些就被这厮给当场砍翻,既便如此,蒋成也受了不轻的伤,可是到了这会儿,蒋成已经看到有更多官军正在朝着他们这边扑来,于是突然间他飞身便扑了上去,肩膀上结结实实的又中了这厮一刀,可是他却并未后退半步,一头撞入此獠的内圈,张开双臂一下便将此獠被抱了个结结实实,两个人一起滚倒在了地上。

那几个近卫看到蒋成受伤,又拼死扑倒了这个凶顽,于是一起扑将上去,乱刀齐举剁了下去,砍得这厮血肉横飞,最终终于将这厮给劈杀在了当场,才将受伤的蒋成给拖了起来。

蒋成站起来之后,根本顾不得身上的伤势,从地上捡起了一杆长枪立即便扑到了阵前,将枪杆杵在地面上大吼道:“恢复阵线!长枪手组阵!快!……”

这个时候混乱的兵将们也都意识到了危险,军官们各个上前,一把抓起丢在地上的长枪,纷纷站在了蒋成的左右两侧,将长枪指向了外面,身形用力的压低了下来。

有了蒋成的表率之后,更多的兵卒们开始恢复了镇定,一个个蜂拥而上,加入到了这条阵线之中,将一杆杆长枪杵在地上用力的指向了前方,随着更多的兵卒反应过来,开始补上来之后,第一道防线立即便恢复过来,第二道枪林也随即便竖立了起来。

而这个时候集结起来的那些官兵也已经随后赶到,他们在奔来的时候,在刑天军两个阵脚的火铳手的拦阻下,再一次付出了相当大的代价,眼看着就要冲入阵中的时候,在他们的面前却还是竖起了一排排的长枪。

冲在最前面的骑兵甚至已经收不住战马了,就这么惊呼着直挺挺的便撞在了刑天军的这道新组成的枪林上面,连人带马被钉在了枪林上面。

可是他们携带的巨大冲击力,还是撞飞了一些持枪的刑天军兵卒,就连蒋成也在其中,他的长枪在捅入到一骑战马的前胸之后,长枪枪杆当即断裂,冲势尚未消除的战马重重的又撞在了他的身上,将他撞的倒飞出了老远,重重的倒在了人群之中。

蒋成本来就身负数处重创,又接着被这么重重的撞飞,当场便胸骨断裂,大大的吐了一口鲜血,可是他既便如此,还是用力的仰起头,嘶吼着:“补上去,封住他们!……”

一个个刑天军的长枪兵看到连他们的副营长蒋成都如此奋不顾身了,他们还有什么好怕的,刑天军养他们,就是要在这个时候用他们的,谁不知道他们的命是刑天军给的,是肖天健给的,许多后面的兵卒看着满身是血的蒋成,哭吼着便冲了上去,一个个的封住了防线,每每一个地方被官军骑兵撞开,他们便有更多的人挺枪补了上去,这道枪林就如同钢浇铁铸一般,在一浪接着一浪的官军猛扑之下,再也没有被撞散,使得后续冲来的官兵再也不敢拿命去撞了,纷纷开始大骂着拨马伏在马背上朝回逃去。

而刑天军的火铳手们,也一直没有闲着,一排排的朝着这些官兵放枪,打得冲来的官兵人仰马翻,在左翼阵前倒下了一片人马的尸身。

本来祖宽还不想就这么撤下去,他也看到了右面麾下官兵的这次舍命突击,惊喜之中立即调派兵马上去增援,想要趁机彻底将右面的贼军这个方阵给撕碎,可是当他看到贼军混乱的阵型逐步恢复之后,眼看着一批接着一批的手下倒在阵前的时候,他终于认命了,心知今天他们遇上了一支从未遭遇过的精锐贼军,也心知今天他已经不可能再将这支贼军击溃了,于是坐在马背上哀叹了一声之后,无力的挥手,带着愤慨的表情下令道:“传令收兵!撤回宜阳县!”

早已在刑天军阵前死伤惨重的各队官军,在听到了背后的鸣金声之后,都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一窝蜂的开始拨转马头,朝着东面奔驰而去,逐步的开始脱离战场。

而直到这个时候,肖天健才大声叫道:“司徒亮,现在不出还待何时?”

司徒亮早就跟他麾下的骑兵们在阵后看着前方的激战等的是心急火燎了,可是肖天健迟迟不下令让他们出击,他也不敢擅自率部出击,眼看着官军已经开始溃败下去的时候,这时肖天健才总算是下令他们出击,于是司徒亮翻身上马,一把提起了马槊,高高的举在空中大吼道:“弟兄们!跟老子杀敌去!”

这二百多骑兵二话不说,各个都翻身上马,一起抽出各自的家伙,狂吼着抖动马缰,用靴子的马刺一磕马腹,如同出闸猛虎一般的紧随着司徒亮便冲杀了出去。

在刑天军大阵中的兵将们当看到官军开始收兵后撤的时候,顿时发出了一片山呼海啸一般的欢呼之声,本来就已经因为此战连连失利,而士气大跌的官军这会儿听着背后传来的滚雷般的欢呼声,更是一个个大为丧气,他们在这个时候,也不得不承认,这支贼军是他们平生仅见的一支难以对付的兵马,而他们以优势骑兵对付他们这些以步军为主的贼军,不但没摧垮对方,反倒被对方杀的是一塌糊涂,对于这个结果,真是让所有兵将都觉得丧气不已。

而且到现在贼军的炮火都没有停,一颗颗炮弹依旧在他们身边呼啸着落下,不时会有倒霉的官兵连人带马的被炮弹撕碎,于是他们谁也不愿再留在这片如同开锅一般的战场上了,纷纷打马扬鞭,催动着战马朝着东面宜阳方向驰去。

这个时候,在他们的背后再一次传来的一片马蹄隆隆的响声,伴随着马蹄的轰鸣是一片喊杀的声音,一哨刑天军的骑兵此时龙精虎猛的杀出了他们的大阵,呼啸着杀奔向了已经开始溃退的官军后队。

士气此时已经跌至谷底的关宁军的兵将们哪儿还有心恋战呀,扭头一看到刑天军的骑兵队朝着他们追杀了过来,便一个个更是使劲的打马狂奔了起来,想要甩脱背后的这些贼军骑兵的追杀,可是他们刚刚经历了一战下来,人马都已经显出了疲态,根本没有像司徒亮这帮已经休息了半晌的刑天军骑兵那样的马力了,不多会儿时间,便被司徒亮率领的骑兵队追了个马头接马尾。

司徒亮将马槊夹在臂弯之中,沉声大喝了一声:“杀……”随即在官军阵后便扬起了一片血雾……

(这一仗结束了,今天周一,老习惯,先投票了!拜托!)

第六十二章 城门1

刘耀本嘟嘟囔囔的站在永宁县的城门楼上,低头看着一支支从城外进入城中的粮车的队伍,心神不宁的朝着东面望去。

这一次官军过来,肖天健再一次让他的教导营放在了后面,负责镇守永宁县城,同时也负责将城外一些已经被攻破的庄堡中的粮草运回永宁县储备起来,对于这个安排,刘耀本颇为不满。

“营长!也不知道东面咱们将军率部跟官军打的怎么样了,听说这次来的可是祖宽麾下的关宁军,你说将军还能不能打赢他们?”一个刘耀本的手下悄声对刘耀本问道。

刘耀本别看年龄不大,但是在教导营里面却颇有威名,手底下的那些年轻军官们也都服气他,所以倒也很是有一些为将者的威严感,听罢了手下的问题之后,他一瞪眼骂道:“混蛋!咱们将军什么时候打过败仗?不就是祖宽的关宁军吗?碰上咱们将军,照样也被打得满地找牙!要是没这个信心的话,你还在这儿混什么?干脆脱了这身刑天军的军服,去领一块地种地拉倒!”

这个被骂的手下也不以为意,连连点头道:“营长骂的是,属下只是听说这祖宽的关宁军在河南对付那些各路义军,从无一次败绩,料想他们也不是善茬,所以多少有点担心罢了,倒不是对咱们将军没信心!只是有点觉得可惜,这一次咱们又被留下负责后路,什么时候将军才会将咱们教导营放在前面,跟其它几个战兵营一样用呀!”

刘耀本翻了翻白眼,冷冷的训斥道:“将军说过,该用咱们的时候,自然就会用咱们了!官军这次来袭,咱们不得不抽出主力去东面应战,现在永宁县境内还有许多地方没有攻下,将军也不得不小心这些势力趁着这个机会反扑,咱们要替将军把住后路,不能让县城出了问题,你们也少跟我在这儿叫屈,干好咱们手头的事情,别给将军惹麻烦就行!

这一仗不知道要打多长时间,保不准还要朝前面运送粮秣,你们也都打起精神了,给我老实下去巡查,谁哪儿要是出了问题,也别怪我对你们不客气,要是县城有失的话,别说你们,就连我也要自己绑了自己,去向将军请罪!”

几个手下的年轻军官们听罢之后,也不再多说什么了,立即接令,各自都下城到各个城门处巡视了起来,每一队运粮回来的民夫车队,他们都要进行一番盘查之后,才放入城中,如此一来,城门处也就挤了不少的粮车还有民夫。

因为听说官军要过来,那些刚刚稳住神的难民们也又一次开始惶惶不安了起来,他们好不容易走到这里,才有了一点盼头,官军便杀了过来,这世道难道就没有一个地方能让他们容身吗?

有些难民生怕刑天军挡不住官军,有心想要离开这里,继续朝其它地方避难,可是却又舍不得永宁县城外面的施粥,还有未来可能获得的田地,于是这些难民都带着不安的心情,汇集在了永宁县城外面。

对于这些汇聚来的难民,刑天军一如既往的给予了相当的照料,一边派人在城外建起粥棚给难民们施粥,让他们能在这样寒冷的冬季有口热食果腹,生存下去,一边还要组织这些难民在城外搭建临时的棚屋避寒,争取救下更多的难民,以免他们在城外的晚上被活活的冻死。

于是在刑天军攻下了永宁县城之后,大批流民都开始汇聚在了县城外面,接受刑天军的赈济,在城外形成了大片的难民区,显得有些乱糟糟的。

而刘耀本率部坐镇县城,肩上的责任也确实不小,近期所获的大批粮草还有财货,现在都在城中积存,稍有闪失的话,那么对刑天军下一步来说,就是灾难性的后果,可能会直接毁掉到刑天军下一步在河南的行动。

所以虽然不乐意接受这个任务,但是刘耀本却知道他肩上的担子,倒是也没有因此就马虎一点,亲自在各个城门处巡视,安排兵力轮值,防止出现意外的情况。

这个时候一个车队从县城西面缓缓的行来,看样子跟其它朝城中运粮的车队没有什么区别,只是看上去这些跟着车队的民夫们更要健壮一点罢了,一些人低着头,掩饰着脸上的伤疤,就这么缓缓的靠近到了永宁县城的西门处,和已经等候在这里的一些车队民夫们混在了一起。

并没有人太注意他们这一队新来的运粮队,甚至有人还主动的跟这些新来者攀谈了起来,而这些人也堆着笑脸,跟着其它那些被刑天军征调的民夫们有说有笑了起来,缓缓的朝着城门处汇聚了过来。

一小队在城门外面盘查的刑天军兵卒看到一个汉子遮遮掩掩的朝着他们靠近过来,其中的一个年轻的小军官很是敏锐的感觉到了这个人行动似乎有点不太正常,于是立即伸手指着那个人叫道:“你!你这个汉子,不留在你们车边等着检查,凑过来干什么?走过来!你背后背的是什么?解开让我看看!”

那个正试图靠近城门的汉子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但是赶紧强作笑脸低头弯腰答道:“好汉爷,俺就是好奇罢了,以前没听说过你们刑天军的大名,想要见识见识你们的威风罢了!俺这背后背的是铺盖卷,您也知道,现在天寒地冻的,大老远过来,晚上要裹一下,要不然的话太冷了!”说话间,他便缓缓的来到了这个小军官的面前,脸上露出了一脸的人畜无害的笑容。

但是这个年轻的什长却并没有因此就放过他,还是坚持说道:“不管是什么,打开让俺看看!有这么打铺盖卷的吗?”说着他便要去拉这个汉子背后的这卷东西。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这个矮壮的汉子突然间便从背后的这卷破布之中抽出了一把明晃晃的单刀,不待这个年轻的什长反应过来,便一刀挥过了他的脖子。

这个年轻的什长虽然有所警觉,但是却动作没有他快,只觉得脖子上一疼,有心想要抽刀砍那个汉子,但是一股血箭从他的脖子上立即便喷了出去,他一手捂住脖子上的伤口,想要大叫敌袭,但是他的气管此时已经被那个家伙一刀划开,只能发出呵呵的漏气声,身体摇晃了一下便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但是这个汉子的动作还是落在了周围正在检查入城车辆的刑天军部卒的眼中,当即便有人惊呼了起来:“敌袭!……”

更有一些兵卒随即便抽刀挺枪朝着那个暴起伤人的汉子扑了过去,而与此同时在附近又有几十个汉子也都猛然从身上抑或是粮车上抽出了兵刃,在一个满脸疤痕的壮汉的率领下直扑向了城门。

而这个满脸疤痕的汉子一手持盾一手挺着一把长刀,大吼道:“闲人走避!杀呀!夺了城门,接应掌盘子率部杀过来呀!城里面的银子多的是,娘们更是用不完呀!弟兄们使把力,朝里面灌呀!”

而跟着他的这几十个汉子,很显然也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凶悍之辈,听到了此人的吼叫之后,也都狂呼乱叫了起来,一个个挥舞着兵刃,不管是谁在他们前面,都是一刀劈翻在地,蜂拥着朝着城门冲了过去。

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得正在城门处等候点验入城的许多民夫们都大吃了一惊,愣神了一下之后马上便哭爹喊娘的四散奔逃了起来,更有人想要逃入城中寻求庇护,在吊桥上的人一不小心,便被挤落在了护城壕之中,发出了一片惨呼和惊叫之声。

负责把守西门的是教导营的四连,此时负责轮值的也只是两队不到百人的数量,其中一部分人还分散在城墙上面,负责监视城外远处的情况,在门外的也不过只有两个小队,面对着这几十个大汉扑城,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得他们都有点被惊住了,稍一愣神之间,这几十个大汉便扑到了城门处,这时候这些城门外负责点验车辆的部卒们才反应过来,赶紧朝着城门处汇集,想要阻住这些人夺门。

可是这几十个大汉都是一些亡命之徒,虽然没有披甲,但是却动作相当灵活,杀法也很是狠辣,在他们的冲击下,这不到二十个人的两个小队的刑天军部众,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片刻之间,便被他们杀散,更有十几个人很快便被他们砍翻在地,倒在了血泊之中。

城上的那些兵卒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发出了一片惊呼之声,他们没有想到居然有人化装成运粮的民夫,前来夺门,于是在城上的一个队将立即指挥着手下的少量火铳手们赶快装弹射杀这些狂徒。

因为没有准备,火铳手装填也需要时间,而刑天军自身也不列装弓箭,顿时在这样突发情况下,显现出了刑天军火铳所具有的劣势,就这么一耽搁的功夫,这些大汉便旋风一般的抢上了吊桥,接连将挤在吊桥上的民夫们砍翻在地,试图将民夫们赶下吊桥,冲入城门洞中。

这个时候城门内的一个队将也意识到了大事不好,立即大吼了一声,一边派手下去赶快通知他们的连长率部过来增援,一边集中了城门内的手下弟兄,立即在城门洞内结阵试图阻住这些狂徒冲入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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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城门2

这会儿城门处早已是一片大乱了,被堵在吊桥上还有城门洞中的民夫们无处可逃,只好一窝蜂的朝着城门内涌去,希望避入城中逃命,可是堵门的这个队将却不敢放他们入城,因为他根本无法区分谁到底是袭城的狂徒,谁才是普通的民夫,眼看着大批民夫要涌入城门,此时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惊怒的大吼道:“全部停下!退出去!违令者杀无赦!全部听我号令,有人胆敢闯门者,给我杀!举枪!上!”

这些在城门内的兵卒们听到之后,也只能狠心咬牙,长枪手立即便将一杆杆长枪放平了下去,锋利的枪尖直指向了城门洞内,少数几个火铳手也急忙开始装填,这个时候听到了城墙上的火铳手们终于完成的装填,抬枪便朝着城下瞄准那些手持兵刃的恶汉们开了火。

几个正在屠杀驱赶民夫的恶汉在铳声之中应声而倒,身上当即便被疾飞的弹丸开出了一个大血窟窿,伤者登时便躺在吊桥上面捂着伤口惨呼了起来。

那个满脸疤痕的壮汉惊了一下之后,更是变得狂躁凶悍了起来,一刀将面前的一个躲闪不及的民夫砍作了两段,接着用盾牌撞飞了一个民夫,狂吼道:“休要在这里纠缠,快点杀入城门洞里面,夺了城门再说!杀呀!”话音一落,他便一马当先的冲了上去,堵在路上的民夫吓得是哭爹喊娘,纷纷走避,有些人情急之下,甚至不顾的生死,直接便跳入到了吊桥下面的壕沟之中。

好在这个时候城壕里面没有水,要不然的话,不知道要淹死多少人呢,即便是如此,一些民夫掉入城壕还是被摔断了腿,躺在城壕里面哭嚎了起来。

眼看着民夫要涌入城中,那个队将心知事情已经快要无法控制了,狠下心咬牙骂道:“奶奶的,哪儿来的鸟贼,居然想要夺下咱们刑天军的城,给我杀!不许放过任何一个人入城!”

二十来杆长枪如同毒蛇吐芯一般的朝前猛然一个突刺,瞬间便有几个当先闯入城门的民夫被通了个透心凉,哀号着扑倒在了地上。

后面的民夫们吓得是摆手狂叫道:“俺们是运粮的民夫,不是贼人,饶命呀!求求好汉爷放俺们过去吧!”

可是在弄不清敌我之前,这些刑天军的部众们也只能宁可错杀不能放过了,根本不听这些民夫的哀号声,硬下心肠狠狠的一次又一次的朝前突刺,将一股股涌入城门的民夫刺杀到了门洞之内。

被挤在门洞中的民夫嚎啕大哭,一边是堵死城门不许他们入内的刑天军的杀神们,一边是要拼命杀入城门中夺门的贼人们,他们被挤在城门洞里面可以说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只能相互挤在一起,大哭了起来。

疤瘌脸汉子举着盾牌遮挡着身形,几个健步蹿过了吊桥,根本不管眼前是什么人,手起刀落将一个个民夫砍翻在地,率领着身后的那些恶汉们,疯了一般的朝着城门洞里面灌去。

城楼上报警的锣声被刑天军部众疯狂的敲响了起来,刺耳的锣声顿时便传出了很远,听到耳中令人发慌。

就连城外的难民们也都听到了西门的报警声,纷纷紧张了起来,一些人更是哭了起来大骂道:“这是什么世道呀!还到底让人活不活了呀!怎么就没个安生的地方让俺们这些苦命人留下呢?快跑吧!天知道谁杀了过来,倒霉的还是咱们呀!”

于是本来聚集在永宁县城外的这些难民就跟炸了窝一般,蜂拥着四散开始奔逃了起来,他们不知道要跑到哪儿去,才是一个安全的地方,反正这会儿永宁县城已经成了厮杀场,他们能躲多远还是躲多远的好,总之不能再留在这儿了。

眼看着这些恶汉们涌入城门洞,砍翻了一片挤在城门洞中不敢前进也不敢后退的民夫们之后,杀透了城门洞,直扑向了门洞之内,那个疤瘌脸更是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身上早已是溅满了鲜血,几乎快要成了个血人一般,两只眼睛更是通红,持着盾牌狠狠的便向着堵门的那些刑天军部众们撞了过去。

他们这些人受命于一斗谷,被一斗谷从麾下各部专门挑拣出来,而被选出来的这些恶汉,无不都是亡命之徒,历来在一斗谷手下都是骨干,一个个早已是杀人如麻,手头上不知道沾了多少老百姓的鲜血,一斗谷给他们许下了巨赏,为他们描绘出了永宁县城中的富足,使得他们一个个兴奋不已,只想着杀入城中,好好的大抢一把,再弄几个漂亮的娘们舒爽一把,到万安王府里面睡上几天,他们这帮人也过过王爷才能享受的日子,即便是死了也知足了。

所以这帮人在动手之后,根本就没想过退路,一心只想着夺下城门,守住这道城门,等候一斗谷率大队人马杀奔过来,冲入城中。

而一斗谷这一次也算是豁出去了,他已经通过细作查知到刑天军主力被肖天健率领着赶赴城东宜阳方向去阻挡关宁军了,而在永宁县城里面,只留守了一营的兵马,而且这一营兵马还有近一半的人被派往永宁县各处押运粮秣,真正留守在城中的兵力也不过六七百人罢了,只要派出的这帮亡命徒能夺下城门,并且守住城门半个时辰,那么他便有时间率领大股喽啰赶到永宁县,虽说刑天军火器厉害,但是他自信自己兵力还是多过城中的刑天军部众们,巷战他还是有把握能解决掉城中的这些刑天军部众的,那样一来,不但他可以发一大笔财不说,而且还可以报前些日在渡洋河一战之仇,即便是官军击败了刑天军主力,杀奔过来,到时候他也早已率众捞的盆满钵满的跑回到山里面了。

只要有了钱有了粮食,那么他就不愁再拉起一大票喽啰,到时候这豫西一带的杆子,还是他最大,再也不用看那瓦罐子的脸色了。

于是他这才听从了马军师的计谋,组织了这一次的突然袭击,到目前来看,他这次的突袭还是比较顺利的,那个疤瘌脸率领着几十个亡命之徒,终于还是杀入到了城门洞中。

城门洞内的这个队将也是个非常年轻的后生,当看到这些个亡命徒直撞过来的时候,居然沉住了气,举刀吼道:“听我号令!一起刺杀!杀……”

随着他一声大吼,二十名长枪手咬紧了牙关,也不去看已经如同恶鬼一般的这些亡命之徒的脸,一个个都用尽了力气,振臂拧腰将手中的长枪奋力的刺杀了出去。

只听得一片枪尖如肉的声音和惨叫声响起,随着那个疤瘌脸冲在前面的几个亡命之徒当即便被捅的反倒在了地上,没有披甲的他们,这个时候只要中枪,就没有幸免之理,粘住就是一个透明窟窿,再加上刑天军的长枪枪尖是三棱形的,中枪就没活的道理,于是几个亡命徒便成了牺牲品,喷着血倒在了城门洞中,和那些已经被杀的民夫混在了一起。

可是那个疤瘌脸却很是强悍,在看到刑天军的部众集体突刺过来的时候,他奋力振臂用盾牌朝前一推,然后一甩臂便荡开了三条刺向他的长枪,大刀一晃两腿发力便闯入到了长枪林中,大吼一声挥刀过去,两个刑天军的部众当即便脖子上喷着血仰倒了下去,本来工整的防线顿时出了一个缺口。

门洞内的几个刀牌手看到这厮居然闯入长枪阵中,于是立即便合身扑了上去,试图阻止这厮继续屠杀长枪手,将他斩杀或者是逼回到城门洞里面,重新恢复长枪防线。

可是没成想这厮实在是灵活之极,也不跟这些刀牌手硬碰硬,闪身便挥刀杀向了那些长枪手,长枪手在敌军近身之后,便失去了战斗力,于是慌忙丢了长枪,去腰间拔刀,转瞬之间,便又有两个长枪手倒在了他的刀下,如此一来堵门的长枪兵顿时便乱了套,随即更多的亡命之徒便闯了进来,在城门洞里面的这块地方和这些刑天军的部众们厮杀在了一起。

一旦近战交手,刑天军的部众们便不是他们这些亡命之徒的对手了,这帮人每个人都临战经验十分丰富,而且十分善于近身格斗,再加上他们随着越来越多的人涌入城中,数量上也占了优势,不多一会儿便杀得堵门的这一队刑天军部众们招架不住,开始纷纷后退了起来。

那个年轻队将此时也红了眼睛,他十分清楚如果丢了城门的话,对于他将会面临着什么样的军法,而且城门一丢,再想夺回来就不容易了,于是他狂吼着指挥着残余下来的兵卒们,拼死抵挡这些扑城的亡命之徒。

可是他们毕竟兵力太少,而且这些扑城的贼人一个个又太过凶悍,乱局之中这些守门的刑天军部众们很快一个接着一个的倒在了这些狂徒的兵刃之下,而那个队将,这个时候拼死抵住了那个疤瘌脸,一刀刀的和他对拼着,可是他却不是这疤瘌脸的对手,转眼便被疤瘌脸连砍了数刀,好在他身上有甲,虽然受伤却并没有致命,带着满身的鲜血,犹自死战不退,狂呼酣战,居然愣是逼得这个疤瘌脸一时间没空率众冲上城墙夺门。

(近期弟兄们的意见我看到了,这段时间写的与关宁军一战看来不太受弟兄们欢迎,那么接下来我会调整思路,减少这样的大段描写,听取大家的意见,在这里我自我批评了!希望大家能继续支持我!谢谢!)

第六十四章 城门3

这时候城墙上的那个队将也已经率领十几个兵卒扑了下来,一头撞入战场,和这些亡命徒拼杀了起来,他们都是少年营里面出来的军官,年纪很轻但是却毫不畏死,手下兵卒也都是山西带过来的精挑细选出来的兵卒,虽然个人战技不如这些亡命徒,但是他们身上却有着刑天军特有的血性,一个个明知不是对方的对手,但是却根本没有一个人后退半步,只是豁出性命要拦住这帮亡命之徒,保住他们的城门。

这种情况让那个率众的疤瘌脸有点没有料到,本来他以为率部冲入城门之后,只要杀掉几个守军,其余的守军也就不战而逃了,可是没成想这些刑天军的守军居然也如此凶悍,一个个同样的悍不畏死,砍倒一个便会又扑上来一个,杀了一双,便会再扑上来一双,好像他们的命根本就不值钱一般,死死的拖住了他们。

突然间城上城下又响起了一片的铳声,完成复装的那些刑天军火铳手们再一次调转了枪口,趴在城墙上对准下面的这些悍匪再一次发射了起来,这么近的距离下,这些悍匪根本无法躲避,当即便又有好几个被打翻在了地上,就连那个最凶悍的疤瘌脸也肩膀上中了一弹,左臂顿时便没了力气,软软的垂了下去,盾牌再也举不起来了。

可是这厮却还是不肯后退,继续玩儿命一般的和堵着他们的刑天军部众们劈杀着,并且逼得刑天军部众们不得不步步后退,这厮一边杀一边狂吼着:“杀呀弟兄们,他们不成了!只要夺了城门,守上片刻,咱们大掌盘子就会过来了,到时候吃不完的肉,喝不完的酒任你们享用,还有那些漂亮娘们,由着你们随便玩儿呀!杀呀!”

在这厮的带领下,那些亡命徒更是变得疯狂了起来,一个个更是凶悍的和刑天军的部众们厮杀在了一起,这么一来,反倒是令那些火铳手们投鼠忌器,不敢再发射了,只见两个火铳手把牙关一咬,伸手拔出了腰间的刺刀,咔嚓一下挂在了铳口上,狂吼了一声也加入到了战团之中。

这时候肖天健为火铳手配发刺刀的好处就显现了出来,有了刺刀之后,这些火铳手便拥有了比长枪手更强的近战能力,一个个本来留在后面射击的火铳手们看到有同袍已经加入战团,也都纷纷抽出了刺刀,扑了上去,两方杀声震天的在城门洞内厮杀在了一起。

正在城中巡视的刘耀本听到了西门传来的示警锣声,心中咯噔一下,不敢有半分犹豫,立即对跟着他的近卫吼道:“传令各门,立即关上城门,严防死守,不得让敌军夺了城门,剩下的跟我走,快去西门,妈的!到底是谁捣乱?老子非要把他们剁成肉酱不可!”

兵卒们闻令之后大声接令,立即便跟着刘耀本朝着西门方向飞奔了过去,而此时接到示警的四连兵将们也都飞快的涌出了临时的营房,在他们的连长的率领下飞也般的奔向了城门。

疤瘌脸又一次好不容易将一个刑天军兵卒砍翻在地之后,心中大骂了起来‘奶奶的,今天真是踢倒铁板上了,没想到这些刑天军的人不但火器厉害,居然还这么强悍,这下恐怕是坏事了!’

可是他到此还没有彻底放弃,继续带着手下残余的那些凶徒们大呼酣战,将挡着他们的一个个刑天军的部众们给砍杀在当场。

一个刑天军的部卒长枪一下被这个疤瘌脸斩断,后退不及之下,肩膀重重的挨了他一刀,这一刀之狠一下劈开了他的皮甲,又切开了他的棉袄,生生砍入他肩膀几乎数寸深,连肩胛骨都被砍断,几乎斩到了他的肺叶之中,当场便吐了一大口血,疼得他惨叫了一声,心知今日无幸了,于是牙关一咬,用另外一只手死死的抓住了还卡在他肩膀上的这把刀,使得疤瘌脸居然一时间拔不出刀,气的疤瘌脸飞起一脚将他踹倒,才算是把刀从他的肩膀上拔了出来,可是没成想这个倒地的士卒却突然间发力,一把又死死的抱住了他的一条腿,使得他无法辗转腾挪,并且凄厉的大叫道:“快杀了他!快杀了他!别管我,快杀……”

疤瘌脸气急之下,调转刀头狠狠的从这个士卒的后心插了下去,有用力的拧了一下,将这个刑天军士卒的心几乎彻底绞碎,可是这个士卒即便是到死,都不肯松手,依旧死死的抱着他的一条腿。

也就是这么一个拖延,让一个刑天军的士卒抓住了机会,奋力一枪刺来,正中这个疤瘌脸的腰间,疼得疤瘌脸嗷的一声惨叫,可是这厮也算是真够凶悍,用受伤的左手一把抓住这杆捅入他腰间的长枪,长刀一挥,便斩断了这根长枪的枪杆,随手一刀,便又将这个刑天军的士卒砍翻在地。

看着这个如此凶悍异常的疤瘌脸,剩余的那些刑天军的部卒们真是被吓到了,明知他已经受伤,却有些不太敢在朝他靠近。

而疤瘌脸此时也感觉到了大量的血正在从他的伤口中涌出,身体一阵阵的发虚,眼前也有些发黑,他也知道今天他恐怕是要死在这里了,可是事到如今,他不但没有感到害怕,反倒是更加激起了他的凶性,一步步的有些踉跄的继续朝着刑天军的士卒逼去,不停的挥舞着他的长刀,居然一时间拖住了好几个刑天军的部卒,掩护着他身后的那些凶徒们,开始冲上了城门楼。

“哈哈!再加把劲!就把城门夺了!掌盘子马上就到,撑住了!”刀疤脸本来就长的丑,现如今更是满脸鲜血,加上他坑洼不平的伤疤,此时的他几乎更像是一个厉鬼一般,让人看了之后有些不寒而栗。

于是他手下的那些凶徒们更是变得疯狂了起来,纷纷开始抢上城墙,试图夺下吊桥控制住城门。

城墙上剩下的少量火铳手,这个时候也来不及再装填了,纷纷在各自的自生火铳上挂上了刺刀,抵住登墙的马道,和这些凶徒们近战了起来。

形势到了这会儿,似乎已经不可挽回了,眼看着堵门的刑天军兵卒们一个接着一个的倒在凶徒们的刀下,战斗到了这个时候,已经几乎没有悬念了。

看着城门眼看就要落在他们的手中的时候,疤瘌脸再一次擎着长刀发出了狂笑声,可是不等他笑完,便听到街道上传来了一阵轰轰的奔跑中的脚步声,刀疤脸抬起头朝着街上望去,狂笑声顿时仿佛被堵在了喉咙中一般。

只见一队刑天军的士卒们排成四列纵队,快步奔跑着出现在了距离城门不远的地方,一个个脸上都带着愤怒和紧张的神情,数量足有近百人左右。

那个身负重伤的队将躺在地上,艰难的转头朝着脚步声传来的地方望去,当看清楚是援兵赶来的时候,他嘴角牵动了几下,似乎是想笑,但是却因为伤痛又笑不出来,但是他还是尽最大的力气叫道:“咱们援军来了!坚持住……”可是他终于还是没有坚持着把话喊完,话音未落,他便头一歪又倒在了血泊之中,虽然他的两只眼睛还瞪得大大的,但是却已经失去了神采,两只瞳孔缓缓的放大,但是脸上的表情却似乎带着一丝欣慰,定格在了这一瞬间。

第六十五章 扑城

随着一阵乒乒嘭嘭的枪声响起,正在城门处的残余的那些凶徒身上纷纷绽放出了一朵朵的血花,接二连三的倒在了地上,而那个疤瘌脸更是身上连中数弹,脑袋也当场被打出了一个大血窟窿,脑浆迸裂像个破麻包一般的仰面朝天的倒在了尸体堆中,仅剩下的一只眼睛还瞪得大大的,充满着血色。

仅剩下两三个彻底吓破胆的凶徒,亡命一般的转身朝着城门外逃去,随即一群刑天军的部众便狂吼着紧随其后追杀了出去。

当刘耀本赶至西门的时候,这里的战斗已经结束,先期赶来支援的兵卒们正在这里抢救伤者、收殓死者的尸体,并且开始清理满是尸体的城门洞,同时也有人抓了两个受伤的凶徒,正在城门洞内拷问。

一见到刘耀本过来,一个军官便立即跑步到他面前,敬礼之后大声道:“禀报营长,扑城的贼人已经被扫清了!出这样的事,是卑职无能,请营长处置!”

“先不说这个,回头再跟你算账,怎么样?他们来了多少人?是谁的手下?”刘耀本不耐烦的挥挥手,直接便开始问具体情况。

“已经问出来了,他们都是一斗谷的手下,一斗谷派他们装扮成运粮的民夫先过来抢城门,想要夺下城门之后,撑到他率大队人马过来夺城!按被抓的那两个混账所说,再有一会儿,一斗谷就率大队人马扑过来了!咱们还是快点关上城门吧!”这个负责西门防务的连长立即回答到。

刘耀本听罢之后,皱起眉头,正要点头答应,却听到了城外那些难民们还有民夫们的哭叫之声,猛然一惊,立即骂道:“混账,我们关上城门,外面的那些难民怎么办?一斗谷不是个好东西,可不会跟咱们一样善待那些难民的,定会逼着他们在前面攻城!”

几个连长还有队将都觉得有点头疼,于是对刘耀本问道:“可是咱们眼下城中兵力有限,不据城而守又该如何?”

刘耀本略微一想,便立即喝令到:“哼!这你们就怕了吗?一斗谷在渡洋河已经被咱们打残了,现在他能有多少兵马?更别说了,他们不过是一帮乌合之众罢了,来的再多又能是咱们的对手吗?我们不能据城而守,等待将军回援咱们!城外那么多难民,以后就是咱们的根基,如果把他们丢给一斗谷的话,将军回来定要砍了咱们的脑袋!不要多想什么了,立即集结城中兵力,各门留下一队人守门,其余的跟我出城迎战一斗谷!入他娘的,居然想要趁着官军过来,打咱们县城的主意,老子今天要打得他后悔出娘胎!”

诸将听罢之后,立即纷纷应命,大吼着开始集结各自手下的兵将,就在他们尚还没有完成集结的时候,在城墙上瞭望的兵卒便大声叫道:“营长!有大股兵马正在靠近县城!”

刘耀本心中暗骂了一声,心道今天真是见鬼了,放在城外的哨卡居然没有传回来一点消息,就连一斗谷手下的细作也没有提前告警,这一次真是被一斗谷打了个措手不及。

他扭头扫视了一下正在朝着西门集结的人马,此时尚没有集结起来两连的人手,总共不过刚刚集结起来了四连一部和二连大部,还有五连的一队,人数着实有点单薄了一些。

可是听着城外那些难民们发出的惊呼和哭嚎之声,刘耀本还是咬了咬牙把手一挥道:“管不了那么多了,就咱们这些人手也够用了,跟我出城迎战!”

兵将们听罢之后,虽然有点担心,但是既然连刘耀本都不怕,他们这些当兵的还怕什么?这也正是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的道理,换过来,主将不怕死,当兵的自然也就不怕死了,于是众兵大声应命,随即开始整队,跟着刘耀本便冲出了西门,朝着西面滚滚而来的一斗谷的人马迎了过去。

一斗谷骑在一匹黑马之上,全身披甲,手提着一柄长柄大刀,不停的催促着手下加快脚步,当看到永宁县城那高大的城墙之后,他拉住了马缰,大骂了一声:“该死!老疤瘌看来没有得手!真是个蠢货!”原来他看到了在永宁县城西门上到现在还飘荡着一面猩红的刑天军的大旗,大旗不倒,那就说明老疤瘌没有得手,他的这次冒险就等于失败了一半,如何不让他感到气恼呢?可惜那个老疤瘌死的也冤,不是他没尽力,而是他们谁都没有想到,守门的刑天军部卒们会抵抗的那样顽强,以至于愣是撑到了援军赶至,以至于功亏一篑。

“掌盘子,看来老疤瘌他们没得手,咱们是不是退回去?”一个手下的头目也看到了刑天军的大旗,于是有些惴惴不安的对一斗谷问道。

“退个屁!既然老子来了,就没再退走的道理,现在这刑天军的主力被官军拖在县城东面,天知道他们能不能撑住,现在城中他们留守的兵力不多,正是咱们扑城的好时机,老子今天告诉你们,一会儿攻城谁要是贪生怕死,老子答应老子的刀不答应,只要夺下县城,娘们随你们玩儿,赏钱老子也绝不会可惜,这世道这条命值多少钱?”一斗谷大骂了起来。

手下的喽啰们也都早就被他鼓动的是跃跃欲试,谁都知道永宁县城里面万安王府里面有的是粮食还有财宝,城中更是有不少富家的女子,而刑天军虽说夺了永宁县城,但是听说他们军纪森严,并没有在城中大掠,所以城里面应该还有很多漂亮女人和花不完的钱。

于是这些喽啰们立即大声的答应着,纷纷撒腿加快速度朝着县城扑去,这一次来这里,一斗谷也算是做好了两手准备,一是想用奇兵夺了城门,然后守到他率大部扑来冲入城中,二是一旦老疤瘌失手的话,他就采取硬攻,所以这次随行他还直接带了不少的长梯和木板等物,做好了强攻的准备。

就在一斗谷催促手下人马加快速度前进的时候,几匹马飞快的朝着他们迎了过来,马背上一个喽啰头目的表情显得有些古怪,跑到了一斗谷面前之后对他禀报道:“启禀掌盘子,城中的刑天军没有关门死守的架势,反倒是守将带了一支人马出城朝着咱们迎了过来!”

一斗谷拉住缰绳,吓了一跳,赶紧问道:“哦?他们出城了多少人马?”

那个前出查探的喽啰头还是一脸古怪的表情,开口答道:“回掌盘子的话,他们出来了不到四百人!”

一斗谷听罢之后,心顿时便落在了肚子里面,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有点古怪了起来,摸着下巴上的乱蓬蓬的胡子笑道:“那个守将难不成吃多了猪油蒙住了心智不成?就带四百人便想挡住老子?他也太小看老子了吧!要知道老子虽然吃了一次败仗,可是好歹还有三千多兵马,他真当他们都是铁打的不成?哈哈!既然如此,这就更好办了!咱们就在城外先收拾了他们,到时候攻城岂不更容易了吗?”

听到一斗谷的狂笑声,他手下的喽啰们也都纷纷狂拍他的马屁,好像他们肯定能打赢了一般。

于是这三千多乌合之众立即更是加速朝着永宁县城方向冲去。

在县城西门之外,刘耀本收住了兵将,厉声大喝一声,随即这四百余名刑天军部众们便迅速的在官道上列出了一个标准的刑天军方阵,虽然这个方阵不大,但是却刚好封死了通往永宁县城的道路,一下便拦住了一斗谷兵马的道路。

刘耀本在阵中大吼着:“弟兄们!都转头看看,咱们的背后就是永宁县城,咱们的背后,是那些可怜的百姓!咱们刑天军最强的是什么?就是野战!今天一斗谷这个灰孙子吃了一次教训还不够,又来找咱们的霉头,你们说该怎么办?”

他麾下的这些兵将们听罢之后,先是一阵哄笑,接着便齐声大吼道:“干他娘的!……”

“好!就干他娘的,一会儿动手,别给他们客气,朝死里给我揍他们,让他们知道知道,咱们刑天军惹不得,让他们后悔他娘生出他们来!杀!”刘耀本从腰间一把拉出了一柄明晃晃的腰刀,高高举起大吼了起来。

“杀!……”这四百余名兵将随即也

听到了刑天军这声怒吼之后,一斗谷和他手下都又惊了一下,开始放缓了脚步,缓缓的压着队朝着刑天军行来。

一个个喽啰头目在队中拼命的大骂着、踢打着,甚至是用马鞭抽、刀鞘打,总算是在刑天军对面列出了一个阵列,不过和刑天军一比,真是人比人该死,货比货该仍,这队形如果是刑天军组成的话,估摸着当官的早就该被一撸到底,到下面去当小兵了,可是对于一斗谷来说,这已经也算是难能可贵了。

一斗谷看了看对面拦路的这个刑天军的方阵,特别是看到阵中那个骑在马背上的年轻军将,立即便气不打一处来,这真可谓不是冤家不对头呀!渡洋河一战他到现在还心有余悸,所以对于这个率兵的小将他可谓是记忆犹新,没想到今天碰上的却还是他,这让一斗谷顿时怒从胆边升,二话不说将手中大刀朝着刑天军的方阵一指,大吼道:“这些都是咱们的仇人,你们谁没有亲戚死在他们手中?现在就是咱们报仇的时候了,杀光他们,替咱们在渡洋河死了的弟兄们报仇呀!杀一个老子赏银十两,入城之后再赏你们一个漂亮娘们!谁要是不卖力的话,老子就在后面盯着你们!给老子冲呀!”

这些喽啰们虽然对刑天军心怀惧意,但是在重赏还有城中财货女人的诱惑下,一个个还是振臂大呼了起来,一边狂叫着为自己壮胆,一边一起撒腿朝着刑天军方阵冲了过去。

看着刚刚组成的阵型,哄的一下便乱成了一窝蜂,那些衣衫褴褛的喽啰们一个个如同小鬼一般,挥舞着各种各样的破烂武器,乱的一塌糊涂的的朝着自己涌来,就连最下级的刑天军部众都不由得暗自摇头。

第六十六章 以寡敌众

其实也不能怪刑天军的部众们小看这些山贼们,这个时代不单单是他们,就连像李自成、张献忠这样的大股义军,也比他们强不了太多,除了他们麾下最核心的几千精兵之外,其余的也都是这样的乌合之众,打仗的时候就凭着一口气,什么阵型,什么战术根本就谈不上,往往打仗就是一窝蜂的被驱赶着朝前冲,打得赢就一鼓作气打下去,打不赢的话就一泄千里,一窝蜂的逃窜,像今天一斗谷这样的冲阵方式,可以说是拉杆子的集体作风。

而刑天军从成军之前,肖天健就非常重视对兵卒的操练,每每上阵都是讲求的结阵而战,绝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凡是入军者,都要接受各种基础训练,这也是刑天军这些年来屡战屡胜的关键所在。

刘耀本坐在马背上,看着扑上来的这些黑压压的贼人的人群,也是直摇头,看上去这帮混账很是凶悍,可是他很清楚这帮人的本事有多大,于是他在阵中大笑了几声之后,用刀一指一斗谷的这帮手下,对麾下兵将们笑道:“哈哈……就这破烂兵,也想打垮咱们!我都懒得跟他们交手!弟兄们稳住了,火铳手从百步开火,我不信他们能冲过来!给我打垮他们!”

众兵这会儿也早已都放下了心中的紧张感,纷纷笑答道:“遵命!……”

眼看着这些一斗谷的手下开始涌到了阵前百步距离之后,火铳手们在军官们的指挥之下,立即便在两个阵脚纷纷开始开火。

百步虽然对于刑天军的自生火铳来说距离有些远,基本上已经到了它们的可瞄准发射的极限,可是对于对付这样一群密密麻麻猬集在一起冲阵的破烂货,却已经足够给他们造成有效杀伤了,只要大致方向没有问题,基本上可以保证弹弹都不落空了。

只听得在刑天军阵中响起了一连串的轰响之后,再看一斗谷的手下兵群之中,顿时便有不少的喽啰惨呼着丢了手中的武器,一头便撞在了地面上,不等他们再惨叫几声,便立即被后面涌上来的人踩在了脚下。

一斗谷带着一二百个最亲信的手下,也没在后面闲着,而是一起举着刀枪,紧跟在大队人马后面,几乎是用刀尖逼着前面的人朝前涌去,稍有人因为胆怯想要停下脚步,便立即被他还有他的亲信一刀劈翻在地,驱逐着他们朝前压了上去。

一斗谷很清楚刑天军的火器犀利,所以他舍不得将亲近手下压在前面送死,于是便驱逐着依附他的那些流民喽啰们在前面,打算用他们的命,填也要填到刑天军大阵面前,到时候再和这伙刑天军的兵将硬拼。

虽然他也知道自己手下战斗力不咋样,但是他毕竟占据着绝对的人数优势,在他看来,这么多人对付四百来人,压也能压死他们了,只要压垮他们之后,这永宁县城就没有多少守军了,到时候他便可以轻松的夺下县城,好好的发一笔横财了,至于死几百上千喽啰,对他来说又算是什么,眼下河南到处都是流民,只要有钱有粮振臂一呼,到时候拉起几万人也不成问题。

眼看着自己身边的弟兄一个接着一个的被刑天军的火铳打翻在地,一些喽啰们终于开始害怕了,一些人想要停下脚步,朝后面挤去,躲开这样可怕的火器,可是后面的人死死的推着他们,根本不让他们朝人群里面挤,谁都不想在前面第一个送死,所以谁在前面,那就是命不好,算他们该死。

人群中还有一些头目们夹杂在其中,这些头目们也都是明白人,在人群里面狂吼着:“朝前快点冲!冲到他们近前他们就没办法了!不要停,停下来只能等死!快呀!快冲呀!”

在一斗谷和他手下的头目们的催促还有逼迫之下,这些喽啰们虽然吓得两股战战,可是却没法掉头逃走,只能你推我搡的继续被驱赶着朝着刑天军的兵阵冲去。

当看到这样的情况的时候,刘耀本开始渐渐的收起了脸上轻蔑的表情,他很清楚自己手中的这些自生火铳的厉害,几乎每一排枪打过去,对方都要倒下十几二十几个人,本来他以为按照常理,几排齐放之后,这些乌合之众便应该自行溃散了,可是没成想今天这帮一斗谷的喽啰们居然表现出了极大的耐受力,即便是承受着不断的伤亡,却还是没有溃散,继续裹成团一步一步的朝着自己这边逼了过来。

刘耀本这会儿已经开始意识到一斗谷想要怎么办了,于是暗中骂了一句,‘奶奶的,一斗谷这厮是要用手下的人命填,一直填到老子的阵前呀!哼哼!你个王八蛋这次恐怕是大错了主意了!看看你有多少人够老子杀的吧!’

别看刘耀本和他手下的这些年轻军官们年龄都不大,但是像他们这些生活在乱世之中的孤儿们,却早已对这样的杀戮司空见惯了,从他们的经历之中,他们明白了一个道理,想要在这个乱世中活下去的话,怕死是不行的,所以为了生存,他们有时候就必须心冷硬下来,虽然他们也知道眼前的这些一斗谷的喽啰,大多都是被裹挟来的,可是只要他们还没有放下武器,那么就还是自己的敌人,对于敌人是来不得半点怜悯的。

于是刘耀本狠下心来,厉声吼道:“加快装填速度,看看他们能撑多久!”

听到了他的命令之后,那些火铳手们更是加快了装填的速度,一排有一排的朝着对面一斗谷的兵群之中打去,直打得对面那些喽啰们哭爹喊娘,一排一排的扑倒在阵前。

随着距离的拉近,刑天军火铳手的射击也更加猛烈精准了许多,硝烟几乎笼罩住了刑天军的方阵,空气中更是弥漫着强烈的硝烟味,呛得人忍不住想要咳嗽,火铳手到了这个时候,几乎不用怎么瞄准,举枪便射,对于如此密集的人群,也基本上没有落空的弹丸。

可是即便是如此,在一斗谷的驱策之下,这些喽啰们还是没有散掉,继续哭喊着一步步的被挤压着朝前行进,以至于渐渐的一些喽啰们都有些麻木了,面色如土脸色像是死人一般,麻木的跌跌撞撞的朝着前面行进,至于下一步等待他们的命运,这个时候他们都已经无力思考了,只能机械的朝前,朝前,直至被弹丸击中才惨叫一声扑倒在地,随即便又被后面的人踩在脚下。

“前面的跑起来!再快一点,马上就到了!打垮他们咱们进城享受去呀!”一斗谷嘶声在队伍后面大吼着。

眼看仅剩下二三十步距离了,一些躲藏在人群中的弓箭手终于也开始朝着刑天军反击了,他们举起手中的弓,朝着半空进行抛射,一丛丛稀疏的箭雨,洒落在了刑天军的方阵之中,也开始造成了刑天军部众的伤亡。

好在一斗谷手下弓箭手很少,即便是装备了一些弓,也大多都是单体弓,像明军之中使用的复合弓,他们拥有很少,所以虽然他们进行了反击,但是这种反击却还是十分微弱,刑天军部众们丝毫不乱的站在队列之中,只是低一下头避开面部要害之处,任由这些箭支落在身上,挂在他们的甲胄上面,即便是受伤,也多为轻伤。

被打急眼的一斗谷的手下们,眼看两军终于接近到了二十步的距离,不知道是谁发出一声呐喊,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喽啰们被挤出了最后的一点凶性,忽然间一起疯狂的吼叫着,朝着刑天军方阵奔跑着冲击了过来。

指挥火铳手的军官看到这种情况,也只得下令停火,吩咐兵卒们立即上刺刀,做好接战的准备。

火铳手们闻令二话不说,便从腰间皮带上抽出了刺刀咔嚓一声上到了铳口上,随即便挺枪指向了迎面冲来的这些贼军们。

一排排长枪被放平了下来,在队阵之中长枪手们也都齐声发出一声大吼:“杀……”顿时便在阵前形成了一片枪林。

已经被逼得近似疯狂的这些喽啰们,挥舞着他们手中简陋的武器,一个个嗷嗷怪叫着滚滚超前涌动着,虽然他们已经都看到眼前那猬集如林一般的长枪,锋利的枪尖指向了他们的胸膛,心中充满了无限的恐惧,可是却无法停下脚步,只能在后面的人的推挤下,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胸膛距离这些夺命的枪尖越来越近,徒然的发出着惊恐的叫声,拼命的挥舞着手中的家伙什子,试图将这些指向他们的长枪荡开。

可是他们这种行动却只不过是徒劳的挣扎罢了,荡开一条长枪,还有更多的长枪,这股人潮就这么狠狠的撞在了长枪林中,顿时便响起了一片枪尖捅入人体的撕裂声,进而便是一片震天般的惨叫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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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惨烈屠杀

长枪手们咬紧牙关,一次又一次的将手中的长枪奋力朝前刺去,几乎每一次突刺,都可以清晰的感觉到长枪捅入人体的那种阻力,他们也知道对面是人,可是他们却无法停下来,因为他们知道,只要自己稍有放松,便会被推倒,他们的阵列便会被冲散。

看着眼前密密麻麻如同蛆虫一般挤在阵前的这些一斗谷的手下,就连刘耀本这个已经跟着肖天健见惯了死亡的人,这会儿也不由得有些头皮一阵阵的发麻,他没有想到仗居然能打成这样,这已经不是普通意义上的交战了,真真的是在进行一场毫无意义的屠杀,两方都是为了生存,在这样向对方扑击,几乎每一秒钟,都有人倒在血泊之中。

一斗谷根本就没有拿这些人的命当成人命,根本就是在驱赶着他们上来送死,想要靠着这些人命将他这些刑天军的部众给压垮。

一个年轻的士卒站在队列之中,也眼看着前面的情景,脸色苍白甚至有些泛青,忽然间低头大口的呕吐了起来,他旁边的一个士卒同样也脸色青白,喃喃的说道:“造孽呀!他娘的这是在造孽呀!这还是打仗吗?”

“是呀,一斗谷这厮真不把他的手下当人用了!疯了,他们都疯了!”同样一个士卒接口说道。

很快在刑天军的队阵前面,便堆积起了厚厚的人尸,还有伤者在尸体堆之中无助的呻吟惨叫着,可是这些人仿佛就像是杀不完一般,捅倒一排,便又挤上来一排,源源不断的被一斗谷驱赶着挤向刑天军的方阵,然后又一排一排的被捅翻在地,逐渐的堆积起来。

到了这个时候,所有人性都已经不存在了,两方的兵卒,都只剩下了一个念头,杀光对方,除了这个念头之外,所有的思想好像都凝固了起来。

这些被逼疯的喽啰们,一边被挤到前面,一边发出非人一般的嚎叫声,还在一边挥舞着他们手中持有的简陋武器,试图进行还击,粪叉、长枪,长柄镰刀……各式各样的武器在刑天军长枪手的面前挥舞着,虽然刑天军的长枪手们不停的刺杀,可是也时不时的会有人被对方的长兵器捅倒在地,后排的长枪手便立即上前接替了他们的位置,继续疯狂的刺杀。

就连阵角的火铳手这个时候也加入到了这种惨烈到了极点的短兵相接之中,他们同样和长枪手一样,平端着手中的已经上了刺刀的自生火铳,疯狂的朝前刺击着,将一个个试图冲向他们的对手捅死在面前,同样抑或是被对方捅倒在地。

一斗谷到了这个时候,连他自己心中都开始战栗了起来,他知道自己今天是破釜沉舟了,本以为他这么多手下,即便是拿人命堆,也能把这伙刑天军的人给堆死,可是这么好一阵子下来,这伙刑天军的兵卒们仿佛就像是道路上的一块磐石一般,不管他们如何扑击,始终都岿然不动,除了在他们面前溅起一团团血雾之外,他们的攻击几乎起不到任何作用。

他的手下也不是没有一点经验,有些聪明的家伙伏低了身体,试图从长枪林下面爬过去,可是刑天军的这种阵型实在是几乎没有一点的漏洞,在枪林下面,居然还蹲着一些虎视眈眈的刀牌手,只要有人爬下爬入到枪林下面,他们便立即凶狠的扑上去,乱刀将这些一斗谷的手下捅死在枪林下面,居然连那些端着鸟铳的刑天军的火铳手,也毫不犹豫的在铳口上挂上一柄短刃,变成了短矛兵。

一斗谷越过挤挤扛扛的人头,朝着永宁县城高大的城墙望去,不由得哀叹了一声,仗打到这种程度,已经注定了他的失败,只要这些刑天军的部众还挡在这里,他永远也没有几乎摸到这堵城墙了。

听着前面凄厉的惨叫声,就连开始的时候,还凶神恶煞的那些一斗谷的亲信手下,到了这个时候也都开始真的害怕了,有些人甚至已经开始两股战战,驱使别人送死是一回事,一旦让他们去送死又是另外一回事,而且这一次一斗谷已经提前将疤瘌脸等几十个亡命之徒选出来偷袭城门去了,剩下的自然是一些怕死之辈,他们这会儿其实也已经满身是血了,光是逼着其它喽啰冲阵,他们已经杀了不下二百人的逃卒,满头满脸还有身上也早已溅满了人血,各个都有些杀的手软,心知不能再这么杀下去了。

于是一个头目颤声对一斗谷说道:“掌盘子,不能打下去了,这帮刑天军都不是人呀!这么打下去,死光了他们也不会退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咱们不如先行退走,另谋机会吧!”

一斗谷面如死灰的看着前面的惨状,听着自己的手下们不停发出的阵阵惨叫之声,再瞅瞅面前这些已经破胆的手下,虽然心有不甘,但是也知道打不下去了,他手下之所以到现在还没有溃散,那是因为他们这些人在后面逼着,没地方可逃,现如今就连他手下的这些亲信也都丧了胆,想要退走,那么他自己如何能控制得了这么多手下呀!

于是他最后朝前望了一眼之后,咬了咬牙道:“既然事不可为,那么咱们也只有先避避他们的锋芒了!入娘的!这帮刑天军到底是怎么练出来的?都是拉杆子的,老子怎么就练不出这兵呢?走!先回去再说!”

话音一落,一斗谷便立即拨转马头,掉头便率先朝着来路上奔去,他之所以这么几年下来没有被官府剿灭,说白了不是他能打,而是这厮太滑头,稍稍见势不妙,便第一个脚底抹油溜之大吉,所以官府对其往往只能捕杀一些他的手下,却始终逮不住他,使得他这才能在豫西一带横行无忌。

而他那些亲信手下一看,一斗谷都已经先溜了,他们还等什么?于是一个个反身便跑,纷纷在阵后抢了马匹,翻身上马便追着一斗谷狂奔而去,至于后面剩下的这些喽啰们,他们根本就没打算带上,既然要跑路,那么这帮喽啰们便是最好的牺牲品,正好可以掩护他们逃离此地,所以转眼间压阵的这些亲信们也都跟着一斗谷撒丫子跑掉了。

本来就早已经基本上崩溃的这些一斗谷的喽啰们,忽然间感到了后面一松,有人扭头一看,立即便狂骂了起来:“一斗谷这个王八蛋又跑了!他丢下咱们不管了!不打了,不打了!咱们不打了!我入他娘的!老子投降了!谁要是还替一斗谷那王八蛋卖命,谁生个孩子也没piyan!……”

听到后面有人大骂,前面的人渐渐的也从疯狂中开始清醒了过来,理智迅速的开始回到了他们的身体之中,一些人看了一眼前面的惨状,顿时两腿一软便跪坐在了地上,更多人意识到已经没有人再驱赶着他们上前了,于是后面的人当即便轰然而散,朝着四面八方溃逃而去。

整个阵列就在一瞬间猛然间便一松,刚才还疯狂朝着他们挤来的那些一斗谷的喽啰们瞬间便蜂拥而退,再也没有一个人朝着他们冲过来,到了这个时候,一些前排的长枪手甚至也快陷入了疯狂,明明眼前已经没有了敌人,可是他们却还是机械的用力朝前刺杀着。

“停下!停下!敌军已经溃逃了!……”刘耀本放声高喝道。

直到这个时候,这些兵卒们才意识到他们已经胜了,一些前排的兵卒瞬间便脱力跌坐在了地上,看着眼前堆积的那些尸体,空气中除了血腥味和淡淡的硝烟味,几乎闻不到别的味道,这些味道混合在一起,令人中之欲呕,许多人都哇哇的大吐特吐了起来,几乎想要把隔夜饭都给吐出来一般,有的人累的几乎都站不起来了。

不大的战场上横七竖八的倒伏着数百一斗谷麾下喽啰的尸体,其中还有一些伤者尚未断气,躺在血泊尸堆之中呜呼哀号着,这一片小小的区域,真格变成了一块修罗地狱,鲜血几乎汇成小河,在地面上汇聚朝着低洼处流淌着,又逐渐的形成一个个的血洼,最终被寒风冻结凝固了起来。

刘耀本缓缓的提马在战场上巡视着,此时后续赶来的兵将也已经进入到了战场,立即便投入了清理战场的工作之中,一个个刑天军的伤员在被随军医护兵简单包扎之后,被迅速的抢运进了城中,阵亡的士卒也被抬出战场,有人专门负责为他们清洗身体,整理遗容,登记他们的名字,准备择地安葬。

而那些一斗谷的手下可就没这种待遇了,此战一斗谷除了带着少量的亲信逃离的战场,其余的要么丢掉了武器溃逃离了县城,要么就直接投降了刑天军,当了刑天军的俘虏。

一队队刑天军的部众们跟着刘耀本进入了战场,翻检收缴战利品,对于战场中那些仅受轻伤的喽啰们,他们责令俘虏将其抬下去,先自行包扎救治,而对于那些重伤之人,则进行补刀,结束他们的痛苦,然后一群群俘虏被赶过来,在道路旁边择了一块地方,丢给他们一些工具,令其掘出一个大坑,将这些阵亡的喽啰们抬入大坑之中就地掩埋了起来。

当泥土被抛洒入大坑之中,将这些人掩盖起来的时候,也许根本就没有人记得他们的名字,这些人仿佛就从来没有来到过这个世上一般,逐渐的在地下腐烂化为一具具枯骨,和大地融合在一起,可是这又算什么呢?在这个乱世,人命实在是最贱的东西,根本没有人会在乎他们的生死,谁让他们跟错了人呢?

一些刑天军的兵卒们木然的看着这些俘虏掩埋着这些尸体,不知道是谁叹了口气跟身边的人小声说道:“幸好咱们跟的是咱们将军,要不然的话,恐怕咱们也跟他们一样,死了都没人会记得他们!”

“是呀!兄弟说的不错,咱们算是有福的人了,幸好是遇上了咱们将军,虽然说不定也会战死,可是将军却会记得咱们的名字,带着咱们回家!死了也有人惦记着咱们,给咱们烧值钱在那边花!死了也算是值了!”一个兵卒轻轻的点头称是。

这个时候在远处忽然响起了一阵马蹄的声音,数骑快马飞快的朝着西门方向驰来,几个斥候一看到刘耀本,便策马冲向了刘耀本,远远的纵身跳下战马,蹬蹬蹬的跑到了刘耀本面前。

第六十八章 不得消停

刘耀本一看到这些飞奔而来的传骑,便立即对他们几个问道:“你们可是从将军哪儿回来的吗?那边的仗打得如何了?”

一个斥候的什长对刘耀本敬礼说道:“咱们回来的时候,将军已经率部和祖宽所部照上了面,现在仗打的怎么样了,我们也不清楚!不过以咱们将军的本事,应该没有问题!”

刘耀本一瞪眼问道:“既然还没交手,你们又回来作甚?难不成是来调我们教导营前去支援吗?”

这个斥候扫视了一下战场,摇头道:“不是!将军派我们回来是通知刘营长你,立即尽快将城外难民尽可能转移到城中,洛阳总兵王绍禹正在沿着洛河南岸,率部朝着永宁县城杀来!想要趁着祖宽部拖住咱们的主力,偷袭永宁县城!请刘营长要做好准备,务必不能失了这里!

这儿刚才是和谁干了一场?看架势死了不少人呀!恭喜刘营长,这次又立功了!”

刘耀本听罢之后心中微微惊了一下,扭头淡淡的扫了一眼战场,对这个斥候说道:“好!我知道了!你回去告诉将军,只要我们教导营还有一人在,这永宁县城便绝不会让官军再夺了回去!至于这儿刚才一仗,实在是没什么好夸耀的!一斗谷那厮不甘心吃亏,今日居然率领残部想要来扑城,结果被我们给打散了!对付他们根本就是胜之不武,有什么值得恭喜的!”

斥候看了看四周的情况,嘿嘿笑道:“刘将军客气了!卑职不耽搁刘将军你们布置了,咱们还要立即顺洛河探查王绍禹所部的动向,一旦发现官军的话,就立即回来报知刘营长得知!”

刘耀本一愣,问道:“你们难道不会去了吗?”

这个斥候的什长笑答道:“将军有令,让我们回来之后暂时听从刘营长的调遣,顺洛河巡查,监视王绍禹所部的动向!就不回去了!事不宜迟,刘营长还是速速安排吧!卑职这便去沿河巡查去!”

刘耀本点点头道:“去吧!我这就开始安排!”看着这些驰往县南洛河的斥候的背影,刘耀本微微叹了口气,摇着头苦笑道:“还真不让人消停呀!看来这次留下守城,倒也不是件坏事!哼哼,这一下捞到仗打了!”

随着和一斗谷这一仗的落幕,城外纷乱的场景便渐渐的安定了下来,在刑天军部众们的安抚下,那些受惊的难民们得知了刑天军大胜来寇的消息之后,一个个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甚至有人跪在地上连连对天磕头,念叨着:“老天开眼呀!总算是让刑天军的好汉爷们打赢了这一仗,要不然的话,俺们这些老百姓,又不知道要遭多大的祸害呢!……”

随着刘耀本的命令传下之后,永宁县城各门再一次被打开,一队队刑天军部众赶出了各个城门,开始将聚集在城外的这些流民们转移到城中临时安置,虽然这么做有一定的危险,很可能一不小心就放了官军的细作混入城中,但是考虑到这是肖天健的命令,刘耀本也只能照做,毕竟这些难民很快就将会成为刑天军在此立足的根本,刘耀本自然不会把他们丢给即将扑过来的官军祸害。

难民们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这天荒地冻的,留在城外总不是件舒服事情,刑天军突然开恩,放他们入城,这些难民自然是感恩不尽,于是连连对刑天军的部众们道谢,然后在他们的疏导下,拖家带口的开始涌入了城中。

算不上太大的永宁县城顿时便开始变得人头挤挤了起来,不过幸好城中有几个大户家被抄没了,有不少空置的地方,还能安排难民,所以倒是也还能容得下这些难民临时在城中安置。

近万人的难民队伍仅仅是经过了两个多时辰,便基本上都被移入到了城中,顿时城外便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了几条不知道从哪儿跑来的野狗,在难民遗留下的棚屋中四处溜达着找食儿,更有一些野狗嗅着空气中的血腥味,很快便跑到了城西的战场上,东嗅西嗅的在那里试图找到一些可以吃的东西。

而各门在刘耀本的一声令下,开始缓缓的关闭了起来,咣铛一声再一次将城内城外隔绝成了两个世界。

王绍禹骑在马背上,一路在队伍之中大声的吆喝着,催促麾下的兵将们加快步伐,赶往永宁县城。

洛河就在他们的右手不远处缓缓的流淌着,河面上的岸边水面已经形成了一层厚厚的冰层,但是因为河水的流动,河中央的位置,却还没有彻底封冻起来,即便是封冻起来冰面也比较薄,所以王绍禹知道即便是他率部赶到永宁县城,也不可能踏冰而过。

不过他也不太担心什么,这一次刑天军突然袭击永宁县城,令河南府震动不已,他受命前来救援永宁县城,结果是不待他率部赶到永宁县城,便得知永宁县城失守了,于是他便率部到达宜阳县之后,便裹足不前了。

为此洛阳知府冯一俊几次派人催他速速夺回永宁县城,可是都被王绍禹借着各种借口拖延了下来。

王绍禹很清楚自己的斤两,也非常明白这几年来他在洛阳当总兵,没少克扣兵饷,手下的兵将早就对他是怨声载道,有人早已放言,一旦遇战,他们绝对不会卖力死战,要让他这个王八成落不到好处上。

所以王绍禹当然知道自己肯定不会是刑天军的对手,根本不敢率部自己去直面占据永宁县城的刑天军。

这一次好不容易拖延到了祖宽率领关宁铁骑前来支援他,他如果再不作出点成绩的话,那么一旦被冯一俊一纸弹章呈送到京中的话,那么他这总兵也就算是当到头了。

故此祖宽一提出他的所部为主力,在柳泉镇设计伏击刑天军的计划,王绍禹便当即从善如流,甚至不惜自己掏腰包,拿出了一些银子发给了手下一批饷钱,才驱使他们充当诱饵,出了宜阳县城,前出到了柳泉镇。

而他在祖宽率部离开之后,便立即整顿兵马,也出了宜阳县城,连夜渡过洛河,从洛河的南岸朝着永宁县城赶来。

他之所以这一次这么积极,主要还是因为头顶的这个官帽,永宁县失陷,他作为洛阳总兵,有责任收复失地,剿灭乱匪,可是他迟迟不敢出战,这种事迟早会被人揪住尾巴,把他摔死,好歹这次祖宽率部赶了过来,还主动承担起了和贼军主力交战的任务,他如果还不趁机作出点成绩的话,那他就不是在官场混迹这么长时间的人了。

虽说他只是武将出身,但是也知道官场自有官场的规矩,这一仗难啃的让祖宽去啃了,贼军主力又被吸引到了永宁东部,那么留守县城的贼军肯定不多,正是他趁机收复县城的最好的机会。

所以他这才急急忙忙的率部从洛河南岸朝着永宁县城赶来,就想趁着永宁县刑天军兵力空虚的这个当口,抢在祖宽前面,把永宁县城收复,那样的话,也就自然没有人会说他畏战不前了,即便是祖宽战败了贼军主力,那么好歹这收复永宁的大功,他也要分润一大块去。

第六十九章 堵路

对于祖宽能否战败这支贼军,王绍禹还是对祖宽相当有信心的,自从卢象升坐镇河南剿匪以来,祖宽跟着卢象升在河南可是没少跟各路贼军交手,不管是高迎祥还是李自成,乃至是张献忠、曹操罗汝才,一两年下来,这些有名的贼军几乎都栽到了他的手中,数十场交手罕遇一败,虽说刑天军在山西颇有威名,但是比起当初高迎祥他们,名气还是差了点,这一次他们却忘乎所以的和祖宽的关宁铁骑选择野战,如此看来,这纯属找死的行为,以祖宽麾下的关宁铁骑的冲击力,他觉得这世上也就是建奴的兵马可以击败他们,其余的兵马皆不是他们的对手。

所以这一次他最关键的就是赶在祖宽杀溃这刑天军主力之前,赶到永宁县城,克复永宁县,好歹也捞上点功劳。

可惜的是他麾下的兵却不给力,一个个在出了宜阳之后,便走的是有气无力,沿着洛河南岸到永宁县城,总共不过一百多里,可是任凭王绍禹上蹿下跳,手下的这帮兵将却一整天的时间,才走出了四十多里,他又不敢逼的太紧,生怕一不小心便逼得手下哗变,于是只能干瞪眼,看着这些手下一步步的朝前蹭,却没有一点办法,毕竟他盘剥兵卒实在是太厉害,当兵的没不恨他的,如果不是现在好歹还能让这帮当兵的吃上一口饭的话,估摸着这帮当兵的早就哗变也投贼了。

所以无奈之下,他只能缓缓的压着队朝着永宁县城方向赶路,沿途还要在洛河南岸派兵搜集一些船只,跟着队伍一起逆流而上,省的到了地方,也没法渡河,站在南岸干瞪眼,如此一来,便更是拖慢了行进的速度,原本可以一天赶到的路程,在他们脚下,却愣是要用三天时间。

好不容易第三天下午的时候,王绍禹所部的前锋才勉强赶到了永宁县城以南的洛河南岸。

可是当他们到了这里之后,却看到对岸早已有一些刑天军的游骑已经在南岸游弋,远远的用冰冷的目光盯着他们,当看清他们的旗号之后,那些游骑立即便有人飞马朝着永宁县城方向驰去。

当王绍禹率大队人马赶至前锋选择的渡口的时候,看罢了对岸的那些刑天军的游骑,王绍禹心中不由得大骂了起来。

本来他的打算是想要打刑天军一个出其不意,趁着留守的刑天军余部不知道他们的到来,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轻松克复永宁县城,到时候便能抢下头功,可是当看到对岸的这些贼军游骑的时候,他这种取巧的念头也就直接破灭了,说明对方已经得知了他要率部前来的消息,提前做好了准备,这一下只能采取强攻了。

“还等什么?速速破冰架桥,连夜开始干,明日渡河过去,攻打永宁县城!”王绍禹黑着脸对手下喝令到。

可是他的手下却一脸的为难的表情,对他说道:“大人,天气也太冷了,卑职正在派人征调附近民夫前来架桥,要是让兵卒们干的话,保不定他们会闹出什么事,反正事已至此,还是等一下征发一些民壮来了之后再说吧!

王绍禹气的差点背过去气,现在他手下的兵将一个个都是能偷懒则偷懒,虽说军令如山,但是在他的麾下,有时候手下的人权当他的话是个屁,左耳朵听,右耳朵就出,他下令架设浮桥渡河,可是手下人却不愿意受这个冻,非要等着抓些民夫过来干这苦差事。

可是他也知道这个军将说的不错,现在已经到了严寒季节,他手下的兵是说什么也不会下到带着冰碴子的河水里面架桥的,如果他强逼着手下去架设浮桥的话,且不说兵卒们哗变不哗变,一晚上人便能跑个差不多。

所以他虽然气得要死,可是也没有办法,只好点头答应,并且派出麾下的兵将,在方圆十里之内,抓捕一些民夫过来帮他们干活。

一队队官兵立即出发,这一下可就苦了洛河南岸的老百姓了,这些洛阳兵打仗不用说了,都是烂菜到了极点,但是干这种祸害老百姓的事情,却各个都是轻车熟路,像这样抓捕民夫的事情,对于他们来说可是肥差,说好听一些是征调民夫出差,可是实质上等于是给了他们一个机会,去*罢了。

几百号官兵撒开之后,一个个兴奋的嗷嗷直叫,持着兵器便直扑向了周边的那些村寨,除了一些大庄之外,像一些小庄小村,他们便强令打开庄门,以征夫为名入庄大肆*,甚至于还祸害女人。

一时间洛河南岸的村子立即便陷入了混乱之中,老百姓们哭嚎声响彻了天空,只要稍有人不从的话,那么这些官兵便二话不说举刀便砍,将不从的民壮直接杀掉,威逼着其他的民壮朝着洛河岸边汇聚。

一晚上过去,不知道多少人家便为此破甲,有些村子甚至于因为抗拒官兵征夫,结果被官军强行攻破,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刘耀本带着两个连的兵力出了县城,冒着严寒直抵洛河北岸,驻足于河岸之上,远远的望着北岸夜空中北岸一些火光冲天的村子的方向,大槽牙不由得咬的咯嘣作响。

“真格是一群混账!来人呀!沿着河岸朝两边搜索,严防官军另找渡口!既然他们想要讨便宜,那么老子今天连这洛河都不让他们过!”刘耀本看着人头挤挤的对岸,厉声对麾下兵将下令道。

“遵命!”二十多个斥候立即应命,翻身上马沿着河岸朝着两翼展开搜寻了下去,而随行而来的两个连的兵将们则立即在北岸陈驻了下来,做好了接战的准备。

“可惜将军这次把炮队都带到东面去了!要是给咱们剩下一个炮队的话,那么轰也能轰散这帮王八蛋了!”一个连长站在刘耀本的身后,看着河对岸忙乱的官兵队伍对刘耀本说道。

刘耀本摇摇头道:“这事儿不能怪将军,这一次将军要对付的是祖宽麾下的关宁军,没有炮不行,我们也不能都指望炮队来干活,咱们手中有鸟铳,还怕他们作甚?”

王绍禹在天亮之后,站在南岸当看到了北岸出现的这一哨刑天军的兵马之后,心情更是大坏了起来,连连大骂着催促手下押着这些刚刚被强征来的民夫下河,开始破冰架设浮桥,不管怎么说,对岸的贼军数量都远低于他麾下的兵马,只要能突破洛河,那么这一仗还是有希望的。

而且架设浮桥的反正也不是他手下的兵将,只要押着他们上,不见得就强渡不过这洛河,更何况他没有看到贼军拉来大炮,这就更让他放心了一些,于是他一边下令驱赶民夫下河架桥,一边令兵将将随行携来的几门将军炮架设在了南岸上面,开始忙活着装填弹药,做好轰击对岸掩护架桥。

不多时几门将军炮便被架设在了河堤上面,随着官军乱哄哄的忙活之后,终于开始轰隆隆的朝着北岸鸣放了起来。

到了明末之后,官军之中早已经普遍装备了各种火炮,虽然红夷大炮眼下河南不多,但是像弗朗机将军炮、缨子炮、克虏炮、虎蹲炮、碗口铳、小弗朗机炮等旧式火炮,各路官军之中还是装备了不少的。

洛河虽说不算太宽,但是河面也有十几丈,靠着一般的鸟铳是打不到对岸的,只能用这些随军携来的几门中等口径以上的弗朗机将军炮来轰击对岸了。

随着炮弹呼啸着落在北岸上,一队队被强征来的民壮随即便被官军用长枪抽打着,驱赶下了河岸,还有一些民夫被赶去伐木,将木材源源不断的运送到了河岸旁边,供给这里的民壮架桥使用。

民夫们虽然不愿意下到这样冰冷的河水之中,可是在刀枪的威逼之下,也不得不听命行事,整个南岸都响起了一片苦求之声。

一条条被搜集来的渔船被拖到了岸边,然后由民壮们敲破岸边的冰层,将这些渔船排列起来,缓缓的朝着北岸延伸了过来。

而刘耀本当看到对岸开始开炮之后,便令麾下兵将暂时退至了河堤下面躲炮,而他则立于河堤上面,根本不管不断落在他附近的那些官军的炮弹,死死的盯着对岸官军的行动。

“长官!他们动作还真是挺快,要不咱们调火铳手上来开打吧!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把浮桥架起来吧!”一个连长凑到了刘耀本身边,看着河中的浮桥逐渐的延伸到了北岸,对刘耀本提议道。

刘耀本摇摇头道:“再等等吧!在河里面的也都是可怜人,我们杀的再多,官军也不会心疼他们,我们弹药有限,不能都浪费在这里!让他们架桥吧!等他们官军要过来的时候,再开火不迟!娘的,这帮王八蛋,把他们放过来杀更痛快一些!”

王绍禹也同样在看着对岸这些刑天军的行动,当看到对岸河堤上那几个驻足观察自己这边情况的贼军头目的时候,他也不得不佩服这些人的胆量,自己这边的大炮连连轰击过去,打得对岸土石乱飞,可是他们却像是没看到一般,依旧在那里观望着。

“给本官瞄准了打,轰死那些个贼将!”他挥着马鞭指向对岸,对麾下的兵将喝令道。

操炮的官兵赶紧调整炮口的位置,对准了刘耀本所在的位置,连发了数炮,呼啸的炮弹落在了刘耀本所在位置的周边,腾起了一团团的沙土。

这个时代的火炮的精度,实在是有些可怜,特别是这种弗朗机炮,更是因为炮膛口径超过炮弹不少,精度就更差许多,虽然数炮齐发,但是基本上都飞的没影了,只有一发炮弹落在了刘耀本身边不算太远处,激起的沙土顿时撒了他和身后的近卫还有军官们满头满脸都是。

第七十章 背水一战

看到刘耀本成了官军炮击的目标,几个近卫立即扑上去拖住刘耀本,不顾他的反对,硬是将他拉下了河堤:“长官,呆在上面太危险了,您还是下来吧!一旦你要是有事的话,我们也没法向将军交代呀!”这些近卫都知道肖天健是很喜欢刘耀本这个家伙的,虽然没有明着收刘耀本为义子,但是两个人的关系还是相当不一般的,更加上刘耀本年纪虽轻,但是当了这个教导营的营将之后,表现的却相当果敢机智,所以也没人轻视于他,对他反倒是相当的佩服。

刘耀本呸呸呸吐了几口吐沫,将落在嘴里面的沙土吐了出来,冷笑道:“怕个什么?咱们将军什么时候怕过了?咱们都是厮杀汉,岂能听见几声炮响便被吓住了?不是我小瞧那些官军,就他们的本事,俺即便是站的更前面一些,他们也打不着俺!要是换成咱们自家的炮还有炮手的话,我倒是可能躲躲!哼哼!”

可是在手下的劝阻下,刘耀本还是听了他们的意见,退到了河堤下面,时不时的会探头看一下河对岸的情况。

可怜那些被赶下河的民夫,一些人站在冰冷刺骨的河水之中,冻得一个个瑟瑟发抖,嘴唇铁青,可是官军依旧是不许他们上岸稍稍暖和一些,甚至连口热汤也不给他们喝,只能挣扎着在河中为官军架桥。

一些人很快便因为热量散尽,被冻僵了身体,一个踉跄倒在水中,便再也站不起来了,随即便被缓缓流淌的河水带着漂在水面上顺流而下,成了这条洛河之中的一个冤魂。

刘耀本看罢了河中一具具顺流飘下的这些民夫们被活活冻死的尸体,恨的是咬牙切齿,可是他还是耐住了性子,一边吩咐手下去准备一些火油,一边下令集结在河堤下面的手下开始做准备接战。

一个个火铳手早已将弹药装填完毕,做好了冲出去接战的准备,而刀牌手们也都将随身携带的铁霹雳弹检查了一遍。

王绍禹看着对岸的贼军纷纷躲下了河堤,并没有放箭或者放铳阻止民壮架设浮桥,不由得感到十分奇怪。

像今天这种情况,如果贼军想要阻止他渡河的话,那么最好的办法应该是在民夫架设浮桥的时候,用火铳抑或是弓弩射杀架桥的民夫们,如此一来,民夫肯定没法安稳的架设浮桥,可是对方的这伙贼军却显然没有这么做,似乎是害怕他们的炮轰,都躲到了北岸的河堤后面,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这边将浮桥缓缓的朝着对岸延伸。

看到这里之后,王绍禹不是没有疑虑,但是也不过只是一转瞬之间罢了,他在率部来的时候,便笃定的认为留守在永宁县城的贼军数量很是有限,这支出城的贼军应该是辅兵之类的,并没有多强的战斗力,自己这边大炮一响,他们便立即吓坏了,所以才会躲下去不敢露头。

那么这就好办了,既然这些贼军不堪一战,那么他还有什么好怕的呢?于是他立即招呼手下,从各部抽取一些敢战之兵,当众许给他们了不少赏赐,包括让他们入城之后,可以大肆抢掠一番。

这帮被抽出来的兵卒们一听有这等好事,他们也都知道永宁县这几年遭兵祸比较少,城中之人还是颇有点积蓄的,如果入城的话,让他们放手大抢一番的话,这就发财了,再加上这世道人命不值钱,能抢一把的话,弄不好也能捞个小富贵!于是这帮人顿时也兴奋了起来,收起了他们的懈怠,一个个在南岸开始准备了起来。

眼看着浮桥一寸寸的延伸,终于在冻死了几十个民夫之后,木板还是搭在了对岸的土地上,王绍禹立即便高吼一声:“弟兄们,冲过去,把那些贼军打垮,夺城去呀!第一个杀入城中,本官将重赏纹银百两!杀呀!”

早已聚集在浮桥桥头的这三四百官兵听罢之后,顿时欢呼了一声,一个个撒腿便奔上了晃晃悠悠的浮桥,挥舞着兵器便朝着对岸冲了过去。

此时几门将军炮更是轰轰隆隆的加紧打响了起来,将一颗颗炮弹重重的砸在了对岸的河堤上面,扬起了一片的沙土。

刘耀本伸头看了一眼之后,回头大吼了一声道:“弟兄们!该咱们动手了,封住浮桥,给我杀!让这帮王八蛋知道,只要咱们还有一人在这里,他们就休想踏足北岸半步!上!”

早已在河堤下面枕戈待旦的这两连兵卒,在听到了刘耀本的喝令之后,一起狂吼一声便纷纷跃起,飞速的冲上了河堤,在各自的军官指挥之下,立即便占据了河堤。

正在冲上浮桥的官兵抬头看到了蜂拥到了对岸河堤上的贼军之后,微微吃了一惊,但是事已至此他们也没回头的路可走了,纷纷加快了脚步,踏着晃晃悠悠的浮桥,同样也喊啥震天的朝着对岸扑去。

有的官兵在浮桥上立足不稳,稍有不慎便被同伴给挤下了浮桥,噗通一声便落在了冰冷的河水之中,顿时发出了一阵惊呼之声,可是这帮人基本上都披的有甲,一旦落水,根本就没救援他们的机会,便立即被身上的甲胄拖着咕咕咚咚的冒着水泡沉入了冰冷的河水之中。

可是更多的官兵这个时候却还是冲上了浮桥,朝着对岸发狂一般的冲了过去,就在这个时候,只听得对岸突然间响起了一连串爆豆般的火铳之声。

冲在浮桥上的官兵顿时便发出了一片的惨叫之声,只听得扑扑通通一通乱响,一个个中弹的官兵纷纷栽入了洛河的河水之中,许多人甚至连挣扎一下都没有来得及,便立即沉入到了河水之中,不过在水面上却立即浮出了一片殷红的血色,就连一些浮冰上也沾染上了血红色。

王绍禹目瞪口呆的看着浮桥上的惨状,顿时张大了嘴巴,下巴险一些掉在了地上,他一直以来只听说过刑天军很是厉害,但是到底多厉害他没有亲身体会过,今天本以为对方只是一支贼军的辅兵,战斗力肯定强不到哪儿去,可是这才一瞬间的功夫,他便见识到了对手的厉害。

鸟铳他军中也不是没有,但是却绝没有对方手中的这些鸟铳厉害,百十步之外,甚至都能将人打翻,而且还很是精准,这才两排鸟铳齐射,被自己赶上浮桥的这些官兵便跟下饺子一般的被打翻到了河中不少。

惊得浮桥上的官兵发出了一片的惊呼之声,一个个尚未中弹的官兵顿时便慌了神,有人立即被吓破了胆子,想要掉头逃回河南岸,也有人不甘心就这么退回去,挤搡着还想朝前冲去,这么一来,窄窄的浮桥上便顿时乱了起来,你推我搡之间,顿时便有人被挤落到了桥下,跌入到了冰河之中。

“不要退!给本官冲过去杀散他们!不许退!来人呀!调五百弓箭手上来,谁要是胆敢后退的话,就给我放箭!快!堵住桥头,给本官冲过去!”王绍禹眼看着冲上桥的那些麾下的官兵想要一窝蜂的撤回来,顿时便急了眼,如果在这里被对面的这股贼军堵住去路的话,那么这永宁县城他恐怕就连摸一下都不可能了,一旦等祖宽率部杀至此地的话,那么他连屁毛的功劳也捞不到了,于是把心一横,心道与其这样,到还不如背水一战拼一把拉倒!突然拔出腰刀不管不顾的大声吼叫了起来。

第七十一章 喜讯连连

一队弓箭手立即便涌上了河堤,将手中的弓箭指向了浮桥的桥头,那些受命先发的官兵看到这个情景,一个个顿时都破口大骂了起来,有几个刚刚上桥的官兵,不管不顾的退下了浮桥,刚刚踏足南岸,一从箭雨便迎头落在了他们中间,顿时将这几个后退的官兵射成了刺猬,一个个惨呼大骂着倒在了河滩上。

桥上的官军慌了神,后有王绍禹督战死令不得后退,前面有贼军犀利的鸟铳封住去路,两边就是冰冷刺骨的河水,朝哪儿去都是个死字,这真格的成了一条奈何桥,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一些官兵大骂着王绍禹不是人,是个王八蛋,到了这个时候也没退路可选了,于是在桥上发了狠,举起藤牌遮挡着身形,狂呼大叫着朝着河对岸死命的冲了过去。

近二百火铳手被分成了数排,一排排的上前对准浮桥上开火,任由对面官军的炮弹落在他们周边,时不时会有个把颗炮弹落在人群之中,当即便会有几个兵卒或伤或死,可是已经到了这个时候,连刘耀本这个当官的都挺立于阵前,大呼开火,当兵的还有什么好说的呢?根本没有人关注这些纷飞的炮弹,一个个沉住气紧张的装填着,然后等候听令上前发射。

天空从一早便乌云密布,到了这会儿雪片纷纷扬扬的撒落了下来,一个个举着藤牌的官兵在浮桥上接二连三的被打翻下去,有人倒在了浮桥上,鲜血从他们的伤口之中娟娟流出,顺着浮桥桥面的木板板缝流入到了河水之中,顿时将河水染红一片。

可是更多的官兵到了这会儿也被逼得疯狂了,干脆就踏着袍泽的尸体朝着河对面冲去,他们都清楚如果想活下来的话,后退是不成了,已经疯狂的王绍禹会毫不留情的将他们射杀在河南岸的,唯有朝前冲,冲过浮桥打散这些贼军,等王绍禹率大队人马过河,他们方有一线生机。

于是事到如今这些官兵也都不要命的开始涌向北岸,打翻一群便又涌上一群,尸体扑扑通通的翻落在河中,激起一片片的血色的水花,却始终没有彻底将这群亡命的官兵堵死在桥面之上,最终还是有一些官兵冒着弹雨,冲到了河对岸。

可是当他们刚刚踏足到河岸上,便有一大群刑天军的部众挺着长枪狂喊着冲了上来,硕长的长枪如同织机的机梭一般不停的刺击着,好不容易才冲过浮桥的官兵当即便又被捅的满身都是窟窿,一个个的倒在了桥头。

更有一些刀牌手不停的冲至浮桥上,一边和桥面上的官兵搏杀,一边将一个个装了油脂的关子摔碎在了浮桥上。

当看到刑天军朝浮桥上摔罐子的时候,桥上残余官兵更是惊恐万状,死命的朝前冲去,将刑天军的兵卒从浮桥上硬推了下去。

几名手持火把的部卒手持火把一边大骂着:“烧死你们这帮王八蛋!”一边振臂将火把朝着浮桥上甩了过去,火把在空中旋转着噗噗落在了浮桥上面,顿时便引燃了浮桥上的木板,泼上了油脂的木板遇上这些火把,顿时便轰的一声燃烧了起来,并且在桥面上迅速的蔓延了起来。

一个个刚刚冲至桥头的官兵立即便被这场大火吞噬在了其中,烧得他们在桥上乱蹦乱跳,最终耐不住这样的火烤,纷纷带着一身火苗蹦入到了冰冷的河水,一瞬之间便体验了一把冰火两重天的感觉,不过感觉绝对不爽,落水既沉直接找阎王报道。

看着北岸浮桥桥头熊熊燃起的大火,王绍禹终于明白,刚才不是这队刑天军部众怯战,而是他们根本就在等着自己派人过桥,好痛杀自己的手下,现在看来,自己还是上当了,傻乎乎的拿出了手头最精悍的三四百兵卒,一下便填了进去,看着河中载沉载浮的那些被打死在河中的手下,还有已经被人血染红的河水,王绍禹恨不得抽自己俩嘴巴。

“让他们退回来!快点退回来!”看到王绍禹呆呆的看着浮桥的大火,他的手下于是不等他下令,便吼叫着令督战的弓箭手撤下去,将残存在浮桥上的官兵速速撤回南岸,事情到了这种地步,即便是再逼着桥上的这些官兵,他们也没法过河了,所以能保住几个还是保住几个的好。

这些桥上的官兵哭嚎着落荒逃回了河南岸,可是刑天军的火铳手也依旧不依不饶,不停的朝着浮桥上一排排的放枪,好像是为他们送行一般,在这样的联排铳声之中,又有一批官兵中弹倒在了河中或者桥面上。

看着官兵已经撤回了南岸之后,刘耀本这才举起手止住了火铳手继续开火,顿时整个北岸的刑天军都响起了一片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再看南岸,王绍禹压上桥的近四百官兵,回到南岸的只剩下了不到二百人,几乎过一半的人都被打死在了桥上抑或是河中,剩下的人即便是逃回南岸,也一个个早已是吓得快精神崩溃了,跌坐在河滩上,一个个又哭又嚎,也有人两眼发呆,看着河中半漂浮着的袍泽们的尸体。

洛河的河面上的空气中弥漫着硝烟、烈火还有尸体烧焦的味道,整个王绍禹所部的官兵都呆呆的看着这座正在燃烧着的浮桥,再也没有刚才的那种欢腾劲了。

数骑快马飞也般的冲至了渡口,马背上的人跳下战马,飞奔到了刘耀本面前,对他说道:“启禀长官,刚才将军派人回到了城中,说他已经率部在柳泉镇大败祖宽麾下的关宁军,明日便可还师回到县城……”

刘耀本听罢之后顿时大喜,一把拉住了这个传骑的胳膊,一脸惊喜的大声问道:“将军胜了?”

这个传骑显然话没有说完,但是也连连点头一脸喜色的大声回答到:“胜了!将军胜了!而且还是大胜!!”

刘耀本听罢之后不再怀疑自己的耳朵,转身立即对跟着他的这些部卒们大叫到:“弟兄们,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将军领兵在柳泉镇大胜关宁铁骑!咱们又赢了一场!哈哈……”

兵将们听到了刘耀本的叫声之后,顿时再一次大声欢呼了起来,说实在的,这一次肖天健领兵去柳泉镇,前面传回消息,说此次前来的官军乃是关宁军大将祖宽,率领的也是他麾下的关宁铁骑,每个人都多少对肖天健有点担心,生怕刑天军不是这名气好大的关宁铁骑的对手,怕肖天健吃了大亏,可是到了这个时候,再也没有人担心什么了,肖天健再一次以一场大胜告诉他们,刑天军在这个世上,不怕任何一支军队,他们才是这个世上最强的军队,所以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兵将们无不欢声雷动。

前来报信的传骑看着刘耀本和他麾下的兵将们欢呼雀跃,也是一脸的喜色,几次张口想要接着禀报,但是都被欢呼声所打断,于是只能无奈的笑着摇头,等着刘耀本和他麾下的兵将平复下来。

好一阵欢腾了之后,兵将们才缓缓的停止了欢呼,刘耀本一脸喜色的拍拍这个传骑的肩膀,哈哈笑着道:“好呀!你来的真是时候!呵呵!某要多谢你这么快把这个好消息送到俺这里!不用说了,回头给你记赏一次!你也再辛苦辛苦!去迎住将军,告诉将军永宁县这边让他放心好了,只要俺们在这儿,王八成的兵绝对过不了这洛河,永宁县也不会有任何事情!”

传骑点头答应但是接着对刘耀本说道:“还有一个好消息,卑职还没有来得及告诉长官呢!”

“哦?还有好消息?那可就是双喜临门了哟!哈哈!快说,还有一个什么好消息,让俺高兴高兴!”刘耀本这会儿笑得是见牙不见眼,一张嘴便露出了满口的白牙。

传骑赶紧说道:“启禀将军,刚才卑职从城中过来,镇守东门的队将刚刚在东门一带抓住了万安王朱采,还有他的两个儿子,这帮家伙混在难民之中,昨晚趁着城中留守的兵力缺乏,想要从城北缀城逃出城外去,结果被咱们巡哨的弟兄发现,镇守东门的刘队将立即率部扑了过去,干掉了几个拼死顽抗的侍卫,当场便将朱采和他的两个儿子拿了下了!现在已经押入到了县衙的牢中,派人严密看押了起来”

刘耀本的眼睛再一次瞪大,立即问道:“此时果真?”

传骑一脸兴奋的答道:“绝对假不了,朱采那厮已经认了,将军您不知道呀!那厮的熊样,一被抓住,便吓得是屎尿横流瘫在地上怎么都起不来了!嘿嘿!”

“快!速速将此时报知将军!告诉城中留守的弟兄,给我看牢了他,说什么都不能让他跑了!嘿嘿!没想到呀!这厮还真的留在城中没有跑掉,果真还是落在了咱们手中了!哈哈!”刘耀本这一下算是对这次能留在永宁县城彻底没什么意见了,肖天健率领主力在前面打,他也没在后面闲着,先是打垮了一斗谷,接着便堵住了王绍禹偷渡洛河,现如今居然还抓住了藏了好多天的万安王,可以说他们教导营的功劳也没少捞,至于上不上前面,现在看来没什么值得后悔的了。

第七十二章 得胜还师

说起来万安王也真是倒霉,永宁县城被破当日,他在几个侍卫的护送下逃离了万安王府,趁着刑天军尚未控制全城,躲入到了一个他手下在城中的一个专门养小妾的不起眼的外宅,而刑天军控制了永宁县城之后,为了不过多扰民,所以没有对他进行全城搜捕,但是却一直在各个城门一直在从严盘查出城之人,始终没有给朱采留下逃离县城的机会。

在城中被困了这么多天之后,朱采的手下终于抓住了刘耀本率部赶往洛河岸边阻挡官军渡河,而城中兵力缺乏的机会,晚上带着朱采还有他的两个儿子偷偷的装扮成了难民,摸上了城北的城墙上,想要绑上绳子,将他们放下城墙逃离永宁县城,结果很不幸,被几个巡守城墙的夜哨发现,立即示警招来了刑天军的兵将,几个侍卫倒是也挺忠心,拼死进行了一番顽抗,但是最终还是被一一杀掉,当场便将朱采父子给抓了起来。

本来朱采不是没有机会逃出城的,可是这厮和他两个儿子都养尊处优惯了,一个个都吃的很胖,走几步就累的只喘,好不容易爬上城墙,可是看着黑洞洞的城墙下面,他又不敢腰缠绳子下去,耽搁了一会儿时间,便被发现了,结果还是没有能跑掉,最终还是成了刑天军的阶下囚。

听着北岸刑天军一阵接着一阵的巨大的欢呼声,王绍禹脸上的表情可就好看了,眼看这一次偷袭早已暴露,对岸虽然贼军数量不多,但是却火器犀利的异常厉害,好不容易架设起来的浮桥,却又被贼军烧毁,还连带着折损了二百来个手下最精悍的兵将,到了这会儿,王绍禹早已又有些萌生了退意。

可是他又不甘心这么把脑袋重新缩回去,他明知永宁县城中的留守贼军数量很少,如果不趁着这个机会强渡过洛河夺城的话,那么一旦等到祖宽率部赶过来的话,那么他这一次便会连毛的功劳都捞不到了,可是不退的话,对面这支贼军,却死死的阻在北岸,根本就不给他留机会渡河,而现在虽然天冷,但是离河面冻实却起码还要好几天时间才能踏冰而过,他能等得及吗?

正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对岸发出了震天的欢呼声,一个部将脸色惶然的跑到了王绍禹面前,对王绍禹小声说道:“大人!刚才对岸的贼军好像在喊祖大人那边败了!现在下面的兵卒们都慌了神了!还请大人速速早做决断,不成的话,咱们还是速速退回宜阳吧!”

王绍禹听罢之后大吃一惊,赶紧登上河堤竖着耳朵仔细的听了起来,只听得对岸不断的传来各种各样的欢呼之声,似乎隐隐约约确实有人在喊什么关宁军败了。

听到这里,王绍禹真的有点慌了,他有点不敢相信祖宽怎么可能会败了呢?他可是在宜阳的时候,见过了祖宽麾下的那些关宁铁骑,一个个可以说都是鼻孔朝天,一副骄兵悍将的架势,而且这一两年来,他们纵横中原腹地,到处追剿各路变民军从未遭遇一败,怎么可能就败给这支刑天军呢?像去年的时候,祖宽不过率领麾下两千多铁骑,在滁州和高迎祥数万变民军大战,杀得高迎祥麾下弃尸数十里,被杀的乱军尸体几乎堵得河水不流,而这支刑天军听说不过也就是区区数千人左右,而且也大多都是步军,祖宽又怎么可能轻易便败在他们手中呢?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王绍禹在心中大叫,一抖披风便大步走下河堤,点到了一个亲兵,对他吩咐道:“你速速去查,看看贼军所喊是否属实!祖大人不可能这么轻易便会败给这支贼军的!弄不好是贼军的把戏,想要吓住咱们不敢渡河!”

这个亲兵立即接令,然后翻身上马便朝着宜阳方向驰去,沿途打听有关祖宽所部的消息,而几个部将都凑到了王绍禹的身边,神色不定的看着王绍禹,等着他吩咐。

王绍禹看了看对岸的那支贼军,摇摇头道:“今天暂且扎营休息一天,等等消息再说!……”

丧气的官军得令之后,立即便行动了起来,一边驱赶着那些被抓来的民夫,为他们伐木砍柴搭建帐篷,一边就地扎营,埋锅造饭,不再考虑今日渡河的事情了……

肖天健带着满脸的微笑,缓缓的策马进入到了永宁县城之中,此时大军还师,永宁县留守的兵将再也不惧官军来扑城了。

所以提前便将移入城中的难民们再一次请出了县城,回到了城外的难民点进行安置,而难民此时也都得知了刑天军大胜的消息,自然也听从刑天军的安排,提前一步纷纷再一次出了城,回到了他们的窝棚之中,等候着刑天军赈济他们。

当看到一支雄师高歌着出现在城东官道上的时候,留守的兵将们立即便出城在城外列队,迎接肖天健的还师,而城内城外的老百姓们也都纷纷涌到了官道两旁,一个个兴奋的打量着这支雄兵,当肖天健率部接近他们之后,难民们无不纷纷大声的叫好了起来,而且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跪在了地上,伏低了身子,连连对这支救了他们性命的义军磕头称谢。

肖天健在马背上微微对这些沿途伏地叩谢他的难民们点头示意,脸上流露出了些许自豪的笑容。

在这样的乱世之中,想要获得老百姓的归心,打不赢仗是不行的,老百姓只有看到他们强大,才敢依附于他们,否则的话,即便是跟着他们,也只不过是想要混口饭吃,一旦遭遇敌军的话,立即便会作鸟兽散。

而现在他在永宁县已经做到了这一点,先是一举夺下了永宁县城,接着吓得洛阳官军不敢轻易进击永宁,再接着便是将祖宽麾下的关宁铁骑一战击败,使之溃不成军逃回了宜阳,如此战绩,足以让河南的老百姓们知道,他麾下的刑天军绝非是浪得虚名之辈,而是一支真正能征善战的铁军,唯有如此,他才能真正的在这里站稳脚跟。

而这些刑天军的兵将们跟在肖天健的背后,以一列列工整的队列,各个都是昂首挺胸带着一脸的傲气,整齐的踏着鼓点行进着,高高竖起的长枪紧密的排列成一片丛林,血迹犹在的甲胄诉说着他们这一仗的惨烈,几十里路行来,可是将士们却毫无疲色,就如同一堵堵钢铁之墙一般朝前移动,整支队伍都散发着一种肃杀之气,打胜仗之后的荣光在他们身上显现无余,向所有人展示着他们百战之师的威猛。

感受着这支威武之师中传来的那种威压之感,看着这些威风凛凛的刑天军的将士,老百姓们无不觉得心安,诚心实意的跪伏在道边,一些胆小的甚至连头都不敢再抬一下,静静的等待着这支雄兵来决定他们未来的命运。

这一次肖天健率部凯旋就连城中一些小的士绅,也大为震惊,思量再三之后,也纷纷放下了架子,跟着老百姓出来迎接刑天军的归来,在看到刑天军如此士饱马腾的威风之后,心中无不摇头叹息,本来他们以为,这段时间河南在卢象升一心整治之下,已经可以安稳下来了,可是没成想卢象升前脚走,后脚便又来了这么一支可怕的变民军,难道这天下真的是要变了吗?好在这支刑天军行事和其它变民军多有不同之处,虽然对官绅贵戚以及一些权贵人家同样的不客气,但是却并没有怎么祸害到他们这些小富之家,日常军纪约束也相当严明,夺城之后也没有太怎么影响到他们的生活,反倒是一经控制此地,便立即发榜安民,施粥赈济灾民,反倒做起这种事比官府还要好上许多,这让他们这些小富之人也渐渐的安心了下来。

每一个人都怀着不同的心思,但是有一个心思是一样的,就是在看罢了这支刑天军的军容之后,都不由得为之惊叹,惊叹这支刑天军的军容鼎盛,抗拒之心自然也就少了许多。

肖天健摆足了威风回到了永宁县城,这一战的结果他很满意,传说中大明最犀利的武力,这一次也败折在了刑天军的兵锋之下,虽然这一战打得很苦也很激烈,但是最终他还是率领着麾下兵将取得了最后的胜利,将祖宽麾下的这一千多关宁军打了个唏哩哗啦,最终溃不成军的逃回了宜阳县,此战以步军对当下大明最强悍骑兵,刑天军在付出了不到二百人的代价,却足足杀伤了关宁军五百人的兵力,同时还缴获战马二百余骑,这还不算随关宁军行动的那些洛阳兵,关宁军一败,这些洛阳兵便当即溃散,一千多人被杀数百,剩下的大部分在刑天军骑兵队的追击之下都当了俘虏。

可是对于刑天军来说,这一战损失也不算小,最大的损失就是二营副营长蒋成,在这一战之中,为了稳固被关宁军冲乱的左翼,拼死作战身负重伤,战后没有多久,便重伤不治,成为了刑天军自起兵之后,级别最高的一个战亡的军官,令肖天健非常痛惜,同时也让二营上下无不为他难过。

可是既然踏上这条路,肖天健也知道不死人是不可能的,蒋成虽然战死沙场,但是却在刑天军之中树立起了一个榜样,彻底的将刑天军的那句猛志固常在的口号,体现的淋漓尽致,相信自此之后,这种作风将会更在刑天军之中发扬光大下去。

而经此一战之后,刑天军上下更如同一把在烈火之中重新淬炼了一番的利刃一般,变得更加的锋利异常,几乎使人不敢直视,肖天健也相信,在以后的征战之中,只要能保持住这种顽强的作风,那么刑天军就不怕任何人挡路。

第七十三章 要死要活

“刘耀本呢?”肖天健在令诸军城外扎营之后,立即便对前来迎接他的罗颖杰问道。

“启禀将军,刘小将军正在率部渡河追击王绍禹所部,王绍禹昨日在听闻祖宽部大败的消息之后,连夜便拔营朝着宜阳方向逃去,刘小将军于是率部抢渡洛河,对其展开了追击,这一次应该又有所斩获!他派人回来报信,请将军放心!”罗颖杰带着一脸的笑意对肖天健答道。

肖天健朝着县城南面看了一眼之后,脸上也露出了笑意,对罗立等人笑道:“这个家伙不敢给他一点机会,只要让他瞅准机会,便会趁机大打出手!不过这家伙和教导营这一次表现的不错!替咱们稳住了后路,没有让咱们操心!”

罗立等人也含笑点头连连称是,本来他们这帮老将对于刘耀本这帮少年小子们并不怎么看好,觉得肖天健组建这个教导营根本就是多余,打仗是他们这些精壮汉子的事情,凭着这些乳臭未干的小子们如何能成,所以虽然表面上他们和教导营平起平坐,但是内心中还是多少有些小看他们一眼的,可是经过这次的事情,他们发现这帮小家伙们其实一点也不能小觑,打起仗来那股狠劲比起他们这些战兵营的兵将们,丝毫不差到哪儿去,甚至于更加拼命一些!

他们在回来的路上,也都听说了发生在永宁县城的事情,如果这一次放他们谁留在县城的话,他们自问不一定就比刘耀本这帮小家伙们做的更好一些,数百人连克两支数量远超过他们数倍的敌军,还杀得敌军大败而逃俘获众多,更是在他们不在这里的时候,抓住了躲在城中的万安王朱采,别看他们这一次战败了祖宽所部,但是论起功劳的时候,教导营一点也不比他们这两营小到哪儿去。

更何况教导营比起他们两个战兵营来说,编制要小,而且没有给他们配备营属炮队,如此他们还打的这么漂亮,于是这帮家伙们也就都打心眼里收起了对教导营的轻视之情,而是开始将教导营视作了和他们同等地位的一支力量了。

“派人去追上刘耀本这家伙,告诉他穷寇莫追了,王绍禹已经被吓破胆了,再追下去也没有多大的意思!更何况祖宽残部现在也在宜阳,别贪多嚼不烂反倒被他们翻身再咬一口了!接到我的命令之后,便让他立即回来,咱们这边的事情还有很多,有得咱们忙的了!走吧!咱们进城会会那个万安王朱采去吧!咱们也见识见识这些皇亲国戚跟普通人到底有什么不同吧!”肖天健笑着摇摇头之后下令道。

不多时铁头便立即派出了传骑飞速的朝着刘耀本追敌的方向出发,而肖天健则带着诸将进入了城中,直接便来到了关押着万安王朱采的县衙之中。

万安王精神恍惚的瘫坐在黑乎乎臭烘烘的地牢之中,他何曾想到过有照一次他也会进入到这样的一个地方,这些天来东躲西藏提心吊胆的日子,让他的精神几乎崩溃,这会儿脑子里面什么念头都没有了,一副听天由命的样子。

而他两个十多岁的儿子,则哭哭啼啼的被关在隔壁的牢房之中,也同样有刑天军的部卒在地牢之中严密的看管着他们。

肖天健带着手下诸将大步走入到了地牢之中,来到了朱采的牢房门外,有人立即咣当一声打开了铁锁,并且将一个灯笼挑入到了牢房之中。

万安王当听到有人进来的时候,身体不由自主的猛的哆嗦了一下,顿时神智仿佛又回到了他的身体中一般,立即便哭嚎了起来,拼命的坐在潮湿冰冷的地面上朝墙角蹭去,大声叫道:“别杀我!别杀我!救命呀!我是王爷,你们不能杀我!求求你们,我什么都不要了,王府里面所有的东西都给你们,求求你们就放我一条生路吧!”

肖天健和诸将看到如此狼狈不堪的朱采,都不由得流露出了一种嘲讽的微笑,想当年他的祖上朱元璋也算是个盖世英雄了,可是到了他们这一辈的时候,他的子孙却如此的不成器,不由得都有些心中慨叹。

“我当皇亲国戚有什么不一样呢!不过就是个胖子罢了,也照样一个鼻子俩眼,不比别人多点什么嘛!哼哼!真没啥看头!拉出去砍了算了,留着这样的饭桶又有何用?”罗立好奇的低头打量了披头散发挤在墙角的朱采一番之后,嘿嘿冷笑着说道。

朱采听罢之后,更是哭的起劲了,双手直摆叫道:“莫要杀我,莫要杀我!我什么东西都让你们拿去了,求求你们,就放过我吧!……”

肖天健看着朱采的这幅熊样也是暗自摇头,他这次带着手下来看看这个被俘的王爷,不过是满足一下手下诸将的好奇心罢了,至于他自己,其实对看这个狼狈的王爷并没有什么好奇的地方,毕竟他这个穿越者,从来都没有对皇亲国戚的尊重感,绝不会像其他人那样,觉得将这样的人踩在脚下有什么快感。

罗立等人围着这个朱采像是看耍猴一般的热闹了一番,纷纷吵吵着干脆把他拉出去砍了拉倒,省的留着这厮浪费粮食。

而肖天健却摇摇头道:“好了!看也看罢了,你们也该满足虚荣心了吧!都出去吧!该如何处置这厮,我自有考虑,你们也都马上回去,安排诸军整休一下,在城中选个大院,充作医营,将受伤的弟兄们移入城中,让他们好好休养,尽快伤愈归队!另外司徒亮,你恐怕还要辛苦一下,一斗谷这厮贼心不死,这一次趁着咱们兵力空虚,居然率部前来偷城,绝不能饶过这厮,立即抽调各营斥候,加上你本部的骑兵,前去探查这厮的去向,既然他这么做,那么干脆这次就给他来个斩草除根,省的他再来给咱们填麻烦!”

诸将这会儿好奇心也满足过了,杀不杀这个朱采,对于他们来说也没有什么太值得关注的,对于肖天健如何处置这朱采父子,他们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于是纷纷接令转身出了牢房,纷纷下去开始忙碌去了。

而牢房之中只剩下了肖天健和铁头还有罗颖杰三人,罗颖杰赶紧给肖天健取来了一个凳子,让肖天健坐下。

朱采战战兢兢的透过披散在脸上的头发看了这个坐在他面前的贼将,忽然间从屋角挣扎着朝着肖天健扑来,铁头一惊,上前便一脚将朱采又给踹回了屋角,骂道:“跪下!再敢动一下,老子便一刀砍了你!”

朱采哭得是一把鼻涕一把泪,蜷缩在屋角,挣扎着赶紧跪在了地上,连连对肖天健磕头道:“这位将军,求求这位将军,就饶了我吧!我什么都没干过,我可是本本分分的,没干过坏事,求求将军就饶了我一命吧!”

肖天健冷笑了一声道:“没干过坏事?哼哼!我来问你,你没有强逼过你皇庄的佃户交粮吗?你没有看着你的佃户饿死过吗?你没有纵容手下强抢过民女吗?这偌大一个永宁县城,你自己一个人就占了近一半的良田,多少人被你活活的逼死,你还敢说没有干过坏事吗?”

朱采听罢之后觉得冤枉,在他看来,他生来就是高高在上的,这些封田都是祖上给他留下的,老百姓为他干活交粮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至于纵使手下强抢民女,这更算不得什么,在他看来,这些女人到了他王府里面,应该是享福了,总比嫁给穷鬼受穷要强的多吧!

可是他也不敢顶嘴,连连自称有罪,还是求肖天健饶他一命,肖天健看着他的表情,也知道这厮不服,不过他也懒得跟这厮理论,现在跟这些人讲什么人人平等,那是屁话,中国自始至终,就没有什么人人平等之说,现在对他说这些,等于是对牛弹琴。

于是他低头下去,盯着朱采对他问道:“且不说这些了,既然老子造反,那么你们朱家便是我们的敌人,对你本来就该一刀杀了拉倒,不过我看你似乎不想死,那么不想死就有不想死的办法,我来问你,你到底想不想死?”

朱采本来已经绝望了,当听到肖天健说他不想死的话,还有一个机会,于是赶紧擦了把脸上的鼻涕眼泪,连连点头急道:“将军,将军,我不想死,你让我做什么都行,只要不杀我,让我做什么都成呀!”

肖天健看着眼前趴着的朱采,像个哈巴狗一般的求饶,于是哈哈大笑了起来……

第七十四章 投名状

瓦罐子坐在寨中的厅中,面前烧着一个火盆,一边烤着火,一边喝着酒,忽然间门外有亲兵叫道:“掌盘子,三爷回来了!”

瓦罐子听罢之后,立即丢下了酒碗,站起来叫道:“快让老三进来!”

不多时便看到那个被称作老三的年轻人带着一身的风尘大踏步的走入到了厅中,抱拳对瓦罐子施了一礼之后说道:“延田参见大哥!”

瓦罐子立即招呼着他坐在炭盆旁边,一边给他倒了一碗酒递到他的手中,一边对他说道:“来,老三赶紧喝口酒暖一下身子,给俺说说这次去永宁县城,那边刑天军的情况如何了?”

这个自称延田的年轻人端起酒碗一口气灌了下去,用袖子擦了擦嘴边的酒水,放下酒碗之后,一脸兴奋的对瓦罐子说道:“大哥猜猜看,这次来永宁进剿刑天军的是何人?”

瓦罐子想了一下之后摇头道:“不是洛阳总兵王绍禹吗?还能有谁?”

“王绍禹算个什么东西!那厮早就率部到了宜阳县,这些日子在宜阳县裹足不前,半步都不敢离开宜阳县,他能有胆来永宁县对付刑天军吗?估摸着大哥也猜不着,兄弟俺便告诉大哥好了,这次来的不是一般的人,乃是这一两年在河南一带有名的关宁军大将祖宽!率领着近两千关宁铁骑来了永宁!”这个年轻人立即摇头答道。

瓦罐子一听便腾的站了起来,脸上露出了一丝惊惧的神色,立即叫道:“什么?来的是祖宽还有他麾下的关宁铁骑?没想到呀!这次刑天军也算是倒霉,怎么偏偏就碰上了祖宽呢?罢了!这一下恐怕这刑天军要倒霉了!现在老三你还想着劝大哥我归附刑天军吗?”

说罢之后瓦罐子摇着头便坐回到了炭盆旁边,在他看来,如果换成其他人率兵来的话,这刑天军保不准还有一拼之力,而这一次来的是杀神一般的关宁铁骑,那么刑天军不用说,情况也不妙了,在河南行事之人,没有人不知道祖宽和他麾下关宁铁骑的厉害,多少义军都败在了他们手中,现如今又被派来对付刑天军,那么刑天军这一次铁定也要倒大霉了,既然如此,他也没兴趣关心其它的事情了。

可是谁知道这个年轻人却带着一脸的笑容笑道:“当然了!俺还是那个意思,大哥还是归附刑天军为妙!”

瓦罐子猛然抬起头盯着这个年轻人,立即问道:“老三,你今日说话怎么如此不括利?既然祖宽率部过来了,这刑天军还能讨得好去?刑天军不是这关宁军的对手,他们这一战就算是不被祖宽灭了,恐怕也只有弃了永宁县跑到其它地方了,你还让我投靠他,又安的是什么心?……”

这个老三哈哈一笑摇头道:“大哥误会了,你怎么就知道祖宽一来,这刑天军就必败无疑呢?”

瓦罐子听罢之后瞪大了眼睛,对他问道:“难不成这刑天军还能打败祖宽的关宁军不成?老三,你今天这是怎么了?快说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个老三摇头晃脑的说道:“兄弟我就知道大哥看不起这刑天军,铁定会以为刑天军完了!可是这一次恰恰大哥猜错了,刑天军不但没有败,反倒是在柳泉镇那边大败祖宽所部,而且还一直追杀了祖宽二十多里,打得祖宽麾下的关宁军落花流水!……”

瓦罐子听到这里,下巴都差点掉在了炭盆里面,有点结巴的打断了老三的话,惊呼道:“这怎么可能?那可是关宁铁骑,刑天军居然还跟他们在野外浪战?怎么可能大败祖宽呢?不可能!这不可能,要是他们据城而守的话,倒是还可能坚持一段时间!在柳泉镇击败关宁铁骑,我不相信!”

老三摇着头道:“大哥莫要不信,这可是兄弟我亲眼所见的,岂能骗你!兄弟我当时也为刑天军在提心吊胆,觉得他们有点疯了,明知来的是关宁军,却还迎了上去!

本来兄弟我也想着这一次他们恐怕要完了,这么做简直是在找死!于是便远远的看着,想干脆就趁早跑回来拉倒!

大哥你当时没在哪儿真是可惜了呀!你是不知道这刑天军有多厉害!他们的火器犀利的很,一开始便打得官军抬不起头,试探了两次,祖宽的骑兵都被刑天军给打退了下去,祖宽便又派洛阳兵上前,结果一个照面便被打垮了,最后祖宽亲自上阵厮杀,可是没成想刑天军真是能打的厉害,愣是顶着一步都不退,用鸟铳打,用长枪捅,愣是把祖宽的兵马杀的是尸横遍野,一步不能寸进,最后祖宽吃不住率部撤退,结果又被刑天军的骑兵衔尾掩杀,结果当时便大溃而逃,被杀的是落花流水!

大哥你们是没在哪儿亲眼看到呀!要是你们亲眼看看刑天军多能打的话,就知道了!兄弟我也是个厮杀汉出身,可是就没见过这么军纪森严的兵马,刑天军的兵将跟铁打的一般,任由关宁铁骑如何冲阵,他们都死战不退!那个厉害呀!啧啧……“

这个老三一边说,还一边露出了羡慕的神色,手舞足蹈的将整个战况对屋子里面的瓦罐子还有他的其它手下说了一番,说到激动之处,还跳起来比划了一番。

众人听的都有些目瞪口呆,他们也算是拉杆子结伙造反之人,可是长久一来,也就是干点打家劫舍剪径之类的买卖,最多也就是选个不太大的庄堡攻一下,有时候一大群人愣是连个小庄堡都攻不下,更别说对撼官军了,往往都是和官军一个照面便溃散的一塌糊涂,没成想这刑天军居然连他们听了都觉得腿颤的关宁铁骑都敢在野外硬撼,并且还一战胜之。

如此一来,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他们的大掌盘子瓦罐子。

瓦罐子脸上的表情变换了好几次,在屋子之中到处转悠了几圈,很显然他的心情很不平静,在做出他的决断。

“你所说的可都是真的?老三你果真没有骗我吗?”瓦罐子突然停下脚步,两只眼睛死死的盯着老三的脸,对他大声问道。

老三也站起来挺胸大声答道:“大哥!俺说的句句是实,要是有半点假的话,大哥就把俺的头拧下来当夜壶用好了!这次俺还带着几个兄弟一起去的,大哥不信的话将他们叫过来问问便知俺是不是说的实话了!

大哥当初带着弟兄们揭竿而起,不就是图个有口饭吃吗?咱们看看这几年咱们都过的是什么日子,天天东躲西藏的,连个安生的窝都没有,遇上官军对咱们进剿,便夹着尾巴跑,这日子俺过够了,俺也是厮杀汉,老这么下去怎么是个头?就不能也堂堂正正的当个爷们?现在刑天军大家也看到了,人家也是拉杆子出身,现在谁敢惹他们?而且他们对老百姓也好,只对付那些有钱的达官贵人,现在他们愿意招揽咱们,这可是难得的机会,大哥不要再犹豫了!

对了,还有件事忘了告诉大哥你们,这次一斗谷那厮趁着官军来剿刑天军的机会,以为城中刑天军没有留多少兵将镇守,便率部跑去偷城,结果还是被刑天军给打得屁滚尿流,咱们不能跟着一斗谷学,既然刑天军坐定了这一带,那么咱们干脆就跟着他们闹好了,说不定有朝一日,这刑天军的大当家能成事,咱们也跟着落一个有个好下场!”

瓦罐子微微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坚决了起来,对屋里面的诸人说道:“既然老三这么说了,看来这刑天军却非一般之辈,这日子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跟着刑天军倒也不见得是个坏事,总比咱们整日里东躲西藏的要强!

俺也知道,弟兄们跟着俺也是想要混个出身,可是俺瓦罐子本事有限,给弟兄们带不来好的出身,与其如此,倒也不如就从了肖当家好了!

俺今天拿定主意了,明日便带着弟兄们下山去投刑天军,至于肖当家如何安置咱们,就由他好了!弟兄们说说,你们愿意不愿意?不愿意的话,现在说出来,咱们这儿手头上还有点积蓄,俺也不留难你们,谁要是想走的话,便拿了钱走人便是!要是愿意留下来,就跟着俺一起去投刑天军好了!”

这会儿聚拢在厅中的有瓦罐子二十几个手下的头目,众人都相互看了看,有的人点头表示同意,也有人微微摇头,总之大部分人还是乐意投靠刑天军,也跟着刑天军闹一番事业。

看到大多人同意,瓦罐子也就放心了,说实在的,不是他开始时候犹豫,毕竟自己一手拉起来这么一股力量,突然之间撒手投靠别人手下,不管是谁,都不会舍得,可是事情已经如此了,现在各路义军在河南连连吃败仗,不是跑到湖广的山中猫了起来,便是跑到四川抑或是陕西那边去了,他们这些本地的杆子日子越来越不好过,官府现在抽出手了,随时都可能会派重兵来对付他们,再加上一斗谷这个家伙,靠着实力比他们雄厚,经常欺负他们,现在连一斗谷都基本上被刑天军给灭了,他如果不归附刑天军的话,这豫西他们又能跑到哪儿去呢?

与其等以后再投靠刑天军,到还不如现在押宝在刑天军身上,求个好的出身,以后只要刑天军成了事业,那么他好歹也算是比较早加入他们的,好好歹歹到时候也分润一点功劳,于是他点头道:“既然大家伙基本上都乐意,那么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不愿意跟着去的,晚上找我,我也不为难他,大家兄弟一场,我每个人给五百两银子,想去什么地方,就去什么地方好了!”

众人哄然应命,然后抱拳下去,准备开始安排收拾家当,只待第二天便跟着瓦罐子下山去投刑天军。

可是就在这时,有喽啰跑到聚义厅之中,对瓦罐子禀报道:“启禀掌盘子,一斗谷那厮率领了一百多残兵败将在山下求见掌盘子!”

那个老三闻听之后,两眼顿时闪过了一道寒光,挥手让报信的手下退下,然后便想要对瓦罐子说什么,但是被瓦罐子一抬手拦了下来道:“老三,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用说了,我也是这个意思,你下去布置一下,和着也该这厮倒霉,偏偏这个时候撞上来,天堂有路他不走,地狱无门他偏闯进来,权当这厮给咱们送投名状好了!”

老三听罢之后,立即面露喜色拱手应命,转身飞奔了下去……

第七十五章 丧家之犬

一斗谷骑在他那头大黑马上,领着一百多狼狈不堪的手下站在瓦罐子的山门外面,一脸的丧气,这一次他率领残部偷袭永宁县城,不可谓不是费尽了心机,先派人沿途拔掉刑天军在城外的哨卡,切断城外的耳目,接着派手下悍将疤瘌脸带着最凶悍的几十个手下混到城门处,想要夺取城门,然后等他率主力抵达县城。

可是没成想最终还是落了个失败的下场,他没有想到,刑天军手下的人居然如此能打,他以几倍于他们的力量,却始终都压不垮那区区四百多刑天军的部众,对方却像是在杀鸡一般的屠杀着他的手下,最终愣是以四百余人的兵力,将他手下的三千多人给打得大败而逃,三千多残余的手下,当即便被打了个鸟兽散,被杀的杀,投降的投降,最后只剩下他身边这一百多个铁杆手下,还跟着他跑回了临时的老巢。

可是到了老巢之后,他才知道,留在老巢的那个狗屁军师,居然趁着他率部出去的机会,带了几个手下把他的积蓄给收拾了个精光,提前一步跑路了,就连他最后的路也给堵死了。

而现如今刑天军正在派人到处追杀他,而他被逼得是走投无路,只好带着仅剩下的这一百多号残兵败将暂时投奔瓦罐子,别的不想那么多,只求暂时在瓦罐子这里争取点时间,然后再另谋出路,但是瓦罐子能不能接纳他,现在他还不清楚,不过以他看来,他和瓦罐子虽然不和,但是好歹都是河南本地出身的同行,现在外人欺负到他们头上了,怎么也要看看这层情分,多少帮衬一下他,让他渡过这个难关再说。

等了一阵之后,不见瓦罐子下山来迎他们,一个一斗谷的手下对一斗谷说道:“掌盘子,这瓦罐子是不是不想帮忙?为何到现在还不出来呢?要不然的话,咱们干脆也别拿热脸蛋贴他的凉屁股了,干脆你就带着俺们,去另找出路好了!”

一斗谷也心中没底,正想着是不是按照手下的提议,干脆不在这一带混了,带着这些手下干脆朝南阳那边去,再沿途裹挟一些部众,拉起一股杆子,重新占山为王去。

就在这个时候,听得瓦罐子的山寨之中响起了一阵喧闹的人声,一斗谷抬手让手下退下,定睛朝着山门望去。

不多时只见一个壮汉骑着马呼啸一声带着几百名手下便冲出了山门,老远看到一斗谷,那个汉子便拉住了马缰,在马背上哈哈一笑,然后一拱手对一斗谷说道:“对面可是金兄?在下瓦罐子迎接来迟了,还望金兄多多包涵呀!呵呵!金兄可别来无恙?”

一斗谷这个寒碜呀,本来在豫西这一带,一直都是他一斗谷为大,瓦罐子一直都被他压着一头,现如今倒好,他粘住这刑天军便倒了大霉,这才没多少天时间,他便从坐拥七千多手下,落得了现在仅剩下了一百多手下的地步,也难怪这瓦罐子这么张狂,任谁都听出了他口吻中的嘲讽的意味。

可是现在的情况是他有求于人,也由不得他像以前那样嚣张了,于是苦笑了一声道:“岂敢岂敢!让陈兄笑话了!兄弟我近来走了背运,现在可以说是好不狼狈,不得不来向陈兄求助了!这不咱们这一带来了股山西过来的杆子,他娘的一到这儿便想把咱们这些人给吞了,俺实在是忍不下这口气,便带着弟兄们跟他们狠狠的干了两仗,可惜的是那些外来户实在是太过强悍了,兄弟我无能,连吃了两场败仗,这不被他们追杀的没地方可去,只要就来投奔陈兄了!

想你我好歹都是咱们本地人,在这事上,咱们总是站在一边的,怎么也不能让这刑天军太张狂了,所以陈兄这一次怎么也要给愚兄帮这个忙呀!”

瓦罐子本身姓陈,听罢了一斗谷的话之后,心中冷笑了几声,不过脸上却还是流露出了热情的表情,哈哈一笑道:“原来如此呀!好说好说!你我弟兄虽然以前有些龌龊,但是在这事儿上,咱们还算是一家人,既然金兄来找俺了,那么俺岂有坐视不管的道理?这刑天军也确实太张狂了一些,忘了这儿是谁的地盘了,咱们确实不能让他们这些外头来的人太嚣张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有什么咱们还是进山再说好了,俺瓦罐子虽然穷,但是今日金兄来了,好酒好肉还是有的!请请请……里面请!”

一斗谷看到瓦罐子这么热情,心中多少有点放心了下来,于是哈哈一笑道:“叨扰叨扰了!那就多谢陈兄了!”

他正要带着手下跟着瓦罐子进山,一个手下凑过来小声对他说道:“掌盘子,俺怎么看这个瓦罐子都不像是个好货,这厮以前跟咱们可是没少起龌龊,今天怎么可能这么好心,请咱们进去好酒好肉的招待咱们呢?别不是他另有所图,咱们一进去就出不来了!掌盘子还是小心点的好!最好不进山为妙!”

一斗谷能混到现在这地步,说明他不是个智商有问题的人,相反他这样的人,智商肯定是不低的,听罢了手下的话之后,一斗谷心中咯噔了一下,觉得非常有理,自己说实在的跟这瓦罐子以前从来都不对付,前些天他率部来此地,想要让瓦罐子帮帮忙,可是瓦罐子根本就不搭理他,他提议两家合兵一处,一起去谋永宁县城,这瓦罐子也不肯合作,如果当初他们两家合兵一处一起干的话,想必现在应该也能打下永宁县城了吧!

而今天瓦罐子这么热情,俗话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弄不好真是有什么歹心也说不定呢!于是他顿时心中一惊,于是赶紧皮笑肉不笑的拱手道:“不敢当不敢当!如何敢叨扰陈兄呀!山寨俺就不进去了,今日前来就是想请陈兄帮衬兄弟一些粮食,让兄弟们吃顿饱饭罢了!既然现在事已至此,在下也想了,此地已经容不下俺久留了,只要陈兄帮衬一些粮秣,在下这就离开此地,另谋他处难不成就养不活俺们这些人马吗?”

瓦罐子看到一斗谷不肯进山,心中更是冷笑不已,心知这厮本来就以奸猾著称,现在对他已经起疑了,想必肯定不会再进山了,如果他强留他的话,反倒是会惊走这厮,于是哈哈一笑道:“既然如此,那么金兄不进山也罢,你我好好歹歹也算是有交情了,既然金兄现在落难了,那么在下岂有坐视不管之理呢?也罢!金兄且在外面稍后片刻,俺这便去给你安排一些粮秣,另外给弟兄们准备点酒食,这么冷的天,在外面实在是受罪,没口热食怎么能成?金兄再稍候片刻!在下去去就来!”

说罢之后,他打马便回转了寨中,一斗谷一看反倒有些后悔,觉得自己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这几天下来,他带着手下到处跑,栖栖遑遑的连口热饭都没吃过,更别说睡一觉热炕头了,而他原来抢来的那些女人,那个混账马军师也给放跑了,这几天连女人他也没碰过,真该趁着这个机会进山好好的歇两天再说。

一斗谷也算是个色中恶魔了,几乎每一天都要有女人才行,都这个德行了,现在他居然还想着玩儿女人,也算是个人才了!

看到瓦罐子似乎并没有恶意,一斗谷的这些手下们也就有些放心了下来,就在山下纷纷下了马,就地开始捡拾了一些柴禾,在山脚下升起了几堆篝火,等着瓦罐子给他们送些吃食来暖暖身子,甚至有人还嘟囔着埋怨一斗谷太小心了,要不然的话他们这会儿也能进山里面暖和暖和,不用再呆在这撂天地里面受冻了。

可是一斗谷立即便骂他们了一通:“你们这些吃才,就知道吃吃吃!打仗没多大本事,吃倒是一个顶仨!这会儿是什么时候了?还想着舒坦!告诉你们,此地不宜久留,等回头咱们再找个地方,再拉起一些人马,干几票之后,有你们这帮混账舒坦的日子,现在就都先给俺忍着点吧!……”

瓦罐子回山之后倒是没多长时间,便派人从寨中送出了两车粮食,顺便还送出了一些酒食,让人用食盒抬着送到了山下,打开之后,里面有不少热腾腾的杂面饼子,还有几壶热好的酒以及一些野味的肉食,一打开食盒,顿时便香气四溢,让一斗谷这帮家伙们食指大动,纷纷围过来争抢了起来。

一斗谷一把夺过一壶酒,又抢了半片野鸡肉,连声对送东西出来的瓦罐子的手下称谢,这个瓦罐子的手下倒是也很客气,对一斗谷他们说道:“我们掌盘子说了,咱们都是这河南本地的人,诸位现在是吃了亏了,咱们也不能落井下石不是?这不,这些东西虽说有些糙了点,但是好歹咱们寨中还有一些,诸位只管放心吃喝好了,要是不够的话,尽管说话,俺再回山里面取来便是!“

一斗谷的手下一听这个,也纷纷道谢,不多时便围在一起大吃了起来,这几天下来,他们许多人都没吃上口热饭了,这么大冷的天,肚子里面没热食,肯定是冻得够呛,一看到这些热气腾腾的酒食,这帮人实在都忍不住了,纷纷放开肚子大嚼了起来。

而那些送饭下来的瓦罐子的手下,则都带着一脸的笑意看着他们,还一个劲的招呼他们多吃多喝一些。

可是这酒肉入肚才没多长时间,一些一斗谷的手下便感觉出有些不对劲了,一个个觉得头晕的厉害,摇摇晃晃的站起来,结果一个趔趄,便又都蹲坐在了地上,浑身怎么也使不出力气。

就连一斗谷自己,也觉得头晕了起来,看着眼前的人都是仨脑袋,怎么都提不起精神,忽然间他意识到了什么,当啷一声甩掉了酒碗,大叫了起来:“这酒里面有蒙汗药!娘的!瓦罐子我ri你先人!你他娘的果真没安好心!弟兄们跟他们拼了!……”

叫罢之后他便踉跄着站了起来,使劲的想要拔刀扑上去和瓦罐子的手下拼命,可是不待他拔出刀,那个带人送饭下来的瓦罐子的手下便一把先拉出了刀,狞笑着大步朝着一斗谷逼了过来,笑道:“姓金的,你也有今天呀!这些年俺们可是没少受你这厮的气,现在你却跑来找俺们帮忙了!和着也该你倒霉,实话告诉你吧!俺们掌盘子已经决定了,明日便去投刑天军,对不住了金当家,这次恐怕要借你的人头用用了!……”

一斗谷听罢之后,眼前一阵阵的发黑,他后悔,后悔不该来找瓦罐子求助,可是这世上真没有卖后悔药吃的,他最后狂吼了一声,奋力的拔出了他的大刀,踉跄着朝着那个瓦罐子的手下扑了过去。

可是只见一道寒光在他面前闪过,一斗谷顿时觉得天旋地转,眼睛里最后看到的景象,便是他自己的无头尸体正在从腔子里面喷着血倒在地上,而他再看到这个场景之后,眼前终于黑了下来……

第七十六章 受降

祖宽在永宁大败而归的消息传的很快,没几天时间便在整个豫西一带都传开了,洛阳城中的知府衙门更是一片大乱,纷纷询问祖宽这一战是怎么败的。

祖宽也觉得没脸,在败退到了宜阳之后,简单的收拢了一下残部,一天也不多呆,便立即率领残部回了鲁山县休整,至于这一败会对他造成什么影响,他现在暂时也顾不上了,反正败就失败了,好歹他手下还有一千多关宁军,河南布政司这边还对他们要依仗,也不会对他如何,反正他是不愿意再碰上这刑天军了,柳泉镇一战他已经被刑天军的坚韧还有强大的火力给吓住了。

在他的印象之中,除了建奴的兵马之外,还没有什么军队能如此强悍,任由他想尽办法,这伙贼人就跟一块磐石一般,岿然不动,而且那种视死如归一般的反击,更是令他心有余悸,如果可能的话,他这辈子都不愿再碰上这刑天军了,如果让他选择的话,他宁可回到北方去,去和建奴对阵也不愿意再碰一下这支刑天军了。

而王绍禹就更不用说了,巴巴的趁着祖宽拖住刑天军想要去偷袭永宁县城,可是没成想却被人家发现堵在了洛河南岸,后来听说祖宽战败,立即便拔营起寨朝着宜阳跑,结果没成想那一小股刑天军的贼众,居然趁着河面的冰冻结的还不怎么结实,便连夜在河面上铺了些木板,踏冰而过,追过了洛河,一路追在他的背后,又是一通好杀,结果等他好不容易甩脱这伙贼军,逃回到宜阳的时候,他带出去的三千多兵马,却只剩下了一半不到,剩下的不是逃散了,就是干脆投降了贼军,这一下他在宜阳只剩下了不到两千兵力,再也没胆子出宜阳城半步了。

而相反的是刑天军这边,这些天数战下来,他们先打垮了祖宽所部,接着刘耀本又打垮了一斗谷这个巨寇,随即便又打垮了王绍禹一部,顿时在豫西一带便名声大振了起来。

原来永宁县那些处于观望状态的小一些的庄堡,到了这个时候,一个个忙不迭的向刑天军示好,也不用刑天军去催逼他们,便主动开始拿出一些粮秣,派人送往永宁县城,算是摆明了态度,投效刑天军了。

这时候的河南,早已成了四战之地,各路义军和官府往来征战,官府对地方的掌控能力早就弱到了极点,许多有点势力的家族,都结寨自保,谁占上风就听谁的,倒也不是他们不愿意听官府的,而是他们这些小富之人,比不得皇亲国戚和那些达官贵人们,他们也要生存,如果他们强自依附朝廷的话,官府又保护不了他们,他们可就倒霉了,所以他们这些人这些年便开始见风使舵,谁能控制住这一带的地面,他们就听谁的,只要不逼他们太甚,他们听谁的都是求活罢了!

而且更让这一带的人震惊的是就连豫西一带有名的瓦罐子,这一次也率众宣布归附了刑天军,而且这一次他们投靠刑天军的时候,还给刑天军送上了一份大礼,将这段时间处处和刑天军作对的一斗谷的人头给送到了永宁县城,他麾下的五千喽啰,也都跟着一起投了刑天军。

如此一来刑天军在豫西顿时声势大振,附近的一些小一些的杆子势力等等,都开始蜂拥向了永宁地界,投靠刑天军,使得刑天军顿时便壮大了不少。

不过让其他人想不到的是风光无限的肖天健大人却正在为这件事感到头疼不已,瓦罐子最终还是选择了投靠他,这件事对他来说是件好事,打掉了一斗谷之后,豫西本地的杆子瓦罐子算是最大的一股了,他的投靠无疑宣告了自己刑天军在河南的地位,也坐实了他实际对永宁县的控制。

但是对于蜂拥而来投奔他的这些各股的势力还有杆子,他却有些头疼,因为这些杆子之中的喽啰们多为良莠不齐的人物组成,以刑天军的习惯其中不少人是不够格在刑天军当兵的,所以这些老弱病残还有带着痞性的人物肯定是要裁撤淘汰的。

而且如何安置像瓦罐子以及他手下还有各路杆子的头领的问题,却是一个很不容易处置的事情。

在这件事上,肖天健还是坚持他原来的原则,凡是投靠他的这些地方势力,就必须接受他的整编,而且为了不在他刑天军之中,形成小的势力集团,这些头领们就必须在投靠刑天军之后,彻底交出他们的兵权,脱离原来属于他们麾下的那些兵卒们,避免形成拥兵自重不听号令的情况。

所以如何处置好瓦罐子的事情,就牵扯到对以后整编这些地方武装的成败与否,在听闻到瓦罐子来投的时候,他提前和手下诸将商议了一番,这才率众出了永宁县城,迎住了瓦罐子一众。

这一次迎接瓦罐子一众归附,肖天健安排的相当隆重,在永宁县城西门外五里之处,选择了一块宽阔平坦的空地作为校场使用,并且在这里召集民夫草建起了一座供新附军停扎的营盘,并且从县城中调运出了一批粮秣还有缴获的兵器事先储备到了这个营盘之中,而在这座新附军营盘不远处,则建起了一座教导营的营盘。

十月二十八,刑天军除了县城留守了两个连的兵卒之外,其余的各营全部跟随肖天健开赴到这个校场,步军、骑军、炮队、辎重队、工兵连,各自指定了位置,在营外大校场上一字排开。

这些刑天军的兵将们今天也特意收拾了一下各自的器甲,全身披挂整齐,兵器更是打磨擦拭的干干净净,盔明甲亮长枪如林,不过他们的衣甲上还残留着大战之后的血迹,甚至于一些轻伤的伤兵也在队列之中,身上还有的布带还浸出有斑斑血迹。

就连他们的各种旗帜上,也还残存有一些硝烟破损之处,但是这丝毫不影响到刑天军的军容,反倒是远远看去,洋溢着一种凌然的杀气,所有兵将都腆胸叠肚,下巴扬的高高的,各个都是一副骄兵悍将的架势,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一种自信还有身为刑天军一员的自豪感,令人有一种不敢仰视的感觉。

除了刑天军之外,就连当地一些小点的士绅,这一次也受邀参加了这次仪式,在校场一端,专门给他们设置了一块地方,供这些本地士绅观礼,而这些永宁县附近的小士绅们,接到了邀请之后,无不赶紧收拾了一下,带着自家的年轻后生们便匆匆的赶到了永宁县西面的这个校场,被刑天军的那些文吏们接待,安排到了指定的地点观礼。

当他们看到一队队士饱马腾的刑天军兵将们发出隆隆的脚步声,以整齐的队列入场之后,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他们几乎无一例外的被刑天军的军容鼎盛所震撼,以前单是听说倒还不觉得太震惊,现在真真的看到刑天军的军容之后,这些当地的士绅们才真正的体会到了刑天军的强大,心中除了惊惧和臣服之外,再也兴不起一点其它的念头了。

肖天健今天也全身披挂,身穿一副只有明军大将才能拥有的山字铠,这会儿被擦拭打磨的雪亮,头盔上插着一根孔雀翎,这是他在刑天军之中拥有的特权,除此之外,任何人头盔以及毡帽上都不得配饰这种翎羽,腰间悬着一口朴实无华的腰刀,右侧还佩带着一支刑天军自造的燧发短枪,背后披着一件洗的多少有点退色的红色披风,骑在在他的那匹精壮的黄骠马上,同样显得是威风凛凛。

扫视了一遍背后的这些刑天军的兵将,肖天健再一次豪气大发,拥有这样多的虎贲,何愁不能成就大业!这世上已经烙下了他的痕迹,那么他就不再怀疑,自己只是这个时代的一个过客了。

数千人集结在一起,所有兵将站在寒风之中,任由凛冽的寒风吹过他们的面庞,而校场上却除了轻微的甲叶子摩擦的声响之外,只剩下了那些战马偶尔打的响鼻之声,数千兵将鸦雀无声的挺立在队列之中,持旗手更是如同标枪一般的持旗站在各队人马的前列,仿佛就像是一尊尊雕塑一般。

刑天军在此时已经表现出了和这个时代其它军队的不同之处,这是一支肖天健以后现代的军事思想训练出的精锐的近现代军队,每日的训练还有讲评,另外加上严格的军纪约束使军中每个兵将都始终保持着旺盛的战斗力,随时都可以投入到作战之中,而这种随时保持的紧张,也使得刑天军的阵列有着一种与众不同的美感,使人不能怀疑他们是一支铁血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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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大丈夫当如是也

就在刑天军列阵之后不多时,在城西的道路上便扬起了一片尘土,一大群黑压压的人群开始出现在了地平线上,逐渐的漫过地平线,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之中。

这支兵马可没有刑天军这样整肃,各色服饰杂乱无章,也没有什么队列可言,仅凭着一些头目们将一群人约束在自己周边,蚂蚁一般的朝前涌动着,渐渐的来到了校场附近。

瓦罐子老远就看到了校场中肃立的这数千刑天军的兵马,早已被震撼的有些不知所措了,他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可是在他的印象之中,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一支军容如此整肃的兵马,数千人集结在一起,就如同钢浇铁铸的一般,令人产生出一种不敢轻视的感觉。

再扭头看看自己背后的这数千人马,说起来都是同行,但是和刑天军一比,真是让他羞愧的有些无地自容,大家都是拉杆子结伙造反的,人家的兵将是怎么操练出来的,而他的兵将和人家一比,真是人比人该死货比货该扔,同样都是几千人马,朝这儿一摆,高下立判,且不说两军的装备质量,单单是精气神一比,他手下这帮人便只能算是乌合之众,根本就摆不到人家的台面上去。

刚开始来的时候,他也吩咐过手下,这次过去投靠刑天军,他们这些人马也要打足了精神,让刑天军的兵将无论如何不能小看了他们,所以手下的部众们这一次出来,也算是都打起了精神,想要在刑天军面前表现的好一点,争取给刑天军留下一个好的印象。

可是当两军到了一处之后,他们才发现,出来的时候的那种想法,简直就是可笑之极,无论他们如何打起精神,可是跟对面的刑天军一比,他们这帮人都只能说是一帮烂菜。

本来瓦罐子这次来的时候,虽说没有想过在刑天军之中和肖天健平起平坐,可是在他看来,两方的人马数量基本上差不多,那个肖天健即便是再瞧不起他,怎么也要给他点面子,第二把交椅起码还是应该让他坐的。

可是在看罢了刑天军的军容之后,他这个念头早就被丢到了九霄云外,对面的刑天军不管任何一队人马拉出来如果和他这数千人对阵的话,都能轻松的把他打个落花流水,他也明白了刑天军这次过来河南之后,为何那么不给一斗谷面子,原来人家根本就没把他们这些土贼瓦狗们放在眼里,一斗谷自己没眼色,不知深浅便去招惹人家,结果眼看着好几千的部众,在人家面前,不到半个月时间,便烟消云散。

到了这会儿,瓦罐子早已没有什么争胜之心了,只剩下了满心的惶恐,什么狗屁第二把交椅,他这会儿连想都不敢想了,只想着只要人家肯收留他们,那么让他做什么,都无所谓了。

他在靠近了校场之后,举起手止住了背后手下部众们的脚步,而他手下的那些喽啰们这会儿也都收起了脸上的嬉笑,一个个变得有些战战兢兢,低头哈腰的挤在一起,怀着惊惧的目光注视着对面的刑天军大阵。

不少人都在心中暗自庆幸,今天他们是来投靠人家的,而不是来跟这刑天军为敌的,如果不是这样的话,现在不少人就肯定会掉头就跑,打狗屁的仗呀!跟人家比,他们根本就没得玩儿,除了被人家杀之外,他们恐怕连一点反抗的心思都兴不起来,就连一些本来还有点不服气的头目们,在看罢了刑天军的军容之后,这些人也都立即便收起了心中的不忿,别说跟对面的军将们比了,他们自己和对面刑天军任何一个兵卒比一下,都有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争胜?算了吧!人家能不能瞧上他们,还另说呢!于是只得老老实实的怀着畏惧之心,收束着各自的手下,朝着对面望去。

肖天健也没有表现的趾高气扬,在看到了瓦罐子已经率众前来之后,便立即一提马缰,带着几个心腹部将催马慢跑着,朝着瓦罐子一行迎了过去。

瓦罐子这会儿哪儿还敢摆谱呀!远远的便滚鞍下马,单腿跪在了地上,双手高高将一个沾着血的布包举过了头顶,对肖天健隆重的施了一个全礼。

而跟着他的那个老三以及几个心腹也立即跟着他一起滚鞍下马,跪倒在了瓦罐子的背后,低头对着迎面而来的肖天健等人施礼。

肖天健催马来到了近前之后,一腾身便飞跃下了战马,身形矫健异常,一边哈哈大笑一边迈开大步三步并作两步的来到了跪在地上的瓦罐子面前,双手伸出托住了瓦罐子的双肘笑道:“肖某何德何能,敢受陈兄如此大礼,快快请起,快快请起!真是惭愧呀!惭愧!”

瓦罐子顺势站了起来,但是也带着一脸的恭敬的神色,对肖天健说道:“罪将陈绍祖投奔来迟,还望肖大帅恕罪呀!此乃巨盗一斗谷的人头,在下有幸将其斩获,特送至此地,献于大帅!请大帅笑纳!”(查了好久,没有能查出来瓦罐子的真实姓名!如果有错,也只能将错就错了!抱歉抱歉!)

肖天健从瓦罐子手中接过那个包着一斗谷人头的布包,看也不看随手便丢给了跟着他的铁头,满脸带笑的拉着瓦罐子的双手,大力的摇晃着笑道:“岂敢岂敢!来了就好,来了就好呀!肖某自量又有何本事,能得陈兄相助,应该是我未能亲身前往拜访陈兄,有错的是我才对,陈兄又何罪之有呀!只是眼下形势逼人,你我既然走了这条路,单干总不是个办法,故此只有合兵一处,方能和官府对抗,倒是让陈兄受委屈了!

今日陈兄擒斩了一斗谷此獠,也算是为咱们豫西的老百姓们除了一大害,实乃是功不可没呀!来来来!这些都是肖某的部将,快来跟陈兄见礼!”

罗立等人听罢之后,于是纷纷上前抱拳对瓦罐子见礼,对于肖天健手下的这些悍将,瓦罐子丝毫没有敢对他们托大,人家的地位可是凭着一场场胜仗打出来的,自己初来乍到,想要以后在刑天军之中立足,不交好这帮大将,恐怕以后根本就没得混了!

而瓦罐子在见过了刑天军几位大将之后,也赶紧将手下的几个心腹介绍给了肖天健,肖天健同样也非常热情的和这些瓦罐子的手下见了礼,让这帮人一个个都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连称不敢,并以大礼还之。

但是当瓦罐子介绍到那个老三的时候,肖天健特别留意了一下这个年轻的头领,此人在瓦罐子手下坐第三把交椅,人送外号翻山豹,大名李延田,看上去也是二十多岁的年纪,身材中等,蜂腰乍背显得很是彪悍,肖天健和他握手言欢的时候,感觉到此人手上很有点力道,而且满手都是老茧,很显然是有着一身好功夫之人,要不然的话以他的年纪,能在瓦罐子手下坐第三把交椅,显然也是有些真本事的人。

于是肖天健特意和这个李延田多寒暄了几句,而李延田看着肖天健,则是一脸的兴奋,说话也多少有点紧张,特别是在他扫视不远处刑天军阵容的时候,眼神中充满了热切,似乎恨不得自己现在就是其中一员一般。

众人好一番寒暄之后,肖天健请瓦罐子等人上马,而他自己也带着罗立等部将翻身上马,然后策马在前带路,带着瓦罐子一行人策马以慢速驰到了刑天军大阵前面,等于是带着瓦罐子等新附之人,检阅刑天军的军容。

当看到肖天健策马来到他们面前的时候,刑天军兵将们无不双眼散发着热切的目光注视着肖天健的身影,脸上流露出的尽是狂热的表情,肖天健则神情肃然的将手平齐于胸,向自己麾下的这些将士们敬礼,凡是他所到之处,刑天军兵将无不立即轰然抬手对肖天健和他身后的这些部将们敬礼,动作之整齐划一,让跟着他们的瓦罐子等人,不由得有些目眩神摇,不自觉的也都严肃了起来,挺直了腰杆。

“大丈夫当如是也!”跟在瓦罐子背后的李延田不由得感慨万千的说了一句。

肖天健率领他们在阵前巡视了一圈之后,放下了右手,提马回到了军前,大声喝道:“今日陈将军率部前来于我部合兵一处,弟兄们欢迎他们!”

众军听罢之后,立即便振臂高呼了起来:“刑天军万胜!”

这一声集体的大吼,如同平地响起了一声炸雷一般,震得周边林木之中的飞鸟应声便飞了起来,队阵一侧观礼的那些当地士绅,更是有得差点被吓得坐在了地上,在这样寒冷的季节里面,居然一个个额头出了一头的冷汗,不住的拿着袖子擦拭着冷汗,喃喃说道:“此军威武,威武呀……”

瓦罐子这个时候也稍微平静了一些,他也猜得出这是肖天健在向他展示刑天军的威风,含有向他示威的意思,也想通过这样的仪式,震慑一下他们这些新附之人,但是他却在心中兴不起半点的反感之心,因为肖天健这么做,已经彻底达到了目的,以前他在豫西一带活动的时候,还有点心理自我膨胀的感觉,觉得他拥兵数千,已经相当厉害了,可是今天拿到刑天军面前一比,他才知道,自己其实什么都不算,这世上谁的拳头大,谁腰杆就直,自己比不得人家,又有什么好埋怨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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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如何差遣

肖天健满意的点点头抬手止住了兵将们的高呼之声,扭头对瓦罐子笑问道:“陈兄,今日看罢肖某的兵将,可还感觉满意吗?”

瓦罐子在马背上赶紧低头答道:“大帅威武,刑天军在大帅麾下,堪称是一支铁军,陈某有幸能归附大帅,乃是在下的福气,也是这些弟兄们的福气!陈某从今往后,愿以大帅马头是瞻!如何处置,尽听大帅吩咐!”

其它的那些个跟着瓦罐子的部下们,也都知道这是他们表忠心的时候了,于是也赶忙纷纷对肖天健低头抱拳叫道:“我等愿听大帅吩咐,原为大帅效死!”

肖天健哈哈一笑道:“效死谈不上,在刑天军做事,别的讲求不多,就是规矩太多,我还有些担心,诸位入了我刑天军之后,恐怕会受不了约束!”

瓦罐子摇头苦笑道:“不瞒大帅,陈某无能,虽然起兵造反也有几年了,但是对于手下这些弟兄却约束甚少,真是让大帅笑话了!今日看罢了咱们大军的威风,才知道什么叫天!真是羞煞俺等了!俺姓陈的也是爽利人,今天俺就在大帅面前咬个牙印,既然今日俺们投入大帅麾下,那么一切便尽听大帅吩咐便是,如有人不尊号令,将军大可行军法便是!陈某绝不敢有半点怨言!谁要是不服的话,大帅吩咐一声,俺就砍了他!”

肖天健哈哈一笑,点点头道:“既然有陈兄这句话,那么我肖某也就放心了!以后咱们也就是一家人了!这不,听闻弟兄们要来,我这里也没什么好准备的,看到没有,哪儿正在建的就是给咱们弟兄们用的大营,现在尚未全部建好,不过也算是可以安置弟兄们了,总不能让弟兄们来了,还住在撂天地里面喝西北风不是!至于粮秣兵器,也准备了一些,亏不了弟兄们的!不过我也不瞒着陈兄你们,这兵器方面眼下还不凑手,回头要从山西那边调运过来一批,至于甲胄,我也丑话说前面,咱们这些老弟兄们,绝大多数都是凭着本事从官军手中夺来的,想要的话,以后要凭自己的本事!可不要说我肖某人厚此薄彼了!不知道陈兄可还满意吗?”

听到这里,瓦罐子朝着肖天健所指的地方望去,果真看到有不少民夫,尚在那里忙碌着,一个简易的兵营正在逐步的形成,还有一队队的车马,正在朝着这里运送粮秣之物,显然是给他们来的人准备的。

于是瓦罐子赶紧连声道谢,说没什么好说的了。

说话间瓦罐子陪着肖天健来到了他带来的这几千部众面前,不待肖天健说话,他便立即提马来到众人面前,大声吼道:“尔等都给我听了,自今日起,咱们便都是肖大帅的人了!你们也都看到了对面弟兄们的威风了,想像他们一样,你们就给老子打起精神了,谁要是不听肖大帅的吩咐,那么你们自己小心自己的狗头吧!”

肖天健提了一下马缰,一脸肃然的来到了这些瓦罐子的部众面前,只见这数千人立即便呼呼啦啦的跪倒在了地上,口中大呼:“参见大帅……”

肖天健缓缓举起手,等着众人对他见礼完毕之后,这才对他们还了一个刑天军的标准军礼,然后大声叫道:“弟兄们请了!承蒙弟兄们抬爱,来这里投奔我肖某!既然来了,那么以后我们便都是一家人了!

在刑天军之中,我给不了你们太多的东西,更多的是严苛的操练,不停的征战!也没有军饷给你们,最多也就是顾住大家的温饱!但是我可以给你们以前你们没有的东西,那就是尊严!在任何人面前都可以将你们的腰杆站的挺直的尊严!

我相信你们和我背后那些将士们都一样,是被这该死的世道逼得无以为生,所以才不得不走了这条路!不求别的,就是为了一条活路!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们,跟着我,迟早有一天,你们会有自己的土地,再也不用交不完的粮,应不完的差,咱们将一起打下一片天,属于咱们老百姓的天地!再也不受官府的欺压敲诈!再也不用担心吃了这顿没下顿了!

都起来吧!在我刑天军之中,不兴这个!我希望你们从今以后,都像我背后的那些弟兄们一样,将腰杆站的挺直!好了,今天只是跟大家伙先见个面,以后大家相处的还长着呢!在我麾下做事,不是件轻松的事情,大家也要有点心理准备才行!

刑天军规矩很多,约束也相当严格,甚至可以说是严苛!但是我可以向你们保证,在刑天军之中,别的没有,有的便是公平,只要你做到了,立下战功,便会有重赏,绝不会有人吞没你们的功劳,前提只有一个,就是你们今后要按照刑天军的规矩来做!希望大家能记住!

至于详细的事情,以后会有人专门负责告诉你们,并且操练你们,使你们也成为我背后的那些弟兄们一样!

好了,今天就说这些,来我这里,别的东西还赏不了你们什么,但是也不能让大家伙在这里喝风,今天杀了几头猪,算是我肖某人欢迎大家来刑天军吃的第一顿饭吧!”

这些瓦罐子手下的喽啰们,跪在地上连口大气都不敢出,静静的听着肖天健把话说完,心里面多少都有些紧张,虽然跟着瓦罐子日子到过的轻松,可是毕竟今天看了刑天军的威风之后,大家伙心里面也都起热,都是带把的爷们,人家活的那才叫人样,看看他们这些人,跟刑天军的那些老弟兄们一比,真是只要有点脸皮的人,就觉得羞愧,是人都知道,想要成为这样的悍卒,不吃点苦是不成的,所以对于肖天健的话,他们倒是也没有觉得什么,反倒觉得这个大帅倒是说话爽快,有什么说什么,于是听罢之后纷纷称是,然后稀里呼隆的站了起来,等候着有人带他们去开饭。

为了接收这些瓦罐子的手下,肖天健提前在各营之中抽调了二百名各级军官,都是经过几场血战的老卒,而且各个都是受过刑天军系统训练的老兵出身,同时还从教导营的刘耀本手下,抽调了三十名少年军官,作为他们的骨干补充到了新附军之中,别的不要求什么,就是想用这些刑天军的老兵,控制住这些新附过来的人马。

至于瓦罐子等头领们,肖天健则将他们请入到了永宁县城中,专门在原来的县衙里面设宴,款待了他们一番。

席间瓦罐子犹豫了几犹豫,才最终实在忍不住,对肖天健问及了有关他们这些人在刑天军的差遣问题。

肖天健端着酒杯,微微一笑道:“陈兄先莫要着急!我肖某做事,历来光明磊落,既然诸位来归,我肖某也绝不会亏待大家伙!

不瞒诸位兄弟们,咱们刑天军自建军之日开始,便走的是精兵路线,讲求兵不在多,而在于精!

刑天军练兵不同于一般军队,恐怕诸位刚才也都看到了,之所以刑天军这些年来,对付各路官军,连战连胜,罕有一败,就是因为我们控兵于其它军队大有不同!

所以诸位来归之后,最先要熟悉的就是刑天军的规矩,咱们刑天军也不论资排辈,一切都凭借个人的本事说话,眼下的诸将,可以说各个都是凭着战功进至眼下的位置,所以只要弟兄们有本事,就不用怕在咱们刑天军之中出不了头!

陈兄你们也知道,我肖某起家虽然在陕西,但是立足却是在山西阳城,那里才是我们刑天军眼下的根据所在,诸位既然来了,就要融入到我们之中,我也想过了,现在就给诸位一个什么官职,恐怕肖某难以做到,诸位不妨就先去我们山西的老营看看,在那里,熟悉一下我们的情况,我会安排专人负责带你们,绝不会慢待诸位!”

瓦罐子和他手下听罢了肖天健的话之后,脸色都微微一变,肖天健让他们去山西那边,不就是等于将他们现在的兵权给剥夺了吗?他们这些人凭的就是手头有兵,才会受到重视,如果不是凭着这些人马的话,谁会当他们是盘菜呀!

于是瓦罐子立即便想说话,但是那个李延田却抢在了他的前面站了起来,大声对肖天健说道:“肖大帅,俺觉得这么安排不太妥当了,俺们都是土生土长的河南人,来投奔大帅,就是想跟着大帅建功立业,能博出个名声,现如今大帅把我等撵到山西那边去,又算是什么?难不成还怕我等以后不尊号令,反水不成?如果是这样的话,大帅干脆现在就杀了我等拉倒,也不必如此折腾咱们弟兄了!”

众人听罢之后顿时都脸色大变,就连坐陪的罗立那帮刑天军的部将们也都变了脸,一个个露出了不满的神色,大厅之中顿时气氛变得有点紧张了起来。

肖天健瞪了一眼正要上来呵斥李延田的铁头一眼,铁头这才悻悻的按着腰刀的刀柄退到了一旁,挥挥手让伸头的那些近卫都退了出去。

肖天健也放下了酒碗,但是却并没有生气,点点头抬手让李延田先坐下,然后起身背着手在大厅之中转了一圈,脸上还是带着微笑的表情。

“恐怕是李兄弟误会我的意思了!我肖某人绝没有你想的那样小人,之所以让你们先到山西那边看看,是因为我刑天军成军至此,已经有自己的一套体系,想让大家先了解一下我们刑天军的根基如何!只有到了山西那边,你们才能体会到我刑天军能否成就一番事业!

另外我也看出来了,李兄弟应该也是个有本事之人,这一点虽然肖某不会看相,但是却也有点识人之能!

可是我来问你,还有陈兄你们等人,假如我给你们粮秣、兵械之后,你们可不可以将你们麾下的那些部卒们练成现在我麾下的那些兵将的程度?你们又可知我刑天军练兵之法?如果李兄弟说可以的话,那么我也绝不会非要李兄弟去山西看看!尽可将你麾下的部卒还给你便是!李兄弟可敢给我打这个保票吗?”

李延田听罢之后,顿时有些语塞,他刚才在城外也见识了刑天军的威风,说实在的对于肖天健能练成这样一支精锐兵马,他可以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他也是跟着瓦罐子拉杆子起家之人,这些年来也没少打仗,但是却弄不清楚,刑天军为何能被肖天健练成如此强兵,肖天健这么问他,让他无法回答,他现在刚投到肖天健手下,根本连北还没有摸清楚,让他打包票,练出一支堪比刑天军其它诸营的兵马,他要是有这本事的话,就不来投刑天军了。

而瓦罐子也是一脸的尴尬,坐在那里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只是连连给李延田使眼色,让他坐下不要生事,现在既然入了刑天军的营,就轮不着他们说话了,肖天健怎么安置他们,他们也只有照办就是了,如果肖天健想要架空他们,闲置起他们的话,他们眼下也没有一点办法。

看着李延田面红耳赤,瓦罐子等人一脸的无奈,肖天健走到他们身边,亲自为他们斟满了一杯酒,笑着说道:“我知道你们心中不高兴,以为我要架空你们,以后来日方长,你们先在我这里安住神,看看我肖某到底是不是那种人,如果你们发现我肖某确实是那种人的话,到时候大可一走了之,我肖某绝不留难诸位!

诸位来的时候,我便说的清楚,只要诸位有本事,那么在刑天军就没有被埋没的道理,我们刑天军之所以走到这一天,就是因为我们精诚团结,在我们内部,是绝不许闹什么生分的!这杯酒我敬诸位,大家不管满意不满意,请喝了这杯酒,以后我肖某还是当大家是自己兄弟!干杯!“

说罢之后,肖天健端起酒杯,先一饮而尽,亮出了酒杯对瓦罐子和李延田等人示意。

而瓦罐子和李延田也都咬了咬牙,端起了酒杯,一饮而尽,李延田抱拳对肖天健说道:“请肖大帅见谅,俺就是这么个脾气,有什么就说什么,只要大帅不是这种人,那么俺李延田就愿意跟着大帅打天下!山西那边俺去就是了!倒也去看看咱们刑天军的老家是何等景象!”

瓦罐子也放下酒杯,对肖天健说道:“请大帅多多见谅,我这兄弟就是这直脾气,还望大帅不要跟他一般见识!既然大帅这么安排了,那么我等便听从吩咐便是!希望大帅有朝一日能想起我们,我等愿意追随大帅效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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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新附军

张二本背着手,身体站的笔直,用冰冷的目光扫视着面前这些站的东倒西歪的新附军的兵卒们,鼻翼呼哧呼哧的喘着气,一脸的鄙视。

“老实告诉你们这些混账东西,今天你们都给老子记住了,你们最舒服的日子是昨个儿,只要你们还有口气在,那么就要给老子好好操练!

你们自己也都瞧瞧你们站的这队,这是人站出来的吗?即便是猪,也不能站成这样!还有你们瞧瞧你们自个,一个个没吃饭吗?垂头丧气的,看着就让老子生气!现在为了惩罚你们这帮烂菜,让你们长点记性,都有了!听我的号令!围大营跑一圈,谁要是在落在老子后面的话,就直接滚蛋好了!

跑步……走!”

一群刚刚才跑了两圈下来的军汉们,听到这声命令,险一些趴在了地上,可是他们又都没话可说,因为他们的这个张队将,一步也没比他们少跑,既然当官的都这么跑了,他们还有什么屁可放呢?

到了这里之后,他们才知道那天肖大帅说的话不是虚言,在刑天军吃军粮,不是个轻松的差事,从他们入营第二天,这些刑天军老卒们便接管了他们的操练,先是将军中那些老弱病残者清了出去,接着几天时间又清理掉了一大批身上带着痞性不尊号令的家伙,经过这一番清理之后,原来瓦罐子带来的四千多部众,只剩下了不到两千人,而且这两千人也全部被打散和一些从一斗谷手下俘获来的俘虏以及官军中的精壮俘虏混编在一起,开始了地狱一般的操练。

刑天军的操练之苦,直到这个时候,他们才切身体会到,每天天不亮,这些如狼似虎的军将们便吹着尖锐的竹哨,将他们从热烘烘的被窝里面揪出来,顶着刺骨的寒风,开始在大营周边狂奔,一个个跑的快岔气了才回到营中,但是紧接着便是一遍接着一遍的列队训练,还有一些军官们天天来对他们宣讲,问他们为什么要当兵,告诉他们为什么他们要被逼的拉杆子造反,好不容易吃上了饭,不等饭碗丢下,便又响起了集合的竹哨声,接着把他们拉到校场上反复的操练队列……

就连到了晚上,也不消停,大营之中点齐熊熊的篝火,所有累的跟死狗一般的兵卒们还要围着篝火,一个个的说他们的家世,说他们的苦难之处,美其名曰这叫什么忆苦思甜会,即便是睡下之后,有的时候后半夜,这帮精力无限的军将们还是会突然间吹响竹哨,将他们一个个的赶出营房,在校场上列队,搞什么夜间紧急集合,拉出去围着营寨跑圈,等回到营房之中的时候,天都又快亮了。

这帮新附军的兵卒们真是想不明白了,这些刑天军的军将们好像有使不完的精力,怎么折腾起他们来,这么有兴致。

可是好在刑天军的伙食很好,当官的从来都不克扣他们的伙食,杂面饼管饱,还时不时的会烧些加了盐的马肉汤给他们喝,平日里也有咸菜就饭,比起他们以前跟着瓦罐子躲在山中,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起码在吃食上,要好多了。

更让他们没话说的是管他们的这些队将们,一个个都从来没有偷懒过,他们跑多远,这帮军将们便跟着跑多远,一步不比他们少跑,操练的时候他们也都站的笔直,同样在这样的寒冬之中,和他们一起挥汗如雨,当兵的不怕吃苦,毕竟这些人以前基本上都是佃户或者农民出身,从小也都没享过福,都是吃苦长大的,虽然现在当了刑天军的兵,天天枯燥的训练消耗很大的体能,但是只要吃饱饭,这些事情还是能撑下来的,更何况连他们的军官都跟他们一样在做这些事情,他们心中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好不满意的了,公平在这里他们第一次体验到。

更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到了这里之后,他们意外的发现军官们不管是大是小,吃的东西和他们也都一样,没有一点特殊可言,他们吃什么,军官们就吃什么,就连营中现在的新附军的那个营将,都每天端着碗,跟他们一起打饭、吃饭,这在以前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于是经过最初的几天惶惶不安之后,这些新附军的兵卒们也就渐渐的适应了这样的生活,虽然被操练的辛苦,但是比起以前清闲的日子,这些新附军的兵卒们,反倒是觉得充实了许多,觉得这日子并没有想的那么可怕,有人操练他们,告诉他们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渐渐的也明白了在刑天军当兵,不只是混吃等死。

有了这些觉悟,再操练的时候,这些家伙们便主动了许多,也不再像最初那样叫苦连天,耍滑偷懒了,如此一来,训练的效果也好了许多。

看着这帮喘的像破风箱一般在前面跑的新兵们,张二本在队伍后面微微的露出了笑意,他以前不过是战兵营的一个伍长,现在却一跃成了新附军的一个队将,等于连升几级,可是他最初却并不乐意来这里带这帮没规矩的新兵们,在他看来,在这里带着五十个人,还不如他在战兵营的时候,只管四个人更痛快一些,在战兵营有仗打,有赏钱可拿,在这里却只能天天看着一帮乱糟糟的家伙,跟他们生闷气!

可是这些天下来之后,他逐渐的开始喜欢上的这些家伙们,这帮家伙虽然最初没有什么规矩,狗屁不通甚至连左右脚都分不清,可是好在这些家伙们很老实,也没有太多的想法,让他们做什么就做什么,每天只要让他们吃饱饭,虽说操练他们的很辛苦,可是这帮家伙们却很少叫苦,熟悉了之后,这些天来,这帮家伙们进步倒是非常明显,跑步距离也加长了很多,队列也有了模样,行动也迅速了许多,这让他回想起当初自己刚刚进入刑天军的时候那段新兵营的日子。

将一群什么也不知道的家伙,逐渐的打磨成一个像模像样的军人,这对张二本来说,也算是一种不错的享受,起码是颇有成就感,他现在也不寻思着还回原来的营队了,逐渐的也开始踏实了下来,跟这帮家伙们混在一起,有朝一日,他相信通过他的双手,一定也能将这帮人打磨成真正的刑天军的军人,带着他们去建功立业。

“你们这些混账能不能再快点?晚上饭还想不想吃了?照你们这么磨叽下去,跑回去恐怕天都黑了!加把劲,你们给老子记住,咱们是一伙的,谁也不能落下,实在是跑不动的话,相互拉扯一把,咱们一起回去!”张二本收起了自己的心思,加快了步伐,又一次开始骂骂咧咧的催促起了这帮家伙们。

就在这个时候,他们看到几骑马缓缓的驰向了他们,张二本眼尖,立即看清了为首的那匹马的马背上原来端坐的是他们的“大帅”,于是慌忙紧跑了几步,来到了队列前面,收住腿一边敬礼一边高声大叫道:“立定!参见大帅!”

其余的那些新兵们都慌忙站住脚,不由自主的自动开始列队,有些人甚至差点又跪下,但是在别人的提醒下,赶紧并直了双腿,跟着张二本有样学样敬礼并且叫道:“参见大帅……”

肖天健在马背上还了他们一个军礼,自从瓦罐子这帮人投靠了他之后,他的称谓便被升格成了大帅,很快便在军中传开,以至于现在不管是谁,见到他都口称大帅,于是他也只好默认了这个称谓。

“弟兄们辛苦了!”肖天健放下手之后,含笑对张二本和他身后的这一帮新兵们说道。

张二本没想到这个时候会在营外碰到肖天健,激动的有些浑身颤抖,嘴唇哆嗦着大声回答道:“原为大帅效死!”而他背后的那些新兵也都一边好奇的偷偷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年轻的大帅,一边同样激动的跟着叫道:“原为大帅效死!”

肖天健跳下战马,先拍了拍这个张二本的肩膀,问了他的名字,张二本激动万分的报出了他的名字还有现在他的职位。

肖天健满意的点点头道:“很好,我记住你的名字了!还有你们这些新兵,这么些天过来了,你们可对在某麾下当兵还满意吗?”

这些新兵们听到肖天健问他们话,于是赶忙乱哄哄的回答,有人说满意,有人紧张的只顾点头,但是有一个年级比较小的新兵大着胆子说道:“启禀大帅!饭吃的很饱,就是太累了点!”

张二本一听差点没气的背过去气,狠狠的瞪了这个家伙一眼,心中暗自咬牙切齿,打定主意回去之后,要好好收拾一下这个没规矩的家伙。

可是肖天健听罢之后,走到了这个小兵面前,伸手替他扶了扶头上的毡帽,又替他拉了拉因为跑的太热,被他拉开的领口,微笑着扫视了一遍这些新兵们,这才开口说道:“我知道你们很辛苦,但是这种辛苦,以后你们都会明白,这是值得的!因为咱们刑天军有句老话,就是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虽然以后咱们少不了要跟官军干仗,但是我却没当你们是可以随便就牺牲掉的人,我希望你们都能活下去,活着看到有朝一日咱们推翻了当今的朝廷,活着衣锦还乡回到你们家中,去安安心心的种你们自家的地,生儿育女传宗接代!所以现在我才会让他们这些军官们如此操练你们!为的就是让你们以后更好的活下去!

再说了,还有句老话不是说不吃苦中苦,难得人上人吗?要是连这点苦你们都吃不了的话,那么你们还愿意回去像以前那样混一天当两晌,一个个不知道以后该干什么!混吃等死吗?小兄弟,你说是不是?”

这个小兵本来刚才话一出口便后悔了,生怕惹恼了这个大帅,像他这样的小卒,一旦惹得大帅生气的话,碾死他还不跟碾死只蚂蚁一般吗?没想到肖天健居然会如此平易近人,不但替他整理衣帽,还这样对他们说话,顿时感激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嘴唇也是哆嗦了半天,才激动的大声说道:“俺再也不愿意过那日子了!还是在这儿的日子过的踏实,小的原为大帅效死!以后俺再也不会叫苦了!”

肖天健笑着捶了这个小兵的胸口一拳,哈哈大笑道:“好!说的好!既然活着,就要活出点人样来!但是不要动不动就说什么效死不效死,记住,你们现在做的也是为了你们自己!咱们未来的好日子,就凭着你们这双手打出来!我要你们以后尽可能的都活下去!而不是去死!都记住了吗?”

这些新兵们听罢之后,一个个都使劲的挺胸大叫道:“记住了!”

肖天健扭头对张二本下令道:“继续操练!”

张二本这会儿也高兴了起来,一边大声应命,一边转身大吼道:“全都听了!跑步走!”

几十个新兵大喊着一个个拔腿呼呼隆隆的朝着前面飞奔了出去,再也看不出他们一丝的疲态,仿佛一个个都跟打了鸡血一般,一边跑还一边嗷嗷怪叫着,仿佛这会儿有使不完的力气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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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兵至卢氏

刘耀本走到了肖天健身后,也看着这帮跑远的新兵们,笑着对肖天健说道:“大帅看这帮新兵怎么样?”

肖天健也注视着这帮远去的新兵们,开口说道:“很朴实!以前没有人告诉他们该怎么活,所以他们活的是浑浑噩噩,现如今跟了咱们之后,就有人告诉他们该怎么活了,他们自然也就有奔头了!这批人我就交给你这个家伙了,永宁县这边你给我看住了,等我下次回来的时候,我要看到这帮新兵们成为一支精兵!另外山西那边,又有一批你们少年营的小弟兄们也结业了,近期马上便会从山西那边过来,你留下一些,补充到新兵营里面,剩下的就补充到二营三营之中!记住,永宁县不能丢,这是我们在河南立足之本!”

刘耀本多少有些郁闷的点头接令,但是马上又问道:“这种事不能让别人干吗?俺还是想跟着在大帅身边做事!哪怕就是让俺当个小卒都成!”

肖天健转过身看着刘耀本,拍拍他的肩膀道:“你最早跟着我,也了解我,而且你注定要当一个将军,迟早都要替我独当一面,上次你们留守永宁,你干的相当不错,你留下替我看住这里,我也放心!至于以后,要打的仗还多着呢!你难道还怕没仗打不成?”

一队队兵马缓缓的行出了永宁县,朝着西面行去,罗立和李栓柱各率一营步军,走在队伍中间,前面是司徒亮的骑兵队开路,后面是近几十辆大车组成的辎重队,肖天健策马走在队伍中间,不断的对道路两旁为他们送行的人群挥手示意。

安顿完了瓦罐子一行人返回山西之后,永宁县这边的局面也开始稳定了下来,当地那些士绅们在刑天军的震慑之下,纷纷低头宣告臣服,为了表示他们的忠心,这些当地士绅们纷纷将他们的子弟也送入到了刑天军的新兵营之中当兵,和那些新附军一起接受刑天军的训练,如此一来,这些人便也被绑上了刑天军的战车,由不得他们以后三心二意了。

至于永宁地面上安置流民等事务,罗颖杰已经全面铺开,这种事就自然交给他来负责,而且他不算是武将系统的人,和地面上一些乡绅读书人沟通也方便,再有刘耀本率领教导营以及两千多新兵营这些武力坐镇永宁给他撑腰,应该可以镇得住永宁这边了。

更何况祖宽和王绍禹新败不久,短时间之内,河南方面也抽调不出太多的兵力再进永宁,所以肖天健也就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

在获取了永宁县大批物资补充之后,刑天军也已经解决了后勤供应的问题,除了要从山西那边继续偷运火药、器甲、火枪之外,有了永宁这块基地之后,他在河南行动的行动便可以全面铺开了。

这一站肖天健按照原定计划,将目标选定在了卢氏县,之所以选定卢氏县,是因为那里西邻山西洛南,是陕西于河南交界之处,而且这里山大林深,易守难攻,是一个很不错的藏兵养兵之所,更加上这里向北可以防御潼关方面的官军,向南又可威胁到南阳,无论是作为战略纵深还是作为进攻的出发地,这里都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完全可以说是进可攻退可守的好地方。

更加上卢氏有铁有铅还有金矿,只要占领了卢氏县,刑天军便多了一个可选择的余地,到时候在卢氏县境内,也可以打造兵器,还可以获得不少的兵源。

所以在稳住了永宁之后,肖天健便一刻不停的和手下诸将制定了攻取卢氏县的计划,并且选定了十一月初五这天,大军起行,开始朝着卢氏县进发。

而此事卢氏县官府以及地方豪强早已是乱作了一团,永宁被刑天军攻占之后,他们便预感到了他们卢氏县很可能就会成为下一个目标,于是知县一天三遍的朝着洛阳告急,请求洛阳知府冯一俊向卢氏县派兵,增强卢氏县的守御能力。

可惜的是冯一俊这会儿是有心无力,派出个王绍禹吧,结果王绍禹先是在宜阳裹足不前,接着好不容易请陈必谦调了祖宽率部前来助战,结果没成想被视作常胜将军的祖宽,在永宁居然也败在了刑天军手中,灰溜溜的收拢了残部掉头跑回了鲁山。

所以虽然明知刑天军的胃口绝对不会是只占据永宁县一带,肯定是会继续向周边扩张,以图在河南站稳脚跟,可是他却手头上拿不出什么有力的兵力,来对付刑天军的下一步扩张,只能一边着令永宁县周边的各县自行加强守备,一边急忙派人再向河南巡抚陈必谦求援。

而陈必谦在听闻了祖宽大败而归的消息之后,也顿时被震惊了,本来在他看来,只要拿出祖宽这样一哨关宁军前往永宁,便可以轻松一战底定永宁县的危局,可是他万万没成想在他看来战无不胜的祖宽,居然也在刑天军兵锋之下大败亏输。

如此一来,陈必谦也慌了神,急忙在开封下令抽调各地兵马前往永宁再次入剿,这一次他也不敢托大了,一边调兵遣将,一边写奏章快马送至京城,呈递给崇祯帝,请崇祯帝赶紧也想想办法。

总之祖宽之败,在河南震动非常之大,以至于听闻这个消息之后的各路官军,都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可是这还不算是倒霉的事情,就在刑天军率部大败祖宽所部没几天时间,八大王张献忠、闯塌天刘国能等路义军,也再次出商洛以及四川,自南阳一带进入到了河南,闯塌天率部渡江进入荆襄一带,开始大肆行掠,而张献忠率部逼向光州、蝎子快拓养坤则率部以非常快的速度向东再次直逼凤阳。

就连李自成在获取了刑天军的兵械补给之后,再收罗了一批高迎祥的旧部,声势也再次复振,战斗力增强了很多,在陕西一带和孙传庭打了个不可开交,连陷数座县城,搞得负责陕西一带剿抚的孙传庭也紧张了起来,这还不算,就连前些时在洪承畴和孙传庭的极力打压之下,被逼的逃到陕西东北一带的罗汝才,也不知为何,一夜之间似乎壮大了许多,居然趁着黄河封冻的时机,踏冰而过闯入到了山西境内,兵锋直指解州一带。

于是各地刚刚因为洪承畴和卢象升的极力剿抚而形成的稍微安稳的局面便再次陷入了混乱之中,各地求援奏报雪片一般的飞向了京师之中。

可以说某种程度上,肖天健开始彻底的影响到了时局的发展,一边是他挥师进入河南,挑动了已经被逼出河南的诸路义军又一次开始掉头回到了河南,另外一边是他通过卖给李自成、罗汝才等路义军兵械器甲,增强了他们的实力,使之在一定程度上扭转了劣势,增强了他们和官军对抗的实力,大大的搅浑了这一潭水。

当然,对于这种情况,正在率部进逼卢氏的肖天健,却并不是非常清楚,他只是努力的暗中推动着局势朝着他希望的方向发展,至于眼下到底各路义军的情况如何,短时间之内,他却并没有立即掌握。

永宁县到卢氏县直线距离不到一百多里,但是豫西一带多山多林,道路都是在山中蜿蜒盘旋而行,所以实际路程却基本上要走二百里路,而且出永宁县之后,基本上都是山路,道路崎岖难行,所以虽然刑天军以健行而著称,但是在这样的山路下,携带辎重急行军,也快不起来。

本来肖天健预计用三天时间攻至卢氏县城的计划,也因为道路难行,再加上卢氏县一些地方土豪为了阻止刑天军攻入卢氏,沿途提前大肆破坏了道路,而且还有小股的地方武装时不时的在刑天军前面晃悠,迫使刑天军一边要派工兵在前方抢修道路,一边还要不断的派出小队人马在前面清除那些试图袭扰刑天军进兵的地方武装,以至于计划中三天走完的道路,却愣是多走了两天时间,才抵达了卢氏县城。

好在卢氏县境内虽然地方豪强武装数量不少,但是毕竟这些地方武装的战斗力很是低下,沿途虽然试图阻拦刑天军进兵,但是只要碰上刑天军的兵将,往往一个照面便被打得作鸟兽散,顺道作为前锋被派出的李栓柱麾下的两个连的兵将,在赵二驴的率领下,居然还在沿途拔去了两三个豪强的寨堡,将这两三个铁了心组织人力试图阻碍刑天军的地方豪强的家给屠了个一干二净,如此一来,才震慑住了不断试图阻挠刑天军的地方武装的袭扰,于是这些地方豪强只得收回了各自的庄丁乡勇,开始龟缩入他们的庄堡之中,加固寨墙,准备死守寨堡。

而肖天健这一次攻打卢氏县,也一改往日先清除县城周边地方势力的作风,直接便督军直扑向了卢氏县城。

待到他们兵至卢氏县城下的时候,卢氏县城中早已是慌作一团,知县冯惜廉可比不上永宁县知县武大烈,此人胆小如鼠,别看欺负老百姓的手段相当狠辣,但是却根本就是一个贪官,当官发财对于他来说,是首要目的,但是要让他和这小小的卢氏县城同归于尽,他可不干。

当得知了刑天军兵马势如破竹一般的直逼县城而来的时候,冯惜廉盘点了一下手头可用的力量,也许是因为已经知道卢氏县这次恐怕是难以扛住刑天军的进攻,原本已经答应冯惜廉会调派各自乡勇入城协守的几家当地豪绅,居然临阵都下了软蛋,迟迟拖延不肯将各家的乡勇派到县城供冯惜廉调用协助守御县城,一个个都将各自的庄丁乡勇收缩回到他们自己的庄堡之中,打算明哲保身,先护住自家的一亩三分地看看风向再说。

结果冯惜廉手头上仅剩下了几百名老弱的守备兵,除此之外便基本上没有什么可调用的人力了。

看到抵抗已经没有可能成功,冯惜廉也算是当机立断,在刑天军抵达的前一天晚上,便将城中家中的细软收拾了个干净,装了七八辆大车,连夜叫开城门,便带着妻妾儿女以及家奴们出城慌慌张张的逃离了县城。

冯惜廉举家一逃,卢氏县便登时大乱了起来,手下的官吏看到知县大人都跑了,哪儿还有心留下接手这烂摊子呀!一个个纷纷裹挟了细软之物,也带着家人纷纷逃离了县城,顿时卢氏县便成为了一座不设防的城池。

当官的跑了,当兵的哪儿还可能自发的组织抵抗呀!一个个城中的守备军,在得知了当官的跑掉了之后,一个个当即便破口大骂了起来,当官的有钱可以裹挟着细软逃走,可是他们这些大头兵一个个穷的是叮当响,跑又能跑到哪儿去?即便是要跑,也要想办法先捞些钱财贵重之物逃走,省的跑了之后,也成了流民被饿死在路旁。

结果是这些守军一夜之间便成了匪兵,为了弄些钱逃离此地,纷纷拉帮结伙的开始在城中大肆*起了城中的百姓。

这一下可就苦了卢氏县城中的百姓们了,就连一些家中有钱的主,也难以幸免,他们被城中的这些匪兵们视作肥羊,成了第一批受害者,家院纷纷被这些匪兵打破,稍有反抗,便被匪兵们杀掉,匪兵们将他们家中的钱财细软之物洗劫一空不说,甚至于最后还发展到了强抢女子,当街淫辱的程度。

整个卢氏县城便陷入了无政府状态,满街都是挥舞着兵刃的匪兵们到处乱窜,不断的撞开一家家的房门,冲进去之后便是大肆*,甚至连城中的一些泼皮们瞅住这个机会,也加入到了行掠的队伍之中,自发的结成伙到处烧杀抢掠了起来,城中顿时是大人叫小孩儿哭,漂亮的女子更是倒了血霉了,一个个被匪兵和这些泼皮们按倒在房中甚至是大街上,当众淫辱,有些女子不堪这样的侮辱,上吊的上吊,投井的投井,一时间在城中有上百的女人自杀,家人的哀号声更是响彻了县城的上空。

抢足抢够的一些兵卒们,一个个扛着大包小包的*来的细软之物,纷纷从几个城门逃出了城去,而更多的守军这会儿已经抢的忘乎所以,忘记了危险就在他们的眼前,忘乎所以的在城中继续疯狂着,东西南北四个城门,更是早已没有一个兵卒把守了,吊桥也被出城逃离的守军给放了下去,城门更是被敞开着,连城门处都丢了满地的衣物布匹等不易携带的东西,卢氏县已经成了彻底不设防的城池。

此时一队大致二百余人的骑兵开始从卢氏县北面的山道中行了出来,为首的一个精壮军将抬起手止住了背后跟着他的那些士卒,拉住了马缰手搭凉棚朝着卢氏县城望去……

(今天又是八千字更新,给力吧!)

第八十一章 轻下一城

肖天健没有想到,卢氏县城居然会以这样的方式被拿下,本来他还做好了苦战几天攻克县城的思想准备,就连各营兵将战前动员都在抵达卢氏县城之前已经做好了,可是等他们杀气腾腾的赶到卢氏县城外面的时候,却发现这里已经没有什么仗可打了。

作为先锋的骑兵队,在主力到达之前,已经控制住了这里的各个城门,将在城中抢疯了的乱兵堵在了城中。

直到这个时候,乱兵们才意识到该跑了,可是此时已经为时已晚,在毫无组织的情况下,他们根本力气使不到一处,居然连守门的那些兵力单薄的刑天军骑兵的防线都无法突破,在等到赵二驴率领步兵赶到之后,城中乱兵便更没法冲出城逃出生天了。

司徒亮这家伙也够狠,在赵二驴率部赶至之后,他将城门交给赵二驴的部下把守,而他则率领本部骑兵,独独放开了卢氏县南门,将骑兵队撤到了城外。

早已经吓慌神的这些乱兵们,本来被堵在城中吓得不知所措,当得知南门放开之后,便不管不顾的背着他们抢得的财物,一窝蜂的朝着南门赶去,纷纷挤出南门,如同炸了窝一般的出了南门便四散奔逃而去。

这一下可落在了司徒亮这帮骑兵的手中了,在司徒亮的指挥之下,这些骑兵也被撒了出去,四处开始玩儿起了猫捉耗子的游戏,两条腿背了满身细软的乱兵哪儿跑得过他们四条腿的战马呀!结果出城之后的他们,便成了一个个刑天军骑兵的追杀目标。

一个个乱兵被呼啸而至的骑兵们追上砍翻在地,直杀的他们哭爹喊娘,连丝毫抵抗的余地都没有,甚至连跪地求饶也不能幸免,照样被已经杀红眼的这些刑天军骑兵们一刀放翻在地。

当肖天健率部抵达卢氏县城的时候,城外早已遍布着横七竖八的乱兵们的尸体,其中也不乏有一些城中泼皮们的尸体混杂与其中,在看到前面跑出城的那些人被杀的这么惨,城中剩下的那些乱兵们一个个都吓得尿了裤子,再也不敢出城逃窜,只能哭天抢地的躲在城中祷告着老天爷保佑,别让他们也被这么杀掉。

刚开始在城中*的那些乱兵们到了这会儿发现他们的身份已经完全掉个了,在刑天军赶至之后,他们便沦为了被屠杀的弱者。

肖天健在了解了城中的情况之后,二话不说直接下令大军入城振抚,以最快的速度将卢氏县城的局面给安抚下来,搜捕那些在城中为恶的乱兵还有趁乱行劫的泼皮,对于这些人,肖天健才不稀罕要他们呢,下令只要抓住一个就杀一个,人头直接挂在街口,以此震慑城中那些不安分之人。

结果是刑天军入城不到半天时间,便彻底稳住了卢氏县城的局面,一个个躲在民户家中的乱兵还有泼皮们被老百姓揭发出来,立即便被刑天军的部众当场格杀抑或是抓到街头,当众枭首示众。

如此一来,卢氏县城中才算是再一次恢复了安稳,本来城中的人几乎都绝望了,当官的一跑,乱兵便开始在城中行劫,许多人家都遭了破家之灾,接着刑天军入城,这些城中的人们以为他们马上便会再迎来一场更大的洗劫,但是没成想这支被他们视作贼军的刑天军的兵将们,却根本不像他们所想的那样,一入城便立即开始沿街戒严,搜捕那些祸害百姓们的乱兵还有泼皮们,同时这些刑天军的部众们,军纪十分严明,不*,糟蹋女人,也不强入百姓民宅,以极快的速度便稳住了城中局势,还将那些为祸城中的乱兵泼皮们杀了个人头滚滚。

很快刑天军便赢得了城中老百姓们的人心,一些老百姓们自发的向刑天军指认当日在城中趁乱为祸之人,告诉刑天军一些漏网者的藏身之处,还有一些脱了兵服的乱兵也被一个个的指认了出来,将这些为祸一方的乱兵们几乎给杀了个干净。

更让这些卢氏县城中老百姓们感到惊诧的是刑天军在入城肃清了城中乱兵,稳定了城中治安之后,立即便只留下了很少的兵力在城中维持治安,其余的大部兵将便迅速的撤出了城池,在城外安营扎寨,几乎没有做任何扰民之事,这种事几乎令所有人都不敢相信,官府屡屡告诉百姓,说这些贼军如何如何的凶残,如何如何的贪财,可是当他们看到刑天军的一举一动之后,却发现以前接受官府灌输给他们的那些信息,整个被颠覆了过来,官军成了为祸一方的祸害,反倒是刑天军这支被官府称作贼的变民军,却成了一支仁义之师,反倒在他们危难的时候,赶来救了他们。

就连城中一些被破家的大户们,在刑天军入城之后,也诚心诚意的在家中拿出了一些粮食之类的东西,送给刑天军,全表他们的谢意。

不过刑天军虽说没有扰民,但是却从乱兵和作乱的泼皮身上,缴获了大量的细软钱财之物,对于这些战利品,肖天健可没有仁慈将其到发还给苦主们的程度,尽数都充入到了刑天军之中,被肖天健给笑纳了。

某种程度上,这些乱兵乱匪们在城中的祸害,却帮了刑天军的大忙,一边是收获了大批财物细软,一边却收获了县城中的民心,如果不是这样的话,肖天健在攻下卢氏县城之后,为了收买当地人心,还真是不方便干这种事情。

清点过县城县衙的各个库房之后,肖天健才发现那些当官的跑的太急,只顾着收拾自家的家当跑路,这些库房里面的东西基本上没动什么,后来当官的跑路之后,当兵的虽说也想到了库房,但是他们的目标主要却集中在了钱库,对于储存兵械还有粮食的库房却没有怎么在意,现如今钱库不用说了,里面早就被乱兵扫荡了个干干净净,倒是兵械库还有粮库基本上都全部落在了刑天军手中,又让肖天健获取了不少的物资,起码可以短时间维持刑天军在这里的行动了。

肖天健安稳住了卢氏县城的局势之后,立即便在营中召集了手下的部将们商议下一步的行动,和永宁县那边的情况不太一样的是卢氏县这边属于比较容易控制的地方,除了南北两条路可以出入卢氏县之外,其余大片区域,从外面根本就进不来,某种程度上这里的地势和山西阳城那边有点类似,是个不错的后方基地。

而且卢氏县眼下几十万亩农田,几乎有近半都是被封给了洛阳福王,作为了他的封田,其余的土地也基本上集中在五六家豪绅的手中,老百姓几乎都是在给他们当佃户,靠着为他们种田维持生计,所以在这一带进行土改,比起其它地方来,都要方便许多,很容易获得老百姓的支持。

所以肖天健在拿下卢氏县城之后,便开始安排麾下兵马在卢氏县境内铺开对那五家大豪进行清除。

这一次行动肖天健将罗立和李栓柱的两个营都全部派了出去,身边仅留下了近卫队镇守卢氏县城,炮队、工兵连也尽数派给了他们两个营,配合他们攻打这些卢氏县境内的皇庄、大豪们的庄堡。

诸将领命之后,也都不耽搁时间,第二天一早,便都点齐了兵马,旋风一般的奔向了各个目标,展开了对卢氏县全境的扫荡。

而随军的文员们也没闲着,立即便被撒布出去,随军出发,沿途将刑天军对老百姓的各种政策散布下去。

看着麾下的兵将们一批批的离营开拔出去,肖天健很是有些慨叹,从卢氏县这里的情况来看,现如今大明朝廷对于许多地方的州县,控制能力都已经相当虚弱了,官府已经不能有效行使对地方的控制,而地方豪强们则也呈现出了乱世之中的常见现象,开始纷纷建堡立寨,结寨自保,也不再听从地方官府的调遣,如此一来,大明的根基便更加不稳了,对于他们这些义军来说,反倒是行事更加方便了许多。

说起来这福王遇上刑天军也真够倒霉的,先前他的运粮船队还有王府经商的船队便屡屡遭到刑天军水军的袭掠,现如今他率部南下进入河南,卢氏陷落,福王顿时便损失了一大片的良田,假以时日让他这么扩张下去,福王恐怕日子会越来越难过。

就在这个时候,前段时间被肖天健派出去的蒋勤却从永宁县一路赶到了卢氏县,肖天健听闻他赶来之后,便立即回营召见了蒋勤。

当他一看到一身风尘,脸也被冻得青一块紫一块的蒋勤的时候,心中微微有些不安,觉得弄不好可能是发生了什么大事,要不然的话蒋勤也不用冻得这么狼狈,一路紧追着他赶至这里了。

于是他立即一边令铁头给蒋勤准备姜汤让他暖身,一边立即对蒋勤问道:“可是发生什么大事了吗?让你如此急急忙忙的赶到这里?”

蒋勤带着一脸的霜花,一边浑身僵硬的对肖天健施礼,一边立即摇头哆嗦着答道:“大帅不要担心,倒是没有什么坏消息,基本上都是些好消息!”

肖天健一听这才放心下来,于是笑着让蒋勤坐下说话,先喝杯热茶再说。

第八十二章 波涛汹涌

蒋勤咕咕咚咚的一口气将一杯热茶灌了下去之后,这才稍稍的身上有了点暖意,哆嗦的也不那么厉害了,这才对肖天健说道:“卑职这次追上来,主要是有关各路义军的消息要告知大帅!

卑职刚刚在永宁收到了一些消息,现在八大王张献忠、闯塌天刘国能、蝎子块拓养坤等路义军,前些天已经再次出了陕西和四川,分做数路进入了河南和湖广一带,闯塌天率部进入了荆襄等地,蝎子块率部沿江东进,似乎打算再入江北,而八大王则率领三万部众,集兵于裕州一带,先克南召,现在兵锋直指光州,似乎打算攻打光州。

而山西冯大人那里也送来消息,说罗汝才在大帅出兵南下河南之后,出银三万两,从我们老家购置了一批兵器,十几天前,率部在韩城踏冰而过,也闯入到了山西,先是围攻万荣不克,接着向南威胁解州,山西那边又开始乱了手脚了,阎将军问将军,是否配合他们牵制官军。

另外山西官方在丢了泽州之后,二十天前派许定国率领数千官军对高平县发动了一次进攻,但是被刘将军的四营给打了回去,只好退回了潞安府,短时间应该不敢再攻打高平了!

解州方面的官军二十多天前,也试图进入垣曲县,但是已经也被阎将军给打了回去,阎将军说请大帅完全可以放心,现在老家那边不会有失!

只是现在古城一带黄河河面也已经封冻,老家那边的物资转运近期有些不易,阎将军已经加强了对垣曲县南部的防御力量,严防陕西或者河南的官军踏冰北渡,进犯垣曲,请大帅放心!

再有石将军这段时间,已经将老家各处的乡兵营整编成了七个乡兵营,分别驻守各地,刘将军那边也调出了一批军官,又从少年营抽调了百余人补充到各乡兵营之中,石将军请冯大人告知大帅,老家那边的安全暂时不会有问题,这七个乡兵营随时都可以拉出来配合阎将军参战,战斗力绝不会低于普通的官军!

同时石将军还在各县乡兵之中精选出了一千新卒,已经训练完毕,并且将他们集结到了古城镇待命,随时都可以踏冰南下进入河南,补充大帅眼下麾下各营的战损!

至于付先生也来信说家中民务方面一切安好,双峰寨匠作营那边自生火铳近期产量再次提高了不少,黄河封冻前,最后一批自生火铳已经运至渑池县,藏于了刑家庄之中,大帅随时都可以派人去将这批自生火铳运回永宁!”

肖天健听罢之后顿时对眼下的形势有了大致的了解,稍微考虑了一阵之后,在脑子里面形成了一个大致的事态图,点点头笑道:“很好!冯狗子你们做的不错,再接再厉吧!这些消息送来的很及时,不过你却没说李自成所部现在的情况,是不是忘了?”

蒋勤赶紧答道:“哦!是卑职一时间忘了说了,有关新闯王李自成的事情,冯大人也有消息送过来,自从李自成接收了咱们给他们提供的兵器之后,在商洛一带复振起来,一个月之前率部再出商洛地区,先入汉中,接着向西急进到西和县一带,在天水一带和孙传庭麾下官军大战一场,李自成所部不敌,再一次西逃,现在下落不明!刚才卑职一时间忘了说这件事,还请大帅见谅!”

肖天健微微摇摇头笑道:“一下子让你记这么多事情,忘了说也算是无心之过,你就不必再自责了!以后不要再忘记便好!你们要切记,多留意各路义军的消息,一旦有什么情况,便要尽可能尽快的传给我知!

李自成还真是不争气呀!咱们这么帮他,他居然还是打不过官军,呵呵!什么时候他才能明白,这么干他是没前途的!罢了!你们给我盯紧了李自成的动向,如果他有什么需要咱们帮忙的,告诉付先生,不要吝啬,尽可能的给他帮点忙!

至于曹操率部袭扰解州,你也尽快传消息给阎重喜和石冉他们,就说是我的吩咐,令他们只管看好咱们的老家,令各乡兵营守好家门,只管让罗汝才去闹吧!只许给他们提供一定物资或者情报方面的帮助,但是不得配合他的行动!还有,一旦曹操在解州吃了亏,要防止他溃散的残部跑到咱们地盘上为祸,该收拢的收拢,一旦要是他们想要为祸咱们的地盘,先警告他们,不听的话,就给我狠狠的修理他们!我要让所有人知道,只要是咱们刑天军的地盘,就绝不容任何人染指!

至于阎重喜那边,传我的命令,他麾下的一营就地扩编,一分为二,扩编成两个战兵营,新组建的战兵营授予刑天军第五营的编号,并且确保在年前可以投入作战。

另外传我命令,刘宝的四营月底之前撤出高平县将高平县的防御移交给高平和泽州乡兵营负责,另外让黄生强的炮营调一个连到高平协守,料想许定国即便是有点本事,也拿不下高平,让刘宝率领四营以最快速度赶赴古城镇,带上已经集结在古城镇的那一千新兵,腊月初十之前,要渡过黄河,赶到永宁县,顺路将刑家庄的那批新的自生火铳也给我运到永宁。

先就这么多吧!你们的人还要加强对河南各地义军情况的侦查,要随时把握着他们的动向,特别是八大王的行动,一旦有什么情况,要以最快的速度报给我知道。

你这趟辛苦了,下去赶紧喝点热汤,暖和一下休息休息吧!”

蒋勤躬身领命,但是并没有马上告退,而是躬身对肖天健说道:“卑职还有一事要启禀大帅,上一次大帅让卑职查访的那个鲁山士人牛金星,卑职派往鲁山县的手下已经回来了,说已经查知了他的消息!”

肖天健听罢之后眉头一跳,立即问道:“哦?那么此人现在何处?”

蒋勤立即作答道:“卑职刚刚收到消息,说此人在鲁山和一个当地王姓巨绅启衅,污其抗赋并且强占女子,告至官府,现已经被当地官府所逮,判其充军,其充军之所便正在此地,如果按照时间计算的话,牛金星现在应该就在卢氏县城中当差!”

肖天健听罢之后立即腾身站了起来,一把抓住了蒋勤的肩膀,急问道:“此事可确定吗?”

蒋勤是个读书人出身,身子板有点单薄,被肖天健这么大力一抓,顿时肩膀疼的让他倒吸了一口凉气,于是赶紧点头道:“卑职可以确定!牛金星是一个月之前被发往本地的,鲁山到这里算不上太远,早应该到这里了!卑职得知消息之后,这才不敢怠慢,赶紧追过来告诉大帅此事,还望大帅速速派人在此地查访此人的下落!”

肖天健听罢之后看到蒋勤呲牙抽着凉气,知道自己有些失态,于是赶紧松开了手,拍了拍蒋勤的肩膀笑道:“我有点着急了些,抱歉抱歉!事情怎么这么巧呀!刚好就赶在这个时候!好,我知道这件事了,你下去速速休息去吧!我这便派人查访此人!”

看着蒋勤下去的背影,肖天健苦笑着摇头,事情就是这么巧,刚好他来攻卢氏县,牛金星便正好被充军到这里当差,而这几天卢氏县乱的是一塌糊涂,乱兵在城中大肆抢掠烧杀,自己这边也没少杀乱兵,万一要是牛金星死在这儿的话,那可就笑话大了!

于是他不敢怠慢,立即吩咐铁头,安排人手在城中四下查访这个叫牛金星的人,看看有没有人知道此人的消息,重点排查曾经在卢氏县衙里面当过差的那些衙役或者差役们,定要找到牛金星的所在,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铁头不知道肖天健为何这么重视这个姓牛的人,但是对于肖天健的吩咐,他历来是坚决执行的,于是立即派出近卫入城,开始带着城中留守的兵将在城中排查了起来。

第八十三章 悲催举人的命运

至于刑天军各部在卢氏县境内的行动,基本上可以说是如同滚汤泼雪一般的迅速,当地各大势力因为相互之间互不信任,尽可能的都将力量收拢到自家的寨堡之中,各扫门前雪,以至于根本形不成对刑天军有效的抵抗。

而且刑天军现在兵种齐全,火器也相当犀利,特别是大量装备的精悍的鸟铳,使得刑天军拥有了相当的火力压制能力,再加上刑天军各营都有直属炮队,装备有轻型三磅炮,各营还分配了部分专职工兵,再加上刀牌手有攻城利器霹雳弹。

这样的组合火力,使得刑天军现在拥有了极强的攻坚能力,虽说这些地方豪绅们不惜花费重金为自己的私人武装购置兵器等物,但是毕竟他们财力有限,装备质量根本就跟刑天军没得比,即便是有点火器,也都是老掉牙的家伙,能有鸟铳的极少,大多数还是以弓弩这样的冷兵器为主,一旦遭到刑天军的火力齐射的压制之后,根本在寨墙上被打得抬不起头。

再加上各营诸将现在打这样的仗,都早已是轻车熟路了,各兵种之间配合的相当默契,先用火铳手集火压制守军,刀牌手负责掩护工兵清除庄堡外面的障碍,最终长枪兵和刀牌手在火炮和火铳手的掩护下,扛梯子硬攻,即便是豪绅手下的庄丁再怎么勇猛,面对着这样的攻击,也各个束手无策,往往对上一座庄堡,都能一鼓而破,而且还可以保证不付出太大的代价。

两个营被派出之后,几乎是比赛一般的按照各自预订的目标,在向导的带领下将卢氏县境内的庄堡一座接着一座的攻破,用势如破竹形容根本就不算为过。

面对着刑天军这样的攻势,卢氏县境内的豪绅们顿时也都吓傻了眼了,有的豪绅眼看是挡不住刑天军,干脆在刑天军到来之前,也学卢氏县知县那帮人,收拾了一些细软之物,带上了家眷提前逃之夭夭,而有的人舍不得这份家业,于是赶紧派人联络刑天军,要求投降刑天军,听从刑天军的吩咐。

对于这些主动投降的当地乡绅,刑天军也不做的过分,令其立即解散手头的武装,献出一部分家中存粮,令其庄丁随军一起行动,作为辅兵为刑天军提供支援。

这样一来,刑天军的行动也更加便利了许多,再加上地方百姓听闻了消息之后,纷纷前来投奔依附,更是令刑天军在卢氏县声势大振了起来,就连本地的一些山贼以及小股的杆子,也纷纷投奔刑天军,接受刑天军的整编,为刑天军提供向导,一时间刑天军在这一带根本找不到什么对手。

和军事行动的顺利不同的是在查找牛金星下落一事上,进行的却并不顺利,铁头派出的手下在县城之中查访了两天时间,都没有能找到牛金星,就连抓到的一些当地县衙的衙役和差役也说不清牛金星的下落。

但是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一个衙役确认了牛金星就在卢氏县的消息,这个衙役在得知刑天军查访牛金星的时候,主动交待说他听说过这个人,说牛金星此人是半个月之前,从鲁山县被差役押送到卢氏县的,当时县衙里面的当官的正好听闻刑天军攻入永宁县,这里的当官的都在为这件事发愁,所以便没怎么关心牛金星这个人,后来还是这个衙役将牛金星带到牢中暂时关了起来,后来城中当官的一跑,便大乱了起来,县衙大牢也被人给打开,里面的犯人在城中大乱的时候跑了个精光,所以现在根本没人知道牛金星已经跑到了什么地方,到底是死在了乱军之中还是逃离了县城。

肖天健得到了回报之后,心中微微叹息,这真是世事无常呀!于是他令人继续查访,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找到这个人,实在不行,就在城中张贴布告,总之一定要想办法找到牛金星不可。

刑天军兵进卢氏县的消息也很快传遍了豫西各地,河南府的冯一俊自然是更加惊慌,连连派人向巡抚陈必谦求援,请陈必谦赶紧调派兵马到永宁、卢氏进剿刑天军。

而卢氏县北面的陕州以及各县,更是如同惊弓之鸟一般慌作一团,陕州知州卢天庆赶紧调派兵马,增援紧邻卢氏县的阌乡县,同时勒令函谷关守军加强防备,严防刑天军趁势北上,攻取函谷关,切断豫陕之间的联系,更是越级直接向洪承畴求援,请洪承畴派陕兵东进潼关协助入剿刑天军。

一时间豫西一带的各地形势都顿时紧张了起来,眼看着刑天军在卢氏县大肆攻伐,却调不出兵马对付刑天军。

肖天健这边在卢氏县境内以十多天的时间,连下七座大庄堡,向南控制区达到了朱阳关,向北控制住了和阌乡县交界的官道口,兵锋所过之处,当地庄堡要么开门献降,要么便被刑天军一鼓而破。

这一次肖天健因为时间的关系,为求尽速稳定住卢氏县境内的局面,使当地人力财力物力尽快为刑天军所用,也采取了相对狠辣的手段,为了达到迅速震慑当地各种势力的目的,他亲自下令罗李二人,一旦遇上拼死顽抗的庄堡,不跟他们再客气了,直接攻克,然后尽屠庄内豪绅全家,连同庄内他们的同族,也一起屠灭,省的留着他们继续捣乱。

罗李二人受命之后,也忠实的执行了肖天健的命令,只要遇上这样的誓不投降的庄堡,便集兵破之,尽屠其庄内之人,如此一来,果真起到了震慑当地反抗势力的作用,逼迫着更多的小股势力,不得不低头服软,向刑天军投降。

可是随着用兵的深入,肖天健也开始渐渐的感觉到了兵力的缺乏,他带入卢氏县的兵马数量不足四千,这些人又被分成三路行事,以至于随着行动的开展,兵力也渐渐的开始捉襟见肘了起来。

好在卢氏县境内流民数量也不少,归附的老百姓也越来越多,短时间之内便聚集起来了近两万民壮,肖天健当即便下令从罗李二人的麾下抽调兵将,在卢氏县境内南北立即各组建两个兵力各在一千五百人新军营,来协助刑天军控制卢氏县境内的区域。

这两个新军营皆招收精壮民夫还有归降的地方武装的庄丁,一边由刑天军老卒对其进行训练,一边接管地方守备的工作,横竖暂时不用他们上阵用,在刑天军的老卒率领下,干这样的守备地方的事情,还是绰绰有余的,如此一来,才缓解了刑天军兵力短缺的情况,。

直到刑天军进入卢氏县城的第十天的头上,肖天健本来对找到牛金星已经有点失去信心了,可是就在这个当头却从铁头那里得到了一个消息,说牛金星已经找到了。

说起来牛金星也真够倒霉的,他本来考取了举人之后,应该能在官场之中有所近身了,可是因为他这个人说话有时候不太注意,得罪了一些当官的抑或是同样是读书人出身的人,在考取了举人之后,也不得官府录用,于是只能闲在家中。

好在他在鲁山县也算是个小地主,家中好歹有些田产,闲来的时候便设馆教授一些学生读书,靠着授徒和自家的田产日子也算是过的小康,可是他却不小心得罪了算是亲戚的一个王姓的家伙,这厮在鲁山相当有势力,到县衙之中诬告他抗赋不交,还强占了十几个年轻女子,鲁山县官府的当官的收了这姓王的不少钱财,便将牛金星的罪名给坐实,先是要牛金星拿出五百两银子摆平此时,可是牛金星家中虽然不算穷,但是一下拿出五百两银子,也是不可能的事情,于是便被直接发配到了卢氏县充军。

牛金星也只能自认倒霉,天寒地冻的上路被一路上押送到了卢氏县,路上还吃了押送他的差役不少的苦头,到了卢氏县了吧,本来想花点钱,弄个稍微轻松的差事,谁知道那个姓王的居然要对他赶尽杀绝,提前便在卢氏县花钱买通了当官的,更加上因为刑天军攻打永宁县的事情,根本就没给他找门路的机会,便被投入到了大牢之中。

牛金星呆在大牢里面是哭天无泪,求告无门,天天在大牢里面只能喝口烂菜汤,一个小小的发霉的饼子,幸好他的儿子也跟着到了卢氏县,在大牢外使了些钱,每日多少送入到牢中一点吃的,维持了牛金星的生计,要不是这样的话,牛金星搞不好在牢里面就冻饿而死了。

更倒霉的是突然之间卢氏县城大乱了起来,当官的一夜之间跑了个干净,城中守军立即便开始在城中大掠,有人趁机打开了大牢,将牢中的囚犯给放了出来。

牛金星也稀里糊涂的被裹挟着出了大牢,他儿子找到了他,在乱糟糟的城中四处躲藏,也好在牛金星这会儿衣衫破烂,没被乱兵看上眼,所以侥幸没有被乱兵所杀,被他儿子带着最后逃到了城南的城隍庙之中,混迹于流民之中。

可怜牛金星父子,连番受惊受怕,又受了不少的气,父子二人在躲到了城隍庙之后,都受了风寒,一病不起,更不敢向人透露他们的身份,一是怕刑天军的人抓了他们去,二是怕回头官府追究他越狱逃走的罪名,既不敢离开卢氏县城,又不敢抛头露面。

幸好刑天军入城很快平定了守军之乱,并且在城内城隍庙外面施粥赈济难民,有好心的难民可怜他们父子二人,天天给他们端一碗粥,才保住了他们父子二人的性命,要不然的话他们父子二人一定会死在城隍庙里面。

后来有人说刑天军在城中找一个牛金星的人,被牛金星父子得知,可是二人都不知道这贼军怎么知道他的名号,生怕冒冒然的出面,反遭其害,继续隐瞒身份不敢露面,于是便拖了下来,让刑天军城里城外的找了好多天。

直到牛金星实在是病的有点撑不住了,他的儿子才咬咬牙对人承认了他们的身份,找了一个难民帮忙到城隍庙外报出了他们的身份,这才被刑天军的人赶紧接出了城隍庙,安置到了城中一个宅院之中,找来了郎中为牛金星父子二人诊治,这才救下了牛金星父子一命。

第八十四章 恍如隔世

听罢了铁头诉说牛金星的经历之后,肖天健也是有点好气又好笑,好气的是牛金星这个人太过迂腐,知道自己在找他,却愣是躺在冰冷的城隍庙里面多日不敢露头,以至于受了这么大的罪,好笑的是牛金星也真够倒霉的,人到了这份上,也算是喝凉水都塞牙缝了!

“牛先生现在病情如何了?”肖天健对铁头问道。

“郎中给开了药,熬了之后他们父子服下,病情都有所好转,估计是性命已无大碍了!但是这牛先生病的比较厉害一些,服了药之后便昏昏睡去,到现在还没有醒来!他的公子倒是好一些,现在已经可以坐起来吃东西了!”铁头开口答道。

“那么郎中可说过牛先生的病情什么时候可以痊愈吗?”肖天健又问道。

“这倒是没有说过,不过他说幸好诊治的还算是及时,他这条命算是保住没问题了,但是恐怕至少需要修养一两个月时间,才能下地!”铁头据实答道。

肖天健想了想之后,点点头道:“既然如此,那么就先让他们在县城里面好好休息一下,养养身子也好!等那个牛先生稍微精神好一些之后,我再去见他不迟!”

牛金星躺在暖和的床榻上面,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扭头看到一个女婢在给他喂食一碗香喷喷的肉粥,恍然之间有点隔世的感觉。

两天之前,他还和他的儿子躺在城南的城隍庙的冰冷墙角的草堆里面,饿得一个个是眼冒金星,冻得也是鼻青脸肿,可是一转眼之间,他便仿佛跟回到了家中一般,躺在松软的床上,室内也生有炭盆取暖,满室如春,不但如此居然还有人专门伺候他喝粥,让他一时间都有点分不清自己身处何地了,惶然如同隔世一般。

老实说这一次他被充军到卢氏县的经历,让他受到了相当大的打击,他好歹也是个举人出身的士人,可是居然被人如此诬陷,官府里的那些官员居然也就收钱办事,坐实了他的罪名,革去了他的功名,把他充军到了这样一个地方。

这近一个月来在卢氏县的经历,更是让他担惊受怕,如同在阎王爷面前走了一遭一般,让他什么心都淡了,更是对这世道的官府朝廷失望透顶。

本来牛金星自认为他是个胸怀大志之人,从小便寒窗苦读,希望有朝一日金榜题名能当官,为大明做些事情,可是到了这个时候,他再也不这么想了,好不容易考取来的举人的功名,到了这会儿,也被官府革去了,就连现在他的性命能否保得住,他都不知道,更别说展露他满胸的抱负了。

“这是什么地方?我还在卢氏县城里面吗?”牛金星忽然间想起了这个问题,为什么现在他忽然间被人弄到了这里,闻着满屋的药香味道,他也知道已经有人为他诊治过了,现如今还有女婢给他喂饭,这么看来,他这条命总算是保住了,可是到底是谁救了他,他却并不清楚,于是便摇摇头避开了那个坐在床边给他喂饭的这个女婢送到他嘴边的勺子,对她问道。

这个婢女于是赶紧答道:“回先生的话,这里还是卢氏县城里面,您现在住的是一个县城中陈姓大户人家的宅子,那家人当日城中兵乱的时候,几乎被乱兵杀光了,奴婢以前就是陈家的婢女,刑天军的大人们令奴婢在这里伺候先生的起居!先生还是先把这碗粥喝了吧!”

牛金星听罢之后一皱眉,立即摇头拒绝了这个婢女又送过来的勺子,问道:“刑天军?他们不正是前来攻打卢氏县的那支贼军吗?”

这个婢女听到牛金星称呼刑天军为贼军,顿时吓得花容失色,赶紧放下粥碗摆手道:“先生可莫要说刑天军是什么贼军了!先生可是刑天军的好人们给救回来的,要不是他们的话,先生恐怕这会儿已经病死在城隍庙里面了!就连先生的公子恐怕也难以幸免!这刑天军的好汉们进城之后,活人无数,先生可千万别说他们是什么贼军了!”

牛金星哼了一声道:“他们不是贼军难不成还是官军不成?既然他们造反,那么他们就身负了贼名,称呼他们贼军是理所当然的了!

对了,他们又怎么会救了我们父子二人?你可知道为何吗?”

这个婢女被牛金星左一个贼军右一个贼军,搞得有些手足无措,苦着脸摇头道:“先生说他们是贼,实在有失公允了,城中当日大乱,祸害百姓的可都是官军,奴婢的主人全家都被这些官兵给杀了,就连我们刚刚十二岁的小姐,也被那些官兵给活活的糟蹋死了!要不是刑天军的好汉们来的及时的话,就连我们这些下人,也恐怕难以保住性命,如果这么说的话,那些官兵才是真正的贼!倒是刑天军的兵将们来了之后,对城中的百姓秋毫无犯,还救下了不少受伤的百姓!先生这么说他们,实在是太过分了!

至于先生问奴婢刑天军的好汉们为何救你们父子,奴婢不过只是一个被安排来照顾先生的下人罢了,岂又能知道缘故?”

牛金星听罢了这个婢女的话之后,回想一下那晚卢氏县城中的兵乱,不由得也哀叹了一声,这个婢女说的不错,现在的官军真是军纪败坏到了极点了,官不如贼一点不假,但是听这个婢女所说,这支刑天军似乎行事和其它的流民军多有不同之处,似乎很知道收服民心,这不由得就让牛金星有点惊奇了。

牛金星作为河南本地人士,这些年来,可是听多了有关流民军的事情,这些流民军虽说是*不假,但是行事却很少有所约束,杀人越货裹挟良民入伙作乱,更是有的时候会屠城,不分城中良莠,尽数杀至,所以他对这些流民军也并没有多少好感,可是今天听了这个女婢的话,似乎对这刑天军很有好感,这么一来,牛金星也就不便继续骂他们是什么贼军了。

婢女似乎有些不太满意牛金星骂刑天军,也不再继续喂他喝粥了,收拾了饭碗之后,便要转身出去,结果被牛金星在背后叫住,对她说道:“你可知道我那儿子现在何处吗?”

婢女虽然不喜牛金星,但是却也不敢得罪他,转身答道:“先生尽可放心,贵公子来了之后,服了汤药病情便大有好转,昨日便已经能下床了,刚刚先生醒来之前,公子还过来探视过先生,这会儿应该是在后院里面,奴婢这便去请公子过来!”

听说儿子已经无恙,牛金星也就放心了许多,点点头后躺了下去,不多会儿便听到门外有脚步声传来,似乎还不是一个人的脚步声,牛金星微微抬头朝着房门望去,只见得他的儿子牛铨推门进来,身后跟了一个一身青色布衣劲装打扮的身材高大的年轻人,也随着牛铨一起走入了房间。

第八十五章 初会牛金星

“爹!您总算是醒了!真是担心坏了儿子了!这下儿子就放心了!”牛铨一看到牛金星已经醒过来了,而且精神看起来也算是不错,于是一脸惊喜的对牛金星说道。

牛金星看到儿子牛铨也瘦了一大圈,但是这会儿看来精神也还算是不错,明显病情已经好转了许多,心中也算是安定了许多,这才留意到跟着牛铨走入房间的那个年轻人。

只见这个年轻人一脸的风霜,皮肤黝黑,留着一副明显修剪过的络腮胡子,面部线条很是阳刚,两只眼睛更是炯炯有神,配合他的俊朗的脸,使他显得很是刚毅,而且此人举手投足之间都有一种迫人的气度,显然是一个久在上位之人,否则的话是很难有这样的气度的。

再看他的身材,身高远远超过普通的男子许多,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彪悍的气息,腰间悬着一口朴实无华的腰刀,虽未披甲但是也能看得出,此人乃是久经沙场的一员战将,而且身份绝对不低。

而就在牛金星留意他的时候,这个年轻军将也同样在观察着躺在床上的牛金星,两人目光一碰,牛金星仿佛觉得此人目光有若闪电一般,可以洞透人心,于是心中暗暗一惊。

“铨儿,这位英雄又是何人?为何不给为父引荐一下?”牛金星很是有些对这个跟着牛铨进来的年轻军将感到好奇,也不和儿子说什么,直接便开口问到。

不待牛铨开口回答,那个年轻军将便拱手自己先开口说道:“牛先生请了,在下肖天健,冒昧前来打扰了先生,还望先生多多见谅!”

牛金星嘴中默念了一下肖天健的名字,但是一时间没有想起来肖天健是什么人,于是两眼中流露出了疑惑的神色,挣扎着想坐起来还礼。

肖天健立即上前一步,轻轻按住牛金星的肩膀,又替他掩了一下被子角,笑道:“牛先生身体尚未康复,还要多多休息,就不要强撑着起来了,还是躺下说话的好!”

这个时候牛铨赶紧走上前对牛金星说道:“爹!这位可是刑天军的肖大帅呀!这次咱们可是承蒙了肖大帅的恩典,才算是保住了性命,肖大帅可是咱们的恩人呀!”

牛金星听罢之后,这才确认了肖天健的身份,于是立即便又挣扎着要坐起来,这次肖天健没有再按着不让他起来,牛铨赶紧上前扶起了牛金星。

牛金星坐起来之后,靠在床头上,毕竟是大病尚未康复,仅仅是这么稍微折腾了一下,他便出了一身的大汗,微微的有点喘息了起来,神色也显得有些委顿,但是他还是坚持着坐在床上,继续打量着眼前这个救了他们父子二人的肖天健。

“将军是如何知道在下的?又为何要这般救助我们父子?不知将军可否明示?”牛金星稍微理清了一下思路之后,对肖天健问道。

肖天健早已经预料到牛金星肯定会问他这个问题,于是笑道:“这个简单,在下军中恰好有人是鲁山人士,便时常在我面前提及牛先生乃是一个经世之才,故此这次肖某率师南下河南之后,便对牛先生留了心,本想派人到鲁山请牛先生共谋大计,谁知待麾下之人赶到鲁山县之后,却得知牛先生已经蒙冤下狱,被充军至此,这也算是缘分吧!肖某也恰恰此时到了这里!可惜的是肖某没有能早点找到先生,倒是让先生受了这么多苦!”

牛金星听罢之后,不由得心中有点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一方面稍稍有些窃喜,那是因为他忽然发现,自己居然在这世上还小有名气,就连这个刑天军的大当家都早就听闻过他的名声,以至于这么想方设法的想要来招揽于他。另一方面他又有点担忧,因为他毕竟是读圣贤书出身的士人,平日里最不齿的便是为贼,而且他好歹也算是个举人(已经被革去),冒然从贼岂不让人耻笑?

虽然牛金星经此一难之后,对官府和这世道都已经失望透顶了,但是却也并不代表着他便有了从贼之心,大明朝现在还是正朔,任何造反之人都只能称之为贼,他即便是没了功名,也没想过要从贼造反,于是他脸色一沉道:“不敢当!牛某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读书人罢了,又岂能入将军法眼,想我牛某读书多年,却还没有想过要造反之事!倒是恐怕会让将军失望了!”

肖天健也一直在观察着牛金星脸上的表情,从牛金星急速闪烁的眼神之中,他也看出了牛金星的一些心情,他们这些读书人特别是像牛金星这样自持有才之人,一般情况下心境都是很高的,虽然现在遭受了波折,但是想这么容易就让他投效自己,却还是有点太小看他了。

听了牛金星的这番话之后,肖天健便已经明白眼下他还没有想要投靠自己的念头,于是笑道:“牛先生恐怕是误会了,肖某虽然仰慕先生的才学,也确实有意请先生共谋大业,但是肖某自问也算是个君子,君子不强人所难这句话肖某还是知道的!

这次能见到先生,肖某已经很是知足了,不管先生如何决定,肖某都绝不会留难先生的,不过肖某也听闻过先生是个胸怀抱负之人,现如今这样的世道,即便是先生不愿助我,那么先生又如何自处呢?

要知道先生现在回家是不成的,鲁山的那个姓王的可是摆明了不置先生于死地而决不罢休,我看就这样吧!既然如此,先生眼下身体有恙,就暂时先在这里养病,待到先生康复之后,如果先生想要离开这里的话,肖某也绝不阻拦,双手恭送先生离开便是!”

而牛金星也没想到肖天健居然这么爽快,根本就没有表现出半点要强逼他入伙的意思,不由得也对肖天健的气度有所折服,于是在床上抱拳对肖天健说道:“不管怎么说,今次承蒙将军所救,牛某还是颇为感激的,将军能有此大量,料想他日也定能成就一番事业,将军如此待我,牛某恐怕是无以为报,只能送将军一个忠告!不知将军可愿听否?”

肖天健点点头道:“愿听先生教诲!先生尽管说便是!”

“教诲不敢!只是一些感念罢了!纵观时下之大势,大明国事已经颓废,但是却还尚未到亡国之时,以你们这些流民军,假如想要成就大业,就定要记住,少刑杀、帪饥民,方能收人心,否则的话,终归难成大器,还望将军记住,多多善待这些饥民才是!”牛金星倒是对这些饥民们颇有善念,想到这些年来,官贼在中原相互征杀,受苦最多的却还是这些老百姓,眼看着肖天健的刑天军这次入了河南,少不了在河南境内又是掀起一片腥风血雨,所以他还是忍不住,想要劝一下肖天健,不要对这些饥民们太过分了。

听罢了牛金星的话之后,肖天健不由得哈哈一笑道:“多谢先生指教了!可能先生尚不知肖某行事的作风吧!肖某乃是起于饥民,又何敢相忘我等的出身!肖某之所以走上这条路,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罢了,朝廷官府对老百姓盘剥无度,才逼得这么多老百姓无以为生不得不揭竿造反,既然官府让我们无法活了,那么我们又为何不能自己拼一条活路出来呢?

既然肖某起于饥民,那么就绝不会对这些饥民滥杀,我们根在饥民,又何敢自毁根基呢?所以先生不必担心此事,肖某自起兵之后,便一直是这么做的!”

“哦?……”牛金星听罢之后,忽然间又想起了刚才那个婢女所说的话,印证一下肖天健的话之后,他不由得对肖天健的行事作风便起了兴趣,于是对肖天健问道:“那么将军可否给牛某说说将军又是如何行事的吗?”

“这有何难?肖某行事很简单,不过就是抗官府、杀劣绅、夺其田、帪饥民、给予田,使这些流离失所的老百姓们耕有田,食有粮,冻有衣,不过如此罢了!我不过是给老百姓一个官府给他们不了的安生,这样可否?”肖天健淡然答道。

听罢了肖天健的话之后,牛金星心中不由得有些吃惊,这些道理说出来是非常简单的,可是真的做起来,他却是知道有多么困难,可是从肖天健的口中说出来,却仿佛根本算不得什么,于是他更加对肖天健好奇了起来。

牛金星这会儿已经很有点累了,可是他却还是强撑着想要和肖天健聊一些事情,正待开口的时候,肖天健却说道:“想来先生肯定还有话想要和肖某说吧!不过今日看先生病体未愈,已经相当累了,先生先安心在这里休养身体,咱们来日方长,待到先生身体转好之后,肖某愿跟先生再促膝长谈!现在先生还是以养病为主,莫要太劳累了!牛公子,我看还是让先生先休息吧!肖某告辞,改日再来叨扰!”

牛金星也确实有点撑不住了,于是只得点点头道:“多谢肖将军了!在下不利于行,恕不远送了!铨儿,你代为父送一下肖将军吧!”

(中午之前争取奉上个大章!诸位敬候佳音把!)

第八十六章 磨刀霍霍

对于刑天军的这次入河南,不管是在河南本地,还是朝中,都引起了相当的震动,刑天军的行动,立即便挑动了整个中原一带的局势,使得因为高迎祥被捕杀之后的刚刚有所企稳的中原局势又登时大变,如此一来,不管是朝廷还是地方,都再次大为紧张了起来。

而这个时候恰恰也是坐镇中原的卢象升被调至北方宣大坐镇,一时间中原一带没有人能应对这样的局势,眼看着各路义军又一次开始蜂拥入河南境内,甚至有继续朝着山西燃烧的势头,朝野一时间都有点慌了手脚。

眼看要临近过年了,崇祯坐在大殿上却丝毫感受不到临近春节的气息,反倒是心里面乱的是一塌糊涂,北方的局势不用说了,朝廷每年数百万两银子投入到北方,但是到现在却毫无起色,不但没有起色,反倒是建奴酋首皇太极在关外今年称了帝,要和他堂堂大明皇帝平起平坐,建奴大军更是南下如入无人之地一般,根本没有人能领兵挡住其兵锋,使得今年八月间,建奴大军居然再一次进入京师附近大掠一番之后,大摇大摆的退回了关外。

北方这边局势糜烂如此也就罢了,现在就连刚刚有所企稳的中原局势又开始陷入到了糜烂之中,这让崇祯实在是头疼欲裂,一时间也想不到什么好的解决办法。

有心调兵剿抚去吧!可是现在堪用的兵将实在是有限的很,精锐一些的兵马要放在京畿一带,防备建奴再次入寇,各地的兵将又不堪用,一些大将拥兵自重,不肯出力剿抚,以至于眼下贼势复起,却一时间除了坐镇陕西的洪承畴和孙传庭之外,几无可用之人。

就在崇祯为此头疼不已的时候,有内侍通传,告知崇祯新任兵部尚书杨嗣昌觐见,听到杨嗣昌觐见的消息,崇祯这才打起精神,传旨令杨嗣昌觐见。

不多时杨嗣昌便走入了殿中,跪下对崇祯叩头请安,崇祯摆摆手道:“杨爱卿免礼,你来的正好,现如今河南局势再次反复,虽说西有洪承畴和卢象升坐镇陕西,但是河南一带卢象升一走,王家祯替之,但是近期看来,王家祯剿抚颇为不利,就连祖宽麾下的关宁军也败于悍匪刑天军之手,你既然做了兵部尚书,那么就该为朕分忧,对于眼下的局势,你可有什么办法吗?”

杨嗣昌这次被拔擢为兵部尚书,可谓是临危授命,所以这几日来,他也在为河南陕西局势殚精竭虑,一直在琢磨如何处置眼下的局面,今日崇祯召见他,他很清楚崇祯是要向他问计的,如果他说不出个办法来,那么这兵部尚书能不能坐稳,还是个未知数,不过杨嗣昌到底还是个相当有能力的人,提前早已想出了办法。

于是他对崇祯说道:“圣上不必为此太过担心了,虽说卢大人现在离开了河南,但是微臣可以为圣上举荐一人,此人只要入河南,中原形势便能大定!”

崇祯一听精神不由得一振,于是立即问道:“不知杨爱卿这次要为朕举荐何人?”

“臣思总理一官,与总督专任剿杀,须得饶有胆识,临机应变之才,非现任两广总督熊文灿不可!”杨嗣昌立即答道。

崇祯听罢之后,心中立即便高兴了起来。

说起来熊文灿,也算是眼下大明朝中有名的人物,万历三十五年进士,授黄州推官,历礼部主事、郎中,山东左参政、崇祯元年擢右佥都御史,巡抚福建,后来在福建招抚了当世海上巨盗郑芝龙,进而又利用郑芝龙干掉了与朝廷作对的刘香,彻底平定了东南沿海的海盗势力。

所以一听到杨嗣昌提出举荐熊文灿总督剿抚之事,崇祯便立即答应了下来。

可怜熊文灿这一下算是被杨嗣昌给害了,他本来在两广一带当官当的好好的,现在东南沿海郑芝龙归服朝廷之后,已经安稳多了,没事的时候喝喝茶看看书,日子过的清闲的要死,可是祸从口出,熊文灿就有一个毛病,喜欢没事的时候谈论当下局势,屡屡说起如果让他主持剿抚的话,如何如何,这话平时在酒场上说说也就罢了,大家谁不吹牛?可是偏偏这话传到了杨嗣昌的耳中,再加上熊文灿在福建南方一带剿灭海盗确实干的不错,于是便在杨嗣昌和崇祯眼中,成了个非常有能力的人物。

当熊文灿突然间接到圣旨,说让他出任五省总督接替王家祯剿抚中原一带的乱贼,熊文灿当时就震惊了,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嘴巴,都是他平时好吹,结果现在成了这个事实,要是这些流贼容易剿抚的话,那么前面的杨一鹤、洪承畴、卢象升、王家祯早就把他们给剿了,如何轮得到他去拿这个头功,现如今让他去等于是踩地雷,一不小心就可能会落得一个没有下场的下场。

于是熊文灿不敢怠慢,在屋子里面呆了一晚上,总算是弄出了一份奏章,列出了五难四不可,派人急送入京,总之就一个念头,最好能把这个差事给推掉拉倒。

可是让熊文灿没有想到的是崇祯帝在收到了他的这份五难四不可的奏折之后,居然御笔一挥便答应了下来,令熊文灿速速赴任,赶紧到河南开始剿抚。

熊文灿这才不情不愿的在两广卸任,带着家人开始朝着南京行来,接替现任的王家祯,对中原一带的流民军进行剿抚。

这个春节对于肖天健和他麾下的刑天军来说,却没什么好交代的,刑天军自取下了永宁卢氏两县之后,并没有再多朝外扩张地盘,而是立即转为防守,开始全力经营这两个县。

通过收缴官吏权贵还有一些巨绅、皇亲国戚家的田产之后,刑天军便立即将在山西推行的那套办法都用在了这两县之中。

大量的田地被迅速的分块下发给了汇聚到这两县之中的流民手中,同时将所获的粮食拿出相当一部分,来赈济这些饥民,顿时便在豫西一带获取了大量的民心,引得更多的饥民,开始朝着永宁和卢氏两县涌来。

但是和在山西那边不太一样的是,这次刑天军占据这两县之后,打击的目标主要集中在了那些在当地占有大量土地的权贵以及巨绅身上,对于小一些的士绅,刑天军却没有太过打击,只要他们投降刑天军,并且按照刑天军的要求办事,那么刑天军对他们也没有太过分,只是要求他们将家中田地的佃租将至四成,使佃户能够维生,而且按照刑天军的要求,按时缴纳田赋,便放过了他们。

对于刑天军的这些要求,这些小的地主家也都没敢不答应,毕竟他们家在这里,谁的拳头大,他们就只能听谁的,否则的话就会被抄家灭门,谁也不敢再跟刑天军正面相抗,所以两县的小地主们,倒是没敢闹腾什么。

如此一来,年前年后两个月时间,这两县的局势便迅速的安定了下来,再加上在山西那边的兵力也在源源不断的转向河南,使得刑天军在河南的兵力越来越充足了起来。

本来山西和河南还隔着一条黄河,中间还横亘着一个渑池县,一旦官军卡住这里的话,刑天军将会很难两厢沟通的,可是渑池县的守军数量很是有限,再加上刑天军的物资每次通过渑池县境内的时候,都有兵马护送,压制的渑池县的官军根本不敢出城拦截,所以刑天军来往于山西和河南之间,基本上不受什么影响,有时候甚至于还大摇大摆、耀武扬威的从渑池县城外经过,渑池县官府也只能干瞪眼没有一点办法。

在肖天健控制住了卢氏县之后,山西那边的阎重喜、付德明等人便开始将一些聚集在阳城一带的工匠转送到了河南,被刑天军的兵将护送到了卢氏县之中。

卢氏这里本身就有三处铁矿的开采点,以前都控制在三个当地大豪绅的手中,刑天军到了这里之后,也毫不留情的便将他们扫清,将三处铁矿收归了刑天军,至于那些原本给有钱人干活的矿工们,刑天军也尽数接了过来,大大改善了他们的待遇,令其继续为刑天军开采铁矿。

所以这里的采矿业根本就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并且随着大批饥民的涌入,使得劳动力更加充足许多,采矿数量不但没有降低,反倒是一个多月的时间便大幅攀升了两三倍之多,肖天健在这三处铁矿附近选了一地,就地炼铁,开办起了一个拥有数百铁匠的铁场,就地便开始打造兵器和农具,来满足刑天军在河南的需求。

这一点上刑天军上下负责的人员早已具备了充足的经验,一切开展的都很是顺利,在年后不久,第一批产自卢氏县的铁便被打造成了兵器和农具,开始下发到了各处,投入了使用。

对于刑天军的行动,河南巡抚陈必谦还有洛阳知府冯一俊都稍稍的松了口气,他们最怕的就是刑天军像其它义军那样,如同蝗虫一般的在河南境内一扫而过,那样的话,他们根本无法应付不说,到时候还要被皇上降罪,而刑天军年前打下卢氏县之后,并没有继续扩张,而是开始裹足不前,这反倒是让他们这些河南方面的官员们长松了一口气。

自从祖宽兵败柳泉镇之后,河南一带的官军也都听说了这件事,一提起刑天军便都有些想倒吸一口凉气的感觉,所以倒也没人敢主动招惹刑天军,而王绍禹那厮,自从永宁一败之后,便缩回了宜阳,再也不敢露头了,整日在宜阳担惊受怕,生怕刑天军兵发宜阳,就更不用指望那厮会招惹刑天军了。

所以刑天军不主动出击,周边的官府自然各扫门前雪,也不主动来找刑天军的麻烦,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刑天军在豫西扎下了根,实力越来越强了起来。

而肖天健进入河南之后,才知道河南饥民的数量之多,本身因为河南前些年也曾经遭过旱灾,再加上陕西各路义军还有本地的一些杆子在河南境内走马灯一般的来回转悠,使得河南的老百姓根本就无法安生下去,所以河南的饥民数量之多,就连肖天健都有些意外,短短两三个月之中,在听闻刑天军在豫西放赈的消息之后,永宁县和卢氏县便涌入了七八万的饥民,使得本来地广人稀的两个县,人口顿时便恢复了过来。

而河南饥民们要求也不多,只要每天能放赈给他们两餐粥也就知足了,于是刑天军趁着这个机会,立即招募饥民,以工代赈在进出这一带的一些要道上建起了七座坚固的寨堡,牢牢的扼守住了各个方向进入刑天军控制区的道路。

至于刑天军的兵力,在这两个月之间,也大幅扩充了起来,除了永宁县利用瓦罐子麾下的降兵还有一斗谷麾下的俘兵组建起来的两个新营之外,刘宝又率领四营在腊月间按时赶至了永宁县,同时带来的还有一千山西的新兵,用以补充给先前跟着肖天健入豫的三个营的战损和缺编,使得肖天健在河南可用的战兵营达到了四个满编营的状态。

除此之外,山西那边还趁机为肖天健运送来了十几门新铸成的三磅炮和六门新铸的六磅炮,和相迎已经训练好的炮手,用以补充刑天军这边的战兵营的直属炮队,如此一来,连教导营也终于配备上了直属炮队,顿时让刘耀本高兴坏了。

但是对于肖天健来说,他深知眼下的平静只是暂时的,他突然间率部南下,已经打乱了朝廷的安排,一时间王家祯、陈必谦都无力来对付他,但是这并不代表着朝廷就这么坐视他如此盘踞在河南境内,如果他所料不错的话,朝廷也应该正在想方设法的调集兵马前来对付他才是。

所以肖天健也不敢怠慢,趁着春节前后的这个难得的空闲机会,在永宁、卢氏两县境内,大幅扩充兵力,除了永宁县两个新营之外,他在卢氏县境内也抽选出了四千精壮流民,组建起了三个新营,冒着严寒对其展开了严格的训练。

这些来自河南的流民之中的新兵们,很是珍视这样的机会,在他们看来,已经走投无路的他们,能突然间得到这么一个机会,很是不容易,再加上刑天军虽然没有饷金,但是却可以管他们吃饱饭,离开这样的地方,他们还不知道该如何生存下去,所以对于军官们的命令,他们很是在意,不敢有些许的违抗,训练上也很能吃苦,短短一个月下来,队列训练便基本上结束,转入到了战阵训练,很快便能拥有相当的战斗力。

不过对于几个新营,肖天健可拿不出这么多的鸟铳装备他们,虽说年前年后山西那边转运过来了两三百支新式的自生火铳,但是一下子满足这么多新兵的需求,显然是不可能的,而卢氏县境内新建的匠作营,因为各种工具还没有到位,短时间之内只能打造一些冷兵器,火铳的生产还要等上一段时间。

所以这五个新营,便暂时作为地方守备军使用,装备也要比另外四个战兵营要差上不少,甲胄暂时是不可能配发的,兵器方面除了利用缴获的兵器装备他们之外,其余的便征缴当地那些小士绅所置办的兵器补充,另外卢氏新匠作营也自产一部分来满足他们的需求。

就连刑天军以前已经淘汰的一些弓弩还有老式的火铳、三眼铳也被装备到了这五个新营之中,既便如此,这五个新营的装备质量也已经远超过了普通的义军的装备质量,基本上和一般的官军装备质量相差不多了,再加上刑天军高强度训练以及战阵方式,这五个新营的战斗力也不容小觑,起码作为战兵营的辅兵是没有任何问题了。

不管是官方还是刑天军方面,在这个春节期间都可以说是在磨刀霍霍,只待年后再次较量一下了。

(本来想来一个五千字以上的大章的!可是何乃中午要去喝朋友家孩子的满月酒,只能就此罢手了!)

第八十七章 请辞

而这两个月下来,住在卢氏县城中的牛金星父子的病也逐渐的康复了起来,在肖天健安排的郎中以及婢女的悉心照料之下,牛金星在春节之后,便已经可以下地行走了,精神也恢复了过来。

肖天健虽然公务繁多,但是还是会时不时的会利用闲暇的时候进城探视牛金星父子,和牛金星进行交谈。

对于牛金星,肖天健也不刻意隐瞒什么,只要牛金星问及有关刑天军处理民务方面的事情,肖天健基本上都一一作答,可是越是这样,牛金星后来越是感到心惊。

从一开始牛金星并不了解肖天健和刑天军,最多也就是有所耳闻,到了年后,牛金星已经基本上了解了肖天健的行事作风,不由得对肖天健开始刮目相看了起来。

本来牛金星这个人眼界还是相当高的,自认为像肖天健这样的泥腿子出身的义军头领,即便是本事再大,眼界也不可能高到哪儿去,充其量也就是一帮贼首罢了,可是通过和肖天健的多次交流之后,牛金星才发现他太过小看了肖天健了。

肖天健虽然诗词歌赋方面没什么造诣,但是眼界之宽却是牛金星平生仅见,有时候肖天健来探视牛金星,也不谈什么时势之类的东西,而是跟牛金星天南海北的乱侃,从中国的历史,到这个世界,乃至是海外藩夷之事,可以说是无所不谈,肖天健在这方面可比牛金星这种陋室苦读出身的读书人强太多了,直听得牛金星大呼惊奇,再也不敢小看肖天健半分了。

更让牛金星感到惊讶的是肖天健对于收服人心方面的能力,从肖天健以前的所作所为,牛金星实在不敢想这居然是眼前这么一个尚不到三十岁的年轻人所为,短短两三年时间,肖天健便愣是在山西南部开辟出了这么一大片属于刑天军的地盘,稳稳的站住了脚跟不说,还挥师南下进入河南,开辟另外一处属于刑天军的控制区,并且建立起了他们自己的兵器生产工坊,打造出了这么一支强军。

牛金星在病愈之后,还亲自受邀到城外刑天军的驻地观看了一次刑天军兵马的操演,看罢之后就更是让牛金星不得不佩服肖天健了,牛金星也自诩是知兵之人,可是当看罢了刑天军的阵容之后,还是让他有些无地自容,真不敢想象肖天健是如何将这些曾经只是一个个泥腿子出身的流民,操练成现在这幅强兵的模样。

这么一来,本来牛金星还不太看好肖天健,到了过罢年之后,他也再没有了这种想法,特别是看到刑天军将一批批的流民安置下去,分田分地搞得是热火朝天,各种事务都推行的非常之快,至此牛金星的心思也就开始活泛了起来。

可是让牛金星有点郁闷的是,从第一次见面之后,肖天健便再也没有提及过想请牛金星出山为他效力的想法,这让牛金星不由得心中有点痒痒的,可是又不好意思直接提出投效肖天健,充当肖天健的幕僚。

等到刚出正月,进入到二月间的时候,眼看着刑天军在当地的脚跟越来越稳,牛金星也身体完全康复了,牛金星终于耐不住,这带着儿子牛铨收拾了一下东西,出了城来到了城外刑天军大营外面,请人通报肖天健,说要向肖天健辞行。

而肖天健此时也正在城外大营之中处置军务,当听闻了消息之后,立即便放下了手头的事务,上马出了大营,请牛金星入营说话。

待到肖天健到来之后,牛金星便立即对肖天健抱拳道:“多谢肖大帅多日来的款待和救命之恩,牛某身体现已经痊愈,就不便在此继续叨扰大帅了!今日特来向大帅请辞,还望大帅放我们父子离开!”

肖天健听罢之后呵呵一笑道:“牛先生客气了,肖某历来说话算数,先生不管什么时候,想要离开这里,都完全可以!但不知先生此次离开这里,又要到什么地方去呢?”

牛金星叹息了一声之后说道:“不是牛某不肯投效大帅,而是毕竟牛某在鲁山还有一大家子,一旦让人得知牛某投效于大帅的话,官府必定会祸及我的家人,此次来向大帅辞行,牛某打算还是先回家探望一下家人再说,虽然牛某乃是待罪之身,但是毕竟眼下卢氏已经被大帅所控,官府总不至于不许我回家吧!”

肖天健听罢之后点点头道:“既然如此,那么肖某也不能强留先生了!来人!取白银五百两,另外再给先生安排一辆大车,派人护送先生回乡!”

“不敢不敢!大帅救下在下父子,已经是大恩难报了,牛某岂能再让将军破费,更何况将军眼下处处都是用钱的时候,万万不可再为牛某破费了!”牛金星听罢之后,赶紧摆手拒绝。

肖天健拉住牛金星的手腕说道:“先生莫要客气,在下能认识先生,得先生指教,乃是在下的运气,这区区一点银子,又算得了什么呢?先生只管带上回家看看,万一要是鲁山官府还有那姓王的人家容不下先生的话,请先生记住,肖某的刑天军的大门永远都向先生敞开着,只要先生派人送个信来,哪怕是肖某率师杀到鲁山县,也要确保先生全家无恙!”

说话间铁头便准备好了一切,并且派出了十个精悍的手下随车护送牛金星父子返乡,牛金星看到肖天健这么热情,于是也不再多做推辞,于是抱拳对肖天健深施一礼道:“大恩不言谢,牛某就却之不恭了!今日就此告辞,想必在下还有机会和大帅再见,告辞了!”

牛铨也赶紧跟着他爹对肖天健深施一礼,这才在肖天健的还礼之后,抚着牛金星坐入到了骡车之中。

随着骡车渐渐的驶离卢氏县,已经看不到刑天军大营中飘荡着的那面刑天大旗之后,牛铨坐在车中小声对牛金星埋怨道:“爹爹为何不留在这里,效力于肖大帅呢?孩儿虽然不才,但是也看得出来肖大帅非比常人,乃是一个胸怀大志之人!爹爹现在已经被官府革去了功名之人,回家去又能如何?恐怕即便是继续结庐教他人读书,恐怕都不成了!又何苦回去受那姓王的气呢?”

牛金星靠在车厢上,身体随着车子的摇动微微摇动着,眼睛也微微的闭着,苦笑了一声摇了摇头道:“你当为父眼睛瞎了不成?就看不出此子乃是胸怀大志之人吗?虽说他有招纳于我的想法,但是你要记住,我们现在的出身,在其麾下效力暂时并不得重用,与其如此,倒还不如再等时机,看看天下大势如何再说吧!如果此人果真乃是天命之人,那么到时以这次我们之间的交情,为父再来投他,也为时不晚,更何况你说的容易,我们投靠他,一旦让官府得知,可不要忘了咱们家中还有数十口人,官府岂能容得了他们?不要说了,我自知该如何处理,咱们先回家看看去吧!也不知道家中现在情况如何了!……”

看着牛金星的大车远去之后,肖天健微微摇摇头笑了一下转身便回到了营中,铁头挠着头对肖天健问道:“大帅不是想要牛先生投效吗?怎么现在却又放他走了?他这么一走,还会再来投效大帅吗?这个牛先生也是的,也不看看大帅如此礼遇于他,却非要回家干吗?留在这里,岂不比他回去受气要强的多吗?”

肖天健一边走一边对铁头说道:“牛金星确实是个人才,不论是军事还是民政,此人都颇有才学,至于他这次要走,就先让他走吧!这个你不用着急,我料定不出两个月,牛金星自然还会来投奔于我的!现在要是强留下他的话,并不见得就是好事,眼下关键的还是先做好咱们的事情,到时候像他这样的人,投效咱们的还会少吗?

别说废话了,你传我将令,让罗立他们立即到我这里议事,歇了这么久了,眼看要开春了,咱们也该活动活动了!”

第八十八章 挥师汝阳

崇祯十年二月十五,在永宁和卢氏已经歇兵两三个月时间的刑天军终于再一次有了行动,近五千刑天军战兵,加上两千新营作为辅兵,突然之间在永宁县城南渡过了洛河,只用了两天时间,便杀入到了永宁县南部的嵩县境内,嵩县官府闻讯之后,根本不敢拦截刑天军,赶忙收拢了兵马退入城中,加派信使连忙朝着洛阳报信,向知府冯一俊求援。

可是让嵩县的官军还有官吏们没有想到的是刑天军一路奔入嵩县之后,却并没有挥师强攻嵩县县城,而是仅仅留下了刘宝的两个连的兵力,进入嵩县辖地,直接攻陷了嵩县通往汝阳县以及伊川县道路口的一处叫毛庄的村堡,驻扎在了这里。

毛庄看似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庄子,但是地势却非常关键,这里刚好是嵩县连通伊川县和汝阳县的要道口,刑天军一举夺占了这里,便等于是掐住了嵩县通往外界的通道,切断了嵩县和外界物资来往的渠道,等于是把嵩县给孤立了起来。

如果嵩县的官府想要连通和外界的联系的话,那么毛庄便是挡在他们出山的一个卡子,等于是把一把刀架在了嵩县的脖子上,如此一来,嵩县取于不取,都要看刑天军下一步的心情了。

而肖天健在抵达了嵩县之后,立即将麾下并分两路,一路以罗立为主刘宝为辅,同时配给他一个新营的兵力作为辅军,沿着伊河伊河迅速向东北方向开去,直扑嵩县以东的伊川县,沿途对伊川县境内的数座巨绅的庄堡进行扫荡。

肖天健则亲领李栓柱的三营和刘耀本的教导营加一个新营还有七百辎兵营,在工兵连的配合下,迅速在毛庄以南的伊河上架设了一座浮桥,渡河而过之后,直扑向了嵩县正东方向的汝阳县。

进入二月之后,天气已经开始转暖,河水也开始逐渐解冻,河边还有比较厚的冰层,但是河道中央的冰面已经融化了,只是还有一些浮冰在伊河之中顺流飘下,肖天健立马于浮桥的桥头,看着一队队刑天军的兵卒踏过浮桥的桥面,大踏步的朝着伊河南岸行来,一辆辆炮车也在骡马的拖拽之下,滚滚的碾过浮桥的桥面,渡过了伊河,更有大队的装载着粮秣物资兵帐的大车,也从另一条浮桥上缓缓的行过,大军在一天之中,抢渡过了伊河。

此次肖天健的行动目标非常明确,那就是取下汝阳县,这一次他将目标之所以锁定在汝阳县,原因也不复杂,汝阳县地处豫西,但是却是豫西的东大门,出汝阳县向东便是一马平川的平原,而且汝阳还是一个重要的战略要地,城中储备了大量的粮食,是洛阳周边最大的一个粮仓,只要取下汝阳县,刑天军便取得了向东攻入河南中部的前出基地,获得一大批粮草,以支撑刑天军下一步在河南中部的行动。

而且打下汝阳,对于河南官府方面来说,也是一个很大的打击,这里在崇祯八年的时候,正是洪承畴大会诸军的地方,洪承畴正是在这里坐镇,指挥近十万各路官军对进入河南的十三家义军进行剿抚,所以只要打下汝阳县,一定程度上还打击了官府的信心。

但是这一次肖天健没有集结所有的兵力前往攻打汝阳县,在他决定取汝阳之前,蒋勤手下的细作早已便潜入到了汝阳县境内和城中,将汝阳县的情况打探了个清清楚楚,汝阳县眼下官军驻兵数量很少,只有不足一千人的兵力,还被分散到了几个地方驻守,兵力根本不足以和刑天军对抗,所以打汝阳基本上不需要太多的兵力,以刑天军的战力来说,一个营已经足矣。

但是不利的一点却是汝阳以北的伊川此时有一支从归德府调来的官军驻守,兵力多达五千余人,本来这五千官军就正是王家祯调派来,打算用于攻打永宁县所用的兵力,如果一旦肖天健率部攻打汝阳的话,这一路官军将会对刑天军构成相当大的威胁。

肖天健倒不是怕这五千官军来救援汝阳,如果是那样的话,可以说正中他的下怀,以刑天军的作战能力,最善于野战,真的要是他们敢来救援汝阳的话,那么肖天健是完全有信心将其在汝阳县城外击溃的。

怕就怕这些官军不来救汝阳,却趁此机会发兵前往永宁,和王绍禹合兵一处攻打永宁,那样的话,仅凭永宁县驻守的一个半新营,恐怕很难挡得住他们的进攻,而现如今已经开春,土地已经解冻,正是春耕的重要时节,一旦要是让官军攻入永宁的话,那么今年永宁县境内的粮田就别指望有什么收成了。

现在打仗最关键的是什么?兵器倒还是次要的,最关键的就是粮食问题,没有粮食即便是再强的军队,断粮一天,战斗力也要减半,断粮两天,基本上就没法再打仗了,这也是眼下各路义军的主要问题,对于粮食的匮乏,迫使他们不得不采用流动作战的方法,靠着不断的攻掠来满足他们对粮食的需求,也正是因为经常性的出现粮食的匮乏,以至于使得他们根本没有时间屯驻练兵,也没有很强的战斗力。

刑天军不同于其它义军,肖天健自始至终都极度关注粮食的问题,并且始终将兵粮的问题放在所有事务的第一位,宁可放弃许多机会,也要确保占领一地,就经营一地,以最快的速度恢复当地农业生产,使之可以尽快保证为刑天军提供比较充足的粮食供应。

所以肖天健此次率部攻打汝阳,最担心的就是伊川县陈驻的这支官军,为了确保他们不会趁此机会反攻永宁,所以才兵分两路遣罗立、刘宝两个营兵发伊川,以他们一支偏师,来牵制住伊川县的这路官军。

汝阳县的官府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们会成为刑天军这一次攻伐的第一目标,本来他们也不是没有准备,但是在他们看来,如果刑天军要扩大地盘的话,很可能会选择嵩县抑或是宜阳下手,基本上是不可能选择来攻打汝阳县的。

可是当哨探将刑天军已经渡过伊河朝着汝阳方向挺进而来的消息报知了他们之后,汝阳县的官吏们才慌了手脚,忙不迭的赶紧派人朝洛阳求援,一方面也赶紧在当地抽调乡勇庄丁入城协防,同时也在城中将城中青壮集结起来,驱赶着他们赶紧开始为守城做准备。

可惜的是他们反应的还是有点慢了一点,肖天健这一次根本就没有给他们太多准备的时间,渡过伊河之后,仅用了不到一天的时间,前锋便赶至了汝阳城下。

在城外本来还忙活着布设鹿砦拒马的民壮们忽闻警讯,于是立即便慌忙朝着城门逃去,想要退回城中,可是不待这些在城外的民壮还有少数官兵们进城,司徒亮的骑兵队便如同旋风一般的卷向了汝阳县的西城门。

“关门!快点关门升起吊桥!快!”一个把守城门的把总当看到地平线出现的刑天军的骑兵之后,几乎是用变了调的声音对着守门的兵卒们狂叫了起来。

“肖把总!城外的人还没有退回来呢!现在关门岂不等于把他们丢在城外了吗?”一个小旗官连忙对这个把总说道。

“娘的,顾不得那么多了!谁料到贼军兵马来的这么快!快点关门,和着也该他们倒霉吧!再不关门的话这城门就丢了!”这个肖姓把总这会儿急得已经是什么都顾不上了,狂吼着命令兵卒关门。

正在城外构筑防御工事的民夫还有少量官兵们一窝蜂的涌向了城门,可是这个时候却看到城门吊桥正在被缓缓的拉起,就连城门也正在缓缓的关闭起来,于是一个个大声惊呼了起来,狂叫着让守门的兵卒们不要升吊桥关门,可是他们的叫喊声根本就没有起到半点作用,吊桥还是被拉了起来,急红眼的官兵抑或是民壮们有的人甚至干脆就直接蹦到了冰冷的护城河之中,挣扎着朝着城门游去,可是一些人不会水,再加上护城河水温度几乎低至零度,有些人冻得一入水便抽了筋,抽搐着惨叫着沉入到了河水之中。

眼看着城门已经被关闭起来,他们已经入城无望,不少被关在城外的人又看到刑天军的骑兵越来越近,于是立即便轰然而散,朝着城外四面八方的逃了去。

司徒亮率部催动战马,风一般的卷向了汝阳城,眼看着城门已经关闭,也不怠慢,立即便扑向了下一个城门,将尚来不及入城的这些民夫还有官兵们圈了起来,大声喝令他们跪地投降。

不多会儿时间,城外没有来得及入城的这些官兵还有民夫们便都成了刑天军的俘虏,被圈在城外看押了起来。

而这个时候,城墙上到处都响起了一片示警的锣声还有号角声,整个汝阳县城都彻底的大乱了起来。

镇守汝阳的是一个姓冯的守备,此时他也早已闻讯,慌忙披挂起来,带着家丁飞速的赶上了汝阳县城的城墙,定睛朝着城外望去。

当看到数百名刑天军的骑兵耀武扬威的正在城外来回驰骋,而且在城西大路上更是扬起了更多的旗幡,这个冯守备顿时便惊出了一身冷汗,连连下令调派官兵民壮登上城墙,做好御守的准备。

一批批乡勇庄丁还有官兵被军官们驱赶着撵上了城墙,还有更多的民夫抬着各种守具朝着城墙上运送。

待到肖天健率领主力抵达城下的时候,汝阳守军基本上已经做好了准备,就连城上的一门门盏口铳和碗口铳、弗朗机炮也都架好,装填进了炮药弹石。

肖天健勒马站定,随着一声令下,刑天军便在城外就地扎营,随军工兵们立即便带领新营的兵卒们开始打造起了各种攻城器械。

肖天健带着李栓柱和刘耀本等将围着汝阳县城转了一圈,汝阳县城面积算不上大,比起永宁县城还要稍小一些,城墙也远没有永宁县城的城墙坚固高大,守军数量也不算多,虽然眼睁睁看着肖天健等刑天军的将领们在城门外面转悠,观察城防情况,城中也没有敢派出兵将出城追杀,而是龟缩在城中胆战心惊的朝着城外观望。

“汝阳不过如此!我给你们三天时间,给我拿下汝阳县城!”肖天健驻足于县城南门之外,看罢了汝阳城防情况之后,冷笑了一声,一挥马鞭对李栓柱和刘耀本等人说道。

“卑职遵命!……”几个人立即便在马背上大声接令道。

第八十九章 溃城而出

汝阳县的攻城战可以说是乏善可陈,因为士气和装备、战法方面守军基本上都不占据什么优势,而刑天军这次前来,还携带了几门六磅炮,不论是射程还是威力都足够压制住城墙上的守军的火力,两方一开战,便将守军压得抬不起头。

虽说汝阳县城有一道两丈余宽的护城河,并且就近从北汝河引来了河水,灌入护城河之中,因此也为刑天军的攻城制造了一些麻烦,但是好在刑天军现在已经兵种齐全,有专职的工兵负责处理这样的事情。

再加上刑天军来的速度很快,在城外抓了数百名民夫,沿途又裹挟来了一批三千多人的流民助战,钻地鼠率领工兵连指挥着这些助战民众还有随军的新营兵卒们,经过一天半时间的紧张施工,在两营战兵的火器掩护之下,愣是将汝阳县西面的护城河给填埋起了数段,同时也将城外守军构筑起来的鹿砦拒马清除了个干净,为攻城铺平了道路。

城中负责指挥防守的那个冯守备倒是也不算太笨蛋,为了拖延刑天军攻城,多次派出手下的小股兵将缒城而下对试图填埋护城河的刑天军进行突击,希望杀散助战的民夫,可是对于他这种反击方式,刑天军这边也早有防备,在民夫施工的时候,各营都派出了火铳队轮番进行掩护,守军几次出城突击,在刑天军火铳队的齐射之下,都可以说是全军覆没,如此一来,守军再也不敢轻易出城发动突击了,只能尽可能的从城墙上朝着城下放铳放箭,以此来阻止刑天军的行动。

可是现在的肖天健可不会心慈手软,虽然他也同情这些民夫还有流民们,但是他更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为什么而做,所以他亲自下令派战兵进行督战,一方面以食物为诱惑,令流民们奋勇上前填埋护城河,干的好的回来有肉汤喝,有大饼吃,畏首畏尾不敢上前的则大棒子伺候,同时不给饭吃,如此一来,饿急了的流民们,为了一块饼子,一碗肉汤,根本也不惜命,反正不上去就是被饿死,所以倒也颇为卖力,一个个冒着城墙上不断洒落下来的弹矢,扛着一包包的土石,冲至护城河旁边,将土石倾入护城河之中,死伤虽然比较多,但是还是最终完成了刑天军给他们的任务。

高二肩膀上还插着一支断箭,一路踉跄着从护城河边撤回到了出发点上,一个刑天军的兵卒满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好汉子!干的不错!这是你今儿个该得的口粮,拿去吃吧!另外到阵后的医营里面,有人会帮你起出箭头,给你治伤的!”

高二疼得呲牙咧嘴的弓腰从这个刑天军兵卒手中接过一根红色的木签,这根红色木签代表着他可以领到两个饼子和一碗有一块肉的肉汤,心里面高兴的简直不知道说些什么,甚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颤颤巍巍的对这个兵卒问道:“还有人给俺们治伤吗?”

“当然了!凡是给咱们刑天军帮忙的,咱们大帅说了,绝不会亏待你们,好吃好喝不说了,受伤的还要给你们疗伤!以后等咱们大帅打下这里之后,还会给你们分田分地,给粮食衣服,凡是助战有功之人,以后都会从优对待!你们算是有福了!”那个兵卒满脸堆笑的对他答道。

高二一时间仿佛在云里雾里一般,迷迷糊糊的奔向了发放食地方,用木签换取到了两个饼子一碗肉汤,一边大口的嚼着,风卷残云一般的把肉汤喝完,最后小心翼翼的把碗底的那一小块肉扒拉到嘴里面,细细的嚼着,品味着已经多年没有尝到过的肉香,就连肩膀上的箭伤都有点感觉不到疼了,眼睛朝着大阵前面看着,嘴里面喃喃的说道:“这是真的吗?……”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软绵绵的倒在了地上,嘴里面那块肉还没有来得及咽下去,便睁大着眼睛停止了呼吸,可惜他再也没有机会等到刑天军给他分田分地的时候了,那支箭最终还是让他流光了血,成为了这一战的牺牲品。

肖天健看着流水一般被抬下去掩埋的流民们的尸体,脸色冷硬,等到了这个时候,死人在他的眼中已经仅仅是一个个数字,现在的他,为了达到他所要的目标,已经不会再心疼这些流民们的性命了,谁让他们生在这个乱世呢!

“开始攻城!”眼看着护城河已经被填平了一大段之后,肖天健冷然下令道。

只听得阵中响起了一阵激昂的号声,早已在城外等的是不耐烦的那些战兵们,一个个立即狂吼了一声,大踏步的踏着响起的鼓点声,朝着城墙涌去。

转瞬之间在城外便响起了一片连天的炮声和火铳之声,各种炮弹以及铅丸瞬间便如同雨点一般的打在了城墙上面,将垛口处的守军割稻子一般的割翻了一排,随即数十股抬着长梯的刀牌手和长枪手便蜂拥着踏过了护城河,将一幅幅长梯竖立了起来,搭在了城墙上面。

汝阳县城西顿时便陷入到了血火之中,喊杀声响彻了整个县城的上空……

冯守备也算是为大明尽忠了,他一直在城西战斗最激烈的城墙上率部坚守了三天时间,在第三天傍晚时分,刑天军最终还是攻上了城头,到了这个时候,守军的所有战斗的意志都被彻底的摧垮了,还在城墙上的守军以及乡勇们,面对着一个个如狼似虎一般扑上城墙的刑天军兵将们,不是选择了放下武器投降,就干脆直接逃入到了城中,冯守备也做了最后的努力,眼看着越来越多的刑天军部众登上城墙之后,最终也放弃了抵抗,带着几个家丁逃入了城中。

残余的官兵还有城中官吏们纷纷携带着细软和家眷,打开了县城东门,潮水一般的涌出县城,想要夺路逃离此地,混乱之中不知道多少人被生生的推倒在地,又被人活活的踩死在了门洞之中,还有更多的人在挤过吊桥的时候,被挤落在吊桥下面的冰冷的护城河水中,活活的淹死或者冻死在了护城河之中。

刑天军这一次强攻汝阳县城,并没有将汝阳县城牢牢的包围,而是按照老办法采取了围城必厥的战法,仅仅堵住了县城西门和北门、南门,却将东门留给了城内的守军。

而守军也没有辜负刑天军对他们的期望,城中的官吏们在攻城开始之后,便都挤在了城东门内,只待一旦局势不妙,便开城逃走,而守军也自然为此不会拼命,当西门那边刑天军刚刚登墙,不少人便丢掉了兵器,一窝蜂的逃向了东门,随即东门便被打开,城中之人立即如同开闸的洪水一般泄出了城池,乱哄哄的逃向了城东方向。

可是围城必厥不代表着就放他们这么逃走,毕竟刑天军手中还掌握着一支数百人的骑兵队伍,司徒亮的骑兵队早就远远的被布置在了城东五里外的一片林子之中,就等着他们溃城而出了。

眼看着天色将晚,东门忽然洞开,大批官吏以及守军开始从城东门蜂拥而出,司徒亮嘿嘿冷笑了一声,啪啪几下将战马的马鞍收紧,翻身跃上了战马,将一柄马槊朝天一举道:“弟兄们,汝阳城已经破了,这些家伙想跑,你们说成不成?”

几百名骑兵闻声也都纷纷跃上了马背,各举兵器大吼道:“不成……”

随即数百人如同钢铁洪流一般的便杀出了林子,直朝着逃出城的那些溃兵们杀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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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缩头乌龟

刘儒明搓着手,脸上的神色阴晴不定,低着头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十几个千总把总也都紧张的望着刘儒明,等着他来拿一个主意,到底该怎么办。

“大人!到底是迎战还是前往汝阳,您倒是赶紧拿个主意呀!贼军现在已经到了城南距此地只剩下不到二十里了,再等下去,就晚了!”一个千总一脸的急躁,对刘儒明抱拳说道。

刘儒明这才猛的抬起头道:“急个什么?咱们哪儿都不去,就守住伊川这儿!”

又一个千总立即说道:“可是知府大人不是令我等要速速救援汝阳吗?咱们要是留在这里,会不会被那些上面的人斥为见死不救?”

刘儒明是归德府副将,此次受王家祯之命率部前来洛阳一带,对付刑天军,但是刘儒明却率部到了伊川县之后,便不再朝着永宁挺进,连宜阳他也不去,就以兵粮不足,要等候筹措兵粮兵饷为由,裹足不再继续行动了。

本来刘儒明以为在伊川县混一段时间看看风头再说,可是没成想他不想打,人家刑天军却主动找上门来了。

当听闻一路贼军从嵩县转向伊川,另一路贼军则渡河南下直逼汝阳县的消息之后,刘儒明顿时头大如斗,这一下他所有的如意算盘都算是又落在了空出了。

这次他受命前来洛阳一带剿匪,为了确保不会出现被刑天军一鼓而破打得落花流水的局面,刘儒明可是想了不少时间,并且提前派出细作到永宁以及卢氏一带打探消息,他得出的结论是刑天军假如年后再有所动的话,也很可能会兵发宜阳,去威胁洛阳城,到时候他便有机会,趁着贼军在永宁县一带兵力虚弱的机会,率兵急进永宁,趁势夺复永宁抑或是卢氏,如此一来便可获得大功。

这也是他之所以留在伊川不肯再动的缘故,他才不会跑去和宜阳的王绍禹兵合一处共抗刑天军的进攻呢!

他很清楚自己带来的这五千官军的水平如何,守城的话,估摸着还能用,但是让这帮人野外浪战,却根本连想都不用想,祖宽麾下的关宁铁骑够厉害吧!可是碰上刑天军照样是铩羽而归,损失惨重,现在只得乖乖的收拾残部跑回鲁山呆着了,所以他根本不认为凭他这些手下,就能把刑天军打得卷堂大散。

可是不想生事却偏偏有事,他不去招惹刑天军,刑天军自己却找上门来了,这让刘儒明实在是没有想到,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现在手下的兵将们都等着他拿一个主意出来,瞻前顾后了好一阵之后,刘儒明才下定了决心。

“此乃贼军之计,他们想要以兵进汝阳,诱使我等出兵,然后前后夹击将咱们吃掉!将在外钧命有所不受,他冯一俊在洛阳城上嘴皮一碰下嘴皮,就让咱们去汝阳送死,要知道咱们可是几千条人命,我刘儒明岂能不小心行事?都不要多说了,严守营盘,任何人不得擅自要求出战!就在这里拖住这伙贼军便是大功一件,一旦我们走的话,伊川岂不也要落于贼手了吗?”刘儒明挥挥手让诸将不要再多说什么了,当即下令紧闭辕门不得应战。

罗立和刘宝率部赶至伊川县之后,立即在距离官军大营五里的地方扎住了大营,一边安排哨探监视官军的行动,一边迅速就地扎营,做好准备应付官军的反扑。

可是刑天军直至扎好营盘之后,也没见官军大营之中杀出一兵一卒,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把大营安扎停当,刘宝当即便指着官军大营对罗立笑道:“罗兄,此路官军看来也是样子货,中看不中用呀!明看着咱们兵力并不占优,居然不敢出营逆战,也没有拔营南下去汝阳,估摸着敌将是打定主意,要当缩头乌龟,赖在这儿不走了!”

罗立回头看了看已经基本成型的大营,也笑道:“刘兄说的不错,这官军大多都是外强中干的样子货,柳泉镇一战咱们干翻了祖宽所部之后,都吓得没卵了,哪儿敢出来跟咱们逆战呀!呵呵!不管他当不当缩头乌龟,这次咱们两营过来,就不能让他老实在这儿呆着!明日他们不出来,咱们就去骂战,逼着他们出来!”

刘宝点点头道:“罗兄所言极是,大帅这次虽然命我等只是牵制这路官军,可是咱们也不能就这么跟他们在这儿干耗下去,他缩头不出来,咱们就把他乌龟壳子砸开,逼他们出来好了!”

第二天一早,罗立和刘宝便率兵出营,一队队的开赴到了官军大营外面列开了阵势,可是官军方面却依旧是缩在营中没有一点动静,只是加派了不少的兵将在营盘内加强了守备,根本就没有打算出来应战。

罗立纵马驰至官军大营前面,好一通大骂,要官军出来一战,可是骂了半天,吼得罗立口干舌燥,官军就像是三脚踢不出一个屁一般,所在营中不闻不问,丝毫没有出营的意思,气的罗立纵马直冲官军大营奔去,结果官军大营之中立即便大炮齐鸣,轰轰隆隆的朝着罗立打去,刘宝一看罗立有危险,随即立即下令鸣金,罗立听到鸣金声之后,这才无奈之下退回了本阵之中。

“罗兄不可再如此行险,一旦罗兄有点闪失的话,恐怕会对我军士气打击很大,官军看架势是不肯出来应战了!这缩头乌龟他们今天看来是当定了!”刘宝对驰回本阵的罗立说道。

罗立满不在乎的说道:“怕他们个逑!就他们那些烂炮,岂能伤的了俺半根毫毛!哼哼!刘兄不必担心!奶奶的,看来这路官军都是阉货,各个都是没卵的家伙!说什么都不肯出来应战了!刘兄倒是说说看,咱们该怎么办?要不然的话,咱们就架起炮,把这帮龟孙给轰出来拉倒!”

刘宝嘿嘿一笑道:“这么干恐怕不成,这伙官军看架势是当乌龟当定了,恐怕即便是拿炮轰也轰不出来,再说了,咱们的炮也不算多,跟他们对轰也不见得就占便宜,何况咱们这次带来的弹药也有限,最好不要这么浪费了!”

罗立挠挠头一脸的无奈道:“说的也是,那么难不成咱们就在这儿跟他们这帮龟孙子耗着?这耗一天咱们就要耗费几十石粮食!他们耗得起,咱们耗不起呀!”

刘宝摸着下巴的胡子,琢磨了一阵忽然嘿嘿笑了起来,对罗立说道:“怎么办?按咱们大帅的话说,就是凉拌!嘿嘿!他们不出来拉倒,咱们就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伊川县这么大,单是这附近就有几座大庄子,他们既然不敢出来,那么咱们就并分两路去打庄堡去!看看打下两座庄子,先弄些粮秣来好吃好喝着,看看这些混账东西还出来不出来!”

罗立想了想之后,脸色也就放缓了许多,哈哈一笑点点头道:“刘兄所说极是,他们当缩头乌龟,咱们就不跟他们在这儿耗着了!这样吧,俺率二营的弟兄们留在这儿,盯住这伙官军,刘兄你就辛苦辛苦,率领你的四营弟兄们去敲打敲打伊川这儿的大户们!让他们逼着这伙官军出来和咱们交手吧!”

二人商定之后,当日便开始行动了起来,罗立继续领兵留在当地,每日继续出营骂战,盯着刘儒明所部,使其不敢乱动,而刘宝则立即率领本营兵马,离开了大营,直扑向了附近的一座叫柳树屯的大庄。

柳树屯本是一个伊川县城西南的村子,后来这里的良田皆被一个高姓的当官的所占,本来村中几十户人家现在却都成了高姓致仕归乡的当官的佃户,更加上此高姓官员头些年还进而侵占了更多的土地,于是在河南出现乱景之后,姓高的当官的便在柳树屯筑成了一座大庄,豢养了近二百庄丁护庄,以前也不是没有杆子打过柳树屯的主意,可是皆被这个高姓人家率领庄丁给打退了回去,再加上他们家在本地也势力很大,凡是只要有贼人来攻柳树屯,官府往往都会派兵来救,所以柳树屯在当地不管如何个乱景,都没有被攻破过,倒是过的很是安然。

但是这一次形势却不同于往常了,刑天军的到来,使得伊川县当地的官吏们风声鹤唳,纷纷龟缩进了县城,不敢出来和刑天军应战,同时城外还有刘儒明所部驻守,就连刘儒明都不敢跟刑天军应战,就更不用说伊川当地的守军了。

本来姓高的员外还以为自己家离刘儒明的大营比较近,加上他的身份,刘儒明所部的官兵也不敢来招惹他们柳树屯,有这么一路官军坐镇这里,他自以为他的庄子应该很是安全,应该贼军不敢轻易前来攻庄。

可是没成想刘儒明这一次下了个软蛋,贼军一来,他便紧闭辕门不敢应战,反倒逼得贼军直接便扑向了他家的庄子。

当得知一路贼军扑向他们的庄子之后,这个高员外顿时吓得手脚冰凉,一边赶紧派出家丁前往县城求援,另一边又派人奔刘儒明的大营,向刘儒明求援,同时也赶紧将庄丁都派上庄墙,架上了几门土炮和一杆九头鸟,作出了死拼到底的架势。

刘宝可不会跟这姓高的客气什么,他率部来河南之后,还没有打过一场像样的仗,现如今有了他四营表现的机会,他如何会留手呀!待到他率部扑至柳树屯之后,当即便架炮开始发动了攻庄。

别看四营眼下并不满编,仅有三个连的兵力,但是对付起柳树屯这样的庄子,却已经是足够了,先是用直属炮队的几门三磅炮一通乱炮轰将过去,便打得庄内的庄丁们鸡飞狗跳,接着又是几轮排枪,庄墙上便基本上没有了庄丁,不待刀牌手开始抬梯攻庄,庄门便从内被一群反水的庄丁打开,将那个高员外五花大绑的给送出了庄子。

刘宝这个郁闷呀!这仗打的实在是没劲到了极点,无奈之下率部进庄,将高家给抄了个底掉,留下了一部分粮食分给了庄内的佃户们,其余的便尽数装车拉回了刑天军大营。

而那个高姓巨绅全家,刘宝也没跟他们讲什么仁义道德,直接下令将其全家男丁杀了个干净,人头也送到了官军大营外面,用木杆挂在了刘儒明大营外面,进而继续率部扑向了下一个目标……

第九十一章 单挑

刘儒明站在辕门处的箭楼上,看着大营辕门外面的那一溜木杆上挂着的人头,气的是胡子乱颤,这贼军也太欺负人了吧!一边盯着他们大营,一边就在周边开始大掠,根本就没把他们这些官兵放在眼里,就一两千人留在这里,便把他们视作无物。

他手下的几个千总一个个脸色也非常不好看,一边惊的是贼军的雄壮整肃,一边气的是贼军如此嚣张,一个个既有点犹豫,又觉得面子上实在过不去。

于是一个千总终于忍不住在刘儒明背后抱拳插手叫道:“大人!这么下去如何是好?再有几天,营中弟兄们恐怕就再也毫无斗志了!这么缩在营中是什么办法?倒不如让卑职出去会会这伙贼军,趁着他们现在分兵,先把这伙贼军给打散了,再去寻那剩下的贼军的麻烦去!”

有了这个千总的挑头之后,其余几个千总也都赶紧纷纷抱拳道:“末将愿出营一战!”

刘儒明无奈的看着营外的那伙贼军耀武扬威的不停的对着官军大营笑骂着,也知道这么下去肯定不是办法,虽说营中暂时兵粮还不算缺乏,但是他们一支这么避战下去,士气更是受到了很大的打击,而贼军则在周边横行无忌,更是助长了贼军的凶焰,手下的诸将这会儿也都愿意出营一战,如果他再压着他们不让他们出战的话,恐怕自己这些手下就真的没法带下去了!

听到这里之后,刘儒明只得点点头道:“马千总,既然如此,那么本官就给你一支将令,准你出去试探试探贼军,你切记能战则战,如若不是他们的对手,就速速退回大营!不要何其在外面恋战!刘千总,张千总,你们二人也都点齐兵马,出营为马千总观敌料阵,如果贼军太过厉害的话,务求接应马千总撤回营中。”

这个马千总和另外两个千总听罢之后,立即点头接令,蹬蹬蹬的跑下了箭楼,不多时便在营中点出了他们麾下的兵卒,随着号炮声响起过后,两千左右的官兵便从辕门鱼贯而出,来到了辕门之外列开了阵势。

罗立正站在官军大营外面无聊的掀开身上的羊皮袄捉蚤子玩儿,时不时的和手下的兵将们笑骂几句,指挥着手下的兵将轮番出阵骂战,眼看着时值正午,官军大营还是没有动静,正觉得今天可能又要无功而返回去吃饭了,忽然便听到了官军大营中连响起了几声炮响,于是他立即便来了精神。

“这些龟孙终于憋不住来了要把脑袋伸出来了!哈哈!给老子备马!列阵迎战!”罗立哈哈大笑着一把甩去了身上甲胄外面披着的羊皮袄,一抖红色披风大声下令道。

马千总也是个马上将军,年纪大概有三四十岁,正值壮年,身材矮壮两臂有力,骑着一匹黑马,一手提着一杆马槊,待出营列阵之后,一提马缰便慢跑出了大阵,将马槊朝着罗立大阵一指骂道:“呔!贼人们休要嚣张!你家马爷爷来了!有种的就出来会会老子,咱们手底下见个真章!”

罗立本来已经将战阵列好,正待开打,听到这马姓的官军将官这么一吼,当时就乐了起来,假如今天是肖天健在这里的话,肯定二话不说便拉开架势开始群殴,什么单挑,简直是扯淡!肖天健信奉的是近现代的战争打法,根本不屑于跟人家单挑,所以一直以来,肖天健率部征战,基本上没有和人单挑过,都是军令一下便开始群殴,靠着刑天军的团队力量,每战将对手打得是落花流水。

可是这并不代表像罗立这样的猛将也跟他一个脾气,在这个时代两军交战,派将先上阵单挑一阵的事情也是常有的,所以这次这个马千总在看出来刑天军军容鼎盛,战阵严密,心知上去群殴搞不好不是刑天军的对手,于是这才跃马舞槊跳出来嚷嚷着要和刑天军的大将单挑,罗立早就心里面痒痒着,想有个机会在自己麾下兵将面前展示一下他的手段,一听这个兴趣马上便来了。

“哈哈!这死货居然要和俺单挑,老子今天就让他也见识见识老子的手段!”罗立哈哈一笑,将手中的大刀一挥,立即便催马冲出了大阵,在手下兵将面面相觑之中便杀入到了两军阵前,和那个马千总对上了面。

马千总自持在归德府一带的官军之中,也算是有名的武将,往往何人切磋罕遇对手,所以今天出马就像抢个彩头,先杀对方一员贼将,壮一下己方的声威,好接下来一股破之。

可惜的是今天他却打错了算盘,罗立催马冲到他的近前,二话不说抡刀便剁,根本就不跟他啰嗦什么,马千总大吃一惊之下,赶紧举槊相迎和罗立厮杀在了一处。

在刑天军的将官之中,罗立的马上步下的功夫基本上可以数到前三,对上这个马千总之后,一把大刀使开上下翻飞,一个照面之后,马千总便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身上惊出了一身冷汗,他知道自己今天算是打错了算盘,于是赶紧拨马就想逃走,可是到了这会儿罗立哪儿还能给他跑的机会,催马追上去一刀斜劈下去,便将这个马千总连肩带背劈了个大开,尸体扑通一声便跌在了马下。

罗立一刀砍死了这个马千总之后,顺手便将他的战马拉住,嘿嘿一乐道:“就这本事还出来显眼,这马倒是还成,老子今儿个就笑纳了!哈哈!”说罢之后拨马便奔回了刑天军的本阵。

只听得刑天军的兵将们顿时便发出了一片山呼海啸一般的欢呼之声,众星拱月一般的将罗立给迎回了阵中,而罗立也不矫情,归阵之后立即便下令道:“压上去,给老子打垮他们!”

刑天军兵将这会儿早已是士气如虹,闻令立即高吼一声,便如山一般朝着官军推了过去。

马千总一死,官军这边也就有点乱套了,士气当即便更是大跌,跟着马千总一同出战的那两个千总面面相觑,一时间也不知道该退回大营去,还是该打一仗再说。

只听得刑天军阵前一通炮声响过,数颗弹丸疾飞着便落入到了官军阵中,当即便在官军阵中开出了几条血路,顿时使得官军大阵更加混乱了起来,到了这会儿,罗立大吼道:“杀呀!杀散他们呀!”

刑天军兵将们闻令一起拔腿,呼啸着便结阵朝着官军大阵冲杀了过去,一排排长枪放平下去,以密集的长枪阵列直朝着官军撞去。

官军本来就士气大跌,看到刑天军如狼似虎般的冲杀而来,稍稍放箭放铳抵抗了一下,便开始混乱了起来,眼看着刑天军便直挺挺的如同洪流一般的撞入到了官军阵中。

两军相遇勇者胜,官军这边无论是士气还是训练都远不及刑天军,更加上长枪阵的冲击力之大,是官军几乎无法有效抵抗的,一排排长枪手凶悍无匹的振臂不停的朝前猛刺着,虽说官军也进行了抵抗,可是面对着如林一般捅来的长枪,他们的抵抗却就显得太微弱了一些,整个官军大阵的阵线也就是一个冲击,便像被巨槌砸中了一般,深深的凹陷了下去,大量官兵几乎是毫无抵抗能力的便被一排排的捅翻在了地上。

刘儒明在辕门内的箭楼上也在关注着营外的战况,从马千总被斩马下,他便意识到今天恐怕要不妙了,正在犹豫之间,是不是下令鸣金将营外的部下们召回营中,刑天军便掩杀了过来,顿时便和他营外的手下撞在了一起,战况一开始便呈现出了一边倒的态势,自己麾下的官军被打得是节节后退,顿时便陷入到了混乱之中。

“蠢材!真是一群蠢材!天天的饭都白吃了!鸣金,速速鸣金收兵,派人到辕门处将他们接应进来,截住贼军的追杀!快!……”刘儒明手忙脚乱的在箭楼上大呼下令道。

整个官军大营顿时便都有点乱了起来,好在有将官弹压,才没有继续混乱下去,有一批官军立即冲至辕门处,一边散开到营栅两侧,做好御守的准备,一边打开辕门,鸣金召回营外的官军。

已经吃了大亏的官兵们听到鸣金声之后,立即便开始蜂拥而退,纷乱的挤向了辕门,而罗立指挥着麾下兵将,紧追不舍,赶着他们如同赶鸭子一般的追向了辕门。

在官军大营内的箭楼上的那些官兵见状,立即开始纷纷朝着衔尾追杀的刑天军开始放箭的放箭,放铳的放铳,顿时给刑天军造成了一定的杀伤,稍稍阻住了刑天军的势头,趁机使得官兵和刑天军脱离,蜂拥着开始挤入到辕门之中。

罗立抬眼看到那些箭楼上的官兵,大刀一举大吼道:“火铳手,给老子开火,扫了那些箭楼上的混账!”

一排排火铳手随即便举枪瞄准,随着一阵连珠般的铳声响起,无数弹丸劈头盖脸的便洒在了箭楼上面,虽说箭楼上挂了大盾以遮挡箭矢,但是站在箭楼上的官兵在刑天军这样密集的排枪射击之下,还是被打得身上纷纷喷着血花,滚翻在了箭楼上,甚至有的官兵当场便被打的翻落到了箭楼下面,死了个通透。

就此一场混战便立即在官军大营辕门处展开,一时间挤不进大营的官兵被堵在辕门外面,惊恐万状的大喊大叫,眼看着刑天军的兵将们杀神一般的追上来,用长枪捅,用鸟铳打,甚至还丢出会爆炸的铁蛋到他们人群之中,直打得这些殿后来不及入营的官兵们哭爹喊娘,为了快一点逃入营中,一些官兵甚至于对堵在自己前面的袍泽挥舞起了刀子,如此一来更是使得辕门处乱的一塌糊涂了起来。

第九十二章 弃卒

刘儒明虽然知道刑天军厉害,但是也没想到刑天军会这么厉害,自己的人出去根本就不是人家的对手,一照面便被打得是落花流水,现在倒好,想撤一时间又不能将他们撤回来,眼睁睁的看着刑天军追在自己的兵马后面,杀鸡一般的成排的屠杀着自己的兵将,却一时间一点办法也拿不出来。

“大人!坏了!得赶紧关辕门才行,要不然的话贼军就追着咱们的人杀入大营了!”一个刘儒明的手下指着辕门大叫道。

刘儒明也看到刑天军这会儿已经赶鸭子一般的驱赶着官军的溃兵,一边大肆杀戮一边正在缓缓的靠近辕门,而这个时候辕门处挤满了惊慌失措的官兵,乱的是一塌糊涂。

他怒到:“混蛋!就这场面,你能关得上辕门吗?难不成把后面的弟兄们都丢给贼军不成?”

可是他手下的那个军将这会儿脸都吓白了,惊恐万状的叫道:“大人!关不上也得关呀!贼军根本就是想趁机杀入大营,要是让他们杀入大营的话,咱们就全完了!大人不能再犹豫了,不成的话就开炮,怎么也要挡住贼军不可呀!大人快点下令吧!”

刘儒明这会儿也吓得是有点慌神了,眼看着那些贼军的兵将杀的离辕门越来越近了,而辕门处却还堵着不少的官兵进不来,他也知道自己这会儿军心已经动摇了,如果坚守大营的话,倒是还堪一战,但是如果一旦让这些凶悍的贼军追杀进大营的话,说不定自己麾下的这些兵将们便当即会给他来个卷堂大散,急得刘儒明这会儿站在箭楼上直搓手,一时间也拿不定了主意。

几个跟着他的军将看着辕门处的乱景,也都一个个脸色苍白,他们真的没见到过这么能打的贼军,他们这些河南兵以前没见过建奴军的厉害,但是今天却见识到了刑天军的厉害,一个个被刑天军的凶悍都吓得有点六神无主,一个劲的催促刘儒明快拿个主意。

正在这个时候,也不知道是哪个刑天军的火铳手放了一铳,一颗弹丸直飞向了刘儒明等军将所在的这个箭楼上,一个刘儒明的家丁挡在刘儒明的前面,正好被这个弹丸打在脖子上,顿时他的脖子便被开了个血窟窿,四处喷溅着鲜血,他惊恐的四处乱抓,不多会儿便一头栽倒在了刘儒明的脚下,并且四肢一个劲的抽搐着,好久才停止了挣扎,死在了刘儒明的脚下。

几个军将赶紧拉着刘儒明,大呼着危险,拖着刘儒明赶紧下箭楼躲避,以免他们也被打死在箭楼上,到了这会儿,刘儒明什么都顾不上了,大叫道:“关上辕门,开炮!谁也不许放贼军进来!快点关门!”

早就有官兵在辕门内紧张的不知所措了,待到听到刘儒明的吩咐之后,这班官兵立即便大吼道:“退出去,退出去!关门!快点关门!”

本来被堵在辕门外还没有入营的官兵们此时听到要关门,一个个惊恐嚎叫着不要关门,一边更是起劲的朝着辕门处挤了进来。

辕门在一群官兵的用力推动下,开始缓缓的合拢,这个时候为了入营有些被挤在辕门处的官兵立即便对自己人挥舞起了刀子,砍杀着那些试图关门将他们阻在外面的同僚,试图挤入辕门之中。

这倒好,不用刑天军动手,这帮官兵自己便把狗脑子都打了出来,辕门更是乱成了一团,就在这个时候,只听得一阵惊天动地的轰鸣声在营中响起,几辆装着大连珠炮的炮车被退到了辕门内,对准了辕门便开始发火。

这些大连珠炮装的都是散子,一打就是一大片,再加上封炮门的那颗大弹丸,每一炮发出在面对着这样近距离的密集人群,都是一打一片,并且在人群中开出一个血胡同,几乎是几炮过后,挤在门口的这些官兵便被这些大连珠炮给一扫而空,打得辕门内外是一片血肉横飞的场景,也正是这轮炮响,才使得官兵有机会将辕门给死死的关闭了起来。

而这个时候在辕门外还有近五百官兵没有来得及挤入营中,这五百来官兵眼看着辕门在他们面前被关闭了起来,将他们挡在了营外,一个个顿时都破口大骂了起来,指名道姓的大骂刘儒明不是东西,居然抛弃他们这些跟着他效命的手下,更有人眼看着刑天军逼上来,立即便丢了家伙,跪在了地上大叫到:“不干了,老子不干了!以后咱们就跟刑天军的好汉爷们干活拉倒!反正狗官也不把俺们当人看!投降了,投降!俺们投降!”

一大群被堵在营外的官兵纷纷开始投降,被刑天军很快便押了下去,这个时候守营的官军们看着自己的袍泽就这样被当官的像丢垃圾一般的丢给了贼军,别提心里面是什么滋味了,一个个脸色都变成了灰色,扭头看着那些当官的都是一脸的不屑。

刘儒明也知道这一下自己算是把手下给得罪到了死了,但是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好下令赶紧死守辕门,不能让贼军攻入营中。

虽然不满刘儒明这些当官的,但是当兵的也不想死在刑天军的手中,终于开始在营内放炮的放炮,放箭的放箭,也不管外面那些落下的袍泽们了,反正他们也已经投降了贼军,以后也就是贼人了,当即一排火炮过去,便又打死打伤了不少被抛弃的官兵,连带也杀伤了一些靠近辕门的刑天军部众们。

罗立率兵在辕门处和官军你来我往的大打出手,相互各有损伤,眼看着官军稳住了营盘,这么再打下去只会徒增损失,罗立这才下令情理战场撤回营中。

这一战官军损失了近千人之多,其中近四百官兵因为被当官的抛弃在营外,干脆就临阵倒戈投降了刑天军,摇身一变便成了刑天军的人。

当晚刘宝再次攻破一座庄子,率部拉着缴获的粮秣财物回到了营中,得知了白天罗立和官军已经大战一场的消息之后,两营将士相互又是一阵恭贺,好一番热闹。

走在营中检视着营中那些被俘的官兵,罗立一边安抚那些心惊胆颤担心被杀的官兵,一边再次和刘宝商议对付官军的办法,刘宝想了一阵之后,停下脚步,看着眼前的这些被俘的官兵忽然对罗立说道:“官军经此一战可以说已经丧胆,破之又有何难?”

罗立也立即停下脚步,扭头看着刘宝急问道:“刘兄可有什么妙计不成?快说说看!”

第九十三章 溃逃

刘宝一笑道:“妙计自然是谈不上的,不过馊主意还是有的!这不眼前这帮俘兵便是破敌的好东西,罗兄如何放着他们不用呢?”

当晚到了半夜之后,刑天军大营之中却并没有休息,罗立和刘宝亲自率部,押着这近四百战俘,漏夜出营,径直来到官军大营之外,这些投降的官兵于是扯开了嗓子便在官军大营之外大叫了起来。

本来他们这帮官兵都是从归德府过来的,基本上可以说都是乡里乡亲,甚至有些兵卒之间还沾亲带故,投降的官兵几乎可以指名道姓的叫出许多人的名字,就这么点着名的叫着他们认识的朋友抑或是亲戚们的名字,高呼着让他们不要再跟着刘儒明等那些当官的再干了,劝他们还是赶紧出来投降刑天军的好汉们,而刑天军的好汉们不打不杀他们,对他们还如何如何的好,有伤的给治伤,想回家的还发给盘缠让他们返乡回家,总之是不要再跟刑天军为敌了。

这样的大半夜里,这么多人喊叫着,声音可以传出很远,叫嚷声传遍了官军大营的所有角落,许多官兵都坐在营帐里面,黑灯瞎火的大眼瞪小眼的竖着耳朵倾听着营外传来的叫喊声,不时还有人小声的说道:“好像有人叫俺的名字!没错就是叫的俺!”

官军大营之中渐渐的开始有了骚动,甚至有些当兵的探头探脑的把脑袋伸出了营帐,开始四下张望了起来。

营外的叫喊声和营内的骚动,刘儒明等军将都听到了,刘儒明心中一阵阵的发寒,他也知道现在因为白天将手下的兵卒丢弃的事情已经把兵卒们得罪到了极点,现在贼军却又使出这样的法子来对付他们,真可谓是现世报呀!当兵的会怎么选择,他心中真是没底,于是他连夜不敢睡,坐镇中军帐之中,将手下诸将都发派了下去,令他们看好自己的手下,加强弹压兵卒,务求不能出事。

而他麾下的军将们也都一个个紧张的要死,带着各自的家丁在营中巡视,大骂着让兵卒们归帐睡觉,谁都不许出帐,否则的话就军法从事,为此还真就抓了一些出帐的兵卒,当众便一刀砍了,就连正常的夜间巡营的活也干脆不敢调普通的兵卒出来,直接令各自的家丁顶上,这么一来可就苦了家丁们了,晚上天寒地冻的,他们本来待遇最好,现如今却要干这个苦差事,可是不干也不成,只好骂骂咧咧的出来巡营,防备被贼军偷袭,就连刘儒明也把家丁都拉出来,替他看住中军大帐,防备着出现意外情况。

整个官军大营都陷入到了一片风声鹤唳之中,倒是营外的那些投降刑天军的官兵日子挺不错,罗立不惜拿出干肉给他们煮了肉汤,抬出来让他们可劲的吃喝,以此御寒,于是这帮降兵们干的也煞是起劲,换着班的去大喊大叫,整整吵吵了一个晚上。

刘儒明到了天亮的时候,终于营中没有出现营啸,也总算是让他松了一口气,出了大帐之后,看到的是悬在辕门处的十几颗人头,都是昨晚擅自出帐而被斩首的兵卒的人头,血淋淋呲牙咧嘴的在风中摆动着。

到了这会儿,他也知道在伊川县这边肯定是呆不下去了,如果贼军再来两次的话,他相信手下剩下的这三四千兵卒肯定会给他来个卷堂大散,到时候他再想跑都来不及。

于是天一亮,他便立即擂鼓召集麾下部将们议事,说出了他想要撤兵回归德府的想法,诸将一听无不同意,这一晚上的折腾,让他们一个个都吓得汗毛倒竖,生怕当兵的晚上结伙造反,现在刘儒明提出要走,他们当然愿意了,于是当即众将便定下了撤兵的事情。

不到中午,罗立和刘宝便听闻斥候禀报说官军大营有了动静,于是罗立和刘宝都立即出营,登上了官军大营北侧的一个土丘上面,居高临下的朝着官军大营望去,现如今他们两人也都配上了肖天健给他们下发的单筒望远镜,这东西真是不错,在敌方看不到他们的时候,他们却可以很清楚的观察到敌人的动静。

从土丘上望下去,官军大营里面是一片忙碌的景象,一座座营帐被撤收起来,开始装上大车,骡马也都被牵出来,套在了大车上面,更有许多官兵正在最后收拾家伙,开始在营中列队。

“官军要跑!”罗立放下千里眼立即叫道。

刘宝也放下了望远镜点点头道:“是呀!官军想跑了!”

罗立二话不说大踏步走下土丘,一边走一边吩咐道:“传令下去,立即准备出营!想的到美,就这么在老子眼皮底下还想跑!这天底下哪儿有这么便宜的事儿!”

刘宝自然不会提出反对意见,也跟着回到营中,不多时两营人马还有那一个新营的兵将全部都做好了准备,只待出营追击。

果不其然没有多长时间,斥候便快马飞报罗立和刘宝道:“启禀二位将军,官军已经开始出营朝着伊川县方向逃去,暂时不清楚他们要去什么地方!”

罗立大手一挥道:“出发!不能让他们跑到伊川县城里面去了!赶着他们绕开伊川县城,刘兄,烦劳你从左侧堵住他们入城的路,俺率部在后面追杀他们如何!”

刘宝立即点头道:“就按罗兄吩咐便是!”

不多会儿时间,刑天军便并分两路也出了大营,一路急速赶往伊川县城,一路直追官军大队人马而去。

刘儒明大声喝骂着兵卒们,令他们快点走,他很清楚眼下的情况,他们这么大的动静是不可能瞒得住贼军的斥候的,以贼军的情况来看,是不可能这么轻易的放他们逃走的,一定会发兵来追,能不能跑得掉,就看这白天能不能跑到伊河东岸,如果在贼军追上他们之前,他们渡不过伊河的话,那么他这一支兵马就完了,所以他争取的是时间,到了这会儿,他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在听到殿后的人马传来贼军已经开始追击他们的消息之后,他一边疯狂的催促着手下的兵卒们加快速度前进,一边下令将辎重等不易携带的东西都抛掉,期望贼军能争抢这些辎重,拖慢他们追击的速度。

罗立一路率军急速的赶路,越过了空空如也的官军大营,也看到了官军大营辕门处悬挂的那些人头,不多时便开始看到道路上出现了一些官军丢弃的物资。

有些刑天军的兵将们于是便开始沿途收拢这些物资,而且这些被官军丢弃的物资也越来越多,以至于渐渐的行军速度开始慢了下来。

“传令下去,谁都不许捡拾路边的东西,方二宝你令新营留下一个连沿途收拢这些物资,其余的人跟我加快速度追上去!不能让这伙官军撤过伊河!快!”罗立意识到这么干不是办法,立即便大声喝令道。

方二宝乃是罗立以前手下的一个连长,现在被调出来任了新营的营将,对于罗立的吩咐,他自然是十分遵从,开始依令行事,刑天军兵马行动顿时又快了许多,甚至为了加快速度追上逃走的官军,罗立还下令进行轻装,把不需要的东西都抛下,留给后面的那些新营的兵卒收拢,如此一来,兵将们都将用不着的东西丢在了路边,大踏步的跟着罗立朝前追去。

刘宝也没闲着,率领手下的兵将们,离开大营之后,便立即直奔伊川县城方向,他们同样是以强行军的速度赶路,终于赶在官居前面,拦住了刘儒明撤向伊川县城的道路,并且转而开始朝着官军大队人马的方向逼近了过去。

刘儒明一边催着麾下兵将一路奔逃,一边派出哨探打探刑天军的动向,当听闻一哨刑天军的人马已经拦住了他们前往伊川县的道路之后,二话不说便下令掉头,直奔伊河上的那座木桥而去,从刑天军的行动上他已经看出来,刑天军的行动速度比他快的多,并且已经防着他率部撤入到伊川县城中,如果他再不快点退过伊河,朝着登封方向撤退的话,很可能就被堵在伊河西岸全歼掉。

在伊河西岸顿时上演了一出你追我逃的戏目,两营刑天军如同钳子一般夹向了一大队官军的队伍,别看官军大营距离伊河只有区区不足十里,但是也就是这十里的路程,却决定了刘儒明这一路官军的生死。

在中午过后,刘儒明眼看着就要逃至伊河岸边的时候,数十骑刑天军的斥候队却先出现在了那座横架在伊河上的木桥之上。

带队的是罗立手下二营斥候队的队长林洛,年纪轻轻的但是却已经成为了斥候队的队长,相当于战兵营的连长,如果大家没忘记他的话,恐怕还记得林洛当初乃是李自成麾下的一个小卒,陇州之战的时候因为负伤被肖天健带回了刑天军,自此便留在了刑天军之中当兵,现如今已经从一个小卒成长为了一员大将,今日受命率领斥候队赶在官军前面,来堵住官军的去路。

从出发之后,林洛率领着手下斥候便一路朝着前面急赶,沿途已经和官军的夜不收交手数次,连连打垮了几支官军的夜不收小队,终于赶在官军大队人马前面,赶到了这座横跨在伊河河面上的木桥。

第九十四章 伊河之屠

待到林洛率领手下赶到木桥的时候,一行人一个个连人带马都是大汗淋漓,许多人身上还带着轻伤,但是当他们踏上这座木桥之后,却一个个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扭头朝着西面望去,此时官军大队人马已经出现在了视野之内。

“下马,冯三带几个弟兄赶紧放火烧掉这座桥,其余的歇歇战马,等一下随我挡住官军!”林洛翻身跳下了战马,大声的喝令到。

几十个斥候二话不说,都立即纷纷跳下战马,让已经有些疲惫的战马休息一下,而那个冯三则立即点出几个士卒,在桥头收集了一些柴草,堆在了桥头,并且将随身携带的火药洒在了柴草上,做好了点火的准备。

刘儒明率领着麾下人马一路急赶,兵将们跑的是盔歪甲斜,许多当兵的为了加快速度逃命,甚至连盔甲都脱下丢在了道旁,这会儿跑到这里,早已是累的一个个跟死狗一般,他们这些兵将们哪儿可能像刑天军那样的天天进行跑操锻炼呀!如此疾奔十几里路下来,一个个跑的是上气不接下气,眼看着就要到了伊河木桥了,抬头却看到有一小股贼军的人马抢在他们前面抵达了这里。

刘儒明心中咯噔一下暗叫不好,他以为自己已经够快了,可是没成想还是被贼军抢先了一步,赶到了这座木桥,到了这会儿,他心知如果夺不下木桥的话,他就完了,于是他不敢再耽搁,立即大声吼道:“来人呀!给我上去抢下这座桥,快!”

数百跑在前面的一边心中大骂,一边赶紧开始行动起来,列阵朝着木桥冲了过去,想要抢下这座木桥,可是林洛哪儿会给他们这个机会呀!看到官军过来扑桥,便立即再次翻身上马,从马鞍上摘下了一张骑弓,大吼一声道:“跟我上!挡住他们!冯三,点火!”

几十个斥候各自摘下了趁手的兵器,一起翻身上马,呼啸一声便追着林洛朝着官军迎了上去。

别看林洛他们只有几十个人,但是面对着超出他们十倍以上的官军,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怯意,几十个人一起催动战马,不断的加速,径直朝着官军冲杀了过去。

这会儿的官兵们早就被吓得有点六神无主了,他们身后不远处刑天军的大队人马正在杀来,在他们眼前只有这座桥可以通过,让他们逃出生天,即便是害怕,他们也拿出了一点血勇,挥舞着兵器朝着林洛他们冲了过来。

林洛本来就是猎户出身,射得一手的好箭法,后来当了斥候之后,更是勤习马上射箭的技艺,在马背上用力开弓,一箭射去,当即便有一个官兵中的军将面门中箭,惨叫着倒在了人群之中,而林洛得势不饶人,一张骑弓拉开,连珠一般的开始放箭,而且他的箭可以说箭箭咬肉,专选敌军要害之处下手,不是射面门就是射咽喉,中者无不当即倒地不起,也就是一瞬间便发出了五支箭,射翻了四个官兵,还射伤了一个。

而跟着他的那些斥候们,也都不是善茬,他们不见得每个人都有一手好的射艺,但是却也都有办法,有的人学着肖天健甩飞斧,只要砸中就要人命,也有人在马鞍上带着几根三尺多长的短矛,振臂投出,准头也相当高,杀伤力更是远超过普通的骑弓,中者绝对无幸免之理,当然也有个别的喜欢上了新配发给他们的燧发手铳,提前装填好之后,临战拿出来搬开机括,对准对面的官兵就搂火,骑兵手中的燧发手铳为了保证威力,铳管里面压的是包裹好的散弹,一枪轰去,除非敌军披有重甲,否则的话一下就能被打得满脸开花。

总之几十个斥候发动的冲锋绝对威力不小,一个照面官兵便被打翻了一片,而官兵虽然也放箭反击,但是却并没有能射翻几个刑天军的斥候,林洛冲至敌群之前,收起了骑弓,从马鞍上摘下了一杆骑抢,夹在腋下纵马便冲入了敌群之中,骑抢乱颤,又接二连三的捅翻了几个官兵,直至起枪的枪尖被卡在一个官兵的肋骨中,这才撒手丢了骑抢,一把接着拔出了腰刀,继续大杀了起来。

骑兵对步兵只要保持着机动性,就不会吃亏,更何况官兵这会儿已经是六神无主了,斗志本来就不高,被林洛等几十个斥候这么一冲,顿时便大乱了起来。

只听得官兵中突然大叫了起来:“桥着火了!着火了!过不去了!弟兄们跑吧!”

百忙之中林洛扭头偷眼看了一眼木桥,只见木桥上这会儿已经腾起了一片火光,冯三把收集来的火药尽数洒在了木桥上面,又堆放了一些柴草,点燃了火药,火药一旦被点燃,引火非常之快,立即桥头便腾起了大火,火借风势,更是烧得劈啪作响,迅速的将半截木桥都裹在了火焰之中。

众多官兵当看到木桥着火之后,顿时便丧失了一切信心,无论刘儒明如何喝骂,也再都约束不住他们了,这些官兵们明知没法再逃走了,谁还肯跟着刘儒明卖命呀!于是就在桥头给刘儒明来了个卷堂大散,兵器丢的满地都是,朝着四面八方溃散而去。

罗立率部追至伊河岸边的时候,这里早已是乱成了一塌糊涂,有些家丁不能逃走,便护着各自的军将,拼命的脱去衣服,跳入河中,跟着军将们朝着河对岸游去,军将们也脱了盔甲,你争我抢的骑马跳入河中,让战马驮着他们游过河去,更多的官兵碰上了刑天军之后,便立即跪地投降,根本没有人组织他们抵抗。

可怜刘儒明五千官军,对上罗立刘宝他们,居然连五天时间都没有撑过,便在伊河岸边全军尽没,赶至河边的刑天军的火铳手们可都乐了,一个个端着鸟铳,像打靶一般的朝着河中放铳,将跳入河中的那些官军一个个的打死在河水里面,骑在马背上想要游过河的刘儒明因为甲胄于其它兵将不同,目标更是明显,成了火铳手集体瞄准射击的目标,不待他的战马将他驮过河去,便连人带马被打成了蜂窝,横死在了伊河之中。

第九十五章 新官上任三把火

肖天健得知了罗立和刘宝的消息之后,顿时便哈哈大笑了起来,罗立和刘宝这一仗打的真是可谓漂亮到了极点,本来他只想他们二人能拖住伊川的这路官军,为他争取夺取汝阳县也就可以了,但是没想到这俩家伙干的比他要求的还要漂亮的多,居然以轻师干翻了这五千官军,几乎将归德府派来的这路官军全部吃掉,缴获的器甲粮秣不计其数,更是就地俘虏了近三千官军。

而这三千余官兵被俘之后,许多人都愿意投诚刑天军,以后跟着刑天军干,反正他们以前给朝廷当兵,兵饷时常短缺,要么干脆就没有,吃的也是跟猪食一般,还要动不动就被当官的打骂甚至虐杀,现如今他们看到刑天军这么厉害,干脆就倒戈跟了刑天军做事,于是这一下肖天健手中便又多了两千兵马。

而且好在这些降兵多少都接受过训练,跟了刑天军之后,不用太费力,便能很快的将他们转化成可用的战斗力,这么一来,肖天健便没有了兵力短缺的问题。

在肖天健拿下汝阳县之后的短短二十多天时间,刑天军便横扫了汝阳、伊川、嵩县三个县,当地的官军不是望风而逃,便是就地倒戈投降了刑天军,嵩县的当官的弃城而逃,伊川县也在罗立和刘宝的率部猛攻之下,被刑天军攻克,守军最终也弃械投降了刑天军。

这么一来,刑天军便在豫西一带声势更加大振了起来,但是对于官府来说,这实在就不能让他们安心了。

熊文灿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在两广卸任,来到了南京,走马接任了五省总督的位置,可是等着他的局面却让熊文灿非常头疼。

河南现在除了以肖天健为首的刑天军在豫西一带不断的扩张地盘,同时八大王张献忠也在豫南一带纵横来往,不断的进行攻掠,先是攻打光州不克,接着便转向攻克了正阳,大掠之后再次南下直逼随州。

另外还有闯塌天刘国能率部在荆襄一带四处活动,蝎子块拓养坤于年后也渡过长江,再次进入江北,再一次威胁到了凤阳。

而陕西那边李自成和孙传庭的兵马在汉中一带厮杀,崇祯九年底兵势大阵,居然和陕西方面的官军打了个不相上下,孙传庭几次派兵进剿,可以说都无功而返,在李自成那里没有讨到多大的便宜。

曹操罗汝才更是率部进入山西南部,在山西南部解州周边活动的非常频繁,几次甚至进逼到解州城外,山西方面也在全力对其进行围剿,几次大战也没有能将罗汝才给拿下。

这样的局面让熊文灿头大如斗,可是既然来了,熊文灿也只能踏踏实实的想办法来对付眼下的局面,要不然的话,他知道当今圣上的脾气,这脑袋能不能保住,都是件说不定的事情。

熊文灿在到任之后,梳理了一下当下的局面之后,第一个目标便选定了刑天军这个罪魁祸首,这一次挑动中原局势的首犯,通过梳理之后,熊文灿敏锐的发现正是肖天健这个人,如果不是肖天健去年年底突然间渡河南下,进入到河南境内攻打永宁县的话,那么估计也不会引得张献忠、刘国能、拓养坤等诸路变民军出四川陕西再次进入湖广、河南、江北等地为祸,而且在他刚刚到任的同时,便收到了刑天军连克汝阳县、伊川县、嵩县三县的消息,看一下地图,他便看出来,刑天军行事作风和其它各路变民军不同之处。

为此他专门派人搜罗了有关刑天军的各种消息,从收回来的消息中他得知肖天健这个人起于陕西,具体籍贯不详,没有人说得清他到底是什么地方出身,以前到底是干什么的,但是此人最早是在陕西汧阳起事,后来追随李自成和高迎祥战于陇州。

但是不知何故,此人在陇州之战以后突然间率部离开了高迎祥和李自成所部,再次出现的时候,便已经出现在了千里之外的山西境内,在阳城县扎下了脚跟。

刑天军在阳城立足之后,不断的扩张实力,先是控制住了阳城全境,接着翻过大山取下了垣曲县,进而进犯沁水、泽州,山西官方不断的派兵对其进行剿抚,结果是打一仗败一仗,刑天军的势力就扩大一次,最后就连洪承畴派出陕西大将左光先、贺人龙入晋配合山西的官军对其进剿,最终以绝对优势的兵力,都落得了一个大败而归的下场,现在看看山西的情况,这刑天军几乎是控制住了整个山西的东南部,泽州和周边数县尽数落在了刑天军的控制之中。

现如今这个姓肖的贼酋,不但不知满足,反倒忽然间又率部南下进入河南,顿时便挑动了当下的乱局,使得本来已经大部被挤压到陕西四川的各路变民军又开始蠢蠢欲动了起来,也使得河南刚刚有点安稳的局面再一次陷入到了混乱之中。

所以和其他人不同的是,熊文灿到任之后,比任何人都重视起了刑天军,在他看来,如果想要稳住河南的局面,就必须要先解决刑天军这个大麻烦,最最起码的也要先将刑天军从河南赶出去,赶回山西那边,再谋求集中力量彻底干掉他们。

而且他对于刑天军这一次没有敢给予半点的轻视,从刑天军历次和官军交手的情况来看,刑天军几乎是全部获胜,山西那边先连败左光先、贺人龙、许定国等四万大军,接着入河南先是连克渑池、永宁两县,接着大败在河南剿匪的祖宽麾下的关宁铁骑,进而又在伊川县境内将归德府刘儒明所部五千官军打了个全军尽没。

这样一支军队的战斗力,熊文灿是不敢有半点轻视之心的,于是在熊文灿到任之后,当即便立即亲自安排河南对刑天军的剿抚之事,当即下令,从开封府调参将陈永福率四千开封兵,令其在三月初十之前,兵至汝州。

调陈驻于舞阳一带的祖大乐率部前往鲁山县汇合祖宽所部,以祖大乐为首,集关宁军三千,同样进驻汝州。

调洛阳参将马如天,率部三千至宜阳县和王绍禹合兵一处,使得宜阳县的官军数量达到七千人。

调南阳副将冯春率兵四千,出南召汇合汝宁府一部,共六千人马进逼汝阳。

而这些兵马的调动,熊文灿则交给了王家祯负责,令王家祯代河南巡抚陈必谦,专司负责河南剿抚事宜,令其前往汝州坐镇,居中调度,务求这一次将刑天军打垮抑或是赶回山西那边去。

除此之外,他还派人快马加鞭赶至京城,面见杨嗣昌,将他的计划报知杨嗣昌,请杨嗣昌想办法为河南用兵筹集粮饷,增调兵将入河南配合他进行剿抚。

当然在安排对付刑天军的同时,他也没有忘记对付正在荆襄一带活动的闯塌天刘国能和正在湖广河南交界一带活动的张献忠所部,同时调派湖广大将左良玉、史可法等,共数万兵马,对他们进行围剿。

总之熊文灿不管怎么说,还算是比较能干的一个人,刚一到任,便干的是热火朝天,对于这个新到任的五省总督,奉调的各路人马还是颇为忌惮的,毕竟熊文灿乃是时下正在朝中极为受宠的杨嗣昌亲自举荐,受到了杨嗣昌的力挺,而时下在朝中已经结党把持大权多年的温体仁失势,被贬回家荣养,朝中杨嗣昌的风头一时无人能及,崇祯对杨嗣昌可以说是极为信任。

在这样的风头之下,熊文灿行事也自然方便了许多,而各地的文臣武将们,也都一直在观望着朝中的风向,现在杨嗣昌上位,扶上来了个熊文灿,熊文灿要调动他们剿匪,他们如何敢不听命,所以这个面子自然是要卖给熊文灿的,更何况这一次调动的兵马数量众多,而刑天军虽然厉害,但是这次动用这么多的兵马,去对其进行围剿,诸军也都觉得是有点把握的,于是乎熊文灿的命令一下,各地的官军便都开始行动了起来,纷纷整备兵马,筹措粮饷,开始奉命开始朝着各自的的目标开去。

王家祯卸了五省总督的担子,但是好歹没有被直接罢黜逮起来问罪,朝廷继续留用他专司负责河南境内的剿抚事宜,现如今又受命前往汝州坐镇指挥这次对刑天军的围剿,王家祯也知道这已经是他最后翻身的机会了,如果这一次动用这么多兵力,还不能解决掉刑天军的话,那么他的仕途也就算是到头了。

所以王家祯这一次也不敢有些许大意,振作了精神,立即便离开了南京,在家丁们的护卫下,日夜兼程赶向了汝州,开始了这一次对刑天军的围剿之战。

但是这会儿的肖天健却终于等到了他觊觎已久的一个客人,在他取下汝阳之后的没几天时间里,一个他曾经派出的近卫带着满脸的笑容,从鲁山赶到了汝阳,向肖天健禀报了一个好消息。

第九十六章 逼上梁山

说起来肖天健预料的一点不错,牛金星在卢氏拜别了肖天健之后,带着儿子牛铨在十几个刑天军近卫的护送下,一路上安然回到了舞阳县的家中。

可是等牛金星刚刚到家,才发现家现在已经不是家了,在舞阳县早就开始风传牛金星在卢氏县从贼的消息,那个王姓的仇家更是趁机到县衙告了牛金星一状,知县当即便下令将牛金星家抄了个底掉,等牛金星回家的时候,才知道家人早已被赶出了牛家的大院,就连他们牛家的田产,时下也已经被官府抄没归公,现如今的家早已不是他牛家了。

这还不算,牛金星刚刚回家的消息很快便被人得知,报到了官府之中,就在牛金星回家的当晚,县衙便派了捕快直奔牛金星暂时的寄住之处,想要将牛金星捕入县衙问罪。

幸好是这次护送牛金星回家的刑天军的近卫们提前得到了当地细作的报知他们的消息,才连夜带着牛金星父子离开了寄居的地方,并且连夜在二十里外的一个亲戚家找到了牛金星寄居在哪儿的家人,躲过了县衙捕快的搜捕,才没有让牛金星又被官府抓去。

到了这个时候,牛金星可以说完全已经没有了退路,本来他这次回来,还想在家用肖天健送他的银子活动一番,免去了身上的罪责,再在家观望一段时间的形势再说,可是他却没有料到情况变化的会这么快,官府居然想要将他连根拔起,搞他个永不翻身。

听罢了家人的哭诉之后,牛金星哀叹了一声,其实他也清楚,他从贼的消息很可能就是肖天健派人在鲁山县一带散布的,以此来迫使他没有退路,只能投效到他肖天健的手下为他做事,可是这件事即便是他怀疑,也无从查证,更让他失望的是官府对待他的态度,到了这个地步之后,天下之大已经可以说是没有他牛金星容身之地了。

于是他只得将家人召集在一起,商议下一步该如何办,家人听罢之后也都面面相觑,他的大儿子牛铨于是立即劝牛金星干脆就投奔肖天健拉倒,而他的三子牛纾表示不同意,起身反对,说他们家时代书香门第,如何可以从贼造反,可是牛铨问他如果不投靠刑天军,以后又该如何的时候,牛纾也没有了主意。

而牛金星听罢之后,坐在那里闭口不言,也不说去投肖天健,也不说该怎么办,显然是还在犹豫。

“都是那姓王的害得!今日咱们牛家能有这一天,全是拜他所赐,即使咱们这么去投刑天军也不能放过这姓王的!”牛铨捏紧了拳头对牛金星说道。

说起来牛金星和这王姓结仇也算是个可笑的事情,那个王姓之人,本来和牛金星是儿女亲家,算是个亲戚了,应该是关系不错,可是这个姓王的财主却不知修身,倒霉的是儿子英年早逝,留下了个漂亮的老婆,于是他便和他的儿媳妇搞起了忘年恋,暗中搞到了一处,也就是民间俗称的扒灰,后来不知怎么,这件事就在民间传开了,搞得是沸沸扬扬。

你说牛金星也多事,人家扒灰不扒灰,干你什么事偏要你来管,而牛金星却不这么认为,觉得他和这老王是儿女亲家,会影响到他的声誉,于是便找上门把这姓王的给训斥了一顿,读书人会的多,骂人不带脏字,可能是说的太重了点,结果把亲家给骂急了眼,心道你姓牛的算是那颗葱,凭什么把嘴伸到老子的炕头上了。

于是两家也就这么结了仇,那个姓王的老王八蛋也不是个心胸宽广的主,受了气之后便想办法报复,后来才有了牛金星被诬陷落罪的事情发生,现如今看牛金星落难,这姓王的家伙还是不肯作罢,要把牛金星赶尽杀绝,所以牛铨这才狠狠的骂了出来。

此时在牛家商议事情的屋子外面,却有一个年轻后生听到了牛铨的话,于是对几个手下使了个眼色,留下了两个人看着牛金星,带着其余的几个手下离开了牛金星暂时藏身的地方。

天不亮的时候,这个年轻后生便带着手下赶回了牛金星暂时藏身的地方,将一堆血淋淋的人头摆在了牛金星的面前。

牛金星和家人一看,当场差点晕倒,这些血淋淋的人头之中,居中的正是牛金星的那个王姓亲家的脑袋,正在呲牙咧嘴的瞪着失神的眼睛茫然的望着牛金星。

“你……你们……你们怎么能做这种事情?”牛金星惊得是手脚乱颤,指着这个年轻后生叫道。

这个年轻后生抱拳微微一笑说道:“我等受命前来保护先生,既然先生受这样的气,岂能坐视不管?这姓王的实在不是个好东西,昨晚我等潜入他家宅院的时候,这老扒灰正搂着他儿媳妇在床上睡觉呢!看来传言果真不假,这样的人渣岂能活在世上,索性我等也就替先生出了这口恶气罢了!现在他们家已经被我等一把火给烧了,这一下先生和公子也该消气了吧!能为先生做这件事,是小的们的福分,先生就不必谢咱们了!”

牛金星这个气呀!虽然他也恼恨这姓王的,可是不代表他就想杀这姓王的全家,现在倒好,肖天健的这些亲卫们真是胆大包天,听了他们家人的叙话之后,居然一声不吭的便赶去二十里外的王家,将他们一家杀了个干净,还放火烧了他家的宅子,这一下可就算是热闹了。

谁都知道他牛金星回来了,而且是这个姓王的害得他家到了这等地步,现如今王家全家被杀,还被一把火给烧了个精光,任谁都会想到是他牛金星干的,这一下可算是把牛金星彻底给逼到绝路上了。

牛金星气的直哆嗦,心知这些肖天健的手下肯定是想要逼他就范迫使他归于肖天健,抖了几抖之后,最终也没能发出火来,事到如今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了,除了投奔肖天健之外,他还能有什么选择呢?于是他只得愤愤的一甩袖子,怒道:“罢了!罢了!既然已经到了如此地步,牛某还能怎么办?就如你们所愿吧!走!收拾一下,我等今天就离开这里,回卢氏去!”

于是十几个近卫当天便套上了骡车,将牛金星一家人分散开,又在当地刑天军的细作配合下,将牛金星一家人送往了卢氏县。

可是当牛金星一行人行至汝阳的时候,此时汝阳早已被刑天军攻克,提前得知消息的肖天健带领麾下诸将,出城接出了老远,迎住了牛金星,将牛金星给接入到了汝阳县城中,并且专门设宴款待了一番牛金星全家。

看着肖天健如此热情,牛金星的气也就消了,毕竟这次的这件事也怪不得肖天健什么,即便是肖天健这一次不在后面推波助澜,此次他返乡回家恐怕也很难重新立足,对于眼下的官府来说,既然抓住了机会,岂能不将他彻底整垮,俗话说的好,破家县令灭门府尹,当官的不想办法破几家大户,又岂能有机会发大财呢?所以他即便回家也很难再在鲁山县立足了。

不管怎么说,肖天健都是救了他命的恩主,另一个方面也说明了肖天健求才若渴,现在投至他的麾下,虽说肖天健现在还没有彰显出可以问鼎天下的实力,但是却已经表现他的与众不同,晚一天来还不如早一天来,一旦肖天健有朝一日成就大业,那么他牛金星也算是最早从龙之人了。

想通这一点之后,牛金星心中最后的一点抵触情绪也就随之烟消云散了,见到肖天健之后掸了掸衣服之后,纳头便拜口称主公。

肖天健自然是热情上前,将牛金星搀扶了起来,并且当众宣布,任命牛金星为他的随行参议官,替他参赞军机政务,这个官职在刑天军之中可算是相当不低了,地位相当超然,无论是军务还是民务,都可以插得上嘴,隐然已经算是刑天军之中数得着的人物了。

对于这个任命,牛金星还是相当满意的,除了肖天健之外,他可以不受制于任何人,只听从肖天健的吩咐既可,刚入刑天军便获得这样的身份地位,让牛金星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于是赶紧再次对肖天健谢恩。

第九十七章 紧锣密鼓

当熊文灿就任之后忙的是不可开交的时候,肖天健这边也同样是忙的不亦乐呼,年后一战刑天军新获三县,这三县地盘和原来的永宁卢氏连成一片,使刑天军在短短不到半年时间之中,便在豫西一带形成了一个南北长近三百余里东西长近四百里的实际控制区。

向北刑天军更是在伊川县直接威胁到了洛阳的安全,几乎使得洛阳府快成了一块悬于刑天军势力圈内的一块飞地,向东则直逼汝州,随时都可以跃马豫中平原,向南更是威胁到了南阳、汝宁府、光州等州府,对河南官府构成了极大的压迫。

而且刑天军在攻破汝阳县的时候,在汝阳县城中获取了高达数万石的粮食,其中有相当一部分是属于洛阳福王的东西,缴获器甲也相当多,足够刑天军维持相当一段时间了。

与此同时刑天军还俘获了大批的官军,再加上有不少流民闻风来投,也使得刑天军获取了大量的人力资源,所以肖天健不得不稍稍停下来,消化一下这些斩获,重新组建新军,以尽可能快的速度,来扩充战力。

以肖天健对未来的局势的观察,他没有敢因为眼下暂时的胜利便飘飘然,在牛金星的提醒下,反倒是对情势有了一个更清晰的认识。

自从牛金星投奔肖天健之后,倒是也做到了尽心尽力为刑天军出谋划策,一方面接手了相当一部分有关民务方面的事务,一方面也为肖天健在当地招来了不少不得志的读书人,投效于刑天军之中。

牛金星在豫西一带还是比较有名气的,通晓民政、天文、地理,同时也相当熟悉孙吴兵法,不说是全才,起码也很有才学,他的投靠对于当地许多读书人的影响都相当大,在明末因为党争的关系,河南士子很难步入仕途,大多数官位都让江南士子所获,以至于北方士子想要出头很难,不少读书人也都看到了这一点,可以说对这样的情况早就是牢骚满腹了,再加上乱世之中,许多读书人本身家庭已经破产,别说继续求学以求谋取一个官位,就连养家糊口都已经成了十分困难的事情,到了这个时候,一旦有牛金星这样的士子挑头投效像肖天健这样的变民军,也就带动了更多的士子投靠了刑天军。

更何况肖天健攻破这几个县之后,还俘获了一些低级的官吏,对于这些已经有相当管理地方经验的官吏,肖天健也没有对他们太过苛刻,只是要求他们留任,继续协助刑天军负责处理一些民政之事,这些官吏不管心里面愿不愿意,被逼到这份田地之后,为了保命,也只好委曲求全,在刑天军的监督之下继续留下干活,许多有关民务的处理,在他们手中可以说是轻车熟路,更少了相互推诿扯皮之后,行起事情来反倒是比起以前在官府里面做事的效率还提高的不止十倍。

而当地的豪绅,肖天健也再次听从了牛金星的建议,对他们区别对待,只选择其中势力最大为恶一方严重的一些巨绅抑或是权贵下手,公布他们的罪行,发兵将其剿之,抄没他们的家产没收他们的田地,斩杀罪责深重之人,而对于比较小的士绅,只要是在当地没有大恶之人,刑天军则是从宽对待,并不予以加害抑或是强行盘剥,令牛金星以及那些留任官吏招抚他们,让他们安心下来,如此一来新获之地稳定下来的速度也相当的快。

此时正值开春季节,新获各县不但要以最快的速度,将刑天军查没的那些田地分发下去,还要招募流民进行耕作,尽快恢复辖地内的农业生产,赶上春播的季节,尽快的使当地可以恢复自给自足,为下一步的行动打好基础。

与此同时的便是肖天健主领的刑天军建设方面的事情,毕竟他们眼下地盘的扩大,要有更多的兵将进行防御,同时还要应付很可能转瞬即来的官府朝廷如同狂风暴雨一般的报复,所以短时间之内扩大军事实力,是不二的选择。

在这方面兵源绝对没有一点问题,各县之中都有大批流离失所的流民,同时还有不少倒戈过来的官兵,这些人之中能在这乱世之中活下来的基本上以青壮为主,对于这些人的安置,牛金星反对肖天健以前的那种安排,他的意见是不能直接这么便宜的将田地分给这些流民们,如果他们想要获得土地的话也可以,那就是先为刑天军做事,积攒下功劳之后,才能授之于土地,这样一来就避免了因为有人可以很方便的拿到土地,而不愿意当兵,为刑天军卖命。

肖天健听罢之后认为牛金星所言极是,当即便采纳了他的意见,立即改变了以前分配土地的那种办法,规定凡是刑天军查没的土地皆暂时归公,流民如若想拿到土地,就必须先有壮丁入刑天军当兵,其家人暂时可以获得土地的寄养权,一旦当兵的在军中立功,土地才可以正式转入他们家人名下,而且军功越大,所获土地越多,以此来刺激当兵的斗志和士气。

除此之外,肖天健还命人用金银铜铁四种材料,以不同比例在汝阳县城中招募工匠铸造出了一批勋章,正式推出了刑天军的勋章制度,这种勋章被称作刑天勋章,以功劳大小不同授予兵将不同等级的勋章,以表彰他们的军功。

凡是拿到勋章的,以后在刑天军辖地之中,便可以受到不同的优待,甚至规定非刑天军系统的官员,见到佩带勋章的兵将的时候,都要自动避让,并且对其行礼,以此来刺激兵将们的荣誉感,提高当兵的地位。

明朝军纪败坏,其实是有其原因的,许多犯罪之人,都被发配到了军中当兵,以至于使得军队之中充斥着各种各样的罪犯,像这样的军队,自然是不可能受到人们的尊敬的,当兵的地位之低,也就自然可以理解了,叫他们丘八都是客气的,谁要是跟当兵的沾亲带故的话,都不好意思在街上跟人家打招呼,指望这样的军队想要建立荣誉感,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肖天健才会想到了勋章制度,就是想要提高刑天军部众们在辖地中的地位,使辖地民众改变以前那种瞧不起当兵的态度,让当兵的产生出荣誉感,觉得当兵是可以提升他们社会地位的一种途径,而不会像明军那样,基本上被人视作为贼一般。

当然勋章发放之后,也不是不能收回的,一旦当兵的严重违反军纪的话,便可以剥夺他们的勋章,令其交回勋章,但是只要没有犯错,刑天军的兵卒在以后有朝一日退出军队之后,便可以将勋章带回家永久保存,作为传家之物,持有这种勋章的人,归乡之后还可以按照勋章等级不同,在税收以及任命保长方面,受到优惠。

这么一来消息一出,在刑天军之中顿时便掀起了热潮,一个个兵将们都摩拳擦掌的卯足了力气,准备未来上阵怎么也要拼命,拿回一个这样的勋章,回去之后好光宗耀祖,练起兵来,自然是更加卖力了起来。

而勋章制度不过只是个小插曲,在拿下了这三个县之后,肖天健便再一次宣布扩兵,原来的二三四以及教导营,就地扩编,各自一分为二,补充新兵扩编成了八个全新战兵营,从普通兵卒之中拔擢一批精兵充任伍长和什长,作为新营基干,为了保证战斗力,几乎是一个老兵负责带一个新兵,虽说短时间之内,各战兵营战斗力会有所降低,但是用不了多久,这些战兵营便可以恢复到以前的战斗力上。

除了战兵营之外,各县各乡也就地开始推行保长制,组建当地的乡兵营,以乡兵营为主构建刑天军辖地内的地方武装,负责保卫地方的职责,以免牵制刑天军核心的主战兵力。

经过这样的一通忙活,刑天军在豫西的实力迅速的飞涨了起来,单是战兵营便扩编到了八个,兵力直逼一万人,再加上几个暂属辅兵的新营,一旦有事,便可以调动近两万可参战的兵将,除此之外,在刑天军实际控制的五个县,还迅速的以保长制为核心,组建起了十几个乡兵营,这些乡兵营虽然不能拿来进行野战,但是用来守庄守堡却还是可以的。

但是扩编带来的问题也随之而来,虽然刑天军入豫之后,数战皆胜,也缴获了不少的武器,但是盔甲却缴获数量相当有限,使得原来战兵营几乎人人有甲,到现在却只能近半人有甲,使得战兵营的防御能力被削弱了不少,随之而来的也就一定程度的影响到了刑天军的战斗力,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刑天军底子还太薄,虽然他们在山西阳城有大型的铁场以及匠作营,但是毕竟产能有限,现有的产能基本上集中在了打造兵器方面,一直以来还无法大规模的打造盔甲,装备军中使用,现有的盔甲也基本上都是靠着缴获所得,想要给所有兵将装备上盔甲,别说是刑天军了,就算是官军也没这样的能力。

另一个就是武器的问题,四个战兵营原本鸟铳抑或是自生火铳的装备比例都达到了四成左右,教导营甚至达到了五成左右,可是一经扩编之后,八个战兵营的火枪装备比例便下降到了两成左右,使得刑天军的远距离杀伤力大幅降低了不少。

年后虽然山西老家的匠作营开足了马力生产,并且继续扩大产能,但是顶头顶脑的现在月产自生火铳的数量也无法突破七百支,而且带来的负面影响是新造自生火铳的质量开始出现了一定程度的下滑,发火率甚至还没有年前所造的自生火铳的发火率高,甚至于还出现了正常装填发射时炸膛的事故,逼迫着肖天健不得不派人回山西传令,严查质量下降的原因,在不能保证质量的前提下,不得再扩大生产数量。

二月末洛阳段的黄河河面的冰层开始破裂,河面上因为融冰使得暂时无法徒步通过黄河,向河南转运物资,行船也因为河面上浮冰太多,黄河水猛涨,以至于船只也无法在河面上通行,基本上切断了山西方面对河南方面的物资供应,特别是兵器的供应,肖天健暂时性的只能依靠在本地解决军队装备的问题。

好在是卢氏县年前已经开始产铁,并且建立起了新的匠作营开始出产兵器,稍稍满足了一部分军队的武器装备,但是也仅限于各种冷兵器的生产,自生火铳因为工匠以及模具尚未到位,还不能进行生产,这么一来忽然间武装起来这么大量的兵马,使得肖天健也颇为头疼。

所以他只能先紧着八个战兵营进行武装,将手头上好的兵器都装备到战兵营之中,淘汰下来的武器才能武装新营和乡兵营,短时间之内只能这么做了。

但是装备的问题没有影响到军中的士气,各营在重新组建之后,都开始进入到大练兵的高chao,以老带新各营都是龙腾虎跃展开了大规模的练兵活动,在比较充足的粮食供应下,各营兵将们练兵的热情都十分高涨,毫不惜力,几乎是拿出了吃奶的力气进行操练,再加上一对一的老带新的办法,使得兵阵的行进间转换仅仅用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便基本上完成,使得刑天军的八个营都很快拥有了上阵的能力。

可是肖天健的好日子也仅限于到此为止,到了三月中旬的时候,各种不利的消息开始纷至沓来,被情报系统派驻到各地的细作纷纷送到了肖天健临时的驻扎地汝阳县大营之中。

(奉上一个四千字大章,诸位查收吧!)

第九十八章 合纵

肖天健继续本着他用人不疑的做法,将这些情报都交给了牛金星观看,牛金星毕竟是河南本地人士,对于这里的情况比起肖天健要熟悉不少,看罢了这些送来的情报之后,轻轻的捋着下颌的胡须,半晌没有说话。

肖天健拿起汇总起来的情报又看了一遍之后,微微苦笑道:“看来这个熊督师还真是看得起我肖某人呀!刚刚走马上任便搞得这么风风火火,好像矛头直指咱们刑天军了!似乎不把老子彻底干掉就誓不罢休一般!”

牛金星点点头道:“这熊文灿眼光还是有的,就任之后一眼便看出了大帅在河南的布局,深知欲平河南各路义军,就必要先平大帅才行!如果是卑职在他的位置上的话,恐怕也会这么安排!”

肖天健点点头,现在他的刑天军的名号已经不比以前了,他肖天健的名头在河南山西两地可是叫得响当当的名号,谁能不知道他刑天军的厉害,即便是比起李自成和张献忠、罗汝才他们,他肖天健的名号现在也可以说不遑多让,隐藏实力早已是不可能的事情,可以说他已经站在了各路义军的前台位置上,想不招人眼也不可能了。

既然如此,那么肖天健也就没了以前那种借助其它义军来掩护自己发展的想法,现如今他已经在河南亮出了刑天大旗,那就已经做好了迎接滔天巨浪的准备。

“好!既然这熊督师如此看得起我肖某人,那么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好了!咱们也别幻想着好事都落在咱们头上,既然做到了这一步,还能如何?现在关键的就是该如何应对眼下的局面了!

从细作送回来的各种消息看,这一次熊文灿力主先对我们下手,可以说几乎调用了河南境内可以调动的所有官军,洛阳王绍禹七千,祖大乐祖宽三千,开封陈永福四千兵马,加上南阳的数千兵马,单单是河南就拿出了两万以上的兵力,再加上周边的官军,他们的兵力起码超出了四万人,除此之外陕西那边洪承畴、孙传庭似乎也有意配合这次熊文灿对我们的进剿,抽调了陕西的曹文耀正在移师潼关,似乎也有入潼关对我们后路同时发动进剿的打算,就连山西那边的卢象升,这一次也终于有行动了,调派了许定国和张全昌这两个总兵共计一万多兵力,并分两路一路朝解州,一路在潞安府,想要夹击咱们山西的老家!

这么看,朝廷真是很给我肖某人面子,这么东拼西凑下来,恐怕要有近十万的兵力用于对付我肖某人了!呵呵!”

肖天健说的轻松,但是心里面却并不轻松,因为这一次的情况和崇祯九年初在阳城抵御四路官军对刑天军的进剿有很大的不同,河南这边他虽然占据了五个县,但是实际控制时间却只有区区几个月时间,最短的这三个县也不过只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虽然有手下一帮人极力的整治,局势还算稳定,但是他却知道,自己在豫西一带根基尚未稳定,兵力方面虽然现如今他麾下有近万可战之兵,但是这八个营加上辎兵营和工兵营,其中近半的兵卒都是新兵,战斗力比不上山西那边的老卒,而且骑兵数量也相当有限,总共不过五百多人,而敌军的数量数倍于他,这一仗打起来,肯定又是夹生饭,能不能打得赢,就连他自己都觉得心中不是很有底。

更何况几路官军是从几个方向攻来,数百里的范围内,他应付起来肯定会顾此失彼,稍有不慎刚刚到手的胜利果实就又有可能被官府给夺了回去,如何面对这场即将到来的大战,肖天健是很想听听牛金星的意见的。

牛金星在大帐里面来回的走动了几圈,忽然间笑道:“大帅也不必太过紧张了,这一次虽然熊文灿派出了这么多兵马过来,但是这些官军的战力参差不齐,而且也非一地之兵,为将者也各有心思,以大帅眼下的实力,恐怕并不难对付!”

肖天健闻听之后点点头道:“愿闻其详!”

牛金星于是转过身走到肖天健面前,拿起蒋勤送来的那份情报对肖天健说道:“将军请看,首先咱们说一下王绍禹所部的洛阳兵吧!王绍禹乃是大帅手下败将,其麾下的兵将大多都是草包饭桶,就连王绍禹自己也是尸位素餐之辈,他麾下的参将马如天,也不见得就强到哪儿去,这次虽然集结起来了七千余兵马,陈兵于宜阳县,但是不见得他们就能起到多大的作用,而南阳来的这路官军,就更是不堪了,八大王张献忠眼下本来就在豫南一带和湖广交界的地方活动,南阳抽调出这么多兵力之后,便会出现兵力匮乏的情况,即便是南阳兵想要过来参加对我们的进剿,也不得不顾及后路,小心南阳方面被八大王所乘!

所以眼下我们只需盯紧祖大乐和祖宽麾下的这三千关宁军还有开封过来的陈永福的那四千开封兵,只要打败这两路官军,其余的官军就自然不成什么问题了!

倒是卢氏县那边大帅不得不防,这次洪承畴派出曹文耀入关,看来也是想配合熊文灿,从咱们后背下刀,曹文耀乃是大明猛将曹文诏之弟,同样也是个勇冠三军之将,麾下这四千官军,也都为秦兵,很是善战,在陕西的时候他跟着其兄曹文诏征讨各路义军,多有战功,以卑职看来,最不好对付的恐怕就是曹文耀这路人马!以眼下大帅的布置,卢氏县仅有一个乡兵营一个新营驻防,假如曹文耀率部入关攻打卢氏县的话,以这些兵马,很难挡得住他们!

至于山西那边,请恕卑职不太了解那边的情况,就不好妄言了!该如何处置,还看大帅自己的决断!”

肖天健在脑子里面思索了一下牛金星的话,点点头道:“牛先生说的有理!王绍禹不足为虑,以一营战兵驻守永宁再加上原来永宁年前新成立的新营,便足以对付他麾下的七千官兵了!

眼下关键就是祖家这路三千关宁军和陈永福那四千开封兵,现如今他们都已经抵达汝州郊外,距离此地不过只有数十里,我们就先打垮他们再说!

不过虽说南阳那边兵力不多,但是却对我们威胁很大,我们也不得不防呀!

另外先生提醒的很对,曹文耀这个人我听说过,确实也算是一员猛将,虽然比不上他的兄长曹文诏和他的侄子曹变蛟,但是也不能轻视此人!卢氏县放的兵力确实有点太少了些!我会立即调兵过去,增强卢氏县的防御力量的!”

牛金星听罢之后立即说道:“南阳之兵将军大可不必担心,如果想要逼其退兵的话,有卑职一封信便足以解决了!”

肖天健眉头一跳,立即问道:“先生打算如何做?”

牛金星笑道:“卑职代大帅修书一封,派人送交到八大王张献忠那里,对其陈之利害,料想张献忠是很乐意给咱们帮这个忙的!只要张献忠趁势兵发南阳,这路南阳兵就必会立即回援南阳,如此一来,对于张献忠来说,也是有好处的!”

肖天健听罢之后也笑了起来,但是接着对牛金星问道:“这张献忠可会听我的调遣吗?这对他又有什么好处呢?”

牛金星坐在肖天健的桌子旁边,用手指敲着桌子上的纸张,对肖天健解释道:“将军看看这里,这一次熊文灿虽然将主要目标集中在我们身上,但是并不代表着他就放着张献忠和闯塌天他们不管了!

他这一次除了调动了左良玉所部的兵马去对付闯塌天和张献忠之外,还调了史可法率部进襄阳对付张献忠,同时还从南京调了一万多官军进入湖广,专司负责对付蝎子块拓养坤,他们不比大帅,这样的压力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是很大了!

如果这一次大帅请张献忠兵发南阳的话,张献忠不应该有不采之理,要知道他在豫南也很困难,只要他兵发南阳,便可以避开史可法和左良玉的官军,同我们连成一片,到时我们只要击败祖家这路关宁军,他张献忠便趁机可以直取舞阳以及鲁山,同我们合兵一处,就不会有什么大的危险了!

所以卑职可以断定,张献忠收到这封信之后,定会按照牛某的安排,挥师南阳,所以南阳这路官军根本不足为虑!”

肖天健仔细的想了一下之后,很快便想通了其中的关键,这个牛金星确实还真不是盖的,对于眼下情势的分析比起他来,确实要强出不少,仅从这么点请报上,便分析出的这么多事情,并且想到了解决的办法,于是心中暗想盛名之下无虚士这句话看来确实不错,牛金星之所以能在历史上留下名号,确实是有点本事之人。

(今天好歹拼了七千字,还算是可以吧!呵呵!)

第九十九章 决战之地

“好!那就拜托先生了,这次不妨我也大方一点,假如张献忠配合我们的行动的话,我可以送给他一批兵器,算是对他的答谢,总之不会让他吃亏便是,假如他有朝一日有事要有求于我的话,我肯定会投之以桃报之以李!”肖天健立即拍板定下了这件事。

“卑职遵命!我一会儿下去就立即修书,大帅用印之后,便派人送往张献忠处!另外卑职还想问一下将军,这一次对付祖家的关宁军还有开封的陈永福,不知道将军有何打算呢?”牛金星接着对肖天健问道。

“能有什么打算?既然他们敢来我便敢去,此次我亲率六个战兵营直接兵发汝州,与其决战于汝州城外,打得败他一次,我就不信不能再打败他一次!”肖天健豪气如云的站起身大声说道。

牛金星听罢之后摇头道:“不可不可!此事万万不可!”

肖天健一皱眉对牛金星问道:“先生为何会有此言,难不成不相信咱们的儿郎们的本事吗?”

牛金星摇头道:“非也!大帅恐怕是误会了!这些日卑职也不少到军中走动,军中儿郎们的本领卑职也都看过了,大帅一手带出的兵将,各个都是精兵,卑职绝无轻视他们之心!”

“那又是为何说万万使不得呢?”肖天健不解的对牛金星问道。

牛金星起身走到大帐中央的一个巨型沙盘前面,对于这种刑天军所用的沙盘,牛金星早就是赞不绝口连连称绝了,而且这座沙盘,是肖天健请来的高手根据地图精心制作出来的,上面将刑天军在豫西的辖地的地形以及周边州县的地形都制作的十分精致,山川河流在其上可以看的是一目了然,十分方便他们行军打仗进行布置之用。

这座沙盘上插了不少的小旗,有红色的也有蓝色的,红色的代表着刑天军的兵力部属,蓝色的则是代表着官军的部属,另外还有一些小旗是其他颜色的,各自代表了不同的势力,基本上可以直观的表现出眼下豫西乃至是豫中一带的势力情况。

牛金星站在沙盘旁边,从旁边拿起了一根木棒,指着沙盘上汝州的位置对肖天健说道:“大帅请看,汝州这里的地形一马平川,大帅假如率部前往汝州城下寻求和祖大乐还有祖宽以及陈永福等官军决战的话,虽说我军士饱马腾,但是毕竟我军却基本上皆为步军,特别是我军战法对于物资消耗相当的大,出汝阳前往汝州,期间有五十里都是平地,而关宁军大部皆为骑军,而且战力颇强,在这一带行动十分迅捷!

大帅一旦率师出汝阳县之后,沿途便无遮拦之地,辎兵营在后,需要不少兵马掩护,即便是尽出我军骑军,也只能殿后护送辎兵营的车马随军行动,如此一来便失去了此战的主动性,一旦兵至汝州之后,战与不战的主动权皆落于敌军之手,官军只要避开大帅的锋芒,便可以将大帅拖在汝州城下,他们则可以分兵专司袭扰我军后路,一旦后路运送粮秣的辎重有失,那么大帅此战必败无疑,到时候官军大可趁着大帅收兵回撤的机会,趁势追杀,这么一来,此战大帅胜算恐怕不足三成!

所以卑职以为,出兵迎战乃是不智之举!故此才劝大帅不要冒然行事!”

肖天健低头在沙盘上仔细观看了一番,琢磨了一番牛金星所说的话,感觉他说的确实有理,现在因为数年来他率军对付官军连战连胜,以至于连他在内的很多刑天军的军将都对官军有点看不到眼里了,轻敌之心自然也就滋生了出来。

关宁军虽然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厉害,但是祖宽祖大乐这两个祖家的大将,却还是相当有点水平的,关宁军的兵将也比起内地的官军训练充分许多,上阵的时候也比内地官兵敢于用命,柳泉镇一战下来,虽然他率部击垮了祖宽所部,但是付出的代价还是相当不小的,由此可见关宁军还是相当有战斗力的。

如果官军这次真的采用了牛金星所说的办法来对付他的话,先避开和他决战,然后分出大股骑兵对他后路进行骚扰的话,这一战还真是不见得好打。

于是肖天健抬头对牛金星问道:“那么依先生所见,这次官军前来又会先对什么地方用兵?”

牛金星随手一指开口说道:“如果是卑职的话,此次对我们进剿,我定会先选伊川下手!”

肖天健顺着牛金星手中的木棒望去,于是立即点头道:“不错,如果换作是我的话,也不会先打汝阳县!那么以先生来看,此战我们又该在何处和官军决战呢?”

“就在这里……”牛金星用木棒重重的点在了沙盘上的一点。

“刘耀本接令!”肖天健端坐于帅案之后,下面沙盘两侧站满了刑天军副营将以上的的军将,一个个都腆胸叠肚的扬着下巴等候着肖天健下令,而肖天健拿起一支令箭,用朱笔在上面嚓嚓嚓一画,开口叫道。

刘耀本立即从队列之中站了出来大声应命道:“末将在!”

“我命你今日便点齐你麾下教导一营,立即出发,赶往卢氏县亲自坐镇县北的官道口兵堡,卢氏县的乡兵营还有新营,皆归你调遣,给我死守官道口,不得放潼关方向的官军陕兵一兵一卒进入到卢氏县之中,只要卢氏县有失,那么你就不用再来见我了!自己砍了脑袋,然人送到我这里就成了!但是你给我记住,不要光记着卢氏县北面,还要小心县西方向通往洛南的道路,要加强对县北一带的侦查,防备着被官军从这一带偷袭卢氏!”肖天健大声下令道。

刘耀本楞了一下,心里面老大的不乐意,眼看着又要有大仗打了,肖天健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把他赶到卢氏县去,这也太……可是他也不敢表示不满,脑子急转了一下便立即明白了肖天健的安排,既然肖天健派他坐镇卢氏县,还要他亲自坐镇官道口,那么就很可能已经得到消息,官军会对卢氏县下手,如此一来这仗还是有得打的,搞不好还有大仗可打,于是立即便转变了心思,出列大声接令,从肖天健手中接过了令箭,退回了列中。

“赵二驴听令!”

“末将在!”赵二驴立即便大步走出了队列,现在他赵二驴已经不是副营将了,这一次肖天健扩编战兵营,赵二驴也终于如愿以偿的成为了独领一营的正营将,可以和罗立、李栓柱这些人平起平坐了,而且他麾下这一营被授予了刑天军第六营的编号,显然超过了新组建的另外三个营,对此赵二驴也终于是满意了,这段时间干的非常起劲,一听到肖天健点到他的名字,便立即出列大声应命。

“我命你率领六营的兵将,坐镇汝阳县,着重给我看住县东面的武湾山口一带,一旦官军来袭,尽可能在这里堵住他们,将他们给我击退,如果官军来势太凶的话,准予你回撤入县城据守,但是给我记住,撤入城中之前,要先疏散县城周边的百姓!不能让官军随意祸害他们!你可听明白了吗?

再有,待我率师离开这里之后,大营不要撤掉,要多插旗幡,并且不断的进行调动,给周边一带的细作造成一种假象,就是我们的主力还在这里,并未离开!这件事很重要,此战能否取胜,你这里的疑兵做的怎么样,是至关重要的!”肖天健拿着一支令箭对赵二驴吩咐道。

赵二驴立即点头道:“末将听明白了,请将军放心便是,汝阳县只要我还活着,官军就拿不走!”

当赵二驴领令退下之后,肖天健继续下令道:“刘宝听令”

刘宝出列道:“末将在!”

“我命你领命之后,立即率领你麾下的四营,以最快的速度赶往永宁县,永宁县新营还有乡兵皆归你调遣,给我盯住宜阳方向的王绍禹所部,一旦他们有所异动,就给我毫不留情的将他们痛宰一番撵回宜阳去!另外也要小心陕州方向的官军,不要让陕州方向的官军有机可乘,永宁县不好守,所以我才将那里交给你,能不能保住永宁县,就看你的本事了!”肖天健对刘宝吩咐道,刘宝性情比较沉稳,这方面比起罗立他有优势所以肖天健才会选他回防永宁县。

刘宝听罢了肖天健的吩咐,立即点头道:“请将军放心便是!”话虽然不多,但是语气却十分坚定。

“司徒亮何在?”

“末将在!”

“命你率麾下骑兵队,立即开始行动,前往汝州一带,协同各营斥候盯紧汝州官军的行踪,可以小股兵马,对其进行袭扰,但是不可于其正面交锋,更不可恋战,一旦发现他们有出兵伊川的迹象,就立即回报于我!另外尽可能拖住他们的速度!你可明白了吗?”肖天健抽出一支令箭对司徒亮吩咐道。

司徒亮听罢之后,二话不说上前领令退回了列中。

“好!剩下的各营都跟我一起行动!下去准备吧!”

众将大声接令,随即向肖天健行礼纷纷大踏步的退出了大帐。

第一百章 天命之人

一时间汝阳县刑天军大营便热闹了起来,兵卒们在军官们的喝令之下,纷纷收拾行装,将兵帐撤收起来,装在各营大行李队的大车上,每个人都检查了一下各自的器甲以及身上的行囊,迅速的开始在营中集合起来。

当天色彻底黑下来之后,一队队兵马便开始整队出营,也不举火把,只借助着夜空中的月光照亮,驻在汝阳大营的三个营的人马,马摘铃人衔枚开始悄无声息的踏出了大营,丝毫没有惊动到当地的百姓,迅速的便消失在了前往伊川方向的大道上。

刑天军的八个战兵营其实并没有都在汝阳县,驻扎在汝阳县的只有四个战兵营和一个新营,其余的战兵营皆分布在嵩县和伊川县境内,以减轻众多兵马集结在一起,对汝阳县就粮的压力,同时也负责镇守这两县弹压地方不肯归服的势力,所以行动起来倒是也迅速,本部不在汝阳县的兵将受命之后,立即便飞马直奔向了自己本部兵马的驻地而去。

所以肖天健在离开汝阳县的时候,也仅仅率领了李栓柱一降的三个战兵营和部分辎兵营的兵马,随行的还有铁头麾下的一个不足三百人的近卫连,兵力不过只有四千人左右。

而连夜偷偷出发的只有两个营和辎重营,这些兵将们按照肖天健的吩咐,不举火把,不大声喧哗,提前在营中整队,随着一声令下,便一队队的随着军官开出了营盘,默不作声在不惊动周边人们的情况下悄然离开了汝阳大营,朝着预订地点开去。

而肖天健则是第二天一早,仅领剩下的一营离开了汝阳,别看只有区区一千多兵马,但是这千多人以纵队队形排开之后,踏出营盘的时候,依然看起来要比其它军队更要威武雄壮许多,而且队伍中的行军鼓的鼓点声也敲击的越来越具有节奏感,所有兵将都踏鼓而行,更使得行军之中的刑天军的阵列显得士气昂然,再加上刑天军的兵卒们在军官们的起头下,出营之后便放声高歌了起来,肖天健教给麾下兵将的那首男儿当自强到了这个时候,虽然没有正式定为刑天军军歌,但是现如今已经被刑天军部众们广泛传唱,隐隐间已经基本上成了刑天军的军歌了。

千多人合唱一首歌,所产生的效果之强,是显而易见的,雄厚的歌声滚滚而过,响彻了整片大地,甚至是直冲霄汉,就连很远处正在田间劳作的老百姓,也都直起腰,不由自主的挺直腰杆,望着大路上滚滚而去的这支钢浇铁铸一般的军队,不由得肃然起敬,更有人奔到路旁,大声的为刑天军叫好。

肖天健骑在马背上用马鞭微微一指路旁的这些自发前来为刑天军送行的老百姓们,对跟着他并辔而行的牛金星笑道:“先生请看,这些老百姓对于咱们,是真心实意的支持,本来我们都是大明臣子,可惜的是大明朝廷却不拿我们这些人当作他的臣子,以至于逼得天下人纷纷揭竿而起,如果不是官府朝廷倒行逆施的话,又岂能有建奴鞑子肆意犯边之事呢?以我们大汉国力,海内又有谁能与我争锋呢?”

牛金星点点头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得民心者得天下!大帅眼下所行之举正是得民心之处,民心如何能不归于大帅呢?长此下去,大帅问鼎天下恐怕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肖天健摇摇头道:“问鼎天下?呵呵!说实在的当皇帝又有什么好?当一个昏君的话,会被人骂,也会遗臭万年永世不得翻身,可是要当一个明君的话,却又要一天到晚的操持各种政务,不敢有些许放松,累的臭死不算,稍有不慎有点懈怠的话还要被忠臣骂,呵呵!在我眼中,当皇帝也不是个什么好差事呀!”

牛金星听罢之后笑了笑,肖天健此话说的很淡,但是却道出了他的想法,某种程度上也说明了肖天健的心态不是那种十分有权欲之人,在这样的人手下做事,相对也会轻松一些,不过他却并不相信肖天健不想问鼎天下,坐上龙椅,于是笑问道:“那么大帅既然没有想问鼎天下的心思,又何苦天天如此殚精竭虑的操持着军务,每天只睡那么一会儿,做的如此勤勉呢?”

肖天健眼望着一队队从他身边大踏步而过的麾下的兵将们,表情变得严肃了起来,目光随之投向了遥远的北方,微微叹了一口气道:“先生问的好!因为我知道未来即将发生什么事情!因为我们大汉民族,即将陷入到水深火热之中,天下人却还懵然不知,朝廷一直以来都轻视建奴鞑子,一意孤行对内横征暴敛,逼得天下百姓无以为生,却不修内政,当今圣上又是一个刚愎自用之人,对于大臣薄情寡义,使得朝中党政不断却解决不了半点实事,当官的却又大多数只知升官发财,贪墨成风,根本不考虑民间疾苦,现如今的大明早已是千疮百孔,貌似还很强大,其实早已被这些蛀虫们掏空了根基,随时都会倾覆!

看看我们这些老百姓们,过的又是什么日子,同样身为大明子民,受灾无人振抚,相反是变本加厉的进行盘剥,人总是要想办法活下去的,即便只是为了这么多追随我的弟兄,我也会义无反顾的和当今朝廷干到底,还天下百姓一个安宁的日子!

另外再说说关外野猪皮的那些子孙们,他们早已看出了当今大明王朝的虚弱,一个个对于我们汉人的土地垂涎三尺,才会如此嚣张的一次又一次的叩关而入,对我们汉人大肆杀戮,肆意劫掠,恨不得一步踏入中原,将偌大的天下纳于他们手中,大明君臣却还是视而不见!如果有一天让这些蛮夷入主中原的话,对于我们中国人来说,将会是一场空前的浩劫,从此可能会令我们中华民族就此沉沦,所以既然当今朝廷肩负不起这样的责任,那么我肖某身为汉人中的一员,就该站出来接住这副担子!

呵呵!说的远了!说的远了!你不要问我为什么知道,但是我就是知道!总之既然老天选了我,把我肖某人抛到这个时代,那么我就不会放弃,终归要拼一把,哪怕是失败,也无悔于来此世上走上一遭!”

牛金星坐在马背上,听着肖天健慷慨激昂的这番话,心中也是翻腾不已,他以前确实有点小看了肖天健了,本来他以为肖天健虽然有点练兵的本事,但是终归还是一个泥腿子出身,志向也高远不到哪儿去,自己投于他麾下,就要想办法帮着他成就一番事业,也为自己的未来博取一个前程,可是今日听完了肖天健的这番话之后,他才发现,肖天健其实志向比他想的要高远的太多,根本不需要他来告诉他,未来他要有什么追求,他心中早已有了一个乾坤,他心里面甚至可能装的不止是一个问鼎天下的志向,甚至可能会更大,至于大到什么地方,现在就连牛金星都有点看不清楚了。

看着提马朝着队伍前方走去的肖天健那高大伟岸的背影,牛金星忽然对他更加好奇了起来,牛金星自以为自己很有识人的本事,但是在肖天健身上,他却无法看透他的想法,肖天健有的时候就像是被一团雾笼罩着一般,总是让他隔着一层浓雾,去打量他,以至于越是想看清楚他的心思,就越是无法看清。

特别是听罢了肖天健的这番话之后,他隐隐中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肖天健这个人似乎本不该出现在这个时代,他似乎比任何人都了解未来这块中原大地上将要发生什么事情,有一副沉重的担子压在他的肩头,使得他不得不努力的扛起这副担子,朝前奋力的跋涉,他到底要什么?这真是一个让人好奇的问题呀!他又是什么出身,为什么他会知道未来将会发生什么?而且还如此笃定的认为建奴鞑子将会成为汉人最大的敌人?

“罢了!罢了!真是看不透呀!这位大帅确有过人之处,就让我牛某也跟着他好好看看,他到底要做什么吧!保不定他真是个天命之人也说不定呢!”牛金星想不通,也看不透,于是干脆也就不多想了,晃了晃头之后,自言自语道,然后一提马缰,催动坐下的战马朝着已经超越他赶向队伍前面的肖天健追去。

第一百零一章 以身涉险

高岭村本是一个不起眼的小村子,但是在三月二十这一天,却突然成了一个人喊马嘶的喧闹之处,一队队刑天军的兵马于天黑之前赶到了这里,就地在高岭村外扎下了大营,而且入夜之后,还有一批批的刑天军的兵马从远处奔至这里,驻入到了已经成形的大营之中。

各式各样不同的帐篷被许多兵丁迅速的卸下车马,然后搭建起来,随军伙夫更是紧着忙活,在指定给他们的地点上搭起灶台,开始烙饼的烙饼,熬汤的熬汤,将一挑挑烤出的大饼还有一桶桶熬好的粥送至军中各处,分发给排队打饭的兵将们。

肖天健也在这些兵将们之中,不断的和当兵的笑骂着,也不时的和一些兵将闲聊几句,时不时的还会拍打着一些新兵的肩膀说一些鼓励的话语,引得一帮帮兵将们对他不断的发出欢呼之声。

牛金星远远的看着肖天健,嘴角也露出了笑容,肖天健这个人天生似乎就有一种领导的气质,很容易和部下们打成一片,获得他们的信任和拥戴,许多兵卒只跟他随便的说一句话,便可能因此就将性命整个交给他,这种气质是与生俱来的,外人想学都学不来,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刑天军上下只要看到肖天健,就觉得心里面有底,脊梁骨都觉得可以挺的更直一些,所以哪怕是刚刚入军不久的新兵,在明知即将要面临大战的时候,也没有表现出太过紧张的情绪。

整座大营之中在休息的时候欢声笑语,一派士饱马腾的架势,这让牛金星觉得安心了许多,虽说刑天军在历次和官军对战少有败绩,并且在柳泉镇一带也大败过祖宽所部的关宁铁骑,但是毕竟当初牛金星没有参与,也没有见识过这种过万人会战的场景,虽说他自以为熟读兵书,但是真正的战场他却还没有亲眼见识过,最多也就是看到过小股的杆子攻掠一些村庄后的场景,所以这次随军前来观战,牛金星还是颇有点感到紧张的。

本来肖天健说过要牛金星留在汝阳县等候,可是牛金星还是坚持跟着肖天健前来这里参战,他深知如果想要得到肖天健对他的器重的话,单凭耍嘴皮子是不成的,肖天健既然拿他当幕僚看待,那么他就要有幕僚的自觉性,不亲临战阵别说得不到肖天健的重用了,就连肖天健手下的这些部将们,恐怕也不会高看他一眼。

作为饱学之士,牛金星很清楚在末世之中,不管是朝廷一方还是造反的一方,都会形成重武轻文的状态,而肖天健更是在辖地中推行勋章制度和保长制,以此来彰显武将的地位,明显现在文吏在刑天军地位并不如这些武人,所以牛金星知道如果想要在刑天军之中混出头,那么就要紧跟着肖天健的步伐,如果连战阵前面都不敢去看的话,那么就休想在刑天军有大的前途。

可是现在看来,刑天军上下都是一副士饱马腾的模样,使得牛金星也放心了下来,一支强军最关键的也许不是装备,也许也不是操练,最重要的可能是将士上下的士气,和他们心中必胜的决心,如果没有这种士气和决心的话,即便是操练的再好,装备的再怎么齐全,也不见得能取得胜利,而牛金星在刑天军的兵将上下人等身上,恰恰看到的就是这种士气和决心,一个个兵将们都在摩拳擦掌,等候着即将到来的大战,而肖天健的那种轻松,也又给予他们了更强的信心,长久以来的连战连胜,使得军中老卒们无不坚信,在刑天军面前,没有他们打不垮的敌人,他们的情绪也很好的影响到了军中新兵们的情绪,看到老卒们一个个满不在乎的样子,就连新兵也开始变得乐观了起来,所以虽然大战将至,却很少有人感到紧张。

高岭村之所以叫这个名字,就是因为它地处一条山岭上,说起来叫高岭,其实这条土岭只不过是一道绵延不到十里,高不过十几丈的丘陵罢了,从字面上很可能会给人造成一种误会,但是这并不代表这里不能成为一个对刑天军很有利的战场。

岭北是一条很少有人知道甚至不知名的叫白降河的伊河的支流从村北流过,而岭南则是一条汝州通往伊川的官道,离此不远的十里外就是一座山,刚好和汝阳县夹住了这条通往伊川县的通道。

假如这一次肖天健和牛金星他们预料的不错的话,那么此地便是官军攻打伊川县的必经之路,因为伊川实在是离洛阳太近了,一旦刑天军对洛阳有什么打算的话,这里出去几十里便可以直接打到洛阳城下,官军不得不防着刑天军给他们来一个围魏救赵,所以伊川就成了两军眼下必争之地。

刑天军到了高岭村之后,一方面就地扎营,肖天健另一方面派出了近百的斥候将警戒幕向汝州方向洒出了近二十里远,同时还令十几股小队人马在高岭村以东前出,形成了一道封锁线,对汝州方向形成了情报遮断。

与此同时随军抵达此地的新扩编的工兵营在钻地鼠范铁头的率领下,立即便开始忙活了起来,现在的工兵营已经比肖天健年前率部南下时扩大了很多,年前年后通过收罗河南当地的工匠还有一些煤窑的矿工,现在的工兵营已经膨胀到了近七百之多,这七百人被分做三个大队,以连的建制构架,工作效率更是厉害了很多。

工兵营先是顺着白降河下去,连夜将白降河上汝州通往伊川的一座石桥拆毁掉,然后又返回了高岭村北部,在白降河上开始搭建起一座临时性的木桥,这个过程用了大致两天时间,第三天木桥搭好之后,肖天健一声令下,以罗立为首的三个战兵营便渡过了白降河,在高岭村一带只剩下了肖天健和李栓柱麾下的一个战兵营和铁头麾下的两个近卫连,兵力大致只在两千人左右。

肖天健命牛金星随罗立渡河到北岸去,但是被牛金星给一口否决掉了,无论肖天健如何劝他,他都咬死要跟在肖天健身边,肖天健摇摇头苦笑道:“先生这又是何苦,留在这里要知道乃是一处险地,难不成非要这么做吗?”

牛金星摇头一笑道:“大帅都敢以身涉险,卑职身为大帅的参议,又岂能弃大帅到北岸去呢?大帅不必多说了,牛某虽然身为读书人,但是也并非手无缚鸡之力,牛某自少年起就勤习剑击之术,虽然不敢说很是厉害,但是自保之力还是有的!”

肖天健看牛金星如此坚决,于是便不再多说什么,从这一次牛金星出谋划策到他坚持留下来看,牛金星已经是彻底归心于他,他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什么,肖天健其实也心知肚明,既然牛金星愿意这么做,那么他肖天健又岂能拂了他的心意呢?

牛金星如此表现,就连跟着肖天健的这些军将们也暗自称好,本来这帮家伙对于像他们这样的读书人一般情况下都是多少有点看不起的,觉得他们耍嘴皮子的时候多,真的是用到他们的时候却不济事,现在牛金星执意留在肖天健身边,让这些家伙们也多少扭转了对他的态度,纷纷暗自点头,对牛金星的态度也变得好了许多。

(虽说这圣诞节不是咱们中国人的节日,但是好歹给自己找个偷懒狂欢的借口不是?所以今儿个祝大家圣诞节快乐!光棍的都找到个媚纸一起过节!呵呵!)

第一百零二章 王家祯的抉择

王家祯虽然日夜兼程,但是因为途中匪盗横行,还是比熊文灿要求的日子晚到了汝州几天,不过这也无妨,毕竟现在的世道就是这样,路上实在称不上太平,晚几天也不影响什么,按照熊文灿的吩咐,在他到汝州之后,也只有祖大乐和祖宽率部刚刚抵达汝州,开封的陈永福还在路上没有能赶至汝州,就更不用说南阳兵了,到现在还在南召没有出发,至于洛阳的王绍禹和马如天,即便是本身就在洛阳一带,却拖拖拉拉到现在都没有能将兵马集结到宜阳,所以这一次的战事,能不能顺利展开,将刑天军一举剿灭,根本还是一个未知之数!

在王家祯到了汝州的三天之后,陈永福才率领四千开封兵抵达了汝州城外,在路上陈永福走的也很不顺,途经新郑的时候,遇上一股聚集过万的乱匪,想要攻袭新郑,途经此地的陈永福索性在新郑率部击溃了这伙乱匪,获得了斩敌过千的大胜,在逐散了这伙乱匪之后,陈永福才携大胜之危,赶至了汝州。

经此一战之后,这支开封兵便士气大涨了不少,颇有点横着走路的感觉,到了汝州之后,居然还和先到这里的祖大乐的关宁军因为抢扎营的地盘,发生了点冲突。

王家祯听闻之后赶紧出面,才摆平了两军的这场不快,分划了营地之后,才令陈永福的兵马驻扎了下来,虽然表面上祖大乐没有因此和陈永福计较什么,但是两个人之间还是有了一层间隙。

而就在陈永福率部抵达了汝州之后,南阳的那支官军也终于传来消息,说已经离开了南召县,进抵到了鲁山县城以西,距离汝阳县只有不足百里的距离了,而主将冯春先行一步,带着百余名家丁先一步到了汝州听令。

与此同时洛阳总兵王绍禹和参将马如天也终于在家丁的护卫下,从宜阳赶至了汝州,到了汝州听从王家祯的调遣,至此这一次河南进剿刑天军的诸将才算是聚齐到了汝州。

王家祯刚刚在五省总督任上卸任,现在正是不得志的时候,等诸将齐聚到汝州之后,王家祯也等不下去了,在州府之中,将本次前来参战的诸将召集到了府中的大堂上,除了这些各路前来参战的军将之外,连带着周边几个州县的守备也都赶来参加了这次议事。

王家祯先是当众历数了刑天军的几大罪状之后,又安抚了一下前段时间在永宁吃亏的祖宽以及王绍禹,让他们不必太过挂怀那次兵败之事,胜败毕竟乃是兵家常事,让他们这一次要以此为戒,小心行事,率部一雪前耻。

王绍禹这厮脸皮够厚,漂亮话说的也厉害,当众拍着胸脯保证这一次要和刑天军死战到底,克服失地!而祖宽脸皮就没有王绍禹厚了,柳泉镇一战他败得够惨,带去的两千多关宁铁骑折损了近半,战马也损失很多,过了个年到现在,他麾下的兵马都没有能恢复过来,损失的战马也没有能补充上,而且当日刑天军给他留下了太深的印象,以至于这次听闻让他再次出兵去攻打刑天军,祖宽立即便有一种想要避战的想法。

要不是祖大乐这一次率领了两千兵马和他合兵一处的话,祖宽真的是有点不敢再来找刑天军的晦气了,现如今王家祯当众提到了他兵败之事,让祖宽很是不痛快,觉得王家祯实在是太不给他面子了,这是在当众羞辱于他,于是坐在祖大乐下手沉声不吭,脸色也是一脸的铁青。

当官的到一起自然是废话不少,说了好一阵子之后,王家祯才说到了这次数路兵马剿匪之事:“诸位将军,刑天军这次为祸河南,我等皆为食君俸禄之臣,岂能坐视此贼在河南境内如此嚣张,对此新就任的熊督师十分重视此贼,故此才命本官前来坐镇汝州,亲自指挥对此贼的剿抚之事!

现如今刑天军新入河南,虽说连克五县,也闹出了点声势,但是毕竟他们还是变民军,只要我等同心同德,定能将其剿灭!

据本官所查,刑天军眼下共有不过万余,而此次我们却集结了近三万官军,如若再不能将其剿灭的话,岂不就遗笑大方了吗?

故此本次进兵,还望诸位将军要以大局为重,务必要相互配合,不得畏战不前擅自后退,抑或是不尊号令,否则的话我这里你们过得了关,但是熊督师那里恐怕你们就交代不过去了!”

诸将听罢之后,立即纷纷起身大声应命:“末将愿听大人调遣!”

王家祯威严的扫视了一下大堂之中的诸将,但是心中却是另一番滋味,想他去年在卢象升调任督抚宣大山西军务之后,接替了卢象升坐镇东南,但是说起来他这个督师却当的实在是窝囊,这些地方将领,调动起来一个个推诿扯皮,根本就不听他的调遣,就连舞阳县小小的一个杨四之乱,他都不得不亲率家丁前往剿抚,最终还是在祖大乐出兵配合之下,才将舞阳巨盗杨四给剿灭。

现如今他因为剿抚不利,被罢去了五省总督之职,熊文灿到任之后倒是一声令下这些人都跑了过来,真是人比人气死人,想当初如果是这些军将们听从他的调遣,又何会使得豫西局面糜烂至此,想想这件事,王家祯就气不打一处来。

可是现在也正是用上这帮骄兵悍将的时候,他虽然官职高于这些人,但是毕竟他只是文官,却只能指望着这帮军将为他出力,所以即便是心中有气,也只能暂时安抚他们,让他们为这一战出力不可!

看着诸将都起身应命,王家祯这才脸色稍缓,开始和诸将商量这一次该如何出兵剿抚刑天军。

对于这种事,诸将自然是都有自己的想法,祖宽和王绍禹都是刑天军手下的败将,自然知道刑天军的厉害,所以两个人也不先出头说话,只是坐在椅子上听众人如何说,那些各州县的守备们,在这种事上没有什么发言权,所以也只有听的份。

倒是陈永福在来的时候路上大胜了一场,这会儿正是想趁势再来一场大捷,听到王家祯问及他们的意见,便起身提议集兵一处,先克复汝阳县,将贼军逼出汝阳,然后尾随追击,逐一克复被刑天军占领的这几个县。

但是对于陈永福的这个意见,祖大乐却起身反对,祖大乐在来的路上,已经和祖宽详细了解了刑天军的战法还有他们的战斗力,所以相对来说没有太敢乐观,再加上他提前也对汝阳一带的地形进行了了解,知道汝阳县一带山多林大,除了县城周边地形比较开阔之外,很多地方并不适合他们骑兵野战,一旦兵发汝阳的话,对于他们麾下的关宁铁骑很是不利,在那里搞不好又会像柳泉镇一战那样,吃了大亏。

所以祖大乐在听罢了陈永福的话之后,立即起身反对,说眼下攻打汝阳,并不是明智之举,汝阳贼军兵力最强,而且地势不适合他们大规模的会战,所以他认为,最好还是先打伊川,克复伊川县之后,可以先解贼军对洛阳的威胁,然后集兵一处,攻打嵩县,将汝阳县割离出来,最后集结重兵围攻汝阳,最终可克复豫西诸县。

对于祖大乐的这个想法,王家祯听罢之后觉得还是有道理的,汝阳县的地形他也知道,到了这里之后,从细作那里也了解了不少有关汝阳县贼军兵力的情况,知道这支刑天军和其它贼军多有不同之处,绝非是普通的流贼,可以轻取之,现在南阳的冯春所部数千官军还在百里之外的鲁山,到这里还不知道要多长时间,一旦现在攻打汝阳不克的话,就会折去这次对贼军进剿的锐气,反倒成全了这支贼军。

而伊川县那边地势相对比较平坦,如果集结重兵先打伊川的话,倒是一个不错的办法,贼军在兵力没有官军强的情况下,应该不会死守伊川,如此一来,还可以解除掉贼军对洛阳城的威胁,取下伊川之后,再打嵩县,祖大乐这个办法也相当不错,如此一来便等于将汝阳的贼军给孤立了起来,到时候贼军定不能在四面受敌的情况下固守汝阳,定会弃汝阳而北逃,到时候陕西那边的曹文耀也正好发兵进攻卢氏,如此一来几路大军围剿贼军,胜算还是颇大的,最不济也能将这支贼军逼成流寇,一旦将其赶出豫西,便好对付多了!

有了祖大乐的这个意见之后,王绍禹也连忙点头称是,打汝阳,他就要分兵前来这里配合祖大乐和陈永福攻打汝阳,但是从宜阳到这里,就必须要穿过伊川,要知道伊川现在已经被贼军所控,而且从宜阳到汝州,还要途经洛河、伊河等几条河流,年后刘儒明所部就正是在伊河河畔被刑天军围杀的,一旦要是让他率部赶来这里的话,可就一不小心就要了他的命了,所以听闻祖大乐力主先打伊川,王绍禹立即便起身表示同意,这样一来他从宜阳到伊川,就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

而那个冯春对于如何打却没有什么意见,这次他率部前来助战,其实他很清楚他是配角,现在张献忠正在随州一带活动,闯塌天随时都有可能再次北上江北,他们都可能会威胁到南阳,一旦南阳有事的话,他就要立即率部赶回南阳,所以能不能赶上这一仗倒不是他太担心的事情,所以冯春对于这次如何打法,也没有提出什么意见。

这帮人商量来商量去,最终王家祯还是同意了祖大乐的意见,那就是先发兵攻打伊川,解决掉伊川县之后,再来收拾汝阳,在他看来,集结起祖大乐、陈永福和王绍禹这几路兵马,一起攻打伊川县的话,贼军应该不是他们的对手,如此下去,迟早都能将贼军赶出豫西这一带,到时候也就可以给朝廷交差了。

第一百零三章 祖宽之忧

于是王家祯轻咳了一声之后,诸将便立即都归座坐了下去,听他说些什么,王家祯站起身来,大声下令道:“本官主意已定,就先打伊川县,祖大乐听令!”

祖大乐立即站起来大声答道:“末将听令!”

“本官命你即日起整顿兵马,和祖宽将军立即出兵作为先锋兵发伊川!务求在伊川县城之外,将贼军荡平,为克复伊川县城扫清道路!你可有何疑问吗?”王家祯对祖大乐说道。

祖大乐立即抱拳道:“末将得令!愿听大人吩咐!”

“陈参将听令!”

陈永福也立即站起来答道:“末将在!”

“本官命你紧随祖将军的兵马,直下伊川,以最快的速度攻下伊川县城!你可还有疑问?”

陈永福虽然不太满意这个结果,但是也不好反驳什么,于是也立即接令道:“末将得令!”

“王总兵听令!”

王绍禹立即虎彪彪的站了起来,大声叫道:“卑职听令!”

“本官命你速速赶回宜阳县,你亲领一支兵马,从伊川县西北方向进攻伊川县,配合祖将军和陈参将牵制伊川贼军,使其不能西逃,此战关系重大,你最好有所表现,否则的话,谁恐怕都保不了你了!”虽说王家祯和王绍禹都是姓王的,但是王家祯却听说过王绍禹的为人,知道这厮是个草包将军,以畏战逃跑出了名,所以才会有最后这句交代。

王绍禹听罢之后身上出了一身的冷汗,心知这恐怕是他最后的机会了,如果这一次打伊川,他再不能有所表现的话,那么他这总兵恐怕也就当到头了,手下的兵将们恨他入骨,上峰再趁机落井下石,那么他姓王的这一次就要倒大霉了。

于是王绍禹不敢怠慢,连忙保证道:“请大人放心便是,卑职定会死战不退的!”

王家祯冷冷的看了王绍禹一眼,淡然说道:“如此甚好,那么本官就看你如何表现了!”

王绍禹这才唯唯诺诺的接令下去。

至于其他的守备之类的军将们,王家祯也都一一嘱咐了一番,令他们各自看好自己的地头,一旦发现贼军流窜到他们地面上的时候,要立即围堵予以打击,这些守备们也都纷纷点头称是,表示愿意听从王家祯的安排。

另外就是南阳的冯春,王家祯给他的命令是立即加快速度进兵,令其率部进逼汝阳县,牵制住汝阳县的贼军,使其不敢动弹,这么安排下来,诸将仔细想想倒是也没有什么遗漏,于是哄然应命之后,各自散去开始准备了起来。

在祖大乐的大帐之中,只有他和祖宽两个人,祖宽忧心忡忡的对祖大乐说道:“这一次来此围剿刑天军,恐怕事情没有咱们想的那么简单,据卑职所知,这贼酋肖天健不但善于治军控兵,而且还是个足智多谋之辈,今日王大人如此安排,恐怕贼军也会有所准备,汝阳虽说不好打,但是伊川县恐怕也不会好打!

来之前卑职已经派出了一些夜不收化装成了流民提前到了这一带打探贼军的消息,虽说消息不错,贼军主力确实在汝阳不假,可是在伊川县那边,贼军也有近两千守兵,以上一次我们对上贼军那一战可见,贼军被这姓肖的调教的非常凶悍,临阵绝不慌乱,各个都悍不畏死,而且贼军火器极为犀利,所配鸟铳威力巨大,几乎堪比京营所配的鲁密铳,发射也十分精准,中者非死即伤绝无幸免之理!

所以这一次即便是我等要去攻打伊川,也要多加一些小心,贼军绝不会老老实实的看着我们去打伊川的!还望大人多加一些小心才是!”

祖大乐现在的官职是副将,而祖宽时下还是参将,再说祖宽本来就是祖家的家奴出身,祖宽见到祖大乐总是以属下自居。

看着祖宽忧心忡忡的样子,祖大乐心情很是不好,他是知道祖宽的脾气的,祖宽在辽东跟着他的堂兄祖大寿的时候,就是一员悍将,很少对谁说过个怕字的,这两年随他在河南跟着卢象升剿匪,祖宽也是率部南征北战罕遇一败过,可是没成想年前在永宁却惨败在了这伙刑天军手中,以至于现在一提起刑天军,祖宽就忧心忡忡,再也没有以前的那种彪悍的气势了。

“你不要如此消沉,不就是败在了那姓肖的手中一次吗?想咱们在关外的时候,跟建奴交手打的败仗还算少吗?败一次就成了这样,视贼军如猛虎,这还是以前的你吗?不就是一支贼军吗?能强到哪儿去?不要说了,这一带的地形我也已经派夜不收查探过了,从汝州到伊川基本上都是平川,罕有山岭之地,只要我们路上加些小心就是了,一旦贼军敢来撸我们虎须的话,这次定要他们好看!

更何况汝阳方向的细作已经传回来消息,说驻守在汝阳县的贼军主力未动,仅仅是两天前离开了一千多兵马,朝嵩县方向开去,贼军显然也没有料到,我们这次会先集结兵力攻打伊川,你就不必太担心了!”祖大乐有些不喜的说道。

祖宽听罢祖大乐的话之后,知道祖大乐还是有点不把刑天军放在眼里,于是苦笑着摇头道:“卑职岂是贪生怕死之辈!大人误会俺了!大人还没和这支贼军交手过,恐怕不知贼军的厉害,他们跟咱们以前碰上的那些建奴不一样,建奴虽然军纪也很是整肃,兵将也十分凶悍,但是这支贼军却更是比起那些建奴有过之而无不及!虽然他们多为步军,但是阵型十分整齐,而且是鸟铳和长枪相互配合,还间有刀牌手护阵,远可攻近可守,兵阵无论如何都绝不溃散!能将此军练成如此磐石一般,此獠绝非寻常之辈!大人切莫轻心还是!”

祖大乐点点头道:“我知道了,你还是下去准备一下,明日一早咱们就要动身前往伊川了!现在王大人已经定策,我等也只有遵命了!大不了我们小心一些便是,谅贼军也拿我等不能如何!沿途我会加派夜不收前出探查,总之此战你切莫先弱了自家的士气,打完这一仗之后,估摸着咱们也就该调到宣大一带听从卢大人的调遣了!你先下去吧!”

看着祖宽退下去的背影,祖大乐脸色微微沉了下来,摸着下巴的大胡子自言自语道:“难不成这支贼军就真的这么可怕吗?不可能!他们不过仅是一帮乱匪罢了!岂能如祖宽所说,能和建奴军相提并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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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疑兵之计

三月二十五,一队队官军踏着地上刚刚长出的青草,开始离开了汝州,踏上了通往伊川的道路,前面是以祖大乐和祖宽为首的三千关宁铁骑,随行他们的还有两千从舞阳调来的辅兵跟着他们一起行动,而陈永福则率领四千开封带来的官军紧随其后,带上两千余从汝州调派的乡勇充当运送辎重粮秣的辅兵,开始浩浩荡荡的踏上了他们此次的征途。

而王绍禹在汝州领命之后,披星戴月的带着马如天绕道赶回了宜阳县,在三月二十六也整顿了兵马,这一次王绍禹也算是彻底狠下心来,一边从冯一俊哪儿又挤出了几千两银子,一边自己从腰包里面掏出了一万两银子,作为开拔钱发了下去,总算是暂时稳住了麾下的军心,集中了近五千兵马,仅在宜阳大营留下了两千兵将镇守宜阳县,亲自率领这五千兵马也浩浩荡荡的出了宜阳,朝着伊川方向渡过了洛河,朝着伊川杀去。

此时在高岭村刑天军营中,肖天健则也在严密的关注着周边的官军的动向,汝州祖大乐所部和陈永福所部的兵马刚刚一动,不久斥候便将消息送到了肖天健的手中。

肖天健听罢之后,和牛金星对视一笑道:“牛先生果真料事如神,官军果不其然还是先选了伊川动手,看来这一次在这里要有一场好戏上演了!”

牛金星淡然一笑到:“大帅过誉了!这算不上是卑职的功劳,还是大帅的疑兵之计起了作用,虽说这次我们来到此地,但是大帅却来回不断的调动汝阳的兵马,使官军一时也搞不清我们在汝阳的驻军数量,所以才会这么大摇大摆的上路杀向伊川!

不过这一次按照大帅的布置,仅留这么一营多点的兵力,驻守在这里,一旦祖大乐所部扑过来,仅有这点兵力,可否挡得住他们呢?”

对于大的方略,肖天健采纳了牛金星的意见,但是在具体的战术方面,该如何做牛金星就插不上话了,现在肖天健这么几年的征战下来,早已成长为一个相当高明的战术专家了,该如何调配手头的兵力,使之发挥出最大的效能,就不是牛金星这样的读书人所能掌握的了,牛金星在这方面,只有听肖天健的话。

听到牛金星问及这个问题,肖天健心中暗笑,到底牛金星还是个书生,对战术的把握还是差的太远了,虽然他坚决留下来跟着自己,但是这么一问便暴露出了他的心虚之处,于是他哈哈一笑道:“当然是挡不住了!为什么我要挡住他们呢?先生不会以为,我就用这不到两千的兵力,就想在这里将祖大乐和祖宽的三千关宁铁骑给彻底打垮吧!呵呵!挡不住的!我不过是在这里要拖一下他们罢了!”

牛金星仔细想来一下之后,这才明白了肖天健这么安排的用意,于是立即也跟着哈哈大笑了起来,抱拳对肖天健说道:“大帅英明!卑职在这方面是远不如大帅呀!……”

祖大乐和祖宽自率部离开汝州之后,这一路上就没有走的消停过,他们刚刚离开汝州不到十里,便开始出现小股的贼军不断的在他们四周游荡,派兵去追,他们就跑,停下来他们便又如同苍蝇一般的围了上来,真真是挥之不去,有点像跗骨之蛆一般令人讨厌。

祖大乐不得不派出了更多的夜不收以及轻骑出去追杀这些贼军的轻骑,可是对方油滑的厉害,少一接触打得过就小打一场,打不过扭头就跑,令官军的夜不收和轻骑追击不及,只能悻悻而归。

如此一来,便拖慢了祖大乐所部的行进速度,也严重的干扰到了祖大乐派出的夜不收所组成的搜索线,使得这些夜不收始终被刑天军的轻骑压制着,令其无法分做小队前出太远,只能在大队官兵视线之内进行活动。

这样的情况让祖大乐不由得有些担心了起来,如果说这些贼军轻骑都是他们的斥候的话,他是根本不相信的,即便是他这样的以骑兵为主的关宁军,也很难派出这么多轻骑斥候,更不用说缺马的贼军了,而贼军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于是祖大乐找来了祖宽说出了他的担忧之处。

祖宽其实也已经注意到了这个问题,也同样在琢磨着刑天军如此行动的目的,在祖大乐招他过来之前,祖宽便已经得出了一个结论,听罢了祖大乐的询问之后,他反倒是轻松了起来,对祖大乐说道:“看来贼军也发现事情不妙了!估摸着是发现我们这次并没有直扑汝阳县,而是直接发兵伊川,这才将他们的骑兵派出来,想要用这些骑兵来拖住咱们的腿,使他们有时间朝伊川调兵!依我看,这次贼军估计是起急了!

大人,依卑职所见,我们不要管他们,加快速度朝伊川进兵,务求抢在贼军增兵伊川之前,先抵达伊川县,那样的话,贼军就会阵脚大乱,如此方能置贼军于死地!”

祖大乐听罢之后,立即点头称是,觉得祖宽这么说很有道理,于是一边下令加快速度,一边派人朝后面跟着他们的陈永福送信,请陈永福加快速度跟上,尽早抵达伊川,将伊川克复。

于是这数千关宁军得令之后,开始收缩起来,不再多管周边时不时出现的那些刑天军的轻骑还有斥候,抱成团加快速度朝着伊川县奔去。

而陈永福得到了祖大乐的消息之后,却并没有这么认为,他觉得刑天军此举有点反常,在他看来以刑天军的情况,骑兵数量应该有限,这么散布开不断的在汝州境内袭扰,显然是有想法的,弄不好是想趁着他们大军开赴伊川,利用汝州兵力空虚的机会,来攻袭汝州,如此一来,就成了他们官军腹背受敌的局面了。

于是陈永福并没有听祖大乐的话,不但没有加快速度跟上祖大乐所部,相反派快骑返回汝州城,将他的想法告知了王家祯。

王家祯本是文官,对于军事并不熟悉,虽然已经定策要集兵攻打伊川,但是当听闻陈永福说贼军很可能会趁着汝州兵力薄弱的机会,反其道先来攻打汝州的时候,王家祯便有点又拿不定主意了。

汝州乃是河南直隶州,地位也相当紧要,一旦有失的话,先不说能不能克复刑天军所据五县,即便是收复了那五个县,丢了汝州的话,他照样还是有罪无功,更何况汝州眼下确实兵力比较空虚,祖宽和陈永福率部离开之后,这里仅剩下不到三千守军,而且皆为地方的守备军,战力很是堪忧,而刑天军据说很是善于攻城,一旦刑天军先发兵来攻汝州的话,那么连他自己的身家性命也成了问题了。

正在王家祯为此感到犹豫的时候,却从鲁山那边的冯春那里传来了一个消息,说八大王张献忠突然之间率领三万部众离开了近期活动的随州一带,兵锋直指南阳府,南阳知府紧急招冯春回援南阳,冯春身为南阳守将,自然不能坐视不管,要率部返回南阳。

如此一来,以冯春所部的南阳兵马威胁汝阳县贼军,牵制贼军的计划便无法实施,这就更加重了王家祯对于汝州安全的担心。

于是王家祯思量再三之后,派人传令陈永福暂不进兵,就地屯扎在汝州西南,防备汝阳县的贼军突然袭击汝州。

如此一来,本来定好的祖大乐和陈永福两部人马合兵进击伊川的计划也就此失去了意义,但是王家祯却并未令祖大乐所部放弃攻打伊川,在他看来,以祖大乐的兵力,再加上洛阳王绍禹所部的兵力,也足够克复伊川县了,留下陈永福一部盯住汝阳反倒是更保险的一个办法。

祖大乐在听闻到王家祯临时改变计划之后,立即便大骂了起来,说王家祯实在是个蠢货,既然已经定策,岂能如此儿戏说变就变呢?兵事最忌的临阵变卦,而王家祯作为一个文官,耳朵根软,胆子又小,邢天军稍微吓唬他一下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另外这件事肯定是陈永福在后面捣鼓,而这个陈永福跟他们有过节,不想配合他才唆使的王家祯变卦。

但是祖大乐气归气,但是对于这件事也没有办法,这一次他是由熊文灿亲自点将,派到这里听从王家祯的调遣的,王家祯让他继续攻打伊川,那么他也唯有照办的份,而且对于陈永福这次的判断,他也觉得有理,反倒是他还有点期待,刑天军这会儿最好是去打汝州,让陈永福这个王八蛋干脆被痛打一顿才好!

说实在的,祖大乐对于当今朝廷的文官们也真没有什么好感,当初他们跟着袁督师在关外的时候,也算是尽心尽力为大明效力,可是就因为金军入关,袁督师率领他们千里迢迢追着建奴勤王,反倒被朝中的那些当官的给扳倒,最终落得了一个被剐的下场。

所以在祖大乐看来,这些文官没几个是好东西,吃饭捞钱一个赛过一个,但是办实事却没几个有真本事的,打仗这种事本来是武将的事情,可是武将偏偏要受文官的调遣约束,凭什么呀!

于是祖大乐带着满心的腹诽,无可奈何的和祖宽率部继续朝着伊川进兵。

第一百零五章 兵至高岭

“大帅!张献忠已经回复咱们派去的人,愿意配合咱们进攻南阳!现如今已经开始率部奔向了南阳,南阳副将已经率部停在了鲁山,不再朝汝阳行进了!呵呵!”牛金星大步走入肖天健的帐中,对正在俯身查看地图的肖天健说道。

肖天健听罢之后直起身笑道:“这可是个好消息呀!看来张献忠这段时间日子也不算好过,要不然的话,不会听先生的话,挥师南阳的!”

牛金星微微摇头道:“张献忠其实也是个很聪明的人,虽然性格有些乖张,但是却并不算鲁莽,在对其陈清利害之后,他自然会选择对的做!眼下他们兵围南阳,刚好避开了左良玉对他们的进剿,而且和我们还靠近在了一处,一旦有事的话,还可以借助一下我们的力量,南阳虽然他们不见得能打得下来,但是如果张献忠足够聪明的话,就不会拼死攻打南阳,待南阳军回兵之后,他便应该转向舞阳叶县一带,于我们遥相呼应,如此一来,官军便要同时对付我们两家,张献忠也就安全许多了!”

听着牛金星的分析,肖天健也在脑海中形成了一个全面的概念,思索了一阵之后笑道:“确实如此!那么接下来就看咱们干的如何吧!这次定要天下人看看,我们刑天军的厉害!呵呵!”虽说肖天健对张献忠这一次给他帮忙兵发南阳很是感激,但是隐隐中对于双方的合作却并不是很看好,不过这话现在还不能说,先打完这一仗再说吧!

正在和牛金星说话间,铁头走入帐中对肖天健和牛金星禀报道:“启禀大帅,祖大乐已经率部距离我们这里仅剩下不到十里路了!请大帅早做定夺!”

肖天健立即问道:“那么陈永福所部现在又在什么地方?可尾随祖大乐所部跟上来了吗?”

铁头摇头道:“没有!斥候回报说陈永福率部离开汝州之后不久,便停止了继续前行,陈驻在了汝阳县和汝州交界处的庙下一带,并且驻扎了下来!眼下仅有祖大乐一部,在朝着我们所在行来!”

“那么司徒亮现在什么地方?”

肖天健接着问道。

“司徒亮遵照大帅的命令,在发现祖大乐收缩兵马,加速朝着我们这里行来之后,已经收拢兵马,不再对祖大乐所部进行袭扰了,现在已经率部收缩到了距离我们这里南面二十里处的陈庄一带!”铁头现在基本上算是肖天健的副官,各处的情况都先掌握在了他的手中,回答起来肖天健的问题一点不乱。

“很好!王家祯呀王家祯,到底还是一个文人,让他执兵恐怕是朝廷的不幸呀!呵呵!看来陈永福和祖大乐相互之间肯定是出了问题,祖大乐定是猜测伊川我们的兵力不多,想要加快速度兵至伊川,拿下伊川县!而陈永福肯定是被司徒亮他们给弄糊涂了,猜测我们可能会突袭汝州,不管他们谁,这一次都料错了咱们的计划!王家祯更是应该听信了陈永福的建议,留陈永福监视汝阳!呵呵!

本来他们一股脑的一起杀过来的话,咱们这些兵力恐怕还很难一下吃掉他们,现如今王家祯算是又给咱们帮了个大忙,单独放了祖大乐所部前来,这么一来这一仗就更有把握了!

铁头!传我命令,下面做好准备,这一仗只许败不许胜!但是要尽可能做到乱中不散才行!让李栓柱过来见我!”肖天健迅速的在脑海中分析了一下敌情之后,大致便清楚了这些敌人的想法,于是立即便作出了判断,开始吩咐了下去。

牛金星看着肖天健泰然处置着眼下的军情,心中对肖天健更是佩服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跟着肖天健之后,看着肖天健做事还有他身边的这些人的行动,总是让牛金星有一种冲动,还有一种安心的感觉,不管做什么,在这群人身上,都能看到一种蓬勃的气息,让人不由自主的便想要融入其中,成为这一群体的一份子,所以越是跟在肖天健的身边,牛金星便越发不后悔自己的这个选择,看着铁头离开的背影,牛金星开口道:“大帅所料极是,没想到王家祯居然如此不济,如果他不临时改变计划的话,那么这一次咱们还真是又要有一场硬仗打了!”

“官军的军将们各有心思,再加上朝廷历来以文官控兵,想要他们不犯错都难!呵呵!如此也正是大明军队对建奴屡战屡败的原因,更是朝廷对我们这些所谓的贼军屡剿不止的缘故!好了!牛先生也收拾一下吧!等一下开战之后,紧随在我的身边,有我在定能维护你的安全的!”肖天健笑着说道。

牛金星点头接令,转身出帐,立即有人便为他送来了甲胄,帮着他也披挂了起来,现在牛金星在肖天健眼中也算是一宝,所以给他准备的盔甲也都是上好的鳞甲,里面为了他的安全还加上了一层棉甲,既保暖又解释,穿上之后又有人给牛金星配上了一把上好的精钢宝剑,令牛金星也顿时变得威风了许多。

李栓柱入帐时间不长便出了大帐,站在大帐门外微微的摇头苦笑了一下,然后吆喝着便下去开始准备了起来。

当近中午的时候,祖大乐率领着祖宽以及麾下的三千关宁军和两千辅兵呼呼隆隆的赶到了高岭村南侧。

“报!启禀祖大人,前方北面发现贼军营地!”几名夜不收快马奔回到了队前,大声对祖大乐禀报道。

祖大乐拉住马缰,点点头道:“可探知贼军兵力了吗?”

“启禀大人,已经探明了,这支贼军兵力大致有两千余人左右,皆为步军,现已经出营在营外列阵,而且显得很是惊慌!”夜不收立即回答道。

“再探!”祖大乐挥手道。

祖宽立即提马来到了祖大乐身边,神色有些惊疑不定的对祖大乐抱拳小声说道:“大人!贼军怎么突然间出现在了这个地方?按照细作的说法,贼军主力眼下应该还在汝阳县才是!怎么突然间在这儿出现了一支贼军呢?”

祖大乐翻翻白眼,心道你问我我问谁呀!不过毕竟这一次出来是他主事,他沉吟了一下没有回答,倒是先对手下的一个夜不收的把总问道:“你们可探查到周边还有什么贼军没有?”

这个夜不收的把总立即答道:“启禀大人,没有!卑职把手下人都已经派了出去,可以被保证周边十里之内,再无其它贼军!”

祖大乐捻着大胡子想了片刻,接着问道:“那么前面的路怎么样?”

“启禀大人!在前面五里外的那处通往伊川县的石桥已经被贼军拆毁,但是贼军在兵营北面却架上了一座临时的浮桥!”这个把总继续答道。

祖大乐令手下为他展开一副牛皮地图,在上面观看了一番,祖宽也凑到了一旁观看,两个人对视了一眼之后,祖大乐冷笑道:“贼军看来是已经发现我们要赶往伊川,所以便派了这么一支人马,赶来这里先拆了石桥,想要阻住咱们通往伊川的道路!现如今又怕在白降河南岸挡不住咱们,给自己留了条后路!”

祖宽皱着眉想了想之后,微微点点头道:“看样子应该是这样的!不过大人最好还是小心一些,别让这又是贼军的奸计了!”

“无妨!细作把消息说的明白,贼军主力还在汝州没动,只离开了一支兵马,想必就是这伙贼人了!另外伊川所驻守的贼军也并无大的动静,难不成他们还能凭空冒出来一支大军不成?祖宽,你是不是现在有些怕这伙贼军了?”祖大乐看了看祖宽道。

祖宽听罢之后脸色顿时涨得通红,立即抱拳低头道:“大人如何这么说在下呢!卑职是什么样的人,大人岂能不知?卑职这么说不过是想提醒大人小心行事罢了!如果大人以为卑职已经无胆的话,那么此战卑职愿打前锋!”

祖大乐哈哈一笑拍拍祖宽的肩膀笑道:“说笑了!某当然相信你不是那种人了!现在既然这支贼军并不多,那么我等便打垮他们,杀到伊川去,报你先前一箭之仇!”

祖宽到了这会儿,也没选择的余地了,于是插手抱拳接令,开始下去整顿兵马,随即数千关宁军便开始展开列阵,朝着刑天军所在的高岭村逼去。

高岭村这会儿的住民早已都跑了个干干净净,只剩下了肖天健这些刑天军的兵将,但是今天刑天军的军容可就比起以前差太远了,乱哄哄的挤在一起队形根本算不上工整,而且还有军将不时的在阵中喝骂着,和以前一比,简直是天壤之别,只有部分刑天军的兵将显得比较沉稳。

祖宽看罢这支刑天军的军容之后,眉头更是紧皱在了一起,这还是上一次击败他的那支贼军吗?

不过转瞬之间祖宽便立即释然了,当初在柳泉镇击败他的刑天军可以说是尽起精锐,而这段时间来,刑天军在豫西扩张势力速度非常快,据说短时间便从数千人增至了两三万兵马,如此一来,这么短的时间内,根本不可能将这些刚刚扩编出来的新卒们练成精兵。

现在看来,眼前的这路贼军应该就是新编的一支贼军,其中沉稳的自然是一些刑天军的老卒,而那些神色慌张的贼兵自然就是一些新卒了。

五千对两千,更何况他这边多是骑兵,对付这样的对手还怕什么,祖宽想通了这个事情之后,不由得为刚才的表现有些惭愧,于是立即对祖大乐请战道:“大人,让卑职上吧!定要将这路贼军给全歼在这里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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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败退过河

祖大乐也看到了这支刑天军的情况,这段时间祖宽每每给他说起刑天军,都是这刑天军如何如何的厉害,如何如何的军纪森严,但是今日一见,虽然比起普通的贼军要好一些,但是也绝不像是祖宽所说的那样威风凛凛,如果跟其它贼军相比的话,确实可以称之为精兵,但是比起他麾下的关宁军,那就没法比了!

于是他立即便轻看了这贼军一眼,心道祖宽是怎么搞的,居然也会败在这样的对手手中,实在是丢他们关宁军的人。

听罢了祖宽请战之后,祖大乐摇头道:“今日是我们首战,不要大意,还是全军压上去,一战将其打垮好了!石桥已经被贼军所毁,我们如果想要尽快赶至伊川的话,就要夺取他们背后的那座浮桥!还是一起上比较稳妥!来人呀!击鼓鸣炮!全军压上!”

祖宽听罢之后只得点头接令,下去整顿了一下兵马,不多时随着军中鼓号声响起之后,三千关宁军便嗷的一声齐声怪嚎着,一起纵马朝着刑天军杀奔了过去。

数千匹战马同时启动,声势之大不是一般人可以想象得到的,牛金星初临阵前,便遇上了这样的大仗,顿时便拉近了马缰有些紧张了起来。

更何况现在刑天军兵力还不及对方,更加上为了示弱,现在军阵显得有点混乱,虽说牛金星明知这是做样子给官军看的,但是内心还是揪了起来。

可是扭头看到肖天健好整以暇的在手中把玩着一根马鞭,似乎根本不把这种情况放在眼里一般的时候,牛金星却又觉得有点安心了许多。

“关宁军虽说出自袁崇焕之手,当初尚可称作为大明最精锐的兵马,但是眼下早已不复当初了!不可否认他们确实比一般官军要强,但是也仅限于他们多为骑兵罢了!可惜了呀!好好一支大明最强的兵马,就这么毁在了朝廷君臣的手中!真是可笑之极了!

传令下去,稍作抵抗便立即后撤,由我亲自殿后撤往北岸!”肖天健捏着马鞭对着对面开始启动朝着他们冲来的这支关宁军说道,一边下达了后撤的命令。

少量的火铳手立即便开始在阵中朝着迎面冲来的关宁军发射了起来,但是这次的开火却是远在关宁军还距离他们有百多步距离之外开的火,所以稀稀拉拉的弹丸虽然也打伤了一些关宁军的战马,但是却并未挡住关宁军冲锋的势头。

于是刑天军阵型顿时开始混乱了起来,呼啦一下连营地也不要了,便开始朝着白降河逃去,仅剩下了少量的刑天军部众,在后面殿后阻击,其余的兵马一队队的都蜂拥向了白降河上的那道浮桥。

肖天健虽说要亲自殿后,但是这话他说说也就可以了,手下的李栓柱和铁头等将,岂能将他置于险地,铁头自告奋勇的率领了两个连的近卫留在了后面殿后,掩护着肖天健和牛金星先行一步撤往白降河北岸。

官军一个冲锋,尚未开始接触,刑天军便开始逃走,这让祖大乐不由得嗤之以鼻,一边下令两翼开始包抄,一边催促前面的兵将横卷敌阵。

但是当关宁军眼看就要冲上去追上刑天军的阵尾的时候,五百刑天军的部众突然间开始发力,一排排的鸟铳劈面朝着冲在最面前的关宁军打去,一个措手不及,便将冲在最前面的一些官兵打了个人仰马翻。

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得关宁军的进攻阵型顿时为之一挫,祖大乐也被这一片爆豆一般的鸟铳齐射给吓了一跳,慌忙压住阵脚,下令不许慌乱,但是也就是这么一拖,便拉开了两军的距离。

本来刑天军选择列阵的地方就距离白降河岸很近,阵型随乱,但是仔细观看,却可以发现每一股后撤的兵将都是有一定次序的,并未出现建制混乱的情况,而是一队队的撤向浮桥,并未相互交错在一起。

不过远远的望去,刑天军的阵型就比较乱了,不仔细观察的话,还真就不容易看出其中的猫腻。

两翼的关宁军迅速的超越刑天军,试图对刑天军两翼进行包抄,截住刑天军撤往白降河北,可是两翼的刑天军却反击的也相当激烈,一时间虽然关宁军处于绝对优势,但是三面却都无法真正的取得突破。

眼看着刑天军阵型混乱,但是却愣是不能一下冲散他们,这让祖大乐有点诧异,就连祖宽率部冲了一次,也被殿后的这几百名刑天军部众给排枪打退了回来,还折损了几十名手下,这让祖大乐祖宽都有点接受不了。

于是他们立即调整队阵,再次压上去,这一次情况稍好了一些,总算是逼至了刑天军的阵尾,顿时一批刑天军的兵将便和关宁军绞缠在了一起。

这些殿后的近卫,皆为肖天健从刑天军挑选出来的敢战之士,虽然处于绝对劣势,但是却还是和关宁军死缠在了一起,不断有人被关宁军战马撞飞抑或是打翻在地,可是这些近卫依旧死战不退,死死的护着阵尾,让更多的弟兄踏上浮桥。

如此激战了一刻多钟之后,终于近卫们才支撑不住,也开始后撤,不过这个时候浮桥上已经挤满了人,使得铁头只能率领近卫死守桥南,在关宁军不断的反复冲击之下,直至浮桥上的兵马已经大部渡河之后,铁头才一声令下带着部众扑入到了河中,趟着水朝着河北岸逃去。

浮桥的南面顿时便被关宁军夺占了去,马上便有一队关宁军开始踏上浮桥,朝着河北岸追去。

更多的关宁军则是圈马站在河岸边,不断的朝着河中放铳,不少后撤的近卫中弹倒在了白降河的河水之中,血色染红了大片的河水。

好在白降河只是伊河的一条直流,这里的水也不是很深,不会淹过人的胸口,才使得殿后的近卫们没有被大批淹死在河中,可是既便如此,铁头所率的两个近卫连在这样的殿后之中,也损失很重,当即便折损了二百余人,几乎达到了近半的数量,心疼的铁头破口大骂,可是他也知道肖天健这么做,是为了取得更大的胜利,才不得不付出的代价,如果不是他的近卫连留下殿后的话,这场诈败后撤,极有可能在关宁军的追击之下演化成一场真正的溃败,那样的话,即便是事后再打胜,那么也只能说是一场惨胜了!

铁头在河中大声呼喝着,一边掩护其他人撤退,一边招呼手下救下伤员,好不容易才带着残余的近卫趟过了河水,撤到了北岸上,而这个时候已经有关宁军开始也下到了河水之中,骑着马淌过了河水朝着他们追来。

肖天健率部撤过白降河之后,扭头看着倒在河水中的那些殿后的兵将,心中也一阵阵的揪痛,但是为了不使对岸的祖大乐看出这是一场诈败,他还是咬牙下令已经渡河的兵马,立即开始分散朝着河北岸的几个地方奔去,使得这种溃败的场面顿时显得更加混乱了许多,即便是在浮桥的北岸还堆积了一大堆的柴草,刑天军跑的时候都没有来得及将其点燃,烧毁掉这座浮桥。

到了这会儿,看着逃到北岸开始溃散的刑天军,祖大乐才举着马槊对祖宽笑道:“这贼军也不过尔尔罢了!祖宽,你可还怕他们吗?”

祖宽一张黑脸涨得黑里发红,大声道:“卑职愿当先锋,过河追击贼军,务求将其一举歼灭!”

“准!去吧!我这便随后渡河过去!咱们伊川城下见!”祖大乐哈哈一笑点头答应了下来。

祖宽一抖马缰,对他麾下的兵将们大喝一声便纵马跃入了河中,就连浮桥都来不及走了,就这么骑马趟水朝着对岸追去。

而祖宽的部下们,这会儿也都兴奋了起来,上一次在柳泉镇一战之中,刑天军给他们留下的印象实在是太深刻了,他们私下里甚至说,宁可一个人对付一千其它流贼,也不愿意再碰上这可怕的刑天军了!本来这一次随军过来,许多人便在心里面打鼓,生怕再遇上一次那样的大败,可是没想到今日碰到的这支刑天军的兵马,居然如此不济,虽然他们有一部分人断后还是表现的相当强悍,但是大部分人却显然毫无当日的那种斗志,一触即溃逃向了河的北岸,既然贼军已败,那么还有什么好怕的?眼看着祖宽已经跃马河中,朝着对岸杀了过去,于是这帮祖宽的手下一个个都嗷嗷怪叫着便紧随其后纵马跃入了河中,跟着祖宽趟水朝着河对岸杀去。

而祖大乐看着祖宽跃马河中而去,也哈哈一笑指挥着手下的兵将开始踏过浮桥渡河,在祖大乐走过浮桥的北端的时候,还特意留意了一下浮桥桥头堆积的那堆柴草,鼻子中隐隐闻到了一股火油的味道,于是哈哈笑道:“看来贼军压根就没打算在南岸挡住咱们,就连浮桥上都已经泼洒上了火油,居然都没时间点着便溃散而去,贼军不过如此罢了!给我加快速度渡河,兵发伊川城下!”

数千官军在祖大乐的指挥下,呼呼隆隆的踏过了浮桥,登上了白降河北岸,朝着刑天军溃退下去的方向追了上去。

祖宽渡河之后,不断的催动麾下的兵将,加快速度追击溃败的贼军,于是他和麾下的兵将们一经渡河,便开始紧追着一路溃散的刑天军部众们追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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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 伏兵四起

不得不说肖天健这么做是一招险棋,在退到北岸之后,原来李栓柱的手下开始分散朝着几个方向奔逃,如此一来更加分散了兵力,肖天健身边也仅剩下了区区百十个近卫,保护着他和牛金星后撤,而随军的军旗也恰好在他的身边,虽然在后撤的时候他已经命人将大旗卷起,但是因为他这些人各个披甲,而且他和不少近卫还有马,所以他这一股人就显得目标很大。

而祖宽追过河之后,恰恰就顶住了肖天健这伙人,率领近八百兵将,直接便朝着肖天健追了过去。

“大帅,您和牛先生先走!我们在此抵挡他们一阵!”当看到官军渡河朝着他们追过来的时候,一个近卫队将立即便对肖天健叫道。

肖天健也扭头看了看追杀过来的那些官兵,心中不由得暗骂,这帮官军眼睛还真是很毒,居然一眼便盯住了自己,看来个子大确实不见得就是什么好处,最起码在逃命的时候目标太招摇了点。

不过他还是摇摇头道:“不成,咱们还是一起走吧!轻装加快速度!”

那些留在肖天健身边的近卫们一个个眼看着官军越追越近,一个个急得冒火,纷纷进言要让肖天健先走一步,可是肖天健却顽固的摇头不答应,继续带着他们一起后撤。

祖宽越追越觉得今天搞不好抓住大鱼了,眼看着前面这伙人聚在一起始终不散,似乎在护着什么人逃走一般,于是更加起劲的率部朝着他们追去。

这时候肖天健身边的那些近卫眼看着那些官军已经追到了距离他们仅有二三百步的地方,如果再让他们追上来,一旦咬住肖天健的话,肖天健就危险了!

于是那个队将二话不说,也不再向肖天健请示,大声对他手下的近卫吼道:“邢宝,你带你手下的人护送大帅快走!其余的人跟我回去截住他们!”

这几十个近卫听罢之后,二话不说便都停了下来,那个被点到的邢宝是肖天健身边的近卫什长,年纪不大,但是却跟着肖天健的时间最久,是铁头一手带出来的一个近卫,有心想要和这个队将争一下,但是眼看着官军近在眼前,于是咬着牙叫道:“遵命!”

说罢之后他便带着他手下的几个近卫,不管肖天健答应不答应,集中了战马,夹着肖天健便走。

肖天健当然知道这个队将要干什么,心中揪痛不已,对他吼道:“大胆张通,你难道要抗命不成?”

那个叫张通的队将对肖天健忽然露出了一副笑容,呲开满口白牙说道:“请恕卑职抗命不尊了!大帅是咱们刑天军的主心骨,伤不得!否则的话赵大哥饶不了俺们!能为大帅效命,乃是我等福气!要是咱们死了的话,还望大帅别忘了咱们便是!弟兄们,准备好了吗?”

那些留下的近卫一个个都立即对肖天健敬了一个标准的刑天军军礼,然后大声回答道:“好了!”

“刑天军永不言退!杀!”张通振臂将手中的长枪举到空中,大声的吼道。

“杀!”几十个近卫也异口同声的跟着他大叫了起来,然后便同时转身,紧随着张通如同一头头疯虎一般的朝着追来的祖宽所部的官兵扑了回去。

肖天健心疼的几乎想要流血,他其实没有给这些近卫们更多的东西,甚至于因为近卫就在他身边,他对他们要求的要更加严格许多,这些人跟着他也是受苦最多的人,但是立功却最少,受赏也最少,可是这些人却从来没有怨言,默默的留在他的身边,随时保护着他的安全。

今日为了能全歼祖大乐和祖宽的这支关宁军,以至于连他自己都身陷险地,可是这些近卫,却要用他们的性命,来换取他肖天健逃脱。

眼看着这几十个近卫义无反顾的掉头朝着追兵撞了回去,肖天健几乎是含着热泪用力的在马背上对他们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咬着牙对牛金星和邢宝等几个近卫说道:“咱们走!”

他们几个人立即便猛的一夹马腹,抖动缰绳绝尘而去,身后留下的却是那几十个近卫义无反顾撞入到官军阵中的景象……

祖宽在好不容易才解决掉了这几十个强悍的刑天军部众之后,更是笃定前面逃走的那几个人之中一定有一个刑天军之中的大人物,虽然他不敢肯定这个人是谁,但是从这几十个扑回来的刑天军部众的决心可以看出来,那个人搞不好就是贼酋。

这几十个刑天军的部众们的勇气就连他这个关宁大将也不得不叹服,他们仅仅也就是不到四十个人,而且大多还是没有马的步卒,可是就这么不到四十个人,却愣是挡住了他的追击道路拖住了他两杯茶的时间,同时也凭着他们的悍勇,愣是杀伤了自己手下了几十个人。

这些人仿佛根本就不知痛为何物一般,被马匹撞飞,落地之后打个滚就又爬了起来,继续狂吼着加入到战团之中,他们用枪捅,用刀砍,甚至是丢了兵器之后扑上来用手撕,用牙咬,和祖宽的手下拼命,有些人甚至被砍去了一条胳膊,却还是不肯倒下,用仅剩下的一只手,死死的将马背上的官兵给拽下去,扑到他们身上,用牙齿咬住他们的脸,生生咬下一块肉,致死都不肯松口。

他们这样的表现,连自称是大明第一雄兵的这些关宁兵们也不由得心中发颤,由衷的佩服他们的勇气,可是战场上只有你死我活,虽然他们敬佩这些刑天军的部众都是汉子,但是也都没有手下留情,围住他们大声呼喝,直至杀至他们最后一个人倒在血泊之中。

“给我追!前面逃走之人定为敌酋,抓住那个人赏银百两,快追!”眼看着最后一个留下来阻截他们的刑天军部众倒下去之后,祖宽立即下令道。

数百关宁军立即便再次催动战马,不顾马力的朝着肖天健逃离的方向追了下去,可惜的是也就是这几十个近卫拖延的这会儿时间,肖天健和牛金星却已经纵马驰远,虽说祖宽奋力追击,但是也早也追不上他们了。

又追出了三里多地之后,祖宽突然间奋力拉住了战马的马缰,大吼了一声:“全部停下!”他的战马被他拉得咴咴一阵嘶鸣,两条前腿猛然跃起,堪堪才收住了冲势,原地转了个圈之后,才停下了脚步

正拍马追的欢的这些关宁军们,此时也都看到了前面土梁处突然间竖起了一面猩红的刑天军大旗,这面大旗他们印象实在是太深刻了点,在柳泉镇一战之中,贼军的中军之中就正是这面大旗一直在两军阵中猎猎飘扬,始终鼓舞着贼军部众们悍不畏死的和他们奋战,可今天却突然间出现在了这里,于是即便没有听到祖宽的命令的兵将们,也都纷纷赶紧用力的拉住了缰绳,控制住了各自的战马。

停下之后的这些官兵,纷纷朝着前面以及四周打量了起来,让他们更加恐惧的是到了这里,祖宽和手下人才意识到这里乃是一个伏击的极佳的场地,三面都是土梁,从他们追来的方向根本就看不到土梁后面的情景,更何况这次渡河,他们根本来不及派出夜不收先行对这一带搜索探查,便一股脑的冲了过来,到了这里才发现钻到了一个布袋子里面,此时从土梁后面,只听得一阵鼓号声响起,不多会儿时间,三面的土梁上便出现了一面面的刑天军各式的认旗以及大批的刑天军部众们,居中策马而立在中军位置的的正是刚才他们远远的看到的那个身材高大的贼酋,手中提着一杆长枪,正在对他们怒目而视,振臂将长枪挥下指向了他们。

祖宽的脸色到了这会儿顿时变成了铁青色,就算是头猪这会儿也知道中计了!更何况是征战经验丰富的这些关宁兵将们,于是他一拨马头吼道:“快撤!回去,赶回渡桥那里!”

可是等到了这里,还想走却已经是为时晚矣,只听得在三个方向都传来了一片的轰鸣之声还有爆豆一般的火铳声。

二十多门三磅炮,加上数门六磅炮,早就在土梁上构筑好了隐蔽的发射阵地,炮口也都早已对准了下面的这一小块地方,炮膛里面更是早已装填好了散弹,随着肖天健一声令下,这些火炮便一起点火,朝着祖宽和他的兵马打来。

整个官军所在的地方顿时便被各种弹丸给笼罩在了其中,众多措手不及的官兵甚至是来不及惨叫一声,便满身喷着血雾连人带马的翻倒在了地上。

更多的刑天军的火铳手越众而出,站在土梁上一排排的朝下放枪,每一轮枪声过后,都有一批官兵惨叫着中弹跌落在马下,刚才还兴冲冲追的起劲的这些关宁兵们,顿时便成为了被猎杀的对象。

整个这一块地方都如同将油条丢入沸油一般沸腾了起来,硝烟顿时将好大一块地方给笼罩了起来。

面对着这样的袭击,祖宽麾下的兵将们哪儿有半点还手的余地呀!他们只能拼命的催马,掉头想从这里逃走,可是在他们背后却又出现了一支人马,堵住了他们的去路,一排黑洞洞的铳口平放了下来,对准了他们,更多的长枪也平放了下来,形成了密集的枪林。

可惜祖宽麾下的这帮关宁军,没有死在对抗入寇的建奴鞑子手中,却很多人都倒在了这块不知名的地方,一通激战之后,这七百多官军,便几乎被包圆到了这里。

第一百零八章 白降河畔

到了这会儿,眼看逃不出去了,许多官兵也都丧失了最后的勇气,纷纷下马丢了自己的兵器,跪在了地上大喊着饶命,不要再杀了,只有极少的一些兵将护着祖宽逃离了战场,可是即便是逃离这里,祖宽也身中两弹,负了重伤,在几个家丁的护卫下,拼死冲出了重围,勉勉强强的朝着来时的渡桥方向逃去。

祖大乐正在率部渡过河朝伊川方向加速行进,突然之间便听到了距离他们不算远的西北方向传来了如同滚雷一般的轰鸣声,顿时便将祖大乐吓了一跳,慌忙下令停止前进,派出夜不收速速朝着传来炮声的地方探查。

没有多长时间,派出的夜不收便护着几个浑身是血的人跑了回来,祖宽趴在伤马的北上,刚刚回到祖大乐面前,伤马便咴咴惨嘶了一声翻倒在了地上,要不是有人赶紧上前救助的话,祖宽就也被压在了马下了。

脸色苍白的祖宽仰头看着祖大乐咳了口血叫道:“大人快撤!贼军有埋伏!咱们中计了!”

祖大乐如果到了这会儿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的话,那就奇怪了,听到祖宽的话之后,他立即大声喝令道:“快快把祖将军架下去救治,传令就地掉头,速速撤回渡桥处!”

本来还士气高涨的官军,也都意识到出大事了,聪明点的当即便想明白发生了什么,一想到贼军在这里设伏,他们便意识到大事不好,于是恐惧顿时便在官军之中开始蔓延了起来,即便是关宁军,也到底还是旧式军队,比起刑天军这样的以近代练兵方式训练出来的军队,他们还是要差上很远的。

打顺风仗的时候,官军士气可以很高,但是一旦中伏的话,即便是号称强兵的关宁军的兵将们,也难以控制住他们的情绪,得到后撤的命令之后,大队官兵便开始慌乱的掉头,纷纷你争我抢的朝着来路上涌去。

仓促之间祖大乐也没有来得及控制住兵将,顿时官军便乱了起来,特别是那些随行在后的辅兵,他们可不是什么训练有素的精兵,跟着来就是负责跑跑腿拉拉东西什么的事情,可是当他们得知前面祖宽所部几乎一战被贼军给打了个全军覆没的消息之后,顿时便跟炸了窝的蜜蜂一般,彻底乱了起来,纷纷挤挤嚷嚷的争先恐后的朝着渡桥方向奔去。

而就在这个时候,刚刚围歼了祖宽所部的刑天军各营人马,也以飞快的速度朝着渡口方向冲了过来,虽然兵力两方相差不是太远,但是因为祖宽中伏,使得祖大乐也慌了手脚,没了刚才的那种斗志,更闹不清楚刑天军在这周边布设了多少伏兵,只想着赶紧退回白降河南岸,脱离这块险地再说。

一看到地平线上出现了无数刑天军的各种旗幡,本来就已经有些乱了阵脚的官军,更是加剧了他们的恐惧心理,真是越怕越出事,骑兵为了尽快返回渡桥,渡过白降河,嫌那些走得慢的辅兵们碍事,干脆就开始抽打着他们,让他们让路,辅兵们这会儿也急着赶紧跑回去,哪儿肯先让这些关宁军先走呀!于是便开始发生冲突。

有人大骂,有人惨叫,也有人干脆动了刀子,刑天军还没有扑过来,关宁军的兵将倒是先对自己的辅兵动了手,辅兵们肯定不是关宁军的对手,一见血就立即一哄而散,将随行带着的那些辎重之物都丢在了路上,不管不顾了,而关宁军则纵马绕开这些奔逃的辅兵,急急忙忙的朝渡桥赶路。

总之还没开战,祖大乐所部便先自己乱了套,被刑天军在后面追着屁股朝着渡桥方向逃窜,就连许多建制到了这会儿也开始被混乱了起来,兵找不着将,将也管不住兵,如此一来除了更加混乱之外,祖大乐也没有一点办法了。

刑天军也不追的太急,就缀在官军的后面,缓缓的将他们挤压向渡桥,并且渐渐的形成了一个半圆形的包围圈,将官军罩在了以渡桥为中心的一小块地方。

三月末的河水还十分冰凉,一般情况下人是不会选择跳入河中趟水过河的,所以官兵们便挤挤嚷嚷的涌上了浮桥,不时有人被挤落到河中,发出扑通扑通的落水的声音,跟多的则是相互之间的谩骂声。

可是在这个时候,在南岸那边,却突然间又响起了一片喊杀之声,只见原来留在浮桥南岸的少部分辅兵突然间也跟炸营了一般,大叫着朝着渡桥方向跑来,这些兵马本来是祖大乐留在浮桥南侧一边负责把守浮桥,一边负责打扫刚才刑天军遗留在南岸的兵营,收拾被刑天军丢弃的物资。

但是让他们更没有想到的是,就在这个时候,一支数百人的刑天军骑兵突然间杀到了这里,几乎没有任何悬念的便将留在浮桥南侧的这些官兵们给杀了个大溃,这支刑天军的骑兵几乎像是一阵狂风一般的便卷到了白降河的南岸,堵住了官军退回南岸的退路,并且在一名大将的率领下,风一般的将刚刚逃过河的一批官军杀了个大散,甚至将一部分人干脆给赶回到了白降河之中。

祖大乐到了这会儿头皮都麻了,说实在他比起祖宽来,起码祖宽敢战,但是他却没有祖宽的那种勇气,别看官职比祖宽大,可是一旦身处逆境的时候,却相当不堪。

当他看到南北两岸都出现了贼军之后,自己就慌了手脚,在家丁的护卫下,挥舞着马鞭将堵路的兵将们逐散,赶回渡桥处,朝着对岸望去,结果是看到对岸的贼军之中正有一些兵卒下马,取出了步弓搭上了火箭,瞄准了浮桥。

这个时候祖大乐才明白为何贼军在刚才诈败的时候没有点燃渡桥,原来人家根本就是挖了个坑,就等着他跳了,浮桥上泼洒的火油,根本就是为了这会儿给他们准备的,只见得几十支火箭在河对岸的贼军手中腾空而起,纷纷在空中划过一道道的弧线,发出着笃笃声洒落在了浮桥上。

火油遇上了火箭,顿时便腾起了一团团烈焰,不多时浮桥上便腾起了大火,连带着挤在浮桥上不知道该如何进退的那些官兵,这会儿也都被烧成了火鸡,一个个争先恐后的惨呼大叫着跳入到了冰冷的河水之中。

“整队!速速整队!趟水渡河!打散河对岸的贼军,退回汝州城去!”祖大乐到了这会儿真是慌了,忙不迭的传下了命令,令麾下的关宁军赶紧列阵,渡河夺路返回汝州城去。

可是这会儿他麾下的兵马已经混乱了起来,哪儿能一时间便组织起来渡河呀!即便是有些官兵听令,为了逃出生天纵马跃入河中,朝着对岸扑去,可是也没有能形成大规模的突击力量。

河对岸的刑天军骑兵们也不白给,司徒亮当即便组织了弓箭手抑或是带着鸟铳抑或短铳的兵卒下马沿河布置防线,对着跃入白降河之中的官兵便开始放起了箭,战马在河中行动不便,马上的官兵在刑天军部众们的眼前就如同活靶子一般,一个接着一个的被射杀在了河水之中,大片大片的河水变成了血红色,死马死人在河中渐渐的开始堆积起来,有些死马更是漂浮在河面上,朝着下游飘去。

眼看着不少官兵扑下河却又被刑天军像打靶一样射杀在河中,更多的官军也开始慌张了起来,一旦失去了士气,关宁军也屁都不算,于是不管祖大乐再怎么大呼下令,这些官兵们再也不敢下河朝对岸扑去,就这么乱哄哄的挤作一团。

也就是这么不算长的时间,却让肖天健有机会在河北岸将整个包围圈给收紧了起来,李栓柱也重新召集起了散开的部下,加入到了阵线之中,四个营的刑天军连成了一片,在官军外围形成了两三道防线,就如同一口倒扣的锅一般,将祖大乐所部给死死的罩在了白降河边。

这会儿的祖大乐所部上下,看着四周的局势,都各个胆战心惊,他们只看到无数刑天军的部众,从四面八方朝着他们涌来,一队队工整的阵列,排布在他们的周围,一门门黑洞洞的炮口,指向了他们所在的位置,更有一排排长枪、鸟铳对准了他们放平了下来。

刚才如果不是祖大乐临阵有点慌乱的话,一经发现河南岸出现刑天军骑兵断去他们的后路的话,便立即组织麾下骑兵集中向一个方向突围的话,以关宁军骑兵们的战斗力,肖天健可能还真就拿他们没有办法,最多只能将他们所带的辅兵给困在这里,而祖大乐麾下的关宁军主力,却还是完全有机会突围出去的。

可是正因为祖大乐看到祖宽所部覆灭,以至于慌乱之中搞不清这里到底刑天军设下了多少伏兵,以至于白白失去了他们最佳的突围的时机,待祖大乐稍微收拢住手下的时候,白降河畔两岸早已是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刑天军部众,黑洞洞的炮口还有密密麻麻的鸟铳的铳口,都对准了他们,如果他们是一群战意很强的兵将的话,那么此时也许祖大乐会率部做最后一次决死冲锋,说不定还会有部分官军能杀透重围,逃离此地,北岸刑天军没有骑兵队,即便是想要追击也不一定能追的上他们,可是很不幸的是恰恰祖大乐不想死,也没有这种决死冲锋的勇气,以至于他们就此丧失了最后的突围的希望。

第一百零九章 劝降

眼看自己已经被刑天军包围,许多官军都开始心中打鼓,他们本不是河南人,关宁军大多都是辽东人士,来河南本是协助地方剿匪,却不是来送死的,现在倒好,贼没有剿成,反倒被贼所剿,不由得一些兵将便在心里面开始合计了起来。

祖大乐也同样紧张万分,当他看清楚周围敌军的兵力之后,才知道贼军数量并不是很多,总体上甚至可以说比他们也多不了多少,只是因为事发突然,祖宽突然中伏被打成重伤,他麾下的一部兵将也几乎被全歼,所以才导致了他的判断失误,现在等他明白过来之后,却已经为时晚矣,贼军早已完成了对他的合围。

事到如今,他环视了一下周边,只见得自己麾下的官兵一个个都是惊慌失措的模样,关宁军、辅兵更是乱哄哄的搅在一起,几乎没有了任何阵型,一时间根本没有机会再将这帮兵马重新整顿起来,恢复他们的战力,所以到了这会儿,祖大乐也已经绝望了。

就在刑天军完成了对祖大乐所部的合围之后,刑天军之中忽然间驰出一骑,冲到了乱哄哄的官军前面的一箭之地外勒住了马缰,马上的那个刑天军部众抄出一个铜皮喇叭,凑到嘴边扯开嗓子大叫道:“对面的官军听了!你们也看到了,你们现在已经被我们包围了,但是我们大帅有好生之德,不愿意杀光你们,我们大帅想请祖将军出来一叙,不知祖将军可有胆出来答话否?”

说话间只见刑天军大阵之中,便有一员肩披大红披风,身穿山文铠的大将手提着一杆长枪缓缓的提马步出了大阵,身后并没有多带任何兵卒保护,就这么来到了两军阵前。

官军听到了这个刑天军部众的吼声之后,也渐渐的开始安静了下来,贼军的举动显然给他们带来了一丝希望,他们都不是笨蛋,都一眼便看出来现在他们的处境了,如果贼军现在突然开始朝着他们进攻的话,他们将没有一点反抗的机会,便会被赶入到背后的白降河之中,成为贼军猎杀的目标,但是贼军却并没有这么做,却先是派出人前来邀他们的将官祖大乐出去一叙,那么这边说明,事情还有商量的余地,于是所有人都纷纷将目光投注到了祖大乐所在的位置。

祖大乐虽然是祖大寿的堂弟,世代世系辽东军将,作为军将世家出身,祖大乐还是多少有点胆识的,当看到对方邀请他出去一叙,便知道今天事情还没有到不可回旋的地界,人就是这么个性子,如果刑天军这会儿二话不说便发动进攻的话,保不准还能激起一些关宁兵将的血勇,拼着命的搏一把,和刑天军死战一场,但是一旦刑天军没有这么做,却要和他们谈谈,那么所有人便都没了拼命的打算。

关宁军的兵将当兵,除了军将之外,当兵的和低级军官们多是应募从军的,说白了就是找个吃粮的地方,靠着当兵混个肚圆罢了,如果打个顺风仗的话,还是没有太大的问题的,一旦他们身陷绝境之后,便很快会失去勇气,只想着如何能保住肩膀上的这八斤半了。

祖大乐其实也没有真格的为朝廷效死的念头,自从当年袁崇焕被杀之后,关宁军的人心也就散了,他私底下和孙得功私交甚密,早就有了不想给当今大明朝廷卖命的想法了,只是因为头两年被朝廷调至河南随同卢象升剿匪,所以这个念头才没有实现,现如今到了这个地步,祖大乐也生出了求生的念头。

于是他扫视了一下一个个望向他的那些麾下兵将,看到他们都是一脸的期望,显然这帮人到了这种地步,也都没了拼死一战的想法,脸上更多流露出的却都是对生的期望,看罢这些兵将们脸上的表情之后,祖大乐便知道,这仗已经没法打了,现在他们身处绝地,后面又没有援军,在这里除了被屠之外,几乎没有逃脱升天的可能,除了投降可以保住他们一条命之外,再没有第二条路可走了。

随着他一抖马缰,祖大乐喝止住了几个要跟着随护他的家丁之后,缓缓的策马也走出了兵群,手中倒提着他自关外便常用的那柄马槊,来到了两军阵前。

肖天健上下打量了一番对面走出来的祖大乐,见到祖大乐同样身披着一身山文铠,身材虽然比起他不算太高,但是却在这个时代之中已经算是身材高大了,而且常年率军征战,使得他的这张脸十分粗糙,配上他脸上的那副大胡子,甚至显的老相,特别是那只抓着槊杆的大手,骨节很是粗大,上面布满了因为风吹冻伤,而布满了裂口,一副老军将的模样。

“这位应该便是祖大乐祖将军吧!肖某这边有礼了!”肖天健当看到祖大乐来到他近前的时候,便在马上对祖大乐抱拳说道。

祖大乐冷笑了一声之后,也不还礼,而是冷哼一声道:“不敢当!在下正是祖某,不过是肖将军手下败军之将罢了!既然事已如此,但不知你找我又有何要说的?如果是想要羞辱一下祖某的话,那么你尽管羞辱好了!我祖某大不了今日就在这里,跟你们拼个鱼死网破拉倒!也绝不能负了祖上的威名!”

肖天健哈哈一笑道:“祖将军这是哪里的话!肖某岂是那样无聊之人!今日请祖将军出来叙话,不过是想要和祖将军交个朋友罢了!”

祖大乐眉头一挑,一脸的古怪的表情,皱眉道:“朋友?肖将军觉得你我之间有成为朋友的可能吗?”

“为何不能?想必祖将军也应该看清楚今天的局面了,以眼下的局势,祖将军可还有于我刑天军一战的能力吗?

肖某非是要羞辱祖将军,而是想要告诉祖将军,今日贵部已经可以说是身陷绝地了!再无逃脱之理!

而你我皆为大明之人,也都是同根同源的汉人子孙,本不该在战场上兵戈相向,但是……这些不说也罢!

今日肖某只想奉劝祖将军一句,事到如今,肖某并无想要对贵部兵将赶尽杀绝的想法,你们为朝廷做事,不少弟兄不过只是想要当兵吃粮混个饱食罢了!根本没必要为了当今如此朝廷效什么死命!

想想你们这些兵将们为朝廷多年镇守边关,朝廷又给你们什么了?当官的又把你们当人看了吗?读书人视你们为贼,甚至连贼都不如,好不容易出了个袁督师,想要挽回辽东危局,练就出了你们这支关宁军,可是袁督师呢?不照样还是被朝中奸臣构陷,被当今那狗屁皇帝给活活凌迟于市了吗?

别人可以说袁督师该杀,但是你们这些曾经是他部下的人总是心中清楚袁督师该不该杀吧!所以像如此君臣,如此刻薄寡恩的皇帝,又有什么值得你们效忠的呢?

你们来河南也两年有余了,也不是没有看到当今官府是如何盘剥百姓的,我们这些人没有活路,自然要起兵造反,当今局势想必祖将军也不是看不出来一点,如今的大明早已是风雨摇曳,离垮台不久了!

而祖将军又何苦要带着这么多弟兄,为其殉葬呢?所以今日肖某念及你我皆为汉人,不想多造杀孽,才来请祖将军一叙,只要祖将军能点个头率众放下武器投降,那么我肖某便可以保证,绝不会滥杀贵部一兵一卒,至于祖将军你,肖某不敢说可以给你一个富贵,起码可以保证,让你做个富家翁还是没有问题的!

只要你答应投降,那么你我又如何做不成朋友呢?还望祖将军三思!”肖天健对祖大乐抱拳说道。

(热烈庆祝,被爆菊花了!汗!)

第一百一十章 赌约

祖大乐听着肖天健的话脸上的表情铁青,说实在的肖天健说的都是实话,袁崇焕被崇祯凌迟,这件事不单单对祖大寿打击很大,同样像他们这些曾经在袁崇焕手下做事的军将们也都心中不服,不管袁崇焕这个人性格如何,但是却拿他们这些当兵的当人看,不像朝中那些文官,用上他们的时候,当他们是人,但是对他们还要处处提防,时时对他们敲打,用不上他们的时候,就不当他们是人,在他们面前更是颐指气使,为他们做事,真是很憋屈的慌,要不是为了权利还有钱财的话,他这活也早都不想干了。

但是猛然之间,要让他答应投降肖天健,这又让他有些磨不开面子,毕竟他乃是堂堂的辽东将门世家出身,而肖天健只不过是个反贼,让他投降到肖天健手下做事,这让他实在是无法接受,而且他家人也还在山海关,一旦他投降的话,难免不会祸及到他的家人,不管肖天健说的再好,他都无法投降肖天健的。

“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关于朝廷如何处置袁督师,这事儿轮不着我们这些人管!我们既然食君俸禄,就要为君做事,你们兴兵作乱,我奉命率师来剿,也是情理之中,现如今我祖某承认这一仗你姓肖的赢了,但是想让我就此投降你肖天健,请恕祖某不能答应!”祖大乐低头想了一阵之后,还是开口回绝了肖天健的要求。

肖天健微微叹口气道:“难道非要拼个你死我活不成?这可是几千条性命呀!难道祖将军就非要将他们置于死地不成?他们中许多人也都有家人,他们跟着你来到河南,你难道就忍心这么看着他们死在这里不成?”

祖大乐心中微微一颤,他如何就想让自己手下的这些兵将们这么死在这里呀!可是他不这么做又能如何呢?真的他就带头下马投降吗?可是不投降,今天这事儿就不可能善了,投降吧,他祖家以后还如何在大明朝混下去呢?

思来想去祖大乐还是下不定决心该何去何从,拒绝便要开打,他麾下的这几千人马就要丢在这里,答应就意味着他从此名誉扫地,连带着他祖家也跟着一起倒霉。

肖天健一直在盯着祖大乐的脸上的表情在看,看着祖大乐的表情不断的变换,便猜到了他正在想什么,知道祖大乐肯定是正在矛盾之中挣扎,于是忽然压低声音,小声对祖大乐说了几句。

这几句话肖天健说的声音很小,除了祖大乐之外没有人能听到他说些什么,但是祖大乐听罢之后,却猛然抬起头,两眼目光闪烁盯着肖天健问道:“此话当真?”

肖天健哈哈一笑道:“日月可鉴!天地为证!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祖大乐脸上表情再次变换了几下之后,忽然间一咬牙道:“好吧!就依你所言!”

说罢之后祖大乐一拨马头,策马奔回了自己的兵阵前面,将手中马槊朝天一举大声对他手下的兵将们叫道:“尔等听了!今日我们已经身陷绝地,祖某和姓肖的贼酋商议了一个办法,我们两人凭手底下见一个真章,要是我祖某胜的话,那么他肖天健答应就此放我们离开此地!但是如果我祖某败了的话,那么尔等便放下武器投降!

尔等追随我们祖家不少人已有年头了,今日令你等身陷此地,乃是我祖某无能!但是我祖某也不想尔等就如此把性命丢在这里!今日就依那姓肖的所说,尔等不可干涉!就看我去见识见识他的本事好了!成与不成,就看此一搏了!“

众兵听罢之后,都有点吃惊,听祖大乐的话的意思,是祖大乐要和那贼酋单挑决定此战他们的归宿,祖大乐胜则贼军放他们离开,祖宽败他们则就地投降,于是众兵都不由得对祖大乐有点刮目相看了,不管怎么说,祖大乐这一次都考虑到了他们的生死,要以他一人之命,为他们博一下!不过这可能也是唯一的办法了,不管最后是什么结果,他们都算是保住性命了,所以不少兵将对祖大乐都万分感激了起来。

于是众兵都立即纷纷对祖大乐抱拳叫道:“愿听大人的吩咐!大人务必要多加小心!”

祖大乐吩咐过自己的手下兵将们之后,立即便拨马驰回了两军阵前,将手中的马槊一举,对肖天健喝道:“好吧!就依你所言!来吧!咱们手底下见个真章!”

此时肖天健也刚刚拨马回阵,手下罗立等一众军将都纷纷过来要求替肖天健出战,去会会祖大乐,但是被肖天健带笑拒绝了,倒是只有牛金星摸着下巴在人群之中淡然微笑着看着肖天健沉默不语。

肖天健摆摆手道:“你们不必多说了,今日就让我去会会这祖大乐吧!好歹我也是尔等的主帅,岂能连这种事都假于尔等之手!”

直到这个时候,牛金星才开口道:“诸位不必再劝了!就让大帅去吧!谅那祖大乐也不是大帅的对手,诸位只管观敌料阵好了!一旦那祖大乐胆敢伤了大帅的话,诸位可尽取这些官军人头便是!”

肖天健对牛金星点头笑了一下,心道还是这牛金星肚子里面的心眼多,一下便看透了他和祖大乐的交易,对众人挥挥手道:“就按牛先生所说的办好了!我去去便来!”

说罢之后肖天健拨马提枪也回到了两军阵前,对上了祖大乐之后,也不再多说什么,立即便催马舞枪朝着祖大乐杀奔了过去。

现在肖天健早已非当年的吴下阿蒙了,长期的率军征战,使得他身边现在高手如云,而且肖天健不管任何时候,都勤于不耻下问并且苦练武技,这世道上在他看来,还是凭着自己练就一身功夫保命最好,所以每日闻鸡起舞已经成了他的生活习惯,再加上他天生具备很好的运动才能,身体基础条件又远好过这个时代的人,苦练下来的结果是他现在无论是马上还是步下的功夫,都相当的不错,配上他两膀的力气,不敢说有万夫不当之勇,起码纵横战阵之中也真就不会发怵。

祖大乐手持马槊对上肖天健,两个人顿时便厮杀在了一起,两军看着各自主将在阵前厮杀,都扯开了嗓门大声的为自己的主帅呐喊助威了起来。

一时间白降河畔两军的吼声震彻云霄,而肖天健和祖大乐两个人更是杀的难解难分,短短片刻时间,便连续过了几招,相互之间谁都没有能拿对方如何。

两人几招过后,都试探出了对方的深浅,肖天健再一次拨马掉头挥枪朝着祖大乐催马冲去,祖大乐也再次拨马回来,挥槊扑向了肖天健,只见两马一错镫之间,肖天健一枪向祖大乐戳去,祖大乐闪过了枪头,却没有闪过枪杆,一下便被肖天健扫落下了战马。

当看到祖大乐被打下马之后,肖天健用枪逼住了祖大乐,笑道:“祖将军败了!这下可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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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 杀俘

既然祖大乐已经败在了肖天健的手中,那么他手下的兵将们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几个家将倒是想扑上去将祖大乐抢回来,但是不待他们冲到肖天健身边,便听到一通密集的排枪响起,几个家将当即便被打得浑身喷洒着血雾跌落在了两军阵前。

看到刑天军火器如此犀利,祖大乐也已经被俘,这些祖大乐麾下的关宁兵还有辅兵们便更是没了斗志,纷纷下马,丢了手中的兵器到地上,脱去了身上的盔甲,宣布他们投降,任由刑天军处置。

就此祖大乐和祖宽所部,也仅仅是在离开汝州不到几天时间,便全军尽没在了前往伊川县的白降河畔,绝大部分都成了刑天军的俘虏。

消息传到汝州之后,王家祯当即大惊失色,他听信了陈永福的意见,认为刑天军主力还在汝阳县,结果令祖大乐孤军深入,中了刑天军的埋伏,以至于令祖大乐全军尽没在了刑天军的伏击之中,如此一来,这一仗就前途惨淡了。

倒是陈永福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心中暗自庆幸没有跟着祖大乐到伊川去,结果是免去了这次的大难,对于这一次他误判刑天军的行动,陈永福倒是没有感到有些许的歉意,当然更不会因为他没有配合祖大乐所部前往伊川,以至于祖大乐孤军陷入刑天军的伏击圈这件事感到任何的歉意了!

不过王家祯在得知祖大乐部覆灭的消息之后,为了挽回一点颜面,立即下令让陈永福进兵汝阳县,趁着刑天军主力前往伊川这个机会,克复汝阳县,好歹也为这一次官军的失利挽回一些面子。

陈永福受命之后倒是没有拖延,当日便起兵朝着汝阳县杀去。

而肖天健在解决了祖大乐所部之后,也收到了伊川县传来的消息,说王绍禹率部从伊川西北方向出兵伊川县,而伊川县眼下兵力十分空虚,仅有一支新营在伊川县城中守御,而且这支新营还是刚刚组建起来的,战斗力很是堪忧。

得知消息之后,肖天健也不敢怠慢,立即命罗立率领两个营赶回伊川县增援,而他自己则率领剩下的两个营,就地整编刚刚投降的祖大乐所部。

这一战祖大乐和祖宽麾下三千关宁军除了少数逃脱之外,从祖大乐以降两千多关宁军成为了刑天军的俘虏,另外还有一千多汝州兵也跟着祖大乐一块儿倒霉,也成了刑天军的战俘。

如何处理这些战俘,着实是个比较头疼的事情,汝州的那些兵倒是好说,都是本地人,而且大多是官府招募的兵,其中不少以前都是普通百姓,缺粮少饷的还经常被当官的欺凌,不少人早就不想给官府干了,所以这些人的安排很简单,抽其精壮老实之人直接编入刑天军之中便成了刑天军的人,还不用怎么担心他们会反水,剩下的老弱则遣散安置,他们也很乐意找个安生立命的事情,不用上阵打仗,所以这些汝州兵很容易便打发了,刑天军从中抽选出了四百多精壮之士补充到了军中,其余的就发给了些钱,就地遣散安置到了地方务农去了。

但是对于这两千多关宁兵,肖天健就要小心多了,这些关宁兵大多都是辽东人,野猪皮兴兵之后,他们失去了在辽东的土地,后来被招募起来,成了关宁兵,这两年入河南,他们跟着卢象升剿匪,干的很是卖力,手头上可以说都沾了不少义军的血,不过这也算不了什么,食人俸禄为君消灾嘛!关键还是这帮人很多都是老兵痞子,很不容易调教,而且很抱团,一个处理不好,就可能会惹出很大的麻烦。

对于这些人,肖天健和牛金星以及手下部将们商议了一番之后,将其中的军将单独摘了出来进行看管,先抽掉了他们的主心骨,其余的则打散重新编制,使他们短时间之内不能重新凝聚起来。

不过这些关宁军的兵卒们毕竟是久经战阵之人,身上都有一种彪悍的气息,特别是他们多为骑兵,不少人马上功夫相当不错,也正是刑天军眼下急需的兵源,如果弄的好的话,这些关宁兵很快便能转化成刑天军的一支精锐骑兵。

所以为了稳住这些关宁兵的心,肖天健亲自出面,到这些关宁兵之中安抚他们,而且保证他们的伙食质量,这才让这些关宁兵们多少有点安心了下来。

而这一次关宁军投降,让刑天军一下俘获了上千匹好马,也终于让刑天军有机会组建起一支实力强大的骑兵队伍了,经过一番安抚之后,肖天健准许司徒亮从这些关宁兵之中,抽选出了六百精壮,直接和司徒亮原来的骑兵大队混编在一起,直接升格为刑天军骑兵第一营,使刑天军的骑兵队真正成为了一支拥有整建制的队伍。

至于剩下的那些关宁兵,肖天健便就地将其打散,剔除老弱之人,还剩下千余人,这千多关宁兵便被各营瓜分掉,如此一来,便就地将其消化掉,指望他们一旦被分散开,又将他们的军官调离,想要再给刑天军找麻烦,也就没了什么威胁了。

陈永福率领四千开封兵,从汝州转向直扑向了汝阳县,但是在汝阳县东部的武湾山口一带,却遭遇到了赵二驴率领的刑天军第六营的顽强阻击,赵二驴这一次也憋着一口气,想要在刑天军之中好好展现一下他的本事。

所以他按照肖天健的吩咐,在肖天健率部离开汝阳县之后,便带着本部的兵将进入到了武湾山口一带驻防,并且不断派斥候前出探查汝州方向官军的动向,同时还要关注着东南面的鲁山方向,做事倒是相当尽心竭力。

陈永福率部在汝州一动,斥候便向赵二驴传回了消息,赵二驴便率部迎出了上去,两军就在武湾山口一带拉开了架势大干了一场。

陈永福和他麾下的开封兵这才第一次尝到了刑天军的厉害,别看赵二驴的第六营只是一个新组建的战兵营,但是其中近半都是以前三营的老兵,而且这些老兵又多为山西阳城一带的人,完全可以说是根正苗红的刑天军骨干,再加上近半在豫西补充的精壮之士,战斗力除了因为鸟铳数量没有以前多之外,其它的并不逊色以前多少。

虽然赵二驴所部兵力仅有陈永福的三分之一还弱一些,但是两军在武湾山口一带一经交手,陈永福这边的官军便被赵二驴骑着揍,打得陈永福不得不两次主动后撤,重整兵马再战,几天下来,陈永福都没有能在赵二驴手下讨得半点便宜,倒是还折损了数百兵马,以至于后来陈永福不得不放弃了继续进攻汝阳县,率部后撤回了汝州休整。

也幸好是这次陈永福及时后撤了,如果他再耽搁两天时间的话,等到肖天健率部返回汝阳,到时候陈永福想走都走不掉了。

而与此同时,罗立率部赶回伊川县,正对上了想要从后面迂回包抄伊川县的王绍禹所部,两军随即便在伊川县城北展开了一场大战。

别看王绍禹这次下了很大的决心,也拿出了不少的银子来鼓舞士气,想要在伊川县建功,可是当他麾下的官兵们一听说祖大乐所部被刑天军歼灭的消息之后,便顿时战意全无,再加上他们碰上了罗立这个活阎王,对他们猛冲猛打,王绍禹仅仅在伊川县坚持了不到三天,便被罗立打了个土崩瓦解,最终只带了不到一千的残兵败将和参将马如天落荒逃回了宜阳县。

可是这一次王绍禹率部攻打伊川县,对于伊川县的民众却造成了巨大的伤害,官兵如匪这句话说的一点不假,王绍禹麾下的洛阳兵军纪极为败坏,当王绍禹率军渡过洛河进入到伊川县境内之后,他手下的兵将们便开始四处为祸了起来。

这帮洛阳兵别看打仗熊包的很,但是杀起来普通百姓来,却一个赛过一个,为了向上面报功,他们到处屠杀普通的百姓、难民,砍下他们的人头交给上面请功。

他们所过之处果真如同剃刀剃过一般,方圆几十里地的人被他们杀的杀赶走的赶走,数千伊川一带的普通百姓就这么被他们杀掉,人头成了王绍禹表功的所谓战绩。

当罗立率部击溃了王绍禹,在追击王绍禹途中,当看到了伊川县境内官军所过之处的惨象的时候,以罗立以降的刑天军兵将们无不被王绍禹麾下的官军所作所为气了个七窍生烟,王绍禹所部的官兵不但杀人抢掠粮食钱财,而且还到处淫辱妇女,甚至连不到十岁的小女孩儿都不放过,当受祸害的老百姓看到刑天军归来的时候,这些老百姓们沿途跪在道边,向罗立哭诉他们的悲惨遭遇。

罗立这家伙可没肖天健好说话,当了解了王绍禹麾下官兵们的所作所为之后,当即下令将已经俘获的王绍禹所部的这些官兵们都给拖了出来,先是当众扒光了他们的衣服,将他们绑在了道边的树上,任由这些老百姓随意抽打他们以泄怒气,结果当场这些被俘的官兵便被怒急的老百姓给生生打死了上百人。

罗立还是不解恨,率领麾下的兵将,押着这些王绍禹麾下的官兵战俘们,一直追到了益阳县城下面,一声令下将这上千人的战俘,都按倒在了宜阳县城外面的空地上,传令下去,让军中新兵们出列,充当行刑手,一口气便将这千多名王绍禹麾下的官兵尽数屠在了宜阳县城下。

宜阳县城中的守军还有官吏们眼睁睁的看着刑天军在他们城外,像杀鸡屠狗一般的将这千多名官兵俘虏给杀了个人头滚滚,一个活的都没留,直把城中的这帮人给吓了个屁滚尿流,有些胆小的当即便给吓的尿了裤子,甚至有的官吏被吓得立时便在城墙上晕了过去。

罗立还不甘休,纵马驰至城下指着城上的人点名对王绍禹是破口大骂,让王绍禹出城受死。

看着如此凶悍的刑天军部众还有罗立这个杀神,王绍禹即便是长了雄心豹子胆也不敢应战,派督战队督战,紧闭宜阳县城不出,真格在宜阳县当了缩头乌龟。

罗立在宜阳县城外耍足了威风,考虑到这一次他们没有做好攻打宜阳县的准备,最终才悻悻率部撤离了宜阳县,不过临走,还是洗劫了宜阳县城外的三个福王的庄子和宜阳县当地官员的庄子,搞得宜阳县的有钱人一个个连夜逃离了宜阳,有的人跑到了洛阳城避难,有的人干脆就带着家眷逃到了开封,总之谁都看出来宜阳县已经呆不下去了,再不走别说是家财了,就算是小命可能也不保了。

肖天健得知这件事之后,也是摇头苦笑了一下,对于罗立这么做未置可否,毕竟这一次王绍禹突然间表现的这么积极,率部配合王家祯突袭伊川后背,是他没有料到的事情,以至于让王绍禹在伊川县造成了这么大的祸害,罗立此怒也是情有可原的事情,同时罗立这么做,也可以说是震慑了一下官军,虽说杀人太多,但是也算不上做错什么,于是肖天健也就不再多问这件事了。

但是对于牛金星来说,罗立这么做,倒是挺和他的胃口,主动找到肖天健,对肖天健说道:“大帅不必为罗将军所做之事感到生气,罗将军此举也是怒急所致,毕竟这一次王绍禹率部偷袭伊川,屠杀了不少伊川县的百姓,他这么做也是为那些无辜受戮的百姓申冤报仇罢了!

现如今官军军纪崩坏,王绍禹兵屠伊川之事,只是一斑,其它地方的官军和他们也基本上差不多,老百姓早已对官府是没有指望了!大帅如此行事,定能得天下民心,倒不如现在大帅就干脆大出一面剿兵安民的旗号,定能让天下百姓归心于大帅!”

肖天健听罢之后眼前一亮,牛金星说的不错,官军军纪崩坏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老百姓畏惧官军可以说甚过了畏惧贼人的程度,他这么长时间来,却忘了这件事,以至于一直等到牛金星提起这件事才想起来。

他现在这么干,不正是想要求取天下吗?而收服百姓的民心,也正是他能否成功的关键,罗立这一次盛怒之下屠光王绍禹麾下的俘虏,也正好为他收买了人心,同时震慑了官军的气焰。

于是他立即点头道:“此计甚妙!对于罗立所为,我也并未生气,这些官兵确实该杀!剿兵安民!说的好!就照先生说的办!打出剿兵安民的旗号,看看天下百姓到底帮谁!呵呵!”

这件事一定下,肖天健立即便下令在军中定制出了一面大旗,并且请牛金星亲自执笔写下了剿兵安民四字,用黑线绣在了大旗上面。

虽说该想到的肖天健和牛金星这一次都想到了,可是毕竟这一次官军方面是从几个方向对豫西刑天军控制区发动的进剿。

肖天健先率部在伊川大胜了祖大乐所部,全歼祖大乐所部取得了个开门红,随即赵二驴便在汝阳县对陈永福小胜一场,再随即罗立在伊川大败王绍禹所部,本来局势可以说是十分乐观,但是让肖天健没想到的是卢氏那边的刘耀本却陷入到了一场危机之中。

(第三章到,而且是四千多字的大章,弟兄们没事多点击两下,呵呵!)

第一百一十二章 大军来犯

刘耀本在受命之后,率领教导营返回了卢氏县,立即便在官道口一带开始整兵布防,切断了卢氏县以北和潼关陕州方向的通路,并且在官道口村附近,构筑起了工事,做好了迎战可能来自潼关方向官军的进击。

刘耀本年纪虽轻,但是跟着肖天健的时间却并不短,阅历也不算少,自教导营成立之后,经过这一年的征战之后,在教导营之中更是竖立起了一个骁勇善战的形象,也使教导营这个刑天军新成立的战兵营,成为了肖天健手中的一把利刃,为此刘耀本也深得部下们的爱戴,这次受命镇守卢氏县,刘耀本和手下的几个年轻军将也用了不少的心思,除了带着他直领的教导一营驻防官道口村一带之外,他还安排了卢氏县新一营作为镇守卢氏县的主力,同时调动卢氏县刚刚成立的乡兵营作为教导一营的辅兵,负责支持教导一营的作战。

四月四日,果不其然潼关方向开来了一路官军,但是让刘耀本有些吃惊的是居然不单单只有潼关方向来了一路官军,这一次随同曹文耀开来的居然还有一支从陕州开来的官军,完全打破了肖天健的预料。

两支官军合兵一处之后,兵力直逼一万人,这还不算他们强征的随军民夫的数量,如果带上随军民夫的数量的话,单这两路官军数量就超过了一万五千人还有余。

本来按照细作的情报,这一次陕州的官军应该不会参与到这次对刑天军的围剿之中的,而且即便是他们出兵,也应该是朝着永宁县方向攻进,但是让谁都没有想到的是,这一次蒋勤的情报却出了大问题,陕州的驻军不但参与了这次对刑天军的进剿行动,而且攻进的目标也不是永宁县,而是配合陕西过来的曹文耀所部,进攻卢氏县,从刑天军的后背下手,想要将刑天军从豫西逐出,然后逐步将刑天军从豫西赶到豫中平原之中,然后再集兵对刑天军进行最后的围歼。

说来也真是世事难料,本来曹文耀这次令秦兵入豫,应该算是一路奇兵,是来配合河南的王家祯麾下的兵马,从背后牵制刑天军,使官军形成一个对刑天军四面包围的形态,逼迫着刑天军顾此失彼,可是没成想这个计划,最后在洪承畴那里,却被修改了一下,在洪承畴这个老于兵事的人面前,熊文灿虽然这么安排并无不妥之处,但是相比起熊文灿来,洪承畴却对刑天军更了解一些。

崇祯八年底九年初的时候,洪承畴可是在刑天军手下吃过一次大亏的人,他派出的贺人龙和左光先两路人马入晋对刑天军进剿,贺人龙好歹算是全身而退,损失不大,可是左光先所部却差点就在刑天军手下被打得全军覆没。

所以在陕西的洪承畴在得知了熊文灿的此次进剿的计划之后,当即便指出以曹文耀一路兵马进攻卢氏县很可能会起不到作用,这样做只会分散掉官军方面的力量,很可能会重蹈当年四路大军在山西进剿刑天军兵败的覆辙。

所以洪承畴力主在派曹文耀出兵之时,河南陕州的河南军必须要配合曹文耀同时发兵卢氏县,集两军之力,以泰山压顶之势,务求一举将卢氏县克复,歼灭刑天军一部,起码也可以给刑天军造成一定的打击。

这样的变化不管是刘耀本还是肖天健,都是最初安排反击计划的时候不可能预料到的,所以肖天健才仅派出了刘耀本一个教导营坐镇卢氏县,以为以刘耀本的一个战兵营加上卢氏县新一营还有当地的乡兵营,应该可以轻松应付下来这个局面了。

当刘耀本查知了进犯卢氏的官军兵力的时候,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了,过万的官军已经在函谷关一带会师,只朝着卢氏县扑来。

刘耀本听罢消息之后,在兵帐中楞了一阵,有点不敢相信这个消息,但是几次询问过回来报信的斥候之后,他才不得不相信这个事情是真的了。

于是刘耀本一边传令召集手下连长们到他帐中议事,一边立即派出传令兵快马赶赴汝阳,将这个消息报知肖天健得知,请肖天健立即调集兵马回援卢氏县。

当刘耀本的手下们聚齐到他帐中之后,得知了这个消息,不由得都被吓了一跳,按照肖天健的说法,这次官军进击卢氏县,他们本来准备了一桌菜,却来了两桌客,不管他们怎么拼凑,都没办法招待得了这么多敌军了。

于是这些同出于少年营的小将们立即便在帐中嗡嗡的商议了起来,每个人脸上都多少流露出了焦虑的神态。

刘耀本脸色很是不快,冷冷的看着在帐中吵吵嚷嚷的这些个手下,好一阵都没有说话,直到这帮人开始意识到他的脸色不对头的时候,刘耀本才猛然一拍面前的矮几,对这些个手下怒道:“成何体统!不就是多来了些官军吗?至于让你们一个个吓成这样吗?”

众将一听赶紧都闭起了嘴巴,纷纷挺身低头听刘耀本的训话。

刘耀本站起身在帐中来回走动了几步,忽然站定了脚步扭头道:“这件事确实出乎了咱们的预料不假,但是你们要记住,卢氏县对于大帅和咱们的重要性!大帅之所以派我等回来镇守卢氏县,就是相信咱们可以守得住这里!不管来了多少官军,这一次咱们都要顶在这里,不能让官军踏入到卢氏县半步!

你们都给我听清楚了,谁要是害怕的话,那就趁早说,我刘耀本今天可以做主,让你们自行离开,找个地方躲起来当缩头乌龟,从此之后小心过日子去!要是你们有种的话,就都给我镇定下来,好好的打好这一仗!都听到没有?”

被刘耀本这么一吼之后,他手下的这些小将们赶紧一个个挺胸叫道:“听到了!”

刘耀本眯着眼,把肖天健的表情学的是惟妙惟肖,在每个手下的脸上扫视了一遍,每一个被他望到的人都赶紧使劲的挺挺胸,表示他们不怕。

刘耀本这才微微点点头道:“这还差不多,总算没有丢咱们少年营出来的这些弟兄们的脸!

要是说一点紧张都没有,那是屁话,老子刚才听到这个消息,也惊出了一身冷汗,不过这也吓不住老子,不就是来的官军多了点吗?又有什么好怕的?别忘了,咱们刑天军的那句话,刑天舞干戚,猛志固常在!咱们刑天军永不言退!

还是我刚才那句话,卢氏县对于咱们来说,太过重要,永宁可以丢,嵩县可以丢,甚至是伊川、汝阳都可以丢,但是卢氏县不可以丢!

为什么你们也很清楚,咱们的新匠作营在这里,铁矿在这里,咱们刑天军在河南的根也在这里,一旦卢氏县丢了的话,那么以后咱们刑天军便在河南无根可据,所以这才是大帅派咱们回来坐镇卢氏县的关键,就是相信咱们,能守得住卢氏!

如果咱们只听说官军来的多了点,就吓得屁滚尿流的丢了卢氏,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脸去见咱们大帅,起码我姓刘的这辈子就没脸再去见咱们大帅了!

所以这一仗咱们不但要打,而且还要打的狠,打得漂亮!哪怕是咱们在这儿死绝了,也要挺到大帅率兵赶回卢氏县!

别以为跟着咱们大帅当兵,只有吃香的喝辣的的份,只要在咱们刑天军当兵,就要有点血性,有点骨气才行!

另外我告诉你们,大帅那边也不轻松,这一次他要对付祖大乐的关宁军、王绍禹的洛阳兵,还有陈永福的开封军,那边的仗也不好打,所以咱们要做好准备,在这里坚守下去,为大帅回援这里争取时间。

当然,我也知道咱们兵力有限,但是你们也不用太紧张了,我已经派人快马飞报大帅这里的变故,同时还令传骑前往了永宁县向刘将军求援,想必四天之内,刘叔便会派援兵过来给咱们助战!

在援兵到来之前,咱们无论如何都要在这里顶住!……”

第一百一十三章 面和心不合

刘耀本两只手叉着腰,站在帐中对自己的手下们说道,听罢了刘耀本的话之后,这些小将们都有点为刚才他们的慌张感到汗颜,于是一个个立即挺胸应是,脸上也都恢复了坚毅的表情,一个个腆胸叠肚的等着刘耀本下令。

看到手下们这种表现之后,刘耀本的脸色这才放缓了下来,满意的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那么这次咱们就这么办好了,大家听了……”

当天中午之前,各个连长便都下到了自己的连队之中,开始紧张的忙活了起来,原来各连在官道口村一带构筑的工事,现如今被这些小将们要求部下,再一次加高加强,同时跟着教导营的乡兵营,也被着令配合教导营,伐木、挖沟、运送各种物资,增强这里的守御能力。

原本驻守卢氏县城中的卢氏县新一营也被从城中调出了一半的兵力,赶至了官道口,增援教导营,使镇守官道口一带的刑天军兵力达到了战兵一千七百人,辅兵一千人左右的规模。

曹文耀缓缓的催动着战马,环视了一下周边的地形,又看了看从他身边鱼贯而过的那些兵马,嘴角带着一丝冷笑,他这次受命率部出陕进入河南剿匪,可谓算是一件肥差,一下子洪承畴便拨给了他四千陕兵,这些兵马基本上都是精兵,给了他之后,他便手中有了兵,自然以后发财的机会也就多了。

而这一次他要对付的对手,在他出潼关之前,也早已派人打听过了,开始的时候听说连贺人龙和左光先都败在他们手中,曹文耀还多少有点紧张,但是待过了潼关到了函谷关汇合了这里陕州的河南军之后,从本地的官军那里得知了卢氏县贼军的实力之后,心于是这才放回了肚子里面。

陕州守备于福祥早一步接到了王家祯给他的命令,令他这一次配合曹文耀行事,从卢氏县北协助曹文耀克复卢氏县,于福祥不敢怠慢,提前便派出了多批细作化装潜入到了卢氏县,打探卢氏县刑天军的情况,并且在陕州秘而不宣的做着出发的准备,除了陕州自身抽调出四千本部官军之外,洛阳这一次冯一俊还给他派来了一千多兵马,同时陕州知州在周边还征调了五千民夫随军出征。

当得知卢氏县只有刑天军一个战兵营和一个新编营驻守之后,不管是于福祥还是曹文耀,都彻底放心了下来。

他们不得不暗中赞叹洪承畴对局势的分析,果真刑天军将主要精力都放在了汝阳伊川一带,主力也都基本上陈驻在了汝阳县一带和汝州的王家祯麾下的官军形成了对峙,在卢氏县陈布的兵力确实有限,这也正合了洪承畴要以优势兵力一举克复卢氏县的心意。

于是在函谷关两军合兵一处之后,曹文耀便立即督师开始朝着卢氏县急进,麾下的兵将们虽然有些埋怨曹文耀不体恤部下,但是也不敢多言,毕竟这一次是洪承畴亲自下令他们听从曹文耀的管束,入剿豫西的乱贼,曹文耀可是对他们有着生杀大权的,于是这帮官军在曹文耀的督促之下,连续在山中急行了两天时间,居然愣是赶出了近百里路,于四月六日曹文耀率兵抵近到了距离官道口村十里左右的位置上。

看着在山间官道上蜿蜒盘旋而行的大批官军队伍,曹文耀不由得踌躇满志了起来,虽说他也听闻了刑天军善战的名头,但是毕竟这一次两方兵力悬殊,贼军显然没有料到他们居然会出动这么多兵马,来攻打小小的一个卢氏县,以贼军区区不过两千来人的兵力,想要挡住他们克复卢氏,在曹文耀的眼中,这几乎就是是天方夜谭。

所以到了这里之后,曹文耀才下令官兵稍稍放缓速度,瞅瞅天色下令前锋人马就地开始择地扎营,准备明日便攻入卢氏县境内。

这沿途行来,随军夜不收不断的发现有贼军的探马经常出没于官军的周围,但是曹文耀也懒得去管他们,毕竟一万多兵马行进,想要藏也藏不住,更何况贼军敌情已明,任他们再如何打探情况,也无力翻天了!

所以曹文耀就这么大摇大摆的率部来到了这里,在他看来,如果贼将是个明白人的话,现在就该赶紧率部跑路了,那样的话,他们估摸着还能保住一条命,省的被他像泰山压顶一般的将他们彻底压碎在这里,也省的他花力气再去攻打卢氏县城了,只要拿下卢氏县城,那么这一战他便等于拔了头彩,便是大功一件,回头叙功肯定少不了他的赏赐的。

就在这个时候,一名夜不收快马冲至了曹文耀近前,被家丁喝止下马,快步的走到了曹文耀面前,大声对曹文耀说道:“启禀曹将军,前方十里便是官道口,贼军已经在官道口堵住了咱们的去路,并且就地在官道口一带构筑了不少的隘墙拒马和鹿砦等物!”

“哦?贼军兵力如何?”曹文耀立即对这个前来报信的夜不收问道。

“请大人恕罪,贼军在官道口一带哨卡众多,小的们无法靠近查探,为此还折损了几个弟兄,具体贼军兵力尚未查清,不过据小人看,贼军兵力并不多,有部分人应该是就地裹挟的流民,总兵力最多不会过三千人!”这个夜不收也不胡说,据实对曹文耀答道。

曹文耀挥手道:“下去吧!打赏他纹银五两!再探!”

“多谢大人赏赐!”这个夜不收听闻有赏,立即脸上笑开了花,赶紧打千跪下对曹文耀谢恩,然后起身快步跟着曹文耀的家丁去领了赏钱离去再探。

曹文耀搓了把脸,理了一下自己的胡子,冷笑了一声对跟过来的于福祥说道:“没想到呀于守备,这贼军在听闻咱们大军压至居然还不逃走,看来还打算在官道口一带阻截咱们进入卢氏!你可有什么看法吗?”

这个于福祥皱着眉拉住马缰答道:“启禀大人,此贼军据说很是骁勇善战,早先在山西的时候便罕遇过对手,想必带队贼将也应该是员悍将吧!他们不退,想必就是想在官道口一带,将我等拦下,等候他贼军主力回援这里吧!”

曹文耀点点头道:“于守备所说不错,本官也听闻过不少有关此贼军的消息,他们确实堪称眼下朝廷的劲敌了!以前各地都没有太留意过姓肖的此獠,居然让此獠在山西坐大,现如今倒好,让此獠又跑到了你们河南境内为祸,只可惜你们河南将才不多,才令此獠如此在豫西坐大下来!”

曹文耀话语之间有点瞧不起坐镇河南的这些军将们,于福祥听罢之后虽然不高兴,但是也没有办法,毕竟这曹文耀有他骄横的资本,他兄长曹文诏号称大明第一猛将,他跟着曹文诏也着实打了不少大仗,他侄子曹变蛟更是号称小曹将军,和曹文诏并称大小曹将军,令不少贼军闻之胆丧,作为曹家人,曹文耀看不起他们河南的兵将,也是有情可原的。

于是于福祥干笑了一声道:“曹大人说的有理,不过此獠南下入豫,确实出乎意料之外,本以为此獠只不过想据于山西一偶,没想到他怎么会突然年前率部渡河南下,以至于我们这些人根本没有预料到,而且此獠甚为凶悍,不但强取了永宁等县,就连曹将军当年的同僚祖大人麾下的关宁军也败在了他的手中,真是没有料到呀!”

曹文耀听罢了于福祥的话之后,心中很有点堵的慌,他和家兄曹文诏以及侄子曹变蛟也都算是关宁军出身的,自己刚才讽刺了一下于福祥他们河南守将无能,结果他立即便反击过来,说连祖宽也败于贼军之手,其实明摆着就是说他们河南守将不成,也不见得他姓曹的就比他们河南守将要强到哪儿去。

于是曹文耀冷笑一声道:“那本官倒是想见识见识这贼军的厉害!看看他们到底长了几个脑袋够本官砍的!好了,今天就走到这里好了!烦劳于守备你下去安排一下扎营之事,今日好好休息一晚,明日我等便提兵前往官道口,去见识见识这贼军的厉害吧!哼哼!”

于福祥听罢之后立即抱拳道:“卑职遵命!我这便去安排扎营休息!还请大人稍候片刻!”

曹文耀摆摆手道:“于守备请便!”

于福祥提马赶至了队伍前面,扭头朝着驻马于大军中央的曹文耀看了一眼,冷笑道:“给老子摆什么臭架子,你兄长再厉害,不也死在了闯贼的手中了吗?哼哼!要不是这一次老子率兵配合你,就凭你带的这些秦兵,也不见得就是贼军的对手!在老子面前,装什么大瓣蒜,我倒要看看你这姓曹的是不是真的如同传言的那么厉害!这贼军可不是好相遇的!老子不信你就能比祖宽他们还厉害到哪儿去!哼!你就先猖狂吧!有你好瞧的!……”

(那谁说我是两K党的!我章节中两千字的应该是非常少吧!)

第一百一十四章 迎头痛击

刘耀本嘴里面嚼着一根青青的草叶子,苦涩的草汁渗入到他的口腔之中,使他精神一振,春季的夜晚寒气还是很重,在他身上的甲片上凝结着一层薄薄的露水,在暗弱的月光下,微微的散发着冰冷的寒光。

在他的身后的坡地下的草丛中,则隐隐约约趴伏着百余名同样身披铁甲的刑天军部众,每个人都一声不吭的伏在地上,如果不走近到他们眼前的话,是绝难发现他们的行踪的。

官军这两天的动向一直都掌握在刘耀本的手中,斥候来往不断的将官军的行踪不断的反馈回来,在和手下诸将商量过之后,刘耀本毅然决定,不能采取死守的办法来对付这些兵力远超过他们数倍的官兵。

而是要采取主动出击的办法,来对官军进行逆袭,不能把主动权都交给官军,于是就在官军抵达官道口的当晚,刘耀本在军中以自愿报名的方式抽选出了一百死士,入夜之后,便凭借着他们对这一带地形熟悉的优势,避过了官军放在营外的明哨暗哨还有游动的夜不收,潜伏在了这个小小的山丘后面。

在山丘下面,便是官军的营地,一万多官军挤在这一块并不开阔的谷地之中,使得官兵大营显得十分拥挤。

本来嘛,卢氏一带便基本上都是山地,到处都是山峦起伏,开阔的平地很少,就连官道也基本上都是在谷中依山而修,在这里一下挤入一万多兵马,还要扎营休息,确实也真够难为这些官兵的。

也许是因为他们兵力太多的缘故,不管是曹文耀还是于福祥,他们都没有想过驻扎在这里,敌军会不会夜袭他们,毕竟两方兵力太悬殊了一些,贼军自守恐怕还兵力不够,所以他们也都没有考虑过这个事情。

刘耀本趴在草丛之中,忍受着露水打湿衣服之后带来的那种彻骨的寒意,仔细的观察着下面官军的大营,当看到营中的喧嚣渐渐的消停下去之后,一盏盏灯球也开始熄灭,只剩下了少数守夜的兵卒在辕门处来回走动,他又朝天看了看,计算了一下时间。

这时候一个人悄悄的爬到了刘耀本的身边,朝着下面的官兵大营看了一眼,对刘耀本用耳语的声音说道:“长官!已经二更天了,弟兄们都等的有点着急了!啥时候下去干他娘的?”

刘耀本又揪起一根青草放在嘴里面慢慢嚼着,微微摇摇头,用极小的声音答道:“不成!你下去让弟兄们耐住性子,现在时候还太早了,大多数官兵还没有睡死过去,稍有动静便会立即清醒!起码要等到三更之后再动手!谁瞌睡了就嚼点草叶子,这他娘的是什么玩意儿,苦的厉害,倒是提神的很!”

这个爬到刘耀本身边的年轻后生伸手揪了一根草叶也塞到了嘴里面,嚼吧了几下苦的脸都走形了,而且口水直流,微微吧嗒着嘴道:“什么东西呀!苦的跟黄连似的!不过倒还真是提神!成,一切都听长官您的吩咐好了!”

说罢之后,他便小心翼翼的又爬到了后面,将刘耀本的话传了下去。

所有这次自愿报名前来的兵卒们,其中一半的兵卒都在身上背了两个霹雳弹,另外每个人还带着几根火把还有一小罐子火油,武器则是每个人一把雁翎刀,另一半的人则是带着一面藤牌和一把单刀,其中还有十几个人背着弓抑或是硬弩,这一部分人将会作为前锋,为其他人开道,掩护其他人冲入官军营中大搞破坏,每个人做什么,在出发之前都已经安排妥当了。

他们手中的刀有一个共同的特征,就是刀身没有一点闪闪发光的迹象,所有人的刀都通体乌黑,显然是在出发之前,放在油灯上面已经将刀身彻底熏成了黑色,以免在夜色之中反射出光芒,被敌人提前发现他们的行踪,就连近卫和什长头盔上的白色翎羽都被收了起来,使得他们趴在这里,更是没人能轻易发现。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显得十分漫长,有的人冻得有点手脚发麻,但是却还是坚持着趴在草窝子里面一动不动,等候着刘耀本的命令传下来。

又等了不知道多长时间,刘耀本才缓缓的从上面爬下来,小声对这些趴在草窝子里面的弟兄们说道:“好了!就是这个时候!三更天已到!弟兄们该动身了!大家小心点,别的我不说什么了,如果弟兄们今天回不来的话,你们的家人大帅会好好照料他们,不会让他们受罪的!可惜的是这次我不能跟你们一起去,一切都拜托你们了!”

那个跟刘耀本请示命令的年轻人呲牙一笑道:“长官不必多说了!该怎么做咱们都明白,说多了就矫情了!长官还是赶紧回去,这儿就交给俺们吧!都有了,检查装备!”

一个个死士们也不矫情什么,都纷纷默不作声的对黑暗中的刘耀本点点头算是表示他们的心意,然后一个个最后低头检查了一下身上的器甲,那些藤牌手们更是放下了手中的藤牌,从怀中找出布条,将单刀死死的绑在了自己的右手上,又在每个人的左臂上绑上了一根白布条,以在混乱之中区别敌我之用。

而那些身负火把还有霹雳弹和火油罐的兵卒,则都在怀中摸出了装在管子里面的火折子,同样将身上的东西检查了一遍,然后没人说话,都默不作声的对刘耀本行了个礼,然后纵身跃出了草丛,一个接着一个的朝着官军大营方向急行而去。

望着这些消失在黑暗中的自己的手下,刘耀本也默默的举手对他们的背影行了一个军礼,然后咬咬牙转身带着几个近卫,迅速的也消失在了黑暗之中,刘耀本之所以没有亲自率队前往袭营,其实原因很简单,那就是他的责任和其他人不同,他身为坐镇卢氏县的主将,不能轻易的将自己至于险地之中,一旦他有闪失的话,那么他麾下的兵将便会士气大挫,这一仗也就没法再打下去了。

虽然刘耀本很想带着他们去做这件事,但是最终还是理智战胜了冲动,将这次的袭营交给了他一个手下负责带队,而他却还要回到官道口去,指挥其余的兵将继续做好应战的准备。

守营的官兵们懒洋洋的站在辕门处,也许是因为没有人会想到刑天军在这种情况下还会对他们官军主动出击,所以留守的巡夜兵将数量很是有限,所有人都按照曹文耀的吩咐,早早的吃饭之后便被勒令躺下休息,养精蓄锐只待明日便攻破官道口刑天军的防线,攻入到卢氏县中,将贼巢给彻底捣毁。

再加上本来夜间营地之中就不许任何人喧哗游荡,如此一来,夜色中除了远山不时传来几声野兽的吼叫声和猫头鹰的啼鸣声之外,大营里面基本上是一片安静,倒是兵帐之中到处都传出兵卒们的打鼾声。

这两天从函谷关到这里的急行,使得这些缺乏训练的官兵们着实累坏了,再加上一路上基本上都是高低起伏的山道,更是加重了体力消耗,到了这时候也许除了几个神经衰弱的家伙睡不着之外,其余的官兵早就一个个睡的跟死猪一般了。

夜色之中忽然间响起了一阵嗡声,守在辕门处的几个官兵竖起耳朵辨别着声音的出处,只有一个机灵点的兵卒突然间意识到这种声音是什么,因为他听出来,这种声音乃是弓弦发出的声音,大半夜在辕门外面突然间出现这样的声音意味着什么,他自然清楚,正想大叫示警的时候,十几支箭从夜空中闪电一般的扑出,一支箭当即便射入到了他的脖颈之中,生生将他的惊呼声给堵在了喉咙里面,但是其它的几个官兵却在中箭的同时惨叫了起来。

“敌袭……敌袭……”受伤的抑或是没有受伤的守门官兵一起惊声大呼了起来,慌乱的在黑暗之中搜寻着敌人的踪迹。

只见一伙人擎着盾牌,突然之间便从黑暗中冲了出来,没有人大呼喊杀,所有人都闷声不吭的挥舞着手中的兵器急速的扑向了辕门,看着这些如同黑暗中的恶鬼一般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胆小的官兵当即便吓得手软脚软了起来,甚至连掉头逃跑的力气都没有了,眼睁睁的看着一把黑乎乎的刀抹过了他们的脖子,瞬间便带走了他们的生命。

但是也有少量有经验的官兵立即便弄清楚的状况,一边大声呼喝示警,一边挺枪舞刀堵在了辕门处,像他们这样负责值守辕门的官兵,一旦辕门被袭破的话,他们是要尽数被斩的,所以有些官兵还是发动了反击。

可是毕竟事起仓促,守门官兵数量又不多,先是挨了一轮箭雨,伤了一批人,剩下的又被吓傻了一批,仅有的几个明白的官兵的反击却显得是那样的苍白无力,而这些袭营的贼军一个个真格跟疯虎一般,明明有官兵已经用长枪捅在了他们身上,可是这些人却仿佛不知疼痛一般,继续拼命的挥舞着他们的单刀,将捅伤他们的官兵砍翻在地。

守门的官兵仅仅支撑了片刻,便被这股袭营的贼军给砍杀了个七七八八,剩下的官兵被吓得纷纷掉头朝营中逃去,此时辕门箭楼上的哨兵一边敲响了告警的铜锣,一边开始放箭试图阻止这些贼军冲入营中。

可是这些贼兵们举起盾牌,遮挡住了他们射下的箭支,如同一群厉鬼一般哄的一下便涌入到了官军大营之中,并且迅速的分散成了数股人流,转瞬之间便隐没在了黑洞洞的官军大营之中。

(预祝弟兄们元旦快乐!新一年各个都发大财,然后应我吉言之后给我大把打赏!哈哈!)

第一百一十五章 暴跳如雷

不多时官军的大营便在一片示警的锣声中苏醒了过来,谁的迷迷糊糊的官兵被从梦乡中惊醒,一个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许多官兵乱哄哄的冲出营帐,四面张望着,更有一些官兵惊慌失措的惊叫着,在营中到处乱窜。

这个时候在官兵营中到处都响起了喊杀之声,期间还夹杂着一声声的轰鸣,闪光过后往往会有一群官兵惨叫着摔倒,不多会儿时间营中到处都点齐了火把,而且这些火把到处飞舞,被丢到官兵的营帐上面,涂着桐油用以防水的布制营帐粘住了火苗,便很快会燃烧起来,腾起一团团大火,个别躲在帐中不敢出来的官兵立即便被烧成了火鸡,惨叫着裹着一身的火苗蹿了出来,四处乱撞,结果引燃了更多的兵帐,也同时掀起了更大的混乱。

三更半夜之中,官兵大营立即便开锅了一般,充斥满了各种惊呼惨叫的声音,偶尔还夹杂着一两声的轰鸣声,根本没有人弄得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敌人到底来了多少,一些军官试图弹压住手下混乱,但是夜间的这种混乱根本就非人力可以弹压得住的,上万的官兵在这个时候,都被裹入到了混乱之中,更是许多地方都燃起了大火。

曹文耀和于福祥都是在梦中被突然响起的告警锣声惊醒的,他们一听到营中大乱,便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于是立即冲出大帐,赶紧吩咐收拢兵马,搜寻敌踪清剿入营的敌人,可是混乱之中他们的军令也传达不下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种混乱如同波浪一般的朝着营中各处蔓延开去,气的曹文耀站在大帐前面破口大骂。

手下的家丁赶紧为他披上了甲胄,并且将他的腰刀送到了他的手中,曹文耀带着自己的家丁,立即进入营中,亲自弹压这种混乱,只要看到有惊慌失措的兵卒冲到他们近前,曹文耀都立即手起刀落将其斩翻在地,并且下令手下的家丁齐声大喝:“曹将军在此,都稳住不许混乱!就地坐下!都就地坐下!”

如此一来,倒是收拢住了一批混乱的官兵,可是既便如此,这种混乱的情况也不是他一己之力便可以弹压得住的,直把曹文耀给气的是七窍生烟,大骂贼军缺德。

后来以至于袭营开始逐步的演变成了营啸,黑暗之中不少冲出兵帐的官兵根本无法分辨身边到底是友军还是敌人,于是有人为了自保,便挥动起了手中的兵器,不分敌我的朝着身边的人招呼了起来,一旦有人开始这么干,便有更多人开始跟着也这么干了起来,为了保命他们才管不上身边到底是什么人呢,只要有黑影靠近他们,便手起刀落将其斩翻,如此一来营啸一旦发生,便无法控制。

眼看着局势已经失控,曹文耀实在无奈,只好带着那些已经被他

好在是这些偷营的贼军数量很少,而且他们在冲入营中之后,迅速的分散,穿过大营,沿途又是丢霹雳雷又是丢火把,搞得是官军大营大乱,而这些死士们也不求多杀官军,只是四处放火,只有必要的时候才挥刀拼杀,再加上官军大营实在是很密集,他们在完成了袭营之后,迅速的便穿过了官军大营,从另一端杀了出去,飞快的隐没在了另一侧的山中。

如果不是这一次曹文耀下令扎营距离官道口太远的话,配合这次袭营,刘耀本如果率大队人马紧随杀至,搞不好这一仗曹文耀也不用再打了,直接就要兵溃百里,收拾收拾家伙回家洗洗睡了。

曹文耀带着部分兵将撤离了大营,并且亲自率兵挡在了大营前面,生怕贼军趁夜再派更多的兵将来此冲营,但是好在一直等到天亮,贼军也没有再派大批兵马来袭,总是让曹文耀多少好过了一点。

就这么一直等到天光放亮之后,大批官兵开始从营啸中清醒过来,四处环视一下,则发现他们拼杀了一夜,根本就是在和自己人打,大批官兵可以说就这么无辜的倒在了同袍的利刃之下,倒是根本没瞧见有敌军的影子。

曹文耀也是一直等到天亮,才敢率兵入营,当他看罢了营中的惨状之后,气的脸色铁青,半晌都说不出话。

本来计划好的天亮发兵官道口,经过这一夜敌袭引起的营啸之后,一切都成了泡影,曹文耀不得不放弃计划,转而开始重新收拾大营,清点这一夜混乱下来的损失情况。

于福祥倒是也不傻,营啸一现,他便也带着家丁以及部分没有被裹入营啸的兵将撤离了大营,在营外眼睁睁的看着大营里面乱了半夜,才在天亮之后回到了营中,跟着曹文耀收拾残局了起来。

一天的清理下来之后,曹文耀更是气的有点头晕,整个清点下来,他们只在营中找到了三十来具贼兵的尸体,而他们官军却愣是一夜之间死了六百余人,同时还伤了数百人,这还不算,随军的拉草料的大车也被袭营的贼军放火烧掉了小一半还多,顺带着他们还引爆了官军一辆装满火药的大车,炸死炸伤了不少的官兵,连带着连同几门官军的大炮也被掀上了天,一门中型的连珠炮甚至直接被炸飞出了大营,落在了营栅的外面,炮管也扭曲成了麻花,眼看是不可能修复了。

更让曹文耀生气的是随军跟着来的几千民壮,营啸一起便趁夜逃离了官军大营,躲入到了四面的山中,天亮之后只回来了很少一部分,其余的不是干脆脚底抹油溜之大吉,就是吓得躲入山中不敢出来了。

尚未和贼军照面,便先遭了这样沉重的打击,对于官兵们的士气来说,无疑也是一次沉重的打击,使得这些官兵们顿时便丧失了信心,一个个垂头丧气的在军官么们的指挥下,在营中清理营地。

“贼将欺我太甚!欺我太甚!”站在辕门箭楼上看着一队队朝着营外抬运官兵尸体的队伍,曹文耀嘴唇直哆嗦,喃喃的说道。

于福祥则站在他的背后,听着他的话却默不作声,因为他也实在是没有什么好说的,曹文耀大意不假,连他也一样大意了,任谁都没有想到,贼军居然会在他们尚未抵达之前,便发动这样的奇袭,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这让他对于未来的战事,也开始担忧了起来,这仗还能打下去吗?这不单单只是于福祥心中的问题,也可以说成了所有官兵心中的问题。

“不能撤兵!绝对不能撤!”曹文耀站在刚刚收拾好的大帐之中,一掌拍在了大案上面,连带着案头放着的乘装令箭的箭壶都被他这一掌给震翻到了大案下面,令箭洒落了一地。

帐中诸将不由得都紧张了起来,纷纷插手低头,其中还有两个军将身上带着伤,显然是在刑天军袭营引发营啸的时候被自己人所伤,一个个都是一脸的颓色,有点垂头丧气的感觉。

他们来的时候不是没听说过贼军的厉害,但是在曹文耀通报过敌情之后,他们还是比较乐观的,认为自己的兵力远超贼军很多,应该是打下卢氏县没有什么问题,一万人打两千贼军,还不跟拍苍蝇一般容易,谁想到还没到卢氏县,贼军倒是先给他们来了个下马威,趁夜袭营搞得他们自己发生了营啸,以至于尚未开打,他们便折损了一成多的兵力。

于是不少人便都萌生了退意,有人提议暂时退兵,先回函谷关呆着,待整顿过后,再来攻打卢氏县不迟,但是没成想刚有人提出来这个意见,曹文耀便发了这么大的火气。

“绝对不许再提撤兵!我不管你们以前跟着谁,现在这里是本官做主!谁要再敢在营中提及退兵,本官便治他一个惑乱军心的罪名,要了他的脑袋!

这一次贼军袭营,确实出乎我等预料不假,但是为什么贼军要这么做?你们这帮人可都想过了吗?正是因为贼军兵力缺乏,所以他们才会用这种伎俩来对付咱们!就是想用这种伎俩,打乱咱们的军心,逼得咱们自己撤兵而去!我曹某岂能让他们如意!

虽说前晚啸营贼军给我们造成了一定的损失不假,但是咱们并未伤筋动骨,起码你们还都在这里站着,我们还有七千可用之兵,至于缺少辅兵,又怕什么?只要攻破了官道口贼军防线,进入卢氏县有的是民夫可用!

诸位也都是行伍之人,我们来此是为了富贵,岂能受小挫便萌生退意?今日本官把话说明,谁要是再想退回函谷关,就别怪本官军法无情!现在都立即下去收拾兵马,我们明日清晨便兵发官道口!本官就不信,区区两千贼众,便能挡得住我们大军,真是螳臂当车自不量力!……”

众将听罢之后,也都没敢再多说什么,都偷眼看了看旁边站着的那个于守备,而于守备这会儿站在哪儿如同老僧入定了一般,眼观鼻鼻观心,似乎这件事跟他没有关系一般,于是诸将只得躬身接令,摇头退出了曹文耀的大帐,开始按照吩咐,下去整备兵马,做好明日出战的准备。

“于守备,你可觉得本官这么做有何不妥吗?”看着诸将都已经退出大帐之后,曹文耀对一直没有说话的于福祥问道。

于守备躬身答道:“曹大人所说及时,虽然我等遭受小挫,但是咱们兵力却还是远超过贼军甚多,而且贼军主力尚在数百里之外的汝阳和伊川一带,短时间之内根本无法回援这里,我们尚有时间攻破官道口,克复卢氏县!”

看到于福祥这么回答,曹文耀微微点点头道:“看来贼军确实名不虚传,阴险狡诈的厉害!以后我等看来有必要多加一些小心才是!于守备,你也下去速速提点兵将,做好明日出战的准备吧!此战我们关键就是要尽快攻入卢氏县,赶在贼军主力回援之前克复卢氏县城,如果拖到贼军大批来援的话,到时恐怕就不好说了!”

于福祥这才点头躬身道:“卑职遵命!……”

第一百一十六章 官道口兵堡

让刘耀本惊喜的是派出的一百死士,居然有超过一半的人最终还是回到了官道口的兵堡之中,这让在官道口集结的兵将们无不惊喜异常,如同众星捧月一般的将这些归来的勇士们迎入到了营中。

虽然这次回来的人几乎可以说人人带伤,但是好歹他们却还是坚持着回到了营中,以百人袭击万人以上的官军大营,本来所有人都认为这些去的弟兄们人人必死无疑,谁知道这些弟兄们非但没有全军覆没在官军大营之中,反倒是有一半多的人回来了。

如此一来,对于刑天军上下的鼓舞那就不用说了,也顿时让军中上下心中的那丝阴霾一扫而空。

具体这一次偷营给官军带来了多大的损失,一时间刘耀本查不清出,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当晚袭营成功之后,就连身在近十里外的官道口,都听到了一声官军大营方向发出的巨大轰鸣声,肯定是这些人炸掉了不少官军的火药所致,官军想死的人少点恐怕都不可能了,斥候和细作更是在第二天远远的看到官兵从营中抬出不少的尸体在营外择地掩埋,便可知这一次官军受损失肯定小不了。

看到这么多弟兄能在官军万人军中踏一个来回,还能安然回到这里,许多本来有点担心的兵将们也顿时放心了下来,在内心中抛弃了最后一丝对这路官军的恐惧,一个个摩拳擦掌的开始准备狠狠的修理一下胆敢来找他们麻烦的这路官军了。

而这次偷营成功的最大收获还不是杀伤了多少官军,烧毁了多少官军的物资,而是这一次行动整整为刘耀本争取到了两天的宝贵时间,使他们趁机又加强了不少已建成的工事,提高了工事的防御能力,同时也拖延了两天时间,为未来援军的到来抢得了宝贵的两天时间。

这里之所以会取一个官道口的名字,就是因为这里是两条官道交汇的地方,是从陕州到卢氏以及永宁县的一个分岔口,地势十分重要,也是卢氏县的北大门,任何人想要从潼关陕州方向攻打卢氏县,都必须要走这里,除此之外便没路可选。

当初肖天健率部攻打卢氏县,如果不是卢氏县守军还有官吏们无能的话,只要派出不算太多的兵力在这里阻截刑天军,便能为卢氏县城争取不少的准备时间,可是那些卢氏县的官吏宁可选择弃城而逃,最终也没有把握住这样的机会。

但是放在刑天军手中,便不会再出现这样的局面了,肖天健再派遣刘耀本回卢氏坐镇这里的时候,便说的很明白,就是要刘耀本亲自坐镇官道口,顶住官军的进攻,确保卢氏县无失。

为此刘耀本一经回到卢氏县,便立即率部进驻到了官道口村,并且调集来了卢氏县乡兵营,同时征调了不少汇聚在卢氏县的流民,在这里日夜赶工,修筑起来了一座土堡,死死的卡在了官道口。

这座突击建造的土堡并不算大,隘墙也只有不过一丈多高,主体是用夯土构筑起来的,内部又用伐来的原木增强了一番,算不上太坚固,但是却也基本够用。

稍微奇怪的是这座土堡内部的地面要高出外部很多,这也是因为原来官道口村这里时常在夏季的时候会因为大量降雨引发洪水淹没村庄,后来在这里居住的村民们干脆就年复一年的不断的垫高他们的村子,后来逐步的将小村的地基便太高了不少,免去了会因为这里过洪水再淹没村子的威胁。

而年前肖天健一经夺占了卢氏县,便看重了官道口村的这个地理要地,说服了残余在这个村子的村民,将他们尽数迁至了卢氏县,并且在年前,就安排了一个连的兵力驻扎在了官道口村。

除了迁走民众之外,官道口村还初步的建起了一个烟墩,一旦发现有官军来袭的话,便点燃狼烟向卢氏县方向示警,经过这一个驻扎在这里的连队的几个月下来的经营,其实官道口村已经初步具备了一个简易要塞的规模。

刘耀本受命回来镇守卢氏之后,更是亲自坐镇这里,指挥着数千民壮连明彻夜的赶工,依靠着原来村子地势高的特点,就地围着村子圈起了一道矮墙,从外面看有一丈多高,但是在里面却站在地面上便能看到外面的情况,如此一来便等于将整个官道口村扩建成了一个兵堡。

兵堡内部面积就是原来村子的面积,原有的村民居住的土房在刘耀本到了之后,全部被拆掉,就地建起了一座兵营,并且在官军到来之前,从卢氏县运来了足够支撑两千人吃半个月的兵粮屯在堡中,另外还将占领卢氏县时候缴获的一些守城炮也从卢氏县城拆下来,运至了官道口兵堡之中,架设在了兵堡上面。

这座兵堡还有一个特点很出奇,四角朝外延伸出了四个小堡,从小堡之上可以轻松的封锁住兵堡的四面,这一招刘耀本是学自阳城双峰寨的棱堡寨墙,突出的四个小堡正好起到了类似棱堡的作用,虽然简陋,但是一旦遭遇敌军进攻,这四角的小堡,便可以起到很重要的作用。

除了这些之外,刘耀本还争分夺秒的指挥着民壮沿着兵堡开挖出了一条深达一人多深宽足有两丈的壕沟,并且在沟中安插了不少削尖的木桩,谁要是不小心掉进去的话,肯定讨不了好去。

别看时间很仓促,但是经过这一番修葺之后,官道口兵堡却还是拥有了相当的防御能力,如果给他们充足的时间经营的话,保不准有两年下来,这里可能就会形成一座关隘也说不定。

当得知了官军已经出发逼向了官道口的消息之后,刘耀本这才下令正在堡外忙活的那些乡兵民壮们撤离此地疏散回卢氏县去,原本在堡外的兵将也尽数撤回保内,随着他一声令下,兵堡的两座堡门哐当一声被关闭了起来,吊桥也迅速的被拉升了起来,就此切断了兵堡和外界的联系。

一队队教导一营的兵将们也迅速的在堡中集合,各领了任务之后,纷纷奔上了堡墙,开始紧张的忙碌了起来,成捆的投枪被抬到了堡墙脚下,一箱箱包装好的弹药也被放置在了火炮后面,更有几十口大铁锅也被兵将们在堡中支了起来,点燃火将水倾入锅中烧了起来。

总之为了这一次守御官道口,刘耀本几乎将手头可以调用的资源都给调动了起来,尽其所能的做好了所有的准备,只待官军前来进攻了。

(新的一年开始了!在过去的一年之中,你们始终陪伴着我,鞭策着我,才使得我走到了今天!别的豪言壮语没有,今年还是保以前的好习惯,争取确保每天更新不断,创造一个纵横从不断更的神话!也恭祝大家新年快乐!希望大家在新的一年之中继续支持我!多谢大家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官道口决死战1

曹文耀率兵于四月八日抵达了官道口,就在官道口兵堡北面三里处再一次停扎了下来,他一边命令于福祥继续指挥扎营,一边带了麾下的诸将前出来到了兵堡外面开始驻足打量起了眼前的这座临时构建起来的土堡。

当打量过这座不算大的土堡之后,曹文耀不由得有点对这里的这座兵堡有些嗤之以鼻,他早年跟着兄长曹文耀在关外当兵的时候,大明最拿手的就是在关外建堡,而他所见过的屯堡可以说不计其数,像刑天军在官道口这里建起的这座堡,他还真就不怎么放在眼里。

“可笑!贼兵居然想仅以此一个小土堡便想挡住我等大军,实在是可笑之至!诸位也都看过了,可敢代本官将此堡拿下吗?”曹文耀用马鞭指着眼前这座高高飘扬着一面刑天军大旗的土堡对手下诸将说道。

话音一落,几个千总便纷纷抱拳出列叫道:“卑职愿意请战!”

看到几个部将都出来请战,曹文耀的心情好了不少,他担心的就是手下这帮军将因为偷营一战被吓住了,现在看来好歹这帮人还敢请战,说明这一仗还是可以打的。

曹文耀也不废话,点了两个千总,令其立即准备器具做好攻打官道口刑天军兵堡的准备,他自己则集结兵力在后面为其观敌料阵。

刘耀本也根本没有指望官军这次来会跟他们好言好语的商量,对面官军一做好攻击准备,他便立即下令开火。

两军之间都卯着一口气,一开战便打了个热火朝天,曹文耀这次领兵前来攻打卢氏县,是做好了攻坚的准备的,同时于福祥在出陕州汇合曹文耀的时候,同样也做好了准备,所以这一次曹于二人随军带来的各式火炮便有近百门之多,其中既有弗朗机式的连珠炮,也有前装的将军炮,更有轻便容易携带的虎蹲炮,甚至还拉来了两门大口径的将军炮,专门用来攻城之用。

所以一经开火,官军的火力便立即压住了刘耀本这边的火炮,不过刑天军这边也不白给,他们最大的优势不是火炮质量要超出对方多少,而是刑天军的炮手们几乎都经过基础性的系统的操炮训练,所以开火的时候精度要高于官军炮手不少,两轮炮火打出去之后,刑天军这边的火炮便开始变得精准了许多,再打出的炮弹便开始落在了官军的炮阵之中,很快便掀翻了几门官军的大炮。

总之两军炮战一开始,便打的十分激烈,两方也都各有损失,没有能分出一个高下,进而官军方面开始派出兵将,结阵朝着兵堡发动了进攻。

这样的进攻没有什么好描述的,总之在刑天军的火铳手集火射击面前,官军方面根本就讨不了多大的便宜,很快一天下来,便打退了官军三次进攻,令第一天曹文耀发动的攻势只能草草收兵。

这一天下来之后,曹文耀才不得不再一次收起了对眼前这座看上去并不怎么坚固的土堡的轻视之心,同样也不得不收起了对刑天军的轻视之心,堡中镇守的这批刑天军部众们,打的十分顽强,而且明眼人可以看得出来,他们训练的相当充分,完全不像以前曹文耀遇上的那些贼军一般,乱哄哄的不成样子,而是自始至终都表现的十分有序,对于命令的服从更是远超过了曹文耀麾下的官军。

刑天军这样的表现让曹文耀有点大跌眼镜,他这才相信了于福祥对于这支刑天军的评价,知道这一次他啃上了一块硬骨头了。

于是接下来的三天时间,曹文耀不断的派出手下的官兵轮番对这座土堡发动进攻,可是每一次都无一例外的在这座土堡前面撞得是头破血流的败下阵来,气的曹文耀为此还亲自阵斩了两个不服军令的把总,这才逼迫着麾下官兵继续朝土堡发动进攻。

不过虽然几天下来,刘耀本都成功的指挥兵将击退了官军的进攻,可是对于他来说也并不轻松,官军毕竟实力要强过他许多,特别是火炮的数量远超过他手头上的火炮不少,始终掌握着战场的主动权,这几天下来,堡中的火炮有多门被官军的炮火所毁,更大的问题是他们手头上弹药有限,而这样大量的消耗,是他们无法承受的,更因为官军堵在这里,使他们无法得到弹药物资的补充,使得堡中的存货经过几天消耗之后,也开始有点支撑不住了。

还有一个问题就是他们手中的火铳铳管寿命有限,几天下来,每个火铳手打出的弹药都不下二三百发之多,使得有限的铳管寿命被迅速的消耗,到了第四天头上,一些火铳手手中的自生火铳已经无法再进行发射了,而他们手头上又没有新火铳可以更换,使得他们火力渐渐的开始弱了下去。

虽说在他和部下军官们的调动下,刑天军兵卒们发挥了很强的战斗力,也表现出了悍不畏死的作风,但是几天下来,虽然他们杀伤了大量的官兵,同时自己也付出了不小的伤亡代价。

官军那边兵力众多,可是刘耀本的兵力却很是有限,官军可以一轮一轮的轮着发动进攻,堡中的兵将们却无法经常轮换,只能坚守在隘墙上,几天下来也伤亡不小不说,人人也都相当疲惫了。

这也是最让刘耀本忧心的事情了,官军如此轮番进攻下去,他最怕的就是自己手下这些兵将们撑不住一个个累垮掉,可是援军到来之前,他也根本得不到任何补充,只能死死的坚守在这里。

这些天在官军的炮火之下,本来不怎么坚固的隘墙已经是被轰得千疮百孔了,一些地方甚至已经坍塌,露出了内侧夯入的原木,这也逼迫着刘耀本不断的要利用战斗的间隙,派人对这些受损的隘墙进行抢修,如此一来,便更加重了刑天军兵将们的负担。

当第四天结束的时候,刘耀本也负伤了,因为他这一天下来,每每都出现在攻势最猛烈的地方,以至于成了官军都瞄着的目标,一天下来,刘耀本身中了不下七八箭之多,好在是他披有一件铁甲,替他挡住了不少的箭支,即便是如此,一支箭还是从甲缝之中穿入,射穿了他的腰侧,如果这支箭再朝内偏一点的话,便可能会伤及到刘耀本的肠子,要了他的命。

兵将们看到刘耀本受伤,纷纷请刘耀本退下去休息一下,可是却被刘耀本给拒绝了,他就坐在隘墙上,一边观看指挥着作战,一边解开甲胄,让医护兵就在隘墙上帮他起出了腰间的这支箭,简单包扎一下之后,便又一次披甲登墙大呼酣战了起来。

看到刘耀本年纪轻轻便如此悍勇,他麾下的部众们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一个个也都奋起余勇,接二连三的把一批已经攻上堡墙的官兵给杀退了下去。

黄昏之后,天空中开始乌云密布了起来,再看官道口兵堡,此时已经残破不堪,堡墙上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的炮弹打出的弹坑,一些地方还出现了溃塌的情况,东北西三面堡墙上都沾满了血迹,在隘墙下面的壕沟中,还横七竖八的躺满了官兵的尸体,折断的兵器和破损的兵器丢的是到处都是,隘墙上面更是像开了芦苇花一般,密密麻麻的布满了官军射出的羽箭,在风中微微的随风摇晃着。

刘耀本脸色微微有些苍白,手扶着隘墙,朝着外面望去,官军缓缓的再次退下,他将目光投向了永宁县的方向,心道‘大帅,你什么时候才能到呀!耀本已经尽力了!但不知能不能撑到你回师这里了!’

看着刘耀本的背影,许多刑天军的兵将们都对他投以了钦佩的目光,许多人都知道刘耀本和肖天健的关系很不一般,可是刘耀本却没有因为肖天健对他的宠爱,而作出让人不齿的事情,相反的刘耀本在军中处处对自己要求都十分严格,并且每逢大战,他总是身先士卒站在前面,这一点就足以让所有人无法轻视于他了,眼看着刘耀本累的站在那里有点发飘,近卫赶紧上前,将刘耀本硬给架到了隘墙下面,大声招呼医护兵过来,为刘耀本换药。

当医护兵解开刘耀本的衣甲的时候,发现他的伤口已经因为来回奔走,再次裂开,流出的血已经将他的衣服都浸透了,于是赶紧含着泪给他伤药止血,嘱咐他不要再这样奔走了,否则的话这箭伤怎么都不会愈合的,而刘耀本却咬着牙笑道:“无妨!这伤算得了什么,小菜一碟罢了!帮我裹好就成,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这个时候几个军将都走到了刘耀本身边,犹豫着看了看天,又扫视了一下周边的兵卒,刘耀本看出来这几个手下有话要说,于是挥手让闲杂人等散开,这才对他们问道:“你们有事吗?但说无妨!”

“长官!这么下去不成呀!今日营中火铳有三成已经没法用了,火药也剩下不多了,看样子天似乎要下雨了,一下雨的话,咱们即便是用的自生火铳,恐怕也会影响很大!如果援军再不来的话,明天不知道能不成撑下去了!”

“是呀刘大哥,今日堡北的隘墙又被官军轰塌了一处,险一些官军就攻进来了,今晚即便是抢修恐怕也不一定能修好,一旦再下雨的话,就更是没法办了!”

“……”

刘耀本静静的听着几个手下的部将都把问题说完,这才披衣站起来道:“我也不是瞎子,你们说的我也都看到了,但是你们要给我记住,不管怎么样,咱们都要在这儿坚持下去,一直坚持到援兵到来,如果不出所料的话,刘叔应该已经派出他的援兵了,大帅肯定也已经收到了消息,应该会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

别说堡墙崩塌了一两处,即便是全部崩塌了又能如何?即便是拿命填,也要把这伙官军拖在这里,使之不能进入卢氏县!这是大帅给咱们的任务,即便是死,也要完成!

传令下去,夯土修墙就不必了,尽可能的准备土包,用土包填,一旦哪儿出现崩塌的话,就直接填上土包,草袋不够,就用衣裤装土,总之我们只有两个字,就是坚持,直到坚持到大帅回援这里!

今天我在这里要说一件事,如果我死了的话,萧小二接替我继续指挥,小二死了,赵祥接替,赵祥死,李虎接替,如此下去,咱们都死了,就让队将接替,反正我就一个心思,哪怕是拼光了咱们,也不能让出这里!你们都记住了吗?”

当听到刘耀本把话说的如此决绝的时候,他的几个部下也都彻底放弃了所有的心思,一个个立即挺胸大声答道:“遵命!死战不退!”

“好了,下去休息吧!顺带都去看看伤员,告诉医护兵,要尽可能的救治他们,让他们吃的好点!……”刘耀本身体微微晃了一下之后,挥挥手让他们散下去,然后缓缓的坐在了一堆土上,用力的按住了腰间的伤口,额头出现了大滴的汗珠。

第一百一十九章 官道口决死战2

刘耀本默默的看着开始在雨地里面列阵的官兵,微微叹息了一声,然后将几个部下招到面前,对他们冷笑了一声道:“现在还有多少自生火铳可以用?包装好的纸壳弹还有多少?”

几个部将碰了一下头之后,对刘耀本答道:“几个连现在可用的自生火铳不过只剩下了百支左右,弹药还有一些,每支自生火铳还可以配上二十发左右!”

刘耀本微微皱着眉想了一下道:“将所有可用的自生火铳全部集中起来,每个人再给他们配一个装填手!令其在堡内做好准备,听我的吩咐随时开火!但是我告诉你们,不到最关键的时候,今天火铳一枪都不许放!违令者斩!

另外检查一下火炮,缴获来的那些杂炮就不用管了,反正也没火药让它们用了!一会儿官军进攻的时候,就当滚木礌石抬着扔下去好了!关键是三磅炮的弹药,检查一下,如果没被雨水打湿的话就保存好,也等到关键的时候用!

今天看来老天不照顾咱们了!这曹文耀看来是打算趁着这破天气,想要讨咱们的便宜,趁机攻破咱们的兵堡,今天肯定是要苦战一场了!还是我那句话,我死了你们就依次顶替我,总之就一条,只要咱们还有一个人活着,就不能让开这条路!都记住了吗?

大帅收养咱们,对咱们都有活命之恩,现在是咱们该还他的时候了!谁要是现在想走的话,不妨直说好了,趁着官军还没开始包围土堡,我放你们走!”

几个部下相互看了看,都露出了一脸决绝的神色,摇摇头道:“刘老大,当孩儿兵的时候你就是咱们这些小弟兄们的老大,你难道看不出来咱们这些弟兄们是什么脾气吗?谁不感激咱们大帅,别以为就你一个人有死战到底的想法,谁要是这时候装孙子,以后还怎么有脸活下去呀!其他话你不用说了,不就是个死吗?没啥大不了的,要不是大帅收留咱们,咱们早就不知道在哪儿就喂野狗了!能活到现在也算是赚了!今天大不了就把这条命还给大帅好了!你下令吧!怎么打,咱们都听你的就是了!”

刘耀本听罢了这些小弟兄们的话之后,苍白的脸上居然又泛起了一丝血色,感激的点了点头,也不再多说什么了,他走到每个人身前,用力重重的在每个人的肩膀上捶了一下,又抓着他们的肩膀摇晃了一下,虽然没有说话,但是此时也算是无声胜有声了!所有人都明白他的意思,重重的咬紧嘴唇对他点了点头。

“先告诉弟兄们,今天可能是咱们最后在这里的一战了!也不要让弟兄们心存什么侥幸,援军今天能不能到,我也不清楚,咱们也不骗这些跟着咱们出生入死的弟兄们,但是告诉弟兄们,这些天来,咱们把官军打苦了,如果让官军攻入堡里面的话,肯定不会留咱们一个活口,与其这样,到还不如拼死一战,捞个够本能多赚一些就多赚一些!也让咱们大帅看看,咱们少年营出来的人各个都是好样的!咱们教导营才是真正最强的!

堡内现在还有一些新营的新兵,现在将他们打散都补充到各连吧!堡中只留二百火铳手,作为最后的预备队使用,所有人都登墙御守,今日我们将死战不退!”刘耀本开口对众人说道。

几个教导营的年轻连长们听罢之后,一起立正挺胸答道:“愿听营长吩咐,愿为大帅效死!”

“好!开始干吧!”刘耀本用力一挥手,几个连长立即便哄然散开,各自奔回到了自己的连队之中,开始给各自的部下做最后的战前动员。

听罢了这些连长们的话之后,再扭头看看已经按着刀柄登上了隘墙的刘耀本的身影,几乎所有刑天军的部众们,脸上也都露出了决绝的神色,刘耀本的话很实在,这些天他们确实杀多了官军,如果让官军攻克土堡的话,肯定会尽屠他们,所以不管援军到不到,今天他们都要死拼到底了!

于是没有人说什么废话,都纷纷爬起来拾掇了一下身上的衣甲,检查了一下手中的兵器,一个个的挺身登上了隘墙。

在官军的一片震天的喊杀声中,无数官兵扛着木板、土包、长梯嗷嗷怪叫着冒着从天而降的大雨冲向了土堡,而与此同时,在土堡的隘墙上,也同声响起了刑天军部众们的高吼之声。

“刑天舞干戚,猛志固常在……杀!”

这一仗一开始便显现出了异常的惨烈,官兵也知道今天如果不攻克这里的话,他们背后的那个曹阎王是不可能让他们回去的,在他们背后一字排开的是一群虎视眈眈手持明晃晃的鬼头刀的督战队。

曹文耀在下命令的时候说的明白,今日不是他们去攻克此堡,回来领赏,就是败退下来回来引颈受死,除此之外没有其它可选的路走,所以被逼到这种地步的官兵们也都不得不拿出了自己的血勇,一个个奋力朝着土堡冲去。

在这样的大雨之中,不管是哪一方的大炮都打不响了,弓弩也因为被雨水浸湿,失去了力道同样也没法使用,即便是勉强射出箭,也显得很无力,过度用力的话还会使得弓弩开胶崩裂,彻底报废,所以刑天军没法放铳,官军也没法为进攻的袍泽们提供更多的掩护,所有人只能凭借着自己手中的兵刃,去和对方拼死一决了!

一丛丛的投枪被刑天军的部众们从隘墙上投掷了下去,一批批的官兵惨叫着被投枪刺中,翻身滚落到了已经满是泥汤的壕沟之中,鲜血很快便将壕沟里面的泥汤给染成了红色,死去的官兵尸体在水面上亦沉亦浮,可是这并没有能阻止官兵的进攻,更多的官兵开始涌上来,将木板土包丢入到壕沟之中,并且将一些木梯横架在了壕沟上面,蜂拥着相互推挤着越过了壕沟,靠上了隘墙。

又有一架架的长梯被送过壕沟,开始被官兵竖起靠在隘墙上,而隘墙上的刑天军部众们则将手头几乎所有能砸下去的东西都砸了下去,提前准备的滚木礌石雨点一般的落下,砸的下面的官兵头破血流、筋断骨折,可是因为大雨的缘故,堡内的刑天军无法再像前几日那样,烧出大锅的开水,迎头淋下去,如此一来,便削弱了刑天军不少防御的能力。

果真按照刘耀本所说,当隘墙上的滚木礌石丢完的时候,刑天军部众们抬起了沉重的火炮,将这些已经没用的火炮也当滚木礌石丢了下去,咣当一声便将几个官兵哀号着砸在了隘墙下面。

这一次曹文耀是下了死令要一举攻克这座土堡,所以从一开战,他便亲自督阵,带着五百刀斧手在后面督战,只要看到有官兵仓惶后退,便立即将其人头斩下,堆放在督战队的前面,仗打到中午过后,曹文耀自己都已经手刃掉了两个擅自后退的把总,几乎将所有能用的兵力都投入到了战场之中。

小小的土堡被数千官军围了个水泄不通,密密麻麻的官兵如同蚂蚁一般的蚁附在土堡的隘墙上,仗打到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任何同情抑或是怜悯存在了,所有人都被彻底激发出了身体中是兽性,想尽一切办法杀掉眼前可以看到的敌人。

毕竟堡中刑天军兵将们连续几天高强度的作战,早已各个都是疲惫不堪了,早晨刚开战的时候,还能凭着一腔血勇坚持作战,但是打到下午的时候,所有人都几乎被累垮了,隘墙上储备的那些守具到这个时候,也基本上已经耗光,刑天军的部众们只能靠着手中最后的兵刃和不断攀上隘墙的官军拼杀,到了这等地步之后,刑天军的伤亡便开始越来越大,不断有兵将被抢上隘墙的官兵捅死或者砍翻在隘墙上,整个隘墙上下到处都布满了横七竖八的尸体,既有官兵的也有刑天军部众的,大雨淋下与鲜血汇聚在一起,又汇成红色的小溪顺着矮矮的隘墙奔流而下,整个土堡几乎都被鲜血染成了红色,壕沟更是变成了一条血河。

一个连长哭着扑到刘耀本的身边,对刘耀本叫道:“营长!派预备队上吧!我的手下几乎要死光了!顶不住了!真是要顶不住了!”

刘耀本这会儿脸色更是显得苍白,但是身体依旧站在隘墙上站的笔直,这会儿他身边已经没有一个近卫了,几个近卫全部都被他赶上了隘墙,基本上也已经都战死在了隘墙上,就连那些新补充到各连的新兵们,这会儿也表现出了极大的勇气,奋力和老兵们一起疯狂的在隘墙上阻挡着攻上隘墙的官军,到处都是惨烈的厮杀,到处都是凄厉的惨呼声。

刘耀本看了看这个连长,冷冷的说道:“预备队还不是动用的时候,你不是还活着吗?如果你死了的话,我去顶上好了!”

这个连长抹了把眼泪,咬着牙对刘耀本问道:“营长还在等什么?难道非要等咱们死完了,才动用剩下的预备队吗?好!大不了就是个死罢了!”

说罢之后他掉头便扑回到了他的战位上,带着剩下的不多的兵卒,和官军又厮杀在了一处,没有多长时间,这个年轻的还脸上带着一丝稚气的连长便在砍翻了一个官兵之后,被另外一个官兵一刀捅入到了小腹之中,他惨嚎一声丢了刀抱住了那个爬上隘墙的官兵便滚下了隘墙,死死的拖着那个官兵翻入到了充满了血水的壕沟之中,愣是临死也把那个官兵给活活的淹死在了壕沟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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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 官道口决死战3

如果不是因为扩编的话,仅以以前教导营拥有的自生火铳,这一次防御战也绝不会打的这么苦,就因为一时间自生火铳补充不上,大大的削弱了刘耀本的教导营的战斗力,使得刑天军的优势无法彻底的发挥出来,以至于这一仗才打的这么艰苦。

眼看着四面隘墙上都开始出现了缺口,越来越多的官兵开始涌上了隘墙,各处都开始告急,刘耀本甚至也不得不抽刀劈杀面前攻上来的官兵,直到这个时候,刘耀本这才转身大步走下了隘墙,对着早已在堡内集结的最后的那二百名火铳手吼道:“弟兄们,你们将是我们今天打败官军的最后力量!现在你们也已经休息好了!该是你们动手的时候了!上去让官兵看看吧,见识见识咱们刑天军火铳的厉害吧!”

雨势到了下午之后,又减弱了许多,基本上已经开始变成了零星小雨,此时早已在堡内准备的这二百名火铳手,一个个望着隘墙上惨烈的战斗,早已是急得嗷嗷直叫了,当听到了刘耀本的命令之后,这二百名火铳手大吼了一声,一起举起了手中的自生火铳,只听得一通劈劈啪啪的铳声响起,土堡之中顿时便腾起了一片硝烟。

刚刚在北墙上站稳脚跟的一群官兵,正在试图朝着两侧扩大战果,最后撕开刑天军的防线,在这通排枪之下,十几名站在隘墙上的官兵当即便一个个身上喷着血雾,仰面朝天的倒了下去。

突如其来的火枪齐射,顿时令刚刚攻上隘墙的官兵们士气为之一挫,随即第二排排枪便鸣响了起来。

二百早已枕戈待旦的火铳手分做三排释放过排枪之后,整个北墙上的官兵便被一扫而空,一百名端着上了刺刀的火铳的火铳手们狂吼着便冲上了隘墙,一通突刺,便将北墙上的官兵给赶下了隘墙。

火铳手们一边以极快的速度将纸壳弹填入到铳口之中,一边按照军官的吩咐,不断的轮番上前射击。

本来近一天都快没有听到过铳响的官兵,突然间听到一排接着一排的铳声响起,不由得都有点发懵了,他们今天之所以敢这么猛攻猛打,就是因为今天下雨,他们赌的就是刑天军依仗的鸟铳没法使,所以才在曹文耀的督促下扑向这座土堡。

可是现在突然间贼军的鸟铳再一次复活过来,并且还这么猛烈,顿时便让不少官兵慌了起来,刚刚因为眼看着就要攻破土堡的那种兴奋劲儿顿时也消失,就连没有挨上枪子儿的官兵也都慌张了起来,刚刚冲上隘墙的官兵纷纷掉头赶紧跳下隘墙,不管不顾的朝着壕沟外跑去,有些人一不小心便跌入到了壕沟之中,倒霉的当场就淹死在了布满尸体的壕沟之中。

而当作为预备队的火铳手再一次杀上隘墙之后,本来早已成了强弩之末疲惫欲死的刑天军兵将们却兴奋了起来,仿佛身体中又恢复了力量,大叫着再次扑上去,乱刀挥舞着便将抢上隘墙的那些官兵们给剁了下去。

曹文耀本来也远远的已经看到越来越多的官兵已经开始抢上了土堡的隘墙,而刑天军的抵抗也越来越弱了,本以为今天这一仗用不了多会儿时间便能结束,他便能将这伙贼人给彻底歼灭在这个小小的土堡之中,可是没成想眼看着大功告成之前,贼军哑巴了一天的鸟铳却又恢复了过来,本来都已经无力抵抗的贼军们突然间发力,便又重新将他手下的兵将给赶下了寨墙。

于是曹文耀大吼着下令不许后撤,逼着这些官兵们掉头回去,继续攻打土堡,不管怎么样,他都不允许这一战就这么功亏一篑,贼军即便是鸟枪又可以使用了,他也必须要在今天拿下这座土堡,否则的话,弄不好他真就没有机会了。

刀斧手们倒是也忠实的执行的曹文耀的命令,接二连三的斩杀了几十个溃退下来的官兵,逼得不少官兵不得不掉头过去,再一次朝着土堡涌去。

可是在这个时候,堡墙上突然间又响起了几声轰鸣,本来两方都消停了一天的火炮,这个时候刑天军那边也开始再次吼叫了起来,本来刑天军的火炮,都是事先用油纸将火药包裹好的,虽然下雨对开炮会有一定影响,但是因为有油纸包裹,基本上还是可以开炮的,之所以这一天都没开火,就是因为堡中弹药已经基本告罄,仅存的一点弹药刘耀本也要留在关键的时候用,所以直到这个时候,刘耀本才将最后的弹药拿了出来,对着堡外密密麻麻拥挤在一起的官兵轰了下去。

官兵们完全没有料到刑天军会在这个时候又开炮,所以都挤在一起,正好就成了最好的炮轰的目标,几门复活的三磅炮装填的都是散弹,一炮轰去,下面的人群之中便会出现一大片空地,当即便会有不少官兵被炮子轰杀在当场,官兵死伤十分惨重。

到了这会儿,官兵们早已是再也没有战意了,不管不顾的纷纷朝着后面逃去,无论曹文耀如何阻止,都无法挡住这些官兵的溃退。

曹文耀气的是手脚冰凉,一把抓起了一把长柄大刀,高吼一声道:“跟着老子上!老子今天必要取下此堡!否则的话曹某誓不为人!”

言罢之后便带着他的家丁队还有那些督战的刀斧手狂吼着朝着土堡逆着人流冲去,看到连曹文耀这个主将都亲自上阵了,倒是稍稍挽回了官军的一点士气,有些后逃的官兵看到曹文耀带头逆流而上,冲向了土堡,于是愣神了一下,便也跟着掉头又冲了回去。

刘耀本挥舞着腰刀指向了逆流冲回来的曹文耀那伙人,大吼道:“集中所有鸟铳,调转所有炮口,给我朝哪儿打!轰死这些王八蛋!”

火铳手们蜂拥上了隘墙,一个个端起了自生火铳,劈头盖脸的便对准了曹文耀率领的这帮官兵打了下去。

几轮炮火轰下去,曹文耀身边的家丁便倒下了一片,虽说这些人都是曹文耀手中的精锐,各个都是上阵厮杀的好手,但是面对着刑天军的自生火铳还有炮弹,他们的血肉之躯却根本没有一点作用,顿时只能纷纷中弹扑倒在地。

可是曹文耀这会儿如同疯虎一般,继续朝着前面冲杀,想要越过壕沟,亲自攀城而上夺取这座土堡。

这个时候堡上的铳声逐渐的开始稀疏了下去,连炮声这会儿也停了下来,刘耀本看着已经扑至堡下的官兵,怒问道:“为何停下来了?”

一个火铳手对满脸的苦涩,对刘耀本摇摇头道:“启禀长官,咱们的弹药用完了!”

而附近一门炮的炮手也摊开双手,无奈的摇了摇头,短时间的急促射击,不多一会儿时间便将他们最后储备的弹药消耗了个干净,看着逆袭上来的曹文耀这伙官兵,刘耀本苦笑了一下,收刀入鞘,伸手从脚下建起了一杆长枪,用力的攥在手中,环视了一下周边望着他的那些手下们,朗声道:“既然如此,那么就凭咱们的双手把他们赶回去吧!怕他个逑,杀!”

数百还站在堡墙上的兵将们看刘耀本如此淡定,虽然一个个疲惫欲死,但是也都振臂高喝道:“杀!”说话间火铳手们纷纷从腰间抽出了刺刀,卡在了铳口前端,双手端起了已经没有弹药的火铳。

眼看着天就要黑下来了,曹文耀手持大刀反复带着手下兵将又扑了两次,都被刑天军打退了下来,但是曹文耀还是没有半分要收兵明日再战的意思,依旧指挥着手下在堡下大呼酣战。

刘耀本这会儿身上又添了一处枪伤,鲜血再一次将他甲胄内的衣服浸湿,他的脸上几乎没有了一点血色,可是他依旧还紧握着一把布满了刀痕的枪杆,挺立在隘墙上,指挥着剩下的这些刑天军部众们继续着最后的抵抗,所有人都知道,如果官军再扑一次上来的话,他们可能真的就撑不住了,可是到了这会儿,每个人也都有了死的决心,无所畏惧了,所有人都趁着这一小会儿的空隙,坐下稍稍喘喘气,裹一下伤口,静静的等候下面的官兵再一次扑上来。

曹文耀大吼着:“贼军已经弹尽粮绝了!再来一次,再来一次定能攻进去!这是最后一次!谁要是斩了贼将的话,本官保证赏银千两!上呀!”

于是官兵们再一次被调动了起来,如同野兽一般吼叫着扑向了这座已经破的已经没法再破的土堡。

“大人……大人……!”就在曹文耀想要最后一次对土堡发动攻击的时候,几个夜不收慌慌张张的奔到了军前,大声的高呼着大人,朝着曹文耀追了过来。

曹文耀听到之后不耐烦的吼道:“什么事待我攻下这个土堡再说!现在本官什么都不想听!”说着便要继续挥刀上前。

可是这个夜不收把总却还是大叫着追上了曹文耀对他叫道:“大人!大事不好了!永宁方向突然间杀来一支贼军,距离这里仅剩下二里多地了!请大人速速定夺!”

曹文耀听罢之后,觉得心口仿佛挨了一击重锤一般,差点吐血,一把抓住了这个把总的脖子吼道:“什么?你再说一遍!”

这个把总双手拉着曹文耀的一条胳膊,挣扎着说道:“启禀大人,有一支贼军从永宁方向杀奔过来了!”

曹文耀这会儿真是不知道心中是什么滋味了,虽然他明知土堡中的贼军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程度,只要他再来一次,便能攻克这座土堡了,可是偏偏这个时候贼军的援军到了,只差那么一点,就差那么一点,他就要胜了这场仗了,可是老天却没给他这个机会,现在让贼军的援军赶至了这里。

带着无奈和不甘,曹文耀最终还是重重的一跺脚,倒提着手中的大刀,咬着牙下令道:“收兵回营……”

看着官军本来已经冲上来了,可是突然间却又鸣金收兵,呼啦啦的潮水一般退了下去,本来已经把心都悬到了嗓子眼的刘耀本和他手下的部众们,一个个开始都没有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以为这是错觉,可是当官兵们完全撤退下去之后,他们才意识到这不是做梦,官军确实是已经收兵回去了。

许多人迷迷糊糊的相互对视着,想要找出官军为何撤退的答案,可是大家都是一脸的疑惑,没人能想得明白,官兵已经到了这份上,为何却要撤退,于是所有人都望向了站在隘墙上的刘耀本。

刘耀本惨笑了一下之后,身体猛的一晃,险一些倒栽葱倒到隘墙里面,幸好有一个近卫抢上来扶住了他,他才又站稳了脚跟:“援军到了!咱们的援军到了!呵呵!”

刘耀本说完这句话之后,紧绷着的身体突然间便放松了下来,两腿一软便仰面朝天的仰倒了下去。

众兵将赶紧七手八脚的将刘耀本接住,让他平躺到了隘墙上,顿时堡中的所有兵将们都开始忍不住欢呼了起来……

(说起来我们也真不容易!人家有周末,节假日,我们却要坚持码字!弟兄们说是不是呀!)

第一百二十一章 自古英雄出少年

肖天健是在曹文耀退兵后的第二天才率领罗立的两个营赶回的卢氏县,在他回来之前,刘宝已经率领本部人马提前一步赶到了官道口,并且在突破了官军的一道防线之后,进入到了土堡之中。

刘宝之所以救援姗姗来迟,其实不是他不想早点增援刘耀本,而是在他得知消息的时候,便立即抽调了部分手下增援刘耀本,可是因为在路上遭遇到了官军一哨人马的阻拦,他们先是击退了这支官军的小股部队之后,被拖延了半天时间,接着又遇上大雨,道路被洪水冲垮了一段,路上不得不丢弃辎重,在山中绕道而行,以至于拖延了整整一两天的时间才赶到官道口。

也幸好是他及时率部赶到,要不然的话刘耀本还真就可能跟他麾下的这一营将士就全军覆没在了官道口兵堡之中了,虽然晚来了一些时间,但是最终刘宝还是拯救了刘耀本。

曹文耀虽然满心的不甘,但是也知道这仗再也没法打下去了,这几天下来,连带算上袭营的那晚的损失,他麾下兵马在官道口这里折损了两千多人,损失超出了他全部人马的两三成,之所以能坚持到现在就是因为曹文耀始终都在强压着手下的兵将们,不断的威逼着他们上阵,所以才坚持到这个时候。

可是他也知道经过这几天激战,他麾下的这两支官军已经被刑天军的斗志所震慑住了,他没想到仅仅是这么一支刑天军的偏师,便拥有如此强悍的战斗力,同时还拥有这样顽强的战斗意志,面对着他们如此多的官军进攻,死战不降,所有的官兵都已经被刑天军这种可怕的战斗力给吓到了,现在贼军援军已到,他有没有能拦住援军进入土堡,如果再逼着手下继续进攻的话,保不准他麾下的这帮官兵就能就地给他闹一出兵变来。

所以不管他如何不情愿,也不得不下令后撤,在刘宝率部抵达官道口的第二天一早,率领着大军由他亲自殿后,撤往了他们出发时候的函谷关暂时休整补充。

卢氏之危也就如此解除掉了,可是这一战下来,对于刘耀本的教导一营来说,也可谓是损失惨重,在官军优势炮火的袭击下,他们付出了近一半的伤亡代价,连带两个连的新兵在内的近两千部众,待到刘宝赶来的时候,能站着的仅剩下了一半还有些不足,阵亡了五百余人,轻重伤者超过了七百人,就这还是在刑天军已经初步建立起来战场急救制度之下的数字,如果不是每个连都配有医护兵的话,阵亡兵将的数量将会要多出不少,既便如此其中有近百伤者可能还会死去,另外还有百人以上将会落下残疾,从此退出刑天军的战斗序列,回到地方安置去。

而且这一战教导一营自刘耀本以降的少年军官损失更为严重,刘耀本重伤,他的副手蒋二蛋阵亡,十几个正副连长活下来的只有五个人,队将以下的军官更是伤亡减员了七成,之所以军官伤亡会这么大,正是因为刑天军历来要求军官们顶在最前面,所以往往军官们都冲杀在前,想伤亡小都不可能!如果想要教导一营短时间之内恢复战斗力的话,就要再进行一次大规模的补充了。

刘耀本在刘宝率部赶至官道口之后,当即便晕了过去,当晚便发起了高烧,被刘宝连夜派人送到了卢氏县城中救治,找来了卢氏县城中最好的郎中为其救治,总算是保住了性命,不过还是一直处于高烧昏迷之中,他身上总共受了七处战伤,最严重的是他的右胸的枪伤和腰间的拿出贯穿的箭伤,因为淋雨加上反复崩裂,造成伤口发炎,即便是保住性命,短时间之内也不可能恢复了。

在肖天健回师卢氏的时候,刘耀本还没有苏醒,肖天健先慰问了驻守在官道口的教导一营全体将士之后,赶到了卢氏县探视刘耀本。

当他走入刘耀本的病室的时候,闻到了浓重的药味,刘耀本静静的躺在榻上,两腮深陷,连眼眶头陷了下去,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脸色更是苍白的吓人,本来他刚刚十八岁的年纪,如果放在后世的话,恐怕还在父母身边过着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日子,可现在他却已经是满脸的沧桑,胡子也长了出来,成为了肖天健麾下一员猛将。

肖天健挥挥手让照料刘耀本的医护兵退下,缓缓的坐在了刘耀本的床边,伸手摸了摸刘耀本的额头,感觉到还是有点发热,这个时候刘耀本忽然间身体挣扎了一下,大声的叫道:“顶住!给我顶住!杀呀!……”两只拳头也握的紧紧的,身体也绷的紧紧的,似乎还沉浸在激烈的战场中一般。

肖天健心疼的轻轻拍打着刘耀本的手,小声说道:“小子!仗已经打完了!你已经胜利了!放松下来吧!是我来晚了!让你受苦了呀!”

说来也怪,已经连续昏迷三天的刘耀本在肖天健说完之后,居然悠悠的苏醒了过来,睁开了双眼,迷迷糊糊的打量着周围的事物,最后才将视线的焦距锁定在了肖天健的脸上,当认出来肖天健的时候,刘耀本居然呲开了满口白牙,对肖天健露出了一个笑脸,然后低声说道:“大帅!官道口俺没丢!俺的教导营没有给你丢脸!”

肖天健觉得鼻子猛的酸了一下,差一点眼泪都流了下来,赶紧连连点头道:“我知道,我都知道了!你干的非常漂亮!你的弟兄们也都是好样的!”

刘耀本虚弱的笑着对肖天健问道:“曹文耀那厮呢?官军撤走了吗?”

肖天健也强忍着眼泪,抽了一下鼻子,笑着对他说道:“曹文耀还不算笨蛋,刘宝一到他便率兵后撤回了函谷关,我没有能赶上收拾这厮!”

刘耀本忽然想起了这些天来,一个个阵亡在他眼前的那些小弟兄们,神色顿时暗淡了下去,对肖天健说道:“俺那些弟兄们都是好样的,没有出几个脓包,他们好多人都是朝前倒下去的,我对不住他们!”

肖天健点点头道:“我知道,他们都是好样的,少年营出来的几乎没有一个是孬种的!这我都知道,不要多想了,你现在关键就是赶紧把伤养好,我可是还等着你从新给我把教导一营给重建起来呢!对了,忘了告诉你了,现在你的营已经不叫教导一营了,今日我在官道口的时候,已经给你的教导一营改了称号了!现在你的营已经叫铁骨营了!怎么样,对于这个名头,你可满意吗?”

刘耀本一听立即便呲牙又笑了起来,躺在床上笑道:“多谢大帅!好听!铁骨营,哈哈!铁骨营!这下罗叔、刘叔他们不会笑话俺们这些少年营出来的家伙们了!”

肖天健起身道:“好了!你醒过来最好,赶紧养好伤给我归队,铁骨营上下都等着你呢!多吃点好东西,这次你失血不少,以后的仗还多着呢,有你们铁骨营打的!这是命令,你听到了吗?”

刘耀本挣扎了一下想要躺着给肖天健敬礼,但是一下牵动了伤口,立即便呲牙咧嘴的惨叫了起来,这会儿哪儿还有一点当初在官道口时候的那种铁骨铮铮的样子呀!刘耀本疼得是鼻涕眼泪横流,哭丧着脸叫道:“知道了!好疼呀!”

肖天健顿时也笑了起来,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起身这才离开了他的病室。

第一百二十二章 息兵罢战

牛金星像牛皮糖一般也跟着肖天健回到了卢氏县,刚刚顺便去看了一眼被他安置在卢氏县的家人,这才赶到了肖天健的住处。

这一次牛金星听闻曹文耀联陕州兵一起攻打卢氏县,当时也大惊失色,这一次曹文耀的行动出乎了他和肖天健的预料,以至于战前安排的时候使得卢氏县相对兵力比较空虚,他担心以刘耀本这帮少年郎能不能挡住曹文耀这个猛将的进攻,于是连忙便跟着肖天健日夜兼程的从汝阳县赶了回来。

本来牛金星做的最好的打算就是刘耀本能带兵守住卢氏县城也就算是不错了,在路上他还试图和肖天健商议安排如何在卢氏县城下大败曹文耀呢,结果肖天健在路上便摇头说不必考虑这件事,以刘耀本的性格,他铁定会率部死守官道口,不放曹文耀进入卢氏县境内为祸的。

刚开始牛金星还不相信,因为他知道官道口这个地方虽然地势很重要,但是却并不险要,以刘耀本的兵力,想要死守官道口基本上是不太可能的,如果是他的话,就会率兵后撤回卢氏县城,据城死守等候援军,绝不会在官道口那个小地方和官军拼个你死我活的。

可是没成想还是被肖天健给说中了,当他跟着肖天健赶到官道口的时候,才知道刘耀本率部在这里跟官军打了多么惨烈的一场攻防战。

刘耀本率领不足两千人的兵力,死死的守住了官道口这么小小的一个土堡数天时间,愣是挡住了曹文耀麾下近万兵马,使之不能寸进卢氏半步,同时还给曹文耀所部造成的巨大的杀伤,这么做是需要多大的勇气,牛金星自然是知道的。

他没想到就连年纪轻轻的刘耀本这些少年们,居然都能做到如此程度,为了完成肖天健赋予他们的任务,甚至是不惜一死,也要做到,这也让牛金星看到了肖天健对于刑天军的凝聚力,单看刑天军上下如此骁勇,这世上还有什么他们做不到的呢?牛金星到此时更不后悔自己的选择了。

“没想到呀!刘小将军居然如此悍勇,实乃是大帅之福呀!以区区不足两千兵力,其中还大半多为新卒,居然硬是顶住曹文耀近万兵力这么长时间!真不敢相信,他们怎么在那座小土堡存活了下来!但不知刘小将军现在情况如何了?”牛金星感叹的对肖天健说道。

肖天健答道:“耀本刚才已经苏醒过来了,看来如果好生休养的话,性命是无忧了!这孩子确实是个好样的,少年营出来的这帮孩儿们也都确实是好样的,他们之所以能顶这么长时间,其实最重要的就是他们这帮少年们的表率作用,我给他们的太少了,可是他们却用性命来报答我!真是愧对他们这些战死的孩儿们呀!

罢了,不说这个了,本来这次解决了祖大乐所部之后,我本打算趁势集结兵力取下汝州的,可惜因为这边的事情,汝州看来暂时是不能打了,现如今曹文耀率部陈驻于函谷关,虽然他遭此一挫,但是兵力还是不少,我想趁势倒不如先拿下函谷关,打下陕州,如此一来便将陕豫两地切断,也方便咱们现在和山西老家联络,不知道牛先生意下如何?”肖天健说话间便又将话头扯回到了眼下的局势上,说起了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牛金星跟着肖天健走入他暂居的住处,招招手铁头立即便将一卷地图摆在了桌子上,牛金星抽出其中一张河南的地图,铺在桌面上,抱着胳膊捋着自己的胡子看着地图并没有立即回答肖天健的问话。

而肖天健也接过了近卫送过来的茶水,一边喝一边跟着牛金星观看着地图,也不催促牛金星说话。

牛金星看了一番地图之后答道:“卑职以为大帅现在攻打函谷关和陕州恐怕还不是时候!”

肖天健眉头一挑对牛金星问道:“先生为何如此判断?”

牛金星指着地图上的函谷关和陕州对肖天健说道:“大帅请看,函谷关这里背靠陕州,地势十分险要,关在谷中,地势十分险要,素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称,而且曹文耀率部坐镇于此,虽说曹文耀名气不如其兄长曹文诏大,但是也是一员骁将,这一次虽然在官道口受挫,但是实力还在,数千官军镇守函谷关,大帅需要动用多少兵力攻打才行?

而且函谷关西面便是潼关,无论是河南还是山西,熊文灿和洪承畴都不会坐视大帅攻打函谷关而不顾,定会调集大军前来围堵我军,而这一带根本不适合展开,一旦开战,就很可能陷于此地,这也是历次各路义军入豫,始终不敢取函谷关的原因,都怕在这里被堵住!

一旦大帅在这里和官军陷入胶着之后,兵力肯定会被大量的牵制在这一带,官军有陕州和洛阳的支持,粮草补给比我们方便很多,而时下我们的兵器还主要靠山西那边支持,本地物资并不充沛,以我们的实力现在最好现在不要先打函谷关为上!如果要取函谷关的话,最好还是等到秋收之后,我们现在控制的这数县粮食收获了之后,物资不再短缺,兵力也更强的时候,再取函谷关和陕州不晚!”

肖天健摸着下巴的络腮胡子,一边听一边点头,当牛金星说完之后,他点头道:“牛先生说的有道理!看来打函谷关确实是一招险棋,稍有不慎就可能腹背受敌!

那么如果不打函谷关的话,那么以先生所见未来咱们对什么地方下手最佳呢?难不成咱们再回师汝阳,继续去打汝州不成?”

“非也!祖大乐祖宽所部虽然已经被我们歼灭,但是陈永福的实力却还在,汝州又是河南的重镇,如果十天前咱们打汝州的话,倒是还有希望取下汝州,但是现在王家祯肯定已经做好了准备,再打汝州肯定已经不那么容易了!更何况近期经过如此连番大战之后,咱们的物资消耗甚为严重,而我军对于弹药物资的需求又非常之大,如果想要再发动一次大战的话,首要之事便是先补充物资!否则的话,继续朝外攻进,显然咱们力有不逮呀!”牛金星摇着头对肖天健说道。

肖天健也不得不承认牛金星说的是实情,因为刑天军的装备训练和各路义军有很大的不同,大批火器取代了冷兵器,使刑天军拥有了远超过其它义军的战斗力,但是同时却对于后勤的倚重也远超过了其它义军,根本不能学其它义军那样动辄便转战千里,打不了就走的战法,更多的时候,刑天军要依靠着自己的根据地提供物资支持,才能发挥出正常的战斗力,否则一旦物资弹药出现短缺的话,就会使得刑天军的整体战斗力立即大幅削弱。

而年后这三个月时间的连续作战,各部疲劳先且不说,单单是物资消耗就是一个天文数字,而年前储备下来的那些物资,特别是弹药武器,在经过这段时间的作战之后,消耗的十分厉害,如果不进行一次大规模的补充的话,很难想象他麾下的各部还能像以前那样拥有强大的战斗力了。

这一次如果刘耀本不是因为教导营被拆分成两个营的话,仅以他们以前装备的数百支自生火铳,在官道口的这一仗也不至于打的如此惨烈,所以如果刑天军的兵力增长如果不配合着装备同步配备的话,战斗力不是上升,还可能会出现下降。

所以肖天健如果还想要有大动作的话,就务必先休整一下,给各部补充一批武器弹药,否则的话,仓促继续扩张,不见得会有好的效果,反倒可能还会造成贪多嚼不烂的情况,即便是拿下新的地盘,在官军的反扑之下,也不见得能守得住,甚至于连原来已经占领的根据地也可能会在官军的反扑之下丢掉。

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呀!饭要一口一口吃,这话说的还真是有道理!肖天健不由得哀叹了一声,摇摇头道:“看来是我太急于求成了!眼下确实是该休整练兵补充一下了,将年后这段时间所获要消化一下才行!幸好先生比我冷静,及时点醒了我,要不然的话,这一次咱们保不准会吃大亏的!既然如此,那么就先停下手,先忙手头的事情好了!真想回去山西那边看看,看看那边的情况到底比我走的时候又发生什么变化了!”

肖天健率部南下入豫一晃便有半年时间了,说不想“家”是瞎话,临出行的前夜,范雨彤在床上的疯狂劲到现在还让他记忆犹新,虽然她不说出来,但是肖天健也看得出来范雨彤对他的那种依恋和不舍,范雨彤用从未有过的热情,不停的迎接着肖天健对她的征伐,用抵死缠绵形容丝毫不为过之!

现在战事稍微平息下来,他在河南的脚跟也基本上已经站稳,所以现在想家也是在所难免的。

不过这个念头也只能是想想罢了,以目前的情况,熊文灿刚刚就任,肯定和杨嗣昌会想尽办法做出点成绩的,刑天军粉碎了他们这一次的进剿,但是不代表着他们就会就此罢手,歇兵罢战,有了这一败之后,熊文灿肯定还要想出更多办法,调集更多的兵马来对付他,短期之内河南这边的情势并不安稳,随时都还可能会爆发更大规模的战事,所以肖天健即便是思念范雨彤,但是这会儿他也知道想离开河南返回山西对他来说还是一个奢望。

第一百二十三章 四正六隅十面张网

数路官军进击刑天军纷纷遭遇失败,这对于王家祯来说,无疑是一件很悲催的消息,这一战官方再一次没有能在刑天军面前讨到一点点便宜,最惨的恐怕就数祖大乐和祖宽所部了,白降河一战他们麾下的三千关宁军全军覆没,祖大乐和祖宽也都被俘成了刑天军的俘虏。

不过让王家祯没有想到的是祖大乐在一个月之后,居然带着几个家丁逃出了刑天军的控制,逃走的时候居然还将身负重伤的祖宽也给带了回去,不过逃走的地点却并不是在伊川,而是在山西的垣曲县,祖大乐逃离刑天军的控制之后,根本没有再回河南,而是一路头也不回的逃往了关外,投奔他兄长祖大寿去了。

朝廷和熊文灿起初都以为祖大乐和祖宽尽没于阵前,很长时间之后才知道祖大乐原来是被刑天军给抓了俘虏,后来又逃回了锦州,对于他们二人居然能在贼巢之中脱逃一事,所有人都觉得其中定会有点猫腻,祖宽身有重伤,祖大乐不但自己逃走,连祖宽也给带着逃了出去,这件事谁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可是却又没有证据表明祖大乐和贼军之间有什么说不清的东西。

熊文灿上书朝廷请朝廷对祖大乐问罪,后来崇祯念及其兄祖大寿还要为国镇守关外,而且祖大寿本来就不好说话,当年崇祯下旨将袁崇焕抓起来的时候,祖大寿便一怒之下,干脆弃京师率部跑回了关外,不给朝廷干了,要不是后来孙承宗出面让袁崇焕写信给祖大寿的话,祖大寿保不准就跟朝廷决裂了,这次如果下旨逮杀祖大乐的话,保不准会又激怒了祖大寿,于是崇祯犹豫再三之后,仅仅是下旨革去了祖大乐的副将之职,就此不了了之了,不过这都是后话,关键的是王家祯得知连曹文耀都在卢氏碰了个头破血流之后,知道这一次大势已去,再打他是没力气了,只好上书朝廷请罪。

但是对于王家祯,崇祯就不客气了,王家祯接替卢象升之后,对于剿抚之事干的是一塌糊涂,现如今又因为指挥失误,令祖大乐祖宽所部全军覆没,崇祯饶得了祖大乐,可饶不了王家祯,当即便下旨将王家祯革职,派人将其逮了起来,押送京师论罪,并且于半年之后,将王家祯斩于京师。

熊文灿虽然吃了这一次败仗,不过罪责也都让王家祯担了,再加上朝中有杨嗣昌替他说话,所以这一次没有受到什么惩处,崇祯继续令其当他的五省总督,接着对各路义军进行围剿。

熊文灿也没想到,他上任第一件事便吃瘪到了这种程度,才知道刑天军确实名不虚传,于是也收起了对刑天军最后一丝轻视之心,开始和杨嗣昌商议该如何解决眼下的困局。

而杨嗣昌在熊文灿就任五省总督之前,便已经有了一个通盘的考虑,于崇祯十年四月末,对崇祯提出了他著名的“四正六隅,十面张网”的对各路义军围剿的计划。

四正六隅简单说就是以陕西、河南、湖广、江北为四正,四巡抚分剿,而专防延绥、山西、山东、江南、江西、四川,为六隅,六巡抚分防而协剿,是谓十面之网,而总督、总理二臣随贼所向,专司征讨,中心思想是将流动作战的农民军堵截并包围,然后加以消灭。

这个办法一经杨嗣昌提出,崇祯当即便拍板同意了杨嗣昌的这个计划,并且杨嗣昌还上奏崇祯,增兵十四万,加饷二百八十万两,就连这样的要求,崇祯也立即便答应了下来,下旨安排实施。

崇祯就是这样一个性格,刚愎且先不说,他如果不相信谁的话,那么不管这个人多有能力,他也不会相信他,但是反之如果他信任谁的话,那可以说就是掏心窝子的信任,不管这个人提出什么条件,他都可以答应。

当年他启用袁崇焕的时候,袁崇焕告诉他五年平辽,崇祯大喜过望,立即答应了袁崇焕所有的条件,可是后来袁崇焕没有能完成他的承诺,崇祯便对袁崇焕失去了信任,虽然他也不相信袁崇焕会暗投东虏,可是最终很可能就是因为他恼恨袁崇焕忽悠他,没有按照约定解决掉关外的那些建奴鞑子,所以还是坐给了袁崇焕一个通敌的罪名,将袁崇焕逮起来凌迟处死了。

也正是他这样的性格,对臣子刻薄寡恩,才铸就了他的悲剧,温体仁其实就是一个很典型的例子,他信任温体仁,让温体仁久居高位,说什么他都信,结果温体仁在位的那么多年,什么好事都没干,专门就在朝中排除异己结党营私,结果生生耽误了大明那么多年,如果不是温体仁的话,大明也不至于连一点挽回的可能都没有!

这话扯的有点远了,不过眼下他对杨嗣昌那正是信任有加的时候,杨嗣昌说什么就是什么,想怎么干都成,只要能帮他平了内地的这些义军,别说是增兵十四万,就是增兵二十四万崇祯也估摸着会咬牙答应下来。

有了杨嗣昌这个四正六隅的计划之后,各地都开始纷纷增兵,熊文灿这一次学乖了,没有再先找刑天军的麻烦,而是调转矛头,将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其它的各路义军身上,在他看来,刑天军眼下他是啃不动的,而且因为其它各路义军的牵制,他也腾不出太多的力量去对付刑天军。

为了对付刑天军,就先要剪除掉其它各路义军,使他能彻底腾出手来,调动足够多的兵力,再来找刑天军的麻烦。

于是在熊文灿的主持之下,各方面的官军都开始调动了起来,河南方面除了留一部分监视刑天军的行动之外,熊文灿调湖广、江北、山东、等各路官军开始对各路义军展开了围剿,而与此同时孙传庭也在陕西那边加大了对李自成、老回回等路义军的进剿,一时间各地都打成了一锅粥一般。

先说攻南阳未得手的张献忠,按照肖天健和他的约定,转战鲁山,一战攻克了鲁山县城,洗掠一空之后,又兵发舞阳,再克舞阳县城,然后屯兵舞阳县境内,四处攻掠,肖天健作为还他的人情,送给他了一批缴获自官军手中的器甲,另外又赠送张献忠了二百匹战马,使得张献忠在河南声势为之一振,可是恰恰是因为他风头出的太旺,而他在河南的行动,便成了熊文灿首要解决的目标。

五月中旬,熊文灿调集左良玉和史可法还有河南光州官军一部,另外调陈永福从汝州南下夹攻张献忠,张献忠虽说这个时候号称麾下有兵三万,可是他麾下的兵将素质可不是能跟刑天军相比的,一交手先小胜一场,接着便被打得大败亏输,率领一万多残部逃入了桐柏山中,进而被左良玉追击,又从桐柏山中逃出去,一路逃向了麻城,再一次开始在湖广和河南之间的交界一带流窜了起来。

而曹操罗汝才在山西的行动,在年后卢象升的主持之下,调集了山西几路兵马,南下进入到了解州,数战下来,罗汝才便撑不住了,刚刚聚集起来的三万多兵马,一哄而散,一部分被杀一部分逃入到了刑天军控制区之内,而罗汝才本来是想率部退入到垣曲县境内依靠刑天军的势力来逃避官军对其的进剿,但是却被驻守在垣曲县的刑天军一部给阻在了山外,罗汝才大骂着刑天军见死不救,只得转向西逃,再一次领五千残部渡过黄河,逃回了陕西境内,接着被孙传庭派兵追击,又逃向了榆林一带,躲入到了山中去打他的游击去了。

本来率部在江北一带活动的拓养坤日子也没好过,七月间遭到了江北官军以及山东官军一部对其围剿,被逼得再次西蹿,八月份沿江一路逃回了陕西。

闯塌天刘国能本来在荆襄一带活动,也遭到了熊文灿派兵进剿,左良玉在击败了张献忠之后,转战荆襄,刘国能见势不好,离开了荆襄一带,试图渡河北上,在长江南武昌一带东奔西窜了起来。

至于李自成,在获取到了一大批肖天健给他的“支援”之后,又整合收编了一批高迎祥的旧部,重新打起了闯王大旗,声势复振了起来,在陕西境内连番和孙传庭交手,居然打了个各有胜负,并且在汉中一带初步也效仿肖天健那样,站住了脚跟,孙传庭多次对其用兵,也没有能将其给彻底打垮,李自成占据汉中一带之后,也作出了随时要南下进入四川的架势,四川方面紧张万分,调秦良玉的白杆兵坐镇利州,防范李自成部再次攻袭四川。

总之在杨嗣昌提出了四正六隅十面张网的计划之后,各地官军都增强了实力,而且各地官府也都按照熊文灿的吩咐,开始下大力气对付境内的各路义军,如此一来,在整个崇祯十年这一年之中,杨嗣昌的四正六隅的政策还是起到了不错的作用,刚刚有些复振的各路义军,除了肖天健和李自成这两路大的没有伤及元气之外,其余的基本上都受挫很大。

第一百二十四章 报复

和其它诸路义军情况相反的是盘踞在豫西一带的刑天军倒是像置身事外了一般,没有多少官军来找他们的麻烦,现有周边的那些官军,都慑于刑天军的凶悍,仅仅是在周围监视刑天军的动静,在熊文灿没有派大军前来之前,都不敢妄动,而刑天军也在四月之后,再一次主动歇兵了下来,进入到了入豫之后的休眠时期。

但是这并不代表着肖天健就能趁机歇口气,四月初熊文灿第一次对刑天军的进剿失利之后,肖天健也暂停了继续在豫西扩大地盘,专注开始消化已经到手的这几个县的地盘,民务方面不必多说,还是推行在山西那边的老办法,略加修改了一些,招纳流民分田分地进行生产的恢复。

开春之后,刑天军控制区的数县之地陆陆续续的涌入了近二十万的流民,使得这几个县的劳动力从根本上得到了解决,大量的抛荒农田在极端的时间内便得到了复耕,那些没收的藩王的还有权贵们的私田也被分配了下去,包括以前官府的官田也都一样进行了分配。

趁着这个机会,肖天健在涌入辖地的流民之中招募了数千名精壮,分别屯驻在五个县之中,对其展开了大规模的练兵行动,本来河南这边就已经有了八个战兵营,再加上这些新募的新兵,兵力直逼一万五千人的规模,如果不是因为粮食问题的话,肖天健可以在这五个县之中起码轻松招募起来数万规模的兵马,不过如果肖天健这么做的话,那么刑天军估计着也就快跟其它义军也差不多了。

牛金星在这个时候,也实实在在的展示出了他的才能,军事刚刚平息下来,牛金星便接手了民务方面的事情,他新投肖天健,一心想要在肖天健手下做出点成绩,为此他详细的了解了有关刑天军先前在山西一带推行的政策,对其中一部分提出了一些修改的意见,呈报给了肖天健,肖天健在审阅之后,觉得牛金星所提的许多意见还是相当实用的,于是当即便准了牛金星的所提之事。

而牛金星也作为河南有名的士子,招纳来了不少的学生还有同窗,投入到了肖天健麾下做事,大大的缓解了肖天健在民务方面的管理人才的匮乏情况,几个县的民政推行速度远比肖天健想象的要快许多,在强大的武力震慑之下,刑天军辖地之中一些地方势力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就连一些宵小之辈,也不敢再像以前那样肆意妄为了,而老百姓久乱思安,更不会胡闹,虽说暂时他们种的土地还归不到他们名下,可是在这乱世之中能找到一块安生立命的地方,有田种,有饭吃,对于这些流民们来说早已没有更多的奢求了,所以很短时间之内,在刑天军辖地之中的农业生产便迅速的恢复了起来,原来的一些荒地以及抛荒掉的农田尽数都种上了粮食,再加上崇祯十年河南这边还算是比较风调雨顺,入夏之后各地的农田中的粮食作物都相当不错,起码秋季丰收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是没有多大的问题了。

而民务方面牛金星的表现也让肖天健卸去了相当大的担子,可以让他抽出相当多的时间去关注整备军队的工作之中了。

虽说因为熊文灿的思路转换,将主要目标锁定在了其它各路义军身上,但是刑天军毕竟是在官府眼皮地下讨生活,周边诸州县在四月之后,也都增强了兵力,来监视刑天军的动静,防备刑天军的再度扩张,而刑天军驻守在各地的兵马也少不了和周边环伺的那些官军经常性的发生一些小规模的战斗。

对于这种小打小闹,肖天健是乐意看到的,兵单靠操练是撑不了真正的精锐之师的,唯有通过不断的上阵,见过血的兵卒才算是真正合格的士兵,才能在真正的战场上临危不乱服从调遣,所以他很赞成各县诸军去主动找一找附近官军的麻烦,通过和官军的交手,来锤炼一下新兵。

至于装备方面,年后黄河浮冰消失之后,刑天军水营便恢复了在黄河上的行动,一方面他们逆流而上,触角甚至伸到了黄河上最有名的风陵渡附近,通过袭击官商巨贾们的商船,不断的获取所需物资,同时还向下游一直行至开封一带的河面上,以商船的名义,来回在黄河上贩运各种刑天军的货物。

当然水营另一项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护送各种物资将其转运到河南这边,交给肖天健,供给河南的刑天军部曲使用,而对于这样的大规模的运输,黄河上的巡检司几乎是没有一点办法,虽说官方也组织了几次对刑天军船队的堵截,但是冯狗子治下的情报司的细作们每每都提前查知消息,使水营提前做好了准备,杨昆山便将计就计,在河面上设伏,几次下来,官府方面拼凑起来的船队还有官兵便宜没沾到,反倒是被揍得是屡屡败北,又一次甚至连船带人都被杨昆山给俘虏了回去,所以几次下来,官府也不敢再在河面上拦截刑天军的船队了。

为了保证这些物资能顺利的交到肖天健的手中,肖天健在南渡之后,便在渑池县境内的临河之处安排了暗桩,专司负责接收货物,而且没有运货,在永宁的刘宝都会派驻扎在永宁的辎兵营前去迎接全程护送回永宁县。

驻守在渑池的官军守军根本不敢出面拦截,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刑天军大摇大摆的从他们眼皮底下一车车的运送货物,后来直到六月份,渑池知县实在气不过,多次将事情陈报给了洛阳知府冯一俊,冯一俊得知刑天军这样嚣张,于是便派人前往陕州,将这件事告知了暂时坐镇函谷关的曹文耀得知。

曹文耀四月初的时候,在官道口吃了刑天军的瘪,便退守到了函谷关,为此洪承畴亲自派人对其进行了一番呵斥,让曹文耀气的要死,四月之后他三次率部再入卢氏,结果此次都被刑天军打得落花流水的逃回函谷关,还真就别说,曹文耀作为一员猛将,打不过刑天军,跑起来却还真是没说的,每一次都跑的飞快,可以毫发无损的逃回函谷关,运气倒是也相当的好。

所以几次下来,曹文耀也学乖了,只要刑天军不打函谷关,他就闭关不出,也不去自找刑天军的麻烦了,如此一来卢氏县北部也就安稳了下来。

当听闻刑天军从渑池县经常偷运物资的消息之后,曹文耀认为他报仇雪耻的机会总算是来了,当即便暗中调集了两千来自陕西的秦兵,日夜兼程的赶到了渑池县,当即便将刑天军设在黄河边的那处暗桩给拔掉了,这个刑天军用来接收转运物资的暗桩是一个临河的村子,被曹文耀攻破之后,曹文耀从村子里面起获了不少刑天军刚刚从山西运过来的弹药和兵器,随后便屠尽了村中的男女老幼总共三百余口,就连刚出生的婴儿都没有放过,最后还一把火烧掉了村子。

消息传至永宁,肖天健气的是拍案而起,曹文耀这么做,摆明了就是报复刑天军屡次将其战败,于是他立即便亲率刘宝等三个营的战兵,集司徒亮骑兵营两个连,加辎兵营和工兵营,兵发渑池。

待肖天健率部赶至渑池的时候,曹文耀已经率部提前跑回了陕州,肖天健抓不住曹文耀,于是便把气撒到了渑池县的身上,连拔渑池县外面的三个官吏的庄子,将这三个官吏的家人也杀了个精光,并且兵发渑池县城下,将这一百多颗人头用抛车丢入了渑池县城中。

吓得渑池县的守军还有知县是屁滚尿流,紧闭城门不敢应战,肖天健率部在城外好一通鼓噪之后,并没有攻城,掉头东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然间第二次攻占了渑池县以东的新安驿,将新安驿纳入到了刑天军的控制之下。

如此一来,肖天健便等于将渑池和洛阳之间的联系给拦腰斩断,而且新安驿恰恰也是洛阳城的西大门,此处一旦被刑天军控制,刑天军不出一天时间,便可以出现在洛阳城下,对于刑天军这样的行动,搞得洛阳方面更是紧张万分,慌忙派人向熊文灿求援。

可是不待熊文灿作出反应,肖天健在新安驿扫荡了一番之后,便裹挟了所获的财物粮食主动放弃了新安驿,收兵撤回到了永宁县。

刑天军的这次行动,对洛阳一带的官府还有官军震慑非常大,就连冯一俊也有点后悔,不该让曹文耀牵扯到这件事之中,如果曹文耀不屠灭刑天军的暗桩的话,刑天军也不会如此大举报复,新安驿几乎被刑天军夷为平地,渑池县境内的大庄也被刑天军连破数座,以后再有这种事,渑池县的官吏宁可当个睁眼瞎,也不敢再找刑天军的麻烦了。

以刑天军眼下的武力,渑池县其实就是他们砧板上的一块肉,只要肖天健愿意,随时都可以将渑池县拿下,只不过因为渑池县的地理位置和陕州一样,一旦刑天军攻占渑池的话,势必招致官府全力的攻打,现在秋收获取到充足的粮食供应之前,肖天健还不想成为出头鸟,所以虽然他恼怒曹文耀如此行径,可是最终还是仅仅对渑池县施以惩戒,却并未长时间占领新安驿,主动选择了后撤,让出了这条官府十分重视的南北通道。

但是退让并不代表着刑天军示弱,在扫荡了渑池县之后,为了确保南北交通不会再被官军切断,肖天健便在永宁通往陕州的响平山一带,派驻了一营兵将,设立起了一座刑天军营地,扼守住了陕州通往永宁的山口。

从响平山出去,如果是骑兵的话,仅需半天时间便可以驰至陕州城外,同时站在响平山上,又可以监视到陕州通往洛阳的官道,俯视到黄河河面,如此一来,便等于在陕州的脖子上架上了一把刀,如若曹文耀再有所异动的话,很快便能被刑天军发觉,随时都可以威胁到陕州。

有了这一次示威行动之后,渑池县的官吏们再也不敢惹刑天军了,没有多长时间,刑天军在渑池县境内的偷运行动便又开始展开,各种南北物资,开始源源不断的通过渑池县开始恢复了起来。

第一百二十五章 时光飞逝

通过刑天军上下的努力,刑天军在河南的匠作营经过了一番准备之后,在进入五月之后,终于也产出了第一杆自生火铳,本来卢氏县就有铁矿,刑天军控制了这里之后,铁矿的产量迅速增加,加上刑天军经过这几年的储备,手头上炼铁的工匠和制铳的工匠已经不再缺乏,一批阳城的铁匠被暗中输送到了卢氏,迅速的便在卢氏县境内投入到了生产之中。

虽然卢氏县的铁矿规模远没有阳城那边的大,匠作营规模也不比阳城那边,对于兵器的产量也自然就比不上山西那边,不过这里一旦开始可以自产火铳,便可以使刑天军减少对山西那边的后勤补给的依赖,部分满足自身的需要,也减轻了长途转运所消耗的人力物力,对于肖天健下一步在河南的军事行动提供了有力的保障。

除了铁作之外,火药的生产也是重中之重,为此肖天健四月末便将派专人将高成等火药工匠们从山西转运了过来,并且在嵩县的旧县镇开设了一个大型的火药作坊,利用硝土熬硝的方法,开始在河南也大量生产出了火药,同样是有利的保障了刑天军的战略物资的需求。

时间在这样的忙碌中过的可以说是飞快,转眼间便进入到了九月,这半年时间下来,整个刑天军在豫西控制的五个县可以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在刑天军强力的武力保障之下,各县民生都趋于了稳定,官方也没有能力对刑天军控制区发动大规模的扫荡,稳定的局面也促进了农业的复兴,各县的农业都得到了极大的发展,秋粮收获之后,产量几乎快赶上了这些县的最高峰的年份,特别是春季栽植下去的大批的红薯,亩产几乎都在千斤之上,有些好的地块的甘薯产量几乎达到了两千斤的数字。

这样的粮食亩产量,对于老百姓来说,以前是闻所未闻的,虽说有些人还不太习惯吃这种东西,但是在这样的乱世之中,只要有吃的可以果腹,对于老百姓们来说,已经是不敢想的事情了,而刑天军安置的流民收获之后,按照刑天军的约定,他们自留下了足够养活他们全家一年的粮食,其余的余粮便上缴给刑天军,这么一来,在各县刑天军都收获了大批的粮食,为刑天军初步解决了兵粮储备的问题。

而老百姓虽说交出了很大比例的所获粮食,但是却少了以前那些交不完的苛捐杂税,生活质量比起早年归官府管辖的时候,还是好了太多,所以老百姓们也知足,大部分都按照要求,如约将粮食上缴给了刑天军。

就连当地的那些小士绅们,也按照刑天军的要求,降低了佃租,同时缴纳了刑天军要求的粮食,虽说有点心不甘情不愿,可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起码刑天军比起其它义军来说,对他们算是相当宽待了,没有将他们抄家灭门赶尽杀绝,这对他们来说,也算是祖上烧高香了。

身在汝阳的肖天健看着牛金星为他汇总起来的各地收取上来的粮食清单,笑得可以说是见牙不见眼,拍着这份统计清单,一边笑一边对牛金星说道:“牛先生辛苦了!这边有了你之后,民事上我可是省心多了,如此多的粮食,起码够维持我们相当长时间的消耗了!不错不错!这真乃是手中有粮心里不慌呀!呵呵!”

牛金星略微有些得意的对肖天健谦虚道:“这全乃大帅的远见卓识,否则的话,仅以学生的本事,无论如何也做不到这么多的事情呀!另外学生手下的那些文吏们也出了相当多的力气,学生不敢居功!”

“是你的功劳就是你的功劳,谁也抹不掉!我还算是明白人,先生不必谦虚!看来我们眼下做的事情是对的,老百姓图的是什么?其实不过就是食有粮穿有衣罢了!作为统治者,如果连这点都做不到的话,又何谈长治久安呢?朝廷给不了老百姓的,咱们刑天军可以给他们,长久下去何愁推不翻这大明王朝?先生还要再接再厉才行,秋收过罢,就要赶紧秋播,毕竟今年只是应急,种的多是应急的作物,入秋之后要多种些麦子,另外趁着农闲,也要疏浚渠道,做好灌溉的事情!这些年老天的脸色不好看,今年还算是风调雨顺,谁知道贼老天什么时候就再给咱们来一场大旱!所以要未雨绸缪才行,咱们不能学朝廷官府的做法,吃了这顿不管下顿!呵呵!”肖天健满心欢喜的对牛金星说道。

牛金星点头道:“大帅说的极是,卑职定会尽快安排下去!”

肖天健站起身,走到院子里面转头朝着北方望去,对跟着他的牛金星说道:“你民务方面处理的不错,山西那边付先生也传来了消息,他们那边秋收也开始了,今年比起去年那边的粮食产量也增长了不少,起码短时间之内,两地的粮食储备都会比较充足,不用担心太多了!

至于兵事方面,这半年来先生忙于民务,可能接触不多,我也可以告诉你,这方面你不用担心,现在坐镇晋南老家的阎重喜方面,已经扩编出了五个战兵营,三个炮营,一个辎重营,单单是战兵现在山西那边可调用的兵力便已经足万,基本上不用担心那边会出什么问题了!

而咱们豫西这一块,经过这半年,八个战兵营全部达到了满员,另外晋南那边的炮营近期会调过来两个,配合这边的行动,另外还组建了两个辎重营,一个超编的工兵营,兵力也在一万五千人左右,而且这些兵这半年,没少和周边的官军交手,不敢说他们都是绝对精兵,但是起码比起一般的官军要强不少。

还有就是原来两地的新营和乡兵营都改编成了预备营,他们不占用战兵编制,非战之时都吃自家的粮食,战时随时可以动员起来,辅助战兵营作战!如此一来,两地随时可以动员的预备兵力便可以达到三万,虽然装备不如战兵营,但是守土是没有多大的问题的!

现在就看当下时局的情况如何了,随时咱们都可以开始动作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时光飞逝

通过刑天军上下的努力,刑天军在河南的匠作营经过了一番准备之后,在进入五月之后,终于也产出了第一杆自生火铳,本来卢氏县就有铁矿,刑天军控制了这里之后,铁矿的产量迅速增加,加上刑天军经过这几年的储备,手头上炼铁的工匠和制铳的工匠已经不再缺乏,一批阳城的铁匠被暗中输送到了卢氏,迅速的便在卢氏县境内投入到了生产之中。

虽然卢氏县的铁矿规模远没有阳城那边的大,匠作营规模也不比阳城那边,对于兵器的产量也自然就比不上山西那边,不过这里一旦开始可以自产火铳,便可以使刑天军减少对山西那边的后勤补给的依赖,部分满足自身的需要,也减轻了长途转运所消耗的人力物力,对于肖天健下一步在河南的军事行动提供了有力的保障。

除了铁作之外,火药的生产也是重中之重,为此肖天健四月末便将派专人将高成等火药工匠们从山西转运了过来,并且在嵩县的旧县镇开设了一个大型的火药作坊,利用硝土熬硝的方法,开始在河南也大量生产出了火药,同样是有利的保障了刑天军的战略物资的需求。

时间在这样的忙碌中过的可以说是飞快,转眼间便进入到了九月,这半年时间下来,整个刑天军在豫西控制的五个县可以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在刑天军强力的武力保障之下,各县民生都趋于了稳定,官方也没有能力对刑天军控制区发动大规模的扫荡,稳定的局面也促进了农业的复兴,各县的农业都得到了极大的发展,秋粮收获之后,产量几乎快赶上了这些县的最高峰的年份,特别是春季栽植下去的大批的红薯,亩产几乎都在千斤之上,有些好的地块的甘薯产量几乎达到了两千斤的数字。

这样的粮食亩产量,对于老百姓来说,以前是闻所未闻的,虽说有些人还不太习惯吃这种东西,但是在这样的乱世之中,只要有吃的可以果腹,对于老百姓们来说,已经是不敢想的事情了,而刑天军安置的流民收获之后,按照刑天军的约定,他们自留下了足够养活他们全家一年的粮食,其余的余粮便上缴给刑天军,这么一来,在各县刑天军都收获了大批的粮食,为刑天军初步解决了兵粮储备的问题。

而老百姓虽说交出了很大比例的所获粮食,但是却少了以前那些交不完的苛捐杂税,生活质量比起早年归官府管辖的时候,还是好了太多,所以老百姓们也知足,大部分都按照要求,如约将粮食上缴给了刑天军。

就连当地的那些小士绅们,也按照刑天军的要求,降低了佃租,同时缴纳了刑天军要求的粮食,虽说有点心不甘情不愿,可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起码刑天军比起其它义军来说,对他们算是相当宽待了,没有将他们抄家灭门赶尽杀绝,这对他们来说,也算是祖上烧高香了。

身在汝阳的肖天健看着牛金星为他汇总起来的各地收取上来的粮食清单,笑得可以说是见牙不见眼,拍着这份统计清单,一边笑一边对牛金星说道:“牛先生辛苦了!这边有了你之后,民事上我可是省心多了,如此多的粮食,起码够维持我们相当长时间的消耗了!不错不错!这真乃是手中有粮心里不慌呀!呵呵!”

牛金星略微有些得意的对肖天健谦虚道:“这全乃大帅的远见卓识,否则的话,仅以学生的本事,无论如何也做不到这么多的事情呀!另外学生手下的那些文吏们也出了相当多的力气,学生不敢居功!”

“是你的功劳就是你的功劳,谁也抹不掉!我还算是明白人,先生不必谦虚!看来我们眼下做的事情是对的,老百姓图的是什么?其实不过就是食有粮穿有衣罢了!作为统治者,如果连这点都做不到的话,又何谈长治久安呢?朝廷给不了老百姓的,咱们刑天军可以给他们,长久下去何愁推不翻这大明王朝?先生还要再接再厉才行,秋收过罢,就要赶紧秋播,毕竟今年只是应急,种的多是应急的作物,入秋之后要多种些麦子,另外趁着农闲,也要疏浚渠道,做好灌溉的事情!这些年老天的脸色不好看,今年还算是风调雨顺,谁知道贼老天什么时候就再给咱们来一场大旱!所以要未雨绸缪才行,咱们不能学朝廷官府的做法,吃了这顿不管下顿!呵呵!”肖天健满心欢喜的对牛金星说道。

牛金星点头道:“大帅说的极是,卑职定会尽快安排下去!”

肖天健站起身,走到院子里面转头朝着北方望去,对跟着他的牛金星说道:“你民务方面处理的不错,山西那边付先生也传来了消息,他们那边秋收也开始了,今年比起去年那边的粮食产量也增长了不少,起码短时间之内,两地的粮食储备都会比较充足,不用担心太多了!

至于兵事方面,这半年来先生忙于民务,可能接触不多,我也可以告诉你,这方面你不用担心,现在坐镇晋南老家的阎重喜方面,已经扩编出了五个战兵营,三个炮营,一个辎重营,单单是战兵现在山西那边可调用的兵力便已经足万,基本上不用担心那边会出什么问题了!

而咱们豫西这一块,经过这半年,八个战兵营全部达到了满员,另外晋南那边的炮营近期会调过来两个,配合这边的行动,另外还组建了两个辎重营,一个超编的工兵营,兵力也在一万五千人左右,而且这些兵这半年,没少和周边的官军交手,不敢说他们都是绝对精兵,但是起码比起一般的官军要强不少。

还有就是原来两地的新营和乡兵营都改编成了预备营,他们不占用战兵编制,非战之时都吃自家的粮食,战时随时可以动员起来,辅助战兵营作战!如此一来,两地随时可以动员的预备兵力便可以达到三万,虽然装备不如战兵营,但是守土是没有多大的问题的!

现在就看当下时局的情况如何了,随时咱们都可以开始动作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剑锋再露

牛金星心中暗中计算了一下,也不由得暗自心惊,照肖天健这么说,计算下来,刑天军可用的兵力眼下就达到了数万人之多,而且这几万人不是一般义军所谓的那种兵力,这几万万人可都是青壮,而且其中战兵是接受过相当严苛的训练的,可以说各个都是精兵悍将,哪怕即便是普通的预备营的兵卒,也都接受过起码的队列训练,刑天军的操练方式牛金星是亲眼见到过的,军纪十分森严,对于阵列要求也非常严格,随便拉出来一个预备营,对上一般的官军,虽然不敢说可确保超过他们,但是起码已经不是一群乌合之众了,更不用说大量装备了犀利异常的自生火铳和鸟铳的战兵营了,这将是一股非常可怕的强大军事力量,放眼现在的官军,可以何其正面交锋的兵马还真是不多。

而且肖天健建军很注意控制手下军将,这些兵将通过反反复复的军中按例早晚各一次的宣讲,对于肖天健可以说绝大多数都很是忠诚,不少人都死心塌地的跟着肖天健做事,如此一支力量,已经根本不用担心会轻易再被官军剿灭了。

于是牛金星心中也就有了底,对肖天健问道:“卑职近期多羁绊于民务之中,对于各地情势了解不多,但不知时下其它各路义军情势如何了呢?”

听牛金星问及这个问题,肖天健对牛金星的看法又好了一些,起码说明牛金星这个人在思考问题的时候,比较全面,会通盘考虑各种事情,才最后作出分析,他需要的就是这样的人来辅佐于他。

于是他立即背着手在院子里面一边缓步走动,一边对跟着他的牛金星说道:“冯狗子和蒋勤的情报司近期一直在关注着这些事,已经将各方面的情报汇报过来了!

眼下看来杨嗣昌和熊文灿这一次拿出的四正六隅十面张网的策略,对于他们这些各路义军的影响还是相当大的,而且可以说是比较有效。

他们这些义军不同于咱们,一直以来讲究的就是尽可能的裹挟更多的民众以壮声势,所以不像咱们稳扎稳打克一地经营一地,故此根基都不稳定,只能采取流动作战的方式和官军对抗。

这一次朝廷增兵加饷之后,内地各地官军兵力都增强了不少,熊文灿亲自坐镇前线督战,那些军将也都比以前卖力了不少,单说左良玉眼下就在湖广一带纠集起来了五万大军,四处追剿张献忠、刘国能、拓养坤等在长江南北的几路义军,现在这几路义军都很艰难,张献忠前些日子派人潜入汝阳见我,希望我们能提兵出战,牵制官军,争取让他们有喘息的机会,另外求我给其提供一些帮助。

考虑到粮秣尚未到位,出兵之事我暂时压了下来,但是我还是许诺了如果张献忠挥师南阳一带的话,会从卢氏县调一批兵器资助于他,近期张献忠已经有了向南阳移动的迹象,不过几路官军现在都盯着他,估计他想再回南阳,不付出点代价是不成的!

而李自成的情况也不太妙,八月间洪承畴派曹变蛟和贺人龙分兵夹击汉中,李自成这次没有撑住,打了一场打败仗,损失了近万兵马,已经退出汉中,逃至了四川利州一带,接着被秦良玉的白杆兵迎头痛击,只好逃入到了通江、平昌一带,但是那一带尽是大山,用来藏身倒是可以,但是筹措粮秣十分困难,想要支撑他两万多兵马的用度,显然是不成的!看来李自成短时间之内,也陷入到了困境之中了!

至于罗汝才就不用想了,在榆林一带没站稳脚跟,被赶到了延绥一带,又被孙传庭伏击,现在跑到了商洛山中,估计日子也不好过。

老回回、革里眼、左金王、改世王、乱世王则被孙传庭赶出了陕西,沿江跑到了江北、湖广、河南交界的一带,倒是联手坚持了下来,官军眼下也正在对其进行围攻,想将他们绞杀在那一带!

总之眼下各路义军情势都不很妙,熊文灿这个人不能说没有一点本事,起码在这段时间对付各路义军方面,还是有所成效的。”

肖天健将他收到的有关一些主要义军的消息原原本本的告诉了牛金星。

牛金星背着手跟着肖天健走到了院子后面的一块空地上,肖天健看牛金星陷入了沉思,于是从兵器架上抓过了一杆白拉杆长枪,一抖手,展开身形便在空地里舞了起来,一时间只听长枪破风之声充满了庭院之中,肖天健更是在院子里面辗转腾挪,身形快如闪电,显现出了他现在越来越扎实的功夫,为了乱世保命,肖天健在习武方面可是下足了功夫,现在就连罗立这个悍将有时候和肖天健练手,都不得不多加几分小心了。

牛金星站在场地旁边,思考着眼下的局势,待到肖天健舞罢了一通枪法之后,回到场边坐下擦汗,他才走到肖天健身边,对他说道:“看来眼下的情势确实已经到了大帅该出手的时候了!如果大帅想要取天下的时候,眼下岂不正是最好的机会吗?”

肖天健看着牛金星问道:“这话怎么说?”

牛金星呵呵一笑道:“熊文灿不敢来找大帅的麻烦,专心扑在对付其它各路义军上面,其实他的打算很简单,不过就是想先解决掉其它各路义军,然后再集洪承畴、孙传庭的陕军以及卢象升的宣大以及山西兵力,共同对付咱们!

现如今各路义军都纷纷受挫,却正是大帅趁势而起的机会,只要大帅现在趁势起兵,将诸路义军解救出来,并且趁机将其收归大帅所用,到时大帅又何愁大业不成呢?”

肖天健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心中不由得也一热,现在的历史进程,已经这个时代因为他的意外出现,显然已经偏离了原来的历史轨道,虽说他并不十分了解这段历史,但是起码的历史走向还是知道的,眼下的局势和他所知的历史可以说早已经有些似是而非了,难道还可能像原来那样发展吗?不能!既然现在已经让他肖天健走到了这一步,他为何就不停再用力的推着历史朝另一个方向滚动呢?

肖天健听罢之后脸上也露出了一丝微笑,微微点头道:“看来先生也希望我现在就动手呀!那么以先生来看,此战我们先从何处下手呢?”

“欲取天下,就必先取洛阳!”牛金星重重的答道。

(今天当了两K党,不好意思,只能下午再拼一章出来了!等着吧,下午还有一章!)

第一百二十六章 剑锋再露

牛金星心中暗中计算了一下,也不由得暗自心惊,照肖天健这么说,计算下来,刑天军可用的兵力眼下就达到了数万人之多,而且这几万人不是一般义军所谓的那种兵力,这几万万人可都是青壮,而且其中战兵是接受过相当严苛的训练的,可以说各个都是精兵悍将,哪怕即便是普通的预备营的兵卒,也都接受过起码的队列训练,刑天军的操练方式牛金星是亲眼见到过的,军纪十分森严,对于阵列要求也非常严格,随便拉出来一个预备营,对上一般的官军,虽然不敢说可确保超过他们,但是起码已经不是一群乌合之众了,更不用说大量装备了犀利异常的自生火铳和鸟铳的战兵营了,这将是一股非常可怕的强大军事力量,放眼现在的官军,可以何其正面交锋的兵马还真是不多。

而且肖天健建军很注意控制手下军将,这些兵将通过反反复复的军中按例早晚各一次的宣讲,对于肖天健可以说绝大多数都很是忠诚,不少人都死心塌地的跟着肖天健做事,如此一支力量,已经根本不用担心会轻易再被官军剿灭了。

于是牛金星心中也就有了底,对肖天健问道:“卑职近期多羁绊于民务之中,对于各地情势了解不多,但不知时下其它各路义军情势如何了呢?”

听牛金星问及这个问题,肖天健对牛金星的看法又好了一些,起码说明牛金星这个人在思考问题的时候,比较全面,会通盘考虑各种事情,才最后作出分析,他需要的就是这样的人来辅佐于他。

于是他立即背着手在院子里面一边缓步走动,一边对跟着他的牛金星说道:“冯狗子和蒋勤的情报司近期一直在关注着这些事,已经将各方面的情报汇报过来了!

眼下看来杨嗣昌和熊文灿这一次拿出的四正六隅十面张网的策略,对于他们这些各路义军的影响还是相当大的,而且可以说是比较有效。

他们这些义军不同于咱们,一直以来讲究的就是尽可能的裹挟更多的民众以壮声势,所以不像咱们稳扎稳打克一地经营一地,故此根基都不稳定,只能采取流动作战的方式和官军对抗。

这一次朝廷增兵加饷之后,内地各地官军兵力都增强了不少,熊文灿亲自坐镇前线督战,那些军将也都比以前卖力了不少,单说左良玉眼下就在湖广一带纠集起来了五万大军,四处追剿张献忠、刘国能、拓养坤等在长江南北的几路义军,现在这几路义军都很艰难,张献忠前些日子派人潜入汝阳见我,希望我们能提兵出战,牵制官军,争取让他们有喘息的机会,另外求我给其提供一些帮助。

考虑到粮秣尚未到位,出兵之事我暂时压了下来,但是我还是许诺了如果张献忠挥师南阳一带的话,会从卢氏县调一批兵器资助于他,近期张献忠已经有了向南阳移动的迹象,不过几路官军现在都盯着他,估计他想再回南阳,不付出点代价是不成的!

而李自成的情况也不太妙,八月间洪承畴派曹变蛟和贺人龙分兵夹击汉中,李自成这次没有撑住,打了一场打败仗,损失了近万兵马,已经退出汉中,逃至了四川利州一带,接着被秦良玉的白杆兵迎头痛击,只好逃入到了通江、平昌一带,但是那一带尽是大山,用来藏身倒是可以,但是筹措粮秣十分困难,想要支撑他两万多兵马的用度,显然是不成的!看来李自成短时间之内,也陷入到了困境之中了!

至于罗汝才就不用想了,在榆林一带没站稳脚跟,被赶到了延绥一带,又被孙传庭伏击,现在跑到了商洛山中,估计日子也不好过。

老回回、革里眼、左金王、改世王、乱世王则被孙传庭赶出了陕西,沿江跑到了江北、湖广、河南交界的一带,倒是联手坚持了下来,官军眼下也正在对其进行围攻,想将他们绞杀在那一带!

总之眼下各路义军情势都不很妙,熊文灿这个人不能说没有一点本事,起码在这段时间对付各路义军方面,还是有所成效的。”

肖天健将他收到的有关一些主要义军的消息原原本本的告诉了牛金星。

牛金星背着手跟着肖天健走到了院子后面的一块空地上,肖天健看牛金星陷入了沉思,于是从兵器架上抓过了一杆白拉杆长枪,一抖手,展开身形便在空地里舞了起来,一时间只听长枪破风之声充满了庭院之中,肖天健更是在院子里面辗转腾挪,身形快如闪电,显现出了他现在越来越扎实的功夫,为了乱世保命,肖天健在习武方面可是下足了功夫,现在就连罗立这个悍将有时候和肖天健练手,都不得不多加几分小心了。

牛金星站在场地旁边,思考着眼下的局势,待到肖天健舞罢了一通枪法之后,回到场边坐下擦汗,他才走到肖天健身边,对他说道:“看来眼下的情势确实已经到了大帅该出手的时候了!如果大帅想要取天下的时候,眼下岂不正是最好的机会吗?”

肖天健看着牛金星问道:“这话怎么说?”

牛金星呵呵一笑道:“熊文灿不敢来找大帅的麻烦,专心扑在对付其它各路义军上面,其实他的打算很简单,不过就是想先解决掉其它各路义军,然后再集洪承畴、孙传庭的陕军以及卢象升的宣大以及山西兵力,共同对付咱们!

现如今各路义军都纷纷受挫,却正是大帅趁势而起的机会,只要大帅现在趁势起兵,将诸路义军解救出来,并且趁机将其收归大帅所用,到时大帅又何愁大业不成呢?”

肖天健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心中不由得也一热,现在的历史进程,已经这个时代因为他的意外出现,显然已经偏离了原来的历史轨道,虽说他并不十分了解这段历史,但是起码的历史走向还是知道的,眼下的局势和他所知的历史可以说早已经有些似是而非了,难道还可能像原来那样发展吗?不能!既然现在已经让他肖天健走到了这一步,他为何就不停再用力的推着历史朝另一个方向滚动呢?

肖天健听罢之后脸上也露出了一丝微笑,微微点头道:“看来先生也希望我现在就动手呀!那么以先生来看,此战我们先从何处下手呢?”

“欲取天下,就必先取洛阳!”牛金星重重的答道。

(今天当了两K党,不好意思,只能下午再拼一章出来了!等着吧,下午还有一章!)

第一百二十七章 攻渑池征汝州

整训了近半年时间的刑天军各部在九月底的时候,再一次开始复苏了起来,这一次的行动规模之大,可以说是刑天军自成军一来规模最大的一次。

河南的八个战兵营几乎全部行动了起来,五个县的预备营也大步被动员了起来,秋收后的乡兵们将手头的农活放下,集结了起来,从战兵营的手中将守御之事也尽数都接了过去,腾出了所有战兵营的人手。

半年来储备下来的各种物资也开始源源不断的从库房中被调发出来,由预备营和辎重营转运到了永宁汝阳两地,八个战兵营也迅速的朝着两地开始集结。

而晋南的刑天军同时也开始动作,将新造的兵器从垣曲县古城镇装船,一船一船的运向了黄河南岸,最先感觉到刑天军行动的也正是渑池县的官府还有守军,从进入九月之后,刑天军便开始密集的在渑池县境内活动了起来,而且细作也发现从山西转运过来的物资远超过了前几个月的总和,甚至于细作还发现了大批刑天军渡过黄河在渑池县一带的河岸登岸,随行渡河的不单单只有各种物资,与此同时被运过河的还有许多骡马甚至于包裹着油布的大炮。

刚开始的时候渑池县的官吏们还心存侥幸,没敢再招惹刑天军,可是当他们派出城打探消息的细作回城告知他们,有越来越多的刑天军渡河之后并没有朝着永宁方向运动,而是就地在渑池县境内屯扎了下来,而且还有不少河南的刑天军的兵马也正在朝着渑池县运动,和从黄河北岸过来的贼军汇合在了一处。

这个时候渑池县的官吏们才开始意识到事情有点不对头了,刑天军显然这一次和上一次前来示威有点不一样,连大炮都拉来了,那么下一步想要干什么他们就不敢想了。

于是渑池知县立即便派人出城,飞马朝着洛阳报信,同时也派人直接奔向了陕州,朝着陕州官军求援,将刑天军的异动情况报知他们得知,总之哭求两地速速派兵增援渑池县,否则一旦刑天军攻打渑池县,以渑池县的这点守备军根本就不够刑天军塞牙缝的。

可是肖天健这一次根本就没有给渑池县机会,十月初三早晨,大批刑天军开至了渑池县城下,数千刑天军的兵马出现在了渑池县南北西三面,呈钳形作出了威逼渑池县的姿态,仅剩下了渑池县城的东门一带没有出现刑天军的旗号。

当得知刑天军兵发渑池的消息之后,知县李贺然慌张登城观望,当看到刑天军在城外架起了一门门大炮,黑洞洞的炮口指向了渑池县城的时候,当即便吓得手脚冰凉,声嘶力竭的下令赶紧准备死守城池。

可惜的是他有心以身殉国,可是他手下的官吏还有那些守军可没这么高的觉悟,随即便收拾了细软之物卷堂大散开了东门一窝蜂的涌出了东门,朝着洛阳方向撒丫子狂奔而去,而渑池县城中的普通民众,有感于一年前刑天军攻克渑池县没有祸害他们,还将县城中所获的部分粮食布匹之物分给他们,根本不听李贺然令谕,登城协助守城,一个个都躲在家中紧闭家门,只待刑天军攻进城中,反正朝廷管着这里也没给他们带来什么好处,谁傻乎乎的会给当官的去卖命呀!

渑池县的所谓攻城战基本上算是一场闹剧,刘宝率领三个营加新渡河过来的黄生强的炮营,几乎可以说是没费一点力气,便进入到了守军跑了个干净的渑池县城中,待他们阅兵一般的进入到县衙的时候,才知道县里面的官吏除了知县李贺然还没有跑之外,其余的像县丞、主薄、典史连带着衙役、捕快一干人等一下跑了个精光,而李贺然倒是也算为君尽忠了,在刑天军入城之后,在县衙自己的房间里面纵火自焚而死,成全了他自己一个忠臣的名声,不过刑天军也正如当日肖天健所说的那样,迟早会回到渑池县的,现在他们时隔一年之后,终于再一次控制了这里,并且用短短几天的时间,便基本上荡平了渑池县境内所有的地方抵抗武装,这一次才牢牢的将渑池县纳入到了肖天健的控制之中。

突然间刑天军攻打渑池的消息很快便传至了洛阳,洛阳知府冯一俊听闻之后第一个想法也是坏了,洛阳恐怕这一次会要有大麻烦了!当即便派人快马加鞭向正在襄阳坐镇围剿张献忠的熊文灿告急,请熊文灿速速调集兵马,应对刑天军未来可能攻打洛阳城。

至于陕州的官方得知这个消息,却第一个想到的是刑天军这一次要报上一次曹文耀干的那件事的仇,会对陕州用兵,攻取函谷关,于是急忙布置防守陕州,并且加强函谷关的守御。

最终刑天军的接下来的行动却就让陕州和洛阳官员们看不懂了,刑天军一部在攻占了渑池县之后,不费吹灰之力再一次控制了曾经两度被他们攻克的新安驿,便停驻了下来,既没有朝着洛阳继续进发,也没有掉头攻打陕州,似乎这一次的行动仅限于取下渑池县打通刑天军南北通道就可以了。

可是渑池县、新安驿毕竟是河南和陕西连通的交通要道,渑池一丢,别切断了洛阳和陕州之间的联系,同时也掐断了陕西和河南之间的联系,如此下去自然不能是一个常事,刑天军不动,官军就要动,总之从任何方面看,其它几个县丢了可以暂时不管,渑池县一旦丢了的话,就是大麻烦了。

于是冯一俊赶紧四处搜罗兵将,打算联络陕州的曹文耀两面夹击收复渑池县和新安驿,可是不待洛阳方面有所行动,汝州那边便又告急了。

原来肖天健命刘宝率领一部人马在进攻渑池县的同时,便将罗立、刘耀本、李栓柱等将的五个战兵营集结在了汝阳县,十月初六肖天健亲自率军在汝阳誓师出征,一日之间便兵至汝州城下,在汝州城南屯扎了下来。

汝州这大半年来,自从王家祯在这里指挥了一场不成功的对刑天军的进剿战之后,便成了官府和刑天军对峙的桥头堡,两军这半年来在汝州和汝阳一带至少大大小小的打了有十几仗之多,双方各有胜负,所以汝州这半年来时时刻刻都在担心着刑天军会突然之间集结兵力攻打他们,所以战争的这根弦始终都绷得紧紧的,上至知州下至守城兵将,无不时刻都在担惊受怕之中度日,这日子简直可以说是度日如年一般,可是当刑天军真的突然兵发汝州的时候,汝州上下还是当即都乱了阵脚。

本来在城外驻守的三千多官军,得知刑天军大军开来的消息,当即便吵吵着要进城去,本来守城战最忌的就是闷守,真正的敢战之军往往会在城外留下部分兵马,和城池呼应随时出击牵制敌军才是上策,可是面对着滚滚而来的刑天军大军,这些官军哪儿有勇气在城外和刑天军展开野战呀!

想当初连祖大乐和祖宽麾下号称大明最强的关宁军都被刑天军在野战之中打了个全军覆没,凭着他们的本事又岂是刑天军的对手,于是当日汝州知州赵天赐便准了城外官军的要求,将三千官军尽数撤入到了汝州城内,关闭了城门作出了严防死守于城共存亡的架势。

当汝州遭遇刑天军的进攻的消息传至洛阳之后,冯一俊开始有点明白过来味儿了,洛阳这半年的安稳日子现在对他们来说算是到头了,刑天军如此行事,根本就是想要先将洛阳周边的州县都一个个的拔除,然后将洛阳城孤立起来,最后才一口吞掉,于是到了这会儿,冯一俊终于彻底慌了起来,连连派出快骑出城,一边向熊文灿告急,一边朝开封府告急,另外干脆就直接派人渡河朝京师告急,总之这一下事情闹大了,刑天军这支可怕的猛虎现在要对洛阳城露出他锋利的利爪了!

肖天健勒马于汝州城下,远远的用望远镜观望着汝州城的情况,在望远镜的镜头之中,他看到城墙上到处都是来回奔走的官兵,各种各样的守具被城中之人运至城头,防箭的木立牌,阻止攻城的狼牙拍、滚木礌石,还有阻击攻城军队的各式火炮以及大量的飞枪飞箭等一窝蜂火箭,源源不断的被运至城墙上面,城墙上这会儿可以说是刀枪林立,旗幡招展,倒是也有一番要死战到底的架势。

放下了望远镜之后,肖天健对跟着他的罗立等人问道:“依你们来看,攻克汝州城最长需要多少天的时间?”

罗立等人也放下了近期才配发给他们的单筒望远镜,凑到一起合计肖天健的问题,过了一会儿之后,罗立对肖天健问道:“黄生强的炮营什么时候能到?”

肖天健翻身下马,缓步在众人面前走过开口答道:“我已经命令黄生强在配合刘宝攻克渑池县之后,即刻便出发赶至这里,以炮营的行动速度,现在他们应该已经渡过了洛河,正在朝伊川进发,到这里最快还要两天时间,三天到也算是不错!”

刘耀本现在身体已经康复,不过还显得有点消瘦,不过通过上一次在官道口一战的磨砺,使得他又变得成熟了许多,下巴上也开始蓄须,再加上有点黄瘦,脸型倒是更显得有点棱角了一些,披挂整齐之后,倒是已经脱去了脸上最后一点稚气,朝那里一站颇有点大将的风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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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 炮营驾到

刘耀本思索了一下之后,开口对肖天健说道:“汝州守军兵力在三千人左右,加上城中可以召集起来的民壮,可以组织起五千到六千的兵力,据细作这些日子的探查,汝州城近半年来,一直在加强城防,眼下城中共有各种大炮六十余门,而且知州赵天赐不是个庸人,早早便在城中储备了各种守具,以他们目前的准备情况看,如果我们没有炮营的助战,仅凭着我们现在各营不满编的营属炮队的三磅炮,恐怕短时间很难攻克汝州城!”

肖天健看了看刘耀本,微微点点头道:“说的不错,看来你这段时间准备了不少功课!把汝州城的情况了解的比较透彻!呵呵!很好!还有什么要说的?”

刘耀本想了一下之后接着说道:“不过卑职看来,如果黄营长的炮营赶到这里之后,只要我们的大炮能压住城头上的官军,以官军的战意,应该会很快崩溃,加上咱们的火铳作为强力支援,攻城时间会大幅压缩!顺利的话十天之内,汝州城可以被我们攻破!”

十天,这个数字诸将听罢之后,都连连点头,觉得刘耀本说的有道理,肖天健也点点头道:“说的不错,十天时间之内,我们必须要攻克汝州!因为给我们留下的时间也只有十天左右,这一次咱们出兵动手,熊文灿定会调集各方官军前来救援,如果十天之内我们打不开汝州的话,就会被拖在这里,所以我能给你们的只有七天时间,要预留出两三天的时间来作为缓冲,休整兵马!”

诸将听罢之后立即一起挺胸大声叫道:“遵命!……”

在刑天军兵至汝州城之后,司徒亮的骑兵营立即绕汝州城,以骑兵的高机动能力,迅速的横扫了汝州周边二十里范围内的几座大庄,连续清理掉了几股奉赵天赐之命,想要拖家带口领着私人武装逃入汝州城内助战的地方势力,逼迫着汝州城周围的地方豪绅旺族不得不放弃进入汝州城的想法,要么干脆投降刑天军,要么就裹了细软拖家带口的朝着洛阳城逃去,少数人则选择了关闭庄堡大门,准备死守抑或是露出了一副要躺下挨揍的架势,如此一来便断掉了汝州城继续接受增援的可能性。

而且司徒亮在完成这件事之后,随即便派出五百骑兵转向南面盯住了汝州南面的宝丰县,作出威胁宝丰县的架势,进入宝丰县境内进行袭扰,牵制宝丰县守军前来增援汝州。

而两天半之后,黄生强率领着麾下的炮一营的八百兵将,拖带着整整三十门六磅炮还有五门这一年来高肃在双峰寨炮作新铸的八磅炮赶至了汝州城外。

通过这一年多来,王承平和李凌风在山西北部的活动,他们各向晋南刑天军根据地都输送了不少的骡马,使得炮营的骡马数量可以满足需求,现在黄生强麾下的的炮营已经又是今非昔比了,在高肃不断的输出新铸火炮之后,原来仅有一个营的炮营,年后被一分为三,被扩编成了三个炮营。

黄生强现在可算是鸟枪换炮了,全部装备的都是威力很大的六磅炮和八磅炮,这次奉调之后,黄生强亲领一营炮营在古城镇登船,用了整整两天时间,才渡过黄河,在渑池县登岸,这些天他都是马不停蹄的在路上率队狂奔,生怕耽误了肖天健给他规定的时间,总算是在要求的时间内率兵赶至了汝州城外,归入到了肖天健的手下。

这么长时间不见面,诸将见到黄生强和他麾下的一些老相识,自然是少不了一番笑闹的,黄生强现在也一扫以前初归肖天健时候的那种猥琐的模样,顶盔挂甲朝那儿一站,颇有了一丝大将风度,而且还带着满脸的一种傲气,可是当他见到肖天健的时候,却还是立即便变回了老样子,扑到肖天健面前,用力并腿挺胸陪着一脸的奸笑对肖天健一边敬礼一边大声叫道:“炮一营营长黄生强奉命前来报到!卑职参见大帅!”

看着黄生强脸上的那三缕鼠须,肖天健便有点想笑,不过还是立即还了他一礼道:“好!到底是老子一手带出来的老弟兄了,果真没有让我失望!按时赶到了!”

黄生强放下手之后立即便塌下了肩膀,嘿嘿笑道:“卑职收到大帅的命令,哪儿敢耽搁呀!这可是督着下面的弟兄们,差点跑的肝都吐出来了,总算是赶了过来,否则的话一个贻误战机的罪名,小的几个脑袋也不够大帅砍的呀!”

周围诸将也都笑了起来,肖天健忍俊不止捶了黄生强一拳,笑道:“好嘛!身子骨现在恢复的相当可以了嘛!怎么样了?你现在娶了几个妻妾,又生了几个儿子?”

黄生强一脸的不好意思,挠着头道:“卑职哪儿有时间娶几个老婆呀!不过就是娶了一妻一妾罢了,也不过只是生了一男一女罢了!只是大帅这一年没在老家,没能赶上喝俺那儿女的满月酒!回头补上回头补上!嘿嘿!”

众人一听立即便纷纷笑骂了起来,他们跟着肖天健来河南南征北战,忙的臭死,而且刑天军有军规,出征作战不许军中携带女眷,以至于这帮家伙们的老婆孩子都留在了晋南,倒是黄生强这小子在老家娶了俩老婆,还生了一儿一女,于是众将立即便对他攻击了起来。

“这怎么能怪俺呢?天地良心,谁要是当初不想跟着大帅来河南的话,谁就是婊子养的!大帅把俺丢在了老家不带来,那边官军又不争气,开始的时候还小打小闹,被阎兄俺们收拾的屁滚尿流,后来便一个个都当了缩头乌龟,不敢来找咱们的麻烦,天天听着你们在这边打得痛快,俺还憋屈呢!所以便没事找老婆的麻烦,结果弄出来俩小崽子,这能怨俺吗?”黄生强跳着脚的跟罗立等人争辩了起来,结果听得众将又是哄堂大笑了起来。

肖天健也跟着笑了一回,这才抬手止住了众人的笑闹,对黄生强问道:“你和炮营的弟兄们也都一路上辛苦了,那么我来问你,明日开始攻城,你们可做好准备了吗?”

黄生强立即拍着胸脯大声答道:“大帅尽管放心,这段时间炮营的弟兄们一个个早就憋坏了,本来以为在渑池那边要有一场好打,结果没成想才放了几炮,城门便被打开了,真是不够劲,现在好不容易捞到大打的机会了,大帅尽管放心好了!绝对丢不了咱们刑天军的人!定要汝州城的狗官们好看!”

肖天健这才满意的点头道:“如此甚好!全部都有!”

诸将立即全体绷紧了身体大声叫道:“请大帅吩咐!”

“梁铁头!”

“末将在!”

“我让你准备的橹车还有云梯以及各种大盾都准备妥当了没有?”

“启禀大帅,到今天晚上为止,工兵营一共可以打造出大盾三百,橹车一百五十辆,攻城长梯二百架,另外还造了十辆鹅车洞子,十辆过壕车!除此之外,汝阳预备营的弟兄们也准备好了各种长木,随时可以作为铺平城壕之用!”钻地鼠现在也是营长了,而且麾下现在聚起了几百名木匠铁匠以及近千人的善于土工作业的以前是矿工出身的工兵,所以干这个是他分内的事情,现在就连当初跟着他一起投肖天健的那些手下,也都基本上都被提拔成了工兵营的军官,一个个都干的是热火朝天,再加上为了这次的大战,工兵营早已提前做足了准备,且不说各种专用的工具,就连比如车轮车架等物,都是提前打造好的,到用的时候只需就地取材完善既可,所以大军抵达汝州两天多时间,便迅速的完成了这么多攻具的准备。

好在许多东西这时候讲究的只是皮实,不求样子好看,虽然粗糙难看了一些,只要不影响使用,没人会对此表示不满的。

肖天健听罢了满意的点了点头挥手让梁铁头归列,然后扫视了一下众将开口道:“黄生强的炮营既然已到,那么咱们就不能再拖延下去了,细作已经回报,说洛阳方面已经意识到大事不妙,已经派人急报朝廷和熊文灿,求救兵来援,我等必须按照计划的时间,攻下汝州!

即日起各营直属炮队全部集中起来归黄生强统一调配,不打则已,一旦开打,就要死死的压制住城内官军,四天,我只给你们四天时间,必须给我拿下汝州城!你们可否有信心办到?”

众将听罢立即齐声大吼道:“遵命!”

就在刑天军抵达汝州城的第四天清晨,汝州城内的官兵们惊恐的看到就在城南门外的开阔地上,一队队刑天军士气昂扬的踏出了兵营,开始在城外列阵,各式各样的攻具也被拉出了刑天军的大营,摆放在了出发的位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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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 妖言惑众

更让城上官军们心惊胆颤的还不是刑天军的军容如何鼎盛,兵马数量如何的多,让他们最为感到震惊和惧怕的却是刑天军在城外一列列摆开的那些各型火炮,大眼一看有经验的人便发现了刑天军火炮和官军守城火炮的不同之处,几个当初祖大乐和祖宽麾下侥幸逃回汝州城的关宁兵一眼便认出来,刑天军所用的这些火炮,基本上都是缩小版的红夷大炮的式样,而不是内地官军中普遍装备的那些个什么碗口铳、缨子炮、将军炮、虎蹲炮等乱七八糟的杂炮,单从刑天军拉出来的那些被擦拭的锃亮的炮管上,他们便可以保证,贼军所用的这些炮不管是射程还是威力,肯定都要比汝州城墙上放置的这些破烂炮要厉害许多。35zww.com

当识数的官兵一五一十的数了一遍城外贼军拉出来的各型大炮之后,下巴几乎要掉在地上了,他们完全没有想到,城外区区数千人的贼军,居然能拉出来了七八十门各式大炮,数量比起汝州城拥有的各种杂炮只多不少,而且这些大炮都被集中到了汝州城南门,将黑洞洞的炮口对准了南面城墙,即便是用屁股想,也能想得明白,两方炮战的话,谁会吃亏占便宜。

汝州城中的守军当看到这个景象之后,一个个开始变得脸色苍白,再扭头看看他们摆置在城墙上的那些什么木立牌之类的遮挡箭矢的守具,都不由得大为丧气,不少人更是心中暗叫‘完了完了,这次算是完了,啥时候贼军居然出了这样的煞神,能打也就罢了,居然还能造出这等大杀器,汝州城这下算是完了’

当看罢刑天军的阵势之后,守军当即便士气为之一遏,大明官军到了这个时代之后,真正能野战的兵马其实已经相当有限了,现有的一些官军,多时东拼西凑起来,不过是混口饭吃罢了,一般情况下是不太敢和敌人野战的,之所以现在还能时不时的跟义军交手,并且经常逼得各路义军四处乱窜,并不是因为他们就真的能打,而是义军方面往往是装备实在太差,训练更是比起他们这些官军更矬一些罢了。

这也是义军往往集结起来相当多的兵力,围攻一些州府县城经常无法短时间攻克的原因,只是因为义军的装备实在太差,除了靠督促着拿着木棒锄头的流民蚁附攻城之外,根本拿不出什么像样的攻城器具,而大明经过二三百年的经营,老底子还是有的,各个城池的城墙往往都修筑的相当坚固,而且很重视火器的应用,这些年虽然财力不济,但是各城之中或多或少还是有不少的杂乱火炮,虽说这些火炮已经远远落后于这个时代的发展,但是对于装备质量极差的以流民构成的义军来说,还是相当的厉害。www.65txt.com

所以往往是义军攻城,都会付出相当大的代价,有时候甚至于数十倍于守军的人数,也无法攻克一座城池。

但是今天当看罢了刑天军的攻城阵容之后,让汝州守军上下无不心中拔凉拔凉的,如果今天来的只是一般的贼军的话,以城中储备的各种守具,守军还是有相当的信心拼死一战的,可是今天换成了这支可以说是武装到牙齿的刑天军,守军上下顿时都心中惴惴了起来。

两军相遇勇者胜,这是自古以来颠扑不破的真理,一旦一方士气大衰的话,那么这一仗的结果也就可以预料了。

当得知刑天军已经开始准备攻城的消息之后,赵天赐也亲自在扈从的簇拥下登上了城南的门楼,驻足朝着城外望去,可是他看罢之后,也同其它守军兵将们一样,当即便脸色变得苍白了起来,带着颤音对汝州守备何子纲说道:“速做准备,务要挡住贼军,不可让贼军克城!本官已经派人向熊督师报信了,熊督师定会派兵前来救援汝州的!”

这个何子纲乃是汝州城的守备,眼下算是城中兵将中职衔最高的武将了,可是他看罢了刑天军的阵容之后,也不由得暗自摇头,听到赵天赐的话之后,何子纲苦笑着抱拳说道:“大人不必说卑职也会尽心竭力的,可惜的是眼下兵将们已经有数月都未领到饷钱了,又如何肯效死力呀!

如果大人想要守住汝州城的话,就务请要尽快想办法,在城中筹措饷金发放下去,另外还要施以重赏方能振作士气,否则的话,将士不肯用命,这城又如何能守得住呀!”

何子纲说的倒是也是实情,虽说杨嗣昌奏请了崇祯帝,要增兵赠饷,但是真格赠饷的时候,大部分钱却落实不到位,即便是拨下一些兵饷到地方军中,中间还要经过各层经手的官员们的层层盘剥,途中起码飘没一大半,等发到兵卒手中的时候,往往是少的可怜了,汝州城这半年来也增兵不少,可是除了饥一顿饱一顿的可以让当兵的吃上点饭,饷钱却始终没有落实到位,以至于不少当兵的已经断饷了三个月之久,这也是当听闻刑天军来攻之后,城外守军毫无斗志,一窝蜂的涌入到城中的原因。

这两日兵将们早就因为饷钱的事情,对赵天赐提了多次了,可是赵天赐身为一个知州,又如何能拿出这么多欠饷发放下去呢?

赵天赐于是便找城中一些大户以及有钱人商议,想让他们拿出一些钱好歹应付一下眼下的局面,撑过这段时间,可是收效却十分不好,真正肯拿钱出来的有钱人却寥寥无几,好一通忙活,才筹措出了几千两银子,无论赵天赐给这帮人说的如何清楚,如果汝州城不保的话,他们的家财也万难保住,可是这些有钱人却还是死死的捂住口袋,怎么也不肯拿银子出来。

现如今刑天军都已经要攻城了,可是军饷的事情还没有解决,何子纲在这个时候提出来这件事,其实就是告诉赵天赐,对不起,当兵的拿不到军饷,我也没有办法,最多也只能尽一下人事,至于守住守不住,就别指望我了!

赵天赐真是急得跳脚,他这个知州当的算是倒霉了,不但要应付朝廷年年加派下来的各种税赋、加饷,还要殚精竭虑的和这帮只认钱的丘八们打交道,眼看着刘儒明说的明白,没钱的话,就办不成事,赵天赐一跺脚说道:“罢了!近两日本官已经筹措到了五千两银子,今日就暂且发放下去,另外本官即刻便下城,去继续筹饷,万不会亏欠将士们的!这里就有托何守备你了!务要想尽办法,挡住贼军才是!”

说话间他派人去将府中筹措来的那五千两银子抬了出来,当即便交给了何子纲来分发。

可是不待何子纲把这些银子发放下去,城外便有一名刑天军的骑士手持一面小旗,纵马驰至了南门之外,对着城上众多守军兵将们叫道:“城上的人都听了!我们大帅有话要对尔等说!你们也都看到了俺们摆出的这些大炮了,今日我军要取汝州城,尔等如果想活,就速速献城投降,我们大帅有命念在你们当兵也是为了口饭吃,绝不伤尔等性命,如果尔等不识抬举的话,就休怪我们不客气了,刀枪无眼炮矢无情,待我们攻入城中,定杀尔等一个鸡犬不留!

说来你们这些官兵,当今朝廷官府何曾把你们当人看待过了?当官的克扣你们的粮饷,让你们食不果腹衣不挡寒,尔等又何苦给他们卖命,倒不如早早投降过来,我们大帅保你们耕有田、食有粮,现在还不快快投降更待何时?难不成真的想跟那些狗官们玉石俱焚不成?别傻了……“

听着这个刑天军的人在城下鼓噪,城上的官兵们一个个脸色发绿,谁说这话不是实话呢?他们说起来投入军中,不就是为了混口饭吃,拿几个饷钱,也好让家人活下去吗?可是当兵这么长时间,饱饭没吃多少顿,许诺的饷钱却压根就没领过几次,家里面的老小饿的一个个发晕,而当官的一个个赚的是脑满肠肥,于是不少人肩膀当即便都耷拉了下来,扭头纷纷小心翼翼的朝着军将们望去。

而何子纲这个守将,听着下面这个贼人如此嚣张,当着他的面如此大放厥词,当然知道如果再让他这么叫嚣下去的话,这仗也就不用打了,于是立即抄手从手下一个弓箭手那里抢过了一张弓,搭箭瞄准了城下那个刑天军的部众,怒骂一声道:“呔!贼人闭嘴!尔等身为大明子民,却不思效忠朝廷,偏要造反祸乱天下,我刘某人岂能容得了你们?看箭……”

话音未落,他便松手将拉满的弓弦松开,一支雕翎箭嗖的一声便直朝城下那个刑天军的部众飞去。

而那个受命前来劝降的刑天军部众,当然也注意着城上的反应,一看到有人张弓搭箭瞄准他,便早早的加了提防,待刘儒明一箭射下来之后,立即便将左臂一抬,用左臂上的小盾磕飞了这支箭,冷笑了一声拨马大叫道:“好狗官!看看你能猖狂到几时!城上的官兵弟兄们,俺真替你们不值呀!居然要白白跟着这些狗官陪葬!哼哼!”

何子纲一箭未中,大吼道:“给本官放箭,射死这个狗贼!”

于是城上兵将们受命之后,仅有那些家丁家将们开始挽弓搭箭朝着城下乱箭射去,但是放箭的人数有限,射下的箭支也显得有些稀稀落落。

倒是那个刑天军的部众很是机灵,反正该说的也都说完了,拨马便走,待箭支落下的时候,他早已拍马跑出了老远,背后留下他了一阵带着嘲讽意味的狂笑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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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 雄兵攻城

不多时,城上的守军眼睛里面突然间闪过一片耀眼的光芒,紧接着便传来了山摇地动一般的轰鸣之声,就在城外几百步外,数十门各型大炮几乎是连成一片,炮口中喷突出了一团团烈焰,硝烟顿时在城外腾起,蔓延开来。

数十枚各样大小的炮弹立即便呼啸着划破了长空,重重的砸在了汝州城的城墙上,无数官兵当即便纷纷趴伏在了地上,仅剩下少数军官歇斯底里的在城上奔走大叫,朝着那些趴在城墙大炮旁边的官兵下令开炮还击。

顿时汝州城便如同开锅了一般,一团团烈焰不断的在城上城下从各式炮口之中喷吐出来,各种弹丸呼啸着朝着敌人头上洒落下去。

汝州城城墙上的城砖不断的在炮弹的轰击下化作粉末,爆裂的砖石四散横飞,不断有炮弹落在城墙上面,将青砖垛口轰成碎渣,连带着躲在垛口后面的人体也飞了起来,残肢断臂散落的到处都是。

黄生强叉着腰不断的挥舞着令旗,手臂所指之处,便立即会有一片炮声响起,真乃是好不威风凛凛,更多的刑天军的炮手们,则甩去了外面的厚衣,干脆只穿着内里单薄的衣服,挥汗如雨的操作着他们的火炮,不停的朝着城墙轰击。

短短不到半个时辰,每门炮都打出了至少数十发炮弹,以至于一些炮身已经烫手,炮手一不小心手臂碰上炮管,便立即被烫去一层皮。

这还是刑天军第一次在一处战场上集中如此多的火炮,朝着敌人轰击,肖天健也亲自下令不要吝惜弹药,以最强的火力压住汝州城的守军。

刚开始的时候城上守军好歹还时不时的发炮还击一下,可是待到炮击过去了两刻钟之后,城上的火炮基本上已经全部哑巴了下来。

官军何曾受过这样的虐待呀!以往从来都是他们拿大炮轰贼军,现如今他们的大炮却够不着人家,被人家的大炮按着揍,打得他们没有一点还手之力,这一通猛轰,原本布置在城墙上面的许多木立牌、狼牙拍甚至于大炮,不少被贼军的炮弹轰散了架,城头上原本工整漂亮的垛口,这会儿也被刑天军的炮火轰成了老太婆的门牙一般,缺损了很多,整个城南的城墙上下是一片狼藉,被打死的官兵也不在少数,许多官兵为了躲炮,干脆就逃下了城墙。

特别是刑天军这一次拉来的几门新造的八磅炮,这一次是它们初次现世用来攻城,便发挥了巨大的作用,虽说刑天军八磅炮在威力和射程上尚不及大明军队使用的红夷大炮,但是可以说八磅炮也算是缩小版的红夷大炮了。

这种新铸成的八磅炮连同炮架整体重量高达一千二百斤以上,口径超出一百毫米,炮管身长也接近两米,有效射程超出六百步,最远可以打到四里地之外,光炮弹重就接近十斤,每一发打出去,命中城墙便是一个大坑,同时让城上之人感受到脚下一阵剧烈的震动,还有开火时巨大的轰鸣声以及喷出的烈焰硝烟,蔚为壮观,给人心理上带来相当大的震撼。

但是这种八磅炮却并不显得太过蠢笨,铸好的大炮被安放在经过精心设计出来的两轮炮架上面,如果不算随行装载弹药的弹药车的话,两匹强壮的骡马便可以拖曳,并且可以以比较快的速度行进,虽说机动性比不上比较轻便的三磅炮和六磅炮,但是却基本上可以用作机动作战。

再加上六磅炮和前置的三磅炮的配合,如此凶猛的炮击,让汝州守军几无半点还手之力,只能躺着挨揍,被打得是哭爹喊娘。

时不时的黄生强还着令几门八磅炮朝着城中发射几颗开花榴弹,这些开花榴弹越过城墙重重的砸在城中,顿时便将靠近城南的一片屋舍炸了个房倒屋塌,更是引得城中一片大乱。

何子纲也算是命大,在城上东奔西跑的督战,居然愣是没有被炮弹轰死,仅仅是被弄了个灰头土脸,眼看着贼军火炮如此犀利,何子纲也已经是没了多少死战到底的心思了,看着被贼军炮火轰得一片狼藉的城墙,还有越来越多逃下城墙的兵卒,哀叹一声也在几名家丁的保护下,退下了城墙,而他刚刚下到城墙下面,便听到城门楼发出了一声巨大的轰鸣声,贼军的一颗开花弹正好打在城门楼里面,在城门楼中爆炸了,而且爆炸的同时还引发了放置在城门楼里面的十几桶火药,当即整座城门楼便在剧烈的震动中被炸飞到了天上,化作了一片砖雨洒落了下来,当即便在城墙上下引发了一片惊呼之声,更是有不少官兵被当场砸的头破血流倒地不起,登时殒命的也不在少数。

如此的爆炸几乎使得守城官军无不惊得肝胆俱裂,许多官兵被吓得更是直接丢了兵器,便朝着城中逃去,什么狗屁保家卫国,贼军说的好,当官的不拿他们当人看,他们为啥要给他们卖命呀!

何子纲看着四下逃窜的手下官兵,气的是晕头转向,拔出腰刀,一刀便劈翻了一个不分东西,想要从他身边逃走的兵卒,大吼道:“给我挡住他们,谁若敢逃走,格杀勿论!”

虽说大部分官兵被吓慌了神,但是毕竟还有少数精干一些的官兵尚有一些斗志,听到何子纲下令,纷纷上前堵住了各个城墙上的马道,挥舞着刀枪阻住了要逃下城墙的溃兵,愣是驱赶着他们回到城墙上,一时间城墙上乱的是一塌糊涂。

而就在此时,有人开始感觉到城外猛烈的炮火逐渐的开始平息了下来,换之而来的是一阵震天般的喊杀之声。

于是何子纲赶紧又爬上了城墙朝着城外望去,只见得一队队刑天军部卒们高声呐喊着,在旗手的率领下,潮水一般的朝着城墙涌来,各种攻具也随之被他们推动着,缓缓的朝着城墙方向蠕动了过来。

列阵于队伍最前面的正是一辆辆粗糙但是结实的橹车,呈一线朝着城墙推进过来,更多的民壮则扛着土包沙袋抑或是原木等物,如蚁一般随行在橹车后面,朝着城壕推进。

更多的刑天军火铳手则排列着整齐的队伍扛着黑黝黝的鸟铳抑或是自生火铳随后跟进,并且在靠近到城墙数十步的距离后,依着一排高大的橹车停止了下来,在军官们的指挥下,一列列的上前,放下了肩膀上的火铳,开始装填弹药,并且成排的将火铳架设在了橹车上面,密密麻麻的铳口对准了城墙上面。

何子纲看的是头皮发麻,贼军对于这样的攻城显然已经操练已久了,根本不似其它贼军那样,一声呐喊一窝蜂的涌上来,而是梯次分明,分工明确,同时还十分注重他们的防护,于是他赶紧大声呼喝道:“发箭,快点发箭发炮,不得让贼军抵近到城墙下面!”

官军这会儿虽然一个个被打得是胆战心惊,但是后面有督战的军官拿刀逼着他们,也实在是没有办法,只得慌乱的回到了残破的垛口旁边,纷纷从遍布瓦砾的地上捡起了弓弩之物,开始按照何子纲的吩咐,朝着城下涌来的刑天军放箭。

数百人一起放箭情景倒是也相当可观,各种箭弩纷纷扬扬的洒落下来,嗖嗖嗖的落在了已经接近城壕的刑天军队阵之中。

不少箭弩发出着笃笃声,晃动着钉在了推在最前面的橹车上,也有少量的箭支抛射入橹车后面的人群之中,顿时射翻了一批随军助战的民壮,可是这样的打击,对于士气如虹的刑天军来说,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即便是随军助战的那些民夫们,也似乎像是没看见一般,继续大喊着为自己助威,跟着橹车继续朝前奔跑着。

城上哑巴了半晌的几门火炮,在何子纲的指挥下,再一次复活过来,好一通忙活之后,纷杂的开始鸣响,装满了铁粒的散子的火炮,一炮轰下之后,这一次才对进攻的刑天军队伍造成了一定的杀伤,几炮过后,密集的冲击队伍之中顿时腾起了一片血雾,之中出现了几片空地,几十个民壮顿时便被炮子集中,惨叫着倒在了地上。

“开火!”一个指挥火铳手的军官站在二线的橹车后面奋力挥动了手中的小旗。

随即近百名火铳手当即便将扳机扣动,在二线的橹车处立即便响起了一片爆豆般的铳声,百余发铳子下雨一般的便洒落在了城墙上,一些正在探身放箭的官兵立即胸口抑或是脑袋上便喷出了一团团血雾,仰面朝天的倒在了城墙上。

两方在城下的交手就此展开,一队队助战民夫们随着橹楯终于冲至城壕旁边,迅速的将肩膀上扛着的土包倾倒入了城壕之中,抑或是将原木丢入到城壕之中,然后转身便飞快的朝着后面狂奔而去,不在城下做丝毫的停留,期间倒是也有一些民壮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中箭抑或中弹滚入到了城壕之中。

第一百三十一章 守备之死

可是对于这些民夫们来说,这又算得了什么?为了能在刑天军的辖地中回头捞的一块属于他们自己的土地,为了今天能吃一顿饱饭,这命就这么不值钱,更何况刑天军有言在先,如果他们这些近期才涌入刑天军属地的流民们想要有一块安身立命之所的话,这次前来助战是最起码的事情,如果不肯卖力的话,对不起,想去什么地方就去什么地方,但是卖力干活,就有肉吃,这世道能吃上一口肉,即便是死都值了,所以无论城上官军如何又是放箭又是放铳,却根本无法挡住这些民壮们源源不断的扛着各种土包,冲到壕沟旁边将土木倾泻到城壕之中。

更有几架粗陋难看的壕桥被众多民壮们推动着挤到了壕沟旁边,拉动着粗大的麻绳,只见折叠的壕桥立即便吱吱呀呀的竖立了起来,不管城上官兵如何放箭也阻止不了它们,只听得轰隆轰隆几声闷响,几架壕桥便拍在了城壕上面,顿时便在城壕上架起了几座木桥。

随即更多的民壮用来,将土袋的土倾倒在了木质的桥面上,官兵本想用火箭将壕桥点燃,结果铺上了这层土之后,纷纷落下的火箭随即便被熄灭。

本来远距离射击的那些三磅炮也被刑天军的炮手们推动着抵近到了城墙外面,直接扬起炮口用直瞄的方式对准了城头上几处守军的火炮陈设之处便开了火。

刚才施放的那几门守军的火炮在刑天军不要命的炮手们的打击之下顿时便很快又成了哑巴,如此一来使得守军的士气再次为之一挫,加上一排排不要钱一般朝着城墙上打来的鸟铳的铳子,压得城墙上的守军几乎抬不起头。

看着眼前进展顺利的战事,肖天健脸上的表情稍稍放松了下来,经过长时间暗中的准备,刑天军眼下的攻城能力可以说是突飞猛进,早已不似当年那样只能望城兴叹了,汝州城虽然也算是坚城,但是在他麾下这些悍将们的组织之下,攻下它不过只是时间的问题罢了,而守军的抵抗意志还有装备质量现在可以说已经全面落后于他的刑天军了,如果像这样的城池他手下的刑天军都拿不下的话,那么他和手下的那些军将们也真该找块豆腐撞死拉倒了。

所以当看到这里,肖天健便已经知道战局不会再有多大的悬念了,只看城中的守军什么时候崩溃这一仗也就算是结束了。

从上午开战,各营源源不断的将兵力投入到战场之中,战至下午的时候,甚至于各营官兵还有能力将前面的人员替换下来吃饭,而城中的守军可就惨了,从一开始就被刑天军压着打,这还是在他们占有绝对地利的情况之下,依旧被打得是苦不堪言,也幸好何子纲等一众守军的军将们,还多多少少有点血性,虽然明知这一仗他们没有打赢的希望,可是还是一再督促着兵卒反击,才使得守军没有当场崩溃。

何子纲率部在城上抵抗到下午的时候,甚至于将手头上已经拿到的那五千两银子直接便抬到了城墙上面,就地摆在了官兵面前,发誓只要击杀一个贼军,当即赏银十两,直接当场兑现。

如此一来才多少带起了一点点士气,使得已经手软脚软随时作出要逃跑的官兵们多少兴奋起来了一些,堪堪挡住了刑天军一拨进攻。

可是这样的士气毕竟维持不了多久,在刑天军稍事调整之后,再一次发动进攻的时候,官兵们对于杀贼领赏的兴趣也随即失去了很多,有的人想的明白,虽然他们再努力杀敌,可是这一仗已经摆明了注定要输掉了,领到赏金又有何用,反倒是给自己找麻烦,让贼军入城之后可以杀他们个人头滚滚。

眼看着日头已经西斜,肖天健看着城墙处依旧在激战的两军,铁头送来了一把大椅,请肖天健坐下督战。

肖天健一摆手道:“拿走!将士们正在浴血奋战,我岂能坐着看他们挥洒热血!今日各营干的都相当不错,一鼓作气今天就攻入城中,什么时候弟兄们攻入城中,我什么时候再坐下不迟!”

听到肖天健的话之后,诸将更是兴奋了起来,任谁都看出守军的抵抗已经是越来越虚弱了,几次刑天军的兵将都攻上了城头,但是又被守军勉强给堵了下来,任谁都看出守军这个时候已经是强弩之末了,于是李栓柱、罗立等将纷纷请战,要亲自率部对汝州城进行最后一击。

“罢了!早看出来你们这帮家伙跃跃欲试了!既然你们不愿意坐镇指挥,那就上去把!”肖天健呵呵一笑一挥手道。

众将立即嗷的一声欢呼,一个个大吼着便带着自己的近卫也冲了上去,这一次攻击可以说是一天以来最为猛烈的,各营兵将们看到连他们的长官都亲自冲了上去,又岂能不卖力呢?

于是刑天军部众们更是如同下山猛虎一般,狂吼着喊啥震天的朝着城墙涌去……

何子纲大口的喘着粗气,到了这会儿他的嗓子也早已喊哑了,张开嘴只能呵呵的低吼,再也发不出上午时候的那种喝骂之声了,看着遍布在城墙上的守军尸体还有躺在血泊中尚未断气的伤兵们不断的哀号着,何子纲苦涩的朝着城外最后望去,只见得夕阳之下的城外,一片人海,头盔上各色的翎羽在城下晃动着,如同巨浪一般的朝着汝州城扑来,他也知道今天这一战已经到头了。

何子纲自问他不算是个贪生怕死的人,可是何乃这支贼军实在是太过强悍了,不管他如何督战,贼军始终都保持着旺盛的战意,打退一拨便很快又组织起一拨,一个个凶悍无匹的扑向城墙,他想不通为何贼军如此悍勇,难道他们就真的不把命当命吗?

眼看着越来越多的长梯被搭在了城墙上,众多刑天军的兵将们举着盾牌,蚁附在这些长梯上,疯狂的攀爬上来,何子纲哀叹了一声,终于丢掉了手中的已经满是缺口的腰刀,缓缓的坐在了一堆瓦砾上面。

两个带伤的家丁扑上来,架住何子纲对他叫道:“大人!还是走吧!挡不住了!真的是挡不住了!”

何子纲用力退开了两个家丁,苦笑了一声用嘶哑的声音说道:“难不成大明真的是劫数难逃了吗?为何这贼军如此凶悍,放眼天下还有谁能挡得住他们呀!你们走吧!我何某没给你们荣华富贵,下去找地方躲起来吧!要是你们命好的话,就投了贼军也罢,好歹估摸着能混个富贵!走吧!走吧!”

两个家丁犹豫着,但是他们也知道何子纲即便是现在想走,恐怕也走不掉了,于是两个人都跪下,重重的对何子纲磕了几个头,然后转身飞快的冲下了城墙,朝着城中逃去。

何子纲看着已经下城而去的两个家丁,挣扎着站起来,从地上捡起了一把刀,一脸悲愤的走到了城墙边缘,高举双手大吼道:“来吧!我何子纲在此!都朝着我来吧!”

就在此时,一个刑天军的悍卒从不远处的一副梯子上爬上了城墙,扫视了一下正在纷纷逃下城墙的官兵,一眼便瞅中了离他不远的何子纲,从何子纲的衣甲上他一眼便认出此人肯定是官军的主将,最不济也是个重要的军将,于是脸上露出一丝狞笑,纵身跃上了城墙,老鹰扑食一般的便挥刀朝着何子纲扑去。

何子纲嘶哑着喉咙吼叫着和这个刑天军的悍卒厮杀在了一起,何乃这个刑天军的悍卒一手持刀一手持盾,几次重劈都被他以盾格挡住了他的刀锋,死死的和他纠缠在了一起,随着越来越多的刑天军部众涌上城墙,何子纲很快便被刑天军的部众包围在了其中,不多时他便身负多处刀伤,可是何子纲还是势若疯虎一般的在城墙上左冲右突于刑天军的兵将们酣战不已,何乃恶虎架不住群狼,片刻之后,便有几杆长枪捅入到了他的身体之中,那个一脸凶残表情的刑天军的悍卒纵身跃起一刀挥过,何子纲的动作顿时停止了下来,从他的咽喉处随即喷出一道血箭,整个头颅都缓缓的仰了过去,这一刀几乎将他的头整个砍了下来,仅剩下了脖子后面一层皮还连在身上……

可怜在城中还四处奔走不断催促着其它几面城墙上的官兵去城南应援的赵天赐,最终也没有能逃脱被俘的下场,本来赵天赐当得知城破的时候,还有心想要做个大明的忠臣,和汝州城同殉,可是当他用颤抖的手提着自己那柄青锋宝剑的时候,却怎么都下不去手,割向自己的脖子,最终眼睁睁的看着扑来的刑天军部众们将他包围起来,有人一把打掉了他手中的宝剑,扑上来用绳子将他捆了个结结实实放倒在了地上。

城内守军在刑天军攻克城南门的时候,便基本上放弃了抵抗,有人开了城东门,出城而逃,更多的则被堵在城中,跪倒在路边弃了兵器跪地求降。

第一百三十二章 胁迫投诚

肖天健天黑之后在众军随护之下进入到了汝州城中,此时城中仅有极少处还在响着喊杀的声音,更多的则是看到一队队放下武器的官兵被押送出城,而大批刑天军的兵将已经基本上控制了整个汝州城,正在对各个小巷进行着清剿,不断的将躲在小巷中尚未投降的官兵抑或是斩杀抑或是驱逐出来。

而到了这会儿,肖天健的心情可以说是好的不得了,本来他还计划着用三四天的时间来攻取汝州城,可是没想到他手下的兵将们没有让他失望,仅仅用一天的时间,便攻入了城中,彻底将汝州城给控制在了他的手中。

这样的战斗,即便是身为一军之主的肖天健也感到是无可挑剔,刑天军经过这半年左右的蛰伏,不但没有耗去他们的血性,反倒是都表现出的极强的求战欲望,同时也展现出了他们超强的战斗力,这如何不让肖天健这个一军之主感到高兴呀!同时这也再次证明了眼下官军的虚弱,有此强军,何愁天下不取呢?

于是他兴冲冲的便率领近卫进入到了城中,早有部将将州衙清理了出来,将他迎入到了城中。

可怜汝州知州赵天赐,不多时便被绑的如同一个肉粽一般,被送到了肖天健的面前,赵天赐这会儿已经恢复了镇定,想要保持住他身为朝廷官员的尊严,用力的梗着脖子不肯向肖天健跪下,可是有近卫在后面一脚踹去,赵天赐便咕咚一声,不得不两膝着地跪在了肖天健的面前。

看着狼狈不堪又想故作镇定的这个身穿官袍,胸前绣着白鹇补子的官员,肖天健挥挥手道:“不必羞辱于他,不想跪着就站起来说话吧!”

近卫松开了按着赵天赐的手,赵天赐怒瞪着肖天健,啐了一口之后,挣扎着便又站了起来,昂着头做出了一副不屈状。

肖天健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汝州知州赵天赐,总觉得赵天赐这样做有点色厉内荏,转念一想,便冷笑了一声对赵天赐拱了拱手揶揄道:“在下肖天健,见过赵大人了!呵呵!”

赵天赐脖子一梗,怒道:“狗贼!要杀要刮随便,休要在此羞辱本官!”

近卫一听就想上去踹赵天赐,肖天健微微摇摇头道:“不必打他,呵呵!赵大人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

赵天赐楞了一下,立即怒道:“姓肖的,你身为大明子民,不思报国,却率众造反,真是不知廉耻之徒!今日赵某落在你的手中,也无话可说,你还是杀了我吧!”

肖天健坐在原本那张应该是属于赵天赐才能坐的大椅上,身子靠在椅背上,露出了一脸嘲讽的笑容,继续冷笑道:“想死还不容易?不过以肖某来看,其实赵大人并不想死!不知我说的对否?”

赵天赐瞪着眼强撑着对肖天健怒道:“我赵某其实贪生怕死之辈?要杀要刮你尽管来好了!”

“不不不!肖某自问不是杀人狂,据我所知赵大人来此汝州上任不久,而且并未有什么恶迹可言,对于老百姓基本上还算是体恤,也算不上是贪官,这在大明来说,也算是十分难得了!

肖某起兵造反,要杀的是贪官污吏,对于你这样还能算上是清官的人,肖某是不会杀的!更何况了,赵大人如果真的想死的话,又岂会等到现在?哼哼!在肖某面前,赵大人就不必如此做作了!”肖天健晃着脑袋一脸嘲讽的笑容对赵天赐说到。

赵天赐听罢之后,老脸顿时涨得通红,因为肖天健一下便看透了他的想法,这实在是让他情何以堪呀!肖天健把他看的很透彻,他确实不想死,他现年不过只有四十岁,正是人生中大好的时光,而且他自幼便寒窗苦读,好不容易靠上功名,又在宦海中挣扎了十几年,才总算是当了这个知州,可是一上任不多久,便遇上刑天军入寇河南,知州当了不到一年,便成了刑天军的阶下囚。

这么一生如果就这么死的话,他着实有些不甘心,而且这一次他的被俘,赵天赐觉得这件事不能怪他,从去年起,他便对王家祯说过,刑天军入寇豫西,必成大患,年后王家祯在汝州兵败,他便上书熊文灿,多次劝熊文灿剿寇要先从刑天军下手,绝不能让刑天军就此在豫西坐大下去,甚至为此他还专程上书朝廷,力陈刑天军盘踞豫西将会带来的后果,可是他的种种努力,却都复制东流,熊文灿非要先剪除掉其它各路义军之后,才集结大军前来进剿刑天军,现在倒好,其它那些贼军尚未剿灭,刑天军这头猛虎倒是开始跃出了豫西大山,一战便攻克了汝州城,下一步岂不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横扫中原了吗?

所以赵天赐不想死,因为他认为他不该为这一战的失败承担罪责,而且他还觉得没有活够,为什么要为这汝州城殉葬,刚才之所以他怒斥肖天健,只不过是一时性起,想要维护一下自己的尊严罢了,其实话一出口他就有点后悔了,生怕真的惹怒了肖天健,肖天健让人把他推出去大卸八块抑或是凌迟处死。

现在既然肖天健已经看透了他的想法,赵天赐有点恼羞成怒,但是既然他没有求死之心,便再难鼓起喝骂肖天健的勇气了,于是颓然塌下了肩膀,低头下来沉声说道:“哼!既然你看出我不想死,那又如何?难道还能放过我不成?如果你想要羞辱于我的话,到还不如一刀杀了我好了!我赵某宁死也不愿被你侮辱!”

“赵大人,这话说到哪儿去了?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是人呢?想你苦读寒窗这么多年,可说是满腹经纶,更应该是个明白人!大明朝廷行的是什么事情,想必你也看的清楚,身为一国之主,却不思体恤百姓,搞得是天怒人怨,这大明朝也算是完了!你不愿跟着他们殉葬,又有何可耻笑的呢?

再说放过你又能如何?我就是要天下人看看,我肖某本就是吊民伐罪匡扶正义!只杀贪官不斩清官!来人呀!给赵大人松绑,还其家室,在城中找一处宅子妥善安置,务要委屈了他!”肖天健挥手道。

近卫视肖天健的话为天命一般,当然不会反对,铁头立即挥手让近卫将赵天赐的绑绳松开,赵天赐活动了一下被勒疼的胳膊,叹了口气,然后对肖天健深鞠一躬道:“那么赵某多谢将军不杀之恩了!既然将军放了我,那么干脆就不如让在下带着家人离开这里好了!这官不当也罢,赵某想要回乡去,还请将军恩准!”

“唉!赵大人此话差矣,现在天下如此之乱,先生回乡又能如何?更何况先生失了这个汝州城,即便是回乡,朝廷又岂能放过你呢?倒不如就留在这里,只要我刑天军在,定能维护赵大人全家的安全!不过赵大人也要给肖某帮个忙,城中情况赵大人最为明了,既然我肖某起兵是为了天下百姓,就放不过那些鱼肉百姓之人,还请先生拟一个单子出来,将城中一些为富不仁之辈开列出来,让肖某还老百姓一个公正!”肖天健满脸无赖的摇头说道。

赵天赐听罢之后哭笑不得,肖天健这哪儿是要保护他呀!说白了是就是要把他圈禁在这里,当作他以后招纳其他官吏投效的资本罢了!另外后面提出的要求就更是过分了!这简直就是直接逼着他入伙,什么开列名单,如果他开列出这张名单的话,岂不是等于就投效了肖天健了吗?

可是赵天赐有心不答应也不行,他在城中的家人都被刑天军看押了起来,而他又没有勇气寻死,更不想家人跟着他被杀,人一旦在最危急的时候都没有死的勇气的时候,换到这个时候,就更没有求死的勇气了。

所以赵天赐有心不想干也不成,只得在肖天健的逼迫之下,提笔唰唰唰的开列出了一张城中一些大户的名单,这些大户之中有的是朝中勋贵的亲戚,有的是当地豪绅,也有的是城外一些逃入城中的土豪,总之这些人他供不供出来,肖天健也自然从其他人哪儿问的出来,到时候依然可以说是他赵天赐说的,反正只要他不想死,肖天健想怎么给他扣屎盆子就怎么扣屎盆子,根本由不得他答应不答应。

另外赵天赐确实恨这帮人,这些日他为了筹措军饷,振奋守城官兵的军心,在城中连日奔走,想要求这帮有钱人帮忙拿出一些钱财,帮他度过这个难关,可是这帮有钱人各个都是守财奴,居然一个个都捂紧钱袋子说什么都舍不得拿钱出来,要不是他们这么吝啬的话,大大方方拿出一批钱来分发给守城官兵,想必这些官兵们也不会毫无斗志,一天时间内便让刑天军攻入城中。

所以赵天赐恨这帮有钱人,甚于恨肖天健更多一些,既然现在有了肖天健逼他这个前提,他也就不客气了。

肖天健拿起赵天赐开列出来的这张名单之后,哈哈一笑道:“做事总是要有理有据才行!现在赵大人亲自指认这些人鱼肉百姓,又岂能有假?来人,就按照赵大人开列出来的这张单子,连夜将城中这些吃人饭不干人事的东西给我抄了!但是告诉下面的弟兄,如果不在此列名单之中的人家,一概不许扰乱!违者当斩!这可是赵大人亲自拟定的名单,绝对是错不了的!”

赵天赐这个苦笑呀!肖天健这摆明了是把他彻底退到和朝廷以及官府的对立面上,本来这一次他失汝州,就够他掉脑袋了,现如今又给刑天军拟出一份这样的名单,以后想要回家,看来是彻底不可能了!恐怕不但是回家不成,他的宗族也要将他从族谱上除名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震撼八方

可是赵天赐又有什么办法?肖天健要这么干,他只要不想死,就只能按照他的要求干,当看到肖天健的手下兴冲冲下去传令的时候,赵天赐只得抱拳告辞,肖天健拉着赵天赐亲自将他送出门去,还谆谆嘱咐,要是缺什么,只管说话,他定会想办法照顾好赵天赐的家人的!

第二天一早,城中那些名单上所列的大户人家无一例外被刑天军连夜抄了个底儿掉,而且街头巷尾到处都张贴上了以赵天赐的名义罗列出的对这些有钱人家的罪状,称这些城中的大户人家鱼肉乡里,各个都死不足惜。

当即城中的人们便一片哗然,起初有人还不太相信汝州知州大人居然会城破从贼,可是接下来街头巷尾都传遍了这张名单确实乃是赵天赐所拟,于是众人才渐渐的相信了这乃是事实。

作为一州的知州这样的官员投降刑天军,在这之前不管是刑天军还是其它义军,可以说都是从未有过的事情,消息传开之后,刑天军上下更是欢喜异常,虽说这件事要说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在普通的兵卒们眼中,却绝对是值得标榜的一件大事。

赵天赐的投降代表着当今大明的官员们已经看到了朝廷的虚弱和无能,已经开始有人不想跟着朝廷干了,而宁愿投降义军,这便表明了刑天军已经强大到可以和这个朝廷分庭抗礼的程度了,当兵的说不出这么多道理,但是却觉得这件事是件脸上有光的好事,所以一时间军中上下人等都很是欢喜,逢人便相互吹嘘他们刑天军如何厉害云云。

而牛金星对于肖天健迫降赵天赐这件事,也甚感肖天健这么做实在是一招妙棋,像收降一个像赵天赐这样的级别的朝廷大员,无疑对于朝廷来说是一件极大的侮辱,同时对于官吏系统的官员们来说,无疑也起到了一个表率的作用,使得以后刑天军再行事的时候,便更可能会得到一些地方官员的认同,同样对于招纳更多的文人投效,会起到很大的帮助作用。

于是在牛金星的撺掇下,肖天健甚至于正式下令,让赵天赐还当这个汝州的知州,虽说只是挂名不管事的知州,但是硬是要将赵天赐给抬出来做个榜样,赵天赐有心不干,但是也挡不住肖天健这么做,反正接管地方民务的自有他麾下的一干人等,用不着他赵天赐出来真的干点什么,于是他也只有在新家里面捏着鼻子认了。

汝州一战而克对于刑天军上下来说,无疑又如同给他们打了一剂强心针一般,通过这一战,肖天健检验了他麾下的兵将的作战能力,同样对于各军的新兵来说,也让他们对刑天军的强大有了一个新的认识,使之通过这一场攻城战,初步的获取了部分实战的经验,也更加让他们对自己有了信心。

可以说汝州之战奠定了刑天军今后在中原一带攻略的基础,也打出了刑天军在今后攻城战中的威风,锤炼了刑天军的攻城战法。

因为汝州攻城战打的漂亮,为刑天军争取了更多的时间,仅用一天时间,刑天军便牢牢的将汝州城给控制在了手中,并且肖天健按照老习惯,在控制住了汝州城之后,便移师城外,召集了军中队将以上的军官,在营中对这一战进行了战后的总结检讨,当众指出了这一战之中刑天军各部的表现,并且当众表彰了一群在此战中表现勇敢的兵将,并且惩处了一批畏战之人。

也正是肖天健从建军一来,善于对各场战斗总结经验,使得军中的军官们往往可以从一战之中汲取到相当多的经验,使得刑天军的军官们比起其它义军之中的军将们成熟的更快一些,为刑天军进一步的发展注入了相当的活力。

在汝州被刑天军攻克的第二天,洛阳城中便收到了消息,顿时更是一片哗然了起来,汝州一破,洛阳南部的屏障便彻底被刑天军掌控住了。

现如今洛阳城西面渑池县也被刑天军所攻占,南面汝州再失,如此一来,使得洛阳的情势更加危险了起来,几乎被刑天军给半包围了起来。

于是冯一俊连忙再次派人朝熊文灿告急,同时派人八百里急报京城,求京师速发大军前来救援洛阳,甚至于狗急跳墙,直接派人想办法绕过渑池,向坐镇三边的洪承畴求救,总之汝州一丢,对于洛阳来说,就威胁大了,而洛阳一旦有失的话,无疑对于朝廷将会是一个极大的打击。

事情到了这种地步,别说是冯一俊着急了,就连城中的福王也有点急眼了,要知道其他人实在不行收拾一下细软跑了就是了,可是他身为藩王,按照大明朝的规矩,是决不许离开洛阳城的,不单他不能离开,就连他的子女也一样不许离开洛阳城,一旦他们出城的话,就有谋反的嫌疑,大明的藩王一方面可以说享尽荣华富贵,另一方面说不好听一点,就是被圈养起来的一帮猪羊。

所以福王便连连派人找冯一俊施压,令冯一俊想办法速速退敌,并且将他被贼军所夺占去的田地给夺回来。

冯一俊这个气呀!福王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他要是能把刑天军灭了或者逐走的话,早不用福王催,他就做了,可是他手中没多少兵力不说,而且这些官兵们烂的真可谓是到了家了,就连他们视为依仗的祖宽祖大乐麾下的那支关宁军都栽在刑天军手中了,他岂有半点办法退敌呢?

现在不用说是退敌了,就连洛阳城能不能保得住都已经是两可之间的事情了,洛阳现在到处划拉,也不过仅仅是划拉来了几千兵将,而且这帮兵将们能不能用还是未知数,如果熊文灿和洪承畴他们不及时派兵前来救援的话,洛阳城眼看也悬了!

这还不算,冯一俊到处搜罗兵将前来洛阳城助战,就连在宜阳的那些兵马他也抽调回来了两千多人,宜阳仅留下了不到两千官兵镇守,而这么多官兵一下拉到洛阳城外,吃的喝的都要他亲自解决,还有给官兵们发饷的事情,更是让冯一俊焦头烂额,于是冯一俊便找福王商量想请福王先借支几万两银子出来,先发下去稳住军心,撑过这段日子再说。

可是没成想冯一俊的要求一提出来,便被福王给一口回绝,别说几万两银子,福王连一文钱都没打算拿出来,在他看来,守卫国土的事情是皇帝的事情,根本跟他这个藩王没有半点的关系,当兵的守土,当皇帝的侄子朱由检便有责任和义务给当兵的发饷,怎么现在给官兵发饷倒要他们这些藩王出钱了呢?这世上没这个理,所以福王是铁公鸡一毛不拔,说什么都不肯出钱。

反倒是福王对冯一俊还满腹牢骚,说他偌大的家业,这么多人跟着他吃喝用度,天天花钱太多,现如今他的大片粮田又被贼军夺占了去,日子过的是入不敷出,现在哪儿有银子给冯一俊来给官兵开饷呀!所以他不但没钱,现在还想让冯一俊接济他一把呢!

冯一俊当场差点就气晕过去了,谁不知道福王的家财富可敌国呀!不说他有千万两银子,起码家中也有个七八百万是没有半点问题的,可是这福王愣是一毛不拔,他总不能让人冲入福王府去抢吧!

所以眼下他只有巴巴的等着熊文灿这个五省总督来解决这件事了,至于在熊文灿率兵前来救援之前,刑天军会不会先一步前来攻打洛阳城,他就没有办法了!

话说正在襄阳坐镇指挥各路官军对张献忠等路义军进剿的熊文灿,突然之间收到了冯一俊的告急文牒,得知近期已经在豫西蛰伏了快半年之久没有继续扩张的刑天军,突然之间两路发兵,攻打渑池和汝州,顿时也大吃了一惊。

冯一俊派来的人说的很明白,判定刑天军这次动手的目标肯定是洛阳城,求熊文灿速速调兵前去救援。

而对于冯一俊这个判断,熊文灿思考之后,觉得确实很有这种可能,刑天军这半年来,虽然没有扩张地盘,但是也绝对不会闲着什么不干,而现在他们占据着豫西五县,肯定会招兵买马,实力又会提升许多,养活这么多贼兵,仅凭着豫西那五县显然是不行的,所以如果他们想要成大事,就要想办法获取更多的资源和钱财,才能支持他们继续壮大下去,不管是谁,站在贼军的地步,都会把目光锁定在富得流油的洛阳城的,所以冯一俊判定刑天军这次突然发力,是想要攻打洛阳,是有道理的。

对于洛阳城,熊文灿可是知道那里无论如何都丢不得的,且不说洛阳城的地位,单单是城中的那个福王朱常洵是当今圣上的亲叔叔这一条,洛阳一旦有失,他这个五省总督便担待不起,所以顿时熊文灿便也有点慌了手脚。

第一百三十四章 熊文灿的困局

经过这半年来,熊文灿暂时放下了刑天军的事情,掉头集中所有力量,亲自坐镇湖广河南各地,指挥诸军对张献忠以及各路在河南湖广一带活动的贼军的围剿,已经可以说是初见成效,在增兵赠饷之后,各地官军实力都有所增强,特别是湖广大将左良玉,先前在熊文灿就任之初,并不怎么看得起熊文灿,也不怎么听从熊文灿的调度,可是几个月前,崇祯帝得知了左良玉的表现之后,亲自下旨痛斥了左良玉一番,又赐给了熊文灿一柄尚方宝剑,准熊文灿可以对地方不听调遣的文武官员先斩后奏,于是左良玉才老实了许多,变得听话了很多,现如今在湖广一带,就拉起了五万多人的兵马,而且比起以前,也听命了许多,这段时间对于张献忠、刘国能等人的进剿甚是卖力。

而张献忠等贼军,近半年来,在他的极力进剿之下,是渐现颓势,开始逐渐的被压缩在了湖广境内,而熊文灿在请示了杨嗣昌之后,认为对于他们这些贼军的进剿,应该剿抚相结合,近期他刚刚派人说动了刘国能,刘国能已经答应向他投降,而张献忠也被赶到了宝康一带,躲入到了神农架的山中,眼看是只要再用把力,连张献忠也很可能被他剿抚了,现在突然间刑天军发力,实在是让他有些陷入到两难的境地之中。

如果他现在立即将手头的兵力都调往洛阳救援的话,那么对于现在刚刚取得的局面,肯定无疑是等于白干了,张献忠铁定马上便会又跃出房山和宝康一带,立即复振起来,到时候如果想要再将他压缩在这种境地之中,恐怕就真的难了。

另外除了张献忠之外,还有数路贼军眼下也被逼得已经到了绝路上了,一旦现在他撤身收手去对付刑天军,那么这半年来所有的努力,都等于是付之东流了!

如何应对这种情况,让熊文灿顿时有点两下为难了起来,洛阳不救不成,可是张献忠这伙贼军不剿也照样要落罪在他身上,如何能既保证眼下局面不失控又能救援洛阳呢?这件事让熊文灿颇为头疼,于是他立即召集手下幕僚们商议这件事。

而他手下的幕僚们也都对此事有点一筹莫展,商议了半天也没有拿出一个行得通的办法来,倒是后来商议来商议去,有人提出来可以先调开封的驻军先行一步奔洛阳,帮助洛阳守军协防,拖延刑天军的攻势,争取一点时间,另外让熊文灿速速联络洪承畴和孙传庭,从陕西调兵,走潼关打通前往洛阳的道路,克复渑池县,如此一来,洛阳便可以解危为安。

等到熊文灿这边把张献忠等贼解决了之后,再从湖广调兵前往,再加上山西那边的兵马还有山东的兵马,务求一击之下,将这支刑天军给灭在豫西山中。

对于幕僚最终提出的这个办法,熊文灿倒是觉得可行,于是当下不再耽搁,立即便派人传他的手谕,飞马前往开封,着令开封副将陈永福立即率领开封兵急速赶往洛阳,和洛阳守军合兵一处,听从冯一俊的调遣,镇守住洛阳城。

同时为了防范刑天军东侵,可以传令山东巡抚颜继祖,调山东兵马两万人进入河南,保护开封以及归德府等地,确保运河一线不被刑天军侵扰,随时可以应援洛阳城。

调江北副将黄得功率领一哨人马速速入豫,限其十日内驰援汝州,挡住刑天军在南面对洛阳的威胁,同时调集光州一哨人马移防宝丰,对贼军侧翼形成威胁。

同时熊文灿又立即亲笔修书一封,派人飞马送入陕西那边交给洪承畴,请洪承畴和孙传庭调集部分陕兵出潼关,攻打渑池县,只要克复渑池,便可以威胁到刑天军侧翼,足以确保短时间之内刑天军不敢对洛阳妄动。

就此调派一番之后,熊文灿觉得事情应该可以应付了,最不济也可以确保洛阳不失,而他的主要精力,还是放在了被堵在宝康一带的张献忠等路义军身上,打算不管怎么样,也要先收拾掉张献忠这伙贼军。

果不其然刑天军刚刚一动不久,躲入宝康一带的张献忠便开始有了动静,张献忠在十月初十率部突然跃出宝康、房山一带,进兵至谷城,打算渡江北上。

张献忠的行动马上便被坐镇襄阳的熊文灿察觉,随即派左良玉率部迎击张献忠,将其堵在江南使其不能再次北渡,到这个时候,熊文灿已经相信,张献忠和肖天健之间肯定会有联系,否则的话,两方不会配合这么默契,张献忠刚刚陷入困境,蛰伏不动的刑天军便对洛阳一带大肆兴兵,而张献忠又在这个时候,兵至谷城,想要渡江北上,如果一旦让张献忠和肖天健合兵一处的话,这就麻烦大了,他熊文灿这半年来好不容易才经营出来的局面就等于是付之东流了。

所以熊文灿严令左良玉和陈洪范两员大将日夜督军拦击张献忠,随即在十月十三,两军在谷城以南的南河镇一带遭遇,展开了一场厮杀。

张献忠也算是豁出去了,亲自提马上阵,率部和罗良玉以及陈洪范等路官军厮杀,何乃张献忠这段时间在江南江北一带屡遭败仗,躲入宝康和房山一带之后,又严重缺乏粮草,以至于兵将皆无力酣战,结果是落得一场大败,最后被官军堵在了谷城县一带,最终却没有能渡河北上,再进入南阳,再加上熊文灿亲自在襄阳坐镇,各路官军不敢懈怠,堵在江北,让张献忠无法渡江。

而刘国能此时终于坚持不住,在唐河接受了熊文灿的要求,就地宣布投降官府,熊文灿闻之大喜过望,当即授刘国能为守备,令其率部并入到左良玉麾下听命于左良玉的调遣。

说来刘国能其实也不是没努力过,如果刘国能在两个月之前,能和张献忠合兵一处的话,不但官军拿他没有办法,就连张献忠这一次也不一定就会被熊文灿逼到这种地步。

何乃张献忠性格嚣张习惯了,在南下渡江之后,他曾经和刘国能为了抢地盘,部下之间发生不少的龌龊,以至于后来刘国能对张献忠颇为忌惮,总觉得一旦他和张献忠合兵一处的话,张献忠肯定要吞并掉他,甚至于会暗中除掉他,所以便始终不肯和张献忠兵合一处,单独渡江北上,结果在熊文灿的指挥下,连战连败,以至于被逼得是走投无路,最终只得选择率领麾下近两万部众,干脆投降了朝廷,被熊文灿收编到了左良玉麾下听命。

刘国能的投降,对于熊文灿来说,无疑是一场大功,同时对于活动在湖广和河南一带的各路义军来说,却是一种不小的打击。

这个时候不单单是张献忠陷入了困境,连带着罗汝才这会儿日子也不好过,他先是在山西大败逃回陕西,北上榆林接着被逐出南下商洛,进而不久便又被孙传庭派兵从商洛撵了出来,走西峡奔入郧阳,本来数万从众,到了这会儿只剩下不到一万人马,而且多为弱兵,到了郧阳之后,接着便又被官军伏击,逼得罗汝才狼奔豕突的朝北逃去。

本来熊文灿这一次以为可以将罗汝才也趁机剿灭抑或是招抚,可是动作稍微慢了一点,却最终还是让罗汝才趁隙逃出了包围圈,有心想要再派人去追,可是这个时候却又收到洛阳的消息,说汝州仅仅几天时间,便被刑天军攻克,汝州守备何子纲力战身死,知州赵天赐被俘降贼。

此消息顿时令熊文灿再一次大吃了一惊,本来他虽然已经知道刑天军攻打汝州,但是这半年来,汝州兵力增加不少,现在应该起码有三四千驻军,虽然不见得能在城外野战击败贼军,但是起码守城应该是不成问题的,在他的印象之中,贼军往往是攻城手段很是匮乏,只能采取蚁附攀城的办法,很多时候攻城是攻不下的,而刑天军虽然要比一般的贼军厉害许多,但是估摸着攻城上也不见得就多厉害,汝州再不济,起码也能坚持个半个月甚至一个月,轻松可以撑到黄得功率部赶至,接汝州之围,可是没成想他这边刚安排好救兵,那边汝州便已经丢了,如果刑天军真的有这么厉害的话,那么洛阳城还真就有危险了!

于是熊文灿不敢再耽搁下去,下令暂时放过追击罗汝才,再派人速传他的命令,令黄得功日夜兼程,转道直接赶往洛阳城,增强洛阳的守备力量,严防刑天军在攻克汝州之后,便立即进攻洛阳,最好是黄得功能在汝州,牵制住刑天军,使其无法北上攻击洛阳最好。

而他这边则立即派人前往谷城县,说服张献忠,最好是让张献忠速速投顺朝廷,只要解决了张献忠,那么他便有更多的兵力投入到对刑天军的进剿上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剿兵安民吊民伐罪

中原的情势在进入崇祯十年十月间,又是因为刑天军的行动,整个中原几个省都被肖天健给搅动了起来。

就在熊文灿忙于应付这件事的时候,身在京师的崇祯和杨嗣昌都收到了同样的消息,崇祯不禁为此勃然大怒,立即招对杨嗣昌,对杨嗣昌问计。

杨嗣昌对此消息也有些紧张,毕竟刑天军的事情已经不是一天半天了,年初的时候他就对崇祯说过,熊文灿就任之后,当会很快解决刑天军的事情,结果是调集的官军不但没有把刑天军给解决掉,丢失的豫西五县也一个也没有能收回来,反倒是祖大乐和祖宽所部的几千关宁军被刑天军给包了饺子。

虽说当时罪责推到了王家祯的身上,皇上把王家祯戴进京给斩了,可是也正是因为这次的失利,转变了熊文灿的策略,使得熊文灿掉头先去对付张献忠和刘国能等路变民军,先将刑天军的事情给拖了下来。

虽然这段时间熊文灿在任上干的还是有声有色的,按照他的四正六隅十面张网的策略,已经挤压的各路义军都陷入到了困境之中,而陕西那边的孙传庭配合着洪承畴,也连败李自成等路义军,眼看形势便要看到曙光,可是没想到蛰伏半年多的刑天军突然间却又兴兵,转瞬之间便攻下了渑池、汝州两地,兵锋隐隐直至洛阳城。

崇祯对于他那个身在洛阳城就藩的叔叔福王朱常洵还是颇有感情的,一旦洛阳有个三长两短的话,福王肯定难以幸免,以崇祯的脾气,肯定饶不了他和熊文灿,所以杨嗣昌也颇为紧张。

当崇祯问计于杨嗣昌的时候,杨嗣昌故作镇定的答复崇祯,说熊文灿眼下所做,就是要先剪除掉其它各路义军,然后集结重兵,一举将刑天军这伙贼寇给彻底剿灭,现如今各路变民军大多都陷入绝境,只需再等段时间,便可以将他们剪除,到时候便是刑天军的末日了。

但是崇祯对于杨嗣昌的回答并不满意,他关心的是洛阳现在怎么办,对于崇祯的这个问题,杨嗣昌则推说现在熊文灿正在主中原剿抚之事,对于洛阳之危肯定会有对策,只是如果想要彻底解决刑天军的话,就务要山陕豫三省联手,一起对刑天军动作,方能尽快解决刑天军。

为此崇祯再次问杨嗣昌如何三省联动,杨嗣昌则回答说,河南方面,以熊文灿为主,在对张献忠等辈剿抚安定之后,集结山东、河南、江北、湖广四省兵力,入豫西对刑天军进行围剿,可确保洛阳无事,而陕西洪承畴和孙传庭,则派兵出潼关,从腹背对刑天军进剿,使河南的刑天军处于腹背受敌的境地,料定刑天军再有能耐,也无法抵挡。

至于山西方面,则着令卢象升调集山西兵马,对晋南刑天军盘踞之地进行进剿,逼迫刑天军南北无法相顾,如此中原局势可以大定。

崇祯听罢之后,这才多少满意了一些,令杨嗣昌要加紧督办此事,不但要尽快剿灭李自成、张献忠之辈,更要想尽办法,要尽快将肖天健这个贼酋拿获,彻底解决刑天军这个朝廷眼下的心腹大患。

换而言之,到了这个时候,崇祯眼中对于他威胁最大的变民军,已经不是李自成和张献忠、罗汝才等人了,经过这些年的发展,他已经惊恐的发现,其实像李自成等辈,和肖天健这个后起之秀一比,肖天健所领的这股刑天军,跟要可怕一些。

毕竟李自成等辈现在还只能称其为流寇,可是肖天健的刑天军,却已经在晋南和豫西一带占据了一大块地盘,隐隐之间已经有了一个国中之国的事态,而且仔细回顾一下刑天军的发迹史,崇祯更是惊看到,刑天军在这几年见,可以说是一步一个脚印的在慢慢的囤积力量,眼下实力已经是相当雄厚,可以说是羽翼以丰,在官军屡次进剿之中,都表现的相当神勇,致使各路进剿官军,无一例外的败在了他的手中,所以如果再让其如此发展下去,一旦再让他夺了洛阳的话,那么很可能就无法再将其扑灭了。

故此崇祯现在已经对刑天军的事情是忧心忡忡了。

杨嗣昌领旨退出了宫中,站在宫门处被十月的冷风一吹,觉得后背冷飕飕的,短短不到半个时辰的问对,使得他背后出了一身的冷汗,抬头看看阴霾的天空,他自言自语道:“刑天军,肖天健,为何你如此难以对付,总是在关键的时候要跳将出来呢?也罢!这一次说什么也不能放过你了!我就不信,以凭你一己之力,还真就能翻天不成?这一次就让我杨嗣昌来对付你吧!走!回府去!”

说罢之后杨嗣昌对护随之人吩咐道,转身登上了他的轿子,快速的赶回了府中,连夜便开始安排起了对刑天军的进剿之事。

肖天健在率部攻克汝州之后,并未多做盘亘,短时间之内便安顿住了汝州城的局势,加上司徒亮提前率领骑兵营扫荡了汝州城的周边,基本上将汝州周边的敌对势力清理了个七七八八,再加上本来因为汝州和汝阳搭界,刑天军在汝阳等地的行事早已就传遍了周边的地区,老百姓们现在对于朝廷和官府早已经是失望透顶了,巴不得刑天军赶紧攻过来,他们也好成为刑天军治下之民,享受到刑天军对他们的恩泽,所以刑天军一经攻下汝州城,汝州境内的各种势力立即便纷纷投效。

而且刑天军自从打出了“剿兵安民、吊民伐罪”的旗号之后,再加上在河南打出的威名,甚至于像周边的鲁山、宝丰、舞阳甚至于钧州等地的一些地方豪强,干脆就直接派人找门道,跑到汝阳县表明投效之心,希望肖天健尽快领兵前往他们那里,愿意听从肖天健的吩咐,里应外合取下这些地方。

更有更远的地方的一些小股叛军,干脆就直接率领他们的手下,不远数百里的跋涉,跑来投效于肖天健麾下,想要托庇于肖天健翼下。

对于这些事情,肖天健自然是了如指掌,汝州一下,他便立即派出两营战兵,令李栓柱率领,直扑宜阳,在宜阳陈驻的两千官军,此时也早已吓得是手足无措了,不待李栓柱兵至宜阳城下,尚还在渡过洛河之前,领兵的那个游击便先行一步率兵弃城而走,当兵的一逃,当官的自然也守不住宜阳了,结果李栓柱几乎也是不费吹灰之力,便将宜阳县给拔除掉了。

至此洛阳城周边的西面和南面的各县就此全部失陷,整个洛阳城就如同一个被剥光了衣服的女人一般,裸露在了刑天军的兵锋之下。

肖天健背着手站在汝州大营中军大帐中的一个沙盘前面,上面到处都遍插着各色的小旗,和牛金星等幕僚们在沙盘上指指点点的商量着下一步可能会遇上的情况,罗立、刘耀本、赵二驴等重要的部将们也都站在沙盘周边,听着肖天健和牛金星他们商议,不时的也可以插嘴说一下他们的意见。

“现在基本上可以确定,熊文灿短时间之内不可能亲自移镇洛阳,他肯定是还将主要的精力放在剿抚张献忠等路义军身上!所以和我们的预期有所不同,短时间之内,不会有大股的官军会扑将过来!

现在卑职猜测,熊文灿最可能会先将开封的陈永福所部调至洛阳,增强洛阳的守备力量,而且可能会动用钧州守军和光州以及豫东一带的兵力,前来救援洛阳,另外还很有可能会请洪承畴派陕兵出潼关,攻击我们!”牛金星指着沙盘对肖天健等众人分析他所猜测的情况。

肖天健摸着下巴抱着胳膊点点头道:“现在看来确实像牛先生所说的,熊文灿确实不会放弃眼前已经将要唾手可得的胜利果实,应该不会亲率湖广那边的大军前来对付咱们!

陈永福的兵马是他可以调动的最近的一支力量,他肯定会派陈永福率部先行一步到洛阳协防!

眼下至于其它地方的官军,细作还没有传回来消息,尚不清楚他们的动向,不过熊文灿如果这么做的话,八大王恐怕这一次就有点不妙了!咱们这一次动手,本来也有牵制熊文灿给八大王帮个忙的想法,可是熊文灿不上当,这八大王就不能怪我了!

不过既然熊文灿不来,那么咱们也不能就这么等着,洛阳先不急着动,让福王和冯一俊再紧张紧张,现如今打洛阳还不是时候,趁着熊文灿的大军不来这空隙,咱们再加把力气,把宝丰和鲁山拿下来如何?”

一个站在牛金星身旁的一个身穿文士长衫的年轻人开口说道:“大帅为何不先打偃师,彻底将洛阳城孤立起来,掐断官军驰援洛阳的所有通道呢?却相反要拖延时间,先打宝丰和鲁山,如此不是让洛阳方面准备的更加充足了吗?如此一来岂不是于大帅当初的决定相悖了?”

肖天健看了一眼这个站在牛金星身后的青年文士,此人名叫李进德,字修业,是近期牛金星刚刚给肖天健网罗来的一个读书人,也是一个颇有才能之人,本来如果踏入仕途的话,应该会很有前途的,何乃他的命数不好,因为一些小事得罪了当官的,后来也被那个当官的陷害,以至于被害得家破人亡,孤身一人流落到了鲁山,曾经受过牛金星的帮助。

牛金星投奔了肖天健之后,便向肖天健举荐了这个李进德,并且写信托人到鲁山找到了李进德,李进德收到牛金星的信之后,一咬牙便也投奔了过来,经过短暂接触之后,肖天健发现此人可用,于是便也留在身边做了一个参议官,现在算是肖天健身边的谋士之一。

听到李进德问他这个问题,肖天健微笑了一下道:“修业问的好!那么今日大家也都在,我便说说我和牛先生的想法好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 曹操来投

“虽说这一次我目的在于取洛阳,但是这并不是我所有的目的!洛阳其实就是一个肥饵罢了,可以说是咱们的俎上之肉罢了!什么时候取都不是太大的问题,以我们眼下的实力,打洛阳应该不成什么问题!关键是消耗官军的力量!这叫做围点打援!呵呵!

之所以不打偃师,是因为要给洛阳留一条后路,围城必厥想必大家也都明白,一旦我们把偃师也打下来,就等于将洛阳城置于绝地了,虽说掐断了洛阳受援的可能,但是我们却也不能再料到官军会从哪个方向对我们的后背下手了!

再说据细作所探知的消息,河南府现在不管是粮还是饷,都十分缺乏,官军来的越多,他们的压力便越大!你们可以想想看,如果洛阳城外集结起来几万官军,这么几万张嘴要吃要喝,他冯一俊又拿什么给他们吃给他们喝,用什么给他们发饷?

要知道河南府现在已经有七个州县都在咱们手中控制着,他是没法在短时间之内筹措到这么多兵饷和粮草的!

这也是我为什么不急着关上偃师这扇门的原因,有人愿意来,就让他们来好了,看看他们在洛阳城外吃什么!呵呵!

所以熊文灿眼下不来,咱们就趁着这个机会多抢一些地盘,如果不出我的所料的话,熊文灿不会单单只调派陈永福一哨兵马来援洛阳,他不敢这么托大,肯定会想办法从江北一带调集兵力前来应援,我们这一次打汝州太快了点,没给他们机会,那么我便再打宝丰和鲁山,看看他们还能不能及时赶过来!”

听罢了肖天健的话之后,其他人都露出了喜色,点头连连称是,但是牛金星和李进德却都没有笑,牛金星皱着眉对肖天健问道:“虽说此事是大帅于卑职商定的,但是大帅也知道,洛阳城中的福王可是在大明富可敌国的,他家中藏的金银恐怕不止千万,只要稍稍松松手,拿出十万两银子,便解决了兵饷的问题,再加上王府的粮仓,恐怕军粮也就不成问题了!大帅却笃定以为冯一俊在洛阳筹不到兵饷粮秣,这又是为何呢?如果大帅所料不错的话,这么安排当是没有任何问题,但是一旦大帅所料有错的话,恐怕事情就会出现大麻烦的!”

肖天健对于这个福王,可是在后世早就在有关史料上领教过他的一毛不拔的,所以他比任何人都知道这个福王是个什么东西,所以早就料到福王绝对不会拿钱助饷,更不会打开他的王府粮仓放赈的!这也是他敢于下定决心的原因。

不过对于肖天健的这个预料,牛金星虽然最终同意了肖天健的安排,但是和李进德一样,也对这件事有点不敢真的相信肖天健所说的。

“哈哈……看来牛先生还是不相信我肖某的话呀!不过这一次不管你们信不信,都且听我独断一回,到时自然你们便会知道我的预料会不会有错!如果我预料有错的话,到时候我亲自向诸位请罪自罚好了!”肖天健听罢了牛金星的话之后,哈哈大笑了起来,用打赌的口吻对牛金星和李进德等人说道。

牛金星看着肖天健信心满满的表情,不知为何,也觉得有了信心,毕竟肖天健这个人行事历来都十分稳健,所行之事也很少行险,往往都能猜中官府的决断,才带着刑天军壮大到现如今的地步,任谁都看得出来,现在各路义军之中,肖天健已经是压过了所有义军首领的风头了,论实力的话,不管是号称闯王的李自成,还是八大王的张献忠,现如今实力都无法望刑天军的项背,刑天军已经成了义军中的魁首,如果肖天健是个盲目自信之人的话,无论如何也不会凭着一双手,打拼出这样的局面的。

至于肖天健为什么会如此有信心,笃定的认为福王不会拿出钱粮,牛金星猜不出来,但是他相信肖天健这次的预料应该不会有错,于是躬身对肖天健说道:“那么卑职就相信大帅的话好了!愿听大帅的吩咐!”

李进德看了看牛金星,虽然还是有点怀疑肖天健的判断,但是肖天健既然这么说了,他又是刑天军的当家作主的人,肖天健要这么做,他也没有什么办法阻挠,于是也只得不再多表示什么异议。

“报!卢氏守将高树先派人送来急报!”正在肖天健和众人商议下一步行动的时候,一个近卫在大帐门外大声叫道。

“说!卢氏那边怎么了?”肖天健立即停下了议事,转身对大帐门口的近卫问道。

“启禀大帅,刚刚高树先派人送来急报,说曹操罗汝才率部突然间出现在了卢氏南部的五里川一带,高树先已经派一个预备营赶往五里川设防,如何处置请大帅决断!”近卫大声答道。

肖天健楞了一下,众人也随之都有点错愕,因为在此之前,蒋勤搜集到的消息说罗汝才尚在商洛一带活动,怎么才区区不到十几天工夫,便突然间出现在了卢氏境内呢?

肖天健不由得有点不快,觉得蒋勤他们情报司这一次的事情没有办好,这么大的事情,居然没有提前察觉。

其实肖天健的埋怨是对蒋勤他们情报司的人员有点太过于苛刻了点,以这个时代的通讯水平,再加上豫西和陕东都是大山,行动很是不便不说,路上各方势力如同犬牙交错,即便是细作探查到消息,也很难快速的将情报送回到蒋勤手中,更何况这一次曹操罗汝才的动作很快,为了保命可以说是带着部下日夜兼程的跑路,即便是刑天军撒出去的细作探查到他的行踪,也根本来不及朝回报信,所以在罗汝才率部逃入卢氏县境内的时候,蒋勤也根本就没有机会能收到他的消息,这也是官府往往会吃亏的原因,就是因为义军的流动性太强了,官府往往还来不及作出反应,义军就已经早已是去向不明了,所以现在肖天健以后世的情报传递速度来要求蒋勤,显然是有点苛责了一些。

“罗汝才这次带来了多少兵马?”肖天健立即接着问道。

“据高树先所报,罗汝才这一次来卢氏,仅带了三千部众,也没有发现官军追过来!”

肖天健挥手让报信的近卫退下,看了一下帐中之人,忽然笑了起来:“呵呵!没想到呀!第一个跑来找咱们的居然是罗汝才!说起来当年我率部从陕西进入山西途中,还跟罗汝才手下打过交道,不过那次打交道却称不上愉快!呵呵!”

罗立当即便跟着哈哈笑了起来,对不太了解情况的牛金星等参议们说道:“牛先生你们不知道这事儿,几年前大帅率领我等到山西,走到黄龙的时候,碰上一伙人居然想要抢咱们,结果被咱们给痛打了一顿,不但没有抢到咱们,反倒被咱们给抢了个干干净净,后来才知道,那是罗汝才的部下,估摸着当初罗汝才气的够呛,但是也拿咱们没办法!嘿嘿!”

牛金星拱手道:“恭喜大帅,罗汝才率部来投对大帅来说可是个好消息呀!要知道罗汝才在义军之中可是个响当当的人物,有他来投,还愁以后其它义军不来投靠大帅吗?如此一来大帅必将声势大振,又何愁不取天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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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七章 连下两城

众人也都纷纷向肖天健道喜,但是肖天健却并不以为喜,皱眉说道:“虽说罗汝才这次来投是件好事,但是据我所知,此人生性狡诈,反复无常,而且又性喜奢侈,所以人们才送其别号曹操,只怕是此人率部来投,不但是帮不上咱们的忙,还会在咱们辖地内惹出不少的麻烦!这乃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呀!

罢了!先不说这个了!既然来了,就是客,咱们也不能凉薄了人家!想来罗汝才这么急急忙忙的跑到咱们辖地,却只带了这么点人马,肯定是近期在官军手下吃亏不小,现在定是已经到了黔驴技穷的地步了,派人速速通知高树先,令其调拨一批粮秣,供其人马食用,另外再从库中拨出二十匹布,一起送给他们,省的他们在我们控制区内因为缺衣少食祸害百姓!

另外让高树先通知罗汝才,就说现在我肖某军务繁忙,暂时无法前去迎接他,说声抱歉,请他在卢氏县稍作休整之后,抽空率部前来汝州一会!到时本帅当设宴为他接风洗尘!

这件事就暂且这么说吧,等罗汝才过来之后再说不迟!咱们现在紧要的还是先动作起来,拿下宝丰、鲁山再说!”

众将立即接令,又开始商议起了进兵之事,经过短暂的商议和布置之后,肖天健当即命罗立和刘耀本各率一部人马,在司徒亮的骑兵营配合下,立即分兵出击进攻宝丰和鲁山两县。

二人受命之后,立即便点兵出发,气势汹汹的扑向了宝丰和鲁山两县,而这两县半年前都被张献忠攻掠过,后来张献忠退走之后,官府才从新收回了两地,鲁山县的县城至今城垣还残破不堪,甚至于被焚毁的南门至今都没有彻底修复,尽是用木板制成了两扇简陋的木门挡住了城门洞,驻守的官军更是仅有三百多人,面对着刘耀本麾下重建起来的铁骨营的进攻,根本就无法挡住刑天军的兵将。

结果是刘耀本兵发鲁山县,仅仅是率部一个冲锋,连炮都没放几声,便一马当先的率部攻入鲁山县城中,将城中的残余抵抗用了半天时间便彻底给清除掉,并且不做任何停留,留下一个连镇守县城,又亲自率部出城开始在城外扫荡,几天时间便将鲁山县全境给控制在了刑天军的手中。

而当地的许多百姓,听闻刑天军来攻,立即便纷纷抄家伙给刑天军助战,各种小股的杆子土贼,更是望风而投,刘耀本随即便在这些人之中抽选出了一千多人,又从本部抽出五十来个刑天军的部众为骨架,就地在鲁山县便组建起了一支预备营,用缴获的器甲将他们武装了起来,接管了鲁山县的城防。

而罗立打宝丰县,多少遇上了点麻烦,因为宝丰县的官军数量远超过鲁山不少,而且因为刑天军攻打汝州,带着宝丰县早就风声鹤唳,提前做足了守城的准备,罗立率部到了宝丰之后,这里的守将居然还连夜派兵给罗立来了个奇袭,差点冲散罗立的兵营,虽然罗立及时控制了局面,击退了官军的夜袭,但是也损失了几十个兵将,气的罗立发兵城下,对宝丰县城好一通猛攻。

宝丰的官兵也不知道吃什么了,兴奋异常,居然愣是据城硬抗了三天时间,还伤了不少罗立的手下兵将,直到第四天,城中才有几十个细作鼓动起来的兵卒充当了内应,在城中突然间发难,抢占了城门,罗立这才率部攻入了县城。

气坏了的罗立当即便将俘获的守将给当众大卸成了八块丢到了城外喂狗,又连杀了二百多名俘虏,这才消了气,为此肖天健得知之后,对罗立进行了一番痛斥,肖天健怒的不是因为罗立杀俘,而是罗立的大意,这几年下来,刑天军的部将们都有点快成了骄兵悍将,很不把官军放在眼里,结果才会让官军差点夜袭成功,打了罗立一个措手不及,所以这件事也凸显出了刑天军之中眼下普遍存在的一个轻敌的问题,趁此机会,肖天健狠狠的痛批了罗立一通。

除了痛批之外,肖天健还撤了罗立的营长之职,令其暂领原来的部下戴罪立功,如此一来,对于刑天军上下人等也都起到了警示的作用。

罗立被肖天健狠刮了一通,被收拾的灰头土脸,不过也没敢不服,因为这一次确实是他太过大意了点,扎营的时候,没有布置妥当营外的明哨暗哨,才吃了这么一个亏,肖天健这么处置他,也不是第一次了,罗立这家伙神经大条,倒是也能扛得住。

罗立攻下宝丰县之后,也一样立即横扫宝丰县境内,按照刑天军的习惯,立即就地组建预备营负责接防宝丰的守御,同时罗颖杰麾下的民务官立即也进驻到两县之中开始开仓放赈安民,总之刑天军现在已经形成了良好的习惯,武将负责攻略,文吏负责随后进驻接管民政之事,相互之间已经形成了不错的配合,而且也相互之间互不干涉,如此一来也没有出现重武轻文的情况,武将们还是单纯的军人,轻易不干涉民务的事情,也为肖天健免除了不少的麻烦。

随着刑天军的实力日益壮大,地盘日益增多,兵马数量也日益增长,原来刑天军的一些行事体系已经不能很好的运作了,以前刑天军地盘小,兵力少,肖天健还可以有效的对所有的地盘、兵将进行控制,可是随着各种事务的日益增长,肖天健已经逐渐的不可能对各种事情进行事无巨细的管理。

于是通过这半年来的调整,牛金星给肖天健提出了一系列的改制的方案,特别是为了防止军将出现私分缴获财物以及坐拥其驻地周边的物资,进而滋生出兵将们的奢侈*之风,牛金星提出来要设立一个部门,专门负责各地驻军的供应问题,并且随军的近卫负责收缴战后所获之物,统一交由这个部门分配。

对此肖天健当然理解,当即便下令在嵩县组建起了一个刑天军后勤部,全面负责各营的物资调拨配送问题,大到军中的器甲弹药,小到鞋袜,冬季防寒用的油脂,诸军的需要皆出自后勤部门之手。

一般战后斩获所得之物,随军近卫负责清点之后,立即便划给后勤部人员接管,各军所需之物也全部由后勤部门划拨,非特殊情况,各营兵将不得就地取用所缴获的物资,一旦被查实的话,处分将会十分严重,虽说原来文吏系统会有一部分人转入后勤部门做事,但是这部分人也就此划入军职,却不等于就是文官控制军队,和朝廷的以文抑武的政策还是有着本质性的区别的,由此也控制了各部军将们以后靠着吞没缴获之物暗中拥兵自重的问题了。

对此初期军将们还有些微词,但是肖天健在后勤部成立之后,将军将们召集在了一起,专门就此对他们进行了说明,同时也严厉的告诫了他们,这乃是铁律,不许任何人持功自傲触及这套制度。

虽说后勤部草创时间不久,许多条目制度东西尚不完善,但是这也是刑天军以后的基础,肖天健没把它当作小事看待,再说了,刑天军自建军伊始,肖天健便早就做好了要将刑天军打造成正规军,而不是一支松散的流民武装,各种制度的完善,都要逐步建立起来,以免以后出现问题。

诸将被肖天健训诫之后,自然也不敢表示反对,随即后勤制度就此也在刑天军之中推行了下去,而首任的后勤部的管事,肖天健则任命了一个叫罗彬的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

这个罗彬年纪不算大,现年不过二十七八岁,早年家中在泽州经营一个酒馆,生意做的还不错,而罗彬自小读书,很是聪慧,很小便能写会算,稍大一些之后便开始帮着父亲打理生意,负责账务一些的往来之事,后来因为天下大乱,生意一天不如一天,又因为他父亲得罪了泽州的一个权贵家的纨绔子弟,后来本来生意不错的酒馆也被官府抄没,他爹被官府拿去扣了个通匪的贼名,活活的被打死在了大堂上,而罗彬自此也逃离了泽州,机缘巧合之下投到了刑天军之中。

罗彬胆子不是很大,当小兵总是受人欺负,上阵也没有什么好的表现,但是却在一次意外的事情中表现出了他理财的能力,便开始被调到了靳夫子手下做事,逐步的在后勤方面展现出了他的能力,慢慢的得到了肖天健的重视,肖天健率部南下,罗彬也随辎兵营跟随肖天健南下,负责打理一些物资调拨等事情,凡是经过他的手的事情,都账目清晰,处置的有条有理,所以越发得到了肖天健的重用,而这一个在河南新成立的后勤部一经草创,肖天健便亲自将罗彬提到了这个位置上,罗彬没有想到他一个后进之人,既没有功名也没有战功,居然被肖天健放在这么重要的位置上,于是心中感激就不用说了,上任之后全身心的扑到了工作上面,干的倒是有声有色,把肖天健在河南这一块的兵马后勤的供应之事打理的相当不错。

不过说起这个,也是闲话,就在罗立和刘耀本攻陷了宝丰和鲁山两县之后,坐镇汝州的肖天健终于收到了一个重要的消息,有一个被外放在汝宁府一带的细作冒死披星戴月的将一个消息送回到了汝州,江北大将黄得功率领了七千京营以及江北军从淮南方向赶来,已经兵至汝宁府,正在朝着汝州方向杀奔而来。

第一百三十八章 援军纷至

不但是黄得功率部杀奔过来,与此同时,还有数支人数大致在五六万人左右的义军,也在从江北一带朝着河南腹地急行,已经进入到了舞阳一带,为首的应该就是老回回马守应、革里眼贺一龙、左金王贺锦、改世王刘希尧、乱世王蔺养成五人。

肖天健闻讯之后,有点惊奇,这五营人马这会儿怎么也朝着豫西奔了过来呢?说起来老回回他们这五人,倒是在大明也相当有名,崇祯九年末的时候,张献忠、刘国能、拓养坤等路义军跳出陕西进入湖广、河南之后不久,十年初老回回他们也随即跳出了陕西,一路沿着拓养坤曾经走的路,先是分兵进入到了河南中东部一带,马守应更是率部兵抵开封城下,后来又在陈永福等官军的反击下,退往了皖西一带,就此和其余的革里眼、左金王等四营开始在皖西一带活动。

熊文灿上任之后,先败于刑天军之手,转而开始将主要目标集中在了张献忠他们这些义军身上,调集了江北、南京、湖广、山东、河南、江西等处的官军,分头对这些各路义军进行进剿。

马守应他们五个营便开始在皖西一带和官军交手,倒是打的有声有色,起码比起张献忠、刘国能等人,要好过一些,并且逐步的形成了革左五营的集团。

可是没成想近两个月,熊文灿在连败了张献忠等部之后,开始将注意力转向了江北的革左五营,连续派大批官军对他们进行围剿,使得革左五营日子也开始过的艰难了起来,这一个多月一来,连续跟官军交手,革左五营败多胜少,逐渐的在江北站不住脚了,于是为了生存,老回回、革里眼、左金王、改世王、乱世王五个人一商量,得知豫西现在刑天军控制了相当大一块地盘,日子过的比较清净,于是便决定放弃江北,暂时入豫靠近刑天军,和刑天军相互呼应,争取在河南腹地站住脚跟。

本来他们撤出江北之后,一路上且战且走,沿途又拉起了不少的流民入伙,又形成了一个近十万人左右的大规模的集团,可是没成想却在新蔡一带碰上了正在接了熊文灿的命令,驰援汝州的黄得功一部。

黄得功可是和革左五营这一年来在江北打老鼻子仗了,两方可以说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革左五营没人没有吃过黄得功的亏的,所以听闻黄得功率部到了新蔡,革左五营还以为黄得功是专程来追击他们的,于是便在新蔡拉开架势和黄得功打了一仗。

结果是因为革左五营相互之间配合不当,被黄得功抽了空子,先是将贺一龙一营击破,接着驱赶着贺人龙所部冲击其它几营,愣是以少数兵力,打了革左五营一个大败亏输,于是革左五营哄堂大散,分头朝着豫西狂奔而来。

而黄得功也正是途中遇上了革左五营,打了这一仗,结果才拖延了不少时日,以至于原来熊文灿要求他十天赶到汝州,结果他愣是走了二十天时间,才赶到汝宁府,耽搁了不少的时日。

不过即便是耽搁了时日,熊文灿也没话可说,毕竟黄得功这一次又立了一个大功,一下击溃了革左五营近十万人马,斩首过千,逐散了依附于贼军的数万流民,让革左五营吃了一个大亏,所以不但无过相反还有大功,当即熊文灿向朝中报功,黄得功也由副将被拔擢成了总兵官。

这一下中原的局势算是彻底热闹了起来,革左五营入豫,更是搅得中原各地都是一片大乱,革左五营没刑天军那种军纪,虽说比起官军要好一些,但是所过之处的州县,还是一片哀鸿遍野的景象,大批普通百姓本来日子就过的艰难,义军一到,不见得抢他们,但是日子起码也更不好过一些,于是干脆要么弃家而逃,要么干脆就跟着义军被裹挟着走,有钱人的庄子更是被血洗一空,搞得是中原乱做一团。

得到了这个消息之后,肖天健总算是明白为何熊文灿会反应这么慢了,原来不是他没有派大批官军来驰援汝州,而是路上被革左五营给拖住了腿以至于到现在还没有到,却让他平白又夺了宝丰和鲁山两县。

而另一方也传来消息,陈永福受命之后,从开封起兵,沿黄河一路急行,于十月十五左右抵达了洛阳,而吃过刑天军亏的陈永福虽说并至洛阳,但是却在洛阳城外就地扎营,裹足不前,根本没打算向南抑或是向西,对刑天军展开反击。

倒是陕州那边的曹文耀得知渑池被刑天军攻占之后,开始紧着忙活准备着发兵克复渑池县,一时间不断有兵马和物资来往于潼关和函谷关之间,忙的是不亦乐呼,与之为对应,驻守渑池的刘宝也同样忙活了起来。

从永宁和卢氏还有刚刚占领的宜阳,各种物资以及预备营的兵员也源源不断的开始涌向了渑池县,增强了刘宝麾下的军力。

与此同时,为了防备官军再一次从卢氏下手,驻守卢氏县的守将高树先,也加强了官道口兵堡的力量,继续征发卢氏民壮修筑官道口兵堡。

更远处的山东方面,颜继祖受命之后,调山东副将刘泽清率领一万山东军也从曲阜一带开始朝着河南开进,进而准备进入开封,接替陈永福暂时维护开封的安全。

就连山西方面,卢象升也收到了朝廷的旨意,开始大幅度的在山西调集兵力,开始作出了对晋南刑天军控制区威胁的势态,大批山西官军开始进驻到了潞安府、平阳府以及解州一带集结,按照范耀山搜集到的消息,说卢象升受命,要亲自率军克复晋南,将刑天军从晋南抹去,收回丢失两年多之久的泽州等州县。

坐镇晋南根据地的阎重喜为此也开始在晋南开始集结兵马,并且开始朝高平、沁水、垣曲三个方向屯兵,做好了应对的准备。

整个中原乃至是山西都呈现出了一片大战前的紧张气氛,不管是敌我双方,都摩拳擦掌的要在这一次大战之中见一个高低。(今天这章铁定是两K党了,大家包涵一点,昨天下午背疼的厉害,针灸理疗去了!抱歉抱歉!)

第一百三十九章 红石山

黄得功趾高气扬的率领着六千麾下的兵马,通过了汝宁府,按照熊文灿的要求,汇合了光州派出的四千兵马,集兵一万,又从汝宁府调集了三千官军,加上沿途征调的数千民夫,共接近两万余人,浩浩荡荡的朝着洛阳方向杀来。

新蔡对革左五营一仗下来,黄得功获得了一场大胜,在他眼中,贼军到底是流民出身,虽说数量巨大,但是只要打其七寸,并不难对付,他以少量兵力击溃革左五营近十万兵马,斩贼数千,这功劳之大,以后可确保他平步青云,而且他麾下现在又集结起了一万多官兵,沿途州府县城提供了他足够的粮秣,南京更是这一次给他调拨了兵饷,可以说在新蔡一场大胜之后,现如今在他看来,他麾下的官军是士饱马腾,而且他也听闻他很可能马上就要升官为总兵官,这一次起码也要给他封个太子太傅,所以他携大胜之威,更是加快了行军的速度,打算到汝州和贼军见一场高低,一举夺回汝州。

他也知道因为他在路上的迟延,汝州现在已经被贼军所克,虽说这件事怪不了他,即便他按时赶到汝州,汝州也早已被刑天军所攻占了,而眼下熊文灿给他的命令是让他率部先至洛阳,帮着洛阳守军先收住洛阳再说,但是他总以为,刑天军同样也是贼军,即便是比起革左五营凶悍一些,又能强到哪儿去?所以他并没有打算彻底遵照熊文灿的命令,直奔洛阳,而是打算沿途先从贼军手中克复汝州等地之后,干脆就率领着得胜之师,直接进兵洛阳城,那才足够的荣光。

黄得功在这方面,犯了一个和其它官军大将们同样的错误,就是没有碰过刑天军,根本不了解刑天军的战法还有刑天军的厉害,所以仅从兵力上来分析,总觉得刑天军并不可怕,想他前些日子碰上革左五营近十万“大军”,都一战胜之,现如今据探马细作回报,前方贼军数量不过区区不到一万,甚至兵力还不如他眼下集合光州和汝宁府挂黁之后的兵力雄厚,所以他在决定攻打不听熊文灿的指示,直接率兵走汝州北上洛阳的时候,并没有感到担忧什么,反倒是跃跃欲试的想要和刑天军尽快交手,再来一场大胜,那么朝廷对他的封赏肯定是少不了的,他也能闻闻的坐稳江北第一将的名号了,这当朝中流砥柱的名声怎么也就跑不掉了。

可是在他出汝宁府之后不久,便听闻到刑天军已经攻占了宝丰和鲁山两县,而且革左五营也已经到了舞阳县境内,隐隐间似乎有要和刑天军联手的意思,这才让黄得功开始有点紧张了起来。

如果说黄得功对刑天军没有一点了解的话,是不可能的,刑天军这几年和官军屡次交锋,而且皆获得了大胜,大明眼下不少有名的大将,包括祖大乐、祖宽、贺人龙、左光先、许定国等都在刑天军手头上吃过大亏,而且还有刘儒明这样的军将死在刑天军的手中,所以即便是身在江北的黄得功对于刑天军也早已是听闻已久了,之所以他会轻视刑天军,主要还是因为长时间和革左五营以及其它变民军交手,使他产生一种轻敌的想法,就是贼军战斗力往往不强,基本上缺乏战阵配合,而官军方面即便是也强不到哪儿去,毕竟算是专业一点,往往只要胆大一点,敢于和贼军拼杀,以少胜多是常见的事情,于是他才多少有点轻视刑天军。

不过他也不是傻子,革左五营虽然是他手下败将不假,但是其五营的核心成员,还是相当能打的,特别是老回回,麾下有一两千兵将,早年都是边军出身,其中既有回民也有汉人,更有一些蒙古人,各个都是老兵油子,打起仗来,也不容小觑。

而刑天军则是盛名之下,肯定也不太好对付,如果一旦让革左五营和刑天军勾结在一起的话,那么以刑天军的凶名,再加上革左五营的兵力,他这一次跑去洛阳,还真就不见得能讨得到便宜。

所以黄得功在得知了前面的消息之后,更是下令加快行军速度,务求赶在革左五营之前,先克复宝丰县,使得革左五营暂时不能跟刑天军连成一体,那样的话他方能有机会将其‘各个击破’,麾下的官兵们虽然觉得连日赶路实在辛苦,可是黄得功现在正是火气旺盛,也没人想触他的霉头,于是这一两万官军民壮们,只得再一次加快了速度,终于在十月底进入到了宝丰境内。

而就在黄得功兵至宝丰的时候,革左五营因为在黄得功手头上吃了大亏,于是主动避其锋芒,从舞阳让道,转向了开封方向而去,黄得功这才得以顺利的抵达了宝丰境内。

但是与此同时,肖天健也亲领刑天军数营兵马,提前赶至了宝丰县,并且在宝丰县南的一座不怎么起眼的小山红石山南麓停扎了下来,扼守住了通往洛阳的道路。

肖天健这一次没有在汝州坐镇指挥这场对黄得功的作战,原因很简单,就是因为黄得功此次前来,不单单只率领他他麾下的六千京营官军,同时还带来了光州和汝宁府数千官军,远超出了他原来对黄得功兵力的预计,所以细作送回消息之后,他便立即从汝州出发,亲率了李栓柱等两个战兵营和黄生强的炮一营赶至了汝州。

到了这里之后,肖天健麾下共集结起来了包括李栓柱和罗立还有新编的一新战兵营在内的三个战兵营,同时还有黄生强的炮一营,司徒亮的骑兵营一部,另外还带来了梁铁头的工兵营一部,兵力在六千人左右,整体来看,刑天军的兵力弱于黄得功不少,但是实质上肖天健自己知道,以他这样的兵力,对付黄得功的一万多官军,可以说已经算是在用牛刀杀鸡了,以刑天军的战斗力和装备质量,保守一点估算,如果有炮营的助战的话,两个战兵营在宝丰挡住黄得功,已经是绰绰有余了,可是肖天健这一次还是选择了亲自坐镇军中,以‘优势’兵力来打好这一仗。

之所以肖天健如此重视黄得功这哨官军,按照他的话说,就是要彻底的打疼了熊文灿还有杨嗣昌,让他们通过这一仗真正认识到刑天军有多厉害,省的他们还这么拖拖拉拉的,要打就快打,省的耽误工夫。

他就是要通过这一次的中原之战,向朝廷展示他的力量,将大明王朝的最后的精锐消耗掉,让这个早已是千疮百孔的大厦更快的轰然倒塌下来,大明王朝覆灭的越快,那么对他重整河山就越有利,现如今关外的那些猪尾巴们虽说已经相当强大了,但是却还没有真正的强大到可以吞并整个中原的地步,越早腾出手替代这腐朽的大明,去对付他们,就越对中国有利,这也是他摒弃以前步步为营,小心谨慎行事的原因,只因为他已经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已经基本成熟了,与其一步步的按部就班等着历史的发展,倒还不如放开手推进历史的发展,让天下人看看,他刑天军才是可以力挽狂澜的雄师。

当黄得功前锋抵达红石山一带之后,肖天健也不隐真示假,当即便派出了司徒亮的骑兵营出战,仅用了一个照面,便将黄得功派出的前锋兵马,给杀了个大败而逃,司徒亮现在手下的骑兵营可不是以前初入河南时候的二三百人的规模了,自从伊川大战歼灭了祖大乐和祖宽的关宁军之后,刑天军获取了近两千匹战马,淘汰掉一批伤马之后,再加上历战下来的缴获,刑天军拥有了近两千匹膘肥体壮的战马,又收编了一大批原来的关宁军的旧部之后,使得骑兵营的实力像吹气球一般的膨胀了起来。

而通过刑天军特有的军营文化的熏染之后,原来的那些投降的关宁兵们,也都想明白了,给这大明王朝当兵,不是什么出路,而且肖天健亲口对他们答应过,有朝一日要率领他们杀回关外去,将他们失去的土地从野猪皮们的手中抢回来,这些旧关宁兵们于是也就安心下来,开始转而成了刑天军的一员。

本来关宁兵们绝大多数都是在关外生长起来的,从小就骑马像蒙古人和女真人那样,也从事着放牧生活,所以骑技根本就不用说,差不多各个都是好手,而且刑天军挑选编入骑兵营的也多为关宁兵之中的精英,所以现在的骑兵营可以说不但不弱于以前的关宁铁骑,再增配给他们一批新造的自生火手铳之后,更是使得他们战力提高了不少。

所以别看黄得功派出了两千汝宁军打头阵,可是不待他们在红石山站稳脚跟,司徒亮便率领着几百骑兵一个突击,便将这两千汝宁军杀了个大败,落花流水的逃了回去,要不是肖天健提前有吩咐,只需击败黄得功的前锋不必追击的话,这两千人马能逃回去的估摸着就很少很少了。

黄得功在得知前锋被击溃的消息之后,也是大吃了一惊,不得不重新调整了先前对刑天军的看法,开始变得凝重小心了起来,下令收拢部曲,不再敢派兵轻师冒进,而是裹成一团,一起朝着红石山方向推进,黄得功也得知了刑天军一支主力兵马,已经在宝丰县南部的红石山一带等候着他,于是挥师压过去,打算就在宝丰,跟这支刑天军先见一阵,到底见识见识这刑天军到底有多厉害。

于是宝丰红石山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地方,在十月底的这一天,终于展开了一场厮杀。

第一百四十一章 战争之神的咆哮

随着他的长枪落下,大阵中顿时便响起了一阵嘹亮的号声,只见大阵左侧的红石山上,在听闻号声响起之后,瞬间便喷吐出了一道道的烈焰,腾起了一团团的硝烟,随即巨大的炮声便如同滚雷一般的在这片大地上轰鸣了起来。

黄生强意气风发的站在山坡上的炮营阵地之中,大吼着:“开炮!开炮!开炮!……”

密集排列在山坡上的那些六磅炮和八磅炮随着他的吼声,一门门的被点燃鸣响,巨大的后坐力使得炮架剧烈的颤动着后退出数步之远,紧接着众多炮卒便蜂拥而上,奋力推动着沉重的炮架,再一次将它们复位,又以飞一般的速度,开始了重新装填。

一发发冒着青烟的炮弹划过长空,带着死神的狞笑,重重的砸在了同样在山脚下列阵的官军大阵之中,先是凭借着巨大的冲击力在官军阵中开出一条条血胡同,紧接着又在失去动能之后发生了爆炸,将周边的那些官兵们给当场撕成碎片,当然也有不少哑弹,更有少量炮弹在空中便发生了爆炸,但是这些飞至官军头顶的凌空爆炸的炮弹,却给官军带来了更大的杀伤,碎裂的弹片如同暴雨一般的扫过大片官军的头顶,顿时便将他们的身体割裂,转瞬之间便收割去了他们的生命。

这是刑天军第一次在战争之中如此大规模的使用开花弹,而且这一次肖天健选定的炮阵位置,也恰好在两军结阵相持的左翼红石山的山坡之上,只要官军过来迎战,就必须要在山脚下列阵,而他们列阵的位置也恰恰处于山上这些六磅八磅炮的极限有效射程之内。

而刑天军的火炮射程是远超过官军中普遍装备的各种火炮的射程的,而官军眼下除了少量装备的那种死沉死沉的红夷大炮之外,普遍装备的将军炮,大连珠炮(弗朗机)等等杂乱的火炮,根本就打不了这么远的距离,这一点如果是没有吃过刑天军大炮的亏的黄得功是无法提前预料得到的,所以在他看来,驻足列阵的地点远离山坡数百步远,应该是安全的,所以才会如此大模大样的在山脚下列阵,这也正是肖天健在提前亲自查看过这一带地形之后,给黄得功设下的一个圈套,战争这个东西,追求的就是天时地利人和,其中更是充满了诡诈,谈不上什么战争道德,最重要的就是获取胜利,所以对于阴敌人一把的事情,是肖天健很喜欢做的事情,而今天他确实又一次做到了,充分的利用了这里的地形优势,还有黄得功这帮官兵们对刑天军火炮优势的不了解,才把他们使劲的坑了一把。

而且通过双峰寨匠作营一众匠师们的反复攻关试验之后,现如今刑天军早已经攻克了开花弹的难关,给军中六磅、八磅炮普遍装备上了这种可以爆炸的开花弹,虽说以前也曾经在战中使用过,但是今天却是刑天军第一次大规模的集中使用这种开花弹,并且可以说是一鸣惊人,立即便取得了非常好的效果,哪怕是因为技术限制造成了不少的哑火现象,但是同样还是给黄得功所部造成的巨大的杀伤。

三十多门中大口径的火炮齐射的威力,也是非常可怕的场面,整个红石山上下都如同火山喷发了一般,顿时便将黄得功的大阵打了个硝烟弥漫、血肉横飞。

黄得功的战马也被一颗近失弹给震惊了,爆炸所产生的气浪甚至于冲到了黄得功身上,顿时将他周边的家丁掀翻了一片,战马稀溜溜的狂嘶了一声,前蹄高高的跃了起来,也幸好是黄得功马上功夫了得,立即用力的加紧了马腹,又拉住了马缰,重重的在惊马的耳边拍了一巴掌,这才险一险没有被当场从马背上掀了下去,同时也幸好现在这个时代的开花弹的爆炸威力远不如后世的榴弹那么大,破片也相对少的多,否则的话,这一炮可能就送黄得功当场驾鹤西去了,当他好不容易圈住战马之后,惊恐的朝着四周望去,刚刚整理好的大阵,在刑天军这通急促的炮击之下,当即便大乱了起来。

黄得功这才明白,刑天军为何在这个不起眼的小地方列阵迎击他的大军,原来对方早就挖好了坑等着他率兵来跳了,更让他惊惧的是他没有想到,这支贼军居然有如此众多的大炮,而且这些大炮显然应该已经属于红夷大炮的范畴了,打的又远又准,而且还用的是开花弹,作为京营出身的大将,他黄得功对于这种红夷炮是见识过的,而且开花弹也是见识过的,可是没成想这种被大明朝廷视为国之重器的厉害东西,刑天军居然也有,而且数量还如此之多,顿时便让黄得功明白过来,这一次他倒大霉了。

“稳住!传令诸军稳住,发炮,速速发炮回射!都不许乱!击鼓鸣号朝前推进!”黄得功虽然心中震惊不已,但是作为一个在明末有名的京营出身的大将,黄得功还是立即作出了正确的选择。

虽说这个时代火炮的威力远比不上后世火炮的威力,即便是使用开花弹,也因为黑火药的威力有限,爆炸威力并没有多大,真的即便是造成杀伤,对于官军这一万多兵马来说,如果是官军训练有素,心理素质过硬的话,这点炮击所带来的杀伤,也仅仅是九牛一毛罢了,可是很不幸的是官军没有这样的心理素质,他们没被人如此用大炮轰过,所以但是既便是死伤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大,可是这么猛烈的突然炮击,还是给这帮官军造成了相当大的震撼,使得官军方面在炮击开始之后,迅速的便呈现出了乱象。

这会儿贼军的炮击已经给官军方面造成了混乱,如果一旦现在控制不住大军的混乱,慌忙后撤的话,这一仗也就直接败了,刑天军只需趁着他们慌乱后撤的机会,催动大军掩杀,那么这一战的结果将会对他麾下的官军来说非常凄惨,所以黄得功即便是心惊肉跳,但是还是很快作出了正确的反应。

惊慌失措的官军当听到大阵中响起鼓声,于是连忙朝着中军望去,看到了黄得功的令旗挥舞,下令全军不但不得后退,相反还要朝前推进上去,和对面贼军对战,于是陈兵于左翼的光州军的统兵游击将军张大成立即便破口大骂了起来:“还继续向前?这岂不是找死吗?黄得功疯了!这是拿老子们的命朝里填呀!不要管他,撤!快点撤,走的晚就全完了!”

这个张游击可不是黄得功那样出身的大将,此人胆小如鼠,这游击将军也是靠着拿钱还有溜须拍马换来的,这也是他受命驰援汝州之所以一直等到黄得功从江北率部走到汝宁府的时候,他才慢慢吞吞的率领麾下光州兵在汝宁府和黄得功汇合的原因,他根本就没敢孤军向前,如果是他快一点的话,虽然不能说就可以救下汝州,可是起码也能赶在刑天军攻打宝丰之前,赶到宝丰增强宝丰县的守备力量,起码不至于让刑天军一鼓作气又拿下宝丰县。

今天列阵之后,他一看到对面刑天军的阵容,便早就心中有点发麻了,正琢磨着这一仗他们能不能打赢的时候,刑天军便开始在山坡上对他们实施了炮击,几颗炮弹也落在了他的军中,当场炸死炸伤了几十个他麾下的官兵,虽然损失还算不上大,但是这个张游击却早就吓破了胆子,这会儿黄得功下令向前冒着贼军的炮火推进,张大成顿时便不管不顾的下令后撤。

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主将如此,就不要指望下面的官兵会悍勇了,听到张大成下令后撤,早就麻手麻脚的这些光州兵们,一个个都发出了惊恐的大叫,纷纷头也不回的便开始蜂拥着后退了起来。

三千光州兵你推我搡的挤在一起,如同炸营了一般的争先恐后的逃离战场,顿时便让官军的整个阵线开始出现了更大的混乱。

黄得功转头看到左翼光州兵的动静,顿时便气的差点吐血,张大成身为随他听令的部将,居然不听号令悍然逃走,这一仗看来麻烦大了。

而他中军的右翼是汝宁府的官兵,这些官兵比起光州兵也好不到哪儿去,更加上刑天军炮击的主要目标又集中在他们头上,正犹豫着要不要听从黄得功的命令朝前推进的那个参将一扭头便看到了左翼的光州兵已经溃退,于是当即也下令掉头后撤,瞬间便带着右翼官军也自行崩溃了。

黄得功这会儿气的是坐在马背上破口大骂,声称要斩了这两个废物,这仗真是没法打了,再看对面的刑天军大阵,这会儿却趁着开炮的机会,已经开始如墙一般的整齐的踏着鼓点声,朝着官军方向平推了过来。

一丛丛闪着闪光的长枪如林一般的开始被放平下来,每一个刑天军的兵将们都两眼中闪烁着狂热的目光,屏着呼吸一步步的甩开大步,朝前迈进着。

同时军中那些火铳手们,则一边控制着自己的步伐,随军一起行动,一边也开始将火铳从肩膀上卸下,开始了在行进间装填,而行进间装填对于刑天军的火铳手们是训练中必修的科目,虽说个别新兵临战有些紧张,装填起来有点手忙脚乱,但是大部分火铳手还是比较顺利的完成了装填,抑或是点燃了火绳,抑或是将卡着燧石的机头扳开,重新将准备好的火铳扛在了肩膀上,虎彪彪的踩着鼓点朝着官军逼了过来。

可怜黄得功有心建功,可是手下却不给力,一个个跑的跑吓得腿软的腿软,怎么都不肯迎上去和这刑天军拼命,眼看着两翼自行溃乱,如果他麾下的主力再迎上去的话也是白搭,黄得功不由得只能哀叹了一声,拨马下令道:“撤!……”

这一战可以说在炮击开始的时候,便已经决定了黄得功所率的这支官军的命运,随着官军后撤,本来就已经混乱不堪的队阵可以说是当场便崩溃了,因为官军就是这个德行,只要有同袍崩溃,那么恐惧便会无限蔓延到所有兵马之中,在北方对建奴的时候就是这样,现在面对无论是装备还是士气都远高过他们的刑天军的时候,官军再一次一如既往的发扬了他们优良的传统,来了个大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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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二章 缴获甚巨

肖天健率部整整追击了一天的时间,只追的黄得功麾下的这三支拼凑起来的官军溃不成军,而刑天军这边到了后来追的也可以说是溃不成军了,愣是追到天黑,四个营全部跑散,一口气追出了三十多里,甚至于已经快追杀到了叶县县城,眼看着天黑下来,各营才纷纷收住了兵马,押着俘虏,拉着缴获之物撤回了宝丰。

黄得功本来还率领着本部的兵将,想要沿途且战且退,可是当被刑天军衔尾追上之后,才发现他们根本挡不住这群虎狼,刚刚停下来打算掉头拼一场,刑天军便用大批鸟铳劈头盖脸的一通猛揍,打得他麾下的兵将弃尸遍地,旋即崩溃,以至于后来黄得功被追的也顾不上自己麾下的兵将了,在一众家丁们的保护之下,纵马狂奔才逃脱了刑天军的追击,就连途经叶县县城的时候,他都没敢入城收拢残兵,继续绕城而逃一口气带着百余名残兵败将逃至舞阳才算是停了下来,连他的战马都被生生的累死在了途中,可以说一战下来,除了裤衩之外几乎丢光了所有的本钱。

肖天健在红石山一直等到第二天的中午,各部才重新回到了红石山脚下,再看看这几个营的兵将,一个个也都累的是盔歪甲斜,满身的风尘,不过精神倒是各个都好的不得了,他们回来的时候,不但携回了大批缴获的物资,同时还押回来了不少俘获的战俘,这一下可以说彻底将黄得功给打废了,短时间之内,黄得功是不可能再成为刑天军的敌人了,至于汝宁府和光州来的那些官军,就更不用说了,直接在黄得功兵败之后,便当场来了个卷堂大散,跑的满山遍野都是,让刑天军抓俘的兴趣都没有了。

此战斩获最多的还是司徒亮麾下的骑兵营一部,他们靠着远超过步兵的机动能力,追的最远也最快,沿途只要是发现大股官兵的败兵,便一个冲锋过去,将他们打散,交给后面跟上来的步军收拾残局,接着便催马再追下去,如此反反复复,仿佛一把重锤一般,始终打得黄得功没有办法收拢残部,最终撵的黄得功精神崩溃,自己撒丫子先跑掉了。

以前刑天军在没有组建起大批骑兵队伍之前,虽说跟敌军交手往往可以将敌军击败,但是因为缺乏机动力量,始终无法做到将敌军彻底干掉,现如今有了骑兵营之后,刑天军的战斗力便又提升了一个台阶,将骑兵的作用发挥的可以说是淋漓尽致,终于健全了刑天军的兵种,使得刑天军拥有了更强的后续作战能力。

清点一下这次的缴获,黄得功这一次带来的一万多兵马,刑天军斩杀了过千,俘虏了近三千,其余的彻底逐散,使之成了溃兵,散入到了中原各地,再也不可能被官府收拢起来了,至于物资方面,黄得功这一次带来的上百门各种火炮,一门不少的都丢给了刑天军,其中既有弗朗机炮,也有一些将军炮,小一些的碗口铳、缨子炮、虎蹲炮也不在少数,虽说刑天军现在不屑于装备这些杂炮,但是这东西拉去装备预备营抑或是放在重要的要隘上作为守御火力使用,也是相当不错的。

而且黄得功这次率领的数千官军乃是授命从京师调出来的,作为朝廷支持熊文灿剿抚的一份资源,所以黄得功麾下的兵将多算是出身京营中的一部分,装备质量远超过河南的地方军,这一次他们的装备也基本上都丢给了刑天军,当兵的为了跑的快一点,一边跑一边脱下身上的盔甲丢到路旁,刑天军追的时候顾不上这些东西,回来的时候却押着大批战俘像拾破烂一般,沿途将这些被官军丢弃的器甲都搜集了起来,用缴获的骡马装运了回来,堆在红石山脚下,光甲胄就堆的跟小山一样高,把负责后勤的军官们给乐得呲牙咧嘴,同时又叫苦不迭,因为将这些连七八糟的盔甲重新挑拣配成整套的话,不知道又要让他们熬多少个晚上才能完成呢!

除了甲胄之外,兵器方面也缴获众多,各种弓弩箭矢、刀枪盾牌以及斧钺钩叉自不用说了,林林总总几千件是有的,更好笑的是黄得功率领的这支京营之中还装备了不少的鸟铳甚至是鲁密铳,刨去其中老式的火铳、三眼铳、拐子铳等杂牌火器,单是可以用的鸟铳就有几百支,放在这个时代,也算是相当犀利的武器了,如果两军正面交锋的话,在步军火力方面,其实黄得功麾下的官军不见得就比刑天军差多远,对决的话,刑天军即便是最终能取胜,但是也要付出不小的代价,可是正因为官军两翼崩溃太快,致使黄得功没有机会正儿八经的和刑天军打一场,结果这些当世犀利的火器,根本没有机会发挥它们的用武之地,便最终都落在了刑天军的手中。

肖天健亲自检查了几杆缴获的鲁密铳,发现这些鲁密铳打造极为精良,制造工艺水平绝对超出了刑天军眼下自制的鸟铳,试射一下之后发现,无论是威力还是射程,也都超过刑天军目前装备的鸟铳和自生火铳,可惜的是数量有点少,不过区区百余支罢了,可是既便如此,百余支这样的鲁密铳如果齐射的话,刑天军这边也要吃亏不小,也难怪黄得功能率领区区六千官军,击垮革左五营的近十万部众,他们确实有这个实力,结果现在倒好,都白白便宜给了刑天军。

不过官军所用的鸟铳和鲁密铳虽然可用,但是却没有枪托,操作的时候瞄准也不方便,据枪也不稳,所以回头如果刑天军要装备的话,还要交给匠作营更换枪托,才能装备部队使用,多少要费点工夫才行。

除此之外缴获的还有不少骡马大车、一窝蜂火箭、弹药、随军发赏用的银两、绢帛,以及大批的粮草,还在源源不断的被刑天军运送回来,总之只要是能收拾回来的东西,刑天军像大扫除一般的,一点不剩的都收拾了回来,大大的充实了刑天军的物资储备,缴获之丰连肖天健这个主帅都看的眼花。

当然他们还抓回来了大批被官军征发的汝宁府一带的民夫,不过对于这些被抓到的民夫,刑天军给予的待遇就和那些俘虏们不一样了,仅仅是将他们圈在一处,不加于任何伤害和虐待,给了他们粮食,当大战结束之后,肖天健还亲自去安抚了他们一番,还每个人发给了一两银子作为路资,又每个人给了点粮食,让他们带着各自返乡回家去。

这些民夫们一个个觉得跟做梦一般,本来以为自己这一下小命休矣,一个个吓得是屁滚尿流,没想到刑天军却如此善待他们,好吃好喝的供着他们,还每个人发银子发粮食送他们回家,一个个明白过来之后,都赶紧给肖天健跪下,连连磕头谢恩,其中更是有人感动的大哭了起来,如果不是他们中大多数人记挂着自己家中还有家人的话,他们铁定不回家去了,即便是如此,一些光棍还是当即决定不走了,直接留在这里,要跟着刑天军干。

牛金星带着微笑看着这批一步三回头慢慢散去的民众,忽然对肖天健笑道:“有这么一批人回乡之后,想必这汝宁府便离归于大帅治下不远了!大帅能这么做,卑职深感钦佩!”

肖天健转过身对牛金星呵呵笑道:“肖某起事不正是为了他们这些人吗?我肖某又岂会亏待于他们呢?这仗打起来,还是老百姓受祸害最深,所以能快点结束,还是快点结束的好,也为咱们中华多留一些元气吧!走吧!该回去了!”

说罢之后,肖天健接过铁头递过来的马缰,翻身上马一抖缰绳便一马当先的朝着宝丰县城方向驰去,望着肖天健在马背上的背影,牛金星忽然间深深的躬身对肖天健施了一礼。

第一百四十三章 曹文耀的异常

刘宝驻足在渑池县西面五十多里远的一个山口处,朝着西面用单筒望远镜观望着,在镜片之中看到一队队官军出现在了山口外面,并且远远的在山口外停扎了下来,缓缓的汇聚在了一起,当最后一支官军抵达之后,总兵力已经接近了五千人左右,居中的认旗上书一个大大的曹字。

刘宝这才放下了手中的单筒望远镜,伸手递给了身旁的军官们,让他们也用这望远镜看看官军的情况。

自从肖天健单筒望远镜制成之后,现在已经逐步的开始配发到了刑天军军中,但是因为镜片难得,磨制的时候报废率也太高,所以所产出的数量很有限,眼下也仅仅是能装备到营长一级就算是相当不错了,另外装备最多的就算是斥候队,斥候队的队将可以拥有一根,至于其它军官就没这个福气了。

所以对于这个刘宝手中的这个玩意儿,军官们都眼馋的厉害,一个个你争我抢的凑到眼前观望一番,一个个大声啧啧称奇。

“哼哼!来的果真是曹文耀这厮!上一次他屠咱们的暗桩的仇咱们到现在还没有报,他这次总算是送上门了,既然他这次来了,就别想再这么大摇大摆的走了!这一次怎么咱们都要把这厮给留下来不可!拿这厮的人头祭一下那些死在他手中的冤魂们!”刘宝踩在一块石头上对跟着他的这些军将们说道。

众将听罢连连点头表示同意,对于这一战,他们这些军将们没有一点害怕的意思,一个个早已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了。

刘宝率兵攻下了渑池县之后,便率部驻扎在了渑池县,这段时间先是清理了渑池县境内的敌对势力还有一些小股的匪盗,使得渑池县境内的局面迅速的安稳了下来,同时在黄河边建起了一座临时性的码头,专门从山西方面接收各种转运过来的物资。

这些日子洛阳方面和陕州方面都没有迅速的对刑天军的行动作出反应,洛阳守军更是龟缩在洛阳城周边,压根没有敢派兵来夺回新安驿和渑池县,摆出一副准备靠着洛阳城躺着挨揍的架势,就等刑天军去打他们了。

倒是陕州方向的曹文耀动作不少,不时的派兵前来袭扰一下,有时候还亲自率部来偷袭一把,刘宝这段时间在这一带已经多次跟陕州兵交手了,双方可以说互有胜负,因为不是大规模作战,刑天军的战阵优势不能充分的发挥出来,所以也吃了几次小亏,让刘宝早就憋着气要跟曹文耀好好的交手一次,杀杀他的气焰。

近些天细作从陕州方面送回来消息,说曹文耀这段日子也在大肆整顿兵马,近期马上便会出兵渑池,想要再次打通和洛阳之间的联系,于是刘宝便亲自率部赶到了这个地方,将陕州通往渑池的这个要道给堵了起来。

在刘宝的右手是磨云山,而他左手便是金银山,两山夹一沟,此地刚好就是渑池通往陕州的唯一要道,如果曹文耀想要克复渑池县的话,那么便唯有走这里方能进入渑池县境内,除此之外仅有几条小道可以绕道通行,但是这几条小道,却根本无法让大军通过,更不用说带着辎重之物了,所以刘宝卡在这里,便等于卡住了渑池县的西大门,根本不用担心曹文耀不来。

而曹文耀在精心准备了一番之后,也终于在十月底开始行动了,先前的几次试探让他多少恢复了一些信心,觉得这一战还是能打的,所以他集结了函谷关和陕州的四千兵马,出了陕州朝着渑池县杀来,不过在到达了这里之后,得知前面通路已经被刑天军掐断,于是便下令停扎了下来。

说实在的这一个地方不算是一个险要之处,也根本不适合大规模的作战,不管是官军还是刑天军方面,都不能投入大批人马,在这个地方厮杀,只能在两山之间硬对硬的死磕一把,刑天军如果撑不住的话,只能让开道路,让曹文耀挥师进入渑池县境内,但是如果曹文耀在这里击不败刘宝的话,那么他也只能灰溜溜的选择滚回陕州去,所以这个时候,这里便显得十分重要了。

从兵力上来说,刘宝虽然在战前在渑池县集中了三个战兵营和两个预备营的兵力,另外还有辎重营的少量兵力,加在一起的话,手头上的兵力并不比曹文耀少到哪儿去,甚至还占有一定的优势。

可是这一次肖天健给他的命令是守住渑池,所以这么大的地方,他手头的这几千人马既要控制这个山口,又要分兵驻屯在新安驿防止洛阳方面官军的进攻,另外还要分兵保护黄河边的码头以及渑池县城,如此一分兵,刘宝手头上的兵力就没多少可用了。

所以刘宝在这里仅仅是率领了本部一营,加上一个永宁县调来的预备营,兵力不过两千多人,相比曹文耀的五千多官军,兵力就显得弱了一些,另外这里不比当初刘耀本驻守官道口的时候,还有一个比较坚固的兵堡可以作为工事,在这个山口处,刘宝基本上没有来得及构筑起什么坚固的工事,只能选择率部在山口一带和曹文耀野战了。

不过即便是如此,刘宝也一点没有表现出担忧的心态,倒是兴致勃勃的领着手下的军官们观察着曹文耀的兵力和布置,好像一切尽在他掌握之中一般。

刘宝之所以如此有信心,倒不是他盲目自信,刘宝本身所率的四营,前身其实就是刑天军以前的新兵营,其中的主要军官,其实都是刑天军以前军中的强将,后来被抽调去当了教官,一个个作战经验丰富且不说,而且还具备极强的练兵经验,现如今转为战兵营,虽说骨干被抽调走了不少,但是传统还在,练兵效果也是诸营之中最好的一个营,所以刘宝麾下的四营战斗力在刑天军各战兵营之中绝对是排位十分靠前的。

而且这段时间肖天健命令刘宝坐镇渑池,考虑到渑池县东西两面腹背受敌,压力很大,所以在武器配备上和物资供应上,对驻守渑池县的诸军倾斜很大,往往山西运送来的自生火铳,紧着渑池这边的营队先装备,而且晋南运来的火炮也紧着刘宝使用,故此刘宝的四营之中现在的老式鸟铳已经全部换装成了新式的自生火铳,而且营中火铳手的比例高达一半以上,同时四营还临时配属了一个加强直属炮队,不但有十门三磅炮,而且还临时配备给他们了五门新运来的六磅炮和两门八磅炮,火力可以说十分凶悍。

再加上这一次配合四营的永宁预备营也不是普通的预备营,它的前身乃是以前瓦罐子带领投效过来的部下为主体组建起来的新营,训练时间已经很长了,虽说其中部分人员已经被抽调补充到了战兵营之中,但是骨架还在,训练程度也在各预备营之中最高,装备质量也最好,他们的装备质量已经基本上直追正规的战兵营,除了刑天军标配的长枪刀牌之外,鸟铳装备也达到了近三成,甚至于战斗力堪比一些新组建的战兵营。

而率领这支预备营的不是旁人,正是当初瓦罐子手下的三当家李延田,当初瓦罐子和李延田率部投效之后,肖天健先将他们和以前的旧部割离,将他们派到了晋南跟着阎重喜历练一下,以免他们在刑天军之中拉帮结派形成小团体,可是瓦罐子到了晋南看罢刑天军的规矩这么多之后,有些受不了这样的约束,不由得心灰意冷了下来,觉得在刑天军军中混下去没钱途,于是干脆领了一大笔钱,带着家人去了泽州城当了个富家翁,过小日子去了,而这个李延田则留在了军中,经过一番历练之后,今年又被阎重喜派回了河南,先是在当了个连长,后来转到永宁,接管了永宁的这个预备营,现在已经是预备营的营长了。

李延田天生是个带兵的料,加上年轻又有上进心,在军中干的很是不错,而且约束自己也很严格,颇受肖天健赏识,所以破例提拔重用,带了这个预备营之后,李延田也一心要干出点功绩,想把这个预备营转为刑天军正式的战兵营,而这一次跟着刘宝来这里,也正是他展示一下他本事的机会,所以这个他这个预备营的战斗力同样也不能小觑。

如此一来,别看刘宝兵力没有曹文耀多,但是战斗力却根本不输于曹文耀一点,这也是刘宝信心十足的原因。

可是刘宝信心十足,曹文耀却比起以前小心了许多,官道口一战他彻底领教了刑天军兵将的厉害,后来又多次和刑天军交手,他几乎没有占到一点便宜,这一次虽然受洪承畴之命,率部前来克复渑池,但是曹文耀却变得小心谨慎了许多,再也没有以前的那种骄横的心态了。

当他率部刚到山口,得知刑天军已经堵住去路之后,便立即下令停止了前进,就地开始扎营,不但没有轻师冒进,反倒缩成一团构筑营盘,作出了一副守势,根本没敢率部直扑山口。

结果是刘宝和李延田摩拳擦掌的等了两天时间,曹文耀除了仅派少量兵将来试探了一下之外,根本就没有硬攻,反倒是带着手下的官兵夜以继日的在山口外修筑营盘,还到处抓民夫,帮他们修筑工事,整个摆出了一副要死守山口的架势。

第一百四十四章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他奶奶的!这曹文耀唱的是哪出戏?他来打渑池,却到了这儿作出一副缩头乌龟的架势,到底是他来打咱们,还是等着咱们去揍他?”李延田气急败坏的站在山丘上用刘宝的望远镜观看着下面的曹文耀的兵营。35zww.com

刘宝呵呵一笑接过了望远镜也朝着曹文耀兵营看了看,然后拍了一下李延田的肩膀走下山丘。

“这曹文耀是个聪明人,知道这一次他的兵力来收渑池,根本就是在给咱们送菜!可是不来吧,又有抗命不尊之嫌,打又打不过,所以干脆才来了个阳奉阴违,到了这儿就缩在营里面,可能是想要观望风头等候陕西方面再加派援军吧!”刘宝一边走一边对李延田说道。

“那么咱们就这么看着他堵在这儿,不上不下吗?”李延田卯足了劲,想要建功立业,可是到了这儿却一腔子的力气没地方使,岂能不着急呢?

刘宝摇摇头道:“李兄弟不要着急,曹文耀不敢打,不代表咱们就在这儿跟他耗着!这厮也是个狡猾的家伙,别看缩在这儿不动,可是也没有闲着,咱们再等两天看看这厮的动静再说也罢!我估摸着这厮不会就这么甘心趴在这儿的!肯定是还会想出坏主意的!”

李延田虽然有心想要上去打,可是这儿是刘宝说了算,他一切要听刘宝的吩咐,于是只能点头答应,不过还是有点不甘心,跟刘宝商量是不是给官军来个夜袭什么的。

“恐怕是不成!要是曹文耀刚来的时候,咱们给他来一家伙估计还有成功的可能,不过现在看来机会已经错过去了,要知道当初曹文耀刚来河南的时候,耀本可是就给他来过这么一次,这厮肯定是已经接受了教训了,想要再靠夜袭对付他,估计是很难成事!李兄弟你先不要这么着急,既然你现在已经是营长了,还怕没仗可打吗?放心,以后有得仗让你打的,咱们大帅早就说过,咱们打完了这朝廷之后,回头还要去收拾北面的建奴,打仗的日子长着呢!呵呵!”刘宝摇头否定了李延田的建议,继续劝道。

李延田听罢之后,只得点头答应了下来,跟着刘宝回转了山口营中。

刘宝预料的其实确实没错,曹文耀虽然不敢轻犯山口,但是却不代表着他就一点想法也没有,他这些天除了督军加强营地的工事之外,还不断的派出夜不收在附近打探。

又是两天时间过去之后,刘宝突然间将李延田招到了他的帐中,对李延田说道:“我说李兄弟!这次看来还是让俺给料中了,曹文耀这厮确实不是好玩意儿,真没闲着!

这两天斥候就在北面发现不少曹文耀派出的夜不收,在黄河边转悠,我就觉得那个姓曹的玩意儿要耍花活!果不其然,今天咱们的斥候抓了俩曹文耀的夜不收,一通好打之后,那俩货竹筒倒豆子般的都供出来了!

原来曹文耀压根就没打算强攻这儿,而是打主意要率偏师从黄河边趁着眼下黄河水少的机会,绕过这一带,直扑渑池,打咱们个措手不及!嘿嘿!这一下咱们有活干了!”

李延田一听就来了精神,立即操着一口河南话对刘宝问道:“刘大哥你快说说,咱们怎么收拾那玩意儿,这鳖孙太猖狂了吧!当咱们是傻子不成?”

“当然不能放过这孙子了!今天叫你过来,就是跟你商量这件事,曹文耀已经打算明天晚上从北面率兵偷袭渑池县,我打算这么办……”刘宝和李延田详细说出了他的计划。www.65txt.com

李延田一听脸就垮了下来,不过刘宝说的话也不错,这儿总是要有人盯着才行,于是只得敬礼表示听从刘宝的吩咐。

刘宝哈哈笑道:“放心伙计,俺知道你想啥呢!不就是想让你的预备营转为战兵营吗?打完这一仗之后,俺老刘去给大帅说,保证如你的愿好了!呵呵!这儿就交给你了!”

李延田一听这才喜笑颜开,刚才的郁闷顿时一扫而空,笑得是那张黑脸是见牙不见眼,连连称是,肩膀都垮了下来,只差扑上去搂着刘宝亲两口了。

曹文耀入夜之后披挂整齐,出了大帐扫视了一下手下的诸将,对夜不收把总问道:“山口贼军情况如何?”

“启禀大人,山口贼军没有什么动静,还是死死的堵在山口哪儿,看不出来有啥不一样的!”那个夜不收把总赶紧答道。

“那么北面的情况如何?”曹文耀接着问道。

“今儿个晌午几个兄弟才去罢北边,也没发现大股贼军的踪迹,贼军应该料不到大人会走那边!”夜不收把总有点献媚的陪着笑脸答道,这些天他手下的夜不收损失不小,刑天军在这一带撒了不少的明哨暗哨,出去十个夜不收,往往只能回来多一半就算是烧高香了,所以夜不收现在几乎没人愿意干,可是他偏偏是个夜不收把总,只能硬着头皮撑着了。

曹文耀点点头道:“好!看来贼军这次料不到本官也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传令下去,被选出来的人立即集结!随本官出战!记住,给我做到人衔枚马摘铃!出营不许喧哗,不许举火!谁若是坏我大事,就休怪本官手下无情!”

众将赶紧应命,纷纷下去开始准备,半个时辰之后,曹文耀亲率一千多官兵,小心翼翼的出了大营,也不举火,所有人都屏着气,小跑着跟着前面的人迅速的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曹文耀选的这个日子倒也不错,天上有月亮,不用太担心路上不举火把会看不到路,而且选出来的也都是身体素质不错的兵将,不存在夜盲的情况,所以一路上就这么在月光之下跟着几名探路回来的夜不收,一路朝着黄河边摸去。

刘宝躺在草丛里面默默的计算着时间,天气到了这会儿夜间的气温已经低到了快结冰的程度,在他的头盔上结着一层冰冷的露水,可是他却不以为意,搓搓手继续等着。

在他的周边山坡上,密密麻麻的趴伏着不少刑天军的部卒,也都和他一样,忍着刺骨的寒气,在坚持着。

“四更天了!也差不多该来了吧!不会是曹文耀那厮临时变卦了吧!还是发现了咱们?”一个跟着刘宝的军官蹲在刘宝身边对他小声说道。

“来不来都老老实实的等,他来最好,不来的话,就当咱们这次出来夜间拉练了!怎么?忍不住了?”

“嘿嘿!哪儿的话,不就是冷了点吗?以前咱们当流民的时候啥苦没吃过呀!现在这点苦算逑呀!就听您的,再等等就是了!娘的,曹文耀来还不早点来!赶紧收拾了这厮,回去也好睡个安稳觉!呵呵!”

“别废话了!回去看看你手下的弟兄们睡着没有!别他娘的有人睡着了打呼噜,刚才我就听见北面有人打呼噜了!谁要是暴露了咱们的话,老子打断他的腿,让他回去睡个够!”

“是……”这个连长一溜烟的便扒开草丛朝着他手下潜伏的地方摸了过去。

刘宝看看天上的月亮,叹口气也摇头自言自语道:“也该来了呀!怎么还没出现呢?”

可是他的话音刚落,便听到在不远处山坡下面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刘宝一翻身便爬了起来,噌的一下便蹿到了坡地边,朝着下面望去。

借着月光,刘宝果真看到一队披星戴月身上同样结满了露水的一支人马走了过来,渐渐的开始进入到了他的伏击圈之中。

刘宝这一下总算是放心了,一呲牙踢了旁边一个手下的兵卒一脚,这个兵卒立即便将手拢在嘴边,马上发出了几声惟妙惟肖的山鸡的叫声。

在他学吧了山鸡叫之后不久,周围的几处高地上也纷纷传出蛙鸣还有夜枭的鸣叫声,刘宝这才彻底放心了下来,伸手从身边拉过来了一杆自生火铳,借助月光检查了一下药池的引火药,又盖上了药池盖,轻轻的咔吧一声,将卡着燧石的机头给扳开,伸手将自生火铳从山坡上伸了下去。

与此同时从几处山坡上,都开始发出悉悉索索的轻微的响声,一杆杆自生火铳被火铳手们都伸了出去,纷纷对准了下面的这条小道。

走在队伍中央的曹文耀一路上都感觉着很紧张,而且似乎总有一种不祥的感觉,可是他又说不出这种不祥的感觉从何而来,于是只能硬着头皮督着队,一路朝着前面急赶。

当走到这一段临近黄河的小道上之后,半个时辰下来,没有发生任何事情,这让他多少有点安心了一些,按照带路的夜不收所说,通过这一段,就出山了,他到时候率领这些兵将,在天亮之前突然间出现在贼军后面,可想而知贼军即便是再厉害,也会被吓得魂飞魄散,一旦开打,两面夹击之下,贼军如果想要不败的话,根本是不可能的,击败这支贼军,那么渑池县就等于在他的刀锋之下了,所以这一战他的胜算还是相当大的,不过前提却是贼军没有料到他的这次偷袭行动。

这一路上行来,曹文耀也不断的派出夜不收在前面探路,同时也非常留意观察前方路侧的高地上的情况,其中通过几处险要的地方的时候,他都紧张的要死,生怕会有贼军的伏兵埋伏在哪儿,可是最终他还是安然通过了那些地方,现在走到这里,总算是已经快出山了,不但是他,几乎所有跟着他的官兵也都开始有点放松了下来。

右侧的山坡上忽然间响起了几声野鸡的叫声,接着又传来了夜枭的鸣叫声,这一路上他们对于这种夜鸟的啼鸣声早已都习惯了,所以倒是也没人怎么关注这种声音,起码有这些夜鸟的啼鸣,说明了山上不会有人,要不然的话不会有夜鸟这么叫,早就被惊飞的没影了。

所以曹文耀继续催马赶路,可是走了一段之后,他突然间拉住了马缰,对跟着他的一个家丁问道:“刚才你听到有蛙鸣了吗?”

这个家丁有点迷糊,楞了一阵之后,忽然间点点头道:“好像是有蛙鸣!听的不怎么真切!”

“快撤!后队变前队,向后撤!快走!”曹文耀突然之间打破了队伍的沉默,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一边大叫一边拨转马头,他的声音立即撕破了整个夜空,让所有跟着他的兵将都大吃了一惊,不是曹文耀机警,而是刚才刘宝的手下犯了一个常识性的错误,现在已经是十月底了,天气已经十分冷了,哪儿可能还会有青蛙在外面活动呀!所以一声蛙鸣却引起了曹文耀的注意,使得曹文耀意识到这里极可能埋伏有贼军的辅兵,所以才立即断然下令掉头回撤。

第一百四十五章 名将之死

而就在这个时候,走在最前面的官兵感觉到脚下突然间绊倒了一根绳子,还不待他闹清楚绊住了什么的时候,就听得在队伍前面突然间爆发出了一声巨大的轰鸣声,瞬间地下闪出一道闪光,大量的土石从地下被掀了出来,包括前面几个官兵的身体也被掀到了半空之中,落下的时候已经变成了碎块。

即便是没有被炸飞的官兵,也没有好到哪儿去,距离炸点比较近的一批官兵,顿时便被气浪掀翻,东倒西歪扑倒在了地上,甚至有些官兵当场便被剧烈的爆炸给震得五脏俱裂七窍流血,活活的被当场震死在了地上,官军猛然间受此打击,顿时便炸了营,开始乱窜了起来。

原来刘宝这一次在这里用上了高成新搞出来的秘密武器“地雷”,其实地雷这玩意儿也不是什么肖天健的“创造”,而是明朝早有人发明了这种东西,刚开始的时候地雷是用明火引爆的,在埋在地下的火药桶上面放一个瓦盆,里面乘装着炭火,当敌人走到埋设地雷的地方,拉动绳子拉翻地雷里面乘装炭火的瓦盆,让火落到火药上引爆地雷,不过那种地雷实在是太危险了,一不小心就会把埋设地雷的人给炸上天,所以后来据说是在戚继光的年代,有人发明了一种钢轮发火雷,靠着钢轮击发火星,引爆地雷,为此皇帝还亲自观看过能人演示这种地雷的效果,在万历年间甚至于还专门组建了一支队伍,负责搞这个。

不过后来地雷并没有大面积推广,但是肖天健却没忘了这种阴人的大杀器,在刑天军研制出自生火铳之后,便着令高成用自生火铳的燧发机构研制地雷,现如今一批地雷已经被应用到了军中。

这次刘宝跑来伏击曹文耀,便在曹文耀预订的道路上埋设了几个这样的家伙,而且是装药量非常大,仅仅是引发了一个,一下便炸死了一大片官兵。

刘宝揉了一下自己的耳朵大声咒骂道:“奶奶的!赵四这货埋了多少火药?差点把老子的耳朵给震聋了!奶奶的回去再给你算账!给我打!一个都别放走他们!谁打死曹文耀,老子亲自给他请功!”

随着他的吼声,突然之间在黑乎乎的山坡上到处都开始响起了爆豆般的火铳声,黑暗之中的山坡上到处都是闪烁的铳口的火焰,一股股青烟在山坡上四处腾了起来。

几百支自生火铳劈头盖脸的便打了下去,期间还有一些刑天军的部众摇燃了火折子,点燃了一个个霹雳弹,振臂奋力的也跟着朝下面砸了下去。

这一下曹文耀带着的这些官兵可就倒大霉了,道路本来就很窄,他们被拉成一条线,混乱之后又挤在了一起,谁也没法快速的逃离这块死地,刑天军的火铳手几乎像是打靶一般,一个个的将他们打翻在地,每一个霹雳弹的爆炸,都能掀翻几个官兵,直杀得官军是哭爹喊娘,在山脚下乱窜。

火铳声一直响到了快天亮时分,才在刘宝的喝令下停止了下来,大批刑天军部众脖子上缠上了白布,冲下了土坡开始打扫战场。

整个凹地之中到处都是官兵的尸体,空气中散发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许多刚刚被打死的官兵身上的血还在冒着热气,到死他们都没有想明白,贼军为何手中的鸟铳在黑暗中不点火绳便能开火,如果贼军点燃火绳的话,他们为何提前又发现不了贼军在这里埋伏,一直让他们走到死地之中,贼军才悍然发火。

不过这会儿他们即便是想不通也太晚了,一千多官兵在这里几乎被打死了小一半,同时还有不少被打伤的,剩下的活着的也没有跑掉几个,都成了刘宝的俘虏,而天亮之后,有人跑来找到刘宝,兴奋的报告刘宝了一个好消息,说曹文耀已经找到了。

当刘宝跟着手下走到一具尸体旁边的时候,接着晨曦的光线,低头看到一个身披重甲的官军大将趴在一个小土堆上面,全身上下都是快要凝固的血迹,一匹战马就倒在离他不太远的地方,马尸上也遍布弹孔,显然昨晚曹文耀发现刑天军的埋伏之后,想要拨马逃走,可是因为整支队伍之中没几个人骑马,所以刑天军部众们一开火便大多先瞄准了他们这几个骑马的军官,结果是曹文耀身中数弹,被连人带马打死在了这里。

翻过曹文耀的尸体,只见曹文耀还张着嘴似乎在呐喊着什么,眼睛也瞪得大大的,似乎还带着一丝震惊和不甘,脖子上被弹丸开了一个硕大的血窟窿,正是这一枪要了曹文耀的命,抓几个俘虏过来辨认,也都确认此人正是曹文耀,刘宝这才下令把曹文耀的人头砍下,用盒子乘装起来,撒入了石灰带离这里,尸体就令俘虏们就地掩埋在了这个地方。

天亮之后,刘宝留下两队兵将看押这些战俘,打扫战场,立即率部赶回了山口,此时李延田早就在山口等的是上蹿下跳了,后半夜北面的爆炸声,火铳声喊杀声传出了很远,就连在山口一带都可以隐约听到那一声巨大的地雷的爆炸声,李延田便断定刘宝这一次肯定是打胜仗了,所以天不亮便指挥兵卒们出来做好了出战的准备,就等刘宝回来下令出发了。

虽说一夜守候,四营的兵将们一夜没眨一眼,还激战了一个多时辰,跑了这么远的路,可是等刘宝率部回到山口的时候,兵将们却一个个都都显得很是精神旺盛,根本不显疲态,刘宝到了这里立即便下令出发,两个营的兵将随即便呼啦啦的涌出了山口,朝着山口外的官军大营直扑了过去。

而此时留守在大营中的官军按照原计划本来是应该列阵出战了,配合着绕到刑天军背后的曹文耀两相夹击刑天军的,可是天蒙蒙亮,便有几个跟着曹文耀出战的兵卒逃回了营中,将他们遇伏的消息告诉了留守的军将,消息迅速的便在官军之中传开,等到天光大亮,官军也没有等到曹文耀逃回大营,仅仅是零零星星的逃回来了不足一百人,基本上没有军官跟着逃出来,留守的官兵们便猜得出曹文耀已经是凶多吉少了,哪儿还有按照原计划出营列阵的想法呀!

结果又等到快中午,也还是没见曹文耀回来,但是却把刑天军给等了来,两个营的刑天军呼啦啦冲到了官军大营外面,立即便竖起了一根高杆,并在高杆上挂起了一颗人头,眼神好的官兵立即便在营门处看清了这颗人头,不是他们曹大人的人头又能是谁的?

于是这剩下的三千多官军立即便军心大乱了起来,主帅已死,谁还有心在这儿拼命呀!虽说留守的副将倒是也想要坚持一下,可是何乃军心已散,他也回天无力,眼看着刑天军就要在外面架起大炮轰营了,副将一咬牙下令撤回陕州,大批官军立即便破营而出,呼呼啦啦的朝着陕州方向逃去。

本来刘宝和李延田还打算对官军大营打一场硬仗呢,可是不待他们开始做好攻打大营的准备,便看到大批官军从大营另一侧溃营而出,一个个像是兔子一般撒开了两条腿玩儿了命的朝着陕州方向逃去,当官的更是骑着战马一马当先的跑在前面,人挤人人碰人,人骂人,人杀人,最后说好的撤退,迅速的便演变成了溃退,那个陕州副将眼看控制不住局面,于是干脆便撒欢头前跑了,丢下了大批官兵在后面哭爹喊娘的逃蹿,什么武器了,兵帐了,辎重了还有粮秣了,这会儿都成了浮云,所有的官兵都一条筋,只想着赶紧逃走。

刘宝和李延田看着这个景象,都张大了嘴巴,最后俩人一点头,还等个屁呀!杀呀!于是战阵这会儿也成了浮云,除了炮兵没法丢了大炮追上去之外,其余人等哗啦啦的都撒丫子跟着各自的军官狂追了出去。

好家伙,这一仗打的可算是够乱和的,李延田和他这一营的预备营的兵将们凭着他们没有像刘宝一营那样消耗体力,居然跑到了刘宝的前面,一个个像打了鸡血一般,兴奋的嗷嗷直叫,对着那些逃走的官军是狂追不舍,一口气愣是差点追到陕州城下,要不是陕州守军得信派出一哨兵马出来接应溃兵的话,这家伙真敢一口气率兵追到陕州城里面去,不过即便是这样,陕州的官军也被吓坏了,老远就开始开炮,根本不管打得着打不着刑天军的人。

幸好是刘宝还保持着一丝克制,派人追上了李延田,令他收兵撤回渑池,李延田这才收拢了兵将,耀武扬威的押着抓住的俘虏撤离了陕州。

回去之后,刘宝和李延田盘点了一下缴获,乱七八糟的器甲兵帐粮食收拾了好大一堆,不得不临时征调来了不少的渑池县的民夫,这才将缴获的东西给拉回了渑池县。

第一百四十六章 八大王就抚

黄得功的溃败,曹文耀的阵亡,两个消息几乎是一前一后送抵了襄阳,熊文灿听罢之后头顿时嗡的一下,险一险当场脑溢血发作栽倒在地,好一阵子才算是稳住了心神,坐在大椅上心乱如麻。

黄得功可是他十分看重的一员大将,这段时间在皖西一带干的是有声有色,又刚刚在新蔡大破革左五营,麾下的京营官兵战斗力相当可观了,同时又加上了汝宁府和光州两地官军,兵力过万,士气正盛,没成想仅仅一战下来,便大败亏输,一万大军说没就没了,虽说黄得功将战情禀报了过来,可是这一败也败的太惨了点吧!

这刑天军到底是什么打造出来的,为什么就这么难以对付呢?他们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短短也就是一个月的时间,先是打下渑池、汝州,接着攻占鲁山、宝丰,现在又在渑池和宝丰连败官军两场。

而黄得功虽败好歹还保住了性命,可是曹文耀愣是把命都丢在了渑池县,如此一来,到底还有谁能对付得了这支贼军呀!

想想这件事熊文灿便觉得后背一阵阵的发寒,他受命当了这破五省总督,风光没有一天,天天累的像驴一般,偌大的年纪还要不停的来往奔波,到处指挥着对这些流民军进行剿抚,现如今不但没有能稳住河南的局势,相反刑天军却越闹越大了起来,如此下去,一旦皇上震怒的话,这板子落下来,他可是要用屁股接住的。

别看崇祯不怎么敢杀武将,可是杀起来他们这些文官,可是一点也不手软,想当初的熊廷弼、袁崇焕、杨鹤哪个不是和他差不多的大臣,不照样被崇祯咔嚓一刀斩了,袁崇焕甚至还被凌迟于市,他要是稍有不慎的话,这人头也很可能不保,到了这会儿,他再也不抱任何幻想了,如果再不能拿下这个肖天健的话,那么他的人头也就离搬家不远了。

考虑到这一点之后,熊文灿的火也上来了,立即招来手下,喝问道:“那贼酋张献忠到底要打算怎么做?难不成他还不想就抚吗?”

手下的幕僚赶紧回答道:“大人息怒,现在那张献忠已经是穷途末路了,除了归降一途之外,还能做什么,只要卑职再去谷城一次,料定那张献忠定会立即投降的,现如今刘国能已降,大人如此厚待于他,张献忠岂能不降呢?”

熊文灿真是等不下去了,现如今他手头上能用的也只剩下左良玉还有冯举、苗有才等官军了,如果再解决不了张献忠的话,就根本抽不出手去对付肖天健。

而且对于招抚之事,不是熊文灿蠢,而是他确实在这方面吃到了甜头,当年他在福建任事的时候,正是因为招降了郑芝龙,才平步青云坐上了两广巡抚的位置,而眼下在他看来,想要解决这些流寇,还是要靠招抚才行。

虽说张献忠现在受挫,如果硬来的话,张献忠来个困兽之斗,还真是有可能反咬一口,一旦要是再让张献忠跑了的话,随时以张献忠的名气,便很快能复振起来,所以现在熊文灿非常急于逼迫张献忠投降。

而此时的张献忠也确实听闻了刘国能投降的消息,因为无法渡江去和肖天健汇合,他眼下被困守在谷城一带,粮食严重缺乏,确实已经动了投降的念头,之所以他要再拖一阵,就是想捞点好处,所以这段时间他没有率兵和官军再大打出手,倒是拿出了不少的银子,开始派人找门路四处行贿,他别的不图,即便是投降,他也不想就这么被官府给收拾了,现在他也看出来,当世有兵在手,才说话硬气,所以他想即便是投降,也不能被拆分了,想要保住他手头的这些兵将,先安定下来看看风头再说。

反正投降这件事对于张献忠来说,那可是轻车熟路了,每每只要他见势不妙,就祭出投降这个法宝,每每都能平安渡过危急,只要一看到机会,便利马率兵复反,所以投降这件事对他来说,没有难度,更没有半分的心理障碍。

眼看着天开始渐渐冷下来了,现在困在谷城的张献忠和他麾下的兵将是缺衣少食,日子越来越过的艰难了起来,当熊文灿的手下再次到来的时候,张献忠也终于坚持不住了,当即同意投降朝廷,接受熊文灿的招抚。

这一下熊文灿才转忧为喜,赶紧上书朝廷报喜,同时为张献忠请罪,求崇祯免去张献忠的罪责。

可是对于他的建议,杨嗣昌这一次却不太同意,力主让熊文灿督促张献忠,先离开谷城,率部去攻打老回回他们革左五营,如果打败了革左五营的话,方能免去他的罪责,准其受抚。

但是这一次对于杨嗣昌的建议,崇祯却没有采纳,在崇祯看来,张献忠现在投降最好了,就不要再生事端了,现如今刑天军在河南闹的是鸡飞狗跳,革左五营又入了河南,跑到了归德府和开封府一带生事,如果不速速将他们解决掉,一旦逼着张献忠去攻打他们,不但没法逼得张献忠投降,再把张献忠逼迫的再反的话,就大事不好了。

其实现在崇祯也有点明白了大明的处境如何了,贼军这么多年来屡剿不禁,越剿越多,官军之中能战之人却越来越少,而且现在的武将们也都开始有些拥兵自重,不怎么听使唤了,如果不尽快解决这个问题的话,再加上关外的建奴年年都跟过星星一般的南下袭掠一番,他这大明江山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轰然倒塌了。

特别是在得知了黄得功、曹文耀兵败的消息之后,崇祯现在一门心思就是赶紧让熊文灿以及中原诸军腾出手,赶快去对付刑天军,解决掉刑天军这个心腹大患再说,所以张献忠请降,对他来说正巴不得呢,杨嗣昌这么做,他生恐再逼得张献忠不肯就抚,那就麻烦大了。

所以在崇祯的直接干预之下,终于同意了熊文灿招抚张献忠,而张献忠也终于在崇祯十年底的时候,在谷城接受了招抚,宣布正式投降朝廷。

为了表示他的诚意,张献忠还请熊文灿派人点验了他的兵马,就地解散了一万五千人的部众,仅剩下了一万精兵,留在谷城就抚。

这一下总算是让熊文灿长松了一口气,而与此同时,这一两个月下来,在陕西那边,洪承畴和孙传庭也终于取得了战果,李自成入川之后,因为进攻不顺,受到了秦良玉的白杆兵的顽强阻击,使得他无法率众在四川就食,于是再一次从四川出川,回到了陕西,李自成率部先奔秦州,结果被孙传庭派大将曹变蛟堵住好一场厮杀,李自成大败而逃,扭头跑回了武功,结果又被左光先率部截住一场厮杀,再次大败而逃,逃向了商洛,不到商洛便被贺人龙又一次截住,好打了一场,李自成又一次兵败而逃,好不容易才带领数千部众逃入了商洛山中。

就连跑到归德府和开封府一带的革左五营,在进入十一月份之后,也因为这一带久经兵祸,早已是赤地百里,粮食极为匮乏,虽说革左五营试探着打了一下开封,但是因为开封城城池坚固,又有众多大炮,结果是吃了败仗,接着去打归德府,又吃了一场败仗,山东副将刘泽清趁势率部对革左五营进行威胁,迫使粮绝之后的革左五营再一次蹿回了江北一带,貌似进入年底之后,剿抚的局面让朝野很多人都看到了曙光。

而这两个月来,对于肖天健来说,也忙的够呛,他战败黄得功之后,便一路攻下了舞阳县,紧接着掉头兵锋直指钧州,同时还派刘耀本一部兵出舞阳,直逼汝宁府。

总之这两三个月下来,刑天军在河南的攻势很是顺利,许多地方的老百姓都望风来投,一些地方的官府更是听刑天军三字便闻之变色,官军都知道刑天军太厉害了,所以没人敢带兵来找刑天军的麻烦,能避战则避战,实在避不开,就干脆丢家伙投降。

所以刑天军在河南的行动很是顺利,反倒是肖天健并不急着去打洛阳,就这么把洛阳给晾在了哪儿,整日里让冯一俊和福王为猜不出刑天军何时来打洛阳,而提心吊胆的过日子。

而冯一俊的日子也着实不好过,洛阳城不是没兵,到这个时候洛阳城已经集结了两三万官军了,可是正如同肖天健预料的那样,这两三万人马虽然让洛阳城有了安全感,可是供着他们吃饭却成了大问题,这些当兵的每个人一天哪怕只是两斤粮食,一天下来就是四五万斤粮食,折合成石就是几百石粮食,一个月下来就要一万多石粮食,而眼下洛阳这个河南府四周到处都是闹民变,根本就没法筹措来粮食,以前城中河南府储备的那点粮食,很快便被这些官兵坐吃一空,而福王这个混账还是铁公鸡一毛不拔,用河南话说就是标准的一个老鳖一,说什么都不肯拿出粮食和银子给冯一俊用,逼得冯一俊整日里为筹措粮饷的事情发愁,这也正是肖天健想要的结果。

(多谢辣死神兄弟的巨赏!你们的支持就是我的动力!谢谢!昨晚跟朋友喝大了,今天更新晚了点,抱歉!)

第一百四十七章 山西战局

而不好的消息则是在进入十一月之后,山西那边的官府终于有了动静,这一次卢象升在皇命之下,不得不抽调出了山西各地的兵马,整顿了一番之后,展开了对晋南刑天军根据地的围剿。

因为地形的缘故,卢象升进剿晋南,只有从平阳府、潞安府和解州三地对晋南用兵,其实说来说去还是以前的老办法,三路进兵,以图能将晋南克复。

而这一次卢象升因为还要在宣大留守,防备清军再次入寇,所以真正统兵的还是许定国和虎大威等山西大将。

而这俩人对于当初的阳城惨败,到现在还记忆犹新,更加上得知刑天军越来越强,所以他们对于这一次进剿晋南,都采取了小心谨慎的做法。

许定国坐镇潞安府,率军攻打高平县,而虎大威则率兵攻打沁水,另一路是一个不怎么知名的叫范猛的参将率领,从解州出兵攻打垣曲县。

作为对应,阎重喜则将手下分派开,他亲自领兵坐镇沁水县,而他的副手刁正、贺翼虎则坐镇高平,就连已经专心做情报工作的冯狗子,这一次也被调动起来,亲自坐镇垣曲县,晋南的各个新老战兵营还有预备营也尽数都被动员了起来,分派到了各个要地镇守。

十一月中旬,大战开始,许定国率领两万官军,猛攻高平,而贺翼虎则率领一个晋南战兵营和一个炮营,外加一个预备营,在高平县城下和许定国大干了一场,双方激战了十几天时间,许定国始终无法攻下高平县,而贺翼虎这边的刑天军,也因为许定国小心了许多,虽然有火力优势,但是也始终没有能彻底击垮许定国,双方就在高平县形成了对峙,谁都拿谁没办法。

而坐镇沁水县的阎重喜可就好多了,虎大威刚一进兵到浮山,阎重喜便主动率部迎了过去,就在浮山县境内,和虎大威接上了火,双方展开一场大战,连续五天激战之后,虎大威不敌,只好率部后撤,脱离了战场,陈兵于平阳府城外,不敢再进攻沁水县,结果浮山县就此也被阎重喜趁势拿下。

至于垣曲那边,别看这两年冯狗子不再带兵,可是也一点不含糊,率部在垣曲以西的山口,直接挡住了官军的进攻,打的是热闹非凡,官军参将范猛慑于刑天军兵势威猛,不敢死拼硬打,打了几场之后,便停止了攻进,就带兵驻在山口之外,使出了拖字诀,而冯狗子则你不打我也不打,就陈兵于垣曲以西的山口一带,整日里练兵不辍,作出随时要跟官军决一死战的架势。

这一仗也就如此拖了下来,本来卢象升还有心增兵许定国和虎大威,可是在十一月底的时候,晋北巨盗李凌风还有朔州马贼王承平都突然间发力,在晋北一带结成一伙闹腾了起来,先是合兵一处攻下了神池堡,进而又打下宁武县,不待卢象升派兵进剿,他们便转向抛去被洗劫一空的宁武县,直奔振武卫(代县),十二月更是兵抵忻州城下,瞬间便将本来自从卢象升上任之后还算是比较安稳的晋北,给搅得大乱。

卢象升隐约之中,有点感觉到这两伙晋北巨寇应该是和刑天军有一定的联系,有心想要将其剿灭,可是这两伙巨盗都是马贼居多,来去如风根本让卢象升抓不住他们的影子,但是他们却牵制了晋北大量的官军的力量,使得卢象升无法短时间之内,再向晋南增兵。

故此崇祯十年年末的这两三个月,也就在这种兵荒马乱之中渐渐的渡过了。

肖天健眼看着新年临近,而且由于近期攻占的州县数量太多,使得战线有点拉的太大,再加上各部弹药消耗甚巨,需要重新补充和调整一番,于是也停止了新的攻势,下令各部转入到了休整之中,为来年的行动做足准备,同时下达了一个命令,将河南的这些兵马,重新整编成了三个师,原来的二三四三个营,全部升级为师,由罗立、李栓柱、刘宝三人出任三个师的师长,形成了三个可以拥有独立作战能力的兵团。

每个师暂编三个战兵营,一个辎重营加一个工兵连,一个炮营,同时一旦需要还可以得到两三个地方预备营的增援,使之每个营达到正规军七千人左右的力量,特殊情况下可以扩编到一万五千人左右,使之都拥有了相当强的独立作战的能力。

不过眼下虽然如此编配,但是实质上每个师都尚不能切实满编,特别是炮营,因为火炮铸造速度慢,炮营数量尚不足以使得每个炮营都配备上足够的大炮,还有因为火铳的生产眼下也不能满足需要,各师中的战兵营的装备质量也有所差别,战斗力参差不齐,于是每个战兵营又被区分为甲乙两等,原来的老战兵营基本上都达到甲等营的战斗力,剩下的两个营则基本上都是乙等营,所以每个师尚不能达到绝对的齐装满员状态。

但是这也是眼下没有办法的事情,只能在以后的征战中,逐步的壮大了!

而肖天健在安排过这件事之后,令刘宝的第四师驻守渑池和永宁、卢氏等地,负责对陕州和潼关一带的官军进行威慑,罗立的第二师驻防在宜阳、伊川、汝州等地,负责对洛阳形成威慑,而李栓柱的第三师驻防于宝丰、舞阳和鲁山一带,负责对东南一带的防御,使之形成三足鼎立之势,既各负责一方,又能相互支援,确保到手的胜利果实不被朝廷再次夺回去。

至于司徒亮的骑兵营还有刘耀本的铁骨营,则没有分配到各师之中,留在了肖天健的手头,作为刑天军的机动预备队使用,一旦谋个方面遭遇到强大敌军无法支撑的话,便可以随时应援。

安排过这些事情之后,肖天健才想起来,这近两个月下来,只顾着忙于战事,却差点将投奔他的罗汝才给忘记了。

而罗汝才在率部逃入卢氏县之后,因为损失太大,现在终于得到了一个喘息的机会,也没有再跟着肖天健投入到征战之中,而是缩在卢氏县南部,自顾自的休整了起来,就连罗汝才也没有前往汝州面见肖天健。

想起了这件事之后,肖天健摸着下巴对牛金星问道:“对了,罗汝才这段时间一直没有前来见我,他在忙什么呢?”

(一临近春节,事情就多起来了,不过我保证会坚持更新,爆发估计危险,但是要尽力保证每天两更不会让弟兄们等不到更新的!)

第一百四十八章 分而化之

历史到了这个时候,早已经跟原来的历史发展变得似是而非了,罗汝才这段时间确实过的很爽,这也是他数年来,最清闲的一段时间了,自从起兵造反之后,他便整日殚精竭虑的带着部下们东奔西走,打下一个县城安稳日子总是过不上几天,官军大军一来就要立马跑路,像这段时间这样,可以在一个地方舒舒服服的歇上一两个月,在以前可以说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到了卢氏县之后,他才甩脱了四面围堵的官军,而卢氏这里,又是个不错的休养之地,山大林深,而且背后又有刑天军这座大靠山存在,官军根本不敢前来找他们的麻烦,而且在这里,刑天军对他们也不错,定时会送来一些粮食,所以已经累坏了的罗汝才和他的残部,到了这里之后,便不想再动了。

本来罗汝才以为以他的名气,到了这里之后,肖天健这个义军之中的小字辈、后起之秀肯定会巴巴的立即跑来见他,跟他合兵一处,跟官府对抗,可是罗汝才没有想到的是肖天健这厮居然拿大,根本就没把他的到来放在眼里,仅仅是派人送给了他一批粮秣之后,告诉他让他稍事休整,率部到汝州去见他。

这对罗汝才来说让他有些无法接受,罗汝才心道,老子率部起兵造反的时候,你姓肖的还不知道在哪儿窝着呢!现在你虽然实力强大了一点,就不把老子放在眼里了,好!既然你不来见老子,那么也别指望着老子去巴结你!而且卢氏这儿地方很不错,先歇段时间再谋去留也不迟。

于是罗汝才在卢氏这么一歇,就是俩月时间,肖天健忙于扩张地盘,一时间也没顾得上他罗汝才,结果让罗汝才就这么躺在刑天军的身上,美哉美哉的休整了两个月时间。

罗汝才这个人虽然起兵造反甚早,可是这个人有一个毛病,就是胸无大志,性喜骄奢,抱着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念头,过一天算两晌,只要活着一天,就舒坦一天,比较好色,对于部下约束也不严。

这一点对于绝大多数流民军来说,都是相同的,在首领们看来,手下的弟兄们跟他们卖命,图的就是能过几天好日子,所以想要手下卖命,就不能要求他们太严,所以各路义军统一有一个缺点,就是军纪比较松懈。

这一点对于其它地方那些受够了官府还有官军欺压的老百姓们来说,还算是可以接受,毕竟他们这些流贼是反官府的,一般情况下对于老百姓们还算是可以,即便是偶尔祸害一下老百姓,也不会引起太大的公愤。

就连罗汝才本人,也以好色著称,收了不少的漂亮女人,就跟不用说手下的人了,强抢个民女,对他们来说,是家常便饭。

他们的行为方式,在别的地方可以,但是到了刑天军的辖地之中,就行不通了,要知道肖天健御下甚严,虽说他不约束麾下将士娶妻纳妾,但是却严禁用强逼夺,必须要走正规的途径提亲才行,一旦被查知有欺男霸女的情况,刑天军的军法不是闹着玩儿的,而且在辖地之中,对于老百姓也甚是宽厚,凡是在刑天军控制区的老百姓的日子过的很是安稳。

可是自从罗汝才到了卢氏县南部之后,卢氏县南部的老百姓对待罗汝才所部的到来便从最初对他们的欢迎很快变成了厌恶。

虽然高树先奉命给罗汝才提供一些粮秣,但是毕竟不是对自己人,所以在供应罗汝才粮秣方面不可能大手大脚,如此一来,罗汝才麾下的几千人,靠着有限的粮食过日子,便紧巴巴的,于是刚开始的时候,罗汝才还限制手下不得在刑天军辖地里面胡来,后来渐渐松懈下来之后,他手下的一些部众们便开始胡作非为了起来。

在卢氏县南部,有几家比较有钱的大户人家,这些人眼疾手快,在刑天军一攻至这里,便赶紧投诚了刑天军,出粮出饷提供给刑天军,而且答应按照刑天军的要求,降低佃租,按时缴纳刑天军所规定的赋税。

对于这些中小户的有钱人,肖天健的态度并不是对其赶尽杀绝,在这个时代地主也是一个极为重要的阶层,根本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所以对于他们,还是比较宽待的,只要他们按照刑天军的要求办事,那么他们也受到刑天军的保护。

可是对于罗汝才的部下们,这些人却是一只只肥羊,两个月间,连抢了好几家这样的小地主,还杀了人,于是这些小地主们便找坐镇这里的刑天军的人告状,为此高树先多次亲自到罗汝才营中对此事和罗汝才交涉。

罗汝才也自知理亏,总是答应以后不会再出类似的事情了,可是对于手下却还是放纵不管,让这种事越闹越烈了起来,气的高树先多次派人找肖天健告状,要把罗汝才撵出刑天军的控制区。

可是肖天健这段时间太忙,这件事也就暂时被压了下来,没有提出来商议如何解决。

眼看着又要到过年间了,刑天军又一次暂时转入到休整之中,肖天健这才想起来还有罗汝才这件事没有处理。

当听罢了李进德说了一遍罗汝才这段时间在卢氏的情况,肖天健皱起了眉头,这次的这件事他很有点头疼,虽说罗汝才来投,对于他来说,是一个扬名的好事,但是罗汝才不同于以前类似瓦罐子那样的土贼,对于罗汝才和他麾下兵将的处置,肯定不能像以前那样处理。

而罗汝才麾下的兵马军纪败坏,如不处理的话,肯定会让那些投降刑天军的小地主们感到寒心,可是如果处理的话,就可能会撕破脸,对于以后肖天健整合各部义军来说,会起到相反的作用,以罗汝才的名气,只要出去吆喝一声,他肖天健不容人,以后再想让其它义军来投,就很困难了。

看着肖天健紧皱的眉头,李进德开口对肖天健问道:“大帅可是在为如何对待罗汝才的事情发愁吗?”

肖天健点点头说出了他的考虑,李进德想了一下之后说道:“大帅所忧极是,此时确实不易处置!卑职是很同意大帅以前的行事办法的!军中不许存在各自为战的集团,这是我们刑天军立足之本!否则的话也会迟早变成一盘散沙!

可是罗汝才不比其它那些小股的豪强,如果按以前的办法来处置的话,难保不会撕破脸!虽然以我们的实力,强行将其吞并,并不成一点问题,但是如此一来对于大帅今后想要整合各路义军一起行事恐怕是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所以卑职以为对于罗汝才不能简单的凭借武力处置!但是也不能再拖下去了!最好还是尽快处置的比较好!省的时日一长,反倒更难办了!”

肖天健点点头道:“我担心的就是这个事情,义军虽然很多,但是如此下去,终归是一盘散沙,成不了大业!杨嗣昌和熊文灿现在推行的这四正六隅十面张网,也正是看准了各路义军之间是一盘散沙,才会收到效果!

可是该如何处置罗汝才,你们倒是帮我想想看,有什么办法,既不得罪他,又不让他在咱们这里自成一体的好呢?”

话说到这里便已经很明白了,肖天健其实已经表明,罗汝才这伙人,他吃定了,但是怎么吃确实是一个问题,既要吃下去,又不能吃相太难看了,起码是不能轻易动用武力来解决问题,罗汝才不能杀,否则的话,以后对于他收罗其它的义军来说,将会产生很大的负面影响。

牛金星这个时候接口道:“这个简单,罗汝才确实很重要,既不能杀也不能赶走!既然这样,就分而化之好了!”

肖天健立即问道:“如何分而化之呢?”

“这段时间大帅实在是太忙了,所以卑职提前便派人混入罗汝才部众之中,打探了一番消息,罗汝才手下战将不少,虽说大多都是跟着他早年起兵之人,可是这些人根本不足以用,据卑职所知,他手下只有两个比较能干的大将,一个是东山虎,一个是塌天,这两个人之间多有矛盾,如果想要分化罗汝才的话,就要先从这两个人下手!

东山虎此人性情耿直,上阵杀敌甚为勇猛,但是却因为他说话直来直去,在罗汝才部下之中得罪了不少的人,也不为罗汝才所喜,在罗汝才手下郁郁并不得志!

而塌天将则是个阴险小人,善于迎奉拍马,每次所获都先挑出漂亮的女人送给罗汝才,所以深得罗汝才的信任,算是罗汝才麾下的副手,在罗汝才的军中很有权利。

可是正是因为如此,东山虎和塌天将之间多有矛盾,东山虎瞧不起塌天将是个小人,所以总是顶撞于他,而塌天将知道自己不是东山虎的对手,所以始终压制着东山虎,有活就让东山虎干,有功就是他塌天将的,故此两人之间结怨甚深。

东山虎因为性情直爽,在军中又多有威名,所以罗汝才的手下兵卒们多喜欢和他打交道,却并不喜塌天将,如果大帅想要收服罗汝才,就要先从此两人下手!”

李进德听罢之后也点头道:“确实如此!牛先生说的极是!现如今罗汝才托庇于大帅翼下,但是却不肯前来见大帅,以在下看来,一是他放不下架子,觉得大帅小看于他,另外就是他根本就是前来避难,并无打算要和大帅连成一体共谋大业,所以对于此人,还是尽快下手的好!大不了给他个名分罢了!刑天军还是大帅的刑天军,还难不成会变成他曹操的刑天军不成?”

肖天健听罢之后,哈哈一笑道:“说的有理,看来年前是该抓紧时间先把这件事给料理一下了!既然他罗汝才托大不肯前来汝州见我,那么我便去卢氏见他又有何妨?……”

第一百四十九章 羡慕

罗汝才看着刑天军匠作营一片热闹,眼看着一车车的煤铁进入到匠作营之中,又有一箱箱打造好的兵器还有各种成堆的农具被匠作营的工匠们打造出来,运往刑天军控制的各地,不由得口水险一些流了一地。

现在他总算是知道肖天健为何会在短短数年之间便发展到如此地步了,人家刑天军居然如此会经营地盘,这匠作营生产出的东西,可是强军之本呀!

想想他这么多年来南征北战,却从未在任何地方建立过这样一个属于他自己的地盘,以前他奇怪刑天军为什么能在小小的晋南站住脚跟,而今天他到了这里之后,才知道原来刑天军靠的不只是收买人心,而是扎扎实实的打下了他们的基础。

如果这个地方能是他的就好了!他以前也率部来到过卢氏县,不过当初只是从潼关被官军追了出来,途经此地罢了,没想到这里还有这么多煤铁,如果早知道的话,岂能轮得着肖天健占了这里?

“大当家,这刑天军也太不把咱们放在眼里了吧!大当家也来这里俩月有余了,可是那姓肖的却一直都视而不见,就这么饥一顿饱一顿的让咱们在这儿干晾着,器甲一件不给,他到底是何居心?要我说,大当家干脆就在这儿再拉起来一竿子人马,要么离开这儿拉倒!也省的看他们的脸色行事!”跟着罗汝才的一个汉子也看着出出入入的匠作营一脸的羡慕,对罗汝才说道。

罗汝才扭过头摆摆手道:“也不能这么说,近期那个高头领不是也说了吗?他们刑天军这段时间在豫中一带跟官府打的很是激烈,又连夺了几个州县,时下兵锋已经进抵到了钧州境内了!所以那肖当家没空也是自然的事情!咱们现在可是托庇在人家羽翼之下,好歹人家还供着咱们吃喝,塌天你就不要再满肚子腹诽了!

走?哪儿这么简单?要知道我已经听闻八大王眼下都已经被熊文灿逼得降了朝廷了,现在陕西那边有洪承畴和孙传庭这两个狗官盯着,闯王李自成近期也在川陕之间和他们交手连连败北,眼下能和官府对抗的也就只剩下这肖天健的刑天军了!

我们走?又能到哪儿去?熊文灿坐镇襄阳,我们在郧阳败的还不够惨吗?南下不成,向东?革左五营不是刚在开封府和归德府吃了败仗,又跑回江北去了吗?到山西?卢象升那个杀神坐镇宣大山西军务,咱们在解州吃亏还小吗?向西回陕西?哪儿洪承畴和孙传庭正等着咱们呢!

咱们也就是到了这儿之后,咱们才过上了几天安稳日子,现在走,一不小心就会被熊文灿给灭了,所以眼下咱们还是要在他姓肖的眼皮下看他的脸色,过些日子再说吧!

不过这个后生小辈也太自大了点了,居然把我罗某晾在这儿这么长时间,我倒要看看他如何安置咱们!

不过反过来说,也不得不承认他姓肖的确实是个有本事之人,居然短短数年间便蹿起并且壮大到如此程度,看看他们的匠作营,要是咱们也有这么一个匠作营,这世上咱们还怕谁来呀?”

塌天将又看了一眼刑天军的匠作营,也是羡慕的要死,忽然间小声对罗汝才说道:“大当家你说咱们何不如趁着这机会,把这卢氏县给夺了过来拉倒?如此一来咱们岂不也有根基了吗?这匠作营岂不就成了咱们的?”

罗汝才听罢之后吓了一跳,立即朝四周看了看,幸好跟着他的都是他的几个心腹,于是赶紧沉脸对塌天将呵斥道:“闭嘴!你忘了这儿是什么地方了吗?我罗汝才岂能做这等无信无义之事?肖天健虽然有些慢待与我,可是毕竟咱们眼下是跑来投奔他的,他也毕竟没有坐视不管咱们,隔三岔五的还给咱们些粮秣,我罗某又岂能趁着他在前面跟官府打仗,趁机抄他的后路?

更何况了,要是按你说的,咱们抄了他的后路的话,这姓肖的岂能坐视不理?要知道这刑天军可不是吃素的,这些年来,多少官军的大将都败在了他们手上,一旦翻脸的话,咱们岂是他的对手?要知道现在咱们不过只剩下了三四千弟兄,怎么也打不过他的!这卢氏县即便是抢得下来,咱们也恐难守得住呀!到头来还是要被赶出去的!反倒平白又得罪了个杀神!

以后这种话任谁都不许再提了!都给我老实一点,近期你们所作所为可是已经恶了刑天军了,他们这儿当地的高头领可是没少找我告状,你们还是收敛一点的好!别他娘的给我添麻烦了!”

塌天将听罢之后赶紧拱手低头称是,不过脸上却是一脸的不以为然,扭头便说道:“不就是抢了几个大户吗?咱们这些年抢的大户没有一千恐怕也有八百了,多抢几个大户又算得了什么?他们刑天军难道抢的少了吗?听说他们打永宁的时候,单是从那万安王的家里面便抄出了几十万两银子,在山西那边,就更不用说了,打下泽州城的时候,抄出来的金银恐怕也有上百万两!现在倒是管到咱们头上了!凭什么呀?”

罗汝才摇摇头道:“罢了!这儿的大户该收拾的他们刑天军早就收拾了,剩下的不过只是小鱼小虾罢了,他们也不至于赶尽杀绝不是?眼下凡是在刑天军辖地之中的这些大户们,都已经归附了刑天军了,你们又是抢又是杀的总是说不过去!要是你们闲不住的话,这些天你带些弟兄,不妨就去南阳府一带转悠一下,打点野食儿也罢!省的在这儿给我找事!”

塌天将听罢之后点点头答应了下来,不过让他现在带人去南阳府打食儿,他是想都不想的,听说自从八大王张献忠投降之后,这段时间湖广的左良玉已经率部开始移师南阳一带,兵力据说有数万之众,他带着人去哪儿岂不是找死吗?所以他宁可趴在卢氏县境内,也不会现在去充那样的大蛋!

罗汝才带着人转悠了一圈之后,打马朝着他们来路上驰去,这一次他也是闲的没事,索性带着塌天将等一众亲信到卢氏县北面转悠转悠,沿途所见让罗汝才颇为震撼。

卢氏县在他的印象中,上一次途经这里的时候虽不说是赤地百里,但是也基本上破烂不堪,大量的农田早已撂荒,几十里没人烟的很是正常,可是这一次他再来这里,所看到的却是另一番景象,原本大批撂荒的土地现如今都被重新开垦了出来,并且种上了粮食,虽然现在已经是寒冬腊月间了,可是到处所过之处的农田里面,大部分都长满了绿莹莹的麦苗,即便是没有种下麦子的土地,也显然已经被提前深耕过一遍了,这一冬蓄足了雪水肥力之后,来年开春立即便能种下粮食,秋天肯定又是一个不错的收成。

而且那些本来已经大批废弃掉的村子,现在又恢复成了一片生机盎然的景象,远远的便能看到这些村子里面炊烟缭绕,这在眼下山陕河南一带是极难看到的景象,老百姓们虽然衣着还是破烂不堪,可是却少了许多的菜色,脸上也流露着一种满足感,更让罗汝才吃惊的是这里虽然不说是到了夜不闭户的程度,可是地面上也很是安稳,经常会看到各个村子村头上有大批农夫在一些刑天军兵将们的率领下,喊杀震天的在村头习武操练队伍,有这样的地方武装,像各地常见的那些宵小流贼,在这里根本就没法活动。

如此景象让罗汝才一行人都颇为震惊,卢氏县眼下的情景,放在大明境内,基本上算是世外桃源了,他们有点闹不清,这肖天健到底有多大本事,居然能经营出这样的景象。

在他们原来的意识之中,起兵造反不外乎就是抢大户,杀官绅,啸聚山林之间,跟朝廷官府作对,他们干的可以说绝大部分都是破坏,却极少考虑到建设,打一个县城,就够他们吃几天时间,吃光了之后便朝下一个目标进发,谁也没想着要呆在一个地方,等着官军来进剿他们。

可是肖天健显然和他们的做法大相径庭,刑天军显然是在占地盘,打下一地经营一地,然后利用这些他们占领的地盘,来养活他们的兵马,同时又利用这些获取的资源,去继续扩大他们的地盘,如此一来,就像是滚雪球一般的越来越强大起来,先是在晋南,现如今肖天健又率部跳到了河南,下一步他还要做到什么地步?罗汝才一边走一边暗自琢磨着,对于肖天健这个人,他渐渐的开始不那么小看他了,而是思量一下自己这段时间的做法,觉得有点过分,当回到他的营中之后,他找来几个手下的部将,对他们说道:“咱们总在这里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你们看咱们是不是也挪挪窝,该去汝州见见那个姓肖的了?……”

而就在罗汝才率领少数部下到卢氏县北面转悠一圈回去之后,几个刑天军的细作这才松懈了下来,停止了对他们的跟踪监视,转身回去向他们的上峰禀报这一次的情况去了。

第一百五十章 双雄会

可是不待罗汝才率部离开卢氏县前往汝州,肖天健却冒着一场突降的大雪先一步回到了卢氏县,并且在县城之中设下了宴席,亲自派人送了请柬,请罗汝才到卢氏县城中赴宴,并且肖天健让送请柬的手下对罗汝才说的相当客气,向罗汝才告罪,说这段时间他实在是太忙了,所以对罗汝才多有慢待之处,请罗汝才多多包涵。

对于肖天健派来的人如此说辞,罗汝才听罢之后倒是颇为受用,觉得这一下面子上颇为有光了许多,这肖天健还是个相当识趣之人,也许这段时间他确实是太忙了些,所以才会多少有点怠慢了他,现如今他亲自放下豫中那边的战事,回来卢氏县见他,也算是彻底给足了他的面子。

所以对于肖天健的这次邀请罗汝才欣然答应了下来,不过让他多少有点惊讶的是在肖天健的请柬之中,居然指名道姓的提到了要请罗汝才将手下的东山虎一起带上,并且肖天健派来的人还说了不少肖天健对东山虎的敬慕之情,这让罗汝才倒是有点意外,他没想到肖天健对他手下居然还这么了解,于是便答应了下来,派人将东山虎找来,告知了东山虎陪同他一起前往卢氏县城赴宴。

可是肖天健的这次约请,却惹恼了一个人,因为从头至尾那个被肖天健派来的人,说的都是罗汝才和东山虎,倒是对于他这个罗汝才麾下第一副手的塌天将却只字未提,好像他这个人根本不存在抑或是可有可无一般,他肖天健能这么看重东山虎,却如此不把他塌天将放在眼里,实在是欺人太甚了一些。

于是塌天将便暗自咬牙切齿的记在了心里面,跟着罗汝才上路朝着卢氏县而去。

对于这次宴请罗汝才,肖天健还是非常隆重的,在卢氏县城外他率领部将司徒亮和刘耀本迎出了十里之外,接住了罗汝才一行。

肖天健这一刻才第一次见到了这个历史上有名的人物,只见罗汝才此人生的也是身材高大,再加上久居上位,全身披挂整齐之后,倒是也颇有一种大将风度。

而对于罗汝才来说,也是第一次见到肖天健,当远远的看到披挂着一身精致的山字铠,背后披着一副大红色的披风的肖天健的时候,他也不由得被肖天健的威风所折服。

本来以他的身高在这个时代来说,已经算是比较高大的了,可是和肖天健一比,他简直有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肖天健站在那里,有一种鹤立鸡群的感觉,整比他还高出不少,而且站在那里,四平八稳,很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再看一下肖天健背后的那些兵将们,一个个都是站的如同标枪一般笔直,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彪悍的气息,每个人脸上都流露着一种自信的表情,大眼一看,便能看得出,跟着肖天健的这些侍卫随从们,一个个都是血泊里面滚出来的人物,而且是一帮标准的军人模样,不带一点的散漫气息。

特别是当罗汝才率人来到了他们面前尚未来得及下马的时候,便听到在肖天健背后的兵将之中突然间发出一声历吼:“敬礼……”

只见所有跟着肖天健的那二百兵卒,同时拔出了腰刀,笔直的竖在了自己的面前,所有的拔刀、拖刀、立刀、撇刀、举刀……等一系列动作如同流水行云一般一气呵成,没有一点的拖泥带水的动作,而且二百兵将在完成这个动作的时候,更难得的是做到了异常的整齐划一。

而队伍之中还有一队兵卒是背着擦得明晃晃的自生火铳的,而他们同样在得到命令之后,也一起将自生火铳从背后甩下,迅速的持握着枪身笔直的放在了胸前,作出了一个标准的持枪礼,动作同样是如同流水行云一般的漂亮整齐。

如此突然间的动作,让罗汝才和他身边的手下们都吓了一大跳,特别是那些罗汝才的亲信手下们,更是以为发生了什么变故,吓得不少人都当场赶紧纷纷抽出了腰刀,更有人赶紧便抢到了罗汝才前面,作出了要保护罗汝才的样子。

顿时便显得罗汝才这一帮人乱成了一团,不过好在罗汝才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马上便意识到刑天军的兵将们这么做,并不是要威胁于他,而是在向他致敬,而且他也看到了肖天健和他的部将们全部将右手握拳,短促有力的敲打在了自己的右胸的甲片上,动作同样是整齐划一,带着一种刚硬的美感。

罗汝才这才立即喝退了手下的亲信们,当场所有跟着他的人都闹了个大红脸,全部都明白过来,原来这是刑天军特有的一种致敬方式,那些慌忙拔刀的兵将们这才嘟嘟囔囔的红着脸赶紧收刀入鞘,灰溜溜的退回了罗汝才的背后。

本来罗汝才来的时候,挑选的这些手下除了是亲信之外,还都是一些身材比较彪悍的手下,而且还拼凑出了二三百套甲胄,给这帮人穿上,挑选了最好的兵器让他们携上,就是想在见到肖天健的时候,不要太掉分了,也想暗中和肖天健的手下比试比试,看看到底是他们威风,还是刑天军威风。

可是随着刑天军的这一个敬礼动作,罗汝才的所有努力都立即化作乌有,两下一比,他手下的这帮人简直就只能算是一帮乌合之众土鸡瓦狗罢了,而刑天军那边的兵将表现出来的却是一种凛然的威猛之气,当即便压过他们了不止几头,让罗汝才顿时有些丧气,也端不起架子了,赶紧翻身下马。

而跟着罗汝才的那个东山虎表现还算是相当镇静,虽然把手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但是却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把刀拔出来,但是看罢了刑天军的敬礼之后,他还是看的心旌荡漾、目眩神驰,在心里面大声为刑天军这些兵将们的表现叫好,都是武夫出身,人家刑天军这样的表现,才能称之为真正的兵者,而他们这伙人,跟人家真是没法比,这让东山虎眼神中闪出了一丝热切的神色。

但是那个塌天将就显得很是不堪了,刚才他可以说是第一个拔刀之人,而且居然还大呼道:“保护大当家!……”而且他还立即提马后退,躲入了人群之中,直到弄清楚这是误会之后,他才收起了刀,讪讪的回到了罗汝才的背后,扭头看看一脸热切的东山虎,他心中更是破口大骂了几百遍,把肖天健的祖宗八代都给问候了一遍。

肖天健看到罗汝才带着部下们下马之后,一甩背后的披风,放下了胸前的右手,哈哈大笑着便大踏步的朝着罗汝才迎了过来,远远的便双手抱拳叫道:“兄弟肖天健见过罗将军了!实在是怠慢了,怠慢了呀!”

对于罗汝才一行人刚才的表现,是早在肖天健的预料之内的,刑天军训练的许多动作经过这几年来的完善,大多是借用了后世现代或者近现代的东西,这是经过几千年来世界军事文化沉淀出来的东西,具有的特殊军事美学,而刑天军又在平时十分注重操列训练,这样的仪仗表演,可是几乎照搬了后世的仪仗队的方式,所产生出的震撼感,自然是非同小可的,作为刑天军菁英的近卫队,自然是操列水平更佳,一个亮相如果镇不住罗汝才这帮人的话,那么肖天健真可以把肖字倒着写了。

罗汝才也很是亲热的赶紧抱拳还礼,口中连称哪里哪里,并且一再表示对肖天健的感激之情,双方好像是亲密无间一般,几年前发生的事情更好像是根本没有发生过一般,双方自动选择集体失忆。

罗汝才和肖天健好一阵寒暄一番之后,转身将他的部下引荐给肖天健认识,肖天健也含笑一一抱拳与之寒暄,对于旁人这种寒暄只是点到为止,但是当罗汝才引荐到东山虎韩方的时候,肖天健却表现出了异常的热情,上前拉住东山虎的胳膊,连连称赞道:“肖某早就听闻过东山虎你的赫赫威名了,今日一见果真是韩兄果真是英武非凡,失敬失敬了呀!今日来到这儿了,你我可要好好的聊聊才行!呵呵!”

东山虎对于肖天健的热情也颇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说实在的,东山虎在罗汝才手下这些年来出生入死,可以说是忠心耿耿,可是干的并不是很痛快,因为他的脾气,总是不受罗汝才的待见,处处还要受那塌天将的掣肘和压制,他有心想要带兵,可是罗汝才却总不给他机会,每每到了陷阵之际,才让他率部冲上去卖命,让他心中多有郁闷。

而对于刑天军,这一次他来到卢氏县之后,便留心观察了刑天军的许多,对于刑天军那种军纪严明,东山虎颇为赞佩,同时对于刑天军的行事作风,他也十分赞赏,于是隐隐间他对于这个未曾谋面过的肖天健也十分好奇,甚至可以说带着一种敬仰的感觉。

今日一见肖天健,东山虎也顿时被肖天健的那种大将之风所折服,更没想到肖天健对于他却如此的看重,于是让东山虎非常感激,连连称谢表示不敢当。

而肖天健对于那个塌天将,则是表现的很是冷淡,似乎根本不知道他是谁一般,当罗汝才介绍到他的时候,肖天健只是微微一拱手便一笔带过,根本连正眼都没有看他一眼。

肖天健的如此表现顿时让自诩为罗汝才手下第一号人物的塌天将十分难堪,干笑几声之后便退到了一旁,心中是一肚子的腹诽。

第一百五十一章 展示武力

双方见面过后,肖天健亲自将罗汝才一行人请上马,然后和罗汝才并辔而行,一路上不断的说着当下的局势还有不时的议论着天下英雄,肖天健对罗汝才更是表现的推崇备至,给足了罗汝才面子,根本就不提罗汝才这一次兵败跑到他这里避难的事情,这让罗汝才颇为舒服,不由得觉得肖天健是个很识趣之人,一时间对肖天健的戒心也就放下了许多。

而刘耀本和司徒亮等人,也趁机和东山虎韩方攀谈了起来,表现的对东山虎很是热情,对于那个塌天将则表现的很是冷淡,似乎根本就没把他放在眼里一般。

塌天将一路上在马背上可以说是如坐针毡一般,心里面是要多别扭就有多别扭了,看着和刑天军众将有说有笑的东山虎,他更是嫉妒的有些咬牙切齿了起来。

这场酒宴肖天健破例搞的很是奢华,各种美味菜肴源源不断的被送了上来,吃的罗汝才和他手下诸将各个都是满心欢喜,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刑天军之中却是个男人的世界,根本没有侍女服侍,更没有歌妓献艺助兴,问及这个问题,肖天健当即便说道:“我刑天军最重的就是军纪,严令诸军之中不得携带女眷,当年我们没有一个安稳的窝的时候,那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了,不得不带着女眷同行,可现在军中却容不得这种事情的存在,不单单是对于诸兵将们来说,即便是肖某本人,家眷也不得随营!唯有如此,军中将士才能保证士气旺盛,而不会被女色所误!故此这次多有怠慢了,还望罗将军和诸位将军多多包涵才是!”

罗汝才听罢之后,多少有点不好意思,在他的军中,情况却恰恰相反,他罗汝才不管到哪儿,都带着不少的美眷,军中部将们更是各个都带着妻妾,三五个那是少的,没事的时候在营中行、淫更是常事,兴致来了,甚至在大帐里面让抓来的一些漂亮女子歌舞助兴更是习以为常,可看看人家刑天军之中的军容军纪,如何不让他感到惭愧呢?

这也难怪刑天军对官军屡战屡胜,罕遇败绩,肖天健这个大当家确实将他麾下的刑天军打造成了一支铁军,这是他罗汝才万万不能及的。

不过罗汝才也并不十分惭愧,毕竟除了刑天军这个异类之外,其它义军也都跟他一个德行,谁不在营中带着大批的家眷呀!他们这帮人几天换一个地方,连个老巢都没有,总不能把老婆孩子给扔了吧!

倒是那个东山虎韩方,对于肖天健的这样的治军手段颇为赞赏,加上他多喝了几杯酒,有点失态,拍着桌子大声称是,连连表示肖天健这么做实在是应该的。

这令罗汝才更是对东山虎有点不喜,心道你这厮到底是谁的人?为何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呢?

既然没有女人助兴,那么这酒对于罗汝才等人来说,喝起来也就少了不少滋味,于是一场酒宴也没有进行时间太久,借助酒兴,肖天健下令撤去酒宴,请罗汝才等人到校场观看刑天军演练。

罗汝才也正好想看看刑天军到底和他们有何不同,为什么刑天军屡屡对付官军可以以少胜多,而他们对上官军,却往往明明占据兵力优势,却还会吃败仗,于是罗汝才便欣然答应了下来。

出了大帐之后所有人被凛冽的寒风一吹,都打了个冷战,到了这个季节之后,天气早已是冷的要死了,可是看看帐外那些刑天军部众们,却一个个都还站在凛冽的寒风之中,保持着笔直的身姿,丝毫没有表现出一丝的懈怠,而罗汝才带来的那些亲信手下们,虽然努力的也想要表现的好一点,但是这会儿一个个也都喝的面红耳赤,脚步踉跄了,根本没法站稳,哪儿可能和刑天军的兵将相比呀!

而校场上一队队刑天军的部众们,则在寒风之中依旧是喊啥震天的跟着军官们进行着操练,一个个以连为单位的方阵,在校场上不断的转换着队形,行军鼓咚咚的敲响着,兵将们踩着鼓点整齐的迈进,长枪如林,刀光闪闪,一个个操练的是热气腾腾,好不威风。

在校场的一侧,立着一排厚实的木靶,随着军官们的吼声,手持自生火铳的火铳手们,一排排的在靶标前面列队,并且随着一声声令下,迅速的操作着火铳飞快的进行着装填。

“放!”军官一声令下。

一排火铳手随即便扳下了自生火铳的扳机,只听得一片爆豆般的铳响,校场一角腾起了一片的硝烟,这样的火枪齐射,让罗汝才等人都激灵了一下,酒劲消去了不少,定睛望去,正好看到那排木靶上顿时被火铳手打的是木屑乱飞。

不待他们发出惊叹之声,第二排火铳手便再次上前,放下了肩膀上的火铳,抵肩眯眼开始了瞄准,随即随着一声令下,第二排火铳便再次鸣响……

罗汝才和手下诸将的脸色顿时开始变色了起来,他们没想到刑天军的火器居然如此厉害,如果现在是他们面对刑天军的兵阵,别说是他们眼下区区三四千人了,即便是让他们恢复到鼎盛时期的十几万大军的时候,也肯定是照样一个照面,便被刑天军给打得落花流水,根本就不会给他们一点反抗的机会。

这一下罗汝才才算是彻底收起了心中对肖天健的轻视之心,一点也不敢托大了,再想想前几天塌天将给他的那个提议,罗汝才不由得在心中打了个冷战,幸好他没有糊涂到听塌天将的建议,趁机抄刑天军的后路,率兵夺占卢氏,要不然的话,估摸着现在他已经被刑天军给灭了。

如此一场观摩下来,罗汝才何其部下们都变得对肖天健恭敬了许多,再也不敢露出一点的狂态,纷纷连连称赞刑天军确实厉害。

“呵呵!一般了!这只不过是我麾下的一营罢了,另外在肖某麾下,和这个营一样的战兵营,还有十几个,不过眼下暂时驻在各处,今日就见不到他们了!刚好我们的骑兵营和炮营一部也跟着我回来了,诸位可还有兴趣去看看肖某的骑兵营弟兄们操练吗?”肖天健一脸的谦虚表情,对罗汝才等人说道。

罗汝才听罢之后心中更是暗中发寒,刚才他们看到的这些刑天军的部众,本来他以为已经算是肖天健手下最精锐的兵将了,可是听肖天健的意思,这不过只是他众多兵马之中的一营罢了,如此算来,肖天健手下如此精锐兵将,根本就不是这么千多人,起码也有两万人以上,而且他居然还有专门的骑兵队和炮队,如此一来,刑天军的战力就相当可怕了,也难怪他能打一个地方,便占一个地方,官府只能眼睁睁的一仗接着一仗的败,却无法收复这些失地。

不管罗汝才如何做想,肖天健却还是带着他们到了卢氏县东面的骑兵营和炮营驻地,一进炮营,罗汝才便看到在空地之中,一拉溜的排列着二十余门被擦拭的锃亮的黑黝黝的大炮,数百名刑天军的炮手们正围在这些大炮旁边,按照各种口令热火朝天的操练着,反反复复的推炮、瞄准、将模拟用的弹药填入炮膛,模拟发炮,取出模拟用的弹药,清膛,再一次重复动作,所有人都紧张有序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他们应该做的动作。

而不远处的大空地上,则是近千匹健马正在骑手们的操控之下,在进行着反复的冲杀训练,一个个骑兵闪电一般的在校场上疾驰而过,用手中的长矛抑或是马刀反反复复的对立在空地中的那些木桩进行着劈杀刺杀的动作。

这幅士饱马腾的景象更是令罗汝才等人无不震撼不已,义军缺马是常事,可是刑天军这边却有这么多健马,而且一看便知道其中大部分健马都是来自关外,更多的战马身上还打着官军的标记,明眼人一看便知道这是关宁军的战马所特有的烙印,也便能想得到刑天军这些战马是来自何处了。

他们只是听闻曹文耀和祖宽祖大乐等关宁军出身的猛将败于刑天军之手,本来多少还有点不敢相信,但是今天看罢了这些战马还有操着一口关外口音的骑兵们之后,他们便再也没有任何怀疑了。

罗汝才本来还是个有点野心之人,今日在看罢了肖天健麾下的兵将们的表现之后,顿时便有点心灰意冷了起来,心道老子这十多年来,四处征战到头来混的是什么呢?看看人家刑天军,真是人比人该死货比货该扔呀!他即便是以后再怎么率领着这帮弟兄继续拼杀,难不成还能比刑天军以后的成就还大吗?争胜之心到了这会儿,罗汝才早已是丢到了九霄云外了,不由得开始有点灰心丧气了起来,与其那样吃苦受累,到还不如跟着肖天健谋个出身呢?

看看肖天健这个人的表现,他也看出来肖天健是个很有雄心壮志之人,麾下精兵如此众多,官军和他们一比也成了土鸡瓦狗,就更不用说他们这些义军了,而且他也从刚才的酒宴上看出了肖天健对他的招揽之心,虽然没有明说,可是暗中却还是表现出了一些。

第一百五十二章 改编

开始的时候罗汝才还对于肖天健的这种招纳之心有点不屑一顾,可是到了这会儿,他不得不开始正式考虑起了肖天健的这个想法了。

东山虎看着刑天军的骑兵在空地上龙腾虎跃的进行着操演,双拳紧握面色赤红,一副心情激动的样子,不住的点着头嘟嘟囔囔的小声说着什么,离他近的人才能听到,他原来嘟囔的是:“壮哉!壮哉!大丈夫当如是也!当如是也!啥时候俺东山虎也能带出这么一支雄兵呀!这肖大帅是怎么办到的呢?”

陪在东山虎韩方身边的刘耀本看了看他,微微一笑道:“韩兄想要带出此中精兵,又有何难?只要韩兄一句话,我们大帅肯定愿意让韩兄如愿以偿的!”

东山虎听罢之后,眼睛一亮,但是马上便又暗淡了下去,他何曾不想带一支这样的兵马纵横沙场呀!可是虽然他很勇猛,可是却总是不被罗汝才重视,以至于现在他手下也只有区区几百兵卒,而且在罗汝才手下做事,军纪根本谈不上,他管的紧了不成,稍微严苛一点,下面的人就不干,而且那个塌天将也经常掣肘于他,使得他总是有力使不出来,只能临战疯子一般的冲上去拼杀,想要带出一支这样的强兵,不是光有人就成的。

罗汝才看罢了刑天军的几营兵马,心中颇为震撼,半晌沉默不语,回到肖天健的大帐之中,肖天健对罗汝才笑问道:“不知在下这些兵将们可还能入得罗兄的法眼吗?”

罗汝才立即点头道:“肖兄弟麾下兵马,乃天下第一强兵!罗某比起你实在是惭愧呀!”

“哪里!罗将军客气了,时下大势恐怕罗兄也看得清楚,虽然天下义军四起,风起云涌,可是眼下朝廷推行四正六隅十面张网之后,各路义军生存艰难,这一点想必罗兄肯定明白,你我皆是被逼揭竿而起之人,为的就是将这大明王朝推翻,如此下去各个都单打独斗又岂能成就大事?

眼下据我所知,刘国能便已经被熊文灿所迫,降了朝廷,而八大王也因为被迫无奈之下,在谷城宣布就抚,同时还有不少势力稍小一些的义军,纷纷被官军剿灭,就连闯王眼下形势也很是不好!

于今之计,在肖某看来,唯有诸多义军相互联合起来,方能彻底将当今朝廷给推翻!否则的话只能被官军各个击破,最终白白让那些死去的弟兄们抛洒一腔热血!

好在我刑天军这些年来还积攒下了一份家业,尚能与官军一较高下,肖某不才,今日既然见到了罗兄,便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当将不当讲!”

罗汝才听罢之后心中一动,暗道该来的还是来了,于是抱拳说道:“肖兄弟有话尽管说好了!你我虽然今日初见,但是却也算是神交已久了!没什么当讲不当讲的!”

“既然如此,那么在下也就直言了!肖某自从起兵之后,便早知罗兄乃是各路义军之中多智善谋之人,现如今如果你我能联手的话,以罗兄的名气,定能振臂一呼,定能一呼百应,联合起来诸路义军,一起跟朝廷官军对抗,共谋一番大业!但不知罗兄可否屈尊,来我刑天军之中担当一个副帅呢?”肖天健于是也不再客气,当即便对罗汝才说出了他的想法。

罗汝才听罢之后深吸了一口气:“这个……”

如果肖天健中午酒宴上直接提出来这个意见的话,罗汝才估计还不会答应,可是下午看罢了刑天军马步炮三营的演练之后,罗汝才真格被刑天军可怕的战力给惊到了,他之所以能在这样的乱世之中存身十余年时间,这见识确实不是盖得,说他多智善谋还真就不是捧他的,这眼界还是相当宽的,他也看出来了眼下朝廷推行的这种四正六隅十面张网之计对于各路义军的打击是多么严重,八大王就抚这件事便说明了眼下形势已经有多严峻了,而他自己这大半年来从山西跑到榆林,接着又被从榆林赶到商洛,进而又被官军从商洛赶到郧阳,最后险一些被官军给围歼在郧阳,如果不是他见势不妙及时掉头冲出重围的话,那么他的结果不见得会比张献忠好到哪儿去,张献忠起码实力还在,可以捞一个就抚的下场,而他一个不小心,就可能会被彻底干掉。

所以眼下他可以说只有暂时在肖天健这里,才能保证他的安全,如果不答应肖天健的话,一旦撕破脸,不用肖天健收拾他,他只要率部离开卢氏,那么等待他的恐怕就是无数官军对他的围剿了。

所以不管这一次肖天健请他入伙是真是假,那么他也唯有听命一途,等待以后看机会再说,而且肖天健对他很是客气,直接开出了这么高的条件,许诺让他当副帅,起码这名声也不算差了。

思量再三之后,罗汝才于是一咬牙道:“承蒙肖大帅看得起我罗某,如果我罗某再不识抬举的话,就真的是妄做了一回人了!也罢!就依大帅所言好了!罗某参见大帅!”

说罢之后罗汝才绕过了桌子,走到了大帐中央,双手抱拳对肖天健深施一礼,算是表示了对肖天健的地位的认可。

而跟着罗汝才的部下们一看罗汝才已经表态,要投靠肖天健了,于是也赶紧纷纷站起来走到罗汝才背后,一个个赶紧跪下对肖天健施礼,口称大帅,表示他们也愿意投靠肖天健。

肖天健哈哈大笑着站了起来,赶紧三步并作两步的走下去,一把搀住了罗汝才的双臂,让人在他旁边看座,让罗汝才坐下,又赶忙将罗汝才的手下诸将一一搀起,好言安抚了一番,这才算是皆大欢喜各自重新归座。

这个世上很多事情就是讲究的靠实力说话,罗汝才别看当初和肖天健有过过节,后来去年的时候在解州之战中,刑天军又给他来过一次见死不救,逼得他逃出了山西,可是事到如今人在屋檐下也不得不低头了,刑天军的实力在这儿放着,只要他还想托庇在肖天健翼下,那么就只能听肖天健的吩咐。

而肖天健今天之所以安排他们去看麾下的马步炮三营的操演,也正是通过这种方式向罗汝才等人展示他的肌肉,而取得的效果,比起他和牛金星李进德等人预想的还要好的多,罗汝才也算是个聪明人,没有表示反对,直接便答应了投入肖天健麾下,如此一来,许多原来准备的后招也就暂时都用不上了。

两厢坐下之后,肖天健这边的诸将也对罗汝才参见了一番,口称罗汝才为副帅,而罗汝才也满脸的欣喜应下了这个称呼。

而肖天健办事从来都不拖泥带水,既然名分已经敲定,他便立即和罗汝才等人商议起了对于罗汝才麾下的那三四千部众的整编问题。

最终经过讨价还价之后,罗汝才答应将他麾下的部众整编成刑天军的两个战兵营,分由塌天将付大山和东山虎韩方各领一营,分别屯驻在卢氏县南部的横河以及卢氏县东部的栾川镇一带,今后统一归肖天健管制,兵械粮秣供应也自然都由刑天军后勤部负责统一调拨。

本来如果是按照罗汝才的本意的话,即便是他麾下兵马接受整编,这统兵之人也不会落在东山虎韩方的头上的,可是这次因为肖天健表现出了对韩方颇为器重,所以在安排人手的时候,罗汝才也不好驳肖天健的面子,只得将一营交给了东山虎韩方负责。

这一下可把东山虎给高兴坏了,他在罗汝才手下做事这么多年来,这还是他真正的自领一军,而韩方性子随直,但是不代表着他就傻,他当然清楚这一次他被委任为一营之将是因为肖天健对他的器重,心中对肖天健自然是又亲近了几分,连忙出来对罗汝才和肖天健道谢,拍胸脯保证道:“请大帅和副帅放心便是,俺韩方定会好好的带好这一营弟兄,绝对不能让这些弟兄丢了副帅的人!”

罗汝才看着一脸热切的东山虎,心中微微有些不安的感觉,这一次整编,肖天健很给他面子,没有打乱他的手下,将他麾下的这些老兵们都编入到刑天军旧部之中,某种程度上还保持了他们一定的独立性,这也是他答应整编的一个原因,而东山虎对肖天健显然是很有些感激的,如此下去,他不知道今后东山虎这一营会不会就此脱离了他的控制,今后成了肖天健那边的人。

不过眼下他也没有办法,只能下去之后悄悄的安排了,对于这样的安排塌天将付大山也没话可说,不过他不高兴的是今后他便再也没法对东山虎掣肘了,东山虎一跃已经成为了和他平起平坐了,于是他也只能勉勉强强的出来称谢,带着满腹的牢骚退了下去,但是在他退出大帐的时候,还是悄然扭头对肖天健投过了一道怨毒的目光,这一切也没有躲过肖天健的眼睛,而肖天健则只是在嘴角露出了一丝令人玩味的冷笑。

第一百五十三章 北返晋南

在罗汝才归附之后几天时间里,罗汝才也算是比较配合,很快将手下的旧部进行了一番拆分重编,将其编成了两个营,交由塌天将和东山虎各领了一营,然后按照肖天健的吩咐,东山虎很快便领兵朝着栾川镇移师而去,而他受肖天健所邀,为了不使肖天健不满,受邀移驻到了肖天健的大营之中。

不过罗汝才还是在重编之中,在两营里面做了一些手脚,分配人手的时候,他将一批他认为可靠而且能战的手下编入到了塌天将的营中,而相对比较弱的一批手下则编入到了东山虎的手下,并且将手下一部分亲信安插到了东山虎手下,暗中代他看住东山虎,不要让东山虎和肖天健抑或是刑天军的人走的太近,控制住东山虎手下的这一营兵将,不要让他失去了对这一营的控制。

至于塌天将这边,他比较放心,而且按照他的提议,塌天将这一营留在原地不动,也离他比较近一些,好在肖天健在这方面表现的很大度,调离东山虎一营的时候,没有把他们安排到自己旧部身边,这也让罗汝才多少放心了一些。

眼看就要到了新年,罗汝才和肖天健商议接下来他们该如何行事,肖天健于是便呵呵一笑道:“我正想跟副帅商量一下这件事,眼看就要临近新年了,河南这边官军虽然调动频繁,但是谅他熊文灿年前也掀不起什么大浪了,而我们眼下也暂时转为守势,消化一下这几个月来的所获,筹备开春的各地春耕之事,所以短时间之内,虽然河南这边情势看似凶险,但是大的战事估计不会发生!

所以难得有这么一段时间的空闲,我想请副帅趁此机会跟我一起前往晋南咱们的老家看看去!既然副帅现在已经也是刑天军的掌军之人了,老家那边岂能不去瞅瞅呢?更何况一转眼我这次南下河南也有一年半的时间了,内子那边情况如何,也有点挂念了!不知副帅可有兴趣陪我北上一行吗?

当然我也不是专程为了探亲才回晋南的,晋南这段时间卢象升主持军务,正在多路对咱们的老家进剿,战事打的很胶着,这一次回去,我也是想把晋南的战事给做个了结!正好副帅也给我去拿些主意如何?”

罗汝才听罢之后,有心想要拒绝,可是话又有点说不出口,他生怕肖天健趁着这个机会,将他和部下割裂,趁他不在这儿的机会收编了他的旧部,可是拒绝吧,又找不来好的借口,于是他说道:“如果大帅和我都离开豫西的话,那么此地又该由何人坐镇呢?”

“这个事情副帅完全不必担心,这次咱们回晋南,这边自有牛参议和李参议他们坐镇,更加上有罗立、刘宝他们三师人马在这边坐镇加上副帅以前旧部的两个营,可确保此地无忧了!”肖天健笑答道。

罗汝才听罢之后知道肖天健心意已决,如果他再推辞不去的话,就显得他心中有鬼了,于是无奈之下只得点头答应了下来道:“既然如此,那么俺便陪大帅走一趟好了!上一次我率部到解州,只差一步之遥,没有到阳城走一趟,也是可惜了,这次正好去看看也好!”

定下了这件事之后的第二天,肖天健便率领司徒亮的骑兵队带着罗汝才踏上了北上的道路,这一次他回晋南,留下了刘耀本坐镇卢氏县,某种程度上是信不过塌天将这伙罗汝才的旧部,同时也负责监视他们,而且现在熊文灿正在从湖广一带朝着河南调兵,南阳一带近期增兵不少,左良玉所部已经又部分移师到了南阳府一带,对于卢氏县南部形成了威胁,为了确保卢氏这个刑天军在河南的重要基地不发生危险,所以刘耀本和炮营一部留镇卢氏,也显得很有必要。

所以这一次他只带上了司徒亮的骑兵营一起返回晋南,大部兵力都留在了河南境内和官军形成对峙,确保已经占领的地盘不会再被官军夺占了去。

黄河到了这个季节的时候,早已经是再一次被冻结了起来,小冰川时代的冬季异常的寒冷,气温到了腊月间的时候可以说起码直降到了零下二十度左右,所以此时的黄河早已不可能通行船只,而对于肖天健来说,反倒是方便了许多,率领着骑兵营在在马蹄上包裹上了麻布草绳,直接便在黄河上踏冰而过,无惊无险的便回到了山西垣曲县境内。

沿途他们所过之处,顺便还检看了一番永宁、渑池一带的刘宝麾下的驻军情况,罗汝才这才真正相信,肖天健当初所说确实不假,刑天军的实力真真如同他所说的那样,可战之兵起码超过了两三万人,而且这些兵马的素质并不比当初他在卢氏县见到的刘耀本的教导营差到哪儿去,装备质量也基本上差不多,即便是有所相差也不会有相差太多,这让罗汝才更是断去了回头再重新自立的念头。

除了刑天军的军力之外,罗汝才同时还看到刑天军在控制区之内已经建立起了一整套有效的控制,设置了相当完善的地方文吏系统负责处理民务,军民两方面各自为政相互之间配合,将辖地之内控制的如同铁桶一般,老百姓们也安居乐业,趁着冬季四处乡村的乡兵都在加紧进行着操练,这也为刑天军提供了充足的预备兵力,一旦发生大规模的战事,单是这些乡兵们,就可以动员起来数万人之多,这更让罗汝才暗自吃惊不已,不得不对肖天健的本事感到钦佩不已,心中那种不安分的想法也自然就越来越淡了下去。

对于肖天健的归来,晋南军民都十分高兴,沿途只要得到消息的军民都几乎自发的涌到了路旁,冒着严寒久久的守候在路边,只为了看一眼他们已经一年多没有见到过的肖天健,肖天健每每经过一处地方,都是鼓乐齐鸣的一片欢腾之色,看的罗汝才更是暗自感叹,肖天健此人实有过人之能,居然能如此得辖地民心,仅看看老百姓和刑天军兵卒们的这种热情程度,便无法怀疑,此人迟早都能成就一番大业。

老百姓的热情也让跟着肖天健回来的所有人都震撼不已,特别是司徒亮麾下的那些新近在河南归入刑天军的兵将们更是同样也感慨万分,他们也都是老百姓出身的,当初当兵是迫不得已为了吃饭,求的就是想要有个安安稳稳的家,而朝廷给不了他们,官府也给不了他们,可是他们的大帅肖天健却可以给他们,于是他们单单只是看看这些沿途冒着酷寒还要夹道欢迎肖天健归来的老百姓,也觉得自己脸上特别有光,干事也浑身是力气了,再也没有人后悔跟着肖天健当兵了,一个个牵着马,将全身上下收拾的利利索索,精气神提的足足的,跟在肖天健的后面,昂首挺胸的接受着道路两旁的万众欢呼。

再次回到晋南,对于肖天健来说也是心潮澎湃,说实在的,在他选择率部南下离开这里的时候,他还真不知道自己将会什么时候能回到这里,抑或是能不能再回到这里,这个世界上充满了各种偶然,而且他常年率军征战于杀场之中,危险时时刻刻都在他周围环绕,一个不小心就可能会丢了性命,再也回不到这块他亲手建立起来的根据地上。

可是现在他还是回来了,而且是挟大胜之威从新回到这里,率领着新组建的骑兵营回到了这里,也算是得胜凯旋的回归了。

望着道路两侧夹道欢迎的这些军民们,肖天健双手抱拳,不停的对他们还礼,时不时的举起手向他们挥手致意,这一路上行来,真是比打一场大仗还要累一些,但是他的心情却非常好,看着周边那些整理的工工整整的农田,还有这些脸上已经少了菜色的百姓们,肖天健对此十分自豪,这正是他想要的东西,也正是因为他和麾下将士们的努力,才在这乱世之中让这些老百姓们有了一个安身立命之所,所有的辛苦在这一刻当看到这些欢迎他的人群的时候,他觉得完全值了。

当肖天健抵达历山镇的时候,冯狗子率领垣曲部分兵将迎出了历山镇很远,将肖天健接入到了历山镇之中,此时的历山镇早已没有了以前那种破败的景象,整个镇子都恢复了繁华,几乎所有镇子周边的老百姓们都涌到了镇子外面迎接肖天健的归来,更是掀起了一片欢腾的景象。

“卑职参见大帅!”冯狗子因为这段时间坐镇垣曲县指挥抵御官军进攻,所以恢复了军职,暂时充任代理营长,所以身上穿了一身刑天军的青色军装,身体绷的直直的,煞是精神,一见到肖天健,便快步跑到肖天健面前,举手给肖天健敬了一个军礼。

肖天健翻身下马,上前给了冯狗子肩膀一拳,哈哈笑道:“好小子,够精神呀!呵呵!我看你这冯狗子的名字也该改改了,身为刑天军的大将,总不能老是狗子来狗子去的!我在路上已经想过了,你干脆改名叫冯卫汉好了,卫我大汉,你觉得如何?”

冯狗子一听,立即便大喜了起来,赶紧再次敬礼道:“多谢大帅赐名!以后俺冯狗子就叫冯卫汉好了!大家都听到了吗?老子以后叫冯卫汉!谁都不许在叫我冯狗子了!哈哈!”

第一百五十四章 纳妾

肖天健带兵南下之后,莲花寨便只留下了铁头麾下的二百近卫守寨,而诸军将领也都移出了莲花寨,莲花寨之中仅留下了靳夫子负责打理寨中事务,而实质上在这里做主的还是范雨彤,而刑天军几乎所有财务和生意上的事情,眼下都要汇总到范雨彤这里,各项支出和物资的调拨,也要有范雨彤亲自点头才行,所以莲花寨实质上现在已经成了刑天军的总会计中心,而范雨彤说白了就是刑天军的总会计师和财务主管。

对于这些事情,范雨彤打理的相当不错,手下还管了几十个记账人员,将刑天军在晋南的财务事务打理的是仅仅有条,这一点就连自恃才高的付德明也不得不承认,他们的这个主母在这方面确实本事了得,所以刑天军上下人等,对于范雨彤这个主母都很是恭敬,同时范雨彤在处理财务之事的时候,也公私分明,绝不会因为她是范耀山的女儿,便在刑天军和范家的生意来往上面,偏向范家一点,并且凡是和范家有来往的账目,都由专人负责,做好的账务定期还会给付德明查看。

对于这样的作风,付德明也是非常赞赏,无形之中也给肖天健博得了更好的名声,与此同时范雨彤留在阳城的这一年多里,不但肩负起了刑天军财务方面的事务,而且还会时常带着范灵儿和蝶儿她们到各地民间走动,关心一下民间的疾苦,为人也没有多少架子,更是深得刑天军辖地内的军民的人心,暗中更是有人称范雨彤为圣母娘娘下凡,这是帮着他们的肖大王来人间救苦救难了,甚至于连带着时常跟着范雨彤的范灵儿和蝶儿也沾光不少,也被称作圣母娘娘的护法仙子,很是深受百姓的爱戴。

这次肖天健回来之后,少不得在莲花寨盘亘了两天时间,一是好好的陪陪范雨彤,另外也了解一下刑天军在晋南一带的财政情况。

至于罗汝才自然也是个聪明人,是不会打搅肖天健难得的跟爱妻相聚的时光的,于是靳夫子便陪同罗汝才,在阳城一带先走了一遍,让罗汝才了解一下刑天军控制区的情况。

就连付德明也很识趣的仅仅是派人来见了肖天健一面,简单的说了一下他手头的事情,然后请肖天健得空到阳城县城再详谈。

而肖天健则留在莲花寨之中,好好的陪了范雨彤两三天时间,这两天之中,肖天健干脆放纵了一把,闭门不闻窗外事,整日里和范雨彤腻在一起,更是详尽了人间艳福,而范雨彤作为这个时代的女子,虽然不能说没有一点女人的嫉妒心理,可是她也毕竟是受这个时代教育的女子,深知女子不能太过善妒,而且面对着肖天健强悍的身体,她虽然极力承欢可是还是有些招架不住肖天健这种疾风暴雨一般的爱怜,于是就连跟她一样久旷的范灵儿和蝶儿,也都趁机承受了一番肖天健的雨露,让范灵儿她们为此好不感激。

而范雨彤更是亲自做主,趁着这一次肖天健回来,将范灵儿也纳为了妾室,至于蝶儿的地位虽然没有被纳为妾室,可是也算是升做了通房丫鬟,比起以前地位也提升了一些。

至于对肖天健纳妾之事,自然是没有人会表示反对的,肖天健率部亲征河南,不携妻妾,放在这个时代,已经是非常难得了,谁还会在乎他再多纳一个妾室呢?所以范灵儿也终于如愿以偿的被扶成了妾室,总算是了去了她的心结,对于范雨彤更是亲近了许多。

而范雨彤之所以这么做,也是因为这个时代的教育所造成的,这个时代讲究的是女人要三从四德,妒忌乃是一种非贤淑的表现,而且这个世上有本事的男人,谁又没有个三五个女人呢?而肖天健常年在外领兵打仗,最不缺的就是女人,虽说肖天健不算是好色,这段时间在河南那边没有纳什么女人,可是谁能保证以后肖天健闲暇下来,就不会再纳女人呢?

所以于其这样,她倒还不如主动一点,直接便替肖天健将这件事办在前面,而范灵儿很乖巧,也很懂事,对她这个正室也从来都表现的很是恭敬,哪怕是范灵儿认识肖天健在先,范灵儿也没有因此就跟范雨彤争什么,而是默默的在范雨彤身边,以下人自称。

而且她也知道,范灵儿实质上早就是肖天健的帐中之人,而且孤苦伶仃现在就剩下她一个人了,不收她做肖天健的妾,又能如何处置她呢?如果范雨彤是个心狠手辣的妒妇的话,那么趁着肖天健领兵南下河南的这么长时间,范雨彤随便找个理由,便能解决掉范灵儿和蝶儿,可恰恰范雨彤是个心地善良之人,是根本做不出这样的事情的。

再加上范雨彤和范灵儿还有蝶儿这段时间的相处,使她们之间的建立起了一个融洽的关系,万一以后肖天健再纳新宠的话,她们便可以联合在一起,对付未来的肖天健的“新宠”,所以于公于私,最终都使得范雨彤作出了这样的决定,替肖天健做主,纳了范灵儿为妾甚至于连蝶儿,也因此受益,一并给了个身份,可是因为蝶儿当初的身份问题,为了区别对待,暂时将蝶儿作为了通房丫鬟,今后有朝一日,如果蝶儿表现够好,能为肖天健怀个一子半女的,便可以也名正言顺的将她纳为妾室。

而肖天健对于范雨彤的这种大度,也甚为感激,毕竟对于如何处理他和范灵儿之间的关系一事,肖天健总是觉得对范灵儿有点亏欠,而且他认识范灵儿在前,而且还答应过对待范灵儿绝不会负她,虽然两个人都明白,范灵儿做不了正室,但是给她一个妾的身份,并不算为过,本来是应该在他和范雨彤大婚之后,这件事就该安排了,可是因为一直以来他太过忙碌,就连和范雨彤大婚之后,也多少时间陪伴范雨彤,就跟不用说处理范灵儿这件事了,现在范雨彤主动拿主意,让他纳了范灵儿为妾,也正好为他解开了这个难题,所以肖天健对范雨彤更是甚为感激,少不得为此又好好的疼爱了范雨彤一次。

当然肖天健即使是放纵了两天,但是也绝不会就此沉湎在温柔之乡里面的,他这次回来是有要事要办的,休息两三天之后,他便带着铁头、冯卫汉前往了阳城县县城。

(对于这一章,总算是给范灵儿一个交代,省的大家说我忘了她!呵呵!)

第一百五十五章 来而勿忘非礼也

而这个时候罗汝才和阎重喜还有刁正也都先一步赶到了阳城县城等候肖天健的到来,罗汝才这两三天时间走马观花的看了一遍阳城县境内的双峰寨匠作营和几个铁场,至此他才知道肖天健背后隐藏的战争实力是多么雄厚,而且再沿途看看阳城县境内的民生,更是对肖天健的本事佩服的五体投地了起来,到了这里,罗汝才的私心也更淡了许多,什么自立的念头,都被他基本上抛到了脑后,要是让他自己干的话,他根本不敢想,自己也能经营出这样的家业,即便是以后让他自立出去,他也怎么可能和刑天军对抗呀!这肖天健是摆明了今后要跟朝廷分庭抗礼,甚至取而代之的,他自立出去,迟早也是肖天健的敌人,肖天健干翻了当今朱家王朝之后,是不可能留着他自立的,所以在他看来,虽然跟着肖天健当个副手,也算是不错的事情,一旦肖天健有朝一日成就大业,起码他混个王爷当当也是不错的。

见到阎重喜这些旧部,他们自然是少不了又是欢闹了一番,好一通寒暄之后,肖天健这才把话转入到了正题之中,抬手止住了还想给他汇报这一年多来在晋南的工作的诸人,笑着对他们说道:“都不用多说了!你们在这一年多来,所做的事情,我都很清楚,小的事情我相信你们能做的很好,所以再多做什么汇报就是多余了!我信得过你们!

这次我回来这里,不是要回来检查你们的工作的,而是要安排一下年后晋南这一块的事务,所以大家都听我说吧!”

诸人听罢之后随即立即退到两侧,等候肖天健的吩咐。

肖天健为表示对罗汝才的尊重,议事的时候没有让罗汝才规避,相反在他的下手位置,安排了一张大椅请罗汝才坐下,以示罗汝才的身份仅次于他,这让罗汝才感到很是高兴,推辞再三之后方才坐下。

肖天健扫视了众人一眼之后清了一下嗓子开口说道:“这一年多来,在你们的努力之下,我们刑天军辖地之中,百姓食有粮,穿有衣,各种事务更是齐头并进,令辖地之中甚为安定,兵将们更是保一方平安,始终使得官军无法越雷池一步,并且输送了大批粮秣兵械器甲弹药支持我在河南的行动,诸位这一年多来为肖某守家,所作所为肖某都很清楚,今日回来之后,别的给不了大家什么,但是要对大家说一声辛苦了!”

说罢之后,肖天健站起身来抱拳对大帐之内的所有人躬身深施了一礼,而帐中诸人也都慌忙赶紧还礼,肖天健能这么说,说明他们这一年来没有白干,他们的主上都看在了眼中,记在了心里面,其实像阎重喜和付德明这些人因为留守的缘故,不能跟在肖天健的身边南下,每个人心中起初都是多少有点担心的,因为在这个团体之中,肖天健其实就是他们的主子,谁能长时间的跟在主公身边,自然就比较受重视,如果长期不再肖天健身边的话,他们也怕肖天健逐渐的疏远了他们,所以虽然在晋南留守,这些人也时常会有点不安。

可是肖天健今天的话却打消了他们的疑虑,虽说他们这么长时间没有见到肖天健,但是肖天健对待他们却还是那么信任,同时也看到了他们的功劳,仅仅是一席话,便让他们都安心了下来,不过同时也又让他们都有所安生警惕,因为肖天健说的明白,虽然他不再晋南老家,可是他们的一举一动肖天健还是了如指掌,天高皇帝远不代表他们就能为所欲为,所以以后他们要更加注意一些了。

“近期天下的局势想必诸位也都有所了解了,杨嗣昌推出了四正六隅十面张网之计,想要逐步将各路义军一网打尽,虽说对于我们刑天军影响并不算大,可是对于各路义军来说,这一段时间来,已经有所成效了!

在熊文灿和洪承畴等人的一力进剿之下,眼下各路义军都很是有所吃紧,八大王张献忠和刘国能等人已经就抚,而在官军的进击之下,还有一些义军被官军所剿,这些事情我也不瞒着大家伙!

所以未来一年之中,我们刑天军就将成为朝廷最大的眼中钉肉中刺,朝廷定会调集各路官军对我们进行进剿,我们能否撑过这一年时间,就成了今后咱们能否成就大业的关键一年!……”说到这里肖天健故意停顿了一下,扫视了一下大帐中诸人的表情。

听罢了肖天健这段话之后,众人的脸上表情都开始凝重了起来,一起看着肖天健等着肖天健接着说下去。

可是肖天健说到这里,却忽然间笑了起来,摆摆手道:“你们也不要这么紧张!对于咱们刑天军,你们都是跟着我的老弟兄了,自然知道咱们刑天军的深浅!用不着为此太过担心!

朝廷这一次别看又是增兵又是赠饷,杨嗣昌也摆出了一副不将我们这些各路义军一举剿灭而誓不罢休的架势!熊文灿和洪承畴、孙传庭更是为此拼了老命率兵对义军进行围剿!

可是当今皇帝朱由检却殊不知道,他这么做其实是在自掘坟墓罢了!”

帐中众人都有点不清楚肖天健为何这么说,于是脸上露出了一副疑惑的表情,只有付德明悄然的点头,好像是比较理解肖天健这么说的原因。

肖天健喝了口茶之后,又扫视了一下众人,笑道:“我之所以这么说,是有原因的!

你们大家伙想想看,杨嗣昌请朱由检又是增兵又是赠饷的,他赠的兵从哪儿来?加的饷又从何处出?

据我所知,这个办法最初还是由卢象升提出来的,他所说的加饷,乃是安亩加饷,意思其实是向大明国内的那些占据了大批土地的权贵豪绅们加派饷银,某种程度上,卢象升还是考虑到了老百姓的饥苦,想要为大明挽回一点运气,可是杨嗣昌却否掉了卢象升的这个提议,直接朝各省百姓加派,如此一来,大明百姓本来就已经够困苦了,朝廷还如此催逼他们,要从他们骨头里面榨出油,你们想想看,朝廷会得到个什么结果?

哼哼!当今天下时常有人说当今圣上乃是个明君,可是依我看,这朱由检根本就是个猪头罢了!他只想着怎么从老百姓手中榨出钱财来维持他们朱家王朝,可是对于他自己的帑金,却紧捂着口袋坚决不肯放出一点,这样的皇帝如果也能称之为明君的话,那就真是个天大的笑话了!

所以别看这段时间官军蹦的欢了一点,可是依我看,用不了一两年时间,恐怕朱由检哭都来不及了!现在你们可知道我为何要这么说了?”

众人听罢之后,顿时都恍然大悟了过来,纷纷连连点头称是,而付德明更是鼓掌道:“大帅果真目光犀利!考虑的如此周全!不错不错!大帅所说及时,这当今朝廷不过只是回光返照罢了!”

肖天健抬起手止住了众人的吹捧,笑道:“你们也莫要吹捧于我!这迷魂汤最好还是少给我灌一点的好!我之所以能想得明白这个道理,其实就是看穿了当今朝廷和当官的本性罢了!他们既想要维护住自己的利益,又想保住天下不失,至于老百姓在他们眼中,不过是两脚羊罢了,随时都是可以牺牲掉的,所以我早就说过,大明必亡,而且会来的很快!

而这一次我回来,就是要告诉你们,只要咱们踏踏实实的为老百姓好,那么就不用担心朝廷能把咱们怎么样!而近期山西发兵攻打咱们晋南根据地,来而勿忘非礼也,这次我回来,便是要还以颜色的!”

“大帅!您只管吩咐吧!这次让我们怎么做,做什么?只要您一句话,我阎某哪怕是赴汤蹈火也再所不辞!”阎重喜立即出列对肖天健说道。

“好!有重喜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咱们晋南这边近一年多来,全力经营之下,主要都支持我在河南的行动了,所以好久没有让官府看看咱们的厉害了,这一次官府再次大举进犯我们晋南根据地,那么咱们也不能就这么把他们挡回去就拉倒了!

这次我回来就是要带着你们,在最短的时间里,不但要打退这次进剿的官军,而且还要再次对朝廷展示一下我们刑天军的利齿!从现在开始,到春节之前,尚有数日时间,在座的诸位听令,立即开始集结兵马,将一师主力东移到高平以南泽州以北陈驻下来!至于现在沁水垣曲阳城等县的驻防,就交由各乡兵营负责!

官军到了这会儿,官兵们早就没心打仗了,所以趁着过年这几天时间官军会处于最懈怠的时机,我们一战将许定国给击溃,并且趁势一鼓作气将潞安府拿下!让朝廷再次看看,咱们刑天军他们已经招惹不起了!

你们可愿意随同我不歇这个年节吗?可有信心跟着我去将潞安府拿下吗?”

第一百五十六章 新年攻势

众人听罢之后,立即都兴奋了起来,从这一次突然间肖天健率骑兵营返回晋南,他们便已经暗自猜测,肖天健这次回来不可能只为探亲罢了,肯定是要有点大动作的,至于肖天健想取什么地方,他们也隐隐间已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现在肖天健亲口说出来,便更是印证了他们的猜测,于是一帮人立即便挺胸大声叫道:“原为大帅效死!”

就连罗汝才也赶紧站了起来,大声说道:“罗某愿听大帅吩咐!”

肖天健站在上手位置,扫视了一下众人之后,满意的点点头道:“好!那么咱们废话也不要多说了,立即开始行动好了!但是要注意一点,行动尽可能要隐秘一些,同时要做好换防的事情,分批前往高平集结,我会在腊月二十九在高平等你们的到来!”

众人再一次大声应命,而后肖天健才开始详细安排每个人的工作。

腊月二十二的这一天开始,一批批一师的兵将们开始从各处换防下来,收拾停当之后立即便在各部的军官们的率领下分批朝着高平赶去,而负责后勤供应的付德明以及他的手下们也立即开始调动大批物资朝着高平转运过去,整个晋南刑天军辖地之中少了一些过节的气氛,却多了一丝忙碌的景象。

这一次的新年攻势对于新投肖天健的罗汝才来说,也是他第一次跟着肖天健参与这种大规模的军事行动,所以罗汝才也抱着观察的心理,跟着肖天健到各处检查大战前的准备工作。

通过这一次晋南之行,罗汝才对肖天健的实力也有了更清晰的认知,除了肖天健在河南的三个常备师的正规军的兵力之外,原来他在晋南一带还留下了一个超编加强的师,如此算来,肖天健的实力比他想的还要强出许多,再看看刑天军的各种物资储备,更是让罗汝才感到惊讶,刑天军不但拥有大批储备的粮秣,而且还在晋南储备下了大批的兵械弹药,如果不是肖天健下令动员的话,罗汝才还不知道刑天军原来积存居然这么大,想想他当初还寻思着有朝一日再次自立出去的那个念头,罗汝才便觉得自己有点可笑。

正月二十九,肖天健和罗汝才率领司徒亮的骑兵营先一步抵达了高平县以南的河西镇一带,而待他们到达此地的时候,阎重喜的一师大部兵马也已经抵达了这里,将整个方圆十里之内的地域给彻底戒严了起来,大批物资也通过泽州正在源源不断的汇聚到这里,在新设大营之中可以说是堆积如山。

而这一次的新年攻势,肖天健不但调集了一师的大部主力,而且还从泽州临时动员调集了两个预备营作为一师的辅兵参战,负责辎重转运以及掩护主力后翼,基本上将晋南的精锐都集中在了高平境内。

总共动用了五个战兵营加上一个加强的炮营以及一个骑兵营两个预备营,兵力直逼一万人以上。

出去正在高平城被和许定国对峙的一个半战兵营之外,基本上都屯扎在了河西镇,形成了一个相当强悍的攻击集团。

而许定国这个时候,却没有料到肖天健会在这个时候从河南返回晋南,也没有料到刑天军居然会选择在过年的这个时节突然发力,在进入腊月之后,因为他率兵久攻高平不克,麾下兵将不由得有些泄气不说,还眼看着天气进入到了严寒的冬季,都产生出了厌战的情绪,不愿意再在高平城下打下去了,于是许定国便只得率部主动退守到了高平县北部,基本上停止了对高平县的进攻,而驻守高平县的贺翼虎,则也因为兵力不足以击溃许定国所部,在许定国后撤之后,也停止了对许定国所部的反击,整个高平县暂时进入到了短暂的平静期。

但是随着越来越临近年节,许定国开始渐渐的收到了不好的消息,有潜入到高平南部的细作开始向他反馈,说在高平南面不断有贼军出泽州汇聚到高平县南部的河西镇,而且还有数不清的车辆,不断的从泽州出来,将各种物资转运到河西镇一带。

如此消息顿时便让许定国警觉了起来,他猜不透刑天军要做什么,但是他却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觉得这一次刑天军的举动很是反常,明明都已经要到过年了,可他们不停下来休息,却还作出这么大的动作,目的又是何在呢?

于是他连忙加派夜不收和细作绕过高平县城,朝泽州方向探查,可是这个时候河西镇一带已经被刑天军的人马戒严了起来,任何人都只能进不能出,而且在河西镇周边十里范围之内明哨暗哨流动哨层层密布,别说是靠近河西镇探查消息了,就连这些警戒线许定国麾下的夜不收和细作都根本无法穿透,倒是还平白被刑天军捕杀了不少人去。

结果使得许定国一时之间无法探知到刑天军到底在河西镇一带集结了多少兵力,集中了多少物资,到底要做什么,所以他仅能判定,刑天军可能会在年后有所大动作,而他自己也作出了年后撤兵的准备,打算结束这次对高平县的攻势。

虽说许定国一定程度上猜出了刑天军的计划,可是他却还是没有料到,刑天军会在大年初一对他动手。

肖天健就在大年初一的早晨,在河西镇临时大营之中杀牲祭旗誓师之后开始了行动,对于这一次肖天健亲自回到晋南,率领他们这些刑天军的兵将们出征,这些兵将们不但没有因为大过年的还要出来打仗而感到不满,相反的却是群情激昂,兴冲冲的在肖天健的指挥之下,一批批的踏出了兵营,朝着他们既定的目标扑去。

许定国在大年初一的早晨,因为昨晚和部下诸将多喝了几杯,尚在帐中搂着两个手下部将专门从潞安府城中给他请来的名妓高卧的时候,突然之间便听到手下在帐外大叫道:“大人快快请起,大批贼军杀过来了!”

不待许定国迷糊过来,便在官军大营周边四面八方都响起了喊杀之声,几个家丁急红了眼,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直接便一头闯入到了许定国所住的暖帐之中,也不管那两个粉白红嫩的女子如何哭叫,七手八脚的便将许定国拉起来,把衣服甲胄给他披挂了起来。

到了这会儿许定国才稍微清醒了一些,急问道:“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个家丁大叫着对他说道:“大人不好了!刚才夜不收跑回来禀报说大批贼军突然间绕过高平县城,直扑向咱们大营,可是不多会儿时间,大批贼军便杀到了大营外面,现在已经在大营外面列阵,看架势马上就要攻营了!现在营中已经乱了套了,大人还是快快准备撤回潞安府吧!这呆不下去了!”

许定国一听头顿时一晕,险一些一头又栽回到榻上,吼道:“那些军将们又都在做什么?为何不赶紧集结兵马守营?”

家丁差点哭了出来,对许定国叫道:“别提了,刚才霍州游击马越闻听贼军大军来袭,立即便丢了兵马,自己先从北门带着几十个家丁逃了出去,而他这一逃,其他人也慌了,这会儿都正在朝外面跑呢!兵卒们更是乱成了一团,大人要是再不走的话,恐怕就走不掉了!”

许定国这个气呀!昨天晚上喝酒的时候这帮手下的军将们还一个个拍着胸脯豪言壮语,说要是贼军年后敢来的话,定要如之何的将其杀个溃不成军,可是今天贼军真的来了,这帮孙子便直接尿了裤子,一个个连喊一声一块跑都不喊,便撒丫子先溜了,听着营中的嚣闹声,官兵们的大骂声,许定国也知道完了!这一次他又一次彻彻底底的败在了刑天军的手中,想要这个时候力挽狂澜,已经彻底晚了,所以他在家丁家将们的护卫下,冲出了大帐,至于那俩陪着他睡了一晚的粉头也顾不上带了,翻身上马带着他本部的两千多人马立即便强行在混乱的营中杀出一条路,从北门夺门而逃,至于剩下的几千没人管的各地官兵,就只能让他们自求多福了。

司徒亮和刁正率兵攻打许定国的大营,可以说几乎没费什么力气,仅用片刻时间便轰开了官军大营的营门,率兵立即便冲入了大营,这些如狼似虎的刑天军部众们刚入营的时候,恼恨这帮官军这段时间把高平县一带的老百姓们祸害的太过厉害,根本不管他们是否跪地投降,逢人便砍,遇人便杀,不多会时间,便连杀数百官军,惊得那些剩下的官兵在营中四处乱窜,哭爹喊娘的求饶。

而司徒亮则率领骑兵营绕营而过,一路顺着许定国败逃的方向便追杀了下去,骑兵追击步军,那是手到十拿九稳的事情,如果许定国还有拼死一战的决心的话,吃掉他们估计还会麻烦一些,可是许定国这会儿看清楚刑天军来势凶猛之后,加上本来手下便战意全失,根本无法阻止起来有效的抵抗,就这么被司徒亮追上他们一通乱看乱杀,当即便溃乱成了一团,许定国也算是命大福大,在二百家丁的护卫下,拼死冲了出去,丢下了手底下的官兵不管,才得以逃脱升天。

仅仅一天时间不到,许定国率领的这五千多攻打高平的官兵便被肖天健给打了个大败亏输,除了少数得以逃脱之外,基本上大部被歼灭在了高平县境内。

与此同时阎重喜率领另外一路,从高平县东北杀出,直奔高平县东部的陵川县杀去,沿途几乎可以说未遇上任何抵抗,便于大年初一当晚杀至到了陵川县城下。

第一百五十七章 袭破潞安

陵川县知县根本没有料到大年初一会遭此祸事,再加上城中仅有几百老弱残兵驻守,根本不可能是刑天军的对手,阎重喜也不让麾下兵将扎营休息,当晚便在城外挑灯夜战,开始发动了攻城战。

陵川知县虽然拼尽全力想要指挥城中守兵抵抗,可是何乃城中守军早就吓疯了,哪儿肯拼命抵抗呀!结果是阎重喜也没有费多大力气,便连夜攻克了陵川县,将陵川县城给控制在了刑天军手中。

至于陵川县城周边的老百姓们,别说抵抗了,欢迎刑天军堵来不及,纷纷自发便揭竿而起,杀官的杀官,杀富人的杀富人,轰然便投奔到了刑天军旗下,大年初二一早,再看陵川县城方圆几十里内,便都基本上成了刑天军的控制区。

而肖天健这一次本着出其不意的出兵,尽快解决掉潞安府的官军抵抗,采用了闪电战的办法,各部人马轮流攻进,凡是遇上抵抗,便留下少量兵力去解决他们,大队兵马一刻不停的朝着潞安府攻进。

结果是仅用了两天不到的时间,大军便兵抵潞安府城下,潞安府治所就是长治县,也就是早期的上党,此地乃是群山环抱之所,地势高险,而且有煤海铁府麻乡之说,历来都是兵家必争之地,而官军历次对刑天军的进剿,基本上都有一路官军要从这里出发,就是因为刑天军侵占了阳城泽州之后,对于潞安府形成了严重的威胁,这一次许定国率大军攻打高平,除了是想要克复泽州之外,主要原因就是高平距离潞安府太近,一旦刑天军再次发飙的话,对潞安府威胁实在是太大,所以才会这么卖力的攻打高平县。

而当年朱元璋由南至北占领山西的时候,也正是走的泽州到潞安府再到太原府的这条路,所以潞安府对于整个山西来说,都十分重要,一旦刑天军攻占潞安府,周边八县便立即都会被刑天军置于控制之下,而且等于是在太原府肋下顶上了一把利刃,只要刑天军积攒足了力量,随时都可以兵发太原。

潞安府的官吏们同样也没有一点思想准备,因为刑天军这一次来的实在是太快了,他们本来以为许定国率领大军正在攻打高平县,即便是不克,起码也会保证潞安府的安全,所以他们这些人可以说是觉得高枕无忧的,又刚好赶上过年时节,所以不管是谁都十分的松懈,甚至于在许定国逃回潞安府的大年初二的中午,府衙之中所有官吏都正在休息之中,就连守城的那点官兵,也该出去玩儿的玩儿,喝酒的喝酒,赌钱的赌钱,根本就没有人会想到许定国会在大年初一被刑天军大败,连夜逃回潞安府。

所以待到这些官吏们得知许定国大败的消息之后,不到两个时辰的时间,刑天军的前锋便已经抵达了潞安府的城门外面,而这个时候潞安府的城门也刚刚被关上不久,如果再慢一点的话,攻城战都不用打了,直接就被司徒亮率领骑兵冲入到潞安府城中了。

不过既便如此,潞安府城中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整个潞安府城中守军仅剩下了一千多人,原来潞安府的守军之中的精壮之士也早已都调给了许定国,现如今那些人基本上都被刑天军杀的杀,抓的抓,基本上没有回来几个人,剩下的千把守军也都是老弱之兵,战斗力根本就谈不上,虽说关上了城门,但是城中却也已经是乱成了一团了。

大年初三,肖天健亲自率领主力兵马进抵到了潞安府城下,而城中一个晚上也没有做好准备,依旧是乱哄哄的一片,许定国倒是好,跑到潞安府一看这里情况不妙,连忙便率领家丁穿城而过,直接便出了潞安府城的北门,朝着太原方向逃去,丢下了乱成一团的潞安府不管了。

所以潞安府此时仅有一个游击还在城中,再就是潞安府一众文吏了,待到肖天健率领主力兵抵潞安府城外的时候,他们也没有商量出个能守住城池的办法,而肖天健才不会给他们更多的时间呢。

就在他率部抵达潞安府城外当日便下令开始攻城,乱炮一响,城中便更是大乱了起来,不到下午,潞安府知府冯有亮便精神崩溃,下令开城投降,他亲自手捧知府大印,带着一众潞安府的文吏,出了南门,步行来到了肖天健面前,呼啦啦跪倒了一片,集体选择了投降刑天军。

也仅仅只用了三天时间,肖天健便用闪击战的办法,打下了潞安府,几乎没有给山西官府方面一点的反应机会,在大年初四肖天健便又一次率领一部人马离开了潞安府,扑向了壶关县,而阎重喜、刁正、贺翼虎三人则分别率兵出潞安府直扑潞安府周边的几个县城。

大年初七肖天健亲自率兵攻克了壶关,占领了壶关县城,而阎重喜则率兵攻占了长子县和屯留县,刑天军兵锋直指仅剩下的潞安府北部的襄垣县。

而直到这个时候,山西巡抚吴甡才得知了潞安府失陷的消息,当时便惊得从软榻上出溜到了地上,不待下人来搀扶他,他自己便又跳了起来,惊问道:“许定国呢?许定国不是正率军攻打高平,贼军何以能突然攻袭潞安府呢?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启禀抚台大人,消息确实是这样的,贼军趁着过年节,突然间在泽州集结重兵,突袭了许总兵所部,许总兵猝不及防之下顿时大败,数千大军几乎尽没于贼军之手,而且贼军兵分数路,突袭了陵川县,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扑潞安府,整个潞安府都没有戒备,许总兵在潞安府拼死抵抗,不敌贼军再次败出潞安府,现已经退至了太谷县!

据潞安府一带逃回来的人所说,现如今不但潞安府已经失陷,壶关也已经被贼军所克,贼军而且丝毫不停,再攻长子、屯留,整个潞安府现在都在贼军兵锋之下!请抚台大人速速定夺!”幕僚对吴甡慌慌张张的回答到。

吴甡这会儿几乎被吓傻了,本来这次朝廷下旨是要他们想办法最起码要将泽州克复,他和卢象升可以说几乎动用了手头所有能动用的力量,去攻打晋南贼人所控制的地盘,本来想着贼军主力现在南下河南,在晋南一带留的兵力不多,即便是这一次还不能将整个晋南克复,起码也能把泽州收回来,可是没成想这仗一打就是几个月的时间,解州和平阳府两路兵马再次受挫,仅剩下许定国一路兵马在高平据说打的还比较不错,连连送回报捷奏报,说斩贼多少多少首级,这段时间光赏金就发送去了好几万两,本来觉得许定国这一次会知耻而后勇,有望打下高平克复泽州报当年败在刑天军手下之仇了,他们这才多多少少的松了一口气。

可是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在这个大过年的时候,贼军会突然间集结重兵发动逆袭,不但一举打掉了许定国这路大军,而且还会突袭潞安府,趁着官府不备,一举攻克潞安府,这一下麻烦可就大了,这大过年的,他去哪儿调兵对贼反攻呀!

再想想这个许定国,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一战被打了个全军覆没,居然还好意思说在潞安府力抗贼军,如果他在潞安府力抗贼军的话,潞安府岂能这么容易便丢了?潞安府丢掉,你许定国可以退守屯留、襄垣继续阻敌,可是你又为何一口气便退到了太谷?要知道太谷县距离潞安府可是足足有二三百里,退也不能一口气就跑出几百里,才停下来的道理呀!

吴甡其实也了解现在这帮军将们都是什么德行,指望他们拼命是不可能的,而这帮人祸害起老百姓有一套,说起来送到太原府上千个人头,其中真正属于贼军的恐怕是少之又少,绝大多数都应该是良民的人头,甚至于里面还有一些是女人的人头,可是这种事大家看透不说透,更何况圣上催的紧,官府对刑天军急需取得一场胜利,以振作士气,所以虽然明知这些兵将们杀良冒功,可是大家伙宁可集体装傻,也不说出来,该发的赏钱也照发下去。

现在倒好,贼军一个逆袭,许定国便大败亏输跑了个没影,潞安府也丢了,一旦贼军这一次不肯罢手,一路直朝太原府攻过来的话,那就麻烦大了,这会儿吴甡已经不敢想再夺回潞安府的事情了,一门心思就考虑着该怎么防止贼军攻打太原了。

他恨不得这会儿就将许定国给抓到太原府问斩,可是扒拉扒拉手头上的人,可用的军将还真就不多,许定国虽然算不上猛将,可是在山西也算是个比较能干的军将了,如果不用他还真就没人可用,无奈之下,他赶忙下令给太谷县增兵,补充给许定国指挥,令许定国坐镇太谷县,严防贼军趁势直逼太原城下。

而太谷县乃是太原府的南大门,一旦要是太谷也被贼军所下的话,那么太原府这一次也麻烦大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 小施惩戒

卢象升虽然手下有一支兵力过万的天雄军,而且他的天雄军号称天下第三强军,可是吴甡绝对不可能请卢象升把天雄军调回太原镇守的,卢象升虽说总督宣大山西军务,可是天雄军的主要职能却是坐镇宣大,防备建奴入寇,卢象升也不敢轻易调动天雄军南下,所以吴甡能指望的也只有山西中部一带的官军了。

就在山西官府慌作一团的时候,初九肖天健亲自率师攻至襄垣县城下,襄垣县虽说收拢了一些从屯留和长子败逃到襄垣县的溃兵,可是这帮溃兵早就吓破了胆子了,根本就没有一点战斗力可言,不但他们不敢打,反倒是连带着也感染了襄垣县的数百守军跟着一起慌了手脚,眼看刑天军大军一到,这些东拼西凑起来的杂兵们便顿时一哄而散,开了城门再次朝着沁州抑或是武乡逃去。

襄垣县几乎可以说也没有做任何抵抗,便被肖天健给攻克了下来,连带城中知县等一干没有来得及逃走的文吏,也被刑天军给当场捉获。

至此肖天健才下令暂时停止继续朝着沁州攻进,命令兵马陈兵于襄垣县北部和沁州交界的上马乡一带,开始转入了休整之中。

整个新年的攻势仅仅用了十多天的时间,肖天健便率部连克潞安府五个县,使得根据地再次扩大了几百里,同时也对太原形成了威胁,当然因为刑天军攻掠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以至于使得这几个县之中的官吏、富绅们根本就来不及收拾细软跑路,所以刑天军一到,这些巨富们的家财便立即成了刑天军的收获,在没有经过盘点的情况下,仅仅是在潞安府起获出来的银两就在二百万两以上,如果加上周边数县所获,仅仅是金银之物,便有数百万两,足够支撑刑天军养活数万兵马一年时间了。

而且这还不是刑天军收获最大的,最让肖天健高兴的就是他们攻下了壶关,壶关乃是太行山脉之中的一个非常重要的关隘,取下壶关,刑天军便打通了山西通往东部北直隶的重要通道,使得刑天军几乎不用再费什么力气便可以随时从晋南穿过太行山,直入黄河以北的彰德府和怀庆府,使得刑天军未来取得了更大的回旋余地。

这一仗打的实在是可以说漂亮到了极点,晋南各部兵将此战之中因为肖天健的亲自督战,表现出了极强的求战欲望,其中司徒亮的骑兵营更是十天之中在潞安府周边来回转战千多里路,不断的追击突袭官军,将骑兵的高机动作战能力发挥的是淋漓尽致,即便是其它步军,十多天里也人不解甲,跟着肖天健和阎重喜等军将们,连续机动作战,其中不少人累的几乎吐血,更有人因为夜晚露宿在野外而冻伤冻死的都有,可是将士们却少有怨言,取得的战果可以用辉煌二字形容,但是付出的代价也着实不小。

仗打到这里的时候,不是肖天健不想一鼓作气再拿下沁州,而是这些兵将们已经是极为疲惫了,如果再督促他们拼命的话,那么即便是取下沁州,到时候兵将们也会彻底累趴下,更何况占得了这么多地方,就要考虑安排人驻防,建立当地的乡兵制度,这都需要时间,所以肖天健也只能选择停止攻进,转入到休整之中。

罗汝才这一次可以说是全程参与了这场刑天军的闪击战,可以说是亲身体会到了刑天军的战斗力之强悍,以往像他带领旧部的时候,要攻打像潞安府这样的州府重镇的话,往往都是靠着人海战术,那人命生生去填,用最少几万甚至是十几万的流民围城,对付区区千多人的守军,还不见得能攻得下来,可是刑天军却根本不像他们以前那样,兵力随少,但是却各个彪悍异常,训练的十分充分,不管是野战还是攻城战,分工都十分明确,组织的都相当妥当,再加上刑天军火器十分犀利,攻打这样的城池居然并不吃力,一两天时间便能拿下一座城池,所展现出来的组织性和战斗力,都是罗汝才以前想都没敢想过的,可以说彻底让罗汝才折服了,同时也开了眼界,让罗汝才对肖天健的本事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了起来。

眼看打下襄垣县之后,刑天军已经转入到了休整之中,罗汝才这才对肖天健问及下一步该怎么办,是休整补充一下之后继续朝太原府攻进,还是干脆走壶关入彰德府。

肖天健笑着摇头道:“此战我们主要是对官府要小施惩戒,并非真的就要攻占整个山西,这一仗我们已经狠狠的教训了山西官府,让他们知道我们并不是怕他们,而是不想找他们的麻烦,这个教训已经够深刻了,所以到此也就该结束了,现在还没有到打太原府的时候,这一战咱们连克五个府县,地盘一下就扩大了这么多,如果再朝前攻进的话,就贪多嚼不烂了!

而且太原对于朝廷来说,实在是太过重要,仅以目前晋南这些兵马的话,即便是硬攻到太原城下,也啃不动太原城,反倒会逼得朝廷将卢象升的天雄军给调回太原,到那个时候对我们反倒就不利了!

我的意思是见好就收,这一战咱们已经达到了咱们的目的,既打垮了许定国,消灭了近万官军,震慑了官府,又扩大了咱们的地盘,接下来就该让阎重喜和付先生他们消化一下这一战咱们吃下的东西了,尽快恢复这几个县的农工商业,使之为我所用,我们下一步主要经略的方向还要放在河南那边,忙过这几天之后,咱们也就该回河南那边了!”

罗汝才听罢之后点点头道:“一切都听大帅的吩咐好了!这一次俺姓罗的算是彻底服了大帅了!没想到呀!大帅麾下的将士们居然如此悍勇善战,有如此雄兵,还何愁天下不取呀!不过大帅停止攻进,那么卢象升和吴甡又岂能就此干休?难道大帅就不怕他们反扑吗?”

“我们在晋南眼下继续进攻也许无力,但是以阎重喜他们来守,我以为还不成问题,更何况北面还有一阵风和黑狼他们两股力量牵制着卢象升,卢象升根本不敢轻易调边军南下,再加上据传关外的建奴又有些缺粮了,所以近期又在蠢蠢欲动,似乎又有打算想要叩关而入,卢象升身为宣大总督,守边才是他的第一要务,他要把主要精力放在宣大一带,仅凭吴甡调集来的山西兵,哼哼!不是我小看他们,这几年来,咱们跟山西方面的官军交手多次了,可是他们却从来没有在咱们手底下讨得一点便宜,现在潞安府既然已经被咱们吃下了,那么他们想再拿回去,恐怕他们也没那本事!

当然我也会让山西官府知道下一步他们最好该怎么做,这一点罗副帅就放心好了!”肖天健一脸轻松的对罗汝才答道。

(到了这个时候,事情也就多起来了,想要老实坐下码字,也不太容易,字数少点大家多包涵一些,毕竟春节我要保证不断更,也算是难能可贵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微服私访

卢象升当得知潞安府被刑天军在过年间突然攻占的消息的时候,也大吃了一惊,同时也感到震怒不已,自从他到了就任了宣大总督之职以后,同时又监管山西军务,便也一直在关注着晋南刑天军控制的这一大块区域,当然也没忘了收集有关肖天健在河南的动向。

他怎么也没有料到,肖天健眼下在熊文灿正在河南坐镇对他们这些变民军进剿的时候,居然敢突然间返回晋南,亲率晋南刑天军兵马搞了一次这么大的行动,所以当他听闻了潞安府被破的消息的时候,可以说是又惊又怒。

当即他便想要亲率麾下的一万五千天雄军南下,亲自去会会这个悍贼,见识见识他麾下的这支刑天军到底有多厉害,居然打得官军连连败北,就连以前在他手下听命的祖大乐、祖宽都惨败在他手中,几千关宁军也几乎全军尽没在了他的手中。

本来以卢象升的想法,现如今其它诸路义军和这个刑天军相比,刑天军已经成了当朝的心腹大患,为此他在到宣大就任之后,曾经专门给崇祯上书,请崇祯下旨,令洪承畴、王家祯他们几方一起集结重兵,对刑天军展开进剿,彻底将刑天军一举剿灭,然后再对张献忠、罗汝才、李自成等路义军进剿。

可是卢象升和杨嗣昌有矛盾,他的陈条送入京中之后,便石沉大海,虽说熊文灿接替王家祯当了五省总督之后,对已经攻入河南的刑天军展开了一次进剿行动,可是结果是落得一个祖大乐祖宽所部全军覆没在了伊川一战之中,根本没有撼动刑天军的根基,而他虽说今年也奉旨调动山西兵马对晋南刑天军控制区进行了进剿,可是因为沿边一带关外建奴压力太大,而且宣大一带的长城也年久失修,兵备松懈,以至于他不敢调动太多的边军南下,仗打得很不如意。

卢象升到了宣大就任之后,曾经还上书朝廷,要求重修宣大一带的长城,加强编练新军,可是崇祯因为他这个提议耗费银钱太多,对他的陈条也再次留中不发,对他的提议不了了之,再加上杨嗣昌在朝中始终对他进行牵制,始终不肯调拨足够的粮饷供应宣大一带的军队,让他到了宣大之后,几乎可以是说一事无成,除了稍稍加强了一下这里的守备和修葺了少数长城上的关隘之外,就连他麾下的天雄军也很难维持粮饷,迫不得已他只能自己下令在宣大一带招民屯耕,息养周边一带的民生,为未来防御建奴入寇做一些准备,至于奉旨大规模对晋南用兵,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可是这一年多来,卢象升还是给予了晋南一带的刑天军了极大的重视,十年夏天的时候,他甚至专程抽出了二十多天时间,亲自带着几个家奴,化装成了商贩,冒了很大的风险潜入到了刑天军控制区内转了一小圈。

而这一趟下来,刑天军给他所造成的震撼之大,让卢象升久久无法平静,因为他所见到的刑天军辖地之中的景象,可以说和官府控制区的景象有着天地之差,作为曾经就任过五省总督的卢象升,这些年来走遍了长江南北,可谓是对时下大明各地情况都相当了解,当然知道老百姓过的是什么日子,这些年来,朝廷因为要应付连年不断增长的军饷支出,不断的加饷加赋,逼得老百姓入不敷出,不得不弃田而逃,宁可有地不种也要去当流民,再赶上近年来天灾不断,朝廷官府也无力赈济,甚至视而不见,所以才搞得天下大乱,流民们纷纷揭竿造反,可以说眼下山陕豫等省,几乎找不到任何老百姓安居乐业的场景了,到处都是流民遍地,到处都是匪盗丛生。

但是让卢象升惊讶的是在刑天军控制的晋南地区之中,却再一次看到了久违的老百姓安居乐业的场景,自从他进入刑天军的控制区之后,道路两旁不断出现的农田之中,几乎没有任何抛荒的土地,大大小小的村庄在这里星罗棋布,远远的都可以看到升起的袅袅炊烟,大批的老百姓都在田间地头或是劳作,或是闲聊说笑,虽然他们依旧穿的是破破烂烂,可是脸上却有了血色,少了许多的菜色,说明了他们在这里的生活基本上可以得以温饱,比较满足于现在的这种生活,这在其它地方是万难见到的景象。

而且让卢象升更是诧异的是自从进入刑天军控制区之后,便再也看不到任何拖家带口沿路乞讨的流民,而刑天军在一些地方,专门开辟了收容流民的区域,供外面涌入他们控制区的流民暂时安置,然后有专门的人员会施粥给他们,确保他们不再会被饿死,更看不到其它地方的那种道旁到处都是死尸饿殍的情景,即便有流民因病死亡,也有专人负责收殓他们的尸体,抑或是深埋抑或是焚烧,甚至于在流民的收容点上,刑天军还派驻了郎中为流民看病,如此一来,不但控制住了流民的流动,而且还控制住了可能的瘟疫蔓延。

随着卢象升的深入,他还发现刑天军控制区之中各乡各村之间都时常会有类似乡勇、庄丁一般的人员进行操练抑或是巡视,而在这里根本看不到什么劫匪,各种商贩可以持有刑天军特殊颁发的路引,行走于刑天军控制区之内,根本不用像其它地方那样,如果要行商的话,就定要结成伙或者是雇请彪悍之士进行护送,在这里做买卖的小商小贩,一两个人就敢走夜路,这种情况也说明了刑天军辖地内治安情况良好,基本上肃清了其境内的匪盗,而且民间也组织有大批类似乡勇的地方武装,可确保辖地内地面的安全。

这些巡逻的乡勇还会时不时的盘查过路之人,可是却并不像其它地方的那些关卡的小吏抑或是官兵那样敲诈勒索,凡是点验过过路商旅手中的刑天军专用路引无误之后,便会客客气气的放行,但是如果没有刑天军颁发的路引的话,马上便会被逮起来,送交当地驻军严办。

也幸好卢象升提前做好了准备,通过特殊途径搞到了一份刑天军所颁的路引的话,别说是深入刑天军辖地内部探查了,恐怕不等他进入刑天军辖地多远,就该被抓去严刑审问了,也幸好卢象升以胆大心细而著称,把商人的身份装的很像,所以才没有被沿途的刑天军路卡给发现身份,这才得以让他在刑天军的辖地内转了一圈。

正是因为刑天军对辖地内实现了有效的管理,使得这里的百姓们耕有田,食有粮,所以引得了大批其它地方的流民涌入到刑天军控制区内,所以在刑天军控制区内的人口密度之大,别看这里以山地居多,平地很少,一个县粗算一下,也几乎能顶上其它地方几个县的人口,这要产出多少粮食,才能养活这么多人呀!反过来更充分的说明,刑天军对控制区自有一套他们行之有效的管理办法。

随着卢象升越来越深入到刑天军的控制区,了解的事情也就越多,原来刑天军所用的方法无外乎就是攻占一地,经营一地,将原来本地的那些大豪大户逐走,没收他们的田地进行重新分配,让老百姓们有地可种,有屋可住,然后刑天军利用掠夺所得,作为先期投入养活自己境内的这些老百姓,然后经营起来本地的农业之后,逐步实现粮食的自足。

和这里的老百姓交流之后,卢象升得知刑天军自有一套收取田赋的办法,比起朝廷定的田赋,刑天军收取的只高不低,可是不同的是刑天军说到做到,收多少都是定数,绝不胡乱摊派加收,而且不管是对田多的还是田少的农户,都一视同仁安亩定税,就连赏给刑天军自己军将们家中的土地,也一样是要缴纳赋税的,这方面就杜绝掉了特权阶层可以免税的弊病,如此一来,虽然税赋不低,可是老百姓却不用担心会入不敷出,收获的粮食除了缴纳田赋之外,留下的足够他们吃到下一年收获的时候,甚至还可以小有结余,用富裕出的余粮换取一些必要的生活用品,比如说食盐抑或是布匹农具之类的必需品。

而且刑天军在辖地之中还允许经商,可是却严格控制商品的质量价格,在这里市面上的粮食价格还有食盐价格,要远比其它地方的要低得多,质量也要好的多,而且刑天军辖地内的粮食不许商贾贩卖出境,如此一来便避免了刑天军控制区内的粮食会被商贾倒卖出去,使得这里的粮价被大幅提升。

当看到这里的时候,卢象升真真的彻底被震撼了,肖天健仅仅是一个草莽出身之人,而刑天军作为一支贼军,便能将他们控制的地盘打理成这种模样,还这些老百姓了一个太平之所,想想大明朝廷还有各地的官府,却愣是把天下打理成了现如今的模样,搞得是民不聊生,也难怪每次官军来剿刑天军,都会遭到这里的刑天军部众和百姓们拼死的抵抗,他们已经有了一份要守护的东西,早已没人愿意听从官府朝廷的管束了!

卢象升看罢这些情况之后,受到的打击相当不小,折返回宣府之后,深思了好久,不由得哀叹了一声,在他看来,他也身为朝廷的一个地方大员,可是却连刑天军所做的事情都无法做到,不由得让他颇为惭愧。

第一百六十章 神秘信使

于是本来他还想着要想办法剿灭晋南的刑天军的念头,因为这一次晋南之行,也渐渐的淡了下来,他之所以会淡去了进攻晋南的想法,倒不是对刑天军的敌意减轻了多少,而是他真的很同情那些老百姓们,他们好不容易才在这样的乱世之中找到了一个可以让他们安身立命之所,卢象升打心眼里面不想剿了刑天军,逼得这些刚刚有了个家的老百姓再成为流离失所的流民,但是同时,卢象升更是对肖天健重视了许多,认为当下天下所有揭竿造反的乱贼之中,肖天健当为对当今朝廷威胁最大的一个贼酋,如果不解决掉肖天健的话,那么迟早有一天,这大明很可能就会亡于此人之手。

这次之所以他会调兵遣将攻打晋南刑天军控制区,其实也并非他的本意,而是因为当今圣上下旨,他不得不办,一方面他既想解决掉刑天军这么一个对大明朝已经形成严重威胁的毒瘤,那样一来,便可剪除掉这个祸患,但是另一方面他又不太想官军打胜,因为他对时下的绝大多数官军的德行是非常了解的,一旦让他们打胜仗的话,那么晋南的那些老百姓可就都彻底又要遭殃了,所以这一次卢象升派兵进剿晋南,其实心情却很是矛盾。

不过在听闻了肖天健在过年的时候,突然从河南北返晋南,给他们山西官员来了这么一家伙的消息之后,卢象升还是有点勃然大怒了起来,他毕竟是身为大明臣子,总是不希望大明王朝就这么轰然倒塌,而他也自诩为治世之能臣,可以通过他的努力,为大明朝力挽狂澜与既倒,又如何能接受得了刑天军如此嚣张行事,于是他大怒之下,便想要亲自南下率领他一手带出来的天雄军,去和刑天军一较高下,看看他刑天军到底有多厉害。

可是这个念头也只是一动,便又被卢象升强行给按下了,他倒是可以一怒之下带着天雄军南下去打刑天军,可是宣大这边又该怎么办?上一次建奴入寇宣大一带,几乎将这一带的百姓人畜一扫而空,青壮男女被当作奴隶抓了回去,老弱之人则被他们尽数屠光,而宣大一带原来的守军,要么躲在寨堡城池之中不敢出来迎战,要么就倒戈投降了建奴,去为建奴助纣为虐,宣大一带可以说几无可用之兵,他也正是因此才被当今圣上调来宣大坐镇这里,就是要他为大明看守住这一带,防止建奴再次从这里入寇山西,刑天军虽然凶悍,但是毕竟还都是汉人,而且他们行事是为了大明的老百姓能过上好日子,可是一旦他率领天雄军南下的话,那么宣大又由谁来防守?

一旦关外建奴得知此地空虚,又一次趁机从这里入寇的话,扫荡晋北倒是还不算最坏的事情,一旦他们从这里东进威胁到京师的安全,那么他卢象升岂不成了天下罪人了吗?

所以虽然卢象升很是生气,但是却并未失去理智,还明白他当下最重要的任务是什么,如此一来,他也只有强行按下了心头的怒火,考虑了一下之后,最终还是决定不能率领天雄军南下,而是将浑源州一支三千人的官军调往太原方向,帮吴甡镇守太原,抑或是移镇沁州,防止肖天健这一次率部拿下潞安府一带之后,再朝太原方向进犯,至于重新克复潞安府,连卢象升自己都觉得没有什么信心,他可是到晋南走过一趟的,已经深知刑天军的行事作风,只要刑天军一拿下潞安府,很快便能将潞安府周边的县有效的控制在他们手中,而老百姓肯定也非常拥护他们刑天军,想要再克复潞安府,估摸着没有几万精兵,是不可能再办到了。

而就在卢象升为此感到懊恼的时候,一个下人却表情古怪的进到卢象升的书房,对卢象升说道:“启禀老爷!外面来了一个后生,说有人托他给老爷送了一封信!”

卢象升心情很不好,摆手道:“什么人?谁的信?你接了便是了,估计又是什么官员想要从我这里借路,朝关外运粮食之类的东西,哼!不见!”

下人答应了一声,但是却没有退出书房,满脸的犹豫站在门口,有点欲言又止的样子。

卢象升把脸一沉道:“李奇,今日你是怎么了?为何还不去按照我的话去办?”

这个被叫做李奇的下人这才咬牙说道:“回禀老爷,此人刚才说他乃是……乃是……乃是刑天巨寇肖天健派来的!说这封信必要当面交给老爷!”

卢象升正在执笔在一张信笺上写东西,听到这里手猛然一抖,这一笔便画了出去,顿时写了半张的信笺立即报废,而卢象升也顾不上了,抬头瞪着李奇喝问道:“你再说一遍!是谁派他来的?”

“回禀老爷,是那个肖刑天派他来的!”李奇这次才清楚的答道。

“去速速招人将其拿下!我要亲自审问他!不得让他走了!”卢象升腾的站了起来,大声说道。

这个李奇立即答道:“是!老爷!”说罢之后,他转身便要出去照办。

可是卢象升就在李奇出门的一霎那间,突然又改变了主意,叫道:“李奇回来!”

李奇扭头回到了书房,一脸疑惑的对卢象升问道:“老爷还有何吩咐?”

卢象升背着手在书房里面来回走动了几圈,似乎在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好一阵子之后,他咬了咬牙,这才扭头对李奇说道:“李奇!刚才你开门的时候,可还有其他人知道你们说的话吗?”

李奇摇摇头道:“刚才小的看门,只有小的一人和那个人说话了,其他人都不知道!”

卢象升又盯着李奇审视了一番,盯得李奇有点心中发毛,过了一阵卢象升问道:“李奇,你从小就跟着我了吧!我可以信任你吗?”

李奇听罢之后立即用力的点点头道:“老爷,请放心好了!李奇知道这世上老爷对我最好,不管老爷让小的做什么都行,哪怕是让小的去死,小的也没二话!”

卢象升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笑道:“当然我不会让你去死的,今天的事情我只想让你一个人知道,无论如何也不能告诉任何人!你可否能做得到?”

李奇点头道:“能!请老爷放心!”

“好吧!那么你出去把那个人给带进来吧!我到想见见这个人到底来找我又有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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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一章 交锋

一个年轻后生不卑不亢的站在卢象升的面前,静静的看着卢象升看着他交给卢象升的那封信,腰杆站的笔直,虽说他一身商贩的打扮,可是对于卢象升这样的明眼人来说,一眼便能看出他乃是受过严格的训练的军人。

卢象升默默的把这封信看完,脸上的表情连续变换了多次,有两次他都差点把这封信给撕掉,但是最终还是忍住接着朝下看了下去。

直到卢象升看完了这封信之后,他默默的坐在椅子上,闭起眼睛面无表情的沉默了许久,突然间又睁开了双眼,双目如电一般的盯住了眼前的这个年轻人。

而这个年轻人却还是一脸平静的看着卢象升,好像这条命根本就不属于他的一般,平静的和卢象升对视着。

卢象升和他对视了许久之后,才开口问道:“你难道不怕我把你杀了吗?”

这个后生淡然一笑道:“既然我敢来,那么就不怕大人杀我!”

卢象升接着对他问道:“我想知道那肖天健给你了什么,让你居然如此对他忠心,甚至不惜性命为他办事?”

这个后生听罢之后表情严肃了起来,想了一下之后答道:“我们大帅什么也没有给我,但是他给了我尊严!这是他告诉我们的!他说做人不管是做什么,都要活的有尊严!所以我相信他的话,而且他也确确实实给我们了尊严!这天底下只有他才是真正为我们这些老百姓好!所以我愿意把命给他!这够不够了?”

卢象升又沉默了好一阵子,接着才说道:“本官不否认,你们的当家的确实有些事情做的对,但是你们都还是大明的子民,难不成就不能投效朝廷,为朝廷尽一份力吗?”

这个后生忽然间笑了起来,摇头道:“大明子民?我们是大明子民?哈哈!可笑之极!大人!那么我想问一下大人您,如果按照您所说的,我们是大明子民的话,那么朝廷又给过我们什么?可当我们是子民了吗?

我们家遭遇大旱的时候,朝廷减免我们的税赋了吗?朝廷官府可给我们半点赈济了吗?我爹娘活活饿死的时候,朝廷官府可当我们是他们的子民,来帮过我们吗?当官的派人抢走我妹子说要卖了她抵税的时候,可当过我们是子民了吗?

差役打断我的胳膊的时候,可当过我是大明子民吗?他们把我丢死狗一般的丢到干沟里面,让我等死的时候,当过我是大明子民了吗?

可是当我爬到路边快要死的时候,几个饥民想要杀掉我,吃我的肉的时候,遇上了我们的大帅,而我们大帅却把我当做了人,让人给我喂水,喂饭,还帮我结好了被差役打断的胳膊,教我认字,让我活的像个人,我才知道,我们这些人不是大明子民,我们在朝廷和一些当官的眼中,甚至连条狗都不如!只知道从我们身上榨取最后的骨血!至于我们活不活根本就不关他们的事!

而大人却说我们是大明子民,要为朝廷做事!朝廷如此对待我们这些子民,却要我们无条件的效忠于它,哈哈!大人难道不觉得滑稽可笑之极了吗?”

卢象升额头青筋暴起,突然间奋力一拍桌子,连带着桌子上的笔架都被他这一掌给震翻到了地上,他怒喝一声道:“住口!……”

可是当卢象升喝罢之后,却颓然又坐回到了椅子上,露出了一丝痛苦的表情,用力的闭上了双眼。

虽说这个后生说话实在是太过大逆不道,可是卢象升却知道,他的话不是胡编出来的,他从这个后生的眼睛之中,看出来他说的每句话都是真的,他没有说谎,而他也知道,这种事不止发生在他一个人身上,而是在大明各地都在上演着这样的事情。

当卢象升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恢复了镇定,不再和这个后生讨论这些问题,而是拿起桌上的这封信,对他问道:“我可以相信你们所谓的肖大帅的话吗?”

后生傲然答道:“我们大帅说话从来都是一言九鼎,说到办到,而且我们大帅曾经对在下说过,在这个世上,他敬佩的人不多,而大人您,却正是其中之一,他还时常说过,当今朝中当官的真正爱惜百姓,为百姓着想的没有几个,而大人也恰恰是其中之一,可惜的是大人却并不得当今圣上信任,如果是当今圣上能将天下大权交给大人这样的人执掌的话,那么又怎么可能会有我们这些人起兵造反?

所以这也是我们大帅当初在大人移镇宣大之后,便停止了在山西的扩张,宁可转道南下河南经略,就是因为他敬重大人,不想和大人您为敌!

而这一次如果不是大人奉旨派兵对我们进剿的话,我们大帅也不会回来坐镇晋南,攻克潞安府,这也算是有来无往非礼也吧!

所以只要大人不再派兵对我们进行进剿的话,那么我们大帅说了,只要大人您还坐镇宣大,执掌山西军务,那么我们大帅便答应大人,自此永不在山西扩张地盘!

甚至于我们大帅还说过,我们都是汉家之人,本不该自相残杀,应该竭力抵御关外建奴才是,只可惜当今大明大多官军,都不足持,对内杀良冒功有一套,一对上建奴鞑子入寇,便避战的避战,投降的投降,让建奴鞑子长驱直入我大明国土,残害百姓如入无人之境!

我们大帅之所以起兵造反,就是看清楚了当今这个朝廷已不足以保家卫国,所以迟早有一天,如果官军挡不住鞑子的话,担纲不起这保家卫国之责的话,那么我们大帅便率领我们顶上,将建奴剿灭!

如果大人您在建奴入寇之时,无兵可用的时候,我们刑天军愿意给大人帮忙,共御外侮!”

卢象升听罢之后又好气又好笑,不由得被气的哈哈大笑了起来指着这个后生道:“笑话!真是天大的笑话,我为官,你们为贼,这天下本就是大明的天下,你们有何权利跟我来谈条件?发兵剿不剿你们,是我的事,本官如何能跟你们妥协!真是笑话!只要本官还活着,就决不许你们这些贼人祸害人间!迟早有一天,本官还是要剿灭你们的!”

“哈哈哈哈!笑话!大人说的才是笑话!我们为祸人间?恐怕我们为祸的只是那些为富不仁的贪官权贵吧!这天下乃是所有老百姓的天下,是老百姓多,还是权贵多?这一路上行来,我也看到了,凡是官府执掌的地面上,老百姓们过的是什么日子?民不聊生,饿殍遍地,而我们这些所谓的贼军,却养活了上百万流离失所的老百姓,让其食有粮,穿有衣,到底是谁为祸人间?恐怕卢大人自己也清楚吧!”卢象升的话刚一落音,这个后生便也跟着大笑了起来,当即便反驳了回去。

卢象升顿时被这个后生给噎的够呛,因为这个后生说的一点不假,刑天军控制区他也去过,确确实实老百姓们过的是安居乐业,可是其它官府掌管的地界,老百姓却过的是生不如死,此间世上许多地方的老百姓现在已经暗中议论,巴不得刑天军赶紧打到他们的地方,他们宁可做刑天军的顺民,也绝不想再被当今朝廷和官府管了。

刑天军这一年来,更是打出了剿兵安民,吊民伐罪的旗号,据说在河南所过之处,老百姓们可以说是望风而投,这也可以说是民心所向了!

卢象升不由得又气又怒,腾身站起,噌的一下便拔出了腰间的宝剑闪电一般的刺向了站在他桌案前面的这个后生的咽喉,而这个后生一动也没动,就这么带着嘲讽的冷笑,看着卢象升的宝剑刺向自己的咽喉,眼皮都没有眨一下。

就在卢象升的宝剑要刺入这个后生的咽喉的时候,卢象升却生生的停下了手,锋锐的宝剑几乎贴在了这个后生的喉头上,三尺青锋微微的颤抖着,可是这个后生却还是没有动一下。

“你当真不怕死?”卢象升怒视着这个后生。

而这个后生冷笑道:“大人还这是健忘,在下刚才已经说过了,怕死的话,我就不会来!我们大帅该对大人说的,信上已经都写的明白了,大人愿意不愿意,就是大人自己的事情了,我该说的也都说了,要杀要刮大人请便!”

卢象升一把撤回了手中的宝剑,探手收剑入鞘,冷笑了一声道:“我不杀你!两军交战不斩来使这个道理本官还是知道的!

不过肖刑天他也没有尽说实话,表面上他说我们两不相争,实质上却暗中还做有手脚!那么我来问你,河曲一阵风,还有应县的黑狼这两伙马贼,是不是你们刑天军的人?抑或是归不归他肖刑天所辖?不要告诉我他们和你们没有关系!否则的话就什么也不用说了!”

这个后生当看到卢象升把剑收回去之后,背在背后的那双紧握起的拳头也渐渐的放松了下来,听罢卢象升的话之后,他犹豫了一下,但是马上便点头道:“不错!看来卢大人果真是明眼人!一阵风和黑狼确实是我们的人!但是大人坐镇宣大,想必也了解他们的行事作风!他们都做的是什么事情想必大人也很清楚!

他们主要是出关行掠关外的蒙古人,同时劫杀的也都是一些跟关外建奴鞑子勾结的无良商贾的商队,难道这些人不能抢,不能杀吗?而他们抢来的粮食之物大部都分给了宣大一带的老百姓,可曾祸害过咱们大明的百姓吗?再说,大人自从到此赴任之后,他们又何曾给大人填过太多的麻烦了吗?

既然大人已经看出来了,那么我们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一阵风和黑狼这两支人马,并不是我们大帅针对大人安排的,在大人远赴此地之前,他们便早已被我们大帅派到了这边,为的就是有朝一日,他们能在这里成为我们刑天军抵御鞑子的先锋!而且在大人到此赴任之前,我们大帅还亲自将他们召回到阳城,亲自叮嘱过他们,令他们在大人到此上任之后,不得于大人为敌,更不许给大人添乱,一旦鞑子入寇的话,还要暗中配合大人,袭击鞑子!

如果不是大人这次调派兵马南下进剿我们,他们也不会这一次进袭忻州、宁武、定襄等地,牵制大人调遣边军南下!这不能怪我们什么!

只要大人答应我们大帅的条件,这两支人马自会退回到原来的地面上去,绝不会给大人找什么麻烦!我可以保证他们和大人井水不犯河水,这一点请大人完全可以放心!”

卢象升再一次坐回到了椅子上,微微的点了点头,因为据他所知,一阵风和黑狼这两支马贼,确实正如同这个后生所说的那样,虽然活动在宣大一带,可是却并没有怎么做祸害百姓之事,反倒是经常出关到蒙古人的地盘上行掠,而且还远出到张家口一带,劫杀那些大批朝关外建奴处贩卖粮食、食盐等物的商队,所获之物也多散给了宣大一带的百姓,在宣大一带有义贼之称,老百姓们暗中都多于其有勾连。

而且这两伙人,也确确实实在卢象升到宣大就任之后,也没有给卢象升填太多的麻烦,反倒是卢象升为了平靖辖地,对他们用过几次兵,而他们也没有选择直接和卢象升对抗,而是选择了主动退避,双方没有发生太激烈的交手,现在看来,这个肖刑天确实是没有说谎,此人心志远大,并不似普通的流贼那样,只想着抢地盘,坐地称王,而是实实在在的将建奴鞑子视作中原之人的大敌,只可惜他是个贼,而自己则是朝廷的一方大员,如果没有这层身份的话,卢象升还真就十分佩服这个肖天健,很想跟他交个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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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二章 山西息兵

李奇送走了那个后生之后回转到了卢象升的书房,对卢象升躬身说道:“启禀大人,那个人已经出城而去,不知大人还有何吩咐没有?”

卢象升呆坐在椅子上,沉默了很长时间,摇摇头自言自语道:“但愿这一次我没有做错!可惜了!他为何为贼?如果他不是贼的话该多好呀!没事了!李奇,今日之事你记住,对任何人都不要提起,最好永远忘了吧!”

数日之后,肖天健带着罗汝才再一次踏冰而过,回到了豫西,有一个年轻军官飞马从他们背后追了上来,来到了肖天健面前,翻身下马奔至肖天健马前,敬礼之后对肖天健说道:“启禀大帅!卑职回来了!事情已经办妥,一切都按照大帅吩咐的那样进行!”

肖天健拉住马缰呵呵一笑道:“卢象升果真乃是一个好官!只可惜他还对当今朝廷心怀幻想,殊不知时下朝廷里面的官员们早就烂到了极点,仅凭他一己之力,根本是无法力挽狂澜与既倒的!也罢!看看吧!以后再说吧!我们直接回汝州去!这一次正明你辛苦了!下去好好休息休息吧!得空我们再谈谈你这次去宣府的经历吧!呵呵!”

随着刑天军打下潞安府以及周边数县之后,山西虽然是一片大乱,可是刑天军却在小惩过山西官军之后,在襄垣县止步下来,虽然吴甡多次派人向卢象升求兵南下,可是卢象升却以宣大时下因关外建奴有蠢蠢欲动之举,随时都可能入寇,所以边兵不能轻动为由,拒绝了再从晋北调兵南下,而是让吴甡暂时停止对晋南刑天军辖地的进攻,转入防守,收缩兵力,陈驻于平阳府、太谷、沁州等地,不求克复失地,先保证不要再让刑天军在山西境内扩张再说。

吴甡虽然不太乐意,可是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按照卢象升的安排暂时收缩兵力,停止了对晋南刑天军辖地的进攻行动,而刑天军也转攻为守,如此一来山西战事就此暂时告一段落,两厢都消停了下来,而吴甡也只能坐视潞安府就此被刑天军占据去的这个事实。

不过崇祯在听闻这个消息之后,还是勃然大怒,不久便下令革去了吴甡的山西巡抚之职,同时对于许定国这个败将,连贬三级,留用令其戴罪立功,算是对于这件事的一个处理。

当然崇祯也意识到刑天军如果再这么下去的话,搞不好就会真的成为为他掘坟之人了,于是当即下旨,令熊文灿、洪承畴三个月之内,将刑天军给讨平。

这道圣旨一下,就等于是给熊文灿下了最后的通牒了,如果三个月之内不能解决刑天军的话,那么以当今圣上的脾气,他这个人头还能不能坐稳在自己的脖子上面,就真说不定了,所以到了这会儿,熊文灿再也拖不下去了,只得加紧调集兵马,同时约洪承畴一起对刑天军用兵,总之要想办法尽快将刑天军给解决掉,最不济也要先把刑天军给赶出河南,挤压回山西,最后三方合力,将刑天军剿于晋南一带。

总之过罢年之后,进入到二月份,数省之中的官军都开始朝着河南调动了起来,使得河南一带大军压境,对刑天军形成了空前的压力。

可是对于肖天健来说,时下却并不太担心,因为到了这会儿,刑天军不管是兵力还是装备质量,都又上了一个台阶,经过过年的这两个月时间的调整,河南的三个师都完成了整编,同时补充了大量的兵器,使得刑天军的战斗力又一次得到了加强。

这次肖天健结束了潞安府之战以后,再次率师南下,不但在晋南带回来了司徒亮的骑兵营,而且还带回来了五百多年满十六的少年营的子弟,这帮少年营的子弟们尽数被补充到三个战兵师之中,充实了这三个师的低级军官,不但如此,阎重喜还从晋南再次抽选出了两千精壮预备营的兵卒,让肖天健带回了河南,补充到各部之中,而这些晋南的新兵,对于刑天军最为忠诚,而且很是彪悍,虽说是新兵,但是也都在晋南接受过系统的新兵训练,随时都可以上阵厮杀。

再加上河南刑天军也占领了不小的地盘,大批的流民奔投到刑天军的辖地,按照刑天军的要求,这些新归流民中的青壮,必须要先进入预备营接受训练,在获取功劳之后,才能获取土地,如此一来,在兵源上刑天军根本不存在缺乏的问题,而且这些兵源也都是青壮,而绝非普通意义上的流贼,稍加整训,很快都可以转化为战斗力。

至于物资方面,为了支持刑天军未来的在河南的大战,除了双峰寨匠作营继续扩大生产之外,阳城铁场也全线转产器甲,主要负责生产铁甲,刀枪、刺刀等冷兵器,同时接过了占用工匠比较多的自生火铳上的小零件的生产,使得双峰寨匠作营的铁作,可以将全部精力放在打造铳管的方面,最后各种生产出的零件统一组装起来,使得自生火铳的产量大幅攀升。

而卢氏匠作营这边,经过一年多的发展之后,新工匠们的手艺也日益成熟起来,在精铁产量得以保证之后,这里的自生火铳的生产也扩大了数倍,使得火铳的产量也达到了每个月数百支之多,各地的自生火铳流水一般的交付到后勤部的手中,又被后勤部门迅速调拨给各部装备使用。

高肃那边的炮作就更不用说了,自从采用了铁模铸炮的方法之后,火炮生产再也不受季节的影响,也大大减少了对工匠的要求,炮作的产量可以说也在突飞猛进,从最初一个月只能产三四门的产量,被提升到了每个月可以生产三四十门各型火炮,几乎一个月便能装备起一个炮营,同时因为铁模铸炮本身的技术优势,使得所铸成的各种铜铁炮的质量都比起以往有了很大的提升,铸造方便,用者也放心,为此高肃在满足了刑天军火炮的需求之后,精力全部转入到了培养炮手的事情上。

原来双峰寨下面的小培训班,到现在已经扩展成为了一个刑天军炮军学堂,并且以飞快的速度为刑天军培养出大批的炮手,这些新培养的炮手结业之后迅速便被转入到各部之中开始了他们的炮兵生涯。

至此刑天军已经形成了一整套完善的武器生产和培训制度,为刑天军的战斗力的提升注入了强劲的动力。

同时因为罗汝才的归附,对于当下各路义军也产生了相当大的影响,在肖天健的授意之下,负责情报搜集的蒋勤通过各种渠道,将这件事给大肆宣扬了出去,原来在河南活动的不少不太知名的流民军,在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也开始纷纷来投,即便是没有来投的一些流民军,也就地跟刑天军撒出的细作们联络,表示他们愿意听从刑天军的调度,愿意和刑天军共同进退,如此一来,更是让刑天军声势大振了起来。

不过在肖天健和罗汝才年后返回河南的时候,罗汝才却发现他陷入到了一个尴尬的境地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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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三章 平乱

罗汝才在年前同意和肖天健合兵一处之后,本来并未真正的就想着彻底放弃自己原来的武力,经过商量之后,他原来的旧部被整编成两个营,由塌天将和东山虎两个人分率,分别驻扎在卢氏县南部和栾川镇两地。***看书就到三*五*中*文*网***

随后罗汝才随肖天健去了晋南,这两个营便在塌天将付大山和东山虎韩方的率领下开始整训。

东山虎韩方在率部进驻到了栾川镇一带之后,便大力开始整顿兵马,虽然手下原来罗汝才的一些亲信从中作梗,但是东山虎却还是力排众议,联络刘耀本,请刘耀本调派一批人手,到他营中充任教头之职。

看罢了刑天军战兵营的表现之后,东山虎很是羡慕同时又非常佩服肖天健调教兵将的方式,虽然他也自诩是个猛将,但是却不会刑天军的练兵方式,他有心想要将麾下这一营人马也操练成像肖天健手下那些兵马一般,可是却苦于不了解情况,无法展开练兵,于是便托刘耀本朝他麾下这一营派驻教头,协助他来练兵。

虽说他手下一干罗汝才的亲信抵制肖天健的手下安插人员到他们之中,可是东山虎却不听他们的,将刘耀本派出的一百多教头迎入了营中,每日亲自在校场上盯着这些刑天军的教头们操练麾下的这帮兵马,为此部分罗汝才的亲信屡屡想要破坏这件事,在营中煽动罗汝才的旧部闹事。

可是东山虎可不是好说话的人,以前罗汝才一直压制他,让他始终没有掌握兵权,现如今罗汝才跟着肖天健去了晋南,而且他这一营已经是他说了算了,本来他就在罗汝才手下的兵卒之中颇有威信,这帮罗汝才的亲信想要闹事,往往事情没闹起来,就先被他得知,然后用**了下去,在过年间,连连逐走了十几个罗汝才以前的亲信,按照刘耀本所安排的,将刘耀本派来的这些教头充入了营中,担纲了营中的主要军官,如此一来,东山虎便通过刘耀本,彻彻底底的控制住了这一营兵马,死心塌地的投了肖天健,使得这一营很快就具备了一定的战斗力。

而通过牛金星和管后勤的罗彬等人的刻意安排,罗彬也不吝于向东山虎的这一营调拨物资兵器,短时间之内,便使得东山虎这一营人马的装备质量鸟枪换炮,焕然一新。35zww.com

但是塌天将付大山的那一营可就有点麻烦了,付大山受命独领一营之后,再加上罗汝才跟着肖天健北上晋南,他便在卢氏县南部这一带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作威作福了起来,练兵?他没这本事,也根本不想练兵,整日间拉着手下的一些部将们,吃喝玩乐,闹得驻地周边是乌烟瘴气。

本来罗汝才虽然控制手下不算严格,可是到了这个付大山手中之后,已经不能以严格不严格来形容了,根本就是放纵。

这两千多罗汝才的旧部整个放羊了一般,想干什么干什么,除了吃饱了睡之外,就是没事找事,在过年节间,在驻地一带犯下了不少事,强抢老百姓粮食的有之,强买强卖的有之,偷窃的有之,甚至于强抢民女入营行、yín的也有之。

整个驻地周边可以说是被他们闹腾的乌烟瘴气,周边的老百姓只要一听付营,就朝地上吐口水,大骂付大山不是玩意儿,受害的老百姓到付大山营中告状,可是根本就告不赢,反倒还被付大山给乱棍打出,活活还打死了几个老百姓。

苦主便找当地的刑天军主事的告状,负责管控这一带的一个姓李的文吏为此亲自到付大山营中要求付大山追究凶手,可是却也被付大山打伤,给赶出了营地。

而且这还不算,付大山凭着他是罗汝才手下副将的本钱,对牛金星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不断的索要物资,可是牛金星岂会让他如愿,斥责付大山军纪败坏,令其先整顿军纪,练兵有成之后,放可调拨兵器衣甲给他们。

付大山不服,不但不知收敛,反倒带人跑到卢氏县堵着城门胡闹,居然还跟守城的刑天军部众发生冲突。

负责镇守卢氏的高树先也是个脾气不好的家伙,付大山手下一动手,他便也不客气,当即下令开火,结果一排火铳从城头打下去,便将付大山手下打死打伤了十几个,吓得付大山带人便落荒逃回了驻地,挨了揍的付大山叫嚣着要找他们当家的告状,非要把面子讨回来不可。

他以为以罗汝才的身份,肖天健对他们笼络还来不及呢,肯定会为此收拾一下高树先,可是这状等肖天健和罗汝才回到河南之后,告到他们面前,肖天健当即便拍案而起,怒骂这个付大山混账。

罗汝才也为此颇为尴尬,连连对肖天健称罪,现在通过和肖天健一起到晋南走了这一趟之后,罗汝才作为一个非常聪明的人,早已没有了当初刚归附过来时候的那种sī心了,他知道以肖天健的武力,他如果想要拥兵自重的话,在刑天军之中根本就无法生存,肖天健一旦跟他翻脸的话,凭着他手头上雄厚的兵力,捏死他跟捏死一只蚂蚁也差不多,现如今给他一个名义上的副帅当,算是对他非常客气而且重用了,如果他还不知道好歹的话,他以后恐怕会日子非常难过。

而且他在回到汝州之后,也已经得知了东山虎已经彻底控制了他手下的一营人马,彻彻底底的倒向了肖天健,仅凭现在付大山手下的那点旧部,根本就不够看的。

聪明人自然有聪明人生存的策略,在这个时候,罗汝才当然不会再回护塌天将付大山了,看了一遍牛金星呈送来的这份有关付大山近两个月来在驻地一带所作所为以及各种苦主递上来的诉状之后,罗汝才虽然尴尬万分,但是还是连忙对肖天健请罪,说是他以前太过宽纵手下,以至于现在才发生这种事情,请肖天健只管拿主意,对于付大山这厮,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肖天健很喜欢和罗汝才这样的聪明人打交道,也难怪罗汝才会有曹操的外号,此人很知道事情该怎么办,对于他这么识趣,肖天健自然也不会做的太过分,于是肖天健当即便请罗汝才亲自到卢氏县处置这件事,并且令驻扎在卢氏县和永宁一带的兵将听从罗汝才的调遣。

罗汝才听罢之后,已经听出了肖天健的潜台词是什么了,于是连忙受命,带着肖天健拨给他的近卫连当即便连夜赶往了卢氏县。

本来付大山还以为罗汝才回来之后,他便有了靠山了,等着看得罪他的高树先的笑话,并且在营中大排酒宴,准备宴请罗汝才给他接风洗尘,可没成想,这次罗汝才回来,居然带着刘耀本的教导营还有卢氏县的高树先一起回到了营中。

罗汝才铁青着脸,率众抵达了付大山的营盘前面,眼看着付大山和以前一些手下的旧部一个个陪着笑脸出营迎接他,再看看跟着他们涌出来的那些连队列都没法排列整齐的旧部,气就不打一处来,翻身下马,等着付大山带着诸将来到他面前,不等付大山说话,一个大耳刮子便甩了过去。

只听得啪的一声爆响,付大山在完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结结实实的挨了人高马大的罗汝才这一巴掌,当场便被罗汝才抽的原地转了个圈,吧唧一下便趴在了地上,一张嘴吐出了一口血唾沫,里面居然还带着一颗牙,可见这一巴掌罗汝才抽的有多狠了。

只见罗汝才铁青着脸指着付大山骂道:“混账东西!你真会丢我罗某人的脸!我让你率部在此整训,可是你却在这里作出了这么多的恶事,我岂能饶你!来人!给我将这帮人都拿下,交给牛参议论罪处置!……”

付大山和罗汝才这些个旧部们一个个在震惊之中立即便被近卫们扑上来,一个个按翻在地,抹肩头拢二臂的便用绳子给绑了起来,至于他们的手下也都是罗汝才的旧部,哪儿敢说个不字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群头目们被抓了起来,不多会儿时间,整个营地便被高树先率兵接管了过去,原来的兵卒们也都被下了刀枪兵器,分头看管了起来。

至于付大山对罗汝才喊冤,罗汝才根本不听,而且叉着腰在营中发表了一通慷慨jī昂的演说,总之他说的很明白,他罗汝才现在也是刑天军的人了,而且是刑天军的副帅,而他们这些旧部,也都是刑天军的兵将,就该按照刑天军的规矩行事,容不得付大山他们如此胡来。

然后当场罗汝才下令对付大山等人进行审问,事到如今付大山才知道,他已经被罗汝才给彻底抛弃了,顿时心灰意冷之下,竹筒倒豆子一般的将他和手下这段时间以来在这里犯下的恶事都说了出来,该担的罪责他也兜了起来,好歹也算是最后给罗汝才帮了个忙。

仅仅两天时间,罗汝才亲自坐镇这里,将犯事的手下的那些部众们该抓的抓,该打的打,该杀的杀,就此彻底解决了自己手下的武力,从此之后再也不多想什么了,一心一意的跟着肖天健混了。G@。

第一百六十四章 兵饷制

虽然表面上罗汝才的好像是大义凛然,但是在付大山受死之前的一个晚上,他还是悄悄的到牢房之中探视了一下付大山,两个人相对无语,最后罗汝才倒了一碗酒,又将一碗肉推到了付大山的面前,拍了拍付大山的肩膀道:“塌天呀!是兄长我害了你们!别怪兄长无情,你安心走吧!你的家人儿子兄长我会替你好好照料他们的!定不会让他们受苦便是了!你也可以瞑目了!下去了别怪我好了!这次是咱们看错了,这肖天健咱们实在是惹不起的!看吧,这天下迟早有一天,是他姓肖的天下!老哥我就跟着看看他到底走到哪一步好了!”

付大山也知道他已经被罗汝才给卖了,可是他又能如何?谁让他选错了人,铁了心要跟那姓肖的作对,结果现在搞得他不得不死,而且还是死在罗汝才的手中,他心中即便是不甘,也没有一点办法,谁让他还有儿子和女儿要活下去,听罢了罗汝才的话之后,付大山扑通一声跪在罗汝才面前哭道:“是塌天无能,不但没帮上大当家,反倒是差点害了大当家,塌天死不足惜,这身后事就烦劳大当家了!”说罢之后,付大山端起酒碗仰头鼓咚咚的便大口的喝了下去,罗汝才没有再说话,只是对他点了点头,便转身出了大牢。

付大山被斩之后,罗汝才原来手下的这个营也随即交给了高树先重新整编,该遣散的遣散,该留用的留用,又补充了一批刑天军的兵将入营,就地转为了卢氏县预备营。

对于罗汝才这次对付大山的处置,肖天健表面上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内心还是满意的,虽然这件事是他暗中一直在操作,纵容付大山嚣张跋扈,然后又转头收拾他,剪除掉罗汝才的羽翼,逼迫罗汝才只能以后老老实实的跟着他混,可是他也不觉得自己卑鄙,这世上当权者谁不耍点小心眼,欲成大事者,就不能居于小节,为了他要实现的目标,牺牲掉一批人也是在所难免的,而且他相信以后他还会杀更多的这种人,但是只要达到他的目标,即便是杀再多的人他也在所不惜。

随着肖天健返回河南,在河南的刑天军诸部也开始再一次的复苏起来,这样的休整,对于刑天军提高战斗力十分重要,补充过兵源和物资之后的诸部,现如今再一次现出了一派士饱马腾的情景,一个个摩拳擦掌的准备接着大干一场。

而肖天健这次回来之后,又在军中宣布了一个重大的消息,那就是因为这几年来,刑天军连年征伐,地盘不断的扩大,每一战几乎皆有大量的缴获,特别是进入河南之后,连续攻克十多座州府县城,靠着查抄权贵豪绅家的财产,使得刑天军储备了大批的银两,再加上刑天军辖地之中推出的各种措施,使得经济复苏很快,不但初步解决了兵粮供应的问题,而且还通过经商等手段获取了相当多的收入,据这次肖天健返回晋南在范雨彤那里得知,眼下单是在晋南,刑天军的钱库之中,便储备了折算之后多达四百多万两的白银,而在河南这边,储备的银两也基本上达到了四五百万两白银。

所以现在的刑天军早已不是当初那样财政窘迫了,如此一来,肖天健便和部下们商议是时候该调整一下兵将的待遇问题了。

刑天军兵将们以前只能凭借着战功获赏来满足他们对于金钱的需要,虽然这么做,可以有效的调动兵将们求战的欲望,可是但是毕竟他们不同于其它义军那样,主要靠着四处抢掠来满足他们财政支出的需要,很多兵将是有家室的,一旦有时候有些兵将无法捞到赏金,如此一来,也就让一些人有点产生不想当兵的念头。

为了平衡这个问题,肖天健也已经考虑了很久了,短时间之内,他可以鼓动兵将们为了保家,可以不拿钱拼命,可是今后迟早军队是要走上正规的道路的,单靠这样的措施,很难长时间维持军队的战斗力。

故此在眼下财政问题基本上宽松的时候,肖天健还是毅然决然的退出了军饷制度。

不过刑天军的军饷制度和官军的制度不同,因为刑天军在军饷制度之中存在一个义务兵和职业军人的划分,这也是肖天健在某种程度上借鉴了后世各国军队的做法。

义务兵说白了就是每一个归于刑天军的青壮年,在达到十六岁之后,便有义务为到军中服役当兵,这也是他们可以在刑天军控制下生存的最基础的条件,让所有人知道在刑天军之中当兵,就是为了保家,如果连当兵都不愿意的话,那么他们和他们的家人就没有权利在刑天军辖地里面获取生存和保护的权利,这一点其实在一年多前,肖天健已经开始在辖地内推行了,所以给这些义务兵的军饷就只有每个月一两的银子,反正军中负责他们的吃穿,他们这一两银子充作零花钱是没问题了。

但是对于服役已经超过两年的兵卒们来说,如果他们愿意继续留在军中做事的话,那么他们的军饷便会得到大幅提升,每个兵卒的军饷可以达到每个月五两银子,放在这个世上,以刑天军辖地内的粮价,他们这五两银子已经足够他们养活一大家子人了,讨老婆也没有一点问题,这世道许多穷人为了生存,三五两银子便可以卖掉自家的女儿,所以给当兵的每个月五两银子,如果节省着花的话,一年下来不说战功的奖赏,便能存下三四十两银子,几年下来,即便算不上小富,也起码安家立业是没有半点问题了。

至于队将以上的军官们,则都算是职业军人,从队将到师长,饷银从二十两到二百两不等,每个人按照各自的军职,都可以领到不菲的军饷。

这种军饷制度如果和官军的相比的话,实在是算不上高,可是刑天军根本不允许存在吃空饷抑或是当官的克扣当兵的兵饷的事情,发饷一切都是军中直隶于后勤部门的人员发放,根本不过当官的手,所以虽然军饷不高,但是却实打实的可以足额发放到兵将们的手中,中间不会出现有人克扣盘剥的情况,所以实际拿到手的军饷,并不算太低。

这个制度一经推出,立即便受到了兵将们的欢迎,也同时为刑天军再一次注入了更强的凝聚力,想想看,一帮已经没法活的流民,进了刑天军有人管吃管喝还管穿,虽然是操练辛苦的厉害,可是在这里却让人有了奔头,而且现在还有了零用钱可以拿,这日子在这世上已经是不敢想了,刑天军的兵卒们如何能不高兴呢?所以这一次军饷改制,对于刑天军上下来说,都很是高兴,对于士气来自然就不用多说了。

而且肖天健为此专门到诸军之中做了几次巡视,到兵将之中去阐述刑天军发兵饷的原因,核心的东西就是对兵将们说明,他们长期以来辛辛苦苦赚来的这些钱,不是他肖天健个人的,而这些银子,是所有刑天军的人们的,他肖天健会将银子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总之他不会像当今朝廷那样,大肆敛财,会把这些钱都花在民生和建军上面。

有了肖天健的这种宣传之后,军中兵将们更是感慨万千,一个个对着肖天健不停的欢呼,欢呼声如同滚雷一般,在大地上空滚动着。

看着这些齐声欢呼的兵将们,肖天健带着微微的笑意走下了高台,对站在台下的诸将们说道:“干吧!士气可用,今年这一年,将是咱们和当今朝廷决战之年!成事与否就看大家干的如何了!”

诸将立即并腿大声叫道:“原为大帅效死!……”

第一百六十五章 应对

过罢年之后熊文灿和杨嗣昌几乎是将所有可以调动的力量都调动了起来,陕西、河南、湖广、江北、南京、山东、浙江、四川以及部分京营官军都开始朝着河南汇聚。

而崇祯年内下旨三个月讨平刑天军,对于各方压力都相当大,武将们虽然不想战,但是文官们却心惊胆战的要死,因为当今皇帝崇祯的脾气他们是知道的,如果他们不卖力的话,一旦此战有失,掉脑袋的肯定是他们这些当官的,所以这些人想尽了办法,筹措军饷粮秣,支持军队的行动,使得在二月底的时候,刑天军控制区周边便汇聚起来了大批的官军,虎视眈眈的对河南的刑天军形成了包围的态势。

如此一来,看架势,对刑天军来说似乎是很有点不太妙,如此众多的官军,似乎是作出了要以雷霆万钧一般的势头,彻底将刑天军碾为粉糜,声势着实吓人。

与此为对应,豫西一带的刑天军的战争机器也彻底的开动了起来,除了现编的三个师以及教导营和骑兵营还有东山虎的一个营之外,同时也动员起来了各处编练的预备营,做好了迎击的准备。

肖天健本来是并不太愿意在这个时候和官军进行这么大规模的决战的,原因很简单,就是现在正值开春季节,正是马上便要开始春播了,一旦他们和官军方面大打出手的话,就要动用大批预备营的请壮劳力,而且一不小心,就可能错过这个季节,那么到了下半年的时候,他辖地之中的粮食供应肯定就会出现严重的短缺。

可是这仗也不是肖天健想不打就不打的,毕竟他现在已经成了朝廷的眼中钉肉中刺,不除之而不后快,崇祯已经下定决心,要通过这一战来灭掉他刑天军,这仗不打也已经是不可能了,所以肖天健也只能应战,而且下定决心要打就尽快的结束这一场巨战,粉碎掉朝廷这一次对他的清剿。

但是这一仗打也不见得是什么坏事,因为肖天健已经意识到,到了这个时候,朝廷手中的精锐军队已经在这些年的反复剿匪之中,被消耗的十分剧烈,不说其它义军,这几年来,被刑天军彻底打垮的官军数量就有不少,甚至于像祖大乐等这样的官军整建制的被彻底灭掉,虽说后来官府又重组了一些官军,可是这些官军的素质却因为人员的复杂,装备的缺乏还有兵饷的短少以及训练的不充分,而造成大批官军战斗力迅速的下滑,眼下除了少量的官军尚有一些战斗力之外,许多官军基本上和普通的流民军的战斗力也相差不远了。

所以别看这一次朝廷兴师动众,调集来了十几万大军,作出要彻底剿灭刑天军的架势,可是肖天健和麾下的诸将们却并不为此感到十分紧张,而是有条不紊的安排着各处的防御。

二月二十六上午,汝州城外的刑天军大营之中,云集了数十位刑天军的军将,大家伙齐集于肖天健的大帐之中,这些人之中既有罗立、李栓柱、刘宝这一级的大将,也有不少像刘耀本这样的后起之秀,更有像牛金星、李进德这样的谋士,当然也少不了罗彬这个主管后勤的军官,所有人都盔明甲亮、衣冠工整的站在大帐之中,围在一张硕大的河南布政司地图,和这张地图并排悬挂的还有几张周边布政司的地图。

而肖天健站在地图前面,对今日到来的军将们说道:“兵法有言,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这次集中大家来这里,就是要告诉大家,别看官府这次兴师动众的,实际上没什么可怕的!大家犯不着太担心什么,让你们来,就是要让你们了解一下官军方面的布置。

大家看这里,洛阳城!大家也都看出来了,洛阳城其实已经成为了一座孤城,什么时候想打都由着咱们说了算,去年没有打,是因为咱们还没有彻底准备好,另外这洛阳城也是肥饵,收了它便引不来更多的官军了!

不过现在看来,朝廷已经被咱们给彻底打疼了,这一次把吃奶的力气都拿了出来,又是调兵又是遣将的,摆明了是要跟咱们来一场对决……。”

说到这里肖天健带着笑意稍微停顿了一下,结果立即引起了诸将的哄堂大笑,大帐之中的那种战前的紧张气氛顿时被一扫而空,所有人都变得轻松了许多。

肖天健点点头抬手止住了众人的哄笑,接着指着地图说道:“洛阳城周边看起来是集结起了不少的官军,到现在为止,洛阳兵、开封兵,还有过年的时候从孟州过来的兵马,把洛阳城围的是水泄不通,足足有三万余人,可是这三万人不过只是摆设罢了,除了孟州来的官军没吃过咱们的大亏之外,洛阳兵和陈永福麾下的开封兵都是咱们手下的败将,缩在洛阳周边根本不敢主动攻打咱们,所以即便来了几千孟州兵,也照样是无济于事,现在这两三万官军在洛阳抱成团,摆出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准备躺下来挨揍!

大家可能还记得我去年说过的话,别看洛阳城中的那个福王富甲天下,可是那厮是个守财奴,是不会拿出钱财犒赏官军的,现在洛阳的细作已经传回来话了,果不其然,现在虽然洛阳集结起来了不少的官军,可是河南府却拿不出钱粮来养活他们,福王更是一毛不拔,现如今这些官军在城外拿不到军饷,是怨声载道,根本就没心思来跟咱们打!吃掉他们容易的很!

可是你们这些家伙也别着急!咱们这一次偏还不先打他们!就让他们趴在哪儿等着咱们腾出手再收拾他们好了!”

大帐之中的诸将听罢之后又是一阵哄笑声响起。

肖天健清了清嗓子,接着说道:“这一次我们不先打洛阳,但是却不能等着其它官军来打咱们,因为一旦这么多官军一起涌来的话,那么必会令咱们辖地内的百姓生灵涂炭,所以这一次咱们还是按照老习惯,要主动出击!

先说说来的官军吧!这一次熊文灿算是下了大力气了,将湖广那边的总兵左良玉调到了南阳,陕西总兵李国奇也调至了南阳,集结起来了官军两万多人,看架势是想从南部对咱们动手,而东面熊文灿则又把黄得功和大将孙应元的一万五千官军调至了汝宁府一带,另外从山东来的刘泽清一部也有朝咱们这边移动过来的迹象,同时还在从浙江南京一带朝着河南调兵。

而在我们的西面,陕西方面,洪承畴和孙传庭也坐不住了,过年节他们把李自成在汉阴一带打散,现如今李自成和麾下少数兵将不知去向,想必是找个山躲了起来,至于其它在陕西一带活动的义军,现在降的降,散的散,基本上被洪承畴和孙传庭给压住了势头,所以洪承畴和孙传庭时下也总算是抽出了手,开始朝着潼关一带调兵,据细作所查,这一次来的有咱们的老对手贺人龙,也有咱们没有遇上过的对手祖大弼,他们两路兵马正在朝着潼关一带移动,看来是打算出潼关对我们形成夹击之势。

还有,这一次大名府方向也有官军朝河南移动,看架势是要四面张网,要将咱们一网打尽了!

这就是眼下官军的情况,也教大家都了解一下!”

听罢了肖天健的话之后,诸将都稍微有点紧张,因为这一次官军来的实在是太多,东西南北几乎每个方向都有官军正在奔过来,数量也远超过他们不少,具体该怎么打,大家伙心中没底,于是都闭口不说话,只等着肖天健吩咐。

肖天健扫视了一下诸将的脸色,没有看到有人露出惧色,只是多少有点紧张罢了,所以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很不错!弟兄们看来没有被官军给吓住!这么一来,我心里面也就有底多了!

想必大家伙也都等着我下命令吧!好吧!这关子我也不卖了!所有人听了!”

诸将听到肖天健要下令立即纷纷赶紧退开列队两侧,挺胸等候肖天健下令。

“刘宝听令!”

“末将在!”刘宝立即便站了出来大声应到。

“这一次罗副帅会亲自率领你的三师还有卢氏、永宁、渑池三地的预备营,负责潼关方向来的贺人龙所部还有祖大弼所部!总之给罗副帅和你一个月的时间,将陕州给我拿下来,并且将函谷关也要一并给我拿下,该怎么做,你跟罗副帅商议,总之官军不能进官道口入卢氏县境内,一旦有失的话,我唯你们二人试问!”肖天健抬手从令箭壶中抽出了两支令箭丢了下去。

罗汝才也立即起身跟刘宝站在一起大声接令,对于这一次肖天健让他罗汝才率兵负责抵御陕西方面来的官军,是提前肖天健就跟他商量好的,而罗汝才对此也很是高兴,起码肖天健现在不把他当作摆设供在这里了,而肖天健之所以使用罗汝才,也是因为罗汝才毕竟是跟官军打了近十年了,对于战略上的把握,要超过他手下任何一个部将,而且过年打潞安府这一战,罗汝才也全程参与了,已经了解了刑天军的作战方式,放着罗汝才这样的人不用,显然是浪费资源。

待罗刘二人接令退下之后,肖天健接着叫道:“李栓柱听令!”

李栓柱立即便站了出来,大声应命。

“你率领你麾下的三师给我坐镇汝阳居中调度,宜阳、嵩县、汝阳、鲁山、宝丰、外加上汝州这些地方,便交给你负责了!总之你率领你麾下的三师还有这些地方的十个预备营,外加上东山虎的这一个营,给我看好家,另外给我盯住洛阳的那两三万官军,一旦他们趁此机会想要有所异动的话,就给我可劲的狠揍他们一顿!总之要想办法看住这些地方,不能让官军大股入寇我们的辖地!

我知道你的兵力有些捉襟见肘了一些,这么多地方要守,会有些为难你!但是你还是要想法子,尽可能的保证做到我让你做的事情!一旦必要的时候,就找罗副帅和刘宝给你支援,你可明白吗?”

李栓柱听罢之后立即点头道:“卑职接令!大帅只管放心好了!只要俺李栓柱不死,这些地方我们三师拿命也要守住!”

肖天健满意的点了点头,接着对罗彬说道:“罗彬听令!“

罗彬今日也穿上了一身刑天军军官特制的灰蓝色军服,显得英气勃勃,听到肖天健点到他,于是也大步出列接令。

“你留在嵩县坐镇,后勤物资方面要确保罗副帅和李栓柱他们的供应,一旦要是因为物资方面让他们打了败仗的话,我唯你是问!”肖天健对罗彬用少有的严厉的语气吩咐道。

罗彬听罢之后沉静的点点头敬礼道:“末将得令!请大帅放心!”话不多但是却很是沉稳,让人听着觉得放心。

说到了这里,其余没有安排到的军将们便都呲牙笑了起来,隐约之间便猜出了肖天健下一步要吩咐什么。

于是肖天健扫了众将一眼之后,笑道:“剩下的也别呲牙偷笑!你们都跟着我行动,要是打不好的话,那么就休怪我对你们不客气!这军棍挨的话,也是你们这帮家伙先挨!”

剩下的诸将听罢之后立即大声应命,一脸兴奋的敬礼退了下去。

第一百六十六章 考量定策

等到诸将退下开始各自回去调兵遣将的安排交接防务的时候,肖天健和牛金星李进德在大帐之中站在地图前面。www.65txt.com

“大帅可是决心已下了吗?”李进德对肖天健问道。

肖天健点点头道:“是!我决心已下!不容更改了!”

李进德有些担心的对肖天健说道:“可是大帅这次率部出去,总共只有一万兵力,而不管任何一个方向过来的官军,数量都远超过大帅太多!如此会不会太过行险了一些?”

肖天健摇头道:“不要太过担心了,时下河南的各地都有咱们的细作活动,老百姓们都在等着咱们刑天军攻过去,只要我们所到之地,定能一呼百应,所以兵力方面不成什么问题,更何况咱们刑天军历来都是讲求的兵贵精而不在多!所以不要用兵力来衡量咱们和官军的差距!

另外你和牛先生都说过,别看官军这次来的多,可是却并不能被熊文灿有效的控制,这些各路来的官军的军将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算盘,是不肯跟咱们拼老命的!这一点你们说的很对,这也是我为何要率部出去打的原因!

我就是要利用官军各自为战的机会,拖着他们走,在运动中寻求大量的消耗他们的实力,时机成熟之后,再给他们来个各个击破,一旦要是咱们采取守势的话,现在正值开春之际,这些辖地中的农事也正是春播的时候,官军一到,以我们的兵力,很可能会顾头顾不住脚,稍有纰漏,就会让官军钻空子,一旦让他们深入我们府邸,那么咱们这段时间做的很多努力就都被他们糟蹋了!一旦今年多地受到兵祸的话,到了下半年咱们的日子就难过了!在咱们辖地之中,冬天弄不好就会再次出现饥荒,一旦引发大饥荒的话,老百姓谁还会再像现在这样支持咱们?

所以我们不能等官军上门,要主动出击,迎上去先打垮他们才行!至于这一战的危险程度,你也不要太过担心了,咱们以少胜多的仗打的多了,罕有败绩,所以这一次我相信,咱们还能打胜,而且还是完胜,这一战我们要把当今朝廷的血给放干,让他们以后再也没有力气对我们组织起来这么大规模的进剿活动!

倒是牛先生这一次恐怕要留在豫西一带劳累一些了,眼下各预备营都皆已调动,各县之中的春耕之事恐怕会出现劳力短缺的情况,本来我们辖地内的耕牛骡马数量就很是有限,现如今壮劳力又都被动员起来入营备战,就更加重了百姓们的负担!

所以牛先生要多想办法,解决这个矛盾,尽可能的要把所有农田的春播都给播种下去!恐怕这件事要比我率军出去打仗还要辛苦一些,这件事就有劳牛先生了!”

牛金星点头道:“大帅所虑极是,这么做最好!与其坐等官军上门,到不如把战火烧到他们的地头上去,卑职同意大帅这次的安排!至于春播之事,大帅就不必操心了,卑职定会想尽办法解决这个问题的!请大帅放心在外面打仗就是了!

另外修业(李进德),这一次你陪同大帅出征,要多为大帅谋划一些,莫要出了什么疏漏,大帅可是万万不能有失!”

李进德立即点头躬身道:“请牛先生放心,学生定会不负大帅和先生的!现在学生方知,大帅真乃是当世英雄,学生对大帅实在是佩服之至!就按大帅所说的办吧!但是接下来出兵,大帅又打算先打谁呢?”

这一次肖天健没有直接回答,反倒是对李进德问道:“你这个参议官,要做的就是替我参赞军务,那么以你看来,这一次我们又该先对谁动手呢?”

李进德抱着胳膊看着地图,不自觉的咬着自己的下嘴唇,用一只手捋着下颌的短髯,考虑了一阵,对肖天健分析道:“如果说这几路官军之中,威胁对我们最大的当属潼关方向过来的官军,毕竟眼下陕州还没有被我们拿下,仅仅是取下了渑池和新安驿,咱们不能把握潼关过来的官军是先打渑池还是先打卢氏,所以这方面压力很大!不过大帅对此已经有了安排,有罗副帅和刘将军他们负责这一个方向,以他们的见识,应该能判断出该怎么做最好!

而其余几路官军之中,兵力最强的当属南阳方向的左良玉和李国奇两路官军,他们的兵力合起来之后加上襄阳和南阳的官军,兵力当达到四万人以上,而且他们一旦开始行动,对于鲁山、宝丰、汝州都会形成很大的压力!

至于黄得功和孙应元所部,眼下在汝宁府,距离这边最远,威胁相对要小一些,而实力最弱的恐怕就是开封方向移动过来的刘泽清的山东兵,看情况应该是先打刘泽清最好!把他这一路打垮之后,再迅速回师打黄得功和孙应元所部,最后打左良玉和李国奇所部。三五中文网

可是一旦这么做的话,对于大帅来说,就要率部沿着整个河南中部兜一个圈子,反倒是很容易让南阳方向的官军和汝宁府方向的官军联成一片,所以先打刘泽清不见得就是上策!

以卑职所见,如果大帅想要出其不意的话,就不妨先打汝宁府最好!”

李进德说话的速度不快,而且似乎没有太大的条理性,更有点像是在自言自语,可是最后他还是提出了他的意见,说完之后转向了肖天健,看着肖天健等候他的决断。

肖天健没有立即说话,而是扫了牛金星一眼,牛金星这会儿也在仔细的听着李进德的话,不等肖天健说话,他先发问道:“先打汝宁?那么离洛阳最近的刘泽清所部又该怎么办?他可是最有可能先到洛阳的,一旦他率部抵达洛阳,和洛阳城外的官军联手的话,不管是对于渑池还是对于宜阳威胁都很大!为什么不先打刘泽清呢?”

李进德点点头答道:“刘泽清所部乃是客军,而且据说他麾下军纪十分散漫,这些山东来的兵将,又多思归,来开封之后已经有数月时间了!但是真正和其它义军交手的情况并不多,倒是杀良冒功的事情做的不少。

而刘泽清此人称不上是个悍将,只不过前些年在克复登州的时候立了点功,升官之后此人便骄横跋扈了起来,治军又不严格,而且十分善于钻营。

以学生的判断,即便是此次他受命驰援洛阳,他恐怕也不会催兵急进,眼下谁不知道洛阳城早已是咱们刑天军俎上之肉,以刘泽清这样的人,是断不会在其它诸路官军到来之前,先入洛阳的!

他最大的可能便是先缓缓进兵,等到了荥阳抑或是巩县之后,停下来观望风头,现在看细作报回的消息,应该是这样的,几天时间,这厮才从开封府出兵,愣是只走出了几十里,合计下来,一天走不到二十里路,根本就是在拖延时间,他压根就没打算先到洛阳!

所以学生以为,对付刘泽清,只需派一营人马,偷袭一下巩县抑或是偃师,不见得非要攻克这两个县,只需在那里虚张声势一番之后,刘泽清便会被吓住不敢再朝前行军了!实在不行的话,这一个营还可以在巩县附近择一地阻击刘泽清所部,为大帅争取先解决黄得功和孙应元所部的时间!”

“那么为何我们不先对左良玉开刀呢?要知道这厮麾下的官军,可是在所有官军之中军纪最为败坏的一支,简直是堪称匪军中的匪军!而且他实力最强,一旦我要是先将他解决掉的话,料想其它诸路官军自然也会慑于我军的威力,不敢再来找我们死战了,你说说我们为什么不先收拾这厮?”肖天健抱着膀子点着头对李进德问道。

李进德知道今天肖天健是考量他本事的时候了,于是打起精神接着说道:“不妥!左良玉虽然治军松懈,但是也正是因为他的纵容,手下召集起来的不少兵将都是一些泼皮无赖甚至可以说是亡命之徒,所以别看他军纪崩坏,可是在这数路官军之中恐怕也是最能战的一支!

如果将军先打左良玉的话,就要先南下,眼下熊文灿正坐镇南阳,定会立即调左良玉和李国奇等几路官军迎击大帅,而且肯定会令黄得功和孙应元从汝宁进兵,对大帅形成合围之势,一旦大帅被围的话,这一次不是在我们辖地内和官军对决,而是在官军控制区内作战,稍有不慎就可能会腹背受敌,所以先打左良玉并非上策!

而卑职之所以请大帅先打汝宁,则是因为黄得功本来就是大帅手下败将,去年他在宝丰红石山之败恐怕到现在还会心有余悸,他麾下的精兵早已经在上一战之中打光了,现在虽然重新在江北拉起了一支队伍,可是恐怕战力会相当有限,即便是加上孙应元所部,也不会是大帅的对手,而且汝宁一带的局面也有利于大帅行动,大帅只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先打掉黄得功和孙应元所部,那么便可以使得熊文灿在河南调集的这几路官军首尾难以相顾,不管下一步大帅再打谁,都可以完全掌握主动!”

啪啪啪啪……听罢了李进德的话之后,肖天健不由得哈哈笑着鼓起了掌,然后上前拍了李进德的肩膀几下,笑道:“修业说的相当不错!精彩!实在是精彩!呵呵!……”

(说到做到,今天初三了,没有断更!呵呵!大家还满意吧!)

第一百六十七章 兵站

刑天军的行动力可不是像官军那样,每次动辄要出兵,官兵就要先闹着要什么开拔饷、军饷之类的事情,而刑天军根本不可能存在这样的问题,只需肖天健一声令下,全体便开始迅速的行动起来,行事的效率根本就不是官军可以比拟的。

而且通过这一年多来的经营,肖天健在去年的时候,便着令罗彬在辖地之内的各处设置兵站。

这些分布在刑天军辖区内各地的兵站其实都是一座座小型的兵堡,一旦遭遇敌军进攻的时候,这些卡在重要路口一带的禀报便能起到阻绝敌军轻易进入刑天军控制区,为大军来援争取时间。

同时兵站之内还提前储备大量的粮秣,堡内会掘有深井,保证水源供应,平时堡内驻守一队隶属后勤部的兵将,同时会留驻十几个比如马夫、伙夫、医护兵之类的杂务兵,一旦遇上紧急情况,这些兵站便能发挥出很大的作用。

而兵站制度的建立,对于刑天军的后勤保障能力,可以说是一个里程碑式的创举,凡是刑天军攻占一地之后,后勤部的兵站便立即会在新占领区域之中的交通要道设立兵站,由后勤部门的人员驻守,由当地的预备营协防,各种物资便会提前一部储备到这些兵站之中,所以在大军调动的时候,便减轻了大量临时性的物资调拨工作,对于提高刑天军的行动能力无疑起到了很大的提升作用。

同时兵站制度的设立,对于刑天军后勤补充也提供了有利的支持,刑天军在出征之后,可以通过沿途设立的兵站,来迅速的获得作战物资的补充,另外还可以将伤员迅速的转移到后方救治。

当然在大批军队调动的路线上,兵站里面驻守的伙夫还可以提前为即将到来的兵马做好饭菜,准备好马料等东西,让军队途径兵站的时候,不必再扎营埋锅造饭,直接便能吃上热腾腾的饭菜,让随军的骡马吃上马料,如此一来,便更是增强了刑天军调动的速度,免去了调动兵马的很多麻烦。

虽然兵站制度推行不久,但是罗彬这个人的执行能力却还是相当厉害的,他先从外围下手,在鲁山、宝丰、汝州、宜阳等地的外围设立起了兵站,为了加快兵站建设的速度,他干脆便选择了一些重要道路上原来的一些庄堡作为兵站的基础,抽调当地流民对这些庄堡进行修缮扩建以及加固,使之很快便可以投入使用,平时派驻在兵站之中的兵卒除了训练之外,另一项任务便是不断的加固这些兵站,接收源源不断调运来的物资,所以别看肖天健下令建造兵站的时间并不长,但是眼下却已经初显出了成效。

在肖天健下令开始行动之后,驻扎在各地的兵马甚至于根本不用再到汝州集结,便立即开始行动了起来,从各地迅疾的朝着宝丰方向汇集而去,沿途几乎不做停顿,通过各处的兵站做短暂的休整,只用了两三天时间,便基本上全部汇集到了宝丰县一带。

而肖天健本人也在下定决心之后,便立即从汝州动身,带着刘耀本的教导营和司徒亮的骑兵营赶往了宝丰县。

在他到达宝丰县仅一天之后,随同出征的各营便基本上全部抵达了指定的地点,汇入到了肖天健的麾下,罗立等将领也都提前到了宝丰县,进入到了大营听令,就连行动速度相对比较慢一些的炮兵营和辎重营,也都按时在指定日期之内抵达了宝丰县,汇入到了大军序列之中。

如此算一下,肖天健共在宝丰县集结起来了四个战兵营,一个骑兵营,一个炮兵营,一个辎重营和一个工兵营,另外还有作为辅兵使用的两个预备营,兵种不但齐全,而且兵力也相当雄厚,这也是刑天军自成军一来,组织起来的最庞大的一支作战队伍。

而肖天健在宝丰县举行了短暂的誓师仪式之后,根本不多做停留,便立即挥师南下,离开了宝丰县,拉开了崇祯十一年中原大战的序幕。

大军以司徒亮的骑兵营为前锋,紧随其后的便是刑天军工兵营,沿途司徒亮先率部扫荡前面出现的一些试图阻挡他们前进的官府以及地方武装,然后工兵营则在其掩护之下平整沿途的道路,遇到河流则立即搭建浮桥,为后续的兵马做好准备。

而肖天健本人则率领诸军紧随其后,以极快的速度朝前滚动推进,整个兵团如同一个巨碾一般,将沿途所遇上的所有抵抗都碾压成为粉糜,根本没有任何力量可以有效的迟滞或者阻止他们朝着汝宁府方向进兵。

而沿途更是有大批流民以及小股的地方武装闻风来投,他们向刑天军传递各种消息,更有刑天军的细作,早就暗中拉起了队伍,只待肖天健大军一到,便立即起兵响应,配合前锋攻击一些阻路的庄堡,总之从宝丰出发之后,刑天军势如破竹一般的朝着汝宁府方向攻去,根本没有人能挡得住他们。

至于沿途所过的叶县、舞阳两县,守军几乎可以说没有怎么做抵抗,便弃城而逃,倒是他们在到达西平县的时候,西平知县下令县城中的守军闭门死守,摆出一副要死磕到底的架势,不过肖天健根本就没有在西平县浪费一点时间,直接率部绕城而过,直扑向了汝宁府,对于西平县城中的少量官军,刑天军根本就没放在眼里,料定他们也不敢出城来断刑天军的后路,所以肖天健仅用了两天时间,便从宝丰县一路杀至了汝宁府。

而此时黄得功和孙应元也是刚刚抵达汝宁府时间不长,正在等候熊文灿的命令,朝着宝丰攻进,同时也在观望风头,打算看看其它几路官军情况如何,然后再谋进兵之事,所以他们便陈兵于汝宁府城外休整。

可是他们没想到的是不等他们去打刑天军,这刑天军居然就这么快扑向了他们,闻讯之后汝宁知府赶忙便将黄得功和孙应元请到了城中,商议该对策。

(亲戚来了,今天第二更字数少了点,大家多包涵!)

第一百六十八章 先捏软柿子

对于刑天军的凶悍,黄得功是早于去年的时候便在红石山领教过了,当时他在红石山一战差点被刑天军给灭掉,带着少量部曲一路逃离了红石山,总算是得以逃脱升天,所以这一次他受命前来征讨刑天军,心中是十五个葫芦打水七上八下,他深知现在他麾下的这些兵马,大多数都是新募来的兵卒,装备质量和训练质量比起他当初从京师带出来的那些兵卒还要差的多,所以他一路上拖拖拉拉的才来到汝宁府,见到了孙应元之后,他更是闭口不提当初的一败,只是告诉孙应元,不要小看了刑天军,万不可大意行事,中了刑天军的奸计。

而孙应元和黄得功都是京营出身的武将,当初九年的时候曾经镇守过边关,去年的时候,也被调至河南剿匪,先是在开封一带率部和革左五营交手,大败了革左五营一阵,斩首千七百余级,接着又入江北追击革左五营,也算是一员猛将了,革左五营与之交手,败多胜少,现如今已经因功升至副将之职,麾下有兵六千,在江北和豫东一带颇有点威名,所以这次也被熊文灿点名,前来对刑天军进行进剿。

孙应元不同于黄得功当初那么大意,毕竟眼下刑天军已经声威大震,连败多支官军,而且不少名将都折在了刑天军手中,所以孙应元对于刑天军没敢小觑,而是找到黄得功,向黄得功了解了不少刑天军的事情。

当这一次听闻刑天军来攻的消息之后,孙应元立即和黄得功商量,两人分别率部屯驻于汝宁府两侧,大营背靠汝宁府,形成掎角之势,相互形成支援,在这里阻住刑天军的攻势,破贼于汝宁城下,即便是再不济,在他看来,他们兵力过万还多,比起贼军的兵力不少,起码打不过还能避入城中坚守,怎么也能坚持到熊文灿派兵来援,到时候里应外合打垮这支贼军,功劳绝对是少不了他们的。

对于孙应元的这个提议,黄得功想了一下之后也觉得可行,于是便和汝宁知府议定,他们坐镇城外,配合守城,议定之后,二人立即归营,将兵营从新进行了安排,又连夜在营外挖了陷马坑,埋设了拒马鹿砦等物,又在营外撒布了不少的铁蒺藜,闭紧了营门,只待刑天军来攻了。

说起来也算是好笑,本来两军兵力相差不算多,刑天军这边的兵力还稍弱一些,可是黄得功和孙应元这两个号称悍将的明军大将,却一反常态,抱成团驻扎在城下作出了防守的态势,眼睁睁的看着一队队刑天军的兵马从西平县方向开到了汝宁城下,却根本没有采取主动出击的策略。

肖天健在率部抵达了汝宁府城外之后,下令停止了前进,就地在汝宁府城北方向扎下了大营,而他还是老习惯率领诸将登高开始观察汝宁府官军的防御情况。

当他们纷纷放下手中的望远镜之后,肖天健指着汝宁府对诸将说道:“看来这一次黄得功有了前车之鉴,已经不敢主动来找咱们的麻烦了!倒是这孙应元妄为一员大将,居然也跟着黄得功紧贴着汝宁府城下扎营,抱成团想要将咱们阻在这里了!

不好办了呀!这黄得功和孙应元都不是泛泛之辈,应该是多少知道一些战法的!知道不能在城中困守,现在城下摆出了掎角之势,这么一来,我们不管是攻城,还是攻击任何一方,他们都能相互支援,这场仗就不像咱们来的时候想的那么好打了!

你们也都琢磨琢磨,咱们该怎么打才能尽快将黄得功和孙应元这两支官军击溃?”

罗立作为肖天健手下的重将,现在也开始学会了用脑子,举着望远镜看了一阵之后,对肖天健说道:“以末将所见,时下强攻汝宁府城显然不智!官军显然是做好了应对的准备,攻城只会让我们伤亡惨重、无功而返,要是打的话,就要先把城外两伙官军打垮才成!”

“哦?接着说!怎么打?”肖天健满意的点点头,对于罗立这次这么动脑子考虑问题,他还是很高兴的,之所以这次他带罗立的二师出来,一是因为罗立的二师战斗力最强,而且罗立又是个猛将,还有就是因为罗立这家伙有时候不太喜欢用脑子,把他放在家里面看家,搞不好就可能会出纰漏,现在看来,罗立也在逐步的改变着他的性情,越来越知道多用脑子打仗了,这可是个好现象。

罗立挠了挠头道:“先打谁都成呀!咱们集中兵力攻打一支官军就成了,俺罗立还打头阵!”

这个时候李进德摇头道:“不一样,不一样呀!这先打谁是要考虑好的!以卑职所见,要是打的话,还是先打黄得功所部比较好!”

肖天健扭头问道:“为何?”

李进德躬身道:“大帅,黄得功此人虽然有悍将之称,但是毕竟他先前败在大帅手中过,现在他麾下的数千官军,大多都是新近才招募起来的,无论是装备还是士气都不足为虑,所以卑职认为,我们如果打的话,还是要先从黄得功这边下手,只要打垮了黄得功所部,那么孙应元便孤掌难鸣,就好对付多了!至于这汝宁城,只要打垮了城外的官军,到时候便不攻自破了!”

肖天健哈哈一笑道:“还是修业说的好呀!对!你们几个家伙也都学学,打仗是要动脑子的,这先打谁后打谁,里面也是有学问的!不过罗立你现在知道动脑子了,这也不错!迟早有一天,你们这些人都要独当一面,不学会用脑子打仗可不行!

就按照修业说的,咱们就先拿软柿子捏,先打黄得功这个咱们的手下败将,然后再打孙应元!罗立听令!”

“我命你集中你麾下的三个战兵营,再把炮营配给你,明日一早开始,率部给我强攻黄得功的大营,务求三天之内,给我打下黄得功的大营,拿黄得功的人头来见我!先把汝宁府这俩犄角,给我掰掉一个再说!”

罗立一听立即大喜接令。

而肖天健接着说道:“司徒亮、刘耀本听令,我命你们二人给我盯住城西的孙应元所部,一旦罗立率部攻打黄得功大营的时候,他要是率部策应,就给我狠狠的将他们打回去!总之不能让他们联成一体!其余的人坐镇营中,防止官军突袭咱们的大营!就这么安排好了!现在回去吧!明日卯时埋锅造饭,吃罢了战饭之后辰时一到便开始行动!”

诸将听罢之后,立即纷纷大声接令,转身跟着肖天健下了高丘,翻身上马在近卫们的随护下朝着营中驰去。

第一百六十九章 攻营

三月初二一早,辰时刚到,汝宁府内外的官兵便听到了城外刑天军号炮声隆隆鸣响,一队队刑天军部众们随着号炮声响起之后的鼓声,一队队的鱼贯行出了大营,在城外排成了一个个方阵,同时还有一门门火炮也被刑天军拖出了大营,迅速的便陈布在了城东一带,将炮口直指向了城东扎营的黄得功的大营。

黄得功自从刑天军来了之后,便一晚上都没睡着觉,他到现在对红石山之战的情景还是记忆犹新,贼军犀利的炮火声似乎还在他耳边回响着,当日一败几乎成了他的梦魇,虽说他对这些贼军的时候,也曾经败过,可是从来没有一场败仗,能像当日那样,让他记忆的如此刻骨铭心。

刑天军那凶悍的炮火,还有一队队视死如归一般的兵将,整齐的如同刀切出来的队阵,还有那如林一般猬集的长枪大阵,无不让他感到惊叹,败在刑天军手中的那一战,可以说是让他败得是心服口服,自己回想一下,如果那一战不是刑天军提前找好了战场,即便是随便选择一个地方,让他去和刑天军交手,最终他也不信自己能取得胜利,只不过是最多能把失败拖延一段时间,输得稍微体面一点罢了。

这样的结论让黄得功感到丧气,可是又没有一点办法,他不清楚贼军是怎么练兵的,如何能将手下的那帮流民们操练成这等雄兵,贼将控兵的时候可以说是如臂使指一般的轻松,换作他们官军这边,他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这一点的,不但是他做不到,即便是换成眼下官军中任何一个大将,也不见得就能做到像刑天军那样。

两方无论是从装备上,还是士气上,乃至是操练程度上,都根本没有什么可比性,这也难怪刑天军这支贼军,在屡次和官军交手,都始终能立于不败之地。

其实这也不能怪黄得功什么,毕竟黄得功是旧式的军将,古代军将练兵,根本不像近现代军队的操练那样严格,在明代后期的官军之中,也就是戚继光的戚家军算是一直奇葩了,可是即便是戚家军练兵,也是三日一操,一般的官军能七天甚至是十多天一会操就算是不错了,而且大体力的操练是要比平日消耗更多的兵粮的,当官的整日间都在琢磨着怎么能从手下的兵卒牙缝里面扣出点钱,中饱自己的私囊,如何肯花费这么大的工夫还有兵粮操练兵马呀!所以朝廷的军将往往都是得过且过,把手下的兵卒整训的能站成阵型,也就满足了。

再说装备方面,虽说官军装备质量好一些,但是其实到了这会儿,也好不到哪儿去了,负责打造兵器的兵仗局都是太监们在掌管着,军将们想要领用器甲的话,就要给管事太监们从上到下的行贿一遍,最后才能得到想要的器甲,配发兵器其实已经成为了掌控着兵器生产和管理库房的太监们的发财途径,没钱的话,想要好的兵器门也没有!即便是迫于压力给你调拨一批器甲,也尽是一些破烂不堪的压箱底的旧货,根本就不堪用,所以军将们有时候找当官的领用兵器,反倒有点像是在自己掏钱买了一般。

当军官的还指望着发财,岂会自己掏腰包给兵卒们去买好东西,所以在装备上,黄得功当初在红石山一败之后,基本上把他从京营里面带出来的那点本钱丢了个干净,都便宜给了刑天军了。

现如今黄得功虽然受命从新招募起来了几千兵马,可是南京管军器库的大太监却不肯调拨好的器甲给他,实在无奈之下,只拨给了他一部分残旧的破烂货,所以黄得功现在麾下兵将的装备质量比起当初第一次对上刑天军的时候还要不如许多。

相比之下,刑天军自有他们的一套练兵的方法,每天都不惜耗费大量的粮食,供着兵将们吃饱,然后大体力的让他们进行各种各样的操演,往往一个月下来的训练量,几乎要赶上官军这边一年下来的训练量了,所以这也是刑天军越打越强的主要原因。

这一次黄得功听闻刑天军主动先来攻打他和孙应元的消息之后,当即便吓的有点六神无主了,如果不是皇命难违的话,他真想利马就打道回府,他宁可跑回皖西一带去和革左五营打仗去,也不想留在这里跟刑天军死磕到底。

正是因为如此,当刑天军来到汝宁府的时候,黄得功连一点出兵和他们交战的念头都没有,昨天一整天的时间,他都在亲自督促着麾下的兵将们还有抓来的汝宁府一带的民夫们,在大营四周紧着忙活,又是开挖沟壕、陷马坑,又是埋设拒马,又是派人进城所要铁蒺藜等御守之物撒布在营地四周,从一开始便抱定了决心,要死死的守在营中,不管刑天军怎么逼,他都不会出营一战的。

可是怕什么还是来什么,刑天军一到这里便立即将矛头对准了他的大营,当听到刑天军号炮声响起的时候,黄得功便赶忙披挂整齐,带着亲兵便急急忙忙的奔到了营中所建的望楼上面,一边下令麾下兵将赶紧准备应战,一边下死令不得任何人出营,当看到营外开始列阵的贼军正是矛头直指向了他的营盘的时候,最后干脆他就下令,在辕门内再挖一条深沟,总之他是打定主意,要死窝在这营里面不出去了。

官军大营之中到处都是人喊马嘶的声音,官兵们被当官的连踢带打的赶出营帐,抵在了大营内的营栅内侧,一门门乱七八糟的火炮也被抬出来,架在了营栅之内,对准了外面,还有不算多的一窝蜂火箭也被抬了出来,至于弓箭手和火铳手们,更是被着令备好弓弩,火铳,放在了队伍最前面,刀斧手干脆就排布在这些弓箭手和火铳手背后,谁要是后退半步,就立即就地(正和谐万岁)法!

随着刑天军出营,此战序幕也渐渐拉开,就连汝宁府城上的大炮也被揭去了炮衣,把黑洞洞的炮口对准了城外,到处都充斥着官军们的大呼小叫的声音,一批批惊慌的官兵被驱赶到了城墙上面,还有更多城中的民夫被抢抓到了城墙下面,帮忙搬运着御守之物。

可是刑天军根本不管汝宁城上的官兵如何忙活,而是在罗立的命令下,一步步的朝着黄得功的大营逼去。

在这些部卒们的前面,是一大排的橹车,将刑天军部众们掩在了橹车后面,在队阵前面,则是一列肩扛着大盾的刀牌手,紧随其后掩护着身后的长枪手和火铳手们逼向官军大营。

眼看着刑天军的队伍就要逼近到大营百步左右的时候,黄得功在望楼上大吼道:“给本官开火!不得让贼军靠近大营!”

于是营中那些有限的杂乱火炮立即便轰响了起来,将一发发石弹抑或是铁弹打向了刑天军的队阵,顿时便在刑天军进攻队伍前后左右腾起了一团团的尘烟,两架橹车当即被跳跃的炮弹击中,当即散架。

“开炮!”黄生强此时也将麾下的炮营阵地布置妥当,不等各门火炮的掩体彻底构建好,他便抽出腰刀大声的吼叫了起来。

自此惨烈的汝宁攻防战就此展开,在密集的隆隆炮声之中,双方的炮弹呼啸着划破了长空,朝着对方落了下去。

刑天军的一个军官一声大吼:“大帅有令,攻克这座官军大营,砍下黄得功的人头!杀呀!!”

缓步推进到黄得功大营外围的这些刑天军的部众们,不论他们是新兵还是老卒,都从肺腔里面迸发出了一声怒吼:“杀……”随即便加快了步伐,推着橹车在前排大盾的掩护下朝着官军大营冲去。

黄得功脸色铁青的望着营外一队队冲杀过来的贼军,还有那些不停的吐着火光的贼军的大炮以及不断落在他营中的炮弹,飞腾起来的土石断木以及兵卒的碎肢,咬着牙不停的吼叫着放箭。

一丛丛密集的箭雨从官军营中升腾起来,飞蝗一般的洒落在营外的空地上,而刑天军在推进到距离官军大营三十步的距离的时候,橹车被营外的拒马、鹿砦等物阻住,无法再掩护后续的兵卒前进,兵卒们于是只得跟着刀牌手涌出了橹车,开始拼力破拆阻挡在他们面前的这些御守设施。

箭支还有火铳的弹丸密集的落在他们身体上抑或是他们脚旁,不断有部众惨叫着或者闷哼一声扑倒在这些拒马鹿砦上面,鲜血喷洒在了他们身下的土地上,更有不少部众的脚被地面上撒布的那些铁蒺藜扎伤,捂着脚倒在了地上。

面对这样的反击,罗立都有点吃惊,他没想到黄得功居然还有这本事,反抗的如此激烈,于是他立即下令火铳手开火。

一排排火铳手立即便躲在橹车后面将铳管伸到了橹车外面,随着一排硝烟升起,爆豆般的铳声便随即传出了很远,铳声响过之后,站在营栅之内的官兵弓箭手抑或是火铳手当即便开始成排的倒在了血泊之中。

可是这样的排枪射击,居然还是没有止住营中官军疯狂的反击,一排弓箭手倒下立即又一排弓箭手会被驱赶着上前放箭放铳,另外官军也想尽了办法,将各种木板沙包之类的东西搬到营栅内,竖起来充作掩体,遮挡刑天军射出的弹丸,整个战场上都充斥着各种各样的枪炮声、喊杀声、惨叫声。

此时就连西侧城头上的官军大炮也开始鸣响了起来,虽然准头欠佳,但是却还是给正在进攻的刑天军造成了一定的杀伤,腾起的灰土之中,也夹杂着刑天军部众们的残肢断臂,血肉模糊的尸体一具具的倒了下去。

第一百七十章 阻援

孙应元在刑天军一开始猛攻黄得功大营的同时便看出了刑天军的打算,他知道现在他和黄得功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黄得功如果被刑天军灭了的话,下一个就轮到他孙应元了,于公于私他都不敢坐视黄得功被刑天军攻杀,于是当即便在营中调集起了一千多人马,令一个千总率部出营,向城东方向突进,牵制刑天军的进攻。

孙应元和黄得功关系不错,而且现在他也知道他和黄得功是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一旦黄得功那边有失的话,下一个就轮到他孙应元了,所以如果想要保住自己的话,就不能坐视黄得功被刑天军所克。

可是孙应元的兵马刚刚派出去不久,便看到了刑天军一支骑兵出现在了战场上,如同旋风一般的卷过了战场,迅速的便冲入到了孙应元派出的援兵队阵之中,仅用了不多会儿时间,便冲乱了孙应元的这批人马,紧接着这伙刑天军的骑兵迅速的开始朝纵深切割这伙官军,几次冲杀之后,便将这伙官军给分割成了两部分。

这个时候又有一支刑天军的兵马出现在了战场上,直接便扑向了被分割开的一部官军,一排排火铳响起之后,这伙官军立即便被打得人仰马翻更是大乱了起来。

而刑天军的骑兵则很快便圈住了剩下的一部分官兵,如同龙卷风一般的在他们周围不断的奔驰,还不时的朝着这伙被包围起来的官兵放箭放铳,虽然这伙官军也进行了抵抗,射杀了少量刑天军的骑兵,可是他们的反击却显得是苍白无力,眼看着便要被这股刑天军的骑兵给吃掉。

看到这里孙应元在营中坐不住了,赶紧又点了两千兵马,亲自率领着便杀出了大营,直扑向了混乱的战场。

眼看着孙应元出营救援他的这些手下,刑天军的骑兵还有步军也不跟他们死缠烂打,大量杀伤了一批官兵之后,便主动后撤,虎视眈眈的盯着孙应元将这几百残兵给解围救回了营中。

孙应元回到营中之后,回想一下刚才刑天军表现出的那种凶悍,根本就不是他以前见到过的像革左五营和其它义军那样,敌军不管是骑兵出击还是步军出击,都显得是进退有度,表现出了极强的组织性和纪律性,贼兵们更是显得悍不畏死,不由得让他有点心有余悸,更是不敢对刑天军有半点轻视之心了。

听着城东方向传来的激烈的炮声还有喊杀声,孙应元不敢坐视不管,回营之后调整了一下,再一次派出两千兵马,出营直奔汝宁城下,沿着城墙下面朝东行进,依靠着城墙上面的守军炮火还有弓弩,为他们提供掩护,去支援黄得功。

这一次出去的官兵学乖了,一出大营便撒丫子朝着城墙处狂奔,赶在了司徒亮率领骑兵兜住他们之前,进入到了城墙脚下。

而城墙上的那些守军也看出了孙应元的打算,守将一声令下,城上便朝着奔驰而来的刑天军的骑兵们乱箭齐发,城上的火炮也开始轰鸣了起来,顿时让司徒亮麾下的骑兵折损了二十多兵马。

“散开!不许后退!给老子冲上去杀!不得让这伙官军赶到城东!”司徒亮一把折断了一根插在他左臂甲叶子上的箭支,根本不管自己的胳膊伤势如何,厉声大吼了起来。

刚才以密集队形冲击的骑兵们当即便开始散开,马与马之间拉开了距离,以此来降低城墙上射下的炮矢的命中率,一个个跟着司徒亮狂吼着朝着前面继续催马加速,冲向了那伙孙应元手下的官军。

而此时观敌料阵的刘耀本也立即喝令麾下的教导营开始跑步跟上,和司徒亮的骑兵营呈钳形朝着这伙官军夹了过去。

肖天健远远的在营中望楼上用望远镜观看着两侧的战况,当看到司徒亮和刘耀本两营的表现之后,放下望远镜对李进德笑道:“修业!你也看看吧!司徒亮和耀本他们干的不错,有胆有谋,孙应元这次恐怕是没法帮的上黄得功了!”

事情和肖天健预料的基本上相同,虽然孙应元派出的人马走城下想要去支援城东的黄得功,可是领兵的那个游击当看到两支贼军前后夹向他的时候,还是选择了退缩,带着这些兵马再次败退回了城西大营,在脱离城墙掩护的时候,更是被来去如风的刑天军骑兵在后面追上狠狠的咬了一口,又丢下了二百多人。

整个一天下来,孙应元可以说是想尽了办法,想要派兵牵制刑天军对黄得功所部的攻击,可是每一次他一露头,这两伙刑天军便马上会如同跗骨之蛆一般的贴上来,疯子一般的将他们给打退回营,结果是一天下来,孙应元倒是折损了千余兵马,气的孙应元破口大骂手下无能,诸将一个个窝着脖子满肚子的腹诽不敢说话,心道有本事你自己出去试试,这些贼军一个个凶悍如虎,只要不想死在外面,谁能杀到城东去呀!更何况城东听这动静,打的比这边还热闹,去的话谁知道能不能入黄得功的营盘呀!搞不好跑去也是找死。

而罗立这边,一天猛攻下来,因为黄得功据营死守,抵抗的十分激烈,虽然刑天军的炮营和火铳手给他们造成了不小的杀伤,可是却并未能攻入黄得功的大营,眼看日落西山的时候,罗立只得下令收兵,明日再战。

当晚孙应元气不过白天被刑天军打得太憋屈,后半夜派出一哨人马前往刑天军大营偷营,结果人马刚一出营,便被埋伏在他们营外的刑天军的暗哨发现,结果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派出的几百人遭到了刑天军的伏击,跑回去的寥寥无几,当场不是被杀便是被俘,转眼间便化为了乌有。

第二天一早,刑天军再一次出营,对着黄得功所部大营发起了猛攻,这一次他们再次祭出法宝,把手头有限的开花弹拿出了一些,对着黄得功大营便是一通猛轰,当即打得黄得功营中鸡飞狗跳,如果不是黄得功弹压及时的话,险一些就当场崩溃了。

而城中的汝宁府的兵将们一个个在城上看的是心惊肉跳,他们居高临下把战场情势看的很清楚,眼睁睁的看着刑天军的兵马一批批的如同潮水一般凶猛的拍打着黄得功的大营,势头似乎是永远不会停息下来一般,而黄得功的大营如同是大海中的一叶扁舟,在刑天军的攻势之下似乎随时都可能会被颠覆,直看得他们心口一阵阵的发紧。

黄得功多次派人冲到城下求援,可是城中汝宁府的兵将根本不敢开门出城对刑天军逆袭,知府更是在城头亲自上喊话,要黄得功务必要坚守,他们也都看出来了刑天军这是要先把黄得功打垮,然后再对付孙应元,所以他们只能指望黄得功和孙应元替他们挡住这伙凶悍的贼军,倒是他也告诉了黄得功的手下,说城西的孙应元一直在侧翼牵制刑天军,让黄得功和他麾下的兵将要坚守下去,等待熊文灿派来援兵。

黄得功得知之后,在营中更是气的破口大骂,大骂汝宁府的兵将见死不救,他要是能撑住的话,还用朝他们求援吗?还有他不由得有些迁怒孙应元,为什么这一两天下来,明知道刑天军发狂一般的猛攻他的大营,却始终没有前来支援他呢?于是他再次派人冒死出营,直奔城西孙应元那边求援。

可是他连派了几拨亲信出去,都没有再回到营中,这几拨人出营之后,基本上都被刑天军撒布在城外的斥候给截杀在了城外,只有一拨人最终突破了刑天军的封锁,带伤冲到了孙应元的营中,满身是血的跪在孙应元面前连连磕头,求孙应元速速救援他们。

孙应元嘴里面也是一阵阵的发苦,要说他不算是不卖力了,可是他没有料到,刑天军居然会凶悍到了如此的程度,根本就不给他一点机会,只要他派人出营,贼军的骑兵便会立即旋风一般的席卷而来,打得他手下屁滚尿流的跑回营中,到了今天下午的时候,已经没有人再敢率兵出战了。

结果是第二天一天下来,罗立虽然还没有能攻入黄得功的大营,但是却也基本上将黄得功大营外面的所有障碍一扫而空了,各种先前黄得功在营外设置下的拒马、鹿砦、壕沟、铁蒺藜几乎被清理一空,就连他最后的防线营栅也被刑天军轰得像是老太婆的牙一般到处都是豁口,而且黄得功手下的兵将们死伤惨重,整个大营里面到处都是伤兵们发出的惨嚎呻吟的声音,如此一来更是让剩下的官兵们心惊肉跳,毫无一点斗志了。

黄得功这一次少有的表现出了对部下的体恤,亲自到营中巡视,带着家丁给伤兵们包扎上药,甚至杀掉营中一些伤马,令人煮肉分给兵卒们食用,仅仅是两天时间,黄得功的眼窝便塌陷了下去,满脸都是疲惫之色,可是他还要努力的打起精神,装作斗志昂扬的样子,去给手下的兵将们打气助威,鼓动他们拼死再战,还承诺他们凡是杀一个贼兵者,当即赏银十两,伤一贼兵者,赏银五两,好歹算是把手下给安抚住了一部分,为了让他们保持斗志,他还谎称援军已经在前来的路上了,很快就会到达这里,到时候他们便会没事了。

而汝宁府之中的崇王朱由樻这两天也吓坏了,他比起洛阳的福王来说,算是稍微大方一些的人,考虑到汝宁府一旦被破的话,他可能会小命不保,于是咬着牙忍着肉疼,从王府之中拿出了五万两银子,让人连夜出城,送给孙黄二将,让他们作为赏功之用,振作官军士气,力保汝宁府不失。

第一百七十一章 以走代战

而对于刑天军来说,两天下来也不轻松,他们此次出征虽然携带了比较充足的弹药粮秣,可是这一战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到辖地之中再次接受补充,粮食可以沿途靠着抄没有钱人补充一些,但是弹药这玩意儿,刑天军自成一体,弹丸随军工匠可以赶制,可是火药这东西除了靠缴获之外,只能依靠他们自己生产,何况即便是缴获的火药,多为劣质抑或是粉状火药,威力大不如刑天军自造的那种粒状火药,罗立率部攻打黄得功的大营,两天不克,对于火药的消耗很是不小,如果第三天再不能攻克黄得功大营的话,南阳方面的官军便很可能会朝这边驰援,到时候便可能会让他们形成腹背受敌的情况。

肖天健坐在大帐之中,表情并没有显得严肃,对诸将笑道:“你们也不必泄气,今日下来,黄得功大营已经是摇摇欲坠了,而孙应元到了下午之后便没有再作出什么动静!今日早点休息,盯紧了孙应元,莫要让他再来一次夜袭,明日诸位再加把力,黄得功必能拿下!”

罗立气闷的说道:“大帅!卑职无能,大帅险卑职三天拿下黄得功大营,可是连续两天都没有能攻入他的大营,不如今晚末将率部给黄得功来一场夜袭如何?估摸着黄得功麾下的兵将现在也已经是疲顿不堪了!当能连夜将其攻破!”

肖天健摇摇头道:“黄得功此次表现的让我们有点惊讶,看来此人控兵开始有方的!连续两天巨战下来,咱们的将士们也相当辛苦了,而黄得功定会做好了应付夜袭的准备,即便是夜袭也不见得就真的能拿得下他的大营,还不如今晚好好让将士们休息一下,明日再战不迟!”

这个时候一个斥候飞马奔回了大营,被近卫迅速的带到了大帐之中,见到肖天健便大声禀报道:“启禀大帅!我等今天下午朝东探查,发现有一支官军正在从项城方向朝汝宁府赶来,兵力大致在两千人左右,距离此地尚有三十多里!特连夜赶回来向大帅禀报,请大帅定夺!”

肖天健听罢之后挥挥手道:“知道了,你等辛苦了,下去休息,另外盯紧这路官军,随时来报!”

“看来咱们打汝宁府,还是牵动了各方面的官军了!这路官军定是奉了开封府的调派,前来想要增援汝宁!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想必周边现在还有其它官军正在朝着汝宁府移动!虽说这些官军不足为虑,但是蚁多咬死象呀!所以咱们看来动作要快一点了!好了!明日一早,司徒亮你率部出发,去截住这支官军,给我将他们灭了!至于孙应元那边,耀本你们教导营就要辛苦一下了!明天你们单独盯住孙应元,不能让他出营和黄得功汇合!”肖天健打发走了斥候之后,对诸将说道。

被点到的几人立即出列应命,然后被肖天健挥手赶出了大帐各自下去休息。

而肖天健则背着手走到地图前面,将目光锁定在了南阳一带,眉头微微的皱了起来。

“大帅可是在担心熊文灿那边会有什么反应吗?”李进德作为参议,没有被肖天健撵走休息,而是留在了灯火通明的大帐之中,看到肖天健站在地图前面,于是便对肖天健问道。

“不得不防呀!咱们从宝丰出兵,到这里已经数日时间了,咱们的动静肯定是瞒不住朝廷的细作的,而且我们兵至汝宁,汝宁府的官员们肯定会立即派人朝坐镇南阳的熊文灿求援,如果熊文灿这会儿派左良玉大军来援的话,那么咱们就局面不妙了!毕竟咱们兵力不算多,如果短时间之内打不垮孙黄二人的话,就要陷入苦战之中!没想到黄得功这次躺着挨揍,居然还这么能挨,明日假如再拿不下黄得功的话,恐怕时间就不够用了!”肖天健这些话不能对诸将说,但是对李进德这个参谋却可以说。

李进德点点头道:“大帅所忧极是,这里毕竟距离南阳不过只有三百多里,如果熊文灿反应速度快的话,派出左良玉来援,最快的话五天时间应该可以赶到这里了!现在留给咱们的时间确实不太充裕!

卑职以为,此战要么就尽快结束,要么一旦左良玉率部前来的话,咱们就不妨以走代战为妙!”

“以走代战?你说说看,怎么个以走代战法?”肖天健转身对李进德问道。

“假如我们在左良玉率部赶来之前,无法将孙黄二人解决的话,那么在这里死战并不明智,眼下熊文灿正想咱们和他决战,这样一来他便有兵力上的优势,一旦咱们被拖在这里的话,他便可以调集更多的兵马来将我们包围在汝宁一带,这一带不是咱们辖地,就粮补充物资都很是困难,即便是老百姓归心于我们,恐怕也难以为继,所以一旦局势发展到这地步的话,我们便不妨弃汝宁而走,熊文灿定会派兵来追,咱们完全可以拖着他们边走边打,只要他们稍有懈怠,咱们便狠狠的咬他们一口!这么一来,官军便会被我们大量消耗!到时候等他们没力气了,咱们再与其决战!”李进德摸着下巴上的短髯对肖天健答道。

“呵呵!你说的就是打运动战!不错!这个法子确实不错!这天底下比咱们刑天军能走的兵马还真就不多!拖着他们跑,然后趁机便咬一口,哈哈!这个法子不错!不过你也不要小看罗立,这两天下来,他没有能打下黄得功的大营,你看吧!这家伙明天肯定要亲自提刀上阵,亲自率部冲营!我可以打赌,明日黄得功的大营肯定能被罗立攻克!对于这一点,我是有信心的!

但是你所说的办法也确实可以,打完了黄得功,孙应元如果聪明的话,便会选择避入汝宁城中,以我们的兵力,如果想要攻下汝宁城,恐怕现在会力有不逮!你的办法估计还是能用的上的!”肖天健听罢之后哈哈大笑着用力的拍了拍李进德的肩膀,连称计策不错!不过李进德可就有点惨了,这几巴掌拍下来,差点没把他拍坐在地上,疼的他呲牙咧嘴,连忙后退几步,避开了肖天健的大手。

“大帅以后还是莫要一高兴就拍卑职了,卑职可受不了大帅的力气!这肩膀再拍几下,估计就废了!”李进德也笑着一边揉着肩膀,一边对肖天健说道。

“哦?抱歉抱歉!呵呵!我一高兴就忘了这事儿了!以后注意,以后注意!不过你也要多习武才行,毕竟身子骨是本钱,我可不希望你们这些文士们,各个也都是弱不禁风!”

第一百七十二章 拼死救援

果不其然,第三天开战之后,罗立真就像肖天健所预料的那样,全身披挂了起来,身上穿了两套铁甲,连脸上也戴了一个只露出一双眼睛的狰狞铁面具,亲自来到了军前,手中拎着一把精钢打造出来的大刀,站在队列前面对着他手下的兵将们吼道:

“弟兄们都给我听了,当日俺姓罗的答应了大帅,三天之内取下黄得功的人头,今天期限已到,假如今日还拿不下黄得功的人头的话,那么我这个师长就不干了!今天都给老子听了,谁要是不卖力的话,就他娘的不是我罗立带出来的兵!这一仗回去之后,他娘的你们都跟老子一起回家找个地方上吊拉倒!只要老子还站着,你们就跟着老子朝前冲!即便是老子死了,你们他娘的也记住,老子只会朝前倒下去,你们继续给老子朝前冲,给老子报仇,把黄得功的人头拿来祭奠老子!都听清楚了没有?”

听罢了罗立这番话之后,他麾下的兵将们一个个都打足了精神,一起振臂狂呼了起来,在刑天军之中顿时显现出了一派杀气腾腾的景象。

黄得功也早已登上了营中的望楼,看着在营外集结起来的这支刑天军,心中可以说是忧心忡忡,当听到他们的吼声之后,更是觉得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攥住了他的心脏,眼看着刑天军就要再次开始发动进攻了,他也站在望楼上对着下面的官兵们大吼道:“今日一战乃是决定你我生死之战,贼军这三天来,一鼓作气、再而衰,到了今天便是三而竭的时候了!只要顶住今天一天,不论官职大小,本官都将会重重有赏!杀贼!”

这些官兵们一个个看着黄得功,摸了摸昨日晚间到手的银子,一个个咬了咬牙,也被多少激起了点血性,纷纷跟着高呼了起来:“杀贼!杀贼!杀贼……”

随着炮声再次响起的时候,罗立把铁面具拉了下来,站在队前振臂高吼了一声:“杀呀!”说罢之后,左臂擎起了一面铁盾,大踏步的便朝着官军大营冲了过去,而他身后的那些刑天军的部众们也都纷纷喊啥震天的紧随其后杀奔了出去,如同一股巨浪一般的拍向了残破不堪的黄得功的大营。

而黄生强今日也更是卖力,亲自跑到一门炮后面,去退开了瞄准炮手,自己亲自瞄准,然后蹦起来狂吼道:“给老子开炮!轰死那些王八蛋呀!”

几十颗炮弹呼啸着飞出了炮膛,暴雨一般的洒落在了黄得功的大营之中,腾起了一股股的硝烟,这些炮弹既有破坏营栅用的实心弹,也有一种刚刚配发到炮营之中不久的链弹,这种链弹是由一个半空心的两个半圆形的弹体扣合在一起,两片弹体之间连接着一条铁链,被用鹿皮包裹着塞入炮膛之中,直接把大炮拉到营栅前面,抵近官军大营朝着营栅开炮。

链弹飞出之后,便会分开,旋转着呼啸着飞向营栅,所过之处几乎是摧枯拉朽一般一扫而空,被链弹命中的营栅一下便被拉倒一片,更有躲在营栅后面的官兵被链弹带中,当即便像是被巨斧腰斩了一般,拦腰抑或是齐胸被切成两段,喷洒着鲜血委顿在地。

链弹的使用对于刑天军来说是一种创新,灵感来源自然还是出自肖天健,因为这几年来,刑天军的炮队发展很快,可是虽然装备了开花弹,但是开花弹的哑火率很高,而实心弹杀伤力又只能靠着跳弹才能发挥一定的作用,用来攻坚倒是还行,但是对于营栅的破坏还有大批敌军的杀伤力还略显不足,于是他灵机一动,想到了船上用的那种链弹,于是便下令炮作专门铸造一批链弹,供应给八磅炮和六磅炮使用,这一次也是刑天军第一次拿出链弹攻击敌营,一经使用便效果非凡。

被链弹连续轰击的几处营栅,可以说立即便被打得倒伏了下去,连带着躲在营栅后面的官兵也杀伤了不少,可以说是为罗立等刑天军部众们立即便开出了几条通道。

罗立看到官军营栅一破,便立即狂吼着指挥着手下部众们分开朝着这些豁口处冲杀了过去。

黄得功也被刑天军这种链弹的威力给吓了一大跳,眼看着几处营栅被刑天军大炮轰开,自己手下的官兵死伤惨重,大批刑天军正在朝着这些豁口冲来,慌忙之中立即下令把手头上最精锐的家丁派了上去,堵在了几处豁口的地方。

刑天军的部众们如同巨浪一般的拍打在了这几个豁口之处,重重的和营内的官军撞在了一起,顿时喊杀声响彻了天地之间,所有人到了这会儿都几乎陷入到了疯狂之中,不管是哪一方的人,都疯狂的将手中的武器朝着对方招呼了过去,顿时在营栅处腾起了一片片的血雾,不管是肖天健还是黄得功,这会儿神经都紧张了起来。

而就在这个时候,另一侧的孙应元也知道今天恐怕黄得功已经快要撑不住了,再也顾不得太多,当即亲自点齐了兵马,鸣响了号炮之后,便从城西大营里面倾巢而出,杀入到了战场之中。

而此时负责监视孙应元的刘耀本也被吓了一跳,这会儿司徒亮的骑兵营已经被派出去拦截项城方向赶来的官军了,而这里只剩下了他一个教导营负责盯住孙应元,可是没想到孙应元居然会在这个时候,亲自率兵倾巢而出去策应支援黄得功,一旦要是让他率兵杀至城东的话,那么罗立立即便会腹背受敌,这场仗即便是不败,估计也没法取胜了!

于是刘耀本一咬牙便下令道:“给我迎上去,拦住孙应元!即便是战至最后一人,也不许放孙应元一兵一卒到城东去!杀!”

教导营有着铁骨营的称号,这称号可不是白给的,目前为止,他们营还是刑天军唯一一个有这么光荣称号的营,再加上营中骨干多为少年营出身,各个别看年纪都不算大,可是却骨子里面都有一种狠劲儿,而且因为教导营也算是肖天健直领的一个近卫营,所以他们这个营不论是兵员素质还是训练程度乃至是装备质量,都在刑天军之中属于最好的。

别看他们人数远逊于孙应元的人马,可是营中兵将们却丝毫不怵,听到刘耀本的命令之后,随即便紧随着刘耀本朝着孙应元的兵马冲了过去。

“贼军今日骑兵不在!休要怕他们什么!随本官杀散这支贼军,本官回去重重有赏!杀贼呀!”黄得功骑在马背上挥舞着一杆长枪,大声的对手下官兵们吼叫道。

孙应元手下们这两三天真是受够了刑天军的气了,每次出营都被刑天军的骑兵兜住一通乱杀,打得他们屁滚尿流的逃回营中,损失了不少的弟兄,今日看到贼军骑兵没有来,倒是那支人数没有他们多的步军迎了上来,于是也都来了精神,一个个高呼着杀贼,便潮水一般的朝着刘耀本的铁骨营杀了过去。

李进德看到了城西方向的情况,立即对肖天健说道:“大帅!孙应元居然率领全军杀了出来,眼下只有刘小将军的一个营,还是速速派兵支援他一下吧!”

肖天健冷着脸朝着城西方向看了一眼摇头道:“不必!现在我们留下的兵力不多,要防备着城内守军趁机出城逆袭,没有多余的兵力给他派,传令刘耀本,给我挡住孙应元,不得靠近黄得功大营!”

李进德有点担心,但是还是遵从了肖天健的吩咐,派人立即击鼓鸣号,挥动令旗传下了肖天健的命令。

只听得城西方向不多时便响起了一阵阵的排枪声,紧接着便传来了官军人马的惨嘶悲鸣的声音,刘耀本不用等肖天健的命令,便率部迎头拦下了孙应元的兵马,一排排的火铳手随即便开始朝着孙应元的兵马打去。

孙应元目瞪口呆的望着这支刑天军步军,他想不到的是在他们看来如同鸡肋一般的鸟铳居然在刑天军手中如此犀利,黄得功早就说过,刑天军火器最为犀利,直到今天他才知道,此言非虚,这种鸟铳齐射的方式,虽然并不鲜见,但是刑天军却将其威力发挥的淋漓尽致,短短几十步的距离,刑天军的鸟铳施放似乎绵延不绝,虽然火铳精度还很有限,但是在这样排枪密集射击之下,却发挥出了巨大的杀伤力,冲在前面的官兵虽然披有甲胄抑或是举着盾牌,可是在这些刑天军的“鸟铳”发射的弹丸之下,都如同纸糊的一般,每一排铳响之后,前面的官兵都会倒下一排,中弹者疼得是满地打滚,发出的惨叫声更是如同濒死的野兽一般,听到人耳之中令人浑身发怵。

顿时整个孙应元的队伍便被打得为之一遏,不得不急忙停下脚步,纷纷想要后退免得成为下一轮贼军齐射的牺牲品,如此一来孙应元的兵马立即便开始混乱了起来,前面的人想要朝后退,后面的人挤着他们不敢后退,数千名官兵马上便挤作一团。

孙应元大吼着传令手下军将约束手下兵卒,下令让军中仅有的数百骑兵从侧面绕过去,冲散这支贼军。

数百官军的骑兵得令之后,立即便呼啸着从后面冲了出来,纷纷拼命的压低身形,伏在马背上跟着军将在战场上兜了个弧形,朝着刘耀本的队阵冲杀了过去。

第一百七十三章 憋屈之极

按照孙应元认知,鸟铳虽然远射有力,但是装填却非常缓慢,他们不相信贼军几轮齐射之后,还能装好弹药,而且只要他们冲到贼军近前,贼军的鸟铳就成了烧火棍,该随着他们屠杀了,唯一担心的就是那些猬集在一起的贼军的长枪手,可能会给他的骑兵造成很大的麻烦,不过到了这会儿,他也不敢惜兵不战了,下决心即便是拼光手头的这些精锐骑兵,只要能冲散他们一角,那么贼军队形就必然大乱,如此一来他再率部一冲,那么这伙贼军即便是再怎么凶悍,也要被他们冲垮,最终被他们淹没。

但是第一次碰上刑天军的孙应元却并不知道,刑天军时下早已使用了纸壳整装弹药,再加上平时火铳手们接受的严苛训练,鸟铳的装填速度远超过官军火铳手不止一倍以上,另外刑天军严禁战事胡乱放铳,整体针对敌军兵种行动速度的不同采用三段击抑或是五段击的齐射方式,基本上可以保证火力的持续性,这已经经过刑天军无数次检验过了,对于敌军的发射根本不会因为装填慢而出现贻误战机的情况。

眼看着这数百骑兵纵马加速冲向刘耀本的队阵的时候,刘耀本陡然下令集中火力朝着官军骑兵开火,随即两翼的火铳手们便调转了铳口,转瞬之间便瞄准了冲向他们的这些官军骑兵。

又是一片爆豆般的铳声响起,顿时在铁骨营的两翼便响起了一片凄厉的战马的悲嘶之声,一匹匹战马惨嘶悲鸣着纷纷中弹失蹄带着他们背上的骑兵翻倒在了地上,连带着这些骑兵也跟着一起倒霉,不是被当场摔死,就是被摔得筋断骨折躺在地上惨叫不已,刑天军的火铳手才不会傻乎乎的瞄准骑兵开火呢,一个个凭着他们手中威力巨大的自生火铳,只瞄准目标大的战马开火,沉重的弹丸击中战马,即便是战马也受不了这样的伤害,纷纷惨嘶着要么乱蹦乱跳了起来,要么就一头扎到了地上,打得这些骑兵们是标准的人仰马翻,惨不忍睹。

几十步的距离对于高速奔驰的骑兵们来说,几乎是转瞬之间便到的距离,刑天军的兵卒们虽然轮流发射,可是也仅能发射三轮齐射,剩下的骑兵便冲至了近前,不必刘耀本下令,一排排长枪手随即便越众而出,一声沉声大吼之后,便纷纷蹲下,将手中长枪的枪缵杵在了地面上,将硕长的长枪指向了他们的前方。

铁骨营瞬间便如同一只竖起刺的豪猪一般,四周都不满了密密麻麻的长枪,几个骑兵收缰不及,惊呼着便撞到了枪林之中,瞬间便被无数长枪连人带马捅成了马蜂窝,虽然撞飞了几个长枪手,但是效果却根本不明显,形成的小缺口也迅速的便被其他长枪手补位上去,迅速的封住了缺口。

而火铳手们也没有闲着,退入阵中之后,就在长枪手的身后继续举枪瞄准,随着军官的命令朝着外面的官军骑兵发射,每一次齐射之后,都会有几匹十几匹战马悲嘶着倒在地上,吓得这些官兵骑兵们纷纷拨马朝外面撤退,这仗真是没法打,刑天军这阵势箭支让他们狗咬刺猬无从下口,而且这个刺猬阵还不停的朝着外面喷吐着火铳的弹丸,完全就是一种全新的阵法,逼得骑兵们丢下了一地的人和马的尸体还有伤者,便纷纷拨马逃了回去。

孙应元目瞪口呆的看着这种场景,现在他终于明白当初祖大乐和祖宽的关宁铁骑为啥会全军尽没在刑天军手中了,刑天军的这种怪异方阵,可以说将防御和进攻有效的结合了起来,长枪手负责抵御敌军的冲击,火铳手负责输出火力,可以说是配合的天衣无缝,根本就无法下嘴,所以官军想要和他们近战根本别想沾刑天军的便宜。

如果想要攻破这样的敌阵的话,除非不要命的驱赶着兵马在一个点上朝上填,依靠着人的数量,抵住刑天军的火铳齐射,可是那么做的话,手下的官兵干不干,他当然清楚,以他麾下的官兵的素质,打个顺风仗还行,要是让他们用命去填,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就算是让他的家丁这么干也不可能,冲不到敌军跟前,他麾下的官兵就要因为承受不住这样的压力,而先行溃散了。

另外一个办法就用和刑天军同样的打法,用大批火铳手,使用同样的鸟铳与之对射,以命换命,看谁最后先承受不了这样的伤亡而出现溃乱,抑或是用远超过敌军的数量,将对方彻底击垮,否则的话对付贼军的这种阵势可以说再没有一点别的办法,当然要是有红夷大炮的话,也可以远距离在贼军鸟铳射程之外,对贼军猛轰,可是那总得有才行呀!他这次率部出营,是要野战,不可能抬着大炮出来,靠人填更是不可能,他知道自己手下官兵的本事,逼得急的话,他们敢当场在阵前倒戈,所以孙应元下令军中弓箭手上前,朝着刑天军抛射箭支,试图靠着发射箭雨,将贼军的阵型大乱。

可是弓箭毕竟远距离发射威力很有限,再加上官军训练不足,配用的步弓也不算是硬弓,更是使用不了重箭,射出的箭支看似吓人,飘至刑天军阵中的时候,往往无法破甲,甚至于带着宽沿毡帽的刑天军部卒只要低一下头,箭支甚至连毡帽都射不穿,更别说给刑天军造成大量的伤亡了。

可是刑天军的火铳手的还击可不客气,一排排火铳手紧张有序的清膛、取弹、装填……然后一排排轮番上前发射,这弹丸打在身上,可是实打实的,即便是披着铁甲,在五十步距离之内中弹,也挡不住弹丸,更何况历来被视作消耗品的普通兵卒,根本不可能配备上完善的铁甲,能有一身破旧的鸳鸯战袄就算是不错了,顿时官军的弓箭手在刑天军的反击之下,一片一片的被打翻在地,很快便被打得溃不成军,最后坚持不住的孙应元只得下令绕城而过,打算从城南绕过汝宁城,去支援黄得功所部。

可是刘耀本的铁骨营哪儿能让他们如愿,官军退,他们进,紧随着官军如骨附蛆一般吊在孙应元的兵马后面,不时的做短停急促射击,打翻一片殿后的官兵,既不和官军近战,也不脱离他们,就这么咬一口算一口,打得孙应元是暴跳如雷却没有办法,最终眼看甩不脱这支可怕的贼军,如果再这么打下去的话,保不准他这么多兵马反倒会被他们小小的一支贼军给杀的大溃,于是孙应元真的害怕了,不得不下令全军回营,至于黄得功那边,他只能说抱歉了,不是他不帮忙,而是贼军太厉害,他实在是尽力了也帮不上忙。

眼看着孙应元灰溜溜的被赶回大营之中,刘耀本麾下的铁骨营将士立即便发出了一片欢呼之声,活跃一些的兵将们,更是干脆在孙应元大营外面大声的嘲笑着他们无能,气的孙应元下令请出大炮,对准营外的贼军开炮,直到看到官军开炮之后,刘耀本才得意洋洋的率部后退,远远的坐在官军大炮射程之外,继续盯着孙应元的大营。

这仗打得够憋屈的,这就跟人家欺负到家门口,被人堵着门随便骂大街,还朝着屋子里面丢屎盆子,可是自己却愣是不敢出去一般,气的官兵们一个个咬牙切齿,同时又感到无奈之极,结果只能是丧气不已,这士气可以说是一下便跌到了裤裆里面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 大炮上刺刀

几个炮手推着一门三磅炮,一边朝前推一边狂叫着:“让开!给老子让开条路!让老子们过去轰死那些王八蛋!”

虽然被骂了,可是这些刑天军的步卒们却并不生气,立即便在军官们和喝令下,纷纷朝着两侧让开一条通道,让这些炮手们推着铁炮朝前推进。

罗立拄着沾满了人血的大刀,站在队伍之中喘着气,身上还挂着几支被折断的箭支,大声呼喝着,将兵卒们撤下来,换一拨人继续冲上去。

黄得功真是被逼疯了,将手头上最精锐的家丁派了上来,堵在几处缺口处,死死的抵在缺口处和罗立手下的兵将们死战不退,而弓箭手火铳手则在附近不断的抛射箭支,射杀刑天军的部众。

罗立亲自率兵冲了两次,都没有能攻入营中,身上还负伤了几处,挨了好几支箭,不得不暂时被近卫拖了下来,换人上去再冲。

这会儿官兵那边也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可是他们在黄得功不断许诺的赏金之下,和督战队的威逼之下,不得不拿出最后的血勇,拼命的做最后的抵抗,不让刑天军攻入到营中,攻击战到了这会儿已经呈现出了白热化的状态,双方几乎在以命换命的在几个缺口处进行争夺。

罗立也想了不少办法,用火铳手齐射,用铁霹雳弹炸,可是打死一批官军,黄得功便又逼上来一批官兵,在营栅缺口的地方,现在官兵和刑天军部众的尸体几乎要摞成尸墙了,脚下的土地也被鲜血浸湿,被踩成了泥地,一不小心脚下就会被血泥滑倒,空气中硝烟味,血腥味混合在一起令人中之欲呕,可是双方都没有半点要放弃的架势,死命的在几处缺口处死拼。

这个时候炮队里面有个军官找到罗立,说干脆把营属的三磅炮拉上来,就抵在缺口处开火,不信轰不开这些阻路的官兵,罗立一听当即准请,于是各营的炮队都立即忙活了起来,纷纷推着轻便的三磅炮朝着官军大营推了过来。

官兵虽然有些火炮,但是经过两三天的炮战之后,也损失殆尽了,剩下的几门小杂炮被打得也哑巴了下去,眼看着刑天军把炮都推到了大营前面,可是官兵这边却拿不出反击的东西,干着急没办法,急得黄得功差点从望楼上跳下去。

有些炮长干脆就指挥着手下,推着炮挤入到了人群之中,直接把三磅炮推到了豁口处,就在豁口外面十几步的距离上,这些炮手们冒着官兵弓箭手射出的箭支,便开始装填了起来,有刀牌手赶紧上前竖起大盾掩护住了这些勇敢的炮手,甚至用身体去替他们挡箭,让他们可以顺利的完成装填。

一个炮长忽然狂吼道:“让开了弟兄们!开炮了!”

挤在火炮前面的那些刀牌手甚至是长枪手们听到了他的吼声之后,立即炸窝一般的朝着两旁跑去,将他们身后的这门三磅炮和炮手们露了出来,黑洞洞的炮口顿时便直指向了这个豁口处。

挤在豁口内的官兵们顿时发出了一片惊呼的声音,他们没见过有敌人敢把大炮抬到这么近的距离开炮的,弓箭手们更是惊慌失措的拼命放箭了起来,瞬间几个炮手之中便有人中箭惨哼一声扑倒在地,而那个负责点火的炮手更是被一支弩箭直接射中了脖子,不等他把火炮点燃,便仰面朝天的倒了下去,瞬间这支弩箭便夺走了他的生命。

而那个炮长不管不顾扑上去,一把捡起了掉落在地上的火把,这个时候又有两支箭射在了他的身上,炮手们因为一般不和敌军近战,而且刑天军即便是装备再好,也没有奢华到给炮手们也都配备盔甲的份上,有限的甲胄基本上都给了刀牌手和长枪手们,这两支箭如同毒牙一般的狠狠的便刺入到了他的身体之中,可是他咬着牙忍痛,一声不吭扑向了炮身,奋力的将火把杵在了火门上。

只听一声巨响,三磅炮剧烈的抖动了一下,朝后猛然一退,这个炮长因为紧贴在炮架后面点火,一下被撞飞了出去,落在地上吐了一口血,强自抬起头朝前看了一眼,这才如释重负的躺了下去。

这一次这门炮的炮手们给三磅炮装的不是实心弹,也不是正儿八经的散弹,而是先在炮膛里面塞了一个木质的弹托,接着填入了一大包小铁粒,虽然打不远,但是近距离之下对准大群目标效果却非常好,如同一杆超级散弹枪一般,一炮轰出去,便像是暴雨一般,轰在了豁口内的官兵人群之中。

只见豁口处的官兵人群之中顿时便腾起了一片血雾,堵在豁口处的一大群官兵几乎都全身喷出了鲜血,有的官兵更是脸上被打成了马蜂窝,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一声,便被轰飞了出去,瞬间便将豁口处的官兵给一扫而空,惊得剩下的官兵连滚带爬的朝四下躲开。

这种打法简直可以说是大炮上刺刀了,几乎等于是把大炮抵到敌人脑门上开炮了,官兵如何见过这么凶残的打法,炮声过后最后的勇气也瞬间消失,再也没人敢朝着豁口这儿涌过来了。

无数刑天军部众们大声欢呼着,各自举起手中的武器,狂吼着便杀入到了豁口之内,就连火铳手也不甘落后,一个个在自生火铳前面挂上了刺刀,端着火铳便冲了进去,疯狂的用刺刀朝着眼前可以看到的任何敌人捅去。

罗立更是挥舞着他的精钢大刀,如同狂风一般的卷过豁口,大开大合的便朝着官军劈砍了起来,瞬间便砍翻了几个试图挡住他的官兵,如同悍虎一般的率领着麾下部众杀入到了黄得功营中。

一个地方只要一突破,其余豁口处的官兵顿时斗志全无,惊恐万状的便逃散开去,大批堵在黄得功大营的刑天军部众们,一个个都喊啥震天的冲入到了大营之中,四处开始追杀那些官兵起来。

黄得功当看到刑天军把‘大炮’直接推到大营豁口处的时候,便已经感觉到完了,打仗没这般打法的,他哪儿在战场上见过敌军推着大炮跑到队伍前面,用炮口指着敌人的鼻子开火的情景呀!眼看着贼军一炮轰散了豁口处的官兵,杀入大营的时候,他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几个家丁疯了一般的拖着他,把他硬是从望楼上拖了下去,大叫着:“大人!快走吧!再不走就没机会了!带马,快点给大人背马,从后面冲出去,去孙大人的营中!”

到了这会儿,黄得功也早没了斗志了,几个亲信家丁护着他翻身上马,打马朝着后营逃去,官兵们一看到黄得功已经弃他们而逃,更是再也没有了一点斗志,纷纷要么器械跪地乞降,要么就干脆四面八方的溃散而去,罗立更是连连劈翻了几个阻路的官兵之后,率先攀上了刚才黄得功所在的那个望楼上,抡开了大刀,咔嚓一声便将碗口粗的旗杆给砍倒了下去,大书着黄字的黄得功的认旗瞬间便倾倒了下去,倒在了营中,看到帅旗一倒,整个黄得功的部下们便都彻底放弃了抵抗。

杀红眼的刑天军部众们,眼看着有些官兵已经弃械投降,可是还是停不下手,将他们捅翻在地,直到罗立在望楼上大吼着下令停手,这种屠杀才逐步的停止了下来,再看黄得功麾下的这些官兵,这时候一个个都噤若寒蝉的跪在地上,哆哆嗦嗦的等候着刑天军对他们的处置,只有少数人逃出了大营,不过在四散在大营周边的斥候队的追杀之下,估计真能逃走的也不会太多。

黄得功到底是跑的快了一点,罗立在攻下他的大营之后,好一通搜查,也没有抓住黄得功,气的罗立哇哇大叫,大骂黄得功这个狗贼是属兔子的,跑的实在太快。

当肖天健看到黄得功营中的大旗倒下的时候,便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激战三天下来,最终他还是干掉了黄得功这路官军,为下一步的行动争取到了一定的时间。

而黄得功在几个亲信家丁的护随下,连连杀退了两拨试图拦截他们的刑天军斥候,最终还是逃入到了孙应元的大营之中,一见到孙应元,黄得功便大骂孙应元无耻,为什么不去策应他,让他被刑天军硬是攻破了大营,险一些死在刑天军手中。

孙应元苦笑摇头道:“黄大人莫要生气,非是卑职不救大人,而是卑职实在是没有办法呀!这三天来,孙某没有歇息片刻,天天都派兵出营,试图支援大人,可是何乃贼军太过凶悍,每每出营的兵将,都被他们给堵了回来,今日卑职亲率大军出营,试图支援大人,可是最终还是被贼军打了回来,大人不信可以问问卑职麾下的将士,这三天下来,卑职损失的兵将也不止千人了!不是不救,是实在不能呀!”

黄得功扫视了一下孙应元的手下,看到几个军将似乎身上带伤,正在悲愤的看着他,这才明白自己误会了孙应元了,尴尬的咳嗽了一下,然后坐在了一张马扎上,垂头丧气的说道:“贼军太过凶悍,即便是我如何督战,都没能挡住贼军,你们在他们手下吃亏也在所难免!现如今以你所见,我们又该怎么办?”

第一百七十五章 据城死守

孙应元挥手让部下退下,帐中仅剩下了黄得功和他二人之后,这才背着手一脸忧虑的对黄得功说道:“还能怎么办?眼下出营决战的话,以贼军的凶悍,我等根本没有一点胜算,打是打不得了!于今之计,只有想办法拖下去,等着熊督抚速速派兵来援!如果左良玉能率大批人马来的话,这一仗还能打一打,否则的话,我们唯有坐以待毙了!没想到呀!虽说卑职也早闻刑天贼凶悍无匹,但是也没有料到他们居然如此厉害!以我们如此兵力,居然被他们压在营中不得出营!”

黄得功哀叹一声道:“我岂能不知呀!当初在宝丰红石山一战,我便领教了他们的厉害,这次听闻他们主动来攻,本来以为我们据营而守,估计还能和他们拖一段时间,可是没成想他们还是仅用了三天,便打垮了本官的兵马!如此下去如何了得呀!放眼天下,即便是算上关宁军,谁又还能是他们的对手呢?

只怪那山西巡抚吴甡,如果不是因为他大意的话,令此獠在晋南坐大,早早的将其剿灭的话,又如何会令其如此凶悍呢?养虎为患呀!这真是养虎为患!

本来我们大明官军,火器甚为犀利,可是没成想这贼军的火器,反倒远超过我们官军的火器,这仗根本没法打呀!……罢了不说这个了!

眼下我部已经被贼军所破,贼军明日定会立即调转刀锋前来对付你们这一部人马,如果你等依旧据营死守的话,保不定也将会步我之后尘!所以你们还是早做打算的好呀!”

听罢了黄得功的提醒之后,孙应元倒吸一口凉气,这三天来,他只顾着想办法策应黄得功,现在黄得功所部已经覆灭,剩下了他一支偏师留在汝宁城外,以贼军的凶厉,他如何能挡得住贼军呢?黄得功就是一个例子,如果一旦贼军明日来攻的话,岂不是他也要落得一个黄得功的下场了吗?

“这可如何是好?”孙应元顿时着急了起来。

黄得功看了看急得上火的孙应元,于是叹息一声道:“你我乃是客军,这里本该是汝宁府的兵马镇守,说来汝宁府的兵将实在可恨,当初我第一次败在贼军手下的时候,便是因为他们率先逃离,以至于使我侧翼空门大开,这几日我等在城下于贼军死战,可是他们却仅仅是在城上放几炮,却不发一兵一卒来救,实在是可恨之极!

现如今依我所见,我等唯有先退入城中据城而守,方能拖住贼军,如果再在城外这么打下去的话,迟早你部也会像我一样被贼军所破!事不宜迟,我等还是速速退入城中据守为妙。”

“可是守城最忌闷守!汝宁知府又岂会这么容易便答应我们退入城中呢?要知道客军不得入城!这可是规矩!这傅知府能答应我等撤入城中吗?”孙应元听罢之后也很动心,但是却有点犹豫。

“事情都到什么时候了?你还如此犹豫!不退入城中,难道就这么坐以待毙不成?汝宁府城池坚固,贼军兵力并不算太多,眼下唯有退守城中,方能拖上一些时日,他姓傅的难道能不让我等入城吗?如若他拒绝的话,那也好!这汝宁府本来就是他要负责镇守的,干我们何事?他不答应最好,如果他不答应的话,那么我等便连夜撤离此地,让他自己去对付这贼军吧!哼哼!”黄得功冷笑道。

孙应元听罢之后,一咬牙道:“黄大人说的也是,眼下唯有如此了!卑职这便派人入城找刘知府商量此事!……”

汝宁知府傅汝为当得知孙应元要求率部退入城中的消息之后,顿时大吃一惊,要知道时下官军军纪败坏的厉害,所过之处比过贼还要厉害,一旦这几千孙应元的官军入城的话,那么汝宁府城中可就等于是引狼入室,遭劫了!于是他第一个念头就是直接拒绝了孙应元的要求。

可是孙应元派入城中的手下当即便怒道:“傅大人不是没有见到贼军的凶悍,黄大人拼死力战三天时间,却还是被贼军所克,难不成傅大人就想看着我等也步黄大人所部的后尘不成?我们孙大人说了,如果傅大人不肯答应我等入城据守的话,那么我们也唯有连夜撤离此地了!如此所产生的后果,自不能怪我等了!告辞!”说着孙应元的这个手下便抱拳告辞,想要转身出城回禀孙应元。

傅汝为听罢之后,顿时吓慌了神,他汝宁府城中不过只有官兵不到三千,而且基本上没上过阵,这三天单是趴在城墙上看贼军猛攻黄得功的大营,就已经有人吓的手软脚软了,指望这帮人守城,真不知道凭着他们能守个几天时间,孙应元毕竟麾下有部分兵将乃是京营出身,装备也好,这两年也没少跟革左五营打,是见过血的兵,也算是官军中的精兵了,现在黄得功所部他已经亲眼看着覆灭掉了,一旦孙应元率部撤走的话,那么他能守得住这汝宁府吗?汝宁府一丢,他身家性命岂不是完了?即便是不死,当今皇上也饶不了他,这城中还有崇王和河阳王在城中,贼军攻入城中他们岂不也完了?

所以汝宁府他不敢丢,也丢不起,虽然这帮武夫现在对他们这些文臣越来越没规矩了,现在居然敢出言威胁他这个知府大人,可是现在他确实需要孙应元帮他守汝宁府,不得不收起架子,来求他帮忙了,于是赶紧招呼住这个孙应元的手下,捏着鼻子点头答应让孙应元率部入城据城而守。

当晚孙应元便悄然带兵放弃了城外的大营,连夜开入到了汝宁府城中,城中一下多了几千骄兵悍将,这下城中老百姓可就倒了大霉了,几千官兵入城之后,人喊马嘶,更有当兵的趁夜冲入老百姓家里面,又是抢钱又是抢粮,甚至还把女人拉出去淫辱,搞得城中到处都是乌烟瘴气。

而肖天健连夜便得知了孙应元率兵撤入城中的消息,当即便点兵令刘耀本率兵夜袭孙应元大营,刘耀本得令之后,连夜率兵出营,杀向了汝宁府西门。

几千人入城,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进城的,孙应元的军中还有不少辎重骡马之类的东西,再加上夜间匆忙入城,调度不已,入城的时候混乱的厉害,许多车马堵在城门处,进不去也出不来,大批官军想要尽快入城,更是使劲的朝前挤,结果更加重了城门处的混乱程度。

刘耀本率部虽然出发的比较晚,但是还是赶上了最后一批官军的尾巴,一通冲杀,杀得官军殿后的兵马顿时大乱,四散而逃,如果不是孙应元及时下令关门的话,保不准刘耀本真敢率兵连夜冲入城中。

可是如此一来,孙应元的一批物资便没有来得及被拉入城中,连带着殿后的几百名官兵一起丢在了城外,成了刘耀本的战利品,被刘耀本率领两个预备营,趁夜收拾了收拾,便拉回了刑天军的大营。

第一百七十六章 诱敌追击

肖天健陈兵于汝宁城外,在汝宁城东西两侧都是一片狼藉,两座官军大营都成了废墟,大批官军躲在城中不肯出城应战。

虽然肖天健率部对汝宁城进攻了三天时间,可是因为汝宁城城墙坚固,城内守军数量又多,所以也未能攻下汝宁城,而这个时候有斥候来报,说有一大批官军,已经出现在了汝宁府西南方向三十多里的地方,看旗号不是旁人,正是湖广大将左良玉的兵马。

原来熊文灿这一次是在数天之前得知了刑天军主动进攻汝宁府的消息,本来在他看来,这是一件好事,贼军主动出来,正是他可以围歼贼军的好时候,再加上汝宁府有孙黄二将在,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即便是孙黄二将解决不了刑天军的这路人马,起码也能死死的拖住他们。

趁着这个机会,他正好可以派出左良玉率兵杀至汝宁,和孙黄二将一起将这伙贼寇给绞杀在汝宁府一带。

可是没成想左良玉这厮这两年来,实力壮大之后,对他的命令开始阳奉阴违了起来,奉调之后,却愣是耽搁了两天时间,还没有动静,倒是汝宁府方面派人前来告急,说贼军势大,孙黄二将可能顶不住贼军的进攻,如果再不发援军的话,汝宁府便有不保之危。

如此一来熊文灿才慌了神,汝宁府里面有崇王和河阳王两个藩王在城中就藩,一旦有失的话,他熊文灿闹不好就人头不保了,于是他立即派人出城督促左良玉速速发兵,并且请出了尚方宝剑威胁左良玉如若再不发兵的话,便要行军法了。

左良玉这才在南阳拔营出征,率领两万麾下的兵马朝汝宁府开拔。

而左良玉这家伙不是好鸟,手下招募来的尽是一些江湖上的败类还有一些流寇,授之于官,短时间之内纠集起来了几万兵马,实力发展十分迅速,可是官府又拿不出足够多的兵饷来养活他这么多兵马,于是左良玉便纵兵行掠,靠着抢来满足手下这帮兵将们的需求,如此一来,左良玉所部的军纪可能成为了时下官军之中军纪最为败坏的一支官军,所过之处老百姓几乎是被他们抢得十室九空,而且他更是纵容手下四处杀良冒功,强抢民女裹挟入营在营中肆意淫辱。

可是这也带来了一个好处,这帮被他纠集起来的泼皮流氓们倒是很感激左良玉这么厚待他们,真的用到他们的时候,也肯给左良玉卖命,战斗力居然还相当强悍,这一年多来,他们连败张献忠、刘国能、王光恩、王国宁、惠登相等不少义军,逼得他们纷纷投降,让左良玉立了不少功劳。

以至于现在江北一带,就数左良玉麾下的官军实力最强,这次兵出汝宁府,左良玉也想见识见识这刑天军的本事如何,于是这才受命朝着汝宁府扑了过来,不过虽然他动身率兵出发,可是沿途还是老样子,一路走一路抢,所过之处更是让沿途百姓们生灵涂炭,所以不到三百里路,愣是走了五六天时间才走到了汝宁府境内。

在得知了左良玉率部扑来之后,肖天健也知道这一次想要同时干掉孙黄二部拿下汝宁府已经是不可能了,于是他和诸将稍稍商议了一下之后,便当即下定了决心,开始收拾家伙,拔营起寨,又在汝宁府城下耀武扬威了一番之后,便拔营朝着许州方向开去。

等左良玉率领两万大军赶至汝宁府的时候,肖天健早已率部离开这里大半天时间了,直到这个时候,孙应元才敢打开城门,率部出城,和左良玉汇合在一起,受熊文灿之命,朝着刑天军离去的方向追了下去。

这一路上肖天健率兵且战且退,先是率部抵达许州城下,扫荡了一番之后,等着左良玉率部跟上来之后,便转头率部直奔开封府方向而去,同时令司徒亮和刘耀本率部分兵朝太康县方向行进,于是左良玉便率部又一次转向,追着肖天健朝开封府方向追去。

但是这一次左良玉却没有全军一起行动,而是随即也分出一路兵马,朝着太康方向追进。

如此一来,双方便在中原一带开始兜起了圈子,肖天健这边是沿途越走越快,而左良玉却是越走越慢,这也难怪,左良玉沿途要靠着行掠来补充粮秣趁机发财,可是刑天军却是携带有比较充裕的粮秣,让左良玉和孙应元始终跟着他的屁股,追不上他们。

而且沿途肖天健按照李进德的建言,不断的掉头敲打一下左良玉的兵马,只要左良玉少有不慎,便会被刑天军狠狠的咬上一口,打得左良玉暴跳如雷,但是又不得不小心一些,放慢追击肖天健的速度。

孙应元劝左良玉跟他合兵一处,加快速度追上刑天军,最好是能跟刑天军决一死战,可是左良玉却称什么粮秣不济,要找地方就粮,始终不肯卖命追击肖天健,以至于这一圈兜下来,转眼间便一个月时间过去了。

倒是刑天军在这一个月之中,收获也不错,沿途攻破了鄢陵、太康、尉氏等县,而且还连破不少的大户庄堡,补充了不少的粮秣物资,不过这一次肖天健没有再攻破这些县城之后,派兵驻守,而是下令凡是攻破一城,便立即拆毁城垣,然后弃城而去,把整个豫中和豫东一带搅得是一塌糊涂,各地求援的急报雪花一般的朝着开封府和南阳飞去。

而肖天健这么做是因为他很清楚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即便是攻下这些县城,后面有左良玉和孙应元的兵马追击他们,也很难守住这些城池,而这一次他的目的本来就不是来抢地盘的,而是要靠着机动作战,来消耗官军的实力,瓦解掉这一次朝廷对他的进剿,攻下这些地方,死守的话,恰好就让官军如意了,所以他凡是攻下一城,就立即拆毁城垣,让后面追来的官军即便是收回这些城池,也没法据城镇守了,如此一来,以后他再回到这些地方的时候,便不用再费尽攻城了,这为他以后进占整个中原也打下了基础。

可是一直这么绕圈子下去,也终归不是办法,左良玉和各方官军现在都开始朝着豫中汇集,想要堵住他,将他绞杀在豫中平原一带。

而他们虽然沿途依靠着缴获的粮秣,补充了一些物资,可是毕竟沿途投奔他的流民和地方武装太多,虽然大部分人被肖天健发予少量口粮,让他们朝着豫西一带刑天军辖地行去,可是队伍还是一直在不断的扩大,他不得不一边走,一边收编一部分队伍,在边走边打之中还要训练这些新编的人马,使之可以配合他们主力行动,仅仅一个月多月的时间,他麾下的兵马便从出来时候的一万人不到,扩增到了两万多人,原来充作辅兵的预备营只有两个,到这个时候已经扩编成了五个超编预备营。

而他们在出来之后,不可能获得辖地内的物资补充,所以只能凭借着他们的缴获之物,将这些新收编的人马武装起来,其中还要拜汝宁一仗从黄得功和孙应元哪儿缴获了不少的兵器,才勉强把这些新收编的兵马给武装了起来,不过想要让他们达到主力队伍的装备质量,在这种机动作战之中显然是不可能的。

于是这些预备营的人马,多装备一些杂式武器,使之拥有一定的战斗力,使之能配合主力行动也就可以了,可是带来的问题是兵力的增多,对粮秣的消耗也越来越大,使得刑天军的物资逐步的开始出现了短缺的情况。

到了这个时候肖天健和李进德观望左良玉等路官军的动态之后,于是转而下令停止行动,就地扎营,收拢散开的兵力,陈兵于杞县城外,仅用了半天时间,便攻克了杞县,挥师进入到了杞县县城之中。

而这一次肖天健没有再下令拆毁城垣,而是下令大军齐集在了杞县县城周边,围绕杞县县城,扎下了数座坚固的营盘,只待左良玉率部攻来了。

(现在我可以说,我完成了自己的承诺,春节期间没有断更,虽然成绩不好,分类榜跌到了第六名,总算是没有辜负还在追着本书看的弟兄们!我知足了!昨晚喝大了,呵呵!居然没忘了更新,自我标榜一下!)

第一百七十七章 小常原之战1

而就在肖天健率部出征攻向汝宁府的时候,罗汝才和刘宝也开始在渑池一带集结起了四师的兵力,同时也开始调动起了卢氏、永宁等地的预备营,纷纷进入到了作战的状态。

自从去年曹文耀在渑池一战之中兵败身死之后,陕州便陷入到了一片恐慌之中,整日间担心刑天军随时可能会对陕州发动进攻。

本来陕州官军的兵力并不算少,可是曹文耀一败之后,损失了不少的兵马,剩余的官兵虽然逃回了陕州,但是经过几个月下来,陕州地域狭小,加上西侧还受到刑天军的威逼,大量的老百姓这两年间,都逃离了陕州,跑到了临近的刑天军控制区谋生去了,以至于陕州现在城外各乡几乎是数十里之内难见人烟,就连陕州城内的人也因为粮食缺乏,不得不迁出了陕州城,要么跑到陕西那边谋生,要么就直接选择进入刑天军辖地谋生去了。

以至于到了崇祯十一年的时候,陕州还可控制的区域之内,十里八乡几乎都看不到什么人烟,许多村子都就此废弃,大批的粮田都被撂荒,仅剩下少数几个大户的庄堡,还住的有人,可是这些庄堡之中的大户也都不在听从陕州官府的调遣,各自养兵据堡而守,就连官军来也照样放箭开打,形成了一个个小股的地方武装,不愿再听从朝廷的管辖了。

所以陕州便迅速的衰败了下去,官员的令谕根本就出不了陕州城,经济上也变得极为困难,别说养活大几千官军了,就连官吏们自己吃饭都开始成了问题,为此陕州知州多次派人朝熊文灿抑或是洪承畴求援,希望能帮他们一把,可是现在他们自顾不暇,谁还有能力来管陕州这个地方呀!

这种情况吧单单是陕州存在,就连洛阳城也基本上和陕州差不多了,城内城外的老百姓几乎被官兵们抢的精光,不得不丢了自家的土地跑到了刑天军的控制区内生存,而粮食问题无法解决,兵饷无法发放,于是在陕州和函谷关的一批原来跟着曹文耀从陕西过来的官兵,便开始闹饷,大批官军讨不来粮饷,便四出行掠,转眼之间便变成了贼兵,本来几千官军,到了十一年三月间的时候,跑掉了大半,其中部分官兵更是直接便投向了刑天军这边,成了刑天军的人。

而刘宝手下的兵将之中,便不乏从陕州投过来的官军旧部,所以这次肖天健令罗汝才和他打陕州,对于刘宝来说,根本就不是什么难事。

在罗汝才和刘宝受命之后,很快便于三月初在渑池和永宁境内集结起来了七八千的兵马,而罗汝才身为刑天军副帅,这一次也跃跃欲试的要亲自率兵出征了。

刘宝被肖天健特意交代过,罗汝才此人只要归心,他总是要重用此人的,所以令刘宝等这些旧部大将们,不得对罗汝才无礼,在军事方面,要多听罗汝才的意见,听从罗汝才的命令,毕竟罗汝才久于军事,大局掌握方面即便是有时候连肖天健也很是佩服。

如此一来,罗汝才在刑天军之中,才算是真正有了他的地位,诸将受命之后,对于罗汝才更是表现的客气了许多。

而这一次罗汝才在抵达了永宁之后,和刘宝在永宁仔细的商议了如何攻取陕州的方案,计划是罗汝才在永宁率领一部兵马,从陕州南部想陕州攻进,而刘宝率领另一部人马,从陕州东部的渑池朝陕州攻进,两厢兵马最终以钳形夹击陕州,罗汝才率部直取函谷关,断掉陕州和函谷关之间的联系,而陕州则由刘宝率部攻打。

方案定下之后,刘宝便将一个战兵营和两个预备营交给了罗汝才,自己则率领两个战兵营和一个炮营从渑池出发,在预定时间两方同时开始行动,如同两柄利剑一般的刺向了陕州。

可是这一战罗汝才却高估了陕州的官方抵抗的能力,到了这会儿,陕州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当剩下的两千多官军听闻刑天军终于发力来攻陕州的时候,几乎没有做什么抵抗,便卷堂大散,有人开城献降,有人出城逃走,三天的时间陕州城便被刘宝踏在了脚下,几乎可以说是没有给陕西来的贺人龙一点机会,便占领了陕州。

就连陕州辖内的一些庄堡,也不敢正迎刑天军的兵锋,在刑天军兵锋一到,便纷纷派人向刑天军献降,别的不求只求刑天军不要攻打他们的寨堡,让他们继续在这块土地上生活,至于刑天军要什么,他们就给什么,刑天军定的规矩他们也早就派人打听过了,绝对可以接受,就连陕州的一些官吏也在刘宝大军到达陕州之后,赶紧投降了刑天军,所以陕州一战实在是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即便是遭遇了一些抵抗,也在刘宝和罗汝才的兵锋之下,瞬间被瓦解掉,只有陕州知州最后得知城破之后,在府中先是逼迫家人在府中上吊的上吊,投井的投井,最后他自己也在书房之中放了一把火,把自己烧死在了书房之中,算是为大明朝廷殉难了。

只有罗汝才在率兵杀至函谷关的时候,遇上了点麻烦,陕州守备于福祥带了几百兵将,镇守在函谷关之中,不肯开关献降,下令开炮轰击刑天军攻击的兵马,作出了一定的抵抗,使得罗汝才没有能一下便拿下函谷关,被堵在了关下。

可是在刘宝拿下陕州城之后,得知罗汝才在函谷关进攻受阻,便立即将四师的炮营给调往了函谷关,并且亲领一个战兵营也赶至了函谷关下,和罗汝才汇合在了一起,架起了重炮,将炮口指向了函谷关。

函谷关虽然自古称之为雄关,可是当面对着密密麻麻指向它的这些贼军的大炮的时候,关内的官兵还是吓破了胆子,更何况函谷关之中已经断粮,于福祥虽然不肯投降刑天军,但是手下残存的官兵却不想跟着他殉死,于是就在刑天军大炮一响之后,于福祥手下的一个把总突然间率领一些官兵,便打开了关门,将刑天军迎入到了关中,充当了刑天军的内应,于福祥最终带着少量的铁杆官兵在关内做了一番无谓的抵抗之后,当场被无数蜂拥而至的刑天军部众剁成了肉酱,自此函谷关也被刑天军攻克,使得刑天军获得了一个重要的险关,彻底将整个豫西一带控制在了刑天军手中。

可是就在罗汝才和刘宝攻下函谷关的第二天,受命驰援陕州的贺人龙和祖大弼两支人马出了潼关,朝着函谷关方向杀来。

而罗汝才和刘宝在函谷关简单商议之后,认为不一定就非要在函谷关等着官军杀来,为了防止贺人龙和祖大弼两军出潼关之后在得知函谷关失陷之后,转到进攻卢氏县的官道口,所以二人干脆便集结兵马,直出函谷关主动迎向了潼关方向开来的贺人龙和祖大弼所部。

双方在三月十三日的这一天,最终在函谷关以西的灵宝县一带的沙河附近遭遇在了一起,随即便在小常原展开了一场激战。

双方在小常原一带各自都投入了大量的军力,刑天军这边第四师除了辎重营没有到场之外,其余三个战兵营和一个炮营还有一个卢氏县开来的预备营都投入到了战场之中,兵力投入将近七千人左右,而贺人龙和祖大弼方面,则投入兵力超过两万。

双方整整在小常原一带激战了十多天时间,最终罗汝才和刘宝才将贺人龙和祖大弼两军击退,使之在遭受了惨重损失之后撤回了潼关,重新退回了陕西境内,而这一战罗汝才和刘宝麾下的兵马,却损失不太大,他们始终保持阵型,依靠着刑天军的火力优势,在兵力不如对方的情况下,却始终压着对方官军狠揍,打到后来,居然把贺人龙和祖大弼二人打得在营中连续几天闭营不出,始终掌握着战场的主动权,最终硬是逼得祖大弼率先丢下贺人龙逃走,进而让罗汝才率领一营人马咬住了贺人龙,使劲的把贺人龙给狠揍了一顿,好好的出了一口当初他在陕西的时候,被贺人龙数次击败又把他撵的狼奔豕突逃命的恶气,这仗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打的这么痛快过,要是换作以前他带着的兵马的话,估计遇上祖大弼和贺人龙,只有立即跑路的份,哪儿容得他在这儿这么畅快淋漓的跟官军交手呀!所以罗汝才在这一战之中,也表现出了他悍勇的一面,几次对战,他都身先士卒冲到前面,倒是把他的一帮近卫给吓得够呛,不得不玩命的挡在他前面保护他的安全。

灵宝之战之后,至此洪承畴派出的陕西军在潼关一带的行动彻底以失败告终,而罗汝才和刘宝在此战之后,还搂草打兔子,顺便连带着把灵宝县也给攻了下来。

不过在他们结束了灵宝一战之后,却还是没有能闲下来,因为就在他们在灵宝县和祖大弼还有贺人龙激战的时候,李国奇却受命从南阳出发,率领五千陕兵,突然间在卢氏县南部发动了攻势,很快便从卢氏县南部攻入到了刑天军辖地之中。

第一百七十八章 卢氏之危

这可是罗汝才和刘宝都没有料到的,他们原来受命只是要攻下陕州,顶住潼关方向的官军进攻,所以他们的主要精力基本上都投注在了潼关方向,可是让所有人没想到的是熊文灿会选择在这个时候突然间又派出李国奇从卢氏县南部攻打卢氏,结果是卢氏县南部刑天军基本上没有什么重兵镇守,卢氏守将高树先在得知消息的时候,率部赶往县南一带布置防御,抽调各乡各村的乡兵拼凑出了三千人马,可是一战之下,毕竟他们无论是装备还是操练都不如李国奇麾下的这些陕兵,结果在高树先在栾川镇南部大败,高树先当场战死,栾川镇就此也被李国奇攻战,此役刑天军这边自高树先一降,战死兵将数十名,临时拼凑起来的乡兵也被李国奇所部屠杀了上千人,其余的乡兵要么溃散到了山中,要么被李国奇所俘,押往了南阳请功去了。

而李国奇趁着罗汝才和刘宝率领主力正在灵宝作战的这个空子,在打下栾川镇之后,很快便提兵再次杀往了卢氏县城,叫嚣着要在五日之内,打下卢氏县城,克复卢氏县。

卢氏县此时的情况十分危险,因为高树先在栾川镇战亡,卢氏暂时没有了守将坐镇,仅剩下了一个叫王启年(超级龙套现身)的文官坐镇卢氏县城,而卢氏县一带仅剩下了少量的预备营的兵马,在高树先阵亡的消息传回卢氏的时候,王启年根本来不及向罗汝才和刘宝求援了。

刑天军眼下因为肖天健没有称王,所以暂时没有正式授官,只是简单的将文武分治,建立起了文吏系统,所以这个王启年虽说没有正式的官职,可是实际上也算是卢氏县的知县了,本次肖天健布置的攻势行动,作为王启年是了解的,他起初对这个计划便有些担心,怕卢氏县留守兵力太少,可是因为肖天健决心已定,他也未能提出反对意见,再者刘宝和罗汝才在陕州的行动也不容受到牵制,所以王启年也只有鼎立协作。

可是麻烦到底还是出现了,李国奇突然袭击卢氏县南部,高树先拼凑一些乡勇迎战阵亡于两军阵前,顿时卢氏县的南大门便宣告被李国奇打开,卢氏县马上便陷入了一场危急之中。

但是王启年也没有惊慌失措,他一边派人急忙朝灵宝方向的罗汝才和刘宝告急,另一方面立即便下令卢氏县周边所有乡兵集结,并且下令各乡各村的老百姓就近疏散到山中躲避,尽可能的坚壁清野,防止李国奇率部祸害百姓。

同时他还立即下令城外的几个兵工作坊停止生产,所有工匠以最快的速度掩埋铁作的工具,然后撤入到卢氏县城中,确保这些刑天军的宝贝不被官军屠戮,总之他要坚持到罗汝才和刘宝派兵回援卢氏县,并且要尽可能的降低卢氏县遭受的战祸的损害。

王启年的这一系列行动,以飞快的速度被手下人执行了下去,在刑天军之中讲求的就是效率,没人敢拖沓,所以一经发布命令,暂时作为卢氏县最高长官的王启年的命令就必须要执行下去,各地的疏散工作几乎可以说飞速的被保长们执行了下去,一批批青壮乡兵开始在各乡各村集结起来,老百姓纷纷掩埋了自己的农具、粮食,携带着少量的粮食放弃了村庄,潜入到了山中,而乡兵们则在保长们的率领下拿起了他们的武器,一批批的朝着卢氏县城汇聚而去。

匠作营之中的工匠们也纷纷放下了手头的活儿,将工具、铁料等重要的东西就地掩埋,有用树枝之内的东西伪装了起来,然后便大批在护兵们的护送下转移到了卢氏县城之中。

卢氏县城之中很快便集结起来了数千乡兵,这些乡兵虽然不是正规军,但是也多少都接受过他们保长的操练,虽然听闻官军大军攻来,可是在保长们的率领下却并没有太过惊慌失措,虽然紧张是难免的,可是却还是可以听从保长们的调度,毕竟好不容易他们才在这里过上了安稳点的日子,谁也不想再被官军祸害了,所以不管怕不怕,真正到了这个时候,许多当地的民壮,还是义无反顾的选择拿起了武器,跟着保长跑到了卢氏县城,别的不为,就为了守住他们这片最后可以生存的乐土。

李国奇也没有让王启年失望,在攻下了栾川镇之后,为了犒劳手下官兵,先是纵兵大掠了两天时间,正是因为这两天时间,才让王启年有了比较充足的准备时间完成了对卢氏县的动员和准备工作。

李国奇当收拢官兵一路攻至卢氏县城下的路上,才意识到这两天时间他可能耽搁了,因为一路上行来,几乎看到的每个村子,都是人去屋空的景象,有心要总兵行掠,却让他们无从下手,沿途更是几乎连个人影也见不着,虽说他也猜得出老百姓已经逃入了附近山中躲了起来,可是毕竟眼下他主要目标是克复卢氏县城,所以他也无心纵兵到山中去搜寻这些逃避的百姓,只是下令将沿途的这些村庄一把火烧掉,然后一路督军直朝卢氏县城攻去。

可是等他到了卢氏县城之后,才发现,这里早已是坚壁清野,就连城墙外面的一些民房此时都被拆除一空,防止官兵从这些民房处进行攻城,而城池周围的村庄,更是人走屋空,就连他想抓一批民夫前来助战都没地方抓,贼军已经对当地进行了十分彻底的清扫,几乎没有给他们留什么东西,气的李国奇只能下令开始攻城。

结果是李国奇还是太过小看了城中那些乡兵们抵抗的意志,虽然城中预备营和乡兵们手中没有几杆犀利的鸟铳,但是弓弩却并不十分缺乏,更加上城上还有一部分缴获的杂式火炮,王启年率领城中乡兵进行了非常顽强的抵抗,李国奇虽然率部猛攻了数天时间,可是却屡屡被守城的这些刑天军的乡兵们给击退了下来,反倒是损兵折将了不少,令李国奇麾下的兵马顿时士气大泄,也没了刚来时候的那种凶狠劲头了。

后来为了震慑城中的抵抗,他们还是想办法派出兵马,在附近搜捕来了几百名当地的百姓,将他们尽数驱赶到城下,充作人体盾牌,让官军跟着这些老百姓们进行攻城,用他们的身体进行防箭。

如此一来,才使得城中的抵抗顿时减弱了下来,城上的乡兵们看着下面哭嚎着的百姓,其中甚至有的乡兵的家人也在其中,谁都有点下不了手,眼睁睁的看着官兵押着这些老百姓攻至了城下,开始将云梯竖在了城墙上。

王启年在城上急出了满头大汗,也不由得有些踌躇,毕竟如果下令放箭的话,这些手无寸铁的老百姓便会被大批射杀,这杀良的罪名他实在是有些承受不起,可是如果不下令开炮放箭的话,官兵便很可能借着这些老百姓的掩护,攻上城来,以乡兵们的战斗力和装备质量,很可能会挡不住这些官兵,最终丢掉卢氏县城。

可是丢掉卢氏县城意味着什么,他比谁都清楚,城中现在有大批被肖天健视作宝贝的工匠们,还有大批储粮、储银,一旦丢掉县城,刑天军在河南的根基便会被动摇,短时间再想恢复过来,那么将会非常困难,起码肖天健必会为之大怒,到时候他同样也承担不起。

眼看着大批官军押着这些老百姓已经抵达了城下,随时都可以攻上城墙,王启年脸色铁青,忽然间一甩袍子的下摆,扑通一声跪在了城墙上面,对着城下的老百姓磕了几个响头,这几个头磕的是掷地有声,几下过后额头上便见了血,而他也不擦一下额头上滴落下来的鲜血,双手抱拳大叫道:“乡亲们,我王某对不住大家了!是我王某无能,不能保住大家的性命,可是此战我等不能丢掉卢氏县城,唯有得罪诸位了!城上的弟兄们,不是王某无情,而是官军太过无耻!如果再不开炮的话,卢氏必失,诸位也再无可能在此安生立命!唯有打退官军,如果事后大帅怪罪的话,那么全由我王启年一人担责!不要犹豫了!放箭!开炮!”

王启年这么做,顿时让城上的乡兵们无不动容,在他们眼中,像王启年这样的当官的,应该是高高在上的一个人,而今天他却跪在地上,像他们磕头祈求,虽说不忍下手,可是王启年说的明白,卢氏县不能丢,一旦丢掉的话,他们便都要死,所以到了这会儿,即便是心中再为不舍,他们也不能犹豫了。

于是一些保长们先抄起了弓弩,大吼道:“王大人说的对,卢氏县不能丢!打呀!”

叫罢之后,他们便率先开始朝着城下跟着老百姓的官兵们开弓放箭了起来,到了这个时候,其他人也不能再犹豫什么了,于是乡兵们噙着泪大哭着便开始了反击,一丛丛箭雨乌云一般的洒落了下去,几门火炮更是轰鸣了起来,滚木礌石也雨点般的砸落了下去。

城下的老百姓这个时候也被激怒了,不少人大骂着突然间扭头转身,赤手空拳的便扑向了那些威逼着他们上前的官兵,和他们厮打在了一起。

箭雨和弹矢不分敌我的洒落在他们之间,既有老百姓被射杀在城下,同样也有官兵被打翻在地,官兵们疯狂的屠杀着这些临阵反扑的老百姓们,不论男女老少,皆将他们屠杀在了城下,顿时城下便倒了数百具老百姓的尸体,期间还夹杂着一些官兵的尸体。

李国奇没想到刑天军居然如此得人心,被抓来的百姓居然也会拼死反扑,更加上城上的砲石如雨一般的落下,还不时会有一些爆炸的霹雳弹落入到他官兵的人群之中,轰隆隆的作响着,将一群群官兵给炸死炸伤发出着凄厉的惨叫声。

即便是已经爬上云梯的官兵,不是被箭射落下来,就是被滚木礌石给砸翻了下来,更有一桶桶的沸水以及臭气熏天的金汤从城头上迎头浇下,烫得官兵们皮开肉绽惨不忍睹。

(万年龙套王启年隆重出场!呵呵!)

第一百七十九章 豫西乱战

官兵们的士气在城上刑天军兵民们近乎疯狂的反击之下,顿时再一次落入了谷底,纷纷慌忙开始后撤,无数箭支还有炮子如影随形的跟着他们,落在他们暴露出来的后背上,将他们射杀在地,到了这会儿,李国奇刚来时候的那种嚣张气焰也已经被打落了下去。

当初他侦得卢氏县刑天军守军实力非常弱,本来以为可以趁此机会轻松拿下卢氏县,再加上在栾川镇他获得了一场大胜,所以便产生出了轻敌的想法,更何况这一次他们进兵为了加快速度,携带的粮秣物资并不是很多,而且刑天军的人在卢氏县周边实行了坚壁清野,令他们无法就地*粮食补充军用,而且卢氏县抵抗的实在坚决,以至于让他们进攻受挫之后,士气也随即大跌,李国奇不得不暂时下令休兵两天时间,一边派出官兵出去打粮,一边再想办法攻打卢氏县城。

这些被散出去的官兵比土匪还不如,所过之处找不到粮食抓不到人,便烧老百姓的房子,一旦找到躲入山中的百姓,抢掠奸、淫更是家常便饭,将卢氏县境内搞的是乱成一片,就连刑天军在卢氏县境内的几处铁作,也被他们捣毁,总之几天下来,卢氏县境内被搞得是乌烟瘴气。

也就在这个时候,刘宝率领两个战兵营从灵宝县方向几强行军的速度开回了卢氏县境内,正在卢氏县城外的李国奇听闻贼军来援,便调兵去迎战,可是对于现在正士气如虹的刘宝的手下兵将来说,他们可不是高树先当初在栾川镇率领的那些乡兵可比的,交手的结果不用说,别看刘宝所部的两千多兵将长途奔袭,到了卢氏县城外之后各个都已经是疲惫不堪,可是刑天军的方阵岂是李国奇麾下的兵马可以抵挡的,结果是一战之后,李国奇当即大败,只得赶紧收兵带着败兵朝卢氏县南部逃窜,刘宝在看到了卢氏县城下的惨状之后,更是气的火冒三丈,不依不饶的不顾疲惫,率领兵将们全力追击。

可怜李国奇开始时候还大言不惭的宣称要五天之内克复卢氏县,结果却是被刑天军打得落花流水,一路从卢氏县城追回了栾川镇,又从栾川镇将其赶出去,一路逃往了内乡县,刘宝这才率部停止了追击,盘点一下战果,李国奇带来的五千官兵,这一战在卢氏县丢了一半左右,逃回去的只剩下了不足三千人的陕兵,短时间之内可以说是基本丧失了战斗力了。

事后王启年率领乡兵打开城门出城,下令从他开始,全城刑天军的文武官吏披麻戴孝,出城收敛城下的这些百姓的尸体,王启年更是率众亲自给他们擦洗收殓,送他们入葬,如此一来,这些死去的老百姓的亲属也没什么好说的,反倒是觉得刑天军的官吏们实在是仁义,更是对刑天军亲切了许多。

虽然李国奇率部侵入卢氏县境内,给卢氏县境内的生产生活带来了很大的损失,不少村庄被烧成了残垣断壁,可是对于老百姓们的祸害却除了栾川镇一带之外的其它地方的老百姓并不是非常严重,更何况王启年当初下令疏散的时候,让老百姓把农具和粮食之类的重要物资给掩埋了起来,基本生活资本并没有损失太多,有了这些基本生活的物资之后,恢复生产也就快了许多,王启年还下令调拨出一批粮种,分给这些损失比较大的老百姓,让他们速速复耕,同时还调拨了粮食和一批银钱,补偿给那些损失大的百姓,让他们恢复家园使用。

对于王启年这一系列的举措,老百姓们更是对刑天军感恩戴德,不少民壮更是踊跃要求到刑天军之中当兵,跟刑天军打天下去。

而铁匠营这一次人员基本上没有任何损失,虽然几个铁作工棚被官军捣毁抑或是放火烧毁,可是他们之中有不少的木匠,再建起这样的工棚并不费什么力气,工匠们回到驻地之后,迅速的挖出他们埋下的工具还有铁料,没有多少天便又开始恢复了生产,受此一劫之后的工匠们更是体会到了官军的无良,恢复生产之后,干劲更是充足了起来,几乎是不用鼓动他们,便夜以继日的加班加点的大干了起来,各种器甲在质量不下降的同时,产量反倒是比战前还要大出了许多,工棚没建起来,他们就露天干,总之一切都恢复的相当快,甚至出乎了王启年的预料。

对于卢氏县被官军入侵这一件事,罗汝才和刘宝都有责任,他们只顾着潼关方向的贺人龙和祖大弼所部,却没有料到李国奇会突然袭击卢氏县,这一次他们在攻下了灵宝县之后,便加强了对卢氏县南部的防御,调派了一个战兵营坐镇栾川镇,如此一来,才算是完善了对辖地的防御。

而就在卢氏县被袭的同时,罗立这边也没闲着,先是当得知了刑天军一路人马奔袭汝宁府的消息之后,洛阳方面的陈永福便采取了一次冒险行动。

他率领近万的洛阳官兵,试图突袭对洛阳城威胁最大的宜阳县,想要夺回宜阳县,趁机再攻打汝州。

可是罗立岂会给他这等便宜占,陈永福一动,他便很快收到了消息,再加上宜阳县本来就陈驻着罗立手下的一个战兵营加上一个当地的预备营,兵力虽然不多,但是用来守城却没有多大的问题。

陈永福率部对宜阳县城猛攻了数天时间,除了丢了一地的尸体之外,几乎可以说是没有占到半点便宜,刑天军的兵将们在城上用火铳进行齐射,再加上他们装备有不少的霹雳炮,每每官兵蚁附到城下的时候,便朝下丢这玩意儿,即便这时代的霹雳炮威力不算大,可是扔到人群里面,照样是炸得官兵们人仰马翻。

陈永福率部攻打宜阳数日不下,便转道想去攻打伊川,可是半道上便被罗立率兵堵住去路,好一通厮杀之后,陈永福再次大败,只得率兵退回了洛阳,这一战不但没讨到多少便宜,反倒是损失了一两千的人马,让洛阳方面的官兵更是一蹶不振,趴在洛阳城下不敢轻动了。

可是罗立也闲不住,肖天健在率部突袭汝宁府灭了黄得功一部之后,孙应元却保存了实力,跟着左良玉追击肖天健,结果是肖天健率兵在豫中和豫东一带四处转圈,孙应元几次邀左良玉率部和他一起进击,可是左良玉都推辞不肯。

结果是孙应元气恼之下,不再跟着左良玉同行,在三月底的时候掉头率部攻向了汝州,得知官军大批来犯的消息之后,罗立赶紧率部回到汝州,结果是在汝州城东和孙应元接上了火,双方展开一场大战,本来孙应元是想要在这个地方一雪前耻的,可是和罗立一交手才发现原来肖天健率领去汝宁府的并不是刑天军精兵的全部,这里照样还留下了部分精锐兵马,结果是虽然他有优势兵力,却还是没有能打赢这一场仗。

罗立这边因为要防备着洛阳的两三万官军偷袭,所以也不能集结麾下所有精兵,兵力上并不占优,所以在汝州东部一战,罗立虽然顶住了孙应元所部,可是却并未能打垮孙应元,双方互有损失,孙应元率部败退回了许州休整,而罗立因为兵力不足以追击,只得率少数部下坐镇宝丰,监视官军的行动。

可是这还不算完,随后河南总兵张任学却突然间率领三千从彰德府带来的官兵,绕道方城县夜袭了鲁山县,鲁山守军很少,只有几百预备营的兵马,结果让张任学突袭成功,攻入了鲁山县城,城中预备营兵将虽然殊死抵抗,无奈兵力太少,又被张任学打了个措手不及,来不及动员地方力量,结果鲁山县在四月初被张任学攻占,守军只有二百余人溃出城外,逃到了宝丰县。

罗立得知鲁山被官军攻克,顿时气的将逃回来的鲁山预备营的一个军官当场处斩,然后率部试图反攻鲁山,可是河南总兵张任学却仗着优势兵力据城死守,罗立连攻两天时间不克,而孙应元又率兵作出了要攻打宝丰县的姿态,使得罗立不得不率部再回宝丰驻防,结果鲁山县便被官军克复了回去。

总之这一个多月时间,刑天军和多方官军交手,可以说是互有胜负,刘宝和罗汝才攻占了陕州、灵宝,但是卢氏被袭,罗立击退了洛阳守军,打退了孙应元所部,可是鲁山却被官军攻克,所以说收获仅仅是稍稍大于损失一点,但是大体上刑天军并没有彻底陷入颓势,基本上保存了实力,并且守住了大块的豫西辖地。

也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肖天健也终于结束了在豫东一带的游击战,率部在杞县一带摆出了要和左良玉做一个了断的架势。

第一百八十章 李信

左良玉在得知贼军攻占了杞县之后,没有再平城,而是率兵停止了奔走,驻扎在了杞县一带,于是他这才率领部下朝着杞县方向开来,这一次他不但带来了他从湖广一带纠集起来的两万兵马,而且还将附近周边的一些官兵也纠集了起来,兵力扩充到了四万人以上,号称雄兵十万,朝着杞县方向杀来,想要在杞县和肖天健分一个高低上下。

事到如今,整个开封一带上空可以说是战云密布,如果从高空看的话,可以清楚的看到,一支支人马如同蚂蚁一般的从周边地带汇聚到了杞县周边一带,并且逐渐汇成了两个阵营,连片的营寨沿着杞县县城西面高阳镇相隔数里开始展开,一队队双方的斥候也在主力接触之前,开始全力在战场上交手,试图遮断战场并且探知对方的军情,为此不断有小规模的战斗在四处激烈的展开。

四月初八上午,双方兵马基本上都已经到位,而双方的斥候对于敌军的探查也基本上结束,两军之间忽然变得开始平静下来,可是大战前的气氛却使得空气似乎都要凝固起来了一般,沉甸甸的压在了两军所有人的心头上。

左良玉手搭凉棚朝大营东面望去,只能隐约看到贼军大营上迎风飘展的那些猩红色的刑天大旗,心中却十分不安,说实在的,他对于这一仗能否打得赢这支贼军可以说毫无把握可言,虽然他通过探马已经得知,贼军的兵力最多只有他一半左右甚至还不太足,但是他很清楚自己手下这些兵将的实力如何。

要知道这支贼军可是当今天下最为凶厉的一支贼军,和当初他所对阵过的张献忠、刘国能、李自成等等贼军完全不是一个档次上的,已经不知道有多少官军败在这支贼军手下,现如今他虽然受命前来围剿这支贼军,可是能不能打得赢他心中根本没底。

而跟着他的诸将也都同样有点紧张兮兮的感觉,一副如临大敌一般的架势,这一个多月来,他们满河南的到处追赶这支贼军,可是这伙贼人却在河南四处跟他们兜圈子,拖着他们到处乱跑,一不小心便扭头回来狠狠的咬他们一口,特别是他们的那支骑兵,更是凶厉的厉害,神出鬼没不说,而且十分凶悍,只要落单碰上他们几乎没一点好处,铁定不是被他们灭掉,就是被他们撕咬的遍体鳞伤,所以这段时间就连他们出去抢掠,也要裹在一起,不敢离大军太远。

而今天就要和对方对决了,所有人都为此有些紧张,纷纷望向了他们的主将左良玉,而现在的左良玉年纪不过四十,长得是人高马大,有一副红脸膛,骑着一匹高头大马,身披重甲显得是威风凛凛,颇有一副大将风范,这让他们多少有些安心了一些。

当看罢了贼营的情况之后,左良玉便下令让刘国能先率部出战,去探一探这贼军的虚实。

而刘国能不是旁人,正是去年投降熊文灿的闯塌天,自从他受抚之后,熊文灿便奏请朝廷,授刘国能守备之职,令其归入到左良玉麾下听命,现在这一次刘国能也随着左良玉来到了杞县,作为降将,左良玉用他打的一阵他自然不能不同意。

于是刘国能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回营一声令下,便带着他麾下的几千人马杀出了大营,只朝着刑天军左翼大营冲了过去。

肖天健立足于一个营中箭楼上面,用望远镜看了一番左良玉大营的情况,当看到左良玉营中已经有所动静,一支人马杀出大营,直朝刑天军左翼方向杀来之后,他才放下了望远镜,转身下了箭楼,不待回到大帐便下令道:“传令赵二驴,来的是刘国能麾下的兵马,令他死守大营,不要多动用火器,给我顶住刘国能的进攻,尽可能的示假给左良玉,让他以为我们并没有传说中那么厉害!不得轻出迎战!”

铁头立即点头吩咐传令兵快马飞传在左翼坐镇的赵二驴。

赵二驴现在虽然还是一个营长,但是因为他身份在军中最老,所以军中上下兵将们对他也是颇为敬重,这一次杞县会战之中,赵二驴便被肖天健亲自点名,坐镇大军左翼,率领他本部的一个战兵营,同时还兼领了一个超编的预备营,独领了近五千兵马,也算是这一次肖天健带出来的一个大将了。

赵二驴受命之后,依令没有出兵迎战,刘国能率部在他营前叫骂了半晌,可是赵二驴愣是压住了火气,没有放一兵一卒出营迎战,刘国能叫嚷了半日看刑天军不肯出战,于是下令攻击刑天军左翼大营,而赵二驴则依令死守大营,近派出预备营的兵将出战,两军就在营内外厮杀了起来,整整激战了半日刘国能才下令撤退。

这第一天的战斗也就此宣告结束,左良玉本来还颇有点紧张,可是没想到刑天军第一天居然困守营中避战不出,所以心情这才多少放松了一些,当刘国能率部收兵回来之后,左良玉将刘国能招至大帐,问刘国能今日一战感觉贼军如何。

刘国能今日一战没有吃亏,所以显得很是有点傲气,抱拳出列答道:“启禀大人,贼军虽然号称强悍,但是卑职以为不过尔尔!今日卑职亲率将士对其骂战,贼军居然闭门不敢出战,虽然卑职下午未能攻入贼军营中,但是贼军却并非像是传说中那样犀利,火器也并不犀利,故此以卑职看来,大人此次定能大破贼军!”

左良玉哈哈一笑道:“不错!刘守备今日辛苦了!不过咱们还是不能小觑了贼军,明日出战,诸位定要听从号令,我等定要在此将贼军围歼于此!凡是此战将贼将肖天健的人头拿回来的,本官定会报请朝廷,为其加官三级!赏银万两!”

有了第一天的“胜利”之后,左良玉所部兵将们都多少有点不那么紧张了,纷纷摩拳擦掌的等着第二天再战一场。

犹豫第一天交手,肖天健严令诸军不得出战,结果是让刑天军上下都憋了一肚子的气,天黑的时候眼看刘国能率部撤去,于是诸将纷纷找肖天健请战,非要第二天出去教训教训左良玉不可。

“尔等休要鼓噪!难道尔等没有看出来,此乃是骄兵之计吗?左良玉此人性情狡猾异常,此次虽然率部前来会战,但是却并未做全力一战的打算,而是留好了后路,一旦于咱们交手不利,他便会立即率部逃走!

而我们今日在此与之会战,并不是单单只想要将其击退便罢!我想的是要这一战便将左良玉打残,如果能将其全歼最好,即便是不能全歼左良玉,此次也要让其伤筋动骨,从此也再不敢与我为敌!

所以我们便先让他嚣张几天又能如何?明日一战,还是老办法,闭门不战,让他们随便来攻好了!让他们先尝尝甜头再说!等他们的士气再而衰三而竭的时候,便是我们全军出击的时候!谁若是不尊号令,擅自出战的话,就休怪我军法从事了!好了,都下去休息吧!养足精神,迟早有让你们出击的时候!退下!”肖天健也不跟这些部将们啰嗦,直接便说出了他的想法,大手一挥便将他们逐出了大帐,该忙啥忙啥去了。

扭头过来,肖天健对李进德说道:“这个骄兵之计我看是不错,左良玉这一年多来,对付各路义军打的顺风顺水的,现在正是他气势最旺的时候,我们先隐藏实力,让他欢几天时间,也是不错!

对了!蒋勤前几天派人送信,说在杞县县城有个名叫李信之人,现如今杞县已经被我们拿下,你可已经派人查找到了这个人了吗?另外打听过没有,周边可有一女贼名叫红娘子的吗?”

肖天健早些时候曾经安排过蒋勤派人查访李信这个人,可是因为当下各地兵荒马乱的厉害,而且杞县这一带也不安稳,虽然蒋勤曾经派人来本地查访过,可是一直没有查到确切的消息,但是近期蒋勤的手下细作,却在杞县县城之中查知有一个粮行之中,有个管账先生名叫李信,但是字不叫岩,但是据说此人很有正义感,而且据说能文能武,还多次在杞县一带打抱不平,放粮赈济灾民,在杞县一带颇有善名,不知道肖天健说的李岩是不是正是这个粮行管账的李信,于是肖天健这才干脆直接领兵直接杀到了杞县,将杞县县城给攻了下来,等他一入城,便派人开始查访这个李信,可是几天下来,粮行虽然找到了,但是在他们攻破杞县城的时候,粮行的人早已跑了个精光,一时间在杞县县城之中居然找不到这个李信,于是肖天健一边在杞县县城外备战,一边封锁杞县县城,令李进德留意安排人继续在城中查访此人,今日左良玉已经率部抵达这里,大仗就要开打,肖天健又想起了这件事,对李进德问道。

李进德立即点头道:“启禀大帅,今日其实卑职已经收到了消息,说这个李信已经找到了,只是大帅正在忙于军务,便没有立即告诉大帅!

杞县内一个粮行之中确实有这么个人存在,此人乃是粮行中的主账,现年三十左右,是怀庆府沁阳人士,曾是一个贡生,而且祖上传下有武艺,应该称得上是个文武全才之人,因为性情太过刚直,所以未能入仕途,后来便随其叔父来此经营粮行谋生。

此人在杞县多有善举,也曾经于其叔父多次拿出粮行的粮食赈济灾民,还曾聚众闹过县衙,要求杞县官衙开放放赈,为此很不受县衙官吏所喜,但是在本地民间却有善名,这一次大帅攻下杞县寻找此人,杞县百姓不知道大帅找他作甚,以为大帅要加害于他,所以民间有人将其暗中藏了起来,并谎称不知起下落,以至于这么多天才找到此人!今日城中咱们的人已经接出了这个李信,并将其先妥善安置,请大帅放心便是!

至于大帅所说的红娘子,倒是没有人听说过附近有这么一个人物,说不定是诈传的吧!”

第一百八十一章 夜访

肖天健听罢之后顿时大喜过望,看来当初姚雪垠写李自成这本书的时候也不是尽为杜撰,李信这个人还是真实存在的,不过他写李自成的时候,肯定也渲染虚构了一些人物,起码这个时代在杞县这边,并没有红娘子这样的一个人物,看来有些小说还是不能尽信的!

“好!不要耽搁,速速将这个李信请到大营之中,我要亲自见见此人!”肖天健听罢之后,立即便兴奋的说道,心中暗自偷笑,现在牛金星和李信都落在了他手中,这一下李自成是没什么好玩儿的了!

李进德不知道肖天健从哪儿得知的李信这个人,虽说李信在杞县多有善举,可是名气也不大,肖天健怎么就对这么一个人物这么重视呢?

“现在天色已晚,大帅忙了一天,近期又有些感了风寒,还是早点休息吧!不如明日卑职再请李信来营中好了!”李进德劝道。

肖天健摇头道:“不成不成!等不得!也罢!你休息吧!我还是亲自到城中见见他吧!来人,背马……”

虽然夜色已深,可是肖天健还是忍不住心情的激动,带上了铁头等一些近卫,连夜出营便奔向了杞县县城的东门。

城门这个时候早就因为左良玉率部前来,早早的便关闭了起来,只有白天的时候放人出入,守城的兵将看到有人奔到城下,立即便将弓弩还有火铳瞄准了城下肖天健一行,大声喝问道:“口令!”

“黄河!快快开门,大帅回城中来了!”铁头拨马走到了城门下,举起了一个火把照亮了自己的脸。

“长江!原来果真是赵将军!这么晚了,将军怎么回城了?大帅也回来了?”城上守将是个队将,认识铁头,立即便从火把光线下看清了铁头,大声问道。

“废话!大帅有急事要入城,速速开门!”铁头大声的喝令道。

这会儿肖天健也提马来到了城门下,抬头抬起手道:“是本帅,开门吧!下不为例!”

夜间守城有规矩,凡是过了申时便要关上城门,夜间非特殊情况,不得任何人出入城门,战时更是严格,如果不是肖天健回来的话,守城的兵将是绝不会轻易开门的,防备的就是被敌军诈开城门,而肖天健则是特例,刑天军上下谁不认识他呀!虽然跟规矩不合,但是也没人干把他关在门外不让他入城的。

所以守门兵将在看清了肖天健之后,不敢怠慢连忙打开了城门,并且下城列队迎接肖天健入城。

“退下继续巡逻!一会儿我还要出城,你们要严加提防官军夜袭!”肖天健策马入城之后,挥手让兵将们退下,然后一打马便朝着安排李信的住处的地方驰去。

李信坐在灯下正在心烦意乱的看书,看了一阵之后看不下去,甩手将书丢在了一边,站起身在屋中来回的走动着。

他猜不出这刑天军为何要找他,他自知自己是个名不见经传的人物,虽然在杞县境内抑或是他家乡沁阳还有些薄名,但是远称不上有名望,对于刑天军他倒是不算陌生,现在河南到处都流传着有关刑天军的故事,他作为一个读书人,自然也会留意这方面的消息,知道刑天军起于陕西,兴于晋南,壮大于豫西,眼下已经是朝廷的心腹大患了,放眼天下能与之相抗的兵马确实不多,据说刑天军的这个大帅肖天健,是个了不起的人物,而且刑天军治军严格,颇受百姓欢迎,这次刑天军突然攻打杞县,当地百姓无不欢声雷动,从四面八方赶来助战,可见刑天军确实极得人心。

而且这几天他躲在城中,听闻刑天军找他,很是有点惊讶,不知道刑天军找他作甚,但是他这几天下来,却看到刑天军乃是一支军纪严明的兵马,入城之后只惩治城中的贪官污吏,抄没权贵巨富之家,对于老百姓们却开仓放赈,对于普通百姓乃至小商小户则是做到秋毫无犯,这样军纪严明的军队,李信自问还是第一次见到,即便是说起来算是正统的朝廷的官军,除了会祸害老百姓之外,根本谈不上什么军纪之说,刑天军如此表现,也从一个侧面说明了掌控此军之人定是一个爱惜百姓之人,仅从这一点上,李信便觉得对其很是佩服,颇有点想要见一见此人的想法。

说实在的,他活到现在也已经三十岁了,对于当今朝廷和官府,他可以说是失望之极,河南连年大灾,官府朝廷根本不思赈济,而且变本加厉的每年增派各种税赋加饷,似乎想要从老百姓骨头里面再榨出油来,而朝廷加赋一分,等到了下面的时候,当官的便要翻上几倍加在老百姓身上,所获的财物不但朝廷拿去一部分,当官的雁过拔毛,都要分润去一些,如此一来,对于老百姓们来说,可以说是敲骨吸髓一般的盘剥,如何能让百姓生存下去呀!

为此他倒是分析过当今乱世的原因,这怪不了那些人揭竿而起造反,因为他们实在是活不下去了,才会如此行事,而当下朝廷最大的原因就是当官的太过*,另外朝中的官员们更是派系林立,相互倾轧根本不思治国之事,所以才导致现在世间如此混乱。

这段时间他也常听到有关豫西一带的消息,许多杞县附近的流民都拖家带口的朝着豫西去投奔刑天军,据说那里的百姓虽说不富裕,可是日子却过的安稳,刑天军治理有方,让老百姓们能安居乐业,为此他今年也曾经打算过朝豫西一带走一趟,去亲眼见识见识传言中的刑天军到底是如何治理地方的,可是因为他叔父粮行的事情便拖了下来,没想到现在刑天军居然打到了杞县,攻占了县城,这就更让他想见见这个传说中的刑天军的大帅了。

他更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被这个肖大帅知道名字,派人到处查访他的下落,开始的时候他还有点担心,可是后来他便主动让人说出了他的下落,不多时便被刑天军的人客客气气的请到了这里,好吃好喝的伺候了起来,这就更让他奇怪了。

其实李信这个人并不是太安分的读书人,他除了从小读书之外,家中祖上还传下来了武功,自小便跟着父亲等人习武,刚开始的时候李信是很想有朝一日学成一身文武艺,卖给帝王家,报效当今朝廷,可是后来他便不再想这个事情了,因为他实在是厌恶当今官府的所作所为,索性后来干脆便弃了仕途,跟着他叔父来了杞县经商,在杞县的这段时间,他更是看到了官府的腐败,所以对当今的朝廷,他早就是厌恶到了极点,虽然没有到揭竿而起也拉一票人马造反的程度,但是对于刑天军这样的义军,他却并无一点恶感。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他忽然听到了门外有人大声的呼喝:“恭迎大帅!……”

接着便听到有一阵脚步声从外面传来,而且很显然是朝着他住的这间屋子走来的,不多会儿时间,他便听到门外有人用稍微沙哑的声音说道:“不知李先生可休息了吗?肖某特来拜见李先生,还望先生开门一见!”

李信惊讶的下巴差点掉在了地上,他立即想到了来者是何人了,现在可是两军正在城外交战的时候,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刑天军的肖大帅会为了他这么一个小人物,漏夜前来拜见于他,于是李信忙不迭的检查了一下身上的穿戴,马上便拉开了房门,朝门外望去。

映入李信眼帘的是一个身材异常高大的将领,正带着满脸的笑容立于门外,几个全身披挂整齐,神情肃穆的卫兵则侍立于他的背后,仅仅是一眼,他便确认了此人一定就是肖天健,于是李信立即迈步出门,双手抱拳道:“岂敢岂敢!学生怎么担得起让肖大帅漏夜来访呀!快快请进!”

肖天健挥手让铁头等近卫留在小院里面,也抱拳说道:“深夜前来,多有打搅了!还望李先生能多多海涵!”说罢之后,他这才伸手把住了李信的一个手臂,和李信一起走入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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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二章 示之以弱

当肖天健再次出城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凌晨的丑时将过了,而且出城的时候,肖天健身边多了一个身穿文士衫的青年,和他并辔而行,一路出了县城,回到了大营之中,待他们回到营中的时候,却已经是天色快要将亮了,可是肖天健和李信二人却并无一点困意,反倒是连他的感冒似乎也好了许多。

而且肖天健满面春风,标准的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的状态,用冷水洗了一把脸之后,便对李信说道:“军中多有不便之处,还望先生能多多担待一些!眼下正是两军交战之际,肖某军中有令,凡是战时军中不得饮宴,所以就不能给先生接风洗尘了!”

李信实在是受宠若惊,赶紧抱拳躬身道:“大帅实在是折杀学生了!学生不才,能承蒙大帅如此垂青,已经是三生有幸了!只恨学生才疏学浅无以为报,大帅完全不必如此对学生客气!”

肖天健摇摇头道:“昨夜你我促膝长谈之后,本帅已经看出先生也乃是身负大才之人,能得先生投效应是我肖某三生有幸才对,岂能对先生慢待?今日也罢,毕竟我军正在和官军交战,这接风洗尘之事,就以后再说吧!先生来看,我们这次的两军实力是这样的……”

说着肖天健也不再跟李信客气,将李信引到了一个简易沙盘前面,指着沙盘上的各种标识物便对李信解释起了他这次对官军的作战部署,说罢之后他放下手中的木棒,对李信问道:“先生可觉得我们如此布置,有何不妥之处吗?”

李信自小喜欢读兵书战策,对于用兵之计并不陌生,听罢了肖天健的解释之后,他对眼前的这个立体作战沙盘非常感兴趣,双方兵马的布置态势在这个沙盘上被标示的一清二楚,使人看罢之后立即便对双方的兵力布置一目了然,让他不由得啧啧称奇,于是对肖天健问及这个沙盘是出自谁之手。

肖天健自然是不客气的笑道:“不瞒先生,此沙盘正是出自本帅的主意,时下军中凡有大战,便会令能工巧匠根据周边地形制作成沙盘,然后将斥候所探查的情况标注在沙盘之上,如此一来便可使军中诸将对战场情势一目了然,省的有人不清楚情况,误了大事!”

听闻沙盘乃是肖天健所创,李信更是对肖天健佩服不已,连连点头称赞了一番,围着沙盘看了又看,忽然问道:“以学生所见,这次大帅在此和官军会战,大帅兵力显然处于劣势,如此布置当是比较合适的,不过学生毕竟没有经过大战历练,恐怕是不能为大帅提供什么建议!还望大帅多多包涵!

学生倒是有一点疑惑,以大帅眼下的布置,似乎并非单单只想将官军击溃那么简单,如果学生猜的不错的话,大帅将这么一支骑兵放在远离战场的南面铁底河西岸,而不让他们接近战场,应该是想要利用他们,将官军歼灭在这一带,可是大帅现在兵力并不多,难道就如此笃定的可以保证,利用手头的这些兵力,便能将左良玉所部击溃吗?”

肖天健听罢之后对李信更是十分佩服,说实在的李信现在还不能称作是一员合格的将领,毕竟他虽然饱读兵书战策不假,可是那毕竟都是纸上的东西,以他的阅历,现在还从来没有参加过一场正儿八经的战争,经验应该是还非常不丰富,可是既便如此,他便能作战沙盘上的己方兵力布置上看出这样深的东西,也难怪此人会在史上留名,成为李自成麾下最具有战略眼光的部将,只可惜李自成最后犯浑,居然杀了这么一个智将,和着也难怪他成就不了大业。

肖天健呵呵一笑道:“先生这么问也不奇怪,此次肖某确实有打算,将这支官军尽可能的围歼在这里!至于兵力上,先生不必担心,虽然表面上官军兵力远超过我们不少,但是在质量上却是我们远超过他们许多,如果要计算双方的战斗力的话,那么先生不妨以我军一个人,顶上官军五个人来计算,这么一来,反倒是我们的兵力处于绝对的优势了!”

李信听罢之后不由得大吃了一惊,他虽然听说过刑天军对官军可以说是屡战屡胜,但是没想到肖天健对于麾下兵将的战斗力居然如此自信,居然会认为他麾下的兵将的战斗力和官军相比,可以以一顶五,如果肖天健不是一个自大狂的话,所说的都是真的话,那么这刑天军的战斗力可就真的是相当可怕了!

看着李信吃惊的表情,肖天健笑道:“先生不必吃惊,肖某这么说,并非是太过自大,而是我军战法于官军大不相同,我军自成军起,便极为重视军中兵将的相互配合,并不太过追求个人武勇,而且我军火器极为犀利,非官军抑或是其它军队可比的!所以本帅这么说并不为过,先生今后看看战况也自然就会明白了!”

李信听罢之后点点头道:“但愿如同大帅所言,学生此次前来,就试目以待了!至于建议,这次学生实在是提供不了多少,如果大帅信得过学生的话,学生也并非手无缚鸡之力,请大帅赐学生一杆长枪,学生愿为大帅披坚执锐,冲阵在前!”

肖天健听罢之后哈哈大笑了起来,连连点头道:“好!先生能有此言,肖某又岂能不让先生如愿……”

这世上没有人一仗不打便能成为将军的,李信虽然史上很有名气,但是毕竟现在还没有一点作战经验,而他能明白这一点,没有一来到军中,便自大的对自己的作战部署指手画脚高谈阔论一番,正说明李信此人不是一个夸夸其谈之辈,而他宁可一言不发,先要求到军中历练一番,也正说明此人乃是一个可造之才,对于这个人,现在肖天健还没有指望他真就可以成为自己的左膀右臂,只要他愿意从基础做起,那么迟早有一天,他相信李信这个人是可以在诸将之中脱颖而出的。

于是肖天健当即便答应了李信的要求,在升帐之后,便将他引荐给了军中诸将,另外当即命人为李信准备了一套鳞甲,并且让人为他挑选了一整套的精致兵器,配发给了李信,也不给他实职,只令其先以参议的名义,暂时到李栓柱手下听命,算是以他的幕僚身份,派驻到下面挂职锻炼一下去,也省的有人腹诽说他坏了刑天军的规矩,等到他历练一段时间之后,真正的成长为大将的时候,再授他实差也不晚。

众将对于新来的这个李信也都比较客气,大家伙也看出了肖天健对此人的重视,所以对李信倒是相当客气,至于李进德倒是也偷眼一直在观瞧李信,心中暗自琢磨这个看上去跟他差不多白白净净的书生,为什么会受到肖天健如此器重呢?不过肖天健这么做,大家也没话说,毕竟肖天健眼下没有授予李信什么实职,只是暂时让他在军中行走,所以大家对于李信倒是也并没有给予太大的关注,而现在正是他们和左良玉会战之际,很快众将便将注意力都又转回到了眼下的大战上面。

连续四天时间,刑天军都闭门不战,任凭左良玉在营外叫嚣骂战,也不搭理他们,刑天军如此表现,虽说左良玉心怀警觉,但是时间一长,他还是有所放松了下来,四天之中,他多次派人试探性的对刑天军几座营盘发动攻击,可是刑天军据营而守,并没有表现出他们的火器有多犀利,虽然也时不时的会放几炮,偶尔也放几排鸟铳,可是远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可怕。

如此一来,左良玉手下的兵将们也渐渐的都放松了下来,从开始的时候那种如临大敌一般的紧张之中解脱出来,相互之间大声嘲笑起刑天军不过如此,根本就不像传说中那么厉害。

虽然左良玉还是心存怀疑,可是连续四天来,他屡屡试探刑天军,刑天军都避而不战,而且他为此也派出了斥候到附近探查,看看刑天军有没有耍什么花招,可是几天下来,也未能发现附近刑天军埋伏有什么兵马。

如此一来左良玉才算是多少放心了下来,第五天的时候,他终于将大军都调出了大营,在刑天军大营外面形成了几个攻击群,而他自己亲率主力人马,陈兵于刑天军中军营外面,拉开了要总攻刑天军大营的架势。

数万兵马排布开来,声势确实着实吓人的厉害,一眼望去官军人马无边无沿,更是有少量骑兵来回在刑天军营前嚣张的驰骋着,大声的呼啸着漫骂着,把刑天军的兵将们气的一个个吹胡子瞪眼,肺几乎都要气炸了,如果不是肖天健严令不得擅自开炮的话,黄生强这家伙几乎要把手下大炮都拉出来使劲的轰这帮官兵们了。

这些官兵这些天来在刑天军外面可以说已经是嚣张到了极点,他们看刑天军闭门不战,便以为刑天军真的怕了他们,整天有一批痞兵在刑天军营外嚣骂,更是作出了极尽侮辱的动作,解开裤腰带在刑天军营外对着刑天军撒尿不说,甚至于到了昨日还不知道在哪儿抓了几个女子,被一群痞兵拉到刑天军外面,称其为贼妇当众淫辱。

这些表现可以说是气疯了刑天军的兵将们,有的火铳手实在是忍不住,差一点就跑到营栅处对准这些痞兵开火,后来被军官们喝令退下才没有开火,到了今天当看到官军几乎全军出战,作出了一副要全力攻营的架势,诸将再也忍不下去了,纷纷找肖天健求战,要出去打左良玉个落花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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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三章 杞县会战1

肖天健直至此刻,才大声下令道:“破敌就在今日,我刑天军将剿兵安民当作己任,今日肖某与诸军弟兄们一同出战,定要将左良玉这支匪军击垮在此地!杀!”

随着一阵激昂到了极点的军号声响起之后,几座大营的营门瞬间便被打开,一队队刑天军的兵将们荷枪实弹的便列阵冲出了大营,他们纷纷踏着鼓点,几乎可以说是用一种令人眼花缭乱的方式,以飞快的速度便在营外列开了大阵,在整个杞县以西的高阳镇一带,顿时便密集的排布出了十余个大小不一的方阵,如同鱼鳞一般的彼此交接列在了营前。

左良玉勒马于中军之中,表情顿时便僵硬了起来,眼睁睁的看着刑天军变戏法一般的冲出大营,在他的军前排布出了一系列的方阵,其速度之快,军容之鼎盛,队阵之工整,几乎是他从来未见过的,顿时他的心里面便咯噔了一下,扫视了一下刑天军大阵之后,他立即便对手下负责哨探的一个千总问道:“贼军骑兵何在?”

这个哨探千总也惊惧的看着眼前的刑天军大阵,扫视了一圈之后也没有看到贼军骑兵的队伍,于是结结巴巴的答道:“启禀大人,卑职没有发现贼军骑兵所在!”

左良玉此人可是一个非常聪明的家伙,当审视过刑天军的阵容之后,没有发现刑天军大批骑兵出现,便意识到了今天恐怕是要出大事了,贼军没有理由在这样的会战之中,不将他们大批的骑兵带出来,如果刑天军不带出骑兵的话,那么就说明这些天来,贼军骑兵根本就没有在营中,那么他们不在营中,又能在什么地方?

“速速派哨探朝周边搜寻贼军骑兵!一有消息便速来报我!”左良玉听罢之后顿时大怒,不过这会儿他也来不及处置这个千总了,怒声下令道。

这个千总也意识到了情况不对,屁滚尿流的便下去开始安排哨探飞马朝着四周开始搜索刑天军的骑兵所在。

左良玉早年的时候曾经在曹文诏麾下做事,而且在边镇一带当过兵,这些年积累下来,大大小小的也打了有上百仗之多了,战场上他还是相当敏锐的,曾经多次大败过张献忠,甚至于对于熊文灿抗命不尊,最终证明他的判断是正确的,将张献忠和刘国能打的大败,所以其积累了相当丰富的战争经验,一发现刑天军大批骑兵没有出现,便意识到自己可能中计了,可是这会儿两军都已经拉开了架势,他根本无法选择这个时候退出战场,撤离这个地方,因为这会儿士气可鼓而不可泄,一旦他悍然下令收兵的话,定会使得军中几日来积累下来的士气为之重挫,一旦刑天军趁机掩杀的话,这一仗他就铁定要败了。

所以眼下他唯有继续挥师向前,和刑天军对决,期待着能靠着他兵力上的优势将刑天军压垮,否则的话可能后果不堪设想,而他也看出来刑天军其实这几天根本就在隐藏实力,就是在消磨他的士气,这会儿他麾下的兵将们早已起了懈怠之心,反观刑天军那边,这几天却养精蓄锐,憋足了一口气,要出来拼命了。

随着两军的鼓号声响起之后,两支庞大的军队都义无反顾的开始朝着对方冲杀了过去,但是相较一下便可以发现,左良玉这边的官军几乎没有什么阵型可言,仅仅是将各个兵种调配了一番,呈一条直线朝着刑天军推进。

反观刑天军这边,虽然也在向前,但是却保持着队形的工整,各个方阵错落有致的相互配合着朝前推进,而且没有出现一窝蜂朝前蜂拥而上的景象,两方兵马在这个时候,便显现出了他们的差距。

随着一声炮响之后,这一场杞县高阳镇会战的序幕便彻底被拉开,刑天军阵中的炮阵之中瞬间便腾起了一团团的硝烟,紧接着连成片的轰鸣声便如同炸雷一般的滚向了战场的四周,一枚枚炮弹呼啸着飞出炮膛,重重的砸向了左良玉官军的队阵之中,随即便发出了一声接着一声的轰响,这些炮弹之中有一部分迅速的便在官军阵中炸裂开来,迅疾便将密集的人群中炸出了一块块的空地,直炸得左良玉麾下的兵马血肉横飞,残肢断臂伴随着硝烟顿时飞上了半空之中,惨叫声也立即便响了起来。

而左良玉这边虽然也有大炮,同样也开始纷纷点火开炮,但是他们的炮岂能和刑天军的相比,虽说打出的炮弹也有少量落在了刑天军之中,但是这些炮弹多为实心弹,至多也就是能在刑天军的阵中开出一个血胡同,远没有刑天军所用的开花弹的威力大,而且他们的炮射程有限,而且运用也远没有刑天军规范成熟,刑天军这边是集火开炮,一轮炮弹砸过去,官军这边便会有一大批兵马被打得一塌糊涂,要么就地轰散,要么就掉头就跑,而营属的三磅轻型炮则被推至阵列前面,直接对准官兵大阵就近轰击,同样也是采用的集火发射,每一轮开炮,都在官军之中开出一大片血胡同。

如此密集的队形,对于大炮来说,是再好不过的目标了,几乎不用仔细瞄准,只要不打的太低或者太高,每一炮几乎都不会落空。

短促而且密集的炮击,一下便让左良玉知道刑天军的厉害了,眼看着前方己方的队阵之中血肉横飞的场面,左良玉顿时便心生退意,可是他这会儿却不敢下令收兵,只能继续督军向前,用人肉来承受这种铁雨。

两军一经发力,便开始迅速的靠近,预备营的兵马被安排在了主力战兵营方阵之间稍微靠后一点的位置,弥补刑天军主力兵力的不足,他们缺乏有效的火力,便被充作了近战的突击力量,而主力战兵营则被凸出到军前,充分的发挥他们火力的优势。

随着两军距离的接近,眼看着对方都接近到了自己六七十步的距离的时候,官军的弓箭手还有少量的火铳手们便开始被调至军前,他们纷纷装弹的装弹,开弓的开弓,作出了要放箭的架势。

而刑天军齐头并进的几个战兵营则在一通急促的鼓点声中,突然间停止了前进,军中军官们大吼一声,一排排火铳手便越众而出,将肩膀上扛着的鸟铳抑或是自生火铳放平了下来,随着军官们的一声声历吼,随即便成排的朝着对面的官兵打去。

这么密集的人群,根本也不需要太精确的瞄准,更何况六七十步的距离,想要用这种滑膛枪精确的命中一个人体大的目标,也基本上是不可能的,所以火铳手们也不做精细瞄准,铳管放下之后,便立即开始开火。

一排弹丸疾飞出去,在官兵前列便腾起了一片的血花,许多官兵的弓箭手们根本来不及放一箭,便哀号着仰翻了过去,身上腾起了一团团的血雾,倒在地上痛苦的惨嚎了起来。

而官军的噩梦在这个时候才刚刚开始,正如在机枪被发明之前,有的军事家说的那样,战争就看谁的步枪数量多,便能取胜那样,刑天军大批量装备的鸟铳其实就是步枪的雏形,而眼下肖天健麾下的这些兵将之中,仅仅是各式鸟铳和自生火铳便装备了两千余支,火铳手的数量基本上达到了战兵营兵力的三成甚至是四成之多,一旦集体轮番开火的时候,几乎每一次齐射,便能打出几百颗弹丸,这些铳弹即便是命中率有限,也可以一轮打翻近百名官兵。

而官兵这边虽然也乱箭齐发,可是同样距离下,给刑天军造成的杀伤却很是有限,五十步可以说是步弓的射程极限了,而且官军装备的弓数量也并不是非常多,毕竟这玩意儿比起刀枪制造要繁杂的多,制造时间和成本上甚至远超过了火铳的制造速度,真正的造出一张合格的强弓,手艺好的工匠们要两年时间才能做成,所以左良玉军中许多弓箭手甚至于装备的是单体弓,使用的也是轻箭,对于披甲的敌人来说,距离稍远一点射在身上便给敌人造不成任何伤害,双方拉近距离之后一交手便高下立判,刑天军一排排的铳声,几乎如同雨点一般绵延不绝,三段击在这个时候为了保证火力的持续性,被调整成五段击,火铳手们分成五波,往复上前开火,始终不见停歇下来。

仅仅是不多会儿时间,在刑天军面前,便有大批官兵中弹到底,被调到阵列前面的弓箭手们更是死伤惨重,吓得有些弓箭手丢了弓,掉头便朝后面跑,可是还是有人被背后打来的铳弹击倒在地,整个官军的队阵在这样的密集射击之下,立即便乱成了一团,有的军将见势不对,便派刀牌手举盾上前阻挡刑天军的铳弹,试图让刀牌手挡住弹丸,把兵马继续压上去,这样做起初是比较有效的,毕竟滑膛枪在六七十步的距离上穿透力已经有限了,可是当官军好不容易接近到三十步左右的距离上的时候,刀牌手的盾牌也失去了作用,一颗颗铳弹重重的击穿了他们手中的盾牌,又打在了持盾者的身上,顿时打得刀牌手也成排的倒下。

第一百八十四章 杞县会战2

而到了这个距离上,火铳手们已经可以精确瞄准射击了,有些火铳手利用硝烟散去的片刻时间,专门瞄准官军之中的那些咋咋呼呼的军将开火,不多会儿时间,一些身处前列的官军的低级军将们便纷纷被射杀在了阵前,如果不是因为火铳开火时候硝烟实在太大,以至于几番齐射之后,刑天军整个阵线都被硝烟所笼罩,影响到了刑天军火铳手的有效瞄准的话,官军方面的损失会更惨重许多。

军官一死,当兵的便没了人指挥,官军方面这一下更是大乱了起来,前面的人慑于刑天军的火铳实在是太过犀利纷纷惊恐万状的后退,想要远离刑天军的阵列,别看他们平时跟着左良玉坏事做尽,对老百姓们像杀鸡一般的屠杀,可是到了刑天军面前,他们却变成了彻头彻尾的弱者,就如同一只只羔羊一般,被刑天军屠杀,到了这会儿他们才知道前几天他们想错了,刑天军不是怕他们,而是在逗着他们玩儿,先让他们大意,然后再出来给他们一个痛击。

李信这会儿也是身披一身鳞甲,手提一杆长枪,威风凛凛的立马与李栓柱的身后,看着数万人的战场,听着连声的炮声、爆豆般的火铳声、无数人的惨叫声和喊杀声,还有嗅着空气中浓郁的硝烟味和血腥味,李信先开始的时候不由得目瞪口呆,心跳剧烈的加速,手也不由得有点颤抖了起来,可是当看到刑天军如此凶悍之后,他又开始抑制不住兴奋了起来,有些人你不得不承认,他天生就是为了战争而生的,李信恰好就应该是这样的一个人,他从一个平民,几乎在一瞬间便完成了他身份的转变,极快的适应的战场的氛围,并且迅速的调整了心态,融入到了这个他曾经无比陌生的环境之中,当过了一阵之后,他再看到那血肉横飞的场面的时候,便已经变得冷静多了,一手拉住马缰,居然开始仔细的朝着四周观望战场的局势。

对于李信这个书生上阵,李栓柱也在偷眼观察他的表现,当大战开始的时候,李信不出所料的流露出了震惊和惧怕的神色,这让李栓柱颇有点看他笑话的快感,可是不多时他扭头再看李信的时候,却发现这个书生居然迅速的便冷静了下来,脸上的惊惧表情一扫而空,换上了一副沉稳的表情,另外眼神之中精光闪闪,仿佛变成了一个久经沙场的老将一般,这不由得让李栓柱有点惊讶。

他们这些跟着肖天健的人,也都是从民夫逐渐在战场上锤炼成了现在的将领,当初第一次在战场上见血的时候,许多人甚至吓的尿湿了裤子,在他看来,李信这个书生,起码要用相当长的时间来适应这种血肉横飞的战场,可是没成想才一会儿时间,这个书生便开始沉稳了下来,这不由得让李栓柱惊讶,同时还心生佩服之心,觉得能让肖天健重视之人,果真有其不凡之处,想必这个李信肯定也不是个泛泛之辈才对,否则的话肖天健也不会这么对他看重了。

“李先生看此仗我们打得如何?”李栓柱扭头大声的在喧嚣的战场上对身后的李信问道。

李信看了一眼李栓柱,立即大声答道:“完全出乎在下所料!没想到贵军居然如此强悍,果真如同大帅所说,火器犀利异常!军纪严明,实乃是一支精锐之师!此战如果不出所料的话,以左良玉所部的表现,他们崩溃也就是在眼前了!在下恭喜将军这次又立大功了!”

李栓柱撇撇嘴道:“火器犀利是一方面,其实我军真正厉害的还是战阵,一会儿先生看吧!马上咱们就要突击了!哟!说来就来!大帅有令,令我们右翼率先突击!哈哈!好戏上演了!来人,传我命令,全军突击!给我打垮这些匪兵!”

李信扭头望去,果真看到中军的令旗开始不断的挥舞,随着令旗摇摆,在右翼的李栓柱直接掌控的几个方阵之中,很快便响起了嘹亮的军号声。

正在密集射击的火铳手们,听到了号声之后,军官当即下令停止射击,高喝道:“全体上刺刀!准备冲锋!杀!”

诸营随即传出了一片哗啦哗啦的上刺刀的声音,李信这才惊讶的发现,原来刑天军的火铳手其实并非他想象的那样,只能远距离的施放火铳杀敌,他们所用的这些鸟铳居然还配备有专门的短刃,这个时候被火铳手们纷纷从腰间的皮鞘之中抽了出来,牢牢的卡在了铳口上方,转眼这些鸟铳便成为了一杆杆短矛,瞬间在大阵之中便竖起了一片明晃晃的枪林。

随着军号声的节奏变换,兵将们随即便成排的开始放下了手中的长枪,一排刀牌手也随即上前,以手中盾牌掩住了整个大阵的前方,遮挡着直射向他们的箭支,更多的长枪手则放下长枪,高呼喊杀了起来,整个右翼的阵线立即便开始整体移动了起来,几个方阵如同一座座移动的枪林一般,正面便朝着已经被打乱的官兵阵列逼了过去。

已经接近到二三十步距离的两军也仅仅是一小会儿的时间,便撞在了一起,而此时官兵那边的弓箭手们几乎早已被刑天军扫空,仅剩下的少量弓箭手在看到刑天军发动进攻的时候,也飞也般的逃回了阵后,躲在阵中远远的朝着刑天军抛射弓箭,可是这样稀疏的箭支,对刑天军来说,基本上构不成太大的威胁,双方大军如同两股铁流一般的重重的便撞在了一起,在两军之间随即便又一次腾起了一片血雾。

刑天军的刀牌手到了这里之后,迅速的成排蹲了下去,为身后的长枪手们腾出了空间,并且护住了长枪林的下方,而成排的长枪手们则瞪着通红的眼睛,嗷嗷怪叫着,奋力的拧腰、踏步、振臂将手中的长枪迅疾的朝着对面的官兵捅了过去。

而官兵们也同样怀着无限的恐惧,举起了他们手中的武器,朝着刑天军捅了过来,瞬间两军的阵前都发出了一片凄厉到极点的惨叫声,一排兵卒瞬间便被捅翻在了地上,不过刑天军的长枪要长于普通官军用的长枪,别看就是这两尺的长度,便决定了谁的生死,只是一瞬之间,成排的官兵便被刑天军的长枪手捅死在了阵前,有些官兵伤口中喷着血雾,惨叫着倒在地上,不甘的翻滚着抽搐着,最后落在他们眼中的,仅有蹲在他们面前的那些刑天军的刀牌手,用冰冷无比的目光冷冷的注视着他们。

对于刑天军这样的兵阵,官军几乎可以说是毫无还手之力,交手之后迅速的一排排的被捅翻在地,即便是偶尔反击杀伤了一些刑天军的部众,而随即伤亡倒下的兵卒身后便会有人迈步上前,接替了他们的位置,继续冷酷的朝着前方一次又一次的突刺。

冷兵器作战就是这么残酷,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虽然左良玉手下一批人也很是彪悍,这帮痞子流氓出身的人不拿别人的命当命,也不拿自己的命当命,可是在这样的屠杀面前,他们还是被吓的尿湿了裤子,右翼的突击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整个官军的左翼便被他们压的开始后退了起来。

左良玉也注意到了自己左翼的情况,狂吼着下令让左翼的兵马挡住刑天军的攻击,可是他的命令传下之后,却如同石沉大海一般,左翼的官兵还是不可遏制的在刑天军的攻击之下一步步的后退,逐渐的使得官军的左翼开始塌陷了下来,渐渐的使得左良玉中军位置变得突出靠前。

李信这会儿早已是看的热血澎湃了,他恨不得自己也能像长枪手那样,冲到阵前,亲手参与这场大战,连他坐下的战马似乎也感受到了它新主人的冲动,便的开始兴奋了起来,不断的用马蹄刨着地面,并且打着响亮的响鼻,似乎想要驮着它的新主人,亮开它的四蹄,冲出去一般。

李栓柱扭头看了一眼一脸兴奋的李信道:“先生果真好胆色,不过这会儿用不着咱们冲杀出去,大帅早就说过,这种战争,军将的责任就是指挥,只有到追击的时候,军将才可以率部冲至前面,李先生不必着急,等一下会有机会给你亮一下你的功夫的!”

李信心潮澎湃的在马背上抱拳道:“多谢李将军指教!李信受教了!以后将军莫要再叫我什么先生,还是叫我李信好了!先生二字是不敢当的!”

李信这么说很对李栓柱的脾气,李栓柱哈哈大笑着,伸手在李信肩膀上拍了几下道:“好!我李栓柱是粗人,先生这么说,正合俺老李的脾气!走吧!该咱们上了,天黑之前,打垮他们!”

就在右翼李栓柱率部发动突击之后不久,官军左翼方向便开始出现了溃乱,为此左良玉不断朝左翼增兵,试图保持阵线,虽然这么做延迟了左翼的崩溃,可是大批官兵在李栓柱麾下的兵将突击之下,如同重锤一般不断的敲在他们的左翼上面,后来左良玉反复增兵,虽然增多了左翼兵力,但是却一股一股的被李栓柱率部击溃,后来这种混乱便开始朝着左良玉的中军蔓延起来,同时左良玉的中军位置也开始突出在了刑天军的兵阵之间。

而这个时候,肖天健适时的下令左翼赵二驴所部也开始对官军发动攻势,本来就已经在刑天军炮火下伤亡惨重的右翼官军顿时便开始崩溃,这些官兵本来就不是左良玉手下的兵马,多为河南一带地方军,战斗力本来就不是很强,一交手便被刑天军打的落花流水,纷纷开始在其军将们的率领下逃离战场,使得官军右翼顿时崩塌了下来。

第一百八十五章 还师豫西

左良玉中军这一下顿时便彻底突出在了刑天军的兵锋之下,当看到战事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左良玉也再没有勇气在此坚持下去了,为了防止他的中军被刑天军包围,他不得不下令全线开始收缩,试图和尚未尽数崩溃的左翼兵马拉平战线,缓步退出战场,和刑天军脱离战斗,可是刑天军岂能让他如意,这个时候肖天健令军中部分预备营的兵马离开主阵,游动到两翼接替主力追击溃乱的官军,而他则集结起主力兵马,挥师朝着左良玉的本部兵马杀奔了过去。

这一下左良玉再也坚持不住了,他没见过像刑天军这样强悍的贼军,他们手中的鸟铳犀利异常倒也不说了,可是就连他们的炮手们也都跟疯子一般,推着大炮始终坚持在第一线,几乎想要把大炮抵在他们鼻子上开火,而且贼军的大炮射程远,射速快,打得他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

眼看着刑天军就要贴上来,左良玉下令刘国能接替他的位置,抵住刑天军的攻势,可是刘国能又岂能挡得住刑天军,仅仅一个照面,便被刘耀本的铁骨营给冲散,这个时候左良玉却发现,自己的大军在战场上已经被刑天军分割开来,整个调度都已经开始失灵,到了这会儿,左良玉已经知道他大势已去,根本无法再挽回战局了。

从一开始刑天军诱他来此会战,其实就是一场骗局,刑天军隐藏了实力,数日不战,并不是怕他,而是在等着他和手下的官兵们成为骄兵,放松警惕,全军出战,然后才集中力量,一战将他打垮,而现在他也真正的体会到了当初败在刑天军手下的那些同僚们的心情,这刑天军之凶悍,已经超出了他们的认知,他们所用的阵战之法,更是远超过了他们的了解,再加上他麾下的这些官军,又不是都听他的命令,一旦开战,便被刑天军给他来了个各个击破,进而造成他麾下兵马的混乱,然后集中精锐,只追着他猛打,刑天军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想要将他这批官军,彻底的解决在这里。

有了这个认识之后,左良玉再也不敢在这里耽搁下去了,当即下令撤退,而且放弃他们在高阳镇的大营,直接便朝着太康方向撤退,至于那些归于他暂时统带的河南各地的官兵,他就管不着了,正好把他们丢给刑天军,让他们拖住刑天军追击他的脚步。

左良玉麾下的兵将们一听到这个命令,一个个都如同脚底抹油了一般,纷纷招呼手下撤离战场,尽可能的裹在一起跟着左良玉撤离战场。

可是肖天健岂能让他如愿,左良玉一动,他和李进德便都意识到了左良玉要丢下部分官军逃离战场,于是他当即下令预备营全部脱离主力战兵营,各自选择一支溃乱的官军追击,而他则直接统领数个主力战兵营,放弃周边那些散乱的官军,撒腿便朝着左良玉的主力追了下去。

这个时候整个战场上双方都已经交错在了一起,好歹刑天军这边以营为单位,还保持着基本的作战单位没有散开,而官军那边在刑天军反复的锤击之下,却早已经是混乱不堪了,许多当兵的已经找不到他们的主将,也有很多主将这会儿已经带着少数家丁脱离了战场独自逃命去也,所以有建制的刑天军,对付已经失去建制的官军,不管他们是不是主力,仅仅是预备营,就已经够官军看了。

肖天健命令一下,各部便开始依令行事,本来配合战兵营的那些预备营的兵马这会儿脱离了战线,纷纷朝着聚成堆的官军杀奔了过去,而主力则立即汇合在一起,沿着铁底河朝着左良玉的主力兵马杀奔了过去。

左良玉这会儿这个慌呀!他一边不断的派人殿后,试图迟滞刑天军的追击,一边不断的下令加快逃离战场的速度,什么辎重、粮秣,都顾不得要了,能扔的就地扔掉,就连他们这段时间抢入营中的女人也顾不上带了,直接丢在了大营里面,甚至于一些当兵的连器甲都顾不上要了,一边跑一边扒下身上的甲胄丢弃到路旁,只为了跑的快一点,赶紧离身后那些凶神恶煞般的贼军远一点。

可是左良玉的种种努力都没有起到效果,他派出殿后的兵马,面对着蜂拥而来的刑天军兵马,几乎都无一例外的如同滚汤泼雪一般的就地溃散掉了,基本上没有能起到一点迟滞刑天军追击他们的速度,而大批刑天军的兵将,在肖天健的率领下你追我赶的相互较劲,朝前猛追不舍,似乎像是在比赛一般,只怕自己这一仗捞不到功劳一般。

这一追他们便一直从下午追到了天大黑下来,双方兵将根本都顾不上吃口饭,眼看着天色大黑下来,肖天健这才下令停止追击,收拢兵马清点损失,而左良玉则带着一帮残兵败将如同惊弓之鸟一般,黑灯瞎火的沿着铁底河深一脚浅一脚的继续奔逃,这才渐渐的拉开了和刑天军的距离。

左良玉率部一直奔逃了大半夜,才下令停下脚步,连夜派人朝左右散开,收拢脱离战场的残兵,想要尽可能的挽回一些损失。

开战时候的数万官军,在一天激战下来之后,还跟在左良玉身边的兵将只剩下的不到五千人,其余的不是被刑天军就地歼灭,就是四散溃逃,早已经军不成军了,当左良玉下令停驻下来的时候,许多官兵几乎是一头便栽到了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一个个喘得如同破风箱一般,只想直接断气拉倒,到了这会儿,他们才发现他们连口吃的都没有,为了逃命他们几乎丢掉了所有能丢的东西,许多当兵的甚至连兵器都直接丢掉了,这会儿反倒成了一帮赤手空拳的流民,甚至连流民军都比不上,左良玉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大嘴巴,早知如此,他也不率兵兴冲冲的赶来杞县了,跟着这路贼军虽然跑的辛苦一些,起码这一路上靠着抢,他们也算是有吃有喝有女人,日子过的满自在的,偏偏他想要立一个大功,结果是不但没有捞到半点功劳,反倒将他的老本差点都折在了这里,现在他才发现,为了逃命,他自己的总兵关防大印居然也被丢掉了,捧印官在奔逃的路上,也不知道是被贼军追上杀了,还是趁乱自己带着大印逃了,总之这会儿他左良玉居然成了一个连关防大印都没有的总兵,这一下笑话闹大了。

好不容易左良玉才挨过了这个晚上,天刚蒙蒙亮,他便招呼兵将速速起身,接着朝太康方向赶路,省的天亮之后贼军再追上来,到时候以他这点兵力,根本就不够人家宰的。

可是昨天激战了一天下来,接着便是狼奔豕突的逃命,一天一夜的时间下来,这帮官兵们一口水米未进,又哪儿有力气接着跑呀!虽说饮水不成问题,可是吃饭可就麻烦大了,豫东一带这些年连遭兵祸,十里八乡的老百姓不是被杀了,就是被饿死了,活着的也逃难去了,更有不少人干脆便被流民军裹挟而去,成了义军,方圆几十里之内,几乎没有有人的村庄,左良玉带着这五千多残兵败将,就算是想抢粮食吃,也没地方抢去,于是只能两腿发飘的挣扎着上路。

可是不等他们集结起来继续赶路,便有眼尖的看到远远的西面扬起了大团的土尘,紧接着便有人感觉到了地面上微微传来了一阵震动,作为有经验的兵将,这些官兵们立即便变了脸色,谁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只听得有人凄厉的大叫道:“不好了!贼军骑兵追来了!快跑吧!”

这五千官兵顿时便跟炸窝的马蜂一般轰的一下便彻底乱了套了,再也没有多少人顾着跟左良玉跑了,所有人都朝着四面八方乱窜而去。

左良玉即便是想收拢住自己的兵马也收拢不起来了,不多会儿时间便看到一哨骑兵出现在了地平线上,凶悍无匹的朝着他们杀来,左良玉大呼不好,用力抽了战马一鞭,带着仅剩下的少量兵将落荒便朝着太康方向玩儿了命的奔逃而去。

可怜左良玉来的时候还气势汹汹,等他跑到太康县的时候,身边却仅剩下了不到五百兵将,数万大军在刑天军的攻势之下在杞县境内土崩瓦解,大批官兵直接便在战场上投降了刑天军,剩下的即便是没有投降,也都就地星散到了民间,作为河南最大的一股官军,至此也彻底宣告冰消瓦解。

这一战肖天健率军可以说是将刑天军的战斗力发挥的淋漓尽致,实实在在的让兵将们厮杀了个痛快,彻底将左良玉率领的这路官军击溃在了杞县境内,唯一遗憾的就是这一战没有将左良玉也击杀在这里,让他跑掉了。

为此负责追击堵截左良玉的司徒亮是懊丧不已,他当时领兵杀至左良玉残部附近的时候,左良玉麾下的兵马已经溃散,而且左良玉连大旗都没有打,以至于让他一时间也没有能找到左良玉,虽然率部好一通掩杀,屠掉了不少左良玉残存的兵马,可是最终还是让左良玉提前一步逃脱了他的追击,事后打扫战场的时候,没有找到左良玉的尸体,让司徒亮好一通捶胸顿足。

不过仗打到这一刻,肖天健也已经无力继续在豫东一带攻伐了,虽然开封城就在他们西北面不足百里之处,可是他还是选择了率部开始携带缴获踏上了返回豫西的道路。

肖天健之所以在这种情况下,放弃继续在豫东攻伐,原因无他,就是因为豫东一带现在早已经是残破不堪,虽然他们依靠攻占县城以及庄堡可以获得一些粮秣,可是远满足不了他们的需求,更加上他们连续一个多月时间的转战,军中粮秣弹药消耗巨大,杞县会战之后,军中火药基本上已经告罄,根本无法支撑他们再去进攻开封城了。

本来以李进德和李信两个人的意见,都认为此时如果肖天健能率部围攻一下开封城的话,会对于他们的未来战事更为有利,可以通过围攻开封府,将集结在洛阳一带的官军吸引回来一部分,这样下一步便可以为他们集中兵力攻打洛阳城创造出更好的条件。

可是肖天健在考虑了一下之后,却没有采纳他们的意见,只同意率部走开封府城外通过,顺道向开封府展示一下他们的威风,毕竟眼下军中大部分都是新降的官兵,如果不尽快将这批降兵安置好的话,这些降兵要么就会落草为寇,成为祸害,要么就会重新归于官府手下,充当他们的走狗,而他肖天健不是先秦的名将白起,根本不可能干脆挖个坑把这两万降兵就地给活埋掉,所以维持现在跟着他的这几万人的吃喝,便成了很大的问题,他必须要尽快的返回汝州,得到粮食的补充,才能继续下一步的攻略行动。

于是数万刑天军和官兵降兵们,在结束了杞县之战之后,飞快的拆毁了杞县的城垣,转而朝着开封府方向开拔而去,省的回头官府又派人来这里接收了县城,以后他们再来还要费力再打一次攻坚战,而此时他们军中的粮秣也基本上接近了见底,不得已之下,肖天健亲自下令,自他一降,所有兵将们的口粮每日减半供应,争取在路上再打几个大的庄堡,补充一下,回到刑天军辖地之中补充物资。

第一百八十六章 摘桃

开封府新任河南巡抚李仙风这段时间以来,可以说是如坐针毡一般,肖天健率领的这么一支贼军,近一个多月的时间来,在豫东豫中一带四处游动,屡屡攻破县城,如同洪水猛兽一般无法控制,而开封府眼下兵力又少,山东的刘泽清所部又奉命被调离开封府,开封副将陈永福也率部年前去了洛阳协防,以至于让开封府手头上几无可用之兵,虽然守城的兵将尚有三千余人,可是这点人马用来守城尚且不足,哪儿有实力去阻击在开封周边转悠的这支贼军呀!

为此李仙风多次派人前往南阳,向熊文灿求告,请熊文灿速速令左良玉率兵剿灭这路刑天贼军,结果是左良玉阳奉阴违,跟着刑天军的屁股后面在河南到处转圈,以征集粮饷的名义在所经之地大索四方,就是不肯尽全力追击贼军,使得刑天贼军的势力反倒是越来越大。

好不容易熬到了四月初,李仙风又得知杞县被贼军攻破,这一次贼军却停下了脚步,不再继续东奔西跑了,如果任其下去,李仙风猜测开封府是不是贼军的下一个目标,于是惊慌失措之下,一边急令还在洛阳的陈永福速速率兵回师开封,加强开封府的守备力量,另外亲自派人直接前往左良玉军中和前往南阳府找熊文灿,督促左良玉速速率军前往杞县于贼军决战,确保开封府的安全。

左良玉也实在是因为多方面压力之下,最终才选择集结部曲追至杞县,和肖天健决战的,可是决战的结果令官方所有人都大失所望,当得知左良玉大败亏输几乎全军覆没的消息的时候,整个中原也再次为之震动。

当肖天健率部开往开封府的时候,刘泽清早在偃师得知消息,再也不敢朝洛阳方向靠近,而是打出要回援开封的旗号,立即掉头朝着开封方向奔去,当然这厮是不敢率部去挡刑天军的大军的,而是纯粹找个借口离开豫西这块是非之地罢了。

肖天健于四月中旬,率部在开封城外通过,在肖天健的命令下,各营兵马列队以检阅的姿态大摇大摆的通过了开封城下,就在开封府城中的官军和官吏眼皮下面好好的耀武扬威了一番,把开封府里面的人吓得是心惊肉跳,生怕刑天军突然间停下来,对开封府发动进攻。

可他们谁能知道,现在肖天健的军中其实也是外强中干,此时的弹药粮秣基本上都已经告罄,根本没有足够的实力对开封府发动什么的攻势了。

这一趟肖天健率部返回豫西,完全可以说是在进行一次武装大游行,全军大摇大摆的途经中牟、郑州、新密、登封返回到了汝州城下,而沿途的中牟、新密、登封等地的守军在看到如此规模的刑天军的时候,可以说是无一例外的选择了放弃抵抗,打开城门投降了刑天军,只有郑州因为还有数千驻军,死守城池不肯投降,而肖天健眼下也无意对郑州用兵,所以在攻下了中牟之后,随手拆掉了中牟县城的城垣,便一路高歌途经郑州城外回到了汝州。

到了这个时候,在刑天军这样一支采用近现代军队训练方式操练出来的军队,已经彰显出了它强悍无匹的战斗力,再加上军中兵将们都很清楚自己为什么要在刑天军之中当兵,更使得他们有了明确的目标,逢战敢于拼命,而大明朝眼下的军队已经被他们远远的抛在了背后,所以明军虽然看似强大,却已经彻底成了纸老虎,在刑天军的军队面前,可以说基本上不堪一击,经过这两个多月的反围剿的大战,数支官军皆败于刑天军之手,其中黄得功所部和左良玉所部,更是基本上被刑天军剿灭,孙应元所部遭受了很大的损失,即便是陕西的贺人龙、祖大弼、李国奇三部也遭受了很大的损失,只有刘泽清一部因为始终避战裹足不前,没有和刑天军正面交手,故此得以保存了实力,但是刘泽清畏战不前,率部逃回了开封府一带,以至于到了四月底的时候,河南已经没有任何一支官军再可以和刑天军对抗了。

盘踞在许州的孙应元在得知肖天健率部返回汝州的消息之后,不等熊文灿下达命令,便率部急急忙忙的朝着汝宁府撤去,而河南总兵张任学在宝丰得知了刑天军大部回到豫西,也毫不犹豫的率部撤离了刚刚被他克复的鲁山县,大踏步头也不回的便跑向了开封府。

至此熊文灿在崇祯十一年间组织起来的对刑天军的围剿,基本上以官军的惨败而告终,而刑天军的声望到了这个时候,也可以说是威震八方,大批活动在河南一带的义军,纷纷开始朝刑天军靠拢,选择归入到了肖天健的翼下,其中单单是人数超过五千人的义军便有五六支之多,就连在皖西一带活动的革左五营在得知了刑天军中原大会战获胜的消息之后,也派人赶往了汝州城,找肖天健联络,表示愿意和刑天军联合起来,一起对抗朝廷,某种程度上也算是表明了他们的态度,表示愿意在一定程度上接受肖天健的指挥。

到了这个时候,洛阳城就基本上成了刑天军的大树上一个熟透了的桃子,终于可以采摘了。

五月之后,肖天健在汝州城对麾下的兵马再一次作出了一定的调整,通过此次收编投降的官兵中的精锐以及缴获的兵器、战马,下令罗立、李栓柱、刘宝的三个战兵师再次扩编,每个师扩编至五个战兵营,一个炮营,一个不满编骑兵营,一个辎兵营,外加一个加强的工兵队,使每个作战师的主战兵力达到一万人左右,使之形成更有力的独立作战集团,而这几个师的主将,也正式改称为都统,每个都统下设两个副都统,原来的军官根据这段时间的表现各有升迁,而赵二驴也如愿以偿的当上了副都统。

同时下令以刘耀本的教导营为基础,扩编出一个他直辖的近卫师,由他暂领近卫师的统领,刘耀本和司徒亮、赵铁头三人则暂领副都统一职,多设了一个副都统,平时军务由刘耀本为第一副都统,主持近卫师的日常事务,赵铁头和司徒亮协同配合。

如此一来,加上阎重喜在晋南的兵力,刑天军已经扩编至了拥有正规军近五万人,预备营兵力也接近五万人的一个大规模的军事集团,正儿八经的拥有了和大明朝廷正面相抗的军事实力。

而至此河南整个豫西一带,包括豫中豫东的许多州县,都已经成为了刑天军可以控制的范围,而朝廷对河南地区的有效统治,则仅剩下了豫南一带和豫北一带,另外加上开封和洛阳、归德几个府城,对于河南的统制已经面临着崩溃的边缘了。

五月十五这一天,刑天军在完成了物资补充之后,肖天健终于带着罗汝才集结起来了近卫师、李栓柱所辖的一师兵力,还有罗立所辖的部分兵马,以及大批新编预备营,总兵力达到三万人的规模,开始集结在了洛阳周边的地带。

五月十七日,李栓柱所辖的两个战兵营以两天的时间,迅速攻克了洛阳城东面的偃师,就此将洛阳城彻底的孤立了起来,最后完成了对洛阳城的总包围。

到了这个时候,洛阳城中的官吏乃至是官兵早已是慌成了一团,由于刑天军长期对洛阳城周边的军事行动,使得洛阳的官府,根本无法再像以前那样,从周边的辖下百姓榨取到粮食,加上城内外官兵的消耗和城中人们的正常消耗,使得洛阳城中出现了大面积的粮荒,时下洛阳城中,仅仅是一斗米的价钱,便上涨到了几两银子一斗,即便是如此,也是有价无市,有钱也没地方买的来,更可气的是事实上洛阳城之中并不是真的就没有粮食了,没粮的是河南府的府库和普通的商家以及百姓,但是在洛阳城之中,却还是有人有很多粮食的,其中不少豪富的家里面便屯有不少的粮食,而屯粮最多的却是洛阳城中的福王,仅仅是福王家中的粮仓里面,便囤积了各种陈粮不下十万石之多,可是福王这个老王八蛋不但照旧不肯开仓拿出粮食放赈,反倒是还利用这个时候,大发横财,将王府在城中粮仓之中的陈粮囤货居奇,高价贩售,几乎将城中百姓的财产给挤榨一空。

城内外的官兵因为兵粮不济,更是军纪败坏到了极点,军将们为了搞到粮食,放纵手下的官兵在城内外对老百姓大索,将老百姓手中残存的最后一点点的粮食也抢夺走,满足他们的需要,使得洛阳城到了五月的时候,几乎天天都有大批的百姓被活活饿死,甚至在城中出现了大量的人相食的情况,黑市上更是有人私下贩卖人肉,更有歹徒趁夜杀人,以获取可食之物。

事到如今,新任河南知府亢孟桧根本就不再想什么剿灭刑天军将刑天军赶出河南府辖地的事情了,从刑天军去年发力攻打汝州之后,他便料到,刑天军迟早是要来打洛阳城的,本来他还指望着熊文灿能力挽狂澜,调集官军解决掉刑天军这个麻烦,可是事到如今一路路官兵在刑天军的兵锋之下纷纷败北,熊文灿即便是再有本事,也没法救援洛阳城了,巧妇难做无米之炊,熊文灿已经没有多少官军可调用了。

第一百八十七章 兵发洛阳

虽然熊文灿在得知左良玉在杞县大败的消息之后,也做了最后的努力,想要调已经在谷城受抚的张献忠以及在郧阳受抚的王光恩、王国宁、惠登相等人出兵去对付刑天军,可是张献忠根本就不买他这个帐,反倒在谷城一带拥兵自重还向他索要粮饷,威胁如果不给粮饷的话,他就没法控制手下的这些兵马,如果他这些旧部拿不到粮饷再逼他起兵作乱的话,就怪不得他了,至于王光恩等人虽然口头上答应出兵,可是却表示粮饷不济,无法行动,也拖着不肯动身,李国奇更是因为在卢氏兵败,元气大伤,根本也没有实力再发兵进攻刑天军了。

熊文灿于是再次派人赶往开封府,调陈永福和刘泽清所部救援洛阳城,可是这俩人到了这会儿,哪儿还肯朝洛阳这个火坑里面跳呀!虽然新任河南巡抚李仙风知道一旦洛阳被破,他这个河南巡抚难辞其咎,肯定是要被当今圣上追究责任的,可是苦于河南现在他手头上根本组织不起来一支可用的兵马,陈永福已经是开封府最后守将了,一旦陈永福出开封救援洛阳,再败于刑天军之手的话,那么就连开封府估计也要完蛋了,所以他只能朝朝廷奏报,奏请崇祯帝,调派京师兵马南下救援洛阳,事先就把洛阳失守的责任给推卸掉了一部分,以此为以后洛阳失守之后皇帝追究埋下伏笔。

到了这会儿也早已是黔驴技穷,再也没有什么办法了,只能干瞪眼坐视刑天军兵围洛阳,却无可奈何。

京师的杨嗣昌和崇祯得知这个消息之后,更是震怒、惊惧不已,本来崇祯是要求熊文灿三个月内解决刑天军的,现在倒好,刑天军没有能被解决掉,可是各路官军倒是被刑天军解决了不少,近十万官军在刑天军兵锋之下,没有起到一点作用,反倒被刑天军打了个冰消瓦解,现在洛阳城也成了刑天军的俎上之肉,眼看着就要不保了,于是崇祯和杨嗣昌便商议要令洪承畴和孙传庭亲自督师,率领陕军出潼关再次侧击刑天军,争取救援洛阳。

可是不待他们下旨,陕西那边的三边总督洪承畴和陕西巡抚孙传庭却发来奏报,说李自成和老回回等路义军再一次趁着陕西调兵入援河南的这个机会,重振旗鼓,在陕西南部又开始大肆活动了起来,这一次更是来势凶猛,他们正在全力对其进行围剿。

这一下连杨嗣昌和崇祯也傻眼了,琢磨一下之后,他们也发现眼下基本上可以说是没有可调之兵了,把京师周边的京营兵马调往河南,那是不可能的,随着夏季的到来,也预示着关外的建奴鞑子又要开始一年一度的例行入关行掠了,京营南下,那么京师一带便兵力空虚了,谁还来镇守京师保护他们呢?

所以大明上下虽然明知洛阳危矣,可是却束手无策,根本拿不出多少兵马救援洛阳城,于是崇祯最终无奈之下,只得下旨令豫北的彰德府、怀庆府、卫辉府三府集结一支兵马,由河南副总兵罗岱统领,南渡黄河驰援洛阳。

可是崇祯的这道旨意下达的有点太晚了一些,等他下旨的时候,肖天健已经率部将洛阳城给包围了起来,偃师县也已经被刑天军攻占,短时间之内即便是豫北三府接到圣旨,但是组织人马南下,也已经是远水解不了近渴了,总之在朝廷一片慌乱之下,最终只有新任的河南总兵张任学受调,带领了两千余官兵在偃师县被刑天军攻占之前,抵达了洛阳城下,稍稍补充了洛阳一点兵力。

五月二十日,肖天健便亲自率领刘耀本、司徒亮等部兵马进兵到了洛阳城南部十五里之处停扎了下来,而李栓柱和罗立两部,也都开始进兵到了洛阳城外不远处,和肖天健一起对洛阳城形成了包围的态势。

而城外此时还有官军近两万余人留镇于城外大营之中,当得知刑天军大军已至,军心更是大乱了起来。

在洛阳一带的守军,谁不知道刑天军的厉害呀!这一两年来,他们真是没少和刑天军的人马交手,可是屡次交手都是他们败多胜少,以至于眼睁睁的看着刑天军逐渐将洛阳周边的州县一步步的蚕食掉,最终只剩下了他们孤零零一个洛阳城,以前的时候,好歹他们兵力上还占有优势,挤在洛阳城下多少还有点安全感,可是到了现在他们不但兵力优势没有了,更是装备优势也彻底荡然无存了,更加上这半年来,军中兵饷一支短缺,就连兵粮也接济不上,吃饭基本靠抢,军中兵将们早已是怨声载道,没了誓死保卫洛阳的决心。

更何况谁不知道洛阳城中的福王富可敌国,家财何止百万千万,可是这个该死的福王始终却是个铁公鸡一毛不拔,死活就是不肯拿出粮饷来发给官兵们解决守军的兵饷和粮秣的问题,反倒是变本加厉的在城中囤货居奇大发横财,他们官兵之中也大多数都是募兵,谁不是活不下去了才给官府当兵的,都是苦哈哈出身,如何肯再给这样的王族卖命呀!

于是在肖天健率部抵达洛阳之前,军中便有大批官兵叫出了一旦贼军来犯的话,他们绝不卖命死战的口号,军心到了这个时候基本上都已经到了随时会崩溃的边缘。

到了这个时候,知府亢孟桧和洛阳城中的官吏,甚至于致仕的旧吏都纷纷联合起来去找福王,就连致仕在洛阳家中歇养的南京兵部尚书吕唯祺也出面,一起求福王能拿出银子发放到守军官兵手中,同时悬出重赏,杀贼一人赏银多少,伤贼一人赏银多少,争取这些官兵的支持,赢得他们为洛阳城死战守城。

可是这个肥猪一般的福王在听罢了他们的要求之后,愣是一甩袖子还是断然拒绝了他们的要求,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硬是称自己没钱也没有粮食,这守土之责本就该是当今朝廷的圣上来负责的,岂有让他们这些藩王拿钱发军饷呢?还说什么这有违祖制,藩王不得在地方收买人心勾连当地文武官员,以此来推卸,总之他福王就一句话,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结果是亢孟桧听罢之后大哭着带着手下官员们出了福王府,仰天长哭,踉踉跄跄的空着手去营中劝官兵一定要保住洛阳城。

事情直到肖天健率部抵达洛阳城外的时候才多少有点变化,当听闻贼军已至城外,洛阳守军又军心不定的消息之后,福王直到这个时候才真正的有点慌张了起来,主动派人去找亢孟桧,告诉亢孟桧,他愿意拿出五千两银子来助军饷,剩下的再多就没有了,让亢孟桧自己再想办法。

亢孟桧听罢之后更是哭笑不得,五千两银子,对于两三万守军来说,每个人即便是平分,一个当兵的还拿不到五钱银子,就这点银子就想*兵们为洛阳城效死?哈哈!哈哈!笑话呀!

更何况这五千两银子发下去,沿途被军官们随便克扣一下,等到了当兵的手中的时候,恐怕也剩不下几个大子了,消息一出,全城官兵更是大哗,当即便有当兵的摔了家伙,扒去了身上的兵服不干了。

其实这些事情早就在肖天健的预料之中,他之所以放着洛阳这块肥肉这么长时间不吃,就是等着这一天的到来,一旦去年他发兵攻打洛阳城的话,当时洛阳城中的官兵们还没有断饷断粮,尚有拼死一战的决心,而且当初他的实力也不足以攻下像洛阳这样的坚城,真是强行攻打洛阳的话,即便是最后能攻下洛阳城,也只能是一场惨胜,最终在朝廷的反扑之下,洛阳还是守不住,甚至于连整个豫西的根据地也可能会因为他军力的消耗,再丢还给官军,而到了这个时候,才真正是他来摘桃子的时候了。

就在他领兵抵达洛阳城外刚刚停扎下来的当天,城外的洛阳守军便有数百逃卒跑到了刑天军的营中投效,第二天肖天健还没有点兵出营攻打城外的官军大营,便又有上千的官兵当了逃兵,投向了刑天军这边。

而剩下的官兵虽然还没有逃,但是也早已没有了斗志,当官的纷纷要求要进入洛阳城之中,可是亢孟桧和时下的洛阳兵备道王胤昌如何敢放这么多官兵入城呀!他们可都是知道这些官兵是什么德行的,放他们入城跟放贼军入城基本上也差不多了,一万多官兵入城,铁定会把洛阳城抢个精光,更何况城中本来就缺粮少食,一下再涌入一两万人,让他们吃什么呀!指望他们守城更是扯淡,根本就不可能的,反倒是更加剧了城中缺粮的现状。

于是亢孟桧最终拒绝了城外的官兵的要求,令他们继续在城外驻守,抵御贼军攻击洛阳城。

当城外官军得知亢孟桧拒绝他们入城的消息之后,顿时一片哗然,就连军将们这次也不干了,纵兵奔至城下大骂亢孟桧和城中的官员们,甚至指名道姓的大骂福王朱常洵,骂他们毫无人性,视他们这些官兵性命如无物,该死到了极点。

而这个时候肖天健一声令下,几路兵马齐头并进,朝着洛阳城下逼来,随着刑天军越逼越近,这些在城下鼓噪的官兵也支持不住了,纷纷一哄而散,要么朝城北方向逃窜,要么就干脆倒戈投降刑天军,直接便华丽转身成为了刑天军的一员,调转了刀口,对准了洛阳城。

第一百八十七八 破洛阳

本来城外还有河南总兵张任学坐镇,可是张任学本非武将出身,他本来是天启年间进士出身,曾经历任太原知县等文官职务,后来逐步升迁至了凤阳巡按,去年还朝之后被放之河南,结果他看到河南诸将不思练兵报国,不能用事,便上疏怒斥这些武将,并自请转为武职,要亲自持戈讨贼,崇祯帝最终答应了他的要求,说来此人也是一个相当刚直的官员,可是转为了总兵官之后的张任学却手中没有一个兵,后来本来是想从山西调部分兵马归他统领,可是山西那边因为去年和晋南刑天军大打一场,损兵折将,一时间也抽调不出兵马给他,最终只是从彰德府一带拼凑了部分兵马给他。

张任学带着这点东拼西凑的兵马居然还在河南打了一场胜仗,靠着偷袭克复了鲁山县,虽然后来因为肖天健击败左良玉回师豫西,主动放弃了鲁山县,可是也算是这一次官军和刑天军的河南会战之中少有的一个亮点了。

张任学在放弃鲁山县之后,退回开封府,不久便又受命率部赶到洛阳增援,结果他还真就带着这些杂兵们跑到了洛阳城,驻扎在了城外,受命负责督管城外官兵,可是没成想等他到了洛阳才知道,这里的情况已经烂到了极点,洛阳缺粮,福王吝啬不拔一毛,官军早就人心离散,根本没几个人想着要在洛阳跟贼军死战到底,张任学虽然坐镇城外,可是根本就约束不了城外的这些官兵们,当官兵们看到刑天军攻过来的时候,顿时卷堂大散,张任学虽然极力劝阻,可是也未能拦住他们继续留下拼命,倒是连他带来的两三千部下,也跟着跑了许多,结果张任学基本上又成了光杆司令。

说来这个张任学也算是可敬,情势已经发展到了这等地步,可是他还是纠集了极少数的死忠分子留了下来,眼看着刑天军大军已经兵临城下,他带着这数百死忠,居然对刑天军的大军发动了一次有去无回的自杀性的进攻。

肖天健勒马于大军之中,看着这支留在洛阳城外最后的一支数百人的官军,居然来了一次决死冲锋,也不由得大为惊诧,同时连同他麾下的诸将也暗自对这些官军感到钦佩,不管是任何朝代,将亡之际总是还会有一批忠于帝国的忠勇之辈为其殉葬,而张任学恰恰就是这样的人之一。

随即肖天健下令诸军停止前进,列阵迎敌,眼看着这几百人如同蚍蜉撼树一般冲过来,所有人都一脸肃穆的望着这支官军,一排排的火铳平放了下来……

城墙上所有洛阳官员和守军都亲眼见证了这惨烈的一幕,数百死忠官兵在张任学的统领下,义无反顾的冲向了比他们强大不知道多少倍的刑天军,然后在刑天军大阵前面,如同割稻子一般的被刑天军的火铳割倒在阵前,这种情景几乎无法令人形容,不少官员当场要么吓晕了过去,要么就仰天长哭了起来。

张任学在第一波火枪齐射之中,便身中数弹倒在了地上,可是他还是挣扎着缓缓的朝前爬,最终直至身上的鲜血流光才停止了爬行,身后留下了一道一人宽十几米长的血路,而其余的二三百官兵,则每个人都身中数弹,倒在了刑天军的阵前,这次自杀冲锋几乎没有给刑天军造成任何杀伤,所有人都死在了刑天军火枪齐射之下。

当解决了张任学这二三百死忠大明的官兵之后,肖天健亲自提马来到军前,并当众下马,走到了张任学的尸体前面,摘下了头盔,深深的弯下腰,低头对张任学的尸身鞠了三个躬,而跟着他的刑天军兵将们也都默默的摘下头盔抑或是宽沿毡帽,在军官们的喝令下,齐齐低头向张任学等这些大明忠烈鞠躬致意,表示他们对这些人的敬佩之情。

事后肖天健下令将张任学这批人的尸体全部妥善收殓起来,并且亲自选了一块地,命工兵营将他们就地掩埋在了洛阳城外,并且在他们的群墓前面立下了一个大石碑,又让书法不错的李进德为石碑提了几个大明忠烈墓的字,刻在了石碑上面,以示对这些人的敬佩之情。

也正是因为张任学最终发动的这次决死逆袭,将刑天军攻城的行动拖延了一天,等到了五月二十的这一天,肖天健才正式下令攻城。

各部炮兵被集结在了洛阳城的南门之外,近百门的六磅八磅炮齐齐的指向了洛阳城的南门一带,缓缓的抬起了黑洞洞的炮口。

洛阳城作为中华历史上的著名古都,是有着其重要的地位的,而且历来在统制中原的各朝各代,都很受重视,虽然几经毁于战火,但是都又被重新复建了起来,而到了明朝之后,阳城已经又被重新修建了一番,时下的城墙高达四丈,整体为砖石结构,外有护城壕环绕。周长八里三百四十五步,壕深五丈、宽三丈。东西南北四座城门,上建重楼,外筑月城,构筑角楼四座,敌台三十九处,而且在明成化、弘治、正德和万历年间,多次对城池加以修整过,到了最近的崇祯四年,由于当时农民军袭扰中原的原因,河南府又在城壕边筑起拦马土墙一匝,高一丈。并且把土墙延长三十三里,引瀍水入壕。

所以洛阳城可以说是固若金汤,如果不是因为刑天军提前长时间的对洛阳形成包围态势,使得洛阳的河南府严重缺乏粮食储备的话,并且引发了官军的哗变的话,仅仅是城外留下的这一两万官兵,只要他们死死的据守城外的拦马墙,刑天军想要攻至洛阳城下,恐怕不费十天半个月的时间,在付出巨大代价之前,都很难清理掉城外的这些守军。

而眼下这些坚固的城防设施却已经成为了虚设,驻守洛阳的官兵到了这个时候,早已没人打算死战到底了,城中也许还有极少的官军想着与城同归于尽,可是绝大多数官兵却早没了一点斗志。

刑天军的炮兵在肖天健的统一调配之下,在城南门外连续炮轰了洛阳城三天时间,结果是把洛阳城南门城墙上下打的是千疮百孔,连带着城门楼也被刑天军猛烈的炮火轰塌了下去,在这样的炮火之下,守城的官兵更是被打得丧失了最后的斗志。

本来洛阳城中诸官当看到城外官军已经溃散之后,也对守城的职责进行了划分,兵备副使王胤昌守西门,知府亢孟桧守南门,知县张正学守东门,通判白尚文守北门,推官卫精忠发游兵在城中巡逻,并号令城中凡是十五岁以上四十岁以下的男人全部都要出来协助守城,试图做最后的拼死挣扎。

但是时至今日,城中别说是老百姓们会跟着他们拼死抵抗了,就连当兵的也早就不想干了,谁都很清楚这一次刑天军来这里是势在必得,攻下洛阳城可以说是迟早的事情,根本就没多少人想跟洛阳城中的这些当官的同殉,更不想替城中那个死胖子福王朱常洵死战,所以军心民心早就散乱。

第四天肖天健才下令诸军开始组织步军使用各种新打造出来的攻城器械开始攻城,除了南门之外,罗立和李栓柱也各自领兵,在东西两门处发动了攻城战就连城北也调去了部分兵马,作势仰攻,总之这一次围攻洛阳城,刑天军根本就没打算放跑城中任何人,所以采取的是四面环攻,而没有使出平时攻城战之中常用的围三厥一的策略。

起初刑天军攻城的时候,城上的官军还多少意思了意思,抵抗了几下,放了几炮,也放了几箭,可是当大批刑天军的部众攻至城脚之后,抵抗反倒是变得稀疏了起来,军官有心下令抵抗,可是当兵的充耳不闻,根本就不买他们的账,被强逼登城协防的老百姓就更不用说了,他们巴不得刑天军赶紧攻进城中呢!哪儿可能死命的抵抗呀!

结果是在刑天军开始攻城的当天下午,西门处的几百守军便在一些军中的低级军官的率领下哗变,直接便将统带他们的一个千总给砍翻在了城墙上,又把在这里督战的河南府参政王荫昌绑在了城门楼上面,放了一把大火点燃了城门楼,一边是通知城外刑天军他们已经造反投降了,一边却把那个参政王荫昌给活活的烧死在了城门楼中。

不多时西门的守军便打开了城门,放下了城门上的吊桥,罗立见状当即一马当先的率兵便冲过了吊桥,潮水一般的涌入到了洛阳城之中,而就在西门守军哗变的同时,镇守东门的守军主将洛阳副将刘见义还有千总罗泰也当众宣布放弃抵抗,投降刑天军,其麾下的官兵更是一呼百应,立即便打开了东门,同时还将负责在东门督战的知县张正学绑成了粽子,一并交给了率兵冲入城中的李栓柱所部。

东西两门一开,南北两边的官军也顿时纷纷倒戈投降,知府亢孟桧当即换了一身平民衣服,便躲入到了城中老百姓之中,至于其它官吏也纷纷到处乱窜,刑天军入城之后,迅速的便控制住了四个城门,不放任何人出城,并且派兵在城中迅速的开始清理最后的死硬份子,并且调出铁骨营直扑向了城中的福王府。

第一百八十九章 杀福王

这会儿福王府里面早就乱套了,福王府本来也有一些王府侍卫,可是这些人别看平日里在洛阳一带耀武扬威,可是到了这会儿眼看洛阳城不保,从刑天军攻城开始,便纷纷换了衣服逃离了福王府,福王直到这个时候,才意识到一旦城破,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有心想要再拿钱出来,犒赏三军,可是这会儿拿钱给谁呀!人家都要进城了。

正在福王家上下惊恐不安的时候,西门东门方向便传出了欢呼声,有最后一批侍卫冲进来架起福王便朝王府外面跑,一边跑一边说城门已破,贼军已经入城,他们护着福王赶紧逃命。

可怜福王哪儿跑的动呀!长期在王府之中的作威作福加上不思运动,现在的福王已经吃到了三百多斤,整个已经变成了一个肉球了,几个侍卫也拖不动他,更加上四门已经被刑天军封锁,根本不放任何人出城,于是一帮侍卫便拖着福王在城中四处乱窜,结果在一条街上正好碰上了一队刑天军的部众,这队刑天军部众一看到福王一行人似乎形迹可疑,便大声呼喝着追了上来,剩下的少数侍卫岂是这些如狼似虎的刑天军部众们的对手呀!一个照面便被砍翻了几个,剩下的侍卫再也顾不上福王了,丢下福王便落荒而逃,急得福王坐在大街上嚎啕大哭,一边骂手下的侍卫没良心,一边哀求这些围上来的刑天军部众放过他。

这时代胖子除了是权贵和有钱人之外,不可能是个老百姓,而且福王一看穿的是华丽无比,定是一条大鱼,刑天军部众之中一个军官立即大脚踹着福王,审问福王的身份,福王自小养尊处优,哪儿受得了这个呀!几大脚挨过,又挨了俩大嘴巴便立即全都招了出来。

当听闻这个大胖子就是福王朱常洵之后,这群刑天军部众当即便惊喜的想晕过去,立即用棍子插起了这个肥头大耳的福王,便将他送往了肖天健那里。

刑天军攻入洛阳城,以极快的速度便控制住了洛阳城中的各个要害之处,而且刑天军在洛阳城的细作又拟了一份洛阳城权贵的名单,在刑天军控制住了城中局面之后,一批批的降兵便被转移出了洛阳城,统一看押在了一个战俘营之中,进行逐一甄别,省的有当官的浑水摸鱼逃走。

而肖天健这才派近卫师接管了城防,并且派出近卫队协同铁骨营开始在城中搜捕抄家,有了细作提供的名单之后,他们便有目标的在城中按图索骥了起来,凡是名单上有的人家,一户不剩全部抄家,但是凡是名单上没有的,则秋毫无犯,同时刑天军利用抄没出来的粮食,在城中放赈,得到了粮食的洛阳百姓立即便安定了下来,领取粮食之后受命都回家老实呆着,少数想要浑水摸鱼的城中的地痞无赖,则迅速的被镇压了下去,该杀的杀,该打的打,两天下来,洛阳城便彻底安静了下来。

肖天健坐在城中知府衙门的大堂之中,看着下面跪着的这个瑟瑟发抖,哭得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反复求饶的肥猪,满脸都是厌恶,福王的名声之坏,可以说是远近皆知,这厮所作所为可以说是罄竹难书,对于这样一个混账东西,肖天健真是懒得跟他废话。

不多时一批批被刑天军抓住的要犯也都被押入到了知府衙门之中,其中既有致仕在家的前任南京兵部尚书吕唯祺,也有换了一身平民服装的亢孟桧,更有大大小小河南府的官员,当然也不乏福王府之中的人员,最后一个服装华丽的二三十岁的青年也被送入到了知府衙门之中,肖天健一问,才知道这个人原来正是福王朱常洵的儿子朱由崧,顿时肖天健便有点惊讶了起来。

历史到了这会儿,已经被肖天健搅了个一塌糊涂了,本来如果按照以前的历史发展轨迹的话,洛阳应该是在崇祯十四年初被李自成率部攻破的,可是由于他的出现,整整把这段历史朝前推进了两年半还多,而朱常洵则是被李自成所擒获,他儿子朱由崧却侥幸在部分侍卫的护卫下逃出了洛阳城,这个朱由崧便是后来的南明皇帝历史上有名的弘光帝。

肖天健历史学的不好,可是对于朱由崧这个人还是知道的,所以当得知朱常洵和吕唯祺、亢孟桧被抓的时候,他并不感到意外,但是当这个白白净净的朱由崧被押进来的时候,他还是多少有点惊讶。

想一下朱由崧现在被他抓住了,那么是否就意味着以后南明就不可能存在了?抑或是今后大明残余的官吏们会整出一个什么王,继续当皇帝呢?

肖天健看着朱由崧,一时间有点失神,而这个朱由崧也是个不堪之辈,当被押入知府衙门,见到了跪的满地都是的熟人之后,顿时便吓得是屁滚尿流,连滚带爬的想要扑到肖天健的案前,大声的哭叫着求饶了起来。

结果是被一个近卫上来一脚便将他踹回了人群之中,大声喝令他老实跪下听候处置,这时候朱由崧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嚎哭着跪在了他肥爹朱常洵的身后。

朱常洵看到连他儿子都被逮了回来,也知道一切都完了,哭着对离他不远处跪着的吕唯祺叫道:“吕大人救我!”

吕唯祺这会儿自己都成了阶下囚,哪儿救得了福王呀!苦闷的摇了摇头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呀!王爷身为皇亲国戚,事已至此,就莫要再做令贼人所蔑视之事了!听天由命吧!”

他们的话倒是提醒了肖天健,肖天健冷笑了一声道:“吕大人,你视我为贼,可是在我肖某看来,这天下最大的贼人,恐怕正是像福王他们这些人还有那些贪官污吏才对!我们如果为贼的话,也是被这些国贼所逼!

不过对于吕大人,肖某还是相当钦佩的,在此国难之时,吕大人身为理学大家,不管你瞧得起我与否,可是你还是做了应作之事,我刚刚听闻,自从吕大人致仕之后,这些年来,在洛阳城中多有善举,近期更是尽散家财赈济城中饥民,你是好官,我肖某钦佩!

来人,给吕大人松绑,我们刑天军造反,是为了诛杀天下贪官,但是却不会冤杀好官!吕大人也算是当世难得的好官,我刑天军绝不难为于他!铁头,派近卫将吕大人护送回家,抄家名单之中,划去吕大人的名字,凡是吕家人,皆一并放还,给予食粮,好好照顾,不得有任何人骚扰吕大人以及他的家人!”

众人听罢之后顿时一片嗡声,都羡慕的望向了吕唯祺,但是没成想吕唯祺却摇头拒绝了肖天健,道:“我吕某身为大明臣子,虽不能引兵抗击你等贼众,保家卫国,可是也不屑于让你释我无罪,吕某还不愿苟活于你翼下,我吕某只想问一下你,你肖刑天又打算如何处置福王以及世子?”

堂中刑天军上下闻之顿时都一片大怒,纷纷怒骂起了这个吕唯祺,骂起不知好歹,居然如此不领他们大帅的情。

肖天健点头抬手止住了手下诸将的骂声,淡然一笑道:“吕大人,我肖某钦佩你的为人,这大明天下时至今日,你又何苦要与之殉葬?不管你如何说,我肖某绝不会杀你这样的好官!至于福王父子,这件事你就不必问了!我肖某答应你,给他们一个公正的审判,他们该死不该死,我说了不算!让洛阳的百姓去定他们的生死,老百姓让其活,我肖某便立即放他们离开此地,可是如果老百姓怒其无德,让其死的话,那么我肖某也只能顺应民心!照你所说,他福王本是皇亲国戚,这天下百姓本该都是大明子民,可是他们对老百姓都做了什么?所以公道自在人心,吕大人就不必多问了!来人,送吕大人回家息养!绝不可对吕大人无礼!”

肖天健说罢之后,几个近卫上来立即把吕唯祺的绑绳松开,然后客客气气的将吕唯祺架出了知府衙门,将他强行送回了他在洛阳的家中。

而至于剩下的人,肖天健也不愿意在他们身上下什么功夫,三天之后他令李进德为首,李信为辅,在知府衙门打开大门公审这些人,并且让城中百姓有冤申冤,接收他们的状子,经审之后,直接便将福王拖出了知府衙门,在城南门外面当众宣读了长达数十页的有关他的罪状,然后刀斧手一刀便砍掉了福王那颗肥大的猪头,而和福王同时被斩的还有兵备副使王胤昌守,知府亢孟桧守,知县张正学守,通判白尚文等数十名河南府的官吏,同时还有一大批为祸洛阳的军官、王府侍从等等人员,而且在他们这些人的家中,皆抄出了大批的钱财,洛阳城的官兵发不出饷钱,可是这帮人家中藏的银子数额之大,几乎令人瞠目,所以他们可以说实在是该杀之极。

但是朱由崧这个世子,却因为并没有什么太大的罪行,虽然纨绔,但是至多也就是在王府里面作威作福罢了,所以最后没有被判问斩,而是被肖天健下令收监找了个地方秘密的看押了起来。

而洛阳城这次被刑天军攻克之后,刑天军单是从福王府之中,便查抄出了金银近三百万两,同时还在其粮仓之中抄没出了近十万石的粮食,除此之外,值钱的绫罗绸缎还有一大批,另外各种奢华无比的器具珠宝古玩字画也有一大批。

当然这还只是洛阳城中收获的一部分,在抄没了大批权贵的家之后,几乎又抄没出了近百万两银子和大批的储粮,使得刑天军这一下就收获了充裕的财物,补充到了大量的粮食。

为了让天下人知道,他们刑天军是为了天下老百姓的,肖天健下令在抄没的财物之中,拨出五十万两银子,和两万石粮食就近赈济洛阳周边的饥民百姓,剩余的则收入刑天军库中备用,其中又拿出了一大批银子赏给了近期有功的兵将们,使得兵将们上下更是欢腾成了一片。

洛阳城被刑天军攻占的消息立即便不胫而走,飞快的传向了四面八方,并且两三天的时间,便传到了南阳府。

此时坐镇南阳府剿抚的五省总督熊文灿听到消息,当场便晕了过去,洛阳被克,他这个负责剿抚大计的五省总督肯定是罪责难逃了,不过当他醒过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对报信之人问及洛阳城福王的下落。

可是接着当他听罢了消息之后,便义无反顾的再一次晕了过去,而且这一次晕的很彻底,整整半天都没醒过来。

第一百九十章 追责

说起来熊文灿也是个悲剧性的人物,本来他在福建把郑芝龙忽悠的接受了朝廷招抚,为朝廷立下了大功,也因此当上了两广总督,高官厚禄小日子过的挺舒服,可是偏偏要大嘴巴没事就谈论天下大事,动不动就自吹自擂说如果是他负责剿抚的话,肯定就不会让中原局势糜烂如此,结果被传入京师之中的崇祯耳朵里面,把他升为了五省总督。

不幸的是他遇上了肖天健这个克星,让他就任之后,连连吃瘪,加上眼下许多军将拥兵自重,根本不怎么听他的招呼,好不容易他才折腾的招安了张献忠、刘国能、拓养坤等人,以为可以抽出手来对付肖天健了,可是忙活到头却是调来的各路官军纷纷败在了这个肖刑天手中。

醒过来的熊文灿失神了好长时间,仰天长叹为什么事态会发展到如此地步,既然让他来当这个五省总督,偏偏为何又出现了这个该死的肖天健,他恨老天爷实在是对他不公,可是他却不知道,如果没有肖天健这个人存在的话,他的命运也好不到哪儿去,不过也只是比现在多撑一年罢了,李自成复振,张献忠复反,崇祯照样饶不了他,虽然招抚张献忠是崇祯帝亲自拍板定案的事情,可是以崇祯的性格,是绝不会认错的,有功就是他这个皇帝的,有过就是手下的,这也是熊文灿跟错主子的悲剧。

失神了好一阵之后,熊文灿知道自己是罪责难逃了,不过想了一阵之后,还是提笔赶紧写奏疏,一边自请罪责,一边推卸责任,将洛阳被破的责任推到现任河南巡抚李仙风的身上,说是他没有按自己的要求,迅速的将刘泽清和陈永福所部调往洛阳救援,才导致了这次洛阳被破,福王被杀。

而洛阳被破的消息也很快传至了京师,得知福王被杀的消息之后,崇祯顿时便失声大哭了起来,说他虽然身为大明天子,居然连他的亲叔叔都没有能保护住,让福王朱常洵被贼人所害,实在是对不起列祖列宗,哭罢之后,便开始收拾人,先是罢了河南巡抚李仙风的官,把李仙风逮到了京师关在了天牢之中论罪,接着便迁怒于河南副将罗岱驰援洛阳不力,将其连降三级,以待罪之身继续率领豫北兵马,更将丢了大印的左良玉也降了三级,考虑到左良玉虽然河南兵败,可是在湖广一带还有他不少兵力,所以也令其戴罪立功,继续统领他麾下的兵马,防备刑天军南下,至于熊文灿,这次也没逃脱罪责,被崇祯下令罢去五省总督之职,本来他是想把熊文灿也逮到京师问罪的,可是因为杨嗣昌替他求情,说虽然熊文灿剿抚不利,但是主要还是因为李仙风配合不到位,而且崇祯暂时考虑到河南把李仙风给逮问之后,河南暂时没有合适的人坐镇,所以令熊文灿暂领河南巡抚,继续对刑天军进行剿抚。

除了他们之外,崇祯还挑选了一批抵抗刑天军不利,抑或是贼军一到便弃城而逃的河南官吏,将他们抓了起来直接剁了脑袋,总之因为洛阳被刑天军攻破,牵连了一大批官吏掉了脑袋。

熊文灿虽然暂时脑袋没有掉,可是也明显是坚持不了多久了,到了这个时候,崇祯已经发现,在中原一带,刑天军基本上已经是失控了,周边几乎没有官军可以与之对抗,从河南官吏送入京城的奏报之中,他也发现刑天军确实战斗力非常强悍,装备质量也相当厉害,特别是刑天军火器十分犀利,往往打得官军无法招架,如果还像以前那样打的话,恐怕是无法对付刑天军了,眼下崇祯面临着一个巨大的问题,一个就是关外随时都在对大明虎视眈眈,随时都会破关而入的建奴,另外一个就是这支处于大明心腹之地的庞大的刑天军,这如同两把利刃在他背后和前胸抵住一般,让他如芒在背,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于是他下旨招朝中诸官入宫招对,众官纷纷表示,时下应该暂时对刑天军采取守势,加强河南周边一带州府的防御力量,尽可能的将刑天军控制在河南一带,不能再让他们扩大地盘了,而杨嗣昌则认为还是要先让洪承畴和孙传庭速速尽快将陕西境内的李自成等路义军剿灭之后,调集相对于比较善战的洪承畴辖下的陕军也就是秦兵进入河南,配合江北、湖广、山东、河北等地的官军,一同剿灭刑天军,否则的话,眼下一旦让李自成等义军再复振起来的话,更是首尾难顾,所以应该尽快将河南周围活动的一些义军给剿灭,再来对付刑天军。

其实到了这会儿,不管是杨嗣昌还是崇祯,都已经有点毛了手脚,心理上便开始不由自主的产生了鸵鸟思维,想要避开刑天军这个眼下他们尚无法解决的麻烦。

崇祯对于杨嗣昌现在还是信任有加,所以对于杨嗣昌的提议自然是支持了,于是下旨让洪承畴速速剿灭陕西一带的李自成等部,同时也令南京留都方面要尽快将皖西一带的革左五营剿抚,尽快腾出更多的兵力,来对付刑天军。

至于河南方面,则下旨给被撸成了河南巡抚的熊文灿,令他要确保眼下河南其它几个重要的州府,不能再被刑天军所克,如果不然的话,就要拿他问罪。

熊文灿接旨之后,想哭都哭不出来,眼下他被撸成了河南巡抚,而河南现在又有几个兵能供他调用呀!如果他是五省总督的话,好歹也能从周边拼凑点兵力,支持一下河南的局势,可是现在他已经没权了,可是崇祯还要让他守住河南其它地方,这不是在逼他上吊吗?

可是这是圣旨,他又没有办法说不行,于是只得接旨谢恩,交出了五省总督的关防大印,带着扈从,离开了南阳,朝开封府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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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一 方向

说话间时间便到了六月间,朝廷官府乱的一团麻,可是肖天健这边可是没有闲着,在打下洛阳城之后,刑天军不管是在财力上还是粮食上,都得到了很大的补充,再加上夏收在即,很快新一年的夏粮就要收割上来,虽然不能保证他们刑天军养活更多的流民,可是支撑他们作战的粮食还是够用了。

更何况刑天军更多时候会在战争之中,依靠着战争红利来补充粮秣,所以打仗比停下来休息,是要划算一些的。

当然对于民生的建设肖天健也没忘记,督促牛金星等暂时主民务的官员,尽快的在他们已经可以控制的地盘上,建立起有效的控制,督促帮助流民们以最快的速度恢复农业生产,大明朝这些年,之所以到处都闹饥荒,虽说有一定的天灾原因,可是主要原因还是因为时势不稳,官府对于老百姓盘剥实在是太过厉害了,使得老百姓宁可逃荒要饭,也不愿种地,这才使得各地粮食产量大幅下滑,耕地大批被撂荒,其实人祸才是更重要的原因。

一旦刑天军控制了局面之后,便可以还给老百姓一个比较安稳的局面,再加上刑天军作为一支新生力量,基本上不存在腐败的因素,各级官员都踏实做事,老百姓们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是很愿意种地的,虽然各地都已经过了春耕的时节,可是一旦秩序被重新建立起来之后,在刑天军强大的武力保护之下,这些流民们还是爆发出了极大的恢复生产的热情,迅速的便将刑天军新控制区的撂荒土地给复耕了起来,哪怕是农具不够,老百姓仅仅是靠着锄头、铁锹,也飞快的开垦出了大批土地。

夏粮来不及种,老百姓便种秋粮,而刑天军则负责给老百姓们提供比如黄豆、玉米的种子,供其播种,考虑到为了尽快的收获一批粮食,解决一部分流民的吃饭问题,各地刑天军的文吏们还指导老百姓们种植了一大批收获快的荞麦,毕竟这玩意儿种下去两个月时间便能收获了,腾出土地便能再种一些其它东西,收获上来的荞麦产量虽然低,可是却可以缓解部分粮荒的问题,让一部分刚刚安定下来的百姓,可以减少对刑天军的依赖,如此一来,六月前肖天健在河南的攻势行动,所控制的一批地盘上的农业生产,迅速的便开始恢复了起来。

当然为了解决流民的安置问题,工匠们分批被挑选出来,在辖地之内各地开始开办工场,这些工匠们靠着他们的手艺生产东西,一边为刑天军获取财源,提供器甲,一边换取他们的生活所需,所以某种程度上,刑天军这些年已经逐步的形成了一大批公有制的工场作坊,解决了不少劳动力的就业问题。

而河南豫西一带的矿产也很是丰富,除了鲁山、宝丰、钧州一带的煤矿之外,还有一些地方有铁矿,灵宝县境内还有金矿,这些矿冶业,在刑天军到了之后,大部分都被刑天军没收归于了刑天军之下,成了刑天军的公产,在刑天军的地方官员们的主持下,这些矿冶业也被逐步恢复起来,原来的矿工们也都找到了吃饭的门路,又解决了一些劳动力的问题。

当然还有许多手工艺者,以前被官府盘剥的没办法成了流民,现如今有了刑天军给他们提供生存保障之后,他们也开始恢复了生产,靠着自己的手艺,来赚取生活物资,所以家庭作坊式的小型手工艺作坊,比如烧瓷、纺织、刺绣、竹编、木器等等产业,也在刑天军到后,开始雨后春笋一般的恢复了起来,眼下虽然还见不到多少成效,但是肖天健却很是鼓励他们这么做,迟早有一天,他相信这些小手工作坊,会大幅度的发展起来,今后为刑天军的财政提供另一个坚实的保障。

而这些事情,肖天健往往都已经不用再亲自去打理了,他手下现在可是不像以前,严重缺乏文吏,在他坐稳豫西,又扩大了地盘,连战连败官军之后,许多读书人为了生计,也不得不放下所谓的对大明效忠的想法,投入到了刑天军之中,进入到了文吏系统之中,为刑天军来做事。

所以肖天健有什么想法,只要点拨一下手下的文吏们,这些人便知道该怎么做,便会照他的吩咐,安排下去,并且大力的推行。

肖天健自问不是全才,可是许多见识却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可比的,每每提出一些想法,总是让手下的官员们很是佩服,当领导的有时候不见得你非要什么都会,但是只要你知道事情该怎么做,下面的人便不敢糊弄你,更加上刑天军作为新生力量,眼下内部的官吏们还不敢胡作非为,做事也踏实肯干,办事效率自然不是已经到了迟暮之年,整个官吏系统都彻底糜烂的大明王朝的官府要高出了太多了。

稳定了洛阳之后,肖天健便立即开始召集手下重将还有谋臣们商议下一步的行动方向,在这个时候,手下的诸将和谋士们在这件事上开始发生了分歧。

以牛金星为一派,力主肖天健朝北攻略,渡河北上进入攻占黄河以北的怀庆府、彰德府、卫辉府等府,将兵锋直指京师,抑或是朝东,攻打开封府,打下开封府之后,便等于控制了整个中原,继续向东便可以攻打山东和两淮一带,将大明朝南北拦腰斩断,到时候挥师北上,攻入京城,便能取得天下,最不济也可以打潼关,进入陕西,趁着陕西局势混乱,攻下陕西,取得一个南下四川的通道,四川富庶,可以为刑天军提供足够的财源。

但是对于牛金星等人的意见,新归于肖天健麾下的李信却有不同意见,在这方面,李信体现出了比牛金星更强一些的战略眼光,他却认为,眼下不应该向北发展,而是应该顺势南下,先攻下南阳,进而取襄阳,打通一条南下湖广的通道,挥师南下湖广,因为湖广乃是大明时下重要的粮食产地,而且水源充足,不易出现灾荒,控制荆襄之后,便可以挥师沿江东进,先打南京,彻底控制大明腹地,不但可以获取一个稳定的后方,而且也获取到了充足的粮食供应,还能掐断南部对北方京师的供养,到时候大明王朝自然就土崩瓦解了。

而李信提出的建议,李进德也表示支持,这一点令牛金星颇为不喜,觉得李信仅仅是一个后生小辈,而且还是贡生,不像他是正儿八经举人出身,不管是学识还是见识,都不如他,再加上他还是新近才跟了肖天健,根本就轮不着李信反对他提出的意见。

而武将方面比较单纯一些,像罗立等人,是不考虑太多事情的,反正是肖天健指向哪儿,他们就打向哪儿就成了,这么费脑筋的活,本来就该牛金星、李进德、李信这样的人来干,所以他们听着也跟着起哄,一会说牛金星说的对,一会儿也点头说李信说的有理。

总之这一次议事,对于刑天军下一步的发展方向争论很大,而肖天健则坐在那里只管让他们争,而他则只管听,而不发表任何意见,如果他不是后世过来的人的话,也许他还真就听谁的话都觉得有道理。

到了后来,干脆牛金星说出了要他在洛阳称王,毕竟眼下许多义军的首领都自称为王,李自成成为闯王、张献忠自称八大王,还有什么顺天王之类的,只有肖天健到现在还只以刑天为号,没有称王,而现在肖天健也应该称王,然后号召军民,攻入北京把当今皇帝朱由检拉下来,取而代之。

对于牛金星这个提议,众将倒是都一致同意,纷纷要求肖天健称王,而肖天健直到这个时候才摆手道:“称王之事缓议,现在就说咱们下一步该打什么地方的事情,称不称王都只是一个虚名,不称王又能如何?

好了,牛先生和李信你们的意见我都听明白了,至于该怎么做,我自有定论,你们不必再为此争论不休了!不管是谁,为的都是我们刑天军的前途,对错都无妨!

而下一步我想,可以先把怀庆府和卫辉府打下来,如此便可以使得我们晋南通过太行山连通起来,然后再视情况而定!至于以后该怎么做,我自有分寸!”

肖天健这句话一说,牛金星便高兴了起来,因为他觉得在这一次议事之中,他压住了李信一头,如果肖天健是按照李信的意见的话,那么现在就会下令南下攻打南阳府,可是肖天健却还是选择了先北渡黄河,到豫北打怀庆府和卫辉府,打下这两府之后,那么肖天健难道就不率部挥师北上直逼京师吗?所以牛金星觉得这一次他胜了一场,于是颇为自得的望着李信。

而李信听罢之后,和李进德对视了一下,脸上多少有些露出了一丝忧色,但是既然肖天健心意已决,他这个初来乍到者,也没有什么可说的。

至于诸将那边,则没有什么意见,肖天健想打哪儿,他们就跟着打哪儿好了,反正他们都是武将,吃的是刀口上的饭,只要有仗打就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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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二章 讲武堂

肖天健的话其实只说了一半,剩下的他便藏在了心中,其实不用众人争论,他也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陕西他是不会率部打回去的,眼下洪承畴和孙传庭在陕西,经过他们多年经营,陕西还有相当一批能战之兵,更何况陕西连年遭灾,再加上十余年的兵祸,早就是赤地百里了,打过去即便是占领了地盘又能如何?短时间之内是不可能恢复生产力的,起码连劳动力都会严重缺乏,再加上眼下李自成等路义军还在陕西和洪承畴纠缠,使得洪承畴和孙传庭无力抽出手进入河南和他交手,眼下他才不会蹦到陕西那个浑水之中呢。

而本来如果按照战略上来说的话,打怀庆府和卫辉府也不是太好的选择,可是毕竟刑天军在晋南有一块根据地,要连通河南,紧靠着垣曲县和渑池县这一段黄河,明显腾挪余地不够,而眼下黄河南部的豫中一带,民生凋敝,老百姓大批饿死抑或是逃走,抑或是死于战祸,使得河南的劳动力并不充足,如果他想要大力恢复河南一带的劳动力的话,就要引入更多的人才行,而眼下怀庆府和卫辉府相对来说经受兵祸还不算是太严重,这两地之中也聚集的流民众多,只要打下这两地,他便有了更多的腾挪空间,再者他还有一个暂时不能说出来的想法,以他对历史的认知,不久的将来,他可能有必要北上一次,但是至于到底这种事情还会不会发生,他眼下也无法确定,所以即便是为未来考虑,他也很有必要在黄河北取得一块立足之地,这也是他为何会先选择渡河北上怀庆府的原因。

大计一定,刑天军便立即行动了起来,这一次北渡黄河到豫北作战,肖天健动用的是罗立的第二师的兵将,虽然怀庆府和卫辉府还有一些官军的实力,但是通过细作对这两地的情报的搜集,肖天健盘算了一下,以罗立的第二师的兵力,拿下这两地应该不成什么问题。

所以在肖天健确定计划之后,罗立的第二师便开始朝孟津一带集结了起来,而肖天健在率兵攻下洛阳之后,孟津的守军便自动哗变,知县等官员则弃城而逃,坐船北渡到了怀庆府逃命去也,使得刑天军没有再费什么力气,便轻松的拿下了孟津县,使得刑天军控制住了自郑州以西到潼关一带的所有地盘,同时也取下了黄河南岸有名的孟津渡,在孟津渡一带,缴获了大批没有来得及逃离的船只,而肖天健一拿下孟津渡,便立即派人将驻扎在古城镇渡口的刑天军水营调至了孟津渡,以孟津渡从此作为刑天军水营的新的驻地。

而时下杨昆山为首的水营,也已经今非昔比,通过收揽从南方逃到刑天军辖地中的流民中善于水性的青壮,补充到水营之中,再加上收揽沿着黄河两岸,靠着在黄河里面打渔为生的渔民,水营现在早已满编,兵力超出一千五百人还多,拥有各种大小船只上百条,早在一两年前,在黄河上便开始横行了,眼下凡是通过黄河上下游的商船,只要不是官船,水营也不*他们,只是在水上设卡,令他们缴纳通过的税金,凡是交过过路税金的商船,皆可获得一面小旗,数日之内在这段黄河上便不会受到任何劫掠。

本来黄河上还是有些水盗的,为了确保刑天军的绝对地位,杨昆山这一两年来不断的在掌握的河段上打击其它水贼,如此一来,刑天军守信,商人求利也愿意掏买路钱,所以水营现在每年也能给刑天军收取上来不少的船资,起码是维持他们水营的开支是绰绰有余了。

现如今刑天军又掌控了洛阳一带的黄河南岸,更是让水营有了施展之地,包括停泊在孟津渡没有来得及跑掉的福王家的船只,一并交给了水营,令其以最快的速度,将罗立的兵马转运至黄河以北,在怀庆府辖地之内的孟州一带登岸。

为此杨昆山不敢怠慢,立即调集了大部分手下,同时征调了附近相当多的渔民,开始组织安排这件事。

虽然这么做会泄露刑天军的计划,可是为了确保一次能将更多的兵马运至黄河北岸,以免怀庆府的官军将先期渡河的部队击溃,所以这点险还是值得冒的,而听闻刑天军要北渡黄河的消息,周围的渔民们无不闻声而动,他们这些渔民们也受够了官吏的鸟气,早就想跟着刑天军干了,刑天军一来,便免去了他们的鱼税,使得他们以后的日子有了盼头,于是在孟津渡一带迅速的便开始汇集起了各种各样的船只,大批的刑天军兵将们也开始朝着孟津渡开拔,按照军官们的调度开始登船。

由于组织有力,仅仅是第一波渡船便一次将一个营的兵马整建制的运过了黄河,这一次肖天健又高估了怀庆府的官军,刑天军的渡河北上行动,他们不是没有察觉到,而怀庆府的官吏早就被刑天军给吓住了,根本就没想过派兵赶至黄河边上,击刑天军于半渡,一听闻刑天军要北渡怀庆府,便吓得收缩兵力龟缩到了怀庆府城下。

这一次肖天健没有随罗立一起北渡,此战全部交给了罗立负责,但是却把李信派给了罗立,充任罗立的随军参议官,在罗立出发之前,肖天健专门将罗立招至自己帐中,亲自一再交代了罗立,虽然这一次北伐豫北由他主军事,但是令他必须要多听李信的意见,确保不要因为莽撞,而在豫北吃了官军的大亏,如果是因为他刚愎自用造成这一次出兵失利的话,那么回来之后,肖天健让他小心一点。

罗立当即便拍胸脯保证了下来,答应一定多听李信这个秀才的意见,保证不会胡来,一定会打好豫北一战。

肖天健又和李信私下里面交代了一番,李信对于肖天健的信任颇为感激,他作为一个新近才投入肖天健麾下之人,能得到肖天健如此重用,当即便表示士为知己者死,原为肖天健效死,而且还对肖天健说,他家就在怀庆府,这一次他投入刑天军之中,估摸着一旦让官府知道的话,也饶不了他的家族,这次过河之后,会回家一趟,将家族中的弟兄叔侄们都招入刑天军之中为肖天健效力,而且李信还告诉肖天健,他们李家之中有许多族人都跟他一样,能文能武,定不会辜负肖天健对他的重托。

肖天健当即表示欢迎,眼下像李信这样的情况有很多,一个人投军,往往会纠集起宗族之中的亲属也都投军,可是这么做有个弊端,就是很容易让一个军将通过族人在军中形成自己的武力集团,历史上李自成受牛金星的谗言,突然间杀掉了李信,其实也有这个原因,就是因为李信功高盖主,麾下李家族人形成了一个比较独立的集团,而且李信出身并非是个贫民,而是家族也是地主阶层,李自成一直不太信任李信,所以也造成了李信最终被杀的悲剧。

可是这种事放在刑天军之中,却并不会出现什么太大的问题,刑天军自有一套编制军队的办法,凡是新人入军,皆会在各预备营接受训练,然后挑选精英派往各战兵营补充到战兵营之中,通过这个手段,再加上编配兵员的刻意预防,即便是有大批的同亲族的人入军,最后也基本上会被彻底打散,分配到各个部队之中当兵抑或是当军官,军官是根本不允许私自扩编收编手下的,如此一来也就不再有可能会形成小的靠亲族维系起来的武力集团了。

所以肖天健很乐意让李信把他们家的族人招入刑天军之中,为自己效力,像他们这样能文能武的人,以后他需要很多,也是以后他要加强建军的一个方向,当兵的不能都是大字不识的大头兵,必须要加强他们的文化素质,才能确保军队的发展,这也是他建立少年营的初衷之一。

不过少年营眼下已经不在刑天军之中存在了,自从上次肖天健过年时回到阳城那一次,少年营便已经被他改为了刑天讲武堂,所有原少年营的少年们,统称为讲武堂学员,结业之后便会被分派到诸军之中,充当低级的什长抑或是副队将之类的军官,逐渐的以这些少年军人来构建起刑天军的骨干,提高刑天军的素质。

这次攻下洛阳之后,肖天健更是下令把永宁县原来的空置军营给利用起来,在那里重新建立起一个更大规模的刑天军讲武堂,广泛招收在河南一带的流民中的少年抑或是老百姓的子弟入讲武堂学习,并且下令从军中抽调出大批有经验的军官入讲武堂充任军事教头,同时也抽调文吏中熟读兵书之人,为学生们讲授有关的军学,并且授之于文化,总之要将讲武堂以后按照后世的军事学院来建设起来,以后源源不断的为刑天军提供新鲜血液,使刑天军的军官们以后成为他的有力支持者,当然这个讲武堂的校长,他是不会让别人充任的,也亲自由他自己充任,其中有一项重要的功课,就是宣讲他的思想,让这些学员兵们都成为他的拥趸者。

当他下令筹建永宁讲武堂的时候,甚至于剽窃了后世黄埔军校门口处的对联,亲自挥毫写下了“升官发财,请往他处;贪生怕死,莫入此门”十六个大字,令人将其雕刻在讲武堂的大门两侧木柱上面,后来这十六个字便成了今后所有刑天军成立的讲武堂大门处必刻的一个对联,原来的阳城讲武堂也很快将这十六个字给雕刻在了他们的讲武堂大门两侧。

(二更到,弟兄们查收!)

第一百九十三章 四面开花

当然这都是小事,就不一一赘述了,罗立和李信二人率部北渡之后,肖天健便令罗汝才和李栓柱一部率部朝东也开始了行动,目标直指豫东一带的归德府,令其二人率兵要在三个月时间内,将豫中一带控制在刑天军的手中,即便是不能取下归德府,起码也要将归德府以西除了开封府周边几个县之外的地区拿下,反正豫中豫东等地,能和刑天军相抗的官军也已不多,以他们一个师的兵力,加上预备营的补充,拿下这些地盘已经是没有多大的问题了。

而肖天健在送走了李栓柱和罗汝才之后,便令刘宝的第四师接管洛阳的防务,而刘宝的第四师布防的重点则是陕州、灵宝一带,针对的目标就是潼关方向洪承畴麾下的陕军兵马,因为近期虽然李自成等路义军又在陕西一带活动了起来,使得洪承畴和孙传庭不得不将主要的精力又放在了陕西一带,对付他们,可是肖天健猜不出李自成他们能在陕西、四川一带到底能支撑多长时间,眼下对于刑天军威胁最大的也就算是洪承畴麾下的这十几万陕兵了,一旦李自成近期被洪承畴和孙传庭击溃的话,洪孙二人定会立即奉旨调兵出潼关来攻打刑天军的控制区,所以安排刘宝这么一个主力师留镇洛阳陕州,可以说是非常有必要的,在这一点上,不管是牛金星还是李进德抑或是李信等谋臣都没有任何异议。

这么一忙活六月便悄然过去了,直到此刻肖天健才总算是得到了一点喘息的机会,才想起又有基本上半年时间没有见到范雨彤了,这半年来,他还是和以前一样,只要一有空便会想起她,同时也会想起那个乖巧的范灵儿,偶尔也会想起总是巧笑嫣然甚解风情的蝶儿,作为一个正值青壮年间的男人,肖天健也有需求,他也是人,不能免俗,可是为了在军中竖立一个刚正的形象,他始终在下河南之后对自己要求很严格,不管是住军营之中,还是住在城中一些临时府邸之中,他身边只带着一帮近卫,而不允许身边被留下女子伺候,许多新投奔他的豪强抑或是叛投他的官吏,也会送他美女,对于这种事,肖天健当即便断然回绝,即便是收下,也将她们赐给了手下的军将们。

而军将们多为大老粗,给他肖天健整日卖命图个什么呀!不就是图一个荣华富贵吗?女人他们是少不了的,虽然肖天健不许他们强取豪夺,可是以他们目前的身家还有在刑天军的地位,想要女人,还不是有人会挤破门的给他们送上门吗?狗屁的一夫一妻制,狗屁的女权主义,在这个时代提都不要提,他才不想为后世中国的老爷们搞一个妇女翻身,让后世那些女人反骑在男人脑袋上作威作福呢!

这话扯远了一点,总之肖天健在个人生活上,可以说十分自律,甚至有点可以形容清苦的地步,可是这么一来,却让手下文武官员们对他更是敬佩的厉害,就连像牛金星这样的眼睛长在头顶上的读书人,也不得不暗中多次对人说起过这件事,表示对肖天健很是钦佩。

而肖天健也总是在寂寞的时候劝自己,现在还不是他享乐的时候,事情实在是太多等着他做的了,所以他很有必要再忍忍,等到有朝一日可以休息的时候,他再好好的荒唐荒唐,犒赏自己一下,现在他有范雨彤和范灵儿这两个爱人可以挂记,也就足矣,不过到了这会儿,肖天健考虑了一下,还是安排人返回晋南阳城,通知了范雨彤,让范雨彤将手头上有关晋南的一些财政上的事务,找一个可靠有精干之人,移交一下,等阳城那边的事情交代妥当之后,便让她携上范灵儿等人也从阳城迁到洛阳来暂时定居,毕竟河南这边的有关财政的摊子要更大一些,有范雨彤过来一是他们夫妻也可以常常见见面,另外一个以范雨彤的能力,也可以替他打理一下这边的财政之事,今后将整个刑天军不断扩大的地盘上的财政大事接管过去。

在进入七月之后,部分豫西的农田便已经结束了夏收,进入到了准备秋收的状态,农业生产的恢复,使得刑天军辖地之中的粮食问题一年年在逐步的缓解下来,这两个月来,虽然周边官府控制区的官军时不时的会小小的骚扰一下刑天军的控制区,可是凡是出现这样的情况,作为总预备队的近卫师,随即便会扑过去,使劲的收拾一下这些敢于捋刑天军虎须的家伙们。

而肖天健也离开了洛阳城,率领近卫师进驻到了鲁山舞阳一带,同时几个预备营也奉调开始朝着这两地集结了过来。

肖天健之所以选择这个时候率兵向南行动,是因为罗立、李信和罗汝才、李栓柱两部人马,在各自的方向都取得了相当不错的战果。

罗立率兵北渡豫北之后,晋南的阎重喜也派出了一批兵将,从阳城、泽州一带出兵,走太行八径最南端轵关配合罗立的行动,对轵关发动进攻,作出了要出关进入怀庆府的态势,逼迫着怀庆府不得不调集兵力,阻截晋南的阎重喜所部进入怀庆府地界上,有效的牵制了怀庆府的官军兵力,而罗立和李信接着这个机会,渡河进入怀庆府地界,先是袭击济源,扫荡济源之后弃济源县城不攻,接着掉头攻入孟州,孟州一支官军试图阻截他们,但是随即便被击溃,罗立和李信顺势便攻克了孟州,攻克孟州不久便率部东进进入了温县,温县三天时间便被他们攻陷,进而挥师武陟和修武两县,此事豫北大将罗岱率领四千彰德府和卫辉府拼凑起来的官军出兵武陟,双方在武陟县境内的沁河遭遇,一战之下罗岱战败撤退,又被罗立挥师追杀了好远,罗岱殿后死战,结果被罗立率军追上,罗岱最终战亡于军中,使得豫北最后一支还算是有点战斗力的官军,也倾覆在了武陟县。

短短一个月下来,罗立和李信便扫荡了怀庆府周边一带,此时轵关也被阎重喜麾下的兵将攻克,两军会师于怀庆府城下,怀庆府知府纠集残兵死守怀庆府城,而当地周边的流民以及百姓们则闻风而来,帮助刑天军攻打怀庆府。

激战数天之后,罗立最终和李信在六月底攻克了怀庆府,尽屠怀庆府城中死硬不降的官吏以及军将,将怀庆府替肖天健拿了下来,此战李信果真没有食言,给罗立提供了不少有价值的建议,同时也利用他是怀庆府人士这个优势,鼓动起了亲族投效刑天军,李信的亲族们这一战之中也给刑天军帮了不少忙,从召集流民助战,到帮助刑天军运送粮食物资,乃至帮刑天军打造攻城器械等等,其中李信的一些叔伯弟兄还有子侄们都出力很大,消息传回肖天健处之后,肖天健立即特准李信的这些此次助战的亲族南渡洛阳,亲自对他们褒奖了一番,之后破格任用了其中几个李信的亲族,将他们分别授予队将、哨将等职,分派到各军之中充当副职熟悉刑天军的运作,今后再行重用,至于年轻的也有十几个便直接将他们送往永宁讲武堂学习,回头将会另行重用,对于肖天健这样的安排,李信很是高兴,亲自写信送到肖天健手中称谢。

而罗汝才和李栓柱所部在豫中的行动也同样很是顺利,出兵之后极快的速度拿下了许州,接着便挥师东进打下了太康县,然后他们两人看没有什么官军可以给他们造成麻烦,索性直接分兵,罗汝才率领一部人马攻向了鹿邑县,而李栓柱则领剩下的人马攻入到了陈州,两人相互呼应,在豫东大打出手,官兵避之不及,根本就无法正面和他们相抗,只有一些地方的地主豪绅以及致仕官员,为了保住他们的身家,花重金纠集起一些地方武装和他们相抗,可是他们这样的地方武装面对着训练充分装备精良的刑天军,根本就不是对手,沿途他们扫荡的试图于他们为敌的庄堡便不下数十座,获得了大量的缴获,基本上没有用后方给他们补充什么粮秣,反倒是源源不断的还朝洛阳输送回来缴获的许多金银等贵重之物,看这架势,罗汝才和李栓柱近期打下归德府应该不成问题了。

肖天健这时候也在洛阳处理完了手头上重要的事情,于是才率师也开始了他的行动,兵锋指向了河南西南端的南阳府。

(第三更到,现在红票已经超过了十万张,本书能达到这样的成绩,是我开始时候没有能想到的,虽然没有能大火,但是却还是超出了我的预期,这与诸位弟兄们的支持是分不开的,如果没有你们的话,我也不可能达到这样的成绩,当然寒风无以为报,只能尽量以稳定的更新来回报大家的厚爱,另外本书之中也存在许多的不足,许多弟兄已经在书评区留言了,我也看到了,所以在以后的写作之中,我会加以改善,最后还是希望,大家伙能在新的一年之中,继续如此支持我,年到今天也算是过完了,寒风没有食言,春节期间没有断更,也算是完成了寒风的承诺!谢谢大家!)

第一百九十四 格杀令

崇祯十一年的七月天气十分炎热,刑天军因为这些年来的积淀,物资上有了很大的改善,所以在给兵将们的装备上,也舍得花钱,现如今刑天军的正规军的兵将们早已不是像以前那样穿的破破烂烂了,进入夏季之后,他们都换发了单薄的夏装,虽然布料算不上好,可是却远比他们以前要穿的好的多了,而鞋子一时间还不可能满足所有人的需要,兵卒们为了方便凉快,大多都自己打草鞋,穿在脚上也可以行军打仗,所以整个刑天军的面貌到了这个时候,都焕然一新,所有步军都打有绑腿,显得整齐划一,走起路来也是虎虎生风,加上他们装备的兵器不像其它军队那样驳杂,主要就是刀牌手、长枪手、火铳手构成,所以行军的时候,煞是整齐威武,结合他们长期坚持的队列训练,在行军路上展现出了一种难以形容的暴力美学,令所有沿途见到他们的人无不惊叹不已,支持他们的便由衷的为他们叫好,竖着大拇指称赞他们,敌视他们的则脸色发白,双腿乱颤,吓得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所以在如此军威之下,肖天健七月领兵出鲁山之后,麾下兵马分两路齐头并进,一路由他亲率攻打南召县,另一路则由刘耀本率领攻打裕州,沿途一样,几乎没有遭遇到什么像样的抵抗,即便是小股的地方豪绅武装试图抵抗,也迅速的便被他们碾成了粉糜,根本在他们兵锋之下可以说没有一合之将。

七月十五,肖天健领兵打下了南召县,而南召县本来就是南阳府重要的粮食储备之地,县城之中屯有大批军粮,本来守将是想要在城破之际,放火烧掉这些粮秣的,可是当兵的却生怕这么做会引起刑天军的震怒,所以虽然授命,但是却拒不执行,不敢放火烧掉这些粮食,结果是肖天健领兵杀入县城之后,在这里一举将数万石刚刚运至这里的粮食都给缴获了过来,为他们下一步行动提供了充裕到极点的粮食保障。

而刘耀本在左路也完成了突破,经过一场激战之后,裕州也被刘耀本拿下,并且招降了裕州城内外的三千多官军,使得南阳的南大门豁然洞开。

南阳府得知南召和裕州都被刑天军攻克的消息之后,自然又是一片大乱,疯了一般的向周边求援,而身在开封的熊文灿真是欲哭无泪,眼下刑天军可以说是士气如虹,兵分三路在河南开花一般的到处活动,豫北、豫东,现在倒好,肖刑天居然亲率人马攻打南阳,他熊文灿别说现在被撸为河南巡抚了,即便是继续让他当五省总督,他也没有能力阻止刑天军这样的攻掠行动了,现在就连开封府周边,都出现了刑天军的旗号,更别说让他去救南阳了。

所以南阳的求援对于熊文灿来说,根本就起不到作用,所以南阳府也只能求助于周边一带的官军势力了,让南阳府没想到的是就在他们求天天不应,告地地不灵的时候,在郧阳一带就抚的王光恩不知道是哪根筋扭了,居然却答应了南阳府的求援,受郧阳巡抚的指派,率领其麾下的七千余旧部,从郧阳出发,赶往南阳助战。

说起来这个王光恩,本来也是一个起兵造反的义军首领,在义军之中有个绰号叫小秦王,当年算是十三营之中比较有名的一个人,可是去年因为率部出陕西,在郧阳被熊文灿派的官兵大败,所以便率部接受了熊文灿的招抚,被熊文灿授之参将之职,归郧阳巡抚负责镇守郧阳。

这个王光恩是个说不清的人物,和刘国能是一路人,也可能是造反造的腻味了,不想再造反了,想要踏踏实实的跟着大明朝当个忠臣,居然在受抚之后对熊文灿感恩戴德,铁了心的投效了朝廷,这段时间他率部在郧阳,居然连败了几路从陕西逃窜过来的义军,帮着官府招抚了几路人马,现如今从参将迅速的便被提拔成了副将,而且麾下纠集起了近万的兵马,当听闻刑天军在河南越闹越大之后,他居然想要会会刑天军,这次听闻刑天军攻南阳,而且是刑天军的魁首肖天健率部亲临,更是摆出架势,要跟刑天军大干一场。

在王光恩看来,他手下好歹这些年也笼络了不少铁杆,战斗力也是相当厉害的,野外浪战也许不是刑天军的对手,可是帮着南阳守城,应该还有一拼的实力,如果这一次他帮着南阳府守住南阳的话,肯定又是大功一件,这官肯定还是要被提升一级的,弄不好当个总兵官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只要他肯干,以后当官还是很有前途的事情。

所以王光恩虎彪彪的便率领麾下兵马从郧阳出发赶往了南阳府,可是不待他率部赶到南阳府,便听闻刑天军已经合兵于南阳府城下,就要攻打南阳城了。

于是他更是督促手下兵将加快速度,想要趁着刑天军围攻南阳府的机会,偷袭一下刑天军,打刑天军一个措手不及,另外和南阳府的官军里应外合,将刑天军打个大败亏输解了南阳之危。

可是肖天健的情报系统也不是吃素的,陈有重兵的郧阳方面早有细作盯的紧紧的,他们一探查到王光恩要率部驰援南阳府的消息,便立即飞鸽传书,将消息送到了肖天健手中,使得肖天健提前一步得知了消息,做好了准备。

说起来信鸽在刑天军的应用也不是近期才发展起来的,自从冯狗子被肖天健委任执掌情报搜集之后,起初刑天军的细作联络基本上是靠着人力传递,可是这样的消息传递速度很慢,而且路上经常出现问题,有时候根本无法及时将重要的情报送达,造成贻误战机的事情发生。

所以冯狗子早就开始琢磨如何能提高刑天军细作传递消息的速度问题,而在冯狗子手下恰好有一个人,当年是个小富之家的少爷,这家伙不喜欢读书,不务正业却整日里喜欢养鸽子玩儿,在山西当地居然玩儿出了名气,后来家道中落,鸽子便养不成了,可是这家伙宁可饿死,都不肯杀自己的鸽子吃,后来流落街头的时候,还带着几只鸽子,结果被县衙的皂吏抢了他的鸽子,杀了吃掉,这厮一怒之下便投了刑天军,号称要为他的鸽子报仇,后来便被吸纳到了冯狗子的手下做事。

无意之间这件事被冯狗子得知,告诉了肖天健,肖天健立即想起了信鸽的作用,于是令冯狗子大力重用此人,他不是喜欢养鸽子吗?就由着他养,养多少都行,花多少钱也不要在乎,提供一切方便让他养鸽子玩儿,但是只有一个要求,就是让他养的鸽子用于传递情报,并且还给他安排了不少人手,帮着他养鸽子,跟着他学养鸽子。

这厮也算是知恩图报,全身心的投入到了养鸽大业上面,并且带着一些手下,利用这些饲养繁殖起来的鸽子,挑选其中最好的品种扩繁,逐步的开始将信鸽投入到了情报传递上面。

这两三年下来,他们饲养的信鸽便开始逐步的在刑天军之中推广,除了情报系统开始应用之外,军中也开始使用起信鸽来传递消息,这是一项大工程,短时间是无法建立起来的,所以整整耗费了这么长时间,刑天军才终于初步打造出了一支可用的信鸽部队,眼下在刑天军的各师之中,都已经配了一个专门的信鸽队,用之来进行联络,各个重要的细作也都开始携带信鸽,来作为他们传递情报的一种方法。

初建起来的信鸽队虽然不可能全部替代人力,但是却无疑令刑天军获取了一种目前最快捷的传递消息的手段,而且随着以后刑天军地盘的扩张,使得诸军要逐步分头行动,所以信鸽队的建设就显得越来越重要了,而这一次对于初步建立起信鸽联络的刑天军来说,总算是开始收到了回报。

当得知王光恩将要率部赶往南阳的时候,肖天健便立即率部从南召县出发,并且派人传令给刘耀本,令其攻下裕州之后不得休息,立即也提兵赶往南阳府,所以他们才得以比王光恩提前两天抵达了南阳城下。

而此时的南阳府官吏还有官军,早就是如同惊弓之鸟一般退入了城中,只有一个不知死活的千总,率领了几百手下,试图在刑天军的来路上设伏,伏击刑天军一下,可是他们显然埋伏的不是很巧妙,被刑天军先头派出的斥候队发现了踪迹,结果骑兵上去一下便将他们打了个全军覆没,那个不知死活的千总直接便被一个骑兵砍掉了半拉脑袋,死的不能再死了。

既然肖天健已经得知了消息,又岂会再让王光恩讨得便宜,他率部抵达了南阳府之后,下令留下部分部伍监视南阳府官军的动向,而他亲领司徒亮的骑兵营和刘耀本的铁骨营出击镇平,用标准的围城打援的方式,在镇平县境内拦住了王光恩的兵马,不用废话,王光恩又岂是刑天军的对手,一战之下王光恩被肖天健杀的大败,七千麾下兵马,被司徒亮的骑兵营撕扯的粉碎,打得王光恩连招架之功也没有,便被司徒亮刘耀本率兵包围在了一个小山头上。

大败之后的王光恩身边仅剩下了不到一千部曲,困守于这个无名小山之上,死活就是不肯投降,并且还多次试图突围逃窜,肖天健派一个近卫上山劝降王光恩,结果王光恩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头,这一次居然王八吃秤砣铁了心的要效忠朝廷,不但不肯投降,还当场斩杀了肖天健派去劝降他的那个近卫,气的肖天健当即下令尽屠王光恩这伙人,一个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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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五章 破南阳

这也是肖天健在战场上第一次下达这样的格杀令,刘耀本受命之后,立即便亲自率部对王光恩被困的这个小山头发动了炮击,各种炮矢如同雨点一般的洒落在这屁股大一点的小山头上,打得王光恩手下是血肉横飞惨不忍睹,两天下来,他们围而不攻,死死的将王光恩围在这个小山头上,而小山上根本没有水源,更没有什么可吃的东西,两天下来,山上的王光恩所部便撑不住了,王光恩几次率部试图突围,都被刑天军打回了小山上,第三天的时候,王光恩下令杀马让手下们饱餐了一顿马肉,亲自率兵冲下了小山,一场激战之后,王光恩身中数弹,被打成了马蜂窝,而他手下的人则不少选择了投降,可是肖天健怒他们不知好歹,杀了他的近卫,下令一个不留,将他们全部尽屠在这个小山脚下,直杀了他们人头滚滚,后来这座本来没名字的小山,便因为这一仗,得了个屠狗山的歪名,被人流传了下去。

杀光了王光恩和他手下之后,其余的被杀散的那些王光恩的部曲,大部溃散,仅有极少部分逃回了郧阳,而本来这些人就不愿意跟着王光恩和刑天军为敌,在这个时候,眼看大势已去,谁也不想跟着王光恩给朝廷卖命了,还有相当多的人就地倒戈,加入到了刑天军之中,掉头便跟着刑天军开赴了南阳城,开始对南阳城发动了进攻。

这一仗打了足足十天时间,南阳城守军怕刑天军入城大屠,而且城中唐王朱聿镆出银五万两赏兵,也激发了城中守军的士气,所以抵抗的相当激烈,加上不断有一些官军试图救援南阳,肖天健不断的要围城打援,也耽搁了一些时间,但是何乃刑天军炮火凶猛,第十天负责镇守北门的知县姚运熙被刑天军一炮轰成了碎肉,守军才终于崩溃,被刑天军攻入了城中,南阳就此告破。

肖天健攻下南阳,又抓住了唐王朱聿镆和知府徐启元,因为他们出银赏功,率兵死战,使得刑天军这一次攻打南阳城伤亡很大,肖天健也没对他客气,当即下令将他处斩,并且抄了城中唐王府,缴获了大批的钱财粮食。

不过在某种程度上,肖天健却等于是拯救了南阳大批的兵民,因为如果还是在原来的历史轨迹上,南阳是李自成率部攻克的,李自成攻打南阳的时候,南阳守军抵抗的十分激烈,使得李自成损失很大,李自成一怒之下攻入南阳之后,对南阳进行了一次大屠杀,在南阳城内外杀人盈万,直到后世还在南阳发现过大规模的白骨坑,可是肖天健却提前一步打下了南阳城,虽然处决了一些官吏和军将,可是并未下令屠杀南阳兵民,所以相当多的人的命运也就此改变,免去了一死。

肖天健率部攻下南阳之后,大半个河南这个时候业已被刑天军控制在了手中,再加上罗汝才和李栓柱所部在豫中豫东的攻伐行动,使得河南仅剩下了开封府一块地方和汝宁府一块地方还在官府的控制区之内,而且汝宁府周边几个县有人在刑天军细作的鼓动下,揭竿而起造了反,杀官之后投了刑天军,使得刑天军几乎兵不血刃的便拿下了不少县城,到了这个时候,基本上没有多少官军可以再跟刑天军相对抗了。

至于罗立和李信,在豫北一带的进展也比较顺利,刑天军眼下已经是人心所向,老百姓们无不巴望着刑天军赶紧打到他们哪儿去,所以只要刑天军一到,便会有大批流民百姓自发投军,助军攻打不肯投降的寨堡城池,在八月末的时候,罗立和李信便基本上肃清了卫辉府周边,将卫辉府包围了起来。

此时卫辉府只剩下了不到两千守军,而且是军心涣散,根本无法和城外聚集起来的刑天军以及前来助战的民众对抗,城中潞王知道大势已去,跑是跑不掉了,而且他也得知了福王被刑天军所杀的事情,据说福王被杀弃尸之后,三百多斤的肉愣是被城内外恨他入骨的百姓给割碎拿回家煮了吃掉,连尸体都没有留下,生怕自己要是鼓动守军拼死抵抗的话,城破之后也会被刑天军迁怒凌迟,所以干脆便大哭了一场之后,让人出城和罗立、李信谈判投降之事。

后来罗立和李信答应确保不杀他和他的家人,潞王立即便下喻开城投降,他亲自带着城中官员们出了城向刑天军献城,罗立和李信也没有食言,将潞王全家派人送到了洛阳交给肖天健安置,自此豫北仅剩下了最北端的彰德府还在官府控制之下。

刑天军这几个月的攻略之中,在河南出现了几起知县抑或守城的官员主动投降刑天军的事情,而凡是投降者,肖天健便下令不得追究他们以前的罪行,全部给予留用,将其转入刑天军文吏之中,为刑天军做事。

虽说这些当官的贪生怕死不值得信任,可是肖天健也不可能杀尽天下当官的,更何况如果杀了这些投降的当官的话,以后其它各地官员,谁还肯投降他呀!那么刑天军要是一个县城一个县城的打下去的话,天知道要打到什么时候才能把大明朝这上千个县全部给攻克下来呢!所以留用这些大明旧官,也是一种必然的选择,等以后再一步步的慢慢收拾他们好了。

更何况攻下一地,最重要的就是迅速的恢复当地的秩序,刑天军虽然现在情况比早先好转了许多,但是有经验的文吏还是很缺乏,很有必要借重这些大明旧官来替他们维持地方的秩序,否则的话一旦基础管理体系丧失的话,便会让地方大乱,也不利于他以后统治这些地方。

可是反过来,刑天军的扩张也带来了更多的问题,大批流民需要安置,大批降兵需要安置,大批投奔他们的地方武装也需要安置,以刑天军目前的财力物力,是根本无法承受得了他们这么多人的,所以经过这番扩张之后,就必须要尽快的将这些人遣散安置到地方上,稳定住他们,让他们尽快的恢复农业生产,减轻刑天军的压力,否则的话这些人没饭吃就还会作乱的,于是到了这个时候,肖天健也不得不在扫荡了南阳府一带之后,歇兵了下来,转而留下几个预备营镇守南阳府,率领近卫师回转了洛阳,开始处理这些繁杂的事务去了。

当然肖天健停止南下,不单单只是这些原因,主要是他接到了一个重要的消息,必须要他亲自回洛阳处理一下才行,这个消息对他来说确实也比较棘手。

(既然打赏这么给力,那么今天继续三更拜谢!下午再更一章!)

第一百九十六章 闯王求援

与此同时洪承畴在陕西对李自成等路义军的进剿行动也有了新的进展,李自成这半年来,主要率部活动于川陕交界一带,不时来往穿梭于川陕之间,不断的试图效仿刑天军那样,也打下一块属于他们的地盘,可是李自成却不是肖天健,他根本没有肖天健的远见,更因为他的名气已经太大,早就成了官府朝廷的眼中钉肉中刺,所以虽然他也想要打一块属于他的根据地,可是情势却不给他这个机会了。

李自成率兵打到哪儿,便会有大批官军被洪承畴和孙传庭调动追到哪儿,根本就不给他喘息的机会,而李自成越是带着手下跑,越是没法练兵,虽说每一次被打败之后,他都能迅速的依靠着他的名气,又拉起一帮流民充作他的兵马,可是战斗力却越来越被削弱,除了他之外,其它的那些义军情况也基本上一样,他们只能采取流动作战的方式,来逃避官军的追击。

打到这个时候,七月间射塌天李万庆被逼无奈之下,最终选择了逃到襄阳接受了招抚,转身带着他麾下的兵将们成了官军,而其它义军也开始支撑不住,降的降,死的死,陕西洪承畴总算是开始渐渐的稳住了陕西的局面,逐渐的将李自成逼的没地方可去了。

而到了八月底的时候,洪承畴和孙传庭终于让贺人龙、左光先、李国奇等堵住了李自成所部,双方大战一场,李自成大败亏输,两万余手下兵将,到这个时候,仅剩下了一千多人,其中还有一些军中部将的家眷。

李自成到了这会儿可以说是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可是有一点不能不佩服李自成,他即便是到了这会儿,还是不肯投降官府朝廷,带着残兵再一次逃到了商洛一带的山中,靠着老百姓比较支持义军,在商洛山一带活动。

但是李自成也知道,如此再在陕西活动下去,搞不好洪承畴真就能将他给彻底剿灭掉了,所以在和手下诸将商量一下之后,李自成也不得不作出了一个决定,派人潜出潼关,找到了刑天军的人,请刑天军的部众通知肖天健,说他们想要转入河南境内,暂时投靠肖天健。

刘宝坐镇陕州,很快便见到了这个李自成派来的人,一见之后发现又是故人,被李自成派出来的人不是旁人,正是和肖天健关系处的不错的田见秀。

刘宝款待了田见秀一顿之后,听田见秀说出了李自成的打算,李自成因为知道以他眼下的实力,根本就无法突破潼关一带进入到河南地界,而洪承畴和孙传庭也不断的朝着潼关一带增兵,就是防备着李自成逃入河南,和刑天军汇合在一起,生怕刑天军再加上李自成的声望,以后难以控制,所以严防李自成出潼关再入河南,而李自成想要请肖天健派兵攻打潼关一带,接应他进入河南。

刘宝听罢之后对于这件事不敢做主,毕竟这牵扯到的事情太多,于是便一边派人速速报信给正在南阳的肖天健,一边将田见秀派人送往洛阳亲自去见肖天健。

而肖天健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才率部回返了洛阳城,不过这也不是全部,毕竟湖广一带还有不少官兵,眼下他如果不抽出兵力的话,单凭近卫师这些兵马,估计打襄阳还有点不足。

等肖天健回到洛阳的时候,还有一个好消息在等着他,那就是他聚少离多的爱妻范雨彤此时也已经将晋南那边的事务移交完毕,从阳城移至了洛阳,已经在城中等他回来了,而且同行还将范灵儿和蝶儿也都带到了洛阳城,就连他久违的老岳丈范耀山,这一次也悄然来到了洛阳,想要跟他这个能干的女婿见一面。

所以肖天健一回到洛阳,便心情大好,立即飞马冲回了现在他在洛阳城中的帅府,见到了范雨彤,稍微和范雨彤诉了一会儿衷肠,这才传令将田见秀请到他的帅府之中相见。

田见秀这一路来到河南之后,沿途所见所闻可以说是让他又开了眼界,当初他去阳城过,那时候便见识到了肖天健控制地方的能力,已经是吃惊不小了,可是这两年未见,没想到肖天健的实力增长之快,让他这个跟着李自成的人感到汗颜,都是拉杆子结伙造反出身,这人与人的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从他被刘宝派人送到洛阳这一路上,他已经听闻肖天健统驭麾下兵马,已经将河南闹了个天翻地覆,眼下几乎整个河南都被刑天军所控制,打得官军是满地找牙,可是反观一下李自成他们这伙人,这两年来却还是连个窝也没找到,虽说四处征战,但是结果是被官军打得满地找牙,现如今困于商洛山中,进退不得,李自成这才又想起了肖天健,让他来求肖天健接应。

肖天健见到田见秀之后,觉得这次见到的田见秀好像是突然间老了很多一般,满脸都是疲惫之色,神色也有些委顿,甚至可以说有点一蹶不振的感觉,于是连忙起身将他迎入到了大帅府中。

肖天健这个人有个好处,就是念旧,凡是对他好的人,他都会对别人也同样好,对朋友基本上没有一点架子,别看田见秀是李自成的手下,但是因为田见秀当初跟他处的关系不错,直到现在他还是对田见秀以兄长称呼。

田见秀坐定之后,看到肖天健依旧对他如此热情,心中很是温暖,不过现在他是不敢以兄长再对肖天健自称了,毕竟肖天健现在在各路义军之中实力可是天下第一,虽然没有称王,但是比起其它所有的草头王,谁也不敢说他没有王者之风,所以田见秀对肖天健坚持要执下属之礼,对肖天健口称大帅,任肖天健怎么说都不行。

既然田见秀这样坚持,最终肖天健也就放弃了,请他进入堂中坐下,开门见山的便问起了他的来意。

田见秀一脸惭愧的将近期李自成的窘况对肖天健讲了一番,最终说道:“时下我们闯王只能请大帅你再施以援手了,我们想要暂时到河南贵军辖地之中歇养一番,再谋机会重回陕西!”

肖天健听罢之后却没有立即答应下来,犹豫了一下之后对田见秀问道:“田兄,既然你我是故交,那么肖某也想问一下田兄你一个问题,此次闯王不知道想以何名义到我的辖地之中呢?“

田见秀当然听得出肖天健这个问题指的是什么意思了,于是这个这个了半天,也没有能回答肖天健的问题。

肖天健看到田见秀这样的表情,于是便明白了李自成的想法,于是把脸色一沉道:“田兄,你我之间没有什么不能说的,既然如此,那么也听肖某一言如何?”

田见秀面带愧色的点头抱拳道:“大帅不必跟田某客气,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好了!”

肖天健这才点头道:“不瞒田兄,时至今日闯王也该看清楚了,时下已经不比往常,如果我们想要成就大业的话,就要合力一处跟官府和当今朝廷对抗,这段时间你们也看到了,以你们这样的打法,是成不了大事的,当初我和两位闯王之间虽有不快,可是念在我们都是同为义军的份上,该帮的忙,我肖某还是帮了,可是李闯王虽然擎起了闯王的大旗,可是却并未能作出什么成绩,反倒是带着你们连连败于官军之手!

现如今可能田兄也听说过了,在河南一带活动的义军大多都看清楚了如此下去不是办法,已经纷纷投到了肖某麾下,别的不说,时下曹操罗汝才便已经于去年率部归于了我的麾下,就连时下在皖西一带的革左五营,也同样业已开始听从肖某的调遣,不久即将来归,我等推翻大明统治可以说是指日可待,而李闯王却到现在还在指望着肖某给你们帮忙,却要自立于外,根本不想和我刑天军合兵一处,共伐当今无道朝廷!

如果是这样的话,恐怕肖某此次很难给他帮的上忙了!非是肖某不愿,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对于那些已经归于肖某麾下的义军首领们,他们又会如何作想?

肖某说话直来直去,田兄也不必生气,如果这一次李闯王仅仅是想借助肖某的力量,在肖某控制的地盘上休养生息,却不打算归于肖某帐下的话,那么肖某也没法对帐下诸将们交代,此次田兄所请,恐怕肖某万难答应!

可是如果这次李闯王想得明白的话,愿意率部来投肖某,今后愿与肖某齐心合力共谋大业的话,那么肖某举双手欢迎,肖某可确保不会亏待你们这些跟着他的老弟兄们,定会妥善安置你等!就连李闯王本人,肖某也愿意让他在刑天军之中担纲重任,像罗副帅一样,当一个肖某的副帅,也未尝不可!”

听罢了肖天健的话之后,田见秀的脸色也很是不好看,因为肖天健说话实在是太直白了一些,直接便赤裸裸的说明,如果李自成想要入河南的话,就要投入他的帐下听令,从此之后便放下那面闯字大旗,换上刑天军的战旗,成为肖天健的部下,这其实就是说白了,肖天健要兼并掉他们这些闯军。

如果这件事是对他一个人的话,他田见秀倒是还没有什么意见,甚至可以说是直接便纳头便拜都行,可是毕竟肖天健要的是李自成要向他投效,而肖天健已经摆明,这河南就是他刑天军的地盘,河南之地已经被他视作禁脔之物,如果不听他的吩咐的话,任何人都别想来染指河南。

如此一来,这一次他来求肖天健帮忙这件事恐怕就等于黄了,肖天健开出的条件也很丰厚,答应如果李自成来投他的话,他可以让李自成在刑天军之中像罗汝才一样充当一个副帅,可是李自成能干吗?

(三更到!弟兄们查收!)

第一百九十七章 交易

田见秀可是最早跟着李自成起兵造反的,他对于李自成的脾气可是相当了解的,别看李自成当初可以在高迎祥麾下听命,可是那是因为他当初名气不大,而且高迎祥毕竟是他舅父,两个人沾点亲戚,而且高迎祥还将他的侄女高氏嫁给了李自成,所以李自成当初才会在他麾下听命,不过后来推举王自用为首的时候,李自成这老八队便已经基本上自成一体了,所以李自成这个人心性是相当高的,根本不愿屈尊于他人之下,这也是他一直以来,不像张献忠一般,见势不好动不动就玩儿投降。

更何况高迎祥死后,李自成便被推举为了新闯王,李自成现在一直都以他乃是天下义军之首来自居的,这也是他和张献忠始终尿不到一个壶里面的原因,张献忠其实也是这样的人,李自成他们两个始终都想把对方给吞掉,可是因为两个人名气都很大,也各有一帮手下,所以谁也吞不了谁,这些年来,所以他们很少在一起行动。

而且李自成他们这些义军头领们,基本上出道都要比肖天健早几年,在李自成甚至他手下的诸将眼中,肖天健虽然这些年实力早已超出了他们,可是他们却还是将肖天健视作为后生小辈,现在肖天健指名道姓的要李自成投到他的帐下,以李自成的性格,宁可死都不会答应放弃他的闯王称号,弃掉那面闯王大旗的!

本来是有人提过,让李自成去投奔张献忠的,可是李自成压根就没理这个茬,他和张献忠当年在打凤阳的时候,便因为一支乐班和张献忠撕破了脸,闹得非常不愉快,后来二人便分道扬镳,相互之间不怎么来往,各自为战,总之不再合兵一起做事,现如今他落魄到了这等地步,去找张献忠,闹不好张献忠就会杀了他抑或是吞并了他,所以投张献忠这件事,他根本就不加考虑,眼下有刑天军这个更厉害的同行在河南干的风生水起,他根本不会去考虑找张献忠帮忙,不过他也只想着到河南避避风头,再瞅机会东山再起,同样也根本就没想过要投至肖天健帐下。

所以肖天健这么说,根本李自成就不会答应,田见秀摇头道:“恐怕不成!肖大帅,如果不出田某所料的话,我们李闯王肯定是不会答应大帅的要求的,这面闯字大旗,我们将军肯定不会放下,大帅这么要求,恐怕是我们李闯王万难答应!”

肖天健一耸肩膀,摊开手少有的露出了一脸的无赖相笑道:“那么既然如此,田兄觉得还有什么好谈的吗?我肖某有凭什么要派兵去冒险攻打潼关,接应他李闯王到我麾下将士们用头颅和热血换来的这块地盘上,让他休养生息呢?田兄,不是我肖某做小人,而是大家都知道这是什么事情,有些事可以谈,但是有些事情是没法让步的!”

田见秀其实哪儿看不出肖天健现在的野心呀!肖天健这么辛辛苦苦的带兵,一步一个脚印的经营出眼下的这个局面,其实瞎子都看得出来,肖天健是要将这朱家天下取而代之的!而肖天健一旦成功的话,又岂容得有人不归服于他呢?李自成想要自成一体,即便是李自成以后坐大,迟早也会因为争夺天下,要和肖天健兵戎相见的,现在李自成已经成了落水狗,他肖天健从哪个方面都没道理要给李自成帮这个大忙的。

可是田见秀也不是白给的,沉默了半晌之后,忽然带着怒气说道:“既然如此,那就作罢!不过肖大帅,也听田某一言如何?”

肖天健以事论事,对于田见秀倒是没有什么成见,田见秀是李自成的人,代表李自成说话,听罢他的话之后,生气是在所难免的,毕竟他们才是利益共同体,所以微笑着点头道:“刚才肖某说话太过直白了些,任谁听了都不会舒服,但是肖某只是以事论事,并不是不给田兄面子!还望田兄不要生兄弟的气!有什么话,田兄直说便是!”

田见秀哼了一声,点头称是,接着便说道:“如果按照大帅所说的话,田某不是不能理解,但是大帅可想过吗?一旦我们被官府所灭,要知道洪承畴麾下的陕兵,可是实力依旧不俗,起麾下现在可以说是猛将如云,更是拥有雄兵十几万人,如果大帅此次对我们见死不救的话,我们一旦被官军所灭,那么洪承畴定会奉旨调集大军东进河南,对于大帅来说,虽不见得就不是他的敌手,但是恐怕也会令大帅实力大损吧!俗话说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即便是大帅能守住眼下的地盘,恐怕不受点损失也不可能的!

而大帅之所以这一两年来,能得以在河南攻城略地,除了大帅治军有方之外,难不成就没有我们一点功劳吗?要知道这两年来,正是我们这些人在川陕和洪承畴孙传庭这些狗官们为敌,拖住了大批官军使之无法东入河南,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大帅又岂能现在成为坐镇河南的河南王?

所以,此次大帅见死不救,岂不也凉了天下其它各路义军的心了吗?今后还有谁会再跟大帅合作呢?”

“嗯!说得好!有道理!田兄果真厉害!”肖天健听罢之后立即抚掌而笑大声称好了起来。

田见秀收起了怒气,抱拳对肖天健说道:“如此说来,不知大帅可会回心转意了吗?”

“还是不行!田兄虽然说的是实情,可是对于这件事,我还是无法答应!且慢……田兄先不要着急说话!听在下把话说完!

虽说田兄所说有道理,可是也不尽然,肖某眼下的这些地盘,可是肖某率领着麾下的将士们实实在在的一枪一刀的拼出来的,从未假借过任何人之手!而李闯王假如想要来此坐享其成的话,是万万不可的!不过有田兄在,这次的事情也不是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你们想让我出兵将你们接入河南这件事,恐怕不太现实,因为据我刚刚得知,洪承畴和孙传庭已经调集了大批兵马到了潼关一带,四下布防,就等着你们上门了,而我麾下现在诸军也都在河南各地征战,一时间无法抽调出大批人马打下潼关,如果没有保证的话,我是不会打这样的无准备之战的!

更何况潼关易守难攻,也不是我想打就能立即打得下来的,损兵折将如果还不能将闯王接过来的话,那么这样的仗打了就没有意义了!

不过既然田兄这么说了,我也不能真的就如此坐视不管,我看不如这样吧!你这次回去告诉闯王,请他暂时不要想着退入河南,因为官军早就布好了口袋,就等你们来钻了!倒不如眼下还是先留在商洛山中,静等机会再谋另起的好!”

田见秀一听就急了,立即起身怒道:“大帅说话真不痛快!你我兄弟一场,难道这次就真的一点面子都不给我吗?商洛山中早已是没了多少人了,我们这些人藏于山中,一日两日可以,时日长了,我们又吃什么?喝什么?现在山外尽是官军,我们根本无法外出打粮!你这么说,不照样还是要让我们等死吗?哼!”

肖天健起身按着田见秀,让田见秀坐下,笑着说道:“田兄,我来问你,如果这次我想让田兄留在这里,今后和我一起打天下,田兄会如何选择呢?”

田见秀听罢之后倒是微微心动了一下,正常人的话,这会儿李自成已经是狂风暴雨之中的一条破船了,随时都可能会倾覆,于其跟着他一起淹死,到还不如选择肖天健这棵大树投效比较有前途,可是这世上就是有些人不愿意这么选择,田见秀跟李自成时间很长了,觉得现在弃他而走,投效肖天健,实在是非君子所为,会被人戳脊梁骨的,所以他摇头道:“多谢大帅看得起我田某人,可是田某不能答应,我田见秀乃是跟李闯王同心之人,即便是李闯王现在受了挫折,可是我田见秀却宁愿跟着他一起死,也断不会这会儿弃他而去的!”

肖天健钦佩的点了点头,拍拍田见秀的肩膀道:“说得好!肖某最敬田兄这样的人了!我是不会强求田兄的,好吧!听我把话说完吧!

这次我让你们在商洛山之中躲上一段时间,并非就是要让你们等死,更不是要坐视不管你们!而是我比谁都清楚,此次假如你们出潼关的话,会有什么结局等着你们,你们是绝对无法突破潼关进入河南的!即便是有我策应,恐怕也很难成事!

我也知道你们在商洛山中缺衣少食,坚持不了多久,不如就这样吧!你只管回去,告诉李闯王我的话,他如果愿意来投我肖某的话,那么我便尽起大军不管伤亡多大,也要攻破潼关将你等接回河南!但是如果他不肯屈就于我手下的话,那么接应之事就不必说了,你们继续留在商洛山中,我肖某会想尽办法,从小道还有黄河上,给你们提供一些粮秣器甲,供你们使用,确保不会让你们生生饿死于商洛山中,这已经是我最后的底线了!至于该怎么做,就让李闯王自己定夺吧!”

田见秀听罢之后心情好了许多,虽然肖天健有点明火执仗表示出了想要吞并李自成了,可是这也是人之常情,是人都有私心,肖天健不可能是个圣人,大公无私到李自成想要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现在肖天健表示给李自成选择的余地,如果李自成不肯投靠他的话,也不是不管他们,而是给他们提供粮食器甲,供应他们在陕西商洛山活动,能做到这一点,对于肖天健来说,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所以田见秀也没有什么好要求的了,于是当即便点头答应了下来,不过扭头也问肖天健,这一次给他们器甲,还要不要银子,他们这会儿军中可是已经没有多少银子了。

肖天健听罢之后,立即哈哈大笑了起来:“哈哈……田兄还真拿兄弟我当奸商了,这都到了什么时候了,我肖某岂能还想着跟你们做生意呢?一码事归一码事,现在你们有难,我帮些忙也罢了!我可是话说在前面了,这可是看着你田兄的面子,我才答应的,换作其他人来,我直接便把他赶回去了!哈哈!”

(今天儿子开学了,有点忙,就两更了!)

第一百九十八章 铸币

田见秀走后,肖天健好好的在洛阳城中荒淫了一把,好好的陪了陪范雨彤,另外也和他老丈人范耀山秘密商谈了一番。

范耀山现在再见肖天健这个女婿,可是笑得是见牙不见眼了,当初虽然他也觉得肖天健是能成大事之人,但是毕竟当时肖天健实力还弱小的很,他即便是有这眼光,但是世事难料,总还是带着押宝赌一把的想法。

这也是当初他不愿意将范雨彤嫁给肖天健的原因,不过后来因为范雨彤的坚持,范耀山无奈之下只得认了,后来拂袖而去,但是暗中还是跟刑天军沟通来往,后来借助肖天健在晋南的势力,他一方面为刑天军大开方便之门,在一定程度上也成了肖天健的情报网络,但是另一方面,他也因为有了肖天健这个靠山,狠狠的打击了几个和他作对的同行,再加上两方的关系,他可以从阳城拿到相当多的铁,然后通过水路转卖到各地,又和刑天军公平买卖,使之着实大发了横财,眼下别说是在山西,即便是在整个大明,范家的生意也算是数得着的大贾了。

现在肖天健率部攻略河南,势力一天强过一天,胜仗一场接着一场的打,地盘更是越来越大,他们范家的生意也就跟着肖天健的地盘一步步的扩张,虽然明面上没有多少人知道他们的关系,但是范家的生意,是没人敢砸的,所以范耀山现在可以说是越来越有钱了,而他自己也每每想起这件事,就暗自偷笑,觉得自己的眼光实在是太好了,居然逮住了这么一个能干的女婿,放眼天下,还有谁能比他女婿有本事?

所以范耀山早就忘了当初的不快,这次听闻范雨彤要离开晋南,到河南洛阳,范耀山便暗中也和范雨彤一起来了洛阳,而这一次就是来找肖天健,想要在刑天军辖地之中,开设钱铺。

当听范耀山说起钱铺的事情的时候,肖天健顿时又被提醒了,因为自明朝以来,本来是大明是发行了纸币的,可是因为朝廷管理不善,最终纸币流通失败,逐渐的愣是被逼出了市场,而明代货币也不统一,朝廷和地方都铸钱,而大明缺铜,铜钱又大量的流出海外,各地铸钱的时候都要添加铅,到了明末的时候,有些铜钱里面的铜含量已经只有三成了,掉在地上都能摔烂,可见这个时候货币已经贬值到了什么程度。

而大明宝钞退出流通之后,银子便成了市面上标准的流通货币,官银都是纯银铸造而成,但是私银里面却要掺入不少的铅,这些铜钱和银子里面掺假所以便产生了钱利,现在南京发行的铜钱,就是掺假十分厉害。

钱利也是一大块利润,眼下官府负责管理铸钱的便从中大肆贪墨,靠的就是铸钱里面掺假获取钱利,以前肖天健是没有能力,可是现在他已经占据了大块的地盘,加上这些年来缴获了相当多的银子,其中单是在官府中起获的官银,就占了相当大的比例,手头存银相当多,没理由还让官钱在刑天军辖地之中流通,让官府赚去一大块钱利。

以前肖天健也曾经考虑过这件事,但是后来因为忙便搁置了下来,现在听范耀山一提要开钱铺的事情,他便又想起了这件事。

肖天健虽然对于金融体系了解不多,但是起码也知道铸钱是能获得相当大的利润的,这利润他不赚,也有人要想办法赚,他为什么要放着不去赚呢?

大明缺金子,所以便以银子作为主要流通货币,他完全可以依靠着现在储备的大量银子以及铜,来铸造银币和铜钱,再通过储备的银子,发行纸币,如此一来,便可以获取更多的财源。

一想到这里,肖天健便干脆把牛金星和范雨彤等等懂经济的人拉在了一起,商量起了这件事,对于肖天健想要发行刑天军自己的铸钱这件事,众人都眼前一亮,没有人表示反对,特别是肖天健提出了要发行纸币,众人虽然觉得有点问题,可是反对的也不多。

一旦他们公开发行钱币的话,那么今后财政便更有了保障,至于到底该怎么办,肖天健干脆就丢给了范雨彤这个大管家去考虑去了,反正今后范雨彤就是他的财政总长,凡是刑天军的财政大事,都要范雨彤说了算,发行货币的事情,自然也要范雨彤亲自主持才行。

于是范雨彤立即便又忙碌了起来,先是接手整个刑天军财政大权,统一将各地的财政接管过来,开始安排人员负责起来,这些事情非常繁杂,肖天健即便是有心也无力管理,所以范雨彤作为他的贤内助,管这件事是再合适不过了。

至于铸钱的事情,就更不是一句话就能办成的,这其中牵扯了许多事情,从铸造到发行再到流通,都有很多学问,肖天健虽然自诩全才,可是在这方面还是有点不太清楚,索性提出这件事之后,他便放手不管,总之要求范雨彤,要将这件事抓紧办起来。

而且还要在刑天军辖地之中开设刑天军公办钱庄,来负责兑付发行出去的钱钞,同时还要确保纸笔要能逐步的替代掉现在市面上流行的各种杂乱铜钱,还要保证刑天军的纸笔要保值。

至于铸币方面,肖天健要求既要铸造各种重量的银币,也要铸造铜钱,眼下大明内早已开始流通西方国家带来的银元了,这些舶来品被统称为鹰洋,刑天军不妨也可以效仿他们,铸造自己的银元,至于该怎么做,他认为要摒弃掉以前的铸钱工艺,采取锻压的方式进行铸钱,还要防伪。

在这方面肖天健仅能提供一些他的想法,倒是范雨彤在这方面比他要精通许多,在仔细了解过肖天健的想法之后,范雨彤便将这件事接了下来,并且答应肖天健,在半年之内,便会开始推出他们刑天军的银元。

这一下肖天健可就乐坏了,偷偷抱住范雨彤使劲的亲了几下,算是对她的答谢,让范雨彤十分高兴,觉得她总算是能替肖天健多做一些事情了。

当然发行货币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其中牵扯面太多,肖天健便着令牛金星配合范雨彤,开展这件事,凡是需要的人力物力,由着范雨彤调派,包括铸钱的工匠在内,总之尽快开展起来就成。

而他的主要精力则还是要放在当下的战事方面。

第一百九十九章 履约

话说田见秀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回到了商洛山中之后,找到了在山中躲藏的李自成,原原本本的将这一次他到洛阳见肖天健的事情给李自成说了一遍。

而李自成听罢之后,当场便拔刀把面前的一张破桌子给劈成了碎片,气的李自成暴跳如雷,大骂肖天健太过嚣张,居然想要将他给吞并掉,还想让他投效到肖天健手下,这件事根本就没得商量,他绝对不会答应。

而他手下诸将听罢之后,则是心思各异,有人和李自成是一个想法,觉得肖天健太过张狂了,简直太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但是也有一些人暗中琢磨,这其实也不见得是不能接受的事情,毕竟连罗汝才都投效了肖天健,而罗汝才在义军之中的名声不见得就比他们李闯王的小到哪儿去。

想当初罗汝才起事比李自成还要早许多,而且和高迎祥是平起平坐的,他都能投效肖天健,为什么李自成就不能投效肖天健呢?

而且大家也都长着眼睛看着呢,人家刑天军虽然起事晚,可是看看人家这些年混的,先是在阳城占了一块地盘,进而逐渐的蚕食掉了整个晋南一带,接着肖天健率部杀入河南,在各路义军被官府打得落花流水的同时,他们却在河南高歌猛进,打得官军落花流水,两年不到,刑天军几乎控制了大半个河南,拥有雄兵数万,令周边官军干瞪眼不敢找刑天军的麻烦,只能憋着气到处追杀他们。

看看他们李闯王这两年混的,甚至连革左五营都不如,每每拉起一大票人,没多久便被官军给打得一塌糊涂,虽然也有打胜仗的时候,但是总归是败多胜少,日子过的也是每况日下,他们下四川,结果被打了出来,回陕西结果,又被打回四川,来来回回这两年在川陕之间到处乱窜,可是愣是一块地盘都占不住。

两下一比,自然是高下立判,人家刑天军的兵将,有吃有喝,还有饷钱可拿,战功还有赏金,虽然规矩多,军纪严,可是有奔头,再看看他们,现在钻在深山沟里面,整日里提心吊胆,不敢出山,自然也没饭可吃,只能每天跟兔子一样啃草吃树皮过日子,军帐也没有一顶,只能搭个窝棚,还要三天两头的跑,躲避官军搜山。

现在人家肖大帅愿意接纳他们,可是为啥不去呢?所以到了这会儿,李自成麾下之中便有人开始动摇了起来,军心士气自然也就谈不上了。

李自成骂了一通之后,发泄了一番心头的怒火,但是仔细想想也是,自己比起肖天健,确实混的差了点,这肖天健嚣张是因为他确实有嚣张的本钱,自己想嚣张可是也没有这本事了,四面环视一下,周围可以说是危机四伏,眼下肖天健给他了一个选择,他如果不投靠肖天健的话,也唯有接受他的另外一条出路了,那就是按照他说的,继续在商洛山之中跟官府玩儿躲猫猫,等着接受肖天健给他提供的支援,事已至此,肖天健能这么帮忙,其实他也该偷笑了,虽然李自成没有对肖天健的感激之心,但是也只能答应了这个条件。

于是田见秀便再一次化装成难民出山,一路上躲躲藏藏的避过沿途搜捕他们的官兵,潜回到了陕州,见到了坐镇陕州的刘宝,将李自成的想法回复给了刘宝。

肖天健很快便得到了消息,冷笑了一声对牛金星和李进德说道:“我早就预料到李自成是不会来投效我的!果不其然,他宁可选择躲在商洛山里面喝西北风,也不想寄人篱下!好!就按照我说的办好了!通知刘宝,和田见秀商议提供支援给他们的办法!准备一批粮食兵器,想办法送到李自成手中,帮他再渡过这个难关!”

牛金星皱眉道:“大帅实在是仁厚!李自成既然不愿投效大帅,可是大帅还是如此帮他!”

肖天健叹息了一声道:“这也是形势所迫,毕竟李自成这面闯字大旗,是各路义军中的一个招牌,跟咱们一样也令官府和朝廷寝食难安,如果他倒了,那么洪承畴便腾出手了来对付咱们了!同样对于一些义军来说,会让许多人失去了希望!所以李自成活着,比他被官军剿灭了要好!

虽然我们并不怕洪承畴率陕军来攻,我们也有能力将他们堵在潼关过不来,可是毕竟洪承畴手下的陕军,已经是大明最后为数不多的可用之兵了,北方现在还有建奴时刻在觊觎着中原,他们还是能多少抵挡一下建奴鞑子的!咱们就暂时给大明留一点元气吧!”

李进德点头道:“大帅时常会提及建奴,难道大帅真的认为建奴将会南下扫荡中原腹地吗?他们不过只有区区十几万人,难不成就真的能灭我中华不成?”

肖天健苦笑了一下摇头道:“不错,我确实相信,建奴确实有能力做到这一点,你这样的想法可以说代表了眼下许多汉人的想法,在内心之中瞧不起他们,可是你们却不知道建奴的凶残和他们的隐忍狡诈!这才是我们汉人最大的隐忧呀!总之相信我好了,我的话是不会错的!这一点我可以用我的人头保证!

所以现在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我们要尽快的变得更加强大,迟早有一天,我们要为我们的民族挡住这些凶残的畜生!只要我肖天健不死,那么我便不会让建奴铁蹄踏入中原一步!

扯远了!暂时先不说这个,修业,你通知冯卫汉,让他近期多盯住北方的局势,如果不出我所料的话,建奴又该入关了!我可以给你们打一个赌,这一次建奴恐怕会比以往任何一次入寇,都要来势凶猛的多!”

李进德立即躬身应命,但是对于肖天健的判断有点将信将疑,他不太清楚肖天健怎么会如此重视关外的那些鞑子,近期他也没有发现肖天健怎么关注过北方的局势,他怎么就能预料到鞑子又要入寇了呢?而且还如此笃定的说这一次建奴入寇会十分凶猛呢?难不成他们的这个主子,真的有过人之能吗?他能透视未来不成?而牛金星和他对视了一下,眼神中也露出了将信将疑的神色,不过两个人都没有再多说什么,总觉得这个主子让他们有时候有点看不透,反倒让他们始终有一些敬畏的感觉。

虽说河南和陕西之间潼关是重要的通道,但是并不代表着横亘在两省之间的大山之中,就真的是没有任何路可以通行两省了,在卢氏县西部的山中,其实还是有很多可以通往陕东商洛一带的小道,不过这些小道平时很少有人知道罢了,而且无法通行大车,只能供人和骡马通过。

而刑天军占领卢氏县之后,周边山区的猎户也都很拥戴刑天军,所以在他们引领下,刑天军很快便找到了两条通往商洛山的小径,在肖天健的亲自点头下,组织起了一支二三百人的骡马队,将一批粮食器甲,通过这两条小径转运到了商洛一带的山中,交给了李自成。

但是走水路给李自成提供帮助的办法却因为官军为了防止李自成率部东蹿,沿着黄河一带加强了戒备,使得走水路给李自成运送物资的计划没有能成功。

不过虽然未能大批给李自成提供物资帮助,仅靠山中小道上运输的物资,还是使得李自成的日子好过了许多,李自成有了这一批粮食和兵器之后,情况立即便得到了相当的改善,起码可以让手下人一天吃上一些像是人吃的粮食了,如此一来,李自成压力顿减许多,他也如约没有入河南,去看肖天健的脸色度日,而是带领他的残部,留在了商洛一带的山中,开始和洪承畴、孙传庭捉起了迷藏,时不时的李自成瞅准机会,便会出去露一面,搞得官军到处搜捕他们,可是也无法抓住李自成的尾巴。

这令洪承畴和孙传庭都十分的郁闷,本来他们二人都已经料定,李自成到了这一步之后,肯定是要东蹿到河南去和刑天贼汇合的,他们为此在潼关一带陈驻了大军,一方面防备刑天军攻打潼关接应李自成,一方面打算就在这里,堵住李自成,将他一举绞杀在潼关以西,可是左等李自成不来,右等李自成还是不来,这让洪承畴和孙传庭都很是纳闷,而且陕州的刑天军也没有什么异动,根本没有打算出兵攻打潼关,这让洪承畴和孙传庭都觉得卯足了劲,挥出了一拳,结果却打空了一般,让他们憋的难受。

可是肖天健的日子也还是清闲不了,因为他暂停朝南攻击,使得湖广一带的官军得以了喘息的机会,而他率领主力后撤,也使得刚刚夺占的南阳一带的兵力有点空虚,左良玉瞅准了这个机会,忽然纠集了一批兵马,对南阳发动了反扑,将刑天军刚刚控制的内乡县又给夺占了回去,并且开始威胁南阳,迫使肖天健不得不立即将后撤到南召一带的刘耀本所部,再次派往了南阳府增强那里的防御力量,而他也再次辞别娇妻,将手头的事情移交了一下,便匆匆再一次返回了南阳府。

(特别鸣谢书友jiangsong、jiansonyang、爱你的我、勇敢123、面包车333等朋友们的打赏!)

第二百章 建奴入寇

进入九月之后,肖天健不断的调整兵力布置,在罗汝才和李栓柱攻克了归德府之后,便开始抽调李栓柱的部分兵力南下,令罗汝才直领部分人马,一边监视开封府,一边对山东方面形成压力,牵制这一带的官军。

而肖天健自己则再次坐镇南阳府,调兵遣将开始对邓州一带用兵,至此刑天军上下才发现,其实肖天健当初定策北渡黄河攻打怀庆府和卫辉府,其实不过只是虚晃一枪罢了,而他主要的目的却是通过攻打怀庆府和卫辉府,对北施压,然后集中兵力要南下湖广。

这就等于是肖天健综合了牛金星和李信二人的意见,但是在大的战略方面,却是按照李信的提议行事的,牛金星在看出这一点之后,虽然心里面有点不舒服,但是也没有一点办法,因为他也看出了,肖天健虽然不是一个刚愎自用之人,很愿意听从下属的意见,但是他的性格却是很有主见,一旦下定了决心,是不容任何人再动摇他的决心的。

左良玉虽然趁着刑天军不防,夺回了内乡县,可是他毕竟是被刑天军打怕了,当得知肖天健再次率重兵南下的消息之后,便马上率部撤回了随州,刚刚克复的内乡县,则很快便又被刑天军给夺了回去。

而在肖天健挥师邓州的时候,湖广方面虽然派兵对邓州进行了支援,但是此时湖广方面除了左良玉所部之外,并没有太多的兵马,更没有什么得力的战将,所以对于邓州的支援也很是有限,两支被派往邓州增援的官军很快在半路上便被刑天军的骑兵拦击,立即便缩了回去。

九月十五,肖天健兵围邓州,用了三天时间,攻克了邓州,自此南下的通道便基本上被刑天军打开,长江中游的重镇襄阳便暴露在了刑天军兵锋之下。

与此同时,李栓柱率领兵马也南下,配合肖天健的行动,先是攻克了陈州,进而控制住了贾鲁河,掐断了江淮和河南之间的重要水运道路,也扼住了江淮一带和山陕之间的水运通道,进而也将开封南部的重要水运通道掐断,基本上断掉了开封自江淮得到粮食的通道。

李栓柱在控制了周家口一带之后,不做停歇,继续挥师南下,进而很快攻占了商水,使得兵锋直抵汝宁府城外,很快便将汝宁府周边官府势力肃清,开始兵围汝宁府。

而这个时候汝宁府不比上一次肖天健发兵来攻的时候了,眼下除了汝宁府的守军之外,已经没有了其它官军,黄得功上一役在汝宁府大败,肖天健率部北走之后,便在本地纠集了少量的残部,再一次返回了庐州,而孙应元也随后在进攻豫西失利之后,退出了河南,回到了南京,继续去对付活动在南直隶辖地内的革左五营去了,使得汝宁府时下丧失了有力的支援。

虽然此次李栓柱率领的兵力并没有上一次肖天健来的时候率领的部曲多,但是周边的老百姓们却纷纷跑来投军,被李栓柱将其暂编为一个个预备营,临时充作辅兵使用,很快便在汝宁府城外汇聚起来了三万多人,将汝宁府牢牢的包围了起来,并且随即开始对汝宁府发动了攻势。

汝宁知府傅汝为深知汝宁府一旦丢失他会面临着什么样的下场,当今圣上肯定是要迁怒于他的,所以在汝宁府城中悬赏招募死士协助守城,而城内的崇王此刻也非常害怕,和其弟河阳王,都从府中取出了不少的银两,来作为饷金和赏金,帮着招募死士守城。

而周边的有钱人,因为刑天军的发展威胁到了他们的生存,近期纷纷逃入了汝宁府城中,他们也带入了不少的钱财还有部分的家奴家丁,使得汝宁府城中人满为患,这些人可不会轻易的就对刑天军表示顺服的,所以在重赏之下,汝宁府还是纠集起来了几千杂牌军,在傅汝为的指挥下登上了城头协助守御。

李栓柱率部开始攻城之后,仗打得很是艰难,每日都要损失大批人的性命,虽然主力损失不大,但是新组的预备营却损失很是惨重,连续十多天的进攻,汝宁府也未能被攻克,气的李栓柱几次都差点亲自披甲出战,去率领部下攻城。

后来肖天健得知消息之后,传令李栓柱,暂时放弃强攻汝宁府,令其留下一个战兵营,率领大批新募之兵,围困汝宁府,断掉汝宁府的粮食供应,率部先解决掉汝宁府东部的几个县,然后待汝宁府城中断粮之后,再攻汝宁府。

李栓柱无奈之下遵从了肖天健的指示,作出了调整,率领部下开始连续对汝宁府周边更远一些的州县进行扫荡。

整个九月间,在河南的南部一带,到处都是刑天军的旗幡,在刑天军兵锋所过之处,老百姓们纷纷举双手欢迎他们的到来,配合刑天军的进攻行动,要么替刑天军通风报信,要么就替刑天军带路,有些胆大的人干脆就暗通刑天军,给刑天军充作内应,早先潜伏的细作们更是暗中拉起了队伍,等候刑天军的兵马到来,一旦等到了刑天军的主力兵马,他们便纷纷在一些庄堡抑或是县城之中暴起接应,使得刑天军的攻势行动可以说是势如破竹一般的迅速,基本上罕遇什么像样的对手。

甚至于一些刑天军的细作,等不及刑天军主力抵达,便已经率领民众起兵发难,杀官夺城,攻击庄堡,主动打出刑天军的旗号大干了起来,甚至于不用刑天军主力兵马到来,便控制住了一些县城,进而将这些县城周边的敌对势力肃清,成了刑天军的新控制区。

这还不算,甚至于有几个县的官吏,不等刑天军过来,便暗中派人联系刑天军,表示他们愿意归降刑天军,在刑天军兵马一到,便立即倒戈,将反对他们投降的官员亦抓亦杀,投入到了刑天军的怀抱之中。

河南的形势至此也彻底糜烂,熊文灿虽然想要挽救局面,可是苦于手头没兵没将,而且周边也基本上尽在刑天军的控制之下了,使得他政令根本出不了开封府这个孤城,只能天天坐在开封府的府中唉声叹气。

河南的局面一天比一天糜烂,刑天军的势力一天比一天壮大,抢占的地盘也越来越多,各种坏消息可以说每天如同雪片一般的飞入到京师之中,崇祯知道之后除了震怒还是震怒,怒斥熊文灿无能,最后实在是觉得没法交代,下旨将熊文灿捉拿送入京城论罪,而河南巡抚则由现任的河南巡按高名衡接替,令其主持河南的“剿抚”之事。

而更让崇祯感到恼怒的是,本来洪承畴和孙传庭都已经拍胸脯说了,近期便要很快将李自成等路活动在陕西一带的贼军剿灭了,好像是陕西局势大定在即,马上便能将李自成擒杀了一般,可是进入九月之后,忽然间他们又没了消息,只是上疏说闯贼狡猾异常,藏于山中不肯东蹿,他们还在商洛一带集兵对其进行追剿,擒杀闯贼恐怕还需时日。

这让崇祯觉得洪承畴和孙传庭简直就是在忽悠他一般,说的好好的,现在突然间又做不到了,杨嗣昌为了推卸对于河南刑天军剿抚不利的责任,便不断的在崇祯耳边陈情,说河南局势糜烂,乃是洪承畴和孙传庭在陕西剿抚不利所致,如果他们这些年能快一点将李自成等活动在陕西的流贼剿灭的话,以大批陕军出陕,刑天军万无在河南如此嚣张之理。

崇祯听罢之后也觉得有理,不过眼下他实在是没人可用,虽然怒其不争,可是也没有真的晕头,就听了杨嗣昌的话,把洪承畴和孙传庭给撤职查办,毕竟虽然他们两个这几年来没有将流贼剿灭,可是毕竟还是抓了高迎祥,控制住了陕西没有被流贼所占,功劳不多,起码苦劳还是有的。

不过这件事后来也传入了洪承畴和孙传庭的耳中,彻底的得罪了洪孙二人,使得他们二人对杨嗣昌可以说恨之入骨。

时至九月之后,中原的局势彻底糜烂,崇祯为此可以说是整日愁眉不展,有心想要将杨嗣昌派往河南,主持对刑天军的剿抚,同时令洪承畴干脆先放弃李自成,率部进入河南,加强对刑天军进剿的兵力,可是也就在这个时候,关外的建奴皇太极再一次挥师破关入寇,这一次皇太极调集了十几万大军,兵分两路入关,来势极为凶猛,九月二十二出关,总兵吴国俊醉酒闻之立即率军逃窜,蓟辽总督吴阿衡率领官军余部,死战不退,监军郑希诏临阵脱逃,而吴阿衡和总兵鲁宗文死战大败,鲁宗文当场阵亡,吴阿衡被俘但是不肯投降,还大骂皇太极,被斩断双腿之后残杀。

建奴军入关之后,直逼京师,使得京城大震,也使得崇祯不得不暂时放下了刑天军的事情,转而担心起这一次破关而入的建奴之事了。

九月底京师一带宣布戒严,可是守关的官吏还有兵将在建奴入寇的时候,却纷纷选择了逃走,基本上没有人率兵给建奴军以任何有力的抵抗,使得这些东虏鞑子们如入无人之境一般的开始在京师以北大掠,兵锋直至北京城,崇祯实在是无奈,只得听从了杨嗣昌的建议,下旨调宣大总督卢象升入卫,同时令宣府总兵杨国柱和大同总兵王朴以及山西副将虎大威、许定国率领三万大军出山西宣大入卫京师。

同时任命卢象升为兵部尚书,总督入卫兵马,负责保卫京畿之地,但是崇祯也知道仅以卢象升带来的这些宣大和山西的兵马,是挡不住建奴军的,所以便又下旨,令洪承畴和孙传庭速速解决掉李自成,然后率领陕兵入卫,同时调任洪承畴为新的蓟辽总督,接替死去的吴阿衡的职位,坐镇蓟辽一带。

整个朝野都因为这个突来的变故所震惊了,各路官军开始纷纷行动了起来,卢象升也率兵开始朝着京师赶来。

(到这一章的时候,中原战事也该告一段落了,从明天开始进入第五卷《问天》的写作,猪脚该去和鞑子兵们见见面了!敬请诸位书友们继续关注,寒风争取奉献给大家一场更壮烈的战事!猪脚为什么要造反,不就是等这一天吗?另外通知一下,寒风书友群101682380已经满员,入群的朋友请加另外一个146061549的书友群,谢谢大家的捧场!我会尽可能抽时间和大家交流的!)

第一章 困顿督臣

卢象升这半年多来,确实履行了和肖天健之间的秘密协定,没有下大力气再对晋南进行进剿,而是将主要精力放在了在宣大练兵,防备鞑子入寇的事情上,为此还受到了崇祯的斥责,而且杨嗣昌也对卢象升垫了不少的黑砖,可是卢象升心知建奴大军随时都可能会破关而入,就是不肯调离宣大兵马南下对晋南进剿,仅仅是命山西的官军监视晋南的刑天军,只打一些小仗,而不发动大的攻势。

所以这大半年来,山西晋南一带阎重喜所部和山西的官军是大仗不打,小仗不断,打打停停,停停打打,基本上也不再朝外扩张,履行了肖天健当初对卢象升的承诺,只要卢象升还坐镇宣大,负责山西军务,他便不再在山西扩张,卢象升对于肖天健这样的遵守承诺,也甚为佩服。

而且在晋北一带活动的王承平、李凌风两部人马,也没有再给卢象升找什么麻烦,停止了对忻州一带的袭扰,转而将精力主要集中在了大同府东北的张家口一带,抑或是干脆出长城,到蒙古一带进行袭扰,去抢那些跟建奴勾结的商贾的商队,抑或是洗掠蒙古的一些部落,杀他们的人,抢他们的马匹牛羊,在这一点上,卢象升自然没有理由去派兵对付他们,反倒是他们暗中还为卢象升不断的暗中提供了不少的财物,供卢象升练兵所用。

通过这些事情,卢象升相信了肖天健确实在对付建奴方面,是有很大的诚意的,不管怎么说,肖天健这个人虽然造朝廷的反,但是这也算是窝里斗,对建奴方面,他和卢象升是完全一致的。

所以不管怎么说,卢象升为了给朝廷保存一支可用于对付建奴的兵力,而不是将他们消耗在对内的战场上,不管朝中如何催促他,他都百般找借口不肯对晋南再发动大规模的攻势,而仅凭山西的官军,眼下却根本啃不动盘踞在晋南的刑天军,所以在进入崇祯十一年结束了潞安府之战以后,整个山西的局面还算是平静。

但是五月间,卢象升的父亲病逝,卢象升很是悲痛,更是无心对刑天军用兵了,他多次请辞,要求辞去现在的宣大总督一职,回乡为父守墓,可是杨嗣昌暗中多次阻挠,加上崇祯也认为卢象升应该是个可用之才,这个时候卢象升致仕,宣大没人坐镇,山西更怕会情势糜烂,所以便屡屡不准,下旨夺情令卢象升带孝留任。

卢象升为此也对杨嗣昌很是不满,可是考虑到他和肖天健的密约,怕自己真的致仕之后,刑天军便会没了这个密约的束缚,会再一次在山西大肆攻略,最终为了种种原因,卢象升只得选择了留任。

九月底清军入关之后,卢象升接到了朱由检的圣旨,便立即开始行动了起来,率领了两三万宣大和山西的兵马,出了山西赶往了京城。

但是卢象升生怕他一走,肖天健便会以他离开宣大为由在山西再次行动起来,于是在从宣大启程赶赴京师之前,他还是亲笔写了一封信,派家奴李奇带着这封信赶往了晋南,找刑天军的人,将此信交给肖天健。

随着建奴军距离京师越来越近,此次建奴入寇的规模也逐步被京师所知,当得知这次建奴发兵如此之众的时候,京师之中上下又是一片哗然,所有人都知道时下大明官军根本不足持,军将们贪婪怕死,各个都畏建奴入虎狼,别说率部与之死战了,他们唯恐避之不及,就连被朝野称为大明第一雄兵的关宁军,也差不多是一个德行,碰上建奴军便大溃而逃,至多也就是躲在城中,眼看着建奴在城下招摇而过,在城池周边大掠,任由其随意的屠杀大明百姓,将青壮男女掳为奴隶,将百姓的钱粮细软抢走,大批的牲畜也被他们掳走。

而建奴军现在早已看出了明军的虚弱,根本就不把明军放在眼里,入关之后,在京师以北如入无人之境,攻城拔寨打得明军根本就无法招架,兵锋迅速的指向了京城,对此情况,作为内阁大臣的杨嗣昌以及监军大太监高起潜都大为害怕。

就连一直不肯向建奴低头的崇祯,在这个时候,也开始害怕了起来,现在崇祯也很清楚,大明是一天不如一天了,军将们越来越不听使唤,文臣里面能干事的也没有多少,时下在朝中为官的除了要么就是只会相互窝里斗,要么就是只会空谈误国,现在大明可以说是内忧外患,难不成这大明王朝三百年的基业就要毁于他的手中不成。

对于如何面对这样的局面,不管是崇祯还是杨嗣昌等人,都一致认为,当下最重要的还是要先解决内部的问题,把眼下正“肆虐”于河南境内的刑天军先给解决掉再说,方能掉头对付关外的建奴,于是便都产生出了想对建奴服软的想法,说白了就是先向建奴妥协,作为眼下宠臣的杨嗣昌敏锐的便察觉到了崇祯的这种畏战的想法,于是他便暗中开始考虑,如何对建奴妥协的事情来。

可是朝野之中也开始察觉到了这种风向,顿时便一片哗然,还真就别说,大明的当官的虽然能力不强,但是在对建奴方面,却异常的强硬,根本没多少人支持对建奴妥协,使得崇祯和杨嗣昌等人既想和建奴妥协,又不敢大张旗鼓的说出来,只能偷偷的商量,暗中派人去找建奴商量割地赔款的事情。

但是这种事对于卢象升这样的人来说,是根本不可能接受的,卢象升进京之后,便因此和杨嗣昌还有高起潜发生了冲突,在卢象升看来,现在建奴兵临城下,杨嗣昌却想要和建奴签订城下之盟,是根本不现实的,即便是和建奴妥协,也必须要狠狠的跟建奴打一场,把建奴给打回去之后,再说这件事不迟,起码可以获得谈判上的砝码,不必付出太大的代价。

可是崇祯和杨嗣昌等人畏于建奴兵势太强,都不认为眼下大明的军队有任何获胜的可能性,与其将手头的兵力浪费在和建奴的作战之中,到还不如保存实力,回头待建奴退出关之后,再集中兵力,去将河南的刑天军给讨灭,自古以来攘外必先安内,等大明内部安稳之后,再谋讨伐建奴不迟。

不管他们想的对不对,可是在这种情况下,自崇祯以下的重臣一意主和,处处避战,使得卢象升这个名义上的总督天下勤王兵马的大臣根本就没法尽全力去对付建奴军,监军太监死死的把持着所有关宁军和京营的兵马,使得卢象升在率部入卫之后,仅能控制住手头上的两万宣大山西的兵马。

如此一来,卢象升便手头兵力不足,根本无法和入寇的建奴军进行会战,虽然在他入卫之后,率部在京师周边也和建奴军打了几仗,收复了一些被建奴攻占的州县,可是进入十一月之后,杨嗣昌和高起潜为了掣肘卢象升,又将卢象升麾下的兵马分给了新接替卢象升担任宣大总督的陈新甲一半以上,使得卢象升手头上更是没有了多少兵力。

(特别鸣谢昨日打赏的梦之守望和勇敢1023朋友!)

第二章 全面歇兵

肖天健是在十月初才在邓州收到了卢象升的那封给他的亲笔信的,当打开卢象升的这封信看罢之后,他独坐在大帐之中很长时间没有说话,良久之后他才仔仔细细的收起了卢象升的这封信,然后传令下去令麾下各部兵将暂停对周边地区的攻伐行动。

而肖天健在收到卢象升这封信的当天,便将邓州的镇守之事移交给了刘耀本负责,令其坐镇南阳,只需稳住时下他们实际控制区域,不得再擅自对襄阳用兵,而他自己则率领司徒亮的骑兵营立即便马不停蹄、披星戴月的赶回了洛阳城。

待肖天健回到洛阳城的时候,提前接到他命令的罗汝才、李栓柱、刘宝、罗立以及谋臣之中的牛金星、李进德、李信等人也都已经赶回了洛阳城中,等候肖天健的回来。

这些人都不太明白肖天健为何选择这个时候下令暂停军事行动,因为在他们看来,眼下他们刚刚秋收过罢,无论是兵将的士气还是粮秣的准备都处于相当良好的状态,而且中原一带的官军却实力大损,正是他们跑马圈地扩大地盘的好时机。

而且他们眼下已经一致达成了一个意见,就是东南两厢都开始发力,集中起两个集团的兵力,向南攻打襄阳,寻找机会突入到湖广境内,今后逐步将湖广这个大粮仓先给拿下,今后便可以不怎么再为粮食供应的问题发愁了,而且湖广相对来说人口要比河南稠密得多,在获取一个稳定的粮食供应地的同时,还可以获取更多的兵源。

另一方面朝东,以一路大军攻入两淮一带,逐步控制住两淮一带,如此一来,除了获取大批财源之外,也控制住了两淮的盐业,对于刑天军的财政来说,便可以使得刑天军获取用之不竭的财源,更重要的是可以彻底掐断大明南北之间的联络,断掉大明北方京师一带获取南方钱粮的支持,如此一来,大明便会很快崩溃,以刑天军取而代之便指日可待。

如果这两方面用兵都取得成功的话,不管北方的明军崩溃不崩溃,刑天军的都可以掌握住战略主动,向北可以攻入河北、山东取下山西,进而攻克北京城,抑或是向南也可以从两个方向夹击大明的留都南京,同样也可以摧毁大明。

所以眼下在这种情况下,刑天军可以说是有很大的成功可能的,可是没想到肖天健却突然之间叫停了下来,让这班文武无不都有点想不通,不过对于牛金星、李信、李进德这些谋臣,却多多少少的猜出了一点眉目。

待到肖天健回到洛阳城之后,他甚至于连回一趟内府见见范雨彤都没有来得及,便立即在洛阳城的知府衙门召见了麾下的这些文臣武将们。

肖天健带着一脸的风尘之色,满脸都是冷峻的神色,坐在帅案之后的大椅上扫视了一下麾下的这班文武,微微停顿了一下之后,挥手让众人不必多礼,开口说道:“诸位可知前段时间建奴再次破关南下入寇的事情吗?”

罗立这个大嘴巴大大咧咧的立即应声道:“当然知道了!这段时间卑职在卫辉府一带,已经发现大批北面的难民开始南下涌入到了咱们的辖地之中!可怜这些北方的老百姓们,一个个逃到这里的时候,都饿的快不成人形了,据说还有很多人在南逃的路上,便活活的被饿死了!”

而李信也点头道:“罗都统说的不错,近期确有大批京师周边的百姓甚至是一些富户,都开始南下,涌入到了我们的控制区之中,沿途基本上接受不到所经之地的官府的赈济,在途中饿死了不少人!

据这些南逃的难民所述,此次建奴入寇的兵力十分强大,兵分数路在破关之后进入了京师、山东、晋北到处烧杀掳掠,京师周边机会被他们糟蹋的成了白地,建奴将老弱年幼之人杀掉,将青壮男女掳做他们的奴隶押回关外,充作他们的包衣奴,凡是能抢的便抢走,不能带走的便一把火焚掉,已经连破北方数十州县。

而难民们风传这一次京师之中,以内阁大臣杨嗣昌为首的一批高官,暗中似乎想要跟建奴妥协,似有意于建奴议和!而卢象升受命入卫之后,率部在京师周边和建奴军多次激战,收复了一些州县,可是因为卢象升主战,和杨嗣昌、总监高起潜不和,高起潜控制了大批官军,留镇于京城外面,始终不肯发兵和建奴交手,眼下仅有卢象升一人率领部分宣大兵马在京师一带奋战!大帅此次回来召见我等,可否就是因为此事呢?”

肖天健点点头,但是没有正面回答李信的问题,倒是罗立接着骂道:“说起来这大明当今的皇帝也真是个窝囊废,他在北方有那么多的官军,却愣是守不住关城,让东虏鞑子想怎么进来就怎么进来祸害咱们大明的老百姓,那些当官的更是一个个更是废物,建奴来了不敢打,只想着割地赔款给建奴,要他们何用!倒是只有这个姓卢的还算是个好官,肯为了大明率兵跟建奴死战,比起不少大明的武将都要强得多!俺姓罗的是没机会,要是有机会的话,非要请他喝顿酒不可!”

罗汝才这段时间心情好了许多,他虽然旧部尽被肖天健所兼并,可是在归入肖天健麾下之后,肖天健并没有太薄待于他,也没有将他当个泥菩萨供起来,而是授给他权利,让他有机会领刑天军的兵将出征,并没有过多的限制他的自由,所以这段时间他在豫东一带干的非常起劲,本来他以为肖天健如果亲自主持南下大军的话,这一次东进两淮就应该是由他来主兵了,如果他能率兵打入两淮的话,便肯定是大功一件,今后肖天健坐天下,他便是首功之臣,少不了他的荣华富贵的。

所以罗汝才这段时间是摩拳擦掌,甚至于将以往的劣习也改了不少,一大群老婆孩子都留在了洛阳,在军中也不在坏刑天军的规矩饮酒作乐,而是天天亲自下去督促兵将练兵,并且殚精竭虑的琢磨下一步的行动方案。

可是突然之间肖天健令他立即放下手头的事情赶回洛阳议事,这让他颇为不理解,甚至是有点不高兴,觉得肖天健是不是这段时间在南面督军作战的时候头让驴给踢了,怎么就放弃了这么好的时机,下令暂时歇兵呢?

于是他对肖天健说道:“大帅!建奴入寇干我等何事?眼下他们入寇,正好拖住了大批官军不能南下对付咱们,以咱们的手段,南直隶那边的官军又岂是咱们的对手?正好是咱们趁机攻入两淮的好时机,为何要在这个时候突然下令歇兵呢?”

肖天健看了罗汝才一眼,罗汝才其实是个很聪明的人,也很有战略眼光,这一次他和李栓柱率师攻略豫东,表现的也相当不错,而且在他们控制了大片豫东之地之后,罗汝才甚至先于牛金星和李进德,提出了发兵两淮的想法,这方面罗汝才是相当有远见的,所以肖天健也放心放手使用他,让他带兵。

不过在听了罗汝才的话之后,肖天健颇为不喜,摇头道:“罗副帅稍安勿躁,等一下本帅会解释为何的!

牛先生,眼下我们手头上的粮秣可还算是充足吗?”

牛金星立即出列答道:“回禀大帅,眼下我们豫西刚刚秋收结束,收获了大批的甘薯、麦、豆还有玉米,而豫中一带前些时间夺占的州县,虽然没赶上春播,但是夏天还是赶着播种了一大批荞麦和黄豆,产量虽然不大,但是多少也缓解了豫中一带的饥荒问题,至于豫东那边,罗副帅打下归德府的时候获得了不少的粮秣,除去拿出了一部分赈济饥民之外,也有相当的储备,粮食问题眼下虽然称不上充足,但是也够维持大军之用了!”

肖天健点点头让牛金星退下,接着对后面的蒋勤问道:“蒋勤!谷城的张献忠,还有革左五营方面的情况如何了?”

蒋勤立即出列答道:“卑职近来多次派人前往谷城县,联络八大王,劝其趁势复起,配合我们南下行动,但是八大王似乎并无意投靠大帅,只想自立于谷城一带,并无要配合抑或是投靠大帅的想法,根本没有回应我们的提议!

不过张献忠也没有真的就铁了心投靠朝廷充当鹰犬,据说官府多次调他率部来对付大帅,但是都被他给断然拒绝了,而且他回复卑职,说他眼下兵缺粮乏,暂时无力复起也无意再与朝廷为敌,更不愿与我们为敌,看来八大王还是想要再看看风头再说!

至于革左五营那边,近期局面不是很好,朝廷令朱大典和史可法等人对他们进行进剿,在南京以及江北调集了不少的官军专门对付他们,眼下他们活动受限,和官军交手败多胜少,眼下他们以老回回为首,派人来联络卑职,想要请大帅速速派兵入江北,来帮他们一把,他们也表示愿意接受大帅的调遣!”

李栓柱听罢之后立即也说道:“启禀大帅,革左五营那边也多次联络末将,想请末将挥师东进,于他们汇合,共同对付江北的官军,而且他们已经明确表示,愿意听从咱们的调派,眼下汝宁府随时都可以被卑职攻克,如果大帅此时下令东进的话,末将和副帅都可以抽出兵力东进,这时候正是我们进兵江北两淮的好时机呀!”

就连李进德也连连点头,显然是很同意罗汝才和李栓柱的意见,不过只是没有说出来罢了。

在肖天健这里,因为他历来不喜欢太多的规矩,而且议事的时候也时常愿意听取下属的意见,所以说话是很自由的,众人在肖天健发话之后,纷纷表示了自己的意见,都觉得现在鞑子入寇,正是牵制朝廷大量精力,使得朝廷无暇南顾的最佳时机,这个时候应该抓住这个机会,对两线进行用兵,争取利用这个机会来攥取更多的地盘和利益,壮大刑天军。

肖天健一直不表态,就这么听着他们各抒己见,但是脸色却变得越来越阴沉了许多,直至所有人都看出来肖天健心情今天十分不好,才纷纷闭上了嘴,大堂之中这才安静了下来,最后众人甚至连呼吸声都放轻了许多,使得大堂上开始变得鸦雀无声了起来,整个大堂之中的气氛变得十分压抑沉闷,就连在大堂门外的近卫也感觉到了大堂中的气氛今天似乎有点很不对劲,于是也都更加努力的把腰杆挺直了起来。

肖天健强压着怒火,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的睁开眼睛,目光如电一般的扫过了下面所有人的脸庞,锐利的眼神似乎要盯入到他们心里面一般,使得所有人都心中猛然一紧,不由自主的低头避开了肖天健的目光。

第三章 警醒

啪啪啪啪……肖天健冷笑着忽然鼓起了掌,搞得所有人都有些诧异的抬头又望向了肖天健,不知道肖天健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感觉着肖天健跟以前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于是疑惑的望着肖天健。

“说的好!说得好呀!哈哈!诸位可真是说的不错!”肖天健带着满脸的揶揄望着手下的这些文武将臣一边冷笑一边说道。

可是他的话刚刚一落音,便猛然重重的在面前的大案上拍了一掌,堂中顿时发出一阵嗡响,惊得所有人都激灵打了个冷战,胆小的更是跟着缩了一下脖子。

“鼠目寸光!我来问你们!你们是什么人?是谁生养了你们,谁造就了你们?又是哪片土地养活了你们?

告诉你们,是这片大地,是这片大地上生活的人生养了咱们!别忘了,我们即便是造大明朝廷的反,可是并不能代表着咱们便可以忘了咱们也同样是汉人!

现在在咱们的北方,正有一支野蛮到了极点的畜生组成的军队,踏入到了生养我们的这片大地之中,在屠杀咱们的同胞!在蹂躏我们的土地!在糟蹋咱们的姐妹,在奴役我们的兄弟!

可是你们呢?却忘了自己的身份,忘了你们是谁生谁养的,非但不觉得引以为耻,根本不管那些正在受到建奴屠杀劫掠的同胞们,反而是满脑子都在想着赶紧趁着这个机会抢地盘,趁机攥取更大的利益!

不错!你们说的都不错,而且我也知道你们是为了咱们刑天军好!但是我请你们不要忘记了,现在我们天天在对付的虽然是官府,但是却是和我们流着一样血的同胞!打再多的胜仗,咱们也只不过是在打内战,却不是在对付侵略我们的外族!

而现在被你们鄙视而且越来越瞧不起的一批官员乃至是一些官军,却在北方为了保卫这个国度,正在和那群野蛮人浴血奋战!起码在这一点上,我们没有任何资格嘲笑他们!因为他们现在正在为我们这个民族浴血奋战,为了我们汉人的荣光抛洒着他们的满腔热血!你们知道吗?

我不知道你们的感受如何,但是我肖天健却知道,在这方面,我比不上他们!为此我感到非常的惭愧!”

坐在椅子上的肖天健腾身站了起来,身体站的如同一根标枪一般笔直,同时又如同一座高山一般的伟岸,用足了所有的力气,对着堂下站着的这些文臣武将们怒吼了起来。

所有人都是第一次见到当众对他们发这么大的火,而且所说的话,也如同一记记重锤一般的敲打在他们的心坎上,令所有人都有一种振聋发聩的感觉,直到这个时候,他们才知道,肖天健为何要在这个时候选择歇兵罢战,原来肖天健是在为了建奴入寇的事情而愤怒呀!

于是所有人都立即满脸惭愧的低下了头,再也没人敢用目光和肖天健对视了,想想确实也是,他们这些年来,虽然几乎天天打仗,胜仗也确实没少打,至今他们早已不再对当今的朝廷保持一点的尊重了,对于那些官军,更是鄙视到了极点,可是他们却忘了,其实他们也是这片大地生养的,建奴这次入寇,他们不但没有感到悲哀,反倒是还有点窃喜,觉得这对他们来说,是个机会,某种程度上建奴这一次入寇,是给他们帮忙了,却忘了建奴的每次入寇,对于他们汉人来说都是一场灾难,不知道有多少汉人,成为了他们刀下的亡魂,不知道多少汉人,被他们掳到关外,成为了他们的奴隶,可是就因为他们长期和官府朝廷作对,以至于几乎所有人都自动弱化了对于建奴的这种仇恨,所以才会有了今天肖天健的这番震怒。

听罢了肖天健的话之后,所有人都意识到他们今天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那就是他们在这件事上站错了位置,虽然他们是在为刑天军考虑,却忘了他们哪怕再和朝廷怎么作对,可是却还是个汉人。

肖天健吼罢了之后,心头的火气也就消了一些,缓缓的迈步绕过了大案,走到了堂下,慢慢的踱步来到了所有手下们的中间,可以说是用语重心长的语气对他们接着说道:“其实这么长时间来,我们起兵造当今朝廷的反,说起来是为了求活,是为了让天下的老百姓们能不再受当今腐败到了极点的朝廷和官府的统制,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所以我们打出了剿兵安民解民于倒悬的旗号!

可是我可以告诉你们,之所以造成眼下我们大明百姓民不聊生的状况的根源所在,还正是在关外的这帮建奴身上,虽然有天灾的原因,但是如果不是建奴在关外崛起的话,大明朝的天下也不至于糜烂如此!

正是因为这些野蛮的建奴入寇,使得朝廷不得不年年加饷,最终才导致了天下大乱,民不聊生,当然我不否认当今朝廷和官府的腐败和贪婪,可是起码建奴是逃不了干系的!

所以你们要明白,我们不管怎么和朝廷作对,但是在建奴这件事上,我们和当今朝廷却并没有什么矛盾,建奴是大明的敌人,但是同时也是我们每一个汉人的死敌!

我早就时常对你们说起过,有朝一日一旦我们成就大业的话,那么我们第一个要面对的最凶悍的敌人便是这些东虏鞑子!

因为他们的野蛮,所以造就了他们的凶残,一旦我们中原汉人被他们统治的话,那么对于我们汉人来说,将会是一场巨大的灾难,甚至可以说因为他们,将会使我们中华从此沉沦,你们可以不相信我的话,但是我还是要说,我并没有危言耸听,我比你们任何人都知道他们的凶残,他们的短视,一旦你们忘记了这一点的话,那么你们乃至你们的子子孙孙,从此之后,都将会沦为他们的奴隶!

想想看吧!就算是从最简单的事情上来说,一旦让建奴统治了我们汉人的话,从此之后,你们都将会被剔去头发,只许你们乃至你们的子孙在后脑瓜子上留一小撮猪尾巴一般的辫子,见到他们建奴就要下跪口称他们为主子,要为他们请安,你们受得了吗?”肖天健说到这里停下了脚步,再一次用锐利的眼神扫向了所有的人。

罗立又是第一个忍不住了,脱下脑袋上的铁盔,摸着满脑袋的头发大叫到:“娘的!凭啥呀!就凭他们建奴,也想让老子跟俺儿孙们剃了头发,留他们那种难看的猪尾巴小辫?我呸!想都别想,老子宁可掉脑袋,也不会剃头的!大帅您就说吧!这次是不是要让咱们北上,去干那些建奴去,要是去的话,第一个先算俺罗立一个!俺要是不去杀他们个人头滚滚的话,就他娘的以后改了姓,跟老婆的姓去!”

他的话一落音,堂中武将们纷纷都叫了起来,问肖天健是不是要挥师北上,去打建奴去,要是去的话,他们也都愿意跟着去!就连罗汝才都跟着说道:“大帅说的好,俺罗某确实没想这么多,被大帅这通骂,真格的给骂醒了,建奴确实娘的不是玩意儿,要是真如大帅所说的那样,让建奴得了这天下的话,俺姓罗的也不干!大帅如果这次要派兵北上的话,算俺罗汝才一个,俺罗汝才原为大帅打先锋!”

肖天健看罢了这帮武将们的表现之后,心情这才好了许多,缓缓的走回到了大案后面,将目光又投向了一列文官身上。

这个时候李信第一个站了出来,躬身对肖天健行了一个大礼,朗声说道:“多谢大帅一席话骂醒我们这些梦中之人!学生受教了!大帅有此悲天悯人的想法,乃是我们汉人之福!学生无他想法,愿为大帅效死!”

众将听罢也立即齐齐躬身大声说道:“我等愿为大帅效死!……”

肖天健点点头抬手让李信起来,接着问道:“牛先生和修业你们又如何作想呢?”

牛金星叹了口气,抱拳躬身道:“大帅训斥的是,卑职也明白了大帅的心意!不过卑职却还是要说,大帅不可轻易挥师北上!如果大帅不愿此事借建奴入寇而扩大地盘的话,那么我们只需歇兵罢战,给朝廷以喘息的机会也已经足矣,但是挥师北上,是为不智之举!”

李进德也出列接着说道:“卑职同意牛先生的话,建奴入寇虽然可恨之极,但是眼下卑职以为大帅如果挥师北上的话,却并非明智之举!”

肖天健这次没有生气,而是对他们问道:“哦?这又是为何?”

牛金星清了一下嗓子之后,举步来到了悬挂在大堂一侧的诸多地图前面,指着其中一副绘制着整个大明的地图对肖天健说道:“大帅请看,我们的势力范围眼下仅限于晋南和河南一带,最北面不过也仅仅到卫辉府罢了!

如果大帅想要在这个时候挥师北上的话,沿途如何确保粮道?沿途的官府又会如何对待我们北上的大军?如果大军北上和官军发生冲突怎么办?我们对于北面的情势并不明了,更不知道建奴会到何处,如何找他们对战?

一旦大帅挥师北上的话,朝廷定会视大帅为敌,以为大帅要趁此机会北上联合建奴鞑子对付朝廷,而各地官军肯定也会对我军严防死守,甚至出兵攻击我军!所以时下在没有准备好的之前,大帅万不能意气用事,便挥师北上!

如果大帅痛恨建奴,想要帮朝廷一个忙的话,那么我们暂时休兵便是对当今朝廷最大的帮忙了!”

听罢了牛金星的一番话之后,刚才还被肖天健挤兑的热血上涌的那些武将们顿时便跟撒了气的皮球一般,又都蔫了下来。

(特别鸣谢一直在潜和梦之守望朋友的打赏!今后凡是给我打赏的朋友,我都会点名道谢,同时也再次感谢以前给我打赏的那些朋友们,恕我就不再在此点名道谢了!另外今天明天我要出趟远门,昨天整整奋战了一天,今天和明天先将存稿奉上,周一的时候我会三更奉上!)

第四章 檄文

因为牛金星说的是实情,眼下他们和朝廷之间已经可以说是水火不容了,朝廷早就拿他们刑天军当作死敌看待,搞不好的话朝廷里面的皇帝老儿还有官员们,恨他们甚至可能会超出对建奴的恨意,他们这会儿挥师北上,去打建奴,恐怕不等他们遇上建奴,在半道上,就先跟官军干上了。

本来好意要去帮官军一把,可是弄不好的话就会弄巧成拙,反倒是给建奴帮忙了,所以牛金星说罢之后,所有人都觉得确实说的有理,他们即便是再恼恨建奴入寇,但是最多也就是能作壁上观,让朝廷去和建奴之间分个高下了。

肖天健点点头道:“牛先生说的不错!有理!确实很有理!我们确实不能发大军北上,那样的话真的是不但帮不上忙,还可能会给建奴帮忙了!

但是这并不代表着我们就真的一点兵都不能发!在这件事上,我这么看,大家伙今天好好商议一下!……”

整个议事持续了一两天的时间,最后大家伙累了,便都被肖天健招呼着坐在了地上,一群人席地而坐接着商量,饿了便让人送进来一些杂面饼子和羊汤,大家伙用杂面饼沾着羊汤边吃边说。

罗汝才对于肖天健这种自律现在可以说已经从刚开始的不以为然,发展成了敬佩,肖天健眼下经营出的这份事业,别说是吃香的喝辣的了,他想要什么便可以有什么,可是直到现在,肖天健也尽是娶了一妻一妾,而且生活也极为简单,大家伙吃什么,他就吃什么,很少开小灶,每每下军营的时候,便跑去跟当兵的在一锅里面捞食儿吃,穿的也是布衣,披风也是早已穿旧了的披风,只有盔甲方面要好一点罢了,而他发现正是肖天健这样的做派,却深受刑天军将士上下的爱戴,要知道他也是带兵的出身,刑天军的军纪之严,是他以前闻所未闻过的,在刑天军当兵,放在他们以前的话,就是苦逼到了极点,简直是自虐一般,可是正因为肖天健这么以身作则,在军中上下都形成了很好的作风,当官的也自然而然的会严格自律,如此一来当兵的虽然辛苦一些,但是心里面却平衡,干事便认真,上阵的时候,更是勇于向前,这恐怕也是刑天军力量的来源之一了吧!

以至于现在的罗汝才,在经过这大半年来的适应之后,也变得开始自律了起来,尽可能的跟其他军将们靠齐,不多搞什么特殊,连他好色的习惯,也被强行遏制了下来,以前他的妻妾们,则被他赶到了洛阳城中,安排了个宅子安置了起来,只有回来的时候,才回他宅子中荒淫一把。

现在看肖天健席地而坐,跟着大家嚼着这粗涩难咽的杂面饼,罗汝才真是对他越来越敬佩了起来,心中暗想,如果此人不成就大业的话,那么就真是没天理了,跟着走吧!现在看来,投靠肖天健,恐怕是他当初一个英明的决定了。

就在十月底的时候,河南周边的官府突然之间感觉到了他们当地的气氛较之前段时间放松了不少,本来这段时间河南的刑天军对周边官府辖地步步紧逼不断扩张,但是在这个时候集体突然之间选择了停止扩张行动,将兵马停歇了下来,不再对这些周边的官府所控制的州县发动攻势行动。

开始的时候各地官府为此反倒更是紧张,搞不清发生了什么事情,还臆测很可能这是刑天军要发动一场更大的攻击行动之前的表现,吓得他们各个都心惊胆颤,拼命朝上峰告急,要求增兵帮助他们防御。

可是没几天时间,这些官员们便收到了来自刑天军的一封信,信中明确向他们表明了刑天军的态度,就是在这段时间之内,刑天军将会不再对周边的官府发动任何新的攻势,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因为建奴鞑子入寇,刑天军愿意停止军事行动,使得朝廷以及各地官府可以集中所有精力,去抵御入寇的建奴,同时也要求这些朝廷的官员以及官军停止对刑天军发动军事行动,双方歇兵罢战共御外侮。

除了各地地方官府收到了刑天军的信之外,在山西、陕西、湖广、南直隶、山东以及北直隶的各地的许多地方,也开始出现了刑天军张贴的榜文,将刑天军这一份《暂停内战共御外侮檄文》张贴的到处都是,甚至于各地还出现了这份檄文的传单,总之刑天军以主动停止军事行动,支持当今大明朝廷抵御建奴入寇这件事在很短的时间之内,便被刑天军在几省之中宣传的是沸沸扬扬。

这些传单、告示既有手抄的,也有专门排版印制的,根据情况不同,被刑天军的情报系统分发了出去,顿时便在大明各地再一次掀起了一场轩然大波。

对于刑天军的这种表态还有实际行动,各地官民的反应也都不同,当官的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心道老天有眼,这刑天军在这个时候选择休兵,实在是太好了,要不然的话,他们真的就要马上面临着生死的抉择了,现在他们可以稍稍的轻松一点了。

而老百姓们则多对此大为称赞,觉得这肖刑天虽然是个反贼,但是却是一个深明大义之人,在此建奴入寇之际,他宁可放着大好时机不用,停止对官府用兵,让官府得以喘息的机会,集中力量对付关外的建奴入寇,实在是一个有着非同一般的心胸之人,就连一些非常敌视刑天军的文人士子,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也不得不对肖天健的这个决定表示支持,顿时这个消息被无数人奔走相传,迅速的便传遍了大江南北。

而刑天军在发布这个消息的时候,肖天健甚至于专门给河北、山西的州府县城的官吏们还有官军们送去了一封信,表明一个态度,如果他们无力阻挡建奴入寇的话,刑天军愿意挥师北上,和官军一起抵御建奴,在打退建奴之后,刑天军可以退回原来的控制区之内,绝不会盘踞在他们的辖域之内。

这封信同样也很快以细作在各处张贴告示和散发传单的形式,被公之于众,登时在河北山西也掀起了轩然大波,老百姓对此举双手欢迎,因为他们都知道时下朝廷的官军大多不堪用,根本起不到什么守土之责,能据城死守便已经算是他们还有点良心了,指望他们出城和入寇的建奴野战,根本没一点希望,而刑天军表示愿意出兵助战,帮官军守土保护百姓不受建奴祸害,老百姓当然是欢迎之至了。

可是对于官府来说,却不是什么好消息,他们立即便到处收缴刑天军散发的布告传单,并且派人飞马将这个消息送往了京师,奏报给当今圣上朱由检以及朝中诸官。

朝廷也是在几天之后,便收到了各地送入京师的消息,闻听这个消息之后,不管是崇祯还是杨嗣昌,都是先在内心之中稍稍的松了一口气,但是随即崇祯便大怒了起来,将这些有关刑天军发布共御外侮檄文的奏章一下便甩到了龙案之下。

“荒谬!荒谬到了极点!这简直是胡言乱语!朕乃是当今天子,他肖天健不过只是一个流贼罢了!却口口声声发檄文邀天下共御外侮,这又将朕置于何地?难不成这天下要他们这些贼人来守不成?”崇祯在大殿之中是大发雷霆之怒,龙案上的许多物件都被他摔到了地上,砸的粉碎。

殿中的内侍们无不噤若寒蝉,憋着气一点声音也不敢发出来,就连被招入宫中的杨嗣昌也被吓得不轻,跪在龙案下面,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崇祯在大殿里面发了好一阵脾气,这才稍稍的平复下来了一些,望着满地狼藉,崇祯顿时心生一种无力的感觉,跌坐在了龙椅上面。

这一次肖天健对天下发出共御外侮的檄文,对他打击很大,本来崇祯是不太想和此次入寇的建奴死战的,在他看来,建奴虽然凶厉,可是毕竟入关只不过是想要抢点钱粮物资,掳一些民壮回去当奴隶罢了,对于大明来说不过是癣疥之疾,抢够了之后,他们终归还是要出关回关外去的。

倒是内部的肖天健、李自成这样的人,才是他大明的心腹大患,弄不好是要将他掀下龙椅取而代之的,所以在他的内心之中,这建奴不打也罢,但是必须要解决掉像肖天健、李自成这样的家贼,所以这一次在他的暗示之下,高起潜这个奴才还有杨嗣昌等人都对建奴主和,想要暗中和建奴达成一个密约,将辽东割给建奴,承认建奴的地位,每年再给皇太极六十万两白银,卖一个建奴不再破关入寇,这样一来他便可以将北方的精兵抽调出来,全力去对付在中原“肆虐”的这些流贼们了。

第五章 口水战

虽然崇祯有他一肚子的小算盘,想要对东虏鞑子妥协,但是他又不敢真正的表明主和是他的态度,想要杨嗣昌他们暗中运作此事,真的办成此事之后,一旦天下之人骂的话,他也可以借口这是杨嗣昌他们矫诏办的事情,罪责可以推到下面的臣子身上,到时候随便找俩替罪羊来替他背这个黑锅也就堵住了天下众生之口。

可是在大明京城之中,偏偏就是藏不住秘密,虽然一切有关和建奴议和的事情都是秘而不宣的在暗中进行,可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件事还是很快便在京城里面被暗中传开了,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官民无不破口大骂,坊间更是指名道姓的大骂杨嗣昌是个卖国贼,一时间和议之事受阻,杨嗣昌也不想背这个黑锅,只能拖了下来。

不过暗中杨嗣昌和高起潜还是按照崇祯的心意,尽可能的控制住京畿一带的兵马,不和入寇的建奴展开大战,只有新任兵部尚书卢象升一意主战,率领麾下的宣大兵马连续在京畿周边跟入寇的建奴军死战不已,虽然连连获胜,但是这些消息却被高起潜和杨嗣昌给按住,根本不报给崇祯。

崇祯这段时间可以说对于京畿周边的战事情况并不是非常清楚,倒是只要有坏消息,杨嗣昌和高起潜便将罪责朝卢象升的脑袋上扣,使得崇祯对卢象升非常不满,可是暗中高起潜和杨嗣昌还处处给卢象升使绊子,既不供给卢象升足够的粮饷,也不派兵与其配合对建奴用兵,还以陈新甲的名义,分去了卢象升时下仅有的不多的兵马,使得卢象升麾下的兵力更加单薄。

可是现在刑天军突然发出了这么一份檄文,就等于将朝廷推到了风头浪尖上,他们如果不打的话,那么天下人能答应吗?到时候连带他朱由检,全部都要被天下人唾弃,肖天健这么做,其实摆明了就是在逼迫朝廷必须要为这件事负责,逼着朝廷要想办法和建奴死战,原来他们的打算这一下算是被肖天健给一脚踢翻,崇祯如何能不生气呢?

现如今倒好,刑天军居然还光明正大的打出了要北上抵御建奴入寇的旗号,如果让他们来的话,那么便表明朝廷没有能力保住自己的国土子民,居然要依仗一支贼军来给他们帮忙,另外肖天健说的好听,北上只为抵御建奴军,只要建奴退出关之后,他们便回到河南去,这话他们能相信吗?刑天军一旦北上,可不可能再把吃到嘴里面的肉还给吐出来呢?所以说,如果让刑天军北上抗击建奴鞑子根本就是个笑话。

可是如果不答应刑天军北上的话,朝廷就要发兵和建奴军死战,而且还不能败,必须要表明他朱由检这个当今大明天子,有能力保护大明的国土子民,可是这么一来,朝廷就必须要付出巨大的代价,将手头的精兵都投入到对建奴的作战之中,一旦战败的话,不但丢脸丢到家了不说,这些被他朱由检视之为大明最后的保障的这批官军精锐,也可能会大批折损在这场战事之中,今后还拿什么去剿灭肖天健的刑天军和李自成等流贼们呢?

所以这一次肖天健发出的这份告天下的檄文,等于是一下便将朝廷给逼到了死角上,进退不能,反倒是他肖天健却站在了道义的最高点上,肖天健这个办法,实在是毒辣到了极点,不管朝廷怎么做,都是两头不讨好。

答应不答应让刑天军北上呢?崇祯屏退了左右内侍,仅留下了最信任的杨嗣昌商量这件事,杨嗣昌在入宫之前其实已经琢磨了一阵子这件事了,立即劝崇祯万不可让刑天军北上,眼下之计,唯有速速调集各地兵马入卫京师,一是要在京畿周边形成重兵保卫京师,防备建奴攻打京城,二是要严防刑天军站在道义的制高点上,发兵北上,打着抵御建奴军的旗号,到北方抢地盘。

至于对付刑天军的这一个毒招,杨嗣昌倒是给崇祯出了一个不错的主意,那就是再一次公开对刑天军招安,如此一来,便可拆掉刑天军的这一招了。

崇祯一听心情才算是好了一点,不过马上问杨嗣昌眼下调哪一方的官军入卫,杨嗣昌立即说要尽快调洪承畴和孙传庭的陕军入卫。

崇祯又问一旦洪承畴和孙传庭率领陕军入卫的话,陕西那边该怎么办。

杨嗣昌答曰可令时下的宁夏巡抚、兵部右侍郎郑崇俭代之为三边总督负责陕西一带对李自成等路流民军的剿抚。

崇祯考虑之后,觉得眼下也只有这么办了,只得下令拟旨,速调洪承畴和孙传庭率兵入卫京师,同时下诏,让人拟旨去河南招安肖天健。

当然崇祯也没忘了下旨令河北诸路官军要严防刑天军挥师北上,总之这一次不能让刑天军趁着这个机会朝北发展,另外他还下密旨,令河南周边的官军,继续趁着这个机会,想办法要克复河南失地。

当肖天健得到了消息,说当今朝廷再一次下诏要招安于他的时候,当即便冷笑了起来。

“我早料到当今皇帝老儿是会想出这个招安的法子,来应付眼下的局势的,果不其然,他们想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反过来站住道义的高点!扳过来这一局!”

牛金星和李信、李进德等人都连连点头,其实这一次肖天健发檄文公告天下,要和朝廷暂时休兵,共御外侮的这件事,主要是肖天健提出来的,他们听罢之后才发现肖天健的这一招实在是高明到了极点,一下子便将刑天军至于了道义的最高点,掌握住了民间舆论的主动权,逼得当今朝廷是不管怎么做,都两头不讨好,同时也将朝廷逼到了绝地上,使得朝廷不得不费大力气,去和建奴对抗。

肖天健当初提出这个想法的时候,他们这些靠脑子吃饭的参议们,无不对此计拍手称绝,心中对肖天健更是不敢小觑了,如果不是有大智慧之人,是怎么也不会想出如此办法的,所以他们除了敬佩之外,剩下的便是对肖天健的敬畏了。

而肖天健多少为此有点惭愧,因为在某种程度上,他还是借鉴了后世某个伟人的办法,将民族大义放在了前面,以此使得他占据了道义的制高点。

不过他也知道,这个办法使出来之后,朝廷那边肯定会见招拆招的,朝廷唯一的办法就是祭出招安他的这个法宝,如果他不肯接受招安的话,那么朝廷便夺回了主动权,将他肖天健不肯招安的这件事大肆宣扬,把他肖天健说成一个沽名钓誉的小人,如此一来,便化解掉了他这一个狠招。

可是对于这件事,他们也早就商议过了,并且在刑天军的高层形成了一个共识,那就是可以同意招安,但是要通过谈判来解决招安的这件事,当这件事发展到这个地步的时候,便已经不单单仅是军事上的事情了,而是把事态发展到了一场舆论战上了。

于是就在朝廷刚刚宣布要招安刑天军的旨意之后,刑天军便立即又开始大张旗鼓的宣布只要为了抵御外侮,共御建奴这件事,肖天健乃至刑天军上下都可以接受招安,但是需要朝廷派人前来商量如何招安的这件事。

其实肖天健这么做就是个用了一个拖字诀,因为谁都知道,招安不是件小事,即便是刑天军接受招安,总是要先谈好条件的,刑天军即便是再怎么深明大义,也不可能什么也不说,便直接接受招安的,必须要谈好条件之后,再说接受招安。

所以刑天军表示原则上同意接受招安,共御外侮的这件事很快便被宣扬了出去,并且在各地张贴出了新的告示,表明了刑天军的态度,但是前提也有一条,就是朝廷以及各地官府,也必须要同时停止对刑天军的用兵行动,否则的话,就是朝廷对于招安的这件事没有诚意。

当然这样的反应很快便反馈到了京师之中,崇祯听罢又是大怒了一番,和诸臣商议之后,觉得这件事要见招拆招,于是商定之后,便下旨令现任河南巡抚和刑天军接触,商谈有关刑天军招抚之事。

不过以这个时代的通讯速度,这样的事情如果真的展开,即便是派传骑日夜不停的传递消息,也转眼便一个多月过去了。

而就在这段时间里,入寇的建奴军却没有闲着,多尔衮和岳托各领一路大军,早已是深入到了大明境内,一路上攻城略地,大肆烧杀抢掠,后来看到明军实在是虚弱,根本没有几支明军敢于拦阻他们,于是便干脆又兵分八路,开始分头朝着大明境内的更深处进击,简直如入无人之境一般。

虽然因为肖天健的这次意外的行动,崇祯不得不改变了一些对建奴军入寇的想法,可是总监军高起潜这个太监,却根本就不敢率部去找建奴军与之寻求决战,所以除了卢象升还在率领麾下有限的兵马不断的在京畿周边和建奴军激战之外,各路勤王军却根本就没有打一场像样的仗。

而卢象升为此是愤懑不已,多次派人找高起潜,要求高起潜率部配合他的行动,阻止建奴军继续在京辅一带肆虐,可是高起潜根本就不听卢象升的话,继续死死的把持着手头的五万关宁军,仅仅是率军抱成一团,跟着建奴军的屁股在河北转圈,根本不敢去主动寻求战机,和建奴军交手。

倒是高起潜为了防止卢象升获得大功,暗中想尽办法不给卢象升所部调拨粮饷,使得卢象升麾下的这万余官兵,要天天忍饥挨饿的和建奴军交战,如此一来,使得卢象升的兵马损失非常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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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出卖

卢象升这段时间也早听闻了肖天健发共御外侮檄文的事情,当得知这件事的时候,卢象升着实还高兴了一把,他也敏锐的从肖天健的这份檄文之中,看出了此乃是肖天健对朝廷的一次逼宫行动,逼着当今圣上以及朝中大臣们放弃主和的念头,虽然这么做在他看来,多少有点龌龊了点,可是卢象升却不觉得肖天健有错。

毕竟肖天健实打实的在这个时候下令他麾下的兵马停止了对朝廷的攻击行动,已经是非常难得了,如果换成其他人的话,像这样的机会,可以说是千载难逢的好时机,朝廷正忙着应付建奴入寇,不趁着这个机会赶紧扩张地盘的话,根本是不可能的,可是肖天健却还是毅然决然的放弃了这么一个大好时机,让朝廷得到一个喘息的机会,有能力抽调兵力北上,其实已经是作出了极大的让步了。

这也让卢象升对肖天健这个人更是产生了巨大的好感,同时也看清楚了肖天健确实不是一个无信之人,他那封信送去之后,肖天健不但没有在山西做小动作,反倒是还同时停止了在河南一带的军事行动,其实已经充分的说明,肖天健这个人在对付建奴的这件事上,是确确实实的为汉人考虑的。

可是让卢象升烦闷的是恰恰他这样一个满腔要为保护这个大明王朝的忠臣,却始终没法尽展他的能力,率兵将建奴打出关外去,反倒是处处都要受到杨嗣昌和高起潜的掣肘,眼看着高起潜麾下有五万关宁军,却对建奴军畏战如虎,生生几万大军,却毫无作为,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大批建奴军不断的朝着大明腹地深入,却没有能力将其击退。

到了十一月之后,建奴军兵分数路南下,一直攻到了北直隶的保定府,攻破了高阳城,而这个时候,大明前重臣孙承宗正告老还乡,举家住在高阳城中,在建奴军攻入高阳城的时候,已经七十六岁高龄的孙承宗率领高阳城中的家人在城中与建奴军死战,最终举家四十余口尽亡于建奴刀下,而孙承宗被俘之后坚决不降,最终投水而死,就连建奴也对其颇为佩服。

到了这会儿,卢象升实在是对当今的皇上还有杨嗣昌和高起潜之辈失望到了极点,于是不管不顾的奋笔疾书,写了一份奏疏派人送入了京城之中,呈交给了朱由检,奏疏之中他陈请朱由检下旨开放河北通道,准许刑天军北上协助朝廷官军御敌,并且力陈肖天健此人乃是有爱国之心的,善加重用,其定能成为大明忠臣,而其麾下的兵将也相当悍勇,当能代皇上将建奴击退……。

崇祯不待看完卢象升的这份奏疏,便当即一把将这份奏疏给扯了个粉碎,重重的摔在了龙案下面,气的崇祯差点心肌梗塞。

本来他还是对卢象升有点愧意的,这一次卢象升虽然被委任为总督天下勤王之师,可是实际上他自己也清楚,为了防止卢象升这个强硬主战派率领明军跟建奴死战到底,最终损失掉大批明军精锐,所以便暗令高起潜分其权,并且控制住了大批兵马,使得卢象升实质上可以统驭的兵马数量极为有限,后来他又让陈新甲分掉了卢象升手头的部分兵力,以至于使得卢象升手头的兵力更是匮乏,所以近期虽然他不清楚卢象升都做了些什么,但是他也知道卢象升是孤掌难鸣,根本无法凭着他麾下的那点兵马将建奴军击退的。

可是他没想到卢象升现在居然会提出让他招请刑天军北上,这可是触了他的大忌讳了,眼下他虽然恨建奴,但是对于这个姓肖的,他的恨意却远超过对建奴的恨意十倍百倍,眼下不单单是卢象升陈情要求刑天军北上,就连许多士子也联名上疏,要求刑天军北上,整个舆论都有倒向这肖天健的势头,而民间已经有人在嘲笑他这个大明天子,说他虽然身为天子,却无法御敌于国门之外,眼睁睁看着建奴在大明境内肆虐,却不敢与之决一死战,倒是那个肖刑天,却是个好汉。

如此风评,虽然没人敢对崇祯说,可是崇祯还是想办法了解到了一些,如此下去的话,他这个皇帝的威严何在?这肖刑天简直就是在挤兑他。

现在肖天健又公开宣称可以接受招安,可是却要求先谈判,谁都想得到,这肯定是肖天健耍花招,拖时间,可是他还要捏着鼻子认了,派高名衡去和他们谈判,鬼都想得出来,这谈判肯定是没有结果的,这肖天健单单只需要提出一条让朝廷承担他麾下十万大军的粮饷,就能让他破产,所以这场谈判根本就没有成功的可能,最终这肖天健只要宣告朝廷不肯接受他的条件,最终导致谈判破裂,那么这黑锅还是要扣在他朱由检的脑瓜子上的。

所以在看罢了这份卢象升的奏疏之后,朱由检真是气的脸都青了,正好一个内侍不小心打碎了个茶杯,结果朱由检当即便把怒火撒在了这个倒霉的太监身上,让人把这个太监拖出去活活的打死。

然后朱由检亲自提笔写了一份谕旨,对卢象升怒斥了一番,并且斥其在到京师之后,畏敌避战,劳师无功,下旨将卢象升直降一级,并收回了当初发给卢象升的尚方宝剑,令其立即移师南下,阻止建奴继续南下。

卢象升接到圣旨之后,真是失望到了极点,但是他还是不得不接旨谢恩,率部开始南下,追着建奴的脚步朝着保定府方向开进了下去。

而此时因为孙承宗之死,崇祯也真的恼了,同时也下旨令高起潜率部南下,配合卢象升阻止建奴继续深入大明腹地,于是高起潜无奈之下,也只得点了兵马,离开了京师朝着保定府方向开拔而去。

高起潜也气得要死,觉得这一次是因为卢象升才跟着倒霉,他根本就不认为自己率领的这些明军会是建奴军的对手,这次南下,简直就是把羊朝虎口里面送,所以为此,他立即派人赶往保定府,通知保定知府,不得对卢象升提供任何粮饷支持,总之要卢象升没力气跟建奴军过招,省的卢象升打了胜仗之后,他没法跟皇上交代。

可怜卢象升此时还不知道他已经被自己的同僚给出卖了,却还率领着麾下的数千官军,顶着寒风朝着保定府方向急行。

第七章 誓师

与此同时高名衡也开始派人和刑天军接触,开始了和肖天健谈判,可是肖天健根本就不去开封跟他见面,仅仅是让手下人来回带信通报,而高名衡也不敢出开封府到洛阳找肖天健谈判,只得用这种浪费时间的方式,和肖天健谈如何才接受招安之事。

肖天健也不客气,直接列出了几条意见,一是要求朝廷今后为他麾下二十万刑天军部众提供粮饷器甲,二是要求朝廷立即免去这些年来,加在老百姓身上的各种练饷、剿饷等等加饷,三是要求朝廷免去河南一带和陕西、山西一带百姓三年的税赋,使得这些地方的百姓可以颐养生息,第四要求朝廷立即开放河北通道,让刑天军大军北上抗击建奴军……

肖天健的要求先送到开封,高名衡一看便立即晕了,这条件根本没的谈,对于朝廷来说,哪儿拿得出二十万兵马的粮饷来养活刑天军呀!在加上他提出减免掉百姓身上的这些税赋,朝廷本来就没钱,才会加饷,现在要对建奴用兵,更是花钱如流水一般,这些条件本身就自相矛盾,如果朝廷有办法解决的话,又岂能把天下闹腾到现如今的地步呢?

还有肖天健还隐约之间表示出了要在河南自治,这就更不可能了,天下虽大莫非王土,皇帝岂能答应让刑天军坐在河南自立呢?

所有的这些条件,他一条也答应不了,于是高名衡干脆直接便派人将肖天健提出的这些条件送往了京师,请当今圣上定夺。

而肖天健此时却早已到了卫辉府,一队队骑兵从各处开来,逐步的汇聚到了卫辉府城外,开始在这里厉兵秣马的开始训练了起来,同时大批物资也开始朝着卫辉府转运,黄河上各色船只往来穿梭,将各种食品、器甲、火药、大炮、骡马等等转运过黄河,集中到了卫辉府的刑天军大营之中。

而肖天健此时却在大营中的中军大帐里面,率领一众大将站在一个巨大的沙盘周边,蒋勤则在沙盘上不断的插上各色小旗,将各种搜集来的情报标注在沙盘上。

“大帅,时下建奴军兵分数路肆虐于京辅之地,大军绕过京城南下,一路上攻占了已经数十州县,可以说是如入无人之境,前些天传回消息,说建奴军攻克了高阳城,城中的大明旧臣孙承宗率领家人死战兵败,孙承宗孙大人投河殉难!

建奴军眼下已经过了真定,正在继续南下抢掠,而官军方面也有动静,据说卢象升被皇帝斥责,说他畏敌避战,劳师无功,将其降为兵部侍郎留用,夺其尚方宝剑,令其南下寻机与建奴决战,这他娘的真是瞪着眼说瞎话!这大明诸军之中,也只有这卢大人还算是个好汉,这段时间没少率兵跟建奴打,大胜虽然没有,但是小胜还是不断的!可是愣是被说成劳师无功畏敌避战!被降了一级!

这卢大人现在麾下只剩下了虎大威和杨国柱两个总兵,兵力不过仅剩下了六千余人,总兵王朴已经被调至了保定,凭他这点人马,怎么可能是建奴的对手呢?

不过另外高起潜也好像授命已经开始南下,他手头上有三万多关宁军,如果他和卢象升合兵一处的话,倒是还有可能阻住建奴的兵马!

这大明说起来在京师周边陈有十多万的兵马,可是愣是挡不住建奴入寇,眼睁睁的就看着建奴就这么大摇大摆的一直打到这么深的地方,可怜北直的老百姓们了,被建奴杀的尸横遍野,一批一批的男女民壮被圈到了一起,跟着他们走!不知道有多可怜!但愿这一次高起潜这厮能和卢象升合兵一处,挡住建奴吧!要不然的话,不知道还要有多少老百姓被建奴祸害呢!”蒋勤在沙盘上标注完了之后,对肖天健说道,脸上流露出了一脸的愤懑之色。

肖天健眉头紧锁着观看着面前这个新造的沙盘,虽然这个沙盘很粗糙,但是好歹比起看地图要强得多,上面将北方的州府县城都标注的很清楚,再插上各色的小旗子,便对战局一目了然了。

听着蒋勤的话,他心中也是波涛汹涌,虽然他已经将历史搅和的是一塌糊涂,可是却根本没有能影响到北方的局势,建奴还是在这个时候南下了,而一切似乎和原来历史都没有发生什么变化,难不成这就是卢象升的宿命吗?对于卢象升这个人,他在后世便知道,因为他敬佩这个英雄,所以便刻意的查阅了一下有关卢象升的事情,所以他知道卢象升的命运是什么。

他摇了摇头道:“高起潜不会和卢象升合兵一处的!高起潜和杨嗣昌都畏敌如虎,根本不敢和建奴决一死战的!而且他们一心想要保住手头的这点兵力,今后用在我们身上,高起潜这样的阉人,怎么可能会和卢象升合兵一处,对付建奴呢?

不但他不会帮卢象升,而且这一次卢象升被贬,也是因为杨嗣昌和高起潜隐瞒卢象升的功劳不报,处处掣肘于他,以前是这样,这一次肯定还是这样,卢象升不易呀!这一次卢象升恐怕会非常危险了!

我们不能再等下去了!朝廷根本不可能答应我们的条件,指望他们,不如等到猪都会笑!我们明日便起兵,开始北上!管不了那么多了!

牛先生,你负责将这件事告知天下,就说朝廷无力阻挡建奴军,我们刑天军却不能坐视不管,老子这一次去定了!让建奴也见识见识咱们刑天军的厉害吧!休要让他们以为我们中原无人!”

诸将一听立即便挺胸应命,一个个摩拳擦掌只待肖天健分派任务了。

而牛金星和李进德等谋臣们则显得是有些忧心忡忡,李进德开口说道:“虽说大帅此行事在必行,可是如非大帅说服我等,以卑职还是不支持大帅如此行险!

此次大帅率部出战,非比往常,北方尚在朝廷控制之中,此行可以说是深入敌境作战,官军和官府绝不会坐视大帅就这么轻易过境的,而且鞑子凶厉异常,此乃世人皆知,大帅此次不但要率部和鞑子交战,而且还要处处提防着官军给大帅背后耍阴谋,所以说这一次大帅北上实在是行险!

还有大帅此次北上,沿途根本不能靠着攻打州府县城以及沿途庄堡补充粮秣给养,只能凭借自身携带的粮秣作战,根本不可能得到官府的接济,大帅深入北地数百里,实在是太过危险了!”

众将听罢之后也都觉得李进德的话说的有理,纷纷将目光投向了肖天健。

肖天健听罢之后反倒是哈哈一笑道:“怕个什么?想咱们起兵造反,谁不知道搞不好就要掉脑袋?这些年下来,可咱们的脑袋不是还牢牢的长在脖子上吗?

本帅当然知道此行乃是深入险地,可是大家也不要把北地的官军看的太强了,现在官军其实早就被咱们吓破胆了,我们打下怀庆府、卫辉府之后,彰德府距离我们就这么不足百里,可是愣是没有敢派一兵一卒过来,现如今我们更是打出了共御鞑虏的旗号,是去给他们帮忙了,他们难不成敢明目张胆的与我们为敌吗?

即便是他们敢跟咱们为敌,我肖某人不是笑话他们,就凭他们的本事,来找咱们的麻烦,根本就是送死,怕他们个什么?

至于你说的粮秣的问题,我们这段时间不是已经做好了准备了吗?我们就靠自己携带的粮食,不指望北地官府会给我们提供帮助,有当今皇帝在哪儿,即便是他们想给咱们帮忙,估摸着也不敢!

另外这一次我们北上,也并非就是长时间在北地作战,而是一击就走,要让天下人看看,我们是实心实意的想要打鞑子的!而不是光在嘴上说说就算了!所以粮秣方面不必担心,以现在我们做的准备,应付一个月的时间是没有问题的!

还有你们这帮家伙们,难不成会害怕鞑子吗?”说完的时候肖天健对手下此次跟随他出战的诸将笑问道。

诸将一听立即便也跟着笑了起来,一个个用力挺胸叫道:“当然不怕……”

罗立更是晃着脑袋笑骂道:“怕他们个逑!俺姓罗的自从跟了大帅之后,这胆子眼下就大的能包住身子了!别说是建奴,就算是大帅要俺去跟天皇老子打,俺也不怕!哈哈!”

近段时间诸将集中到了卫辉府之后,肖天健特意带着他们到从北地逃入卫辉府刑天军控制区的难民之中走动了一圈,让所有将士都亲身去接触了一下这些被鞑子祸害的老百姓,听老百姓们陈述一下鞑子的凶残,所以现在诸将一个个对鞑子都恨得是咬牙切齿,一心要跟着肖天健北上去狠狠的教训教训这般野猪皮的子孙们,所以求战的欲望都很高。

肖天健满意的点点头道:“既然如此,还等什么?都下去准备吧,明日清晨大军开始行动!……”

(特别鸣谢不喝西北风、一指点死你(这俩兄弟的网名还真是有个性!呵呵!)梦之守望朋友的打赏!)

第八章 北上

此次肖天健北上,一共在河南诸师之中调集了十多个营共计将近近一万多精兵,其中骑兵营有两个,步兵营五个,炮营一个,辎兵营一个,精编工兵大队一个,暂编斥候大队一个,全部都是刑天军各师之中的精锐,装备的火器更是各型火炮百余门,自生火铳、鸟铳四千多支,战马三千余匹,其它随行骡马四千余匹,各种战车、辎重车辆二百余辆,可以说是将河南的精锐抽调出了近三分之一,参与到了这场北征之中。

而随行的大将则有罗立、刘耀本、司徒亮、林洛、东山虎、李延田等等一共数十员,都是久经沙场之人,而且是年轻人居多,使得军中士气极高。

至于预备营这一次肖天健为了稳妥起见,没有带上一支,就是为了保证麾下所有兵将的素质,避免会因为预备营的装备训练不足,临战出现麻烦。

这一万兵将,可以说是武装到了牙齿,几乎除了炮营和辎重营工兵营之外,人人披甲,武器更是配备的十分精良,可以说是把肖天健的老本都拿出来了,也难怪牛金星等人会为此担心不已,因为一旦肖天健此行失败的话,刑天军这一次可就是伤筋动骨了,刚刚取下的河南大片地盘,弄不好就会因此无力防守,再被官府抢夺回去。

在某种程度上,肖天健这一次北上有点孤注一掷的架势,除了这些兵马之外,他甚至还动用了晋南的阎重喜的兵力,令阎重喜派出两营战兵,出壶关进入顺德府一带,做好策应肖天健主力的准备,一旦肖天健率部北上,后路被官军所断的话,那么他便可以率部和阎重喜的这两个战兵营汇合,通过壶关返回到晋南根据地之中。

另外就连活动在晋北的王承平和李凌风二人,也被调动,肖天健命其二人合兵一处,随时准备抵御进犯宣大山西的鞑子,即便是不能与之正面相抗,也要劫杀小股的鞑子兵,将被鞑子掳去的民众给救回来。

所以说这一次肖天健北上,虽然冒险,但是却提前做足了各种准备,并不能说他就是莽撞行事,另外其实肖天健为了这一次北上,也并非是准备了一天两天时间,他当初作出让罗立渡黄河攻打怀庆府和卫辉府,其实也是在为这一次北上行动打基础,使得刑天军在黄河以北获取一大块立足之地,作为他们的出发地,现如今这些提前做的准备,都被肖天健给用上了,原因无他,就是因为肖天健知道未来可能会发生什么,所以他才会未卜先知,作出这样的安排。

就连在粮秣的准备上,肖天健也早就提前悄然开始准备了,因为晋南和豫西两地刑天军控制的比较早,而且这两地山区多,很多地方并不适合发展农业,但是草地灌木比较多,倒是比较适合发展畜牧业,所以肖天健在晋南的时候,便大力购入一些种牛种羊种猪还有鸡鸭苗,甚至于在一些有水的地方大力发展渔业,放养各种鱼苗,到现在几年下来,畜牧和渔业也都有了长足的发展,大批猪羊牛等牲畜被放养在一些山坡草地上,已经进入到了出栏的阶段。

为了这一次北征,肖天健着令晋南和豫西两地将大批出栏的牲畜和禽类杀掉,直接腌制成咸肉炕干或者风干,以供这一次北征之用,毕竟肉类比起粮食所能提供的热量要大得多,同等重量的肉食与粮食想比,可以提供给人的热量远超过粮食许多倍,携带起来也要方便许多。

另外为了提高军队的行军速度,减少因为埋锅造饭要扎营的时间,肖天健还着令后勤部门,炒制炒面,将各种粮食磨成粉,加入盐和糖以及少量的油炒熟之后储备起来,这一次也被拿出来配备到了军中食用,为了增加粮食的携带量,每个兵卒,还发给一个长袋子,里面装上十斤炒面抑或是其它粮食,单是这样的准备,便可以解决刑天军很长时间就粮的问题。

当然做这些事情也不容易,盐倒是好说,他们毗邻着产盐的解州,盐枭们很乐意跟刑天军打交道,将盐卖给刑天军,否则的话,他们想要把盐运出解州会很难,刑天军在某种程度上已经控制了解州的盐业!但是在用糖上面,刑天军却没有办法解决,只能通过商贾们从南方转运过来,卖给刑天军,好在刑天军早就推出了平买平卖的制度,保护商贾在刑天军控制区内经商的自由,商贾逐利,也愿意跟刑天军做买卖,官府即便是严令禁止,可是因为官吏贪墨,受了商贾们的贿赂之后,对于这样的物资进入刑天军辖地,多是暗中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也阻断不了刑天军获取这些资源,只不过是要花费刑天军不少的银钱罢了。

随着肖天健一声令下,这一万五千刑天军的大军立即便开始行动了起来,十二月初三一大早,各营号炮声连连响起,一支支刑天军的兵马便雄赳赳气昂昂的整装出发,踏出了他们的营地,逐渐的汇聚在一起,只见他们盔明甲亮,旗幡招展,长枪如林,在通往彰德府的官道上汇聚成了一条黑压压的长龙,各色旗幡点缀在这条长龙之中,随着腊月的寒风猎猎招展,兵将们头顶上各色翎羽,则像是这条长龙身上彩色的鳞片,期间兵将们的盔甲还闪烁着点点金光,将这条长龙装点的煞是壮观。

行军鼓充满节奏的鼓点声在军中响起,所有兵将都踏着鼓点,发出着整齐的隆隆的脚步声朝前迈进,更有军官起头高歌了起来,而这一次他们没有唱肖天健教给他们的那首男儿当自强,而是齐声高唱起了一首南宋名将岳飞所写的满江红。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雄壮的歌声顿时响彻了云霄,伴随着这阵歌声,肖天健率部离开了卫辉府,踏上了北上的道路,而那些从北方逃过来的难民们早就得知了刑天军的肖大帅要率部北上去打鞑子的消息,早早的天不亮,便纷纷涌到了官道两旁,当看到刑天军果真出兵之后,无不大声的欢呼了起来,有些人更是热泪盈眶,一边听着刑天军兵将们的歌声,一边跪倒在路旁送这些将士出征,更有些难民跪在路旁放声大哭了起来,恳求刑天军的将士们,要为他们死去的亲人报仇雪恨,多杀一些鞑子。

甚至于一些难民将本来就匮乏到极点的一点细软也拿了出来,非要塞给这些刑天军的兵将们,让他们拿着好好的去打鞑子,这样的场景就连一些兵将们也被感染了,含着泪一边推辞不要,一边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的保证,只要他们有一口气在,碰上鞑子就绝不会让他们活着回关外去。

而肖天健骑在马背上,也连连挥手向道路两旁朝他欢呼的民众们致意,并且不断的抱拳还礼,同样也是心情激荡,他之所以当初选择造反,除了因为要求活之外,何尝不是因为他想要在这个世上,能为大汉民族出一把力,挽救未来建奴鞑子将会带给中国人的耻辱,可是这么多年来,他却一直在率兵跟朝廷作对,跟同样是身为中国人的官军交战,却未曾和建奴鞑子交过一次手,现如今他终于要带兵去实现他心中的这个愿望了,这如何又不让他感到激动呢?

“建奴!我肖某人来了!你们等着我吧!虽然现在我还没有能力将你们灭掉,但是这一次也定要你们见识见识,我们汉人的厉害!不要以为我们汉人就没人能治得了你们这帮野猪皮了!”肖天健坐在马背上不由自主的仰望着北方阴霾的天空,自言自语的说道。

第九章 怒屠溃兵

对于刑天军在没有接受招安之前,便悍然在卫辉府誓师北上,彰德府和大名府都为之大震,纷纷立即派人朝京师告警。

同时沿途的州县都纷纷赶紧紧闭城门,派兵登城作出了死守的架势,随时都准备和刑天军交手。

可是刑天军的前锋根本就不正眼瞧他们一眼,以司徒亮为先锋的骑兵耀武扬威的驰至城下,大声对城上守军声明,他们此次北上,并不是要攻城略地,只不过是从他们这里通过北上前去抗击建奴军,并且告知他们不得干扰刑天军的行军,不得派人监视刑天军,要求他们为刑天军提供粮饷支持,如此他们绝不会侵扰地方!

城中的官员壮着胆子趴在城墙上问司徒亮,朝廷并未应允刑天军北上抗击鞑子,为何刑天军不听朝廷圣谕,擅自行动,司徒亮冷笑一声回答,说他们乃是奉了他们肖大帅之命北上抗击鞑子的,身为汉人,既然现如今朝廷和官府无法保境安民,那么他们刑天军便来替官府做这件事,如果官军可以挡住建奴入寇的话,那么如何会用得着他们出兵呢?

结果是让当官的趴在城墙上大眼瞪小眼不知道如何回答,不过他们也看出来刑天军这一次确实不像是来攻城的,心中稍安了一些,对于刑天军要求提供粮饷支持,他们是不敢做的,但是却还是按照刑天军的要求,没有敢派出夜不收去监视刑天军的行动,省的惹恼了刑天军,招致刑天军这些煞神们的报复,眼下在他们看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虽说朝廷下旨严令他们严防刑天军北上,可是以他们的兵力,哪儿敢做这等事情呀,刑天军安安稳稳的过境,他们也就烧高香了,要是他们还发兵拦截刑天军的话,别说打不打得过刑天军,就城中的老百姓也会当即造反不可。

而沿途的老百姓们可不管当官的怎么做,城外的老百姓们可是早就听说过刑天军乃是仁义之师,绝不会祸害百姓,所以他们得知刑天军果真发兵北上,去打建奴,于是不少人都自发的涌到路旁,为途经他们这里的刑天军大声的叫好呐喊助威,甚至于拿出他们并不多的粮食做成饼子,还有少数几个鸡蛋,捧着跑到路边,送给刑天军。

这种情况在这个时代是绝对罕见的,当今天下的乱七八糟的队伍多的是,而且是一个比一个军纪败坏,老百姓们一般情况下只要听说他们这里过大兵,便会一哄而散逃的逃躲的躲,就连官军也别想着有人会来欢迎他们,可是对于早已名声在外的刑天军来说,情况却大大不同,老百姓们夹道欢迎他们的到来,又夹道欢送他们离去,刑天军对于老百姓同样也以秋毫无犯来回报他们。

各地官府其实也不是没有把刑天军妖魔化,到处宣传刑天军的残暴,鼓动老百姓们跟他们一心抵抗刑天军,可是刑天军这边也有细作大量的在暗中对刑天军的作风进行宣传,而且先前肖天健提出的剿兵安民解民倒悬的口号,却更是深入人心,所以黄河以北的各地百姓,也对刑天军早有了解,这也是罗立率部攻打怀庆府和卫辉府的时候,会有大批民众跑来给他们帮忙的原因。

至于沿途的庄堡中的豪绅们,一个个更是吓得半死,在得知刑天军大军抵达他们庄堡的时候,忙不迭的派人宰杀猪羊,又拿出了一些粮食、银子、酒浆,送出了庄子,摆在路旁供刑天军取用,他们这些豪绅们对刑天军怕的是要死,别说是纠集起来拦阻刑天军了,刑天军不打他们,他们便烧高香了。

所以刑天军北上之后,基本上没有遇上什么麻烦,仅仅是在彰德府以北的广平府境内的时候,遭遇到了一支数百人的官军,而这数百官军,根本就不是广平府的兵马,而是在保定府被建奴军击溃的一支官军,带兵的军将带着这帮溃兵,一路撒丫子一直跑到了广平府境内,在刑天军骑兵营碰上他们的时候,这帮官兵溃兵们正在疯狂的劫掠着当地的百姓,别看他们不敢跟建奴军拼命,可是对于南下逃难的难民们,他们却凶神恶煞一般的肆意的杀戮,抢走他们所有的细软、牲畜、粮食,甚至还抢女人供他们淫辱,所作所为比起建奴丝毫不遑多让,甚至比建奴还要凶残。

而广平府的官员们不敢让他们入城,也不给他们提供粮饷,使得他们变得更加疯狂,到处在广平府境内烧杀抢掠,官府却对他们这么做根本坐视不管。

结果很不幸的是他们碰上了北上的刑天军,司徒亮在发现了这伙溃兵之后,立即派人急报后面跟着的肖天健,肖天健听闻之后,当即下令干掉这帮溃兵,司徒亮领命之后当即便率领两个骑兵营将这伙儿官兵给包围了起来。

官军主将这会儿才意识到大事不好,看旗号便知道这是刑天军的兵马,打是不敢打的,于是赶紧喝问刑天军要做什么,在得知刑天军的身份以及他们的目的之后,这个军官居然还不要脸的说他们乃是官军,既然是官军,就不应该是刑天军的敌人,还质问司徒亮为什么率兵包围他们。

司徒亮懒得跟他多说,战刀出鞘奋力一挥,近三千骑兵当即便纵马杀了过去,三千精骑对几百溃兵,这场仗自然是没有任何悬念,司徒亮仅用了半个时辰,便将这伙溃兵全部围歼,当场斩杀过半,其余的全部生擒活捉,连一个官兵都没有放走。

这也算是为刑天军这一次北征小试了一下牛刀,肖天健随后率部赶到,在问清楚了这些溃兵们在这一带的所作所为之后,当即下令将剩下的这些俘虏全部活埋,并且在他们的坟冢上竖起了一个大木牌,上面大书几个大字“祸国殃民者戒!”

此时对当地震动非常之大,难民们无不奔走相贺,跪地对刑天军连连称谢,但是广平知府却在听闻此事之后,居然恬不知耻的派人拦住刑天军交涉,质问刑天军为何要屠杀官兵,肖天健当即喝问他们为何不管溃兵,却任凭溃兵肆意抢掠屠杀难民,既然他们官府不管,那么他们刑天军便替他们管,并且将这个被广平知府派出的吏员,当即乱棍打出军中,赶回了广平府,随即率兵耀武扬威的便从广平府城外走了过去。

广平府的官员们当趴在城墙上看罢了刑天军的威风之后,当即便吓得脸色青白一片,心中大为骇然,哪儿还敢再找刑天军理论呀!于是赶紧派人朝朝中禀报此事,不过却将屎盆子扣在了刑天军头上,说刑天军悍然屠杀官兵。

对于这一点,肖天健不管当官的怎么说,反正这件事公道自在人心,当地的百姓和难民们都看的清清楚楚,官府这么做,反倒是更加让老百姓寒心,有朝一日他再挥师来此地的时候,他不信老百姓不帮着他干。

而且难民南逃的路上,因为人数太多,各地官府都抱着各扫门前雪的心态,对这些难民不管不问,任凭他们在野外呼号挣扎自生自灭,当看到这种情况之后,肖天健便下令分出少量的兵马,将这些难民们收拢起来,给予他们少量的粮食,供他们活命,让这些兵将们将难民们组织起来,一路护送到刑天军的辖地之中。

河南现在经过连年的兵祸灾荒之后,早已是人口凋敝了,刑天军控制的土地是越来越大,虽然他们极力恢复农业生产,可是却因为人少的缘故,使得大量的土地依旧处于抛荒的状态,所以为了尽快恢复刑天军辖地内的生产,就必须要引入更多的人,而此次建奴入寇,逼迫许多北直隶的百姓南逃,正好肖天健便趁着这个机会,将这些官府不待见要的难民,引入到河南进行安置,虽然有一部分人以后还会回到他们的故乡,可是对于以后刑天军再度北上,这些老百姓们是肯定会感激刑天军对他们的照顾的。

于是本来无序的难民,开始被组织起来,刑天军的人从他们之中抽选一部分人,让他们保护其它难民南下,大批难民开始继续南下,涌入到了刑天军的辖地之中。

腊月的天气十分寒冷,许多难民在逃离家园的时候,都仅仅携带着很少的财物,沿途还经常遭受到匪盗以及官兵溃兵们的劫掠,许多人身上的厚衣服都被扒去了,越往北走,这样的难民便越多,许多难民因为找不到吃的,便因为冻饿倒毙于路旁,过了广平府之后,难民数量便开始减少,就连当地的百姓,也早一步便因为听说鞑子即将杀至他们这里,而逃离了他们的家园,许多村庄已经是十室九空,数十里之内不见人烟了。

出了广平府进入到了真定府境内之后,这种情况就更加严重了起来,就连斥候们想要找个向导,都很不容易,有时候半天时间,才能找到个活人,甚至发现一些村子已经被战火焚毁,大量的老弱村民被屠杀的迹象。

于是肖天健一声令下,刑天军这才停扎了下来,诸将都汇聚到了肖天健身边,听候肖天健的调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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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宿命?

“启禀大帅,斥候队已经发现了邢州一带,已经出现了鞑子的游骑,从昨天开始,斥候队便和这些鞑子游骑开始交手,双方各有胜负,咱们斥候吃亏要大一些,鞑子的游骑确实很厉害,他们不但悍勇,而且还十分狡猾,更十分善于骑射,一人双马,咱们的斥候不占便宜!前几日派出的斥候到现在为止,有小一半没有按时回来!”林洛对肖天健说道。

现在的林洛已经是一个营长级别的军官了,此次肖天健率部北征,将各营斥候队都暂时收拢在了一起,成立了一个临时的斥候大队,交给了林洛统领,负责在大军前面以及周边探查敌踪,所以林洛自然最清楚眼下的情况。

肖天健听罢之后点点头问道:“鞑子果真已经深入到了真定府境内了,这一次鞑子入寇的规模远超过以往数次,这一下北方的老百姓真就可怜了!唉!

那么斥候可发现了建奴的主力了吗?”肖天健叹息了一声之后,对林洛问道。

“启禀大帅,斥候弟兄们已经有所发现,在邢州东北方向斥候们发现了一支数千人的清军,另外在邢州以北也有大批鞑子活动的迹象,可惜的是末将手下的斥候多有未归,具体周边建奴兵力并不十分清楚!请大帅恕罪!”林洛带着一脸的惭愧答道。

肖天健也知道这种事不能怪罪林洛,毕竟他们这一次北上,虽有细作,但是因为百姓南逃众多,原来的细作也多有失去联络,仅靠斥候,一旦遭遇鞑子游骑的话,是免不了损失的,而鞑子的游骑也都是建奴之中的精锐,很不好对付,林洛手下的斥候,能侦得这么多消息,其实也已经尽力了,而且还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于是他挥挥手表示没有问题,让林洛不必为此不安。

“那么可曾发现官军了吗?特别是卢象升麾下的兵马?”肖天健接着问道。

林洛立即点头道:“已经发现了,眼下正有两支官军正在从真定府南下,在先有一路官军应该是高起潜所统带的关宁军,兵力大致在两三万人左右,现在正在朝鸡泽一带行动,而另一路弟兄们看旗号,应该是卢象升麾下的兵马,不过看样子,卢象升麾下的官军数量不多,最多也就是五六千人左右,而且很是疲惫!他们正在朝巨鹿一带行进,他们两军之间并无什么联络!”

肖天健看看天色,天空中一片阴霾,忽然问道:“今日是什么日子?”

众将楞了一下,李信立即便答道:“启禀大帅,今天是腊月初十!下一步我们朝什么地方行进呢?”

肖天健仰望着天空,自言自语道:“巨鹿、贾庄,看来似乎一切都没变呀!”

李信有点听不明白肖天健说什么,于是接着又问了一句,下一步的行动。

肖天健这才收拾了一下心思,令时下已经是他的中军官的铁头摊开了地图,指着地图对诸将说道:“此次我们和建奴军的第一战,就在这里……”

卢象升此时正率领不足六千兵马,艰难的顶着寒风,在缓缓的朝着巨鹿方向行进,时至今日,卢象升早已是心灰意冷了,虽然他极力想要替朝廷挽回一点国运,率领着手下这些兵将们连番跟建奴军死战,这两个月下来,损失了近半的兵马。

可是他努力换来的结果却是当今圣上对他的斥责和降级,甚至于收回了当初赐给他的那柄尚方宝剑。

虽说后来朝廷将他的故友杨庭麟发到了他的军中,做他的赞画,让他多了一个故友在身边,稍微欣慰了一点,可是对于他来说,这又能如何呢?

今日他借故将杨庭麟以寻高起潜求粮的理由支出了军中,而他率领杨国柱、虎大威等人还有麾下的这些兵马继续朝着巨鹿移动。

可是到了这会儿,他军中早已是粮秣断绝了,自从他受命从保定出发的时候,保定府便停止了对他军中的粮饷供应,他派人到保定城下讨粮,结果保定知府只从城头上丢下了一千两银子,让他自行用这点银子去买粮食,可是眼下建奴入寇肆虐于京辅之地,老百姓们不是被杀,就是被抓,要么就逃走了,他有钱也没地方可以买到粮食。

于是他只能无奈率部南下,追赶已经绕过保定府的建奴军,寻求与之交战,沿途他先是试图上书兵部求粮,可是信送出之后却石沉大海,他又令人持他的手谕前往清苑县令清苑县供给他粮秣,可是清苑县知县早已知道卢象升和杨嗣昌和高起潜不和,慑于杨嗣昌和高起潜的淫威,根本不敢对卢象升提供粮秣,所以他关闭城门,不许卢象升一兵一卒入城,同时也不给任何粮秣。

卢象升无奈之下,又不忍纵兵抢粮,只得率领这批兵将继续上路赶往真定府,希望能从真定府得到一些给养,可是兵至真定之后,真定巡抚张其平也畏惧于杨嗣昌和高起潜,不肯输给卢象升哪怕是一天的兵粮,同样也紧闭城门,不许卢象升麾下兵将一兵一卒入城。

各地官府这个时候都异常统一起来,帮着杨嗣昌和高起潜对付卢象升,断绝掉对卢象升的所有粮秣的支持,生怕得罪了杨嗣昌和高起潜,使得卢象升和他麾下的这数千兵将到了这时候基本上断了粮草,每天最多的时候,也就是能喝上一碗稀粥,里面还要掺入一些草根,几个当兵的饿急了,抢了老百姓的粮食,结果被老百姓告到了卢象升军中。

卢象升虽然心知兵将们这是饿坏了不得已所为,可是为了不失民心,他还是忍痛下令斩了这几个官兵,而告状的老百姓也发现了卢象升军中已经断粮,知道了卢象升的境遇,回去之后找了一些百姓,自发的筹集了一点点粮食,送入卢象升军中,想帮一把卢象升,可是这点粮食根本就是杯水车薪,分下去每个官兵还不够喝一碗稀粥的。

这几日卢象升已经彻底断粮,只能让官兵杀几匹瘦马,另外派人沿途挖掘一些草根煮汤令官兵果腹,而他自己也一样忍饥挨饿,陪着所有兵将们就这么空着肚子行军。

如果换作是旁人带兵的话,这些官兵早就哗变了,可是这些官兵因为敬卢象升是当世难得的好官,所以宁可饿着肚子,还跟着卢象升卖命,但是每个人到了这个时候,都已经彻底对朝廷和其它官员们失望到了极点,一个个暗中破口大骂皇帝不是好东西,杨嗣昌高起潜不是个好东西,那些州府县城的当官的也都不是好东西,他们天天跟着卢大人跟鞑子拼命,可是这帮王八孙愣是坐视他们挨饿,想要拖垮他们,如果不是卢大人带着他们的话,他们现在就直接就地一拍两散,回家的回家去,没家的就干脆落草为寇拉倒。

这话卢象升也听到了,可是到了这会儿,他也不想去处罚这些兵卒们了,他到了这会儿,只想着跟鞑子碰上,死战一场战死在沙场上结束掉他的生命算完,同样他也是人,到了这会儿,他也对当今的朝廷失望到了极点。

说起来他是一个总督,可是居然现在连一口吃的都给手下官兵们找不到,所有人都想看着他死,别的不因为,就因为他主战,和当今皇上还有重臣杨嗣昌、大太监高起潜的意见相左,所以所有官场上的人便集体一致挤兑他,连带着他麾下的这几千官兵,也想要他们跟着他殉葬。

看着阴霾的天空,卢象升的心情坏到了极点,心中默默的念叨着‘来吧!快点来吧!趁着我卢象升还有一把力气,多杀几个鞑子,也算是为大明尽忠了!皇上呀!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如此下去,大明难不成真的要完了吗?’

这个时候已经变得黑瘦的虎大威来到了卢象升面前,黑着脸道:“启禀大人,派去找高大监的人回来了,高起潜那厮根本不同意给我们提供一点粮食,他们这是想要生生的把我们都给饿死呀!如此下去,不要说跟鞑子打仗了,就算是饿,也能把我们全部饿死了!大人,咱们不行就回山西吧!这仗没法打了!”

虎大威说话的时候,杨国柱也一脸愤懑的走了过来,插手对卢象升说道:“大人,周围发现了越来越多鞑子的游骑,他们从出真定府便缀上了咱们,看来鞑子是想要寻找机会,将我们一举击溃!如此下去,我们恐怕时日无多了!”

卢象升听罢之后,突然间深吸一口气怒道:“都给本官闭嘴!我等身为大明臣子,此时正是我们效命的时候,岂能说出如此泄气的话?都给我下去整备兵马,我们此行正是要找鞑子决一死战,如果要死的话,我们也是为大明尽忠而死,身后也是极尽荣光,现在回山西?如何回去?谁若再在这里乱我军心的话,就休怪我卢象升军法不容!”

虎大威和杨国柱对视了一眼,于是无奈的插手施礼,双双退了下去,卢象升看着他们退下之后,身体摇晃了一下,险一些跌坐在地上,他的家丁顾显赶紧伸手搀住了卢象升,急道:“老爷!您还是吃点东西吧!这么下去如何是好呀!今天一天,您都粒米未进,即便是老爷要跟建奴死战到底,起码也要吃点东西,有力气才行呀!”

卢象升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兵卒无食,我卢象升岂能独自吃东西?更何况现在又有什么可吃的呢?罢了!莫要说了!继续赶路!”

而这个时候那个李奇也怒道:“老爷,这官不当也罢!老爷整日为朝廷出生入死的跟建奴打,跟变民军打,不就是想要为当今皇上效力吗?可是现在看看这朝廷上下,又有谁像大人这样?像杨嗣昌、高起潜之辈,甚至连那肖刑天都不如,现在大明正处于国家危难之际,就连肖刑天都知道该放下往日的恩怨,助朝廷共御外寇,可朝廷上下,却只知畏敌如虎,处处避战,这还罢了,现在为了怕大人获取功劳,还断掉大人的粮秣,想要将大人和这么多将士置于死地,如此看来,这朝廷的官不当也罢!小的宁可大人去帮那肖刑天打天下去!也省的在这里受这等鸟气!”

卢象升如遭电击了一般,赶紧扭头看了一下周边,幸好这会儿只有顾显和李奇在他身边,没有其他人在,于是他怒急之下,一把拔出了腰刀,便挥向了李奇,怒道:“大胆李奇,你难不成想要做反了吗?今日我便杀了你,看看你还敢不敢说这等忤逆之言了!”

可是李奇今天出人意料的强硬,既不躲闪,也不求饶,就这么把脖子一伸,瞪着眼看着卢象升的刀朝着他的脖子上落下来,眼神中闪出一层水雾,同时也对卢象升露出了一丝怜悯的神色,而那把刀瞬间便挥到了他的脖子边,这个时候李奇才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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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多尔衮的判断

李奇闭眼等死,可是等了片刻之后却没感觉到脑袋离开脖子,只感觉到卢象升那把冰冷的大刀刀锋抵在他的脖子边,再也没有砍下来,于是李奇睁开了双眼,却看到卢象升颓然将大刀收了回去,一挥手道:“虽然事实如此,可是我卢象升身受圣上恩典,又岂能作出这样的事情?我卢某管不了他人,但是起码我能身死尽忠也就足矣,你走吧!看在你伺候我这么多年的份上,今天我就不杀你了,但是我也容不得你再留在我身边了!我这里还有点银子,你拿去想去什么地方就去什么地方好了!走!”

李奇的眼眶一下湿润了起来,扑通一声跪下,大哭道:“小的不走!老爷对小的恩重如山,小的岂能此时弃老爷而去!老爷如果赶小的走的话,到还不如现在就杀了小的好了!”

卢象升这会儿眼圈也有点红了,背过身忍住泪不让李奇看到他的眼睛,摆手道:“不成,留你不得,你还是趁我没有改变主意之前,速速去吧!”

旁边的顾显此时也跪了下来,对卢象升说道:“老爷,李奇不走,您就不要再赶他走了!现在老爷正是用人之际,如果赶走李奇的话,让将士们得知,反倒会动摇了军心的!求老爷开恩!”

卢象升听罢之后,想想也是,现在他让他的家仆离开,似乎确实有点不合适,让旁人不知道怎么想呢,于是他无奈的摇头道:“既然如此,李奇,你就留下吧!但是记住,今天你说的话,不许再对任何人说起,否则的话我定杀你!”言罢之后卢象升翻身跃上了他的那匹爱马五明骥一扬马鞭便率军朝着巨鹿方向行去。

李奇和顾显对视了一下,两个人脸上都露出了决绝的神色,纷纷也跟着翻身上马,追着卢象升赶了过去。

而此时距离他们并不算远的一处清军大营之中,多尔衮却心情大畅,和手下的诸将们谈笑风生,议论着这一次他们南下来的收获,不过他们确实有骄傲的资本,此次以多尔衮为首的清兵入关之后,一路上摧枯拉朽一般的连连攻克大明的城池,逼得明军纷纷避入城中不敢应战,而且大批明军围在京师周边,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南下一直杀到真定府,这一路上他们抢得的牛羊奴隶不下数十万,金银财物更是有数百万之巨。

除了卢象升这路明军还时不时的会给他们找点麻烦之外,基本上这一次他们入关就跟武装大游行一般轻松,就连当今大明皇上的老师孙承宗也被他们擒获,虽然孙承宗最终宁死不降,让他们多少有点遗憾,可是对于当今大明皇帝的打击却非常不小,而且他们现在早都看出来,大明已经不成了,这一次他们入关,铁定是要斩获颇丰得胜还师了。

“大明的兵将如此不堪一战,如此下去,我们大清迟早有一天挥师南下,要灭了这个大明王朝,到时候我们女真人便可以一统天下了!”多尔衮一边将一杯酒灌到嘴里面,一边笑着对身边坐着的岳托、杜度、豪格等贝勒说道,大有一种藐视天下的豪情。

而岳托和杜度这一次则是引右翼军配合多尔衮的左翼军入关的,两支兵马在入关之后,兵至通州合兵在了一处,又接着一同挥师南下,朝着真定攻来,所以眼下他们兵力十分强盛,根本就不再把明军放在眼里了。

听罢了多尔衮的话之后,诸人也是立即哄笑了起来,岳托接口说道:“确实如此,这些年来咱们跟明军交手,几无败绩,明军越打越不成样子了,这次大明皇帝说起来是令卢象升主兵,可是却让他的太监高起潜分去了大部分卢象升的兵力,而这个高起潜却根本不敢与咱们对战,拉着几万明军跟着咱们跑,就是不敢跟咱们打!而大明皇帝还有他手下的大臣却想要跟咱们议和,根本就不敢跟咱们放手一搏,要不然的话单是高起潜手下的这几万明军,就会给咱们找不少的麻烦!

倒是这个卢象升是个大麻烦,这段时间没少误咱们的事,此次到了这里,定不能让他再跑掉了!”

多尔衮吃了一块肉之后,冷笑了一声道:“大明早就烂到了根子里面了,他们君臣各有各的想法,军将们又惜兵不敢放手一搏,当然挡不住咱们的兵锋了!至于卢象升倒是个人物,可惜他生错了地方,偏偏要给这大明皇帝卖命,他一心主战,而杨嗣昌和高起潜乃至是当今的大明皇帝,都想议和,以他一己之力岂能挡得住咱们?

对了,游骑也该送回来消息了?卢象升的宣大兵马现在到了什么地方?还有高起潜的那三万明军又到了何处?只要咱们这一次在这里收拾了这两伙明军,那么大明短时间之内便再也调集不起足够的兵力来对付咱们了!”

这个时候从帐外飞奔进来了一个清军哨探,扑到帐下跪下大声禀报道:“启禀大将军,现已查明,卢象升率领一支五千余人的明军正在朝巨鹿方向行进,另有一支兵力大致在三万人左右的明军已经前至鸡泽一带布防,两厢明军相隔仅有几十里!”

多尔衮和岳托听罢之后都点了点头,而多尔衮更是高兴了起来,将手中酒杯朝地上一摔起身笑道:“来的好!卢象升到了这儿之后,就别想再活着回去了!我等立即起兵赶往巨鹿,务求一战先将卢象升这支明军击溃,然后再去找那高起潜的麻烦去!”

帐中清军诸将也都立即点头称是,纷纷起身便要下去准备,但是那个回来报信的哨骑却接着说道:“启禀大将军,奴才还有军情要禀报!”

多尔衮听到之后很不高兴皱眉道:“还有何事?快快说来!”

这个哨骑犹豫了一下之后对多尔衮说道:“奴才们这次散出去哨探敌情的时候,在南和县方向还发现了一支来路不明的兵马,他们的大旗很是奇怪,上面画了个没有脑袋的人,而且他们的哨骑颇为凶悍,和咱们的哨骑多次发生冲突,双方互有胜负,但是看样子他们不像是大明的兵马!可惜的是奴才们没能抓住他们的活口,弄不清他们的来历!还请大将军恕罪!”

多尔衮和岳托等人听罢之后都楞了一下,但是多尔衮立即便想到了一件事,微微点点头道:“照这么说,这支到了南和县的人马应该不是大明的兵马,而是时下正在大明中原一带活动的刑天军才是!奇怪了!他们这会儿跑来这里作甚?”

其实这次多尔衮和岳托分领两军入关之后,沿途一路南下,俘获了大批的汉人,其中也不乏有倒戈投降他们的明军,更有一些贪生怕死的大明的官吏,而多尔衮历来都很重视搜集敌方的情报,在对这些投降抑或是俘虏来的明人审问的时候,便多少得知了一些有关刑天军的事情,知道大明腹地之中现在有一支造大明反的变民军叫刑天军,他们打的旗帜上面画着一个无头的刑天,所以他知道这一次哨骑看到的这支兵马应该正是这支活动在中原一带的刑天军。

众人听罢之后,有的人是一头雾水,有的人则点头表示明白,但是对于这支刑天军,绝大多数人都并不了解,最多也就是听过他们的名号罢了,更想不通现在这支造大明朝廷反的变民军怎么也派人来了河北之地,现在真定府一带已经算是清军和明军交战的地方了,他们跑到顺德府的南和县又想要做什么呢?

多尔衮等人皆是一头雾水,倒是一个在多尔衮帐下效命的汉人文吏忽然想到一件事,对多尔衮说道:“启禀大将军,奴才这段时间听一些被俘的汉人提起过一件事,说这刑天军前段时间在大明各地广发檄文,说暂停和明军交战,共同抵御我们大军南下!哨骑发现的这支刑天军的人马会不会是来给明军帮忙的呢?”

坐在下面参与议事的阿巴泰听罢之后立即摇头道:“这不可能!这刑天军在大明来说,不过只是一路叛匪罢了!咱们这次入关对他们来说是巴不得的好事,他们岂能这会儿掉过头给大明官军帮忙呢?不可能!一定是弄错了!”

多尔衮摇摇头也觉得不可思议,于是对哨骑问道:“你等发现的这支人马数量有多少?”

哨骑立即答道:“启禀大将军,奴才们发现的这支人马数量大致在三百多人左右,全部都是骑兵!”

听到这个多尔衮这才放心下来,笑道:“原来他们只有区区这么点人马呀!不必理会他们了,料这支刑天军的人马来此地也不会多,估计他们是趁着河北这边大乱,也趁机想要来此捞一把的!更何况据我所知,这支刑天军尚在河南一带,即便是想要来河北,中间还隔着彰德府、顺德府等地,这刑天军和当今大明乃是死敌,这些地方的明军岂能坐视他们北上而不管呢?眼下我们首要之务乃是尽快解决掉卢象升和高起潜的这两股明军,扫平周边的明军,不要管这刑天军了!”

众将听罢之后也都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于是都不再管这件事了,毕竟三百多人马,即便是再怎么厉害,对于他们眼下数万清军来说,根本也构不成什么威胁,更何况眼下清军一路南下,基本上没有遇上多少强烈的抵抗,大明官军尚且如此不济,更何况一支造反的变民军呢?所以就连一直被称之为睿智的多尔衮这一次也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倒是那个多尔衮帐下的汉人谋士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说话,缓缓的退了下去。

可是多尔衮岂会知道,这一次他派出的哨探给他带回来的消息却是一个并不完整的消息,他们遇上的这支刑天军的骑兵,根本就不是刑天军的主力,而是司徒亮麾下的骑兵营的一支先锋和林洛麾下的斥候队,他们的任务就是前出到大军的前面,为大军进行侦查另外也为后面的大军进行战场遮断,防止主力被清军哨骑侦知。

而清军这一次派出的哨骑主要精力都放在了高起潜和卢象升这两支明军身上,到达真定之后,他们并未过深的对真定以南的地域进行侦查,再加上刑天军此行十分小心谨慎,提前派出了大批的斥候队和骑兵队前出到大军之前拦截可能遇上的清军哨骑,两军虽然有接触,但是也仅限于斥候之间的交手,几支小股的清军哨骑基本上都被刑天军的斥候队给拦截了下来,虽然交手中清军哨骑沾了点便宜,可是他们却并未能继续深入到刑天军主力周边进行侦查,以至于带回的消息仅仅是发现了刑天军一小股前锋的人马,让多尔衮等清军将领们受到了误导。

再加上清军的将领们对于大明腹地的局势并不是十分了解,即便是多少听闻了一些有关刑天军的事情,也多是一些支离破碎的片段,根本无法作出清晰的判断,以至于丧失了他们提前侦知刑天军大军北上的机会。

第十二章 大战前夜

卢象升带领着剩余下来的这数千兵马,顶着刺骨的寒风艰难的行进到了巨鹿县城北的贾庄一带,到了这里之后,早已是人困马乏,卢象升看了看阴霾的天空,心情可以说是低落到了极点。

这一路上行来,他们一天只走出了三十多里,可是对于这支明军来说,已经是相当不容易了,他们自从跟随卢象升入卫之后,便一直缺乏足够的给养补充,而且还跟着卢象升连番跟鞑子交手,损失人马非常多,现如今他们的辎重基本上已经没有了,连拉车用的骡马也被杀掉供兵将们吃了,这一整天他们几乎都是饿着肚子在跟着卢象升行军,能走出三十里路,对于他们来说,已经非常难得了,如果不是卢象升这个官对他们很好的话,他们早就一哄而散不干了,可是这些留下的兵将们正是因为尊重卢象升是个好官,另外卢象升还不吝将皇上赏赐给他个人的银两也全部散发给手下兵将们,所以即便是到了这个地步,大部分当兵的还是跟在卢象升身边不肯逃走。

卢象升看着麾下的这些兵将们一个个精神萎靡不振,虽然焦急可是也没有办法,身为高官,可是他无法让当兵的吃饱饭,还要带着他们顶着寒风行军,追踪鞑子的兵马,寻求和他们决一死战,所以到了这会儿,卢象升也不想再苛责这些兵将们了。

而且他今天一天都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因为在他们兵马周边这一天来开始出现了越来越多的鞑子的哨骑,远远的缀在他们后面抑或是周边,用冰冷的眼神观望着他们这支明军,虽然卢象升看不到他们的表情,但是却也能远远的感受到他们投来的目光中的阴冷,杨国柱和虎大威多次派出夜不收去驱逐这些像孤狼一般坠在他们周边的鞑子哨骑,可是这些鞑子哨骑看到明军夜不收奔向他们,便冷笑着打马而去,根本不跟他们交手,等夜不收们一回队中,他们便又出现在了官军周围,继续用冰冷的眼神盯着卢象升的这支兵马。

到了这里,高起潜那边却还是没有一点消息,虽然卢象升知道高起潜此时离他并不算远,两军之间最多不过五十里的距离,如果高起潜愿意和他合兵一处的话,早就应该也移师到巨鹿县城和他汇合了,可是到现在派出去的夜不收,也没有发现高起潜派出接应他们的人马,更没有给他们送来一粒粮食,所以卢象升对高起潜也早就彻底绝望了。

整个军中都弥漫着一种绝望的情绪,可是仅凭着官兵们对卢象升的敬意,这支人马还没有散掉,而是继续跟在卢象升的身边,缓缓的在寒风之中挪动着。

“全军停驻!就在这里扎营吧!”卢象升尽可能的使自己脸上的表情平静一些,在站马上抬起了右手止住了兵马的行进。

疲惫不堪的官兵们于是立即便停了下来,忍着饥开始扎营,可是这一带的地形虽然比较利于扎营,可是因为官兵们已经多日没有吃过一顿饱饭了,根本无力去采伐来足够多的木料来扎成一座牢固的兵营,再加上现在是寒冬腊月间,地面被冻得邦硬,官兵们也根本没有力气掘开冰冻的地面,将营盘扎牢,所以忙活了好一阵,才草草的扎住了一个营盘,尽可能的将军中一些车辆环置在营地周边,充当营栅使用。

而大军一停下来,大批的官兵便被军官们派了出去,到营地四周搜集一些草根野菜之类的东西,拿回来放在锅里面煮一下加一点点的粮食进去果腹,卢象升强忍着饥饿感,在营中巡视,不断的给官兵们打气,探望军中那些被冻伤的官兵,他身上披的那件红色的大氅这会儿已经早已被他送给了一个被冻伤的伤兵,仅剩下了甲胄内所穿的一件麻衣,寒风一吹同样也忍不住有点想要瑟瑟发抖,也正是他这种做法,才赢得了官兵们的心,官兵们默默的看着卢象升在营中巡视着,纷纷带着一脸的敬意对他见礼。

“大人!情况似乎不对头,在咱们周边都发现了有鞑子军的行踪,卑职感觉到有大批的鞑子兵正在朝着这边汇集,咱们恐怕是被鞑子给包围了!”虎大威作为一个老行伍出身的将领,虽然他多次败在肖天健的手中,但是这也并不影响他对战场的判断力,当看到卢象升回帐之后,他便跟着卢象升进入了中军帐中,抱拳对卢象升说道。

卢象升微微点点头道:“你说的不错,本官也已经看出来了,鞑子正在朝着咱们围过来!恐怕最快今晚便会发动!”

虎大威急道:“既然如此,大人为何还不快快朝鸡泽方向行进,反倒是停了下来?毕竟高大监麾下的几万兵马就在距此不远的鸡泽停扎,咱们去汇合了他们才安全一些!”

卢象升苦笑道:“恐怕是来不及了!今天一天下来,咱们才走了三十余里,现在将士们无不饥肠辘辘,天又到了这个时候,此地距离高起潜所在的位置尚有近五十里远,我们是来不及赶到他们哪儿了!如果天黑之后我们还是在行军之中,一旦鞑子挥师突袭咱们的话,我们便再无一点还手之力了!所以既然如此,倒还不如停下来,让将士们养点精神,跟鞑子决一死战的好!”说话的时候,卢象升脸上便再一次露出了决绝的表情。

虎大威看着卢象升的脸色,捏紧了拳头,一脸悲愤的说道:“这算是什么事?大人率领我等到处追堵建奴,可是高大监却带着大军始终不肯和咱们汇合,还不肯给我们发来一点军粮,现如今鞑子已经到了这里,可是他却还是坐视不管,难不成真的就要置我们于死地而不顾了吗?这……这……这……唉!”说到这里虎大威怒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转身照着大帐的立柱上便重重的砸了一拳,震得中军大帐都抖了一下。

卢象升也不知道如何劝慰虎大威,虽说虎大威能力不是很强,但是对于朝廷却也算是忠心耿耿,这段时间归到他的麾下之后,作战也很是勇猛,约束兵卒也很是尽心,可是事到如今高起潜和杨嗣昌的做法,却让他们这些忠臣们都凉了心,眼下又身陷绝地,虎大威、杨国柱、张岩他们这些军将能留下来不跑,已经算是难能可贵了,虽然这会儿他的表现有点不符合他的身份,可是卢象升又能苛责他什么呢?

不多时杨国柱和参将张岩、掌牧官杨陆凯等将官们也纷纷聚到了卢象升的大帐之中,众人各个都带着一脸的悲愤的表情,而且不少人脸上也开始显出了菜色,就连他们这些军将们眼下都一个个饥肠辘辘,就不要说下面的官兵们了,这一天下来,基本上大家都没吃口像样的东西,全凭着一口气强撑着罢了。

众人商议了一阵之后,卢象升无奈之下再一次安排了几个小校,入夜之后骑马赶往鸡泽方向,找寻高起潜,请高起潜速速起兵,朝着他们这边汇合,一旦鞑子发动的话,他们便可以里应外合,痛击鞑子,说不定这一仗还有胜的希望,这一次卢象升甚至让小校直接告诉高起潜,如果他不发兵来援的话,就要上弹章弹劾他这个总监军,也算是最后的努力了。

入夜之后几个受命的小校背上了卢象升的亲笔信,出了营盘朝着巨鹿县城以南的鸡泽驰马而去,很快便隐入到了夜色之中,卢象升这才回转了营中,继续到营地各处进行巡视。

虽说卢象升军中兵帐尚且齐全,兵卒们晚上还能避入帐中避寒,可是这个季节已经是滴水成冰了,即便是躲在帐中也冻得要死,更何况当兵的肚中没食,更是冷的难受,一个个辗转反侧根本无法入眠,他们虽然没有军将们那样了解眼下的情况,但是也都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大战之前的气氛他们还是可以感受到的。

卢象升扎营之后,尽可能的将军中所携的各型火炮都摆布在了营地周边,同时也分派了军将们各自负责的方向,甚至连炮手都一个个安排好了位置,尽可能的做好了所能做到的准备,可惜的是因为补充根本上,这段时间连续行军打仗下来,不但军中兵粮短缺,就连火药炮子以及弓箭都所剩无几了,即便是全部拿出来,也显得力量十分单薄。

卢象升虽然这些年来到处征战,最喜欢和敌军野战,但是到了这会儿,也知道凭借着他手头上的这点兵力,去放手和围上来的鞑子兵野战,是没有任何胜算的,再加上兵将们因为缺粮吃不饱饭,战斗力下降的十分厉害,根本无力和鞑子兵进行任何正面上的对战,所以唯有采取了这种防守的方式,来尽可能的杀伤鞑子了。

如果这会儿卢象升也同其它当官的那样,带着少数军中精锐放弃大批步兵脱离此地的话,还是有很大的可能的,虽然多尔衮调动了大批兵马过来,可是尚未对他们完成最后的包围,他还是很有希望逃脱掉的,可是如果他这样做的话,他就不是卢象升了。

随着夜色的降临,逐渐有更多的鞑子兵开始出现在了卢象升的军营四周,缓缓的汇聚起来,远远的下马,在卢象升大营四周点燃了篝火,嚣张到了极点的注视着被围在中央的卢象升的大营。

这一夜多尔衮和岳托没有对卢象升的大营发动进攻,毕竟这个时代要组织一场大规模的夜间突击行动,是一件非常困难同时也非常危险的事情,所以他们最终将攻击的时间选定在了凌晨时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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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巨鹿之战1

就在十二月十二日天光刚微微见亮的时候,在卢象升大营四周都响起了鞑子军所使用的特有的牛角大号的沉闷的号声。

早已连夜汇集起来的鞑子军的数旗兵马纷纷行动了起来,一队队披甲兵开始将沉重的铁甲在跟役们的帮助下披在了身上,而弓箭手、跟役们则亮出了大盾,将弓弦挂在了步弓上面,将箭囊也放在了最方便取用的位置上,做好了攻击的准备。

一队队鞑子马甲兵也披甲上马,将箭壶中的箭支整理好,擎出了他们的长枪大戟,马鞍上刀斧之类的短兵器还有小盾一样不少也都放好了取用的位置。

时下的鞑子兵的装备质量比起当年野猪皮起兵的时候已经不知道好了多少,常年和各部族之间的征战,再加上连败明军从明军之中缴获的大批器甲,还有他们自己设立的铁作打造出来的兵器,已经将他们这支野蛮的军队武装到了牙齿,就连火器方面,鞑子兵现在的装备质量也不劣于明军,特别是努尔哈赤在宁远吃了明军红夷大炮的亏之后,他们也开始重视起了火炮的铸造。

而大汉奸孔有德、耿仲明投奔了满洲鞑子之后,他们除了带去了一些火枪火炮之外,还从登州掳去了相当一批明朝的铸炮工匠,为鞑子提供了充足的技术保障,使得满洲鞑子们之后便也开始可以自行铸造质量相当不错的大炮了,到了这个时候,即便是鞑子军之中的大炮和明军相比也不处于劣势了,甚至逐步的还开始迎头赶上,开始超越明军的火炮。

至于炮手他们同样也不缺乏,这些年下来他们俘获了大批明军,其中便不乏明军的炮手,这些炮手基本上得以厚待,被皇太极充分的利用了起来,编入到了军中,所以即便是炮手方面,鞑子兵也不缺乏。

但是有一点鞑子崇信弓箭致胜论,在他们的眼中,明军之中装备的那些三眼铳快抢、鸟铳、火铳等物,虽然威力还算是可以,但是这些火器却故障多多,装填缓慢,无法近战等等原因,远比不上他们手中使用的那些强弓劲箭顺手,所以在眼下的鞑子军之中,除了汉军还装备有鸟铳之类的火器之外,正儿八经的满洲八旗兵之中,是不屑于装备这些东西的,故此在远射步军火器方面,鞑子军并未刻意进行发展。

这些鞑子军在整理好了各自的装备之后,只听得在北面传出数声号炮的轰响之后,各旗兵将同声大吼了起来,喊啥震天的便朝着卢象升的大营扑了过去,一排排持着大盾的跟役们走在前面,弓箭手则紧跟在大盾之后,持弓搭建缓缓推进。

大批披甲的步甲则跟在其后,只待一声令下便发动进攻,所有人都面无一点表情,一脸的无所谓状,好像这场战事根本就不影响什么一般,更是有人脸上流露出的是一脸的骄横,眼神之中充满的都是杀气,久经沙场的这些鞑子兵们,早已被锤炼成了一步步冷酷的杀人机器,似乎连他们自己的生命也都早已不在乎了。

这一次多尔衮和岳托为了围歼卢象升所部,可以说是精锐尽出,不但将他们麾下的正白旗、镶白旗、正红旗、镶红旗的主力派上了战场,甚至连他们最为依仗的巴牙喇兵也派上了战场,对此鞑子军之中的将官们多少认为他们有些小题大做,太过重视卢象升这支兵马了。

这一次卢象升率领的宣大兵在入卫之后确实干的不错,他们跟着卢象升着实跟鞑子兵打了几场狠仗,虽然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但是也打出了明军的威风,相反是被崇祯视作仰仗的那支号称天下第一雄兵的关宁军入卫之后,跟着高起潜基本上没干什么正事,先是趴在京郊外不敢主动攻击鞑子兵,接着便跟着高起潜在河北进行武装大游行,跟鞑子没交什么手不说,倒是祸害老百姓的事情没少干,所以在多尔衮眼中,时下卢象升麾下的这支宣大兵马,已经成为了他们最后的阻碍,他和岳托二人都想一战在此将卢象升麾下的这支宣大军给彻底灭掉,省的他们再给清军造成什么麻烦。

随着鞑子兵开始行动的时候,卢象升的大营也开始行动了起来,饥寒交迫的官兵们也都纷纷强自打起了精神,纷纷出帐开始拿起了各自手中的武器,披上了他们的战甲,一队队的在军官们的指挥下走向了给他们指定的位置上。

而杨国柱和虎大威、张岩等军将则各自负责了大营的一个方向,卢象升居中指挥,随着鞑子兵距离他们越来越近的时候,各面都响起了军将们的大吼之声:“点炮!……”

与此同时在卢象升大营的四面几乎同时都响起了炮声,各种弗朗机和小型的红夷炮甚至于虎蹲炮都纷纷发火,各式炮弹呼啸着飞出了炮膛砸向了围向他们的这些鞑子兵的队列,立即便在鞑子兵的队列之中打出了一条条缺口,被冻得坚硬的地面也成了这些炮弹的帮凶,炮弹一落地便立即被弹起,继续朝前疾飞,中者绝对不死即伤。

而鞑子兵似乎不为所动,继续冷漠的推动着阵线朝前行进,不断的有跟役抬着大盾补上那些被明军大炮打开的缺口,掩护着身后的弓箭手和步甲继续朝前行进。

“发炮!继续发炮!”卢象升策马奔至大营的西面,挥舞着他手中的那把雪亮的大刀,对着这里的炮手们大吼着。

而炮手们则紧张的对各自的火炮进行着复装,不过他们的复装动作比较繁杂,因为不是采用的整体装药,使得复装起来非常繁琐,虽然大炮开火之后,给鞑子兵造成了一定的杀伤,可是却无法形成连续的炮击,阻止鞑子兵靠近他们大营。

而鞑子兵们则继续冷漠的承受着炮击,缓缓的朝前推进,长期的征战使得他们形成了极强的纪律性,而且每个人都知道不尊号令将会带给他们乃至是他们家人什么样的可怕后果,所以面对敌人的时候,他们不单单考虑的是自己的性命,还要考虑到自己家人子女的未来,故此也使得他们在战场上表现的异常凶悍,根本不被这样的打击所震动。

随着卢象升大营开炮之后,这一场大战也拉开了序幕,鞑子兵大踏步的迎着明军的炮火冲向了卢象升的大营,而且从西北方向,一大群打着镶黑边白旗的一批人马也拉出了几门红夷大炮,缓缓的对准了卢象升的大营,随着军中将佐的大吼声,这几门清军的红夷大炮也随即发出了轰鸣之声,一颗颗硕大的炮弹呼啸着落向了卢象升的大营,顿时有一辆阻在营缘的大车被一颗炮弹击中,当即便被打得木屑乱飞垮散了下去,连带着在大车上持弓放箭的一些弓箭手还有一门小弗朗机炮也顿时被轰飞了出去,转眼间便使得明军死伤了多人,在营缘上开出了一个口子。

可是事到如今,明军官兵怕也没有选择了,只能立即派兵持盾堵上了缺口,一些弓箭手们被调至了缺口处,继续朝外放箭,阻止鞑子兵靠近营缘。

随着两军的距离越来越近,大批弓箭手都投入到了作战之中,双方的弓箭手拼命的朝着对方泼洒着他们射出的箭雨,一方试图阻挡对方的靠近,一方试图扫清挡在他们前面的敌人,可是相对来说,明军射出的箭雨明显要弱于鞑子军许多,这样的发射显然无法挡住鞑子的进攻,虽然火炮威力大一些,可是面对着如蚁一般涌来的鞑子却显得是那么的单薄,以至于弓箭手一交手,便被鞑子的弓箭手所压制了下去,期间时不时的还会响起一片三眼铳抑或是鸟铳的响声,可是在这样的大规模的进攻之中,同样这样的声音也显得是十分单薄。

虽然这些来自宣大的兵将表现出了超出绝大多数官兵的勇气,可是无奈他们的弓箭手数量远逊于鞑子的弓箭手,更何况射箭也不是件省力气的活,最初几箭射出去之后,很快弓箭手们便因为饥饿开始疲惫了下来,反倒是逼上来的鞑子弓箭手们射出的箭支密集而且有力,一些阻在营缘的弓箭手纷纷开始中箭,要么惨叫着扑倒在了营栅旁边,要么就一头栽下了营缘处的大车。

而鞑子弓箭手的射艺也显然要高出明军不少,他们这些自小生活在马背上的民族,从小就开始学习使用弓箭,成年之后各个都是个好射手,而且他们善于使强弓,配合使用的箭支也是重箭头,这样的重箭破甲有力,一旦钉入人体之后,造成的伤害要要大一些。

虽然这样的重箭射程一般,可是有一箭算一箭,威力相对较大,再加上他们精准的瞄准,往往会瞄准明军的面们发射,避开他们身上的甲胄,给敌人造成更大的杀伤,使得不少明军面们抑或是咽喉中箭,当即便能造成致命的杀伤,反观明军弓箭手,即便是射中鞑子兵,可是冲上来的鞑子兵们,各个都身穿顶着铜钉的对襟棉甲,棉甲内又衬有铁片,箭支射在他们的甲胄上,却一般无法穿透甲胄,即便是穿透了甲胄,给鞑子兵造成的杀伤也很是有限,有些凶悍的鞑子兵身上被射中数箭,可是依旧狂吼着挂着满身的箭支,如同怪物一般的朝前猛扑,一方面看得出鞑子兵的凶悍,同样也说明了明军弓箭对他们的杀伤力着实有限。

第十四章 卧虎在侧

战事一起,卢象升这边的明军便很快处于了劣势,不管他们如何努力,都无法阻止鞑子兵靠近他们的营缘,只有时不时响起的一两声炮声,会给鞑子兵造成一定的杀伤,可是鞑子兵的跟役们扛着的大盾,也抵消了他们弓箭手抑或是火铳手们相当大一部分杀伤力。

局势到了这会儿,所有的官兵们都有点绝望了,直至现在他们也没有看到距离他们并不算远的高起潜派来一兵一卒来支援他们,一些官兵一边奋力搏杀,一边破口大骂,骂鞑子,骂高起潜,骂那些见死不救的同袍们,骂那些不肯给他们提供任何帮助的官吏们,最终甚至有人大骂起了当今的朝廷,可是骂归骂,他们还是看到卢象升那孤独而且倔强的身影来回在营中四处奔走,指挥着他们努力的抗击鞑子的进攻。

卢象升几乎记得住每一个炮手的名字,在这个时候他下令炮手们不得擅自开炮,他点到谁的名字,谁方能开炮,往往每一炮发出,都能给攻上来的鞑子兵造成很大的杀伤,也正是卢象升这样的做派,才让官兵一直到这个时候,还保持着一定的斗志,堪堪将鞑子兵抵在了营缘处。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也有越来越多的鞑子步甲开始冲至了明军的营缘处,和堵在营缘处的明军官兵近身搏战了起来。

双方的将士都发疯一般的挥舞着手中的各种兵器,朝着扑到他们面前的敌人头上身上招呼,拼尽了全力想要将对方杀死,到处都响起了冲天的喊杀声,到处都在扬起着凄厉的惨叫声,刀枪碰撞的声音,兵器入肉的声音,双方的怒骂声,伤者濒死的惨嚎声响成了一片。

本来就简陋的明军大营就如同海中的一页扁舟一般,而鞑子兵的人群却像是一股股的滔天巨浪拼命的扑打着这页扁舟,似乎随时都想要将它撕碎一般。

明军之中几乎所有人都被派了上去,阻在营缘处,就连卢象升的亲兵也被派到了情况最险恶的地方去,甚至是包括卢象升本人,穿着他那身孝衣披着一身的重甲,手提着他那柄雪亮的精钢大刀,同样身先士卒的在营中到处奔走,投身到战事最激烈之处,和试图攻入营中的鞑子兵拼杀不已,凡是他所到之处往往激起官兵的士气,奋力将鞑子兵抵在了营外,战事进行的是相当激烈。

而卢象升虽然竭尽了全力,可是心中却冰冷无比,到现在他终于也想明白了,当今圣上表面上对他的宠信,其实都是假的,这一次招他入卫勤王,皇帝本人根本就没有下定与敌死战的决心,否则的话以杨嗣昌和高起潜之辈,根本也不敢这么对待他,而且皇帝本人也在战于和之间飘忽不定,最终还是选择了尽量避战,这一点从皇帝两次从他手中分兵便可以看出来,高起潜据着数万关宁铁骑不肯配合他御敌,甚至切断对他这支人马的所有粮饷供应,而进而为了保存实力,接着便又让陈新甲从他手中再次分兵,而陈新甲同样也带走了一批宣大兵,避开和鞑子硬战。

其实从最初便已经注定了他和麾下这些兵将们的命运了,他们已经被当今朝廷彻底出卖乃至是抛弃了,所有人都在等着他死,而这些兵将们则是他的殉葬品,他一旦战死的话,杨嗣昌和高起潜便可以将屎盆子扣到他的头上,推说是他指挥不利。

有了这一层明悟之后,可想而知卢象升此时的心情有多么的悲凉,可是事到如今他又能有什么选择呢?投降鞑子是不可能的事情,他唯有在此战死一途了,眼看着四面八方围上来的鞑子兵是越来越多,本来就不坚牢的营栅四处都开始呈现出的危象,他这支兵马很快便要陷入到全军覆没的境地之中了,卢象升心中哀叹了一声之后,突然间振臂仰天怒吼了一声,没有人知道他这声怒吼包含这什么,但是所有人都听出了他这声怒吼之中的无奈和悲愤。

紧接着卢象升便提刀猛扑到了一处已经被鞑子兵破坏的营栅处,达到上下翻飞,将两名凶悍的鞑子步甲兵劈翻在了地上。

而就在这个时候,距离战场数里远的西面,肖天健纵马来到了一个土丘上面,伸手接过了身边铁头递过来的一个单筒望远镜,举在眼前朝着远处的战场望去,而他身后则是一大批荷枪实弹的刑天军兵将,一个个在寒风之中默默的攥紧手中的兵器肃立在土丘之下,不过稍微让人奇怪的是这会儿军中所有的旗幡都被卷了起来,由旗手们平端在手中,而没有竖立起来,所以远远的望过来的话,倒也不太容易发现他们的行踪。

而罗立、司徒亮等军将们此时也都纷纷跟着肖天健来到了土丘之上,一脸严肃的朝着数里外的战场望去,一个个都纷纷取过望远镜朝着战场观望了起来。

“娘的,鞑子这一次真是想要了卢大人的命呀!居然集结起来了这么多的兵马!照这规模,鞑子兵至少集结起来了三四万人,来对付卢大人这支官军,这摆明了是势在必得呀!”罗立用望远镜扫了一眼远处的战场之后,放下望远镜对肖天健说道。

众将也都点点头对罗立的话表示同意,同时脸上的表情也显得十分严肃,别看这些年来,他们往往复复的跟官军交战,可是对于他们来说,却还是第一次直面鞑子兵,并且第一战便要面对着远多于他们数倍兵力的鞑子兵。

长期以来鞑子兵的凶名早已是传遍了大明各地,包括他们这些义军,也都听闻过许多有关鞑子兵的传说,所以当第一次要直面他们这些凶徒的时候,每个将领心中都不是非常有底。

肖天健同样满脸的风霜之色,大半夜半夜的急行军下来,使得他们每个人的眉毛胡子上面都结上了一层白霜,裸露在头盔外面的面部都被冻得青一块紫一块的,一些皮肤甚至已经被冻裂了,即便是提前抹上一些油脂,也没有起到多大的作用。

可是肖天健的表情却依旧显得十分冷静,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支鞑子兵的凶悍,但是他并不为此感到太过紧张什么,因为他知道这支野蛮的鞑子兵虽然凶悍,但是毕竟还是一支旧式的军队,而他麾下的这些兵将,却全部都是被他用近现代的手段打造出来的军人,无论在装备还是战术上,都已经远远的将这个时代的军队抛在了后面,不管如何,他都还是有把握能打赢这一仗的。

听罢了罗立的话之后,肖天健微微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佩服的神色,对诸将说道:“罗立说的不错,多尔衮和岳托此次确实是集结起了他们大部分的兵力,来对付卢象升,这一次他们入寇以来,大部明军都惜兵避战,只有卢象升四处在和他们作对,所以如果他们想要下一步少一些麻烦的话,就必须要先剪除掉卢象升这个麻烦,彻底解决掉这支官军!

不管怎么说,这一次卢象升所率的这支宣大兵,也算各个都是好汉,没有丢咱们汉家人的脸,不管虎大威以前如何跟咱们作对,这一次我肖某人还是不得不对他说声敬佩了!”

“启禀大帅,鸡泽方向的高起潜所督率的那几万官军到现在还是没有一点动静,他们都是官军,难不成就真的想要看着卢象升这支官军就这么被鞑子给屠了吗?这对他们又有什么好处?”司徒亮等肖天健说完之后,对他说道。

“不要管高起潜和他麾下的那些关宁军了,卢象升是指望不上他们的!高起潜现在巴不得卢象升打个打败仗,是绝不可能发一兵一卒救援卢象升的,如果不出所料的话,卢象升这段时间早就被他们切断了粮饷的供应了!至于卢象升大败一场,对高起潜和杨嗣昌的好处,可是大了,这么一来他们便可以将罪名都推到卢象升的头上,不用担心会被当今皇帝追究责任了!卢象升死了对他们才好呢!这么一来以后就不会有人跟他们唱反调了!这就是当今朝廷的官!我真为卢象升感到悲哀,摊上了这么一帮同僚,同时也是咱们汉家人的悲哀!”肖天健冷冷的说道。

众人听罢之后也都露出了一脸的愤然之色,罗立立即说道:“既然如此,那姓高的裤裆里面没货的东西不肯救卢象升,那么咱们就帮这卢象升一把,咱们不能看着这么多好汉就这么被鞑子给屠了!大帅,咱们一夜急行军赶到这里,也该动手了吧!”

肖天健微微摇摇头道:“先不要着急!我们来这里肯定是不能坐视卢象升这支官军就这么被鞑子给灭掉的!要不然的话咱们也不用这么辛苦的跑到这里了!

不过我们这次辛辛苦苦的来到这里,可不单单只是来救卢象升的,咱们既然干,就要干的大一点,要让鞑子知道知道我们汉人的厉害!不能太便宜了他们!

另外将士们一夜未眠,刚刚赶到这里,要恢复一下体力,接下来这几天恐怕是没机会好好的休息了,如果现在就投入战场的话,咱们胜算不大,让人马先歇一下蓄养精神再说,另外卢象升现在看样子还能支持一阵,我们现在去,不见得他们这些官兵就承我们的情,与其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等一会也无妨!林洛何在?”

听到肖天健点到他的名字,林洛立即便从后面走了出来,插手答道:“末将在!”

“我来问你,有关鞑子军的情况现在可已经都探查清楚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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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螳螂捕蝉

林洛点点头对肖天健回禀道:“都基本上查清楚了,昨日抓的几个鞑子哨探已经都招出来了,这一次清军入关,一共出兵七万余人,其中披甲战兵不到三万,其余的多为跟役抑或是包衣奴,多为辅兵,这一次多尔衮和岳托带主力来巨鹿,就是打算要干掉卢象升,解决了卢象升之后便要去攻打高起潜所率的兵马!他们此次带来的有以多尔衮为旗主的正白旗和多铎为旗主的镶白旗大部兵马,同时还有以岳托为首的正红旗部分兵力,再者就是有部分汉军和两旗蒙古八旗中的正红镶红两旗的蒙古兵!总兵力大致在三万人以上!

另外还有杜度为首的镶红旗一部分兵马留在内丘县一带,看管着近十万他们入寇以来掳掠来的男女青壮和大批粮食财物,其余的鞑子兵则分兵正在真定府周边洗掠。

整个来说鞑子没有注意到咱们,而是将主要注意力放在了驻扎在鸡泽一带的高起潜的兵马身上,派出了数千兵马兵围了巨鹿县城,同时监视着高起潜那边的动静。”

肖天健转身下了土丘,找了个背风处令铁头打开一张地图,仔细观看了一番之后这才指着地图说道:“看来我们这一次安排没有出错,林洛的斥候大队和司徒亮你们骑兵营立下大功了!要不然的话这一次咱们一头撞进来,不但帮不上忙,反倒可能会被鞑子兵给包围了!

既然查清楚这些消息,那么咱们就将计就计好了,鞑子没有发现我们主力的存在,是我们的优势所在,我们要充分利用好这个优势才行,既要将卢象升这支官军救出来,又要让鞑子吃一个闷亏才行!……”

肖天健和诸将也不搞什么排场,传令下去令军中兵马就地休息,派出更多的斥候遮断周边地域,防止被鞑子发现他们的存在,而他和李信以及诸将则就地席地而坐,开始商议了起来。

大约一刻钟之后,肖天健和李信以及诸将便达成了一致的意见,起身拍拍手丢掉了手中拿着的那个小树枝说道:“就这么办好了!刚才该安排的都安排过了,你们不必怕鞑子兵,他们跟咱们一样,都是妈生的爹养的,是有血有肉的人,当然说他们是人有点高看了他们一些!呵呵!他们挨了铳子炮弹照样会死,只要打疼了他们,他们也会害怕!以咱们的刑天军的将士的素质,并不比他们差到哪儿去,他们不怕死,咱们的将士同样也不怕死!而且论装备,论战法,他们都不是咱们的对手,既然来到这里,就给我狠狠的揍他们,打得他们以后听到咱们刑天军的名号,就要加十倍的小心!

另外我再强调一点,此战关乎我们刑天军的名声和未来,容不得你们任何人大意或者畏惧,给我狠狠的杀,杀到你们手软为止!就这么多了!再等一刻钟之后,便开始行动!我们今晚要过小漳河休息!”

诸将听罢之后立即都齐刷刷的并腿用力的一磕脚后跟,对肖天健敬礼道:“谨遵大帅之命!”

肖天健挥挥手道:“下去准备吧!”

诸将这才轰然而散,纷纷带着自己的护兵奔向了各自的兵马……

七八个鞑子游骑一边朝着东面的战场观望着,竖着耳朵倾听着战场上传来的隆隆的炮声、喊杀声,一边缓缓的催马战场之外游弋,巡查战场西面的区域,他们的任务就是要哨探周边的情况,防止有明军突然出现支援卢象升的这支兵马,不过对于这十几个哨骑来说,这次给他们派的方向却有点让他们无事可做的感觉。

在他们看来,眼下他们大清军在这一带集结起了数万大军,以明军的胆子,是根本不敢朝这边过来自寻死路的,虽说这里距离顺德府不算远,但是顺德府城中明军数量有限,是根本不敢派兵来巨鹿找死的,而眼下唯一有实力和他们大军作对的也就剩下了驻扎在巨鹿县以南的那支几万人的明军,所以让他们朝西哨探,对于他们这伙人来说,说白了就是让他们出来顺道抢点东西罢了,运气好的话可能会遇上一些没有来得及逃走的百姓,这样一来他们就有女人玩儿了。

所以这伙鞑子哨骑在路上走的颇有点散漫,是不是的还会相互之间吹嘘一些有关这次出战之后的事情,少不了会说起他们这一路上糟蹋了多少汉人的女子,不时的爆发出一片哄笑,一个个满脸都是骄慢的神态,缓缓的催动着他们的坐骑朝西行进着。

可是当他们走到距离战场有数里远的一片土丘以及林子的时候,带队的那个专达却忽然间心生警觉,抬手止住了身后的哨骑,警觉的开始朝着四处张望了起来,长久的行军打仗,已经让这些鞑子哨骑们养成了相当不错的习惯,同时也让他们产生了不错的第六感。

随着带队的这个专达止住了他们的说笑之后,其余的那些哨骑们也顿时都警觉了起来,纷纷立即开始整理自己的装备,三个人取出了他们的骑弓,抽出了箭支搭在了弓弦上,而另外几个人则分别取下了大枪抑或是马刀盾牌,迅速的便完成了作战的准备,开始紧张的朝着四周望去。

就在这个时候,从他们左侧的一从灌木丛之中,突然之间嗖嗖嗖的飞出了数支箭支,直扑向了这几个鞑子哨骑,惊得这几个鞑子哨骑立即便惊呼了起来,纷纷赶紧拨马抑或是挥舞兵器格挡,可是这从灌木丛距离他们实在是太近,不过仅有二十几步远,根本就不给他们太多的准备时间。

转瞬之间两个哨骑便中箭跌下了马背,他们几乎同时被弓弩射中了咽喉,根本没有挣扎的机会,另外还有一个哨骑胸口中了一箭,箭头穿透了他的棉甲内的锁子甲,深深的钉入到了他的肺叶子里面,但是却并未当场要了他的命,疼的他嗷的一声惨叫便丢了手中的马刀趴在了马脖子上。

“敌袭!杀过去,杀光他们!”那个带队的专达倒是反应很快,躲开了一支射向他的箭,立即挥舞着他手中的长枪大声的吼叫了起来。

剩下的几个鞑子兵倒是也相当凶悍,刚才的偷袭一下便干掉了他们两个人,还重伤了一个,使得他们仅剩下了五个能战之人,可是他们却并未因此就立即逃走,凡是这种情况,在他们看来,敌人肯定不多,以他们剩下的五个人来说,也足以应付了,吃了这么大的亏,怎么也要讨回来,搞清楚偷袭他们的到底是什么人再说,要不然的话他们的人也就白死了。

于是剩下的五个鞑子兵纷纷催马朝着灌木丛冲了过去,一个个狂叫着想要找到偷袭他们的敌人,将敌人斩杀在他们的刀下。

可是就在他们冲向灌木丛的这一刻,在他们前面的一条沟里面却又站起来了几个人,每个人都端着一杆被擦拭的锃亮的火铳,铳口随着他们的移动缓缓的调整着方向,紧接着便一个接着一个的开始开火。

猝不及防的几个鞑子兵这一次即便是有神仙的本事也躲不过去了,顿时又有两个人当即中弹,一个鞑子兵腋下中弹,弹丸直接打碎了他的肋骨,撞入到了他的胸中,将他的肺叶子打得稀烂,他仅仅是来得及惨叫一声,便喷出了一口带着碎沫子的血,一头便撞下了战马,倒在地上剧烈的抽搐了起来,而另一个则是腹部中弹,当场肠子便被打了出来,也一头跌下了战马,疼得是满地打滚,并且惊惧的看着自己肚子上的伤口,手忙脚乱的想要把流出来的肠子给塞回到破开的肚皮里面,眼神中充满了恐惧。

他们这些哨骑虽说没有身披重甲,但是每个人还是穿了一件棉甲,里面衬上了一件锁子甲,一般情况下即便是中弹抑或是中箭,对他们的杀伤也是有限的,可是今天他们挨的这种铳弹,却威力大的吓人,几乎可以说是直接便将他们从战马的背上打飞了下去,棉甲和锁子甲在这样的铳弹面前,根本如同纸糊的一般,一下就要了他们的命。

还有两个鞑子兵虽然没有中弹,可是战马却被铳弹击中,受伤的战马当即便跳了起来,悲嘶着狂蹦了起来,将一个鞑子兵当即甩下了马背,接着战马便用一只后蹄踩在了这个倒霉的鞑子兵的膝盖上,只听得咔嚓一声骨头的脆响,这个鞑子兵的小腿便以一种奇怪的角度翻转了起来,疼得这个鞑子兵跟杀猪一般的抱着腿惨叫了起来。

这一下那个带队的专达算是吓毛了,他没想到还没给敌人照上面,自己这边便一下折损了六个人,仅剩下了他一个人还没有中招,于是他知道今天栽了,也顾不上手下的那些弟兄,立即拨马便想要逃走。

这个时候从灌木丛之中稀溜溜几声马嘶,几匹战马便冲了出来,马背上的骑手用力用脚跟上的马刺一刺马腹,吃疼的战马便飞也般的冲向了这剩下的两个鞑子兵,一个骑手甩手便丢出了一柄短斧,这把短斧飞旋着便飞向了这个鞑子的专达,结果短斧没有击中这个鞑子,却一下命中了鞑子坐下的战马的马头,战马受此重创,当即便惨嘶着摔倒了下去,把这个专达掀翻到了地上。

这个专达倒是也是一个骑术高超之人,落马的一瞬间卸去了力道,甩脱了脚上的马蹬,一个翻滚便站了起来,但是手中的长枪切丢到了远处,于是他立即一把拉出了腰间的腰刀,瞪着牛眼旋转了一圈,想要找一匹战马夺马而逃。

可是与此同时,那个战马受伤的鞑子兵也被受惊的战马掀了下来,落马之后这个鞑子兵也立即翻身跳起来,奔向了这个专达,因为事发突然,这些鞑子兵带来的备用战马也纷纷受惊,朝着四面奔去,使得他们没有能立即夺到空马,几个偷袭者迅速的便冲过来,将他们包围在了中间。

两个鞑子兵看夺马而逃是不成了,于是立即背靠背都举起了手中的腰刀,旋转着想要抵住这几个偷袭者。

几个偷袭者也不跟他们近战,远远的朝着他们搭弓放箭抑或是朝着他们投来了飞斧,更有人将准备好的绳索拿了出来,做好了抛掷的准备。

结果是三下五除二,这俩鞑子兵也被放翻到了地上,那个专达的一条腿中了一箭,被当场射穿,另一个鞑子兵则挨了一飞斧,被砸的筋断骨折倒在了地上。

那个专达接着便被绳索给套住了身子,偷袭者一拍马便加速奔走,战马拖着这个专达一下便飞了起来,被拖得在地上满地打滚,顿时便被拖得皮开肉绽,发出了比杀猪还难听的惨叫声。

一个偷袭者圈住了战马,一刀劈翻了那个中箭还趴在马背上试图要逃走的鞑子兵,环视了一下周边,一抬手指挥几个手下便开始打扫战场,将逃散的鞑子的那些战马给追了回来,迅速的剁掉了几个鞑子的脑袋,剥光了他们的衣甲,仅剩下他们清叽溜溜、血糊糊的几具无头尸体连同几匹死马。

至于那两个受伤的鞑子,则被他们直接绑上拖在了马后面,拖着朝着土丘方向奔去,等把他们拖到土丘后面的时候,两个鞑子兵都已经是被拖得血肉模糊,惨不忍睹了。

(这章谁说我是两K党,我可要急眼了!嘿嘿!)

第十六章 跃马挥刀

这是一场十分完美的伏击战,十几个刑天军的斥候兵提前一步用望远镜发现了这几个鞑子的哨骑,在他们必经之路上设下了这个埋伏,再加上这几个鞑子兵本身又十分骄横大意,根本没有提前发现有敌人设下埋伏,直挺挺的便闯到了他们的伏击圈之中,结果没有费多大的力气,便将他们给彻底解决了。

望远镜在这一战之中发挥了很大的作用,使得斥候们可以比敌人提前很多发现敌踪,掌握住了主动权,打了这支鞑子哨骑队一个措手不及,如果不是因为这样的话,以刑天军斥候队的兵卒素质,想要包圆这么一小队鞑子的哨骑,不付出相当代价,是不可能的,而且也根本无法确保将所有鞑子哨骑都留在这里。

也正是因为肖天健不吝花费重金,不断的收购高净度的水晶石打磨制造望远镜装备部队的缘故,使得刑天军这一次出征北上,斥候队始终可以提前一步发现鞑子哨骑,使得大队人马可以躲过鞑子哨骑的哨探,才让他们一直挺进到距离战场如此之近,还没有被鞑子发现。

等斥候队回到了土丘后面的时候,这两个还没死的鞑子兵这才惊惧的发现,在这道土梁和林子后面,居然陈驻着黑压压一大片人马,而且这支人马没有打出任何的旗号,使得他们无法判断出这支人马的来头,不过从衣甲和装备上看,这支人马显然和他们的敌人明军有很大的区别。

大明的官军多穿戴的是红色的鸳鸯战袄,甲胄基本上和清军的区别不大,大多是都是对襟棉甲,里面衬有铁叶子,军官们则多是札甲抑或是鳞甲,高级军将则是精致的水磨山字甲,整体上是以红色为主调,而头盔也多为八瓣铁盔,清军的铁盔上面多了一根高耸的铁棍,上面有一个红缨,像是避雷针一般的耸立在他们的头顶,可是这支奇怪的人马则是以青黑色的军服为主调,每个步军的腿上都打着高高的绑腿,大部分兵将都批得有甲,但是甲胄也被油漆漆成了青黑色,可以区分的也就是他们头顶上铁盔上的各色翎羽,再者就是一些军官们背上的背旗。

更让这两个鞑子哨骑感到骇然的是这支人马的军容之整肃,数千人聚集在这么小的地方,虽然看得出他们都席地而坐正在休息,可是各个都人不卸甲,马不摘鞍,整整齐齐的静默坐在地上,即便是凛冽的寒风吹过他们,可是没有一个人发出唏嘘的声音,更没有任何人在队伍中说话,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一种视死如归一般的冷漠表情,冷冷的朝着他们望过来,仿佛视他们为死人一般。

这两个鞑子兵都是老行伍之人,一眼便看出这支来路不明的人马乃是一支极为精锐的兵马,远非普通大明官军可比的,这么几千人聚在这里,可是愣是让他们没有能提前发现他们的存在,一旦这几千悍兵突然杀入战场的话,他们不敢想会给他们的清军带来什么后果,于是两个人都被惊呆了。

两个鞑子兵目瞪口呆的望着这支不明来路的人马,怎么也想不通这么多兵马,怎么就能摸到距离战场仅有几里路的距离上,却没有被他们发现。

可是他们的疑惑马上就有人给他们解答了,几个刑天军的斥候兵将他们拖回了土丘后面,立即便将他们绑在了两棵树上,一个年轻的军官大踏步走到他们面前,轻蔑的扫了他们一眼,冷笑道:“想必你们很糊涂吧!既然如此,老子今天让你们死个明白好了,老子们乃是天下无敌的刑天军,就是来对付你们这帮野猪皮的!哼哼”

肖天健也得知了抓来了两个鞑子的哨骑,刚才斥候队发出的铳声已经传到了他的耳中,不过因为这会儿东面战场上正是炮火轰鸣的时候,几声铳响并不显得突兀,所以倒也不用太担心会被远处的鞑子发现,不过同时也代表着他们在这里已经躲藏不了多久了,鞑子已经有随时发现他们的可能了。

于是他起身走到了大军前面,扫视了一下被绑在树上的这两个鞑子,转身对正席地而坐的大批刑天军的部众们大声吼道:“刑天军的儿郎们都听清楚了!我等虽然造朝廷的反,但是我们毕竟都还是汉家儿郎,对于东虏鞑子来说,他们才是咱们不共戴天的仇人,这一路上你们也都看到鞑子是如何祸害咱们汉人了!现在就是咱们要去杀鞑子的时候,在咱们的东面,有一帮咱们汉人的好汉子正在和鞑子们拼命,你们能看着他们就这么被鞑子杀光吗?”

当看到肖天健走到他们前面的时候,一队队士卒们都提前在军官们的口令下挺身站了起来,当听罢了肖天健的话之后,这些刑天军的部众们顿时都一个个的跟着振臂高呼了起来,:“不能!杀奴!杀奴!”

几千人的声音汇聚在一起,顿时如同平地响起了一声滚雷一般,巨大的声浪直冲云霄,惊得很远处的一片树林中的乌鸦都振翅飞了起来,当然这股声浪也随即传出去了很远,刑天军再也不可能掩住行踪了。

肖天健听罢了将士们震天的吼声之后,将一只手高高举起握成了拳头,将士们的怒吼声随即戛然而止,瞬间每个人身上都燃起了熊熊的战意,眼神中更是充满了一种狂热。

在这一路上,肖天健和军官们不断的给手下的这帮士卒们灌输着一种思想,那就是他们都是汉人,他们的真正的敌人乃是建奴鞑子,当兵的都是泥腿子出身,懂的东西不多,可是他们却很单纯,非常容易受到蛊惑,更何况肖天健反复的给他们灌输着鞑子的凶残,给他们灌输着民族的意识,等到了这个地方的时候,士卒们已经快要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只剩下的是满心的要去杀鞑子的想法。

再加上这一次肖天健调集的尽是军中精锐人马,每个人几乎都经历过多次大战,作战的经验已经很丰富,胆量也都变得相当的大了,所以虽说没有正儿八经的跟鞑子干过,多少有些人会有点紧张,但是这并不代表着他们惧怕鞑子,真的到了临阵的时候,这些兵将们已经放下了所有的想法,只一心握紧了手中的兵器,等待着踏上战场去和鞑子拼命了。

“打出我们的刑天大旗!就用这两个鞑子的血来祭旗,准备出发!”肖天健扫视过所有兵将们的面庞之后,看到的是一双双火热的双眼,此时的兵将们经过一个时辰的休息之后,战马也都喂过了精料,不管是人还是马,都已经从连夜急行军的疲惫中恢复了过来,燃烧着熊熊的战意,他满意的点了点头,大手一挥大声喝道。

只见两道刀光闪过,被绑在树上的那两个鞑子的哨骑来不及求饶,人头便被剁了下去,骨碌碌滚到了地上,无头的腔子里面鲜血飚出了老高,一面面被卷起来的刑天大旗纷纷被旗手们迎风抖开,随着强烈的寒风猎猎的飘展开来,顿时整个刑天军之中,各色的军旗、认旗、命旗都飘展了起来,随风发出猎猎之声。

司徒亮将腰刀高高举起,朝前一挥,大声喝令到:“骑兵营!跟我上!”言罢之后双脚一磕马腹,战马便立即启动,朝前缓步奔去,一千多骑兵随即纷纷扳鞍认蹬,翻身跃上了战马,纷纷从地上拔起了他们的长枪大戟,紧随着司徒亮便跃马冲过了这道土梁。

(今日鸣谢acmuser、jisufala、梦之守望、江源几位弟兄的打赏,也恭贺梦之守望兄弟晋升至探花!你们的支持是我的动力!再次拜谢了!)

第十七章 突击

眼看着官军大营的战事正酣,而且官军的炮声已经彻底停息,就连箭支都几乎不再发射,大批兵将已经开始突入到了官军大营之中,一群鞑子的军将们各个都露出了轻松的表情,都认为结束这场战事也就在眼前了,但是也就在这个时候,正在全神贯关注着战场战况的多尔衮隐约之间突然似乎从嘈杂的战场中听到了西面传来了一阵喊杀声,微微的有些惊诧,于是扭头朝着战场西面望去,结果他和岳托都顿时瞪大了双眼,似乎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看到的情景。

只见得一支骑兵突然之间高擎着一面猩红色的刑天旗,在西面数里远的一道土梁后跃出了土梁,就如同一把尖刀一般,直刺向了战场,不待他回过来神,便看到有更多的猩红大旗开始出现在土梁上,一支青黑色的人流如同潮水一般的漫过了那道土梁,出现在了战场之上,刀锋直指正在进攻卢象升大营的清军后背。

“怎么回事?”这几乎是多尔衮和岳托等清军主将们脑海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

但是他们很快还是作出了反应,因为即便是猪也看得出来,这支突然出现在战场上的人马,绝对不是他们的友军,虽然相距数里,可是他们还是感觉到了这支突然出现的人马传来的那种煞气,而且他们的矛头也直指向了正在围攻卢象升大营的清军。

本来多尔衮的心情是相当不错的,因为从早晨开始围攻卢象升大营开始,仗打到现在,已经两个时辰过去了,在各旗清兵们反复轮流的进攻之下,卢象升的大营早已是岌岌可危了,本来明军大营开始的时候还时常会开炮轰击进攻他们的清军,可是到了这会儿,明军的大炮早已经哑了下去,就连发射的箭支也越来越少,可见此时卢象升麾下的明军早已经是弹尽矢绝了。

战场上还在时不时轰响的仅剩下了清军之中的那数门红夷大炮,这些红夷大炮可以说是肆无忌惮的在朝着卢象升大营轰击,每一轮炮砸过去,明军营缘处的大车都会有一两辆被打成碎片,伴随着一些明军的残肢断臂飞舞起来,而明军此时仅能凭借着兵将用手中的刀枪,在营缘处和攻至大营的清兵们进行搏杀,许多地方已经开始出现了崩溃的迹象,在多尔衮和岳托看来,只需再有片刻时间,他们便可以攻入明军大营之中,将这伙明军彻底解决掉了。

可是偏偏这个时候有这么一支兵马悍然闯入到了战场之中,明摆着就是要来救援卢象升的这支明军,而且来的这路人马一看便知也是一支精锐之师,他们旗号鲜明,队阵井然有序,而且散发着一种浓浓的杀气,其军容甚至大大超出他们所见过的任何明军,明眼人一看便知绝不会是一支弱旅。

而且从旗号上多尔衮等人一下便看出来这支人马的来历,刑天军三个字一下便跃入到了他们的脑海之中。

“刑天军?他们怎么来了?哨骑都干什么吃了?为何没有提前发现他们靠近?”多尔衮当即便大怒了起来,发出了一连串的问题。

可是这会儿根本没有人能回答他的这些问题,因为这支刑天军出现的太过突然,而且他们的那支为首的骑兵队一经出现,便将矛头直指向了清军陈布在西南角的那支清军的汉兵后背,那里正是清军陈布红夷大炮的地方,这支刑天军的骑兵目标非常明确,就是要先解决掉清军的这些红夷大炮。

“快!掉骑兵截住他们,护住那些红衣大炮!”岳托虽然和多尔衮同样惊诧,可是却第一个反应了过来,立即便对多尔衮叫道。

多尔衮这会儿也顾不得搞清楚刑天军为何会突然出现在战场上了,至于追究责任的事情,他只能放在这一战之后再说了,于是忙不迭的下令调集他本旗的一支骑兵,立即兜过去截住刑天军的这支骑兵,并且传令下去令西南方向的那支汉兵布阵,阻止这支刑天军骑兵突袭他们的红衣大炮的阵地。

于是整个战场顿时显得有点混乱了起来,一队身披白色棉甲,打着白色旗幡的清军骑兵立即出发,拼命的催动战马,朝着刑天军的那支骑兵兜截了过去。

可是刑天军的这支骑兵来势非常之快,而且他们出击的位置也距离清军红衣大炮阵地比较近,加上他们启动的也要早一些,虽然多尔衮下令派骑兵兜截他们,可是却撵不上他们的速度。

于是多尔衮和岳托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支刑天军的骑兵如同一股洪水一般,直冲到了陈布在明军大营西南方向的那支汉兵队伍之中,虽然那支打着镶黑边白色旗幡的汉兵发现了刑天军突袭他们后背,慌忙想要调转炮口应战,但是鞑子所用的这种红夷大炮却异常笨重,炮重超出两千斤还多,带上炮架甚至超出了三千斤重,虽然威力十足,用来攻城非常好用,但是运输和布放却十分不易,每门炮都要有上百人伺候,突然间要让他们掉转炮口,岂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一大群汉兵围着这些大炮,忙了个手忙脚乱,同时他们还要调集兵将列阵迎击,可是不待他们做好准备,这支一千多人的刑天军骑兵便已经杀到了他们的面前。

清军的这支汉兵慌忙之间开始放箭、放铳试图阻挡刑天军骑兵的攻击,可是刑天军的骑兵们也不是吃素的,他们可以说乃是刑天军这些年来积淀下来的精锐中的精锐,其中绝大多数人都马术娴熟,其中甚至有一批人乃是当年祖宽和祖大乐麾下的关宁铁骑出身,归到了刑天军麾下之后,他们又接受了严苛的再训练,已经使之成为了一支极为精锐的骑兵队伍,这支汉兵仓促之间应战,根本没有能阻挡住他们的攻势,大股骑兵在接近这支清军的汉兵之后,立即便开始还以颜色,在马背上纷纷开弓放箭抑或是掷出了他们手中的飞刀飞斧抑或是标枪之物。

本来还未能列阵完毕的这些汉兵没想到这支突如其来的敌军骑兵会如此凶悍,当即便被放翻了一片,而他们的反击也仅仅是放翻了十几匹刑天军的战马,仅仅是瞬间时间,司徒亮便率领着麾下的骑兵营杀入到了他们之中,千多名骑兵连人带马闯入这支汉兵阵中,一下便将这支清军汉兵撞了个大乱。

一个个骑兵先是投出了手中的飞斧、标枪之后,立即便换上了长枪,一个个将长枪抑或是大戟架在腋下,借助着战马的狂奔,轻松无比的便将锋利的长枪捅入到了他们前面的清兵的身体之中。

而这些骑兵们也不拔枪,刺中敌人之后直接撒手丢掉了长枪卸掉了巨大的冲击力,把长枪当成一次性用品直接抛弃掉,随即便拔出了他们腰间硕长的马刀,大力的劈砍起了身边的那些敌兵。

骑兵在战场上的巨大冲击力这会儿被他们表演的是淋漓尽致,骑兵们连人带马闯入敌军之中以后,当即便冲散了这支清军中的汉兵,凶悍的骑兵们在打散了这伙汉兵之后,随即便开始砍瓜切菜一般的屠杀起了他们,不过其中有一批人并没有急着去砍杀敌人,而是拍马直冲向了那几门硕大沉重的清兵们的红夷大炮,只见他们一个个点燃了手中的火把,奋力的掷向了清兵红夷大炮旁边陈放的火药桶,有人更是奋力的投出了几个装满了火油的罐子,随着火油罐摔碎之后,大量火油立即四散迸溅,沾上一点火星,便立即着了起来,不多会儿几门清兵的红夷大炮四周便燃起了熊熊大火,吓得清兵炮手们一个个四散奔逃。

而这些骑兵得手之后,也不敢停留,一个个立即拨马便跑,一边跑一边大叫:“快撤!要炸了!”

于是司徒亮当即拨转马头,大吼一声:“撤!”便率领着骑兵营的弟兄们杀散了这些清兵中的汉兵,飞速的开始脱离战场。

在他们尚未跑远的时候,便听到身后一声接着一声的响起了巨大的轰鸣声,一桶桶放在红夷大炮旁边的火药桶开始被大火引爆,一个接着一个的炸响开来,清兵用的火药桶每一桶都装了几十斤黑火药,许多火药桶被叠放在一起,几乎同时被引爆,加在一起上千斤的火药最终都被引爆,发出了巨大的轰响和火光,平地上顿时腾起了一个硕大的蘑菇云,连带着没有来得及逃走的那些汉兵,都被巨大的气浪掀飞了起来,就连几门清军的红夷大炮,几千斤的炮身也被掀飞了起来,炮架当即便散了架重重的砸向了四面八方。

巨大的爆炸如同平地上刮起了一阵飓风一般,迅速的朝着四周冲去,一些跑的慢的清兵一下便被吹飞了起来,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就连几个跑的慢了点的刑天军的骑兵也被掀下了战马,滚翻在了地上。

司徒亮大骂道:“奶奶的!这鞑子放了多少火药在这儿,奶奶的差点连老子们也一块儿给炸上天了!哈哈!痛快呀!回去汇合大帅!快!”

这个时候被多尔衮派出的这一营骑兵是由一个甲喇章京率领,他玩儿命一般的催动着战马,试图赶上这支偷袭他们的刑天军骑兵,可是何乃他们慢了一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伙刑天军的骑兵冲散了他们汉兵的炮阵,本来他们还想要赶上去助战,跟这伙刑天军的骑兵厮杀一场,可是等他们冲到炮阵的时候,没赶上刑天军的骑兵不说,反倒是赶上了炮阵中火药的殉爆。

当大爆炸发生的时候,他们反倒是比刑天军的骑兵距离爆炸点更近一些,结果当头便有几十个骑兵被巨大的爆炸给掀翻在了地上。

即便是没有被气浪当场掀翻的鞑子骑兵,战马也被这巨大的爆炸给惊到了,纷纷开始乱蹦乱跳,不再听从背上鞑子骑兵们的使唤,顿时使得这一队鞑子骑兵乱成了一团,也令他们一下失去了追击刑天军骑兵的机会。

第十八章 义无反顾

虽然巨大的爆炸声免不了也要传入到刑天军骑兵的战马耳中,同样都是战马,免不了也会惊扰到这些战马,可是刑天军骑兵在训练的时候,肖天健早就考虑到了在战场上他们刑天军的火器要远超过敌军许多,于是下令骑兵训练之中加入了一项新的科目,就是让人不断的在战马很近的距离内,放一些大爆竹,用不断的剧烈爆炸声,来锤炼战马对战场上爆炸声的适应能力,所以刑天军骑兵的战马多已适应了这种爆炸声,刚才的爆炸虽然猛烈,但是大部分战马并没有因此便受惊,基本上还能听从背上骑兵的使唤,所以刑天军的骑兵才得以脱身。

多尔衮和岳托看着远处炮阵处闪出的那团巨大闪光以及之后腾起的那团巨大的蘑菇云,都忍不住心疼的闭了一下眼睛,这些红夷大炮可是他们大清好不容易铸造出来的,这次出征他们带出来的并不多,可是这一下便被刑天军这支贼军报销了一半还多,随同这些红夷大炮被报销的还有不少他们训练出来的汉兵炮手,这一下可算是赔大发了。

多尔衮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变得开始狰狞了起来,怒吼道:“我定要让这些汉狗们付出代价!给我传令下去,速速拦截这支刑天贼军,不得让他们靠近明军大营!包抄他们,把他们给我杀光!”

于是随着牛角大号的沉闷号声响起,一队队清军兵马开始被调动起来,迎向了正在杀入战场的刑天军。

而就在司徒亮突袭鞑子炮阵的同时,肖天健亲率了三个战兵营也越过了土梁,以每个战兵营为一个方阵,呈品字形义无反顾的开入到了战场之中。

三个战兵营的方阵相互配合着,大踏步的快步赶向东面的明军大营,从望远镜之中,肖天健已经看出来卢象升麾下的这些宣大兵们已经到了强弩之末了,明军的火炮已经全部哑火,弓箭也基本上告罄,大营在无数鞑子兵们的围攻之下,也已开始发生崩溃,有些地方已经有越来越多的鞑子兵攻入营中,不得已之下,明军只得在大营里面拼死做最后的抵抗,整个明军大营已经彻底陷入了混乱之中,可以说卢象升的这支人马已经到了危在旦夕的地步,所以肖天健再也不能犹豫,亲率着三个战兵营杀入到了战场,并且迅速的朝着明军大营扑去。

而骑兵营的表现让刑天军上下都清楚的看到了眼里,当司徒亮率兵攻入鞑子炮阵的时候,大军之中虽然有噤声的命令,可是还是忍不住有人发出了欢呼声,紧接而来的他们便看到司徒亮率领骑兵开始反向突了出来,不多时便觉得地面上猛然剧烈震动了一下,远处鞑子炮阵闪过一道耀眼的亮光,随即便腾起了一大团蘑菇状的黑云,进而过了一阵才听到巨大的轰鸣声传来,无数鞑子兵的尸体被掀飞到了天上,连带着鞑子的几门红夷大炮也被掀翻了起来,于是就连肖天健都忍不住沉声叫了声好!

三个战兵营交错在各营的军将指挥下前进着,品字形的阵型以刘耀本的铁骨营为首,形成一个锋矢状的大阵切向了战场。

那一队被剧烈爆炸搞懵的正白旗的骑兵,好不容易才控制住了各自受惊的战马,带队的那个甲喇章京更是气的暴跳如雷,大声呼号着率领这伙鞑子骑兵朝着司徒亮的骑兵营追了下去。

他们都看到这支毁了他们炮阵的刑天军骑兵试图反身和他们的主力汇合,而这支刑天军的主力兵力也不算多,区区只有不到四千人的规模,在这些骁勇的鞑子兵眼中,虽然这支刑天军的兵马很是整壮,可是他们还真就不怎么把他们放在眼里。

想想他们后金自努尔哈赤起兵一来,每每和大明的官军交手,野战之中大明军队几乎没有一场像样的大胜仗,几乎每每都败在他们后金兵马手下,所以鞑子兵们早已形成了一个固定的思维定势,那就是在野战之中,南人不可能是他们的对手的。

想想大明最强的关宁军他们都不怕,又如何会害怕这么一支造大明朝廷反的贼兵们呢?在这些骁勇的正白旗的马甲兵眼中,只许他们几个冲击,这支突然间闯入战场中,试图支援明军的贼兵便会立即崩溃,刚才虽然吃了他们的亏,可是那是因为猝不及防,这一次怎么也要让这些胆敢招惹他们清军的贼兵们见识见识他们这些女真铁骑的厉害。

于是这个甲喇章京立即率领一千多骑兵奋力打马朝着司徒亮的骑兵营追了下去,而司徒亮很清楚眼下刑天军骑兵数量有限,虽说他并不怕率领骑兵营和鞑子骑兵面对面的死战一场,但是他也知道鞑子骑兵远超过他们刑天军太多,他们眼下是消耗不起的,而骑兵在刑天军的作用,并不是主力,而是作为一支奇兵使用,眼下还不是他们拼命的时候,肖天健刚才下令的时候,便说的清楚,让他们突袭鞑子炮阵,解决了鞑子炮阵之后便立即返回主阵等候再次出击的机会,所以司徒亮也不敢违背肖天健的命令,一经突击得手,便主动开始撤回主阵,任凭那支鞑子骑兵在身后狂呼乱骂的追赶他们。

鞑子骑兵到底还是慢了一点,虽然他们竭尽了全力,可是还是没有能赶上司徒亮的骑兵营,眼睁睁的看着司徒亮的骑兵营和他们的步军大阵汇合,避入到了步军大阵后面,于是这个气急败坏的甲喇章京立即便将矛头指向了刑天军的步兵阵,他扫视了一下刑天军这个奇怪的品字形方阵,立即将手中铁槊指向了刑天军左侧的那个方阵,催马便率兵冲了过去。

而左侧方阵的这一营乃是李延田所率,自从他跟着瓦罐子归于肖天健手下之后,先是接受了一段时间培训,进而肖天健给他了一个预备营统领,后来在配合刘宝击杀曹文耀一战之中有功,他的那个预备营便转为了战兵营,归入到了刘宝麾下。

李延田也不负众望,将手下的这一营兵将操练的相当不错,很快立下了数次战功,成为了刘宝手中的主力战兵营,而这一次肖天健北征,亲自点了他的名,将他这一营给带了出来。

阵中的李延田当看到鞑子的这千多名正白旗的骑兵朝着他们冲来的时候,兴奋的只想嗷嗷叫上几嗓子,他早就想在肖天健面前好好的展示一下他麾下这一营兵将的实力了,于是他立即下令做接战的准备,手持大盾的刀牌手们当即便齐刷刷的出列,在方阵左翼一字排开,大盾一横,便重重的将大盾的下缘杵在了地面上。

火铳手们也早已做好了接战的准备,一个个立即搬开了自生火铳的机头,最后做了一次检查,而长枪手们也都做好了接战的准备,随时都准备上前接替火铳手的位置,将长枪放下,抵住鞑子兵的突击。

随着鞑子骑兵们越来越近,双方都几乎看清楚了对方的脸,此时鞑子兵们看到了这支贼军之中居然有许多贼兵手中端着的是一支支鸟铳,当即便放松了下来,因为这么多年来,他们在北方边镇一带屡屡和明军交手,对于明军之中使用的鸟铳性能早已了解的非常透彻了,而且对于明军的战法也很是清楚。

明军边军之中也装备了不少的鸟铳,不过在明军手中,这些鸟铳根本就算不上犀利的武器,往往老远看到鞑子人马冲过来,不等当官的下令,便开始纷纷开火,而明军鸟铳质量实在是差的很,往往一通开火之后,打不死几个鞑子兵,倒是炸膛的不少,而且威力准头也很差,四十步之外便打不穿鞑子兵身上的甲胄,七十步之外就连不穿甲的人都不见得能打死打伤,所以鞑子兵遇上明军火铳手的时候,往往是一低头用胳膊遮住面们,即便是挨上铳子,也打不死他们,反倒是明军的火铳手开火之后,再次装填速度十分缓慢,往往不等他们再次装填完成,鞑子骑兵便杀至他们的面前,砍瓜切菜一般的将他们杀翻在地,所以鞑子这么多年下来,根本就不惧明军的鸟铳,反倒视明人的火铳手为笑话。

这一次当他们看清楚这支刑天军之中居然有近半的贼兵手持的是这种可笑的鸟铳,于是他们不少人都开始呲牙冷笑了起来,一个个不但不躲不闪,反倒开始催马加速,只是稍稍的拉开了一些战马于战马之间的距离,减少被弹的可能性,不少骑兵还从马鞍上摘下了他们的角弓,从箭囊之中抽出了箭支搭在了弓弦上,只待冲近刑天军兵阵之后,便用弓箭射杀这些该死的贼军。

“稳住!不要紧张!等他们到七十步之后再开火!瞄准他们的战马打!”一个火铳兵的指挥官大声的下令道。

火铳手们没人说话,都抿着嘴死死的盯着越冲越近的这支鞑子骑兵,这是他们第一次和鞑子正面交手,今天他们也都看过了斥候们抓回去的鞑子兵,这些鞑子兵一个个虽然彪悍,长的够丑,但是还是有血有肉,一刀下去照样脑袋会掉地上,所以他们也渐渐的不再感到紧张,至多是因为临战之际肾上腺素分泌更旺盛一些罢了,倒也已经不再害怕了,所以他们一个个都在心中默算着鞑子骑兵和他们之间的距离,手指搭在扳机的护圈上面,感受着火铳带给他们的那种安全感,这个时候气温极低,刑天军虽然装备改善了许多,已经给兵将们都配发了羊皮抑或是兔皮手套,可是火铳手临战的时候,为了操作火铳方便,是不能戴上手套操作的,一个个火铳手的手都冻得青一块紫一块,布满了冻疮,可是这丝毫也不影响他们操作手中的火铳,一个个枕戈待旦只待这些鞑子兵们冲过来送死了。

(今日鸣谢不喝西北风、feng41501、梦之守望、爱的你我、勇敢1023几个弟兄的打赏!别的不说,写的好点让大家看的爽便是了!)

第十九章 喷火的怪兽

肖天健也看到了这支正白旗的鞑子骑兵,当看到他们如此大摇大摆的冲过来的时候,肖天健心里面一阵阵的冷笑,他这样的战阵不知道已经经过了多少次实战的检验了,对付鞑子骑兵这样的冲锋,简直就是小菜一碟,他连亲自下令指挥作战的兴趣都没有,只是冷眼看着左翼李延田应付就足够了。

那个率队的甲喇章京随着越来越接近刑天军的步阵,也开始变得越来越嗜血了起来,两只牛眼之中散发着一种残忍的凶光,微微的伏低了在战马上的身体,将手中铁槊朝前一指,用满语狂吼道:“杀呀!杀光这些汉狗!……”

“瞄准!开火……”一个火铳兵指挥官当看到这批鞑子兵已经冲至了大阵侧翼七十步的时候,终于把战刀朝前一挥,重重落下大吼了起来。

第一排火铳手应声将自生火铳下肩,平端了起来,几乎不做太多的瞄准,便将铳口齐刷刷的对准了迎面而来的这帮鞑子骑兵,一起扣下了扳机,只见在李延田左翼火铳手的行列前面,立即闪过一排闪光,紧接着便腾起了一溜的白色硝烟。

虽然今天风比较大,如果是明军的鸟铳的话,这样的大风天很容易将鸟铳引火药池的火药吹飞,使得鸟铳无法发火,可是这种事对于刑天军眼下使用的自生火铳来说,却根本不是个问题,每一把自生火铳,甚至包括刑天军比较老式的鸟铳的药池上都有一个自动开启的药池盖,会挡住风,只在开火的时候才被开启,所以这样的大风天基本上没有影响到刑天军的自生火铳发射,一排铅弹呼啸着便飞出了铳口,直奔向了它们的目标。

鞑子骑兵在冲至这个距离的时候,一些精明点的鞑子兵便已经开始有点心中大鼓了,因为今天他们遇上的这伙敌人,显然心理素质远超过他们以前遇上的那些明军火铳手许多,按理说换作明军火铳手的话,看着他们这么多骑兵纵马杀来,早就该乱糟糟的胡乱放铳了,如果是那样的话,他们便可以毫无危险的排除掉明军火铳手对他们的威胁,可是今天直到他们冲至敌人大阵百步之内,敌阵中的这些火铳手们却还是冷冷的在看着他们,没有半点的骚动,静静的等候着他们冲的更近,这在明军之中是十分罕见的。

可是他们因为军令在身,虽然心中犯合计,可是却并不能勒马停止冲击,只能继续跟着前面的那个甲喇章京继续加速冲锋,直至进入到近七十步距离的时候,他们才看到敌阵中的火铳手们开始动作了起来,一个个铳下肩,平端着瞄准了他们,更让他们惊奇的是这些贼军居然不点火绳,就这么瞄准了他们,有些鞑子险一些笑了出来,没火绳的鸟铳能当用吗?难道端着吓唬他们不成?

可是没成想他们还没有笑出来,便看到了敌阵中的那些“鸟铳”的铳口闪光,几乎就是一瞬间,他们便感到了坐下的战马纷纷发出了悲嘶声,一匹接着一匹的战马惨嘶着一头便撞向了地面,疾飞的铳弹在他们坐下的战马身上开出了一个个硕大的血窟窿,鲜红的马血立即便喷溅了出去,被重创的战马哪儿还能托着他们的主人冲锋陷阵呀!

结果冲在最前面的鞑子骑兵一个接着一个的便跟着他们的战马栽到了冰冷坚硬的地面上,倒霉的当场摔断脖子咯屁于当场,幸运点的也摔的岔了气,翻滚在地爬不起来,即便是有人爬了起来,结果马上又被随后而来的同袍的战马撞飞出去,当即踩在了马蹄下面,想活估计是可能性不大了。

刑天军的火铳手们忠实的执行了他们军官的命令,将目标选定在了这些体型比较大的战马身上,一下便放翻了二三十匹战马,其中有的战马身中不止三四颗弹丸,不倒才怪呢!

就连气势汹汹冲在最前面的一个分得拨士库也当场被放翻在了刑天军左翼阵前,摔断了脖子死于当场。

但是这样的齐射并未真就吓住这些鞑子骑兵们,这帮野蛮人神经确实足够大条,虽然眼看着前面的骑兵弟兄遭了难,可是对于他们来说,这算不得什么,他们都是女真健儿,就该驰骋于沙场之上,死亡是难免的,而且他们很清楚明军的鸟铳都是一锤子买卖,一通排铳放过之后,根本来不及再装填,有了前面这些勇士的牺牲,他们便可以肆无忌惮的冲至这伙敌人的阵前放箭了,于是后面的那些鞑子骑兵们不但没有害怕,反倒是一个个怪嚎着继续加速冲了上来,一些人搭好了箭,只待再近一些便朝着刑天军兵阵放箭了。

鞑子兵们想的不错,可是今天他们却选错了对象,他们太不了解刑天军的厉害之处了,所有的认知很快便被彻底推翻,就在他们继续加速冲近刑天军大阵的时候,第二排自生火铳便再一次鸣响了起来,一连串爆豆般的铳响,练成了一片,又是一排铳弹狠狠的射进了随后而来的鞑子骑兵群中。

而第一排发射完毕的火铳手们井然有序的早已撤到后列,开始紧张有序的清膛装填了起来。

那个率队的甲喇章京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个刑天军的兵阵像是一头会喷火的怪物一般,几乎一刻不停的喷吐着火焰,将一排接着一排滚烫的铅弹打到他的兵马身体之中,而他的那些麾下勇猛无敌的健儿们却仿佛跟靶子一般,一排接着一排的连人带马的摔倒在地,伤者还有伤马遍布于敌军阵侧发出一声盖过一声的惨嘶悲鸣,人血马血在寒风中还冒着热气。

他怎么也想不通这伙贼军怎么能做到这样的地步,如此密集的朝着他们开火,而且这伙贼军的“鸟铳”威力也大的吓人,准确度也高的离谱,每一颗铳弹都能给他的兵马造成致命的杀伤,他们身上的夹铁棉甲还有内衬的锁子甲在这些铳弹前面,如同纸糊的一般,根本挡不住这些铳弹,短短一会儿的功夫,他便有百余人折在了这里,而且敌人的火铳好像是会永不停息一般的,还在不断的一排排的鸣响,继续将他冲上去的勇士连人带马的打翻在地。

五十步的距离仿佛成了不可逾越的死亡壕沟,他们这些曾经不知道杀败了多少明军的勇士们,只能如同割稻子一般的被敌人的铳弹割倒在地。

虽说鞑子兵很是骁勇善战,可是这并不代表他们就没有了一点人性,不知道疼不知道害怕,当他们看到自己的袍泽们一个接着一个的倒下的时候,他们也开始产生了不可遏制的恐惧,许多鞑子兵眼看着冲不过去,远远的就开始在马背上朝着敌军开始放箭。

而骑兵们在马背上是不可能开得强弓的,他们都使用的是角弓,弓力比较软,射程自然有限,六七十步之外射出去,许多箭不等落入刑天军人群之中,便落在了地上,即便是飘到刑天军人群之中,对于各个披甲的刑天军部众们,只要没有射中面们,基本上也构不成什么伤害,偶尔有个别面部抑或是胳膊中箭的部众,也立即会退入阵中心,立即便会有随营医护兵为他们起箭、止血、上药、包扎,确保他们不会因伤丧命抑或是以后变成残废。

两军这一照面,刑天军的火器便发挥出了巨大的威力,将这伙不可一世的鞑子骑兵打了个人仰马翻。

这个甲喇章京气的是哇哇大叫,不信邪的一次次催兵对刑天军发动冲击,试图打破这种一边倒挨揍的局面,可是结局很凄惨,他的所有努力在成排轮射的刑天军火铳面前,都被打了个粉碎。

短短一刻钟的时间,这队多尔衮麾下正白旗的精锐鞑子骑兵,便对刑天军侧翼发动了数次的冲击,可是换来的结果却是他们在刑天军阵侧丢下了二三百具人马的尸体,却几乎根本没有对刑天军造成多大的杀伤,更别说是冲散刑天军的大阵了,而李延田营的大阵却如同一个会喷火的怪兽一般,不断的吞噬着冲上来的鞑子骑兵们的尸体。

那个甲喇章京眼瞅着一批接着一批的手下勇士倒在阵前,最终神经终于崩断,也明白过来再这么冲杀下去,已经也不可能取得什么效果了,如果再这么下去,他只能将这些剩下的勇士们也都丢在这里,那样的话他无论如何也承担不起,就连他们的贝勒多尔衮也绝对承受不了。

要知道他们女真人才有多少人丁呀!一旗能抽调出来的马甲兵和步甲兵不过最多也就是两三千人,其余的还是不披甲的跟役,可是就这么一会儿时间,他便丢了二三百旗中最勇猛的战士,于是他不得不红着眼咬牙下令撤退,再也不敢率兵冲击这支可怕到了极点的敌军了。

望着这群怀着无限恐惧开始纷纷拨转马头逃走的鞑子骑兵,刑天军上下顿时欢呼声响成了一片,军心士气更是大振了起来,什么狗屁鞑子,不交手不知道,交手之后刑天军将士们发现其实他们也不过尔尔,而刑天军的火铳对于他们来说,简直就是克敌利器,任凭他们怎么凶悍,在刑天军火器面前,都是待宰猪羊,于是刑天军将士们士气顿时又一次提振了许多,一个个将心中对鞑子军的最后一丝恐惧也都彻底丢至了脑后。

第二十章 绝地

肖天健满意的点点头,一挥手司徒亮立即大声得令,将手中马槊一挥,再一次率领骑兵出击,衔尾朝着这批溃败而去的鞑子骑兵追去,而同时军中一批散兵也立即离阵冲入到了战场,开始砍瓜切菜般的打扫战场,鞑子兵这次被打惨了,跑的时候甚至连他们受伤的袍泽们都来不及救走,便掉头而逃,在刑天军左翼横七竖八躺满了被刑天军火铳打死打伤的鞑子的人马。

其中还有相当多的鞑子兵仅是受伤,还没有死,散兵扑出去之后,二话不说纷纷手起刀落将他们就地了结,砍下了他们的脑袋,当着众多鞑子的面,扒光了这些死鞑子身上的甲胄,连带他们留着猪尾巴小辫的脑袋拉回了阵中。

而司徒亮率领骑兵营仅仅是追击了一小会儿,又斩杀了二三十个跑的慢的鞑子骑兵,没有恋战,便率部退回了大阵之中,他们这么做仅仅是为了防止鞑子骑兵杀一个回马枪,掩护一下散兵打扫战场罢了。

众多鞑子兵都远远的看到了战场上发生的这一幕,一个个惊的是目瞪口呆,他们任谁都没有想到这一支突然出现在战场上的莫名兵马居然会如此凶悍,要知道刚才对这支莫名敌军发动突击的可是他们大将军多尔衮的正白旗下的骑兵,这帮骑兵虽然比不上巴牙喇兵,但是也已经是相当精锐了,这些年来几乎从没有吃过败仗,可是今天这一战却被这支莫名敌军打的这么惨,愣是连人家的边都没摸着,便被打得一个个人仰马翻,瞬间便损失了二三百人,要知道他们大清一个牛录满员才不过是三百人了,这二三百精骑不知道让几个正白旗的牛录几年里面都无法补充上来,于是一个个都被吓了一大跳。

而多尔衮几乎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看到的事情,刚才这支刑天军骑兵突袭他的炮阵的时候,在他看来敌人不过是打他们了个措手不及,实施的突袭才得手了,等他麾下的这一营骑兵上去之后,就足够他们瞧了,可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这支贼军居然火器如此凶悍,这么一个大风天,居然鸟铳还打的这么猛烈,愣是转瞬之间便几乎将他旗下的这支骁骑营给打残了,这种亏对于他们清军来说,几乎是从来没有吃过的,眼看着他旗下的那些勇士一个个毫无作为的被敌人用火铳如同宰猪屠狗一般的射杀的时候,多尔衮的心里面几乎都在流血。

要知道本来他的正白旗,其实是以前的正黄旗,后来皇太极继位之后,便夺了他们兄弟的正黄和镶黄旗,将他们两旗降为了正白和镶白旗,这些年来皇太极怕他们兄弟实力太强,所以想尽办法折腾他们正白和镶白旗,可是既便如此,他们兄弟二人的正白和镶白两旗的实力还是不俗,这一次皇太极派他们兄弟出关,某种程度上何曾没有想要趁机消耗他们兄弟两旗实力的想法呀!

可是出关之后,他们的进展还是相当顺利的,正白和镶白两旗损失并不大,可是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仅仅是这么一个试探性的攻击,这支刑天军便一下干掉了他二三百精锐的旗下骑兵,要知道他们女真人才有多少族丁呀!拼消耗他们是无论如何也拼不过这些南人的,一下死二三百最精壮的勇士,即便是他也承受不了。

再看看那支刑天贼军的做派,击退他麾下的骑兵还不算,居然还敢派人追击,然后掩护他们的部卒出来好整以暇的当场打扫战场,割他旗下勇士的脑袋,剥光他们的衣甲,这简直就是对所有清军明目张胆的侮辱。

气的多尔衮太阳穴突突直跳,不过也不得不承认,多尔衮乃是一个名将,虽然震怒之间,却并没有完全失去理智,在看到了刑天军的实力之后,他立即便下令诸军不得冒然前进,而是下令数支兵马暂缓对刑天军的进攻,令其开始结阵,利用他们眼下兵力上的优势,来拖住刑天军,将其包围然后慢慢想办法解决掉他们,对于这样的安排,就连左翼军大将军岳托也点头称是。

于是鞑子兵方面在吃了一个大亏之后,开始变得谨慎小心了起来,除了开始结阵阻截刑天军之外,多尔衮和岳托更是下令剩下的兵将,继续加速对卢象升麾下明军的进攻,以期尽快解决掉卢象升这伙官军,然后集中更多的兵力将这伙试图解救卢象升的刑天军人马给吃掉。

而肖天健在小胜一场之后,也没有耽搁什么,稍稍打扫了一下战场,便立即挥师再次前进,三个战兵营夹着一个骑兵营,相互交替前进,继续朝着喊杀震天的明军大营方向前进。

当肖天健领兵出现在战场上的时候,卢象升和他麾下的官兵已经可以说是到了强弩之末了,连续多天的缺粮,使得时下明军将士们的体力很是虚弱,战斗力下降了大半还多,而且军中弹药箭矢严重缺乏,迟迟得不到任何补充,今日鞑子攻过来的时候,没有支撑多长时间军中便弹尽矢绝,只能凭着将士们用血肉之躯去阻挡凶悍的鞑子兵们的进攻。

两个时辰下来,卢象升自己都记不清指挥兵将们打退了多少次鞑子的进攻,可是眼下的大营也被鞑子攻的是千疮百孔,要不是卢象升身先士卒,带着家仆总是出现在最危急的地方,亲自挥刀猛砍冲入营中的鞑子兵,从而一次又一次的激起将士们的士气,打退了鞑子的话,此时的大营早就被鞑子给攻破了。

可是虽然卢象升拼尽了全力,从开战之后亲自手刃了十多个鞑子兵,可是有几处营栅还是被鞑子攻克,大批的鞑子兵已经从这几处缺损之处涌入了大营,不得已之下明军只得开始各自为战,覆灭也就是眼前的事情了,到了这会儿他已经负创数处,胳膊也累的有点举不起刀了。

此时所有的兵将们都已经是彻底绝望了,直到现在高起潜也未对他们发来一兵一卒救援他们,摆明了是要看着他们被这些鞑子屠光杀绝了,悲愤满腔的这些宣大兵将们一边怒骂,一边泼出了性命,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和冲入营中的鞑子兵厮杀着,在装备精良作风凶悍的鞑子兵面前,许多明军官兵一个接着一个的倒在了他们的屠刀之下,不过即便是如此,他们也还是没有彻底放弃,作为汉人身体中的血性这会儿已经被卢象升激发了出来,继续跟着一些军将们死战不已。

卢象升自己这会儿身上都已经中了数箭,披在他麻布孝衣外面的甲胄上挂着断箭,肩膀上还挨了一刀,险一些将他的肩膀劈开,身上已经负伤了多处,可是还在强打精神,大呼酣战,希望能在死前,再多杀几个鞑子。

虎大威接连劈倒了两个扑向卢象升的鞑子兵之后,扑到了卢象升身边大叫道:“督臣,您还是速速突围吧!从这里越过蒿水河,对岸并无多少鞑子兵,您还是能走脱的!不要犹豫了!”

卢象升怒吼道:“本官绝对不会丢下你等独自逃走的!给我杀,能杀多少鞑子就杀多少鞑子!今天我卢象升宁可在此以身殉国,也绝不会苟且逃生的!……”

顾显和李奇两人也都全身披甲护在卢象升身边,拼了性命的随同卢象升在营中四处扑杀那些闯入营中的鞑子兵,两个人也都浑身带伤,满脸是血,可是二人不管不顾,死命的保着卢象升跟鞑子兵拼杀,虽然他们多次劝卢象升突围,可是同样也都被卢象升给拒绝了,于是到了这会儿,他们也死了心,别的什么也都不想了,只想着陪着卢象升战死在这里拉倒。

而营中的总兵杨国柱这个时候已经因为越来越多的鞑子兵冲入大营,不知道所踪了,而参将张岩和掌牧官杨路凯却还紧随着卢象升,在营中和鞑子兵死战不已,而虎大威也仅仅是片刻时间,便又被鞑子兵冲散,和卢象升分开,再也找不到对方了,明军此时已经进入到了各自为战的时候,眼看就要全军覆没在这个地方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不知道是谁突然叫道:“督师快看!西面有一支兵马杀过来了!好像是来救咱们的!”

卢象升这会儿已经好一阵子没空顾及战场外围的形势了,听到了兵卒的叫嚷声之后,心中一喜才慌忙在马背上朝着西面望去,结果远远的映入他眼帘的却是一面面猩红色的刑天大旗,正在潮水一般的从西面一道土梁上漫过,凶悍的冲入到了战场之中。

卢象升虽然离得远看的并不是非常真切,可是还是立即认出,这些旗帜根本就不是明军的旗幡,一个念头迅速的在他脑海中闪过:“刑天军!……”

几乎是转瞬之间卢象升便确定了自己的判断,心中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他这个被当今朝廷的重臣,为了保护这个大明王朝,他可以说是已经竭尽了所能,可是换来的确实朝廷官僚系统的一致背叛和抛弃,眼睁睁的坐视他还有这么多大明的精兵良将们覆灭于鞑虏之手不管。

但是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在这个最危急的关头,拼死冲来救援他的不是任何一支朝廷的官兵,却是一支曾经被他视之为贼并且屡次试图将他们剿灭的变民军,在这个民族危亡之际,这个肖天健却放弃了和朝廷作对,悍然冒死率兵北上,来到这个最危险的地方救援于他,这让卢象升眼眶猛然一热,鼻子也猛的酸了一下,险一险没有当场飚出眼泪。

(哇!今天打赏太给力了!感谢梦之守望、辣死神、呼噜胡噜、jisufala、勇敢1023兄弟的打赏!另外说明一点,寒风现在是有家有口的人了,有时候琐事比较多一些,无法保证每天都万字更新,所以能尽力保证每天两更就不错了,时不时的爆发一下,算是对大家伙的感谢!所以就不要催了!我会尽力的加快速度的!)

第二十一章 强心剂

跟着卢象升的李奇和顾显也都看到了远处正在进入战场的那支刑天军的队伍以及他们军中随风飘扬的刑天军旗,李奇当即便认出了这支人马的身份,眼泪一下便涌了出来,几乎是扯破了嗓子对着周边的明军兵将们大叫道:“弟兄们!咱们有救了!刑天军的好汉们来救咱们了!快看呀!是刑天军的旗号!他们说到做到,来帮咱们了!咱们有救了呀!杀呀!快杀呀!杀过去汇合他们咱们就得救了呀!”

这个时候正在奋力拼杀的官兵们也都开始渐渐的注意到了战场上的变化,他们发现鞑子兵的攻势猛然一遏,不多会儿功夫,刚才还一直轰鸣不停的鞑子兵的那些门红夷大炮便停止了对他们的发射,越来越多的人也看到了开始杀入战场的刑天军的兵马。

这些本来已经身处绝地的官兵们顿时便兴奋了起来,虽然心里面是五味杂陈,有点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可是在这个危急关头,能有人冒死杀入战场试图救援他们,还是让他们这些官兵们无不感激涕零,本来已经衰落的士气,顿时便又一次被激发的高涨了起来,疲惫不堪的官兵们也不知道身体中什么地方又突然间冒出了一股子力气,发出了一声震天的欢呼声,进而一个个再次狂吼着:“杀奴!”便拼命舞动着手中的兵器,死命的朝着鞑子兵的身上招呼了过去。

此消彼长之下,本来已经到了岌岌可危地步的明军,居然凭借着这股突然爆发出来的气力,愣是遏制住了鞑子兵的攻势,在两个地方士气重振的官兵们,居然拼命的将攻入大营的两股鞑子兵愣是又给挤出了大营。

也就在这个时候,刚才还对着明军大营轰个不停的鞑子兵的红夷大炮之处,突然间腾起一道闪光,接着便有一股巨大的黑色蘑菇云腾空而起,地面猛然剧烈抖动了一下,过了一阵一声沉闷到了极点的轰隆隆声才传到了明军大营之中。

明军官兵当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这样的爆炸绝对是有人引爆了鞑子大炮所用的火药桶所造成的,这一下刚才还骑着他们揍的鞑子兵可算是自食其果了,单从这场巨大的爆炸便能猜出来,那些降了鞑子的汉兵这一次绝对是死了不少,真是太解气了,于是明军兵将们更是发出了更大的欢呼之声,玩了命的继续和鞑子兵拼杀了起来。

再接着不久他们又听到一连串的火铳声从西面传来,这声音听起来让不少官兵有点紧张,因为他们也都了解鸟铳的威力,怎么这支刑天军用了这么多鸟铳,掂着鸟铳的刑天军部众们,能打的进来,将他们救出去吗?因为这一带地势平坦,刑天军进入战场之后,官兵们至多也只能越过人头挤挤的鞑子兵的头顶,看到那些随风飘展的刑天军大旗,所以看不到战场上的情况,只能在心中暗自猜测西面的战况。

虽然有些官兵们心中惴惴,觉得虽说刑天军这个时候杀入战场,摆明了是想要来救援于他们,可是他们也都清楚,这一次鞑子来了多少兵马,他们直觉上已经判断出刑天军这一次来的兵马数量并不是太多,他们两方即便是加在一起,也远没有鞑子的兵多,以刑天军的实力,天知道他们能不能将他们救出去,而且他们也揣测这些刑天军的兵将肯不肯为他们这些曾经作为敌人的官兵拼死一战,来救援他们。

不过不管怎么说,在这个危急时刻,能有一支人马来试图帮助救援他们,对于卢象升麾下的这批宣大官兵们来说,还是无疑给他们打了一针强心针,使得他们的抵抗更加坚决了起来,一时间居然阻住了鞑子兵的攻势,和鞑子兵杀了个难解难分。

卢象升这个时候也顾不得身份了,心情激动的策马在军中奔走,不断的鼓舞官兵们的士气,鼓励他们继续拼力作战,定要等到刑天军杀进来。

虽然卢象升也不敢肯定这支刑天军的兵将能不能杀头重围,将他们救出去,抑或是肯不肯用命,来拼死救援他们,可是他对这支刑天军的人马还是心怀感激之情的,就在他们这些大明的忠勇们已经被朝廷抛弃的时候,作为曾经的敌人的刑天军能放下旧怨,来到这里,他已经是没什么好说的了,在卢象升心中,刑天军能做到这一点,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不管他们能不能救出自己麾下的这些官兵,他最终都不会怪他们,因为他们已经做的够多了。

于是卢象升更是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挥舞着大刀悍不畏死的扑向了战况最激烈的地方,雪亮的大刀上下飞舞了起来,将一个接着一个的鞑子兵劈翻在了他的刀下。

别看卢象升是文人出身,可是他这个文人却和其它文官不同,卢象升自小在读书的时候,便开始了习武健身,身体素质极好不说,还天生两膀神力,舞得一手的好刀法,在他领命剿匪的时候,他便每每率兵出战,都亲临一线战场,甚至和普通官兵一样身先士卒的冲杀在前,和他交过手的起义军,无不被他的强悍所震慑,纷纷传言卢大刀不可敌,也正是因此,卢象升率兵作战的时候,往往能激发出官兵的士气,使得他们心甘情愿的为之效命,能发挥出远超出其它官军的战斗力。

随着多尔衮和岳托不断的调整,各旗的一批批鞑子兵开始调转队形,迎向了刑天军的兵马,相互之间开始结阵,试图阻住刑天军的这支人马攻到卢象升大营,和卢象升麾下的那些明军汇合在一起。

而这边的刑天军在肖天健的亲自指挥之下,以刘耀本的铁骨营为首,三个战兵营呈锋矢状,不管不顾的大踏步的向前推进。

很快便有一支打着镶白旗的鞑子步甲拦住了刘耀本铁骨营的去路,一批批鞑子的步甲兵擎着盾牌列阵,更多的鞑子兵则擎出了他们的硬弓,将箭支搭在了弓弦上,等候着刑天军的到来,更有彪悍的鞑子兵做好了冲杀的准备,这些鞑子兵一个个都头顶着如同避雷针一般的八瓣铁盔,身穿着镶黑边的白色棉甲,面甲上面钉着铜钉,内里面衬有铁叶子加强防护性,这支镶白旗的步甲兵乃是旗主多铎的步下,多铎乃是多尔衮和阿济格的同母胞弟,掌镶白旗,这一次多尔衮奉命挥师入关,镶白旗各营也受命随多尔衮出征效命。

领这队步甲兵的同样也是一个甲喇章京,不过是三等的罢了,官职相对于明军武将来说,相当于游击之职,他是最早列好阵势,拦下刑天军的一支鞑子人马,所以首当其冲的便成了阻在刑天军进攻路上的第一块绊脚石。

这个甲喇章京策马来回在阵前奔驰,指挥着手下的牛录章京和分得拨什库们带兵列阵,刚才正白旗的骑兵冲击刑天军队阵一战他们也见识到了刑天军的凶悍,所以这会儿他们也不敢嚣张了,一个个都打足了精神,小心应付。

在这些鞑子兵将们看来,这支莫名出现的刑天军的人马,确实不太好对付,可是以他们的勇猛,却还是应该可以挡得住这支敌军的。

所以他尽可能的在阵前安排了一列步甲兵持盾,希望可以挡住这些敌军手中的鸟铳,然后以他们看来最犀利无比的强弓,来射杀这些该死的敌军,让他们这些敌人好好的尝尝他们女真勇士的精湛射艺,说不定这么一来,不但可以挡住这支敌人,弄不好还能像以前对付明军那样,打乱他们,然后趁势让他麾下的勇士们冲上去和他们近战,保不准就将这支敌军给打散了,如此一来他便立下了大功,这次回去怎么也能捞一个巴图鲁的称号。

可是他的如意算盘这一次注定是要落在空处的,因为他们实在是不了解刑天军的战法,根本不知道刑天军手中的那些“鸟铳”的厉害,而这个时候就在他们拦住刑天军去路的时候,阴霾了数日的天空却终于降下了雪花,寒风夹杂着雪花,如同小鞭子一般的抽打在人的手上脸上,让人生疼不已,一个个面目狰狞的鞑子兵们,瞪大了他们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大队的刑天军朝着他们一步步的逼来。

两军之间的距离从二百步一点点的缩短,刑天军的兵将们始终踩着行军的鼓点,仿佛将对面列阵的这些鞑子兵视作无物一般,扛着他们的长枪抑或是火铳,脚步丝毫不乱的踩着军中行军鼓的鼓点,一步步的保持着队列的整齐,朝前如山推进,每一步落下,千多人都的脚步声汇成一片,发出一声轰鸣,好像是砸在了人心上一般,让那些本来不可一世的鞑子兵不由得为之动容,他们自诩为天下最强的勇士,可是在队列上面,却根本无法跟对面的这支敌军相比,这支敌军自上而下所有兵将们脸上都带着一种冷漠的表情,将他们这些建州勇士们视作无物,这种表情以前是经常挂在他们脸上的,可是今天却出现在了他们的敌人脸上,而且敌军在朝他们推进过来的时候,这种工整的行军队列始终丝毫不乱,无形之中散发出了一种他们从未见识过的暴力美感,不由得让他们更加紧张了起来,几乎所有鞑子兵的脑海之中都闪现过了一个念头,那就是他们今天遇上一支可怕的对手了,弓箭手们不由自主的开始握紧了手中的强弓,拇指扳指扣在了弓弦上,做好了接战的准备。

第二十二章 直面交锋

直到刑天军队阵接近到鞑子队阵一百步的距离的时候,刘耀本才在军中将手握成拳头高高举起,传令兵立即高声吼道:“全体都有,立定!”

行军鼓鼓手重重的在鼓上敲出了两个加强音,鼓声随即便戛然而止,而一千多武装到牙齿的刑天军部众们也都瞬间同时停下了脚步,站定的时候同时重重的落下了脚,齐刷刷的发出轰了一声。

刘耀本冷冷的扫了对面的这支鞑子兵的阵型一眼,嘴角流露出了一丝冷酷的微笑,他虽然不得不承认鞑子兵是他见过的最强的兵,对方的表现也相当不错,可是跟他麾下的铁骨营的兵将们一比,就连渣也不算了,所以他非常自信,可以轻松的打垮这支拦路的敌军,于是他也不啰嗦什么,沉声下令道:“火铳手出列,交替射击前进,刀牌手上前掩护!给我打垮他们!”

传令官大声接令,大吼着将命令传达了下去,一队队刀牌手当即轰然应命,飞奔出了队阵来到了队阵最前面,而一大批火铳手们也随即出列,迅速的在刀牌手后面列阵。

刀牌手将盾牌朝身前一横,肩膀顶住了盾牌,一起沉声大喝道:“杀!”

火铳手在刀牌手背后飞速排成三列,每一列一百名火铳手,三列刚好三百人,在队伍两侧同时还各剩下一百五十名火铳手,遮掩住了队阵的左右两侧,至于后面就是刑天军的人,所以他们不用在后面留下火铳手,火力近一半集中到了队伍前面。

“做好行进间射击的准备!铳下肩!”负责指挥火铳手的军官大吼一声。

只听哗啦一声,三百火铳兵便齐刷刷的将肩膀上的自生火铳卸下了肩膀,左手高高举起托在铳身上,右手则握紧了肩托部,咔嚓一声扳下了机括,食指搭在了扳机的护圈上,而他们的自生火铳里面,这个时候早已提前装填完毕,随时都处于可以击发的状态了。

“起步……走!”军官看火铳手们都完成准备之后,厉声下令道。

停止下来的队阵完成转换之后,当即便再一次恢复了行进,以刀牌手持盾在前,大阵再一次平推了过去。

两军之间的气氛顿时便变得紧张甚至是压抑了起来,所有鞑子兵们都开始紧张起来,一个个的默默计算着刑天军和他们之间的距离。

两军之间的距离在铁骨营的推进下,逐渐的缩短,当进入到七十步的时候,鞑子这边反倒是有点沉不住气了,因为他们没见过这种进攻方式,如果换作明军的话,这会儿恐怕早就劈劈啪啪的乱七八糟的放起了鸟铳,可是这些敌人却始终都没有变换动作,就这么擎着他们的“鸟铳”继续一步步的朝着他们推进,似乎没有一点要停止的架势。

而鞑子兵善射,这是没有一点可以疑问的,他们不但善射,而且喜欢使用破甲比较强的重箭头,这种重箭比起一般明军所用的箭头要重出许多,可是同时也影响到了他们的射程。

五十步抛射应该是他们的步弓最远的有效放箭距离了,可是刑天军似乎是不知道一般,继续朝前推进。

那个甲喇章京看到刑天军已经进入到七十步距离,似乎还没有停止前进的想法,于是实在被刑天军这种杀气给压制的喘不过气来,不敢再等下去了,大吼道:“放箭”

大批鞑子弓箭手随即便奋力用拇指上的扳指钩住弓弦,吱吱呀呀的拉开了手中的步弓,奋力将左臂上扬对准了半空,接着便开始松开了拇指,只听得嗖嗖嗖嗖……的一片弓弦之声在鞑子兵之中响起,立即便有数百支利箭射了出去,纷纷扬扬的落向了刑天军的大阵。

也就在这个时候,铁骨营前列的指挥官才大声喝道:“立定!”

整个方阵随即便停止了下来,刀牌手们一起刷的一下蹲下,托起了盾牌,在队列前面形成一道盾墙,刚好将火铳手们的上半身露出来。

数百支鞑子的弓箭纷纷扬扬的洒落下来,有一大半的箭支洒落在了刑天军的阵前,几乎贴着刀牌手的盾牌插在了坚硬的土地上面,也有一些箭支撒入到了刑天军兵阵之中,啪啪啪的钉在了刑天军兵将们的身上。

而刑天军的兵将们仿佛没看见这些落下的箭支一般,身形丝毫不动的肃立于兵阵之中,最多就是低一下头,用头盔挡住射向他们面们的流矢,避免被流失直接射中面部造成大的伤害,至于其它流箭,则由着他们落在身上,因为刑天军的军令如此,不得临战在阵中躲闪,打乱队形,虽然看似有点笨,但是这一点对于刑天军的作战至为重要,每一个入军之人,都要经过这一关的严苛训练,现在使得每个人都已经深入骨髓,本能的遵从命令。

但是毕竟距离有六十余步远,这些箭落下来的时候已经是强弩之末了,虽然射在了刑天军兵将们的身上,可是却对刑天军部众们造不成多少伤害,这一次出战的时候,每个战兵皆被配备上了精良的甲胄,这些流失即便是落在甲胄上,也已经无法发挥它们的威力,至多也就是能从甲胄缝隙之中射入身体,但是也无法深入太多。

只有几个运气不好的兵卒要害中箭,闷哼了一声倒了下去,不过只要没伤的太重,很快他们就会得到营中医护兵的救治,大部分人丧不了命,其余的箭支要么挂在了刑天军兵将们的甲胄上,要么就干脆力尽跌落在了地上。

看着这样的结果,鞑子兵无不感到泄气,他们居然会因为沉不住气,提前放箭,结果这轮发射,却基本上没有给敌人造成什么杀伤,这一下让他们的士气更是受到了不小的打击。

可是不待他们准备第二轮发射,刑天军第一排火铳手们便已经冷漠的将自生火铳平放了下来,齐刷刷的对准了他们对面的这些鞑子兵们。

六十步如果换作是明军之中使用的鸟铳的话,对于披甲的鞑子兵来说,基本上也没多少威胁,打在棉甲上面,很难穿透鞑子兵的棉甲,最多也就是能杀伤一些无甲的鞑子跟役抑或是辅兵,看到敌人在这个距离上放平了铳口,鞑子兵们也都有点想松一口气,毕竟他们前面还有持盾的步甲遮挡这些铳弹,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应该是威胁不大。

可是他们这一次又错了,只听得一片爆豆般的铳声响起之后,最前面列队的那些持盾步甲兵突然间不少人惨叫了一声,一个接着一个的便仰面朝天抑或是朝前扑倒在了地上。

这个时候鞑子兵才惊惧的发现,他们刚才想的实在是太错了,对面敌军手中的那些“鸟铳”根本不像他们所想的那样差劲,反而是射出的铳弹一颗颗都威力十足,六十步的距离上,居然一下便打穿了他们手中的蒙皮木盾,这些穿透了木盾的铳弹继续去势不减的直接打在了盾后面的鞑子兵身上,居然还撕开了他们身上的衣甲,打入到了他们的身体之中,他们即便是再如何彪悍,可是还是血肉之躯,除了惨叫着倒下之外,什么也没法做。

只见仅仅是一轮齐射过去,鞑子队列前面本来还算相当整齐的盾墙,便一下子变成了老太婆的牙床,到处都是豁口,这样密集的队形,甚至不需要刑天军的火铳手太过认真瞄准,便几乎弹弹不会落空,当即便有二三十个鞑子步甲兵被轰翻在了地上。

“第二排上!瞄准……开火!”军官扫了一下第一排火铳兵的齐射效果之后,满意的嘴角微微上翘了一下,但是立即便开始下达新的命令。

而开过火的火铳手们则根本不去看自己的射击效果,立即在原地便开始清膛再次装填,他们取出了腰间皮盒子里面的纸壳弹,咬开包装的蜡纸,迅速的便将火药和弹丸装入到了铳口之中……

就在第一排火铳手开火之后,第二排早已装弹完毕的火铳手立即越过他们,走到了他们前面举起了火铳,火铳声这个时候已经连成了一片,火铳手分做三排轮流朝前推进,将一排排的铳弹打向了对面的鞑子兵,而在鞑子兵的队阵之中顿时便响起了更多鞑子的惨叫之声。

六十步的距离对于刑天军的重装自生火铳来说,根本就是小菜一碟,虽说不能做到精确瞄准射杀敌人,但是弹丸的穿透力却已经大大超出明军之中的鸟铳太多了,比鸟铳重许多的铳弹,动能是相当强大的,即便是破开最好的铁甲也没有一点问题,更何况是对付这些鞑子兵身上的挂铁棉甲呢?

所以不知厉害的鞑子兵这一下吃亏大发了,先是最前排的持盾步甲兵一个接着一个的被打翻在地,进而后面列队的弓箭手们也成了牺牲品。

弓箭手本来就装备甲胄比较差,即便是身上披有棉甲,也没有在内里面衬上铁片,如果是对付远距离明军的鸟铳射击的话,估计还能挡得住鸟铳的铅弹,可是万万却是挡不住刑天军的铳弹的。

一个弓箭手正在慌忙开弓准备放箭反击的时候,一颗铳弹直接便打在了他的脑瓜子上,避雷针一般的八瓣铁盔一下便飞了起来,而他的脑袋则像是个烂西瓜一般的被这颗铳弹直接打开了花,脑浆顿时崩的到处都是,一块天灵盖骨头也飞了老高,吧唧一下便连血带肉的糊在了后面一个鞑子兵的脸上,吓得这个鞑子兵差点当场疯掉,一哆嗦手中的弓便掉在了地上。

更有一个弓箭手肚子被铳弹命中,直接便给他开了膛,肠子一下便从巨大的伤口中流了出来,疼得他丢了弓箭便跌倒在地上,惨绝人寰的惨叫了起来,慌忙用手想将肠子塞入烂开的肚皮之中,可是仅仅挣扎了一会儿时间,便蹬了蹬腿,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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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鞑子的震撼

三排火铳手们交替上前,不竭的开火,不多会儿时间便把他们面前的这伙鞑子兵给打了个唏哩哗啦,可是鞑子兵发射的箭支,对刑天军的兵将杀伤却不年夜,三轮齐射之后,即即是号称天下最强悍的鞑子兵们,也架不住了,那个甲喇章京见势不妙,吼叫着指挥后撤,他这会儿哭的心都有了,一个照面过去,他手下这些镶白旗的建州勇士们便被刑天军犀利的火器屠杀了一百多人,建奴也是人,他们也会害怕,这种躺着挨揍的打法他们也承受不住,他们建州儿郎死一个少一个,这转瞬之间便半个牛录的精壮成了死尸,回去之后他如何向多铎交代呀!

这可以是一边倒的屠杀,冷兵器和热兵器的差距在这里被体现的淋漓尽致,被建奴视作宝贝的弓箭此时完全的被刑天军的火铳给压倒了下去,而三段击的打法还有纸壳弹的使用,也弥补了前装枪的缺点,打得建奴鞑子们可以是毫无还手之力。35zww.com【本章节孤独手打D

那个甲喇章京怎么都想不明白,被他们视作废料的鸟铳,到了这些贼军的手中,怎么变得这么厉害,他们为何能装填的这么快,能瞬间便完成再次发射。

三段击对这个没文化的鞑子实在是有点深奥了点,火铳手们发射之后腾起的硝烟遮盖住了他们变换队列轮流发射的情景,使得这帮年夜字不识一个的鞑子们错以为这些刑天军会妖术,可以瞬间完成重复装填,结果是他们仅仅是组织了一次冲锋,便被打翻了一片,不克不及不丢下了一地的尸体开始溃散。

肖天健远远的在后面看着前面的战斗,嘴角也露出了冷笑,鞑子算个屁,一旦在战场上被人压着揍的话,他们也受不了,损失一旦跨越他们军力的百分之十,他们同样也会解体,看来后世有些人对鞑子的评价根本没错,他们至多凶悍水平也就是超出了明军一些,可是他们同样也不是不知道害怕的野兽。

在他一造出来的刑天军面前,在他使用的这种远跨越现在水平的战术面前,即即是凶悍的鞑子,也只能在他面前吃瘪,这才只是一个开始,今后总有一天,他会挥师将这只凶残的野兽扫入到历史的垃圾堆的。

不过此次交手,也确确实实的给肖天健吃下了一个定心丸,通过今天和鞑子骑兵、步兵的两次交手之中,肖天健也看出来,实质上鞑子的战术水平比起明军来,其实不占据几多优势,而鞑子之所以在对明军的时候,能屡战屡胜,其实不是他们真的就比明军高明几多,而主要原因是年夜明的军队训练水平太差,当将官的年夜多畏敌避战,上战场之后畏首畏尾,没交手就先被自己内心的恐惧给吓倒了,这仗自然也就没法打了,再加上往往开战之后,一些明军将领会失落臂年夜局,率先逃走,结果就立即在年夜明军队之中形成多米诺骨牌效应,进而影响到全局,最终使得明军全线解体,使得鞑子兵才屡战屡胜。35zww.com【手打吧会员手打D

而鞑子骑兵所使用的战术,其实还是北方游牧民族早已使用了几千年的那种战术,几乎没有几多改进,可是就是这种古老的战术,偏偏就是能打得年夜明军队满地找牙,始终奈何不了鞑子什么。

可是今天他的刑天军可不是年夜明的军队,他的军队是他一造出来的,采取的训练体例也是远跨越这个时代军队的训练体例,包含组织结构和战术的应用,都更接近于后世近现代的军队的作战体例,再加上刑天军的军将之中,基本上不存在有人想要拥兵自重,惜兵惧战的想法,上下同心之下,就算是鞑子中的那些年夜将们,也绝难比得上刑天军军将们敢于死战到底的决心。

如此一来,虽这一次他军力不比鞑子兵强几多,可是起码救出卢象升是没有一点问题的。

在铁骨营排枪轮流齐射之下,阵列根本没有能连结多久,虽然那个甲喇章京最后眼看这么挨揍不是体例,派出一批步甲兵策动了一次近乎于自杀性的冲锋,最终只能暗澹收场,被打死了一片落荒开始后撤。

而铁骨营停下迎战,两翼的两个战军营却还在行进之中,很快便从两翼超出了前面这支鞑子兵,鞑子兵一乱,他们便立即开始从两翼又对其进行了一场打靶,马上又打死打伤了一批鞑子兵,这支鞑子步兵可算是倒年夜霉了,正面挡不住刑天军,侧面又受到夹击,除撒丫子逃窜之外,他们根本无法对刑天军的这种战术,迅速的便在三个刑天军战军营的夹击之下,被打得一塌糊涂,两军阵前丢下了年夜批死伤的鞑子兵。

随军散兵们一边随队前进,一边迅速的扫除着战场,沿途所遇上的所有死伤的鞑子兵,非论死活都补上一刀,然后割失落他们的脑袋,作为此战他们的重要战利品,装到了随军同行的一些独轮车上,连带着鞑子兵丢下的兵器甲胄,能拿走的也绝不留下,最终刑天军兵团所过之后,地面上仅剩下了一批清叽溜溜的鞑子兵们的无头尸身,一个个血肉模糊在寒风中微微的升腾着热气。

多尔衮和岳托这一下真的是坐不住了,一个个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心道这刑天贼军还是人吗?历来被他们视作天下第一强兵的建州勇士们,在这群刑天贼军面前,却突然之间就酿成了一支弱旅,非论是骑兵还是步兵,在人家犀利的火器之下,都如同滚汤泼雪一般的被打得只能落荒而逃,原本他们都视自己麾下的兵将乃是这个世上最善于野战的勇士,可是到了这会儿,却愣是拿这支突然呈现在他们面前的刑天军没有一点体例。

这会儿多尔衮开始明白,为什么这段时间时不时的会听到刑天军的名号了,这刑天军难怪会成为年夜明的心腹年夜患,如果连他们清军都不是这刑天军的敌手的话,那么年夜明的那些戎马,就更不是他们的敌手了,也难怪刑天军这几年迅速的在中原蹿起,吞并了年夜明的河南腹地,看来他们的胜利绝非是侥幸,而是他们的这些兵将实在是太过凶悍了。

“调动橹车阻住他们!现在唯有用橹车恐怕才能挡得住他们了!动作要快一点!”多尔衮虽然惊骇,可是却并未失去对战局的判断力,立即便开始调剂部下。

刑天军兵团这会儿继续势如破竹的在战场上朝东推进,期间鞑子兵们又组成了两道防地,试图阻拦他们的前进,可是在刑天军犀利的火器面前,这种努力显然是无济于事的,这两道防地迅疾便被刑天军撕裂,整个刑天军兵团就如同一座移动的火山一般,不断的从四面八方朝外喷吐着致命的火焰,将一颗颗铳弹打向四面八方,几乎每一次爆豆般的铳声响起之后,城市有成片的鞑子兵被这些滚烫炙热的铳弹打翻在地,虽然不见得能将他们就地打死,可是以鞑子兵的医疗救护水平,即即是四肢挨上一颗这样的铳弹,如果得不到有效的医疗的话,估摸着他们能活着回到关外的可能性也几乎为零。

期间在多尔衮和岳托的指挥下,两支鞑子骑兵试图从两侧夹击刑天军兵团,认为这么做,可能会将刑天军冲散,可是结果同样是不睬想,他们在策动突击的时候,在距离刑天军七十步之内,便会遭到两翼火铳手们的集火射击,仅仅是七十步远的距离,他们想要突近刑天军,却要付出很是年夜的价格,成百的骑兵就倒在了这几十步远的道路上,成了这一战的牺牲品。

虽然鞑子的骑兵也确实比较强悍,冒着刑天军的集火射击,他们还是勇猛的朝前猛冲,刑天军的火铳齐射拦不下所有鞑子骑兵,让他们突进到刑天军的近处,朝着刑天军策动了骑射,给刑天军的兵将带来了一定的杀伤,可是他们想要突入到刑天军的阵列之中,却是基本上无法实现的任务。

两支鞑子骑兵在付出了相当价格之后,总算是靠近了刑天军的兵团,可是随即等待他们的即是在刑天军两翼处探出的如林猬集的蛇矛,面对着跟刺猬一般的刑天军兵团,这些鞑子骑兵除在外围驰驱朝着刑天军抛射一些箭支之外,几乎干努目没有一点体例,面对着这样密集的步兵年夜阵,轻骑兵冲锋其实就是自杀,他们根本无法冲入蛇矛如林的年夜阵,便会被这些硕长的蛇矛给捅翻,这真就如狗咬刺猬一般,让鞑子们无从下嘴。

蛇矛兵出列之后火铳手朝两边集结,并未停止射击,依旧是一排接着一排的朝着冲近的鞑子马甲兵开火,虽然火铳中高速移动中的鞑子骑兵有点难,可是排枪其实不刻意追求单支火铳的命中率,何况鞑子骑兵来回在阵外驰骋放箭的时候,战马的侧面是很年夜的,打不中人还能打不中马吗?鞑子虽为了呵护他们的战马,为战马披上了一些牛皮抑或是毛毡,可是根本挡不住铳弹的冲击,很多战马中弹立即摔倒,把背上的鞑子骑兵摔的是七荤八素,筋断骨折,马上便失去了战斗力。

两支鞑子骑兵虽然悍勇的进行了数次冲击,可是最终除付出了巨年夜的伤亡价格之外,根本未能达到他们的战术目的,只是以骑射杀伤了一些刑天军的部众,几多给刑天军制造了一些麻烦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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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油尽灯枯

多尔衮眼看着刑天军就这么裹成一团,义无反顾的冲入战场,然后又势如破竹一般的朝着明军大营推进,可是却拿他们这伙人丝毫没有一点办法,如果是红夷大炮刚才没有被毁的话,他们倒是可以远远的用大炮轰这伙贼兵,可是让他郁闷的是对方显然在出击的时候,便料到了这一点,把那些红夷大炮视作了他们最大的威胁,一露面他们便派骑兵突袭了鞑子的炮阵,把鞑子们的那些视作宝贝的红夷大炮给炸上了天,这会儿还东倒西歪的戳在那里,估摸着其中大部分是要报废了,即便是炮身无恙,如果想要继续使用它们的话,不重新打造炮架装上它们的话,也休想再用了。

所以在没有强大的火炮之下,以鞑子兵的弓箭,实在是无法直接对抗刑天军之中装备的这些大量而且威力巨大的自生火铳的,而刑天军又根本不会采用靠人上去和鞑子兵一刀一枪的硬拼的战术,所以鞑子兵一时之间根本找不到一个很好的对付刑天军的办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刑天军距离明军大营越来越近。

而本来就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卢象升麾下的那些明军们,在看到了刑天军突入战场救援他们的时候,顿时又重新爆发出了战斗力,一个个明军兵将们又重新看到了希望,于是更加疯狂的和攻入大营中的鞑子兵们厮杀了起来。

而且这会儿已经被分割开的一些明军,在卢象升的反复率兵突击之下,又开始逐渐的汇聚了起来,渐渐的壮大了力量,开始一步步的朝西突进,他们猬集在一起,拼命的和阻挡他们的鞑子兵厮杀着,即便是每一刻都有大量的明军倒在鞑子兵的弓箭抑或是刀枪之下,可是他们还是努力的挤在一起,缓缓的移出大营,放弃了他们的大营,朝着刑天军攻来的方向一点点的推进。

多尔衮真是急眼了,本来这一次是他打一场好仗的时候,干掉卢象升这个大明著名的大臣的话,无疑会给大明又狠狠的来上一拳,可是一切因为这支该死的刑天贼军的出现,开始让事态有点失去了控制。

他这会儿已经不想着要一口连这伙刑天贼军一块儿吃下了,但是如果让卢象升和他麾下的这几千明军又逃脱升天的话,那么这就实在是说不过去了,于是他一边急忙调集兵力,继续拦截刑天军的攻进,另外开始调集更多的兵力,去围攻卢象升的明军,争取在他们汇合之前,就先一步吃掉卢象升这伙明军,使得这伙刑天贼军无法达到他们此战的目的。

于是很快更多的鞑子兵开始涌向了卢象升所率的那批明军,近处的拼命的用刀枪砍杀着一步步试图推进的明军,而远一些的鞑子兵则拉开硬弓,不断的朝着明军兵团放箭,鞑子的箭支如同暴雨一般的洒落在明军人群之中,几乎每一刻都有明军官兵中箭倒在地上,接着被踩在了袍泽们的脚下,许多兵将中箭之后,只要不是要害中箭,都强咬着牙忍着疼,掰断插在身上的箭杆,甚至有的将官身上被鞑子兵的箭射得如同刺猬一般,可是依旧还在大呼酣战,继续督兵朝前推进。

战事进行到这个时候,已经彻底进入到了白炽化的程度了,战场双方都可以说是使出了浑身的解数,都在拼命的想要达到他们的目的,死神在这里露出了它狰狞的笑容,敞开他的黑衣,大量的收取着飘荡起来的冤魂,这一下他算是赚了个盆满钵满,一下他的亡灵大军便又壮大了不少。

卢象升心中暗暗的叫苦,他一边是惊诧刑天军的战斗力之强,虽然他们看不到整个战场,但是却听得到刑天军这一路杀来时候发射的排枪的声音,同时也听得到大批鞑子兵发出的惊呼惨叫之声,而且这种声音一直没有消减下去,而且他能听得出刑天军正在坚定的朝着他所在的方向推进着,这一点让他颇为欣慰,同时也非常感激。

他是了解鞑子兵的凶悍的,这一次刑天军来救援他,可以说是要付出相当代价才可能救得了他和麾下的这些官兵们的,可是到现在看来,刑天军这一次不是只来摆摆样子,做做姿态的,而是实打实的想要拼命将他和麾下的这些将士救出去,这一点已经没有什么疑问了,卢象升看不到战场的情况,可是大致也猜得出刑天军如果想要和他汇合的话,鞑子是肯定不会让他们轻易得逞的,一定会想尽办法阻截他们,刑天军这会儿一定打的非常辛苦,也不知道他们撑得住撑不住。

而他这边这会儿的情况却非常不乐观,虽然他们又逐渐的汇集在了一处,暂时摆脱了被分割歼灭的危险,可是鞑子兵这会儿也已经疯狂了,一波波的涌上来,围住他们,在他们头顶上箭如雨下,周边都挤满了面目狰狞的鞑子兵,虽然官兵们心中重新燃起了希望,士气提高了不少,可是毕竟他们是一支忍饥挨饿多日的疲兵,战斗力根本比不上这些吃饱喝足的鞑子兵们,他麾下的兵将抱成了一团,外围全都是鞑子兵,两军不断的发疯一般的砍杀着对方,而官兵方面伤亡显然要大出鞑子兵许多。

一批批官兵倒下去,紧接着又有一批官兵冲上去,卢象升全身这会儿中了不止十箭,身上的山字铠几乎快被断箭扎成了刺猬了,而且腰间还中了一枪,虽然没伤到要害,可是却疼痛难忍,多次他冲到最前面砍杀鞑子兵,最后又被顾显和张岩、杨路凯等人给拖入了军中,这个时候虎大威和杨国柱还没有出现,他们被冲散之后,卢象升没能重新和他们汇集在一起,眼下跟在卢象升身边的仅剩下了不到一千兵将,而且其中已经多半带了箭伤,如果还不能突破重围,和刑天军汇合的话,那么他们恐怕真的坚持不了多久了。

本来卢象升坐下骑的是一匹宝马五明骥,以五明骥的脚力,如果卢象升想要脱离战场的话,刚才他有好几次机会可以冲出大营,跃马蒿水河冲至对岸,然后脱离战场,可是他根本就没有这么想过,一直在带领着麾下的兵将们和鞑子兵死战,这会儿连他的爱马五明骥都已经身中数支箭矢,而且被鞑子兵的刀枪伤了多处,五明骥已经脚下踉跄,全身上下都是它流出的鲜血,眼看已经是撑不住了。

卢象升看着自己的爱马还在做最后的努力,奋力的驮着他前进,心中可以说是痛如刀绞一般,而他自己也感觉到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多日来兵不食他不食,饥饿已经大大的削弱了他的体力,再加上满身的伤口,不断的在出血,更是让他感到一阵阵的眩晕,手中那把大刀变得如同万斤巨石一般死沉死沉,每一次举起来似乎都像是要耗光他所有的力气一般,坐在马鞍上,他有点发飘,摇摇欲坠。

可是他知道他此时是军中这些兵将们的主心骨,如果他倒下去的话,那么兵将们便会彻底失去主心骨,可能再也等不到刑天军杀到他们跟前,就会被这些凶残的鞑子兵屠光了,所以他紧咬牙关强打精神,依旧不停的大呼杀奴,来鼓舞麾下的这些兵将们坚持下去,可是这会儿他侧眼看到一直跟在他身边的顾显突然间便倒了下去,瞬间便被淹没在了密集的人群之中。

“顾显!顾显!”卢象升急得大叫道,想要低头找到顾显,将他们救起来。

可是这个时候李奇突然间拉住了他的马缰,带着满眼的血泪哭道:“大人!不要管顾大哥了,他刚才被鞑子捅了两枪,早就撑不住了!他已经走了!大人保重呀!”

卢象升这一下眼泪实在是忍不住在眼眶之中喷涌而出,顾显是自小便跟着他一起长大的家仆,这么多年来,一直忠心耿耿的随侍在他的身边,虽然两人是主仆关系,可是某种程度上却亲如兄弟一般,可是今天顾显却为了保护他,死在了这里,如何能不让卢象升心里面痛如刀割呀!

可是在这个时候,他根本无法去关注顾显的尸体,他眼下要带着剩下的兵将们杀出去,和刑天军汇合,所以他带着满脸的血泪,再一次将大刀高高举起,用嘶哑的声音狂吼道:“杀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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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铁骨破军

一排橹车出现在了铁骨营面前,众多被打怕了的鞑子兵猬集在橹车后面,持弓搭箭,带着恐惧的目光注视着迎面而来的刑天军的兵团,按照多尔衮的命令,鞑子兵收集来了战场上先前为了攻打明军大营所用的橹车,在这里构筑起了最后一道防线,刑天军如果是想要和卢象升的兵马汇合的话,便必须要突破这道橹车组成的防线,否则的话他们便只能相隔无法相会,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卢象升被清军所灭。

一排火铳打过去,铳弹劈劈啪啪的打在橹车上面,可惜的是虽然刑天军的火铳威力足够,但是面对着这些被鞑子们用粗重的厚木板做成的橹车,铳弹的威力还是稍显不足,绝大多数铳弹被橹车所挡,基本上没有能射杀几个躲在橹车后面的鞑子兵。

刑天军行至这里,攻势顿时为之一遏,被这道橹车构成的防线阻住了去路,而鞑子的弓箭手们也发狂了一般躲在橹车后面,拼命的朝着刑天军抛射弓箭,不断的有长枪手和火铳手开始中箭倒在了阵列之中,可是几排火铳齐射,都没有能击破这道橹车防线。

而且这一次肖天健率部突入战场,因为考虑到大炮行动可能会跟不上大军进攻的速度,为了减少不必要的损失,炮营和各营的直属炮队都被留在了后面,他们军中没有火炮可以轰击这些橹车,所以攻势到了这里便受到了阻碍。

眼看着越来越多的鞑子兵又一次开始围上来,肖天健横眉怒目的吼道:“传令给刘耀本!我不管他怎么做,给他突破鞑子的这道橹车防线,杀过去和官军汇合!告诉他,不要计较损失!救出卢大人,就算是我们的胜利!他如果不行的话,那么我便亲自上去,替他打开这条鞑子的防线!”

铁头大声吼道:“接令!近卫队出列三十人,跟我上去!”

近卫队里面当即便有三十多个勇士二话不说站了出来,一个个擎了一面大盾,紧随着铁头便冲向了前面。

听罢了铁头传达的命令之后,刘耀本脸色很不好看,这一路上杀来,他们铁骨营始终都如同尖刀的刀尖一般,将所有阻在他们面前的鞑子兵的队伍给捅开,然后杀散他们,可是在这里鞑子弄了些这东西挡路,却给他们制造了巨大的麻烦,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麾下的一个个火铳手、长枪手倒在鞑子的弓箭之下,可是因为刑天军的火铳只能齐射,根本无法打死那些躲在橹车后面的鞑子弓箭手,这个时候弓箭的优势便发挥了出来,鞑子的弓箭手可以躲在橹车后面,朝天仰射,用抛物线抛射的方式射杀刑天军的部众,如此一来,铁骨营终于付出了代价。

当铁头过来之后,刘耀本立即吼道:“末将遵命!来人呀!传令下去,派刀牌手给我上,用霹雳弹炸开这道橹车!要是他们炸不开道路的话,哪怕他们用头给我撞,也要给老子撞开这道鞑子的防线!违令者杀无赦!”

铁头一点头道:“此计最好!这次让我们近卫也上吧!近卫弟兄们听了,跟我上!”

刘耀本想要拦住铁头,可是铁头根本就不给他机会,一挥手拧身便带着三十多个持盾的近卫扑了上去,每个人都擎着大盾,左手还扣上了一个摇燃了火折子,而他们的后腰处,则是每个人都别了三个甜瓜大小的铁霹雳弹,而刑天军现在刀牌手之中铁霹雳弹已经成了标准配备,每个人都随身携带一两个这样的家伙,而且每个人怀中都塞了一个铜管的火折子供他们点火之用。

得到了命令之后,负责刀牌手的军官二话不说,便点出了三十多个刀牌手,和铁头的三十多个近卫编在了一起,组成了一个临时的突击队,包括他自己,一个个都又在身上加了一件刚刚缴获来的甲胄,然后在铁头的一声令下,六十多个人随即便擎盾扑出了大阵。

而这个时候一排排火铳手立即开始在指挥官的命令之下,开始对准对面的橹车开始急促发射,以此来掩护铁头等这个突击队冲近对面橹车防线。

铳弹劈劈啪啪的密集落在橹车上面,打得橹车上木屑乱飞,时不时会有个别倒霉的鞑子兵,因为脑袋伸的太高观察刑天军的情况,会被流弹击中,结果下场奇惨,当场便被开了瓢,打得脑浆迸裂,一头撞翻在橹车下面,死的是一塌糊涂。

但是鞑子这边还是立即便发现了铁头他们这帮人的动静,虽然他们不清楚刑天军突然间派出这么一小股兵将突击是干什么的,但是总之可以猜得出这几十个刑天军的兵将绝不会是来此和他们谈友谊的,肯定是想办法来破坏他们的橹车的,于是在一个挂甲喇章京的牛录章京的命令下,一个分得拨什库受命率领几十个凶悍的鞑子兵跳出橹车,迎击铁头这几十个人,同时命令弓箭手将目标锁定在铁头等几十个人身上,放箭射杀他们。

于是几百名鞑子兵都纷纷探身出来,纷纷张弓拼命的朝着铁头这帮人放起了箭,可是只要他们探身出来,往往都有人会立即被刑天军的火铳手开火命中,仰翻下去,今天的大风不但没有给刑天军的火铳手制造太多麻烦,反倒是很快可以将开火时产生的硝烟给吹散,使得刑天军的火铳手可以不必受到硝烟的太多干扰,尽可能的采用精确瞄准的方式进行射击。

不过即便是在后面火铳手们的努力掩护之下,射向铁头等一行人的鞑子的箭支还是密集如雨,用铺天盖地形容丝毫不为过之,而铁头等人也猬集于一起,用手中盾牌尽力遮住全身,形成一个小盾阵,遮挡着这些箭支,一步步的朝前推进。

箭支落在盾牌上发出的啪啪声密如骤雨,而且鞑子兵箭术了得,虽然是猛然起身放箭,可是准头并不差,把铁头他们的盾牌上射的如同刺猬一般,如果没有这些盾牌的话,铁头他们这些人早就在第一轮的发射中,便会被全部射翻了。

不过建奴派出的那些逆袭的鞑子兵情况要更糟一些,他们那个率队的分得拨什库刚一率队冲出橹车防线,便暴露在了刑天军的火力齐射之下,一排铳声过后,这个分得拨什库便全身数处飚血,被打得倒飞了起来,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当场便死透了。

跟着他冲出来的那些鞑子兵情况也没好到哪儿去,一个个根本就来不及冲到铁头等人的跟前,便一个接着一个的被打翻在地,瞬间别完成了他们的使命,成了刑天军的铳下之鬼。

可是铁头这些死士们的状况也不太好,鞑子兵箭法实在是精准的厉害,他们还未冲到橹车近前,便有两个刀牌手和一个近卫因为伸头看路,结果面门中箭,倒在了前进的地上,而这个时候铁头根本不可能救助他们,只能丢下他们继续前进,片刻之间脱离盾阵的他们便被鞑子射成了刺猬,横死于当场。

更有几个近卫和刀牌手被鞑子从盾牌缝隙射入的箭支射中,不过这些箭倒是对他们威胁不大,他们每人身披两层甲胄,即便是射中身体也不能穿透他们的甲胄,倒是几个人露出盾牌下面的腿被射中,使得几个兵卒受伤,可是这会儿这些近卫和刀牌手们根本不顾伤痛,咬着牙瘸着腿继续持盾向前推进。

最后连铁头自己的大腿上都挨了一箭,鞑子的劲矢直接穿透了他腿部的护甲,把箭簇深深的咬入到了他的大腿上,可是铁头也够硬气,一把折断了这支箭杆,一声不吭的继续挺盾前行,直至他们推进到橹车前面十几步的时候,铁头才大吼一声道:“点火,扔霹雳弹给老子炸飞他们!”

一个个早已准备妥当的近卫还有刀牌手们,一个个迅疾的摸出霹雳弹,点燃了引线,奋力探手振臂将这些铁甜瓜掷向了对面的这一溜橹车。

橹车上下的鞑子们还没有弄清楚这些刑天军丢过来的是什么玩意儿,这些铁甜瓜便一个接着一个的爆炸了。

可是也就是这么一探身的机会,便又有几个刀牌手和近卫因为身体探出了大盾,在他们投掷的一瞬间,数支鞑子的劲矢便射在了他们身上,两个人又是面部中箭,当即便被射翻在了地上,一个人眼眶中箭,劲矢一下便射穿了他的头部,一声不吭的扑倒便咽了气。

可是他们投出的霹雳弹所给鞑子们造成的杀伤却更是厉害许多,众多鞑子猬集于橹车后面,每一个霹雳弹爆炸,都能一下炸翻好几个鞑子,就连几辆橹车,也被猛烈的爆炸炸翻了过去,一些鞑子身上的零件在爆炸声中腾空而起,只听得橹车处响起了一片鞑子的惨叫之声。

铁头擎着大盾带着这帮敢死之士,不停歇的一口气将他们所携带的所有霹雳弹都砸到了鞑子的橹车上面抑或是后面,一连串的爆炸声把鞑子炸得是抱头鼠窜,顿时橹车也被掀翻了不少。

原本工整的橹车防线立即出现了巨大的豁口,而缺口处的鞑子兵也彻底失去了他们的掩体,后面的刑天军火铳手们不用军官们提醒他们,便一个个都瞄准了这些缺口处轮番开火了起来,这个时候几乎已经不用军官们指挥他们了,这些火铳手们仅仅是凭借着本能,一次次的朝前迈步前进,开火,装填,再前进、再开火,铁骨营的方阵随之开始再次移动了起来。

在付出了一定代价之后,铁骨营还是冲开了这道鞑子兵的橹车防线,大批鞑子兵一看挡不住刑天军了,于是慌忙后退,可是刘耀本岂能便宜了他们,派出营属的散兵发动突击,火铳手们也上刺刀进行了突击,瞬间便又放翻了一大片鞑子兵,杀的这伙阻路的鞑子兵们屁滚尿流的朝四面八方溃逃而去。

当铁头一瘸一拐的带着剩下的二十多个近卫回到肖天健身边的时候,肖天健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淡淡的问了一下铁头伤势如何,铁头冷酷的摇头咬牙答道:“不碍事,就是被鞑子的箭咬了一口罢了!”便转身下去找医护兵起箭包扎去了。

肖天健率部通过这道七扭八歪被鞑子丢弃的橹车的时候,一声令下散兵出击,迅速的将这些橹车泼上了火油点燃了起来,省得这东西又被鞑子兵给利用来和他们为敌,战场上顿时便火光冲天,大批鞑子打造出来的粗糙橹车便熊熊的燃烧了起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人肉被烧焦的臭味,一些橹车上的鞑子伤兵甚至还没死,便被一起点燃了起来,烧得他们发出凄厉无比的惨叫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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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胜利会师

在一片铳声之中,围在卢象升这些官兵身边的鞑子兵们立即便轰然散开,朝着四面退了下去,本来还密集的挡着这些官兵们面前的鞑子兵一退,便是德这些宣大兵们压力瞬间散去,同时他们眼前也霍然开朗了起来。

一大队继续保持着队形的刑天军部众们擎着一面猩红的刑天军大旗终于出现在了这些官兵们的眼前。

仅剩下的数百名官兵都楞了一下,但是马上他们便意识到他们终于得救了,不约而同的发出了一片欢呼之声。

许多官兵立即便全身脱力,一个接着一个的瘫软了下去,现在已经到了下午时分,他们从天蒙蒙亮便列阵迎敌,一直厮杀到现在,空着肚子能坚持下来已经着实不易了,而且这大半天时间,他们的神经一直绷得紧紧的,突然间鞑子退兵,使得他们的精神一下放松了下来,几乎所有官兵都瞬间便垮了下来,饿加上他们身上的伤,疲惫一下便将他们打垮在地。

而三个刑天军的战兵营列阵迅速的将这几百残余的官兵们围在了中间,将他们保护了起来,有一匹高头大马立即出列来到了这群官兵面前,马背上同样是一个身材异常高大的银甲将军,放声对这群官兵大吼道:“卢象升卢大人可安在乎?”

官兵们都听清楚了这个刑天军大将的吼声,不知道这个刑天军的大将会不会对卢象升这个曾经在中原四处剿杀流寇的大人不利,一时之间都变成了哑巴,刚刚被救的欢喜瞬间便又消散,一些兵将挣扎着站起来,渐渐的朝一处汇集,又一个个的握紧了手中的武器,警惕的瞪视着这个刑天军的大将。

这个刑天军的大将立即便明白了他们的想法,哈哈一笑道:“在下肖天健,救援卢大人来迟,还望卢大人出来一见!肖某对诸位大明好汉,绝无半点恶意!”

这个时候一个浑身浴血的人从队伍中走了出来,哭着扑到了肖天健的马前,跪下大叫到:“原来是肖大帅亲临此地!李奇参见肖大帅!快救救我们大人吧!……”说罢便泣不成声了起来。

肖天健心中一惊,他当然知道这个李奇了,当初卢象升就是派的此人来刑天军辖地给他送信的,此人乃是卢象升最亲信的家仆,听了他的话之后肖天健吃惊不小,立即翻身下马一把拉住他问道:“卢大人何在?他怎么了?”

李奇大声哭着答道:“卢大人今日身先士卒,身负重创,刚才肖大帅出现的时候,卢大人便昏过去了,我们军中医官早已失散,还望大帅速速救救我们大人吧!”

这个时候官兵们才都知道,这一天来,一直身先士卒带着他们跟鞑子兵死战的卢大人身负重伤晕了过去,一时间都紧张的大哭了起来,几百名官兵齐齐的跪了下去,对肖天健叩头道:“求肖大帅救救卢大人!”

肖天健听说卢象升还没有死,多少冷静了一些,立即拍拍这个李奇的肩膀,扭头大叫道:“医官何在!速速救治卢大人!尔等速速将卢大人送过来!不要耽搁!……”

多尔衮这个气呀!他和岳托、豪格等主将们眼睁睁的看着这支刑天贼军势如破竹杀入到战场之中,他们麾下的兵将数次试图阻止他们,但是居然无一例外都被这刑天军给打垮了,愣是眼睁睁的看着刑天军最终还是和卢象升的人马汇合在了一处,另外更让他气的是另有一小股官兵,趁着他们把注意力都放在卢象升和刑天军这两伙人身上的时候,居然突出了重围,踏冰渡过了蒿水河,一路脱离了战场逃了个无影无踪。

他们好不容易抓住的这个机会,就这么宣告功亏一篑,让他们这些清军主将们情何以堪呀!

明明他们的兵力占据绝对优势,可是偏偏就是啃不动这支出现在战场上的刑天贼军,反倒是派兵阻击他们,屡战屡败,始终无法挡住他们前进,甚至连咬他们一口都没成功,己方损失之大,几乎让他们无法接受,正白旗和镶白旗还有正红旗以及随军汉兵,无不都损失惨重。

他的正白旗下面的一支骑兵居然伤亡了四五百人之多,其中当场阵亡了二百多人,伤者虽然救回了一些,可是大多数伤者都是受的铳伤,这么冰天雪地里面,他们的医疗水平非常差,即便是最终能救活一些,绝大多数伤者最终还是要丢掉性命的。

反观这支刑天军贼军,始终结阵前行,猬集在一起始终不散,任凭他们如何冲击,都无法咬下来他们一口肉,损失情况远比他们清兵要少的多,现在他们虽然还处于战场之中,可是却依旧保持着阵型不乱,就这么钉在战场上仿佛是在向他们清军示威一般,甚至于轮番开始在战场上席地休息了起来,在他们的军阵之中,甚至升起了火,似乎要在这里就地开饭一般。

这种事情是他们以前连想都没想到过的,哪有人这么将他们清兵视作无物的敌人存在呀!可是今天日头似乎打西边出来了一般,硬是凭空出现了这么一支人马,根本就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多尔衮和岳托都气的脸色铁青,有心赌上去,将全军压上,和他们死战一场,可是多尔衮和岳托都不是那种没脑子的人,最终还是强压下了这个念头。

倒是随军出征的阿巴泰气的是暴跳如雷,向多尔衮请战,要亲自率兵去进攻这支刑天军,和他们决一死战一场,但是多尔衮却最终没有答应,令阿巴泰稍安勿躁,下令收拢兵马,稍事休息一下再看情况而定。

多尔衮和岳托商议了一下,他们不是没有担心,毕竟在这里的南面,就陈驻着三万多大明的关宁军,关宁军毕竟还是有相当的战斗力的,如果这会儿此地的战况传到了他们哪儿的话,一旦高起潜这个太监明白过来,率军赶向这里的话,他们清军就不得不要应付更大的压力,所以这会儿他们不敢将全部力量都投入到对刑天军的围攻上面,必须要留下一定的兵力,来保证他们手头上有一支可用的兵马。

所以清军众将商量过一阵之后,多尔衮拿定主意,就是盯住这伙刑天军,看他们下一步该如何行动,以刑天军目前的兵力,他们是不可能就地留在这里,跟他们清军死战到底的,他们在汇合了卢象升的残兵之后,肯定是要撤离这里,到时候他们率军跟上他们,瞅机会再报这一箭之仇,毕竟刚才刑天军像他们展示了一种全新的战法,同时他们所用的火器之犀利也是他们从未体验过的,突然之间他们有点被打怕了,不知道如何应付这种战术,所以眼下稳妥起见,他们还不想真的就将所有老本都压上去。

而且这一次他们受皇太极的命令入关,主要目的还是对大明进行洗掠,说白了就是来大明打秋风抢粮、抢钱、抢人的,而不是来灭大明的,他们的兵力也不允许他们这么在这里拼,何况他们正白旗和镶白旗的实力一旦在这里拼的伤筋动骨的话,以后便在他们清国之中,失去了话语权,这对他们兄弟今后可是没有一点好处,搞不好皇太极会趁此机会,削了他们的旗主之职,那么以后他们弟兄便再永无翻身之日了。

所以多尔衮不傻,他才不会跟刑天军拼老命的,这会儿即便是吃了亏,他也只有暂时隐忍,找个机会再捞回来,所以他和岳托都主张暂且休整一下,看情况再定。

阿巴泰虽然暴跳如雷,可是他这个贝勒地位却远不如多尔衮甚至是豪格,只能在他们手下听命,别看多尔衮和豪格多为他的弟弟甚至是子侄一辈,可是他们大多已经进封亲王,可是他却只是个贝勒爷,这级别差的多了,所以多尔衮不准他出击,他也只能暴跳如雷干瞪眼,于是眼睁睁的远远望着这伙刑天贼军在战场上休息。

其实肖天健也不是在故意气多尔衮和岳托他们,而是他在汇合了卢象升残部之后,这些官兵们几乎各个带伤,而且是疲惫不堪,就连卢象升本人也重伤昏迷,他现在是想撤也无法撤退,必须要先让这帮官兵们休息一下,替他们临时救治包扎一下伤处,让他们吃点东西恢复一下体力,否则的话,他是不可能让人一个背一个,把这些官兵给背回去的。

于是无奈之下,他只能选择就地以三个战兵营就地在战场上围起一个野战阵型,就地升火烧一些开水,一边为这些官兵擦洗伤口,上药包扎,一边给他们吃点东西恢复一些他们的体力,随后将他们带离此地。

这些卢象升麾下的残兵们这会儿已经彻底信任了这些刑天军的兵将们了,对于这些他们曾经视为贼人的汉子们,这些官兵们无不心中感激万分,大明几十万兵马,可是没有一个来救援他们的,可是这支刑天军却放下了和官府朝廷的旧怨,悍然北上,并且是他们的大帅肖天健亲自率领,赶至这里,冒死来救援他们。

他们这会儿也看到刑天军的军容了,一个个刑天军的兵将们也同样都是满脸的风霜,这一仗下来,各个都是一脸的烟熏火燎之色(火铳手开火,不熏才怪!)他们自从杀入战场,肯定是也经历了数番死战,才和他们汇合在一处的,在刑天军之中的一些随军车辆上,已经陈列了不少刑天军将士的尸体,同时也有不少刑天军将士的伤员,说明他们在杀过来的路上,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所以看在眼里,感激在心里面,这些官兵们许多人哭了起来,跪在地上连连对肖天健等刑天军的兵将们称谢。

第二十七章 忠烈之臣

而肖天健则安抚过他们之后,便进入到了一个临时搭起的帐篷之中,而帐篷之中几个医护兵和一个医官正在紧张的围着一个人忙碌不停,在小帐篷之中的毡垫上,躺着一个身材比较高大的人,此时他身上的甲胄已经被脱去,帐中升着一个炭盆为帐子增温,这个人全身上下都是鲜血还有一处处伤口,医官正在用热水擦拭他的身体和伤口,为他上药,李奇则跪在一旁,带着泪轻喊着他:“老爷!您一定要挺住呀!咱们已经被肖大帅救下来了,您可以歇歇了!咱们安全了!呜呜!”

肖天健低头看了看脚边卢象升的衣甲,卢象升的那身轻钢水磨山字铠本来是一件非常结实的精甲,可是现在甲片早已经是支离破碎,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创痕,而甲胄内衬的是一套孝服麻衣,上面也早已被鲜血染红,有些地方的血迹甚至已经变成了干枯的黑色,可见卢象升已经受伤多时了,一个人受这么多这么重的伤,却还在坚持死战,别说是一个文官,哪怕是一个极为彪悍的武将恐怕都坚持不了,可是偏偏在卢象升这个文官身上,肖天健却看到了人性最伟大的一面。

再看一下一个医护兵手中的小盆之中,散放着七支血迹斑斑的断箭,这几支断箭都是刚刚在卢象升的身上起出来的箭簇,即便是钉入肉体的深度有限,可是也很难想像一个人能带着这么多的断箭,依旧在战场上拼杀酣战。

而躺在毡垫上的卢象升,此时全身已经基本上被绷带裹了起来,一些绷带下面还在浸出血迹,面色十分苍白,一把胡须乱蓬蓬的垂在下颌,上面同样也沾着血迹,如果不是看到他胸脯还在微微的起伏的话,很难想像此时的他是一个活人。

卢象升现年不过只有三十八岁,尚还没有到三十九岁,可是现在他的头发却早已是两鬓斑白,看上去根本不似三四十岁年纪的人,显得十分苍老憔悴,如果不是知道他的年龄的话,铁定会以为他是五六十岁的人,看上去比起实际年龄要老的太多,可见他为了大明天下,操了多少心,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可是偏偏就是这么一个忠臣,却得不到当今皇帝的完全信任,朱由检宁可信任杨嗣昌、高起潜之辈,却不肯相信这么一个为他的天下殚精竭虑呕心沥血的忠臣,而杨嗣昌、高起潜那些混账东西,却只因为卢象升坚持抵抗鞑虏,便想将他置于死地,连带着上万大明忠勇的将士,都想要让他们跟卢象升殉葬,这是什么世道呀!这样的朝廷早已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无论李奇如何呼唤,卢象升都静静的躺在毡垫上,毫无反应,也许是他已经太累了,到了这会儿,已经想休息了,肖天健轻轻的拍了拍大哭的李奇的后背,轻声说道:“李奇,莫要再哭了!卢大人太累了,让他休息一下吧!有这些医士在,定能保住卢大人的性命无忧,肖某保证,不再让卢大人受半点伤害了!”

李奇这才努力的收住了哭声,转身跪在肖天健面前,连连对肖天健叩头道:“多谢肖大帅来救大人,都是小的保护不周,才让卢大人受了这么重的伤,小的该死!”

肖天健看看满身血迹的李奇,摇头道:“你们已经尽力了,卢大人早已心生死志,他已经对当今朝廷和那些同僚们绝望了,一心求死之下,岂是你等可以保护得了的?不要自责了!你伤势也不轻,出去让医士替你也包扎一下好了!

对了,此战卢大人近乎于全军覆没,此时恐怕朝廷断不会不追究此事,你跟着卢大人时日最长,也当多少知道一些朝中之事,杨嗣昌和高起潜定会趁机大在皇帝耳边进谗言,将罪责都推到卢大人身上,断不会说是因为高起潜见死不救,最终大人定要身败名裂,不但不会因此受到皇帝老儿的嘉勉,搞不好还会因为那些奸臣们的弹劾,落得一个被逮弃尸的下场,现如今唯有告知天下,大人已经力战殉国,方能保住大人的性命,至于大人这边回头我会妥善安排!你不必担心!”

李奇楞了一下,但是马上便明白了肖天健的意思,对于肖天健所说的话,他想了一下之后觉得也绝不是耸人听闻,杨嗣昌和高起潜处处于卢象升作对,想要置卢象升于死地而后快,现如今卢象升在这里大败,即便是保住性命不死,朝中有杨嗣昌这等奸臣,也肯定会照肖天健所说的那样,将罪责一股脑的推到卢象升身上,卢象升性情耿直,即便是回京,在朝中奸臣的围攻下,也肯定是百口莫辩,最终很可能就落得一个身首异处,被皇帝逮问弃市的下场,所以肖天健愿意保住卢象升,也是唯一能保全卢象升性命的办法了,于是他只是稍微犹豫了一下,便立即再次跪下,哭道:“多谢肖大帅!小的尽听大帅吩咐!大帅是否要小的出去之后,说我们老爷已经……已经……”

肖天健摇头道:“此事先不要着急,恐怕我还要时间加以安排,到晚上之后你再说也不迟!”

李奇立即点头答应了下来,擦了擦眼泪,叩头哭着出了大帐,到了官兵之中以后,不少官兵都关心卢象升的伤势,对李奇询问,李奇一脸的苦状,连连摇头说卢象升伤势太重情况很不好,当即便有不少的官兵哭着要求探视一下卢象升,可是被李奇拦住,说刑天军的医官正在全力救治卢大人,不可去打搅他们。

于是官兵们这才放弃了这个想法,不多会儿刑天军的火头兵烧好了水,又给每个官兵都送了饼子,用开水和了炒面,还拿出一些肉干,给官兵们食用,已经饿了很长时间的官兵们没想到刑天军不但来救他们,还给他们这么多好吃的,一个个感激就自不用说了,甩开了腮帮便开始大嚼了起来。

而肖天健待李奇出去之后,对医官问道:“卢大人情况如何了?可还有救吗?”

医官立即答道:“启禀大帅,卢大人伤势极重,全身上下共受创十五处之多,出血极多,真想不出他怎么坚持到现在的!真是一个好汉呀!不过卑职已经检查过了,这卢大人身体根子很硬朗,一看就是常年习武之人,伤势虽然非常重,但是待我等给他处置过伤口之后,情况还是稳定了下来,出血已经止住了,呼吸也平稳了,脉象也平和了下来,现在只是深度的昏了过去,恐怕会有段时间无法醒过来,不过要是小心照料的话,性命估计能保得住,只是不能再受冻了,也不能剧烈的震动!”

肖天健这才多少松了口气,他之所以率兵前来这里,就是不想看着这么一个大明的忠臣就这么死在小人和鞑子的手中,如果卢象升不治的话,那么他这趟来就等于是白辛苦一趟了,起码少达到一半的目的,现在看来,卢象升虽然伤势很重,可是并不是没有希望,于是他点点头道:“你们把最好的伤药给卢大人用上,同时要想尽办法将卢大人救回来!这阎王爷也不能不长一点眼,这样的忠臣,无论如何不能给阎王爷送去了!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都要把卢大人给我救活!要什么你们找铁头就行了,我会尽我所能,给你们提供方便!”

这个医官也是个手段相当高明的外科郎中,立即点头道:“卑职会竭尽所能救治卢大人的!请大帅放心便是!……”

肖天健看卢象升短时间之内没有苏醒的意思,便转身出了大帐,对铁头低声耳语了一番,铁头立即点头答应,当即便带着一些亲卫开始在战场上搜寻了起来。

鞑子这会儿也开始收拢兵马,远远的和刑天军对峙着,看样子刚才吃瘪吃大了,这会儿不敢再上来讨没趣了,但是肖天健知道,他们在这里不能停留太久,鞑子肯定会想办法再调来大炮,一旦鞑子再拉来大炮的话,他便无法在这里停留了,于是他下令派出大批散兵,进入鞑子刚才撤离的战场,搜救一些尚还活着的官兵。

看着一个个活着的官兵被刑天军的人救了回来,这些官兵们对刑天军几乎是感激到了极点,这些刑天军可算是他们的救命神仙,如果不是刑天军的话,他们这些人恐怕一个都活不了,现如今刑天军不嫌他们这些受伤的官兵是累赘,还肯施以援手,对他们来说,无疑像是再造父母一般的恩情了。

人是铁饭是钢,肚里没食的时候手软脚软,可是一旦吃饱之后,力气很快便回到了这些官兵的身体之中,这个时候刑天军的医护兵来回穿梭于官兵之中,替这些受伤的官兵清理伤口伤药包扎,这些官兵无不惊诧不已,他们没想到刑天军这支被他们以前视作贼军的人马之中,居然会配备这么多医官,这要是换在官军之中,也是不可能的事情,虽说官军之中也配备有医官,可是数量却非常少,这些医官主要服务于军官们,普通官兵一旦受伤,能得到一点伤药,请自己的弟兄帮着上药包扎一下就算是不错了,根本是得不到医官的照料的,所以官兵在战场上一旦受伤之后,死亡率是非常高的,只有身体最强健的人才可能顶过来,可是他们没想到刑天军之中居然会有这么多医官,一个个都感到很是惊讶,问过之后他们才知道,这些刑天军的医官其实并非真正的医官,而是叫做医护兵,他们这些医护兵都接受过专门的训练,熟知外伤如何处理,而且多少了解一些小病的救治,所以刑天军的伤号可以极快的得到救治,以至于刑天军兵将受伤死亡率比起其它军队要低的多。

官兵们听罢之后无不感慨万分,说来他们是官军,可是待遇上居然比不上刑天军,这种情况多少让他们有些不平衡,说话间又有刑天军的人告诉他们,说南面的高起潜到现在还未动一兵一卒前来,这些官兵一听更是破口大骂了起来,其中不少官兵干脆家伙一摔,大骂着说不干了,这官兵他们说什么都不干了,甚至拉着刑天军的人问他们要不要人,要的话他们以后就跟刑天军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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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撤退

这个时候官兵之中军官已经没几个了,虎大威和杨国柱因为被鞑子兵冲散,没有和卢象升汇合在一起,这会儿不知所踪,参将张岩刚才一战之中,为了保护卢象升,也已战死沙场以身殉国了,仅剩下的也只有一个掌牧官杨路凯,可是杨路凯乃是卢象升麾下标营的官,属于卢象升的嫡系,此时也早已对当今朝廷失望到了极点,就连他自己都不想再给朝廷卖命了,所以卢象升这会儿不在,根本就没有人控制这些官兵,于是阵中的官兵是骂声震天,刚开始还控制着只骂杨嗣昌和高起潜,以及一些这一路上处处刁难他们不肯给他们提供粮饷支持的当官的,后来情绪失控之下,有人控制不住嘴,居然骂到了当今皇帝朱由检的脑袋上,一个人一开始骂,其他人也跟着大骂了起来,想想他们近期跟着卢象升入卫之后,受到的待遇,官兵们无不义愤填膺,不少人都当场表示这身大明的皮他们今后说什么都不穿了,他们宁可跟着刑天军这些好汉干,以后也不会再给皇帝卖命了。35zww.com

看着官兵伤员基本上包扎完毕,而且一个个也吃饱喝足了,精神和体力恢复了不少,肖天健令军中散兵将一些重伤不能自行行走的官兵放在了随军的一些车辆上,其余的轻伤官兵留在阵中被保护起来,随军行动,一声令下便大军起身,开始朝着来路上开拔而去。

骑兵营作为先锋走在前面,而另外三个战兵营则分列于后方,呈倒品字保护着这些明军的残兵们,开始撤离战场。

而官兵们看到刑天军的表现之后,也都佩服的要死,他们本来自以为自己已经是大明最精锐的兵将了,可是一看人家刑天军兵将们的表现,才知道他们是井底之蛙,无论是从军容还是军纪上,这些刑天军的兵将都能做到令行禁止,在肖天健的指挥调度之下,如臂使指一般,即便是在战场上,他们也始终保持着安静,丝毫没有一点乱象,军中兵将们各司其职,使得所有的事情都进行的有条有理。

而多尔衮那边的鞑子兵们一看刑天军要走,也纷纷再一次动了起来,一队队骑兵先行出发,远远的围在了刑天军兵团后侧的三面,用一种充满仇恨的目光远远的望着刑天军,刚才他们鞑子军在刑天军手下吃了闷亏,他们都不理解,为什么在明军手中像烧火棍一般没用的鸟铳,到了刑天军手中却变得如此犀利,这帮刑天贼军的鸟铳不会炸膛,打的又远又准,碰上他们不管披甲没有,都没有好,鞑子也不是都不怕死,他们不怕用刀枪去和敌人面对面的拼杀,而且他们早已习惯了享受那种用刀切开敌人身体的快感,砍下敌人的脑袋,斩去他们的四肢,剖开敌人的胸腹,看着他们惨叫哀号,同样也能接受自己被敌人砍倒,可是他们却无法接受被敌人远远的便打翻在地,在他们看来,被敌人用大炮抑或是鸟铳三眼铳之类的火器远远的打翻,死的是不光彩的,而且死的很不值得,因为他们有充足的武力无法展示给敌人,这样死他们实在是接受不了,也不甘心,可是这伙刑天军却偏偏是用这种方式来杀伤他们的,所以他们也怕,他们不愿意是那种死法,所以他们只能受命远远的跟着这支刑天军,瞅机会再对他们发动进攻,冲到他们之中,砍杀他们,抑或是被他们砍杀也行。三五中文网

而刑天军的战阵实在是十分密集,几营刑天军兵将们相互配合的相当不错,始终交替前进,走的缓慢但是却十分沉稳,始终不露一点破绽,使得大批缀在他们后面的鞑子兵将们始终抓不住一个机会,对刑天军发动突击。

整个刑天军就如同一个刺猬一般,缓缓的在战场上移动,而鞑子兵们的队阵则像是一群盯着猎物的猎犬一般,远远的围在刑天军兵阵周边,一边馋的是口水直流,一边是干着急不敢下嘴,就这么双方保持着百步左右的距离,缓缓的朝西移去。

多尔衮这一次亲自跟了上来,时刻关注着刑天军的行动,想要从中找出一些破绽,便随时发动猛击,将这伙狂徒灭在这里。

他看得出这支刑天军极善于战阵之术,而且他们主要的力量来援,就是依靠这种战阵,只要将他们的队阵给打乱,那么他们便无法在汹涌而至的清兵面前再如此嚣张了,可是偏偏他们的这种战阵似乎没有任何破绽,从任何一个方向攻击他们,结果都有大批火铳手会对自己麾下的清兵进行还击,始终不给他们一点机会。

而且这种方阵更可怕的就是还具备相当的机动性,只要队形不散,行进间也可以随时使用火铳打击敌方,虽然他们行动的速度不快,可是却让人非常无奈,整个刑天军的兵团就如同一个活动的坚堡一般,远可用他们犀利的鸟铳发射打击敌人,近处则有如林一般的长枪抵御敌人,而且还有刀牌手作为近战兵随时活动于大阵周边,可以说进可攻退可守,非常难以对付。

如此行出了一段距离之后,多尔衮有点耐不住性子了,于是便开始派小队的游骑对刑天军发动侧袭,试图以小股的骑兵往复的冲击,来给刑天军制造麻烦,然后迫使刑天军出现破绽,被他一举打垮。

可是游骑袭扰的战术这一次也在刑天军面前失败了,刑天军根本不为所动,只要小股鞑子骑兵冲近他们,便立即会用火铳手劈头盖脸的将这些骑兵打翻,根本就不给他们冲近刑天军的机会,所以反复几次试探性的突击之后,多尔衮不但没有能搅乱刑天军的行动,反倒是折损了百余名精锐的骑兵。

可是多尔衮又慑于刑天军火力太强,生怕麾下兵将损失太大,所以迟迟不敢发动大规模的进攻,而且这里已经深入大明的腹地,虽说他们不怕明军,可是明军到底还是有一点战斗力的,卢象升麾下的这支宣大兵便是一个例子,他们入关又有一两个月时间了,想必大明皇帝朱由检肯定已经下旨调动各地的明军入卫,此时他们也不得不防会有更多堪战的明军扑过来,一旦他在对付这支刑天军的时候消耗了太多的兵力的话,生怕会大幅削弱他们的战斗力,一旦明军被激起了火性的话,大批涌来,他和麾下的这么多儿郎便无法回到关外。

所以多尔衮心中十分纠结,几次兴起想要全军压上去的念头,最终都被他强行的给压了下去。

这个时候鞑子游骑来报,说前面再有三里地便是小漳河,在小漳河西岸发现有刑天军的踪迹。

这一下多尔衮急了,他刚才便已经从刑天军的编制里面发现了问题,刑天军杀入战场的全都是披甲战兵,而在这里并不是刑天军的势力范围,像他们清军一样,刑天军也算是出境作战了,而朝廷官府是绝不会给刑天军提供一点帮助的,搞不好还要给他们捣乱,而刑天军仅凭这些战兵出来这么远,是不可能支持他们作战的,所以必定刑天军会有辅兵,不过他只是因为提前没有发现刑天军的大队人马,所以不知道刑天军的辅兵在什么地方,现在他才知道,刑天军就是在小漳河一带进入战场的,而他们的其余的兵马肯定留守在小漳河西岸,等候刑天军的主力归来。

而一旦要是让刑天军汇合在一起的话,那么这一次他吃的亏搞不好就要白吃了,情急之下多尔衮脑子里面急闪了几个念头,当即便拿定了主意,命一支骑兵赶至刑天军的前面,阻拦一下刑天军的前进,拖住他们之后步甲兵们便围上去,同时令剩余的兵马立即向小漳河突击,即便是今天灭不了这支刑天军,拖到晚上也还有机会。

起码可以趁机先灭了刑天军留守在小漳河那边的辅兵,最不济也要让刑天军付出相当的代价,这么一来,刑天军没了辅兵的支持,粮秣弹药肯定是跟不上使用,最终即便是灭不了他们,也可以将刑天军逼回到他们的控制区去,省的他们再留在这里给他的清军找不完的麻烦。

整体上多尔衮这么考虑是换作是在对付明军的话,肯定是没有一点问题的,可是多尔衮却没有能考虑到刑天军既然火铳都这么厉害,他们这一次冲入战场,怎么可能不带大炮呢?

一队队的鞑子兵开始行动了起来,一支两千多人的鞑子骑兵开始加速冲到了刑天军的前面,拦住了刑天军的去路,这些鞑子兵刚才在刑天军的火铳下吃亏不小,一个个气的咬牙切齿,又不敢报复,现在受命阻拦刑天军前进,他们一个个选择了一道低矮的土梁作为他们的防线,马背上的马甲兵一个个翻身下马,从马背上取下了他们的步弓,将箭囊也取下摆在了地上,准备好了作战,而其余的鞑子兵则兵分两路,一路加速前进,在岳托的率领下赶往了小漳河方向,另一路则开始在多尔衮的指挥下围向了肖天健率领的刑天军兵团。

此时天上的雪开始下的越来越大了起来,冰冻的地面上开始出现了积雪,天地间都开始变得白茫茫的一片,肖天健很快便从望远镜之中看清了鞑子的动静,骂道:“这多尔衮果真狠辣!幸好今天碰到的是咱们,要不然的话任谁都会在他手下吃一个大亏的!加快速度,赶往石桥!”

一队队刑天军兵将们当即便开始加速前进,数千只大脚轰轰的踏在冰冻的地面上,继续保持着队阵的整齐,朝着小漳河方向跑步行进了起来,就连被护在队阵中央的那些官兵们也感觉到了气氛的紧张,奋力的跟着刑天军跑了起来,不安的试图朝着阵外张望,想要看看战场上的形势。

一个负责协调官兵的刑天军的少年军官微笑着对掌牧官杨路凯说道:“杨将军不必担心,鞑子奈何不了我们的!”

杨路凯乃是卢象升麾下的嫡系,多年来跟着卢象升南征北战,对于刑天军这次救援他们,很是感激,同时他自己也是一个熟知阵仗的沙场老卒了,骑在马背上他要比别人更看的远一些,多少看出了一些鞑子兵的行动,于是立即对这个陪同他的刑天军的军官问道:“这位小哥,前面应该就是小漳河了吧!你们是不是在小漳河西岸留有辅兵?鞑子这可是想要拖住肖大帅的大队人马,去突袭你们小漳河西岸的辅兵的!这可是十分歹毒之策!肖大帅不能大意呀!”

而这个刑天军的年轻军官笑答道:“多谢杨将军指教,我们确实有一批辅兵留在小漳河西岸,不过不必担心鞑子的诡计,他们讨不了便宜的!这一次鞑子不但讨不了便宜,搞不好还会吃个大亏!杨将军试目以待吧!”

第二十九章 再战石桥

黄生强来回在石桥上走动着,时不时的朝西面观望一下,从肖天健率兵突入战场,到现在已经有几个时辰了,这会儿已经距离天黑没多长时间了,可是肖天健还没有率兵返回这里,而且战场上的爆炸声,火铳声刚才也停下了很长时间,不由得让黄生强有点担心,生怕肖天健带的人马太少,进入战场之后会吃了大亏。

可是好在过了一阵之后,从西面又开始零零星星的传来排枪射击的声音,黄生强便知道肖天健没有出什么问题,肯定是正在朝这边赶回来,于是一下便精神了起来,驻足用力的朝着西面眺望了起来。

不多时几个斥候骑着马飞速的冲向了小漳河石桥,一看到黄生强便高呼道:“黄将军,大队鞑子兵奔这边杀过来了!快做准备!”

黄生强一惊,但是马上便又镇静了下来,挥手让斥候撤到河西,大声的招呼和他一起留守在河西的辎兵营的营长李富生。

李富生也是肖天健的老部下,性格沉稳,很早以前是赶骡车给人拉活为生的,后来活不下去,骡子让官府给没收了去,连大车也被拖走,老婆孩子都活活的饿死了,他便落草为寇当了强人,再后来便投入到了肖天健手下,开始因为会赶车,便被发到了辎兵营里面做车夫,逐步的刑天军扩张,他也渐渐的积功升至了辎兵营的营长,这一次被肖天健亲点跟着北上。

听到黄生强的话之后,李富生闷声道:“全听黄兄的调派,辎兵营不是摆设,让鞑子见识见识咱们炮营和辎兵营的厉害也罢!”

于是不多会儿时间,辎兵营的辎兵们便一队队的被调至了桥头,开始列阵,辎兵营的兵卒一个个体格都很健壮,其中不少都是车把式出身,是刑天军最能吃苦的兵种,平日里不显山露水,默默的支持着战兵营的作战,可是并不代表着他们就是弱兵,相反辎兵营兵卒的素质甚至还超出战兵营的兵卒不少。

而且辎兵营的装备质量也非常好,虽说配备的甲胄不多,可是在火器方面却是刑天军配置比例最大的兵种,每个辎兵营七百人,编制比较小,可是营中单是鸟铳便有五百支,而且许多大车上还有从官军手中缴获的小弗朗机炮,其实每个辎兵都是小弗朗机炮的炮手,而且每辆车三个人之中两个人都是火铳手,真格比起来的话,火力甚至超过不少战兵营了。

而且辎兵平日没事最多的就是训练操作小弗朗机炮抑或是鸟铳,只是因为自生火铳的数量不足以替换军中所有的鸟铳,现如今辎兵营的辎兵们还使用的多为老式一些的鸟铳,作战的时候要拖着一根火绳罢了,不过这对辎兵营影响不大,其火力还是相当厉害的。

因为这座石桥乃是肖天健率兵撤往小漳河西岸的必经之路,所以到现在黄生强也没有拆毁这座小石桥,可是却在石桥下面堆放了两大桶火药,早已准备好了引线,不过这会儿他们可不会炸了浮桥,他们必须要坚守到肖天健率兵撤回来之后才行。

而肖天健率部进入战场的时候,便对黄生强说过,以他为主,必须要守住小漳河,不得将鞑子放过小漳河。

而小漳河河面不算宽,只有二十多步的河面,现在天寒地冻的腊月天,河水早就冻得有半尺厚了,上面供人马踏过没有一点问题,为此肖天健率兵走之后,辎兵营和随军的工兵大队便立即开始在小漳河上面凿冰,同时利用他们的辎兵大车,在河西一带以大车首尾相连,构筑起了一座兵营。

而他们这些人没有白忙活,大半天下来便凿开了好长一段河面的冰凌,同时还在很长一段河面上凿冰嵌入了一个个的黑乎乎的木桶。

黄生强的炮营还有各营的直属炮队这会儿全部都归黄生强统带,他们就在小石桥的西岸车营旁边的地势稍高一些的地面上构筑起了一个炮阵,在听到鞑子兵过来的消息之后,这些炮手们一个个都摩拳擦掌的纷纷揭去了炮身上的炮衣,迅速的便开始围着一门门三磅、六磅炮开始忙活了起来,就连车营留守的人员也开始将大车上的小弗朗机炮架在了车辕的立木上,从车厢里面的箱子里取出了一个个的小弗朗机炮的子铳,装填到了母铳里面,虽然小弗朗机炮威力和射程很是有限,但是近距离打散弹却很厉害,作为最后的防备手段却十分有效,所以它们才没有被肖天健弃掉。

而黄生强一道道的命令发下去之后,辎兵们便汇集在了石桥桥西大道两侧,排成了两个五段击的发射阵列。

五百火铳手以一人的间距整齐排列开来,形成了两个绵延五十人的阵列,正好牢牢的把持住了这座石桥。

有工兵迅速的开始在石桥上布放起了铁蒺藜,一串串的铁蒺藜被从大车上取下,洒在了石桥桥面上,只是很短的时间,他们便做好了应战的准备。

不多会儿时间只见大批鞑子骑兵先出现在了小漳河的东岸,一队队的远远的收住了马缰,马背上的那些鞑子兵们用冰冷而且怨毒的目光死死的盯向了小漳河石桥西岸,进而不多时一面镶红边的白色毒龙旗出现在黄生强的视线之内,一群清军大将缓缓的也踏足到了河东,不多会儿越来越多的鞑子的步甲兵和跟役们也开始出现在了战场上。

“乖乖!鞑子兵还真是不少呀!这要是用刀杀的话,也要杀好长时间呀!”黄生强一边用望远镜观望着这些鞑子兵,一边吧嗒着嘴对站在他身边的李富生说道。

李富生表情冷峻,没有回答,但是眼中也露出了一种狂热的神色,平日他们辎兵营很难捞到跟敌军正面交手的机会,所以战功不太好捞到手,而能成为刑天军军官的人,没几个不想要战功的,李富生即便是做辎兵营的营长,也同样想要这东西,今天好不容易他们总算是有机会,他全身上下都卯足了劲,要大干一场了。

黄生强看李富生没有反应,有点没趣,不过扭头看了看李富生的表情,便立即呲牙几搓鼠须抖动着笑了起来,拍了拍李富生的肩膀道:“别急别急李兄!今儿个这鞑子不少,咱们炮兵营打不完的,有你们辎兵营杀的,看你的张脸,都要涨出血了,别激动,哈哈!”

李富生这才脸皮抖了一下,对黄生强说道:“黄兄不厚道,平日里你们炮营最多露脸的机会,俺们辎兵营却没几次捞到上阵的机会,今天好不容易碰上这机会了,你们不能先开炮,让俺们辎兵营的儿郎们先过把瘾如何?”

黄生强歪着头有点搞笑的看着李富生的脸,琢磨了一阵子之后点点头道:“你这法子也不错,先放鞑子跑到桥头,你们打完之后我们炮营再打,弄不好宰的鞑子更多,今儿个就依你的好了!让辎兵营的弟兄们也过过杀人的瘾,不过这一次你们便宜可是占大了,咱们这次杀的可是鞑子兵呀!哈哈!回去之后你得请俺老黄好好喝一顿酒才成!”

李富生一听立即笑的只见牙不见眼,平日的稳重也顿时被抛到了九霄云外,说了声没问题,便一溜烟的跑向了他麾下的辎兵队列之中,不多时便听到他扯着嗓子吼了起来……

(昨天晚上老婆生日,所以出去庆祝了一下,这一章写的字数少点,大家包涵一点,另外今天鸣谢LUDA、惜远、长刀无痕客、辣死神、水蓝色往事、jisufala、梦之守望、等几位兄弟的不吝打赏,寒风领情!多谢了!)

第三十章 挖坑

岳托和豪格到了小漳河之后,扫视了一下小漳河对岸的情况,心中顿时吃了一惊,他们远远的便看到小漳河西岸有一个飘荡着刑天军大旗的车营,旁边高地上隐约似乎还有大炮,数量看不清有多少,但是估计数量不少。

而且在小漳河的桥头西侧还有数百刑天军的兵卒,隐约之间似乎也都是火铳手,而小漳河的石桥两端的河面上的冰层已经被刑天军的人凿开,显然从河面上强渡已经不可能了,他们唯有通过石桥才能迅速的杀过河,可是走河面,一次过不了多少人马去,这一下事情似乎有点麻烦了。

事情和他们想的似乎有点出入,刑天军的辅兵确实在这里不假,而且看样子随军携带了不少粮秣弹药之物,同时还有不少的骡马以及兵帐,这可是让人眼馋的东西,可是问题是这边留下的辅兵似乎不好对付,数百火铳手还有不少的大炮,想要吃掉他们,估计不付出点代价是不成的。

而且现在战事紧张,还有一大股刑天军的兵马正在朝这边开过来,他们今天可是都见识了这伙刑天军的可怕战斗力,谁也不知道多尔衮能拖住他们多久,反正他们没想过多尔衮能灭了这伙刑天军的兵马,无一例外的认为这伙刑天军迟早是会突破多尔衮的围困,杀到这里的。

所以留给他们的时间不会太长,天黑之前他们如果想要吃下这伙刑天军留在小漳河西岸的辅兵的话,就必须要冒险一下才行,成与不成,皆只有立即下定决心才行。

岳托和豪格对视了一眼,豪格立即说道:“既然你是左路大将军,你就只管拿主意吧!依我看不打是不成的,毕竟只要拿下这伙贼军的车营,那么这支贼军便自然没法在这里坚持了,要不然的话,以后的仗真不好打了!否则的话我们大清的脸面何在?”说话中豪格的脸上带着一种傲气。

岳托听了豪格的意见之后,立即便下定了决心,因为豪格乃是当今大清皇帝皇太极的长子,此次也随军一同出征,名义上是他和多尔衮为主帅,但是豪格却可以说是随军的监军,同时也负责监视他们二人,如果这场仗不打的话,他岳托回去之后弄不好就会落得一个畏敌避战的罪名,而他岳托乃是代善之子,不得不小心一些。

于是岳托当即便下令,派一个甲喇章京率领一千步甲兵,多备大盾等物,准备攻过石桥,夺占石桥西侧,令大军可以渡河,另外同时也派出两支骑兵,沿着小漳河石桥上下,朝两侧行动,找到有冰面的河段,强行渡河过去,包抄对岸的刑天军。

于是大批鞑子兵立即开始准备了起来,两支骑兵得令之后,马上便行动了起来,分头沿着小漳河朝着上下游奔去,一队步甲兵尽量的收集了大盾,以这些盾牌为掩护,朝着桥头逼了过来。

李富生两只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石桥对岸,看着鞑子兵一步步的逼近石桥,心中默算距离,吼叫着令麾下的辎兵们保持镇定,不要擅自开火。

而这些辎兵们毕竟仗打得没有那些战兵们多,而且这一次是面对的凶悍的鞑子兵,说不紧张那是放屁,许多人即便是在这样的天气里,额头也微微有点见汗,抑或是身体有点僵硬,甚至有人还小腿肚子有点转筋,紧张的打颤的人不在少数,如果不是李富生反复吼叫着让他们稳住的话,鞑子不到百步距离的时候,估摸着就有人会忍不住发火了。

一个个辎兵们紧张的吹着鸟铳上的火绳,生怕火绳会被风吹灭,小心的保持着火绳燃烧,同时也不断的警告自己,千万别被吓到扳下火绳,临阵未得令便开火,在刑天军是重罪,弄不好是要掉脑袋的,他们可不想没杀了鞑子,反倒被自己的长官先给剁了,所以一个个都小心翼翼的捧着鸟铳不敢开火。

而他们背后的炮阵的炮兵们则急得是上蹿下跳,就是等不到黄生强下令开火,对于六磅炮来说,鞑子兵早就进入到射程之内了,三磅炮也基本上够得着鞑子兵了,可是黄生强却捻着下颌的一撮鼠须,好整以暇的朝着对岸观望着,始终不肯下令让炮兵开炮。

而对岸的岳托却也满心的紧张,他最担心的就是对岸刑天军的大炮,怕这些大炮开火会大量杀伤他麾下的建州兵们,可是眼看着那一队步甲已经距离石桥很近了,对岸的刑天军却还没有开炮,多少让他放心了一些,只要对岸不开炮,他手下的这些步甲兵便有机会能冲上石桥,对岸的那些刑天军的兵卒显然是一些没有披甲的辅兵,虽说端着鸟铳,可是弄不好他们顶不住步甲兵们的攻击,很快会发生溃败,有的时候打仗不冒险是不可能的,当初他们爷爷野猪皮(努尔哈赤)如果不敢冒险的话,岂能带着儿孙们打下这幅田地,所以名将有时候是靠着冒险才获取的战功,岳托很清楚这一点。

“李营将,鞑子已经到了七十步了!可以打了!”一个李富生的手下对李富生小声说道。

李富生摇摇头道:“不急,再等等!”

所有持铳侍立的辎兵们都紧张的开始冒汗了,心道再近的话,鞑子兵的箭就要射过来了,为啥还不开火呀!

李富生同样也有点紧张,右手按在腰间的腰刀刀柄上,紧紧的抓紧了腰刀的刀柄,他不是不想打,而是这帮鞑子太过狡猾了,肯定是刚才见识了他们大帅领的火铳手的厉害,一个个都死死的躲在大盾后面不肯露头,而且他看鞑子兵大盾很结实,七十步之外怕打不烂这些大盾,反倒是浪费了弹药,贻误了战机,所以他才决定冒冒险,等鞑子到五十步的距离时候再开火不迟,虽说五十步是强弓已经可以够得着的距离了,但是毕竟也是强弩之末,对自己这边的兵将杀伤还不会太厉害,但是五十步对于他们的火铳来说,却可以说是绝杀之地,只要挨上,不死也要残废,这季节受铳伤,基本上死的多活的少,鞑子要付出的代价远肯定超过他这边,这种冒险还是值得的,于是他还是咬紧牙下令不得开火。

鞑子兵也紧张的要死,一个个被大盾护着小心翼翼的朝前推进,可是到了七十步还没有听到刑天军放铳,于是他们更是紧张了起来,鞑子兵将们刚才已经领教过了刑天军的火铳,现在谁都知道刑天军的火铳厉害了,越近就越容易被人家打死,不过对于那个率队的甲喇章京来说,他在担心之余却多多少少有点高兴,因为再近一些,他的弓箭手们便可以发射弓箭来射杀对手了,虽然自己这边的兵将伤亡可能会大一点,但是起码比躺着挨揍要强吧!

就在这个时候,黄生强对身边的传令兵小声说道:“我说咱们今天阴一把这些鞑子兵们如何?你去告诉后面的弟兄们,一会儿等我下令,尽量把炮弹打的近一点,先不要打的太准,朝河里面放几炮无所谓!但是给老子记住了,谁都不许放开了朝远处给我打,要让鞑子兵们以为咱们的大炮就只能打这么远一点,逗他们朝这边汇聚过来,到时候再给他们来个狠的,估摸着这么弄能多打死不少鞑子兵!”

传令兵也是聪明人,立即便明白了黄生强的小算盘打的什么主意了,于是呲牙一笑道:“将军厉害!哈哈!这次鞑子会倒大霉了!卑职这就去传令!”说罢之后他呲牙咧嘴的贼笑着便撒丫子朝着炮阵奔去。

炮阵的军官们得令之后,也都很快明白了黄生强的打算,于是一个个都是一脸的贼笑,将黄生强的命令给传达了下去,炮长们于是立即便开始操炮调整起了瞄准点,一个大坑便这么给岳托等鞑子兵们挖了下来。

当鞑子弓箭手跃出开弓放箭的一瞬间,李富生这才狂吼了一声:“杀奴……”

第一排早已等的手心冒汗的辎兵们迅疾的将卡着火绳的龙头扳了下去,只是一瞬间的功夫,小漳河一带原本还算安静的环境便彻底被连串的火铳声打破,一排近百颗铳弹在铳管之中呼啸而出,暴雨一般的泼洒在了已经冲至桥头不远处的鞑子的盾阵之中。

刚刚跃出盾阵想要对桥西放箭的几个鞑子,当即便浑身冒血被打得倒飞了出去,铳弹打在鞑子兵的大盾上,几乎无一不是穿盾而过,五十步的距离即便是蒙了牛皮的鞑子的大盾也挡不住,当即不少持盾的鞑子兵便被打翻在了地上,使得鞑子兵的队阵一下便出现了混乱。

鞑子兵这边也发出了一片的狂吼声,他们已经知道刑天军火铳一旦开火,便几乎不会停息,他们必须要尽快的冲过石桥,逼近那些刑天军的火铳手,否则的话他们就只能成为对方火铳手猎杀的目标,这是这一天下来,他们得到的经验和教训。

鞑子军纪森严,擅自后退逃离战场后果很严重,所以他们别无选择,只能拼命朝前冲,仅仅是一排鸟铳齐射,便将这伙鞑子兵的队形给彻底打乱了。

大批鞑子兵嚎叫着朝前扑去,有人持弓放箭,有人挥舞着腰刀抑或是手斧试图冲上石桥,可是此时桥西的辎兵火铳队却不再停歇,五排辎兵火铳手开始轮番上前朝着石桥对面猛烈的开火了起来。

一批鞑子冲上来,迅速的便被打翻在地,接着又有一批鞑子兵冲上来,进而被又一轮铳弹放翻,整个桥西弥漫着一股股白烟,而桥东则是血光四溅。

在桥东距离桥头二十余步的距离,仿佛变成了一片死地一般,铳弹在鞑子兵身边横飞,不断的落在源源不断冲上来的鞑子兵身上,打得一个个鞑子兵摔倒在地,哪怕他们举着盾牌遮挡着身体,也挡不住这些铳弹的打击,疾飞的铳子劈劈啪啪的穿透了他们手中的盾牌,接着便又结结实实的打在了他们的身上,随即暴起了一朵朵的血花。

第三十一章 血战小漳河畔

也就在辎兵火铳手开火的时候,这个距离下,鞑子兵的步弓也可以发挥出一定的威力了,既惊又怒之下的鞑子弓箭手们眼看着身边的人一个接着一个的被打翻在地,既不敢退,又不敢跑,他们的军将的刀绝对会毫不留情的挥向他们,于是被逼的有点疯狂的鞑子弓箭手们明知左右都是没跑,于是干脆迸发出了他们的狂性,怪叫着干脆发足一边朝前狂奔,一边几乎不带瞄准的朝着对岸刑天军兵阵抛射箭支,一丛丛箭雨顿时也挥洒向了石桥对面的刑天军兵将们,如此一来同样也给李富生的辎兵造成了杀伤,辎兵为了减轻负重,都未披甲,而李富生又想多杀鞑子,所以将辎兵置于了险地,箭支同样呼啸着落入辎兵的队列之中,沉重的箭簇瞬间便撕开了他们的棉衣,钉入了辎兵的身体,不多时三十多个辎兵便中箭失去了战斗力,倒在了队列之中,就连站在队阵前面的李富生的肩甲处也中了一箭,可是李富生却仿佛没事一般,继续一声声的大吼着令辎兵成排上前开火。

越来越多的鞑子兵被打倒,可是又有越来越多的鞑子兵在他们的分得拨什库、抑或是牛录章京还有甲喇章京的督促之下继续朝桥头扑过来,岳托有令,不管他们付出多少代价,都要夺取石桥,否则的话回头便只有等待巴牙喇兵的屠刀了,所以他们不敢停留,也不敢逃走,只能选择迎着刑天军的铳弹继续向前。

结果是越来越多的鞑子兵开始挤在了石桥的东面桥头附近,虽然辎兵的火铳厉害,可是当敌人的数量超出了他们射杀的速度之后,还是无法再阻止鞑子兵的前进,鞑子这会儿使出了人海战术,居然靠着人数的优势,开始缓缓的推进到了石桥另一端。

越来越多的箭支也开始落在了桥西辎兵之中,渐渐的辎兵们有点慌张了起来,眼看着一个个袍泽中箭扑倒在自己身边,越来越多的鞑子涌至了桥头,是人都会紧张,有些辎兵没杀过人,所以便慌乱了起来。

黄生强直到这个时候,才大吼了一声:“开炮!”跟在他身边的传令兵随即便将高高举起的小红旗用力的挥了下去。

只见车营旁边的炮阵随即便腾起了一团团烈焰硝烟,各三磅炮这个时候集体开始吼叫了起来。

只是瞬间几十颗三磅炮的炮弹便纷纷扬扬的落在了桥东鞑子兵的人群之中,这轮炮弹射速很猛,但是精度似乎有限,有些落在了鞑子兵群之中,有些则落在了他们周边,甚至于有几颗炮弹直接便落在了小漳河里面,但是既便如此,被冻得坚硬的地面还是给这些炮弹帮了不小的忙,炮弹一落地便蹦跳着弹起继续朝前疾飞,只要落入鞑子兵人群之中,炮弹便马上在鞑子兵的人群中开出一条血巷子,虽说只有十几颗炮弹正儿八经的落在鞑子兵人群之中,可是照样也杀伤了不少鞑子兵,打得鞑子兵的阵型更是乱成了一团,已经开始有鞑子兵被恐惧扼住了心脏,开始停下了朝前冲的脚步。

眼看着麾下的步甲兵们伤亡很大,可是还是无法攻至石桥,而且对方一直没有开火的大炮也终于鸣响了起来,炮弹纷纷扬扬的洒落在桥头一带,打得冰冻的土地上土块乱飞,豪格立即瞪着眼吼道:“不能犹豫了,再派兵压上去,贼军的炮都是小炮,打不远,最多打到桥头这边,多派弓箭手到河边,射散那些贼兵的火铳兵,便能攻过桥去!不能在犹豫了!要不然的话来不及了!”

岳托看了看对岸刑天军的车阵,知道刑天军的车营里面肯定不少的好东西,而且他也看出来刑天军的火铳厉害,实在是想去夺一批回来,这么以后他们也不用被人家打的这么惨了,虽然他还是有点担心刑天军的大炮,可是观察了一下之后,发现刑天军的炮打得不是很准,而且炮弹落点也基本上都在石桥桥端不远处,如果派兵上去的话,威胁不是很大,与之犹豫了几下之后,还是听从了豪格的建议,一挥手便将大批步甲兵再一次派了上去,支援这些步甲兵攻过石桥,而且他还关心的朝着两翼看了一下,希望能看到自己的骑兵从两边绕过去,这么一来他们便可以三面夹攻对岸的刑天军了。

可惜的是留守在这里的工兵队和辎兵们很卖力,将河面凿烂了很长一段距离,使得鞑子骑兵一时间还是没找到过河的地方,不敢轻易催马踏上冰面,只能继续朝远处搜寻过河的地点,一时间还帮不上这边的忙。

大批的鞑子兵开始行动了起来,快速的冲至小漳河的河东岸,而这个时候李富生也发现如此打法,自己辎兵损失太大,这么拼虽然占便宜,但是却拼不过鞑子兵,于是便开始下令且战且退,同时招呼人将受了箭伤的部下救回到车营里面救治,避开鞑子兵的弓箭,集中火力封锁石桥。

于是鞑子兵终于开始挤到了石桥的桥头,纷纷开始试图挤上石桥,冲到石桥的西面,可是刚刚一些鞑子一踏上石桥,便立即惨叫着蹦跳了起来,石桥上工兵队撒布了不少锋利的铁蒺藜,他们一脚踏上,自然会扎穿他们的脚底,疼得他们乱蹦乱跳,结果越蹦踩住的铁蒺藜越多,于是一些鞑子当场便滚翻在了石桥上,结果更多的铁蒺藜刺入到他们的身体,疼的这些鞑子只能大声的发出非人般的惨嚎之声,一些鞑子疼急了,爬过桥翻入冰冷的河中,破碎的冰面立即便被他们砸开,不多会儿他们便沉入了小漳河之中,河面上仅剩下一团团的被染红的血水。

而大批鞑子兵集中到了小漳河东岸,弓箭手们擎起硬弓,不停的朝着河西放箭,试图压住河西列阵的刑天军火铳手们,可是这会儿李富生已经提前一步率部后撤,退离了鞑子兵的弓箭射程,使得大批鞑子射出的弓箭落在了他们前面,成了无的放矢。

可是石桥就这么一座,鞑子兵只能通过石桥抵达河西岸,几百辎兵火铳手集火对石桥放铳,更是使得石桥上的铳弹密度大增,鞑子兵几乎是挤上石桥一批便被打倒一批,不管他们拿不拿盾牌,结果几乎都一样,只是一会儿的功夫,石桥上便堆满了鞑子兵的尸体,鞑子的污血已经汇成了小河,涓涓的从石桥上流下来,有些污血顺着石桥的石头缝缓缓的流入河中,染红了一大片小漳河的河水,更因为天气异常寒冷的缘故,一些污血迅速的被冻结在了石桥上,使得石桥桥面上变得滑不留足,鞑子兵踏上去便可能会摔倒,等待他们的是地面上的那些尖利的铁蒺藜,下场自然是非常惨,一个个被扎的跟刺猬一般,即便是身上的棉甲都挡不住。

而黄生强在这个时候,嘴角奸笑的笑意更浓了一些,眼看着大批鞑子中计,开始涌到了他炮阵的射程之内,扭头对传令兵吩咐了一声,传令兵同样一脸奸笑的飞奔回了炮阵,不多时跑回来,对黄生强点了点头,令旗手便举起了小红旗。

随着小红旗被令旗手奋力麾下,整个炮阵如同火山爆发了一般的轰鸣了起来,包括刚才没有开火的六磅炮在内的几乎所有大炮都怒吼了起来,朝着半空怒吼着喷射着烈焰和硝烟。

大批炮弹开始呼啸着砸向了小漳河的对面,落在了挤在河东岸的鞑子兵之中,顿时残肢断臂还有碎肉血沫冲天而起,一具具残破的鞑子尸体被掀飞起来,又重重的落到了地面上,无数鞑子开始发出惊悚的尖叫声,一个鞑子兵抱着一条断腿,断腿处的烂肉翻开,露出了内里的森森白骨,他向女人一般尖叫着来回扭着头试图找回自己的那条腿,可是这会儿到处都是残破的肢体,他怎么都无法找到自己被打飞的那条腿,大量的鲜血从他伤口中断掉的动脉血管里面喷射出来,他的尖叫声渐渐的变得虚弱了起来,直至他彻底晕过去,一头歪倒在血肉狼藉的地面上……

岳托痛苦的闭上了双眼,他自从开始骑马参加到战争之中到现在,都从未打过这样的仗,在刑天军面前,他们鞑子兵引以为荣的所有东西,都似乎不堪一击,小小一条小漳河,居然成了他们清军的坟墓一般,大批的手下在敌军炮火之中惨叫嚎哭着,这已经不能算是打仗了,这简直就是在进行单方面的屠杀,他们建州女真才有多少壮丁呀,可是转瞬之间他们便被成片的打死在这个无名的小河旁边。

而随军出征的豪格的嘴巴也张大了起来,一切都超出了他的预料,他没有想到刑天军的炮火居然如此的凶悍,而且远不是他刚才想的那样,打的不远,就是因为他错误的判断,才促使了岳托将大批兵马填到了小漳河的东岸,现在却成了刑天军大炮下的牺牲品,看着那些成片倒下的清兵,即便他们不是正黄旗和镶黄旗的勇士,但是他们同样也是建州女真儿郎,现在却正在如同被人屠鸡杀狗一般的屠杀着,可是他们却毫无还手之力。

“不能打了,撤!快点让将士们撤下来!损失太大了!”豪格对岳托狂呼着。

岳托痛苦的心脏仿佛被攥住了一般,挥手下令后撤,小石桥眼看是争取不过来了,如果再这么打下去的话,他便等于是让自己的勇士们去做人家俎上之肉,任人宰割了。

(今日鸣谢梦之守望、hyh62两位弟兄的打赏!)

第三十二章 脱离

当令旗挥舞鸣金声响起的时候,大批鞑子兵像是失魂了一般的一个个疯狂的掉头开始朝后逃窜了起来,所有这些年来他们在对付明军时候积累下来的荣誉,在今天一天之中,都被这伙刑天军给打没了,这会儿他们再也顾不上骄傲,只剩下了内心中的恐惧,一心只想着赶紧逃离这个让他们永世难忘的地方,再也不要回来,这些刑天军不是人,他们都是一些魔鬼,这仗没法打了!

可是他们逃走并不意味着他们的噩梦结束,因为他们进入刑天军大炮射程太多,即便是掉头逃离此地,也要一些时间,而这段时间却足够刑天军的炮兵们再来一次齐射了,几十门各式野战炮再一次吼叫起来,将炙热滚烫的炮弹打出炮膛,重重的砸在了鞑子的溃兵人群之中,即便是逃走的鞑子,也不断的有人被乱蹦乱跳的炮弹打翻在地,甚至是当场撕碎,而刑天军所据的河西顿时便发出了一片难以遏制的欢呼之声,所有兵将望着落荒而逃的鞑子兵都又蹦又跳的欢呼着,庆祝着他们的胜利,而在小漳河东岸,却遍布着满地的鞑子的尸体还有伤者,伤者无助的在血泊之中惨嚎着,可是被打惨了的鞑子兵哪儿还顾得上他们这些人呀,什么优秀传统都顾不上了,他们只是如同失魂了一般的只顾着逃命了,结果将大批死伤的袍泽就这么丢在了河岸旁边。

岳托令巴牙喇兵下去收拢自己的溃兵,痛苦的有点无以名状,他这一仗败了,而且败得很惨,小小的小漳河成了他的噩梦,现在他唯有希望两翼的骑兵尽快渡河,能扳回一局,夺取对岸贼军的车营,这样的话多少他还能挽回一些面子,否则的话,他回去之后都没法向当今的大清皇帝皇太极交代此事。

这个时候朝两翼游动的鞑子骑兵也终于各自都找到了冻得坚实的河面,在他们各自的军将指挥下,这些鞑子骑兵们纷纷策马冲下河道,踏足到了被冻得坚实的河面上,石桥方向的炮声铳声和喊杀声惨叫声远远的传入到了他们的耳中,让他们一个个听得是心惊肉跳,也不知道自己那些步甲袍泽们这会儿在石桥哪儿打的有多么惨烈,他们只想着赶紧渡河过去,能从侧翼赶紧夹击河对岸的贼军,夺取那些贼军的大车,然后冲散他们,屠杀他们,抢光他们手中的那些可怕的火铳还有他们的大炮。

可是却只有很少人注意到镶嵌在冰面上的那些已经敷上了一层薄雪的木桶,而此时对岸却有几双眼睛在河西岸的枯草从中,透过草丛死死的盯着河面上,有一个人带着冷酷的微笑,摇燃了火折子点燃了一根根被拉到一起的引线,然后一群人掉头便跑,到一片小树林之中翻身上马,便朝车营方向挥鞭策马狂奔了出去。

而正在策马踏上冰面的鞑子兵们也发现了这些刑天军的斥候,有些人想要加速冲过河去追杀他们,可是何乃冰面很滑,战马也不敢撒开腿在冰面上狂奔,他们只能远远的摘弓搭箭朝着那几个河对岸的刑天军斥候放箭,可是等他们发箭的时候,这些人已经跑远了,只有最后的两个斥候不幸背上中箭,但是没伤及到要害,还是踉跄着跑到了树林爬上了战马,策马逃离了这段河岸。

不等这些鞑子骑兵明白过来,河面上的那些木桶便一个接着一个的炸开了花,腾起了老大的火焰和硝烟,瞬间之后河面的冰面便开始破裂,一些鞑子兵离木桶近一些,结果当场便被炸飞了出去,更多的鞑子兵则连人带马的陷入到了破碎的冰面之中,冰冷的河水一下便没过了他们的身体,惊得这些鞑子骑兵们无不惊声尖叫了起来,纷纷拉着马缰赶紧掉头想要回到河岸上,可是即便是他们有幸爬回东岸,也一个个冻得嘴唇发紫,在寒风中瑟瑟发抖慌忙想要脱下身上的湿了的衣甲,可是结果是什么大家也清楚,光着身子而且湿淋淋的他们,很快便被冻僵,有些鞑子倒霉,披着两层甲胄,本来是想要保命,结果跌入冰河之后,立即便如同秤砣一般的沉入了河底,即便是小漳河因为枯水期,河水不深,一些鞑子兵也无法挣扎出来了,结果不是被活活淹死在河中,便是被冻僵在了河水里面,顿时在破碎的河面上飘满了鞑子的人马还有一块块的碎冰。

岳托可以说是怀着无限的恐惧率兵撤离了小漳河,这一次他们本来想要跑来讨便宜,结果便宜没讨着,还损兵折将死伤的大批兵将,其中率部攻打石桥的那个甲喇章京也被刑天军的火铳手给打成了筛子,死在了石桥上,这一战他们鞑子兵算是吃亏吃大发了,甚至为了避免被马上就要赶过来的刑天军腹背夹击,岳托甚至来不及派人去将那些伤亡的兵将抢回来,便下令率部撤离了小漳河。

看着落荒撤走的鞑子兵,河西的刑天军兵将们更是发出了齐声的欢呼,黄生强走到刚刚放松下来的李富生身边,拍拍李富生的肩膀,李富生这才有点神经质的抖了一下,望着黄生强道:“咱们打赢了?”

“嘿嘿!打赢了,而且是大胜!醒醒吧李兄,恭喜你立了大功了!呵呵!别傻站着了,赶紧派人清理石桥,打扫战场,大帅马上就要回来了!”黄生强得意的捋着他的鼠须,摇头晃脑的笑答道。

李富生这才从大胜之后的狂喜中清醒了过来,赶紧调派辎兵加上一些工兵去清理石桥,同时令辎兵火铳手到河边继续见识对岸撤走的鞑子兵。

一具具鞑子兵的尸体被刑天军部众们抬下了石桥,凡是受伤没死的就直接补一刀了事,衣甲还有他们身上携带的银两武器都尽数剥下来堆在一起,然后让人运回车营里面装车,不多时在桥头便多出了一大堆清叽溜溜的鞑子兵的尸体。

而这个时候在远处的地平线上,则开始出现了一面面猩红色的刑天军大旗,所有人顿时都大声欢呼了起来。

多尔衮使出了浑身的解数,想要拖住肖天健,凡是以前他用过的战术,几乎全都又在刑天军身上用了一次,可是却被刑天军以不变应万变,给一一化解掉了。

这么多年来,明军在刑天军面前遇上的问题,多尔衮也都尝试了一遍,结果却是除了在刑天军这个难啃的骨头面前损兵折将之外,根本还是没有挡住刑天军的撤退。

而他所做的所有努力,最多只不过是稍稍迟延了一下刑天军的行动速度罢了,因为刑天军这样的阵势实在是没法下嘴,不管你从任何一个方向,他们都可以调动大批火铳手,以充足的火力,远远的便将进攻的鞑子兵打翻在地,不等鞑子攻到他们近前,便已经被打得是屁滚尿流了,即便是有些鞑子足够凶悍,靠着其他人的命硬撑着顶到了冲至刑天军跟前,可是随即等候他们的便是一排排的长枪,乱枪攒刺之下根本就无法突入刑天军的大阵。

而且刑天军的骑兵也不是吃素的,他们在阵中伺机就像一只狼一般,只要瞅准机会便突击一下,狠狠的在本来就已经吃瘪正在撤退的鞑子兵身上再狠咬一口,根本就不真二八经的和鞑子的骑兵对抗,气的多尔衮恨不得生撕了他们,可是又对他们无可奈何。

剩下的刑天军的三个方阵,始终相互交替掩护前进,并且把那些卢象升麾下的残兵始终紧紧的保护在他们之间,还时不时的耀武扬威的派出一些散兵,在他们火铳掩护之下出阵掠回一些死伤的鞑子的衣甲脑袋等物,更是气的多尔衮一佛升天二佛出窍。

刑天军的这种战法,别看没什么花哨的,可是却十分简单实用,结合了长短武器的优势,将火铳的长距离射击的优势有效的和长枪手结合在了一起,发挥出了极大的进攻和防御的能力,不管是攻还是守,都显得是游刃有余,更可贵的是这种战术在战场上他们还可以保持一定的机动能力,且战且走,始终不被清兵困死,如果多尔衮想要吃掉他们的话,也不是没有一点办法,可是多尔衮恰恰就是赌不起,不敢将所有手头的兵力不顾成本的压上去,如果是那样的话,多尔衮即便是能吃掉肖天健率领的这数千刑天军,恐怕也要付出倍于刑天军的代价,可这正是建奴的弱点所在,他们建州女真实在是没多少人,死一个少一个,如果多尔衮把人在这里拼光的话,对于建奴来说,将会好长时间都无法恢复过来,甚至从此之后再也没有南下破关而入的能力了,甚至连关外他们已经占据的土地都保不住,所以多尔衮投鼠忌器,始终不敢拼死一搏,以至于让肖天健督军一步步的朝着小漳河退去,背后留下了不少打死打伤的鞑子兵。

这一战的关键就是肖天健抓住了最好的机会,派骑兵营先干掉了多尔衮麾下的那队红夷大炮,如果不是那样的话,这一仗多尔衮只要充分利用他们手头上红夷大炮的优势,来不断的远距离轰击刑天军,肖天健即便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无法有效的保证兵将不被轰散,少有破绽便会被鞑子骑兵趁虚而入,导致他们的溃败,也正是这一点,才确定了刑天军的胜算,打得多尔衮和他麾下的这帮鞑子们苦不堪言。

但是肖天健也不是没有一点担心,因为他早已看出多尔衮和岳托分兵,一支鞑子兵扑向了小漳河石桥方向,那里可是陈驻着他这些年耗尽心血才打造出来的精锐炮兵,石桥一旦被夺的话,他便无路可退,到了晚上之后,鞑子兵拖也能拖垮他麾下的这数千兵马,而且一旦黄生强的炮营和各营的直属炮队的大炮被鞑子兵夺去的话,拿来轰他这些人马,他可就倒大霉了。

毕竟他仅仅在小漳河西岸留下了炮营和辎兵营,兵力很是有限,虽然战前已经吩咐让黄生强和李富生他们做足准备,可是肖天健还是多少有点担心。

不多时他便听到小漳河石桥方向传来的排枪的声音,进而开始听到了炮声,隆隆的炮声传出了很远,也传到了这边的战场上,所有刑天军的兵将脸上都露出了焦虑的神色,生怕小漳河那边不保,毕竟李富生手头上仅有不足一千人的辎兵和一个工兵大队,辎兵上战场机会少,火铳不少但是近战能力很差,炮营更不用说了,远处他们就是爷,到了近前他们就是菜,一旦鞑子兵大批过河的话,他们远战可以占便宜,近战可就没半点把握了,于是纷纷催促肖天健加快速度回援小漳河。

可是肖天健这个时候发挥了他主帅应起到的作用,表情淡然,好像没事人一般,丝毫没有露出半点担心的神色,只是淡然对麾下的兵将们说不必担心,鞑子奈何不了黄生强和李富生什么的,继续督兵不紧不慢的朝前推进,一次次的打退试图阻拦他们的鞑子兵和袭扰他们的鞑子兵们,稳扎稳打一点不乱的缓缓朝小漳河石桥方向行去,也正是他这种沉稳的表现,大大的给手下兵将们吃了一个定心丸,使得他们渐渐的安心了下来,保持着镇定,兵来将挡水来土淹,打得鞑子兵苦不堪言。

果真不久,他们便看到从小漳河一带,有大批鞑子兵神色慌张的撤了回来,仅仅远远观看一下他们的阵型,便能看出来他们的慌乱,而且士气大跌,回到这边之后,根本没有加入到战团之中,而是远远的便收兵撤往了远处,开始收拢兵马。

肖天健冷笑一声道:“黄生强他们果真干的不错,鞑子在石桥那边吃瘪了!哼哼!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多尔衮也该收兵了!”

果不其然多尔衮在岳托领兵撤回来之后,立即便下令停止了对刑天军的进攻,一队队的鞑子兵迅速的退离刑天军周边,前面挡路的鞑子兵也慌忙撤走,让出了刑天军撤往小漳河石桥的道路,使得刑天军兵将们顿时压力顿时一减。

“刑天军威武!”在阵中的那些宣大兵们不知道是谁突然间高喊了一声,进而数百宣大兵们都跟着大叫了起来,就连刑天军自己的兵将们都忍不住心中的狂喜,跟着大叫了起来。

顿时战场上响起了如雷一般的“刑天军威武”的大吼声,响彻了巨鹿县这块大地。

(昨天偷懒,字数少了点,今天这章补上!来个四千字的!)

第三十三章 忠臣之“死”

鞑子兵可能真是吃亏吃大了,多尔衮一声令下,各支鞑子兵纷纷撤了下去,使得刑天军再无任何阻碍,一步步的顺利的返回到了小漳河旁边,到了这里众人才明白刚才为何鞑子兵撤回去的那么慌张,一眼望去,在小漳河石桥的东边,横七竖八的躺满了至少不下数百具的鞑子兵的尸体还有伤员,而且这些鞑子的尸体大多残缺不全,一看就是被大炮犁翻的,而且小漳河东岸遍布一些坑坑洼洼的弹坑,一些炮弹滚的老远才停下来,上面糊满了鞑子的血肉,而那座石桥上面,更是密密麻麻的布满了刑天军鸟铳打出的弹坑,桥面上更是凝结了厚厚的一层鞑子的污血,一些工兵正掂着铁铲在铲除这些污血形成的血冰,把桥面上他们撒布下去的铁蒺藜回收起来,而桥西也垛了一大堆鞑子兵光溜溜的血糊糊的尸体,一些刚死不久的鞑子兵还没有凉透,流出的血尚在寒风中散发着热气,空气中也弥漫着一股浓烈到了极点的硝烟和血腥混合起来的气味,就连河面里面也飘着一些鞑子人马的尸体,上下游的冰面都破碎的一塌糊涂,河水也呈现出一种单单的红色。

这个时候他们才知到这边原来打的比他们想的要好的多,不由得都哈哈大笑了起来,在军官们的指挥下,留下一营就地列阵防止鞑子在后面发动进攻,其余的人马立即散开进入到了东岸战场上,开始打扫战场,对于刑天军的老传统来说,他们打扫战场是绝不会浪费任何东西的,只要有用的便会被他们收罗回去,结果是大多数鞑子兵的尸体被收拾的干干净净,连靴子都被扒下来带走了。

这一次跟着刑天军行动,让几百名被救出来的宣大兵们算是大开了眼界,同样人家进入战场也是不到五千人,可是刑天军这五千人和他们一比,真是令他们汗颜,纵观刑天军上下兵将,无不是体格强壮,任谁放在官军里面,都是一等一的好兵,而且刑天军军纪之森严,军容之整肃,同样也是他们平生仅见,战场上的斗志之高昂,更是不知道远超过他们多少,而且他们的战法奇特,多使用被官军视作鸡肋的“鸟铳”,另外就是多装备长枪,可是就这两样兵器,却在刑天军手中发挥出了巨大的杀伤力。

刑天军进入战场之后,连续突破鞑子兵的拦截,汇合了他们这些官兵,然后大模大样的就地在战场上就敢休息,最后又一路杀出战场,愣是打得被他们视作是魔鬼一般的鞑子兵屁滚尿流,最终逼得鞑子兵不得不自己退兵,就这么完整的进入战场,又带着他们又完整的撤出战场,一天激战下来,伤亡数量很是有限,可是打死打伤的鞑子兵却远超过他们付出的代价数倍乃至是十倍以上。

这些官兵们真是服了,而且是打心眼里面彻底的服了,难怪各地都流传着刑天军天下无敌的传言,以前他们没跟刑天军交手,不知道刑天军的厉害,以为他们宣大兵在天下也算是数得着的强兵了,可是今天跟刑天军一比,他们除了汗颜之外还是汗颜,人比人真是羞煞人了呀!

看着满地的鞑子兵的尸体,官兵们都羡慕不已,这些鞑子兵的人头要是让他们割回去的话,这不知道该是多大的功劳呀!升官发财是肯定的事情了,可惜的是这些鞑子兵没一个是他们杀的,而且他们还要托庇于刑天军羽翼之下,才能得以逃生,许多官兵到了这里,实在是泄气不已,暗自摇头。

一些官兵立即便拿定了主意,说什么都不给朝廷干了,他们以后宁可跟着刑天军当个杂役,都觉得脸上有光,也省的被朝廷这样出卖。

天色很快便暗了下来,激战了一天的刑天军兵将们都回到了车营之中,帐篷被辎兵们卸下来,伤员被安置到了军中的医营之中,而且战死的兵将们的遗体也被收敛了起来,停放在了专属的位置。

虽然这一天有刑天军的兵将战死在了沙场上,但是他们却愣是没有丢下几个战死的将士遗体,基本上将他们都带了回来,死去的人虽然令人难过,可是常年生活在战火之中的刑天军将士们对此早已习惯了,没有太多的悲伤,也没有多少人放声大哭,毕竟他们今天打的是一场大胜仗,而且杀了很多鞑子兵,他们的功绩在这个时候,已经足以彪炳于世了,所以他们不用太过伤心,每一个战死的弟兄,都换来了几条鞑子兵的性命,一切都值了。

肖天健回营之后,先是带领军官们去告祭了一番这些阵亡的兵将们,将他们的名字一一记录下来,派人在营外连夜伐木焚化他们的遗体,带他们回家是不可能了,但是肖天健在出征的时候答应过他们,会将战死沙场的英魂带回他们的家中,他们的骨灰也会尽量的带回,陈列于刑天军设在各地的英烈祠之中,永世供奉,所以对于战死在这里,兵将们也没有什么心理负担,只要他们有家人,刑天军都会妥善照料他们的身后之事的。

办过这件事之后,刑天军兵将们便都围坐在了营中一堆堆的篝火旁边,辎兵营的火头兵和各营随军火头兵都紧着忙活,将收集回来的鞑子战马的马肉一块块的放入锅中煮熟,又赶着烙饼子送到营中,让将士们大快朵颐一番,好好的吃顿热饭。

虽说一天激战下来,人人都疲惫不堪,可是打了大胜仗之后的兵将们却精神异常亢奋,围坐在火堆旁边,大声的说笑着,相互吹嘘着今天他们的战绩如何,嘲笑着鞑子兵的无能和狼狈。

连带着一些被救回来的官兵都忍不住朝刑天军兵将身边凑,和他们套近乎,说不尽的感激的话,让刑天军将士们更是觉得脸上有光,不过对于这些官兵,他们也没有表现的太过嚣张,毕竟卢象升率领他们,这段时间干的不错,着实的跟鞑子拼命了,算得上是一些好汉,相互之间虽然身份不同,但是在这个时候官贼的隔阂已经没有了,相互之间倒是也相谈甚欢。

不过不多时这些官兵们便开始大哭了起来,因为李奇带给了他们一个坏消息,他们敬仰的督臣卢象升卢大人被救回来之后,终因伤势太重,撒手人寰了。

众官兵们听罢之后顿时一个个都立即没了说笑的心情,一个接着一个的放声大哭了起来,顿时刑天军大营之中悲声大作,就连一些敬仰卢象升为人的刑天军将士也沉默了下来,甚至有人被感染的跟着哭了起来。

杨陆凯满脸是泪,跟着李奇走入到了一个刚刚搭起的灵帐之中,而此时灵帐之中早已有人将卢象升的遗体收拾干净,重新为他穿上了那身麻布孝衣,梳理好了他的胡须和发髻,擦去了他脸上的血迹,而灵帐之中灯光昏暗,杨陆凯扑到卢象升遗体旁边,顿时便放声大哭了起来,杨路凯是卢象升一手带出来的,跟卢象升感情笃深,得知卢象升驾鹤西去的消息,最为难过,哭的是几次险些背过去气,被他的亲兵搀了下去。

而其它的兵将们也被特准来告祭卢象升一番,官兵们轮流鱼贯进入灵帐之中,最后看一眼他们敬爱的卢督臣,一个个都哭得是一塌糊涂,每个人给他们留下的祭拜的时间很短,理由是此处还是战场,只能一切从简,所以大家伙也只能借着昏暗的灯光,匆匆的看一眼躺着的卢象升的遗体,便匆匆出帐。

倒是没有人发现什么特别之处,毕竟他们也都知道上午一上午卢象升都冲杀在前,身负了重伤,真的是撒手人寰也不奇怪,再加上他们伤心的厉害,灵帐里面灯光又不够亮,所以所有人都没有起疑,各个都伤心欲死。

肖天健亲自主祭了一番卢象升,又令刑天军上下军官们也都过来对卢象升祭拜了一番,这更让这些宣大兵们对刑天军感激不尽,连连说刑天军仁义,说肖天健乃仁义,纷纷跪地再次对肖天健和刑天军兵将们称谢,谢他们把他们的卢督臣带了出来,虽然卢大人还是未能幸幸免于死,可是毕竟落得了一个全尸,没有被鞑子祸害了他的尸身。

肖天健好一般劝他们节哀之后,这才下令军中工匠就地打造一口棺材,将卢象升入殓,然后将棺材放在了一辆大车上,说回头找一个地方,将卢象升葬了,至于卢象升死后要归入祖坟的事情,只能放在以后再说了。

对于这样的安排杨路庭和官兵们也没有什么好说的,现在毕竟是在打仗的时候,许多事情不能从全,毕竟刑天军和朝廷还是敌对关系,他们即便是想扶陵将卢象升的遗体送回宜兴老家,也不可能,就地择地葬在这里,今后由其家人再将其转运回老家入祖坟安葬,也说得过去,于是这件事也就这么定了下来。

等肖天健安置好了这些官兵们之后,回到了一处大帐之中,低头看着床榻上躺着的那个人,对李奇说道:“看来事情进行的比较顺利,你也不必担心了,卢大人伤情已经稳定,明日本帅便安排人先行将卢大人护送回洛阳,你跟着一起回去,好好的照料卢大人!现在这个世上已经没有了卢象升这个人了,你万不可说走了嘴!这可干系着卢大人全家人的身家性命,知道了吗?”

李奇跪在地上连连磕头称谢,表示记清楚了,请肖天健放心便是,他一定不会说出去的,肖天健又看了看昏迷中的卢象升,这才退出了帐子,回到了他的大帐之中,开始召集麾下军将们议事。

(今日鸣谢梦之守望兄弟,谢谢你长久以来几乎天天不断的打赏,寒风感激涕零!)

第三十四章 阉臣高起潜

这一天的行动可以说是十分顺利,虽说没有能尽数把卢象升麾下的宣大兵救出来,可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但是好在有他们的牵制,虎大威和杨国柱这两员大将很可能已经透围而出,多少也算是尽了一份力量,肖天健也不难过什么。

好的是今天他们在硬碰硬的和鞑子兵碰了一场之后,上下已经发现鞑子兵并不像是传说中的那么厉害,鞑子的兵将虽说确实要比大明的官兵善战也要勇猛许多,可是他们的战术并不比明军强到哪儿去,起码碰上刑天军他们照样是吃瘪,这也充分说明他们的战阵之法是切实可行的,绝不会打不过鞑子。

这一天下来,肖天健和诸将粗略的计算一下,鞑子今天一天的折损的人马起码在三千人以上,这无疑大大的打击了鞑子的嚣张气焰,虽说还没有让多尔衮和岳托伤筋动骨,可是如果他们还这么打下去的话,想必再有几战,这群鞑子兵便会丧失战斗力,只能灰溜溜的撤出关外去,如此也减少了鞑子对关内北方各地的破坏。

斥候来报说鞑子兵入夜之后也都在小漳河以东停驻了下来,没有趁夜渡河来攻的打算,肖天健笑道:“多尔衮和岳托估摸着现在正在哭呢!今天一天他们虽说杀败了卢象升这路宣大兵马,可是他们在咱们手下损失也超出了卢象升宣大兵的损失,完全可以说是得不偿失的一战,想必他们也知道了咱们的厉害,不敢前来夜袭咱们了,明日我们便拔营起寨,朝着西面内丘移动,接应罗立和李信他们,想必我们只要抢了内丘鞑子兵的粮草还有他们掠来的那些百姓,鞑子兵便该琢磨着回师了!”

众将一个个都兴奋的点头称是,早已没有了早晨时候的那种担心了,他们不怕鞑子派兵夜袭,现在他们有车营据防,又有炮营在这里,只怕他们不来,要是来的话就让他们好看的,一个个心中早就没了对鞑子的畏惧感了,大声的嘲笑着鞑子不堪一击。

“你们也不要就这么忘乎所以,鞑子兵并不是太好对付的,他们这些鞑子隐忍而且坚韧,同时也不失狡猾,我们今天不过是打他们了个措手不及,充分的利用了他们不了解咱们战术的优势,才打得他们满地找牙,改日如果再战的话,鞑子兵便不会轻易让我们得手了,更何况今天我们先毁了鞑子的红夷大炮,否则的话,能不能打赢还是两可之间的事情,所以你们不但不能大意,以后还要更加小心一些!我们的优势就是我们的战阵,一旦战阵散掉的话,以我们的兵卒的个人战力,两个也不见得能杀得了一个鞑子兵,要知道他们各个都是打了多年的仗出身的老油子,不但凶悍而且战意极强,轻敌是万万要不得的!都记住了吗?”肖天健看到诸将经过今天一战之后,都有点得意忘形,开始轻视鞑子兵起来,于是便立即冷下脸教训起了他们。

诸将被肖天健这么一通教训,顿时都冷静了下来,回想一下今天鞑子们的表现,确实如同肖天健所说的那样,鞑子的军纪比起他们并不差太多,甚至还可能会有超越,命令一下,便拼死也要执行,这一点是不可忽视的,如果他们真的是稍有大意,今日被鞑子打乱一点的话,后果都将不堪设想,所以诸将顿时不敢再放肆了,纷纷点头称是。

“好了,都下去休息吧!轮流值夜,防备别让鞑子晚上跑来扳回一局就成了!累了一天下来,大家也都够辛苦了!散了吧!”肖天健大手一挥,便把这帮人赶出了大帐。

而此时距离此地南面数十里的地方,数万明军大军的连营扎出了数里长,军营外是密密麻麻的木栅,到处林立着高大的箭楼,倒是一片秩序井然的气象,不过仔细看,却能感觉到这里弥漫着一种不安的气氛,以兵马总监军高起潜为首的一干人等却紧张万分,密云总兵唐通,蓟镇总兵白广恩,前屯卫总兵王廷臣,山海关总兵马科等人聚于高起潜帐中,而帐下有夜不收正在汇报侦得的消息。

“启禀高大监!今日奴贼多尔衮、岳托率奴军四万余人在巨鹿城北贾庄一带,将卢督臣麾下的宣大兵马包围,卢督臣率部激战半日,眼看不支,后突然有一支刑天军兵马杀入战场,将卢大人及其残部救出,先以突破建奴军的包围,撤至巨鹿县城以西的小漳河西岸的西郭一带,和建奴军隔河对峙,至于卢大人现如今情况不明!

另外还有部分宣大兵马趁机溃围而出,眼下去向不明!据夜不收从溃围出来的宣大溃兵那里,得知总兵官杨国柱可能已经突围!”

高起潜听罢之后,顿时大吃一惊,本来前日杨庭麟便赶来这里,请求他发兵抑或是调拨一批粮食支援卢象升,但是他当即便以军中缺粮另外鞑子势大不可浪战为名,拒绝了杨庭麟的请求,气的杨庭麟拂袖而去,而今天一早,卢象升便又派传骑来求援,但是高起潜却以敌情不明为由,还是不派一兵一卒前往救援卢象升,其实说白了一是不敢,二是他实在是太恨卢象升,要趁此机会,看卢象升兵败身死。

而他麾下控制的这些关宁军将官们则心思各异,大多惧于建奴此次兵力太强,求战欲望也并不强烈,所以集体失声,坐视卢象升被鞑子兵包围。

本以为卢象升此次定要兵败身死,可是没成想这节骨眼上,却有一支刑天军突然出现在了战场上,把卢象升和他麾下的残部救了出去,这一下事态的发展就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那刑天军共有多少兵马?此战他们可损失惨重吗?”高起潜立即问道。

“启禀高大监,具体刑天军兵马数量不详,但是兵力不会多,据溃围而出的宣大兵所说,进入战场的大致也就是不足五千人左右,具体此次刑天军北上多少人马,尚需再探之后方能得知!

而这一战据传刑天军大胜,并未损失多少人马,倒是鞑子那边吃亏不小,折损了数千人马!”这个夜不收把总立即答道。

高起潜和帐中诸将听罢之后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一个个脸色都很不好看,更有人一脸的不相信的表情。

他们可都是知道鞑子兵的厉害的,这一次多尔衮和岳托分帅两路建奴大军入关,兵力十分雄厚,在通州两军汇合之后,更是实力强悍,南下之后更是一路攻城略地,连下京辅十几座城池,就连帝师孙承宗也亡于高阳城。

虽说这一次因为刑天军的檄文,当今皇上不敢再轻提捅鞑子议和之事,命高起潜率部南下追击建奴军,可是这一路上从京畿之地下来,高起潜却始终不敢和建奴军正面交战,也不跟卢象升合兵一处,共同对付建奴军,以至于卢象升粮绝饷断,这才被鞑子兵合围于巨鹿以北的贾庄一带。

如果说这一次高起潜尽弃前嫌,率领这几万关宁军北上救援卢象升的话,卢象升是不会被建奴军打的这么惨的。

可是高起潜有他自己的小算盘,怕卢象升能战,再立大功,所以他宁可坐视卢象升被围,眼睁睁的看着卢象升就要被鞑子围歼,也绝不派兵去救。

本来以为卢象升被鞑子兵所灭之后,他便可以将此次御寇不利的罪责都推到卢象升的身上,朝中又有杨嗣昌在,这卢象升死无对证,只能背这个黑锅,更何况他也看出来,当今圣上虽然令他率部南下御敌,可是决心并不强烈,更多的当今圣上还是担心明军打不过鞑子兵,再折损了太多人马,有当今圣上的这个想法,他即便是避而不战,也不用担心会被追责,这也是他敢于不救卢象升的底气来源。

但是万万没想到的是刑天军居然以数千兵力,便干杀入战场,去营救卢象升,不但将卢象升救出,而且还能全身而退,相反不但没有遭受重大损失,反倒是还斩杀了数千鞑子兵,这就太可怕了!刑天军乃一支贼军出身,居然还敢北上和鞑子硬撼,如果消息传入京师的话,他就真不好交代了。

高起潜眼珠一转,立即便做勃然大怒状,登时一拍大案怒道:“这卢象升实在是大胆!居然暗中和贼军勾结,此事本监定要立即奏明皇上,早有人传言,卢象升在任宣大总督兼管山西军务之时,不肯卖力对贼军进剿,原来果真有这种事,要不然的话贼军何以现在跑来这里救他呢?”

诸将听罢之后都一阵心寒,各个心道这高起潜还真不是个东西,你眼睁睁的看着卢象升要被鞑子包围,命悬一线不肯发兵去救,现如今人家刑天军跟朝廷停战,跑来这里助战抵御鞑子入寇,你却要污卢象升和刑天军暗中勾结,这么做也实在是太过阴损了吧!跟着这样一个奸诈小人做事,还真是不好混呀!一不小心就被他给卖了!

所以诸将听罢之后都是心中暗骂,可是表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毕竟高起潜乃是当今圣上身边的红人,他们这些武将巴结还来不及呢,哪儿敢去指摘他的不是呀!所以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了,谁也不会在这儿跟他抬杠,为卢象升叫屈。

但是高起潜这个阉人眼珠一转,却又想到了一个坏透了的主意,站起来在大帐里面来回走动了几圈,忽然间停下脚步对诸将说道:“要知道刑天贼军乃是朝廷心腹大患,此次他们悍然北上,岂是来抵御什么建奴?定是想要趁此机会北上抢夺京辅之地,我等深受皇恩,岂能就此坐视不管?建奴入关着实可恨,但是刑天贼军同样也乃是我大明之毒瘤,不趁此机会,将其除掉,我等也难免会有与贼同流合污之嫌!

诸位听令,既然如此,此次趁此机会,我们定不能轻易放过这些贼人,明日我等立即拔营前往西郭一带,将其一举讨灭!敢有临阵不用命者,本监定会军法从事!”

诸将听罢之后,心中更是大寒,其实这些关宁将领,对于此次刑天军北上,不顾生死的奔赴战场救援卢象升的举动,还是十分佩服的,毕竟卢象升和他麾下的宣大兵将,也都是他们大明同僚,虽然因为高起潜和卢象升不和,不肯相救,可是毕竟让他们有点齿冷,有一种唇亡齿寒的感觉,现如今刑天军身为贼军,都肯暂时放下旧怨,毅然北上帮大明朝廷共御外侮,冒死救援卢象升和他麾下的宣大官兵,这等胸怀还是让这些关宁军将们很是佩服的。

不管怎么说,此次他们刑天军北上的目的已经很清楚了,他们是实打实的想要打鞑子,而不是来给朝廷找麻烦,某种程度上,在对付建奴的这件事上,刑天军算是他们的友军了,可是万没想到,高起潜现在居然会作出这样的决定,放着建奴不打也就罢了,相反却要去打刑天军,这种事他也真能做的出来。

诸将楞了一下之后,犹豫了几犹豫,先是没有人接茬说话,高起潜见诸将没有反应,于是把脸色一沉,用他那阴郁的眼神在诸将脸上扫视了一遍,喝问道:“难不成你们想要抗命不成?”

诸将听罢之后顿时一惊,不敢再犹豫了,赶紧纷纷起身抱拳应命,高起潜挥手让他们下去开始回去准备出兵之事,看着诸将出帐的背影,高起潜冷笑了一声,摸了摸光洁无、毛的下巴,自言自语的说道:“这可是你们自己送上门的,鞑子不好打,但是我们两下联手能干掉这么一支刑天军的兵马,估计也会是大功一件了吧!”

太监这东西,难怪说祸害多,心理是畸形的,这些家伙们很多时候民族大义之类的东西,根本就被他们视作无物,而他们更多的是会揣测圣意,而高起潜之所以会拿定一个这样的主意,其实说白了,就是看懂了当今皇上朱由检的心思,当今皇帝虽然恨建奴,但是对于刑天军这样的义军,他更要恨上百倍,此次肖天健发出共御鞑虏的告天下檄文,把朝廷和皇上搞得是非常没有面子,朱由检可以说早已是恨得牙根都是痒痒的了。

所以这一次既然刑天军孤军深入京辅之地这么深,而且还跟鞑子狠狠的干了一仗,无论是从天时地利还是兵力方面,他们都处于很不利的地步,现如今他要是趁此机会,和建奴军联手,将这路刑天军的兵马给灭在这里的话,圣上肯定会龙颜大悦,至于鞑子嘛,他们不过是入关来*的,抢足了之后,自然是要退回关外的,而刑天军损失了这么多兵马,肯定会伤筋动骨,保不定他高起潜从此之后,便因此会更受到皇上的赏识了!

(今天再来个大章!)

第三十五章 等

多尔衮此时和岳托对坐于大帐之中,相对无语,一天的激战下来,他们虽说基本上灭掉了卢象升麾下的这支宣大明军,可是却碰上了这么一支莫名其妙出现在战场上的大明反军,这支刑天军今天向他们展示了一种全新的战法,同时也向他们展示了刑天军的强悍,本来让顺利进行的一切,变得是糟糕头顶。

一天激战下来,他们麾下的数旗兵将,都折损了不少,而且大多损失的都是精兵,这也是他们此次入关之后,最大的损失,一时间两个人都有点没了主意。

虽然两人都觉得这口气实在是难以咽下,可是他们也清楚这支刑天军不是他们想吃就能吃掉的,如果在此硬拼的话,不知道他们还要损失多少人马,方能取胜,可是即便是他们最终杀败了这支刑天军,恐怕也会招致他们实力大损,回去之后也没法向皇太极交代,从此他们和他们旗下的旗人恐怕就再难在关外立足了。

所以两个人虽然都不说话,可是也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总之现在他们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而且南面还有高起潜所率的数万大明官军,他们最怕的就是现在这支刑天军和大明官军连成一手,来共同对付他们。

那样的话他们此次入关,也就该到此为止了,搞不好从这里撤回关外,都可能会是个问题。

现在他们二人面临一个何去何从的问题,一时间有些无法决断。

“睿亲王,现如今我们该如何是好?我们都没有想到,这支刑天贼军居然会如此凶悍,以我们将士的悍勇,居然拿起毫无办法!现在我最担心的就是高起潜会率兵和这刑天贼军联手对付咱们,如果是那样的话,我们就必须收拢兵马,再次与之决一死战了!”岳托最终还是忍不住向多尔衮问道。

多尔衮突然冷笑了一声,盘起腿用一把锋利的小刀,在矮桌上的一大块牛肉上切下了一块,塞到嘴里面吃了起来,咽下了这块牛肉之后,他才说道:“我们都多虑了!我承认这支刑天贼军确实厉害,很不好对付!今天我们在他们手下也着实吃了大亏!但是我们也用不着太紧张了!

要知道这刑天贼军可是大明反贼,他们此次北上来对付咱们,同样也是客地作战!以大明君臣,是绝不会跟他们联手的!”

岳托皱皱眉道:“可是这一次他们却跑来救了卢象升,难道还不足以说明,他们有和大明官军联手的想法吗?大明官军得此强援,又岂能不与之联手呢?”

多尔衮冷笑一声又喝了一碗酒,笑道:“你对大明君臣的想法还是不了解呀!现在的大明君臣,虽然恨咱们不假,可是他们更恨的恐怕却是这些造他们反的变民军!他们可以坐视咱们入关行掠,可是却见不得他们的地盘上有这些变民军,要不然的话高起潜和杨嗣昌之辈,也不会暗中想要和咱们议和,其目的还是想要集中他们的官军兵力,去对付这刑天贼军!而且高起潜率领数万关宁官军,却始终不敢和我们正面交锋,这一次更是宁可坐视卢象升被我们所灭,也不肯发兵来救,这就说明,高起潜根本就没想过要跟咱们死战!

现如今刑天军北上,对他来说,不但不会让他视作为强援,反倒会让大明君臣深感不安,因为在他们眼中,我们此次南下,迟早是还要出关回到关外的!可是一旦京辅之地,让刑天军控制的话,便会直接威胁到当今大明皇帝的龙座,你想想他们会联手来对付咱们吗?

所以这次我们不必着急,也不用太过担心,我敢断定,高起潜断不会和刑天军联手对付咱们的!

而且你想想看,我们可以不带粮草南下,沿途单靠行掠便可以满足咱们的粮秣供应,还可以掠取奴隶为咱们运送钱粮物资,可是这刑天军又凭什么?他们却不能效仿我们,在这一带靠着抢掠粮草供应他们所需,他们和当今大明朝廷争的是人心,如果他们那么干的话,岂不是等于自毁名声?

今日咱们也都已经知道了,此次刑天贼军来的不过只有万余人马,他们随军带来了不少的粮秣,已经摆明了他们要靠着自己军中所携的粮秣支持他们的行动,辅南一带可还是控制在大明朝廷的手中,他们绝不会给这些刑天贼军提供一粒粮食的供应的!所以我敢断定,刑天军此次北上,坚持不了多长时间,便要退回到他们控制的河南去,所以我们完全不必和他们死拼!”

岳托听罢了多尔衮的话之后,顿时有一种茅塞顿开的感觉,难怪多尔衮如此受到皇太极的重视,他确实是一个非常有眼光之人呀!仔细想想多尔衮的分析,确实非常有道理,岳托这一下多少有点放心了。

不过岳托接着便皱眉问道:“那么这一次难不成咱们就这么白吃一个这么大的亏吗?”

多尔衮这会儿已经想通了,摇头道:“胜败乃是兵家常事,咱们此次南下,对付的是大明,只要我们此次回去之前,抢的奴隶、粮食、金银足够多,小败一场又有何妨?我们大不了在明军身上捞回来就成了!何苦要在这里跟自己过不去呢?”

岳托想想苦笑了一下之后,点头道:“睿亲王果真睿智!在下不如您呀!那么以睿亲王所见,我们下一步又该如何行事呢?”

多尔衮一旦思路敞开,便没了刚才的那种慌张了,许多事情顿时便被他迅速的理清,听到岳托问计于他,于是笑道:“等!”

“等!”岳托有点没明白过来多尔衮的意思,他们入关之后,凭的就是一个快字,为了防止明军大批集结,集中兵力来对付他们,他们便以快打慢,不断的朝辅南进军,沿途不断的分兵、合兵,攻城略地,始终掌握着战略的主动权,怕的就是大明这头庞然大物缓过劲来,调集大批官兵入卫,可是多尔衮这个等字,显然不符合他们的战略,俗话说蚁多咬死象,拼人的话,以他们这次入关的人马数量,怎么也拼不过大明的。

“对!就是等,我们既然已经到了这里,就不怕大明的兵马汇集过来,此时我们不管是向东还是向西,都由我们说了算,即便是大明兵马入卫,也拿咱们已经没有办法,偌大的京辅还有山西、山东,我们什么地方去不了,他们堵是堵不住我们的!所以不在乎在这里等上几天,观望一下风头!

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高起潜在得知了卢象升所部已经溃败之后,定会有所行动,但是我料定他不会和刑天贼军联手来对付咱们,咱们不妨就等他几天时间,看看高起潜到底会怎么做,即便是他真的和刑天军联手来对付咱们,咱们这次入关已经收获颇丰了,大不了咱们掉头出关回去便是,可是如果高起潜不和刑天军联手的话,他们就会狗咬狗,到时候不管是谁打赢了,咱们都可以痛打落水狗,毕竟他们都是咱们的敌人嘛!哼哼!”多尔衮这会儿思路是越来越清晰了起来,胸有成竹的对岳托答道。

岳托听罢之后这才恍然大悟,连连称妙了起来,倒是阿巴泰和豪格这一次清兵大败之后,都怒气难消,找多尔衮和岳托要求将分散的兵力集结起来,找这伙刑天军一决高下,但是却被多尔衮和岳托拒绝了,并且令他们稍安勿躁,让不少清军大将为此愤愤不平,但是也不得不遵从多尔衮和岳托的命令。

(今日鸣谢辣死神、呼噜呼噜、勇敢1023兄弟的打赏!都是老朋友呀!)

第三十六章 去留自便

鞑子对这一战之后的反应让肖天健多少有点惊讶,本来他已经做好了迎接鞑子疾风暴雨一般的报复,甚至对自己麾下的军将们做好了动员,只待和鞑子军死战一场了,可是没成想多尔衮、岳托他们吃了这么大的亏之后,居然选择了歇兵不战,远远的在小漳河以东安营扎寨下来,并没有再一次调集兵马,来找刑天军死磕到底。

这种表现就让肖天健有点看不明白了,毕竟现在他早已跳出了历史,对于未来还会发生什么事情已经不知道了,未来的历史也隐藏在一团迷雾之中,具体历史巨车会朝什么方向开进,现在他已经是彻底不清楚了,所以他原来具备的优势,到了这一刻,也基本上被他消费的差不多了,一时间对于鞑子的表现有点看不透了。

不过既然鞑子不动,他也不会就在这里干等着,以他目前带来的兵力,尚不足以和这次入关的鞑子兵决战,他也不会傻到蹲在这里,等鞑子耍花招,所以不管鞑子那边如何行事,他都按照他原定的计划行动。

就在救下宣大军残部之后的第二天一早,肖天健便令大军开拔,继续以司徒亮的骑兵为先导,以李延田的战兵营为殿后,带着数百名宣大兵,开始朝着顺德府任县方向行去。

而鞑子兵则没有立即衔尾追上来,只是派出了大批游骑哨探尾随在刑天军人马后面,远远的盯着刑天军。

此时的顺德府地方老百姓们也早已因为鞑子兵南下,能跑的都朝南跑了,所过村庄几乎是十室九空,数十里之内几乎都见不到一丝炊烟,刑天军行进途中,时不时的还会看到沿途倒毙着许多百姓的尸首,这些老百姓都是没有来得及跑掉,被四处行掠的鞑子小股兵马追上,青壮被他们掳走,老弱之人则直接屠杀,其中不乏一些被鞑子糟蹋而反抗被杀的女人,其状可以说是惨不忍睹。

看着鞑子造的这些孽,肖天健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后世在图片上看到的鬼子侵华时候干的那些事情,恨得是咬牙切齿,而刑天军兵将们看罢这些场景,也无不一个个同样是恨得咬牙切齿,觉得这一趟他们北上,算是来对了,忍不住一边大骂鞑子的残暴,一边大骂起了朝廷的无能,同时随着刑天军行动的那几百名宣大官兵,则一个个脸上无光,他们毕竟算是朝廷的官军,保家卫国该是他们的职责,可是他们却没有能做到这一点,眼睁睁的看着鞑子深入到大明内地如此之深,把大明的百姓祸害成这幅模样。

不过刑天军的兵将们倒是分的清楚,有人去安慰这些官兵,让他们不必多想,这种事怪不得他们,毕竟他们这些兵将们跟着卢象升卢大人,做了他们分内之事,虽说无力回天,但是他们也各个都是好汉子,让他们不必介意,这才让这些宣大兵将们多少好过了一些。

毕竟是在官府的辖地之中行动,肖天健此次北上非常小心谨慎,随时都保持着派出大批的斥候小分队,在大军周边警戒,最远的斥候队甚至于要远离大军数十里之外进行哨探,大军行动之后,斥候们便开始将他们侦得的消息不断的送回到了肖天健这里。

有一小队斥候在下午的时候从南面快马返回了军中,禀报给了肖天健一个重要的消息,那就是连日来一直趴在鸡泽一带的高起潜所统带的三万关宁军,今日突然间有了动静,大军拔营一早开始拔营起寨,一批批的开始朝着刑天军的位置行来,而且速度还不慢,此时也已行进到了顺德府东南的南和县一带,距离刑天军只有三十多里,而且似乎还在朝着刑天军的位置过来,但是搞不清楚他们想要做些什么。

肖天健立即便警觉了起来,高起潜这个阉货不是个东西,麾下带着三万多关宁精兵,鞑子入关之后,他们坐守京畿,眼睁睁的看着鞑子军在京畿之地肆虐,但是却畏首畏尾始终避战,鞑子南下保定、真定之后,他们才离开京师南下,这一路上据南逃的京辅之地的难民们所述,这帮高起潜所领的关宁军跟鞑子也差不到哪儿去,所过之处,到处抢粮抢钱,祸害起老百姓不比鞑子好到哪儿去,可是他们南下之后却还是不肯和鞑子兵寻求一战,尽是小心翼翼的猬集在一起,一直跑到鸡泽,才停驻了下来,并且眼睁睁的看着卢象升陷入危机之中,却坐视不救。

而现在他们肯定是也得到了刑天军在巨鹿突袭建奴军,救援卢象升的消息,现在高起潜突然间有了动作,他们不去找鞑子,为何却斜着朝自己刑天军过来了呢?

肖天健想到这里,顿时便感觉到事情似乎有点不太对头,难不成是高起潜听闻刑天军能打,率部跑来想和刑天军联手对付鞑子不成?不对!高起潜可是当今皇帝朱由检跟前最信任的太监,刑天军和朝廷是什么关系,肖天健自然心中跟明镜一般的清楚,以高起潜的身份,肯定不会来和他主动联手的。

那么他率兵过来是什么想法?肖天健脑子里面闪现出了一连串的问号。

“再探!盯紧他们!另外不妨亮明你们的身份,看看他们的反应如何!如果他们采取敌视你们的态度,就速速回来报知于本帅!”肖天健在马背上对林洛吩咐道。

林洛立即在马背上敬礼接令,转身下去安排此事。

而肖天健想了一下之后,招来了随军行动的杨路凯,将这个消息告知了杨路凯得知。

杨路凯乃是卢象升麾下的掌牧官,此次卢象升“之死”杨路凯甚是悲愤异常,昨晚大骂了一晚上高起潜,哭的昏厥过去了两次,此时精神十分的委顿,得知肖天健召见他,于是便赶了上来,对肖天健抱拳施礼问找他何事。

当听罢了肖天健告知他的有关高起潜的消息之后,杨路凯也有些疑惑,想不通高起潜这个时候率部过来是什么想法。

“杨将军,虽然我们此次北上是为了抗击鞑子,但是毕竟我们的身份不同,在你们眼中我肖某还是一个贼酋,虽然将你们接出来,但是毕竟你们还是官军身份,我也不妨直说,这么下去总不是办法,现如今高起潜已经率领官军过来了,你们之中若是有人不愿意跟随本帅行动的话,我肖某可以理解,而且拱手相送!鞑子此时并没有追上来,你们之中谁若是想要去投高起潜的话,现在走是最安全的时候!但是要是有弟兄不愿回去给朝廷卖命的话,想要留在肖某麾下做事,我肖某也举双手欢迎,何去何从,尽由诸位自己选择,如果是有人想要留下来,又担心留在宣大的家人的话,这个杨将军也可以告知下面的兵将们,肖某不才,还是有点能力的,定可保得你们的家眷无忧,自会派人去将他们接到我刑天军辖地之中妥善安置!杨将军可以去安排一下,问一下那些兵将的想法!”肖天健也不指望杨路凯能帮上他什么,开口对杨路凯说道。

杨路凯听罢之后看了看肖天健,脸上的表情很是纠结,毕竟他是官身,肖天健乃是贼身,他这么说也是理所当然,可是杨路凯因为高起潜对他们见死不救,而且处处留难卢象升和宣大兵将的所作所为却十分痛恨,让他去投高起潜,他是万万不会同意的,而且他也知道,卢象升一死,他便今后即便是回到官府系统中去,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现在朝中的官吏们大部分都是城狐社鼠之辈,以杨嗣昌为首的那些当官的,肯定不会让他好过,肖天健现在给他一个选择,何去何从就看他的选择了。

杨路凯犹豫了好一阵子,突然间跪下对肖天健磕头道:“多谢肖大帅危难之际对我等施以援手,此中恩德,如同再造父母一般!杨某在卢大人去后,这心也彻底凉了,这朝廷官府,杨某也不愿去给他们卖命了,大恩不言谢,如果大帅不弃的话,杨某从今往后,愿为大帅牵马缒镫,披坚执锐,追随于左右!还请大帅收留!”

肖天健听罢之后立即翻身下马,双手将杨路凯搀扶了起来,连连说不敢当,问杨路凯可已经想清楚了,杨路凯则决绝的点头称是,指天发誓绝不反悔。

肖天健这才点头答应了下来,直接便将杨路凯留在了他的近卫之中,同样任掌牧官,今后另行安排,杨路凯立即再次跪下称谢,从此杨路凯便摇身变为了肖天健的一个近臣。

受肖天健所托,杨路凯回到宣大兵将之中,将肖天健的话转告给了这些宣大兵将们,听罢了杨路凯的话之后,许多宣大兵将都开始犹豫了起来,但是一些人当即便表明心意,决心不走了,也不回官军之中去了,留下来跟着刑天军干,但是有些人却最终还是选择了离开刑天军,去投奔高起潜,回头等到战事平息之后,各自回家去。

对于留下来的,杨路凯命他们出列,另行安排,而那些想走的,肖天健也下令善加对待他们,每个人发给了十两银子充当他们的路资,另外又给每个人准备了一些吃的东西,让他们带上路上食用,也算是对他们仁至义尽了,于是这三百多宣大兵将在千恩万谢之后,在一个把总的率领下,脱离了刑天军的队伍,按照刑天军指给他们的方向,相互搀扶着朝高起潜大军所在的位置行去,同时肖天健还派出一队斥候负责引导他们保护他们的周全,看到刑天军对待他们如此宽厚,这些官兵即便是选择了回家,照样也是对刑天军感激涕零,一个个临走的时候指天发誓,这辈子不管在哪儿遇上刑天军,都绝不会和刑天军为敌。

(明天三更!预报一下!)

第三十七章 震怒

看着这些官兵离开的背影,铁头不理解肖天健为什么要这么做,会不会因此纵虎归山,以后他们又成了刑天军的敌人,毕竟这些宣大兵是比较能打的。

肖天健摇头道:“不必担心此事,这些当兵的自己心中自有一本帐,他们这次去投高起潜,并不见得命运就好到哪儿去,他们今后不会于我们为敌的!让他们回去最好!传令下去,继续加快速度行进,天黑之前要抵达顺德府城北,接应罗立、李信他们!”

因为这个事情稍微耽搁了一些时间的刑天军随即便又开始行动了起来,而此时为了加快速度,步军和骑兵全部下到道路两侧的田地里面行进,而这个时候即便是京辅之地的顺德府周边的老百姓也基本上逃了个精光,土地大部分都被撂荒,所以倒也不必担心会践踏老百姓的庄稼,而坑洼不平的官道则都留给了军中的车辆使用,如此一来行军速度便又提高了一些。

入夜的时候肖天健已经率部赶至了顺德府城北五里远的地方,而此时顺德府城门早已紧闭,城中守军得知刑天军的到来,如临大敌一般,把大炮都架了起来,大批的弓箭、滚木礌石也都运上了城头,比起抵抗鞑子,城中的官吏们还要卖力一些,不过这个时候他们也都得知了刑天军已经在巨鹿和鞑子打了一场,并且救援了卢象升麾下的宣大军,可是这依旧没有改变他们敌视刑天军的态度,反倒是拉开了架势,摆明不让刑天军在他们这儿盘桓。

肖天健也懒得理他们,现在反正他不是来找顺德府官府麻烦的,他也没指望着官府会因为他这一战,就给他提供什么帮助,抑或是改变对他刑天军什么态度,这一次他北上凭的是良心做事,至于这些大明的地方官什么表现,他也懒得去理会。

但是入夜之后,斥候们送回来的消息却让肖天健的眉头紧皱了起来,林洛麾下的一支斥候小队在监视从鸡泽方向过来的高起潜所部的时候,和官军的夜不收发生了接触,刑天军的斥候主动亮明了身份,可是官军的夜不收却随即便开始朝他们放箭,并且集结夜不收试图截杀这些刑天军的斥候,双方随即开始交手,刑天军斥候最终突围回来,但是却被杀了两个斥候,还有两个斥候被官军夜不收射伤,气的这些刑天军兵将们无不破口大骂。

虽说这支返回的斥候小队没有能抓到官军夜不收的活口,但是事情也基本上已经明了,高起潜麾下的这些关宁军并没有因为刑天军救援卢象升麾下的官军,就改变对他们敌视的态度,这也说明官军还是对刑天军采取的敌对态度。

那么这一次高起潜突然间率部朝刑天军移动过来的目的就值得思考了,高起潜肯定没有安什么好心,他坐视卢象升被鞑子军包围不管,可是在刑天军出现在战场上之后,却率领三万多关宁军朝刑天军开过来,而不是趁此机会,发兵攻打鞑子的兵马,那么他的想法就非常可疑了。

肖天健当即连夜再次命林洛派出更多的斥候,前往官军所在的方向,一是继续监视高起潜麾下的这支官军的动静,二是争取抓几个官军的夜不收回来审问一下高起潜的打算,现在刑天军身处险地,周边都是敌视他们的势力,肖天健不得不小心一些,当然他也没有忘记派出斥候去监视鞑子的行动。

后半夜的时候肖天健再次得到了几个护送宣大兵去投高起潜的斥候的消息,这些斥候入夜之后,将这些宣大残兵送到了任县境内,碰上了一支官军,随即便和那些宣大残兵们分手,但是他们却没有立即离开,而是远远的观察着这支官军的情况。

但是他们远远的看到这些奔至官军大营辕门外的宣大兵,并未得到官军的善待,不多时便有大批官军涌出辕门,根本不听这些宣大兵的解释,便将他们绳捆索绑了起来,带入了大营之中,同时还立即在营中派出了一批夜不收,搜寻刑天军的斥候。

这些刑天军斥候们也不跟他们客气,利用他们提前发现官军夜不收的优势,来了个先下手为强,伏击了一伙官军的夜不收,阵斩三个官军夜不收,生擒回来了一个,然后夹着这个夜不收连夜便赶上了刑天军主力。

他们在路上审讯了这个抓获的夜不收,这个夜不收挺不过他们的酷刑,竹筒倒豆子一般的将上峰的命令都告诉了刑天军斥候。

原来高起潜下令移师追击刑天军之后,各路关宁军便开始出发朝着刑天军赶来,但是他们没想到刑天军行动很快,巨鹿一战之后,立即移师西进,结果让他们不得不半路转道追赶刑天军。

而高起潜正在斥候遇上的这支官军之中,听闻有溃围逃出的宣大兵投奔他而来,急于知道卢象升的情况,于是便下令将这些宣大兵给抓了起来,入营之后对这些宣大兵严刑拷问这一次巨鹿之战的情况,得知卢象升力战而死的消息之后,高起潜既喜又忧,喜的是卢象升这个麻烦总算是死了,忧的是卢象升一死,他便有救援不力的责任,本来按照他的想法,卢象升带着的宣大兵最好是溃败,但是卢象升能不死溃围逃出来,这样的话对于他和杨嗣昌是最为有利的,如此一来,他们便可以将罪名都坐在卢象升的身上,说卢象升指挥不利,临阵脱逃,这样一来就没他什么责任,其实历史上也确实如此,卢象升死后杨嗣昌始终不肯承认卢象升战死之事,派人去战场上搜寻卢象升,被派出寻找卢象升尸体的是一个叫俞振龙的军将,俞振龙找到卢象升的尸体之后,回报说卢象升已死,可是杨嗣昌却并不想知道卢象升已经力战身死,连续让人鞭打俞振龙了三天三夜,想要逼俞振龙说未能找到卢象升的尸体,好把卢象升说成临阵逃脱,可是最终这个俞振龙死不改口,瞪着眼回答:“天道神明,无枉忠臣。”一口咬定卢象升已经战死沙场,后来数月之后,朝廷才收殓卢象升的遗体,而且在杨嗣昌死之前,杨嗣昌都死不同意对卢象升家人抚恤。

而现在高起潜得知卢象升“已死”的消息,同样也是这种感受,二三百宣大兵都一口咬定亲眼看到了卢象升的“遗体”这让他非常气恼,下令封口,不得让人说卢象升已经战死,并且派夜不收出来追杀护送这些官兵的刑天军斥候,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反倒被刑天军斥候给抓了一个舌头。

现在情况已经彻底明确下来了,高起潜根本就是想要趁着这个机会,把肖天健所率的这支刑天军人马留在顺德府这里,趁机打击刑天军的实力,在皇上哪儿捞一个大功,也正好可以洗脱他这次率兵督战不利的罪名,毕竟打败鞑子兵比起灭掉一支刑天军的人马的功劳,在当今皇上眼中,还是灭掉刑天军一支人马这个功劳来的更大一些。

肖天健听罢之后当即气的是七窍生烟,险一些当场暴走,一把便将帐中的炭盆给踹飞了出去,大骂高起潜这阉货不是个东西,要挥师去把高起潜给干掉,出一口胸中的恶气,要不是近卫扑救的及时的话,保不准大帐就这么被烧掉了,好一阵子肖天健才算是冷静了下来。

虽说高起潜这厮实在是其心可诛,以肖天健目前的兵力,对付高起潜麾下的这伙关宁军却完全有一战之力,通过和鞑子兵交手之后,刑天军这支精英兵团的战斗力之强悍,甚至连肖天健自己都有点惊讶,如果和关宁军干上的话,战而胜之丝毫不奇怪,但是如果他这么做的话,无疑就让鞑子高兴坏了,不管是他打赢还是打输,都是多尔衮和岳托他们想看到的结果,最终占便宜的还是鞑子们,估计这帮野猪皮的子孙们会笑到傻,而他和高起潜麾下的这支官军死战一场的结果,最终可能会两败俱伤,以在旁虎视眈眈观望着的多尔衮和岳托的兵力,完全有能力在他和高起潜死拼之后,趁机将他们两伙人都给吃掉,这么一来多尔衮和岳托便等于是坐山观虎斗,坐收渔翁之利了。

也难怪多尔衮和岳托会在巨鹿之战之后,表现的如此反常,他们吃了这么大的亏,可是居然能忍着不追着他死战,而是居然停下来开始休整了起来,而现在看来,多尔衮抑或是岳托二人确实有一个是战争天才,他们能迅速的在这种错综复杂的形势之中,理出头绪,作出了最正确的选择,那就是观望高起潜这个家伙的反应。

而高起潜也不负多尔衮和岳托的期望,果不其然作出了对鞑子最为有利的选择,那就是率领他麾下的那些关宁军跑来找他刑天军的麻烦,对于崇祯用这样一个蠢货来监军,还真是让肖天健无语,也难怪这朱由检每天累的跟孙子一般,最终却还是把他朱家留给他的祖业给折腾光了,仅仅从朱由检选人用人的水平上来看,他这天下丢的就不冤。

现如今肖天健面临着一个艰难的选择,那就是在对付高起潜率兵来攻的这件事上,他该如何做,如果他选错的话,那么对于他们中原人来说,就可能会是一场灾难。

(今日鸣谢jisufala、一醉山水二位弟兄的打赏!今日三更!敬请关注!)

第三十八章 强盗遇上强盗

在天还不亮的时候,军中诸将便早早的被肖天健派人招入到了他的大帐之中,众人借着帐中的烛火,都看到肖天健的脸色很不好,而且似乎是一夜未睡,精神显得有点萎靡,同时眉头紧锁,似乎遇上了什么麻烦的事情有点让他难以决断。

于是众将纷纷望向了铁头,铁头摇摇头又点点头,众人便知道肖天健确实一晚上没有休息,于是都小心翼翼的看着肖天健。

肖天健看到诸将已经到齐,也不瞒着他们眼下的情势,将得知的消息告知了诸将,众人一听便当场炸了窝了,一个个顿时跳脚大骂了起来,撸胳膊挽袖子的要求肖天健带他们好好的教训教训高起潜这个不知好歹的东西。

肖天健听着手下诸将的叫骂声,不由得有点无奈,这种事换作谁都无法立即接受,即便是刚刚投靠他的杨路凯在听闻了这件事之后,也气的面红耳赤,拳头捏的紧紧的,似乎如果高起潜在这儿的话,他马上便会上去生撕了这厮一般,可见高起潜这么做确实是气煞人也!

肖天健等手下们叫嚣了一阵之后,才抬手止住了他们的叫骂声,脸色一沉道:“这是什么地方,尔等难道忘了?”

诸将一听这才意识到这儿是肖天健的中军大帐,他们刚才一时激愤之下,确实有些忘形了点,于是当即都立即闭嘴,低头称罪。

肖天健摇摇头道:“你们这么生气说起来也算是情有可原吧!罢了!本帅就不追究你们的失礼了!这件事即便是我自己刚得知的时候也是同样气的暴跳如雷,不过眼下不是义气行事的时候,我们要从长计议……”

说罢之后,肖天健便将他心中的疑虑告知了这些手下部将们,众将听罢之后,也都觉得肖天健的担心确实有理,这仗现在是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他们这会北上显然是一腔热血,却被朝廷当成了狼心狗肺了!说起来还真是够郁闷的。

“本帅知道你们的心情,因为这一晚上我也是在这种煎熬之中过来的,不打高起潜实在是憋屈,可是打的话,就给了鞑子机会,咱们没有能力同时应付官军和鞑子的大军,所以不管如何憋屈,这官军眼下都不能打!否则的话,咱们这趟上来就等于是白干了,巨鹿一战死伤的弟兄们的血也白流了!相反还给了朝廷一个口实,让他们可以诽谤我们说咱们北上是帮着鞑子的!

所以既然如此,这仗咱们不能打!而且咱们也打不起!眼下只有先避开高起潜,另寻机会再说!更何况罗立和李信他们现在的情况还不清楚,我们要先保证自己的生存再说!今日天亮之后,我们便立即开拔,不再在这里盘亘,林洛派人去通知罗立和李信二人,得手之后不要再朝顺德府过来了,命他们转道朝顺德府西南方向进山,赶往宋家庄一带和刁正所率的两营汇合,我们也立即赶往宋家庄一带,同他们汇合,到时候视情况再定!”肖天健最终还是拿定了主意,对诸将吩咐道。

诸将听罢之后虽然气恼,可是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得纷纷应命,转身下去开始准备了起来,天刚蒙蒙亮,刑天军便立即开始拔营起寨,朝着顺德府西面急行而去。

当高起潜率部赶至顺德府的时候,刑天军已经离开了近一天的时间了,从夜不收送回的消息看,刑天军显然已经得知了高起潜的想法,没有采取留下来和高起潜硬碰硬的方式交手。

如此一来高起潜反倒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因为他提前已经从投奔他的那些宣大兵口中得知了刑天军的厉害,了解了整个巨鹿之战的情景,虽然宣大兵们并不是很清楚整个战况,但是后半段刑天军救下他们之后突围出来的一段他们却都看的是真真切切的。

所以高起潜在得知了这一战的情况之后,便已经开始萌生怯战的想法了,既然刑天军以少数兵力,能在鞑子重兵包围之中,杀一个来回,不但鞑子没有留下他们,反倒是在他们面前损失惨重,那么以他麾下的这些官军来说,如果碰上刑天军也不见得就真的能讨得便宜,一个弄不好,反被刑天军打败的话,那么这一次他可就丢人丢大发了,高起潜是一个标准的小人,能捞便宜的时候他是绝不会放过的,但是一旦这骨头不好啃的话,那么他便马上会改变主意。

所以再次天亮出发的时候,高起潜已经不是刚开始时候的兴冲冲的架势了,下令麾下兵将们小心行事,无形之中放慢了行军的速度,如此一来,本来官军的行军速度便没有刑天军快,再加上高起潜这么一拖,自然是赶不上刑天军了,更何况这些官兵之中也有许多人对于此次高起潜率领他们追击刑天军的做法满肚子的不乐意,在他们看来,刑天军虽然为贼不假,可是他们也毕竟还是汉人,这一次是真格的来帮朝廷抵御鞑子的,他们能就卢象升麾下的宣大兵,已经充分说明了问题,可是高大监这个阉臣不但不念及这一点,反倒要让他们去打刑天军,当官的不干不成,可是当兵的却不想这么干,于是一些当兵的便在路上磨磨蹭蹭,甚至于连他们随军的大车也开始经常性的出毛病,时不时的要停下来修理一下,如此一来更是让高起潜追刑天军不及了。

而高起潜麾下的关宁军的动向也始终都在多尔衮的监视之中,多尔衮非常快的便判定了高起潜的意图,当即便大喜过望,巴不得高起潜赶紧率兵追上刑天军,好好的跟刑天军干一场,让他坐收渔翁之利,可是事情的发展很快便让多尔衮失望了,到了第三天哨探来报,说刑天军已经飞快的越过顺德府向西而去,而高起潜麾下的关宁军却到了顺德府之后,便开始再次裹足不前,放弃了追击刑天军。

如此一来让多尔衮和岳托都大为泄气不已,原定的打算现如今已经无法达到,刑天军对官军避而不战,使得他们坐山观虎斗的想法落到了空地里,他们不得不重新调整计划,开始率兵朝顺德府方向开去,既然那支该死的刑天军西逃了,他们也只有先选择高起潜这伙官军下手了。

高起潜当得知鞑子兵再次汇集,朝着他杀来的时候,顿时又被吓了个半死,当即下令再次南下,朝着广平府永年县方向撤退,总之他是不会跟多尔衮对决的,而且他也没有信心能打得赢,所以他根本不会学卢象升,和鞑子死磕到底的,所以他只有逃走,有多远逃多远,只要不跟鞑子交手就成。

时至此时,多尔衮也没心情继续在这里跟高起潜玩儿捉迷藏的游戏了,毕竟现在他们深入到了大明腹地之中,大明勤王的兵马随时都可能会进入到京辅,而他是来*的,不是来拼命的,他的主要目的还是抢钱、抢粮、抢牲口、抢奴隶,一旦明朝大军云集之后,他便不得不跟明军死磕,这不符合他此次出兵的目的,于是在再次逼退了高起潜之后,他和岳托商议了一下,由岳托左翼军朝山东杀去,而他则分兵一边继续在京辅抢掠,一边多铎率部朝山西进兵,给大明来个肚子里开花,使劲的捞一把之后回关外去。

至于刑天军那边,多尔衮和岳托在经过了高起潜这次的行动之后,都认为刑天军已经不可能会继续留在京辅一带,跟他们清军交手了,如果他们够聪明的话,现在也该见好就收,回他们的河南地盘上去了。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率兵正在顺德府以北的内丘县活动的杜度却传来了一个让多尔衮无法接受的消息,杜度被抢了!

(第二更到!下午还有一更!)

第三十九章 蒙古八旗

这天下真是无奇不有,这一次多尔衮和岳托分帅两路清军入关,目的就是要进大明*的,而且这一路上行来,他们着实收获颇丰,眼下已经在京辅各地抢得银两超过几百万(一部分充公,当然也有一部分落在了鞑子兵的手中!充公的总是少数!)各种大牲畜数万头(匹),青壮男女十几万人,所以他们这一路上可以说是抢的不亦乐呼,可是万没成想,他们*的居然会被人抢,这一下笑话闹大了!

此次多尔衮和岳托率部南下之后,在通州合兵,一部分所抢来的物资还有奴隶被他们放在了通州,但是因为他们要继续南下行掠,担心这些物资和奴隶会被明军再给抢回去,所以南下之后,便命杜度率镶红旗的人马押送这些物资和奴隶以及各种掠来的大牲畜、粮食等物南下,以他们认为,只有他们抢大明的份,轮不到大明来抢他们,有杜度率领镶红旗和蒙古正红旗、镶红旗相佐,基本上可以说是万无一失了。

所以多尔衮和岳托集兵于巨鹿,要围歼卢象升所部的时候,便命杜度率部陈驻于内丘一带,看守这些物资,同时在内丘周边继续行掠,可是让他们万没有想到的是,就在巨鹿之战结束的第三天,内丘一带的杜度却遭遇到了一支刑天军兵马的突然袭击。

杜度并没有事先得到多尔衮和岳托的警告,所以根本不知道在这一带还有这么一支刑天军的人马存在,虽然哨探也发现了一些刑天军人马的踪迹,但是却没有引起杜度的足够重视,所以当这四千多刑天军兵马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杜度并没有认为这四千多刑天军会对他们有什么威胁。

甚至于他根本就没有用正眼看一下这支朝他们杀来的刑天军,仅仅是派出了他控制着的蒙古正红旗的一千多人马去拦击这支杀奔他们的刑天军兵马。

结果很显然,蒙古骑兵不可能拦得住罗立和李信所率的这支刑天军兵马,哪怕是这些蒙古骑兵同样也很骁勇,骑术甚至比女真人的勇士还要好上一些,可是他们的战术却还是几百甚至几千年游牧民族所惯用的那种战术,当然是在刑天军面前讨不到什么好果子吃了。

罗立横刀立马于阵中,和李信对视了一眼,笑道:“这就是鞑子兵吗?就这么点人马,以为咱们是官军不成?太小看咱们了吧!”

李信仔细观察了一下之后摇头道:“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应该是蒙古八旗的蒙古兵,今天他们来,确实有点小看罗都统了!”

罗立和李信合作已经有相当长的时间了,相互之间也都了解对方的脾气,罗立呵呵一笑道:“李参议客气了!不是我老罗有本事,是咱们大帅有本事,想当初我可只不过是一个小庄子的庄丁,俺老罗有多大本事俺自己知道!来了!这边就交给李参议了,骑兵那边俺老罗来管!先使劲的敲打他们一下再说吧!”

二人说话间蒙古正红旗的兵马便杀至了眼前,这些蒙古八旗兵骑术确实了得,来的时候一人双马,远远的他们开始换马,纷纷连地都不下,便跃到了他们的战马背上,留下了他们的副马,迅速的汇集在了一起,一个个呼啸着从马鞍上摘下了他们的弓箭,纷纷开始催动战马朝着刑天军冲来。

这些蒙古兵如果论个人战技的话,其实不逊于女真兵,甚至不管是骑射还是骑术,都有过之而无不及,之所以他们被后金鞑子征服,主要是因为他们内部的不统一所致,在归入后金之后,他们也被编成了蒙古八旗,但是实力上他们的八旗是没法跟任何鞑子八旗相比的,不过对于他们的地位来说,却跟投降鞑子的汉兵差不多,出征的时候多是作为炮灰使用,而他们也乐于被驱使着当枪使,毕竟跟着后金鞑子入寇,他们也可以捞取不少的实惠,所以上阵打仗也不含糊。

这伙蒙古骑兵嗷嗷叫着便扑向了刑天军的大阵,以他们的战术,和后金骑兵的战术也差不多,就是先在敌军步阵外围依靠骑射不断袭扰敌军,而明军恰恰是因为军纪很差,战意缺乏,对于这样的被蒙古人使用了几百年的战术愣是没有办法,往往会承受不住,很快开始出现混乱,然后蒙古骑兵再发动突击,一击打散明军,剩下的就只需要满山遍野的追杀明军就可以了。

可惜的是他们今天碰上的不是明军,而是刑天军,刑天军最善于的就是结阵和敌人对抗,军纪之森严,兵将的承受力之强,都远不是时下绝大多数明军可比的,在装备上就不用说了,刑天军战兵营已经近半实现了火器化,火力输出能力之强也不是普通明军可以企及的,这样的骑兵冲击步兵的战术,最终只能被刑天军排枪射击给打散。

所以罗立根本毫不担心的便将步兵的指挥交给了李信负责,而他这个战争狂则跑到了骑兵营之中,去干他最喜欢干的身先士卒的买卖去了!

李信也熟知罗立这家伙的脾性,所以也不客气,点头接下了战兵营的指挥权,一声令下火铳手便开始装弹上前,在方阵四角上形成了密集的队形,一排排自生火铳开始被平放下去,不待这些蒙古骑兵们冲到他们骑弓的射程之中,便开始了集火射击。

在刑天军的五段击面前,这伙蒙古骑兵可算是倒大霉了,五十步的骑弓发射距离,成了他们的死亡禁地,每一排火铳齐射,都有两位数的蒙古骑兵会连人带马的被打翻在地,一时间蒙古兵战马的悲嘶惨叫之声响彻了整个战场上空。

也仅仅是每个前列火铳手发射了三轮之后,这些蒙古正红旗的蒙古兵们便被打傻了,他们这些年跟着他们主子入寇的时候,哪儿遭过这样的杀伤呀!虽说他们也是按照牛录甲喇来编制的,但是他们的编制要比正儿八经的鞑子八旗编制小的多,一下被人割稻子一般的打死打伤这么多人,他们是根本无法承受的,而且他们一旦损失太过惨重的话,回去之后要很长时间都无法恢复过来,包括他们的旗主都会地位大跌,所以蒙古八旗的战斗意志却赶不上鞑子八旗,眼看着刑天军跟火山喷发一般,打得他们旗中的勇士们一个个跌落战马,率部的那个蒙古的甲喇章京当即便吓慌了手脚,呼号着拨马率部要逃走。

罗立看到这伙蒙古骑兵要逃,知道这是他出击的机会了,于是大刀朝天一举,便嗷嗷怪叫着率领一营骑兵杀了出去,而这些刑天军的骑兵们也皆为精锐,骑术不见得就差到哪儿去,一看罗立这个都统都一马当先的杀了出去,哪儿会甘于落后呀!一个个也都欢呼嚎叫着催动坐骑,飞也般的蹿了出去,只朝着这伙蒙古骑兵追了下去。

这一下可苦了这伙蒙古骑兵了,他们刚刚遭受了一通刑天军火铳的射杀,本来就吓慌了手脚,紧接着便被罗立率领骑兵追了个马头衔马尾,这些刑天军的骑兵本着痛打落水狗的想法,根本就不手下容情,在马背上可以说是使出了浑身的解数,先是纷纷拔出早已装填好的自生火手铳,朝着蒙古骑兵开火,这些手铳多会装入成包的散弹,一大一大片,即便是弹丸打不穿鞑子兵的甲胄,可是杀伤面积却很大,一些蒙古骑兵当即便被打得满脸开花,惨叫着跌下战马,接着骑兵们便甩标枪、飞斧,近前便挺长枪去捅,长枪丢掉便拔刀猛砍。

而罗立这个战争狂更是一马当先的冲杀在前,手中大片刀舞得是上下纷飞,这些蒙古骑兵几乎没有他手下一合之将,纷纷被他斩翻落马,直杀的这伙蒙古骑兵们哭爹叫娘,跟着他们的那个甲喇章京落荒而逃。

罗立也不死命的追击,他一眼便看上了蒙古兵们留在远处的那些副马,杀散了这些蒙古骑兵之后,立即便率兵杀向了那群战马,蒙古兵也留守了一些兵将看管这些战马,但是他们哪儿挡得住罗立这帮凶神来抢马呀!结果不多时便被罗立将他们杀散,率领刑天军的骑兵将这一千多匹蒙古鞑子的战马给圈了回来,顺手还将战场上的那些已经无主的战马也给顺了回来,结果是一个接触战,便抢得了上千匹的战马,把罗立给乐了个见牙不见眼,同时也让麾下兵将们士气大振,少去了对鞑子的畏惧之心,气势汹汹的便朝着蒙古骑兵逃去的方向追了下去。

杜度在听罢了这个逃回来的蒙古甲喇章京的哭诉之后,当即气了个七窍生烟,本来他以为派这伙蒙古正红旗的兵马去,也就足以解决掉这伙来敌了,没想到去了一千多蒙古骑兵,结果回来了一半多点,小一半的蒙古正红旗的人马都丢给了人家,居然连他们的副马也被来敌给掳了去,气的他当即下令便将这个正红旗蒙古的甲喇章京拉下去使劲的鞭打了起来,直把这个家伙打得是满身是血,当场昏厥过去才收住了手,要不是蒙古正红旗固山额真恩格图求情的话,杜度还真想当即便斩了这个恩格图的手下。

(第三更到!打赏了弟兄们!呵呵!)

第四十章 内丘之战1

恩格图其实这会儿也早已是心疼的快晕过去了,他旗下的蒙古兵并不是很多,可是今天一下便折去了一小半,连带着战马也丢了一大半,他们出来是*的,不是来被*的,可是今天他们却成了受害方,这一下恩格图算是赔大发了。

不过蒙古正红旗的这次失败,也让杜度开始重视起了这支前来进击他们的敌军,刑天军的名头他知道不多,但是他也知道了这一次来打他的不是大明朝廷的官军,而是造朝廷反的一支变民军,心道今天真是撞鬼了,大明官军被他们打得满地找牙,可是一支大明的叛军却要来找他的麻烦,这实在是太不把他放在眼里了,于是他立即召集兵马,开始迎向了刑天军攻来的方向。

这一次他没有再托大,而是集结起来了本部的兵马加上蒙古两旗的兵马,总计是七千余人,在内丘县城南十五里的一个叫官庄的地方停驻下来,列开了阵势,拦住了罗立和李信所率刑天军的去路。

四千对七千,罗立这边在兵力上显然处于劣势,但是罗立这家伙胆子大的能包了天,根本就没放在心上,一路上还跟李信和他的手下军将们有说有笑,结果让李信他们对这家伙佩服的要死,当然也信心大增了不少。

当两军相遇之后,杜度本来还想要派人去问问来敌是什么来头和意思,可是罗立根本就不跟他多言,直接将杜度派来的那个发问的家伙给骂了回去,告诉杜度说他们乃是刑天军,如果杜度识相的话,就赶紧把他们抓的大明的百姓还有抢来的银钱、牲口、粮食交出来滚蛋,要不然的话就对杜度不客气了。

杜度气的是火冒三丈,当即便派兵杀向了罗立所率的这支刑天军,双方随即便在官庄展开了一场大战。

内丘一带乃是一马平川的平原地形,双方都没有什么可利用的地形,拼的就是双方的战阵,而杜度则认为他拥有兵力上的优势,同时在他看来,汉人连官军都不是他们的对手,更别说是这支叛乱的变民军了,所以轻视之心还是没有完全收敛起来。

当两军拉开架势要开打的时候,杜度立即便选择了主动出击,派出两支骑兵从两侧对刑天军袭扰,而他麾下的步军则正面对刑天军主攻,在他看来,这样的场面算是给这支敌军面子了,三相夹击之下,这支大明贼军不垮就算是奇怪了。

看着鞑子发动之后,罗立也不紧张,和李信稍微一碰头,便将两个战兵营分列于前,骑兵列于阵后,两营的营属炮队则布设在中央靠前的位置,二十几门三磅炮的炮口指向了正面的鞑子大军。

数千人马一起行动的场面是相当大的,而且这些镶红旗的鞑子兵们也相当的凶悍,列阵之后一个个目露凶光,持弓挺盾一步步的推进了上来,而且还有一些他们此行缴获的大炮被拉了出来,开始架设起来准备对刑天军发炮,可惜的是他们这一次入寇带的红衣大炮太少,多被多尔衮带到了巨鹿县去对付卢象升了,结果杜度手中基本上只有一些缴获自明军之手的弗朗机,炮手也是临时抓来的一些明军的炮手来充当。

这些明军炮手们在鞑子的屠刀威逼之下不敢怠慢,手忙脚乱的装填子铳,要对刑天军发炮,而不待他们把弗朗机炮架起来,刑天军的三磅炮便纷纷开始打响了起来。

一颗颗三磅炮的炮弹蹦跳着飞也般的冲入到了鞑子兵的炮阵之中,猝不及防的鞑子兵还有那些被俘的明军炮手们当即便被打了个鸡飞狗跳,这也是刑天军的优势所在,他们在肖天健的训练之下,临战最清楚要先打什么目标,不用罗立和李信吩咐,他们便集体将目标锁定在了鞑子兵的炮队之中,先解决掉这些麻烦再说。

二十几门三磅炮同时开火,虽然比不上炮营的六磅炮和八磅炮威力大,可是却也不容小视,而且刑天军的野炮都是依照红夷炮的铸造方式铸造的,加上又有铁模铸炮的技术优势,火炮的射程和威力远超过同等级的明军抑或是鞑子兵的大炮,而鞑子虏获来的那些弗朗机炮虽然部分口径稍大一些,但是因为铸造的原因,射程远比不上刑天军的三磅炮,而且杜度也不知道刑天军火炮的威力,一拉出来便将这些大炮摆在了刑天军的三磅炮的有效射程之内。

结果炮战一起,鞑子的炮队当即便被众多炮弹覆盖,即便三磅炮没有配装开花弹,威力也不容小觑,结果只见得鞑子炮阵之中顿时尘土飞扬,鞑子兵和被俘明军的残肢断臂当即便横飞了起来,两门刚刚被架设起来的弗朗机便被轰散了架,打得这些明军战俘抱头鼠窜。

根本就不给鞑子还手的机会,刑天军第一轮炮击便打得他们无力招架,在经过第一轮校射之后,刑天军营属炮兵们迅速的再次装填调整了炮口,做好了第二轮发射的准备,而这个时候鞑子炮队还是鸡飞狗跳的一片大乱的场面,气急败坏的鞑子兵连连砍翻了不少惊慌失措的明军俘虏,逼着他们回到炮架旁边继续准备发炮还击,好不容易他们才开始点炮还击,可是慌乱之下,这些鞑子的大炮的开火精度非常低劣,有些炮弹干脆就打的偏的找不到北了,基本上给刑天军这边造成的损失很是有限。

而刑天军的炮手们在调整了炮口之后,随即便开始第二轮的齐射,这一次二十几门三磅炮打的更准了许多,炮弹几乎无一例外的落在了二百多步外的鞑子炮阵之中,虽说这个时代不管刑天军技术多好,都不可能将铸出的大炮精度保证到米级的精度之内去打击几百步外的点目标,可是二百步之外瞄准炮阵这样的面目标,这些炮的精度还是可以满足的,结果第二轮齐射之后,鞑子的炮阵也基本上算是差不多失去了作用。

杜度眼睛顿时瞪大了起来,他没有想到这支大明反贼的火炮居然这么犀利,心中顿时升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他们这些人自从跟着野猪皮起兵之后,和明军交手都不在少数的,也都吃过明军大炮的亏,这些年来他们也很重视大炮的发展,利用俘获和投靠他们的汉人工匠们,也铸成了不少的大炮,可是这些大炮威力虽然很大,但是重量也同样很大,轻则上千斤,重则几千斤,随军携行很是不便,他们这次入寇带来的不多,只能依靠沿途缴获的明军的大炮来补充他们,可是没成想这一交手,便被对面的这支刑天贼军打的毫无还手之力,接下来的战事恐怕会伤亡比较大了。

结果和杜度预料的也差不多,刑天军的炮手们在压制住了鞑子的炮阵之后,进而立即调转炮口,开始瞄准了冲过来的那些鞑子的步兵们,而鞑子步兵的战术和明军步兵也没有多大的区别,也是以密集队阵成排推进,盾牌在前,弓箭手紧随其后,在后面就是负责冲锋的披甲兵,这样的队阵正好就是刑天军火器的屠杀目标。

随着密如骤雨一般的铳声响起,硝烟顿时便笼罩在了刑天军大阵周边,两翼的火铳手是最先开火的,因为鞑子骑兵这个时候已经开始冲入到了他们的射程之内,打算从两侧袭扰刑天军大阵,为正面的步卒进攻创造有利的战机,密如爆豆一般的铳声一经响起,便几乎不再停止,而刑天军的方阵最大的优势就是火铳手在任何一个方向的布置都基本上差不多,没有什么薄弱的地方,火铳手集中在四个角上,不管任何一个方向的敌人过来,都要直面他们两组火铳手的齐射。

两支鞑子骑兵数量不算多,两边的火铳手一开火,他们便知道了那支逃回来的蒙古正红旗的蒙古兵的痛苦,刑天军的火铳确实犀利异常,最远在百步左右的距离上,便能给他们的战马造成很大的伤害,七十步之内他们的甲胄几乎无法抵挡,五十步之内可以说是死亡禁地,人马只要中弹不管披甲与否,都只有重伤抑或是当场被轰杀的下场,而且刑天军火铳手的发射速率之高,也是他们无法理解的事情,一排排的火铳齐射之间仅仅是间隔一息的功夫,这样的火力几乎是绵延不绝的,任凭他们如何冲击,都无法冲至刑天军的近前,这些鞑子兵所有的对大明火铳的理解,在这里全盘都被推翻了,他们虽然悍勇异常,前赴后继的对刑天军发动冲锋,可是却纷纷在五十步之内被刑天军的火铳轰翻在地,就算是有个别抗揍能力超强,抑或是走了狗屎运没有被打中的鞑子骑兵冲到了刑天军近前,可是等着他们的却是一排排的如林长枪,使他们根本无法冲入刑天军的大阵之中。

最多也就是有几个鞑子骑兵冲近刑天军的队阵,在战马上开弓放箭试图以这种方式打乱刑天军的兵阵,可惜的是他们的数量有限,而且刑天军军纪也十分森严,中箭的刑天军兵卒扑倒在地,便会有人立即接替他们的位置,冷漠的继续面对着他们的射杀,始终没有出现丝毫的混乱,而中箭的伤兵也会立即被抢入阵中施救,往复几次冲锋之后,两支两翼袭扰的鞑子骑兵都损失不小,但是却未能达到打乱刑天军的目的。

(今日鸣谢辣死神、jisufala、beastluna三位兄弟的打赏!)

第四十一章 内丘之战2

杜度看着一匹匹摔倒在兵阵两侧的战马,还有那些惨嚎着被打死打伤的麾下勇士,心里面一阵阵的抽搐,这仗怎么能打成这样呢?平时对付明军可以说是屡试不爽的法子,今天碰上了这支刑天贼军,怎么就不灵了呢?而且这贼军的火器为何如此犀利,不就是一些破烂鸟铳吗?为何打的这么远,还打得这么狠呢?

眼看着两翼骑兵袭扰无效,如此下去更多的骑兵要死在刑天军的排枪之下,杜度无奈的下令两翼骑兵收兵撤回来,靠步甲兵去攻阵,看看能不能打退这支贼军,毕竟他们清兵要比汉人勇猛的多,堂堂正正的对战,不信打不垮这路贼军。

可是很快杜度发现,他的这个想法又落空了,当他的步甲兵们开始进入到距离敌军七十步的距离的时候,这些刑天军的火铳手便再一次开始喷火了起来,仅仅是不多会儿的时间,前排的举盾的步甲兵便接二连三的扑倒在地,杜度这一次彻底震撼了,他没想到这么远的距离下,盾牌居然也挡不住贼军的铳子,这一下就超越了他对鸟铳的认知了,要知道他自己在前两年的时候对明军交战,就挨过两颗明军的鸟铳铳弹,而且那次是明军在三十步左右的距离下开火打中的他,而他当时身披两层甲胄,中弹之后屁事没有,率部还杀入到了明军之中,亲手斩杀了好几个明军的火铳手,可是今天看来这支贼军的火铳也太犀利了点吧!这可是六七十步的距离,蒙皮的木盾居然还挡不住贼军的铳弹,这一下坏事了。

所有人都不得不承认鞑子兵的骁悍还有鞑子军的军纪,在没有接到后撤命令之前,虽然大批鞑子步甲兵看到了前面的人被刑天军的铳弹打翻,可是他们却并未停止前进抑或是转身逃走,而是继续嚎叫着朝前冲锋,从地上捡起被打死的同伴的盾牌,遮着身体继续冲锋。

一批人被打倒,又有一批人冲上去接过他们的破烂盾牌继续冲锋,弓箭手们绝望的在盾牌手后面朝着刑天军放箭,试图压制刑天军的火铳射击,可是五十步的距离,对于他们的弓来说,还是有点太远了,即便是能够着到刑天军的兵阵,箭矢也基本上没了多大威力,而且这支刑天军兵将身上也人人披甲,箭矢射中他们只要不是要害,就放不倒他们,这样的结果是令人绝望的,一批批的鞑子步甲兵也进入到了五十步死地之中,一批接着一批的被打翻在地。

而这个时候刑天军的火铳手已经不能做仔细瞄准发射了,因为连续的开火使得他们面前硝烟弥漫,严重的影响到了他们的瞄准,虽然风不算太小,不断的吹散这些白烟,可是却还是被更多的铳口腾起的白烟笼罩起来,刑天军的火铳手们只能凭借着本能,对前方进行齐射,至于打得住打不住敌人,已经不是他们关心的问题了,只要军官们不下令停止射击,他们便一直会这么轮番的发射下去,直到身上的纸壳弹发射完为止。

期间也有极个别的铳管发生炸膛事故,会有个别火铳手被炸得满脸乌黑还有满脸的鲜血倒下去,可是这会儿谁也顾不上了,只是机械的上前发射,后退装填,因为这批鞑子兵对刑天军的兵将们来说,也算是罕见的顽强了,这么打都不肯溃退下去,依旧是前赴后继的朝前冲过来,听着他们的喊杀声惨叫声,就让人有点毛骨悚然的感觉,所以刑天军的兵将们也开始紧张了起来。

双方在战场上相互之间抛射着他们的铳弹和箭矢,一丛丛的箭矢洒落在刑天军兵阵周边和内部,而一排排的铳弹则疾飞到鞑子兵阵之中,将一排排的鞑子兵打翻在地,最终鞑子兵在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之下,还是涌到了刑天军兵阵面前。

这个时候杜度的心都快流血了,他眼睁睁的看着数百名麾下的勇士,就这么白白的被打死在了两军之间,可是他却不敢下令收兵,几次他都忍不住想要收兵,可是都被他克制住了,手下的旗人看着同伴们一个个的被打死,哭求杜度收兵,可是也被杜度喝退了下去,杜度是个老将,他知道如果他下令收兵的话,那么这一仗就等于败了,而且前面死的那些马甲兵还有步甲兵也就等于是白死了,他必须要坚持打败这支可怕的敌人,否则的话他们背后那些众多俘获的奴隶、财物,可能就会被这伙可怕的贼军给掳走,这样的损失他承担不起,他要拼一把才行。

而这个时候罗立和李信二人的脸色也都凝重了起来,他们同样也被鞑子的凶顽所震撼了,也难怪大明的官军跟鞑子交手屡战屡败,且不说装备训练上的差距,就单单是这一点,明军便没有不败的道理。

眼看着大批鞑子兵涌到了刑天军阵前,罗立狂吼了一声道:“火铳手上刺刀!”

他的军令随即被军官们一个个的传了下去,火铳手到了这会儿满脸都是烟熏火燎的痕迹,各个都成了花豹脸,听令之后,他们立即便停止了射击,一个个立即从腰间拔出了短刃,咔嚓咔嚓的开始将这些三棱或者是双刃的短刃卡在了已经开始变得炙热的铳管前端,牢牢的卡死在了铳管上面,然后一个个右手抓紧了后部的铳托,左手托在了铳身下的护木上,一个个瞪大了眼睛朝前望去。

这个时候一个个鞑子兵狂吼着冲入到了浓烟之中,出现在了刑天军兵将面前,双方几乎都同声狂吼着喊杀了起来,奋力的挺起手中的长枪抑或是挂着短刃的火铳,朝着对方捅了过去。

最惨烈的短兵相接就此展开,两军交接之处瞬间便腾起了一片的血光同时也响起了无数人濒死的惨嚎之声。

李小三左臂持盾,右手紧握着一把钢刀蹲在长枪下面,在他的面前是如林一般的鞑子兵的短腿,乱哄哄的挤在他的面前,吼叫着,惨嚎着,挥舞着他们的兵器,奋力的劈砍着面前捅向他们的这些刑天军的长枪,一些长枪被鞑子兵砍断,长枪手随即便撒手丢枪后退,又一个长枪兵接替他的位置,用长枪继续朝前捅去,鞑子兵纷纷被长枪捅翻在地,一些鞑子兵濒死之前绝望的把手中的刀枪投掷了出去,斩在了对面的刑天军长枪手脸上身上,长枪手则一个个的也在扑倒下去,进而会又有长枪兵接替他们的位置。

一直以来长枪手都笼罩在火铳兵的光环之下,很多时候他们没有机会杀敌立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火铳兵远距离将敌人打翻在地,嗅着空气中刺鼻的硝烟味却无可奈何,为此长枪手都觉得有点不公平,纷纷想转为火铳兵,可是今天他们却有了用武之地,鞑子兵今天终于冒着火铳手的弹雨,冲到了他们的面前,那么就该他们表现一下他们的勇武了。

一个个长枪兵嘶吼着奋力的朝前进行着突刺的动作,他们每天操练的不是队列变换,便是这千篇一律的突刺动作,至多也就是加上奔跑中突刺的动作,每天成千上完次的要完成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已经让他们形成了条件反射,一个个的刺杀动作极其凶狠而且精准,他们多选择敌军最致命而且防护最弱的颈部抑或是面部突刺,只要一枪过去,闪电般的动作根本就不给敌人躲闪的机会,便刺入到敌人的要害之中,而且他们拔枪的动作也极为迅速,一点便收,来去都如闪电一般,鞑子虽然个人战技绝对超越刑天军任何兵卒,可是在这样集体的作战之中,他们却无法施展出他们的超强战斗力,只能和刑天军的长枪手一刀一枪的对拼,反倒是落在了下风,而且刑天军的长枪比起其它军队所用的长枪要长出一点,可是就这么长了一点,便让刑天军占了大便宜,许多自命不凡的鞑子兵将,致死都想不通,为什么对手仅仅是这么一个简单到了极点的刺杀动作,他们居然就躲不开,如果放单的话,他们有一百种以上的方法,可以杀掉眼前这个刺中他们的刑天贼,可是这个世上没有如果,等他们想到这里的时候,他们往往是脖子上抑或是眼眶还有胸腹处已经出现了一个血窟窿,剧烈的疼痛已经使他们丧失了一切的反抗能力,只能无助的惨叫着倒在血泊之中。

一些鞑子兵试图蹲下钻入到刑天军长枪林下面,从下面去攻击这些刑天军的长枪手,可是一蹲下之后他们才发现,这些长枪林下面早已蹲了一溜儿的刑天军的刀牌手,一个个正用冰冷到极点的眼神,死死的盯着他们,往往是一个鞑子兵钻入长枪林下面,便有几个刑天军的刀牌手蹲着扑过来,乱刀将他们捅死抑或是砍翻在长枪林下面,鞑子即便是强悍无匹,也双拳难敌四手,往往只能哀号着中刀翻倒,虽说他们也杀伤了一些刑天军的刀牌手,可是最终却还是不能去砍杀那些长枪手的腿部,被死死的阻在长枪林下面……

第四十二章 内丘之战3

就连在阵角集结的火铳手们,这会儿也都加入到了战团之中,用他们手中卡着短刃的火铳,奋力的朝着冲向他们的鞑子兵捅去,虽然他们没有长枪手的长度优势,可是在加挂了刺刀之后的火铳手们,已经不是以往明军火铳兵那样的虚弱了,他们起码拥有了一定的反击能力,而且火铳加挂了刺刀之后,便成为了一支短矛,和挥刀的鞑子兵对撼,并不吃亏多少,往往突刺的时候,动作要比挥刀劈砍的鞑子还要更早的刺中敌人,所以交换比并不比鞑子兵低多少,甚至在这样猬集的战阵之中,还有相当的优势,密集的火铳手挤在一起,就是一片短矛林,鞑子兵武技即便是强过他们不少,可是却无法彻底发挥出来。

更何况刑天军的火铳手的刺刀多为三棱刺,只有三分之一左右的兵卒挂装的是短剑形的刺刀,一旦这些三棱刺捅入敌人的身体,便立即会造成巨大的伤害,空气随即便会进入到敌人的伤口之中,大量的鲜血立即便会从伤口里面喷射而出,极短时间内便可以瓦解掉一个鞑子兵的战斗力。

相反鞑子兵多用的是刀,劈砍在刑天军兵卒身上,会被刑天军的甲胄阻挡一下,反倒是杀伤力不如刑天军火铳手的刺刀。

战场上有一种说法,射敌三箭比不上砍敌一刀,砍敌三刀比不上刺敌一枪,而对于士卒来说,挨一箭可能有甲胄的防护,屁事没有,挨一刀的话可能开一个口子,但是不至于要了人命,但是身上躯干要是挨一枪刺入的话,以这个时代的医疗水平,基本上就可以说决定了一个兵卒的命运,那就是死亡,这也充分的说明在战场上最怕的就是被敌人用枪刺伤,而鞑子这一次短兵相接的拼杀之中,却吃亏也吃大了,因为刑天军刀牌手的比例很低,长枪手和火铳手在短兵相接的时候都是以刺杀为主,鞑子兵空有一身的格斗经验,却无法发挥出来,结果是双方近战的交换比同样是让鞑子兵落在了下风之处。

杜度眼看着自己麾下的兵将潮水一般的不断的拍打着这支贼军的大阵,可是始终却不见这支贼军大阵出现溃乱的情况,倒是他麾下的建州勇士们,不断的倒在对方的长枪之下,更让他不理解的是那些贼军的火铳手似乎也都变成了长枪兵,居然能顶得住他麾下的兵将的冲击,而且还不落于下风。

到了这个时候,杜度真的绝望了,这支贼军到底是怎么训练出来的?为何有这么强的战斗力呢?

这个时候突然间刑天军的炮阵连番的又一次轰响了起来,而这次刑天军的炮兵们不再使用实心弹了,每门炮的炮膛之中,都装入的是成包的小指头肚大小的铅子,大炮轰鸣起来之后,炮口里面的铅子如同喷射出来的暴雨一般飞入到了冲向他们的那些鞑子兵阵中。

二十几门三磅炮轮番开火,居然也有点像是火铳手所用的三段击一般,形成了绵延持续的火力,而且大炮用散弹开火所产生的杀伤力,抵得上几百支甚至上千支火铳的齐射威力。

一个个面目狰狞的鞑子兵在这从弹雨面前,顿时便一片片的浑身喷血倒飞了出去,众多鞑子兵被打得是满身窟窿,像是人肉筛子一般的瘫在了地上,死的是不能再死了!

连续的炮击就如同滚汤泼雪一般的将密集的鞑子兵击杀,顿时便在鞑子兵的阵中打倒了一大片,这一下不管是杜度还是鞑子兵们,都真是承受不住了,他们虽然彪悍,可是他们到底还是一种会思考的动物,不是他们不怕死,而是恐惧被他们压制着没有爆发出来罢了,现如今当他们遇上了比他们还要凶残的敌人的时候,他们的恐惧才被释放了出来,他们再也不能保持他们的强悍,一个个等着惊恐的双眼,开始停下了脚步,当看到刑天军的炮口指向他们的时候,他们也怕了,于是开始后退了起来,不多会儿时间,鞑子兵便开始崩溃了起来。

杜度几乎是狂吼出来的下令道:“鸣金收兵!收兵!快点收兵!……”

而罗立和李信二人此时也都偷偷的擦了一把冷汗,对视了一下之后罗立才吼道:“杀呀!冲上去给我杀呀!骑兵出击!李兄弟,这儿又交给你了……”

杜度这会儿早已没有了开战时候的那种镇定了,这场交锋哪儿还是打仗,根本就是单方面的屠杀,他旗下的弓手几乎被扫了个七七八八,作为旗中精锐的披甲兵们在冲上去之后,更是被杀的一塌糊涂,远战被人杀,近战也没占到便宜,什么时候大明出了这么一伙强人,将他们清军引以为傲的强弓劲弩还有勇冠关内外的搏杀能力打得这么惨。

这一下他的镶红旗算是完了,杜度这会儿哪儿还去考虑他们背后那些掳来的子女财货呀!在刑天军的犀利打击之下,他旗下的兵将早已经不复开战之初的那种奋勇了,整支兵马都开始陷入到了恐慌之中,在刑天军大阵的挤压之下,大军已经开始陷入到了崩溃,大批清兵正在争先恐后的朝后逃窜,什么骄傲,什么奋勇,这会儿早已都化为了乌有,所有人心中只剩下了一个念头,就是赶紧离开这支可怕的敌人远一点,再远一点,永远都不要再碰上他们,这些刑天贼不是人,他们比猛兽还要凶悍,根本不是他们可以抵挡的。

杜度惊慌失措的下令赶紧收兵,可是这会儿的他已经乱了方寸了,作为一个沙场老将,他居然慌的已经忘了这会儿收兵,敌军可能会放弃如此好的追击的机会吗?可是为了保住他镶红旗的骨血,杜度这会儿什么都顾不上了,一心只想赶紧离开这个地方,带着剩下的旗人有多远跑多远,反正是不能再打下去了。

看着鞑子开始溃败,罗立一如既往的撂摊子带骑兵出击,李信苦笑摇头,下令道:“全军追击!能杀多少杀多少!杀!”此时的李信经过这近一年来的历练,已经开始迅速的从一个初出茅庐的书生成长为了一员合格的战将,而且他在军中地位比较超然,是肖天健帐下的参议,不隶属于任何人手下,而且足智多谋,近期跟着罗立经营黄河北的卫辉府和怀庆府,多次亲自领兵出战,所以很快便获得了军中上下人等的信任。

而罗立这个都统是个战争狂,动不动就亲自冲锋陷阵,这段时间实际上李信要比罗立更多的直接指挥作战,所以兵将们对于这个也已经习以为常,听到李信下令,号手随即便吹响了手中的铜号,尖利而且激昂的进攻号声顿时便在刑天军之中响起。

所有兵将同声大吼着:“杀奴……”便开始大踏步的朝前冲了上去。

数千鞑子兵如同丧家之犬一般的掉头开始逃窜,而刑天军的一营骑兵在罗立的率领下紧追其后,什么狗屁鞑子无敌,这会儿都是笑话,打败仗的鞑子兵比起明军强不到哪儿去,同样都如同丧家之犬一般,顾头顾不住屁股,把后背都丢给了人家随便砍,骑兵迅速的便踏过了跑在最后的鞑子步甲兵,在他们之中愣是踏出了一条血路,大批步甲兵被他们戳翻,砍倒,踩死,于是更加乱的不成了样子,本来这些鞑子兵逃跑的时候还跟着他们旗主的织金毒龙大旗跑,可是被骑兵这一冲,他们便再也顾不上方向了,四面八方的溃散而去。

而罗立也懒得跟这些步甲兵纠缠,踏破他们的阵之后,便穿阵而过,率领骑兵营直朝杜度的镶红大旗扑了过去,罗立好不容易捞着了这么一条大鱼,这一次贪心不足想要连杜度也拿下,率兵直扑杜度。

而杜度到了这会儿也慌的是一塌糊涂,拨马就走,同时下令让蒙古镶红旗的蒙古兵拦住这支刑天贼军的追兵,而他则率领本旗的人马,头也不回的便朝着东面逃窜而去。

率领蒙古镶红旗的是蒙古一等甲喇章京布顔代,布顔代这会儿也慌的要死,本来想要率本部蒙古兵一同逃走,可是没成想杜度这混蛋居然要他殿后堵截刑天军的骑兵,无奈之下他又不敢抗命不尊,只得带着麾下的蒙古骑兵迎向了罗立的刑天军骑兵营。

如果是放在平常的话,以刑天军的骑兵营对上这些蒙古骑兵,不见得能打得赢他们,可是今天情况却有些不同,这些蒙古兵们此时早已是士气大跌,早没了死战的决心,两强相遇勇者胜,刑天军的骑兵们这会儿可是正在士气最高涨的时候,一个个悍不畏死的便杀入到了布顔代麾下的蒙古骑兵之中,拼命的和他们砍杀了起来。

而李信则挥师追击,以一个战兵营充作散兵负责追杀鞑子溃兵,另一个战兵营则保持队形,随时做好应付鞑子兵反扑的准备,在这一点上,李信比起罗立这个都统更要合格一些,因为战场上瞬息万变,不能不做两手准备,可能会因为些许的失误,便导致已经到手的胜利果实再一次丢掉,甚至可能造成难以估计的损失,李信不敢大意,行事要稳健许多,这也是肖天健将他派给罗立的一个重要原因,某种程度上罗立是个拼命三郎,是个将才,不是个帅才,而李信的稳健却恰恰弥补了罗立的不足,两个人双剑合壁,发挥出来的战斗力绝不是一加一等于二这么简单。

(今日鸣谢一醉人、辣死神、LUDA三位弟兄的打赏!)

第四十三章 京观

这一战几乎持续了大半天的时间,李信看着罗立杀败了蒙古镶红旗的人马之后,立即下令鸣金收兵。

罗立正杀的兴起,突然间听到鸣金之声,多少有点不乐意,但是刑天军有刑天军的军纪约束,即便是他这个都统也必须要服从,鸣金之后必须要收兵,否则的话就是违抗军法,故此罗立虽然不愿但是也不能说什么,只得无奈的下令收兵,而此时有了布顔代的拖延,杜度早已带着镶红旗的残兵败将逃离了战场,这会儿地平线上已经看不到他的镶红织金大旗了,罗立即便是想要追杀他,也已经没有了机会。

“我说李参议,你这是作甚?没看到弟兄们正杀的手顺,为啥要鸣金收兵?”罗立回到中军阵中,便立即对李信不满的吆喝了起来。

“罗都统莫要生气,此行我们主要的目的只是来抢鞑子所掳财物百姓,并不是要与之决战,而且周边现在鞑子兵的军情不明,虽然杜度被我们大败,但是他们鞑子在周边的兵力远不止他们这么点人马,以我们的兵力不宜在此久留,还是要尽快的带上这些被掳的百姓回撤为佳!这可是大帅的吩咐呀!”李信也不生气,笑着对罗立说道。

罗立摇头道:“又拿大帅压俺老罗!呵呵!不过李参议你比我老罗强,既然你觉得该这么办,那准没错,就依你所言,干正事为上!”

言罢之后,罗立和李信再次合兵一处,在此留下了五百步兵,负责打扫战场,而他们则率领其余兵将,立即继续朝北扑去。

杜度此行圈禁虏获的大明男女青壮还有各种物资的地点在战场以北五里多地的一个不知名的屯堡,这个屯堡早已经被鞑子兵所破,将堡内的军民屠杀了一空,近六万被鞑子沿途所掳的青壮男女便被羁押在这里,而且大批他们掳来的财帛、粮秣也同样被放在了这里,本来他们是计划多尔衮和岳托拿下卢象升之后合兵东入山东的,可是没成想这一下都便宜给了刑天军。

而杜度在这里留下的兵力很少,而且主要还是一些旗中的辅兵抑或是跟役,另外还有少量的蒙古兵看管这些大明百姓和物资,可是这一战杜度没有想到他会惨败在刑天军手中,逃走的时候根本来不及带走这些人马,而这些鞑子兵也不傻,提前一阵得知了杜度兵败而逃的消息,于是在一个牛录章京的率领下,当即便弃掉了这些子女财帛之物,飞也般的翻身上马朝着东面逃窜而去。

几万大明男女惊诧的看着飞也般弃了他们逃离的他们的周边,一时间搞不清发生了什么,但是他们也都听到了南面传来的喊杀声,铳炮声,多多少少的猜到了一些,一个个绝望的心中再一次升起了一丝希望,他们作为大明子民算是倒了血霉了,本来以为生活在京辅之地,算是好命,谁知道这些年来鞑子不断入寇,而且天灾人祸连连,朝廷官府还死命的敲骨吸髓一般的敲诈他们,这日子苦的是没法过,现在鞑子更是入寇,将他们掳为了奴隶,可是却见不到官军前来解救他们,这些老百姓早已经是心死了,仅仅是为了活命,不得不顺从的跟着鞑子走,女人要受他们的淫辱,男人要给鞑子当苦力,帮着鞑子运送各种物资,晚上还只能睡在撂天地里面,受着严寒的摧残,每天鞑子也只给他们吃一点食物,仅仅是保证他们饿不死罢了,真是连猪狗都不如。

自从他们被掳之后,随着鞑子不断的南下,几乎每天晚上都有人被活活的冻死在旷野之中,天亮的时候许多人都再也站不起来了,除此之外这些鞑子们对他们轻则鞭打,重则便挥刀砍杀,每天还有不少人会被鞑子杀掉,而这种情况已经延续了近一两个月了,让这些大明的百姓们早已经变得麻木不仁了起来。

现在即便是看着鞑子逃跑,可是他们还是聚在一起,不敢轻易挪动半步,生怕这是鞑子设下的圈套,故意要整治他们,所以几万人就这么呆呆的聚在一起,始终没有人敢撒腿趁机逃走,只是相互之间小声的议论着可能发生的事情,猜测着他们未来的命运。

而这个时候有人眼尖,忽然间指着南面的地平线叫道:“快看那是什么?……”

无数人都立即站了起来,极目朝着南面望去,只见到地平线上先是升起了一面猩红色的大旗,紧接着一哨骑兵便开始出现在了地平线上,各种旗幡如林一般的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一支人马开始缓缓的朝他们走来。

而这个时候在人群之中突然间有人高呼了起来:“乡亲们!咱们得救了!是刑天军的好汉们!刑天军的好汉爷们来救咱们了!咱们得救了!鞑子跑了!……”

这段时间即便是京辅之地的百姓们也都早已听闻了在河南和山西起事的刑天军的名号,而且刑天军的情报系统早已经朝北面派遣了不少的细作,一是探查京辅一带的官军的情报,二是暗中四处宣扬刑天军的好处,所以老百姓对于刑天军这三个字并不感到十分陌生,当听闻了有人大叫之后,也都认出了刑天大旗,于是顿时便都欢腾了起来,无数人如同潮水一般的开始朝着刑天军前来的方向涌了过去。

也就是很短的时间,罗立和李信率领的刑天军兵马便被这潮水般的人海给淹没了,数万百姓涌到刑天军周边,一个个大哭着跪在了地上,连连对刑天军磕头称谢,谢他们的救命之恩。

而罗立摸着脸上的大胡子有点目瞪口呆,嘴里面说道:“乖乖!这鞑子他娘的怎么掳来了这么多百姓呀!这么多人可怎么带走呀!”

李信倒是也有点紧张,立即派出骑兵到周边巡视,防止这个时候鞑子再杀一个回马枪,要是鞑子这会儿回来的话,他们刑天军正被老百姓围在中间,这仗就没法打了!

“现在不是说这些事情的时候,我等还是速速安排一下,将这里的百姓还有物资带上南下吧!”李信安排过之后立即对罗立说道。

罗立这才赶紧点头道:“对对对,赶紧!不能耽搁了!哈哈!”

李信和罗立亲自出面,带着兵将们安抚这些百姓,并且以最快的速度,在这些百姓之中抽选出了一些有名望之人,让他们负责将这些百姓组织起来,准备跟着刑天军行动。

本来有些百姓还不太想南下,毕竟故土难舍,他们现在被救下来了,一些人还想回到自己的家乡去,结果罗立把牛眼一瞪,立即便对他们骂道:“蠢材!你们是不是傻呀?回去?回哪儿去?你们的家还在吗?我告诉你们这些夯货,现在鞑子可是还没有回关外,这京辅到处都是鞑子兵,你们回去难道指望官军保护你们吗?遇上鞑子,你们照样还要被抓去当鞑子的包衣奴,要么就被鞑子给杀了!还有你们回去吃什么?眼下唯有跟着老子走,告诉你们,我们刑天军的辖地有的是地方安置你们,可确保你们的安全,再也不会官府来敲诈你们,也不会有鞑子来欺负你们了!谁要是还想回家的话,现在就滚蛋,老子只能救你们这一次,下一次就别指望老子还去救你们了!”

这话虽糙,但是理却不糙,老百姓也不是没有脑子,想想也确实是这个理,京辅早已残破,他们的家园也早已被毁了,而且鞑子眼下还在京辅肆虐,回去干什么?回去搞不好只能是死路一条,而刑天军愿意保护他们南下,负责安置他们,这也许是最好的选择了,虽然舍不了故土,可是这命却是他们自己的,谁也不想再落到鞑子手中了,所以被罗立这么一骂之下,这些想回家的百姓们也就断了这个念头,一个个点头答应跟着刑天军走,求罗立不要不管他们。

“诸位乡亲父老们放心便是,我们刑天军起事就是为了咱们老百姓!定不会弃你们不顾的!眼下此地并不安全,我等不能耽搁,要尽快上路南下!南面有我们刑天军大军会接应大家伙的!大家尽可放心便是了!……”李信这个时候也出面安抚这些百姓道。

老百姓心思简单的很,谁对他们好,他们就跟谁干,谁能保护他们,他们就跟谁走,谁是他们的恩人,他们便感激谁,眼下官军是指望不上了,也只有指望这些刑天军的好汉了,而且在他们之中也不乏有个别人其实本来就是刑天军的细作,这一次不幸也被鞑子给掳到了这里,有他们这些人帮着鼓动,老百姓倒是不难劝服,于是这几万百姓迅速的便达成了一致意见,被很快的组织了起来,而李信则善于处理这种事务,迅速的选出了一批人作为这些百姓的管事的,每个人负责管理一批百姓,带着他们领取粮食就地赶紧做饭,好好的吃上一顿饱饭,接着便开始准备收拾东西南下。

而罗立率人去清点了这次的所获之物,鞑子这次南下可谓是收获颇丰,除了掳来了几万青壮男女之外,还掳来了几万石的粮食,大批的金银珠宝、布匹绢帛,还有几万头的骡马猪牛羊等牲畜,各种装运物资的大车更是有千余辆之多,这一下可真是都丢给了刑天军了。

正好眼下最不缺的就是人手,这些百姓之本来这一路上就负责给鞑子转运这些物资,现如今便也被利用了起来,每辆大车都配上了车夫还有跟车的跟夫,来负责驾驭这些大车,而拖车的骡马更是都是现成的,大批物资干脆就在车上原封不动,甚至连装卸的麻烦都免去了,至于那些猪羊,则交给女人去赶上,随行一块儿行动,除此之外此战他们还打死了不少的鞑子的战马,这些马肉就地直接吃掉了一部分,其余的也装上了大车,充作了军粮。

虽然李信紧着忙活,可是转眼间还是半天过去了,带他把事情安排好之后,天色已经渐晚,李信和罗立商议了一下之后,觉得不易在此地过一夜再走,于是干脆便指挥这些百姓,连夜便启程上路,踏上了南返的道路。

而两营战兵则一前一后负责保护这些百姓,骑兵营则充当机动部队,负责在大队人马前后照料同时哨探鞑子军的情况。

几万人同时行动,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这一路拉开,整整形成了一个绵延数里的车马队伍,想要隐秘行动是肯定不可能的事情,所以罗立和李信索性便大摇大摆的上路,临走的时候他们还将战场上砍下的那些鞑子的脑袋在官道上筑成了一个京观,为了防止被人轻易拿走,他们又派人不断的朝这座人头京观上泼水,这天寒地冻的季节,很快便被冻结在了一起,外面形成了一个极为厚实的冰盖,如果有人想拿走这些鞑子人头的话,除非慢慢的等它融化了,也省的官兵来捡便宜,那这些鞑子人头去邀功请赏了。

同时这座京观上,还立上了一个大木牌,上面大书刑天军斩建奴于此,建奴见此速速滚回关外,否则这便是尔等下场!标明了这乃是刑天军干的事情,经过粗略的统计,这一战下来,罗立和李信率部起码杀了一千八百鞑子兵,其中既有建奴鞑子,也有不少是蒙古鞑子,总之杜度的镶红旗这一下算是被打残了,没有几年时间,他们根本别想再恢复过来,如果算上受伤逃走的鞑子的话,那么杜度的损失也就更大了,这一战起码他折损兵力在两千五百人到三千人之多,损失了近一半的兵马。

之所以杜度麾下的兵力这么少,其实还是因为多尔衮和岳托绕过京城之后,便开始分兵朝到大明各地行掠,使得每一处的鞑子兵的兵力都被摊薄了,再加上鞑子们极度轻视明军,认为即便是他们分兵,大明的官军也拿他们无可奈何,所以这一次杜度才会吃了这么大的亏,如果鞑子不分兵的话,以罗立和李信的兵力,根本也不可能打得他们这么惨,估摸着也不可能抢下这么多百姓和物资,某种程度上可以说肖天健这一次钻了鞑子不了解刑天军战力的空子,使劲的给鞑子了一个教训。

(来个四千字的大章!呵呵)

第四十四章 转送民众

刁正是早一步得到肖天健的命令,率部从潞安府壶关县出了太行山,进入到了彰德府境内,然后沿着彰德府以西的山区,开赴到了顺德府一带,在这一带坐等和肖天健主力的汇合。

不过这段时间他们也没有闲着,在顺德府西北一带的山区之中,四处伏击小股的鞑子兵,而鞑子则因为蔑视官军,往往派出小队人马四处行掠,一不小心便被刁正率部给包围起来干掉,这段时间也没少收拾鞑子兵,积累下来,也起码干掉了三四百鞑子游骑了,就在他准备向东找肖天健汇合的时候,却接到了肖天健的命令。

于是刁正立即便率部集结起来,朝着肖天健指定给他的宋家庄一带行去,腊月十六日,刁正率部赶至了顺德府西面的宋家庄,迅速的便将周边十余里之内的鞑子散兵给清理了一空,因为阎重喜据守晋南,有着得天独厚的优越条件,所以眼下阎重喜这一镇的兵马装备质量可以说是刑天军最好的,刁正率领的两营战兵之中,仅仅是自生火铳的装备量便达到了六成以上,大大的缩减了长枪手的数量,使得他们的战斗力相当强悍,小股的鞑子兵对上他们,几乎可以说只有挨宰的份,根本到不了他们的近前,便被打垮了。

所以以刁正的人马接应罗立倒是一个非常稳妥的办法,而刁正到达宋家庄之后,也没有就在宋家庄坐等,而是留下了一个连的兵力,坐镇宋家庄,提前做好接应肖天健主力的准备,而他自己则立即率领剩下的两千多战兵,迅速的北上接应罗立和李信。

这一路上行至白马河的时候,他们又遭遇了一支数百人的鞑子兵,此时的鞑子兵已经得知了刑天军厉害的消息,这一次没有敢大大咧咧的迎过来跟刁正死拼,而是据守在了白马河上的一座桥上,趁着白马河冰面冻得并不结实,如果罗立所部南下的话,唯有走这座石桥过河,试图阻断罗立所部南下,同时阻止刁正所部和罗立所部汇合,可惜的是他们虽然采取了守势,但是对上了兵力超过他们的刑天军的时候,还是只有被屠的份。

一场激战下来,可怜这支鞑子兵马根本没有还手的力气,便被刁正打了个哄堂大散,什么阻止刑天军汇合的想法,都成了笑话,反倒是白白的丢下了二百多具尸体,残余兵力落荒逃离了白马河,找他们的主力去了。

结果罗立和李信这一路上且战且退,护着这几万百姓最终还是成功的撤到了白马河畔,同刁正所部汇合在了一处。

而此时的多尔衮和岳托都得知了杜度惨败的消息,气的多尔衮差一点就把杜度给拖出去活活打死,要不是有其它贝勒求情的话,杜度这一次还真是难逃一死。

整个杜度所率的镶红旗在内丘一战之中,折损了小一半的兵力,损失之惨重甚至超过了多尔衮和岳托在巨鹿所遭受的损失,使得镶红旗实力大损,短时间之内镶红旗可以说是一蹶不振了。

不过好在杜度最后关头来了个壮士断腕,保住了旗中最精锐的巴牙喇营,也算是多少保住了镶红旗的骨血,要不然的话谁也救不了杜度了。

到这个时候,多尔衮和岳托才明白过来,刑天军这一次北上,根本不是仅仅只有到巨鹿和他们一战的六七千人马,而是他们至少还有一支甚至两支人马,也同时北上,以一支主力到巨鹿救援卢象升,牵制迷惑住了多尔衮和岳托的主力,趁着这个机会派出了另一路人马隐秘的朝着内丘杜度所部杀去,结果杜度不知道刑天军的厉害,率部和刑天军来了一场大战,最终落得了惨败而逃不说,将他们这一路上掠来的人畜财帛还尽数给抢走了。

其实这一次杜度之败,多尔衮和岳托也有责任,他们没有料到刑天军的行动,在吃了一次亏之后,没有及时的通知杜度,以至于杜度也大意之下,冒然率部和那支刑天军对撼,结果吃了一个大败仗,损失惨重。

这一下多尔衮和岳托都有点吓到了,通过他们和刑天军几次交手之后,他们已经发现,以他们目前的打法基本上不可能是刑天军的对手,除非他们现在将分出去的兵力都收回来,集结重兵,以人海战术找到刑天军,与之来一场不计代价的大对决,才可能有希望战而胜之,将这伙刑天军给干掉。

可是这样做不符合他们的利益,还是那句话他们是来大明*的,不是来玩儿命的,以他们建州女真的实力,是拼不起的,更何况这一次他们破关入寇,皇太极所辖的正黄旗和镶黄旗两旗并未南下,其余各旗都尽数出征,而且蒙古八旗也随军出征还有部分汉兵,如果他们在这里和刑天军拼光的话,回到关外他们便失去了所有的在族中的话语权,从此之后只能老老实实的趴着,当皇太极的狗,这对多尔衮这个野心勃勃的人来说,是绝对不能接受的。

所以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多尔衮也有点抓瞎的感觉,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于是他私下里避开了豪格和岳托商议了一番,岳托也同意他的看法,和刑天军他们是不能死拼的,最好是有刑天军在的地方,他们就不要去招惹他们,省的拼光了他们旗下的兵将,回去之后没法活。

在这一点上其实建州女真鞑子们之间也并非是铁板一块,在他们之间也充满了各种争斗和尔虞我诈。

也正是因为多尔衮和岳托等人的私心,使得他们主动放弃了追寻刑天军与之对决一场的机会,而肖天健顺利的率领主力越过了顺德府,最终在宋家庄和刁正、罗立两部人马汇合在了一处。

当看到整个宋家庄一带汇聚的数万百姓还有一下无法数清的骡马车辆以及大批物资的时候,肖天健即便是沉稳异常,也不由得被惊呆了,虽然战略是他亲自制定的,可是当战略目的达成之后,看到了他们的缴获之巨,还是让肖天健险一些没有能控制住,狂笑出来。

不过转念一想,虽然他收获巨大,可是这些人却还是同根同源的族人,他们是被外虏所掳,现如今被自己救回来罢了,而这些财物,也都是他们汉人的东西,不过是被他从鞑子手中抢回来的罢了,这又值得高兴什么。

于是肖天健这才重新恢复了常态,提马朝着已经设立好的大营奔去。

远远的罗立、李信、刁正等将官都迎出了大营,众星拱月一般的将肖天健迎入了大营之中,进入到了早已替他搭好的大帐里坐下,直到这个时候肖天健才笑着对他们说道:“罗立、李信你们这一次算是立了大功了呀!而且你们功不在为我们刑天军做了多少,而是救下了这数万百姓,使他们不必沦为鞑子的奴隶,可以说是对我们大汉民族,功在当代利在千秋!肖某只能对你们说一声辛苦了!”

听到肖天健对他们二人如此褒奖,罗立和李信都大喜过望,肖天健虽然平时对部下不算是苛责,但是也并不多见他如此褒奖过谁,而今日他能用这么重的话来褒奖他们,可见肖天健对此次他们攻内丘杜度所部,是非常满意的,于是二人也都赶紧起身出列连称不敢当,李信更是说这乃是肖天健调度有方,才使得他们能获此大胜。

“不必谦虚,功是功过是过,该褒奖的就该褒奖!你们这次确实干的非常不错!当然还有刁正,比我想的也干的好,你没有墨守成规,听令行事,而是抵达宋家庄之后,主动出击接应罗立李信他们,此战你也功劳不小!”肖天健摆摆手之后对刁正也夸奖了一番。

刁正这么长时间都没见到肖天健,今日又见到肖天健的时候激动异常,出列之后满脸通红的大声答道:“末将……末将参见大帅!末将原为大帅效死!这是末将分内的事情!大帅不必夸奖!”

众将听罢之后都纷纷笑了起来,刁正这家伙一激动居然话都不会说了,连肖天健听罢之后也不禁莞尔。

说笑归说笑,肖天健也没忘了正事,在了解了一下各部的损失情况之后,便令刁正接管罗立和李信抢回的这些民壮还有物资,掩护他们南下,视情况要么将他们从壶关引入到晋南,要么便直接将他们护送到卫辉府,而具体令刁正负责,如果可以的话,尽量将他们送到卫辉府,毕竟现在河南正是需要劳力的时候,这几万青壮男女一旦送到河南的话,对于恢复河南的农业生产无疑会起到非常大的助力,而且这几万人青壮之中超过一半都是男壮,各个都是鞑子挑拣出来的壮劳力,随时都可以将其练成兵,对刑天军很是重要。

刁正当即领命,表示绝对会将办好这件事,定要将这些百姓都安全护送到刑天军的控制区去。

(今日鸣谢西南soso、只儿豁阿歹、jisufala、hyh62、梦之守望几位兄弟的打赏!给力呀!)

第四十五章 京师

而肖天健和罗立合兵一处之后,兵力恢复到了一万多人,已经具备了更强的作战能力,通过这些天跟鞑子交手之后,肖天健也已经确认,以刑天军眼下的能力,并不输于鞑子兵什么,而且一比一对阵的话,刑天军是绝对能压倒鞑子的,这一点上随行出征的诸将们都点头称是,一个个信心百倍,仗是要靠打,才能检验出一支军队的战斗力的,现在没有人对刑天军的战斗力再有半点怀疑了。

所以基于这一点,肖天健认为,他们已经不必再谨小慎微,而是可以主动寻找战机,去找鞑子会战了,而鞑子这次入寇之后分兵数路在京辅、山西行掠,各路兵力都已经被摊薄,以他们目前的万多人的兵力,完全有实力寻求其中一路,并给与击破,尽可能的挽回一些汉人的损失,逼迫鞑子尽快撤出关外。

对于肖天健这样的看法,李信这个随军参议也表示同意,毕竟他和罗立仅凭三千多人的兵力,便在内丘打垮了作为鞑子左翼军副帅的杜度,已经见识过鞑子的能力了,认为肖天健这么做没有太大的问题。

只是李信提醒了肖天健一件事,那就是要防着官军方面会再对他们做什么小动作,毕竟这一次肖天健前脚刚在巨鹿和多尔衮交手了一场之后,高起潜便率领几万官军想要抄刑天军的后路,虽然最终因为肖天健主动避战,双方没有正式发生冲突,但是也看得出官军方面对于刑天军基本上是和鞑子一样敌视的,如果要打鞑子的话,就要小心一些官军方面。

另外现在据传洪承畴已经和孙传庭率领了号称十几万的陕军,已经从陕西出发,走山西赴京入卫,一旦洪承畴和孙传庭率部入卫的话,那么官军便在京辅一带会拥有绝对兵力优势,一旦鞑子避开他们不战的话,他们保不准会对刑天军下手。

所以李信一方面赞同肖天健率部继续找鞑子的麻烦,但是同时也表示反对肖天健过度的深入到京辅之地,而现在他们已经抵达了顺德府,最好就不要再朝北进发了。

对于李信提出的这一点,众将听罢之后都又想起了高起潜那厮干的事情,一个个是恼怒异常,纷纷大骂了起来。

肖天健摸着下巴的络腮胡想了一下微微点点头道:“李参议说的有道理,对于官军我们确实不得不防!虽说这次打杜度咱们获取了更多的粮草,可是我们毕竟是在客地作战!这一点李参议考虑的很是周全!

不过依我看,即便是如此,我们也不能就此裹足不前,鞑子是咱们汉家人的共同的大敌,我们如果太过谨小慎微的话,便会纵容鞑子在我们汉家人的地面上肆虐,便会有更多的百姓遭难,所以这次即便是冒险一些,我们也不能就此收手!

而这一次多尔衮和岳托在遭了我们这样的打击之后的反应你们难道没有看出来吗?鞑子其实已经被咱们给打怕了!他们此次入关是来*的,并不是来拼命的,所以鞑子并不敢跟咱们拼命,吃了这么大的亏,为什么鞑子却没有集结兵力,追着我们过来找我们决一死战呢?

这里面便看得出鞑子其实也心虚,所以他们不敢来,我们便找他们去!如果官军真的要找咱们的麻烦,难道我们就怕他们了吗?大不了再痛揍他们一顿罢了!

俗话说打架这种事,软的怕硬的,硬的还怕不要命的呢!呵呵!眼下官军就是那个软的,而鞑子就是那个硬的,而咱们刑天军则就是不要命的!想鞑子都对咱们害怕,官军这个软柿子难道我们会怕他们吗?”

众人听肖天健说的有趣,比喻的也甚是风趣,于是纷纷跟着大笑了起来,顿时刚才的郁闷感又一扫而空,纷纷挺身请战……

崇祯看着手头上京辅各地送来的塘报,实在是一个头两个大,鞑子的入寇已经让他有些心力交瘁了,可是现在刑天军却果不其然也掺和了进来,沿途的彰德府、广平府、顺德府都急报刑天军北上,这一下事态似乎有点失控了。

可是更让崇祯气恼的却并不是刑天军北上的这件事,而是高起潜送来的这份奏疏,高起潜奏疏上说卢象升畏敌避战,率宣大军在巨鹿被鞑子包围,卢象升兵败弃兵而逃,现在不明去向,而其麾下的宣府总兵杨国柱和山西副将虎大威同样也不知所踪,参将张岩已经战死,宣大兵马基本上全军尽没。

而高起潜这厮也真是够坏,说他试图率部救援卢象升,却被刑天军牵制,无法成行,同时卢象升还勾结了刑天军,试图和刑天军汇合,以至于对宣大兵救援不利,就此向崇祯请罪。

这份奏疏满纸都是一派胡言,高起潜一下便将自己摘了个干干净净,一切罪责都扣在了卢象升的头上,并且把卢象升兵败的罪责扣在了刑天军的身上,彻彻底底的颠倒黑白,把他自己塑造成了一个忠臣。

但是和高起潜送来的奏疏有所不同的是兵部方面却有人呈上了一个截然不同的说法,说卢象升被围在巨鹿县不假,但是关键的时候刑天军却突然间杀入到了战场之中,将卢象升和他麾下的部分宣大兵救出了鞑子的重围,并且在巨鹿重创了建奴军。

同时还有杨庭麟也奏疏弹劾高起潜,说卢象升在南下路上弹尽粮绝,行至巨鹿之后,被建奴军所围,高起潜率兵盘于据卢象升仅有五十里的鸡泽按兵不动,始终不肯发一兵一卒救援,同时不给卢象升麾下的兵马调拨一粒粮食,使得卢象升麾下的兵将忍饥挨饿弹尽矢绝。

而最后是刑天军杀入战场,救下了卢象升和他麾下部分兵将,并且在巨鹿大败建奴军,斩敌超过两千之众,获得了大捷。

但是传言卢象升在被刑天军救出之际,便因为力战之下身负重伤不治而亡,眼下其遗体被刑天军带走,暂不知所踪。

杨庭麟是在巨鹿之战之后从高起潜营中赶到战场上的,他看到的则是满地鞑子兵还有卢象升麾下官兵们的尸体,许多鞑子兵的人头已经被人斩去不知所踪,他在当地碰上了一个溃围逃脱性命的官兵,才了解了战场发生的事情。

杨庭麟一怒之下直接将所听闻和所看到的事情写成了奏疏派人送到了京师,弹劾高起潜,为卢象升以及众多战死的官兵鸣冤。

可是崇祯却并不相信杨庭麟的话,因为高起潜乃是他身边最受信任的宦官,如果不是他信任高起潜的话,也不至于让高起潜当这个总监军,让高起潜分了卢象升的兵权。

现在倒好,各方说的都是一套,卢象升现在生死不明却是事实,而且从各方传来的消息上来看,刑天军都在这一战之中起到了作用,高起潜说刑天军牵制了他,使得他无法救援卢象升,这一点他宁可选择听信高起潜的话,也不愿听信杨庭麟的话,不过到底刑天军在巨鹿先出现了没有,他们和建奴军打了没有,眼下却谁也都说不清楚。

为此崇祯招来杨嗣昌,将这些奏疏给杨嗣昌看,杨嗣昌当即便说高起潜说的有理,以刑天军一支贼军,怎么可能打得过建奴军呢?而且什么阵斩建奴两千余人,这根本就不足信,所以高起潜的话应该不假。

对于杨嗣昌这么说,崇祯深以为然,虽然他也知道刑天军很厉害,在中原几乎没有官军能对付得了他们,可是他更多的还是相信,建奴才是这世上最厉害的兵马,刑天军绝不可能打得败建奴军的,所以什么刑天军对卢象升施以援手,应该不会是真的。

那么这么一来几方的说法汇集在一起,都指向了一件事上,就是卢象升不知道跑哪儿了,而且都说卢象升和刑天军有勾结,那么卢象升肯定就和刑天军有勾结了!

在这一点上,杨嗣昌还列举了卢象升几条罪状,说卢象升这两年在担任宣大总督的时候,便不肯卖力对晋南的刑天贼进行剿抚,这一点很是可疑,另外卢象升现在下落不明,很可能是他已经弃兵而逃,跑去投靠了刑天军了。

崇祯听罢之后又觉得很有道理,当即拍案大怒,要派人去找卢象升,并且要刑部发海捕文书,追捕卢象升,同时令东厂侦事(锦衣卫)查探卢象升的下落,另外令兵部派人前往巨鹿县去查看战场,定要找到卢象升。

有杨嗣昌和高起潜这样的人在,也难怪崇祯糊涂,手下尽是一些城狐社鼠、颠倒黑白的东西,他想当个明白人也难,更加上杨嗣昌在朝中眼下最为受宠,朝中多为杨嗣昌的帮凶,许多事情根本崇祯就听不到真实的情况,所以崇祯稀里糊涂的便定了卢象升败逃和勾结刑天贼的这个罪名,下旨革去卢象升所有的功名和官职,将其贬为庶民,一旦找到他,便立即逮至京城问罪。

可是崇祯不知道的是此时在京辅以南多地,刑天军发兵救援官军,卢象升力战殉国的消息却早已是传遍了各地,老百姓们自有他们的判断,谁是忠臣谁是奸臣,他们心里自有一本帐,所以到处都是对高起潜的一片骂声。

第四十六章 卑鄙之极

就在崇祯定了卢象升的罪没两天时间,顺德府便送入京中了另一个震惊朝野的消息,说刑天军于腊月十四日在内丘县境内,大败了一支建奴军,斩首一千七八百人,并以建奴的人头在内丘县城南官道上,浇上水用冰筑成了一座京观,蔚为壮观,而且战场上到处都遍布建奴的无头尸体,被野狗乌鸦啃噬的是一塌糊涂,同时刑天军还救下了被建奴所掳的七万民众,正在护送这些被建奴掳去的民众朝南行去。

这个消息不管是崇祯还是杨嗣昌都彻底被震惊了,而且顺德府派往内丘查探的官员信誓旦旦的说他们已经查验过了,筑成京观的人头确确实实都是鞑子的人头,并不是靠杀大明百姓割去人头筑成。

崇祯真的有点晕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大明拥兵百万,可是建奴叩关而入就如同逛大街一般的方便,这段时间入寇以来,到处传来的都是坏消息,不是这个总兵被杀就是那个总督被杀,却从没有一支官军报来大捷哪怕是小捷的消息,(卢象升和鞑子打的小胜仗,杨嗣昌按下不报,卢象升自己也不报,结果崇祯不知道!)倒是卢象升麾下的兵马被灭了,高起潜那边一个鞑子人头也没送来,陈新甲到任之后,分了卢象升的兵,更是没了消息,带兵在保定府一带转悠,同样也没听说跟鞑子打一仗,可是刑天军北上之后,却在内丘一下干掉了一千多鞑子兵,如果按照正儿八经的计算的话,鞑子损失起码在三千以上。

而且这还不算先前杨庭麟和巨鹿县报来的消息,如果刑天军果真在巨鹿和建奴军交手,并且确确实实获得大捷的话,那么这一加上内丘的战绩,刑天军自己就干掉了五千以上建奴。

想到这里崇祯开始怒了,怒骂道:“这些督抚大臣还有军将们,天天吃着朝廷俸禄,他们都干什么了?为何刑天贼人都能打得过建奴军,他们十数万大军,却让鞑子可以在京辅肆虐,却不曾有半场大捷传来?”

杨嗣昌这个时候也真是没话说了,剿匪他剿的一塌糊涂,推荐了个熊文灿吧,不但没把河南的匪给剿了不说,反倒是把整个河南几乎都丢给了刑天军,近十万的官军,在河南战场上被刑天军打的是灰飞湮灭,一个接着一个的大将败在了刑天军手中。

现在建奴入寇了吧,他这个主兵的前兵部尚书,现在的内阁大臣,先是主和,走露了风声之后主和不成,主战他分了主战派的卢象升的兵权,结果让卢象升兵少将寡之下,被鞑子给灭了,鞑子却长驱直入一直杀到了顺德府境内,同时还分兵杀到了山西,奔着太原府去了,弄得他不得不再次分了卢象升的兵,派王朴回太原救援,现在高起潜带着几万关宁军在顺德府一带转悠,就是不敢和鞑子交手,倒是让刑天军北上,一家伙灭了鞑子几千人。

这种事情他即便是在巧舌如簧,也有点难以自圆其说了,在内心之中,他其实已经相信了杨庭麟的话,卢象升很可能已经死了,而且高起潜昨日偷偷派人给他送信,也证明了这个消息,说一批卢象升麾下的兵将,投入到了他的营中,全部证实已经见过了卢象升的尸体,卢象升的死,其实他很清楚是因为他和高起潜在暗地里面作梗造成的,现在他已经有点后悔了,如果不是他们处处掣肘卢象升的话,让官兵都给卢象升统带,战事可能也不至于糜烂如此。

现如今看着暴怒的崇祯,他只有跪下请罪,说是他调度不利,以至于战事如此不好。

崇祯怒归怒,可是现在对杨嗣昌还是比较信任的,他哪儿知道杨嗣昌和高起潜背后对卢象升做的那些龌龊事呀!看到杨嗣昌主动请罪,倒是有点感动,觉得杨嗣昌这个人还是勇于任事的,是个敢于担当之人,想了一下之后摇摇头道:“这件事也不能都怪杨爱卿你,毕竟朕也有错,但是眼下的情况是刑天贼北上,定会惹出很多麻烦,此事你定不要再疏忽了!

相对于建奴来说,刑天贼更是朝廷的心腹之患,抗击建奴岂用的上他们来?否则的话又将置朕于何地呢?还有那些被他们所掳的百姓,乃是朕的子民,岂能被他们裹挟到贼地之中,成为刑天贼的顺民?你速速派人告诉高起潜,让他务必要截住这些百姓,送其回故地安置!总之不能让刑天贼将他们裹挟而去!另外严令顺德府、广平府、彰德府,给朕处处设卡,务求阻断刑天贼的粮道,不得给贼军提供一粒粮秣供应,否则的话他们便是通贼!朕定严惩不贷!”

杨嗣昌暗暗的抹了一把汗,连忙跪下谢恩接旨,但是他眼珠一转,便接着对崇祯奏道:“启奏圣上,刑天贼悍然北上,定没有安什么好心,他们和建奴交战,不过也只是惺惺作态罢了!而微臣以为,现在既然刑天贼大军北上,那么河南的贼军兵力便会出现不足,趁此机会,正是收复河南各地的好机会!何不如圣上亲自下旨,令湖广总兵左良玉趁此机会,挥师北上克复中原各地,谅只要左总兵一旦出兵,贼人便不得不还师南下,如此一来他们便不会再在京辅作乱了!”

崇祯听罢之后先是一喜,觉得杨嗣昌这个人脑子确实好使,分析的很是有道理,但是转念一想,觉得这么做似乎有点麻烦,毕竟现在刑天军打出的旗号可是要帮着朝廷共御建奴,而且他们实实在在的也已经是出兵北上,跟建奴打了一仗,并且获得了大捷,现如今他们在河南已经主动停止了对周边各地的进攻,摆明了是争取天下人的人心,如果现在朝廷派兵攻打他们控制的地盘的话,就显得有点龌龊了。

而且崇祯现在已经意识到了刑天军将可能会成为和他争夺天下的大敌,而且刑天军的贼酋肖天健是一个很聪明的人,知道收买天下人心,这两个月刑天贼到处宣扬他们要和朝廷共御鞑虏,为此已经有许多士子表示对他们的这种选择支持了,这一点比他们攻城略地还要可怕,当皇帝的最怕的就是人心倒向敌人,而现在杨嗣昌建议他调兵伐河南,这岂不是授之于那姓肖的贼酋口实吗?

更何况现在鞑子还正在关内肆虐,现在发兵伐河南,是不是有点那个了点?为此崇祯拧着眉头有点犹豫。

杨嗣昌是个非常聪明之人,眼珠一转便想明白了崇祯的犹豫,于是立即说道:“圣上不可犹豫,要知道刑天贼此次北上就是收买人心之举,如果让他们在北地京辅连败建奴的话,岂不是更让圣上难堪?而现在趁其主力精锐北上,正是克复中原的大好时机,一旦建奴退出关外的话,刑天贼便会返回河南,到时如果想要克复中原,岂不是要耗费更多的兵力了吗?所以圣上现在不可犹豫,要速速决断才是!”

一想到刑天军坐大中原,崇祯便在心底里面一阵阵的发寒,而刑天军实力现在是越来越强,已经呈现出尾大不掉的状态了,虽然这一两年来朝廷不断加码对其征剿,但是结果却是越剿越多,越剿他们占据的地盘就越大,倒是去对付他们的官军,去一个被他们灭一个,去俩被灭一双,以至于现在某种程度上刑天军和建奴几乎快平分秋色,当官的一提起他们,便会有点不寒而栗,如果真的建奴返回关外之后,再对付刑天军,又不知道要调派多少兵马过去呢!这要耗费多少银钱粮饷呀!想想崇祯便觉得肉疼而且头疼。

虽说现在发兵伐河南有点龌龊,让他有点觉得脸上无光,可是再想想看这天下是他们朱家的天下,河南本来就是他朱家的河南,他什么时候想拿回来,不是都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而刑天贼到底是贼,跟他们又有什么道义可讲呢?灭掉他们现在才是正题,比起脸面来,关键还是能趁此机会削弱这支反军的实力更重要一些。

于是崇祯也不再犹豫什么了,坐下来开始和杨嗣昌商议如何对付刑天军的事情来,两人很快便议定了一个狠毒的办法,随即一道道的圣旨还有兵部的令谕便飞出了京师,被钦差还有信使带着奔向了各地。

(忘了今天是三月一号,居然开门红,有辣死神、梦之守望、风沐春江、jisufala、yzliondj等几位兄弟的打赏,多谢了!这是个好兆头!今天不好意思,昨晚有点事,这章字数少点!大家包涵!)

第四十七章 卢象升的无奈

在一辆马车之中,满脸憔悴的卢象升怒目圆睁,盯着坐在车里伺候他的李奇,似乎想要将李奇一口吞掉一般,往日的那种儒雅这会儿在他身上早已看不到任何痕迹了,现在的他仿佛像是一头困兽一般,随时都要择人而噬一般。

李奇跪在他的身边,任其大骂,却始终不说话为自己辩解,只是温言劝卢象升把汤药喝掉,这样会对他的伤口愈合有很大的好处。

卢象升已经骂了大半天了,这会儿也早就累了,一脸的苦涩道:“李奇,我卢某待你不薄,为何你却要陷我于不忠不义呀!这药喝来作甚?倒还不如让我现在就死了的好!也省的再背负这身骂名!”

直到这个时候,李奇才开口道:“老爷!你可还记得几年前小的被您收下时候的事情吗?大人可真的清楚小的的身份吗?”

卢象升也骂够了,翻了翻白眼没好气的说道:“还不是京师的那刘老推荐你,我才收下的你吗?如若不是这样的话,我岂会留你在身边?早知如此,当初我定不会收留于你!”

谁知道李奇突然间脸上露出了一丝古怪的微笑:“大人恐怕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呀!刘老介绍我来伺候大人不假,可是大人可知小的还有另外一个身份吗?”

卢象升被李奇这话弄的有些糊涂,于是停止了继续喝骂他,另外他也觉得李奇今天表现有些奇怪,于是不由自主的问道:“那么你另外的身份又是什么?”

李奇苦笑了一下之后摇头道:“不提也罢!不过既然李奇跟着大人,那么也就让大人明白的好!不瞒大人,小的另外一个身份乃是东厂侦事!而且小的还是锦衣卫总旗!”

“啊???……”卢象升听罢之后真的有点傻眼了,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老实巴交,对他忠心耿耿的家仆,怎么突然之间便成了锦衣卫呢?

李奇说罢之后,似乎像是放下了一个沉重的担子一般,又拿起汤碗,扶起卢象升,将碗里面的汤药给卢象升服下,而卢象升这会儿还没有从震惊之中恢复过来,居然忘了拒绝,张口将碗里面的汤药给喝了下去。

李奇满意的点点头接着说道:“不过我这个锦衣卫,却不同于其他那些东厂侦事,小的虽然是个锦衣卫,但是却是一个有良心的锦衣卫,而且小的这份差事是世袭来的,算不上是什么核心人物,所以这种跟着大人监视大人的这份苦差事,便只能落在了小的这种人头上!

家父虽然也是锦衣卫出身,但是锦衣卫也不见得都是混账东西,小的也知道锦衣卫名声不好听,但是家父在我很小的时候便常告诉小的,做人要有良心,不能昧着良心做事!要不然死了的话,到阴曹地府,也要下油锅的,所以小的自从跟在大人身边之后,大人的所作所为,都令小的十分钦佩,小的看得出,大人乃是一个好官!而且还是这天底下难得的一个好官!所以小的在给上峰的密报之中,从未说过大人半句坏话!如果小的有害大人之心的话,当初仅凭大人让小的给肖大帅送信那件事,便足以将大人置于死地了!又如何会有大人的今天?

本来此次大人入卫之后,小的便可以回去了交差了,可是小的回东厂之后,也不会让人待见,再加上小的家中早已没了家人,所以小的最终还是决定留下来,当大人的家仆!为此上峰还赏了小的二十两银子,省的再找人来替小的了!但是小的这一次留下来,却已经打定主意,不当什么缉事了!而是要从此之后生死追随大人左右!

小的跟了大人这么久,岂能不知道大人的为人,这一次这么做,不是小的这次要陷大人于不忠不义,而是眼下大人的忠义早已不被当今朝廷看重,相反朝廷自上而下,大部分人都在暗中加害大人!想要置大人于死地!其实大人也是极聪明之人,不用小的说,大人也看的出来,他们为了陷害大人您,甚至于连着这数千官兵的性命也要送给鞑子,这样的朝廷大人去效忠他又有何用?

大人以为这次兵败之后,即便是大人活着回去,难道那些人就会放过大人吗?哼哼!以杨嗣昌和高起潜之辈,断不会放过大人的!他们定会将所有罪责都推到大人身上,并且会扣给大人一个通贼的罪名,最终大人即便是回去,也无从辩解,肯定会被逮问甚至弃市的!

所以小的不才,才和肖大帅替大人拿了这个主意,现如今这个世上,已经没了以前的卢大人了!以前的卢大人早已在巨鹿一战之中战死沙场了!而这一点当初跟着大人被肖大帅救出来的那些官兵们都早已‘亲眼所见’,所以您现在不是卢象升卢九公了,您不过只是一个平民,至于您以后叫什么,就凭大人自己的喜好了!

大人不管是接受还是不接受,现在都不能再回头了,如果大人暴露身份的话,那么这临阵脱逃、欺君诈死、暗通匪盗、谋反的罪名也就坐实了!到时任凭大人跳入黄河恐怕也万难洗清了!

故此既然如此,大人倒不如接受这个事实,好好养好身子,留下大人这可用之身,有朝一日还能为咱们汉人尽一份力,如果大人非要求死的话,那么反倒让小的小看大人您了!这天下人还需要大人您这样的好官,您真的忍心就这么死了干脆吗?”

平日里话不多的李奇突然之间说了这么一大通,卢象升听完之后顿时如同五雷轰顶一般有点傻了,躺在车上呆呆的望着车顶,李奇突然说出来的这些东西,让他一下很难以接受。

想他这么多年来,一直都对朝廷忠心耿耿,鞠躬尽瘁甚至可以说是死而后已,可是没成想朝廷根本就不信任他,居然早就暗中派了李奇这个东厂缉事潜伏于他身边,监视于他。

再想一下当初他暗中和肖天健达成协议,又派李奇给肖天健送信,如果李奇不是忠心于他的话,只需将他的亲笔信交给东厂,那么他恐怕早就被当今圣上下旨逮问了,哪儿还可能会有他的今天呀!一想到这里,卢象升便觉得背后冷飕飕的,出了一身的冷汗。

另外刚才他暴怒之中,许多事情他不愿意去想,但是不代表着他就不清楚,其实李奇所说的许多事情,他比谁都看得清楚,只是一直以来,他不愿意去想罢了,可是今天李奇说出来之后,就不由得他不仔细考虑一下,这些话说的是实实在在的事情,这大明朝廷确实是已经彻底烂透了。

当今圣上不能说不勤政,可是正是因为他的性格太过多疑,而且过于刚愎,以至于用人不当,宠信杨嗣昌、高起潜这样的小人,使得时局一日不如一日,反观一下现在的刑天军,却已然成为了一支天下的强兵,而这个肖天健,却能在这个国家民族危亡之际,放下跟朝廷之间的一切恩怨,毅然决然的率兵北上抗击鞑子,两方一比,高下立判,再加上他也曾经暗中到刑天军晋南的控制区之中暗访过一次,他也看得出这个肖天健比起当今的圣上,更知道体恤百姓,倒是身为正统的朝廷之中,尽是一些尸位素餐、城狐社鼠之辈,只知盘剥百姓,根本不顾百姓的死活,也难怪刑天军会越来越壮大,老百姓为了活下去,自然是愿意跟着刑天军干了,如此下去,这大明王朝真的就要完了。

卢象升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各种念头在他的脑海之中不断的争斗着,让他觉得头疼欲裂,一时间根本做不出什么决定,毕竟他是个忠臣,突然之间就让他倒戈投入到刑天军之中当一个反贼,这样的落差实在是太大了。

李奇看着卢象升闭眼,一脸的痛苦状,也猜得出他这会儿正在天人交战之际,到底卢象升会作出什么选择,那就看他自己了,该说的该做的,他已经都说过了也做过了,如果卢象升还是想不开的话,那么他也没有办法了,于是他下了车,将碗交给了站在车旁不远处的刑天军的一个医护兵,点头称谢之后,便回身坐在了车辕上。

而他们的周边,则是无数的被刑天军从鞑子手中抢回来的百姓,此时他们已经过了武安,再朝前就该进入到彰德府了,而这一次肖天健令刁正护送这数万民众到河南去,正好也将卢象升交给了他,让李奇护着卢象升暂时返回洛阳秘密的安置,卢象升在半路上醒了过来,问清楚了现在的情况之后,勃然大怒,在车上大骂李奇不止,而正因为卢象升的身份特殊,刁正专门派了二十个精兵来保护他们,所以虽然卢象升骂的厉害,但是却不会有太多人听到他的声音。

队伍在休息了一阵之后,再一次开始启程,现在的这些老百姓们日子比起前段时间被鞑子抓住的时候,可算是好到了天上,刑天军兵将们对他们很是和善,虽然大冷的天要盯着寒风行路很是辛苦,可是刑天军一天给他们吃两顿饱饭,还给他们穿上了鞑子掳来的各种衣物让他们不至于受冻,晚上虽然帐篷不够,刑天军的兵卒们宁可自己在野外受冻,也将大部分帐篷让给百姓中的女人们住,从不祸害女人们,这让这些百姓们甚为感激,所以沿途极少有百姓肯脱队逃走,而且越走越坚定了他们的想法,这辈子说啥都跟着刑天军干了,人家刑天军才是仁义之师,比起朝廷不知道强到哪儿了!

所以这一路上行来,不但队伍没有减少,反倒是还有不少遇上他们的南逃的难民,也加入到了他们之中,跟着他们朝河南方向行去,队伍的人数从最初的七万人,已经增长到了十万人的规模,而且天天还有扩大的趋势。

随着车子再次启动,卢象升始终都沉默的躺在大车之中,一直都没有再说话,而李奇也不去打搅他,就让他自己静静的思考一番,直到晚上的时候,卢象升才在车中咳嗽了一声叫道:“李奇!你进来一下!”

第四十八章 卢象升之忧

李奇答应了一声之后立即钻入了车中,借着车中的烛光,李奇看到卢象升的脸色平静了许多,那种暴怒的表情已经不复存在了,换上的是一副沉静的表情,于是顿时便高兴了起来。

“大人,您可考虑清楚了吗?”

卢象升平静的对李奇说道:“以后休要再叫我什么大人了!这个世上也已经没有卢象升这个人了!更没有什么大人之说了!我不过只是一介平民罢了!我以后就叫陆建台(卢象升字建斗、号九台,所以字和号之中各取一字,姓取了和卢字一样的谐音)不过是个流民罢了!从此你只要叫我老爷就成了!”

李奇听罢之后大喜了起来,卢象升这么说,其实已经表明他想通了现在的处境,接受了现在的命运,决定要和朝廷决裂了,从此之后不会再寻死觅活的要效忠朝廷了,于是他连声答应了下来。

“现在我们已经行至何处了?”卢象升对李奇开口问道。

“回老爷的话,咱们已经到了磁州境内了,明日便能进入彰德府境内!”李奇一脸笑容的恭敬答道。

“我听沿途外面有不少的人,此行到底有多少人随行?”卢象升因为伤势未愈,不能行动,所以对外面的情况不太了解,对李奇问道。

“回老爷的话,这一次刑天军的好汉们在内丘大败了鞑子一场,斩首近两千,并且从鞑子手中,将鞑子沿途虏获的咱们大明的百姓给抢回来了七万余众,肖大帅怕这些民众回家再受鞑子祸害,便令麾下的兵将把这些民众护送回河南妥善安置,民众们也乐于南下去河南安居,这沿途又有不少的逃难的百姓加入了进来,据说到今日随行民众已经近十万人了!”李奇据实答道。

卢象升听罢之后吃了一惊,京辅之地总共才有多少人呀!这一下子刑天军便带走了十万民众,那么京辅恐怕会有相当多的年头人口都无法恢复了,如此一来,这京师的日子就更难过了,不过转念一想,他现在已经不是朝廷的官员了,还操这份心干嘛呀!更何况了,这些老百姓愿意跟着刑天军南下定居,也怪不得刑天军什么,谁让当今朝廷无法保护他们,让他们被鞑子祸害,他们南下找寻安居之地,也是民心所向。

而对于肖天健肯一下接纳这么多百姓到河南去安置,卢象升也颇为佩服肖天健的胃口,这十万人安置可是个大事情,肖天健眉头不眨便接了下来,可见肖天健是真格的敢干,如果此人不成大事的话,那就真奇怪了。

不过卢象升转念一想,马上便又担心了起来,对李奇问道:“那么肖大帅可安排了多少兵将护送这些民众?”

“回老爷的话,肖大帅这次派了两千多兵将来护送这些民众南下!小的看过了,全都是精兵,应该没事的!”李奇答道。

卢象升一听便立即急了起来,挣扎着便想做起来,满脸的焦灼对李奇说道:“这怎么能成?我还以为肖天健是全军护送这些百姓南下呢!他怎么能这么大意,居然只派了两千多兵将护送?要知道朝廷得知这件事的话,是绝不会让他把这些民众带回河南的!定会派高起潜和沿途官军阻截,这两千多人如何能够用?不成!你速速去请这里的主事之人前来见我!我有话要对他说!”

李奇有点为难,因为肖天健说的明白,卢象升的身份是要必须保密的,而且卢象升现在也不是肖天健的手下,如何能如此对主将呼来喝去呢?

看到李奇为难,卢象升又一瞪眼道:“难道我的话现在你也不想听了吗?速速去请他过来,我自知分寸的!”

李奇听卢象升这么一说,多少放心了一些,于是点头道:“小的遵命,不过小的不敢保证能将他叫来,毕竟这个刁将军很忙!”

卢象升不耐烦的道:“叫你去,你尽管去,不行的话就说出我的身份也罢!去!”

李奇无奈之下只得下车,跟护送他们的一个队将说了一下之后,那个队将点点头道:“小哥放心,我这便去通知我们将军!”

刁正正在营地巡视,听闻了这个消息之后有点惊讶,他不知道卢象升的身份,毕竟他没有参与巨鹿一战,肖天健派两个近卫将这两个人还有一个医官和一个医护兵交给他的时候,对他说过车上的此人身份极为隐秘,而且也十分重要,不管什么情况,都要刁正保护他的周全,不许出任何事情,如果此人有什么意外的话,就要拿他试问,而且要求刁正要尊重此人,不许慢待。

刁正不知道卢象升的身份,但是也不敢慢待于他,从宋家庄开始撤离之后,他便单独派人保护卢象升的坐车,不许任何人靠近卢象升的大车,另外还派人专门负责卢象升的饮食,总之可谓是照顾的无微不至了。

现在听闻这个神秘人要求见他,于是他有点惊讶同时也有点好奇,对手下的人交代了一番之后,他便立即跟着那个队将朝着卢象升大车的方向而去。

卢象升咬着牙挣扎着让李奇将他抚着坐了起来,靠在车厢上面,看着刁正登车进入到车厢里面,随着车帘一挑,顿时带入了一股寒风,让人有点冷的激灵一下,但是同时也精神了许多。

刁正上车之后打量了一下卢象升,跪坐着抱拳说道:“在下刁正,乃是刑天军晋南副都统,不知先生有何见教?”

卢象升打量了一下刁正,心中暗呼一声好一条汉子,这肖天健还真是会用人,手下的随便一个将官都如此威风,想必此人也是一个非常能干之人,多少有点放心了一些,不过他还是客气道:“见教不敢说,陆某只是想要和将军说一下,此行以将军的兵力,护送这么多百姓,恐怕是很难安全抵达河南!所以陆某想请将军尽快联系肖大帅,请肖大帅尽快加派一些兵力过来,方能保证此行的安全!”

刁正不清楚卢象升的来头,但是凭肖天健对此人的重视程度,他也不敢对卢象升太过放肆,听罢卢象升的话之后,他有点不高兴,但是还是强自忍住脾气客气的说道:“陆先生恐怕是太过担忧了!虽然刁某不敢说勇冠三军,可是刁某却自以为麾下的这些兵将们对付起官军还是能做到以一当十的!官军又是什么东西,岂能拦得住我刁某?请陆先生不必担心,刁某这些兵马已经足够了!定能将先生和这些百姓们安全护送到目的地的!”

卢象升有点不高兴,立即沉声道:“以一当十?刁将军也太过自信了吧!你这是轻敌知道吗?要知道眼下高起潜麾下可是有三万多关宁军,而且沿途的广平府、彰德府还有不少的官军,你这么大意,一旦他们来堵截的话,你仅以这么点兵力,岂能维护住这十万民众?我陆某的安危不重要,但是这百姓的命运可就掌握在你的手中,你万万大意不得!还是尽早派人请肖大帅增派一些援军吧!如果我陆某所料不错的话,恐怕这会儿高起潜正在率部赶往你们前方,列阵要阻截你们进入到彰德府境内的!”

刁正也是满肚子的不高兴,觉得这个陆先生管的太宽了,而且也太瞧不起他这些兵将了,虽说这陆先生说的吓人,可是高起潜这会儿应该是在和鞑子周旋,怎么可能会率领三万大军放过鞑子不管,专门跑来阻截他们这些民众呢?

于是刁正有些不屑的抱拳答道:“对不住了陆先生,虽说大帅严令在下要尊重先生,但是大帅的命令是让我率部将先生还有这些民众护送回河南,我刑天军历来令出如山,是绝不容更改的,而我们大帅要率部继续收拾鞑子,是无暇加派兵力过来的!这里有我刁某和这两千多虎贲足矣,陆先生就不必担心了!在下还有军务在身,就不陪陆先生多说了,告辞!”

“站住!好!刁将军果真是个猛将,既然如此,那么陆某也不多说什么了,但是可否敢问一下刁将军一旦遇上官军拦截的话,又如何安排吗?要知道这可是关乎十万百姓的性命的大事,虽然我陆某不是刑天军的人,可是也算是这队伍中的一员了,还望刁将军明示一下如何?”卢象升有点生气,但是想了一下之后知道自己现在身份特殊,不能像以前对待他麾下的军将那样,对待这刑天军的军将,于是强忍着气,对刁正问道。

刁正傲然答道:“不瞒先生,眼下这些百姓并非先生所想的那样一盘散沙,从他们被解救之时,我们李参议便将他们以百人为一队,千人为一营,万人为一都,皆以抽选得力之人统带,而且派有刑天军兵将负责调度,有这些人在,并不会遇事则乱的!

而刁某麾下的兵将则可以抽出尽心对付不识趣的官军,同时刁某派有大批斥候在前探路,一旦官军来犯,刁某便能提前得知,作出万全的准备,而且刁某说过,我们刑天军兵将各个以一当十,怕的是官军不来,只要他们来犯,定要他们付出代价!具体刁某只能告诉先生这么多了,请恕刁某不敬之罪,告辞了!“

说罢之后刁正一抖红色的大氅,转身便下车而去,带着一股冷风又窜入到了温暖的车厢之中。

(今日鸣谢yzliondj、呼噜胡噜、梦之守望、不喝西北风、信离几位弟兄们的打赏!)

第四十九章 官军阻路

卢象升楞了一下有点被噎的够呛,这些年来,他还除了在入卫的时候受了些气,平日在军中将官们对他都很是尊敬,猛的还真就有点接受不了这刁正的态度,不过扭头看着低头坐在车厢一角憋着笑的李奇,他便又没什么好说的,毕竟他现在可不是以前的总督了,凭什么人家刑天军的将官就要听他的吩咐呢?想到这里反倒是有点不觉莞尔的感觉,摇头笑道:“这个刁将军的脾气还真是不小呀!呵呵!

不过他们这种把老百姓编制起来的办法还真是不错,十万人行动虽然不能打仗,但是也有人调度,倒也不会出什么大乱!也许是我有点太过担心了!罢了!就看他如何做吧!可是这刁将军到底还是有点太托大了些呢?罢了,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走一步说一步吧!”

以卢象升对当今皇帝的了解,自然是要比肖天健深刻许多的,就在数万民众被刁正率领着朝河南行进的时候,一道道圣谕便发至了高起潜军中以及刑天军所经沿途的官府之中。

高起潜接旨之后也没有敢怠慢,抗击鞑子他几乎可以说是寸功未立,皇帝可以原谅他,毕竟这也是圣上的意思,不要浪费太多的兵力在鞑子身上,他避战保全了兵力虽然无功,但是也不至于被追究什么,可是如果这一次他放过数万民众被刑天军带至河南去,那皇上恐怕就不会饶过他了,对于这一点高起潜常年跟着崇祯,自然是比谁都清楚的。

于是在接旨之后立即便点了两万大军,留下部分兵马在顺德府一带布防,防备鞑子继续南下,带着近两万大军日夜兼程便赶往了彰德府,在他抵达广平府的时候,便得知大批民众在刑天军的护送下刚刚离开磁州,正在朝彰德府辖地内行进,一旦过了彰德府的话,这些民众便很快会进入到刑天军辖地之中,到时候他即便是想追,恐怕也追之不及了。

所以高起潜便率部日夜兼程的又赶往了彰德府,沿途高起潜心急火燎一般,根本不许官兵稍有迟滞,并且不断派人查探这数万民众的动向,最终于腊月底的时候提前赶到了彰德府以北的漳河河边,拦住了这十万民众的去路。

而这些民众和官军相比,因为还有许多物资要转运回刑天军辖地之内,所以速度上是没法太快的,故此一旦高起潜决心要拦下他们的时候,他们是没有机会能赶在高起潜兵马的前面越过彰德府的。

不过高起潜率部抵达漳河北岸的消息,也很快便被刁正麾下的斥候侦知,为了保证路上的安全,刁正几乎将军中所有斥候全部派出,每天都有斥候前出到大队之前的五十里之外进行探查,所以一经发现大批官军在前方阻路,斥候便立即飞马回报刁正得知,当刁正得知前方有大批官军拦住去路的时候,还是吃了一惊,想起了三天前那个陆先生对他的提醒,不由得有些感叹这个陆先生果真不是一般人物,居然料中了官军会派大批人马前来拦截他们这些民众。

但是这会儿他也已经没有退路了,毕竟大话已经说出去了,而且他也向肖天健信誓旦旦的保证过,一定要平安的将这些民众还有那个陆先生护送回刑天军辖地之中,而现在官军出现的有点不是时候,如果是再晚一些,让他进入到彰德府境内,即便是官军来堵,他也可以选择将民众朝西带入到壶关进入到晋南之地中去,可是这一次高起潜来的很快,赶在漳河边便堵住了他们的去路,这一下事情有点不太好办了,除非他退回去等候肖天健派兵来援,否则的话,他只能凭借一己之力突破官军的堵截。

幸好是斥候提前发现了官军的行踪,给刁正了一些准备的时间,他当即便开始将队伍中的那些管队们给召集到了一起,并且将这个消息告诉给了这些管队们。

各级管队听说了这个消息之后,也都吓的够呛,要知道他们这些百姓都是体会过官军的凶残的,虽然官军名义上是官军,实质上连匪盗也不如,对付他们这些百姓的时候,甚至和建奴都有一拼,一旦要是让他们落到这些官军手中的话,他们便又要倒大霉了,官兵是绝不会对他们客气的,吃饱饭不用想了,估计这些官兵会抢光他们,然后像赶鸭子一般的将他们驱赶着回到北方去。

所以管队们无不大为惊慌,一时间不知所措了起来,有些人甚至当即便想要逃走,但是立即便被刁正给拦了下来。

“诸位莫要惊慌失措,本将乃是负责护送你们到我们刑天军辖地的,岂能让你等再受这官军的祸害!诸位不得惊慌先乱了咱们自家的阵脚!一切都听本将的安排,定能保你们无恙!”刁正倒是也算沉稳,立即便沉声对乱做一团的管队们喝道。

而刁正这一吼之下,管队们才算是又有了主心骨,这一路上行来,刑天军的这个大将对他们老百姓不错,同时也相当有威严,沿途出现的零星想要抢掠他们的匪盗还有一些官军,皆被刁正率兵杀退,而且这两千多刑天军兵将们也各个都是好汉子,军纪森严不说,而且各个敢于用命,有刁正他们这些刑天军的部伍在,这些百姓们便觉得有底气一些。

于是管队们纷纷望向了刁正,一个个跪下求刁正定要维护他们的周全,他们愿意一切尽听刁正的安排。

这些百姓们现在是什么也都指望不上了,跑的话他们能跑得过骑着马的官兵吗?一旦散开的话,都会成为官军的俎上之肉,只能任其宰割,到还不如抱成团跟着这些刑天军的好汉们,弄不好还能有条活路,而且这些管队们也都是百姓之中有名望有胆识之人,很快便渐渐的稳定了下来。

刁正环视了一下周边的地形之后,立即对这些管队们吩咐道:“眼下本将麾下兵力并不多,要尽可能的抽出兵力去对付这些官军,而诸位则要带好各自的队伍,万不可让民众们先自己乱了起来,否则的话以本将的兵力,是无法尽数维护住这么多人的,看到没有,东面有一个村子,大家伙先将民众们尽可能的带到村子哪儿去,女人孩子和物资都集中于村子之中,而队中的丁壮则留在村外,就地立即开始开挖沟壕,取土筑成矮墙,总之要尽快在这里有自保之力,好让我等刑天军的将士们,腾出手去对付这些阻路的官军!事不宜迟,现在就要干,还有各队要抽选一些胆大的丁壮,将队伍中的兵器等物分发下去,将他们武装起来,作为本将的辅兵,先守在这里,不可让官军冲进来,本将便能腾出手收拾了这伙官军!”

众管队之中有的是管的百人队,有人是营管队,还有少量人乃是都管队,而能当上管队的人,皆为民众之中当年在北方的一些豪杰之士,甚至有些人还暗中干过打家劫舍的买卖,所以心理素质上还是相当不错的,有了刁正的指派之后,他们便知道该怎么做了,而且这些北地的民壮之中,倒也不乏一些敢于拼命的人物存在,找一些人临时武装起来,虽然不能指望他们上阵杀敌,但是多多少少也能起到一定的作用,刁正这么安排,众管队们也没有什么意见,于是得令之后,众人立即便开始下去准备了起来。

民众们一听说官军前来堵截他们,也都惊慌的厉害,一些人不听号令,便开始逃走,可是在管队们极力的劝服下,绝大多数人还是听从了安排,开始拉着车朝着刁正指定的那个村子而去。

同时也有近万民众不听劝阻,逃离了队伍,朝着四面八方散去,很快便开始远远的看到有一些官兵的骑兵出现在了附近,这些如狼似虎的官兵可不管他们的身份,随即便开始对这些散去的民众*了起来,不少民众直接便被他们踏翻抑或是砍死,人头立即便被砍下,成了这些官兵邀功请赏之物,反正他们这是对付的刑天军,刑天军为贼,这老百姓的人头便能充功,等于是白捡的功劳,立即在漳河北岸便响起了无数民众的哭嚎和惨叫之声。

不过这些官军人马多为一些夜不收抑或是前锋,在主力未到之前,他们倒也没有敢悍然杀将过来,剩下的这近十万百姓看到官兵凶残,于是便断了逃走的念头,跟着他们的管队们立即朝着村子涌去,女人孩子们还有物资则在刑天军兵卒们的指挥下进入村子,丁壮们则开始就地取了一些随行携带的工具,开始疯狂的在土地上开挖了起来。

这个几万人同时动手干活的场面是非常可观的,这可是为了保命,没有什么人会当作儿戏或者是偷懒,有工具的人便用工具开挖壕沟,没工具的便找来一些东西装土堆墙,几万人同时发力,干活的速度之快可以说有点让人目不暇接,而刁正和麾下的军官们则居中不断的调度,使得工程进度快的让人瞠目结舌。

但是毕竟村子不大,里面根本就塞不下这么多人,所以驻防的外围防线距离村子很远,使得整个营盘以村子为中心,朝外推出了二三里远,甚至赶得上一座大型城池的规模了。

第五十章 献策

虽说工程量非常巨大,时间也很紧张,但是毕竟地方不算大,几万人也不能同时都用上,在仔细的观察了周边地形之后,于是刁正便下令在营盘最外围壕沟的外面,派出大批丁壮,在刑天军兵卒们的保护下,将村子东北西三面的平地上,尽力的开挖出一些土坑,尽可能的将那些平整的土地上,挖的坑洼不平,这么一来,一旦官军来攻,这三个方向便无法动用橹车等重型的攻具,官军骑兵也没法在这三个方向冲近营盘,如此一来,刁正便能尽可能的将主力布置在营盘南面,阻挡官军的进攻。

命令一经下达之后,为了自己的性命,于是立即便有上万人一起动手,开始按照刁正的吩咐在营盘外面大干特干了起来,这三面平地转瞬之间便被挖成了月球表面,别说是派橹车来攻了,就算是步军想要在这三个方向列阵推进都难,而且这些民壮们还有点缺德偷懒,把一些坑挖的很小,但是很深,上面临时用抓来的草将坑洞盖住,一旦官军骑兵的战马踏上这些土坑,当即便会崴断马腿,就算是人不小心踩中,也保不准会扭了腿。

总之这么一搞之下,真的官军来攻,也只能从正南面一个方向派主力进攻营盘,这么一来就减少了其它三个方向的防守压力,可以尽量的集中一些兵力在南面御敌了。

而且刁正派出了麾下部卒在村外列队巡逻,防止官兵突袭,保护这些干活的百姓能尽快的开挖出壕沟,同时斥候则结队出去,攻击那些游散在周边的官军游骑,将他们逼离到远处,不让他们妨碍到工程的进行。

总之只要能动的,都动了起来,所有人甚至包括女人们,都忙了起来,女人们埋锅造饭,将水烧热,供给在野外施工的男人们喝了取暖解渴,并且做饭送出村子让干活的人边吃边干,而男人们则在寒风之中,疯了一般的挖沟筑墙,几乎一个多时辰之后,村子周边平坦的田地中便出现了一条条深深的沟壕,一道道矮墙便出现在了平地上,这如同变魔术一般的迅速,就连刁正也对此不禁叹为观止。

在集思广益之下,有人提出来利用这里的一条小河沟里面的水,浇在刚刚筑起的隘墙上,这么一来,天寒地冻之下,这些水马上便会被冻结起来,本来不怎么结实的隘墙,也会立即变成冰墙,使得隘墙的防御力顿时提高许多,刁正听罢之后立即从善如流,派人去取水就这么办。

人多好办事,千多民壮立即被派到小河沟旁边,七手八脚的砸开了厚厚的冰面,所有人排成两列,开始用水桶流水一般的提水手手相传,把水运到了隘墙处,泼在了隘墙上面,这些水被寒风一吹,果真很快开始冻结,没有多长时间,土质的隘墙便开始变得亮晶晶的一片,形成了一道道的冰墙,即便是拿红夷大炮轰,估计着也不容易轰塌它们了。

而这一次刁正率部南下,随行携带的物资之中也有一批鞑子缴获自官军之手的器甲后来又被刑天军夺了过来,现如今也卸车开始分发了下去,数千胆大的男丁们则自发报名,又被各个管队抽选出来,开始配发给他们武器。

而刁正则令麾下的兵将领取一些甲胄,披挂在身上,临时增强一下兵将们的防护水平,几乎可以说是一人双甲,将他们武装到了牙齿。

而此时的卢象升也被送入到了村子之中,专门有人照料他,不过卢象升也得知了消息,不由得紧张了起来,他作为朝廷带兵的大员,自然是知道官兵们的德行的,这么多民众如果落在这些官兵的手中的话,以这些骄横的关宁兵,定不会对老百姓们客气,到时候不知道多少百姓要死在这些官兵的手中,又有多少女人要被官兵们祸害,所以卢象升挣扎着坐起来,想要下车去看看情况,可是被李奇给死死的劝住,卢象升只好让李奇再请刁正过来一叙。

刁正忙的不可开交,得知消息之后有心不去搭理卢象升,可是想到这个陆先生料事如神,说不定会给他提供一些有用的建议,于是还是耐着性子,进村登车见到了卢象升。

“来的官军是谁统领?有多少兵马?”卢象升也不废话劈头便问道。

刁正也不隐瞒,立即答道:“目前所知的来者应该是高起潜所率的关宁军,兵力大致在两万人上下,不过现在他们还没有到这里,正在朝着这边赶来,距此只有不足十里了!”

卢象升听罢之后点点头道:“外面的事情我已经得知了,你这么安排没错,先以此地立足,保住这些民众确实是个上策,不过你要记住,绝不能以此据守,以关宁军的兵力,你们这两千多人守不住多长时间的,而且关宁军军中有红夷大炮,一旦轰击的话,以如此简陋的隘墙是挡不住的!

所以依我所见,眼下坐守是等死,倒不如到野外和他们一战,我见过你们刑天军的打法了,你们的火器很是犀利,即便是关宁军也比你们大为不如,而且你们军纪森严,将士临阵不乱,乃是一支强兵中的强兵,这也是你唯一的优势所在,你唯有率领兵将对高起潜迎头痛击,要打的狠一点,一下就打疼他们,打乱他们,方能解此之危!否则的话将不堪设想!”

刁正听罢之后很佩服这个陆先生的见解,于是立即点头道:“在下也正是这么考虑,我会留下少量的兵力带领这里临时组织起来的民壮,守住这里,而我则率主力出去,争取一战将他们打垮!不知先生还有什么建议吗?”

卢象升连连点头道:“刁将军果真厉害,和本……陆某想到一处了!你要记住一点,高起潜乃是一个贪生怕死之辈,虽然号称知兵,但是却只不过是徒有虚名罢了!既然要打,你就直接去打他的中军,如果打的好的话,高起潜便会被吓到,中军一退,其他官军自然无心与你浪战,这也是你破敌的最好的办法!既然刁将军已经安排好了,那么陆某便祝将军旗开得胜!事不宜迟,将军速去吧!只可惜我陆某眼下不能行动,否则的话定和你一起前往!”

刁正听罢之后连连点头,有了这陆先生的提醒,他便更有了几分把握,而且他看这个卢象升举手投足都有一种上位者的气度,而且从随军的医官那里,他听说这个陆先生身上的伤皆为刀枪以及箭伤,而且看这个陆先生也是一个知兵之人,想必应该是大帅从战场上救回来的一个当官的,他能现在设身处地的站在刑天军这边,为他出谋划策,刁正也很是感激。

于是刁正也不废话,点头敬礼道:“多谢先生指教,请先生放心便是,刁正哪怕是拼了这条命,也会维护您和这些民众们的安全的!告辞了!”

说罢之后刁正便在卢象升的还礼下甩大氅下车而去,不多时卢象升便听到刁正大踏步离开的声音。

望着刁正离开的背影,卢象升微微点点头,他想不出肖天健是如何带兵的,能将一个个部将都带成这样的悍勇之士,从他这些天接触到的刑天军的部众们,他可以在这些人的身上看到一种难以名状的朝气,每个人都将自己的命看的很淡,从他们的言语之中可以听出他们对肖天健的那种崇拜和忠诚,他们似乎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而且为了达到目的,他们甚至可以为之付出生命,如果今天是换作其他军队遭遇到十倍于己的敌人的话,卢象升可能不会对他们报以任何希望,甚至可能会位置绝望,但是换作了这些刑天军的将士们,他却暗暗的有一种期待和信任,觉得这些刑天军的部众们有可能会突破高起潜的阻截。

随着心情的转变,卢象升考虑问题的角度也随即开始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转变,他已经不再替朝廷操心了,转而却站在了刑天军的利益上开始思考问题。

“李奇,去请那些保护我的刑天军将士们不要再留在这里了,这里有你再已经足够了!让他们都去做该做的事情,莫要仅仅为了老夫,便留在这里!”卢象升接着对李奇吩咐道。

李奇点头道:“遵命!小的这就去!”

负责保护卢象升的是一个队将,这会儿其实早就急得要死了,听罢了李奇的话之后,这个管队用力的拍了拍李奇道:“那么这里就都有托兄弟你了!请兄弟务要照料好先生!弟兄们,咱们走吧!去对付官军去!奶奶的,不让他们瞧瞧咱们的厉害,他们真是不知道这马王爷有几只眼了!宋医官,这里就托付给你们了!走了!”

而跟着这个队将的二十个刑天军部卒们也早就一个个急得上蹿下跳了,随着队将一声令下,他们欢呼一声立即呼啦一下便跟着冲出了村子,而李奇也将随身携带的弓、刀、长枪从车上取下,又披挂上了盔甲,威风凛凛的站在了大车旁边,这会儿的他已经觉得自己是刑天军的一员了,总之这辈子,他都要好好的保护好卢象升。

(今日鸣谢梦之守望和辣死神、呼噜呼噜几位兄弟的打赏!)

第五十一章 以一当十

高起潜这会儿心情很是不错,他起初接到圣旨的时候,还心中惴惴,怕自己不是刑天贼的对手,而且怕刑天贼全军护送这些民壮南下,一旦是那样的话,他可没胆带兵跟刑天军死磕,想想刑天贼连鞑子都能打得满地找牙,他凭着手头掌握的这些关宁军的骄兵悍将,又岂是刑天贼的对手,到时别一个搞不好,不但没有截下这些民众,反倒被刑天贼把他给灭了,那就亏本亏大了!

可是等到了这里之后,他才知道这一次刑天贼们并没有全军回师,而是仅仅派出了两三千贼兵护送着这些民壮南下,如此一来他便有了底气,两万对两千,十个打一个,搞不好还有看热闹的,他就不信他还不是刑天贼的对手,即便是什么计策也不用,全军挥师压上去,也能把这些贼人给堆死,谅他们也不会有反击的机会。

所以等得知民众大队正在朝漳河行来的时候,高起潜一声令下,便率领着麾下的官兵直接朝着民众来的方向迎了上去,而他自认为这一次立功的时候到了,居然心情大好之下,不再坐在暖车之中,亲自骑上了一匹高头大马,趾高气扬的顶着北风,朝着刑天军行来的方向迎去。

可是等他骑着马走了不远,便立即后悔了自己的决定,这天气也太他娘的冷了吧!这风吹到脸上,如同刀割的一般疼,浑身直打哆嗦,即便是围着水貂皮的围脖,还是感觉到凉风一股股的朝脖子里面钻,而且身上里面穿的小鹿皮的马甲,也似乎抵御不了这种寒冷,于是他赶紧又传令下去,把他的暖车赶上来,翻身下马,一头钻入到了生着炭盆的暖车之中,让大军继续朝前行进。

夜不收来来往往的不断的传递着前方的消息,一队夜不收回来之后告诉高起潜,刑天贼护送的十万民众,已经距离他们只有五里多远了,但是这些北地民众们在刑天贼的指挥下,已经停了下来,围在一个叫南营村的地方,开始疯狂的就地挖沟筑墙,似乎想要在这里据守。

高起潜听罢之后尖着嗓子用太监特有的那种阴郁的声音冷笑道:“他们不停下又有什么办法?哼哼!居然想要依靠一个小小的村子,就想要拒止我朝廷大军!真是不知死活的东西!传令下去,不要给他们太多的时间,直接包围他们,本监要一鼓拿下这些贼人还有这些通贼的刁民们!”

而随军的诸将们这会儿也都一个个腆胸叠肚的坐在马背上,都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架势,虽然他们不敢跟鞑子兵死战,同时也害怕比鞑子还厉害的刑天军,可是这一次他们要对付的却是一支兵力远逊于他们的刑天贼军,所以他们觉得这一下没什么好怕的了,以他们的兵力即便是堆也能堆死这些贼兵们了,所以一个个装出了很好战一般,催促着麾下的兵将加快速度赶往贼军所在之处,不过下面的兵将们倒是有点堵心,觉得上峰这么做,实在是够缺德的,刑天军前些天还帮着他们打鞑子,现在他们不去打鞑子也就罢了,却要来抄刑天军的后路,这种事真不是人干的事情,所以士气却并不是很高涨,走起路来,也快不起来。

这已经是官军军将们的一种通病了,当遇上难啃的骨头的时候,他们便集体失声,能躲则躲谁也不肯卖命,可是一旦要是遇上了弱于他们的敌人的时候,他们便一个个表现出了极度的好战,生怕捞不到功劳,现在的这帮军将们便正是如此,一个个像是闻到了血的苍蝇一般,只恨不得多生两条腿,跑到前面去捞便宜。

这一次官军的行动表现出了出奇的迅速,五里地仅用了一个时辰不到,便赶到了南营村外围,而当他们到达这里的时候,却都惊讶的差点掉了一地的下巴,他们本来以为到这里应该看到的景象是一大堆乱糟糟的难民惊慌失措的挤成一团,等着他们来收拾,这里也应该是个一马平川的小村子,可是当他们到了这里之后,才发现事情没有他们想的那么简单,出现在他们眼前的却是一道道似乎刚刚开挖出来的沟壕,一道道亮晶晶似乎冰冻的矮墙,东西北三面的土地被挖的坑坑洼洼,根本不适合进攻,整个南营村似乎突然之间变成了一座兵堡一般,真令这些明军兵将们不敢相信,在两三个时辰之前,这里还是一个一马平川的小村子。

高起潜缩着脖子从暖车之中钻出来,远远的朝着南营村方向望去,当看到眼前出现的这一幕的时候,也暗自吃了一惊,这同样也超出了他的预料之外,他怎么也想不通,刑天贼们怎么用这么短的时间把这里搞成了这幅德行,近十万民众怎么就可能迅速的被他们组织起来,完成了一个这样的防御工程,他孰知刑天军的兵将们这些年来,为了和官军对抗,时常都会组织老百姓疏散抑或是帮助刑天军构筑工事,这些年来在这方面刑天军的军将们早已是积累起来了十分丰富的动员百姓和组织百姓的经验,这才几乎用一种让人无法相信的速度完成了这一切。

而这个时候南营村御守工程还不算彻底结束,只是看到了官军大军到来之后,在营地外面施工的民众才在刑天军兵将们的招呼下,开始有序的撤入到了营盘之中,不多时营外便变得空旷了起来,仅剩下了缓步撤退的刑天军的游骑。

看罢这一切高起潜并未就此担心什么,虽然这支刑天贼组织能力令人诧异,可是毕竟双方力量比在这里放着,对面虽然人数很多,可是绝大多数都是一些民众,根本都是泥腿子,不可能有和他麾下这些关宁兵对战的能力,而这里唯一可以和他麾下关宁军对抗的也不过仅仅只有两三千人左右的刑天军的贼人们,不论是兵力上还是装备上,似乎他都稳操胜券。

“哼!困兽犹斗!本监倒是要看看这些贼人们到底能靠着这些东西撑多长时间!来人,传令下去,将此地包围,不得放过一个贼人!”高起潜冷笑着吩咐了下去,眼神中依旧是充满了不屑的神色。

随着高起潜一声令下,大批官军随即便展开,迅速的将南营村给包围了起来,而且将随军带来的大炮、火箭等物开始置于军前,作出了要攻击的准备。

正在营地南面集结兵将准备出战的刁正指着营外汇集而来的那些官军,一脸的轻蔑对手下兵将们吼道:“弟兄们也都看见了,这些该死的官军都是什么东西,高起潜这个阉臣是个什么东西,当今的朝廷又是什么东西!鞑子入寇一来,他们除了那个卢大人率领着宣大山西的兵将还敢跟鞑子一战之外,这些东西们却处处不敢跟鞑子交手,眼睁睁的看着鞑子在咱们大明境内肆虐,现在咱们大帅好不容易大败了鞑子,救出了这些百姓,可是这些官军却不去找鞑子拼命,反倒调集大军跑来对付咱们,真他娘的是一群忘恩负义的东西!你们说是不是?”

刑天军的这些兵将们听罢之后一个个早就群情激奋到了极点了,随即便振臂高吼了起来:“是!这些都是王八蛋!……”顿时在南营村便响起了无数人的破口大骂之声。

刁正抬起手学着肖天健的动作,止住了兵将们的叫骂声之后,点点头接着吼道:“弟兄们!大帅令我等护送这些百姓回咱们辖地安置,朝廷官府非但不感激咱们,反倒是来找咱们的麻烦,我等定不能辜负了大帅所托!要知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现在就是用的上咱们的时候了!这些官军在咱们眼中算逑!要知道鞑子那么厉害,碰上咱们都只有掉头逃命的份!而这些官军碰上鞑子,却也只恨他们爹娘给他们少生了两条腿,就凭他们也想把咱们留在这儿!真他娘的是自不量力!别看他们人多了点,碰上咱们算他们倒霉!别忘了你们入军第一天,你们的军头告诉你们的那句话,刑天舞干戚……”

“猛志固常在……”两千多刑天军部众们在听到刁正这最后一声近乎于歇斯底里般的狂吼的时候,随即便再一次一起振臂狂吼了起来,两千多人的同声暴吼就如同平地响起了一声炸雷一般,巨大的声波滚滚朝着四面八方传去。

村子周边的那些百姓们似乎也被刑天军部众们的勇气所感染,纷纷也跟着叫好了起来,就连刚刚被组织起来的那些配发了武器的民众们,也不少人跳着脚对管理他们的刑天军部众们求战,要求跟着刁正出去跟官军厮杀一番,往常他们只要听说官军要从他们家附近过,就立即都撒丫子逃跑,真真的被官军祸害的不轻,早就一个个憋了一肚子火,今天抄家伙了,自然也想要拼一把,不过这种要求自然是被管带他们的那些刑天军部众们给拒绝了,这帮家伙没有经过训练,带他们上阵只能添乱,让他们去送死,反倒是让他们留在这里,还能起到一些作用。

当然刑天军兵将们的吼声也传到了周边官军的耳中,让不少官兵都为之有些侧目,他们有点想不通这些刑天贼是不是吃错药了,明明看着他们已经陷入了绝地,却还这么嚣张,有些军官们干脆就冷笑着带着一脸轻蔑的表情朝南营村望去,和手下们指指点点的嘲讽着这些刑天军们。

第五十二章 临危不惧

刁正这个人之所以能被从一个辎兵提拔出来,现在成为了阎重喜的左右臂,当上了一个副都统,凭的不是裙带关系抑或是迎奉拍马混出来的,此人算是有勇有谋的一个人,正儿八经是一个真正在血火之中锤炼出来的战将,不单单上阵的时候勇猛异常,而且十分冷静沉着,也很善于在战争之中学习,平时打仗的时候就以足智多谋著称,这也是此次肖天健将此重要的任务交给他的原因,就是看重了他的冷静和机智。

而刁正做完了战前动员之后,却没有急于立即率部出营,去找官军拼命,而是下令部下先就地休息一下,令人把战饭送过来,令手下人先饱餐一顿。

这一次他调集了麾下两千余人,其余的几百人则以队为单位,分派到了其它三面,每个队将再分帅一批刚刚抽选出来的辅兵,各自负责一个守御一个方向,而这剩下的两千余人则跟着他作为突击力量使用,准备拉出去跟官军野战。

至于官军那边,到了地方之后也着实很忙,他们纷纷将随军携带的火炮都拉出来,摆置在了军前,各种一窝蜂火箭也被抬出来架设了起来,毕竟他们都是关外兵马,不论是装备质量还是训练质量都要比关内的一些官军要强上一些,火力也足够的猛,如果刁正这个时候正迎其锋冲出去和他们酣战的话,便会遭到很大的伤亡,所以刁正很清楚自己的弱点,并不急于一时,而是先下令营中所有军民都就地躲入到挖出来的壕沟和矮墙下面,先让官军那边发动攻势,然后寻求机会再发动突击。

而官军占据着绝对的兵力优势,是不会等着刑天军出去跟他们决战的,所以没用多长时间,官军便在营外周边布置好了火炮和火箭等物,高起潜这会儿也顾不上寒风刺骨了,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的骑上了一匹好马,意气风发的审视了一下麾下官兵的布置,看到各种准备已经基本到位之后,便将手朝前一挥尖着嗓子叫道:“给本监开始进攻!”

随着高起潜中军令旗挥舞,战鼓声响起的时候,已经做好了准备的各部官兵炮手还有那些操作火箭的兵卒们纷纷兴奋的开始点炮的点炮,点火箭的点火箭。

只听瞬间南营村一带便如同开锅了一般,炮声连成片的轰鸣了起来,大批火箭如同飞鸦一般,从地面上冒着火腾空而起,转瞬之间遮天蔽日一般的便朝着南营村大营飞了过去,各种炮弹也疾飞而去,重重的砸向了南营村大营。

顿时南营村之中便扬起了一团团的尘土,炮弹重重的砸在了营地之中,一时间打得灰石乱飞了起来,不过幸好刁正赶在官军来之前,在营地内外挖了不少的沟壕又筑起了一道道的土墙,使得这些官军的炮弹落入营中之后,不能跳起继续朝前飞,纷纷被土墙所阻,而且土墙又浇上了水,结成了冰,变得异常的坚固,一般炮弹打中土墙之后,无法击毁土墙,往往在土墙上砸的冰土乱飞,留下一个坑。

但是官军之中毕竟是关宁军,他们装备的火炮可是有一些是红夷大炮的,两千多斤的红夷大炮开火,威力却非常巨大,明军炮手为了加强火力,除了在炮膛里面塞一个大炮弹之外,还要塞入一些小的炮弹,一打就是一片,炮弹蹦跳着落地之后一旦落入人群,便会造成很大的杀伤,同时那颗大炮弹一旦击中土墙,即便是冰冻土墙也架不住,当即便被轰塌下去,往往躲在土墙后面的军民便会被轰飞出去,死的惨不忍睹。

毕竟营中多为百姓,没见过这样的阵仗,炮弹不断的落下,再加上火箭更是跟雨点般的洒落下来,不时会有人中弹被撕成碎片,抑或是中箭惨叫着扑倒,顿时营地之中便发出了一片惊呼惨叫还有大哭的声音,一些胆子小的民众当即便跳起来想要逃到安全的地方,结果是此时根本没有安全的地方可供他们托庇,跳起来的民众不少人都当即被铺天盖地而来的火箭射翻在地,白白成了牺牲品。

官兵可管不着你是刑天军还是普通百姓,他们执行的是无差别对待,一开始就想要一下把这些刑天军还有百姓打垮打散,好让他们毫不费力的攻入营中。

看着惊慌失措的民众,一些刑天军兵将们狂吼着令他们避到土墙下面抑或是跳入壕沟之中,一些兵卒扑出去将跳起来的民众再按回到土墙抑或是壕沟之中,大骂他们愚蠢,一时间到处都是一片刑天军兵将们的喝骂之声。

不过这种骂是对百姓们好,百姓们也理解他们,经过了最初的混乱之后,百姓也发现躲在土墙下面抑或是壕沟之中安全许多,于是便纷纷都安定了下来,再也不敢随便的跳出去了,如此一来,在付出了一定的代价之后,南营村并没有就如同官军所想的那样大乱起来,反倒是变得开始稳定了下来,在铺天盖地的火箭和炮弹之下,官兵逐渐的反倒看不到营中出现人的踪影了。

也就是一刻钟不到,整个营地之中到处都铺上了一层的火箭,地面如同突然间长出了一层箭支一般,土墙上,树木上更是被射得如同刺猬一般,一些伤者在发出着惨叫之声,还有女人们的哭声也会时不时的传出营盘,整个南营村在官军这样攻击之下,仿佛突然间变成了死地一般。

高起潜得意洋洋的看着南营村的情况,欣赏着这种火炮还有大批的火箭所展现出的壮观场景,当看到南营村毫无动静的时候,他得意的对跟着他的一个军将问道:“我大军火器果真厉害,这一下不会把营中的贼军还有民众都给打死了吧!”

这个军将一脸献媚的笑容赶紧躬身答道:“回高大监的话,刑天军鼠辈们岂是咱们的对手,今日有高大监在此督战,军中将士们无不奋勇,贼军岂能架得住这般的场面,定是已经被吓破了胆子了!高大监此时只要一声令下,万军一起进攻,定能立即将其荡平!”

高起潜尖利的大笑了起来:“哈哈!那还等什么?开始攻击吧!本监要一举荡平这伙贼寇!将这些被贼寇所挟的民众救出来!”

持续了好一阵的炮击还有火箭逐渐的停止了下来,虽说红夷炮很是厉害,但是散热却成问题,不能持续的连续发射很多炮弹,打几炮之后就要停下来等待炮身冷却,否则的话就很容易引起火药自燃,而且官军的红夷大炮没有使用定装的布包药包,一旦炮膛过热抑或是少有一点火星,便会引起自燃,所以官军炮手要很是小心一些,以免造成自伤,至于火箭没有这种问题,但是却存在一个飞行不太稳定的问题,一旦官兵开始进攻的话,他们就不敢再施放火箭了,否则的话一个搞不好,射不中敌人,反倒把自己人从背后给射趴下了。

大批官军得令之后,便立即持盾持枪,抑或是端着三眼铳、弓箭等物出列,开始在南营村营外列阵,随着高起潜一声令下,令旗挥舞之中,官兵们也齐声高喊着“杀贼……万胜……”开始朝着南营村挺进。

官军的战法说起来也就这么一套,最前排的是掂着三眼铳抑或是少量鸟铳的火铳手还有弓箭手,随后是刀牌手压阵,后面跟着的是披甲的持长枪的步兵,先以弓箭手火铳手来打击敌人,然后以刀牌手协同枪兵发动冲击,和鞑子兵所用的战术没有本质上的区别,只是多用了一些火铳罢了,可是同样的战术,一旦碰上了鞑子,往往因为明军兵将贪生怕死,不敢拼命,结果会被鞑子兵给打得大败,而今天他们看来,这种危险似乎不存在,毕竟敌人数量太少,他们还有大批骑兵在后压阵,这一仗怎么打,看起来都应该是他们赢定了,所以一个个明军兵将们虎视眈眈的盯着刑天军的大营,士气颇高的朝前推进了过去。

而南营村的营盘之中这会儿却鸦雀无声,那些紧张到了极点的新选出来的辅兵们一个个都手心出满了汗,有些哆哆嗦嗦的躲在外围的土墙后面,有点不知所措,而他们身边往往都蹲着一个或者几个刑天军的兵将,不断的安慰着他们,让他们不必害怕,等一下听他们的招呼,再起身跟官军开打。

这些刑天军的兵卒们其中多为火铳手,一个个面沉如水仿佛跟没事人一般,甚至有些人脸上还挂着一丝笑容,仔细的检查擦拭着手中的自生火铳,最后检查一下自生火铳上的燧石,开始有条不紊的将弹药装填到了火铳之中,用力的以搠杖将弹药捣实,用小锥子在火门处捣一下,轻拍一下铳身使得火药倾出火门一点,进入到药池之中,做好了发射的准备。

每一个方向刁正安排了一百五十名火铳手,这些火铳手都被分成三排,分组进行轮射,虽然火力算不上密集,兵力也显得单薄,但是这三个方向外面几十步内都被挖的坑坑洼洼,官军想要靠近最外围的这道矮墙,是无法使用橹车这样的攻具的,再加上临时拼凑起来的一大批持弓的辅兵们,应该可以撑一段时间了。

倒是南面的官军因为地势的原因,集中起来的最多,想要以南面为突破口,杀入刑天军的营盘之中,派出的官军层层叠叠十分的厚实,高起潜下定决心,要以最快的速度解决这场战事,将这批贼军给剿灭在这里,完成圣上给他的这项任务,只要夺回这些民众,至于死多少民众,对他来说都不算是什么,死的越多反倒越好,刚好可以拿他们的人头充作贼军的人头来邀功,所以他在审视了地形之后,将主力都集中在了南面,以期能一举攻克这个南营村。

(今日鸣谢爱的你我、蓝玉二位朋友的打赏!另外今天将三更,请弟兄们支持!)

第五十三章 急促射

“副都统!官军进入到三百步了!炮兵是不是该准备动手了?”一个军官对坐在一道矮墙下面的刁正问道。

刁正晃了晃脑袋,把铁盔上还有肩膀上落下的那些灰土抖落下去,刚才官军一通炮轰,他附近的一段矮墙被轰塌了,险一些把他给埋在了土里面,还杀伤了他手下三个近卫,不过刁正却没有受伤。

刁正伸头朝外面望了一下道:“不急!咱们的炮小,也没有官军多,这会儿先不要暴露实力!要不然即便是一齐开火,也打不死多少官兵,还是放近点再打,这样给既能多杀点官兵,又能给我们抢点冲出去列阵的时间!传令下去,让他们准备吧!都装填葡萄弹,一会儿集火发射,给官军来个狠的!另外其余的弟兄也开始准备,把霹雳弹准备好!选一百决死之士多带霹雳弹!一会儿跟我一起,把这伙官军给彻底打垮!

各连各队的军将们都给我记住了,我们只有这一次打垮官军的机会,一旦出去,不许顾及伤亡,跟我结阵朝前猛攻,务求一次就攻入敌军中军,尽可能的纠缠住官军,不给他们发炮的机会!否则的话我们没机会再来一次!都记清楚了吗?谁要是临阵给我尿裤子,就别怪我姓刁的不认识他!

另外传令,自我一降,不管是谁,只要发现有人临阵试图脱逃,抑或是乱了阵脚,皆可将其当场格杀!此战出去,要给我人人带伤!凡是战后发现后背有伤者,皆立杀无赦!传令吧!”刁正搓了搓有点冻麻了的手,用一根布条将自己的那把锋利的腰刀用力的绑在了手上,除非他的胳膊被打断了,否则的话这把刀便不会离开他的手。

传令兵当即便将刁正的命令传达了下去,不少军官还有刀牌手也有样学样,用随身带的布条将单刀用力的绑在了右手上,缠的是结结实实,做好了死拼到底的准备。

同时也有一百来个自愿要当死士的兵卒身披重甲在矮墙下集结在了一起,他们每个人都身穿了两件铁甲,几乎将他们包成了移动的活坦克,一般的弓箭很难射伤他们,而且这些死士多为军中最强壮之人,另外有人搜集了军中的霹雳弹交给了他们,每个人都携带了至少四五个霹雳弹,人手准备好了一个火折子,同时在腰间还配上了一把近战用的单刀,一个个脸上露出了决绝的神色。

刑天军遇上巨战的时候往往会使用敢死之士进行反冲锋,这已经成为了惯例,凡是敢死之士战死沙场,事后军中给予他们家人的抚恤往往要多出一倍,同时活着回来的敢死之士今后提拔也要比普通兵卒快许多,所以军中兵卒很多都愿意充当决死之士,这命拼了也觉得很值得,这一次刁正为了保证一战打败高起潜所率的官军,再一次提前抽选出了一百决死士,提前便做好了准备。

官军还在趾高气扬的不断朝着刑天军营盘逼来,在他们面前这些被官军大炮轰的残破的营盘之中除了能看到一些长枪和旗幡在晃动之外,基本上见不到几个人影,整个刑天军的营盘都显得很是沉默,有经验的兵将多少觉得这种情况有点异常,于是内心有些紧张,但是绝大多数官兵却认为贼军这会儿已经被刚才官军的那通大炮和火箭的猛轰之下,已经吓破了胆子,不敢出来迎战了,甚至可能已经被轰死和射杀了大部,所以倒是显得很轻松。

“二百步了!可以用炮干他们了!”一个营属炮队的军官对刁正请示到,这会儿的他急得有点冒汗了。

刁正伸头看了一下之后,点了点头一咬牙大声下令道:“干吧!三轮急促射!给我狠狠的打!其余人准备跟我出去!”

炮队军官当即便蹦起来狂吼了一声道:“推炮!打!”

在刑天军矮墙的一个个缺口处,早已准备妥当的那些炮手们一个个立即蹦起来奋力的将炮架推到了矮墙豁口处,当初他们挖壕筑墙的时候,炮队的军官们便指挥着那些民壮故意在一些矮墙处留好了缺口,远看似乎是矮墙没有能及时完工一般,显得有点破烂,在经了官军一通炮击之后,更是显得这一段南面的矮墙破烂了许多,但是实质上这些豁口却是给三磅炮预留的阵位。

一门门三磅炮随即便出现在了这些豁口之处,整整近二十门三磅炮的黑洞洞的炮口迅速的齐齐指向了对面涌来的那些大队官军。

官兵们突然之间看到敌营处有了动静,当看到一门门大炮的炮口突然出现的时候,许多走在前面的火铳手弓箭手们都吓了个半死,不由自主的便停下了脚步,顿时使得官军进攻队阵为之一遏,显得有点乱了起来。

大多数官兵没有想到贼军居然有这么多火炮,而且刚才挨炮的时候,贼军居然沉住气愣是不让这些大炮发炮还击,死死的憋到现在才冒头,二百步不到的距离,正是大炮发威的时候,这一点作为明军官兵的他们是知道的,于是不少人都有点慌神。

而随军的把总千总们也都意识到坏事了,可是事已至此,跑是不成的,后面有高起潜这个总监军盯着,他们谁要是临阵脱逃的话,回去肯定是讨不了好的,所以这些军将们唯有硬着头皮,大声呼喝着手下加快速度冲上去,尽可能的减少伤亡。

但是这会儿官军后面的炮手们却看不到这一幕的出现,一个个一边等着他们的大炮降温,一边看热闹一般的看着大队官军压上去,还不住的在后面跳脚呐喊给这些官兵助威,殊不知这会儿他们的那些所谓的袍泽们已经到了生死一线了。

三磅炮被推到位之后这样的距离下炮口放平打就是了,基本上不需要怎么瞄准,因为在整个正面上,到处都是官兵,而且他们装填的也是葡萄弹,随便打到哪儿都能轰死不少的官兵,加上他们推炮出来之前,早已完成了装填,炮队军官当即便狂吼道:“发炮!”

二十门三磅炮几乎同时喷出了火焰,地面甚至都随之猛的震动了一下,紧接着便传出了一片轰鸣之声,在刑天军的矮墙处迅速的便腾起了一团有一团的浓烈的青烟。

葡萄弹其实就是大颗粒的散弹,提前被包裹好,有点像是葡萄串一般,在装入葡萄弹之前,为了保证炮膛的气密性,还要在炮膛内预先压入一颗包裹着麻布的三磅实心弹,一旦开火,中近距离下威力奇大。

每包葡萄弹都有四五十颗超过拇指大小的铅丸,二十门炮一齐开火一下就是近千颗铅弹一起飞出去,而且这些炮预先都设定了各自开炮的角度,所以一旦开火几乎在整个防线的正面上没有死角可言,这些炮子几乎如同一把超级大扫帚一般,横扫过了整个战场的正面。

走在最前面的官兵火铳手和弓箭手们可就惨了,一个个当即便满身喷血,狂声惨叫着便被打得倒飞起来,重重的摔翻在了地上,中弹者满身都是血窟窿,许多人倒地之前便被打断了气,甚至连惨叫都发不出来,就连几个押队的把总也当即中弹成了牺牲品,一下便被打翻了百多人以上,而且那些实心大炮弹还余势不减的蹦跳着在人群之中前进,在官军的兵阵之中开出一条条的血胡同,沿途所过之处的官兵粘住就死,碰上便伤,一下倒下了不少。

时代进入到了火器时代之后,旧式的密集战阵进攻队形便已经不合适了,作为进攻方的官军如果采取松散的进攻队形的话,那么这一次散弹齐射对于他们来说杀伤会小的多,可是这些关宁军没正儿八经的对付过刑天军,所以即便是主帅高起潜也不了解刑天军的真实战斗力和装备水平,所以他们轻敌之下,采取了密集队列推进,结果正好成了刑天军炮击的极好的靶子。

“装弹!快点装弹,急促射!快!”炮队军官根本不去看对面这一轮炮击的效果如何,一排炮放罢之后便跳着脚的狂吼了起来。

炮队的炮手们也不去多看对面的战果,总之这一炮过去,肯定落不到空地里,铁定会有不少官军倒霉,所以他们只需要尽快完成复装,再次开炮既可。

急促射就是以最快的速度连续发射,所以按照条例早有炮手抓着清膛的炮刷做好了准备,炮声一落不待硝烟散去,他们便冲上去把炮刷捅入到了炮膛之中,来回两下便擦净了炮膛,另外有炮手早已捧着包好的药包等在了炮口处,一把便将药包填入到了炮膛之中,接着装弹手便将实心弹装入了炮膛,有炮手立即补位上去,用炮杆用力的将炮弹和药包使劲的捣入到炮膛最深处……

总之所有炮手几乎将平时训练的最好成绩都发挥了出来,动作快的令人目不暇接,相互之间配合无间,几乎像是变戏法一般的便迅速的完成了重新装填。

“装填完毕……装填完毕……”在防线上立即响起了一连串炮长们的吼声。

“发炮!”炮队军官当即将小红旗再一次奋力挥了下去,大地再一次震动了起来……

三轮急促射几乎是没有做什么间隔,便接连打响,本来官军挨了第一轮齐射之后,有军将还狂吼着指挥官军继续冲锋,在他们印象之中,贼军使用的也是轻型的红夷炮,装填很是缓慢,趁着贼军重新装填的机会,他们便可以冲入到弓箭手发射的距离内,甚至可能会让贼军来不及再次开炮,他们便冲到贼军矮墙处,不给贼军再次发炮的机会。

可是他们这次有错了,刑天军炮手重新装填的速度比他们认知之中的重新装填的速度至少要快上三倍以上,不等他们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发动冲锋,第二轮齐射便又开始了。

这一下又是上百官兵被打翻在地,官兵们刚刚拔腿要冲锋,没跑出几步,便跟撞到了墙上一般,成排的倒撞了回去,那些被打得千疮百孔的官兵倒飞的时候,身上喷射着血雾,不少人落地便死透了,即便是没死的,也躺在地上疼得满地打滚,发出非人一般的惨嚎之声。

(第二更!争取万字更新!)

第五十四章 逆攻

这一下官兵连带着他们的军将都吓傻了,搞不清贼军怎么可能装填的这么快,甚至于快赶上他们弗朗机炮的装填速度了,而且威力大的吓人,这一下官军队阵算是开始乱套了,一些官兵不想被轰死,掉头便跑,一头撞到了后面的队阵之中,登时把后面的队形也冲乱了,弓箭手、火铳手和刀牌手长枪手混杂在了一起,一时间到处都是叫骂之声,军将们眼看不妙,赶紧约束手下的兵卒们,令其不得后退。

可是不多会儿时间不等官军再次稳住神,刑天军第三轮炮击便又到了,这一下官军再也撑不住了,顿时彻底乱了套,所有兵将都乱哄哄的挤在一起,后面的要前进,前面的要后退,军令这会儿已经发挥不了多少作用了。

也难怪这些当兵的不干,他们是来打顺风仗的,如果能打赢的话,还无妨,可是平日里军将们贪墨他们的军饷,克扣他们的口粮,让他们拼命的事情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干的,何况当兵的也知道刑天军这次不是他们的死敌,人家不久前还在巨鹿救援过卢督臣麾下的宣大山西兵马,应该算是他们的友军,而且人家还拼死拼活的去内丘跟鞑子军死战了一场,救回了这么多大明的老百姓,有良心的官兵其实并不恨这些刑天军,当高起潜催命一般的催着他们来堵截刑天军还有这些南下的难民的时候,他们中便有不少人暗中大骂朝廷吃人饭不干人事,现在当受到了刑天军猛烈的打击之后,顿时有些当兵的便不干了,去高起潜他娘的,去朝廷他娘的,这活老子不干了,跑吧!

所以官军一下便大乱了起来,乱哄哄的挤做了一团,而就在这个时候,刁正蹦起来左手持盾,右手持刀狂吼了一声道:“弟兄们,列阵!杀呀!”

从一处处矮墙后面,黑衣黑甲的刑天军兵将们如同铁流一般的开始涌了出来,一面面刑天军的旗幡也被高举了起来,兵卒们在各面认旗的引领下跃出了矮墙,迅速的开始在营外集结了起来。

刑天军例行的长时间的队列操练在这个时候效果彻底彰显了出来,一次次紧急集合的训练效果也显现了出来,大批刑天军兵将们冲出来之后,并不自乱阵脚,而是紧跟着他们的什长、队将、连长的认旗迅速的集结,只听得一片口令之声在阵前响起,也就是片刻的功夫,一个刑天军特有的方阵便迅速的被一个个兵将们组成了起来。

这一次刁正也不在阵中指挥了,直接站在了队列最前面,把手中雪亮的大刀朝前一挥,大吼道:“保持队型,跑步前进!追上他们给老子杀!”

两千部卒齐声大吼一声:“杀……”随即便紧跟着刁正,一个个都大踏步的朝着官军冲了上去。

如果换作是另外任何一支军队的话,想要在这样的情况下跑步前进的同时,还要保持队列的工整,对于那些军队来说,是一件几乎无法想象同时也绝对无法完成的任务,但是换到了刑天军身上,却能做到这一点,至于原因不用解释,总之两千人的军阵,居然以跑步的动作,整体开始迅速的推进而去。

这样的场景不由得让对面那些看到这一幕的官军们都惊呆了,他们想不出刑天贼是用什么方法做到这一点的,但是他们知道如果让他们做同样的举动的话,那是痴心妄想,这一下两方的强弱便立即高下立判,许多官军都顿时更加仓惶了起来,一时间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高起潜本来心情是非常非常好的,满脸带着笑意,趾高气扬的骑在马背上,好像这个时候他已经是稳操胜券,大有一副名将的风范,仿佛挥鞭之下,大有纵横天下无人能敌的气象,但是当阵前第一轮炮声传来的时候,他的笑容便有点僵化在了他那张因为不怎么经历风霜而显得有些细皮嫩肉的白脸上。

“这……这贼军怎么有炮?”高起潜一时间有点回不过来神,居然冷不丁的问出了这么一句没营养的问话。

这个时候他帐下的一个中军官小心翼翼的凑过来答道:“启禀高公,夜不收昨日来报的时候,便提起过说贼军此行带的有些炮!”

高起潜这个气呀!他一是为自己问的这个愚蠢的问题生气,二是气的这厮没有眼色,这么回答好像是直指他这个主帅没有仔细听夜不收传回来的军情一般,于是他顿时换上了一脸阴郁的神色,冷哼了一声,没有再说话,而那个中军官也似乎感觉到自己说错话了,一窝脖便退了下去,屁也不敢再放一个了。

虽说刑天军有炮,但是高起潜还是没有感到太过紧张,毕竟兵力在这儿放着嘛!而且他麾下的官军大炮比刑天军要更多许多,大不了对着轰就是了,不信打不过这些贼军。

所以他没有表态,只是静观战事的进行,看着队形有点乱的官军,脸上的阴郁更是加重了几分。

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让高起潜的嘴巴微微张开了,眼珠也瞪大了,无须的白脸也显得有点更白了,阴郁的表情换上了一种震惊甚至有点恐惧的神情。

刑天军的兵将变戏法一般的先是以一种令人难以置信的速率连续打了三轮炮,紧接着便又变戏法一般的跃出营盘,迅速的组成了一个大阵,随即又以一种不可能的方式结阵快速推进,一切都超出了高起潜对战阵的认知,这仗怎么打成了这样?这是高起潜乃至在中军观阵的众多官军军将们同时闪过的念头。

可是接下来的事情就更不让他们能够接受了,只见得这支刑天军的兵将们结阵快速推进到了混乱的官军队阵的六七十步的距离下,官军方面的一些操神机弩的官军还有持三眼铳火铳的官兵,在刑天军的威压之下,心神慌乱的早早便开始乱哄哄的发火的发火,放箭的放箭,一时间官军阵前倒是打得乒乒嘭嘭的非常热闹,而且腾起了一片的硝烟,可是这样却丝毫没有阻挡刑天军靠近他们的步伐,刑天军继续保持着队形,冒着官军打来的这些铳矢,继续推进者,不是他们没有伤亡,毕竟他们也是人,被打中要害的时候也会疼,也会流血,也会死去,可是刑天军严格的训练效果这会儿被体现了出来,当每有一个兵卒中弹或者中箭倒下之后,后面的兵卒便会立即接替他们的位置,补位上来继续前进,而这个时候伤亡是难以避免的,临时救援伤亡的将士也不现实,倒下的就地留在了那里,大队兵将继续前进。

更何况这种伤亡比起刚才刑天军炮击官军的时候,要小的太多,兵将们这会儿最起码都穿着两身甲胄,这么远的距离下,官兵发出的铳弹和弩箭,只要不命中面门,几乎都无法伤害到他们,所以只有极少数几个刑天军的兵卒倒下了,大部分兵卒身上挂了一些弩箭,却跟没事人一般的继续跑步前进着,整个刑天军的兵阵如同一座快速移动的堡垒一般,如墙一般的快速推进着,这对于官军来说,几乎让人绝望的想要崩溃。

可是这种推进当接近到官军六十步左右的时候总算是停止了下来,刁正把刀朝天一举,全军轰的一声便齐齐的停了下来,火铳手不用刁正去吩咐,便自有他们的军官指挥着作出了动作,一排排的火铳手们从肩膀上放下了已经提前装填好的自生火铳,将铳口放平了下来。

这一下官军热闹了起来,鸟铳厉害不厉害他们也是知道的,这玩意儿虽然炸膛的太多,但是只要用的好,六十步还是能打死人的,这么一大溜的贼兵都拿鸟铳指着他们,结果是什么他们也知道,于是许多官兵吓得腿软了起来,更是疯狂的想要后退,抑或是要放箭提前阻止贼军朝他们开火。

只见一溜的闪光在刑天军阵前闪烁了起来,接着便是一片爆豆一般的铳声响起,硝烟弥漫的同时数百颗铳弹便飞入了官军阵中,转瞬之间官军之中便发出了一片惊呼惨嚎之声,一排官军来不及反应,便被打翻在地。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刑天军的火铳手一排接着一排的上前轮流齐射,官军这边则是一排接着一排的朝地上倒去。

关宁军虽然在几年前号称天下第一雄兵,可是到了这两年之后,已经彻底形成了军阀世家集团,战斗力也大不如从前了,别看曹文诏、祖宽、祖大乐等关宁名将当初率领关宁军在中原和山陕一带对付变民军表现的很是厉害,可是现在的关宁军已经烂了,军将们都怕自己的兵马损失太大,所以逢战不敢轻易与敌死战,一个个都抱着拥兵自重的想法,当兵的自然也就没了战斗力。

别看官军数量远超过刑天军许多,可是在刑天军这样犀利的打击之下,当死伤一大批官兵之后,几乎可以说是毫无悬念的便出现了溃乱的迹象。

眼看着自己的袍泽们不管是披甲的还是没披甲的,只要中弹,结果都只有一个,就是被打得皮开肉绽筋断骨折,喷着血倒下,什么棉甲、铁甲,在刑天军的铳弹面前,似乎都变成了摆设,如同纸糊的一般,哪怕就算是铁甲挡住了铳弹,但是刑天军的自生火铳口径远超过官军的鸟铳不少,铳弹质量也重过官军鸟铳不少,动能巨大,隔着铁甲,照样能把官军打得筋断骨折,吐血倒地,在这一短暂的接触战之下,战况可以说是一边倒的,官军这边成排的被撂翻在地,这一下可把官军们给吓疯了,被刑天军排枪齐射吓坏的官兵们,一个个争先恐后的朝后面跑,军将们即便是想要约束他们,也已经失去了控制能力,随即整个官军步阵都开始陷入了混乱之中,如同决口的洪水一般,朝着后方逃去。

(第三更,今天圆满完成万字更新!没有食言!)

第五十五章 直扑中军

而与此同时南营村其它几个方向,此时也都传出了喊杀声还有成排的铳声,虽然高起潜以主力对南面发动进攻,但是其它三个方向的官军也同时发动了牵制性的佯攻,成批的官兵被派上战场,朝着南营村营垒攻去,不过因为地形的原因,他们不能有效的结成大阵,要不断的绕过一些土坑,方能接近刑天军的营垒。

如此一来便发挥不了官军兵力的优势了,同时也没法靠着人海战术压垮刑天军的营垒,更有不少倒霉的官兵不小心踏入到小土坑里面,顿时便被拧了脚脖子,疼得坐地上嗷嗷直骂,而这三个方向的刑天军守军数量也很少,在官兵开始进入到百步远的距离的时候,便开始了成排的齐射,每一排五十人,都尽可能的进行精确一些的瞄准,虽然这时候他们所用的自生火铳的精度在百步远打中敌人的概率跟中奖差不多,可是每一次齐射,还是多少可以放翻三五个官兵,使得官军进攻的时候不得不小心翼翼,老远也放铳抑或是放箭试图压制刑天军的火铳手。

可是低矮的胸墙正好给刑天军部众们提供了很好的掩护,他们短暂的露头标准放铳,便立即矮下身姿,开始重新装弹,对于官军打来的铳矢,几乎对他们构不成什么杀伤。

看着一排排刑天军的火铳兵有条不紊的放铳,而且表现的非常沉稳,这些辅兵们也都渐渐的安定了下来,开始有样学样的保持着镇定,只等着管带他们的刑天军军将们的命令,便起身放箭抑或是投梭枪之类的东西截击官军靠近。

官军就这么冒着刑天军火铳并不算密集的齐射,缓缓的在坑坑洼洼的地面上朝着刑天军的营垒靠近,但是等他们进入到五六十步的时候,此时刑天军的火铳手的射击精度就开始变得精准了许多,每一次排枪射出,几乎都能打翻十几个官兵,而官军的伤亡开始迅速的增长,不等他们靠近营垒,当兵的便开始承受不住压力,纷纷掉头撤了下去,反正他们是牵制佯攻,用不着拼命,真的要是攻到营垒前面的话,还不知道要被打死多少人呢!于是每个方向的官兵都丢下了几十具抑或是百余具尸体,落荒逃了回去,而后面的官军炮手们则又一次开始朝着刑天军营垒乱轰了起来,一时间又是砲石乱飞,火箭铺天盖地的洒落在了营垒之中。

官军这一次知道了刑天军“鸟铳”的厉害了,比起他们军中所装备的鸟铳,刑天军的“鸟铳”显然是要打的更远,威力更大,同时精度也更高一些,另一方面也基本上没有看到他们的“鸟铳”发生什么炸膛的事故,这样的威力可以说甚至堪比他们听说过的鲁密铳了,甚至于在精准方面还要远超过官军中极少的鲁密铳,真想不出刑天贼怎么获取到这么多的犀利火器的,而且这一次也证实了传言中刑天军非常厉害的传言,使得这些兴冲冲而来的官军军将们都有点泄气,一时间不太敢再派兵上去发动牵制性的进攻了。

而这些刑天军兵将看到官军不再进攻,而是又开始发炮放一窝蜂火箭,于是便都立即再次跳入壕中抑或是矮墙下面避弹,等着下一次官军再上来的时候出去收拾他们。

别看这几个方向的兵力十分薄弱,但是却给官军产生出了一种错觉,因为按照官军装备鸟铳的比例,刑天军能在一个方向集结起来几百杆鸟铳(刑天军装填速度快,所以给官军产生出一种错觉,觉得这里的刑天军火铳手数量远超过一百多人的数量)那么肯定这里还有不少刑天军兵将,以此地的地形还有他们的兵力来看,攻进去是要付出巨大代价的,于是乎他们也就停止了进攻,只等南面主力进攻得手之后,他们跟着再上了。

可是南面的的战况却远没有他们想的那么轻松,官军派出攻营的大批步卒仅仅是一个照面,便被刑天军给打了个屁滚尿流损失奇惨,这还不算,这伙刑天军居然在这样的兵力劣势之下,还发动了一次大规模的逆袭,组阵杀出了营垒,只朝着高起潜的中军大旗所在的位置攻杀了过去。

高起潜看着溃败下来的官军,心中既是生气又有点惊惧,他没想到本来被他认为应该是手到擒来的一场交战,却打成了这么一个德行,刑天贼的凶悍程度,远超过了他和手下这些将领们的预料,而且看架势这伙贼军兵力也远不止两三千人,否则的话他们也不可能一下就集中起来两千兵将出来逆袭,对此他立即便将火撒到了夜不收的身上,下令将带回“错误消息”的那个夜不收把总给绑起来,等回头再论罪处置他。

高起潜这厮号称知兵,其实都是吹出来的罢了,他一个太监,以前守着朱由检这个太子,能有什么本事,不过是抱住了朱由检这条粗腿罢了,这时候他本来是该想办法控制局面,可是他却反倒本末倒置的去找夜不收的麻烦去了,结果扭头过来才发现,此时刑天军的贼军们已经打垮了他派出去攻营的步军,杀得这数千步军横尸遍野,四散奔逃。

更让他惊惧的是到此这伙刑天贼似乎没有停下脚步撤回去的打算,反倒是加快的速度,撇开那些被打乱的官军步卒,直挺挺的便朝着他的中军大旗方向杀了过来。

“他……他们要做什么?疯了!简直是疯了!来人呀!快来人,派骑兵上去,拦下他们!不得让他们靠近!给我开炮!轰散他们!”高起潜似乎感觉到了这伙刑天贼的想法,察觉到他们来者不善,于是顿时有点慌乱了起来。

这个时候一个军将对他叫道:“高大监,使不得呀!不能开炮!这会儿贼军和咱们的步卒尚纠缠在一起,开炮的话就会打到咱们的兵将的!”

高起潜一看可不是嘛!刑天军如同一个移动城堡一般,杀入了败退的步卒之中,许多官兵正在他们周边乱哄哄的挤成一团,开炮轰的话,以这时候大炮的精度,稍有不慎就把自己的兵将给轰杀了,这会儿他还没到黔驴技穷的程度,要是悍然下令开炮轰,用火箭射杀的话,一旦干翻了一帮自己这边的骄兵悍将们的话,他们搞不好当场就能给他高起潜来个大哗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高起潜赶紧下令派一队骑兵上去,侧击刑天军的队阵,牵制住他们,逼迫他们停下抑或是撤回营垒,这么一来,他便还有机会继续慢慢的跟刑天军磨,一直依靠着兵力的优势,磨死他们。

一队官军骑兵授命之后,当即便启动起来,开始催马朝着刑天军右翼方向奔驰了起来,想要圈到刑天军右翼,从侧翼打击刑天军,最好是能一下冲垮他们,这样一来这些刑天军深陷官军之中,便万难有逃回去的机会了。

理想很丰满,但是现实却很骨感,高起潜的想法没什么错,可是他却不了解刑天军方阵的厉害之处,这支骑兵杀入战场之后,行动虽然也很果断,兵将表现的也很悍然,可惜的是刁正这支从晋南带出来的兵将,自生火铳的装备率极高,几乎占了七成左右,即便是刨去留守在营中的数百火铳手,带出来的这些兵将之中的自生火铳的装备率也超过了五成还多一些,而且刑天军步军方阵的火铳手均匀分布于四个阵角,根本没有太薄弱的方面,不管官军从哪个方向杀奔过来,他们都可以调动相当的火铳手对其进行反击。

眼看着一支官军骑兵从右翼出现,朝着自己右边杀了过来,刁正立即下令暂停前进,右翼火铳手开始待战,不多时右边的火铳手们便又开始了排枪齐射,而且这次对付骑兵他们用的是五段击,火铳的发射绵延更加密集,几乎一排枪响之后马上第二排枪便又会响起。

关宁军以铁骑著称,号称善于野战,可是今天碰上刑天军这种方阵,还是只有吃瘪的份,加上他们战意并不强烈,几排火铳打过去,他们便撂翻了上百匹的战马,惊得剩下的骑兵们拨马便跑,再也不敢去冒死冲阵了。

“废物!都是废物!这么一支贼军便挡不住!朝廷养活你们又有何用?你等食君俸禄,被朝廷供养着,就这点本事吗?”高起潜看到骑兵也被打散,于是怒不可遏的尖着嗓子骂了起来,这会儿他义正言辞,好像很正义一般,却忘了对付鞑子的时候,他干的那些龌龊事。

军将们脸上无光,但是也不敢顶撞高起潜,一个个不知道是冻得,还是气的,脸色都有点铁青,不过扭头一看,他们也有点慌神,因为刑天贼们这会儿刚刚打退那支骑兵,便再一次移动了起来,义无反顾一般的朝着他们中军位置杀了过来,沿途火铳手们在行进间还进行着一次次的发射,将阻在他们面前的官兵打散,似乎誓要打入官军的中军之中一般。

而且随着他们的攻进,官军又被溃兵一冲,一时间居然再也组织不起来像样的兵马来阻截他们了,只见得大批溃乱的官兵在中军前面四处乱窜,兵找不到将,将找不到兵,有被刑天贼不断的用鸟铳打,更是乱成了一锅粥,眼看着刑天军进攻的速度很快,距离他们中军位置越来越近了,这些陪同在高起潜左右的军将们都开始感到了恐惧。

(今日鸣谢梦之守望、呼噜胡噜、不喝西北风兄弟的打赏,梦之守望问我天天打赏鸭梨大不大,实话说鸭梨很大呀!呵呵!今天三更万字更新,居然点击只到了分类第六名,晕死!)

第五十六章 不分敌我

两万对两千,仗居然被打成了这德行,真是没脸见人了!这些刑天军也太厉害了吧!即便是他们这些关宁军见识过鞑子的厉害,但是和这伙刑天贼一比,还是有点不如他们,难不成这刑天贼比建奴还要凶吗?现在他们都想起了巨鹿之战和传闻中的内丘之战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这两战的传闻可能不假,这鞑子弄不好真是在刑天军手底下吃大苦头了,如此一来,他们打不过建奴军,那就更不会是这刑天贼的对手了。

这帮家伙们刚来时候的那种兴冲冲的心情,到了这会儿就如同跌入冰窖了一般,变得瓦凉瓦凉的了,虽然这伙刑天军兵力比起他们不多,但是刚才的照面,即便这些人是头猪,也看出来,这两千刑天军兵将是一支绝对的强兵,他们所用战法是一种他们从未见过的新的战法,其配备的火铳更是犀利异常,输出的火力远超过官军这边所拥有的三眼铳、鸟铳以及弓弩等物,完全可以掌握着战场的主动性,而且在局部上完全压制官军,再加上刑天军兵将们十分悍勇,仿佛是一群不要命的野兽一般,不知道疼,不知道怕,不惧生死,相较之下作为他们对手的官军方面的表现就太差了,往往一排铳弹打过,撂翻几个抑或是十几个官兵之后,成百甚至上千的官兵便会立即掉头奔逃,战意全失,步卒挡不住他们,骑兵也是一样。

而且这伙贼人如同一座移动着的喷火坚堡一般,随时都会喷吐出烈焰,朝着四面发射铳弹,远的用鸟铳射杀,近的就有长枪兵和刀牌手不要命的拼杀,更如同一个长满刺的暴怒刺猬一般,让偌大的官军对他们无从下口。

更让官军憋屈的是这伙贼军还狡猾的厉害,似乎早已明白他们的弱点所在,始终都死死的咬着官军,和官军纠缠在一起,使得官军拥有的火炮还有火箭的优势因为投鼠忌器,不敢发射,一时间战况在官军拥有绝对优势的情况下居然呈现出朝刑天军一边倒的状态。

官军兵力众多,兵阵也看似很厚实,可是刁正所率的这伙刑天军的兵将们,却更像是一把锋利的尖刀,一下便深深的刺入到了官军阵中,什么火炮、火箭,要么一开火两边的人一块儿打,要么就干瞪眼没法开火,就这么刁正率领着麾下的兵将们一刻不停的朝着高起潜中军大旗的位置突进,凡是有官兵上来阻截,无一例外的被刑天军的火铳手用排枪打翻在地,其余的则立即哄堂大散。

高起潜这样的怕死鬼,在列阵观战的时候,当然不会把自己放到太靠前的位置,而且他的标营环侍于其左右,前方也排布有三千精兵。

可是这些考虑,到了这会儿,似乎显得都有点苍白,在刁正的犀利突击之下,先是进攻的官军被打垮,接着阻截的骑兵被打退,进而阻路的两支官军也很快被突破,似乎任何东西都挡不住这支刑天军要突入到高起潜的中军之中。

无数官兵围在这支刑天军周边大呼小叫,想冲上去可是劈面就是一排铳弹打来,刚刚鼓起的勇气便立即被打得烟消云散,利马连滚带爬的退到了远处。

所有官军的军将们这会儿都有点懵了,他们见识过鞑子的凶厉,可是今天看罢了刑天军的凶悍之后,才发现刑天军居然比起鞑子有过之而不及,这不要命一般的打法,还是他们第一次见到,于是一个个都开始心虚了起来。

这个时候倒是也有明白人存在,有一个游击扑到高起潜马前,对高起潜叫道:“启禀高公,这么打不是办法呀!还是速速将贼军周边的官军撤离,腾出地方速速用大炮轰散贼军才为上策!”

可是一听这个游击的话,立即便有人反对,现在这么多人还堵不住这支贼军朝中军杀来,一旦把阻路的官军散开的话,贼军岂不更是要飞扑到了中军了吗?听着周边的军将们惊慌失措七嘴八舌的叫喊声,高起潜的脸色更白了许多,这些军将们的话似乎都有道理,可是到底听谁的他也不知道,总之他已经彻底看明白了,这些官军实在是不可用,而这支贼军摆明了就是奔着他来的,想要给他来个擒贼先擒王,而且看架势他们这么做不是没有可能,而是非常有可能成功。

到了这会儿什么都已经不重要了,他自己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让堵路的官军散开,那是不可能的事情,都散开贼军岂不冲过来的更快了吗?这岂不是等于自毁武功乎?用大炮轰却是必须的,至于误伤多少官兵倒是其次,只要能轰散这伙贼军就成!

“都给本监闭嘴!传令下去,调转炮口给本监点炮轰杀这些贼军,用一窝蜂火箭射!总之不许他们再前进一步!”高起潜用尖刻的声调几乎是歇斯底里的吼了起来,声音都有点尖利的变了声调。

“可是高公!前面还有不少咱们的官兵呀!”有人立即惊呼道。

高起潜用阴冷的眼神扫了一下惊叫的那个游击,顿时让那个游击背上一阵的发寒,要是得罪了这个死太监的话,真是可能会死无葬身之地的,于是他立即便一窝脖,退到了一旁,再也不敢说话了。

当高起潜的命令传下之后,炮手们还有管发射火箭的那些官兵们也都有点傻眼,这会儿战场上乱的跟牛毛一样,他们虽然看得到贼军的位置,可是在贼军的周边却到处都是乱哄哄的自己人,开炮?开什么玩笑?这炮弹要是打过去的话,岂不是要先打死自己人了吗?一时间炮手们都有点发呆,不敢听令去点炮,只是死命的不停的抬着死沉死沉的炮架,调整大炮的炮口,却一个个干瞪眼不敢发炮,至于那些操作火箭的官兵就更不用说了,明军的一窝蜂是覆盖性的武器,火箭飞出去能飞到什么地方,谁也不知道,靠的就是以量取胜,这场面要是放箭的话,猪头也想得出来估摸着射死的官兵肯定会比射死的贼军还要多,放箭?开玩笑!谁要是放箭的话,回头不被那些挨了箭的袍泽给活剥了都是轻的!

高起潜下令半晌却没听到炮响,也没见到大批火箭升空飞向刑天军,于是顿时气的暴跳如雷,哆嗦着连说:“反了!真是反了!连本监的军令难不成也不管用了吗?来人呀!去再传本监的军令,给本官发炮!快!”

当命令传下之后,指挥炮手和负责管一窝蜂火箭的那些军将们也都傻眼了,得罪同僚是一说,得罪高起潜的下场估摸着比得罪同僚的下场更惨,于是这帮人实在是撑不住了,只得逼着手下的炮手们发炮抑或是死令兵卒点火放火箭。

到了这头上,官兵即便是无奈也只能点火了,只听得一连串的炮声响起,大批火箭终于呼啸着飞了起来,各处炮阵还有一窝蜂火箭的地方都顿时硝烟弥漫,一支支火箭在天空中拉出了一道道的白烟,呼啸着飞到了战场上,嗖嗖嗖的落入到了人群之中。

只听得顿时战场上便响起了一片的惨呼和怒骂的声音,这个距离上大炮想要准确曲射,越过自己官兵的头顶,准确的打到刑天军的兵阵之中,根本是不可能的,而明军炮手缺乏训练,这大炮打的就更没准了,能不炸膛说明他们干的就不错了,至于炮弹能不能准确命中目标,那就是老天爷负责的事情了,一通大炮轰响之后,几十枚炮弹便蹦蹦跳跳的闯入到了战场之中,立即在人群之中不分敌我开出了一条血路,可是倒霉的多为围在刑天军周边的官兵们,一下便被轰死了不少,只有几个炮弹冲破重重阻挡,撞入到了刑天军兵阵之中,顿时也在刑天军兵阵之中开出了一条条的血胡同。

炮弹沿途所过之处,不少两军兵将惨嚎着倒下,各个不是缺胳膊断腿就是肠破肚烂甚至是当场被炮弹撕碎,一个个血肉模糊惨不忍睹,什么甲胄在炮弹面前都是纸糊的一般,根本不可能提供任何对人体的保护。

一个刑天军的兵卒是在一颗炮弹力尽的时候被跳起的炮弹击中了胸腹,可是炮弹这会儿也已经力尽,没有能当场将他撕成碎片或者打成两段,那颗沉重的炮弹就这么镶在了他的胸腹之中,顿时把他胸前的骨头全部打碎,内脏也搅得稀烂,这个兵卒大口的吐着血,里面还带着碎裂的内脏,几乎只是一瞬间便惨死于当场。

这样的打击顿时令刑天军阵型为之一乱,开始发生波动,刑天军军纪虽然森严,士卒虽然勇猛,可是他们也毕竟还是人,也知道害怕,当挨炮之后,想要他们对身边惨死的弟兄熟视无睹也是不可能的事情,于是有些兵卒便有点慌乱了起来。

甚至于有极个别的新兵实在是吓坏了,掉头便想跑,可是刁正在出发之前有令在线,临阵脱逃者无论官职,皆可就地处决,刚有几个被吓坏的兵卒要逃走,他们背后的兵将二话不说便将他们斩翻在地,军中军将们纷纷狂吼道:“不许乱!继续朝前冲,现在乱是在找死!大家全都要回不去!朝前冲才有活路!杀呀!刑天舞干戚……”

“猛志固常在……”大批刑天军的士卒听到军官的这声大吼之后,也再次振作起来,一起狂吼了起来,再一次鼓起勇气,如山一般猬集在一起,朝前冲了上去。

第五十七章 奇迹

在这些军官们的吼声之中,刑天军稍有波动,便很快又重新聚拢了起来,恢复了阵型,这个时候满天都是乱飞的火箭,不少火箭嗖嗖嗖的落在了刑天军兵阵之中,噗噗噗的插在了兵将们的身上,也好在刁正这一次出发之前,动用了几乎所有甲胄,做到了让兵将们人手两套甲胄在身,当火箭落下的时候,虽然射中不少的兵将,就连刁正也挨了几箭,可是这些箭支毕竟穿甲力度有限,多挂在了兵将的甲胄上,伤亡倒不是太厉害,不过还是射倒了几十个兵将。

但是相对于刑天军,周围的那些官兵可就倒大霉了,这样的覆盖性的射击,对他们来说是不分敌我的,中箭的官兵比刑天军还要多,而且他们大部分多为一件棉甲,只有少量的官兵披着铁甲,火箭对他们的杀伤还要厉害许多,登时便有不少的官兵惨叫着破口大骂着倒在了地上,他们当然知道这是谁下的命令了,不少中箭受伤的官兵躺在地上立即便大骂起了高起潜这个阉货不是东西,连带他祖宗八代都捎带上骂了几遍。

更多的官兵一看高起潜在这个时候连他们的性命都不要了,哪儿还肯继续围着刑天军死战呀!顿时便如同炸窝了一般,四面八方的便狂奔而去,而且有些人便跑边骂,声称谁要是还给这阉货拼命的话,就他娘的不是人养的,谁爱干谁干去吧!

高起潜满意的看着硝烟弥漫的战场,这轮炮击还有火箭的覆盖效果奇佳,大批官军几乎是一瞬间便四散奔逃,令他眼前的视野一下便变得宽阔了许多,这一下可以清晰的看到刑天军的兵阵了,只是一点他不太满意,那就是官兵该跑的都跑了,刑天军却没有散开,却一如既往的继续保持着阵列,继续撒丫子朝着他的中军所在的位置喊杀震天的杀奔了过来。

要么怎么说了,太监就是太监,下面的没了,所以便把上面的大头看的更重要了许多,眼见得刑天贼军势若猛虎一般的直扑而来,高起潜当即便下定了决心,把手一挥,用他的尖利嗓音狂吼一声:“撤……”

中军大旗随即倒卷,高起潜的标营护着高起潜几乎如同脱兔一般的便立即朝南面狂逃而去,至于其它官军,高起潜这会儿顾不上淡定的去指挥他们了,眼下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先保住他自己的性命再说,那十万百姓截回去截不会去,这会儿也不重要了,这写刑天贼们杀不杀也已经不重要了。

当官军扭头看到中军大旗突然间倒卷着脱离战场的时候,军心斗志到了这会儿,神马都不是了,而这个时候刑天军营垒之中却又很配合的传出了大呼之声:“官军败了!高起潜被杀了!”这也不知道是谁想出来的,高起潜明明是逃了,怎么能说他被杀了呢?这也太不符合事实真相了!

但是这会儿谁还会去给他纠正呀!一个人一喊,便有十个人跟着喊,十个人一叫,便有百人千人跟着叫,可是营垒之中却有近十万民壮,一起喊的话就更是蔚为壮观了,巨大的吼声几乎是跟滚雷一般的朝着四面八方滚滚而去,传遍了整个战场的每个角落,就连聋子这会儿也能听到他们的欢呼声了,更别说绝对多数的官军并不聋,所以他们在看到中军大旗没了的时候,不用高起潜指挥他们,便毅然决然的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撤退!至于朝哪儿撤,那是他们各自军将的事情,总之这一仗显然打输了,打输就要跑,先跑的有多远算多远再说,至于战后追责,那就是另外谈的事情了。

两万官军就在高起潜逃命之后,都立即撒丫子踏上了逃命的道路,骑兵当先策马狂奔,步兵在后甩衣甲撒丫子,也根本不管他们背后有没有敌人追杀他们,总之连他们的主帅高大监都已经跑了,他们不跑的话就是不给高起潜面子,让高起潜自己鹤立鸡群就太不象话了,所以大家都跑,那就法不执众了。

刁正气喘吁吁的这会儿也顾不上什么队阵了,当场下令分兵追击,他自己亲率一批兵将,直扑向了那些跑的慢的官军炮队。

而大部分官军这会儿都在亡命一般的奔逃,哪儿还顾得上这些炮队呀!一门门红夷大炮,大弗朗机炮、虎蹲炮,一窝蜂火箭,都是军中重型的辎重,刚才排布的时候便折腾了老半天,这会儿撤收起来也不是简单的事情,又是要套骡马,又是要收家伙,总之逃跑的话,是来不及的。

一些炮手还想要顽抗一下,保住自己的吃饭家伙,可是刑天军的那些死士们跑的飞快,散开之后狂奔着闯入到了他们之中,手中点着了火的铁瓜到处乱扔,只听得一声声的轰鸣之下,官兵不是被炸翻就是被吓得四散奔逃,再也顾不上他们的吃饭家伙了。

随即杀至的刑天军兵将们则见人就砍,逢人便杀,除非跪地投降,否则的话绝不客气,直杀的这些官兵大呼小叫,什么也不顾了,撒腿跑吧!

兵败如山倒这句话说的是实在太贴切了,一旦军中主将先退出战场的话,就不要指望下面的官兵还斗志昂扬了,敌人的数量这会儿已经不是重要的事情了,重要的是他们要赶紧脱离战场,所以两万官兵最终是争先恐后的逃了个干净,除此之外,丢下的却是满地的尸体还有伤兵,甚至有些官兵吓的腿软逃之不及,只得跪下投降了刑天军。

刁正这会儿心情大畅,浑然不顾全身上下挂的那些箭支还有身上的那些刀枪伤,咧着大嘴哈哈大笑,下令鸣金收兵,不再追击官军了,毕竟他们骑兵极少,而关宁军的骑兵众多,再追的话一是追不上不说,二是一不小心怕被关宁军骑兵杀个回马枪,把到手的胜利果实再给摘了回去,而仗打到这等地步,他已经知足了,接下来就是要赶紧打扫战场,带着这些民众们速速渡过漳河,省的高起潜收拢溃兵之后回过来劲,又来找他们的麻烦。

(昨天晚上有点事,今天更新稍微少一点,大家多包涵一点,别骂我两K党,另外过段时间,我会来一次超级大爆发,大家试目以待好了!肯定暴爽!今天鸣谢谁是敌人、jisufala、呼噜胡噜、辣死神、梦之守望、信离、不喝西北风几位弟兄的打赏,这么多人,太给力了!鸭梨很大呀!)

第五十八章 可悲可喜

而这个时候在营垒之中的那些民壮们也都亲眼见证了这一刻,顿时万众欢腾了起来,刑天军这仗打得实在是太漂亮了,本来没人相信仅以刑天军这点兵力,能打的官军大败亏输,他们以为刑天军能带着他们在这里坚守一段时间等待援军也就不错了,可是没成想刑天军的兵将们居然仅以这么点兵力,便打得官军两万大军大败而逃,如果不是亲眼看到的话,尽是凭着听闻,他们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这是真的,可是不管相信不相信,现在这件事都已经发生了,气势汹汹而来的官军,此时已经是夹着尾巴灰溜溜的奔逃而去,周边再也看不到官军的身影,只剩下了营垒内外伤号们的悲嘶之声,许多人暗中掐了一下自己的肉,感觉着很疼这才相信自己不是做梦,一个个欢呼着朝营南方向涌了出来,飞奔着迎向了那些出营死战的刑天军兵将们。

这些出营死战的刑天军兵将们可以说如同众星拱月一般的被迎回了营垒之中,老百姓们把他们围了个水泄不通,一个个轮番上前跪谢他们,为他们送来吃的喝的,替他们脱去身上沾满血迹的衣甲,总之恨不得抱着他们使劲的亲一口,恨不得将他们所有的会说的感激的话语,都倾泻给这些可爱到了极点的刑天军兵将们。

这种热情就连刁正这个大将都有点招架不住,连连抱拳对周边的百姓们打躬回礼,不过毕竟这个时候还是非常时刻,刁正也没有因此便得意忘形,很快安抚下这些激动过头的民众们,立即招来那些管队,开始分派新的任务。

这一战下来,刁正率部创造了一个几乎不可能的奇迹,但是在创造这个奇迹的同时,刁正和部下们付出的代价也不小,出去了两千余人,阵亡了近四百人,而且因为激战之中,这些阵亡抑或受伤的兵将们在敌军之中得不到及时的救治,重伤的伤员只能被放弃,这会儿基本上已经被官军尽数杀死,许多人的人头也被官军砍去,现在尸身还躺在战场上,所以要尽快的收殓他们的尸体,一批民众被派出去帮忙将这些阵亡的将士收殓回来,就地掩埋起来,并且由军中文职书吏对其进行登记造册,回去之后写在牌子上放置军中英烈祠之中供奉。

除了阵亡者之外,这次刁正的部下们也大多数都带了伤,甚至连刁正这个主将,也身负创五六处,不过幸好是轻伤而已,但是他们这些轻伤者刚才没空救治,出血不少,这会儿要尽快医治他们,否则的话严寒之中,会有许多人搞不好落下残疾的,甚至可能会丢了性命,这些人也要有人妥善照顾,烧足了热水替他们擦洗伤口,上药包扎,所以有些心细胆大的女人则被调去帮忙。

另外刑天军此战给官军的杀伤也非常巨大,官军的阵亡人数起码要超出刑天军阵亡数量的五倍以上,还有不少伤兵被丢在了战场上,另外加上俘获的官兵,这些人也要安置。

刑天军一般情况下是禁止战后屠杀敌人伤员的,当然对鞑子是例外,但是对于这些官军,能不杀则不杀,事后这些俘虏要么被退到地方安置,要么则挑选可用之人编练补充到刑天军之中,总之都是汉人,只要他们愿意便不会被屠杀掉,这一批人也要能救则救,需要有人看管照顾他们。

再者高起潜一逃,引发了官军大溃,使得官军来不及带走许多物资,就这么被丢在了战场上,其中既有不少的兵帐、大车、粮秣、银两,也有不少的器甲、大炮、火箭等物,以刑天军的习惯,是绝不会浪费一点的,需要派人去统统的收回来,清点装车,随军带走,所以大批民众要在刑天军的率领下去做这件事。

当然为了确保官军不会回来杀个回马枪,刁正还要派出剩下的兵将以及斥候在外围游弋,掩护民众打扫战场,总之安排之后,天色便已经渐晚,巨大的营垒之中也都点燃了篝火、火把,将这里照的通亮。

卢象升躺在大车上得知了刑天军大胜的消息,本来他还是心存很大的担忧的,担心刁正人马太少,挡不住高起潜的兵马,这一阵子他一直都在竖着耳朵倾听外面的厮杀声,甚至有一颗官军的炮弹还落在了他大车的左近之处,掀起的泥土打得大车车厢上噼啪作响,卢象升也不以为然,不断的对站在车外的李奇问及外面的战况。

当得知刁正先引而不发,等待官军主动攻击,然后施以逆袭的时候,卢象升不由得感叹道:“刑天军将士果真是一群难得的好汉呀!如果官军也似他们这般悍勇,又岂会让鞑子如此轻松破关入寇呢?可惜呀可惜!”到这个时候,卢象升还是会为大明的事情感慨万分,可是转念一想,他便又觉得自己的想法可笑:“刁将军实乃一个猛将,还是一个智将,此战如果这么打的话,便有了三分胜算了!”

紧接着李奇将战况不断的报知给卢象升,卢象升一边听一边在脑海中形成了一个战场的态势,心情也随即越来越轻松了起来,卢象升和其它大明的文吏武将不同,他身为文官,但是却干的是武将的事情,而且他最大的不同之处,就是反对据城死守,而是喜欢和敌军野战,不管是当初在对付变民军的时候,还是对付鞑子的时候,他都认为不能裹足据险而守,而要运动之中寻求战机,和敌人进行野战,方能打击敌人,而刁正今天这么安排,极合他的脾胃,于是他居然忘了身上的伤痛,坐了起来击掌称赞,搞得李奇不得不停止对他报告战情,但是卢象升却连连追问。

当李奇爬上车顶,望向远方的战场的时候,突然间脸色一变,大叫道:“不好了老爷!高起潜下令官军开炮,放飞箭了!刁将军他们恐怕要麻烦了!”

卢象升听罢之后猛然坐起来,但是马上疼的便又靠在了车厢上,想了一下之后,突然间哈哈大笑了起来,用力的拍着车厢大笑道:“高起潜败了!官军败了!哈哈!”

卢象升这么一笑一叫,倒是吓了李奇一大跳,以为卢象升突然间得了失心疯,于是赶紧爬下车顶,伸头进车厢一脸急切的叫道:“老爷,您不是疯了吧!关宁军红夷炮甚是犀利异常,一旦发炮的话,刁将军他们以血肉之躯又岂能相抗!毕竟他们兵力太少了呀!”

卢象升呲牙咧嘴的忍着身上伤口的疼痛,笑道:“我可断定,高起潜败了,而且会败得很惨,因为你看不清战场的情势才会如此紧张,刁将军一定不会败,只要他能稳住战阵不乱,继续朝前攻杀,那么高起潜就必败无疑!

此时刁将军应该是率部和官军纠缠在一起,肯定已经距离高起潜中军不远了,所以逼得高起潜这个阉臣狗急跳墙,下令发炮放箭,如此一来恐怕官军死伤会比刑天军还要多,官兵们又岂会还给高起潜卖命!所以本……我料定,高起潜必败,不信的话你就看吧!”

李奇听罢了卢象升的话之后,有点将信将疑,于是又一次爬上了车顶,朝着南面战场用力瞪大眼睛望去,果真不多会儿的时间,他便看到了高起潜的中军大旗倒卷起来,开始退出战场,随即官军便开始发生了溃乱,进而不多时外围的那些民壮还有刑天军留守的部卒们便开始发出如雷一般的欢呼之声。

李奇这才连忙跳下车顶,拉开车帘对卢象升禀报道:“老爷,果真让您给料中了,官军败了,高起潜逃了!结果官军大溃!”

卢象升脸上的表情很是复杂,也说不出他是悲还是喜,两万被朝廷视作大明最精锐的官军,在对付刑天军区区不到三千人马,居然在高起潜的率领下,还会被打的大败亏输,可见是当今的官军实在是已经成了烂泥,不堪一提了,另外也看得出当今圣上这用人的水平如何了,轻信杨嗣昌和高起潜这样的人物,任其把持大权,在朝中胡作非为,这大明岂能不亡?不用想,这一次官军损失肯定很大,可惜这些本来被练出来要去对付建奴的官军,却没有死在他们应该死的战场上,却死在了这么一个对付来帮着朝廷抵御建奴的刑天军的手下,毫无意义的死在了这个小小的村子,卢象升不由得感到可悲,同时又对刑天军的获胜感到欣慰和钦佩。

李奇看了看卢象升的脸色,于是讪笑了一下之后对他说道:“老爷也不必多想,既然老爷现在已经是白身之人,还为朝廷操什么心呀!大明亡不亡小的觉得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有了刑天军这支铁军,这建奴以后恐怕日子也不会好过了!”

卢象升听罢之后叹了口气,摇头道:“你这个家伙呀!罢了!不想了!但愿这个肖天健能替我们汉人挡住建奴吧!你去告诉刁将军,就说我陆某恭贺他大获全胜,陆某对他十分钦佩!另外也告诉刁将军,此战之后高起潜恐怕不会再来了,大战刚过,不妨稍事休整一下再走不迟!至于那些俘兵,还请刁将军高抬贵手,莫要屠杀了他们!”

李奇立即躬身受命,转身兴冲冲的找刁正去了。

第五十九章 还归

高起潜一口气率领麾下的标营沿着漳河向东逃出了二十余里,这才停了下来,回头看看没有追兵追上来,这才多少放心了一些,但是再一看周边,他带来的两万大军,此时仅剩下了标营不足两千人跟在他的左右,其余的官兵早已不知道逃到什么地方去了,这一下他的麻烦大了,皇上派他来堵截南下的民众,结果他却寸功未立,还被打得大败亏输,损兵折将,这下该如何给皇上交代呀!

刚才只顾着逃命的时候,高起潜还没有顾上考虑这一点,现在追兵没有撵上来,他已经安全了,这个时候才开始琢磨起了这件事。

思来想去这次他败的实在是太蠢,也太惨了点,以优势兵力对付绝对劣势的刑天军一部,他不但没有战而胜之将起拿下,反倒是被敌人杀的险一些把他给拿下,一想起那些凶悍无匹朝他扑过来的刑天军们,高起潜便有点不寒而栗,现在如果再给他一个选择的话,他是不会带着这些人马来找刑天军的麻烦了,许多事情可以拖嘛!大不了拖两天时间,编个瞎话把皇上糊弄过去也就得了,也总比现在差点把老本赔了个干净要强吧!

思来想去现在这德行是不能回去的,回去之后皇上肯定饶不了他,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先把跑散的那些兵马给找回来,尽可能的挽回一些损失,然后把兵马带回去,和留守在顺德府的那一万多官军汇合起来,在编谎糊弄一下再说了,至于损失已经造成,是绝对无法挽回了,一切都只有回到京城之后再说了。

于是高起潜立即下令就地休整,一边派出大批标营的夜不收还有传骑四处搜寻那些逃散的溃兵,令他们归来和他汇合。

而这个时候大批溃散的官兵跑的到处都是,零零散散的分布在了整个广平府一带,这一下可苦了广平府一带的老百姓们了,官兵们这次溃败的时候,把许多辎重丢在了战场上,许多人甚至连甲胄都脱扔了,空着手便跟着跑了,所以粮秣一时间根本没法解决,没吃的对于这些官兵们好说,那就是抢!而且他们的军将们也慑于这一次回去不好交代,要找点人头来充作战功,于是便四处大掠的同时还大肆杀良冒功,可怜广平府虽然没有遭鞑子入寇,却糟了官军入寇,大庄关门自保,小村则几乎无一幸免被官军洗掠一空,转眼之间广平府便哀鸿遍野,到处是被官军抢掠的村子,到处都是被官军放火烧毁的屋舍,到处都布满了被官军杀良冒功的无头尸体,而女人也不少人被官军祸害,总之这些溃兵给广平府的百姓带来了巨大的灾难。

本来这里的百姓就不富裕,承受着官府和地主们的层层盘剥,现在又遭官军洗掠,就更没法活了,许多老百姓便连夜为了活命,也逃离了家园,他们都听说了南面刑天军大批接受难民,于是纷纷三三两两的朝着南面逃去。

而高起潜不但没有能截住刑天军护送的这十万民众,反倒是又将广平府的数万民众也逼得不得不背井离乡,朝刑天军控制区逃去,这一次算是给刑天军又帮了大忙了。

而广平府的知县知府等官员之中也不是没有一个有良心之人,在得知了消息之后,又发现了官军溃兵如此的凶残,于是一怒之下便写奏疏派人送往了京城,弹劾高起潜出师不利被贼大败,而且纵兵抢掠,大肆杀良冒功。

但是高起潜作为久居皇上左右的内臣,当然也知道此事包是包不住的,于是连忙走马灯一样的派出了亲信手下,赶紧回京上下打点,尽可能的拖延一下时间,另外也顾不上冷了,亲自带人到处搜罗那些溃兵,将他们圈回到麾下,恢复一下兵力,同时派人持他的手谕直接跑广平府令广平府给他们提供粮秣,起码要先让当兵的有饭吃,才能稳住他们,要不然的话这乱还不知道要持续到什么时候呢!

盘点一下他这一次的损失,高起潜真是有点哭天无泪的感觉,军中所带的粮秣几乎丢了个七七八八,随军的大炮丢了大半,最重要的那几门红夷大炮可以说一门也没有能带走,都丢给了刑天军了,而且大弗朗机也几乎一门没带出来,飞枪飞箭等一窝蜂火箭也差不多都送给了刑天军了,现在就是再给他两万精兵,他也不敢去找刑天军的麻烦了,人家别说靠着他们自己的那些大炮,就是凭着抢他的大炮,也能把他给轰没了。

所以忙活了两天,高起潜总算是将溃兵收拢起来了一大部分,兵力恢复到了一万出头的程度,而这些官兵如果不是本着跟高起潜这阉货有饭吃的话,也不会再回来给他效命。

看看这一万多人的兵马,现在可谓是惨到了极点,随军骡马丢了个七七八八,剩下的这两天也被饿急了的官兵杀了吃肉,战马倒是好一些,骑兵到底跑的快,大部带了出来,可是马料这会儿却少的可怜,如果让战马长时间吃不饱的话,那就也都离废了不远了。

许多官兵这会儿甲胄兵器全无,成了赤手空拳的家伙们,甚至快赶上流民的水平了,拖了跟木棍充当武器,这要是算兵的话,那么就有点太滑稽了点了,本来号称大明第一强兵的这些关宁兵们,现如今快赶上最差的变民军的水准了。

看着这些官兵们的情况,高起潜连连叹气,再也没有了先前在他们面前颐指气使的那种派头了,灰溜溜的带着他们在广平府强索了一些粮秣,便返回了顺德府和顺德府留守的那些兵马汇合去了。

至于刁正这边,在南营村大胜之后,可以说是士气高涨,居然在南营村盘桓了一天多的时间,休整了一番之后,才继续带着这么多民众浩浩荡荡的朝南而去,什么漳河,这会儿在他们面前已经不是险阻,他们甚至于干脆选择一段河段,带着民众搭起了一座坚固的便桥,好整以暇的将大批物资转运过河,进入到了彰德府境内。

而高起潜兵败的消息传播的速度非常之快,第二天一早便被彰德府得知了,本来彰德府的知府还有官军还磨刀霍霍的准备努力一下,拦下这伙南下的民众,可是当得知了高起潜大军兵败的消息之后,当即便一个个都麻了爪,再也不考虑派兵拦截这些民众的事情了,满心只求这些刑天军还有所挟的民众,在过境的时候,不要再给他们找麻烦他们也就知足了,要知道十万民众加上大批贼军,别说是过境了,就算是包围彰德府,攻下城池也不是什么问题,所以他们都避入了城中,瞪着眼睛生怕刑天军趁势来攻城。

不过刁正这一次的任务可是安全护送民众南下,没有兴趣也没有这个兵力攻打彰德府,所以便一路上大摇大摆无惊无险的通过了彰德府,在新年的元月份,安然将这些民众还有物资送到了被刑天军控制着的卫辉府境内,再也没有遇上什么波折。

而十数万民众涌入刑天军控制区,对于眼下的负责民政的牛金星以及李进德等一大批负责民政的人员来说,可算是一个不小的考验,单凭卫辉府是根本无法安置下这么多突然涌入的难民的,而这么多难民南下,对他们刑天军来说,是一件大好事,同时也是一个很大的麻烦,一个处理不好,就可能会闹出大麻烦。

不过好在肖天健决定率部北上之前,对于这方面的事情众人便提前有了一定的思想准备,在肖天健率部北上之后,牛金星便坐镇洛阳,李进德则直接到了卫辉府坐镇,来负责处理这些事情。

在年前的一个月的时间里,已经有不少的京辅一带的难民南下进入到了卫辉府,李进德这段时间便忙于这些事情,先是将一批难民安置在了卫辉府和怀庆府两地,疏散安排他们的生活,另外开始在通往河南的道路上,沿途每隔一段距离,便设立一个转运点,派驻了不少的人员,在这些转运点支起大锅日夜熬粥,凡是途径转运点的难民,都可以获得最基本的食物,支撑他们有体力朝下一个转运点移动,直至走到黄河岸边,到了黄河岸边之后,自有水营的大批船只接手,将他们用渡船不断的摆渡到河对岸去,进而逐步的开始被分散到河南各地进行安置。

而年后刁正一下带回来了十多万京辅民众,顿时便将李进德他们忙了个四脚朝天,也幸好先前已经有了一些经验和准备,要不然一下来这么多人,估计能要了他们的命,不过即便是如此,也让李进德他们累的够呛,整个疏散这十几万人,把他们还是累了个半死,几天几夜都几乎没有脱鞋,来回到处奔走安排调度,还要派兵沿途维护秩序,避免他们会遭到流匪的侵袭。

总之虽然肖天健现在领兵在京辅一带找鞑子的麻烦,不在辖地之中,他手下的这帮文武大员们却没有就此松懈下来,整体上把事情办的还算是比较不错,基本上按照肖天健的手谕,比较稳妥的安置好了这些难民,如此一来使得本来已经民生凋敝的河南多地的劳动力开始得到了补充,为年后大面积的恢复农田打下了良好的基础,更加上刁正此行护送回来了大批的粮秣物资还有财物,大大的解决了这些人的吃饭问题,虽然不敢让他们各个饱餐,起码一天两顿浓稠的粥还是可以保障难民们吃到的,不至于会出现大量饿死人的情况。

而老百姓们其实的需求很小,只要让他们能吃到饭,不至于被活活饿死,他们绝大多数的人还是乐于听从刑天军的安排的,所以大乱基本上没有发生什么,个别从北方逃下来的民众之中倒是也包含了一些刁民抑或是痞子,这些人会闹出一些事情,可是刑天军对这样的人也不客气,只要逮到,就直接砍头,乱世用重典,绝不姑息迁就他们,在难民疏散的沿途到处都悬挂着这些在难民中*祸害难民的刁民的脑袋,倒是也大大的震慑了一些不安分守己之人。

(今日鸣谢麦芽晔晔、辣死神、梦之守望、白云过隙几位弟兄的打赏!)

第六十章 鞑子避战

放下这些事情不说,这个春节对于肖天健来说,也没闲着,他在汇合了罗立和李信之后,送走了大批的救回来的民众之后,便再一次率军开始行动,先是率部北上进入到了真定府辖地之中,直逼到了赞皇一带,在赞皇击垮了一支鞑子的兵马,再一次夺取了不少鞑子的所获之物,转而掉头朝东,在腊月底的时候,进入到了新河县一带,又遭遇了一支鞑子兵马,战而胜之。

但是这一路上刑天军也走的比较辛苦,沿途他们只能露宿野外,到处官府都十分敌视他们,紧闭城门甚至发炮放箭对待途径城池周边的刑天军,气的刑天军上下无不破口大骂。

而且肖天健严令不得将士抢掠以资军用,他们的吃喝都要靠着自己军中所携之物来维持,虽然又打了两场胜仗,抢了鞑子一些物资,可是对于兵将们来说,这日子其实很不好过。

腊月间京辅之地因为小冰川时期的影响,气温极低,冷的可以说是滴水成冰,对于建奴这些常年生活在关外的人来说,这可能影响不是太大,可是对于多是河南人抑或是山陕人士的刑天军兵将们来说,可是极大的考验。

刑天军这些年来虽然物质上有所改善,可是实质上称不上富裕,毕竟辖地之内许多经济都被战乱摧毁,恢复是需要相当一段时间的,而刑天军凡是占领一地,第一个考虑恢复的就是农业生产,其余的都是放在次要的位置考虑的,所以军中虽然换装,可是也仅仅是保证棉衣棉鞋抑或是羊皮袄之类的保暖之物,做不到太细。

所以兵将们天天要顶着刀子一般凛冽的寒风,卧冰踏雪的四处转战,而鞑子也不是好对付的,夜间为了防止鞑子偷袭,要加派不少的兵卒在营地周边设置明哨暗哨抑或是流动哨,如此一来,只要稍有不慎,人就会被冻伤,甚至出现了不少夜间值哨的兵卒,因为睡着,而被活活冻死的情况。

就连肖天健自己,脸上也是被冻得青一块紫一块的,手和脸许多裸露的皮肤被冻裂,成为了冻疮,流着黄水。

不过随着北上转战的进行,刑天军北征军的适应性也在增强,沿途他们抢了不少鞑子抢自大明百姓的皮张毛皮、棉衣等物,这些东西迅速的便被充分的利用了起来,发给了每一个兵将用来御寒,甚至于到了年底的时候,就连每个兵将头上也都套上了一顶粗糙但是却实用保暖的皮帽子,再也不用顶着冰冷到极点的铁盔到处跑了,每个人手上还戴上了一双厚实的毛皮手套,脚上也套上了保暖用的毛皮鞋套,如此一来才减少了刑天军冻伤冻死的情况。

不过当兵的随苦,但是却士气很高涨,毕竟他们的主帅肖天健现在跟他们一样,天天也都跟着他们一起含冰卧雪,跟他们一样长途跋涉,甚至于会常常下马,跟着步卒们徒步行军,夜间也会时常顶着寒风,在营地周边巡视,对值哨的兵将们嘘寒问暖,当兵的不求奢侈,只求一个公平,连他们的主帅都这么陪着他们受苦,他们还有什么可说的,所以虽然辛苦的厉害,可是心里面却经常是暖洋洋的。

而对于肖天健来说,这一次北征对于他们刑天军来说,也是一次难得的锤炼,使得他们积累了不少在北地作战的经验,为以后有朝一日再次挥师北上提前打下了基础,所以虽然辛苦,但是他认为却十分值得。

特别是几次跟建奴军交手,也让他们熟悉了建奴的打法以及战斗力,同时彻彻底底的检验了他们刑天军的战法,这对于以后再次挥师北上,对上大批建奴军来说,也积累下了充分的经验,起码避免了像历史上大顺军北上之后,和鞑子一触即溃的那种情况。

几场胜仗下来,随行出征的这些将士们便不再对建奴军有什么畏惧之心了,这建奴的名气有很大程度上,是被明军以及大明的百姓吹出来的,他们其实并没有真真的就要强悍到哪儿去,而且建奴军入寇的顾虑要比他们想想的还要多,许多时候建奴是并不愿意拼老命的,他们毕竟族人数量很有限,一个换一个的拼命,他们是绝对拼不起的,所以当知道刑天军厉害之后,各路建奴军便开始不再如同开始照面时候那么嚣张了,沿途他们遭遇的镶蓝旗的建奴军,一见到刑天军,便立即开始主动撤退,不敢跟刑天军死磕,只是想办法依靠他们的骑兵,在刑天军附近游荡,试图偷袭刑天军,这也充分说明建奴已经没有刚开始入寇时候那么嚣张了。

这种情况对于肖天健来说,也是大大增强了他的信心,后世有人吹嘘什么满人不过万,过万不可敌,现在通过这段时间和建奴军的交手来看,根本就是后世的有些人在放屁,起码现在看来,建奴并没有真的就厉害到哪儿去,不管是他们的所用的战术,还是他们的纪律性,都超不出刑天军,当然也不能否认建奴军的军纪起码比起明军要强出很多,而且其兵将也确实比较勇猛好战,不过这都是相对明军而言的,放在了刑天军面前,这什么都算不上了。

鞑子虽然凶悍,可是他们也并不是不知道害怕的野兽,当眼睁睁看着他们的袍泽被刑天军的火铳割草一般的割倒的时候,而他们手中被他们引以为豪的所为的强弓硬弩一点也发挥不出来威力的时候,他们也照样会害怕,照样会有人临阵退缩,照样也会卷堂大散,这一点上通过几战下来之后,已经证明他们并非真的是不怕死,而是在明军面前养出来的骄横罢了。

眼看着年底将至,就要进入到崇祯十二年新的年头了,可是建奴军却还是没有要后撤退出关外的打算,肖天健不由得开始有些着急,在他看来,以自己的兵力还有战斗力,虽然不至于一下将此次入寇的建奴军都给打垮,但是也可以择一支,使劲的干他一下,把建奴打疼打怕,逼迫他们北返,如此一来,也能多少减少一些此次建奴军对北方几省的祸害,为大明百姓争取多保住一些元气。

可是自从内丘之战以后,多尔衮和岳托似乎都意识到了肖天健的这个想法,有人力主干脆各路清兵合兵一处,和刑天军在京辅之地来一场大决战,彻底干掉这伙刑天贼,可是多尔衮却当即便喝退了这些主战之人,开什么玩笑,想干掉这一万多刑天贼,天知道他们要付出多大的代价,即便是一比一交换,他们也是赔本的买卖,而他们这次出来的六旗(正黄镶黄两旗没有出来,跟皇太极坐镇关外),如果损失惨重的话,即便是干掉这支刑天军,最终也都会伤及元气,回去之后他和岳托都要被皇太极追责,所以多尔衮是绝不可能做这种买卖的。

而岳托也同意多尔衮的意见,他们这次主要目的还是入寇抢掠,不能在这儿和刑天军拼老命,汉人太多,他们损失得起,他们建州女真可是损失不起,如果逼着蒙古八旗当炮灰的话,搞不好回去之后蒙古人还会造反,所以决战是不符合他们的利益的。

于是在多尔衮和岳托的坚持之下,鞑子兵还是在辅南一带开始分兵四下行掠,但是多尔衮和岳托却告诫麾下的各路兵马,令其不得小觑刑天军,并且绝对不许托大去跟刑天军死战,凡是遭遇刑天军,要主动回避,避免和刑天军发生大规模的战事。

虽说鞑子各路的军将们得到多尔衮和岳托的指令之后,开始有些不太相信这是真的,可是传令之人却都是多尔衮和岳托的亲信手下,把话说的很重,并且将他们在巨鹿一战和内丘一战中的战况还有刑天军的凶厉告知了这些鞑子军将们,并且严厉的告诫他们,这是睿亲王的严令,不得违抗。

于是这些鞑子军将这才开始重视起来,不过还是有人不太服气,认为南人实在是不可怕,大明的官军他们都想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居然还能怕这支造反的变民军吗?

但是不服气的人马上便吃了亏,在碰上刑天军之后,一个照面便被刑天军的凶猛火力给打了个满地找牙,在刑天军阵前丢了一地的鞑子兵的尸身,接着便又被刑天军骑兵好一通掩杀,被杀了个丢盔弃甲大溃而逃。

几次小规模的接触战之后,刑天军的名声便在鞑子军之中迅速的传开,使得这些鞑子们都知道了刑天军的厉害,再也不敢轻易与之争锋,只要一发现刑天军的踪迹,马上便拔腿走人,总之是不跟刑天军死磕了。

如此一来,刑天军想要抓住到处流窜行掠的鞑子主力,还真就不很容易,这已经几天下来,他们都没有能抓住鞑子的大部人马了,只有司徒亮率领骑兵和林洛的斥候大队一起,时不时的会抓住一些在各地流窜的鞑子游骑,敲打敲打,不过这都是小打小闹,基本上无法伤及鞑子的筋骨,这样的情况让肖天健有点郁闷,可是一时间也没有太好的办法。

他倒是知道一些有关建奴这次入寇的事情,起码知道鞑子会跑济南,破了济南城,可是现在因为他的出现,他已经不敢确定鞑子还会不会这么干了,所以一时间该怎么抓住鞑子的主力狠狠的收拾他们一下,让肖天健颇为头疼。

而这种情况即便是作为随军参议的李信,也拿不出一个很好的办法,只能尽可能的将林洛麾下的斥候们放的更远一些,追寻那些鞑子主力的下落。

但是鞑子入寇情况有所不同,他们只攻城拔地,但是却不守城,往往攻下一县之后,先是大掠一番,然后就押着男女青壮带着所获之物立即离开,目标有很大的不确定性,如果他们主动避战的话,刑天军还真是不太好抓住他们。

第六十一章 转怒为喜

而就在到了新年的时候,肖天健收到了高起潜率兵在漳河堵截刁正护送的南下民众的消息,当即他便拍案大怒了起来,大骂起了高起潜这个阉货,不过转念一想,这件事应该不会这么简单,高起潜这个混蛋不是那种好战敢战之人,如果他自己的话,在得知了刑天军的厉害之后,应该不会主动寻求和刑天军过不去的,如果这厮这么干,便肯定是受当今皇帝朱由检和杨嗣昌的唆使,是朝廷上面作出的决定。

想到这里,肖天健更是气的火冒三丈,忍不住便破口大骂起了当今的皇帝朱由检和杨嗣昌来。

杨路凯听到肖天健的骂声,也得知了消息,不无忧虑的对肖天健说道:“启禀大帅,这件事恐怕应该是像大帅所想的那样,是当今的圣……不是,是当今朝廷里面的那个人下的决断,现在陈新甲的一万多官军就在真定府,而咱们南面就是高起潜的人马,周边还有不少的建奴军,如果朝廷此事对大帅发难的话,恐怕会……”

肖天健怒不可遏的抬手止住了杨路凯的话,大声说道:“老子不怕!谁来都成,让他们只管放马过来好了!老子接住就是了!看看他们有多大的本事,能把老子如何?”

这个时候李信也得到消息,急匆匆的赶了过来,对肖天健说道:“大帅!要不然的话还是回师吧!要么就派一些援军速速赶去支援一下刁副都统也好!毕竟此次高起潜率领了两万大军南下堵截他们,以刁副都统的兵力,恐怕是难以应付他们呀!”

肖天健此时也很有点紧张,这个消息是从顺德府一带的细作传给斥候的,斥候将消息带回来的时候高起潜正在率部南下赶往彰德府,两万关宁军对两三千刑天军,刁正固然是个猛将同时也很机智,但是毕竟兵力太过悬殊,一旦搞不好的话,这数万民众还有那些难得的各种物资,恐怕就要不保了!而这次这些夺自鞑子手中的物资,对于他刑天军来说也极为重要,其中不单单只是有不少银子,重要的还是那些粮食、牲畜、器甲等物,这对于今后一年,刑天军的战略有着极为重要的作用,一旦有失的话,恐怕想再搞来这么多东西,也不容易了。

于是他稍微思量了一下之后,便立即点了司徒亮,令其率领骑兵营日夜兼程的去赶上刁正,帮着刁正护送这些民众和物资返回刑天军辖地。

而他自己也命令余部暂时放弃追踪鞑子主力,而开始先朝顺德府方向南移,看看能不能赶上这一场战事,他不是那种死板之人,这次北上,虽然是来打鞑子,不想跟朝廷官军发生什么交手,可是不代表着他就怕了朝廷,眼下既然朝廷做了这样缺德的决定,那么有来无往非礼也,他也不在乎因为此事收拾一下官军,不过他也知道,从他现在所在的位置去追赶刁正所带的那些队伍,显然是有点鞭长莫及,可是他和李信商议之后,认为眼下以他们的实力,如果一旦朝廷各方面的官军都集体朝他们发难的话,再加上鞑子的多尔衮也是个极为聪明之人,应该很快能判定出局势,那样的话鞑子保不准会趁机配合官军对自己下手,一不小心,他率领的这万余将士,便可能会沦入万劫不复之地。

所以他眼下不能带着这些将士冒这个险,打鞑子虽然重要,但是那也是在有一定自保的保证之下进行的,该做的他已经做了,朝廷里面的那个朱由检不承情也就罢了,现在倒是还在他背后搞小动作,想要趁机攥取刑天军将士拿命换来的利益,这就太不地道了,他肖天健不是喜欢吃暗亏不还手的人,更何况他又有嚣张的资本,凭什么要吃这亏呀!

如果刁正这一次顺利的能回到刑天军控制区倒也罢了,但是如果刁正所部被高起潜率兵堵住,劫走那些民众物资,还杀伤了大批刑天军部卒的话,那么这件事就绝不能就此罢休了,他定要官府朝廷为此付出超过十倍的代价,让他们知道知道,惹恼他肖天健肖刑天是什么后果!

所以肖天健一番调派之后,司徒亮作为先遣军立即率领大部分骑兵出发,先行追赶刁正去了,而肖天健自己则率领着,朝顺德府方向开进,一方面避开京辅中心地带这一片危险区,另一方面靠近据守在顺德府的那支官军,一旦刁正那边的消息传来,说刑天军吃亏了,他也就不客气了,直接便先拿顺德府那边的官军开刀,还以颜色再说。

可是不等肖天健率军返回顺德府,先前率部离开的司徒亮却又率军掉头赶了回来,和肖天健领兵汇合在了一处,并且给肖天健带回来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有点瞠目结舌的消息,高起潜率两万大军在彰德府和广平府交界的漳河边堵住了刁正,但是不但没有能截住刁正和那数万民众,反倒是被刁正率部打了个大溃而逃,缴获器甲无数,单是官军的红夷大炮和各种大中弗朗机炮,便缴获了数十门之多。

这个消息顿时把所有人都给震动了,虽然大家伙也都多少了解一些刁正的本事,也都知道刑天军兵将悍勇,战法犀利,但是这一次刁正毕竟只带了两三千兵马,还要肩负着护送近十万民众的重担,在面对超过他数倍的官军的时候,他在不能放弃民众的同时,还要率兵和官军交手。

即便是刁正所部的自生火铳数量不少,但是在远程火力上却比起官军来说,还是处于绝对劣势,而他又如何能做到以这样少的兵力,不但保住了大批民众,而且还能做到克敌制胜呢?

肖天健听罢消息之后,当即便将刁正派来的那几个传骑招入帐中,仔细的询问了这次刁正对高起潜官军一战的详细情况。

几个刚刚打了打胜仗的刁正的部下脸上各个都是神采飞扬的神情,在帐中眉飞色舞的将此战的大致情况给肖天健和诸将讲述了一遍,这些人之中大多为大老粗,但是其中有一个是孩儿兵出身,识字而且读过几本书,叙述还是相对来说比较有条理的,通过几个传骑相互之间的补充,肖天健和诸将都大致搞清楚了这一次刁正在漳河边和官军一战的情况。

(今日鸣谢呼噜胡噜、白日星现二位朋友的打赏!说明一下,近期寒风参加了个活动,需要准备大量的存稿,所以每天要尽量的攒一些稿子,所以更新会少一点,但是这也是为了更大的爆发,到时候一定让大家惊喜的!)

第六十二章 总结

听罢之后肖天健乐得也是见牙不见眼,一方面连赞刁正这一次干的漂亮,一方面也慨叹高起潜的无能,这真乃是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同样都是大明的官军,宣大、山西的兵将们跟着卢象升的时候,敢和鞑子正面相抗,但是号称第一强兵的那些关宁军到了高起潜这个阉货的手下之后,却变成了一帮鼠辈,明明他们掌握着战场的绝对优势和主动权,而这帮官军却愣是被刁正打得满地找牙,可见跟错人的后果是多么严重,崇祯宠信高起潜这么一个蠢货,他这天下要是能坐的稳那还真就是见鬼了。

肖天健是个善于总结经验之人,当即下令李信将这一战的情况详细的记录下来,并且作出详细的分析,检讨此战双方排兵布阵以及使用的策略的优劣之处,随后整理成册,编入到刑天军的经典战例范本之中,下发到队将以上的军官之中供其传阅学习,同时也下发到各讲武堂之中,供学员兵学习。

而李信对于肖天健这种作风非常钦佩,作为一个利益集团的主帅,肖天健这么做是极其难得的,因为他们的集团现在越来越大,不可能每个人都有机会参与到每一场大规模的战事之中,所有单靠个人在战场上获取经验,显然有很大的不足之处,而肖天健却恰恰是看到了这一点,对于每一战都会要求记录详细战况,并且加以分析,大家一起讨论总结指挥者的得失之处,然后将这些战例下发供各级军将参阅,如此一来,别看一些大战许多军将无法参与,可是却可以详细的了解到这些大战的详情,从中汲取到相当的经验,这也是刑天军军将们逢战善于用兵的关键,短时间之内,便可以迅速的成长起来成为一个合格的指挥者。

要知道肖天健这么做,可是和当下大明的军将们是有很大的不同的,眼下大明的军将们多是世袭得到的军职,而且对于控兵、用兵、练兵是各自都有祖上传下来的一套经验,而且这些经验对于这些军将们来说,是他们依仗来吃饭的本钱,被他们视作绝对密不外传的东西,除了子嗣之外,绝不会轻易传给部下的,所以现在大明因为连年的战乱,朝廷不得不倚重于这些军将,使得军将们开始逐步的形成了军阀集团,各自开始隐隐间有些形成了拥兵自重尾大不掉的局面,以至于朝廷也开始对他们这些军阀集团们投鼠忌器,轻易不敢动他们,哪怕他们往往一个败仗接着一个败仗的打,也轻易不会像朱由检对待文官那样,动不动就对他们罢官砍头,而军将们看到了这一点,更是知道兵马对他们的重要性,轻易在战场上不敢死战,拼光他们的老本,只要兵马还在,朝廷就拿他们没好办法,大不了就斥责一通罢了,这也是这些年来,大明对付鞑子还有变民军越打越不如以前的原因。

可是肖天健不吝于将这些经验传授给各级军官,在一定程度上也避免了高级军官们因功还有他们的经验便对肖天健形成尾大不掉的情况,反正刑天军合格的军将成长非常之快,不在乎一个两个不听话,想要拥兵自重之人,只要你不听话,有得是想要上进的军将在后面排着队等着呢,拿掉你一点也不会影响到军队的战斗力,如此一来,高级军官们都会有一种压力,就如同逆水行舟一般不进则退,不由得他们不在战场上拼命,否则的话这种地位对他们来说并不稳定,稍有懈怠便会被人取代。

除了刁正这一战之外,此次肖天健率兵北征,军中还带了相当一批文员,这些人主要的工作并不是打仗,而是随军用他们的笔记录下这次北征之中各种遇到的事情,大到战事的总结,小到针头线脑的一些琐事,都被肖天健要求详细记录,然后加以汇总整理,统计出这一次他们北上所遇到的问题,以后一旦再次北上的时候,这一次积累的经验便可以避免以后再出现,李信眼下虽然时常带兵跟着上阵打仗,但是暂时他还是隶属于文吏系统,所以便负责一些这方面的工作,对于肖天健的这种安排,李信自然是连连称绝,干活也非常用心。

当听罢了这些刁正麾下的传骑叙述过此战的战况之后,肖天健挥手让他们下去休息,暂留军中待命,但是又一个年轻的什长最后又对肖天健说道:“启禀大帅,小的险一些忘了一件事,此次刁副都统派我等来报信的时候,专门给卑职交代过,他说此战我等之所以能大败高起潜,和军中哪位陆先生还有莫大的关系,陆先生对于刁副都统此战,提出了一些有益的建议,告知刁副都统此战关键就是不计代价要先打高起潜的中军,所以刁副都统采纳了陆先生的意见,开打之后便率部直扑高起潜的中军,高起潜畏战逃走,结果导致官军全军大溃!所以此战那个陆先生也有大功,刁副都统特意令卑职向大帅禀明!”

众人绝大多数都不知道这个陆先生是谁,就连肖天健听罢之后都有点迷糊,哪儿冒出来了一个陆先生?

其实也难怪肖天健他们有点糊涂,卢象升被肖天健安排随刁正南返到洛阳养伤的时候,还处于昏迷之中,而肖天健让李奇随同护送,并没有特意告诉刁正卢象升的什么假名,而这个陆先生则是卢象升苏醒之后,自己改的姓,故此肖天健才不了解情况,被搞得有点糊涂。

看到肖天健一脸疑惑的问哪个陆先生的时候,那个传骑什长也有点迷糊,于是对肖天健说道:“不正是大帅专门交代刁副都统,要在路上好好照料的那个陆先生吗?”

这么一说肖天健才明白过来刁正说的这个陆先生其实就是卢象升,听罢之后当即便哈哈大笑了起来,挥手笑道:“原来是他呀!哈哈!好!好!看来他想通了!不错!这可是个更好的消息了!那就给他也记一功好了!难怪刁正打的这么狠这么准,原来是有高人在背后给他指点了一二呀!哈哈!好!”

众人不太清楚肖天健为何这么高兴,也不知道这个陆先生是谁,于是也跟着傻笑了一番,暗自揣测这个陆先生的身份,只有铁头面无表情,不过眼神闪烁了几下,微微的露出了一丝笑意。

(不能让弟兄们骂我,今天还是三更吧!下午再更新一章!大家静候吧!)

天怒 第278章 决战

“好一个瞬移,不错!”淳于紫雷赞叹道。同为圣级高阶,他自问自己也很难做到战霆这种程度。

战霆并没有闲着,雷神锤上爆发出刺目的紫芒,四重雷神诀同时发出。麻痹、耀目、千钧、封锁,紫芒匹练一般锁定铁木真,迅速缠绕而上。

铁木真此时刚刚释放出大范围魔技,新旧力交替的瞬间,战霆的四重打击便连续而至。铁木真的身形顿时一个迟滞,全身稍许酸麻,眼睛被强光闪烁的有点睁不开,同时全身的劲气也停滞了一下,如山的压力已经当头盖下。

在紫芒已经擦到头皮的时候,铁木真身体的异常也到了尾声。勉力提起苏鲁定,红芒喷薄而出,迎上了战霆的雷霆一击。轰天巨响中,高空爆发出一道灿烂的礼花,连强大的禁制也随着一阵强烈颤抖。

战霆的反应不可谓不快,雷神诀也不可谓不强悍,但修为上的巨大差距还是弥补了铁木真的劣势,让他在千钧一发之际抵挡了这致命一击。淳于紫雷摇头叹息,这一下如果换了自己,那是万万抵挡不住的。

但铁木真还是勉强挡了下来,这就是实力上的差距,这老儿,当真是难缠。虽然雷神诀是自己传给徒弟的,但显然战霆已经超越了自己的境界,单是这四重同时释放,自己已经是很难做到了,而战霆却能做的游刃有余。

“兔崽子,这是什么鬼功夫!”铁木真虽然接下来,却也是狼狈不堪,禁不住破口大骂。

“雷神诀!哼!”战霆吼道。

雷神锤上的光芒并没有消失,反而在这一瞬间又笼上了一层蓝色的光华,雷神诀第六重——凝聚。

铁木真并不好受,战霆这一记重击他只是勉强接下来,力量并非他的长项。而就在他想缓一口气的时候,战霆的又一轮打击到来了。

蓄力、凝聚、怒击、千钧,又是一气呵成。这一次凝聚的力量更强,雷神锤紫光大盛,轰轰的风雷之声令人心胆具寒。

所有的攻击,战霆都是在百里之外完成,曾经的近战招式,在他这魔武双修的体质上终于得到了完美的发挥。无论距离远近,他都能挥洒自如,近战的致命缺陷,在他这特殊的能力下已经完全不是问题。

砰——

又一次强烈碰撞,铁木真再次接下。不过,他那强悍的身体也明显矮了几分。

战霆不断施展乱披风锤法,雷神锤每一次的出击都划出一个完美的圆弧,而每一次的力道也更胜从前。铁木真就像一块不断在铁砧上被捶打的生铁,被雷神锤疯狂压榨着体内的能量。

两个时辰,无数次魔技的碰撞,天空如灿烂的烟花绽放,不绝于耳的轰鸣声震动四野。大海的波涛声已经被彻底掩盖,风云变幻也挡不住这旷世之战,在大陆上两大绝世高手的碰撞中,一切都显得那么脆弱和不堪一击。

表面上,战霆占据了很大的优势,连站在下面的一众伙伴们也都喜不自胜。他们的眼中,大猩猩已经是胜券在握,剩下的胜利就是迟早的事情。只有淳于紫雷紧锁眉头,他看得出,战霆已经到了强弩之末。

铁木真的身形已经接近恢复到了原本的真身大小,而战霆却是依然保持着原来的高大身形,如一尊陷入疯魔的天神,用巨锤不停捶打着一块渺小的铁块。

铁木真只能不断的招架,自从将战霆逼退,接着开始承受雷神诀的打击后,他就再也没能挽回颓势。

但是唯有淳于紫雷看的清楚,铁木真的形势虽然看起来被动,但却始终是有章有法。看似狼狈的背后,苏鲁定却没有一次落空,每次都能勉强顶住雷神锤的捶打,顽强的如小强一般。

“大猩猩,再加把劲,砸死这老棺材瓤子。”修顿扯着公鸭嗓子叫嚷着。

小小和苏珊手牵着手,看着战霆如此勇武,居然将比自己修为高的铁木真揍的左支右绌,也是面露喜色,不停为男人加油。就连一向沉稳的东方云逸,此时也是一脸安逸,打到这份上,战霆没理由再落败。

“哼,战霆,如果你就这么点本事,趁早自我了断,本汗没兴趣陪你纠缠了。”铁木真又接下一次,突然喝道。

战霆理都没理他,雷神锤再次下砸,轰鸣声震天动地。

“镜花水月!”已经完全恢复本身的铁木真一声怒吼,苏鲁定绽放出前所未有的异彩。

一道微光自苏鲁定上蹿出,随即在空中瞬间扩散成一个椭圆形,平滑如镜,灿烂似银。万道毫光从镜内喷射而出,如丝线般千丝万缕,瞬间包裹住下砸的雷神锤锤影。而战霆这雷霆万钧的一击,就那么诡异的停滞在了半空。

只是一个呼吸的时间,下面众人的呼吸却也为之一滞。此时的战霆最有感触,雷神锤就像被一张巨网兜住,上下不得,强大的拉扯力几乎要将远在百里外的雷神锤给拽的脱手飞出。

战霆心思电转,瞬间运转起全身魔力抵抗,体内的元神竟也随之暴涨一圈,力图加力夺回雷神锤的控制权。

然而就在这么一瞬间,雷神锤上巨大的压迫力却是突然消失,雷神锤像是被一条弹簧猛然弹回,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向战霆的脑袋反弹回来,神器弑主!

“啊!”下面的众人连同所有的战士们骤然看到这震惊的一幕,不约而同的惊呼出声。

淳于紫雷眼中精光暴涨,长身而起,就要突入粉红色的禁制中。他心里明白,战霆遇到了绝大的风险,自己必须得出手了。

砰——

淳于紫雷的身体猛撞在禁制上,却被无情的弹了回来,这禁制连铁木真那圣级巅峰都不能突破,淳于紫雷也是徒劳。

同时响起的还有另一声撞击声,雷神锤撞上了战霆的脑袋,狠狠砸在王者之冠上。淳于紫雷的心顿时沉到谷底,这一下,恐怕战霆也是凶多吉少。

卡啦啦的碎裂声自雷神铠上传出,关键时刻,这雷神留下的神器终于发挥出应有的作用。

雷神锤与雷神铠本就是同根同源,它们的自相残杀分明就是矛与盾的较量,不过,它们之间的心意相通最终也救了战霆一命。

王者之冠出现了明显的裂纹,不过在雷神铠闪过一道炫目紫光之后,已经是完好如初。而战霆,也在头昏眼花中重新把握住了狂躁的雷神锤。

众人看不到的是,战霆已经狂喷出了数口鲜血,只是在喷射出的瞬间已经被包裹严密的雷神铠完全吸收,化作恢复自身裂痕的养料。

“小子,你很不错,能让本汗使用真身绝技,你是第一个。”铁木真阴沉的道。

战霆此时的魔力已经耗费了七七八八,刚才这一下突然的反噬更是让他差点就挂掉,要不是雷神铠救了他一命,此时恐怕已经是死的不能再死。

雷神锤的威力他心里清楚的很,哪怕是自己这个主人,也绝对禁不起巨锤的一击。

铁木真能挡住自己的狂轰乱炸他并不意外,但是他怎么可能把自己的力道反弹回来。难道,铁木真居然学会了传说中的移花接玉、乾坤大挪移之类的功夫?

雷神锤在身周再次抡了一个圈,略微暗淡的光芒再次闪亮起来,怒击、麻痹、耀目、吸引、封锁一气呵成。这次战霆学乖了,雷神诀施展出了好几个扰乱牵制技能,不再是前面的正面打击。

铁木真的镜花水月并没有消失,雷神锤击下的同时,镜面上也是再次闪亮,故技重施。

不过,这一次在雷神锤的吸引下,镜面突然偏离了一下,本该完全反击回去的力道,被折射到了禁制之上,发出巨响。然而,战霆的攻击也是无功而返,宣告失败。

“去!”苏鲁定猛然挥动,平滑的镜面居然变成了一口巨锅,几乎覆盖了整个禁制的范围。

战霆此时已经避无可避,而且更可怕的是他的气机已经被巨锅完全锁定,瞬移也无从施展。

“打!”战霆只能选择硬拼,不过,他选择的并不是雷神锤硬砸,而是使用了寂灭钎。

紫蓝色光芒只有筷子粗细,却无比凝练,灿烂的光柱直接冲向巨锅的中心。

这次没有了雷神锤与苏鲁定碰撞的巨响,只有轻微的一声撕裂声,光束穿透巨锅的同时,巨锅也笼罩了战霆的全身。

砰——

荡魔鼓化作巨盾挡在身前,破裂的巨锅在巨盾的格挡下四分五裂,化作无数流光飞回铁木真手中。在这次硬碰硬的碰撞中,战霆终于抵挡住冲击,二人似乎是拼了个半斤八两。

不过,要不是寂灭钎先破坏了镜花水月的中心,再加上荡魔鼓的强悍防御力,战霆这次可是有大麻烦了。饶是如此,战霆也在这巨大的冲击力下不由自主的喷出了几口血,二十几米高的身体摇晃了好一阵,一下子矮了几尺。

下面的众人看得无比揪心,小小和苏珊的手紧握着,骨节都捏的咔咔作响。淳于紫雷面色阴沉,脸上亘古不变的肌肉也猛然跳动了几下。

“奸猾,可恨!”铁木真怒吼声中,挺身而上。

苏鲁定爆出耀眼光华,一条十几里长的红色光带在枪尖上窜动,在铁木真挥舞下,水蛇一般向战霆缠绕过来。

战霆深知自己的实力比铁木真还是有太大的差距,不敢再去硬拼,只得施展雷神九闪在空中闪躲着光带的纠缠。

苏鲁定每次划过,红色的光带就多出一条。随着铁木真不断挥枪,空中的光带也越来越多,如千蛇乱舞,天空中布满了一条条红绸。它们凝而不散,围绕着战霆夭矫灵动,纠缠不休。

战霆已经将雷神九闪施展到了极致,身形如流光一般在光带中不断穿梭。每次都在红绸即将落在身上时,险之又险的避开。

雷神锤的强悍对这些红光不起作用,一旦被缠住恐怕自己也无法脱身。战霆只能在不断闪转的同时使用寂灭钎,只有寂灭钎那无坚不摧的穿透力才能对那些光带有一些牵制和破坏作用。

而雷神锤,只能在战霆的手中提着,偶尔绽出几道闪电。随着闪转,战霆被逼得离铁木真的距离越来越近,两人的距离很快拉到了不到十里。

“哼,我看你还能逃到哪去!天罗界!”

随着铁木真的怒吼,无数道红光忽然光芒大放,在空中迅速扩张,互相连接到了一起。战霆再没了闪展的空隙,那些光带竟然组合成了一个巨大的光球,在战霆的周围形成了一个新的禁制。

红色的光球晶莹纯净,如同一块红色水晶包裹住战霆庞大的身躯。光球上偶尔爆出几点火星,发出轻微的爆响。

身在其中的战霆此时却是无比难受,那光球看似火球一般,却感觉不到一丝丝热度。相反的,战霆反而感觉到彻骨的冷,那种可以冰冻灵魂的冷,那寒意令早已寒暑不侵的他,也觉得心神震颤。

光球迅速收紧,战霆此时就像一只裹在茧中的蚕,随着收紧身躯不断的缩小,他自己都能听见骨骼之间摩擦的咯咯声。

要知道,以他易筋经三重的境界,早已经是金刚不坏之身,骨骼全部都是晶体铸成了。此时此刻,他就算背着一座山,也比在这光球中轻松。这是比大海还浩瀚的压力,也许只有苍天,才有如此的神威。

战霆此时体内的虚无之力已经耗费了十之**,几乎没有了反击的力量。所有的人都已经看清楚,战霆的落败只是时间的问题,他再苦苦支撑也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刚才还占尽优势的情形,现在已经完全逆转过来。淳于紫雷知道,自己的预感并没有错,战霆与铁木真的实力,差的实在是太多。而修顿等人此时也彻底明白过来,不等淳于紫雷说话,他们已经是一头撞向了粉红色的禁制。

结果是徒劳的,所有冲上去的人都是灰头土脸,即使天罚战士们集体用上了激光枪也无济于事。他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眼睁睁看着战霆受苦。而当战霆力竭的那一刻,他的结局就是悲惨的死亡。

没有比这更令他们痛苦的事,此时的他们才真正意识到了自己有多么的渺眼看着自己心中的神即将陨灭,而自己却是毫无办法,这种心情,比让他们自己去死都难受万分。

下面的众人已经安静下来,大家都知道自己那点力量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在这神级的禁制前,人数的优势没有任何作用。

这就是神的力量,天力不可违。他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心中一遍遍的祈祷,为他们的战神祝福,希望奇迹能够出现。

战霆似乎感受到了下面众人的心情,封闭的雷神铠忽然露出了他的面容。此时的他形容憔悴,嘴角不断溢出鲜血,这悲惨的情景更是让下面的众人心如刀割。

小小众女已经不忍心再看,却又忍不住要盯着他,希望在他倒下之前,多看他几眼。这一幕,竟是如此残忍而真实。

“这次,本汗看你还怎么破解!”铁木真咬牙切齿的道,“你的死期到了。”

“是么?”战霆咬牙道,“我死可以,但你得陪着。鸿蒙一击!”

雷神锤上的光芒突然变成七彩,那是战霆将自己全部剩余魔力注入其中的结果。百万斤的雷神锤瞬间又猛涨了几圈,战霆的苍穹臂也同时粗壮了两倍。

雷神锤高举过头,身体像一张弯弓向后极力伸展。在雷神锤举过头顶的瞬间,身体也随着猛然向前一挺,弯下腰的刹那间,雷神锤脱手飞出。

这是战霆绝命的一击,当初冥地巨蟒圣级的实力尚且禁不住八阶战霆的打击,这一次,战霆再次施展出了这一杀招。上次战霆是越级使用,威力打了不小的折扣,而这一次,他已经能完全发挥出鸿蒙一击的威力。

鸿蒙一击必须在魔力剩余不足十分之一时才能施展,而一旦施展完毕,战霆的魔力将消耗殆尽,再没有施展魔技的能力。因此,这一击是完全的鱼死网破。

战霆在一开始就想好了用这一招来对付铁木真,他知道自己与铁木真的差距,那不是单凭勇气和信心就能弥补的差距。

对付他,最好的结果也只能是两败俱伤,甚至同归于尽。战霆一开始上来就强攻,毫不吝惜的耗费自己的力量,直到这时的山穷水尽,他等的就是这一刻的爆发。

“好!”淳于紫雷脱口而出。

这一招是雷神亲自教给徒儿的唯一一式,也是最凶猛霸道的一式,当初战霆凭借这一招战胜了远超自己修为的冥地巨蟒,今天,奇迹能否延续?

这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一式,要么成功击杀铁木真,要么功亏一篑,战霆再无还手之力,这实则是孤注一掷的一式。淳于紫雷清楚,战霆所说的同归于尽的办法,也许就是等待着这一式的出现,现在,他终于施展出来。

惨烈、狂暴、义无反顾,雷神锤带着华丽的眩光朝着铁木真一头撞去。壮士断腕,气贯长虹,这一击之势,在战霆此时施展出来,足以令天地失色,神鬼动容。

“你……”铁木真狂吼一声,雷神锤已经到了面前。

两人之间的距离实在太近,加上战霆凭借雷神九闪刻意的拉近了距离,鸿蒙一击发出的一刻,雷神锤已经完全锁定铁木真,到了他的面前。

锤子的个头远远大于铁木真的身躯,看上去就上一座山朝铁木真蛮横的冲撞过来,那威势,像是要把天都戳破。

“破!”铁木真厉声吼道,千钧一发之际,铁木真终于意识到自己还是太轻视了战霆的实力,这一击之力,足以要了他的命。圣级巅峰的实力,在这危急时刻全面爆发。

苏鲁定上绽出的红光犹如实质,枪尖似乎长了十尺,一道红色的水晶尖刺蹿出,直直顶住了飞来的雷神锤。

冲天的气势瞬间覆盖满了整个禁制,枪锤相撞之处宛如核弹爆发,刹那间亮起的光芒让下面所有的人都闭上了眼睛。

更诡异的是,如此剧烈的碰撞,居然没有一丝声音。但是,众人的心神却是一阵剧烈的颤抖,所有圣级以下修为的人更是直接鲜血狂喷。

要不是天怒战士们早就远离了战场,要不是有雷神禁制的存在,要不是他们人数众多,这一下冲击波就能直接让他们变成空气。

即便这样,万余名天怒战士们还是全部瘫软在地,喷射着血箭,萎顿不堪。

光芒持续了十个呼吸的时间方才散去,众人也都逐渐再一次看到了禁制内的一切。

战霆已经落在了地上,身躯缩减到不足原本的一半。雷神锤已经飞回手中,不过,已经恢复了最初的大小,竖在地上,成了战霆的拐杖。锤头上,一个贯穿的大洞足有手臂粗细,那是苏鲁定贯穿的结果。

铁木真仍在空中,不过也仅仅是十余米上下的高度。苏鲁定正中的枪尖此时已经折断,只剩下两边的短尖。原本彪悍威风的苏鲁定,现在成了钢叉。

铁木真面容呆滞,身上的铠甲破败不堪,胸脯鼓荡如同风箱。惊怒交加的神色挂在灰白的脸上,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嘴角不断溢出的鲜血告诉众人,他受了极重的伤。

反观战霆,如果没有雷神锤的支撑,恐怕他早已是瘫软在地上。此时的他佝偻着身躯,不断呕出的鲜血在身前汇成了小溪,汩汩流淌。他没死,但所有的人都能看出,他已经是油尽灯枯,失去了任何反抗的能力。

“哥啊!”小小和苏珊同时喊出,心如刀绞。

“大猩猩!”这是其他的伙伴们的呼喊,女孩们已经是泪如雨下。

“霆儿,挺住!”淳于紫雷和其他的前辈们异口同声。

“铁木真,放了霆儿,老夫与你一战!”淳于紫雷喝道。

“本汗会成全你,哼!”铁木真喘着粗气,对雷神道,“不过,那是待本汗取了这小子性命之后。”

看看下面的战霆,铁木真的脸上浮出残忍的笑容,缓缓说道:“很好,你很好。本汗还是低估了你的实力,想不到你这小子竟然达到了这种境界。本汗相信,再给你百年时间,你定会超越本汗,成就神祗。可惜,你没有那个机会了。你可以去死了!”

“哼,铁木真,我承认实力不如你。你记着,就算我到了冥界,也一定会重新来过。早晚有一天老子会找上你,就算你成了神也没用。

你这样的屠夫,人神共愤,天地不容。今天老子没能跟你同归于尽,是你的运气,下次,保证你没这么好运。来吧,杀我!”

“下次?哼哼,你没机会了。本汗不会让你的神魂去冥界的,等你的,只有神魂俱散的下场。至于以后的事,与你无干。”

(还有最后两章,明后天上传完)

第一百章 天命之人

一时间汝阳县刑天军大营便热闹了起来,兵卒们在军官们的喝令之下,纷纷收拾行装,将兵帐撤收起来,装在各营大行李队的大车上,每个人都检查了一下各自的器甲以及身上的行囊,迅速的开始在营中集合起来。

当天色彻底黑下来之后,一队队兵马便开始整队出营,也不举火把,只借助着夜空中的月光照亮,驻在汝阳大营的三个营的人马,马摘铃人衔枚开始悄无声息的踏出了大营,丝毫没有惊动到当地的百姓,迅速的便消失在了前往伊川方向的大道上。

刑天军的八个战兵营其实并没有都在汝阳县,驻扎在汝阳县的只有四个战兵营和一个新营,其余的战兵营皆分布在嵩县和伊川县境内,以减轻众多兵马集结在一起,对汝阳县就粮的压力,同时也负责镇守这两县弹压地方不肯归服的势力,所以行动起来倒是也迅速,本部不在汝阳县的兵将受命之后,立即便飞马直奔向了自己本部兵马的驻地而去。

所以肖天健在离开汝阳县的时候,也仅仅率领了李栓柱一降的三个战兵营和部分辎兵营的兵马,随行的还有铁头麾下的一个不足三百人的近卫连,兵力不过只有四千人左右。

而连夜偷偷出发的只有两个营和辎重营,这些兵将们按照肖天健的吩咐,不举火把,不大声喧哗,提前在营中整队,随着一声令下,便一队队的随着军官开出了营盘,默不作声在不惊动周边人们的情况下悄然离开了汝阳大营,朝着预订地点开去。

而肖天健则是第二天一早,仅领剩下的一营离开了汝阳,别看只有区区一千多兵马,但是这千多人以纵队队形排开之后,踏出营盘的时候,依然看起来要比其它军队更要威武雄壮许多,而且队伍中的行军鼓的鼓点声也敲击的越来越具有节奏感,所有兵将都踏鼓而行,更使得行军之中的刑天军的阵列显得士气昂然,再加上刑天军的兵卒们在军官们的起头下,出营之后便放声高歌了起来,肖天健教给麾下兵将的那首男儿当自强到了这个时候,虽然没有正式定为刑天军军歌,但是现如今已经被刑天军部众们广泛传唱,隐隐间已经基本上成了刑天军的军歌了。

千多人合唱一首歌,所产生的效果之强,是显而易见的,雄厚的歌声滚滚而过,响彻了整片大地,甚至是直冲霄汉,就连很远处正在田间劳作的老百姓,也都直起腰,不由自主的挺直腰杆,望着大路上滚滚而去的这支钢浇铁铸一般的军队,不由得肃然起敬,更有人奔到路旁,大声的为刑天军叫好。

肖天健骑在马背上用马鞭微微一指路旁的这些自发前来为刑天军送行的老百姓们,对跟着他并辔而行的牛金星笑道:“先生请看,这些老百姓对于咱们,是真心实意的支持,本来我们都是大明臣子,可惜的是大明朝廷却不拿我们这些人当作他的臣子,以至于逼得天下人纷纷揭竿而起,如果不是官府朝廷倒行逆施的话,又岂能有建奴鞑子肆意犯边之事呢?以我们大汉国力,海内又有谁能与我争锋呢?”

牛金星点点头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得民心者得天下!大帅眼下所行之举正是得民心之处,民心如何能不归于大帅呢?长此下去,大帅问鼎天下恐怕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肖天健摇摇头道:“问鼎天下?呵呵!说实在的当皇帝又有什么好?当一个昏君的话,会被人骂,也会遗臭万年永世不得翻身,可是要当一个明君的话,却又要一天到晚的操持各种政务,不敢有些许放松,累的臭死不算,稍有不慎有点懈怠的话还要被忠臣骂,呵呵!在我眼中,当皇帝也不是个什么好差事呀!”

牛金星听罢之后笑了笑,肖天健此话说的很淡,但是却道出了他的想法,某种程度上也说明了肖天健的心态不是那种十分有权欲之人,在这样的人手下做事,相对也会轻松一些,不过他却并不相信肖天健不想问鼎天下,坐上龙椅,于是笑问道:“那么大帅既然没有想问鼎天下的心思,又何苦天天如此殚精竭虑的操持着军务,每天只睡那么一会儿,做的如此勤勉呢?”

肖天健眼望着一队队从他身边大踏步而过的麾下的兵将们,表情变得严肃了起来,目光随之投向了遥远的北方,微微叹了一口气道:“先生问的好!因为我知道未来即将发生什么事情!因为我们大汉民族,即将陷入到水深火热之中,天下人却还懵然不知,朝廷一直以来都轻视建奴鞑子,一意孤行对内横征暴敛,逼得天下百姓无以为生,却不修内政,当今圣上又是一个刚愎自用之人,对于大臣薄情寡义,使得朝中党政不断却解决不了半点实事,当官的却又大多数只知升官发财,贪墨成风,根本不考虑民间疾苦,现如今的大明早已是千疮百孔,貌似还很强大,其实早已被这些蛀虫们掏空了根基,随时都会倾覆!

看看我们这些老百姓们,过的又是什么日子,同样身为大明子民,受灾无人振抚,相反是变本加厉的进行盘剥,人总是要想办法活下去的,即便只是为了这么多追随我的弟兄,我也会义无反顾的和当今朝廷干到底,还天下百姓一个安宁的日子!

另外再说说关外野猪皮的那些子孙们,他们早已看出了当今大明王朝的虚弱,一个个对于我们汉人的土地垂涎三尺,才会如此嚣张的一次又一次的叩关而入,对我们汉人大肆杀戮,肆意劫掠,恨不得一步踏入中原,将偌大的天下纳于他们手中,大明君臣却还是视而不见!如果有一天让这些蛮夷入主中原的话,对于我们中国人来说,将会是一场空前的浩劫,从此可能会令我们中华民族就此沉沦,所以既然当今朝廷肩负不起这样的责任,那么我肖某身为汉人中的一员,就该站出来接住这副担子!

呵呵!说的远了!说的远了!你不要问我为什么知道,但是我就是知道!总之既然老天选了我,把我肖某人抛到这个时代,那么我就不会放弃,终归要拼一把,哪怕是失败,也无悔于来此世上走上一遭!”

牛金星坐在马背上,听着肖天健慷慨激昂的这番话,心中也是翻腾不已,他以前确实有点小看了肖天健了,本来他以为肖天健虽然有点练兵的本事,但是终归还是一个泥腿子出身,志向也高远不到哪儿去,自己投于他麾下,就要想办法帮着他成就一番事业,也为自己的未来博取一个前程,可是今日听完了肖天健的这番话之后,他才发现,肖天健其实志向比他想的要高远的太多,根本不需要他来告诉他,未来他要有什么追求,他心中早已有了一个乾坤,他心里面甚至可能装的不止是一个问鼎天下的志向,甚至可能会更大,至于大到什么地方,现在就连牛金星都有点看不清楚了。

看着提马朝着队伍前方走去的肖天健那高大伟岸的背影,牛金星忽然对他更加好奇了起来,牛金星自以为自己很有识人的本事,但是在肖天健身上,他却无法看透他的想法,肖天健有的时候就像是被一团雾笼罩着一般,总是让他隔着一层浓雾,去打量他,以至于越是想看清楚他的心思,就越是无法看清。

特别是听罢了肖天健的这番话之后,他隐隐中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肖天健这个人似乎本不该出现在这个时代,他似乎比任何人都了解未来这块中原大地上将要发生什么事情,有一副沉重的担子压在他的肩头,使得他不得不努力的扛起这副担子,朝前奋力的跋涉,他到底要什么?这真是一个让人好奇的问题呀!他又是什么出身,为什么他会知道未来将会发生什么?而且还如此笃定的认为建奴鞑子将会成为汉人最大的敌人?

“罢了!罢了!真是看不透呀!这位大帅确有过人之处,就让我牛某也跟着他好好看看,他到底要做什么吧!保不定他真是个天命之人也说不定呢!”牛金星想不通,也看不透,于是干脆也就不多想了,晃了晃头之后,自言自语道,然后一提马缰,催动坐下的战马朝着已经超越他赶向队伍前面的肖天健追去。

第一百零一章 以身涉险

高岭村本是一个不起眼的小村子,但是在三月二十这一天,却突然成了一个人喊马嘶的喧闹之处,一队队刑天军的兵马于天黑之前赶到了这里,就地在高岭村外扎下了大营,而且入夜之后,还有一批批的刑天军的兵马从远处奔至这里,驻入到了已经成形的大营之中。

各式各样不同的帐篷被许多兵丁迅速的卸下车马,然后搭建起来,随军伙夫更是紧着忙活,在指定给他们的地点上搭起灶台,开始烙饼的烙饼,熬汤的熬汤,将一挑挑烤出的大饼还有一桶桶熬好的粥送至军中各处,分发给排队打饭的兵将们。

肖天健也在这些兵将们之中,不断的和当兵的笑骂着,也不时的和一些兵将闲聊几句,时不时的还会拍打着一些新兵的肩膀说一些鼓励的话语,引得一帮帮兵将们对他不断的发出欢呼之声。

牛金星远远的看着肖天健,嘴角也露出了笑容,肖天健这个人天生似乎就有一种领导的气质,很容易和部下们打成一片,获得他们的信任和拥戴,许多兵卒只跟他随便的说一句话,便可能因此就将性命整个交给他,这种气质是与生俱来的,外人想学都学不来,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刑天军上下只要看到肖天健,就觉得心里面有底,脊梁骨都觉得可以挺的更直一些,所以哪怕是刚刚入军不久的新兵,在明知即将要面临大战的时候,也没有表现出太过紧张的情绪。

整座大营之中在休息的时候欢声笑语,一派士饱马腾的架势,这让牛金星觉得安心了许多,虽说刑天军在历次和官军对战少有败绩,并且在柳泉镇一带也大败过祖宽所部的关宁铁骑,但是毕竟当初牛金星没有参与,也没有见识过这种过万人会战的场景,虽说他自以为熟读兵书,但是真正的战场他却还没有亲眼见识过,最多也就是看到过小股的杆子攻掠一些村庄后的场景,所以这次随军前来观战,牛金星还是颇有点感到紧张的。

本来肖天健说过要牛金星留在汝阳县等候,可是牛金星还是坚持跟着肖天健前来这里参战,他深知如果想要得到肖天健对他的器重的话,单凭耍嘴皮子是不成的,肖天健既然拿他当幕僚看待,那么他就要有幕僚的自觉性,不亲临战阵别说得不到肖天健的重用了,就连肖天健手下的这些部将们,恐怕也不会高看他一眼。

作为饱学之士,牛金星很清楚在末世之中,不管是朝廷一方还是造反的一方,都会形成重武轻文的状态,而肖天健更是在辖地中推行勋章制度和保长制,以此来彰显武将的地位,明显现在文吏在刑天军地位并不如这些武人,所以牛金星知道如果想要在刑天军之中混出头,那么就要紧跟着肖天健的步伐,如果连战阵前面都不敢去看的话,那么就休想在刑天军有大的前途。

可是现在看来,刑天军上下都是一副士饱马腾的模样,使得牛金星也放心了下来,一支强军最关键的也许不是装备,也许也不是操练,最重要的可能是将士上下的士气,和他们心中必胜的决心,如果没有这种士气和决心的话,即便是操练的再好,装备的再怎么齐全,也不见得能取得胜利,而牛金星在刑天军的兵将上下人等身上,恰恰看到的就是这种士气和决心,一个个兵将们都在摩拳擦掌,等候着即将到来的大战,而肖天健的那种轻松,也又给予他们了更强的信心,长久以来的连战连胜,使得军中老卒们无不坚信,在刑天军面前,没有他们打不垮的敌人,他们的情绪也很好的影响到了军中新兵们的情绪,看到老卒们一个个满不在乎的样子,就连新兵也开始变得乐观了起来,所以虽然大战将至,却很少有人感到紧张。

高岭村之所以叫这个名字,就是因为它地处一条山岭上,说起来叫高岭,其实这条土岭只不过是一道绵延不到十里,高不过十几丈的丘陵罢了,从字面上很可能会给人造成一种误会,但是这并不代表这里不能成为一个对刑天军很有利的战场。

岭北是一条很少有人知道甚至不知名的叫白降河的伊河的支流从村北流过,而岭南则是一条汝州通往伊川的官道,离此不远的十里外就是一座山,刚好和汝阳县夹住了这条通往伊川县的通道。

假如这一次肖天健和牛金星他们预料的不错的话,那么此地便是官军攻打伊川县的必经之路,因为伊川实在是离洛阳太近了,一旦刑天军对洛阳有什么打算的话,这里出去几十里便可以直接打到洛阳城下,官军不得不防着刑天军给他们来一个围魏救赵,所以伊川就成了两军眼下必争之地。

刑天军到了高岭村之后,一方面就地扎营,肖天健另一方面派出了近百的斥候将警戒幕向汝州方向洒出了近二十里远,同时还令十几股小队人马在高岭村以东前出,形成了一道封锁线,对汝州方向形成了情报遮断。

与此同时随军抵达此地的新扩编的工兵营在钻地鼠范铁头的率领下,立即便开始忙活了起来,现在的工兵营已经比肖天健年前率部南下时扩大了很多,年前年后通过收罗河南当地的工匠还有一些煤窑的矿工,现在的工兵营已经膨胀到了近七百之多,这七百人被分做三个大队,以连的建制构架,工作效率更是厉害了很多。

工兵营先是顺着白降河下去,连夜将白降河上汝州通往伊川的一座石桥拆毁掉,然后又返回了高岭村北部,在白降河上开始搭建起一座临时性的木桥,这个过程用了大致两天时间,第三天木桥搭好之后,肖天健一声令下,以罗立为首的三个战兵营便渡过了白降河,在高岭村一带只剩下了肖天健和李栓柱麾下的一个战兵营和铁头麾下的两个近卫连,兵力大致只在两千人左右。

肖天健命牛金星随罗立渡河到北岸去,但是被牛金星给一口否决掉了,无论肖天健如何劝他,他都咬死要跟在肖天健身边,肖天健摇摇头苦笑道:“先生这又是何苦,留在这里要知道乃是一处险地,难不成非要这么做吗?”

牛金星摇头一笑道:“大帅都敢以身涉险,卑职身为大帅的参议,又岂能弃大帅到北岸去呢?大帅不必多说了,牛某虽然身为读书人,但是也并非手无缚鸡之力,牛某自少年起就勤习剑击之术,虽然不敢说很是厉害,但是自保之力还是有的!”

肖天健看牛金星如此坚决,于是便不再多说什么,从这一次牛金星出谋划策到他坚持留下来看,牛金星已经是彻底归心于他,他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什么,肖天健其实也心知肚明,既然牛金星愿意这么做,那么他肖天健又岂能拂了他的心意呢?

牛金星如此表现,就连跟着肖天健的这些军将们也暗自称好,本来这帮家伙对于像他们这样的读书人一般情况下都是多少有点看不起的,觉得他们耍嘴皮子的时候多,真的是用到他们的时候却不济事,现在牛金星执意留在肖天健身边,让这些家伙们也多少扭转了对他的态度,纷纷暗自点头,对牛金星的态度也变得好了许多。

(虽说这圣诞节不是咱们中国人的节日,但是好歹给自己找个偷懒狂欢的借口不是?所以今儿个祝大家圣诞节快乐!光棍的都找到个媚纸一起过节!呵呵!)

第一百零二章 王家祯的抉择

王家祯虽然日夜兼程,但是因为途中匪盗横行,还是比熊文灿要求的日子晚到了汝州几天,不过这也无妨,毕竟现在的世道就是这样,路上实在称不上太平,晚几天也不影响什么,按照熊文灿的吩咐,在他到汝州之后,也只有祖大乐和祖宽率部刚刚抵达汝州,开封的陈永福还在路上没有能赶至汝州,就更不用说南阳兵了,到现在还在南召没有出发,至于洛阳的王绍禹和马如天,即便是本身就在洛阳一带,却拖拖拉拉到现在都没有能将兵马集结到宜阳,所以这一次的战事,能不能顺利展开,将刑天军一举剿灭,根本还是一个未知之数!

在王家祯到了汝州的三天之后,陈永福才率领四千开封兵抵达了汝州城外,在路上陈永福走的也很不顺,途经新郑的时候,遇上一股聚集过万的乱匪,想要攻袭新郑,途经此地的陈永福索性在新郑率部击溃了这伙乱匪,获得了斩敌过千的大胜,在逐散了这伙乱匪之后,陈永福才携大胜之危,赶至了汝州。

经此一战之后,这支开封兵便士气大涨了不少,颇有点横着走路的感觉,到了汝州之后,居然还和先到这里的祖大乐的关宁军因为抢扎营的地盘,发生了点冲突。

王家祯听闻之后赶紧出面,才摆平了两军的这场不快,分划了营地之后,才令陈永福的兵马驻扎了下来,虽然表面上祖大乐没有因此和陈永福计较什么,但是两个人之间还是有了一层间隙。

而就在陈永福率部抵达了汝州之后,南阳的那支官军也终于传来消息,说已经离开了南召县,进抵到了鲁山县城以西,距离汝阳县只有不足百里的距离了,而主将冯春先行一步,带着百余名家丁先一步到了汝州听令。

与此同时洛阳总兵王绍禹和参将马如天也终于在家丁的护卫下,从宜阳赶至了汝州,到了汝州听从王家祯的调遣,至此这一次河南进剿刑天军的诸将才算是聚齐到了汝州。

王家祯刚刚在五省总督任上卸任,现在正是不得志的时候,等诸将齐聚到汝州之后,王家祯也等不下去了,在州府之中,将本次前来参战的诸将召集到了府中的大堂上,除了这些各路前来参战的军将之外,连带着周边几个州县的守备也都赶来参加了这次议事。

王家祯先是当众历数了刑天军的几大罪状之后,又安抚了一下前段时间在永宁吃亏的祖宽以及王绍禹,让他们不必太过挂怀那次兵败之事,胜败毕竟乃是兵家常事,让他们这一次要以此为戒,小心行事,率部一雪前耻。

王绍禹这厮脸皮够厚,漂亮话说的也厉害,当众拍着胸脯保证这一次要和刑天军死战到底,克服失地!而祖宽脸皮就没有王绍禹厚了,柳泉镇一战他败得够惨,带去的两千多关宁铁骑折损了近半,战马也损失很多,过了个年到现在,他麾下的兵马都没有能恢复过来,损失的战马也没有能补充上,而且当日刑天军给他留下了太深的印象,以至于这次听闻让他再次出兵去攻打刑天军,祖宽立即便有一种想要避战的想法。

要不是祖大乐这一次率领了两千兵马和他合兵一处的话,祖宽真的是有点不敢再来找刑天军的晦气了,现如今王家祯当众提到了他兵败之事,让祖宽很是不痛快,觉得王家祯实在是太不给他面子了,这是在当众羞辱于他,于是坐在祖大乐下手沉声不吭,脸色也是一脸的铁青。

当官的到一起自然是废话不少,说了好一阵子之后,王家祯才说到了这次数路兵马剿匪之事:“诸位将军,刑天军这次为祸河南,我等皆为食君俸禄之臣,岂能坐视此贼在河南境内如此嚣张,对此新就任的熊督师十分重视此贼,故此才命本官前来坐镇汝州,亲自指挥对此贼的剿抚之事!

现如今刑天军新入河南,虽说连克五县,也闹出了点声势,但是毕竟他们还是变民军,只要我等同心同德,定能将其剿灭!

据本官所查,刑天军眼下共有不过万余,而此次我们却集结了近三万官军,如若再不能将其剿灭的话,岂不就遗笑大方了吗?

故此本次进兵,还望诸位将军要以大局为重,务必要相互配合,不得畏战不前擅自后退,抑或是不尊号令,否则的话我这里你们过得了关,但是熊督师那里恐怕你们就交代不过去了!”

诸将听罢之后,立即纷纷起身大声应命:“末将愿听大人调遣!”

王家祯威严的扫视了一下大堂之中的诸将,但是心中却是另一番滋味,想他去年在卢象升调任督抚宣大山西军务之后,接替了卢象升坐镇东南,但是说起来他这个督师却当的实在是窝囊,这些地方将领,调动起来一个个推诿扯皮,根本就不听他的调遣,就连舞阳县小小的一个杨四之乱,他都不得不亲率家丁前往剿抚,最终还是在祖大乐出兵配合之下,才将舞阳巨盗杨四给剿灭。

现如今他因为剿抚不利,被罢去了五省总督之职,熊文灿到任之后倒是一声令下这些人都跑了过来,真是人比人气死人,想当初如果是这些军将们听从他的调遣,又何会使得豫西局面糜烂至此,想想这件事,王家祯就气不打一处来。

可是现在也正是用上这帮骄兵悍将的时候,他虽然官职高于这些人,但是毕竟他只是文官,却只能指望着这帮军将为他出力,所以即便是心中有气,也只能暂时安抚他们,让他们为这一战出力不可!

看着诸将都起身应命,王家祯这才脸色稍缓,开始和诸将商量这一次该如何出兵剿抚刑天军。

对于这种事,诸将自然是都有自己的想法,祖宽和王绍禹都是刑天军手下的败将,自然知道刑天军的厉害,所以两个人也不先出头说话,只是坐在椅子上听众人如何说,那些各州县的守备们,在这种事上没有什么发言权,所以也只有听的份。

倒是陈永福在来的时候路上大胜了一场,这会儿正是想趁势再来一场大捷,听到王家祯问及他们的意见,便起身提议集兵一处,先克复汝阳县,将贼军逼出汝阳,然后尾随追击,逐一克复被刑天军占领的这几个县。

但是对于陈永福的这个意见,祖大乐却起身反对,祖大乐在来的路上,已经和祖宽详细了解了刑天军的战法还有他们的战斗力,所以相对来说没有太敢乐观,再加上他提前也对汝阳一带的地形进行了了解,知道汝阳县一带山多林大,除了县城周边地形比较开阔之外,很多地方并不适合他们骑兵野战,一旦兵发汝阳的话,对于他们麾下的关宁铁骑很是不利,在那里搞不好又会像柳泉镇一战那样,吃了大亏。

所以祖大乐在听罢了陈永福的话之后,立即起身反对,说眼下攻打汝阳,并不是明智之举,汝阳贼军兵力最强,而且地势不适合他们大规模的会战,所以他认为,最好还是先打伊川,克复伊川县之后,可以先解贼军对洛阳的威胁,然后集兵一处,攻打嵩县,将汝阳县割离出来,最后集结重兵围攻汝阳,最终可克复豫西诸县。

对于祖大乐的这个想法,王家祯听罢之后觉得还是有道理的,汝阳县的地形他也知道,到了这里之后,从细作那里也了解了不少有关汝阳县贼军兵力的情况,知道这支刑天军和其它贼军多有不同之处,绝非是普通的流贼,可以轻取之,现在南阳的冯春所部数千官军还在百里之外的鲁山,到这里还不知道要多长时间,一旦现在攻打汝阳不克的话,就会折去这次对贼军进剿的锐气,反倒成全了这支贼军。

而伊川县那边地势相对比较平坦,如果集结重兵先打伊川的话,倒是一个不错的办法,贼军在兵力没有官军强的情况下,应该不会死守伊川,如此一来,还可以解除掉贼军对洛阳城的威胁,取下伊川之后,再打嵩县,祖大乐这个办法也相当不错,如此一来便等于将汝阳的贼军给孤立了起来,到时候贼军定不能在四面受敌的情况下固守汝阳,定会弃汝阳而北逃,到时候陕西那边的曹文耀也正好发兵进攻卢氏,如此一来几路大军围剿贼军,胜算还是颇大的,最不济也能将这支贼军逼成流寇,一旦将其赶出豫西,便好对付多了!

有了祖大乐的这个意见之后,王绍禹也连忙点头称是,打汝阳,他就要分兵前来这里配合祖大乐和陈永福攻打汝阳,但是从宜阳到这里,就必须要穿过伊川,要知道伊川现在已经被贼军所控,而且从宜阳到汝州,还要途经洛河、伊河等几条河流,年后刘儒明所部就正是在伊河河畔被刑天军围杀的,一旦要是让他率部赶来这里的话,可就一不小心就要了他的命了,所以听闻祖大乐力主先打伊川,王绍禹立即便起身表示同意,这样一来他从宜阳到伊川,就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

而那个冯春对于如何打却没有什么意见,这次他率部前来助战,其实他很清楚他是配角,现在张献忠正在随州一带活动,闯塌天随时都有可能再次北上江北,他们都可能会威胁到南阳,一旦南阳有事的话,他就要立即率部赶回南阳,所以能不能赶上这一仗倒不是他太担心的事情,所以冯春对于这次如何打法,也没有提出什么意见。

这帮人商量来商量去,最终王家祯还是同意了祖大乐的意见,那就是先发兵攻打伊川,解决掉伊川县之后,再来收拾汝阳,在他看来,集结起祖大乐、陈永福和王绍禹这几路兵马,一起攻打伊川县的话,贼军应该不是他们的对手,如此下去,迟早都能将贼军赶出豫西这一带,到时候也就可以给朝廷交差了。

第一百零三章 祖宽之忧

于是王家祯轻咳了一声之后,诸将便立即都归座坐了下去,听他说些什么,王家祯站起身来,大声下令道:“本官主意已定,就先打伊川县,祖大乐听令!”

祖大乐立即站起来大声答道:“末将听令!”

“本官命你即日起整顿兵马,和祖宽将军立即出兵作为先锋兵发伊川!务求在伊川县城之外,将贼军荡平,为克复伊川县城扫清道路!你可有何疑问吗?”王家祯对祖大乐说道。

祖大乐立即抱拳道:“末将得令!愿听大人吩咐!”

“陈参将听令!”

陈永福也立即站起来答道:“末将在!”

“本官命你紧随祖将军的兵马,直下伊川,以最快的速度攻下伊川县城!你可还有疑问?”

陈永福虽然不太满意这个结果,但是也不好反驳什么,于是也立即接令道:“末将得令!”

“王总兵听令!”

王绍禹立即虎彪彪的站了起来,大声叫道:“卑职听令!”

“本官命你速速赶回宜阳县,你亲领一支兵马,从伊川县西北方向进攻伊川县,配合祖将军和陈参将牵制伊川贼军,使其不能西逃,此战关系重大,你最好有所表现,否则的话,谁恐怕都保不了你了!”虽说王家祯和王绍禹都是姓王的,但是王家祯却听说过王绍禹的为人,知道这厮是个草包将军,以畏战逃跑出了名,所以才会有最后这句交代。

王绍禹听罢之后身上出了一身的冷汗,心知这恐怕是他最后的机会了,如果这一次打伊川,他再不能有所表现的话,那么他这总兵恐怕也就当到头了,手下的兵将们恨他入骨,上峰再趁机落井下石,那么他姓王的这一次就要倒大霉了。

于是王绍禹不敢怠慢,连忙保证道:“请大人放心便是,卑职定会死战不退的!”

王家祯冷冷的看了王绍禹一眼,淡然说道:“如此甚好,那么本官就看你如何表现了!”

王绍禹这才唯唯诺诺的接令下去。

至于其他的守备之类的军将们,王家祯也都一一嘱咐了一番,令他们各自看好自己的地头,一旦发现贼军流窜到他们地面上的时候,要立即围堵予以打击,这些守备们也都纷纷点头称是,表示愿意听从王家祯的安排。

另外就是南阳的冯春,王家祯给他的命令是立即加快速度进兵,令其率部进逼汝阳县,牵制住汝阳县的贼军,使其不敢动弹,这么安排下来,诸将仔细想想倒是也没有什么遗漏,于是哄然应命之后,各自散去开始准备了起来。

在祖大乐的大帐之中,只有他和祖宽两个人,祖宽忧心忡忡的对祖大乐说道:“这一次来此围剿刑天军,恐怕事情没有咱们想的那么简单,据卑职所知,这贼酋肖天健不但善于治军控兵,而且还是个足智多谋之辈,今日王大人如此安排,恐怕贼军也会有所准备,汝阳虽说不好打,但是伊川县恐怕也不会好打!

来之前卑职已经派出了一些夜不收化装成了流民提前到了这一带打探贼军的消息,虽说消息不错,贼军主力确实在汝阳不假,可是在伊川县那边,贼军也有近两千守兵,以上一次我们对上贼军那一战可见,贼军被这姓肖的调教的非常凶悍,临阵绝不慌乱,各个都悍不畏死,而且贼军火器极为犀利,所配鸟铳威力巨大,几乎堪比京营所配的鲁密铳,发射也十分精准,中者非死即伤绝无幸免之理!

所以这一次即便是我等要去攻打伊川,也要多加一些小心,贼军绝不会老老实实的看着我们去打伊川的!还望大人多加一些小心才是!”

祖大乐现在的官职是副将,而祖宽时下还是参将,再说祖宽本来就是祖家的家奴出身,祖宽见到祖大乐总是以属下自居。

看着祖宽忧心忡忡的样子,祖大乐心情很是不好,他是知道祖宽的脾气的,祖宽在辽东跟着他的堂兄祖大寿的时候,就是一员悍将,很少对谁说过个怕字的,这两年随他在河南跟着卢象升剿匪,祖宽也是率部南征北战罕遇一败过,可是没成想年前在永宁却惨败在了这伙刑天军手中,以至于现在一提起刑天军,祖宽就忧心忡忡,再也没有以前的那种彪悍的气势了。

“你不要如此消沉,不就是败在了那姓肖的手中一次吗?想咱们在关外的时候,跟建奴交手打的败仗还算少吗?败一次就成了这样,视贼军如猛虎,这还是以前的你吗?不就是一支贼军吗?能强到哪儿去?不要说了,这一带的地形我也已经派夜不收查探过了,从汝州到伊川基本上都是平川,罕有山岭之地,只要我们路上加些小心就是了,一旦贼军敢来撸我们虎须的话,这次定要他们好看!

更何况汝阳方向的细作已经传回来消息,说驻守在汝阳县的贼军主力未动,仅仅是两天前离开了一千多兵马,朝嵩县方向开去,贼军显然也没有料到,我们这次会先集结兵力攻打伊川,你就不必太担心了!”祖大乐有些不喜的说道。

祖宽听罢祖大乐的话之后,知道祖大乐还是有点不把刑天军放在眼里,于是苦笑着摇头道:“卑职岂是贪生怕死之辈!大人误会俺了!大人还没和这支贼军交手过,恐怕不知贼军的厉害,他们跟咱们以前碰上的那些建奴不一样,建奴虽然军纪也很是整肃,兵将也十分凶悍,但是这支贼军却更是比起那些建奴有过之而无不及!虽然他们多为步军,但是阵型十分整齐,而且是鸟铳和长枪相互配合,还间有刀牌手护阵,远可攻近可守,兵阵无论如何都绝不溃散!能将此军练成如此磐石一般,此獠绝非寻常之辈!大人切莫轻心还是!”

祖大乐点点头道:“我知道了,你还是下去准备一下,明日一早咱们就要动身前往伊川了!现在王大人已经定策,我等也只有遵命了!大不了我们小心一些便是,谅贼军也拿我等不能如何!沿途我会加派夜不收前出探查,总之此战你切莫先弱了自家的士气,打完这一仗之后,估摸着咱们也就该调到宣大一带听从卢大人的调遣了!你先下去吧!”

看着祖宽退下去的背影,祖大乐脸色微微沉了下来,摸着下巴的大胡子自言自语道:“难不成这支贼军就真的这么可怕吗?不可能!他们不过仅是一帮乱匪罢了!岂能如祖宽所说,能和建奴军相提并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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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疑兵之计

三月二十五,一队队官军踏着地上刚刚长出的青草,开始离开了汝州,踏上了通往伊川的道路,前面是以祖大乐和祖宽为首的三千关宁铁骑,随行他们的还有两千从舞阳调来的辅兵跟着他们一起行动,而陈永福则率领四千开封带来的官军紧随其后,带上两千余从汝州调派的乡勇充当运送辎重粮秣的辅兵,开始浩浩荡荡的踏上了他们此次的征途。

而王绍禹在汝州领命之后,披星戴月的带着马如天绕道赶回了宜阳县,在三月二十六也整顿了兵马,这一次王绍禹也算是彻底狠下心来,一边从冯一俊哪儿又挤出了几千两银子,一边自己从腰包里面掏出了一万两银子,作为开拔钱发了下去,总算是暂时稳住了麾下的军心,集中了近五千兵马,仅在宜阳大营留下了两千兵将镇守宜阳县,亲自率领这五千兵马也浩浩荡荡的出了宜阳,朝着伊川方向渡过了洛河,朝着伊川杀去。

此时在高岭村刑天军营中,肖天健则也在严密的关注着周边的官军的动向,汝州祖大乐所部和陈永福所部的兵马刚刚一动,不久斥候便将消息送到了肖天健的手中。

肖天健听罢之后,和牛金星对视一笑道:“牛先生果真料事如神,官军果不其然还是先选了伊川动手,看来这一次在这里要有一场好戏上演了!”

牛金星淡然一笑到:“大帅过誉了!这算不上是卑职的功劳,还是大帅的疑兵之计起了作用,虽说这次我们来到此地,但是大帅却来回不断的调动汝阳的兵马,使官军一时也搞不清我们在汝阳的驻军数量,所以才会这么大摇大摆的上路杀向伊川!

不过这一次按照大帅的布置,仅留这么一营多点的兵力,驻守在这里,一旦祖大乐所部扑过来,仅有这点兵力,可否挡得住他们呢?”

对于大的方略,肖天健采纳了牛金星的意见,但是在具体的战术方面,该如何做牛金星就插不上话了,现在肖天健这么几年的征战下来,早已成长为一个相当高明的战术专家了,该如何调配手头的兵力,使之发挥出最大的效能,就不是牛金星这样的读书人所能掌握的了,牛金星在这方面,只有听肖天健的话。

听到牛金星问及这个问题,肖天健心中暗笑,到底牛金星还是个书生,对战术的把握还是差的太远了,虽然他坚决留下来跟着自己,但是这么一问便暴露出了他的心虚之处,于是他哈哈一笑道:“当然是挡不住了!为什么我要挡住他们呢?先生不会以为,我就用这不到两千的兵力,就想在这里将祖大乐和祖宽的三千关宁铁骑给彻底打垮吧!呵呵!挡不住的!我不过是在这里要拖一下他们罢了!”

牛金星仔细想来一下之后,这才明白了肖天健这么安排的用意,于是立即也跟着哈哈大笑了起来,抱拳对肖天健说道:“大帅英明!卑职在这方面是远不如大帅呀!……”

祖大乐和祖宽自率部离开汝州之后,这一路上就没有走的消停过,他们刚刚离开汝州不到十里,便开始出现小股的贼军不断的在他们四周游荡,派兵去追,他们就跑,停下来他们便又如同苍蝇一般的围了上来,真真是挥之不去,有点像跗骨之蛆一般令人讨厌。

祖大乐不得不派出了更多的夜不收以及轻骑出去追杀这些贼军的轻骑,可是对方油滑的厉害,少一接触打得过就小打一场,打不过扭头就跑,令官军的夜不收和轻骑追击不及,只能悻悻而归。

如此一来,便拖慢了祖大乐所部的行进速度,也严重的干扰到了祖大乐派出的夜不收所组成的搜索线,使得这些夜不收始终被刑天军的轻骑压制着,令其无法分做小队前出太远,只能在大队官兵视线之内进行活动。

这样的情况让祖大乐不由得有些担心了起来,如果说这些贼军轻骑都是他们的斥候的话,他是根本不相信的,即便是他这样的以骑兵为主的关宁军,也很难派出这么多轻骑斥候,更不用说缺马的贼军了,而贼军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于是祖大乐找来了祖宽说出了他的担忧之处。

祖宽其实也已经注意到了这个问题,也同样在琢磨着刑天军如此行动的目的,在祖大乐招他过来之前,祖宽便已经得出了一个结论,听罢了祖大乐的询问之后,他反倒是轻松了起来,对祖大乐说道:“看来贼军也发现事情不妙了!估摸着是发现我们这次并没有直扑汝阳县,而是直接发兵伊川,这才将他们的骑兵派出来,想要用这些骑兵来拖住咱们的腿,使他们有时间朝伊川调兵!依我看,这次贼军估计是起急了!

大人,依卑职所见,我们不要管他们,加快速度朝伊川进兵,务求抢在贼军增兵伊川之前,先抵达伊川县,那样的话,贼军就会阵脚大乱,如此方能置贼军于死地!”

祖大乐听罢之后,立即点头称是,觉得祖宽这么说很有道理,于是一边下令加快速度,一边派人朝后面跟着他们的陈永福送信,请陈永福加快速度跟上,尽早抵达伊川,将伊川克复。

于是这数千关宁军得令之后,开始收缩起来,不再多管周边时不时出现的那些刑天军的轻骑还有斥候,抱成团加快速度朝着伊川县奔去。

而陈永福得到了祖大乐的消息之后,却并没有这么认为,他觉得刑天军此举有点反常,在他看来以刑天军的情况,骑兵数量应该有限,这么散布开不断的在汝州境内袭扰,显然是有想法的,弄不好是想趁着他们大军开赴伊川,利用汝州兵力空虚的机会,来攻袭汝州,如此一来,就成了他们官军腹背受敌的局面了。

于是陈永福并没有听祖大乐的话,不但没有加快速度跟上祖大乐所部,相反派快骑返回汝州城,将他的想法告知了王家祯。

王家祯本是文官,对于军事并不熟悉,虽然已经定策要集兵攻打伊川,但是当听闻陈永福说贼军很可能会趁着汝州兵力薄弱的机会,反其道先来攻打汝州的时候,王家祯便有点又拿不定主意了。

汝州乃是河南直隶州,地位也相当紧要,一旦有失的话,先不说能不能克复刑天军所据五县,即便是收复了那五个县,丢了汝州的话,他照样还是有罪无功,更何况汝州眼下确实兵力比较空虚,祖宽和陈永福率部离开之后,这里仅剩下不到三千守军,而且皆为地方的守备军,战力很是堪忧,而刑天军据说很是善于攻城,一旦刑天军先发兵来攻汝州的话,那么连他自己的身家性命也成了问题了。

正在王家祯为此感到犹豫的时候,却从鲁山那边的冯春那里传来了一个消息,说八大王张献忠突然之间率领三万部众离开了近期活动的随州一带,兵锋直指南阳府,南阳知府紧急招冯春回援南阳,冯春身为南阳守将,自然不能坐视不管,要率部返回南阳。

如此一来,以冯春所部的南阳兵马威胁汝阳县贼军,牵制贼军的计划便无法实施,这就更加重了王家祯对于汝州安全的担心。

于是王家祯思量再三之后,派人传令陈永福暂不进兵,就地屯扎在汝州西南,防备汝阳县的贼军突然袭击汝州。

如此一来,本来定好的祖大乐和陈永福两部人马合兵进击伊川的计划也就此失去了意义,但是王家祯却并未令祖大乐所部放弃攻打伊川,在他看来,以祖大乐的兵力,再加上洛阳王绍禹所部的兵力,也足够克复伊川县了,留下陈永福一部盯住汝阳反倒是更保险的一个办法。

祖大乐在听闻到王家祯临时改变计划之后,立即便大骂了起来,说王家祯实在是个蠢货,既然已经定策,岂能如此儿戏说变就变呢?兵事最忌的临阵变卦,而王家祯作为一个文官,耳朵根软,胆子又小,邢天军稍微吓唬他一下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另外这件事肯定是陈永福在后面捣鼓,而这个陈永福跟他们有过节,不想配合他才唆使的王家祯变卦。

但是祖大乐气归气,但是对于这件事也没有办法,这一次他是由熊文灿亲自点将,派到这里听从王家祯的调遣的,王家祯让他继续攻打伊川,那么他也唯有照办的份,而且对于陈永福这次的判断,他也觉得有理,反倒是他还有点期待,刑天军这会儿最好是去打汝州,让陈永福这个王八蛋干脆被痛打一顿才好!

说实在的,祖大乐对于当今朝廷的文官们也真没有什么好感,当初他们跟着袁督师在关外的时候,也算是尽心尽力为大明效力,可是就因为金军入关,袁督师率领他们千里迢迢追着建奴勤王,反倒被朝中的那些当官的给扳倒,最终落得了一个被剐的下场。

所以在祖大乐看来,这些文官没几个是好东西,吃饭捞钱一个赛过一个,但是办实事却没几个有真本事的,打仗这种事本来是武将的事情,可是武将偏偏要受文官的调遣约束,凭什么呀!

于是祖大乐带着满心的腹诽,无可奈何的和祖宽率部继续朝着伊川进兵。

第一百零五章 兵至高岭

“大帅!张献忠已经回复咱们派去的人,愿意配合咱们进攻南阳!现如今已经开始率部奔向了南阳,南阳副将已经率部停在了鲁山,不再朝汝阳行进了!呵呵!”牛金星大步走入肖天健的帐中,对正在俯身查看地图的肖天健说道。

肖天健听罢之后直起身笑道:“这可是个好消息呀!看来张献忠这段时间日子也不算好过,要不然的话,不会听先生的话,挥师南阳的!”

牛金星微微摇头道:“张献忠其实也是个很聪明的人,虽然性格有些乖张,但是却并不算鲁莽,在对其陈清利害之后,他自然会选择对的做!眼下他们兵围南阳,刚好避开了左良玉对他们的进剿,而且和我们还靠近在了一处,一旦有事的话,还可以借助一下我们的力量,南阳虽然他们不见得能打得下来,但是如果张献忠足够聪明的话,就不会拼死攻打南阳,待南阳军回兵之后,他便应该转向舞阳叶县一带,于我们遥相呼应,如此一来,官军便要同时对付我们两家,张献忠也就安全许多了!”

听着牛金星的分析,肖天健也在脑海中形成了一个全面的概念,思索了一阵之后笑道:“确实如此!那么接下来就看咱们干的如何吧!这次定要天下人看看,我们刑天军的厉害!呵呵!”虽说肖天健对张献忠这一次给他帮忙兵发南阳很是感激,但是隐隐中对于双方的合作却并不是很看好,不过这话现在还不能说,先打完这一仗再说吧!

正在和牛金星说话间,铁头走入帐中对肖天健和牛金星禀报道:“启禀大帅,祖大乐已经率部距离我们这里仅剩下不到十里路了!请大帅早做定夺!”

肖天健立即问道:“那么陈永福所部现在又在什么地方?可尾随祖大乐所部跟上来了吗?”

铁头摇头道:“没有!斥候回报说陈永福率部离开汝州之后不久,便停止了继续前行,陈驻在了汝阳县和汝州交界处的庙下一带,并且驻扎了下来!眼下仅有祖大乐一部,在朝着我们所在行来!”

“那么司徒亮现在什么地方?”

肖天健接着问道。

“司徒亮遵照大帅的命令,在发现祖大乐收缩兵马,加速朝着我们这里行来之后,已经收拢兵马,不再对祖大乐所部进行袭扰了,现在已经率部收缩到了距离我们这里南面二十里处的陈庄一带!”铁头现在基本上算是肖天健的副官,各处的情况都先掌握在了他的手中,回答起来肖天健的问题一点不乱。

“很好!王家祯呀王家祯,到底还是一个文人,让他执兵恐怕是朝廷的不幸呀!呵呵!看来陈永福和祖大乐相互之间肯定是出了问题,祖大乐定是猜测伊川我们的兵力不多,想要加快速度兵至伊川,拿下伊川县!而陈永福肯定是被司徒亮他们给弄糊涂了,猜测我们可能会突袭汝州,不管他们谁,这一次都料错了咱们的计划!王家祯更是应该听信了陈永福的建议,留陈永福监视汝阳!呵呵!

本来他们一股脑的一起杀过来的话,咱们这些兵力恐怕还很难一下吃掉他们,现如今王家祯算是又给咱们帮了个大忙,单独放了祖大乐所部前来,这么一来这一仗就更有把握了!

铁头!传我命令,下面做好准备,这一仗只许败不许胜!但是要尽可能做到乱中不散才行!让李栓柱过来见我!”肖天健迅速的在脑海中分析了一下敌情之后,大致便清楚了这些敌人的想法,于是立即便作出了判断,开始吩咐了下去。

牛金星看着肖天健泰然处置着眼下的军情,心中对肖天健更是佩服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跟着肖天健之后,看着肖天健做事还有他身边的这些人的行动,总是让牛金星有一种冲动,还有一种安心的感觉,不管做什么,在这群人身上,都能看到一种蓬勃的气息,让人不由自主的便想要融入其中,成为这一群体的一份子,所以越是跟在肖天健的身边,牛金星便越发不后悔自己的这个选择,看着铁头离开的背影,牛金星开口道:“大帅所料极是,没想到王家祯居然如此不济,如果他不临时改变计划的话,那么这一次咱们还真是又要有一场硬仗打了!”

“官军的军将们各有心思,再加上朝廷历来以文官控兵,想要他们不犯错都难!呵呵!如此也正是大明军队对建奴屡战屡败的原因,更是朝廷对我们这些所谓的贼军屡剿不止的缘故!好了!牛先生也收拾一下吧!等一下开战之后,紧随在我的身边,有我在定能维护你的安全的!”肖天健笑着说道。

牛金星点头接令,转身出帐,立即有人便为他送来了甲胄,帮着他也披挂了起来,现在牛金星在肖天健眼中也算是一宝,所以给他准备的盔甲也都是上好的鳞甲,里面为了他的安全还加上了一层棉甲,既保暖又解释,穿上之后又有人给牛金星配上了一把上好的精钢宝剑,令牛金星也顿时变得威风了许多。

李栓柱入帐时间不长便出了大帐,站在大帐门外微微的摇头苦笑了一下,然后吆喝着便下去开始准备了起来。

当近中午的时候,祖大乐率领着祖宽以及麾下的三千关宁军和两千辅兵呼呼隆隆的赶到了高岭村南侧。

“报!启禀祖大人,前方北面发现贼军营地!”几名夜不收快马奔回到了队前,大声对祖大乐禀报道。

祖大乐拉住马缰,点点头道:“可探知贼军兵力了吗?”

“启禀大人,已经探明了,这支贼军兵力大致有两千余人左右,皆为步军,现已经出营在营外列阵,而且显得很是惊慌!”夜不收立即回答道。

“再探!”祖大乐挥手道。

祖宽立即提马来到了祖大乐身边,神色有些惊疑不定的对祖大乐抱拳小声说道:“大人!贼军怎么突然间出现在了这个地方?按照细作的说法,贼军主力眼下应该还在汝阳县才是!怎么突然间在这儿出现了一支贼军呢?”

祖大乐翻翻白眼,心道你问我我问谁呀!不过毕竟这一次出来是他主事,他沉吟了一下没有回答,倒是先对手下的一个夜不收的把总问道:“你们可探查到周边还有什么贼军没有?”

这个夜不收的把总立即答道:“启禀大人,没有!卑职把手下人都已经派了出去,可以被保证周边十里之内,再无其它贼军!”

祖大乐捻着大胡子想了片刻,接着问道:“那么前面的路怎么样?”

“启禀大人!在前面五里外的那处通往伊川县的石桥已经被贼军拆毁,但是贼军在兵营北面却架上了一座临时的浮桥!”这个把总继续答道。

祖大乐令手下为他展开一副牛皮地图,在上面观看了一番,祖宽也凑到了一旁观看,两个人对视了一眼之后,祖大乐冷笑道:“贼军看来是已经发现我们要赶往伊川,所以便派了这么一支人马,赶来这里先拆了石桥,想要阻住咱们通往伊川的道路!现如今又怕在白降河南岸挡不住咱们,给自己留了条后路!”

祖宽皱着眉想了想之后,微微点点头道:“看样子应该是这样的!不过大人最好还是小心一些,别让这又是贼军的奸计了!”

“无妨!细作把消息说的明白,贼军主力还在汝州没动,只离开了一支兵马,想必就是这伙贼人了!另外伊川所驻守的贼军也并无大的动静,难不成他们还能凭空冒出来一支大军不成?祖宽,你是不是现在有些怕这伙贼军了?”祖大乐看了看祖宽道。

祖宽听罢之后脸色顿时涨得通红,立即抱拳低头道:“大人如何这么说在下呢!卑职是什么样的人,大人岂能不知?卑职这么说不过是想提醒大人小心行事罢了!如果大人以为卑职已经无胆的话,那么此战卑职愿打前锋!”

祖大乐哈哈一笑拍拍祖宽的肩膀笑道:“说笑了!某当然相信你不是那种人了!现在既然这支贼军并不多,那么我等便打垮他们,杀到伊川去,报你先前一箭之仇!”

祖宽到了这会儿,也没选择的余地了,于是插手抱拳接令,开始下去整顿兵马,随即数千关宁军便开始展开列阵,朝着刑天军所在的高岭村逼去。

高岭村这会儿的住民早已都跑了个干干净净,只剩下了肖天健这些刑天军的兵将,但是今天刑天军的军容可就比起以前差太远了,乱哄哄的挤在一起队形根本算不上工整,而且还有军将不时的在阵中喝骂着,和以前一比,简直是天壤之别,只有部分刑天军的兵将显得比较沉稳。

祖宽看罢这支刑天军的军容之后,眉头更是紧皱在了一起,这还是上一次击败他的那支贼军吗?

不过转瞬之间祖宽便立即释然了,当初在柳泉镇击败他的刑天军可以说是尽起精锐,而这段时间来,刑天军在豫西扩张势力速度非常快,据说短时间便从数千人增至了两三万兵马,如此一来,这么短的时间内,根本不可能将这些刚刚扩编出来的新卒们练成精兵。

现在看来,眼前的这路贼军应该就是新编的一支贼军,其中沉稳的自然是一些刑天军的老卒,而那些神色慌张的贼兵自然就是一些新卒了。

五千对两千,更何况他这边多是骑兵,对付这样的对手还怕什么,祖宽想通了这个事情之后,不由得为刚才的表现有些惭愧,于是立即对祖大乐请战道:“大人,让卑职上吧!定要将这路贼军给全歼在这里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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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败退过河

祖大乐也看到了这支刑天军的情况,这段时间祖宽每每给他说起刑天军,都是这刑天军如何如何的厉害,如何如何的军纪森严,但是今日一见,虽然比起普通的贼军要好一些,但是也绝不像是祖宽所说的那样威风凛凛,如果跟其它贼军相比的话,确实可以称之为精兵,但是比起他麾下的关宁军,那就没法比了!

于是他立即便轻看了这贼军一眼,心道祖宽是怎么搞的,居然也会败在这样的对手手中,实在是丢他们关宁军的人。

听罢了祖宽请战之后,祖大乐摇头道:“今日是我们首战,不要大意,还是全军压上去,一战将其打垮好了!石桥已经被贼军所毁,我们如果想要尽快赶至伊川的话,就要夺取他们背后的那座浮桥!还是一起上比较稳妥!来人呀!击鼓鸣炮!全军压上!”

祖宽听罢之后只得点头接令,下去整顿了一下兵马,不多时随着军中鼓号声响起之后,三千关宁军便嗷的一声齐声怪嚎着,一起纵马朝着刑天军杀奔了过去。

数千匹战马同时启动,声势之大不是一般人可以想象得到的,牛金星初临阵前,便遇上了这样的大仗,顿时便拉近了马缰有些紧张了起来。

更何况现在刑天军兵力还不及对方,更加上为了示弱,现在军阵显得有点混乱,虽说牛金星明知这是做样子给官军看的,但是内心还是揪了起来。

可是扭头看到肖天健好整以暇的在手中把玩着一根马鞭,似乎根本不把这种情况放在眼里一般的时候,牛金星却又觉得有点安心了许多。

“关宁军虽说出自袁崇焕之手,当初尚可称作为大明最精锐的兵马,但是眼下早已不复当初了!不可否认他们确实比一般官军要强,但是也仅限于他们多为骑兵罢了!可惜了呀!好好一支大明最强的兵马,就这么毁在了朝廷君臣的手中!真是可笑之极了!

传令下去,稍作抵抗便立即后撤,由我亲自殿后撤往北岸!”肖天健捏着马鞭对着对面开始启动朝着他们冲来的这支关宁军说道,一边下达了后撤的命令。

少量的火铳手立即便开始在阵中朝着迎面冲来的关宁军发射了起来,但是这次的开火却是远在关宁军还距离他们有百多步距离之外开的火,所以稀稀拉拉的弹丸虽然也打伤了一些关宁军的战马,但是却并未挡住关宁军冲锋的势头。

于是刑天军阵型顿时开始混乱了起来,呼啦一下连营地也不要了,便开始朝着白降河逃去,仅剩下了少量的刑天军部众,在后面殿后阻击,其余的兵马一队队的都蜂拥向了白降河上的那道浮桥。

肖天健虽说要亲自殿后,但是这话他说说也就可以了,手下的李栓柱和铁头等将,岂能将他置于险地,铁头自告奋勇的率领了两个连的近卫留在了后面殿后,掩护着肖天健和牛金星先行一步撤往白降河北岸。

官军一个冲锋,尚未开始接触,刑天军便开始逃走,这让祖大乐不由得嗤之以鼻,一边下令两翼开始包抄,一边催促前面的兵将横卷敌阵。

但是当关宁军眼看就要冲上去追上刑天军的阵尾的时候,五百刑天军的部众突然间开始发力,一排排的鸟铳劈面朝着冲在最面前的关宁军打去,一个措手不及,便将冲在最前面的一些官兵打了个人仰马翻。

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得关宁军的进攻阵型顿时为之一挫,祖大乐也被这一片爆豆一般的鸟铳齐射给吓了一跳,慌忙压住阵脚,下令不许慌乱,但是也就是这么一拖,便拉开了两军的距离。

本来刑天军选择列阵的地方就距离白降河岸很近,阵型随乱,但是仔细观看,却可以发现每一股后撤的兵将都是有一定次序的,并未出现建制混乱的情况,而是一队队的撤向浮桥,并未相互交错在一起。

不过远远的望去,刑天军的阵型就比较乱了,不仔细观察的话,还真就不容易看出其中的猫腻。

两翼的关宁军迅速的超越刑天军,试图对刑天军两翼进行包抄,截住刑天军撤往白降河北,可是两翼的刑天军却反击的也相当激烈,一时间虽然关宁军处于绝对优势,但是三面却都无法真正的取得突破。

眼看着刑天军阵型混乱,但是却愣是不能一下冲散他们,这让祖大乐有点诧异,就连祖宽率部冲了一次,也被殿后的这几百名刑天军部众给排枪打退了回来,还折损了几十名手下,这让祖大乐祖宽都有点接受不了。

于是他们立即调整队阵,再次压上去,这一次情况稍好了一些,总算是逼至了刑天军的阵尾,顿时一批刑天军的兵将便和关宁军绞缠在了一起。

这些殿后的近卫,皆为肖天健从刑天军挑选出来的敢战之士,虽然处于绝对劣势,但是却还是和关宁军死缠在了一起,不断有人被关宁军战马撞飞抑或是打翻在地,可是这些近卫依旧死战不退,死死的护着阵尾,让更多的弟兄踏上浮桥。

如此激战了一刻多钟之后,终于近卫们才支撑不住,也开始后撤,不过这个时候浮桥上已经挤满了人,使得铁头只能率领近卫死守桥南,在关宁军不断的反复冲击之下,直至浮桥上的兵马已经大部渡河之后,铁头才一声令下带着部众扑入到了河中,趟着水朝着河北岸逃去。

浮桥的南面顿时便被关宁军夺占了去,马上便有一队关宁军开始踏上浮桥,朝着河北岸追去。

更多的关宁军则是圈马站在河岸边,不断的朝着河中放铳,不少后撤的近卫中弹倒在了白降河的河水之中,血色染红了大片的河水。

好在白降河只是伊河的一条直流,这里的水也不是很深,不会淹过人的胸口,才使得殿后的近卫们没有被大批淹死在河中,可是既便如此,铁头所率的两个近卫连在这样的殿后之中,也损失很重,当即便折损了二百余人,几乎达到了近半的数量,心疼的铁头破口大骂,可是他也知道肖天健这么做,是为了取得更大的胜利,才不得不付出的代价,如果不是他的近卫连留下殿后的话,这场诈败后撤,极有可能在关宁军的追击之下演化成一场真正的溃败,那样的话,即便是事后再打胜,那么也只能说是一场惨胜了!

铁头在河中大声呼喝着,一边掩护其他人撤退,一边招呼手下救下伤员,好不容易才带着残余的近卫趟过了河水,撤到了北岸上,而这个时候已经有关宁军开始也下到了河水之中,骑着马淌过了河水朝着他们追来。

肖天健率部撤过白降河之后,扭头看着倒在河水中的那些殿后的兵将,心中也一阵阵的揪痛,但是为了不使对岸的祖大乐看出这是一场诈败,他还是咬牙下令已经渡河的兵马,立即开始分散朝着河北岸的几个地方奔去,使得这种溃败的场面顿时显得更加混乱了许多,即便是在浮桥的北岸还堆积了一大堆的柴草,刑天军跑的时候都没有来得及将其点燃,烧毁掉这座浮桥。

到了这会儿,看着逃到北岸开始溃散的刑天军,祖大乐才举着马槊对祖宽笑道:“这贼军也不过尔尔罢了!祖宽,你可还怕他们吗?”

祖宽一张黑脸涨得黑里发红,大声道:“卑职愿当先锋,过河追击贼军,务求将其一举歼灭!”

“准!去吧!我这便随后渡河过去!咱们伊川城下见!”祖大乐哈哈一笑点头答应了下来。

祖宽一抖马缰,对他麾下的兵将们大喝一声便纵马跃入了河中,就连浮桥都来不及走了,就这么骑马趟水朝着对岸追去。

而祖宽的部下们,这会儿也都兴奋了起来,上一次在柳泉镇一战之中,刑天军给他们留下的印象实在是太深刻了,他们私下里甚至说,宁可一个人对付一千其它流贼,也不愿意再碰上这可怕的刑天军了!本来这一次随军过来,许多人便在心里面打鼓,生怕再遇上一次那样的大败,可是没想到今日碰到的这支刑天军的兵马,居然如此不济,虽然他们有一部分人断后还是表现的相当强悍,但是大部分人却显然毫无当日的那种斗志,一触即溃逃向了河的北岸,既然贼军已败,那么还有什么好怕的?眼看着祖宽已经跃马河中,朝着对岸杀了过去,于是这帮祖宽的手下一个个都嗷嗷怪叫着便紧随其后纵马跃入了河中,跟着祖宽趟水朝着河对岸杀去。

而祖大乐看着祖宽跃马河中而去,也哈哈一笑指挥着手下的兵将开始踏过浮桥渡河,在祖大乐走过浮桥的北端的时候,还特意留意了一下浮桥桥头堆积的那堆柴草,鼻子中隐隐闻到了一股火油的味道,于是哈哈笑道:“看来贼军压根就没打算在南岸挡住咱们,就连浮桥上都已经泼洒上了火油,居然都没时间点着便溃散而去,贼军不过如此罢了!给我加快速度渡河,兵发伊川城下!”

数千官军在祖大乐的指挥下,呼呼隆隆的踏过了浮桥,登上了白降河北岸,朝着刑天军溃退下去的方向追了上去。

祖宽渡河之后,不断的催动麾下的兵将,加快速度追击溃败的贼军,于是他和麾下的兵将们一经渡河,便开始紧追着一路溃散的刑天军部众们追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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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 伏兵四起

不得不说肖天健这么做是一招险棋,在退到北岸之后,原来李栓柱的手下开始分散朝着几个方向奔逃,如此一来更加分散了兵力,肖天健身边也仅剩下了区区百十个近卫,保护着他和牛金星后撤,而随军的军旗也恰好在他的身边,虽然在后撤的时候他已经命人将大旗卷起,但是因为他这些人各个披甲,而且他和不少近卫还有马,所以他这一股人就显得目标很大。

而祖宽追过河之后,恰恰就顶住了肖天健这伙人,率领近八百兵将,直接便朝着肖天健追了过去。

“大帅,您和牛先生先走!我们在此抵挡他们一阵!”当看到官军渡河朝着他们追过来的时候,一个近卫队将立即便对肖天健叫道。

肖天健也扭头看了看追杀过来的那些官兵,心中不由得暗骂,这帮官军眼睛还真是很毒,居然一眼便盯住了自己,看来个子大确实不见得就是什么好处,最起码在逃命的时候目标太招摇了点。

不过他还是摇摇头道:“不成,咱们还是一起走吧!轻装加快速度!”

那些留在肖天健身边的近卫们一个个眼看着官军越追越近,一个个急得冒火,纷纷进言要让肖天健先走一步,可是肖天健却顽固的摇头不答应,继续带着他们一起后撤。

祖宽越追越觉得今天搞不好抓住大鱼了,眼看着前面这伙人聚在一起始终不散,似乎在护着什么人逃走一般,于是更加起劲的率部朝着他们追去。

这时候肖天健身边的那些近卫眼看着那些官军已经追到了距离他们仅有二三百步的地方,如果再让他们追上来,一旦咬住肖天健的话,肖天健就危险了!

于是那个队将二话不说,也不再向肖天健请示,大声对他手下的近卫吼道:“邢宝,你带你手下的人护送大帅快走!其余的人跟我回去截住他们!”

这几十个近卫听罢之后,二话不说便都停了下来,那个被点到的邢宝是肖天健身边的近卫什长,年纪不大,但是却跟着肖天健的时间最久,是铁头一手带出来的一个近卫,有心想要和这个队将争一下,但是眼看着官军近在眼前,于是咬着牙叫道:“遵命!”

说罢之后他便带着他手下的几个近卫,不管肖天健答应不答应,集中了战马,夹着肖天健便走。

肖天健当然知道这个队将要干什么,心中揪痛不已,对他吼道:“大胆张通,你难道要抗命不成?”

那个叫张通的队将对肖天健忽然露出了一副笑容,呲开满口白牙说道:“请恕卑职抗命不尊了!大帅是咱们刑天军的主心骨,伤不得!否则的话赵大哥饶不了俺们!能为大帅效命,乃是我等福气!要是咱们死了的话,还望大帅别忘了咱们便是!弟兄们,准备好了吗?”

那些留下的近卫一个个都立即对肖天健敬了一个标准的刑天军军礼,然后大声回答道:“好了!”

“刑天军永不言退!杀!”张通振臂将手中的长枪举到空中,大声的吼道。

“杀!”几十个近卫也异口同声的跟着他大叫了起来,然后便同时转身,紧随着张通如同一头头疯虎一般的朝着追来的祖宽所部的官兵扑了回去。

肖天健心疼的几乎想要流血,他其实没有给这些近卫们更多的东西,甚至于因为近卫就在他身边,他对他们要求的要更加严格许多,这些人跟着他也是受苦最多的人,但是立功却最少,受赏也最少,可是这些人却从来没有怨言,默默的留在他的身边,随时保护着他的安全。

今日为了能全歼祖大乐和祖宽的这支关宁军,以至于连他自己都身陷险地,可是这些近卫,却要用他们的性命,来换取他肖天健逃脱。

眼看着这几十个近卫义无反顾的掉头朝着追兵撞了回去,肖天健几乎是含着热泪用力的在马背上对他们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咬着牙对牛金星和邢宝等几个近卫说道:“咱们走!”

他们几个人立即便猛的一夹马腹,抖动缰绳绝尘而去,身后留下的却是那几十个近卫义无反顾撞入到官军阵中的景象……

祖宽在好不容易才解决掉了这几十个强悍的刑天军部众之后,更是笃定前面逃走的那几个人之中一定有一个刑天军之中的大人物,虽然他不敢肯定这个人是谁,但是从这几十个扑回来的刑天军部众的决心可以看出来,那个人搞不好就是贼酋。

这几十个刑天军的部众们的勇气就连他这个关宁大将也不得不叹服,他们仅仅也就是不到四十个人,而且大多还是没有马的步卒,可是就这么不到四十个人,却愣是挡住了他的追击道路拖住了他两杯茶的时间,同时也凭着他们的悍勇,愣是杀伤了自己手下了几十个人。

这些人仿佛根本就不知痛为何物一般,被马匹撞飞,落地之后打个滚就又爬了起来,继续狂吼着加入到战团之中,他们用枪捅,用刀砍,甚至是丢了兵器之后扑上来用手撕,用牙咬,和祖宽的手下拼命,有些人甚至被砍去了一条胳膊,却还是不肯倒下,用仅剩下的一只手,死死的将马背上的官兵给拽下去,扑到他们身上,用牙齿咬住他们的脸,生生咬下一块肉,致死都不肯松口。

他们这样的表现,连自称是大明第一雄兵的这些关宁兵们也不由得心中发颤,由衷的佩服他们的勇气,可是战场上只有你死我活,虽然他们敬佩这些刑天军的部众都是汉子,但是也都没有手下留情,围住他们大声呼喝,直至杀至他们最后一个人倒在血泊之中。

“给我追!前面逃走之人定为敌酋,抓住那个人赏银百两,快追!”眼看着最后一个留下来阻截他们的刑天军部众倒下去之后,祖宽立即下令道。

数百关宁军立即便再次催动战马,不顾马力的朝着肖天健逃离的方向追了下去,可惜的是也就是这几十个近卫拖延的这会儿时间,肖天健和牛金星却已经纵马驰远,虽说祖宽奋力追击,但是也早也追不上他们了。

又追出了三里多地之后,祖宽突然间奋力拉住了战马的马缰,大吼了一声:“全部停下!”他的战马被他拉得咴咴一阵嘶鸣,两条前腿猛然跃起,堪堪才收住了冲势,原地转了个圈之后,才停下了脚步

正拍马追的欢的这些关宁军们,此时也都看到了前面土梁处突然间竖起了一面猩红的刑天军大旗,这面大旗他们印象实在是太深刻了点,在柳泉镇一战之中,贼军的中军之中就正是这面大旗一直在两军阵中猎猎飘扬,始终鼓舞着贼军部众们悍不畏死的和他们奋战,可今天却突然间出现在了这里,于是即便没有听到祖宽的命令的兵将们,也都纷纷赶紧用力的拉住了缰绳,控制住了各自的战马。

停下之后的这些官兵,纷纷朝着前面以及四周打量了起来,让他们更加恐惧的是到了这里,祖宽和手下人才意识到这里乃是一个伏击的极佳的场地,三面都是土梁,从他们追来的方向根本就看不到土梁后面的情景,更何况这次渡河,他们根本来不及派出夜不收先行对这一带搜索探查,便一股脑的冲了过来,到了这里才发现钻到了一个布袋子里面,此时从土梁后面,只听得一阵鼓号声响起,不多会儿时间,三面的土梁上便出现了一面面的刑天军各式的认旗以及大批的刑天军部众们,居中策马而立在中军位置的的正是刚才他们远远的看到的那个身材高大的贼酋,手中提着一杆长枪,正在对他们怒目而视,振臂将长枪挥下指向了他们。

祖宽的脸色到了这会儿顿时变成了铁青色,就算是头猪这会儿也知道中计了!更何况是征战经验丰富的这些关宁兵将们,于是他一拨马头吼道:“快撤!回去,赶回渡桥那里!”

可是等到了这里,还想走却已经是为时晚矣,只听得在三个方向都传来了一片的轰鸣之声还有爆豆一般的火铳声。

二十多门三磅炮,加上数门六磅炮,早就在土梁上构筑好了隐蔽的发射阵地,炮口也都早已对准了下面的这一小块地方,炮膛里面更是早已装填好了散弹,随着肖天健一声令下,这些火炮便一起点火,朝着祖宽和他的兵马打来。

整个官军所在的地方顿时便被各种弹丸给笼罩在了其中,众多措手不及的官兵甚至是来不及惨叫一声,便满身喷着血雾连人带马的翻倒在了地上。

更多的刑天军的火铳手越众而出,站在土梁上一排排的朝下放枪,每一轮枪声过后,都有一批官兵惨叫着中弹跌落在马下,刚才还兴冲冲追的起劲的这些关宁兵们,顿时便成为了被猎杀的对象。

整个这一块地方都如同将油条丢入沸油一般沸腾了起来,硝烟顿时将好大一块地方给笼罩了起来。

面对着这样的袭击,祖宽麾下的兵将们哪儿有半点还手的余地呀!他们只能拼命的催马,掉头想从这里逃走,可是在他们背后却又出现了一支人马,堵住了他们的去路,一排黑洞洞的铳口平放了下来,对准了他们,更多的长枪也平放了下来,形成了密集的枪林。

可惜祖宽麾下的这帮关宁军,没有死在对抗入寇的建奴鞑子手中,却很多人都倒在了这块不知名的地方,一通激战之后,这七百多官军,便几乎被包圆到了这里。

第一百零八章 白降河畔

到了这会儿,眼看逃不出去了,许多官兵也都丧失了最后的勇气,纷纷下马丢了自己的兵器,跪在了地上大喊着饶命,不要再杀了,只有极少的一些兵将护着祖宽逃离了战场,可是即便是逃离这里,祖宽也身中两弹,负了重伤,在几个家丁的护卫下,拼死冲出了重围,勉勉强强的朝着来时的渡桥方向逃去。

祖大乐正在率部渡过河朝伊川方向加速行进,突然之间便听到了距离他们不算远的西北方向传来了如同滚雷一般的轰鸣声,顿时便将祖大乐吓了一跳,慌忙下令停止前进,派出夜不收速速朝着传来炮声的地方探查。

没有多长时间,派出的夜不收便护着几个浑身是血的人跑了回来,祖宽趴在伤马的北上,刚刚回到祖大乐面前,伤马便咴咴惨嘶了一声翻倒在了地上,要不是有人赶紧上前救助的话,祖宽就也被压在了马下了。

脸色苍白的祖宽仰头看着祖大乐咳了口血叫道:“大人快撤!贼军有埋伏!咱们中计了!”

祖大乐如果到了这会儿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的话,那就奇怪了,听到祖宽的话之后,他立即大声喝令道:“快快把祖将军架下去救治,传令就地掉头,速速撤回渡桥处!”

本来还士气高涨的官军,也都意识到出大事了,聪明点的当即便想明白发生了什么,一想到贼军在这里设伏,他们便意识到大事不好,于是恐惧顿时便在官军之中开始蔓延了起来,即便是关宁军,也到底还是旧式军队,比起刑天军这样的以近代练兵方式训练出来的军队,他们还是要差上很远的。

打顺风仗的时候,官军士气可以很高,但是一旦中伏的话,即便是号称强兵的关宁军的兵将们,也难以控制住他们的情绪,得到后撤的命令之后,大队官兵便开始慌乱的掉头,纷纷你争我抢的朝着来路上涌去。

仓促之间祖大乐也没有来得及控制住兵将,顿时官军便乱了起来,特别是那些随行在后的辅兵,他们可不是什么训练有素的精兵,跟着来就是负责跑跑腿拉拉东西什么的事情,可是当他们得知前面祖宽所部几乎一战被贼军给打了个全军覆没的消息之后,顿时便跟炸了窝的蜜蜂一般,彻底乱了起来,纷纷挤挤嚷嚷的争先恐后的朝着渡桥方向奔去。

而就在这个时候,刚刚围歼了祖宽所部的刑天军各营人马,也以飞快的速度朝着渡口方向冲了过来,虽然兵力两方相差不是太远,但是因为祖宽中伏,使得祖大乐也慌了手脚,没了刚才的那种斗志,更闹不清楚刑天军在这周边布设了多少伏兵,只想着赶紧退回白降河南岸,脱离这块险地再说。

一看到地平线上出现了无数刑天军的各种旗幡,本来就已经有些乱了阵脚的官军,更是加剧了他们的恐惧心理,真是越怕越出事,骑兵为了尽快返回渡桥,渡过白降河,嫌那些走得慢的辅兵们碍事,干脆就开始抽打着他们,让他们让路,辅兵们这会儿也急着赶紧跑回去,哪儿肯先让这些关宁军先走呀!于是便开始发生冲突。

有人大骂,有人惨叫,也有人干脆动了刀子,刑天军还没有扑过来,关宁军的兵将倒是先对自己的辅兵动了手,辅兵们肯定不是关宁军的对手,一见血就立即一哄而散,将随行带着的那些辎重之物都丢在了路上,不管不顾了,而关宁军则纵马绕开这些奔逃的辅兵,急急忙忙的朝渡桥赶路。

总之还没开战,祖大乐所部便先自己乱了套,被刑天军在后面追着屁股朝着渡桥方向逃窜,就连许多建制到了这会儿也开始被混乱了起来,兵找不着将,将也管不住兵,如此一来除了更加混乱之外,祖大乐也没有一点办法了。

刑天军也不追的太急,就缀在官军的后面,缓缓的将他们挤压向渡桥,并且渐渐的形成了一个半圆形的包围圈,将官军罩在了以渡桥为中心的一小块地方。

三月末的河水还十分冰凉,一般情况下人是不会选择跳入河中趟水过河的,所以官兵们便挤挤嚷嚷的涌上了浮桥,不时有人被挤落到河中,发出扑通扑通的落水的声音,跟多的则是相互之间的谩骂声。

可是在这个时候,在南岸那边,却突然间又响起了一片喊杀之声,只见原来留在浮桥南岸的少部分辅兵突然间也跟炸营了一般,大叫着朝着渡桥方向跑来,这些兵马本来是祖大乐留在浮桥南侧一边负责把守浮桥,一边负责打扫刚才刑天军遗留在南岸的兵营,收拾被刑天军丢弃的物资。

但是让他们更没有想到的是,就在这个时候,一支数百人的刑天军骑兵突然间杀到了这里,几乎没有任何悬念的便将留在浮桥南侧的这些官兵们给杀了个大溃,这支刑天军的骑兵几乎像是一阵狂风一般的便卷到了白降河的南岸,堵住了官军退回南岸的退路,并且在一名大将的率领下,风一般的将刚刚逃过河的一批官军杀了个大散,甚至将一部分人干脆给赶回到了白降河之中。

祖大乐到了这会儿头皮都麻了,说实在他比起祖宽来,起码祖宽敢战,但是他却没有祖宽的那种勇气,别看官职比祖宽大,可是一旦身处逆境的时候,却相当不堪。

当他看到南北两岸都出现了贼军之后,自己就慌了手脚,在家丁的护卫下,挥舞着马鞭将堵路的兵将们逐散,赶回渡桥处,朝着对岸望去,结果是看到对岸的贼军之中正有一些兵卒下马,取出了步弓搭上了火箭,瞄准了浮桥。

这个时候祖大乐才明白为何贼军在刚才诈败的时候没有点燃渡桥,原来人家根本就是挖了个坑,就等着他跳了,浮桥上泼洒的火油,根本就是为了这会儿给他们准备的,只见得几十支火箭在河对岸的贼军手中腾空而起,纷纷在空中划过一道道的弧线,发出着笃笃声洒落在了浮桥上。

火油遇上了火箭,顿时便腾起了一团团烈焰,不多时浮桥上便腾起了大火,连带着挤在浮桥上不知道该如何进退的那些官兵,这会儿也都被烧成了火鸡,一个个争先恐后的惨呼大叫着跳入到了冰冷的河水之中。

“整队!速速整队!趟水渡河!打散河对岸的贼军,退回汝州城去!”祖大乐到了这会儿真是慌了,忙不迭的传下了命令,令麾下的关宁军赶紧列阵,渡河夺路返回汝州城去。

可是这会儿他麾下的兵马已经混乱了起来,哪儿能一时间便组织起来渡河呀!即便是有些官兵听令,为了逃出生天纵马跃入河中,朝着对岸扑去,可是也没有能形成大规模的突击力量。

河对岸的刑天军骑兵们也不白给,司徒亮当即便组织了弓箭手抑或是带着鸟铳抑或短铳的兵卒下马沿河布置防线,对着跃入白降河之中的官兵便开始放起了箭,战马在河中行动不便,马上的官兵在刑天军部众们的眼前就如同活靶子一般,一个接着一个的被射杀在了河水之中,大片大片的河水变成了血红色,死马死人在河中渐渐的开始堆积起来,有些死马更是漂浮在河面上,朝着下游飘去。

眼看着不少官兵扑下河却又被刑天军像打靶一样射杀在河中,更多的官军也开始慌张了起来,一旦失去了士气,关宁军也屁都不算,于是不管祖大乐再怎么大呼下令,这些官兵们再也不敢下河朝对岸扑去,就这么乱哄哄的挤作一团。

也就是这么不算长的时间,却让肖天健有机会在河北岸将整个包围圈给收紧了起来,李栓柱也重新召集起了散开的部下,加入到了阵线之中,四个营的刑天军连成了一片,在官军外围形成了两三道防线,就如同一口倒扣的锅一般,将祖大乐所部给死死的罩在了白降河边。

这会儿的祖大乐所部上下,看着四周的局势,都各个胆战心惊,他们只看到无数刑天军的部众,从四面八方朝着他们涌来,一队队工整的阵列,排布在他们的周围,一门门黑洞洞的炮口,指向了他们所在的位置,更有一排排长枪、鸟铳对准了他们放平了下来。

刚才如果不是祖大乐临阵有点慌乱的话,一经发现河南岸出现刑天军骑兵断去他们的后路的话,便立即组织麾下骑兵集中向一个方向突围的话,以关宁军骑兵们的战斗力,肖天健可能还真就拿他们没有办法,最多只能将他们所带的辅兵给困在这里,而祖大乐麾下的关宁军主力,却还是完全有机会突围出去的。

可是正因为祖大乐看到祖宽所部覆灭,以至于慌乱之中搞不清这里到底刑天军设下了多少伏兵,以至于白白失去了他们最佳的突围的时机,待祖大乐稍微收拢住手下的时候,白降河畔两岸早已是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刑天军部众,黑洞洞的炮口还有密密麻麻的鸟铳的铳口,都对准了他们,如果他们是一群战意很强的兵将的话,那么此时也许祖大乐会率部做最后一次决死冲锋,说不定还会有部分官军能杀透重围,逃离此地,北岸刑天军没有骑兵队,即便是想要追击也不一定能追的上他们,可是很不幸的是恰恰祖大乐不想死,也没有这种决死冲锋的勇气,以至于他们就此丧失了最后的突围的希望。

第一百零九章 劝降

眼看自己已经被刑天军包围,许多官军都开始心中打鼓,他们本不是河南人,关宁军大多都是辽东人士,来河南本是协助地方剿匪,却不是来送死的,现在倒好,贼没有剿成,反倒被贼所剿,不由得一些兵将便在心里面开始合计了起来。

祖大乐也同样紧张万分,当他看清楚周围敌军的兵力之后,才知道贼军数量并不是很多,总体上甚至可以说比他们也多不了多少,只是因为事发突然,祖宽突然中伏被打成重伤,他麾下的一部兵将也几乎被全歼,所以才导致了他的判断失误,现在等他明白过来之后,却已经为时晚矣,贼军早已完成了对他的合围。

事到如今,他环视了一下周边,只见得自己麾下的官兵一个个都是惊慌失措的模样,关宁军、辅兵更是乱哄哄的搅在一起,几乎没有了任何阵型,一时间根本没有机会再将这帮兵马重新整顿起来,恢复他们的战力,所以到了这会儿,祖大乐也已经绝望了。

就在刑天军完成了对祖大乐所部的合围之后,刑天军之中忽然间驰出一骑,冲到了乱哄哄的官军前面的一箭之地外勒住了马缰,马上的那个刑天军部众抄出一个铜皮喇叭,凑到嘴边扯开嗓子大叫道:“对面的官军听了!你们也看到了,你们现在已经被我们包围了,但是我们大帅有好生之德,不愿意杀光你们,我们大帅想请祖将军出来一叙,不知祖将军可有胆出来答话否?”

说话间只见刑天军大阵之中,便有一员肩披大红披风,身穿山文铠的大将手提着一杆长枪缓缓的提马步出了大阵,身后并没有多带任何兵卒保护,就这么来到了两军阵前。

官军听到了这个刑天军部众的吼声之后,也渐渐的开始安静了下来,贼军的举动显然给他们带来了一丝希望,他们都不是笨蛋,都一眼便看出来现在他们的处境了,如果贼军现在突然开始朝着他们进攻的话,他们将没有一点反抗的机会,便会被赶入到背后的白降河之中,成为贼军猎杀的目标,但是贼军却并没有这么做,却先是派出人前来邀他们的将官祖大乐出去一叙,那么这边说明,事情还有商量的余地,于是所有人都纷纷将目光投注到了祖大乐所在的位置。

祖大乐虽然是祖大寿的堂弟,世代世系辽东军将,作为军将世家出身,祖大乐还是多少有点胆识的,当看到对方邀请他出去一叙,便知道今天事情还没有到不可回旋的地界,人就是这么个性子,如果刑天军这会儿二话不说便发动进攻的话,保不准还能激起一些关宁兵将的血勇,拼着命的搏一把,和刑天军死战一场,但是一旦刑天军没有这么做,却要和他们谈谈,那么所有人便都没了拼命的打算。

关宁军的兵将当兵,除了军将之外,当兵的和低级军官们多是应募从军的,说白了就是找个吃粮的地方,靠着当兵混个肚圆罢了,如果打个顺风仗的话,还是没有太大的问题的,一旦他们身陷绝境之后,便很快会失去勇气,只想着如何能保住肩膀上的这八斤半了。

祖大乐其实也没有真格的为朝廷效死的念头,自从当年袁崇焕被杀之后,关宁军的人心也就散了,他私底下和孙得功私交甚密,早就有了不想给当今大明朝廷卖命的想法了,只是因为头两年被朝廷调至河南随同卢象升剿匪,所以这个念头才没有实现,现如今到了这个地步,祖大乐也生出了求生的念头。

于是他扫视了一下一个个望向他的那些麾下兵将,看到他们都是一脸的期望,显然这帮人到了这种地步,也都没了拼死一战的想法,脸上更多流露出的却都是对生的期望,看罢这些兵将们脸上的表情之后,祖大乐便知道,这仗已经没法打了,现在他们身处绝地,后面又没有援军,在这里除了被屠之外,几乎没有逃脱升天的可能,除了投降可以保住他们一条命之外,再没有第二条路可走了。

随着他一抖马缰,祖大乐喝止住了几个要跟着随护他的家丁之后,缓缓的策马也走出了兵群,手中倒提着他自关外便常用的那柄马槊,来到了两军阵前。

肖天健上下打量了一番对面走出来的祖大乐,见到祖大乐同样身披着一身山文铠,身材虽然比起他不算太高,但是却在这个时代之中已经算是身材高大了,而且常年率军征战,使得他的这张脸十分粗糙,配上他脸上的那副大胡子,甚至显的老相,特别是那只抓着槊杆的大手,骨节很是粗大,上面布满了因为风吹冻伤,而布满了裂口,一副老军将的模样。

“这位应该便是祖大乐祖将军吧!肖某这边有礼了!”肖天健当看到祖大乐来到他近前的时候,便在马上对祖大乐抱拳说道。

祖大乐冷笑了一声之后,也不还礼,而是冷哼一声道:“不敢当!在下正是祖某,不过是肖将军手下败军之将罢了!既然事已如此,但不知你找我又有何要说的?如果是想要羞辱一下祖某的话,那么你尽管羞辱好了!我祖某大不了今日就在这里,跟你们拼个鱼死网破拉倒!也绝不能负了祖上的威名!”

肖天健哈哈一笑道:“祖将军这是哪里的话!肖某岂是那样无聊之人!今日请祖将军出来叙话,不过是想要和祖将军交个朋友罢了!”

祖大乐眉头一挑,一脸的古怪的表情,皱眉道:“朋友?肖将军觉得你我之间有成为朋友的可能吗?”

“为何不能?想必祖将军也应该看清楚今天的局面了,以眼下的局势,祖将军可还有于我刑天军一战的能力吗?

肖某非是要羞辱祖将军,而是想要告诉祖将军,今日贵部已经可以说是身陷绝地了!再无逃脱之理!

而你我皆为大明之人,也都是同根同源的汉人子孙,本不该在战场上兵戈相向,但是……这些不说也罢!

今日肖某只想奉劝祖将军一句,事到如今,肖某并无想要对贵部兵将赶尽杀绝的想法,你们为朝廷做事,不少弟兄不过只是想要当兵吃粮混个饱食罢了!根本没必要为了当今如此朝廷效什么死命!

想想你们这些兵将们为朝廷多年镇守边关,朝廷又给你们什么了?当官的又把你们当人看了吗?读书人视你们为贼,甚至连贼都不如,好不容易出了个袁督师,想要挽回辽东危局,练就出了你们这支关宁军,可是袁督师呢?不照样还是被朝中奸臣构陷,被当今那狗屁皇帝给活活凌迟于市了吗?

别人可以说袁督师该杀,但是你们这些曾经是他部下的人总是心中清楚袁督师该不该杀吧!所以像如此君臣,如此刻薄寡恩的皇帝,又有什么值得你们效忠的呢?

你们来河南也两年有余了,也不是没有看到当今官府是如何盘剥百姓的,我们这些人没有活路,自然要起兵造反,当今局势想必祖将军也不是看不出来一点,如今的大明早已是风雨摇曳,离垮台不久了!

而祖将军又何苦要带着这么多弟兄,为其殉葬呢?所以今日肖某念及你我皆为汉人,不想多造杀孽,才来请祖将军一叙,只要祖将军能点个头率众放下武器投降,那么我肖某便可以保证,绝不会滥杀贵部一兵一卒,至于祖将军你,肖某不敢说可以给你一个富贵,起码可以保证,让你做个富家翁还是没有问题的!

只要你答应投降,那么你我又如何做不成朋友呢?还望祖将军三思!”肖天健对祖大乐抱拳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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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赌约

祖大乐听着肖天健的话脸上的表情铁青,说实在的肖天健说的都是实话,袁崇焕被崇祯凌迟,这件事不单单对祖大寿打击很大,同样像他们这些曾经在袁崇焕手下做事的军将们也都心中不服,不管袁崇焕这个人性格如何,但是却拿他们这些当兵的当人看,不像朝中那些文官,用上他们的时候,当他们是人,但是对他们还要处处提防,时时对他们敲打,用不上他们的时候,就不当他们是人,在他们面前更是颐指气使,为他们做事,真是很憋屈的慌,要不是为了权利还有钱财的话,他这活也早都不想干了。

但是猛然之间,要让他答应投降肖天健,这又让他有些磨不开面子,毕竟他乃是堂堂的辽东将门世家出身,而肖天健只不过是个反贼,让他投降到肖天健手下做事,这让他实在是无法接受,而且他家人也还在山海关,一旦他投降的话,难免不会祸及到他的家人,不管肖天健说的再好,他都无法投降肖天健的。

“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关于朝廷如何处置袁督师,这事儿轮不着我们这些人管!我们既然食君俸禄,就要为君做事,你们兴兵作乱,我奉命率师来剿,也是情理之中,现如今我祖某承认这一仗你姓肖的赢了,但是想让我就此投降你肖天健,请恕祖某不能答应!”祖大乐低头想了一阵之后,还是开口回绝了肖天健的要求。

肖天健微微叹口气道:“难道非要拼个你死我活不成?这可是几千条性命呀!难道祖将军就非要将他们置于死地不成?他们中许多人也都有家人,他们跟着你来到河南,你难道就忍心这么看着他们死在这里不成?”

祖大乐心中微微一颤,他如何就想让自己手下的这些兵将们这么死在这里呀!可是他不这么做又能如何呢?真的他就带头下马投降吗?可是不投降,今天这事儿就不可能善了,投降吧,他祖家以后还如何在大明朝混下去呢?

思来想去祖大乐还是下不定决心该何去何从,拒绝便要开打,他麾下的这几千人马就要丢在这里,答应就意味着他从此名誉扫地,连带着他祖家也跟着一起倒霉。

肖天健一直在盯着祖大乐的脸上的表情在看,看着祖大乐的表情不断的变换,便猜到了他正在想什么,知道祖大乐肯定是正在矛盾之中挣扎,于是忽然压低声音,小声对祖大乐说了几句。

这几句话肖天健说的声音很小,除了祖大乐之外没有人能听到他说些什么,但是祖大乐听罢之后,却猛然抬起头,两眼目光闪烁盯着肖天健问道:“此话当真?”

肖天健哈哈一笑道:“日月可鉴!天地为证!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祖大乐脸上表情再次变换了几下之后,忽然间一咬牙道:“好吧!就依你所言!”

说罢之后祖大乐一拨马头,策马奔回了自己的兵阵前面,将手中马槊朝天一举大声对他手下的兵将们叫道:“尔等听了!今日我们已经身陷绝地,祖某和姓肖的贼酋商议了一个办法,我们两人凭手底下见一个真章,要是我祖某胜的话,那么他肖天健答应就此放我们离开此地!但是如果我祖某败了的话,那么尔等便放下武器投降!

尔等追随我们祖家不少人已有年头了,今日令你等身陷此地,乃是我祖某无能!但是我祖某也不想尔等就如此把性命丢在这里!今日就依那姓肖的所说,尔等不可干涉!就看我去见识见识他的本事好了!成与不成,就看此一搏了!“

众兵听罢之后,都有点吃惊,听祖大乐的话的意思,是祖大乐要和那贼酋单挑决定此战他们的归宿,祖大乐胜则贼军放他们离开,祖宽败他们则就地投降,于是众兵都不由得对祖大乐有点刮目相看了,不管怎么说,祖大乐这一次都考虑到了他们的生死,要以他一人之命,为他们博一下!不过这可能也是唯一的办法了,不管最后是什么结果,他们都算是保住性命了,所以不少兵将对祖大乐都万分感激了起来。

于是众兵都立即纷纷对祖大乐抱拳叫道:“愿听大人的吩咐!大人务必要多加小心!”

祖大乐吩咐过自己的手下兵将们之后,立即便拨马驰回了两军阵前,将手中的马槊一举,对肖天健喝道:“好吧!就依你所言!来吧!咱们手底下见个真章!”

此时肖天健也刚刚拨马回阵,手下罗立等一众军将都纷纷过来要求替肖天健出战,去会会祖大乐,但是被肖天健带笑拒绝了,倒是只有牛金星摸着下巴在人群之中淡然微笑着看着肖天健沉默不语。

肖天健摆摆手道:“你们不必多说了,今日就让我去会会这祖大乐吧!好歹我也是尔等的主帅,岂能连这种事都假于尔等之手!”

直到这个时候,牛金星才开口道:“诸位不必再劝了!就让大帅去吧!谅那祖大乐也不是大帅的对手,诸位只管观敌料阵好了!一旦那祖大乐胆敢伤了大帅的话,诸位可尽取这些官军人头便是!”

肖天健对牛金星点头笑了一下,心道还是这牛金星肚子里面的心眼多,一下便看透了他和祖大乐的交易,对众人挥挥手道:“就按牛先生所说的办好了!我去去便来!”

说罢之后肖天健拨马提枪也回到了两军阵前,对上了祖大乐之后,也不再多说什么,立即便催马舞枪朝着祖大乐杀奔了过去。

现在肖天健早已非当年的吴下阿蒙了,长期的率军征战,使得他身边现在高手如云,而且肖天健不管任何时候,都勤于不耻下问并且苦练武技,这世道上在他看来,还是凭着自己练就一身功夫保命最好,所以每日闻鸡起舞已经成了他的生活习惯,再加上他天生具备很好的运动才能,身体基础条件又远好过这个时代的人,苦练下来的结果是他现在无论是马上还是步下的功夫,都相当的不错,配上他两膀的力气,不敢说有万夫不当之勇,起码纵横战阵之中也真就不会发怵。

祖大乐手持马槊对上肖天健,两个人顿时便厮杀在了一起,两军看着各自主将在阵前厮杀,都扯开了嗓门大声的为自己的主帅呐喊助威了起来。

一时间白降河畔两军的吼声震彻云霄,而肖天健和祖大乐两个人更是杀的难解难分,短短片刻时间,便连续过了几招,相互之间谁都没有能拿对方如何。

两人几招过后,都试探出了对方的深浅,肖天健再一次拨马掉头挥枪朝着祖大乐催马冲去,祖大乐也再次拨马回来,挥槊扑向了肖天健,只见两马一错镫之间,肖天健一枪向祖大乐戳去,祖大乐闪过了枪头,却没有闪过枪杆,一下便被肖天健扫落下了战马。

当看到祖大乐被打下马之后,肖天健用枪逼住了祖大乐,笑道:“祖将军败了!这下可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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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 杀俘

既然祖大乐已经败在了肖天健的手中,那么他手下的兵将们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几个家将倒是想扑上去将祖大乐抢回来,但是不待他们冲到肖天健身边,便听到一通密集的排枪响起,几个家将当即便被打得浑身喷洒着血雾跌落在了两军阵前。

看到刑天军火器如此犀利,祖大乐也已经被俘,这些祖大乐麾下的关宁兵还有辅兵们便更是没了斗志,纷纷下马,丢了手中的兵器到地上,脱去了身上的盔甲,宣布他们投降,任由刑天军处置。

就此祖大乐和祖宽所部,也仅仅是在离开汝州不到几天时间,便全军尽没在了前往伊川县的白降河畔,绝大部分都成了刑天军的俘虏。

消息传到汝州之后,王家祯当即大惊失色,他听信了陈永福的意见,认为刑天军主力还在汝阳县,结果令祖大乐孤军深入,中了刑天军的埋伏,以至于令祖大乐全军尽没在了刑天军的伏击之中,如此一来,这一仗就前途惨淡了。

倒是陈永福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心中暗自庆幸没有跟着祖大乐到伊川去,结果是免去了这次的大难,对于这一次他误判刑天军的行动,陈永福倒是没有感到有些许的歉意,当然更不会因为他没有配合祖大乐所部前往伊川,以至于祖大乐孤军陷入刑天军的伏击圈这件事感到任何的歉意了!

不过王家祯在得知祖大乐部覆灭的消息之后,为了挽回一点颜面,立即下令让陈永福进兵汝阳县,趁着刑天军主力前往伊川这个机会,克复汝阳县,好歹也为这一次官军的失利挽回一些面子。

陈永福受命之后倒是没有拖延,当日便起兵朝着汝阳县杀去。

而肖天健在解决了祖大乐所部之后,也收到了伊川县传来的消息,说王绍禹率部从伊川西北方向出兵伊川县,而伊川县眼下兵力十分空虚,仅有一支新营在伊川县城中守御,而且这支新营还是刚刚组建起来的,战斗力很是堪忧。

得知消息之后,肖天健也不敢怠慢,立即命罗立率领两个营赶回伊川县增援,而他自己则率领剩下的两个营,就地整编刚刚投降的祖大乐所部。

这一战祖大乐和祖宽麾下三千关宁军除了少数逃脱之外,从祖大乐以降两千多关宁军成为了刑天军的俘虏,另外还有一千多汝州兵也跟着祖大乐一块儿倒霉,也成了刑天军的战俘。

如何处理这些战俘,着实是个比较头疼的事情,汝州的那些兵倒是好说,都是本地人,而且大多是官府招募的兵,其中不少以前都是普通百姓,缺粮少饷的还经常被当官的欺凌,不少人早就不想给官府干了,所以这些人的安排很简单,抽其精壮老实之人直接编入刑天军之中便成了刑天军的人,还不用怎么担心他们会反水,剩下的老弱则遣散安置,他们也很乐意找个安生立命的事情,不用上阵打仗,所以这些汝州兵很容易便打发了,刑天军从中抽选出了四百多精壮之士补充到了军中,其余的就发给了些钱,就地遣散安置到了地方务农去了。

但是对于这两千多关宁兵,肖天健就要小心多了,这些关宁兵大多都是辽东人,野猪皮兴兵之后,他们失去了在辽东的土地,后来被招募起来,成了关宁兵,这两年入河南,他们跟着卢象升剿匪,干的很是卖力,手头上可以说都沾了不少义军的血,不过这也算不了什么,食人俸禄为君消灾嘛!关键还是这帮人很多都是老兵痞子,很不容易调教,而且很抱团,一个处理不好,就可能会惹出很大的麻烦。

对于这些人,肖天健和牛金星以及手下部将们商议了一番之后,将其中的军将单独摘了出来进行看管,先抽掉了他们的主心骨,其余的则打散重新编制,使他们短时间之内不能重新凝聚起来。

不过这些关宁军的兵卒们毕竟是久经战阵之人,身上都有一种彪悍的气息,特别是他们多为骑兵,不少人马上功夫相当不错,也正是刑天军眼下急需的兵源,如果弄的好的话,这些关宁兵很快便能转化成刑天军的一支精锐骑兵。

所以为了稳住这些关宁兵的心,肖天健亲自出面,到这些关宁兵之中安抚他们,而且保证他们的伙食质量,这才让这些关宁兵们多少有点安心了下来。

而这一次关宁军投降,让刑天军一下俘获了上千匹好马,也终于让刑天军有机会组建起一支实力强大的骑兵队伍了,经过一番安抚之后,肖天健准许司徒亮从这些关宁兵之中,抽选出了六百精壮,直接和司徒亮原来的骑兵大队混编在一起,直接升格为刑天军骑兵第一营,使刑天军的骑兵队真正成为了一支拥有整建制的队伍。

至于剩下的那些关宁兵,肖天健便就地将其打散,剔除老弱之人,还剩下千余人,这千多关宁兵便被各营瓜分掉,如此一来,便就地将其消化掉,指望他们一旦被分散开,又将他们的军官调离,想要再给刑天军找麻烦,也就没了什么威胁了。

陈永福率领四千开封兵,从汝州转向直扑向了汝阳县,但是在汝阳县东部的武湾山口一带,却遭遇到了赵二驴率领的刑天军第六营的顽强阻击,赵二驴这一次也憋着一口气,想要在刑天军之中好好展现一下他的本事。

所以他按照肖天健的吩咐,在肖天健率部离开汝阳县之后,便带着本部的兵将进入到了武湾山口一带驻防,并且不断派斥候前出探查汝州方向官军的动向,同时还要关注着东南面的鲁山方向,做事倒是相当尽心竭力。

陈永福率部在汝州一动,斥候便向赵二驴传回了消息,赵二驴便率部迎出了上去,两军就在武湾山口一带拉开了架势大干了一场。

陈永福和他麾下的开封兵这才第一次尝到了刑天军的厉害,别看赵二驴的第六营只是一个新组建的战兵营,但是其中近半都是以前三营的老兵,而且这些老兵又多为山西阳城一带的人,完全可以说是根正苗红的刑天军骨干,再加上近半在豫西补充的精壮之士,战斗力除了因为鸟铳数量没有以前多之外,其它的并不逊色以前多少。

虽然赵二驴所部兵力仅有陈永福的三分之一还弱一些,但是两军在武湾山口一带一经交手,陈永福这边的官军便被赵二驴骑着揍,打得陈永福不得不两次主动后撤,重整兵马再战,几天下来,陈永福都没有能在赵二驴手下讨得半点便宜,倒是还折损了数百兵马,以至于后来陈永福不得不放弃了继续进攻汝阳县,率部后撤回了汝州休整。

也幸好是这次陈永福及时后撤了,如果他再耽搁两天时间的话,等到肖天健率部返回汝阳,到时候陈永福想走都走不掉了。

而与此同时,罗立率部赶回伊川县,正对上了想要从后面迂回包抄伊川县的王绍禹所部,两军随即便在伊川县城北展开了一场大战。

别看王绍禹这次下了很大的决心,也拿出了不少的银子来鼓舞士气,想要在伊川县建功,可是当他麾下的官兵们一听说祖大乐所部被刑天军歼灭的消息之后,便顿时战意全无,再加上他们碰上了罗立这个活阎王,对他们猛冲猛打,王绍禹仅仅在伊川县坚持了不到三天,便被罗立打了个土崩瓦解,最终只带了不到一千的残兵败将和参将马如天落荒逃回了宜阳县。

可是这一次王绍禹率部攻打伊川县,对于伊川县的民众却造成了巨大的伤害,官兵如匪这句话说的一点不假,王绍禹麾下的洛阳兵军纪极为败坏,当王绍禹率军渡过洛河进入到伊川县境内之后,他手下的兵将们便开始四处为祸了起来。

这帮洛阳兵别看打仗熊包的很,但是杀起来普通百姓来,却一个赛过一个,为了向上面报功,他们到处屠杀普通的百姓、难民,砍下他们的人头交给上面请功。

他们所过之处果真如同剃刀剃过一般,方圆几十里地的人被他们杀的杀赶走的赶走,数千伊川一带的普通百姓就这么被他们杀掉,人头成了王绍禹表功的所谓战绩。

当罗立率部击溃了王绍禹,在追击王绍禹途中,当看到了伊川县境内官军所过之处的惨象的时候,以罗立以降的刑天军兵将们无不被王绍禹麾下的官军所作所为气了个七窍生烟,王绍禹所部的官兵不但杀人抢掠粮食钱财,而且还到处淫辱妇女,甚至连不到十岁的小女孩儿都不放过,当受祸害的老百姓看到刑天军归来的时候,这些老百姓们沿途跪在道边,向罗立哭诉他们的悲惨遭遇。

罗立这家伙可没肖天健好说话,当了解了王绍禹麾下官兵们的所作所为之后,当即下令将已经俘获的王绍禹所部的这些官兵们都给拖了出来,先是当众扒光了他们的衣服,将他们绑在了道边的树上,任由这些老百姓随意抽打他们以泄怒气,结果当场这些被俘的官兵便被怒急的老百姓给生生打死了上百人。

罗立还是不解恨,率领麾下的兵将,押着这些王绍禹麾下的官兵战俘们,一直追到了益阳县城下面,一声令下将这上千人的战俘,都按倒在了宜阳县城外面的空地上,传令下去,让军中新兵们出列,充当行刑手,一口气便将这千多名王绍禹麾下的官兵尽数屠在了宜阳县城下。

宜阳县城中的守军还有官吏们眼睁睁的看着刑天军在他们城外,像杀鸡屠狗一般的将这千多名官兵俘虏给杀了个人头滚滚,一个活的都没留,直把城中的这帮人给吓了个屁滚尿流,有些胆小的当即便给吓的尿了裤子,甚至有的官吏被吓得立时便在城墙上晕了过去。

罗立还不甘休,纵马驰至城下指着城上的人点名对王绍禹是破口大骂,让王绍禹出城受死。

看着如此凶悍的刑天军部众还有罗立这个杀神,王绍禹即便是长了雄心豹子胆也不敢应战,派督战队督战,紧闭宜阳县城不出,真格在宜阳县当了缩头乌龟。

罗立在宜阳县城外耍足了威风,考虑到这一次他们没有做好攻打宜阳县的准备,最终才悻悻率部撤离了宜阳县,不过临走,还是洗劫了宜阳县城外的三个福王的庄子和宜阳县当地官员的庄子,搞得宜阳县的有钱人一个个连夜逃离了宜阳,有的人跑到了洛阳城避难,有的人干脆就带着家眷逃到了开封,总之谁都看出来宜阳县已经呆不下去了,再不走别说是家财了,就算是小命可能也不保了。

肖天健得知这件事之后,也是摇头苦笑了一下,对于罗立这么做未置可否,毕竟这一次王绍禹突然间表现的这么积极,率部配合王家祯突袭伊川后背,是他没有料到的事情,以至于让王绍禹在伊川县造成了这么大的祸害,罗立此怒也是情有可原的事情,同时罗立这么做,也可以说是震慑了一下官军,虽说杀人太多,但是也算不上做错什么,于是肖天健也就不再多问这件事了。

但是对于牛金星来说,罗立这么做,倒是挺和他的胃口,主动找到肖天健,对肖天健说道:“大帅不必为罗将军所做之事感到生气,罗将军此举也是怒急所致,毕竟这一次王绍禹率部偷袭伊川,屠杀了不少伊川县的百姓,他这么做也是为那些无辜受戮的百姓申冤报仇罢了!

现如今官军军纪崩坏,王绍禹兵屠伊川之事,只是一斑,其它地方的官军和他们也基本上差不多,老百姓早已对官府是没有指望了!大帅如此行事,定能得天下民心,倒不如现在大帅就干脆大出一面剿兵安民的旗号,定能让天下百姓归心于大帅!”

肖天健听罢之后眼前一亮,牛金星说的不错,官军军纪崩坏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老百姓畏惧官军可以说甚过了畏惧贼人的程度,他这么长时间来,却忘了这件事,以至于一直等到牛金星提起这件事才想起来。

他现在这么干,不正是想要求取天下吗?而收服百姓的民心,也正是他能否成功的关键,罗立这一次盛怒之下屠光王绍禹麾下的俘虏,也正好为他收买了人心,同时震慑了官军的气焰。

于是他立即点头道:“此计甚妙!对于罗立所为,我也并未生气,这些官兵确实该杀!剿兵安民!说的好!就照先生说的办!打出剿兵安民的旗号,看看天下百姓到底帮谁!呵呵!”

这件事一定下,肖天健立即便下令在军中定制出了一面大旗,并且请牛金星亲自执笔写下了剿兵安民四字,用黑线绣在了大旗上面。

虽说该想到的肖天健和牛金星这一次都想到了,可是毕竟这一次官军方面是从几个方向对豫西刑天军控制区发动的进剿。

肖天健先率部在伊川大胜了祖大乐所部,全歼祖大乐所部取得了个开门红,随即赵二驴便在汝阳县对陈永福小胜一场,再随即罗立在伊川大败王绍禹所部,本来局势可以说是十分乐观,但是让肖天健没想到的是卢氏那边的刘耀本却陷入到了一场危机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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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 大军来犯

刘耀本在受命之后,率领教导营返回了卢氏县,立即便在官道口一带开始整兵布防,切断了卢氏县以北和潼关陕州方向的通路,并且在官道口村附近,构筑起了工事,做好了迎战可能来自潼关方向官军的进击。

刘耀本年纪虽轻,但是跟着肖天健的时间却并不短,阅历也不算少,自教导营成立之后,经过这一年的征战之后,在教导营之中更是竖立起了一个骁勇善战的形象,也使教导营这个刑天军新成立的战兵营,成为了肖天健手中的一把利刃,为此刘耀本也深得部下们的爱戴,这次受命镇守卢氏县,刘耀本和手下的几个年轻军将也用了不少的心思,除了带着他直领的教导一营驻防官道口村一带之外,他还安排了卢氏县新一营作为镇守卢氏县的主力,同时调动卢氏县刚刚成立的乡兵营作为教导一营的辅兵,负责支持教导一营的作战。

四月四日,果不其然潼关方向开来了一路官军,但是让刘耀本有些吃惊的是居然不单单只有潼关方向来了一路官军,这一次随同曹文耀开来的居然还有一支从陕州开来的官军,完全打破了肖天健的预料。

两支官军合兵一处之后,兵力直逼一万人,这还不算他们强征的随军民夫的数量,如果带上随军民夫的数量的话,单这两路官军数量就超过了一万五千人还有余。

本来按照细作的情报,这一次陕州的官军应该不会参与到这次对刑天军的围剿之中的,而且即便是他们出兵,也应该是朝着永宁县方向攻进,但是让谁都没有想到的是,这一次蒋勤的情报却出了大问题,陕州的驻军不但参与了这次对刑天军的进剿行动,而且攻进的目标也不是永宁县,而是配合陕西过来的曹文耀所部,进攻卢氏县,从刑天军的后背下手,想要将刑天军从豫西逐出,然后逐步将刑天军从豫西赶到豫中平原之中,然后再集兵对刑天军进行最后的围歼。

说来也真是世事难料,本来曹文耀这次令秦兵入豫,应该算是一路奇兵,是来配合河南的王家祯麾下的兵马,从背后牵制刑天军,使官军形成一个对刑天军四面包围的形态,逼迫着刑天军顾此失彼,可是没成想这个计划,最后在洪承畴那里,却被修改了一下,在洪承畴这个老于兵事的人面前,熊文灿虽然这么安排并无不妥之处,但是相比起熊文灿来,洪承畴却对刑天军更了解一些。

崇祯八年底九年初的时候,洪承畴可是在刑天军手下吃过一次大亏的人,他派出的贺人龙和左光先两路人马入晋对刑天军进剿,贺人龙好歹算是全身而退,损失不大,可是左光先所部却差点就在刑天军手下被打得全军覆没。

所以在陕西的洪承畴在得知了熊文灿的此次进剿的计划之后,当即便指出以曹文耀一路兵马进攻卢氏县很可能会起不到作用,这样做只会分散掉官军方面的力量,很可能会重蹈当年四路大军在山西进剿刑天军兵败的覆辙。

所以洪承畴力主在派曹文耀出兵之时,河南陕州的河南军必须要配合曹文耀同时发兵卢氏县,集两军之力,以泰山压顶之势,务求一举将卢氏县克复,歼灭刑天军一部,起码也可以给刑天军造成一定的打击。

这样的变化不管是刘耀本还是肖天健,都是最初安排反击计划的时候不可能预料到的,所以肖天健才仅派出了刘耀本一个教导营坐镇卢氏县,以为以刘耀本的一个战兵营加上卢氏县新一营还有当地的乡兵营,应该可以轻松应付下来这个局面了。

当刘耀本查知了进犯卢氏的官军兵力的时候,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了,过万的官军已经在函谷关一带会师,只朝着卢氏县扑来。

刘耀本听罢消息之后,在兵帐中楞了一阵,有点不敢相信这个消息,但是几次询问过回来报信的斥候之后,他才不得不相信这个事情是真的了。

于是刘耀本一边传令召集手下连长们到他帐中议事,一边立即派出传令兵快马赶赴汝阳,将这个消息报知肖天健得知,请肖天健立即调集兵马回援卢氏县。

当刘耀本的手下们聚齐到他帐中之后,得知了这个消息,不由得都被吓了一跳,按照肖天健的说法,这次官军进击卢氏县,他们本来准备了一桌菜,却来了两桌客,不管他们怎么拼凑,都没办法招待得了这么多敌军了。

于是这些同出于少年营的小将们立即便在帐中嗡嗡的商议了起来,每个人脸上都多少流露出了焦虑的神态。

刘耀本脸色很是不快,冷冷的看着在帐中吵吵嚷嚷的这些个手下,好一阵都没有说话,直到这帮人开始意识到他的脸色不对头的时候,刘耀本才猛然一拍面前的矮几,对这些个手下怒道:“成何体统!不就是多来了些官军吗?至于让你们一个个吓成这样吗?”

众将一听赶紧都闭起了嘴巴,纷纷挺身低头听刘耀本的训话。

刘耀本站起身在帐中来回走动了几步,忽然站定了脚步扭头道:“这件事确实出乎了咱们的预料不假,但是你们要记住,卢氏县对于大帅和咱们的重要性!大帅之所以派我等回来镇守卢氏县,就是相信咱们可以守得住这里!不管来了多少官军,这一次咱们都要顶在这里,不能让官军踏入到卢氏县半步!

你们都给我听清楚了,谁要是害怕的话,那就趁早说,我刘耀本今天可以做主,让你们自行离开,找个地方躲起来当缩头乌龟,从此之后小心过日子去!要是你们有种的话,就都给我镇定下来,好好的打好这一仗!都听到没有?”

被刘耀本这么一吼之后,他手下的这些小将们赶紧一个个挺胸叫道:“听到了!”

刘耀本眯着眼,把肖天健的表情学的是惟妙惟肖,在每个手下的脸上扫视了一遍,每一个被他望到的人都赶紧使劲的挺挺胸,表示他们不怕。

刘耀本这才微微点点头道:“这还差不多,总算没有丢咱们少年营出来的这些弟兄们的脸!

要是说一点紧张都没有,那是屁话,老子刚才听到这个消息,也惊出了一身冷汗,不过这也吓不住老子,不就是来的官军多了点吗?又有什么好怕的?别忘了,咱们刑天军的那句话,刑天舞干戚,猛志固常在!咱们刑天军永不言退!

还是我刚才那句话,卢氏县对于咱们来说,太过重要,永宁可以丢,嵩县可以丢,甚至是伊川、汝阳都可以丢,但是卢氏县不可以丢!

为什么你们也很清楚,咱们的新匠作营在这里,铁矿在这里,咱们刑天军在河南的根也在这里,一旦卢氏县丢了的话,那么以后咱们刑天军便在河南无根可据,所以这才是大帅派咱们回来坐镇卢氏县的关键,就是相信咱们,能守得住卢氏!

如果咱们只听说官军来的多了点,就吓得屁滚尿流的丢了卢氏,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脸去见咱们大帅,起码我姓刘的这辈子就没脸再去见咱们大帅了!

所以这一仗咱们不但要打,而且还要打的狠,打得漂亮!哪怕是咱们在这儿死绝了,也要挺到大帅率兵赶回卢氏县!

别以为跟着咱们大帅当兵,只有吃香的喝辣的的份,只要在咱们刑天军当兵,就要有点血性,有点骨气才行!

另外我告诉你们,大帅那边也不轻松,这一次他要对付祖大乐的关宁军、王绍禹的洛阳兵,还有陈永福的开封军,那边的仗也不好打,所以咱们要做好准备,在这里坚守下去,为大帅回援这里争取时间。

当然,我也知道咱们兵力有限,但是你们也不用太紧张了,我已经派人快马飞报大帅这里的变故,同时还令传骑前往了永宁县向刘将军求援,想必四天之内,刘叔便会派援兵过来给咱们助战!

在援兵到来之前,咱们无论如何都要在这里顶住!……”

第一百一十三章 面和心不合

刘耀本两只手叉着腰,站在帐中对自己的手下们说道,听罢了刘耀本的话之后,这些小将们都有点为刚才他们的慌张感到汗颜,于是一个个立即挺胸应是,脸上也都恢复了坚毅的表情,一个个腆胸叠肚的等着刘耀本下令。

看到手下们这种表现之后,刘耀本的脸色这才放缓了下来,满意的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那么这次咱们就这么办好了,大家听了……”

当天中午之前,各个连长便都下到了自己的连队之中,开始紧张的忙活了起来,原来各连在官道口村一带构筑的工事,现如今被这些小将们要求部下,再一次加高加强,同时跟着教导营的乡兵营,也被着令配合教导营,伐木、挖沟、运送各种物资,增强这里的守御能力。

原本驻守卢氏县城中的卢氏县新一营也被从城中调出了一半的兵力,赶至了官道口,增援教导营,使镇守官道口一带的刑天军兵力达到了战兵一千七百人,辅兵一千人左右的规模。

曹文耀缓缓的催动着战马,环视了一下周边的地形,又看了看从他身边鱼贯而过的那些兵马,嘴角带着一丝冷笑,他这次受命率部出陕进入河南剿匪,可谓算是一件肥差,一下子洪承畴便拨给了他四千陕兵,这些兵马基本上都是精兵,给了他之后,他便手中有了兵,自然以后发财的机会也就多了。

而这一次他要对付的对手,在他出潼关之前,也早已派人打听过了,开始的时候听说连贺人龙和左光先都败在他们手中,曹文耀还多少有点紧张,但是待过了潼关到了函谷关汇合了这里陕州的河南军之后,从本地的官军那里得知了卢氏县贼军的实力之后,心于是这才放回了肚子里面。

陕州守备于福祥早一步接到了王家祯给他的命令,令他这一次配合曹文耀行事,从卢氏县北协助曹文耀克复卢氏县,于福祥不敢怠慢,提前便派出了多批细作化装潜入到了卢氏县,打探卢氏县刑天军的情况,并且在陕州秘而不宣的做着出发的准备,除了陕州自身抽调出四千本部官军之外,洛阳这一次冯一俊还给他派来了一千多兵马,同时陕州知州在周边还征调了五千民夫随军出征。

当得知卢氏县只有刑天军一个战兵营和一个新编营驻守之后,不管是于福祥还是曹文耀,都彻底放心了下来。

他们不得不暗中赞叹洪承畴对局势的分析,果真刑天军将主要精力都放在了汝阳伊川一带,主力也都基本上陈驻在了汝阳县一带和汝州的王家祯麾下的官军形成了对峙,在卢氏县陈布的兵力确实有限,这也正合了洪承畴要以优势兵力一举克复卢氏县的心意。

于是在函谷关两军合兵一处之后,曹文耀便立即督师开始朝着卢氏县急进,麾下的兵将们虽然有些埋怨曹文耀不体恤部下,但是也不敢多言,毕竟这一次是洪承畴亲自下令他们听从曹文耀的管束,入剿豫西的乱贼,曹文耀可是对他们有着生杀大权的,于是这帮官军在曹文耀的督促之下,连续在山中急行了两天时间,居然愣是赶出了近百里路,于四月六日曹文耀率兵抵近到了距离官道口村十里左右的位置上。

看着在山间官道上蜿蜒盘旋而行的大批官军队伍,曹文耀不由得踌躇满志了起来,虽说他也听闻了刑天军善战的名头,但是毕竟这一次两方兵力悬殊,贼军显然没有料到他们居然会出动这么多兵马,来攻打小小的一个卢氏县,以贼军区区不过两千来人的兵力,想要挡住他们克复卢氏,在曹文耀的眼中,这几乎就是是天方夜谭。

所以到了这里之后,曹文耀才下令官兵稍稍放缓速度,瞅瞅天色下令前锋人马就地开始择地扎营,准备明日便攻入卢氏县境内。

这沿途行来,随军夜不收不断的发现有贼军的探马经常出没于官军的周围,但是曹文耀也懒得去管他们,毕竟一万多兵马行进,想要藏也藏不住,更何况贼军敌情已明,任他们再如何打探情况,也无力翻天了!

所以曹文耀就这么大摇大摆的率部来到了这里,在他看来,如果贼将是个明白人的话,现在就该赶紧率部跑路了,那样的话,他们估摸着还能保住一条命,省的被他像泰山压顶一般的将他们彻底压碎在这里,也省的他花力气再去攻打卢氏县城了,只要拿下卢氏县城,那么这一战他便等于拔了头彩,便是大功一件,回头叙功肯定少不了他的赏赐的。

就在这个时候,一名夜不收快马冲至了曹文耀近前,被家丁喝止下马,快步的走到了曹文耀面前,大声对曹文耀说道:“启禀曹将军,前方十里便是官道口,贼军已经在官道口堵住了咱们的去路,并且就地在官道口一带构筑了不少的隘墙拒马和鹿砦等物!”

“哦?贼军兵力如何?”曹文耀立即对这个前来报信的夜不收问道。

“请大人恕罪,贼军在官道口一带哨卡众多,小的们无法靠近查探,为此还折损了几个弟兄,具体贼军兵力尚未查清,不过据小人看,贼军兵力并不多,有部分人应该是就地裹挟的流民,总兵力最多不会过三千人!”这个夜不收也不胡说,据实对曹文耀答道。

曹文耀挥手道:“下去吧!打赏他纹银五两!再探!”

“多谢大人赏赐!”这个夜不收听闻有赏,立即脸上笑开了花,赶紧打千跪下对曹文耀谢恩,然后起身快步跟着曹文耀的家丁去领了赏钱离去再探。

曹文耀搓了把脸,理了一下自己的胡子,冷笑了一声对跟过来的于福祥说道:“没想到呀于守备,这贼军在听闻咱们大军压至居然还不逃走,看来还打算在官道口一带阻截咱们进入卢氏!你可有什么看法吗?”

这个于福祥皱着眉拉住马缰答道:“启禀大人,此贼军据说很是骁勇善战,早先在山西的时候便罕遇过对手,想必带队贼将也应该是员悍将吧!他们不退,想必就是想在官道口一带,将我等拦下,等候他贼军主力回援这里吧!”

曹文耀点点头道:“于守备所说不错,本官也听闻过不少有关此贼军的消息,他们确实堪称眼下朝廷的劲敌了!以前各地都没有太留意过姓肖的此獠,居然让此獠在山西坐大,现如今倒好,让此獠又跑到了你们河南境内为祸,只可惜你们河南将才不多,才令此獠如此在豫西坐大下来!”

曹文耀话语之间有点瞧不起坐镇河南的这些军将们,于福祥听罢之后虽然不高兴,但是也没有办法,毕竟这曹文耀有他骄横的资本,他兄长曹文诏号称大明第一猛将,他跟着曹文诏也着实打了不少大仗,他侄子曹变蛟更是号称小曹将军,和曹文诏并称大小曹将军,令不少贼军闻之胆丧,作为曹家人,曹文耀看不起他们河南的兵将,也是有情可原的。

于是于福祥干笑了一声道:“曹大人说的有理,不过此獠南下入豫,确实出乎意料之外,本以为此獠只不过想据于山西一偶,没想到他怎么会突然年前率部渡河南下,以至于我们这些人根本没有预料到,而且此獠甚为凶悍,不但强取了永宁等县,就连曹将军当年的同僚祖大人麾下的关宁军也败在了他的手中,真是没有料到呀!”

曹文耀听罢了于福祥的话之后,心中很有点堵的慌,他和家兄曹文诏以及侄子曹变蛟也都算是关宁军出身的,自己刚才讽刺了一下于福祥他们河南守将无能,结果他立即便反击过来,说连祖宽也败于贼军之手,其实明摆着就是说他们河南守将不成,也不见得他姓曹的就比他们河南守将要强到哪儿去。

于是曹文耀冷笑一声道:“那本官倒是想见识见识这贼军的厉害!看看他们到底长了几个脑袋够本官砍的!好了,今天就走到这里好了!烦劳于守备你下去安排一下扎营之事,今日好好休息一晚,明日我等便提兵前往官道口,去见识见识这贼军的厉害吧!哼哼!”

于福祥听罢之后立即抱拳道:“卑职遵命!我这便去安排扎营休息!还请大人稍候片刻!”

曹文耀摆摆手道:“于守备请便!”

于福祥提马赶至了队伍前面,扭头朝着驻马于大军中央的曹文耀看了一眼,冷笑道:“给老子摆什么臭架子,你兄长再厉害,不也死在了闯贼的手中了吗?哼哼!要不是这一次老子率兵配合你,就凭你带的这些秦兵,也不见得就是贼军的对手!在老子面前,装什么大瓣蒜,我倒要看看你这姓曹的是不是真的如同传言的那么厉害!这贼军可不是好相遇的!老子不信你就能比祖宽他们还厉害到哪儿去!哼!你就先猖狂吧!有你好瞧的!……”

(那谁说我是两K党的!我章节中两千字的应该是非常少吧!)

第一百一十四章 迎头痛击

刘耀本嘴里面嚼着一根青青的草叶子,苦涩的草汁渗入到他的口腔之中,使他精神一振,春季的夜晚寒气还是很重,在他身上的甲片上凝结着一层薄薄的露水,在暗弱的月光下,微微的散发着冰冷的寒光。

在他的身后的坡地下的草丛中,则隐隐约约趴伏着百余名同样身披铁甲的刑天军部众,每个人都一声不吭的伏在地上,如果不走近到他们眼前的话,是绝难发现他们的行踪的。

官军这两天的动向一直都掌握在刘耀本的手中,斥候来往不断的将官军的行踪不断的反馈回来,在和手下诸将商量过之后,刘耀本毅然决定,不能采取死守的办法来对付这些兵力远超过他们数倍的官兵。

而是要采取主动出击的办法,来对官军进行逆袭,不能把主动权都交给官军,于是就在官军抵达官道口的当晚,刘耀本在军中以自愿报名的方式抽选出了一百死士,入夜之后,便凭借着他们对这一带地形熟悉的优势,避过了官军放在营外的明哨暗哨还有游动的夜不收,潜伏在了这个小小的山丘后面。

在山丘下面,便是官军的营地,一万多官军挤在这一块并不开阔的谷地之中,使得官兵大营显得十分拥挤。

本来嘛,卢氏一带便基本上都是山地,到处都是山峦起伏,开阔的平地很少,就连官道也基本上都是在谷中依山而修,在这里一下挤入一万多兵马,还要扎营休息,确实也真够难为这些官兵的。

也许是因为他们兵力太多的缘故,不管是曹文耀还是于福祥,他们都没有想过驻扎在这里,敌军会不会夜袭他们,毕竟两方兵力太悬殊了一些,贼军自守恐怕还兵力不够,所以他们也都没有考虑过这个事情。

刘耀本趴在草丛之中,忍受着露水打湿衣服之后带来的那种彻骨的寒意,仔细的观察着下面官军的大营,当看到营中的喧嚣渐渐的消停下去之后,一盏盏灯球也开始熄灭,只剩下了少数守夜的兵卒在辕门处来回走动,他又朝天看了看,计算了一下时间。

这时候一个人悄悄的爬到了刘耀本的身边,朝着下面的官兵大营看了一眼,对刘耀本用耳语的声音说道:“长官!已经二更天了,弟兄们都等的有点着急了!啥时候下去干他娘的?”

刘耀本又揪起一根青草放在嘴里面慢慢嚼着,微微摇摇头,用极小的声音答道:“不成!你下去让弟兄们耐住性子,现在时候还太早了,大多数官兵还没有睡死过去,稍有动静便会立即清醒!起码要等到三更之后再动手!谁瞌睡了就嚼点草叶子,这他娘的是什么玩意儿,苦的厉害,倒是提神的很!”

这个爬到刘耀本身边的年轻后生伸手揪了一根草叶也塞到了嘴里面,嚼吧了几下苦的脸都走形了,而且口水直流,微微吧嗒着嘴道:“什么东西呀!苦的跟黄连似的!不过倒还真是提神!成,一切都听长官您的吩咐好了!”

说罢之后,他便小心翼翼的又爬到了后面,将刘耀本的话传了下去。

所有这次自愿报名前来的兵卒们,其中一半的兵卒都在身上背了两个霹雳弹,另外每个人还带着几根火把还有一小罐子火油,武器则是每个人一把雁翎刀,另一半的人则是带着一面藤牌和一把单刀,其中还有十几个人背着弓抑或是硬弩,这一部分人将会作为前锋,为其他人开道,掩护其他人冲入官军营中大搞破坏,每个人做什么,在出发之前都已经安排妥当了。

他们手中的刀有一个共同的特征,就是刀身没有一点闪闪发光的迹象,所有人的刀都通体乌黑,显然是在出发之前,放在油灯上面已经将刀身彻底熏成了黑色,以免在夜色之中反射出光芒,被敌人提前发现他们的行踪,就连近卫和什长头盔上的白色翎羽都被收了起来,使得他们趴在这里,更是没人能轻易发现。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显得十分漫长,有的人冻得有点手脚发麻,但是却还是坚持着趴在草窝子里面一动不动,等候着刘耀本的命令传下来。

又等了不知道多长时间,刘耀本才缓缓的从上面爬下来,小声对这些趴在草窝子里面的弟兄们说道:“好了!就是这个时候!三更天已到!弟兄们该动身了!大家小心点,别的我不说什么了,如果弟兄们今天回不来的话,你们的家人大帅会好好照料他们,不会让他们受罪的!可惜的是这次我不能跟你们一起去,一切都拜托你们了!”

那个跟刘耀本请示命令的年轻人呲牙一笑道:“长官不必多说了!该怎么做咱们都明白,说多了就矫情了!长官还是赶紧回去,这儿就交给俺们吧!都有了,检查装备!”

一个个死士们也不矫情什么,都纷纷默不作声的对黑暗中的刘耀本点点头算是表示他们的心意,然后一个个最后低头检查了一下身上的器甲,那些藤牌手们更是放下了手中的藤牌,从怀中找出布条,将单刀死死的绑在了自己的右手上,又在每个人的左臂上绑上了一根白布条,以在混乱之中区别敌我之用。

而那些身负火把还有霹雳弹和火油罐的兵卒,则都在怀中摸出了装在管子里面的火折子,同样将身上的东西检查了一遍,然后没人说话,都默不作声的对刘耀本行了个礼,然后纵身跃出了草丛,一个接着一个的朝着官军大营方向急行而去。

望着这些消失在黑暗中的自己的手下,刘耀本也默默的举手对他们的背影行了一个军礼,然后咬咬牙转身带着几个近卫,迅速的也消失在了黑暗之中,刘耀本之所以没有亲自率队前往袭营,其实原因很简单,那就是他的责任和其他人不同,他身为坐镇卢氏县的主将,不能轻易的将自己至于险地之中,一旦他有闪失的话,那么他麾下的兵将便会士气大挫,这一仗也就没法再打下去了。

虽然刘耀本很想带着他们去做这件事,但是最终还是理智战胜了冲动,将这次的袭营交给了他一个手下负责带队,而他却还要回到官道口去,指挥其余的兵将继续做好应战的准备。

守营的官兵们懒洋洋的站在辕门处,也许是因为没有人会想到刑天军在这种情况下还会对他们官军主动出击,所以留守的巡夜兵将数量很是有限,所有人都按照曹文耀的吩咐,早早的吃饭之后便被勒令躺下休息,养精蓄锐只待明日便攻破官道口刑天军的防线,攻入到卢氏县中,将贼巢给彻底捣毁。

再加上本来夜间营地之中就不许任何人喧哗游荡,如此一来,夜色中除了远山不时传来几声野兽的吼叫声和猫头鹰的啼鸣声之外,大营里面基本上是一片安静,倒是兵帐之中到处都传出兵卒们的打鼾声。

这两天从函谷关到这里的急行,使得这些缺乏训练的官兵们着实累坏了,再加上一路上基本上都是高低起伏的山道,更是加重了体力消耗,到了这时候也许除了几个神经衰弱的家伙睡不着之外,其余的官兵早就一个个睡的跟死猪一般了。

夜色之中忽然间响起了一阵嗡声,守在辕门处的几个官兵竖起耳朵辨别着声音的出处,只有一个机灵点的兵卒突然间意识到这种声音是什么,因为他听出来,这种声音乃是弓弦发出的声音,大半夜在辕门外面突然间出现这样的声音意味着什么,他自然清楚,正想大叫示警的时候,十几支箭从夜空中闪电一般的扑出,一支箭当即便射入到了他的脖颈之中,生生将他的惊呼声给堵在了喉咙里面,但是其它的几个官兵却在中箭的同时惨叫了起来。

“敌袭……敌袭……”受伤的抑或是没有受伤的守门官兵一起惊声大呼了起来,慌乱的在黑暗之中搜寻着敌人的踪迹。

只见一伙人擎着盾牌,突然之间便从黑暗中冲了出来,没有人大呼喊杀,所有人都闷声不吭的挥舞着手中的兵器急速的扑向了辕门,看着这些如同黑暗中的恶鬼一般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胆小的官兵当即便吓得手软脚软了起来,甚至连掉头逃跑的力气都没有了,眼睁睁的看着一把黑乎乎的刀抹过了他们的脖子,瞬间便带走了他们的生命。

但是也有少量有经验的官兵立即便弄清楚的状况,一边大声呼喝示警,一边挺枪舞刀堵在了辕门处,像他们这样负责值守辕门的官兵,一旦辕门被袭破的话,他们是要尽数被斩的,所以有些官兵还是发动了反击。

可是毕竟事起仓促,守门官兵数量又不多,先是挨了一轮箭雨,伤了一批人,剩下的又被吓傻了一批,仅有的几个明白的官兵的反击却显得是那样的苍白无力,而这些袭营的贼军一个个真格跟疯虎一般,明明有官兵已经用长枪捅在了他们身上,可是这些人却仿佛不知疼痛一般,继续拼命的挥舞着他们的单刀,将捅伤他们的官兵砍翻在地。

守门的官兵仅仅支撑了片刻,便被这股袭营的贼军给砍杀了个七七八八,剩下的官兵被吓得纷纷掉头朝营中逃去,此时辕门箭楼上的哨兵一边敲响了告警的铜锣,一边开始放箭试图阻止这些贼军冲入营中。

可是这些贼兵们举起盾牌,遮挡住了他们射下的箭支,如同一群厉鬼一般哄的一下便涌入到了官军大营之中,并且迅速的分散成了数股人流,转瞬之间便隐没在了黑洞洞的官军大营之中。

(预祝弟兄们元旦快乐!新一年各个都发大财,然后应我吉言之后给我大把打赏!哈哈!)

第一百一十五章 暴跳如雷

不多时官军的大营便在一片示警的锣声中苏醒了过来,谁的迷迷糊糊的官兵被从梦乡中惊醒,一个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许多官兵乱哄哄的冲出营帐,四面张望着,更有一些官兵惊慌失措的惊叫着,在营中到处乱窜。

这个时候在官兵营中到处都响起了喊杀之声,期间还夹杂着一声声的轰鸣,闪光过后往往会有一群官兵惨叫着摔倒,不多会儿时间营中到处都点齐了火把,而且这些火把到处飞舞,被丢到官兵的营帐上面,涂着桐油用以防水的布制营帐粘住了火苗,便很快会燃烧起来,腾起一团团大火,个别躲在帐中不敢出来的官兵立即便被烧成了火鸡,惨叫着裹着一身的火苗蹿了出来,四处乱撞,结果引燃了更多的兵帐,也同时掀起了更大的混乱。

三更半夜之中,官兵大营立即便开锅了一般,充斥满了各种惊呼惨叫的声音,偶尔还夹杂着一两声的轰鸣声,根本没有人弄得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敌人到底来了多少,一些军官试图弹压住手下混乱,但是夜间的这种混乱根本就非人力可以弹压得住的,上万的官兵在这个时候,都被裹入到了混乱之中,更是许多地方都燃起了大火。

曹文耀和于福祥都是在梦中被突然响起的告警锣声惊醒的,他们一听到营中大乱,便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于是立即冲出大帐,赶紧吩咐收拢兵马,搜寻敌踪清剿入营的敌人,可是混乱之中他们的军令也传达不下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种混乱如同波浪一般的朝着营中各处蔓延开去,气的曹文耀站在大帐前面破口大骂。

手下的家丁赶紧为他披上了甲胄,并且将他的腰刀送到了他的手中,曹文耀带着自己的家丁,立即进入营中,亲自弹压这种混乱,只要看到有惊慌失措的兵卒冲到他们近前,曹文耀都立即手起刀落将其斩翻在地,并且下令手下的家丁齐声大喝:“曹将军在此,都稳住不许混乱!就地坐下!都就地坐下!”

如此一来,倒是收拢住了一批混乱的官兵,可是既便如此,这种混乱的情况也不是他一己之力便可以弹压得住的,直把曹文耀给气的是七窍生烟,大骂贼军缺德。

后来以至于袭营开始逐步的演变成了营啸,黑暗之中不少冲出兵帐的官兵根本无法分辨身边到底是友军还是敌人,于是有人为了自保,便挥动起了手中的兵器,不分敌我的朝着身边的人招呼了起来,一旦有人开始这么干,便有更多人开始跟着也这么干了起来,为了保命他们才管不上身边到底是什么人呢,只要有黑影靠近他们,便手起刀落将其斩翻,如此一来营啸一旦发生,便无法控制。

眼看着局势已经失控,曹文耀实在无奈,只好带着那些已经被他

好在是这些偷营的贼军数量很少,而且他们在冲入营中之后,迅速的分散,穿过大营,沿途又是丢霹雳雷又是丢火把,搞得是官军大营大乱,而这些死士们也不求多杀官军,只是四处放火,只有必要的时候才挥刀拼杀,再加上官军大营实在是很密集,他们在完成了袭营之后,迅速的便穿过了官军大营,从另一端杀了出去,飞快的隐没在了另一侧的山中。

如果不是这一次曹文耀下令扎营距离官道口太远的话,配合这次袭营,刘耀本如果率大队人马紧随杀至,搞不好这一仗曹文耀也不用再打了,直接就要兵溃百里,收拾收拾家伙回家洗洗睡了。

曹文耀带着部分兵将撤离了大营,并且亲自率兵挡在了大营前面,生怕贼军趁夜再派更多的兵将来此冲营,但是好在一直等到天亮,贼军也没有再派大批兵马来袭,总是让曹文耀多少好过了一点。

就这么一直等到天光放亮之后,大批官兵开始从营啸中清醒过来,四处环视一下,则发现他们拼杀了一夜,根本就是在和自己人打,大批官兵可以说就这么无辜的倒在了同袍的利刃之下,倒是根本没瞧见有敌军的影子。

曹文耀也是一直等到天亮,才敢率兵入营,当他看罢了营中的惨状之后,气的脸色铁青,半晌都说不出话。

本来计划好的天亮发兵官道口,经过这一夜敌袭引起的营啸之后,一切都成了泡影,曹文耀不得不放弃计划,转而开始重新收拾大营,清点这一夜混乱下来的损失情况。

于福祥倒是也不傻,营啸一现,他便也带着家丁以及部分没有被裹入营啸的兵将撤离了大营,在营外眼睁睁的看着大营里面乱了半夜,才在天亮之后回到了营中,跟着曹文耀收拾残局了起来。

一天的清理下来之后,曹文耀更是气的有点头晕,整个清点下来,他们只在营中找到了三十来具贼兵的尸体,而他们官军却愣是一夜之间死了六百余人,同时还伤了数百人,这还不算,随军的拉草料的大车也被袭营的贼军放火烧掉了小一半还多,顺带着他们还引爆了官军一辆装满火药的大车,炸死炸伤了不少的官兵,连带着连同几门官军的大炮也被掀上了天,一门中型的连珠炮甚至直接被炸飞出了大营,落在了营栅的外面,炮管也扭曲成了麻花,眼看是不可能修复了。

更让曹文耀生气的是随军跟着来的几千民壮,营啸一起便趁夜逃离了官军大营,躲入到了四面的山中,天亮之后只回来了很少一部分,其余的不是干脆脚底抹油溜之大吉,就是吓得躲入山中不敢出来了。

尚未和贼军照面,便先遭了这样沉重的打击,对于官兵们的士气来说,无疑也是一次沉重的打击,使得这些官兵们顿时便丧失了信心,一个个垂头丧气的在军官么们的指挥下,在营中清理营地。

“贼将欺我太甚!欺我太甚!”站在辕门箭楼上看着一队队朝着营外抬运官兵尸体的队伍,曹文耀嘴唇直哆嗦,喃喃的说道。

于福祥则站在他的背后,听着他的话却默不作声,因为他也实在是没有什么好说的,曹文耀大意不假,连他也一样大意了,任谁都没有想到,贼军居然会在他们尚未抵达之前,便发动这样的奇袭,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这让他对于未来的战事,也开始担忧了起来,这仗还能打下去吗?这不单单只是于福祥心中的问题,也可以说成了所有官兵心中的问题。

“不能撤兵!绝对不能撤!”曹文耀站在刚刚收拾好的大帐之中,一掌拍在了大案上面,连带着案头放着的乘装令箭的箭壶都被他这一掌给震翻到了大案下面,令箭洒落了一地。

帐中诸将不由得都紧张了起来,纷纷插手低头,其中还有两个军将身上带着伤,显然是在刑天军袭营引发营啸的时候被自己人所伤,一个个都是一脸的颓色,有点垂头丧气的感觉。

他们来的时候不是没听说过贼军的厉害,但是在曹文耀通报过敌情之后,他们还是比较乐观的,认为自己的兵力远超贼军很多,应该是打下卢氏县没有什么问题,一万人打两千贼军,还不跟拍苍蝇一般容易,谁想到还没到卢氏县,贼军倒是先给他们来了个下马威,趁夜袭营搞得他们自己发生了营啸,以至于尚未开打,他们便折损了一成多的兵力。

于是不少人便都萌生了退意,有人提议暂时退兵,先回函谷关呆着,待整顿过后,再来攻打卢氏县不迟,但是没成想刚有人提出来这个意见,曹文耀便发了这么大的火气。

“绝对不许再提撤兵!我不管你们以前跟着谁,现在这里是本官做主!谁要再敢在营中提及退兵,本官便治他一个惑乱军心的罪名,要了他的脑袋!

这一次贼军袭营,确实出乎我等预料不假,但是为什么贼军要这么做?你们这帮人可都想过了吗?正是因为贼军兵力缺乏,所以他们才会用这种伎俩来对付咱们!就是想用这种伎俩,打乱咱们的军心,逼得咱们自己撤兵而去!我曹某岂能让他们如意!

虽说前晚啸营贼军给我们造成了一定的损失不假,但是咱们并未伤筋动骨,起码你们还都在这里站着,我们还有七千可用之兵,至于缺少辅兵,又怕什么?只要攻破了官道口贼军防线,进入卢氏县有的是民夫可用!

诸位也都是行伍之人,我们来此是为了富贵,岂能受小挫便萌生退意?今日本官把话说明,谁要是再想退回函谷关,就别怪本官军法无情!现在都立即下去收拾兵马,我们明日清晨便兵发官道口!本官就不信,区区两千贼众,便能挡得住我们大军,真是螳臂当车自不量力!……”

众将听罢之后,也都没敢再多说什么,都偷眼看了看旁边站着的那个于守备,而于守备这会儿站在哪儿如同老僧入定了一般,眼观鼻鼻观心,似乎这件事跟他没有关系一般,于是诸将只得躬身接令,摇头退出了曹文耀的大帐,开始按照吩咐,下去整备兵马,做好明日出战的准备。

“于守备,你可觉得本官这么做有何不妥吗?”看着诸将都已经退出大帐之后,曹文耀对一直没有说话的于福祥问道。

于守备躬身答道:“曹大人所说及时,虽然我等遭受小挫,但是咱们兵力却还是远超过贼军甚多,而且贼军主力尚在数百里之外的汝阳和伊川一带,短时间之内根本无法回援这里,我们尚有时间攻破官道口,克复卢氏县!”

看到于福祥这么回答,曹文耀微微点点头道:“看来贼军确实名不虚传,阴险狡诈的厉害!以后我等看来有必要多加一些小心才是!于守备,你也下去速速提点兵将,做好明日出战的准备吧!此战我们关键就是要尽快攻入卢氏县,赶在贼军主力回援之前克复卢氏县城,如果拖到贼军大批来援的话,到时恐怕就不好说了!”

于福祥这才点头躬身道:“卑职遵命!……”

第一百一十六章 官道口兵堡

让刘耀本惊喜的是派出的一百死士,居然有超过一半的人最终还是回到了官道口的兵堡之中,这让在官道口集结的兵将们无不惊喜异常,如同众星捧月一般的将这些归来的勇士们迎入到了营中。

虽然这次回来的人几乎可以说人人带伤,但是好歹他们却还是坚持着回到了营中,以百人袭击万人以上的官军大营,本来所有人都认为这些去的弟兄们人人必死无疑,谁知道这些弟兄们非但没有全军覆没在官军大营之中,反倒是有一半多的人回来了。

如此一来,对于刑天军上下的鼓舞那就不用说了,也顿时让军中上下心中的那丝阴霾一扫而空。

具体这一次偷营给官军带来了多大的损失,一时间刘耀本查不清出,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当晚袭营成功之后,就连身在近十里外的官道口,都听到了一声官军大营方向发出的巨大轰鸣声,肯定是这些人炸掉了不少官军的火药所致,官军想死的人少点恐怕都不可能了,斥候和细作更是在第二天远远的看到官兵从营中抬出不少的尸体在营外择地掩埋,便可知这一次官军受损失肯定小不了。

看到这么多弟兄能在官军万人军中踏一个来回,还能安然回到这里,许多本来有点担心的兵将们也顿时放心了下来,在内心中抛弃了最后一丝对这路官军的恐惧,一个个摩拳擦掌的开始准备狠狠的修理一下胆敢来找他们麻烦的这路官军了。

而这次偷营成功的最大收获还不是杀伤了多少官军,烧毁了多少官军的物资,而是这一次行动整整为刘耀本争取到了两天的宝贵时间,使他们趁机又加强了不少已建成的工事,提高了工事的防御能力,同时也拖延了两天时间,为未来援军的到来抢得了宝贵的两天时间。

这里之所以会取一个官道口的名字,就是因为这里是两条官道交汇的地方,是从陕州到卢氏以及永宁县的一个分岔口,地势十分重要,也是卢氏县的北大门,任何人想要从潼关陕州方向攻打卢氏县,都必须要走这里,除此之外便没路可选。

当初肖天健率部攻打卢氏县,如果不是卢氏县守军还有官吏们无能的话,只要派出不算太多的兵力在这里阻截刑天军,便能为卢氏县城争取不少的准备时间,可是那些卢氏县的官吏宁可选择弃城而逃,最终也没有把握住这样的机会。

但是放在刑天军手中,便不会再出现这样的局面了,肖天健再派遣刘耀本回卢氏坐镇这里的时候,便说的很明白,就是要刘耀本亲自坐镇官道口,顶住官军的进攻,确保卢氏县无失。

为此刘耀本一经回到卢氏县,便立即率部进驻到了官道口村,并且调集来了卢氏县乡兵营,同时征调了不少汇聚在卢氏县的流民,在这里日夜赶工,修筑起来了一座土堡,死死的卡在了官道口。

这座突击建造的土堡并不算大,隘墙也只有不过一丈多高,主体是用夯土构筑起来的,内部又用伐来的原木增强了一番,算不上太坚固,但是却也基本够用。

稍微奇怪的是这座土堡内部的地面要高出外部很多,这也是因为原来官道口村这里时常在夏季的时候会因为大量降雨引发洪水淹没村庄,后来在这里居住的村民们干脆就年复一年的不断的垫高他们的村子,后来逐步的将小村的地基便太高了不少,免去了会因为这里过洪水再淹没村子的威胁。

而年前肖天健一经夺占了卢氏县,便看重了官道口村的这个地理要地,说服了残余在这个村子的村民,将他们尽数迁至了卢氏县,并且在年前,就安排了一个连的兵力驻扎在了官道口村。

除了迁走民众之外,官道口村还初步的建起了一个烟墩,一旦发现有官军来袭的话,便点燃狼烟向卢氏县方向示警,经过这一个驻扎在这里的连队的几个月下来的经营,其实官道口村已经初步具备了一个简易要塞的规模。

刘耀本受命回来镇守卢氏之后,更是亲自坐镇这里,指挥着数千民壮连明彻夜的赶工,依靠着原来村子地势高的特点,就地围着村子圈起了一道矮墙,从外面看有一丈多高,但是在里面却站在地面上便能看到外面的情况,如此一来便等于将整个官道口村扩建成了一个兵堡。

兵堡内部面积就是原来村子的面积,原有的村民居住的土房在刘耀本到了之后,全部被拆掉,就地建起了一座兵营,并且在官军到来之前,从卢氏县运来了足够支撑两千人吃半个月的兵粮屯在堡中,另外还将占领卢氏县时候缴获的一些守城炮也从卢氏县城拆下来,运至了官道口兵堡之中,架设在了兵堡上面。

这座兵堡还有一个特点很出奇,四角朝外延伸出了四个小堡,从小堡之上可以轻松的封锁住兵堡的四面,这一招刘耀本是学自阳城双峰寨的棱堡寨墙,突出的四个小堡正好起到了类似棱堡的作用,虽然简陋,但是一旦遭遇敌军进攻,这四角的小堡,便可以起到很重要的作用。

除了这些之外,刘耀本还争分夺秒的指挥着民壮沿着兵堡开挖出了一条深达一人多深宽足有两丈的壕沟,并且在沟中安插了不少削尖的木桩,谁要是不小心掉进去的话,肯定讨不了好去。

别看时间很仓促,但是经过这一番修葺之后,官道口兵堡却还是拥有了相当的防御能力,如果给他们充足的时间经营的话,保不准有两年下来,这里可能就会形成一座关隘也说不定。

当得知了官军已经出发逼向了官道口的消息之后,刘耀本这才下令正在堡外忙活的那些乡兵民壮们撤离此地疏散回卢氏县去,原本在堡外的兵将也尽数撤回保内,随着他一声令下,兵堡的两座堡门哐当一声被关闭了起来,吊桥也迅速的被拉升了起来,就此切断了兵堡和外界的联系。

一队队教导一营的兵将们也迅速的在堡中集合,各领了任务之后,纷纷奔上了堡墙,开始紧张的忙碌了起来,成捆的投枪被抬到了堡墙脚下,一箱箱包装好的弹药也被放置在了火炮后面,更有几十口大铁锅也被兵将们在堡中支了起来,点燃火将水倾入锅中烧了起来。

总之为了这一次守御官道口,刘耀本几乎将手头可以调用的资源都给调动了起来,尽其所能的做好了所有的准备,只待官军前来进攻了。

(新的一年开始了!在过去的一年之中,你们始终陪伴着我,鞭策着我,才使得我走到了今天!别的豪言壮语没有,今年还是保以前的好习惯,争取确保每天更新不断,创造一个纵横从不断更的神话!也恭祝大家新年快乐!希望大家在新的一年之中继续支持我!多谢大家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官道口决死战1

曹文耀率兵于四月八日抵达了官道口,就在官道口兵堡北面三里处再一次停扎了下来,他一边命令于福祥继续指挥扎营,一边带了麾下的诸将前出来到了兵堡外面开始驻足打量起了眼前的这座临时构建起来的土堡。

当打量过这座不算大的土堡之后,曹文耀不由得有点对这里的这座兵堡有些嗤之以鼻,他早年跟着兄长曹文耀在关外当兵的时候,大明最拿手的就是在关外建堡,而他所见过的屯堡可以说不计其数,像刑天军在官道口这里建起的这座堡,他还真就不怎么放在眼里。

“可笑!贼兵居然想仅以此一个小土堡便想挡住我等大军,实在是可笑之至!诸位也都看过了,可敢代本官将此堡拿下吗?”曹文耀用马鞭指着眼前这座高高飘扬着一面刑天军大旗的土堡对手下诸将说道。

话音一落,几个千总便纷纷抱拳出列叫道:“卑职愿意请战!”

看到几个部将都出来请战,曹文耀的心情好了不少,他担心的就是手下这帮军将因为偷营一战被吓住了,现在看来好歹这帮人还敢请战,说明这一仗还是可以打的。

曹文耀也不废话,点了两个千总,令其立即准备器具做好攻打官道口刑天军兵堡的准备,他自己则集结兵力在后面为其观敌料阵。

刘耀本也根本没有指望官军这次来会跟他们好言好语的商量,对面官军一做好攻击准备,他便立即下令开火。

两军之间都卯着一口气,一开战便打了个热火朝天,曹文耀这次领兵前来攻打卢氏县,是做好了攻坚的准备的,同时于福祥在出陕州汇合曹文耀的时候,同样也做好了准备,所以这一次曹于二人随军带来的各式火炮便有近百门之多,其中既有弗朗机式的连珠炮,也有前装的将军炮,更有轻便容易携带的虎蹲炮,甚至还拉来了两门大口径的将军炮,专门用来攻城之用。

所以一经开火,官军的火力便立即压住了刘耀本这边的火炮,不过刑天军这边也不白给,他们最大的优势不是火炮质量要超出对方多少,而是刑天军的炮手们几乎都经过基础性的系统的操炮训练,所以开火的时候精度要高于官军炮手不少,两轮炮火打出去之后,刑天军这边的火炮便开始变得精准了许多,再打出的炮弹便开始落在了官军的炮阵之中,很快便掀翻了几门官军的大炮。

总之两军炮战一开始,便打的十分激烈,两方也都各有损失,没有能分出一个高下,进而官军方面开始派出兵将,结阵朝着兵堡发动了进攻。

这样的进攻没有什么好描述的,总之在刑天军的火铳手集火射击面前,官军方面根本就讨不了多大的便宜,很快一天下来,便打退了官军三次进攻,令第一天曹文耀发动的攻势只能草草收兵。

这一天下来之后,曹文耀才不得不再一次收起了对眼前这座看上去并不怎么坚固的土堡的轻视之心,同样也不得不收起了对刑天军的轻视之心,堡中镇守的这批刑天军部众们,打的十分顽强,而且明眼人可以看得出来,他们训练的相当充分,完全不像以前曹文耀遇上的那些贼军一般,乱哄哄的不成样子,而是自始至终都表现的十分有序,对于命令的服从更是远超过了曹文耀麾下的官军。

刑天军这样的表现让曹文耀有点大跌眼镜,他这才相信了于福祥对于这支刑天军的评价,知道这一次他啃上了一块硬骨头了。

于是接下来的三天时间,曹文耀不断的派出手下的官兵轮番对这座土堡发动进攻,可是每一次都无一例外的在这座土堡前面撞得是头破血流的败下阵来,气的曹文耀为此还亲自阵斩了两个不服军令的把总,这才逼迫着麾下官兵继续朝土堡发动进攻。

不过虽然几天下来,刘耀本都成功的指挥兵将击退了官军的进攻,可是对于他来说也并不轻松,官军毕竟实力要强过他许多,特别是火炮的数量远超过他手头上的火炮不少,始终掌握着战场的主动权,这几天下来,堡中的火炮有多门被官军的炮火所毁,更大的问题是他们手头上弹药有限,而这样大量的消耗,是他们无法承受的,更因为官军堵在这里,使他们无法得到弹药物资的补充,使得堡中的存货经过几天消耗之后,也开始有点支撑不住了。

还有一个问题就是他们手中的火铳铳管寿命有限,几天下来,每个火铳手打出的弹药都不下二三百发之多,使得有限的铳管寿命被迅速的消耗,到了第四天头上,一些火铳手手中的自生火铳已经无法再进行发射了,而他们手头上又没有新火铳可以更换,使得他们火力渐渐的开始弱了下去。

虽说在他和部下军官们的调动下,刑天军兵卒们发挥了很强的战斗力,也表现出了悍不畏死的作风,但是几天下来,虽然他们杀伤了大量的官兵,同时自己也付出了不小的伤亡代价。

官军那边兵力众多,可是刘耀本的兵力却很是有限,官军可以一轮一轮的轮着发动进攻,堡中的兵将们却无法经常轮换,只能坚守在隘墙上,几天下来也伤亡不小不说,人人也都相当疲惫了。

这也是最让刘耀本忧心的事情了,官军如此轮番进攻下去,他最怕的就是自己手下这些兵将们撑不住一个个累垮掉,可是援军到来之前,他也根本得不到任何补充,只能死死的坚守在这里。

这些天在官军的炮火之下,本来不怎么坚固的隘墙已经是被轰得千疮百孔了,一些地方甚至已经坍塌,露出了内侧夯入的原木,这也逼迫着刘耀本不断的要利用战斗的间隙,派人对这些受损的隘墙进行抢修,如此一来,便更加重了刑天军兵将们的负担。

当第四天结束的时候,刘耀本也负伤了,因为他这一天下来,每每都出现在攻势最猛烈的地方,以至于成了官军都瞄着的目标,一天下来,刘耀本身中了不下七八箭之多,好在是他披有一件铁甲,替他挡住了不少的箭支,即便是如此,一支箭还是从甲缝之中穿入,射穿了他的腰侧,如果这支箭再朝内偏一点的话,便可能会伤及到刘耀本的肠子,要了他的命。

兵将们看到刘耀本受伤,纷纷请刘耀本退下去休息一下,可是却被刘耀本给拒绝了,他就坐在隘墙上,一边观看指挥着作战,一边解开甲胄,让医护兵就在隘墙上帮他起出了腰间的这支箭,简单包扎一下之后,便又一次披甲登墙大呼酣战了起来。

看到刘耀本年纪轻轻便如此悍勇,他麾下的部众们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一个个也都奋起余勇,接二连三的把一批已经攻上堡墙的官兵给杀退了下去。

黄昏之后,天空中开始乌云密布了起来,再看官道口兵堡,此时已经残破不堪,堡墙上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的炮弹打出的弹坑,一些地方还出现了溃塌的情况,东北西三面堡墙上都沾满了血迹,在隘墙下面的壕沟中,还横七竖八的躺满了官兵的尸体,折断的兵器和破损的兵器丢的是到处都是,隘墙上面更是像开了芦苇花一般,密密麻麻的布满了官军射出的羽箭,在风中微微的随风摇晃着。

刘耀本脸色微微有些苍白,手扶着隘墙,朝着外面望去,官军缓缓的再次退下,他将目光投向了永宁县的方向,心道‘大帅,你什么时候才能到呀!耀本已经尽力了!但不知能不能撑到你回师这里了!’

看着刘耀本的背影,许多刑天军的兵将们都对他投以了钦佩的目光,许多人都知道刘耀本和肖天健的关系很不一般,可是刘耀本却没有因为肖天健对他的宠爱,而作出让人不齿的事情,相反的刘耀本在军中处处对自己要求都十分严格,并且每逢大战,他总是身先士卒站在前面,这一点就足以让所有人无法轻视于他了,眼看着刘耀本累的站在那里有点发飘,近卫赶紧上前,将刘耀本硬给架到了隘墙下面,大声招呼医护兵过来,为刘耀本换药。

当医护兵解开刘耀本的衣甲的时候,发现他的伤口已经因为来回奔走,再次裂开,流出的血已经将他的衣服都浸透了,于是赶紧含着泪给他伤药止血,嘱咐他不要再这样奔走了,否则的话这箭伤怎么都不会愈合的,而刘耀本却咬着牙笑道:“无妨!这伤算得了什么,小菜一碟罢了!帮我裹好就成,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这个时候几个军将都走到了刘耀本身边,犹豫着看了看天,又扫视了一下周边的兵卒,刘耀本看出来这几个手下有话要说,于是挥手让闲杂人等散开,这才对他们问道:“你们有事吗?但说无妨!”

“长官!这么下去不成呀!今日营中火铳有三成已经没法用了,火药也剩下不多了,看样子天似乎要下雨了,一下雨的话,咱们即便是用的自生火铳,恐怕也会影响很大!如果援军再不来的话,明天不知道能不成撑下去了!”

“是呀刘大哥,今日堡北的隘墙又被官军轰塌了一处,险一些官军就攻进来了,今晚即便是抢修恐怕也不一定能修好,一旦再下雨的话,就更是没法办了!”

“……”

刘耀本静静的听着几个手下的部将都把问题说完,这才披衣站起来道:“我也不是瞎子,你们说的我也都看到了,但是你们要给我记住,不管怎么样,咱们都要在这儿坚持下去,一直坚持到援兵到来,如果不出所料的话,刘叔应该已经派出他的援兵了,大帅肯定也已经收到了消息,应该会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

别说堡墙崩塌了一两处,即便是全部崩塌了又能如何?即便是拿命填,也要把这伙官军拖在这里,使之不能进入卢氏县!这是大帅给咱们的任务,即便是死,也要完成!

传令下去,夯土修墙就不必了,尽可能的准备土包,用土包填,一旦哪儿出现崩塌的话,就直接填上土包,草袋不够,就用衣裤装土,总之我们只有两个字,就是坚持,直到坚持到大帅回援这里!

今天我在这里要说一件事,如果我死了的话,萧小二接替我继续指挥,小二死了,赵祥接替,赵祥死,李虎接替,如此下去,咱们都死了,就让队将接替,反正我就一个心思,哪怕是拼光了咱们,也不能让出这里!你们都记住了吗?”

当听到刘耀本把话说的如此决绝的时候,他的几个部下也都彻底放弃了所有的心思,一个个立即挺胸大声答道:“遵命!死战不退!”

“好了,下去休息吧!顺带都去看看伤员,告诉医护兵,要尽可能的救治他们,让他们吃的好点!……”刘耀本身体微微晃了一下之后,挥挥手让他们散下去,然后缓缓的坐在了一堆土上,用力的按住了腰间的伤口,额头出现了大滴的汗珠。

第一百一十九章 官道口决死战2

刘耀本默默的看着开始在雨地里面列阵的官兵,微微叹息了一声,然后将几个部下招到面前,对他们冷笑了一声道:“现在还有多少自生火铳可以用?包装好的纸壳弹还有多少?”

几个部将碰了一下头之后,对刘耀本答道:“几个连现在可用的自生火铳不过只剩下了百支左右,弹药还有一些,每支自生火铳还可以配上二十发左右!”

刘耀本微微皱着眉想了一下道:“将所有可用的自生火铳全部集中起来,每个人再给他们配一个装填手!令其在堡内做好准备,听我的吩咐随时开火!但是我告诉你们,不到最关键的时候,今天火铳一枪都不许放!违令者斩!

另外检查一下火炮,缴获来的那些杂炮就不用管了,反正也没火药让它们用了!一会儿官军进攻的时候,就当滚木礌石抬着扔下去好了!关键是三磅炮的弹药,检查一下,如果没被雨水打湿的话就保存好,也等到关键的时候用!

今天看来老天不照顾咱们了!这曹文耀看来是打算趁着这破天气,想要讨咱们的便宜,趁机攻破咱们的兵堡,今天肯定是要苦战一场了!还是我那句话,我死了你们就依次顶替我,总之就一条,只要咱们还有一个人活着,就不能让开这条路!都记住了吗?

大帅收养咱们,对咱们都有活命之恩,现在是咱们该还他的时候了!谁要是现在想走的话,不妨直说好了,趁着官军还没开始包围土堡,我放你们走!”

几个部下相互看了看,都露出了一脸决绝的神色,摇摇头道:“刘老大,当孩儿兵的时候你就是咱们这些小弟兄们的老大,你难道看不出来咱们这些弟兄们是什么脾气吗?谁不感激咱们大帅,别以为就你一个人有死战到底的想法,谁要是这时候装孙子,以后还怎么有脸活下去呀!其他话你不用说了,不就是个死吗?没啥大不了的,要不是大帅收留咱们,咱们早就不知道在哪儿就喂野狗了!能活到现在也算是赚了!今天大不了就把这条命还给大帅好了!你下令吧!怎么打,咱们都听你的就是了!”

刘耀本听罢了这些小弟兄们的话之后,苍白的脸上居然又泛起了一丝血色,感激的点了点头,也不再多说什么了,他走到每个人身前,用力重重的在每个人的肩膀上捶了一下,又抓着他们的肩膀摇晃了一下,虽然没有说话,但是此时也算是无声胜有声了!所有人都明白他的意思,重重的咬紧嘴唇对他点了点头。

“先告诉弟兄们,今天可能是咱们最后在这里的一战了!也不要让弟兄们心存什么侥幸,援军今天能不能到,我也不清楚,咱们也不骗这些跟着咱们出生入死的弟兄们,但是告诉弟兄们,这些天来,咱们把官军打苦了,如果让官军攻入堡里面的话,肯定不会留咱们一个活口,与其这样,到还不如拼死一战,捞个够本能多赚一些就多赚一些!也让咱们大帅看看,咱们少年营出来的人各个都是好样的!咱们教导营才是真正最强的!

堡内现在还有一些新营的新兵,现在将他们打散都补充到各连吧!堡中只留二百火铳手,作为最后的预备队使用,所有人都登墙御守,今日我们将死战不退!”刘耀本开口对众人说道。

几个教导营的年轻连长们听罢之后,一起立正挺胸答道:“愿听营长吩咐,愿为大帅效死!”

“好!开始干吧!”刘耀本用力一挥手,几个连长立即便哄然散开,各自奔回到了自己的连队之中,开始给各自的部下做最后的战前动员。

听罢了这些连长们的话之后,再扭头看看已经按着刀柄登上了隘墙的刘耀本的身影,几乎所有刑天军的部众们,脸上也都露出了决绝的神色,刘耀本的话很实在,这些天他们确实杀多了官军,如果让官军攻克土堡的话,肯定会尽屠他们,所以不管援军到不到,今天他们都要死拼到底了!

于是没有人说什么废话,都纷纷爬起来拾掇了一下身上的衣甲,检查了一下手中的兵器,一个个的挺身登上了隘墙。

在官军的一片震天的喊杀声中,无数官兵扛着木板、土包、长梯嗷嗷怪叫着冒着从天而降的大雨冲向了土堡,而与此同时,在土堡的隘墙上,也同声响起了刑天军部众们的高吼之声。

“刑天舞干戚,猛志固常在……杀!”

这一仗一开始便显现出了异常的惨烈,官兵也知道今天如果不攻克这里的话,他们背后的那个曹阎王是不可能让他们回去的,在他们背后一字排开的是一群虎视眈眈手持明晃晃的鬼头刀的督战队。

曹文耀在下命令的时候说的明白,今日不是他们去攻克此堡,回来领赏,就是败退下来回来引颈受死,除此之外没有其它可选的路走,所以被逼到这种地步的官兵们也都不得不拿出了自己的血勇,一个个奋力朝着土堡冲去。

在这样的大雨之中,不管是哪一方的大炮都打不响了,弓弩也因为被雨水浸湿,失去了力道同样也没法使用,即便是勉强射出箭,也显得很无力,过度用力的话还会使得弓弩开胶崩裂,彻底报废,所以刑天军没法放铳,官军也没法为进攻的袍泽们提供更多的掩护,所有人只能凭借着自己手中的兵刃,去和对方拼死一决了!

一丛丛的投枪被刑天军的部众们从隘墙上投掷了下去,一批批的官兵惨叫着被投枪刺中,翻身滚落到了已经满是泥汤的壕沟之中,鲜血很快便将壕沟里面的泥汤给染成了红色,死去的官兵尸体在水面上亦沉亦浮,可是这并没有能阻止官兵的进攻,更多的官兵开始涌上来,将木板土包丢入到壕沟之中,并且将一些木梯横架在了壕沟上面,蜂拥着相互推挤着越过了壕沟,靠上了隘墙。

又有一架架的长梯被送过壕沟,开始被官兵竖起靠在隘墙上,而隘墙上的刑天军部众们则将手头几乎所有能砸下去的东西都砸了下去,提前准备的滚木礌石雨点一般的落下,砸的下面的官兵头破血流、筋断骨折,可是因为大雨的缘故,堡内的刑天军无法再像前几日那样,烧出大锅的开水,迎头淋下去,如此一来,便削弱了刑天军不少防御的能力。

果真按照刘耀本所说,当隘墙上的滚木礌石丢完的时候,刑天军部众们抬起了沉重的火炮,将这些已经没用的火炮也当滚木礌石丢了下去,咣当一声便将几个官兵哀号着砸在了隘墙下面。

这一次曹文耀是下了死令要一举攻克这座土堡,所以从一开战,他便亲自督阵,带着五百刀斧手在后面督战,只要看到有官兵仓惶后退,便立即将其人头斩下,堆放在督战队的前面,仗打到中午过后,曹文耀自己都已经手刃掉了两个擅自后退的把总,几乎将所有能用的兵力都投入到了战场之中。

小小的土堡被数千官军围了个水泄不通,密密麻麻的官兵如同蚂蚁一般的蚁附在土堡的隘墙上,仗打到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任何同情抑或是怜悯存在了,所有人都被彻底激发出了身体中是兽性,想尽一切办法杀掉眼前可以看到的敌人。

毕竟堡中刑天军兵将们连续几天高强度的作战,早已各个都是疲惫不堪了,早晨刚开战的时候,还能凭着一腔血勇坚持作战,但是打到下午的时候,所有人都几乎被累垮了,隘墙上储备的那些守具到这个时候,也基本上已经耗光,刑天军的部众们只能靠着手中最后的兵刃和不断攀上隘墙的官军拼杀,到了这等地步之后,刑天军的伤亡便开始越来越大,不断有兵将被抢上隘墙的官兵捅死或者砍翻在隘墙上,整个隘墙上下到处都布满了横七竖八的尸体,既有官兵的也有刑天军部众的,大雨淋下与鲜血汇聚在一起,又汇成红色的小溪顺着矮矮的隘墙奔流而下,整个土堡几乎都被鲜血染成了红色,壕沟更是变成了一条血河。

一个连长哭着扑到刘耀本的身边,对刘耀本叫道:“营长!派预备队上吧!我的手下几乎要死光了!顶不住了!真是要顶不住了!”

刘耀本这会儿脸色更是显得苍白,但是身体依旧站在隘墙上站的笔直,这会儿他身边已经没有一个近卫了,几个近卫全部都被他赶上了隘墙,基本上也已经都战死在了隘墙上,就连那些新补充到各连的新兵们,这会儿也表现出了极大的勇气,奋力和老兵们一起疯狂的在隘墙上阻挡着攻上隘墙的官军,到处都是惨烈的厮杀,到处都是凄厉的惨呼声。

刘耀本看了看这个连长,冷冷的说道:“预备队还不是动用的时候,你不是还活着吗?如果你死了的话,我去顶上好了!”

这个连长抹了把眼泪,咬着牙对刘耀本问道:“营长还在等什么?难道非要等咱们死完了,才动用剩下的预备队吗?好!大不了就是个死罢了!”

说罢之后他掉头便扑回到了他的战位上,带着剩下的不多的兵卒,和官军又厮杀在了一处,没有多长时间,这个年轻的还脸上带着一丝稚气的连长便在砍翻了一个官兵之后,被另外一个官兵一刀捅入到了小腹之中,他惨嚎一声丢了刀抱住了那个爬上隘墙的官兵便滚下了隘墙,死死的拖着那个官兵翻入到了充满了血水的壕沟之中,愣是临死也把那个官兵给活活的淹死在了壕沟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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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 官道口决死战3

如果不是因为扩编的话,仅以以前教导营拥有的自生火铳,这一次防御战也绝不会打的这么苦,就因为一时间自生火铳补充不上,大大的削弱了刘耀本的教导营的战斗力,使得刑天军的优势无法彻底的发挥出来,以至于这一仗才打的这么艰苦。

眼看着四面隘墙上都开始出现了缺口,越来越多的官兵开始涌上了隘墙,各处都开始告急,刘耀本甚至也不得不抽刀劈杀面前攻上来的官兵,直到这个时候,刘耀本这才转身大步走下了隘墙,对着早已在堡内集结的最后的那二百名火铳手吼道:“弟兄们,你们将是我们今天打败官军的最后力量!现在你们也已经休息好了!该是你们动手的时候了!上去让官兵看看吧,见识见识咱们刑天军火铳的厉害吧!”

雨势到了下午之后,又减弱了许多,基本上已经开始变成了零星小雨,此时早已在堡内准备的这二百名火铳手,一个个望着隘墙上惨烈的战斗,早已是急得嗷嗷直叫了,当听到了刘耀本的命令之后,这二百名火铳手大吼了一声,一起举起了手中的自生火铳,只听得一通劈劈啪啪的铳声响起,土堡之中顿时便腾起了一片硝烟。

刚刚在北墙上站稳脚跟的一群官兵,正在试图朝着两侧扩大战果,最后撕开刑天军的防线,在这通排枪之下,十几名站在隘墙上的官兵当即便一个个身上喷着血雾,仰面朝天的倒了下去。

突如其来的火枪齐射,顿时令刚刚攻上隘墙的官兵们士气为之一挫,随即第二排排枪便鸣响了起来。

二百早已枕戈待旦的火铳手分做三排释放过排枪之后,整个北墙上的官兵便被一扫而空,一百名端着上了刺刀的火铳的火铳手们狂吼着便冲上了隘墙,一通突刺,便将北墙上的官兵给赶下了隘墙。

火铳手们一边以极快的速度将纸壳弹填入到铳口之中,一边按照军官的吩咐,不断的轮番上前射击。

本来近一天都快没有听到过铳响的官兵,突然间听到一排接着一排的铳声响起,不由得都有点发懵了,他们今天之所以敢这么猛攻猛打,就是因为今天下雨,他们赌的就是刑天军依仗的鸟铳没法使,所以才在曹文耀的督促下扑向这座土堡。

可是现在突然间贼军的鸟铳再一次复活过来,并且还这么猛烈,顿时便让不少官兵慌了起来,刚刚因为眼看着就要攻破土堡的那种兴奋劲儿顿时也消失,就连没有挨上枪子儿的官兵也都慌张了起来,刚刚冲上隘墙的官兵纷纷掉头赶紧跳下隘墙,不管不顾的朝着壕沟外跑去,有些人一不小心便跌入到了壕沟之中,倒霉的当场就淹死在了布满尸体的壕沟之中。

而当作为预备队的火铳手再一次杀上隘墙之后,本来早已成了强弩之末疲惫欲死的刑天军兵将们却兴奋了起来,仿佛身体中又恢复了力量,大叫着再次扑上去,乱刀挥舞着便将抢上隘墙的那些官兵们给剁了下去。

曹文耀本来也远远的已经看到越来越多的官兵已经开始抢上了土堡的隘墙,而刑天军的抵抗也越来越弱了,本以为今天这一仗用不了多会儿时间便能结束,他便能将这伙贼人给彻底歼灭在这个小小的土堡之中,可是没成想眼看着大功告成之前,贼军哑巴了一天的鸟铳却又恢复了过来,本来都已经无力抵抗的贼军们突然间发力,便又重新将他手下的兵将给赶下了寨墙。

于是曹文耀大吼着下令不许后撤,逼着这些官兵们掉头回去,继续攻打土堡,不管怎么样,他都不允许这一战就这么功亏一篑,贼军即便是鸟枪又可以使用了,他也必须要在今天拿下这座土堡,否则的话,弄不好他真就没有机会了。

刀斧手们倒是也忠实的执行的曹文耀的命令,接二连三的斩杀了几十个溃退下来的官兵,逼得不少官兵不得不掉头过去,再一次朝着土堡涌去。

可是在这个时候,堡墙上突然间又响起了几声轰鸣,本来两方都消停了一天的火炮,这个时候刑天军那边也开始再次吼叫了起来,本来刑天军的火炮,都是事先用油纸将火药包裹好的,虽然下雨对开炮会有一定影响,但是因为有油纸包裹,基本上还是可以开炮的,之所以这一天都没开火,就是因为堡中弹药已经基本告罄,仅存的一点弹药刘耀本也要留在关键的时候用,所以直到这个时候,刘耀本才将最后的弹药拿了出来,对着堡外密密麻麻拥挤在一起的官兵轰了下去。

官兵们完全没有料到刑天军会在这个时候又开炮,所以都挤在一起,正好就成了最好的炮轰的目标,几门复活的三磅炮装填的都是散弹,一炮轰去,下面的人群之中便会出现一大片空地,当即便会有不少官兵被炮子轰杀在当场,官兵死伤十分惨重。

到了这会儿,官兵们早已是再也没有战意了,不管不顾的纷纷朝着后面逃去,无论曹文耀如何阻止,都无法挡住这些官兵的溃退。

曹文耀气的是手脚冰凉,一把抓起了一把长柄大刀,高吼一声道:“跟着老子上!老子今天必要取下此堡!否则的话曹某誓不为人!”

言罢之后便带着他的家丁队还有那些督战的刀斧手狂吼着朝着土堡逆着人流冲去,看到连曹文耀这个主将都亲自上阵了,倒是稍稍挽回了官军的一点士气,有些后逃的官兵看到曹文耀带头逆流而上,冲向了土堡,于是愣神了一下,便也跟着掉头又冲了回去。

刘耀本挥舞着腰刀指向了逆流冲回来的曹文耀那伙人,大吼道:“集中所有鸟铳,调转所有炮口,给我朝哪儿打!轰死这些王八蛋!”

火铳手们蜂拥上了隘墙,一个个端起了自生火铳,劈头盖脸的便对准了曹文耀率领的这帮官兵打了下去。

几轮炮火轰下去,曹文耀身边的家丁便倒下了一片,虽说这些人都是曹文耀手中的精锐,各个都是上阵厮杀的好手,但是面对着刑天军的自生火铳还有炮弹,他们的血肉之躯却根本没有一点作用,顿时只能纷纷中弹扑倒在地。

可是曹文耀这会儿如同疯虎一般,继续朝着前面冲杀,想要越过壕沟,亲自攀城而上夺取这座土堡。

这个时候堡上的铳声逐渐的开始稀疏了下去,连炮声这会儿也停了下来,刘耀本看着已经扑至堡下的官兵,怒问道:“为何停下来了?”

一个火铳手对满脸的苦涩,对刘耀本摇摇头道:“启禀长官,咱们的弹药用完了!”

而附近一门炮的炮手也摊开双手,无奈的摇了摇头,短时间的急促射击,不多一会儿时间便将他们最后储备的弹药消耗了个干净,看着逆袭上来的曹文耀这伙官兵,刘耀本苦笑了一下,收刀入鞘,伸手从脚下建起了一杆长枪,用力的攥在手中,环视了一下周边望着他的那些手下们,朗声道:“既然如此,那么就凭咱们的双手把他们赶回去吧!怕他个逑,杀!”

数百还站在堡墙上的兵将们看刘耀本如此淡定,虽然一个个疲惫欲死,但是也都振臂高喝道:“杀!”说话间火铳手们纷纷从腰间抽出了刺刀,卡在了铳口前端,双手端起了已经没有弹药的火铳。

眼看着天就要黑下来了,曹文耀手持大刀反复带着手下兵将又扑了两次,都被刑天军打退了下来,但是曹文耀还是没有半分要收兵明日再战的意思,依旧指挥着手下在堡下大呼酣战。

刘耀本这会儿身上又添了一处枪伤,鲜血再一次将他甲胄内的衣服浸湿,他的脸上几乎没有了一点血色,可是他依旧还紧握着一把布满了刀痕的枪杆,挺立在隘墙上,指挥着剩下的这些刑天军部众们继续着最后的抵抗,所有人都知道,如果官军再扑一次上来的话,他们可能真的就撑不住了,可是到了这会儿,每个人也都有了死的决心,无所畏惧了,所有人都趁着这一小会儿的空隙,坐下稍稍喘喘气,裹一下伤口,静静的等候下面的官兵再一次扑上来。

曹文耀大吼着:“贼军已经弹尽粮绝了!再来一次,再来一次定能攻进去!这是最后一次!谁要是斩了贼将的话,本官保证赏银千两!上呀!”

于是官兵们再一次被调动了起来,如同野兽一般吼叫着扑向了这座已经破的已经没法再破的土堡。

“大人……大人……!”就在曹文耀想要最后一次对土堡发动攻击的时候,几个夜不收慌慌张张的奔到了军前,大声的高呼着大人,朝着曹文耀追了过来。

曹文耀听到之后不耐烦的吼道:“什么事待我攻下这个土堡再说!现在本官什么都不想听!”说着便要继续挥刀上前。

可是这个夜不收把总却还是大叫着追上了曹文耀对他叫道:“大人!大事不好了!永宁方向突然间杀来一支贼军,距离这里仅剩下二里多地了!请大人速速定夺!”

曹文耀听罢之后,觉得心口仿佛挨了一击重锤一般,差点吐血,一把抓住了这个把总的脖子吼道:“什么?你再说一遍!”

这个把总双手拉着曹文耀的一条胳膊,挣扎着说道:“启禀大人,有一支贼军从永宁方向杀奔过来了!”

曹文耀这会儿真是不知道心中是什么滋味了,虽然他明知土堡中的贼军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程度,只要他再来一次,便能攻克这座土堡了,可是偏偏这个时候贼军的援军到了,只差那么一点,就差那么一点,他就要胜了这场仗了,可是老天却没给他这个机会,现在让贼军的援军赶至了这里。

带着无奈和不甘,曹文耀最终还是重重的一跺脚,倒提着手中的大刀,咬着牙下令道:“收兵回营……”

看着官军本来已经冲上来了,可是突然间却又鸣金收兵,呼啦啦的潮水一般退了下去,本来已经把心都悬到了嗓子眼的刘耀本和他手下的部众们,一个个开始都没有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以为这是错觉,可是当官兵们完全撤退下去之后,他们才意识到这不是做梦,官军确实是已经收兵回去了。

许多人迷迷糊糊的相互对视着,想要找出官军为何撤退的答案,可是大家都是一脸的疑惑,没人能想得明白,官兵已经到了这份上,为何却要撤退,于是所有人都望向了站在隘墙上的刘耀本。

刘耀本惨笑了一下之后,身体猛的一晃,险一些倒栽葱倒到隘墙里面,幸好有一个近卫抢上来扶住了他,他才又站稳了脚跟:“援军到了!咱们的援军到了!呵呵!”

刘耀本说完这句话之后,紧绷着的身体突然间便放松了下来,两腿一软便仰面朝天的仰倒了下去。

众兵将赶紧七手八脚的将刘耀本接住,让他平躺到了隘墙上,顿时堡中的所有兵将们都开始忍不住欢呼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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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 自古英雄出少年

肖天健是在曹文耀退兵后的第二天才率领罗立的两个营赶回的卢氏县,在他回来之前,刘宝已经率领本部人马提前一步赶到了官道口,并且在突破了官军的一道防线之后,进入到了土堡之中。

刘宝之所以救援姗姗来迟,其实不是他不想早点增援刘耀本,而是在他得知消息的时候,便立即抽调了部分手下增援刘耀本,可是因为在路上遭遇到了官军一哨人马的阻拦,他们先是击退了这支官军的小股部队之后,被拖延了半天时间,接着又遇上大雨,道路被洪水冲垮了一段,路上不得不丢弃辎重,在山中绕道而行,以至于拖延了整整一两天的时间才赶到官道口。

也幸好是他及时率部赶到,要不然的话刘耀本还真就可能跟他麾下的这一营将士就全军覆没在了官道口兵堡之中了,虽然晚来了一些时间,但是最终刘宝还是拯救了刘耀本。

曹文耀虽然满心的不甘,但是也知道这仗再也没法打下去了,这几天下来,连带算上袭营的那晚的损失,他麾下兵马在官道口这里折损了两千多人,损失超出了他全部人马的两三成,之所以能坚持到现在就是因为曹文耀始终都在强压着手下的兵将们,不断的威逼着他们上阵,所以才坚持到这个时候。

可是他也知道经过这几天激战,他麾下的这两支官军已经被刑天军的斗志所震慑住了,他没想到仅仅是这么一支刑天军的偏师,便拥有如此强悍的战斗力,同时还拥有这样顽强的战斗意志,面对着他们如此多的官军进攻,死战不降,所有的官兵都已经被刑天军这种可怕的战斗力给吓到了,现在贼军援军已到,他有没有能拦住援军进入土堡,如果再逼着手下继续进攻的话,保不准他麾下的这帮官兵就能就地给他闹一出兵变来。

所以不管他如何不情愿,也不得不下令后撤,在刘宝率部抵达官道口的第二天一早,率领着大军由他亲自殿后,撤往了他们出发时候的函谷关暂时休整补充。

卢氏之危也就如此解除掉了,可是这一战下来,对于刘耀本的教导一营来说,也可谓是损失惨重,在官军优势炮火的袭击下,他们付出了近一半的伤亡代价,连带两个连的新兵在内的近两千部众,待到刘宝赶来的时候,能站着的仅剩下了一半还有些不足,阵亡了五百余人,轻重伤者超过了七百人,就这还是在刑天军已经初步建立起来战场急救制度之下的数字,如果不是每个连都配有医护兵的话,阵亡兵将的数量将会要多出不少,既便如此其中有近百伤者可能还会死去,另外还有百人以上将会落下残疾,从此退出刑天军的战斗序列,回到地方安置去。

而且这一战教导一营自刘耀本以降的少年军官损失更为严重,刘耀本重伤,他的副手蒋二蛋阵亡,十几个正副连长活下来的只有五个人,队将以下的军官更是伤亡减员了七成,之所以军官伤亡会这么大,正是因为刑天军历来要求军官们顶在最前面,所以往往军官们都冲杀在前,想伤亡小都不可能!如果想要教导一营短时间之内恢复战斗力的话,就要再进行一次大规模的补充了。

刘耀本在刘宝率部赶至官道口之后,当即便晕了过去,当晚便发起了高烧,被刘宝连夜派人送到了卢氏县城中救治,找来了卢氏县城中最好的郎中为其救治,总算是保住了性命,不过还是一直处于高烧昏迷之中,他身上总共受了七处战伤,最严重的是他的右胸的枪伤和腰间的拿出贯穿的箭伤,因为淋雨加上反复崩裂,造成伤口发炎,即便是保住性命,短时间之内也不可能恢复了。

在肖天健回师卢氏的时候,刘耀本还没有苏醒,肖天健先慰问了驻守在官道口的教导一营全体将士之后,赶到了卢氏县探视刘耀本。

当他走入刘耀本的病室的时候,闻到了浓重的药味,刘耀本静静的躺在榻上,两腮深陷,连眼眶头陷了下去,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脸色更是苍白的吓人,本来他刚刚十八岁的年纪,如果放在后世的话,恐怕还在父母身边过着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日子,可现在他却已经是满脸的沧桑,胡子也长了出来,成为了肖天健麾下一员猛将。

肖天健挥挥手让照料刘耀本的医护兵退下,缓缓的坐在了刘耀本的床边,伸手摸了摸刘耀本的额头,感觉到还是有点发热,这个时候刘耀本忽然间身体挣扎了一下,大声的叫道:“顶住!给我顶住!杀呀!……”两只拳头也握的紧紧的,身体也绷的紧紧的,似乎还沉浸在激烈的战场中一般。

肖天健心疼的轻轻拍打着刘耀本的手,小声说道:“小子!仗已经打完了!你已经胜利了!放松下来吧!是我来晚了!让你受苦了呀!”

说来也怪,已经连续昏迷三天的刘耀本在肖天健说完之后,居然悠悠的苏醒了过来,睁开了双眼,迷迷糊糊的打量着周围的事物,最后才将视线的焦距锁定在了肖天健的脸上,当认出来肖天健的时候,刘耀本居然呲开了满口白牙,对肖天健露出了一个笑脸,然后低声说道:“大帅!官道口俺没丢!俺的教导营没有给你丢脸!”

肖天健觉得鼻子猛的酸了一下,差一点眼泪都流了下来,赶紧连连点头道:“我知道,我都知道了!你干的非常漂亮!你的弟兄们也都是好样的!”

刘耀本虚弱的笑着对肖天健问道:“曹文耀那厮呢?官军撤走了吗?”

肖天健也强忍着眼泪,抽了一下鼻子,笑着对他说道:“曹文耀还不算笨蛋,刘宝一到他便率兵后撤回了函谷关,我没有能赶上收拾这厮!”

刘耀本忽然想起了这些天来,一个个阵亡在他眼前的那些小弟兄们,神色顿时暗淡了下去,对肖天健说道:“俺那些弟兄们都是好样的,没有出几个脓包,他们好多人都是朝前倒下去的,我对不住他们!”

肖天健点点头道:“我知道,他们都是好样的,少年营出来的几乎没有一个是孬种的!这我都知道,不要多想了,你现在关键就是赶紧把伤养好,我可是还等着你从新给我把教导一营给重建起来呢!对了,忘了告诉你了,现在你的营已经不叫教导一营了,今日我在官道口的时候,已经给你的教导一营改了称号了!现在你的营已经叫铁骨营了!怎么样,对于这个名头,你可满意吗?”

刘耀本一听立即便呲牙又笑了起来,躺在床上笑道:“多谢大帅!好听!铁骨营,哈哈!铁骨营!这下罗叔、刘叔他们不会笑话俺们这些少年营出来的家伙们了!”

肖天健起身道:“好了!你醒过来最好,赶紧养好伤给我归队,铁骨营上下都等着你呢!多吃点好东西,这次你失血不少,以后的仗还多着呢,有你们铁骨营打的!这是命令,你听到了吗?”

刘耀本挣扎了一下想要躺着给肖天健敬礼,但是一下牵动了伤口,立即便呲牙咧嘴的惨叫了起来,这会儿哪儿还有一点当初在官道口时候的那种铁骨铮铮的样子呀!刘耀本疼得是鼻涕眼泪横流,哭丧着脸叫道:“知道了!好疼呀!”

肖天健顿时也笑了起来,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起身这才离开了他的病室。

第一百二十二章 息兵罢战

牛金星像牛皮糖一般也跟着肖天健回到了卢氏县,刚刚顺便去看了一眼被他安置在卢氏县的家人,这才赶到了肖天健的住处。

这一次牛金星听闻曹文耀联陕州兵一起攻打卢氏县,当时也大惊失色,这一次曹文耀的行动出乎了他和肖天健的预料,以至于战前安排的时候使得卢氏县相对兵力比较空虚,他担心以刘耀本这帮少年郎能不能挡住曹文耀这个猛将的进攻,于是连忙便跟着肖天健日夜兼程的从汝阳县赶了回来。

本来牛金星做的最好的打算就是刘耀本能带兵守住卢氏县城也就算是不错了,在路上他还试图和肖天健商议安排如何在卢氏县城下大败曹文耀呢,结果肖天健在路上便摇头说不必考虑这件事,以刘耀本的性格,他铁定会率部死守官道口,不放曹文耀进入卢氏县境内为祸的。

刚开始牛金星还不相信,因为他知道官道口这个地方虽然地势很重要,但是却并不险要,以刘耀本的兵力,想要死守官道口基本上是不太可能的,如果是他的话,就会率兵后撤回卢氏县城,据城死守等候援军,绝不会在官道口那个小地方和官军拼个你死我活的。

可是没成想还是被肖天健给说中了,当他跟着肖天健赶到官道口的时候,才知道刘耀本率部在这里跟官军打了多么惨烈的一场攻防战。

刘耀本率领不足两千人的兵力,死死的守住了官道口这么小小的一个土堡数天时间,愣是挡住了曹文耀麾下近万兵马,使之不能寸进卢氏半步,同时还给曹文耀所部造成的巨大的杀伤,这么做是需要多大的勇气,牛金星自然是知道的。

他没想到就连年纪轻轻的刘耀本这些少年们,居然都能做到如此程度,为了完成肖天健赋予他们的任务,甚至是不惜一死,也要做到,这也让牛金星看到了肖天健对于刑天军的凝聚力,单看刑天军上下如此骁勇,这世上还有什么他们做不到的呢?牛金星到此时更不后悔自己的选择了。

“没想到呀!刘小将军居然如此悍勇,实乃是大帅之福呀!以区区不足两千兵力,其中还大半多为新卒,居然硬是顶住曹文耀近万兵力这么长时间!真不敢相信,他们怎么在那座小土堡存活了下来!但不知刘小将军现在情况如何了?”牛金星感叹的对肖天健说道。

肖天健答道:“耀本刚才已经苏醒过来了,看来如果好生休养的话,性命是无忧了!这孩子确实是个好样的,少年营出来的这帮孩儿们也都确实是好样的,他们之所以能顶这么长时间,其实最重要的就是他们这帮少年们的表率作用,我给他们的太少了,可是他们却用性命来报答我!真是愧对他们这些战死的孩儿们呀!

罢了,不说这个了,本来这次解决了祖大乐所部之后,我本打算趁势集结兵力取下汝州的,可惜因为这边的事情,汝州看来暂时是不能打了,现如今曹文耀率部陈驻于函谷关,虽然他遭此一挫,但是兵力还是不少,我想趁势倒不如先拿下函谷关,打下陕州,如此一来便将陕豫两地切断,也方便咱们现在和山西老家联络,不知道牛先生意下如何?”肖天健说话间便又将话头扯回到了眼下的局势上,说起了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牛金星跟着肖天健走入他暂居的住处,招招手铁头立即便将一卷地图摆在了桌子上,牛金星抽出其中一张河南的地图,铺在桌面上,抱着胳膊捋着自己的胡子看着地图并没有立即回答肖天健的问话。

而肖天健也接过了近卫送过来的茶水,一边喝一边跟着牛金星观看着地图,也不催促牛金星说话。

牛金星看了一番地图之后答道:“卑职以为大帅现在攻打函谷关和陕州恐怕还不是时候!”

肖天健眉头一挑对牛金星问道:“先生为何如此判断?”

牛金星指着地图上的函谷关和陕州对肖天健说道:“大帅请看,函谷关这里背靠陕州,地势十分险要,关在谷中,地势十分险要,素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称,而且曹文耀率部坐镇于此,虽说曹文耀名气不如其兄长曹文诏大,但是也是一员骁将,这一次虽然在官道口受挫,但是实力还在,数千官军镇守函谷关,大帅需要动用多少兵力攻打才行?

而且函谷关西面便是潼关,无论是河南还是山西,熊文灿和洪承畴都不会坐视大帅攻打函谷关而不顾,定会调集大军前来围堵我军,而这一带根本不适合展开,一旦开战,就很可能陷于此地,这也是历次各路义军入豫,始终不敢取函谷关的原因,都怕在这里被堵住!

一旦大帅在这里和官军陷入胶着之后,兵力肯定会被大量的牵制在这一带,官军有陕州和洛阳的支持,粮草补给比我们方便很多,而时下我们的兵器还主要靠山西那边支持,本地物资并不充沛,以我们的实力现在最好现在不要先打函谷关为上!如果要取函谷关的话,最好还是等到秋收之后,我们现在控制的这数县粮食收获了之后,物资不再短缺,兵力也更强的时候,再取函谷关和陕州不晚!”

肖天健摸着下巴的络腮胡子,一边听一边点头,当牛金星说完之后,他点头道:“牛先生说的有道理!看来打函谷关确实是一招险棋,稍有不慎就可能腹背受敌!

那么如果不打函谷关的话,那么以先生所见未来咱们对什么地方下手最佳呢?难不成咱们再回师汝阳,继续去打汝州不成?”

“非也!祖大乐祖宽所部虽然已经被我们歼灭,但是陈永福的实力却还在,汝州又是河南的重镇,如果十天前咱们打汝州的话,倒是还有希望取下汝州,但是现在王家祯肯定已经做好了准备,再打汝州肯定已经不那么容易了!更何况近期经过如此连番大战之后,咱们的物资消耗甚为严重,而我军对于弹药物资的需求又非常之大,如果想要再发动一次大战的话,首要之事便是先补充物资!否则的话,继续朝外攻进,显然咱们力有不逮呀!”牛金星摇着头对肖天健说道。

肖天健也不得不承认牛金星说的是实情,因为刑天军的装备训练和各路义军有很大的不同,大批火器取代了冷兵器,使刑天军拥有了远超过其它义军的战斗力,但是同时却对于后勤的倚重也远超过了其它义军,根本不能学其它义军那样动辄便转战千里,打不了就走的战法,更多的时候,刑天军要依靠着自己的根据地提供物资支持,才能发挥出正常的战斗力,否则一旦物资弹药出现短缺的话,就会使得刑天军的整体战斗力立即大幅削弱。

而年后这三个月时间的连续作战,各部疲劳先且不说,单单是物资消耗就是一个天文数字,而年前储备下来的那些物资,特别是弹药武器,在经过这段时间的作战之后,消耗的十分厉害,如果不进行一次大规模的补充的话,很难想象他麾下的各部还能像以前那样拥有强大的战斗力了。

这一次如果刘耀本不是因为教导营被拆分成两个营的话,仅以他们以前装备的数百支自生火铳,在官道口的这一仗也不至于打的如此惨烈,所以如果刑天军的兵力增长如果不配合着装备同步配备的话,战斗力不是上升,还可能会出现下降。

所以肖天健如果还想要有大动作的话,就务必先休整一下,给各部补充一批武器弹药,否则的话,仓促继续扩张,不见得会有好的效果,反倒可能还会造成贪多嚼不烂的情况,即便是拿下新的地盘,在官军的反扑之下,也不见得能守得住,甚至于连原来已经占领的根据地也可能会在官军的反扑之下丢掉。

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呀!饭要一口一口吃,这话说的还真是有道理!肖天健不由得哀叹了一声,摇摇头道:“看来是我太急于求成了!眼下确实是该休整练兵补充一下了,将年后这段时间所获要消化一下才行!幸好先生比我冷静,及时点醒了我,要不然的话,这一次咱们保不准会吃大亏的!既然如此,那么就先停下手,先忙手头的事情好了!真想回去山西那边看看,看看那边的情况到底比我走的时候又发生什么变化了!”

肖天健率部南下入豫一晃便有半年时间了,说不想“家”是瞎话,临出行的前夜,范雨彤在床上的疯狂劲到现在还让他记忆犹新,虽然她不说出来,但是肖天健也看得出来范雨彤对他的那种依恋和不舍,范雨彤用从未有过的热情,不停的迎接着肖天健对她的征伐,用抵死缠绵形容丝毫不为过之!

现在战事稍微平息下来,他在河南的脚跟也基本上已经站稳,所以现在想家也是在所难免的。

不过这个念头也只能是想想罢了,以目前的情况,熊文灿刚刚就任,肯定和杨嗣昌会想尽办法做出点成绩的,刑天军粉碎了他们这一次的进剿,但是不代表着他们就会就此罢手,歇兵罢战,有了这一败之后,熊文灿肯定还要想出更多办法,调集更多的兵马来对付他,短期之内河南这边的情势并不安稳,随时都还可能会爆发更大规模的战事,所以肖天健即便是思念范雨彤,但是这会儿他也知道想离开河南返回山西对他来说还是一个奢望。

第一百二十三章 四正六隅十面张网

数路官军进击刑天军纷纷遭遇失败,这对于王家祯来说,无疑是一件很悲催的消息,这一战官方再一次没有能在刑天军面前讨到一点点便宜,最惨的恐怕就数祖大乐和祖宽所部了,白降河一战他们麾下的三千关宁军全军覆没,祖大乐和祖宽也都被俘成了刑天军的俘虏。

不过让王家祯没有想到的是祖大乐在一个月之后,居然带着几个家丁逃出了刑天军的控制,逃走的时候居然还将身负重伤的祖宽也给带了回去,不过逃走的地点却并不是在伊川,而是在山西的垣曲县,祖大乐逃离刑天军的控制之后,根本没有再回河南,而是一路头也不回的逃往了关外,投奔他兄长祖大寿去了。

朝廷和熊文灿起初都以为祖大乐和祖宽尽没于阵前,很长时间之后才知道祖大乐原来是被刑天军给抓了俘虏,后来又逃回了锦州,对于他们二人居然能在贼巢之中脱逃一事,所有人都觉得其中定会有点猫腻,祖宽身有重伤,祖大乐不但自己逃走,连祖宽也给带着逃了出去,这件事谁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可是却又没有证据表明祖大乐和贼军之间有什么说不清的东西。

熊文灿上书朝廷请朝廷对祖大乐问罪,后来崇祯念及其兄祖大寿还要为国镇守关外,而且祖大寿本来就不好说话,当年崇祯下旨将袁崇焕抓起来的时候,祖大寿便一怒之下,干脆弃京师率部跑回了关外,不给朝廷干了,要不是后来孙承宗出面让袁崇焕写信给祖大寿的话,祖大寿保不准就跟朝廷决裂了,这次如果下旨逮杀祖大乐的话,保不准会又激怒了祖大寿,于是崇祯犹豫再三之后,仅仅是下旨革去了祖大乐的副将之职,就此不了了之了,不过这都是后话,关键的是王家祯得知连曹文耀都在卢氏碰了个头破血流之后,知道这一次大势已去,再打他是没力气了,只好上书朝廷请罪。

但是对于王家祯,崇祯就不客气了,王家祯接替卢象升之后,对于剿抚之事干的是一塌糊涂,现如今又因为指挥失误,令祖大乐祖宽所部全军覆没,崇祯饶得了祖大乐,可饶不了王家祯,当即便下旨将王家祯革职,派人将其逮了起来,押送京师论罪,并且于半年之后,将王家祯斩于京师。

熊文灿虽然吃了这一次败仗,不过罪责也都让王家祯担了,再加上朝中有杨嗣昌替他说话,所以这一次没有受到什么惩处,崇祯继续令其当他的五省总督,接着对各路义军进行围剿。

熊文灿也没想到,他上任第一件事便吃瘪到了这种程度,才知道刑天军确实名不虚传,于是也收起了对刑天军最后一丝轻视之心,开始和杨嗣昌商议该如何解决眼下的困局。

而杨嗣昌在熊文灿就任五省总督之前,便已经有了一个通盘的考虑,于崇祯十年四月末,对崇祯提出了他著名的“四正六隅,十面张网”的对各路义军围剿的计划。

四正六隅简单说就是以陕西、河南、湖广、江北为四正,四巡抚分剿,而专防延绥、山西、山东、江南、江西、四川,为六隅,六巡抚分防而协剿,是谓十面之网,而总督、总理二臣随贼所向,专司征讨,中心思想是将流动作战的农民军堵截并包围,然后加以消灭。

这个办法一经杨嗣昌提出,崇祯当即便拍板同意了杨嗣昌的这个计划,并且杨嗣昌还上奏崇祯,增兵十四万,加饷二百八十万两,就连这样的要求,崇祯也立即便答应了下来,下旨安排实施。

崇祯就是这样一个性格,刚愎且先不说,他如果不相信谁的话,那么不管这个人多有能力,他也不会相信他,但是反之如果他信任谁的话,那可以说就是掏心窝子的信任,不管这个人提出什么条件,他都可以答应。

当年他启用袁崇焕的时候,袁崇焕告诉他五年平辽,崇祯大喜过望,立即答应了袁崇焕所有的条件,可是后来袁崇焕没有能完成他的承诺,崇祯便对袁崇焕失去了信任,虽然他也不相信袁崇焕会暗投东虏,可是最终很可能就是因为他恼恨袁崇焕忽悠他,没有按照约定解决掉关外的那些建奴鞑子,所以还是坐给了袁崇焕一个通敌的罪名,将袁崇焕逮起来凌迟处死了。

也正是他这样的性格,对臣子刻薄寡恩,才铸就了他的悲剧,温体仁其实就是一个很典型的例子,他信任温体仁,让温体仁久居高位,说什么他都信,结果温体仁在位的那么多年,什么好事都没干,专门就在朝中排除异己结党营私,结果生生耽误了大明那么多年,如果不是温体仁的话,大明也不至于连一点挽回的可能都没有!

这话扯的有点远了,不过眼下他对杨嗣昌那正是信任有加的时候,杨嗣昌说什么就是什么,想怎么干都成,只要能帮他平了内地的这些义军,别说是增兵十四万,就是增兵二十四万崇祯也估摸着会咬牙答应下来。

有了杨嗣昌这个四正六隅的计划之后,各地都开始纷纷增兵,熊文灿这一次学乖了,没有再先找刑天军的麻烦,而是调转矛头,将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其它的各路义军身上,在他看来,刑天军眼下他是啃不动的,而且因为其它各路义军的牵制,他也腾不出太多的力量去对付刑天军。

为了对付刑天军,就先要剪除掉其它各路义军,使他能彻底腾出手来,调动足够多的兵力,再来找刑天军的麻烦。

于是在熊文灿的主持之下,各方面的官军都开始调动了起来,河南方面除了留一部分监视刑天军的行动之外,熊文灿调湖广、江北、山东、等各路官军开始对各路义军展开了围剿,而与此同时孙传庭也在陕西那边加大了对李自成、老回回等路义军的进剿,一时间各地都打成了一锅粥一般。

先说攻南阳未得手的张献忠,按照肖天健和他的约定,转战鲁山,一战攻克了鲁山县城,洗掠一空之后,又兵发舞阳,再克舞阳县城,然后屯兵舞阳县境内,四处攻掠,肖天健作为还他的人情,送给他了一批缴获自官军手中的器甲,另外又赠送张献忠了二百匹战马,使得张献忠在河南声势为之一振,可是恰恰是因为他风头出的太旺,而他在河南的行动,便成了熊文灿首要解决的目标。

五月中旬,熊文灿调集左良玉和史可法还有河南光州官军一部,另外调陈永福从汝州南下夹攻张献忠,张献忠虽说这个时候号称麾下有兵三万,可是他麾下的兵将素质可不是能跟刑天军相比的,一交手先小胜一场,接着便被打得大败亏输,率领一万多残部逃入了桐柏山中,进而被左良玉追击,又从桐柏山中逃出去,一路逃向了麻城,再一次开始在湖广和河南之间的交界一带流窜了起来。

而曹操罗汝才在山西的行动,在年后卢象升的主持之下,调集了山西几路兵马,南下进入到了解州,数战下来,罗汝才便撑不住了,刚刚聚集起来的三万多兵马,一哄而散,一部分被杀一部分逃入到了刑天军控制区之内,而罗汝才本来是想率部退入到垣曲县境内依靠刑天军的势力来逃避官军对其的进剿,但是却被驻守在垣曲县的刑天军一部给阻在了山外,罗汝才大骂着刑天军见死不救,只得转向西逃,再一次领五千残部渡过黄河,逃回了陕西境内,接着被孙传庭派兵追击,又逃向了榆林一带,躲入到了山中去打他的游击去了。

本来率部在江北一带活动的拓养坤日子也没好过,七月间遭到了江北官军以及山东官军一部对其围剿,被逼得再次西蹿,八月份沿江一路逃回了陕西。

闯塌天刘国能本来在荆襄一带活动,也遭到了熊文灿派兵进剿,左良玉在击败了张献忠之后,转战荆襄,刘国能见势不好,离开了荆襄一带,试图渡河北上,在长江南武昌一带东奔西窜了起来。

至于李自成,在获取到了一大批肖天健给他的“支援”之后,又整合收编了一批高迎祥的旧部,重新打起了闯王大旗,声势复振了起来,在陕西境内连番和孙传庭交手,居然打了个各有胜负,并且在汉中一带初步也效仿肖天健那样,站住了脚跟,孙传庭多次对其用兵,也没有能将其给彻底打垮,李自成占据汉中一带之后,也作出了随时要南下进入四川的架势,四川方面紧张万分,调秦良玉的白杆兵坐镇利州,防范李自成部再次攻袭四川。

总之在杨嗣昌提出了四正六隅十面张网的计划之后,各地官军都增强了实力,而且各地官府也都按照熊文灿的吩咐,开始下大力气对付境内的各路义军,如此一来,在整个崇祯十年这一年之中,杨嗣昌的四正六隅的政策还是起到了不错的作用,刚刚有些复振的各路义军,除了肖天健和李自成这两路大的没有伤及元气之外,其余的基本上都受挫很大。

第一百二十四章 报复

和其它诸路义军情况相反的是盘踞在豫西一带的刑天军倒是像置身事外了一般,没有多少官军来找他们的麻烦,现有周边的那些官军,都慑于刑天军的凶悍,仅仅是在周围监视刑天军的动静,在熊文灿没有派大军前来之前,都不敢妄动,而刑天军也在四月之后,再一次主动歇兵了下来,进入到了入豫之后的休眠时期。

但是这并不代表着肖天健就能趁机歇口气,四月初熊文灿第一次对刑天军的进剿失利之后,肖天健也暂停了继续在豫西扩大地盘,专注开始消化已经到手的这几个县的地盘,民务方面不必多说,还是推行在山西那边的老办法,略加修改了一些,招纳流民分田分地进行生产的恢复。

开春之后,刑天军控制区的数县之地陆陆续续的涌入了近二十万的流民,使得这几个县的劳动力从根本上得到了解决,大量的抛荒农田在极端的时间内便得到了复耕,那些没收的藩王的还有权贵们的私田也被分配了下去,包括以前官府的官田也都一样进行了分配。

趁着这个机会,肖天健在涌入辖地的流民之中招募了数千名精壮,分别屯驻在五个县之中,对其展开了大规模的练兵行动,本来河南这边就已经有了八个战兵营,再加上这些新募的新兵,兵力直逼一万五千人的规模,如果不是因为粮食问题的话,肖天健可以在这五个县之中起码轻松招募起来数万规模的兵马,不过如果肖天健这么做的话,那么刑天军估计着也就快跟其它义军也差不多了。

牛金星在这个时候,也实实在在的展示出了他的才能,军事刚刚平息下来,牛金星便接手了民务方面的事情,他新投肖天健,一心想要在肖天健手下做出点成绩,为此他详细的了解了有关刑天军先前在山西一带推行的政策,对其中一部分提出了一些修改的意见,呈报给了肖天健,肖天健在审阅之后,觉得牛金星所提的许多意见还是相当实用的,于是当即便准了牛金星的所提之事。

而牛金星也作为河南有名的士子,招纳来了不少的学生还有同窗,投入到了肖天健麾下做事,大大的缓解了肖天健在民务方面的管理人才的匮乏情况,几个县的民政推行速度远比肖天健想象的要快许多,在强大的武力震慑之下,刑天军辖地之中一些地方势力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就连一些宵小之辈,也不敢再像以前那样肆意妄为了,而老百姓久乱思安,更不会胡闹,虽说暂时他们种的土地还归不到他们名下,可是在这乱世之中能找到一块安生立命的地方,有田种,有饭吃,对于这些流民们来说早已没有更多的奢求了,所以很短时间之内,在刑天军辖地之中的农业生产便迅速的恢复了起来,原来的一些荒地以及抛荒掉的农田尽数都种上了粮食,再加上崇祯十年河南这边还算是比较风调雨顺,入夏之后各地的农田中的粮食作物都相当不错,起码秋季丰收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是没有多大的问题了。

而民务方面牛金星的表现也让肖天健卸去了相当大的担子,可以让他抽出相当多的时间去关注整备军队的工作之中了。

虽说因为熊文灿的思路转换,将主要目标锁定在了其它各路义军身上,但是刑天军毕竟是在官府眼皮地下讨生活,周边诸州县在四月之后,也都增强了兵力,来监视刑天军的动静,防备刑天军的再度扩张,而刑天军驻守在各地的兵马也少不了和周边环伺的那些官军经常性的发生一些小规模的战斗。

对于这种小打小闹,肖天健是乐意看到的,兵单靠操练是撑不了真正的精锐之师的,唯有通过不断的上阵,见过血的兵卒才算是真正合格的士兵,才能在真正的战场上临危不乱服从调遣,所以他很赞成各县诸军去主动找一找附近官军的麻烦,通过和官军的交手,来锤炼一下新兵。

至于装备方面,年后黄河浮冰消失之后,刑天军水营便恢复了在黄河上的行动,一方面他们逆流而上,触角甚至伸到了黄河上最有名的风陵渡附近,通过袭击官商巨贾们的商船,不断的获取所需物资,同时还向下游一直行至开封一带的河面上,以商船的名义,来回在黄河上贩运各种刑天军的货物。

当然水营另一项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护送各种物资将其转运到河南这边,交给肖天健,供给河南的刑天军部曲使用,而对于这样的大规模的运输,黄河上的巡检司几乎是没有一点办法,虽说官方也组织了几次对刑天军船队的堵截,但是冯狗子治下的情报司的细作们每每都提前查知消息,使水营提前做好了准备,杨昆山便将计就计,在河面上设伏,几次下来,官府方面拼凑起来的船队还有官兵便宜没沾到,反倒是被揍得是屡屡败北,又一次甚至连船带人都被杨昆山给俘虏了回去,所以几次下来,官府也不敢再在河面上拦截刑天军的船队了。

为了保证这些物资能顺利的交到肖天健的手中,肖天健在南渡之后,便在渑池县境内的临河之处安排了暗桩,专司负责接收货物,而且没有运货,在永宁的刘宝都会派驻扎在永宁的辎兵营前去迎接全程护送回永宁县。

驻守在渑池的官军守军根本不敢出面拦截,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刑天军大摇大摆的从他们眼皮底下一车车的运送货物,后来直到六月份,渑池知县实在气不过,多次将事情陈报给了洛阳知府冯一俊,冯一俊得知刑天军这样嚣张,于是便派人前往陕州,将这件事告知了暂时坐镇函谷关的曹文耀得知。

曹文耀四月初的时候,在官道口吃了刑天军的瘪,便退守到了函谷关,为此洪承畴亲自派人对其进行了一番呵斥,让曹文耀气的要死,四月之后他三次率部再入卢氏,结果此次都被刑天军打得落花流水的逃回函谷关,还真就别说,曹文耀作为一员猛将,打不过刑天军,跑起来却还真是没说的,每一次都跑的飞快,可以毫发无损的逃回函谷关,运气倒是也相当的好。

所以几次下来,曹文耀也学乖了,只要刑天军不打函谷关,他就闭关不出,也不去自找刑天军的麻烦了,如此一来卢氏县北部也就安稳了下来。

当听闻刑天军从渑池县经常偷运物资的消息之后,曹文耀认为他报仇雪耻的机会总算是来了,当即便暗中调集了两千来自陕西的秦兵,日夜兼程的赶到了渑池县,当即便将刑天军设在黄河边的那处暗桩给拔掉了,这个刑天军用来接收转运物资的暗桩是一个临河的村子,被曹文耀攻破之后,曹文耀从村子里面起获了不少刑天军刚刚从山西运过来的弹药和兵器,随后便屠尽了村中的男女老幼总共三百余口,就连刚出生的婴儿都没有放过,最后还一把火烧掉了村子。

消息传至永宁,肖天健气的是拍案而起,曹文耀这么做,摆明了就是报复刑天军屡次将其战败,于是他立即便亲率刘宝等三个营的战兵,集司徒亮骑兵营两个连,加辎兵营和工兵营,兵发渑池。

待肖天健率部赶至渑池的时候,曹文耀已经率部提前跑回了陕州,肖天健抓不住曹文耀,于是便把气撒到了渑池县的身上,连拔渑池县外面的三个官吏的庄子,将这三个官吏的家人也杀了个精光,并且兵发渑池县城下,将这一百多颗人头用抛车丢入了渑池县城中。

吓得渑池县的守军还有知县是屁滚尿流,紧闭城门不敢应战,肖天健率部在城外好一通鼓噪之后,并没有攻城,掉头东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然间第二次攻占了渑池县以东的新安驿,将新安驿纳入到了刑天军的控制之下。

如此一来,肖天健便等于将渑池和洛阳之间的联系给拦腰斩断,而且新安驿恰恰也是洛阳城的西大门,此处一旦被刑天军控制,刑天军不出一天时间,便可以出现在洛阳城下,对于刑天军这样的行动,搞得洛阳方面更是紧张万分,慌忙派人向熊文灿求援。

可是不待熊文灿作出反应,肖天健在新安驿扫荡了一番之后,便裹挟了所获的财物粮食主动放弃了新安驿,收兵撤回到了永宁县。

刑天军的这次行动,对洛阳一带的官府还有官军震慑非常大,就连冯一俊也有点后悔,不该让曹文耀牵扯到这件事之中,如果曹文耀不屠灭刑天军的暗桩的话,刑天军也不会如此大举报复,新安驿几乎被刑天军夷为平地,渑池县境内的大庄也被刑天军连破数座,以后再有这种事,渑池县的官吏宁可当个睁眼瞎,也不敢再找刑天军的麻烦了。

以刑天军眼下的武力,渑池县其实就是他们砧板上的一块肉,只要肖天健愿意,随时都可以将渑池县拿下,只不过因为渑池县的地理位置和陕州一样,一旦刑天军攻占渑池的话,势必招致官府全力的攻打,现在秋收获取到充足的粮食供应之前,肖天健还不想成为出头鸟,所以虽然他恼怒曹文耀如此行径,可是最终还是仅仅对渑池县施以惩戒,却并未长时间占领新安驿,主动选择了后撤,让出了这条官府十分重视的南北通道。

但是退让并不代表着刑天军示弱,在扫荡了渑池县之后,为了确保南北交通不会再被官军切断,肖天健便在永宁通往陕州的响平山一带,派驻了一营兵将,设立起了一座刑天军营地,扼守住了陕州通往永宁的山口。

从响平山出去,如果是骑兵的话,仅需半天时间便可以驰至陕州城外,同时站在响平山上,又可以监视到陕州通往洛阳的官道,俯视到黄河河面,如此一来,便等于在陕州的脖子上架上了一把刀,如若曹文耀再有所异动的话,很快便能被刑天军发觉,随时都可以威胁到陕州。

有了这一次示威行动之后,渑池县的官吏们再也不敢惹刑天军了,没有多长时间,刑天军在渑池县境内的偷运行动便又开始展开,各种南北物资,开始源源不断的通过渑池县开始恢复了起来。

第一百二十五章 时光飞逝

通过刑天军上下的努力,刑天军在河南的匠作营经过了一番准备之后,在进入五月之后,终于也产出了第一杆自生火铳,本来卢氏县就有铁矿,刑天军控制了这里之后,铁矿的产量迅速增加,加上刑天军经过这几年的储备,手头上炼铁的工匠和制铳的工匠已经不再缺乏,一批阳城的铁匠被暗中输送到了卢氏,迅速的便在卢氏县境内投入到了生产之中。

虽然卢氏县的铁矿规模远没有阳城那边的大,匠作营规模也不比阳城那边,对于兵器的产量也自然就比不上山西那边,不过这里一旦开始可以自产火铳,便可以使刑天军减少对山西那边的后勤补给的依赖,部分满足自身的需要,也减轻了长途转运所消耗的人力物力,对于肖天健下一步在河南的军事行动提供了有力的保障。

除了铁作之外,火药的生产也是重中之重,为此肖天健四月末便将派专人将高成等火药工匠们从山西转运了过来,并且在嵩县的旧县镇开设了一个大型的火药作坊,利用硝土熬硝的方法,开始在河南也大量生产出了火药,同样是有利的保障了刑天军的战略物资的需求。

时间在这样的忙碌中过的可以说是飞快,转眼间便进入到了九月,这半年时间下来,整个刑天军在豫西控制的五个县可以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在刑天军强力的武力保障之下,各县民生都趋于了稳定,官方也没有能力对刑天军控制区发动大规模的扫荡,稳定的局面也促进了农业的复兴,各县的农业都得到了极大的发展,秋粮收获之后,产量几乎快赶上了这些县的最高峰的年份,特别是春季栽植下去的大批的红薯,亩产几乎都在千斤之上,有些好的地块的甘薯产量几乎达到了两千斤的数字。

这样的粮食亩产量,对于老百姓来说,以前是闻所未闻的,虽说有些人还不太习惯吃这种东西,但是在这样的乱世之中,只要有吃的可以果腹,对于老百姓们来说,已经是不敢想的事情了,而刑天军安置的流民收获之后,按照刑天军的约定,他们自留下了足够养活他们全家一年的粮食,其余的余粮便上缴给刑天军,这么一来,在各县刑天军都收获了大批的粮食,为刑天军初步解决了兵粮储备的问题。

而老百姓虽说交出了很大比例的所获粮食,但是却少了以前那些交不完的苛捐杂税,生活质量比起早年归官府管辖的时候,还是好了太多,所以老百姓们也知足,大部分都按照要求,如约将粮食上缴给了刑天军。

就连当地的那些小士绅们,也按照刑天军的要求,降低了佃租,同时缴纳了刑天军要求的粮食,虽说有点心不甘情不愿,可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起码刑天军比起其它义军来说,对他们算是相当宽待了,没有将他们抄家灭门赶尽杀绝,这对他们来说,也算是祖上烧高香了。

身在汝阳的肖天健看着牛金星为他汇总起来的各地收取上来的粮食清单,笑得可以说是见牙不见眼,拍着这份统计清单,一边笑一边对牛金星说道:“牛先生辛苦了!这边有了你之后,民事上我可是省心多了,如此多的粮食,起码够维持我们相当长时间的消耗了!不错不错!这真乃是手中有粮心里不慌呀!呵呵!”

牛金星略微有些得意的对肖天健谦虚道:“这全乃大帅的远见卓识,否则的话,仅以学生的本事,无论如何也做不到这么多的事情呀!另外学生手下的那些文吏们也出了相当多的力气,学生不敢居功!”

“是你的功劳就是你的功劳,谁也抹不掉!我还算是明白人,先生不必谦虚!看来我们眼下做的事情是对的,老百姓图的是什么?其实不过就是食有粮穿有衣罢了!作为统治者,如果连这点都做不到的话,又何谈长治久安呢?朝廷给不了老百姓的,咱们刑天军可以给他们,长久下去何愁推不翻这大明王朝?先生还要再接再厉才行,秋收过罢,就要赶紧秋播,毕竟今年只是应急,种的多是应急的作物,入秋之后要多种些麦子,另外趁着农闲,也要疏浚渠道,做好灌溉的事情!这些年老天的脸色不好看,今年还算是风调雨顺,谁知道贼老天什么时候就再给咱们来一场大旱!所以要未雨绸缪才行,咱们不能学朝廷官府的做法,吃了这顿不管下顿!呵呵!”肖天健满心欢喜的对牛金星说道。

牛金星点头道:“大帅说的极是,卑职定会尽快安排下去!”

肖天健站起身,走到院子里面转头朝着北方望去,对跟着他的牛金星说道:“你民务方面处理的不错,山西那边付先生也传来了消息,他们那边秋收也开始了,今年比起去年那边的粮食产量也增长了不少,起码短时间之内,两地的粮食储备都会比较充足,不用担心太多了!

至于兵事方面,这半年来先生忙于民务,可能接触不多,我也可以告诉你,这方面你不用担心,现在坐镇晋南老家的阎重喜方面,已经扩编出了五个战兵营,三个炮营,一个辎重营,单单是战兵现在山西那边可调用的兵力便已经足万,基本上不用担心那边会出什么问题了!

而咱们豫西这一块,经过这半年,八个战兵营全部达到了满员,另外晋南那边的炮营近期会调过来两个,配合这边的行动,另外还组建了两个辎重营,一个超编的工兵营,兵力也在一万五千人左右,而且这些兵这半年,没少和周边的官军交手,不敢说他们都是绝对精兵,但是起码比起一般的官军要强不少。

还有就是原来两地的新营和乡兵营都改编成了预备营,他们不占用战兵编制,非战之时都吃自家的粮食,战时随时可以动员起来,辅助战兵营作战!如此一来,两地随时可以动员的预备兵力便可以达到三万,虽然装备不如战兵营,但是守土是没有多大的问题的!

现在就看当下时局的情况如何了,随时咱们都可以开始动作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剑锋再露

牛金星心中暗中计算了一下,也不由得暗自心惊,照肖天健这么说,计算下来,刑天军可用的兵力眼下就达到了数万人之多,而且这几万人不是一般义军所谓的那种兵力,这几万万人可都是青壮,而且其中战兵是接受过相当严苛的训练的,可以说各个都是精兵悍将,哪怕即便是普通的预备营的兵卒,也都接受过起码的队列训练,刑天军的操练方式牛金星是亲眼见到过的,军纪十分森严,对于阵列要求也非常严格,随便拉出来一个预备营,对上一般的官军,虽然不敢说可确保超过他们,但是起码已经不是一群乌合之众了,更不用说大量装备了犀利异常的自生火铳和鸟铳的战兵营了,这将是一股非常可怕的强大军事力量,放眼现在的官军,可以何其正面交锋的兵马还真是不多。

而且肖天健建军很注意控制手下军将,这些兵将通过反反复复的军中按例早晚各一次的宣讲,对于肖天健可以说绝大多数都很是忠诚,不少人都死心塌地的跟着肖天健做事,如此一支力量,已经根本不用担心会轻易再被官军剿灭了。

于是牛金星心中也就有了底,对肖天健问道:“卑职近期多羁绊于民务之中,对于各地情势了解不多,但不知时下其它各路义军情势如何了呢?”

听牛金星问及这个问题,肖天健对牛金星的看法又好了一些,起码说明牛金星这个人在思考问题的时候,比较全面,会通盘考虑各种事情,才最后作出分析,他需要的就是这样的人来辅佐于他。

于是他立即背着手在院子里面一边缓步走动,一边对跟着他的牛金星说道:“冯狗子和蒋勤的情报司近期一直在关注着这些事,已经将各方面的情报汇报过来了!

眼下看来杨嗣昌和熊文灿这一次拿出的四正六隅十面张网的策略,对于他们这些各路义军的影响还是相当大的,而且可以说是比较有效。

他们这些义军不同于咱们,一直以来讲究的就是尽可能的裹挟更多的民众以壮声势,所以不像咱们稳扎稳打克一地经营一地,故此根基都不稳定,只能采取流动作战的方式和官军对抗。

这一次朝廷增兵加饷之后,内地各地官军兵力都增强了不少,熊文灿亲自坐镇前线督战,那些军将也都比以前卖力了不少,单说左良玉眼下就在湖广一带纠集起来了五万大军,四处追剿张献忠、刘国能、拓养坤等在长江南北的几路义军,现在这几路义军都很艰难,张献忠前些日子派人潜入汝阳见我,希望我们能提兵出战,牵制官军,争取让他们有喘息的机会,另外求我给其提供一些帮助。

考虑到粮秣尚未到位,出兵之事我暂时压了下来,但是我还是许诺了如果张献忠挥师南阳一带的话,会从卢氏县调一批兵器资助于他,近期张献忠已经有了向南阳移动的迹象,不过几路官军现在都盯着他,估计他想再回南阳,不付出点代价是不成的!

而李自成的情况也不太妙,八月间洪承畴派曹变蛟和贺人龙分兵夹击汉中,李自成这次没有撑住,打了一场打败仗,损失了近万兵马,已经退出汉中,逃至了四川利州一带,接着被秦良玉的白杆兵迎头痛击,只好逃入到了通江、平昌一带,但是那一带尽是大山,用来藏身倒是可以,但是筹措粮秣十分困难,想要支撑他两万多兵马的用度,显然是不成的!看来李自成短时间之内,也陷入到了困境之中了!

至于罗汝才就不用想了,在榆林一带没站稳脚跟,被赶到了延绥一带,又被孙传庭伏击,现在跑到了商洛山中,估计日子也不好过。

老回回、革里眼、左金王、改世王、乱世王则被孙传庭赶出了陕西,沿江跑到了江北、湖广、河南交界的一带,倒是联手坚持了下来,官军眼下也正在对其进行围攻,想将他们绞杀在那一带!

总之眼下各路义军情势都不很妙,熊文灿这个人不能说没有一点本事,起码在这段时间对付各路义军方面,还是有所成效的。”

肖天健将他收到的有关一些主要义军的消息原原本本的告诉了牛金星。

牛金星背着手跟着肖天健走到了院子后面的一块空地上,肖天健看牛金星陷入了沉思,于是从兵器架上抓过了一杆白拉杆长枪,一抖手,展开身形便在空地里舞了起来,一时间只听长枪破风之声充满了庭院之中,肖天健更是在院子里面辗转腾挪,身形快如闪电,显现出了他现在越来越扎实的功夫,为了乱世保命,肖天健在习武方面可是下足了功夫,现在就连罗立这个悍将有时候和肖天健练手,都不得不多加几分小心了。

牛金星站在场地旁边,思考着眼下的局势,待到肖天健舞罢了一通枪法之后,回到场边坐下擦汗,他才走到肖天健身边,对他说道:“看来眼下的情势确实已经到了大帅该出手的时候了!如果大帅想要取天下的时候,眼下岂不正是最好的机会吗?”

肖天健看着牛金星问道:“这话怎么说?”

牛金星呵呵一笑道:“熊文灿不敢来找大帅的麻烦,专心扑在对付其它各路义军上面,其实他的打算很简单,不过就是想先解决掉其它各路义军,然后再集洪承畴、孙传庭的陕军以及卢象升的宣大以及山西兵力,共同对付咱们!

现如今各路义军都纷纷受挫,却正是大帅趁势而起的机会,只要大帅现在趁势起兵,将诸路义军解救出来,并且趁机将其收归大帅所用,到时大帅又何愁大业不成呢?”

肖天健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心中不由得也一热,现在的历史进程,已经这个时代因为他的意外出现,显然已经偏离了原来的历史轨道,虽说他并不十分了解这段历史,但是起码的历史走向还是知道的,眼下的局势和他所知的历史可以说早已经有些似是而非了,难道还可能像原来那样发展吗?不能!既然现在已经让他肖天健走到了这一步,他为何就不停再用力的推着历史朝另一个方向滚动呢?

肖天健听罢之后脸上也露出了一丝微笑,微微点头道:“看来先生也希望我现在就动手呀!那么以先生来看,此战我们先从何处下手呢?”

“欲取天下,就必先取洛阳!”牛金星重重的答道。

(今天当了两K党,不好意思,只能下午再拼一章出来了!等着吧,下午还有一章!)

第一百二十七章 攻渑池征汝州

整训了近半年时间的刑天军各部在九月底的时候,再一次开始复苏了起来,这一次的行动规模之大,可以说是刑天军自成军一来规模最大的一次。

河南的八个战兵营几乎全部行动了起来,五个县的预备营也大步被动员了起来,秋收后的乡兵们将手头的农活放下,集结了起来,从战兵营的手中将守御之事也尽数都接了过去,腾出了所有战兵营的人手。

半年来储备下来的各种物资也开始源源不断的从库房中被调发出来,由预备营和辎重营转运到了永宁汝阳两地,八个战兵营也迅速的朝着两地开始集结。

而晋南的刑天军同时也开始动作,将新造的兵器从垣曲县古城镇装船,一船一船的运向了黄河南岸,最先感觉到刑天军行动的也正是渑池县的官府还有守军,从进入九月之后,刑天军便开始密集的在渑池县境内活动了起来,而且细作也发现从山西转运过来的物资远超过了前几个月的总和,甚至于细作还发现了大批刑天军渡过黄河在渑池县一带的河岸登岸,随行渡河的不单单只有各种物资,与此同时被运过河的还有许多骡马甚至于包裹着油布的大炮。

刚开始的时候渑池县的官吏们还心存侥幸,没敢再招惹刑天军,可是当他们派出城打探消息的细作回城告知他们,有越来越多的刑天军渡河之后并没有朝着永宁方向运动,而是就地在渑池县境内屯扎了下来,而且还有不少河南的刑天军的兵马也正在朝着渑池县运动,和从黄河北岸过来的贼军汇合在了一处。

这个时候渑池县的官吏们才开始意识到事情有点不对头了,刑天军显然这一次和上一次前来示威有点不一样,连大炮都拉来了,那么下一步想要干什么他们就不敢想了。

于是渑池知县立即便派人出城,飞马朝着洛阳报信,同时也派人直接奔向了陕州,朝着陕州官军求援,将刑天军的异动情况报知他们得知,总之哭求两地速速派兵增援渑池县,否则一旦刑天军攻打渑池县,以渑池县的这点守备军根本就不够刑天军塞牙缝的。

可是肖天健这一次根本就没有给渑池县机会,十月初三早晨,大批刑天军开至了渑池县城下,数千刑天军的兵马出现在了渑池县南北西三面,呈钳形作出了威逼渑池县的姿态,仅剩下了渑池县城的东门一带没有出现刑天军的旗号。

当得知刑天军兵发渑池的消息之后,知县李贺然慌张登城观望,当看到刑天军在城外架起了一门门大炮,黑洞洞的炮口指向了渑池县城的时候,当即便吓得手脚冰凉,声嘶力竭的下令赶紧准备死守城池。

可惜的是他有心以身殉国,可是他手下的官吏还有那些守军可没这么高的觉悟,随即便收拾了细软之物卷堂大散开了东门一窝蜂的涌出了东门,朝着洛阳方向撒丫子狂奔而去,而渑池县城中的普通民众,有感于一年前刑天军攻克渑池县没有祸害他们,还将县城中所获的部分粮食布匹之物分给他们,根本不听李贺然令谕,登城协助守城,一个个都躲在家中紧闭家门,只待刑天军攻进城中,反正朝廷管着这里也没给他们带来什么好处,谁傻乎乎的会给当官的去卖命呀!

渑池县的所谓攻城战基本上算是一场闹剧,刘宝率领三个营加新渡河过来的黄生强的炮营,几乎可以说是没费一点力气,便进入到了守军跑了个干净的渑池县城中,待他们阅兵一般的进入到县衙的时候,才知道县里面的官吏除了知县李贺然还没有跑之外,其余的像县丞、主薄、典史连带着衙役、捕快一干人等一下跑了个精光,而李贺然倒是也算为君尽忠了,在刑天军入城之后,在县衙自己的房间里面纵火自焚而死,成全了他自己一个忠臣的名声,不过刑天军也正如当日肖天健所说的那样,迟早会回到渑池县的,现在他们时隔一年之后,终于再一次控制了这里,并且用短短几天的时间,便基本上荡平了渑池县境内所有的地方抵抗武装,这一次才牢牢的将渑池县纳入到了肖天健的控制之中。

突然间刑天军攻打渑池的消息很快便传至了洛阳,洛阳知府冯一俊听闻之后第一个想法也是坏了,洛阳恐怕这一次会要有大麻烦了!当即便派人快马加鞭向正在襄阳坐镇围剿张献忠的熊文灿告急,请熊文灿速速调集兵马,应对刑天军未来可能攻打洛阳城。

至于陕州的官方得知这个消息,却第一个想到的是刑天军这一次要报上一次曹文耀干的那件事的仇,会对陕州用兵,攻取函谷关,于是急忙布置防守陕州,并且加强函谷关的守御。

最终刑天军的接下来的行动却就让陕州和洛阳官员们看不懂了,刑天军一部在攻占了渑池县之后,不费吹灰之力再一次控制了曾经两度被他们攻克的新安驿,便停驻了下来,既没有朝着洛阳继续进发,也没有掉头攻打陕州,似乎这一次的行动仅限于取下渑池县打通刑天军南北通道就可以了。

可是渑池县、新安驿毕竟是河南和陕西连通的交通要道,渑池一丢,别切断了洛阳和陕州之间的联系,同时也掐断了陕西和河南之间的联系,如此下去自然不能是一个常事,刑天军不动,官军就要动,总之从任何方面看,其它几个县丢了可以暂时不管,渑池县一旦丢了的话,就是大麻烦了。

于是冯一俊赶紧四处搜罗兵将,打算联络陕州的曹文耀两面夹击收复渑池县和新安驿,可是不待洛阳方面有所行动,汝州那边便又告急了。

原来肖天健命刘宝率领一部人马在进攻渑池县的同时,便将罗立、刘耀本、李栓柱等将的五个战兵营集结在了汝阳县,十月初六肖天健亲自率军在汝阳誓师出征,一日之间便兵至汝州城下,在汝州城南屯扎了下来。

汝州这大半年来,自从王家祯在这里指挥了一场不成功的对刑天军的进剿战之后,便成了官府和刑天军对峙的桥头堡,两军这半年来在汝州和汝阳一带至少大大小小的打了有十几仗之多,双方各有胜负,所以汝州这半年来时时刻刻都在担心着刑天军会突然之间集结兵力攻打他们,所以战争的这根弦始终都绷得紧紧的,上至知州下至守城兵将,无不时刻都在担惊受怕之中度日,这日子简直可以说是度日如年一般,可是当刑天军真的突然兵发汝州的时候,汝州上下还是当即都乱了阵脚。

本来在城外驻守的三千多官军,得知刑天军大军开来的消息,当即便吵吵着要进城去,本来守城战最忌的就是闷守,真正的敢战之军往往会在城外留下部分兵马,和城池呼应随时出击牵制敌军才是上策,可是面对着滚滚而来的刑天军大军,这些官军哪儿有勇气在城外和刑天军展开野战呀!

想当初连祖大乐和祖宽麾下号称大明最强的关宁军都被刑天军在野战之中打了个全军覆没,凭着他们的本事又岂是刑天军的对手,于是当日汝州知州赵天赐便准了城外官军的要求,将三千官军尽数撤入到了汝州城内,关闭了城门作出了严防死守于城共存亡的架势。

当汝州遭遇刑天军的进攻的消息传至洛阳之后,冯一俊开始有点明白过来味儿了,洛阳这半年的安稳日子现在对他们来说算是到头了,刑天军如此行事,根本就是想要先将洛阳周边的州县都一个个的拔除,然后将洛阳城孤立起来,最后才一口吞掉,于是到了这会儿,冯一俊终于彻底慌了起来,连连派出快骑出城,一边向熊文灿告急,一边朝开封府告急,另外干脆就直接派人渡河朝京师告急,总之这一下事情闹大了,刑天军这支可怕的猛虎现在要对洛阳城露出他锋利的利爪了!

肖天健勒马于汝州城下,远远的用望远镜观望着汝州城的情况,在望远镜的镜头之中,他看到城墙上到处都是来回奔走的官兵,各种各样的守具被城中之人运至城头,防箭的木立牌,阻止攻城的狼牙拍、滚木礌石,还有阻击攻城军队的各式火炮以及大量的飞枪飞箭等一窝蜂火箭,源源不断的被运至城墙上面,城墙上这会儿可以说是刀枪林立,旗幡招展,倒是也有一番要死战到底的架势。

放下了望远镜之后,肖天健对跟着他的罗立等人问道:“依你们来看,攻克汝州城最长需要多少天的时间?”

罗立等人也放下了近期才配发给他们的单筒望远镜,凑到一起合计肖天健的问题,过了一会儿之后,罗立对肖天健问道:“黄生强的炮营什么时候能到?”

肖天健翻身下马,缓步在众人面前走过开口答道:“我已经命令黄生强在配合刘宝攻克渑池县之后,即刻便出发赶至这里,以炮营的行动速度,现在他们应该已经渡过了洛河,正在朝伊川进发,到这里最快还要两天时间,三天到也算是不错!”

刘耀本现在身体已经康复,不过还显得有点消瘦,不过通过上一次在官道口一战的磨砺,使得他又变得成熟了许多,下巴上也开始蓄须,再加上有点黄瘦,脸型倒是更显得有点棱角了一些,披挂整齐之后,倒是已经脱去了脸上最后一点稚气,朝那里一站颇有点大将的风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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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 炮营驾到

刘耀本思索了一下之后,开口对肖天健说道:“汝州守军兵力在三千人左右,加上城中可以召集起来的民壮,可以组织起五千到六千的兵力,据细作这些日子的探查,汝州城近半年来,一直在加强城防,眼下城中共有各种大炮六十余门,而且知州赵天赐不是个庸人,早早便在城中储备了各种守具,以他们目前的准备情况看,如果我们没有炮营的助战,仅凭着我们现在各营不满编的营属炮队的三磅炮,恐怕短时间很难攻克汝州城!”

肖天健看了看刘耀本,微微点点头道:“说的不错,看来你这段时间准备了不少功课!把汝州城的情况了解的比较透彻!呵呵!很好!还有什么要说的?”

刘耀本想了一下之后接着说道:“不过卑职看来,如果黄营长的炮营赶到这里之后,只要我们的大炮能压住城头上的官军,以官军的战意,应该会很快崩溃,加上咱们的火铳作为强力支援,攻城时间会大幅压缩!顺利的话十天之内,汝州城可以被我们攻破!”

十天,这个数字诸将听罢之后,都连连点头,觉得刘耀本说的有道理,肖天健也点点头道:“说的不错,十天时间之内,我们必须要攻克汝州!因为给我们留下的时间也只有十天左右,这一次咱们出兵动手,熊文灿定会调集各方官军前来救援,如果十天之内我们打不开汝州的话,就会被拖在这里,所以我能给你们的只有七天时间,要预留出两三天的时间来作为缓冲,休整兵马!”

诸将听罢之后立即一起挺胸大声叫道:“遵命!……”

在刑天军兵至汝州城之后,司徒亮的骑兵营立即绕汝州城,以骑兵的高机动能力,迅速的横扫了汝州周边二十里范围内的几座大庄,连续清理掉了几股奉赵天赐之命,想要拖家带口领着私人武装逃入汝州城内助战的地方势力,逼迫着汝州城周围的地方豪绅旺族不得不放弃进入汝州城的想法,要么干脆投降刑天军,要么就裹了细软拖家带口的朝着洛阳城逃去,少数人则选择了关闭庄堡大门,准备死守抑或是露出了一副要躺下挨揍的架势,如此一来便断掉了汝州城继续接受增援的可能性。

而且司徒亮在完成这件事之后,随即便派出五百骑兵转向南面盯住了汝州南面的宝丰县,作出威胁宝丰县的架势,进入宝丰县境内进行袭扰,牵制宝丰县守军前来增援汝州。

而两天半之后,黄生强率领着麾下的炮一营的八百兵将,拖带着整整三十门六磅炮还有五门这一年来高肃在双峰寨炮作新铸的八磅炮赶至了汝州城外。

通过这一年多来,王承平和李凌风在山西北部的活动,他们各向晋南刑天军根据地都输送了不少的骡马,使得炮营的骡马数量可以满足需求,现在黄生强麾下的的炮营已经又是今非昔比了,在高肃不断的输出新铸火炮之后,原来仅有一个营的炮营,年后被一分为三,被扩编成了三个炮营。

黄生强现在可算是鸟枪换炮了,全部装备的都是威力很大的六磅炮和八磅炮,这次奉调之后,黄生强亲领一营炮营在古城镇登船,用了整整两天时间,才渡过黄河,在渑池县登岸,这些天他都是马不停蹄的在路上率队狂奔,生怕耽误了肖天健给他规定的时间,总算是在要求的时间内率兵赶至了汝州城外,归入到了肖天健的手下。

这么长时间不见面,诸将见到黄生强和他麾下的一些老相识,自然是少不了一番笑闹的,黄生强现在也一扫以前初归肖天健时候的那种猥琐的模样,顶盔挂甲朝那儿一站,颇有了一丝大将风度,而且还带着满脸的一种傲气,可是当他见到肖天健的时候,却还是立即便变回了老样子,扑到肖天健面前,用力并腿挺胸陪着一脸的奸笑对肖天健一边敬礼一边大声叫道:“炮一营营长黄生强奉命前来报到!卑职参见大帅!”

看着黄生强脸上的那三缕鼠须,肖天健便有点想笑,不过还是立即还了他一礼道:“好!到底是老子一手带出来的老弟兄了,果真没有让我失望!按时赶到了!”

黄生强放下手之后立即便塌下了肩膀,嘿嘿笑道:“卑职收到大帅的命令,哪儿敢耽搁呀!这可是督着下面的弟兄们,差点跑的肝都吐出来了,总算是赶了过来,否则的话一个贻误战机的罪名,小的几个脑袋也不够大帅砍的呀!”

周围诸将也都笑了起来,肖天健忍俊不止捶了黄生强一拳,笑道:“好嘛!身子骨现在恢复的相当可以了嘛!怎么样了?你现在娶了几个妻妾,又生了几个儿子?”

黄生强一脸的不好意思,挠着头道:“卑职哪儿有时间娶几个老婆呀!不过就是娶了一妻一妾罢了,也不过只是生了一男一女罢了!只是大帅这一年没在老家,没能赶上喝俺那儿女的满月酒!回头补上回头补上!嘿嘿!”

众人一听立即便纷纷笑骂了起来,他们跟着肖天健来河南南征北战,忙的臭死,而且刑天军有军规,出征作战不许军中携带女眷,以至于这帮家伙们的老婆孩子都留在了晋南,倒是黄生强这小子在老家娶了俩老婆,还生了一儿一女,于是众将立即便对他攻击了起来。

“这怎么能怪俺呢?天地良心,谁要是当初不想跟着大帅来河南的话,谁就是婊子养的!大帅把俺丢在了老家不带来,那边官军又不争气,开始的时候还小打小闹,被阎兄俺们收拾的屁滚尿流,后来便一个个都当了缩头乌龟,不敢来找咱们的麻烦,天天听着你们在这边打得痛快,俺还憋屈呢!所以便没事找老婆的麻烦,结果弄出来俩小崽子,这能怨俺吗?”黄生强跳着脚的跟罗立等人争辩了起来,结果听得众将又是哄堂大笑了起来。

肖天健也跟着笑了一回,这才抬手止住了众人的笑闹,对黄生强问道:“你和炮营的弟兄们也都一路上辛苦了,那么我来问你,明日开始攻城,你们可做好准备了吗?”

黄生强立即拍着胸脯大声答道:“大帅尽管放心,这段时间炮营的弟兄们一个个早就憋坏了,本来以为在渑池那边要有一场好打,结果没成想才放了几炮,城门便被打开了,真是不够劲,现在好不容易捞到大打的机会了,大帅尽管放心好了!绝对丢不了咱们刑天军的人!定要汝州城的狗官们好看!”

肖天健这才满意的点头道:“如此甚好!全部都有!”

诸将立即全体绷紧了身体大声叫道:“请大帅吩咐!”

“梁铁头!”

“末将在!”

“我让你准备的橹车还有云梯以及各种大盾都准备妥当了没有?”

“启禀大帅,到今天晚上为止,工兵营一共可以打造出大盾三百,橹车一百五十辆,攻城长梯二百架,另外还造了十辆鹅车洞子,十辆过壕车!除此之外,汝阳预备营的弟兄们也准备好了各种长木,随时可以作为铺平城壕之用!”钻地鼠现在也是营长了,而且麾下现在聚起了几百名木匠铁匠以及近千人的善于土工作业的以前是矿工出身的工兵,所以干这个是他分内的事情,现在就连当初跟着他一起投肖天健的那些手下,也都基本上都被提拔成了工兵营的军官,一个个都干的是热火朝天,再加上为了这次的大战,工兵营早已提前做足了准备,且不说各种专用的工具,就连比如车轮车架等物,都是提前打造好的,到用的时候只需就地取材完善既可,所以大军抵达汝州两天多时间,便迅速的完成了这么多攻具的准备。

好在许多东西这时候讲究的只是皮实,不求样子好看,虽然粗糙难看了一些,只要不影响使用,没人会对此表示不满的。

肖天健听罢了满意的点了点头挥手让梁铁头归列,然后扫视了一下众将开口道:“黄生强的炮营既然已到,那么咱们就不能再拖延下去了,细作已经回报,说洛阳方面已经意识到大事不妙,已经派人急报朝廷和熊文灿,求救兵来援,我等必须按照计划的时间,攻下汝州!

即日起各营直属炮队全部集中起来归黄生强统一调配,不打则已,一旦开打,就要死死的压制住城内官军,四天,我只给你们四天时间,必须给我拿下汝州城!你们可否有信心办到?”

众将听罢立即齐声大吼道:“遵命!”

就在刑天军抵达汝州城的第四天清晨,汝州城内的官兵们惊恐的看到就在城南门外的开阔地上,一队队刑天军士气昂扬的踏出了兵营,开始在城外列阵,各式各样的攻具也被拉出了刑天军的大营,摆放在了出发的位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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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 妖言惑众

更让城上官军们心惊胆颤的还不是刑天军的军容如何鼎盛,兵马数量如何的多,让他们最为感到震惊和惧怕的却是刑天军在城外一列列摆开的那些各型火炮,大眼一看有经验的人便发现了刑天军火炮和官军守城火炮的不同之处,几个当初祖大乐和祖宽麾下侥幸逃回汝州城的关宁兵一眼便认出来,刑天军所用的这些火炮,基本上都是缩小版的红夷大炮的式样,而不是内地官军中普遍装备的那些个什么碗口铳、缨子炮、将军炮、虎蹲炮等乱七八糟的杂炮,单从刑天军拉出来的那些被擦拭的锃亮的炮管上,他们便可以保证,贼军所用的这些炮不管是射程还是威力,肯定都要比汝州城墙上放置的这些破烂炮要厉害许多。

当识数的官兵一五一十的数了一遍城外贼军拉出来的各型大炮之后,下巴几乎要掉在地上了,他们完全没有想到,城外区区数千人的贼军,居然能拉出来了七八十门各式大炮,数量比起汝州城拥有的各种杂炮只多不少,而且这些大炮都被集中到了汝州城南门,将黑洞洞的炮口对准了南面城墙,即便是用屁股想,也能想得明白,两方炮战的话,谁会吃亏占便宜。

汝州城中的守军当看到这个景象之后,一个个开始变得脸色苍白,再扭头看看他们摆置在城墙上的那些什么木立牌之类的遮挡箭矢的守具,都不由得大为丧气,不少人更是心中暗叫‘完了完了,这次算是完了,啥时候贼军居然出了这样的煞神,能打也就罢了,居然还能造出这等大杀器,汝州城这下算是完了’

当看罢刑天军的阵势之后,守军当即便士气为之一遏,大明官军到了这个时代之后,真正能野战的兵马其实已经相当有限了,现有的一些官军,多时东拼西凑起来,不过是混口饭吃罢了,一般情况下是不太敢和敌人野战的,之所以现在还能时不时的跟义军交手,并且经常逼得各路义军四处乱窜,并不是因为他们就真的能打,而是义军方面往往是装备实在太差,训练更是比起他们这些官军更矬一些罢了。

这也是义军往往集结起来相当多的兵力,围攻一些州府县城经常无法短时间攻克的原因,只是因为义军的装备实在太差,除了靠督促着拿着木棒锄头的流民蚁附攻城之外,根本拿不出什么像样的攻城器具,而大明经过二三百年的经营,老底子还是有的,各个城池的城墙往往都修筑的相当坚固,而且很重视火器的应用,这些年虽然财力不济,但是各城之中或多或少还是有不少的杂乱火炮,虽说这些火炮已经远远落后于这个时代的发展,但是对于装备质量极差的以流民构成的义军来说,还是相当的厉害。

所以往往是义军攻城,都会付出相当大的代价,有时候甚至于数十倍于守军的人数,也无法攻克一座城池。

但是今天当看罢了刑天军的攻城阵容之后,让汝州守军上下无不心中拔凉拔凉的,如果今天来的只是一般的贼军的话,以城中储备的各种守具,守军还是有相当的信心拼死一战的,可是今天换成了这支可以说是武装到牙齿的刑天军,守军上下顿时都心中惴惴了起来。

两军相遇勇者胜,这是自古以来颠扑不破的真理,一旦一方士气大衰的话,那么这一仗的结果也就可以预料了。

当得知刑天军已经开始准备攻城的消息之后,赵天赐也亲自在扈从的簇拥下登上了城南的门楼,驻足朝着城外望去,可是他看罢之后,也同其它守军兵将们一样,当即便脸色变得苍白了起来,带着颤音对汝州守备何子纲说道:“速做准备,务要挡住贼军,不可让贼军克城!本官已经派人向熊督师报信了,熊督师定会派兵前来救援汝州的!”

这个何子纲乃是汝州城的守备,眼下算是城中兵将中职衔最高的武将了,可是他看罢了刑天军的阵容之后,也不由得暗自摇头,听到赵天赐的话之后,何子纲苦笑着抱拳说道:“大人不必说卑职也会尽心竭力的,可惜的是眼下兵将们已经有数月都未领到饷钱了,又如何肯效死力呀!

如果大人想要守住汝州城的话,就务请要尽快想办法,在城中筹措饷金发放下去,另外还要施以重赏方能振作士气,否则的话,将士不肯用命,这城又如何能守得住呀!”

何子纲说的倒是也是实情,虽说杨嗣昌奏请了崇祯帝,要增兵赠饷,但是真格赠饷的时候,大部分钱却落实不到位,即便是拨下一些兵饷到地方军中,中间还要经过各层经手的官员们的层层盘剥,途中起码飘没一大半,等发到兵卒手中的时候,往往是少的可怜了,汝州城这半年来也增兵不少,可是除了饥一顿饱一顿的可以让当兵的吃上点饭,饷钱却始终没有落实到位,以至于不少当兵的已经断饷了三个月之久,这也是当听闻刑天军来攻之后,城外守军毫无斗志,一窝蜂的涌入到城中的原因。

这两日兵将们早就因为饷钱的事情,对赵天赐提了多次了,可是赵天赐身为一个知州,又如何能拿出这么多欠饷发放下去呢?

赵天赐于是便找城中一些大户以及有钱人商议,想让他们拿出一些钱好歹应付一下眼下的局面,撑过这段时间,可是收效却十分不好,真正肯拿钱出来的有钱人却寥寥无几,好一通忙活,才筹措出了几千两银子,无论赵天赐给这帮人说的如何清楚,如果汝州城不保的话,他们的家财也万难保住,可是这些有钱人却还是死死的捂住口袋,怎么也不肯拿银子出来。

现如今刑天军都已经要攻城了,可是军饷的事情还没有解决,何子纲在这个时候提出来这件事,其实就是告诉赵天赐,对不起,当兵的拿不到军饷,我也没有办法,最多也只能尽一下人事,至于守住守不住,就别指望我了!

赵天赐真是急得跳脚,他这个知州当的算是倒霉了,不但要应付朝廷年年加派下来的各种税赋、加饷,还要殚精竭虑的和这帮只认钱的丘八们打交道,眼看着刘儒明说的明白,没钱的话,就办不成事,赵天赐一跺脚说道:“罢了!近两日本官已经筹措到了五千两银子,今日就暂且发放下去,另外本官即刻便下城,去继续筹饷,万不会亏欠将士们的!这里就有托何守备你了!务要想尽办法,挡住贼军才是!”

说话间他派人去将府中筹措来的那五千两银子抬了出来,当即便交给了何子纲来分发。

可是不待何子纲把这些银子发放下去,城外便有一名刑天军的骑士手持一面小旗,纵马驰至了南门之外,对着城上众多守军兵将们叫道:“城上的人都听了!我们大帅有话要对尔等说!你们也都看到了俺们摆出的这些大炮了,今日我军要取汝州城,尔等如果想活,就速速献城投降,我们大帅有命念在你们当兵也是为了口饭吃,绝不伤尔等性命,如果尔等不识抬举的话,就休怪我们不客气了,刀枪无眼炮矢无情,待我们攻入城中,定杀尔等一个鸡犬不留!

说来你们这些官兵,当今朝廷官府何曾把你们当人看待过了?当官的克扣你们的粮饷,让你们食不果腹衣不挡寒,尔等又何苦给他们卖命,倒不如早早投降过来,我们大帅保你们耕有田、食有粮,现在还不快快投降更待何时?难不成真的想跟那些狗官们玉石俱焚不成?别傻了……“

听着这个刑天军的人在城下鼓噪,城上的官兵们一个个脸色发绿,谁说这话不是实话呢?他们说起来投入军中,不就是为了混口饭吃,拿几个饷钱,也好让家人活下去吗?可是当兵这么长时间,饱饭没吃多少顿,许诺的饷钱却压根就没领过几次,家里面的老小饿的一个个发晕,而当官的一个个赚的是脑满肠肥,于是不少人肩膀当即便都耷拉了下来,扭头纷纷小心翼翼的朝着军将们望去。

而何子纲这个守将,听着下面这个贼人如此嚣张,当着他的面如此大放厥词,当然知道如果再让他这么叫嚣下去的话,这仗也就不用打了,于是立即抄手从手下一个弓箭手那里抢过了一张弓,搭箭瞄准了城下那个刑天军的部众,怒骂一声道:“呔!贼人闭嘴!尔等身为大明子民,却不思效忠朝廷,偏要造反祸乱天下,我刘某人岂能容得了你们?看箭……”

话音未落,他便松手将拉满的弓弦松开,一支雕翎箭嗖的一声便直朝城下那个刑天军的部众飞去。

而那个受命前来劝降的刑天军部众,当然也注意着城上的反应,一看到有人张弓搭箭瞄准他,便早早的加了提防,待刘儒明一箭射下来之后,立即便将左臂一抬,用左臂上的小盾磕飞了这支箭,冷笑了一声拨马大叫道:“好狗官!看看你能猖狂到几时!城上的官兵弟兄们,俺真替你们不值呀!居然要白白跟着这些狗官陪葬!哼哼!”

何子纲一箭未中,大吼道:“给本官放箭,射死这个狗贼!”

于是城上兵将们受命之后,仅有那些家丁家将们开始挽弓搭箭朝着城下乱箭射去,但是放箭的人数有限,射下的箭支也显得有些稀稀落落。

倒是那个刑天军的部众很是机灵,反正该说的也都说完了,拨马便走,待箭支落下的时候,他早已拍马跑出了老远,背后留下他了一阵带着嘲讽意味的狂笑之声。

(求打赏中不?)

第一百三十章 雄兵攻城

不多时,城上的守军眼睛里面突然间闪过一片耀眼的光芒,紧接着便传来了山摇地动一般的轰鸣之声,就在城外几百步外,数十门各型大炮几乎是连成一片,炮口中喷突出了一团团烈焰,硝烟顿时在城外腾起,蔓延开来。

数十枚各样大小的炮弹立即便呼啸着划破了长空,重重的砸在了汝州城的城墙上,无数官兵当即便纷纷趴伏在了地上,仅剩下少数军官歇斯底里的在城上奔走大叫,朝着那些趴在城墙大炮旁边的官兵下令开炮还击。

顿时汝州城便如同开锅了一般,一团团烈焰不断的在城上城下从各式炮口之中喷吐出来,各种弹丸呼啸着朝着敌人头上洒落下去。

汝州城城墙上的城砖不断的在炮弹的轰击下化作粉末,爆裂的砖石四散横飞,不断有炮弹落在城墙上面,将青砖垛口轰成碎渣,连带着躲在垛口后面的人体也飞了起来,残肢断臂散落的到处都是。

黄生强叉着腰不断的挥舞着令旗,手臂所指之处,便立即会有一片炮声响起,真乃是好不威风凛凛,更多的刑天军的炮手们,则甩去了外面的厚衣,干脆只穿着内里单薄的衣服,挥汗如雨的操作着他们的火炮,不停的朝着城墙轰击。

短短不到半个时辰,每门炮都打出了至少数十发炮弹,以至于一些炮身已经烫手,炮手一不小心手臂碰上炮管,便立即被烫去一层皮。

这还是刑天军第一次在一处战场上集中如此多的火炮,朝着敌人轰击,肖天健也亲自下令不要吝惜弹药,以最强的火力压住汝州城的守军。

刚开始的时候城上守军好歹还时不时的发炮还击一下,可是待到炮击过去了两刻钟之后,城上的火炮基本上已经全部哑巴了下来。

官军何曾受过这样的虐待呀!以往从来都是他们拿大炮轰贼军,现如今他们的大炮却够不着人家,被人家的大炮按着揍,打得他们没有一点还手之力,这一通猛轰,原本布置在城墙上面的许多木立牌、狼牙拍甚至于大炮,不少被贼军的炮弹轰散了架,城头上原本工整漂亮的垛口,这会儿也被刑天军的炮火轰成了老太婆的门牙一般,缺损了很多,整个城南的城墙上下是一片狼藉,被打死的官兵也不在少数,许多官兵为了躲炮,干脆就逃下了城墙。

特别是刑天军这一次拉来的几门新造的八磅炮,这一次是它们初次现世用来攻城,便发挥了巨大的作用,虽说刑天军八磅炮在威力和射程上尚不及大明军队使用的红夷大炮,但是可以说八磅炮也算是缩小版的红夷大炮了。

这种新铸成的八磅炮连同炮架整体重量高达一千二百斤以上,口径超出一百毫米,炮管身长也接近两米,有效射程超出六百步,最远可以打到四里地之外,光炮弹重就接近十斤,每一发打出去,命中城墙便是一个大坑,同时让城上之人感受到脚下一阵剧烈的震动,还有开火时巨大的轰鸣声以及喷出的烈焰硝烟,蔚为壮观,给人心理上带来相当大的震撼。

但是这种八磅炮却并不显得太过蠢笨,铸好的大炮被安放在经过精心设计出来的两轮炮架上面,如果不算随行装载弹药的弹药车的话,两匹强壮的骡马便可以拖曳,并且可以以比较快的速度行进,虽说机动性比不上比较轻便的三磅炮和六磅炮,但是却基本上可以用作机动作战。

再加上六磅炮和前置的三磅炮的配合,如此凶猛的炮击,让汝州守军几无半点还手之力,只能躺着挨揍,被打得是哭爹喊娘。

时不时的黄生强还着令几门八磅炮朝着城中发射几颗开花榴弹,这些开花榴弹越过城墙重重的砸在城中,顿时便将靠近城南的一片屋舍炸了个房倒屋塌,更是引得城中一片大乱。

何子纲也算是命大,在城上东奔西跑的督战,居然愣是没有被炮弹轰死,仅仅是被弄了个灰头土脸,眼看着贼军火炮如此犀利,何子纲也已经是没了多少死战到底的心思了,看着被贼军炮火轰得一片狼藉的城墙,还有越来越多逃下城墙的兵卒,哀叹一声也在几名家丁的保护下,退下了城墙,而他刚刚下到城墙下面,便听到城门楼发出了一声巨大的轰鸣声,贼军的一颗开花弹正好打在城门楼里面,在城门楼中爆炸了,而且爆炸的同时还引发了放置在城门楼里面的十几桶火药,当即整座城门楼便在剧烈的震动中被炸飞到了天上,化作了一片砖雨洒落了下来,当即便在城墙上下引发了一片惊呼之声,更是有不少官兵被当场砸的头破血流倒地不起,登时殒命的也不在少数。

如此的爆炸几乎使得守城官军无不惊得肝胆俱裂,许多官兵被吓得更是直接丢了兵器,便朝着城中逃去,什么狗屁保家卫国,贼军说的好,当官的不拿他们当人看,他们为啥要给他们卖命呀!

何子纲看着四下逃窜的手下官兵,气的是晕头转向,拔出腰刀,一刀便劈翻了一个不分东西,想要从他身边逃走的兵卒,大吼道:“给我挡住他们,谁若敢逃走,格杀勿论!”

虽说大部分官兵被吓慌了神,但是毕竟还有少数精干一些的官兵尚有一些斗志,听到何子纲下令,纷纷上前堵住了各个城墙上的马道,挥舞着刀枪阻住了要逃下城墙的溃兵,愣是驱赶着他们回到城墙上,一时间城墙上乱的是一塌糊涂。

而就在此时,有人开始感觉到城外猛烈的炮火逐渐的开始平息了下来,换之而来的是一阵震天般的喊杀之声。

于是何子纲赶紧又爬上了城墙朝着城外望去,只见得一队队刑天军部卒们高声呐喊着,在旗手的率领下,潮水一般的朝着城墙涌来,各种攻具也随之被他们推动着,缓缓的朝着城墙方向蠕动了过来。

列阵于队伍最前面的正是一辆辆粗糙但是结实的橹车,呈一线朝着城墙推进过来,更多的民壮则扛着土包沙袋抑或是原木等物,如蚁一般随行在橹车后面,朝着城壕推进。

更多的刑天军火铳手则排列着整齐的队伍扛着黑黝黝的鸟铳抑或是自生火铳随后跟进,并且在靠近到城墙数十步的距离后,依着一排高大的橹车停止了下来,在军官们的指挥下,一列列的上前,放下了肩膀上的火铳,开始装填弹药,并且成排的将火铳架设在了橹车上面,密密麻麻的铳口对准了城墙上面。

何子纲看的是头皮发麻,贼军对于这样的攻城显然已经操练已久了,根本不似其它贼军那样,一声呐喊一窝蜂的涌上来,而是梯次分明,分工明确,同时还十分注重他们的防护,于是他赶紧大声呼喝道:“发箭,快点发箭发炮,不得让贼军抵近到城墙下面!”

官军这会儿虽然一个个被打得是胆战心惊,但是后面有督战的军官拿刀逼着他们,也实在是没有办法,只得慌乱的回到了残破的垛口旁边,纷纷从遍布瓦砾的地上捡起了弓弩之物,开始按照何子纲的吩咐,朝着城下涌来的刑天军放箭。

数百人一起放箭情景倒是也相当可观,各种箭弩纷纷扬扬的洒落下来,嗖嗖嗖的落在了已经接近城壕的刑天军队阵之中。

不少箭弩发出着笃笃声,晃动着钉在了推在最前面的橹车上,也有少量的箭支抛射入橹车后面的人群之中,顿时射翻了一批随军助战的民壮,可是这样的打击,对于士气如虹的刑天军来说,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即便是随军助战的那些民夫们,也似乎像是没看见一般,继续大喊着为自己助威,跟着橹车继续朝前奔跑着。

城上哑巴了半晌的几门火炮,在何子纲的指挥下,再一次复活过来,好一通忙活之后,纷杂的开始鸣响,装满了铁粒的散子的火炮,一炮轰下之后,这一次才对进攻的刑天军队伍造成了一定的杀伤,几炮过后,密集的冲击队伍之中顿时腾起了一片血雾,之中出现了几片空地,几十个民壮顿时便被炮子集中,惨叫着倒在了地上。

“开火!”一个指挥火铳手的军官站在二线的橹车后面奋力挥动了手中的小旗。

随即近百名火铳手当即便将扳机扣动,在二线的橹车处立即便响起了一片爆豆般的铳声,百余发铳子下雨一般的便洒落在了城墙上,一些正在探身放箭的官兵立即胸口抑或是脑袋上便喷出了一团团血雾,仰面朝天的倒在了城墙上。

两方在城下的交手就此展开,一队队助战民夫们随着橹楯终于冲至城壕旁边,迅速的将肩膀上扛着的土包倾倒入了城壕之中,抑或是将原木丢入到城壕之中,然后转身便飞快的朝着后面狂奔而去,不在城下做丝毫的停留,期间倒是也有一些民壮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中箭抑或中弹滚入到了城壕之中。

第一百三十一章 守备之死

可是对于这些民夫们来说,这又算得了什么?为了能在刑天军的辖地中回头捞的一块属于他们自己的土地,为了今天能吃一顿饱饭,这命就这么不值钱,更何况刑天军有言在先,如果他们这些近期才涌入刑天军属地的流民们想要有一块安身立命之所的话,这次前来助战是最起码的事情,如果不肯卖力的话,对不起,想去什么地方就去什么地方,但是卖力干活,就有肉吃,这世道能吃上一口肉,即便是死都值了,所以无论城上官军如何又是放箭又是放铳,却根本无法挡住这些民壮们源源不断的扛着各种土包,冲到壕沟旁边将土木倾泻到城壕之中。

更有几架粗陋难看的壕桥被众多民壮们推动着挤到了壕沟旁边,拉动着粗大的麻绳,只见折叠的壕桥立即便吱吱呀呀的竖立了起来,不管城上官兵如何放箭也阻止不了它们,只听得轰隆轰隆几声闷响,几架壕桥便拍在了城壕上面,顿时便在城壕上架起了几座木桥。

随即更多的民壮用来,将土袋的土倾倒在了木质的桥面上,官兵本想用火箭将壕桥点燃,结果铺上了这层土之后,纷纷落下的火箭随即便被熄灭。

本来远距离射击的那些三磅炮也被刑天军的炮手们推动着抵近到了城墙外面,直接扬起炮口用直瞄的方式对准了城头上几处守军的火炮陈设之处便开了火。

刚才施放的那几门守军的火炮在刑天军不要命的炮手们的打击之下顿时便很快又成了哑巴,如此一来使得守军的士气再次为之一挫,加上一排排不要钱一般朝着城墙上打来的鸟铳的铳子,压得城墙上的守军几乎抬不起头。

看着眼前进展顺利的战事,肖天健脸上的表情稍稍放松了下来,经过长时间暗中的准备,刑天军眼下的攻城能力可以说是突飞猛进,早已不似当年那样只能望城兴叹了,汝州城虽然也算是坚城,但是在他麾下这些悍将们的组织之下,攻下它不过只是时间的问题罢了,而守军的抵抗意志还有装备质量现在可以说已经全面落后于他的刑天军了,如果像这样的城池他手下的刑天军都拿不下的话,那么他和手下的那些军将们也真该找块豆腐撞死拉倒了。

所以当看到这里,肖天健便已经知道战局不会再有多大的悬念了,只看城中的守军什么时候崩溃这一仗也就算是结束了。

从上午开战,各营源源不断的将兵力投入到战场之中,战至下午的时候,甚至于各营官兵还有能力将前面的人员替换下来吃饭,而城中的守军可就惨了,从一开始就被刑天军压着打,这还是在他们占有绝对地利的情况之下,依旧被打得是苦不堪言,也幸好何子纲等一众守军的军将们,还多多少少有点血性,虽然明知这一仗他们没有打赢的希望,可是还是一再督促着兵卒反击,才使得守军没有当场崩溃。

何子纲率部在城上抵抗到下午的时候,甚至于将手头上已经拿到的那五千两银子直接便抬到了城墙上面,就地摆在了官兵面前,发誓只要击杀一个贼军,当即赏银十两,直接当场兑现。

如此一来才多少带起了一点点士气,使得已经手软脚软随时作出要逃跑的官兵们多少兴奋起来了一些,堪堪挡住了刑天军一拨进攻。

可是这样的士气毕竟维持不了多久,在刑天军稍事调整之后,再一次发动进攻的时候,官兵们对于杀贼领赏的兴趣也随即失去了很多,有的人想的明白,虽然他们再努力杀敌,可是这一仗已经摆明了注定要输掉了,领到赏金又有何用,反倒是给自己找麻烦,让贼军入城之后可以杀他们个人头滚滚。

眼看着日头已经西斜,肖天健看着城墙处依旧在激战的两军,铁头送来了一把大椅,请肖天健坐下督战。

肖天健一摆手道:“拿走!将士们正在浴血奋战,我岂能坐着看他们挥洒热血!今日各营干的都相当不错,一鼓作气今天就攻入城中,什么时候弟兄们攻入城中,我什么时候再坐下不迟!”

听到肖天健的话之后,诸将更是兴奋了起来,任谁都看出守军的抵抗已经是越来越虚弱了,几次刑天军的兵将都攻上了城头,但是又被守军勉强给堵了下来,任谁都看出守军这个时候已经是强弩之末了,于是李栓柱、罗立等将纷纷请战,要亲自率部对汝州城进行最后一击。

“罢了!早看出来你们这帮家伙跃跃欲试了!既然你们不愿意坐镇指挥,那就上去把!”肖天健呵呵一笑一挥手道。

众将立即嗷的一声欢呼,一个个大吼着便带着自己的近卫也冲了上去,这一次攻击可以说是一天以来最为猛烈的,各营兵将们看到连他们的长官都亲自冲了上去,又岂能不卖力呢?

于是刑天军部众们更是如同下山猛虎一般,狂吼着喊啥震天的朝着城墙涌去……

何子纲大口的喘着粗气,到了这会儿他的嗓子也早已喊哑了,张开嘴只能呵呵的低吼,再也发不出上午时候的那种喝骂之声了,看着遍布在城墙上的守军尸体还有躺在血泊中尚未断气的伤兵们不断的哀号着,何子纲苦涩的朝着城外最后望去,只见得夕阳之下的城外,一片人海,头盔上各色的翎羽在城下晃动着,如同巨浪一般的朝着汝州城扑来,他也知道今天这一战已经到头了。

何子纲自问他不算是个贪生怕死的人,可是何乃这支贼军实在是太过强悍了,不管他如何督战,贼军始终都保持着旺盛的战意,打退一拨便很快又组织起一拨,一个个凶悍无匹的扑向城墙,他想不通为何贼军如此悍勇,难道他们就真的不把命当命吗?

眼看着越来越多的长梯被搭在了城墙上,众多刑天军的兵将们举着盾牌,蚁附在这些长梯上,疯狂的攀爬上来,何子纲哀叹了一声,终于丢掉了手中的已经满是缺口的腰刀,缓缓的坐在了一堆瓦砾上面。

两个带伤的家丁扑上来,架住何子纲对他叫道:“大人!还是走吧!挡不住了!真的是挡不住了!”

何子纲用力退开了两个家丁,苦笑了一声用嘶哑的声音说道:“难不成大明真的是劫数难逃了吗?为何这贼军如此凶悍,放眼天下还有谁能挡得住他们呀!你们走吧!我何某没给你们荣华富贵,下去找地方躲起来吧!要是你们命好的话,就投了贼军也罢,好歹估摸着能混个富贵!走吧!走吧!”

两个家丁犹豫着,但是他们也知道何子纲即便是现在想走,恐怕也走不掉了,于是两个人都跪下,重重的对何子纲磕了几个头,然后转身飞快的冲下了城墙,朝着城中逃去。

何子纲看着已经下城而去的两个家丁,挣扎着站起来,从地上捡起了一把刀,一脸悲愤的走到了城墙边缘,高举双手大吼道:“来吧!我何子纲在此!都朝着我来吧!”

就在此时,一个刑天军的悍卒从不远处的一副梯子上爬上了城墙,扫视了一下正在纷纷逃下城墙的官兵,一眼便瞅中了离他不远的何子纲,从何子纲的衣甲上他一眼便认出此人肯定是官军的主将,最不济也是个重要的军将,于是脸上露出一丝狞笑,纵身跃上了城墙,老鹰扑食一般的便挥刀朝着何子纲扑去。

何子纲嘶哑着喉咙吼叫着和这个刑天军的悍卒厮杀在了一起,何乃这个刑天军的悍卒一手持刀一手持盾,几次重劈都被他以盾格挡住了他的刀锋,死死的和他纠缠在了一起,随着越来越多的刑天军部众涌上城墙,何子纲很快便被刑天军的部众包围在了其中,不多时他便身负多处刀伤,可是何子纲还是势若疯虎一般的在城墙上左冲右突于刑天军的兵将们酣战不已,何乃恶虎架不住群狼,片刻之后,便有几杆长枪捅入到了他的身体之中,那个一脸凶残表情的刑天军的悍卒纵身跃起一刀挥过,何子纲的动作顿时停止了下来,从他的咽喉处随即喷出一道血箭,整个头颅都缓缓的仰了过去,这一刀几乎将他的头整个砍了下来,仅剩下了脖子后面一层皮还连在身上……

可怜在城中还四处奔走不断催促着其它几面城墙上的官兵去城南应援的赵天赐,最终也没有能逃脱被俘的下场,本来赵天赐当得知城破的时候,还有心想要做个大明的忠臣,和汝州城同殉,可是当他用颤抖的手提着自己那柄青锋宝剑的时候,却怎么都下不去手,割向自己的脖子,最终眼睁睁的看着扑来的刑天军部众们将他包围起来,有人一把打掉了他手中的宝剑,扑上来用绳子将他捆了个结结实实放倒在了地上。

城内守军在刑天军攻克城南门的时候,便基本上放弃了抵抗,有人开了城东门,出城而逃,更多的则被堵在城中,跪倒在路边弃了兵器跪地求降。

第一百三十二章 胁迫投诚

肖天健天黑之后在众军随护之下进入到了汝州城中,此时城中仅有极少处还在响着喊杀的声音,更多的则是看到一队队放下武器的官兵被押送出城,而大批刑天军的兵将已经基本上控制了整个汝州城,正在对各个小巷进行着清剿,不断的将躲在小巷中尚未投降的官兵抑或是斩杀抑或是驱逐出来。

而到了这会儿,肖天健的心情可以说是好的不得了,本来他还计划着用三四天的时间来攻取汝州城,可是没想到他手下的兵将们没有让他失望,仅仅用一天的时间,便攻入了城中,彻底将汝州城给控制在了他的手中。

这样的战斗,即便是身为一军之主的肖天健也感到是无可挑剔,刑天军经过这半年左右的蛰伏,不但没有耗去他们的血性,反倒是都表现出的极强的求战欲望,同时也展现出了他们超强的战斗力,这如何不让肖天健这个一军之主感到高兴呀!同时这也再次证明了眼下官军的虚弱,有此强军,何愁天下不取呢?

于是他兴冲冲的便率领近卫进入到了城中,早有部将将州衙清理了出来,将他迎入到了城中。

可怜汝州知州赵天赐,不多时便被绑的如同一个肉粽一般,被送到了肖天健的面前,赵天赐这会儿已经恢复了镇定,想要保持住他身为朝廷官员的尊严,用力的梗着脖子不肯向肖天健跪下,可是有近卫在后面一脚踹去,赵天赐便咕咚一声,不得不两膝着地跪在了肖天健的面前。

看着狼狈不堪又想故作镇定的这个身穿官袍,胸前绣着白鹇补子的官员,肖天健挥挥手道:“不必羞辱于他,不想跪着就站起来说话吧!”

近卫松开了按着赵天赐的手,赵天赐怒瞪着肖天健,啐了一口之后,挣扎着便又站了起来,昂着头做出了一副不屈状。

肖天健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汝州知州赵天赐,总觉得赵天赐这样做有点色厉内荏,转念一想,便冷笑了一声对赵天赐拱了拱手揶揄道:“在下肖天健,见过赵大人了!呵呵!”

赵天赐脖子一梗,怒道:“狗贼!要杀要刮随便,休要在此羞辱本官!”

近卫一听就想上去踹赵天赐,肖天健微微摇摇头道:“不必打他,呵呵!赵大人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

赵天赐楞了一下,立即怒道:“姓肖的,你身为大明子民,不思报国,却率众造反,真是不知廉耻之徒!今日赵某落在你的手中,也无话可说,你还是杀了我吧!”

肖天健坐在原本那张应该是属于赵天赐才能坐的大椅上,身子靠在椅背上,露出了一脸嘲讽的笑容,继续冷笑道:“想死还不容易?不过以肖某来看,其实赵大人并不想死!不知我说的对否?”

赵天赐瞪着眼强撑着对肖天健怒道:“我赵某其实贪生怕死之辈?要杀要刮你尽管来好了!”

“不不不!肖某自问不是杀人狂,据我所知赵大人来此汝州上任不久,而且并未有什么恶迹可言,对于老百姓基本上还算是体恤,也算不上是贪官,这在大明来说,也算是十分难得了!

肖某起兵造反,要杀的是贪官污吏,对于你这样还能算上是清官的人,肖某是不会杀的!更何况了,赵大人如果真的想死的话,又岂会等到现在?哼哼!在肖某面前,赵大人就不必如此做作了!”肖天健晃着脑袋一脸嘲讽的笑容对赵天赐说到。

赵天赐听罢之后,老脸顿时涨得通红,因为肖天健一下便看透了他的想法,这实在是让他情何以堪呀!肖天健把他看的很透彻,他确实不想死,他现年不过只有四十岁,正是人生中大好的时光,而且他自幼便寒窗苦读,好不容易靠上功名,又在宦海中挣扎了十几年,才总算是当了这个知州,可是一上任不多久,便遇上刑天军入寇河南,知州当了不到一年,便成了刑天军的阶下囚。

这么一生如果就这么死的话,他着实有些不甘心,而且这一次他的被俘,赵天赐觉得这件事不能怪他,从去年起,他便对王家祯说过,刑天军入寇豫西,必成大患,年后王家祯在汝州兵败,他便上书熊文灿,多次劝熊文灿剿寇要先从刑天军下手,绝不能让刑天军就此在豫西坐大下去,甚至为此他还专程上书朝廷,力陈刑天军盘踞豫西将会带来的后果,可是他的种种努力,却都复制东流,熊文灿非要先剪除掉其它各路义军之后,才集结大军前来进剿刑天军,现在倒好,其它那些贼军尚未剿灭,刑天军这头猛虎倒是开始跃出了豫西大山,一战便攻克了汝州城,下一步岂不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横扫中原了吗?

所以赵天赐不想死,因为他认为他不该为这一战的失败承担罪责,而且他还觉得没有活够,为什么要为这汝州城殉葬,刚才之所以他怒斥肖天健,只不过是一时性起,想要维护一下自己的尊严罢了,其实话一出口他就有点后悔了,生怕真的惹怒了肖天健,肖天健让人把他推出去大卸八块抑或是凌迟处死。

现在既然肖天健已经看透了他的想法,赵天赐有点恼羞成怒,但是既然他没有求死之心,便再难鼓起喝骂肖天健的勇气了,于是颓然塌下了肩膀,低头下来沉声说道:“哼!既然你看出我不想死,那又如何?难道还能放过我不成?如果你想要羞辱于我的话,到还不如一刀杀了我好了!我赵某宁死也不愿被你侮辱!”

“赵大人,这话说到哪儿去了?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是人呢?想你苦读寒窗这么多年,可说是满腹经纶,更应该是个明白人!大明朝廷行的是什么事情,想必你也看的清楚,身为一国之主,却不思体恤百姓,搞得是天怒人怨,这大明朝也算是完了!你不愿跟着他们殉葬,又有何可耻笑的呢?

再说放过你又能如何?我就是要天下人看看,我肖某本就是吊民伐罪匡扶正义!只杀贪官不斩清官!来人呀!给赵大人松绑,还其家室,在城中找一处宅子妥善安置,务要委屈了他!”肖天健挥手道。

近卫视肖天健的话为天命一般,当然不会反对,铁头立即挥手让近卫将赵天赐的绑绳松开,赵天赐活动了一下被勒疼的胳膊,叹了口气,然后对肖天健深鞠一躬道:“那么赵某多谢将军不杀之恩了!既然将军放了我,那么干脆就不如让在下带着家人离开这里好了!这官不当也罢,赵某想要回乡去,还请将军恩准!”

“唉!赵大人此话差矣,现在天下如此之乱,先生回乡又能如何?更何况先生失了这个汝州城,即便是回乡,朝廷又岂能放过你呢?倒不如就留在这里,只要我刑天军在,定能维护赵大人全家的安全!不过赵大人也要给肖某帮个忙,城中情况赵大人最为明了,既然我肖某起兵是为了天下百姓,就放不过那些鱼肉百姓之人,还请先生拟一个单子出来,将城中一些为富不仁之辈开列出来,让肖某还老百姓一个公正!”肖天健满脸无赖的摇头说道。

赵天赐听罢之后哭笑不得,肖天健这哪儿是要保护他呀!说白了是就是要把他圈禁在这里,当作他以后招纳其他官吏投效的资本罢了!另外后面提出的要求就更是过分了!这简直就是直接逼着他入伙,什么开列名单,如果他开列出这张名单的话,岂不是等于就投效了肖天健了吗?

可是赵天赐有心不答应也不行,他在城中的家人都被刑天军看押了起来,而他又没有勇气寻死,更不想家人跟着他被杀,人一旦在最危急的时候都没有死的勇气的时候,换到这个时候,就更没有求死的勇气了。

所以赵天赐有心不想干也不成,只得在肖天健的逼迫之下,提笔唰唰唰的开列出了一张城中一些大户的名单,这些大户之中有的是朝中勋贵的亲戚,有的是当地豪绅,也有的是城外一些逃入城中的土豪,总之这些人他供不供出来,肖天健也自然从其他人哪儿问的出来,到时候依然可以说是他赵天赐说的,反正只要他不想死,肖天健想怎么给他扣屎盆子就怎么扣屎盆子,根本由不得他答应不答应。

另外赵天赐确实恨这帮人,这些日他为了筹措军饷,振奋守城官兵的军心,在城中连日奔走,想要求这帮有钱人帮忙拿出一些钱财,帮他度过这个难关,可是这帮有钱人各个都是守财奴,居然一个个都捂紧钱袋子说什么都舍不得拿钱出来,要不是他们这么吝啬的话,大大方方拿出一批钱来分发给守城官兵,想必这些官兵们也不会毫无斗志,一天时间内便让刑天军攻入城中。

所以赵天赐恨这帮有钱人,甚于恨肖天健更多一些,既然现在有了肖天健逼他这个前提,他也就不客气了。

肖天健拿起赵天赐开列出来的这张名单之后,哈哈一笑道:“做事总是要有理有据才行!现在赵大人亲自指认这些人鱼肉百姓,又岂能有假?来人,就按照赵大人开列出来的这张单子,连夜将城中这些吃人饭不干人事的东西给我抄了!但是告诉下面的弟兄,如果不在此列名单之中的人家,一概不许扰乱!违者当斩!这可是赵大人亲自拟定的名单,绝对是错不了的!”

赵天赐这个苦笑呀!肖天健这摆明了是把他彻底退到和朝廷以及官府的对立面上,本来这一次他失汝州,就够他掉脑袋了,现如今又给刑天军拟出一份这样的名单,以后想要回家,看来是彻底不可能了!恐怕不但是回家不成,他的宗族也要将他从族谱上除名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震撼八方

可是赵天赐又有什么办法?肖天健要这么干,他只要不想死,就只能按照他的要求干,当看到肖天健的手下兴冲冲下去传令的时候,赵天赐只得抱拳告辞,肖天健拉着赵天赐亲自将他送出门去,还谆谆嘱咐,要是缺什么,只管说话,他定会想办法照顾好赵天赐的家人的!

第二天一早,城中那些名单上所列的大户人家无一例外被刑天军连夜抄了个底儿掉,而且街头巷尾到处都张贴上了以赵天赐的名义罗列出的对这些有钱人家的罪状,称这些城中的大户人家鱼肉乡里,各个都死不足惜。

当即城中的人们便一片哗然,起初有人还不太相信汝州知州大人居然会城破从贼,可是接下来街头巷尾都传遍了这张名单确实乃是赵天赐所拟,于是众人才渐渐的相信了这乃是事实。

作为一州的知州这样的官员投降刑天军,在这之前不管是刑天军还是其它义军,可以说都是从未有过的事情,消息传开之后,刑天军上下更是欢喜异常,虽说这件事要说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在普通的兵卒们眼中,却绝对是值得标榜的一件大事。

赵天赐的投降代表着当今大明的官员们已经看到了朝廷的虚弱和无能,已经开始有人不想跟着朝廷干了,而宁愿投降义军,这便表明了刑天军已经强大到可以和这个朝廷分庭抗礼的程度了,当兵的说不出这么多道理,但是却觉得这件事是件脸上有光的好事,所以一时间军中上下人等都很是欢喜,逢人便相互吹嘘他们刑天军如何厉害云云。

而牛金星对于肖天健迫降赵天赐这件事,也甚感肖天健这么做实在是一招妙棋,像收降一个像赵天赐这样的级别的朝廷大员,无疑对于朝廷来说是一件极大的侮辱,同时对于官吏系统的官员们来说,无疑也起到了一个表率的作用,使得以后刑天军再行事的时候,便更可能会得到一些地方官员的认同,同样对于招纳更多的文人投效,会起到很大的帮助作用。

于是在牛金星的撺掇下,肖天健甚至于正式下令,让赵天赐还当这个汝州的知州,虽说只是挂名不管事的知州,但是硬是要将赵天赐给抬出来做个榜样,赵天赐有心不干,但是也挡不住肖天健这么做,反正接管地方民务的自有他麾下的一干人等,用不着他赵天赐出来真的干点什么,于是他也只有在新家里面捏着鼻子认了。

汝州一战而克对于刑天军上下来说,无疑又如同给他们打了一剂强心针一般,通过这一战,肖天健检验了他麾下的兵将的作战能力,同样对于各军的新兵来说,也让他们对刑天军的强大有了一个新的认识,使之通过这一场攻城战,初步的获取了部分实战的经验,也更加让他们对自己有了信心。

可以说汝州之战奠定了刑天军今后在中原一带攻略的基础,也打出了刑天军在今后攻城战中的威风,锤炼了刑天军的攻城战法。

因为汝州攻城战打的漂亮,为刑天军争取了更多的时间,仅用一天时间,刑天军便牢牢的将汝州城给控制在了手中,并且肖天健按照老习惯,在控制住了汝州城之后,便移师城外,召集了军中队将以上的军官,在营中对这一战进行了战后的总结检讨,当众指出了这一战之中刑天军各部的表现,并且当众表彰了一群在此战中表现勇敢的兵将,并且惩处了一批畏战之人。

也正是肖天健从建军一来,善于对各场战斗总结经验,使得军中的军官们往往可以从一战之中汲取到相当多的经验,使得刑天军的军官们比起其它义军之中的军将们成熟的更快一些,为刑天军进一步的发展注入了相当的活力。

在汝州被刑天军攻克的第二天,洛阳城中便收到了消息,顿时更是一片哗然了起来,汝州一破,洛阳南部的屏障便彻底被刑天军掌控住了。

现如今洛阳城西面渑池县也被刑天军所攻占,南面汝州再失,如此一来,使得洛阳的情势更加危险了起来,几乎被刑天军给半包围了起来。

于是冯一俊连忙再次派人朝熊文灿告急,同时派人八百里急报京城,求京师速发大军前来救援洛阳,甚至于狗急跳墙,直接派人想办法绕过渑池,向坐镇三边的洪承畴求救,总之汝州一丢,对于洛阳来说,就威胁大了,而洛阳一旦有失的话,无疑对于朝廷将会是一个极大的打击。

事情到了这种地步,别说是冯一俊着急了,就连城中的福王也有点急眼了,要知道其他人实在不行收拾一下细软跑了就是了,可是他身为藩王,按照大明朝的规矩,是决不许离开洛阳城的,不单他不能离开,就连他的子女也一样不许离开洛阳城,一旦他们出城的话,就有谋反的嫌疑,大明的藩王一方面可以说享尽荣华富贵,另一方面说不好听一点,就是被圈养起来的一帮猪羊。

所以福王便连连派人找冯一俊施压,令冯一俊想办法速速退敌,并且将他被贼军所夺占去的田地给夺回来。

冯一俊这个气呀!福王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他要是能把刑天军灭了或者逐走的话,早不用福王催,他就做了,可是他手中没多少兵力不说,而且这些官兵们烂的真可谓是到了家了,就连他们视为依仗的祖宽祖大乐麾下的那支关宁军都栽在刑天军手中了,他岂有半点办法退敌呢?

现在不用说是退敌了,就连洛阳城能不能保得住都已经是两可之间的事情了,洛阳现在到处划拉,也不过仅仅是划拉来了几千兵将,而且这帮兵将们能不能用还是未知数,如果熊文灿和洪承畴他们不及时派兵前来救援的话,洛阳城眼看也悬了!

这还不算,冯一俊到处搜罗兵将前来洛阳城助战,就连在宜阳的那些兵马他也抽调回来了两千多人,宜阳仅留下了不到两千官兵镇守,而这么多官兵一下拉到洛阳城外,吃的喝的都要他亲自解决,还有给官兵们发饷的事情,更是让冯一俊焦头烂额,于是冯一俊便找福王商量想请福王先借支几万两银子出来,先发下去稳住军心,撑过这段日子再说。

可是没成想冯一俊的要求一提出来,便被福王给一口回绝,别说几万两银子,福王连一文钱都没打算拿出来,在他看来,守卫国土的事情是皇帝的事情,根本跟他这个藩王没有半点的关系,当兵的守土,当皇帝的侄子朱由检便有责任和义务给当兵的发饷,怎么现在给官兵发饷倒要他们这些藩王出钱了呢?这世上没这个理,所以福王是铁公鸡一毛不拔,说什么都不肯出钱。

反倒是福王对冯一俊还满腹牢骚,说他偌大的家业,这么多人跟着他吃喝用度,天天花钱太多,现如今他的大片粮田又被贼军夺占了去,日子过的是入不敷出,现在哪儿有银子给冯一俊来给官兵开饷呀!所以他不但没钱,现在还想让冯一俊接济他一把呢!

冯一俊当场差点就气晕过去了,谁不知道福王的家财富可敌国呀!不说他有千万两银子,起码家中也有个七八百万是没有半点问题的,可是这福王愣是一毛不拔,他总不能让人冲入福王府去抢吧!

所以眼下他只有巴巴的等着熊文灿这个五省总督来解决这件事了,至于在熊文灿率兵前来救援之前,刑天军会不会先一步前来攻打洛阳城,他就没有办法了!

话说正在襄阳坐镇指挥各路官军对张献忠等路义军进剿的熊文灿,突然之间收到了冯一俊的告急文牒,得知近期已经在豫西蛰伏了快半年之久没有继续扩张的刑天军,突然之间两路发兵,攻打渑池和汝州,顿时也大吃了一惊。

冯一俊派来的人说的很明白,判定刑天军这次动手的目标肯定是洛阳城,求熊文灿速速调兵前去救援。

而对于冯一俊这个判断,熊文灿思考之后,觉得确实很有这种可能,刑天军这半年来,虽然没有扩张地盘,但是也绝对不会闲着什么不干,而现在他们占据着豫西五县,肯定会招兵买马,实力又会提升许多,养活这么多贼兵,仅凭着豫西那五县显然是不行的,所以如果他们想要成大事,就要想办法获取更多的资源和钱财,才能支持他们继续壮大下去,不管是谁,站在贼军的地步,都会把目光锁定在富得流油的洛阳城的,所以冯一俊判定刑天军这次突然发力,是想要攻打洛阳,是有道理的。

对于洛阳城,熊文灿可是知道那里无论如何都丢不得的,且不说洛阳城的地位,单单是城中的那个福王朱常洵是当今圣上的亲叔叔这一条,洛阳一旦有失,他这个五省总督便担待不起,所以顿时熊文灿便也有点慌了手脚。

第一百三十四章 熊文灿的困局

经过这半年来,熊文灿暂时放下了刑天军的事情,掉头集中所有力量,亲自坐镇湖广河南各地,指挥诸军对张献忠以及各路在河南湖广一带活动的贼军的围剿,已经可以说是初见成效,在增兵赠饷之后,各地官军实力都有所增强,特别是湖广大将左良玉,先前在熊文灿就任之初,并不怎么看得起熊文灿,也不怎么听从熊文灿的调度,可是几个月前,崇祯帝得知了左良玉的表现之后,亲自下旨痛斥了左良玉一番,又赐给了熊文灿一柄尚方宝剑,准熊文灿可以对地方不听调遣的文武官员先斩后奏,于是左良玉才老实了许多,变得听话了很多,现如今在湖广一带,就拉起了五万多人的兵马,而且比起以前,也听命了许多,这段时间对于张献忠、刘国能等人的进剿甚是卖力。

而张献忠等贼军,近半年来,在他的极力进剿之下,是渐现颓势,开始逐渐的被压缩在了湖广境内,而熊文灿在请示了杨嗣昌之后,认为对于他们这些贼军的进剿,应该剿抚相结合,近期他刚刚派人说动了刘国能,刘国能已经答应向他投降,而张献忠也被赶到了宝康一带,躲入到了神农架的山中,眼看是只要再用把力,连张献忠也很可能被他剿抚了,现在突然间刑天军发力,实在是让他有些陷入到两难的境地之中。

如果他现在立即将手头的兵力都调往洛阳救援的话,那么对于现在刚刚取得的局面,肯定无疑是等于白干了,张献忠铁定马上便会又跃出房山和宝康一带,立即复振起来,到时候如果想要再将他压缩在这种境地之中,恐怕就真的难了。

另外除了张献忠之外,还有数路贼军眼下也被逼得已经到了绝路上了,一旦现在他撤身收手去对付刑天军,那么这半年来所有的努力,都等于是付之东流了!

如何应对这种情况,让熊文灿顿时有点两下为难了起来,洛阳不救不成,可是张献忠这伙贼军不剿也照样要落罪在他身上,如何能既保证眼下局面不失控又能救援洛阳呢?这件事让熊文灿颇为头疼,于是他立即召集手下幕僚们商议这件事。

而他手下的幕僚们也都对此事有点一筹莫展,商议了半天也没有拿出一个行得通的办法来,倒是后来商议来商议去,有人提出来可以先调开封的驻军先行一步奔洛阳,帮助洛阳守军协防,拖延刑天军的攻势,争取一点时间,另外让熊文灿速速联络洪承畴和孙传庭,从陕西调兵,走潼关打通前往洛阳的道路,克复渑池县,如此一来,洛阳便可以解危为安。

等到熊文灿这边把张献忠等贼解决了之后,再从湖广调兵前往,再加上山西那边的兵马还有山东的兵马,务求一击之下,将这支刑天军给灭在豫西山中。

对于幕僚最终提出的这个办法,熊文灿倒是觉得可行,于是当下不再耽搁,立即便派人传他的手谕,飞马前往开封,着令开封副将陈永福立即率领开封兵急速赶往洛阳,和洛阳守军合兵一处,听从冯一俊的调遣,镇守住洛阳城。

同时为了防范刑天军东侵,可以传令山东巡抚颜继祖,调山东兵马两万人进入河南,保护开封以及归德府等地,确保运河一线不被刑天军侵扰,随时可以应援洛阳城。

调江北副将黄得功率领一哨人马速速入豫,限其十日内驰援汝州,挡住刑天军在南面对洛阳的威胁,同时调集光州一哨人马移防宝丰,对贼军侧翼形成威胁。

同时熊文灿又立即亲笔修书一封,派人飞马送入陕西那边交给洪承畴,请洪承畴和孙传庭调集部分陕兵出潼关,攻打渑池县,只要克复渑池,便可以威胁到刑天军侧翼,足以确保短时间之内刑天军不敢对洛阳妄动。

就此调派一番之后,熊文灿觉得事情应该可以应付了,最不济也可以确保洛阳不失,而他的主要精力,还是放在了被堵在宝康一带的张献忠等路义军身上,打算不管怎么样,也要先收拾掉张献忠这伙贼军。

果不其然刑天军刚刚一动不久,躲入宝康一带的张献忠便开始有了动静,张献忠在十月初十率部突然跃出宝康、房山一带,进兵至谷城,打算渡江北上。

张献忠的行动马上便被坐镇襄阳的熊文灿察觉,随即派左良玉率部迎击张献忠,将其堵在江南使其不能再次北渡,到这个时候,熊文灿已经相信,张献忠和肖天健之间肯定会有联系,否则的话,两方不会配合这么默契,张献忠刚刚陷入困境,蛰伏不动的刑天军便对洛阳一带大肆兴兵,而张献忠又在这个时候,兵至谷城,想要渡江北上,如果一旦让张献忠和肖天健合兵一处的话,这就麻烦大了,他熊文灿这半年来好不容易才经营出来的局面就等于是付之东流了。

所以熊文灿严令左良玉和陈洪范两员大将日夜督军拦击张献忠,随即在十月十三,两军在谷城以南的南河镇一带遭遇,展开了一场厮杀。

张献忠也算是豁出去了,亲自提马上阵,率部和罗良玉以及陈洪范等路官军厮杀,何乃张献忠这段时间在江南江北一带屡遭败仗,躲入宝康和房山一带之后,又严重缺乏粮草,以至于兵将皆无力酣战,结果是落得一场大败,最后被官军堵在了谷城县一带,最终却没有能渡河北上,再进入南阳,再加上熊文灿亲自在襄阳坐镇,各路官军不敢懈怠,堵在江北,让张献忠无法渡江。

而刘国能此时终于坚持不住,在唐河接受了熊文灿的要求,就地宣布投降官府,熊文灿闻之大喜过望,当即授刘国能为守备,令其率部并入到左良玉麾下听命于左良玉的调遣。

说来刘国能其实也不是没努力过,如果刘国能在两个月之前,能和张献忠合兵一处的话,不但官军拿他没有办法,就连张献忠这一次也不一定就会被熊文灿逼到这种地步。

何乃张献忠性格嚣张习惯了,在南下渡江之后,他曾经和刘国能为了抢地盘,部下之间发生不少的龌龊,以至于后来刘国能对张献忠颇为忌惮,总觉得一旦他和张献忠合兵一处的话,张献忠肯定要吞并掉他,甚至于会暗中除掉他,所以便始终不肯和张献忠兵合一处,单独渡江北上,结果在熊文灿的指挥下,连战连败,以至于被逼得是走投无路,最终只得选择率领麾下近两万部众,干脆投降了朝廷,被熊文灿收编到了左良玉麾下听命。

刘国能的投降,对于熊文灿来说,无疑是一场大功,同时对于活动在湖广和河南一带的各路义军来说,却是一种不小的打击。

这个时候不单单是张献忠陷入了困境,连带着罗汝才这会儿日子也不好过,他先是在山西大败逃回陕西,北上榆林接着被逐出南下商洛,进而不久便又被孙传庭派兵从商洛撵了出来,走西峡奔入郧阳,本来数万从众,到了这会儿只剩下不到一万人马,而且多为弱兵,到了郧阳之后,接着便又被官军伏击,逼得罗汝才狼奔豕突的朝北逃去。

本来熊文灿这一次以为可以将罗汝才也趁机剿灭抑或是招抚,可是动作稍微慢了一点,却最终还是让罗汝才趁隙逃出了包围圈,有心想要再派人去追,可是这个时候却又收到洛阳的消息,说汝州仅仅几天时间,便被刑天军攻克,汝州守备何子纲力战身死,知州赵天赐被俘降贼。

此消息顿时令熊文灿再一次大吃了一惊,本来他虽然已经知道刑天军攻打汝州,但是这半年来,汝州兵力增加不少,现在应该起码有三四千驻军,虽然不见得能在城外野战击败贼军,但是起码守城应该是不成问题的,在他的印象之中,贼军往往是攻城手段很是匮乏,只能采取蚁附攀城的办法,很多时候攻城是攻不下的,而刑天军虽然要比一般的贼军厉害许多,但是估摸着攻城上也不见得就多厉害,汝州再不济,起码也能坚持个半个月甚至一个月,轻松可以撑到黄得功率部赶至,接汝州之围,可是没成想他这边刚安排好救兵,那边汝州便已经丢了,如果刑天军真的有这么厉害的话,那么洛阳城还真就有危险了!

于是熊文灿不敢再耽搁下去,下令暂时放过追击罗汝才,再派人速传他的命令,令黄得功日夜兼程,转道直接赶往洛阳城,增强洛阳的守备力量,严防刑天军在攻克汝州之后,便立即进攻洛阳,最好是黄得功能在汝州,牵制住刑天军,使其无法北上攻击洛阳最好。

而他这边则立即派人前往谷城县,说服张献忠,最好是让张献忠速速投顺朝廷,只要解决了张献忠,那么他便有更多的兵力投入到对刑天军的进剿上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剿兵安民吊民伐罪

中原的情势在进入崇祯十年十月间,又是因为刑天军的行动,整个中原几个省都被肖天健给搅动了起来。

就在熊文灿忙于应付这件事的时候,身在京师的崇祯和杨嗣昌都收到了同样的消息,崇祯不禁为此勃然大怒,立即招对杨嗣昌,对杨嗣昌问计。

杨嗣昌对此消息也有些紧张,毕竟刑天军的事情已经不是一天半天了,年初的时候他就对崇祯说过,熊文灿就任之后,当会很快解决刑天军的事情,结果是调集的官军不但没有把刑天军给解决掉,丢失的豫西五县也一个也没有能收回来,反倒是祖大乐和祖宽所部的几千关宁军被刑天军给包了饺子。

虽说当时罪责推到了王家祯的身上,皇上把王家祯戴进京给斩了,可是也正是因为这次的失利,转变了熊文灿的策略,使得熊文灿掉头先去对付张献忠和刘国能等路变民军,先将刑天军的事情给拖了下来。

虽然这段时间熊文灿在任上干的还是有声有色的,按照他的四正六隅十面张网的策略,已经挤压的各路义军都陷入到了困境之中,而陕西那边的孙传庭配合着洪承畴,也连败李自成等路义军,眼看形势便要看到曙光,可是没想到蛰伏半年多的刑天军突然间却又兴兵,转瞬之间便攻下了渑池、汝州两地,兵锋隐隐直至洛阳城。

崇祯对于他那个身在洛阳城就藩的叔叔福王朱常洵还是颇有感情的,一旦洛阳有个三长两短的话,福王肯定难以幸免,以崇祯的脾气,肯定饶不了他和熊文灿,所以杨嗣昌也颇为紧张。

当崇祯问计于杨嗣昌的时候,杨嗣昌故作镇定的答复崇祯,说熊文灿眼下所做,就是要先剪除掉其它各路义军,然后集结重兵,一举将刑天军这伙贼寇给彻底剿灭,现如今各路变民军大多都陷入绝境,只需再等段时间,便可以将他们剪除,到时候便是刑天军的末日了。

但是崇祯对于杨嗣昌的回答并不满意,他关心的是洛阳现在怎么办,对于崇祯的这个问题,杨嗣昌则推说现在熊文灿正在主中原剿抚之事,对于洛阳之危肯定会有对策,只是如果想要彻底解决刑天军的话,就务要山陕豫三省联手,一起对刑天军动作,方能尽快解决刑天军。

为此崇祯再次问杨嗣昌如何三省联动,杨嗣昌则回答说,河南方面,以熊文灿为主,在对张献忠等辈剿抚安定之后,集结山东、河南、江北、湖广四省兵力,入豫西对刑天军进行围剿,可确保洛阳无事,而陕西洪承畴和孙传庭,则派兵出潼关,从腹背对刑天军进剿,使河南的刑天军处于腹背受敌的境地,料定刑天军再有能耐,也无法抵挡。

至于山西方面,则着令卢象升调集山西兵马,对晋南刑天军盘踞之地进行进剿,逼迫刑天军南北无法相顾,如此中原局势可以大定。

崇祯听罢之后,这才多少满意了一些,令杨嗣昌要加紧督办此事,不但要尽快剿灭李自成、张献忠之辈,更要想尽办法,要尽快将肖天健这个贼酋拿获,彻底解决刑天军这个朝廷眼下的心腹大患。

换而言之,到了这个时候,崇祯眼中对于他威胁最大的变民军,已经不是李自成和张献忠、罗汝才等人了,经过这些年的发展,他已经惊恐的发现,其实像李自成等辈,和肖天健这个后起之秀一比,肖天健所领的这股刑天军,跟要可怕一些。

毕竟李自成等辈现在还只能称其为流寇,可是肖天健的刑天军,却已经在晋南和豫西一带占据了一大块地盘,隐隐之间已经有了一个国中之国的事态,而且仔细回顾一下刑天军的发迹史,崇祯更是惊看到,刑天军在这几年见,可以说是一步一个脚印的在慢慢的囤积力量,眼下实力已经是相当雄厚,可以说是羽翼以丰,在官军屡次进剿之中,都表现的相当神勇,致使各路进剿官军,无一例外的败在了他的手中,所以如果再让其如此发展下去,一旦再让他夺了洛阳的话,那么很可能就无法再将其扑灭了。

故此崇祯现在已经对刑天军的事情是忧心忡忡了。

杨嗣昌领旨退出了宫中,站在宫门处被十月的冷风一吹,觉得后背冷飕飕的,短短不到半个时辰的问对,使得他背后出了一身的冷汗,抬头看看阴霾的天空,他自言自语道:“刑天军,肖天健,为何你如此难以对付,总是在关键的时候要跳将出来呢?也罢!这一次说什么也不能放过你了!我就不信,以凭你一己之力,还真就能翻天不成?这一次就让我杨嗣昌来对付你吧!走!回府去!”

说罢之后杨嗣昌对护随之人吩咐道,转身登上了他的轿子,快速的赶回了府中,连夜便开始安排起了对刑天军的进剿之事。

肖天健在率部攻克汝州之后,并未多做盘亘,短时间之内便安顿住了汝州城的局势,加上司徒亮提前率领骑兵营扫荡了汝州城的周边,基本上将汝州周边的敌对势力清理了个七七八八,再加上本来因为汝州和汝阳搭界,刑天军在汝阳等地的行事早已就传遍了周边的地区,老百姓们现在对于朝廷和官府早已经是失望透顶了,巴不得刑天军赶紧攻过来,他们也好成为刑天军治下之民,享受到刑天军对他们的恩泽,所以刑天军一经攻下汝州城,汝州境内的各种势力立即便纷纷投效。

而且刑天军自从打出了“剿兵安民、吊民伐罪”的旗号之后,再加上在河南打出的威名,甚至于像周边的鲁山、宝丰、舞阳甚至于钧州等地的一些地方豪强,干脆就直接派人找门道,跑到汝阳县表明投效之心,希望肖天健尽快领兵前往他们那里,愿意听从肖天健的吩咐,里应外合取下这些地方。

更有更远的地方的一些小股叛军,干脆就直接率领他们的手下,不远数百里的跋涉,跑来投效于肖天健麾下,想要托庇于肖天健翼下。

对于这些事情,肖天健自然是了如指掌,汝州一下,他便立即派出两营战兵,令李栓柱率领,直扑宜阳,在宜阳陈驻的两千官军,此时也早已吓得是手足无措了,不待李栓柱兵至宜阳城下,尚还在渡过洛河之前,领兵的那个游击便先行一步率兵弃城而走,当兵的一逃,当官的自然也守不住宜阳了,结果李栓柱几乎也是不费吹灰之力,便将宜阳县给拔除掉了。

至此洛阳城周边的西面和南面的各县就此全部失陷,整个洛阳城就如同一个被剥光了衣服的女人一般,裸露在了刑天军的兵锋之下。

肖天健背着手站在汝州大营中军大帐中的一个沙盘前面,上面到处都遍插着各色的小旗,和牛金星等幕僚们在沙盘上指指点点的商量着下一步可能会遇上的情况,罗立、刘耀本、赵二驴等重要的部将们也都站在沙盘周边,听着肖天健和牛金星他们商议,不时的也可以插嘴说一下他们的意见。

“现在基本上可以确定,熊文灿短时间之内不可能亲自移镇洛阳,他肯定是还将主要的精力放在剿抚张献忠等路义军身上!所以和我们的预期有所不同,短时间之内,不会有大股的官军会扑将过来!

现在卑职猜测,熊文灿最可能会先将开封的陈永福所部调至洛阳,增强洛阳的守备力量,而且可能会动用钧州守军和光州以及豫东一带的兵力,前来救援洛阳,另外还很有可能会请洪承畴派陕兵出潼关,攻击我们!”牛金星指着沙盘对肖天健等众人分析他所猜测的情况。

肖天健摸着下巴抱着胳膊点点头道:“现在看来确实像牛先生所说的,熊文灿确实不会放弃眼前已经将要唾手可得的胜利果实,应该不会亲率湖广那边的大军前来对付咱们!

陈永福的兵马是他可以调动的最近的一支力量,他肯定会派陈永福率部先行一步到洛阳协防!

眼下至于其它地方的官军,细作还没有传回来消息,尚不清楚他们的动向,不过熊文灿如果这么做的话,八大王恐怕这一次就有点不妙了!咱们这一次动手,本来也有牵制熊文灿给八大王帮个忙的想法,可是熊文灿不上当,这八大王就不能怪我了!

不过既然熊文灿不来,那么咱们也不能就这么等着,洛阳先不急着动,让福王和冯一俊再紧张紧张,现如今打洛阳还不是时候,趁着熊文灿的大军不来这空隙,咱们再加把力气,把宝丰和鲁山拿下来如何?”

一个站在牛金星身旁的一个身穿文士长衫的年轻人开口说道:“大帅为何不先打偃师,彻底将洛阳城孤立起来,掐断官军驰援洛阳的所有通道呢?却相反要拖延时间,先打宝丰和鲁山,如此不是让洛阳方面准备的更加充足了吗?如此一来岂不是于大帅当初的决定相悖了?”

肖天健看了一眼这个站在牛金星身后的青年文士,此人名叫李进德,字修业,是近期牛金星刚刚给肖天健网罗来的一个读书人,也是一个颇有才能之人,本来如果踏入仕途的话,应该会很有前途的,何乃他的命数不好,因为一些小事得罪了当官的,后来也被那个当官的陷害,以至于被害得家破人亡,孤身一人流落到了鲁山,曾经受过牛金星的帮助。

牛金星投奔了肖天健之后,便向肖天健举荐了这个李进德,并且写信托人到鲁山找到了李进德,李进德收到牛金星的信之后,一咬牙便也投奔了过来,经过短暂接触之后,肖天健发现此人可用,于是便也留在身边做了一个参议官,现在算是肖天健身边的谋士之一。

听到李进德问他这个问题,肖天健微笑了一下道:“修业问的好!那么今日大家也都在,我便说说我和牛先生的想法好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 曹操来投

“虽说这一次我目的在于取洛阳,但是这并不是我所有的目的!洛阳其实就是一个肥饵罢了,可以说是咱们的俎上之肉罢了!什么时候取都不是太大的问题,以我们眼下的实力,打洛阳应该不成什么问题!关键是消耗官军的力量!这叫做围点打援!呵呵!

之所以不打偃师,是因为要给洛阳留一条后路,围城必厥想必大家也都明白,一旦我们把偃师也打下来,就等于将洛阳城置于绝地了,虽说掐断了洛阳受援的可能,但是我们却也不能再料到官军会从哪个方向对我们的后背下手了!

再说据细作所探知的消息,河南府现在不管是粮还是饷,都十分缺乏,官军来的越多,他们的压力便越大!你们可以想想看,如果洛阳城外集结起来几万官军,这么几万张嘴要吃要喝,他冯一俊又拿什么给他们吃给他们喝,用什么给他们发饷?

要知道河南府现在已经有七个州县都在咱们手中控制着,他是没法在短时间之内筹措到这么多兵饷和粮草的!

这也是我为什么不急着关上偃师这扇门的原因,有人愿意来,就让他们来好了,看看他们在洛阳城外吃什么!呵呵!

所以熊文灿眼下不来,咱们就趁着这个机会多抢一些地盘,如果不出我的所料的话,熊文灿不会单单只调派陈永福一哨兵马来援洛阳,他不敢这么托大,肯定会想办法从江北一带调集兵力前来应援,我们这一次打汝州太快了点,没给他们机会,那么我便再打宝丰和鲁山,看看他们还能不能及时赶过来!”

听罢了肖天健的话之后,其他人都露出了喜色,点头连连称是,但是牛金星和李进德却都没有笑,牛金星皱着眉对肖天健问道:“虽说此事是大帅于卑职商定的,但是大帅也知道,洛阳城中的福王可是在大明富可敌国的,他家中藏的金银恐怕不止千万,只要稍稍松松手,拿出十万两银子,便解决了兵饷的问题,再加上王府的粮仓,恐怕军粮也就不成问题了!大帅却笃定以为冯一俊在洛阳筹不到兵饷粮秣,这又是为何呢?如果大帅所料不错的话,这么安排当是没有任何问题,但是一旦大帅所料有错的话,恐怕事情就会出现大麻烦的!”

肖天健对于这个福王,可是在后世早就在有关史料上领教过他的一毛不拔的,所以他比任何人都知道这个福王是个什么东西,所以早就料到福王绝对不会拿钱助饷,更不会打开他的王府粮仓放赈的!这也是他敢于下定决心的原因。

不过对于肖天健的这个预料,牛金星虽然最终同意了肖天健的安排,但是和李进德一样,也对这件事有点不敢真的相信肖天健所说的。

“哈哈……看来牛先生还是不相信我肖某的话呀!不过这一次不管你们信不信,都且听我独断一回,到时自然你们便会知道我的预料会不会有错!如果我预料有错的话,到时候我亲自向诸位请罪自罚好了!”肖天健听罢了牛金星的话之后,哈哈大笑了起来,用打赌的口吻对牛金星和李进德等人说道。

牛金星看着肖天健信心满满的表情,不知为何,也觉得有了信心,毕竟肖天健这个人行事历来都十分稳健,所行之事也很少行险,往往都能猜中官府的决断,才带着刑天军壮大到现如今的地步,任谁都看得出来,现在各路义军之中,肖天健已经是压过了所有义军首领的风头了,论实力的话,不管是号称闯王的李自成,还是八大王的张献忠,现如今实力都无法望刑天军的项背,刑天军已经成了义军中的魁首,如果肖天健是个盲目自信之人的话,无论如何也不会凭着一双手,打拼出这样的局面的。

至于肖天健为什么会如此有信心,笃定的认为福王不会拿出钱粮,牛金星猜不出来,但是他相信肖天健这次的预料应该不会有错,于是躬身对肖天健说道:“那么卑职就相信大帅的话好了!愿听大帅的吩咐!”

李进德看了看牛金星,虽然还是有点怀疑肖天健的判断,但是肖天健既然这么说了,他又是刑天军的当家作主的人,肖天健要这么做,他也没有什么办法阻挠,于是也只得不再多表示什么异议。

“报!卢氏守将高树先派人送来急报!”正在肖天健和众人商议下一步行动的时候,一个近卫在大帐门外大声叫道。

“说!卢氏那边怎么了?”肖天健立即停下了议事,转身对大帐门口的近卫问道。

“启禀大帅,刚刚高树先派人送来急报,说曹操罗汝才率部突然间出现在了卢氏南部的五里川一带,高树先已经派一个预备营赶往五里川设防,如何处置请大帅决断!”近卫大声答道。

肖天健楞了一下,众人也随之都有点错愕,因为在此之前,蒋勤搜集到的消息说罗汝才尚在商洛一带活动,怎么才区区不到十几天工夫,便突然间出现在了卢氏境内呢?

肖天健不由得有点不快,觉得蒋勤他们情报司这一次的事情没有办好,这么大的事情,居然没有提前察觉。

其实肖天健的埋怨是对蒋勤他们情报司的人员有点太过于苛刻了点,以这个时代的通讯水平,再加上豫西和陕东都是大山,行动很是不便不说,路上各方势力如同犬牙交错,即便是细作探查到消息,也很难快速的将情报送回到蒋勤手中,更何况这一次曹操罗汝才的动作很快,为了保命可以说是带着部下日夜兼程的跑路,即便是刑天军撒出去的细作探查到他的行踪,也根本来不及朝回报信,所以在罗汝才率部逃入卢氏县境内的时候,蒋勤也根本就没有机会能收到他的消息,这也是官府往往会吃亏的原因,就是因为义军的流动性太强了,官府往往还来不及作出反应,义军就已经早已是去向不明了,所以现在肖天健以后世的情报传递速度来要求蒋勤,显然是有点苛责了一些。

“罗汝才这次带来了多少兵马?”肖天健立即接着问道。

“据高树先所报,罗汝才这一次来卢氏,仅带了三千部众,也没有发现官军追过来!”

肖天健挥手让报信的近卫退下,看了一下帐中之人,忽然笑了起来:“呵呵!没想到呀!第一个跑来找咱们的居然是罗汝才!说起来当年我率部从陕西进入山西途中,还跟罗汝才手下打过交道,不过那次打交道却称不上愉快!呵呵!”

罗立当即便跟着哈哈笑了起来,对不太了解情况的牛金星等参议们说道:“牛先生你们不知道这事儿,几年前大帅率领我等到山西,走到黄龙的时候,碰上一伙人居然想要抢咱们,结果被咱们给痛打了一顿,不但没有抢到咱们,反倒被咱们给抢了个干干净净,后来才知道,那是罗汝才的部下,估摸着当初罗汝才气的够呛,但是也拿咱们没办法!嘿嘿!”

牛金星拱手道:“恭喜大帅,罗汝才率部来投对大帅来说可是个好消息呀!要知道罗汝才在义军之中可是个响当当的人物,有他来投,还愁以后其它义军不来投靠大帅吗?如此一来大帅必将声势大振,又何愁不取天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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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七章 连下两城

众人也都纷纷向肖天健道喜,但是肖天健却并不以为喜,皱眉说道:“虽说罗汝才这次来投是件好事,但是据我所知,此人生性狡诈,反复无常,而且又性喜奢侈,所以人们才送其别号曹操,只怕是此人率部来投,不但是帮不上咱们的忙,还会在咱们辖地内惹出不少的麻烦!这乃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呀!

罢了!先不说这个了!既然来了,就是客,咱们也不能凉薄了人家!想来罗汝才这么急急忙忙的跑到咱们辖地,却只带了这么点人马,肯定是近期在官军手下吃亏不小,现在定是已经到了黔驴技穷的地步了,派人速速通知高树先,令其调拨一批粮秣,供其人马食用,另外再从库中拨出二十匹布,一起送给他们,省的他们在我们控制区内因为缺衣少食祸害百姓!

另外让高树先通知罗汝才,就说现在我肖某军务繁忙,暂时无法前去迎接他,说声抱歉,请他在卢氏县稍作休整之后,抽空率部前来汝州一会!到时本帅当设宴为他接风洗尘!

这件事就暂且这么说吧,等罗汝才过来之后再说不迟!咱们现在紧要的还是先动作起来,拿下宝丰、鲁山再说!”

众将立即接令,又开始商议起了进兵之事,经过短暂的商议和布置之后,肖天健当即命罗立和刘耀本各率一部人马,在司徒亮的骑兵营配合下,立即分兵出击进攻宝丰和鲁山两县。

二人受命之后,立即便点兵出发,气势汹汹的扑向了宝丰和鲁山两县,而这两县半年前都被张献忠攻掠过,后来张献忠退走之后,官府才从新收回了两地,鲁山县的县城至今城垣还残破不堪,甚至于被焚毁的南门至今都没有彻底修复,尽是用木板制成了两扇简陋的木门挡住了城门洞,驻守的官军更是仅有三百多人,面对着刘耀本麾下重建起来的铁骨营的进攻,根本就无法挡住刑天军的兵将。

结果是刘耀本兵发鲁山县,仅仅是率部一个冲锋,连炮都没放几声,便一马当先的率部攻入鲁山县城中,将城中的残余抵抗用了半天时间便彻底给清除掉,并且不做任何停留,留下一个连镇守县城,又亲自率部出城开始在城外扫荡,几天时间便将鲁山县全境给控制在了刑天军的手中。

而当地的许多百姓,听闻刑天军来攻,立即便纷纷抄家伙给刑天军助战,各种小股的杆子土贼,更是望风而投,刘耀本随即便在这些人之中抽选出了一千多人,又从本部抽出五十来个刑天军的部众为骨架,就地在鲁山县便组建起了一支预备营,用缴获的器甲将他们武装了起来,接管了鲁山县的城防。

而罗立打宝丰县,多少遇上了点麻烦,因为宝丰县的官军数量远超过鲁山不少,而且因为刑天军攻打汝州,带着宝丰县早就风声鹤唳,提前做足了守城的准备,罗立率部到了宝丰之后,这里的守将居然还连夜派兵给罗立来了个奇袭,差点冲散罗立的兵营,虽然罗立及时控制了局面,击退了官军的夜袭,但是也损失了几十个兵将,气的罗立发兵城下,对宝丰县城好一通猛攻。

宝丰的官兵也不知道吃什么了,兴奋异常,居然愣是据城硬抗了三天时间,还伤了不少罗立的手下兵将,直到第四天,城中才有几十个细作鼓动起来的兵卒充当了内应,在城中突然间发难,抢占了城门,罗立这才率部攻入了县城。

气坏了的罗立当即便将俘获的守将给当众大卸成了八块丢到了城外喂狗,又连杀了二百多名俘虏,这才消了气,为此肖天健得知之后,对罗立进行了一番痛斥,肖天健怒的不是因为罗立杀俘,而是罗立的大意,这几年下来,刑天军的部将们都有点快成了骄兵悍将,很不把官军放在眼里,结果才会让官军差点夜袭成功,打了罗立一个措手不及,所以这件事也凸显出了刑天军之中眼下普遍存在的一个轻敌的问题,趁此机会,肖天健狠狠的痛批了罗立一通。

除了痛批之外,肖天健还撤了罗立的营长之职,令其暂领原来的部下戴罪立功,如此一来,对于刑天军上下人等也都起到了警示的作用。

罗立被肖天健狠刮了一通,被收拾的灰头土脸,不过也没敢不服,因为这一次确实是他太过大意了点,扎营的时候,没有布置妥当营外的明哨暗哨,才吃了这么一个亏,肖天健这么处置他,也不是第一次了,罗立这家伙神经大条,倒是也能扛得住。

罗立攻下宝丰县之后,也一样立即横扫宝丰县境内,按照刑天军的习惯,立即就地组建预备营负责接防宝丰的守御,同时罗颖杰麾下的民务官立即也进驻到两县之中开始开仓放赈安民,总之刑天军现在已经形成了良好的习惯,武将负责攻略,文吏负责随后进驻接管民政之事,相互之间已经形成了不错的配合,而且也相互之间互不干涉,如此一来也没有出现重武轻文的情况,武将们还是单纯的军人,轻易不干涉民务的事情,也为肖天健免除了不少的麻烦。

随着刑天军的实力日益壮大,地盘日益增多,兵马数量也日益增长,原来刑天军的一些行事体系已经不能很好的运作了,以前刑天军地盘小,兵力少,肖天健还可以有效的对所有的地盘、兵将进行控制,可是随着各种事务的日益增长,肖天健已经逐渐的不可能对各种事情进行事无巨细的管理。

于是通过这半年来的调整,牛金星给肖天健提出了一系列的改制的方案,特别是为了防止军将出现私分缴获财物以及坐拥其驻地周边的物资,进而滋生出兵将们的奢侈*之风,牛金星提出来要设立一个部门,专门负责各地驻军的供应问题,并且随军的近卫负责收缴战后所获之物,统一交由这个部门分配。

对此肖天健当然理解,当即便下令在嵩县组建起了一个刑天军后勤部,全面负责各营的物资调拨配送问题,大到军中的器甲弹药,小到鞋袜,冬季防寒用的油脂,诸军的需要皆出自后勤部门之手。

一般战后斩获所得之物,随军近卫负责清点之后,立即便划给后勤部人员接管,各军所需之物也全部由后勤部门划拨,非特殊情况,各营兵将不得就地取用所缴获的物资,一旦被查实的话,处分将会十分严重,虽说原来文吏系统会有一部分人转入后勤部门做事,但是这部分人也就此划入军职,却不等于就是文官控制军队,和朝廷的以文抑武的政策还是有着本质性的区别的,由此也控制了各部军将们以后靠着吞没缴获之物暗中拥兵自重的问题了。

对此初期军将们还有些微词,但是肖天健在后勤部成立之后,将军将们召集在了一起,专门就此对他们进行了说明,同时也严厉的告诫了他们,这乃是铁律,不许任何人持功自傲触及这套制度。

虽说后勤部草创时间不久,许多条目制度东西尚不完善,但是这也是刑天军以后的基础,肖天健没把它当作小事看待,再说了,刑天军自建军伊始,肖天健便早就做好了要将刑天军打造成正规军,而不是一支松散的流民武装,各种制度的完善,都要逐步建立起来,以免以后出现问题。

诸将被肖天健训诫之后,自然也不敢表示反对,随即后勤制度就此也在刑天军之中推行了下去,而首任的后勤部的管事,肖天健则任命了一个叫罗彬的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

这个罗彬年纪不算大,现年不过二十七八岁,早年家中在泽州经营一个酒馆,生意做的还不错,而罗彬自小读书,很是聪慧,很小便能写会算,稍大一些之后便开始帮着父亲打理生意,负责账务一些的往来之事,后来因为天下大乱,生意一天不如一天,又因为他父亲得罪了泽州的一个权贵家的纨绔子弟,后来本来生意不错的酒馆也被官府抄没,他爹被官府拿去扣了个通匪的贼名,活活的被打死在了大堂上,而罗彬自此也逃离了泽州,机缘巧合之下投到了刑天军之中。

罗彬胆子不是很大,当小兵总是受人欺负,上阵也没有什么好的表现,但是却在一次意外的事情中表现出了他理财的能力,便开始被调到了靳夫子手下做事,逐步的在后勤方面展现出了他的能力,慢慢的得到了肖天健的重视,肖天健率部南下,罗彬也随辎兵营跟随肖天健南下,负责打理一些物资调拨等事情,凡是经过他的手的事情,都账目清晰,处置的有条有理,所以越发得到了肖天健的重用,而这一个在河南新成立的后勤部一经草创,肖天健便亲自将罗彬提到了这个位置上,罗彬没有想到他一个后进之人,既没有功名也没有战功,居然被肖天健放在这么重要的位置上,于是心中感激就不用说了,上任之后全身心的扑到了工作上面,干的倒是有声有色,把肖天健在河南这一块的兵马后勤的供应之事打理的相当不错。

不过说起这个,也是闲话,就在罗立和刘耀本攻陷了宝丰和鲁山两县之后,坐镇汝州的肖天健终于收到了一个重要的消息,有一个被外放在汝宁府一带的细作冒死披星戴月的将一个消息送回到了汝州,江北大将黄得功率领了七千京营以及江北军从淮南方向赶来,已经兵至汝宁府,正在朝着汝州方向杀奔而来。

第一百三十八章 援军纷至

不但是黄得功率部杀奔过来,与此同时,还有数支人数大致在五六万人左右的义军,也在从江北一带朝着河南腹地急行,已经进入到了舞阳一带,为首的应该就是老回回马守应、革里眼贺一龙、左金王贺锦、改世王刘希尧、乱世王蔺养成五人。

肖天健闻讯之后,有点惊奇,这五营人马这会儿怎么也朝着豫西奔了过来呢?说起来老回回他们这五人,倒是在大明也相当有名,崇祯九年末的时候,张献忠、刘国能、拓养坤等路义军跳出陕西进入湖广、河南之后不久,十年初老回回他们也随即跳出了陕西,一路沿着拓养坤曾经走的路,先是分兵进入到了河南中东部一带,马守应更是率部兵抵开封城下,后来又在陈永福等官军的反击下,退往了皖西一带,就此和其余的革里眼、左金王等四营开始在皖西一带活动。

熊文灿上任之后,先败于刑天军之手,转而开始将主要目标集中在了张献忠他们这些义军身上,调集了江北、南京、湖广、山东、河南、江西等处的官军,分头对这些各路义军进行进剿。

马守应他们五个营便开始在皖西一带和官军交手,倒是打的有声有色,起码比起张献忠、刘国能等人,要好过一些,并且逐步的形成了革左五营的集团。

可是没成想近两个月,熊文灿在连败了张献忠等部之后,开始将注意力转向了江北的革左五营,连续派大批官军对他们进行围剿,使得革左五营日子也开始过的艰难了起来,这一个多月一来,连续跟官军交手,革左五营败多胜少,逐渐的在江北站不住脚了,于是为了生存,老回回、革里眼、左金王、改世王、乱世王五个人一商量,得知豫西现在刑天军控制了相当大一块地盘,日子过的比较清净,于是便决定放弃江北,暂时入豫靠近刑天军,和刑天军相互呼应,争取在河南腹地站住脚跟。

本来他们撤出江北之后,一路上且战且走,沿途又拉起了不少的流民入伙,又形成了一个近十万人左右的大规模的集团,可是没成想却在新蔡一带碰上了正在接了熊文灿的命令,驰援汝州的黄得功一部。

黄得功可是和革左五营这一年来在江北打老鼻子仗了,两方可以说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革左五营没人没有吃过黄得功的亏的,所以听闻黄得功率部到了新蔡,革左五营还以为黄得功是专程来追击他们的,于是便在新蔡拉开架势和黄得功打了一仗。

结果是因为革左五营相互之间配合不当,被黄得功抽了空子,先是将贺一龙一营击破,接着驱赶着贺人龙所部冲击其它几营,愣是以少数兵力,打了革左五营一个大败亏输,于是革左五营哄堂大散,分头朝着豫西狂奔而来。

而黄得功也正是途中遇上了革左五营,打了这一仗,结果才拖延了不少时日,以至于原来熊文灿要求他十天赶到汝州,结果他愣是走了二十天时间,才赶到汝宁府,耽搁了不少的时日。

不过即便是耽搁了时日,熊文灿也没话可说,毕竟黄得功这一次又立了一个大功,一下击溃了革左五营近十万人马,斩首过千,逐散了依附于贼军的数万流民,让革左五营吃了一个大亏,所以不但无过相反还有大功,当即熊文灿向朝中报功,黄得功也由副将被拔擢成了总兵官。

这一下中原的局势算是彻底热闹了起来,革左五营入豫,更是搅得中原各地都是一片大乱,革左五营没刑天军那种军纪,虽说比起官军要好一些,但是所过之处的州县,还是一片哀鸿遍野的景象,大批普通百姓本来日子就过的艰难,义军一到,不见得抢他们,但是日子起码也更不好过一些,于是干脆要么弃家而逃,要么干脆就跟着义军被裹挟着走,有钱人的庄子更是被血洗一空,搞得是中原乱做一团。

得到了这个消息之后,肖天健总算是明白为何熊文灿会反应这么慢了,原来不是他没有派大批官军来驰援汝州,而是路上被革左五营给拖住了腿以至于到现在还没有到,却让他平白又夺了宝丰和鲁山两县。

而另一方也传来消息,陈永福受命之后,从开封起兵,沿黄河一路急行,于十月十五左右抵达了洛阳,而吃过刑天军亏的陈永福虽说并至洛阳,但是却在洛阳城外就地扎营,裹足不前,根本没打算向南抑或是向西,对刑天军展开反击。

倒是陕州那边的曹文耀得知渑池被刑天军攻占之后,开始紧着忙活准备着发兵克复渑池县,一时间不断有兵马和物资来往于潼关和函谷关之间,忙的是不亦乐呼,与之为对应,驻守渑池的刘宝也同样忙活了起来。

从永宁和卢氏还有刚刚占领的宜阳,各种物资以及预备营的兵员也源源不断的开始涌向了渑池县,增强了刘宝麾下的军力。

与此同时,为了防备官军再一次从卢氏下手,驻守卢氏县的守将高树先,也加强了官道口兵堡的力量,继续征发卢氏民壮修筑官道口兵堡。

更远处的山东方面,颜继祖受命之后,调山东副将刘泽清率领一万山东军也从曲阜一带开始朝着河南开进,进而准备进入开封,接替陈永福暂时维护开封的安全。

就连山西方面,卢象升也收到了朝廷的旨意,开始大幅度的在山西调集兵力,开始作出了对晋南刑天军控制区威胁的势态,大批山西官军开始进驻到了潞安府、平阳府以及解州一带集结,按照范耀山搜集到的消息,说卢象升受命,要亲自率军克复晋南,将刑天军从晋南抹去,收回丢失两年多之久的泽州等州县。

坐镇晋南根据地的阎重喜为此也开始在晋南开始集结兵马,并且开始朝高平、沁水、垣曲三个方向屯兵,做好了应对的准备。

整个中原乃至是山西都呈现出了一片大战前的紧张气氛,不管是敌我双方,都摩拳擦掌的要在这一次大战之中见一个高低。(今天这章铁定是两K党了,大家包涵一点,昨天下午背疼的厉害,针灸理疗去了!抱歉抱歉!)

第一百三十九章 红石山

黄得功趾高气扬的率领着六千麾下的兵马,通过了汝宁府,按照熊文灿的要求,汇合了光州派出的四千兵马,集兵一万,又从汝宁府调集了三千官军,加上沿途征调的数千民夫,共接近两万余人,浩浩荡荡的朝着洛阳方向杀来。

新蔡对革左五营一仗下来,黄得功获得了一场大胜,在他眼中,贼军到底是流民出身,虽说数量巨大,但是只要打其七寸,并不难对付,他以少量兵力击溃革左五营近十万兵马,斩贼数千,这功劳之大,以后可确保他平步青云,而且他麾下现在又集结起了一万多官兵,沿途州府县城提供了他足够的粮秣,南京更是这一次给他调拨了兵饷,可以说在新蔡一场大胜之后,现如今在他看来,他麾下的官军是士饱马腾,而且他也听闻他很可能马上就要升官为总兵官,这一次起码也要给他封个太子太傅,所以他携大胜之威,更是加快了行军的速度,打算到汝州和贼军见一场高低,一举夺回汝州。

他也知道因为他在路上的迟延,汝州现在已经被贼军所克,虽说这件事怪不了他,即便他按时赶到汝州,汝州也早已被刑天军所攻占了,而眼下熊文灿给他的命令是让他率部先至洛阳,帮着洛阳守军先收住洛阳再说,但是他总以为,刑天军同样也是贼军,即便是比起革左五营凶悍一些,又能强到哪儿去?所以他并没有打算彻底遵照熊文灿的命令,直奔洛阳,而是打算沿途先从贼军手中克复汝州等地之后,干脆就率领着得胜之师,直接进兵洛阳城,那才足够的荣光。

黄得功在这方面,犯了一个和其它官军大将们同样的错误,就是没有碰过刑天军,根本不了解刑天军的战法还有刑天军的厉害,所以仅从兵力上来分析,总觉得刑天军并不可怕,想他前些日子碰上革左五营近十万“大军”,都一战胜之,现如今据探马细作回报,前方贼军数量不过区区不到一万,甚至兵力还不如他眼下集合光州和汝宁府挂黁之后的兵力雄厚,所以他在决定攻打不听熊文灿的指示,直接率兵走汝州北上洛阳的时候,并没有感到担忧什么,反倒是跃跃欲试的想要和刑天军尽快交手,再来一场大胜,那么朝廷对他的封赏肯定是少不了的,他也能闻闻的坐稳江北第一将的名号了,这当朝中流砥柱的名声怎么也就跑不掉了。

可是在他出汝宁府之后不久,便听闻到刑天军已经攻占了宝丰和鲁山两县,而且革左五营也已经到了舞阳县境内,隐隐间似乎有要和刑天军联手的意思,这才让黄得功开始有点紧张了起来。

如果说黄得功对刑天军没有一点了解的话,是不可能的,刑天军这几年和官军屡次交锋,而且皆获得了大胜,大明眼下不少有名的大将,包括祖大乐、祖宽、贺人龙、左光先、许定国等都在刑天军手头上吃过大亏,而且还有刘儒明这样的军将死在刑天军的手中,所以即便是身在江北的黄得功对于刑天军也早已是听闻已久了,之所以他会轻视刑天军,主要还是因为长时间和革左五营以及其它变民军交手,使他产生一种轻敌的想法,就是贼军战斗力往往不强,基本上缺乏战阵配合,而官军方面即便是也强不到哪儿去,毕竟算是专业一点,往往只要胆大一点,敢于和贼军拼杀,以少胜多是常见的事情,于是他才多少有点轻视刑天军。

不过他也不是傻子,革左五营虽然是他手下败将不假,但是其五营的核心成员,还是相当能打的,特别是老回回,麾下有一两千兵将,早年都是边军出身,其中既有回民也有汉人,更有一些蒙古人,各个都是老兵油子,打起仗来,也不容小觑。

而刑天军则是盛名之下,肯定也不太好对付,如果一旦让革左五营和刑天军勾结在一起的话,那么以刑天军的凶名,再加上革左五营的兵力,他这一次跑去洛阳,还真就不见得能讨得到便宜。

所以黄得功在得知了前面的消息之后,更是下令加快行军速度,务求赶在革左五营之前,先克复宝丰县,使得革左五营暂时不能跟刑天军连成一体,那样的话他方能有机会将其‘各个击破’,麾下的官兵们虽然觉得连日赶路实在辛苦,可是黄得功现在正是火气旺盛,也没人想触他的霉头,于是这一两万官军民壮们,只得再一次加快了速度,终于在十月底进入到了宝丰境内。

而就在黄得功兵至宝丰的时候,革左五营因为在黄得功手头上吃了大亏,于是主动避其锋芒,从舞阳让道,转向了开封方向而去,黄得功这才得以顺利的抵达了宝丰境内。

但是与此同时,肖天健也亲领刑天军数营兵马,提前赶至了宝丰县,并且在宝丰县南的一座不怎么起眼的小山红石山南麓停扎了下来,扼守住了通往洛阳的道路。

肖天健这一次没有在汝州坐镇指挥这场对黄得功的作战,原因很简单,就是因为黄得功此次前来,不单单只率领他他麾下的六千京营官军,同时还带来了光州和汝宁府数千官军,远超出了他原来对黄得功兵力的预计,所以细作送回消息之后,他便立即从汝州出发,亲率了李栓柱等两个战兵营和黄生强的炮一营赶至了汝州。

到了这里之后,肖天健麾下共集结起来了包括李栓柱和罗立还有新编的一新战兵营在内的三个战兵营,同时还有黄生强的炮一营,司徒亮的骑兵营一部,另外还带来了梁铁头的工兵营一部,兵力在六千人左右,整体来看,刑天军的兵力弱于黄得功不少,但是实质上肖天健自己知道,以他这样的兵力,对付黄得功的一万多官军,可以说已经算是在用牛刀杀鸡了,以刑天军的战斗力和装备质量,保守一点估算,如果有炮营的助战的话,两个战兵营在宝丰挡住黄得功,已经是绰绰有余了,可是肖天健这一次还是选择了亲自坐镇军中,以‘优势’兵力来打好这一仗。

之所以肖天健如此重视黄得功这哨官军,按照他的话说,就是要彻底的打疼了熊文灿还有杨嗣昌,让他们通过这一仗真正认识到刑天军有多厉害,省的他们还这么拖拖拉拉的,要打就快打,省的耽误工夫。

他就是要通过这一次的中原之战,向朝廷展示他的力量,将大明王朝的最后的精锐消耗掉,让这个早已是千疮百孔的大厦更快的轰然倒塌下来,大明王朝覆灭的越快,那么对他重整河山就越有利,现如今关外的那些猪尾巴们虽说已经相当强大了,但是却还没有真正的强大到可以吞并整个中原的地步,越早腾出手替代这腐朽的大明,去对付他们,就越对中国有利,这也是他摒弃以前步步为营,小心谨慎行事的原因,只因为他已经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已经基本成熟了,与其一步步的按部就班等着历史的发展,倒还不如放开手推进历史的发展,让天下人看看,他刑天军才是可以力挽狂澜的雄师。

当黄得功前锋抵达红石山一带之后,肖天健也不隐真示假,当即便派出了司徒亮的骑兵营出战,仅用了一个照面,便将黄得功派出的前锋兵马,给杀了个大败而逃,司徒亮现在手下的骑兵营可不是以前初入河南时候的二三百人的规模了,自从伊川大战歼灭了祖大乐和祖宽的关宁军之后,刑天军获取了近两千匹战马,淘汰掉一批伤马之后,再加上历战下来的缴获,刑天军拥有了近两千匹膘肥体壮的战马,又收编了一大批原来的关宁军的旧部之后,使得骑兵营的实力像吹气球一般的膨胀了起来。

而通过刑天军特有的军营文化的熏染之后,原来的那些投降的关宁兵们,也都想明白了,给这大明王朝当兵,不是什么出路,而且肖天健亲口对他们答应过,有朝一日要率领他们杀回关外去,将他们失去的土地从野猪皮们的手中抢回来,这些旧关宁兵们于是也就安心下来,开始转而成了刑天军的一员。

本来关宁兵们绝大多数都是在关外生长起来的,从小就骑马像蒙古人和女真人那样,也从事着放牧生活,所以骑技根本就不用说,差不多各个都是好手,而且刑天军挑选编入骑兵营的也多为关宁兵之中的精英,所以现在的骑兵营可以说不但不弱于以前的关宁铁骑,再增配给他们一批新造的自生火手铳之后,更是使得他们战力提高了不少。

所以别看黄得功派出了两千汝宁军打头阵,可是不待他们在红石山站稳脚跟,司徒亮便率领着几百骑兵一个突击,便将这两千汝宁军杀了个大败,落花流水的逃了回去,要不是肖天健提前有吩咐,只需击败黄得功的前锋不必追击的话,这两千人马能逃回去的估摸着就很少很少了。

黄得功在得知前锋被击溃的消息之后,也是大吃了一惊,不得不重新调整了先前对刑天军的看法,开始变得凝重小心了起来,下令收拢部曲,不再敢派兵轻师冒进,而是裹成一团,一起朝着红石山方向推进,黄得功也得知了刑天军一支主力兵马,已经在宝丰县南部的红石山一带等候着他,于是挥师压过去,打算就在宝丰,跟这支刑天军先见一阵,到底见识见识这刑天军到底有多厉害。

于是宝丰红石山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地方,在十月底的这一天,终于展开了一场厮杀。

第一百四十章 红石山2

俗话说人过一万无边无沿,肖天健身披厚厚的披风,站在并不算高的红石山上,朝着远处望去,只见得一队队的官军,如同蚂蚁一般的缓缓的出现在了地平线上,各色命旗、将旗、认旗密密麻麻的不断的从地平线上涌现出来,一队队夜不收的轻骑驰向了红石山脚下。

而山脚下则是工工整整的一个巨大的方阵,无数长枪如林一般的耸立在方阵之中,锋锐的枪尖上闪烁着点点寒芒,更有大批火铳手将各式火铳以枪柄着地,持握着冰冷的铳管,静静的在阵中等候着军令的下达。

同样在刑天军的大阵之中,也是各色旗幡随着凛冽的西北风在风中猎猎招展,各色的翎羽更是在阵中如同波浪一般随着寒风摆动着。

而在红石山上,则陈列着一门门被炮手们擦拭的锃亮的大炮,黑洞洞的炮口静静的指向山脚下面,整个战场上洋溢着一种肃杀的气氛。

所有人的脸上表情都开始变得凝重起来,就连战马似乎也感觉到了军中所散发出的那种杀气,开始变得安静了下来,只有少数战马,微微的在队列中打着响鼻,稍微显得有些不安。

骑手们则纷纷轻轻的伸手抚摸着自己战马的马鬃,微微的拍打着马颈,以此来安抚他们的战马,使它们保持着安静。

整个刑天军的大阵虽然呈长方形,但是其中却预留出了供散兵出入的通道,而且四营之间也都稍稍留出了一些距离,使得每个营都各自又独立形成一个小一点的方阵。

在大阵的后面,则是司徒亮的骑兵营,他们作为肖天健的突击力量,所有人都下马立于地面,使得他们的战马可以得到更好的休息,一些官兵则将料袋挂在了马耳朵上,在料袋里面放入了豆饼抑或是豆子,让战马战前再吃一些,以此养足马力。

整个刑天军上下表现出了良好的战争素养,只有斥候在军前策马驰骋,拦截着官军的夜不收,不断的来往传递着敌军的消息,其余的兵将都沉默的静静望着出现在他们面前的这支官军,长久的严苛训练所获得的军事素养,此时在他们身上完全体现了出来,没有人骚动,也没有人喧哗,只是保持着沉稳的呼吸,默默的等候着他们的军官们下达指令,随时做他们应该做的事情。

黄得功缓缓的催动兵将,远远的令随军民夫停驻下来,为官军开始就地扎营,做好留驻的准备,而他自己则亲自压阵,朝着刑天军所在缓缓行去。

远远的他举目朝着刑天军大阵望去,顿时心一下便沉到了谷底,更是倒吸了一口凉气,作为京营出身的名将,黄得功岂是外行之人,只需看上一眼,便能看出敌军的深浅,而今天当真正看到刑天军的大军的时候,他才明白,自己起初对他们的轻视是多么荒唐可笑的想法,刑天军根本就不是其它那些变民军同一个范畴的军队,他眼前的这支刑天军,可以说是他有生以来见到过的最为雄壮的一支兵马,单从远远传来的那种杀气,便可知此军乃是一支身经百战锤炼出来的精兵,而他们表现出来的这种冷静,更是连黄得功这样的大将,也不由得不暗自称赞,如果说他们是乌合之众的话,那么眼下的天底下除了建奴铁骑之外的所有军队,恐怕都只能称作是乌合之众中的乌合之众了。

黄得功再扭头瞅瞅自己带来的这支由三地抽调出来的官军,顿时便不由得有些暗生惭愧的感觉,和对面的刑天军一比,他才发现,他视为依仗的这些麾下兵将,根本就没法和对面这支阵容整肃的贼军相比。

他甚至可以感觉到,在对面的这支贼军之中表现出了一种只有真正的强兵才具备的一种军事美感,这让他甚至突然有点羡慕对方的贼将,不管是任谁能带领一支这样的军队,如果不心生自豪的话,那都是活见鬼了。

黄得功到了这会儿,早已将当初对刑天军的那种轻视之情抛到了爪哇国去了,换之的则是一种沉甸甸的压力,使得他不由自主的绷紧了身体。

“驻!”黄得功忽然间一拉缰绳,将右手握拳高高的举过了头顶。

随着他身后的中军官声嘶力竭的吼声传出去之后,军中军将们不断的开始重复黄得功的这声命令,随即近万官军在距离刑天军一里远的距离上停下了脚步,诸军军将们开始声音嘈杂的整理起了他们麾下的兵马。

所有人都看到了列于他们对面的这支贼军,每个随军到来这里的兵将们都在内心中忽然间紧张了起来,这支贼军不似他们以前见到过的那些贼军,虽然数量只有区区五六千人的样子,但是给他们产生出的压迫感,甚至于超出了他们以前遇到过的上十万人的革左五营所对他们产生出的压迫感。

看着整肃威严的这支刑天军,官军之中的那些军将们各个都有点惭愧,大声的喝骂着他们的手下兵卒们,想要令他们也站的工整一些,表现的整肃一些,为他们这些官军也挣点面子。

可是很显然他们的兵卒令他们失望了,在缺乏训练的情况下,他们想要摆出一个压过刑天军阵容的大阵,基本上是不存在这种可能性的,本来就已经被刑天军的阵容有点震慑住的兵卒们,虽然也努力的想要站的整齐一些,可是越是努力,却越是无法完成这个貌似简单的动作,结果是军官们大声的喝骂,在军中响成了一片。

黄得功扫视了一眼自己的麾下兵将,顿时便有点泄气,人比人气死人,这贼军是怎么练出来的呢?

而就在黄得功率军抵达红石山的同时,肖天健抖了一下缰绳,纵马从山坡上带着几个近卫冲下了山坡,回到了中军大阵之中的那面随风猎猎飘荡的猩红的刑天军战旗之下,阵中所有兵将的目光都投向了他那威武的身姿,一个个兵将的眼神中充满了一种狂热的神色,本来鸦雀无声的大阵,也随着肖天健的归队突然之间爆发出了一片震天的欢呼之声,所有人都猛然间举起了手中的刀枪,振臂朝着肖天健高呼了起来。

肖天健策马驰回到大旗下面之后,用力拉住了马缰,伸手摘下的马鞍得胜钩上的那柄长枪,高高的举了起来,大阵中兵将们的欢呼声随即便平息了下去,肖天健扫视了一眼麾下的这些兵将们,也不由得有点热血沸腾,大丈夫能率此强军,此生还有何遗憾?

“开始吧!”肖天健微微平复了一下心情之后,将长枪朝前挥下,锋利的枪尖直指向了对面的官军沉声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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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一章 战争之神的咆哮

随着他的长枪落下,大阵中顿时便响起了一阵嘹亮的号声,只见大阵左侧的红石山上,在听闻号声响起之后,瞬间便喷吐出了一道道的烈焰,腾起了一团团的硝烟,随即巨大的炮声便如同滚雷一般的在这片大地上轰鸣了起来。

黄生强意气风发的站在山坡上的炮营阵地之中,大吼着:“开炮!开炮!开炮!……”

密集排列在山坡上的那些六磅炮和八磅炮随着他的吼声,一门门的被点燃鸣响,巨大的后坐力使得炮架剧烈的颤动着后退出数步之远,紧接着众多炮卒便蜂拥而上,奋力推动着沉重的炮架,再一次将它们复位,又以飞一般的速度,开始了重新装填。

一发发冒着青烟的炮弹划过长空,带着死神的狞笑,重重的砸在了同样在山脚下列阵的官军大阵之中,先是凭借着巨大的冲击力在官军阵中开出一条条血胡同,紧接着又在失去动能之后发生了爆炸,将周边的那些官兵们给当场撕成碎片,当然也有不少哑弹,更有少量炮弹在空中便发生了爆炸,但是这些飞至官军头顶的凌空爆炸的炮弹,却给官军带来了更大的杀伤,碎裂的弹片如同暴雨一般的扫过大片官军的头顶,顿时便将他们的身体割裂,转瞬之间便收割去了他们的生命。

这是刑天军第一次在战争之中如此大规模的使用开花弹,而且这一次肖天健选定的炮阵位置,也恰好在两军结阵相持的左翼红石山的山坡之上,只要官军过来迎战,就必须要在山脚下列阵,而他们列阵的位置也恰恰处于山上这些六磅八磅炮的极限有效射程之内。

而刑天军的火炮射程是远超过官军中普遍装备的各种火炮的射程的,而官军眼下除了少量装备的那种死沉死沉的红夷大炮之外,普遍装备的将军炮,大连珠炮(弗朗机)等等杂乱的火炮,根本就打不了这么远的距离,这一点如果是没有吃过刑天军大炮的亏的黄得功是无法提前预料得到的,所以在他看来,驻足列阵的地点远离山坡数百步远,应该是安全的,所以才会如此大模大样的在山脚下列阵,这也正是肖天健在提前亲自查看过这一带地形之后,给黄得功设下的一个圈套,战争这个东西,追求的就是天时地利人和,其中更是充满了诡诈,谈不上什么战争道德,最重要的就是获取胜利,所以对于阴敌人一把的事情,是肖天健很喜欢做的事情,而今天他确实又一次做到了,充分的利用了这里的地形优势,还有黄得功这帮官兵们对刑天军火炮优势的不了解,才把他们使劲的坑了一把。

而且通过双峰寨匠作营一众匠师们的反复攻关试验之后,现如今刑天军早已经攻克了开花弹的难关,给军中六磅、八磅炮普遍装备上了这种可以爆炸的开花弹,虽说以前也曾经在战中使用过,但是今天却是刑天军第一次大规模的集中使用这种开花弹,并且可以说是一鸣惊人,立即便取得了非常好的效果,哪怕是因为技术限制造成了不少的哑火现象,但是同样还是给黄得功所部造成的巨大的杀伤。

三十多门中大口径的火炮齐射的威力,也是非常可怕的场面,整个红石山上下都如同火山喷发了一般,顿时便将黄得功的大阵打了个硝烟弥漫、血肉横飞。

黄得功的战马也被一颗近失弹给震惊了,爆炸所产生的气浪甚至于冲到了黄得功身上,顿时将他周边的家丁掀翻了一片,战马稀溜溜的狂嘶了一声,前蹄高高的跃了起来,也幸好是黄得功马上功夫了得,立即用力的加紧了马腹,又拉住了马缰,重重的在惊马的耳边拍了一巴掌,这才险一险没有被当场从马背上掀了下去,同时也幸好现在这个时代的开花弹的爆炸威力远不如后世的榴弹那么大,破片也相对少的多,否则的话,这一炮可能就送黄得功当场驾鹤西去了,当他好不容易圈住战马之后,惊恐的朝着四周望去,刚刚整理好的大阵,在刑天军这通急促的炮击之下,当即便大乱了起来。

黄得功这才明白,刑天军为何在这个不起眼的小地方列阵迎击他的大军,原来对方早就挖好了坑等着他率兵来跳了,更让他惊惧的是他没有想到,这支贼军居然有如此众多的大炮,而且这些大炮显然应该已经属于红夷大炮的范畴了,打的又远又准,而且还用的是开花弹,作为京营出身的大将,他黄得功对于这种红夷炮是见识过的,而且开花弹也是见识过的,可是没成想这种被大明朝廷视为国之重器的厉害东西,刑天军居然也有,而且数量还如此之多,顿时便让黄得功明白过来,这一次他倒大霉了。

“稳住!传令诸军稳住,发炮,速速发炮回射!都不许乱!击鼓鸣号朝前推进!”黄得功虽然心中震惊不已,但是作为一个在明末有名的京营出身的大将,黄得功还是立即作出了正确的选择。

虽说这个时代火炮的威力远比不上后世火炮的威力,即便是使用开花弹,也因为黑火药的威力有限,爆炸威力并没有多大,真的即便是造成杀伤,对于官军这一万多兵马来说,如果是官军训练有素,心理素质过硬的话,这点炮击所带来的杀伤,也仅仅是九牛一毛罢了,可是很不幸的是官军没有这样的心理素质,他们没被人如此用大炮轰过,所以但是既便是死伤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大,可是这么猛烈的突然炮击,还是给这帮官军造成了相当大的震撼,使得官军方面在炮击开始之后,迅速的便呈现出了乱象。

这会儿贼军的炮击已经给官军方面造成了混乱,如果一旦现在控制不住大军的混乱,慌忙后撤的话,这一仗也就直接败了,刑天军只需趁着他们慌乱后撤的机会,催动大军掩杀,那么这一战的结果将会对他麾下的官军来说非常凄惨,所以黄得功即便是心惊肉跳,但是还是很快作出了正确的反应。

惊慌失措的官军当听到大阵中响起鼓声,于是连忙朝着中军望去,看到了黄得功的令旗挥舞,下令全军不但不得后退,相反还要朝前推进上去,和对面贼军对战,于是陈兵于左翼的光州军的统兵游击将军张大成立即便破口大骂了起来:“还继续向前?这岂不是找死吗?黄得功疯了!这是拿老子们的命朝里填呀!不要管他,撤!快点撤,走的晚就全完了!”

这个张游击可不是黄得功那样出身的大将,此人胆小如鼠,这游击将军也是靠着拿钱还有溜须拍马换来的,这也是他受命驰援汝州之所以一直等到黄得功从江北率部走到汝宁府的时候,他才慢慢吞吞的率领麾下光州兵在汝宁府和黄得功汇合的原因,他根本就没敢孤军向前,如果是他快一点的话,虽然不能说就可以救下汝州,可是起码也能赶在刑天军攻打宝丰之前,赶到宝丰增强宝丰县的守备力量,起码不至于让刑天军一鼓作气又拿下宝丰县。

今天列阵之后,他一看到对面刑天军的阵容,便早就心中有点发麻了,正琢磨着这一仗他们能不能打赢的时候,刑天军便开始在山坡上对他们实施了炮击,几颗炮弹也落在了他的军中,当场炸死炸伤了几十个他麾下的官兵,虽然损失还算不上大,但是这个张游击却早就吓破了胆子,这会儿黄得功下令向前冒着贼军的炮火推进,张大成顿时便不管不顾的下令后撤。

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主将如此,就不要指望下面的官兵会悍勇了,听到张大成下令后撤,早就麻手麻脚的这些光州兵们,一个个都发出了惊恐的大叫,纷纷头也不回的便开始蜂拥着后退了起来。

三千光州兵你推我搡的挤在一起,如同炸营了一般的争先恐后的逃离战场,顿时便让官军的整个阵线开始出现了更大的混乱。

黄得功转头看到左翼光州兵的动静,顿时便气的差点吐血,张大成身为随他听令的部将,居然不听号令悍然逃走,这一仗看来麻烦大了。

而他中军的右翼是汝宁府的官兵,这些官兵比起光州兵也好不到哪儿去,更加上刑天军炮击的主要目标又集中在他们头上,正犹豫着要不要听从黄得功的命令朝前推进的那个参将一扭头便看到了左翼的光州兵已经溃退,于是当即也下令掉头后撤,瞬间便带着右翼官军也自行崩溃了。

黄得功这会儿气的是坐在马背上破口大骂,声称要斩了这两个废物,这仗真是没法打了,再看对面的刑天军大阵,这会儿却趁着开炮的机会,已经开始如墙一般的整齐的踏着鼓点声,朝着官军方向平推了过来。

一丛丛闪着闪光的长枪如林一般的开始被放平下来,每一个刑天军的兵将们都两眼中闪烁着狂热的目光,屏着呼吸一步步的甩开大步,朝前迈进着。

同时军中那些火铳手们,则一边控制着自己的步伐,随军一起行动,一边也开始将火铳从肩膀上卸下,开始了在行进间装填,而行进间装填对于刑天军的火铳手们是训练中必修的科目,虽说个别新兵临战有些紧张,装填起来有点手忙脚乱,但是大部分火铳手还是比较顺利的完成了装填,抑或是点燃了火绳,抑或是将卡着燧石的机头扳开,重新将准备好的火铳扛在了肩膀上,虎彪彪的踩着鼓点朝着官军逼了过来。

可怜黄得功有心建功,可是手下却不给力,一个个跑的跑吓得腿软的腿软,怎么都不肯迎上去和这刑天军拼命,眼看着两翼自行溃乱,如果他麾下的主力再迎上去的话也是白搭,黄得功不由得只能哀叹了一声,拨马下令道:“撤!……”

这一战可以说在炮击开始的时候,便已经决定了黄得功所率的这支官军的命运,随着官军后撤,本来就已经混乱不堪的队阵可以说是当场便崩溃了,因为官军就是这个德行,只要有同袍崩溃,那么恐惧便会无限蔓延到所有兵马之中,在北方对建奴的时候就是这样,现在面对无论是装备还是士气都远高过他们的刑天军的时候,官军再一次一如既往的发扬了他们优良的传统,来了个大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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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二章 缴获甚巨

肖天健率部整整追击了一天的时间,只追的黄得功麾下的这三支拼凑起来的官军溃不成军,而刑天军这边到了后来追的也可以说是溃不成军了,愣是追到天黑,四个营全部跑散,一口气追出了三十多里,甚至于已经快追杀到了叶县县城,眼看着天黑下来,各营才纷纷收住了兵马,押着俘虏,拉着缴获之物撤回了宝丰。

黄得功本来还率领着本部的兵将,想要沿途且战且退,可是当被刑天军衔尾追上之后,才发现他们根本挡不住这群虎狼,刚刚停下来打算掉头拼一场,刑天军便用大批鸟铳劈头盖脸的一通猛揍,打得他麾下的兵将弃尸遍地,旋即崩溃,以至于后来黄得功被追的也顾不上自己麾下的兵将了,在一众家丁们的保护之下,纵马狂奔才逃脱了刑天军的追击,就连途经叶县县城的时候,他都没敢入城收拢残兵,继续绕城而逃一口气带着百余名残兵败将逃至舞阳才算是停了下来,连他的战马都被生生的累死在了途中,可以说一战下来,除了裤衩之外几乎丢光了所有的本钱。

肖天健在红石山一直等到第二天的中午,各部才重新回到了红石山脚下,再看看这几个营的兵将,一个个也都累的是盔歪甲斜,满身的风尘,不过精神倒是各个都好的不得了,他们回来的时候,不但携回了大批缴获的物资,同时还押回来了不少俘获的战俘,这一下可以说彻底将黄得功给打废了,短时间之内,黄得功是不可能再成为刑天军的敌人了,至于汝宁府和光州来的那些官军,就更不用说了,直接在黄得功兵败之后,便当场来了个卷堂大散,跑的满山遍野都是,让刑天军抓俘的兴趣都没有了。

此战斩获最多的还是司徒亮麾下的骑兵营一部,他们靠着远超过步兵的机动能力,追的最远也最快,沿途只要是发现大股官兵的败兵,便一个冲锋过去,将他们打散,交给后面跟上来的步军收拾残局,接着便催马再追下去,如此反反复复,仿佛一把重锤一般,始终打得黄得功没有办法收拢残部,最终撵的黄得功精神崩溃,自己撒丫子先跑掉了。

以前刑天军在没有组建起大批骑兵队伍之前,虽说跟敌军交手往往可以将敌军击败,但是因为缺乏机动力量,始终无法做到将敌军彻底干掉,现如今有了骑兵营之后,刑天军的战斗力便又提升了一个台阶,将骑兵的作用发挥的可以说是淋漓尽致,终于健全了刑天军的兵种,使得刑天军拥有了更强的后续作战能力。

清点一下这次的缴获,黄得功这一次带来的一万多兵马,刑天军斩杀了过千,俘虏了近三千,其余的彻底逐散,使之成了溃兵,散入到了中原各地,再也不可能被官府收拢起来了,至于物资方面,黄得功这一次带来的上百门各种火炮,一门不少的都丢给了刑天军,其中既有弗朗机炮,也有一些将军炮,小一些的碗口铳、缨子炮、虎蹲炮也不在少数,虽说刑天军现在不屑于装备这些杂炮,但是这东西拉去装备预备营抑或是放在重要的要隘上作为守御火力使用,也是相当不错的。

而且黄得功这次率领的数千官军乃是授命从京师调出来的,作为朝廷支持熊文灿剿抚的一份资源,所以黄得功麾下的兵将多算是出身京营中的一部分,装备质量远超过河南的地方军,这一次他们的装备也基本上都丢给了刑天军,当兵的为了跑的快一点,一边跑一边脱下身上的盔甲丢到路旁,刑天军追的时候顾不上这些东西,回来的时候却押着大批战俘像拾破烂一般,沿途将这些被官军丢弃的器甲都搜集了起来,用缴获的骡马装运了回来,堆在红石山脚下,光甲胄就堆的跟小山一样高,把负责后勤的军官们给乐得呲牙咧嘴,同时又叫苦不迭,因为将这些连七八糟的盔甲重新挑拣配成整套的话,不知道又要让他们熬多少个晚上才能完成呢!

除了甲胄之外,兵器方面也缴获众多,各种弓弩箭矢、刀枪盾牌以及斧钺钩叉自不用说了,林林总总几千件是有的,更好笑的是黄得功率领的这支京营之中还装备了不少的鸟铳甚至是鲁密铳,刨去其中老式的火铳、三眼铳、拐子铳等杂牌火器,单是可以用的鸟铳就有几百支,放在这个时代,也算是相当犀利的武器了,如果两军正面交锋的话,在步军火力方面,其实黄得功麾下的官军不见得就比刑天军差多远,对决的话,刑天军即便是最终能取胜,但是也要付出不小的代价,可是正因为官军两翼崩溃太快,致使黄得功没有机会正儿八经的和刑天军打一场,结果这些当世犀利的火器,根本没有机会发挥它们的用武之地,便最终都落在了刑天军的手中。

肖天健亲自检查了几杆缴获的鲁密铳,发现这些鲁密铳打造极为精良,制造工艺水平绝对超出了刑天军眼下自制的鸟铳,试射一下之后发现,无论是威力还是射程,也都超过刑天军目前装备的鸟铳和自生火铳,可惜的是数量有点少,不过区区百余支罢了,可是既便如此,百余支这样的鲁密铳如果齐射的话,刑天军这边也要吃亏不小,也难怪黄得功能率领区区六千官军,击垮革左五营的近十万部众,他们确实有这个实力,结果现在倒好,都白白便宜给了刑天军。

不过官军所用的鸟铳和鲁密铳虽然可用,但是却没有枪托,操作的时候瞄准也不方便,据枪也不稳,所以回头如果刑天军要装备的话,还要交给匠作营更换枪托,才能装备部队使用,多少要费点工夫才行。

除此之外缴获的还有不少骡马大车、一窝蜂火箭、弹药、随军发赏用的银两、绢帛,以及大批的粮草,还在源源不断的被刑天军运送回来,总之只要是能收拾回来的东西,刑天军像大扫除一般的,一点不剩的都收拾了回来,大大的充实了刑天军的物资储备,缴获之丰连肖天健这个主帅都看的眼花。

当然他们还抓回来了大批被官军征发的汝宁府一带的民夫,不过对于这些被抓到的民夫,刑天军给予的待遇就和那些俘虏们不一样了,仅仅是将他们圈在一处,不加于任何伤害和虐待,给了他们粮食,当大战结束之后,肖天健还亲自去安抚了他们一番,还每个人发给了一两银子作为路资,又每个人给了点粮食,让他们带着各自返乡回家去。

这些民夫们一个个觉得跟做梦一般,本来以为自己这一下小命休矣,一个个吓得是屁滚尿流,没想到刑天军却如此善待他们,好吃好喝的供着他们,还每个人发银子发粮食送他们回家,一个个明白过来之后,都赶紧给肖天健跪下,连连磕头谢恩,其中更是有人感动的大哭了起来,如果不是他们中大多数人记挂着自己家中还有家人的话,他们铁定不回家去了,即便是如此,一些光棍还是当即决定不走了,直接留在这里,要跟着刑天军干。

牛金星带着微笑看着这批一步三回头慢慢散去的民众,忽然对肖天健笑道:“有这么一批人回乡之后,想必这汝宁府便离归于大帅治下不远了!大帅能这么做,卑职深感钦佩!”

肖天健转过身对牛金星呵呵笑道:“肖某起事不正是为了他们这些人吗?我肖某又岂会亏待于他们呢?这仗打起来,还是老百姓受祸害最深,所以能快点结束,还是快点结束的好,也为咱们中华多留一些元气吧!走吧!该回去了!”

说罢之后,肖天健接过铁头递过来的马缰,翻身上马一抖缰绳便一马当先的朝着宝丰县城方向驰去,望着肖天健在马背上的背影,牛金星忽然间深深的躬身对肖天健施了一礼。

第一百四十三章 曹文耀的异常

刘宝驻足在渑池县西面五十多里远的一个山口处,朝着西面用单筒望远镜观望着,在镜片之中看到一队队官军出现在了山口外面,并且远远的在山口外停扎了下来,缓缓的汇聚在了一起,当最后一支官军抵达之后,总兵力已经接近了五千人左右,居中的认旗上书一个大大的曹字。

刘宝这才放下了手中的单筒望远镜,伸手递给了身旁的军官们,让他们也用这望远镜看看官军的情况。

自从肖天健单筒望远镜制成之后,现在已经逐步的开始配发到了刑天军军中,但是因为镜片难得,磨制的时候报废率也太高,所以所产出的数量很有限,眼下也仅仅是能装备到营长一级就算是相当不错了,另外装备最多的就算是斥候队,斥候队的队将可以拥有一根,至于其它军官就没这个福气了。

所以对于这个刘宝手中的这个玩意儿,军官们都眼馋的厉害,一个个你争我抢的凑到眼前观望一番,一个个大声啧啧称奇。

“哼哼!来的果真是曹文耀这厮!上一次他屠咱们的暗桩的仇咱们到现在还没有报,他这次总算是送上门了,既然他这次来了,就别想再这么大摇大摆的走了!这一次怎么咱们都要把这厮给留下来不可!拿这厮的人头祭一下那些死在他手中的冤魂们!”刘宝踩在一块石头上对跟着他的这些军将们说道。

众将听罢连连点头表示同意,对于这一战,他们这些军将们没有一点害怕的意思,一个个早已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了。

刘宝率兵攻下了渑池县之后,便率部驻扎在了渑池县,这段时间先是清理了渑池县境内的敌对势力还有一些小股的匪盗,使得渑池县境内的局面迅速的安稳了下来,同时在黄河边建起了一座临时性的码头,专门从山西方面接收各种转运过来的物资。

这些日子洛阳方面和陕州方面都没有迅速的对刑天军的行动作出反应,洛阳守军更是龟缩在洛阳城周边,压根没有敢派兵来夺回新安驿和渑池县,摆出一副准备靠着洛阳城躺着挨揍的架势,就等刑天军去打他们了。

倒是陕州方向的曹文耀动作不少,不时的派兵前来袭扰一下,有时候还亲自率部来偷袭一把,刘宝这段时间在这一带已经多次跟陕州兵交手了,双方可以说互有胜负,因为不是大规模作战,刑天军的战阵优势不能充分的发挥出来,所以也吃了几次小亏,让刘宝早就憋着气要跟曹文耀好好的交手一次,杀杀他的气焰。

近些天细作从陕州方面送回来消息,说曹文耀这段日子也在大肆整顿兵马,近期马上便会出兵渑池,想要再次打通和洛阳之间的联系,于是刘宝便亲自率部赶到了这个地方,将陕州通往渑池的这个要道给堵了起来。

在刘宝的右手是磨云山,而他左手便是金银山,两山夹一沟,此地刚好就是渑池通往陕州的唯一要道,如果曹文耀想要克复渑池县的话,那么便唯有走这里方能进入渑池县境内,除此之外仅有几条小道可以绕道通行,但是这几条小道,却根本无法让大军通过,更不用说带着辎重之物了,所以刘宝卡在这里,便等于卡住了渑池县的西大门,根本不用担心曹文耀不来。

而曹文耀在精心准备了一番之后,也终于在十月底开始行动了,先前的几次试探让他多少恢复了一些信心,觉得这一战还是能打的,所以他集结了函谷关和陕州的四千兵马,出了陕州朝着渑池县杀来,不过在到达了这里之后,得知前面通路已经被刑天军掐断,于是便下令停扎了下来。

说实在的这一个地方不算是一个险要之处,也根本不适合大规模的作战,不管是官军还是刑天军方面,都不能投入大批人马,在这个地方厮杀,只能在两山之间硬对硬的死磕一把,刑天军如果撑不住的话,只能让开道路,让曹文耀挥师进入渑池县境内,但是如果曹文耀在这里击不败刘宝的话,那么他也只能灰溜溜的选择滚回陕州去,所以这个时候,这里便显得十分重要了。

从兵力上来说,刘宝虽然在战前在渑池县集中了三个战兵营和两个预备营的兵力,另外还有辎重营的少量兵力,加在一起的话,手头上的兵力并不比曹文耀少到哪儿去,甚至还占有一定的优势。

可是这一次肖天健给他的命令是守住渑池,所以这么大的地方,他手头的这几千人马既要控制这个山口,又要分兵驻屯在新安驿防止洛阳方面官军的进攻,另外还要分兵保护黄河边的码头以及渑池县城,如此一分兵,刘宝手头上的兵力就没多少可用了。

所以刘宝在这里仅仅是率领了本部一营,加上一个永宁县调来的预备营,兵力不过两千多人,相比曹文耀的五千多官军,兵力就显得弱了一些,另外这里不比当初刘耀本驻守官道口的时候,还有一个比较坚固的兵堡可以作为工事,在这个山口处,刘宝基本上没有来得及构筑起什么坚固的工事,只能选择率部在山口一带和曹文耀野战了。

不过即便是如此,刘宝也一点没有表现出担忧的心态,倒是兴致勃勃的领着手下的军官们观察着曹文耀的兵力和布置,好像一切尽在他掌握之中一般。

刘宝之所以如此有信心,倒不是他盲目自信,刘宝本身所率的四营,前身其实就是刑天军以前的新兵营,其中的主要军官,其实都是刑天军以前军中的强将,后来被抽调去当了教官,一个个作战经验丰富且不说,而且还具备极强的练兵经验,现如今转为战兵营,虽说骨干被抽调走了不少,但是传统还在,练兵效果也是诸营之中最好的一个营,所以刘宝麾下的四营战斗力在刑天军各战兵营之中绝对是排位十分靠前的。

而且这段时间肖天健命令刘宝坐镇渑池,考虑到渑池县东西两面腹背受敌,压力很大,所以在武器配备上和物资供应上,对驻守渑池县的诸军倾斜很大,往往山西运送来的自生火铳,紧着渑池这边的营队先装备,而且晋南运来的火炮也紧着刘宝使用,故此刘宝的四营之中现在的老式鸟铳已经全部换装成了新式的自生火铳,而且营中火铳手的比例高达一半以上,同时四营还临时配属了一个加强直属炮队,不但有十门三磅炮,而且还临时配备给他们了五门新运来的六磅炮和两门八磅炮,火力可以说十分凶悍。

再加上这一次配合四营的永宁预备营也不是普通的预备营,它的前身乃是以前瓦罐子带领投效过来的部下为主体组建起来的新营,训练时间已经很长了,虽说其中部分人员已经被抽调补充到了战兵营之中,但是骨架还在,训练程度也在各预备营之中最高,装备质量也最好,他们的装备质量已经基本上直追正规的战兵营,除了刑天军标配的长枪刀牌之外,鸟铳装备也达到了近三成,甚至于战斗力堪比一些新组建的战兵营。

而率领这支预备营的不是旁人,正是当初瓦罐子手下的三当家李延田,当初瓦罐子和李延田率部投效之后,肖天健先将他们和以前的旧部割离,将他们派到了晋南跟着阎重喜历练一下,以免他们在刑天军之中拉帮结派形成小团体,可是瓦罐子到了晋南看罢刑天军的规矩这么多之后,有些受不了这样的约束,不由得心灰意冷了下来,觉得在刑天军军中混下去没钱途,于是干脆领了一大笔钱,带着家人去了泽州城当了个富家翁,过小日子去了,而这个李延田则留在了军中,经过一番历练之后,今年又被阎重喜派回了河南,先是在当了个连长,后来转到永宁,接管了永宁的这个预备营,现在已经是预备营的营长了。

李延田天生是个带兵的料,加上年轻又有上进心,在军中干的很是不错,而且约束自己也很严格,颇受肖天健赏识,所以破例提拔重用,带了这个预备营之后,李延田也一心要干出点功绩,想把这个预备营转为刑天军正式的战兵营,而这一次跟着刘宝来这里,也正是他展示一下他本事的机会,所以这个他这个预备营的战斗力同样也不能小觑。

如此一来,别看刘宝兵力没有曹文耀多,但是战斗力却根本不输于曹文耀一点,这也是刘宝信心十足的原因。

可是刘宝信心十足,曹文耀却比起以前小心了许多,官道口一战他彻底领教了刑天军兵将的厉害,后来又多次和刑天军交手,他几乎没有占到一点便宜,这一次虽然受洪承畴之命,率部前来克复渑池,但是曹文耀却变得小心谨慎了许多,再也没有以前的那种骄横的心态了。

当他率部刚到山口,得知刑天军已经堵住去路之后,便立即下令停止了前进,就地开始扎营,不但没有轻师冒进,反倒缩成一团构筑营盘,作出了一副守势,根本没敢率部直扑山口。

结果是刘宝和李延田摩拳擦掌的等了两天时间,曹文耀除了仅派少量兵将来试探了一下之外,根本就没有硬攻,反倒是带着手下的官兵夜以继日的在山口外修筑营盘,还到处抓民夫,帮他们修筑工事,整个摆出了一副要死守山口的架势。

第一百四十四章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他奶奶的!这曹文耀唱的是哪出戏?他来打渑池,却到了这儿作出一副缩头乌龟的架势,到底是他来打咱们,还是等着咱们去揍他?”李延田气急败坏的站在山丘上用刘宝的望远镜观看着下面的曹文耀的兵营。

刘宝呵呵一笑接过了望远镜也朝着曹文耀兵营看了看,然后拍了一下李延田的肩膀走下山丘。

“这曹文耀是个聪明人,知道这一次他的兵力来收渑池,根本就是在给咱们送菜!可是不来吧,又有抗命不尊之嫌,打又打不过,所以干脆才来了个阳奉阴违,到了这儿就缩在营里面,可能是想要观望风头等候陕西方面再加派援军吧!”刘宝一边走一边对李延田说道。

“那么咱们就这么看着他堵在这儿,不上不下吗?”李延田卯足了劲,想要建功立业,可是到了这儿却一腔子的力气没地方使,岂能不着急呢?

刘宝摇摇头道:“李兄弟不要着急,曹文耀不敢打,不代表咱们就在这儿跟他耗着!这厮也是个狡猾的家伙,别看缩在这儿不动,可是也没有闲着,咱们再等两天看看这厮的动静再说也罢!我估摸着这厮不会就这么甘心趴在这儿的!肯定是还会想出坏主意的!”

李延田虽然有心想要上去打,可是这儿是刘宝说了算,他一切要听刘宝的吩咐,于是只能点头答应,不过还是有点不甘心,跟刘宝商量是不是给官军来个夜袭什么的。

“恐怕是不成!要是曹文耀刚来的时候,咱们给他来一家伙估计还有成功的可能,不过现在看来机会已经错过去了,要知道当初曹文耀刚来河南的时候,耀本可是就给他来过这么一次,这厮肯定是已经接受了教训了,想要再靠夜袭对付他,估计是很难成事!李兄弟你先不要这么着急,既然你现在已经是营长了,还怕没仗可打吗?放心,以后有得仗让你打的,咱们大帅早就说过,咱们打完了这朝廷之后,回头还要去收拾北面的建奴,打仗的日子长着呢!呵呵!”刘宝摇头否定了李延田的建议,继续劝道。

李延田听罢之后,只得点头答应了下来,跟着刘宝回转了山口营中。

刘宝预料的其实确实没错,曹文耀虽然不敢轻犯山口,但是却不代表着他就一点想法也没有,他这些天除了督军加强营地的工事之外,还不断的派出夜不收在附近打探。

又是两天时间过去之后,刘宝突然间将李延田招到了他的帐中,对李延田说道:“我说李兄弟!这次看来还是让俺给料中了,曹文耀这厮确实不是好玩意儿,真没闲着!

这两天斥候就在北面发现不少曹文耀派出的夜不收,在黄河边转悠,我就觉得那个姓曹的玩意儿要耍花活!果不其然,今天咱们的斥候抓了俩曹文耀的夜不收,一通好打之后,那俩货竹筒倒豆子般的都供出来了!

原来曹文耀压根就没打算强攻这儿,而是打主意要率偏师从黄河边趁着眼下黄河水少的机会,绕过这一带,直扑渑池,打咱们个措手不及!嘿嘿!这一下咱们有活干了!”

李延田一听就来了精神,立即操着一口河南话对刘宝问道:“刘大哥你快说说,咱们怎么收拾那玩意儿,这鳖孙太猖狂了吧!当咱们是傻子不成?”

“当然不能放过这孙子了!今天叫你过来,就是跟你商量这件事,曹文耀已经打算明天晚上从北面率兵偷袭渑池县,我打算这么办……”刘宝和李延田详细说出了他的计划。

李延田一听脸就垮了下来,不过刘宝说的话也不错,这儿总是要有人盯着才行,于是只得敬礼表示听从刘宝的吩咐。

刘宝哈哈笑道:“放心伙计,俺知道你想啥呢!不就是想让你的预备营转为战兵营吗?打完这一仗之后,俺老刘去给大帅说,保证如你的愿好了!呵呵!这儿就交给你了!”

李延田一听这才喜笑颜开,刚才的郁闷顿时一扫而空,笑得是那张黑脸是见牙不见眼,连连称是,肩膀都垮了下来,只差扑上去搂着刘宝亲两口了。

曹文耀入夜之后披挂整齐,出了大帐扫视了一下手下的诸将,对夜不收把总问道:“山口贼军情况如何?”

“启禀大人,山口贼军没有什么动静,还是死死的堵在山口哪儿,看不出来有啥不一样的!”那个夜不收把总赶紧答道。

“那么北面的情况如何?”曹文耀接着问道。

“今儿个晌午几个兄弟才去罢北边,也没发现大股贼军的踪迹,贼军应该料不到大人会走那边!”夜不收把总有点献媚的陪着笑脸答道,这些天他手下的夜不收损失不小,刑天军在这一带撒了不少的明哨暗哨,出去十个夜不收,往往只能回来多一半就算是烧高香了,所以夜不收现在几乎没人愿意干,可是他偏偏是个夜不收把总,只能硬着头皮撑着了。

曹文耀点点头道:“好!看来贼军这次料不到本官也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传令下去,被选出来的人立即集结!随本官出战!记住,给我做到人衔枚马摘铃!出营不许喧哗,不许举火!谁若是坏我大事,就休怪本官手下无情!”

众将赶紧应命,纷纷下去开始准备,半个时辰之后,曹文耀亲率一千多官兵,小心翼翼的出了大营,也不举火,所有人都屏着气,小跑着跟着前面的人迅速的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曹文耀选的这个日子倒也不错,天上有月亮,不用太担心路上不举火把会看不到路,而且选出来的也都是身体素质不错的兵将,不存在夜盲的情况,所以一路上就这么在月光之下跟着几名探路回来的夜不收,一路朝着黄河边摸去。

刘宝躺在草丛里面默默的计算着时间,天气到了这会儿夜间的气温已经低到了快结冰的程度,在他的头盔上结着一层冰冷的露水,可是他却不以为意,搓搓手继续等着。

在他的周边山坡上,密密麻麻的趴伏着不少刑天军的部卒,也都和他一样,忍着刺骨的寒气,在坚持着。

“四更天了!也差不多该来了吧!不会是曹文耀那厮临时变卦了吧!还是发现了咱们?”一个跟着刘宝的军官蹲在刘宝身边对他小声说道。

“来不来都老老实实的等,他来最好,不来的话,就当咱们这次出来夜间拉练了!怎么?忍不住了?”

“嘿嘿!哪儿的话,不就是冷了点吗?以前咱们当流民的时候啥苦没吃过呀!现在这点苦算逑呀!就听您的,再等等就是了!娘的,曹文耀来还不早点来!赶紧收拾了这厮,回去也好睡个安稳觉!呵呵!”

“别废话了!回去看看你手下的弟兄们睡着没有!别他娘的有人睡着了打呼噜,刚才我就听见北面有人打呼噜了!谁要是暴露了咱们的话,老子打断他的腿,让他回去睡个够!”

“是……”这个连长一溜烟的便扒开草丛朝着他手下潜伏的地方摸了过去。

刘宝看看天上的月亮,叹口气也摇头自言自语道:“也该来了呀!怎么还没出现呢?”

可是他的话音刚落,便听到在不远处山坡下面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刘宝一翻身便爬了起来,噌的一下便蹿到了坡地边,朝着下面望去。

借着月光,刘宝果真看到一队披星戴月身上同样结满了露水的一支人马走了过来,渐渐的开始进入到了他的伏击圈之中。

刘宝这一下总算是放心了,一呲牙踢了旁边一个手下的兵卒一脚,这个兵卒立即便将手拢在嘴边,马上发出了几声惟妙惟肖的山鸡的叫声。

在他学吧了山鸡叫之后不久,周围的几处高地上也纷纷传出蛙鸣还有夜枭的鸣叫声,刘宝这才彻底放心了下来,伸手从身边拉过来了一杆自生火铳,借助月光检查了一下药池的引火药,又盖上了药池盖,轻轻的咔吧一声,将卡着燧石的机头给扳开,伸手将自生火铳从山坡上伸了下去。

与此同时从几处山坡上,都开始发出悉悉索索的轻微的响声,一杆杆自生火铳被火铳手们都伸了出去,纷纷对准了下面的这条小道。

走在队伍中央的曹文耀一路上都感觉着很紧张,而且似乎总有一种不祥的感觉,可是他又说不出这种不祥的感觉从何而来,于是只能硬着头皮督着队,一路朝着前面急赶。

当走到这一段临近黄河的小道上之后,半个时辰下来,没有发生任何事情,这让他多少有点安心了一些,按照带路的夜不收所说,通过这一段,就出山了,他到时候率领这些兵将,在天亮之前突然间出现在贼军后面,可想而知贼军即便是再厉害,也会被吓得魂飞魄散,一旦开打,两面夹击之下,贼军如果想要不败的话,根本是不可能的,击败这支贼军,那么渑池县就等于在他的刀锋之下了,所以这一战他的胜算还是相当大的,不过前提却是贼军没有料到他的这次偷袭行动。

这一路上行来,曹文耀也不断的派出夜不收在前面探路,同时也非常留意观察前方路侧的高地上的情况,其中通过几处险要的地方的时候,他都紧张的要死,生怕会有贼军的伏兵埋伏在哪儿,可是最终他还是安然通过了那些地方,现在走到这里,总算是已经快出山了,不但是他,几乎所有跟着他的官兵也都开始有点放松了下来。

右侧的山坡上忽然间响起了几声野鸡的叫声,接着又传来了夜枭的鸣叫声,这一路上他们对于这种夜鸟的啼鸣声早已都习惯了,所以倒是也没人怎么关注这种声音,起码有这些夜鸟的啼鸣,说明了山上不会有人,要不然的话不会有夜鸟这么叫,早就被惊飞的没影了。

所以曹文耀继续催马赶路,可是走了一段之后,他突然间拉住了马缰,对跟着他的一个家丁问道:“刚才你听到有蛙鸣了吗?”

这个家丁有点迷糊,楞了一阵之后,忽然间点点头道:“好像是有蛙鸣!听的不怎么真切!”

“快撤!后队变前队,向后撤!快走!”曹文耀突然之间打破了队伍的沉默,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一边大叫一边拨转马头,他的声音立即撕破了整个夜空,让所有跟着他的兵将都大吃了一惊,不是曹文耀机警,而是刚才刘宝的手下犯了一个常识性的错误,现在已经是十月底了,天气已经十分冷了,哪儿可能还会有青蛙在外面活动呀!所以一声蛙鸣却引起了曹文耀的注意,使得曹文耀意识到这里极可能埋伏有贼军的辅兵,所以才立即断然下令掉头回撤。

第一百四十五章 名将之死

而就在这个时候,走在最前面的官兵感觉到脚下突然间绊倒了一根绳子,还不待他闹清楚绊住了什么的时候,就听得在队伍前面突然间爆发出了一声巨大的轰鸣声,瞬间地下闪出一道闪光,大量的土石从地下被掀了出来,包括前面几个官兵的身体也被掀到了半空之中,落下的时候已经变成了碎块。

即便是没有被炸飞的官兵,也没有好到哪儿去,距离炸点比较近的一批官兵,顿时便被气浪掀翻,东倒西歪扑倒在了地上,甚至有些官兵当场便被剧烈的爆炸给震得五脏俱裂七窍流血,活活的被当场震死在了地上,官军猛然间受此打击,顿时便炸了营,开始乱窜了起来。

原来刘宝这一次在这里用上了高成新搞出来的秘密武器“地雷”,其实地雷这玩意儿也不是什么肖天健的“创造”,而是明朝早有人发明了这种东西,刚开始的时候地雷是用明火引爆的,在埋在地下的火药桶上面放一个瓦盆,里面乘装着炭火,当敌人走到埋设地雷的地方,拉动绳子拉翻地雷里面乘装炭火的瓦盆,让火落到火药上引爆地雷,不过那种地雷实在是太危险了,一不小心就会把埋设地雷的人给炸上天,所以后来据说是在戚继光的年代,有人发明了一种钢轮发火雷,靠着钢轮击发火星,引爆地雷,为此皇帝还亲自观看过能人演示这种地雷的效果,在万历年间甚至于还专门组建了一支队伍,负责搞这个。

不过后来地雷并没有大面积推广,但是肖天健却没忘了这种阴人的大杀器,在刑天军研制出自生火铳之后,便着令高成用自生火铳的燧发机构研制地雷,现如今一批地雷已经被应用到了军中。

这次刘宝跑来伏击曹文耀,便在曹文耀预订的道路上埋设了几个这样的家伙,而且是装药量非常大,仅仅是引发了一个,一下便炸死了一大片官兵。

刘宝揉了一下自己的耳朵大声咒骂道:“奶奶的!赵四这货埋了多少火药?差点把老子的耳朵给震聋了!奶奶的回去再给你算账!给我打!一个都别放走他们!谁打死曹文耀,老子亲自给他请功!”

随着他的吼声,突然之间在黑乎乎的山坡上到处都开始响起了爆豆般的火铳声,黑暗之中的山坡上到处都是闪烁的铳口的火焰,一股股青烟在山坡上四处腾了起来。

几百支自生火铳劈头盖脸的便打了下去,期间还有一些刑天军的部众摇燃了火折子,点燃了一个个霹雳弹,振臂奋力的也跟着朝下面砸了下去。

这一下曹文耀带着的这些官兵可就倒大霉了,道路本来就很窄,他们被拉成一条线,混乱之后又挤在了一起,谁也没法快速的逃离这块死地,刑天军的火铳手几乎像是打靶一般,一个个的将他们打翻在地,每一个霹雳弹的爆炸,都能掀翻几个官兵,直杀得官军是哭爹喊娘,在山脚下乱窜。

火铳声一直响到了快天亮时分,才在刘宝的喝令下停止了下来,大批刑天军部众脖子上缠上了白布,冲下了土坡开始打扫战场。

整个凹地之中到处都是官兵的尸体,空气中散发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许多刚刚被打死的官兵身上的血还在冒着热气,到死他们都没有想明白,贼军为何手中的鸟铳在黑暗中不点火绳便能开火,如果贼军点燃火绳的话,他们为何提前又发现不了贼军在这里埋伏,一直让他们走到死地之中,贼军才悍然发火。

不过这会儿他们即便是想不通也太晚了,一千多官兵在这里几乎被打死了小一半,同时还有不少被打伤的,剩下的活着的也没有跑掉几个,都成了刘宝的俘虏,而天亮之后,有人跑来找到刘宝,兴奋的报告刘宝了一个好消息,说曹文耀已经找到了。

当刘宝跟着手下走到一具尸体旁边的时候,接着晨曦的光线,低头看到一个身披重甲的官军大将趴在一个小土堆上面,全身上下都是快要凝固的血迹,一匹战马就倒在离他不太远的地方,马尸上也遍布弹孔,显然昨晚曹文耀发现刑天军的埋伏之后,想要拨马逃走,可是因为整支队伍之中没几个人骑马,所以刑天军部众们一开火便大多先瞄准了他们这几个骑马的军官,结果是曹文耀身中数弹,被连人带马打死在了这里。

翻过曹文耀的尸体,只见曹文耀还张着嘴似乎在呐喊着什么,眼睛也瞪得大大的,似乎还带着一丝震惊和不甘,脖子上被弹丸开了一个硕大的血窟窿,正是这一枪要了曹文耀的命,抓几个俘虏过来辨认,也都确认此人正是曹文耀,刘宝这才下令把曹文耀的人头砍下,用盒子乘装起来,撒入了石灰带离这里,尸体就令俘虏们就地掩埋在了这个地方。

天亮之后,刘宝留下两队兵将看押这些战俘,打扫战场,立即率部赶回了山口,此时李延田早就在山口等的是上蹿下跳了,后半夜北面的爆炸声,火铳声喊杀声传出了很远,就连在山口一带都可以隐约听到那一声巨大的地雷的爆炸声,李延田便断定刘宝这一次肯定是打胜仗了,所以天不亮便指挥兵卒们出来做好了出战的准备,就等刘宝回来下令出发了。

虽说一夜守候,四营的兵将们一夜没眨一眼,还激战了一个多时辰,跑了这么远的路,可是等刘宝率部回到山口的时候,兵将们却一个个都都显得很是精神旺盛,根本不显疲态,刘宝到了这里立即便下令出发,两个营的兵将随即便呼啦啦的涌出了山口,朝着山口外的官军大营直扑了过去。

而此时留守在大营中的官军按照原计划本来是应该列阵出战了,配合着绕到刑天军背后的曹文耀两相夹击刑天军的,可是天蒙蒙亮,便有几个跟着曹文耀出战的兵卒逃回了营中,将他们遇伏的消息告诉了留守的军将,消息迅速的便在官军之中传开,等到天光大亮,官军也没有等到曹文耀逃回大营,仅仅是零零星星的逃回来了不足一百人,基本上没有军官跟着逃出来,留守的官兵们便猜得出曹文耀已经是凶多吉少了,哪儿还有按照原计划出营列阵的想法呀!

结果又等到快中午,也还是没见曹文耀回来,但是却把刑天军给等了来,两个营的刑天军呼啦啦冲到了官军大营外面,立即便竖起了一根高杆,并在高杆上挂起了一颗人头,眼神好的官兵立即便在营门处看清了这颗人头,不是他们曹大人的人头又能是谁的?

于是这剩下的三千多官军立即便军心大乱了起来,主帅已死,谁还有心在这儿拼命呀!虽说留守的副将倒是也想要坚持一下,可是何乃军心已散,他也回天无力,眼看着刑天军就要在外面架起大炮轰营了,副将一咬牙下令撤回陕州,大批官军立即便破营而出,呼呼啦啦的朝着陕州方向逃去。

本来刘宝和李延田还打算对官军大营打一场硬仗呢,可是不待他们开始做好攻打大营的准备,便看到大批官军从大营另一侧溃营而出,一个个像是兔子一般撒开了两条腿玩儿了命的朝着陕州方向逃去,当官的更是骑着战马一马当先的跑在前面,人挤人人碰人,人骂人,人杀人,最后说好的撤退,迅速的便演变成了溃退,那个陕州副将眼看控制不住局面,于是干脆便撒欢头前跑了,丢下了大批官兵在后面哭爹喊娘的逃蹿,什么武器了,兵帐了,辎重了还有粮秣了,这会儿都成了浮云,所有的官兵都一条筋,只想着赶紧逃走。

刘宝和李延田看着这个景象,都张大了嘴巴,最后俩人一点头,还等个屁呀!杀呀!于是战阵这会儿也成了浮云,除了炮兵没法丢了大炮追上去之外,其余人等哗啦啦的都撒丫子跟着各自的军官狂追了出去。

好家伙,这一仗打的可算是够乱和的,李延田和他这一营的预备营的兵将们凭着他们没有像刘宝一营那样消耗体力,居然跑到了刘宝的前面,一个个像打了鸡血一般,兴奋的嗷嗷直叫,对着那些逃走的官军是狂追不舍,一口气愣是差点追到陕州城下,要不是陕州守军得信派出一哨兵马出来接应溃兵的话,这家伙真敢一口气率兵追到陕州城里面去,不过即便是这样,陕州的官军也被吓坏了,老远就开始开炮,根本不管打得着打不着刑天军的人。

幸好是刘宝还保持着一丝克制,派人追上了李延田,令他收兵撤回渑池,李延田这才收拢了兵将,耀武扬威的押着抓住的俘虏撤离了陕州。

回去之后,刘宝和李延田盘点了一下缴获,乱七八糟的器甲兵帐粮食收拾了好大一堆,不得不临时征调来了不少的渑池县的民夫,这才将缴获的东西给拉回了渑池县。

第一百四十六章 八大王就抚

黄得功的溃败,曹文耀的阵亡,两个消息几乎是一前一后送抵了襄阳,熊文灿听罢之后头顿时嗡的一下,险一险当场脑溢血发作栽倒在地,好一阵子才算是稳住了心神,坐在大椅上心乱如麻。

黄得功可是他十分看重的一员大将,这段时间在皖西一带干的是有声有色,又刚刚在新蔡大破革左五营,麾下的京营官兵战斗力相当可观了,同时又加上了汝宁府和光州两地官军,兵力过万,士气正盛,没成想仅仅一战下来,便大败亏输,一万大军说没就没了,虽说黄得功将战情禀报了过来,可是这一败也败的太惨了点吧!

这刑天军到底是什么打造出来的,为什么就这么难以对付呢?他们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短短也就是一个月的时间,先是打下渑池、汝州,接着攻占鲁山、宝丰,现在又在渑池和宝丰连败官军两场。

而黄得功虽败好歹还保住了性命,可是曹文耀愣是把命都丢在了渑池县,如此一来,到底还有谁能对付得了这支贼军呀!

想想这件事熊文灿便觉得后背一阵阵的发寒,他受命当了这破五省总督,风光没有一天,天天累的像驴一般,偌大的年纪还要不停的来往奔波,到处指挥着对这些流民军进行剿抚,现如今不但没有能稳住河南的局势,相反刑天军却越闹越大了起来,如此下去,一旦皇上震怒的话,这板子落下来,他可是要用屁股接住的。

别看崇祯不怎么敢杀武将,可是杀起来他们这些文官,可是一点也不手软,想当初的熊廷弼、袁崇焕、杨鹤哪个不是和他差不多的大臣,不照样被崇祯咔嚓一刀斩了,袁崇焕甚至还被凌迟于市,他要是稍有不慎的话,这人头也很可能不保,到了这会儿,他再也不抱任何幻想了,如果再不能拿下这个肖天健的话,那么他的人头也就离搬家不远了。

考虑到这一点之后,熊文灿的火也上来了,立即招来手下,喝问道:“那贼酋张献忠到底要打算怎么做?难不成他还不想就抚吗?”

手下的幕僚赶紧回答道:“大人息怒,现在那张献忠已经是穷途末路了,除了归降一途之外,还能做什么,只要卑职再去谷城一次,料定那张献忠定会立即投降的,现如今刘国能已降,大人如此厚待于他,张献忠岂能不降呢?”

熊文灿真是等不下去了,现如今他手头上能用的也只剩下左良玉还有冯举、苗有才等官军了,如果再解决不了张献忠的话,就根本抽不出手去对付肖天健。

而且对于招抚之事,不是熊文灿蠢,而是他确实在这方面吃到了甜头,当年他在福建任事的时候,正是因为招降了郑芝龙,才平步青云坐上了两广巡抚的位置,而眼下在他看来,想要解决这些流寇,还是要靠招抚才行。

虽说张献忠现在受挫,如果硬来的话,张献忠来个困兽之斗,还真是有可能反咬一口,一旦要是再让张献忠跑了的话,随时以张献忠的名气,便很快能复振起来,所以现在熊文灿非常急于逼迫张献忠投降。

而此时的张献忠也确实听闻了刘国能投降的消息,因为无法渡江去和肖天健汇合,他眼下被困守在谷城一带,粮食严重缺乏,确实已经动了投降的念头,之所以他要再拖一阵,就是想捞点好处,所以这段时间他没有率兵和官军再大打出手,倒是拿出了不少的银子,开始派人找门路四处行贿,他别的不图,即便是投降,他也不想就这么被官府给收拾了,现在他也看出来,当世有兵在手,才说话硬气,所以他想即便是投降,也不能被拆分了,想要保住他手头的这些兵将,先安定下来看看风头再说。

反正投降这件事对于张献忠来说,那可是轻车熟路了,每每只要他见势不妙,就祭出投降这个法宝,每每都能平安渡过危急,只要一看到机会,便利马率兵复反,所以投降这件事对他来说,没有难度,更没有半分的心理障碍。

眼看着天开始渐渐冷下来了,现在困在谷城的张献忠和他麾下的兵将是缺衣少食,日子越来越过的艰难了起来,当熊文灿的手下再次到来的时候,张献忠也终于坚持不住了,当即同意投降朝廷,接受熊文灿的招抚。

这一下熊文灿才转忧为喜,赶紧上书朝廷报喜,同时为张献忠请罪,求崇祯免去张献忠的罪责。

可是对于他的建议,杨嗣昌这一次却不太同意,力主让熊文灿督促张献忠,先离开谷城,率部去攻打老回回他们革左五营,如果打败了革左五营的话,方能免去他的罪责,准其受抚。

但是这一次对于杨嗣昌的建议,崇祯却没有采纳,在崇祯看来,张献忠现在投降最好了,就不要再生事端了,现如今刑天军在河南闹的是鸡飞狗跳,革左五营又入了河南,跑到了归德府和开封府一带生事,如果不速速将他们解决掉,一旦逼着张献忠去攻打他们,不但没法逼得张献忠投降,再把张献忠逼迫的再反的话,就大事不好了。

其实现在崇祯也有点明白了大明的处境如何了,贼军这么多年来屡剿不禁,越剿越多,官军之中能战之人却越来越少,而且现在的武将们也都开始有些拥兵自重,不怎么听使唤了,如果不尽快解决这个问题的话,再加上关外的建奴年年都跟过星星一般的南下袭掠一番,他这大明江山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轰然倒塌了。

特别是在得知了黄得功、曹文耀兵败的消息之后,崇祯现在一门心思就是赶紧让熊文灿以及中原诸军腾出手,赶快去对付刑天军,解决掉刑天军这个心腹大患再说,所以张献忠请降,对他来说正巴不得呢,杨嗣昌这么做,他生恐再逼得张献忠不肯就抚,那就麻烦大了。

所以在崇祯的直接干预之下,终于同意了熊文灿招抚张献忠,而张献忠也终于在崇祯十年底的时候,在谷城接受了招抚,宣布正式投降朝廷。

为了表示他的诚意,张献忠还请熊文灿派人点验了他的兵马,就地解散了一万五千人的部众,仅剩下了一万精兵,留在谷城就抚。

这一下总算是让熊文灿长松了一口气,而与此同时,这一两个月下来,在陕西那边,洪承畴和孙传庭也终于取得了战果,李自成入川之后,因为进攻不顺,受到了秦良玉的白杆兵的顽强阻击,使得他无法率众在四川就食,于是再一次从四川出川,回到了陕西,李自成率部先奔秦州,结果被孙传庭派大将曹变蛟堵住好一场厮杀,李自成大败而逃,扭头跑回了武功,结果又被左光先率部截住一场厮杀,再次大败而逃,逃向了商洛,不到商洛便被贺人龙又一次截住,好打了一场,李自成又一次兵败而逃,好不容易才带领数千部众逃入了商洛山中。

就连跑到归德府和开封府一带的革左五营,在进入十一月份之后,也因为这一带久经兵祸,早已是赤地百里,粮食极为匮乏,虽说革左五营试探着打了一下开封,但是因为开封城城池坚固,又有众多大炮,结果是吃了败仗,接着去打归德府,又吃了一场败仗,山东副将刘泽清趁势率部对革左五营进行威胁,迫使粮绝之后的革左五营再一次蹿回了江北一带,貌似进入年底之后,剿抚的局面让朝野很多人都看到了曙光。

而这两个月来,对于肖天健来说,也忙的够呛,他战败黄得功之后,便一路攻下了舞阳县,紧接着掉头兵锋直指钧州,同时还派刘耀本一部兵出舞阳,直逼汝宁府。

总之这两三个月下来,刑天军在河南的攻势很是顺利,许多地方的老百姓都望风来投,一些地方的官府更是听刑天军三字便闻之变色,官军都知道刑天军太厉害了,所以没人敢带兵来找刑天军的麻烦,能避战则避战,实在避不开,就干脆丢家伙投降。

所以刑天军在河南的行动很是顺利,反倒是肖天健并不急着去打洛阳,就这么把洛阳给晾在了哪儿,整日里让冯一俊和福王为猜不出刑天军何时来打洛阳,而提心吊胆的过日子。

而冯一俊的日子也着实不好过,洛阳城不是没兵,到这个时候洛阳城已经集结了两三万官军了,可是正如同肖天健预料的那样,这两三万人马虽然让洛阳城有了安全感,可是供着他们吃饭却成了大问题,这些当兵的每个人一天哪怕只是两斤粮食,一天下来就是四五万斤粮食,折合成石就是几百石粮食,一个月下来就要一万多石粮食,而眼下洛阳这个河南府四周到处都是闹民变,根本就没法筹措来粮食,以前城中河南府储备的那点粮食,很快便被这些官兵坐吃一空,而福王这个混账还是铁公鸡一毛不拔,用河南话说就是标准的一个老鳖一,说什么都不肯拿出粮食和银子给冯一俊用,逼得冯一俊整日里为筹措粮饷的事情发愁,这也正是肖天健想要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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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七章 山西战局

而不好的消息则是在进入十一月之后,山西那边的官府终于有了动静,这一次卢象升在皇命之下,不得不抽调出了山西各地的兵马,整顿了一番之后,展开了对晋南刑天军根据地的围剿。

因为地形的缘故,卢象升进剿晋南,只有从平阳府、潞安府和解州三地对晋南用兵,其实说来说去还是以前的老办法,三路进兵,以图能将晋南克复。

而这一次卢象升因为还要在宣大留守,防备清军再次入寇,所以真正统兵的还是许定国和虎大威等山西大将。

而这俩人对于当初的阳城惨败,到现在还记忆犹新,更加上得知刑天军越来越强,所以他们对于这一次进剿晋南,都采取了小心谨慎的做法。

许定国坐镇潞安府,率军攻打高平县,而虎大威则率兵攻打沁水,另一路是一个不怎么知名的叫范猛的参将率领,从解州出兵攻打垣曲县。

作为对应,阎重喜则将手下分派开,他亲自领兵坐镇沁水县,而他的副手刁正、贺翼虎则坐镇高平,就连已经专心做情报工作的冯狗子,这一次也被调动起来,亲自坐镇垣曲县,晋南的各个新老战兵营还有预备营也尽数都被动员了起来,分派到了各个要地镇守。

十一月中旬,大战开始,许定国率领两万官军,猛攻高平,而贺翼虎则率领一个晋南战兵营和一个炮营,外加一个预备营,在高平县城下和许定国大干了一场,双方激战了十几天时间,许定国始终无法攻下高平县,而贺翼虎这边的刑天军,也因为许定国小心了许多,虽然有火力优势,但是也始终没有能彻底击垮许定国,双方就在高平县形成了对峙,谁都拿谁没办法。

而坐镇沁水县的阎重喜可就好多了,虎大威刚一进兵到浮山,阎重喜便主动率部迎了过去,就在浮山县境内,和虎大威接上了火,双方展开一场大战,连续五天激战之后,虎大威不敌,只好率部后撤,脱离了战场,陈兵于平阳府城外,不敢再进攻沁水县,结果浮山县就此也被阎重喜趁势拿下。

至于垣曲那边,别看这两年冯狗子不再带兵,可是也一点不含糊,率部在垣曲以西的山口,直接挡住了官军的进攻,打的是热闹非凡,官军参将范猛慑于刑天军兵势威猛,不敢死拼硬打,打了几场之后,便停止了攻进,就带兵驻在山口之外,使出了拖字诀,而冯狗子则你不打我也不打,就陈兵于垣曲以西的山口一带,整日里练兵不辍,作出随时要跟官军决一死战的架势。

这一仗也就如此拖了下来,本来卢象升还有心增兵许定国和虎大威,可是在十一月底的时候,晋北巨盗李凌风还有朔州马贼王承平都突然间发力,在晋北一带结成一伙闹腾了起来,先是合兵一处攻下了神池堡,进而又打下宁武县,不待卢象升派兵进剿,他们便转向抛去被洗劫一空的宁武县,直奔振武卫(代县),十二月更是兵抵忻州城下,瞬间便将本来自从卢象升上任之后还算是比较安稳的晋北,给搅得大乱。

卢象升隐约之中,有点感觉到这两伙晋北巨寇应该是和刑天军有一定的联系,有心想要将其剿灭,可是这两伙巨盗都是马贼居多,来去如风根本让卢象升抓不住他们的影子,但是他们却牵制了晋北大量的官军的力量,使得卢象升无法短时间之内,再向晋南增兵。

故此崇祯十年年末的这两三个月,也就在这种兵荒马乱之中渐渐的渡过了。

肖天健眼看着新年临近,而且由于近期攻占的州县数量太多,使得战线有点拉的太大,再加上各部弹药消耗甚巨,需要重新补充和调整一番,于是也停止了新的攻势,下令各部转入到了休整之中,为来年的行动做足准备,同时下达了一个命令,将河南的这些兵马,重新整编成了三个师,原来的二三四三个营,全部升级为师,由罗立、李栓柱、刘宝三人出任三个师的师长,形成了三个可以拥有独立作战能力的兵团。

每个师暂编三个战兵营,一个辎重营加一个工兵连,一个炮营,同时一旦需要还可以得到两三个地方预备营的增援,使之每个营达到正规军七千人左右的力量,特殊情况下可以扩编到一万五千人左右,使之都拥有了相当强的独立作战的能力。

不过眼下虽然如此编配,但是实质上每个师都尚不能切实满编,特别是炮营,因为火炮铸造速度慢,炮营数量尚不足以使得每个炮营都配备上足够的大炮,还有因为火铳的生产眼下也不能满足需要,各师中的战兵营的装备质量也有所差别,战斗力参差不齐,于是每个战兵营又被区分为甲乙两等,原来的老战兵营基本上都达到甲等营的战斗力,剩下的两个营则基本上都是乙等营,所以每个师尚不能达到绝对的齐装满员状态。

但是这也是眼下没有办法的事情,只能在以后的征战中,逐步的壮大了!

而肖天健在安排过这件事之后,令刘宝的第四师驻守渑池和永宁、卢氏等地,负责对陕州和潼关一带的官军进行威慑,罗立的第二师驻防在宜阳、伊川、汝州等地,负责对洛阳形成威慑,而李栓柱的第三师驻防于宝丰、舞阳和鲁山一带,负责对东南一带的防御,使之形成三足鼎立之势,既各负责一方,又能相互支援,确保到手的胜利果实不被朝廷再次夺回去。

至于司徒亮的骑兵营还有刘耀本的铁骨营,则没有分配到各师之中,留在了肖天健的手头,作为刑天军的机动预备队使用,一旦谋个方面遭遇到强大敌军无法支撑的话,便可以随时应援。

安排过这些事情之后,肖天健才想起来,这近两个月下来,只顾着忙于战事,却差点将投奔他的罗汝才给忘记了。

而罗汝才在率部逃入卢氏县之后,因为损失太大,现在终于得到了一个喘息的机会,也没有再跟着肖天健投入到征战之中,而是缩在卢氏县南部,自顾自的休整了起来,就连罗汝才也没有前往汝州面见肖天健。

想起了这件事之后,肖天健摸着下巴对牛金星问道:“对了,罗汝才这段时间一直没有前来见我,他在忙什么呢?”

(一临近春节,事情就多起来了,不过我保证会坚持更新,爆发估计危险,但是要尽力保证每天两更不会让弟兄们等不到更新的!)

第一百四十八章 分而化之

历史到了这个时候,早已经跟原来的历史发展变得似是而非了,罗汝才这段时间确实过的很爽,这也是他数年来,最清闲的一段时间了,自从起兵造反之后,他便整日殚精竭虑的带着部下们东奔西走,打下一个县城安稳日子总是过不上几天,官军大军一来就要立马跑路,像这段时间这样,可以在一个地方舒舒服服的歇上一两个月,在以前可以说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到了卢氏县之后,他才甩脱了四面围堵的官军,而卢氏这里,又是个不错的休养之地,山大林深,而且背后又有刑天军这座大靠山存在,官军根本不敢前来找他们的麻烦,而且在这里,刑天军对他们也不错,定时会送来一些粮食,所以已经累坏了的罗汝才和他的残部,到了这里之后,便不想再动了。

本来罗汝才以为以他的名气,到了这里之后,肖天健这个义军之中的小字辈、后起之秀肯定会巴巴的立即跑来见他,跟他合兵一处,跟官府对抗,可是罗汝才没有想到的是肖天健这厮居然拿大,根本就没把他的到来放在眼里,仅仅是派人送给了他一批粮秣之后,告诉他让他稍事休整,率部到汝州去见他。

这对罗汝才来说让他有些无法接受,罗汝才心道,老子率部起兵造反的时候,你姓肖的还不知道在哪儿窝着呢!现在你虽然实力强大了一点,就不把老子放在眼里了,好!既然你不来见老子,那么也别指望着老子去巴结你!而且卢氏这儿地方很不错,先歇段时间再谋去留也不迟。

于是罗汝才在卢氏这么一歇,就是俩月时间,肖天健忙于扩张地盘,一时间也没顾得上他罗汝才,结果让罗汝才就这么躺在刑天军的身上,美哉美哉的休整了两个月时间。

罗汝才这个人虽然起兵造反甚早,可是这个人有一个毛病,就是胸无大志,性喜骄奢,抱着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念头,过一天算两晌,只要活着一天,就舒坦一天,比较好色,对于部下约束也不严。

这一点对于绝大多数流民军来说,都是相同的,在首领们看来,手下的弟兄们跟他们卖命,图的就是能过几天好日子,所以想要手下卖命,就不能要求他们太严,所以各路义军统一有一个缺点,就是军纪比较松懈。

这一点对于其它地方那些受够了官府还有官军欺压的老百姓们来说,还算是可以接受,毕竟他们这些流贼是反官府的,一般情况下对于老百姓们还算是可以,即便是偶尔祸害一下老百姓,也不会引起太大的公愤。

就连罗汝才本人,也以好色著称,收了不少的漂亮女人,就跟不用说手下的人了,强抢个民女,对他们来说,是家常便饭。

他们的行为方式,在别的地方可以,但是到了刑天军的辖地之中,就行不通了,要知道肖天健御下甚严,虽说他不约束麾下将士娶妻纳妾,但是却严禁用强逼夺,必须要走正规的途径提亲才行,一旦被查知有欺男霸女的情况,刑天军的军法不是闹着玩儿的,而且在辖地之中,对于老百姓也甚是宽厚,凡是在刑天军控制区的老百姓的日子过的很是安稳。

可是自从罗汝才到了卢氏县南部之后,卢氏县南部的老百姓对待罗汝才所部的到来便从最初对他们的欢迎很快变成了厌恶。

虽然高树先奉命给罗汝才提供一些粮秣,但是毕竟不是对自己人,所以在供应罗汝才粮秣方面不可能大手大脚,如此一来,罗汝才麾下的几千人,靠着有限的粮食过日子,便紧巴巴的,于是刚开始的时候,罗汝才还限制手下不得在刑天军辖地里面胡来,后来渐渐松懈下来之后,他手下的一些部众们便开始胡作非为了起来。

在卢氏县南部,有几家比较有钱的大户人家,这些人眼疾手快,在刑天军一攻至这里,便赶紧投诚了刑天军,出粮出饷提供给刑天军,而且答应按照刑天军的要求,降低佃租,按时缴纳刑天军所规定的赋税。

对于这些中小户的有钱人,肖天健的态度并不是对其赶尽杀绝,在这个时代地主也是一个极为重要的阶层,根本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所以对于他们,还是比较宽待的,只要他们按照刑天军的要求办事,那么他们也受到刑天军的保护。

可是对于罗汝才的部下们,这些人却是一只只肥羊,两个月间,连抢了好几家这样的小地主,还杀了人,于是这些小地主们便找坐镇这里的刑天军的人告状,为此高树先多次亲自到罗汝才营中对此事和罗汝才交涉。

罗汝才也自知理亏,总是答应以后不会再出类似的事情了,可是对于手下却还是放纵不管,让这种事越闹越烈了起来,气的高树先多次派人找肖天健告状,要把罗汝才撵出刑天军的控制区。

可是肖天健这段时间太忙,这件事也就暂时被压了下来,没有提出来商议如何解决。

眼看着又要到过年间了,刑天军又一次暂时转入到休整之中,肖天健这才想起来还有罗汝才这件事没有处理。

当听罢了李进德说了一遍罗汝才这段时间在卢氏的情况,肖天健皱起了眉头,这次的这件事他很有点头疼,虽说罗汝才来投,对于他来说,是一个扬名的好事,但是罗汝才不同于以前类似瓦罐子那样的土贼,对于罗汝才和他麾下兵将的处置,肯定不能像以前那样处理。

而罗汝才麾下的兵马军纪败坏,如不处理的话,肯定会让那些投降刑天军的小地主们感到寒心,可是如果处理的话,就可能会撕破脸,对于以后肖天健整合各部义军来说,会起到相反的作用,以罗汝才的名气,只要出去吆喝一声,他肖天健不容人,以后再想让其它义军来投,就很困难了。

看着肖天健紧皱的眉头,李进德开口对肖天健问道:“大帅可是在为如何对待罗汝才的事情发愁吗?”

肖天健点点头说出了他的考虑,李进德想了一下之后说道:“大帅所忧极是,此时确实不易处置!卑职是很同意大帅以前的行事办法的!军中不许存在各自为战的集团,这是我们刑天军立足之本!否则的话也会迟早变成一盘散沙!

可是罗汝才不比其它那些小股的豪强,如果按以前的办法来处置的话,难保不会撕破脸!虽然以我们的实力,强行将其吞并,并不成一点问题,但是如此一来对于大帅今后想要整合各路义军一起行事恐怕是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所以卑职以为对于罗汝才不能简单的凭借武力处置!但是也不能再拖下去了!最好还是尽快处置的比较好!省的时日一长,反倒更难办了!”

肖天健点点头道:“我担心的就是这个事情,义军虽然很多,但是如此下去,终归是一盘散沙,成不了大业!杨嗣昌和熊文灿现在推行的这四正六隅十面张网,也正是看准了各路义军之间是一盘散沙,才会收到效果!

可是该如何处置罗汝才,你们倒是帮我想想看,有什么办法,既不得罪他,又不让他在咱们这里自成一体的好呢?”

话说到这里便已经很明白了,肖天健其实已经表明,罗汝才这伙人,他吃定了,但是怎么吃确实是一个问题,既要吃下去,又不能吃相太难看了,起码是不能轻易动用武力来解决问题,罗汝才不能杀,否则的话,以后对于他收罗其它的义军来说,将会产生很大的负面影响。

牛金星这个时候接口道:“这个简单,罗汝才确实很重要,既不能杀也不能赶走!既然这样,就分而化之好了!”

肖天健立即问道:“如何分而化之呢?”

“这段时间大帅实在是太忙了,所以卑职提前便派人混入罗汝才部众之中,打探了一番消息,罗汝才手下战将不少,虽说大多都是跟着他早年起兵之人,可是这些人根本不足以用,据卑职所知,他手下只有两个比较能干的大将,一个是东山虎,一个是塌天,这两个人之间多有矛盾,如果想要分化罗汝才的话,就要先从这两个人下手!

东山虎此人性情耿直,上阵杀敌甚为勇猛,但是却因为他说话直来直去,在罗汝才部下之中得罪了不少的人,也不为罗汝才所喜,在罗汝才手下郁郁并不得志!

而塌天将则是个阴险小人,善于迎奉拍马,每次所获都先挑出漂亮的女人送给罗汝才,所以深得罗汝才的信任,算是罗汝才麾下的副手,在罗汝才的军中很有权利。

可是正是因为如此,东山虎和塌天将之间多有矛盾,东山虎瞧不起塌天将是个小人,所以总是顶撞于他,而塌天将知道自己不是东山虎的对手,所以始终压制着东山虎,有活就让东山虎干,有功就是他塌天将的,故此两人之间结怨甚深。

东山虎因为性情直爽,在军中又多有威名,所以罗汝才的手下兵卒们多喜欢和他打交道,却并不喜塌天将,如果大帅想要收服罗汝才,就要先从此两人下手!”

李进德听罢之后也点头道:“确实如此!牛先生说的极是!现如今罗汝才托庇于大帅翼下,但是却不肯前来见大帅,以在下看来,一是他放不下架子,觉得大帅小看于他,另外就是他根本就是前来避难,并无打算要和大帅连成一体共谋大业,所以对于此人,还是尽快下手的好!大不了给他个名分罢了!刑天军还是大帅的刑天军,还难不成会变成他曹操的刑天军不成?”

肖天健听罢之后,哈哈一笑道:“说的有理,看来年前是该抓紧时间先把这件事给料理一下了!既然他罗汝才托大不肯前来汝州见我,那么我便去卢氏见他又有何妨?……”

第一百四十九章 羡慕

罗汝才看着刑天军匠作营一片热闹,眼看着一车车的煤铁进入到匠作营之中,又有一箱箱打造好的兵器还有各种成堆的农具被匠作营的工匠们打造出来,运往刑天军控制的各地,不由得口水险一些流了一地。

现在他总算是知道肖天健为何会在短短数年之间便发展到如此地步了,人家刑天军居然如此会经营地盘,这匠作营生产出的东西,可是强军之本呀!

想想他这么多年来南征北战,却从未在任何地方建立过这样一个属于他自己的地盘,以前他奇怪刑天军为什么能在小小的晋南站住脚跟,而今天他到了这里之后,才知道原来刑天军靠的不只是收买人心,而是扎扎实实的打下了他们的基础。

如果这个地方能是他的就好了!他以前也率部来到过卢氏县,不过当初只是从潼关被官军追了出来,途经此地罢了,没想到这里还有这么多煤铁,如果早知道的话,岂能轮得着肖天健占了这里?

“大当家,这刑天军也太不把咱们放在眼里了吧!大当家也来这里俩月有余了,可是那姓肖的却一直都视而不见,就这么饥一顿饱一顿的让咱们在这儿干晾着,器甲一件不给,他到底是何居心?要我说,大当家干脆就在这儿再拉起来一竿子人马,要么离开这儿拉倒!也省的看他们的脸色行事!”跟着罗汝才的一个汉子也看着出出入入的匠作营一脸的羡慕,对罗汝才说道。

罗汝才扭过头摆摆手道:“也不能这么说,近期那个高头领不是也说了吗?他们刑天军这段时间在豫中一带跟官府打的很是激烈,又连夺了几个州县,时下兵锋已经进抵到了钧州境内了!所以那肖当家没空也是自然的事情!咱们现在可是托庇在人家羽翼之下,好歹人家还供着咱们吃喝,塌天你就不要再满肚子腹诽了!

走?哪儿这么简单?要知道我已经听闻八大王眼下都已经被熊文灿逼得降了朝廷了,现在陕西那边有洪承畴和孙传庭这两个狗官盯着,闯王李自成近期也在川陕之间和他们交手连连败北,眼下能和官府对抗的也就只剩下这肖天健的刑天军了!

我们走?又能到哪儿去?熊文灿坐镇襄阳,我们在郧阳败的还不够惨吗?南下不成,向东?革左五营不是刚在开封府和归德府吃了败仗,又跑回江北去了吗?到山西?卢象升那个杀神坐镇宣大山西军务,咱们在解州吃亏还小吗?向西回陕西?哪儿洪承畴和孙传庭正等着咱们呢!

咱们也就是到了这儿之后,咱们才过上了几天安稳日子,现在走,一不小心就会被熊文灿给灭了,所以眼下咱们还是要在他姓肖的眼皮下看他的脸色,过些日子再说吧!

不过这个后生小辈也太自大了点了,居然把我罗某晾在这儿这么长时间,我倒要看看他如何安置咱们!

不过反过来说,也不得不承认他姓肖的确实是个有本事之人,居然短短数年间便蹿起并且壮大到如此程度,看看他们的匠作营,要是咱们也有这么一个匠作营,这世上咱们还怕谁来呀?”

塌天将又看了一眼刑天军的匠作营,也是羡慕的要死,忽然间小声对罗汝才说道:“大当家你说咱们何不如趁着这机会,把这卢氏县给夺了过来拉倒?如此一来咱们岂不也有根基了吗?这匠作营岂不就成了咱们的?”

罗汝才听罢之后吓了一跳,立即朝四周看了看,幸好跟着他的都是他的几个心腹,于是赶紧沉脸对塌天将呵斥道:“闭嘴!你忘了这儿是什么地方了吗?我罗汝才岂能做这等无信无义之事?肖天健虽然有些慢待与我,可是毕竟咱们眼下是跑来投奔他的,他也毕竟没有坐视不管咱们,隔三岔五的还给咱们些粮秣,我罗某又岂能趁着他在前面跟官府打仗,趁机抄他的后路?

更何况了,要是按你说的,咱们抄了他的后路的话,这姓肖的岂能坐视不理?要知道这刑天军可不是吃素的,这些年来,多少官军的大将都败在了他们手上,一旦翻脸的话,咱们岂是他的对手?要知道现在咱们不过只剩下了三四千弟兄,怎么也打不过他的!这卢氏县即便是抢得下来,咱们也恐难守得住呀!到头来还是要被赶出去的!反倒平白又得罪了个杀神!

以后这种话任谁都不许再提了!都给我老实一点,近期你们所作所为可是已经恶了刑天军了,他们这儿当地的高头领可是没少找我告状,你们还是收敛一点的好!别他娘的给我添麻烦了!”

塌天将听罢之后赶紧拱手低头称是,不过脸上却是一脸的不以为然,扭头便说道:“不就是抢了几个大户吗?咱们这些年抢的大户没有一千恐怕也有八百了,多抢几个大户又算得了什么?他们刑天军难道抢的少了吗?听说他们打永宁的时候,单是从那万安王的家里面便抄出了几十万两银子,在山西那边,就更不用说了,打下泽州城的时候,抄出来的金银恐怕也有上百万两!现在倒是管到咱们头上了!凭什么呀?”

罗汝才摇摇头道:“罢了!这儿的大户该收拾的他们刑天军早就收拾了,剩下的不过只是小鱼小虾罢了,他们也不至于赶尽杀绝不是?眼下凡是在刑天军辖地之中的这些大户们,都已经归附了刑天军了,你们又是抢又是杀的总是说不过去!要是你们闲不住的话,这些天你带些弟兄,不妨就去南阳府一带转悠一下,打点野食儿也罢!省的在这儿给我找事!”

塌天将听罢之后点点头答应了下来,不过让他现在带人去南阳府打食儿,他是想都不想的,听说自从八大王张献忠投降之后,这段时间湖广的左良玉已经率部开始移师南阳一带,兵力据说有数万之众,他带着人去哪儿岂不是找死吗?所以他宁可趴在卢氏县境内,也不会现在去充那样的大蛋!

罗汝才带着人转悠了一圈之后,打马朝着他们来路上驰去,这一次他也是闲的没事,索性带着塌天将等一众亲信到卢氏县北面转悠转悠,沿途所见让罗汝才颇为震撼。

卢氏县在他的印象中,上一次途经这里的时候虽不说是赤地百里,但是也基本上破烂不堪,大量的农田早已撂荒,几十里没人烟的很是正常,可是这一次他再来这里,所看到的却是另一番景象,原本大批撂荒的土地现如今都被重新开垦了出来,并且种上了粮食,虽然现在已经是寒冬腊月间了,可是到处所过之处的农田里面,大部分都长满了绿莹莹的麦苗,即便是没有种下麦子的土地,也显然已经被提前深耕过一遍了,这一冬蓄足了雪水肥力之后,来年开春立即便能种下粮食,秋天肯定又是一个不错的收成。

而且那些本来已经大批废弃掉的村子,现在又恢复成了一片生机盎然的景象,远远的便能看到这些村子里面炊烟缭绕,这在眼下山陕河南一带是极难看到的景象,老百姓们虽然衣着还是破烂不堪,可是却少了许多的菜色,脸上也流露着一种满足感,更让罗汝才吃惊的是这里虽然不说是到了夜不闭户的程度,可是地面上也很是安稳,经常会看到各个村子村头上有大批农夫在一些刑天军兵将们的率领下,喊杀震天的在村头习武操练队伍,有这样的地方武装,像各地常见的那些宵小流贼,在这里根本就没法活动。

如此景象让罗汝才一行人都颇为震惊,卢氏县眼下的情景,放在大明境内,基本上算是世外桃源了,他们有点闹不清,这肖天健到底有多大本事,居然能经营出这样的景象。

在他们原来的意识之中,起兵造反不外乎就是抢大户,杀官绅,啸聚山林之间,跟朝廷官府作对,他们干的可以说绝大部分都是破坏,却极少考虑到建设,打一个县城,就够他们吃几天时间,吃光了之后便朝下一个目标进发,谁也没想着要呆在一个地方,等着官军来进剿他们。

可是肖天健显然和他们的做法大相径庭,刑天军显然是在占地盘,打下一地经营一地,然后利用这些他们占领的地盘,来养活他们的兵马,同时又利用这些获取的资源,去继续扩大他们的地盘,如此一来,就像是滚雪球一般的越来越强大起来,先是在晋南,现如今肖天健又率部跳到了河南,下一步他还要做到什么地步?罗汝才一边走一边暗自琢磨着,对于肖天健这个人,他渐渐的开始不那么小看他了,而是思量一下自己这段时间的做法,觉得有点过分,当回到他的营中之后,他找来几个手下的部将,对他们说道:“咱们总在这里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你们看咱们是不是也挪挪窝,该去汝州见见那个姓肖的了?……”

而就在罗汝才率领少数部下到卢氏县北面转悠一圈回去之后,几个刑天军的细作这才松懈了下来,停止了对他们的跟踪监视,转身回去向他们的上峰禀报这一次的情况去了。

第一百五十章 双雄会

可是不待罗汝才率部离开卢氏县前往汝州,肖天健却冒着一场突降的大雪先一步回到了卢氏县,并且在县城之中设下了宴席,亲自派人送了请柬,请罗汝才到卢氏县城中赴宴,并且肖天健让送请柬的手下对罗汝才说的相当客气,向罗汝才告罪,说这段时间他实在是太忙了,所以对罗汝才多有慢待之处,请罗汝才多多包涵。

对于肖天健派来的人如此说辞,罗汝才听罢之后倒是颇为受用,觉得这一下面子上颇为有光了许多,这肖天健还是个相当识趣之人,也许这段时间他确实是太忙了些,所以才会多少有点怠慢了他,现如今他亲自放下豫中那边的战事,回来卢氏县见他,也算是彻底给足了他的面子。

所以对于肖天健的这次邀请罗汝才欣然答应了下来,不过让他多少有点惊讶的是在肖天健的请柬之中,居然指名道姓的提到了要请罗汝才将手下的东山虎一起带上,并且肖天健派来的人还说了不少肖天健对东山虎的敬慕之情,这让罗汝才倒是有点意外,他没想到肖天健对他手下居然还这么了解,于是便答应了下来,派人将东山虎找来,告知了东山虎陪同他一起前往卢氏县城赴宴。

可是肖天健的这次约请,却惹恼了一个人,因为从头至尾那个被肖天健派来的人,说的都是罗汝才和东山虎,倒是对于他这个罗汝才麾下第一副手的塌天将却只字未提,好像他这个人根本不存在抑或是可有可无一般,他肖天健能这么看重东山虎,却如此不把他塌天将放在眼里,实在是欺人太甚了一些。

于是塌天将便暗自咬牙切齿的记在了心里面,跟着罗汝才上路朝着卢氏县而去。

对于这次宴请罗汝才,肖天健还是非常隆重的,在卢氏县城外他率领部将司徒亮和刘耀本迎出了十里之外,接住了罗汝才一行。

肖天健这一刻才第一次见到了这个历史上有名的人物,只见罗汝才此人生的也是身材高大,再加上久居上位,全身披挂整齐之后,倒是也颇有一种大将风度。

而对于罗汝才来说,也是第一次见到肖天健,当远远的看到披挂着一身精致的山字铠,背后披着一副大红色的披风的肖天健的时候,他也不由得被肖天健的威风所折服。

本来以他的身高在这个时代来说,已经算是比较高大的了,可是和肖天健一比,他简直有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肖天健站在那里,有一种鹤立鸡群的感觉,整比他还高出不少,而且站在那里,四平八稳,很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再看一下肖天健背后的那些兵将们,一个个都是站的如同标枪一般笔直,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彪悍的气息,每个人脸上都流露着一种自信的表情,大眼一看,便能看得出,跟着肖天健的这些侍卫随从们,一个个都是血泊里面滚出来的人物,而且是一帮标准的军人模样,不带一点的散漫气息。

特别是当罗汝才率人来到了他们面前尚未来得及下马的时候,便听到在肖天健背后的兵将之中突然间发出一声历吼:“敬礼……”

只见所有跟着肖天健的那二百兵卒,同时拔出了腰刀,笔直的竖在了自己的面前,所有的拔刀、拖刀、立刀、撇刀、举刀……等一系列动作如同流水行云一般一气呵成,没有一点的拖泥带水的动作,而且二百兵将在完成这个动作的时候,更难得的是做到了异常的整齐划一。

而队伍之中还有一队兵卒是背着擦得明晃晃的自生火铳的,而他们同样在得到命令之后,也一起将自生火铳从背后甩下,迅速的持握着枪身笔直的放在了胸前,作出了一个标准的持枪礼,动作同样是如同流水行云一般的漂亮整齐。

如此突然间的动作,让罗汝才和他身边的手下们都吓了一大跳,特别是那些罗汝才的亲信手下们,更是以为发生了什么变故,吓得不少人都当场赶紧纷纷抽出了腰刀,更有人赶紧便抢到了罗汝才前面,作出了要保护罗汝才的样子。

顿时便显得罗汝才这一帮人乱成了一团,不过好在罗汝才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马上便意识到刑天军的兵将们这么做,并不是要威胁于他,而是在向他致敬,而且他也看到了肖天健和他的部将们全部将右手握拳,短促有力的敲打在了自己的右胸的甲片上,动作同样是整齐划一,带着一种刚硬的美感。

罗汝才这才立即喝退了手下的亲信们,当场所有跟着他的人都闹了个大红脸,全部都明白过来,原来这是刑天军特有的一种致敬方式,那些慌忙拔刀的兵将们这才嘟嘟囔囔的红着脸赶紧收刀入鞘,灰溜溜的退回了罗汝才的背后。

本来罗汝才来的时候,挑选的这些手下除了是亲信之外,还都是一些身材比较彪悍的手下,而且还拼凑出了二三百套甲胄,给这帮人穿上,挑选了最好的兵器让他们携上,就是想在见到肖天健的时候,不要太掉分了,也想暗中和肖天健的手下比试比试,看看到底是他们威风,还是刑天军威风。

可是随着刑天军的这一个敬礼动作,罗汝才的所有努力都立即化作乌有,两下一比,他手下的这帮人简直就只能算是一帮乌合之众土鸡瓦狗罢了,而刑天军那边的兵将表现出来的却是一种凛然的威猛之气,当即便压过他们了不止几头,让罗汝才顿时有些丧气,也端不起架子了,赶紧翻身下马。

而跟着罗汝才的那个东山虎表现还算是相当镇静,虽然把手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但是却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把刀拔出来,但是看罢了刑天军的敬礼之后,他还是看的心旌荡漾、目眩神驰,在心里面大声为刑天军这些兵将们的表现叫好,都是武夫出身,人家刑天军这样的表现,才能称之为真正的兵者,而他们这伙人,跟人家真是没法比,这让东山虎眼神中闪出了一丝热切的神色。

但是那个塌天将就显得很是不堪了,刚才他可以说是第一个拔刀之人,而且居然还大呼道:“保护大当家!……”而且他还立即提马后退,躲入了人群之中,直到弄清楚这是误会之后,他才收起了刀,讪讪的回到了罗汝才的背后,扭头看看一脸热切的东山虎,他心中更是破口大骂了几百遍,把肖天健的祖宗八代都给问候了一遍。

肖天健看到罗汝才带着部下们下马之后,一甩背后的披风,放下了胸前的右手,哈哈大笑着便大踏步的朝着罗汝才迎了过来,远远的便双手抱拳叫道:“兄弟肖天健见过罗将军了!实在是怠慢了,怠慢了呀!”

对于罗汝才一行人刚才的表现,是早在肖天健的预料之内的,刑天军训练的许多动作经过这几年来的完善,大多是借用了后世现代或者近现代的东西,这是经过几千年来世界军事文化沉淀出来的东西,具有的特殊军事美学,而刑天军又在平时十分注重操列训练,这样的仪仗表演,可是几乎照搬了后世的仪仗队的方式,所产生出的震撼感,自然是非同小可的,作为刑天军菁英的近卫队,自然是操列水平更佳,一个亮相如果镇不住罗汝才这帮人的话,那么肖天健真可以把肖字倒着写了。

罗汝才也很是亲热的赶紧抱拳还礼,口中连称哪里哪里,并且一再表示对肖天健的感激之情,双方好像是亲密无间一般,几年前发生的事情更好像是根本没有发生过一般,双方自动选择集体失忆。

罗汝才和肖天健好一阵寒暄一番之后,转身将他的部下引荐给肖天健认识,肖天健也含笑一一抱拳与之寒暄,对于旁人这种寒暄只是点到为止,但是当罗汝才引荐到东山虎韩方的时候,肖天健却表现出了异常的热情,上前拉住东山虎的胳膊,连连称赞道:“肖某早就听闻过东山虎你的赫赫威名了,今日一见果真是韩兄果真是英武非凡,失敬失敬了呀!今日来到这儿了,你我可要好好的聊聊才行!呵呵!”

东山虎对于肖天健的热情也颇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说实在的,东山虎在罗汝才手下这些年来出生入死,可以说是忠心耿耿,可是干的并不是很痛快,因为他的脾气,总是不受罗汝才的待见,处处还要受那塌天将的掣肘和压制,他有心想要带兵,可是罗汝才却总不给他机会,每每到了陷阵之际,才让他率部冲上去卖命,让他心中多有郁闷。

而对于刑天军,这一次他来到卢氏县之后,便留心观察了刑天军的许多,对于刑天军那种军纪严明,东山虎颇为赞佩,同时对于刑天军的行事作风,他也十分赞赏,于是隐隐间他对于这个未曾谋面过的肖天健也十分好奇,甚至可以说带着一种敬仰的感觉。

今日一见肖天健,东山虎也顿时被肖天健的那种大将之风所折服,更没想到肖天健对于他却如此的看重,于是让东山虎非常感激,连连称谢表示不敢当。

而肖天健对于那个塌天将,则是表现的很是冷淡,似乎根本不知道他是谁一般,当罗汝才介绍到他的时候,肖天健只是微微一拱手便一笔带过,根本连正眼都没有看他一眼。

肖天健的如此表现顿时让自诩为罗汝才手下第一号人物的塌天将十分难堪,干笑几声之后便退到了一旁,心中是一肚子的腹诽。

第一百五十一章 展示武力

双方见面过后,肖天健亲自将罗汝才一行人请上马,然后和罗汝才并辔而行,一路上不断的说着当下的局势还有不时的议论着天下英雄,肖天健对罗汝才更是表现的推崇备至,给足了罗汝才面子,根本就不提罗汝才这一次兵败跑到他这里避难的事情,这让罗汝才颇为舒服,不由得觉得肖天健是个很识趣之人,一时间对肖天健的戒心也就放下了许多。

而刘耀本和司徒亮等人,也趁机和东山虎韩方攀谈了起来,表现的对东山虎很是热情,对于那个塌天将则表现的很是冷淡,似乎根本就没把他放在眼里一般。

塌天将一路上在马背上可以说是如坐针毡一般,心里面是要多别扭就有多别扭了,看着和刑天军众将有说有笑的东山虎,他更是嫉妒的有些咬牙切齿了起来。

这场酒宴肖天健破例搞的很是奢华,各种美味菜肴源源不断的被送了上来,吃的罗汝才和他手下诸将各个都是满心欢喜,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刑天军之中却是个男人的世界,根本没有侍女服侍,更没有歌妓献艺助兴,问及这个问题,肖天健当即便说道:“我刑天军最重的就是军纪,严令诸军之中不得携带女眷,当年我们没有一个安稳的窝的时候,那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了,不得不带着女眷同行,可现在军中却容不得这种事情的存在,不单单是对于诸兵将们来说,即便是肖某本人,家眷也不得随营!唯有如此,军中将士才能保证士气旺盛,而不会被女色所误!故此这次多有怠慢了,还望罗将军和诸位将军多多包涵才是!”

罗汝才听罢之后,多少有点不好意思,在他的军中,情况却恰恰相反,他罗汝才不管到哪儿,都带着不少的美眷,军中部将们更是各个都带着妻妾,三五个那是少的,没事的时候在营中行、淫更是常事,兴致来了,甚至在大帐里面让抓来的一些漂亮女子歌舞助兴更是习以为常,可看看人家刑天军之中的军容军纪,如何不让他感到惭愧呢?

这也难怪刑天军对官军屡战屡胜,罕遇败绩,肖天健这个大当家确实将他麾下的刑天军打造成了一支铁军,这是他罗汝才万万不能及的。

不过罗汝才也并不十分惭愧,毕竟除了刑天军这个异类之外,其它义军也都跟他一个德行,谁不在营中带着大批的家眷呀!他们这帮人几天换一个地方,连个老巢都没有,总不能把老婆孩子给扔了吧!

倒是那个东山虎韩方,对于肖天健的这样的治军手段颇为赞赏,加上他多喝了几杯酒,有点失态,拍着桌子大声称是,连连表示肖天健这么做实在是应该的。

这令罗汝才更是对东山虎有点不喜,心道你这厮到底是谁的人?为何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呢?

既然没有女人助兴,那么这酒对于罗汝才等人来说,喝起来也就少了不少滋味,于是一场酒宴也没有进行时间太久,借助酒兴,肖天健下令撤去酒宴,请罗汝才等人到校场观看刑天军演练。

罗汝才也正好想看看刑天军到底和他们有何不同,为什么刑天军屡屡对付官军可以以少胜多,而他们对上官军,却往往明明占据兵力优势,却还会吃败仗,于是罗汝才便欣然答应了下来。

出了大帐之后所有人被凛冽的寒风一吹,都打了个冷战,到了这个季节之后,天气早已是冷的要死了,可是看看帐外那些刑天军部众们,却一个个都还站在凛冽的寒风之中,保持着笔直的身姿,丝毫没有表现出一丝的懈怠,而罗汝才带来的那些亲信手下们,虽然努力的也想要表现的好一点,但是这会儿一个个也都喝的面红耳赤,脚步踉跄了,根本没法站稳,哪儿可能和刑天军的兵将相比呀!

而校场上一队队刑天军的部众们,则在寒风之中依旧是喊啥震天的跟着军官们进行着操练,一个个以连为单位的方阵,在校场上不断的转换着队形,行军鼓咚咚的敲响着,兵将们踩着鼓点整齐的迈进,长枪如林,刀光闪闪,一个个操练的是热气腾腾,好不威风。

在校场的一侧,立着一排厚实的木靶,随着军官们的吼声,手持自生火铳的火铳手们,一排排的在靶标前面列队,并且随着一声声令下,迅速的操作着火铳飞快的进行着装填。

“放!”军官一声令下。

一排火铳手随即便扳下了自生火铳的扳机,只听得一片爆豆般的铳响,校场一角腾起了一片的硝烟,这样的火枪齐射,让罗汝才等人都激灵了一下,酒劲消去了不少,定睛望去,正好看到那排木靶上顿时被火铳手打的是木屑乱飞。

不待他们发出惊叹之声,第二排火铳手便再次上前,放下了肩膀上的火铳,抵肩眯眼开始了瞄准,随即随着一声令下,第二排火铳便再次鸣响……

罗汝才和手下诸将的脸色顿时开始变色了起来,他们没想到刑天军的火器居然如此厉害,如果现在是他们面对刑天军的兵阵,别说是他们眼下区区三四千人了,即便是让他们恢复到鼎盛时期的十几万大军的时候,也肯定是照样一个照面,便被刑天军给打得落花流水,根本就不会给他们一点反抗的机会。

这一下罗汝才才算是彻底收起了心中对肖天健的轻视之心,一点也不敢托大了,再想想前几天塌天将给他的那个提议,罗汝才不由得在心中打了个冷战,幸好他没有糊涂到听塌天将的建议,趁机抄刑天军的后路,率兵夺占卢氏,要不然的话,估摸着现在他已经被刑天军给灭了。

如此一场观摩下来,罗汝才何其部下们都变得对肖天健恭敬了许多,再也不敢露出一点的狂态,纷纷连连称赞刑天军确实厉害。

“呵呵!一般了!这只不过是我麾下的一营罢了,另外在肖某麾下,和这个营一样的战兵营,还有十几个,不过眼下暂时驻在各处,今日就见不到他们了!刚好我们的骑兵营和炮营一部也跟着我回来了,诸位可还有兴趣去看看肖某的骑兵营弟兄们操练吗?”肖天健一脸的谦虚表情,对罗汝才等人说道。

罗汝才听罢之后心中更是暗中发寒,刚才他们看到的这些刑天军的部众,本来他以为已经算是肖天健手下最精锐的兵将了,可是听肖天健的意思,这不过只是他众多兵马之中的一营罢了,如此算来,肖天健手下如此精锐兵将,根本就不是这么千多人,起码也有两万人以上,而且他居然还有专门的骑兵队和炮队,如此一来,刑天军的战力就相当可怕了,也难怪他能打一个地方,便占一个地方,官府只能眼睁睁的一仗接着一仗的败,却无法收复这些失地。

不管罗汝才如何做想,肖天健却还是带着他们到了卢氏县东面的骑兵营和炮营驻地,一进炮营,罗汝才便看到在空地之中,一拉溜的排列着二十余门被擦拭的锃亮的黑黝黝的大炮,数百名刑天军的炮手们正围在这些大炮旁边,按照各种口令热火朝天的操练着,反反复复的推炮、瞄准、将模拟用的弹药填入炮膛,模拟发炮,取出模拟用的弹药,清膛,再一次重复动作,所有人都紧张有序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他们应该做的动作。

而不远处的大空地上,则是近千匹健马正在骑手们的操控之下,在进行着反复的冲杀训练,一个个骑兵闪电一般的在校场上疾驰而过,用手中的长矛抑或是马刀反反复复的对立在空地中的那些木桩进行着劈杀刺杀的动作。

这幅士饱马腾的景象更是令罗汝才等人无不震撼不已,义军缺马是常事,可是刑天军这边却有这么多健马,而且一看便知道其中大部分健马都是来自关外,更多的战马身上还打着官军的标记,明眼人一看便知道这是关宁军的战马所特有的烙印,也便能想得到刑天军这些战马是来自何处了。

他们只是听闻曹文耀和祖宽祖大乐等关宁军出身的猛将败于刑天军之手,本来多少还有点不敢相信,但是今天看罢了这些战马还有操着一口关外口音的骑兵们之后,他们便再也没有任何怀疑了。

罗汝才本来还是个有点野心之人,今日在看罢了肖天健麾下的兵将们的表现之后,顿时便有点心灰意冷了起来,心道老子这十多年来,四处征战到头来混的是什么呢?看看人家刑天军,真是人比人该死货比货该扔呀!他即便是以后再怎么率领着这帮弟兄继续拼杀,难不成还能比刑天军以后的成就还大吗?争胜之心到了这会儿,罗汝才早已是丢到了九霄云外了,不由得开始有点灰心丧气了起来,与其那样吃苦受累,到还不如跟着肖天健谋个出身呢?

看看肖天健这个人的表现,他也看出来肖天健是个很有雄心壮志之人,麾下精兵如此众多,官军和他们一比也成了土鸡瓦狗,就更不用说他们这些义军了,而且他也从刚才的酒宴上看出了肖天健对他的招揽之心,虽然没有明说,可是暗中却还是表现出了一些。

第一百五十二章 改编

开始的时候罗汝才还对于肖天健的这种招纳之心有点不屑一顾,可是到了这会儿,他不得不开始正式考虑起了肖天健的这个想法了。

东山虎看着刑天军的骑兵在空地上龙腾虎跃的进行着操演,双拳紧握面色赤红,一副心情激动的样子,不住的点着头嘟嘟囔囔的小声说着什么,离他近的人才能听到,他原来嘟囔的是:“壮哉!壮哉!大丈夫当如是也!当如是也!啥时候俺东山虎也能带出这么一支雄兵呀!这肖大帅是怎么办到的呢?”

陪在东山虎韩方身边的刘耀本看了看他,微微一笑道:“韩兄想要带出此中精兵,又有何难?只要韩兄一句话,我们大帅肯定愿意让韩兄如愿以偿的!”

东山虎听罢之后,眼睛一亮,但是马上便又暗淡了下去,他何曾不想带一支这样的兵马纵横沙场呀!可是虽然他很勇猛,可是却总是不被罗汝才重视,以至于现在他手下也只有区区几百兵卒,而且在罗汝才手下做事,军纪根本谈不上,他管的紧了不成,稍微严苛一点,下面的人就不干,而且那个塌天将也经常掣肘于他,使得他总是有力使不出来,只能临战疯子一般的冲上去拼杀,想要带出一支这样的强兵,不是光有人就成的。

罗汝才看罢了刑天军的几营兵马,心中颇为震撼,半晌沉默不语,回到肖天健的大帐之中,肖天健对罗汝才笑问道:“不知在下这些兵将们可还能入得罗兄的法眼吗?”

罗汝才立即点头道:“肖兄弟麾下兵马,乃天下第一强兵!罗某比起你实在是惭愧呀!”

“哪里!罗将军客气了,时下大势恐怕罗兄也看得清楚,虽然天下义军四起,风起云涌,可是眼下朝廷推行四正六隅十面张网之后,各路义军生存艰难,这一点想必罗兄肯定明白,你我皆是被逼揭竿而起之人,为的就是将这大明王朝推翻,如此下去各个都单打独斗又岂能成就大事?

眼下据我所知,刘国能便已经被熊文灿所迫,降了朝廷,而八大王也因为被迫无奈之下,在谷城宣布就抚,同时还有不少势力稍小一些的义军,纷纷被官军剿灭,就连闯王眼下形势也很是不好!

于今之计,在肖某看来,唯有诸多义军相互联合起来,方能彻底将当今朝廷给推翻!否则的话只能被官军各个击破,最终白白让那些死去的弟兄们抛洒一腔热血!

好在我刑天军这些年来还积攒下了一份家业,尚能与官军一较高下,肖某不才,今日既然见到了罗兄,便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当将不当讲!”

罗汝才听罢之后心中一动,暗道该来的还是来了,于是抱拳说道:“肖兄弟有话尽管说好了!你我虽然今日初见,但是却也算是神交已久了!没什么当讲不当讲的!”

“既然如此,那么在下也就直言了!肖某自从起兵之后,便早知罗兄乃是各路义军之中多智善谋之人,现如今如果你我能联手的话,以罗兄的名气,定能振臂一呼,定能一呼百应,联合起来诸路义军,一起跟朝廷官军对抗,共谋一番大业!但不知罗兄可否屈尊,来我刑天军之中担当一个副帅呢?”肖天健于是也不再客气,当即便对罗汝才说出了他的想法。

罗汝才听罢之后深吸了一口气:“这个……”

如果肖天健中午酒宴上直接提出来这个意见的话,罗汝才估计还不会答应,可是下午看罢了刑天军马步炮三营的演练之后,罗汝才真格被刑天军可怕的战力给惊到了,他之所以能在这样的乱世之中存身十余年时间,这见识确实不是盖得,说他多智善谋还真就不是捧他的,这眼界还是相当宽的,他也看出来了眼下朝廷推行的这种四正六隅十面张网之计对于各路义军的打击是多么严重,八大王就抚这件事便说明了眼下形势已经有多严峻了,而他自己这大半年来从山西跑到榆林,接着又被从榆林赶到商洛,进而又被官军从商洛赶到郧阳,最后险一些被官军给围歼在郧阳,如果不是他见势不妙及时掉头冲出重围的话,那么他的结果不见得会比张献忠好到哪儿去,张献忠起码实力还在,可以捞一个就抚的下场,而他一个不小心,就可能会被彻底干掉。

所以眼下他可以说只有暂时在肖天健这里,才能保证他的安全,如果不答应肖天健的话,一旦撕破脸,不用肖天健收拾他,他只要率部离开卢氏,那么等待他的恐怕就是无数官军对他的围剿了。

所以不管这一次肖天健请他入伙是真是假,那么他也唯有听命一途,等待以后看机会再说,而且肖天健对他很是客气,直接开出了这么高的条件,许诺让他当副帅,起码这名声也不算差了。

思量再三之后,罗汝才于是一咬牙道:“承蒙肖大帅看得起我罗某,如果我罗某再不识抬举的话,就真的是妄做了一回人了!也罢!就依大帅所言好了!罗某参见大帅!”

说罢之后罗汝才绕过了桌子,走到了大帐中央,双手抱拳对肖天健深施一礼,算是表示了对肖天健的地位的认可。

而跟着罗汝才的部下们一看罗汝才已经表态,要投靠肖天健了,于是也赶紧纷纷站起来走到罗汝才背后,一个个赶紧跪下对肖天健施礼,口称大帅,表示他们也愿意投靠肖天健。

肖天健哈哈大笑着站了起来,赶紧三步并作两步的走下去,一把搀住了罗汝才的双臂,让人在他旁边看座,让罗汝才坐下,又赶忙将罗汝才的手下诸将一一搀起,好言安抚了一番,这才算是皆大欢喜各自重新归座。

这个世上很多事情就是讲究的靠实力说话,罗汝才别看当初和肖天健有过过节,后来去年的时候在解州之战中,刑天军又给他来过一次见死不救,逼得他逃出了山西,可是事到如今人在屋檐下也不得不低头了,刑天军的实力在这儿放着,只要他还想托庇在肖天健翼下,那么就只能听肖天健的吩咐。

而肖天健今天之所以安排他们去看麾下的马步炮三营的操演,也正是通过这种方式向罗汝才等人展示他的肌肉,而取得的效果,比起他和牛金星李进德等人预想的还要好的多,罗汝才也算是个聪明人,没有表示反对,直接便答应了投入肖天健麾下,如此一来,许多原来准备的后招也就暂时都用不上了。

两厢坐下之后,肖天健这边的诸将也对罗汝才参见了一番,口称罗汝才为副帅,而罗汝才也满脸的欣喜应下了这个称呼。

而肖天健办事从来都不拖泥带水,既然名分已经敲定,他便立即和罗汝才等人商议起了对于罗汝才麾下的那三四千部众的整编问题。

最终经过讨价还价之后,罗汝才答应将他麾下的部众整编成刑天军的两个战兵营,分由塌天将付大山和东山虎韩方各领一营,分别屯驻在卢氏县南部的横河以及卢氏县东部的栾川镇一带,今后统一归肖天健管制,兵械粮秣供应也自然都由刑天军后勤部负责统一调拨。

本来如果是按照罗汝才的本意的话,即便是他麾下兵马接受整编,这统兵之人也不会落在东山虎韩方的头上的,可是这次因为肖天健表现出了对韩方颇为器重,所以在安排人手的时候,罗汝才也不好驳肖天健的面子,只得将一营交给了东山虎韩方负责。

这一下可把东山虎给高兴坏了,他在罗汝才手下做事这么多年来,这还是他真正的自领一军,而韩方性子随直,但是不代表着他就傻,他当然清楚这一次他被委任为一营之将是因为肖天健对他的器重,心中对肖天健自然是又亲近了几分,连忙出来对罗汝才和肖天健道谢,拍胸脯保证道:“请大帅和副帅放心便是,俺韩方定会好好的带好这一营弟兄,绝对不能让这些弟兄丢了副帅的人!”

罗汝才看着一脸热切的东山虎,心中微微有些不安的感觉,这一次整编,肖天健很给他面子,没有打乱他的手下,将他麾下的这些老兵们都编入到刑天军旧部之中,某种程度上还保持了他们一定的独立性,这也是他答应整编的一个原因,而东山虎对肖天健显然是很有些感激的,如此下去,他不知道今后东山虎这一营会不会就此脱离了他的控制,今后成了肖天健那边的人。

不过眼下他也没有办法,只能下去之后悄悄的安排了,对于这样的安排塌天将付大山也没话可说,不过他不高兴的是今后他便再也没法对东山虎掣肘了,东山虎一跃已经成为了和他平起平坐了,于是他也只能勉勉强强的出来称谢,带着满腹的牢骚退了下去,但是在他退出大帐的时候,还是悄然扭头对肖天健投过了一道怨毒的目光,这一切也没有躲过肖天健的眼睛,而肖天健则只是在嘴角露出了一丝令人玩味的冷笑。

第一百五十三章 北返晋南

在罗汝才归附之后几天时间里,罗汝才也算是比较配合,很快将手下的旧部进行了一番拆分重编,将其编成了两个营,交由塌天将和东山虎各领了一营,然后按照肖天健的吩咐,东山虎很快便领兵朝着栾川镇移师而去,而他受肖天健所邀,为了不使肖天健不满,受邀移驻到了肖天健的大营之中。

不过罗汝才还是在重编之中,在两营里面做了一些手脚,分配人手的时候,他将一批他认为可靠而且能战的手下编入到了塌天将的营中,而相对比较弱的一批手下则编入到了东山虎的手下,并且将手下一部分亲信安插到了东山虎手下,暗中代他看住东山虎,不要让东山虎和肖天健抑或是刑天军的人走的太近,控制住东山虎手下的这一营兵将,不要让他失去了对这一营的控制。

至于塌天将这边,他比较放心,而且按照他的提议,塌天将这一营留在原地不动,也离他比较近一些,好在肖天健在这方面表现的很大度,调离东山虎一营的时候,没有把他们安排到自己旧部身边,这也让罗汝才多少放心了一些。

眼看就要到了新年,罗汝才和肖天健商议接下来他们该如何行事,肖天健于是便呵呵一笑道:“我正想跟副帅商量一下这件事,眼看就要临近新年了,河南这边官军虽然调动频繁,但是谅他熊文灿年前也掀不起什么大浪了,而我们眼下也暂时转为守势,消化一下这几个月来的所获,筹备开春的各地春耕之事,所以短时间之内,虽然河南这边情势看似凶险,但是大的战事估计不会发生!

所以难得有这么一段时间的空闲,我想请副帅趁此机会跟我一起前往晋南咱们的老家看看去!既然副帅现在已经也是刑天军的掌军之人了,老家那边岂能不去瞅瞅呢?更何况一转眼我这次南下河南也有一年半的时间了,内子那边情况如何,也有点挂念了!不知副帅可有兴趣陪我北上一行吗?

当然我也不是专程为了探亲才回晋南的,晋南这段时间卢象升主持军务,正在多路对咱们的老家进剿,战事打的很胶着,这一次回去,我也是想把晋南的战事给做个了结!正好副帅也给我去拿些主意如何?”

罗汝才听罢之后,有心想要拒绝,可是话又有点说不出口,他生怕肖天健趁着这个机会,将他和部下割裂,趁他不在这儿的机会收编了他的旧部,可是拒绝吧,又找不来好的借口,于是他说道:“如果大帅和我都离开豫西的话,那么此地又该由何人坐镇呢?”

“这个事情副帅完全不必担心,这次咱们回晋南,这边自有牛参议和李参议他们坐镇,更加上有罗立、刘宝他们三师人马在这边坐镇加上副帅以前旧部的两个营,可确保此地无忧了!”肖天健笑答道。

罗汝才听罢之后知道肖天健心意已决,如果他再推辞不去的话,就显得他心中有鬼了,于是无奈之下只得点头答应了下来道:“既然如此,那么俺便陪大帅走一趟好了!上一次我率部到解州,只差一步之遥,没有到阳城走一趟,也是可惜了,这次正好去看看也好!”

定下了这件事之后的第二天,肖天健便率领司徒亮的骑兵队带着罗汝才踏上了北上的道路,这一次他回晋南,留下了刘耀本坐镇卢氏县,某种程度上是信不过塌天将这伙罗汝才的旧部,同时也负责监视他们,而且现在熊文灿正在从湖广一带朝着河南调兵,南阳一带近期增兵不少,左良玉所部已经又部分移师到了南阳府一带,对于卢氏县南部形成了威胁,为了确保卢氏这个刑天军在河南的重要基地不发生危险,所以刘耀本和炮营一部留镇卢氏,也显得很有必要。

所以这一次他只带上了司徒亮的骑兵营一起返回晋南,大部兵力都留在了河南境内和官军形成对峙,确保已经占领的地盘不会再被官军夺占了去。

黄河到了这个季节的时候,早已经是再一次被冻结了起来,小冰川时代的冬季异常的寒冷,气温到了腊月间的时候可以说起码直降到了零下二十度左右,所以此时的黄河早已不可能通行船只,而对于肖天健来说,反倒是方便了许多,率领着骑兵营在在马蹄上包裹上了麻布草绳,直接便在黄河上踏冰而过,无惊无险的便回到了山西垣曲县境内。

沿途他们所过之处,顺便还检看了一番永宁、渑池一带的刘宝麾下的驻军情况,罗汝才这才真正相信,肖天健当初所说确实不假,刑天军的实力真真如同他所说的那样,可战之兵起码超过了两三万人,而且这些兵马的素质并不比当初他在卢氏县见到的刘耀本的教导营差到哪儿去,装备质量也基本上差不多,即便是有所相差也不会有相差太多,这让罗汝才更是断去了回头再重新自立的念头。

除了刑天军的军力之外,罗汝才同时还看到刑天军在控制区之内已经建立起了一整套有效的控制,设置了相当完善的地方文吏系统负责处理民务,军民两方面各自为政相互之间配合,将辖地之内控制的如同铁桶一般,老百姓们也安居乐业,趁着冬季四处乡村的乡兵都在加紧进行着操练,这也为刑天军提供了充足的预备兵力,一旦发生大规模的战事,单是这些乡兵们,就可以动员起来数万人之多,这更让罗汝才暗自吃惊不已,不得不对肖天健的本事感到钦佩不已,心中那种不安分的想法也自然就越来越淡了下去。

对于肖天健的归来,晋南军民都十分高兴,沿途只要得到消息的军民都几乎自发的涌到了路旁,冒着严寒久久的守候在路边,只为了看一眼他们已经一年多没有见到过的肖天健,肖天健每每经过一处地方,都是鼓乐齐鸣的一片欢腾之色,看的罗汝才更是暗自感叹,肖天健此人实有过人之能,居然能如此得辖地民心,仅看看老百姓和刑天军兵卒们的这种热情程度,便无法怀疑,此人迟早都能成就一番大业。

老百姓的热情也让跟着肖天健回来的所有人都震撼不已,特别是司徒亮麾下的那些新近在河南归入刑天军的兵将们更是同样也感慨万分,他们也都是老百姓出身的,当初当兵是迫不得已为了吃饭,求的就是想要有个安安稳稳的家,而朝廷给不了他们,官府也给不了他们,可是他们的大帅肖天健却可以给他们,于是他们单单只是看看这些沿途冒着酷寒还要夹道欢迎肖天健归来的老百姓,也觉得自己脸上特别有光,干事也浑身是力气了,再也没有人后悔跟着肖天健当兵了,一个个牵着马,将全身上下收拾的利利索索,精气神提的足足的,跟在肖天健的后面,昂首挺胸的接受着道路两旁的万众欢呼。

再次回到晋南,对于肖天健来说也是心潮澎湃,说实在的,在他选择率部南下离开这里的时候,他还真不知道自己将会什么时候能回到这里,抑或是能不能再回到这里,这个世界上充满了各种偶然,而且他常年率军征战于杀场之中,危险时时刻刻都在他周围环绕,一个不小心就可能会丢了性命,再也回不到这块他亲手建立起来的根据地上。

可是现在他还是回来了,而且是挟大胜之威从新回到这里,率领着新组建的骑兵营回到了这里,也算是得胜凯旋的回归了。

望着道路两侧夹道欢迎的这些军民们,肖天健双手抱拳,不停的对他们还礼,时不时的举起手向他们挥手致意,这一路上行来,真是比打一场大仗还要累一些,但是他的心情却非常好,看着周边那些整理的工工整整的农田,还有这些脸上已经少了菜色的百姓们,肖天健对此十分自豪,这正是他想要的东西,也正是因为他和麾下将士们的努力,才在这乱世之中让这些老百姓们有了一个安身立命之所,所有的辛苦在这一刻当看到这些欢迎他的人群的时候,他觉得完全值了。

当肖天健抵达历山镇的时候,冯狗子率领垣曲部分兵将迎出了历山镇很远,将肖天健接入到了历山镇之中,此时的历山镇早已没有了以前那种破败的景象,整个镇子都恢复了繁华,几乎所有镇子周边的老百姓们都涌到了镇子外面迎接肖天健的归来,更是掀起了一片欢腾的景象。

“卑职参见大帅!”冯狗子因为这段时间坐镇垣曲县指挥抵御官军进攻,所以恢复了军职,暂时充任代理营长,所以身上穿了一身刑天军的青色军装,身体绷的直直的,煞是精神,一见到肖天健,便快步跑到肖天健面前,举手给肖天健敬了一个军礼。

肖天健翻身下马,上前给了冯狗子肩膀一拳,哈哈笑道:“好小子,够精神呀!呵呵!我看你这冯狗子的名字也该改改了,身为刑天军的大将,总不能老是狗子来狗子去的!我在路上已经想过了,你干脆改名叫冯卫汉好了,卫我大汉,你觉得如何?”

冯狗子一听,立即便大喜了起来,赶紧再次敬礼道:“多谢大帅赐名!以后俺冯狗子就叫冯卫汉好了!大家都听到了吗?老子以后叫冯卫汉!谁都不许在叫我冯狗子了!哈哈!”

第一百五十四章 纳妾

肖天健带兵南下之后,莲花寨便只留下了铁头麾下的二百近卫守寨,而诸军将领也都移出了莲花寨,莲花寨之中仅留下了靳夫子负责打理寨中事务,而实质上在这里做主的还是范雨彤,而刑天军几乎所有财务和生意上的事情,眼下都要汇总到范雨彤这里,各项支出和物资的调拨,也要有范雨彤亲自点头才行,所以莲花寨实质上现在已经成了刑天军的总会计中心,而范雨彤说白了就是刑天军的总会计师和财务主管。

对于这些事情,范雨彤打理的相当不错,手下还管了几十个记账人员,将刑天军在晋南的财务事务打理的是仅仅有条,这一点就连自恃才高的付德明也不得不承认,他们的这个主母在这方面确实本事了得,所以刑天军上下人等,对于范雨彤这个主母都很是恭敬,同时范雨彤在处理财务之事的时候,也公私分明,绝不会因为她是范耀山的女儿,便在刑天军和范家的生意来往上面,偏向范家一点,并且凡是和范家有来往的账目,都由专人负责,做好的账务定期还会给付德明查看。

对于这样的作风,付德明也是非常赞赏,无形之中也给肖天健博得了更好的名声,与此同时范雨彤留在阳城的这一年多里,不但肩负起了刑天军财务方面的事务,而且还会时常带着范灵儿和蝶儿她们到各地民间走动,关心一下民间的疾苦,为人也没有多少架子,更是深得刑天军辖地内的军民的人心,暗中更是有人称范雨彤为圣母娘娘下凡,这是帮着他们的肖大王来人间救苦救难了,甚至于连带着时常跟着范雨彤的范灵儿和蝶儿也沾光不少,也被称作圣母娘娘的护法仙子,很是深受百姓的爱戴。

这次肖天健回来之后,少不得在莲花寨盘亘了两天时间,一是好好的陪陪范雨彤,另外也了解一下刑天军在晋南一带的财政情况。

至于罗汝才自然也是个聪明人,是不会打搅肖天健难得的跟爱妻相聚的时光的,于是靳夫子便陪同罗汝才,在阳城一带先走了一遍,让罗汝才了解一下刑天军控制区的情况。

就连付德明也很识趣的仅仅是派人来见了肖天健一面,简单的说了一下他手头的事情,然后请肖天健得空到阳城县城再详谈。

而肖天健则留在莲花寨之中,好好的陪了范雨彤两三天时间,这两天之中,肖天健干脆放纵了一把,闭门不闻窗外事,整日里和范雨彤腻在一起,更是详尽了人间艳福,而范雨彤作为这个时代的女子,虽然不能说没有一点女人的嫉妒心理,可是她也毕竟是受这个时代教育的女子,深知女子不能太过善妒,而且面对着肖天健强悍的身体,她虽然极力承欢可是还是有些招架不住肖天健这种疾风暴雨一般的爱怜,于是就连跟她一样久旷的范灵儿和蝶儿,也都趁机承受了一番肖天健的雨露,让范灵儿她们为此好不感激。

而范雨彤更是亲自做主,趁着这一次肖天健回来,将范灵儿也纳为了妾室,至于蝶儿的地位虽然没有被纳为妾室,可是也算是升做了通房丫鬟,比起以前地位也提升了一些。

至于对肖天健纳妾之事,自然是没有人会表示反对的,肖天健率部亲征河南,不携妻妾,放在这个时代,已经是非常难得了,谁还会在乎他再多纳一个妾室呢?所以范灵儿也终于如愿以偿的被扶成了妾室,总算是了去了她的心结,对于范雨彤更是亲近了许多。

而范雨彤之所以这么做,也是因为这个时代的教育所造成的,这个时代讲究的是女人要三从四德,妒忌乃是一种非贤淑的表现,而且这个世上有本事的男人,谁又没有个三五个女人呢?而肖天健常年在外领兵打仗,最不缺的就是女人,虽说肖天健不算是好色,这段时间在河南那边没有纳什么女人,可是谁能保证以后肖天健闲暇下来,就不会再纳女人呢?

所以于其这样,她倒还不如主动一点,直接便替肖天健将这件事办在前面,而范灵儿很乖巧,也很懂事,对她这个正室也从来都表现的很是恭敬,哪怕是范灵儿认识肖天健在先,范灵儿也没有因此就跟范雨彤争什么,而是默默的在范雨彤身边,以下人自称。

而且她也知道,范灵儿实质上早就是肖天健的帐中之人,而且孤苦伶仃现在就剩下她一个人了,不收她做肖天健的妾,又能如何处置她呢?如果范雨彤是个心狠手辣的妒妇的话,那么趁着肖天健领兵南下河南的这么长时间,范雨彤随便找个理由,便能解决掉范灵儿和蝶儿,可恰恰范雨彤是个心地善良之人,是根本做不出这样的事情的。

再加上范雨彤和范灵儿还有蝶儿这段时间的相处,使她们之间的建立起了一个融洽的关系,万一以后肖天健再纳新宠的话,她们便可以联合在一起,对付未来的肖天健的“新宠”,所以于公于私,最终都使得范雨彤作出了这样的决定,替肖天健做主,纳了范灵儿为妾甚至于连蝶儿,也因此受益,一并给了个身份,可是因为蝶儿当初的身份问题,为了区别对待,暂时将蝶儿作为了通房丫鬟,今后有朝一日,如果蝶儿表现够好,能为肖天健怀个一子半女的,便可以也名正言顺的将她纳为妾室。

而肖天健对于范雨彤的这种大度,也甚为感激,毕竟对于如何处理他和范灵儿之间的关系一事,肖天健总是觉得对范灵儿有点亏欠,而且他认识范灵儿在前,而且还答应过对待范灵儿绝不会负她,虽然两个人都明白,范灵儿做不了正室,但是给她一个妾的身份,并不算为过,本来是应该在他和范雨彤大婚之后,这件事就该安排了,可是因为一直以来他太过忙碌,就连和范雨彤大婚之后,也多少时间陪伴范雨彤,就跟不用说处理范灵儿这件事了,现在范雨彤主动拿主意,让他纳了范灵儿为妾,也正好为他解开了这个难题,所以肖天健对范雨彤更是甚为感激,少不得为此又好好的疼爱了范雨彤一次。

当然肖天健即使是放纵了两天,但是也绝不会就此沉湎在温柔之乡里面的,他这次回来是有要事要办的,休息两三天之后,他便带着铁头、冯卫汉前往了阳城县县城。

(对于这一章,总算是给范灵儿一个交代,省的大家说我忘了她!呵呵!)

第一百五十五章 来而勿忘非礼也

而这个时候罗汝才和阎重喜还有刁正也都先一步赶到了阳城县城等候肖天健的到来,罗汝才这两三天时间走马观花的看了一遍阳城县境内的双峰寨匠作营和几个铁场,至此他才知道肖天健背后隐藏的战争实力是多么雄厚,而且再沿途看看阳城县境内的民生,更是对肖天健的本事佩服的五体投地了起来,到了这里,罗汝才的私心也更淡了许多,什么自立的念头,都被他基本上抛到了脑后,要是让他自己干的话,他根本不敢想,自己也能经营出这样的家业,即便是以后让他自立出去,他也怎么可能和刑天军对抗呀!这肖天健是摆明了今后要跟朝廷分庭抗礼,甚至取而代之的,他自立出去,迟早也是肖天健的敌人,肖天健干翻了当今朱家王朝之后,是不可能留着他自立的,所以在他看来,虽然跟着肖天健当个副手,也算是不错的事情,一旦肖天健有朝一日成就大业,起码他混个王爷当当也是不错的。

见到阎重喜这些旧部,他们自然是少不了又是欢闹了一番,好一通寒暄之后,肖天健这才把话转入到了正题之中,抬手止住了还想给他汇报这一年多来在晋南的工作的诸人,笑着对他们说道:“都不用多说了!你们在这一年多来,所做的事情,我都很清楚,小的事情我相信你们能做的很好,所以再多做什么汇报就是多余了!我信得过你们!

这次我回来这里,不是要回来检查你们的工作的,而是要安排一下年后晋南这一块的事务,所以大家都听我说吧!”

诸人听罢之后随即立即退到两侧,等候肖天健的吩咐。

肖天健为表示对罗汝才的尊重,议事的时候没有让罗汝才规避,相反在他的下手位置,安排了一张大椅请罗汝才坐下,以示罗汝才的身份仅次于他,这让罗汝才感到很是高兴,推辞再三之后方才坐下。

肖天健扫视了众人一眼之后清了一下嗓子开口说道:“这一年多来,在你们的努力之下,我们刑天军辖地之中,百姓食有粮,穿有衣,各种事务更是齐头并进,令辖地之中甚为安定,兵将们更是保一方平安,始终使得官军无法越雷池一步,并且输送了大批粮秣兵械器甲弹药支持我在河南的行动,诸位这一年多来为肖某守家,所作所为肖某都很清楚,今日回来之后,别的给不了大家什么,但是要对大家说一声辛苦了!”

说罢之后,肖天健站起身来抱拳对大帐之内的所有人躬身深施了一礼,而帐中诸人也都慌忙赶紧还礼,肖天健能这么说,说明他们这一年来没有白干,他们的主上都看在了眼中,记在了心里面,其实像阎重喜和付德明这些人因为留守的缘故,不能跟在肖天健的身边南下,每个人心中起初都是多少有点担心的,因为在这个团体之中,肖天健其实就是他们的主子,谁能长时间的跟在主公身边,自然就比较受重视,如果长期不再肖天健身边的话,他们也怕肖天健逐渐的疏远了他们,所以虽然在晋南留守,这些人也时常会有点不安。

可是肖天健今天的话却打消了他们的疑虑,虽说他们这么长时间没有见到肖天健,但是肖天健对待他们却还是那么信任,同时也看到了他们的功劳,仅仅是一席话,便让他们都安心了下来,不过同时也又让他们都有所安生警惕,因为肖天健说的明白,虽然他不再晋南老家,可是他们的一举一动肖天健还是了如指掌,天高皇帝远不代表他们就能为所欲为,所以以后他们要更加注意一些了。

“近期天下的局势想必诸位也都有所了解了,杨嗣昌推出了四正六隅十面张网之计,想要逐步将各路义军一网打尽,虽说对于我们刑天军影响并不算大,可是对于各路义军来说,这一段时间来,已经有所成效了!

在熊文灿和洪承畴等人的一力进剿之下,眼下各路义军都很是有所吃紧,八大王张献忠和刘国能等人已经就抚,而在官军的进击之下,还有一些义军被官军所剿,这些事情我也不瞒着大家伙!

所以未来一年之中,我们刑天军就将成为朝廷最大的眼中钉肉中刺,朝廷定会调集各路官军对我们进行进剿,我们能否撑过这一年时间,就成了今后咱们能否成就大业的关键一年!……”说到这里肖天健故意停顿了一下,扫视了一下大帐中诸人的表情。

听罢了肖天健这段话之后,众人的脸上表情都开始凝重了起来,一起看着肖天健等着肖天健接着说下去。

可是肖天健说到这里,却忽然间笑了起来,摆摆手道:“你们也不要这么紧张!对于咱们刑天军,你们都是跟着我的老弟兄了,自然知道咱们刑天军的深浅!用不着为此太过担心!

朝廷这一次别看又是增兵又是赠饷,杨嗣昌也摆出了一副不将我们这些各路义军一举剿灭而誓不罢休的架势!熊文灿和洪承畴、孙传庭更是为此拼了老命率兵对义军进行围剿!

可是当今皇帝朱由检却殊不知道,他这么做其实是在自掘坟墓罢了!”

帐中众人都有点不清楚肖天健为何这么说,于是脸上露出了一副疑惑的表情,只有付德明悄然的点头,好像是比较理解肖天健这么说的原因。

肖天健喝了口茶之后,又扫视了一下众人,笑道:“我之所以这么说,是有原因的!

你们大家伙想想看,杨嗣昌请朱由检又是增兵又是赠饷的,他赠的兵从哪儿来?加的饷又从何处出?

据我所知,这个办法最初还是由卢象升提出来的,他所说的加饷,乃是安亩加饷,意思其实是向大明国内的那些占据了大批土地的权贵豪绅们加派饷银,某种程度上,卢象升还是考虑到了老百姓的饥苦,想要为大明挽回一点运气,可是杨嗣昌却否掉了卢象升的这个提议,直接朝各省百姓加派,如此一来,大明百姓本来就已经够困苦了,朝廷还如此催逼他们,要从他们骨头里面榨出油,你们想想看,朝廷会得到个什么结果?

哼哼!当今天下时常有人说当今圣上乃是个明君,可是依我看,这朱由检根本就是个猪头罢了!他只想着怎么从老百姓手中榨出钱财来维持他们朱家王朝,可是对于他自己的帑金,却紧捂着口袋坚决不肯放出一点,这样的皇帝如果也能称之为明君的话,那就真是个天大的笑话了!

所以别看这段时间官军蹦的欢了一点,可是依我看,用不了一两年时间,恐怕朱由检哭都来不及了!现在你们可知道我为何要这么说了?”

众人听罢之后,顿时都恍然大悟了过来,纷纷连连点头称是,而付德明更是鼓掌道:“大帅果真目光犀利!考虑的如此周全!不错不错!大帅所说及时,这当今朝廷不过只是回光返照罢了!”

肖天健抬起手止住了众人的吹捧,笑道:“你们也莫要吹捧于我!这迷魂汤最好还是少给我灌一点的好!我之所以能想得明白这个道理,其实就是看穿了当今朝廷和当官的本性罢了!他们既想要维护住自己的利益,又想保住天下不失,至于老百姓在他们眼中,不过是两脚羊罢了,随时都是可以牺牲掉的,所以我早就说过,大明必亡,而且会来的很快!

而这一次我回来,就是要告诉你们,只要咱们踏踏实实的为老百姓好,那么就不用担心朝廷能把咱们怎么样!而近期山西发兵攻打咱们晋南根据地,来而勿忘非礼也,这次我回来,便是要还以颜色的!”

“大帅!您只管吩咐吧!这次让我们怎么做,做什么?只要您一句话,我阎某哪怕是赴汤蹈火也再所不辞!”阎重喜立即出列对肖天健说道。

“好!有重喜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咱们晋南这边近一年多来,全力经营之下,主要都支持我在河南的行动了,所以好久没有让官府看看咱们的厉害了,这一次官府再次大举进犯我们晋南根据地,那么咱们也不能就这么把他们挡回去就拉倒了!

这次我回来就是要带着你们,在最短的时间里,不但要打退这次进剿的官军,而且还要再次对朝廷展示一下我们刑天军的利齿!从现在开始,到春节之前,尚有数日时间,在座的诸位听令,立即开始集结兵马,将一师主力东移到高平以南泽州以北陈驻下来!至于现在沁水垣曲阳城等县的驻防,就交由各乡兵营负责!

官军到了这会儿,官兵们早就没心打仗了,所以趁着过年这几天时间官军会处于最懈怠的时机,我们一战将许定国给击溃,并且趁势一鼓作气将潞安府拿下!让朝廷再次看看,咱们刑天军他们已经招惹不起了!

你们可愿意随同我不歇这个年节吗?可有信心跟着我去将潞安府拿下吗?”

第一百五十六章 新年攻势

众人听罢之后,立即都兴奋了起来,从这一次突然间肖天健率骑兵营返回晋南,他们便已经暗自猜测,肖天健这次回来不可能只为探亲罢了,肯定是要有点大动作的,至于肖天健想取什么地方,他们也隐隐间已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现在肖天健亲口说出来,便更是印证了他们的猜测,于是一帮人立即便挺胸大声叫道:“原为大帅效死!”

就连罗汝才也赶紧站了起来,大声说道:“罗某愿听大帅吩咐!”

肖天健站在上手位置,扫视了一下众人之后,满意的点点头道:“好!那么咱们废话也不要多说了,立即开始行动好了!但是要注意一点,行动尽可能要隐秘一些,同时要做好换防的事情,分批前往高平集结,我会在腊月二十九在高平等你们的到来!”

众人再一次大声应命,而后肖天健才开始详细安排每个人的工作。

腊月二十二的这一天开始,一批批一师的兵将们开始从各处换防下来,收拾停当之后立即便在各部的军官们的率领下分批朝着高平赶去,而负责后勤供应的付德明以及他的手下们也立即开始调动大批物资朝着高平转运过去,整个晋南刑天军辖地之中少了一些过节的气氛,却多了一丝忙碌的景象。

这一次的新年攻势对于新投肖天健的罗汝才来说,也是他第一次跟着肖天健参与这种大规模的军事行动,所以罗汝才也抱着观察的心理,跟着肖天健到各处检查大战前的准备工作。

通过这一次晋南之行,罗汝才对肖天健的实力也有了更清晰的认知,除了肖天健在河南的三个常备师的正规军的兵力之外,原来他在晋南一带还留下了一个超编加强的师,如此算来,肖天健的实力比他想的还要强出许多,再看看刑天军的各种物资储备,更是让罗汝才感到惊讶,刑天军不但拥有大批储备的粮秣,而且还在晋南储备下了大批的兵械弹药,如果不是肖天健下令动员的话,罗汝才还不知道刑天军原来积存居然这么大,想想他当初还寻思着有朝一日再次自立出去的那个念头,罗汝才便觉得自己有点可笑。

正月二十九,肖天健和罗汝才率领司徒亮的骑兵营先一步抵达了高平县以南的河西镇一带,而待他们到达此地的时候,阎重喜的一师大部兵马也已经抵达了这里,将整个方圆十里之内的地域给彻底戒严了起来,大批物资也通过泽州正在源源不断的汇聚到这里,在新设大营之中可以说是堆积如山。

而这一次的新年攻势,肖天健不但调集了一师的大部主力,而且还从泽州临时动员调集了两个预备营作为一师的辅兵参战,负责辎重转运以及掩护主力后翼,基本上将晋南的精锐都集中在了高平境内。

总共动用了五个战兵营加上一个加强的炮营以及一个骑兵营两个预备营,兵力直逼一万人以上。

出去正在高平城被和许定国对峙的一个半战兵营之外,基本上都屯扎在了河西镇,形成了一个相当强悍的攻击集团。

而许定国这个时候,却没有料到肖天健会在这个时候从河南返回晋南,也没有料到刑天军居然会选择在过年的这个时节突然发力,在进入腊月之后,因为他率兵久攻高平不克,麾下兵将不由得有些泄气不说,还眼看着天气进入到了严寒的冬季,都产生出了厌战的情绪,不愿意再在高平城下打下去了,于是许定国便只得率部主动退守到了高平县北部,基本上停止了对高平县的进攻,而驻守高平县的贺翼虎,则也因为兵力不足以击溃许定国所部,在许定国后撤之后,也停止了对许定国所部的反击,整个高平县暂时进入到了短暂的平静期。

但是随着越来越临近年节,许定国开始渐渐的收到了不好的消息,有潜入到高平南部的细作开始向他反馈,说在高平南面不断有贼军出泽州汇聚到高平县南部的河西镇,而且还有数不清的车辆,不断的从泽州出来,将各种物资转运到河西镇一带。

如此消息顿时便让许定国警觉了起来,他猜不透刑天军要做什么,但是他却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觉得这一次刑天军的举动很是反常,明明都已经要到过年了,可他们不停下来休息,却还作出这么大的动作,目的又是何在呢?

于是他连忙加派夜不收和细作绕过高平县城,朝泽州方向探查,可是这个时候河西镇一带已经被刑天军的人马戒严了起来,任何人都只能进不能出,而且在河西镇周边十里范围之内明哨暗哨流动哨层层密布,别说是靠近河西镇探查消息了,就连这些警戒线许定国麾下的夜不收和细作都根本无法穿透,倒是还平白被刑天军捕杀了不少人去。

结果使得许定国一时之间无法探知到刑天军到底在河西镇一带集结了多少兵力,集中了多少物资,到底要做什么,所以他仅能判定,刑天军可能会在年后有所大动作,而他自己也作出了年后撤兵的准备,打算结束这次对高平县的攻势。

虽说许定国一定程度上猜出了刑天军的计划,可是他却还是没有料到,刑天军会在大年初一对他动手。

肖天健就在大年初一的早晨,在河西镇临时大营之中杀牲祭旗誓师之后开始了行动,对于这一次肖天健亲自回到晋南,率领他们这些刑天军的兵将们出征,这些兵将们不但没有因为大过年的还要出来打仗而感到不满,相反的却是群情激昂,兴冲冲的在肖天健的指挥之下,一批批的踏出了兵营,朝着他们既定的目标扑去。

许定国在大年初一的早晨,因为昨晚和部下诸将多喝了几杯,尚在帐中搂着两个手下部将专门从潞安府城中给他请来的名妓高卧的时候,突然之间便听到手下在帐外大叫道:“大人快快请起,大批贼军杀过来了!”

不待许定国迷糊过来,便在官军大营周边四面八方都响起了喊杀之声,几个家丁急红了眼,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直接便一头闯入到了许定国所住的暖帐之中,也不管那两个粉白红嫩的女子如何哭叫,七手八脚的便将许定国拉起来,把衣服甲胄给他披挂了起来。

到了这会儿许定国才稍微清醒了一些,急问道:“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个家丁大叫着对他说道:“大人不好了!刚才夜不收跑回来禀报说大批贼军突然间绕过高平县城,直扑向咱们大营,可是不多会儿时间,大批贼军便杀到了大营外面,现在已经在大营外面列阵,看架势马上就要攻营了!现在营中已经乱了套了,大人还是快快准备撤回潞安府吧!这呆不下去了!”

许定国一听头顿时一晕,险一些一头又栽回到榻上,吼道:“那些军将们又都在做什么?为何不赶紧集结兵马守营?”

家丁差点哭了出来,对许定国叫道:“别提了,刚才霍州游击马越闻听贼军大军来袭,立即便丢了兵马,自己先从北门带着几十个家丁逃了出去,而他这一逃,其他人也慌了,这会儿都正在朝外面跑呢!兵卒们更是乱成了一团,大人要是再不走的话,恐怕就走不掉了!”

许定国这个气呀!昨天晚上喝酒的时候这帮手下的军将们还一个个拍着胸脯豪言壮语,说要是贼军年后敢来的话,定要如之何的将其杀个溃不成军,可是今天贼军真的来了,这帮孙子便直接尿了裤子,一个个连喊一声一块跑都不喊,便撒丫子先溜了,听着营中的嚣闹声,官兵们的大骂声,许定国也知道完了!这一次他又一次彻彻底底的败在了刑天军的手中,想要这个时候力挽狂澜,已经彻底晚了,所以他在家丁家将们的护卫下,冲出了大帐,至于那俩陪着他睡了一晚的粉头也顾不上带了,翻身上马带着他本部的两千多人马立即便强行在混乱的营中杀出一条路,从北门夺门而逃,至于剩下的几千没人管的各地官兵,就只能让他们自求多福了。

司徒亮和刁正率兵攻打许定国的大营,可以说几乎没费什么力气,仅用片刻时间便轰开了官军大营的营门,率兵立即便冲入了大营,这些如狼似虎的刑天军部众们刚入营的时候,恼恨这帮官军这段时间把高平县一带的老百姓们祸害的太过厉害,根本不管他们是否跪地投降,逢人便砍,遇人便杀,不多会时间,便连杀数百官军,惊得那些剩下的官兵在营中四处乱窜,哭爹喊娘的求饶。

而司徒亮则率领骑兵营绕营而过,一路顺着许定国败逃的方向便追杀了下去,骑兵追击步军,那是手到十拿九稳的事情,如果许定国还有拼死一战的决心的话,吃掉他们估计还会麻烦一些,可是许定国这会儿看清楚刑天军来势凶猛之后,加上本来手下便战意全失,根本无法阻止起来有效的抵抗,就这么被司徒亮追上他们一通乱看乱杀,当即便溃乱成了一团,许定国也算是命大福大,在二百家丁的护卫下,拼死冲了出去,丢下了手底下的官兵不管,才得以逃脱升天。

仅仅一天时间不到,许定国率领的这五千多攻打高平的官兵便被肖天健给打了个大败亏输,除了少数得以逃脱之外,基本上大部被歼灭在了高平县境内。

与此同时阎重喜率领另外一路,从高平县东北杀出,直奔高平县东部的陵川县杀去,沿途几乎可以说未遇上任何抵抗,便于大年初一当晚杀至到了陵川县城下。

第一百五十七章 袭破潞安

陵川县知县根本没有料到大年初一会遭此祸事,再加上城中仅有几百老弱残兵驻守,根本不可能是刑天军的对手,阎重喜也不让麾下兵将扎营休息,当晚便在城外挑灯夜战,开始发动了攻城战。

陵川知县虽然拼尽全力想要指挥城中守兵抵抗,可是何乃城中守军早就吓疯了,哪儿肯拼命抵抗呀!结果是阎重喜也没有费多大力气,便连夜攻克了陵川县,将陵川县城给控制在了刑天军手中。

至于陵川县城周边的老百姓们,别说抵抗了,欢迎刑天军堵来不及,纷纷自发便揭竿而起,杀官的杀官,杀富人的杀富人,轰然便投奔到了刑天军旗下,大年初二一早,再看陵川县城方圆几十里内,便都基本上成了刑天军的控制区。

而肖天健这一次本着出其不意的出兵,尽快解决掉潞安府的官军抵抗,采用了闪电战的办法,各部人马轮流攻进,凡是遇上抵抗,便留下少量兵力去解决他们,大队兵马一刻不停的朝着潞安府攻进。

结果是仅用了两天不到的时间,大军便兵抵潞安府城下,潞安府治所就是长治县,也就是早期的上党,此地乃是群山环抱之所,地势高险,而且有煤海铁府麻乡之说,历来都是兵家必争之地,而官军历次对刑天军的进剿,基本上都有一路官军要从这里出发,就是因为刑天军侵占了阳城泽州之后,对于潞安府形成了严重的威胁,这一次许定国率大军攻打高平,除了是想要克复泽州之外,主要原因就是高平距离潞安府太近,一旦刑天军再次发飙的话,对潞安府威胁实在是太大,所以才会这么卖力的攻打高平县。

而当年朱元璋由南至北占领山西的时候,也正是走的泽州到潞安府再到太原府的这条路,所以潞安府对于整个山西来说,都十分重要,一旦刑天军攻占潞安府,周边八县便立即都会被刑天军置于控制之下,而且等于是在太原府肋下顶上了一把利刃,只要刑天军积攒足了力量,随时都可以兵发太原。

潞安府的官吏们同样也没有一点思想准备,因为刑天军这一次来的实在是太快了,他们本来以为许定国率领大军正在攻打高平县,即便是不克,起码也会保证潞安府的安全,所以他们这些人可以说是觉得高枕无忧的,又刚好赶上过年时节,所以不管是谁都十分的松懈,甚至于在许定国逃回潞安府的大年初二的中午,府衙之中所有官吏都正在休息之中,就连守城的那点官兵,也该出去玩儿的玩儿,喝酒的喝酒,赌钱的赌钱,根本就没有人会想到许定国会在大年初一被刑天军大败,连夜逃回潞安府。

所以待到这些官吏们得知许定国大败的消息之后,不到两个时辰的时间,刑天军的前锋便已经抵达了潞安府的城门外面,而这个时候潞安府的城门也刚刚被关上不久,如果再慢一点的话,攻城战都不用打了,直接就被司徒亮率领骑兵冲入到潞安府城中了。

不过既便如此,潞安府城中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整个潞安府城中守军仅剩下了一千多人,原来潞安府的守军之中的精壮之士也早已都调给了许定国,现如今那些人基本上都被刑天军杀的杀,抓的抓,基本上没有回来几个人,剩下的千把守军也都是老弱之兵,战斗力根本就谈不上,虽说关上了城门,但是城中却也已经是乱成了一团了。

大年初三,肖天健亲自率领主力兵马进抵到了潞安府城下,而城中一个晚上也没有做好准备,依旧是乱哄哄的一片,许定国倒是好,跑到潞安府一看这里情况不妙,连忙便率领家丁穿城而过,直接便出了潞安府城的北门,朝着太原方向逃去,丢下了乱成一团的潞安府不管了。

所以潞安府此时仅有一个游击还在城中,再就是潞安府一众文吏了,待到肖天健率领主力兵抵潞安府城外的时候,他们也没有商量出个能守住城池的办法,而肖天健才不会给他们更多的时间呢。

就在他率部抵达潞安府城外当日便下令开始攻城,乱炮一响,城中便更是大乱了起来,不到下午,潞安府知府冯有亮便精神崩溃,下令开城投降,他亲自手捧知府大印,带着一众潞安府的文吏,出了南门,步行来到了肖天健面前,呼啦啦跪倒了一片,集体选择了投降刑天军。

也仅仅只用了三天时间,肖天健便用闪击战的办法,打下了潞安府,几乎没有给山西官府方面一点的反应机会,在大年初四肖天健便又一次率领一部人马离开了潞安府,扑向了壶关县,而阎重喜、刁正、贺翼虎三人则分别率兵出潞安府直扑潞安府周边的几个县城。

大年初七肖天健亲自率兵攻克了壶关,占领了壶关县城,而阎重喜则率兵攻占了长子县和屯留县,刑天军兵锋直指仅剩下的潞安府北部的襄垣县。

而直到这个时候,山西巡抚吴甡才得知了潞安府失陷的消息,当时便惊得从软榻上出溜到了地上,不待下人来搀扶他,他自己便又跳了起来,惊问道:“许定国呢?许定国不是正率军攻打高平,贼军何以能突然攻袭潞安府呢?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启禀抚台大人,消息确实是这样的,贼军趁着过年节,突然间在泽州集结重兵,突袭了许总兵所部,许总兵猝不及防之下顿时大败,数千大军几乎尽没于贼军之手,而且贼军兵分数路,突袭了陵川县,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扑潞安府,整个潞安府都没有戒备,许总兵在潞安府拼死抵抗,不敌贼军再次败出潞安府,现已经退至了太谷县!

据潞安府一带逃回来的人所说,现如今不但潞安府已经失陷,壶关也已经被贼军所克,贼军而且丝毫不停,再攻长子、屯留,整个潞安府现在都在贼军兵锋之下!请抚台大人速速定夺!”幕僚对吴甡慌慌张张的回答到。

吴甡这会儿几乎被吓傻了,本来这次朝廷下旨是要他们想办法最起码要将泽州克复,他和卢象升可以说几乎动用了手头所有能动用的力量,去攻打晋南贼人所控制的地盘,本来想着贼军主力现在南下河南,在晋南一带留的兵力不多,即便是这一次还不能将整个晋南克复,起码也能把泽州收回来,可是没成想这仗一打就是几个月的时间,解州和平阳府两路兵马再次受挫,仅剩下许定国一路兵马在高平据说打的还比较不错,连连送回报捷奏报,说斩贼多少多少首级,这段时间光赏金就发送去了好几万两,本来觉得许定国这一次会知耻而后勇,有望打下高平克复泽州报当年败在刑天军手下之仇了,他们这才多多少少的松了一口气。

可是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在这个大过年的时候,贼军会突然间集结重兵发动逆袭,不但一举打掉了许定国这路大军,而且还会突袭潞安府,趁着官府不备,一举攻克潞安府,这一下麻烦可就大了,这大过年的,他去哪儿调兵对贼反攻呀!

再想想这个许定国,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一战被打了个全军覆没,居然还好意思说在潞安府力抗贼军,如果他在潞安府力抗贼军的话,潞安府岂能这么容易便丢了?潞安府丢掉,你许定国可以退守屯留、襄垣继续阻敌,可是你又为何一口气便退到了太谷?要知道太谷县距离潞安府可是足足有二三百里,退也不能一口气就跑出几百里,才停下来的道理呀!

吴甡其实也了解现在这帮军将们都是什么德行,指望他们拼命是不可能的,而这帮人祸害起老百姓有一套,说起来送到太原府上千个人头,其中真正属于贼军的恐怕是少之又少,绝大多数都应该是良民的人头,甚至于里面还有一些是女人的人头,可是这种事大家看透不说透,更何况圣上催的紧,官府对刑天军急需取得一场胜利,以振作士气,所以虽然明知这些兵将们杀良冒功,可是大家伙宁可集体装傻,也不说出来,该发的赏钱也照发下去。

现在倒好,贼军一个逆袭,许定国便大败亏输跑了个没影,潞安府也丢了,一旦贼军这一次不肯罢手,一路直朝太原府攻过来的话,那就麻烦大了,这会儿吴甡已经不敢想再夺回潞安府的事情了,一门心思就考虑着该怎么防止贼军攻打太原了。

他恨不得这会儿就将许定国给抓到太原府问斩,可是扒拉扒拉手头上的人,可用的军将还真就不多,许定国虽然算不上猛将,可是在山西也算是个比较能干的军将了,如果不用他还真就没人可用,无奈之下,他赶忙下令给太谷县增兵,补充给许定国指挥,令许定国坐镇太谷县,严防贼军趁势直逼太原城下。

而太谷县乃是太原府的南大门,一旦要是太谷也被贼军所下的话,那么太原府这一次也麻烦大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 小施惩戒

卢象升虽然手下有一支兵力过万的天雄军,而且他的天雄军号称天下第三强军,可是吴甡绝对不可能请卢象升把天雄军调回太原镇守的,卢象升虽说总督宣大山西军务,可是天雄军的主要职能却是坐镇宣大,防备建奴入寇,卢象升也不敢轻易调动天雄军南下,所以吴甡能指望的也只有山西中部一带的官军了。

就在山西官府慌作一团的时候,初九肖天健亲自率师攻至襄垣县城下,襄垣县虽说收拢了一些从屯留和长子败逃到襄垣县的溃兵,可是这帮溃兵早就吓破了胆子了,根本就没有一点战斗力可言,不但他们不敢打,反倒是连带着也感染了襄垣县的数百守军跟着一起慌了手脚,眼看刑天军大军一到,这些东拼西凑起来的杂兵们便顿时一哄而散,开了城门再次朝着沁州抑或是武乡逃去。

襄垣县几乎可以说也没有做任何抵抗,便被肖天健给攻克了下来,连带城中知县等一干没有来得及逃走的文吏,也被刑天军给当场捉获。

至此肖天健才下令暂时停止继续朝着沁州攻进,命令兵马陈兵于襄垣县北部和沁州交界的上马乡一带,开始转入了休整之中。

整个新年的攻势仅仅用了十多天的时间,肖天健便率部连克潞安府五个县,使得根据地再次扩大了几百里,同时也对太原形成了威胁,当然因为刑天军攻掠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以至于使得这几个县之中的官吏、富绅们根本就来不及收拾细软跑路,所以刑天军一到,这些巨富们的家财便立即成了刑天军的收获,在没有经过盘点的情况下,仅仅是在潞安府起获出来的银两就在二百万两以上,如果加上周边数县所获,仅仅是金银之物,便有数百万两,足够支撑刑天军养活数万兵马一年时间了。

而且这还不是刑天军收获最大的,最让肖天健高兴的就是他们攻下了壶关,壶关乃是太行山脉之中的一个非常重要的关隘,取下壶关,刑天军便打通了山西通往东部北直隶的重要通道,使得刑天军几乎不用再费什么力气便可以随时从晋南穿过太行山,直入黄河以北的彰德府和怀庆府,使得刑天军未来取得了更大的回旋余地。

这一仗打的实在是可以说漂亮到了极点,晋南各部兵将此战之中因为肖天健的亲自督战,表现出了极强的求战欲望,其中司徒亮的骑兵营更是十天之中在潞安府周边来回转战千多里路,不断的追击突袭官军,将骑兵的高机动作战能力发挥的是淋漓尽致,即便是其它步军,十多天里也人不解甲,跟着肖天健和阎重喜等军将们,连续机动作战,其中不少人累的几乎吐血,更有人因为夜晚露宿在野外而冻伤冻死的都有,可是将士们却少有怨言,取得的战果可以用辉煌二字形容,但是付出的代价也着实不小。

仗打到这里的时候,不是肖天健不想一鼓作气再拿下沁州,而是这些兵将们已经是极为疲惫了,如果再督促他们拼命的话,那么即便是取下沁州,到时候兵将们也会彻底累趴下,更何况占得了这么多地方,就要考虑安排人驻防,建立当地的乡兵制度,这都需要时间,所以肖天健也只能选择停止攻进,转入到休整之中。

罗汝才这一次可以说是全程参与了这场刑天军的闪击战,可以说是亲身体会到了刑天军的战斗力之强悍,以往像他带领旧部的时候,要攻打像潞安府这样的州府重镇的话,往往都是靠着人海战术,那人命生生去填,用最少几万甚至是十几万的流民围城,对付区区千多人的守军,还不见得能攻得下来,可是刑天军却根本不像他们以前那样,兵力随少,但是却各个彪悍异常,训练的十分充分,不管是野战还是攻城战,分工都十分明确,组织的都相当妥当,再加上刑天军火器十分犀利,攻打这样的城池居然并不吃力,一两天时间便能拿下一座城池,所展现出来的组织性和战斗力,都是罗汝才以前想都没敢想过的,可以说彻底让罗汝才折服了,同时也开了眼界,让罗汝才对肖天健的本事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了起来。

眼看打下襄垣县之后,刑天军已经转入到了休整之中,罗汝才这才对肖天健问及下一步该怎么办,是休整补充一下之后继续朝太原府攻进,还是干脆走壶关入彰德府。

肖天健笑着摇头道:“此战我们主要是对官府要小施惩戒,并非真的就要攻占整个山西,这一仗我们已经狠狠的教训了山西官府,让他们知道我们并不是怕他们,而是不想找他们的麻烦,这个教训已经够深刻了,所以到此也就该结束了,现在还没有到打太原府的时候,这一战咱们连克五个府县,地盘一下就扩大了这么多,如果再朝前攻进的话,就贪多嚼不烂了!

而且太原对于朝廷来说,实在是太过重要,仅以目前晋南这些兵马的话,即便是硬攻到太原城下,也啃不动太原城,反倒会逼得朝廷将卢象升的天雄军给调回太原,到那个时候对我们反倒就不利了!

我的意思是见好就收,这一战咱们已经达到了咱们的目的,既打垮了许定国,消灭了近万官军,震慑了官府,又扩大了咱们的地盘,接下来就该让阎重喜和付先生他们消化一下这一战咱们吃下的东西了,尽快恢复这几个县的农工商业,使之为我所用,我们下一步主要经略的方向还要放在河南那边,忙过这几天之后,咱们也就该回河南那边了!”

罗汝才听罢之后点点头道:“一切都听大帅的吩咐好了!这一次俺姓罗的算是彻底服了大帅了!没想到呀!大帅麾下的将士们居然如此悍勇善战,有如此雄兵,还何愁天下不取呀!不过大帅停止攻进,那么卢象升和吴甡又岂能就此干休?难道大帅就不怕他们反扑吗?”

“我们在晋南眼下继续进攻也许无力,但是以阎重喜他们来守,我以为还不成问题,更何况北面还有一阵风和黑狼他们两股力量牵制着卢象升,卢象升根本不敢轻易调边军南下,再加上据传关外的建奴又有些缺粮了,所以近期又在蠢蠢欲动,似乎又有打算想要叩关而入,卢象升身为宣大总督,守边才是他的第一要务,他要把主要精力放在宣大一带,仅凭吴甡调集来的山西兵,哼哼!不是我小看他们,这几年来,咱们跟山西方面的官军交手多次了,可是他们却从来没有在咱们手底下讨得一点便宜,现在潞安府既然已经被咱们吃下了,那么他们想再拿回去,恐怕他们也没那本事!

当然我也会让山西官府知道下一步他们最好该怎么做,这一点罗副帅就放心好了!”肖天健一脸轻松的对罗汝才答道。

(到了这个时候,事情也就多起来了,想要老实坐下码字,也不太容易,字数少点大家多包涵一些,毕竟春节我要保证不断更,也算是难能可贵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微服私访

卢象升当得知潞安府被刑天军在过年间突然攻占的消息的时候,也大吃了一惊,同时也感到震怒不已,自从他到了就任了宣大总督之职以后,同时又监管山西军务,便也一直在关注着晋南刑天军控制的这一大块区域,当然也没忘了收集有关肖天健在河南的动向。

他怎么也没有料到,肖天健眼下在熊文灿正在河南坐镇对他们这些变民军进剿的时候,居然敢突然间返回晋南,亲率晋南刑天军兵马搞了一次这么大的行动,所以当他听闻了潞安府被破的消息的时候,可以说是又惊又怒。

当即他便想要亲率麾下的一万五千天雄军南下,亲自去会会这个悍贼,见识见识他麾下的这支刑天军到底有多厉害,居然打得官军连连败北,就连以前在他手下听命的祖大乐、祖宽都惨败在他手中,几千关宁军也几乎全军尽没在了他的手中。

本来以卢象升的想法,现如今其它诸路义军和这个刑天军相比,刑天军已经成了当朝的心腹大患,为此他在到宣大就任之后,曾经专门给崇祯上书,请崇祯下旨,令洪承畴、王家祯他们几方一起集结重兵,对刑天军展开进剿,彻底将刑天军一举剿灭,然后再对张献忠、罗汝才、李自成等路义军进剿。

可是卢象升和杨嗣昌有矛盾,他的陈条送入京中之后,便石沉大海,虽说熊文灿接替王家祯当了五省总督之后,对已经攻入河南的刑天军展开了一次进剿行动,可是结果是落得一个祖大乐祖宽所部全军覆没在了伊川一战之中,根本没有撼动刑天军的根基,而他虽说今年也奉旨调动山西兵马对晋南刑天军控制区进行了进剿,可是因为沿边一带关外建奴压力太大,而且宣大一带的长城也年久失修,兵备松懈,以至于他不敢调动太多的边军南下,仗打得很不如意。

卢象升到了宣大就任之后,曾经还上书朝廷,要求重修宣大一带的长城,加强编练新军,可是崇祯因为他这个提议耗费银钱太多,对他的陈条也再次留中不发,对他的提议不了了之,再加上杨嗣昌在朝中始终对他进行牵制,始终不肯调拨足够的粮饷供应宣大一带的军队,让他到了宣大之后,几乎可以是说一事无成,除了稍稍加强了一下这里的守备和修葺了少数长城上的关隘之外,就连他麾下的天雄军也很难维持粮饷,迫不得已他只能自己下令在宣大一带招民屯耕,息养周边一带的民生,为未来防御建奴入寇做一些准备,至于奉旨大规模对晋南用兵,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可是这一年多来,卢象升还是给予了晋南一带的刑天军了极大的重视,十年夏天的时候,他甚至专程抽出了二十多天时间,亲自带着几个家奴,化装成了商贩,冒了很大的风险潜入到了刑天军控制区内转了一小圈。

而这一趟下来,刑天军给他所造成的震撼之大,让卢象升久久无法平静,因为他所见到的刑天军辖地之中的景象,可以说和官府控制区的景象有着天地之差,作为曾经就任过五省总督的卢象升,这些年来走遍了长江南北,可谓是对时下大明各地情况都相当了解,当然知道老百姓过的是什么日子,这些年来,朝廷因为要应付连年不断增长的军饷支出,不断的加饷加赋,逼得老百姓入不敷出,不得不弃田而逃,宁可有地不种也要去当流民,再赶上近年来天灾不断,朝廷官府也无力赈济,甚至视而不见,所以才搞得天下大乱,流民们纷纷揭竿造反,可以说眼下山陕豫等省,几乎找不到任何老百姓安居乐业的场景了,到处都是流民遍地,到处都是匪盗丛生。

但是让卢象升惊讶的是在刑天军控制的晋南地区之中,却再一次看到了久违的老百姓安居乐业的场景,自从他进入刑天军的控制区之后,道路两旁不断出现的农田之中,几乎没有任何抛荒的土地,大大小小的村庄在这里星罗棋布,远远的都可以看到升起的袅袅炊烟,大批的老百姓都在田间地头或是劳作,或是闲聊说笑,虽然他们依旧穿的是破破烂烂,可是脸上却有了血色,少了许多的菜色,说明了他们在这里的生活基本上可以得以温饱,比较满足于现在的这种生活,这在其它地方是万难见到的景象。

而且让卢象升更是诧异的是自从进入刑天军控制区之后,便再也看不到任何拖家带口沿路乞讨的流民,而刑天军在一些地方,专门开辟了收容流民的区域,供外面涌入他们控制区的流民暂时安置,然后有专门的人员会施粥给他们,确保他们不再会被饿死,更看不到其它地方的那种道旁到处都是死尸饿殍的情景,即便有流民因病死亡,也有专人负责收殓他们的尸体,抑或是深埋抑或是焚烧,甚至于在流民的收容点上,刑天军还派驻了郎中为流民看病,如此一来,不但控制住了流民的流动,而且还控制住了可能的瘟疫蔓延。

随着卢象升的深入,他还发现刑天军控制区之中各乡各村之间都时常会有类似乡勇、庄丁一般的人员进行操练抑或是巡视,而在这里根本看不到什么劫匪,各种商贩可以持有刑天军特殊颁发的路引,行走于刑天军控制区之内,根本不用像其它地方那样,如果要行商的话,就定要结成伙或者是雇请彪悍之士进行护送,在这里做买卖的小商小贩,一两个人就敢走夜路,这种情况也说明了刑天军辖地内治安情况良好,基本上肃清了其境内的匪盗,而且民间也组织有大批类似乡勇的地方武装,可确保辖地内地面的安全。

这些巡逻的乡勇还会时不时的盘查过路之人,可是却并不像其它地方的那些关卡的小吏抑或是官兵那样敲诈勒索,凡是点验过过路商旅手中的刑天军专用路引无误之后,便会客客气气的放行,但是如果没有刑天军颁发的路引的话,马上便会被逮起来,送交当地驻军严办。

也幸好卢象升提前做好了准备,通过特殊途径搞到了一份刑天军所颁的路引的话,别说是深入刑天军辖地内部探查了,恐怕不等他进入刑天军辖地多远,就该被抓去严刑审问了,也幸好卢象升以胆大心细而著称,把商人的身份装的很像,所以才没有被沿途的刑天军路卡给发现身份,这才得以让他在刑天军的辖地内转了一圈。

正是因为刑天军对辖地内实现了有效的管理,使得这里的百姓们耕有田,食有粮,所以引得了大批其它地方的流民涌入到刑天军控制区内,所以在刑天军控制区内的人口密度之大,别看这里以山地居多,平地很少,一个县粗算一下,也几乎能顶上其它地方几个县的人口,这要产出多少粮食,才能养活这么多人呀!反过来更充分的说明,刑天军对控制区自有一套他们行之有效的管理办法。

随着卢象升越来越深入到刑天军的控制区,了解的事情也就越多,原来刑天军所用的方法无外乎就是攻占一地,经营一地,将原来本地的那些大豪大户逐走,没收他们的田地进行重新分配,让老百姓们有地可种,有屋可住,然后刑天军利用掠夺所得,作为先期投入养活自己境内的这些老百姓,然后经营起来本地的农业之后,逐步实现粮食的自足。

和这里的老百姓交流之后,卢象升得知刑天军自有一套收取田赋的办法,比起朝廷定的田赋,刑天军收取的只高不低,可是不同的是刑天军说到做到,收多少都是定数,绝不胡乱摊派加收,而且不管是对田多的还是田少的农户,都一视同仁安亩定税,就连赏给刑天军自己军将们家中的土地,也一样是要缴纳赋税的,这方面就杜绝掉了特权阶层可以免税的弊病,如此一来,虽然税赋不低,可是老百姓却不用担心会入不敷出,收获的粮食除了缴纳田赋之外,留下的足够他们吃到下一年收获的时候,甚至还可以小有结余,用富裕出的余粮换取一些必要的生活用品,比如说食盐抑或是布匹农具之类的必需品。

而且刑天军在辖地之中还允许经商,可是却严格控制商品的质量价格,在这里市面上的粮食价格还有食盐价格,要远比其它地方的要低得多,质量也要好的多,而且刑天军辖地内的粮食不许商贾贩卖出境,如此一来便避免了刑天军控制区内的粮食会被商贾倒卖出去,使得这里的粮价被大幅提升。

当看到这里的时候,卢象升真真的彻底被震撼了,肖天健仅仅是一个草莽出身之人,而刑天军作为一支贼军,便能将他们控制的地盘打理成这种模样,还这些老百姓了一个太平之所,想想大明朝廷还有各地的官府,却愣是把天下打理成了现如今的模样,搞得是民不聊生,也难怪每次官军来剿刑天军,都会遭到这里的刑天军部众和百姓们拼死的抵抗,他们已经有了一份要守护的东西,早已没人愿意听从官府朝廷的管束了!

卢象升看罢这些情况之后,受到的打击相当不小,折返回宣府之后,深思了好久,不由得哀叹了一声,在他看来,他也身为朝廷的一个地方大员,可是却连刑天军所做的事情都无法做到,不由得让他颇为惭愧。

第一百六十章 神秘信使

于是本来他还想着要想办法剿灭晋南的刑天军的念头,因为这一次晋南之行,也渐渐的淡了下来,他之所以会淡去了进攻晋南的想法,倒不是对刑天军的敌意减轻了多少,而是他真的很同情那些老百姓们,他们好不容易才在这样的乱世之中找到了一个可以让他们安身立命之所,卢象升打心眼里面不想剿了刑天军,逼得这些刚刚有了个家的老百姓再成为流离失所的流民,但是同时,卢象升更是对肖天健重视了许多,认为当下天下所有揭竿造反的乱贼之中,肖天健当为对当今朝廷威胁最大的一个贼酋,如果不解决掉肖天健的话,那么迟早有一天,这大明很可能就会亡于此人之手。

这次之所以他会调兵遣将攻打晋南刑天军控制区,其实也并非他的本意,而是因为当今圣上下旨,他不得不办,一方面他既想解决掉刑天军这么一个对大明朝已经形成严重威胁的毒瘤,那样一来,便可剪除掉这个祸患,但是另一方面他又不太想官军打胜,因为他对时下的绝大多数官军的德行是非常了解的,一旦让他们打胜仗的话,那么晋南的那些老百姓可就都彻底又要遭殃了,所以这一次卢象升派兵进剿晋南,其实心情却很是矛盾。

不过在听闻了肖天健在过年的时候,突然从河南北返晋南,给他们山西官员来了这么一家伙的消息之后,卢象升还是有点勃然大怒了起来,他毕竟是身为大明臣子,总是不希望大明王朝就这么轰然倒塌,而他也自诩为治世之能臣,可以通过他的努力,为大明朝力挽狂澜与既倒,又如何能接受得了刑天军如此嚣张行事,于是他大怒之下,便想要亲自南下率领他一手带出来的天雄军,去和刑天军一较高下,看看他刑天军到底有多厉害。

可是这个念头也只是一动,便又被卢象升强行给按下了,他倒是可以一怒之下带着天雄军南下去打刑天军,可是宣大这边又该怎么办?上一次建奴入寇宣大一带,几乎将这一带的百姓人畜一扫而空,青壮男女被当作奴隶抓了回去,老弱之人则被他们尽数屠光,而宣大一带原来的守军,要么躲在寨堡城池之中不敢出来迎战,要么就倒戈投降了建奴,去为建奴助纣为虐,宣大一带可以说几无可用之兵,他也正是因此才被当今圣上调来宣大坐镇这里,就是要他为大明看守住这一带,防止建奴再次从这里入寇山西,刑天军虽然凶悍,但是毕竟还都是汉人,而且他们行事是为了大明的老百姓能过上好日子,可是一旦他率领天雄军南下的话,那么宣大又由谁来防守?

一旦关外建奴得知此地空虚,又一次趁机从这里入寇的话,扫荡晋北倒是还不算最坏的事情,一旦他们从这里东进威胁到京师的安全,那么他卢象升岂不成了天下罪人了吗?

所以虽然卢象升很是生气,但是却并未失去理智,还明白他当下最重要的任务是什么,如此一来,他也只有强行按下了心头的怒火,考虑了一下之后,最终还是决定不能率领天雄军南下,而是将浑源州一支三千人的官军调往太原方向,帮吴甡镇守太原,抑或是移镇沁州,防止肖天健这一次率部拿下潞安府一带之后,再朝太原方向进犯,至于重新克复潞安府,连卢象升自己都觉得没有什么信心,他可是到晋南走过一趟的,已经深知刑天军的行事作风,只要刑天军一拿下潞安府,很快便能将潞安府周边的县有效的控制在他们手中,而老百姓肯定也非常拥护他们刑天军,想要再克复潞安府,估摸着没有几万精兵,是不可能再办到了。

而就在卢象升为此感到懊恼的时候,一个下人却表情古怪的进到卢象升的书房,对卢象升说道:“启禀老爷!外面来了一个后生,说有人托他给老爷送了一封信!”

卢象升心情很不好,摆手道:“什么人?谁的信?你接了便是了,估计又是什么官员想要从我这里借路,朝关外运粮食之类的东西,哼!不见!”

下人答应了一声,但是却没有退出书房,满脸的犹豫站在门口,有点欲言又止的样子。

卢象升把脸一沉道:“李奇,今日你是怎么了?为何还不去按照我的话去办?”

这个被叫做李奇的下人这才咬牙说道:“回禀老爷,此人刚才说他乃是……乃是……乃是刑天巨寇肖天健派来的!说这封信必要当面交给老爷!”

卢象升正在执笔在一张信笺上写东西,听到这里手猛然一抖,这一笔便画了出去,顿时写了半张的信笺立即报废,而卢象升也顾不上了,抬头瞪着李奇喝问道:“你再说一遍!是谁派他来的?”

“回禀老爷,是那个肖刑天派他来的!”李奇这次才清楚的答道。

“去速速招人将其拿下!我要亲自审问他!不得让他走了!”卢象升腾的站了起来,大声说道。

这个李奇立即答道:“是!老爷!”说罢之后,他转身便要出去照办。

可是卢象升就在李奇出门的一霎那间,突然又改变了主意,叫道:“李奇回来!”

李奇扭头回到了书房,一脸疑惑的对卢象升问道:“老爷还有何吩咐?”

卢象升背着手在书房里面来回走动了几圈,似乎在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好一阵子之后,他咬了咬牙,这才扭头对李奇说道:“李奇!刚才你开门的时候,可还有其他人知道你们说的话吗?”

李奇摇摇头道:“刚才小的看门,只有小的一人和那个人说话了,其他人都不知道!”

卢象升又盯着李奇审视了一番,盯得李奇有点心中发毛,过了一阵卢象升问道:“李奇,你从小就跟着我了吧!我可以信任你吗?”

李奇听罢之后立即用力的点点头道:“老爷,请放心好了!李奇知道这世上老爷对我最好,不管老爷让小的做什么都行,哪怕是让小的去死,小的也没二话!”

卢象升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笑道:“当然我不会让你去死的,今天的事情我只想让你一个人知道,无论如何也不能告诉任何人!你可否能做得到?”

李奇点头道:“能!请老爷放心!”

“好吧!那么你出去把那个人给带进来吧!我到想见见这个人到底来找我又有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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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一章 交锋

一个年轻后生不卑不亢的站在卢象升的面前,静静的看着卢象升看着他交给卢象升的那封信,腰杆站的笔直,虽说他一身商贩的打扮,可是对于卢象升这样的明眼人来说,一眼便能看出他乃是受过严格的训练的军人。

卢象升默默的把这封信看完,脸上的表情连续变换了多次,有两次他都差点把这封信给撕掉,但是最终还是忍住接着朝下看了下去。

直到卢象升看完了这封信之后,他默默的坐在椅子上,闭起眼睛面无表情的沉默了许久,突然间又睁开了双眼,双目如电一般的盯住了眼前的这个年轻人。

而这个年轻人却还是一脸平静的看着卢象升,好像这条命根本就不属于他的一般,平静的和卢象升对视着。

卢象升和他对视了许久之后,才开口问道:“你难道不怕我把你杀了吗?”

这个后生淡然一笑道:“既然我敢来,那么就不怕大人杀我!”

卢象升接着对他问道:“我想知道那肖天健给你了什么,让你居然如此对他忠心,甚至不惜性命为他办事?”

这个后生听罢之后表情严肃了起来,想了一下之后答道:“我们大帅什么也没有给我,但是他给了我尊严!这是他告诉我们的!他说做人不管是做什么,都要活的有尊严!所以我相信他的话,而且他也确确实实给我们了尊严!这天底下只有他才是真正为我们这些老百姓好!所以我愿意把命给他!这够不够了?”

卢象升又沉默了好一阵子,接着才说道:“本官不否认,你们的当家的确实有些事情做的对,但是你们都还是大明的子民,难不成就不能投效朝廷,为朝廷尽一份力吗?”

这个后生忽然间笑了起来,摇头道:“大明子民?我们是大明子民?哈哈!可笑之极!大人!那么我想问一下大人您,如果按照您所说的,我们是大明子民的话,那么朝廷又给过我们什么?可当我们是子民了吗?

我们家遭遇大旱的时候,朝廷减免我们的税赋了吗?朝廷官府可给我们半点赈济了吗?我爹娘活活饿死的时候,朝廷官府可当我们是他们的子民,来帮过我们吗?当官的派人抢走我妹子说要卖了她抵税的时候,可当过我们是子民了吗?

差役打断我的胳膊的时候,可当过我是大明子民吗?他们把我丢死狗一般的丢到干沟里面,让我等死的时候,当过我是大明子民了吗?

可是当我爬到路边快要死的时候,几个饥民想要杀掉我,吃我的肉的时候,遇上了我们的大帅,而我们大帅却把我当做了人,让人给我喂水,喂饭,还帮我结好了被差役打断的胳膊,教我认字,让我活的像个人,我才知道,我们这些人不是大明子民,我们在朝廷和一些当官的眼中,甚至连条狗都不如!只知道从我们身上榨取最后的骨血!至于我们活不活根本就不关他们的事!

而大人却说我们是大明子民,要为朝廷做事!朝廷如此对待我们这些子民,却要我们无条件的效忠于它,哈哈!大人难道不觉得滑稽可笑之极了吗?”

卢象升额头青筋暴起,突然间奋力一拍桌子,连带着桌子上的笔架都被他这一掌给震翻到了地上,他怒喝一声道:“住口!……”

可是当卢象升喝罢之后,却颓然又坐回到了椅子上,露出了一丝痛苦的表情,用力的闭上了双眼。

虽说这个后生说话实在是太过大逆不道,可是卢象升却知道,他的话不是胡编出来的,他从这个后生的眼睛之中,看出来他说的每句话都是真的,他没有说谎,而他也知道,这种事不止发生在他一个人身上,而是在大明各地都在上演着这样的事情。

当卢象升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恢复了镇定,不再和这个后生讨论这些问题,而是拿起桌上的这封信,对他问道:“我可以相信你们所谓的肖大帅的话吗?”

后生傲然答道:“我们大帅说话从来都是一言九鼎,说到办到,而且我们大帅曾经对在下说过,在这个世上,他敬佩的人不多,而大人您,却正是其中之一,他还时常说过,当今朝中当官的真正爱惜百姓,为百姓着想的没有几个,而大人也恰恰是其中之一,可惜的是大人却并不得当今圣上信任,如果是当今圣上能将天下大权交给大人这样的人执掌的话,那么又怎么可能会有我们这些人起兵造反?

所以这也是我们大帅当初在大人移镇宣大之后,便停止了在山西的扩张,宁可转道南下河南经略,就是因为他敬重大人,不想和大人您为敌!

而这一次如果不是大人奉旨派兵对我们进剿的话,我们大帅也不会回来坐镇晋南,攻克潞安府,这也算是有来无往非礼也吧!

所以只要大人不再派兵对我们进行进剿的话,那么我们大帅说了,只要大人您还坐镇宣大,执掌山西军务,那么我们大帅便答应大人,自此永不在山西扩张地盘!

甚至于我们大帅还说过,我们都是汉家之人,本不该自相残杀,应该竭力抵御关外建奴才是,只可惜当今大明大多官军,都不足持,对内杀良冒功有一套,一对上建奴鞑子入寇,便避战的避战,投降的投降,让建奴鞑子长驱直入我大明国土,残害百姓如入无人之境!

我们大帅之所以起兵造反,就是看清楚了当今这个朝廷已不足以保家卫国,所以迟早有一天,如果官军挡不住鞑子的话,担纲不起这保家卫国之责的话,那么我们大帅便率领我们顶上,将建奴剿灭!

如果大人您在建奴入寇之时,无兵可用的时候,我们刑天军愿意给大人帮忙,共御外侮!”

卢象升听罢之后又好气又好笑,不由得被气的哈哈大笑了起来指着这个后生道:“笑话!真是天大的笑话,我为官,你们为贼,这天下本就是大明的天下,你们有何权利跟我来谈条件?发兵剿不剿你们,是我的事,本官如何能跟你们妥协!真是笑话!只要本官还活着,就决不许你们这些贼人祸害人间!迟早有一天,本官还是要剿灭你们的!”

“哈哈哈哈!笑话!大人说的才是笑话!我们为祸人间?恐怕我们为祸的只是那些为富不仁的贪官权贵吧!这天下乃是所有老百姓的天下,是老百姓多,还是权贵多?这一路上行来,我也看到了,凡是官府执掌的地面上,老百姓们过的是什么日子?民不聊生,饿殍遍地,而我们这些所谓的贼军,却养活了上百万流离失所的老百姓,让其食有粮,穿有衣,到底是谁为祸人间?恐怕卢大人自己也清楚吧!”卢象升的话刚一落音,这个后生便也跟着大笑了起来,当即便反驳了回去。

卢象升顿时被这个后生给噎的够呛,因为这个后生说的一点不假,刑天军控制区他也去过,确确实实老百姓们过的是安居乐业,可是其它官府掌管的地界,老百姓却过的是生不如死,此间世上许多地方的老百姓现在已经暗中议论,巴不得刑天军赶紧打到他们的地方,他们宁可做刑天军的顺民,也绝不想再被当今朝廷和官府管了。

刑天军这一年来,更是打出了剿兵安民,吊民伐罪的旗号,据说在河南所过之处,老百姓们可以说是望风而投,这也可以说是民心所向了!

卢象升不由得又气又怒,腾身站起,噌的一下便拔出了腰间的宝剑闪电一般的刺向了站在他桌案前面的这个后生的咽喉,而这个后生一动也没动,就这么带着嘲讽的冷笑,看着卢象升的宝剑刺向自己的咽喉,眼皮都没有眨一下。

就在卢象升的宝剑要刺入这个后生的咽喉的时候,卢象升却生生的停下了手,锋锐的宝剑几乎贴在了这个后生的喉头上,三尺青锋微微的颤抖着,可是这个后生却还是没有动一下。

“你当真不怕死?”卢象升怒视着这个后生。

而这个后生冷笑道:“大人还这是健忘,在下刚才已经说过了,怕死的话,我就不会来!我们大帅该对大人说的,信上已经都写的明白了,大人愿意不愿意,就是大人自己的事情了,我该说的也都说了,要杀要刮大人请便!”

卢象升一把撤回了手中的宝剑,探手收剑入鞘,冷笑了一声道:“我不杀你!两军交战不斩来使这个道理本官还是知道的!

不过肖刑天他也没有尽说实话,表面上他说我们两不相争,实质上却暗中还做有手脚!那么我来问你,河曲一阵风,还有应县的黑狼这两伙马贼,是不是你们刑天军的人?抑或是归不归他肖刑天所辖?不要告诉我他们和你们没有关系!否则的话就什么也不用说了!”

这个后生当看到卢象升把剑收回去之后,背在背后的那双紧握起的拳头也渐渐的放松了下来,听罢卢象升的话之后,他犹豫了一下,但是马上便点头道:“不错!看来卢大人果真是明眼人!一阵风和黑狼确实是我们的人!但是大人坐镇宣大,想必也了解他们的行事作风!他们都做的是什么事情想必大人也很清楚!

他们主要是出关行掠关外的蒙古人,同时劫杀的也都是一些跟关外建奴鞑子勾结的无良商贾的商队,难道这些人不能抢,不能杀吗?而他们抢来的粮食之物大部都分给了宣大一带的老百姓,可曾祸害过咱们大明的百姓吗?再说,大人自从到此赴任之后,他们又何曾给大人填过太多的麻烦了吗?

既然大人已经看出来了,那么我们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一阵风和黑狼这两支人马,并不是我们大帅针对大人安排的,在大人远赴此地之前,他们便早已被我们大帅派到了这边,为的就是有朝一日,他们能在这里成为我们刑天军抵御鞑子的先锋!而且在大人到此赴任之前,我们大帅还亲自将他们召回到阳城,亲自叮嘱过他们,令他们在大人到此上任之后,不得于大人为敌,更不许给大人添乱,一旦鞑子入寇的话,还要暗中配合大人,袭击鞑子!

如果不是大人这次调派兵马南下进剿我们,他们也不会这一次进袭忻州、宁武、定襄等地,牵制大人调遣边军南下!这不能怪我们什么!

只要大人答应我们大帅的条件,这两支人马自会退回到原来的地面上去,绝不会给大人找什么麻烦!我可以保证他们和大人井水不犯河水,这一点请大人完全可以放心!”

卢象升再一次坐回到了椅子上,微微的点了点头,因为据他所知,一阵风和黑狼这两支马贼,确实正如同这个后生所说的那样,虽然活动在宣大一带,可是却并没有怎么做祸害百姓之事,反倒是经常出关到蒙古人的地盘上行掠,而且还远出到张家口一带,劫杀那些大批朝关外建奴处贩卖粮食、食盐等物的商队,所获之物也多散给了宣大一带的百姓,在宣大一带有义贼之称,老百姓们暗中都多于其有勾连。

而且这两伙人,也确确实实在卢象升到宣大就任之后,也没有给卢象升填太多的麻烦,反倒是卢象升为了平靖辖地,对他们用过几次兵,而他们也没有选择直接和卢象升对抗,而是选择了主动退避,双方没有发生太激烈的交手,现在看来,这个肖刑天确实是没有说谎,此人心志远大,并不似普通的流贼那样,只想着抢地盘,坐地称王,而是实实在在的将建奴鞑子视作中原之人的大敌,只可惜他是个贼,而自己则是朝廷的一方大员,如果没有这层身份的话,卢象升还真就十分佩服这个肖天健,很想跟他交个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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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二章 山西息兵

李奇送走了那个后生之后回转到了卢象升的书房,对卢象升躬身说道:“启禀大人,那个人已经出城而去,不知大人还有何吩咐没有?”

卢象升呆坐在椅子上,沉默了很长时间,摇摇头自言自语道:“但愿这一次我没有做错!可惜了!他为何为贼?如果他不是贼的话该多好呀!没事了!李奇,今日之事你记住,对任何人都不要提起,最好永远忘了吧!”

数日之后,肖天健带着罗汝才再一次踏冰而过,回到了豫西,有一个年轻军官飞马从他们背后追了上来,来到了肖天健面前,翻身下马奔至肖天健马前,敬礼之后对肖天健说道:“启禀大帅!卑职回来了!事情已经办妥,一切都按照大帅吩咐的那样进行!”

肖天健拉住马缰呵呵一笑道:“卢象升果真乃是一个好官!只可惜他还对当今朝廷心怀幻想,殊不知时下朝廷里面的官员们早就烂到了极点,仅凭他一己之力,根本是无法力挽狂澜与既倒的!也罢!看看吧!以后再说吧!我们直接回汝州去!这一次正明你辛苦了!下去好好休息休息吧!得空我们再谈谈你这次去宣府的经历吧!呵呵!”

随着刑天军打下潞安府以及周边数县之后,山西虽然是一片大乱,可是刑天军却在小惩过山西官军之后,在襄垣县止步下来,虽然吴甡多次派人向卢象升求兵南下,可是卢象升却以宣大时下因关外建奴有蠢蠢欲动之举,随时都可能入寇,所以边兵不能轻动为由,拒绝了再从晋北调兵南下,而是让吴甡暂时停止对晋南刑天军辖地的进攻,转入防守,收缩兵力,陈驻于平阳府、太谷、沁州等地,不求克复失地,先保证不要再让刑天军在山西境内扩张再说。

吴甡虽然不太乐意,可是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按照卢象升的安排暂时收缩兵力,停止了对晋南刑天军辖地的进攻行动,而刑天军也转攻为守,如此一来山西战事就此暂时告一段落,两厢都消停了下来,而吴甡也只能坐视潞安府就此被刑天军占据去的这个事实。

不过崇祯在听闻这个消息之后,还是勃然大怒,不久便下令革去了吴甡的山西巡抚之职,同时对于许定国这个败将,连贬三级,留用令其戴罪立功,算是对于这件事的一个处理。

当然崇祯也意识到刑天军如果再这么下去的话,搞不好就会真的成为为他掘坟之人了,于是当即下旨,令熊文灿、洪承畴三个月之内,将刑天军给讨平。

这道圣旨一下,就等于是给熊文灿下了最后的通牒了,如果三个月之内不能解决刑天军的话,那么以当今圣上的脾气,他这个人头还能不能坐稳在自己的脖子上面,就真说不定了,所以到了这会儿,熊文灿再也拖不下去了,只得加紧调集兵马,同时约洪承畴一起对刑天军用兵,总之要想办法尽快将刑天军给解决掉,最不济也要先把刑天军给赶出河南,挤压回山西,最后三方合力,将刑天军剿于晋南一带。

总之过罢年之后,进入到二月份,数省之中的官军都开始朝着河南调动了起来,使得河南一带大军压境,对刑天军形成了空前的压力。

可是对于肖天健来说,时下却并不太担心,因为到了这会儿,刑天军不管是兵力还是装备质量,都又上了一个台阶,经过过年的这两个月时间的调整,河南的三个师都完成了整编,同时补充了大量的兵器,使得刑天军的战斗力又一次得到了加强。

这次肖天健结束了潞安府之战以后,再次率师南下,不但在晋南带回来了司徒亮的骑兵营,而且还带回来了五百多年满十六的少年营的子弟,这帮少年营的子弟们尽数被补充到三个战兵师之中,充实了这三个师的低级军官,不但如此,阎重喜还从晋南再次抽选出了两千精壮预备营的兵卒,让肖天健带回了河南,补充到各部之中,而这些晋南的新兵,对于刑天军最为忠诚,而且很是彪悍,虽说是新兵,但是也都在晋南接受过系统的新兵训练,随时都可以上阵厮杀。

再加上河南刑天军也占领了不小的地盘,大批的流民奔投到刑天军的辖地,按照刑天军的要求,这些新归流民中的青壮,必须要先进入预备营接受训练,在获取功劳之后,才能获取土地,如此一来,在兵源上刑天军根本不存在缺乏的问题,而且这些兵源也都是青壮,而绝非普通意义上的流贼,稍加整训,很快都可以转化为战斗力。

至于物资方面,为了支持刑天军未来的在河南的大战,除了双峰寨匠作营继续扩大生产之外,阳城铁场也全线转产器甲,主要负责生产铁甲,刀枪、刺刀等冷兵器,同时接过了占用工匠比较多的自生火铳上的小零件的生产,使得双峰寨匠作营的铁作,可以将全部精力放在打造铳管的方面,最后各种生产出的零件统一组装起来,使得自生火铳的产量大幅攀升。

而卢氏匠作营这边,经过一年多的发展之后,新工匠们的手艺也日益成熟起来,在精铁产量得以保证之后,这里的自生火铳的生产也扩大了数倍,使得火铳的产量也达到了每个月数百支之多,各地的自生火铳流水一般的交付到后勤部的手中,又被后勤部门迅速调拨给各部装备使用。

高肃那边的炮作就更不用说了,自从采用了铁模铸炮的方法之后,火炮生产再也不受季节的影响,也大大减少了对工匠的要求,炮作的产量可以说也在突飞猛进,从最初一个月只能产三四门的产量,被提升到了每个月可以生产三四十门各型火炮,几乎一个月便能装备起一个炮营,同时因为铁模铸炮本身的技术优势,使得所铸成的各种铜铁炮的质量都比起以往有了很大的提升,铸造方便,用者也放心,为此高肃在满足了刑天军火炮的需求之后,精力全部转入到了培养炮手的事情上。

原来双峰寨下面的小培训班,到现在已经扩展成为了一个刑天军炮军学堂,并且以飞快的速度为刑天军培养出大批的炮手,这些新培养的炮手结业之后迅速便被转入到各部之中开始了他们的炮兵生涯。

至此刑天军已经形成了一整套完善的武器生产和培训制度,为刑天军的战斗力的提升注入了强劲的动力。

同时因为罗汝才的归附,对于当下各路义军也产生了相当大的影响,在肖天健的授意之下,负责情报搜集的蒋勤通过各种渠道,将这件事给大肆宣扬了出去,原来在河南活动的不少不太知名的流民军,在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也开始纷纷来投,即便是没有来投的一些流民军,也就地跟刑天军撒出的细作们联络,表示他们愿意听从刑天军的调度,愿意和刑天军共同进退,如此一来,更是让刑天军声势大振了起来。

不过在肖天健和罗汝才年后返回河南的时候,罗汝才却发现他陷入到了一个尴尬的境地之中。

(再祝大家新年快乐,龙马精神,合家欢乐,身体健康!)

第一百六十三章 平乱

罗汝才在年前同意和肖天健合兵一处之后,本来并未真正的就想着彻底放弃自己原来的武力,经过商量之后,他原来的旧部被整编成两个营,由塌天将和东山虎两个人分率,分别驻扎在卢氏县南部和栾川镇两地。

随后罗汝才随肖天健去了晋南,这两个营便在塌天将付大山和东山虎韩方的率领下开始整训。

东山虎韩方在率部进驻到了栾川镇一带之后,便大力开始整顿兵马,虽然手下原来罗汝才的一些亲信从中作梗,但是东山虎却还是力排众议,联络刘耀本,请刘耀本调派一批人手,到他营中充任教头之职。

看罢了刑天军战兵营的表现之后,东山虎很是羡慕同时又非常佩服肖天健调教兵将的方式,虽然他也自诩是个猛将,但是却不会刑天军的练兵方式,他有心想要将麾下这一营人马也操练成像肖天健手下那些兵马一般,可是却苦于不了解情况,无法展开练兵,于是便托刘耀本朝他麾下这一营派驻教头,协助他来练兵。

虽说他手下一干罗汝才的亲信抵制肖天健的手下安插人员到他们之中,可是东山虎却不听他们的,将刘耀本派出的一百多教头迎入了营中,每日亲自在校场上盯着这些刑天军的教头们操练麾下的这帮兵马,为此部分罗汝才的亲信屡屡想要破坏这件事,在营中煽动罗汝才的旧部闹事。

可是东山虎可不是好说话的人,以前罗汝才一直压制他,让他始终没有掌握兵权,现如今罗汝才跟着肖天健去了晋南,而且他这一营已经是他说了算了,本来他就在罗汝才手下的兵卒之中颇有威信,这帮罗汝才的亲信想要闹事,往往事情没闹起来,就先被他得知,然后用**了下去,在过年间,连连逐走了十几个罗汝才以前的亲信,按照刘耀本所安排的,将刘耀本派来的这些教头充入了营中,担纲了营中的主要军官,如此一来,东山虎便通过刘耀本,彻彻底底的控制住了这一营兵马,死心塌地的投了肖天健,使得这一营很快就具备了一定的战斗力。

而通过牛金星和管后勤的罗彬等人的刻意安排,罗彬也不吝于向东山虎的这一营调拨物资兵器,短时间之内,便使得东山虎这一营人马的装备质量鸟枪换炮,焕然一新。

但是塌天将付大山的那一营可就有点麻烦了,付大山受命独领一营之后,再加上罗汝才跟着肖天健北上晋南,他便在卢氏县南部这一带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作威作福了起来,练兵?他没这本事,也根本不想练兵,整日间拉着手下的一些部将们,吃喝玩乐,闹得驻地周边是乌烟瘴气。

本来罗汝才虽然控制手下不算严格,可是到了这个付大山手中之后,已经不能以严格不严格来形容了,根本就是放纵。

这两千多罗汝才的旧部整个放羊了一般,想干什么干什么,除了吃饱了睡之外,就是没事找事,在过年节间,在驻地一带犯下了不少事,强抢老百姓粮食的有之,强买强卖的有之,偷窃的有之,甚至于强抢民女入营行、yín的也有之。

整个驻地周边可以说是被他们闹腾的乌烟瘴气,周边的老百姓只要一听付营,就朝地上吐口水,大骂付大山不是玩意儿,受害的老百姓到付大山营中告状,可是根本就告不赢,反倒还被付大山给乱棍打出,活活还打死了几个老百姓。

苦主便找当地的刑天军主事的告状,负责管控这一带的一个姓李的文吏为此亲自到付大山营中要求付大山追究凶手,可是却也被付大山打伤,给赶出了营地。

而且这还不算,付大山凭着他是罗汝才手下副将的本钱,对牛金星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不断的索要物资,可是牛金星岂会让他如愿,斥责付大山军纪败坏,令其先整顿军纪,练兵有成之后,放可调拨兵器衣甲给他们。

付大山不服,不但不知收敛,反倒带人跑到卢氏县堵着城门胡闹,居然还跟守城的刑天军部众发生冲突。

负责镇守卢氏的高树先也是个脾气不好的家伙,付大山手下一动手,他便也不客气,当即下令开火,结果一排火铳从城头打下去,便将付大山手下打死打伤了十几个,吓得付大山带人便落荒逃回了驻地,挨了揍的付大山叫嚣着要找他们当家的告状,非要把面子讨回来不可。

他以为以罗汝才的身份,肖天健对他们笼络还来不及呢,肯定会为此收拾一下高树先,可是这状等肖天健和罗汝才回到河南之后,告到他们面前,肖天健当即便拍案而起,怒骂这个付大山混账。

罗汝才也为此颇为尴尬,连连对肖天健称罪,现在通过和肖天健一起到晋南走了这一趟之后,罗汝才作为一个非常聪明的人,早已没有了当初刚归附过来时候的那种sī心了,他知道以肖天健的武力,他如果想要拥兵自重的话,在刑天军之中根本就无法生存,肖天健一旦跟他翻脸的话,凭着他手头上雄厚的兵力,捏死他跟捏死一只蚂蚁也差不多,现如今给他一个名义上的副帅当,算是对他非常客气而且重用了,如果他还不知道好歹的话,他以后恐怕会日子非常难过。

而且他在回到汝州之后,也已经得知了东山虎已经彻底控制了他手下的一营人马,彻彻底底的倒向了肖天健,仅凭现在付大山手下的那点旧部,根本就不够看的。

聪明人自然有聪明人生存的策略,在这个时候,罗汝才当然不会再回护塌天将付大山了,看了一遍牛金星呈送来的这份有关付大山近两个月来在驻地一带所作所为以及各种苦主递上来的诉状之后,罗汝才虽然尴尬万分,但是还是连忙对肖天健请罪,说是他以前太过宽纵手下,以至于现在才发生这种事情,请肖天健只管拿主意,对于付大山这厮,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肖天健很喜欢和罗汝才这样的聪明人打交道,也难怪罗汝才会有曹操的外号,此人很知道事情该怎么办,对于他这么识趣,肖天健自然也不会做的太过分,于是肖天健当即便请罗汝才亲自到卢氏县处置这件事,并且令驻扎在卢氏县和永宁一带的兵将听从罗汝才的调遣。

罗汝才听罢之后,已经听出了肖天健的潜台词是什么了,于是连忙受命,带着肖天健拨给他的近卫连当即便连夜赶往了卢氏县。

本来付大山还以为罗汝才回来之后,他便有了靠山了,等着看得罪他的高树先的笑话,并且在营中大排酒宴,准备宴请罗汝才给他接风洗尘,可没成想,这次罗汝才回来,居然带着刘耀本的教导营还有卢氏县的高树先一起回到了营中。

罗汝才铁青着脸,率众抵达了付大山的营盘前面,眼看着付大山和以前一些手下的旧部一个个陪着笑脸出营迎接他,再看看跟着他们涌出来的那些连队列都没法排列整齐的旧部,气就不打一处来,翻身下马,等着付大山带着诸将来到他面前,不等付大山说话,一个大耳刮子便甩了过去。

只听得啪的一声爆响,付大山在完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结结实实的挨了人高马大的罗汝才这一巴掌,当场便被罗汝才抽的原地转了个圈,吧唧一下便趴在了地上,一张嘴吐出了一口血唾沫,里面居然还带着一颗牙,可见这一巴掌罗汝才抽的有多狠了。

只见罗汝才铁青着脸指着付大山骂道:“混账东西!你真会丢我罗某人的脸!我让你率部在此整训,可是你却在这里作出了这么多的恶事,我岂能饶你!来人!给我将这帮人都拿下,交给牛参议论罪处置!……”

付大山和罗汝才这些个旧部们一个个在震惊之中立即便被近卫们扑上来,一个个按翻在地,抹肩头拢二臂的便用绳子给绑了起来,至于他们的手下也都是罗汝才的旧部,哪儿敢说个不字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群头目们被抓了起来,不多会儿时间,整个营地便被高树先率兵接管了过去,原来的兵卒们也都被下了刀枪兵器,分头看管了起来。

至于付大山对罗汝才喊冤,罗汝才根本不听,而且叉着腰在营中发表了一通慷慨jī昂的演说,总之他说的很明白,他罗汝才现在也是刑天军的人了,而且是刑天军的副帅,而他们这些旧部,也都是刑天军的兵将,就该按照刑天军的规矩行事,容不得付大山他们如此胡来。

然后当场罗汝才下令对付大山等人进行审问,事到如今付大山才知道,他已经被罗汝才给彻底抛弃了,顿时心灰意冷之下,竹筒倒豆子一般的将他和手下这段时间以来在这里犯下的恶事都说了出来,该担的罪责他也兜了起来,好歹也算是最后给罗汝才帮了个忙。

仅仅两天时间,罗汝才亲自坐镇这里,将犯事的手下的那些部众们该抓的抓,该打的打,该杀的杀,就此彻底解决了自己手下的武力,从此之后再也不多想什么了,一心一意的跟着肖天健混了。G@。

第一百六十四章 兵饷制

虽然表面上罗汝才的好像是大义凛然,但是在付大山受死之前的一个晚上,他还是悄悄的到牢房之中探视了一下付大山,两个人相对无语,最后罗汝才倒了一碗酒,又将一碗肉推到了付大山的面前,拍了拍付大山的肩膀道:“塌天呀!是兄长我害了你们!别怪兄长无情,你安心走吧!你的家人儿子兄长我会替你好好照料他们的!定不会让他们受苦便是了!你也可以瞑目了!下去了别怪我好了!这次是咱们看错了,这肖天健咱们实在是惹不起的!看吧,这天下迟早有一天,是他姓肖的天下!老哥我就跟着看看他到底走到哪一步好了!”

付大山也知道他已经被罗汝才给卖了,可是他又能如何?谁让他选错了人,铁了心要跟那姓肖的作对,结果现在搞得他不得不死,而且还是死在罗汝才的手中,他心中即便是不甘,也没有一点办法,谁让他还有儿子和女儿要活下去,听罢了罗汝才的话之后,付大山扑通一声跪在罗汝才面前哭道:“是塌天无能,不但没帮上大当家,反倒是差点害了大当家,塌天死不足惜,这身后事就烦劳大当家了!”说罢之后,付大山端起酒碗仰头鼓咚咚的便大口的喝了下去,罗汝才没有再说话,只是对他点了点头,便转身出了大牢。

付大山被斩之后,罗汝才原来手下的这个营也随即交给了高树先重新整编,该遣散的遣散,该留用的留用,又补充了一批刑天军的兵将入营,就地转为了卢氏县预备营。

对于罗汝才这次对付大山的处置,肖天健表面上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内心还是满意的,虽然这件事是他暗中一直在操作,纵容付大山嚣张跋扈,然后又转头收拾他,剪除掉罗汝才的羽翼,逼迫罗汝才只能以后老老实实的跟着他混,可是他也不觉得自己卑鄙,这世上当权者谁不耍点小心眼,欲成大事者,就不能居于小节,为了他要实现的目标,牺牲掉一批人也是在所难免的,而且他相信以后他还会杀更多的这种人,但是只要达到他的目标,即便是杀再多的人他也在所不惜。

随着肖天健返回河南,在河南的刑天军诸部也开始再一次的复苏起来,这样的休整,对于刑天军提高战斗力十分重要,补充过兵源和物资之后的诸部,现如今再一次现出了一派士饱马腾的情景,一个个摩拳擦掌的准备接着大干一场。

而肖天健这次回来之后,又在军中宣布了一个重大的消息,那就是因为这几年来,刑天军连年征伐,地盘不断的扩大,每一战几乎皆有大量的缴获,特别是进入河南之后,连续攻克十多座州府县城,靠着查抄权贵豪绅家的财产,使得刑天军储备了大批的银两,再加上刑天军辖地之中推出的各种措施,使得经济复苏很快,不但初步解决了兵粮供应的问题,而且还通过经商等手段获取了相当多的收入,据这次肖天健返回晋南在范雨彤那里得知,眼下单是在晋南,刑天军的钱库之中,便储备了折算之后多达四百多万两的白银,而在河南这边,储备的银两也基本上达到了四五百万两白银。

所以现在的刑天军早已不是当初那样财政窘迫了,如此一来,肖天健便和部下们商议是时候该调整一下兵将的待遇问题了。

刑天军兵将们以前只能凭借着战功获赏来满足他们对于金钱的需要,虽然这么做,可以有效的调动兵将们求战的欲望,可是但是毕竟他们不同于其它义军那样,主要靠着四处抢掠来满足他们财政支出的需要,很多兵将是有家室的,一旦有时候有些兵将无法捞到赏金,如此一来,也就让一些人有点产生不想当兵的念头。

为了平衡这个问题,肖天健也已经考虑了很久了,短时间之内,他可以鼓动兵将们为了保家,可以不拿钱拼命,可是今后迟早军队是要走上正规的道路的,单靠这样的措施,很难长时间维持军队的战斗力。

故此在眼下财政问题基本上宽松的时候,肖天健还是毅然决然的退出了军饷制度。

不过刑天军的军饷制度和官军的制度不同,因为刑天军在军饷制度之中存在一个义务兵和职业军人的划分,这也是肖天健在某种程度上借鉴了后世各国军队的做法。

义务兵说白了就是每一个归于刑天军的青壮年,在达到十六岁之后,便有义务为到军中服役当兵,这也是他们可以在刑天军控制下生存的最基础的条件,让所有人知道在刑天军之中当兵,就是为了保家,如果连当兵都不愿意的话,那么他们和他们的家人就没有权利在刑天军辖地里面获取生存和保护的权利,这一点其实在一年多前,肖天健已经开始在辖地内推行了,所以给这些义务兵的军饷就只有每个月一两的银子,反正军中负责他们的吃穿,他们这一两银子充作零花钱是没问题了。

但是对于服役已经超过两年的兵卒们来说,如果他们愿意继续留在军中做事的话,那么他们的军饷便会得到大幅提升,每个兵卒的军饷可以达到每个月五两银子,放在这个世上,以刑天军辖地内的粮价,他们这五两银子已经足够他们养活一大家子人了,讨老婆也没有一点问题,这世道许多穷人为了生存,三五两银子便可以卖掉自家的女儿,所以给当兵的每个月五两银子,如果节省着花的话,一年下来不说战功的奖赏,便能存下三四十两银子,几年下来,即便算不上小富,也起码安家立业是没有半点问题了。

至于队将以上的军官们,则都算是职业军人,从队将到师长,饷银从二十两到二百两不等,每个人按照各自的军职,都可以领到不菲的军饷。

这种军饷制度如果和官军的相比的话,实在是算不上高,可是刑天军根本不允许存在吃空饷抑或是当官的克扣当兵的兵饷的事情,发饷一切都是军中直隶于后勤部门的人员发放,根本不过当官的手,所以虽然军饷不高,但是却实打实的可以足额发放到兵将们的手中,中间不会出现有人克扣盘剥的情况,所以实际拿到手的军饷,并不算太低。

这个制度一经推出,立即便受到了兵将们的欢迎,也同时为刑天军再一次注入了更强的凝聚力,想想看,一帮已经没法活的流民,进了刑天军有人管吃管喝还管穿,虽然是操练辛苦的厉害,可是在这里却让人有了奔头,而且现在还有了零用钱可以拿,这日子在这世上已经是不敢想了,刑天军的兵卒们如何能不高兴呢?所以这一次军饷改制,对于刑天军上下来说,都很是高兴,对于士气来自然就不用多说了。

而且肖天健为此专门到诸军之中做了几次巡视,到兵将之中去阐述刑天军发兵饷的原因,核心的东西就是对兵将们说明,他们长期以来辛辛苦苦赚来的这些钱,不是他肖天健个人的,而这些银子,是所有刑天军的人们的,他肖天健会将银子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总之他不会像当今朝廷那样,大肆敛财,会把这些钱都花在民生和建军上面。

有了肖天健的这种宣传之后,军中兵将们更是感慨万千,一个个对着肖天健不停的欢呼,欢呼声如同滚雷一般,在大地上空滚动着。

看着这些齐声欢呼的兵将们,肖天健带着微微的笑意走下了高台,对站在台下的诸将们说道:“干吧!士气可用,今年这一年,将是咱们和当今朝廷决战之年!成事与否就看大家干的如何了!”

诸将立即并腿大声叫道:“原为大帅效死!……”

第一百六十五章 应对

过罢年之后熊文灿和杨嗣昌几乎是将所有可以调动的力量都调动了起来,陕西、河南、湖广、江北、南京、山东、浙江、四川以及部分京营官军都开始朝着河南汇聚。

而崇祯年内下旨三个月讨平刑天军,对于各方压力都相当大,武将们虽然不想战,但是文官们却心惊胆战的要死,因为当今皇帝崇祯的脾气他们是知道的,如果他们不卖力的话,一旦此战有失,掉脑袋的肯定是他们这些当官的,所以这些人想尽了办法,筹措军饷粮秣,支持军队的行动,使得在二月底的时候,刑天军控制区周边便汇聚起来了大批的官军,虎视眈眈的对河南的刑天军形成了包围的态势。

如此一来,看架势,对刑天军来说似乎是很有点不太妙,如此众多的官军,似乎是作出了要以雷霆万钧一般的势头,彻底将刑天军碾为粉糜,声势着实吓人。

与此为对应,豫西一带的刑天军的战争机器也彻底的开动了起来,除了现编的三个师以及教导营和骑兵营还有东山虎的一个营之外,同时也动员起来了各处编练的预备营,做好了迎击的准备。

肖天健本来是并不太愿意在这个时候和官军进行这么大规模的决战的,原因很简单,就是现在正值开春季节,正是马上便要开始春播了,一旦他们和官军方面大打出手的话,就要动用大批预备营的请壮劳力,而且一不小心,就可能错过这个季节,那么到了下半年的时候,他辖地之中的粮食供应肯定就会出现严重的短缺。

可是这仗也不是肖天健想不打就不打的,毕竟他现在已经成了朝廷的眼中钉肉中刺,不除之而不后快,崇祯已经下定决心,要通过这一战来灭掉他刑天军,这仗不打也已经是不可能了,所以肖天健也只能应战,而且下定决心要打就尽快的结束这一场巨战,粉碎掉朝廷这一次对他的清剿。

但是这一仗打也不见得是什么坏事,因为肖天健已经意识到,到了这个时候,朝廷手中的精锐军队已经在这些年的反复剿匪之中,被消耗的十分剧烈,不说其它义军,这几年来,被刑天军彻底打垮的官军数量就有不少,甚至于像祖大乐等这样的官军整建制的被彻底灭掉,虽说后来官府又重组了一些官军,可是这些官军的素质却因为人员的复杂,装备的缺乏还有兵饷的短少以及训练的不充分,而造成大批官军战斗力迅速的下滑,眼下除了少量的官军尚有一些战斗力之外,许多官军基本上和普通的流民军的战斗力也相差不远了。

所以别看这一次朝廷兴师动众,调集来了十几万大军,作出要彻底剿灭刑天军的架势,可是肖天健和麾下的诸将们却并不为此感到十分紧张,而是有条不紊的安排着各处的防御。

二月二十六上午,汝州城外的刑天军大营之中,云集了数十位刑天军的军将,大家伙齐集于肖天健的大帐之中,这些人之中既有罗立、李栓柱、刘宝这一级的大将,也有不少像刘耀本这样的后起之秀,更有像牛金星、李进德这样的谋士,当然也少不了罗彬这个主管后勤的军官,所有人都盔明甲亮、衣冠工整的站在大帐之中,围在一张硕大的河南布政司地图,和这张地图并排悬挂的还有几张周边布政司的地图。

而肖天健站在地图前面,对今日到来的军将们说道:“兵法有言,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这次集中大家来这里,就是要告诉大家,别看官府这次兴师动众的,实际上没什么可怕的!大家犯不着太担心什么,让你们来,就是要让你们了解一下官军方面的布置。

大家看这里,洛阳城!大家也都看出来了,洛阳城其实已经成为了一座孤城,什么时候想打都由着咱们说了算,去年没有打,是因为咱们还没有彻底准备好,另外这洛阳城也是肥饵,收了它便引不来更多的官军了!

不过现在看来,朝廷已经被咱们给彻底打疼了,这一次把吃奶的力气都拿了出来,又是调兵又是遣将的,摆明了是要跟咱们来一场对决……。”

说到这里肖天健带着笑意稍微停顿了一下,结果立即引起了诸将的哄堂大笑,大帐之中的那种战前的紧张气氛顿时被一扫而空,所有人都变得轻松了许多。

肖天健点点头抬手止住了众人的哄笑,接着指着地图说道:“洛阳城周边看起来是集结起了不少的官军,到现在为止,洛阳兵、开封兵,还有过年的时候从孟州过来的兵马,把洛阳城围的是水泄不通,足足有三万余人,可是这三万人不过只是摆设罢了,除了孟州来的官军没吃过咱们的大亏之外,洛阳兵和陈永福麾下的开封兵都是咱们手下的败将,缩在洛阳周边根本不敢主动攻打咱们,所以即便来了几千孟州兵,也照样是无济于事,现在这两三万官军在洛阳抱成团,摆出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准备躺下来挨揍!

大家可能还记得我去年说过的话,别看洛阳城中的那个福王富甲天下,可是那厮是个守财奴,是不会拿出钱财犒赏官军的,现在洛阳的细作已经传回来话了,果不其然,现在虽然洛阳集结起来了不少的官军,可是河南府却拿不出钱粮来养活他们,福王更是一毛不拔,现如今这些官军在城外拿不到军饷,是怨声载道,根本就没心思来跟咱们打!吃掉他们容易的很!

可是你们这些家伙也别着急!咱们这一次偏还不先打他们!就让他们趴在哪儿等着咱们腾出手再收拾他们好了!”

大帐之中的诸将听罢之后又是一阵哄笑声响起。

肖天健清了清嗓子,接着说道:“这一次我们不先打洛阳,但是却不能等着其它官军来打咱们,因为一旦这么多官军一起涌来的话,那么必会令咱们辖地内的百姓生灵涂炭,所以这一次咱们还是按照老习惯,要主动出击!

先说说来的官军吧!这一次熊文灿算是下了大力气了,将湖广那边的总兵左良玉调到了南阳,陕西总兵李国奇也调至了南阳,集结起来了官军两万多人,看架势是想从南部对咱们动手,而东面熊文灿则又把黄得功和大将孙应元的一万五千官军调至了汝宁府一带,另外从山东来的刘泽清一部也有朝咱们这边移动过来的迹象,同时还在从浙江南京一带朝着河南调兵。

而在我们的西面,陕西方面,洪承畴和孙传庭也坐不住了,过年节他们把李自成在汉阴一带打散,现如今李自成和麾下少数兵将不知去向,想必是找个山躲了起来,至于其它在陕西一带活动的义军,现在降的降,散的散,基本上被洪承畴和孙传庭给压住了势头,所以洪承畴和孙传庭时下也总算是抽出了手,开始朝着潼关一带调兵,据细作所查,这一次来的有咱们的老对手贺人龙,也有咱们没有遇上过的对手祖大弼,他们两路兵马正在朝着潼关一带移动,看来是打算出潼关对我们形成夹击之势。

还有,这一次大名府方向也有官军朝河南移动,看架势是要四面张网,要将咱们一网打尽了!

这就是眼下官军的情况,也教大家都了解一下!”

听罢了肖天健的话之后,诸将都稍微有点紧张,因为这一次官军来的实在是太多,东西南北几乎每个方向都有官军正在奔过来,数量也远超过他们不少,具体该怎么打,大家伙心中没底,于是都闭口不说话,只等着肖天健吩咐。

肖天健扫视了一下诸将的脸色,没有看到有人露出惧色,只是多少有点紧张罢了,所以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很不错!弟兄们看来没有被官军给吓住!这么一来,我心里面也就有底多了!

想必大家伙也都等着我下命令吧!好吧!这关子我也不卖了!所有人听了!”

诸将听到肖天健要下令立即纷纷赶紧退开列队两侧,挺胸等候肖天健下令。

“刘宝听令!”

“末将在!”刘宝立即便站了出来大声应到。

“这一次罗副帅会亲自率领你的三师还有卢氏、永宁、渑池三地的预备营,负责潼关方向来的贺人龙所部还有祖大弼所部!总之给罗副帅和你一个月的时间,将陕州给我拿下来,并且将函谷关也要一并给我拿下,该怎么做,你跟罗副帅商议,总之官军不能进官道口入卢氏县境内,一旦有失的话,我唯你们二人试问!”肖天健抬手从令箭壶中抽出了两支令箭丢了下去。

罗汝才也立即起身跟刘宝站在一起大声接令,对于这一次肖天健让他罗汝才率兵负责抵御陕西方面来的官军,是提前肖天健就跟他商量好的,而罗汝才对此也很是高兴,起码肖天健现在不把他当作摆设供在这里了,而肖天健之所以使用罗汝才,也是因为罗汝才毕竟是跟官军打了近十年了,对于战略上的把握,要超过他手下任何一个部将,而且过年打潞安府这一战,罗汝才也全程参与了,已经了解了刑天军的作战方式,放着罗汝才这样的人不用,显然是浪费资源。

待罗刘二人接令退下之后,肖天健接着叫道:“李栓柱听令!”

李栓柱立即便站了出来,大声应命。

“你率领你麾下的三师给我坐镇汝阳居中调度,宜阳、嵩县、汝阳、鲁山、宝丰、外加上汝州这些地方,便交给你负责了!总之你率领你麾下的三师还有这些地方的十个预备营,外加上东山虎的这一个营,给我看好家,另外给我盯住洛阳的那两三万官军,一旦他们趁此机会想要有所异动的话,就给我可劲的狠揍他们一顿!总之要想办法看住这些地方,不能让官军大股入寇我们的辖地!

我知道你的兵力有些捉襟见肘了一些,这么多地方要守,会有些为难你!但是你还是要想法子,尽可能的保证做到我让你做的事情!一旦必要的时候,就找罗副帅和刘宝给你支援,你可明白吗?”

李栓柱听罢之后立即点头道:“卑职接令!大帅只管放心好了!只要俺李栓柱不死,这些地方我们三师拿命也要守住!”

肖天健满意的点了点头,接着对罗彬说道:“罗彬听令!“

罗彬今日也穿上了一身刑天军军官特制的灰蓝色军服,显得英气勃勃,听到肖天健点到他,于是也大步出列接令。

“你留在嵩县坐镇,后勤物资方面要确保罗副帅和李栓柱他们的供应,一旦要是因为物资方面让他们打了败仗的话,我唯你是问!”肖天健对罗彬用少有的严厉的语气吩咐道。

罗彬听罢之后沉静的点点头敬礼道:“末将得令!请大帅放心!”话不多但是却很是沉稳,让人听着觉得放心。

说到了这里,其余没有安排到的军将们便都呲牙笑了起来,隐约之间便猜出了肖天健下一步要吩咐什么。

于是肖天健扫了众将一眼之后,笑道:“剩下的也别呲牙偷笑!你们都跟着我行动,要是打不好的话,那么就休怪我对你们不客气!这军棍挨的话,也是你们这帮家伙先挨!”

剩下的诸将听罢之后立即大声应命,一脸兴奋的敬礼退了下去。

第一百六十六章 考量定策

等到诸将退下开始各自回去调兵遣将的安排交接防务的时候,肖天健和牛金星李进德在大帐之中站在地图前面。

“大帅可是决心已下了吗?”李进德对肖天健问道。

肖天健点点头道:“是!我决心已下!不容更改了!”

李进德有些担心的对肖天健说道:“可是大帅这次率部出去,总共只有一万兵力,而不管任何一个方向过来的官军,数量都远超过大帅太多!如此会不会太过行险了一些?”

肖天健摇头道:“不要太过担心了,时下河南的各地都有咱们的细作活动,老百姓们都在等着咱们刑天军攻过去,只要我们所到之地,定能一呼百应,所以兵力方面不成什么问题,更何况咱们刑天军历来都是讲求的兵贵精而不在多!所以不要用兵力来衡量咱们和官军的差距!

另外你和牛先生都说过,别看官军这次来的多,可是却并不能被熊文灿有效的控制,这些各路来的官军的军将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算盘,是不肯跟咱们拼老命的!这一点你们说的很对,这也是我为何要率部出去打的原因!

我就是要利用官军各自为战的机会,拖着他们走,在运动中寻求大量的消耗他们的实力,时机成熟之后,再给他们来个各个击破,一旦要是咱们采取守势的话,现在正值开春之际,这些辖地中的农事也正是春播的时候,官军一到,以我们的兵力,很可能会顾头顾不住脚,稍有纰漏,就会让官军钻空子,一旦让他们深入我们府邸,那么咱们这段时间做的很多努力就都被他们糟蹋了!一旦今年多地受到兵祸的话,到了下半年咱们的日子就难过了!在咱们辖地之中,冬天弄不好就会再次出现饥荒,一旦引发大饥荒的话,老百姓谁还会再像现在这样支持咱们?

所以我们不能等官军上门,要主动出击,迎上去先打垮他们才行!至于这一战的危险程度,你也不要太过担心了,咱们以少胜多的仗打的多了,罕有败绩,所以这一次我相信,咱们还能打胜,而且还是完胜,这一战我们要把当今朝廷的血给放干,让他们以后再也没有力气对我们组织起来这么大规模的进剿活动!

倒是牛先生这一次恐怕要留在豫西一带劳累一些了,眼下各预备营都皆已调动,各县之中的春耕之事恐怕会出现劳力短缺的情况,本来我们辖地内的耕牛骡马数量就很是有限,现如今壮劳力又都被动员起来入营备战,就更加重了百姓们的负担!

所以牛先生要多想办法,解决这个矛盾,尽可能的要把所有农田的春播都给播种下去!恐怕这件事要比我率军出去打仗还要辛苦一些,这件事就有劳牛先生了!”

牛金星点头道:“大帅所虑极是,这么做最好!与其坐等官军上门,到不如把战火烧到他们的地头上去,卑职同意大帅这次的安排!至于春播之事,大帅就不必操心了,卑职定会想尽办法解决这个问题的!请大帅放心在外面打仗就是了!

另外修业(李进德),这一次你陪同大帅出征,要多为大帅谋划一些,莫要出了什么疏漏,大帅可是万万不能有失!”

李进德立即点头躬身道:“请牛先生放心,学生定会不负大帅和先生的!现在学生方知,大帅真乃是当世英雄,学生对大帅实在是佩服之至!就按大帅所说的办吧!但是接下来出兵,大帅又打算先打谁呢?”

这一次肖天健没有直接回答,反倒是对李进德问道:“你这个参议官,要做的就是替我参赞军务,那么以你看来,这一次我们又该先对谁动手呢?”

李进德抱着胳膊看着地图,不自觉的咬着自己的下嘴唇,用一只手捋着下颌的短髯,考虑了一阵,对肖天健分析道:“如果说这几路官军之中,威胁对我们最大的当属潼关方向过来的官军,毕竟眼下陕州还没有被我们拿下,仅仅是取下了渑池和新安驿,咱们不能把握潼关过来的官军是先打渑池还是先打卢氏,所以这方面压力很大!不过大帅对此已经有了安排,有罗副帅和刘将军他们负责这一个方向,以他们的见识,应该能判断出该怎么做最好!

而其余几路官军之中,兵力最强的当属南阳方向的左良玉和李国奇两路官军,他们的兵力合起来之后加上襄阳和南阳的官军,兵力当达到四万人以上,而且他们一旦开始行动,对于鲁山、宝丰、汝州都会形成很大的压力!

至于黄得功和孙应元所部,眼下在汝宁府,距离这边最远,威胁相对要小一些,而实力最弱的恐怕就是开封方向移动过来的刘泽清的山东兵,看情况应该是先打刘泽清最好!把他这一路打垮之后,再迅速回师打黄得功和孙应元所部,最后打左良玉和李国奇所部。

可是一旦这么做的话,对于大帅来说,就要率部沿着整个河南中部兜一个圈子,反倒是很容易让南阳方向的官军和汝宁府方向的官军联成一片,所以先打刘泽清不见得就是上策!

以卑职所见,如果大帅想要出其不意的话,就不妨先打汝宁府最好!”

李进德说话的速度不快,而且似乎没有太大的条理性,更有点像是在自言自语,可是最后他还是提出了他的意见,说完之后转向了肖天健,看着肖天健等候他的决断。

肖天健没有立即说话,而是扫了牛金星一眼,牛金星这会儿也在仔细的听着李进德的话,不等肖天健说话,他先发问道:“先打汝宁?那么离洛阳最近的刘泽清所部又该怎么办?他可是最有可能先到洛阳的,一旦他率部抵达洛阳,和洛阳城外的官军联手的话,不管是对于渑池还是对于宜阳威胁都很大!为什么不先打刘泽清呢?”

李进德点点头答道:“刘泽清所部乃是客军,而且据说他麾下军纪十分散漫,这些山东来的兵将,又多思归,来开封之后已经有数月时间了!但是真正和其它义军交手的情况并不多,倒是杀良冒功的事情做的不少。

而刘泽清此人称不上是个悍将,只不过前些年在克复登州的时候立了点功,升官之后此人便骄横跋扈了起来,治军又不严格,而且十分善于钻营。

以学生的判断,即便是此次他受命驰援洛阳,他恐怕也不会催兵急进,眼下谁不知道洛阳城早已是咱们刑天军俎上之肉,以刘泽清这样的人,是断不会在其它诸路官军到来之前,先入洛阳的!

他最大的可能便是先缓缓进兵,等到了荥阳抑或是巩县之后,停下来观望风头,现在看细作报回的消息,应该是这样的,几天时间,这厮才从开封府出兵,愣是只走出了几十里,合计下来,一天走不到二十里路,根本就是在拖延时间,他压根就没打算先到洛阳!

所以学生以为,对付刘泽清,只需派一营人马,偷袭一下巩县抑或是偃师,不见得非要攻克这两个县,只需在那里虚张声势一番之后,刘泽清便会被吓住不敢再朝前行军了!实在不行的话,这一个营还可以在巩县附近择一地阻击刘泽清所部,为大帅争取先解决黄得功和孙应元所部的时间!”

“那么为何我们不先对左良玉开刀呢?要知道这厮麾下的官军,可是在所有官军之中军纪最为败坏的一支,简直是堪称匪军中的匪军!而且他实力最强,一旦我要是先将他解决掉的话,料想其它诸路官军自然也会慑于我军的威力,不敢再来找我们死战了,你说说我们为什么不先收拾这厮?”肖天健抱着膀子点着头对李进德问道。

李进德知道今天肖天健是考量他本事的时候了,于是打起精神接着说道:“不妥!左良玉虽然治军松懈,但是也正是因为他的纵容,手下召集起来的不少兵将都是一些泼皮无赖甚至可以说是亡命之徒,所以别看他军纪崩坏,可是在这数路官军之中恐怕也是最能战的一支!

如果将军先打左良玉的话,就要先南下,眼下熊文灿正坐镇南阳,定会立即调左良玉和李国奇等几路官军迎击大帅,而且肯定会令黄得功和孙应元从汝宁进兵,对大帅形成合围之势,一旦大帅被围的话,这一次不是在我们辖地内和官军对决,而是在官军控制区内作战,稍有不慎就可能会腹背受敌,所以先打左良玉并非上策!

而卑职之所以请大帅先打汝宁,则是因为黄得功本来就是大帅手下败将,去年他在宝丰红石山之败恐怕到现在还会心有余悸,他麾下的精兵早已经在上一战之中打光了,现在虽然重新在江北拉起了一支队伍,可是恐怕战力会相当有限,即便是加上孙应元所部,也不会是大帅的对手,而且汝宁一带的局面也有利于大帅行动,大帅只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先打掉黄得功和孙应元所部,那么便可以使得熊文灿在河南调集的这几路官军首尾难以相顾,不管下一步大帅再打谁,都可以完全掌握主动!”

啪啪啪啪……听罢了李进德的话之后,肖天健不由得哈哈笑着鼓起了掌,然后上前拍了李进德的肩膀几下,笑道:“修业说的相当不错!精彩!实在是精彩!呵呵!……”

(说到做到,今天初三了,没有断更!呵呵!大家还满意吧!)

第一百六十七章 兵站

刑天军的行动力可不是像官军那样,每次动辄要出兵,官兵就要先闹着要什么开拔饷、军饷之类的事情,而刑天军根本不可能存在这样的问题,只需肖天健一声令下,全体便开始迅速的行动起来,行事的效率根本就不是官军可以比拟的。

而且通过这一年多来的经营,肖天健在去年的时候,便着令罗彬在辖地之内的各处设置兵站。

这些分布在刑天军辖区内各地的兵站其实都是一座座小型的兵堡,一旦遭遇敌军进攻的时候,这些卡在重要路口一带的禀报便能起到阻绝敌军轻易进入刑天军控制区,为大军来援争取时间。

同时兵站之内还提前储备大量的粮秣,堡内会掘有深井,保证水源供应,平时堡内驻守一队隶属后勤部的兵将,同时会留驻十几个比如马夫、伙夫、医护兵之类的杂务兵,一旦遇上紧急情况,这些兵站便能发挥出很大的作用。

而兵站制度的建立,对于刑天军的后勤保障能力,可以说是一个里程碑式的创举,凡是刑天军攻占一地之后,后勤部的兵站便立即会在新占领区域之中的交通要道设立兵站,由后勤部门的人员驻守,由当地的预备营协防,各种物资便会提前一部储备到这些兵站之中,所以在大军调动的时候,便减轻了大量临时性的物资调拨工作,对于提高刑天军的行动能力无疑起到了很大的提升作用。

同时兵站制度的设立,对于刑天军后勤补充也提供了有利的支持,刑天军在出征之后,可以通过沿途设立的兵站,来迅速的获得作战物资的补充,另外还可以将伤员迅速的转移到后方救治。

当然在大批军队调动的路线上,兵站里面驻守的伙夫还可以提前为即将到来的兵马做好饭菜,准备好马料等东西,让军队途径兵站的时候,不必再扎营埋锅造饭,直接便能吃上热腾腾的饭菜,让随军的骡马吃上马料,如此一来,便更是增强了刑天军调动的速度,免去了调动兵马的很多麻烦。

虽然兵站制度推行不久,但是罗彬这个人的执行能力却还是相当厉害的,他先从外围下手,在鲁山、宝丰、汝州、宜阳等地的外围设立起了兵站,为了加快兵站建设的速度,他干脆便选择了一些重要道路上原来的一些庄堡作为兵站的基础,抽调当地流民对这些庄堡进行修缮扩建以及加固,使之很快便可以投入使用,平时派驻在兵站之中的兵卒除了训练之外,另一项任务便是不断的加固这些兵站,接收源源不断调运来的物资,所以别看肖天健下令建造兵站的时间并不长,但是眼下却已经初显出了成效。

在肖天健下令开始行动之后,驻扎在各地的兵马甚至于根本不用再到汝州集结,便立即开始行动了起来,从各地迅疾的朝着宝丰方向汇集而去,沿途几乎不做停顿,通过各处的兵站做短暂的休整,只用了两三天时间,便基本上全部汇集到了宝丰县一带。

而肖天健本人也在下定决心之后,便立即从汝州动身,带着刘耀本的教导营和司徒亮的骑兵营赶往了宝丰县。

在他到达宝丰县仅一天之后,随同出征的各营便基本上全部抵达了指定的地点,汇入到了肖天健的麾下,罗立等将领也都提前到了宝丰县,进入到了大营听令,就连行动速度相对比较慢一些的炮兵营和辎重营,也都按时在指定日期之内抵达了宝丰县,汇入到了大军序列之中。

如此算一下,肖天健共在宝丰县集结起来了四个战兵营,一个骑兵营,一个炮兵营,一个辎重营和一个工兵营,另外还有作为辅兵使用的两个预备营,兵种不但齐全,而且兵力也相当雄厚,这也是刑天军自成军一来,组织起来的最庞大的一支作战队伍。

而肖天健在宝丰县举行了短暂的誓师仪式之后,根本不多做停留,便立即挥师南下,离开了宝丰县,拉开了崇祯十一年中原大战的序幕。

大军以司徒亮的骑兵营为前锋,紧随其后的便是刑天军工兵营,沿途司徒亮先率部扫荡前面出现的一些试图阻挡他们前进的官府以及地方武装,然后工兵营则在其掩护之下平整沿途的道路,遇到河流则立即搭建浮桥,为后续的兵马做好准备。

而肖天健本人则率领诸军紧随其后,以极快的速度朝前滚动推进,整个兵团如同一个巨碾一般,将沿途所遇上的所有抵抗都碾压成为粉糜,根本没有任何力量可以有效的迟滞或者阻止他们朝着汝宁府方向进兵。

而沿途更是有大批流民以及小股的地方武装闻风来投,他们向刑天军传递各种消息,更有刑天军的细作,早就暗中拉起了队伍,只待肖天健大军一到,便立即起兵响应,配合前锋攻击一些阻路的庄堡,总之从宝丰出发之后,刑天军势如破竹一般的朝着汝宁府方向攻去,根本没有人能挡得住他们。

至于沿途所过的叶县、舞阳两县,守军几乎可以说没有怎么做抵抗,便弃城而逃,倒是他们在到达西平县的时候,西平知县下令县城中的守军闭门死守,摆出一副要死磕到底的架势,不过肖天健根本就没有在西平县浪费一点时间,直接率部绕城而过,直扑向了汝宁府,对于西平县城中的少量官军,刑天军根本就没放在眼里,料定他们也不敢出城来断刑天军的后路,所以肖天健仅用了两天时间,便从宝丰县一路杀至了汝宁府。

而此时黄得功和孙应元也是刚刚抵达汝宁府时间不长,正在等候熊文灿的命令,朝着宝丰攻进,同时也在观望风头,打算看看其它几路官军情况如何,然后再谋进兵之事,所以他们便陈兵于汝宁府城外休整。

可是他们没想到的是不等他们去打刑天军,这刑天军居然就这么快扑向了他们,闻讯之后汝宁知府赶忙便将黄得功和孙应元请到了城中,商议该对策。

(亲戚来了,今天第二更字数少了点,大家多包涵!)

第一百六十八章 先捏软柿子

对于刑天军的凶悍,黄得功是早于去年的时候便在红石山领教过了,当时他在红石山一战差点被刑天军给灭掉,带着少量部曲一路逃离了红石山,总算是得以逃脱升天,所以这一次他受命前来征讨刑天军,心中是十五个葫芦打水七上八下,他深知现在他麾下的这些兵马,大多数都是新募来的兵卒,装备质量和训练质量比起他当初从京师带出来的那些兵卒还要差的多,所以他一路上拖拖拉拉的才来到汝宁府,见到了孙应元之后,他更是闭口不提当初的一败,只是告诉孙应元,不要小看了刑天军,万不可大意行事,中了刑天军的奸计。

而孙应元和黄得功都是京营出身的武将,当初九年的时候曾经镇守过边关,去年的时候,也被调至河南剿匪,先是在开封一带率部和革左五营交手,大败了革左五营一阵,斩首千七百余级,接着又入江北追击革左五营,也算是一员猛将了,革左五营与之交手,败多胜少,现如今已经因功升至副将之职,麾下有兵六千,在江北和豫东一带颇有点威名,所以这次也被熊文灿点名,前来对刑天军进行进剿。

孙应元不同于黄得功当初那么大意,毕竟眼下刑天军已经声威大震,连败多支官军,而且不少名将都折在了刑天军手中,所以孙应元对于刑天军没敢小觑,而是找到黄得功,向黄得功了解了不少刑天军的事情。

当这一次听闻刑天军来攻的消息之后,孙应元立即和黄得功商量,两人分别率部屯驻于汝宁府两侧,大营背靠汝宁府,形成掎角之势,相互形成支援,在这里阻住刑天军的攻势,破贼于汝宁城下,即便是再不济,在他看来,他们兵力过万还多,比起贼军的兵力不少,起码打不过还能避入城中坚守,怎么也能坚持到熊文灿派兵来援,到时候里应外合打垮这支贼军,功劳绝对是少不了他们的。

对于孙应元的这个提议,黄得功想了一下之后也觉得可行,于是便和汝宁知府议定,他们坐镇城外,配合守城,议定之后,二人立即归营,将兵营从新进行了安排,又连夜在营外挖了陷马坑,埋设了拒马鹿砦等物,又在营外撒布了不少的铁蒺藜,闭紧了营门,只待刑天军来攻了。

说起来也算是好笑,本来两军兵力相差不算多,刑天军这边的兵力还稍弱一些,可是黄得功和孙应元这两个号称悍将的明军大将,却一反常态,抱成团驻扎在城下作出了防守的态势,眼睁睁的看着一队队刑天军的兵马从西平县方向开到了汝宁城下,却根本没有采取主动出击的策略。

肖天健在率部抵达了汝宁府城外之后,下令停止了前进,就地在汝宁府城北方向扎下了大营,而他还是老习惯率领诸将登高开始观察汝宁府官军的防御情况。

当他们纷纷放下手中的望远镜之后,肖天健指着汝宁府对诸将说道:“看来这一次黄得功有了前车之鉴,已经不敢主动来找咱们的麻烦了!倒是这孙应元妄为一员大将,居然也跟着黄得功紧贴着汝宁府城下扎营,抱成团想要将咱们阻在这里了!

不好办了呀!这黄得功和孙应元都不是泛泛之辈,应该是多少知道一些战法的!知道不能在城中困守,现在城下摆出了掎角之势,这么一来,我们不管是攻城,还是攻击任何一方,他们都能相互支援,这场仗就不像咱们来的时候想的那么好打了!

你们也都琢磨琢磨,咱们该怎么打才能尽快将黄得功和孙应元这两支官军击溃?”

罗立作为肖天健手下的重将,现在也开始学会了用脑子,举着望远镜看了一阵之后,对肖天健说道:“以末将所见,时下强攻汝宁府城显然不智!官军显然是做好了应对的准备,攻城只会让我们伤亡惨重、无功而返,要是打的话,就要先把城外两伙官军打垮才成!”

“哦?接着说!怎么打?”肖天健满意的点点头,对于罗立这次这么动脑子考虑问题,他还是很高兴的,之所以这次他带罗立的二师出来,一是因为罗立的二师战斗力最强,而且罗立又是个猛将,还有就是因为罗立这家伙有时候不太喜欢用脑子,把他放在家里面看家,搞不好就可能会出纰漏,现在看来,罗立也在逐步的改变着他的性情,越来越知道多用脑子打仗了,这可是个好现象。

罗立挠了挠头道:“先打谁都成呀!咱们集中兵力攻打一支官军就成了,俺罗立还打头阵!”

这个时候李进德摇头道:“不一样,不一样呀!这先打谁是要考虑好的!以卑职所见,要是打的话,还是先打黄得功所部比较好!”

肖天健扭头问道:“为何?”

李进德躬身道:“大帅,黄得功此人虽然有悍将之称,但是毕竟他先前败在大帅手中过,现在他麾下的数千官军,大多都是新近才招募起来的,无论是装备还是士气都不足为虑,所以卑职认为,我们如果打的话,还是要先从黄得功这边下手,只要打垮了黄得功所部,那么孙应元便孤掌难鸣,就好对付多了!至于这汝宁城,只要打垮了城外的官军,到时候便不攻自破了!”

肖天健哈哈一笑道:“还是修业说的好呀!对!你们几个家伙也都学学,打仗是要动脑子的,这先打谁后打谁,里面也是有学问的!不过罗立你现在知道动脑子了,这也不错!迟早有一天,你们这些人都要独当一面,不学会用脑子打仗可不行!

就按照修业说的,咱们就先拿软柿子捏,先打黄得功这个咱们的手下败将,然后再打孙应元!罗立听令!”

“我命你集中你麾下的三个战兵营,再把炮营配给你,明日一早开始,率部给我强攻黄得功的大营,务求三天之内,给我打下黄得功的大营,拿黄得功的人头来见我!先把汝宁府这俩犄角,给我掰掉一个再说!”

罗立一听立即大喜接令。

而肖天健接着说道:“司徒亮、刘耀本听令,我命你们二人给我盯住城西的孙应元所部,一旦罗立率部攻打黄得功大营的时候,他要是率部策应,就给我狠狠的将他们打回去!总之不能让他们联成一体!其余的人坐镇营中,防止官军突袭咱们的大营!就这么安排好了!现在回去吧!明日卯时埋锅造饭,吃罢了战饭之后辰时一到便开始行动!”

诸将听罢之后,立即纷纷大声接令,转身跟着肖天健下了高丘,翻身上马在近卫们的随护下朝着营中驰去。

第一百六十九章 攻营

三月初二一早,辰时刚到,汝宁府内外的官兵便听到了城外刑天军号炮声隆隆鸣响,一队队刑天军部众们随着号炮声响起之后的鼓声,一队队的鱼贯行出了大营,在城外排成了一个个方阵,同时还有一门门火炮也被刑天军拖出了大营,迅速的便陈布在了城东一带,将炮口直指向了城东扎营的黄得功的大营。

黄得功自从刑天军来了之后,便一晚上都没睡着觉,他到现在对红石山之战的情景还是记忆犹新,贼军犀利的炮火声似乎还在他耳边回响着,当日一败几乎成了他的梦魇,虽说他对这些贼军的时候,也曾经败过,可是从来没有一场败仗,能像当日那样,让他记忆的如此刻骨铭心。

刑天军那凶悍的炮火,还有一队队视死如归一般的兵将,整齐的如同刀切出来的队阵,还有那如林一般猬集的长枪大阵,无不让他感到惊叹,败在刑天军手中的那一战,可以说是让他败得是心服口服,自己回想一下,如果那一战不是刑天军提前找好了战场,即便是随便选择一个地方,让他去和刑天军交手,最终他也不信自己能取得胜利,只不过是最多能把失败拖延一段时间,输得稍微体面一点罢了。

这样的结论让黄得功感到丧气,可是又没有一点办法,他不清楚贼军是怎么练兵的,如何能将手下的那帮流民们操练成这等雄兵,贼将控兵的时候可以说是如臂使指一般的轻松,换作他们官军这边,他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这一点的,不但是他做不到,即便是换成眼下官军中任何一个大将,也不见得就能做到像刑天军那样。

两方无论是从装备上,还是士气上,乃至是操练程度上,都根本没有什么可比性,这也难怪刑天军这支贼军,在屡次和官军交手,都始终能立于不败之地。

其实这也不能怪黄得功什么,毕竟黄得功是旧式的军将,古代军将练兵,根本不像近现代军队的操练那样严格,在明代后期的官军之中,也就是戚继光的戚家军算是一直奇葩了,可是即便是戚家军练兵,也是三日一操,一般的官军能七天甚至是十多天一会操就算是不错了,而且大体力的操练是要比平日消耗更多的兵粮的,当官的整日间都在琢磨着怎么能从手下的兵卒牙缝里面扣出点钱,中饱自己的私囊,如何肯花费这么大的工夫还有兵粮操练兵马呀!所以朝廷的军将往往都是得过且过,把手下的兵卒整训的能站成阵型,也就满足了。

再说装备方面,虽说官军装备质量好一些,但是其实到了这会儿,也好不到哪儿去了,负责打造兵器的兵仗局都是太监们在掌管着,军将们想要领用器甲的话,就要给管事太监们从上到下的行贿一遍,最后才能得到想要的器甲,配发兵器其实已经成为了掌控着兵器生产和管理库房的太监们的发财途径,没钱的话,想要好的兵器门也没有!即便是迫于压力给你调拨一批器甲,也尽是一些破烂不堪的压箱底的旧货,根本就不堪用,所以军将们有时候找当官的领用兵器,反倒有点像是在自己掏钱买了一般。

当军官的还指望着发财,岂会自己掏腰包给兵卒们去买好东西,所以在装备上,黄得功当初在红石山一败之后,基本上把他从京营里面带出来的那点本钱丢了个干净,都便宜给了刑天军了。

现如今黄得功虽然受命从新招募起来了几千兵马,可是南京管军器库的大太监却不肯调拨好的器甲给他,实在无奈之下,只拨给了他一部分残旧的破烂货,所以黄得功现在麾下兵将的装备质量比起当初第一次对上刑天军的时候还要不如许多。

相比之下,刑天军自有他们的一套练兵的方法,每天都不惜耗费大量的粮食,供着兵将们吃饱,然后大体力的让他们进行各种各样的操演,往往一个月下来的训练量,几乎要赶上官军这边一年下来的训练量了,所以这也是刑天军越打越强的主要原因。

这一次黄得功听闻刑天军主动先来攻打他和孙应元的消息之后,当即便吓的有点六神无主了,如果不是皇命难违的话,他真想利马就打道回府,他宁可跑回皖西一带去和革左五营打仗去,也不想留在这里跟刑天军死磕到底。

正是因为如此,当刑天军来到汝宁府的时候,黄得功连一点出兵和他们交战的念头都没有,昨天一整天的时间,他都在亲自督促着麾下的兵将们还有抓来的汝宁府一带的民夫们,在大营四周紧着忙活,又是开挖沟壕、陷马坑,又是埋设拒马,又是派人进城所要铁蒺藜等御守之物撒布在营地四周,从一开始便抱定了决心,要死死的守在营中,不管刑天军怎么逼,他都不会出营一战的。

可是怕什么还是来什么,刑天军一到这里便立即将矛头对准了他的大营,当听到刑天军号炮声响起的时候,黄得功便赶忙披挂整齐,带着亲兵便急急忙忙的奔到了营中所建的望楼上面,一边下令麾下兵将赶紧准备应战,一边下死令不得任何人出营,当看到营外开始列阵的贼军正是矛头直指向了他的营盘的时候,最后干脆他就下令,在辕门内再挖一条深沟,总之他是打定主意,要死窝在这营里面不出去了。

官军大营之中到处都是人喊马嘶的声音,官兵们被当官的连踢带打的赶出营帐,抵在了大营内的营栅内侧,一门门乱七八糟的火炮也被抬出来,架在了营栅之内,对准了外面,还有不算多的一窝蜂火箭也被抬了出来,至于弓箭手和火铳手们,更是被着令备好弓弩,火铳,放在了队伍最前面,刀斧手干脆就排布在这些弓箭手和火铳手背后,谁要是后退半步,就立即就地(正和谐万岁)法!

随着刑天军出营,此战序幕也渐渐拉开,就连汝宁府城上的大炮也被揭去了炮衣,把黑洞洞的炮口对准了城外,到处都充斥着官军们的大呼小叫的声音,一批批惊慌的官兵被驱赶到了城墙上面,还有更多城中的民夫被抢抓到了城墙下面,帮忙搬运着御守之物。

可是刑天军根本不管汝宁城上的官兵如何忙活,而是在罗立的命令下,一步步的朝着黄得功的大营逼去。

在这些部卒们的前面,是一大排的橹车,将刑天军部众们掩在了橹车后面,在队阵前面,则是一列肩扛着大盾的刀牌手,紧随其后掩护着身后的长枪手和火铳手们逼向官军大营。

眼看着刑天军的队伍就要逼近到大营百步左右的时候,黄得功在望楼上大吼道:“给本官开火!不得让贼军靠近大营!”

于是营中那些有限的杂乱火炮立即便轰响了起来,将一发发石弹抑或是铁弹打向了刑天军的队阵,顿时便在刑天军进攻队伍前后左右腾起了一团团的尘烟,两架橹车当即被跳跃的炮弹击中,当即散架。

“开炮!”黄生强此时也将麾下的炮营阵地布置妥当,不等各门火炮的掩体彻底构建好,他便抽出腰刀大声的吼叫了起来。

自此惨烈的汝宁攻防战就此展开,在密集的隆隆炮声之中,双方的炮弹呼啸着划破了长空,朝着对方落了下去。

刑天军的一个军官一声大吼:“大帅有令,攻克这座官军大营,砍下黄得功的人头!杀呀!!”

缓步推进到黄得功大营外围的这些刑天军的部众们,不论他们是新兵还是老卒,都从肺腔里面迸发出了一声怒吼:“杀……”随即便加快了步伐,推着橹车在前排大盾的掩护下朝着官军大营冲去。

黄得功脸色铁青的望着营外一队队冲杀过来的贼军,还有那些不停的吐着火光的贼军的大炮以及不断落在他营中的炮弹,飞腾起来的土石断木以及兵卒的碎肢,咬着牙不停的吼叫着放箭。

一丛丛密集的箭雨从官军营中升腾起来,飞蝗一般的洒落在营外的空地上,而刑天军在推进到距离官军大营三十步的距离的时候,橹车被营外的拒马、鹿砦等物阻住,无法再掩护后续的兵卒前进,兵卒们于是只得跟着刀牌手涌出了橹车,开始拼力破拆阻挡在他们面前的这些御守设施。

箭支还有火铳的弹丸密集的落在他们身体上抑或是他们脚旁,不断有部众惨叫着或者闷哼一声扑倒在这些拒马鹿砦上面,鲜血喷洒在了他们身下的土地上,更有不少部众的脚被地面上撒布的那些铁蒺藜扎伤,捂着脚倒在了地上。

面对这样的反击,罗立都有点吃惊,他没想到黄得功居然还有这本事,反抗的如此激烈,于是他立即下令火铳手开火。

一排排火铳手立即便躲在橹车后面将铳管伸到了橹车外面,随着一排硝烟升起,爆豆般的铳声便随即传出了很远,铳声响过之后,站在营栅之内的官兵弓箭手抑或是火铳手当即便开始成排的倒在了血泊之中。

可是这样的排枪射击,居然还是没有止住营中官军疯狂的反击,一排弓箭手倒下立即又一排弓箭手会被驱赶着上前放箭放铳,另外官军也想尽了办法,将各种木板沙包之类的东西搬到营栅内,竖起来充作掩体,遮挡刑天军射出的弹丸,整个战场上都充斥着各种各样的枪炮声、喊杀声、惨叫声。

此时就连西侧城头上的官军大炮也开始鸣响了起来,虽然准头欠佳,但是却还是给正在进攻的刑天军造成了一定的杀伤,腾起的灰土之中,也夹杂着刑天军部众们的残肢断臂,血肉模糊的尸体一具具的倒了下去。

第一百七十章 阻援

孙应元在刑天军一开始猛攻黄得功大营的同时便看出了刑天军的打算,他知道现在他和黄得功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黄得功如果被刑天军灭了的话,下一个就轮到他孙应元了,于公于私他都不敢坐视黄得功被刑天军攻杀,于是当即便在营中调集起了一千多人马,令一个千总率部出营,向城东方向突进,牵制刑天军的进攻。

孙应元和黄得功关系不错,而且现在他也知道他和黄得功是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一旦黄得功那边有失的话,下一个就轮到他孙应元了,所以如果想要保住自己的话,就不能坐视黄得功被刑天军所克。

可是孙应元的兵马刚刚派出去不久,便看到了刑天军一支骑兵出现在了战场上,如同旋风一般的卷过了战场,迅速的便冲入到了孙应元派出的援兵队阵之中,仅用了不多会儿时间,便冲乱了孙应元的这批人马,紧接着这伙刑天军的骑兵迅速的开始朝纵深切割这伙官军,几次冲杀之后,便将这伙官军给分割成了两部分。

这个时候又有一支刑天军的兵马出现在了战场上,直接便扑向了被分割开的一部官军,一排排火铳响起之后,这伙官军立即便被打得人仰马翻更是大乱了起来。

而刑天军的骑兵则很快便圈住了剩下的一部分官兵,如同龙卷风一般的在他们周围不断的奔驰,还不时的朝着这伙被包围起来的官兵放箭放铳,虽然这伙官军也进行了抵抗,射杀了少量刑天军的骑兵,可是他们的反击却显得是苍白无力,眼看着便要被这股刑天军的骑兵给吃掉。

看到这里孙应元在营中坐不住了,赶紧又点了两千兵马,亲自率领着便杀出了大营,直扑向了混乱的战场。

眼看着孙应元出营救援他的这些手下,刑天军的骑兵还有步军也不跟他们死缠烂打,大量杀伤了一批官兵之后,便主动后撤,虎视眈眈的盯着孙应元将这几百残兵给解围救回了营中。

孙应元回到营中之后,回想一下刚才刑天军表现出的那种凶悍,根本就不是他以前见到过的像革左五营和其它义军那样,敌军不管是骑兵出击还是步军出击,都显得是进退有度,表现出了极强的组织性和纪律性,贼兵们更是显得悍不畏死,不由得让他有点心有余悸,更是不敢对刑天军有半点轻视之心了。

听着城东方向传来的激烈的炮声还有喊杀声,孙应元不敢坐视不管,回营之后调整了一下,再一次派出两千兵马,出营直奔汝宁城下,沿着城墙下面朝东行进,依靠着城墙上面的守军炮火还有弓弩,为他们提供掩护,去支援黄得功。

这一次出去的官兵学乖了,一出大营便撒丫子朝着城墙处狂奔,赶在了司徒亮率领骑兵兜住他们之前,进入到了城墙脚下。

而城墙上的那些守军也看出了孙应元的打算,守将一声令下,城上便朝着奔驰而来的刑天军的骑兵们乱箭齐发,城上的火炮也开始轰鸣了起来,顿时让司徒亮麾下的骑兵折损了二十多兵马。

“散开!不许后退!给老子冲上去杀!不得让这伙官军赶到城东!”司徒亮一把折断了一根插在他左臂甲叶子上的箭支,根本不管自己的胳膊伤势如何,厉声大吼了起来。

刚才以密集队形冲击的骑兵们当即便开始散开,马与马之间拉开了距离,以此来降低城墙上射下的炮矢的命中率,一个个跟着司徒亮狂吼着朝着前面继续催马加速,冲向了那伙孙应元手下的官军。

而此时观敌料阵的刘耀本也立即喝令麾下的教导营开始跑步跟上,和司徒亮的骑兵营呈钳形朝着这伙官军夹了过去。

肖天健远远的在营中望楼上用望远镜观看着两侧的战况,当看到司徒亮和刘耀本两营的表现之后,放下望远镜对李进德笑道:“修业!你也看看吧!司徒亮和耀本他们干的不错,有胆有谋,孙应元这次恐怕是没法帮的上黄得功了!”

事情和肖天健预料的基本上相同,虽然孙应元派出的人马走城下想要去支援城东的黄得功,可是领兵的那个游击当看到两支贼军前后夹向他的时候,还是选择了退缩,带着这些兵马再次败退回了城西大营,在脱离城墙掩护的时候,更是被来去如风的刑天军骑兵在后面追上狠狠的咬了一口,又丢下了二百多人。

整个一天下来,孙应元可以说是想尽了办法,想要派兵牵制刑天军对黄得功所部的攻击,可是每一次他一露头,这两伙刑天军便马上会如同跗骨之蛆一般的贴上来,疯子一般的将他们给打退回营,结果是一天下来,孙应元倒是折损了千余兵马,气的孙应元破口大骂手下无能,诸将一个个窝着脖子满肚子的腹诽不敢说话,心道有本事你自己出去试试,这些贼军一个个凶悍如虎,只要不想死在外面,谁能杀到城东去呀!更何况城东听这动静,打的比这边还热闹,去的话谁知道能不能入黄得功的营盘呀!搞不好跑去也是找死。

而罗立这边,一天猛攻下来,因为黄得功据营死守,抵抗的十分激烈,虽然刑天军的炮营和火铳手给他们造成了不小的杀伤,可是却并未能攻入黄得功的大营,眼看日落西山的时候,罗立只得下令收兵,明日再战。

当晚孙应元气不过白天被刑天军打得太憋屈,后半夜派出一哨人马前往刑天军大营偷营,结果人马刚一出营,便被埋伏在他们营外的刑天军的暗哨发现,结果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派出的几百人遭到了刑天军的伏击,跑回去的寥寥无几,当场不是被杀便是被俘,转眼间便化为了乌有。

第二天一早,刑天军再一次出营,对着黄得功所部大营发起了猛攻,这一次他们再次祭出法宝,把手头有限的开花弹拿出了一些,对着黄得功大营便是一通猛轰,当即打得黄得功营中鸡飞狗跳,如果不是黄得功弹压及时的话,险一些就当场崩溃了。

而城中的汝宁府的兵将们一个个在城上看的是心惊肉跳,他们居高临下把战场情势看的很清楚,眼睁睁的看着刑天军的兵马一批批的如同潮水一般凶猛的拍打着黄得功的大营,势头似乎是永远不会停息下来一般,而黄得功的大营如同是大海中的一叶扁舟,在刑天军的攻势之下似乎随时都可能会被颠覆,直看得他们心口一阵阵的发紧。

黄得功多次派人冲到城下求援,可是城中汝宁府的兵将根本不敢开门出城对刑天军逆袭,知府更是在城头亲自上喊话,要黄得功务必要坚守,他们也都看出来了刑天军这是要先把黄得功打垮,然后再对付孙应元,所以他们只能指望黄得功和孙应元替他们挡住这伙凶悍的贼军,倒是他也告诉了黄得功的手下,说城西的孙应元一直在侧翼牵制刑天军,让黄得功和他麾下的兵将要坚守下去,等待熊文灿派来援兵。

黄得功得知之后,在营中更是气的破口大骂,大骂汝宁府的兵将见死不救,他要是能撑住的话,还用朝他们求援吗?还有他不由得有些迁怒孙应元,为什么这一两天下来,明知道刑天军发狂一般的猛攻他的大营,却始终没有前来支援他呢?于是他再次派人冒死出营,直奔城西孙应元那边求援。

可是他连派了几拨亲信出去,都没有再回到营中,这几拨人出营之后,基本上都被刑天军撒布在城外的斥候给截杀在了城外,只有一拨人最终突破了刑天军的封锁,带伤冲到了孙应元的营中,满身是血的跪在孙应元面前连连磕头,求孙应元速速救援他们。

孙应元嘴里面也是一阵阵的发苦,要说他不算是不卖力了,可是他没有料到,刑天军居然会凶悍到了如此的程度,根本就不给他一点机会,只要他派人出营,贼军的骑兵便会立即旋风一般的席卷而来,打得他手下屁滚尿流的跑回营中,到了今天下午的时候,已经没有人再敢率兵出战了。

结果是第二天一天下来,罗立虽然还没有能攻入黄得功的大营,但是却也基本上将黄得功大营外面的所有障碍一扫而空了,各种先前黄得功在营外设置下的拒马、鹿砦、壕沟、铁蒺藜几乎被清理一空,就连他最后的防线营栅也被刑天军轰得像是老太婆的牙一般到处都是豁口,而且黄得功手下的兵将们死伤惨重,整个大营里面到处都是伤兵们发出的惨嚎呻吟的声音,如此一来更是让剩下的官兵们心惊肉跳,毫无一点斗志了。

黄得功这一次少有的表现出了对部下的体恤,亲自到营中巡视,带着家丁给伤兵们包扎上药,甚至杀掉营中一些伤马,令人煮肉分给兵卒们食用,仅仅是两天时间,黄得功的眼窝便塌陷了下去,满脸都是疲惫之色,可是他还要努力的打起精神,装作斗志昂扬的样子,去给手下的兵将们打气助威,鼓动他们拼死再战,还承诺他们凡是杀一个贼兵者,当即赏银十两,伤一贼兵者,赏银五两,好歹算是把手下给安抚住了一部分,为了让他们保持斗志,他还谎称援军已经在前来的路上了,很快就会到达这里,到时候他们便会没事了。

而汝宁府之中的崇王朱由樻这两天也吓坏了,他比起洛阳的福王来说,算是稍微大方一些的人,考虑到汝宁府一旦被破的话,他可能会小命不保,于是咬着牙忍着肉疼,从王府之中拿出了五万两银子,让人连夜出城,送给孙黄二将,让他们作为赏功之用,振作官军士气,力保汝宁府不失。

第一百七十一章 以走代战

而对于刑天军来说,两天下来也不轻松,他们此次出征虽然携带了比较充足的弹药粮秣,可是这一战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到辖地之中再次接受补充,粮食可以沿途靠着抄没有钱人补充一些,但是弹药这玩意儿,刑天军自成一体,弹丸随军工匠可以赶制,可是火药这东西除了靠缴获之外,只能依靠他们自己生产,何况即便是缴获的火药,多为劣质抑或是粉状火药,威力大不如刑天军自造的那种粒状火药,罗立率部攻打黄得功的大营,两天不克,对于火药的消耗很是不小,如果第三天再不能攻克黄得功大营的话,南阳方面的官军便很可能会朝这边驰援,到时候便可能会让他们形成腹背受敌的情况。

肖天健坐在大帐之中,表情并没有显得严肃,对诸将笑道:“你们也不必泄气,今日下来,黄得功大营已经是摇摇欲坠了,而孙应元到了下午之后便没有再作出什么动静!今日早点休息,盯紧了孙应元,莫要让他再来一次夜袭,明日诸位再加把力,黄得功必能拿下!”

罗立气闷的说道:“大帅!卑职无能,大帅险卑职三天拿下黄得功大营,可是连续两天都没有能攻入他的大营,不如今晚末将率部给黄得功来一场夜袭如何?估摸着黄得功麾下的兵将现在也已经是疲顿不堪了!当能连夜将其攻破!”

肖天健摇摇头道:“黄得功此次表现的让我们有点惊讶,看来此人控兵开始有方的!连续两天巨战下来,咱们的将士们也相当辛苦了,而黄得功定会做好了应付夜袭的准备,即便是夜袭也不见得就真的能拿得下他的大营,还不如今晚好好让将士们休息一下,明日再战不迟!”

这个时候一个斥候飞马奔回了大营,被近卫迅速的带到了大帐之中,见到肖天健便大声禀报道:“启禀大帅!我等今天下午朝东探查,发现有一支官军正在从项城方向朝汝宁府赶来,兵力大致在两千人左右,距离此地尚有三十多里!特连夜赶回来向大帅禀报,请大帅定夺!”

肖天健听罢之后挥挥手道:“知道了,你等辛苦了,下去休息,另外盯紧这路官军,随时来报!”

“看来咱们打汝宁府,还是牵动了各方面的官军了!这路官军定是奉了开封府的调派,前来想要增援汝宁!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想必周边现在还有其它官军正在朝着汝宁府移动!虽说这些官军不足为虑,但是蚁多咬死象呀!所以咱们看来动作要快一点了!好了!明日一早,司徒亮你率部出发,去截住这支官军,给我将他们灭了!至于孙应元那边,耀本你们教导营就要辛苦一下了!明天你们单独盯住孙应元,不能让他出营和黄得功汇合!”肖天健打发走了斥候之后,对诸将说道。

被点到的几人立即出列应命,然后被肖天健挥手赶出了大帐各自下去休息。

而肖天健则背着手走到地图前面,将目光锁定在了南阳一带,眉头微微的皱了起来。

“大帅可是在担心熊文灿那边会有什么反应吗?”李进德作为参议,没有被肖天健撵走休息,而是留在了灯火通明的大帐之中,看到肖天健站在地图前面,于是便对肖天健问道。

“不得不防呀!咱们从宝丰出兵,到这里已经数日时间了,咱们的动静肯定是瞒不住朝廷的细作的,而且我们兵至汝宁,汝宁府的官员们肯定会立即派人朝坐镇南阳的熊文灿求援,如果熊文灿这会儿派左良玉大军来援的话,那么咱们就局面不妙了!毕竟咱们兵力不算多,如果短时间之内打不垮孙黄二人的话,就要陷入苦战之中!没想到黄得功这次躺着挨揍,居然还这么能挨,明日假如再拿不下黄得功的话,恐怕时间就不够用了!”肖天健这些话不能对诸将说,但是对李进德这个参谋却可以说。

李进德点点头道:“大帅所忧极是,这里毕竟距离南阳不过只有三百多里,如果熊文灿反应速度快的话,派出左良玉来援,最快的话五天时间应该可以赶到这里了!现在留给咱们的时间确实不太充裕!

卑职以为,此战要么就尽快结束,要么一旦左良玉率部前来的话,咱们就不妨以走代战为妙!”

“以走代战?你说说看,怎么个以走代战法?”肖天健转身对李进德问道。

“假如我们在左良玉率部赶来之前,无法将孙黄二人解决的话,那么在这里死战并不明智,眼下熊文灿正想咱们和他决战,这样一来他便有兵力上的优势,一旦咱们被拖在这里的话,他便可以调集更多的兵马来将我们包围在汝宁一带,这一带不是咱们辖地,就粮补充物资都很是困难,即便是老百姓归心于我们,恐怕也难以为继,所以一旦局势发展到这地步的话,我们便不妨弃汝宁而走,熊文灿定会派兵来追,咱们完全可以拖着他们边走边打,只要他们稍有懈怠,咱们便狠狠的咬他们一口!这么一来,官军便会被我们大量消耗!到时候等他们没力气了,咱们再与其决战!”李进德摸着下巴上的短髯对肖天健答道。

“呵呵!你说的就是打运动战!不错!这个法子确实不错!这天底下比咱们刑天军能走的兵马还真就不多!拖着他们跑,然后趁机便咬一口,哈哈!这个法子不错!不过你也不要小看罗立,这两天下来,他没有能打下黄得功的大营,你看吧!这家伙明天肯定要亲自提刀上阵,亲自率部冲营!我可以打赌,明日黄得功的大营肯定能被罗立攻克!对于这一点,我是有信心的!

但是你所说的办法也确实可以,打完了黄得功,孙应元如果聪明的话,便会选择避入汝宁城中,以我们的兵力,如果想要攻下汝宁城,恐怕现在会力有不逮!你的办法估计还是能用的上的!”肖天健听罢之后哈哈大笑着用力的拍了拍李进德的肩膀,连称计策不错!不过李进德可就有点惨了,这几巴掌拍下来,差点没把他拍坐在地上,疼的他呲牙咧嘴,连忙后退几步,避开了肖天健的大手。

“大帅以后还是莫要一高兴就拍卑职了,卑职可受不了大帅的力气!这肩膀再拍几下,估计就废了!”李进德也笑着一边揉着肩膀,一边对肖天健说道。

“哦?抱歉抱歉!呵呵!我一高兴就忘了这事儿了!以后注意,以后注意!不过你也要多习武才行,毕竟身子骨是本钱,我可不希望你们这些文士们,各个也都是弱不禁风!”

第一百七十二章 拼死救援

果不其然,第三天开战之后,罗立真就像肖天健所预料的那样,全身披挂了起来,身上穿了两套铁甲,连脸上也戴了一个只露出一双眼睛的狰狞铁面具,亲自来到了军前,手中拎着一把精钢打造出来的大刀,站在队列前面对着他手下的兵将们吼道:

“弟兄们都给我听了,当日俺姓罗的答应了大帅,三天之内取下黄得功的人头,今天期限已到,假如今日还拿不下黄得功的人头的话,那么我这个师长就不干了!今天都给老子听了,谁要是不卖力的话,就他娘的不是我罗立带出来的兵!这一仗回去之后,他娘的你们都跟老子一起回家找个地方上吊拉倒!只要老子还站着,你们就跟着老子朝前冲!即便是老子死了,你们他娘的也记住,老子只会朝前倒下去,你们继续给老子朝前冲,给老子报仇,把黄得功的人头拿来祭奠老子!都听清楚了没有?”

听罢了罗立这番话之后,他麾下的兵将们一个个都打足了精神,一起振臂狂呼了起来,在刑天军之中顿时显现出了一派杀气腾腾的景象。

黄得功也早已登上了营中的望楼,看着在营外集结起来的这支刑天军,心中可以说是忧心忡忡,当听到他们的吼声之后,更是觉得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攥住了他的心脏,眼看着刑天军就要再次开始发动进攻了,他也站在望楼上对着下面的官兵们大吼道:“今日一战乃是决定你我生死之战,贼军这三天来,一鼓作气、再而衰,到了今天便是三而竭的时候了!只要顶住今天一天,不论官职大小,本官都将会重重有赏!杀贼!”

这些官兵们一个个看着黄得功,摸了摸昨日晚间到手的银子,一个个咬了咬牙,也被多少激起了点血性,纷纷跟着高呼了起来:“杀贼!杀贼!杀贼……”

随着炮声再次响起的时候,罗立把铁面具拉了下来,站在队前振臂高吼了一声:“杀呀!”说罢之后,左臂擎起了一面铁盾,大踏步的便朝着官军大营冲了过去,而他身后的那些刑天军的部众们也都纷纷喊啥震天的紧随其后杀奔了出去,如同一股巨浪一般的拍向了残破不堪的黄得功的大营。

而黄生强今日也更是卖力,亲自跑到一门炮后面,去退开了瞄准炮手,自己亲自瞄准,然后蹦起来狂吼道:“给老子开炮!轰死那些王八蛋呀!”

几十颗炮弹呼啸着飞出了炮膛,暴雨一般的洒落在了黄得功的大营之中,腾起了一股股的硝烟,这些炮弹既有破坏营栅用的实心弹,也有一种刚刚配发到炮营之中不久的链弹,这种链弹是由一个半空心的两个半圆形的弹体扣合在一起,两片弹体之间连接着一条铁链,被用鹿皮包裹着塞入炮膛之中,直接把大炮拉到营栅前面,抵近官军大营朝着营栅开炮。

链弹飞出之后,便会分开,旋转着呼啸着飞向营栅,所过之处几乎是摧枯拉朽一般一扫而空,被链弹命中的营栅一下便被拉倒一片,更有躲在营栅后面的官兵被链弹带中,当即便像是被巨斧腰斩了一般,拦腰抑或是齐胸被切成两段,喷洒着鲜血委顿在地。

链弹的使用对于刑天军来说是一种创新,灵感来源自然还是出自肖天健,因为这几年来,刑天军的炮队发展很快,可是虽然装备了开花弹,但是开花弹的哑火率很高,而实心弹杀伤力又只能靠着跳弹才能发挥一定的作用,用来攻坚倒是还行,但是对于营栅的破坏还有大批敌军的杀伤力还略显不足,于是他灵机一动,想到了船上用的那种链弹,于是便下令炮作专门铸造一批链弹,供应给八磅炮和六磅炮使用,这一次也是刑天军第一次拿出链弹攻击敌营,一经使用便效果非凡。

被链弹连续轰击的几处营栅,可以说立即便被打得倒伏了下去,连带着躲在营栅后面的官兵也杀伤了不少,可以说是为罗立等刑天军部众们立即便开出了几条通道。

罗立看到官军营栅一破,便立即狂吼着指挥着手下部众们分开朝着这些豁口处冲杀了过去。

黄得功也被刑天军这种链弹的威力给吓了一大跳,眼看着几处营栅被刑天军大炮轰开,自己手下的官兵死伤惨重,大批刑天军正在朝着这些豁口冲来,慌忙之中立即下令把手头上最精锐的家丁派了上去,堵在了几处豁口的地方。

刑天军的部众们如同巨浪一般的拍打在了这几个豁口之处,重重的和营内的官军撞在了一起,顿时喊杀声响彻了天地之间,所有人到了这会儿都几乎陷入到了疯狂之中,不管是哪一方的人,都疯狂的将手中的武器朝着对方招呼了过去,顿时在营栅处腾起了一片片的血雾,不管是肖天健还是黄得功,这会儿神经都紧张了起来。

而就在这个时候,另一侧的孙应元也知道今天恐怕黄得功已经快要撑不住了,再也顾不得太多,当即亲自点齐了兵马,鸣响了号炮之后,便从城西大营里面倾巢而出,杀入到了战场之中。

而此时负责监视孙应元的刘耀本也被吓了一跳,这会儿司徒亮的骑兵营已经被派出去拦截项城方向赶来的官军了,而这里只剩下了他一个教导营负责盯住孙应元,可是没想到孙应元居然会在这个时候,亲自率兵倾巢而出去策应支援黄得功,一旦要是让他率兵杀至城东的话,那么罗立立即便会腹背受敌,这场仗即便是不败,估计也没法取胜了!

于是刘耀本一咬牙便下令道:“给我迎上去,拦住孙应元!即便是战至最后一人,也不许放孙应元一兵一卒到城东去!杀!”

教导营有着铁骨营的称号,这称号可不是白给的,目前为止,他们营还是刑天军唯一一个有这么光荣称号的营,再加上营中骨干多为少年营出身,各个别看年纪都不算大,可是却骨子里面都有一种狠劲儿,而且因为教导营也算是肖天健直领的一个近卫营,所以他们这个营不论是兵员素质还是训练程度乃至是装备质量,都在刑天军之中属于最好的。

别看他们人数远逊于孙应元的人马,可是营中兵将们却丝毫不怵,听到刘耀本的命令之后,随即便紧随着刘耀本朝着孙应元的兵马冲了过去。

“贼军今日骑兵不在!休要怕他们什么!随本官杀散这支贼军,本官回去重重有赏!杀贼呀!”黄得功骑在马背上挥舞着一杆长枪,大声的对手下官兵们吼叫道。

孙应元手下们这两三天真是受够了刑天军的气了,每次出营都被刑天军的骑兵兜住一通乱杀,打得他们屁滚尿流的逃回营中,损失了不少的弟兄,今日看到贼军骑兵没有来,倒是那支人数没有他们多的步军迎了上来,于是也都来了精神,一个个高呼着杀贼,便潮水一般的朝着刘耀本的铁骨营杀了过去。

李进德看到了城西方向的情况,立即对肖天健说道:“大帅!孙应元居然率领全军杀了出来,眼下只有刘小将军的一个营,还是速速派兵支援他一下吧!”

肖天健冷着脸朝着城西方向看了一眼摇头道:“不必!现在我们留下的兵力不多,要防备着城内守军趁机出城逆袭,没有多余的兵力给他派,传令刘耀本,给我挡住孙应元,不得靠近黄得功大营!”

李进德有点担心,但是还是遵从了肖天健的吩咐,派人立即击鼓鸣号,挥动令旗传下了肖天健的命令。

只听得城西方向不多时便响起了一阵阵的排枪声,紧接着便传来了官军人马的惨嘶悲鸣的声音,刘耀本不用等肖天健的命令,便率部迎头拦下了孙应元的兵马,一排排的火铳手随即便开始朝着孙应元的兵马打去。

孙应元目瞪口呆的望着这支刑天军步军,他想不到的是在他们看来如同鸡肋一般的鸟铳居然在刑天军手中如此犀利,黄得功早就说过,刑天军火器最为犀利,直到今天他才知道,此言非虚,这种鸟铳齐射的方式,虽然并不鲜见,但是刑天军却将其威力发挥的淋漓尽致,短短几十步的距离,刑天军的鸟铳施放似乎绵延不绝,虽然火铳精度还很有限,但是在这样排枪密集射击之下,却发挥出了巨大的杀伤力,冲在前面的官兵虽然披有甲胄抑或是举着盾牌,可是在这些刑天军的“鸟铳”发射的弹丸之下,都如同纸糊的一般,每一排铳响之后,前面的官兵都会倒下一排,中弹者疼得是满地打滚,发出的惨叫声更是如同濒死的野兽一般,听到人耳之中令人浑身发怵。

顿时整个孙应元的队伍便被打得为之一遏,不得不急忙停下脚步,纷纷想要后退免得成为下一轮贼军齐射的牺牲品,如此一来孙应元的兵马立即便开始混乱了起来,前面的人想要朝后退,后面的人挤着他们不敢后退,数千名官兵马上便挤作一团。

孙应元大吼着传令手下军将约束手下兵卒,下令让军中仅有的数百骑兵从侧面绕过去,冲散这支贼军。

数百官军的骑兵得令之后,立即便呼啸着从后面冲了出来,纷纷拼命的压低身形,伏在马背上跟着军将在战场上兜了个弧形,朝着刘耀本的队阵冲杀了过去。

第一百七十三章 憋屈之极

按照孙应元认知,鸟铳虽然远射有力,但是装填却非常缓慢,他们不相信贼军几轮齐射之后,还能装好弹药,而且只要他们冲到贼军近前,贼军的鸟铳就成了烧火棍,该随着他们屠杀了,唯一担心的就是那些猬集在一起的贼军的长枪手,可能会给他的骑兵造成很大的麻烦,不过到了这会儿,他也不敢惜兵不战了,下决心即便是拼光手头的这些精锐骑兵,只要能冲散他们一角,那么贼军队形就必然大乱,如此一来他再率部一冲,那么这伙贼军即便是再怎么凶悍,也要被他们冲垮,最终被他们淹没。

但是第一次碰上刑天军的孙应元却并不知道,刑天军时下早已使用了纸壳整装弹药,再加上平时火铳手们接受的严苛训练,鸟铳的装填速度远超过官军火铳手不止一倍以上,另外刑天军严禁战事胡乱放铳,整体针对敌军兵种行动速度的不同采用三段击抑或是五段击的齐射方式,基本上可以保证火力的持续性,这已经经过刑天军无数次检验过了,对于敌军的发射根本不会因为装填慢而出现贻误战机的情况。

眼看着这数百骑兵纵马加速冲向刘耀本的队阵的时候,刘耀本陡然下令集中火力朝着官军骑兵开火,随即两翼的火铳手们便调转了铳口,转瞬之间便瞄准了冲向他们的这些官军骑兵。

又是一片爆豆般的铳声响起,顿时在铁骨营的两翼便响起了一片凄厉的战马的悲嘶之声,一匹匹战马惨嘶悲鸣着纷纷中弹失蹄带着他们背上的骑兵翻倒在了地上,连带着这些骑兵也跟着一起倒霉,不是被当场摔死,就是被摔得筋断骨折躺在地上惨叫不已,刑天军的火铳手才不会傻乎乎的瞄准骑兵开火呢,一个个凭着他们手中威力巨大的自生火铳,只瞄准目标大的战马开火,沉重的弹丸击中战马,即便是战马也受不了这样的伤害,纷纷惨嘶着要么乱蹦乱跳了起来,要么就一头扎到了地上,打得这些骑兵们是标准的人仰马翻,惨不忍睹。

几十步的距离对于高速奔驰的骑兵们来说,几乎是转瞬之间便到的距离,刑天军的兵卒们虽然轮流发射,可是也仅能发射三轮齐射,剩下的骑兵便冲至了近前,不必刘耀本下令,一排排长枪手随即便越众而出,一声沉声大吼之后,便纷纷蹲下,将手中长枪的枪缵杵在了地面上,将硕长的长枪指向了他们的前方。

铁骨营瞬间便如同一只竖起刺的豪猪一般,四周都不满了密密麻麻的长枪,几个骑兵收缰不及,惊呼着便撞到了枪林之中,瞬间便被无数长枪连人带马捅成了马蜂窝,虽然撞飞了几个长枪手,但是效果却根本不明显,形成的小缺口也迅速的便被其他长枪手补位上去,迅速的封住了缺口。

而火铳手们也没有闲着,退入阵中之后,就在长枪手的身后继续举枪瞄准,随着军官的命令朝着外面的官军骑兵发射,每一次齐射之后,都会有几匹十几匹战马悲嘶着倒在地上,吓得这些官兵骑兵们纷纷拨马朝外面撤退,这仗真是没法打,刑天军这阵势箭支让他们狗咬刺猬无从下口,而且这个刺猬阵还不停的朝着外面喷吐着火铳的弹丸,完全就是一种全新的阵法,逼得骑兵们丢下了一地的人和马的尸体还有伤者,便纷纷拨马逃了回去。

孙应元目瞪口呆的看着这种场景,现在他终于明白当初祖大乐和祖宽的关宁铁骑为啥会全军尽没在刑天军手中了,刑天军的这种怪异方阵,可以说将防御和进攻有效的结合了起来,长枪手负责抵御敌军的冲击,火铳手负责输出火力,可以说是配合的天衣无缝,根本就无法下嘴,所以官军想要和他们近战根本别想沾刑天军的便宜。

如果想要攻破这样的敌阵的话,除非不要命的驱赶着兵马在一个点上朝上填,依靠着人的数量,抵住刑天军的火铳齐射,可是那么做的话,手下的官兵干不干,他当然清楚,以他麾下的官兵的素质,打个顺风仗还行,要是让他们用命去填,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就算是让他的家丁这么干也不可能,冲不到敌军跟前,他麾下的官兵就要因为承受不住这样的压力,而先行溃散了。

另外一个办法就用和刑天军同样的打法,用大批火铳手,使用同样的鸟铳与之对射,以命换命,看谁最后先承受不了这样的伤亡而出现溃乱,抑或是用远超过敌军的数量,将对方彻底击垮,否则的话对付贼军的这种阵势可以说再没有一点别的办法,当然要是有红夷大炮的话,也可以远距离在贼军鸟铳射程之外,对贼军猛轰,可是那总得有才行呀!他这次率部出营,是要野战,不可能抬着大炮出来,靠人填更是不可能,他知道自己手下官兵的本事,逼得急的话,他们敢当场在阵前倒戈,所以孙应元下令军中弓箭手上前,朝着刑天军抛射箭支,试图靠着发射箭雨,将贼军的阵型大乱。

可是弓箭毕竟远距离发射威力很有限,再加上官军训练不足,配用的步弓也不算是硬弓,更是使用不了重箭,射出的箭支看似吓人,飘至刑天军阵中的时候,往往无法破甲,甚至于带着宽沿毡帽的刑天军部卒只要低一下头,箭支甚至连毡帽都射不穿,更别说给刑天军造成大量的伤亡了。

可是刑天军的火铳手的还击可不客气,一排排火铳手紧张有序的清膛、取弹、装填……然后一排排轮番上前发射,这弹丸打在身上,可是实打实的,即便是披着铁甲,在五十步距离之内中弹,也挡不住弹丸,更何况历来被视作消耗品的普通兵卒,根本不可能配备上完善的铁甲,能有一身破旧的鸳鸯战袄就算是不错了,顿时官军的弓箭手在刑天军的反击之下,一片一片的被打翻在地,很快便被打得溃不成军,最后坚持不住的孙应元只得下令绕城而过,打算从城南绕过汝宁城,去支援黄得功所部。

可是刘耀本的铁骨营哪儿能让他们如愿,官军退,他们进,紧随着官军如骨附蛆一般吊在孙应元的兵马后面,不时的做短停急促射击,打翻一片殿后的官兵,既不和官军近战,也不脱离他们,就这么咬一口算一口,打得孙应元是暴跳如雷却没有办法,最终眼看甩不脱这支可怕的贼军,如果再这么打下去的话,保不准他这么多兵马反倒会被他们小小的一支贼军给杀的大溃,于是孙应元真的害怕了,不得不下令全军回营,至于黄得功那边,他只能说抱歉了,不是他不帮忙,而是贼军太厉害,他实在是尽力了也帮不上忙。

眼看着孙应元灰溜溜的被赶回大营之中,刘耀本麾下的铁骨营将士立即便发出了一片欢呼之声,活跃一些的兵将们,更是干脆在孙应元大营外面大声的嘲笑着他们无能,气的孙应元下令请出大炮,对准营外的贼军开炮,直到看到官军开炮之后,刘耀本才得意洋洋的率部后退,远远的坐在官军大炮射程之外,继续盯着孙应元的大营。

这仗打得够憋屈的,这就跟人家欺负到家门口,被人堵着门随便骂大街,还朝着屋子里面丢屎盆子,可是自己却愣是不敢出去一般,气的官兵们一个个咬牙切齿,同时又感到无奈之极,结果只能是丧气不已,这士气可以说是一下便跌到了裤裆里面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 大炮上刺刀

几个炮手推着一门三磅炮,一边朝前推一边狂叫着:“让开!给老子让开条路!让老子们过去轰死那些王八蛋!”

虽然被骂了,可是这些刑天军的步卒们却并不生气,立即便在军官们和喝令下,纷纷朝着两侧让开一条通道,让这些炮手们推着铁炮朝前推进。

罗立拄着沾满了人血的大刀,站在队伍之中喘着气,身上还挂着几支被折断的箭支,大声呼喝着,将兵卒们撤下来,换一拨人继续冲上去。

黄得功真是被逼疯了,将手头上最精锐的家丁派了上来,堵在几处缺口处,死死的抵在缺口处和罗立手下的兵将们死战不退,而弓箭手火铳手则在附近不断的抛射箭支,射杀刑天军的部众。

罗立亲自率兵冲了两次,都没有能攻入营中,身上还负伤了几处,挨了好几支箭,不得不暂时被近卫拖了下来,换人上去再冲。

这会儿官兵那边也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可是他们在黄得功不断许诺的赏金之下,和督战队的威逼之下,不得不拿出最后的血勇,拼命的做最后的抵抗,不让刑天军攻入到营中,攻击战到了这会儿已经呈现出了白热化的状态,双方几乎在以命换命的在几个缺口处进行争夺。

罗立也想了不少办法,用火铳手齐射,用铁霹雳弹炸,可是打死一批官军,黄得功便又逼上来一批官兵,在营栅缺口的地方,现在官兵和刑天军部众的尸体几乎要摞成尸墙了,脚下的土地也被鲜血浸湿,被踩成了泥地,一不小心脚下就会被血泥滑倒,空气中硝烟味,血腥味混合在一起令人中之欲呕,可是双方都没有半点要放弃的架势,死命的在几处缺口处死拼。

这个时候炮队里面有个军官找到罗立,说干脆把营属的三磅炮拉上来,就抵在缺口处开火,不信轰不开这些阻路的官兵,罗立一听当即准请,于是各营的炮队都立即忙活了起来,纷纷推着轻便的三磅炮朝着官军大营推了过来。

官兵虽然有些火炮,但是经过两三天的炮战之后,也损失殆尽了,剩下的几门小杂炮被打得也哑巴了下去,眼看着刑天军把炮都推到了大营前面,可是官兵这边却拿不出反击的东西,干着急没办法,急得黄得功差点从望楼上跳下去。

有些炮长干脆就指挥着手下,推着炮挤入到了人群之中,直接把三磅炮推到了豁口处,就在豁口外面十几步的距离上,这些炮手们冒着官兵弓箭手射出的箭支,便开始装填了起来,有刀牌手赶紧上前竖起大盾掩护住了这些勇敢的炮手,甚至用身体去替他们挡箭,让他们可以顺利的完成装填。

一个炮长忽然狂吼道:“让开了弟兄们!开炮了!”

挤在火炮前面的那些刀牌手甚至是长枪手们听到了他的吼声之后,立即炸窝一般的朝着两旁跑去,将他们身后的这门三磅炮和炮手们露了出来,黑洞洞的炮口顿时便直指向了这个豁口处。

挤在豁口内的官兵们顿时发出了一片惊呼的声音,他们没见过有敌人敢把大炮抬到这么近的距离开炮的,弓箭手们更是惊慌失措的拼命放箭了起来,瞬间几个炮手之中便有人中箭惨哼一声扑倒在地,而那个负责点火的炮手更是被一支弩箭直接射中了脖子,不等他把火炮点燃,便仰面朝天的倒了下去,瞬间这支弩箭便夺走了他的生命。

而那个炮长不管不顾扑上去,一把捡起了掉落在地上的火把,这个时候又有两支箭射在了他的身上,炮手们因为一般不和敌军近战,而且刑天军即便是装备再好,也没有奢华到给炮手们也都配备盔甲的份上,有限的甲胄基本上都给了刀牌手和长枪手们,这两支箭如同毒牙一般的狠狠的便刺入到了他的身体之中,可是他咬着牙忍痛,一声不吭扑向了炮身,奋力的将火把杵在了火门上。

只听一声巨响,三磅炮剧烈的抖动了一下,朝后猛然一退,这个炮长因为紧贴在炮架后面点火,一下被撞飞了出去,落在地上吐了一口血,强自抬起头朝前看了一眼,这才如释重负的躺了下去。

这一次这门炮的炮手们给三磅炮装的不是实心弹,也不是正儿八经的散弹,而是先在炮膛里面塞了一个木质的弹托,接着填入了一大包小铁粒,虽然打不远,但是近距离之下对准大群目标效果却非常好,如同一杆超级散弹枪一般,一炮轰出去,便像是暴雨一般,轰在了豁口内的官兵人群之中。

只见豁口处的官兵人群之中顿时便腾起了一片血雾,堵在豁口处的一大群官兵几乎都全身喷出了鲜血,有的官兵更是脸上被打成了马蜂窝,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一声,便被轰飞了出去,瞬间便将豁口处的官兵给一扫而空,惊得剩下的官兵连滚带爬的朝四下躲开。

这种打法简直可以说是大炮上刺刀了,几乎等于是把大炮抵到敌人脑门上开炮了,官兵如何见过这么凶残的打法,炮声过后最后的勇气也瞬间消失,再也没人敢朝着豁口这儿涌过来了。

无数刑天军部众们大声欢呼着,各自举起手中的武器,狂吼着便杀入到了豁口之内,就连火铳手也不甘落后,一个个在自生火铳前面挂上了刺刀,端着火铳便冲了进去,疯狂的用刺刀朝着眼前可以看到的任何敌人捅去。

罗立更是挥舞着他的精钢大刀,如同狂风一般的卷过豁口,大开大合的便朝着官军劈砍了起来,瞬间便砍翻了几个试图挡住他的官兵,如同悍虎一般的率领着麾下部众杀入到了黄得功营中。

一个地方只要一突破,其余豁口处的官兵顿时斗志全无,惊恐万状的便逃散开去,大批堵在黄得功大营的刑天军部众们,一个个都喊啥震天的冲入到了大营之中,四处开始追杀那些官兵起来。

黄得功当看到刑天军把‘大炮’直接推到大营豁口处的时候,便已经感觉到完了,打仗没这般打法的,他哪儿在战场上见过敌军推着大炮跑到队伍前面,用炮口指着敌人的鼻子开火的情景呀!眼看着贼军一炮轰散了豁口处的官兵,杀入大营的时候,他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几个家丁疯了一般的拖着他,把他硬是从望楼上拖了下去,大叫着:“大人!快走吧!再不走就没机会了!带马,快点给大人背马,从后面冲出去,去孙大人的营中!”

到了这会儿,黄得功也早没了斗志了,几个亲信家丁护着他翻身上马,打马朝着后营逃去,官兵们一看到黄得功已经弃他们而逃,更是再也没有了一点斗志,纷纷要么器械跪地乞降,要么就干脆四面八方的溃散而去,罗立更是连连劈翻了几个阻路的官兵之后,率先攀上了刚才黄得功所在的那个望楼上,抡开了大刀,咔嚓一声便将碗口粗的旗杆给砍倒了下去,大书着黄字的黄得功的认旗瞬间便倾倒了下去,倒在了营中,看到帅旗一倒,整个黄得功的部下们便都彻底放弃了抵抗。

杀红眼的刑天军部众们,眼看着有些官兵已经弃械投降,可是还是停不下手,将他们捅翻在地,直到罗立在望楼上大吼着下令停手,这种屠杀才逐步的停止了下来,再看黄得功麾下的这些官兵,这时候一个个都噤若寒蝉的跪在地上,哆哆嗦嗦的等候着刑天军对他们的处置,只有少数人逃出了大营,不过在四散在大营周边的斥候队的追杀之下,估计真能逃走的也不会太多。

黄得功到底是跑的快了一点,罗立在攻下他的大营之后,好一通搜查,也没有抓住黄得功,气的罗立哇哇大叫,大骂黄得功这个狗贼是属兔子的,跑的实在太快。

当肖天健看到黄得功营中的大旗倒下的时候,便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激战三天下来,最终他还是干掉了黄得功这路官军,为下一步的行动争取到了一定的时间。

而黄得功在几个亲信家丁的护随下,连连杀退了两拨试图拦截他们的刑天军斥候,最终还是逃入到了孙应元的大营之中,一见到孙应元,黄得功便大骂孙应元无耻,为什么不去策应他,让他被刑天军硬是攻破了大营,险一些死在刑天军手中。

孙应元苦笑摇头道:“黄大人莫要生气,非是卑职不救大人,而是卑职实在是没有办法呀!这三天来,孙某没有歇息片刻,天天都派兵出营,试图支援大人,可是何乃贼军太过凶悍,每每出营的兵将,都被他们给堵了回来,今日卑职亲率大军出营,试图支援大人,可是最终还是被贼军打了回来,大人不信可以问问卑职麾下的将士,这三天下来,卑职损失的兵将也不止千人了!不是不救,是实在不能呀!”

黄得功扫视了一下孙应元的手下,看到几个军将似乎身上带伤,正在悲愤的看着他,这才明白自己误会了孙应元了,尴尬的咳嗽了一下,然后坐在了一张马扎上,垂头丧气的说道:“贼军太过凶悍,即便是我如何督战,都没能挡住贼军,你们在他们手下吃亏也在所难免!现如今以你所见,我们又该怎么办?”

第一百七十五章 据城死守

孙应元挥手让部下退下,帐中仅剩下了黄得功和他二人之后,这才背着手一脸忧虑的对黄得功说道:“还能怎么办?眼下出营决战的话,以贼军的凶悍,我等根本没有一点胜算,打是打不得了!于今之计,只有想办法拖下去,等着熊督抚速速派兵来援!如果左良玉能率大批人马来的话,这一仗还能打一打,否则的话,我们唯有坐以待毙了!没想到呀!虽说卑职也早闻刑天贼凶悍无匹,但是也没有料到他们居然如此厉害!以我们如此兵力,居然被他们压在营中不得出营!”

黄得功哀叹一声道:“我岂能不知呀!当初在宝丰红石山一战,我便领教了他们的厉害,这次听闻他们主动来攻,本来以为我们据营而守,估计还能和他们拖一段时间,可是没成想他们还是仅用了三天,便打垮了本官的兵马!如此下去如何了得呀!放眼天下,即便是算上关宁军,谁又还能是他们的对手呢?

只怪那山西巡抚吴甡,如果不是因为他大意的话,令此獠在晋南坐大,早早的将其剿灭的话,又如何会令其如此凶悍呢?养虎为患呀!这真是养虎为患!

本来我们大明官军,火器甚为犀利,可是没成想这贼军的火器,反倒远超过我们官军的火器,这仗根本没法打呀!……罢了不说这个了!

眼下我部已经被贼军所破,贼军明日定会立即调转刀锋前来对付你们这一部人马,如果你等依旧据营死守的话,保不定也将会步我之后尘!所以你们还是早做打算的好呀!”

听罢了黄得功的提醒之后,孙应元倒吸一口凉气,这三天来,他只顾着想办法策应黄得功,现在黄得功所部已经覆灭,剩下了他一支偏师留在汝宁城外,以贼军的凶厉,他如何能挡得住贼军呢?黄得功就是一个例子,如果一旦贼军明日来攻的话,岂不是他也要落得一个黄得功的下场了吗?

“这可如何是好?”孙应元顿时着急了起来。

黄得功看了看急得上火的孙应元,于是叹息一声道:“你我乃是客军,这里本该是汝宁府的兵马镇守,说来汝宁府的兵将实在可恨,当初我第一次败在贼军手下的时候,便是因为他们率先逃离,以至于使我侧翼空门大开,这几日我等在城下于贼军死战,可是他们却仅仅是在城上放几炮,却不发一兵一卒来救,实在是可恨之极!

现如今依我所见,我等唯有先退入城中据城而守,方能拖住贼军,如果再在城外这么打下去的话,迟早你部也会像我一样被贼军所破!事不宜迟,我等还是速速退入城中据守为妙。”

“可是守城最忌闷守!汝宁知府又岂会这么容易便答应我们退入城中呢?要知道客军不得入城!这可是规矩!这傅知府能答应我等撤入城中吗?”孙应元听罢之后也很动心,但是却有点犹豫。

“事情都到什么时候了?你还如此犹豫!不退入城中,难道就这么坐以待毙不成?汝宁府城池坚固,贼军兵力并不算太多,眼下唯有退守城中,方能拖上一些时日,他姓傅的难道能不让我等入城吗?如若他拒绝的话,那也好!这汝宁府本来就是他要负责镇守的,干我们何事?他不答应最好,如果他不答应的话,那么我等便连夜撤离此地,让他自己去对付这贼军吧!哼哼!”黄得功冷笑道。

孙应元听罢之后,一咬牙道:“黄大人说的也是,眼下唯有如此了!卑职这便派人入城找刘知府商量此事!……”

汝宁知府傅汝为当得知孙应元要求率部退入城中的消息之后,顿时大吃一惊,要知道时下官军军纪败坏的厉害,所过之处比过贼还要厉害,一旦这几千孙应元的官军入城的话,那么汝宁府城中可就等于是引狼入室,遭劫了!于是他第一个念头就是直接拒绝了孙应元的要求。

可是孙应元派入城中的手下当即便怒道:“傅大人不是没有见到贼军的凶悍,黄大人拼死力战三天时间,却还是被贼军所克,难不成傅大人就想看着我等也步黄大人所部的后尘不成?我们孙大人说了,如果傅大人不肯答应我等入城据守的话,那么我们也唯有连夜撤离此地了!如此所产生的后果,自不能怪我等了!告辞!”说着孙应元的这个手下便抱拳告辞,想要转身出城回禀孙应元。

傅汝为听罢之后,顿时吓慌了神,他汝宁府城中不过只有官兵不到三千,而且基本上没上过阵,这三天单是趴在城墙上看贼军猛攻黄得功的大营,就已经有人吓的手软脚软了,指望这帮人守城,真不知道凭着他们能守个几天时间,孙应元毕竟麾下有部分兵将乃是京营出身,装备也好,这两年也没少跟革左五营打,是见过血的兵,也算是官军中的精兵了,现在黄得功所部他已经亲眼看着覆灭掉了,一旦孙应元率部撤走的话,那么他能守得住这汝宁府吗?汝宁府一丢,他身家性命岂不是完了?即便是不死,当今皇上也饶不了他,这城中还有崇王和河阳王在城中,贼军攻入城中他们岂不也完了?

所以汝宁府他不敢丢,也丢不起,虽然这帮武夫现在对他们这些文臣越来越没规矩了,现在居然敢出言威胁他这个知府大人,可是现在他确实需要孙应元帮他守汝宁府,不得不收起架子,来求他帮忙了,于是赶紧招呼住这个孙应元的手下,捏着鼻子点头答应让孙应元率部入城据城而守。

当晚孙应元便悄然带兵放弃了城外的大营,连夜开入到了汝宁府城中,城中一下多了几千骄兵悍将,这下城中老百姓可就倒了大霉了,几千官兵入城之后,人喊马嘶,更有当兵的趁夜冲入老百姓家里面,又是抢钱又是抢粮,甚至还把女人拉出去淫辱,搞得城中到处都是乌烟瘴气。

而肖天健连夜便得知了孙应元率兵撤入城中的消息,当即便点兵令刘耀本率兵夜袭孙应元大营,刘耀本得令之后,连夜率兵出营,杀向了汝宁府西门。

几千人入城,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进城的,孙应元的军中还有不少辎重骡马之类的东西,再加上夜间匆忙入城,调度不已,入城的时候混乱的厉害,许多车马堵在城门处,进不去也出不来,大批官军想要尽快入城,更是使劲的朝前挤,结果更加重了城门处的混乱程度。

刘耀本率部虽然出发的比较晚,但是还是赶上了最后一批官军的尾巴,一通冲杀,杀得官军殿后的兵马顿时大乱,四散而逃,如果不是孙应元及时下令关门的话,保不准刘耀本真敢率兵连夜冲入城中。

可是如此一来,孙应元的一批物资便没有来得及被拉入城中,连带着殿后的几百名官兵一起丢在了城外,成了刘耀本的战利品,被刘耀本率领两个预备营,趁夜收拾了收拾,便拉回了刑天军的大营。

第一百七十六章 诱敌追击

肖天健陈兵于汝宁城外,在汝宁城东西两侧都是一片狼藉,两座官军大营都成了废墟,大批官军躲在城中不肯出城应战。

虽然肖天健率部对汝宁城进攻了三天时间,可是因为汝宁城城墙坚固,城内守军数量又多,所以也未能攻下汝宁城,而这个时候有斥候来报,说有一大批官军,已经出现在了汝宁府西南方向三十多里的地方,看旗号不是旁人,正是湖广大将左良玉的兵马。

原来熊文灿这一次是在数天之前得知了刑天军主动进攻汝宁府的消息,本来在他看来,这是一件好事,贼军主动出来,正是他可以围歼贼军的好时候,再加上汝宁府有孙黄二将在,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即便是孙黄二将解决不了刑天军的这路人马,起码也能死死的拖住他们。

趁着这个机会,他正好可以派出左良玉率兵杀至汝宁,和孙黄二将一起将这伙贼寇给绞杀在汝宁府一带。

可是没成想左良玉这厮这两年来,实力壮大之后,对他的命令开始阳奉阴违了起来,奉调之后,却愣是耽搁了两天时间,还没有动静,倒是汝宁府方面派人前来告急,说贼军势大,孙黄二将可能顶不住贼军的进攻,如果再不发援军的话,汝宁府便有不保之危。

如此一来熊文灿才慌了神,汝宁府里面有崇王和河阳王两个藩王在城中就藩,一旦有失的话,他熊文灿闹不好就人头不保了,于是他立即派人出城督促左良玉速速发兵,并且请出了尚方宝剑威胁左良玉如若再不发兵的话,便要行军法了。

左良玉这才在南阳拔营出征,率领两万麾下的兵马朝汝宁府开拔。

而左良玉这家伙不是好鸟,手下招募来的尽是一些江湖上的败类还有一些流寇,授之于官,短时间之内纠集起来了几万兵马,实力发展十分迅速,可是官府又拿不出足够多的兵饷来养活他这么多兵马,于是左良玉便纵兵行掠,靠着抢来满足手下这帮兵将们的需求,如此一来,左良玉所部的军纪可能成为了时下官军之中军纪最为败坏的一支官军,所过之处老百姓几乎是被他们抢得十室九空,而且他更是纵容手下四处杀良冒功,强抢民女裹挟入营在营中肆意淫辱。

可是这也带来了一个好处,这帮被他纠集起来的泼皮流氓们倒是很感激左良玉这么厚待他们,真的用到他们的时候,也肯给左良玉卖命,战斗力居然还相当强悍,这一年多来,他们连败张献忠、刘国能、王光恩、王国宁、惠登相等不少义军,逼得他们纷纷投降,让左良玉立了不少功劳。

以至于现在江北一带,就数左良玉麾下的官军实力最强,这次兵出汝宁府,左良玉也想见识见识这刑天军的本事如何,于是这才受命朝着汝宁府扑了过来,不过虽然他动身率兵出发,可是沿途还是老样子,一路走一路抢,所过之处更是让沿途百姓们生灵涂炭,所以不到三百里路,愣是走了五六天时间才走到了汝宁府境内。

在得知了左良玉率部扑来之后,肖天健也知道这一次想要同时干掉孙黄二部拿下汝宁府已经是不可能了,于是他和诸将稍稍商议了一下之后,便当即下定了决心,开始收拾家伙,拔营起寨,又在汝宁府城下耀武扬威了一番之后,便拔营朝着许州方向开去。

等左良玉率领两万大军赶至汝宁府的时候,肖天健早已率部离开这里大半天时间了,直到这个时候,孙应元才敢打开城门,率部出城,和左良玉汇合在一起,受熊文灿之命,朝着刑天军离去的方向追了下去。

这一路上肖天健率兵且战且退,先是率部抵达许州城下,扫荡了一番之后,等着左良玉率部跟上来之后,便转头率部直奔开封府方向而去,同时令司徒亮和刘耀本率部分兵朝太康县方向行进,于是左良玉便率部又一次转向,追着肖天健朝开封府方向追去。

但是这一次左良玉却没有全军一起行动,而是随即也分出一路兵马,朝着太康方向追进。

如此一来,双方便在中原一带开始兜起了圈子,肖天健这边是沿途越走越快,而左良玉却是越走越慢,这也难怪,左良玉沿途要靠着行掠来补充粮秣趁机发财,可是刑天军却是携带有比较充裕的粮秣,让左良玉和孙应元始终跟着他的屁股,追不上他们。

而且沿途肖天健按照李进德的建言,不断的掉头敲打一下左良玉的兵马,只要左良玉少有不慎,便会被刑天军狠狠的咬上一口,打得左良玉暴跳如雷,但是又不得不小心一些,放慢追击肖天健的速度。

孙应元劝左良玉跟他合兵一处,加快速度追上刑天军,最好是能跟刑天军决一死战,可是左良玉却称什么粮秣不济,要找地方就粮,始终不肯卖命追击肖天健,以至于这一圈兜下来,转眼间便一个月时间过去了。

倒是刑天军在这一个月之中,收获也不错,沿途攻破了鄢陵、太康、尉氏等县,而且还连破不少的大户庄堡,补充了不少的粮秣物资,不过这一次肖天健没有再攻破这些县城之后,派兵驻守,而是下令凡是攻破一城,便立即拆毁城垣,然后弃城而去,把整个豫中和豫东一带搅得是一塌糊涂,各地求援的急报雪花一般的朝着开封府和南阳飞去。

而肖天健这么做是因为他很清楚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即便是攻下这些县城,后面有左良玉和孙应元的兵马追击他们,也很难守住这些城池,而这一次他的目的本来就不是来抢地盘的,而是要靠着机动作战,来消耗官军的实力,瓦解掉这一次朝廷对他的进剿,攻下这些地方,死守的话,恰好就让官军如意了,所以他凡是攻下一城,就立即拆毁城垣,让后面追来的官军即便是收回这些城池,也没法据城镇守了,如此一来,以后他再回到这些地方的时候,便不用再费尽攻城了,这为他以后进占整个中原也打下了基础。

可是一直这么绕圈子下去,也终归不是办法,左良玉和各方官军现在都开始朝着豫中汇集,想要堵住他,将他绞杀在豫中平原一带。

而他们虽然沿途依靠着缴获的粮秣,补充了一些物资,可是毕竟沿途投奔他的流民和地方武装太多,虽然大部分人被肖天健发予少量口粮,让他们朝着豫西一带刑天军辖地行去,可是队伍还是一直在不断的扩大,他不得不一边走,一边收编一部分队伍,在边走边打之中还要训练这些新编的人马,使之可以配合他们主力行动,仅仅一个月多月的时间,他麾下的兵马便从出来时候的一万人不到,扩增到了两万多人,原来充作辅兵的预备营只有两个,到这个时候已经扩编成了五个超编预备营。

而他们在出来之后,不可能获得辖地内的物资补充,所以只能凭借着他们的缴获之物,将这些新收编的人马武装起来,其中还要拜汝宁一仗从黄得功和孙应元哪儿缴获了不少的兵器,才勉强把这些新收编的兵马给武装了起来,不过想要让他们达到主力队伍的装备质量,在这种机动作战之中显然是不可能的。

于是这些预备营的人马,多装备一些杂式武器,使之拥有一定的战斗力,使之能配合主力行动也就可以了,可是带来的问题是兵力的增多,对粮秣的消耗也越来越大,使得刑天军的物资逐步的开始出现了短缺的情况。

到了这个时候肖天健和李进德观望左良玉等路官军的动态之后,于是转而下令停止行动,就地扎营,收拢散开的兵力,陈兵于杞县城外,仅用了半天时间,便攻克了杞县,挥师进入到了杞县县城之中。

而这一次肖天健没有再下令拆毁城垣,而是下令大军齐集在了杞县县城周边,围绕杞县县城,扎下了数座坚固的营盘,只待左良玉率部攻来了。

(现在我可以说,我完成了自己的承诺,春节期间没有断更,虽然成绩不好,分类榜跌到了第六名,总算是没有辜负还在追着本书看的弟兄们!我知足了!昨晚喝大了,呵呵!居然没忘了更新,自我标榜一下!)

第一百七十七章 小常原之战1

而就在肖天健率部出征攻向汝宁府的时候,罗汝才和刘宝也开始在渑池一带集结起了四师的兵力,同时也开始调动起了卢氏、永宁等地的预备营,纷纷进入到了作战的状态。

自从去年曹文耀在渑池一战之中兵败身死之后,陕州便陷入到了一片恐慌之中,整日间担心刑天军随时可能会对陕州发动进攻。

本来陕州官军的兵力并不算少,可是曹文耀一败之后,损失了不少的兵马,剩余的官兵虽然逃回了陕州,但是经过几个月下来,陕州地域狭小,加上西侧还受到刑天军的威逼,大量的老百姓这两年间,都逃离了陕州,跑到了临近的刑天军控制区谋生去了,以至于陕州现在城外各乡几乎是数十里之内难见人烟,就连陕州城内的人也因为粮食缺乏,不得不迁出了陕州城,要么跑到陕西那边谋生,要么就直接选择进入刑天军辖地谋生去了。

以至于到了崇祯十一年的时候,陕州还可控制的区域之内,十里八乡几乎都看不到什么人烟,许多村子都就此废弃,大批的粮田都被撂荒,仅剩下少数几个大户的庄堡,还住的有人,可是这些庄堡之中的大户也都不在听从陕州官府的调遣,各自养兵据堡而守,就连官军来也照样放箭开打,形成了一个个小股的地方武装,不愿再听从朝廷的管辖了。

所以陕州便迅速的衰败了下去,官员的令谕根本就出不了陕州城,经济上也变得极为困难,别说养活大几千官军了,就连官吏们自己吃饭都开始成了问题,为此陕州知州多次派人朝熊文灿抑或是洪承畴求援,希望能帮他们一把,可是现在他们自顾不暇,谁还有能力来管陕州这个地方呀!

这种情况吧单单是陕州存在,就连洛阳城也基本上和陕州差不多了,城内城外的老百姓几乎被官兵们抢的精光,不得不丢了自家的土地跑到了刑天军的控制区内生存,而粮食问题无法解决,兵饷无法发放,于是在陕州和函谷关的一批原来跟着曹文耀从陕西过来的官兵,便开始闹饷,大批官军讨不来粮饷,便四出行掠,转眼之间便变成了贼兵,本来几千官军,到了十一年三月间的时候,跑掉了大半,其中部分官兵更是直接便投向了刑天军这边,成了刑天军的人。

而刘宝手下的兵将之中,便不乏从陕州投过来的官军旧部,所以这次肖天健令罗汝才和他打陕州,对于刘宝来说,根本就不是什么难事。

在罗汝才和刘宝受命之后,很快便于三月初在渑池和永宁境内集结起来了七八千的兵马,而罗汝才身为刑天军副帅,这一次也跃跃欲试的要亲自率兵出征了。

刘宝被肖天健特意交代过,罗汝才此人只要归心,他总是要重用此人的,所以令刘宝等这些旧部大将们,不得对罗汝才无礼,在军事方面,要多听罗汝才的意见,听从罗汝才的命令,毕竟罗汝才久于军事,大局掌握方面即便是有时候连肖天健也很是佩服。

如此一来,罗汝才在刑天军之中,才算是真正有了他的地位,诸将受命之后,对于罗汝才更是表现的客气了许多。

而这一次罗汝才在抵达了永宁之后,和刘宝在永宁仔细的商议了如何攻取陕州的方案,计划是罗汝才在永宁率领一部兵马,从陕州南部想陕州攻进,而刘宝率领另一部人马,从陕州东部的渑池朝陕州攻进,两厢兵马最终以钳形夹击陕州,罗汝才率部直取函谷关,断掉陕州和函谷关之间的联系,而陕州则由刘宝率部攻打。

方案定下之后,刘宝便将一个战兵营和两个预备营交给了罗汝才,自己则率领两个战兵营和一个炮营从渑池出发,在预定时间两方同时开始行动,如同两柄利剑一般的刺向了陕州。

可是这一战罗汝才却高估了陕州的官方抵抗的能力,到了这会儿,陕州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当剩下的两千多官军听闻刑天军终于发力来攻陕州的时候,几乎没有做什么抵抗,便卷堂大散,有人开城献降,有人出城逃走,三天的时间陕州城便被刘宝踏在了脚下,几乎可以说是没有给陕西来的贺人龙一点机会,便占领了陕州。

就连陕州辖内的一些庄堡,也不敢正迎刑天军的兵锋,在刑天军兵锋一到,便纷纷派人向刑天军献降,别的不求只求刑天军不要攻打他们的寨堡,让他们继续在这块土地上生活,至于刑天军要什么,他们就给什么,刑天军定的规矩他们也早就派人打听过了,绝对可以接受,就连陕州的一些官吏也在刘宝大军到达陕州之后,赶紧投降了刑天军,所以陕州一战实在是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即便是遭遇了一些抵抗,也在刘宝和罗汝才的兵锋之下,瞬间被瓦解掉,只有陕州知州最后得知城破之后,在府中先是逼迫家人在府中上吊的上吊,投井的投井,最后他自己也在书房之中放了一把火,把自己烧死在了书房之中,算是为大明朝廷殉难了。

只有罗汝才在率兵杀至函谷关的时候,遇上了点麻烦,陕州守备于福祥带了几百兵将,镇守在函谷关之中,不肯开关献降,下令开炮轰击刑天军攻击的兵马,作出了一定的抵抗,使得罗汝才没有能一下便拿下函谷关,被堵在了关下。

可是在刘宝拿下陕州城之后,得知罗汝才在函谷关进攻受阻,便立即将四师的炮营给调往了函谷关,并且亲领一个战兵营也赶至了函谷关下,和罗汝才汇合在了一起,架起了重炮,将炮口指向了函谷关。

函谷关虽然自古称之为雄关,可是当面对着密密麻麻指向它的这些贼军的大炮的时候,关内的官兵还是吓破了胆子,更何况函谷关之中已经断粮,于福祥虽然不肯投降刑天军,但是手下残存的官兵却不想跟着他殉死,于是就在刑天军大炮一响之后,于福祥手下的一个把总突然间率领一些官兵,便打开了关门,将刑天军迎入到了关中,充当了刑天军的内应,于福祥最终带着少量的铁杆官兵在关内做了一番无谓的抵抗之后,当场被无数蜂拥而至的刑天军部众剁成了肉酱,自此函谷关也被刑天军攻克,使得刑天军获得了一个重要的险关,彻底将整个豫西一带控制在了刑天军手中。

可是就在罗汝才和刘宝攻下函谷关的第二天,受命驰援陕州的贺人龙和祖大弼两支人马出了潼关,朝着函谷关方向杀来。

而罗汝才和刘宝在函谷关简单商议之后,认为不一定就非要在函谷关等着官军杀来,为了防止贺人龙和祖大弼两军出潼关之后在得知函谷关失陷之后,转到进攻卢氏县的官道口,所以二人干脆便集结兵马,直出函谷关主动迎向了潼关方向开来的贺人龙和祖大弼所部。

双方在三月十三日的这一天,最终在函谷关以西的灵宝县一带的沙河附近遭遇在了一起,随即便在小常原展开了一场激战。

双方在小常原一带各自都投入了大量的军力,刑天军这边第四师除了辎重营没有到场之外,其余三个战兵营和一个炮营还有一个卢氏县开来的预备营都投入到了战场之中,兵力投入将近七千人左右,而贺人龙和祖大弼方面,则投入兵力超过两万。

双方整整在小常原一带激战了十多天时间,最终罗汝才和刘宝才将贺人龙和祖大弼两军击退,使之在遭受了惨重损失之后撤回了潼关,重新退回了陕西境内,而这一战罗汝才和刘宝麾下的兵马,却损失不太大,他们始终保持阵型,依靠着刑天军的火力优势,在兵力不如对方的情况下,却始终压着对方官军狠揍,打到后来,居然把贺人龙和祖大弼二人打得在营中连续几天闭营不出,始终掌握着战场的主动权,最终硬是逼得祖大弼率先丢下贺人龙逃走,进而让罗汝才率领一营人马咬住了贺人龙,使劲的把贺人龙给狠揍了一顿,好好的出了一口当初他在陕西的时候,被贺人龙数次击败又把他撵的狼奔豕突逃命的恶气,这仗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打的这么痛快过,要是换作以前他带着的兵马的话,估计遇上祖大弼和贺人龙,只有立即跑路的份,哪儿容得他在这儿这么畅快淋漓的跟官军交手呀!所以罗汝才在这一战之中,也表现出了他悍勇的一面,几次对战,他都身先士卒冲到前面,倒是把他的一帮近卫给吓得够呛,不得不玩命的挡在他前面保护他的安全。

灵宝之战之后,至此洪承畴派出的陕西军在潼关一带的行动彻底以失败告终,而罗汝才和刘宝在此战之后,还搂草打兔子,顺便连带着把灵宝县也给攻了下来。

不过在他们结束了灵宝一战之后,却还是没有能闲下来,因为就在他们在灵宝县和祖大弼还有贺人龙激战的时候,李国奇却受命从南阳出发,率领五千陕兵,突然间在卢氏县南部发动了攻势,很快便从卢氏县南部攻入到了刑天军辖地之中。

第一百七十八章 卢氏之危

这可是罗汝才和刘宝都没有料到的,他们原来受命只是要攻下陕州,顶住潼关方向的官军进攻,所以他们的主要精力基本上都投注在了潼关方向,可是让所有人没想到的是熊文灿会选择在这个时候突然间又派出李国奇从卢氏县南部攻打卢氏,结果是卢氏县南部刑天军基本上没有什么重兵镇守,卢氏守将高树先在得知消息的时候,率部赶往县南一带布置防御,抽调各乡各村的乡兵拼凑出了三千人马,可是一战之下,毕竟他们无论是装备还是操练都不如李国奇麾下的这些陕兵,结果在高树先在栾川镇南部大败,高树先当场战死,栾川镇就此也被李国奇攻战,此役刑天军这边自高树先一降,战死兵将数十名,临时拼凑起来的乡兵也被李国奇所部屠杀了上千人,其余的乡兵要么溃散到了山中,要么被李国奇所俘,押往了南阳请功去了。

而李国奇趁着罗汝才和刘宝率领主力正在灵宝作战的这个空子,在打下栾川镇之后,很快便提兵再次杀往了卢氏县城,叫嚣着要在五日之内,打下卢氏县城,克复卢氏县。

卢氏县此时的情况十分危险,因为高树先在栾川镇战亡,卢氏暂时没有了守将坐镇,仅剩下了一个叫王启年(超级龙套现身)的文官坐镇卢氏县城,而卢氏县一带仅剩下了少量的预备营的兵马,在高树先阵亡的消息传回卢氏的时候,王启年根本来不及向罗汝才和刘宝求援了。

刑天军眼下因为肖天健没有称王,所以暂时没有正式授官,只是简单的将文武分治,建立起了文吏系统,所以这个王启年虽说没有正式的官职,可是实际上也算是卢氏县的知县了,本次肖天健布置的攻势行动,作为王启年是了解的,他起初对这个计划便有些担心,怕卢氏县留守兵力太少,可是因为肖天健决心已定,他也未能提出反对意见,再者刘宝和罗汝才在陕州的行动也不容受到牵制,所以王启年也只有鼎立协作。

可是麻烦到底还是出现了,李国奇突然袭击卢氏县南部,高树先拼凑一些乡勇迎战阵亡于两军阵前,顿时卢氏县的南大门便宣告被李国奇打开,卢氏县马上便陷入了一场危急之中。

但是王启年也没有惊慌失措,他一边派人急忙朝灵宝方向的罗汝才和刘宝告急,另一方面立即便下令卢氏县周边所有乡兵集结,并且下令各乡各村的老百姓就近疏散到山中躲避,尽可能的坚壁清野,防止李国奇率部祸害百姓。

同时他还立即下令城外的几个兵工作坊停止生产,所有工匠以最快的速度掩埋铁作的工具,然后撤入到卢氏县城中,确保这些刑天军的宝贝不被官军屠戮,总之他要坚持到罗汝才和刘宝派兵回援卢氏县,并且要尽可能的降低卢氏县遭受的战祸的损害。

王启年的这一系列行动,以飞快的速度被手下人执行了下去,在刑天军之中讲求的就是效率,没人敢拖沓,所以一经发布命令,暂时作为卢氏县最高长官的王启年的命令就必须要执行下去,各地的疏散工作几乎可以说飞速的被保长们执行了下去,一批批青壮乡兵开始在各乡各村集结起来,老百姓纷纷掩埋了自己的农具、粮食,携带着少量的粮食放弃了村庄,潜入到了山中,而乡兵们则在保长们的率领下拿起了他们的武器,一批批的朝着卢氏县城汇聚而去。

匠作营之中的工匠们也纷纷放下了手头的活儿,将工具、铁料等重要的东西就地掩埋,有用树枝之内的东西伪装了起来,然后便大批在护兵们的护送下转移到了卢氏县城之中。

卢氏县城之中很快便集结起来了数千乡兵,这些乡兵虽然不是正规军,但是也多少都接受过他们保长的操练,虽然听闻官军大军攻来,可是在保长们的率领下却并没有太过惊慌失措,虽然紧张是难免的,可是却还是可以听从保长们的调度,毕竟好不容易他们才在这里过上了安稳点的日子,谁也不想再被官军祸害了,所以不管怕不怕,真正到了这个时候,许多当地的民壮,还是义无反顾的选择拿起了武器,跟着保长跑到了卢氏县城,别的不为,就为了守住他们这片最后可以生存的乐土。

李国奇也没有让王启年失望,在攻下了栾川镇之后,为了犒劳手下官兵,先是纵兵大掠了两天时间,正是因为这两天时间,才让王启年有了比较充足的准备时间完成了对卢氏县的动员和准备工作。

李国奇当收拢官兵一路攻至卢氏县城下的路上,才意识到这两天时间他可能耽搁了,因为一路上行来,几乎看到的每个村子,都是人去屋空的景象,有心要总兵行掠,却让他们无从下手,沿途更是几乎连个人影也见不着,虽说他也猜得出老百姓已经逃入了附近山中躲了起来,可是毕竟眼下他主要目标是克复卢氏县城,所以他也无心纵兵到山中去搜寻这些逃避的百姓,只是下令将沿途的这些村庄一把火烧掉,然后一路督军直朝卢氏县城攻去。

可是等他到了卢氏县城之后,才发现,这里早已是坚壁清野,就连城墙外面的一些民房此时都被拆除一空,防止官兵从这些民房处进行攻城,而城池周围的村庄,更是人走屋空,就连他想抓一批民夫前来助战都没地方抓,贼军已经对当地进行了十分彻底的清扫,几乎没有给他们留什么东西,气的李国奇只能下令开始攻城。

结果是李国奇还是太过小看了城中那些乡兵们抵抗的意志,虽然城中预备营和乡兵们手中没有几杆犀利的鸟铳,但是弓弩却并不十分缺乏,更加上城上还有一部分缴获的杂式火炮,王启年率领城中乡兵进行了非常顽强的抵抗,李国奇虽然率部猛攻了数天时间,可是却屡屡被守城的这些刑天军的乡兵们给击退了下来,反倒是损兵折将了不少,令李国奇麾下的兵马顿时士气大泄,也没了刚来时候的那种凶狠劲头了。

后来为了震慑城中的抵抗,他们还是想办法派出兵马,在附近搜捕来了几百名当地的百姓,将他们尽数驱赶到城下,充作人体盾牌,让官军跟着这些老百姓们进行攻城,用他们的身体进行防箭。

如此一来,才使得城中的抵抗顿时减弱了下来,城上的乡兵们看着下面哭嚎着的百姓,其中甚至有的乡兵的家人也在其中,谁都有点下不了手,眼睁睁的看着官兵押着这些老百姓攻至了城下,开始将云梯竖在了城墙上。

王启年在城上急出了满头大汗,也不由得有些踌躇,毕竟如果下令放箭的话,这些手无寸铁的老百姓便会被大批射杀,这杀良的罪名他实在是有些承受不起,可是如果不下令开炮放箭的话,官兵便很可能借着这些老百姓的掩护,攻上城来,以乡兵们的战斗力和装备质量,很可能会挡不住这些官兵,最终丢掉卢氏县城。

可是丢掉卢氏县城意味着什么,他比谁都清楚,城中现在有大批被肖天健视作宝贝的工匠们,还有大批储粮、储银,一旦丢掉县城,刑天军在河南的根基便会被动摇,短时间再想恢复过来,那么将会非常困难,起码肖天健必会为之大怒,到时候他同样也承担不起。

眼看着大批官军押着这些老百姓已经抵达了城下,随时都可以攻上城墙,王启年脸色铁青,忽然间一甩袍子的下摆,扑通一声跪在了城墙上面,对着城下的老百姓磕了几个响头,这几个头磕的是掷地有声,几下过后额头上便见了血,而他也不擦一下额头上滴落下来的鲜血,双手抱拳大叫道:“乡亲们,我王某对不住大家了!是我王某无能,不能保住大家的性命,可是此战我等不能丢掉卢氏县城,唯有得罪诸位了!城上的弟兄们,不是王某无情,而是官军太过无耻!如果再不开炮的话,卢氏必失,诸位也再无可能在此安生立命!唯有打退官军,如果事后大帅怪罪的话,那么全由我王启年一人担责!不要犹豫了!放箭!开炮!”

王启年这么做,顿时让城上的乡兵们无不动容,在他们眼中,像王启年这样的当官的,应该是高高在上的一个人,而今天他却跪在地上,像他们磕头祈求,虽说不忍下手,可是王启年说的明白,卢氏县不能丢,一旦丢掉的话,他们便都要死,所以到了这会儿,即便是心中再为不舍,他们也不能犹豫了。

于是一些保长们先抄起了弓弩,大吼道:“王大人说的对,卢氏县不能丢!打呀!”

叫罢之后,他们便率先开始朝着城下跟着老百姓的官兵们开弓放箭了起来,到了这个时候,其他人也不能再犹豫什么了,于是乡兵们噙着泪大哭着便开始了反击,一丛丛箭雨乌云一般的洒落了下去,几门火炮更是轰鸣了起来,滚木礌石也雨点般的砸落了下去。

城下的老百姓这个时候也被激怒了,不少人大骂着突然间扭头转身,赤手空拳的便扑向了那些威逼着他们上前的官兵,和他们厮打在了一起。

箭雨和弹矢不分敌我的洒落在他们之间,既有老百姓被射杀在城下,同样也有官兵被打翻在地,官兵们疯狂的屠杀着这些临阵反扑的老百姓们,不论男女老少,皆将他们屠杀在了城下,顿时城下便倒了数百具老百姓的尸体,期间还夹杂着一些官兵的尸体。

李国奇没想到刑天军居然如此得人心,被抓来的百姓居然也会拼死反扑,更加上城上的砲石如雨一般的落下,还不时会有一些爆炸的霹雳弹落入到他官兵的人群之中,轰隆隆的作响着,将一群群官兵给炸死炸伤发出着凄厉的惨叫声。

即便是已经爬上云梯的官兵,不是被箭射落下来,就是被滚木礌石给砸翻了下来,更有一桶桶的沸水以及臭气熏天的金汤从城头上迎头浇下,烫得官兵们皮开肉绽惨不忍睹。

(万年龙套王启年隆重出场!呵呵!)

第一百七十九章 豫西乱战

官兵们的士气在城上刑天军兵民们近乎疯狂的反击之下,顿时再一次落入了谷底,纷纷慌忙开始后撤,无数箭支还有炮子如影随形的跟着他们,落在他们暴露出来的后背上,将他们射杀在地,到了这会儿,李国奇刚来时候的那种嚣张气焰也已经被打落了下去。

当初他侦得卢氏县刑天军守军实力非常弱,本来以为可以趁此机会轻松拿下卢氏县,再加上在栾川镇他获得了一场大胜,所以便产生出了轻敌的想法,更何况这一次他们进兵为了加快速度,携带的粮秣物资并不是很多,而且刑天军的人在卢氏县周边实行了坚壁清野,令他们无法就地*粮食补充军用,而且卢氏县抵抗的实在坚决,以至于让他们进攻受挫之后,士气也随即大跌,李国奇不得不暂时下令休兵两天时间,一边派出官兵出去打粮,一边再想办法攻打卢氏县城。

这些被散出去的官兵比土匪还不如,所过之处找不到粮食抓不到人,便烧老百姓的房子,一旦找到躲入山中的百姓,抢掠奸、淫更是家常便饭,将卢氏县境内搞的是乱成一片,就连刑天军在卢氏县境内的几处铁作,也被他们捣毁,总之几天下来,卢氏县境内被搞得是乌烟瘴气。

也就在这个时候,刘宝率领两个战兵营从灵宝县方向几强行军的速度开回了卢氏县境内,正在卢氏县城外的李国奇听闻贼军来援,便调兵去迎战,可是对于现在正士气如虹的刘宝的手下兵将来说,他们可不是高树先当初在栾川镇率领的那些乡兵可比的,交手的结果不用说,别看刘宝所部的两千多兵将长途奔袭,到了卢氏县城外之后各个都已经是疲惫不堪,可是刑天军的方阵岂是李国奇麾下的兵马可以抵挡的,结果是一战之后,李国奇当即大败,只得赶紧收兵带着败兵朝卢氏县南部逃窜,刘宝在看到了卢氏县城下的惨状之后,更是气的火冒三丈,不依不饶的不顾疲惫,率领兵将们全力追击。

可怜李国奇开始时候还大言不惭的宣称要五天之内克复卢氏县,结果却是被刑天军打得落花流水,一路从卢氏县城追回了栾川镇,又从栾川镇将其赶出去,一路逃往了内乡县,刘宝这才率部停止了追击,盘点一下战果,李国奇带来的五千官兵,这一战在卢氏县丢了一半左右,逃回去的只剩下了不足三千人的陕兵,短时间之内可以说是基本丧失了战斗力了。

事后王启年率领乡兵打开城门出城,下令从他开始,全城刑天军的文武官吏披麻戴孝,出城收敛城下的这些百姓的尸体,王启年更是率众亲自给他们擦洗收殓,送他们入葬,如此一来,这些死去的老百姓的亲属也没什么好说的,反倒是觉得刑天军的官吏们实在是仁义,更是对刑天军亲切了许多。

虽然李国奇率部侵入卢氏县境内,给卢氏县境内的生产生活带来了很大的损失,不少村庄被烧成了残垣断壁,可是对于老百姓们的祸害却除了栾川镇一带之外的其它地方的老百姓并不是非常严重,更何况王启年当初下令疏散的时候,让老百姓把农具和粮食之类的重要物资给掩埋了起来,基本生活资本并没有损失太多,有了这些基本生活的物资之后,恢复生产也就快了许多,王启年还下令调拨出一批粮种,分给这些损失比较大的老百姓,让他们速速复耕,同时还调拨了粮食和一批银钱,补偿给那些损失大的百姓,让他们恢复家园使用。

对于王启年这一系列的举措,老百姓们更是对刑天军感恩戴德,不少民壮更是踊跃要求到刑天军之中当兵,跟刑天军打天下去。

而铁匠营这一次人员基本上没有任何损失,虽然几个铁作工棚被官军捣毁抑或是放火烧毁,可是他们之中有不少的木匠,再建起这样的工棚并不费什么力气,工匠们回到驻地之后,迅速的挖出他们埋下的工具还有铁料,没有多少天便又开始恢复了生产,受此一劫之后的工匠们更是体会到了官军的无良,恢复生产之后,干劲更是充足了起来,几乎是不用鼓动他们,便夜以继日的加班加点的大干了起来,各种器甲在质量不下降的同时,产量反倒是比战前还要大出了许多,工棚没建起来,他们就露天干,总之一切都恢复的相当快,甚至出乎了王启年的预料。

对于卢氏县被官军入侵这一件事,罗汝才和刘宝都有责任,他们只顾着潼关方向的贺人龙和祖大弼所部,却没有料到李国奇会突然袭击卢氏县,这一次他们在攻下了灵宝县之后,便加强了对卢氏县南部的防御,调派了一个战兵营坐镇栾川镇,如此一来,才算是完善了对辖地的防御。

而就在卢氏县被袭的同时,罗立这边也没闲着,先是当得知了刑天军一路人马奔袭汝宁府的消息之后,洛阳方面的陈永福便采取了一次冒险行动。

他率领近万的洛阳官兵,试图突袭对洛阳城威胁最大的宜阳县,想要夺回宜阳县,趁机再攻打汝州。

可是罗立岂会给他这等便宜占,陈永福一动,他便很快收到了消息,再加上宜阳县本来就陈驻着罗立手下的一个战兵营加上一个当地的预备营,兵力虽然不多,但是用来守城却没有多大的问题。

陈永福率部对宜阳县城猛攻了数天时间,除了丢了一地的尸体之外,几乎可以说是没有占到半点便宜,刑天军的兵将们在城上用火铳进行齐射,再加上他们装备有不少的霹雳炮,每每官兵蚁附到城下的时候,便朝下丢这玩意儿,即便这时代的霹雳炮威力不算大,可是扔到人群里面,照样是炸得官兵们人仰马翻。

陈永福率部攻打宜阳数日不下,便转道想去攻打伊川,可是半道上便被罗立率兵堵住去路,好一通厮杀之后,陈永福再次大败,只得率兵退回了洛阳,这一战不但没讨到多少便宜,反倒是损失了一两千的人马,让洛阳方面的官兵更是一蹶不振,趴在洛阳城下不敢轻动了。

可是罗立也闲不住,肖天健在率部突袭汝宁府灭了黄得功一部之后,孙应元却保存了实力,跟着左良玉追击肖天健,结果是肖天健率兵在豫中和豫东一带四处转圈,孙应元几次邀左良玉率部和他一起进击,可是左良玉都推辞不肯。

结果是孙应元气恼之下,不再跟着左良玉同行,在三月底的时候掉头率部攻向了汝州,得知官军大批来犯的消息之后,罗立赶紧率部回到汝州,结果是在汝州城东和孙应元接上了火,双方展开一场大战,本来孙应元是想要在这个地方一雪前耻的,可是和罗立一交手才发现原来肖天健率领去汝宁府的并不是刑天军精兵的全部,这里照样还留下了部分精锐兵马,结果是虽然他有优势兵力,却还是没有能打赢这一场仗。

罗立这边因为要防备着洛阳的两三万官军偷袭,所以也不能集结麾下所有精兵,兵力上并不占优,所以在汝州东部一战,罗立虽然顶住了孙应元所部,可是却并未能打垮孙应元,双方互有损失,孙应元率部败退回了许州休整,而罗立因为兵力不足以追击,只得率少数部下坐镇宝丰,监视官军的行动。

可是这还不算完,随后河南总兵张任学却突然间率领三千从彰德府带来的官兵,绕道方城县夜袭了鲁山县,鲁山守军很少,只有几百预备营的兵马,结果让张任学突袭成功,攻入了鲁山县城,城中预备营兵将虽然殊死抵抗,无奈兵力太少,又被张任学打了个措手不及,来不及动员地方力量,结果鲁山县在四月初被张任学攻占,守军只有二百余人溃出城外,逃到了宝丰县。

罗立得知鲁山被官军攻克,顿时气的将逃回来的鲁山预备营的一个军官当场处斩,然后率部试图反攻鲁山,可是河南总兵张任学却仗着优势兵力据城死守,罗立连攻两天时间不克,而孙应元又率兵作出了要攻打宝丰县的姿态,使得罗立不得不率部再回宝丰驻防,结果鲁山县便被官军克复了回去。

总之这一个多月时间,刑天军和多方官军交手,可以说是互有胜负,刘宝和罗汝才攻占了陕州、灵宝,但是卢氏被袭,罗立击退了洛阳守军,打退了孙应元所部,可是鲁山却被官军攻克,所以说收获仅仅是稍稍大于损失一点,但是大体上刑天军并没有彻底陷入颓势,基本上保存了实力,并且守住了大块的豫西辖地。

也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肖天健也终于结束了在豫东一带的游击战,率部在杞县一带摆出了要和左良玉做一个了断的架势。

第一百八十章 李信

左良玉在得知贼军攻占了杞县之后,没有再平城,而是率兵停止了奔走,驻扎在了杞县一带,于是他这才率领部下朝着杞县方向开来,这一次他不但带来了他从湖广一带纠集起来的两万兵马,而且还将附近周边的一些官兵也纠集了起来,兵力扩充到了四万人以上,号称雄兵十万,朝着杞县方向杀来,想要在杞县和肖天健分一个高低上下。

事到如今,整个开封一带上空可以说是战云密布,如果从高空看的话,可以清楚的看到,一支支人马如同蚂蚁一般的从周边地带汇聚到了杞县周边一带,并且逐渐汇成了两个阵营,连片的营寨沿着杞县县城西面高阳镇相隔数里开始展开,一队队双方的斥候也在主力接触之前,开始全力在战场上交手,试图遮断战场并且探知对方的军情,为此不断有小规模的战斗在四处激烈的展开。

四月初八上午,双方兵马基本上都已经到位,而双方的斥候对于敌军的探查也基本上结束,两军之间忽然变得开始平静下来,可是大战前的气氛却使得空气似乎都要凝固起来了一般,沉甸甸的压在了两军所有人的心头上。

左良玉手搭凉棚朝大营东面望去,只能隐约看到贼军大营上迎风飘展的那些猩红色的刑天大旗,心中却十分不安,说实在的,他对于这一仗能否打得赢这支贼军可以说毫无把握可言,虽然他通过探马已经得知,贼军的兵力最多只有他一半左右甚至还不太足,但是他很清楚自己手下这些兵将的实力如何。

要知道这支贼军可是当今天下最为凶厉的一支贼军,和当初他所对阵过的张献忠、刘国能、李自成等等贼军完全不是一个档次上的,已经不知道有多少官军败在这支贼军手下,现如今他虽然受命前来围剿这支贼军,可是能不能打得赢他心中根本没底。

而跟着他的诸将也都同样有点紧张兮兮的感觉,一副如临大敌一般的架势,这一个多月来,他们满河南的到处追赶这支贼军,可是这伙贼人却在河南四处跟他们兜圈子,拖着他们到处乱跑,一不小心便扭头回来狠狠的咬他们一口,特别是他们的那支骑兵,更是凶厉的厉害,神出鬼没不说,而且十分凶悍,只要落单碰上他们几乎没一点好处,铁定不是被他们灭掉,就是被他们撕咬的遍体鳞伤,所以这段时间就连他们出去抢掠,也要裹在一起,不敢离大军太远。

而今天就要和对方对决了,所有人都为此有些紧张,纷纷望向了他们的主将左良玉,而现在的左良玉年纪不过四十,长得是人高马大,有一副红脸膛,骑着一匹高头大马,身披重甲显得是威风凛凛,颇有一副大将风范,这让他们多少有些安心了一些。

当看罢了贼营的情况之后,左良玉便下令让刘国能先率部出战,去探一探这贼军的虚实。

而刘国能不是旁人,正是去年投降熊文灿的闯塌天,自从他受抚之后,熊文灿便奏请朝廷,授刘国能守备之职,令其归入到左良玉麾下听命,现在这一次刘国能也随着左良玉来到了杞县,作为降将,左良玉用他打的一阵他自然不能不同意。

于是刘国能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回营一声令下,便带着他麾下的几千人马杀出了大营,只朝着刑天军左翼大营冲了过去。

肖天健立足于一个营中箭楼上面,用望远镜看了一番左良玉大营的情况,当看到左良玉营中已经有所动静,一支人马杀出大营,直朝刑天军左翼方向杀来之后,他才放下了望远镜,转身下了箭楼,不待回到大帐便下令道:“传令赵二驴,来的是刘国能麾下的兵马,令他死守大营,不要多动用火器,给我顶住刘国能的进攻,尽可能的示假给左良玉,让他以为我们并没有传说中那么厉害!不得轻出迎战!”

铁头立即点头吩咐传令兵快马飞传在左翼坐镇的赵二驴。

赵二驴现在虽然还是一个营长,但是因为他身份在军中最老,所以军中上下兵将们对他也是颇为敬重,这一次杞县会战之中,赵二驴便被肖天健亲自点名,坐镇大军左翼,率领他本部的一个战兵营,同时还兼领了一个超编的预备营,独领了近五千兵马,也算是这一次肖天健带出来的一个大将了。

赵二驴受命之后,依令没有出兵迎战,刘国能率部在他营前叫骂了半晌,可是赵二驴愣是压住了火气,没有放一兵一卒出营迎战,刘国能叫嚷了半日看刑天军不肯出战,于是下令攻击刑天军左翼大营,而赵二驴则依令死守大营,近派出预备营的兵将出战,两军就在营内外厮杀了起来,整整激战了半日刘国能才下令撤退。

这第一天的战斗也就此宣告结束,左良玉本来还颇有点紧张,可是没想到刑天军第一天居然困守营中避战不出,所以心情这才多少放松了一些,当刘国能率部收兵回来之后,左良玉将刘国能招至大帐,问刘国能今日一战感觉贼军如何。

刘国能今日一战没有吃亏,所以显得很是有点傲气,抱拳出列答道:“启禀大人,贼军虽然号称强悍,但是卑职以为不过尔尔!今日卑职亲率将士对其骂战,贼军居然闭门不敢出战,虽然卑职下午未能攻入贼军营中,但是贼军却并非像是传说中那样犀利,火器也并不犀利,故此以卑职看来,大人此次定能大破贼军!”

左良玉哈哈一笑道:“不错!刘守备今日辛苦了!不过咱们还是不能小觑了贼军,明日出战,诸位定要听从号令,我等定要在此将贼军围歼于此!凡是此战将贼将肖天健的人头拿回来的,本官定会报请朝廷,为其加官三级!赏银万两!”

有了第一天的“胜利”之后,左良玉所部兵将们都多少有点不那么紧张了,纷纷摩拳擦掌的等着第二天再战一场。

犹豫第一天交手,肖天健严令诸军不得出战,结果是让刑天军上下都憋了一肚子的气,天黑的时候眼看刘国能率部撤去,于是诸将纷纷找肖天健请战,非要第二天出去教训教训左良玉不可。

“尔等休要鼓噪!难道尔等没有看出来,此乃是骄兵之计吗?左良玉此人性情狡猾异常,此次虽然率部前来会战,但是却并未做全力一战的打算,而是留好了后路,一旦于咱们交手不利,他便会立即率部逃走!

而我们今日在此与之会战,并不是单单只想要将其击退便罢!我想的是要这一战便将左良玉打残,如果能将其全歼最好,即便是不能全歼左良玉,此次也要让其伤筋动骨,从此也再不敢与我为敌!

所以我们便先让他嚣张几天又能如何?明日一战,还是老办法,闭门不战,让他们随便来攻好了!让他们先尝尝甜头再说!等他们的士气再而衰三而竭的时候,便是我们全军出击的时候!谁若是不尊号令,擅自出战的话,就休怪我军法从事了!好了,都下去休息吧!养足精神,迟早有让你们出击的时候!退下!”肖天健也不跟这些部将们啰嗦,直接便说出了他的想法,大手一挥便将他们逐出了大帐,该忙啥忙啥去了。

扭头过来,肖天健对李进德说道:“这个骄兵之计我看是不错,左良玉这一年多来,对付各路义军打的顺风顺水的,现在正是他气势最旺的时候,我们先隐藏实力,让他欢几天时间,也是不错!

对了!蒋勤前几天派人送信,说在杞县县城有个名叫李信之人,现如今杞县已经被我们拿下,你可已经派人查找到了这个人了吗?另外打听过没有,周边可有一女贼名叫红娘子的吗?”

肖天健早些时候曾经安排过蒋勤派人查访李信这个人,可是因为当下各地兵荒马乱的厉害,而且杞县这一带也不安稳,虽然蒋勤曾经派人来本地查访过,可是一直没有查到确切的消息,但是近期蒋勤的手下细作,却在杞县县城之中查知有一个粮行之中,有个管账先生名叫李信,但是字不叫岩,但是据说此人很有正义感,而且据说能文能武,还多次在杞县一带打抱不平,放粮赈济灾民,在杞县一带颇有善名,不知道肖天健说的李岩是不是正是这个粮行管账的李信,于是肖天健这才干脆直接领兵直接杀到了杞县,将杞县县城给攻了下来,等他一入城,便派人开始查访这个李信,可是几天下来,粮行虽然找到了,但是在他们攻破杞县城的时候,粮行的人早已跑了个精光,一时间在杞县县城之中居然找不到这个李信,于是肖天健一边在杞县县城外备战,一边封锁杞县县城,令李进德留意安排人继续在城中查访此人,今日左良玉已经率部抵达这里,大仗就要开打,肖天健又想起了这件事,对李进德问道。

李进德立即点头道:“启禀大帅,今日其实卑职已经收到了消息,说这个李信已经找到了,只是大帅正在忙于军务,便没有立即告诉大帅!

杞县内一个粮行之中确实有这么个人存在,此人乃是粮行中的主账,现年三十左右,是怀庆府沁阳人士,曾是一个贡生,而且祖上传下有武艺,应该称得上是个文武全才之人,因为性情太过刚直,所以未能入仕途,后来便随其叔父来此经营粮行谋生。

此人在杞县多有善举,也曾经于其叔父多次拿出粮行的粮食赈济灾民,还曾聚众闹过县衙,要求杞县官衙开放放赈,为此很不受县衙官吏所喜,但是在本地民间却有善名,这一次大帅攻下杞县寻找此人,杞县百姓不知道大帅找他作甚,以为大帅要加害于他,所以民间有人将其暗中藏了起来,并谎称不知起下落,以至于这么多天才找到此人!今日城中咱们的人已经接出了这个李信,并将其先妥善安置,请大帅放心便是!

至于大帅所说的红娘子,倒是没有人听说过附近有这么一个人物,说不定是诈传的吧!”

第一百八十一章 夜访

肖天健听罢之后顿时大喜过望,看来当初姚雪垠写李自成这本书的时候也不是尽为杜撰,李信这个人还是真实存在的,不过他写李自成的时候,肯定也渲染虚构了一些人物,起码这个时代在杞县这边,并没有红娘子这样的一个人物,看来有些小说还是不能尽信的!

“好!不要耽搁,速速将这个李信请到大营之中,我要亲自见见此人!”肖天健听罢之后,立即便兴奋的说道,心中暗自偷笑,现在牛金星和李信都落在了他手中,这一下李自成是没什么好玩儿的了!

李进德不知道肖天健从哪儿得知的李信这个人,虽说李信在杞县多有善举,可是名气也不大,肖天健怎么就对这么一个人物这么重视呢?

“现在天色已晚,大帅忙了一天,近期又有些感了风寒,还是早点休息吧!不如明日卑职再请李信来营中好了!”李进德劝道。

肖天健摇头道:“不成不成!等不得!也罢!你休息吧!我还是亲自到城中见见他吧!来人,背马……”

虽然夜色已深,可是肖天健还是忍不住心情的激动,带上了铁头等一些近卫,连夜出营便奔向了杞县县城的东门。

城门这个时候早就因为左良玉率部前来,早早的便关闭了起来,只有白天的时候放人出入,守城的兵将看到有人奔到城下,立即便将弓弩还有火铳瞄准了城下肖天健一行,大声喝问道:“口令!”

“黄河!快快开门,大帅回城中来了!”铁头拨马走到了城门下,举起了一个火把照亮了自己的脸。

“长江!原来果真是赵将军!这么晚了,将军怎么回城了?大帅也回来了?”城上守将是个队将,认识铁头,立即便从火把光线下看清了铁头,大声问道。

“废话!大帅有急事要入城,速速开门!”铁头大声的喝令道。

这会儿肖天健也提马来到了城门下,抬头抬起手道:“是本帅,开门吧!下不为例!”

夜间守城有规矩,凡是过了申时便要关上城门,夜间非特殊情况,不得任何人出入城门,战时更是严格,如果不是肖天健回来的话,守城的兵将是绝不会轻易开门的,防备的就是被敌军诈开城门,而肖天健则是特例,刑天军上下谁不认识他呀!虽然跟规矩不合,但是也没人干把他关在门外不让他入城的。

所以守门兵将在看清了肖天健之后,不敢怠慢连忙打开了城门,并且下城列队迎接肖天健入城。

“退下继续巡逻!一会儿我还要出城,你们要严加提防官军夜袭!”肖天健策马入城之后,挥手让兵将们退下,然后一打马便朝着安排李信的住处的地方驰去。

李信坐在灯下正在心烦意乱的看书,看了一阵之后看不下去,甩手将书丢在了一边,站起身在屋中来回的走动着。

他猜不出这刑天军为何要找他,他自知自己是个名不见经传的人物,虽然在杞县境内抑或是他家乡沁阳还有些薄名,但是远称不上有名望,对于刑天军他倒是不算陌生,现在河南到处都流传着有关刑天军的故事,他作为一个读书人,自然也会留意这方面的消息,知道刑天军起于陕西,兴于晋南,壮大于豫西,眼下已经是朝廷的心腹大患了,放眼天下能与之相抗的兵马确实不多,据说刑天军的这个大帅肖天健,是个了不起的人物,而且刑天军治军严格,颇受百姓欢迎,这次刑天军突然攻打杞县,当地百姓无不欢声雷动,从四面八方赶来助战,可见刑天军确实极得人心。

而且这几天他躲在城中,听闻刑天军找他,很是有点惊讶,不知道刑天军找他作甚,但是他这几天下来,却看到刑天军乃是一支军纪严明的兵马,入城之后只惩治城中的贪官污吏,抄没权贵巨富之家,对于老百姓们却开仓放赈,对于普通百姓乃至小商小户则是做到秋毫无犯,这样军纪严明的军队,李信自问还是第一次见到,即便是说起来算是正统的朝廷的官军,除了会祸害老百姓之外,根本谈不上什么军纪之说,刑天军如此表现,也从一个侧面说明了掌控此军之人定是一个爱惜百姓之人,仅从这一点上,李信便觉得对其很是佩服,颇有点想要见一见此人的想法。

说实在的,他活到现在也已经三十岁了,对于当今朝廷和官府,他可以说是失望之极,河南连年大灾,官府朝廷根本不思赈济,而且变本加厉的每年增派各种税赋加饷,似乎想要从老百姓骨头里面再榨出油来,而朝廷加赋一分,等到了下面的时候,当官的便要翻上几倍加在老百姓身上,所获的财物不但朝廷拿去一部分,当官的雁过拔毛,都要分润去一些,如此一来,对于老百姓们来说,可以说是敲骨吸髓一般的盘剥,如何能让百姓生存下去呀!

为此他倒是分析过当今乱世的原因,这怪不了那些人揭竿而起造反,因为他们实在是活不下去了,才会如此行事,而当下朝廷最大的原因就是当官的太过*,另外朝中的官员们更是派系林立,相互倾轧根本不思治国之事,所以才导致现在世间如此混乱。

这段时间他也常听到有关豫西一带的消息,许多杞县附近的流民都拖家带口的朝着豫西去投奔刑天军,据说那里的百姓虽说不富裕,可是日子却过的安稳,刑天军治理有方,让老百姓们能安居乐业,为此他今年也曾经打算过朝豫西一带走一趟,去亲眼见识见识传言中的刑天军到底是如何治理地方的,可是因为他叔父粮行的事情便拖了下来,没想到现在刑天军居然打到了杞县,攻占了县城,这就更让他想见见这个传说中的刑天军的大帅了。

他更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被这个肖大帅知道名字,派人到处查访他的下落,开始的时候他还有点担心,可是后来他便主动让人说出了他的下落,不多时便被刑天军的人客客气气的请到了这里,好吃好喝的伺候了起来,这就更让他奇怪了。

其实李信这个人并不是太安分的读书人,他除了从小读书之外,家中祖上还传下来了武功,自小便跟着父亲等人习武,刚开始的时候李信是很想有朝一日学成一身文武艺,卖给帝王家,报效当今朝廷,可是后来他便不再想这个事情了,因为他实在是厌恶当今官府的所作所为,索性后来干脆便弃了仕途,跟着他叔父来了杞县经商,在杞县的这段时间,他更是看到了官府的腐败,所以对当今的朝廷,他早就是厌恶到了极点,虽然没有到揭竿而起也拉一票人马造反的程度,但是对于刑天军这样的义军,他却并无一点恶感。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他忽然听到了门外有人大声的呼喝:“恭迎大帅!……”

接着便听到有一阵脚步声从外面传来,而且很显然是朝着他住的这间屋子走来的,不多会儿时间,他便听到门外有人用稍微沙哑的声音说道:“不知李先生可休息了吗?肖某特来拜见李先生,还望先生开门一见!”

李信惊讶的下巴差点掉在了地上,他立即想到了来者是何人了,现在可是两军正在城外交战的时候,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刑天军的肖大帅会为了他这么一个小人物,漏夜前来拜见于他,于是李信忙不迭的检查了一下身上的穿戴,马上便拉开了房门,朝门外望去。

映入李信眼帘的是一个身材异常高大的将领,正带着满脸的笑容立于门外,几个全身披挂整齐,神情肃穆的卫兵则侍立于他的背后,仅仅是一眼,他便确认了此人一定就是肖天健,于是李信立即迈步出门,双手抱拳道:“岂敢岂敢!学生怎么担得起让肖大帅漏夜来访呀!快快请进!”

肖天健挥手让铁头等近卫留在小院里面,也抱拳说道:“深夜前来,多有打搅了!还望李先生能多多海涵!”说罢之后,他这才伸手把住了李信的一个手臂,和李信一起走入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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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二章 示之以弱

当肖天健再次出城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凌晨的丑时将过了,而且出城的时候,肖天健身边多了一个身穿文士衫的青年,和他并辔而行,一路出了县城,回到了大营之中,待他们回到营中的时候,却已经是天色快要将亮了,可是肖天健和李信二人却并无一点困意,反倒是连他的感冒似乎也好了许多。

而且肖天健满面春风,标准的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的状态,用冷水洗了一把脸之后,便对李信说道:“军中多有不便之处,还望先生能多多担待一些!眼下正是两军交战之际,肖某军中有令,凡是战时军中不得饮宴,所以就不能给先生接风洗尘了!”

李信实在是受宠若惊,赶紧抱拳躬身道:“大帅实在是折杀学生了!学生不才,能承蒙大帅如此垂青,已经是三生有幸了!只恨学生才疏学浅无以为报,大帅完全不必如此对学生客气!”

肖天健摇摇头道:“昨夜你我促膝长谈之后,本帅已经看出先生也乃是身负大才之人,能得先生投效应是我肖某三生有幸才对,岂能对先生慢待?今日也罢,毕竟我军正在和官军交战,这接风洗尘之事,就以后再说吧!先生来看,我们这次的两军实力是这样的……”

说着肖天健也不再跟李信客气,将李信引到了一个简易沙盘前面,指着沙盘上的各种标识物便对李信解释起了他这次对官军的作战部署,说罢之后他放下手中的木棒,对李信问道:“先生可觉得我们如此布置,有何不妥之处吗?”

李信自小喜欢读兵书战策,对于用兵之计并不陌生,听罢了肖天健的解释之后,他对眼前的这个立体作战沙盘非常感兴趣,双方兵马的布置态势在这个沙盘上被标示的一清二楚,使人看罢之后立即便对双方的兵力布置一目了然,让他不由得啧啧称奇,于是对肖天健问及这个沙盘是出自谁之手。

肖天健自然是不客气的笑道:“不瞒先生,此沙盘正是出自本帅的主意,时下军中凡有大战,便会令能工巧匠根据周边地形制作成沙盘,然后将斥候所探查的情况标注在沙盘之上,如此一来便可使军中诸将对战场情势一目了然,省的有人不清楚情况,误了大事!”

听闻沙盘乃是肖天健所创,李信更是对肖天健佩服不已,连连点头称赞了一番,围着沙盘看了又看,忽然问道:“以学生所见,这次大帅在此和官军会战,大帅兵力显然处于劣势,如此布置当是比较合适的,不过学生毕竟没有经过大战历练,恐怕是不能为大帅提供什么建议!还望大帅多多包涵!

学生倒是有一点疑惑,以大帅眼下的布置,似乎并非单单只想将官军击溃那么简单,如果学生猜的不错的话,大帅将这么一支骑兵放在远离战场的南面铁底河西岸,而不让他们接近战场,应该是想要利用他们,将官军歼灭在这一带,可是大帅现在兵力并不多,难道就如此笃定的可以保证,利用手头的这些兵力,便能将左良玉所部击溃吗?”

肖天健听罢之后对李信更是十分佩服,说实在的李信现在还不能称作是一员合格的将领,毕竟他虽然饱读兵书战策不假,可是那毕竟都是纸上的东西,以他的阅历,现在还从来没有参加过一场正儿八经的战争,经验应该是还非常不丰富,可是既便如此,他便能作战沙盘上的己方兵力布置上看出这样深的东西,也难怪此人会在史上留名,成为李自成麾下最具有战略眼光的部将,只可惜李自成最后犯浑,居然杀了这么一个智将,和着也难怪他成就不了大业。

肖天健呵呵一笑道:“先生这么问也不奇怪,此次肖某确实有打算,将这支官军尽可能的围歼在这里!至于兵力上,先生不必担心,虽然表面上官军兵力远超过我们不少,但是在质量上却是我们远超过他们许多,如果要计算双方的战斗力的话,那么先生不妨以我军一个人,顶上官军五个人来计算,这么一来,反倒是我们的兵力处于绝对的优势了!”

李信听罢之后不由得大吃了一惊,他虽然听说过刑天军对官军可以说是屡战屡胜,但是没想到肖天健对于麾下兵将的战斗力居然如此自信,居然会认为他麾下的兵将的战斗力和官军相比,可以以一顶五,如果肖天健不是一个自大狂的话,所说的都是真的话,那么这刑天军的战斗力可就真的是相当可怕了!

看着李信吃惊的表情,肖天健笑道:“先生不必吃惊,肖某这么说,并非是太过自大,而是我军战法于官军大不相同,我军自成军起,便极为重视军中兵将的相互配合,并不太过追求个人武勇,而且我军火器极为犀利,非官军抑或是其它军队可比的!所以本帅这么说并不为过,先生今后看看战况也自然就会明白了!”

李信听罢之后点点头道:“但愿如同大帅所言,学生此次前来,就试目以待了!至于建议,这次学生实在是提供不了多少,如果大帅信得过学生的话,学生也并非手无缚鸡之力,请大帅赐学生一杆长枪,学生愿为大帅披坚执锐,冲阵在前!”

肖天健听罢之后哈哈大笑了起来,连连点头道:“好!先生能有此言,肖某又岂能不让先生如愿……”

这世上没有人一仗不打便能成为将军的,李信虽然史上很有名气,但是毕竟现在还没有一点作战经验,而他能明白这一点,没有一来到军中,便自大的对自己的作战部署指手画脚高谈阔论一番,正说明李信此人不是一个夸夸其谈之辈,而他宁可一言不发,先要求到军中历练一番,也正说明此人乃是一个可造之才,对于这个人,现在肖天健还没有指望他真就可以成为自己的左膀右臂,只要他愿意从基础做起,那么迟早有一天,他相信李信这个人是可以在诸将之中脱颖而出的。

于是肖天健当即便答应了李信的要求,在升帐之后,便将他引荐给了军中诸将,另外当即命人为李信准备了一套鳞甲,并且让人为他挑选了一整套的精致兵器,配发给了李信,也不给他实职,只令其先以参议的名义,暂时到李栓柱手下听命,算是以他的幕僚身份,派驻到下面挂职锻炼一下去,也省的有人腹诽说他坏了刑天军的规矩,等到他历练一段时间之后,真正的成长为大将的时候,再授他实差也不晚。

众将对于新来的这个李信也都比较客气,大家伙也看出了肖天健对此人的重视,所以对李信倒是相当客气,至于李进德倒是也偷眼一直在观瞧李信,心中暗自琢磨这个看上去跟他差不多白白净净的书生,为什么会受到肖天健如此器重呢?不过肖天健这么做,大家也没话说,毕竟肖天健眼下没有授予李信什么实职,只是暂时让他在军中行走,所以大家对于李信倒是也并没有给予太大的关注,而现在正是他们和左良玉会战之际,很快众将便将注意力都又转回到了眼下的大战上面。

连续四天时间,刑天军都闭门不战,任凭左良玉在营外叫嚣骂战,也不搭理他们,刑天军如此表现,虽说左良玉心怀警觉,但是时间一长,他还是有所放松了下来,四天之中,他多次派人试探性的对刑天军几座营盘发动攻击,可是刑天军据营而守,并没有表现出他们的火器有多犀利,虽然也时不时的会放几炮,偶尔也放几排鸟铳,可是远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可怕。

如此一来,左良玉手下的兵将们也渐渐的都放松了下来,从开始的时候那种如临大敌一般的紧张之中解脱出来,相互之间大声嘲笑起刑天军不过如此,根本就不像传说中那么厉害。

虽然左良玉还是心存怀疑,可是连续四天来,他屡屡试探刑天军,刑天军都避而不战,而且他为此也派出了斥候到附近探查,看看刑天军有没有耍什么花招,可是几天下来,也未能发现附近刑天军埋伏有什么兵马。

如此一来左良玉才算是多少放心了下来,第五天的时候,他终于将大军都调出了大营,在刑天军大营外面形成了几个攻击群,而他自己亲率主力人马,陈兵于刑天军中军营外面,拉开了要总攻刑天军大营的架势。

数万兵马排布开来,声势确实着实吓人的厉害,一眼望去官军人马无边无沿,更是有少量骑兵来回在刑天军营前嚣张的驰骋着,大声的呼啸着漫骂着,把刑天军的兵将们气的一个个吹胡子瞪眼,肺几乎都要气炸了,如果不是肖天健严令不得擅自开炮的话,黄生强这家伙几乎要把手下大炮都拉出来使劲的轰这帮官兵们了。

这些官兵这些天来在刑天军外面可以说已经是嚣张到了极点,他们看刑天军闭门不战,便以为刑天军真的怕了他们,整天有一批痞兵在刑天军营外嚣骂,更是作出了极尽侮辱的动作,解开裤腰带在刑天军营外对着刑天军撒尿不说,甚至于到了昨日还不知道在哪儿抓了几个女子,被一群痞兵拉到刑天军外面,称其为贼妇当众淫辱。

这些表现可以说是气疯了刑天军的兵将们,有的火铳手实在是忍不住,差一点就跑到营栅处对准这些痞兵开火,后来被军官们喝令退下才没有开火,到了今天当看到官军几乎全军出战,作出了一副要全力攻营的架势,诸将再也忍不下去了,纷纷找肖天健求战,要出去打左良玉个落花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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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三章 杞县会战1

肖天健直至此刻,才大声下令道:“破敌就在今日,我刑天军将剿兵安民当作己任,今日肖某与诸军弟兄们一同出战,定要将左良玉这支匪军击垮在此地!杀!”

随着一阵激昂到了极点的军号声响起之后,几座大营的营门瞬间便被打开,一队队刑天军的兵将们荷枪实弹的便列阵冲出了大营,他们纷纷踏着鼓点,几乎可以说是用一种令人眼花缭乱的方式,以飞快的速度便在营外列开了大阵,在整个杞县以西的高阳镇一带,顿时便密集的排布出了十余个大小不一的方阵,如同鱼鳞一般的彼此交接列在了营前。

左良玉勒马于中军之中,表情顿时便僵硬了起来,眼睁睁的看着刑天军变戏法一般的冲出大营,在他的军前排布出了一系列的方阵,其速度之快,军容之鼎盛,队阵之工整,几乎是他从来未见过的,顿时他的心里面便咯噔了一下,扫视了一下刑天军大阵之后,他立即便对手下负责哨探的一个千总问道:“贼军骑兵何在?”

这个哨探千总也惊惧的看着眼前的刑天军大阵,扫视了一圈之后也没有看到贼军骑兵的队伍,于是结结巴巴的答道:“启禀大人,卑职没有发现贼军骑兵所在!”

左良玉此人可是一个非常聪明的家伙,当审视过刑天军的阵容之后,没有发现刑天军大批骑兵出现,便意识到了今天恐怕是要出大事了,贼军没有理由在这样的会战之中,不将他们大批的骑兵带出来,如果刑天军不带出骑兵的话,那么就说明这些天来,贼军骑兵根本就没有在营中,那么他们不在营中,又能在什么地方?

“速速派哨探朝周边搜寻贼军骑兵!一有消息便速来报我!”左良玉听罢之后顿时大怒,不过这会儿他也来不及处置这个千总了,怒声下令道。

这个千总也意识到了情况不对,屁滚尿流的便下去开始安排哨探飞马朝着四周开始搜索刑天军的骑兵所在。

左良玉早年的时候曾经在曹文诏麾下做事,而且在边镇一带当过兵,这些年积累下来,大大小小的也打了有上百仗之多了,战场上他还是相当敏锐的,曾经多次大败过张献忠,甚至于对于熊文灿抗命不尊,最终证明他的判断是正确的,将张献忠和刘国能打的大败,所以其积累了相当丰富的战争经验,一发现刑天军大批骑兵没有出现,便意识到自己可能中计了,可是这会儿两军都已经拉开了架势,他根本无法选择这个时候退出战场,撤离这个地方,因为这会儿士气可鼓而不可泄,一旦他悍然下令收兵的话,定会使得军中几日来积累下来的士气为之重挫,一旦刑天军趁机掩杀的话,这一仗他就铁定要败了。

所以眼下他唯有继续挥师向前,和刑天军对决,期待着能靠着他兵力上的优势将刑天军压垮,否则的话可能后果不堪设想,而他也看出来刑天军其实这几天根本就在隐藏实力,就是在消磨他的士气,这会儿他麾下的兵将们早已起了懈怠之心,反观刑天军那边,这几天却养精蓄锐,憋足了一口气,要出来拼命了。

随着两军的鼓号声响起之后,两支庞大的军队都义无反顾的开始朝着对方冲杀了过去,但是相较一下便可以发现,左良玉这边的官军几乎没有什么阵型可言,仅仅是将各个兵种调配了一番,呈一条直线朝着刑天军推进。

反观刑天军这边,虽然也在向前,但是却保持着队形的工整,各个方阵错落有致的相互配合着朝前推进,而且没有出现一窝蜂朝前蜂拥而上的景象,两方兵马在这个时候,便显现出了他们的差距。

随着一声炮响之后,这一场杞县高阳镇会战的序幕便彻底被拉开,刑天军阵中的炮阵之中瞬间便腾起了一团团的硝烟,紧接着连成片的轰鸣声便如同炸雷一般的滚向了战场的四周,一枚枚炮弹呼啸着飞出炮膛,重重的砸向了左良玉官军的队阵之中,随即便发出了一声接着一声的轰响,这些炮弹之中有一部分迅速的便在官军阵中炸裂开来,迅疾便将密集的人群中炸出了一块块的空地,直炸得左良玉麾下的兵马血肉横飞,残肢断臂伴随着硝烟顿时飞上了半空之中,惨叫声也立即便响了起来。

而左良玉这边虽然也有大炮,同样也开始纷纷点火开炮,但是他们的炮岂能和刑天军的相比,虽说打出的炮弹也有少量落在了刑天军之中,但是这些炮弹多为实心弹,至多也就是能在刑天军的阵中开出一个血胡同,远没有刑天军所用的开花弹的威力大,而且他们的炮射程有限,而且运用也远没有刑天军规范成熟,刑天军这边是集火开炮,一轮炮弹砸过去,官军这边便会有一大批兵马被打得一塌糊涂,要么就地轰散,要么就掉头就跑,而营属的三磅轻型炮则被推至阵列前面,直接对准官兵大阵就近轰击,同样也是采用的集火发射,每一轮开炮,都在官军之中开出一大片血胡同。

如此密集的队形,对于大炮来说,是再好不过的目标了,几乎不用仔细瞄准,只要不打的太低或者太高,每一炮几乎都不会落空。

短促而且密集的炮击,一下便让左良玉知道刑天军的厉害了,眼看着前方己方的队阵之中血肉横飞的场面,左良玉顿时便心生退意,可是他这会儿却不敢下令收兵,只能继续督军向前,用人肉来承受这种铁雨。

两军一经发力,便开始迅速的靠近,预备营的兵马被安排在了主力战兵营方阵之间稍微靠后一点的位置,弥补刑天军主力兵力的不足,他们缺乏有效的火力,便被充作了近战的突击力量,而主力战兵营则被凸出到军前,充分的发挥他们火力的优势。

随着两军距离的接近,眼看着对方都接近到了自己六七十步的距离的时候,官军的弓箭手还有少量的火铳手们便开始被调至军前,他们纷纷装弹的装弹,开弓的开弓,作出了要放箭的架势。

而刑天军齐头并进的几个战兵营则在一通急促的鼓点声中,突然间停止了前进,军中军官们大吼一声,一排排火铳手便越众而出,将肩膀上扛着的鸟铳抑或是自生火铳放平了下来,随着军官们的一声声历吼,随即便成排的朝着对面的官兵打去。

这么密集的人群,根本也不需要太精确的瞄准,更何况六七十步的距离,想要用这种滑膛枪精确的命中一个人体大的目标,也基本上是不可能的,所以火铳手们也不做精细瞄准,铳管放下之后,便立即开始开火。

一排弹丸疾飞出去,在官兵前列便腾起了一片的血花,许多官兵的弓箭手们根本来不及放一箭,便哀号着仰翻了过去,身上腾起了一团团的血雾,倒在地上痛苦的惨嚎了起来。

而官军的噩梦在这个时候才刚刚开始,正如在机枪被发明之前,有的军事家说的那样,战争就看谁的步枪数量多,便能取胜那样,刑天军大批量装备的鸟铳其实就是步枪的雏形,而眼下肖天健麾下的这些兵将之中,仅仅是各式鸟铳和自生火铳便装备了两千余支,火铳手的数量基本上达到了战兵营兵力的三成甚至是四成之多,一旦集体轮番开火的时候,几乎每一次齐射,便能打出几百颗弹丸,这些铳弹即便是命中率有限,也可以一轮打翻近百名官兵。

而官兵这边虽然也乱箭齐发,可是同样距离下,给刑天军造成的杀伤却很是有限,五十步可以说是步弓的射程极限了,而且官军装备的弓数量也并不是非常多,毕竟这玩意儿比起刀枪制造要繁杂的多,制造时间和成本上甚至远超过了火铳的制造速度,真正的造出一张合格的强弓,手艺好的工匠们要两年时间才能做成,所以左良玉军中许多弓箭手甚至于装备的是单体弓,使用的也是轻箭,对于披甲的敌人来说,距离稍远一点射在身上便给敌人造不成任何伤害,双方拉近距离之后一交手便高下立判,刑天军一排排的铳声,几乎如同雨点一般绵延不绝,三段击在这个时候为了保证火力的持续性,被调整成五段击,火铳手们分成五波,往复上前开火,始终不见停歇下来。

仅仅是不多会儿时间,在刑天军面前,便有大批官兵中弹到底,被调到阵列前面的弓箭手们更是死伤惨重,吓得有些弓箭手丢了弓,掉头便朝后面跑,可是还是有人被背后打来的铳弹击倒在地,整个官军的队阵在这样的密集射击之下,立即便乱成了一团,有的军将见势不对,便派刀牌手举盾上前阻挡刑天军的铳弹,试图让刀牌手挡住弹丸,把兵马继续压上去,这样做起初是比较有效的,毕竟滑膛枪在六七十步的距离上穿透力已经有限了,可是当官军好不容易接近到三十步左右的距离上的时候,刀牌手的盾牌也失去了作用,一颗颗铳弹重重的击穿了他们手中的盾牌,又打在了持盾者的身上,顿时打得刀牌手也成排的倒下。

第一百八十四章 杞县会战2

而到了这个距离上,火铳手们已经可以精确瞄准射击了,有些火铳手利用硝烟散去的片刻时间,专门瞄准官军之中的那些咋咋呼呼的军将开火,不多会儿时间,一些身处前列的官军的低级军将们便纷纷被射杀在了阵前,如果不是因为火铳开火时候硝烟实在太大,以至于几番齐射之后,刑天军整个阵线都被硝烟所笼罩,影响到了刑天军火铳手的有效瞄准的话,官军方面的损失会更惨重许多。

军官一死,当兵的便没了人指挥,官军方面这一下更是大乱了起来,前面的人慑于刑天军的火铳实在是太过犀利纷纷惊恐万状的后退,想要远离刑天军的阵列,别看他们平时跟着左良玉坏事做尽,对老百姓们像杀鸡一般的屠杀,可是到了刑天军面前,他们却变成了彻头彻尾的弱者,就如同一只只羔羊一般,被刑天军屠杀,到了这会儿他们才知道前几天他们想错了,刑天军不是怕他们,而是在逗着他们玩儿,先让他们大意,然后再出来给他们一个痛击。

李信这会儿也是身披一身鳞甲,手提一杆长枪,威风凛凛的立马与李栓柱的身后,看着数万人的战场,听着连声的炮声、爆豆般的火铳声、无数人的惨叫声和喊杀声,还有嗅着空气中浓郁的硝烟味和血腥味,李信先开始的时候不由得目瞪口呆,心跳剧烈的加速,手也不由得有点颤抖了起来,可是当看到刑天军如此凶悍之后,他又开始抑制不住兴奋了起来,有些人你不得不承认,他天生就是为了战争而生的,李信恰好就应该是这样的一个人,他从一个平民,几乎在一瞬间便完成了他身份的转变,极快的适应的战场的氛围,并且迅速的调整了心态,融入到了这个他曾经无比陌生的环境之中,当过了一阵之后,他再看到那血肉横飞的场面的时候,便已经变得冷静多了,一手拉住马缰,居然开始仔细的朝着四周观望战场的局势。

对于李信这个书生上阵,李栓柱也在偷眼观察他的表现,当大战开始的时候,李信不出所料的流露出了震惊和惧怕的神色,这让李栓柱颇有点看他笑话的快感,可是不多时他扭头再看李信的时候,却发现这个书生居然迅速的便冷静了下来,脸上的惊惧表情一扫而空,换上了一副沉稳的表情,另外眼神之中精光闪闪,仿佛变成了一个久经沙场的老将一般,这不由得让李栓柱有点惊讶。

他们这些跟着肖天健的人,也都是从民夫逐渐在战场上锤炼成了现在的将领,当初第一次在战场上见血的时候,许多人甚至吓的尿湿了裤子,在他看来,李信这个书生,起码要用相当长的时间来适应这种血肉横飞的战场,可是没成想才一会儿时间,这个书生便开始沉稳了下来,这不由得让李栓柱惊讶,同时还心生佩服之心,觉得能让肖天健重视之人,果真有其不凡之处,想必这个李信肯定也不是个泛泛之辈才对,否则的话肖天健也不会这么对他看重了。

“李先生看此仗我们打得如何?”李栓柱扭头大声的在喧嚣的战场上对身后的李信问道。

李信看了一眼李栓柱,立即大声答道:“完全出乎在下所料!没想到贵军居然如此强悍,果真如同大帅所说,火器犀利异常!军纪严明,实乃是一支精锐之师!此战如果不出所料的话,以左良玉所部的表现,他们崩溃也就是在眼前了!在下恭喜将军这次又立大功了!”

李栓柱撇撇嘴道:“火器犀利是一方面,其实我军真正厉害的还是战阵,一会儿先生看吧!马上咱们就要突击了!哟!说来就来!大帅有令,令我们右翼率先突击!哈哈!好戏上演了!来人,传我命令,全军突击!给我打垮这些匪兵!”

李信扭头望去,果真看到中军的令旗开始不断的挥舞,随着令旗摇摆,在右翼的李栓柱直接掌控的几个方阵之中,很快便响起了嘹亮的军号声。

正在密集射击的火铳手们,听到了号声之后,军官当即下令停止射击,高喝道:“全体上刺刀!准备冲锋!杀!”

诸营随即传出了一片哗啦哗啦的上刺刀的声音,李信这才惊讶的发现,原来刑天军的火铳手其实并非他想象的那样,只能远距离的施放火铳杀敌,他们所用的这些鸟铳居然还配备有专门的短刃,这个时候被火铳手们纷纷从腰间的皮鞘之中抽了出来,牢牢的卡在了铳口上方,转眼这些鸟铳便成为了一杆杆短矛,瞬间在大阵之中便竖起了一片明晃晃的枪林。

随着军号声的节奏变换,兵将们随即便成排的开始放下了手中的长枪,一排刀牌手也随即上前,以手中盾牌掩住了整个大阵的前方,遮挡着直射向他们的箭支,更多的长枪手则放下长枪,高呼喊杀了起来,整个右翼的阵线立即便开始整体移动了起来,几个方阵如同一座座移动的枪林一般,正面便朝着已经被打乱的官兵阵列逼了过去。

已经接近到二三十步距离的两军也仅仅是一小会儿的时间,便撞在了一起,而此时官兵那边的弓箭手们几乎早已被刑天军扫空,仅剩下的少量弓箭手在看到刑天军发动进攻的时候,也飞也般的逃回了阵后,躲在阵中远远的朝着刑天军抛射弓箭,可是这样稀疏的箭支,对刑天军来说,基本上构不成太大的威胁,双方大军如同两股铁流一般的重重的便撞在了一起,在两军之间随即便又一次腾起了一片血雾。

刑天军的刀牌手到了这里之后,迅速的成排蹲了下去,为身后的长枪手们腾出了空间,并且护住了长枪林的下方,而成排的长枪手们则瞪着通红的眼睛,嗷嗷怪叫着,奋力的拧腰、踏步、振臂将手中的长枪迅疾的朝着对面的官兵捅了过去。

而官兵们也同样怀着无限的恐惧,举起了他们手中的武器,朝着刑天军捅了过来,瞬间两军的阵前都发出了一片凄厉到极点的惨叫声,一排兵卒瞬间便被捅翻在了地上,不过刑天军的长枪要长于普通官军用的长枪,别看就是这两尺的长度,便决定了谁的生死,只是一瞬之间,成排的官兵便被刑天军的长枪手捅死在了阵前,有些官兵伤口中喷着血雾,惨叫着倒在地上,不甘的翻滚着抽搐着,最后落在他们眼中的,仅有蹲在他们面前的那些刑天军的刀牌手,用冰冷无比的目光冷冷的注视着他们。

对于刑天军这样的兵阵,官军几乎可以说是毫无还手之力,交手之后迅速的一排排的被捅翻在地,即便是偶尔反击杀伤了一些刑天军的部众,而随即伤亡倒下的兵卒身后便会有人迈步上前,接替了他们的位置,继续冷酷的朝着前方一次又一次的突刺。

冷兵器作战就是这么残酷,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虽然左良玉手下一批人也很是彪悍,这帮痞子流氓出身的人不拿别人的命当命,也不拿自己的命当命,可是在这样的屠杀面前,他们还是被吓的尿湿了裤子,右翼的突击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整个官军的左翼便被他们压的开始后退了起来。

左良玉也注意到了自己左翼的情况,狂吼着下令让左翼的兵马挡住刑天军的攻击,可是他的命令传下之后,却如同石沉大海一般,左翼的官兵还是不可遏制的在刑天军的攻击之下一步步的后退,逐渐的使得官军的左翼开始塌陷了下来,渐渐的使得左良玉中军位置变得突出靠前。

李信这会儿早已是看的热血澎湃了,他恨不得自己也能像长枪手那样,冲到阵前,亲手参与这场大战,连他坐下的战马似乎也感受到了它新主人的冲动,便的开始兴奋了起来,不断的用马蹄刨着地面,并且打着响亮的响鼻,似乎想要驮着它的新主人,亮开它的四蹄,冲出去一般。

李栓柱扭头看了一眼一脸兴奋的李信道:“先生果真好胆色,不过这会儿用不着咱们冲杀出去,大帅早就说过,这种战争,军将的责任就是指挥,只有到追击的时候,军将才可以率部冲至前面,李先生不必着急,等一下会有机会给你亮一下你的功夫的!”

李信心潮澎湃的在马背上抱拳道:“多谢李将军指教!李信受教了!以后将军莫要再叫我什么先生,还是叫我李信好了!先生二字是不敢当的!”

李信这么说很对李栓柱的脾气,李栓柱哈哈大笑着,伸手在李信肩膀上拍了几下道:“好!我李栓柱是粗人,先生这么说,正合俺老李的脾气!走吧!该咱们上了,天黑之前,打垮他们!”

就在右翼李栓柱率部发动突击之后不久,官军左翼方向便开始出现了溃乱,为此左良玉不断朝左翼增兵,试图保持阵线,虽然这么做延迟了左翼的崩溃,可是大批官兵在李栓柱麾下的兵将突击之下,如同重锤一般不断的敲在他们的左翼上面,后来左良玉反复增兵,虽然增多了左翼兵力,但是却一股一股的被李栓柱率部击溃,后来这种混乱便开始朝着左良玉的中军蔓延起来,同时左良玉的中军位置也开始突出在了刑天军的兵阵之间。

而这个时候,肖天健适时的下令左翼赵二驴所部也开始对官军发动攻势,本来就已经在刑天军炮火下伤亡惨重的右翼官军顿时便开始崩溃,这些官兵本来就不是左良玉手下的兵马,多为河南一带地方军,战斗力本来就不是很强,一交手便被刑天军打的落花流水,纷纷开始在其军将们的率领下逃离战场,使得官军右翼顿时崩塌了下来。

第一百八十五章 还师豫西

左良玉中军这一下顿时便彻底突出在了刑天军的兵锋之下,当看到战事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左良玉也再没有勇气在此坚持下去了,为了防止他的中军被刑天军包围,他不得不下令全线开始收缩,试图和尚未尽数崩溃的左翼兵马拉平战线,缓步退出战场,和刑天军脱离战斗,可是刑天军岂能让他如意,这个时候肖天健令军中部分预备营的兵马离开主阵,游动到两翼接替主力追击溃乱的官军,而他则集结起主力兵马,挥师朝着左良玉的本部兵马杀奔了过去。

这一下左良玉再也坚持不住了,他没见过像刑天军这样强悍的贼军,他们手中的鸟铳犀利异常倒也不说了,可是就连他们的炮手们也都跟疯子一般,推着大炮始终坚持在第一线,几乎想要把大炮抵在他们鼻子上开火,而且贼军的大炮射程远,射速快,打得他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

眼看着刑天军就要贴上来,左良玉下令刘国能接替他的位置,抵住刑天军的攻势,可是刘国能又岂能挡得住刑天军,仅仅一个照面,便被刘耀本的铁骨营给冲散,这个时候左良玉却发现,自己的大军在战场上已经被刑天军分割开来,整个调度都已经开始失灵,到了这会儿,左良玉已经知道他大势已去,根本无法再挽回战局了。

从一开始刑天军诱他来此会战,其实就是一场骗局,刑天军隐藏了实力,数日不战,并不是怕他,而是在等着他和手下的官兵们成为骄兵,放松警惕,全军出战,然后才集中力量,一战将他打垮,而现在他也真正的体会到了当初败在刑天军手下的那些同僚们的心情,这刑天军之凶悍,已经超出了他们的认知,他们所用的阵战之法,更是远超过了他们的了解,再加上他麾下的这些官军,又不是都听他的命令,一旦开战,便被刑天军给他来了个各个击破,进而造成他麾下兵马的混乱,然后集中精锐,只追着他猛打,刑天军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想要将他这批官军,彻底的解决在这里。

有了这个认识之后,左良玉再也不敢在这里耽搁下去了,当即下令撤退,而且放弃他们在高阳镇的大营,直接便朝着太康方向撤退,至于那些归于他暂时统带的河南各地的官兵,他就管不着了,正好把他们丢给刑天军,让他们拖住刑天军追击他的脚步。

左良玉麾下的兵将们一听到这个命令,一个个都如同脚底抹油了一般,纷纷招呼手下撤离战场,尽可能的裹在一起跟着左良玉撤离战场。

可是肖天健岂能让他如愿,左良玉一动,他和李进德便都意识到了左良玉要丢下部分官军逃离战场,于是他当即下令预备营全部脱离主力战兵营,各自选择一支溃乱的官军追击,而他则直接统领数个主力战兵营,放弃周边那些散乱的官军,撒腿便朝着左良玉的主力追了下去。

这个时候整个战场上双方都已经交错在了一起,好歹刑天军这边以营为单位,还保持着基本的作战单位没有散开,而官军那边在刑天军反复的锤击之下,却早已经是混乱不堪了,许多当兵的已经找不到他们的主将,也有很多主将这会儿已经带着少数家丁脱离了战场独自逃命去也,所以有建制的刑天军,对付已经失去建制的官军,不管他们是不是主力,仅仅是预备营,就已经够官军看了。

肖天健命令一下,各部便开始依令行事,本来配合战兵营的那些预备营的兵马这会儿脱离了战线,纷纷朝着聚成堆的官军杀奔了过去,而主力则立即汇合在一起,沿着铁底河朝着左良玉的主力兵马杀奔了过去。

左良玉这会儿这个慌呀!他一边不断的派人殿后,试图迟滞刑天军的追击,一边不断的下令加快逃离战场的速度,什么辎重、粮秣,都顾不得要了,能扔的就地扔掉,就连他们这段时间抢入营中的女人也顾不上带了,直接丢在了大营里面,甚至于一些当兵的连器甲都顾不上要了,一边跑一边扒下身上的甲胄丢弃到路旁,只为了跑的快一点,赶紧离身后那些凶神恶煞般的贼军远一点。

可是左良玉的种种努力都没有起到效果,他派出殿后的兵马,面对着蜂拥而来的刑天军兵马,几乎都无一例外的如同滚汤泼雪一般的就地溃散掉了,基本上没有能起到一点迟滞刑天军追击他们的速度,而大批刑天军的兵将,在肖天健的率领下你追我赶的相互较劲,朝前猛追不舍,似乎像是在比赛一般,只怕自己这一仗捞不到功劳一般。

这一追他们便一直从下午追到了天大黑下来,双方兵将根本都顾不上吃口饭,眼看着天色大黑下来,肖天健这才下令停止追击,收拢兵马清点损失,而左良玉则带着一帮残兵败将如同惊弓之鸟一般,黑灯瞎火的沿着铁底河深一脚浅一脚的继续奔逃,这才渐渐的拉开了和刑天军的距离。

左良玉率部一直奔逃了大半夜,才下令停下脚步,连夜派人朝左右散开,收拢脱离战场的残兵,想要尽可能的挽回一些损失。

开战时候的数万官军,在一天激战下来之后,还跟在左良玉身边的兵将只剩下的不到五千人,其余的不是被刑天军就地歼灭,就是四散溃逃,早已经军不成军了,当左良玉下令停驻下来的时候,许多官兵几乎是一头便栽到了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一个个喘得如同破风箱一般,只想直接断气拉倒,到了这会儿,他们才发现他们连口吃的都没有,为了逃命他们几乎丢掉了所有能丢的东西,许多当兵的甚至连兵器都直接丢掉了,这会儿反倒成了一帮赤手空拳的流民,甚至连流民军都比不上,左良玉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大嘴巴,早知如此,他也不率兵兴冲冲的赶来杞县了,跟着这路贼军虽然跑的辛苦一些,起码这一路上靠着抢,他们也算是有吃有喝有女人,日子过的满自在的,偏偏他想要立一个大功,结果是不但没有捞到半点功劳,反倒将他的老本差点都折在了这里,现在他才发现,为了逃命,他自己的总兵关防大印居然也被丢掉了,捧印官在奔逃的路上,也不知道是被贼军追上杀了,还是趁乱自己带着大印逃了,总之这会儿他左良玉居然成了一个连关防大印都没有的总兵,这一下笑话闹大了。

好不容易左良玉才挨过了这个晚上,天刚蒙蒙亮,他便招呼兵将速速起身,接着朝太康方向赶路,省的天亮之后贼军再追上来,到时候以他这点兵力,根本就不够人家宰的。

可是昨天激战了一天下来,接着便是狼奔豕突的逃命,一天一夜的时间下来,这帮官兵们一口水米未进,又哪儿有力气接着跑呀!虽说饮水不成问题,可是吃饭可就麻烦大了,豫东一带这些年连遭兵祸,十里八乡的老百姓不是被杀了,就是被饿死了,活着的也逃难去了,更有不少人干脆便被流民军裹挟而去,成了义军,方圆几十里之内,几乎没有有人的村庄,左良玉带着这五千多残兵败将,就算是想抢粮食吃,也没地方抢去,于是只能两腿发飘的挣扎着上路。

可是不等他们集结起来继续赶路,便有眼尖的看到远远的西面扬起了大团的土尘,紧接着便有人感觉到了地面上微微传来了一阵震动,作为有经验的兵将,这些官兵们立即便变了脸色,谁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只听得有人凄厉的大叫道:“不好了!贼军骑兵追来了!快跑吧!”

这五千官兵顿时便跟炸窝的马蜂一般轰的一下便彻底乱了套了,再也没有多少人顾着跟左良玉跑了,所有人都朝着四面八方乱窜而去。

左良玉即便是想收拢住自己的兵马也收拢不起来了,不多会儿时间便看到一哨骑兵出现在了地平线上,凶悍无匹的朝着他们杀来,左良玉大呼不好,用力抽了战马一鞭,带着仅剩下的少量兵将落荒便朝着太康方向玩儿了命的奔逃而去。

可怜左良玉来的时候还气势汹汹,等他跑到太康县的时候,身边却仅剩下了不到五百兵将,数万大军在刑天军的攻势之下在杞县境内土崩瓦解,大批官兵直接便在战场上投降了刑天军,剩下的即便是没有投降,也都就地星散到了民间,作为河南最大的一股官军,至此也彻底宣告冰消瓦解。

这一战肖天健率军可以说是将刑天军的战斗力发挥的淋漓尽致,实实在在的让兵将们厮杀了个痛快,彻底将左良玉率领的这路官军击溃在了杞县境内,唯一遗憾的就是这一战没有将左良玉也击杀在这里,让他跑掉了。

为此负责追击堵截左良玉的司徒亮是懊丧不已,他当时领兵杀至左良玉残部附近的时候,左良玉麾下的兵马已经溃散,而且左良玉连大旗都没有打,以至于让他一时间也没有能找到左良玉,虽然率部好一通掩杀,屠掉了不少左良玉残存的兵马,可是最终还是让左良玉提前一步逃脱了他的追击,事后打扫战场的时候,没有找到左良玉的尸体,让司徒亮好一通捶胸顿足。

不过仗打到这一刻,肖天健也已经无力继续在豫东一带攻伐了,虽然开封城就在他们西北面不足百里之处,可是他还是选择了率部开始携带缴获踏上了返回豫西的道路。

肖天健之所以在这种情况下,放弃继续在豫东攻伐,原因无他,就是因为豫东一带现在早已经是残破不堪,虽然他们依靠攻占县城以及庄堡可以获得一些粮秣,可是远满足不了他们的需求,更加上他们连续一个多月时间的转战,军中粮秣弹药消耗巨大,杞县会战之后,军中火药基本上已经告罄,根本无法支撑他们再去进攻开封城了。

本来以李进德和李信两个人的意见,都认为此时如果肖天健能率部围攻一下开封城的话,会对于他们的未来战事更为有利,可以通过围攻开封府,将集结在洛阳一带的官军吸引回来一部分,这样下一步便可以为他们集中兵力攻打洛阳城创造出更好的条件。

可是肖天健在考虑了一下之后,却没有采纳他们的意见,只同意率部走开封府城外通过,顺道向开封府展示一下他们的威风,毕竟眼下军中大部分都是新降的官兵,如果不尽快将这批降兵安置好的话,这些降兵要么就会落草为寇,成为祸害,要么就会重新归于官府手下,充当他们的走狗,而他肖天健不是先秦的名将白起,根本不可能干脆挖个坑把这两万降兵就地给活埋掉,所以维持现在跟着他的这几万人的吃喝,便成了很大的问题,他必须要尽快的返回汝州,得到粮食的补充,才能继续下一步的攻略行动。

于是数万刑天军和官兵降兵们,在结束了杞县之战之后,飞快的拆毁了杞县的城垣,转而朝着开封府方向开拔而去,省的回头官府又派人来这里接收了县城,以后他们再来还要费力再打一次攻坚战,而此时他们军中的粮秣也基本上接近了见底,不得已之下,肖天健亲自下令,自他一降,所有兵将们的口粮每日减半供应,争取在路上再打几个大的庄堡,补充一下,回到刑天军辖地之中补充物资。

第一百八十六章 摘桃

开封府新任河南巡抚李仙风这段时间以来,可以说是如坐针毡一般,肖天健率领的这么一支贼军,近一个多月的时间来,在豫东豫中一带四处游动,屡屡攻破县城,如同洪水猛兽一般无法控制,而开封府眼下兵力又少,山东的刘泽清所部又奉命被调离开封府,开封副将陈永福也率部年前去了洛阳协防,以至于让开封府手头上几无可用之兵,虽然守城的兵将尚有三千余人,可是这点人马用来守城尚且不足,哪儿有实力去阻击在开封周边转悠的这支贼军呀!

为此李仙风多次派人前往南阳,向熊文灿求告,请熊文灿速速令左良玉率兵剿灭这路刑天贼军,结果是左良玉阳奉阴违,跟着刑天军的屁股后面在河南到处转圈,以征集粮饷的名义在所经之地大索四方,就是不肯尽全力追击贼军,使得刑天贼军的势力反倒是越来越大。

好不容易熬到了四月初,李仙风又得知杞县被贼军攻破,这一次贼军却停下了脚步,不再继续东奔西跑了,如果任其下去,李仙风猜测开封府是不是贼军的下一个目标,于是惊慌失措之下,一边急令还在洛阳的陈永福速速率兵回师开封,加强开封府的守备力量,另外亲自派人直接前往左良玉军中和前往南阳府找熊文灿,督促左良玉速速率军前往杞县于贼军决战,确保开封府的安全。

左良玉也实在是因为多方面压力之下,最终才选择集结部曲追至杞县,和肖天健决战的,可是决战的结果令官方所有人都大失所望,当得知左良玉大败亏输几乎全军覆没的消息的时候,整个中原也再次为之震动。

当肖天健率部开往开封府的时候,刘泽清早在偃师得知消息,再也不敢朝洛阳方向靠近,而是打出要回援开封的旗号,立即掉头朝着开封方向奔去,当然这厮是不敢率部去挡刑天军的大军的,而是纯粹找个借口离开豫西这块是非之地罢了。

肖天健于四月中旬,率部在开封城外通过,在肖天健的命令下,各营兵马列队以检阅的姿态大摇大摆的通过了开封城下,就在开封府城中的官军和官吏眼皮下面好好的耀武扬威了一番,把开封府里面的人吓得是心惊肉跳,生怕刑天军突然间停下来,对开封府发动进攻。

可他们谁能知道,现在肖天健的军中其实也是外强中干,此时的弹药粮秣基本上都已经告罄,根本没有足够的实力对开封府发动什么的攻势了。

这一趟肖天健率部返回豫西,完全可以说是在进行一次武装大游行,全军大摇大摆的途经中牟、郑州、新密、登封返回到了汝州城下,而沿途的中牟、新密、登封等地的守军在看到如此规模的刑天军的时候,可以说是无一例外的选择了放弃抵抗,打开城门投降了刑天军,只有郑州因为还有数千驻军,死守城池不肯投降,而肖天健眼下也无意对郑州用兵,所以在攻下了中牟之后,随手拆掉了中牟县城的城垣,便一路高歌途经郑州城外回到了汝州。

到了这个时候,在刑天军这样一支采用近现代军队训练方式操练出来的军队,已经彰显出了它强悍无匹的战斗力,再加上军中兵将们都很清楚自己为什么要在刑天军之中当兵,更使得他们有了明确的目标,逢战敢于拼命,而大明朝眼下的军队已经被他们远远的抛在了背后,所以明军虽然看似强大,却已经彻底成了纸老虎,在刑天军的军队面前,可以说基本上不堪一击,经过这两个多月的反围剿的大战,数支官军皆败于刑天军之手,其中黄得功所部和左良玉所部,更是基本上被刑天军剿灭,孙应元所部遭受了很大的损失,即便是陕西的贺人龙、祖大弼、李国奇三部也遭受了很大的损失,只有刘泽清一部因为始终避战裹足不前,没有和刑天军正面交手,故此得以保存了实力,但是刘泽清畏战不前,率部逃回了开封府一带,以至于到了四月底的时候,河南已经没有任何一支官军再可以和刑天军对抗了。

盘踞在许州的孙应元在得知肖天健率部返回汝州的消息之后,不等熊文灿下达命令,便率部急急忙忙的朝着汝宁府撤去,而河南总兵张任学在宝丰得知了刑天军大部回到豫西,也毫不犹豫的率部撤离了刚刚被他克复的鲁山县,大踏步头也不回的便跑向了开封府。

至此熊文灿在崇祯十一年间组织起来的对刑天军的围剿,基本上以官军的惨败而告终,而刑天军的声望到了这个时候,也可以说是威震八方,大批活动在河南一带的义军,纷纷开始朝刑天军靠拢,选择归入到了肖天健的翼下,其中单单是人数超过五千人的义军便有五六支之多,就连在皖西一带活动的革左五营在得知了刑天军中原大会战获胜的消息之后,也派人赶往了汝州城,找肖天健联络,表示愿意和刑天军联合起来,一起对抗朝廷,某种程度上也算是表明了他们的态度,表示愿意在一定程度上接受肖天健的指挥。

到了这个时候,洛阳城就基本上成了刑天军的大树上一个熟透了的桃子,终于可以采摘了。

五月之后,肖天健在汝州城对麾下的兵马再一次作出了一定的调整,通过此次收编投降的官兵中的精锐以及缴获的兵器、战马,下令罗立、李栓柱、刘宝的三个战兵师再次扩编,每个师扩编至五个战兵营,一个炮营,一个不满编骑兵营,一个辎兵营,外加一个加强的工兵队,使每个作战师的主战兵力达到一万人左右,使之形成更有力的独立作战集团,而这几个师的主将,也正式改称为都统,每个都统下设两个副都统,原来的军官根据这段时间的表现各有升迁,而赵二驴也如愿以偿的当上了副都统。

同时下令以刘耀本的教导营为基础,扩编出一个他直辖的近卫师,由他暂领近卫师的统领,刘耀本和司徒亮、赵铁头三人则暂领副都统一职,多设了一个副都统,平时军务由刘耀本为第一副都统,主持近卫师的日常事务,赵铁头和司徒亮协同配合。

如此一来,加上阎重喜在晋南的兵力,刑天军已经扩编至了拥有正规军近五万人,预备营兵力也接近五万人的一个大规模的军事集团,正儿八经的拥有了和大明朝廷正面相抗的军事实力。

而至此河南整个豫西一带,包括豫中豫东的许多州县,都已经成为了刑天军可以控制的范围,而朝廷对河南地区的有效统治,则仅剩下了豫南一带和豫北一带,另外加上开封和洛阳、归德几个府城,对于河南的统制已经面临着崩溃的边缘了。

五月十五这一天,刑天军在完成了物资补充之后,肖天健终于带着罗汝才集结起来了近卫师、李栓柱所辖的一师兵力,还有罗立所辖的部分兵马,以及大批新编预备营,总兵力达到三万人的规模,开始集结在了洛阳周边的地带。

五月十七日,李栓柱所辖的两个战兵营以两天的时间,迅速攻克了洛阳城东面的偃师,就此将洛阳城彻底的孤立了起来,最后完成了对洛阳城的总包围。

到了这个时候,洛阳城中的官吏乃至是官兵早已是慌成了一团,由于刑天军长期对洛阳城周边的军事行动,使得洛阳的官府,根本无法再像以前那样,从周边的辖下百姓榨取到粮食,加上城内外官兵的消耗和城中人们的正常消耗,使得洛阳城中出现了大面积的粮荒,时下洛阳城中,仅仅是一斗米的价钱,便上涨到了几两银子一斗,即便是如此,也是有价无市,有钱也没地方买的来,更可气的是事实上洛阳城之中并不是真的就没有粮食了,没粮的是河南府的府库和普通的商家以及百姓,但是在洛阳城之中,却还是有人有很多粮食的,其中不少豪富的家里面便屯有不少的粮食,而屯粮最多的却是洛阳城中的福王,仅仅是福王家中的粮仓里面,便囤积了各种陈粮不下十万石之多,可是福王这个老王八蛋不但照旧不肯开仓拿出粮食放赈,反倒是还利用这个时候,大发横财,将王府在城中粮仓之中的陈粮囤货居奇,高价贩售,几乎将城中百姓的财产给挤榨一空。

城内外的官兵因为兵粮不济,更是军纪败坏到了极点,军将们为了搞到粮食,放纵手下的官兵在城内外对老百姓大索,将老百姓手中残存的最后一点点的粮食也抢夺走,满足他们的需要,使得洛阳城到了五月的时候,几乎天天都有大批的百姓被活活饿死,甚至在城中出现了大量的人相食的情况,黑市上更是有人私下贩卖人肉,更有歹徒趁夜杀人,以获取可食之物。

事到如今,新任河南知府亢孟桧根本就不再想什么剿灭刑天军将刑天军赶出河南府辖地的事情了,从刑天军去年发力攻打汝州之后,他便料到,刑天军迟早是要来打洛阳城的,本来他还指望着熊文灿能力挽狂澜,调集官军解决掉刑天军这个麻烦,可是事到如今一路路官兵在刑天军的兵锋之下纷纷败北,熊文灿即便是再有本事,也没法救援洛阳城了,巧妇难做无米之炊,熊文灿已经没有多少官军可调用了。

第一百八十七章 兵发洛阳

虽然熊文灿在得知左良玉在杞县大败的消息之后,也做了最后的努力,想要调已经在谷城受抚的张献忠以及在郧阳受抚的王光恩、王国宁、惠登相等人出兵去对付刑天军,可是张献忠根本就不买他这个帐,反倒在谷城一带拥兵自重还向他索要粮饷,威胁如果不给粮饷的话,他就没法控制手下的这些兵马,如果他这些旧部拿不到粮饷再逼他起兵作乱的话,就怪不得他了,至于王光恩等人虽然口头上答应出兵,可是却表示粮饷不济,无法行动,也拖着不肯动身,李国奇更是因为在卢氏兵败,元气大伤,根本也没有实力再发兵进攻刑天军了。

熊文灿于是再次派人赶往开封府,调陈永福和刘泽清所部救援洛阳城,可是这俩人到了这会儿,哪儿还肯朝洛阳这个火坑里面跳呀!虽然新任河南巡抚李仙风知道一旦洛阳被破,他这个河南巡抚难辞其咎,肯定是要被当今圣上追究责任的,可是苦于河南现在他手头上根本组织不起来一支可用的兵马,陈永福已经是开封府最后守将了,一旦陈永福出开封救援洛阳,再败于刑天军之手的话,那么就连开封府估计也要完蛋了,所以他只能朝朝廷奏报,奏请崇祯帝,调派京师兵马南下救援洛阳,事先就把洛阳失守的责任给推卸掉了一部分,以此为以后洛阳失守之后皇帝追究埋下伏笔。

到了这会儿也早已是黔驴技穷,再也没有什么办法了,只能干瞪眼坐视刑天军兵围洛阳,却无可奈何。

京师的杨嗣昌和崇祯得知这个消息之后,更是震怒、惊惧不已,本来崇祯是要求熊文灿三个月内解决刑天军的,现在倒好,刑天军没有能被解决掉,可是各路官军倒是被刑天军解决了不少,近十万官军在刑天军兵锋之下,没有起到一点作用,反倒被刑天军打了个冰消瓦解,现在洛阳城也成了刑天军的俎上之肉,眼看着就要不保了,于是崇祯和杨嗣昌便商议要令洪承畴和孙传庭亲自督师,率领陕军出潼关再次侧击刑天军,争取救援洛阳。

可是不待他们下旨,陕西那边的三边总督洪承畴和陕西巡抚孙传庭却发来奏报,说李自成和老回回等路义军再一次趁着陕西调兵入援河南的这个机会,重振旗鼓,在陕西南部又开始大肆活动了起来,这一次更是来势凶猛,他们正在全力对其进行围剿。

这一下连杨嗣昌和崇祯也傻眼了,琢磨一下之后,他们也发现眼下基本上可以说是没有可调之兵了,把京师周边的京营兵马调往河南,那是不可能的,随着夏季的到来,也预示着关外的建奴鞑子又要开始一年一度的例行入关行掠了,京营南下,那么京师一带便兵力空虚了,谁还来镇守京师保护他们呢?

所以大明上下虽然明知洛阳危矣,可是却束手无策,根本拿不出多少兵马救援洛阳城,于是崇祯最终无奈之下,只得下旨令豫北的彰德府、怀庆府、卫辉府三府集结一支兵马,由河南副总兵罗岱统领,南渡黄河驰援洛阳。

可是崇祯的这道旨意下达的有点太晚了一些,等他下旨的时候,肖天健已经率部将洛阳城给包围了起来,偃师县也已经被刑天军攻占,短时间之内即便是豫北三府接到圣旨,但是组织人马南下,也已经是远水解不了近渴了,总之在朝廷一片慌乱之下,最终只有新任的河南总兵张任学受调,带领了两千余官兵在偃师县被刑天军攻占之前,抵达了洛阳城下,稍稍补充了洛阳一点兵力。

五月二十日,肖天健便亲自率领刘耀本、司徒亮等部兵马进兵到了洛阳城南部十五里之处停扎了下来,而李栓柱和罗立两部,也都开始进兵到了洛阳城外不远处,和肖天健一起对洛阳城形成了包围的态势。

而城外此时还有官军近两万余人留镇于城外大营之中,当得知刑天军大军已至,军心更是大乱了起来。

在洛阳一带的守军,谁不知道刑天军的厉害呀!这一两年来,他们真是没少和刑天军的人马交手,可是屡次交手都是他们败多胜少,以至于眼睁睁的看着刑天军逐渐将洛阳周边的州县一步步的蚕食掉,最终只剩下了他们孤零零一个洛阳城,以前的时候,好歹他们兵力上还占有优势,挤在洛阳城下多少还有点安全感,可是到了现在他们不但兵力优势没有了,更是装备优势也彻底荡然无存了,更加上这半年来,军中兵饷一支短缺,就连兵粮也接济不上,吃饭基本靠抢,军中兵将们早已是怨声载道,没了誓死保卫洛阳的决心。

更何况谁不知道洛阳城中的福王富可敌国,家财何止百万千万,可是这个该死的福王始终却是个铁公鸡一毛不拔,死活就是不肯拿出粮饷来发给官兵们解决守军的兵饷和粮秣的问题,反倒是变本加厉的在城中囤货居奇大发横财,他们官兵之中也大多数都是募兵,谁不是活不下去了才给官府当兵的,都是苦哈哈出身,如何肯再给这样的王族卖命呀!

于是在肖天健率部抵达洛阳之前,军中便有大批官兵叫出了一旦贼军来犯的话,他们绝不卖命死战的口号,军心到了这个时候基本上都已经到了随时会崩溃的边缘。

到了这个时候,知府亢孟桧和洛阳城中的官吏,甚至于致仕的旧吏都纷纷联合起来去找福王,就连致仕在洛阳家中歇养的南京兵部尚书吕唯祺也出面,一起求福王能拿出银子发放到守军官兵手中,同时悬出重赏,杀贼一人赏银多少,伤贼一人赏银多少,争取这些官兵的支持,赢得他们为洛阳城死战守城。

可是这个肥猪一般的福王在听罢了他们的要求之后,愣是一甩袖子还是断然拒绝了他们的要求,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硬是称自己没钱也没有粮食,这守土之责本就该是当今朝廷的圣上来负责的,岂有让他们这些藩王拿钱发军饷呢?还说什么这有违祖制,藩王不得在地方收买人心勾连当地文武官员,以此来推卸,总之他福王就一句话,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结果是亢孟桧听罢之后大哭着带着手下官员们出了福王府,仰天长哭,踉踉跄跄的空着手去营中劝官兵一定要保住洛阳城。

事情直到肖天健率部抵达洛阳城外的时候才多少有点变化,当听闻贼军已至城外,洛阳守军又军心不定的消息之后,福王直到这个时候才真正的有点慌张了起来,主动派人去找亢孟桧,告诉亢孟桧,他愿意拿出五千两银子来助军饷,剩下的再多就没有了,让亢孟桧自己再想办法。

亢孟桧听罢之后更是哭笑不得,五千两银子,对于两三万守军来说,每个人即便是平分,一个当兵的还拿不到五钱银子,就这点银子就想*兵们为洛阳城效死?哈哈!哈哈!笑话呀!

更何况这五千两银子发下去,沿途被军官们随便克扣一下,等到了当兵的手中的时候,恐怕也剩不下几个大子了,消息一出,全城官兵更是大哗,当即便有当兵的摔了家伙,扒去了身上的兵服不干了。

其实这些事情早就在肖天健的预料之中,他之所以放着洛阳这块肥肉这么长时间不吃,就是等着这一天的到来,一旦去年他发兵攻打洛阳城的话,当时洛阳城中的官兵们还没有断饷断粮,尚有拼死一战的决心,而且当初他的实力也不足以攻下像洛阳这样的坚城,真是强行攻打洛阳的话,即便是最后能攻下洛阳城,也只能是一场惨胜,最终在朝廷的反扑之下,洛阳还是守不住,甚至于连整个豫西的根据地也可能会因为他军力的消耗,再丢还给官军,而到了这个时候,才真正是他来摘桃子的时候了。

就在他领兵抵达洛阳城外刚刚停扎下来的当天,城外的洛阳守军便有数百逃卒跑到了刑天军的营中投效,第二天肖天健还没有点兵出营攻打城外的官军大营,便又有上千的官兵当了逃兵,投向了刑天军这边。

而剩下的官兵虽然还没有逃,但是也早已没有了斗志,当官的纷纷要求要进入洛阳城之中,可是亢孟桧和时下的洛阳兵备道王胤昌如何敢放这么多官兵入城呀!他们可都是知道这些官兵是什么德行的,放他们入城跟放贼军入城基本上也差不多了,一万多官兵入城,铁定会把洛阳城抢个精光,更何况城中本来就缺粮少食,一下再涌入一两万人,让他们吃什么呀!指望他们守城更是扯淡,根本就不可能的,反倒是更加剧了城中缺粮的现状。

于是亢孟桧最终拒绝了城外的官兵的要求,令他们继续在城外驻守,抵御贼军攻击洛阳城。

当城外官军得知亢孟桧拒绝他们入城的消息之后,顿时一片哗然,就连军将们这次也不干了,纵兵奔至城下大骂亢孟桧和城中的官员们,甚至指名道姓的大骂福王朱常洵,骂他们毫无人性,视他们这些官兵性命如无物,该死到了极点。

而这个时候肖天健一声令下,几路兵马齐头并进,朝着洛阳城下逼来,随着刑天军越逼越近,这些在城下鼓噪的官兵也支持不住了,纷纷一哄而散,要么朝城北方向逃窜,要么就干脆倒戈投降刑天军,直接便华丽转身成为了刑天军的一员,调转了刀口,对准了洛阳城。

第一百八十七八 破洛阳

本来城外还有河南总兵张任学坐镇,可是张任学本非武将出身,他本来是天启年间进士出身,曾经历任太原知县等文官职务,后来逐步升迁至了凤阳巡按,去年还朝之后被放之河南,结果他看到河南诸将不思练兵报国,不能用事,便上疏怒斥这些武将,并自请转为武职,要亲自持戈讨贼,崇祯帝最终答应了他的要求,说来此人也是一个相当刚直的官员,可是转为了总兵官之后的张任学却手中没有一个兵,后来本来是想从山西调部分兵马归他统领,可是山西那边因为去年和晋南刑天军大打一场,损兵折将,一时间也抽调不出兵马给他,最终只是从彰德府一带拼凑了部分兵马给他。

张任学带着这点东拼西凑的兵马居然还在河南打了一场胜仗,靠着偷袭克复了鲁山县,虽然后来因为肖天健击败左良玉回师豫西,主动放弃了鲁山县,可是也算是这一次官军和刑天军的河南会战之中少有的一个亮点了。

张任学在放弃鲁山县之后,退回开封府,不久便又受命率部赶到洛阳增援,结果他还真就带着这些杂兵们跑到了洛阳城,驻扎在了城外,受命负责督管城外官兵,可是没成想等他到了洛阳才知道,这里的情况已经烂到了极点,洛阳缺粮,福王吝啬不拔一毛,官军早就人心离散,根本没几个人想着要在洛阳跟贼军死战到底,张任学虽然坐镇城外,可是根本就约束不了城外的这些官兵们,当官兵们看到刑天军攻过来的时候,顿时卷堂大散,张任学虽然极力劝阻,可是也未能拦住他们继续留下拼命,倒是连他带来的两三千部下,也跟着跑了许多,结果张任学基本上又成了光杆司令。

说来这个张任学也算是可敬,情势已经发展到了这等地步,可是他还是纠集了极少数的死忠分子留了下来,眼看着刑天军大军已经兵临城下,他带着这数百死忠,居然对刑天军的大军发动了一次有去无回的自杀性的进攻。

肖天健勒马于大军之中,看着这支留在洛阳城外最后的一支数百人的官军,居然来了一次决死冲锋,也不由得大为惊诧,同时连同他麾下的诸将也暗自对这些官军感到钦佩,不管是任何朝代,将亡之际总是还会有一批忠于帝国的忠勇之辈为其殉葬,而张任学恰恰就是这样的人之一。

随即肖天健下令诸军停止前进,列阵迎敌,眼看着这几百人如同蚍蜉撼树一般冲过来,所有人都一脸肃穆的望着这支官军,一排排的火铳平放了下来……

城墙上所有洛阳官员和守军都亲眼见证了这惨烈的一幕,数百死忠官兵在张任学的统领下,义无反顾的冲向了比他们强大不知道多少倍的刑天军,然后在刑天军大阵前面,如同割稻子一般的被刑天军的火铳割倒在阵前,这种情景几乎无法令人形容,不少官员当场要么吓晕了过去,要么就仰天长哭了起来。

张任学在第一波火枪齐射之中,便身中数弹倒在了地上,可是他还是挣扎着缓缓的朝前爬,最终直至身上的鲜血流光才停止了爬行,身后留下了一道一人宽十几米长的血路,而其余的二三百官兵,则每个人都身中数弹,倒在了刑天军的阵前,这次自杀冲锋几乎没有给刑天军造成任何杀伤,所有人都死在了刑天军火枪齐射之下。

当解决了张任学这二三百死忠大明的官兵之后,肖天健亲自提马来到军前,并当众下马,走到了张任学的尸体前面,摘下了头盔,深深的弯下腰,低头对张任学的尸身鞠了三个躬,而跟着他的刑天军兵将们也都默默的摘下头盔抑或是宽沿毡帽,在军官们的喝令下,齐齐低头向张任学等这些大明忠烈鞠躬致意,表示他们对这些人的敬佩之情。

事后肖天健下令将张任学这批人的尸体全部妥善收殓起来,并且亲自选了一块地,命工兵营将他们就地掩埋在了洛阳城外,并且在他们的群墓前面立下了一个大石碑,又让书法不错的李进德为石碑提了几个大明忠烈墓的字,刻在了石碑上面,以示对这些人的敬佩之情。

也正是因为张任学最终发动的这次决死逆袭,将刑天军攻城的行动拖延了一天,等到了五月二十的这一天,肖天健才正式下令攻城。

各部炮兵被集结在了洛阳城的南门之外,近百门的六磅八磅炮齐齐的指向了洛阳城的南门一带,缓缓的抬起了黑洞洞的炮口。

洛阳城作为中华历史上的著名古都,是有着其重要的地位的,而且历来在统制中原的各朝各代,都很受重视,虽然几经毁于战火,但是都又被重新复建了起来,而到了明朝之后,阳城已经又被重新修建了一番,时下的城墙高达四丈,整体为砖石结构,外有护城壕环绕。周长八里三百四十五步,壕深五丈、宽三丈。东西南北四座城门,上建重楼,外筑月城,构筑角楼四座,敌台三十九处,而且在明成化、弘治、正德和万历年间,多次对城池加以修整过,到了最近的崇祯四年,由于当时农民军袭扰中原的原因,河南府又在城壕边筑起拦马土墙一匝,高一丈。并且把土墙延长三十三里,引瀍水入壕。

所以洛阳城可以说是固若金汤,如果不是因为刑天军提前长时间的对洛阳形成包围态势,使得洛阳的河南府严重缺乏粮食储备的话,并且引发了官军的哗变的话,仅仅是城外留下的这一两万官兵,只要他们死死的据守城外的拦马墙,刑天军想要攻至洛阳城下,恐怕不费十天半个月的时间,在付出巨大代价之前,都很难清理掉城外的这些守军。

而眼下这些坚固的城防设施却已经成为了虚设,驻守洛阳的官兵到了这个时候,早已没人打算死战到底了,城中也许还有极少的官军想着与城同归于尽,可是绝大多数官兵却早没了一点斗志。

刑天军的炮兵在肖天健的统一调配之下,在城南门外连续炮轰了洛阳城三天时间,结果是把洛阳城南门城墙上下打的是千疮百孔,连带着城门楼也被刑天军猛烈的炮火轰塌了下去,在这样的炮火之下,守城的官兵更是被打得丧失了最后的斗志。

本来洛阳城中诸官当看到城外官军已经溃散之后,也对守城的职责进行了划分,兵备副使王胤昌守西门,知府亢孟桧守南门,知县张正学守东门,通判白尚文守北门,推官卫精忠发游兵在城中巡逻,并号令城中凡是十五岁以上四十岁以下的男人全部都要出来协助守城,试图做最后的拼死挣扎。

但是时至今日,城中别说是老百姓们会跟着他们拼死抵抗了,就连当兵的也早就不想干了,谁都很清楚这一次刑天军来这里是势在必得,攻下洛阳城可以说是迟早的事情,根本就没多少人想跟洛阳城中的这些当官的同殉,更不想替城中那个死胖子福王朱常洵死战,所以军心民心早就散乱。

第四天肖天健才下令诸军开始组织步军使用各种新打造出来的攻城器械开始攻城,除了南门之外,罗立和李栓柱也各自领兵,在东西两门处发动了攻城战就连城北也调去了部分兵马,作势仰攻,总之这一次围攻洛阳城,刑天军根本就没打算放跑城中任何人,所以采取的是四面环攻,而没有使出平时攻城战之中常用的围三厥一的策略。

起初刑天军攻城的时候,城上的官军还多少意思了意思,抵抗了几下,放了几炮,也放了几箭,可是当大批刑天军的部众攻至城脚之后,抵抗反倒是变得稀疏了起来,军官有心下令抵抗,可是当兵的充耳不闻,根本就不买他们的账,被强逼登城协防的老百姓就更不用说了,他们巴不得刑天军赶紧攻进城中呢!哪儿可能死命的抵抗呀!

结果是在刑天军开始攻城的当天下午,西门处的几百守军便在一些军中的低级军官的率领下哗变,直接便将统带他们的一个千总给砍翻在了城墙上,又把在这里督战的河南府参政王荫昌绑在了城门楼上面,放了一把大火点燃了城门楼,一边是通知城外刑天军他们已经造反投降了,一边却把那个参政王荫昌给活活的烧死在了城门楼中。

不多时西门的守军便打开了城门,放下了城门上的吊桥,罗立见状当即一马当先的率兵便冲过了吊桥,潮水一般的涌入到了洛阳城之中,而就在西门守军哗变的同时,镇守东门的守军主将洛阳副将刘见义还有千总罗泰也当众宣布放弃抵抗,投降刑天军,其麾下的官兵更是一呼百应,立即便打开了东门,同时还将负责在东门督战的知县张正学绑成了粽子,一并交给了率兵冲入城中的李栓柱所部。

东西两门一开,南北两边的官军也顿时纷纷倒戈投降,知府亢孟桧当即换了一身平民衣服,便躲入到了城中老百姓之中,至于其它官吏也纷纷到处乱窜,刑天军入城之后,迅速的便控制住了四个城门,不放任何人出城,并且派兵在城中迅速的开始清理最后的死硬份子,并且调出铁骨营直扑向了城中的福王府。

第一百八十九章 杀福王

这会儿福王府里面早就乱套了,福王府本来也有一些王府侍卫,可是这些人别看平日里在洛阳一带耀武扬威,可是到了这会儿眼看洛阳城不保,从刑天军攻城开始,便纷纷换了衣服逃离了福王府,福王直到这个时候,才意识到一旦城破,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有心想要再拿钱出来,犒赏三军,可是这会儿拿钱给谁呀!人家都要进城了。

正在福王家上下惊恐不安的时候,西门东门方向便传出了欢呼声,有最后一批侍卫冲进来架起福王便朝王府外面跑,一边跑一边说城门已破,贼军已经入城,他们护着福王赶紧逃命。

可怜福王哪儿跑的动呀!长期在王府之中的作威作福加上不思运动,现在的福王已经吃到了三百多斤,整个已经变成了一个肉球了,几个侍卫也拖不动他,更加上四门已经被刑天军封锁,根本不放任何人出城,于是一帮侍卫便拖着福王在城中四处乱窜,结果在一条街上正好碰上了一队刑天军的部众,这队刑天军部众一看到福王一行人似乎形迹可疑,便大声呼喝着追了上来,剩下的少数侍卫岂是这些如狼似虎的刑天军部众们的对手呀!一个照面便被砍翻了几个,剩下的侍卫再也顾不上福王了,丢下福王便落荒而逃,急得福王坐在大街上嚎啕大哭,一边骂手下的侍卫没良心,一边哀求这些围上来的刑天军部众放过他。

这时代胖子除了是权贵和有钱人之外,不可能是个老百姓,而且福王一看穿的是华丽无比,定是一条大鱼,刑天军部众之中一个军官立即大脚踹着福王,审问福王的身份,福王自小养尊处优,哪儿受得了这个呀!几大脚挨过,又挨了俩大嘴巴便立即全都招了出来。

当听闻这个大胖子就是福王朱常洵之后,这群刑天军部众当即便惊喜的想晕过去,立即用棍子插起了这个肥头大耳的福王,便将他送往了肖天健那里。

刑天军攻入洛阳城,以极快的速度便控制住了洛阳城中的各个要害之处,而且刑天军在洛阳城的细作又拟了一份洛阳城权贵的名单,在刑天军控制住了城中局面之后,一批批的降兵便被转移出了洛阳城,统一看押在了一个战俘营之中,进行逐一甄别,省的有当官的浑水摸鱼逃走。

而肖天健这才派近卫师接管了城防,并且派出近卫队协同铁骨营开始在城中搜捕抄家,有了细作提供的名单之后,他们便有目标的在城中按图索骥了起来,凡是名单上有的人家,一户不剩全部抄家,但是凡是名单上没有的,则秋毫无犯,同时刑天军利用抄没出来的粮食,在城中放赈,得到了粮食的洛阳百姓立即便安定了下来,领取粮食之后受命都回家老实呆着,少数想要浑水摸鱼的城中的地痞无赖,则迅速的被镇压了下去,该杀的杀,该打的打,两天下来,洛阳城便彻底安静了下来。

肖天健坐在城中知府衙门的大堂之中,看着下面跪着的这个瑟瑟发抖,哭得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反复求饶的肥猪,满脸都是厌恶,福王的名声之坏,可以说是远近皆知,这厮所作所为可以说是罄竹难书,对于这样一个混账东西,肖天健真是懒得跟他废话。

不多时一批批被刑天军抓住的要犯也都被押入到了知府衙门之中,其中既有致仕在家的前任南京兵部尚书吕唯祺,也有换了一身平民服装的亢孟桧,更有大大小小河南府的官员,当然也不乏福王府之中的人员,最后一个服装华丽的二三十岁的青年也被送入到了知府衙门之中,肖天健一问,才知道这个人原来正是福王朱常洵的儿子朱由崧,顿时肖天健便有点惊讶了起来。

历史到了这会儿,已经被肖天健搅了个一塌糊涂了,本来如果按照以前的历史发展轨迹的话,洛阳应该是在崇祯十四年初被李自成率部攻破的,可是由于他的出现,整整把这段历史朝前推进了两年半还多,而朱常洵则是被李自成所擒获,他儿子朱由崧却侥幸在部分侍卫的护卫下逃出了洛阳城,这个朱由崧便是后来的南明皇帝历史上有名的弘光帝。

肖天健历史学的不好,可是对于朱由崧这个人还是知道的,所以当得知朱常洵和吕唯祺、亢孟桧被抓的时候,他并不感到意外,但是当这个白白净净的朱由崧被押进来的时候,他还是多少有点惊讶。

想一下朱由崧现在被他抓住了,那么是否就意味着以后南明就不可能存在了?抑或是今后大明残余的官吏们会整出一个什么王,继续当皇帝呢?

肖天健看着朱由崧,一时间有点失神,而这个朱由崧也是个不堪之辈,当被押入知府衙门,见到了跪的满地都是的熟人之后,顿时便吓得是屁滚尿流,连滚带爬的想要扑到肖天健的案前,大声的哭叫着求饶了起来。

结果是被一个近卫上来一脚便将他踹回了人群之中,大声喝令他老实跪下听候处置,这时候朱由崧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嚎哭着跪在了他肥爹朱常洵的身后。

朱常洵看到连他儿子都被逮了回来,也知道一切都完了,哭着对离他不远处跪着的吕唯祺叫道:“吕大人救我!”

吕唯祺这会儿自己都成了阶下囚,哪儿救得了福王呀!苦闷的摇了摇头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呀!王爷身为皇亲国戚,事已至此,就莫要再做令贼人所蔑视之事了!听天由命吧!”

他们的话倒是提醒了肖天健,肖天健冷笑了一声道:“吕大人,你视我为贼,可是在我肖某看来,这天下最大的贼人,恐怕正是像福王他们这些人还有那些贪官污吏才对!我们如果为贼的话,也是被这些国贼所逼!

不过对于吕大人,肖某还是相当钦佩的,在此国难之时,吕大人身为理学大家,不管你瞧得起我与否,可是你还是做了应作之事,我刚刚听闻,自从吕大人致仕之后,这些年来,在洛阳城中多有善举,近期更是尽散家财赈济城中饥民,你是好官,我肖某钦佩!

来人,给吕大人松绑,我们刑天军造反,是为了诛杀天下贪官,但是却不会冤杀好官!吕大人也算是当世难得的好官,我刑天军绝不难为于他!铁头,派近卫将吕大人护送回家,抄家名单之中,划去吕大人的名字,凡是吕家人,皆一并放还,给予食粮,好好照顾,不得有任何人骚扰吕大人以及他的家人!”

众人听罢之后顿时一片嗡声,都羡慕的望向了吕唯祺,但是没成想吕唯祺却摇头拒绝了肖天健,道:“我吕某身为大明臣子,虽不能引兵抗击你等贼众,保家卫国,可是也不屑于让你释我无罪,吕某还不愿苟活于你翼下,我吕某只想问一下你,你肖刑天又打算如何处置福王以及世子?”

堂中刑天军上下闻之顿时都一片大怒,纷纷怒骂起了这个吕唯祺,骂起不知好歹,居然如此不领他们大帅的情。

肖天健点头抬手止住了手下诸将的骂声,淡然一笑道:“吕大人,我肖某钦佩你的为人,这大明天下时至今日,你又何苦要与之殉葬?不管你如何说,我肖某绝不会杀你这样的好官!至于福王父子,这件事你就不必问了!我肖某答应你,给他们一个公正的审判,他们该死不该死,我说了不算!让洛阳的百姓去定他们的生死,老百姓让其活,我肖某便立即放他们离开此地,可是如果老百姓怒其无德,让其死的话,那么我肖某也只能顺应民心!照你所说,他福王本是皇亲国戚,这天下百姓本该都是大明子民,可是他们对老百姓都做了什么?所以公道自在人心,吕大人就不必多问了!来人,送吕大人回家息养!绝不可对吕大人无礼!”

肖天健说罢之后,几个近卫上来立即把吕唯祺的绑绳松开,然后客客气气的将吕唯祺架出了知府衙门,将他强行送回了他在洛阳的家中。

而至于剩下的人,肖天健也不愿意在他们身上下什么功夫,三天之后他令李进德为首,李信为辅,在知府衙门打开大门公审这些人,并且让城中百姓有冤申冤,接收他们的状子,经审之后,直接便将福王拖出了知府衙门,在城南门外面当众宣读了长达数十页的有关他的罪状,然后刀斧手一刀便砍掉了福王那颗肥大的猪头,而和福王同时被斩的还有兵备副使王胤昌守,知府亢孟桧守,知县张正学守,通判白尚文等数十名河南府的官吏,同时还有一大批为祸洛阳的军官、王府侍从等等人员,而且在他们这些人的家中,皆抄出了大批的钱财,洛阳城的官兵发不出饷钱,可是这帮人家中藏的银子数额之大,几乎令人瞠目,所以他们可以说实在是该杀之极。

但是朱由崧这个世子,却因为并没有什么太大的罪行,虽然纨绔,但是至多也就是在王府里面作威作福罢了,所以最后没有被判问斩,而是被肖天健下令收监找了个地方秘密的看押了起来。

而洛阳城这次被刑天军攻克之后,刑天军单是从福王府之中,便查抄出了金银近三百万两,同时还在其粮仓之中抄没出了近十万石的粮食,除此之外,值钱的绫罗绸缎还有一大批,另外各种奢华无比的器具珠宝古玩字画也有一大批。

当然这还只是洛阳城中收获的一部分,在抄没了大批权贵的家之后,几乎又抄没出了近百万两银子和大批的储粮,使得刑天军这一下就收获了充裕的财物,补充到了大量的粮食。

为了让天下人知道,他们刑天军是为了天下老百姓的,肖天健下令在抄没的财物之中,拨出五十万两银子,和两万石粮食就近赈济洛阳周边的饥民百姓,剩余的则收入刑天军库中备用,其中又拿出了一大批银子赏给了近期有功的兵将们,使得兵将们上下更是欢腾成了一片。

洛阳城被刑天军攻占的消息立即便不胫而走,飞快的传向了四面八方,并且两三天的时间,便传到了南阳府。

此时坐镇南阳府剿抚的五省总督熊文灿听到消息,当场便晕了过去,洛阳被克,他这个负责剿抚大计的五省总督肯定是罪责难逃了,不过当他醒过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对报信之人问及洛阳城福王的下落。

可是接着当他听罢了消息之后,便义无反顾的再一次晕了过去,而且这一次晕的很彻底,整整半天都没醒过来。

第一百九十章 追责

说起来熊文灿也是个悲剧性的人物,本来他在福建把郑芝龙忽悠的接受了朝廷招抚,为朝廷立下了大功,也因此当上了两广总督,高官厚禄小日子过的挺舒服,可是偏偏要大嘴巴没事就谈论天下大事,动不动就自吹自擂说如果是他负责剿抚的话,肯定就不会让中原局势糜烂如此,结果被传入京师之中的崇祯耳朵里面,把他升为了五省总督。

不幸的是他遇上了肖天健这个克星,让他就任之后,连连吃瘪,加上眼下许多军将拥兵自重,根本不怎么听他的招呼,好不容易他才折腾的招安了张献忠、刘国能、拓养坤等人,以为可以抽出手来对付肖天健了,可是忙活到头却是调来的各路官军纷纷败在了这个肖刑天手中。

醒过来的熊文灿失神了好长时间,仰天长叹为什么事态会发展到如此地步,既然让他来当这个五省总督,偏偏为何又出现了这个该死的肖天健,他恨老天爷实在是对他不公,可是他却不知道,如果没有肖天健这个人存在的话,他的命运也好不到哪儿去,不过也只是比现在多撑一年罢了,李自成复振,张献忠复反,崇祯照样饶不了他,虽然招抚张献忠是崇祯帝亲自拍板定案的事情,可是以崇祯的性格,是绝不会认错的,有功就是他这个皇帝的,有过就是手下的,这也是熊文灿跟错主子的悲剧。

失神了好一阵之后,熊文灿知道自己是罪责难逃了,不过想了一阵之后,还是提笔赶紧写奏疏,一边自请罪责,一边推卸责任,将洛阳被破的责任推到现任河南巡抚李仙风的身上,说是他没有按自己的要求,迅速的将刘泽清和陈永福所部调往洛阳救援,才导致了这次洛阳被破,福王被杀。

而洛阳被破的消息也很快传至了京师,得知福王被杀的消息之后,崇祯顿时便失声大哭了起来,说他虽然身为大明天子,居然连他的亲叔叔都没有能保护住,让福王朱常洵被贼人所害,实在是对不起列祖列宗,哭罢之后,便开始收拾人,先是罢了河南巡抚李仙风的官,把李仙风逮到了京师关在了天牢之中论罪,接着便迁怒于河南副将罗岱驰援洛阳不力,将其连降三级,以待罪之身继续率领豫北兵马,更将丢了大印的左良玉也降了三级,考虑到左良玉虽然河南兵败,可是在湖广一带还有他不少兵力,所以也令其戴罪立功,继续统领他麾下的兵马,防备刑天军南下,至于熊文灿,这次也没逃脱罪责,被崇祯下令罢去五省总督之职,本来他是想把熊文灿也逮到京师问罪的,可是因为杨嗣昌替他求情,说虽然熊文灿剿抚不利,但是主要还是因为李仙风配合不到位,而且崇祯暂时考虑到河南把李仙风给逮问之后,河南暂时没有合适的人坐镇,所以令熊文灿暂领河南巡抚,继续对刑天军进行剿抚。

除了他们之外,崇祯还挑选了一批抵抗刑天军不利,抑或是贼军一到便弃城而逃的河南官吏,将他们抓了起来直接剁了脑袋,总之因为洛阳被刑天军攻破,牵连了一大批官吏掉了脑袋。

熊文灿虽然暂时脑袋没有掉,可是也明显是坚持不了多久了,到了这个时候,崇祯已经发现,在中原一带,刑天军基本上已经是失控了,周边几乎没有官军可以与之对抗,从河南官吏送入京城的奏报之中,他也发现刑天军确实战斗力非常强悍,装备质量也相当厉害,特别是刑天军火器十分犀利,往往打得官军无法招架,如果还像以前那样打的话,恐怕是无法对付刑天军了,眼下崇祯面临着一个巨大的问题,一个就是关外随时都在对大明虎视眈眈,随时都会破关而入的建奴,另外一个就是这支处于大明心腹之地的庞大的刑天军,这如同两把利刃在他背后和前胸抵住一般,让他如芒在背,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于是他下旨招朝中诸官入宫招对,众官纷纷表示,时下应该暂时对刑天军采取守势,加强河南周边一带州府的防御力量,尽可能的将刑天军控制在河南一带,不能再让他们扩大地盘了,而杨嗣昌则认为还是要先让洪承畴和孙传庭速速尽快将陕西境内的李自成等路义军剿灭之后,调集相对于比较善战的洪承畴辖下的陕军也就是秦兵进入河南,配合江北、湖广、山东、河北等地的官军,一同剿灭刑天军,否则的话,眼下一旦让李自成等义军再复振起来的话,更是首尾难顾,所以应该尽快将河南周围活动的一些义军给剿灭,再来对付刑天军。

其实到了这会儿,不管是杨嗣昌还是崇祯,都已经有点毛了手脚,心理上便开始不由自主的产生了鸵鸟思维,想要避开刑天军这个眼下他们尚无法解决的麻烦。

崇祯对于杨嗣昌现在还是信任有加,所以对于杨嗣昌的提议自然是支持了,于是下旨让洪承畴速速剿灭陕西一带的李自成等部,同时也令南京留都方面要尽快将皖西一带的革左五营剿抚,尽快腾出更多的兵力,来对付刑天军。

至于河南方面,则下旨给被撸成了河南巡抚的熊文灿,令他要确保眼下河南其它几个重要的州府,不能再被刑天军所克,如果不然的话,就要拿他问罪。

熊文灿接旨之后,想哭都哭不出来,眼下他被撸成了河南巡抚,而河南现在又有几个兵能供他调用呀!如果他是五省总督的话,好歹也能从周边拼凑点兵力,支持一下河南的局势,可是现在他已经没权了,可是崇祯还要让他守住河南其它地方,这不是在逼他上吊吗?

可是这是圣旨,他又没有办法说不行,于是只得接旨谢恩,交出了五省总督的关防大印,带着扈从,离开了南阳,朝开封府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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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一 方向

说话间时间便到了六月间,朝廷官府乱的一团麻,可是肖天健这边可是没有闲着,在打下洛阳城之后,刑天军不管是在财力上还是粮食上,都得到了很大的补充,再加上夏收在即,很快新一年的夏粮就要收割上来,虽然不能保证他们刑天军养活更多的流民,可是支撑他们作战的粮食还是够用了。

更何况刑天军更多时候会在战争之中,依靠着战争红利来补充粮秣,所以打仗比停下来休息,是要划算一些的。

当然对于民生的建设肖天健也没忘记,督促牛金星等暂时主民务的官员,尽快的在他们已经可以控制的地盘上,建立起有效的控制,督促帮助流民们以最快的速度恢复农业生产,大明朝这些年,之所以到处都闹饥荒,虽说有一定的天灾原因,可是主要原因还是因为时势不稳,官府对于老百姓盘剥实在是太过厉害了,使得老百姓宁可逃荒要饭,也不愿种地,这才使得各地粮食产量大幅下滑,耕地大批被撂荒,其实人祸才是更重要的原因。

一旦刑天军控制了局面之后,便可以还给老百姓一个比较安稳的局面,再加上刑天军作为一支新生力量,基本上不存在腐败的因素,各级官员都踏实做事,老百姓们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是很愿意种地的,虽然各地都已经过了春耕的时节,可是一旦秩序被重新建立起来之后,在刑天军强大的武力保护之下,这些流民们还是爆发出了极大的恢复生产的热情,迅速的便将刑天军新控制区的撂荒土地给复耕了起来,哪怕是农具不够,老百姓仅仅是靠着锄头、铁锹,也飞快的开垦出了大批土地。

夏粮来不及种,老百姓便种秋粮,而刑天军则负责给老百姓们提供比如黄豆、玉米的种子,供其播种,考虑到为了尽快的收获一批粮食,解决一部分流民的吃饭问题,各地刑天军的文吏们还指导老百姓们种植了一大批收获快的荞麦,毕竟这玩意儿种下去两个月时间便能收获了,腾出土地便能再种一些其它东西,收获上来的荞麦产量虽然低,可是却可以缓解部分粮荒的问题,让一部分刚刚安定下来的百姓,可以减少对刑天军的依赖,如此一来,六月前肖天健在河南的攻势行动,所控制的一批地盘上的农业生产,迅速的便开始恢复了起来。

当然为了解决流民的安置问题,工匠们分批被挑选出来,在辖地之内各地开始开办工场,这些工匠们靠着他们的手艺生产东西,一边为刑天军获取财源,提供器甲,一边换取他们的生活所需,所以某种程度上,刑天军这些年已经逐步的形成了一大批公有制的工场作坊,解决了不少劳动力的就业问题。

而河南豫西一带的矿产也很是丰富,除了鲁山、宝丰、钧州一带的煤矿之外,还有一些地方有铁矿,灵宝县境内还有金矿,这些矿冶业,在刑天军到了之后,大部分都被刑天军没收归于了刑天军之下,成了刑天军的公产,在刑天军的地方官员们的主持下,这些矿冶业也被逐步恢复起来,原来的矿工们也都找到了吃饭的门路,又解决了一些劳动力的问题。

当然还有许多手工艺者,以前被官府盘剥的没办法成了流民,现如今有了刑天军给他们提供生存保障之后,他们也开始恢复了生产,靠着自己的手艺,来赚取生活物资,所以家庭作坊式的小型手工艺作坊,比如烧瓷、纺织、刺绣、竹编、木器等等产业,也在刑天军到后,开始雨后春笋一般的恢复了起来,眼下虽然还见不到多少成效,但是肖天健却很是鼓励他们这么做,迟早有一天,他相信这些小手工作坊,会大幅度的发展起来,今后为刑天军的财政提供另一个坚实的保障。

而这些事情,肖天健往往都已经不用再亲自去打理了,他手下现在可是不像以前,严重缺乏文吏,在他坐稳豫西,又扩大了地盘,连战连败官军之后,许多读书人为了生计,也不得不放下所谓的对大明效忠的想法,投入到了刑天军之中,进入到了文吏系统之中,为刑天军来做事。

所以肖天健有什么想法,只要点拨一下手下的文吏们,这些人便知道该怎么做,便会照他的吩咐,安排下去,并且大力的推行。

肖天健自问不是全才,可是许多见识却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可比的,每每提出一些想法,总是让手下的官员们很是佩服,当领导的有时候不见得你非要什么都会,但是只要你知道事情该怎么做,下面的人便不敢糊弄你,更加上刑天军作为新生力量,眼下内部的官吏们还不敢胡作非为,做事也踏实肯干,办事效率自然不是已经到了迟暮之年,整个官吏系统都彻底糜烂的大明王朝的官府要高出了太多了。

稳定了洛阳之后,肖天健便立即开始召集手下重将还有谋臣们商议下一步的行动方向,在这个时候,手下的诸将和谋士们在这件事上开始发生了分歧。

以牛金星为一派,力主肖天健朝北攻略,渡河北上进入攻占黄河以北的怀庆府、彰德府、卫辉府等府,将兵锋直指京师,抑或是朝东,攻打开封府,打下开封府之后,便等于控制了整个中原,继续向东便可以攻打山东和两淮一带,将大明朝南北拦腰斩断,到时候挥师北上,攻入京城,便能取得天下,最不济也可以打潼关,进入陕西,趁着陕西局势混乱,攻下陕西,取得一个南下四川的通道,四川富庶,可以为刑天军提供足够的财源。

但是对于牛金星等人的意见,新归于肖天健麾下的李信却有不同意见,在这方面,李信体现出了比牛金星更强一些的战略眼光,他却认为,眼下不应该向北发展,而是应该顺势南下,先攻下南阳,进而取襄阳,打通一条南下湖广的通道,挥师南下湖广,因为湖广乃是大明时下重要的粮食产地,而且水源充足,不易出现灾荒,控制荆襄之后,便可以挥师沿江东进,先打南京,彻底控制大明腹地,不但可以获取一个稳定的后方,而且也获取到了充足的粮食供应,还能掐断南部对北方京师的供养,到时候大明王朝自然就土崩瓦解了。

而李信提出的建议,李进德也表示支持,这一点令牛金星颇为不喜,觉得李信仅仅是一个后生小辈,而且还是贡生,不像他是正儿八经举人出身,不管是学识还是见识,都不如他,再加上他还是新近才跟了肖天健,根本就轮不着李信反对他提出的意见。

而武将方面比较单纯一些,像罗立等人,是不考虑太多事情的,反正是肖天健指向哪儿,他们就打向哪儿就成了,这么费脑筋的活,本来就该牛金星、李进德、李信这样的人来干,所以他们听着也跟着起哄,一会说牛金星说的对,一会儿也点头说李信说的有理。

总之这一次议事,对于刑天军下一步的发展方向争论很大,而肖天健则坐在那里只管让他们争,而他则只管听,而不发表任何意见,如果他不是后世过来的人的话,也许他还真就听谁的话都觉得有道理。

到了后来,干脆牛金星说出了要他在洛阳称王,毕竟眼下许多义军的首领都自称为王,李自成成为闯王、张献忠自称八大王,还有什么顺天王之类的,只有肖天健到现在还只以刑天为号,没有称王,而现在肖天健也应该称王,然后号召军民,攻入北京把当今皇帝朱由检拉下来,取而代之。

对于牛金星这个提议,众将倒是都一致同意,纷纷要求肖天健称王,而肖天健直到这个时候才摆手道:“称王之事缓议,现在就说咱们下一步该打什么地方的事情,称不称王都只是一个虚名,不称王又能如何?

好了,牛先生和李信你们的意见我都听明白了,至于该怎么做,我自有定论,你们不必再为此争论不休了!不管是谁,为的都是我们刑天军的前途,对错都无妨!

而下一步我想,可以先把怀庆府和卫辉府打下来,如此便可以使得我们晋南通过太行山连通起来,然后再视情况而定!至于以后该怎么做,我自有分寸!”

肖天健这句话一说,牛金星便高兴了起来,因为他觉得在这一次议事之中,他压住了李信一头,如果肖天健是按照李信的意见的话,那么现在就会下令南下攻打南阳府,可是肖天健却还是选择了先北渡黄河,到豫北打怀庆府和卫辉府,打下这两府之后,那么肖天健难道就不率部挥师北上直逼京师吗?所以牛金星觉得这一次他胜了一场,于是颇为自得的望着李信。

而李信听罢之后,和李进德对视了一下,脸上多少有些露出了一丝忧色,但是既然肖天健心意已决,他这个初来乍到者,也没有什么可说的。

至于诸将那边,则没有什么意见,肖天健想打哪儿,他们就跟着打哪儿好了,反正他们都是武将,吃的是刀口上的饭,只要有仗打就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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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二章 讲武堂

肖天健的话其实只说了一半,剩下的他便藏在了心中,其实不用众人争论,他也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陕西他是不会率部打回去的,眼下洪承畴和孙传庭在陕西,经过他们多年经营,陕西还有相当一批能战之兵,更何况陕西连年遭灾,再加上十余年的兵祸,早就是赤地百里了,打过去即便是占领了地盘又能如何?短时间之内是不可能恢复生产力的,起码连劳动力都会严重缺乏,再加上眼下李自成等路义军还在陕西和洪承畴纠缠,使得洪承畴和孙传庭无力抽出手进入河南和他交手,眼下他才不会蹦到陕西那个浑水之中呢。

而本来如果按照战略上来说的话,打怀庆府和卫辉府也不是太好的选择,可是毕竟刑天军在晋南有一块根据地,要连通河南,紧靠着垣曲县和渑池县这一段黄河,明显腾挪余地不够,而眼下黄河南部的豫中一带,民生凋敝,老百姓大批饿死抑或是逃走,抑或是死于战祸,使得河南的劳动力并不充足,如果他想要大力恢复河南一带的劳动力的话,就要引入更多的人才行,而眼下怀庆府和卫辉府相对来说经受兵祸还不算是太严重,这两地之中也聚集的流民众多,只要打下这两地,他便有了更多的腾挪空间,再者他还有一个暂时不能说出来的想法,以他对历史的认知,不久的将来,他可能有必要北上一次,但是至于到底这种事情还会不会发生,他眼下也无法确定,所以即便是为未来考虑,他也很有必要在黄河北取得一块立足之地,这也是他为何会先选择渡河北上怀庆府的原因。

大计一定,刑天军便立即行动了起来,这一次北渡黄河到豫北作战,肖天健动用的是罗立的第二师的兵将,虽然怀庆府和卫辉府还有一些官军的实力,但是通过细作对这两地的情报的搜集,肖天健盘算了一下,以罗立的第二师的兵力,拿下这两地应该不成什么问题。

所以在肖天健确定计划之后,罗立的第二师便开始朝孟津一带集结了起来,而肖天健在率兵攻下洛阳之后,孟津的守军便自动哗变,知县等官员则弃城而逃,坐船北渡到了怀庆府逃命去也,使得刑天军没有再费什么力气,便轻松的拿下了孟津县,使得刑天军控制住了自郑州以西到潼关一带的所有地盘,同时也取下了黄河南岸有名的孟津渡,在孟津渡一带,缴获了大批没有来得及逃离的船只,而肖天健一拿下孟津渡,便立即派人将驻扎在古城镇渡口的刑天军水营调至了孟津渡,以孟津渡从此作为刑天军水营的新的驻地。

而时下杨昆山为首的水营,也已经今非昔比,通过收揽从南方逃到刑天军辖地中的流民中善于水性的青壮,补充到水营之中,再加上收揽沿着黄河两岸,靠着在黄河里面打渔为生的渔民,水营现在早已满编,兵力超出一千五百人还多,拥有各种大小船只上百条,早在一两年前,在黄河上便开始横行了,眼下凡是通过黄河上下游的商船,只要不是官船,水营也不*他们,只是在水上设卡,令他们缴纳通过的税金,凡是交过过路税金的商船,皆可获得一面小旗,数日之内在这段黄河上便不会受到任何劫掠。

本来黄河上还是有些水盗的,为了确保刑天军的绝对地位,杨昆山这一两年来不断的在掌握的河段上打击其它水贼,如此一来,刑天军守信,商人求利也愿意掏买路钱,所以水营现在每年也能给刑天军收取上来不少的船资,起码是维持他们水营的开支是绰绰有余了。

现如今刑天军又掌控了洛阳一带的黄河南岸,更是让水营有了施展之地,包括停泊在孟津渡没有来得及跑掉的福王家的船只,一并交给了水营,令其以最快的速度,将罗立的兵马转运至黄河以北,在怀庆府辖地之内的孟州一带登岸。

为此杨昆山不敢怠慢,立即调集了大部分手下,同时征调了附近相当多的渔民,开始组织安排这件事。

虽然这么做会泄露刑天军的计划,可是为了确保一次能将更多的兵马运至黄河北岸,以免怀庆府的官军将先期渡河的部队击溃,所以这点险还是值得冒的,而听闻刑天军要北渡黄河的消息,周围的渔民们无不闻声而动,他们这些渔民们也受够了官吏的鸟气,早就想跟着刑天军干了,刑天军一来,便免去了他们的鱼税,使得他们以后的日子有了盼头,于是在孟津渡一带迅速的便开始汇集起了各种各样的船只,大批的刑天军兵将们也开始朝着孟津渡开拔,按照军官们的调度开始登船。

由于组织有力,仅仅是第一波渡船便一次将一个营的兵马整建制的运过了黄河,这一次肖天健又高估了怀庆府的官军,刑天军的渡河北上行动,他们不是没有察觉到,而怀庆府的官吏早就被刑天军给吓住了,根本就没想过派兵赶至黄河边上,击刑天军于半渡,一听闻刑天军要北渡怀庆府,便吓得收缩兵力龟缩到了怀庆府城下。

这一次肖天健没有随罗立一起北渡,此战全部交给了罗立负责,但是却把李信派给了罗立,充任罗立的随军参议官,在罗立出发之前,肖天健专门将罗立招至自己帐中,亲自一再交代了罗立,虽然这一次北伐豫北由他主军事,但是令他必须要多听李信的意见,确保不要因为莽撞,而在豫北吃了官军的大亏,如果是因为他刚愎自用造成这一次出兵失利的话,那么回来之后,肖天健让他小心一点。

罗立当即便拍胸脯保证了下来,答应一定多听李信这个秀才的意见,保证不会胡来,一定会打好豫北一战。

肖天健又和李信私下里面交代了一番,李信对于肖天健的信任颇为感激,他作为一个新近才投入肖天健麾下之人,能得到肖天健如此重用,当即便表示士为知己者死,原为肖天健效死,而且还对肖天健说,他家就在怀庆府,这一次他投入刑天军之中,估摸着一旦让官府知道的话,也饶不了他的家族,这次过河之后,会回家一趟,将家族中的弟兄叔侄们都招入刑天军之中为肖天健效力,而且李信还告诉肖天健,他们李家之中有许多族人都跟他一样,能文能武,定不会辜负肖天健对他的重托。

肖天健当即表示欢迎,眼下像李信这样的情况有很多,一个人投军,往往会纠集起宗族之中的亲属也都投军,可是这么做有个弊端,就是很容易让一个军将通过族人在军中形成自己的武力集团,历史上李自成受牛金星的谗言,突然间杀掉了李信,其实也有这个原因,就是因为李信功高盖主,麾下李家族人形成了一个比较独立的集团,而且李信出身并非是个贫民,而是家族也是地主阶层,李自成一直不太信任李信,所以也造成了李信最终被杀的悲剧。

可是这种事放在刑天军之中,却并不会出现什么太大的问题,刑天军自有一套编制军队的办法,凡是新人入军,皆会在各预备营接受训练,然后挑选精英派往各战兵营补充到战兵营之中,通过这个手段,再加上编配兵员的刻意预防,即便是有大批的同亲族的人入军,最后也基本上会被彻底打散,分配到各个部队之中当兵抑或是当军官,军官是根本不允许私自扩编收编手下的,如此一来也就不再有可能会形成小的靠亲族维系起来的武力集团了。

所以肖天健很乐意让李信把他们家的族人招入刑天军之中,为自己效力,像他们这样能文能武的人,以后他需要很多,也是以后他要加强建军的一个方向,当兵的不能都是大字不识的大头兵,必须要加强他们的文化素质,才能确保军队的发展,这也是他建立少年营的初衷之一。

不过少年营眼下已经不在刑天军之中存在了,自从上次肖天健过年时回到阳城那一次,少年营便已经被他改为了刑天讲武堂,所有原少年营的少年们,统称为讲武堂学员,结业之后便会被分派到诸军之中,充当低级的什长抑或是副队将之类的军官,逐渐的以这些少年军人来构建起刑天军的骨干,提高刑天军的素质。

这次攻下洛阳之后,肖天健更是下令把永宁县原来的空置军营给利用起来,在那里重新建立起一个更大规模的刑天军讲武堂,广泛招收在河南一带的流民中的少年抑或是老百姓的子弟入讲武堂学习,并且下令从军中抽调出大批有经验的军官入讲武堂充任军事教头,同时也抽调文吏中熟读兵书之人,为学生们讲授有关的军学,并且授之于文化,总之要将讲武堂以后按照后世的军事学院来建设起来,以后源源不断的为刑天军提供新鲜血液,使刑天军的军官们以后成为他的有力支持者,当然这个讲武堂的校长,他是不会让别人充任的,也亲自由他自己充任,其中有一项重要的功课,就是宣讲他的思想,让这些学员兵们都成为他的拥趸者。

当他下令筹建永宁讲武堂的时候,甚至于剽窃了后世黄埔军校门口处的对联,亲自挥毫写下了“升官发财,请往他处;贪生怕死,莫入此门”十六个大字,令人将其雕刻在讲武堂的大门两侧木柱上面,后来这十六个字便成了今后所有刑天军成立的讲武堂大门处必刻的一个对联,原来的阳城讲武堂也很快将这十六个字给雕刻在了他们的讲武堂大门两侧。

(二更到,弟兄们查收!)

第一百九十三章 四面开花

当然这都是小事,就不一一赘述了,罗立和李信二人率部北渡之后,肖天健便令罗汝才和李栓柱一部率部朝东也开始了行动,目标直指豫东一带的归德府,令其二人率兵要在三个月时间内,将豫中一带控制在刑天军的手中,即便是不能取下归德府,起码也要将归德府以西除了开封府周边几个县之外的地区拿下,反正豫中豫东等地,能和刑天军相抗的官军也已不多,以他们一个师的兵力,加上预备营的补充,拿下这些地盘已经是没有多大的问题了。

而肖天健在送走了李栓柱和罗汝才之后,便令刘宝的第四师接管洛阳的防务,而刘宝的第四师布防的重点则是陕州、灵宝一带,针对的目标就是潼关方向洪承畴麾下的陕军兵马,因为近期虽然李自成等路义军又在陕西一带活动了起来,使得洪承畴和孙传庭不得不将主要的精力又放在了陕西一带,对付他们,可是肖天健猜不出李自成他们能在陕西、四川一带到底能支撑多长时间,眼下对于刑天军威胁最大的也就算是洪承畴麾下的这十几万陕兵了,一旦李自成近期被洪承畴和孙传庭击溃的话,洪孙二人定会立即奉旨调兵出潼关来攻打刑天军的控制区,所以安排刘宝这么一个主力师留镇洛阳陕州,可以说是非常有必要的,在这一点上,不管是牛金星还是李进德抑或是李信等谋臣都没有任何异议。

这么一忙活六月便悄然过去了,直到此刻肖天健才总算是得到了一点喘息的机会,才想起又有基本上半年时间没有见到范雨彤了,这半年来,他还是和以前一样,只要一有空便会想起她,同时也会想起那个乖巧的范灵儿,偶尔也会想起总是巧笑嫣然甚解风情的蝶儿,作为一个正值青壮年间的男人,肖天健也有需求,他也是人,不能免俗,可是为了在军中竖立一个刚正的形象,他始终在下河南之后对自己要求很严格,不管是住军营之中,还是住在城中一些临时府邸之中,他身边只带着一帮近卫,而不允许身边被留下女子伺候,许多新投奔他的豪强抑或是叛投他的官吏,也会送他美女,对于这种事,肖天健当即便断然回绝,即便是收下,也将她们赐给了手下的军将们。

而军将们多为大老粗,给他肖天健整日卖命图个什么呀!不就是图一个荣华富贵吗?女人他们是少不了的,虽然肖天健不许他们强取豪夺,可是以他们目前的身家还有在刑天军的地位,想要女人,还不是有人会挤破门的给他们送上门吗?狗屁的一夫一妻制,狗屁的女权主义,在这个时代提都不要提,他才不想为后世中国的老爷们搞一个妇女翻身,让后世那些女人反骑在男人脑袋上作威作福呢!

这话扯远了一点,总之肖天健在个人生活上,可以说十分自律,甚至有点可以形容清苦的地步,可是这么一来,却让手下文武官员们对他更是敬佩的厉害,就连像牛金星这样的眼睛长在头顶上的读书人,也不得不暗中多次对人说起过这件事,表示对肖天健很是钦佩。

而肖天健也总是在寂寞的时候劝自己,现在还不是他享乐的时候,事情实在是太多等着他做的了,所以他很有必要再忍忍,等到有朝一日可以休息的时候,他再好好的荒唐荒唐,犒赏自己一下,现在他有范雨彤和范灵儿这两个爱人可以挂记,也就足矣,不过到了这会儿,肖天健考虑了一下,还是安排人返回晋南阳城,通知了范雨彤,让范雨彤将手头上有关晋南的一些财政上的事务,找一个可靠有精干之人,移交一下,等阳城那边的事情交代妥当之后,便让她携上范灵儿等人也从阳城迁到洛阳来暂时定居,毕竟河南这边的有关财政的摊子要更大一些,有范雨彤过来一是他们夫妻也可以常常见见面,另外一个以范雨彤的能力,也可以替他打理一下这边的财政之事,今后将整个刑天军不断扩大的地盘上的财政大事接管过去。

在进入七月之后,部分豫西的农田便已经结束了夏收,进入到了准备秋收的状态,农业生产的恢复,使得刑天军辖地之中的粮食问题一年年在逐步的缓解下来,这两个月来,虽然周边官府控制区的官军时不时的会小小的骚扰一下刑天军的控制区,可是凡是出现这样的情况,作为总预备队的近卫师,随即便会扑过去,使劲的收拾一下这些敢于捋刑天军虎须的家伙们。

而肖天健也离开了洛阳城,率领近卫师进驻到了鲁山舞阳一带,同时几个预备营也奉调开始朝着这两地集结了过来。

肖天健之所以选择这个时候率兵向南行动,是因为罗立、李信和罗汝才、李栓柱两部人马,在各自的方向都取得了相当不错的战果。

罗立率兵北渡豫北之后,晋南的阎重喜也派出了一批兵将,从阳城、泽州一带出兵,走太行八径最南端轵关配合罗立的行动,对轵关发动进攻,作出了要出关进入怀庆府的态势,逼迫着怀庆府不得不调集兵力,阻截晋南的阎重喜所部进入怀庆府地界上,有效的牵制了怀庆府的官军兵力,而罗立和李信接着这个机会,渡河进入怀庆府地界,先是袭击济源,扫荡济源之后弃济源县城不攻,接着掉头攻入孟州,孟州一支官军试图阻截他们,但是随即便被击溃,罗立和李信顺势便攻克了孟州,攻克孟州不久便率部东进进入了温县,温县三天时间便被他们攻陷,进而挥师武陟和修武两县,此事豫北大将罗岱率领四千彰德府和卫辉府拼凑起来的官军出兵武陟,双方在武陟县境内的沁河遭遇,一战之下罗岱战败撤退,又被罗立挥师追杀了好远,罗岱殿后死战,结果被罗立率军追上,罗岱最终战亡于军中,使得豫北最后一支还算是有点战斗力的官军,也倾覆在了武陟县。

短短一个月下来,罗立和李信便扫荡了怀庆府周边一带,此时轵关也被阎重喜麾下的兵将攻克,两军会师于怀庆府城下,怀庆府知府纠集残兵死守怀庆府城,而当地周边的流民以及百姓们则闻风而来,帮助刑天军攻打怀庆府。

激战数天之后,罗立最终和李信在六月底攻克了怀庆府,尽屠怀庆府城中死硬不降的官吏以及军将,将怀庆府替肖天健拿了下来,此战李信果真没有食言,给罗立提供了不少有价值的建议,同时也利用他是怀庆府人士这个优势,鼓动起了亲族投效刑天军,李信的亲族们这一战之中也给刑天军帮了不少忙,从召集流民助战,到帮助刑天军运送粮食物资,乃至帮刑天军打造攻城器械等等,其中李信的一些叔伯弟兄还有子侄们都出力很大,消息传回肖天健处之后,肖天健立即特准李信的这些此次助战的亲族南渡洛阳,亲自对他们褒奖了一番,之后破格任用了其中几个李信的亲族,将他们分别授予队将、哨将等职,分派到各军之中充当副职熟悉刑天军的运作,今后再行重用,至于年轻的也有十几个便直接将他们送往永宁讲武堂学习,回头将会另行重用,对于肖天健这样的安排,李信很是高兴,亲自写信送到肖天健手中称谢。

而罗汝才和李栓柱所部在豫中的行动也同样很是顺利,出兵之后极快的速度拿下了许州,接着便挥师东进打下了太康县,然后他们两人看没有什么官军可以给他们造成麻烦,索性直接分兵,罗汝才率领一部人马攻向了鹿邑县,而李栓柱则领剩下的人马攻入到了陈州,两人相互呼应,在豫东大打出手,官兵避之不及,根本就无法正面和他们相抗,只有一些地方的地主豪绅以及致仕官员,为了保住他们的身家,花重金纠集起一些地方武装和他们相抗,可是他们这样的地方武装面对着训练充分装备精良的刑天军,根本就不是对手,沿途他们扫荡的试图于他们为敌的庄堡便不下数十座,获得了大量的缴获,基本上没有用后方给他们补充什么粮秣,反倒是源源不断的还朝洛阳输送回来缴获的许多金银等贵重之物,看这架势,罗汝才和李栓柱近期打下归德府应该不成问题了。

肖天健这时候也在洛阳处理完了手头上重要的事情,于是才率师也开始了他的行动,兵锋指向了河南西南端的南阳府。

(第三更到,现在红票已经超过了十万张,本书能达到这样的成绩,是我开始时候没有能想到的,虽然没有能大火,但是却还是超出了我的预期,这与诸位弟兄们的支持是分不开的,如果没有你们的话,我也不可能达到这样的成绩,当然寒风无以为报,只能尽量以稳定的更新来回报大家的厚爱,另外本书之中也存在许多的不足,许多弟兄已经在书评区留言了,我也看到了,所以在以后的写作之中,我会加以改善,最后还是希望,大家伙能在新的一年之中,继续如此支持我,年到今天也算是过完了,寒风没有食言,春节期间没有断更,也算是完成了寒风的承诺!谢谢大家!)

第一百九十四 格杀令

崇祯十一年的七月天气十分炎热,刑天军因为这些年来的积淀,物资上有了很大的改善,所以在给兵将们的装备上,也舍得花钱,现如今刑天军的正规军的兵将们早已不是像以前那样穿的破破烂烂了,进入夏季之后,他们都换发了单薄的夏装,虽然布料算不上好,可是却远比他们以前要穿的好的多了,而鞋子一时间还不可能满足所有人的需要,兵卒们为了方便凉快,大多都自己打草鞋,穿在脚上也可以行军打仗,所以整个刑天军的面貌到了这个时候,都焕然一新,所有步军都打有绑腿,显得整齐划一,走起路来也是虎虎生风,加上他们装备的兵器不像其它军队那样驳杂,主要就是刀牌手、长枪手、火铳手构成,所以行军的时候,煞是整齐威武,结合他们长期坚持的队列训练,在行军路上展现出了一种难以形容的暴力美学,令所有沿途见到他们的人无不惊叹不已,支持他们的便由衷的为他们叫好,竖着大拇指称赞他们,敌视他们的则脸色发白,双腿乱颤,吓得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所以在如此军威之下,肖天健七月领兵出鲁山之后,麾下兵马分两路齐头并进,一路由他亲率攻打南召县,另一路则由刘耀本率领攻打裕州,沿途一样,几乎没有遭遇到什么像样的抵抗,即便是小股的地方豪绅武装试图抵抗,也迅速的便被他们碾成了粉糜,根本在他们兵锋之下可以说没有一合之将。

七月十五,肖天健领兵打下了南召县,而南召县本来就是南阳府重要的粮食储备之地,县城之中屯有大批军粮,本来守将是想要在城破之际,放火烧掉这些粮秣的,可是当兵的却生怕这么做会引起刑天军的震怒,所以虽然授命,但是却拒不执行,不敢放火烧掉这些粮食,结果是肖天健领兵杀入县城之后,在这里一举将数万石刚刚运至这里的粮食都给缴获了过来,为他们下一步行动提供了充裕到极点的粮食保障。

而刘耀本在左路也完成了突破,经过一场激战之后,裕州也被刘耀本拿下,并且招降了裕州城内外的三千多官军,使得南阳的南大门豁然洞开。

南阳府得知南召和裕州都被刑天军攻克的消息之后,自然又是一片大乱,疯了一般的向周边求援,而身在开封的熊文灿真是欲哭无泪,眼下刑天军可以说是士气如虹,兵分三路在河南开花一般的到处活动,豫北、豫东,现在倒好,肖刑天居然亲率人马攻打南阳,他熊文灿别说现在被撸为河南巡抚了,即便是继续让他当五省总督,他也没有能力阻止刑天军这样的攻掠行动了,现在就连开封府周边,都出现了刑天军的旗号,更别说让他去救南阳了。

所以南阳的求援对于熊文灿来说,根本就起不到作用,所以南阳府也只能求助于周边一带的官军势力了,让南阳府没想到的是就在他们求天天不应,告地地不灵的时候,在郧阳一带就抚的王光恩不知道是哪根筋扭了,居然却答应了南阳府的求援,受郧阳巡抚的指派,率领其麾下的七千余旧部,从郧阳出发,赶往南阳助战。

说起来这个王光恩,本来也是一个起兵造反的义军首领,在义军之中有个绰号叫小秦王,当年算是十三营之中比较有名的一个人,可是去年因为率部出陕西,在郧阳被熊文灿派的官兵大败,所以便率部接受了熊文灿的招抚,被熊文灿授之参将之职,归郧阳巡抚负责镇守郧阳。

这个王光恩是个说不清的人物,和刘国能是一路人,也可能是造反造的腻味了,不想再造反了,想要踏踏实实的跟着大明朝当个忠臣,居然在受抚之后对熊文灿感恩戴德,铁了心的投效了朝廷,这段时间他率部在郧阳,居然连败了几路从陕西逃窜过来的义军,帮着官府招抚了几路人马,现如今从参将迅速的便被提拔成了副将,而且麾下纠集起了近万的兵马,当听闻刑天军在河南越闹越大之后,他居然想要会会刑天军,这次听闻刑天军攻南阳,而且是刑天军的魁首肖天健率部亲临,更是摆出架势,要跟刑天军大干一场。

在王光恩看来,他手下好歹这些年也笼络了不少铁杆,战斗力也是相当厉害的,野外浪战也许不是刑天军的对手,可是帮着南阳守城,应该还有一拼的实力,如果这一次他帮着南阳府守住南阳的话,肯定又是大功一件,这官肯定还是要被提升一级的,弄不好当个总兵官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只要他肯干,以后当官还是很有前途的事情。

所以王光恩虎彪彪的便率领麾下兵马从郧阳出发赶往了南阳府,可是不待他率部赶到南阳府,便听闻刑天军已经合兵于南阳府城下,就要攻打南阳城了。

于是他更是督促手下兵将加快速度,想要趁着刑天军围攻南阳府的机会,偷袭一下刑天军,打刑天军一个措手不及,另外和南阳府的官军里应外合,将刑天军打个大败亏输解了南阳之危。

可是肖天健的情报系统也不是吃素的,陈有重兵的郧阳方面早有细作盯的紧紧的,他们一探查到王光恩要率部驰援南阳府的消息,便立即飞鸽传书,将消息送到了肖天健手中,使得肖天健提前一步得知了消息,做好了准备。

说起来信鸽在刑天军的应用也不是近期才发展起来的,自从冯狗子被肖天健委任执掌情报搜集之后,起初刑天军的细作联络基本上是靠着人力传递,可是这样的消息传递速度很慢,而且路上经常出现问题,有时候根本无法及时将重要的情报送达,造成贻误战机的事情发生。

所以冯狗子早就开始琢磨如何能提高刑天军细作传递消息的速度问题,而在冯狗子手下恰好有一个人,当年是个小富之家的少爷,这家伙不喜欢读书,不务正业却整日里喜欢养鸽子玩儿,在山西当地居然玩儿出了名气,后来家道中落,鸽子便养不成了,可是这家伙宁可饿死,都不肯杀自己的鸽子吃,后来流落街头的时候,还带着几只鸽子,结果被县衙的皂吏抢了他的鸽子,杀了吃掉,这厮一怒之下便投了刑天军,号称要为他的鸽子报仇,后来便被吸纳到了冯狗子的手下做事。

无意之间这件事被冯狗子得知,告诉了肖天健,肖天健立即想起了信鸽的作用,于是令冯狗子大力重用此人,他不是喜欢养鸽子吗?就由着他养,养多少都行,花多少钱也不要在乎,提供一切方便让他养鸽子玩儿,但是只有一个要求,就是让他养的鸽子用于传递情报,并且还给他安排了不少人手,帮着他养鸽子,跟着他学养鸽子。

这厮也算是知恩图报,全身心的投入到了养鸽大业上面,并且带着一些手下,利用这些饲养繁殖起来的鸽子,挑选其中最好的品种扩繁,逐步的开始将信鸽投入到了情报传递上面。

这两三年下来,他们饲养的信鸽便开始逐步的在刑天军之中推广,除了情报系统开始应用之外,军中也开始使用起信鸽来传递消息,这是一项大工程,短时间是无法建立起来的,所以整整耗费了这么长时间,刑天军才终于初步打造出了一支可用的信鸽部队,眼下在刑天军的各师之中,都已经配了一个专门的信鸽队,用之来进行联络,各个重要的细作也都开始携带信鸽,来作为他们传递情报的一种方法。

初建起来的信鸽队虽然不可能全部替代人力,但是却无疑令刑天军获取了一种目前最快捷的传递消息的手段,而且随着以后刑天军地盘的扩张,使得诸军要逐步分头行动,所以信鸽队的建设就显得越来越重要了,而这一次对于初步建立起信鸽联络的刑天军来说,总算是开始收到了回报。

当得知王光恩将要率部赶往南阳的时候,肖天健便立即率部从南召县出发,并且派人传令给刘耀本,令其攻下裕州之后不得休息,立即也提兵赶往南阳府,所以他们才得以比王光恩提前两天抵达了南阳城下。

而此时的南阳府官吏还有官军,早就是如同惊弓之鸟一般退入了城中,只有一个不知死活的千总,率领了几百手下,试图在刑天军的来路上设伏,伏击刑天军一下,可是他们显然埋伏的不是很巧妙,被刑天军先头派出的斥候队发现了踪迹,结果骑兵上去一下便将他们打了个全军覆没,那个不知死活的千总直接便被一个骑兵砍掉了半拉脑袋,死的不能再死了。

既然肖天健已经得知了消息,又岂会再让王光恩讨得便宜,他率部抵达了南阳府之后,下令留下部分部伍监视南阳府官军的动向,而他亲领司徒亮的骑兵营和刘耀本的铁骨营出击镇平,用标准的围城打援的方式,在镇平县境内拦住了王光恩的兵马,不用废话,王光恩又岂是刑天军的对手,一战之下王光恩被肖天健杀的大败,七千麾下兵马,被司徒亮的骑兵营撕扯的粉碎,打得王光恩连招架之功也没有,便被司徒亮刘耀本率兵包围在了一个小山头上。

大败之后的王光恩身边仅剩下了不到一千部曲,困守于这个无名小山之上,死活就是不肯投降,并且还多次试图突围逃窜,肖天健派一个近卫上山劝降王光恩,结果王光恩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头,这一次居然王八吃秤砣铁了心的要效忠朝廷,不但不肯投降,还当场斩杀了肖天健派去劝降他的那个近卫,气的肖天健当即下令尽屠王光恩这伙人,一个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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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五章 破南阳

这也是肖天健在战场上第一次下达这样的格杀令,刘耀本受命之后,立即便亲自率部对王光恩被困的这个小山头发动了炮击,各种炮矢如同雨点一般的洒落在这屁股大一点的小山头上,打得王光恩手下是血肉横飞惨不忍睹,两天下来,他们围而不攻,死死的将王光恩围在这个小山头上,而小山上根本没有水源,更没有什么可吃的东西,两天下来,山上的王光恩所部便撑不住了,王光恩几次率部试图突围,都被刑天军打回了小山上,第三天的时候,王光恩下令杀马让手下们饱餐了一顿马肉,亲自率兵冲下了小山,一场激战之后,王光恩身中数弹,被打成了马蜂窝,而他手下的人则不少选择了投降,可是肖天健怒他们不知好歹,杀了他的近卫,下令一个不留,将他们全部尽屠在这个小山脚下,直杀了他们人头滚滚,后来这座本来没名字的小山,便因为这一仗,得了个屠狗山的歪名,被人流传了下去。

杀光了王光恩和他手下之后,其余的被杀散的那些王光恩的部曲,大部溃散,仅有极少部分逃回了郧阳,而本来这些人就不愿意跟着王光恩和刑天军为敌,在这个时候,眼看大势已去,谁也不想跟着王光恩给朝廷卖命了,还有相当多的人就地倒戈,加入到了刑天军之中,掉头便跟着刑天军开赴了南阳城,开始对南阳城发动了进攻。

这一仗打了足足十天时间,南阳城守军怕刑天军入城大屠,而且城中唐王朱聿镆出银五万两赏兵,也激发了城中守军的士气,所以抵抗的相当激烈,加上不断有一些官军试图救援南阳,肖天健不断的要围城打援,也耽搁了一些时间,但是何乃刑天军炮火凶猛,第十天负责镇守北门的知县姚运熙被刑天军一炮轰成了碎肉,守军才终于崩溃,被刑天军攻入了城中,南阳就此告破。

肖天健攻下南阳,又抓住了唐王朱聿镆和知府徐启元,因为他们出银赏功,率兵死战,使得刑天军这一次攻打南阳城伤亡很大,肖天健也没对他客气,当即下令将他处斩,并且抄了城中唐王府,缴获了大批的钱财粮食。

不过在某种程度上,肖天健却等于是拯救了南阳大批的兵民,因为如果还是在原来的历史轨迹上,南阳是李自成率部攻克的,李自成攻打南阳的时候,南阳守军抵抗的十分激烈,使得李自成损失很大,李自成一怒之下攻入南阳之后,对南阳进行了一次大屠杀,在南阳城内外杀人盈万,直到后世还在南阳发现过大规模的白骨坑,可是肖天健却提前一步打下了南阳城,虽然处决了一些官吏和军将,可是并未下令屠杀南阳兵民,所以相当多的人的命运也就此改变,免去了一死。

肖天健率部攻下南阳之后,大半个河南这个时候业已被刑天军控制在了手中,再加上罗汝才和李栓柱所部在豫中豫东的攻伐行动,使得河南仅剩下了开封府一块地方和汝宁府一块地方还在官府的控制区之内,而且汝宁府周边几个县有人在刑天军细作的鼓动下,揭竿而起造了反,杀官之后投了刑天军,使得刑天军几乎兵不血刃的便拿下了不少县城,到了这个时候,基本上没有多少官军可以再跟刑天军相对抗了。

至于罗立和李信,在豫北一带的进展也比较顺利,刑天军眼下已经是人心所向,老百姓们无不巴望着刑天军赶紧打到他们哪儿去,所以只要刑天军一到,便会有大批流民百姓自发投军,助军攻打不肯投降的寨堡城池,在八月末的时候,罗立和李信便基本上肃清了卫辉府周边,将卫辉府包围了起来。

此时卫辉府只剩下了不到两千守军,而且是军心涣散,根本无法和城外聚集起来的刑天军以及前来助战的民众对抗,城中潞王知道大势已去,跑是跑不掉了,而且他也得知了福王被刑天军所杀的事情,据说福王被杀弃尸之后,三百多斤的肉愣是被城内外恨他入骨的百姓给割碎拿回家煮了吃掉,连尸体都没有留下,生怕自己要是鼓动守军拼死抵抗的话,城破之后也会被刑天军迁怒凌迟,所以干脆便大哭了一场之后,让人出城和罗立、李信谈判投降之事。

后来罗立和李信答应确保不杀他和他的家人,潞王立即便下喻开城投降,他亲自带着城中官员们出了城向刑天军献城,罗立和李信也没有食言,将潞王全家派人送到了洛阳交给肖天健安置,自此豫北仅剩下了最北端的彰德府还在官府控制之下。

刑天军这几个月的攻略之中,在河南出现了几起知县抑或守城的官员主动投降刑天军的事情,而凡是投降者,肖天健便下令不得追究他们以前的罪行,全部给予留用,将其转入刑天军文吏之中,为刑天军做事。

虽说这些当官的贪生怕死不值得信任,可是肖天健也不可能杀尽天下当官的,更何况如果杀了这些投降的当官的话,以后其它各地官员,谁还肯投降他呀!那么刑天军要是一个县城一个县城的打下去的话,天知道要打到什么时候才能把大明朝这上千个县全部给攻克下来呢!所以留用这些大明旧官,也是一种必然的选择,等以后再一步步的慢慢收拾他们好了。

更何况攻下一地,最重要的就是迅速的恢复当地的秩序,刑天军虽然现在情况比早先好转了许多,但是有经验的文吏还是很缺乏,很有必要借重这些大明旧官来替他们维持地方的秩序,否则的话一旦基础管理体系丧失的话,便会让地方大乱,也不利于他以后统治这些地方。

可是反过来,刑天军的扩张也带来了更多的问题,大批流民需要安置,大批降兵需要安置,大批投奔他们的地方武装也需要安置,以刑天军目前的财力物力,是根本无法承受得了他们这么多人的,所以经过这番扩张之后,就必须要尽快的将这些人遣散安置到地方上,稳定住他们,让他们尽快的恢复农业生产,减轻刑天军的压力,否则的话这些人没饭吃就还会作乱的,于是到了这个时候,肖天健也不得不在扫荡了南阳府一带之后,歇兵了下来,转而留下几个预备营镇守南阳府,率领近卫师回转了洛阳,开始处理这些繁杂的事务去了。

当然肖天健停止南下,不单单只是这些原因,主要是他接到了一个重要的消息,必须要他亲自回洛阳处理一下才行,这个消息对他来说确实也比较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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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六章 闯王求援

与此同时洪承畴在陕西对李自成等路义军的进剿行动也有了新的进展,李自成这半年来,主要率部活动于川陕交界一带,不时来往穿梭于川陕之间,不断的试图效仿刑天军那样,也打下一块属于他们的地盘,可是李自成却不是肖天健,他根本没有肖天健的远见,更因为他的名气已经太大,早就成了官府朝廷的眼中钉肉中刺,所以虽然他也想要打一块属于他的根据地,可是情势却不给他这个机会了。

李自成率兵打到哪儿,便会有大批官军被洪承畴和孙传庭调动追到哪儿,根本就不给他喘息的机会,而李自成越是带着手下跑,越是没法练兵,虽说每一次被打败之后,他都能迅速的依靠着他的名气,又拉起一帮流民充作他的兵马,可是战斗力却越来越被削弱,除了他之外,其它的那些义军情况也基本上一样,他们只能采取流动作战的方式,来逃避官军的追击。

打到这个时候,七月间射塌天李万庆被逼无奈之下,最终选择了逃到襄阳接受了招抚,转身带着他麾下的兵将们成了官军,而其它义军也开始支撑不住,降的降,死的死,陕西洪承畴总算是开始渐渐的稳住了陕西的局面,逐渐的将李自成逼的没地方可去了。

而到了八月底的时候,洪承畴和孙传庭终于让贺人龙、左光先、李国奇等堵住了李自成所部,双方大战一场,李自成大败亏输,两万余手下兵将,到这个时候,仅剩下了一千多人,其中还有一些军中部将的家眷。

李自成到了这会儿可以说是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可是有一点不能不佩服李自成,他即便是到了这会儿,还是不肯投降官府朝廷,带着残兵再一次逃到了商洛一带的山中,靠着老百姓比较支持义军,在商洛山一带活动。

但是李自成也知道,如此再在陕西活动下去,搞不好洪承畴真就能将他给彻底剿灭掉了,所以在和手下诸将商量一下之后,李自成也不得不作出了一个决定,派人潜出潼关,找到了刑天军的人,请刑天军的部众通知肖天健,说他们想要转入河南境内,暂时投靠肖天健。

刘宝坐镇陕州,很快便见到了这个李自成派来的人,一见之后发现又是故人,被李自成派出来的人不是旁人,正是和肖天健关系处的不错的田见秀。

刘宝款待了田见秀一顿之后,听田见秀说出了李自成的打算,李自成因为知道以他眼下的实力,根本就无法突破潼关一带进入到河南地界,而洪承畴和孙传庭也不断的朝着潼关一带增兵,就是防备着李自成逃入河南,和刑天军汇合在一起,生怕刑天军再加上李自成的声望,以后难以控制,所以严防李自成出潼关再入河南,而李自成想要请肖天健派兵攻打潼关一带,接应他进入河南。

刘宝听罢之后对于这件事不敢做主,毕竟这牵扯到的事情太多,于是便一边派人速速报信给正在南阳的肖天健,一边将田见秀派人送往洛阳亲自去见肖天健。

而肖天健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才率部回返了洛阳城,不过这也不是全部,毕竟湖广一带还有不少官兵,眼下他如果不抽出兵力的话,单凭近卫师这些兵马,估计打襄阳还有点不足。

等肖天健回到洛阳的时候,还有一个好消息在等着他,那就是他聚少离多的爱妻范雨彤此时也已经将晋南那边的事务移交完毕,从阳城移至了洛阳,已经在城中等他回来了,而且同行还将范灵儿和蝶儿也都带到了洛阳城,就连他久违的老岳丈范耀山,这一次也悄然来到了洛阳,想要跟他这个能干的女婿见一面。

所以肖天健一回到洛阳,便心情大好,立即飞马冲回了现在他在洛阳城中的帅府,见到了范雨彤,稍微和范雨彤诉了一会儿衷肠,这才传令将田见秀请到他的帅府之中相见。

田见秀这一路来到河南之后,沿途所见所闻可以说是让他又开了眼界,当初他去阳城过,那时候便见识到了肖天健控制地方的能力,已经是吃惊不小了,可是这两年未见,没想到肖天健的实力增长之快,让他这个跟着李自成的人感到汗颜,都是拉杆子结伙造反出身,这人与人的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从他被刘宝派人送到洛阳这一路上,他已经听闻肖天健统驭麾下兵马,已经将河南闹了个天翻地覆,眼下几乎整个河南都被刑天军所控制,打得官军是满地找牙,可是反观一下李自成他们这伙人,这两年来却还是连个窝也没找到,虽说四处征战,但是结果是被官军打得满地找牙,现如今困于商洛山中,进退不得,李自成这才又想起了肖天健,让他来求肖天健接应。

肖天健见到田见秀之后,觉得这次见到的田见秀好像是突然间老了很多一般,满脸都是疲惫之色,神色也有些委顿,甚至可以说有点一蹶不振的感觉,于是连忙起身将他迎入到了大帅府中。

肖天健这个人有个好处,就是念旧,凡是对他好的人,他都会对别人也同样好,对朋友基本上没有一点架子,别看田见秀是李自成的手下,但是因为田见秀当初跟他处的关系不错,直到现在他还是对田见秀以兄长称呼。

田见秀坐定之后,看到肖天健依旧对他如此热情,心中很是温暖,不过现在他是不敢以兄长再对肖天健自称了,毕竟肖天健现在在各路义军之中实力可是天下第一,虽然没有称王,但是比起其它所有的草头王,谁也不敢说他没有王者之风,所以田见秀对肖天健坚持要执下属之礼,对肖天健口称大帅,任肖天健怎么说都不行。

既然田见秀这样坚持,最终肖天健也就放弃了,请他进入堂中坐下,开门见山的便问起了他的来意。

田见秀一脸惭愧的将近期李自成的窘况对肖天健讲了一番,最终说道:“时下我们闯王只能请大帅你再施以援手了,我们想要暂时到河南贵军辖地之中歇养一番,再谋机会重回陕西!”

肖天健听罢之后却没有立即答应下来,犹豫了一下之后对田见秀问道:“田兄,既然你我是故交,那么肖某也想问一下田兄你一个问题,此次闯王不知道想以何名义到我的辖地之中呢?“

田见秀当然听得出肖天健这个问题指的是什么意思了,于是这个这个了半天,也没有能回答肖天健的问题。

肖天健看到田见秀这样的表情,于是便明白了李自成的想法,于是把脸色一沉道:“田兄,你我之间没有什么不能说的,既然如此,那么也听肖某一言如何?”

田见秀面带愧色的点头抱拳道:“大帅不必跟田某客气,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好了!”

肖天健这才点头道:“不瞒田兄,时至今日闯王也该看清楚了,时下已经不比往常,如果我们想要成就大业的话,就要合力一处跟官府和当今朝廷对抗,这段时间你们也看到了,以你们这样的打法,是成不了大事的,当初我和两位闯王之间虽有不快,可是念在我们都是同为义军的份上,该帮的忙,我肖某还是帮了,可是李闯王虽然擎起了闯王的大旗,可是却并未能作出什么成绩,反倒是带着你们连连败于官军之手!

现如今可能田兄也听说过了,在河南一带活动的义军大多都看清楚了如此下去不是办法,已经纷纷投到了肖某麾下,别的不说,时下曹操罗汝才便已经于去年率部归于了我的麾下,就连时下在皖西一带的革左五营,也同样业已开始听从肖某的调遣,不久即将来归,我等推翻大明统治可以说是指日可待,而李闯王却到现在还在指望着肖某给你们帮忙,却要自立于外,根本不想和我刑天军合兵一处,共伐当今无道朝廷!

如果是这样的话,恐怕肖某此次很难给他帮的上忙了!非是肖某不愿,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对于那些已经归于肖某麾下的义军首领们,他们又会如何作想?

肖某说话直来直去,田兄也不必生气,如果这一次李闯王仅仅是想借助肖某的力量,在肖某控制的地盘上休养生息,却不打算归于肖某帐下的话,那么肖某也没法对帐下诸将们交代,此次田兄所请,恐怕肖某万难答应!

可是如果这次李闯王想得明白的话,愿意率部来投肖某,今后愿与肖某齐心合力共谋大业的话,那么肖某举双手欢迎,肖某可确保不会亏待你们这些跟着他的老弟兄们,定会妥善安置你等!就连李闯王本人,肖某也愿意让他在刑天军之中担纲重任,像罗副帅一样,当一个肖某的副帅,也未尝不可!”

听罢了肖天健的话之后,田见秀的脸色也很是不好看,因为肖天健说话实在是太直白了一些,直接便赤裸裸的说明,如果李自成想要入河南的话,就要投入他的帐下听令,从此之后便放下那面闯字大旗,换上刑天军的战旗,成为肖天健的部下,这其实就是说白了,肖天健要兼并掉他们这些闯军。

如果这件事是对他一个人的话,他田见秀倒是还没有什么意见,甚至可以说是直接便纳头便拜都行,可是毕竟肖天健要的是李自成要向他投效,而肖天健已经摆明,这河南就是他刑天军的地盘,河南之地已经被他视作禁脔之物,如果不听他的吩咐的话,任何人都别想来染指河南。

如此一来,这一次他来求肖天健帮忙这件事恐怕就等于黄了,肖天健开出的条件也很丰厚,答应如果李自成来投他的话,他可以让李自成在刑天军之中像罗汝才一样充当一个副帅,可是李自成能干吗?

(三更到!弟兄们查收!)

第一百九十七章 交易

田见秀可是最早跟着李自成起兵造反的,他对于李自成的脾气可是相当了解的,别看李自成当初可以在高迎祥麾下听命,可是那是因为他当初名气不大,而且高迎祥毕竟是他舅父,两个人沾点亲戚,而且高迎祥还将他的侄女高氏嫁给了李自成,所以李自成当初才会在他麾下听命,不过后来推举王自用为首的时候,李自成这老八队便已经基本上自成一体了,所以李自成这个人心性是相当高的,根本不愿屈尊于他人之下,这也是他一直以来,不像张献忠一般,见势不好动不动就玩儿投降。

更何况高迎祥死后,李自成便被推举为了新闯王,李自成现在一直都以他乃是天下义军之首来自居的,这也是他和张献忠始终尿不到一个壶里面的原因,张献忠其实也是这样的人,李自成他们两个始终都想把对方给吞掉,可是因为两个人名气都很大,也各有一帮手下,所以谁也吞不了谁,这些年来,所以他们很少在一起行动。

而且李自成他们这些义军头领们,基本上出道都要比肖天健早几年,在李自成甚至他手下的诸将眼中,肖天健虽然这些年实力早已超出了他们,可是他们却还是将肖天健视作为后生小辈,现在肖天健指名道姓的要李自成投到他的帐下,以李自成的性格,宁可死都不会答应放弃他的闯王称号,弃掉那面闯王大旗的!

本来是有人提过,让李自成去投奔张献忠的,可是李自成压根就没理这个茬,他和张献忠当年在打凤阳的时候,便因为一支乐班和张献忠撕破了脸,闹得非常不愉快,后来二人便分道扬镳,相互之间不怎么来往,各自为战,总之不再合兵一起做事,现如今他落魄到了这等地步,去找张献忠,闹不好张献忠就会杀了他抑或是吞并了他,所以投张献忠这件事,他根本就不加考虑,眼下有刑天军这个更厉害的同行在河南干的风生水起,他根本不会去考虑找张献忠帮忙,不过他也只想着到河南避避风头,再瞅机会东山再起,同样也根本就没想过要投至肖天健帐下。

所以肖天健这么说,根本李自成就不会答应,田见秀摇头道:“恐怕不成!肖大帅,如果不出田某所料的话,我们李闯王肯定是不会答应大帅的要求的,这面闯字大旗,我们将军肯定不会放下,大帅这么要求,恐怕是我们李闯王万难答应!”

肖天健一耸肩膀,摊开手少有的露出了一脸的无赖相笑道:“那么既然如此,田兄觉得还有什么好谈的吗?我肖某有凭什么要派兵去冒险攻打潼关,接应他李闯王到我麾下将士们用头颅和热血换来的这块地盘上,让他休养生息呢?田兄,不是我肖某做小人,而是大家都知道这是什么事情,有些事可以谈,但是有些事情是没法让步的!”

田见秀其实哪儿看不出肖天健现在的野心呀!肖天健这么辛辛苦苦的带兵,一步一个脚印的经营出眼下的这个局面,其实瞎子都看得出来,肖天健是要将这朱家天下取而代之的!而肖天健一旦成功的话,又岂容得有人不归服于他呢?李自成想要自成一体,即便是李自成以后坐大,迟早也会因为争夺天下,要和肖天健兵戎相见的,现在李自成已经成了落水狗,他肖天健从哪个方面都没道理要给李自成帮这个大忙的。

可是田见秀也不是白给的,沉默了半晌之后,忽然带着怒气说道:“既然如此,那就作罢!不过肖大帅,也听田某一言如何?”

肖天健以事论事,对于田见秀倒是没有什么成见,田见秀是李自成的人,代表李自成说话,听罢他的话之后,生气是在所难免的,毕竟他们才是利益共同体,所以微笑着点头道:“刚才肖某说话太过直白了些,任谁听了都不会舒服,但是肖某只是以事论事,并不是不给田兄面子!还望田兄不要生兄弟的气!有什么话,田兄直说便是!”

田见秀哼了一声,点头称是,接着便说道:“如果按照大帅所说的话,田某不是不能理解,但是大帅可想过吗?一旦我们被官府所灭,要知道洪承畴麾下的陕兵,可是实力依旧不俗,起麾下现在可以说是猛将如云,更是拥有雄兵十几万人,如果大帅此次对我们见死不救的话,我们一旦被官军所灭,那么洪承畴定会奉旨调集大军东进河南,对于大帅来说,虽不见得就不是他的敌手,但是恐怕也会令大帅实力大损吧!俗话说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即便是大帅能守住眼下的地盘,恐怕不受点损失也不可能的!

而大帅之所以这一两年来,能得以在河南攻城略地,除了大帅治军有方之外,难不成就没有我们一点功劳吗?要知道这两年来,正是我们这些人在川陕和洪承畴孙传庭这些狗官们为敌,拖住了大批官军使之无法东入河南,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大帅又岂能现在成为坐镇河南的河南王?

所以,此次大帅见死不救,岂不也凉了天下其它各路义军的心了吗?今后还有谁会再跟大帅合作呢?”

“嗯!说得好!有道理!田兄果真厉害!”肖天健听罢之后立即抚掌而笑大声称好了起来。

田见秀收起了怒气,抱拳对肖天健说道:“如此说来,不知大帅可会回心转意了吗?”

“还是不行!田兄虽然说的是实情,可是对于这件事,我还是无法答应!且慢……田兄先不要着急说话!听在下把话说完!

虽说田兄所说有道理,可是也不尽然,肖某眼下的这些地盘,可是肖某率领着麾下的将士们实实在在的一枪一刀的拼出来的,从未假借过任何人之手!而李闯王假如想要来此坐享其成的话,是万万不可的!不过有田兄在,这次的事情也不是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你们想让我出兵将你们接入河南这件事,恐怕不太现实,因为据我刚刚得知,洪承畴和孙传庭已经调集了大批兵马到了潼关一带,四下布防,就等着你们上门了,而我麾下现在诸军也都在河南各地征战,一时间无法抽调出大批人马打下潼关,如果没有保证的话,我是不会打这样的无准备之战的!

更何况潼关易守难攻,也不是我想打就能立即打得下来的,损兵折将如果还不能将闯王接过来的话,那么这样的仗打了就没有意义了!

不过既然田兄这么说了,我也不能真的就如此坐视不管,我看不如这样吧!你这次回去告诉闯王,请他暂时不要想着退入河南,因为官军早就布好了口袋,就等你们来钻了!倒不如眼下还是先留在商洛山中,静等机会再谋另起的好!”

田见秀一听就急了,立即起身怒道:“大帅说话真不痛快!你我兄弟一场,难道这次就真的一点面子都不给我吗?商洛山中早已是没了多少人了,我们这些人藏于山中,一日两日可以,时日长了,我们又吃什么?喝什么?现在山外尽是官军,我们根本无法外出打粮!你这么说,不照样还是要让我们等死吗?哼!”

肖天健起身按着田见秀,让田见秀坐下,笑着说道:“田兄,我来问你,如果这次我想让田兄留在这里,今后和我一起打天下,田兄会如何选择呢?”

田见秀听罢之后倒是微微心动了一下,正常人的话,这会儿李自成已经是狂风暴雨之中的一条破船了,随时都可能会倾覆,于其跟着他一起淹死,到还不如选择肖天健这棵大树投效比较有前途,可是这世上就是有些人不愿意这么选择,田见秀跟李自成时间很长了,觉得现在弃他而走,投效肖天健,实在是非君子所为,会被人戳脊梁骨的,所以他摇头道:“多谢大帅看得起我田某人,可是田某不能答应,我田见秀乃是跟李闯王同心之人,即便是李闯王现在受了挫折,可是我田见秀却宁愿跟着他一起死,也断不会这会儿弃他而去的!”

肖天健钦佩的点了点头,拍拍田见秀的肩膀道:“说得好!肖某最敬田兄这样的人了!我是不会强求田兄的,好吧!听我把话说完吧!

这次我让你们在商洛山之中躲上一段时间,并非就是要让你们等死,更不是要坐视不管你们!而是我比谁都清楚,此次假如你们出潼关的话,会有什么结局等着你们,你们是绝对无法突破潼关进入河南的!即便是有我策应,恐怕也很难成事!

我也知道你们在商洛山中缺衣少食,坚持不了多久,不如就这样吧!你只管回去,告诉李闯王我的话,他如果愿意来投我肖某的话,那么我便尽起大军不管伤亡多大,也要攻破潼关将你等接回河南!但是如果他不肯屈就于我手下的话,那么接应之事就不必说了,你们继续留在商洛山中,我肖某会想尽办法,从小道还有黄河上,给你们提供一些粮秣器甲,供你们使用,确保不会让你们生生饿死于商洛山中,这已经是我最后的底线了!至于该怎么做,就让李闯王自己定夺吧!”

田见秀听罢之后心情好了许多,虽然肖天健有点明火执仗表示出了想要吞并李自成了,可是这也是人之常情,是人都有私心,肖天健不可能是个圣人,大公无私到李自成想要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现在肖天健表示给李自成选择的余地,如果李自成不肯投靠他的话,也不是不管他们,而是给他们提供粮食器甲,供应他们在陕西商洛山活动,能做到这一点,对于肖天健来说,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所以田见秀也没有什么好要求的了,于是当即便点头答应了下来,不过扭头也问肖天健,这一次给他们器甲,还要不要银子,他们这会儿军中可是已经没有多少银子了。

肖天健听罢之后,立即哈哈大笑了起来:“哈哈……田兄还真拿兄弟我当奸商了,这都到了什么时候了,我肖某岂能还想着跟你们做生意呢?一码事归一码事,现在你们有难,我帮些忙也罢了!我可是话说在前面了,这可是看着你田兄的面子,我才答应的,换作其他人来,我直接便把他赶回去了!哈哈!”

(今天儿子开学了,有点忙,就两更了!)

第一百九十八章 铸币

田见秀走后,肖天健好好的在洛阳城中荒淫了一把,好好的陪了陪范雨彤,另外也和他老丈人范耀山秘密商谈了一番。

范耀山现在再见肖天健这个女婿,可是笑得是见牙不见眼了,当初虽然他也觉得肖天健是能成大事之人,但是毕竟当时肖天健实力还弱小的很,他即便是有这眼光,但是世事难料,总还是带着押宝赌一把的想法。

这也是当初他不愿意将范雨彤嫁给肖天健的原因,不过后来因为范雨彤的坚持,范耀山无奈之下只得认了,后来拂袖而去,但是暗中还是跟刑天军沟通来往,后来借助肖天健在晋南的势力,他一方面为刑天军大开方便之门,在一定程度上也成了肖天健的情报网络,但是另一方面,他也因为有了肖天健这个靠山,狠狠的打击了几个和他作对的同行,再加上两方的关系,他可以从阳城拿到相当多的铁,然后通过水路转卖到各地,又和刑天军公平买卖,使之着实大发了横财,眼下别说是在山西,即便是在整个大明,范家的生意也算是数得着的大贾了。

现在肖天健率部攻略河南,势力一天强过一天,胜仗一场接着一场的打,地盘更是越来越大,他们范家的生意也就跟着肖天健的地盘一步步的扩张,虽然明面上没有多少人知道他们的关系,但是范家的生意,是没人敢砸的,所以范耀山现在可以说是越来越有钱了,而他自己也每每想起这件事,就暗自偷笑,觉得自己的眼光实在是太好了,居然逮住了这么一个能干的女婿,放眼天下,还有谁能比他女婿有本事?

所以范耀山早就忘了当初的不快,这次听闻范雨彤要离开晋南,到河南洛阳,范耀山便暗中也和范雨彤一起来了洛阳,而这一次就是来找肖天健,想要在刑天军辖地之中,开设钱铺。

当听范耀山说起钱铺的事情的时候,肖天健顿时又被提醒了,因为自明朝以来,本来是大明是发行了纸币的,可是因为朝廷管理不善,最终纸币流通失败,逐渐的愣是被逼出了市场,而明代货币也不统一,朝廷和地方都铸钱,而大明缺铜,铜钱又大量的流出海外,各地铸钱的时候都要添加铅,到了明末的时候,有些铜钱里面的铜含量已经只有三成了,掉在地上都能摔烂,可见这个时候货币已经贬值到了什么程度。

而大明宝钞退出流通之后,银子便成了市面上标准的流通货币,官银都是纯银铸造而成,但是私银里面却要掺入不少的铅,这些铜钱和银子里面掺假所以便产生了钱利,现在南京发行的铜钱,就是掺假十分厉害。

钱利也是一大块利润,眼下官府负责管理铸钱的便从中大肆贪墨,靠的就是铸钱里面掺假获取钱利,以前肖天健是没有能力,可是现在他已经占据了大块的地盘,加上这些年来缴获了相当多的银子,其中单是在官府中起获的官银,就占了相当大的比例,手头存银相当多,没理由还让官钱在刑天军辖地之中流通,让官府赚去一大块钱利。

以前肖天健也曾经考虑过这件事,但是后来因为忙便搁置了下来,现在听范耀山一提要开钱铺的事情,他便又想起了这件事。

肖天健虽然对于金融体系了解不多,但是起码也知道铸钱是能获得相当大的利润的,这利润他不赚,也有人要想办法赚,他为什么要放着不去赚呢?

大明缺金子,所以便以银子作为主要流通货币,他完全可以依靠着现在储备的大量银子以及铜,来铸造银币和铜钱,再通过储备的银子,发行纸币,如此一来,便可以获取更多的财源。

一想到这里,肖天健便干脆把牛金星和范雨彤等等懂经济的人拉在了一起,商量起了这件事,对于肖天健想要发行刑天军自己的铸钱这件事,众人都眼前一亮,没有人表示反对,特别是肖天健提出了要发行纸币,众人虽然觉得有点问题,可是反对的也不多。

一旦他们公开发行钱币的话,那么今后财政便更有了保障,至于到底该怎么办,肖天健干脆就丢给了范雨彤这个大管家去考虑去了,反正今后范雨彤就是他的财政总长,凡是刑天军的财政大事,都要范雨彤说了算,发行货币的事情,自然也要范雨彤亲自主持才行。

于是范雨彤立即便又忙碌了起来,先是接手整个刑天军财政大权,统一将各地的财政接管过来,开始安排人员负责起来,这些事情非常繁杂,肖天健即便是有心也无力管理,所以范雨彤作为他的贤内助,管这件事是再合适不过了。

至于铸钱的事情,就更不是一句话就能办成的,这其中牵扯了许多事情,从铸造到发行再到流通,都有很多学问,肖天健虽然自诩全才,可是在这方面还是有点不太清楚,索性提出这件事之后,他便放手不管,总之要求范雨彤,要将这件事抓紧办起来。

而且还要在刑天军辖地之中开设刑天军公办钱庄,来负责兑付发行出去的钱钞,同时还要确保纸笔要能逐步的替代掉现在市面上流行的各种杂乱铜钱,还要保证刑天军的纸笔要保值。

至于铸币方面,肖天健要求既要铸造各种重量的银币,也要铸造铜钱,眼下大明内早已开始流通西方国家带来的银元了,这些舶来品被统称为鹰洋,刑天军不妨也可以效仿他们,铸造自己的银元,至于该怎么做,他认为要摒弃掉以前的铸钱工艺,采取锻压的方式进行铸钱,还要防伪。

在这方面肖天健仅能提供一些他的想法,倒是范雨彤在这方面比他要精通许多,在仔细了解过肖天健的想法之后,范雨彤便将这件事接了下来,并且答应肖天健,在半年之内,便会开始推出他们刑天军的银元。

这一下肖天健可就乐坏了,偷偷抱住范雨彤使劲的亲了几下,算是对她的答谢,让范雨彤十分高兴,觉得她总算是能替肖天健多做一些事情了。

当然发行货币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其中牵扯面太多,肖天健便着令牛金星配合范雨彤,开展这件事,凡是需要的人力物力,由着范雨彤调派,包括铸钱的工匠在内,总之尽快开展起来就成。

而他的主要精力则还是要放在当下的战事方面。

第一百九十九章 履约

话说田见秀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回到了商洛山中之后,找到了在山中躲藏的李自成,原原本本的将这一次他到洛阳见肖天健的事情给李自成说了一遍。

而李自成听罢之后,当场便拔刀把面前的一张破桌子给劈成了碎片,气的李自成暴跳如雷,大骂肖天健太过嚣张,居然想要将他给吞并掉,还想让他投效到肖天健手下,这件事根本就没得商量,他绝对不会答应。

而他手下诸将听罢之后,则是心思各异,有人和李自成是一个想法,觉得肖天健太过张狂了,简直太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但是也有一些人暗中琢磨,这其实也不见得是不能接受的事情,毕竟连罗汝才都投效了肖天健,而罗汝才在义军之中的名声不见得就比他们李闯王的小到哪儿去。

想当初罗汝才起事比李自成还要早许多,而且和高迎祥是平起平坐的,他都能投效肖天健,为什么李自成就不能投效肖天健呢?

而且大家也都长着眼睛看着呢,人家刑天军虽然起事晚,可是看看人家这些年混的,先是在阳城占了一块地盘,进而逐渐的蚕食掉了整个晋南一带,接着肖天健率部杀入河南,在各路义军被官府打得落花流水的同时,他们却在河南高歌猛进,打得官军落花流水,两年不到,刑天军几乎控制了大半个河南,拥有雄兵数万,令周边官军干瞪眼不敢找刑天军的麻烦,只能憋着气到处追杀他们。

看看他们李闯王这两年混的,甚至连革左五营都不如,每每拉起一大票人,没多久便被官军给打得一塌糊涂,虽然也有打胜仗的时候,但是总归是败多胜少,日子过的也是每况日下,他们下四川,结果被打了出来,回陕西结果,又被打回四川,来来回回这两年在川陕之间到处乱窜,可是愣是一块地盘都占不住。

两下一比,自然是高下立判,人家刑天军的兵将,有吃有喝,还有饷钱可拿,战功还有赏金,虽然规矩多,军纪严,可是有奔头,再看看他们,现在钻在深山沟里面,整日里提心吊胆,不敢出山,自然也没饭可吃,只能每天跟兔子一样啃草吃树皮过日子,军帐也没有一顶,只能搭个窝棚,还要三天两头的跑,躲避官军搜山。

现在人家肖大帅愿意接纳他们,可是为啥不去呢?所以到了这会儿,李自成麾下之中便有人开始动摇了起来,军心士气自然也就谈不上了。

李自成骂了一通之后,发泄了一番心头的怒火,但是仔细想想也是,自己比起肖天健,确实混的差了点,这肖天健嚣张是因为他确实有嚣张的本钱,自己想嚣张可是也没有这本事了,四面环视一下,周围可以说是危机四伏,眼下肖天健给他了一个选择,他如果不投靠肖天健的话,也唯有接受他的另外一条出路了,那就是按照他说的,继续在商洛山之中跟官府玩儿躲猫猫,等着接受肖天健给他提供的支援,事已至此,肖天健能这么帮忙,其实他也该偷笑了,虽然李自成没有对肖天健的感激之心,但是也只能答应了这个条件。

于是田见秀便再一次化装成难民出山,一路上躲躲藏藏的避过沿途搜捕他们的官兵,潜回到了陕州,见到了坐镇陕州的刘宝,将李自成的想法回复给了刘宝。

肖天健很快便得到了消息,冷笑了一声对牛金星和李进德说道:“我早就预料到李自成是不会来投效我的!果不其然,他宁可选择躲在商洛山里面喝西北风,也不想寄人篱下!好!就按照我说的办好了!通知刘宝,和田见秀商议提供支援给他们的办法!准备一批粮食兵器,想办法送到李自成手中,帮他再渡过这个难关!”

牛金星皱眉道:“大帅实在是仁厚!李自成既然不愿投效大帅,可是大帅还是如此帮他!”

肖天健叹息了一声道:“这也是形势所迫,毕竟李自成这面闯字大旗,是各路义军中的一个招牌,跟咱们一样也令官府和朝廷寝食难安,如果他倒了,那么洪承畴便腾出手了来对付咱们了!同样对于一些义军来说,会让许多人失去了希望!所以李自成活着,比他被官军剿灭了要好!

虽然我们并不怕洪承畴率陕军来攻,我们也有能力将他们堵在潼关过不来,可是毕竟洪承畴手下的陕军,已经是大明最后为数不多的可用之兵了,北方现在还有建奴时刻在觊觎着中原,他们还是能多少抵挡一下建奴鞑子的!咱们就暂时给大明留一点元气吧!”

李进德点头道:“大帅时常会提及建奴,难道大帅真的认为建奴将会南下扫荡中原腹地吗?他们不过只有区区十几万人,难不成就真的能灭我中华不成?”

肖天健苦笑了一下摇头道:“不错,我确实相信,建奴确实有能力做到这一点,你这样的想法可以说代表了眼下许多汉人的想法,在内心之中瞧不起他们,可是你们却不知道建奴的凶残和他们的隐忍狡诈!这才是我们汉人最大的隐忧呀!总之相信我好了,我的话是不会错的!这一点我可以用我的人头保证!

所以现在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我们要尽快的变得更加强大,迟早有一天,我们要为我们的民族挡住这些凶残的畜生!只要我肖天健不死,那么我便不会让建奴铁蹄踏入中原一步!

扯远了!暂时先不说这个,修业,你通知冯卫汉,让他近期多盯住北方的局势,如果不出我所料的话,建奴又该入关了!我可以给你们打一个赌,这一次建奴恐怕会比以往任何一次入寇,都要来势凶猛的多!”

李进德立即躬身应命,但是对于肖天健的判断有点将信将疑,他不太清楚肖天健怎么会如此重视关外的那些鞑子,近期他也没有发现肖天健怎么关注过北方的局势,他怎么就能预料到鞑子又要入寇了呢?而且还如此笃定的说这一次建奴入寇会十分凶猛呢?难不成他们的这个主子,真的有过人之能吗?他能透视未来不成?而牛金星和他对视了一下,眼神中也露出了将信将疑的神色,不过两个人都没有再多说什么,总觉得这个主子让他们有时候有点看不透,反倒让他们始终有一些敬畏的感觉。

虽说河南和陕西之间潼关是重要的通道,但是并不代表着横亘在两省之间的大山之中,就真的是没有任何路可以通行两省了,在卢氏县西部的山中,其实还是有很多可以通往陕东商洛一带的小道,不过这些小道平时很少有人知道罢了,而且无法通行大车,只能供人和骡马通过。

而刑天军占领卢氏县之后,周边山区的猎户也都很拥戴刑天军,所以在他们引领下,刑天军很快便找到了两条通往商洛山的小径,在肖天健的亲自点头下,组织起了一支二三百人的骡马队,将一批粮食器甲,通过这两条小径转运到了商洛一带的山中,交给了李自成。

但是走水路给李自成提供帮助的办法却因为官军为了防止李自成率部东蹿,沿着黄河一带加强了戒备,使得走水路给李自成运送物资的计划没有能成功。

不过虽然未能大批给李自成提供物资帮助,仅靠山中小道上运输的物资,还是使得李自成的日子好过了许多,李自成有了这一批粮食和兵器之后,情况立即便得到了相当的改善,起码可以让手下人一天吃上一些像是人吃的粮食了,如此一来,李自成压力顿减许多,他也如约没有入河南,去看肖天健的脸色度日,而是带领他的残部,留在了商洛一带的山中,开始和洪承畴、孙传庭捉起了迷藏,时不时的李自成瞅准机会,便会出去露一面,搞得官军到处搜捕他们,可是也无法抓住李自成的尾巴。

这令洪承畴和孙传庭都十分的郁闷,本来他们二人都已经料定,李自成到了这一步之后,肯定是要东蹿到河南去和刑天贼汇合的,他们为此在潼关一带陈驻了大军,一方面防备刑天军攻打潼关接应李自成,一方面打算就在这里,堵住李自成,将他一举绞杀在潼关以西,可是左等李自成不来,右等李自成还是不来,这让洪承畴和孙传庭都很是纳闷,而且陕州的刑天军也没有什么异动,根本没有打算出兵攻打潼关,这让洪承畴和孙传庭都觉得卯足了劲,挥出了一拳,结果却打空了一般,让他们憋的难受。

可是肖天健的日子也还是清闲不了,因为他暂停朝南攻击,使得湖广一带的官军得以了喘息的机会,而他率领主力后撤,也使得刚刚夺占的南阳一带的兵力有点空虚,左良玉瞅准了这个机会,忽然纠集了一批兵马,对南阳发动了反扑,将刑天军刚刚控制的内乡县又给夺占了回去,并且开始威胁南阳,迫使肖天健不得不立即将后撤到南召一带的刘耀本所部,再次派往了南阳府增强那里的防御力量,而他也再次辞别娇妻,将手头的事情移交了一下,便匆匆再一次返回了南阳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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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章 建奴入寇

进入九月之后,肖天健不断的调整兵力布置,在罗汝才和李栓柱攻克了归德府之后,便开始抽调李栓柱的部分兵力南下,令罗汝才直领部分人马,一边监视开封府,一边对山东方面形成压力,牵制这一带的官军。

而肖天健自己则再次坐镇南阳府,调兵遣将开始对邓州一带用兵,至此刑天军上下才发现,其实肖天健当初定策北渡黄河攻打怀庆府和卫辉府,其实不过只是虚晃一枪罢了,而他主要的目的却是通过攻打怀庆府和卫辉府,对北施压,然后集中兵力要南下湖广。

这就等于是肖天健综合了牛金星和李信二人的意见,但是在大的战略方面,却是按照李信的提议行事的,牛金星在看出这一点之后,虽然心里面有点不舒服,但是也没有一点办法,因为他也看出了,肖天健虽然不是一个刚愎自用之人,很愿意听从下属的意见,但是他的性格却是很有主见,一旦下定了决心,是不容任何人再动摇他的决心的。

左良玉虽然趁着刑天军不防,夺回了内乡县,可是他毕竟是被刑天军打怕了,当得知肖天健再次率重兵南下的消息之后,便马上率部撤回了随州,刚刚克复的内乡县,则很快便又被刑天军给夺了回去。

而在肖天健挥师邓州的时候,湖广方面虽然派兵对邓州进行了支援,但是此时湖广方面除了左良玉所部之外,并没有太多的兵马,更没有什么得力的战将,所以对于邓州的支援也很是有限,两支被派往邓州增援的官军很快在半路上便被刑天军的骑兵拦击,立即便缩了回去。

九月十五,肖天健兵围邓州,用了三天时间,攻克了邓州,自此南下的通道便基本上被刑天军打开,长江中游的重镇襄阳便暴露在了刑天军兵锋之下。

与此同时,李栓柱率领兵马也南下,配合肖天健的行动,先是攻克了陈州,进而控制住了贾鲁河,掐断了江淮和河南之间的重要水运道路,也扼住了江淮一带和山陕之间的水运通道,进而也将开封南部的重要水运通道掐断,基本上断掉了开封自江淮得到粮食的通道。

李栓柱在控制了周家口一带之后,不做停歇,继续挥师南下,进而很快攻占了商水,使得兵锋直抵汝宁府城外,很快便将汝宁府周边官府势力肃清,开始兵围汝宁府。

而这个时候汝宁府不比上一次肖天健发兵来攻的时候了,眼下除了汝宁府的守军之外,已经没有了其它官军,黄得功上一役在汝宁府大败,肖天健率部北走之后,便在本地纠集了少量的残部,再一次返回了庐州,而孙应元也随后在进攻豫西失利之后,退出了河南,回到了南京,继续去对付活动在南直隶辖地内的革左五营去了,使得汝宁府时下丧失了有力的支援。

虽然此次李栓柱率领的兵力并没有上一次肖天健来的时候率领的部曲多,但是周边的老百姓们却纷纷跑来投军,被李栓柱将其暂编为一个个预备营,临时充作辅兵使用,很快便在汝宁府城外汇聚起来了三万多人,将汝宁府牢牢的包围了起来,并且随即开始对汝宁府发动了攻势。

汝宁知府傅汝为深知汝宁府一旦丢失他会面临着什么样的下场,当今圣上肯定是要迁怒于他的,所以在汝宁府城中悬赏招募死士协助守城,而城内的崇王此刻也非常害怕,和其弟河阳王,都从府中取出了不少的银两,来作为饷金和赏金,帮着招募死士守城。

而周边的有钱人,因为刑天军的发展威胁到了他们的生存,近期纷纷逃入了汝宁府城中,他们也带入了不少的钱财还有部分的家奴家丁,使得汝宁府城中人满为患,这些人可不会轻易的就对刑天军表示顺服的,所以在重赏之下,汝宁府还是纠集起来了几千杂牌军,在傅汝为的指挥下登上了城头协助守御。

李栓柱率部开始攻城之后,仗打得很是艰难,每日都要损失大批人的性命,虽然主力损失不大,但是新组的预备营却损失很是惨重,连续十多天的进攻,汝宁府也未能被攻克,气的李栓柱几次都差点亲自披甲出战,去率领部下攻城。

后来肖天健得知消息之后,传令李栓柱,暂时放弃强攻汝宁府,令其留下一个战兵营,率领大批新募之兵,围困汝宁府,断掉汝宁府的粮食供应,率部先解决掉汝宁府东部的几个县,然后待汝宁府城中断粮之后,再攻汝宁府。

李栓柱无奈之下遵从了肖天健的指示,作出了调整,率领部下开始连续对汝宁府周边更远一些的州县进行扫荡。

整个九月间,在河南的南部一带,到处都是刑天军的旗幡,在刑天军兵锋所过之处,老百姓们纷纷举双手欢迎他们的到来,配合刑天军的进攻行动,要么替刑天军通风报信,要么就替刑天军带路,有些胆大的人干脆就暗通刑天军,给刑天军充作内应,早先潜伏的细作们更是暗中拉起了队伍,等候刑天军的兵马到来,一旦等到了刑天军的主力兵马,他们便纷纷在一些庄堡抑或是县城之中暴起接应,使得刑天军的攻势行动可以说是势如破竹一般的迅速,基本上罕遇什么像样的对手。

甚至于一些刑天军的细作,等不及刑天军主力抵达,便已经率领民众起兵发难,杀官夺城,攻击庄堡,主动打出刑天军的旗号大干了起来,甚至于不用刑天军主力兵马到来,便控制住了一些县城,进而将这些县城周边的敌对势力肃清,成了刑天军的新控制区。

这还不算,甚至于有几个县的官吏,不等刑天军过来,便暗中派人联系刑天军,表示他们愿意归降刑天军,在刑天军兵马一到,便立即倒戈,将反对他们投降的官员亦抓亦杀,投入到了刑天军的怀抱之中。

河南的形势至此也彻底糜烂,熊文灿虽然想要挽救局面,可是苦于手头没兵没将,而且周边也基本上尽在刑天军的控制之下了,使得他政令根本出不了开封府这个孤城,只能天天坐在开封府的府中唉声叹气。

河南的局面一天比一天糜烂,刑天军的势力一天比一天壮大,抢占的地盘也越来越多,各种坏消息可以说每天如同雪片一般的飞入到京师之中,崇祯知道之后除了震怒还是震怒,怒斥熊文灿无能,最后实在是觉得没法交代,下旨将熊文灿捉拿送入京城论罪,而河南巡抚则由现任的河南巡按高名衡接替,令其主持河南的“剿抚”之事。

而更让崇祯感到恼怒的是,本来洪承畴和孙传庭都已经拍胸脯说了,近期便要很快将李自成等路活动在陕西一带的贼军剿灭了,好像是陕西局势大定在即,马上便能将李自成擒杀了一般,可是进入九月之后,忽然间他们又没了消息,只是上疏说闯贼狡猾异常,藏于山中不肯东蹿,他们还在商洛一带集兵对其进行追剿,擒杀闯贼恐怕还需时日。

这让崇祯觉得洪承畴和孙传庭简直就是在忽悠他一般,说的好好的,现在突然间又做不到了,杨嗣昌为了推卸对于河南刑天军剿抚不利的责任,便不断的在崇祯耳边陈情,说河南局势糜烂,乃是洪承畴和孙传庭在陕西剿抚不利所致,如果他们这些年能快一点将李自成等活动在陕西的流贼剿灭的话,以大批陕军出陕,刑天军万无在河南如此嚣张之理。

崇祯听罢之后也觉得有理,不过眼下他实在是没人可用,虽然怒其不争,可是也没有真的晕头,就听了杨嗣昌的话,把洪承畴和孙传庭给撤职查办,毕竟虽然他们两个这几年来没有将流贼剿灭,可是毕竟还是抓了高迎祥,控制住了陕西没有被流贼所占,功劳不多,起码苦劳还是有的。

不过这件事后来也传入了洪承畴和孙传庭的耳中,彻底的得罪了洪孙二人,使得他们二人对杨嗣昌可以说恨之入骨。

时至九月之后,中原的局势彻底糜烂,崇祯为此可以说是整日愁眉不展,有心想要将杨嗣昌派往河南,主持对刑天军的剿抚,同时令洪承畴干脆先放弃李自成,率部进入河南,加强对刑天军进剿的兵力,可是也就在这个时候,关外的建奴皇太极再一次挥师破关入寇,这一次皇太极调集了十几万大军,兵分两路入关,来势极为凶猛,九月二十二出关,总兵吴国俊醉酒闻之立即率军逃窜,蓟辽总督吴阿衡率领官军余部,死战不退,监军郑希诏临阵脱逃,而吴阿衡和总兵鲁宗文死战大败,鲁宗文当场阵亡,吴阿衡被俘但是不肯投降,还大骂皇太极,被斩断双腿之后残杀。

建奴军入关之后,直逼京师,使得京城大震,也使得崇祯不得不暂时放下了刑天军的事情,转而担心起这一次破关而入的建奴之事了。

九月底京师一带宣布戒严,可是守关的官吏还有兵将在建奴入寇的时候,却纷纷选择了逃走,基本上没有人率兵给建奴军以任何有力的抵抗,使得这些东虏鞑子们如入无人之境一般的开始在京师以北大掠,兵锋直至北京城,崇祯实在是无奈,只得听从了杨嗣昌的建议,下旨调宣大总督卢象升入卫,同时令宣府总兵杨国柱和大同总兵王朴以及山西副将虎大威、许定国率领三万大军出山西宣大入卫京师。

同时任命卢象升为兵部尚书,总督入卫兵马,负责保卫京畿之地,但是崇祯也知道仅以卢象升带来的这些宣大和山西的兵马,是挡不住建奴军的,所以便又下旨,令洪承畴和孙传庭速速解决掉李自成,然后率领陕兵入卫,同时调任洪承畴为新的蓟辽总督,接替死去的吴阿衡的职位,坐镇蓟辽一带。

整个朝野都因为这个突来的变故所震惊了,各路官军开始纷纷行动了起来,卢象升也率兵开始朝着京师赶来。

(到这一章的时候,中原战事也该告一段落了,从明天开始进入第五卷《问天》的写作,猪脚该去和鞑子兵们见见面了!敬请诸位书友们继续关注,寒风争取奉献给大家一场更壮烈的战事!猪脚为什么要造反,不就是等这一天吗?另外通知一下,寒风书友群101682380已经满员,入群的朋友请加另外一个146061549的书友群,谢谢大家的捧场!我会尽可能抽时间和大家交流的!)

第一章 困顿督臣

卢象升这半年多来,确实履行了和肖天健之间的秘密协定,没有下大力气再对晋南进行进剿,而是将主要精力放在了在宣大练兵,防备鞑子入寇的事情上,为此还受到了崇祯的斥责,而且杨嗣昌也对卢象升垫了不少的黑砖,可是卢象升心知建奴大军随时都可能会破关而入,就是不肯调离宣大兵马南下对晋南进剿,仅仅是命山西的官军监视晋南的刑天军,只打一些小仗,而不发动大的攻势。

所以这大半年来,山西晋南一带阎重喜所部和山西的官军是大仗不打,小仗不断,打打停停,停停打打,基本上也不再朝外扩张,履行了肖天健当初对卢象升的承诺,只要卢象升还坐镇宣大,负责山西军务,他便不再在山西扩张,卢象升对于肖天健这样的遵守承诺,也甚为佩服。

而且在晋北一带活动的王承平、李凌风两部人马,也没有再给卢象升找什么麻烦,停止了对忻州一带的袭扰,转而将精力主要集中在了大同府东北的张家口一带,抑或是干脆出长城,到蒙古一带进行袭扰,去抢那些跟建奴勾结的商贾的商队,抑或是洗掠蒙古的一些部落,杀他们的人,抢他们的马匹牛羊,在这一点上,卢象升自然没有理由去派兵对付他们,反倒是他们暗中还为卢象升不断的暗中提供了不少的财物,供卢象升练兵所用。

通过这些事情,卢象升相信了肖天健确实在对付建奴方面,是有很大的诚意的,不管怎么说,肖天健这个人虽然造朝廷的反,但是这也算是窝里斗,对建奴方面,他和卢象升是完全一致的。

所以不管怎么说,卢象升为了给朝廷保存一支可用于对付建奴的兵力,而不是将他们消耗在对内的战场上,不管朝中如何催促他,他都百般找借口不肯对晋南再发动大规模的攻势,而仅凭山西的官军,眼下却根本啃不动盘踞在晋南的刑天军,所以在进入崇祯十一年结束了潞安府之战以后,整个山西的局面还算是平静。

但是五月间,卢象升的父亲病逝,卢象升很是悲痛,更是无心对刑天军用兵了,他多次请辞,要求辞去现在的宣大总督一职,回乡为父守墓,可是杨嗣昌暗中多次阻挠,加上崇祯也认为卢象升应该是个可用之才,这个时候卢象升致仕,宣大没人坐镇,山西更怕会情势糜烂,所以便屡屡不准,下旨夺情令卢象升带孝留任。

卢象升为此也对杨嗣昌很是不满,可是考虑到他和肖天健的密约,怕自己真的致仕之后,刑天军便会没了这个密约的束缚,会再一次在山西大肆攻略,最终为了种种原因,卢象升只得选择了留任。

九月底清军入关之后,卢象升接到了朱由检的圣旨,便立即开始行动了起来,率领了两三万宣大和山西的兵马,出了山西赶往了京城。

但是卢象升生怕他一走,肖天健便会以他离开宣大为由在山西再次行动起来,于是在从宣大启程赶赴京师之前,他还是亲笔写了一封信,派家奴李奇带着这封信赶往了晋南,找刑天军的人,将此信交给肖天健。

随着建奴军距离京师越来越近,此次建奴入寇的规模也逐步被京师所知,当得知这次建奴发兵如此之众的时候,京师之中上下又是一片哗然,所有人都知道时下大明官军根本不足持,军将们贪婪怕死,各个都畏建奴入虎狼,别说率部与之死战了,他们唯恐避之不及,就连被朝野称为大明第一雄兵的关宁军,也差不多是一个德行,碰上建奴军便大溃而逃,至多也就是躲在城中,眼看着建奴在城下招摇而过,在城池周边大掠,任由其随意的屠杀大明百姓,将青壮男女掳为奴隶,将百姓的钱粮细软抢走,大批的牲畜也被他们掳走。

而建奴军现在早已看出了明军的虚弱,根本就不把明军放在眼里,入关之后,在京师以北如入无人之境,攻城拔寨打得明军根本就无法招架,兵锋迅速的指向了京城,对此情况,作为内阁大臣的杨嗣昌以及监军大太监高起潜都大为害怕。

就连一直不肯向建奴低头的崇祯,在这个时候,也开始害怕了起来,现在崇祯也很清楚,大明是一天不如一天了,军将们越来越不听使唤,文臣里面能干事的也没有多少,时下在朝中为官的除了要么就是只会相互窝里斗,要么就是只会空谈误国,现在大明可以说是内忧外患,难不成这大明王朝三百年的基业就要毁于他的手中不成。

对于如何面对这样的局面,不管是崇祯还是杨嗣昌等人,都一致认为,当下最重要的还是要先解决内部的问题,把眼下正“肆虐”于河南境内的刑天军先给解决掉再说,方能掉头对付关外的建奴,于是便都产生出了想对建奴服软的想法,说白了就是先向建奴妥协,作为眼下宠臣的杨嗣昌敏锐的便察觉到了崇祯的这种畏战的想法,于是他便暗中开始考虑,如何对建奴妥协的事情来。

可是朝野之中也开始察觉到了这种风向,顿时便一片哗然,还真就别说,大明的当官的虽然能力不强,但是在对建奴方面,却异常的强硬,根本没多少人支持对建奴妥协,使得崇祯和杨嗣昌等人既想和建奴妥协,又不敢大张旗鼓的说出来,只能偷偷的商量,暗中派人去找建奴商量割地赔款的事情。

但是这种事对于卢象升这样的人来说,是根本不可能接受的,卢象升进京之后,便因此和杨嗣昌还有高起潜发生了冲突,在卢象升看来,现在建奴兵临城下,杨嗣昌却想要和建奴签订城下之盟,是根本不现实的,即便是和建奴妥协,也必须要狠狠的跟建奴打一场,把建奴给打回去之后,再说这件事不迟,起码可以获得谈判上的砝码,不必付出太大的代价。

可是崇祯和杨嗣昌等人畏于建奴兵势太强,都不认为眼下大明的军队有任何获胜的可能性,与其将手头的兵力浪费在和建奴的作战之中,到还不如保存实力,回头待建奴退出关之后,再集中兵力,去将河南的刑天军给讨灭,自古以来攘外必先安内,等大明内部安稳之后,再谋讨伐建奴不迟。

不管他们想的对不对,可是在这种情况下,自崇祯以下的重臣一意主和,处处避战,使得卢象升这个名义上的总督天下勤王兵马的大臣根本就没法尽全力去对付建奴军,监军太监死死的把持着所有关宁军和京营的兵马,使得卢象升在率部入卫之后,仅能控制住手头上的两万宣大山西的兵马。

如此一来,卢象升便手头兵力不足,根本无法和入寇的建奴军进行会战,虽然在他入卫之后,率部在京师周边也和建奴军打了几仗,收复了一些被建奴攻占的州县,可是进入十一月之后,杨嗣昌和高起潜为了掣肘卢象升,又将卢象升麾下的兵马分给了新接替卢象升担任宣大总督的陈新甲一半以上,使得卢象升手头上更是没有了多少兵力。

(特别鸣谢昨日打赏的梦之守望和勇敢1023朋友!)

第二章 全面歇兵

肖天健是在十月初才在邓州收到了卢象升的那封给他的亲笔信的,当打开卢象升的这封信看罢之后,他独坐在大帐之中很长时间没有说话,良久之后他才仔仔细细的收起了卢象升的这封信,然后传令下去令麾下各部兵将暂停对周边地区的攻伐行动。

而肖天健在收到卢象升这封信的当天,便将邓州的镇守之事移交给了刘耀本负责,令其坐镇南阳,只需稳住时下他们实际控制区域,不得再擅自对襄阳用兵,而他自己则率领司徒亮的骑兵营立即便马不停蹄、披星戴月的赶回了洛阳城。

待肖天健回到洛阳城的时候,提前接到他命令的罗汝才、李栓柱、刘宝、罗立以及谋臣之中的牛金星、李进德、李信等人也都已经赶回了洛阳城中,等候肖天健的回来。

这些人都不太明白肖天健为何选择这个时候下令暂停军事行动,因为在他们看来,眼下他们刚刚秋收过罢,无论是兵将的士气还是粮秣的准备都处于相当良好的状态,而且中原一带的官军却实力大损,正是他们跑马圈地扩大地盘的好时机。

而且他们眼下已经一致达成了一个意见,就是东南两厢都开始发力,集中起两个集团的兵力,向南攻打襄阳,寻找机会突入到湖广境内,今后逐步将湖广这个大粮仓先给拿下,今后便可以不怎么再为粮食供应的问题发愁了,而且湖广相对来说人口要比河南稠密得多,在获取一个稳定的粮食供应地的同时,还可以获取更多的兵源。

另一方面朝东,以一路大军攻入两淮一带,逐步控制住两淮一带,如此一来,除了获取大批财源之外,也控制住了两淮的盐业,对于刑天军的财政来说,便可以使得刑天军获取用之不竭的财源,更重要的是可以彻底掐断大明南北之间的联络,断掉大明北方京师一带获取南方钱粮的支持,如此一来,大明便会很快崩溃,以刑天军取而代之便指日可待。

如果这两方面用兵都取得成功的话,不管北方的明军崩溃不崩溃,刑天军的都可以掌握住战略主动,向北可以攻入河北、山东取下山西,进而攻克北京城,抑或是向南也可以从两个方向夹击大明的留都南京,同样也可以摧毁大明。

所以眼下在这种情况下,刑天军可以说是有很大的成功可能的,可是没想到肖天健却突然之间叫停了下来,让这班文武无不都有点想不通,不过对于牛金星、李信、李进德这些谋臣,却多多少少的猜出了一点眉目。

待到肖天健回到洛阳城之后,他甚至于连回一趟内府见见范雨彤都没有来得及,便立即在洛阳城的知府衙门召见了麾下的这些文臣武将们。

肖天健带着一脸的风尘之色,满脸都是冷峻的神色,坐在帅案之后的大椅上扫视了一下麾下的这班文武,微微停顿了一下之后,挥手让众人不必多礼,开口说道:“诸位可知前段时间建奴再次破关南下入寇的事情吗?”

罗立这个大嘴巴大大咧咧的立即应声道:“当然知道了!这段时间卑职在卫辉府一带,已经发现大批北面的难民开始南下涌入到了咱们的辖地之中!可怜这些北方的老百姓们,一个个逃到这里的时候,都饿的快不成人形了,据说还有很多人在南逃的路上,便活活的被饿死了!”

而李信也点头道:“罗都统说的不错,近期确有大批京师周边的百姓甚至是一些富户,都开始南下,涌入到了我们的控制区之中,沿途基本上接受不到所经之地的官府的赈济,在途中饿死了不少人!

据这些南逃的难民所述,此次建奴入寇的兵力十分强大,兵分数路在破关之后进入了京师、山东、晋北到处烧杀掳掠,京师周边机会被他们糟蹋的成了白地,建奴将老弱年幼之人杀掉,将青壮男女掳做他们的奴隶押回关外,充作他们的包衣奴,凡是能抢的便抢走,不能带走的便一把火焚掉,已经连破北方数十州县。

而难民们风传这一次京师之中,以内阁大臣杨嗣昌为首的一批高官,暗中似乎想要跟建奴妥协,似有意于建奴议和!而卢象升受命入卫之后,率部在京师周边和建奴军多次激战,收复了一些州县,可是因为卢象升主战,和杨嗣昌、总监高起潜不和,高起潜控制了大批官军,留镇于京城外面,始终不肯发兵和建奴交手,眼下仅有卢象升一人率领部分宣大兵马在京师一带奋战!大帅此次回来召见我等,可否就是因为此事呢?”

肖天健点点头,但是没有正面回答李信的问题,倒是罗立接着骂道:“说起来这大明当今的皇帝也真是个窝囊废,他在北方有那么多的官军,却愣是守不住关城,让东虏鞑子想怎么进来就怎么进来祸害咱们大明的老百姓,那些当官的更是一个个更是废物,建奴来了不敢打,只想着割地赔款给建奴,要他们何用!倒是只有这个姓卢的还算是个好官,肯为了大明率兵跟建奴死战,比起不少大明的武将都要强得多!俺姓罗的是没机会,要是有机会的话,非要请他喝顿酒不可!”

罗汝才这段时间心情好了许多,他虽然旧部尽被肖天健所兼并,可是在归入肖天健麾下之后,肖天健并没有太薄待于他,也没有将他当个泥菩萨供起来,而是授给他权利,让他有机会领刑天军的兵将出征,并没有过多的限制他的自由,所以这段时间他在豫东一带干的非常起劲,本来他以为肖天健如果亲自主持南下大军的话,这一次东进两淮就应该是由他来主兵了,如果他能率兵打入两淮的话,便肯定是大功一件,今后肖天健坐天下,他便是首功之臣,少不了他的荣华富贵的。

所以罗汝才这段时间是摩拳擦掌,甚至于将以往的劣习也改了不少,一大群老婆孩子都留在了洛阳,在军中也不在坏刑天军的规矩饮酒作乐,而是天天亲自下去督促兵将练兵,并且殚精竭虑的琢磨下一步的行动方案。

可是突然之间肖天健令他立即放下手头的事情赶回洛阳议事,这让他颇为不理解,甚至是有点不高兴,觉得肖天健是不是这段时间在南面督军作战的时候头让驴给踢了,怎么就放弃了这么好的时机,下令暂时歇兵呢?

于是他对肖天健说道:“大帅!建奴入寇干我等何事?眼下他们入寇,正好拖住了大批官军不能南下对付咱们,以咱们的手段,南直隶那边的官军又岂是咱们的对手?正好是咱们趁机攻入两淮的好时机,为何要在这个时候突然下令歇兵呢?”

肖天健看了罗汝才一眼,罗汝才其实是个很聪明的人,也很有战略眼光,这一次他和李栓柱率师攻略豫东,表现的也相当不错,而且在他们控制了大片豫东之地之后,罗汝才甚至先于牛金星和李进德,提出了发兵两淮的想法,这方面罗汝才是相当有远见的,所以肖天健也放心放手使用他,让他带兵。

不过在听了罗汝才的话之后,肖天健颇为不喜,摇头道:“罗副帅稍安勿躁,等一下本帅会解释为何的!

牛先生,眼下我们手头上的粮秣可还算是充足吗?”

牛金星立即出列答道:“回禀大帅,眼下我们豫西刚刚秋收结束,收获了大批的甘薯、麦、豆还有玉米,而豫中一带前些时间夺占的州县,虽然没赶上春播,但是夏天还是赶着播种了一大批荞麦和黄豆,产量虽然不大,但是多少也缓解了豫中一带的饥荒问题,至于豫东那边,罗副帅打下归德府的时候获得了不少的粮秣,除去拿出了一部分赈济饥民之外,也有相当的储备,粮食问题眼下虽然称不上充足,但是也够维持大军之用了!”

肖天健点点头让牛金星退下,接着对后面的蒋勤问道:“蒋勤!谷城的张献忠,还有革左五营方面的情况如何了?”

蒋勤立即出列答道:“卑职近来多次派人前往谷城县,联络八大王,劝其趁势复起,配合我们南下行动,但是八大王似乎并无意投靠大帅,只想自立于谷城一带,并无要配合抑或是投靠大帅的想法,根本没有回应我们的提议!

不过张献忠也没有真的就铁了心投靠朝廷充当鹰犬,据说官府多次调他率部来对付大帅,但是都被他给断然拒绝了,而且他回复卑职,说他眼下兵缺粮乏,暂时无力复起也无意再与朝廷为敌,更不愿与我们为敌,看来八大王还是想要再看看风头再说!

至于革左五营那边,近期局面不是很好,朝廷令朱大典和史可法等人对他们进行进剿,在南京以及江北调集了不少的官军专门对付他们,眼下他们活动受限,和官军交手败多胜少,眼下他们以老回回为首,派人来联络卑职,想要请大帅速速派兵入江北,来帮他们一把,他们也表示愿意接受大帅的调遣!”

李栓柱听罢之后立即也说道:“启禀大帅,革左五营那边也多次联络末将,想请末将挥师东进,于他们汇合,共同对付江北的官军,而且他们已经明确表示,愿意听从咱们的调派,眼下汝宁府随时都可以被卑职攻克,如果大帅此时下令东进的话,末将和副帅都可以抽出兵力东进,这时候正是我们进兵江北两淮的好时机呀!”

就连李进德也连连点头,显然是很同意罗汝才和李栓柱的意见,不过只是没有说出来罢了。

在肖天健这里,因为他历来不喜欢太多的规矩,而且议事的时候也时常愿意听取下属的意见,所以说话是很自由的,众人在肖天健发话之后,纷纷表示了自己的意见,都觉得现在鞑子入寇,正是牵制朝廷大量精力,使得朝廷无暇南顾的最佳时机,这个时候应该抓住这个机会,对两线进行用兵,争取利用这个机会来攥取更多的地盘和利益,壮大刑天军。

肖天健一直不表态,就这么听着他们各抒己见,但是脸色却变得越来越阴沉了许多,直至所有人都看出来肖天健心情今天十分不好,才纷纷闭上了嘴,大堂之中这才安静了下来,最后众人甚至连呼吸声都放轻了许多,使得大堂上开始变得鸦雀无声了起来,整个大堂之中的气氛变得十分压抑沉闷,就连在大堂门外的近卫也感觉到了大堂中的气氛今天似乎有点很不对劲,于是也都更加努力的把腰杆挺直了起来。

肖天健强压着怒火,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的睁开眼睛,目光如电一般的扫过了下面所有人的脸庞,锐利的眼神似乎要盯入到他们心里面一般,使得所有人都心中猛然一紧,不由自主的低头避开了肖天健的目光。

第三章 警醒

啪啪啪啪……肖天健冷笑着忽然鼓起了掌,搞得所有人都有些诧异的抬头又望向了肖天健,不知道肖天健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感觉着肖天健跟以前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于是疑惑的望着肖天健。

“说的好!说得好呀!哈哈!诸位可真是说的不错!”肖天健带着满脸的揶揄望着手下的这些文武将臣一边冷笑一边说道。

可是他的话刚刚一落音,便猛然重重的在面前的大案上拍了一掌,堂中顿时发出一阵嗡响,惊得所有人都激灵打了个冷战,胆小的更是跟着缩了一下脖子。

“鼠目寸光!我来问你们!你们是什么人?是谁生养了你们,谁造就了你们?又是哪片土地养活了你们?

告诉你们,是这片大地,是这片大地上生活的人生养了咱们!别忘了,我们即便是造大明朝廷的反,可是并不能代表着咱们便可以忘了咱们也同样是汉人!

现在在咱们的北方,正有一支野蛮到了极点的畜生组成的军队,踏入到了生养我们的这片大地之中,在屠杀咱们的同胞!在蹂躏我们的土地!在糟蹋咱们的姐妹,在奴役我们的兄弟!

可是你们呢?却忘了自己的身份,忘了你们是谁生谁养的,非但不觉得引以为耻,根本不管那些正在受到建奴屠杀劫掠的同胞们,反而是满脑子都在想着赶紧趁着这个机会抢地盘,趁机攥取更大的利益!

不错!你们说的都不错,而且我也知道你们是为了咱们刑天军好!但是我请你们不要忘记了,现在我们天天在对付的虽然是官府,但是却是和我们流着一样血的同胞!打再多的胜仗,咱们也只不过是在打内战,却不是在对付侵略我们的外族!

而现在被你们鄙视而且越来越瞧不起的一批官员乃至是一些官军,却在北方为了保卫这个国度,正在和那群野蛮人浴血奋战!起码在这一点上,我们没有任何资格嘲笑他们!因为他们现在正在为我们这个民族浴血奋战,为了我们汉人的荣光抛洒着他们的满腔热血!你们知道吗?

我不知道你们的感受如何,但是我肖天健却知道,在这方面,我比不上他们!为此我感到非常的惭愧!”

坐在椅子上的肖天健腾身站了起来,身体站的如同一根标枪一般笔直,同时又如同一座高山一般的伟岸,用足了所有的力气,对着堂下站着的这些文臣武将们怒吼了起来。

所有人都是第一次见到当众对他们发这么大的火,而且所说的话,也如同一记记重锤一般的敲打在他们的心坎上,令所有人都有一种振聋发聩的感觉,直到这个时候,他们才知道,肖天健为何要在这个时候选择歇兵罢战,原来肖天健是在为了建奴入寇的事情而愤怒呀!

于是所有人都立即满脸惭愧的低下了头,再也没人敢用目光和肖天健对视了,想想确实也是,他们这些年来,虽然几乎天天打仗,胜仗也确实没少打,至今他们早已不再对当今的朝廷保持一点的尊重了,对于那些官军,更是鄙视到了极点,可是他们却忘了,其实他们也是这片大地生养的,建奴这次入寇,他们不但没有感到悲哀,反倒是还有点窃喜,觉得这对他们来说,是个机会,某种程度上建奴这一次入寇,是给他们帮忙了,却忘了建奴的每次入寇,对于他们汉人来说都是一场灾难,不知道有多少汉人,成为了他们刀下的亡魂,不知道多少汉人,被他们掳到关外,成为了他们的奴隶,可是就因为他们长期和官府朝廷作对,以至于几乎所有人都自动弱化了对于建奴的这种仇恨,所以才会有了今天肖天健的这番震怒。

听罢了肖天健的话之后,所有人都意识到他们今天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那就是他们在这件事上站错了位置,虽然他们是在为刑天军考虑,却忘了他们哪怕再和朝廷怎么作对,可是却还是个汉人。

肖天健吼罢了之后,心头的火气也就消了一些,缓缓的迈步绕过了大案,走到了堂下,慢慢的踱步来到了所有手下们的中间,可以说是用语重心长的语气对他们接着说道:“其实这么长时间来,我们起兵造当今朝廷的反,说起来是为了求活,是为了让天下的老百姓们能不再受当今腐败到了极点的朝廷和官府的统制,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所以我们打出了剿兵安民解民于倒悬的旗号!

可是我可以告诉你们,之所以造成眼下我们大明百姓民不聊生的状况的根源所在,还正是在关外的这帮建奴身上,虽然有天灾的原因,但是如果不是建奴在关外崛起的话,大明朝的天下也不至于糜烂如此!

正是因为这些野蛮的建奴入寇,使得朝廷不得不年年加饷,最终才导致了天下大乱,民不聊生,当然我不否认当今朝廷和官府的腐败和贪婪,可是起码建奴是逃不了干系的!

所以你们要明白,我们不管怎么和朝廷作对,但是在建奴这件事上,我们和当今朝廷却并没有什么矛盾,建奴是大明的敌人,但是同时也是我们每一个汉人的死敌!

我早就时常对你们说起过,有朝一日一旦我们成就大业的话,那么我们第一个要面对的最凶悍的敌人便是这些东虏鞑子!

因为他们的野蛮,所以造就了他们的凶残,一旦我们中原汉人被他们统治的话,那么对于我们汉人来说,将会是一场巨大的灾难,甚至可以说因为他们,将会使我们中华从此沉沦,你们可以不相信我的话,但是我还是要说,我并没有危言耸听,我比你们任何人都知道他们的凶残,他们的短视,一旦你们忘记了这一点的话,那么你们乃至你们的子子孙孙,从此之后,都将会沦为他们的奴隶!

想想看吧!就算是从最简单的事情上来说,一旦让建奴统治了我们汉人的话,从此之后,你们都将会被剔去头发,只许你们乃至你们的子孙在后脑瓜子上留一小撮猪尾巴一般的辫子,见到他们建奴就要下跪口称他们为主子,要为他们请安,你们受得了吗?”肖天健说到这里停下了脚步,再一次用锐利的眼神扫向了所有的人。

罗立又是第一个忍不住了,脱下脑袋上的铁盔,摸着满脑袋的头发大叫到:“娘的!凭啥呀!就凭他们建奴,也想让老子跟俺儿孙们剃了头发,留他们那种难看的猪尾巴小辫?我呸!想都别想,老子宁可掉脑袋,也不会剃头的!大帅您就说吧!这次是不是要让咱们北上,去干那些建奴去,要是去的话,第一个先算俺罗立一个!俺要是不去杀他们个人头滚滚的话,就他娘的以后改了姓,跟老婆的姓去!”

他的话一落音,堂中武将们纷纷都叫了起来,问肖天健是不是要挥师北上,去打建奴去,要是去的话,他们也都愿意跟着去!就连罗汝才都跟着说道:“大帅说的好,俺罗某确实没想这么多,被大帅这通骂,真格的给骂醒了,建奴确实娘的不是玩意儿,要是真如大帅所说的那样,让建奴得了这天下的话,俺姓罗的也不干!大帅如果这次要派兵北上的话,算俺罗汝才一个,俺罗汝才原为大帅打先锋!”

肖天健看罢了这帮武将们的表现之后,心情这才好了许多,缓缓的走回到了大案后面,将目光又投向了一列文官身上。

这个时候李信第一个站了出来,躬身对肖天健行了一个大礼,朗声说道:“多谢大帅一席话骂醒我们这些梦中之人!学生受教了!大帅有此悲天悯人的想法,乃是我们汉人之福!学生无他想法,愿为大帅效死!”

众将听罢也立即齐齐躬身大声说道:“我等愿为大帅效死!……”

肖天健点点头抬手让李信起来,接着问道:“牛先生和修业你们又如何作想呢?”

牛金星叹了口气,抱拳躬身道:“大帅训斥的是,卑职也明白了大帅的心意!不过卑职却还是要说,大帅不可轻易挥师北上!如果大帅不愿此事借建奴入寇而扩大地盘的话,那么我们只需歇兵罢战,给朝廷以喘息的机会也已经足矣,但是挥师北上,是为不智之举!”

李进德也出列接着说道:“卑职同意牛先生的话,建奴入寇虽然可恨之极,但是眼下卑职以为大帅如果挥师北上的话,却并非明智之举!”

肖天健这次没有生气,而是对他们问道:“哦?这又是为何?”

牛金星清了一下嗓子之后,举步来到了悬挂在大堂一侧的诸多地图前面,指着其中一副绘制着整个大明的地图对肖天健说道:“大帅请看,我们的势力范围眼下仅限于晋南和河南一带,最北面不过也仅仅到卫辉府罢了!

如果大帅想要在这个时候挥师北上的话,沿途如何确保粮道?沿途的官府又会如何对待我们北上的大军?如果大军北上和官军发生冲突怎么办?我们对于北面的情势并不明了,更不知道建奴会到何处,如何找他们对战?

一旦大帅挥师北上的话,朝廷定会视大帅为敌,以为大帅要趁此机会北上联合建奴鞑子对付朝廷,而各地官军肯定也会对我军严防死守,甚至出兵攻击我军!所以时下在没有准备好的之前,大帅万不能意气用事,便挥师北上!

如果大帅痛恨建奴,想要帮朝廷一个忙的话,那么我们暂时休兵便是对当今朝廷最大的帮忙了!”

听罢了牛金星的一番话之后,刚才还被肖天健挤兑的热血上涌的那些武将们顿时便跟撒了气的皮球一般,又都蔫了下来。

(特别鸣谢一直在潜和梦之守望朋友的打赏!今后凡是给我打赏的朋友,我都会点名道谢,同时也再次感谢以前给我打赏的那些朋友们,恕我就不再在此点名道谢了!另外今天明天我要出趟远门,昨天整整奋战了一天,今天和明天先将存稿奉上,周一的时候我会三更奉上!)

第四章 檄文

因为牛金星说的是实情,眼下他们和朝廷之间已经可以说是水火不容了,朝廷早就拿他们刑天军当作死敌看待,搞不好的话朝廷里面的皇帝老儿还有官员们,恨他们甚至可能会超出对建奴的恨意,他们这会儿挥师北上,去打建奴,恐怕不等他们遇上建奴,在半道上,就先跟官军干上了。

本来好意要去帮官军一把,可是弄不好的话就会弄巧成拙,反倒是给建奴帮忙了,所以牛金星说罢之后,所有人都觉得确实说的有理,他们即便是再恼恨建奴入寇,但是最多也就是能作壁上观,让朝廷去和建奴之间分个高下了。

肖天健点点头道:“牛先生说的不错!有理!确实很有理!我们确实不能发大军北上,那样的话真的是不但帮不上忙,还可能会给建奴帮忙了!

但是这并不代表着我们就真的一点兵都不能发!在这件事上,我这么看,大家伙今天好好商议一下!……”

整个议事持续了一两天的时间,最后大家伙累了,便都被肖天健招呼着坐在了地上,一群人席地而坐接着商量,饿了便让人送进来一些杂面饼子和羊汤,大家伙用杂面饼沾着羊汤边吃边说。

罗汝才对于肖天健这种自律现在可以说已经从刚开始的不以为然,发展成了敬佩,肖天健眼下经营出的这份事业,别说是吃香的喝辣的了,他想要什么便可以有什么,可是直到现在,肖天健也尽是娶了一妻一妾,而且生活也极为简单,大家伙吃什么,他就吃什么,很少开小灶,每每下军营的时候,便跑去跟当兵的在一锅里面捞食儿吃,穿的也是布衣,披风也是早已穿旧了的披风,只有盔甲方面要好一点罢了,而他发现正是肖天健这样的做派,却深受刑天军将士上下的爱戴,要知道他也是带兵的出身,刑天军的军纪之严,是他以前闻所未闻过的,在刑天军当兵,放在他们以前的话,就是苦逼到了极点,简直是自虐一般,可是正因为肖天健这么以身作则,在军中上下都形成了很好的作风,当官的也自然而然的会严格自律,如此一来当兵的虽然辛苦一些,但是心里面却平衡,干事便认真,上阵的时候,更是勇于向前,这恐怕也是刑天军力量的来源之一了吧!

以至于现在的罗汝才,在经过这大半年来的适应之后,也变得开始自律了起来,尽可能的跟其他军将们靠齐,不多搞什么特殊,连他好色的习惯,也被强行遏制了下来,以前他的妻妾们,则被他赶到了洛阳城中,安排了个宅子安置了起来,只有回来的时候,才回他宅子中荒淫一把。

现在看肖天健席地而坐,跟着大家嚼着这粗涩难咽的杂面饼,罗汝才真是对他越来越敬佩了起来,心中暗想,如果此人不成就大业的话,那么就真是没天理了,跟着走吧!现在看来,投靠肖天健,恐怕是他当初一个英明的决定了。

就在十月底的时候,河南周边的官府突然之间感觉到了他们当地的气氛较之前段时间放松了不少,本来这段时间河南的刑天军对周边官府辖地步步紧逼不断扩张,但是在这个时候集体突然之间选择了停止扩张行动,将兵马停歇了下来,不再对这些周边的官府所控制的州县发动攻势行动。

开始的时候各地官府为此反倒更是紧张,搞不清发生了什么事情,还臆测很可能这是刑天军要发动一场更大的攻击行动之前的表现,吓得他们各个都心惊胆颤,拼命朝上峰告急,要求增兵帮助他们防御。

可是没几天时间,这些官员们便收到了来自刑天军的一封信,信中明确向他们表明了刑天军的态度,就是在这段时间之内,刑天军将会不再对周边的官府发动任何新的攻势,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因为建奴鞑子入寇,刑天军愿意停止军事行动,使得朝廷以及各地官府可以集中所有精力,去抵御入寇的建奴,同时也要求这些朝廷的官员以及官军停止对刑天军发动军事行动,双方歇兵罢战共御外侮。

除了各地地方官府收到了刑天军的信之外,在山西、陕西、湖广、南直隶、山东以及北直隶的各地的许多地方,也开始出现了刑天军张贴的榜文,将刑天军这一份《暂停内战共御外侮檄文》张贴的到处都是,甚至于各地还出现了这份檄文的传单,总之刑天军以主动停止军事行动,支持当今大明朝廷抵御建奴入寇这件事在很短的时间之内,便被刑天军在几省之中宣传的是沸沸扬扬。

这些传单、告示既有手抄的,也有专门排版印制的,根据情况不同,被刑天军的情报系统分发了出去,顿时便在大明各地再一次掀起了一场轩然大波。

对于刑天军的这种表态还有实际行动,各地官民的反应也都不同,当官的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心道老天有眼,这刑天军在这个时候选择休兵,实在是太好了,要不然的话,他们真的就要马上面临着生死的抉择了,现在他们可以稍稍的轻松一点了。

而老百姓们则多对此大为称赞,觉得这肖刑天虽然是个反贼,但是却是一个深明大义之人,在此建奴入寇之际,他宁可放着大好时机不用,停止对官府用兵,让官府得以喘息的机会,集中力量对付关外的建奴入寇,实在是一个有着非同一般的心胸之人,就连一些非常敌视刑天军的文人士子,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也不得不对肖天健的这个决定表示支持,顿时这个消息被无数人奔走相传,迅速的便传遍了大江南北。

而刑天军在发布这个消息的时候,肖天健甚至于专门给河北、山西的州府县城的官吏们还有官军们送去了一封信,表明一个态度,如果他们无力阻挡建奴入寇的话,刑天军愿意挥师北上,和官军一起抵御建奴,在打退建奴之后,刑天军可以退回原来的控制区之内,绝不会盘踞在他们的辖域之内。

这封信同样也很快以细作在各处张贴告示和散发传单的形式,被公之于众,登时在河北山西也掀起了轩然大波,老百姓对此举双手欢迎,因为他们都知道时下朝廷的官军大多不堪用,根本起不到什么守土之责,能据城死守便已经算是他们还有点良心了,指望他们出城和入寇的建奴野战,根本没一点希望,而刑天军表示愿意出兵助战,帮官军守土保护百姓不受建奴祸害,老百姓当然是欢迎之至了。

可是对于官府来说,却不是什么好消息,他们立即便到处收缴刑天军散发的布告传单,并且派人飞马将这个消息送往了京师,奏报给当今圣上朱由检以及朝中诸官。

朝廷也是在几天之后,便收到了各地送入京师的消息,闻听这个消息之后,不管是崇祯还是杨嗣昌,都是先在内心之中稍稍的松了一口气,但是随即崇祯便大怒了起来,将这些有关刑天军发布共御外侮檄文的奏章一下便甩到了龙案之下。

“荒谬!荒谬到了极点!这简直是胡言乱语!朕乃是当今天子,他肖天健不过只是一个流贼罢了!却口口声声发檄文邀天下共御外侮,这又将朕置于何地?难不成这天下要他们这些贼人来守不成?”崇祯在大殿之中是大发雷霆之怒,龙案上的许多物件都被他摔到了地上,砸的粉碎。

殿中的内侍们无不噤若寒蝉,憋着气一点声音也不敢发出来,就连被招入宫中的杨嗣昌也被吓得不轻,跪在龙案下面,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崇祯在大殿里面发了好一阵脾气,这才稍稍的平复下来了一些,望着满地狼藉,崇祯顿时心生一种无力的感觉,跌坐在了龙椅上面。

这一次肖天健对天下发出共御外侮的檄文,对他打击很大,本来崇祯是不太想和此次入寇的建奴死战的,在他看来,建奴虽然凶厉,可是毕竟入关只不过是想要抢点钱粮物资,掳一些民壮回去当奴隶罢了,对于大明来说不过是癣疥之疾,抢够了之后,他们终归还是要出关回关外去的。

倒是内部的肖天健、李自成这样的人,才是他大明的心腹大患,弄不好是要将他掀下龙椅取而代之的,所以在他的内心之中,这建奴不打也罢,但是必须要解决掉像肖天健、李自成这样的家贼,所以这一次在他的暗示之下,高起潜这个奴才还有杨嗣昌等人都对建奴主和,想要暗中和建奴达成一个密约,将辽东割给建奴,承认建奴的地位,每年再给皇太极六十万两白银,卖一个建奴不再破关入寇,这样一来他便可以将北方的精兵抽调出来,全力去对付在中原“肆虐”的这些流贼们了。

第五章 口水战

虽然崇祯有他一肚子的小算盘,想要对东虏鞑子妥协,但是他又不敢真正的表明主和是他的态度,想要杨嗣昌他们暗中运作此事,真的办成此事之后,一旦天下之人骂的话,他也可以借口这是杨嗣昌他们矫诏办的事情,罪责可以推到下面的臣子身上,到时候随便找俩替罪羊来替他背这个黑锅也就堵住了天下众生之口。

可是在大明京城之中,偏偏就是藏不住秘密,虽然一切有关和建奴议和的事情都是秘而不宣的在暗中进行,可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件事还是很快便在京城里面被暗中传开了,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官民无不破口大骂,坊间更是指名道姓的大骂杨嗣昌是个卖国贼,一时间和议之事受阻,杨嗣昌也不想背这个黑锅,只能拖了下来。

不过暗中杨嗣昌和高起潜还是按照崇祯的心意,尽可能的控制住京畿一带的兵马,不和入寇的建奴展开大战,只有新任兵部尚书卢象升一意主战,率领麾下的宣大兵马连续在京畿周边跟入寇的建奴军死战不已,虽然连连获胜,但是这些消息却被高起潜和杨嗣昌给按住,根本不报给崇祯。

崇祯这段时间可以说对于京畿周边的战事情况并不是非常清楚,倒是只要有坏消息,杨嗣昌和高起潜便将罪责朝卢象升的脑袋上扣,使得崇祯对卢象升非常不满,可是暗中高起潜和杨嗣昌还处处给卢象升使绊子,既不供给卢象升足够的粮饷,也不派兵与其配合对建奴用兵,还以陈新甲的名义,分去了卢象升时下仅有的不多的兵马,使得卢象升麾下的兵力更加单薄。

可是现在刑天军突然发出了这么一份檄文,就等于将朝廷推到了风头浪尖上,他们如果不打的话,那么天下人能答应吗?到时候连带他朱由检,全部都要被天下人唾弃,肖天健这么做,其实摆明了就是在逼迫朝廷必须要为这件事负责,逼着朝廷要想办法和建奴死战,原来他们的打算这一下算是被肖天健给一脚踢翻,崇祯如何能不生气呢?

现如今倒好,刑天军居然还光明正大的打出了要北上抵御建奴入寇的旗号,如果让他们来的话,那么便表明朝廷没有能力保住自己的国土子民,居然要依仗一支贼军来给他们帮忙,另外肖天健说的好听,北上只为抵御建奴军,只要建奴退出关之后,他们便回到河南去,这话他们能相信吗?刑天军一旦北上,可不可能再把吃到嘴里面的肉还给吐出来呢?所以说,如果让刑天军北上抗击建奴鞑子根本就是个笑话。

可是如果不答应刑天军北上的话,朝廷就要发兵和建奴军死战,而且还不能败,必须要表明他朱由检这个当今大明天子,有能力保护大明的国土子民,可是这么一来,朝廷就必须要付出巨大的代价,将手头的精兵都投入到对建奴的作战之中,一旦战败的话,不但丢脸丢到家了不说,这些被他朱由检视之为大明最后的保障的这批官军精锐,也可能会大批折损在这场战事之中,今后还拿什么去剿灭肖天健的刑天军和李自成等流贼们呢?

所以这一次肖天健发出的这份告天下的檄文,等于是一下便将朝廷给逼到了死角上,进退不能,反倒是他肖天健却站在了道义的最高点上,肖天健这个办法,实在是毒辣到了极点,不管朝廷怎么做,都是两头不讨好。

答应不答应让刑天军北上呢?崇祯屏退了左右内侍,仅留下了最信任的杨嗣昌商量这件事,杨嗣昌在入宫之前其实已经琢磨了一阵子这件事了,立即劝崇祯万不可让刑天军北上,眼下之计,唯有速速调集各地兵马入卫京师,一是要在京畿周边形成重兵保卫京师,防备建奴攻打京城,二是要严防刑天军站在道义的制高点上,发兵北上,打着抵御建奴军的旗号,到北方抢地盘。

至于对付刑天军的这一个毒招,杨嗣昌倒是给崇祯出了一个不错的主意,那就是再一次公开对刑天军招安,如此一来,便可拆掉刑天军的这一招了。

崇祯一听心情才算是好了一点,不过马上问杨嗣昌眼下调哪一方的官军入卫,杨嗣昌立即说要尽快调洪承畴和孙传庭的陕军入卫。

崇祯又问一旦洪承畴和孙传庭率领陕军入卫的话,陕西那边该怎么办。

杨嗣昌答曰可令时下的宁夏巡抚、兵部右侍郎郑崇俭代之为三边总督负责陕西一带对李自成等路流民军的剿抚。

崇祯考虑之后,觉得眼下也只有这么办了,只得下令拟旨,速调洪承畴和孙传庭率兵入卫京师,同时下诏,让人拟旨去河南招安肖天健。

当然崇祯也没忘了下旨令河北诸路官军要严防刑天军挥师北上,总之这一次不能让刑天军趁着这个机会朝北发展,另外他还下密旨,令河南周边的官军,继续趁着这个机会,想办法要克复河南失地。

当肖天健得到了消息,说当今朝廷再一次下诏要招安于他的时候,当即便冷笑了起来。

“我早料到当今皇帝老儿是会想出这个招安的法子,来应付眼下的局势的,果不其然,他们想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反过来站住道义的高点!扳过来这一局!”

牛金星和李信、李进德等人都连连点头,其实这一次肖天健发檄文公告天下,要和朝廷暂时休兵,共御外侮的这件事,主要是肖天健提出来的,他们听罢之后才发现肖天健的这一招实在是高明到了极点,一下子便将刑天军至于了道义的最高点,掌握住了民间舆论的主动权,逼得当今朝廷是不管怎么做,都两头不讨好,同时也将朝廷逼到了绝地上,使得朝廷不得不费大力气,去和建奴对抗。

肖天健当初提出这个想法的时候,他们这些靠脑子吃饭的参议们,无不对此计拍手称绝,心中对肖天健更是不敢小觑了,如果不是有大智慧之人,是怎么也不会想出如此办法的,所以他们除了敬佩之外,剩下的便是对肖天健的敬畏了。

而肖天健多少为此有点惭愧,因为在某种程度上,他还是借鉴了后世某个伟人的办法,将民族大义放在了前面,以此使得他占据了道义的制高点。

不过他也知道,这个办法使出来之后,朝廷那边肯定会见招拆招的,朝廷唯一的办法就是祭出招安他的这个法宝,如果他不肯接受招安的话,那么朝廷便夺回了主动权,将他肖天健不肯招安的这件事大肆宣扬,把他肖天健说成一个沽名钓誉的小人,如此一来,便化解掉了他这一个狠招。

可是对于这件事,他们也早就商议过了,并且在刑天军的高层形成了一个共识,那就是可以同意招安,但是要通过谈判来解决招安的这件事,当这件事发展到这个地步的时候,便已经不单单仅是军事上的事情了,而是把事态发展到了一场舆论战上了。

于是就在朝廷刚刚宣布要招安刑天军的旨意之后,刑天军便立即又开始大张旗鼓的宣布只要为了抵御外侮,共御建奴这件事,肖天健乃至刑天军上下都可以接受招安,但是需要朝廷派人前来商量如何招安的这件事。

其实肖天健这么做就是个用了一个拖字诀,因为谁都知道,招安不是件小事,即便是刑天军接受招安,总是要先谈好条件的,刑天军即便是再怎么深明大义,也不可能什么也不说,便直接接受招安的,必须要谈好条件之后,再说接受招安。

所以刑天军表示原则上同意接受招安,共御外侮的这件事很快便被宣扬了出去,并且在各地张贴出了新的告示,表明了刑天军的态度,但是前提也有一条,就是朝廷以及各地官府,也必须要同时停止对刑天军的用兵行动,否则的话,就是朝廷对于招安的这件事没有诚意。

当然这样的反应很快便反馈到了京师之中,崇祯听罢又是大怒了一番,和诸臣商议之后,觉得这件事要见招拆招,于是商定之后,便下旨令现任河南巡抚和刑天军接触,商谈有关刑天军招抚之事。

不过以这个时代的通讯速度,这样的事情如果真的展开,即便是派传骑日夜不停的传递消息,也转眼便一个多月过去了。

而就在这段时间里,入寇的建奴军却没有闲着,多尔衮和岳托各领一路大军,早已是深入到了大明境内,一路上攻城略地,大肆烧杀抢掠,后来看到明军实在是虚弱,根本没有几支明军敢于拦阻他们,于是便干脆又兵分八路,开始分头朝着大明境内的更深处进击,简直如入无人之境一般。

虽然因为肖天健的这次意外的行动,崇祯不得不改变了一些对建奴军入寇的想法,可是总监军高起潜这个太监,却根本就不敢率部去找建奴军与之寻求决战,所以除了卢象升还在率领麾下有限的兵马不断的在京畿周边和建奴军激战之外,各路勤王军却根本就没有打一场像样的仗。

而卢象升为此是愤懑不已,多次派人找高起潜,要求高起潜率部配合他的行动,阻止建奴军继续在京辅一带肆虐,可是高起潜根本就不听卢象升的话,继续死死的把持着手头的五万关宁军,仅仅是率军抱成一团,跟着建奴军的屁股在河北转圈,根本不敢去主动寻求战机,和建奴军交手。

倒是高起潜为了防止卢象升获得大功,暗中想尽办法不给卢象升所部调拨粮饷,使得卢象升麾下的这万余官兵,要天天忍饥挨饿的和建奴军交战,如此一来,使得卢象升的兵马损失非常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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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出卖

卢象升这段时间也早听闻了肖天健发共御外侮檄文的事情,当得知这件事的时候,卢象升着实还高兴了一把,他也敏锐的从肖天健的这份檄文之中,看出了此乃是肖天健对朝廷的一次逼宫行动,逼着当今圣上以及朝中大臣们放弃主和的念头,虽然这么做在他看来,多少有点龌龊了点,可是卢象升却不觉得肖天健有错。

毕竟肖天健实打实的在这个时候下令他麾下的兵马停止了对朝廷的攻击行动,已经是非常难得了,如果换成其他人的话,像这样的机会,可以说是千载难逢的好时机,朝廷正忙着应付建奴入寇,不趁着这个机会赶紧扩张地盘的话,根本是不可能的,可是肖天健却还是毅然决然的放弃了这么一个大好时机,让朝廷得到一个喘息的机会,有能力抽调兵力北上,其实已经是作出了极大的让步了。

这也让卢象升对肖天健这个人更是产生了巨大的好感,同时也看清楚了肖天健确实不是一个无信之人,他那封信送去之后,肖天健不但没有在山西做小动作,反倒是还同时停止了在河南一带的军事行动,其实已经充分的说明,肖天健这个人在对付建奴的这件事上,是确确实实的为汉人考虑的。

可是让卢象升烦闷的是恰恰他这样一个满腔要为保护这个大明王朝的忠臣,却始终没法尽展他的能力,率兵将建奴打出关外去,反倒是处处都要受到杨嗣昌和高起潜的掣肘,眼看着高起潜麾下有五万关宁军,却对建奴军畏战如虎,生生几万大军,却毫无作为,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大批建奴军不断的朝着大明腹地深入,却没有能力将其击退。

到了十一月之后,建奴军兵分数路南下,一直攻到了北直隶的保定府,攻破了高阳城,而这个时候,大明前重臣孙承宗正告老还乡,举家住在高阳城中,在建奴军攻入高阳城的时候,已经七十六岁高龄的孙承宗率领高阳城中的家人在城中与建奴军死战,最终举家四十余口尽亡于建奴刀下,而孙承宗被俘之后坚决不降,最终投水而死,就连建奴也对其颇为佩服。

到了这会儿,卢象升实在是对当今的皇上还有杨嗣昌和高起潜之辈失望到了极点,于是不管不顾的奋笔疾书,写了一份奏疏派人送入了京城之中,呈交给了朱由检,奏疏之中他陈请朱由检下旨开放河北通道,准许刑天军北上协助朝廷官军御敌,并且力陈肖天健此人乃是有爱国之心的,善加重用,其定能成为大明忠臣,而其麾下的兵将也相当悍勇,当能代皇上将建奴击退……。

崇祯不待看完卢象升的这份奏疏,便当即一把将这份奏疏给扯了个粉碎,重重的摔在了龙案下面,气的崇祯差点心肌梗塞。

本来他还是对卢象升有点愧意的,这一次卢象升虽然被委任为总督天下勤王之师,可是实际上他自己也清楚,为了防止卢象升这个强硬主战派率领明军跟建奴死战到底,最终损失掉大批明军精锐,所以便暗令高起潜分其权,并且控制住了大批兵马,使得卢象升实质上可以统驭的兵马数量极为有限,后来他又让陈新甲分掉了卢象升手头的部分兵力,以至于使得卢象升手头的兵力更是匮乏,所以近期虽然他不清楚卢象升都做了些什么,但是他也知道卢象升是孤掌难鸣,根本无法凭着他麾下的那点兵马将建奴军击退的。

可是他没想到卢象升现在居然会提出让他招请刑天军北上,这可是触了他的大忌讳了,眼下他虽然恨建奴,但是对于这个姓肖的,他的恨意却远超过对建奴的恨意十倍百倍,眼下不单单是卢象升陈情要求刑天军北上,就连许多士子也联名上疏,要求刑天军北上,整个舆论都有倒向这肖天健的势头,而民间已经有人在嘲笑他这个大明天子,说他虽然身为天子,却无法御敌于国门之外,眼睁睁看着建奴在大明境内肆虐,却不敢与之决一死战,倒是那个肖刑天,却是个好汉。

如此风评,虽然没人敢对崇祯说,可是崇祯还是想办法了解到了一些,如此下去的话,他这个皇帝的威严何在?这肖刑天简直就是在挤兑他。

现在肖天健又公开宣称可以接受招安,可是却要求先谈判,谁都想得到,这肯定是肖天健耍花招,拖时间,可是他还要捏着鼻子认了,派高名衡去和他们谈判,鬼都想得出来,这谈判肯定是没有结果的,这肖天健单单只需要提出一条让朝廷承担他麾下十万大军的粮饷,就能让他破产,所以这场谈判根本就没有成功的可能,最终这肖天健只要宣告朝廷不肯接受他的条件,最终导致谈判破裂,那么这黑锅还是要扣在他朱由检的脑瓜子上的。

所以在看罢了这份卢象升的奏疏之后,朱由检真是气的脸都青了,正好一个内侍不小心打碎了个茶杯,结果朱由检当即便把怒火撒在了这个倒霉的太监身上,让人把这个太监拖出去活活的打死。

然后朱由检亲自提笔写了一份谕旨,对卢象升怒斥了一番,并且斥其在到京师之后,畏敌避战,劳师无功,下旨将卢象升直降一级,并收回了当初发给卢象升的尚方宝剑,令其立即移师南下,阻止建奴继续南下。

卢象升接到圣旨之后,真是失望到了极点,但是他还是不得不接旨谢恩,率部开始南下,追着建奴的脚步朝着保定府方向开进了下去。

而此时因为孙承宗之死,崇祯也真的恼了,同时也下旨令高起潜率部南下,配合卢象升阻止建奴继续深入大明腹地,于是高起潜无奈之下,也只得点了兵马,离开了京师朝着保定府方向开拔而去。

高起潜也气得要死,觉得这一次是因为卢象升才跟着倒霉,他根本就不认为自己率领的这些明军会是建奴军的对手,这次南下,简直就是把羊朝虎口里面送,所以为此,他立即派人赶往保定府,通知保定知府,不得对卢象升提供任何粮饷支持,总之要卢象升没力气跟建奴军过招,省的卢象升打了胜仗之后,他没法跟皇上交代。

可怜卢象升此时还不知道他已经被自己的同僚给出卖了,却还率领着麾下的数千官军,顶着寒风朝着保定府方向急行。

第七章 誓师

与此同时高名衡也开始派人和刑天军接触,开始了和肖天健谈判,可是肖天健根本就不去开封跟他见面,仅仅是让手下人来回带信通报,而高名衡也不敢出开封府到洛阳找肖天健谈判,只得用这种浪费时间的方式,和肖天健谈如何才接受招安之事。

肖天健也不客气,直接列出了几条意见,一是要求朝廷今后为他麾下二十万刑天军部众提供粮饷器甲,二是要求朝廷立即免去这些年来,加在老百姓身上的各种练饷、剿饷等等加饷,三是要求朝廷免去河南一带和陕西、山西一带百姓三年的税赋,使得这些地方的百姓可以颐养生息,第四要求朝廷立即开放河北通道,让刑天军大军北上抗击建奴军……

肖天健的要求先送到开封,高名衡一看便立即晕了,这条件根本没的谈,对于朝廷来说,哪儿拿得出二十万兵马的粮饷来养活刑天军呀!在加上他提出减免掉百姓身上的这些税赋,朝廷本来就没钱,才会加饷,现在要对建奴用兵,更是花钱如流水一般,这些条件本身就自相矛盾,如果朝廷有办法解决的话,又岂能把天下闹腾到现如今的地步呢?

还有肖天健还隐约之间表示出了要在河南自治,这就更不可能了,天下虽大莫非王土,皇帝岂能答应让刑天军坐在河南自立呢?

所有的这些条件,他一条也答应不了,于是高名衡干脆直接便派人将肖天健提出的这些条件送往了京师,请当今圣上定夺。

而肖天健此时却早已到了卫辉府,一队队骑兵从各处开来,逐步的汇聚到了卫辉府城外,开始在这里厉兵秣马的开始训练了起来,同时大批物资也开始朝着卫辉府转运,黄河上各色船只往来穿梭,将各种食品、器甲、火药、大炮、骡马等等转运过黄河,集中到了卫辉府的刑天军大营之中。

而肖天健此时却在大营中的中军大帐里面,率领一众大将站在一个巨大的沙盘周边,蒋勤则在沙盘上不断的插上各色小旗,将各种搜集来的情报标注在沙盘上。

“大帅,时下建奴军兵分数路肆虐于京辅之地,大军绕过京城南下,一路上攻占了已经数十州县,可以说是如入无人之境,前些天传回消息,说建奴军攻克了高阳城,城中的大明旧臣孙承宗率领家人死战兵败,孙承宗孙大人投河殉难!

建奴军眼下已经过了真定,正在继续南下抢掠,而官军方面也有动静,据说卢象升被皇帝斥责,说他畏敌避战,劳师无功,将其降为兵部侍郎留用,夺其尚方宝剑,令其南下寻机与建奴决战,这他娘的真是瞪着眼说瞎话!这大明诸军之中,也只有这卢大人还算是个好汉,这段时间没少率兵跟建奴打,大胜虽然没有,但是小胜还是不断的!可是愣是被说成劳师无功畏敌避战!被降了一级!

这卢大人现在麾下只剩下了虎大威和杨国柱两个总兵,兵力不过仅剩下了六千余人,总兵王朴已经被调至了保定,凭他这点人马,怎么可能是建奴的对手呢?

不过另外高起潜也好像授命已经开始南下,他手头上有三万多关宁军,如果他和卢象升合兵一处的话,倒是还有可能阻住建奴的兵马!

这大明说起来在京师周边陈有十多万的兵马,可是愣是挡不住建奴入寇,眼睁睁的就看着建奴就这么大摇大摆的一直打到这么深的地方,可怜北直的老百姓们了,被建奴杀的尸横遍野,一批一批的男女民壮被圈到了一起,跟着他们走!不知道有多可怜!但愿这一次高起潜这厮能和卢象升合兵一处,挡住建奴吧!要不然的话,不知道还要有多少老百姓被建奴祸害呢!”蒋勤在沙盘上标注完了之后,对肖天健说道,脸上流露出了一脸的愤懑之色。

肖天健眉头紧锁着观看着面前这个新造的沙盘,虽然这个沙盘很粗糙,但是好歹比起看地图要强得多,上面将北方的州府县城都标注的很清楚,再插上各色的小旗子,便对战局一目了然了。

听着蒋勤的话,他心中也是波涛汹涌,虽然他已经将历史搅和的是一塌糊涂,可是却根本没有能影响到北方的局势,建奴还是在这个时候南下了,而一切似乎和原来历史都没有发生什么变化,难不成这就是卢象升的宿命吗?对于卢象升这个人,他在后世便知道,因为他敬佩这个英雄,所以便刻意的查阅了一下有关卢象升的事情,所以他知道卢象升的命运是什么。

他摇了摇头道:“高起潜不会和卢象升合兵一处的!高起潜和杨嗣昌都畏敌如虎,根本不敢和建奴决一死战的!而且他们一心想要保住手头的这点兵力,今后用在我们身上,高起潜这样的阉人,怎么可能会和卢象升合兵一处,对付建奴呢?

不但他不会帮卢象升,而且这一次卢象升被贬,也是因为杨嗣昌和高起潜隐瞒卢象升的功劳不报,处处掣肘于他,以前是这样,这一次肯定还是这样,卢象升不易呀!这一次卢象升恐怕会非常危险了!

我们不能再等下去了!朝廷根本不可能答应我们的条件,指望他们,不如等到猪都会笑!我们明日便起兵,开始北上!管不了那么多了!

牛先生,你负责将这件事告知天下,就说朝廷无力阻挡建奴军,我们刑天军却不能坐视不管,老子这一次去定了!让建奴也见识见识咱们刑天军的厉害吧!休要让他们以为我们中原无人!”

诸将一听立即便挺胸应命,一个个摩拳擦掌只待肖天健分派任务了。

而牛金星和李进德等谋臣们则显得是有些忧心忡忡,李进德开口说道:“虽说大帅此行事在必行,可是如非大帅说服我等,以卑职还是不支持大帅如此行险!

此次大帅率部出战,非比往常,北方尚在朝廷控制之中,此行可以说是深入敌境作战,官军和官府绝不会坐视大帅就这么轻易过境的,而且鞑子凶厉异常,此乃世人皆知,大帅此次不但要率部和鞑子交战,而且还要处处提防着官军给大帅背后耍阴谋,所以说这一次大帅北上实在是行险!

还有大帅此次北上,沿途根本不能靠着攻打州府县城以及沿途庄堡补充粮秣给养,只能凭借自身携带的粮秣作战,根本不可能得到官府的接济,大帅深入北地数百里,实在是太过危险了!”

众将听罢之后也都觉得李进德的话说的有理,纷纷将目光投向了肖天健。

肖天健听罢之后反倒是哈哈一笑道:“怕个什么?想咱们起兵造反,谁不知道搞不好就要掉脑袋?这些年下来,可咱们的脑袋不是还牢牢的长在脖子上吗?

本帅当然知道此行乃是深入险地,可是大家也不要把北地的官军看的太强了,现在官军其实早就被咱们吓破胆了,我们打下怀庆府、卫辉府之后,彰德府距离我们就这么不足百里,可是愣是没有敢派一兵一卒过来,现如今我们更是打出了共御鞑虏的旗号,是去给他们帮忙了,他们难不成敢明目张胆的与我们为敌吗?

即便是他们敢跟咱们为敌,我肖某人不是笑话他们,就凭他们的本事,来找咱们的麻烦,根本就是送死,怕他们个什么?

至于你说的粮秣的问题,我们这段时间不是已经做好了准备了吗?我们就靠自己携带的粮食,不指望北地官府会给我们提供帮助,有当今皇帝在哪儿,即便是他们想给咱们帮忙,估摸着也不敢!

另外这一次我们北上,也并非就是长时间在北地作战,而是一击就走,要让天下人看看,我们是实心实意的想要打鞑子的!而不是光在嘴上说说就算了!所以粮秣方面不必担心,以现在我们做的准备,应付一个月的时间是没有问题的!

还有你们这帮家伙们,难不成会害怕鞑子吗?”说完的时候肖天健对手下此次跟随他出战的诸将笑问道。

诸将一听立即便也跟着笑了起来,一个个用力挺胸叫道:“当然不怕……”

罗立更是晃着脑袋笑骂道:“怕他们个逑!俺姓罗的自从跟了大帅之后,这胆子眼下就大的能包住身子了!别说是建奴,就算是大帅要俺去跟天皇老子打,俺也不怕!哈哈!”

近段时间诸将集中到了卫辉府之后,肖天健特意带着他们到从北地逃入卫辉府刑天军控制区的难民之中走动了一圈,让所有将士都亲身去接触了一下这些被鞑子祸害的老百姓,听老百姓们陈述一下鞑子的凶残,所以现在诸将一个个对鞑子都恨得是咬牙切齿,一心要跟着肖天健北上去狠狠的教训教训这般野猪皮的子孙们,所以求战的欲望都很高。

肖天健满意的点点头道:“既然如此,还等什么?都下去准备吧,明日清晨大军开始行动!……”

(特别鸣谢不喝西北风、一指点死你(这俩兄弟的网名还真是有个性!呵呵!)梦之守望朋友的打赏!)

第八章 北上

此次肖天健北上,一共在河南诸师之中调集了十多个营共计将近近一万多精兵,其中骑兵营有两个,步兵营五个,炮营一个,辎兵营一个,精编工兵大队一个,暂编斥候大队一个,全部都是刑天军各师之中的精锐,装备的火器更是各型火炮百余门,自生火铳、鸟铳四千多支,战马三千余匹,其它随行骡马四千余匹,各种战车、辎重车辆二百余辆,可以说是将河南的精锐抽调出了近三分之一,参与到了这场北征之中。

而随行的大将则有罗立、刘耀本、司徒亮、林洛、东山虎、李延田等等一共数十员,都是久经沙场之人,而且是年轻人居多,使得军中士气极高。

至于预备营这一次肖天健为了稳妥起见,没有带上一支,就是为了保证麾下所有兵将的素质,避免会因为预备营的装备训练不足,临战出现麻烦。

这一万兵将,可以说是武装到了牙齿,几乎除了炮营和辎重营工兵营之外,人人披甲,武器更是配备的十分精良,可以说是把肖天健的老本都拿出来了,也难怪牛金星等人会为此担心不已,因为一旦肖天健此行失败的话,刑天军这一次可就是伤筋动骨了,刚刚取下的河南大片地盘,弄不好就会因此无力防守,再被官府抢夺回去。

在某种程度上,肖天健这一次北上有点孤注一掷的架势,除了这些兵马之外,他甚至还动用了晋南的阎重喜的兵力,令阎重喜派出两营战兵,出壶关进入顺德府一带,做好策应肖天健主力的准备,一旦肖天健率部北上,后路被官军所断的话,那么他便可以率部和阎重喜的这两个战兵营汇合,通过壶关返回到晋南根据地之中。

另外就连活动在晋北的王承平和李凌风二人,也被调动,肖天健命其二人合兵一处,随时准备抵御进犯宣大山西的鞑子,即便是不能与之正面相抗,也要劫杀小股的鞑子兵,将被鞑子掳去的民众给救回来。

所以说这一次肖天健北上,虽然冒险,但是却提前做足了各种准备,并不能说他就是莽撞行事,另外其实肖天健为了这一次北上,也并非是准备了一天两天时间,他当初作出让罗立渡黄河攻打怀庆府和卫辉府,其实也是在为这一次北上行动打基础,使得刑天军在黄河以北获取一大块立足之地,作为他们的出发地,现如今这些提前做的准备,都被肖天健给用上了,原因无他,就是因为肖天健知道未来可能会发生什么,所以他才会未卜先知,作出这样的安排。

就连在粮秣的准备上,肖天健也早就提前悄然开始准备了,因为晋南和豫西两地刑天军控制的比较早,而且这两地山区多,很多地方并不适合发展农业,但是草地灌木比较多,倒是比较适合发展畜牧业,所以肖天健在晋南的时候,便大力购入一些种牛种羊种猪还有鸡鸭苗,甚至于在一些有水的地方大力发展渔业,放养各种鱼苗,到现在几年下来,畜牧和渔业也都有了长足的发展,大批猪羊牛等牲畜被放养在一些山坡草地上,已经进入到了出栏的阶段。

为了这一次北征,肖天健着令晋南和豫西两地将大批出栏的牲畜和禽类杀掉,直接腌制成咸肉炕干或者风干,以供这一次北征之用,毕竟肉类比起粮食所能提供的热量要大得多,同等重量的肉食与粮食想比,可以提供给人的热量远超过粮食许多倍,携带起来也要方便许多。

另外为了提高军队的行军速度,减少因为埋锅造饭要扎营的时间,肖天健还着令后勤部门,炒制炒面,将各种粮食磨成粉,加入盐和糖以及少量的油炒熟之后储备起来,这一次也被拿出来配备到了军中食用,为了增加粮食的携带量,每个兵卒,还发给一个长袋子,里面装上十斤炒面抑或是其它粮食,单是这样的准备,便可以解决刑天军很长时间就粮的问题。

当然做这些事情也不容易,盐倒是好说,他们毗邻着产盐的解州,盐枭们很乐意跟刑天军打交道,将盐卖给刑天军,否则的话,他们想要把盐运出解州会很难,刑天军在某种程度上已经控制了解州的盐业!但是在用糖上面,刑天军却没有办法解决,只能通过商贾们从南方转运过来,卖给刑天军,好在刑天军早就推出了平买平卖的制度,保护商贾在刑天军控制区内经商的自由,商贾逐利,也愿意跟刑天军做买卖,官府即便是严令禁止,可是因为官吏贪墨,受了商贾们的贿赂之后,对于这样的物资进入刑天军辖地,多是暗中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也阻断不了刑天军获取这些资源,只不过是要花费刑天军不少的银钱罢了。

随着肖天健一声令下,这一万五千刑天军的大军立即便开始行动了起来,十二月初三一大早,各营号炮声连连响起,一支支刑天军的兵马便雄赳赳气昂昂的整装出发,踏出了他们的营地,逐渐的汇聚在一起,只见他们盔明甲亮,旗幡招展,长枪如林,在通往彰德府的官道上汇聚成了一条黑压压的长龙,各色旗幡点缀在这条长龙之中,随着腊月的寒风猎猎招展,兵将们头顶上各色翎羽,则像是这条长龙身上彩色的鳞片,期间兵将们的盔甲还闪烁着点点金光,将这条长龙装点的煞是壮观。

行军鼓充满节奏的鼓点声在军中响起,所有兵将都踏着鼓点,发出着整齐的隆隆的脚步声朝前迈进,更有军官起头高歌了起来,而这一次他们没有唱肖天健教给他们的那首男儿当自强,而是齐声高唱起了一首南宋名将岳飞所写的满江红。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雄壮的歌声顿时响彻了云霄,伴随着这阵歌声,肖天健率部离开了卫辉府,踏上了北上的道路,而那些从北方逃过来的难民们早就得知了刑天军的肖大帅要率部北上去打鞑子的消息,早早的天不亮,便纷纷涌到了官道两旁,当看到刑天军果真出兵之后,无不大声的欢呼了起来,有些人更是热泪盈眶,一边听着刑天军兵将们的歌声,一边跪倒在路旁送这些将士出征,更有些难民跪在路旁放声大哭了起来,恳求刑天军的将士们,要为他们死去的亲人报仇雪恨,多杀一些鞑子。

甚至于一些难民将本来就匮乏到极点的一点细软也拿了出来,非要塞给这些刑天军的兵将们,让他们拿着好好的去打鞑子,这样的场景就连一些兵将们也被感染了,含着泪一边推辞不要,一边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的保证,只要他们有一口气在,碰上鞑子就绝不会让他们活着回关外去。

而肖天健骑在马背上,也连连挥手向道路两旁朝他欢呼的民众们致意,并且不断的抱拳还礼,同样也是心情激荡,他之所以当初选择造反,除了因为要求活之外,何尝不是因为他想要在这个世上,能为大汉民族出一把力,挽救未来建奴鞑子将会带给中国人的耻辱,可是这么多年来,他却一直在率兵跟朝廷作对,跟同样是身为中国人的官军交战,却未曾和建奴鞑子交过一次手,现如今他终于要带兵去实现他心中的这个愿望了,这如何又不让他感到激动呢?

“建奴!我肖某人来了!你们等着我吧!虽然现在我还没有能力将你们灭掉,但是这一次也定要你们见识见识,我们汉人的厉害!不要以为我们汉人就没人能治得了你们这帮野猪皮了!”肖天健坐在马背上不由自主的仰望着北方阴霾的天空,自言自语的说道。

第九章 怒屠溃兵

对于刑天军在没有接受招安之前,便悍然在卫辉府誓师北上,彰德府和大名府都为之大震,纷纷立即派人朝京师告警。

同时沿途的州县都纷纷赶紧紧闭城门,派兵登城作出了死守的架势,随时都准备和刑天军交手。

可是刑天军的前锋根本就不正眼瞧他们一眼,以司徒亮为先锋的骑兵耀武扬威的驰至城下,大声对城上守军声明,他们此次北上,并不是要攻城略地,只不过是从他们这里通过北上前去抗击建奴军,并且告知他们不得干扰刑天军的行军,不得派人监视刑天军,要求他们为刑天军提供粮饷支持,如此他们绝不会侵扰地方!

城中的官员壮着胆子趴在城墙上问司徒亮,朝廷并未应允刑天军北上抗击鞑子,为何刑天军不听朝廷圣谕,擅自行动,司徒亮冷笑一声回答,说他们乃是奉了他们肖大帅之命北上抗击鞑子的,身为汉人,既然现如今朝廷和官府无法保境安民,那么他们刑天军便来替官府做这件事,如果官军可以挡住建奴入寇的话,那么如何会用得着他们出兵呢?

结果是让当官的趴在城墙上大眼瞪小眼不知道如何回答,不过他们也看出来刑天军这一次确实不像是来攻城的,心中稍安了一些,对于刑天军要求提供粮饷支持,他们是不敢做的,但是却还是按照刑天军的要求,没有敢派出夜不收去监视刑天军的行动,省的惹恼了刑天军,招致刑天军这些煞神们的报复,眼下在他们看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虽说朝廷下旨严令他们严防刑天军北上,可是以他们的兵力,哪儿敢做这等事情呀,刑天军安安稳稳的过境,他们也就烧高香了,要是他们还发兵拦截刑天军的话,别说打不打得过刑天军,就城中的老百姓也会当即造反不可。

而沿途的老百姓们可不管当官的怎么做,城外的老百姓们可是早就听说过刑天军乃是仁义之师,绝不会祸害百姓,所以他们得知刑天军果真发兵北上,去打建奴,于是不少人都自发的涌到路旁,为途经他们这里的刑天军大声的叫好呐喊助威,甚至于拿出他们并不多的粮食做成饼子,还有少数几个鸡蛋,捧着跑到路边,送给刑天军。

这种情况在这个时代是绝对罕见的,当今天下的乱七八糟的队伍多的是,而且是一个比一个军纪败坏,老百姓们一般情况下只要听说他们这里过大兵,便会一哄而散逃的逃躲的躲,就连官军也别想着有人会来欢迎他们,可是对于早已名声在外的刑天军来说,情况却大大不同,老百姓们夹道欢迎他们的到来,又夹道欢送他们离去,刑天军对于老百姓同样也以秋毫无犯来回报他们。

各地官府其实也不是没有把刑天军妖魔化,到处宣传刑天军的残暴,鼓动老百姓们跟他们一心抵抗刑天军,可是刑天军这边也有细作大量的在暗中对刑天军的作风进行宣传,而且先前肖天健提出的剿兵安民解民倒悬的口号,却更是深入人心,所以黄河以北的各地百姓,也对刑天军早有了解,这也是罗立率部攻打怀庆府和卫辉府的时候,会有大批民众跑来给他们帮忙的原因。

至于沿途的庄堡中的豪绅们,一个个更是吓得半死,在得知刑天军大军抵达他们庄堡的时候,忙不迭的派人宰杀猪羊,又拿出了一些粮食、银子、酒浆,送出了庄子,摆在路旁供刑天军取用,他们这些豪绅们对刑天军怕的是要死,别说是纠集起来拦阻刑天军了,刑天军不打他们,他们便烧高香了。

所以刑天军北上之后,基本上没有遇上什么麻烦,仅仅是在彰德府以北的广平府境内的时候,遭遇到了一支数百人的官军,而这数百官军,根本就不是广平府的兵马,而是在保定府被建奴军击溃的一支官军,带兵的军将带着这帮溃兵,一路撒丫子一直跑到了广平府境内,在刑天军骑兵营碰上他们的时候,这帮官兵溃兵们正在疯狂的劫掠着当地的百姓,别看他们不敢跟建奴军拼命,可是对于南下逃难的难民们,他们却凶神恶煞一般的肆意的杀戮,抢走他们所有的细软、牲畜、粮食,甚至还抢女人供他们淫辱,所作所为比起建奴丝毫不遑多让,甚至比建奴还要凶残。

而广平府的官员们不敢让他们入城,也不给他们提供粮饷,使得他们变得更加疯狂,到处在广平府境内烧杀抢掠,官府却对他们这么做根本坐视不管。

结果很不幸的是他们碰上了北上的刑天军,司徒亮在发现了这伙溃兵之后,立即派人急报后面跟着的肖天健,肖天健听闻之后,当即下令干掉这帮溃兵,司徒亮领命之后当即便率领两个骑兵营将这伙儿官兵给包围了起来。

官军主将这会儿才意识到大事不好,看旗号便知道这是刑天军的兵马,打是不敢打的,于是赶紧喝问刑天军要做什么,在得知刑天军的身份以及他们的目的之后,这个军官居然还不要脸的说他们乃是官军,既然是官军,就不应该是刑天军的敌人,还质问司徒亮为什么率兵包围他们。

司徒亮懒得跟他多说,战刀出鞘奋力一挥,近三千骑兵当即便纵马杀了过去,三千精骑对几百溃兵,这场仗自然是没有任何悬念,司徒亮仅用了半个时辰,便将这伙溃兵全部围歼,当场斩杀过半,其余的全部生擒活捉,连一个官兵都没有放走。

这也算是为刑天军这一次北征小试了一下牛刀,肖天健随后率部赶到,在问清楚了这些溃兵们在这一带的所作所为之后,当即下令将剩下的这些俘虏全部活埋,并且在他们的坟冢上竖起了一个大木牌,上面大书几个大字“祸国殃民者戒!”

此时对当地震动非常之大,难民们无不奔走相贺,跪地对刑天军连连称谢,但是广平知府却在听闻此事之后,居然恬不知耻的派人拦住刑天军交涉,质问刑天军为何要屠杀官兵,肖天健当即喝问他们为何不管溃兵,却任凭溃兵肆意抢掠屠杀难民,既然他们官府不管,那么他们刑天军便替他们管,并且将这个被广平知府派出的吏员,当即乱棍打出军中,赶回了广平府,随即率兵耀武扬威的便从广平府城外走了过去。

广平府的官员们当趴在城墙上看罢了刑天军的威风之后,当即便吓得脸色青白一片,心中大为骇然,哪儿还敢再找刑天军理论呀!于是赶紧派人朝朝中禀报此事,不过却将屎盆子扣在了刑天军头上,说刑天军悍然屠杀官兵。

对于这一点,肖天健不管当官的怎么说,反正这件事公道自在人心,当地的百姓和难民们都看的清清楚楚,官府这么做,反倒是更加让老百姓寒心,有朝一日他再挥师来此地的时候,他不信老百姓不帮着他干。

而且难民南逃的路上,因为人数太多,各地官府都抱着各扫门前雪的心态,对这些难民不管不问,任凭他们在野外呼号挣扎自生自灭,当看到这种情况之后,肖天健便下令分出少量的兵马,将这些难民们收拢起来,给予他们少量的粮食,供他们活命,让这些兵将们将难民们组织起来,一路护送到刑天军的辖地之中。

河南现在经过连年的兵祸灾荒之后,早已是人口凋敝了,刑天军控制的土地是越来越大,虽然他们极力恢复农业生产,可是却因为人少的缘故,使得大量的土地依旧处于抛荒的状态,所以为了尽快恢复刑天军辖地内的生产,就必须要引入更多的人,而此次建奴入寇,逼迫许多北直隶的百姓南逃,正好肖天健便趁着这个机会,将这些官府不待见要的难民,引入到河南进行安置,虽然有一部分人以后还会回到他们的故乡,可是对于以后刑天军再度北上,这些老百姓们是肯定会感激刑天军对他们的照顾的。

于是本来无序的难民,开始被组织起来,刑天军的人从他们之中抽选一部分人,让他们保护其它难民南下,大批难民开始继续南下,涌入到了刑天军的辖地之中。

腊月的天气十分寒冷,许多难民在逃离家园的时候,都仅仅携带着很少的财物,沿途还经常遭受到匪盗以及官兵溃兵们的劫掠,许多人身上的厚衣服都被扒去了,越往北走,这样的难民便越多,许多难民因为找不到吃的,便因为冻饿倒毙于路旁,过了广平府之后,难民数量便开始减少,就连当地的百姓,也早一步便因为听说鞑子即将杀至他们这里,而逃离了他们的家园,许多村庄已经是十室九空,数十里之内不见人烟了。

出了广平府进入到了真定府境内之后,这种情况就更加严重了起来,就连斥候们想要找个向导,都很不容易,有时候半天时间,才能找到个活人,甚至发现一些村子已经被战火焚毁,大量的老弱村民被屠杀的迹象。

于是肖天健一声令下,刑天军这才停扎了下来,诸将都汇聚到了肖天健身边,听候肖天健的调遣。

(哇!今天打赏太给力了!感谢梦之守望的巨额打赏,同时也感谢辣死神兄弟和feng41501兄弟的打赏!说什么今天也要加更一章了!)

第十章 宿命?

“启禀大帅,斥候队已经发现了邢州一带,已经出现了鞑子的游骑,从昨天开始,斥候队便和这些鞑子游骑开始交手,双方各有胜负,咱们斥候吃亏要大一些,鞑子的游骑确实很厉害,他们不但悍勇,而且还十分狡猾,更十分善于骑射,一人双马,咱们的斥候不占便宜!前几日派出的斥候到现在为止,有小一半没有按时回来!”林洛对肖天健说道。

现在的林洛已经是一个营长级别的军官了,此次肖天健率部北征,将各营斥候队都暂时收拢在了一起,成立了一个临时的斥候大队,交给了林洛统领,负责在大军前面以及周边探查敌踪,所以林洛自然最清楚眼下的情况。

肖天健听罢之后点点头问道:“鞑子果真已经深入到了真定府境内了,这一次鞑子入寇的规模远超过以往数次,这一下北方的老百姓真就可怜了!唉!

那么斥候可发现了建奴的主力了吗?”肖天健叹息了一声之后,对林洛问道。

“启禀大帅,斥候弟兄们已经有所发现,在邢州东北方向斥候们发现了一支数千人的清军,另外在邢州以北也有大批鞑子活动的迹象,可惜的是末将手下的斥候多有未归,具体周边建奴兵力并不十分清楚!请大帅恕罪!”林洛带着一脸的惭愧答道。

肖天健也知道这种事不能怪罪林洛,毕竟他们这一次北上,虽有细作,但是因为百姓南逃众多,原来的细作也多有失去联络,仅靠斥候,一旦遭遇鞑子游骑的话,是免不了损失的,而鞑子的游骑也都是建奴之中的精锐,很不好对付,林洛手下的斥候,能侦得这么多消息,其实也已经尽力了,而且还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于是他挥挥手表示没有问题,让林洛不必为此不安。

“那么可曾发现官军了吗?特别是卢象升麾下的兵马?”肖天健接着问道。

林洛立即点头道:“已经发现了,眼下正有两支官军正在从真定府南下,在先有一路官军应该是高起潜所统带的关宁军,兵力大致在两三万人左右,现在正在朝鸡泽一带行动,而另一路弟兄们看旗号,应该是卢象升麾下的兵马,不过看样子,卢象升麾下的官军数量不多,最多也就是五六千人左右,而且很是疲惫!他们正在朝巨鹿一带行进,他们两军之间并无什么联络!”

肖天健看看天色,天空中一片阴霾,忽然问道:“今日是什么日子?”

众将楞了一下,李信立即便答道:“启禀大帅,今天是腊月初十!下一步我们朝什么地方行进呢?”

肖天健仰望着天空,自言自语道:“巨鹿、贾庄,看来似乎一切都没变呀!”

李信有点听不明白肖天健说什么,于是接着又问了一句,下一步的行动。

肖天健这才收拾了一下心思,令时下已经是他的中军官的铁头摊开了地图,指着地图对诸将说道:“此次我们和建奴军的第一战,就在这里……”

卢象升此时正率领不足六千兵马,艰难的顶着寒风,在缓缓的朝着巨鹿方向行进,时至今日,卢象升早已是心灰意冷了,虽然他极力想要替朝廷挽回一点国运,率领着手下这些兵将们连番跟建奴军死战,这两个月下来,损失了近半的兵马。

可是他努力换来的结果却是当今圣上对他的斥责和降级,甚至于收回了当初赐给他的那柄尚方宝剑。

虽说后来朝廷将他的故友杨庭麟发到了他的军中,做他的赞画,让他多了一个故友在身边,稍微欣慰了一点,可是对于他来说,这又能如何呢?

今日他借故将杨庭麟以寻高起潜求粮的理由支出了军中,而他率领杨国柱、虎大威等人还有麾下的这些兵马继续朝着巨鹿移动。

可是到了这会儿,他军中早已是粮秣断绝了,自从他受命从保定出发的时候,保定府便停止了对他军中的粮饷供应,他派人到保定城下讨粮,结果保定知府只从城头上丢下了一千两银子,让他自行用这点银子去买粮食,可是眼下建奴入寇肆虐于京辅之地,老百姓们不是被杀,就是被抓,要么就逃走了,他有钱也没地方可以买到粮食。

于是他只能无奈率部南下,追赶已经绕过保定府的建奴军,寻求与之交战,沿途他先是试图上书兵部求粮,可是信送出之后却石沉大海,他又令人持他的手谕前往清苑县令清苑县供给他粮秣,可是清苑县知县早已知道卢象升和杨嗣昌和高起潜不和,慑于杨嗣昌和高起潜的淫威,根本不敢对卢象升提供粮秣,所以他关闭城门,不许卢象升一兵一卒入城,同时也不给任何粮秣。

卢象升无奈之下,又不忍纵兵抢粮,只得率领这批兵将继续上路赶往真定府,希望能从真定府得到一些给养,可是兵至真定之后,真定巡抚张其平也畏惧于杨嗣昌和高起潜,不肯输给卢象升哪怕是一天的兵粮,同样也紧闭城门,不许卢象升麾下兵将一兵一卒入城。

各地官府这个时候都异常统一起来,帮着杨嗣昌和高起潜对付卢象升,断绝掉对卢象升的所有粮秣的支持,生怕得罪了杨嗣昌和高起潜,使得卢象升和他麾下的这数千兵将到了这时候基本上断了粮草,每天最多的时候,也就是能喝上一碗稀粥,里面还要掺入一些草根,几个当兵的饿急了,抢了老百姓的粮食,结果被老百姓告到了卢象升军中。

卢象升虽然心知兵将们这是饿坏了不得已所为,可是为了不失民心,他还是忍痛下令斩了这几个官兵,而告状的老百姓也发现了卢象升军中已经断粮,知道了卢象升的境遇,回去之后找了一些百姓,自发的筹集了一点点粮食,送入卢象升军中,想帮一把卢象升,可是这点粮食根本就是杯水车薪,分下去每个官兵还不够喝一碗稀粥的。

这几日卢象升已经彻底断粮,只能让官兵杀几匹瘦马,另外派人沿途挖掘一些草根煮汤令官兵果腹,而他自己也一样忍饥挨饿,陪着所有兵将们就这么空着肚子行军。

如果换作是旁人带兵的话,这些官兵早就哗变了,可是这些官兵因为敬卢象升是当世难得的好官,所以宁可饿着肚子,还跟着卢象升卖命,但是每个人到了这个时候,都已经彻底对朝廷和其它官员们失望到了极点,一个个暗中破口大骂皇帝不是好东西,杨嗣昌高起潜不是个好东西,那些州府县城的当官的也都不是好东西,他们天天跟着卢大人跟鞑子拼命,可是这帮王八孙愣是坐视他们挨饿,想要拖垮他们,如果不是卢大人带着他们的话,他们现在就直接就地一拍两散,回家的回家去,没家的就干脆落草为寇拉倒。

这话卢象升也听到了,可是到了这会儿,他也不想去处罚这些兵卒们了,他到了这会儿,只想着跟鞑子碰上,死战一场战死在沙场上结束掉他的生命算完,同样他也是人,到了这会儿,他也对当今的朝廷失望到了极点。

说起来他是一个总督,可是居然现在连一口吃的都给手下官兵们找不到,所有人都想看着他死,别的不因为,就因为他主战,和当今皇上还有重臣杨嗣昌、大太监高起潜的意见相左,所以所有官场上的人便集体一致挤兑他,连带着他麾下的这几千官兵,也想要他们跟着他殉葬。

看着阴霾的天空,卢象升的心情坏到了极点,心中默默的念叨着‘来吧!快点来吧!趁着我卢象升还有一把力气,多杀几个鞑子,也算是为大明尽忠了!皇上呀!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如此下去,大明难不成真的要完了吗?’

这个时候已经变得黑瘦的虎大威来到了卢象升面前,黑着脸道:“启禀大人,派去找高大监的人回来了,高起潜那厮根本不同意给我们提供一点粮食,他们这是想要生生的把我们都给饿死呀!如此下去,不要说跟鞑子打仗了,就算是饿,也能把我们全部饿死了!大人,咱们不行就回山西吧!这仗没法打了!”

虎大威说话的时候,杨国柱也一脸愤懑的走了过来,插手对卢象升说道:“大人,周围发现了越来越多鞑子的游骑,他们从出真定府便缀上了咱们,看来鞑子是想要寻找机会,将我们一举击溃!如此下去,我们恐怕时日无多了!”

卢象升听罢之后,突然间深吸一口气怒道:“都给本官闭嘴!我等身为大明臣子,此时正是我们效命的时候,岂能说出如此泄气的话?都给我下去整备兵马,我们此行正是要找鞑子决一死战,如果要死的话,我们也是为大明尽忠而死,身后也是极尽荣光,现在回山西?如何回去?谁若再在这里乱我军心的话,就休怪我卢象升军法不容!”

虎大威和杨国柱对视了一眼,于是无奈的插手施礼,双双退了下去,卢象升看着他们退下之后,身体摇晃了一下,险一些跌坐在地上,他的家丁顾显赶紧伸手搀住了卢象升,急道:“老爷!您还是吃点东西吧!这么下去如何是好呀!今天一天,您都粒米未进,即便是老爷要跟建奴死战到底,起码也要吃点东西,有力气才行呀!”

卢象升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兵卒无食,我卢象升岂能独自吃东西?更何况现在又有什么可吃的呢?罢了!莫要说了!继续赶路!”

而这个时候那个李奇也怒道:“老爷,这官不当也罢!老爷整日为朝廷出生入死的跟建奴打,跟变民军打,不就是想要为当今皇上效力吗?可是现在看看这朝廷上下,又有谁像大人这样?像杨嗣昌、高起潜之辈,甚至连那肖刑天都不如,现在大明正处于国家危难之际,就连肖刑天都知道该放下往日的恩怨,助朝廷共御外寇,可朝廷上下,却只知畏敌如虎,处处避战,这还罢了,现在为了怕大人获取功劳,还断掉大人的粮秣,想要将大人和这么多将士置于死地,如此看来,这朝廷的官不当也罢!小的宁可大人去帮那肖刑天打天下去!也省的在这里受这等鸟气!”

卢象升如遭电击了一般,赶紧扭头看了一下周边,幸好这会儿只有顾显和李奇在他身边,没有其他人在,于是他怒急之下,一把拔出了腰刀,便挥向了李奇,怒道:“大胆李奇,你难不成想要做反了吗?今日我便杀了你,看看你还敢不敢说这等忤逆之言了!”

可是李奇今天出人意料的强硬,既不躲闪,也不求饶,就这么把脖子一伸,瞪着眼看着卢象升的刀朝着他的脖子上落下来,眼神中闪出一层水雾,同时也对卢象升露出了一丝怜悯的神色,而那把刀瞬间便挥到了他的脖子边,这个时候李奇才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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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多尔衮的判断

李奇闭眼等死,可是等了片刻之后却没感觉到脑袋离开脖子,只感觉到卢象升那把冰冷的大刀刀锋抵在他的脖子边,再也没有砍下来,于是李奇睁开了双眼,却看到卢象升颓然将大刀收了回去,一挥手道:“虽然事实如此,可是我卢象升身受圣上恩典,又岂能作出这样的事情?我卢某管不了他人,但是起码我能身死尽忠也就足矣,你走吧!看在你伺候我这么多年的份上,今天我就不杀你了,但是我也容不得你再留在我身边了!我这里还有点银子,你拿去想去什么地方就去什么地方好了!走!”

李奇的眼眶一下湿润了起来,扑通一声跪下,大哭道:“小的不走!老爷对小的恩重如山,小的岂能此时弃老爷而去!老爷如果赶小的走的话,到还不如现在就杀了小的好了!”

卢象升这会儿眼圈也有点红了,背过身忍住泪不让李奇看到他的眼睛,摆手道:“不成,留你不得,你还是趁我没有改变主意之前,速速去吧!”

旁边的顾显此时也跪了下来,对卢象升说道:“老爷,李奇不走,您就不要再赶他走了!现在老爷正是用人之际,如果赶走李奇的话,让将士们得知,反倒会动摇了军心的!求老爷开恩!”

卢象升听罢之后,想想也是,现在他让他的家仆离开,似乎确实有点不合适,让旁人不知道怎么想呢,于是他无奈的摇头道:“既然如此,李奇,你就留下吧!但是记住,今天你说的话,不许再对任何人说起,否则的话我定杀你!”言罢之后卢象升翻身跃上了他的那匹爱马五明骥一扬马鞭便率军朝着巨鹿方向行去。

李奇和顾显对视了一下,两个人脸上都露出了决绝的神色,纷纷也跟着翻身上马,追着卢象升赶了过去。

而此时距离他们并不算远的一处清军大营之中,多尔衮却心情大畅,和手下的诸将们谈笑风生,议论着这一次他们南下来的收获,不过他们确实有骄傲的资本,此次以多尔衮为首的清兵入关之后,一路上摧枯拉朽一般的连连攻克大明的城池,逼得明军纷纷避入城中不敢应战,而且大批明军围在京师周边,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南下一直杀到真定府,这一路上他们抢得的牛羊奴隶不下数十万,金银财物更是有数百万之巨。

除了卢象升这路明军还时不时的会给他们找点麻烦之外,基本上这一次他们入关就跟武装大游行一般轻松,就连当今大明皇上的老师孙承宗也被他们擒获,虽然孙承宗最终宁死不降,让他们多少有点遗憾,可是对于当今大明皇帝的打击却非常不小,而且他们现在早都看出来,大明已经不成了,这一次他们入关,铁定是要斩获颇丰得胜还师了。

“大明的兵将如此不堪一战,如此下去,我们大清迟早有一天挥师南下,要灭了这个大明王朝,到时候我们女真人便可以一统天下了!”多尔衮一边将一杯酒灌到嘴里面,一边笑着对身边坐着的岳托、杜度、豪格等贝勒说道,大有一种藐视天下的豪情。

而岳托和杜度这一次则是引右翼军配合多尔衮的左翼军入关的,两支兵马在入关之后,兵至通州合兵在了一处,又接着一同挥师南下,朝着真定攻来,所以眼下他们兵力十分强盛,根本就不再把明军放在眼里了。

听罢了多尔衮的话之后,诸人也是立即哄笑了起来,岳托接口说道:“确实如此,这些年来咱们跟明军交手,几无败绩,明军越打越不成样子了,这次大明皇帝说起来是令卢象升主兵,可是却让他的太监高起潜分去了大部分卢象升的兵力,而这个高起潜却根本不敢与咱们对战,拉着几万明军跟着咱们跑,就是不敢跟咱们打!而大明皇帝还有他手下的大臣却想要跟咱们议和,根本就不敢跟咱们放手一搏,要不然的话单是高起潜手下的这几万明军,就会给咱们找不少的麻烦!

倒是这个卢象升是个大麻烦,这段时间没少误咱们的事,此次到了这里,定不能让他再跑掉了!”

多尔衮吃了一块肉之后,冷笑了一声道:“大明早就烂到了根子里面了,他们君臣各有各的想法,军将们又惜兵不敢放手一搏,当然挡不住咱们的兵锋了!至于卢象升倒是个人物,可惜他生错了地方,偏偏要给这大明皇帝卖命,他一心主战,而杨嗣昌和高起潜乃至是当今的大明皇帝,都想议和,以他一己之力岂能挡得住咱们?

对了,游骑也该送回来消息了?卢象升的宣大兵马现在到了什么地方?还有高起潜的那三万明军又到了何处?只要咱们这一次在这里收拾了这两伙明军,那么大明短时间之内便再也调集不起足够的兵力来对付咱们了!”

这个时候从帐外飞奔进来了一个清军哨探,扑到帐下跪下大声禀报道:“启禀大将军,现已查明,卢象升率领一支五千余人的明军正在朝巨鹿方向行进,另有一支兵力大致在三万人左右的明军已经前至鸡泽一带布防,两厢明军相隔仅有几十里!”

多尔衮和岳托听罢之后都点了点头,而多尔衮更是高兴了起来,将手中酒杯朝地上一摔起身笑道:“来的好!卢象升到了这儿之后,就别想再活着回去了!我等立即起兵赶往巨鹿,务求一战先将卢象升这支明军击溃,然后再去找那高起潜的麻烦去!”

帐中清军诸将也都立即点头称是,纷纷起身便要下去准备,但是那个回来报信的哨骑却接着说道:“启禀大将军,奴才还有军情要禀报!”

多尔衮听到之后很不高兴皱眉道:“还有何事?快快说来!”

这个哨骑犹豫了一下之后对多尔衮说道:“奴才们这次散出去哨探敌情的时候,在南和县方向还发现了一支来路不明的兵马,他们的大旗很是奇怪,上面画了个没有脑袋的人,而且他们的哨骑颇为凶悍,和咱们的哨骑多次发生冲突,双方互有胜负,但是看样子他们不像是大明的兵马!可惜的是奴才们没能抓住他们的活口,弄不清他们的来历!还请大将军恕罪!”

多尔衮和岳托等人听罢之后都楞了一下,但是多尔衮立即便想到了一件事,微微点点头道:“照这么说,这支到了南和县的人马应该不是大明的兵马,而是时下正在大明中原一带活动的刑天军才是!奇怪了!他们这会儿跑来这里作甚?”

其实这次多尔衮和岳托分领两军入关之后,沿途一路南下,俘获了大批的汉人,其中也不乏有倒戈投降他们的明军,更有一些贪生怕死的大明的官吏,而多尔衮历来都很重视搜集敌方的情报,在对这些投降抑或是俘虏来的明人审问的时候,便多少得知了一些有关刑天军的事情,知道大明腹地之中现在有一支造大明反的变民军叫刑天军,他们打的旗帜上面画着一个无头的刑天,所以他知道这一次哨骑看到的这支兵马应该正是这支活动在中原一带的刑天军。

众人听罢之后,有的人是一头雾水,有的人则点头表示明白,但是对于这支刑天军,绝大多数人都并不了解,最多也就是听过他们的名号罢了,更想不通现在这支造大明朝廷反的变民军怎么也派人来了河北之地,现在真定府一带已经算是清军和明军交战的地方了,他们跑到顺德府的南和县又想要做什么呢?

多尔衮等人皆是一头雾水,倒是一个在多尔衮帐下效命的汉人文吏忽然想到一件事,对多尔衮说道:“启禀大将军,奴才这段时间听一些被俘的汉人提起过一件事,说这刑天军前段时间在大明各地广发檄文,说暂停和明军交战,共同抵御我们大军南下!哨骑发现的这支刑天军的人马会不会是来给明军帮忙的呢?”

坐在下面参与议事的阿巴泰听罢之后立即摇头道:“这不可能!这刑天军在大明来说,不过只是一路叛匪罢了!咱们这次入关对他们来说是巴不得的好事,他们岂能这会儿掉过头给大明官军帮忙呢?不可能!一定是弄错了!”

多尔衮摇摇头也觉得不可思议,于是对哨骑问道:“你等发现的这支人马数量有多少?”

哨骑立即答道:“启禀大将军,奴才们发现的这支人马数量大致在三百多人左右,全部都是骑兵!”

听到这个多尔衮这才放心下来,笑道:“原来他们只有区区这么点人马呀!不必理会他们了,料这支刑天军的人马来此地也不会多,估计他们是趁着河北这边大乱,也趁机想要来此捞一把的!更何况据我所知,这支刑天军尚在河南一带,即便是想要来河北,中间还隔着彰德府、顺德府等地,这刑天军和当今大明乃是死敌,这些地方的明军岂能坐视他们北上而不管呢?眼下我们首要之务乃是尽快解决掉卢象升和高起潜的这两股明军,扫平周边的明军,不要管这刑天军了!”

众将听罢之后也都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于是都不再管这件事了,毕竟三百多人马,即便是再怎么厉害,对于他们眼下数万清军来说,根本也构不成什么威胁,更何况眼下清军一路南下,基本上没有遇上多少强烈的抵抗,大明官军尚且如此不济,更何况一支造反的变民军呢?所以就连一直被称之为睿智的多尔衮这一次也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倒是那个多尔衮帐下的汉人谋士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说话,缓缓的退了下去。

可是多尔衮岂会知道,这一次他派出的哨探给他带回来的消息却是一个并不完整的消息,他们遇上的这支刑天军的骑兵,根本就不是刑天军的主力,而是司徒亮麾下的骑兵营的一支先锋和林洛麾下的斥候队,他们的任务就是前出到大军的前面,为大军进行侦查另外也为后面的大军进行战场遮断,防止主力被清军哨骑侦知。

而清军这一次派出的哨骑主要精力都放在了高起潜和卢象升这两支明军身上,到达真定之后,他们并未过深的对真定以南的地域进行侦查,再加上刑天军此行十分小心谨慎,提前派出了大批的斥候队和骑兵队前出到大军之前拦截可能遇上的清军哨骑,两军虽然有接触,但是也仅限于斥候之间的交手,几支小股的清军哨骑基本上都被刑天军的斥候队给拦截了下来,虽然交手中清军哨骑沾了点便宜,可是他们却并未能继续深入到刑天军主力周边进行侦查,以至于带回的消息仅仅是发现了刑天军一小股前锋的人马,让多尔衮等清军将领们受到了误导。

再加上清军的将领们对于大明腹地的局势并不是十分了解,即便是多少听闻了一些有关刑天军的事情,也多是一些支离破碎的片段,根本无法作出清晰的判断,以至于丧失了他们提前侦知刑天军大军北上的机会。

第十二章 大战前夜

卢象升带领着剩余下来的这数千兵马,顶着刺骨的寒风艰难的行进到了巨鹿县城北的贾庄一带,到了这里之后,早已是人困马乏,卢象升看了看阴霾的天空,心情可以说是低落到了极点。

这一路上行来,他们一天只走出了三十多里,可是对于这支明军来说,已经是相当不容易了,他们自从跟随卢象升入卫之后,便一直缺乏足够的给养补充,而且还跟着卢象升连番跟鞑子交手,损失人马非常多,现如今他们的辎重基本上已经没有了,连拉车用的骡马也被杀掉供兵将们吃了,这一整天他们几乎都是饿着肚子在跟着卢象升行军,能走出三十里路,对于他们来说,已经非常难得了,如果不是卢象升这个官对他们很好的话,他们早就一哄而散不干了,可是这些留下的兵将们正是因为尊重卢象升是个好官,另外卢象升还不吝将皇上赏赐给他个人的银两也全部散发给手下兵将们,所以即便是到了这个地步,大部分当兵的还是跟在卢象升身边不肯逃走。

卢象升看着麾下的这些兵将们一个个精神萎靡不振,虽然焦急可是也没有办法,身为高官,可是他无法让当兵的吃饱饭,还要带着他们顶着寒风行军,追踪鞑子的兵马,寻求和他们决一死战,所以到了这会儿,卢象升也不想再苛责这些兵将们了。

而且他今天一天都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因为在他们兵马周边这一天来开始出现了越来越多的鞑子的哨骑,远远的缀在他们后面抑或是周边,用冰冷的眼神观望着他们这支明军,虽然卢象升看不到他们的表情,但是却也能远远的感受到他们投来的目光中的阴冷,杨国柱和虎大威多次派出夜不收去驱逐这些像孤狼一般坠在他们周边的鞑子哨骑,可是这些鞑子哨骑看到明军夜不收奔向他们,便冷笑着打马而去,根本不跟他们交手,等夜不收们一回队中,他们便又出现在了官军周围,继续用冰冷的眼神盯着卢象升的这支兵马。

到了这里,高起潜那边却还是没有一点消息,虽然卢象升知道高起潜此时离他并不算远,两军之间最多不过五十里的距离,如果高起潜愿意和他合兵一处的话,早就应该也移师到巨鹿县城和他汇合了,可是到现在派出去的夜不收,也没有发现高起潜派出接应他们的人马,更没有给他们送来一粒粮食,所以卢象升对高起潜也早就彻底绝望了。

整个军中都弥漫着一种绝望的情绪,可是仅凭着官兵们对卢象升的敬意,这支人马还没有散掉,而是继续跟在卢象升的身边,缓缓的在寒风之中挪动着。

“全军停驻!就在这里扎营吧!”卢象升尽可能的使自己脸上的表情平静一些,在站马上抬起了右手止住了兵马的行进。

疲惫不堪的官兵们于是立即便停了下来,忍着饥开始扎营,可是这一带的地形虽然比较利于扎营,可是因为官兵们已经多日没有吃过一顿饱饭了,根本无力去采伐来足够多的木料来扎成一座牢固的兵营,再加上现在是寒冬腊月间,地面被冻得邦硬,官兵们也根本没有力气掘开冰冻的地面,将营盘扎牢,所以忙活了好一阵,才草草的扎住了一个营盘,尽可能的将军中一些车辆环置在营地周边,充当营栅使用。

而大军一停下来,大批的官兵便被军官们派了出去,到营地四周搜集一些草根野菜之类的东西,拿回来放在锅里面煮一下加一点点的粮食进去果腹,卢象升强忍着饥饿感,在营中巡视,不断的给官兵们打气,探望军中那些被冻伤的官兵,他身上披的那件红色的大氅这会儿已经早已被他送给了一个被冻伤的伤兵,仅剩下了甲胄内所穿的一件麻衣,寒风一吹同样也忍不住有点想要瑟瑟发抖,也正是他这种做法,才赢得了官兵们的心,官兵们默默的看着卢象升在营中巡视着,纷纷带着一脸的敬意对他见礼。

“大人!情况似乎不对头,在咱们周边都发现了有鞑子军的行踪,卑职感觉到有大批的鞑子兵正在朝着这边汇集,咱们恐怕是被鞑子给包围了!”虎大威作为一个老行伍出身的将领,虽然他多次败在肖天健的手中,但是这也并不影响他对战场的判断力,当看到卢象升回帐之后,他便跟着卢象升进入了中军帐中,抱拳对卢象升说道。

卢象升微微点点头道:“你说的不错,本官也已经看出来了,鞑子正在朝着咱们围过来!恐怕最快今晚便会发动!”

虎大威急道:“既然如此,大人为何还不快快朝鸡泽方向行进,反倒是停了下来?毕竟高大监麾下的几万兵马就在距此不远的鸡泽停扎,咱们去汇合了他们才安全一些!”

卢象升苦笑道:“恐怕是来不及了!今天一天下来,咱们才走了三十余里,现在将士们无不饥肠辘辘,天又到了这个时候,此地距离高起潜所在的位置尚有近五十里远,我们是来不及赶到他们哪儿了!如果天黑之后我们还是在行军之中,一旦鞑子挥师突袭咱们的话,我们便再无一点还手之力了!所以既然如此,倒还不如停下来,让将士们养点精神,跟鞑子决一死战的好!”说话的时候,卢象升脸上便再一次露出了决绝的表情。

虎大威看着卢象升的脸色,捏紧了拳头,一脸悲愤的说道:“这算是什么事?大人率领我等到处追堵建奴,可是高大监却带着大军始终不肯和咱们汇合,还不肯给我们发来一点军粮,现如今鞑子已经到了这里,可是他却还是坐视不管,难不成真的就要置我们于死地而不顾了吗?这……这……这……唉!”说到这里虎大威怒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转身照着大帐的立柱上便重重的砸了一拳,震得中军大帐都抖了一下。

卢象升也不知道如何劝慰虎大威,虽说虎大威能力不是很强,但是对于朝廷却也算是忠心耿耿,这段时间归到他的麾下之后,作战也很是勇猛,约束兵卒也很是尽心,可是事到如今高起潜和杨嗣昌的做法,却让他们这些忠臣们都凉了心,眼下又身陷绝地,虎大威、杨国柱、张岩他们这些军将能留下来不跑,已经算是难能可贵了,虽然这会儿他的表现有点不符合他的身份,可是卢象升又能苛责他什么呢?

不多时杨国柱和参将张岩、掌牧官杨陆凯等将官们也纷纷聚到了卢象升的大帐之中,众人各个都带着一脸的悲愤的表情,而且不少人脸上也开始显出了菜色,就连他们这些军将们眼下都一个个饥肠辘辘,就不要说下面的官兵们了,这一天下来,基本上大家都没吃口像样的东西,全凭着一口气强撑着罢了。

众人商议了一阵之后,卢象升无奈之下再一次安排了几个小校,入夜之后骑马赶往鸡泽方向,找寻高起潜,请高起潜速速起兵,朝着他们这边汇合,一旦鞑子发动的话,他们便可以里应外合,痛击鞑子,说不定这一仗还有胜的希望,这一次卢象升甚至让小校直接告诉高起潜,如果他不发兵来援的话,就要上弹章弹劾他这个总监军,也算是最后的努力了。

入夜之后几个受命的小校背上了卢象升的亲笔信,出了营盘朝着巨鹿县城以南的鸡泽驰马而去,很快便隐入到了夜色之中,卢象升这才回转了营中,继续到营地各处进行巡视。

虽说卢象升军中兵帐尚且齐全,兵卒们晚上还能避入帐中避寒,可是这个季节已经是滴水成冰了,即便是躲在帐中也冻得要死,更何况当兵的肚中没食,更是冷的难受,一个个辗转反侧根本无法入眠,他们虽然没有军将们那样了解眼下的情况,但是也都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大战之前的气氛他们还是可以感受到的。

卢象升扎营之后,尽可能的将军中所携的各型火炮都摆布在了营地周边,同时也分派了军将们各自负责的方向,甚至连炮手都一个个安排好了位置,尽可能的做好了所能做到的准备,可惜的是因为补充根本上,这段时间连续行军打仗下来,不但军中兵粮短缺,就连火药炮子以及弓箭都所剩无几了,即便是全部拿出来,也显得力量十分单薄。

卢象升虽然这些年来到处征战,最喜欢和敌军野战,但是到了这会儿,也知道凭借着他手头上的这点兵力,去放手和围上来的鞑子兵野战,是没有任何胜算的,再加上兵将们因为缺粮吃不饱饭,战斗力下降的十分厉害,根本无力和鞑子兵进行任何正面上的对战,所以唯有采取了这种防守的方式,来尽可能的杀伤鞑子了。

如果这会儿卢象升也同其它当官的那样,带着少数军中精锐放弃大批步兵脱离此地的话,还是有很大的可能的,虽然多尔衮调动了大批兵马过来,可是尚未对他们完成最后的包围,他还是很有希望逃脱掉的,可是如果他这样做的话,他就不是卢象升了。

随着夜色的降临,逐渐有更多的鞑子兵开始出现在了卢象升的军营四周,缓缓的汇聚起来,远远的下马,在卢象升大营四周点燃了篝火,嚣张到了极点的注视着被围在中央的卢象升的大营。

这一夜多尔衮和岳托没有对卢象升的大营发动进攻,毕竟这个时代要组织一场大规模的夜间突击行动,是一件非常困难同时也非常危险的事情,所以他们最终将攻击的时间选定在了凌晨时分。

(今日鸣谢梦之守望、勇敢123、新海绵宝宝、不开心胆小鬼四位朋友的不吝打赏!多谢!)

第十三章 巨鹿之战1

就在十二月十二日天光刚微微见亮的时候,在卢象升大营四周都响起了鞑子军所使用的特有的牛角大号的沉闷的号声。

早已连夜汇集起来的鞑子军的数旗兵马纷纷行动了起来,一队队披甲兵开始将沉重的铁甲在跟役们的帮助下披在了身上,而弓箭手、跟役们则亮出了大盾,将弓弦挂在了步弓上面,将箭囊也放在了最方便取用的位置上,做好了攻击的准备。

一队队鞑子马甲兵也披甲上马,将箭壶中的箭支整理好,擎出了他们的长枪大戟,马鞍上刀斧之类的短兵器还有小盾一样不少也都放好了取用的位置。

时下的鞑子兵的装备质量比起当年野猪皮起兵的时候已经不知道好了多少,常年和各部族之间的征战,再加上连败明军从明军之中缴获的大批器甲,还有他们自己设立的铁作打造出来的兵器,已经将他们这支野蛮的军队武装到了牙齿,就连火器方面,鞑子兵现在的装备质量也不劣于明军,特别是努尔哈赤在宁远吃了明军红夷大炮的亏之后,他们也开始重视起了火炮的铸造。

而大汉奸孔有德、耿仲明投奔了满洲鞑子之后,他们除了带去了一些火枪火炮之外,还从登州掳去了相当一批明朝的铸炮工匠,为鞑子提供了充足的技术保障,使得满洲鞑子们之后便也开始可以自行铸造质量相当不错的大炮了,到了这个时候,即便是鞑子军之中的大炮和明军相比也不处于劣势了,甚至逐步的还开始迎头赶上,开始超越明军的火炮。

至于炮手他们同样也不缺乏,这些年下来他们俘获了大批明军,其中便不乏明军的炮手,这些炮手基本上得以厚待,被皇太极充分的利用了起来,编入到了军中,所以即便是炮手方面,鞑子兵也不缺乏。

但是有一点鞑子崇信弓箭致胜论,在他们的眼中,明军之中装备的那些三眼铳快抢、鸟铳、火铳等物,虽然威力还算是可以,但是这些火器却故障多多,装填缓慢,无法近战等等原因,远比不上他们手中使用的那些强弓劲箭顺手,所以在眼下的鞑子军之中,除了汉军还装备有鸟铳之类的火器之外,正儿八经的满洲八旗兵之中,是不屑于装备这些东西的,故此在远射步军火器方面,鞑子军并未刻意进行发展。

这些鞑子军在整理好了各自的装备之后,只听得在北面传出数声号炮的轰响之后,各旗兵将同声大吼了起来,喊啥震天的便朝着卢象升的大营扑了过去,一排排持着大盾的跟役们走在前面,弓箭手则紧跟在大盾之后,持弓搭建缓缓推进。

大批披甲的步甲则跟在其后,只待一声令下便发动进攻,所有人都面无一点表情,一脸的无所谓状,好像这场战事根本就不影响什么一般,更是有人脸上流露出的是一脸的骄横,眼神之中充满的都是杀气,久经沙场的这些鞑子兵们,早已被锤炼成了一步步冷酷的杀人机器,似乎连他们自己的生命也都早已不在乎了。

这一次多尔衮和岳托为了围歼卢象升所部,可以说是精锐尽出,不但将他们麾下的正白旗、镶白旗、正红旗、镶红旗的主力派上了战场,甚至连他们最为依仗的巴牙喇兵也派上了战场,对此鞑子军之中的将官们多少认为他们有些小题大做,太过重视卢象升这支兵马了。

这一次卢象升率领的宣大兵在入卫之后确实干的不错,他们跟着卢象升着实跟鞑子兵打了几场狠仗,虽然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但是也打出了明军的威风,相反是被崇祯视作仰仗的那支号称天下第一雄兵的关宁军入卫之后,跟着高起潜基本上没干什么正事,先是趴在京郊外不敢主动攻击鞑子兵,接着便跟着高起潜在河北进行武装大游行,跟鞑子没交什么手不说,倒是祸害老百姓的事情没少干,所以在多尔衮眼中,时下卢象升麾下的这支宣大兵马,已经成为了他们最后的阻碍,他和岳托二人都想一战在此将卢象升麾下的这支宣大军给彻底灭掉,省的他们再给清军造成什么麻烦。

随着鞑子兵开始行动的时候,卢象升的大营也开始行动了起来,饥寒交迫的官兵们也都纷纷强自打起了精神,纷纷出帐开始拿起了各自手中的武器,披上了他们的战甲,一队队的在军官们的指挥下走向了给他们指定的位置上。

而杨国柱和虎大威、张岩等军将则各自负责了大营的一个方向,卢象升居中指挥,随着鞑子兵距离他们越来越近的时候,各面都响起了军将们的大吼之声:“点炮!……”

与此同时在卢象升大营的四面几乎同时都响起了炮声,各种弗朗机和小型的红夷炮甚至于虎蹲炮都纷纷发火,各式炮弹呼啸着飞出了炮膛砸向了围向他们的这些鞑子兵的队列,立即便在鞑子兵的队列之中打出了一条条缺口,被冻得坚硬的地面也成了这些炮弹的帮凶,炮弹一落地便立即被弹起,继续朝前疾飞,中者绝对不死即伤。

而鞑子兵似乎不为所动,继续冷漠的推动着阵线朝前行进,不断的有跟役抬着大盾补上那些被明军大炮打开的缺口,掩护着身后的弓箭手和步甲继续朝前行进。

“发炮!继续发炮!”卢象升策马奔至大营的西面,挥舞着他手中的那把雪亮的大刀,对着这里的炮手们大吼着。

而炮手们则紧张的对各自的火炮进行着复装,不过他们的复装动作比较繁杂,因为不是采用的整体装药,使得复装起来非常繁琐,虽然大炮开火之后,给鞑子兵造成了一定的杀伤,可是却无法形成连续的炮击,阻止鞑子兵靠近他们大营。

而鞑子兵们则继续冷漠的承受着炮击,缓缓的朝前推进,长期的征战使得他们形成了极强的纪律性,而且每个人都知道不尊号令将会带给他们乃至是他们家人什么样的可怕后果,所以面对敌人的时候,他们不单单考虑的是自己的性命,还要考虑到自己家人子女的未来,故此也使得他们在战场上表现的异常凶悍,根本不被这样的打击所震动。

随着卢象升大营开炮之后,这一场大战也拉开了序幕,鞑子兵大踏步的迎着明军的炮火冲向了卢象升的大营,而且从西北方向,一大群打着镶黑边白旗的一批人马也拉出了几门红夷大炮,缓缓的对准了卢象升的大营,随着军中将佐的大吼声,这几门清军的红夷大炮也随即发出了轰鸣之声,一颗颗硕大的炮弹呼啸着落向了卢象升的大营,顿时有一辆阻在营缘的大车被一颗炮弹击中,当即便被打得木屑乱飞垮散了下去,连带着在大车上持弓放箭的一些弓箭手还有一门小弗朗机炮也顿时被轰飞了出去,转眼间便使得明军死伤了多人,在营缘上开出了一个口子。

可是事到如今,明军官兵怕也没有选择了,只能立即派兵持盾堵上了缺口,一些弓箭手们被调至了缺口处,继续朝外放箭,阻止鞑子兵靠近营缘。

随着两军的距离越来越近,大批弓箭手都投入到了作战之中,双方的弓箭手拼命的朝着对方泼洒着他们射出的箭雨,一方试图阻挡对方的靠近,一方试图扫清挡在他们前面的敌人,可是相对来说,明军射出的箭雨明显要弱于鞑子军许多,这样的发射显然无法挡住鞑子的进攻,虽然火炮威力大一些,可是面对着如蚁一般涌来的鞑子却显得是那么的单薄,以至于弓箭手一交手,便被鞑子的弓箭手所压制了下去,期间时不时的还会响起一片三眼铳抑或是鸟铳的响声,可是在这样的大规模的进攻之中,同样这样的声音也显得是十分单薄。

虽然这些来自宣大的兵将表现出了超出绝大多数官兵的勇气,可是无奈他们的弓箭手数量远逊于鞑子的弓箭手,更何况射箭也不是件省力气的活,最初几箭射出去之后,很快弓箭手们便因为饥饿开始疲惫了下来,反倒是逼上来的鞑子弓箭手们射出的箭支密集而且有力,一些阻在营缘的弓箭手纷纷开始中箭,要么惨叫着扑倒在了营栅旁边,要么就一头栽下了营缘处的大车。

而鞑子弓箭手的射艺也显然要高出明军不少,他们这些自小生活在马背上的民族,从小就开始学习使用弓箭,成年之后各个都是个好射手,而且他们善于使强弓,配合使用的箭支也是重箭头,这样的重箭破甲有力,一旦钉入人体之后,造成的伤害要要大一些。

虽然这样的重箭射程一般,可是有一箭算一箭,威力相对较大,再加上他们精准的瞄准,往往会瞄准明军的面们发射,避开他们身上的甲胄,给敌人造成更大的杀伤,使得不少明军面们抑或是咽喉中箭,当即便能造成致命的杀伤,反观明军弓箭手,即便是射中鞑子兵,可是冲上来的鞑子兵们,各个都身穿顶着铜钉的对襟棉甲,棉甲内又衬有铁片,箭支射在他们的甲胄上,却一般无法穿透甲胄,即便是穿透了甲胄,给鞑子兵造成的杀伤也很是有限,有些凶悍的鞑子兵身上被射中数箭,可是依旧狂吼着挂着满身的箭支,如同怪物一般的朝前猛扑,一方面看得出鞑子兵的凶悍,同样也说明了明军弓箭对他们的杀伤力着实有限。

第十四章 卧虎在侧

战事一起,卢象升这边的明军便很快处于了劣势,不管他们如何努力,都无法阻止鞑子兵靠近他们的营缘,只有时不时响起的一两声炮声,会给鞑子兵造成一定的杀伤,可是鞑子兵的跟役们扛着的大盾,也抵消了他们弓箭手抑或是火铳手们相当大一部分杀伤力。

局势到了这会儿,所有的官兵们都有点绝望了,直至现在他们也没有看到距离他们并不算远的高起潜派来一兵一卒来支援他们,一些官兵一边奋力搏杀,一边破口大骂,骂鞑子,骂高起潜,骂那些见死不救的同袍们,骂那些不肯给他们提供任何帮助的官吏们,最终甚至有人大骂起了当今的朝廷,可是骂归骂,他们还是看到卢象升那孤独而且倔强的身影来回在营中四处奔走,指挥着他们努力的抗击鞑子的进攻。

卢象升几乎记得住每一个炮手的名字,在这个时候他下令炮手们不得擅自开炮,他点到谁的名字,谁方能开炮,往往每一炮发出,都能给攻上来的鞑子兵造成很大的杀伤,也正是卢象升这样的做派,才让官兵一直到这个时候,还保持着一定的斗志,堪堪将鞑子兵抵在了营缘处。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也有越来越多的鞑子步甲开始冲至了明军的营缘处,和堵在营缘处的明军官兵近身搏战了起来。

双方的将士都发疯一般的挥舞着手中的各种兵器,朝着扑到他们面前的敌人头上身上招呼,拼尽了全力想要将对方杀死,到处都响起了冲天的喊杀声,到处都在扬起着凄厉的惨叫声,刀枪碰撞的声音,兵器入肉的声音,双方的怒骂声,伤者濒死的惨嚎声响成了一片。

本来就简陋的明军大营就如同海中的一页扁舟一般,而鞑子兵的人群却像是一股股的滔天巨浪拼命的扑打着这页扁舟,似乎随时都想要将它撕碎一般。

明军之中几乎所有人都被派了上去,阻在营缘处,就连卢象升的亲兵也被派到了情况最险恶的地方去,甚至是包括卢象升本人,穿着他那身孝衣披着一身的重甲,手提着他那柄雪亮的精钢大刀,同样身先士卒的在营中到处奔走,投身到战事最激烈之处,和试图攻入营中的鞑子兵拼杀不已,凡是他所到之处往往激起官兵的士气,奋力将鞑子兵抵在了营外,战事进行的是相当激烈。

而卢象升虽然竭尽了全力,可是心中却冰冷无比,到现在他终于也想明白了,当今圣上表面上对他的宠信,其实都是假的,这一次招他入卫勤王,皇帝本人根本就没有下定与敌死战的决心,否则的话以杨嗣昌和高起潜之辈,根本也不敢这么对待他,而且皇帝本人也在战于和之间飘忽不定,最终还是选择了尽量避战,这一点从皇帝两次从他手中分兵便可以看出来,高起潜据着数万关宁铁骑不肯配合他御敌,甚至切断对他这支人马的所有粮饷供应,而进而为了保存实力,接着便又让陈新甲从他手中再次分兵,而陈新甲同样也带走了一批宣大兵,避开和鞑子硬战。

其实从最初便已经注定了他和麾下这些兵将们的命运了,他们已经被当今朝廷彻底出卖乃至是抛弃了,所有人都在等着他死,而这些兵将们则是他的殉葬品,他一旦战死的话,杨嗣昌和高起潜便可以将屎盆子扣到他的头上,推说是他指挥不利。

有了这一层明悟之后,可想而知卢象升此时的心情有多么的悲凉,可是事到如今他又能有什么选择呢?投降鞑子是不可能的事情,他唯有在此战死一途了,眼看着四面八方围上来的鞑子兵是越来越多,本来就不坚牢的营栅四处都开始呈现出的危象,他这支兵马很快便要陷入到全军覆没的境地之中了,卢象升心中哀叹了一声之后,突然间振臂仰天怒吼了一声,没有人知道他这声怒吼包含这什么,但是所有人都听出了他这声怒吼之中的无奈和悲愤。

紧接着卢象升便提刀猛扑到了一处已经被鞑子兵破坏的营栅处,达到上下翻飞,将两名凶悍的鞑子步甲兵劈翻在了地上。

而就在这个时候,距离战场数里远的西面,肖天健纵马来到了一个土丘上面,伸手接过了身边铁头递过来的一个单筒望远镜,举在眼前朝着远处的战场望去,而他身后则是一大批荷枪实弹的刑天军兵将,一个个在寒风之中默默的攥紧手中的兵器肃立在土丘之下,不过稍微让人奇怪的是这会儿军中所有的旗幡都被卷了起来,由旗手们平端在手中,而没有竖立起来,所以远远的望过来的话,倒也不太容易发现他们的行踪。

而罗立、司徒亮等军将们此时也都纷纷跟着肖天健来到了土丘之上,一脸严肃的朝着数里外的战场望去,一个个都纷纷取过望远镜朝着战场观望了起来。

“娘的,鞑子这一次真是想要了卢大人的命呀!居然集结起来了这么多的兵马!照这规模,鞑子兵至少集结起来了三四万人,来对付卢大人这支官军,这摆明了是势在必得呀!”罗立用望远镜扫了一眼远处的战场之后,放下望远镜对肖天健说道。

众将也都点点头对罗立的话表示同意,同时脸上的表情也显得十分严肃,别看这些年来,他们往往复复的跟官军交战,可是对于他们来说,却还是第一次直面鞑子兵,并且第一战便要面对着远多于他们数倍兵力的鞑子兵。

长期以来鞑子兵的凶名早已是传遍了大明各地,包括他们这些义军,也都听闻过许多有关鞑子兵的传说,所以当第一次要直面他们这些凶徒的时候,每个将领心中都不是非常有底。

肖天健同样满脸的风霜之色,大半夜半夜的急行军下来,使得他们每个人的眉毛胡子上面都结上了一层白霜,裸露在头盔外面的面部都被冻得青一块紫一块的,一些皮肤甚至已经被冻裂了,即便是提前抹上一些油脂,也没有起到多大的作用。

可是肖天健的表情却依旧显得十分冷静,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支鞑子兵的凶悍,但是他并不为此感到太过紧张什么,因为他知道这支野蛮的鞑子兵虽然凶悍,但是毕竟还是一支旧式的军队,而他麾下的这些兵将,却全部都是被他用近现代的手段打造出来的军人,无论在装备还是战术上,都已经远远的将这个时代的军队抛在了后面,不管如何,他都还是有把握能打赢这一仗的。

听罢了罗立的话之后,肖天健微微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佩服的神色,对诸将说道:“罗立说的不错,多尔衮和岳托此次确实是集结起了他们大部分的兵力,来对付卢象升,这一次他们入寇以来,大部明军都惜兵避战,只有卢象升四处在和他们作对,所以如果他们想要下一步少一些麻烦的话,就必须要先剪除掉卢象升这个麻烦,彻底解决掉这支官军!

不管怎么说,这一次卢象升所率的这支宣大兵,也算各个都是好汉,没有丢咱们汉家人的脸,不管虎大威以前如何跟咱们作对,这一次我肖某人还是不得不对他说声敬佩了!”

“启禀大帅,鸡泽方向的高起潜所督率的那几万官军到现在还是没有一点动静,他们都是官军,难不成就真的想要看着卢象升这支官军就这么被鞑子给屠了吗?这对他们又有什么好处?”司徒亮等肖天健说完之后,对他说道。

“不要管高起潜和他麾下的那些关宁军了,卢象升是指望不上他们的!高起潜现在巴不得卢象升打个打败仗,是绝不可能发一兵一卒救援卢象升的,如果不出所料的话,卢象升这段时间早就被他们切断了粮饷的供应了!至于卢象升大败一场,对高起潜和杨嗣昌的好处,可是大了,这么一来他们便可以将罪名都推到卢象升的头上,不用担心会被当今皇帝追究责任了!卢象升死了对他们才好呢!这么一来以后就不会有人跟他们唱反调了!这就是当今朝廷的官!我真为卢象升感到悲哀,摊上了这么一帮同僚,同时也是咱们汉家人的悲哀!”肖天健冷冷的说道。

众人听罢之后也都露出了一脸的愤然之色,罗立立即说道:“既然如此,那姓高的裤裆里面没货的东西不肯救卢象升,那么咱们就帮这卢象升一把,咱们不能看着这么多好汉就这么被鞑子给屠了!大帅,咱们一夜急行军赶到这里,也该动手了吧!”

肖天健微微摇摇头道:“先不要着急!我们来这里肯定是不能坐视卢象升这支官军就这么被鞑子给灭掉的!要不然的话咱们也不用这么辛苦的跑到这里了!

不过我们这次辛辛苦苦的来到这里,可不单单只是来救卢象升的,咱们既然干,就要干的大一点,要让鞑子知道知道我们汉人的厉害!不能太便宜了他们!

另外将士们一夜未眠,刚刚赶到这里,要恢复一下体力,接下来这几天恐怕是没机会好好的休息了,如果现在就投入战场的话,咱们胜算不大,让人马先歇一下蓄养精神再说,另外卢象升现在看样子还能支持一阵,我们现在去,不见得他们这些官兵就承我们的情,与其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等一会也无妨!林洛何在?”

听到肖天健点到他的名字,林洛立即便从后面走了出来,插手答道:“末将在!”

“我来问你,有关鞑子军的情况现在可已经都探查清楚了吗?”

(群里谁说我是两K党的?貌似这段时间俺可是少有更新两千多字的时候吧!今日感谢jisufala朋友的打赏!弟兄们,让打赏来的更猛烈一些吧!俺承受得了!呵呵!接下来保证奉献给大家一场好战事!)

第十五章 螳螂捕蝉

林洛点点头对肖天健回禀道:“都基本上查清楚了,昨日抓的几个鞑子哨探已经都招出来了,这一次清军入关,一共出兵七万余人,其中披甲战兵不到三万,其余的多为跟役抑或是包衣奴,多为辅兵,这一次多尔衮和岳托带主力来巨鹿,就是打算要干掉卢象升,解决了卢象升之后便要去攻打高起潜所率的兵马!他们此次带来的有以多尔衮为旗主的正白旗和多铎为旗主的镶白旗大部兵马,同时还有以岳托为首的正红旗部分兵力,再者就是有部分汉军和两旗蒙古八旗中的正红镶红两旗的蒙古兵!总兵力大致在三万人以上!

另外还有杜度为首的镶红旗一部分兵马留在内丘县一带,看管着近十万他们入寇以来掳掠来的男女青壮和大批粮食财物,其余的鞑子兵则分兵正在真定府周边洗掠。

整个来说鞑子没有注意到咱们,而是将主要注意力放在了驻扎在鸡泽一带的高起潜的兵马身上,派出了数千兵马兵围了巨鹿县城,同时监视着高起潜那边的动静。”

肖天健转身下了土丘,找了个背风处令铁头打开一张地图,仔细观看了一番之后这才指着地图说道:“看来我们这一次安排没有出错,林洛的斥候大队和司徒亮你们骑兵营立下大功了!要不然的话这一次咱们一头撞进来,不但帮不上忙,反倒可能会被鞑子兵给包围了!

既然查清楚这些消息,那么咱们就将计就计好了,鞑子没有发现我们主力的存在,是我们的优势所在,我们要充分利用好这个优势才行,既要将卢象升这支官军救出来,又要让鞑子吃一个闷亏才行!……”

肖天健和诸将也不搞什么排场,传令下去令军中兵马就地休息,派出更多的斥候遮断周边地域,防止被鞑子发现他们的存在,而他和李信以及诸将则就地席地而坐,开始商议了起来。

大约一刻钟之后,肖天健和李信以及诸将便达成了一致的意见,起身拍拍手丢掉了手中拿着的那个小树枝说道:“就这么办好了!刚才该安排的都安排过了,你们不必怕鞑子兵,他们跟咱们一样,都是妈生的爹养的,是有血有肉的人,当然说他们是人有点高看了他们一些!呵呵!他们挨了铳子炮弹照样会死,只要打疼了他们,他们也会害怕!以咱们的刑天军的将士的素质,并不比他们差到哪儿去,他们不怕死,咱们的将士同样也不怕死!而且论装备,论战法,他们都不是咱们的对手,既然来到这里,就给我狠狠的揍他们,打得他们以后听到咱们刑天军的名号,就要加十倍的小心!

另外我再强调一点,此战关乎我们刑天军的名声和未来,容不得你们任何人大意或者畏惧,给我狠狠的杀,杀到你们手软为止!就这么多了!再等一刻钟之后,便开始行动!我们今晚要过小漳河休息!”

诸将听罢之后立即都齐刷刷的并腿用力的一磕脚后跟,对肖天健敬礼道:“谨遵大帅之命!”

肖天健挥挥手道:“下去准备吧!”

诸将这才轰然而散,纷纷带着自己的护兵奔向了各自的兵马……

七八个鞑子游骑一边朝着东面的战场观望着,竖着耳朵倾听着战场上传来的隆隆的炮声、喊杀声,一边缓缓的催马战场之外游弋,巡查战场西面的区域,他们的任务就是要哨探周边的情况,防止有明军突然出现支援卢象升的这支兵马,不过对于这十几个哨骑来说,这次给他们派的方向却有点让他们无事可做的感觉。

在他们看来,眼下他们大清军在这一带集结起了数万大军,以明军的胆子,是根本不敢朝这边过来自寻死路的,虽说这里距离顺德府不算远,但是顺德府城中明军数量有限,是根本不敢派兵来巨鹿找死的,而眼下唯一有实力和他们大军作对的也就剩下了驻扎在巨鹿县以南的那支几万人的明军,所以让他们朝西哨探,对于他们这伙人来说,说白了就是让他们出来顺道抢点东西罢了,运气好的话可能会遇上一些没有来得及逃走的百姓,这样一来他们就有女人玩儿了。

所以这伙鞑子哨骑在路上走的颇有点散漫,是不是的还会相互之间吹嘘一些有关这次出战之后的事情,少不了会说起他们这一路上糟蹋了多少汉人的女子,不时的爆发出一片哄笑,一个个满脸都是骄慢的神态,缓缓的催动着他们的坐骑朝西行进着。

可是当他们走到距离战场有数里远的一片土丘以及林子的时候,带队的那个专达却忽然间心生警觉,抬手止住了身后的哨骑,警觉的开始朝着四处张望了起来,长久的行军打仗,已经让这些鞑子哨骑们养成了相当不错的习惯,同时也让他们产生了不错的第六感。

随着带队的这个专达止住了他们的说笑之后,其余的那些哨骑们也顿时都警觉了起来,纷纷立即开始整理自己的装备,三个人取出了他们的骑弓,抽出了箭支搭在了弓弦上,而另外几个人则分别取下了大枪抑或是马刀盾牌,迅速的便完成了作战的准备,开始紧张的朝着四周望去。

就在这个时候,从他们左侧的一从灌木丛之中,突然之间嗖嗖嗖的飞出了数支箭支,直扑向了这几个鞑子哨骑,惊得这几个鞑子哨骑立即便惊呼了起来,纷纷赶紧拨马抑或是挥舞兵器格挡,可是这从灌木丛距离他们实在是太近,不过仅有二十几步远,根本就不给他们太多的准备时间。

转瞬之间两个哨骑便中箭跌下了马背,他们几乎同时被弓弩射中了咽喉,根本没有挣扎的机会,另外还有一个哨骑胸口中了一箭,箭头穿透了他的棉甲内的锁子甲,深深的钉入到了他的肺叶子里面,但是却并未当场要了他的命,疼的他嗷的一声惨叫便丢了手中的马刀趴在了马脖子上。

“敌袭!杀过去,杀光他们!”那个带队的专达倒是反应很快,躲开了一支射向他的箭,立即挥舞着他手中的长枪大声的吼叫了起来。

剩下的几个鞑子兵倒是也相当凶悍,刚才的偷袭一下便干掉了他们两个人,还重伤了一个,使得他们仅剩下了五个能战之人,可是他们却并未因此就立即逃走,凡是这种情况,在他们看来,敌人肯定不多,以他们剩下的五个人来说,也足以应付了,吃了这么大的亏,怎么也要讨回来,搞清楚偷袭他们的到底是什么人再说,要不然的话他们的人也就白死了。

于是剩下的五个鞑子兵纷纷催马朝着灌木丛冲了过去,一个个狂叫着想要找到偷袭他们的敌人,将敌人斩杀在他们的刀下。

可是就在他们冲向灌木丛的这一刻,在他们前面的一条沟里面却又站起来了几个人,每个人都端着一杆被擦拭的锃亮的火铳,铳口随着他们的移动缓缓的调整着方向,紧接着便一个接着一个的开始开火。

猝不及防的几个鞑子兵这一次即便是有神仙的本事也躲不过去了,顿时又有两个人当即中弹,一个鞑子兵腋下中弹,弹丸直接打碎了他的肋骨,撞入到了他的胸中,将他的肺叶子打得稀烂,他仅仅是来得及惨叫一声,便喷出了一口带着碎沫子的血,一头便撞下了战马,倒在地上剧烈的抽搐了起来,而另一个则是腹部中弹,当场肠子便被打了出来,也一头跌下了战马,疼得是满地打滚,并且惊惧的看着自己肚子上的伤口,手忙脚乱的想要把流出来的肠子给塞回到破开的肚皮里面,眼神中充满了恐惧。

他们这些哨骑虽说没有身披重甲,但是每个人还是穿了一件棉甲,里面衬上了一件锁子甲,一般情况下即便是中弹抑或是中箭,对他们的杀伤也是有限的,可是今天他们挨的这种铳弹,却威力大的吓人,几乎可以说是直接便将他们从战马的背上打飞了下去,棉甲和锁子甲在这样的铳弹面前,根本如同纸糊的一般,一下就要了他们的命。

还有两个鞑子兵虽然没有中弹,可是战马却被铳弹击中,受伤的战马当即便跳了起来,悲嘶着狂蹦了起来,将一个鞑子兵当即甩下了马背,接着战马便用一只后蹄踩在了这个倒霉的鞑子兵的膝盖上,只听得咔嚓一声骨头的脆响,这个鞑子兵的小腿便以一种奇怪的角度翻转了起来,疼得这个鞑子兵跟杀猪一般的抱着腿惨叫了起来。

这一下那个带队的专达算是吓毛了,他没想到还没给敌人照上面,自己这边便一下折损了六个人,仅剩下了他一个人还没有中招,于是他知道今天栽了,也顾不上手下的那些弟兄,立即拨马便想要逃走。

这个时候从灌木丛之中稀溜溜几声马嘶,几匹战马便冲了出来,马背上的骑手用力用脚跟上的马刺一刺马腹,吃疼的战马便飞也般的冲向了这剩下的两个鞑子兵,一个骑手甩手便丢出了一柄短斧,这把短斧飞旋着便飞向了这个鞑子的专达,结果短斧没有击中这个鞑子,却一下命中了鞑子坐下的战马的马头,战马受此重创,当即便惨嘶着摔倒了下去,把这个专达掀翻到了地上。

这个专达倒是也是一个骑术高超之人,落马的一瞬间卸去了力道,甩脱了脚上的马蹬,一个翻滚便站了起来,但是手中的长枪切丢到了远处,于是他立即一把拉出了腰间的腰刀,瞪着牛眼旋转了一圈,想要找一匹战马夺马而逃。

可是与此同时,那个战马受伤的鞑子兵也被受惊的战马掀了下来,落马之后这个鞑子兵也立即翻身跳起来,奔向了这个专达,因为事发突然,这些鞑子兵带来的备用战马也纷纷受惊,朝着四面奔去,使得他们没有能立即夺到空马,几个偷袭者迅速的便冲过来,将他们包围在了中间。

两个鞑子兵看夺马而逃是不成了,于是立即背靠背都举起了手中的腰刀,旋转着想要抵住这几个偷袭者。

几个偷袭者也不跟他们近战,远远的朝着他们搭弓放箭抑或是朝着他们投来了飞斧,更有人将准备好的绳索拿了出来,做好了抛掷的准备。

结果是三下五除二,这俩鞑子兵也被放翻到了地上,那个专达的一条腿中了一箭,被当场射穿,另一个鞑子兵则挨了一飞斧,被砸的筋断骨折倒在了地上。

那个专达接着便被绳索给套住了身子,偷袭者一拍马便加速奔走,战马拖着这个专达一下便飞了起来,被拖得在地上满地打滚,顿时便被拖得皮开肉绽,发出了比杀猪还难听的惨叫声。

一个偷袭者圈住了战马,一刀劈翻了那个中箭还趴在马背上试图要逃走的鞑子兵,环视了一下周边,一抬手指挥几个手下便开始打扫战场,将逃散的鞑子的那些战马给追了回来,迅速的剁掉了几个鞑子的脑袋,剥光了他们的衣甲,仅剩下他们清叽溜溜、血糊糊的几具无头尸体连同几匹死马。

至于那两个受伤的鞑子,则被他们直接绑上拖在了马后面,拖着朝着土丘方向奔去,等把他们拖到土丘后面的时候,两个鞑子兵都已经是被拖得血肉模糊,惨不忍睹了。

(这章谁说我是两K党,我可要急眼了!嘿嘿!)

第十六章 跃马挥刀

这是一场十分完美的伏击战,十几个刑天军的斥候兵提前一步用望远镜发现了这几个鞑子的哨骑,在他们必经之路上设下了这个埋伏,再加上这几个鞑子兵本身又十分骄横大意,根本没有提前发现有敌人设下埋伏,直挺挺的便闯到了他们的伏击圈之中,结果没有费多大的力气,便将他们给彻底解决了。

望远镜在这一战之中发挥了很大的作用,使得斥候们可以比敌人提前很多发现敌踪,掌握住了主动权,打了这支鞑子哨骑队一个措手不及,如果不是因为这样的话,以刑天军斥候队的兵卒素质,想要包圆这么一小队鞑子的哨骑,不付出相当代价,是不可能的,而且也根本无法确保将所有鞑子哨骑都留在这里。

也正是因为肖天健不吝花费重金,不断的收购高净度的水晶石打磨制造望远镜装备部队的缘故,使得刑天军这一次出征北上,斥候队始终可以提前一步发现鞑子哨骑,使得大队人马可以躲过鞑子哨骑的哨探,才让他们一直挺进到距离战场如此之近,还没有被鞑子发现。

等斥候队回到了土丘后面的时候,这两个还没死的鞑子兵这才惊惧的发现,在这道土梁和林子后面,居然陈驻着黑压压一大片人马,而且这支人马没有打出任何的旗号,使得他们无法判断出这支人马的来头,不过从衣甲和装备上看,这支人马显然和他们的敌人明军有很大的区别。

大明的官军多穿戴的是红色的鸳鸯战袄,甲胄基本上和清军的区别不大,大多是都是对襟棉甲,里面衬有铁叶子,军官们则多是札甲抑或是鳞甲,高级军将则是精致的水磨山字甲,整体上是以红色为主调,而头盔也多为八瓣铁盔,清军的铁盔上面多了一根高耸的铁棍,上面有一个红缨,像是避雷针一般的耸立在他们的头顶,可是这支奇怪的人马则是以青黑色的军服为主调,每个步军的腿上都打着高高的绑腿,大部分兵将都批得有甲,但是甲胄也被油漆漆成了青黑色,可以区分的也就是他们头顶上铁盔上的各色翎羽,再者就是一些军官们背上的背旗。

更让这两个鞑子哨骑感到骇然的是这支人马的军容之整肃,数千人聚集在这么小的地方,虽然看得出他们都席地而坐正在休息,可是各个都人不卸甲,马不摘鞍,整整齐齐的静默坐在地上,即便是凛冽的寒风吹过他们,可是没有一个人发出唏嘘的声音,更没有任何人在队伍中说话,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一种视死如归一般的冷漠表情,冷冷的朝着他们望过来,仿佛视他们为死人一般。

这两个鞑子兵都是老行伍之人,一眼便看出这支来路不明的人马乃是一支极为精锐的兵马,远非普通大明官军可比的,这么几千人聚在这里,可是愣是让他们没有能提前发现他们的存在,一旦这几千悍兵突然杀入战场的话,他们不敢想会给他们的清军带来什么后果,于是两个人都被惊呆了。

两个鞑子兵目瞪口呆的望着这支不明来路的人马,怎么也想不通这么多兵马,怎么就能摸到距离战场仅有几里路的距离上,却没有被他们发现。

可是他们的疑惑马上就有人给他们解答了,几个刑天军的斥候兵将他们拖回了土丘后面,立即便将他们绑在了两棵树上,一个年轻的军官大踏步走到他们面前,轻蔑的扫了他们一眼,冷笑道:“想必你们很糊涂吧!既然如此,老子今天让你们死个明白好了,老子们乃是天下无敌的刑天军,就是来对付你们这帮野猪皮的!哼哼”

肖天健也得知了抓来了两个鞑子的哨骑,刚才斥候队发出的铳声已经传到了他的耳中,不过因为这会儿东面战场上正是炮火轰鸣的时候,几声铳响并不显得突兀,所以倒也不用太担心会被远处的鞑子发现,不过同时也代表着他们在这里已经躲藏不了多久了,鞑子已经有随时发现他们的可能了。

于是他起身走到了大军前面,扫视了一下被绑在树上的这两个鞑子,转身对正席地而坐的大批刑天军的部众们大声吼道:“刑天军的儿郎们都听清楚了!我等虽然造朝廷的反,但是我们毕竟都还是汉家儿郎,对于东虏鞑子来说,他们才是咱们不共戴天的仇人,这一路上你们也都看到鞑子是如何祸害咱们汉人了!现在就是咱们要去杀鞑子的时候,在咱们的东面,有一帮咱们汉人的好汉子正在和鞑子们拼命,你们能看着他们就这么被鞑子杀光吗?”

当看到肖天健走到他们前面的时候,一队队士卒们都提前在军官们的口令下挺身站了起来,当听罢了肖天健的话之后,这些刑天军的部众们顿时都一个个的跟着振臂高呼了起来,:“不能!杀奴!杀奴!”

几千人的声音汇聚在一起,顿时如同平地响起了一声滚雷一般,巨大的声浪直冲云霄,惊得很远处的一片树林中的乌鸦都振翅飞了起来,当然这股声浪也随即传出去了很远,刑天军再也不可能掩住行踪了。

肖天健听罢了将士们震天的吼声之后,将一只手高高举起握成了拳头,将士们的怒吼声随即戛然而止,瞬间每个人身上都燃起了熊熊的战意,眼神中更是充满了一种狂热。

在这一路上,肖天健和军官们不断的给手下的这帮士卒们灌输着一种思想,那就是他们都是汉人,他们的真正的敌人乃是建奴鞑子,当兵的都是泥腿子出身,懂的东西不多,可是他们却很单纯,非常容易受到蛊惑,更何况肖天健反复的给他们灌输着鞑子的凶残,给他们灌输着民族的意识,等到了这个地方的时候,士卒们已经快要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只剩下的是满心的要去杀鞑子的想法。

再加上这一次肖天健调集的尽是军中精锐人马,每个人几乎都经历过多次大战,作战的经验已经很丰富,胆量也都变得相当的大了,所以虽说没有正儿八经的跟鞑子干过,多少有些人会有点紧张,但是这并不代表着他们惧怕鞑子,真的到了临阵的时候,这些兵将们已经放下了所有的想法,只一心握紧了手中的兵器,等待着踏上战场去和鞑子拼命了。

“打出我们的刑天大旗!就用这两个鞑子的血来祭旗,准备出发!”肖天健扫视过所有兵将们的面庞之后,看到的是一双双火热的双眼,此时的兵将们经过一个时辰的休息之后,战马也都喂过了精料,不管是人还是马,都已经从连夜急行军的疲惫中恢复了过来,燃烧着熊熊的战意,他满意的点了点头,大手一挥大声喝道。

只见两道刀光闪过,被绑在树上的那两个鞑子的哨骑来不及求饶,人头便被剁了下去,骨碌碌滚到了地上,无头的腔子里面鲜血飚出了老高,一面面被卷起来的刑天大旗纷纷被旗手们迎风抖开,随着强烈的寒风猎猎的飘展开来,顿时整个刑天军之中,各色的军旗、认旗、命旗都飘展了起来,随风发出猎猎之声。

司徒亮将腰刀高高举起,朝前一挥,大声喝令到:“骑兵营!跟我上!”言罢之后双脚一磕马腹,战马便立即启动,朝前缓步奔去,一千多骑兵随即纷纷扳鞍认蹬,翻身跃上了战马,纷纷从地上拔起了他们的长枪大戟,紧随着司徒亮便跃马冲过了这道土梁。

(今日鸣谢acmuser、jisufala、梦之守望、江源几位弟兄的打赏,也恭贺梦之守望兄弟晋升至探花!你们的支持是我的动力!再次拜谢了!)

第十七章 突击

眼看着官军大营的战事正酣,而且官军的炮声已经彻底停息,就连箭支都几乎不再发射,大批兵将已经开始突入到了官军大营之中,一群鞑子的军将们各个都露出了轻松的表情,都认为结束这场战事也就在眼前了,但是也就在这个时候,正在全神贯关注着战场战况的多尔衮隐约之间突然似乎从嘈杂的战场中听到了西面传来了一阵喊杀声,微微的有些惊诧,于是扭头朝着战场西面望去,结果他和岳托都顿时瞪大了双眼,似乎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看到的情景。

只见得一支骑兵突然之间高擎着一面猩红色的刑天旗,在西面数里远的一道土梁后跃出了土梁,就如同一把尖刀一般,直刺向了战场,不待他回过来神,便看到有更多的猩红大旗开始出现在土梁上,一支青黑色的人流如同潮水一般的漫过了那道土梁,出现在了战场之上,刀锋直指正在进攻卢象升大营的清军后背。

“怎么回事?”这几乎是多尔衮和岳托等清军主将们脑海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

但是他们很快还是作出了反应,因为即便是猪也看得出来,这支突然出现在战场上的人马,绝对不是他们的友军,虽然相距数里,可是他们还是感觉到了这支突然出现的人马传来的那种煞气,而且他们的矛头也直指向了正在围攻卢象升大营的清军。

本来多尔衮的心情是相当不错的,因为从早晨开始围攻卢象升大营开始,仗打到现在,已经两个时辰过去了,在各旗清兵们反复轮流的进攻之下,卢象升的大营早已是岌岌可危了,本来明军大营开始的时候还时常会开炮轰击进攻他们的清军,可是到了这会儿,明军的大炮早已经哑了下去,就连发射的箭支也越来越少,可见此时卢象升麾下的明军早已经是弹尽矢绝了。

战场上还在时不时轰响的仅剩下了清军之中的那数门红夷大炮,这些红夷大炮可以说是肆无忌惮的在朝着卢象升大营轰击,每一轮炮砸过去,明军营缘处的大车都会有一两辆被打成碎片,伴随着一些明军的残肢断臂飞舞起来,而明军此时仅能凭借着兵将用手中的刀枪,在营缘处和攻至大营的清兵们进行搏杀,许多地方已经开始出现了崩溃的迹象,在多尔衮和岳托看来,只需再有片刻时间,他们便可以攻入明军大营之中,将这伙明军彻底解决掉了。

可是偏偏这个时候有这么一支兵马悍然闯入到了战场之中,明摆着就是要来救援卢象升的这支明军,而且来的这路人马一看便知也是一支精锐之师,他们旗号鲜明,队阵井然有序,而且散发着一种浓浓的杀气,其军容甚至大大超出他们所见过的任何明军,明眼人一看便知绝不会是一支弱旅。

而且从旗号上多尔衮等人一下便看出来这支人马的来历,刑天军三个字一下便跃入到了他们的脑海之中。

“刑天军?他们怎么来了?哨骑都干什么吃了?为何没有提前发现他们靠近?”多尔衮当即便大怒了起来,发出了一连串的问题。

可是这会儿根本没有人能回答他的这些问题,因为这支刑天军出现的太过突然,而且他们的那支为首的骑兵队一经出现,便将矛头直指向了清军陈布在西南角的那支清军的汉兵后背,那里正是清军陈布红夷大炮的地方,这支刑天军的骑兵目标非常明确,就是要先解决掉清军的这些红夷大炮。

“快!掉骑兵截住他们,护住那些红衣大炮!”岳托虽然和多尔衮同样惊诧,可是却第一个反应了过来,立即便对多尔衮叫道。

多尔衮这会儿也顾不得搞清楚刑天军为何会突然出现在战场上了,至于追究责任的事情,他只能放在这一战之后再说了,于是忙不迭的下令调集他本旗的一支骑兵,立即兜过去截住刑天军的这支骑兵,并且传令下去令西南方向的那支汉兵布阵,阻止这支刑天军骑兵突袭他们的红衣大炮的阵地。

于是整个战场顿时显得有点混乱了起来,一队身披白色棉甲,打着白色旗幡的清军骑兵立即出发,拼命的催动战马,朝着刑天军的那支骑兵兜截了过去。

可是刑天军的这支骑兵来势非常之快,而且他们出击的位置也距离清军红衣大炮阵地比较近,加上他们启动的也要早一些,虽然多尔衮下令派骑兵兜截他们,可是却撵不上他们的速度。

于是多尔衮和岳托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支刑天军的骑兵如同一股洪水一般,直冲到了陈布在明军大营西南方向的那支汉兵队伍之中,虽然那支打着镶黑边白色旗幡的汉兵发现了刑天军突袭他们后背,慌忙想要调转炮口应战,但是鞑子所用的这种红夷大炮却异常笨重,炮重超出两千斤还多,带上炮架甚至超出了三千斤重,虽然威力十足,用来攻城非常好用,但是运输和布放却十分不易,每门炮都要有上百人伺候,突然间要让他们掉转炮口,岂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一大群汉兵围着这些大炮,忙了个手忙脚乱,同时他们还要调集兵将列阵迎击,可是不待他们做好准备,这支一千多人的刑天军骑兵便已经杀到了他们的面前。

清军的这支汉兵慌忙之间开始放箭、放铳试图阻挡刑天军骑兵的攻击,可是刑天军的骑兵们也不是吃素的,他们可以说乃是刑天军这些年来积淀下来的精锐中的精锐,其中绝大多数人都马术娴熟,其中甚至有一批人乃是当年祖宽和祖大乐麾下的关宁铁骑出身,归到了刑天军麾下之后,他们又接受了严苛的再训练,已经使之成为了一支极为精锐的骑兵队伍,这支汉兵仓促之间应战,根本没有能阻挡住他们的攻势,大股骑兵在接近这支清军的汉兵之后,立即便开始还以颜色,在马背上纷纷开弓放箭抑或是掷出了他们手中的飞刀飞斧抑或是标枪之物。

本来还未能列阵完毕的这些汉兵没想到这支突如其来的敌军骑兵会如此凶悍,当即便被放翻了一片,而他们的反击也仅仅是放翻了十几匹刑天军的战马,仅仅是瞬间时间,司徒亮便率领着麾下的骑兵营杀入到了他们之中,千多名骑兵连人带马闯入这支汉兵阵中,一下便将这支清军汉兵撞了个大乱。

一个个骑兵先是投出了手中的飞斧、标枪之后,立即便换上了长枪,一个个将长枪抑或是大戟架在腋下,借助着战马的狂奔,轻松无比的便将锋利的长枪捅入到了他们前面的清兵的身体之中。

而这些骑兵们也不拔枪,刺中敌人之后直接撒手丢掉了长枪卸掉了巨大的冲击力,把长枪当成一次性用品直接抛弃掉,随即便拔出了他们腰间硕长的马刀,大力的劈砍起了身边的那些敌兵。

骑兵在战场上的巨大冲击力这会儿被他们表演的是淋漓尽致,骑兵们连人带马闯入敌军之中以后,当即便冲散了这支清军中的汉兵,凶悍的骑兵们在打散了这伙汉兵之后,随即便开始砍瓜切菜一般的屠杀起了他们,不过其中有一批人并没有急着去砍杀敌人,而是拍马直冲向了那几门硕大沉重的清兵们的红夷大炮,只见他们一个个点燃了手中的火把,奋力的掷向了清兵红夷大炮旁边陈放的火药桶,有人更是奋力的投出了几个装满了火油的罐子,随着火油罐摔碎之后,大量火油立即四散迸溅,沾上一点火星,便立即着了起来,不多会儿几门清兵的红夷大炮四周便燃起了熊熊大火,吓得清兵炮手们一个个四散奔逃。

而这些骑兵得手之后,也不敢停留,一个个立即拨马便跑,一边跑一边大叫:“快撤!要炸了!”

于是司徒亮当即拨转马头,大吼一声:“撤!”便率领着骑兵营的弟兄们杀散了这些清兵中的汉兵,飞速的开始脱离战场。

在他们尚未跑远的时候,便听到身后一声接着一声的响起了巨大的轰鸣声,一桶桶放在红夷大炮旁边的火药桶开始被大火引爆,一个接着一个的炸响开来,清兵用的火药桶每一桶都装了几十斤黑火药,许多火药桶被叠放在一起,几乎同时被引爆,加在一起上千斤的火药最终都被引爆,发出了巨大的轰响和火光,平地上顿时腾起了一个硕大的蘑菇云,连带着没有来得及逃走的那些汉兵,都被巨大的气浪掀飞了起来,就连几门清军的红夷大炮,几千斤的炮身也被掀飞了起来,炮架当即便散了架重重的砸向了四面八方。

巨大的爆炸如同平地上刮起了一阵飓风一般,迅速的朝着四周冲去,一些跑的慢的清兵一下便被吹飞了起来,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就连几个跑的慢了点的刑天军的骑兵也被掀下了战马,滚翻在了地上。

司徒亮大骂道:“奶奶的!这鞑子放了多少火药在这儿,奶奶的差点连老子们也一块儿给炸上天了!哈哈!痛快呀!回去汇合大帅!快!”

这个时候被多尔衮派出的这一营骑兵是由一个甲喇章京率领,他玩儿命一般的催动着战马,试图赶上这支偷袭他们的刑天军骑兵,可是何乃他们慢了一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伙刑天军的骑兵冲散了他们汉兵的炮阵,本来他们还想要赶上去助战,跟这伙刑天军的骑兵厮杀一场,可是等他们冲到炮阵的时候,没赶上刑天军的骑兵不说,反倒是赶上了炮阵中火药的殉爆。

当大爆炸发生的时候,他们反倒是比刑天军的骑兵距离爆炸点更近一些,结果当头便有几十个骑兵被巨大的爆炸给掀翻在了地上。

即便是没有被气浪当场掀翻的鞑子骑兵,战马也被这巨大的爆炸给惊到了,纷纷开始乱蹦乱跳,不再听从背上鞑子骑兵们的使唤,顿时使得这一队鞑子骑兵乱成了一团,也令他们一下失去了追击刑天军骑兵的机会。

第十八章 义无反顾

虽然巨大的爆炸声免不了也要传入到刑天军骑兵的战马耳中,同样都是战马,免不了也会惊扰到这些战马,可是刑天军骑兵在训练的时候,肖天健早就考虑到了在战场上他们刑天军的火器要远超过敌军许多,于是下令骑兵训练之中加入了一项新的科目,就是让人不断的在战马很近的距离内,放一些大爆竹,用不断的剧烈爆炸声,来锤炼战马对战场上爆炸声的适应能力,所以刑天军骑兵的战马多已适应了这种爆炸声,刚才的爆炸虽然猛烈,但是大部分战马并没有因此便受惊,基本上还能听从背上骑兵的使唤,所以刑天军的骑兵才得以脱身。

多尔衮和岳托看着远处炮阵处闪出的那团巨大闪光以及之后腾起的那团巨大的蘑菇云,都忍不住心疼的闭了一下眼睛,这些红夷大炮可是他们大清好不容易铸造出来的,这次出征他们带出来的并不多,可是这一下便被刑天军这支贼军报销了一半还多,随同这些红夷大炮被报销的还有不少他们训练出来的汉兵炮手,这一下可算是赔大发了。

多尔衮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变得开始狰狞了起来,怒吼道:“我定要让这些汉狗们付出代价!给我传令下去,速速拦截这支刑天贼军,不得让他们靠近明军大营!包抄他们,把他们给我杀光!”

于是随着牛角大号的沉闷号声响起,一队队清军兵马开始被调动起来,迎向了正在杀入战场的刑天军。

而就在司徒亮突袭鞑子炮阵的同时,肖天健亲率了三个战兵营也越过了土梁,以每个战兵营为一个方阵,呈品字形义无反顾的开入到了战场之中。

三个战兵营的方阵相互配合着,大踏步的快步赶向东面的明军大营,从望远镜之中,肖天健已经看出来卢象升麾下的这些宣大兵们已经到了强弩之末了,明军的火炮已经全部哑火,弓箭也基本上告罄,大营在无数鞑子兵们的围攻之下,也已开始发生崩溃,有些地方已经有越来越多的鞑子兵攻入营中,不得已之下,明军只得在大营里面拼死做最后的抵抗,整个明军大营已经彻底陷入了混乱之中,可以说卢象升的这支人马已经到了危在旦夕的地步,所以肖天健再也不能犹豫,亲率着三个战兵营杀入到了战场,并且迅速的朝着明军大营扑去。

而骑兵营的表现让刑天军上下都清楚的看到了眼里,当司徒亮率兵攻入鞑子炮阵的时候,大军之中虽然有噤声的命令,可是还是忍不住有人发出了欢呼声,紧接而来的他们便看到司徒亮率领骑兵开始反向突了出来,不多时便觉得地面上猛然剧烈震动了一下,远处鞑子炮阵闪过一道耀眼的亮光,随即便腾起了一大团蘑菇状的黑云,进而过了一阵才听到巨大的轰鸣声传来,无数鞑子兵的尸体被掀飞到了天上,连带着鞑子的几门红夷大炮也被掀翻了起来,于是就连肖天健都忍不住沉声叫了声好!

三个战兵营交错在各营的军将指挥下前进着,品字形的阵型以刘耀本的铁骨营为首,形成一个锋矢状的大阵切向了战场。

那一队被剧烈爆炸搞懵的正白旗的骑兵,好不容易才控制住了各自受惊的战马,带队的那个甲喇章京更是气的暴跳如雷,大声呼号着率领这伙鞑子骑兵朝着司徒亮的骑兵营追了下去。

他们都看到这支毁了他们炮阵的刑天军骑兵试图反身和他们的主力汇合,而这支刑天军的主力兵力也不算多,区区只有不到四千人的规模,在这些骁勇的鞑子兵眼中,虽然这支刑天军的兵马很是整壮,可是他们还真就不怎么把他们放在眼里。

想想他们后金自努尔哈赤起兵一来,每每和大明的官军交手,野战之中大明军队几乎没有一场像样的大胜仗,几乎每每都败在他们后金兵马手下,所以鞑子兵们早已形成了一个固定的思维定势,那就是在野战之中,南人不可能是他们的对手的。

想想大明最强的关宁军他们都不怕,又如何会害怕这么一支造大明朝廷反的贼兵们呢?在这些骁勇的正白旗的马甲兵眼中,只许他们几个冲击,这支突然间闯入战场中,试图支援明军的贼兵便会立即崩溃,刚才虽然吃了他们的亏,可是那是因为猝不及防,这一次怎么也要让这些胆敢招惹他们清军的贼兵们见识见识他们这些女真铁骑的厉害。

于是这个甲喇章京立即率领一千多骑兵奋力打马朝着司徒亮的骑兵营追了下去,而司徒亮很清楚眼下刑天军骑兵数量有限,虽说他并不怕率领骑兵营和鞑子骑兵面对面的死战一场,但是他也知道鞑子骑兵远超过他们刑天军太多,他们眼下是消耗不起的,而骑兵在刑天军的作用,并不是主力,而是作为一支奇兵使用,眼下还不是他们拼命的时候,肖天健刚才下令的时候,便说的清楚,让他们突袭鞑子炮阵,解决了鞑子炮阵之后便立即返回主阵等候再次出击的机会,所以司徒亮也不敢违背肖天健的命令,一经突击得手,便主动开始撤回主阵,任凭那支鞑子骑兵在身后狂呼乱骂的追赶他们。

鞑子骑兵到底还是慢了一点,虽然他们竭尽了全力,可是还是没有能赶上司徒亮的骑兵营,眼睁睁的看着司徒亮的骑兵营和他们的步军大阵汇合,避入到了步军大阵后面,于是这个气急败坏的甲喇章京立即便将矛头指向了刑天军的步兵阵,他扫视了一下刑天军这个奇怪的品字形方阵,立即将手中铁槊指向了刑天军左侧的那个方阵,催马便率兵冲了过去。

而左侧方阵的这一营乃是李延田所率,自从他跟着瓦罐子归于肖天健手下之后,先是接受了一段时间培训,进而肖天健给他了一个预备营统领,后来在配合刘宝击杀曹文耀一战之中有功,他的那个预备营便转为了战兵营,归入到了刘宝麾下。

李延田也不负众望,将手下的这一营兵将操练的相当不错,很快立下了数次战功,成为了刘宝手中的主力战兵营,而这一次肖天健北征,亲自点了他的名,将他这一营给带了出来。

阵中的李延田当看到鞑子的这千多名正白旗的骑兵朝着他们冲来的时候,兴奋的只想嗷嗷叫上几嗓子,他早就想在肖天健面前好好的展示一下他麾下这一营兵将的实力了,于是他立即下令做接战的准备,手持大盾的刀牌手们当即便齐刷刷的出列,在方阵左翼一字排开,大盾一横,便重重的将大盾的下缘杵在了地面上。

火铳手们也早已做好了接战的准备,一个个立即搬开了自生火铳的机头,最后做了一次检查,而长枪手们也都做好了接战的准备,随时都准备上前接替火铳手的位置,将长枪放下,抵住鞑子兵的突击。

随着鞑子骑兵们越来越近,双方都几乎看清楚了对方的脸,此时鞑子兵们看到了这支贼军之中居然有许多贼兵手中端着的是一支支鸟铳,当即便放松了下来,因为这么多年来,他们在北方边镇一带屡屡和明军交手,对于明军之中使用的鸟铳性能早已了解的非常透彻了,而且对于明军的战法也很是清楚。

明军边军之中也装备了不少的鸟铳,不过在明军手中,这些鸟铳根本就算不上犀利的武器,往往老远看到鞑子人马冲过来,不等当官的下令,便开始纷纷开火,而明军鸟铳质量实在是差的很,往往一通开火之后,打不死几个鞑子兵,倒是炸膛的不少,而且威力准头也很差,四十步之外便打不穿鞑子兵身上的甲胄,七十步之外就连不穿甲的人都不见得能打死打伤,所以鞑子兵遇上明军火铳手的时候,往往是一低头用胳膊遮住面们,即便是挨上铳子,也打不死他们,反倒是明军的火铳手开火之后,再次装填速度十分缓慢,往往不等他们再次装填完成,鞑子骑兵便杀至他们的面前,砍瓜切菜一般的将他们杀翻在地,所以鞑子这么多年下来,根本就不惧明军的鸟铳,反倒视明人的火铳手为笑话。

这一次当他们看清楚这支刑天军之中居然有近半的贼兵手持的是这种可笑的鸟铳,于是他们不少人都开始呲牙冷笑了起来,一个个不但不躲不闪,反倒开始催马加速,只是稍稍的拉开了一些战马于战马之间的距离,减少被弹的可能性,不少骑兵还从马鞍上摘下了他们的角弓,从箭囊之中抽出了箭支搭在了弓弦上,只待冲近刑天军兵阵之后,便用弓箭射杀这些该死的贼军。

“稳住!不要紧张!等他们到七十步之后再开火!瞄准他们的战马打!”一个火铳兵的指挥官大声的下令道。

火铳手们没人说话,都抿着嘴死死的盯着越冲越近的这支鞑子骑兵,这是他们第一次和鞑子正面交手,今天他们也都看过了斥候们抓回去的鞑子兵,这些鞑子兵一个个虽然彪悍,长的够丑,但是还是有血有肉,一刀下去照样脑袋会掉地上,所以他们也渐渐的不再感到紧张,至多是因为临战之际肾上腺素分泌更旺盛一些罢了,倒也已经不再害怕了,所以他们一个个都在心中默算着鞑子骑兵和他们之间的距离,手指搭在扳机的护圈上面,感受着火铳带给他们的那种安全感,这个时候气温极低,刑天军虽然装备改善了许多,已经给兵将们都配发了羊皮抑或是兔皮手套,可是火铳手临战的时候,为了操作火铳方便,是不能戴上手套操作的,一个个火铳手的手都冻得青一块紫一块,布满了冻疮,可是这丝毫也不影响他们操作手中的火铳,一个个枕戈待旦只待这些鞑子兵们冲过来送死了。

(今日鸣谢不喝西北风、feng41501、梦之守望、爱的你我、勇敢1023几个弟兄的打赏!别的不说,写的好点让大家看的爽便是了!)

第十九章 喷火的怪兽

肖天健也看到了这支正白旗的鞑子骑兵,当看到他们如此大摇大摆的冲过来的时候,肖天健心里面一阵阵的冷笑,他这样的战阵不知道已经经过了多少次实战的检验了,对付鞑子骑兵这样的冲锋,简直就是小菜一碟,他连亲自下令指挥作战的兴趣都没有,只是冷眼看着左翼李延田应付就足够了。

那个率队的甲喇章京随着越来越接近刑天军的步阵,也开始变得越来越嗜血了起来,两只牛眼之中散发着一种残忍的凶光,微微的伏低了在战马上的身体,将手中铁槊朝前一指,用满语狂吼道:“杀呀!杀光这些汉狗!……”

“瞄准!开火……”一个火铳兵指挥官当看到这批鞑子兵已经冲至了大阵侧翼七十步的时候,终于把战刀朝前一挥,重重落下大吼了起来。

第一排火铳手应声将自生火铳下肩,平端了起来,几乎不做太多的瞄准,便将铳口齐刷刷的对准了迎面而来的这帮鞑子骑兵,一起扣下了扳机,只见在李延田左翼火铳手的行列前面,立即闪过一排闪光,紧接着便腾起了一溜的白色硝烟。

虽然今天风比较大,如果是明军的鸟铳的话,这样的大风天很容易将鸟铳引火药池的火药吹飞,使得鸟铳无法发火,可是这种事对于刑天军眼下使用的自生火铳来说,却根本不是个问题,每一把自生火铳,甚至包括刑天军比较老式的鸟铳的药池上都有一个自动开启的药池盖,会挡住风,只在开火的时候才被开启,所以这样的大风天基本上没有影响到刑天军的自生火铳发射,一排铅弹呼啸着便飞出了铳口,直奔向了它们的目标。

鞑子骑兵在冲至这个距离的时候,一些精明点的鞑子兵便已经开始有点心中大鼓了,因为今天他们遇上的这伙敌人,显然心理素质远超过他们以前遇上的那些明军火铳手许多,按理说换作明军火铳手的话,看着他们这么多骑兵纵马杀来,早就该乱糟糟的胡乱放铳了,如果是那样的话,他们便可以毫无危险的排除掉明军火铳手对他们的威胁,可是今天直到他们冲至敌人大阵百步之内,敌阵中的这些火铳手们却还是冷冷的在看着他们,没有半点的骚动,静静的等候着他们冲的更近,这在明军之中是十分罕见的。

可是他们因为军令在身,虽然心中犯合计,可是却并不能勒马停止冲击,只能继续跟着前面的那个甲喇章京继续加速冲锋,直至进入到近七十步距离的时候,他们才看到敌阵中的火铳手们开始动作了起来,一个个铳下肩,平端着瞄准了他们,更让他们惊奇的是这些贼军居然不点火绳,就这么瞄准了他们,有些鞑子险一些笑了出来,没火绳的鸟铳能当用吗?难道端着吓唬他们不成?

可是没成想他们还没有笑出来,便看到了敌阵中的那些“鸟铳”的铳口闪光,几乎就是一瞬间,他们便感到了坐下的战马纷纷发出了悲嘶声,一匹接着一匹的战马惨嘶着一头便撞向了地面,疾飞的铳弹在他们坐下的战马身上开出了一个个硕大的血窟窿,鲜红的马血立即便喷溅了出去,被重创的战马哪儿还能托着他们的主人冲锋陷阵呀!

结果冲在最前面的鞑子骑兵一个接着一个的便跟着他们的战马栽到了冰冷坚硬的地面上,倒霉的当场摔断脖子咯屁于当场,幸运点的也摔的岔了气,翻滚在地爬不起来,即便是有人爬了起来,结果马上又被随后而来的同袍的战马撞飞出去,当即踩在了马蹄下面,想活估计是可能性不大了。

刑天军的火铳手们忠实的执行了他们军官的命令,将目标选定在了这些体型比较大的战马身上,一下便放翻了二三十匹战马,其中有的战马身中不止三四颗弹丸,不倒才怪呢!

就连气势汹汹冲在最前面的一个分得拨士库也当场被放翻在了刑天军左翼阵前,摔断了脖子死于当场。

但是这样的齐射并未真就吓住这些鞑子骑兵们,这帮野蛮人神经确实足够大条,虽然眼看着前面的骑兵弟兄遭了难,可是对于他们来说,这算不得什么,他们都是女真健儿,就该驰骋于沙场之上,死亡是难免的,而且他们很清楚明军的鸟铳都是一锤子买卖,一通排铳放过之后,根本来不及再装填,有了前面这些勇士的牺牲,他们便可以肆无忌惮的冲至这伙敌人的阵前放箭了,于是后面的那些鞑子骑兵们不但没有害怕,反倒是一个个怪嚎着继续加速冲了上来,一些人搭好了箭,只待再近一些便朝着刑天军兵阵放箭了。

鞑子兵们想的不错,可是今天他们却选错了对象,他们太不了解刑天军的厉害之处了,所有的认知很快便被彻底推翻,就在他们继续加速冲近刑天军大阵的时候,第二排自生火铳便再一次鸣响了起来,一连串爆豆般的铳响,练成了一片,又是一排铳弹狠狠的射进了随后而来的鞑子骑兵群中。

而第一排发射完毕的火铳手们井然有序的早已撤到后列,开始紧张有序的清膛装填了起来。

那个率队的甲喇章京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个刑天军的兵阵像是一头会喷火的怪物一般,几乎一刻不停的喷吐着火焰,将一排接着一排滚烫的铅弹打到他的兵马身体之中,而他的那些麾下勇猛无敌的健儿们却仿佛跟靶子一般,一排接着一排的连人带马的摔倒在地,伤者还有伤马遍布于敌军阵侧发出一声盖过一声的惨嘶悲鸣,人血马血在寒风中还冒着热气。

他怎么也想不通这伙贼军怎么能做到这样的地步,如此密集的朝着他们开火,而且这伙贼军的“鸟铳”威力也大的吓人,准确度也高的离谱,每一颗铳弹都能给他的兵马造成致命的杀伤,他们身上的夹铁棉甲还有内衬的锁子甲在这些铳弹前面,如同纸糊的一般,根本挡不住这些铳弹,短短一会儿的功夫,他便有百余人折在了这里,而且敌人的火铳好像是会永不停息一般的,还在不断的一排排的鸣响,继续将他冲上去的勇士连人带马的打翻在地。

五十步的距离仿佛成了不可逾越的死亡壕沟,他们这些曾经不知道杀败了多少明军的勇士们,只能如同割稻子一般的被敌人的铳弹割倒在地。

虽说鞑子兵很是骁勇善战,可是这并不代表他们就没有了一点人性,不知道疼不知道害怕,当他们看到自己的袍泽们一个接着一个的倒下的时候,他们也开始产生了不可遏制的恐惧,许多鞑子兵眼看着冲不过去,远远的就开始在马背上朝着敌军开始放箭。

而骑兵们在马背上是不可能开得强弓的,他们都使用的是角弓,弓力比较软,射程自然有限,六七十步之外射出去,许多箭不等落入刑天军人群之中,便落在了地上,即便是飘到刑天军人群之中,对于各个披甲的刑天军部众们,只要没有射中面们,基本上也构不成什么伤害,偶尔有个别面部抑或是胳膊中箭的部众,也立即会退入阵中心,立即便会有随营医护兵为他们起箭、止血、上药、包扎,确保他们不会因伤丧命抑或是以后变成残废。

两军这一照面,刑天军的火器便发挥出了巨大的威力,将这伙不可一世的鞑子骑兵打了个人仰马翻。

这个甲喇章京气的是哇哇大叫,不信邪的一次次催兵对刑天军发动冲击,试图打破这种一边倒挨揍的局面,可是结局很凄惨,他的所有努力在成排轮射的刑天军火铳面前,都被打了个粉碎。

短短一刻钟的时间,这队多尔衮麾下正白旗的精锐鞑子骑兵,便对刑天军侧翼发动了数次的冲击,可是换来的结果却是他们在刑天军阵侧丢下了二三百具人马的尸体,却几乎根本没有对刑天军造成多大的杀伤,更别说是冲散刑天军的大阵了,而李延田营的大阵却如同一个会喷火的怪兽一般,不断的吞噬着冲上来的鞑子骑兵们的尸体。

那个甲喇章京眼瞅着一批接着一批的手下勇士倒在阵前,最终神经终于崩断,也明白过来再这么冲杀下去,已经也不可能取得什么效果了,如果再这么下去,他只能将这些剩下的勇士们也都丢在这里,那样的话他无论如何也承担不起,就连他们的贝勒多尔衮也绝对承受不了。

要知道他们女真人才有多少人丁呀!一旗能抽调出来的马甲兵和步甲兵不过最多也就是两三千人,其余的还是不披甲的跟役,可是就这么一会儿时间,他便丢了二三百旗中最勇猛的战士,于是他不得不红着眼咬牙下令撤退,再也不敢率兵冲击这支可怕到了极点的敌军了。

望着这群怀着无限恐惧开始纷纷拨转马头逃走的鞑子骑兵,刑天军上下顿时欢呼声响成了一片,军心士气更是大振了起来,什么狗屁鞑子,不交手不知道,交手之后刑天军将士们发现其实他们也不过尔尔,而刑天军的火铳对于他们来说,简直就是克敌利器,任凭他们怎么凶悍,在刑天军火器面前,都是待宰猪羊,于是刑天军将士们士气顿时又一次提振了许多,一个个将心中对鞑子军的最后一丝恐惧也都彻底丢至了脑后。

第二十章 绝地

肖天健满意的点点头,一挥手司徒亮立即大声得令,将手中马槊一挥,再一次率领骑兵出击,衔尾朝着这批溃败而去的鞑子骑兵追去,而同时军中一批散兵也立即离阵冲入到了战场,开始砍瓜切菜般的打扫战场,鞑子兵这次被打惨了,跑的时候甚至连他们受伤的袍泽们都来不及救走,便掉头而逃,在刑天军左翼横七竖八躺满了被刑天军火铳打死打伤的鞑子的人马。

其中还有相当多的鞑子兵仅是受伤,还没有死,散兵扑出去之后,二话不说纷纷手起刀落将他们就地了结,砍下了他们的脑袋,当着众多鞑子的面,扒光了这些死鞑子身上的甲胄,连带他们留着猪尾巴小辫的脑袋拉回了阵中。

而司徒亮率领骑兵营仅仅是追击了一小会儿,又斩杀了二三十个跑的慢的鞑子骑兵,没有恋战,便率部退回了大阵之中,他们这么做仅仅是为了防止鞑子骑兵杀一个回马枪,掩护一下散兵打扫战场罢了。

众多鞑子兵都远远的看到了战场上发生的这一幕,一个个惊的是目瞪口呆,他们任谁都没有想到这一支突然出现在战场上的莫名兵马居然会如此凶悍,要知道刚才对这支莫名敌军发动突击的可是他们大将军多尔衮的正白旗下的骑兵,这帮骑兵虽然比不上巴牙喇兵,但是也已经是相当精锐了,这些年来几乎从没有吃过败仗,可是今天这一战却被这支莫名敌军打的这么惨,愣是连人家的边都没摸着,便被打得一个个人仰马翻,瞬间便损失了二三百人,要知道他们大清一个牛录满员才不过是三百人了,这二三百精骑不知道让几个正白旗的牛录几年里面都无法补充上来,于是一个个都被吓了一大跳。

而多尔衮几乎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看到的事情,刚才这支刑天军骑兵突袭他的炮阵的时候,在他看来敌人不过是打他们了个措手不及,实施的突袭才得手了,等他麾下的这一营骑兵上去之后,就足够他们瞧了,可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这支贼军居然火器如此凶悍,这么一个大风天,居然鸟铳还打的这么猛烈,愣是转瞬之间便几乎将他旗下的这支骁骑营给打残了,这种亏对于他们清军来说,几乎是从来没有吃过的,眼看着他旗下的那些勇士一个个毫无作为的被敌人用火铳如同宰猪屠狗一般的射杀的时候,多尔衮的心里面几乎都在流血。

要知道本来他的正白旗,其实是以前的正黄旗,后来皇太极继位之后,便夺了他们兄弟的正黄和镶黄旗,将他们两旗降为了正白和镶白旗,这些年来皇太极怕他们兄弟实力太强,所以想尽办法折腾他们正白和镶白旗,可是既便如此,他们兄弟二人的正白和镶白两旗的实力还是不俗,这一次皇太极派他们兄弟出关,某种程度上何曾没有想要趁机消耗他们兄弟两旗实力的想法呀!

可是出关之后,他们的进展还是相当顺利的,正白和镶白两旗损失并不大,可是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仅仅是这么一个试探性的攻击,这支刑天军便一下干掉了他二三百精锐的旗下骑兵,要知道他们女真人才有多少族丁呀!拼消耗他们是无论如何也拼不过这些南人的,一下死二三百最精壮的勇士,即便是他也承受不了。

再看看那支刑天贼军的做派,击退他麾下的骑兵还不算,居然还敢派人追击,然后掩护他们的部卒出来好整以暇的当场打扫战场,割他旗下勇士的脑袋,剥光他们的衣甲,这简直就是对所有清军明目张胆的侮辱。

气的多尔衮太阳穴突突直跳,不过也不得不承认,多尔衮乃是一个名将,虽然震怒之间,却并没有完全失去理智,在看到了刑天军的实力之后,他立即便下令诸军不得冒然前进,而是下令数支兵马暂缓对刑天军的进攻,令其开始结阵,利用他们眼下兵力上的优势,来拖住刑天军,将其包围然后慢慢想办法解决掉他们,对于这样的安排,就连左翼军大将军岳托也点头称是。

于是鞑子兵方面在吃了一个大亏之后,开始变得谨慎小心了起来,除了开始结阵阻截刑天军之外,多尔衮和岳托更是下令剩下的兵将,继续加速对卢象升麾下明军的进攻,以期尽快解决掉卢象升这伙官军,然后集中更多的兵力将这伙试图解救卢象升的刑天军人马给吃掉。

而肖天健在小胜一场之后,也没有耽搁什么,稍稍打扫了一下战场,便立即挥师再次前进,三个战兵营夹着一个骑兵营,相互交替前进,继续朝着喊杀震天的明军大营方向前进。

当肖天健领兵出现在战场上的时候,卢象升和他麾下的官兵已经可以说是到了强弩之末了,连续多天的缺粮,使得时下明军将士们的体力很是虚弱,战斗力下降了大半还多,而且军中弹药箭矢严重缺乏,迟迟得不到任何补充,今日鞑子攻过来的时候,没有支撑多长时间军中便弹尽矢绝,只能凭着将士们用血肉之躯去阻挡凶悍的鞑子兵们的进攻。

两个时辰下来,卢象升自己都记不清指挥兵将们打退了多少次鞑子的进攻,可是眼下的大营也被鞑子攻的是千疮百孔,要不是卢象升身先士卒,带着家仆总是出现在最危急的地方,亲自挥刀猛砍冲入营中的鞑子兵,从而一次又一次的激起将士们的士气,打退了鞑子的话,此时的大营早就被鞑子给攻破了。

可是虽然卢象升拼尽了全力,从开战之后亲自手刃了十多个鞑子兵,可是有几处营栅还是被鞑子攻克,大批的鞑子兵已经从这几处缺损之处涌入了大营,不得已之下明军只得开始各自为战,覆灭也就是眼前的事情了,到了这会儿他已经负创数处,胳膊也累的有点举不起刀了。

此时所有的兵将们都已经是彻底绝望了,直到现在高起潜也未对他们发来一兵一卒救援他们,摆明了是要看着他们被这些鞑子屠光杀绝了,悲愤满腔的这些宣大兵将们一边怒骂,一边泼出了性命,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和冲入营中的鞑子兵厮杀着,在装备精良作风凶悍的鞑子兵面前,许多明军官兵一个接着一个的倒在了他们的屠刀之下,不过即便是如此,他们也还是没有彻底放弃,作为汉人身体中的血性这会儿已经被卢象升激发了出来,继续跟着一些军将们死战不已。

卢象升自己这会儿身上都已经中了数箭,披在他麻布孝衣外面的甲胄上挂着断箭,肩膀上还挨了一刀,险一些将他的肩膀劈开,身上已经负伤了多处,可是还在强打精神,大呼酣战,希望能在死前,再多杀几个鞑子。

虎大威接连劈倒了两个扑向卢象升的鞑子兵之后,扑到了卢象升身边大叫道:“督臣,您还是速速突围吧!从这里越过蒿水河,对岸并无多少鞑子兵,您还是能走脱的!不要犹豫了!”

卢象升怒吼道:“本官绝对不会丢下你等独自逃走的!给我杀,能杀多少鞑子就杀多少鞑子!今天我卢象升宁可在此以身殉国,也绝不会苟且逃生的!……”

顾显和李奇两人也都全身披甲护在卢象升身边,拼了性命的随同卢象升在营中四处扑杀那些闯入营中的鞑子兵,两个人也都浑身带伤,满脸是血,可是二人不管不顾,死命的保着卢象升跟鞑子兵拼杀,虽然他们多次劝卢象升突围,可是同样也都被卢象升给拒绝了,于是到了这会儿,他们也死了心,别的什么也都不想了,只想着陪着卢象升战死在这里拉倒。

而营中的总兵杨国柱这个时候已经因为越来越多的鞑子兵冲入大营,不知道所踪了,而参将张岩和掌牧官杨路凯却还紧随着卢象升,在营中和鞑子兵死战不已,而虎大威也仅仅是片刻时间,便又被鞑子兵冲散,和卢象升分开,再也找不到对方了,明军此时已经进入到了各自为战的时候,眼看就要全军覆没在这个地方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不知道是谁突然叫道:“督师快看!西面有一支兵马杀过来了!好像是来救咱们的!”

卢象升这会儿已经好一阵子没空顾及战场外围的形势了,听到了兵卒的叫嚷声之后,心中一喜才慌忙在马背上朝着西面望去,结果远远的映入他眼帘的却是一面面猩红色的刑天大旗,正在潮水一般的从西面一道土梁上漫过,凶悍的冲入到了战场之中。

卢象升虽然离得远看的并不是非常真切,可是还是立即认出,这些旗帜根本就不是明军的旗幡,一个念头迅速的在他脑海中闪过:“刑天军!……”

几乎是转瞬之间卢象升便确定了自己的判断,心中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他这个被当今朝廷的重臣,为了保护这个大明王朝,他可以说是已经竭尽了所能,可是换来的确实朝廷官僚系统的一致背叛和抛弃,眼睁睁的坐视他还有这么多大明的精兵良将们覆灭于鞑虏之手不管。

但是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在这个最危急的关头,拼死冲来救援他的不是任何一支朝廷的官兵,却是一支曾经被他视之为贼并且屡次试图将他们剿灭的变民军,在这个民族危亡之际,这个肖天健却放弃了和朝廷作对,悍然冒死率兵北上,来到这个最危险的地方救援于他,这让卢象升眼眶猛然一热,鼻子也猛的酸了一下,险一险没有当场飚出眼泪。

(哇!今天打赏太给力了!感谢梦之守望、辣死神、呼噜胡噜、jisufala、勇敢1023兄弟的打赏!另外说明一点,寒风现在是有家有口的人了,有时候琐事比较多一些,无法保证每天都万字更新,所以能尽力保证每天两更就不错了,时不时的爆发一下,算是对大家伙的感谢!所以就不要催了!我会尽力的加快速度的!)

第二十一章 强心剂

跟着卢象升的李奇和顾显也都看到了远处正在进入战场的那支刑天军的队伍以及他们军中随风飘扬的刑天军旗,李奇当即便认出了这支人马的身份,眼泪一下便涌了出来,几乎是扯破了嗓子对着周边的明军兵将们大叫道:“弟兄们!咱们有救了!刑天军的好汉们来救咱们了!快看呀!是刑天军的旗号!他们说到做到,来帮咱们了!咱们有救了呀!杀呀!快杀呀!杀过去汇合他们咱们就得救了呀!”

这个时候正在奋力拼杀的官兵们也都开始渐渐的注意到了战场上的变化,他们发现鞑子兵的攻势猛然一遏,不多会儿功夫,刚才还一直轰鸣不停的鞑子兵的那些门红夷大炮便停止了对他们的发射,越来越多的人也看到了开始杀入战场的刑天军的兵马。

这些本来已经身处绝地的官兵们顿时便兴奋了起来,虽然心里面是五味杂陈,有点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可是在这个危急关头,能有人冒死杀入战场试图救援他们,还是让他们这些官兵们无不感激涕零,本来已经衰落的士气,顿时便又一次被激发的高涨了起来,疲惫不堪的官兵们也不知道身体中什么地方又突然间冒出了一股子力气,发出了一声震天的欢呼声,进而一个个再次狂吼着:“杀奴!”便拼命舞动着手中的兵器,死命的朝着鞑子兵的身上招呼了过去。

此消彼长之下,本来已经到了岌岌可危地步的明军,居然凭借着这股突然爆发出来的气力,愣是遏制住了鞑子兵的攻势,在两个地方士气重振的官兵们,居然拼命的将攻入大营的两股鞑子兵愣是又给挤出了大营。

也就在这个时候,刚才还对着明军大营轰个不停的鞑子兵的红夷大炮之处,突然间腾起一道闪光,接着便有一股巨大的黑色蘑菇云腾空而起,地面猛然剧烈抖动了一下,过了一阵一声沉闷到了极点的轰隆隆声才传到了明军大营之中。

明军官兵当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这样的爆炸绝对是有人引爆了鞑子大炮所用的火药桶所造成的,这一下刚才还骑着他们揍的鞑子兵可算是自食其果了,单从这场巨大的爆炸便能猜出来,那些降了鞑子的汉兵这一次绝对是死了不少,真是太解气了,于是明军兵将们更是发出了更大的欢呼之声,玩了命的继续和鞑子兵拼杀了起来。

再接着不久他们又听到一连串的火铳声从西面传来,这声音听起来让不少官兵有点紧张,因为他们也都了解鸟铳的威力,怎么这支刑天军用了这么多鸟铳,掂着鸟铳的刑天军部众们,能打的进来,将他们救出去吗?因为这一带地势平坦,刑天军进入战场之后,官兵们至多也只能越过人头挤挤的鞑子兵的头顶,看到那些随风飘展的刑天军大旗,所以看不到战场上的情况,只能在心中暗自猜测西面的战况。

虽然有些官兵们心中惴惴,觉得虽说刑天军这个时候杀入战场,摆明了是想要来救援于他们,可是他们也都清楚,这一次鞑子来了多少兵马,他们直觉上已经判断出刑天军这一次来的兵马数量并不是太多,他们两方即便是加在一起,也远没有鞑子的兵多,以刑天军的实力,天知道他们能不能将他们救出去,而且他们也揣测这些刑天军的兵将肯不肯为他们这些曾经作为敌人的官兵拼死一战,来救援他们。

不过不管怎么说,在这个危急时刻,能有一支人马来试图帮助救援他们,对于卢象升麾下的这批宣大官兵们来说,还是无疑给他们打了一针强心针,使得他们的抵抗更加坚决了起来,一时间居然阻住了鞑子兵的攻势,和鞑子兵杀了个难解难分。

卢象升这个时候也顾不得身份了,心情激动的策马在军中奔走,不断的鼓舞官兵们的士气,鼓励他们继续拼力作战,定要等到刑天军杀进来。

虽然卢象升也不敢肯定这支刑天军的兵将能不能杀头重围,将他们救出去,抑或是肯不肯用命,来拼死救援他们,可是他对这支刑天军的人马还是心怀感激之情的,就在他们这些大明的忠勇们已经被朝廷抛弃的时候,作为曾经的敌人的刑天军能放下旧怨,来到这里,他已经是没什么好说的了,在卢象升心中,刑天军能做到这一点,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不管他们能不能救出自己麾下的这些官兵,他最终都不会怪他们,因为他们已经做的够多了。

于是卢象升更是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挥舞着大刀悍不畏死的扑向了战况最激烈的地方,雪亮的大刀上下飞舞了起来,将一个接着一个的鞑子兵劈翻在了他的刀下。

别看卢象升是文人出身,可是他这个文人却和其它文官不同,卢象升自小在读书的时候,便开始了习武健身,身体素质极好不说,还天生两膀神力,舞得一手的好刀法,在他领命剿匪的时候,他便每每率兵出战,都亲临一线战场,甚至和普通官兵一样身先士卒的冲杀在前,和他交过手的起义军,无不被他的强悍所震慑,纷纷传言卢大刀不可敌,也正是因此,卢象升率兵作战的时候,往往能激发出官兵的士气,使得他们心甘情愿的为之效命,能发挥出远超出其它官军的战斗力。

随着多尔衮和岳托不断的调整,各旗的一批批鞑子兵开始调转队形,迎向了刑天军的兵马,相互之间开始结阵,试图阻住刑天军的这支人马攻到卢象升大营,和卢象升麾下的那些明军汇合在一起。

而这边的刑天军在肖天健的亲自指挥之下,以刘耀本的铁骨营为首,三个战兵营呈锋矢状,不管不顾的大踏步的向前推进。

很快便有一支打着镶白旗的鞑子步甲拦住了刘耀本铁骨营的去路,一批批鞑子的步甲兵擎着盾牌列阵,更多的鞑子兵则擎出了他们的硬弓,将箭支搭在了弓弦上,等候着刑天军的到来,更有彪悍的鞑子兵做好了冲杀的准备,这些鞑子兵一个个都头顶着如同避雷针一般的八瓣铁盔,身穿着镶黑边的白色棉甲,面甲上面钉着铜钉,内里面衬有铁叶子加强防护性,这支镶白旗的步甲兵乃是旗主多铎的步下,多铎乃是多尔衮和阿济格的同母胞弟,掌镶白旗,这一次多尔衮奉命挥师入关,镶白旗各营也受命随多尔衮出征效命。

领这队步甲兵的同样也是一个甲喇章京,不过是三等的罢了,官职相对于明军武将来说,相当于游击之职,他是最早列好阵势,拦下刑天军的一支鞑子人马,所以首当其冲的便成了阻在刑天军进攻路上的第一块绊脚石。

这个甲喇章京策马来回在阵前奔驰,指挥着手下的牛录章京和分得拨什库们带兵列阵,刚才正白旗的骑兵冲击刑天军队阵一战他们也见识到了刑天军的凶悍,所以这会儿他们也不敢嚣张了,一个个都打足了精神,小心应付。

在这些鞑子兵将们看来,这支莫名出现的刑天军的人马,确实不太好对付,可是以他们的勇猛,却还是应该可以挡得住这支敌军的。

所以他尽可能的在阵前安排了一列步甲兵持盾,希望可以挡住这些敌军手中的鸟铳,然后以他们看来最犀利无比的强弓,来射杀这些该死的敌军,让他们这些敌人好好的尝尝他们女真勇士的精湛射艺,说不定这么一来,不但可以挡住这支敌人,弄不好还能像以前对付明军那样,打乱他们,然后趁势让他麾下的勇士们冲上去和他们近战,保不准就将这支敌军给打散了,如此一来他便立下了大功,这次回去怎么也能捞一个巴图鲁的称号。

可是他的如意算盘这一次注定是要落在空处的,因为他们实在是不了解刑天军的战法,根本不知道刑天军手中的那些“鸟铳”的厉害,而这个时候就在他们拦住刑天军去路的时候,阴霾了数日的天空却终于降下了雪花,寒风夹杂着雪花,如同小鞭子一般的抽打在人的手上脸上,让人生疼不已,一个个面目狰狞的鞑子兵们,瞪大了他们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大队的刑天军朝着他们一步步的逼来。

两军之间的距离从二百步一点点的缩短,刑天军的兵将们始终踩着行军的鼓点,仿佛将对面列阵的这些鞑子兵视作无物一般,扛着他们的长枪抑或是火铳,脚步丝毫不乱的踩着军中行军鼓的鼓点,一步步的保持着队列的整齐,朝前如山推进,每一步落下,千多人都的脚步声汇成一片,发出一声轰鸣,好像是砸在了人心上一般,让那些本来不可一世的鞑子兵不由得为之动容,他们自诩为天下最强的勇士,可是在队列上面,却根本无法跟对面的这支敌军相比,这支敌军自上而下所有兵将们脸上都带着一种冷漠的表情,将他们这些建州勇士们视作无物,这种表情以前是经常挂在他们脸上的,可是今天却出现在了他们的敌人脸上,而且敌军在朝他们推进过来的时候,这种工整的行军队列始终丝毫不乱,无形之中散发出了一种他们从未见识过的暴力美感,不由得让他们更加紧张了起来,几乎所有鞑子兵的脑海之中都闪现过了一个念头,那就是他们今天遇上一支可怕的对手了,弓箭手们不由自主的开始握紧了手中的强弓,拇指扳指扣在了弓弦上,做好了接战的准备。

第二十二章 直面交锋

直到刑天军队阵接近到鞑子队阵一百步的距离的时候,刘耀本才在军中将手握成拳头高高举起,传令兵立即高声吼道:“全体都有,立定!”

行军鼓鼓手重重的在鼓上敲出了两个加强音,鼓声随即便戛然而止,而一千多武装到牙齿的刑天军部众们也都瞬间同时停下了脚步,站定的时候同时重重的落下了脚,齐刷刷的发出轰了一声。

刘耀本冷冷的扫了对面的这支鞑子兵的阵型一眼,嘴角流露出了一丝冷酷的微笑,他虽然不得不承认鞑子兵是他见过的最强的兵,对方的表现也相当不错,可是跟他麾下的铁骨营的兵将们一比,就连渣也不算了,所以他非常自信,可以轻松的打垮这支拦路的敌军,于是他也不啰嗦什么,沉声下令道:“火铳手出列,交替射击前进,刀牌手上前掩护!给我打垮他们!”

传令官大声接令,大吼着将命令传达了下去,一队队刀牌手当即轰然应命,飞奔出了队阵来到了队阵最前面,而一大批火铳手们也随即出列,迅速的在刀牌手后面列阵。

刀牌手将盾牌朝身前一横,肩膀顶住了盾牌,一起沉声大喝道:“杀!”

火铳手在刀牌手背后飞速排成三列,每一列一百名火铳手,三列刚好三百人,在队伍两侧同时还各剩下一百五十名火铳手,遮掩住了队阵的左右两侧,至于后面就是刑天军的人,所以他们不用在后面留下火铳手,火力近一半集中到了队伍前面。

“做好行进间射击的准备!铳下肩!”负责指挥火铳手的军官大吼一声。

只听哗啦一声,三百火铳兵便齐刷刷的将肩膀上的自生火铳卸下了肩膀,左手高高举起托在铳身上,右手则握紧了肩托部,咔嚓一声扳下了机括,食指搭在了扳机的护圈上,而他们的自生火铳里面,这个时候早已提前装填完毕,随时都处于可以击发的状态了。

“起步……走!”军官看火铳手们都完成准备之后,厉声下令道。

停止下来的队阵完成转换之后,当即便再一次恢复了行进,以刀牌手持盾在前,大阵再一次平推了过去。

两军之间的气氛顿时便变得紧张甚至是压抑了起来,所有鞑子兵们都开始紧张起来,一个个的默默计算着刑天军和他们之间的距离。

两军之间的距离在铁骨营的推进下,逐渐的缩短,当进入到七十步的时候,鞑子这边反倒是有点沉不住气了,因为他们没见过这种进攻方式,如果换作明军的话,这会儿恐怕早就劈劈啪啪的乱七八糟的放起了鸟铳,可是这些敌人却始终都没有变换动作,就这么擎着他们的“鸟铳”继续一步步的朝着他们推进,似乎没有一点要停止的架势。

而鞑子兵善射,这是没有一点可以疑问的,他们不但善射,而且喜欢使用破甲比较强的重箭头,这种重箭比起一般明军所用的箭头要重出许多,可是同时也影响到了他们的射程。

五十步抛射应该是他们的步弓最远的有效放箭距离了,可是刑天军似乎是不知道一般,继续朝前推进。

那个甲喇章京看到刑天军已经进入到七十步距离,似乎还没有停止前进的想法,于是实在被刑天军这种杀气给压制的喘不过气来,不敢再等下去了,大吼道:“放箭”

大批鞑子弓箭手随即便奋力用拇指上的扳指钩住弓弦,吱吱呀呀的拉开了手中的步弓,奋力将左臂上扬对准了半空,接着便开始松开了拇指,只听得嗖嗖嗖嗖……的一片弓弦之声在鞑子兵之中响起,立即便有数百支利箭射了出去,纷纷扬扬的落向了刑天军的大阵。

也就在这个时候,铁骨营前列的指挥官才大声喝道:“立定!”

整个方阵随即便停止了下来,刀牌手们一起刷的一下蹲下,托起了盾牌,在队列前面形成一道盾墙,刚好将火铳手们的上半身露出来。

数百支鞑子的弓箭纷纷扬扬的洒落下来,有一大半的箭支洒落在了刑天军的阵前,几乎贴着刀牌手的盾牌插在了坚硬的土地上面,也有一些箭支撒入到了刑天军兵阵之中,啪啪啪的钉在了刑天军兵将们的身上。

而刑天军的兵将们仿佛没看见这些落下的箭支一般,身形丝毫不动的肃立于兵阵之中,最多就是低一下头,用头盔挡住射向他们面们的流矢,避免被流失直接射中面部造成大的伤害,至于其它流箭,则由着他们落在身上,因为刑天军的军令如此,不得临战在阵中躲闪,打乱队形,虽然看似有点笨,但是这一点对于刑天军的作战至为重要,每一个入军之人,都要经过这一关的严苛训练,现在使得每个人都已经深入骨髓,本能的遵从命令。

但是毕竟距离有六十余步远,这些箭落下来的时候已经是强弩之末了,虽然射在了刑天军兵将们的身上,可是却对刑天军部众们造不成多少伤害,这一次出战的时候,每个战兵皆被配备上了精良的甲胄,这些流失即便是落在甲胄上,也已经无法发挥它们的威力,至多也就是能从甲胄缝隙之中射入身体,但是也无法深入太多。

只有几个运气不好的兵卒要害中箭,闷哼了一声倒了下去,不过只要没伤的太重,很快他们就会得到营中医护兵的救治,大部分人丧不了命,其余的箭支要么挂在了刑天军兵将们的甲胄上,要么就干脆力尽跌落在了地上。

看着这样的结果,鞑子兵无不感到泄气,他们居然会因为沉不住气,提前放箭,结果这轮发射,却基本上没有给敌人造成什么杀伤,这一下让他们的士气更是受到了不小的打击。

可是不待他们准备第二轮发射,刑天军第一排火铳手们便已经冷漠的将自生火铳平放了下来,齐刷刷的对准了他们对面的这些鞑子兵们。

六十步如果换作是明军之中使用的鸟铳的话,对于披甲的鞑子兵来说,基本上也没多少威胁,打在棉甲上面,很难穿透鞑子兵的棉甲,最多也就是能杀伤一些无甲的鞑子跟役抑或是辅兵,看到敌人在这个距离上放平了铳口,鞑子兵们也都有点想松一口气,毕竟他们前面还有持盾的步甲遮挡这些铳弹,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应该是威胁不大。

可是他们这一次又错了,只听得一片爆豆般的铳声响起之后,最前面列队的那些持盾步甲兵突然间不少人惨叫了一声,一个接着一个的便仰面朝天抑或是朝前扑倒在了地上。

这个时候鞑子兵才惊惧的发现,他们刚才想的实在是太错了,对面敌军手中的那些“鸟铳”根本不像他们所想的那样差劲,反而是射出的铳弹一颗颗都威力十足,六十步的距离上,居然一下便打穿了他们手中的蒙皮木盾,这些穿透了木盾的铳弹继续去势不减的直接打在了盾后面的鞑子兵身上,居然还撕开了他们身上的衣甲,打入到了他们的身体之中,他们即便是再如何彪悍,可是还是血肉之躯,除了惨叫着倒下之外,什么也没法做。

只见仅仅是一轮齐射过去,鞑子队列前面本来还算相当整齐的盾墙,便一下子变成了老太婆的牙床,到处都是豁口,这样密集的队形,甚至不需要刑天军的火铳手太过认真瞄准,便几乎弹弹不会落空,当即便有二三十个鞑子步甲兵被轰翻在了地上。

“第二排上!瞄准……开火!”军官扫了一下第一排火铳兵的齐射效果之后,满意的嘴角微微上翘了一下,但是立即便开始下达新的命令。

而开过火的火铳手们则根本不去看自己的射击效果,立即在原地便开始清膛再次装填,他们取出了腰间皮盒子里面的纸壳弹,咬开包装的蜡纸,迅速的便将火药和弹丸装入到了铳口之中……

就在第一排火铳手开火之后,第二排早已装弹完毕的火铳手立即越过他们,走到了他们前面举起了火铳,火铳声这个时候已经连成了一片,火铳手分做三排轮流朝前推进,将一排排的铳弹打向了对面的鞑子兵,而在鞑子兵的队阵之中顿时便响起了更多鞑子的惨叫之声。

六十步的距离对于刑天军的重装自生火铳来说,根本就是小菜一碟,虽说不能做到精确瞄准射杀敌人,但是弹丸的穿透力却已经大大超出明军之中的鸟铳太多了,比鸟铳重许多的铳弹,动能是相当强大的,即便是破开最好的铁甲也没有一点问题,更何况是对付这些鞑子兵身上的挂铁棉甲呢?

所以不知厉害的鞑子兵这一下吃亏大发了,先是最前排的持盾步甲兵一个接着一个的被打翻在地,进而后面列队的弓箭手们也成了牺牲品。

弓箭手本来就装备甲胄比较差,即便是身上披有棉甲,也没有在内里面衬上铁片,如果是对付远距离明军的鸟铳射击的话,估计还能挡得住鸟铳的铅弹,可是万万却是挡不住刑天军的铳弹的。

一个弓箭手正在慌忙开弓准备放箭反击的时候,一颗铳弹直接便打在了他的脑瓜子上,避雷针一般的八瓣铁盔一下便飞了起来,而他的脑袋则像是个烂西瓜一般的被这颗铳弹直接打开了花,脑浆顿时崩的到处都是,一块天灵盖骨头也飞了老高,吧唧一下便连血带肉的糊在了后面一个鞑子兵的脸上,吓得这个鞑子兵差点当场疯掉,一哆嗦手中的弓便掉在了地上。

更有一个弓箭手肚子被铳弹命中,直接便给他开了膛,肠子一下便从巨大的伤口中流了出来,疼得他丢了弓箭便跌倒在地上,惨绝人寰的惨叫了起来,慌忙用手想将肠子塞入烂开的肚皮之中,可是仅仅挣扎了一会儿时间,便蹬了蹬腿,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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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鞑子的震撼

三排火铳手们交替上前,不竭的开火,不多会儿时间便把他们面前的这伙鞑子兵给打了个唏哩哗啦,可是鞑子兵发射的箭支,对刑天军的兵将杀伤却不年夜,三轮齐射之后,即即是号称天下最强悍的鞑子兵们,也架不住了,那个甲喇章京见势不妙,吼叫着指挥后撤,他这会儿哭的心都有了,一个照面过去,他手下这些镶白旗的建州勇士们便被刑天军犀利的火器屠杀了一百多人,建奴也是人,他们也会害怕,这种躺着挨揍的打法他们也承受不住,他们建州儿郎死一个少一个,这转瞬之间便半个牛录的精壮成了死尸,回去之后他如何向多铎交代呀!

这可以是一边倒的屠杀,冷兵器和热兵器的差距在这里被体现的淋漓尽致,被建奴视作宝贝的弓箭此时完全的被刑天军的火铳给压倒了下去,而三段击的打法还有纸壳弹的使用,也弥补了前装枪的缺点,打得建奴鞑子们可以是毫无还手之力。【本章节孤独手打D

那个甲喇章京怎么都想不明白,被他们视作废料的鸟铳,到了这些贼军的手中,怎么变得这么厉害,他们为何能装填的这么快,能瞬间便完成再次发射。

三段击对这个没文化的鞑子实在是有点深奥了点,火铳手们发射之后腾起的硝烟遮盖住了他们变换队列轮流发射的情景,使得这帮年夜字不识一个的鞑子们错以为这些刑天军会妖术,可以瞬间完成重复装填,结果是他们仅仅是组织了一次冲锋,便被打翻了一片,不克不及不丢下了一地的尸体开始溃散。

肖天健远远的在后面看着前面的战斗,嘴角也露出了冷笑,鞑子算个屁,一旦在战场上被人压着揍的话,他们也受不了,损失一旦跨越他们军力的百分之十,他们同样也会解体,看来后世有些人对鞑子的评价根本没错,他们至多凶悍水平也就是超出了明军一些,可是他们同样也不是不知道害怕的野兽。

在他一造出来的刑天军面前,在他使用的这种远跨越现在水平的战术面前,即即是凶悍的鞑子,也只能在他面前吃瘪,这才只是一个开始,今后总有一天,他会挥师将这只凶残的野兽扫入到历史的垃圾堆的。

不过此次交手,也确确实实的给肖天健吃下了一个定心丸,通过今天和鞑子骑兵、步兵的两次交手之中,肖天健也看出来,实质上鞑子的战术水平比起明军来,其实不占据几多优势,而鞑子之所以在对明军的时候,能屡战屡胜,其实不是他们真的就比明军高明几多,而主要原因是年夜明的军队训练水平太差,当将官的年夜多畏敌避战,上战场之后畏首畏尾,没交手就先被自己内心的恐惧给吓倒了,这仗自然也就没法打了,再加上往往开战之后,一些明军将领会失落臂年夜局,率先逃走,结果就立即在年夜明军队之中形成多米诺骨牌效应,进而影响到全局,最终使得明军全线解体,使得鞑子兵才屡战屡胜。【手打吧会员手打D

而鞑子骑兵所使用的战术,其实还是北方游牧民族早已使用了几千年的那种战术,几乎没有几多改进,可是就是这种古老的战术,偏偏就是能打得年夜明军队满地找牙,始终奈何不了鞑子什么。

可是今天他的刑天军可不是年夜明的军队,他的军队是他一造出来的,采取的训练体例也是远跨越这个时代军队的训练体例,包含组织结构和战术的应用,都更接近于后世近现代的军队的作战体例,再加上刑天军的军将之中,基本上不存在有人想要拥兵自重,惜兵惧战的想法,上下同心之下,就算是鞑子中的那些年夜将们,也绝难比得上刑天军军将们敢于死战到底的决心。

如此一来,虽这一次他军力不比鞑子兵强几多,可是起码救出卢象升是没有一点问题的。

在铁骨营排枪轮流齐射之下,阵列根本没有能连结多久,虽然那个甲喇章京最后眼看这么挨揍不是体例,派出一批步甲兵策动了一次近乎于自杀性的冲锋,最终只能暗澹收场,被打死了一片落荒开始后撤。

而铁骨营停下迎战,两翼的两个战军营却还在行进之中,很快便从两翼超出了前面这支鞑子兵,鞑子兵一乱,他们便立即开始从两翼又对其进行了一场打靶,马上又打死打伤了一批鞑子兵,这支鞑子步兵可算是倒年夜霉了,正面挡不住刑天军,侧面又受到夹击,除撒丫子逃窜之外,他们根本无法对刑天军的这种战术,迅速的便在三个刑天军战军营的夹击之下,被打得一塌糊涂,两军阵前丢下了年夜批死伤的鞑子兵。

随军散兵们一边随队前进,一边迅速的扫除着战场,沿途所遇上的所有死伤的鞑子兵,非论死活都补上一刀,然后割失落他们的脑袋,作为此战他们的重要战利品,装到了随军同行的一些独轮车上,连带着鞑子兵丢下的兵器甲胄,能拿走的也绝不留下,最终刑天军兵团所过之后,地面上仅剩下了一批清叽溜溜的鞑子兵们的无头尸身,一个个血肉模糊在寒风中微微的升腾着热气。

多尔衮和岳托这一下真的是坐不住了,一个个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心道这刑天贼军还是人吗?历来被他们视作天下第一强兵的建州勇士们,在这群刑天贼军面前,却突然之间就酿成了一支弱旅,非论是骑兵还是步兵,在人家犀利的火器之下,都如同滚汤泼雪一般的被打得只能落荒而逃,原本他们都视自己麾下的兵将乃是这个世上最善于野战的勇士,可是到了这会儿,却愣是拿这支突然呈现在他们面前的刑天军没有一点体例。

这会儿多尔衮开始明白,为什么这段时间时不时的会听到刑天军的名号了,这刑天军难怪会成为年夜明的心腹年夜患,如果连他们清军都不是这刑天军的敌手的话,那么年夜明的那些戎马,就更不是他们的敌手了,也难怪刑天军这几年迅速的在中原蹿起,吞并了年夜明的河南腹地,看来他们的胜利绝非是侥幸,而是他们的这些兵将实在是太过凶悍了。

“调动橹车阻住他们!现在唯有用橹车恐怕才能挡得住他们了!动作要快一点!”多尔衮虽然惊骇,可是却并未失去对战局的判断力,立即便开始调剂部下。

刑天军兵团这会儿继续势如破竹的在战场上朝东推进,期间鞑子兵们又组成了两道防地,试图阻拦他们的前进,可是在刑天军犀利的火器面前,这种努力显然是无济于事的,这两道防地迅疾便被刑天军撕裂,整个刑天军兵团就如同一座移动的火山一般,不断的从四面八方朝外喷吐着致命的火焰,将一颗颗铳弹打向四面八方,几乎每一次爆豆般的铳声响起之后,城市有成片的鞑子兵被这些滚烫炙热的铳弹打翻在地,虽然不见得能将他们就地打死,可是以鞑子兵的医疗救护水平,即即是四肢挨上一颗这样的铳弹,如果得不到有效的医疗的话,估摸着他们能活着回到关外的可能性也几乎为零。

期间在多尔衮和岳托的指挥下,两支鞑子骑兵试图从两侧夹击刑天军兵团,认为这么做,可能会将刑天军冲散,可是结果同样是不睬想,他们在策动突击的时候,在距离刑天军七十步之内,便会遭到两翼火铳手们的集火射击,仅仅是七十步远的距离,他们想要突近刑天军,却要付出很是年夜的价格,成百的骑兵就倒在了这几十步远的道路上,成了这一战的牺牲品。

虽然鞑子的骑兵也确实比较强悍,冒着刑天军的集火射击,他们还是勇猛的朝前猛冲,刑天军的火铳齐射拦不下所有鞑子骑兵,让他们突进到刑天军的近处,朝着刑天军策动了骑射,给刑天军的兵将带来了一定的杀伤,可是他们想要突入到刑天军的阵列之中,却是基本上无法实现的任务。

两支鞑子骑兵在付出了相当价格之后,总算是靠近了刑天军的兵团,可是随即等待他们的即是在刑天军两翼处探出的如林猬集的蛇矛,面对着跟刺猬一般的刑天军兵团,这些鞑子骑兵除在外围驰驱朝着刑天军抛射一些箭支之外,几乎干努目没有一点体例,面对着这样密集的步兵年夜阵,轻骑兵冲锋其实就是自杀,他们根本无法冲入蛇矛如林的年夜阵,便会被这些硕长的蛇矛给捅翻,这真就如狗咬刺猬一般,让鞑子们无从下嘴。

蛇矛兵出列之后火铳手朝两边集结,并未停止射击,依旧是一排接着一排的朝着冲近的鞑子马甲兵开火,虽然火铳中高速移动中的鞑子骑兵有点难,可是排枪其实不刻意追求单支火铳的命中率,何况鞑子骑兵来回在阵外驰骋放箭的时候,战马的侧面是很年夜的,打不中人还能打不中马吗?鞑子虽为了呵护他们的战马,为战马披上了一些牛皮抑或是毛毡,可是根本挡不住铳弹的冲击,很多战马中弹立即摔倒,把背上的鞑子骑兵摔的是七荤八素,筋断骨折,马上便失去了战斗力。

两支鞑子骑兵虽然悍勇的进行了数次冲击,可是最终除付出了巨年夜的伤亡价格之外,根本未能达到他们的战术目的,只是以骑射杀伤了一些刑天军的部众,几多给刑天军制造了一些麻烦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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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油尽灯枯

多尔衮眼看着刑天军就这么裹成一团,义无反顾的冲入战场,然后又势如破竹一般的朝着明军大营推进,可是却拿他们这伙人丝毫没有一点办法,如果是红夷大炮刚才没有被毁的话,他们倒是可以远远的用大炮轰这伙贼兵,可是让他郁闷的是对方显然在出击的时候,便料到了这一点,把那些红夷大炮视作了他们最大的威胁,一露面他们便派骑兵突袭了鞑子的炮阵,把鞑子们的那些视作宝贝的红夷大炮给炸上了天,这会儿还东倒西歪的戳在那里,估摸着其中大部分是要报废了,即便是炮身无恙,如果想要继续使用它们的话,不重新打造炮架装上它们的话,也休想再用了。

所以在没有强大的火炮之下,以鞑子兵的弓箭,实在是无法直接对抗刑天军之中装备的这些大量而且威力巨大的自生火铳的,而刑天军又根本不会采用靠人上去和鞑子兵一刀一枪的硬拼的战术,所以鞑子兵一时之间根本找不到一个很好的对付刑天军的办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刑天军距离明军大营越来越近。

而本来就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卢象升麾下的那些明军们,在看到了刑天军突入战场救援他们的时候,顿时又重新爆发出了战斗力,一个个明军兵将们又重新看到了希望,于是更加疯狂的和攻入大营中的鞑子兵们厮杀了起来。

而且这会儿已经被分割开的一些明军,在卢象升的反复率兵突击之下,又开始逐渐的汇聚了起来,渐渐的壮大了力量,开始一步步的朝西突进,他们猬集在一起,拼命的和阻挡他们的鞑子兵厮杀着,即便是每一刻都有大量的明军倒在鞑子兵的弓箭抑或是刀枪之下,可是他们还是努力的挤在一起,缓缓的移出大营,放弃了他们的大营,朝着刑天军攻来的方向一点点的推进。

多尔衮真是急眼了,本来这一次是他打一场好仗的时候,干掉卢象升这个大明著名的大臣的话,无疑会给大明又狠狠的来上一拳,可是一切因为这支该死的刑天贼军的出现,开始让事态有点失去了控制。

他这会儿已经不想着要一口连这伙刑天贼军一块儿吃下了,但是如果让卢象升和他麾下的这几千明军又逃脱升天的话,那么这就实在是说不过去了,于是他一边急忙调集兵力,继续拦截刑天军的攻进,另外开始调集更多的兵力,去围攻卢象升的明军,争取在他们汇合之前,就先一步吃掉卢象升这伙明军,使得这伙刑天贼军无法达到他们此战的目的。

于是很快更多的鞑子兵开始涌向了卢象升所率的那批明军,近处的拼命的用刀枪砍杀着一步步试图推进的明军,而远一些的鞑子兵则拉开硬弓,不断的朝着明军兵团放箭,鞑子的箭支如同暴雨一般的洒落在明军人群之中,几乎每一刻都有明军官兵中箭倒在地上,接着被踩在了袍泽们的脚下,许多兵将中箭之后,只要不是要害中箭,都强咬着牙忍着疼,掰断插在身上的箭杆,甚至有的将官身上被鞑子兵的箭射得如同刺猬一般,可是依旧还在大呼酣战,继续督兵朝前推进。

战事进行到这个时候,已经彻底进入到了白炽化的程度了,战场双方都可以说是使出了浑身的解数,都在拼命的想要达到他们的目的,死神在这里露出了它狰狞的笑容,敞开他的黑衣,大量的收取着飘荡起来的冤魂,这一下他算是赚了个盆满钵满,一下他的亡灵大军便又壮大了不少。

卢象升心中暗暗的叫苦,他一边是惊诧刑天军的战斗力之强,虽然他们看不到整个战场,但是却听得到刑天军这一路杀来时候发射的排枪的声音,同时也听得到大批鞑子兵发出的惊呼惨叫之声,而且这种声音一直没有消减下去,而且他能听得出刑天军正在坚定的朝着他所在的方向推进着,这一点让他颇为欣慰,同时也非常感激。

他是了解鞑子兵的凶悍的,这一次刑天军来救援他,可以说是要付出相当代价才可能救得了他和麾下的这些官兵们的,可是到现在看来,刑天军这一次不是只来摆摆样子,做做姿态的,而是实打实的想要拼命将他和麾下的这些将士救出去,这一点已经没有什么疑问了,卢象升看不到战场的情况,可是大致也猜得出刑天军如果想要和他汇合的话,鞑子是肯定不会让他们轻易得逞的,一定会想尽办法阻截他们,刑天军这会儿一定打的非常辛苦,也不知道他们撑得住撑不住。

而他这边这会儿的情况却非常不乐观,虽然他们又逐渐的汇集在了一处,暂时摆脱了被分割歼灭的危险,可是鞑子兵这会儿也已经疯狂了,一波波的涌上来,围住他们,在他们头顶上箭如雨下,周边都挤满了面目狰狞的鞑子兵,虽然官兵们心中重新燃起了希望,士气提高了不少,可是毕竟他们是一支忍饥挨饿多日的疲兵,战斗力根本比不上这些吃饱喝足的鞑子兵们,他麾下的兵将抱成了一团,外围全都是鞑子兵,两军不断的发疯一般的砍杀着对方,而官兵方面伤亡显然要大出鞑子兵许多。

一批批官兵倒下去,紧接着又有一批官兵冲上去,卢象升全身这会儿中了不止十箭,身上的山字铠几乎快被断箭扎成了刺猬了,而且腰间还中了一枪,虽然没伤到要害,可是却疼痛难忍,多次他冲到最前面砍杀鞑子兵,最后又被顾显和张岩、杨路凯等人给拖入了军中,这个时候虎大威和杨国柱还没有出现,他们被冲散之后,卢象升没能重新和他们汇集在一起,眼下跟在卢象升身边的仅剩下了不到一千兵将,而且其中已经多半带了箭伤,如果还不能突破重围,和刑天军汇合的话,那么他们恐怕真的坚持不了多久了。

本来卢象升坐下骑的是一匹宝马五明骥,以五明骥的脚力,如果卢象升想要脱离战场的话,刚才他有好几次机会可以冲出大营,跃马蒿水河冲至对岸,然后脱离战场,可是他根本就没有这么想过,一直在带领着麾下的兵将们和鞑子兵死战,这会儿连他的爱马五明骥都已经身中数支箭矢,而且被鞑子兵的刀枪伤了多处,五明骥已经脚下踉跄,全身上下都是它流出的鲜血,眼看已经是撑不住了。

卢象升看着自己的爱马还在做最后的努力,奋力的驮着他前进,心中可以说是痛如刀绞一般,而他自己也感觉到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多日来兵不食他不食,饥饿已经大大的削弱了他的体力,再加上满身的伤口,不断的在出血,更是让他感到一阵阵的眩晕,手中那把大刀变得如同万斤巨石一般死沉死沉,每一次举起来似乎都像是要耗光他所有的力气一般,坐在马鞍上,他有点发飘,摇摇欲坠。

可是他知道他此时是军中这些兵将们的主心骨,如果他倒下去的话,那么兵将们便会彻底失去主心骨,可能再也等不到刑天军杀到他们跟前,就会被这些凶残的鞑子兵屠光了,所以他紧咬牙关强打精神,依旧不停的大呼杀奴,来鼓舞麾下的这些兵将们坚持下去,可是这会儿他侧眼看到一直跟在他身边的顾显突然间便倒了下去,瞬间便被淹没在了密集的人群之中。

“顾显!顾显!”卢象升急得大叫道,想要低头找到顾显,将他们救起来。

可是这个时候李奇突然间拉住了他的马缰,带着满眼的血泪哭道:“大人!不要管顾大哥了,他刚才被鞑子捅了两枪,早就撑不住了!他已经走了!大人保重呀!”

卢象升这一下眼泪实在是忍不住在眼眶之中喷涌而出,顾显是自小便跟着他一起长大的家仆,这么多年来,一直忠心耿耿的随侍在他的身边,虽然两人是主仆关系,可是某种程度上却亲如兄弟一般,可是今天顾显却为了保护他,死在了这里,如何能不让卢象升心里面痛如刀割呀!

可是在这个时候,他根本无法去关注顾显的尸体,他眼下要带着剩下的兵将们杀出去,和刑天军汇合,所以他带着满脸的血泪,再一次将大刀高高举起,用嘶哑的声音狂吼道:“杀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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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铁骨破军

一排橹车出现在了铁骨营面前,众多被打怕了的鞑子兵猬集在橹车后面,持弓搭箭,带着恐惧的目光注视着迎面而来的刑天军的兵团,按照多尔衮的命令,鞑子兵收集来了战场上先前为了攻打明军大营所用的橹车,在这里构筑起了最后一道防线,刑天军如果是想要和卢象升的兵马汇合的话,便必须要突破这道橹车组成的防线,否则的话他们便只能相隔无法相会,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卢象升被清军所灭。

一排火铳打过去,铳弹劈劈啪啪的打在橹车上面,可惜的是虽然刑天军的火铳威力足够,但是面对着这些被鞑子们用粗重的厚木板做成的橹车,铳弹的威力还是稍显不足,绝大多数铳弹被橹车所挡,基本上没有能射杀几个躲在橹车后面的鞑子兵。

刑天军行至这里,攻势顿时为之一遏,被这道橹车构成的防线阻住了去路,而鞑子的弓箭手们也发狂了一般躲在橹车后面,拼命的朝着刑天军抛射弓箭,不断的有长枪手和火铳手开始中箭倒在了阵列之中,可是几排火铳齐射,都没有能击破这道橹车防线。

而且这一次肖天健率部突入战场,因为考虑到大炮行动可能会跟不上大军进攻的速度,为了减少不必要的损失,炮营和各营的直属炮队都被留在了后面,他们军中没有火炮可以轰击这些橹车,所以攻势到了这里便受到了阻碍。

眼看着越来越多的鞑子兵又一次开始围上来,肖天健横眉怒目的吼道:“传令给刘耀本!我不管他怎么做,给他突破鞑子的这道橹车防线,杀过去和官军汇合!告诉他,不要计较损失!救出卢大人,就算是我们的胜利!他如果不行的话,那么我便亲自上去,替他打开这条鞑子的防线!”

铁头大声吼道:“接令!近卫队出列三十人,跟我上去!”

近卫队里面当即便有三十多个勇士二话不说站了出来,一个个擎了一面大盾,紧随着铁头便冲向了前面。

听罢了铁头传达的命令之后,刘耀本脸色很不好看,这一路上杀来,他们铁骨营始终都如同尖刀的刀尖一般,将所有阻在他们面前的鞑子兵的队伍给捅开,然后杀散他们,可是在这里鞑子弄了些这东西挡路,却给他们制造了巨大的麻烦,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麾下的一个个火铳手、长枪手倒在鞑子的弓箭之下,可是因为刑天军的火铳只能齐射,根本无法打死那些躲在橹车后面的鞑子弓箭手,这个时候弓箭的优势便发挥了出来,鞑子的弓箭手可以躲在橹车后面,朝天仰射,用抛物线抛射的方式射杀刑天军的部众,如此一来,铁骨营终于付出了代价。

当铁头过来之后,刘耀本立即吼道:“末将遵命!来人呀!传令下去,派刀牌手给我上,用霹雳弹炸开这道橹车!要是他们炸不开道路的话,哪怕他们用头给我撞,也要给老子撞开这道鞑子的防线!违令者杀无赦!”

铁头一点头道:“此计最好!这次让我们近卫也上吧!近卫弟兄们听了,跟我上!”

刘耀本想要拦住铁头,可是铁头根本就不给他机会,一挥手拧身便带着三十多个持盾的近卫扑了上去,每个人都擎着大盾,左手还扣上了一个摇燃了火折子,而他们的后腰处,则是每个人都别了三个甜瓜大小的铁霹雳弹,而刑天军现在刀牌手之中铁霹雳弹已经成了标准配备,每个人都随身携带一两个这样的家伙,而且每个人怀中都塞了一个铜管的火折子供他们点火之用。

得到了命令之后,负责刀牌手的军官二话不说,便点出了三十多个刀牌手,和铁头的三十多个近卫编在了一起,组成了一个临时的突击队,包括他自己,一个个都又在身上加了一件刚刚缴获来的甲胄,然后在铁头的一声令下,六十多个人随即便擎盾扑出了大阵。

而这个时候一排排火铳手立即开始在指挥官的命令之下,开始对准对面的橹车开始急促发射,以此来掩护铁头等这个突击队冲近对面橹车防线。

铳弹劈劈啪啪的密集落在橹车上面,打得橹车上木屑乱飞,时不时会有个别倒霉的鞑子兵,因为脑袋伸的太高观察刑天军的情况,会被流弹击中,结果下场奇惨,当场便被开了瓢,打得脑浆迸裂,一头撞翻在橹车下面,死的是一塌糊涂。

但是鞑子这边还是立即便发现了铁头他们这帮人的动静,虽然他们不清楚刑天军突然间派出这么一小股兵将突击是干什么的,但是总之可以猜得出这几十个刑天军的兵将绝不会是来此和他们谈友谊的,肯定是想办法来破坏他们的橹车的,于是在一个挂甲喇章京的牛录章京的命令下,一个分得拨什库受命率领几十个凶悍的鞑子兵跳出橹车,迎击铁头这几十个人,同时命令弓箭手将目标锁定在铁头等几十个人身上,放箭射杀他们。

于是几百名鞑子兵都纷纷探身出来,纷纷张弓拼命的朝着铁头这帮人放起了箭,可是只要他们探身出来,往往都有人会立即被刑天军的火铳手开火命中,仰翻下去,今天的大风不但没有给刑天军的火铳手制造太多麻烦,反倒是很快可以将开火时产生的硝烟给吹散,使得刑天军的火铳手可以不必受到硝烟的太多干扰,尽可能的采用精确瞄准的方式进行射击。

不过即便是在后面火铳手们的努力掩护之下,射向铁头等一行人的鞑子的箭支还是密集如雨,用铺天盖地形容丝毫不为过之,而铁头等人也猬集于一起,用手中盾牌尽力遮住全身,形成一个小盾阵,遮挡着这些箭支,一步步的朝前推进。

箭支落在盾牌上发出的啪啪声密如骤雨,而且鞑子兵箭术了得,虽然是猛然起身放箭,可是准头并不差,把铁头他们的盾牌上射的如同刺猬一般,如果没有这些盾牌的话,铁头他们这些人早就在第一轮的发射中,便会被全部射翻了。

不过建奴派出的那些逆袭的鞑子兵情况要更糟一些,他们那个率队的分得拨什库刚一率队冲出橹车防线,便暴露在了刑天军的火力齐射之下,一排铳声过后,这个分得拨什库便全身数处飚血,被打得倒飞了起来,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当场便死透了。

跟着他冲出来的那些鞑子兵情况也没好到哪儿去,一个个根本就来不及冲到铁头等人的跟前,便一个接着一个的被打翻在地,瞬间别完成了他们的使命,成了刑天军的铳下之鬼。

可是铁头这些死士们的状况也不太好,鞑子兵箭法实在是精准的厉害,他们还未冲到橹车近前,便有两个刀牌手和一个近卫因为伸头看路,结果面门中箭,倒在了前进的地上,而这个时候铁头根本不可能救助他们,只能丢下他们继续前进,片刻之间脱离盾阵的他们便被鞑子射成了刺猬,横死于当场。

更有几个近卫和刀牌手被鞑子从盾牌缝隙射入的箭支射中,不过这些箭倒是对他们威胁不大,他们每人身披两层甲胄,即便是射中身体也不能穿透他们的甲胄,倒是几个人露出盾牌下面的腿被射中,使得几个兵卒受伤,可是这会儿这些近卫和刀牌手们根本不顾伤痛,咬着牙瘸着腿继续持盾向前推进。

最后连铁头自己的大腿上都挨了一箭,鞑子的劲矢直接穿透了他腿部的护甲,把箭簇深深的咬入到了他的大腿上,可是铁头也够硬气,一把折断了这支箭杆,一声不吭的继续挺盾前行,直至他们推进到橹车前面十几步的时候,铁头才大吼一声道:“点火,扔霹雳弹给老子炸飞他们!”

一个个早已准备妥当的近卫还有刀牌手们,一个个迅疾的摸出霹雳弹,点燃了引线,奋力探手振臂将这些铁甜瓜掷向了对面的这一溜橹车。

橹车上下的鞑子们还没有弄清楚这些刑天军丢过来的是什么玩意儿,这些铁甜瓜便一个接着一个的爆炸了。

可是也就是这么一探身的机会,便又有几个刀牌手和近卫因为身体探出了大盾,在他们投掷的一瞬间,数支鞑子的劲矢便射在了他们身上,两个人又是面部中箭,当即便被射翻在了地上,一个人眼眶中箭,劲矢一下便射穿了他的头部,一声不吭的扑倒便咽了气。

可是他们投出的霹雳弹所给鞑子们造成的杀伤却更是厉害许多,众多鞑子猬集于橹车后面,每一个霹雳弹爆炸,都能一下炸翻好几个鞑子,就连几辆橹车,也被猛烈的爆炸炸翻了过去,一些鞑子身上的零件在爆炸声中腾空而起,只听得橹车处响起了一片鞑子的惨叫之声。

铁头擎着大盾带着这帮敢死之士,不停歇的一口气将他们所携带的所有霹雳弹都砸到了鞑子的橹车上面抑或是后面,一连串的爆炸声把鞑子炸得是抱头鼠窜,顿时橹车也被掀翻了不少。

原本工整的橹车防线立即出现了巨大的豁口,而缺口处的鞑子兵也彻底失去了他们的掩体,后面的刑天军火铳手们不用军官们提醒他们,便一个个都瞄准了这些缺口处轮番开火了起来,这个时候几乎已经不用军官们指挥他们了,这些火铳手们仅仅是凭借着本能,一次次的朝前迈步前进,开火,装填,再前进、再开火,铁骨营的方阵随之开始再次移动了起来。

在付出了一定代价之后,铁骨营还是冲开了这道鞑子兵的橹车防线,大批鞑子兵一看挡不住刑天军了,于是慌忙后退,可是刘耀本岂能便宜了他们,派出营属的散兵发动突击,火铳手们也上刺刀进行了突击,瞬间便又放翻了一大片鞑子兵,杀的这伙阻路的鞑子兵们屁滚尿流的朝四面八方溃逃而去。

当铁头一瘸一拐的带着剩下的二十多个近卫回到肖天健身边的时候,肖天健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淡淡的问了一下铁头伤势如何,铁头冷酷的摇头咬牙答道:“不碍事,就是被鞑子的箭咬了一口罢了!”便转身下去找医护兵起箭包扎去了。

肖天健率部通过这道七扭八歪被鞑子丢弃的橹车的时候,一声令下散兵出击,迅速的将这些橹车泼上了火油点燃了起来,省得这东西又被鞑子兵给利用来和他们为敌,战场上顿时便火光冲天,大批鞑子打造出来的粗糙橹车便熊熊的燃烧了起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人肉被烧焦的臭味,一些橹车上的鞑子伤兵甚至还没死,便被一起点燃了起来,烧得他们发出凄厉无比的惨叫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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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胜利会师

在一片铳声之中,围在卢象升这些官兵身边的鞑子兵们立即便轰然散开,朝着四面退了下去,本来还密集的挡着这些官兵们面前的鞑子兵一退,便是德这些宣大兵们压力瞬间散去,同时他们眼前也霍然开朗了起来。

一大队继续保持着队形的刑天军部众们擎着一面猩红的刑天军大旗终于出现在了这些官兵们的眼前。

仅剩下的数百名官兵都楞了一下,但是马上他们便意识到他们终于得救了,不约而同的发出了一片欢呼之声。

许多官兵立即便全身脱力,一个接着一个的瘫软了下去,现在已经到了下午时分,他们从天蒙蒙亮便列阵迎敌,一直厮杀到现在,空着肚子能坚持下来已经着实不易了,而且这大半天时间,他们的神经一直绷得紧紧的,突然间鞑子退兵,使得他们的精神一下放松了下来,几乎所有官兵都瞬间便垮了下来,饿加上他们身上的伤,疲惫一下便将他们打垮在地。

而三个刑天军的战兵营列阵迅速的将这几百残余的官兵们围在了中间,将他们保护了起来,有一匹高头大马立即出列来到了这群官兵面前,马背上同样是一个身材异常高大的银甲将军,放声对这群官兵大吼道:“卢象升卢大人可安在乎?”

官兵们都听清楚了这个刑天军大将的吼声,不知道这个刑天军的大将会不会对卢象升这个曾经在中原四处剿杀流寇的大人不利,一时之间都变成了哑巴,刚刚被救的欢喜瞬间便又消散,一些兵将挣扎着站起来,渐渐的朝一处汇集,又一个个的握紧了手中的武器,警惕的瞪视着这个刑天军的大将。

这个刑天军的大将立即便明白了他们的想法,哈哈一笑道:“在下肖天健,救援卢大人来迟,还望卢大人出来一见!肖某对诸位大明好汉,绝无半点恶意!”

这个时候一个浑身浴血的人从队伍中走了出来,哭着扑到了肖天健的马前,跪下大叫到:“原来是肖大帅亲临此地!李奇参见肖大帅!快救救我们大人吧!……”说罢便泣不成声了起来。

肖天健心中一惊,他当然知道这个李奇了,当初卢象升就是派的此人来刑天军辖地给他送信的,此人乃是卢象升最亲信的家仆,听了他的话之后肖天健吃惊不小,立即翻身下马一把拉住他问道:“卢大人何在?他怎么了?”

李奇大声哭着答道:“卢大人今日身先士卒,身负重创,刚才肖大帅出现的时候,卢大人便昏过去了,我们军中医官早已失散,还望大帅速速救救我们大人吧!”

这个时候官兵们才都知道,这一天来,一直身先士卒带着他们跟鞑子兵死战的卢大人身负重伤晕了过去,一时间都紧张的大哭了起来,几百名官兵齐齐的跪了下去,对肖天健叩头道:“求肖大帅救救卢大人!”

肖天健听说卢象升还没有死,多少冷静了一些,立即拍拍这个李奇的肩膀,扭头大叫道:“医官何在!速速救治卢大人!尔等速速将卢大人送过来!不要耽搁!……”

多尔衮这个气呀!他和岳托、豪格等主将们眼睁睁的看着这支刑天贼军势如破竹杀入到战场之中,他们麾下的兵将数次试图阻止他们,但是居然无一例外都被这刑天军给打垮了,愣是眼睁睁的看着刑天军最终还是和卢象升的人马汇合在了一处,另外更让他气的是另有一小股官兵,趁着他们把注意力都放在卢象升和刑天军这两伙人身上的时候,居然突出了重围,踏冰渡过了蒿水河,一路脱离了战场逃了个无影无踪。

他们好不容易抓住的这个机会,就这么宣告功亏一篑,让他们这些清军主将们情何以堪呀!

明明他们的兵力占据绝对优势,可是偏偏就是啃不动这支出现在战场上的刑天贼军,反倒是派兵阻击他们,屡战屡败,始终无法挡住他们前进,甚至连咬他们一口都没成功,己方损失之大,几乎让他们无法接受,正白旗和镶白旗还有正红旗以及随军汉兵,无不都损失惨重。

他的正白旗下面的一支骑兵居然伤亡了四五百人之多,其中当场阵亡了二百多人,伤者虽然救回了一些,可是大多数伤者都是受的铳伤,这么冰天雪地里面,他们的医疗水平非常差,即便是最终能救活一些,绝大多数伤者最终还是要丢掉性命的。

反观这支刑天军贼军,始终结阵前行,猬集在一起始终不散,任凭他们如何冲击,都无法咬下来他们一口肉,损失情况远比他们清兵要少的多,现在他们虽然还处于战场之中,可是却依旧保持着阵型不乱,就这么钉在战场上仿佛是在向他们清军示威一般,甚至于轮番开始在战场上席地休息了起来,在他们的军阵之中,甚至升起了火,似乎要在这里就地开饭一般。

这种事情是他们以前连想都没想到过的,哪有人这么将他们清兵视作无物的敌人存在呀!可是今天日头似乎打西边出来了一般,硬是凭空出现了这么一支人马,根本就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多尔衮和岳托都气的脸色铁青,有心赌上去,将全军压上,和他们死战一场,可是多尔衮和岳托都不是那种没脑子的人,最终还是强压下了这个念头。

倒是随军出征的阿巴泰气的是暴跳如雷,向多尔衮请战,要亲自率兵去进攻这支刑天军,和他们决一死战一场,但是多尔衮却最终没有答应,令阿巴泰稍安勿躁,下令收拢兵马,稍事休息一下再看情况而定。

多尔衮和岳托商议了一下,他们不是没有担心,毕竟在这里的南面,就陈驻着三万多大明的关宁军,关宁军毕竟还是有相当的战斗力的,如果这会儿此地的战况传到了他们哪儿的话,一旦高起潜这个太监明白过来,率军赶向这里的话,他们清军就不得不要应付更大的压力,所以这会儿他们不敢将全部力量都投入到对刑天军的围攻上面,必须要留下一定的兵力,来保证他们手头上有一支可用的兵马。

所以清军众将商量过一阵之后,多尔衮拿定主意,就是盯住这伙刑天军,看他们下一步该如何行动,以刑天军目前的兵力,他们是不可能就地留在这里,跟他们清军死战到底的,他们在汇合了卢象升的残兵之后,肯定是要撤离这里,到时候他们率军跟上他们,瞅机会再报这一箭之仇,毕竟刚才刑天军像他们展示了一种全新的战法,同时他们所用的火器之犀利也是他们从未体验过的,突然之间他们有点被打怕了,不知道如何应付这种战术,所以眼下稳妥起见,他们还不想真的就将所有老本都压上去。

而且这一次他们受皇太极的命令入关,主要目的还是对大明进行洗掠,说白了就是来大明打秋风抢粮、抢钱、抢人的,而不是来灭大明的,他们的兵力也不允许他们这么在这里拼,何况他们正白旗和镶白旗的实力一旦在这里拼的伤筋动骨的话,以后便在他们清国之中,失去了话语权,这对他们兄弟今后可是没有一点好处,搞不好皇太极会趁此机会,削了他们的旗主之职,那么以后他们弟兄便再永无翻身之日了。

所以多尔衮不傻,他才不会跟刑天军拼老命的,这会儿即便是吃了亏,他也只有暂时隐忍,找个机会再捞回来,所以他和岳托都主张暂且休整一下,看情况再定。

阿巴泰虽然暴跳如雷,可是他这个贝勒地位却远不如多尔衮甚至是豪格,只能在他们手下听命,别看多尔衮和豪格多为他的弟弟甚至是子侄一辈,可是他们大多已经进封亲王,可是他却只是个贝勒爷,这级别差的多了,所以多尔衮不准他出击,他也只能暴跳如雷干瞪眼,于是眼睁睁的远远望着这伙刑天贼军在战场上休息。

其实肖天健也不是在故意气多尔衮和岳托他们,而是他在汇合了卢象升残部之后,这些官兵们几乎各个带伤,而且是疲惫不堪,就连卢象升本人也重伤昏迷,他现在是想撤也无法撤退,必须要先让这帮官兵们休息一下,替他们临时救治包扎一下伤处,让他们吃点东西恢复一下体力,否则的话,他是不可能让人一个背一个,把这些官兵给背回去的。

于是无奈之下,他只能选择就地以三个战兵营就地在战场上围起一个野战阵型,就地升火烧一些开水,一边为这些官兵擦洗伤口,上药包扎,一边给他们吃点东西恢复一些他们的体力,随后将他们带离此地。

这些卢象升麾下的残兵们这会儿已经彻底信任了这些刑天军的兵将们了,对于这些他们曾经视为贼人的汉子们,这些官兵们无不心中感激万分,大明几十万兵马,可是没有一个来救援他们的,可是这支刑天军却放下了和官府朝廷的旧怨,悍然北上,并且是他们的大帅肖天健亲自率领,赶至这里,冒死来救援他们。

他们这会儿也看到刑天军的军容了,一个个刑天军的兵将们也同样都是满脸的风霜,这一仗下来,各个都是一脸的烟熏火燎之色(火铳手开火,不熏才怪!)他们自从杀入战场,肯定是也经历了数番死战,才和他们汇合在一处的,在刑天军之中的一些随军车辆上,已经陈列了不少刑天军将士的尸体,同时也有不少刑天军将士的伤员,说明他们在杀过来的路上,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所以看在眼里,感激在心里面,这些官兵们许多人哭了起来,跪在地上连连对肖天健等刑天军的兵将们称谢。

第二十七章 忠烈之臣

而肖天健则安抚过他们之后,便进入到了一个临时搭起的帐篷之中,而帐篷之中几个医护兵和一个医官正在紧张的围着一个人忙碌不停,在小帐篷之中的毡垫上,躺着一个身材比较高大的人,此时他身上的甲胄已经被脱去,帐中升着一个炭盆为帐子增温,这个人全身上下都是鲜血还有一处处伤口,医官正在用热水擦拭他的身体和伤口,为他上药,李奇则跪在一旁,带着泪轻喊着他:“老爷!您一定要挺住呀!咱们已经被肖大帅救下来了,您可以歇歇了!咱们安全了!呜呜!”

肖天健低头看了看脚边卢象升的衣甲,卢象升的那身轻钢水磨山字铠本来是一件非常结实的精甲,可是现在甲片早已经是支离破碎,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创痕,而甲胄内衬的是一套孝服麻衣,上面也早已被鲜血染红,有些地方的血迹甚至已经变成了干枯的黑色,可见卢象升已经受伤多时了,一个人受这么多这么重的伤,却还在坚持死战,别说是一个文官,哪怕是一个极为彪悍的武将恐怕都坚持不了,可是偏偏在卢象升这个文官身上,肖天健却看到了人性最伟大的一面。

再看一下一个医护兵手中的小盆之中,散放着七支血迹斑斑的断箭,这几支断箭都是刚刚在卢象升的身上起出来的箭簇,即便是钉入肉体的深度有限,可是也很难想像一个人能带着这么多的断箭,依旧在战场上拼杀酣战。

而躺在毡垫上的卢象升,此时全身已经基本上被绷带裹了起来,一些绷带下面还在浸出血迹,面色十分苍白,一把胡须乱蓬蓬的垂在下颌,上面同样也沾着血迹,如果不是看到他胸脯还在微微的起伏的话,很难想像此时的他是一个活人。

卢象升现年不过只有三十八岁,尚还没有到三十九岁,可是现在他的头发却早已是两鬓斑白,看上去根本不似三四十岁年纪的人,显得十分苍老憔悴,如果不是知道他的年龄的话,铁定会以为他是五六十岁的人,看上去比起实际年龄要老的太多,可见他为了大明天下,操了多少心,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可是偏偏就是这么一个忠臣,却得不到当今皇帝的完全信任,朱由检宁可信任杨嗣昌、高起潜之辈,却不肯相信这么一个为他的天下殚精竭虑呕心沥血的忠臣,而杨嗣昌、高起潜那些混账东西,却只因为卢象升坚持抵抗鞑虏,便想将他置于死地,连带着上万大明忠勇的将士,都想要让他们跟卢象升殉葬,这是什么世道呀!这样的朝廷早已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无论李奇如何呼唤,卢象升都静静的躺在毡垫上,毫无反应,也许是他已经太累了,到了这会儿,已经想休息了,肖天健轻轻的拍了拍大哭的李奇的后背,轻声说道:“李奇,莫要再哭了!卢大人太累了,让他休息一下吧!有这些医士在,定能保住卢大人的性命无忧,肖某保证,不再让卢大人受半点伤害了!”

李奇这才努力的收住了哭声,转身跪在肖天健面前,连连对肖天健叩头道:“多谢肖大帅来救大人,都是小的保护不周,才让卢大人受了这么重的伤,小的该死!”

肖天健看看满身血迹的李奇,摇头道:“你们已经尽力了,卢大人早已心生死志,他已经对当今朝廷和那些同僚们绝望了,一心求死之下,岂是你等可以保护得了的?不要自责了!你伤势也不轻,出去让医士替你也包扎一下好了!

对了,此战卢大人近乎于全军覆没,此时恐怕朝廷断不会不追究此事,你跟着卢大人时日最长,也当多少知道一些朝中之事,杨嗣昌和高起潜定会趁机大在皇帝耳边进谗言,将罪责都推到卢大人身上,断不会说是因为高起潜见死不救,最终大人定要身败名裂,不但不会因此受到皇帝老儿的嘉勉,搞不好还会因为那些奸臣们的弹劾,落得一个被逮弃尸的下场,现如今唯有告知天下,大人已经力战殉国,方能保住大人的性命,至于大人这边回头我会妥善安排!你不必担心!”

李奇楞了一下,但是马上便明白了肖天健的意思,对于肖天健所说的话,他想了一下之后觉得也绝不是耸人听闻,杨嗣昌和高起潜处处于卢象升作对,想要置卢象升于死地而后快,现如今卢象升在这里大败,即便是保住性命不死,朝中有杨嗣昌这等奸臣,也肯定会照肖天健所说的那样,将罪责一股脑的推到卢象升身上,卢象升性情耿直,即便是回京,在朝中奸臣的围攻下,也肯定是百口莫辩,最终很可能就落得一个身首异处,被皇帝逮问弃市的下场,所以肖天健愿意保住卢象升,也是唯一能保全卢象升性命的办法了,于是他只是稍微犹豫了一下,便立即再次跪下,哭道:“多谢肖大帅!小的尽听大帅吩咐!大帅是否要小的出去之后,说我们老爷已经……已经……”

肖天健摇头道:“此事先不要着急,恐怕我还要时间加以安排,到晚上之后你再说也不迟!”

李奇立即点头答应了下来,擦了擦眼泪,叩头哭着出了大帐,到了官兵之中以后,不少官兵都关心卢象升的伤势,对李奇询问,李奇一脸的苦状,连连摇头说卢象升伤势太重情况很不好,当即便有不少的官兵哭着要求探视一下卢象升,可是被李奇拦住,说刑天军的医官正在全力救治卢大人,不可去打搅他们。

于是官兵们这才放弃了这个想法,不多会儿刑天军的火头兵烧好了水,又给每个官兵都送了饼子,用开水和了炒面,还拿出一些肉干,给官兵们食用,已经饿了很长时间的官兵们没想到刑天军不但来救他们,还给他们这么多好吃的,一个个感激就自不用说了,甩开了腮帮便开始大嚼了起来。

而肖天健待李奇出去之后,对医官问道:“卢大人情况如何了?可还有救吗?”

医官立即答道:“启禀大帅,卢大人伤势极重,全身上下共受创十五处之多,出血极多,真想不出他怎么坚持到现在的!真是一个好汉呀!不过卑职已经检查过了,这卢大人身体根子很硬朗,一看就是常年习武之人,伤势虽然非常重,但是待我等给他处置过伤口之后,情况还是稳定了下来,出血已经止住了,呼吸也平稳了,脉象也平和了下来,现在只是深度的昏了过去,恐怕会有段时间无法醒过来,不过要是小心照料的话,性命估计能保得住,只是不能再受冻了,也不能剧烈的震动!”

肖天健这才多少松了口气,他之所以率兵前来这里,就是不想看着这么一个大明的忠臣就这么死在小人和鞑子的手中,如果卢象升不治的话,那么他这趟来就等于是白辛苦一趟了,起码少达到一半的目的,现在看来,卢象升虽然伤势很重,可是并不是没有希望,于是他点点头道:“你们把最好的伤药给卢大人用上,同时要想尽办法将卢大人救回来!这阎王爷也不能不长一点眼,这样的忠臣,无论如何不能给阎王爷送去了!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都要把卢大人给我救活!要什么你们找铁头就行了,我会尽我所能,给你们提供方便!”

这个医官也是个手段相当高明的外科郎中,立即点头道:“卑职会竭尽所能救治卢大人的!请大帅放心便是!……”

肖天健看卢象升短时间之内没有苏醒的意思,便转身出了大帐,对铁头低声耳语了一番,铁头立即点头答应,当即便带着一些亲卫开始在战场上搜寻了起来。

鞑子这会儿也开始收拢兵马,远远的和刑天军对峙着,看样子刚才吃瘪吃大了,这会儿不敢再上来讨没趣了,但是肖天健知道,他们在这里不能停留太久,鞑子肯定会想办法再调来大炮,一旦鞑子再拉来大炮的话,他便无法在这里停留了,于是他下令派出大批散兵,进入鞑子刚才撤离的战场,搜救一些尚还活着的官兵。

看着一个个活着的官兵被刑天军的人救了回来,这些官兵们对刑天军几乎是感激到了极点,这些刑天军可算是他们的救命神仙,如果不是刑天军的话,他们这些人恐怕一个都活不了,现如今刑天军不嫌他们这些受伤的官兵是累赘,还肯施以援手,对他们来说,无疑像是再造父母一般的恩情了。

人是铁饭是钢,肚里没食的时候手软脚软,可是一旦吃饱之后,力气很快便回到了这些官兵的身体之中,这个时候刑天军的医护兵来回穿梭于官兵之中,替这些受伤的官兵清理伤口伤药包扎,这些官兵无不惊诧不已,他们没想到刑天军这支被他们以前视作贼军的人马之中,居然会配备这么多医官,这要是换在官军之中,也是不可能的事情,虽说官军之中也配备有医官,可是数量却非常少,这些医官主要服务于军官们,普通官兵一旦受伤,能得到一点伤药,请自己的弟兄帮着上药包扎一下就算是不错了,根本是得不到医官的照料的,所以官兵在战场上一旦受伤之后,死亡率是非常高的,只有身体最强健的人才可能顶过来,可是他们没想到刑天军之中居然会有这么多医官,一个个都感到很是惊讶,问过之后他们才知道,这些刑天军的医官其实并非真正的医官,而是叫做医护兵,他们这些医护兵都接受过专门的训练,熟知外伤如何处理,而且多少了解一些小病的救治,所以刑天军的伤号可以极快的得到救治,以至于刑天军兵将受伤死亡率比起其它军队要低的多。

官兵们听罢之后无不感慨万分,说来他们是官军,可是待遇上居然比不上刑天军,这种情况多少让他们有些不平衡,说话间又有刑天军的人告诉他们,说南面的高起潜到现在还未动一兵一卒前来,这些官兵一听更是破口大骂了起来,其中不少官兵干脆家伙一摔,大骂着说不干了,这官兵他们说什么都不干了,甚至拉着刑天军的人问他们要不要人,要的话他们以后就跟刑天军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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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撤退

这个时候官兵之中军官已经没几个了,虎大威和杨国柱因为被鞑子兵冲散,没有和卢象升汇合在一起,这会儿不知所踪,参将张岩刚才一战之中,为了保护卢象升,也已战死沙场以身殉国了,仅剩下的也只有一个掌牧官杨路凯,可是杨路凯乃是卢象升麾下标营的官,属于卢象升的嫡系,此时也早已对当今朝廷失望到了极点,就连他自己都不想再给朝廷卖命了,所以卢象升这会儿不在,根本就没有人控制这些官兵,于是阵中的官兵是骂声震天,刚开始还控制着只骂杨嗣昌和高起潜,以及一些这一路上处处刁难他们不肯给他们提供粮饷支持的当官的,后来情绪失控之下,有人控制不住嘴,居然骂到了当今皇帝朱由检的脑袋上,一个人一开始骂,其他人也跟着大骂了起来,想想他们近期跟着卢象升入卫之后,受到的待遇,官兵们无不义愤填膺,不少人都当场表示这身大明的皮他们今后说什么都不穿了,他们宁可跟着刑天军这些好汉干,以后也不会再给皇帝卖命了。

看着官兵伤员基本上包扎完毕,而且一个个也吃饱喝足了,精神和体力恢复了不少,肖天健令军中散兵将一些重伤不能自行行走的官兵放在了随军的一些车辆上,其余的轻伤官兵留在阵中被保护起来,随军行动,一声令下便大军起身,开始朝着来路上开拔而去。

骑兵营作为先锋走在前面,而另外三个战兵营则分列于后方,呈倒品字保护着这些明军的残兵们,开始撤离战场。

而官兵们看到刑天军的表现之后,也都佩服的要死,他们本来自以为自己已经是大明最精锐的兵将了,可是一看人家刑天军兵将们的表现,才知道他们是井底之蛙,无论是从军容还是军纪上,这些刑天军的兵将都能做到令行禁止,在肖天健的指挥调度之下,如臂使指一般,即便是在战场上,他们也始终保持着安静,丝毫没有一点乱象,军中兵将们各司其职,使得所有的事情都进行的有条有理。

而多尔衮那边的鞑子兵们一看刑天军要走,也纷纷再一次动了起来,一队队骑兵先行出发,远远的围在了刑天军兵团后侧的三面,用一种充满仇恨的目光远远的望着刑天军,刚才他们鞑子军在刑天军手下吃了闷亏,他们都不理解,为什么在明军手中像烧火棍一般没用的鸟铳,到了刑天军手中却变得如此犀利,这帮刑天贼军的鸟铳不会炸膛,打的又远又准,碰上他们不管披甲没有,都没有好,鞑子也不是都不怕死,他们不怕用刀枪去和敌人面对面的拼杀,而且他们早已习惯了享受那种用刀切开敌人身体的快感,砍下敌人的脑袋,斩去他们的四肢,剖开敌人的胸腹,看着他们惨叫哀号,同样也能接受自己被敌人砍倒,可是他们却无法接受被敌人远远的便打翻在地,在他们看来,被敌人用大炮抑或是鸟铳三眼铳之类的火器远远的打翻,死的是不光彩的,而且死的很不值得,因为他们有充足的武力无法展示给敌人,这样死他们实在是接受不了,也不甘心,可是这伙刑天军却偏偏是用这种方式来杀伤他们的,所以他们也怕,他们不愿意是那种死法,所以他们只能受命远远的跟着这支刑天军,瞅机会再对他们发动进攻,冲到他们之中,砍杀他们,抑或是被他们砍杀也行。

而刑天军的战阵实在是十分密集,几营刑天军兵将们相互配合的相当不错,始终交替前进,走的缓慢但是却十分沉稳,始终不露一点破绽,使得大批缀在他们后面的鞑子兵将们始终抓不住一个机会,对刑天军发动突击。

整个刑天军就如同一个刺猬一般,缓缓的在战场上移动,而鞑子兵们的队阵则像是一群盯着猎物的猎犬一般,远远的围在刑天军兵阵周边,一边馋的是口水直流,一边是干着急不敢下嘴,就这么双方保持着百步左右的距离,缓缓的朝西移去。

多尔衮这一次亲自跟了上来,时刻关注着刑天军的行动,想要从中找出一些破绽,便随时发动猛击,将这伙狂徒灭在这里。

他看得出这支刑天军极善于战阵之术,而且他们主要的力量来援,就是依靠这种战阵,只要将他们的队阵给打乱,那么他们便无法在汹涌而至的清兵面前再如此嚣张了,可是偏偏他们的这种战阵似乎没有任何破绽,从任何一个方向攻击他们,结果都有大批火铳手会对自己麾下的清兵进行还击,始终不给他们一点机会。

而且这种方阵更可怕的就是还具备相当的机动性,只要队形不散,行进间也可以随时使用火铳打击敌方,虽然他们行动的速度不快,可是却让人非常无奈,整个刑天军的兵团就如同一个活动的坚堡一般,远可用他们犀利的鸟铳发射打击敌人,近处则有如林一般的长枪抵御敌人,而且还有刀牌手作为近战兵随时活动于大阵周边,可以说进可攻退可守,非常难以对付。

如此行出了一段距离之后,多尔衮有点耐不住性子了,于是便开始派小队的游骑对刑天军发动侧袭,试图以小股的骑兵往复的冲击,来给刑天军制造麻烦,然后迫使刑天军出现破绽,被他一举打垮。

可是游骑袭扰的战术这一次也在刑天军面前失败了,刑天军根本不为所动,只要小股鞑子骑兵冲近他们,便立即会用火铳手劈头盖脸的将这些骑兵打翻,根本就不给他们冲近刑天军的机会,所以反复几次试探性的突击之后,多尔衮不但没有能搅乱刑天军的行动,反倒是折损了百余名精锐的骑兵。

可是多尔衮又慑于刑天军火力太强,生怕麾下兵将损失太大,所以迟迟不敢发动大规模的进攻,而且这里已经深入大明的腹地,虽说他们不怕明军,可是明军到底还是有一点战斗力的,卢象升麾下的这支宣大兵便是一个例子,他们入关又有一两个月时间了,想必大明皇帝朱由检肯定已经下旨调动各地的明军入卫,此时他们也不得不防会有更多堪战的明军扑过来,一旦他在对付这支刑天军的时候消耗了太多的兵力的话,生怕会大幅削弱他们的战斗力,一旦明军被激起了火性的话,大批涌来,他和麾下的这么多儿郎便无法回到关外。

所以多尔衮心中十分纠结,几次兴起想要全军压上去的念头,最终都被他强行的给压了下去。

这个时候鞑子游骑来报,说前面再有三里地便是小漳河,在小漳河西岸发现有刑天军的踪迹。

这一下多尔衮急了,他刚才便已经从刑天军的编制里面发现了问题,刑天军杀入战场的全都是披甲战兵,而在这里并不是刑天军的势力范围,像他们清军一样,刑天军也算是出境作战了,而朝廷官府是绝不会给刑天军提供一点帮助的,搞不好还要给他们捣乱,而刑天军仅凭这些战兵出来这么远,是不可能支持他们作战的,所以必定刑天军会有辅兵,不过他只是因为提前没有发现刑天军的大队人马,所以不知道刑天军的辅兵在什么地方,现在他才知道,刑天军就是在小漳河一带进入战场的,而他们的其余的兵马肯定留守在小漳河西岸,等候刑天军的主力归来。

而一旦要是让刑天军汇合在一起的话,那么这一次他吃的亏搞不好就要白吃了,情急之下多尔衮脑子里面急闪了几个念头,当即便拿定了主意,命一支骑兵赶至刑天军的前面,阻拦一下刑天军的前进,拖住他们之后步甲兵们便围上去,同时令剩余的兵马立即向小漳河突击,即便是今天灭不了这支刑天军,拖到晚上也还有机会。

起码可以趁机先灭了刑天军留守在小漳河那边的辅兵,最不济也要让刑天军付出相当的代价,这么一来,刑天军没了辅兵的支持,粮秣弹药肯定是跟不上使用,最终即便是灭不了他们,也可以将刑天军逼回到他们的控制区去,省的他们再留在这里给他的清军找不完的麻烦。

整体上多尔衮这么考虑是换作是在对付明军的话,肯定是没有一点问题的,可是多尔衮却没有能考虑到刑天军既然火铳都这么厉害,他们这一次冲入战场,怎么可能不带大炮呢?

一队队的鞑子兵开始行动了起来,一支两千多人的鞑子骑兵开始加速冲到了刑天军的前面,拦住了刑天军的去路,这些鞑子兵刚才在刑天军的火铳下吃亏不小,一个个气的咬牙切齿,又不敢报复,现在受命阻拦刑天军前进,他们一个个选择了一道低矮的土梁作为他们的防线,马背上的马甲兵一个个翻身下马,从马背上取下了他们的步弓,将箭囊也取下摆在了地上,准备好了作战,而其余的鞑子兵则兵分两路,一路加速前进,在岳托的率领下赶往了小漳河方向,另一路则开始在多尔衮的指挥下围向了肖天健率领的刑天军兵团。

此时天上的雪开始下的越来越大了起来,冰冻的地面上开始出现了积雪,天地间都开始变得白茫茫的一片,肖天健很快便从望远镜之中看清了鞑子的动静,骂道:“这多尔衮果真狠辣!幸好今天碰到的是咱们,要不然的话任谁都会在他手下吃一个大亏的!加快速度,赶往石桥!”

一队队刑天军兵将们当即便开始加速前进,数千只大脚轰轰的踏在冰冻的地面上,继续保持着队阵的整齐,朝着小漳河方向跑步行进了起来,就连被护在队阵中央的那些官兵们也感觉到了气氛的紧张,奋力的跟着刑天军跑了起来,不安的试图朝着阵外张望,想要看看战场上的形势。

一个负责协调官兵的刑天军的少年军官微笑着对掌牧官杨路凯说道:“杨将军不必担心,鞑子奈何不了我们的!”

杨路凯乃是卢象升麾下的嫡系,多年来跟着卢象升南征北战,对于刑天军这次救援他们,很是感激,同时他自己也是一个熟知阵仗的沙场老卒了,骑在马背上他要比别人更看的远一些,多少看出了一些鞑子兵的行动,于是立即对这个陪同他的刑天军的军官问道:“这位小哥,前面应该就是小漳河了吧!你们是不是在小漳河西岸留有辅兵?鞑子这可是想要拖住肖大帅的大队人马,去突袭你们小漳河西岸的辅兵的!这可是十分歹毒之策!肖大帅不能大意呀!”

而这个刑天军的年轻军官笑答道:“多谢杨将军指教,我们确实有一批辅兵留在小漳河西岸,不过不必担心鞑子的诡计,他们讨不了便宜的!这一次鞑子不但讨不了便宜,搞不好还会吃个大亏!杨将军试目以待吧!”

第二十九章 再战石桥

黄生强来回在石桥上走动着,时不时的朝西面观望一下,从肖天健率兵突入战场,到现在已经有几个时辰了,这会儿已经距离天黑没多长时间了,可是肖天健还没有率兵返回这里,而且战场上的爆炸声,火铳声刚才也停下了很长时间,不由得让黄生强有点担心,生怕肖天健带的人马太少,进入战场之后会吃了大亏。

可是好在过了一阵之后,从西面又开始零零星星的传来排枪射击的声音,黄生强便知道肖天健没有出什么问题,肯定是正在朝这边赶回来,于是一下便精神了起来,驻足用力的朝着西面眺望了起来。

不多时几个斥候骑着马飞速的冲向了小漳河石桥,一看到黄生强便高呼道:“黄将军,大队鞑子兵奔这边杀过来了!快做准备!”

黄生强一惊,但是马上便又镇静了下来,挥手让斥候撤到河西,大声的招呼和他一起留守在河西的辎兵营的营长李富生。

李富生也是肖天健的老部下,性格沉稳,很早以前是赶骡车给人拉活为生的,后来活不下去,骡子让官府给没收了去,连大车也被拖走,老婆孩子都活活的饿死了,他便落草为寇当了强人,再后来便投入到了肖天健手下,开始因为会赶车,便被发到了辎兵营里面做车夫,逐步的刑天军扩张,他也渐渐的积功升至了辎兵营的营长,这一次被肖天健亲点跟着北上。

听到黄生强的话之后,李富生闷声道:“全听黄兄的调派,辎兵营不是摆设,让鞑子见识见识咱们炮营和辎兵营的厉害也罢!”

于是不多会儿时间,辎兵营的辎兵们便一队队的被调至了桥头,开始列阵,辎兵营的兵卒一个个体格都很健壮,其中不少都是车把式出身,是刑天军最能吃苦的兵种,平日里不显山露水,默默的支持着战兵营的作战,可是并不代表着他们就是弱兵,相反辎兵营兵卒的素质甚至还超出战兵营的兵卒不少。

而且辎兵营的装备质量也非常好,虽说配备的甲胄不多,可是在火器方面却是刑天军配置比例最大的兵种,每个辎兵营七百人,编制比较小,可是营中单是鸟铳便有五百支,而且许多大车上还有从官军手中缴获的小弗朗机炮,其实每个辎兵都是小弗朗机炮的炮手,而且每辆车三个人之中两个人都是火铳手,真格比起来的话,火力甚至超过不少战兵营了。

而且辎兵平日没事最多的就是训练操作小弗朗机炮抑或是鸟铳,只是因为自生火铳的数量不足以替换军中所有的鸟铳,现如今辎兵营的辎兵们还使用的多为老式一些的鸟铳,作战的时候要拖着一根火绳罢了,不过这对辎兵营影响不大,其火力还是相当厉害的。

因为这座石桥乃是肖天健率兵撤往小漳河西岸的必经之路,所以到现在黄生强也没有拆毁这座小石桥,可是却在石桥下面堆放了两大桶火药,早已准备好了引线,不过这会儿他们可不会炸了浮桥,他们必须要坚守到肖天健率兵撤回来之后才行。

而肖天健率部进入战场的时候,便对黄生强说过,以他为主,必须要守住小漳河,不得将鞑子放过小漳河。

而小漳河河面不算宽,只有二十多步的河面,现在天寒地冻的腊月天,河水早就冻得有半尺厚了,上面供人马踏过没有一点问题,为此肖天健率兵走之后,辎兵营和随军的工兵大队便立即开始在小漳河上面凿冰,同时利用他们的辎兵大车,在河西一带以大车首尾相连,构筑起了一座兵营。

而他们这些人没有白忙活,大半天下来便凿开了好长一段河面的冰凌,同时还在很长一段河面上凿冰嵌入了一个个的黑乎乎的木桶。

黄生强的炮营还有各营的直属炮队这会儿全部都归黄生强统带,他们就在小石桥的西岸车营旁边的地势稍高一些的地面上构筑起了一个炮阵,在听到鞑子兵过来的消息之后,这些炮手们一个个都摩拳擦掌的纷纷揭去了炮身上的炮衣,迅速的便开始围着一门门三磅、六磅炮开始忙活了起来,就连车营留守的人员也开始将大车上的小弗朗机炮架在了车辕的立木上,从车厢里面的箱子里取出了一个个的小弗朗机炮的子铳,装填到了母铳里面,虽然小弗朗机炮威力和射程很是有限,但是近距离打散弹却很厉害,作为最后的防备手段却十分有效,所以它们才没有被肖天健弃掉。

而黄生强一道道的命令发下去之后,辎兵们便汇集在了石桥桥西大道两侧,排成了两个五段击的发射阵列。

五百火铳手以一人的间距整齐排列开来,形成了两个绵延五十人的阵列,正好牢牢的把持住了这座石桥。

有工兵迅速的开始在石桥上布放起了铁蒺藜,一串串的铁蒺藜被从大车上取下,洒在了石桥桥面上,只是很短的时间,他们便做好了应战的准备。

不多会儿时间只见大批鞑子骑兵先出现在了小漳河的东岸,一队队的远远的收住了马缰,马背上的那些鞑子兵们用冰冷而且怨毒的目光死死的盯向了小漳河石桥西岸,进而不多时一面镶红边的白色毒龙旗出现在黄生强的视线之内,一群清军大将缓缓的也踏足到了河东,不多会儿越来越多的鞑子的步甲兵和跟役们也开始出现在了战场上。

“乖乖!鞑子兵还真是不少呀!这要是用刀杀的话,也要杀好长时间呀!”黄生强一边用望远镜观望着这些鞑子兵,一边吧嗒着嘴对站在他身边的李富生说道。

李富生表情冷峻,没有回答,但是眼中也露出了一种狂热的神色,平日他们辎兵营很难捞到跟敌军正面交手的机会,所以战功不太好捞到手,而能成为刑天军军官的人,没几个不想要战功的,李富生即便是做辎兵营的营长,也同样想要这东西,今天好不容易他们总算是有机会,他全身上下都卯足了劲,要大干一场了。

黄生强看李富生没有反应,有点没趣,不过扭头看了看李富生的表情,便立即呲牙几搓鼠须抖动着笑了起来,拍了拍李富生的肩膀道:“别急别急李兄!今儿个这鞑子不少,咱们炮兵营打不完的,有你们辎兵营杀的,看你的张脸,都要涨出血了,别激动,哈哈!”

李富生这才脸皮抖了一下,对黄生强说道:“黄兄不厚道,平日里你们炮营最多露脸的机会,俺们辎兵营却没几次捞到上阵的机会,今天好不容易碰上这机会了,你们不能先开炮,让俺们辎兵营的儿郎们先过把瘾如何?”

黄生强歪着头有点搞笑的看着李富生的脸,琢磨了一阵子之后点点头道:“你这法子也不错,先放鞑子跑到桥头,你们打完之后我们炮营再打,弄不好宰的鞑子更多,今儿个就依你的好了!让辎兵营的弟兄们也过过杀人的瘾,不过这一次你们便宜可是占大了,咱们这次杀的可是鞑子兵呀!哈哈!回去之后你得请俺老黄好好喝一顿酒才成!”

李富生一听立即笑的只见牙不见眼,平日的稳重也顿时被抛到了九霄云外,说了声没问题,便一溜烟的跑向了他麾下的辎兵队列之中,不多时便听到他扯着嗓子吼了起来……

(昨天晚上老婆生日,所以出去庆祝了一下,这一章写的字数少点,大家包涵一点,另外今天鸣谢LUDA、惜远、长刀无痕客、辣死神、水蓝色往事、jisufala、梦之守望、等几位兄弟的不吝打赏,寒风领情!多谢了!)

第三十章 挖坑

岳托和豪格到了小漳河之后,扫视了一下小漳河对岸的情况,心中顿时吃了一惊,他们远远的便看到小漳河西岸有一个飘荡着刑天军大旗的车营,旁边高地上隐约似乎还有大炮,数量看不清有多少,但是估计数量不少。

而且在小漳河的桥头西侧还有数百刑天军的兵卒,隐约之间似乎也都是火铳手,而小漳河的石桥两端的河面上的冰层已经被刑天军的人凿开,显然从河面上强渡已经不可能了,他们唯有通过石桥才能迅速的杀过河,可是走河面,一次过不了多少人马去,这一下事情似乎有点麻烦了。

事情和他们想的似乎有点出入,刑天军的辅兵确实在这里不假,而且看样子随军携带了不少粮秣弹药之物,同时还有不少的骡马以及兵帐,这可是让人眼馋的东西,可是问题是这边留下的辅兵似乎不好对付,数百火铳手还有不少的大炮,想要吃掉他们,估计不付出点代价是不成的。

而且现在战事紧张,还有一大股刑天军的兵马正在朝这边开过来,他们今天可是都见识了这伙刑天军的可怕战斗力,谁也不知道多尔衮能拖住他们多久,反正他们没想过多尔衮能灭了这伙刑天军的兵马,无一例外的认为这伙刑天军迟早是会突破多尔衮的围困,杀到这里的。

所以留给他们的时间不会太长,天黑之前他们如果想要吃下这伙刑天军留在小漳河西岸的辅兵的话,就必须要冒险一下才行,成与不成,皆只有立即下定决心才行。

岳托和豪格对视了一眼,豪格立即说道:“既然你是左路大将军,你就只管拿主意吧!依我看不打是不成的,毕竟只要拿下这伙贼军的车营,那么这支贼军便自然没法在这里坚持了,要不然的话,以后的仗真不好打了!否则的话我们大清的脸面何在?”说话中豪格的脸上带着一种傲气。

岳托听了豪格的意见之后,立即便下定了决心,因为豪格乃是当今大清皇帝皇太极的长子,此次也随军一同出征,名义上是他和多尔衮为主帅,但是豪格却可以说是随军的监军,同时也负责监视他们二人,如果这场仗不打的话,他岳托回去之后弄不好就会落得一个畏敌避战的罪名,而他岳托乃是代善之子,不得不小心一些。

于是岳托当即便下令,派一个甲喇章京率领一千步甲兵,多备大盾等物,准备攻过石桥,夺占石桥西侧,令大军可以渡河,另外同时也派出两支骑兵,沿着小漳河石桥上下,朝两侧行动,找到有冰面的河段,强行渡河过去,包抄对岸的刑天军。

于是大批鞑子兵立即开始准备了起来,两支骑兵得令之后,马上便行动了起来,分头沿着小漳河朝着上下游奔去,一队步甲兵尽量的收集了大盾,以这些盾牌为掩护,朝着桥头逼了过来。

李富生两只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石桥对岸,看着鞑子兵一步步的逼近石桥,心中默算距离,吼叫着令麾下的辎兵们保持镇定,不要擅自开火。

而这些辎兵们毕竟仗打得没有那些战兵们多,而且这一次是面对的凶悍的鞑子兵,说不紧张那是放屁,许多人即便是在这样的天气里,额头也微微有点见汗,抑或是身体有点僵硬,甚至有人还小腿肚子有点转筋,紧张的打颤的人不在少数,如果不是李富生反复吼叫着让他们稳住的话,鞑子不到百步距离的时候,估摸着就有人会忍不住发火了。

一个个辎兵们紧张的吹着鸟铳上的火绳,生怕火绳会被风吹灭,小心的保持着火绳燃烧,同时也不断的警告自己,千万别被吓到扳下火绳,临阵未得令便开火,在刑天军是重罪,弄不好是要掉脑袋的,他们可不想没杀了鞑子,反倒被自己的长官先给剁了,所以一个个都小心翼翼的捧着鸟铳不敢开火。

而他们背后的炮阵的炮兵们则急得是上蹿下跳,就是等不到黄生强下令开火,对于六磅炮来说,鞑子兵早就进入到射程之内了,三磅炮也基本上够得着鞑子兵了,可是黄生强却捻着下颌的一撮鼠须,好整以暇的朝着对岸观望着,始终不肯下令让炮兵开炮。

而对岸的岳托却也满心的紧张,他最担心的就是对岸刑天军的大炮,怕这些大炮开火会大量杀伤他麾下的建州兵们,可是眼看着那一队步甲已经距离石桥很近了,对岸的刑天军却还没有开炮,多少让他放心了一些,只要对岸不开炮,他手下的这些步甲兵便有机会能冲上石桥,对岸的那些刑天军的兵卒显然是一些没有披甲的辅兵,虽说端着鸟铳,可是弄不好他们顶不住步甲兵们的攻击,很快会发生溃败,有的时候打仗不冒险是不可能的,当初他们爷爷野猪皮(努尔哈赤)如果不敢冒险的话,岂能带着儿孙们打下这幅田地,所以名将有时候是靠着冒险才获取的战功,岳托很清楚这一点。

“李营将,鞑子已经到了七十步了!可以打了!”一个李富生的手下对李富生小声说道。

李富生摇摇头道:“不急,再等等!”

所有持铳侍立的辎兵们都紧张的开始冒汗了,心道再近的话,鞑子兵的箭就要射过来了,为啥还不开火呀!

李富生同样也有点紧张,右手按在腰间的腰刀刀柄上,紧紧的抓紧了腰刀的刀柄,他不是不想打,而是这帮鞑子太过狡猾了,肯定是刚才见识了他们大帅领的火铳手的厉害,一个个都死死的躲在大盾后面不肯露头,而且他看鞑子兵大盾很结实,七十步之外怕打不烂这些大盾,反倒是浪费了弹药,贻误了战机,所以他才决定冒冒险,等鞑子到五十步的距离时候再开火不迟,虽说五十步是强弓已经可以够得着的距离了,但是毕竟也是强弩之末,对自己这边的兵将杀伤还不会太厉害,但是五十步对于他们的火铳来说,却可以说是绝杀之地,只要挨上,不死也要残废,这季节受铳伤,基本上死的多活的少,鞑子要付出的代价远肯定超过他这边,这种冒险还是值得的,于是他还是咬紧牙下令不得开火。

鞑子兵也紧张的要死,一个个被大盾护着小心翼翼的朝前推进,可是到了七十步还没有听到刑天军放铳,于是他们更是紧张了起来,鞑子兵将们刚才已经领教过了刑天军的火铳,现在谁都知道刑天军的火铳厉害了,越近就越容易被人家打死,不过对于那个率队的甲喇章京来说,他在担心之余却多多少少有点高兴,因为再近一些,他的弓箭手们便可以发射弓箭来射杀对手了,虽然自己这边的兵将伤亡可能会大一点,但是起码比躺着挨揍要强吧!

就在这个时候,黄生强对身边的传令兵小声说道:“我说咱们今天阴一把这些鞑子兵们如何?你去告诉后面的弟兄们,一会儿等我下令,尽量把炮弹打的近一点,先不要打的太准,朝河里面放几炮无所谓!但是给老子记住了,谁都不许放开了朝远处给我打,要让鞑子兵们以为咱们的大炮就只能打这么远一点,逗他们朝这边汇聚过来,到时候再给他们来个狠的,估摸着这么弄能多打死不少鞑子兵!”

传令兵也是聪明人,立即便明白了黄生强的小算盘打的什么主意了,于是呲牙一笑道:“将军厉害!哈哈!这次鞑子会倒大霉了!卑职这就去传令!”说罢之后他呲牙咧嘴的贼笑着便撒丫子朝着炮阵奔去。

炮阵的军官们得令之后,也都很快明白了黄生强的打算,于是一个个都是一脸的贼笑,将黄生强的命令给传达了下去,炮长们于是立即便开始操炮调整起了瞄准点,一个大坑便这么给岳托等鞑子兵们挖了下来。

当鞑子弓箭手跃出开弓放箭的一瞬间,李富生这才狂吼了一声:“杀奴……”

第一排早已等的手心冒汗的辎兵们迅疾的将卡着火绳的龙头扳了下去,只是一瞬间的功夫,小漳河一带原本还算安静的环境便彻底被连串的火铳声打破,一排近百颗铳弹在铳管之中呼啸而出,暴雨一般的泼洒在了已经冲至桥头不远处的鞑子的盾阵之中。

刚刚跃出盾阵想要对桥西放箭的几个鞑子,当即便浑身冒血被打得倒飞了出去,铳弹打在鞑子兵的大盾上,几乎无一不是穿盾而过,五十步的距离即便是蒙了牛皮的鞑子的大盾也挡不住,当即不少持盾的鞑子兵便被打翻在了地上,使得鞑子兵的队阵一下便出现了混乱。

鞑子兵这边也发出了一片的狂吼声,他们已经知道刑天军火铳一旦开火,便几乎不会停息,他们必须要尽快的冲过石桥,逼近那些刑天军的火铳手,否则的话他们就只能成为对方火铳手猎杀的目标,这是这一天下来,他们得到的经验和教训。

鞑子军纪森严,擅自后退逃离战场后果很严重,所以他们别无选择,只能拼命朝前冲,仅仅是一排鸟铳齐射,便将这伙鞑子兵的队形给彻底打乱了。

大批鞑子兵嚎叫着朝前扑去,有人持弓放箭,有人挥舞着腰刀抑或是手斧试图冲上石桥,可是此时桥西的辎兵火铳队却不再停歇,五排辎兵火铳手开始轮番上前朝着石桥对面猛烈的开火了起来。

一批鞑子冲上来,迅速的便被打翻在地,接着又有一批鞑子兵冲上来,进而被又一轮铳弹放翻,整个桥西弥漫着一股股白烟,而桥东则是血光四溅。

在桥东距离桥头二十余步的距离,仿佛变成了一片死地一般,铳弹在鞑子兵身边横飞,不断的落在源源不断冲上来的鞑子兵身上,打得一个个鞑子兵摔倒在地,哪怕他们举着盾牌遮挡着身体,也挡不住这些铳弹的打击,疾飞的铳子劈劈啪啪的穿透了他们手中的盾牌,接着便又结结实实的打在了他们的身上,随即暴起了一朵朵的血花。

第三十一章 血战小漳河畔

也就在辎兵火铳手开火的时候,这个距离下,鞑子兵的步弓也可以发挥出一定的威力了,既惊又怒之下的鞑子弓箭手们眼看着身边的人一个接着一个的被打翻在地,既不敢退,又不敢跑,他们的军将的刀绝对会毫不留情的挥向他们,于是被逼的有点疯狂的鞑子弓箭手们明知左右都是没跑,于是干脆迸发出了他们的狂性,怪叫着干脆发足一边朝前狂奔,一边几乎不带瞄准的朝着对岸刑天军兵阵抛射箭支,一丛丛箭雨顿时也挥洒向了石桥对面的刑天军兵将们,如此一来同样也给李富生的辎兵造成了杀伤,辎兵为了减轻负重,都未披甲,而李富生又想多杀鞑子,所以将辎兵置于了险地,箭支同样呼啸着落入辎兵的队列之中,沉重的箭簇瞬间便撕开了他们的棉衣,钉入了辎兵的身体,不多时三十多个辎兵便中箭失去了战斗力,倒在了队列之中,就连站在队阵前面的李富生的肩甲处也中了一箭,可是李富生却仿佛没事一般,继续一声声的大吼着令辎兵成排上前开火。

越来越多的鞑子兵被打倒,可是又有越来越多的鞑子兵在他们的分得拨什库、抑或是牛录章京还有甲喇章京的督促之下继续朝桥头扑过来,岳托有令,不管他们付出多少代价,都要夺取石桥,否则的话回头便只有等待巴牙喇兵的屠刀了,所以他们不敢停留,也不敢逃走,只能选择迎着刑天军的铳弹继续向前。

结果是越来越多的鞑子兵开始挤在了石桥的东面桥头附近,虽然辎兵的火铳厉害,可是当敌人的数量超出了他们射杀的速度之后,还是无法再阻止鞑子兵的前进,鞑子这会儿使出了人海战术,居然靠着人数的优势,开始缓缓的推进到了石桥另一端。

越来越多的箭支也开始落在了桥西辎兵之中,渐渐的辎兵们有点慌张了起来,眼看着一个个袍泽中箭扑倒在自己身边,越来越多的鞑子涌至了桥头,是人都会紧张,有些辎兵没杀过人,所以便慌乱了起来。

黄生强直到这个时候,才大吼了一声:“开炮!”跟在他身边的传令兵随即便将高高举起的小红旗用力的挥了下去。

只见车营旁边的炮阵随即便腾起了一团团烈焰硝烟,各三磅炮这个时候集体开始吼叫了起来。

只是瞬间几十颗三磅炮的炮弹便纷纷扬扬的落在了桥东鞑子兵的人群之中,这轮炮弹射速很猛,但是精度似乎有限,有些落在了鞑子兵群之中,有些则落在了他们周边,甚至于有几颗炮弹直接便落在了小漳河里面,但是既便如此,被冻得坚硬的地面还是给这些炮弹帮了不小的忙,炮弹一落地便蹦跳着弹起继续朝前疾飞,只要落入鞑子兵人群之中,炮弹便马上在鞑子兵的人群中开出一条血巷子,虽说只有十几颗炮弹正儿八经的落在鞑子兵人群之中,可是照样也杀伤了不少鞑子兵,打得鞑子兵的阵型更是乱成了一团,已经开始有鞑子兵被恐惧扼住了心脏,开始停下了朝前冲的脚步。

眼看着麾下的步甲兵们伤亡很大,可是还是无法攻至石桥,而且对方一直没有开火的大炮也终于鸣响了起来,炮弹纷纷扬扬的洒落在桥头一带,打得冰冻的土地上土块乱飞,豪格立即瞪着眼吼道:“不能犹豫了,再派兵压上去,贼军的炮都是小炮,打不远,最多打到桥头这边,多派弓箭手到河边,射散那些贼兵的火铳兵,便能攻过桥去!不能在犹豫了!要不然的话来不及了!”

岳托看了看对岸刑天军的车阵,知道刑天军的车营里面肯定不少的好东西,而且他也看出来刑天军的火铳厉害,实在是想去夺一批回来,这么以后他们也不用被人家打的这么惨了,虽然他还是有点担心刑天军的大炮,可是观察了一下之后,发现刑天军的炮打得不是很准,而且炮弹落点也基本上都在石桥桥端不远处,如果派兵上去的话,威胁不是很大,与之犹豫了几下之后,还是听从了豪格的建议,一挥手便将大批步甲兵再一次派了上去,支援这些步甲兵攻过石桥,而且他还关心的朝着两翼看了一下,希望能看到自己的骑兵从两边绕过去,这么一来他们便可以三面夹攻对岸的刑天军了。

可惜的是留守在这里的工兵队和辎兵们很卖力,将河面凿烂了很长一段距离,使得鞑子骑兵一时间还是没找到过河的地方,不敢轻易催马踏上冰面,只能继续朝远处搜寻过河的地点,一时间还帮不上这边的忙。

大批的鞑子兵开始行动了起来,快速的冲至小漳河的河东岸,而这个时候李富生也发现如此打法,自己辎兵损失太大,这么拼虽然占便宜,但是却拼不过鞑子兵,于是便开始下令且战且退,同时招呼人将受了箭伤的部下救回到车营里面救治,避开鞑子兵的弓箭,集中火力封锁石桥。

于是鞑子兵终于开始挤到了石桥的桥头,纷纷开始试图挤上石桥,冲到石桥的西面,可是刚刚一些鞑子一踏上石桥,便立即惨叫着蹦跳了起来,石桥上工兵队撒布了不少锋利的铁蒺藜,他们一脚踏上,自然会扎穿他们的脚底,疼得他们乱蹦乱跳,结果越蹦踩住的铁蒺藜越多,于是一些鞑子当场便滚翻在了石桥上,结果更多的铁蒺藜刺入到他们的身体,疼的这些鞑子只能大声的发出非人般的惨嚎之声,一些鞑子疼急了,爬过桥翻入冰冷的河中,破碎的冰面立即便被他们砸开,不多会儿他们便沉入了小漳河之中,河面上仅剩下一团团的被染红的血水。

而大批鞑子兵集中到了小漳河东岸,弓箭手们擎起硬弓,不停的朝着河西放箭,试图压住河西列阵的刑天军火铳手们,可是这会儿李富生已经提前一步率部后撤,退离了鞑子兵的弓箭射程,使得大批鞑子射出的弓箭落在了他们前面,成了无的放矢。

可是石桥就这么一座,鞑子兵只能通过石桥抵达河西岸,几百辎兵火铳手集火对石桥放铳,更是使得石桥上的铳弹密度大增,鞑子兵几乎是挤上石桥一批便被打倒一批,不管他们拿不拿盾牌,结果几乎都一样,只是一会儿的功夫,石桥上便堆满了鞑子兵的尸体,鞑子的污血已经汇成了小河,涓涓的从石桥上流下来,有些污血顺着石桥的石头缝缓缓的流入河中,染红了一大片小漳河的河水,更因为天气异常寒冷的缘故,一些污血迅速的被冻结在了石桥上,使得石桥桥面上变得滑不留足,鞑子兵踏上去便可能会摔倒,等待他们的是地面上的那些尖利的铁蒺藜,下场自然是非常惨,一个个被扎的跟刺猬一般,即便是身上的棉甲都挡不住。

而黄生强在这个时候,嘴角奸笑的笑意更浓了一些,眼看着大批鞑子中计,开始涌到了他炮阵的射程之内,扭头对传令兵吩咐了一声,传令兵同样一脸奸笑的飞奔回了炮阵,不多时跑回来,对黄生强点了点头,令旗手便举起了小红旗。

随着小红旗被令旗手奋力麾下,整个炮阵如同火山爆发了一般的轰鸣了起来,包括刚才没有开火的六磅炮在内的几乎所有大炮都怒吼了起来,朝着半空怒吼着喷射着烈焰和硝烟。

大批炮弹开始呼啸着砸向了小漳河的对面,落在了挤在河东岸的鞑子兵之中,顿时残肢断臂还有碎肉血沫冲天而起,一具具残破的鞑子尸体被掀飞起来,又重重的落到了地面上,无数鞑子开始发出惊悚的尖叫声,一个鞑子兵抱着一条断腿,断腿处的烂肉翻开,露出了内里的森森白骨,他向女人一般尖叫着来回扭着头试图找回自己的那条腿,可是这会儿到处都是残破的肢体,他怎么都无法找到自己被打飞的那条腿,大量的鲜血从他伤口中断掉的动脉血管里面喷射出来,他的尖叫声渐渐的变得虚弱了起来,直至他彻底晕过去,一头歪倒在血肉狼藉的地面上……

岳托痛苦的闭上了双眼,他自从开始骑马参加到战争之中到现在,都从未打过这样的仗,在刑天军面前,他们鞑子兵引以为荣的所有东西,都似乎不堪一击,小小一条小漳河,居然成了他们清军的坟墓一般,大批的手下在敌军炮火之中惨叫嚎哭着,这已经不能算是打仗了,这简直就是在进行单方面的屠杀,他们建州女真才有多少壮丁呀,可是转瞬之间他们便被成片的打死在这个无名的小河旁边。

而随军出征的豪格的嘴巴也张大了起来,一切都超出了他的预料,他没有想到刑天军的炮火居然如此的凶悍,而且远不是他刚才想的那样,打的不远,就是因为他错误的判断,才促使了岳托将大批兵马填到了小漳河的东岸,现在却成了刑天军大炮下的牺牲品,看着那些成片倒下的清兵,即便他们不是正黄旗和镶黄旗的勇士,但是他们同样也是建州女真儿郎,现在却正在如同被人屠鸡杀狗一般的屠杀着,可是他们却毫无还手之力。

“不能打了,撤!快点让将士们撤下来!损失太大了!”豪格对岳托狂呼着。

岳托痛苦的心脏仿佛被攥住了一般,挥手下令后撤,小石桥眼看是争取不过来了,如果再这么打下去的话,他便等于是让自己的勇士们去做人家俎上之肉,任人宰割了。

(今日鸣谢梦之守望、hyh62两位弟兄的打赏!)

第三十二章 脱离

当令旗挥舞鸣金声响起的时候,大批鞑子兵像是失魂了一般的一个个疯狂的掉头开始朝后逃窜了起来,所有这些年来他们在对付明军时候积累下来的荣誉,在今天一天之中,都被这伙刑天军给打没了,这会儿他们再也顾不上骄傲,只剩下了内心中的恐惧,一心只想着赶紧逃离这个让他们永世难忘的地方,再也不要回来,这些刑天军不是人,他们都是一些魔鬼,这仗没法打了!

可是他们逃走并不意味着他们的噩梦结束,因为他们进入刑天军大炮射程太多,即便是掉头逃离此地,也要一些时间,而这段时间却足够刑天军的炮兵们再来一次齐射了,几十门各式野战炮再一次吼叫起来,将炙热滚烫的炮弹打出炮膛,重重的砸在了鞑子的溃兵人群之中,即便是逃走的鞑子,也不断的有人被乱蹦乱跳的炮弹打翻在地,甚至是当场撕碎,而刑天军所据的河西顿时便发出了一片难以遏制的欢呼之声,所有兵将望着落荒而逃的鞑子兵都又蹦又跳的欢呼着,庆祝着他们的胜利,而在小漳河东岸,却遍布着满地的鞑子的尸体还有伤者,伤者无助的在血泊之中惨嚎着,可是被打惨了的鞑子兵哪儿还顾得上他们这些人呀,什么优秀传统都顾不上了,他们只是如同失魂了一般的只顾着逃命了,结果将大批死伤的袍泽就这么丢在了河岸旁边。

岳托令巴牙喇兵下去收拢自己的溃兵,痛苦的有点无以名状,他这一仗败了,而且败得很惨,小小的小漳河成了他的噩梦,现在他唯有希望两翼的骑兵尽快渡河,能扳回一局,夺取对岸贼军的车营,这样的话多少他还能挽回一些面子,否则的话,他回去之后都没法向当今的大清皇帝皇太极交代此事。

这个时候朝两翼游动的鞑子骑兵也终于各自都找到了冻得坚实的河面,在他们各自的军将指挥下,这些鞑子骑兵们纷纷策马冲下河道,踏足到了被冻得坚实的河面上,石桥方向的炮声铳声和喊杀声惨叫声远远的传入到了他们的耳中,让他们一个个听得是心惊肉跳,也不知道自己那些步甲袍泽们这会儿在石桥哪儿打的有多么惨烈,他们只想着赶紧渡河过去,能从侧翼赶紧夹击河对岸的贼军,夺取那些贼军的大车,然后冲散他们,屠杀他们,抢光他们手中的那些可怕的火铳还有他们的大炮。

可是却只有很少人注意到镶嵌在冰面上的那些已经敷上了一层薄雪的木桶,而此时对岸却有几双眼睛在河西岸的枯草从中,透过草丛死死的盯着河面上,有一个人带着冷酷的微笑,摇燃了火折子点燃了一根根被拉到一起的引线,然后一群人掉头便跑,到一片小树林之中翻身上马,便朝车营方向挥鞭策马狂奔了出去。

而正在策马踏上冰面的鞑子兵们也发现了这些刑天军的斥候,有些人想要加速冲过河去追杀他们,可是何乃冰面很滑,战马也不敢撒开腿在冰面上狂奔,他们只能远远的摘弓搭箭朝着那几个河对岸的刑天军斥候放箭,可是等他们发箭的时候,这些人已经跑远了,只有最后的两个斥候不幸背上中箭,但是没伤及到要害,还是踉跄着跑到了树林爬上了战马,策马逃离了这段河岸。

不等这些鞑子骑兵明白过来,河面上的那些木桶便一个接着一个的炸开了花,腾起了老大的火焰和硝烟,瞬间之后河面的冰面便开始破裂,一些鞑子兵离木桶近一些,结果当场便被炸飞了出去,更多的鞑子兵则连人带马的陷入到了破碎的冰面之中,冰冷的河水一下便没过了他们的身体,惊得这些鞑子骑兵们无不惊声尖叫了起来,纷纷拉着马缰赶紧掉头想要回到河岸上,可是即便是他们有幸爬回东岸,也一个个冻得嘴唇发紫,在寒风中瑟瑟发抖慌忙想要脱下身上的湿了的衣甲,可是结果是什么大家也清楚,光着身子而且湿淋淋的他们,很快便被冻僵,有些鞑子倒霉,披着两层甲胄,本来是想要保命,结果跌入冰河之后,立即便如同秤砣一般的沉入了河底,即便是小漳河因为枯水期,河水不深,一些鞑子兵也无法挣扎出来了,结果不是被活活淹死在河中,便是被冻僵在了河水里面,顿时在破碎的河面上飘满了鞑子的人马还有一块块的碎冰。

岳托可以说是怀着无限的恐惧率兵撤离了小漳河,这一次他们本来想要跑来讨便宜,结果便宜没讨着,还损兵折将死伤的大批兵将,其中率部攻打石桥的那个甲喇章京也被刑天军的火铳手给打成了筛子,死在了石桥上,这一战他们鞑子兵算是吃亏吃大发了,甚至为了避免被马上就要赶过来的刑天军腹背夹击,岳托甚至来不及派人去将那些伤亡的兵将抢回来,便下令率部撤离了小漳河。

看着落荒撤走的鞑子兵,河西的刑天军兵将们更是发出了齐声的欢呼,黄生强走到刚刚放松下来的李富生身边,拍拍李富生的肩膀,李富生这才有点神经质的抖了一下,望着黄生强道:“咱们打赢了?”

“嘿嘿!打赢了,而且是大胜!醒醒吧李兄,恭喜你立了大功了!呵呵!别傻站着了,赶紧派人清理石桥,打扫战场,大帅马上就要回来了!”黄生强得意的捋着他的鼠须,摇头晃脑的笑答道。

李富生这才从大胜之后的狂喜中清醒了过来,赶紧调派辎兵加上一些工兵去清理石桥,同时令辎兵火铳手到河边继续见识对岸撤走的鞑子兵。

一具具鞑子兵的尸体被刑天军部众们抬下了石桥,凡是受伤没死的就直接补一刀了事,衣甲还有他们身上携带的银两武器都尽数剥下来堆在一起,然后让人运回车营里面装车,不多时在桥头便多出了一大堆清叽溜溜的鞑子兵的尸体。

而这个时候在远处的地平线上,则开始出现了一面面猩红色的刑天军大旗,所有人顿时都大声欢呼了起来。

多尔衮使出了浑身的解数,想要拖住肖天健,凡是以前他用过的战术,几乎全都又在刑天军身上用了一次,可是却被刑天军以不变应万变,给一一化解掉了。

这么多年来,明军在刑天军面前遇上的问题,多尔衮也都尝试了一遍,结果却是除了在刑天军这个难啃的骨头面前损兵折将之外,根本还是没有挡住刑天军的撤退。

而他所做的所有努力,最多只不过是稍稍迟延了一下刑天军的行动速度罢了,因为刑天军这样的阵势实在是没法下嘴,不管你从任何一个方向,他们都可以调动大批火铳手,以充足的火力,远远的便将进攻的鞑子兵打翻在地,不等鞑子攻到他们近前,便已经被打得是屁滚尿流了,即便是有些鞑子足够凶悍,靠着其他人的命硬撑着顶到了冲至刑天军跟前,可是随即等候他们的便是一排排的长枪,乱枪攒刺之下根本就无法突入刑天军的大阵。

而且刑天军的骑兵也不是吃素的,他们在阵中伺机就像一只狼一般,只要瞅准机会便突击一下,狠狠的在本来就已经吃瘪正在撤退的鞑子兵身上再狠咬一口,根本就不真二八经的和鞑子的骑兵对抗,气的多尔衮恨不得生撕了他们,可是又对他们无可奈何。

剩下的刑天军的三个方阵,始终相互交替掩护前进,并且把那些卢象升麾下的残兵始终紧紧的保护在他们之间,还时不时的耀武扬威的派出一些散兵,在他们火铳掩护之下出阵掠回一些死伤的鞑子的衣甲脑袋等物,更是气的多尔衮一佛升天二佛出窍。

刑天军的这种战法,别看没什么花哨的,可是却十分简单实用,结合了长短武器的优势,将火铳的长距离射击的优势有效的和长枪手结合在了一起,发挥出了极大的进攻和防御的能力,不管是攻还是守,都显得是游刃有余,更可贵的是这种战术在战场上他们还可以保持一定的机动能力,且战且走,始终不被清兵困死,如果多尔衮想要吃掉他们的话,也不是没有一点办法,可是多尔衮恰恰就是赌不起,不敢将所有手头的兵力不顾成本的压上去,如果是那样的话,多尔衮即便是能吃掉肖天健率领的这数千刑天军,恐怕也要付出倍于刑天军的代价,可这正是建奴的弱点所在,他们建州女真实在是没多少人,死一个少一个,如果多尔衮把人在这里拼光的话,对于建奴来说,将会好长时间都无法恢复过来,甚至从此之后再也没有南下破关而入的能力了,甚至连关外他们已经占据的土地都保不住,所以多尔衮投鼠忌器,始终不敢拼死一搏,以至于让肖天健督军一步步的朝着小漳河退去,背后留下了不少打死打伤的鞑子兵。

这一战的关键就是肖天健抓住了最好的机会,派骑兵营先干掉了多尔衮麾下的那队红夷大炮,如果不是那样的话,这一仗多尔衮只要充分利用他们手头上红夷大炮的优势,来不断的远距离轰击刑天军,肖天健即便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无法有效的保证兵将不被轰散,少有破绽便会被鞑子骑兵趁虚而入,导致他们的溃败,也正是这一点,才确定了刑天军的胜算,打得多尔衮和他麾下的这帮鞑子们苦不堪言。

但是肖天健也不是没有一点担心,因为他早已看出多尔衮和岳托分兵,一支鞑子兵扑向了小漳河石桥方向,那里可是陈驻着他这些年耗尽心血才打造出来的精锐炮兵,石桥一旦被夺的话,他便无路可退,到了晚上之后,鞑子兵拖也能拖垮他麾下的这数千兵马,而且一旦黄生强的炮营和各营的直属炮队的大炮被鞑子兵夺去的话,拿来轰他这些人马,他可就倒大霉了。

毕竟他仅仅在小漳河西岸留下了炮营和辎兵营,兵力很是有限,虽然战前已经吩咐让黄生强和李富生他们做足准备,可是肖天健还是多少有点担心。

不多时他便听到小漳河石桥方向传来的排枪的声音,进而开始听到了炮声,隆隆的炮声传出了很远,也传到了这边的战场上,所有刑天军的兵将脸上都露出了焦虑的神色,生怕小漳河那边不保,毕竟李富生手头上仅有不足一千人的辎兵和一个工兵大队,辎兵上战场机会少,火铳不少但是近战能力很差,炮营更不用说了,远处他们就是爷,到了近前他们就是菜,一旦鞑子兵大批过河的话,他们远战可以占便宜,近战可就没半点把握了,于是纷纷催促肖天健加快速度回援小漳河。

可是肖天健这个时候发挥了他主帅应起到的作用,表情淡然,好像没事人一般,丝毫没有露出半点担心的神色,只是淡然对麾下的兵将们说不必担心,鞑子奈何不了黄生强和李富生什么的,继续督兵不紧不慢的朝前推进,一次次的打退试图阻拦他们的鞑子兵和袭扰他们的鞑子兵们,稳扎稳打一点不乱的缓缓朝小漳河石桥方向行去,也正是他这种沉稳的表现,大大的给手下兵将们吃了一个定心丸,使得他们渐渐的安心了下来,保持着镇定,兵来将挡水来土淹,打得鞑子兵苦不堪言。

果真不久,他们便看到从小漳河一带,有大批鞑子兵神色慌张的撤了回来,仅仅远远观看一下他们的阵型,便能看出来他们的慌乱,而且士气大跌,回到这边之后,根本没有加入到战团之中,而是远远的便收兵撤往了远处,开始收拢兵马。

肖天健冷笑一声道:“黄生强他们果真干的不错,鞑子在石桥那边吃瘪了!哼哼!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多尔衮也该收兵了!”

果不其然多尔衮在岳托领兵撤回来之后,立即便下令停止了对刑天军的进攻,一队队的鞑子兵迅速的退离刑天军周边,前面挡路的鞑子兵也慌忙撤走,让出了刑天军撤往小漳河石桥的道路,使得刑天军兵将们顿时压力顿时一减。

“刑天军威武!”在阵中的那些宣大兵们不知道是谁突然间高喊了一声,进而数百宣大兵们都跟着大叫了起来,就连刑天军自己的兵将们都忍不住心中的狂喜,跟着大叫了起来。

顿时战场上响起了如雷一般的“刑天军威武”的大吼声,响彻了巨鹿县这块大地。

(昨天偷懒,字数少了点,今天这章补上!来个四千字的!)

第三十三章 忠臣之“死”

鞑子兵可能真是吃亏吃大了,多尔衮一声令下,各支鞑子兵纷纷撤了下去,使得刑天军再无任何阻碍,一步步的顺利的返回到了小漳河旁边,到了这里众人才明白刚才为何鞑子兵撤回去的那么慌张,一眼望去,在小漳河石桥的东边,横七竖八的躺满了至少不下数百具的鞑子兵的尸体还有伤员,而且这些鞑子的尸体大多残缺不全,一看就是被大炮犁翻的,而且小漳河东岸遍布一些坑坑洼洼的弹坑,一些炮弹滚的老远才停下来,上面糊满了鞑子的血肉,而那座石桥上面,更是密密麻麻的布满了刑天军鸟铳打出的弹坑,桥面上更是凝结了厚厚的一层鞑子的污血,一些工兵正掂着铁铲在铲除这些污血形成的血冰,把桥面上他们撒布下去的铁蒺藜回收起来,而桥西也垛了一大堆鞑子兵光溜溜的血糊糊的尸体,一些刚死不久的鞑子兵还没有凉透,流出的血尚在寒风中散发着热气,空气中也弥漫着一股浓烈到了极点的硝烟和血腥混合起来的气味,就连河面里面也飘着一些鞑子人马的尸体,上下游的冰面都破碎的一塌糊涂,河水也呈现出一种单单的红色。

这个时候他们才知到这边原来打的比他们想的要好的多,不由得都哈哈大笑了起来,在军官们的指挥下,留下一营就地列阵防止鞑子在后面发动进攻,其余的人马立即散开进入到了东岸战场上,开始打扫战场,对于刑天军的老传统来说,他们打扫战场是绝不会浪费任何东西的,只要有用的便会被他们收罗回去,结果是大多数鞑子兵的尸体被收拾的干干净净,连靴子都被扒下来带走了。

这一次跟着刑天军行动,让几百名被救出来的宣大兵们算是大开了眼界,同样人家进入战场也是不到五千人,可是刑天军这五千人和他们一比,真是令他们汗颜,纵观刑天军上下兵将,无不是体格强壮,任谁放在官军里面,都是一等一的好兵,而且刑天军军纪之森严,军容之整肃,同样也是他们平生仅见,战场上的斗志之高昂,更是不知道远超过他们多少,而且他们的战法奇特,多使用被官军视作鸡肋的“鸟铳”,另外就是多装备长枪,可是就这两样兵器,却在刑天军手中发挥出了巨大的杀伤力。

刑天军进入战场之后,连续突破鞑子兵的拦截,汇合了他们这些官兵,然后大模大样的就地在战场上就敢休息,最后又一路杀出战场,愣是打得被他们视作是魔鬼一般的鞑子兵屁滚尿流,最终逼得鞑子兵不得不自己退兵,就这么完整的进入战场,又带着他们又完整的撤出战场,一天激战下来,伤亡数量很是有限,可是打死打伤的鞑子兵却远超过他们付出的代价数倍乃至是十倍以上。

这些官兵们真是服了,而且是打心眼里面彻底的服了,难怪各地都流传着刑天军天下无敌的传言,以前他们没跟刑天军交手,不知道刑天军的厉害,以为他们宣大兵在天下也算是数得着的强兵了,可是今天跟刑天军一比,他们除了汗颜之外还是汗颜,人比人真是羞煞人了呀!

看着满地的鞑子兵的尸体,官兵们都羡慕不已,这些鞑子兵的人头要是让他们割回去的话,这不知道该是多大的功劳呀!升官发财是肯定的事情了,可惜的是这些鞑子兵没一个是他们杀的,而且他们还要托庇于刑天军羽翼之下,才能得以逃生,许多官兵到了这里,实在是泄气不已,暗自摇头。

一些官兵立即便拿定了主意,说什么都不给朝廷干了,他们以后宁可跟着刑天军当个杂役,都觉得脸上有光,也省的被朝廷这样出卖。

天色很快便暗了下来,激战了一天的刑天军兵将们都回到了车营之中,帐篷被辎兵们卸下来,伤员被安置到了军中的医营之中,而且战死的兵将们的遗体也被收敛了起来,停放在了专属的位置。

虽然这一天有刑天军的兵将战死在了沙场上,但是他们却愣是没有丢下几个战死的将士遗体,基本上将他们都带了回来,死去的人虽然令人难过,可是常年生活在战火之中的刑天军将士们对此早已习惯了,没有太多的悲伤,也没有多少人放声大哭,毕竟他们今天打的是一场大胜仗,而且杀了很多鞑子兵,他们的功绩在这个时候,已经足以彪炳于世了,所以他们不用太过伤心,每一个战死的弟兄,都换来了几条鞑子兵的性命,一切都值了。

肖天健回营之后,先是带领军官们去告祭了一番这些阵亡的兵将们,将他们的名字一一记录下来,派人在营外连夜伐木焚化他们的遗体,带他们回家是不可能了,但是肖天健在出征的时候答应过他们,会将战死沙场的英魂带回他们的家中,他们的骨灰也会尽量的带回,陈列于刑天军设在各地的英烈祠之中,永世供奉,所以对于战死在这里,兵将们也没有什么心理负担,只要他们有家人,刑天军都会妥善照料他们的身后之事的。

办过这件事之后,刑天军兵将们便都围坐在了营中一堆堆的篝火旁边,辎兵营的火头兵和各营随军火头兵都紧着忙活,将收集回来的鞑子战马的马肉一块块的放入锅中煮熟,又赶着烙饼子送到营中,让将士们大快朵颐一番,好好的吃顿热饭。

虽说一天激战下来,人人都疲惫不堪,可是打了大胜仗之后的兵将们却精神异常亢奋,围坐在火堆旁边,大声的说笑着,相互吹嘘着今天他们的战绩如何,嘲笑着鞑子兵的无能和狼狈。

连带着一些被救回来的官兵都忍不住朝刑天军兵将身边凑,和他们套近乎,说不尽的感激的话,让刑天军将士们更是觉得脸上有光,不过对于这些官兵,他们也没有表现的太过嚣张,毕竟卢象升率领他们,这段时间干的不错,着实的跟鞑子拼命了,算得上是一些好汉,相互之间虽然身份不同,但是在这个时候官贼的隔阂已经没有了,相互之间倒是也相谈甚欢。

不过不多时这些官兵们便开始大哭了起来,因为李奇带给了他们一个坏消息,他们敬仰的督臣卢象升卢大人被救回来之后,终因伤势太重,撒手人寰了。

众官兵们听罢之后顿时一个个都立即没了说笑的心情,一个接着一个的放声大哭了起来,顿时刑天军大营之中悲声大作,就连一些敬仰卢象升为人的刑天军将士也沉默了下来,甚至有人被感染的跟着哭了起来。

杨陆凯满脸是泪,跟着李奇走入到了一个刚刚搭起的灵帐之中,而此时灵帐之中早已有人将卢象升的遗体收拾干净,重新为他穿上了那身麻布孝衣,梳理好了他的胡须和发髻,擦去了他脸上的血迹,而灵帐之中灯光昏暗,杨陆凯扑到卢象升遗体旁边,顿时便放声大哭了起来,杨路凯是卢象升一手带出来的,跟卢象升感情笃深,得知卢象升驾鹤西去的消息,最为难过,哭的是几次险些背过去气,被他的亲兵搀了下去。

而其它的兵将们也被特准来告祭卢象升一番,官兵们轮流鱼贯进入灵帐之中,最后看一眼他们敬爱的卢督臣,一个个都哭得是一塌糊涂,每个人给他们留下的祭拜的时间很短,理由是此处还是战场,只能一切从简,所以大家伙也只能借着昏暗的灯光,匆匆的看一眼躺着的卢象升的遗体,便匆匆出帐。

倒是没有人发现什么特别之处,毕竟他们也都知道上午一上午卢象升都冲杀在前,身负了重伤,真的是撒手人寰也不奇怪,再加上他们伤心的厉害,灵帐里面灯光又不够亮,所以所有人都没有起疑,各个都伤心欲死。

肖天健亲自主祭了一番卢象升,又令刑天军上下军官们也都过来对卢象升祭拜了一番,这更让这些宣大兵们对刑天军感激不尽,连连说刑天军仁义,说肖天健乃仁义,纷纷跪地再次对肖天健和刑天军兵将们称谢,谢他们把他们的卢督臣带了出来,虽然卢大人还是未能幸幸免于死,可是毕竟落得了一个全尸,没有被鞑子祸害了他的尸身。

肖天健好一般劝他们节哀之后,这才下令军中工匠就地打造一口棺材,将卢象升入殓,然后将棺材放在了一辆大车上,说回头找一个地方,将卢象升葬了,至于卢象升死后要归入祖坟的事情,只能放在以后再说了。

对于这样的安排杨路庭和官兵们也没有什么好说的,现在毕竟是在打仗的时候,许多事情不能从全,毕竟刑天军和朝廷还是敌对关系,他们即便是想扶陵将卢象升的遗体送回宜兴老家,也不可能,就地择地葬在这里,今后由其家人再将其转运回老家入祖坟安葬,也说得过去,于是这件事也就这么定了下来。

等肖天健安置好了这些官兵们之后,回到了一处大帐之中,低头看着床榻上躺着的那个人,对李奇说道:“看来事情进行的比较顺利,你也不必担心了,卢大人伤情已经稳定,明日本帅便安排人先行将卢大人护送回洛阳,你跟着一起回去,好好的照料卢大人!现在这个世上已经没有了卢象升这个人了,你万不可说走了嘴!这可干系着卢大人全家人的身家性命,知道了吗?”

李奇跪在地上连连磕头称谢,表示记清楚了,请肖天健放心便是,他一定不会说出去的,肖天健又看了看昏迷中的卢象升,这才退出了帐子,回到了他的大帐之中,开始召集麾下军将们议事。

(今日鸣谢梦之守望兄弟,谢谢你长久以来几乎天天不断的打赏,寒风感激涕零!)

第三十四章 阉臣高起潜

这一天的行动可以说是十分顺利,虽说没有能尽数把卢象升麾下的宣大兵救出来,可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但是好在有他们的牵制,虎大威和杨国柱这两员大将很可能已经透围而出,多少也算是尽了一份力量,肖天健也不难过什么。

好的是今天他们在硬碰硬的和鞑子兵碰了一场之后,上下已经发现鞑子兵并不像是传说中的那么厉害,鞑子的兵将虽说确实要比大明的官兵善战也要勇猛许多,可是他们的战术并不比明军强到哪儿去,起码碰上刑天军他们照样是吃瘪,这也充分说明他们的战阵之法是切实可行的,绝不会打不过鞑子。

这一天下来,肖天健和诸将粗略的计算一下,鞑子今天一天的折损的人马起码在三千人以上,这无疑大大的打击了鞑子的嚣张气焰,虽说还没有让多尔衮和岳托伤筋动骨,可是如果他们还这么打下去的话,想必再有几战,这群鞑子兵便会丧失战斗力,只能灰溜溜的撤出关外去,如此也减少了鞑子对关内北方各地的破坏。

斥候来报说鞑子兵入夜之后也都在小漳河以东停驻了下来,没有趁夜渡河来攻的打算,肖天健笑道:“多尔衮和岳托估摸着现在正在哭呢!今天一天他们虽说杀败了卢象升这路宣大兵马,可是他们在咱们手下损失也超出了卢象升宣大兵的损失,完全可以说是得不偿失的一战,想必他们也知道了咱们的厉害,不敢前来夜袭咱们了,明日我们便拔营起寨,朝着西面内丘移动,接应罗立和李信他们,想必我们只要抢了内丘鞑子兵的粮草还有他们掠来的那些百姓,鞑子兵便该琢磨着回师了!”

众将一个个都兴奋的点头称是,早已没有了早晨时候的那种担心了,他们不怕鞑子派兵夜袭,现在他们有车营据防,又有炮营在这里,只怕他们不来,要是来的话就让他们好看的,一个个心中早就没了对鞑子的畏惧感了,大声的嘲笑着鞑子不堪一击。

“你们也不要就这么忘乎所以,鞑子兵并不是太好对付的,他们这些鞑子隐忍而且坚韧,同时也不失狡猾,我们今天不过是打他们了个措手不及,充分的利用了他们不了解咱们战术的优势,才打得他们满地找牙,改日如果再战的话,鞑子兵便不会轻易让我们得手了,更何况今天我们先毁了鞑子的红夷大炮,否则的话,能不能打赢还是两可之间的事情,所以你们不但不能大意,以后还要更加小心一些!我们的优势就是我们的战阵,一旦战阵散掉的话,以我们的兵卒的个人战力,两个也不见得能杀得了一个鞑子兵,要知道他们各个都是打了多年的仗出身的老油子,不但凶悍而且战意极强,轻敌是万万要不得的!都记住了吗?”肖天健看到诸将经过今天一战之后,都有点得意忘形,开始轻视鞑子兵起来,于是便立即冷下脸教训起了他们。

诸将被肖天健这么一通教训,顿时都冷静了下来,回想一下今天鞑子们的表现,确实如同肖天健所说的那样,鞑子的军纪比起他们并不差太多,甚至还可能会有超越,命令一下,便拼死也要执行,这一点是不可忽视的,如果他们真的是稍有大意,今日被鞑子打乱一点的话,后果都将不堪设想,所以诸将顿时不敢再放肆了,纷纷点头称是。

“好了,都下去休息吧!轮流值夜,防备别让鞑子晚上跑来扳回一局就成了!累了一天下来,大家也都够辛苦了!散了吧!”肖天健大手一挥,便把这帮人赶出了大帐。

而此时距离此地南面数十里的地方,数万明军大军的连营扎出了数里长,军营外是密密麻麻的木栅,到处林立着高大的箭楼,倒是一片秩序井然的气象,不过仔细看,却能感觉到这里弥漫着一种不安的气氛,以兵马总监军高起潜为首的一干人等却紧张万分,密云总兵唐通,蓟镇总兵白广恩,前屯卫总兵王廷臣,山海关总兵马科等人聚于高起潜帐中,而帐下有夜不收正在汇报侦得的消息。

“启禀高大监!今日奴贼多尔衮、岳托率奴军四万余人在巨鹿城北贾庄一带,将卢督臣麾下的宣大兵马包围,卢督臣率部激战半日,眼看不支,后突然有一支刑天军兵马杀入战场,将卢大人及其残部救出,先以突破建奴军的包围,撤至巨鹿县城以西的小漳河西岸的西郭一带,和建奴军隔河对峙,至于卢大人现如今情况不明!

另外还有部分宣大兵马趁机溃围而出,眼下去向不明!据夜不收从溃围出来的宣大溃兵那里,得知总兵官杨国柱可能已经突围!”

高起潜听罢之后,顿时大吃一惊,本来前日杨庭麟便赶来这里,请求他发兵抑或是调拨一批粮食支援卢象升,但是他当即便以军中缺粮另外鞑子势大不可浪战为名,拒绝了杨庭麟的请求,气的杨庭麟拂袖而去,而今天一早,卢象升便又派传骑来求援,但是高起潜却以敌情不明为由,还是不派一兵一卒前往救援卢象升,其实说白了一是不敢,二是他实在是太恨卢象升,要趁此机会,看卢象升兵败身死。

而他麾下控制的这些关宁军将官们则心思各异,大多惧于建奴此次兵力太强,求战欲望也并不强烈,所以集体失声,坐视卢象升被鞑子兵包围。

本以为卢象升此次定要兵败身死,可是没成想这节骨眼上,却有一支刑天军突然出现在了战场上,把卢象升和他麾下的残部救了出去,这一下事态的发展就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那刑天军共有多少兵马?此战他们可损失惨重吗?”高起潜立即问道。

“启禀高大监,具体刑天军兵马数量不详,但是兵力不会多,据溃围而出的宣大兵所说,进入战场的大致也就是不足五千人左右,具体此次刑天军北上多少人马,尚需再探之后方能得知!

而这一战据传刑天军大胜,并未损失多少人马,倒是鞑子那边吃亏不小,折损了数千人马!”这个夜不收把总立即答道。

高起潜和帐中诸将听罢之后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一个个脸色都很不好看,更有人一脸的不相信的表情。

他们可都是知道鞑子兵的厉害的,这一次多尔衮和岳托分帅两路建奴大军入关,兵力十分雄厚,在通州两军汇合之后,更是实力强悍,南下之后更是一路攻城略地,连下京辅十几座城池,就连帝师孙承宗也亡于高阳城。

虽说这一次因为刑天军的檄文,当今皇上不敢再轻提捅鞑子议和之事,命高起潜率部南下追击建奴军,可是这一路上从京畿之地下来,高起潜却始终不敢和建奴军正面交战,也不跟卢象升合兵一处,共同对付建奴军,以至于卢象升粮绝饷断,这才被鞑子兵合围于巨鹿以北的贾庄一带。

如果说这一次高起潜尽弃前嫌,率领这几万关宁军北上救援卢象升的话,卢象升是不会被建奴军打的这么惨的。

可是高起潜有他自己的小算盘,怕卢象升能战,再立大功,所以他宁可坐视卢象升被围,眼睁睁的看着卢象升就要被鞑子围歼,也绝不派兵去救。

本来以为卢象升被鞑子兵所灭之后,他便可以将此次御寇不利的罪责都推到卢象升的身上,朝中又有杨嗣昌在,这卢象升死无对证,只能背这个黑锅,更何况他也看出来,当今圣上虽然令他率部南下御敌,可是决心并不强烈,更多的当今圣上还是担心明军打不过鞑子兵,再折损了太多人马,有当今圣上的这个想法,他即便是避而不战,也不用担心会被追责,这也是他敢于不救卢象升的底气来源。

但是万万没想到的是刑天军居然以数千兵力,便干杀入战场,去营救卢象升,不但将卢象升救出,而且还能全身而退,相反不但没有遭受重大损失,反倒是还斩杀了数千鞑子兵,这就太可怕了!刑天军乃一支贼军出身,居然还敢北上和鞑子硬撼,如果消息传入京师的话,他就真不好交代了。

高起潜眼珠一转,立即便做勃然大怒状,登时一拍大案怒道:“这卢象升实在是大胆!居然暗中和贼军勾结,此事本监定要立即奏明皇上,早有人传言,卢象升在任宣大总督兼管山西军务之时,不肯卖力对贼军进剿,原来果真有这种事,要不然的话贼军何以现在跑来这里救他呢?”

诸将听罢之后都一阵心寒,各个心道这高起潜还真不是个东西,你眼睁睁的看着卢象升要被鞑子包围,命悬一线不肯发兵去救,现如今人家刑天军跟朝廷停战,跑来这里助战抵御鞑子入寇,你却要污卢象升和刑天军暗中勾结,这么做也实在是太过阴损了吧!跟着这样一个奸诈小人做事,还真是不好混呀!一不小心就被他给卖了!

所以诸将听罢之后都是心中暗骂,可是表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毕竟高起潜乃是当今圣上身边的红人,他们这些武将巴结还来不及呢,哪儿敢去指摘他的不是呀!所以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了,谁也不会在这儿跟他抬杠,为卢象升叫屈。

但是高起潜这个阉人眼珠一转,却又想到了一个坏透了的主意,站起来在大帐里面来回走动了几圈,忽然间停下脚步对诸将说道:“要知道刑天贼军乃是朝廷心腹大患,此次他们悍然北上,岂是来抵御什么建奴?定是想要趁此机会北上抢夺京辅之地,我等深受皇恩,岂能就此坐视不管?建奴入关着实可恨,但是刑天贼军同样也乃是我大明之毒瘤,不趁此机会,将其除掉,我等也难免会有与贼同流合污之嫌!

诸位听令,既然如此,此次趁此机会,我们定不能轻易放过这些贼人,明日我等立即拔营前往西郭一带,将其一举讨灭!敢有临阵不用命者,本监定会军法从事!”

诸将听罢之后,心中更是大寒,其实这些关宁将领,对于此次刑天军北上,不顾生死的奔赴战场救援卢象升的举动,还是十分佩服的,毕竟卢象升和他麾下的宣大兵将,也都是他们大明同僚,虽然因为高起潜和卢象升不和,不肯相救,可是毕竟让他们有点齿冷,有一种唇亡齿寒的感觉,现如今刑天军身为贼军,都肯暂时放下旧怨,毅然北上帮大明朝廷共御外侮,冒死救援卢象升和他麾下的宣大官兵,这等胸怀还是让这些关宁军将们很是佩服的。

不管怎么说,此次他们刑天军北上的目的已经很清楚了,他们是实打实的想要打鞑子,而不是来给朝廷找麻烦,某种程度上,在对付建奴的这件事上,刑天军算是他们的友军了,可是万没想到,高起潜现在居然会作出这样的决定,放着建奴不打也就罢了,相反却要去打刑天军,这种事他也真能做的出来。

诸将楞了一下之后,犹豫了几犹豫,先是没有人接茬说话,高起潜见诸将没有反应,于是把脸色一沉,用他那阴郁的眼神在诸将脸上扫视了一遍,喝问道:“难不成你们想要抗命不成?”

诸将听罢之后顿时一惊,不敢再犹豫了,赶紧纷纷起身抱拳应命,高起潜挥手让他们下去开始回去准备出兵之事,看着诸将出帐的背影,高起潜冷笑了一声,摸了摸光洁无、毛的下巴,自言自语的说道:“这可是你们自己送上门的,鞑子不好打,但是我们两下联手能干掉这么一支刑天军的兵马,估计也会是大功一件了吧!”

太监这东西,难怪说祸害多,心理是畸形的,这些家伙们很多时候民族大义之类的东西,根本就被他们视作无物,而他们更多的是会揣测圣意,而高起潜之所以会拿定一个这样的主意,其实说白了,就是看懂了当今皇上朱由检的心思,当今皇帝虽然恨建奴,但是对于刑天军这样的义军,他更要恨上百倍,此次肖天健发出共御鞑虏的告天下檄文,把朝廷和皇上搞得是非常没有面子,朱由检可以说早已是恨得牙根都是痒痒的了。

所以这一次既然刑天军孤军深入京辅之地这么深,而且还跟鞑子狠狠的干了一仗,无论是从天时地利还是兵力方面,他们都处于很不利的地步,现如今他要是趁此机会,和建奴军联手,将这路刑天军的兵马给灭在这里的话,圣上肯定会龙颜大悦,至于鞑子嘛,他们不过是入关来*的,抢足了之后,自然是要退回关外的,而刑天军损失了这么多兵马,肯定会伤筋动骨,保不定他高起潜从此之后,便因此会更受到皇上的赏识了!

(今天再来个大章!)

第三十五章 等

多尔衮此时和岳托对坐于大帐之中,相对无语,一天的激战下来,他们虽说基本上灭掉了卢象升麾下的这支宣大明军,可是却碰上了这么一支莫名其妙出现在战场上的大明反军,这支刑天军今天向他们展示了一种全新的战法,同时也向他们展示了刑天军的强悍,本来让顺利进行的一切,变得是糟糕头顶。

一天激战下来,他们麾下的数旗兵将,都折损了不少,而且大多损失的都是精兵,这也是他们此次入关之后,最大的损失,一时间两个人都有点没了主意。

虽然两人都觉得这口气实在是难以咽下,可是他们也清楚这支刑天军不是他们想吃就能吃掉的,如果在此硬拼的话,不知道他们还要损失多少人马,方能取胜,可是即便是他们最终杀败了这支刑天军,恐怕也会招致他们实力大损,回去之后也没法向皇太极交代,从此他们和他们旗下的旗人恐怕就再难在关外立足了。

所以两个人虽然都不说话,可是也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总之现在他们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而且南面还有高起潜所率的数万大明官军,他们最怕的就是现在这支刑天军和大明官军连成一手,来共同对付他们。

那样的话他们此次入关,也就该到此为止了,搞不好从这里撤回关外,都可能会是个问题。

现在他们二人面临一个何去何从的问题,一时间有些无法决断。

“睿亲王,现如今我们该如何是好?我们都没有想到,这支刑天贼军居然会如此凶悍,以我们将士的悍勇,居然拿起毫无办法!现在我最担心的就是高起潜会率兵和这刑天贼军联手对付咱们,如果是那样的话,我们就必须收拢兵马,再次与之决一死战了!”岳托最终还是忍不住向多尔衮问道。

多尔衮突然冷笑了一声,盘起腿用一把锋利的小刀,在矮桌上的一大块牛肉上切下了一块,塞到嘴里面吃了起来,咽下了这块牛肉之后,他才说道:“我们都多虑了!我承认这支刑天贼军确实厉害,很不好对付!今天我们在他们手下也着实吃了大亏!但是我们也用不着太紧张了!

要知道这刑天贼军可是大明反贼,他们此次北上来对付咱们,同样也是客地作战!以大明君臣,是绝不会跟他们联手的!”

岳托皱皱眉道:“可是这一次他们却跑来救了卢象升,难道还不足以说明,他们有和大明官军联手的想法吗?大明官军得此强援,又岂能不与之联手呢?”

多尔衮冷笑一声又喝了一碗酒,笑道:“你对大明君臣的想法还是不了解呀!现在的大明君臣,虽然恨咱们不假,可是他们更恨的恐怕却是这些造他们反的变民军!他们可以坐视咱们入关行掠,可是却见不得他们的地盘上有这些变民军,要不然的话高起潜和杨嗣昌之辈,也不会暗中想要和咱们议和,其目的还是想要集中他们的官军兵力,去对付这刑天贼军!而且高起潜率领数万关宁官军,却始终不敢和我们正面交锋,这一次更是宁可坐视卢象升被我们所灭,也不肯发兵来救,这就说明,高起潜根本就没想过要跟咱们死战!

现如今刑天军北上,对他来说,不但不会让他视作为强援,反倒会让大明君臣深感不安,因为在他们眼中,我们此次南下,迟早是还要出关回到关外的!可是一旦京辅之地,让刑天军控制的话,便会直接威胁到当今大明皇帝的龙座,你想想他们会联手来对付咱们吗?

所以这次我们不必着急,也不用太过担心,我敢断定,高起潜断不会和刑天军联手对付咱们的!

而且你想想看,我们可以不带粮草南下,沿途单靠行掠便可以满足咱们的粮秣供应,还可以掠取奴隶为咱们运送钱粮物资,可是这刑天军又凭什么?他们却不能效仿我们,在这一带靠着抢掠粮草供应他们所需,他们和当今大明朝廷争的是人心,如果他们那么干的话,岂不是等于自毁名声?

今日咱们也都已经知道了,此次刑天贼军来的不过只有万余人马,他们随军带来了不少的粮秣,已经摆明了他们要靠着自己军中所携的粮秣支持他们的行动,辅南一带可还是控制在大明朝廷的手中,他们绝不会给这些刑天贼军提供一粒粮食的供应的!所以我敢断定,刑天军此次北上,坚持不了多长时间,便要退回到他们控制的河南去,所以我们完全不必和他们死拼!”

岳托听罢了多尔衮的话之后,顿时有一种茅塞顿开的感觉,难怪多尔衮如此受到皇太极的重视,他确实是一个非常有眼光之人呀!仔细想想多尔衮的分析,确实非常有道理,岳托这一下多少有点放心了。

不过岳托接着便皱眉问道:“那么这一次难不成咱们就这么白吃一个这么大的亏吗?”

多尔衮这会儿已经想通了,摇头道:“胜败乃是兵家常事,咱们此次南下,对付的是大明,只要我们此次回去之前,抢的奴隶、粮食、金银足够多,小败一场又有何妨?我们大不了在明军身上捞回来就成了!何苦要在这里跟自己过不去呢?”

岳托想想苦笑了一下之后,点头道:“睿亲王果真睿智!在下不如您呀!那么以睿亲王所见,我们下一步又该如何行事呢?”

多尔衮一旦思路敞开,便没了刚才的那种慌张了,许多事情顿时便被他迅速的理清,听到岳托问计于他,于是笑道:“等!”

“等!”岳托有点没明白过来多尔衮的意思,他们入关之后,凭的就是一个快字,为了防止明军大批集结,集中兵力来对付他们,他们便以快打慢,不断的朝辅南进军,沿途不断的分兵、合兵,攻城略地,始终掌握着战略的主动权,怕的就是大明这头庞然大物缓过劲来,调集大批官兵入卫,可是多尔衮这个等字,显然不符合他们的战略,俗话说蚁多咬死象,拼人的话,以他们这次入关的人马数量,怎么也拼不过大明的。

“对!就是等,我们既然已经到了这里,就不怕大明的兵马汇集过来,此时我们不管是向东还是向西,都由我们说了算,即便是大明兵马入卫,也拿咱们已经没有办法,偌大的京辅还有山西、山东,我们什么地方去不了,他们堵是堵不住我们的!所以不在乎在这里等上几天,观望一下风头!

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高起潜在得知了卢象升所部已经溃败之后,定会有所行动,但是我料定他不会和刑天贼军联手来对付咱们,咱们不妨就等他几天时间,看看高起潜到底会怎么做,即便是他真的和刑天军联手来对付咱们,咱们这次入关已经收获颇丰了,大不了咱们掉头出关回去便是,可是如果高起潜不和刑天军联手的话,他们就会狗咬狗,到时候不管是谁打赢了,咱们都可以痛打落水狗,毕竟他们都是咱们的敌人嘛!哼哼!”多尔衮这会儿思路是越来越清晰了起来,胸有成竹的对岳托答道。

岳托听罢之后这才恍然大悟,连连称妙了起来,倒是阿巴泰和豪格这一次清兵大败之后,都怒气难消,找多尔衮和岳托要求将分散的兵力集结起来,找这伙刑天军一决高下,但是却被多尔衮和岳托拒绝了,并且令他们稍安勿躁,让不少清军大将为此愤愤不平,但是也不得不遵从多尔衮和岳托的命令。

(今日鸣谢辣死神、呼噜呼噜、勇敢1023兄弟的打赏!都是老朋友呀!)

第三十六章 去留自便

鞑子对这一战之后的反应让肖天健多少有点惊讶,本来他已经做好了迎接鞑子疾风暴雨一般的报复,甚至对自己麾下的军将们做好了动员,只待和鞑子军死战一场了,可是没成想多尔衮、岳托他们吃了这么大的亏之后,居然选择了歇兵不战,远远的在小漳河以东安营扎寨下来,并没有再一次调集兵马,来找刑天军死磕到底。

这种表现就让肖天健有点看不明白了,毕竟现在他早已跳出了历史,对于未来还会发生什么事情已经不知道了,未来的历史也隐藏在一团迷雾之中,具体历史巨车会朝什么方向开进,现在他已经是彻底不清楚了,所以他原来具备的优势,到了这一刻,也基本上被他消费的差不多了,一时间对于鞑子的表现有点看不透了。

不过既然鞑子不动,他也不会就在这里干等着,以他目前带来的兵力,尚不足以和这次入关的鞑子兵决战,他也不会傻到蹲在这里,等鞑子耍花招,所以不管鞑子那边如何行事,他都按照他原定的计划行动。

就在救下宣大军残部之后的第二天一早,肖天健便令大军开拔,继续以司徒亮的骑兵为先导,以李延田的战兵营为殿后,带着数百名宣大兵,开始朝着顺德府任县方向行去。

而鞑子兵则没有立即衔尾追上来,只是派出了大批游骑哨探尾随在刑天军人马后面,远远的盯着刑天军。

此时的顺德府地方老百姓们也早已因为鞑子兵南下,能跑的都朝南跑了,所过村庄几乎是十室九空,数十里之内几乎都见不到一丝炊烟,刑天军行进途中,时不时的还会看到沿途倒毙着许多百姓的尸首,这些老百姓都是没有来得及跑掉,被四处行掠的鞑子小股兵马追上,青壮被他们掳走,老弱之人则直接屠杀,其中不乏一些被鞑子糟蹋而反抗被杀的女人,其状可以说是惨不忍睹。

看着鞑子造的这些孽,肖天健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后世在图片上看到的鬼子侵华时候干的那些事情,恨得是咬牙切齿,而刑天军兵将们看罢这些场景,也无不一个个同样是恨得咬牙切齿,觉得这一趟他们北上,算是来对了,忍不住一边大骂鞑子的残暴,一边大骂起了朝廷的无能,同时随着刑天军行动的那几百名宣大官兵,则一个个脸上无光,他们毕竟算是朝廷的官军,保家卫国该是他们的职责,可是他们却没有能做到这一点,眼睁睁的看着鞑子深入到大明内地如此之深,把大明的百姓祸害成这幅模样。

不过刑天军的兵将们倒是分的清楚,有人去安慰这些官兵,让他们不必多想,这种事怪不得他们,毕竟他们这些兵将们跟着卢象升卢大人,做了他们分内之事,虽说无力回天,但是他们也各个都是好汉子,让他们不必介意,这才让这些宣大兵将们多少好过了一些。

毕竟是在官府的辖地之中行动,肖天健此次北上非常小心谨慎,随时都保持着派出大批的斥候小分队,在大军周边警戒,最远的斥候队甚至于要远离大军数十里之外进行哨探,大军行动之后,斥候们便开始将他们侦得的消息不断的送回到了肖天健这里。

有一小队斥候在下午的时候从南面快马返回了军中,禀报给了肖天健一个重要的消息,那就是连日来一直趴在鸡泽一带的高起潜所统带的三万关宁军,今日突然间有了动静,大军拔营一早开始拔营起寨,一批批的开始朝着刑天军的位置行来,而且速度还不慢,此时也已行进到了顺德府东南的南和县一带,距离刑天军只有三十多里,而且似乎还在朝着刑天军的位置过来,但是搞不清楚他们想要做些什么。

肖天健立即便警觉了起来,高起潜这个阉货不是个东西,麾下带着三万多关宁精兵,鞑子入关之后,他们坐守京畿,眼睁睁的看着鞑子军在京畿之地肆虐,但是却畏首畏尾始终避战,鞑子南下保定、真定之后,他们才离开京师南下,这一路上据南逃的京辅之地的难民们所述,这帮高起潜所领的关宁军跟鞑子也差不到哪儿去,所过之处,到处抢粮抢钱,祸害起老百姓不比鞑子好到哪儿去,可是他们南下之后却还是不肯和鞑子兵寻求一战,尽是小心翼翼的猬集在一起,一直跑到鸡泽,才停驻了下来,并且眼睁睁的看着卢象升陷入危机之中,却坐视不救。

而现在他们肯定是也得到了刑天军在巨鹿突袭建奴军,救援卢象升的消息,现在高起潜突然间有了动作,他们不去找鞑子,为何却斜着朝自己刑天军过来了呢?

肖天健想到这里,顿时便感觉到事情似乎有点不太对头,难不成是高起潜听闻刑天军能打,率部跑来想和刑天军联手对付鞑子不成?不对!高起潜可是当今皇帝朱由检跟前最信任的太监,刑天军和朝廷是什么关系,肖天健自然心中跟明镜一般的清楚,以高起潜的身份,肯定不会来和他主动联手的。

那么他率兵过来是什么想法?肖天健脑子里面闪现出了一连串的问号。

“再探!盯紧他们!另外不妨亮明你们的身份,看看他们的反应如何!如果他们采取敌视你们的态度,就速速回来报知于本帅!”肖天健在马背上对林洛吩咐道。

林洛立即在马背上敬礼接令,转身下去安排此事。

而肖天健想了一下之后,招来了随军行动的杨路凯,将这个消息告知了杨路凯得知。

杨路凯乃是卢象升麾下的掌牧官,此次卢象升“之死”杨路凯甚是悲愤异常,昨晚大骂了一晚上高起潜,哭的昏厥过去了两次,此时精神十分的委顿,得知肖天健召见他,于是便赶了上来,对肖天健抱拳施礼问找他何事。

当听罢了肖天健告知他的有关高起潜的消息之后,杨路凯也有些疑惑,想不通高起潜这个时候率部过来是什么想法。

“杨将军,虽然我们此次北上是为了抗击鞑子,但是毕竟我们的身份不同,在你们眼中我肖某还是一个贼酋,虽然将你们接出来,但是毕竟你们还是官军身份,我也不妨直说,这么下去总不是办法,现如今高起潜已经率领官军过来了,你们之中若是有人不愿意跟随本帅行动的话,我肖某可以理解,而且拱手相送!鞑子此时并没有追上来,你们之中谁若是想要去投高起潜的话,现在走是最安全的时候!但是要是有弟兄不愿回去给朝廷卖命的话,想要留在肖某麾下做事,我肖某也举双手欢迎,何去何从,尽由诸位自己选择,如果是有人想要留下来,又担心留在宣大的家人的话,这个杨将军也可以告知下面的兵将们,肖某不才,还是有点能力的,定可保得你们的家眷无忧,自会派人去将他们接到我刑天军辖地之中妥善安置!杨将军可以去安排一下,问一下那些兵将的想法!”肖天健也不指望杨路凯能帮上他什么,开口对杨路凯说道。

杨路凯听罢之后看了看肖天健,脸上的表情很是纠结,毕竟他是官身,肖天健乃是贼身,他这么说也是理所当然,可是杨路凯因为高起潜对他们见死不救,而且处处留难卢象升和宣大兵将的所作所为却十分痛恨,让他去投高起潜,他是万万不会同意的,而且他也知道,卢象升一死,他便今后即便是回到官府系统中去,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现在朝中的官吏们大部分都是城狐社鼠之辈,以杨嗣昌为首的那些当官的,肯定不会让他好过,肖天健现在给他一个选择,何去何从就看他的选择了。

杨路凯犹豫了好一阵子,突然间跪下对肖天健磕头道:“多谢肖大帅危难之际对我等施以援手,此中恩德,如同再造父母一般!杨某在卢大人去后,这心也彻底凉了,这朝廷官府,杨某也不愿去给他们卖命了,大恩不言谢,如果大帅不弃的话,杨某从今往后,愿为大帅牵马缒镫,披坚执锐,追随于左右!还请大帅收留!”

肖天健听罢之后立即翻身下马,双手将杨路凯搀扶了起来,连连说不敢当,问杨路凯可已经想清楚了,杨路凯则决绝的点头称是,指天发誓绝不反悔。

肖天健这才点头答应了下来,直接便将杨路凯留在了他的近卫之中,同样任掌牧官,今后另行安排,杨路凯立即再次跪下称谢,从此杨路凯便摇身变为了肖天健的一个近臣。

受肖天健所托,杨路凯回到宣大兵将之中,将肖天健的话转告给了这些宣大兵将们,听罢了杨路凯的话之后,许多宣大兵将都开始犹豫了起来,但是一些人当即便表明心意,决心不走了,也不回官军之中去了,留下来跟着刑天军干,但是有些人却最终还是选择了离开刑天军,去投奔高起潜,回头等到战事平息之后,各自回家去。

对于留下来的,杨路凯命他们出列,另行安排,而那些想走的,肖天健也下令善加对待他们,每个人发给了十两银子充当他们的路资,另外又给每个人准备了一些吃的东西,让他们带上路上食用,也算是对他们仁至义尽了,于是这三百多宣大兵将在千恩万谢之后,在一个把总的率领下,脱离了刑天军的队伍,按照刑天军指给他们的方向,相互搀扶着朝高起潜大军所在的位置行去,同时肖天健还派出一队斥候负责引导他们保护他们的周全,看到刑天军对待他们如此宽厚,这些官兵即便是选择了回家,照样也是对刑天军感激涕零,一个个临走的时候指天发誓,这辈子不管在哪儿遇上刑天军,都绝不会和刑天军为敌。

(明天三更!预报一下!)

第三十七章 震怒

看着这些官兵离开的背影,铁头不理解肖天健为什么要这么做,会不会因此纵虎归山,以后他们又成了刑天军的敌人,毕竟这些宣大兵是比较能打的。

肖天健摇头道:“不必担心此事,这些当兵的自己心中自有一本帐,他们这次去投高起潜,并不见得命运就好到哪儿去,他们今后不会于我们为敌的!让他们回去最好!传令下去,继续加快速度行进,天黑之前要抵达顺德府城北,接应罗立、李信他们!”

因为这个事情稍微耽搁了一些时间的刑天军随即便又开始行动了起来,而此时为了加快速度,步军和骑兵全部下到道路两侧的田地里面行进,而这个时候即便是京辅之地的顺德府周边的老百姓也基本上逃了个精光,土地大部分都被撂荒,所以倒也不必担心会践踏老百姓的庄稼,而坑洼不平的官道则都留给了军中的车辆使用,如此一来行军速度便又提高了一些。

入夜的时候肖天健已经率部赶至了顺德府城北五里远的地方,而此时顺德府城门早已紧闭,城中守军得知刑天军的到来,如临大敌一般,把大炮都架了起来,大批的弓箭、滚木礌石也都运上了城头,比起抵抗鞑子,城中的官吏们还要卖力一些,不过这个时候他们也都得知了刑天军已经在巨鹿和鞑子打了一场,并且救援了卢象升麾下的宣大军,可是这依旧没有改变他们敌视刑天军的态度,反倒是拉开了架势,摆明不让刑天军在他们这儿盘桓。

肖天健也懒得理他们,现在反正他不是来找顺德府官府麻烦的,他也没指望着官府会因为他这一战,就给他提供什么帮助,抑或是改变对他刑天军什么态度,这一次他北上凭的是良心做事,至于这些大明的地方官什么表现,他也懒得去理会。

但是入夜之后,斥候们送回来的消息却让肖天健的眉头紧皱了起来,林洛麾下的一支斥候小队在监视从鸡泽方向过来的高起潜所部的时候,和官军的夜不收发生了接触,刑天军的斥候主动亮明了身份,可是官军的夜不收却随即便开始朝他们放箭,并且集结夜不收试图截杀这些刑天军的斥候,双方随即开始交手,刑天军斥候最终突围回来,但是却被杀了两个斥候,还有两个斥候被官军夜不收射伤,气的这些刑天军兵将们无不破口大骂。

虽说这支返回的斥候小队没有能抓到官军夜不收的活口,但是事情也基本上已经明了,高起潜麾下的这些关宁军并没有因为刑天军救援卢象升麾下的官军,就改变对他们敌视的态度,这也说明官军还是对刑天军采取的敌对态度。

那么这一次高起潜突然间率部朝刑天军移动过来的目的就值得思考了,高起潜肯定没有安什么好心,他坐视卢象升被鞑子军包围不管,可是在刑天军出现在战场上之后,却率领三万多关宁军朝刑天军开过来,而不是趁此机会,发兵攻打鞑子的兵马,那么他的想法就非常可疑了。

肖天健当即连夜再次命林洛派出更多的斥候,前往官军所在的方向,一是继续监视高起潜麾下的这支官军的动静,二是争取抓几个官军的夜不收回来审问一下高起潜的打算,现在刑天军身处险地,周边都是敌视他们的势力,肖天健不得不小心一些,当然他也没有忘记派出斥候去监视鞑子的行动。

后半夜的时候肖天健再次得到了几个护送宣大兵去投高起潜的斥候的消息,这些斥候入夜之后,将这些宣大残兵送到了任县境内,碰上了一支官军,随即便和那些宣大残兵们分手,但是他们却没有立即离开,而是远远的观察着这支官军的情况。

但是他们远远的看到这些奔至官军大营辕门外的宣大兵,并未得到官军的善待,不多时便有大批官军涌出辕门,根本不听这些宣大兵的解释,便将他们绳捆索绑了起来,带入了大营之中,同时还立即在营中派出了一批夜不收,搜寻刑天军的斥候。

这些刑天军斥候们也不跟他们客气,利用他们提前发现官军夜不收的优势,来了个先下手为强,伏击了一伙官军的夜不收,阵斩三个官军夜不收,生擒回来了一个,然后夹着这个夜不收连夜便赶上了刑天军主力。

他们在路上审讯了这个抓获的夜不收,这个夜不收挺不过他们的酷刑,竹筒倒豆子一般的将上峰的命令都告诉了刑天军斥候。

原来高起潜下令移师追击刑天军之后,各路关宁军便开始出发朝着刑天军赶来,但是他们没想到刑天军行动很快,巨鹿一战之后,立即移师西进,结果让他们不得不半路转道追赶刑天军。

而高起潜正在斥候遇上的这支官军之中,听闻有溃围逃出的宣大兵投奔他而来,急于知道卢象升的情况,于是便下令将这些宣大兵给抓了起来,入营之后对这些宣大兵严刑拷问这一次巨鹿之战的情况,得知卢象升力战而死的消息之后,高起潜既喜又忧,喜的是卢象升这个麻烦总算是死了,忧的是卢象升一死,他便有救援不力的责任,本来按照他的想法,卢象升带着的宣大兵最好是溃败,但是卢象升能不死溃围逃出来,这样的话对于他和杨嗣昌是最为有利的,如此一来,他们便可以将罪名都坐在卢象升的身上,说卢象升指挥不利,临阵脱逃,这样一来就没他什么责任,其实历史上也确实如此,卢象升死后杨嗣昌始终不肯承认卢象升战死之事,派人去战场上搜寻卢象升,被派出寻找卢象升尸体的是一个叫俞振龙的军将,俞振龙找到卢象升的尸体之后,回报说卢象升已死,可是杨嗣昌却并不想知道卢象升已经力战身死,连续让人鞭打俞振龙了三天三夜,想要逼俞振龙说未能找到卢象升的尸体,好把卢象升说成临阵逃脱,可是最终这个俞振龙死不改口,瞪着眼回答:“天道神明,无枉忠臣。”一口咬定卢象升已经战死沙场,后来数月之后,朝廷才收殓卢象升的遗体,而且在杨嗣昌死之前,杨嗣昌都死不同意对卢象升家人抚恤。

而现在高起潜得知卢象升“已死”的消息,同样也是这种感受,二三百宣大兵都一口咬定亲眼看到了卢象升的“遗体”这让他非常气恼,下令封口,不得让人说卢象升已经战死,并且派夜不收出来追杀护送这些官兵的刑天军斥候,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反倒被刑天军斥候给抓了一个舌头。

现在情况已经彻底明确下来了,高起潜根本就是想要趁着这个机会,把肖天健所率的这支刑天军人马留在顺德府这里,趁机打击刑天军的实力,在皇上哪儿捞一个大功,也正好可以洗脱他这次率兵督战不利的罪名,毕竟打败鞑子兵比起灭掉一支刑天军的人马的功劳,在当今皇上眼中,还是灭掉刑天军一支人马这个功劳来的更大一些。

肖天健听罢之后当即气的是七窍生烟,险一些当场暴走,一把便将帐中的炭盆给踹飞了出去,大骂高起潜这阉货不是个东西,要挥师去把高起潜给干掉,出一口胸中的恶气,要不是近卫扑救的及时的话,保不准大帐就这么被烧掉了,好一阵子肖天健才算是冷静了下来。

虽说高起潜这厮实在是其心可诛,以肖天健目前的兵力,对付高起潜麾下的这伙关宁军却完全有一战之力,通过和鞑子兵交手之后,刑天军这支精英兵团的战斗力之强悍,甚至连肖天健自己都有点惊讶,如果和关宁军干上的话,战而胜之丝毫不奇怪,但是如果他这么做的话,无疑就让鞑子高兴坏了,不管是他打赢还是打输,都是多尔衮和岳托他们想看到的结果,最终占便宜的还是鞑子们,估计这帮野猪皮的子孙们会笑到傻,而他和高起潜麾下的这支官军死战一场的结果,最终可能会两败俱伤,以在旁虎视眈眈观望着的多尔衮和岳托的兵力,完全有能力在他和高起潜死拼之后,趁机将他们两伙人都给吃掉,这么一来多尔衮和岳托便等于是坐山观虎斗,坐收渔翁之利了。

也难怪多尔衮和岳托会在巨鹿之战之后,表现的如此反常,他们吃了这么大的亏,可是居然能忍着不追着他死战,而是居然停下来开始休整了起来,而现在看来,多尔衮抑或是岳托二人确实有一个是战争天才,他们能迅速的在这种错综复杂的形势之中,理出头绪,作出了最正确的选择,那就是观望高起潜这个家伙的反应。

而高起潜也不负多尔衮和岳托的期望,果不其然作出了对鞑子最为有利的选择,那就是率领他麾下的那些关宁军跑来找他刑天军的麻烦,对于崇祯用这样一个蠢货来监军,还真是让肖天健无语,也难怪这朱由检每天累的跟孙子一般,最终却还是把他朱家留给他的祖业给折腾光了,仅仅从朱由检选人用人的水平上来看,他这天下丢的就不冤。

现如今肖天健面临着一个艰难的选择,那就是在对付高起潜率兵来攻的这件事上,他该如何做,如果他选错的话,那么对于他们中原人来说,就可能会是一场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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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强盗遇上强盗

在天还不亮的时候,军中诸将便早早的被肖天健派人招入到了他的大帐之中,众人借着帐中的烛火,都看到肖天健的脸色很不好,而且似乎是一夜未睡,精神显得有点萎靡,同时眉头紧锁,似乎遇上了什么麻烦的事情有点让他难以决断。

于是众将纷纷望向了铁头,铁头摇摇头又点点头,众人便知道肖天健确实一晚上没有休息,于是都小心翼翼的看着肖天健。

肖天健看到诸将已经到齐,也不瞒着他们眼下的情势,将得知的消息告知了诸将,众人一听便当场炸了窝了,一个个顿时跳脚大骂了起来,撸胳膊挽袖子的要求肖天健带他们好好的教训教训高起潜这个不知好歹的东西。

肖天健听着手下诸将的叫骂声,不由得有点无奈,这种事换作谁都无法立即接受,即便是刚刚投靠他的杨路凯在听闻了这件事之后,也气的面红耳赤,拳头捏的紧紧的,似乎如果高起潜在这儿的话,他马上便会上去生撕了这厮一般,可见高起潜这么做确实是气煞人也!

肖天健等手下们叫嚣了一阵之后,才抬手止住了他们的叫骂声,脸色一沉道:“这是什么地方,尔等难道忘了?”

诸将一听这才意识到这儿是肖天健的中军大帐,他们刚才一时激愤之下,确实有些忘形了点,于是当即都立即闭嘴,低头称罪。

肖天健摇摇头道:“你们这么生气说起来也算是情有可原吧!罢了!本帅就不追究你们的失礼了!这件事即便是我自己刚得知的时候也是同样气的暴跳如雷,不过眼下不是义气行事的时候,我们要从长计议……”

说罢之后,肖天健便将他心中的疑虑告知了这些手下部将们,众将听罢之后,也都觉得肖天健的担心确实有理,这仗现在是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他们这会北上显然是一腔热血,却被朝廷当成了狼心狗肺了!说起来还真是够郁闷的。

“本帅知道你们的心情,因为这一晚上我也是在这种煎熬之中过来的,不打高起潜实在是憋屈,可是打的话,就给了鞑子机会,咱们没有能力同时应付官军和鞑子的大军,所以不管如何憋屈,这官军眼下都不能打!否则的话,咱们这趟上来就等于是白干了,巨鹿一战死伤的弟兄们的血也白流了!相反还给了朝廷一个口实,让他们可以诽谤我们说咱们北上是帮着鞑子的!

所以既然如此,这仗咱们不能打!而且咱们也打不起!眼下只有先避开高起潜,另寻机会再说!更何况罗立和李信他们现在的情况还不清楚,我们要先保证自己的生存再说!今日天亮之后,我们便立即开拔,不再在这里盘亘,林洛派人去通知罗立和李信二人,得手之后不要再朝顺德府过来了,命他们转道朝顺德府西南方向进山,赶往宋家庄一带和刁正所率的两营汇合,我们也立即赶往宋家庄一带,同他们汇合,到时候视情况再定!”肖天健最终还是拿定了主意,对诸将吩咐道。

诸将听罢之后虽然气恼,可是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得纷纷应命,转身下去开始准备了起来,天刚蒙蒙亮,刑天军便立即开始拔营起寨,朝着顺德府西面急行而去。

当高起潜率部赶至顺德府的时候,刑天军已经离开了近一天的时间了,从夜不收送回的消息看,刑天军显然已经得知了高起潜的想法,没有采取留下来和高起潜硬碰硬的方式交手。

如此一来高起潜反倒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因为他提前已经从投奔他的那些宣大兵口中得知了刑天军的厉害,了解了整个巨鹿之战的情景,虽然宣大兵们并不是很清楚整个战况,但是后半段刑天军救下他们之后突围出来的一段他们却都看的是真真切切的。

所以高起潜在得知了这一战的情况之后,便已经开始萌生怯战的想法了,既然刑天军以少数兵力,能在鞑子重兵包围之中,杀一个来回,不但鞑子没有留下他们,反倒是在他们面前损失惨重,那么以他麾下的这些官军来说,如果碰上刑天军也不见得就真的能讨得便宜,一个弄不好,反被刑天军打败的话,那么这一次他可就丢人丢大发了,高起潜是一个标准的小人,能捞便宜的时候他是绝不会放过的,但是一旦这骨头不好啃的话,那么他便马上会改变主意。

所以再次天亮出发的时候,高起潜已经不是刚开始时候的兴冲冲的架势了,下令麾下兵将们小心行事,无形之中放慢了行军的速度,如此一来,本来官军的行军速度便没有刑天军快,再加上高起潜这么一拖,自然是赶不上刑天军了,更何况这些官兵之中也有许多人对于此次高起潜率领他们追击刑天军的做法满肚子的不乐意,在他们看来,刑天军虽然为贼不假,可是他们也毕竟还是汉人,这一次是真格的来帮朝廷抵御鞑子的,他们能就卢象升麾下的宣大兵,已经充分说明了问题,可是高大监这个阉臣不但不念及这一点,反倒要让他们去打刑天军,当官的不干不成,可是当兵的却不想这么干,于是一些当兵的便在路上磨磨蹭蹭,甚至于连他们随军的大车也开始经常性的出毛病,时不时的要停下来修理一下,如此一来更是让高起潜追刑天军不及了。

而高起潜麾下的关宁军的动向也始终都在多尔衮的监视之中,多尔衮非常快的便判定了高起潜的意图,当即便大喜过望,巴不得高起潜赶紧率兵追上刑天军,好好的跟刑天军干一场,让他坐收渔翁之利,可是事情的发展很快便让多尔衮失望了,到了第三天哨探来报,说刑天军已经飞快的越过顺德府向西而去,而高起潜麾下的关宁军却到了顺德府之后,便开始再次裹足不前,放弃了追击刑天军。

如此一来让多尔衮和岳托都大为泄气不已,原定的打算现如今已经无法达到,刑天军对官军避而不战,使得他们坐山观虎斗的想法落到了空地里,他们不得不重新调整计划,开始率兵朝顺德府方向开去,既然那支该死的刑天军西逃了,他们也只有先选择高起潜这伙官军下手了。

高起潜当得知鞑子兵再次汇集,朝着他杀来的时候,顿时又被吓了个半死,当即下令再次南下,朝着广平府永年县方向撤退,总之他是不会跟多尔衮对决的,而且他也没有信心能打得赢,所以他根本不会学卢象升,和鞑子死磕到底的,所以他只有逃走,有多远逃多远,只要不跟鞑子交手就成。

时至此时,多尔衮也没心情继续在这里跟高起潜玩儿捉迷藏的游戏了,毕竟现在他们深入到了大明腹地之中,大明勤王的兵马随时都可能会进入到京辅,而他是来*的,不是来拼命的,他的主要目的还是抢钱、抢粮、抢牲口、抢奴隶,一旦明朝大军云集之后,他便不得不跟明军死磕,这不符合他此次出兵的目的,于是在再次逼退了高起潜之后,他和岳托商议了一下,由岳托左翼军朝山东杀去,而他则分兵一边继续在京辅抢掠,一边多铎率部朝山西进兵,给大明来个肚子里开花,使劲的捞一把之后回关外去。

至于刑天军那边,多尔衮和岳托在经过了高起潜这次的行动之后,都认为刑天军已经不可能会继续留在京辅一带,跟他们清军交手了,如果他们够聪明的话,现在也该见好就收,回他们的河南地盘上去了。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率兵正在顺德府以北的内丘县活动的杜度却传来了一个让多尔衮无法接受的消息,杜度被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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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蒙古八旗

这天下真是无奇不有,这一次多尔衮和岳托分帅两路清军入关,目的就是要进大明*的,而且这一路上行来,他们着实收获颇丰,眼下已经在京辅各地抢得银两超过几百万(一部分充公,当然也有一部分落在了鞑子兵的手中!充公的总是少数!)各种大牲畜数万头(匹),青壮男女十几万人,所以他们这一路上可以说是抢的不亦乐呼,可是万没成想,他们*的居然会被人抢,这一下笑话闹大了!

此次多尔衮和岳托率部南下之后,在通州合兵,一部分所抢来的物资还有奴隶被他们放在了通州,但是因为他们要继续南下行掠,担心这些物资和奴隶会被明军再给抢回去,所以南下之后,便命杜度率镶红旗的人马押送这些物资和奴隶以及各种掠来的大牲畜、粮食等物南下,以他们认为,只有他们抢大明的份,轮不到大明来抢他们,有杜度率领镶红旗和蒙古正红旗、镶红旗相佐,基本上可以说是万无一失了。

所以多尔衮和岳托集兵于巨鹿,要围歼卢象升所部的时候,便命杜度率部陈驻于内丘一带,看守这些物资,同时在内丘周边继续行掠,可是让他们万没有想到的是,就在巨鹿之战结束的第三天,内丘一带的杜度却遭遇到了一支刑天军兵马的突然袭击。

杜度并没有事先得到多尔衮和岳托的警告,所以根本不知道在这一带还有这么一支刑天军的人马存在,虽然哨探也发现了一些刑天军人马的踪迹,但是却没有引起杜度的足够重视,所以当这四千多刑天军兵马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杜度并没有认为这四千多刑天军会对他们有什么威胁。

甚至于他根本就没有用正眼看一下这支朝他们杀来的刑天军,仅仅是派出了他控制着的蒙古正红旗的一千多人马去拦击这支杀奔他们的刑天军兵马。

结果很显然,蒙古骑兵不可能拦得住罗立和李信所率的这支刑天军兵马,哪怕是这些蒙古骑兵同样也很骁勇,骑术甚至比女真人的勇士还要好上一些,可是他们的战术却还是几百甚至几千年游牧民族所惯用的那种战术,当然是在刑天军面前讨不到什么好果子吃了。

罗立横刀立马于阵中,和李信对视了一眼,笑道:“这就是鞑子兵吗?就这么点人马,以为咱们是官军不成?太小看咱们了吧!”

李信仔细观察了一下之后摇头道:“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应该是蒙古八旗的蒙古兵,今天他们来,确实有点小看罗都统了!”

罗立和李信合作已经有相当长的时间了,相互之间也都了解对方的脾气,罗立呵呵一笑道:“李参议客气了!不是我老罗有本事,是咱们大帅有本事,想当初我可只不过是一个小庄子的庄丁,俺老罗有多大本事俺自己知道!来了!这边就交给李参议了,骑兵那边俺老罗来管!先使劲的敲打他们一下再说吧!”

二人说话间蒙古正红旗的兵马便杀至了眼前,这些蒙古八旗兵骑术确实了得,来的时候一人双马,远远的他们开始换马,纷纷连地都不下,便跃到了他们的战马背上,留下了他们的副马,迅速的汇集在了一起,一个个呼啸着从马鞍上摘下了他们的弓箭,纷纷开始催动战马朝着刑天军冲来。

这些蒙古兵如果论个人战技的话,其实不逊于女真兵,甚至不管是骑射还是骑术,都有过之而无不及,之所以他们被后金鞑子征服,主要是因为他们内部的不统一所致,在归入后金之后,他们也被编成了蒙古八旗,但是实力上他们的八旗是没法跟任何鞑子八旗相比的,不过对于他们的地位来说,却跟投降鞑子的汉兵差不多,出征的时候多是作为炮灰使用,而他们也乐于被驱使着当枪使,毕竟跟着后金鞑子入寇,他们也可以捞取不少的实惠,所以上阵打仗也不含糊。

这伙蒙古骑兵嗷嗷叫着便扑向了刑天军的大阵,以他们的战术,和后金骑兵的战术也差不多,就是先在敌军步阵外围依靠骑射不断袭扰敌军,而明军恰恰是因为军纪很差,战意缺乏,对于这样的被蒙古人使用了几百年的战术愣是没有办法,往往会承受不住,很快开始出现混乱,然后蒙古骑兵再发动突击,一击打散明军,剩下的就只需要满山遍野的追杀明军就可以了。

可惜的是他们今天碰上的不是明军,而是刑天军,刑天军最善于的就是结阵和敌人对抗,军纪之森严,兵将的承受力之强,都远不是时下绝大多数明军可比的,在装备上就不用说了,刑天军战兵营已经近半实现了火器化,火力输出能力之强也不是普通明军可以企及的,这样的骑兵冲击步兵的战术,最终只能被刑天军排枪射击给打散。

所以罗立根本毫不担心的便将步兵的指挥交给了李信负责,而他这个战争狂则跑到了骑兵营之中,去干他最喜欢干的身先士卒的买卖去了!

李信也熟知罗立这家伙的脾性,所以也不客气,点头接下了战兵营的指挥权,一声令下火铳手便开始装弹上前,在方阵四角上形成了密集的队形,一排排自生火铳开始被平放下去,不待这些蒙古骑兵们冲到他们骑弓的射程之中,便开始了集火射击。

在刑天军的五段击面前,这伙蒙古骑兵可算是倒大霉了,五十步的骑弓发射距离,成了他们的死亡禁地,每一排火铳齐射,都有两位数的蒙古骑兵会连人带马的被打翻在地,一时间蒙古兵战马的悲嘶惨叫之声响彻了整个战场上空。

也仅仅是每个前列火铳手发射了三轮之后,这些蒙古正红旗的蒙古兵们便被打傻了,他们这些年跟着他们主子入寇的时候,哪儿遭过这样的杀伤呀!虽说他们也是按照牛录甲喇来编制的,但是他们的编制要比正儿八经的鞑子八旗编制小的多,一下被人割稻子一般的打死打伤这么多人,他们是根本无法承受的,而且他们一旦损失太过惨重的话,回去之后要很长时间都无法恢复过来,包括他们的旗主都会地位大跌,所以蒙古八旗的战斗意志却赶不上鞑子八旗,眼看着刑天军跟火山喷发一般,打得他们旗中的勇士们一个个跌落战马,率部的那个蒙古的甲喇章京当即便吓慌了手脚,呼号着拨马率部要逃走。

罗立看到这伙蒙古骑兵要逃,知道这是他出击的机会了,于是大刀朝天一举,便嗷嗷怪叫着率领一营骑兵杀了出去,而这些刑天军的骑兵们也皆为精锐,骑术不见得就差到哪儿去,一看罗立这个都统都一马当先的杀了出去,哪儿会甘于落后呀!一个个也都欢呼嚎叫着催动坐骑,飞也般的蹿了出去,只朝着这伙蒙古骑兵追了下去。

这一下可苦了这伙蒙古骑兵了,他们刚刚遭受了一通刑天军火铳的射杀,本来就吓慌了手脚,紧接着便被罗立率领骑兵追了个马头衔马尾,这些刑天军的骑兵本着痛打落水狗的想法,根本就不手下容情,在马背上可以说是使出了浑身的解数,先是纷纷拔出早已装填好的自生火手铳,朝着蒙古骑兵开火,这些手铳多会装入成包的散弹,一大一大片,即便是弹丸打不穿鞑子兵的甲胄,可是杀伤面积却很大,一些蒙古骑兵当即便被打得满脸开花,惨叫着跌下战马,接着骑兵们便甩标枪、飞斧,近前便挺长枪去捅,长枪丢掉便拔刀猛砍。

而罗立这个战争狂更是一马当先的冲杀在前,手中大片刀舞得是上下纷飞,这些蒙古骑兵几乎没有他手下一合之将,纷纷被他斩翻落马,直杀的这伙蒙古骑兵们哭爹叫娘,跟着他们的那个甲喇章京落荒而逃。

罗立也不死命的追击,他一眼便看上了蒙古兵们留在远处的那些副马,杀散了这些蒙古骑兵之后,立即便率兵杀向了那群战马,蒙古兵也留守了一些兵将看管这些战马,但是他们哪儿挡得住罗立这帮凶神来抢马呀!结果不多时便被罗立将他们杀散,率领刑天军的骑兵将这一千多匹蒙古鞑子的战马给圈了回来,顺手还将战场上的那些已经无主的战马也给顺了回来,结果是一个接触战,便抢得了上千匹的战马,把罗立给乐了个见牙不见眼,同时也让麾下兵将们士气大振,少去了对鞑子的畏惧之心,气势汹汹的便朝着蒙古骑兵逃去的方向追了下去。

杜度在听罢了这个逃回来的蒙古甲喇章京的哭诉之后,当即气了个七窍生烟,本来他以为派这伙蒙古正红旗的兵马去,也就足以解决掉这伙来敌了,没想到去了一千多蒙古骑兵,结果回来了一半多点,小一半的蒙古正红旗的人马都丢给了人家,居然连他们的副马也被来敌给掳了去,气的他当即下令便将这个正红旗蒙古的甲喇章京拉下去使劲的鞭打了起来,直把这个家伙打得是满身是血,当场昏厥过去才收住了手,要不是蒙古正红旗固山额真恩格图求情的话,杜度还真想当即便斩了这个恩格图的手下。

(第三更到!打赏了弟兄们!呵呵!)

第四十章 内丘之战1

恩格图其实这会儿也早已是心疼的快晕过去了,他旗下的蒙古兵并不是很多,可是今天一下便折去了一小半,连带着战马也丢了一大半,他们出来是*的,不是来被*的,可是今天他们却成了受害方,这一下恩格图算是赔大发了。

不过蒙古正红旗的这次失败,也让杜度开始重视起了这支前来进击他们的敌军,刑天军的名头他知道不多,但是他也知道了这一次来打他的不是大明朝廷的官军,而是造朝廷反的一支变民军,心道今天真是撞鬼了,大明官军被他们打得满地找牙,可是一支大明的叛军却要来找他的麻烦,这实在是太不把他放在眼里了,于是他立即召集兵马,开始迎向了刑天军攻来的方向。

这一次他没有再托大,而是集结起来了本部的兵马加上蒙古两旗的兵马,总计是七千余人,在内丘县城南十五里的一个叫官庄的地方停驻下来,列开了阵势,拦住了罗立和李信所率刑天军的去路。

四千对七千,罗立这边在兵力上显然处于劣势,但是罗立这家伙胆子大的能包了天,根本就没放在心上,一路上还跟李信和他的手下军将们有说有笑,结果让李信他们对这家伙佩服的要死,当然也信心大增了不少。

当两军相遇之后,杜度本来还想要派人去问问来敌是什么来头和意思,可是罗立根本就不跟他多言,直接将杜度派来的那个发问的家伙给骂了回去,告诉杜度说他们乃是刑天军,如果杜度识相的话,就赶紧把他们抓的大明的百姓还有抢来的银钱、牲口、粮食交出来滚蛋,要不然的话就对杜度不客气了。

杜度气的是火冒三丈,当即便派兵杀向了罗立所率的这支刑天军,双方随即便在官庄展开了一场大战。

内丘一带乃是一马平川的平原地形,双方都没有什么可利用的地形,拼的就是双方的战阵,而杜度则认为他拥有兵力上的优势,同时在他看来,汉人连官军都不是他们的对手,更别说是这支叛乱的变民军了,所以轻视之心还是没有完全收敛起来。

当两军拉开架势要开打的时候,杜度立即便选择了主动出击,派出两支骑兵从两侧对刑天军袭扰,而他麾下的步军则正面对刑天军主攻,在他看来,这样的场面算是给这支敌军面子了,三相夹击之下,这支大明贼军不垮就算是奇怪了。

看着鞑子发动之后,罗立也不紧张,和李信稍微一碰头,便将两个战兵营分列于前,骑兵列于阵后,两营的营属炮队则布设在中央靠前的位置,二十几门三磅炮的炮口指向了正面的鞑子大军。

数千人马一起行动的场面是相当大的,而且这些镶红旗的鞑子兵们也相当的凶悍,列阵之后一个个目露凶光,持弓挺盾一步步的推进了上来,而且还有一些他们此行缴获的大炮被拉了出来,开始架设起来准备对刑天军发炮,可惜的是他们这一次入寇带的红衣大炮太少,多被多尔衮带到了巨鹿县去对付卢象升了,结果杜度手中基本上只有一些缴获自明军之手的弗朗机,炮手也是临时抓来的一些明军的炮手来充当。

这些明军炮手们在鞑子的屠刀威逼之下不敢怠慢,手忙脚乱的装填子铳,要对刑天军发炮,而不待他们把弗朗机炮架起来,刑天军的三磅炮便纷纷开始打响了起来。

一颗颗三磅炮的炮弹蹦跳着飞也般的冲入到了鞑子兵的炮阵之中,猝不及防的鞑子兵还有那些被俘的明军炮手们当即便被打了个鸡飞狗跳,这也是刑天军的优势所在,他们在肖天健的训练之下,临战最清楚要先打什么目标,不用罗立和李信吩咐,他们便集体将目标锁定在了鞑子兵的炮队之中,先解决掉这些麻烦再说。

二十几门三磅炮同时开火,虽然比不上炮营的六磅炮和八磅炮威力大,可是却也不容小视,而且刑天军的野炮都是依照红夷炮的铸造方式铸造的,加上又有铁模铸炮的技术优势,火炮的射程和威力远超过同等级的明军抑或是鞑子兵的大炮,而鞑子虏获来的那些弗朗机炮虽然部分口径稍大一些,但是因为铸造的原因,射程远比不上刑天军的三磅炮,而且杜度也不知道刑天军火炮的威力,一拉出来便将这些大炮摆在了刑天军的三磅炮的有效射程之内。

结果炮战一起,鞑子的炮队当即便被众多炮弹覆盖,即便三磅炮没有配装开花弹,威力也不容小觑,结果只见得鞑子炮阵之中顿时尘土飞扬,鞑子兵和被俘明军的残肢断臂当即便横飞了起来,两门刚刚被架设起来的弗朗机便被轰散了架,打得这些明军战俘抱头鼠窜。

根本就不给鞑子还手的机会,刑天军第一轮炮击便打得他们无力招架,在经过第一轮校射之后,刑天军营属炮兵们迅速的再次装填调整了炮口,做好了第二轮发射的准备,而这个时候鞑子炮队还是鸡飞狗跳的一片大乱的场面,气急败坏的鞑子兵连连砍翻了不少惊慌失措的明军俘虏,逼着他们回到炮架旁边继续准备发炮还击,好不容易他们才开始点炮还击,可是慌乱之下,这些鞑子的大炮的开火精度非常低劣,有些炮弹干脆就打的偏的找不到北了,基本上给刑天军这边造成的损失很是有限。

而刑天军的炮手们在调整了炮口之后,随即便开始第二轮的齐射,这一次二十几门三磅炮打的更准了许多,炮弹几乎无一例外的落在了二百多步外的鞑子炮阵之中,虽说这个时代不管刑天军技术多好,都不可能将铸出的大炮精度保证到米级的精度之内去打击几百步外的点目标,可是二百步之外瞄准炮阵这样的面目标,这些炮的精度还是可以满足的,结果第二轮齐射之后,鞑子的炮阵也基本上算是差不多失去了作用。

杜度眼睛顿时瞪大了起来,他没有想到这支大明反贼的火炮居然这么犀利,心中顿时升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他们这些人自从跟着野猪皮起兵之后,和明军交手都不在少数的,也都吃过明军大炮的亏,这些年来他们也很重视大炮的发展,利用俘获和投靠他们的汉人工匠们,也铸成了不少的大炮,可是这些大炮威力虽然很大,但是重量也同样很大,轻则上千斤,重则几千斤,随军携行很是不便,他们这次入寇带来的不多,只能依靠沿途缴获的明军的大炮来补充他们,可是没成想这一交手,便被对面的这支刑天贼军打的毫无还手之力,接下来的战事恐怕会伤亡比较大了。

结果和杜度预料的也差不多,刑天军的炮手们在压制住了鞑子的炮阵之后,进而立即调转炮口,开始瞄准了冲过来的那些鞑子的步兵们,而鞑子步兵的战术和明军步兵也没有多大的区别,也是以密集队阵成排推进,盾牌在前,弓箭手紧随其后,在后面就是负责冲锋的披甲兵,这样的队阵正好就是刑天军火器的屠杀目标。

随着密如骤雨一般的铳声响起,硝烟顿时便笼罩在了刑天军大阵周边,两翼的火铳手是最先开火的,因为鞑子骑兵这个时候已经开始冲入到了他们的射程之内,打算从两侧袭扰刑天军大阵,为正面的步卒进攻创造有利的战机,密如爆豆一般的铳声一经响起,便几乎不再停止,而刑天军的方阵最大的优势就是火铳手在任何一个方向的布置都基本上差不多,没有什么薄弱的地方,火铳手集中在四个角上,不管任何一个方向的敌人过来,都要直面他们两组火铳手的齐射。

两支鞑子骑兵数量不算多,两边的火铳手一开火,他们便知道了那支逃回来的蒙古正红旗的蒙古兵的痛苦,刑天军的火铳确实犀利异常,最远在百步左右的距离上,便能给他们的战马造成很大的伤害,七十步之内他们的甲胄几乎无法抵挡,五十步之内可以说是死亡禁地,人马只要中弹不管披甲与否,都只有重伤抑或是当场被轰杀的下场,而且刑天军火铳手的发射速率之高,也是他们无法理解的事情,一排排的火铳齐射之间仅仅是间隔一息的功夫,这样的火力几乎是绵延不绝的,任凭他们如何冲击,都无法冲至刑天军的近前,这些鞑子兵所有的对大明火铳的理解,在这里全盘都被推翻了,他们虽然悍勇异常,前赴后继的对刑天军发动冲锋,可是却纷纷在五十步之内被刑天军的火铳轰翻在地,就算是有个别抗揍能力超强,抑或是走了狗屎运没有被打中的鞑子骑兵冲到了刑天军近前,可是等着他们的却是一排排的如林长枪,使他们根本无法冲入刑天军的大阵之中。

最多也就是有几个鞑子骑兵冲近刑天军的队阵,在战马上开弓放箭试图以这种方式打乱刑天军的兵阵,可惜的是他们的数量有限,而且刑天军军纪也十分森严,中箭的刑天军兵卒扑倒在地,便会有人立即接替他们的位置,冷漠的继续面对着他们的射杀,始终没有出现丝毫的混乱,而中箭的伤兵也会立即被抢入阵中施救,往复几次冲锋之后,两支两翼袭扰的鞑子骑兵都损失不小,但是却未能达到打乱刑天军的目的。

(今日鸣谢辣死神、jisufala、beastluna三位兄弟的打赏!)

第四十一章 内丘之战2

杜度看着一匹匹摔倒在兵阵两侧的战马,还有那些惨嚎着被打死打伤的麾下勇士,心里面一阵阵的抽搐,这仗怎么能打成这样呢?平时对付明军可以说是屡试不爽的法子,今天碰上了这支刑天贼军,怎么就不灵了呢?而且这贼军的火器为何如此犀利,不就是一些破烂鸟铳吗?为何打的这么远,还打得这么狠呢?

眼看着两翼骑兵袭扰无效,如此下去更多的骑兵要死在刑天军的排枪之下,杜度无奈的下令两翼骑兵收兵撤回来,靠步甲兵去攻阵,看看能不能打退这支贼军,毕竟他们清兵要比汉人勇猛的多,堂堂正正的对战,不信打不垮这路贼军。

可是很快杜度发现,他的这个想法又落空了,当他的步甲兵们开始进入到距离敌军七十步的距离的时候,这些刑天军的火铳手便再一次开始喷火了起来,仅仅是不多会儿的时间,前排的举盾的步甲兵便接二连三的扑倒在地,杜度这一次彻底震撼了,他没想到这么远的距离下,盾牌居然也挡不住贼军的铳子,这一下就超越了他对鸟铳的认知了,要知道他自己在前两年的时候对明军交战,就挨过两颗明军的鸟铳铳弹,而且那次是明军在三十步左右的距离下开火打中的他,而他当时身披两层甲胄,中弹之后屁事没有,率部还杀入到了明军之中,亲手斩杀了好几个明军的火铳手,可是今天看来这支贼军的火铳也太犀利了点吧!这可是六七十步的距离,蒙皮的木盾居然还挡不住贼军的铳弹,这一下坏事了。

所有人都不得不承认鞑子兵的骁悍还有鞑子军的军纪,在没有接到后撤命令之前,虽然大批鞑子步甲兵看到了前面的人被刑天军的铳弹打翻,可是他们却并未停止前进抑或是转身逃走,而是继续嚎叫着朝前冲锋,从地上捡起被打死的同伴的盾牌,遮着身体继续冲锋。

一批人被打倒,又有一批人冲上去接过他们的破烂盾牌继续冲锋,弓箭手们绝望的在盾牌手后面朝着刑天军放箭,试图压制刑天军的火铳射击,可是五十步的距离,对于他们的弓来说,还是有点太远了,即便是能够着到刑天军的兵阵,箭矢也基本上没了多大威力,而且这支刑天军兵将身上也人人披甲,箭矢射中他们只要不是要害,就放不倒他们,这样的结果是令人绝望的,一批批的鞑子步甲兵也进入到了五十步死地之中,一批接着一批的被打翻在地。

而这个时候刑天军的火铳手已经不能做仔细瞄准发射了,因为连续的开火使得他们面前硝烟弥漫,严重的影响到了他们的瞄准,虽然风不算太小,不断的吹散这些白烟,可是却还是被更多的铳口腾起的白烟笼罩起来,刑天军的火铳手们只能凭借着本能,对前方进行齐射,至于打得住打不住敌人,已经不是他们关心的问题了,只要军官们不下令停止射击,他们便一直会这么轮番的发射下去,直到身上的纸壳弹发射完为止。

期间也有极个别的铳管发生炸膛事故,会有个别火铳手被炸得满脸乌黑还有满脸的鲜血倒下去,可是这会儿谁也顾不上了,只是机械的上前发射,后退装填,因为这批鞑子兵对刑天军的兵将们来说,也算是罕见的顽强了,这么打都不肯溃退下去,依旧是前赴后继的朝前冲过来,听着他们的喊杀声惨叫声,就让人有点毛骨悚然的感觉,所以刑天军的兵将们也开始紧张了起来。

双方在战场上相互之间抛射着他们的铳弹和箭矢,一丛丛的箭矢洒落在刑天军兵阵周边和内部,而一排排的铳弹则疾飞到鞑子兵阵之中,将一排排的鞑子兵打翻在地,最终鞑子兵在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之下,还是涌到了刑天军兵阵面前。

这个时候杜度的心都快流血了,他眼睁睁的看着数百名麾下的勇士,就这么白白的被打死在了两军之间,可是他却不敢下令收兵,几次他都忍不住想要收兵,可是都被他克制住了,手下的旗人看着同伴们一个个的被打死,哭求杜度收兵,可是也被杜度喝退了下去,杜度是个老将,他知道如果他下令收兵的话,那么这一仗就等于败了,而且前面死的那些马甲兵还有步甲兵也就等于是白死了,他必须要坚持打败这支可怕的敌人,否则的话他们背后那些众多俘获的奴隶、财物,可能就会被这伙可怕的贼军给掳走,这样的损失他承担不起,他要拼一把才行。

而这个时候罗立和李信二人的脸色也都凝重了起来,他们同样也被鞑子的凶顽所震撼了,也难怪大明的官军跟鞑子交手屡战屡败,且不说装备训练上的差距,就单单是这一点,明军便没有不败的道理。

眼看着大批鞑子兵涌到了刑天军阵前,罗立狂吼了一声道:“火铳手上刺刀!”

他的军令随即被军官们一个个的传了下去,火铳手到了这会儿满脸都是烟熏火燎的痕迹,各个都成了花豹脸,听令之后,他们立即便停止了射击,一个个立即从腰间拔出了短刃,咔嚓咔嚓的开始将这些三棱或者是双刃的短刃卡在了已经开始变得炙热的铳管前端,牢牢的卡死在了铳管上面,然后一个个右手抓紧了后部的铳托,左手托在了铳身下的护木上,一个个瞪大了眼睛朝前望去。

这个时候一个个鞑子兵狂吼着冲入到了浓烟之中,出现在了刑天军兵将面前,双方几乎都同声狂吼着喊杀了起来,奋力的挺起手中的长枪抑或是挂着短刃的火铳,朝着对方捅了过去。

最惨烈的短兵相接就此展开,两军交接之处瞬间便腾起了一片的血光同时也响起了无数人濒死的惨嚎之声。

李小三左臂持盾,右手紧握着一把钢刀蹲在长枪下面,在他的面前是如林一般的鞑子兵的短腿,乱哄哄的挤在他的面前,吼叫着,惨嚎着,挥舞着他们的兵器,奋力的劈砍着面前捅向他们的这些刑天军的长枪,一些长枪被鞑子兵砍断,长枪手随即便撒手丢枪后退,又一个长枪兵接替他的位置,用长枪继续朝前捅去,鞑子兵纷纷被长枪捅翻在地,一些鞑子兵濒死之前绝望的把手中的刀枪投掷了出去,斩在了对面的刑天军长枪手脸上身上,长枪手则一个个的也在扑倒下去,进而会又有长枪兵接替他们的位置。

一直以来长枪手都笼罩在火铳兵的光环之下,很多时候他们没有机会杀敌立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火铳兵远距离将敌人打翻在地,嗅着空气中刺鼻的硝烟味却无可奈何,为此长枪手都觉得有点不公平,纷纷想转为火铳兵,可是今天他们却有了用武之地,鞑子兵今天终于冒着火铳手的弹雨,冲到了他们的面前,那么就该他们表现一下他们的勇武了。

一个个长枪兵嘶吼着奋力的朝前进行着突刺的动作,他们每天操练的不是队列变换,便是这千篇一律的突刺动作,至多也就是加上奔跑中突刺的动作,每天成千上完次的要完成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已经让他们形成了条件反射,一个个的刺杀动作极其凶狠而且精准,他们多选择敌军最致命而且防护最弱的颈部抑或是面部突刺,只要一枪过去,闪电般的动作根本就不给敌人躲闪的机会,便刺入到敌人的要害之中,而且他们拔枪的动作也极为迅速,一点便收,来去都如闪电一般,鞑子虽然个人战技绝对超越刑天军任何兵卒,可是在这样集体的作战之中,他们却无法施展出他们的超强战斗力,只能和刑天军的长枪手一刀一枪的对拼,反倒是落在了下风,而且刑天军的长枪比起其它军队所用的长枪要长出一点,可是就这么长了一点,便让刑天军占了大便宜,许多自命不凡的鞑子兵将,致死都想不通,为什么对手仅仅是这么一个简单到了极点的刺杀动作,他们居然就躲不开,如果放单的话,他们有一百种以上的方法,可以杀掉眼前这个刺中他们的刑天贼,可是这个世上没有如果,等他们想到这里的时候,他们往往是脖子上抑或是眼眶还有胸腹处已经出现了一个血窟窿,剧烈的疼痛已经使他们丧失了一切的反抗能力,只能无助的惨叫着倒在血泊之中。

一些鞑子兵试图蹲下钻入到刑天军长枪林下面,从下面去攻击这些刑天军的长枪手,可是一蹲下之后他们才发现,这些长枪林下面早已蹲了一溜儿的刑天军的刀牌手,一个个正用冰冷到极点的眼神,死死的盯着他们,往往是一个鞑子兵钻入长枪林下面,便有几个刑天军的刀牌手蹲着扑过来,乱刀将他们捅死抑或是砍翻在长枪林下面,鞑子即便是强悍无匹,也双拳难敌四手,往往只能哀号着中刀翻倒,虽说他们也杀伤了一些刑天军的刀牌手,可是最终却还是不能去砍杀那些长枪手的腿部,被死死的阻在长枪林下面……

第四十二章 内丘之战3

就连在阵角集结的火铳手们,这会儿也都加入到了战团之中,用他们手中卡着短刃的火铳,奋力的朝着冲向他们的鞑子兵捅去,虽然他们没有长枪手的长度优势,可是在加挂了刺刀之后的火铳手们,已经不是以往明军火铳兵那样的虚弱了,他们起码拥有了一定的反击能力,而且火铳加挂了刺刀之后,便成为了一支短矛,和挥刀的鞑子兵对撼,并不吃亏多少,往往突刺的时候,动作要比挥刀劈砍的鞑子还要更早的刺中敌人,所以交换比并不比鞑子兵低多少,甚至在这样猬集的战阵之中,还有相当的优势,密集的火铳手挤在一起,就是一片短矛林,鞑子兵武技即便是强过他们不少,可是却无法彻底发挥出来。

更何况刑天军的火铳手的刺刀多为三棱刺,只有三分之一左右的兵卒挂装的是短剑形的刺刀,一旦这些三棱刺捅入敌人的身体,便立即会造成巨大的伤害,空气随即便会进入到敌人的伤口之中,大量的鲜血立即便会从伤口里面喷射而出,极短时间内便可以瓦解掉一个鞑子兵的战斗力。

相反鞑子兵多用的是刀,劈砍在刑天军兵卒身上,会被刑天军的甲胄阻挡一下,反倒是杀伤力不如刑天军火铳手的刺刀。

战场上有一种说法,射敌三箭比不上砍敌一刀,砍敌三刀比不上刺敌一枪,而对于士卒来说,挨一箭可能有甲胄的防护,屁事没有,挨一刀的话可能开一个口子,但是不至于要了人命,但是身上躯干要是挨一枪刺入的话,以这个时代的医疗水平,基本上就可以说决定了一个兵卒的命运,那就是死亡,这也充分的说明在战场上最怕的就是被敌人用枪刺伤,而鞑子这一次短兵相接的拼杀之中,却吃亏也吃大了,因为刑天军刀牌手的比例很低,长枪手和火铳手在短兵相接的时候都是以刺杀为主,鞑子兵空有一身的格斗经验,却无法发挥出来,结果是双方近战的交换比同样是让鞑子兵落在了下风之处。

杜度眼看着自己麾下的兵将潮水一般的不断的拍打着这支贼军的大阵,可是始终却不见这支贼军大阵出现溃乱的情况,倒是他麾下的建州勇士们,不断的倒在对方的长枪之下,更让他不理解的是那些贼军的火铳手似乎也都变成了长枪兵,居然能顶得住他麾下的兵将的冲击,而且还不落于下风。

到了这个时候,杜度真的绝望了,这支贼军到底是怎么训练出来的?为何有这么强的战斗力呢?

这个时候突然间刑天军的炮阵连番的又一次轰响了起来,而这次刑天军的炮兵们不再使用实心弹了,每门炮的炮膛之中,都装入的是成包的小指头肚大小的铅子,大炮轰鸣起来之后,炮口里面的铅子如同喷射出来的暴雨一般飞入到了冲向他们的那些鞑子兵阵中。

二十几门三磅炮轮番开火,居然也有点像是火铳手所用的三段击一般,形成了绵延持续的火力,而且大炮用散弹开火所产生的杀伤力,抵得上几百支甚至上千支火铳的齐射威力。

一个个面目狰狞的鞑子兵在这从弹雨面前,顿时便一片片的浑身喷血倒飞了出去,众多鞑子兵被打得是满身窟窿,像是人肉筛子一般的瘫在了地上,死的是不能再死了!

连续的炮击就如同滚汤泼雪一般的将密集的鞑子兵击杀,顿时便在鞑子兵的阵中打倒了一大片,这一下不管是杜度还是鞑子兵们,都真是承受不住了,他们虽然彪悍,可是他们到底还是一种会思考的动物,不是他们不怕死,而是恐惧被他们压制着没有爆发出来罢了,现如今当他们遇上了比他们还要凶残的敌人的时候,他们的恐惧才被释放了出来,他们再也不能保持他们的强悍,一个个等着惊恐的双眼,开始停下了脚步,当看到刑天军的炮口指向他们的时候,他们也怕了,于是开始后退了起来,不多会儿时间,鞑子兵便开始崩溃了起来。

杜度几乎是狂吼出来的下令道:“鸣金收兵!收兵!快点收兵!……”

而罗立和李信二人此时也都偷偷的擦了一把冷汗,对视了一下之后罗立才吼道:“杀呀!冲上去给我杀呀!骑兵出击!李兄弟,这儿又交给你了……”

杜度这会儿早已没有了开战时候的那种镇定了,这场交锋哪儿还是打仗,根本就是单方面的屠杀,他旗下的弓手几乎被扫了个七七八八,作为旗中精锐的披甲兵们在冲上去之后,更是被杀的一塌糊涂,远战被人杀,近战也没占到便宜,什么时候大明出了这么一伙强人,将他们清军引以为傲的强弓劲弩还有勇冠关内外的搏杀能力打得这么惨。

这一下他的镶红旗算是完了,杜度这会儿哪儿还去考虑他们背后那些掳来的子女财货呀!在刑天军的犀利打击之下,他旗下的兵将早已经不复开战之初的那种奋勇了,整支兵马都开始陷入到了恐慌之中,在刑天军大阵的挤压之下,大军已经开始陷入到了崩溃,大批清兵正在争先恐后的朝后逃窜,什么骄傲,什么奋勇,这会儿早已都化为了乌有,所有人心中只剩下了一个念头,就是赶紧离开这支可怕的敌人远一点,再远一点,永远都不要再碰上他们,这些刑天贼不是人,他们比猛兽还要凶悍,根本不是他们可以抵挡的。

杜度惊慌失措的下令赶紧收兵,可是这会儿的他已经乱了方寸了,作为一个沙场老将,他居然慌的已经忘了这会儿收兵,敌军可能会放弃如此好的追击的机会吗?可是为了保住他镶红旗的骨血,杜度这会儿什么都顾不上了,一心只想赶紧离开这个地方,带着剩下的旗人有多远跑多远,反正是不能再打下去了。

看着鞑子开始溃败,罗立一如既往的撂摊子带骑兵出击,李信苦笑摇头,下令道:“全军追击!能杀多少杀多少!杀!”此时的李信经过这近一年来的历练,已经开始迅速的从一个初出茅庐的书生成长为了一员合格的战将,而且他在军中地位比较超然,是肖天健帐下的参议,不隶属于任何人手下,而且足智多谋,近期跟着罗立经营黄河北的卫辉府和怀庆府,多次亲自领兵出战,所以很快便获得了军中上下人等的信任。

而罗立这个都统是个战争狂,动不动就亲自冲锋陷阵,这段时间实际上李信要比罗立更多的直接指挥作战,所以兵将们对于这个也已经习以为常,听到李信下令,号手随即便吹响了手中的铜号,尖利而且激昂的进攻号声顿时便在刑天军之中响起。

所有兵将同声大吼着:“杀奴……”便开始大踏步的朝前冲了上去。

数千鞑子兵如同丧家之犬一般的掉头开始逃窜,而刑天军的一营骑兵在罗立的率领下紧追其后,什么狗屁鞑子无敌,这会儿都是笑话,打败仗的鞑子兵比起明军强不到哪儿去,同样都如同丧家之犬一般,顾头顾不住屁股,把后背都丢给了人家随便砍,骑兵迅速的便踏过了跑在最后的鞑子步甲兵,在他们之中愣是踏出了一条血路,大批步甲兵被他们戳翻,砍倒,踩死,于是更加乱的不成了样子,本来这些鞑子兵逃跑的时候还跟着他们旗主的织金毒龙大旗跑,可是被骑兵这一冲,他们便再也顾不上方向了,四面八方的溃散而去。

而罗立也懒得跟这些步甲兵纠缠,踏破他们的阵之后,便穿阵而过,率领骑兵营直朝杜度的镶红大旗扑了过去,罗立好不容易捞着了这么一条大鱼,这一次贪心不足想要连杜度也拿下,率兵直扑杜度。

而杜度到了这会儿也慌的是一塌糊涂,拨马就走,同时下令让蒙古镶红旗的蒙古兵拦住这支刑天贼军的追兵,而他则率领本旗的人马,头也不回的便朝着东面逃窜而去。

率领蒙古镶红旗的是蒙古一等甲喇章京布顔代,布顔代这会儿也慌的要死,本来想要率本部蒙古兵一同逃走,可是没成想杜度这混蛋居然要他殿后堵截刑天军的骑兵,无奈之下他又不敢抗命不尊,只得带着麾下的蒙古骑兵迎向了罗立的刑天军骑兵营。

如果是放在平常的话,以刑天军的骑兵营对上这些蒙古骑兵,不见得能打得赢他们,可是今天情况却有些不同,这些蒙古兵们此时早已是士气大跌,早没了死战的决心,两强相遇勇者胜,刑天军的骑兵们这会儿可是正在士气最高涨的时候,一个个悍不畏死的便杀入到了布顔代麾下的蒙古骑兵之中,拼命的和他们砍杀了起来。

而李信则挥师追击,以一个战兵营充作散兵负责追杀鞑子溃兵,另一个战兵营则保持队形,随时做好应付鞑子兵反扑的准备,在这一点上,李信比起罗立这个都统更要合格一些,因为战场上瞬息万变,不能不做两手准备,可能会因为些许的失误,便导致已经到手的胜利果实再一次丢掉,甚至可能造成难以估计的损失,李信不敢大意,行事要稳健许多,这也是肖天健将他派给罗立的一个重要原因,某种程度上罗立是个拼命三郎,是个将才,不是个帅才,而李信的稳健却恰恰弥补了罗立的不足,两个人双剑合壁,发挥出来的战斗力绝不是一加一等于二这么简单。

(今日鸣谢一醉人、辣死神、LUDA三位弟兄的打赏!)

第四十三章 京观

这一战几乎持续了大半天的时间,李信看着罗立杀败了蒙古镶红旗的人马之后,立即下令鸣金收兵。

罗立正杀的兴起,突然间听到鸣金之声,多少有点不乐意,但是刑天军有刑天军的军纪约束,即便是他这个都统也必须要服从,鸣金之后必须要收兵,否则的话就是违抗军法,故此罗立虽然不愿但是也不能说什么,只得无奈的下令收兵,而此时有了布顔代的拖延,杜度早已带着镶红旗的残兵败将逃离了战场,这会儿地平线上已经看不到他的镶红织金大旗了,罗立即便是想要追杀他,也已经没有了机会。

“我说李参议,你这是作甚?没看到弟兄们正杀的手顺,为啥要鸣金收兵?”罗立回到中军阵中,便立即对李信不满的吆喝了起来。

“罗都统莫要生气,此行我们主要的目的只是来抢鞑子所掳财物百姓,并不是要与之决战,而且周边现在鞑子兵的军情不明,虽然杜度被我们大败,但是他们鞑子在周边的兵力远不止他们这么点人马,以我们的兵力不宜在此久留,还是要尽快的带上这些被掳的百姓回撤为佳!这可是大帅的吩咐呀!”李信也不生气,笑着对罗立说道。

罗立摇头道:“又拿大帅压俺老罗!呵呵!不过李参议你比我老罗强,既然你觉得该这么办,那准没错,就依你所言,干正事为上!”

言罢之后,罗立和李信再次合兵一处,在此留下了五百步兵,负责打扫战场,而他们则率领其余兵将,立即继续朝北扑去。

杜度此行圈禁虏获的大明男女青壮还有各种物资的地点在战场以北五里多地的一个不知名的屯堡,这个屯堡早已经被鞑子兵所破,将堡内的军民屠杀了一空,近六万被鞑子沿途所掳的青壮男女便被羁押在这里,而且大批他们掳来的财帛、粮秣也同样被放在了这里,本来他们是计划多尔衮和岳托拿下卢象升之后合兵东入山东的,可是没成想这一下都便宜给了刑天军。

而杜度在这里留下的兵力很少,而且主要还是一些旗中的辅兵抑或是跟役,另外还有少量的蒙古兵看管这些大明百姓和物资,可是这一战杜度没有想到他会惨败在刑天军手中,逃走的时候根本来不及带走这些人马,而这些鞑子兵也不傻,提前一阵得知了杜度兵败而逃的消息,于是在一个牛录章京的率领下,当即便弃掉了这些子女财帛之物,飞也般的翻身上马朝着东面逃窜而去。

几万大明男女惊诧的看着飞也般弃了他们逃离的他们的周边,一时间搞不清发生了什么,但是他们也都听到了南面传来的喊杀声,铳炮声,多多少少的猜到了一些,一个个绝望的心中再一次升起了一丝希望,他们作为大明子民算是倒了血霉了,本来以为生活在京辅之地,算是好命,谁知道这些年来鞑子不断入寇,而且天灾人祸连连,朝廷官府还死命的敲骨吸髓一般的敲诈他们,这日子苦的是没法过,现在鞑子更是入寇,将他们掳为了奴隶,可是却见不到官军前来解救他们,这些老百姓早已经是心死了,仅仅是为了活命,不得不顺从的跟着鞑子走,女人要受他们的淫辱,男人要给鞑子当苦力,帮着鞑子运送各种物资,晚上还只能睡在撂天地里面,受着严寒的摧残,每天鞑子也只给他们吃一点食物,仅仅是保证他们饿不死罢了,真是连猪狗都不如。

自从他们被掳之后,随着鞑子不断的南下,几乎每天晚上都有人被活活的冻死在旷野之中,天亮的时候许多人都再也站不起来了,除此之外这些鞑子们对他们轻则鞭打,重则便挥刀砍杀,每天还有不少人会被鞑子杀掉,而这种情况已经延续了近一两个月了,让这些大明的百姓们早已经变得麻木不仁了起来。

现在即便是看着鞑子逃跑,可是他们还是聚在一起,不敢轻易挪动半步,生怕这是鞑子设下的圈套,故意要整治他们,所以几万人就这么呆呆的聚在一起,始终没有人敢撒腿趁机逃走,只是相互之间小声的议论着可能发生的事情,猜测着他们未来的命运。

而这个时候有人眼尖,忽然间指着南面的地平线叫道:“快看那是什么?……”

无数人都立即站了起来,极目朝着南面望去,只见到地平线上先是升起了一面猩红色的大旗,紧接着一哨骑兵便开始出现在了地平线上,各种旗幡如林一般的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一支人马开始缓缓的朝他们走来。

而这个时候在人群之中突然间有人高呼了起来:“乡亲们!咱们得救了!是刑天军的好汉们!刑天军的好汉爷们来救咱们了!咱们得救了!鞑子跑了!……”

这段时间即便是京辅之地的百姓们也都早已听闻了在河南和山西起事的刑天军的名号,而且刑天军的情报系统早已经朝北面派遣了不少的细作,一是探查京辅一带的官军的情报,二是暗中四处宣扬刑天军的好处,所以老百姓对于刑天军这三个字并不感到十分陌生,当听闻了有人大叫之后,也都认出了刑天大旗,于是顿时便都欢腾了起来,无数人如同潮水一般的开始朝着刑天军前来的方向涌了过去。

也就是很短的时间,罗立和李信率领的刑天军兵马便被这潮水般的人海给淹没了,数万百姓涌到刑天军周边,一个个大哭着跪在了地上,连连对刑天军磕头称谢,谢他们的救命之恩。

而罗立摸着脸上的大胡子有点目瞪口呆,嘴里面说道:“乖乖!这鞑子他娘的怎么掳来了这么多百姓呀!这么多人可怎么带走呀!”

李信倒是也有点紧张,立即派出骑兵到周边巡视,防止这个时候鞑子再杀一个回马枪,要是鞑子这会儿回来的话,他们刑天军正被老百姓围在中间,这仗就没法打了!

“现在不是说这些事情的时候,我等还是速速安排一下,将这里的百姓还有物资带上南下吧!”李信安排过之后立即对罗立说道。

罗立这才赶紧点头道:“对对对,赶紧!不能耽搁了!哈哈!”

李信和罗立亲自出面,带着兵将们安抚这些百姓,并且以最快的速度,在这些百姓之中抽选出了一些有名望之人,让他们负责将这些百姓组织起来,准备跟着刑天军行动。

本来有些百姓还不太想南下,毕竟故土难舍,他们现在被救下来了,一些人还想回到自己的家乡去,结果罗立把牛眼一瞪,立即便对他们骂道:“蠢材!你们是不是傻呀?回去?回哪儿去?你们的家还在吗?我告诉你们这些夯货,现在鞑子可是还没有回关外,这京辅到处都是鞑子兵,你们回去难道指望官军保护你们吗?遇上鞑子,你们照样还要被抓去当鞑子的包衣奴,要么就被鞑子给杀了!还有你们回去吃什么?眼下唯有跟着老子走,告诉你们,我们刑天军的辖地有的是地方安置你们,可确保你们的安全,再也不会官府来敲诈你们,也不会有鞑子来欺负你们了!谁要是还想回家的话,现在就滚蛋,老子只能救你们这一次,下一次就别指望老子还去救你们了!”

这话虽糙,但是理却不糙,老百姓也不是没有脑子,想想也确实是这个理,京辅早已残破,他们的家园也早已被毁了,而且鞑子眼下还在京辅肆虐,回去干什么?回去搞不好只能是死路一条,而刑天军愿意保护他们南下,负责安置他们,这也许是最好的选择了,虽然舍不了故土,可是这命却是他们自己的,谁也不想再落到鞑子手中了,所以被罗立这么一骂之下,这些想回家的百姓们也就断了这个念头,一个个点头答应跟着刑天军走,求罗立不要不管他们。

“诸位乡亲父老们放心便是,我们刑天军起事就是为了咱们老百姓!定不会弃你们不顾的!眼下此地并不安全,我等不能耽搁,要尽快上路南下!南面有我们刑天军大军会接应大家伙的!大家尽可放心便是了!……”李信这个时候也出面安抚这些百姓道。

老百姓心思简单的很,谁对他们好,他们就跟谁干,谁能保护他们,他们就跟谁走,谁是他们的恩人,他们便感激谁,眼下官军是指望不上了,也只有指望这些刑天军的好汉了,而且在他们之中也不乏有个别人其实本来就是刑天军的细作,这一次不幸也被鞑子给掳到了这里,有他们这些人帮着鼓动,老百姓倒是不难劝服,于是这几万百姓迅速的便达成了一致意见,被很快的组织了起来,而李信则善于处理这种事务,迅速的选出了一批人作为这些百姓的管事的,每个人负责管理一批百姓,带着他们领取粮食就地赶紧做饭,好好的吃上一顿饱饭,接着便开始准备收拾东西南下。

而罗立率人去清点了这次的所获之物,鞑子这次南下可谓是收获颇丰,除了掳来了几万青壮男女之外,还掳来了几万石的粮食,大批的金银珠宝、布匹绢帛,还有几万头的骡马猪牛羊等牲畜,各种装运物资的大车更是有千余辆之多,这一下可真是都丢给了刑天军了。

正好眼下最不缺的就是人手,这些百姓之本来这一路上就负责给鞑子转运这些物资,现如今便也被利用了起来,每辆大车都配上了车夫还有跟车的跟夫,来负责驾驭这些大车,而拖车的骡马更是都是现成的,大批物资干脆就在车上原封不动,甚至连装卸的麻烦都免去了,至于那些猪羊,则交给女人去赶上,随行一块儿行动,除此之外此战他们还打死了不少的鞑子的战马,这些马肉就地直接吃掉了一部分,其余的也装上了大车,充作了军粮。

虽然李信紧着忙活,可是转眼间还是半天过去了,带他把事情安排好之后,天色已经渐晚,李信和罗立商议了一下之后,觉得不易在此地过一夜再走,于是干脆便指挥这些百姓,连夜便启程上路,踏上了南返的道路。

而两营战兵则一前一后负责保护这些百姓,骑兵营则充当机动部队,负责在大队人马前后照料同时哨探鞑子军的情况。

几万人同时行动,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这一路拉开,整整形成了一个绵延数里的车马队伍,想要隐秘行动是肯定不可能的事情,所以罗立和李信索性便大摇大摆的上路,临走的时候他们还将战场上砍下的那些鞑子的脑袋在官道上筑成了一个京观,为了防止被人轻易拿走,他们又派人不断的朝这座人头京观上泼水,这天寒地冻的季节,很快便被冻结在了一起,外面形成了一个极为厚实的冰盖,如果有人想拿走这些鞑子人头的话,除非慢慢的等它融化了,也省的官兵来捡便宜,那这些鞑子人头去邀功请赏了。

同时这座京观上,还立上了一个大木牌,上面大书刑天军斩建奴于此,建奴见此速速滚回关外,否则这便是尔等下场!标明了这乃是刑天军干的事情,经过粗略的统计,这一战下来,罗立和李信率部起码杀了一千八百鞑子兵,其中既有建奴鞑子,也有不少是蒙古鞑子,总之杜度的镶红旗这一下算是被打残了,没有几年时间,他们根本别想再恢复过来,如果算上受伤逃走的鞑子的话,那么杜度的损失也就更大了,这一战起码他折损兵力在两千五百人到三千人之多,损失了近一半的兵马。

之所以杜度麾下的兵力这么少,其实还是因为多尔衮和岳托绕过京城之后,便开始分兵朝到大明各地行掠,使得每一处的鞑子兵的兵力都被摊薄了,再加上鞑子们极度轻视明军,认为即便是他们分兵,大明的官军也拿他们无可奈何,所以这一次杜度才会吃了这么大的亏,如果鞑子不分兵的话,以罗立和李信的兵力,根本也不可能打得他们这么惨,估摸着也不可能抢下这么多百姓和物资,某种程度上可以说肖天健这一次钻了鞑子不了解刑天军战力的空子,使劲的给鞑子了一个教训。

(来个四千字的大章!呵呵)

第四十四章 转送民众

刁正是早一步得到肖天健的命令,率部从潞安府壶关县出了太行山,进入到了彰德府境内,然后沿着彰德府以西的山区,开赴到了顺德府一带,在这一带坐等和肖天健主力的汇合。

不过这段时间他们也没有闲着,在顺德府西北一带的山区之中,四处伏击小股的鞑子兵,而鞑子则因为蔑视官军,往往派出小队人马四处行掠,一不小心便被刁正率部给包围起来干掉,这段时间也没少收拾鞑子兵,积累下来,也起码干掉了三四百鞑子游骑了,就在他准备向东找肖天健汇合的时候,却接到了肖天健的命令。

于是刁正立即便率部集结起来,朝着肖天健指定给他的宋家庄一带行去,腊月十六日,刁正率部赶至了顺德府西面的宋家庄,迅速的便将周边十余里之内的鞑子散兵给清理了一空,因为阎重喜据守晋南,有着得天独厚的优越条件,所以眼下阎重喜这一镇的兵马装备质量可以说是刑天军最好的,刁正率领的两营战兵之中,仅仅是自生火铳的装备量便达到了六成以上,大大的缩减了长枪手的数量,使得他们的战斗力相当强悍,小股的鞑子兵对上他们,几乎可以说只有挨宰的份,根本到不了他们的近前,便被打垮了。

所以以刁正的人马接应罗立倒是一个非常稳妥的办法,而刁正到达宋家庄之后,也没有就在宋家庄坐等,而是留下了一个连的兵力,坐镇宋家庄,提前做好接应肖天健主力的准备,而他自己则立即率领剩下的两千多战兵,迅速的北上接应罗立和李信。

这一路上行至白马河的时候,他们又遭遇了一支数百人的鞑子兵,此时的鞑子兵已经得知了刑天军厉害的消息,这一次没有敢大大咧咧的迎过来跟刁正死拼,而是据守在了白马河上的一座桥上,趁着白马河冰面冻得并不结实,如果罗立所部南下的话,唯有走这座石桥过河,试图阻断罗立所部南下,同时阻止刁正所部和罗立所部汇合,可惜的是他们虽然采取了守势,但是对上了兵力超过他们的刑天军的时候,还是只有被屠的份。

一场激战下来,可怜这支鞑子兵马根本没有还手的力气,便被刁正打了个哄堂大散,什么阻止刑天军汇合的想法,都成了笑话,反倒是白白的丢下了二百多具尸体,残余兵力落荒逃离了白马河,找他们的主力去了。

结果罗立和李信这一路上且战且退,护着这几万百姓最终还是成功的撤到了白马河畔,同刁正所部汇合在了一处。

而此时的多尔衮和岳托都得知了杜度惨败的消息,气的多尔衮差一点就把杜度给拖出去活活打死,要不是有其它贝勒求情的话,杜度这一次还真是难逃一死。

整个杜度所率的镶红旗在内丘一战之中,折损了小一半的兵力,损失之惨重甚至超过了多尔衮和岳托在巨鹿所遭受的损失,使得镶红旗实力大损,短时间之内镶红旗可以说是一蹶不振了。

不过好在杜度最后关头来了个壮士断腕,保住了旗中最精锐的巴牙喇营,也算是多少保住了镶红旗的骨血,要不然的话谁也救不了杜度了。

到这个时候,多尔衮和岳托才明白过来,刑天军这一次北上,根本不是仅仅只有到巨鹿和他们一战的六七千人马,而是他们至少还有一支甚至两支人马,也同时北上,以一支主力到巨鹿救援卢象升,牵制迷惑住了多尔衮和岳托的主力,趁着这个机会派出了另一路人马隐秘的朝着内丘杜度所部杀去,结果杜度不知道刑天军的厉害,率部和刑天军来了一场大战,最终落得了惨败而逃不说,将他们这一路上掠来的人畜财帛还尽数给抢走了。

其实这一次杜度之败,多尔衮和岳托也有责任,他们没有料到刑天军的行动,在吃了一次亏之后,没有及时的通知杜度,以至于杜度也大意之下,冒然率部和那支刑天军对撼,结果吃了一个大败仗,损失惨重。

这一下多尔衮和岳托都有点吓到了,通过他们和刑天军几次交手之后,他们已经发现,以他们目前的打法基本上不可能是刑天军的对手,除非他们现在将分出去的兵力都收回来,集结重兵,以人海战术找到刑天军,与之来一场不计代价的大对决,才可能有希望战而胜之,将这伙刑天军给干掉。

可是这样做不符合他们的利益,还是那句话他们是来大明*的,不是来玩儿命的,以他们建州女真的实力,是拼不起的,更何况这一次他们破关入寇,皇太极所辖的正黄旗和镶黄旗两旗并未南下,其余各旗都尽数出征,而且蒙古八旗也随军出征还有部分汉兵,如果他们在这里和刑天军拼光的话,回到关外他们便失去了所有的在族中的话语权,从此之后只能老老实实的趴着,当皇太极的狗,这对多尔衮这个野心勃勃的人来说,是绝对不能接受的。

所以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多尔衮也有点抓瞎的感觉,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于是他私下里避开了豪格和岳托商议了一番,岳托也同意他的看法,和刑天军他们是不能死拼的,最好是有刑天军在的地方,他们就不要去招惹他们,省的拼光了他们旗下的兵将,回去之后没法活。

在这一点上其实建州女真鞑子们之间也并非是铁板一块,在他们之间也充满了各种争斗和尔虞我诈。

也正是因为多尔衮和岳托等人的私心,使得他们主动放弃了追寻刑天军与之对决一场的机会,而肖天健顺利的率领主力越过了顺德府,最终在宋家庄和刁正、罗立两部人马汇合在了一处。

当看到整个宋家庄一带汇聚的数万百姓还有一下无法数清的骡马车辆以及大批物资的时候,肖天健即便是沉稳异常,也不由得被惊呆了,虽然战略是他亲自制定的,可是当战略目的达成之后,看到了他们的缴获之巨,还是让肖天健险一些没有能控制住,狂笑出来。

不过转念一想,虽然他收获巨大,可是这些人却还是同根同源的族人,他们是被外虏所掳,现如今被自己救回来罢了,而这些财物,也都是他们汉人的东西,不过是被他从鞑子手中抢回来的罢了,这又值得高兴什么。

于是肖天健这才重新恢复了常态,提马朝着已经设立好的大营奔去。

远远的罗立、李信、刁正等将官都迎出了大营,众星拱月一般的将肖天健迎入了大营之中,进入到了早已替他搭好的大帐里坐下,直到这个时候肖天健才笑着对他们说道:“罗立、李信你们这一次算是立了大功了呀!而且你们功不在为我们刑天军做了多少,而是救下了这数万百姓,使他们不必沦为鞑子的奴隶,可以说是对我们大汉民族,功在当代利在千秋!肖某只能对你们说一声辛苦了!”

听到肖天健对他们二人如此褒奖,罗立和李信都大喜过望,肖天健虽然平时对部下不算是苛责,但是也并不多见他如此褒奖过谁,而今日他能用这么重的话来褒奖他们,可见肖天健对此次他们攻内丘杜度所部,是非常满意的,于是二人也都赶紧起身出列连称不敢当,李信更是说这乃是肖天健调度有方,才使得他们能获此大胜。

“不必谦虚,功是功过是过,该褒奖的就该褒奖!你们这次确实干的非常不错!当然还有刁正,比我想的也干的好,你没有墨守成规,听令行事,而是抵达宋家庄之后,主动出击接应罗立李信他们,此战你也功劳不小!”肖天健摆摆手之后对刁正也夸奖了一番。

刁正这么长时间都没见到肖天健,今日又见到肖天健的时候激动异常,出列之后满脸通红的大声答道:“末将……末将参见大帅!末将原为大帅效死!这是末将分内的事情!大帅不必夸奖!”

众将听罢之后都纷纷笑了起来,刁正这家伙一激动居然话都不会说了,连肖天健听罢之后也不禁莞尔。

说笑归说笑,肖天健也没忘了正事,在了解了一下各部的损失情况之后,便令刁正接管罗立和李信抢回的这些民壮还有物资,掩护他们南下,视情况要么将他们从壶关引入到晋南,要么便直接将他们护送到卫辉府,而具体令刁正负责,如果可以的话,尽量将他们送到卫辉府,毕竟现在河南正是需要劳力的时候,这几万青壮男女一旦送到河南的话,对于恢复河南的农业生产无疑会起到非常大的助力,而且这几万人青壮之中超过一半都是男壮,各个都是鞑子挑拣出来的壮劳力,随时都可以将其练成兵,对刑天军很是重要。

刁正当即领命,表示绝对会将办好这件事,定要将这些百姓都安全护送到刑天军的控制区去。

(今日鸣谢西南soso、只儿豁阿歹、jisufala、hyh62、梦之守望几位兄弟的打赏!给力呀!)

第四十五章 京师

而肖天健和罗立合兵一处之后,兵力恢复到了一万多人,已经具备了更强的作战能力,通过这些天跟鞑子交手之后,肖天健也已经确认,以刑天军眼下的能力,并不输于鞑子兵什么,而且一比一对阵的话,刑天军是绝对能压倒鞑子的,这一点上随行出征的诸将们都点头称是,一个个信心百倍,仗是要靠打,才能检验出一支军队的战斗力的,现在没有人对刑天军的战斗力再有半点怀疑了。

所以基于这一点,肖天健认为,他们已经不必再谨小慎微,而是可以主动寻找战机,去找鞑子会战了,而鞑子这次入寇之后分兵数路在京辅、山西行掠,各路兵力都已经被摊薄,以他们目前的万多人的兵力,完全有实力寻求其中一路,并给与击破,尽可能的挽回一些汉人的损失,逼迫鞑子尽快撤出关外。

对于肖天健这样的看法,李信这个随军参议也表示同意,毕竟他和罗立仅凭三千多人的兵力,便在内丘打垮了作为鞑子左翼军副帅的杜度,已经见识过鞑子的能力了,认为肖天健这么做没有太大的问题。

只是李信提醒了肖天健一件事,那就是要防着官军方面会再对他们做什么小动作,毕竟这一次肖天健前脚刚在巨鹿和多尔衮交手了一场之后,高起潜便率领几万官军想要抄刑天军的后路,虽然最终因为肖天健主动避战,双方没有正式发生冲突,但是也看得出官军方面对于刑天军基本上是和鞑子一样敌视的,如果要打鞑子的话,就要小心一些官军方面。

另外现在据传洪承畴已经和孙传庭率领了号称十几万的陕军,已经从陕西出发,走山西赴京入卫,一旦洪承畴和孙传庭率部入卫的话,那么官军便在京辅一带会拥有绝对兵力优势,一旦鞑子避开他们不战的话,他们保不准会对刑天军下手。

所以李信一方面赞同肖天健率部继续找鞑子的麻烦,但是同时也表示反对肖天健过度的深入到京辅之地,而现在他们已经抵达了顺德府,最好就不要再朝北进发了。

对于李信提出的这一点,众将听罢之后都又想起了高起潜那厮干的事情,一个个是恼怒异常,纷纷大骂了起来。

肖天健摸着下巴的络腮胡想了一下微微点点头道:“李参议说的有道理,对于官军我们确实不得不防!虽说这次打杜度咱们获取了更多的粮草,可是我们毕竟是在客地作战!这一点李参议考虑的很是周全!

不过依我看,即便是如此,我们也不能就此裹足不前,鞑子是咱们汉家人的共同的大敌,我们如果太过谨小慎微的话,便会纵容鞑子在我们汉家人的地面上肆虐,便会有更多的百姓遭难,所以这次即便是冒险一些,我们也不能就此收手!

而这一次多尔衮和岳托在遭了我们这样的打击之后的反应你们难道没有看出来吗?鞑子其实已经被咱们给打怕了!他们此次入关是来*的,并不是来拼命的,所以鞑子并不敢跟咱们拼命,吃了这么大的亏,为什么鞑子却没有集结兵力,追着我们过来找我们决一死战呢?

这里面便看得出鞑子其实也心虚,所以他们不敢来,我们便找他们去!如果官军真的要找咱们的麻烦,难道我们就怕他们了吗?大不了再痛揍他们一顿罢了!

俗话说打架这种事,软的怕硬的,硬的还怕不要命的呢!呵呵!眼下官军就是那个软的,而鞑子就是那个硬的,而咱们刑天军则就是不要命的!想鞑子都对咱们害怕,官军这个软柿子难道我们会怕他们吗?”

众人听肖天健说的有趣,比喻的也甚是风趣,于是纷纷跟着大笑了起来,顿时刚才的郁闷感又一扫而空,纷纷挺身请战……

崇祯看着手头上京辅各地送来的塘报,实在是一个头两个大,鞑子的入寇已经让他有些心力交瘁了,可是现在刑天军却果不其然也掺和了进来,沿途的彰德府、广平府、顺德府都急报刑天军北上,这一下事态似乎有点失控了。

可是更让崇祯气恼的却并不是刑天军北上的这件事,而是高起潜送来的这份奏疏,高起潜奏疏上说卢象升畏敌避战,率宣大军在巨鹿被鞑子包围,卢象升兵败弃兵而逃,现在不明去向,而其麾下的宣府总兵杨国柱和山西副将虎大威同样也不知所踪,参将张岩已经战死,宣大兵马基本上全军尽没。

而高起潜这厮也真是够坏,说他试图率部救援卢象升,却被刑天军牵制,无法成行,同时卢象升还勾结了刑天军,试图和刑天军汇合,以至于对宣大兵救援不利,就此向崇祯请罪。

这份奏疏满纸都是一派胡言,高起潜一下便将自己摘了个干干净净,一切罪责都扣在了卢象升的头上,并且把卢象升兵败的罪责扣在了刑天军的身上,彻彻底底的颠倒黑白,把他自己塑造成了一个忠臣。

但是和高起潜送来的奏疏有所不同的是兵部方面却有人呈上了一个截然不同的说法,说卢象升被围在巨鹿县不假,但是关键的时候刑天军却突然间杀入到了战场之中,将卢象升和他麾下的部分宣大兵救出了鞑子的重围,并且在巨鹿重创了建奴军。

同时还有杨庭麟也奏疏弹劾高起潜,说卢象升在南下路上弹尽粮绝,行至巨鹿之后,被建奴军所围,高起潜率兵盘于据卢象升仅有五十里的鸡泽按兵不动,始终不肯发一兵一卒救援,同时不给卢象升麾下的兵马调拨一粒粮食,使得卢象升麾下的兵将忍饥挨饿弹尽矢绝。

而最后是刑天军杀入战场,救下了卢象升和他麾下部分兵将,并且在巨鹿大败建奴军,斩敌超过两千之众,获得了大捷。

但是传言卢象升在被刑天军救出之际,便因为力战之下身负重伤不治而亡,眼下其遗体被刑天军带走,暂不知所踪。

杨庭麟是在巨鹿之战之后从高起潜营中赶到战场上的,他看到的则是满地鞑子兵还有卢象升麾下官兵们的尸体,许多鞑子兵的人头已经被人斩去不知所踪,他在当地碰上了一个溃围逃脱性命的官兵,才了解了战场发生的事情。

杨庭麟一怒之下直接将所听闻和所看到的事情写成了奏疏派人送到了京师,弹劾高起潜,为卢象升以及众多战死的官兵鸣冤。

可是崇祯却并不相信杨庭麟的话,因为高起潜乃是他身边最受信任的宦官,如果不是他信任高起潜的话,也不至于让高起潜当这个总监军,让高起潜分了卢象升的兵权。

现在倒好,各方说的都是一套,卢象升现在生死不明却是事实,而且从各方传来的消息上来看,刑天军都在这一战之中起到了作用,高起潜说刑天军牵制了他,使得他无法救援卢象升,这一点他宁可选择听信高起潜的话,也不愿听信杨庭麟的话,不过到底刑天军在巨鹿先出现了没有,他们和建奴军打了没有,眼下却谁也都说不清楚。

为此崇祯招来杨嗣昌,将这些奏疏给杨嗣昌看,杨嗣昌当即便说高起潜说的有理,以刑天军一支贼军,怎么可能打得过建奴军呢?而且什么阵斩建奴两千余人,这根本就不足信,所以高起潜的话应该不假。

对于杨嗣昌这么说,崇祯深以为然,虽然他也知道刑天军很厉害,在中原几乎没有官军能对付得了他们,可是他更多的还是相信,建奴才是这世上最厉害的兵马,刑天军绝不可能打得败建奴军的,所以什么刑天军对卢象升施以援手,应该不会是真的。

那么这么一来几方的说法汇集在一起,都指向了一件事上,就是卢象升不知道跑哪儿了,而且都说卢象升和刑天军有勾结,那么卢象升肯定就和刑天军有勾结了!

在这一点上,杨嗣昌还列举了卢象升几条罪状,说卢象升这两年在担任宣大总督的时候,便不肯卖力对晋南的刑天贼进行剿抚,这一点很是可疑,另外卢象升现在下落不明,很可能是他已经弃兵而逃,跑去投靠了刑天军了。

崇祯听罢之后又觉得很有道理,当即拍案大怒,要派人去找卢象升,并且要刑部发海捕文书,追捕卢象升,同时令东厂侦事(锦衣卫)查探卢象升的下落,另外令兵部派人前往巨鹿县去查看战场,定要找到卢象升。

有杨嗣昌和高起潜这样的人在,也难怪崇祯糊涂,手下尽是一些城狐社鼠、颠倒黑白的东西,他想当个明白人也难,更加上杨嗣昌在朝中眼下最为受宠,朝中多为杨嗣昌的帮凶,许多事情根本崇祯就听不到真实的情况,所以崇祯稀里糊涂的便定了卢象升败逃和勾结刑天贼的这个罪名,下旨革去卢象升所有的功名和官职,将其贬为庶民,一旦找到他,便立即逮至京城问罪。

可是崇祯不知道的是此时在京辅以南多地,刑天军发兵救援官军,卢象升力战殉国的消息却早已是传遍了各地,老百姓们自有他们的判断,谁是忠臣谁是奸臣,他们心里自有一本帐,所以到处都是对高起潜的一片骂声。

第四十六章 卑鄙之极

就在崇祯定了卢象升的罪没两天时间,顺德府便送入京中了另一个震惊朝野的消息,说刑天军于腊月十四日在内丘县境内,大败了一支建奴军,斩首一千七八百人,并以建奴的人头在内丘县城南官道上,浇上水用冰筑成了一座京观,蔚为壮观,而且战场上到处都遍布建奴的无头尸体,被野狗乌鸦啃噬的是一塌糊涂,同时刑天军还救下了被建奴所掳的七万民众,正在护送这些被建奴掳去的民众朝南行去。

这个消息不管是崇祯还是杨嗣昌都彻底被震惊了,而且顺德府派往内丘查探的官员信誓旦旦的说他们已经查验过了,筑成京观的人头确确实实都是鞑子的人头,并不是靠杀大明百姓割去人头筑成。

崇祯真的有点晕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大明拥兵百万,可是建奴叩关而入就如同逛大街一般的方便,这段时间入寇以来,到处传来的都是坏消息,不是这个总兵被杀就是那个总督被杀,却从没有一支官军报来大捷哪怕是小捷的消息,(卢象升和鞑子打的小胜仗,杨嗣昌按下不报,卢象升自己也不报,结果崇祯不知道!)倒是卢象升麾下的兵马被灭了,高起潜那边一个鞑子人头也没送来,陈新甲到任之后,分了卢象升的兵,更是没了消息,带兵在保定府一带转悠,同样也没听说跟鞑子打一仗,可是刑天军北上之后,却在内丘一下干掉了一千多鞑子兵,如果按照正儿八经的计算的话,鞑子损失起码在三千以上。

而且这还不算先前杨庭麟和巨鹿县报来的消息,如果刑天军果真在巨鹿和建奴军交手,并且确确实实获得大捷的话,那么这一加上内丘的战绩,刑天军自己就干掉了五千以上建奴。

想到这里崇祯开始怒了,怒骂道:“这些督抚大臣还有军将们,天天吃着朝廷俸禄,他们都干什么了?为何刑天贼人都能打得过建奴军,他们十数万大军,却让鞑子可以在京辅肆虐,却不曾有半场大捷传来?”

杨嗣昌这个时候也真是没话说了,剿匪他剿的一塌糊涂,推荐了个熊文灿吧,不但没把河南的匪给剿了不说,反倒是把整个河南几乎都丢给了刑天军,近十万的官军,在河南战场上被刑天军打的是灰飞湮灭,一个接着一个的大将败在了刑天军手中。

现在建奴入寇了吧,他这个主兵的前兵部尚书,现在的内阁大臣,先是主和,走露了风声之后主和不成,主战他分了主战派的卢象升的兵权,结果让卢象升兵少将寡之下,被鞑子给灭了,鞑子却长驱直入一直杀到了顺德府境内,同时还分兵杀到了山西,奔着太原府去了,弄得他不得不再次分了卢象升的兵,派王朴回太原救援,现在高起潜带着几万关宁军在顺德府一带转悠,就是不敢和鞑子交手,倒是让刑天军北上,一家伙灭了鞑子几千人。

这种事情他即便是在巧舌如簧,也有点难以自圆其说了,在内心之中,他其实已经相信了杨庭麟的话,卢象升很可能已经死了,而且高起潜昨日偷偷派人给他送信,也证明了这个消息,说一批卢象升麾下的兵将,投入到了他的营中,全部证实已经见过了卢象升的尸体,卢象升的死,其实他很清楚是因为他和高起潜在暗地里面作梗造成的,现在他已经有点后悔了,如果不是他们处处掣肘卢象升的话,让官兵都给卢象升统带,战事可能也不至于糜烂如此。

现如今看着暴怒的崇祯,他只有跪下请罪,说是他调度不利,以至于战事如此不好。

崇祯怒归怒,可是现在对杨嗣昌还是比较信任的,他哪儿知道杨嗣昌和高起潜背后对卢象升做的那些龌龊事呀!看到杨嗣昌主动请罪,倒是有点感动,觉得杨嗣昌这个人还是勇于任事的,是个敢于担当之人,想了一下之后摇摇头道:“这件事也不能都怪杨爱卿你,毕竟朕也有错,但是眼下的情况是刑天贼北上,定会惹出很多麻烦,此事你定不要再疏忽了!

相对于建奴来说,刑天贼更是朝廷的心腹之患,抗击建奴岂用的上他们来?否则的话又将置朕于何地呢?还有那些被他们所掳的百姓,乃是朕的子民,岂能被他们裹挟到贼地之中,成为刑天贼的顺民?你速速派人告诉高起潜,让他务必要截住这些百姓,送其回故地安置!总之不能让刑天贼将他们裹挟而去!另外严令顺德府、广平府、彰德府,给朕处处设卡,务求阻断刑天贼的粮道,不得给贼军提供一粒粮秣供应,否则的话他们便是通贼!朕定严惩不贷!”

杨嗣昌暗暗的抹了一把汗,连忙跪下谢恩接旨,但是他眼珠一转,便接着对崇祯奏道:“启奏圣上,刑天贼悍然北上,定没有安什么好心,他们和建奴交战,不过也只是惺惺作态罢了!而微臣以为,现在既然刑天贼大军北上,那么河南的贼军兵力便会出现不足,趁此机会,正是收复河南各地的好机会!何不如圣上亲自下旨,令湖广总兵左良玉趁此机会,挥师北上克复中原各地,谅只要左总兵一旦出兵,贼人便不得不还师南下,如此一来他们便不会再在京辅作乱了!”

崇祯听罢之后先是一喜,觉得杨嗣昌这个人脑子确实好使,分析的很是有道理,但是转念一想,觉得这么做似乎有点麻烦,毕竟现在刑天军打出的旗号可是要帮着朝廷共御建奴,而且他们实实在在的也已经是出兵北上,跟建奴打了一仗,并且获得了大捷,现如今他们在河南已经主动停止了对周边各地的进攻,摆明了是争取天下人的人心,如果现在朝廷派兵攻打他们控制的地盘的话,就显得有点龌龊了。

而且崇祯现在已经意识到了刑天军将可能会成为和他争夺天下的大敌,而且刑天军的贼酋肖天健是一个很聪明的人,知道收买天下人心,这两个月刑天贼到处宣扬他们要和朝廷共御鞑虏,为此已经有许多士子表示对他们的这种选择支持了,这一点比他们攻城略地还要可怕,当皇帝的最怕的就是人心倒向敌人,而现在杨嗣昌建议他调兵伐河南,这岂不是授之于那姓肖的贼酋口实吗?

更何况现在鞑子还正在关内肆虐,现在发兵伐河南,是不是有点那个了点?为此崇祯拧着眉头有点犹豫。

杨嗣昌是个非常聪明之人,眼珠一转便想明白了崇祯的犹豫,于是立即说道:“圣上不可犹豫,要知道刑天贼此次北上就是收买人心之举,如果让他们在北地京辅连败建奴的话,岂不是更让圣上难堪?而现在趁其主力精锐北上,正是克复中原的大好时机,一旦建奴退出关外的话,刑天贼便会返回河南,到时如果想要克复中原,岂不是要耗费更多的兵力了吗?所以圣上现在不可犹豫,要速速决断才是!”

一想到刑天军坐大中原,崇祯便在心底里面一阵阵的发寒,而刑天军实力现在是越来越强,已经呈现出尾大不掉的状态了,虽然这一两年来朝廷不断加码对其征剿,但是结果却是越剿越多,越剿他们占据的地盘就越大,倒是去对付他们的官军,去一个被他们灭一个,去俩被灭一双,以至于现在某种程度上刑天军和建奴几乎快平分秋色,当官的一提起他们,便会有点不寒而栗,如果真的建奴返回关外之后,再对付刑天军,又不知道要调派多少兵马过去呢!这要耗费多少银钱粮饷呀!想想崇祯便觉得肉疼而且头疼。

虽说现在发兵伐河南有点龌龊,让他有点觉得脸上无光,可是再想想看这天下是他们朱家的天下,河南本来就是他朱家的河南,他什么时候想拿回来,不是都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而刑天贼到底是贼,跟他们又有什么道义可讲呢?灭掉他们现在才是正题,比起脸面来,关键还是能趁此机会削弱这支反军的实力更重要一些。

于是崇祯也不再犹豫什么了,坐下来开始和杨嗣昌商议如何对付刑天军的事情来,两人很快便议定了一个狠毒的办法,随即一道道的圣旨还有兵部的令谕便飞出了京师,被钦差还有信使带着奔向了各地。

(忘了今天是三月一号,居然开门红,有辣死神、梦之守望、风沐春江、jisufala、yzliondj等几位兄弟的打赏,多谢了!这是个好兆头!今天不好意思,昨晚有点事,这章字数少点!大家包涵!)

第四十七章 卢象升的无奈

在一辆马车之中,满脸憔悴的卢象升怒目圆睁,盯着坐在车里伺候他的李奇,似乎想要将李奇一口吞掉一般,往日的那种儒雅这会儿在他身上早已看不到任何痕迹了,现在的他仿佛像是一头困兽一般,随时都要择人而噬一般。

李奇跪在他的身边,任其大骂,却始终不说话为自己辩解,只是温言劝卢象升把汤药喝掉,这样会对他的伤口愈合有很大的好处。

卢象升已经骂了大半天了,这会儿也早就累了,一脸的苦涩道:“李奇,我卢某待你不薄,为何你却要陷我于不忠不义呀!这药喝来作甚?倒还不如让我现在就死了的好!也省的再背负这身骂名!”

直到这个时候,李奇才开口道:“老爷!你可还记得几年前小的被您收下时候的事情吗?大人可真的清楚小的的身份吗?”

卢象升也骂够了,翻了翻白眼没好气的说道:“还不是京师的那刘老推荐你,我才收下的你吗?如若不是这样的话,我岂会留你在身边?早知如此,当初我定不会收留于你!”

谁知道李奇突然间脸上露出了一丝古怪的微笑:“大人恐怕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呀!刘老介绍我来伺候大人不假,可是大人可知小的还有另外一个身份吗?”

卢象升被李奇这话弄的有些糊涂,于是停止了继续喝骂他,另外他也觉得李奇今天表现有些奇怪,于是不由自主的问道:“那么你另外的身份又是什么?”

李奇苦笑了一下之后摇头道:“不提也罢!不过既然李奇跟着大人,那么也就让大人明白的好!不瞒大人,小的另外一个身份乃是东厂侦事!而且小的还是锦衣卫总旗!”

“啊???……”卢象升听罢之后真的有点傻眼了,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老实巴交,对他忠心耿耿的家仆,怎么突然之间便成了锦衣卫呢?

李奇说罢之后,似乎像是放下了一个沉重的担子一般,又拿起汤碗,扶起卢象升,将碗里面的汤药给卢象升服下,而卢象升这会儿还没有从震惊之中恢复过来,居然忘了拒绝,张口将碗里面的汤药给喝了下去。

李奇满意的点点头接着说道:“不过我这个锦衣卫,却不同于其他那些东厂侦事,小的虽然是个锦衣卫,但是却是一个有良心的锦衣卫,而且小的这份差事是世袭来的,算不上是什么核心人物,所以这种跟着大人监视大人的这份苦差事,便只能落在了小的这种人头上!

家父虽然也是锦衣卫出身,但是锦衣卫也不见得都是混账东西,小的也知道锦衣卫名声不好听,但是家父在我很小的时候便常告诉小的,做人要有良心,不能昧着良心做事!要不然死了的话,到阴曹地府,也要下油锅的,所以小的自从跟在大人身边之后,大人的所作所为,都令小的十分钦佩,小的看得出,大人乃是一个好官!而且还是这天底下难得的一个好官!所以小的在给上峰的密报之中,从未说过大人半句坏话!如果小的有害大人之心的话,当初仅凭大人让小的给肖大帅送信那件事,便足以将大人置于死地了!又如何会有大人的今天?

本来此次大人入卫之后,小的便可以回去了交差了,可是小的回东厂之后,也不会让人待见,再加上小的家中早已没了家人,所以小的最终还是决定留下来,当大人的家仆!为此上峰还赏了小的二十两银子,省的再找人来替小的了!但是小的这一次留下来,却已经打定主意,不当什么缉事了!而是要从此之后生死追随大人左右!

小的跟了大人这么久,岂能不知道大人的为人,这一次这么做,不是小的这次要陷大人于不忠不义,而是眼下大人的忠义早已不被当今朝廷看重,相反朝廷自上而下,大部分人都在暗中加害大人!想要置大人于死地!其实大人也是极聪明之人,不用小的说,大人也看的出来,他们为了陷害大人您,甚至于连着这数千官兵的性命也要送给鞑子,这样的朝廷大人去效忠他又有何用?

大人以为这次兵败之后,即便是大人活着回去,难道那些人就会放过大人吗?哼哼!以杨嗣昌和高起潜之辈,断不会放过大人的!他们定会将所有罪责都推到大人身上,并且会扣给大人一个通贼的罪名,最终大人即便是回去,也无从辩解,肯定会被逮问甚至弃市的!

所以小的不才,才和肖大帅替大人拿了这个主意,现如今这个世上,已经没了以前的卢大人了!以前的卢大人早已在巨鹿一战之中战死沙场了!而这一点当初跟着大人被肖大帅救出来的那些官兵们都早已‘亲眼所见’,所以您现在不是卢象升卢九公了,您不过只是一个平民,至于您以后叫什么,就凭大人自己的喜好了!

大人不管是接受还是不接受,现在都不能再回头了,如果大人暴露身份的话,那么这临阵脱逃、欺君诈死、暗通匪盗、谋反的罪名也就坐实了!到时任凭大人跳入黄河恐怕也万难洗清了!

故此既然如此,大人倒不如接受这个事实,好好养好身子,留下大人这可用之身,有朝一日还能为咱们汉人尽一份力,如果大人非要求死的话,那么反倒让小的小看大人您了!这天下人还需要大人您这样的好官,您真的忍心就这么死了干脆吗?”

平日里话不多的李奇突然之间说了这么一大通,卢象升听完之后顿时如同五雷轰顶一般有点傻了,躺在车上呆呆的望着车顶,李奇突然说出来的这些东西,让他一下很难以接受。

想他这么多年来,一直都对朝廷忠心耿耿,鞠躬尽瘁甚至可以说是死而后已,可是没成想朝廷根本就不信任他,居然早就暗中派了李奇这个东厂缉事潜伏于他身边,监视于他。

再想一下当初他暗中和肖天健达成协议,又派李奇给肖天健送信,如果李奇不是忠心于他的话,只需将他的亲笔信交给东厂,那么他恐怕早就被当今圣上下旨逮问了,哪儿还可能会有他的今天呀!一想到这里,卢象升便觉得背后冷飕飕的,出了一身的冷汗。

另外刚才他暴怒之中,许多事情他不愿意去想,但是不代表着他就不清楚,其实李奇所说的许多事情,他比谁都看得清楚,只是一直以来,他不愿意去想罢了,可是今天李奇说出来之后,就不由得他不仔细考虑一下,这些话说的是实实在在的事情,这大明朝廷确实是已经彻底烂透了。

当今圣上不能说不勤政,可是正是因为他的性格太过多疑,而且过于刚愎,以至于用人不当,宠信杨嗣昌、高起潜这样的小人,使得时局一日不如一日,反观一下现在的刑天军,却已然成为了一支天下的强兵,而这个肖天健,却能在这个国家民族危亡之际,放下跟朝廷之间的一切恩怨,毅然决然的率兵北上抗击鞑子,两方一比,高下立判,再加上他也曾经暗中到刑天军晋南的控制区之中暗访过一次,他也看得出这个肖天健比起当今的圣上,更知道体恤百姓,倒是身为正统的朝廷之中,尽是一些尸位素餐、城狐社鼠之辈,只知盘剥百姓,根本不顾百姓的死活,也难怪刑天军会越来越壮大,老百姓为了活下去,自然是愿意跟着刑天军干了,如此下去,这大明王朝真的就要完了。

卢象升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各种念头在他的脑海之中不断的争斗着,让他觉得头疼欲裂,一时间根本做不出什么决定,毕竟他是个忠臣,突然之间就让他倒戈投入到刑天军之中当一个反贼,这样的落差实在是太大了。

李奇看着卢象升闭眼,一脸的痛苦状,也猜得出他这会儿正在天人交战之际,到底卢象升会作出什么选择,那就看他自己了,该说的该做的,他已经都说过了也做过了,如果卢象升还是想不开的话,那么他也没有办法了,于是他下了车,将碗交给了站在车旁不远处的刑天军的一个医护兵,点头称谢之后,便回身坐在了车辕上。

而他们的周边,则是无数的被刑天军从鞑子手中抢回来的百姓,此时他们已经过了武安,再朝前就该进入到彰德府了,而这一次肖天健令刁正护送这数万民众到河南去,正好也将卢象升交给了他,让李奇护着卢象升暂时返回洛阳秘密的安置,卢象升在半路上醒了过来,问清楚了现在的情况之后,勃然大怒,在车上大骂李奇不止,而正因为卢象升的身份特殊,刁正专门派了二十个精兵来保护他们,所以虽然卢象升骂的厉害,但是却不会有太多人听到他的声音。

队伍在休息了一阵之后,再一次开始启程,现在的这些老百姓们日子比起前段时间被鞑子抓住的时候,可算是好到了天上,刑天军兵将们对他们很是和善,虽然大冷的天要盯着寒风行路很是辛苦,可是刑天军一天给他们吃两顿饱饭,还给他们穿上了鞑子掳来的各种衣物让他们不至于受冻,晚上虽然帐篷不够,刑天军的兵卒们宁可自己在野外受冻,也将大部分帐篷让给百姓中的女人们住,从不祸害女人们,这让这些百姓们甚为感激,所以沿途极少有百姓肯脱队逃走,而且越走越坚定了他们的想法,这辈子说啥都跟着刑天军干了,人家刑天军才是仁义之师,比起朝廷不知道强到哪儿了!

所以这一路上行来,不但队伍没有减少,反倒是还有不少遇上他们的南逃的难民,也加入到了他们之中,跟着他们朝河南方向行去,队伍的人数从最初的七万人,已经增长到了十万人的规模,而且天天还有扩大的趋势。

随着车子再次启动,卢象升始终都沉默的躺在大车之中,一直都没有再说话,而李奇也不去打搅他,就让他自己静静的思考一番,直到晚上的时候,卢象升才在车中咳嗽了一声叫道:“李奇!你进来一下!”

第四十八章 卢象升之忧

李奇答应了一声之后立即钻入了车中,借着车中的烛光,李奇看到卢象升的脸色平静了许多,那种暴怒的表情已经不复存在了,换上的是一副沉静的表情,于是顿时便高兴了起来。

“大人,您可考虑清楚了吗?”

卢象升平静的对李奇说道:“以后休要再叫我什么大人了!这个世上也已经没有卢象升这个人了!更没有什么大人之说了!我不过只是一介平民罢了!我以后就叫陆建台(卢象升字建斗、号九台,所以字和号之中各取一字,姓取了和卢字一样的谐音)不过是个流民罢了!从此你只要叫我老爷就成了!”

李奇听罢之后大喜了起来,卢象升这么说,其实已经表明他想通了现在的处境,接受了现在的命运,决定要和朝廷决裂了,从此之后不会再寻死觅活的要效忠朝廷了,于是他连声答应了下来。

“现在我们已经行至何处了?”卢象升对李奇开口问道。

“回老爷的话,咱们已经到了磁州境内了,明日便能进入彰德府境内!”李奇一脸笑容的恭敬答道。

“我听沿途外面有不少的人,此行到底有多少人随行?”卢象升因为伤势未愈,不能行动,所以对外面的情况不太了解,对李奇问道。

“回老爷的话,这一次刑天军的好汉们在内丘大败了鞑子一场,斩首近两千,并且从鞑子手中,将鞑子沿途虏获的咱们大明的百姓给抢回来了七万余众,肖大帅怕这些民众回家再受鞑子祸害,便令麾下的兵将把这些民众护送回河南妥善安置,民众们也乐于南下去河南安居,这沿途又有不少的逃难的百姓加入了进来,据说到今日随行民众已经近十万人了!”李奇据实答道。

卢象升听罢之后吃了一惊,京辅之地总共才有多少人呀!这一下子刑天军便带走了十万民众,那么京辅恐怕会有相当多的年头人口都无法恢复了,如此一来,这京师的日子就更难过了,不过转念一想,他现在已经不是朝廷的官员了,还操这份心干嘛呀!更何况了,这些老百姓愿意跟着刑天军南下定居,也怪不得刑天军什么,谁让当今朝廷无法保护他们,让他们被鞑子祸害,他们南下找寻安居之地,也是民心所向。

而对于肖天健肯一下接纳这么多百姓到河南去安置,卢象升也颇为佩服肖天健的胃口,这十万人安置可是个大事情,肖天健眉头不眨便接了下来,可见肖天健是真格的敢干,如果此人不成大事的话,那就真奇怪了。

不过卢象升转念一想,马上便又担心了起来,对李奇问道:“那么肖大帅可安排了多少兵将护送这些民众?”

“回老爷的话,肖大帅这次派了两千多兵将来护送这些民众南下!小的看过了,全都是精兵,应该没事的!”李奇答道。

卢象升一听便立即急了起来,挣扎着便想做起来,满脸的焦灼对李奇说道:“这怎么能成?我还以为肖天健是全军护送这些百姓南下呢!他怎么能这么大意,居然只派了两千多兵将护送?要知道朝廷得知这件事的话,是绝不会让他把这些民众带回河南的!定会派高起潜和沿途官军阻截,这两千多人如何能够用?不成!你速速去请这里的主事之人前来见我!我有话要对他说!”

李奇有点为难,因为肖天健说的明白,卢象升的身份是要必须保密的,而且卢象升现在也不是肖天健的手下,如何能如此对主将呼来喝去呢?

看到李奇为难,卢象升又一瞪眼道:“难道我的话现在你也不想听了吗?速速去请他过来,我自知分寸的!”

李奇听卢象升这么一说,多少放心了一些,于是点头道:“小的遵命,不过小的不敢保证能将他叫来,毕竟这个刁将军很忙!”

卢象升不耐烦的道:“叫你去,你尽管去,不行的话就说出我的身份也罢!去!”

李奇无奈之下只得下车,跟护送他们的一个队将说了一下之后,那个队将点点头道:“小哥放心,我这便去通知我们将军!”

刁正正在营地巡视,听闻了这个消息之后有点惊讶,他不知道卢象升的身份,毕竟他没有参与巨鹿一战,肖天健派两个近卫将这两个人还有一个医官和一个医护兵交给他的时候,对他说过车上的此人身份极为隐秘,而且也十分重要,不管什么情况,都要刁正保护他的周全,不许出任何事情,如果此人有什么意外的话,就要拿他试问,而且要求刁正要尊重此人,不许慢待。

刁正不知道卢象升的身份,但是也不敢慢待于他,从宋家庄开始撤离之后,他便单独派人保护卢象升的坐车,不许任何人靠近卢象升的大车,另外还派人专门负责卢象升的饮食,总之可谓是照顾的无微不至了。

现在听闻这个神秘人要求见他,于是他有点惊讶同时也有点好奇,对手下的人交代了一番之后,他便立即跟着那个队将朝着卢象升大车的方向而去。

卢象升咬着牙挣扎着让李奇将他抚着坐了起来,靠在车厢上面,看着刁正登车进入到车厢里面,随着车帘一挑,顿时带入了一股寒风,让人有点冷的激灵一下,但是同时也精神了许多。

刁正上车之后打量了一下卢象升,跪坐着抱拳说道:“在下刁正,乃是刑天军晋南副都统,不知先生有何见教?”

卢象升打量了一下刁正,心中暗呼一声好一条汉子,这肖天健还真是会用人,手下的随便一个将官都如此威风,想必此人也是一个非常能干之人,多少有点放心了一些,不过他还是客气道:“见教不敢说,陆某只是想要和将军说一下,此行以将军的兵力,护送这么多百姓,恐怕是很难安全抵达河南!所以陆某想请将军尽快联系肖大帅,请肖大帅尽快加派一些兵力过来,方能保证此行的安全!”

刁正不清楚卢象升的来头,但是凭肖天健对此人的重视程度,他也不敢对卢象升太过放肆,听罢卢象升的话之后,他有点不高兴,但是还是强自忍住脾气客气的说道:“陆先生恐怕是太过担忧了!虽然刁某不敢说勇冠三军,可是刁某却自以为麾下的这些兵将们对付起官军还是能做到以一当十的!官军又是什么东西,岂能拦得住我刁某?请陆先生不必担心,刁某这些兵马已经足够了!定能将先生和这些百姓们安全护送到目的地的!”

卢象升有点不高兴,立即沉声道:“以一当十?刁将军也太过自信了吧!你这是轻敌知道吗?要知道眼下高起潜麾下可是有三万多关宁军,而且沿途的广平府、彰德府还有不少的官军,你这么大意,一旦他们来堵截的话,你仅以这么点兵力,岂能维护住这十万民众?我陆某的安危不重要,但是这百姓的命运可就掌握在你的手中,你万万大意不得!还是尽早派人请肖大帅增派一些援军吧!如果我陆某所料不错的话,恐怕这会儿高起潜正在率部赶往你们前方,列阵要阻截你们进入到彰德府境内的!”

刁正也是满肚子的不高兴,觉得这个陆先生管的太宽了,而且也太瞧不起他这些兵将了,虽说这陆先生说的吓人,可是高起潜这会儿应该是在和鞑子周旋,怎么可能会率领三万大军放过鞑子不管,专门跑来阻截他们这些民众呢?

于是刁正有些不屑的抱拳答道:“对不住了陆先生,虽说大帅严令在下要尊重先生,但是大帅的命令是让我率部将先生还有这些民众护送回河南,我刑天军历来令出如山,是绝不容更改的,而我们大帅要率部继续收拾鞑子,是无暇加派兵力过来的!这里有我刁某和这两千多虎贲足矣,陆先生就不必担心了!在下还有军务在身,就不陪陆先生多说了,告辞!”

“站住!好!刁将军果真是个猛将,既然如此,那么陆某也不多说什么了,但是可否敢问一下刁将军一旦遇上官军拦截的话,又如何安排吗?要知道这可是关乎十万百姓的性命的大事,虽然我陆某不是刑天军的人,可是也算是这队伍中的一员了,还望刁将军明示一下如何?”卢象升有点生气,但是想了一下之后知道自己现在身份特殊,不能像以前对待他麾下的军将那样,对待这刑天军的军将,于是强忍着气,对刁正问道。

刁正傲然答道:“不瞒先生,眼下这些百姓并非先生所想的那样一盘散沙,从他们被解救之时,我们李参议便将他们以百人为一队,千人为一营,万人为一都,皆以抽选得力之人统带,而且派有刑天军兵将负责调度,有这些人在,并不会遇事则乱的!

而刁某麾下的兵将则可以抽出尽心对付不识趣的官军,同时刁某派有大批斥候在前探路,一旦官军来犯,刁某便能提前得知,作出万全的准备,而且刁某说过,我们刑天军兵将各个以一当十,怕的是官军不来,只要他们来犯,定要他们付出代价!具体刁某只能告诉先生这么多了,请恕刁某不敬之罪,告辞了!“

说罢之后刁正一抖红色的大氅,转身便下车而去,带着一股冷风又窜入到了温暖的车厢之中。

(今日鸣谢yzliondj、呼噜胡噜、梦之守望、不喝西北风、信离几位弟兄们的打赏!)

第四十九章 官军阻路

卢象升楞了一下有点被噎的够呛,这些年来,他还除了在入卫的时候受了些气,平日在军中将官们对他都很是尊敬,猛的还真就有点接受不了这刁正的态度,不过扭头看着低头坐在车厢一角憋着笑的李奇,他便又没什么好说的,毕竟他现在可不是以前的总督了,凭什么人家刑天军的将官就要听他的吩咐呢?想到这里反倒是有点不觉莞尔的感觉,摇头笑道:“这个刁将军的脾气还真是不小呀!呵呵!

不过他们这种把老百姓编制起来的办法还真是不错,十万人行动虽然不能打仗,但是也有人调度,倒也不会出什么大乱!也许是我有点太过担心了!罢了!就看他如何做吧!可是这刁将军到底还是有点太托大了些呢?罢了,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走一步说一步吧!”

以卢象升对当今皇帝的了解,自然是要比肖天健深刻许多的,就在数万民众被刁正率领着朝河南行进的时候,一道道圣谕便发至了高起潜军中以及刑天军所经沿途的官府之中。

高起潜接旨之后也没有敢怠慢,抗击鞑子他几乎可以说是寸功未立,皇帝可以原谅他,毕竟这也是圣上的意思,不要浪费太多的兵力在鞑子身上,他避战保全了兵力虽然无功,但是也不至于被追究什么,可是如果这一次他放过数万民众被刑天军带至河南去,那皇上恐怕就不会饶过他了,对于这一点高起潜常年跟着崇祯,自然是比谁都清楚的。

于是在接旨之后立即便点了两万大军,留下部分兵马在顺德府一带布防,防备鞑子继续南下,带着近两万大军日夜兼程便赶往了彰德府,在他抵达广平府的时候,便得知大批民众在刑天军的护送下刚刚离开磁州,正在朝彰德府辖地内行进,一旦过了彰德府的话,这些民众便很快会进入到刑天军辖地之中,到时候他即便是想追,恐怕也追之不及了。

所以高起潜便率部日夜兼程的又赶往了彰德府,沿途高起潜心急火燎一般,根本不许官兵稍有迟滞,并且不断派人查探这数万民众的动向,最终于腊月底的时候提前赶到了彰德府以北的漳河河边,拦住了这十万民众的去路。

而这些民众和官军相比,因为还有许多物资要转运回刑天军辖地之内,所以速度上是没法太快的,故此一旦高起潜决心要拦下他们的时候,他们是没有机会能赶在高起潜兵马的前面越过彰德府的。

不过高起潜率部抵达漳河北岸的消息,也很快便被刁正麾下的斥候侦知,为了保证路上的安全,刁正几乎将军中所有斥候全部派出,每天都有斥候前出到大队之前的五十里之外进行探查,所以一经发现大批官军在前方阻路,斥候便立即飞马回报刁正得知,当刁正得知前方有大批官军拦住去路的时候,还是吃了一惊,想起了三天前那个陆先生对他的提醒,不由得有些感叹这个陆先生果真不是一般人物,居然料中了官军会派大批人马前来拦截他们这些民众。

但是这会儿他也已经没有退路了,毕竟大话已经说出去了,而且他也向肖天健信誓旦旦的保证过,一定要平安的将这些民众还有那个陆先生护送回刑天军辖地之中,而现在官军出现的有点不是时候,如果是再晚一些,让他进入到彰德府境内,即便是官军来堵,他也可以选择将民众朝西带入到壶关进入到晋南之地中去,可是这一次高起潜来的很快,赶在漳河边便堵住了他们的去路,这一下事情有点不太好办了,除非他退回去等候肖天健派兵来援,否则的话,他只能凭借一己之力突破官军的堵截。

幸好是斥候提前发现了官军的行踪,给刁正了一些准备的时间,他当即便开始将队伍中的那些管队们给召集到了一起,并且将这个消息告诉给了这些管队们。

各级管队听说了这个消息之后,也都吓的够呛,要知道他们这些百姓都是体会过官军的凶残的,虽然官军名义上是官军,实质上连匪盗也不如,对付他们这些百姓的时候,甚至和建奴都有一拼,一旦要是让他们落到这些官军手中的话,他们便又要倒大霉了,官兵是绝不会对他们客气的,吃饱饭不用想了,估计这些官兵会抢光他们,然后像赶鸭子一般的将他们驱赶着回到北方去。

所以管队们无不大为惊慌,一时间不知所措了起来,有些人甚至当即便想要逃走,但是立即便被刁正给拦了下来。

“诸位莫要惊慌失措,本将乃是负责护送你们到我们刑天军辖地的,岂能让你等再受这官军的祸害!诸位不得惊慌先乱了咱们自家的阵脚!一切都听本将的安排,定能保你们无恙!”刁正倒是也算沉稳,立即便沉声对乱做一团的管队们喝道。

而刁正这一吼之下,管队们才算是又有了主心骨,这一路上行来,刑天军的这个大将对他们老百姓不错,同时也相当有威严,沿途出现的零星想要抢掠他们的匪盗还有一些官军,皆被刁正率兵杀退,而且这两千多刑天军兵将们也各个都是好汉子,军纪森严不说,而且各个敢于用命,有刁正他们这些刑天军的部伍在,这些百姓们便觉得有底气一些。

于是管队们纷纷望向了刁正,一个个跪下求刁正定要维护他们的周全,他们愿意一切尽听刁正的安排。

这些百姓们现在是什么也都指望不上了,跑的话他们能跑得过骑着马的官兵吗?一旦散开的话,都会成为官军的俎上之肉,只能任其宰割,到还不如抱成团跟着这些刑天军的好汉们,弄不好还能有条活路,而且这些管队们也都是百姓之中有名望有胆识之人,很快便渐渐的稳定了下来。

刁正环视了一下周边的地形之后,立即对这些管队们吩咐道:“眼下本将麾下兵力并不多,要尽可能的抽出兵力去对付这些官军,而诸位则要带好各自的队伍,万不可让民众们先自己乱了起来,否则的话以本将的兵力,是无法尽数维护住这么多人的,看到没有,东面有一个村子,大家伙先将民众们尽可能的带到村子哪儿去,女人孩子和物资都集中于村子之中,而队中的丁壮则留在村外,就地立即开始开挖沟壕,取土筑成矮墙,总之要尽快在这里有自保之力,好让我等刑天军的将士们,腾出手去对付这些阻路的官军!事不宜迟,现在就要干,还有各队要抽选一些胆大的丁壮,将队伍中的兵器等物分发下去,将他们武装起来,作为本将的辅兵,先守在这里,不可让官军冲进来,本将便能腾出手收拾了这伙官军!”

众管队之中有的是管的百人队,有人是营管队,还有少量人乃是都管队,而能当上管队的人,皆为民众之中当年在北方的一些豪杰之士,甚至有些人还暗中干过打家劫舍的买卖,所以心理素质上还是相当不错的,有了刁正的指派之后,他们便知道该怎么做了,而且这些北地的民壮之中,倒也不乏一些敢于拼命的人物存在,找一些人临时武装起来,虽然不能指望他们上阵杀敌,但是多多少少也能起到一定的作用,刁正这么安排,众管队们也没有什么意见,于是得令之后,众人立即便开始下去准备了起来。

民众们一听说官军前来堵截他们,也都惊慌的厉害,一些人不听号令,便开始逃走,可是在管队们极力的劝服下,绝大多数人还是听从了安排,开始拉着车朝着刁正指定的那个村子而去。

同时也有近万民众不听劝阻,逃离了队伍,朝着四面八方散去,很快便开始远远的看到有一些官兵的骑兵出现在了附近,这些如狼似虎的官兵可不管他们的身份,随即便开始对这些散去的民众*了起来,不少民众直接便被他们踏翻抑或是砍死,人头立即便被砍下,成了这些官兵邀功请赏之物,反正他们这是对付的刑天军,刑天军为贼,这老百姓的人头便能充功,等于是白捡的功劳,立即在漳河北岸便响起了无数民众的哭嚎和惨叫之声。

不过这些官军人马多为一些夜不收抑或是前锋,在主力未到之前,他们倒也没有敢悍然杀将过来,剩下的这近十万百姓看到官兵凶残,于是便断了逃走的念头,跟着他们的管队们立即朝着村子涌去,女人孩子们还有物资则在刑天军兵卒们的指挥下进入村子,丁壮们则开始就地取了一些随行携带的工具,开始疯狂的在土地上开挖了起来。

这个几万人同时动手干活的场面是非常可观的,这可是为了保命,没有什么人会当作儿戏或者是偷懒,有工具的人便用工具开挖壕沟,没工具的便找来一些东西装土堆墙,几万人同时发力,干活的速度之快可以说有点让人目不暇接,而刁正和麾下的军官们则居中不断的调度,使得工程进度快的让人瞠目结舌。

但是毕竟村子不大,里面根本就塞不下这么多人,所以驻防的外围防线距离村子很远,使得整个营盘以村子为中心,朝外推出了二三里远,甚至赶得上一座大型城池的规模了。

第五十章 献策

虽说工程量非常巨大,时间也很紧张,但是毕竟地方不算大,几万人也不能同时都用上,在仔细的观察了周边地形之后,于是刁正便下令在营盘最外围壕沟的外面,派出大批丁壮,在刑天军兵卒们的保护下,将村子东北西三面的平地上,尽力的开挖出一些土坑,尽可能的将那些平整的土地上,挖的坑洼不平,这么一来,一旦官军来攻,这三个方向便无法动用橹车等重型的攻具,官军骑兵也没法在这三个方向冲近营盘,如此一来,刁正便能尽可能的将主力布置在营盘南面,阻挡官军的进攻。

命令一经下达之后,为了自己的性命,于是立即便有上万人一起动手,开始按照刁正的吩咐在营盘外面大干特干了起来,这三面平地转瞬之间便被挖成了月球表面,别说是派橹车来攻了,就算是步军想要在这三个方向列阵推进都难,而且这些民壮们还有点缺德偷懒,把一些坑挖的很小,但是很深,上面临时用抓来的草将坑洞盖住,一旦官军骑兵的战马踏上这些土坑,当即便会崴断马腿,就算是人不小心踩中,也保不准会扭了腿。

总之这么一搞之下,真的官军来攻,也只能从正南面一个方向派主力进攻营盘,这么一来就减少了其它三个方向的防守压力,可以尽量的集中一些兵力在南面御敌了。

而且刁正派出了麾下部卒在村外列队巡逻,防止官兵突袭,保护这些干活的百姓能尽快的开挖出壕沟,同时斥候则结队出去,攻击那些游散在周边的官军游骑,将他们逼离到远处,不让他们妨碍到工程的进行。

总之只要能动的,都动了起来,所有人甚至包括女人们,都忙了起来,女人们埋锅造饭,将水烧热,供给在野外施工的男人们喝了取暖解渴,并且做饭送出村子让干活的人边吃边干,而男人们则在寒风之中,疯了一般的挖沟筑墙,几乎一个多时辰之后,村子周边平坦的田地中便出现了一条条深深的沟壕,一道道矮墙便出现在了平地上,这如同变魔术一般的迅速,就连刁正也对此不禁叹为观止。

在集思广益之下,有人提出来利用这里的一条小河沟里面的水,浇在刚刚筑起的隘墙上,这么一来,天寒地冻之下,这些水马上便会被冻结起来,本来不怎么结实的隘墙,也会立即变成冰墙,使得隘墙的防御力顿时提高许多,刁正听罢之后立即从善如流,派人去取水就这么办。

人多好办事,千多民壮立即被派到小河沟旁边,七手八脚的砸开了厚厚的冰面,所有人排成两列,开始用水桶流水一般的提水手手相传,把水运到了隘墙处,泼在了隘墙上面,这些水被寒风一吹,果真很快开始冻结,没有多长时间,土质的隘墙便开始变得亮晶晶的一片,形成了一道道的冰墙,即便是拿红夷大炮轰,估计着也不容易轰塌它们了。

而这一次刁正率部南下,随行携带的物资之中也有一批鞑子缴获自官军之手的器甲后来又被刑天军夺了过来,现如今也卸车开始分发了下去,数千胆大的男丁们则自发报名,又被各个管队抽选出来,开始配发给他们武器。

而刁正则令麾下的兵将领取一些甲胄,披挂在身上,临时增强一下兵将们的防护水平,几乎可以说是一人双甲,将他们武装到了牙齿。

而此时的卢象升也被送入到了村子之中,专门有人照料他,不过卢象升也得知了消息,不由得紧张了起来,他作为朝廷带兵的大员,自然是知道官兵们的德行的,这么多民众如果落在这些官兵的手中的话,以这些骄横的关宁兵,定不会对老百姓们客气,到时候不知道多少百姓要死在这些官兵的手中,又有多少女人要被官兵们祸害,所以卢象升挣扎着坐起来,想要下车去看看情况,可是被李奇给死死的劝住,卢象升只好让李奇再请刁正过来一叙。

刁正忙的不可开交,得知消息之后有心不去搭理卢象升,可是想到这个陆先生料事如神,说不定会给他提供一些有用的建议,于是还是耐着性子,进村登车见到了卢象升。

“来的官军是谁统领?有多少兵马?”卢象升也不废话劈头便问道。

刁正也不隐瞒,立即答道:“目前所知的来者应该是高起潜所率的关宁军,兵力大致在两万人上下,不过现在他们还没有到这里,正在朝着这边赶来,距此只有不足十里了!”

卢象升听罢之后点点头道:“外面的事情我已经得知了,你这么安排没错,先以此地立足,保住这些民众确实是个上策,不过你要记住,绝不能以此据守,以关宁军的兵力,你们这两千多人守不住多长时间的,而且关宁军军中有红夷大炮,一旦轰击的话,以如此简陋的隘墙是挡不住的!

所以依我所见,眼下坐守是等死,倒不如到野外和他们一战,我见过你们刑天军的打法了,你们的火器很是犀利,即便是关宁军也比你们大为不如,而且你们军纪森严,将士临阵不乱,乃是一支强兵中的强兵,这也是你唯一的优势所在,你唯有率领兵将对高起潜迎头痛击,要打的狠一点,一下就打疼他们,打乱他们,方能解此之危!否则的话将不堪设想!”

刁正听罢之后很佩服这个陆先生的见解,于是立即点头道:“在下也正是这么考虑,我会留下少量的兵力带领这里临时组织起来的民壮,守住这里,而我则率主力出去,争取一战将他们打垮!不知先生还有什么建议吗?”

卢象升连连点头道:“刁将军果真厉害,和本……陆某想到一处了!你要记住一点,高起潜乃是一个贪生怕死之辈,虽然号称知兵,但是却只不过是徒有虚名罢了!既然要打,你就直接去打他的中军,如果打的好的话,高起潜便会被吓到,中军一退,其他官军自然无心与你浪战,这也是你破敌的最好的办法!既然刁将军已经安排好了,那么陆某便祝将军旗开得胜!事不宜迟,将军速去吧!只可惜我陆某眼下不能行动,否则的话定和你一起前往!”

刁正听罢之后连连点头,有了这陆先生的提醒,他便更有了几分把握,而且他看这个卢象升举手投足都有一种上位者的气度,而且从随军的医官那里,他听说这个陆先生身上的伤皆为刀枪以及箭伤,而且看这个陆先生也是一个知兵之人,想必应该是大帅从战场上救回来的一个当官的,他能现在设身处地的站在刑天军这边,为他出谋划策,刁正也很是感激。

于是刁正也不废话,点头敬礼道:“多谢先生指教,请先生放心便是,刁正哪怕是拼了这条命,也会维护您和这些民众们的安全的!告辞了!”

说罢之后刁正便在卢象升的还礼下甩大氅下车而去,不多时卢象升便听到刁正大踏步离开的声音。

望着刁正离开的背影,卢象升微微点点头,他想不出肖天健是如何带兵的,能将一个个部将都带成这样的悍勇之士,从他这些天接触到的刑天军的部众们,他可以在这些人的身上看到一种难以名状的朝气,每个人都将自己的命看的很淡,从他们的言语之中可以听出他们对肖天健的那种崇拜和忠诚,他们似乎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而且为了达到目的,他们甚至可以为之付出生命,如果今天是换作其他军队遭遇到十倍于己的敌人的话,卢象升可能不会对他们报以任何希望,甚至可能会位置绝望,但是换作了这些刑天军的将士们,他却暗暗的有一种期待和信任,觉得这些刑天军的部众们有可能会突破高起潜的阻截。

随着心情的转变,卢象升考虑问题的角度也随即开始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转变,他已经不再替朝廷操心了,转而却站在了刑天军的利益上开始思考问题。

“李奇,去请那些保护我的刑天军将士们不要再留在这里了,这里有你再已经足够了!让他们都去做该做的事情,莫要仅仅为了老夫,便留在这里!”卢象升接着对李奇吩咐道。

李奇点头道:“遵命!小的这就去!”

负责保护卢象升的是一个队将,这会儿其实早就急得要死了,听罢了李奇的话之后,这个管队用力的拍了拍李奇道:“那么这里就都有托兄弟你了!请兄弟务要照料好先生!弟兄们,咱们走吧!去对付官军去!奶奶的,不让他们瞧瞧咱们的厉害,他们真是不知道这马王爷有几只眼了!宋医官,这里就托付给你们了!走了!”

而跟着这个队将的二十个刑天军部卒们也早就一个个急得上蹿下跳了,随着队将一声令下,他们欢呼一声立即呼啦一下便跟着冲出了村子,而李奇也将随身携带的弓、刀、长枪从车上取下,又披挂上了盔甲,威风凛凛的站在了大车旁边,这会儿的他已经觉得自己是刑天军的一员了,总之这辈子,他都要好好的保护好卢象升。

(今日鸣谢梦之守望和辣死神、呼噜呼噜几位兄弟的打赏!)

第五十一章 以一当十

高起潜这会儿心情很是不错,他起初接到圣旨的时候,还心中惴惴,怕自己不是刑天贼的对手,而且怕刑天贼全军护送这些民壮南下,一旦是那样的话,他可没胆带兵跟刑天军死磕,想想刑天贼连鞑子都能打得满地找牙,他凭着手头掌握的这些关宁军的骄兵悍将,又岂是刑天贼的对手,到时别一个搞不好,不但没有截下这些民众,反倒被刑天贼把他给灭了,那就亏本亏大了!

可是等到了这里之后,他才知道这一次刑天贼们并没有全军回师,而是仅仅派出了两三千贼兵护送着这些民壮南下,如此一来他便有了底气,两万对两千,十个打一个,搞不好还有看热闹的,他就不信他还不是刑天贼的对手,即便是什么计策也不用,全军挥师压上去,也能把这些贼人给堆死,谅他们也不会有反击的机会。

所以等得知民众大队正在朝漳河行来的时候,高起潜一声令下,便率领着麾下的官兵直接朝着民众来的方向迎了上去,而他自认为这一次立功的时候到了,居然心情大好之下,不再坐在暖车之中,亲自骑上了一匹高头大马,趾高气扬的顶着北风,朝着刑天军行来的方向迎去。

可是等他骑着马走了不远,便立即后悔了自己的决定,这天气也太他娘的冷了吧!这风吹到脸上,如同刀割的一般疼,浑身直打哆嗦,即便是围着水貂皮的围脖,还是感觉到凉风一股股的朝脖子里面钻,而且身上里面穿的小鹿皮的马甲,也似乎抵御不了这种寒冷,于是他赶紧又传令下去,把他的暖车赶上来,翻身下马,一头钻入到了生着炭盆的暖车之中,让大军继续朝前行进。

夜不收来来往往的不断的传递着前方的消息,一队夜不收回来之后告诉高起潜,刑天贼护送的十万民众,已经距离他们只有五里多远了,但是这些北地民众们在刑天贼的指挥下,已经停了下来,围在一个叫南营村的地方,开始疯狂的就地挖沟筑墙,似乎想要在这里据守。

高起潜听罢之后尖着嗓子用太监特有的那种阴郁的声音冷笑道:“他们不停下又有什么办法?哼哼!居然想要依靠一个小小的村子,就想要拒止我朝廷大军!真是不知死活的东西!传令下去,不要给他们太多的时间,直接包围他们,本监要一鼓拿下这些贼人还有这些通贼的刁民们!”

而随军的诸将们这会儿也都一个个腆胸叠肚的坐在马背上,都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架势,虽然他们不敢跟鞑子兵死战,同时也害怕比鞑子还厉害的刑天军,可是这一次他们要对付的却是一支兵力远逊于他们的刑天贼军,所以他们觉得这一下没什么好怕的了,以他们的兵力即便是堆也能堆死这些贼兵们了,所以一个个装出了很好战一般,催促着麾下的兵将加快速度赶往贼军所在之处,不过下面的兵将们倒是有点堵心,觉得上峰这么做,实在是够缺德的,刑天军前些天还帮着他们打鞑子,现在他们不去打鞑子也就罢了,却要来抄刑天军的后路,这种事真不是人干的事情,所以士气却并不是很高涨,走起路来,也快不起来。

这已经是官军军将们的一种通病了,当遇上难啃的骨头的时候,他们便集体失声,能躲则躲谁也不肯卖命,可是一旦要是遇上了弱于他们的敌人的时候,他们便一个个表现出了极度的好战,生怕捞不到功劳,现在的这帮军将们便正是如此,一个个像是闻到了血的苍蝇一般,只恨不得多生两条腿,跑到前面去捞便宜。

这一次官军的行动表现出了出奇的迅速,五里地仅用了一个时辰不到,便赶到了南营村外围,而当他们到达这里的时候,却都惊讶的差点掉了一地的下巴,他们本来以为到这里应该看到的景象是一大堆乱糟糟的难民惊慌失措的挤成一团,等着他们来收拾,这里也应该是个一马平川的小村子,可是当他们到了这里之后,才发现事情没有他们想的那么简单,出现在他们眼前的却是一道道似乎刚刚开挖出来的沟壕,一道道亮晶晶似乎冰冻的矮墙,东西北三面的土地被挖的坑坑洼洼,根本不适合进攻,整个南营村似乎突然之间变成了一座兵堡一般,真令这些明军兵将们不敢相信,在两三个时辰之前,这里还是一个一马平川的小村子。

高起潜缩着脖子从暖车之中钻出来,远远的朝着南营村方向望去,当看到眼前出现的这一幕的时候,也暗自吃了一惊,这同样也超出了他的预料之外,他怎么也想不通,刑天贼们怎么用这么短的时间把这里搞成了这幅德行,近十万民众怎么就可能迅速的被他们组织起来,完成了一个这样的防御工程,他孰知刑天军的兵将们这些年来,为了和官军对抗,时常都会组织老百姓疏散抑或是帮助刑天军构筑工事,这些年来在这方面刑天军的军将们早已是积累起来了十分丰富的动员百姓和组织百姓的经验,这才几乎用一种让人无法相信的速度完成了这一切。

而这个时候南营村御守工程还不算彻底结束,只是看到了官军大军到来之后,在营地外面施工的民众才在刑天军兵将们的招呼下,开始有序的撤入到了营盘之中,不多时营外便变得空旷了起来,仅剩下了缓步撤退的刑天军的游骑。

看罢这一切高起潜并未就此担心什么,虽然这支刑天贼组织能力令人诧异,可是毕竟双方力量比在这里放着,对面虽然人数很多,可是绝大多数都是一些民众,根本都是泥腿子,不可能有和他麾下这些关宁兵对战的能力,而这里唯一可以和他麾下关宁军对抗的也不过仅仅只有两三千人左右的刑天军的贼人们,不论是兵力上还是装备上,似乎他都稳操胜券。

“哼!困兽犹斗!本监倒是要看看这些贼人们到底能靠着这些东西撑多长时间!来人,传令下去,将此地包围,不得放过一个贼人!”高起潜冷笑着吩咐了下去,眼神中依旧是充满了不屑的神色。

随着高起潜一声令下,大批官军随即便展开,迅速的将南营村给包围了起来,而且将随军带来的大炮、火箭等物开始置于军前,作出了要攻击的准备。

正在营地南面集结兵将准备出战的刁正指着营外汇集而来的那些官军,一脸的轻蔑对手下兵将们吼道:“弟兄们也都看见了,这些该死的官军都是什么东西,高起潜这个阉臣是个什么东西,当今的朝廷又是什么东西!鞑子入寇一来,他们除了那个卢大人率领着宣大山西的兵将还敢跟鞑子一战之外,这些东西们却处处不敢跟鞑子交手,眼睁睁的看着鞑子在咱们大明境内肆虐,现在咱们大帅好不容易大败了鞑子,救出了这些百姓,可是这些官军却不去找鞑子拼命,反倒调集大军跑来对付咱们,真他娘的是一群忘恩负义的东西!你们说是不是?”

刑天军的这些兵将们听罢之后一个个早就群情激奋到了极点了,随即便振臂高吼了起来:“是!这些都是王八蛋!……”顿时在南营村便响起了无数人的破口大骂之声。

刁正抬起手学着肖天健的动作,止住了兵将们的叫骂声之后,点点头接着吼道:“弟兄们!大帅令我等护送这些百姓回咱们辖地安置,朝廷官府非但不感激咱们,反倒是来找咱们的麻烦,我等定不能辜负了大帅所托!要知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现在就是用的上咱们的时候了!这些官军在咱们眼中算逑!要知道鞑子那么厉害,碰上咱们都只有掉头逃命的份!而这些官军碰上鞑子,却也只恨他们爹娘给他们少生了两条腿,就凭他们也想把咱们留在这儿!真他娘的是自不量力!别看他们人多了点,碰上咱们算他们倒霉!别忘了你们入军第一天,你们的军头告诉你们的那句话,刑天舞干戚……”

“猛志固常在……”两千多刑天军部众们在听到刁正这最后一声近乎于歇斯底里般的狂吼的时候,随即便再一次一起振臂狂吼了起来,两千多人的同声暴吼就如同平地响起了一声炸雷一般,巨大的声波滚滚朝着四面八方传去。

村子周边的那些百姓们似乎也被刑天军部众们的勇气所感染,纷纷也跟着叫好了起来,就连刚刚被组织起来的那些配发了武器的民众们,也不少人跳着脚对管理他们的刑天军部众们求战,要求跟着刁正出去跟官军厮杀一番,往常他们只要听说官军要从他们家附近过,就立即都撒丫子逃跑,真真的被官军祸害的不轻,早就一个个憋了一肚子火,今天抄家伙了,自然也想要拼一把,不过这种要求自然是被管带他们的那些刑天军部众们给拒绝了,这帮家伙没有经过训练,带他们上阵只能添乱,让他们去送死,反倒是让他们留在这里,还能起到一些作用。

当然刑天军兵将们的吼声也传到了周边官军的耳中,让不少官兵都为之有些侧目,他们有点想不通这些刑天贼是不是吃错药了,明明看着他们已经陷入了绝地,却还这么嚣张,有些军官们干脆就冷笑着带着一脸轻蔑的表情朝南营村望去,和手下们指指点点的嘲讽着这些刑天军们。

第五十二章 临危不惧

刁正这个人之所以能被从一个辎兵提拔出来,现在成为了阎重喜的左右臂,当上了一个副都统,凭的不是裙带关系抑或是迎奉拍马混出来的,此人算是有勇有谋的一个人,正儿八经是一个真正在血火之中锤炼出来的战将,不单单上阵的时候勇猛异常,而且十分冷静沉着,也很善于在战争之中学习,平时打仗的时候就以足智多谋著称,这也是此次肖天健将此重要的任务交给他的原因,就是看重了他的冷静和机智。

而刁正做完了战前动员之后,却没有急于立即率部出营,去找官军拼命,而是下令部下先就地休息一下,令人把战饭送过来,令手下人先饱餐一顿。

这一次他调集了麾下两千余人,其余的几百人则以队为单位,分派到了其它三面,每个队将再分帅一批刚刚抽选出来的辅兵,各自负责一个守御一个方向,而这剩下的两千余人则跟着他作为突击力量使用,准备拉出去跟官军野战。

至于官军那边,到了地方之后也着实很忙,他们纷纷将随军携带的火炮都拉出来,摆置在了军前,各种一窝蜂火箭也被抬出来架设了起来,毕竟他们都是关外兵马,不论是装备质量还是训练质量都要比关内的一些官军要强上一些,火力也足够的猛,如果刁正这个时候正迎其锋冲出去和他们酣战的话,便会遭到很大的伤亡,所以刁正很清楚自己的弱点,并不急于一时,而是先下令营中所有军民都就地躲入到挖出来的壕沟和矮墙下面,先让官军那边发动攻势,然后寻求机会再发动突击。

而官军占据着绝对的兵力优势,是不会等着刑天军出去跟他们决战的,所以没用多长时间,官军便在营外周边布置好了火炮和火箭等物,高起潜这会儿也顾不上寒风刺骨了,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的骑上了一匹好马,意气风发的审视了一下麾下官兵的布置,看到各种准备已经基本到位之后,便将手朝前一挥尖着嗓子叫道:“给本监开始进攻!”

随着高起潜中军令旗挥舞,战鼓声响起的时候,已经做好了准备的各部官兵炮手还有那些操作火箭的兵卒们纷纷兴奋的开始点炮的点炮,点火箭的点火箭。

只听瞬间南营村一带便如同开锅了一般,炮声连成片的轰鸣了起来,大批火箭如同飞鸦一般,从地面上冒着火腾空而起,转瞬之间遮天蔽日一般的便朝着南营村大营飞了过去,各种炮弹也疾飞而去,重重的砸向了南营村大营。

顿时南营村之中便扬起了一团团的尘土,炮弹重重的砸在了营地之中,一时间打得灰石乱飞了起来,不过幸好刁正赶在官军来之前,在营地内外挖了不少的沟壕又筑起了一道道的土墙,使得这些官军的炮弹落入营中之后,不能跳起继续朝前飞,纷纷被土墙所阻,而且土墙又浇上了水,结成了冰,变得异常的坚固,一般炮弹打中土墙之后,无法击毁土墙,往往在土墙上砸的冰土乱飞,留下一个坑。

但是官军之中毕竟是关宁军,他们装备的火炮可是有一些是红夷大炮的,两千多斤的红夷大炮开火,威力却非常巨大,明军炮手为了加强火力,除了在炮膛里面塞一个大炮弹之外,还要塞入一些小的炮弹,一打就是一片,炮弹蹦跳着落地之后一旦落入人群,便会造成很大的杀伤,同时那颗大炮弹一旦击中土墙,即便是冰冻土墙也架不住,当即便被轰塌下去,往往躲在土墙后面的军民便会被轰飞出去,死的惨不忍睹。

毕竟营中多为百姓,没见过这样的阵仗,炮弹不断的落下,再加上火箭更是跟雨点般的洒落下来,不时会有人中弹被撕成碎片,抑或是中箭惨叫着扑倒,顿时营地之中便发出了一片惊呼惨叫还有大哭的声音,一些胆子小的民众当即便跳起来想要逃到安全的地方,结果是此时根本没有安全的地方可供他们托庇,跳起来的民众不少人都当即被铺天盖地而来的火箭射翻在地,白白成了牺牲品。

官兵可管不着你是刑天军还是普通百姓,他们执行的是无差别对待,一开始就想要一下把这些刑天军还有百姓打垮打散,好让他们毫不费力的攻入营中。

看着惊慌失措的民众,一些刑天军兵将们狂吼着令他们避到土墙下面抑或是跳入壕沟之中,一些兵卒扑出去将跳起来的民众再按回到土墙抑或是壕沟之中,大骂他们愚蠢,一时间到处都是一片刑天军兵将们的喝骂之声。

不过这种骂是对百姓们好,百姓们也理解他们,经过了最初的混乱之后,百姓也发现躲在土墙下面抑或是壕沟之中安全许多,于是便纷纷都安定了下来,再也不敢随便的跳出去了,如此一来,在付出了一定的代价之后,南营村并没有就如同官军所想的那样大乱起来,反倒是变得开始稳定了下来,在铺天盖地的火箭和炮弹之下,官兵逐渐的反倒看不到营中出现人的踪影了。

也就是一刻钟不到,整个营地之中到处都铺上了一层的火箭,地面如同突然间长出了一层箭支一般,土墙上,树木上更是被射得如同刺猬一般,一些伤者在发出着惨叫之声,还有女人们的哭声也会时不时的传出营盘,整个南营村在官军这样攻击之下,仿佛突然间变成了死地一般。

高起潜得意洋洋的看着南营村的情况,欣赏着这种火炮还有大批的火箭所展现出的壮观场景,当看到南营村毫无动静的时候,他得意的对跟着他的一个军将问道:“我大军火器果真厉害,这一下不会把营中的贼军还有民众都给打死了吧!”

这个军将一脸献媚的笑容赶紧躬身答道:“回高大监的话,刑天军鼠辈们岂是咱们的对手,今日有高大监在此督战,军中将士们无不奋勇,贼军岂能架得住这般的场面,定是已经被吓破了胆子了!高大监此时只要一声令下,万军一起进攻,定能立即将其荡平!”

高起潜尖利的大笑了起来:“哈哈!那还等什么?开始攻击吧!本监要一举荡平这伙贼寇!将这些被贼寇所挟的民众救出来!”

持续了好一阵的炮击还有火箭逐渐的停止了下来,虽说红夷炮很是厉害,但是散热却成问题,不能持续的连续发射很多炮弹,打几炮之后就要停下来等待炮身冷却,否则的话就很容易引起火药自燃,而且官军的红夷大炮没有使用定装的布包药包,一旦炮膛过热抑或是少有一点火星,便会引起自燃,所以官军炮手要很是小心一些,以免造成自伤,至于火箭没有这种问题,但是却存在一个飞行不太稳定的问题,一旦官兵开始进攻的话,他们就不敢再施放火箭了,否则的话一个搞不好,射不中敌人,反倒把自己人从背后给射趴下了。

大批官军得令之后,便立即持盾持枪,抑或是端着三眼铳、弓箭等物出列,开始在南营村营外列阵,随着高起潜一声令下,令旗挥舞之中,官兵们也齐声高喊着“杀贼……万胜……”开始朝着南营村挺进。

官军的战法说起来也就这么一套,最前排的是掂着三眼铳抑或是少量鸟铳的火铳手还有弓箭手,随后是刀牌手压阵,后面跟着的是披甲的持长枪的步兵,先以弓箭手火铳手来打击敌人,然后以刀牌手协同枪兵发动冲击,和鞑子兵所用的战术没有本质上的区别,只是多用了一些火铳罢了,可是同样的战术,一旦碰上了鞑子,往往因为明军兵将贪生怕死,不敢拼命,结果会被鞑子兵给打得大败,而今天他们看来,这种危险似乎不存在,毕竟敌人数量太少,他们还有大批骑兵在后压阵,这一仗怎么打,看起来都应该是他们赢定了,所以一个个明军兵将们虎视眈眈的盯着刑天军的大营,士气颇高的朝前推进了过去。

而南营村的营盘之中这会儿却鸦雀无声,那些紧张到了极点的新选出来的辅兵们一个个都手心出满了汗,有些哆哆嗦嗦的躲在外围的土墙后面,有点不知所措,而他们身边往往都蹲着一个或者几个刑天军的兵将,不断的安慰着他们,让他们不必害怕,等一下听他们的招呼,再起身跟官军开打。

这些刑天军的兵卒们其中多为火铳手,一个个面沉如水仿佛跟没事人一般,甚至有些人脸上还挂着一丝笑容,仔细的检查擦拭着手中的自生火铳,最后检查一下自生火铳上的燧石,开始有条不紊的将弹药装填到了火铳之中,用力的以搠杖将弹药捣实,用小锥子在火门处捣一下,轻拍一下铳身使得火药倾出火门一点,进入到药池之中,做好了发射的准备。

每一个方向刁正安排了一百五十名火铳手,这些火铳手都被分成三排,分组进行轮射,虽然火力算不上密集,兵力也显得单薄,但是这三个方向外面几十步内都被挖的坑坑洼洼,官军想要靠近最外围的这道矮墙,是无法使用橹车这样的攻具的,再加上临时拼凑起来的一大批持弓的辅兵们,应该可以撑一段时间了。

倒是南面的官军因为地势的原因,集中起来的最多,想要以南面为突破口,杀入刑天军的营盘之中,派出的官军层层叠叠十分的厚实,高起潜下定决心,要以最快的速度解决这场战事,将这批贼军给剿灭在这里,完成圣上给他的这项任务,只要夺回这些民众,至于死多少民众,对他来说都不算是什么,死的越多反倒越好,刚好可以拿他们的人头充作贼军的人头来邀功,所以他在审视了地形之后,将主力都集中在了南面,以期能一举攻克这个南营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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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急促射

“副都统!官军进入到三百步了!炮兵是不是该准备动手了?”一个军官对坐在一道矮墙下面的刁正问道。

刁正晃了晃脑袋,把铁盔上还有肩膀上落下的那些灰土抖落下去,刚才官军一通炮轰,他附近的一段矮墙被轰塌了,险一些把他给埋在了土里面,还杀伤了他手下三个近卫,不过刁正却没有受伤。

刁正伸头朝外面望了一下道:“不急!咱们的炮小,也没有官军多,这会儿先不要暴露实力!要不然即便是一齐开火,也打不死多少官兵,还是放近点再打,这样给既能多杀点官兵,又能给我们抢点冲出去列阵的时间!传令下去,让他们准备吧!都装填葡萄弹,一会儿集火发射,给官军来个狠的!另外其余的弟兄也开始准备,把霹雳弹准备好!选一百决死之士多带霹雳弹!一会儿跟我一起,把这伙官军给彻底打垮!

各连各队的军将们都给我记住了,我们只有这一次打垮官军的机会,一旦出去,不许顾及伤亡,跟我结阵朝前猛攻,务求一次就攻入敌军中军,尽可能的纠缠住官军,不给他们发炮的机会!否则的话我们没机会再来一次!都记清楚了吗?谁要是临阵给我尿裤子,就别怪我姓刁的不认识他!

另外传令,自我一降,不管是谁,只要发现有人临阵试图脱逃,抑或是乱了阵脚,皆可将其当场格杀!此战出去,要给我人人带伤!凡是战后发现后背有伤者,皆立杀无赦!传令吧!”刁正搓了搓有点冻麻了的手,用一根布条将自己的那把锋利的腰刀用力的绑在了手上,除非他的胳膊被打断了,否则的话这把刀便不会离开他的手。

传令兵当即便将刁正的命令传达了下去,不少军官还有刀牌手也有样学样,用随身带的布条将单刀用力的绑在了右手上,缠的是结结实实,做好了死拼到底的准备。

同时也有一百来个自愿要当死士的兵卒身披重甲在矮墙下集结在了一起,他们每个人都身穿了两件铁甲,几乎将他们包成了移动的活坦克,一般的弓箭很难射伤他们,而且这些死士多为军中最强壮之人,另外有人搜集了军中的霹雳弹交给了他们,每个人都携带了至少四五个霹雳弹,人手准备好了一个火折子,同时在腰间还配上了一把近战用的单刀,一个个脸上露出了决绝的神色。

刑天军遇上巨战的时候往往会使用敢死之士进行反冲锋,这已经成为了惯例,凡是敢死之士战死沙场,事后军中给予他们家人的抚恤往往要多出一倍,同时活着回来的敢死之士今后提拔也要比普通兵卒快许多,所以军中兵卒很多都愿意充当决死之士,这命拼了也觉得很值得,这一次刁正为了保证一战打败高起潜所率的官军,再一次提前抽选出了一百决死士,提前便做好了准备。

官军还在趾高气扬的不断朝着刑天军营盘逼来,在他们面前这些被官军大炮轰的残破的营盘之中除了能看到一些长枪和旗幡在晃动之外,基本上见不到几个人影,整个刑天军的营盘都显得很是沉默,有经验的兵将多少觉得这种情况有点异常,于是内心有些紧张,但是绝大多数官兵却认为贼军这会儿已经被刚才官军的那通大炮和火箭的猛轰之下,已经吓破了胆子,不敢出来迎战了,甚至可能已经被轰死和射杀了大部,所以倒是显得很轻松。

“二百步了!可以用炮干他们了!”一个营属炮队的军官对刁正请示到,这会儿的他急得有点冒汗了。

刁正伸头看了一下之后,点了点头一咬牙大声下令道:“干吧!三轮急促射!给我狠狠的打!其余人准备跟我出去!”

炮队军官当即便蹦起来狂吼了一声道:“推炮!打!”

在刑天军矮墙的一个个缺口处,早已准备妥当的那些炮手们一个个立即蹦起来奋力的将炮架推到了矮墙豁口处,当初他们挖壕筑墙的时候,炮队的军官们便指挥着那些民壮故意在一些矮墙处留好了缺口,远看似乎是矮墙没有能及时完工一般,显得有点破烂,在经了官军一通炮击之后,更是显得这一段南面的矮墙破烂了许多,但是实质上这些豁口却是给三磅炮预留的阵位。

一门门三磅炮随即便出现在了这些豁口之处,整整近二十门三磅炮的黑洞洞的炮口迅速的齐齐指向了对面涌来的那些大队官军。

官兵们突然之间看到敌营处有了动静,当看到一门门大炮的炮口突然出现的时候,许多走在前面的火铳手弓箭手们都吓了个半死,不由自主的便停下了脚步,顿时使得官军进攻队阵为之一遏,显得有点乱了起来。

大多数官兵没有想到贼军居然有这么多火炮,而且刚才挨炮的时候,贼军居然沉住气愣是不让这些大炮发炮还击,死死的憋到现在才冒头,二百步不到的距离,正是大炮发威的时候,这一点作为明军官兵的他们是知道的,于是不少人都有点慌神。

而随军的把总千总们也都意识到坏事了,可是事已至此,跑是不成的,后面有高起潜这个总监军盯着,他们谁要是临阵脱逃的话,回去肯定是讨不了好的,所以这些军将们唯有硬着头皮,大声呼喝着手下加快速度冲上去,尽可能的减少伤亡。

但是这会儿官军后面的炮手们却看不到这一幕的出现,一个个一边等着他们的大炮降温,一边看热闹一般的看着大队官军压上去,还不住的在后面跳脚呐喊给这些官兵助威,殊不知这会儿他们的那些所谓的袍泽们已经到了生死一线了。

三磅炮被推到位之后这样的距离下炮口放平打就是了,基本上不需要怎么瞄准,因为在整个正面上,到处都是官兵,而且他们装填的也是葡萄弹,随便打到哪儿都能轰死不少的官兵,加上他们推炮出来之前,早已完成了装填,炮队军官当即便狂吼道:“发炮!”

二十门三磅炮几乎同时喷出了火焰,地面甚至都随之猛的震动了一下,紧接着便传出了一片轰鸣之声,在刑天军的矮墙处迅速的便腾起了一团有一团的浓烈的青烟。

葡萄弹其实就是大颗粒的散弹,提前被包裹好,有点像是葡萄串一般,在装入葡萄弹之前,为了保证炮膛的气密性,还要在炮膛内预先压入一颗包裹着麻布的三磅实心弹,一旦开火,中近距离下威力奇大。

每包葡萄弹都有四五十颗超过拇指大小的铅丸,二十门炮一齐开火一下就是近千颗铅弹一起飞出去,而且这些炮预先都设定了各自开炮的角度,所以一旦开火几乎在整个防线的正面上没有死角可言,这些炮子几乎如同一把超级大扫帚一般,横扫过了整个战场的正面。

走在最前面的官兵火铳手和弓箭手们可就惨了,一个个当即便满身喷血,狂声惨叫着便被打得倒飞起来,重重的摔翻在了地上,中弹者满身都是血窟窿,许多人倒地之前便被打断了气,甚至连惨叫都发不出来,就连几个押队的把总也当即中弹成了牺牲品,一下便被打翻了百多人以上,而且那些实心大炮弹还余势不减的蹦跳着在人群之中前进,在官军的兵阵之中开出一条条的血胡同,沿途所过之处的官兵粘住就死,碰上便伤,一下倒下了不少。

时代进入到了火器时代之后,旧式的密集战阵进攻队形便已经不合适了,作为进攻方的官军如果采取松散的进攻队形的话,那么这一次散弹齐射对于他们来说杀伤会小的多,可是这些关宁军没正儿八经的对付过刑天军,所以即便是主帅高起潜也不了解刑天军的真实战斗力和装备水平,所以他们轻敌之下,采取了密集队列推进,结果正好成了刑天军炮击的极好的靶子。

“装弹!快点装弹,急促射!快!”炮队军官根本不去看对面这一轮炮击的效果如何,一排炮放罢之后便跳着脚的狂吼了起来。

炮队的炮手们也不去多看对面的战果,总之这一炮过去,肯定落不到空地里,铁定会有不少官军倒霉,所以他们只需要尽快完成复装,再次开炮既可。

急促射就是以最快的速度连续发射,所以按照条例早有炮手抓着清膛的炮刷做好了准备,炮声一落不待硝烟散去,他们便冲上去把炮刷捅入到了炮膛之中,来回两下便擦净了炮膛,另外有炮手早已捧着包好的药包等在了炮口处,一把便将药包填入到了炮膛之中,接着装弹手便将实心弹装入了炮膛,有炮手立即补位上去,用炮杆用力的将炮弹和药包使劲的捣入到炮膛最深处……

总之所有炮手几乎将平时训练的最好成绩都发挥了出来,动作快的令人目不暇接,相互之间配合无间,几乎像是变戏法一般的便迅速的完成了重新装填。

“装填完毕……装填完毕……”在防线上立即响起了一连串炮长们的吼声。

“发炮!”炮队军官当即将小红旗再一次奋力挥了下去,大地再一次震动了起来……

三轮急促射几乎是没有做什么间隔,便接连打响,本来官军挨了第一轮齐射之后,有军将还狂吼着指挥官军继续冲锋,在他们印象之中,贼军使用的也是轻型的红夷炮,装填很是缓慢,趁着贼军重新装填的机会,他们便可以冲入到弓箭手发射的距离内,甚至可能会让贼军来不及再次开炮,他们便冲到贼军矮墙处,不给贼军再次发炮的机会。

可是他们这次有错了,刑天军炮手重新装填的速度比他们认知之中的重新装填的速度至少要快上三倍以上,不等他们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发动冲锋,第二轮齐射便又开始了。

这一下又是上百官兵被打翻在地,官兵们刚刚拔腿要冲锋,没跑出几步,便跟撞到了墙上一般,成排的倒撞了回去,那些被打得千疮百孔的官兵倒飞的时候,身上喷射着血雾,不少人落地便死透了,即便是没死的,也躺在地上疼得满地打滚,发出非人一般的惨嚎之声。

(第二更!争取万字更新!)

第五十四章 逆攻

这一下官兵连带着他们的军将都吓傻了,搞不清贼军怎么可能装填的这么快,甚至于快赶上他们弗朗机炮的装填速度了,而且威力大的吓人,这一下官军队阵算是开始乱套了,一些官兵不想被轰死,掉头便跑,一头撞到了后面的队阵之中,登时把后面的队形也冲乱了,弓箭手、火铳手和刀牌手长枪手混杂在了一起,一时间到处都是叫骂之声,军将们眼看不妙,赶紧约束手下的兵卒们,令其不得后退。

可是不多会儿时间不等官军再次稳住神,刑天军第三轮炮击便又到了,这一下官军再也撑不住了,顿时彻底乱了套,所有兵将都乱哄哄的挤在一起,后面的要前进,前面的要后退,军令这会儿已经发挥不了多少作用了。

也难怪这些当兵的不干,他们是来打顺风仗的,如果能打赢的话,还无妨,可是平日里军将们贪墨他们的军饷,克扣他们的口粮,让他们拼命的事情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干的,何况当兵的也知道刑天军这次不是他们的死敌,人家不久前还在巨鹿救援过卢督臣麾下的宣大山西兵马,应该算是他们的友军,而且人家还拼死拼活的去内丘跟鞑子军死战了一场,救回了这么多大明的老百姓,有良心的官兵其实并不恨这些刑天军,当高起潜催命一般的催着他们来堵截刑天军还有这些南下的难民的时候,他们中便有不少人暗中大骂朝廷吃人饭不干人事,现在当受到了刑天军猛烈的打击之后,顿时有些当兵的便不干了,去高起潜他娘的,去朝廷他娘的,这活老子不干了,跑吧!

所以官军一下便大乱了起来,乱哄哄的挤做了一团,而就在这个时候,刁正蹦起来左手持盾,右手持刀狂吼了一声道:“弟兄们,列阵!杀呀!”

从一处处矮墙后面,黑衣黑甲的刑天军兵将们如同铁流一般的开始涌了出来,一面面刑天军的旗幡也被高举了起来,兵卒们在各面认旗的引领下跃出了矮墙,迅速的开始在营外集结了起来。

刑天军例行的长时间的队列操练在这个时候效果彻底彰显了出来,一次次紧急集合的训练效果也显现了出来,大批刑天军兵将们冲出来之后,并不自乱阵脚,而是紧跟着他们的什长、队将、连长的认旗迅速的集结,只听得一片口令之声在阵前响起,也就是片刻的功夫,一个刑天军特有的方阵便迅速的被一个个兵将们组成了起来。

这一次刁正也不在阵中指挥了,直接站在了队列最前面,把手中雪亮的大刀朝前一挥,大吼道:“保持队型,跑步前进!追上他们给老子杀!”

两千部卒齐声大吼一声:“杀……”随即便紧跟着刁正,一个个都大踏步的朝着官军冲了上去。

如果换作是另外任何一支军队的话,想要在这样的情况下跑步前进的同时,还要保持队列的工整,对于那些军队来说,是一件几乎无法想象同时也绝对无法完成的任务,但是换到了刑天军身上,却能做到这一点,至于原因不用解释,总之两千人的军阵,居然以跑步的动作,整体开始迅速的推进而去。

这样的场景不由得让对面那些看到这一幕的官军们都惊呆了,他们想不出刑天贼是用什么方法做到这一点的,但是他们知道如果让他们做同样的举动的话,那是痴心妄想,这一下两方的强弱便立即高下立判,许多官军都顿时更加仓惶了起来,一时间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高起潜本来心情是非常非常好的,满脸带着笑意,趾高气扬的骑在马背上,好像这个时候他已经是稳操胜券,大有一副名将的风范,仿佛挥鞭之下,大有纵横天下无人能敌的气象,但是当阵前第一轮炮声传来的时候,他的笑容便有点僵化在了他那张因为不怎么经历风霜而显得有些细皮嫩肉的白脸上。

“这……这贼军怎么有炮?”高起潜一时间有点回不过来神,居然冷不丁的问出了这么一句没营养的问话。

这个时候他帐下的一个中军官小心翼翼的凑过来答道:“启禀高公,夜不收昨日来报的时候,便提起过说贼军此行带的有些炮!”

高起潜这个气呀!他一是为自己问的这个愚蠢的问题生气,二是气的这厮没有眼色,这么回答好像是直指他这个主帅没有仔细听夜不收传回来的军情一般,于是他顿时换上了一脸阴郁的神色,冷哼了一声,没有再说话,而那个中军官也似乎感觉到自己说错话了,一窝脖便退了下去,屁也不敢再放一个了。

虽说刑天军有炮,但是高起潜还是没有感到太过紧张,毕竟兵力在这儿放着嘛!而且他麾下的官军大炮比刑天军要更多许多,大不了对着轰就是了,不信打不过这些贼军。

所以他没有表态,只是静观战事的进行,看着队形有点乱的官军,脸上的阴郁更是加重了几分。

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让高起潜的嘴巴微微张开了,眼珠也瞪大了,无须的白脸也显得有点更白了,阴郁的表情换上了一种震惊甚至有点恐惧的神情。

刑天军的兵将变戏法一般的先是以一种令人难以置信的速率连续打了三轮炮,紧接着便又变戏法一般的跃出营盘,迅速的组成了一个大阵,随即又以一种不可能的方式结阵快速推进,一切都超出了高起潜对战阵的认知,这仗怎么打成了这样?这是高起潜乃至在中军观阵的众多官军军将们同时闪过的念头。

可是接下来的事情就更不让他们能够接受了,只见得这支刑天军的兵将们结阵快速推进到了混乱的官军队阵的六七十步的距离下,官军方面的一些操神机弩的官军还有持三眼铳火铳的官兵,在刑天军的威压之下,心神慌乱的早早便开始乱哄哄的发火的发火,放箭的放箭,一时间官军阵前倒是打得乒乒嘭嘭的非常热闹,而且腾起了一片的硝烟,可是这样却丝毫没有阻挡刑天军靠近他们的步伐,刑天军继续保持着队形,冒着官军打来的这些铳矢,继续推进者,不是他们没有伤亡,毕竟他们也是人,被打中要害的时候也会疼,也会流血,也会死去,可是刑天军严格的训练效果这会儿被体现了出来,当每有一个兵卒中弹或者中箭倒下之后,后面的兵卒便会立即接替他们的位置,补位上来继续前进,而这个时候伤亡是难以避免的,临时救援伤亡的将士也不现实,倒下的就地留在了那里,大队兵将继续前进。

更何况这种伤亡比起刚才刑天军炮击官军的时候,要小的太多,兵将们这会儿最起码都穿着两身甲胄,这么远的距离下,官兵发出的铳弹和弩箭,只要不命中面门,几乎都无法伤害到他们,所以只有极少数几个刑天军的兵卒倒下了,大部分兵卒身上挂了一些弩箭,却跟没事人一般的继续跑步前进着,整个刑天军的兵阵如同一座快速移动的堡垒一般,如墙一般的快速推进着,这对于官军来说,几乎让人绝望的想要崩溃。

可是这种推进当接近到官军六十步左右的时候总算是停止了下来,刁正把刀朝天一举,全军轰的一声便齐齐的停了下来,火铳手不用刁正去吩咐,便自有他们的军官指挥着作出了动作,一排排的火铳手们从肩膀上放下了已经提前装填好的自生火铳,将铳口放平了下来。

这一下官军热闹了起来,鸟铳厉害不厉害他们也是知道的,这玩意儿虽然炸膛的太多,但是只要用的好,六十步还是能打死人的,这么一大溜的贼兵都拿鸟铳指着他们,结果是什么他们也知道,于是许多官兵吓得腿软了起来,更是疯狂的想要后退,抑或是要放箭提前阻止贼军朝他们开火。

只见一溜的闪光在刑天军阵前闪烁了起来,接着便是一片爆豆一般的铳声响起,硝烟弥漫的同时数百颗铳弹便飞入了官军阵中,转瞬之间官军之中便发出了一片惊呼惨嚎之声,一排官军来不及反应,便被打翻在地。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刑天军的火铳手一排接着一排的上前轮流齐射,官军这边则是一排接着一排的朝地上倒去。

关宁军虽然在几年前号称天下第一雄兵,可是到了这两年之后,已经彻底形成了军阀世家集团,战斗力也大不如从前了,别看曹文诏、祖宽、祖大乐等关宁名将当初率领关宁军在中原和山陕一带对付变民军表现的很是厉害,可是现在的关宁军已经烂了,军将们都怕自己的兵马损失太大,所以逢战不敢轻易与敌死战,一个个都抱着拥兵自重的想法,当兵的自然也就没了战斗力。

别看官军数量远超过刑天军许多,可是在刑天军这样犀利的打击之下,当死伤一大批官兵之后,几乎可以说是毫无悬念的便出现了溃乱的迹象。

眼看着自己的袍泽们不管是披甲的还是没披甲的,只要中弹,结果都只有一个,就是被打得皮开肉绽筋断骨折,喷着血倒下,什么棉甲、铁甲,在刑天军的铳弹面前,似乎都变成了摆设,如同纸糊的一般,哪怕就算是铁甲挡住了铳弹,但是刑天军的自生火铳口径远超过官军的鸟铳不少,铳弹质量也重过官军鸟铳不少,动能巨大,隔着铁甲,照样能把官军打得筋断骨折,吐血倒地,在这一短暂的接触战之下,战况可以说是一边倒的,官军这边成排的被撂翻在地,这一下可把官军们给吓疯了,被刑天军排枪齐射吓坏的官兵们,一个个争先恐后的朝后面跑,军将们即便是想要约束他们,也已经失去了控制能力,随即整个官军步阵都开始陷入了混乱之中,如同决口的洪水一般,朝着后方逃去。

(第三更,今天圆满完成万字更新!没有食言!)

第五十五章 直扑中军

而与此同时南营村其它几个方向,此时也都传出了喊杀声还有成排的铳声,虽然高起潜以主力对南面发动进攻,但是其它三个方向的官军也同时发动了牵制性的佯攻,成批的官兵被派上战场,朝着南营村营垒攻去,不过因为地形的原因,他们不能有效的结成大阵,要不断的绕过一些土坑,方能接近刑天军的营垒。

如此一来便发挥不了官军兵力的优势了,同时也没法靠着人海战术压垮刑天军的营垒,更有不少倒霉的官兵不小心踏入到小土坑里面,顿时便被拧了脚脖子,疼得坐地上嗷嗷直骂,而这三个方向的刑天军守军数量也很少,在官兵开始进入到百步远的距离的时候,便开始了成排的齐射,每一排五十人,都尽可能的进行精确一些的瞄准,虽然这时候他们所用的自生火铳的精度在百步远打中敌人的概率跟中奖差不多,可是每一次齐射,还是多少可以放翻三五个官兵,使得官军进攻的时候不得不小心翼翼,老远也放铳抑或是放箭试图压制刑天军的火铳手。

可是低矮的胸墙正好给刑天军部众们提供了很好的掩护,他们短暂的露头标准放铳,便立即矮下身姿,开始重新装弹,对于官军打来的铳矢,几乎对他们构不成什么杀伤。

看着一排排刑天军的火铳兵有条不紊的放铳,而且表现的非常沉稳,这些辅兵们也都渐渐的安定了下来,开始有样学样的保持着镇定,只等着管带他们的刑天军军将们的命令,便起身放箭抑或是投梭枪之类的东西截击官军靠近。

官军就这么冒着刑天军火铳并不算密集的齐射,缓缓的在坑坑洼洼的地面上朝着刑天军的营垒靠近,但是等他们进入到五六十步的时候,此时刑天军的火铳手的射击精度就开始变得精准了许多,每一次排枪射出,几乎都能打翻十几个官兵,而官军的伤亡开始迅速的增长,不等他们靠近营垒,当兵的便开始承受不住压力,纷纷掉头撤了下去,反正他们是牵制佯攻,用不着拼命,真的要是攻到营垒前面的话,还不知道要被打死多少人呢!于是每个方向的官兵都丢下了几十具抑或是百余具尸体,落荒逃了回去,而后面的官军炮手们则又一次开始朝着刑天军营垒乱轰了起来,一时间又是砲石乱飞,火箭铺天盖地的洒落在了营垒之中。

官军这一次知道了刑天军“鸟铳”的厉害了,比起他们军中所装备的鸟铳,刑天军的“鸟铳”显然是要打的更远,威力更大,同时精度也更高一些,另一方面也基本上没有看到他们的“鸟铳”发生什么炸膛的事故,这样的威力可以说甚至堪比他们听说过的鲁密铳了,甚至于在精准方面还要远超过官军中极少的鲁密铳,真想不出刑天贼怎么获取到这么多的犀利火器的,而且这一次也证实了传言中刑天军非常厉害的传言,使得这些兴冲冲而来的官军军将们都有点泄气,一时间不太敢再派兵上去发动牵制性的进攻了。

而这些刑天军兵将看到官军不再进攻,而是又开始发炮放一窝蜂火箭,于是便都立即再次跳入壕中抑或是矮墙下面避弹,等着下一次官军再上来的时候出去收拾他们。

别看这几个方向的兵力十分薄弱,但是却给官军产生出了一种错觉,因为按照官军装备鸟铳的比例,刑天军能在一个方向集结起来几百杆鸟铳(刑天军装填速度快,所以给官军产生出一种错觉,觉得这里的刑天军火铳手数量远超过一百多人的数量)那么肯定这里还有不少刑天军兵将,以此地的地形还有他们的兵力来看,攻进去是要付出巨大代价的,于是乎他们也就停止了进攻,只等南面主力进攻得手之后,他们跟着再上了。

可是南面的的战况却远没有他们想的那么轻松,官军派出攻营的大批步卒仅仅是一个照面,便被刑天军给打了个屁滚尿流损失奇惨,这还不算,这伙刑天军居然在这样的兵力劣势之下,还发动了一次大规模的逆袭,组阵杀出了营垒,只朝着高起潜的中军大旗所在的位置攻杀了过去。

高起潜看着溃败下来的官军,心中既是生气又有点惊惧,他没想到本来被他认为应该是手到擒来的一场交战,却打成了这么一个德行,刑天贼的凶悍程度,远超过了他和手下这些将领们的预料,而且看架势这伙贼军兵力也远不止两三千人,否则的话他们也不可能一下就集中起来两千兵将出来逆袭,对此他立即便将火撒到了夜不收的身上,下令将带回“错误消息”的那个夜不收把总给绑起来,等回头再论罪处置他。

高起潜这厮号称知兵,其实都是吹出来的罢了,他一个太监,以前守着朱由检这个太子,能有什么本事,不过是抱住了朱由检这条粗腿罢了,这时候他本来是该想办法控制局面,可是他却反倒本末倒置的去找夜不收的麻烦去了,结果扭头过来才发现,此时刑天军的贼军们已经打垮了他派出去攻营的步军,杀得这数千步军横尸遍野,四散奔逃。

更让他惊惧的是到此这伙刑天贼似乎没有停下脚步撤回去的打算,反倒是加快的速度,撇开那些被打乱的官军步卒,直挺挺的便朝着他的中军大旗方向杀了过来。

“他……他们要做什么?疯了!简直是疯了!来人呀!快来人,派骑兵上去,拦下他们!不得让他们靠近!给我开炮!轰散他们!”高起潜似乎感觉到了这伙刑天贼的想法,察觉到他们来者不善,于是顿时有点慌乱了起来。

这个时候一个军将对他叫道:“高大监,使不得呀!不能开炮!这会儿贼军和咱们的步卒尚纠缠在一起,开炮的话就会打到咱们的兵将的!”

高起潜一看可不是嘛!刑天军如同一个移动城堡一般,杀入了败退的步卒之中,许多官兵正在他们周边乱哄哄的挤成一团,开炮轰的话,以这时候大炮的精度,稍有不慎就把自己的兵将给轰杀了,这会儿他还没到黔驴技穷的程度,要是悍然下令开炮轰,用火箭射杀的话,一旦干翻了一帮自己这边的骄兵悍将们的话,他们搞不好当场就能给他高起潜来个大哗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高起潜赶紧下令派一队骑兵上去,侧击刑天军的队阵,牵制住他们,逼迫他们停下抑或是撤回营垒,这么一来,他便还有机会继续慢慢的跟刑天军磨,一直依靠着兵力的优势,磨死他们。

一队官军骑兵授命之后,当即便启动起来,开始催马朝着刑天军右翼方向奔驰了起来,想要圈到刑天军右翼,从侧翼打击刑天军,最好是能一下冲垮他们,这样一来这些刑天军深陷官军之中,便万难有逃回去的机会了。

理想很丰满,但是现实却很骨感,高起潜的想法没什么错,可是他却不了解刑天军方阵的厉害之处,这支骑兵杀入战场之后,行动虽然也很果断,兵将表现的也很悍然,可惜的是刁正这支从晋南带出来的兵将,自生火铳的装备率极高,几乎占了七成左右,即便是刨去留守在营中的数百火铳手,带出来的这些兵将之中的自生火铳的装备率也超过了五成还多一些,而且刑天军步军方阵的火铳手均匀分布于四个阵角,根本没有太薄弱的方面,不管官军从哪个方向杀奔过来,他们都可以调动相当的火铳手对其进行反击。

眼看着一支官军骑兵从右翼出现,朝着自己右边杀了过来,刁正立即下令暂停前进,右翼火铳手开始待战,不多时右边的火铳手们便又开始了排枪齐射,而且这次对付骑兵他们用的是五段击,火铳的发射绵延更加密集,几乎一排枪响之后马上第二排枪便又会响起。

关宁军以铁骑著称,号称善于野战,可是今天碰上刑天军这种方阵,还是只有吃瘪的份,加上他们战意并不强烈,几排火铳打过去,他们便撂翻了上百匹的战马,惊得剩下的骑兵们拨马便跑,再也不敢去冒死冲阵了。

“废物!都是废物!这么一支贼军便挡不住!朝廷养活你们又有何用?你等食君俸禄,被朝廷供养着,就这点本事吗?”高起潜看到骑兵也被打散,于是怒不可遏的尖着嗓子骂了起来,这会儿他义正言辞,好像很正义一般,却忘了对付鞑子的时候,他干的那些龌龊事。

军将们脸上无光,但是也不敢顶撞高起潜,一个个不知道是冻得,还是气的,脸色都有点铁青,不过扭头一看,他们也有点慌神,因为刑天贼们这会儿刚刚打退那支骑兵,便再一次移动了起来,义无反顾一般的朝着他们中军位置杀了过来,沿途火铳手们在行进间还进行着一次次的发射,将阻在他们面前的官兵打散,似乎誓要打入官军的中军之中一般。

而且随着他们的攻进,官军又被溃兵一冲,一时间居然再也组织不起来像样的兵马来阻截他们了,只见得大批溃乱的官兵在中军前面四处乱窜,兵找不到将,将找不到兵,有被刑天贼不断的用鸟铳打,更是乱成了一锅粥,眼看着刑天军进攻的速度很快,距离他们中军位置越来越近了,这些陪同在高起潜左右的军将们都开始感到了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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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不分敌我

两万对两千,仗居然被打成了这德行,真是没脸见人了!这些刑天军也太厉害了吧!即便是他们这些关宁军见识过鞑子的厉害,但是和这伙刑天贼一比,还是有点不如他们,难不成这刑天贼比建奴还要凶吗?现在他们都想起了巨鹿之战和传闻中的内丘之战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这两战的传闻可能不假,这鞑子弄不好真是在刑天军手底下吃大苦头了,如此一来,他们打不过建奴军,那就更不会是这刑天贼的对手了。

这帮家伙们刚来时候的那种兴冲冲的心情,到了这会儿就如同跌入冰窖了一般,变得瓦凉瓦凉的了,虽然这伙刑天军兵力比起他们不多,但是刚才的照面,即便这些人是头猪,也看出来,这两千刑天军兵将是一支绝对的强兵,他们所用战法是一种他们从未见过的新的战法,其配备的火铳更是犀利异常,输出的火力远超过官军这边所拥有的三眼铳、鸟铳以及弓弩等物,完全可以掌握着战场的主动性,而且在局部上完全压制官军,再加上刑天军兵将们十分悍勇,仿佛是一群不要命的野兽一般,不知道疼,不知道怕,不惧生死,相较之下作为他们对手的官军方面的表现就太差了,往往一排铳弹打过,撂翻几个抑或是十几个官兵之后,成百甚至上千的官兵便会立即掉头奔逃,战意全失,步卒挡不住他们,骑兵也是一样。

而且这伙贼人如同一座移动着的喷火坚堡一般,随时都会喷吐出烈焰,朝着四面发射铳弹,远的用鸟铳射杀,近的就有长枪兵和刀牌手不要命的拼杀,更如同一个长满刺的暴怒刺猬一般,让偌大的官军对他们无从下口。

更让官军憋屈的是这伙贼军还狡猾的厉害,似乎早已明白他们的弱点所在,始终都死死的咬着官军,和官军纠缠在一起,使得官军拥有的火炮还有火箭的优势因为投鼠忌器,不敢发射,一时间战况在官军拥有绝对优势的情况下居然呈现出朝刑天军一边倒的状态。

官军兵力众多,兵阵也看似很厚实,可是刁正所率的这伙刑天军的兵将们,却更像是一把锋利的尖刀,一下便深深的刺入到了官军阵中,什么火炮、火箭,要么一开火两边的人一块儿打,要么就干瞪眼没法开火,就这么刁正率领着麾下的兵将们一刻不停的朝着高起潜中军大旗的位置突进,凡是有官兵上来阻截,无一例外的被刑天军的火铳手用排枪打翻在地,其余的则立即哄堂大散。

高起潜这样的怕死鬼,在列阵观战的时候,当然不会把自己放到太靠前的位置,而且他的标营环侍于其左右,前方也排布有三千精兵。

可是这些考虑,到了这会儿,似乎显得都有点苍白,在刁正的犀利突击之下,先是进攻的官军被打垮,接着阻截的骑兵被打退,进而阻路的两支官军也很快被突破,似乎任何东西都挡不住这支刑天军要突入到高起潜的中军之中。

无数官兵围在这支刑天军周边大呼小叫,想冲上去可是劈面就是一排铳弹打来,刚刚鼓起的勇气便立即被打得烟消云散,利马连滚带爬的退到了远处。

所有官军的军将们这会儿都有点懵了,他们见识过鞑子的凶厉,可是今天看罢了刑天军的凶悍之后,才发现刑天军居然比起鞑子有过之而不及,这不要命一般的打法,还是他们第一次见到,于是一个个都开始心虚了起来。

这个时候倒是也有明白人存在,有一个游击扑到高起潜马前,对高起潜叫道:“启禀高公,这么打不是办法呀!还是速速将贼军周边的官军撤离,腾出地方速速用大炮轰散贼军才为上策!”

可是一听这个游击的话,立即便有人反对,现在这么多人还堵不住这支贼军朝中军杀来,一旦把阻路的官军散开的话,贼军岂不更是要飞扑到了中军了吗?听着周边的军将们惊慌失措七嘴八舌的叫喊声,高起潜的脸色更白了许多,这些军将们的话似乎都有道理,可是到底听谁的他也不知道,总之他已经彻底看明白了,这些官军实在是不可用,而这支贼军摆明了就是奔着他来的,想要给他来个擒贼先擒王,而且看架势他们这么做不是没有可能,而是非常有可能成功。

到了这会儿什么都已经不重要了,他自己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让堵路的官军散开,那是不可能的事情,都散开贼军岂不冲过来的更快了吗?这岂不是等于自毁武功乎?用大炮轰却是必须的,至于误伤多少官兵倒是其次,只要能轰散这伙贼军就成!

“都给本监闭嘴!传令下去,调转炮口给本监点炮轰杀这些贼军,用一窝蜂火箭射!总之不许他们再前进一步!”高起潜用尖刻的声调几乎是歇斯底里的吼了起来,声音都有点尖利的变了声调。

“可是高公!前面还有不少咱们的官兵呀!”有人立即惊呼道。

高起潜用阴冷的眼神扫了一下惊叫的那个游击,顿时让那个游击背上一阵的发寒,要是得罪了这个死太监的话,真是可能会死无葬身之地的,于是他立即便一窝脖,退到了一旁,再也不敢说话了。

当高起潜的命令传下之后,炮手们还有管发射火箭的那些官兵们也都有点傻眼,这会儿战场上乱的跟牛毛一样,他们虽然看得到贼军的位置,可是在贼军的周边却到处都是乱哄哄的自己人,开炮?开什么玩笑?这炮弹要是打过去的话,岂不是要先打死自己人了吗?一时间炮手们都有点发呆,不敢听令去点炮,只是死命的不停的抬着死沉死沉的炮架,调整大炮的炮口,却一个个干瞪眼不敢发炮,至于那些操作火箭的官兵就更不用说了,明军的一窝蜂是覆盖性的武器,火箭飞出去能飞到什么地方,谁也不知道,靠的就是以量取胜,这场面要是放箭的话,猪头也想得出来估摸着射死的官兵肯定会比射死的贼军还要多,放箭?开玩笑!谁要是放箭的话,回头不被那些挨了箭的袍泽给活剥了都是轻的!

高起潜下令半晌却没听到炮响,也没见到大批火箭升空飞向刑天军,于是顿时气的暴跳如雷,哆嗦着连说:“反了!真是反了!连本监的军令难不成也不管用了吗?来人呀!去再传本监的军令,给本官发炮!快!”

当命令传下之后,指挥炮手和负责管一窝蜂火箭的那些军将们也都傻眼了,得罪同僚是一说,得罪高起潜的下场估摸着比得罪同僚的下场更惨,于是这帮人实在是撑不住了,只得逼着手下的炮手们发炮抑或是死令兵卒点火放火箭。

到了这头上,官兵即便是无奈也只能点火了,只听得一连串的炮声响起,大批火箭终于呼啸着飞了起来,各处炮阵还有一窝蜂火箭的地方都顿时硝烟弥漫,一支支火箭在天空中拉出了一道道的白烟,呼啸着飞到了战场上,嗖嗖嗖的落入到了人群之中。

只听得顿时战场上便响起了一片的惨呼和怒骂的声音,这个距离上大炮想要准确曲射,越过自己官兵的头顶,准确的打到刑天军的兵阵之中,根本是不可能的,而明军炮手缺乏训练,这大炮打的就更没准了,能不炸膛说明他们干的就不错了,至于炮弹能不能准确命中目标,那就是老天爷负责的事情了,一通大炮轰响之后,几十枚炮弹便蹦蹦跳跳的闯入到了战场之中,立即在人群之中不分敌我开出了一条血路,可是倒霉的多为围在刑天军周边的官兵们,一下便被轰死了不少,只有几个炮弹冲破重重阻挡,撞入到了刑天军兵阵之中,顿时也在刑天军兵阵之中开出了一条条的血胡同。

炮弹沿途所过之处,不少两军兵将惨嚎着倒下,各个不是缺胳膊断腿就是肠破肚烂甚至是当场被炮弹撕碎,一个个血肉模糊惨不忍睹,什么甲胄在炮弹面前都是纸糊的一般,根本不可能提供任何对人体的保护。

一个刑天军的兵卒是在一颗炮弹力尽的时候被跳起的炮弹击中了胸腹,可是炮弹这会儿也已经力尽,没有能当场将他撕成碎片或者打成两段,那颗沉重的炮弹就这么镶在了他的胸腹之中,顿时把他胸前的骨头全部打碎,内脏也搅得稀烂,这个兵卒大口的吐着血,里面还带着碎裂的内脏,几乎只是一瞬间便惨死于当场。

这样的打击顿时令刑天军阵型为之一乱,开始发生波动,刑天军军纪虽然森严,士卒虽然勇猛,可是他们也毕竟还是人,也知道害怕,当挨炮之后,想要他们对身边惨死的弟兄熟视无睹也是不可能的事情,于是有些兵卒便有点慌乱了起来。

甚至于有极个别的新兵实在是吓坏了,掉头便想跑,可是刁正在出发之前有令在线,临阵脱逃者无论官职,皆可就地处决,刚有几个被吓坏的兵卒要逃走,他们背后的兵将二话不说便将他们斩翻在地,军中军将们纷纷狂吼道:“不许乱!继续朝前冲,现在乱是在找死!大家全都要回不去!朝前冲才有活路!杀呀!刑天舞干戚……”

“猛志固常在……”大批刑天军的士卒听到军官的这声大吼之后,也再次振作起来,一起狂吼了起来,再一次鼓起勇气,如山一般猬集在一起,朝前冲了上去。

第五十七章 奇迹

在这些军官们的吼声之中,刑天军稍有波动,便很快又重新聚拢了起来,恢复了阵型,这个时候满天都是乱飞的火箭,不少火箭嗖嗖嗖的落在了刑天军兵阵之中,噗噗噗的插在了兵将们的身上,也好在刁正这一次出发之前,动用了几乎所有甲胄,做到了让兵将们人手两套甲胄在身,当火箭落下的时候,虽然射中不少的兵将,就连刁正也挨了几箭,可是这些箭支毕竟穿甲力度有限,多挂在了兵将的甲胄上,伤亡倒不是太厉害,不过还是射倒了几十个兵将。

但是相对于刑天军,周围的那些官兵可就倒大霉了,这样的覆盖性的射击,对他们来说是不分敌我的,中箭的官兵比刑天军还要多,而且他们大部分多为一件棉甲,只有少量的官兵披着铁甲,火箭对他们的杀伤还要厉害许多,登时便有不少的官兵惨叫着破口大骂着倒在了地上,他们当然知道这是谁下的命令了,不少中箭受伤的官兵躺在地上立即便大骂起了高起潜这个阉货不是东西,连带他祖宗八代都捎带上骂了几遍。

更多的官兵一看高起潜在这个时候连他们的性命都不要了,哪儿还肯继续围着刑天军死战呀!顿时便如同炸窝了一般,四面八方的便狂奔而去,而且有些人便跑边骂,声称谁要是还给这阉货拼命的话,就他娘的不是人养的,谁爱干谁干去吧!

高起潜满意的看着硝烟弥漫的战场,这轮炮击还有火箭的覆盖效果奇佳,大批官军几乎是一瞬间便四散奔逃,令他眼前的视野一下便变得宽阔了许多,这一下可以清晰的看到刑天军的兵阵了,只是一点他不太满意,那就是官兵该跑的都跑了,刑天军却没有散开,却一如既往的继续保持着阵列,继续撒丫子朝着他的中军所在的位置喊杀震天的杀奔了过来。

要么怎么说了,太监就是太监,下面的没了,所以便把上面的大头看的更重要了许多,眼见得刑天贼军势若猛虎一般的直扑而来,高起潜当即便下定了决心,把手一挥,用他的尖利嗓音狂吼一声:“撤……”

中军大旗随即倒卷,高起潜的标营护着高起潜几乎如同脱兔一般的便立即朝南面狂逃而去,至于其它官军,高起潜这会儿顾不上淡定的去指挥他们了,眼下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先保住他自己的性命再说,那十万百姓截回去截不会去,这会儿也不重要了,这写刑天贼们杀不杀也已经不重要了。

当官军扭头看到中军大旗突然间倒卷着脱离战场的时候,军心斗志到了这会儿,神马都不是了,而这个时候刑天军营垒之中却又很配合的传出了大呼之声:“官军败了!高起潜被杀了!”这也不知道是谁想出来的,高起潜明明是逃了,怎么能说他被杀了呢?这也太不符合事实真相了!

但是这会儿谁还会去给他纠正呀!一个人一喊,便有十个人跟着喊,十个人一叫,便有百人千人跟着叫,可是营垒之中却有近十万民壮,一起喊的话就更是蔚为壮观了,巨大的吼声几乎是跟滚雷一般的朝着四面八方滚滚而去,传遍了整个战场的每个角落,就连聋子这会儿也能听到他们的欢呼声了,更别说绝对多数的官军并不聋,所以他们在看到中军大旗没了的时候,不用高起潜指挥他们,便毅然决然的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撤退!至于朝哪儿撤,那是他们各自军将的事情,总之这一仗显然打输了,打输就要跑,先跑的有多远算多远再说,至于战后追责,那就是另外谈的事情了。

两万官军就在高起潜逃命之后,都立即撒丫子踏上了逃命的道路,骑兵当先策马狂奔,步兵在后甩衣甲撒丫子,也根本不管他们背后有没有敌人追杀他们,总之连他们的主帅高大监都已经跑了,他们不跑的话就是不给高起潜面子,让高起潜自己鹤立鸡群就太不象话了,所以大家都跑,那就法不执众了。

刁正气喘吁吁的这会儿也顾不上什么队阵了,当场下令分兵追击,他自己亲率一批兵将,直扑向了那些跑的慢的官军炮队。

而大部分官军这会儿都在亡命一般的奔逃,哪儿还顾得上这些炮队呀!一门门红夷大炮,大弗朗机炮、虎蹲炮,一窝蜂火箭,都是军中重型的辎重,刚才排布的时候便折腾了老半天,这会儿撤收起来也不是简单的事情,又是要套骡马,又是要收家伙,总之逃跑的话,是来不及的。

一些炮手还想要顽抗一下,保住自己的吃饭家伙,可是刑天军的那些死士们跑的飞快,散开之后狂奔着闯入到了他们之中,手中点着了火的铁瓜到处乱扔,只听得一声声的轰鸣之下,官兵不是被炸翻就是被吓得四散奔逃,再也顾不上他们的吃饭家伙了。

随即杀至的刑天军兵将们则见人就砍,逢人便杀,除非跪地投降,否则的话绝不客气,直杀的这些官兵大呼小叫,什么也不顾了,撒腿跑吧!

兵败如山倒这句话说的是实在太贴切了,一旦军中主将先退出战场的话,就不要指望下面的官兵还斗志昂扬了,敌人的数量这会儿已经不是重要的事情了,重要的是他们要赶紧脱离战场,所以两万官兵最终是争先恐后的逃了个干净,除此之外,丢下的却是满地的尸体还有伤兵,甚至有些官兵吓的腿软逃之不及,只得跪下投降了刑天军。

刁正这会儿心情大畅,浑然不顾全身上下挂的那些箭支还有身上的那些刀枪伤,咧着大嘴哈哈大笑,下令鸣金收兵,不再追击官军了,毕竟他们骑兵极少,而关宁军的骑兵众多,再追的话一是追不上不说,二是一不小心怕被关宁军骑兵杀个回马枪,把到手的胜利果实再给摘了回去,而仗打到这等地步,他已经知足了,接下来就是要赶紧打扫战场,带着这些民众们速速渡过漳河,省的高起潜收拢溃兵之后回过来劲,又来找他们的麻烦。

(昨天晚上有点事,今天更新稍微少一点,大家多包涵一点,别骂我两K党,另外过段时间,我会来一次超级大爆发,大家试目以待好了!肯定暴爽!今天鸣谢谁是敌人、jisufala、呼噜胡噜、辣死神、梦之守望、信离、不喝西北风几位弟兄的打赏,这么多人,太给力了!鸭梨很大呀!)

第五十八章 可悲可喜

而这个时候在营垒之中的那些民壮们也都亲眼见证了这一刻,顿时万众欢腾了起来,刑天军这仗打得实在是太漂亮了,本来没人相信仅以刑天军这点兵力,能打的官军大败亏输,他们以为刑天军能带着他们在这里坚守一段时间等待援军也就不错了,可是没成想刑天军的兵将们居然仅以这么点兵力,便打得官军两万大军大败而逃,如果不是亲眼看到的话,尽是凭着听闻,他们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这是真的,可是不管相信不相信,现在这件事都已经发生了,气势汹汹而来的官军,此时已经是夹着尾巴灰溜溜的奔逃而去,周边再也看不到官军的身影,只剩下了营垒内外伤号们的悲嘶之声,许多人暗中掐了一下自己的肉,感觉着很疼这才相信自己不是做梦,一个个欢呼着朝营南方向涌了出来,飞奔着迎向了那些出营死战的刑天军兵将们。

这些出营死战的刑天军兵将们可以说如同众星拱月一般的被迎回了营垒之中,老百姓们把他们围了个水泄不通,一个个轮番上前跪谢他们,为他们送来吃的喝的,替他们脱去身上沾满血迹的衣甲,总之恨不得抱着他们使劲的亲一口,恨不得将他们所有的会说的感激的话语,都倾泻给这些可爱到了极点的刑天军兵将们。

这种热情就连刁正这个大将都有点招架不住,连连抱拳对周边的百姓们打躬回礼,不过毕竟这个时候还是非常时刻,刁正也没有因此便得意忘形,很快安抚下这些激动过头的民众们,立即招来那些管队,开始分派新的任务。

这一战下来,刁正率部创造了一个几乎不可能的奇迹,但是在创造这个奇迹的同时,刁正和部下们付出的代价也不小,出去了两千余人,阵亡了近四百人,而且因为激战之中,这些阵亡抑或受伤的兵将们在敌军之中得不到及时的救治,重伤的伤员只能被放弃,这会儿基本上已经被官军尽数杀死,许多人的人头也被官军砍去,现在尸身还躺在战场上,所以要尽快的收殓他们的尸体,一批民众被派出去帮忙将这些阵亡的将士收殓回来,就地掩埋起来,并且由军中文职书吏对其进行登记造册,回去之后写在牌子上放置军中英烈祠之中供奉。

除了阵亡者之外,这次刁正的部下们也大多数都带了伤,甚至连刁正这个主将,也身负创五六处,不过幸好是轻伤而已,但是他们这些轻伤者刚才没空救治,出血不少,这会儿要尽快医治他们,否则的话严寒之中,会有许多人搞不好落下残疾的,甚至可能会丢了性命,这些人也要有人妥善照顾,烧足了热水替他们擦洗伤口,上药包扎,所以有些心细胆大的女人则被调去帮忙。

另外刑天军此战给官军的杀伤也非常巨大,官军的阵亡人数起码要超出刑天军阵亡数量的五倍以上,还有不少伤兵被丢在了战场上,另外加上俘获的官兵,这些人也要安置。

刑天军一般情况下是禁止战后屠杀敌人伤员的,当然对鞑子是例外,但是对于这些官军,能不杀则不杀,事后这些俘虏要么被退到地方安置,要么则挑选可用之人编练补充到刑天军之中,总之都是汉人,只要他们愿意便不会被屠杀掉,这一批人也要能救则救,需要有人看管照顾他们。

再者高起潜一逃,引发了官军大溃,使得官军来不及带走许多物资,就这么被丢在了战场上,其中既有不少的兵帐、大车、粮秣、银两,也有不少的器甲、大炮、火箭等物,以刑天军的习惯,是绝不会浪费一点的,需要派人去统统的收回来,清点装车,随军带走,所以大批民众要在刑天军的率领下去做这件事。

当然为了确保官军不会回来杀个回马枪,刁正还要派出剩下的兵将以及斥候在外围游弋,掩护民众打扫战场,总之安排之后,天色便已经渐晚,巨大的营垒之中也都点燃了篝火、火把,将这里照的通亮。

卢象升躺在大车上得知了刑天军大胜的消息,本来他还是心存很大的担忧的,担心刁正人马太少,挡不住高起潜的兵马,这一阵子他一直都在竖着耳朵倾听外面的厮杀声,甚至有一颗官军的炮弹还落在了他大车的左近之处,掀起的泥土打得大车车厢上噼啪作响,卢象升也不以为然,不断的对站在车外的李奇问及外面的战况。

当得知刁正先引而不发,等待官军主动攻击,然后施以逆袭的时候,卢象升不由得感叹道:“刑天军将士果真是一群难得的好汉呀!如果官军也似他们这般悍勇,又岂会让鞑子如此轻松破关入寇呢?可惜呀可惜!”到这个时候,卢象升还是会为大明的事情感慨万分,可是转念一想,他便又觉得自己的想法可笑:“刁将军实乃一个猛将,还是一个智将,此战如果这么打的话,便有了三分胜算了!”

紧接着李奇将战况不断的报知给卢象升,卢象升一边听一边在脑海中形成了一个战场的态势,心情也随即越来越轻松了起来,卢象升和其它大明的文吏武将不同,他身为文官,但是却干的是武将的事情,而且他最大的不同之处,就是反对据城死守,而是喜欢和敌军野战,不管是当初在对付变民军的时候,还是对付鞑子的时候,他都认为不能裹足据险而守,而要运动之中寻求战机,和敌人进行野战,方能打击敌人,而刁正今天这么安排,极合他的脾胃,于是他居然忘了身上的伤痛,坐了起来击掌称赞,搞得李奇不得不停止对他报告战情,但是卢象升却连连追问。

当李奇爬上车顶,望向远方的战场的时候,突然间脸色一变,大叫道:“不好了老爷!高起潜下令官军开炮,放飞箭了!刁将军他们恐怕要麻烦了!”

卢象升听罢之后猛然坐起来,但是马上疼的便又靠在了车厢上,想了一下之后,突然间哈哈大笑了起来,用力的拍着车厢大笑道:“高起潜败了!官军败了!哈哈!”

卢象升这么一笑一叫,倒是吓了李奇一大跳,以为卢象升突然间得了失心疯,于是赶紧爬下车顶,伸头进车厢一脸急切的叫道:“老爷,您不是疯了吧!关宁军红夷炮甚是犀利异常,一旦发炮的话,刁将军他们以血肉之躯又岂能相抗!毕竟他们兵力太少了呀!”

卢象升呲牙咧嘴的忍着身上伤口的疼痛,笑道:“我可断定,高起潜败了,而且会败得很惨,因为你看不清战场的情势才会如此紧张,刁将军一定不会败,只要他能稳住战阵不乱,继续朝前攻杀,那么高起潜就必败无疑!

此时刁将军应该是率部和官军纠缠在一起,肯定已经距离高起潜中军不远了,所以逼得高起潜这个阉臣狗急跳墙,下令发炮放箭,如此一来恐怕官军死伤会比刑天军还要多,官兵们又岂会还给高起潜卖命!所以本……我料定,高起潜必败,不信的话你就看吧!”

李奇听罢了卢象升的话之后,有点将信将疑,于是又一次爬上了车顶,朝着南面战场用力瞪大眼睛望去,果真不多会儿的时间,他便看到了高起潜的中军大旗倒卷起来,开始退出战场,随即官军便开始发生了溃乱,进而不多时外围的那些民壮还有刑天军留守的部卒们便开始发出如雷一般的欢呼之声。

李奇这才连忙跳下车顶,拉开车帘对卢象升禀报道:“老爷,果真让您给料中了,官军败了,高起潜逃了!结果官军大溃!”

卢象升脸上的表情很是复杂,也说不出他是悲还是喜,两万被朝廷视作大明最精锐的官军,在对付刑天军区区不到三千人马,居然在高起潜的率领下,还会被打的大败亏输,可见是当今的官军实在是已经成了烂泥,不堪一提了,另外也看得出当今圣上这用人的水平如何了,轻信杨嗣昌和高起潜这样的人物,任其把持大权,在朝中胡作非为,这大明岂能不亡?不用想,这一次官军损失肯定很大,可惜这些本来被练出来要去对付建奴的官军,却没有死在他们应该死的战场上,却死在了这么一个对付来帮着朝廷抵御建奴的刑天军的手下,毫无意义的死在了这个小小的村子,卢象升不由得感到可悲,同时又对刑天军的获胜感到欣慰和钦佩。

李奇看了看卢象升的脸色,于是讪笑了一下之后对他说道:“老爷也不必多想,既然老爷现在已经是白身之人,还为朝廷操什么心呀!大明亡不亡小的觉得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有了刑天军这支铁军,这建奴以后恐怕日子也不会好过了!”

卢象升听罢之后叹了口气,摇头道:“你这个家伙呀!罢了!不想了!但愿这个肖天健能替我们汉人挡住建奴吧!你去告诉刁将军,就说我陆某恭贺他大获全胜,陆某对他十分钦佩!另外也告诉刁将军,此战之后高起潜恐怕不会再来了,大战刚过,不妨稍事休整一下再走不迟!至于那些俘兵,还请刁将军高抬贵手,莫要屠杀了他们!”

李奇立即躬身受命,转身兴冲冲的找刁正去了。

第五十九章 还归

高起潜一口气率领麾下的标营沿着漳河向东逃出了二十余里,这才停了下来,回头看看没有追兵追上来,这才多少放心了一些,但是再一看周边,他带来的两万大军,此时仅剩下了标营不足两千人跟在他的左右,其余的官兵早已不知道逃到什么地方去了,这一下他的麻烦大了,皇上派他来堵截南下的民众,结果他却寸功未立,还被打得大败亏输,损兵折将,这下该如何给皇上交代呀!

刚才只顾着逃命的时候,高起潜还没有顾上考虑这一点,现在追兵没有撵上来,他已经安全了,这个时候才开始琢磨起了这件事。

思来想去这次他败的实在是太蠢,也太惨了点,以优势兵力对付绝对劣势的刑天军一部,他不但没有战而胜之将起拿下,反倒是被敌人杀的险一些把他给拿下,一想起那些凶悍无匹朝他扑过来的刑天军们,高起潜便有点不寒而栗,现在如果再给他一个选择的话,他是不会带着这些人马来找刑天军的麻烦了,许多事情可以拖嘛!大不了拖两天时间,编个瞎话把皇上糊弄过去也就得了,也总比现在差点把老本赔了个干净要强吧!

思来想去现在这德行是不能回去的,回去之后皇上肯定饶不了他,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先把跑散的那些兵马给找回来,尽可能的挽回一些损失,然后把兵马带回去,和留守在顺德府的那一万多官军汇合起来,在编谎糊弄一下再说了,至于损失已经造成,是绝对无法挽回了,一切都只有回到京城之后再说了。

于是高起潜立即下令就地休整,一边派出大批标营的夜不收还有传骑四处搜寻那些逃散的溃兵,令他们归来和他汇合。

而这个时候大批溃散的官兵跑的到处都是,零零散散的分布在了整个广平府一带,这一下可苦了广平府一带的老百姓们了,官兵们这次溃败的时候,把许多辎重丢在了战场上,许多人甚至连甲胄都脱扔了,空着手便跟着跑了,所以粮秣一时间根本没法解决,没吃的对于这些官兵们好说,那就是抢!而且他们的军将们也慑于这一次回去不好交代,要找点人头来充作战功,于是便四处大掠的同时还大肆杀良冒功,可怜广平府虽然没有遭鞑子入寇,却糟了官军入寇,大庄关门自保,小村则几乎无一幸免被官军洗掠一空,转眼之间广平府便哀鸿遍野,到处是被官军抢掠的村子,到处都是被官军放火烧毁的屋舍,到处都布满了被官军杀良冒功的无头尸体,而女人也不少人被官军祸害,总之这些溃兵给广平府的百姓带来了巨大的灾难。

本来这里的百姓就不富裕,承受着官府和地主们的层层盘剥,现在又遭官军洗掠,就更没法活了,许多老百姓便连夜为了活命,也逃离了家园,他们都听说了南面刑天军大批接受难民,于是纷纷三三两两的朝着南面逃去。

而高起潜不但没有能截住刑天军护送的这十万民众,反倒是又将广平府的数万民众也逼得不得不背井离乡,朝刑天军控制区逃去,这一次算是给刑天军又帮了大忙了。

而广平府的知县知府等官员之中也不是没有一个有良心之人,在得知了消息之后,又发现了官军溃兵如此的凶残,于是一怒之下便写奏疏派人送往了京城,弹劾高起潜出师不利被贼大败,而且纵兵抢掠,大肆杀良冒功。

但是高起潜作为久居皇上左右的内臣,当然也知道此事包是包不住的,于是连忙走马灯一样的派出了亲信手下,赶紧回京上下打点,尽可能的拖延一下时间,另外也顾不上冷了,亲自带人到处搜罗那些溃兵,将他们圈回到麾下,恢复一下兵力,同时派人持他的手谕直接跑广平府令广平府给他们提供粮秣,起码要先让当兵的有饭吃,才能稳住他们,要不然的话这乱还不知道要持续到什么时候呢!

盘点一下他这一次的损失,高起潜真是有点哭天无泪的感觉,军中所带的粮秣几乎丢了个七七八八,随军的大炮丢了大半,最重要的那几门红夷大炮可以说一门也没有能带走,都丢给了刑天军了,而且大弗朗机也几乎一门没带出来,飞枪飞箭等一窝蜂火箭也差不多都送给了刑天军了,现在就是再给他两万精兵,他也不敢去找刑天军的麻烦了,人家别说靠着他们自己的那些大炮,就是凭着抢他的大炮,也能把他给轰没了。

所以忙活了两天,高起潜总算是将溃兵收拢起来了一大部分,兵力恢复到了一万出头的程度,而这些官兵如果不是本着跟高起潜这阉货有饭吃的话,也不会再回来给他效命。

看看这一万多人的兵马,现在可谓是惨到了极点,随军骡马丢了个七七八八,剩下的这两天也被饿急了的官兵杀了吃肉,战马倒是好一些,骑兵到底跑的快,大部带了出来,可是马料这会儿却少的可怜,如果让战马长时间吃不饱的话,那就也都离废了不远了。

许多官兵这会儿甲胄兵器全无,成了赤手空拳的家伙们,甚至快赶上流民的水平了,拖了跟木棍充当武器,这要是算兵的话,那么就有点太滑稽了点了,本来号称大明第一强兵的这些关宁兵们,现如今快赶上最差的变民军的水准了。

看着这些官兵们的情况,高起潜连连叹气,再也没有了先前在他们面前颐指气使的那种派头了,灰溜溜的带着他们在广平府强索了一些粮秣,便返回了顺德府和顺德府留守的那些兵马汇合去了。

至于刁正这边,在南营村大胜之后,可以说是士气高涨,居然在南营村盘桓了一天多的时间,休整了一番之后,才继续带着这么多民众浩浩荡荡的朝南而去,什么漳河,这会儿在他们面前已经不是险阻,他们甚至于干脆选择一段河段,带着民众搭起了一座坚固的便桥,好整以暇的将大批物资转运过河,进入到了彰德府境内。

而高起潜兵败的消息传播的速度非常之快,第二天一早便被彰德府得知了,本来彰德府的知府还有官军还磨刀霍霍的准备努力一下,拦下这伙南下的民众,可是当得知了高起潜大军兵败的消息之后,当即便一个个都麻了爪,再也不考虑派兵拦截这些民众的事情了,满心只求这些刑天军还有所挟的民众,在过境的时候,不要再给他们找麻烦他们也就知足了,要知道十万民众加上大批贼军,别说是过境了,就算是包围彰德府,攻下城池也不是什么问题,所以他们都避入了城中,瞪着眼睛生怕刑天军趁势来攻城。

不过刁正这一次的任务可是安全护送民众南下,没有兴趣也没有这个兵力攻打彰德府,所以便一路上大摇大摆无惊无险的通过了彰德府,在新年的元月份,安然将这些民众还有物资送到了被刑天军控制着的卫辉府境内,再也没有遇上什么波折。

而十数万民众涌入刑天军控制区,对于眼下的负责民政的牛金星以及李进德等一大批负责民政的人员来说,可算是一个不小的考验,单凭卫辉府是根本无法安置下这么多突然涌入的难民的,而这么多难民南下,对他们刑天军来说,是一件大好事,同时也是一个很大的麻烦,一个处理不好,就可能会闹出大麻烦。

不过好在肖天健决定率部北上之前,对于这方面的事情众人便提前有了一定的思想准备,在肖天健率部北上之后,牛金星便坐镇洛阳,李进德则直接到了卫辉府坐镇,来负责处理这些事情。

在年前的一个月的时间里,已经有不少的京辅一带的难民南下进入到了卫辉府,李进德这段时间便忙于这些事情,先是将一批难民安置在了卫辉府和怀庆府两地,疏散安排他们的生活,另外开始在通往河南的道路上,沿途每隔一段距离,便设立一个转运点,派驻了不少的人员,在这些转运点支起大锅日夜熬粥,凡是途径转运点的难民,都可以获得最基本的食物,支撑他们有体力朝下一个转运点移动,直至走到黄河岸边,到了黄河岸边之后,自有水营的大批船只接手,将他们用渡船不断的摆渡到河对岸去,进而逐步的开始被分散到河南各地进行安置。

而年后刁正一下带回来了十多万京辅民众,顿时便将李进德他们忙了个四脚朝天,也幸好先前已经有了一些经验和准备,要不然一下来这么多人,估计能要了他们的命,不过即便是如此,也让李进德他们累的够呛,整个疏散这十几万人,把他们还是累了个半死,几天几夜都几乎没有脱鞋,来回到处奔走安排调度,还要派兵沿途维护秩序,避免他们会遭到流匪的侵袭。

总之虽然肖天健现在领兵在京辅一带找鞑子的麻烦,不在辖地之中,他手下的这帮文武大员们却没有就此松懈下来,整体上把事情办的还算是比较不错,基本上按照肖天健的手谕,比较稳妥的安置好了这些难民,如此一来使得本来已经民生凋敝的河南多地的劳动力开始得到了补充,为年后大面积的恢复农田打下了良好的基础,更加上刁正此行护送回来了大批的粮秣物资还有财物,大大的解决了这些人的吃饭问题,虽然不敢让他们各个饱餐,起码一天两顿浓稠的粥还是可以保障难民们吃到的,不至于会出现大量饿死人的情况。

而老百姓们其实的需求很小,只要让他们能吃到饭,不至于被活活饿死,他们绝大多数的人还是乐于听从刑天军的安排的,所以大乱基本上没有发生什么,个别从北方逃下来的民众之中倒是也包含了一些刁民抑或是痞子,这些人会闹出一些事情,可是刑天军对这样的人也不客气,只要逮到,就直接砍头,乱世用重典,绝不姑息迁就他们,在难民疏散的沿途到处都悬挂着这些在难民中*祸害难民的刁民的脑袋,倒是也大大的震慑了一些不安分守己之人。

(今日鸣谢麦芽晔晔、辣死神、梦之守望、白云过隙几位弟兄的打赏!)

第六十章 鞑子避战

放下这些事情不说,这个春节对于肖天健来说,也没闲着,他在汇合了罗立和李信之后,送走了大批的救回来的民众之后,便再一次率军开始行动,先是率部北上进入到了真定府辖地之中,直逼到了赞皇一带,在赞皇击垮了一支鞑子的兵马,再一次夺取了不少鞑子的所获之物,转而掉头朝东,在腊月底的时候,进入到了新河县一带,又遭遇了一支鞑子兵马,战而胜之。

但是这一路上刑天军也走的比较辛苦,沿途他们只能露宿野外,到处官府都十分敌视他们,紧闭城门甚至发炮放箭对待途径城池周边的刑天军,气的刑天军上下无不破口大骂。

而且肖天健严令不得将士抢掠以资军用,他们的吃喝都要靠着自己军中所携之物来维持,虽然又打了两场胜仗,抢了鞑子一些物资,可是对于兵将们来说,这日子其实很不好过。

腊月间京辅之地因为小冰川时期的影响,气温极低,冷的可以说是滴水成冰,对于建奴这些常年生活在关外的人来说,这可能影响不是太大,可是对于多是河南人抑或是山陕人士的刑天军兵将们来说,可是极大的考验。

刑天军这些年来虽然物质上有所改善,可是实质上称不上富裕,毕竟辖地之内许多经济都被战乱摧毁,恢复是需要相当一段时间的,而刑天军凡是占领一地,第一个考虑恢复的就是农业生产,其余的都是放在次要的位置考虑的,所以军中虽然换装,可是也仅仅是保证棉衣棉鞋抑或是羊皮袄之类的保暖之物,做不到太细。

所以兵将们天天要顶着刀子一般凛冽的寒风,卧冰踏雪的四处转战,而鞑子也不是好对付的,夜间为了防止鞑子偷袭,要加派不少的兵卒在营地周边设置明哨暗哨抑或是流动哨,如此一来,只要稍有不慎,人就会被冻伤,甚至出现了不少夜间值哨的兵卒,因为睡着,而被活活冻死的情况。

就连肖天健自己,脸上也是被冻得青一块紫一块的,手和脸许多裸露的皮肤被冻裂,成为了冻疮,流着黄水。

不过随着北上转战的进行,刑天军北征军的适应性也在增强,沿途他们抢了不少鞑子抢自大明百姓的皮张毛皮、棉衣等物,这些东西迅速的便被充分的利用了起来,发给了每一个兵将用来御寒,甚至于到了年底的时候,就连每个兵将头上也都套上了一顶粗糙但是却实用保暖的皮帽子,再也不用顶着冰冷到极点的铁盔到处跑了,每个人手上还戴上了一双厚实的毛皮手套,脚上也套上了保暖用的毛皮鞋套,如此一来才减少了刑天军冻伤冻死的情况。

不过当兵的随苦,但是却士气很高涨,毕竟他们的主帅肖天健现在跟他们一样,天天也都跟着他们一起含冰卧雪,跟他们一样长途跋涉,甚至于会常常下马,跟着步卒们徒步行军,夜间也会时常顶着寒风,在营地周边巡视,对值哨的兵将们嘘寒问暖,当兵的不求奢侈,只求一个公平,连他们的主帅都这么陪着他们受苦,他们还有什么可说的,所以虽然辛苦的厉害,可是心里面却经常是暖洋洋的。

而对于肖天健来说,这一次北征对于他们刑天军来说,也是一次难得的锤炼,使得他们积累了不少在北地作战的经验,为以后有朝一日再次挥师北上提前打下了基础,所以虽然辛苦,但是他认为却十分值得。

特别是几次跟建奴军交手,也让他们熟悉了建奴的打法以及战斗力,同时彻彻底底的检验了他们刑天军的战法,这对于以后再次挥师北上,对上大批建奴军来说,也积累下了充分的经验,起码避免了像历史上大顺军北上之后,和鞑子一触即溃的那种情况。

几场胜仗下来,随行出征的这些将士们便不再对建奴军有什么畏惧之心了,这建奴的名气有很大程度上,是被明军以及大明的百姓吹出来的,他们其实并没有真真的就要强悍到哪儿去,而且建奴军入寇的顾虑要比他们想想的还要多,许多时候建奴是并不愿意拼老命的,他们毕竟族人数量很有限,一个换一个的拼命,他们是绝对拼不起的,所以当知道刑天军厉害之后,各路建奴军便开始不再如同开始照面时候那么嚣张了,沿途他们遭遇的镶蓝旗的建奴军,一见到刑天军,便立即开始主动撤退,不敢跟刑天军死磕,只是想办法依靠他们的骑兵,在刑天军附近游荡,试图偷袭刑天军,这也充分说明建奴已经没有刚开始入寇时候那么嚣张了。

这种情况对于肖天健来说,也是大大增强了他的信心,后世有人吹嘘什么满人不过万,过万不可敌,现在通过这段时间和建奴军的交手来看,根本就是后世的有些人在放屁,起码现在看来,建奴并没有真的就厉害到哪儿去,不管是他们的所用的战术,还是他们的纪律性,都超不出刑天军,当然也不能否认建奴军的军纪起码比起明军要强出很多,而且其兵将也确实比较勇猛好战,不过这都是相对明军而言的,放在了刑天军面前,这什么都算不上了。

鞑子虽然凶悍,可是他们也并不是不知道害怕的野兽,当眼睁睁看着他们的袍泽被刑天军的火铳割草一般的割倒的时候,而他们手中被他们引以为豪的所为的强弓硬弩一点也发挥不出来威力的时候,他们也照样会害怕,照样会有人临阵退缩,照样也会卷堂大散,这一点上通过几战下来之后,已经证明他们并非真的是不怕死,而是在明军面前养出来的骄横罢了。

眼看着年底将至,就要进入到崇祯十二年新的年头了,可是建奴军却还是没有要后撤退出关外的打算,肖天健不由得开始有些着急,在他看来,以自己的兵力还有战斗力,虽然不至于一下将此次入寇的建奴军都给打垮,但是也可以择一支,使劲的干他一下,把建奴打疼打怕,逼迫他们北返,如此一来,也能多少减少一些此次建奴军对北方几省的祸害,为大明百姓争取多保住一些元气。

可是自从内丘之战以后,多尔衮和岳托似乎都意识到了肖天健的这个想法,有人力主干脆各路清兵合兵一处,和刑天军在京辅之地来一场大决战,彻底干掉这伙刑天贼,可是多尔衮却当即便喝退了这些主战之人,开什么玩笑,想干掉这一万多刑天贼,天知道他们要付出多大的代价,即便是一比一交换,他们也是赔本的买卖,而他们这次出来的六旗(正黄镶黄两旗没有出来,跟皇太极坐镇关外),如果损失惨重的话,即便是干掉这支刑天军,最终也都会伤及元气,回去之后他和岳托都要被皇太极追责,所以多尔衮是绝不可能做这种买卖的。

而岳托也同意多尔衮的意见,他们这次主要目的还是入寇抢掠,不能在这儿和刑天军拼老命,汉人太多,他们损失得起,他们建州女真可是损失不起,如果逼着蒙古八旗当炮灰的话,搞不好回去之后蒙古人还会造反,所以决战是不符合他们的利益的。

于是在多尔衮和岳托的坚持之下,鞑子兵还是在辅南一带开始分兵四下行掠,但是多尔衮和岳托却告诫麾下的各路兵马,令其不得小觑刑天军,并且绝对不许托大去跟刑天军死战,凡是遭遇刑天军,要主动回避,避免和刑天军发生大规模的战事。

虽说鞑子各路的军将们得到多尔衮和岳托的指令之后,开始有些不太相信这是真的,可是传令之人却都是多尔衮和岳托的亲信手下,把话说的很重,并且将他们在巨鹿一战和内丘一战中的战况还有刑天军的凶厉告知了这些鞑子军将们,并且严厉的告诫他们,这是睿亲王的严令,不得违抗。

于是这些鞑子军将这才开始重视起来,不过还是有人不太服气,认为南人实在是不可怕,大明的官军他们都想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居然还能怕这支造反的变民军吗?

但是不服气的人马上便吃了亏,在碰上刑天军之后,一个照面便被刑天军的凶猛火力给打了个满地找牙,在刑天军阵前丢了一地的鞑子兵的尸身,接着便又被刑天军骑兵好一通掩杀,被杀了个丢盔弃甲大溃而逃。

几次小规模的接触战之后,刑天军的名声便在鞑子军之中迅速的传开,使得这些鞑子们都知道了刑天军的厉害,再也不敢轻易与之争锋,只要一发现刑天军的踪迹,马上便拔腿走人,总之是不跟刑天军死磕了。

如此一来,刑天军想要抓住到处流窜行掠的鞑子主力,还真就不很容易,这已经几天下来,他们都没有能抓住鞑子的大部人马了,只有司徒亮率领骑兵和林洛的斥候大队一起,时不时的会抓住一些在各地流窜的鞑子游骑,敲打敲打,不过这都是小打小闹,基本上无法伤及鞑子的筋骨,这样的情况让肖天健有点郁闷,可是一时间也没有太好的办法。

他倒是知道一些有关建奴这次入寇的事情,起码知道鞑子会跑济南,破了济南城,可是现在因为他的出现,他已经不敢确定鞑子还会不会这么干了,所以一时间该怎么抓住鞑子的主力狠狠的收拾他们一下,让肖天健颇为头疼。

而这种情况即便是作为随军参议的李信,也拿不出一个很好的办法,只能尽可能的将林洛麾下的斥候们放的更远一些,追寻那些鞑子主力的下落。

但是鞑子入寇情况有所不同,他们只攻城拔地,但是却不守城,往往攻下一县之后,先是大掠一番,然后就押着男女青壮带着所获之物立即离开,目标有很大的不确定性,如果他们主动避战的话,刑天军还真是不太好抓住他们。

第六十一章 转怒为喜

而就在到了新年的时候,肖天健收到了高起潜率兵在漳河堵截刁正护送的南下民众的消息,当即他便拍案大怒了起来,大骂起了高起潜这个阉货,不过转念一想,这件事应该不会这么简单,高起潜这个混蛋不是那种好战敢战之人,如果他自己的话,在得知了刑天军的厉害之后,应该不会主动寻求和刑天军过不去的,如果这厮这么干,便肯定是受当今皇帝朱由检和杨嗣昌的唆使,是朝廷上面作出的决定。

想到这里,肖天健更是气的火冒三丈,忍不住便破口大骂起了当今的皇帝朱由检和杨嗣昌来。

杨路凯听到肖天健的骂声,也得知了消息,不无忧虑的对肖天健说道:“启禀大帅,这件事恐怕应该是像大帅所想的那样,是当今的圣……不是,是当今朝廷里面的那个人下的决断,现在陈新甲的一万多官军就在真定府,而咱们南面就是高起潜的人马,周边还有不少的建奴军,如果朝廷此事对大帅发难的话,恐怕会……”

肖天健怒不可遏的抬手止住了杨路凯的话,大声说道:“老子不怕!谁来都成,让他们只管放马过来好了!老子接住就是了!看看他们有多大的本事,能把老子如何?”

这个时候李信也得到消息,急匆匆的赶了过来,对肖天健说道:“大帅!要不然的话还是回师吧!要么就派一些援军速速赶去支援一下刁副都统也好!毕竟此次高起潜率领了两万大军南下堵截他们,以刁副都统的兵力,恐怕是难以应付他们呀!”

肖天健此时也很有点紧张,这个消息是从顺德府一带的细作传给斥候的,斥候将消息带回来的时候高起潜正在率部南下赶往彰德府,两万关宁军对两三千刑天军,刁正固然是个猛将同时也很机智,但是毕竟兵力太过悬殊,一旦搞不好的话,这数万民众还有那些难得的各种物资,恐怕就要不保了!而这次这些夺自鞑子手中的物资,对于他刑天军来说也极为重要,其中不单单只是有不少银子,重要的还是那些粮食、牲畜、器甲等物,这对于今后一年,刑天军的战略有着极为重要的作用,一旦有失的话,恐怕想再搞来这么多东西,也不容易了。

于是他稍微思量了一下之后,便立即点了司徒亮,令其率领骑兵营日夜兼程的去赶上刁正,帮着刁正护送这些民众和物资返回刑天军辖地。

而他自己也命令余部暂时放弃追踪鞑子主力,而开始先朝顺德府方向南移,看看能不能赶上这一场战事,他不是那种死板之人,这次北上,虽然是来打鞑子,不想跟朝廷官军发生什么交手,可是不代表着他就怕了朝廷,眼下既然朝廷做了这样缺德的决定,那么有来无往非礼也,他也不在乎因为此事收拾一下官军,不过他也知道,从他现在所在的位置去追赶刁正所带的那些队伍,显然是有点鞭长莫及,可是他和李信商议之后,认为眼下以他们的实力,如果一旦朝廷各方面的官军都集体朝他们发难的话,再加上鞑子的多尔衮也是个极为聪明之人,应该很快能判定出局势,那样的话鞑子保不准会趁机配合官军对自己下手,一不小心,他率领的这万余将士,便可能会沦入万劫不复之地。

所以他眼下不能带着这些将士冒这个险,打鞑子虽然重要,但是那也是在有一定自保的保证之下进行的,该做的他已经做了,朝廷里面的那个朱由检不承情也就罢了,现在倒是还在他背后搞小动作,想要趁机攥取刑天军将士拿命换来的利益,这就太不地道了,他肖天健不是喜欢吃暗亏不还手的人,更何况他又有嚣张的资本,凭什么要吃这亏呀!

如果刁正这一次顺利的能回到刑天军控制区倒也罢了,但是如果刁正所部被高起潜率兵堵住,劫走那些民众物资,还杀伤了大批刑天军部卒的话,那么这件事就绝不能就此罢休了,他定要官府朝廷为此付出超过十倍的代价,让他们知道知道,惹恼他肖天健肖刑天是什么后果!

所以肖天健一番调派之后,司徒亮作为先遣军立即率领大部分骑兵出发,先行追赶刁正去了,而肖天健自己则率领着,朝顺德府方向开进,一方面避开京辅中心地带这一片危险区,另一方面靠近据守在顺德府的那支官军,一旦刁正那边的消息传来,说刑天军吃亏了,他也就不客气了,直接便先拿顺德府那边的官军开刀,还以颜色再说。

可是不等肖天健率军返回顺德府,先前率部离开的司徒亮却又率军掉头赶了回来,和肖天健领兵汇合在了一处,并且给肖天健带回来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有点瞠目结舌的消息,高起潜率两万大军在彰德府和广平府交界的漳河边堵住了刁正,但是不但没有能截住刁正和那数万民众,反倒是被刁正率部打了个大溃而逃,缴获器甲无数,单是官军的红夷大炮和各种大中弗朗机炮,便缴获了数十门之多。

这个消息顿时把所有人都给震动了,虽然大家伙也都多少了解一些刁正的本事,也都知道刑天军兵将悍勇,战法犀利,但是这一次刁正毕竟只带了两三千兵马,还要肩负着护送近十万民众的重担,在面对超过他数倍的官军的时候,他在不能放弃民众的同时,还要率兵和官军交手。

即便是刁正所部的自生火铳数量不少,但是在远程火力上却比起官军来说,还是处于绝对劣势,而他又如何能做到以这样少的兵力,不但保住了大批民众,而且还能做到克敌制胜呢?

肖天健听罢消息之后,当即便将刁正派来的那几个传骑招入帐中,仔细的询问了这次刁正对高起潜官军一战的详细情况。

几个刚刚打了打胜仗的刁正的部下脸上各个都是神采飞扬的神情,在帐中眉飞色舞的将此战的大致情况给肖天健和诸将讲述了一遍,这些人之中大多为大老粗,但是其中有一个是孩儿兵出身,识字而且读过几本书,叙述还是相对来说比较有条理的,通过几个传骑相互之间的补充,肖天健和诸将都大致搞清楚了这一次刁正在漳河边和官军一战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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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总结

听罢之后肖天健乐得也是见牙不见眼,一方面连赞刁正这一次干的漂亮,一方面也慨叹高起潜的无能,这真乃是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同样都是大明的官军,宣大、山西的兵将们跟着卢象升的时候,敢和鞑子正面相抗,但是号称第一强兵的那些关宁军到了高起潜这个阉货的手下之后,却变成了一帮鼠辈,明明他们掌握着战场的绝对优势和主动权,而这帮官军却愣是被刁正打得满地找牙,可见跟错人的后果是多么严重,崇祯宠信高起潜这么一个蠢货,他这天下要是能坐的稳那还真就是见鬼了。

肖天健是个善于总结经验之人,当即下令李信将这一战的情况详细的记录下来,并且作出详细的分析,检讨此战双方排兵布阵以及使用的策略的优劣之处,随后整理成册,编入到刑天军的经典战例范本之中,下发到队将以上的军官之中供其传阅学习,同时也下发到各讲武堂之中,供学员兵学习。

而李信对于肖天健这种作风非常钦佩,作为一个利益集团的主帅,肖天健这么做是极其难得的,因为他们的集团现在越来越大,不可能每个人都有机会参与到每一场大规模的战事之中,所有单靠个人在战场上获取经验,显然有很大的不足之处,而肖天健却恰恰是看到了这一点,对于每一战都会要求记录详细战况,并且加以分析,大家一起讨论总结指挥者的得失之处,然后将这些战例下发供各级军将参阅,如此一来,别看一些大战许多军将无法参与,可是却可以详细的了解到这些大战的详情,从中汲取到相当的经验,这也是刑天军军将们逢战善于用兵的关键,短时间之内,便可以迅速的成长起来成为一个合格的指挥者。

要知道肖天健这么做,可是和当下大明的军将们是有很大的不同的,眼下大明的军将们多是世袭得到的军职,而且对于控兵、用兵、练兵是各自都有祖上传下来的一套经验,而且这些经验对于这些军将们来说,是他们依仗来吃饭的本钱,被他们视作绝对密不外传的东西,除了子嗣之外,绝不会轻易传给部下的,所以现在大明因为连年的战乱,朝廷不得不倚重于这些军将,使得军将们开始逐步的形成了军阀集团,各自开始隐隐间有些形成了拥兵自重尾大不掉的局面,以至于朝廷也开始对他们这些军阀集团们投鼠忌器,轻易不敢动他们,哪怕他们往往一个败仗接着一个败仗的打,也轻易不会像朱由检对待文官那样,动不动就对他们罢官砍头,而军将们看到了这一点,更是知道兵马对他们的重要性,轻易在战场上不敢死战,拼光他们的老本,只要兵马还在,朝廷就拿他们没好办法,大不了就斥责一通罢了,这也是这些年来,大明对付鞑子还有变民军越打越不如以前的原因。

可是肖天健不吝于将这些经验传授给各级军官,在一定程度上也避免了高级军官们因功还有他们的经验便对肖天健形成尾大不掉的情况,反正刑天军合格的军将成长非常之快,不在乎一个两个不听话,想要拥兵自重之人,只要你不听话,有得是想要上进的军将在后面排着队等着呢,拿掉你一点也不会影响到军队的战斗力,如此一来,高级军官们都会有一种压力,就如同逆水行舟一般不进则退,不由得他们不在战场上拼命,否则的话这种地位对他们来说并不稳定,稍有懈怠便会被人取代。

除了刁正这一战之外,此次肖天健率兵北征,军中还带了相当一批文员,这些人主要的工作并不是打仗,而是随军用他们的笔记录下这次北征之中各种遇到的事情,大到战事的总结,小到针头线脑的一些琐事,都被肖天健要求详细记录,然后加以汇总整理,统计出这一次他们北上所遇到的问题,以后一旦再次北上的时候,这一次积累的经验便可以避免以后再出现,李信眼下虽然时常带兵跟着上阵打仗,但是暂时他还是隶属于文吏系统,所以便负责一些这方面的工作,对于肖天健的这种安排,李信自然是连连称绝,干活也非常用心。

当听罢了这些刁正麾下的传骑叙述过此战的战况之后,肖天健挥手让他们下去休息,暂留军中待命,但是又一个年轻的什长最后又对肖天健说道:“启禀大帅,小的险一些忘了一件事,此次刁副都统派我等来报信的时候,专门给卑职交代过,他说此战我等之所以能大败高起潜,和军中哪位陆先生还有莫大的关系,陆先生对于刁副都统此战,提出了一些有益的建议,告知刁副都统此战关键就是不计代价要先打高起潜的中军,所以刁副都统采纳了陆先生的意见,开打之后便率部直扑高起潜的中军,高起潜畏战逃走,结果导致官军全军大溃!所以此战那个陆先生也有大功,刁副都统特意令卑职向大帅禀明!”

众人绝大多数都不知道这个陆先生是谁,就连肖天健听罢之后都有点迷糊,哪儿冒出来了一个陆先生?

其实也难怪肖天健他们有点糊涂,卢象升被肖天健安排随刁正南返到洛阳养伤的时候,还处于昏迷之中,而肖天健让李奇随同护送,并没有特意告诉刁正卢象升的什么假名,而这个陆先生则是卢象升苏醒之后,自己改的姓,故此肖天健才不了解情况,被搞得有点糊涂。

看到肖天健一脸疑惑的问哪个陆先生的时候,那个传骑什长也有点迷糊,于是对肖天健说道:“不正是大帅专门交代刁副都统,要在路上好好照料的那个陆先生吗?”

这么一说肖天健才明白过来刁正说的这个陆先生其实就是卢象升,听罢之后当即便哈哈大笑了起来,挥手笑道:“原来是他呀!哈哈!好!好!看来他想通了!不错!这可是个更好的消息了!那就给他也记一功好了!难怪刁正打的这么狠这么准,原来是有高人在背后给他指点了一二呀!哈哈!好!”

众人不太清楚肖天健为何这么高兴,也不知道这个陆先生是谁,于是也跟着傻笑了一番,暗自揣测这个陆先生的身份,只有铁头面无表情,不过眼神闪烁了几下,微微的露出了一丝笑意。

(不能让弟兄们骂我,今天还是三更吧!下午再更新一章!大家静候吧!)

第六十三章 祸水东引

既然高起潜没有在刑天军手底下捞到什么便宜,还偷鸡不成蚀把米被打了个满地找牙,另外附赠刑天军大批器甲大炮,这便宜刑天军占足了,所以肖天健也就不打算再对他们实施报复了,这也侥幸的让顺德府以西陈驻的那支官军侥幸逃过一劫。

不过对于这件事,肖天健也并非就此就善罢甘休,当即令军中善于文辞的书吏就此事洋洋洒洒的写了一篇文章,连夜令文员们对其多多抄写,然后派出了大量的斥候奔往京辅各地,将这篇声讨朝廷的文章张贴到各地,同时也派人将这片文章送回到洛阳,然后令牛金星安排人大量复制出来,派人继续朝全国各地散发。

这片文章之中除了揭露官军的这次行动之外,还揭露了朝廷伪善的嘴脸,痛斥当今朝廷视鞑子入寇而不见,处处避战不敢与之相抗,却趁着这个机会,对毅然北上抗击建奴的刑天军下毒手,还肆意屠杀大明自己的百姓,杀良冒功,抢掠百姓财物,但是很不幸的是官军都是一群酒囊饭袋,不但没有能趁机捞到便宜,还被刑天军打了个屁滚尿流,刑天军可以对此事就此揭过,既往不咎,但是告诫朝廷以及各地官府、官军以后休要再打刑天军的主意,现在最好联手先将鞑子逐出关外,不要干这样亲者痛仇者快,同室操戈之事了。

同时这片文章之中也将刑天军此次北上和鞑子打的几仗做了交待,公布了刑天军的战绩,以及京辅各地官府对刑天军抗奴之举的敌视态度。

这篇文章以极短的速度便被细作和斥候们张贴到了京辅各地,最先是顺德府城门处出现了这张布告,紧接着周边甚至连京城之中到了过罢年之后,也出现了这片文章,顿时在大明境内又引起了一片哗然,惹得老百姓大骂朝廷混蛋,就连一些士子们也上书弹劾高起潜,这个时候不去率兵打鞑子,却要去对付来帮朝廷抵御建奴的刑天军。

人心之中自有一杆秤,可以衡量出谁在为国为民着想,在这方面,掌握着舆论权的朝廷以及官府方面却没有考虑到抢占先机,当此事闹开之后,朱由检是最后得知的消息,当得知高起潜在漳河大败的消息之后,另外又得到了广平府一个官吏的奏疏,详陈了官军溃兵对于广平府一带百姓的作为,气的朱由检又差一点晕过去,当即下诏罢去高起潜兵马总监军的职务,派东厂缉事到顺德府将高起潜抓起来押送回京城之中论罪惩处。

他气的不是自己的决定,而是气的高起潜这货实在是不足大勇,带着那么多的兵马去堵一支刑天军的人马还有那些民众,不但没有能完成他交代的任务,反倒被人家给打得一塌糊涂,败了也就败了,还纵兵在地方行掠,这让他这个皇帝的脸朝哪儿放呀!

撤掉高起潜,就要有人接替他,正好这时候吏部右侍郎刘宇亮跳出来要自请入军当督察,于是崇祯当即很高兴,觉得这个刘宇亮是个敢于任事之人,当即便命刘宇亮接替卢象升另外也接过高起潜之职,到顺德府接管高起潜麾下的兵马。

本来这个刘宇亮也是个钻营小人,本想这个时候跳出来表一下决心,其实压根没想过要担当什么重任的,可是他选的时候太不对,刚好卢象升失踪(阵亡)高起潜惹起了圣怒,他跳出来的这个时机就正好让他坐了这个萝卜,一听说要他当总督,刘宇亮顿时吓了个半死,有心想说他不干,这会儿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如果卢象升没死的话,他还能推辞,可是现在没人接这个烫手的芋头了,刘宇亮于是不情不愿的只能接旨,带着两千京营官兵出了京城,朝顺德府而去,半路上他尽可能的磨蹭着,把时间消耗在路上,却不敢连日行军赶往顺德府,去接手这些关宁军的骄兵悍将们。

至于对付刑天军这份告示,崇祯当即下诏,令人在京城以及各地追查张贴告示之人,将其逮问,同时下诏令杨嗣昌写一份告书,也以告示的形式到处张贴,驳斥刑天军的这份告书,颠倒黑白,将各种屎盆子尽可能的朝刑天军头上扣,以此来混淆视听,争取民心,同时将高起潜在漳河一败说成刑天军主动挑衅,偷袭官军,总之一切都是刑天军的错,跟他这个大明皇帝没有关系,刑天军乃是贼军,才是天下祸乱之根本,望天下人莫要轻信刑天军所说,要尽力*刑天军。

做这种事,杨嗣昌乃是行家里手,写出的文章也漂亮的很,洋洋洒洒的把所有的责任都推的一干二净,把刑天军说成十恶不赦之徒,屠杀百姓连建奴都不如,想要以此来挽回人心。

不过到底有多大用处,崇祯和杨嗣昌都心中没底,而官军干的事情和刑天军做的事情,老百姓是用自己的眼睛看着的,舆论究竟会倒向哪一边,只有以后才知道了,反正这是一场不动刀枪的口水战,靠的是笔墨纸砚,孰是孰非老百姓自己去判断好了。

但是相对来说,朝廷这么做,也把水给彻底搅浑了,许多百姓对于两份截然不同的告书的内容,一时间有点无法判断孰真孰假,但是隐约之间,觉得这件事恐怕还是刑天军说的真实一些。

高起潜当得知到处都出现了刑天军的告示,把他这一战的结果公之于众之后,当即便知道他要倒霉了,气的在中军大帐之中摔盘子砸碗,尖声大骂刑天军和肖天健,占了便宜还卖乖,要置他于死地,同时也开动脑筋想办法要渡过这场危机。

而与此同时肖天健也正在琢磨着下一步的行动计划,眼下他从斥候那里得知消息,建奴军有一部陈兵于丘县一带,乃是多尔衮亲率,似乎有朝大名府入寇的迹象,但是具体情况因为斥候无法靠近建奴大军,也未能抓到舌头审问,所以不太清楚。

但是这也给肖天健了一定的机会,于是肖天健便和李信等诸将商议该如何行事。

这个时候罗立说道:“大帅,这次咱们北上,可是帮朝廷忙的,现如今他们这么对待咱们,这仗也不能都让咱们替他们打了吧!要不然的话咱们也太吃亏了!现如今高起潜那厮还有两万多官军在顺德府周边陈驻,咱们去打丘县鞑子,高起潜这厮会不会趁机在咱们背后捅刀子?这不能不小心点呀!”

听罢了罗立的话之后,诸将也都点头表示同意,现在他们对朝廷的做法可以说是恨得咬牙切齿,打鞑子他们没意见,但是一边要打鞑子,一边还要防着官军背后对他们下刀子,这样一来,不是每个人都没有顾虑的。

而就连李信也点头道:“大帅,诸位将军说的有理,高起潜漳河兵败,这一次咱们把消息捅的是天下尽知,以当今的大明皇帝,是不可能对此坐视不管的,就算是为了面子,也不会轻饶了高起潜,肯定是要对他罢官逮问的!

而眼下高起潜可以说已经是被逼到了绝地了,如果我们现在去丘县跟多尔衮对决的话,以高起潜这个小人,肯定会利用这个机会最后一搏的!卑职以为一旦我们兵进丘县的话,说不定高起潜趁势便会率领兵马,对我们后背下手,和鞑子里应外合夹击我们!如此一来,我们腹背受敌,即便是能打赢,也估计着只能是一场惨胜!

以卑职所见,这一仗不能打!要打的话,也最好是让官军去和鞑子打一仗,他们打建奴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我们大不了必要的时候可以协助一下他们!”

肖天健听罢之后心中也有点无奈,他手下的这些部将们也都不是圣人,虽然他经常会对他们晓之大义,可是这朝廷实在不是东西,干的事情也都是缺德事,想让自己的手下没有一点想法和怨气是不可能的。

而且罗立和李信的担忧也颇有道理,他们刑天军即便是想打,但是有高起潜和这些官军在周边,不但不能将其视作友军,还要处处提防着他们,这仗即便是打,也打的不痛快,甚至可能会因为官军的敌视和牵制,造成刑天军的被动和重大损失。

更何况打大仗对物资后勤的需求很大,他这次北上虽然尽量的携带了粮食,并且靠着内丘之战和赞皇之战从鞑子手中夺取了一些粮食补充,可是单有粮食对于刑天军来说可不是全部,刑天军的装备注定他们对物资需求要比这个时代的一般军队更大一些,关键就在随军携带的弹药上,而这些东西恰恰是在京辅无法得到补充的,官府是绝不可能替刑天军补给这些东西的。

经过这段时间几次和鞑子交手之后,军中携带的弹药消耗量不小,以目前的情况勉强虽然可以支撑一次大战,但是大战之后便利马会陷入弹绝的情况,一旦再遭遇不管是官军还是建奴的进攻,他们都可能会陷入到万劫不复的境地。

所以罗立李信他们反对这么做,也是情有可原的。

想了一下之后,肖天健皱眉对李信问道:“那么依你看,这一仗难不成就不打了吗?就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入寇大名府不成?”

李信摇头道:“非也!卑职并非要大帅放弃这一仗,而是另有想法!”

“你说!”肖天健也不啰嗦,直接问道。

“大帅,这一仗即便是要打,也不能只由咱们来打!官军对付建奴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总不能总让他们坐看咱们将士们拼死和建奴打!所以这一次咱们可以将官军扯进来,帮着咱们打,他们打得赢的话,最好,打输的话,那么也算是替朝廷除掉了一批尸位素餐的东西,减小一下朝廷的压力不是?”李信跟着肖天健学的现在说话也变得有些幽默了起来。

众人听罢之后顿时都哄笑了起来,都瞅着李信等他的下文。

“嗯!有道理,呵呵!接着说,咱们该怎么让官军也扯进来,不让他们光坐着看!要是能扯上他们的话,那自然是最好了!”肖天健也跟着笑了起来,点头让李信接着说。

李信刚才卖了个关子,于是接着说道:“此事好办,大帅何不妨如此这般……”

(三更到!弟兄们查收!)

第六十四章 肥肉

崇祯十二年正月初六,天气还是没有一点回暖的迹象,整个京辅之地到处都因为鞑子的入寇,而显现出了一片荒凉的景象,百里无人烟已经不是传说,而是现实,走上半天甚至一天,见不到人影也不算奇怪。

顺德府一带也因为鞑子的入寇,大批官军的到来,除了一些大型的庄堡还有地主武装死守之外,大部分的村庄都已经是人去屋空。

而在巨鹿南部,官军的大营却显得是死气沉沉,就连营中耸立的各种旗幡似乎都被冻结了一般,无精打采的耷拉着,显得毫无生气,在这种大冷天,难得遇上几天没有风的日子,可是气温却并未因此就升高一点。

而营中的官兵也都抱着膀子,一脸的颓丧,相互之间有一句没一句的小声闲聊着,不知道这日子啥时候才算是到头,什么时候才能回到他们的驻地去,不用再在野外受这种罪了。

当高起潜率部从彰德府回来之后,带出去的两万大军,回来的只有一万多一点,其余的不是被杀,就是被刑天军给俘虏了去,更有一些干脆趁机便撂挑子不干了,就地变身成为了匪盗,啸聚山林之中,不再回归官军之中。

高起潜回来之后脾气变得十分暴虐,动不动就发脾气,这些天已经有不少不开眼的官兵触了他的霉头,以违抗军令为名,被活活打死抑或是被砍了脑袋,所以搞得官军之中人心惶惶,士气更是低落许多。

从夜不收传回的消息看,鞑子似乎有继续向南进入大名府境内行掠的迹象,可是高起潜对于这个消息却不感兴趣,眼下他最关心的还是如何应对这样的危机,让他能洗脱眼下的罪名。

所以他一边继续派亲信回京到各处运动,一边写陈条上奏皇帝,尽可能的推脱责任,把责任尽量的推给麾下的那些军将们,说是他们作战不利造成了这一次大败。

同时他也想趁着最后的这个机会捞一些功劳,能将盘子翻过来,这么一来他就要打一场胜仗才行。

不过该打谁,他却很是犹豫,打鞑子,他心中害怕,打刑天军他同样也怕的要死,不打也不成,他这次当了兵马总监军之后,基本上可以说是寸功未立,还折损了不少的人马,回去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就在高起潜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在营中乱转的时候,有夜不收传来了一个消息,说发现刑天军大队人马正在朝着丘县方向行进,似乎是要赶往丘县,找鞑子交手。

高起潜思量再三之后,觉得这可能是他最后的一个机会了,这一次他可以趁着刑天军去和鞑子交手,也挥师赶过去,趁机捞上一把,至于打谁到时候再说,谁吃败仗,他便趁机痛打落水狗,趁势捞取一把军功,如此一来,至少可以抵消一部分他在漳河大败的罪责。

于是高起潜立即便打起了精神,将军中诸将招到了大帐之中,好一番威逼利诱之后,下令大军起兵拔营,也开始朝丘县方向行去,同时派出大批夜不收四下打探军情,以供他来作出决断。

而官军虽然拔营起寨开拔了,可是官军们却并未搞清楚这一次他们要去跟谁交手,只是稀里糊涂的跟着走,谁都是一脑子的糨糊,所以自然也谈不上什么士气如虹了。

至于鞑子那边的哨骑也同时侦得了一支刑天军的骑兵人马,正在朝着丘县方向行来,但是与往日不同的是,他们这一次发现这支刑天军的骑兵没有像往常那样,和他们的主力一起行动,而是前出了很远,和主力步军之间拉开了很大的距离。

通过这一段时间的研判,多尔衮等清军将领们都已经认识到了刑天军的战斗力的来源,那就是刑天军在战场上绝对的主力,应该是他们的步军,而不是他们的骑兵,刑天军最难对付的就是他们的步军大阵,密集的火铳,如林的长枪,长短配合之下,远可攻近可守,同时还具备在战场上的移动能力,这样的步阵实在是难以对付,以清军目前的战法,与之正面交锋,除非拥有绝对的远程红夷大炮的优势,否则的话,很难打得赢刑天军的步军。

所以他们不愿在刑天军身上浪费过多的兵力,这段时间转而采取了避战的方式,尽可能的避开刑天军,不和刑天军发生大规模的对战,如此一来,这段时间他们被压制的很是不爽,不得不断的收缩在京辅一带的行动,将兵力逐步的收拢到了丘县一带,而岳托此时则已经率领正红旗和镶红旗朝山东方向开去,而多尔衮则有心继续南下,到大名府一带洗掠一番,然后基本上就可以挥师返回了。

可是当得知刑天军一支两千人左右的骑兵朝着他们开来的时候,无论是多尔衮还是他部下的那些军将们,此时都觉得眼前一亮。

“这刑天贼也太不把咱们放在眼里了吧!咱们如此对他们忍让,可是他们却还不知足,居然又派人追上来了!如果不使劲的收拾一下他们的话,以后咱们的脸还朝哪儿搁?这一次不如就先干掉刑天贼的这伙骑兵,然后再南下大名府也不晚!反正这刑天贼厉害的是他们的步卒,骑兵不过一般!”多尔衮的胞弟多铎一脸的怒气对多尔衮说道。

而多铎的话也引起了其它许多鞑子将领们的共鸣,纷纷对多尔衮请战,要求先把这伙刑天军的骑兵给解决掉再南下大名府不晚。

多尔衮则还是比较冷静,仔细想了一下之后说道:“刑天贼这一次的行动很有点异常,他们的主帅应该心里很清楚,他们的厉害之处在什么地方,以他们的骑兵对付咱们,根本并不占优势,而为何要派这么一支骑兵脱离他们主力,跑来送死呢?”

对于多尔衮的这种疑虑,其他人自然也想不清楚,不过哨骑传回来的消息却让他们可以确认,这一支刑天军骑兵确确实实的是脱离了他们的主力,孤军正在朝着丘县杀来。

“会不会是那个姓肖的怕咱们在他们赶来之前,便已经南下洗掠大名府,故此才派出了他们的骑兵过来,先拖住咱们?等候他们的主力赶过来?”多铎考虑了一下之后对多尔衮说道。

“这倒是有可能!”多尔衮听罢之后微微点头称是,这个时候连他的心也开始有点热了起来。

毕竟他们这么多年来,对明军交战基本上可以说是屡战屡胜,可是这一次碰上了刑天军之后,便打得是越来越憋屈,处处要绕着刑天军走,这种事情对于他们每个鞑子来说,都很难接受,多尔衮也知道长此下去,会大大的影响到他们的士气,而一旦士气低落的话,那么他们能不能安然回到关外都会成为问题。

所以在对付刑天军这件事上,他们也急需一次胜利,来振奋一下军心,现在刑天军派出这么一支骑兵孤军冒进,可以说是一个绝好的机会,让他们使劲的修理修理这伙刑天贼,让他们知道知道他们建州勇士是不可欺的!

于是商量之后,多尔衮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暂时放下南下大名府的计划,全力以赴的先干掉这伙刑天军的骑兵再说,只要拿下这伙刑天贼,那么今后这些刑天贼们便不敢再跟前些时那么嚣张了。

一支支正白旗、镶白旗、镶蓝旗等八旗鞑子们还有一些蒙古八旗的蒙古兵们纷纷开始行动了起来,朝着刑天军骑兵杀来的方向迎了过去。

正月初八上午,司徒亮突然间下令停止了前进,骑在马背上掏出望远镜朝着东面以及四周望了一下,紧接着便传令找林洛过来议事。

林洛这一次也率领斥候大队随司徒亮一起行动,充作司徒亮的副手,得知司徒亮找他,于是立即便赶了上来。

“林兄弟,鞑子已经迎过来了!你那边的斥候弟兄们有消息没有?”司徒亮对林洛问道。

“有了!高起潜这厮果真上当了,趁着咱们赶过来的机会,在巨鹿南部拔营起寨,也赶了过来,李参议猜的一点不错,这阉货到了这会儿,也要狗急跳墙了!想趁机过来捞一把!昨晚卑职麾下的兄弟传回消息,他们眼下已经行至了距离我们二十多里的地方,已经停了下来,似乎要观望一下风头!”林洛对司徒亮禀报道。

司徒亮点点头露出了一丝奸笑,嘿嘿笑道:“这李参议料事还是相当准的,到底是读书人,这心眼就是比咱们这些大老粗要多!对了,鞑子那边情况如何?”

林洛也嘿嘿笑了起来:“鞑子果真把咱们当成一块肥肉了,多尔衮已经令他掌控的各旗的马甲兵集结,兵分四路朝着咱们兜过来了!再往前走不远,就该碰上他们了!到这儿咱们也就该掉头了!”

司徒亮听罢之后先是点点头,接着又摇摇头道:“不成,咱们现在还不能掉头走!鞑子兵还没围上来,现在咱们就掉头跑的话,他们弄不好可能不会追上来,那么一个搞不好,咱们这趟来就白瞎了!再等一下!传令下去,所有人下马,让马儿们好好的歇息一下!等会儿咱们就全靠它们了!”

第六十五章 两害相遇

现在的刑天军骑兵经过这段时间的征战之后,战马缴获了不少,司徒亮麾下的骑兵这次出来的时候,基本上保证了一人双马,所以机动能力比起他们刚出兵的时候,又提升了许多。

得令之后两千骑兵纷纷下马,先是松开了马的肚带,在马背上取下了料袋,挂在了战马的马耳朵上,在料袋里面放了几把黄豆,又牵着它们到处溜溜,让战马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的吃点精料,歇歇马力,准备应付接下来的长途奔行。

果不其然不多时有斥候便快马从前方奔了回来,大声对司徒亮和林洛禀报道:“启禀二位将军,鞑子骑兵已经过来了,据此仅剩三里远,北面是镶蓝旗的马甲,正白旗和镶白旗的马甲兵居中,在南面有蒙古八旗的正红镶红两旗的骑兵,总共兵力大致在五千人左右!请司徒将军定夺!”

司徒亮吧嗒吧嗒嘴,摇摇头道:“这多尔衮个奴酋还真是看重咱们呀!要是换作官军的话,他们能派来千把人就算是给脸了!这次居然派了这么多人马过来,看来是打定主意要把咱们给一下吃掉呀!不成,这仗没法打!老子不是神仙,拼不过他们!咱们准备走了!”

随着司徒亮一声令下之后,骑兵们飞快的开始整理战马的马具还有器甲起来,每个人都用力的扎紧了马的肚带,侍立在了战马旁边。

而这个时候远处已经开始传来了隆隆的马蹄敲打地面的声音,大地都为之似乎有点抖动了起来,这是大批骑兵围过来的迹象,很快一面面代表着鞑子八旗的各种旗幡便开始出现在了地平线上,鞑子这一次似乎是势在必得,想要将这段时间积存下来的怒气一下都发泄出来,所以来的很快,立即在刑天军骑兵的三面都开始出现了鞑子的骑兵。

司徒亮哈哈一笑道:“上马!跑路了!看看谁快!但愿高起潜那个阉货这会儿已经准备好了!走!”说罢之后他便立即翻身跃上了马背,其余的那些兵将们也都二话不说便跟着纷纷跃上了战马,紧跟在司徒亮的背后便拨马便走。

已经看到刑天军骑兵的鞑子们岂能善罢甘休,来的容易,走哪儿这么容易,这段时间他们也都憋屈坏了,而且这里又没有刑天军的步兵,仅凭这些刑天贼的骑兵,又如何是他们这些生活在马背上的民族的对手。

于是不用多尔衮吩咐,各路带兵出战的甲喇章京们纷纷呼喝着催动麾下的兵将,如狼似虎一般的便朝着这股刑天军的骑兵兜了过去。

如果是论骑术的话,刑天军骑兵们也许确实比不上这些鞑子还有蒙古骑兵们,但是现在他们反正不是正面要去和这些鞑子们拼命,而是逃命,骑术的差距倒是就显得不是那么重要了。

鞑子来的是气势汹汹,刑天军是跑的如同脱兔,一边要逃,一边要追,于是顿时在丘县以西的大地上便上演了一场异常激烈的追击战。

司徒亮率领着两千兵马,左奔右突,始终不跟鞑子们正面交锋,倒是鞑子们从三个方向逼来,想要抓住他们,也不容易,所以司徒亮率部冷不丁的和鞑子碰一下,然后拨马就跑,始终不肯让鞑子对他们形成合围。

如此一来,双方且战且走,很快便朝西面奔去,而这个时候多尔衮已经得知在西面二十余里外,出现了一支大明的官军,可以判明这些大明官军,正是高起潜所率的那些关宁军,对此多尔衮先是有点疑惑,这么长时间了,高起潜这厮带了几万关宁军,跟着他在京辅一带兜圈子,始终不敢和他正面交手,怎么突然间这一次却跑来要蹚这趟浑水呢?

但是接下来他很快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刑天军现在已经把高起潜漳河兵败的消息宣扬的天下尽知,他们鞑子当然也很快便得知了这件事,仔细一想便能想明白高起潜这会儿为什么要来了,这厮铁定是瞅机会,想要趁机来这里捞便宜的。

所以多尔衮当即下令,挥师西进,骑兵追击刑天军的骑兵,步军则迎击高起潜的兵马,反正大明官军和刑天贼都是他们的敌人,谁来了都一样打,不过打高起潜这伙官军,相对来说要比去对付刑天军的步军要容易许多,不管是多尔衮还是麾下的部将们基本上没有多少心理压力。

如此一来,战事很快便发展成了三方会战,而作为挑事的祸首,司徒亮却带领着麾下的骑兵,在战场上跑的像一阵风一般,带着背后那些气势汹汹的鞑子兵们,只朝着高起潜所率的那伙官军冲了过去。

高起潜领兵到了这里之后,本来是留着心眼的,并没有太过于接近丘县建奴军,而是远远的便驻足扎营,准备派出夜不收去查探刑天军和鞑子军的战况,之后再决定该对谁下手,可是随即传来的消息,便让高起潜又乱了手脚。

这一次刑天军说起来是杀奔了丘县,但是其主力却在到达了平乡之后,便放慢了脚步,以一支骑兵孤军深入到了丘县境内,但是高起潜却没有提前得到这个消息,带兵赶到了刑天军主力前面,跟着刑天军的骑兵靠近了鞑子的兵马,如此一来,他便等于是前出到了危险地段,原计划中的坐山观虎斗,转眼之间便成了他直接参与到这场大战之中,而刑天军倒是除了一支骑兵之外,搬了个马扎,跑到了一旁看热闹去了。

高起潜虽然不知兵,但是毕竟也跟着这些军将们厮混了这么长时间,多多少少一些常识性的东西还是知道的,当得知刑天军主力并未到达丘县的这一刻,他便和手下的几个军将们都意识到了他们上刑天军的当了。

刑天军哪儿是来丘县和鞑子对决呀!他们根本打的主意就是要把官军逗引过来,骗官军来跳这个坑罢了!高起潜和麾下的这些军将们根本没有一点身为大明重将的自觉性,完全忘了这仗本来就天经地义该他们和鞑子打的,反倒是认为这是刑天军要害他们,一个个脸色变得铁青,一时间没了主意。

“撤!赶紧撤!此地绝不能久留!刑天贼太过狡猾,居然骗我等到了此地,让咱们去跟鞑子交锋!动作要快!速速撤往顺德府!”高起潜的白脸这会儿已经变成了青紫色了,判明了眼下的情况之后,他嘴唇都有点哆嗦了起来,说话似乎都有点不连贯了。

诸将对于高起潜这个命令也都没意见,他们本来就抱着来捞便宜的想法来的,根本就没做跟鞑子死战的准备,眼下鞑子被刑天军逗引的朝着他们来了,他们不跑还留在这儿做什么?于是诸将对于这个决定,都举双手赞成。

但是马上便有人意识到这么做不对头,鞑子兵已经开始涌过来了,他们这会儿撤,肯定会大乱,而且鞑子也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定会对他们挥兵掩杀,要是这么走的话,那就不是撤退了,而成了溃退,一个搞不好,就可能会全军覆没。

高起潜一听就急了,问诸将该怎么办,毕竟这些军将们还是有点军事常识的,听夜不收不断传回消息,说鞑子距离他们越来越近,现在撤肯定是已经有点来不及了,于是诸将之中有人提议,即便是撤,也不能这么走,要列阵先打一场,待稳住阵脚之后,再撤不迟。

说是这么说,高起潜这会儿早已经慌神了,他也知道现在马上跑,肯定会被鞑子掩杀,肯定落不到好上,所以当即便答应了下来,下令速速列阵准备迎战。

两万多官军立即便乱了起来,军将们大声的呼喝着下令列阵备战,一时间人喊马嘶热闹成了一团。

就在官军尚未做好准备的时候,地平线上便传来了一片剧烈的马蹄之声,转眼间便有一面刑天大旗出现在了地平线处,两千多刑天军的兵马瞬间出现在了官军面前,而在他们身后很快各色的鞑子大旗便开始涌现了出来。

高起潜到了这会儿,真是要尿裤子了,他恨不得使劲的抽自己几个大嘴巴,倒霉了一次还不够,他为了讨便宜,又带着兵马,巴巴的跑到了这儿,来找这个霉头,结果便宜没捞到,坐山观虎斗也没看成,反倒是首当其冲对上了这些建奴军,这么一来能不能全身而退,他就不清楚了。

眼看着刑天军出现,他便立即下令开炮,不管是打谁都行,总之不管是刑天军还是鞑子兵,头不能让他们冲过来。

刚刚列阵的官兵们连忙开始操炮瞄准,不多是便听到了轰隆隆的炮响,一颗颗炙热的炮弹便朝着官军大阵前方飞去。

司徒亮大骂了一声:“他娘的,该死的高起潜居然连咱们一块儿打!走了!该干的咱们干完了!走了!这笔账回头再给这阉货算!”

叫罢之后跟着他的旗手把大旗一摆,两千多兵将们便如臂使指一般的跟着他开始转向,在官军大阵前面划出了一个优美的弧线,将炮弹抛在了他们的身后,开始朝着战场北面狂奔而去。

刚才一通狼奔豕突般的奔逃,司徒亮的骑兵折损了几十个人,而官军的炮击则又打死了他几个手下,不过这会儿他的任务也基本上已经完成了,大批的鞑子兵已经被吸引到了官军这里,接下来就看高起潜这个阉货还有他麾下的这些官军的表现了。

第六十六章 意外收获

对于鞑子兵们来说,这里的情况就让他们有点不知所措了,到底是该去继续追击那些刑天军的骑兵,还是留下来收拾这些大明的官军,到了这会儿多尔衮没有能马上跟上来,他们这些率部的甲喇章京们也一时间没了主意。

更何况他们一出现官军就开炮轰击他们,摆明了是要拉开架势跟他们打,于是鞑子们开始犹豫起来,也就是这么稍一拖延的功夫,司徒亮便率兵飞快的远离战场,朝着平乡方向驰去。

等多尔衮率部赶上来的时候,司徒亮已经率部跑出了老远,多尔衮看了看远去的刑天军的骑兵背影,又看了看对面列开阵势的明军,顿时便明白了刑天军的这次行动的目的。

“这个肖刑天果真是一个奇才!居然想出了这么一个办法把我们还有官军都圈了进来!此人不除,恐怕迟早会成为咱们大清的心腹大患呀!”多尔衮立即便对跟着他的多铎说道。

多铎也不傻,当然也立即便想明白了个中的缘故,也不由得点头叹息了一声:“睿亲王说的极是,此獠恐怕迟早会成为咱们的心腹大患!

不过眼下咱们也拿他们没办法,还是看眼前吧!接下来该怎么打?”

多尔衮远远的扫视了一下对面的这些官军,只见得这些关宁军其中一部分倒也算是旗号鲜明,不过有一部分看起来却有点差劲,似乎器甲都不太健全,而且炮火似乎也很有限,于是冷笑一声道:“高起潜这个蠢货,想要讨便宜,这一次却撞到了咱们手心里了!不要管那些刑天军了,派哨骑监视他们的动静,他们不来便罢!咱们还是集中兵力,先把这伙官军给了结了吧!”

这一场仗因为刑天军的缘故,不管是对鞑子还是对官军方面都显得十分突然,对付这样的局面,官军一如既往的选择了当守方,而鞑子则继续选择了攻方。

在大批鞑子抵达战场之后,多尔衮遂开始发动了对官军的攻势,而对付官军,他们就显得轻松了许多,还是沿用他们的老套路,先用马甲兵去袭扰官军侧翼,步军以强弓硬弩打头,对官军发动正面进攻。

反复几次之后,官军便开始呈现出了败像,本来这些官军之中便有相当一部分人刚刚在漳河吃了刑天军的败仗,能丢的基本上都丢了,器甲不全的他们面对着装备精良的鞑子兵,当即便开始撑不住了。

而且官军士气极低,不论是装备上还是思想上,他们都没有做好要跟鞑子死战的准备,当被迫列阵的时候,许多官兵便已经开始琢磨着怎么脚底抹油了,这样的仗要是能打好的话,那就真是见鬼了。

于是大战一起,没有一个时辰的功夫,高起潜左翼的唐通所部便率先撒丫子逃走,唐通一逃,马科、白广恩也就支撑不住了,随即整个官军便开始崩溃,无数官兵像是没头苍蝇一般的便四散逃去,而多尔衮这边则立即挥师开始掩杀,直杀得官军是哭爹喊娘,横尸遍野。

可怜高起潜这个阉货,到了这会儿再也没有一点翻身的本钱了,凄凄惶惶的在麾下护军的保护下,骑在马上狼狈逃窜,连他的大旗这会儿为了不引起追击他们的鞑子的注意,都已经被丢掉了,中军帅旗一丢,官军更是乱成了一团麻,军将们各自纠集着自己的部下,满世界的开始逃命,哪儿还有人去关心高起潜这个阉货呀!高起潜在护兵们的保护下,慌不择路便朝着战场北面逃去,不多时身边便只剩下了几十个护兵,其余的官军尽数都星散而去。

多尔衮挥师好一通大杀,直到天黑之后才收住了兵马,而这个时候高起潜麾下的关宁兵团,却已经整个溃散到了四面八方。

此战鞑子兵共斩首官军三千余人,俘获了两千多官兵,其余的官兵则侥幸逃脱了战场,但是到了这会儿,也已经没有了主帅来统驭他们,形成了一个个的小的集团,各自选了一个方向逃了下去,使得当下京辅官方最强力的一支兵马,也就此彻底溃散。

肖天健是在入夜之后率部进入到了丘县境内,和司徒亮汇合在一起的,而他们刚刚扎下大营,便听斥候传来了官军溃败的消息。

肖天健微微叹了一声道:“官军已经彻底烂透了!在兵力并不输于鞑子的情况下,他们居然连半天的时间都没有能坚持住,可见他们已经烂到了何种地步了!我又高看他们了!早知如此,我们便应该来的快一点,他们也不至于败得这么惨。

这一次不是我们不救他们,而是他们实在是烂的扶不上墙了!如果他们能坚持过今晚的话,那么不管高起潜以前对咱们做过什么,那么本帅还是会去救他们一救的!”

诸将听罢之后,也都纷纷点头,不管怎么说,这些明军再不济毕竟也是汉人,现在他们被鞑子屠杀,总是让他们这些人看着心里面有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不过另外大家却听着肖天健的话,怎么里面都透出着一种猫哭耗子的感觉。

看着手下人的表情有点古怪,肖天健马上便明白了众人的想法,这可不是嘛!设计骗官军来到这儿的是他,逗引鞑子去跟官军打的也是他,现在官军惨败了,他说这些话,不是猫哭耗子是什么?做人不能太虚伪,肖天健干笑了几声挥手把他们打发了下去,让他们下去开始安排巡营之事,而留下了李信商议接下来该怎么干。

眼下高起潜这个背后的威胁已经被鞑子给解决掉了,那么他们基本上也就没了后顾之忧,可以大展拳脚了,不过另一方面,他们这次北上也基本上应该达到了他们的目的,该回去补充休整了。

拿定这个主意之后,肖天健这才走出大帐,一出大帐一股寒风便直灌入到了肖天健的脖子之中,让他冷的身上哆嗦了一下,心中暗骂这该死的小冰川时期,天气还真他娘的够冷的。

正待他要去大营周边巡视一番的时候,有几个斥候飞马冲入了大营,马蹄声传出了很远,不多时便来到了肖天健的中军营中。

“报!启禀大帅,卑职们刚才在营南五里处抓了几个俘虏!”一个斥候什长飞奔到了肖天健面前,立即敬礼禀报道。

“哦!很好!”肖天健有点奇怪,抓几个俘虏就抓几个俘虏好了,这种事对于他们来说并不鲜见,用得着跑来再向他禀报一下嘛?是鞑子的话审问出口供之后,直接杀了就是,是官军的话能带走的带走,不能带走放了就是,这个斥候什长有点小题大做了点吧!

不过很快肖天健便意识到这件事可能没这么简单,看这个斥候什长的表情,似乎很是兴奋,那么他们抓住的这个俘虏,搞不好就应该是条大鱼才是。

“到底抓住的是什么人?还不快快报来!”肖天健马上便瞪眼问道。

“嘿嘿!大鱼呀!抓住了条大鱼!不是旁人,这一次卑职们抓到的居然是那个姓高的阉货……”

第六十七章 怒而还师

当肖天健在帐中看到下面这个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人的时候,心中一阵恶寒,借着帐中的烛火,肖天健看到这个高起潜这个阉货脸色很白,身材居然也挺高大,如果不是因为没有胡子的话,看上去到还有点像是个读书人,不过这会儿的高起潜,可早已没有了以前的那种嚣张,趴在地上哭的是一塌糊涂,远远的便能闻出这厮身上一股子尿骚的味。

说起来高起潜这厮也算是够倒霉,最终想要翻本不但没有翻回老本不说,就连最后掌握的这支明军也被他给折在了丘县,大军下午溃败的时候,高起潜便又一次带着他的标营逃离了战场,将那些官军给丢在了战场上,可是这个时候即便是他麾下的标营的兵将们也看出来,高起潜这厮已经是要完了,为了保住他丢了小命不值得,于是路上不少兵将都给他来了个树倒猢狲散,各自奔命去了。

最终高起潜逃离战场的时候,身边仅剩下了十几个标营护卫,天黑的时候逃到了一个已经人去屋空的村子之中,这才凄凄惶惶的停了下来,歇歇他们的战马。

而仅剩下的这十几个标营护卫,看着像一团烂泥一般坐在地上起不来的高起潜,也都感到跟着这货估摸着没好处捞了,于是又有几个侍卫连夜借着找粮食的名义,将高起潜丢在了这个不知名的小村子里面,趁夜各自逃命去了。

晃晃不知所措的高起潜一边大骂那些弃他不顾的兵将不是东西,一边连连对剩下的这几个护卫许诺各种好处,希望他们不要再丢下他逃命,务必要保护他的安全。

可是这会儿他的话,已经没有几个人会相信了,当晚上刑天军的斥候游弋到这个小村子,发现村中有篝火,于是便摸入了村子,最后几个官兵见势不好,便立即夺马而逃,将高起潜丢给了刑天军的斥候,结果是让高起潜就此成了刑天军的俘虏。

斥候们开始的时候还不知道抓住的是什么人,不过看这货的穿戴似乎是官军之中的大官,于是几大脚踹过去,高起潜这个大明兵马总监便立即唏哩哗啦,把什么都交代了出来,得知这货就是明军的最高长官高起潜的时候,众人还是吓了一跳,不敢怠慢把高起潜绑在了马背上,便给驼了回来。

高起潜这会儿什么都不顾了,跪在肖天健面前哭的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哀求肖天健饶他的狗命,千万不要杀他,他知道很多事情,愿意都告诉肖天健,以后他也愿意投降肖天健,效忠于他。

肖天健看着高起潜一滩烂泥一般的瘫在地上,实在是对他提不起兴趣,摇头笑道:“你也不用在本帅面前干嚎了,老子没兴趣杀你!不过老子也告诉你,你这厮干的那些龌龊事,够你死一千次也不冤!你那主子用你算是用对人了!这天下就是你们这些鸡鸣狗盗之辈给糟蹋坏的!来人,把他拉下去,别再在这儿恶心我了!”

铁头一挥手几个近卫便扑上来,拖死狗一般的把高起潜便给拖了下去,而高起潜的身后则流了一溜的水迹,再看这厮裤裆,早已经是被他尿的湿淋淋的了。

高起潜只是个意外的收获,肖天健起初根本没预料到这厮会落在他的手中,如果按照他的性子的话,对于高起潜这样的东西,一刀杀了最痛快,可是这么做又觉得有点太便宜他了,另外一点,现在他正在和朝廷打口水战,高起潜这厮了解非常多的朝廷内幕,在某种程度上,这厮还是有相当大的价值的,而且有这么一个人质,可以让他们在今后和朝廷的舆论战之中占据不少的优势,所以杀了这厮,和留下他性命相比,还是暂且不杀比较好一些!

于是肖天健这才忍住了怒气,让人把高起潜拉下去,暂时不杀他,令人妥善看管,用不着优待这厮,只要死不了就成了。

这一战对于多尔衮来说,让建奴上下人等都好好的出了一口闷气,而且清点缴获之后,他们发现收获不错,单是甲胄他们就缴获了两千多副,兵器、骡马、粮草之物更是不计其数,总之这一次他们虽然没有能把刑天军怎么地,但是好歹却又消灭了大明一股重要的力量,多少也弥补了一下他们这段时间在刑天军哪儿的损失。

同时这一仗也让鞑子们又振作了起来,一个个恢复了往日的那种骄横,这对于多尔衮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不过多尔衮在击溃了高起潜所部之后,也没有就重新得意忘形,他对于刑天军还是保持了足够的警惕,战事一结束,他便立即下令携带各种物资俘虏,开始朝东行去,多尔衮和多铎都判定,此次刑天军过来的目的就是阻拦他们南下大名府入寇,如此一来,他们如果还要继续南下,无疑就要跟刑天军死磕一番。

而这一战之后多尔衮仔细的分析了一下才发现,其实肖天健这么做,并不是单纯的就是要害高起潜和这些大明官军的,而是在通过用这种手段,迫使大明的官军和他麾下的清军交手,同时也解决掉了高起潜这个麻烦,使得刑天军今后反倒可以一心一意的和他们清军交手了,一旦刑天军在没有后顾之忧的话,以他目前的兵力,要碰上刑天军,根本就不可能是刑天军的对手。

所以说这一战虽然鞑子获得大胜,干掉了不少官军,也缴获了一大批器甲,可是对于他们来说,并不完全是一件好事,他们在某种程度上等于是替刑天军解决了一个困扰他们的麻烦,不见得就讨到了多少便宜。

回想一下当初巨鹿之战时候刑天军的那种可怕战力,多尔衮最终还是迅速下定决心,还是尽量不要跟刑天军交手,这大名府不去也罢,反正现在他们捞的东西也不少了,岳托又已经率部朝山东而去,那么他们就没必要再在这儿跟刑天军死磕了。

总之多尔衮就一个想法,尽可能的保住各旗的元气,不能在京辅之地,和刑天军硬撼,拼的两败俱伤,要知道大明的汉人太多了,这刑天军即便是拼光了,回去振臂一呼,马上便又能召集起来大批的兵马,可是他们八旗一旦损失太大的话,回去之后就不是短时间可以恢复元气那么简单了。

在这一点上,吃过刑天军亏的清军诸将也都表示理解和支持,他们各自都代表着各旗的利益,谁也不想本旗的健儿死在这次入关途中太多,更何况这段时间刑天军已经给他们造成了不小的损失了,而且凭借眼下他们的力量,在刑天军大队人马赶来之后,如果再跟刑天军打,他们不见得能捞到便宜,一不小心刚得到的便宜,便转手就又要送给刑天军了,回想一下刑天军的那种战法还有他们的可怕的火器,这些清兵的将领们便觉得心惊肉跳。

所以在击溃了高起潜所率的官军之后,当晚多尔衮下令收兵,不许任何人再去附近追击官军溃兵,立即在晚上便开始将缴获之物带上,连夜不眠不休的便开始朝着山东方向急行而去,眼下他们好不容易捞了一个便宜,现在刑天军大队人马来了,他们有多远就想赶紧走多远,总之去死磕刑天军,他们是无论如何不会做的。

当肖天健第二天领兵进入到丘县战场之后,这里除了被建奴屠杀的大批官军尸体之外,几乎找不到什么可用之物了,而且斥候来报,建奴天不亮便从丘县拔营而去,朝着山东方向去了,肖天健当即便明白了多尔衮这么做的原因,不由得又叹息了一声。

大名府的危机虽然解除了,可是历史还是没有完全偏转,到底建奴还是奔着济南去了,如此一来,济南恐怕就危矣!

肖天健在得知建奴奔向山东之后,也不做犹豫,当即便下令大军一刻不停的追上去,哪怕是救不了济南,也起码要再给建奴添一些堵,争取能将建奴此行在京辅之地劫掠的大批民众和物资再抢回来一部分。

于是在正月初九到正月十三的这四五天时间中,肖天健率领刑天军对多尔衮所部展开了一场长途的追击,并且成功的在临清州一带追上鞑子的后队,跟鞑子又交手一场,这一仗鞑子显然已经没了当初的那种嚣张和勇气了,接触之后,仅仅一个时辰便开始撤退,连带着将他们此行携带的三四万民众还有不少物资都丢给了刑天军,追着前面的大队人马而逃了下去。

而肖天健在临清州劫下了这一大批民众之后,也不得不停止了对鞑子的追击行动,不是因为肖天健志得意满不想追下去了,而是这个时候从南面传来了一个消息,让他不得不放弃了对鞑子军的追击行动,开始掉头带上这些新解救的民众们朝着河南方向急行而去。

(感谢梦之守望兄弟的打赏!这几天打赏不给力呀!呵呵!)

第六十八章 兵还洛阳

“启禀大帅,洛阳急报!正月间湖广总兵左良玉突率六万大军攻入了南阳府,南阳守将张朝在城上抵御的时候,中炮身死!南阳城中因兵力悬殊,抵抗五日之后城破,城中百姓几乎被左良玉麾下的官军尽屠于城内外,现如今罗副帅正在亲自率部赶往鲁山、南召等地布防!

同时南直隶方面也派出大军进入河南,要对我们辖地进行攻击,请大帅速速决断!”一个风尘仆仆的传骑在临清州外的刑天军大营之中,见到了肖天健,一开口便告诉给了肖天健一个震惊的消息。

肖天健听罢之后顿时便气的是火冒三丈,这不用想,肯定是当朝的皇帝朱由检和他的那个被其视作肱骨之臣的杨嗣昌策划的。

以左良玉这厮的表现,在吃了刑天军那么大的亏之后,以他是不敢轻易再来找刑天军的麻烦的,而现在他突然纠集这么多人马杀入南阳府,一般人是调不动他的,就算是杨嗣昌估计都不见得能用的动这厮,而这厮这么卖力,肯定是朱由检亲自下旨给他了,要不然的话这厮不会这么卖力,而且更可恨的是左良玉居然会纵兵屠城,要知道南阳城中的百姓又有什么错?真是混蛋到了极点了。

另外南直隶方面也派兵入河南,显然是要和左良玉一起趁着他率部北上的这个机会,收复河南的失地,很显然这是在年前朱由检便和杨嗣昌他们已经拿定的主意,早就开始暗中布置了。

听罢这个消息之后,不单单是肖天健怒不可遏,军中上下人等无不都气的脸色铁青,恨不得一步便迈回到河南去,好好的收拾一下左良玉这个混蛋。

看着怒不可遏的手下部将们,一个个都指着京师的方向大骂当今的皇上,肖天健当即下令全军拔营,返回河南,部将们得令之后这一次可以说是全军上下异乎寻常的意见统一,以飞快的速度收拾了一下东西,便开始拔营起寨,朝着河南方向行去。

其实肖天健的暴怒有几分造假的成分,在这一次肖天健决定北征之前,其实能考虑到的事情他自己暗中提前早就考虑到了,朝廷可能的各种反应,他也都算计到了,对于这一次突然之间左良玉率兵向河南发难,其实早就在他的预料之内,只是没成想左良玉来势如此凶猛,一下就动用了六万人马围攻南阳,而南阳府城中仅留有一个战兵营的兵力,即便是加上预备营的人马,和左良玉相比也兵力悬殊的厉害,而且为了北征,他抽调的都是军中绝对的精锐战兵营,南阳兵败并不算是意外,当然如果不是守将张朝意外中炮身亡的话,可能南阳还能坚持一段时间,也正是因为主将阵亡,使得城中失去了统一的指挥,才使得南阳城迅速陷落。

而这一次他北上抗击建奴军,其实也是在和朝廷打一场舆论战,尽量的争取天下的人心,同时也历练一下自己麾下的兵将们,让他们先接触一下鞑子兵,省的以后突然间碰上鞑子兵,应付不过来。

朱由检这么做,可见他其实也不算是太蠢,能抓住这个机会调集兵力反攻,换作是谁主政,都无法坐视这样的好机会而不利用。

如此一来,正好也掉到了肖天健的口袋之中,这一下可是让肖天健抓住了朝廷最大的把柄了。

要知道这一次他北上之前,可是在天下各处都发了共讨建奴檄文的,而且他也作态主动停止了河南的军事行动,向天下人表态,要帮着朝廷先打鞑子再说。

现如今朝廷先是让高起潜这厮率兵在漳河堵截刑天军的人马还有南下的难民,这件事肖天健已经是把它闹得是沸沸扬扬了,天下人如果眼珠子没瞎的话,便会站到他这边来,舆论上他便已经站在了主动的位置上,现在接着朝廷在鞑子尚未退出关外的时候,而他还亲自率领着刑天军部众们在京辅一带跟鞑子交战的时候,便悍然在河南又对刑天军用兵,这一下估摸着又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暗中猛戳朱由检的后脊梁骨呢!

所以不管是惺惺作态也好,还是真格的想要打鞑子也好,肖天健现在都可以说是站在了道义的制高点上,而朝廷方面则沦为了千夫所指,这对今后他刑天军的发展来说,可谓是帮了大忙了。

就连肖天健有时候都暗自会想这件事,自己到底这一次北上是真心实意的想要将建奴军打出关外,还是惺惺作态想要捞取民心民意呢?现在他已经不再单单只是一个领兵打仗的将领了,更多的时候他已经不由自主的开始像一个政客那样考虑问题,而不在单单只是从军事角度上出发了。

至于这个问题,肖天健自己也没有得出一个确切的答案,于是只能自嘲的暗笑一下,放下了这个问题,到底他这么做是对是错,到底是蛊惑民心还是真真的为国为民,自有以后的历史学家去评说,反正他问心无愧,而且他也实实在在的带兵使劲的教训了一下鞑子,并且从鞑子手中救回了超过十万百姓,使之不会成为建奴的奴隶,这一点上谁也不能说他什么。

更重要的是现在因为朝廷的做法,已经彻底的激怒了刑天军上下,刑天军上下已经彻底的凝聚在了一起,同仇敌忾对付朝廷,接下来他相信在军事方面,他麾下的将士们将会有更好的表现,大明?估计要提前完蛋了!

就在肖天健率部返回河南途中,他便提前派出了传骑返回洛阳,令牛金星主笔,再写一篇声讨朝廷的檄文,将这一次朝廷的所作所为,再一次的公之于众,不但要在刑天军辖地之中广为宣传,而且还要通过各种途径,将此事闹到天下人都知道的地步,至于孰是孰非,就让天下人自己去想吧!

好在肖天健率部北上的时候,在河南还是留下了相对比较充足的兵力,虽然左良玉攻下了南阳,但是随即他的人马便在南召一带被罗汝才率部挡住,两军在南召大战一场,左良玉虽然兵力众多,可是却也未能突破刑天军的防线,双方就在南阳和南召之间形成了对峙的态势。

但是这个时候尚未被刑天军拿下的汝宁府的官军,却利用这段时间恢复了一些元气,毕竟在河南,刑天军的政策对于一些大地主们是很不利的,所以这些大地主们都将刑天军视作死敌,去年刑天军在河南四处出击,攻占了河南大部分的地盘,也同时迫使许多各地的大地主们还有权贵们纷纷逃走,其中有些人朝江南一带逃去,也有少量人朝北方逃窜,但是也有更多的人舍不得他们的家业,总想着要反扑夺回属于他们的那些家业,于是乎开封、汝宁府以及光州等有数的几个尚在官府控制下的城池便成了他们投奔的地点。

这些人在投奔这些地方的时候,带去了大量的钱财,同时也带去了不少的族人家奴,使得汝宁府短时间之内,便利用这些人提供的资财还有人拉起了数千人的兵马,恢复了相当的实力。

而汝宁府傅汝为趁着左良玉挥师南阳的时机,想要趁势克复周边的一些县城,也在汝宁府对周边的刑天军控制区发动了攻势,这些新编练的官兵其实就是一些用钱收买来的地痞无赖以及要钱不要命的亡命之徒,根本毫无军纪可言,他们成伙出动,凡是所经之地烧光杀光抢光,对刑天军控制区破坏极大。

李栓柱当即便派赵二驴率领一营战兵三个预备营进驻到了汝宁府一带,开始重新对汝宁府用兵,这才算是把这些汝宁府的官兵又逼回了汝宁府之中,遏制住了他们的凶焰。

至于南直隶方面来的官军,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并未真格的就跟着左良玉一般杀奔河南,倒是没有搞出多大的动静。

但是他们却在皖南一带连连对革左五营下手,革左五营与之打得是不可开交,但是却基本上落于下风,逼迫的革左五营不得不朝着河南转移了过来。

而肖天健是在正月底的时候率部返回到了河南辖地,此行他们又从北地带回来了数万的难民以及大批从鞑子手中虏获的物资,总之虽然没有圆满的将鞑子打出关外,起码却获得了相当多的物资和人力,也算是赚了个盆满钵满。

像这些安置难民的事情,肖天健自不用亲自去管,他仅在卫辉府停留半日,稍稍问询了一下这段时间的事情,对于李进德等人的表现,他给予了充分的肯定,并且饱赞了他们一番,使得这些人这段时间以来受的辛苦顿时都觉得值了,纷纷连称有愧,这是他们分内之事。

而肖天健对于手下干好的话,是从来不吝于口头乃至是物质上的奖赏的,但是对于有人偷懒耍滑不干活,他也绝不会客气,在这一点上,刑天军上下还真就没什么好抱怨的,只有踏踏实实的做事。

肖天健在卫辉府稍微做了一些安排之后,着令以罗立本部的人马坐镇卫辉府,一边防备官军,一边协助李进德等民务官员做好接受和转运难民的事情,至于罗立李信等重将,则跟随他一起渡河返回洛阳,在洛阳肖天健要召开一次大的作战会议,决定崇祯十二年这一年的用兵的大方略。

第六十七章 崇祯困局

可是肖天健刚返回洛阳,便从山东传来了消息,说奴酋岳托率建奴军攻下了城防空虚的济南,入城之后大洗一番,杀城内外大明百姓数万,并将济南城中德王朱由枢、奉国将军朱恩赏以及全城青壮百姓尽数掳走,和被逼入山东的多尔衮合兵一处,开始携带驱逐着本次入寇所获的大批民众、牲畜、金银、粮食等等各种物资开始北返。

而几乎算是与此同时三边总督洪承畴和陕西巡抚孙传庭也带领十万陕军沿长城沿线,走山西太原进入到了京辅之地。

可是洪承畴和孙传庭还是入卫的太晚了一些,当他们抵达京辅之地的时候,此时大部建奴都已经饱掠之后开始北返了。

再看一下朝廷这会儿的局面,可以说是一塌糊涂,整个京辅之地,在洪承畴率领陕兵入卫之前,仅剩下了新任宣大总督陈新甲麾下的一万多山西宣大兵官军还算是成建制的兵马以及卫戍京师的几万京营以及关宁军,而卢象升和高起潜控制的两个兵团则基本上都被建奴击溃,散布在京辅各地,已经没有了战斗力。

而崇祯在得知高起潜在丘县被建奴击溃之后,呆坐龙椅半晌时间都没有说话,对于高起潜,他还是十分信任的,之所以他下旨要罢去高起潜的总监军之职,让刘宇亮接替他,其实也不过是为了平众怒罢了,倒也没想过真的要把他逮问之后砍了他的脑袋,可是现在高起潜却把整整三万大明最精锐的关宁军给搞成了这等模样,崇祯这会儿可就是真的有杀了他的心思了。

可惜的是据战场上传回来的消息说大战之后高起潜便不知所踪,现在有几种可能一是他被建奴所杀,弃尸于乱军之中了,二就是这厮自知罪责深重,可能畏罪潜逃了,三就是可能会被建奴生擒活捉了去。

这三种可能性之中,他最希望看到的是高起潜死于乱军之中,否则的话,这厮知道的事情太多,弄不好会成为很大的威胁。

同时他也了解到高起潜之败的原因之一,这一仗高起潜其实是被刑天军给逗引到丘县的,崇祯能想得出高起潜这是想要背水一战,靠立一个大功来洗脱身上的罪名,可是没成想却被骗入到了战场之中,成为了建奴手下的牺牲品。

现在只要想到刑天军和肖天健这几个字,崇祯就恨的是咬牙切齿,他堂堂一个九五至尊的大明皇帝,却奈何不了这伙刑天贼,每每想出的对付他们的办法,总是被他们化解掉,并且会以十倍的代价报复过来,高起潜在丘县兵败失踪,很大成分上就是刑天军对高起潜的报复,同时也等于是对朝廷悍然动用武力堵截刑天军兵马南下的行为的一种报复,这一次朝廷又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

到了这会儿,崇祯已经产生出了一种不祥的预感,觉得自己屁股下面的这张龙椅搞不好可能会坐不稳了,这个刑天军已经成了他最大的一个强敌,远超过了其它各路变民军对他大明王朝的威胁。

紧接着便是济南被建奴攻克的消息,德王被鞑子掳去,这无疑又给崇祯了很大的打击,现在可以说大明已经彻底进入到了内外交困的地步,对内,有刑天军这样一支已经强大到朝廷无法对付的敌人,对外则有辽东对关内虎视眈眈的建奴,同样也是一个几乎无法对付的强敌,在这两股敌人的挤压之下,大明江山可以说是进入到了风雨摇曳之中,一个弄不好随时都可能会被其中一个敌人给颠覆。

对于这种局面,崇祯再也不能忍受下去了,济南告破之后,大批建奴军已经开始北返,那么接下来他就又要抽出更多的精力,来对付这支刑天军了。

不过让他心情稍好一点的是从河南传来了消息,说左良玉已经在年后发大军进入了河南,一举克复了南阳府,并且在南阳府杀刑天贼近万之众,汝宁知府傅汝为则上奏说汝宁府的官军也克复了不少失地,在这样的坏消息一个接着一个的局面下,这两个消息无疑算是亮点中的亮点了。

于是崇祯当即一喜,便下旨奖赏左良玉以及傅汝为等人,称他们为国之栋梁,勉力他们要继续为国效力,尽快将刑天贼剿灭。

但是这种高兴也仅仅只是转瞬之间的事情,崇祯随即便被更多的忧虑给淹没了,眼下卢象升和高起潜都不知所踪,只是有人信誓旦旦的说在刑天贼军中见到过卢象升的尸体,但是却因为口说无凭,始终无法确定卢象升的生死,某种程度上现在崇祯已经开始相信卢象升的死讯了,可是对于高起潜这个混账东西,也同样在丘县大战之后便不见了踪影,他们不见也就不见了,重要的是他们当初手下的诸将们这段时间兵败之后,似乎也都人间蒸发了一般,不知道都领着残兵败将藏到了什么地方。

虽然这些军将们显得有点无能,可是毕竟朝廷对他们还要依仗,这打仗总是要有人来带兵吧!军将可不如当兵的好找,要是这帮人都畏于朝廷追究他们责任的话,带兵不敢露面,这天下还指望谁来帮他守呢?更可怕的是一旦要是这些兵将们害怕事后追责,干脆也投靠了建奴抑或是刑天贼的话,那岂不是就更麻烦大了吗?

所以崇祯为此和杨嗣昌商议了一番,决定公开下诏给那些败将们,就说这次兵败,责任不在他们这些人身上,而罪责都在卢象升和高起潜身上,免去他们的罪责,令其速速现身,朝廷依旧会留任他们。

如此一来,得知了朝廷已经下旨免于追究他们的责任之后,已经消失了很多天的这些败将们才一个个的在京辅各地现身,最早现身的还是宣府总兵杨国柱和山西副将虎大威,他们二人当日在巨鹿一战之中,因为大营被鞑子兵攻克,营中将士被建奴军分割开,使得他们没有能和卢象升聚在一起,后来当刑天军突然现身杀入战场的时候,杨国柱和虎大威便趁势率领数百官兵杀出了重围,脱离了战场。

本来他们是可以和刑天军汇合的,可是因为虎大威当年多次败于刑天军之手,现如今眼看要被鞑子所灭,反倒被刑天军所救,这脸上实在是无光,所以拒不肯领兵去和刑天军汇合,同时杨国柱也担心事后会背负一个通贼的罪名,所以两人商议之后,便率领残兵一路上风餐露宿,隐秘行踪逃到了定州一带,直到听闻朝廷下旨不追究他们的责任,他们才敢领兵在保定府现身。

二人一现身便立即写了奏疏,将巨鹿一战的详细情况陈报给了崇祯,怒斥高起潜对其见死不救,以及后来他们如何突围的事情都陈报给了朱由检,而且二人还将卢象升这次大战之中的表现写的清清楚楚,一同报知了朱由检,朱由检直到这个时候,才发现他误会了卢象升,而卢象升可能真的是已经重伤亡故了。

随着洪承畴和孙传庭的入卫,建奴军离京辅,京师的安全也就基本上得到了保障,这个时候崇祯也等不下去了,熊文灿早已被逮问了,眼下因为建奴入寇的事情,五省总督的位置一直空缺,刑天军又坐大于河南晋南等地,如果不尽快想办法压住刑天军的话,这天下今后是谁的还真就不一定。

所以虽然建奴军还在山西北部和山东肆虐,尚未撤出关外,可是崇祯还是急不可耐的招对杨嗣昌,向杨嗣昌问计该如何对付刑天军这个大麻烦。

招抚肯定是不行的了,虽然因为鞑子入寇朝廷说要招安肖天健,肖天健口头上答应,但是双方的条件根本就谈不拢,肖天健所提的条件根本就是要割地称王,养兵的钱还要朝廷来出,这条件换作谁都不可能答应的,所以唯有对刑天军继续进剿一途。

杨嗣昌其实这会儿也没多少好办法,眼下蓟辽一带的官军随着这次鞑子入寇,崩溃了许多,兵力十分空虚,而高起潜又在丘县丢了不少的兵马,使得此次洪承畴和孙传庭入卫的陕兵,多要留下来抵御建奴,故此中原腹地的官军实力便更加空虚了一些。

现在能和刑天军对阵的也仅剩下了左良玉还有陕西那边的左光先、贺人龙等部,可是靠他们能收拾得了刑天军吗?

杨嗣昌扪心自问没有这个把握,毕竟这一次他比皇帝还清楚,刑天军北上仅以万余人的兵力,便在京辅各地连败建奴军数阵,斩杀建奴数千人之多,却未尝一败,这刑天军天底下到底还有谁能收拾得了他们,杨嗣昌也不清楚。

崇祯看杨嗣昌平日里很是能说会道,可是今日一问到剿灭刑天军的事情上,便有点遮遮掩掩,顿时便心中不快了起来,回想一下这两年杨嗣昌上位之后做的事情,崇祯突然间发现杨嗣昌这个人其实也没有他起初想的那么能干,虽然起初他提出了四正六隅十面张网的计策,多少见到了一些成效,可是最终却让刑天军在中原坐大,而他举荐一个熊文灿,最终把偌大的一个河南基本上都丢给了刑天军,只不过招抚了张献忠等一众贼酋罢了。

而现在他正在为刑天军的事情头疼,可是杨嗣昌这个被他视作肱骨之臣的阁部却支支唔唔拿不出什么好办法,这顿时让他颇为不喜。

说来说去杨嗣昌也只是说要重用左良玉,令其尽快克复河南失地,另外可以调用陕西贺人龙所部,入河南对刑天军同时用兵,如此可以克制刑天军云云,始终也没有拿出一个太好的办法。

崇祯听罢之后更是不喜,于是问其谁能坐镇中原,总领对刑天军剿抚之事,到了这会儿杨嗣昌实在是被逼到了死角上了,于是便无奈请命亲自去湖广坐镇督战,调度各部兵马入河南剿抚刑天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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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大举报复

肖天健率部返回洛阳城的时候,再一次见到了万众欢呼的场面,无数百姓在得知肖天健还师洛阳的时候,都涌到了路旁,夹道欢迎肖天健以及他随行还师的这些兵将们,其中不少百姓都是刚刚从北地逃入河南,并且被刑天军收容安置在了河南各地的百姓。

而且肖天健这次北征抗击鞑子,逢战便会派人朝刑天军辖地通报战情,一个接着一个的将捷报传回刑天军辖地之中,以此来振奋民心,所以老百姓们也都知道肖天健带着麾下的健儿们着实的敲打了鞑子,河南的百姓们倒是还不是太激动,但是北方逃难下来的百姓们却可以说是激动万分了,整日里不少北地逃难下来的百姓都念叨着上天一定要保佑他们的肖大帅和他麾下的那些健儿们,现如今肖天健奏凯归来,如何不让他们闻风而动,来看一眼他们心目中神一样的肖天健呀!

看着无数在道边对他欢呼的那些民众们,肖天健的心情变得好多了,暂时抛下了对于左良玉攻克南阳府的不快,频频点头抱拳向周边的那些欢迎他和他麾下将士的民众们还礼。

本来半个时辰就能走完的路,因为这些百姓们的欢迎而足足拖了两个时辰,肖天健才得以进入洛阳城中,而此时洛阳城中的刘宝、牛金星等文武也早已在城外接住了肖天健,就连一直在山西坐镇的阎重喜,也提前得到了通知坐船渡河来到了洛阳城中,等候肖天健的回归。

一时间洛阳城肖天健临时的大帅府之中,重将云集,除了罗汝才暂时领兵坐镇南召和左良玉对峙之外,几乎主要的将领基本上都到齐了。

肖天健简单的向留守的诸将简述了一下这次他率部北上的经历,同时告诉诸将,建奴军并没有传言中的那么凶悍,以刑天军目前的战术还有训练,只要是装备了充足的火铳的战兵营,一比一与之对阵的话,比起建奴军只强不弱,这一点让诸将们都放心,省的他们之中因为一些人没跟建奴军交过手,以后碰上建奴军的时候有畏战的情绪。

而留守的诸将们也都时刻在关注着北面传回来的战报,早已对肖天健此次北征的诸事都有所了解,所以当肖天健一脸轻蔑的嘲讽建奴军的时候,众将们也都跟着笑了起来。

接下来肖天健针对本次北上之中军中存在的一些问题做了简短的总结,另外对有功的将官进行了一番嘉奖,至于下面的兵将,也都有书记将他们的军功记录下来,下去之后自有按照刑天军的赏罚进行嘉奖,这些事情消耗了不少的时间,受赏的军将自然是高兴的很,而没有受赏的军将们也都一个个摩拳擦掌,等着下一次他们建功的时机到来。

“此次北征的事情暂时就告一段落了!到这儿就不要再提了,事后战报总结会下发给各部参阅,就不在这里多说这件事了!

现如今我急急忙忙的回来,是为了处理这次朝廷悍然对我们用兵的事情,有来无往非礼也,他们给我们初一,我们就还他一个十五!就先从眼下的战况说起吧!”肖天健在简明扼要的说罢之后便转而对暂时坐镇洛阳的牛金星问及了眼下的战事情况。

牛金星起身答道:“此次左良玉悍然发兵南阳,本来我等是有预料的,但是没想到的是左良玉居然在这么短时间内,便拉起了这么多的人马,所以南阳守军准备不足,以至于南阳城被左良玉攻克。

罗副帅是在接到急报之后,便率领了五千人马驰援南阳,结果行至南召的时候南阳已经告破,于是罗副帅便和李都统在南召抵住了左良玉所部,大战一场之后,左良玉已经率部缩回了南阳府,不敢再朝北攻打了!

至于汝宁府那边,不过只是纠集了一群乌合之众罢了,赵副都统率部过去之后,他们便立即缩回了汝宁府城中,再也没敢出来,眼下倒是革左五营那边打的比较凶,现如今革左五营已经率部朝我们靠近,希望能得到大帅的帮助!他们已经派人来表示,只要大帅接收,他们愿意追随大帅!”

肖天健听罢之后低头微微想了一下之后,对牛金星吩咐道:“可以回复革左五营,我肖某欢迎他们,请他们到归德府一带休整,至于官军自有我们来对付!东山虎,我命你接令之后,便立即日夜兼程赶往新蔡,坐镇新蔡,接应革左五营入河南,截住追击他们的官军,我会在归德府亲自迎接他们!

至于南阳之失错不在你们身上,是我小看了左良玉这厮恢复的能力,在南阳布置守军力量太少了,以至于让他钻了这个空子!不过我回来之后,左良玉的好梦也就做到头了,等一下本帅会去收拾他的!

而汝宁府,我看不必拖下去了,现如今鞑子入寇已经接近尾声,饱掠之后定会很快出关,该做的咱们也都尽力做了,朝廷不争气不能怪在我们头上,既然朝廷不仁,在这个时候还想对付咱们,那么也不要怪我们不义了,传令给赵二驴,我再给他增援一个战兵营,一个预备营,外加此次抢回来的几门红夷大炮和十门大弗朗机炮,给我把汝宁府打下来,动作尽可能的要快,这汝宁府是镶在我们肚子上的一个钉子,不拔掉的话总是不舒服!

别的我也不多废话了,这次北征,大家也都看出了当今朝廷的虚弱,偌大一个大明,面对着十几万鞑子入寇,坐拥数十万兵马,居然眼睁睁的看着鞑子深入大明府邸上千里而无人能敌,除了那个卢象升带兵敢与之交锋之外,其余的官军都望风而逃。

这样的朝廷连家国都保不住,留他何用?这两年来,我们也算是隐忍了,特别是晋南,我们处处对朝廷忍让,没有扩大我们的地盘,现在看来,这家国让他姓朱的管,他也保不住,那么就交给咱们来管吧!

阎重喜听令!”

肖天健直接点到了阎重喜的名字。

阎重喜一听立即便站了起来大声叫道:“末将在!”

“我知道你们晋南的兵将们这段时间来早已是牢骚满腹,没军功可捞!现在好了!你们也不必满肚子腹诽了!我命你此次回去之后立即开始准备,给我将平阳府拿下!给你三个月时间最长不得超过五个月,将平阳府以南整个晋南都给我控制在咱们的手中,这一下有你们的仗打了!你有什么问题没有?”肖天健大声对阎重喜下令到。

阎重喜这会儿激动的满脸通红,他等这一天可不是十天半个月了,他这一等就是近两年的时间,眼睁睁的看着其它的同僚们这两年来,跟着肖天健在河南来去纵横,天天打不完的仗,一个个都军功战功捞的盆满钵满,而他虽然坐镇晋南,却绝大多数时间都是对官军采取守势,除了去年过年打下了潞安府之外,基本上没有捞到什么大战。

为此凡是晋南的军将们都一个个看着眼红,觉得肖天健令他们不得在山西扩大地盘,实在是对他们不公!为此私下里不少有上进心的军官都找阎重喜,想要转到河南其它几部之中,那样的话他们便有机会捞取战功了!

阎重喜也着实为了这件事有点头疼,这一次肖天健大怒之下一改往日在山西的以守为主的策略,令他兵发平阳府,进而扫荡整个晋南,这一下他麾下的兵将们可就有得仗打了!

于是阎重喜挺胸大声答道:“末将得令!绝不辜负大帅的期望!只是卑职眼下仅有五个战兵营,一个炮营,如果动作这么大的话,恐怕兵力会不太够!”

肖天健听罢之后笑了起来,摇摇头道:“本来我以为阎重喜你这个人最实诚,可是现在看来你也有一肚子的小聪明呀!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有五个战兵营不假,但是你这五个战兵营,你把他们调教的随便一个兵卒各个拉出来就起码能当什长伍长!至于炮营,呵呵!单是六磅炮你们就有七十余门,八磅炮二十余门,还不算各营超编的三磅炮,这超编的也太大了吧!另外晋南现在各地预备营也组建了二十多个了吧!这一年你让预备营的兵将歇着了吗?虽然自生火铳尚且装备的不多,但是随便拉出来,也能和官军野战了吧!我知道你要的是编制,罢了!今天我就答应你好了,山西方面成立一个战区,原来的一师一分为二,整练出两万精兵,晋北那边的王承平、李凌风也归你调遣,他们另外成一师,速速给他们增配火器,令他们配合你这一次在山西的行动!总之你记住,最迟五个月到夏天之前,如果平阳府以南你还控制不了的话,那么我就要走马换将了,到时候你也莫怪我对你不客气!”

对于阎重喜这个踏踏实实的部下,肖天健给予他了极大的信任,阎重喜偷偷在晋南做的这些小动作,各营兵数超编,火铳手超编,各型火炮超编,其实都是在他默许的情况下进行的,而且他也需要阎重喜这么做,提前为他以后争夺山西打好基础,但是同时又不会多养太多的冗兵,减轻对刑天军财政的压力。

(昨天更新的一章,章节数出错,已经修改完毕!给大家说声抱歉!另外鸣谢迎风招展、白云过隙、梦之守望三位兄弟的打赏!)

第七十一章 异议

阎重喜这一两年来,在晋南虽然大仗打的不多,但是跟周边的官军还有流寇以及地方武装却小仗不断,同时也练兵不辍,晋南的刑天军兵将各个都被操练的像是一把随时可以出鞘的利剑一般,要不然的话这一次刁正率领的两个战兵营也不至于会在漳河对付高起潜的官军的时候,有如此出人意料的表现,除了刁正指挥正确之外,兵将的素质也是很关键的因素,仅从这一点便可以看出晋南的刑天军兵将的战斗力已经是相当可怕了,而且就连那些预备营,只要农闲都一样要被拉出去进行严苛的操练,所以山西那边的真实可战的兵力,要远远超过纸面上的兵力。

现如今当他要在山西做大动作的时候,阎重喜提前打好的基础便被利用上了,可以说一切都是水到渠成,让阎重喜当这个山西战区都统,肖天健也是极为放心的。

阎重喜听罢了肖天健的话之后,立即讪笑了一下,马上敬礼道:“请大帅放心,末将以项上人头担保,用不了五个月,定将整个晋南全部给大帅拿回来!”

诸将都有点眼红的看着阎重喜,罗立更是哈哈一笑道:“这一下阎兄可算是捞到稠的了!打平阳府,啧啧!这下热闹了!”

“你们也别对阎重喜眼热,今年有你们的仗打的,而且这些仗不见得就比山西那边的小到哪儿去!各部都有的是打大仗的机会。

先说一下黄河以北的事情,眼下鞑子刚刚入寇,京辅各地的百姓都遭受了很大的祸害,短时间之内不宜用兵,而且我们也无法解决就粮的问题,该抢的鞑子基本上都抢光了,所以眼下我们不会朝北攻进了!罗立安排好卫辉府和怀庆府的守备之后,抽调本部主力回来,我们要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将河南全境控制住,省的留着这么几个钉子如鲠在喉,还要天天安排大量的兵力关照着他们!

汝宁府刚才说了,让赵二驴去打,料想以汝宁府守军的本事,也顶不住赵二驴这次的猛攻!至于南阳府,有罗副帅和李栓柱在,只要赵二驴打下汝宁府,再与之合兵一处接下来他们逐走左良玉是不成问题的!

所以眼下河南出了光州不算之外,仅剩下了开封府这么一座孤城还在官府手中,也是时候该把它给摘下来了!所以本帅命令,罗立、刘耀本、司徒亮、刘宝你等率领本部主力,做好出战的准备,我给你们十天时间准备,十天之后,我们便兵发开封府!”肖天健看着手下诸将对阎重喜一脸的羡慕,接着开口对他们说道。

听罢之后这帮人也都一下乐歪了,当即一个个出列大声接令。

肖天健之所以安排的这么利索,是因为在此次从京辅返回的路上,他便一直在考虑这个事情,刑天军和朝廷眼下早已经是水火不容,从皇帝朱由检这次趁着刑天军北上的机会,派左良玉攻打南阳府便可以看出来,朱由检已经彻底意识到了他刑天军对他皇帝宝座的威胁,宁可冒天下之大不韪,也想要趁机削弱刑天军,可见是双方已经到了摊牌的时间了,而反过来看刑天军目前的能力,也已经完全具备了可以正面和朝廷的官军抗衡的实力,虽然兵力上依旧是官军的多,但是战力上刑天军不管是哪支兵马拉出去,都不是朝廷好轻易对付的,所以趁此机会,他已经完全有能力夺取天下了!

而战略上他肯定不会先选择北方下手的,北方现在正处于小冰川时代影响最为剧烈的时候,各地灾荒不断,兵祸更是不断,很多地方已经是快到了百里无人烟的地步,去抢了地盘又有何用?即便是有再多的土地,又有谁去种呢?就连现在他控制下的河南,都还存在着大量的土地撂荒的情况,就不要说是刚刚遭了建奴入寇的北方了。

所以他和李信在路上便讨论此事,在回到洛阳城之前,在他心目之中已经形成了一个大的战略构思,于是回到洛阳之后,这才立即便开始了战略部署。

之所以要选择这个时候打开封,是有几点原因的,一是河南基本上已经都被刑天军控制在了手中,虽说汝宁府和南阳府也在官军控制之下,但是这两个地方都没有开封重要,而且汝宁府已经是被刑天军彻底包围在了中间,绝对的一座孤城,不用费太大的力气,便能打下它,而南阳府那边有罗汝才和李栓柱在,左良玉虽然兵马数量众多,但是战斗力远不是刑天军的对手,他们打下南阳府是侥幸钻了刑天军布防不严的空子,但是想要在这个时候继续扩大战果,有罗汝才和李栓柱在的话,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而开封乃是河南的省府,地位十分重要,开封一丢,那么对于朝廷来说,也就宣告整个河南都已经易手,不再是朝廷的辖区了,所以打开封的政治意义要远高于其它意义,这么可以沉重的打击朝廷的威信,同时也向天下人宣告刑天军将要跟朝廷夺取天下了,有利于整合各处的义军力量,归于刑天军麾下。

另外一个开封府如果不打下来的话,便始终像一颗钉子一般的钉在刑天军的后背上,不管他们要朝哪个方向打,这颗钉子始终都会让他们不得不防,务必会牵制刑天军不少的精力。

所以肖天健认为,这个时候打开封,已经是条件基本上成熟了,而且也是非常有必要做的一件事情。

众将听令之后,都很是兴奋,去年为了鞑子入寇,他们都不得不听肖天健的命令,停止了朝周边扩张的军事行动,这一晃就是几个月时间过去了,各部人马除了跟着肖天健出兵北上的那些精锐之外,也都得到了良好的补充和休整,各个都求战欲望相当的强烈。

而牛金星听罢之后,却多少有点不太高兴,因为这段时间他发现肖天健有很多时候拿定大的主意的时候,都不怎么询问他的意见,而是很武断的下决心,而这一次本来他以为肖天健回来之后,是要先跟他以及李进德等人商议一下今后该怎么办,听听他们这些谋臣的意见之后再拿主意的,可是没想到肖天健这次回来根本就没有问他们的意见,便作出了这样大的决定。

扭头看看站在下手位置的那个李信一脸淡然的模样,牛金星立即便想到,肖天健之所以作出这么大的决定,而不跟他商议,肯定是在路上和李信这个后来者提前商议好了,这还如何了得,要知道他牛金星可是比李信要归于肖天健手下还早许多的谋臣,现如今李信撇开他们,单独向肖天健这个主公进言,这以后他们还怎么混呀!

于是牛金星便心中大为不快,想了一下之后,出列对肖天健说道:“启禀主公,卑职有一言要说!”

肖天健看了一眼牛金星,觉得牛金星今天的情绪不太好,于是点头道:“牛先生有话请讲!”

牛金星这才开口说道:“主公!卑职以为现在打开封还并不是时候,要知道开封城池异常坚固,而主公又是刚刚领兵从北地回来,军中将士甚为疲惫,不管是物资还是弹药都需要补充,将士也需要休整!

而且官军左良玉所部现在还大军陈于南阳府一带,虽有罗副帅和李都统率部与之对峙,令其不能继续扩大战果,可是毕竟他还是一个威胁,如不早一点将左良玉这个威胁除去的话,一旦主公攻打开封,必会成为大患!

所以卑职以为,现如今打开封,倒不如先集中兵力打汝宁府和南阳府为上!还望主公三思!

另外以卑职所见,眼下三边总督洪承畴和陕西巡抚孙传庭调集了十万陕兵入卫,而陕西现在正是官军兵力极为空虚的时候,大帅何不如南下先打左良玉,然后趁着陕西兵力空虚,挥师西进,杀入陕西,这么一来我们便可获得一个更广阔的盘旋余地呢?”

肖天健听罢之后考虑了一下,以牛金星的这个说法,倒是也不错,不过牛金星只看到了第一部,却没有朝更深处看下一步,他打开封不单单只是要这个开封城,而是要通过这个时候朝廷正陷入混乱的时候,来向朝廷摊牌,如果先打左良玉的话,虽说干掉左良玉的兵马不成什么问题,但是再掉头杀向开封,这之中起码需要一个月以上的时间,到时候建奴也已经出关北返,朝廷便能稳住神来全力以赴的对付自己了,这么做是不符合他的速战速决的想法的。

于是他点点头笑道:“多谢牛先生提醒,以先生的意思是我们先不打开封,而是先取陕西吗?”

“正是!时下以大帅所见,北地残破另外官军集有重兵暂不易北上,那么南下南直隶以及两淮一带官军也甚多,唯有西北陕地之中,因洪承畴及孙传庭率大批陕军入卫,使得陕西空虚,卑职以为,正是大帅进兵陕西的大好时机,如果夺取陕西的话,那么我军便有了更大的地盘可供我们腾挪,所以卑职以为,现在去攻打开封这座坚城,并不是时候,反倒可能会招致朝廷派更多兵马来援!”牛金星理清了思路之后,开始对肖天健详说道。

听罢了牛金星的话之后,在场的一些军官们便开始点头,觉得牛金星说的确实不错,现如今洪承畴北上,正是陕西空虚的时候,此时入陕确实是个不错的时机!

但是肖天健却大不以为然,从他所知,牛金星这个人虽然还能称作有才,确实也懂一些兵法不假,但是这个人眼光并不长远,而且心胸比较狭隘,这也是肖天健在收服他之后不久,便将他转入到管理民政方面的事情上去的原因,另外他和李信相比,在战略眼光上要差很多,更多的是纸上谈兵,实际上并不适合。

第七十二章 烦恼

但是肖天健仔细想一下,又觉得有点不对,牛金星虽然大方略目光有限,但是也不至于在他已经定策之后还要反对,这一次牛金星突然反对他的意见,提出要发兵陕西,肖天健观察了一番之后,猛然发现牛金星这可能并不是出于本意,而可能是在故意和李信较劲,于是顿时感到心中有些愠怒,但是考虑到眼下牛金星还是他比较重要的民政方面的官吏,许多事情对他还有所依仗,所以便隐忍不发,考虑了一下之后耐心说道:“牛先生的话倒是也有理,不过牛先生考虑了没有,我们现在兵力并不是很多,你眼下主管民务,当知道以目前我们的财力物力还有民力方面,可养得起多少兵马?

而陕西确实很大不假,夺之确实可供我们拥有更大的腾挪空间,这一点我不否认!可是牛先生也要知道,控制陕西要多少兵力才行,而恰恰陕西这些年来灾荒连连,再加上不停不休的十几年的兵祸,早已是人口凋敝,有兵但是却无民能养,总不能让将士们饿着肚子去打仗吧!这么一来迟早我们会被拖垮!

而现在河南虽然也情况相似,但是毕竟经过我们两三年来的息养,辖地之内民众还有经济都有所恢复,农业也有所恢复,能养得活我们这些兵将,但是如果按照牛先生的想法,挥师西进的话,我们大部兵力都要投入到陕西战场上去,而河南这边又有南直隶大批官军虎视眈眈的在盯着,我们如何来控制住河南之地?

所以本帅以为,陕西随大但是并不急于一时去取,眼下重中之重还是先打开封,待掌控整个河南之后,朝南发展,天下人都知道湖广熟天下足,唯有取得了湖广之后,我们才可以拥有相对稳定的粮食供应,有足够的人马来逐鹿天下!不知本帅这么说,牛先生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肖天健说到这里的时候便开始加重了语气,牛金星虽然赌气,但是并没有被怒气蒙住心智,听肖天健这么说,如果他还没有发现肖天健已经有怒意了的话,那么也就亏他还是个聪明人了,于是他再也不敢多说什么,连忙连连称是,表示已经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看牛金星还知趣,肖天健多少心情好了一些,但是接着对牛金星说道:“现在我们控制的辖地越来越多,牛先生乃是大才,这些民务方面的事情,还是多有劳牛先生您了,大军需要的物资很多,如果民政处理不好,影响到大军所需的话,虽然本帅脾气不错,但是也会找牛先生来问问为何的!”

这么说几乎可以说是一种赤裸裸的威胁了,牛金星更是听出了肖天健的怒气,知道自己这点小心思都被肖天健看穿了,于是背后顿时冷飕飕的出了一背的冷汗,连连躬身点头称是,连说不敢,一定会好好的将身心扑在民务方面,其实他也听出来了,肖天健已经等于将他彻底归属到了民政官的序列之中,从此之后他便不是什么参议了,对于战略上的事情,等于是告诉他让他以后少掺和,牛金星自然不敢说不。

肖天健久居上位,这些年来在刑天军上下早已是积累起来了相当的威严,平日里他虽然并不是天天板着脸,但是对部下的要求却很严格,使得每个人都不敢拿他的话不当成回事,今天一旦生气,无形之中便散发出了一种杀气,即便是脾气很倔的牛金星也不由得慑于他的威严,老实的退了下去。

“好了!今日议事就说这么多,后勤部门要加快给各部补充弹药物资,各部加紧休整补充,这一次凡是出征的兵将,放假三天,有家的回家看看,没家的赶紧趁着讨个老婆,给咱们的时间不多,如果要享受也是在以后!

民政上的事情有劳牛先生还有付先生你们这些人多留心一些,现在北地难民刚刚到我们辖地,安置他们的事情尤为重要,必须要想尽办法不能让饿死人的事情出现,也不能因为安置不妥而闹出什么大事,这些事务十分纷杂,文员上下必须要全力以赴,若有携带,本帅也绝不姑息!今年春耕在即,有这些劳力之后,今年争取粮食产量再翻一番最好!

各讲武堂学员之中年龄满十六的可以已经结业的,速速补充到各部之中,这些新兵蛋们也要经历点战火才能称得上是合格的兵将!

总之十天之后,攻打开封的兵马要齐装满员在郑州集结,如果谁耽搁了这件事的话,就不要怪我军法太严!散了吧!”

文武官员们听罢之后都立即大声应命,一个个结伙下去开始忙活去了,当然这帮家伙们难得聚在一起,也少不了要下去聚一下,其中不少人都是好酒之人,平日军中不得饮酒,他们憋的够呛,现在少不了也要一醉方休一次了!

而肖天健则回转家中去看一下家中的娇妻,当回到府中见到范雨彤、灵儿、蝶儿的时候,肖天健这才彻底的放松了下来,自然是少不了又要荒淫一把,好好的陪一下这三个美人。

对于嫁给肖天健这么一个丈夫,范雨彤和灵儿自然是要受不少的相思之苦的,但是她们也很庆幸能遇上肖天健这样的一个男人,天下女人谁没有一个嫁给英雄的梦?而她们是其中的幸运儿,有幸在这个乱世之中找到了这么一个依靠,虽然要时常承受相思之苦,可是对于她们来说,却也是知足的,肖天健这个男人,于其他男人不同,在家中很少摆什么臭架子,对妻妾都很和善,而且不像其他男人那样,将他们禁锢于家中,当笼中之鸟,而是鼓励她们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如此一来,她们平日里便努力的干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倒是也在忙碌之中免去了不少相思之苦。

现在刑天军的发展越来越快,也变得越来越强大,肖天健反倒感觉压力更大了许多,毕竟刚开始的时候他还只是考虑拼一把,成不成总是问心无愧,可是现在有这么已经上百万以上的百姓还有兵将们的利益都依靠着他才能支撑,使得他感觉到肩膀上的担子却越发的沉重了起来。

整日里甚至连梦中,他都在殚精竭虑的考虑着各种各样的事情,不敢有半丝的携带,有时候他自己都嘲笑自己,不是一个放得开的人,这么把自己累的跟驴一般,又是图的什么,可是一想起北方的鞑子,他就不能不感到紧张,既然他已经都走到这一步了,那么就绝不能在这个时候松懈下来,让历史重新归回到覆辙之中,所以他不能也不敢,只有继续这么肩负着千斤重担,继续朝前一步步的跋涉。

说来也怪,肖天健自从有了灵儿她们之后,说起来精力也不错,在房中的事情上,他要说表现的也相当不错,不敢说夜御三女不衰,可是精力还是相当充足的,可是这几年下来不管是灵儿还是范雨彤乃至是蝶儿这三个女子的肚子却始终都没见一点动静。

为此他老丈人范耀山上次来洛阳的时候,还曾经暗中提醒过肖天健,要他在这方面要加把劲,努力一下,他可是急得要死,想要抱外孙了,可是这件事肖天健也颇为努力的耕耘了,但是却始终没见动静。

为此就连他的部下们也在为这件事暗中议论,甚至有点焦灼,这一次回来连庆功宴都没有让他参与,便集体将他赶回家去,其实也是希望肖天健赶紧有个子嗣。

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他们已经和肖天健结为了一个大型的利益集团,按照中国人的习惯,肖天健就是他们的稳定的基础,而他们常年在外作战,其实都是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干活的,稍有不慎的话,就可能会丧命,一旦肖天健有个闪失的话,如果他没有子嗣的话,那么维系他们这个利益集团的核心链条便会断掉,整个集团便会顿时土崩瓦解,刘耀本虽然有肖天健养子的名义,但是却还不足以让这些重臣们对他忠心,俯首帖耳,所以诸臣的心目之中,还是认为,肖天健当尽快有子嗣传承他的衣钵才行。

这件事不管是李信还是牛金星都隐晦的对肖天健提醒过,肖天健起初还不太放在心上,但是去年开始,他便重视起了这件事,为此也找了一些名医为他看过,可是这些名医都说他身体没有任何问题,不应该如此的。

而范雨彤和灵儿她们也为此事发愁,找名医为他们诊过脉,可是也没有问题,于是肖天健还真是有点绝望,觉得搞不好是穿越的时候伤及了某些器官,使得他不能有子嗣,如此一来也就淡了这个念头,觉得他即便是没有儿子,以后闯下大业之后,大不了就传位给有担当之人罢了,早一点在中国实现民主也不是坏事,但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想想他来这世上,有了三个娇妻,却连一个子嗣都没有留下,不管这天下以后谁来坐,这方面总是有点遗憾的感觉。

所以肖天健在这方面回家之后,还是相当努力的,几天之中,他除了处理各种繁琐的事务之外,便争取更多的时间回家陪夫人们,倒是也解了范雨彤和灵儿他们的相思之苦,夜夜与之尽兴交颈而眠。

同时范雨彤也告诉肖天健,现在刑天军铸币发行自己的钱币的事情已经有了进展,现如今已经铸出了样钱,其中既有银币也有铜钱,规制上效仿了海外传入中国的鹰洋,专门找了能工巧匠开模铸造出来,不过眼下数量还很少,要再有一段时间才能发行,肖天健看罢之后很高兴,想了一下之后又提出了一些他的意见,让范雨彤斟酌。

至于发行钱币也不是件小事,现在大明的铜钱掺假太多,银子也掺假的很多,钱币贬值厉害,市场上充斥的大量的劣钱,一旦刑天军成色好的钱币要是上市的话,很快便会被这些劣币吞噬,导致劣币驱逐良币,如果搞不好的话,发行钱币可能还会带来副作用,这方面肖天健还是非常慎重的,所以眼下他有必要先慢慢推行,待时机成熟之后再说。

不过这种好日子也仅仅是几天时间罢了,肖天健实在是事务缠身,身不由己,几天之后他便亲自骑马到汝州走了一趟,赶在大战开始之前,在那里见了一个人,顺道也看了一下刚刚在汝州建立起来的一个军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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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复杂心情

卢象升早一些先回到了洛阳,但是卢象升考虑到洛阳城之中,有不少人乃是朝廷的旧吏改投刑天军之中,其中有人曾经见过他,于是伤势稍好之后,他便要求移居汝州息养。

于是刘宝便派人将他护送转运到了汝州城之中,找了一处幽静的院子,将他安置在了汝州城之中。

卢象升虽然已经认命了,可是却并不想这么早就投效肖天健,他觉得许多事情还要观察之后再定,毕竟他的身份现在还不易出头露面,一旦他的身份败露的话,那么朝廷免不了会迁怒于他的家人,于是便暂时辞了肖天健的请托,在汝州城当了个避世的隐士。

而肖天健回来之后,也没忘了卢象升,在安排好了各种事务之后,便亲自到了汝州见一下卢象升这一个神交已久的“朋友”。

两个人的会面十分低调,肖天健仅带了铁头一个人到了卢象升的住处,而卢象升经过这段时间的休养之后,也已经基本伤愈,可以下地走动了,而他也是天生闲不住的人,一能下地走动,便立即带着李奇在城内外转悠了起来。

因为有肖天健的嘱咐,虽然没几个人知道卢象升的真实身份,但是刑天军的人也知道这个陆先生很被肖天健看重,所以给他的物质保证很充足,不但派有近卫来负责他的安全,而且还给他派有马车、车夫、厨子等人照料他。

所以卢象升身体许可的情况下,出去活动是没有问题的,卢象升刚刚能下地行动不久,便在汝州一带看了不少地方,当看到大批流民被刑天军安置固定在了土地上之后,大批的农田从新被复垦起来,而且城内外的市集也恢复了起来,有一些物资开始重新的流动起来,颇为感叹肖天健在治国方面的能力。

一方面肖天健要维持一支力量雄厚的兵力,一方面还能让老百姓安于农事,商贾恢复经商,这是需要很大的能力的,而当今大明朝廷也正是因为没有处理好这些事情,以至于才导致了国内的变民军四起,陷入到内外交困之中。

而肖天健作为一方霸主,能短时间之内在辖地之内将民生经济恢复成这样,确实是难能可得了,这也说明肖天健这个人除了有争霸之心之外,同时也很是知道体恤百姓,同时卢象升也看出来作为一个新生的集团,刑天军的文吏系统之中的文吏们显然要比官府的官员清廉许多,做事也要高效的不止十倍百倍,在汝州一带,虽然没有刑天军控制晋南的时间长,但是也呈现出了一片民生复苏的迹象,百姓勤于农事,官吏们勤于民政,市面上又有强力的刑天军来维持,民心很是稳定,虽然称不上富足,但是这种情况在大明的中原以及北方也算是极为难得了。

而老百姓们只要提及刑天军和肖天健,无不伸大拇指称赞不已,都说如果不是刑天军的话,他们早就要么饿死了,要么就死于兵祸了,现在虽然他们还很穷,但是起码有了饭吃,即便是吃不饱,可是总比以前的日子强的太多了,所以他们对肖天健那可以说是感恩戴德,但是一提起官府朝廷,则无不破口大骂,让卢象升听罢之后更是感慨万分。

卢象升看得出来,如果肖天健照此下去的话,取得天下只是个时间的问题,虽然他以前是大明的重臣,可是他在为国做事的同时,根本上还是想要为民做事,这一点上让卢象升对肖天健减少了很多的抵触,也是他能认命的主要原因。

卢象升在回家的路上暗想,如果肖天健真是一个明主的话,那么他虽然身负贰臣的骂名,如果能为民做些事的话,倒是也不算是一件坏事。

怀着这样的心情带着李奇走入他的小院之后,突然间李奇惊讶的叫道:“肖大帅!”

卢象升这才抬头看到小院之中正有一个身材伟岸,衣着甚是朴素,长着一脸络腮胡子的男子站在院子之中抱拳对他微笑。

“在下肖天健,见过陆先生了!”这个衣着朴素的汉子抱拳说道。

卢象升这才第一次见到了传说中的肖天健本人,稍微楞了一下之后,于是苦笑摇头抱拳还礼道:“在下见过肖大帅……”

当二人坐在简陋的书房之中,李奇看茶上来之后,肖天健看了一下这里的环境,笑道:“让陆先生住在这里,实在是太委屈先生了!先生为何不住在洛阳,这样一来肖某也可以更方便随时请教先生了!”

卢象升淡然一笑道:“陆某非是喜欢奢侈之人,这里已经很不错了,难得的清净,可以多看些书,多看一下这人间百态,倒是比起以前反倒是舒服了许多!洛阳那边在下住不习惯,还是这里好!

在下还没有谢过大帅的救命之恩,不过大帅又为何不让在下干脆就死在两军阵前,这样倒还让在下落得一个忠臣之名!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落得一个如此的境地!”言辞之中卢象升还是透露出了一种强烈的遗憾感。

肖天健听罢之后听得出卢象升还是对于以往的事情有些难以释怀,于是哈哈一笑道:“忠臣不该受这样的对待!陆先生该做的都已经做了!但是朝廷又给了大人什么?

大人可能不知道,朝廷现在已经对先生下了海捕文书,派出大批缉事在河北一带搜捕大人!而当朝阁部杨嗣昌以及高起潜将所有罪名都扣在了大人头上,说巨鹿一败乃是大人畏敌避战临阵脱逃,高起潜更是滥杀了过百大人被肖某救出的大人麾下的将士,就是为了将大人的罪名坐实!

而朝廷中的那个皇上,绝称不上一个明君,貌似重用大人,但是却处处掣肘大人,既想暗中和鞑子议和,但是又不想背负这样的骂名,于是便利用杨嗣昌和高起潜之辈,来处处陷害大人!这样的皇上大人不效忠也罢!”

卢象升不惜的怒道:“肖大帅慎言,对于和鞑子和议之事,并非圣意,而是杨嗣昌和高起潜之辈暗中所为,即便卢某现在已经做了贰臣,但是也不喜听到肖大帅这么诋毁于他!”卢象升从骨子里面不愿承认朱由检乃是个昏君,对于当下自己这种情况,他还是坚持认为都是杨嗣昌和高起潜之辈害得,而朱由检只是受了蒙蔽罢了!

肖天健冷笑了一声道:“肖某并非是故意给当今的那个皇上泼脏水罢了!表面上看似乎是这么一回事,那么大人说一下,为何大人身为入卫兵马总督,但是却无权掌控天下援兵的大权,却先是要高起潜将大部关宁军分去执掌,先拿去了大部精锐兵力,进而又让陈新甲又夺大人大部分兵权,却还要大人以弱旅去追击建奴军呢?

如果单单只是杨嗣昌和高起潜这些小人所为,那么他们又岂有权利这么做?大人不要对当今朝廷上坐的那个人报以希望了!肖某之所以这么说,并非仅是道听途说抑或是分析得来的!因为大人恐怕不知,高起潜这个小人已经被在下拿获了吧!在下这么说,其实都是高起潜据实供述出来的罢了!

从头至尾当今朝廷里的那个人,都没打算挥师力抗建奴,在他看来,建奴不可敌,倒不如让他们入境饱掠之后,自己退出关外,省下兵力有朝一日来对付在下罢了!至于百姓受的苦难,又岂是他所关心的事情!虚伪小人!如果这样拿自己的子民不当人看的天子还能受人尊敬的话!我呸!”肖天健说罢之后一脸憎恶的朝地上啐了一口。

卢象升听罢之后顿时瞪大了眼睛,立即站起来惊道:“高起潜怎么会也落到了大帅手中了呢?”

肖天健于是简单的将高起潜兵败的事情以及后来被刑天军斥候俘获的事情给卢象升说了一遍。

卢象升听罢之后恨的是咬牙切齿骂道:“这个该死的阉臣!”这一次高起潜真是怒了。

“肖某其实当初也并非是什么豪杰,在肖某看来,干这种谋反之事,所付出的代价太大,倒是还不如做一个本本分分的顺民痛快!可是大人可知道肖某当初曾经被一些饥民环伺,想要把肖某杀掉吃肉时候的那种绝望吗?大人肯定不知!当我们这些百姓落得如此下场的时候,朝廷又做了什么?他们做的不过是层层加饷,年年加赋罢了!我们不反,又如何能活?作为一国之君,如果连大部分子民的肚子都填不饱的话,我看这天子不当也罢!倒不如换人来做,还能多活一些百姓!如果一国之君连国门都守不住,要让建奴随意入寇,糟蹋臣下子民的话,那么我看这天子倒也不如换一个能替他守住国门的人来做,也休要将这大好河山迟早有一天沦入鞑虏之手的强!”肖天健站起来大声的对卢象升说道。

卢象升看着豪气如云的肖天健,顿时听出了他的野心所在,于是对肖天健问道:“那么假如你夺得天下的话,就能救民于水火之中吗?就能保证这天下官吏的清廉吗?就能保住这大好河山不被鞑虏所侵吗?”

肖天健扫了卢象升一眼之后,点点头道:“你问的很好,我确实不敢说让天下百姓每个人都得以温饱,但是我会努力去做,起码让那些勤劳的百姓穿有衣,食有粮!当百姓遭灾之际,我会想尽办法予以赈济,会减免他们的税赋,帮他们渡过难关!重现当年大唐之盛!

我不敢保证每个官吏都清廉,但是我会努力建立一个监督的机智,优胜劣汰,让有能力之人来管理天下,而不是让官府之中充斥着城狐社鼠、鸡鸣狗盗之辈!

我不敢保证我泱泱中华不受任何鞑虏侵犯,但是我会像大汉天子那样说,犯我大汉者虽远必诛!我不会让我们的军队变成眼下如此羸弱!我会建立一支傲视天下的强军,去开疆拓土,捍卫我泱泱中华的利益,让万邦来朝!

不知道先生对于肖某的这个回答还算是满意吗?”

卢象升用犀利的目光凝视了肖天健很久,而肖天健傲然立于卢象升面前,同样淡定的凝视着卢象升的双眼,目光清澈毫不退缩,卢象升凝视肖天健双目良久之后,目光忽然间放的柔和了许多,然后躬身对肖天健施了一礼:“陆某记住大帅的话,望大帅能以天下百姓为重,如果大帅食言自肥的话,那么陆某虽然力量有限,但是也定要舍了这条性命,取你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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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胸甲

肖天健离开这个小院的时候,心情变得大好,卢象升虽然最终没有同意肖天健出山做刑天军的官的邀请,让肖天健多少有点遗憾,但是他却接受了肖天健的建议,决定在相当一段时间之内,会当肖天健的幕后的参议,帮他出谋划策,假如有朝一日肖天健再和建奴交锋的时候,便是他出山重披战袍的时候,等那时他会亲自提刀上阵,和肖天健并肩共御建奴!

而且肖天健和卢象升也探讨了一下眼下他的计划,卢象升对于挥师陕西也表示反对,原因和肖天健考虑的基本一样,就是陕西的人口凋敝的太厉害,夺之却不能养兵,反倒是先要耗费刑天军大量精力和兵力,事后还要投入很大的力量守御,眼下并不附和刑天军的利益。

而对于攻打开封,卢象升虽然同意肖天健的判断,认为取开封将会给朝廷以沉重打击,但是却有些担忧,在他看来,开封城实在是一座坚城,而且兵力并不算少,很难短期之内攻克,一旦不克,将会打击到刑天军的士气,而且打开封,朝廷不会坐视不管,可能会招致官军四面来援,倒不如先下湖广,取得丰饶的湖广之后,先夺南京,如此一来断掉南方支援的北京也自会崩溃!

不过肖天健还是坚持了他自己的意见,要先打开封城,至于开封城池坚固确实不假,历史上李自成三围开封城,最后也没有能拿下开封,这他是比谁都清楚的,但是历史已经成为了过去的历史,他刑天军的攻坚能力可早就不是李自成可以相比的了,先不说刑天军自己早已建立了火炮生产的大型工场,眼下不但晋南可以铸造各型大炮,河南这边的卢氏、舞阳、汝州等地,都建立起了新的匠作营,可以大批的铸造火炮和打造新型的自生火铳,源源不断的装备军中使用,近期还从北方的官军和鞑子手中缴获了不少的重磅红夷大炮,加上他们有专门的工兵营帮助主力进行攻坚作战,战斗力岂是历史上李自成麾下的那些乌合之众可以相比的!

所以打开封他是有足够的把握的,这也是他向天下展示他刑天军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一个最好的时机,另外对于朝廷派兵来援这件事上,他更没有一点担心,他怕的是官军不来,只要来,他就有把握将他们留下,更何况眼下中原局面在他的控制之中,官军也不是想来就能来得了的,朱由检你不是想趁老子北上来占老子便宜吗?这一下还给你一个开封之战,让你再来一次偷鸡不成蚀把米!这开封我肖某攻定了!

肖天健在从卢象升哪儿出来之后,随即便去了汝州城外匠作营视察,这里的匠作营是隶属于后勤部的一个新建的匠作营,工匠主要来源则是从阳城匠作营抽调过来的师傅,以及北方招募的工匠组成,是去年下半年新建立的一个匠作营,说白了就是兵工厂。

而河南中西部许多地方本来就是产煤的地方,加上晋南的铁产量连年大幅增长,晋南本身已经消耗不了这么大的铁产量了,所以大批所产出的精铁便开始通过黄河转运到河南这边,所以铁已经不是制约刑天军军力发展的因素了。

再加上现在晋南不但产铁,而且已经初步开始以新建的原始高炉,来进行炼钢,虽然产量很低,有时候质量也不算太高,但是也起码已经迈出了一大步,使得打造火铳的时候,已经部分应用上了新炼成的钢材,如此一来使得刑天军的火铳就更为犀利了一些。

但是汝州这里的匠作营除了生产炮铳之外,还负责生产一种很重要的东西,那就是刑天军一直以来比较缺乏的甲胄,这次北征肖天健几乎征用了军中绝大部分的甲胄,才将北征的兵将武装了起来,而甲胄在眼下的战争之中,还是不可或缺的东西,于是也提醒了肖天健要加强这方面的建设。

其实肖天健并不是故意这些年来忽视盔甲的生产,主要还是因为能力有限,打造一件盔甲所需的钢铁比造一杆铁铳需要的精铁还要多,以前他需要大批的火铳,所以要将有限的人力物力都集中在打造炮铳的事情上,所以虽然也生产甲胄,但是产量一直都比较低,所产的甲胄也多为旧式的甲胄。

但是去年在和官军数战之后,军中一些老兵因为缺乏甲胄,倒在了敌军的刀枪箭矢以及铳弹之下,损失一个老兵对于肖天健来说都很大,所以肖天健开始转变了念头,决定还是要大量投产盔甲,来武装他的兵马。

而这一次北征他见到鞑子兵经过多年的积淀,靠着从明军手中抢夺以及自己生产,军中的盔甲装备量很大,甚至远超过了明军对于甲胄的装备,如果不是刑天军统一调集了大批甲胄的话,刑天军会落后他们更多,在冷热兵器交替的时候,甲胄还是一种必须要有的装备,这样才能发挥出兵将更强的战斗力,同时也可以有效的提振军中士气,所以回来之后他更是严令各地匠作营扩大甲胄的生产规模。

而在于盔甲的选择上,他则考虑了一番之后,决定不要什么花样,所产甲胄多注重实用性,以眼下明军使用的各种铁盔之中的八瓣盔为基础,尽可能的简化工艺,但是又要保证质量的前提下,打造出对人头部保护面积更大一点的铁盔,同时借鉴后世的钢盔,里面加上衬垫以及悬挂的布带,使铁盔更加实用一些。

至于身上的甲胄,他则更重视对于兵卒躯干的保护,所以考虑之后,还是选择了有些近似于西方的那种胸甲,一是可以有效的保护官兵的要害部位,另外一个也方便将士们四肢的活动,减弱了沉重的腿部和臂部的保护,有得必有失,如此一来既提高了甲胄的生产速度,也简化了生产工艺和成本,还能有效的提高战斗力,于是近期汝州的匠作营已经开始按照他的指令,打造出了第一批百余套刑天军的统一甲胄。

肖天健这一次来汝州,除了来见卢象升当面看一下这个令他仰慕的民族英雄之外,同时还来这里看一下这里的新产甲胄。

当他进入匠作营之后,这里的负责人他似乎认识,一问之下此人原来就是阳城双峰寨匠作营之中杨昌寿的一个徒弟,以前见过他,此时杨昌寿虽然还在阳城匠作营,但是他的这些徒弟们则都开始逐渐的被调派到了各地新成立的匠作营之中充当起了大匠,如果按照后世来说的话,那就是总工程师了。

于是肖天健先是问了一番这些工匠们的生活情况,在得知地方官员以及后勤部门对他们的生活安置的都还算是不错之后,他才问及了这里的生产情况。

这里的大匠姓罗,当知道肖天健是来这里看他们的工作的时候,于是立即献宝一般的将他们的产品给捧了出来,先是一杆杆黑黝黝的自生火铳,这些自生火铳都有统一规定的序号,可以从标号上一下便看出是产自哪个匠作营的产品,一旦发生严重事故的话,那么从序号上便可以马上找到生产者问责。

而这里所产的自生火铳,从形制上来看,不论是从工艺上还是质量上,都又有了提高,关键的部位打造的更为精细了,可见这些工匠们的手艺,也是在不断的提高之中,不用试射,肖天健也能感觉到这家伙威力应该相当不错,于是一边看一边点头称赞,乐得这个罗大匠一张黑脸上的大嘴何不拢了。

肖天健看罢了这些制作精良的自生火铳之后,摸着下巴上的络腮胡子琢磨着既然工匠们的工艺水平达到这样的高度了,是不是该试着搞一下线膛枪了,哪怕是先从前装米尼弹线膛枪开始也行,慢慢的发展出威力更大的线膛步枪,不过一想到眼下他们有限的人力物力,他就有一种无奈的感觉,线膛枪的生产难度要远超过眼下的这种滑膛枪,对工匠的要求也会非常高,即便是能量产,也会产量相当低,如果以现在的工业水平,大批生产线膛枪,估计就能让他破产。

所以即便是造线膛枪,眼下也只能抽调几个高水平的工匠小范围的试制,具体方法他也多少了解一些,可以引导他们去做,但是却短时间之内,还不能大批量的生产,毕竟眼下他们使用的燧发枪在这个世界上已经算是相当犀利的武器了,超越时代太多的话,也不见得是件好事,许多工艺技术都是需要齐头并进的,想要单方面在一个东西的技术上跨越式发展,并不见得是好事,有时候反倒可能会弄巧成拙。

于是肖天健便暂时按下了这个念头,继续朝下看了下去。

汝州匠作营建立时间不久,基础还比较薄弱,炮作至今还没有投产,所以刑天军大炮的铸造主要还是靠着阳城那边高肃的炮作来提供,卢氏那边的炮作现在已经开始投产,但是因为铁产量的问题,那边所产的炮还远不能满足需要,于是这一次在汝州匠作营只看到了正在铸造的那些火炮的铁模,只有铁模铸成之后,铁炮的生产才能正式开始,虽然有点着急,肖天健也知道一口吃不了一个胖子的道理,于是耐着性子告诉罗大匠,让他尽可能的抓紧时间,投产火炮,但是前提是不能因为着急便忽略了质量,一切要一步步的加紧一点进行就成了。

罗大匠一边连连点头表示他会想尽一切办法,尽快投产火炮,一边将一套盔甲送到了肖天健的面前,这套盔甲式样很简单,甚至可以说有点简陋,尚没有上漆,通体都是铁的原色,但是肖天健一看还是立即笑了出来,他要的就是这种式样的东西,简单的铁盔,简单的胸甲,用料不多,工艺简单,但是防护力并不弱,特别是要害处都被整片的铁甲覆盖,一般的官军所用的鸟铳估计想要穿透,已经比较困难了,至于对上鞑子的强弓,想要射穿这样的胸甲估计是不可能的事情了,而且肩膀上受力也比较均匀,将士穿戴也方便,很有利于将士穿上之后行军。

于是他立即命一个近卫穿上试一下,这个近卫穿上之后来回做了些动作,发现了一些小毛病,有些地方穿戴之后很不舒服,于是便提了出来,但是整体上穿着这种甲胄,还是比较舒适的,总体重量也不算大,大致在二十斤左右,基本上兵卒穿上之后,不太影响他们的行动,而且还让人有一种放心的感觉,虽然在四肢上防护力不高,但是好歹比穿着棉甲要让人放心多了。

“好!我要的就是这样的东西!抓紧时间修改一下,尽可能的让官兵穿着更舒服一些,你们这些人要记住,将士们打仗,有时候是要长途行军的,有一点不舒服的地方,就可能会让他们消耗更多的体力,减弱咱们大军的战斗力,另外重量上再控制一下,非要害的地方甲片可以再薄一些,但是要确保要害的地方防护力足够强,抓紧时间投产吧!这样的盔甲你们一个工匠要多长时间打造一副?”肖天健满意的点头说道。

“谨遵主公的训示!小的们会好好修改的!至于这种盔甲,比起常见的那些铁甲还有鳞甲都打造要简单许多,但是耗工要高于挂铁的棉甲,一个工匠大致要半个月便能打造一副,熟练了之后,加上应用大批成形模具打造,再加上咱们用的那种流水作业,最快可以十天便打造出一副,比起鳞甲要一年半载打造一副,要省事多了!”这个罗大匠连忙说道。

听罢之后肖天健微微吃了一惊,但是马上也就释然了,这玩意儿已经被他修改的太简陋了,基本上没有一点多余或者是工艺复杂的地方,能省的都省了,而且都是大片的甲片铆合起来的,而以前中国多用的那些铁甲,则是小片的铁甲一片一片的打造好之后编制出来的,当然是耗时耗力了,所以自己的工匠们才用这么短的时间可以打造出来一副,恐怕就算是棉甲,估计着也不会这么快便打造出来。

默算了一下,眼下各地抽调出打造这种盔甲的工匠有一千余人,一个月一个人打造三套,便是三千套,半年时间便是近两万套这样的甲胄,仅有一年时间下来,他就可以武装起来一大批装备精良的兵将,想想以后谁还是他的对手,于是他便有点想笑出声来的感觉。

这也是中国最厉害的地方,中国人多的优势,在这个时代可以充分的发挥出来,而且眼下乱世之中劳动力成本极低,有吃的便有人干活,铁他们可以自产,煤他们有人去挖,焦炭也有人会烧,人力方面虽然称不上是充足,可是好歹他们辖地之中现在人口也有数百万了,招募起来的铁匠也有成千上万人,要不然的话,还真是不好弄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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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直逼襄阳

开封府的暂任河南巡抚高名衡这段时间很是忧愁,开封府城外各个县城,眼下基本上大部都被刑天军给蚕食掉了,即便是县城没有被刑天军攻克,但是县城周边的村堡也大多数投了刑天军,剩下的县城也都变成了一座座孤零零的城池,根本无法再给开封府提供什么粮食的救济,仅剩下了城外周边二三十里的范围还算是开封府的辖地,城中的百姓们因为得不到足够的粮食供应,许多人都拖家带口的出城逃走了,留下的大批都是从河南各地逃入开封府的有钱人,而粮食这东西变成了稀缺物品,一时间价格飞涨到了一斗粮食要一两银子的价钱,甚至还要更高的程度。

开封本是明朝时代北方人口最多的城市之一,城内外人口达百万之众,大有重现北宋汴京的繁华的气象,可是经过连年的战乱之后,城外的民众数量急剧下跌现如今仅剩下了不到三十万人,而其中外来逃难的,还有两三万人,城中民众的数量也急剧下跌到了不足十几万人口,现如今单是兵将就养了近万人,可是这些兵将缺粮之下便只能去抢老百姓的粮食,城外到处都是刑天军监视他们的暗哨,而就在开封府周边就常驻有刑天军一个战兵营,三个预备营,时刻监视着开封城的官军动静。

最开始的时候开封府的官兵还敢出城二三十里甚至是四五十里去抢粮,但是近期被刑天军伏击了几次之后,便只能在开封城周边十几里内的地方活动了,而开封城周边的百姓因为怕遭到官兵的抢粮,于是几乎尽数朝更远的地方进入到刑天军辖地之中谋生,以至于让这些官兵们在去年底连抢粮都变得极为困难。

刑天军这种以农村包围城市的方法,极大的限制了开封府官军的活动能力,并且给开封府造成了巨大的粮荒,而开封府眼下只能依靠运河上每日运入开封城的少量粮食维持,以至于米粮价格飞涨,已经到了百姓绝对无法承受的地步,本来高名衡还指望着朝廷能发兵来救开封,解开封之围,可是鞑子的入寇却使得开封府断了这个念想。

但是让他没想到的是朝廷即便是在鞑子入寇期间,还是想到了趁机克复河南失地的事情,年后派出数路大军攻打河南,这让高名衡又燃起了一丝希望,这段时间跟打了强心针一般,上蹿下跳的于城中豪绅权贵以及官员们到处征集粮秣,招募兵马准备出城克复失地,恢复对河南的管辖。

可是和历史上有很大不同的是此时的刑天军不比历史上的李自成的军队,刑天军兵马数量少,战斗力强悍,而且军纪严明,虽然他们也进行抢掠,但是他们的抢掠目标却多集中于那些各地的大豪以及权贵身上,而对于普通的百姓却几乎是秋毫无犯,为此还多次处斩过不少的违反军纪祸害百姓的兵将,早在一两年之前,刑天军便打出了剿兵安民、解民倒悬的旗号,并且派出大量的细作在河南甚至周边的地域民间进行宣传,以至于在民间绝大多数百姓都知道刑天军乃是仁义之师,所以大多数老百姓不但不思帮着官府对付刑天军,而且还暗中给刑天军通风报信,甚至干脆就帮着刑天军干。

所以眼下开封府之中,并非像是历史上李自成三围开封府的时候那样军民同仇敌忾坚持抵抗到底,而是老百姓无不盼着刑天军赶紧过来,省的他们被城中官军祸害到死,倒是城内的周王比起洛阳的福王显然要聪明许多,在得知刑天军要大举来犯之后,当即便取出府中二十万两银子还有王府的粮食,发给城中官兵们让他们拼死抵抗,在这一点上,倒是着实调动起来了不少官兵的斗志。

有了周王的带头,城中那些的豪绅权贵们也都不再吝啬,高名衡多次告诫他们,城破之后他们都要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所以这些富人们对刑天军是恨得咬牙切齿,到了这会儿也心知没有退路可选,一边大肆散财,帮着开封城招募兵员,一边将家中子侄也都赶上城头帮着守城。

就连逃入开封的那些河南各地的权贵富豪们也心知城破他们则无幸免之理,到了这儿已经是没有退路了,所以纷纷也都带着家中的亲戚庄丁家仆登城御守,并且散尽家财打算在开封跟刑天军拼死一决。

而刑天军整个对朝廷的反击动作来的非常快,就在肖天健率兵返回河南半个月的时间,先是赵二驴率领近万刑天军第三次兵围汝宁府,对汝宁府展开了最后的一次强攻。

汝宁府虽然经过了数月时间的休整,元气有所恢复,但是其城中官军多是由地痞无赖所构成,干坏事的话他们各个都是能手,但是动真格的打仗,那就不用想了,他们根本没有经受过什么正儿八经的操练,装备也都是东拼西凑起来的,更何况汝宁府近年几遭刑天军的进攻,城中守具消耗的很是厉害,所以别看汝宁府兵马数量不少,但是战斗力却并不强。

反观赵二驴麾下刑天军的实力,虽然肖天健只给了他两个战兵营,但是却配给他了三个预备营,再加上临时赶来助战的民壮,兵力也在万人以上,更有肖天健派给他的一支预备炮队,拉来了数门在京辅缴获官军的红夷大炮,远远的架在了汝宁府城外筑起的高丘上面,还有十几门大弗朗机炮助战,加上两个战兵营的直属炮队,火力十分凶悍。

而赵二驴则趾高气扬的亲自坐镇汝州城的西门之外指挥攻城,这一次赵二驴巡视过汝宁府之后,最终将主攻的地点选择在了汝宁府的西门,这里的城墙早年曾经因水患被洪水浸泡过很长时间,虽然洪水退去之后进行了修缮,但是却还是没有其它方向的城墙显坚固。

于是赵二驴在二月二十三的这一天,在最后劝降无果之后,开始了对汝宁府的强攻,几门大口径的红夷大炮轮番开火,将一颗颗沉重的炮弹集中轰向了汝州城的一段城墙上,红夷大炮的威力确实不凡,每一颗炮弹落在城墙上,都能打出一个大坑,将城墙表面的城砖给轰碎一大片,露出了城砖下面覆盖的夯土。

而那些大弗朗机则也没闲着,被抵近到城墙外面,同样集中火力对这一段城墙进行反复的炮击,眼下刑天军的攻坚能力甚至已经超出了明军许多,火力配备也非常高,再加上半年来随着他们控制了越来越多的地盘,收集到了大批的土硝,熬成了硝,积存了不少的火药,开春之后也正是收集硝土的好时候,所以火药并不匮乏,各地都开办了火药作坊,源源不断的为刑天军提供火药,使得他们火力很强。

各营属炮队的小三磅炮则负责压制城墙上官军的火炮以及兵将,将炮口对准城头反复进行炮击,官军几次试图架炮反击,压制刑天军的炮火,可是不多时便被刑天军的营属炮队给压趴了下去,于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刑天军反复不停的轰击这一段城墙,感受着脚下传来的震动。

守将虽然也不是个庸才,知道这么打下去迟早城墙会被轰塌,刑天军会攻入城中,于是便派出一千官兵出城进行逆袭,希望能突入刑天军炮阵摧毁刑天军的大炮,可是赵二驴现在也已经是一个经验老到的军将了,岂会让官军得逞,他开始攻城的时候,便已经留下了一个战兵营作为预备队,负责保护自己的大炮,官军一杀出城,便被这一个战兵营迎头痛击,火铳齐射之下顿时被打得作鸟兽散,不少人连城内都没逃回去,便就地被刑天军俘虏,还有不少人当即便被打死在了城外。

结果城中守兵再也不敢出城逆战,只能趴在城中筛糠一般的等待城破的时候,和刑天军进行巷战。

连续两天的炮击之后,这段城墙终于经受不住,轰然倒塌了下去,随即赵二驴便挥师派兵从这段缺口处涌入了汝州城,汝州守军倒是也在傅汝为的指挥下做了激烈的抵抗,但是几次突击之后,官军最终还是崩溃,又经过了一天多激烈的巷战之后,汝宁府终于被赵二驴攻克。

汝宁知府傅汝为城破之后死于乱军之中,为大明尽忠到底,最终落得了一个死无全尸的下场,而城中崇王朱由樻河阳王朱由材尽被赵二驴所俘,在请示了肖天健之后,肖天健恼怒这两个家伙死硬到底,于是便传命赵二驴当即将二人在汝宁府城外开刀问斩,此战彻底将汝宁府收入到了刑天军的手中。

此战在杀城中二王之外,还杀了两千多官军,俘获了近三千官兵,经过甄别之后,赵二驴下令将城中俘虏的这三千官兵之中的近千为祸地方甚为厉害的兵痞当即在城外列队处斩,杀了个人头滚滚,也省去了不少的麻烦,省的这些兵痞子以后归于刑天军之后,不好安置同时还存在不安定的因素,乱世用重典在这个时候被刑天军上下彻底贯彻了下去,该杀的绝不手软,如此一来也大大震慑了周边那些蠢蠢欲动试图反抗的乡绅之类的地方武装,使之只能俯首帖耳的归服于刑天军的治下。

而赵二驴攻下汝宁府,清点之后,留下少量预备兵驻守,随即便挥师赶往南召,和罗汝才会师,顿时增强了罗汝才和李栓柱的兵力,他们合兵一处之后,立即便开始在二月底对南阳的左良玉所部发动了猛攻。

左良玉麾下虽然这一年来又笼络起来了不少兵马,同样还是地方上的许多亡命之徒,虽说对付普通义军的时候,也颇有一些战斗力,要不然的话也不能打得下南阳府,可是碰上了刑天军正规军,进行野战的时候,左良玉的这些麾下兵马,可就不堪多了。

几次左良玉和罗汝才交手,都被罗汝才派兵打得是落花流水,到这个时候左良玉吹嘘的什么两个月克复河南,骗骗朝廷还就罢了,动真格的之后,便成了笑话,不但没有在打下南阳府之后趁势扩大战果,反倒是被罗汝才和李栓柱刑天军压制在了南阳府城内外,不得存进。

这一次罗汝才可是动震怒了,虽然他也知道他在刑天军之中的地位可能比不上罗立、李栓柱、刘宝这些跟着肖天健一路打出来的老弟兄们,但是毕竟肖天健给他了一个刑天军副帅的名分,好歹刑天军上下也对他相当尊重,肖天健北上之后,将河南名义上算是交给了他负责看家,可是左良玉却悍然发兵打下了南阳府,还杀了刑天军预备营不少兵将,制造了南阳屠城血案。

这对于罗汝才来说,无疑像是给他脸上搧了一巴掌一般,气的罗汝才有些恼羞成怒,当即和李栓柱便率领兵马杀奔了南阳府,要找罗汝才拼命,这一次肖天健回来他都没有回洛阳面见肖天健,憋着一口气就是要克复南阳府,把丢了的面子给找回来。

但是因为兵力比较悬殊的缘故,虽然他和李栓柱在南召抵住了左良玉所部继续朝刑天军控制区攻进洗掠,但是却因为要把住几个方向,使得他的兵力不足,一个多月下来战事都处于僵持阶段,始终没有力量将南阳府克复。

这一次等到赵二驴攻克汝宁府之后挥师赶来和他们汇合之后,罗汝才和李栓柱才拥有了足够的兵力,对南阳府发动反攻。

三月初四,经过数场交战之后,左良玉麾下的兵马又连败数仗,被刑天军打得招架不住,眼看形势不对,左良玉这个老滑头突然之间便放弃了南阳府,绕过了被刑天军还控制着的邓州,直奔荆襄一带。

左良玉这个滑头很是一个会见风使舵的家伙,又便宜就捞,没便宜就跑,结果三月初南阳被刑天军又一次克复,不过南阳经过这一战之后,也彻底残破,几乎成了一座空城,历史上南阳之屠的悲剧最终还是在这里上演了一次,不过行凶的主角却换成了左良玉。

罗汝才和李栓柱克复南阳之后,稍作休整,便得到肖天健的命令,令他们立即挥师开始朝襄阳攻去,罗汝才受命之后,不敢怠慢,憋着一口气,立即率兵便朝着襄阳打了过去,开始了刑天军对湖广的用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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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革左五营

但是原计划之中二月底对开封的进攻,却因为革左五营的事情耽搁了几天时间,革左五营在退入河南之后,得到了刑天军给予他们的接济,同时刑天军也截住了官军的追兵,掩护革左五营退到了归德府一带休整。

而革左五营也接到了肖天健欢迎他们来投的邀请,老回回马守应、革里眼贺一龙、左金王贺锦、改世王刘希尧、乱世王蔺养五人在仔细商议过之后,也感觉到以他们的实力是无法和朝廷正面相抗的,如果继续在两淮和英霍山一带和官军相抗的话,最后很可能会落得一个被剿的结果,到了这个时候,刑天军的实力已经稳居各路义军之首,甚至可以说他们占据的地盘远超过了所有义军控制的地盘之和,而肖天健无论是声望还是实力,都已经是这些各路义军首领无法望其项背了。

再加上罗汝才这个老牌的义军首领都已经率部投靠了肖天健,并且得到了肖天健的信任和重用,那么对于革左五营来说,至少没有什么心理障碍了。

于是老回回第一个站出来表示愿意投入刑天军之中,在肖天健手下听令,至于革里眼贺一龙等几个人,起初是不太同意投靠肖天健的,但是经过仔细考虑之后,他们也不得不承认,刑天军实力远超过他们太多,三千多刑天军的兵将,便替他们挡住了卢九德、宋一鹤率领的两万余追击他们的官军,使之不敢再入河南半步,而他们几部人马这些年来,在皖西一带打的并不顺利,官军不敢去和刑天军死磕,但是却集中了兵力对付他们,结果这一年多来,他们活动区域越来越小,从最初的十几万之众,逐渐的被挤压的仅剩下了眼下的不足四万之中,其中绝大多数还都是老弱民众,根本称不上是什么兵将,可战之兵仅剩下了不足一万,每个人手下的精锐人马也都只有一两千人左右,想要自立门户,越来越困难,而刑天军随便拉出一个预备营,都比他们一部人马要厉害一些。

于是最终考虑到生存的问题,其余四人最终也都同意了归附刑天军,从此做肖天健的部下,虽然有点不情不愿,但是想想罗汝才资格那么老,都跟了肖天健,他们也就心理平衡多了,这也是肖天健当初要留下罗汝才的主要原因。

肖天健本来是要挥师开封府的,但是得知革左五营提前抵达了归德府之后,便令刘宝督军,暂时停扎于朱仙镇一带,对开封城形成威胁,迫使开封府进入到风声鹤唳之中,并且在朱仙镇一带大肆演练攻城的战法,做好随时攻打开封府的准备。

而他也不带太多的人马,仅带着身边的近卫营赶往了归德府。

在归德府肖天健终于见到了这历史上相当有名的革左五营的五个头领,而老回回他们也终于见到了这个叱咤中原的风云人物,当一看到肖天健那副高大伟岸的身材,棱角分明的长相,以及举手投足之中流露出的那种风采,都不由得顿时被当场折服。

其实真正折服他们的倒不是肖天健的卖相如何的好,而真正折服他们这些人的还是肖天健手下的那些刑天军兵将们的表现,通过肖天健潜移默化的抄袭后世的军事操典,将麾下的兵马借用后世的操典进行了操列训练,以至于现在刑天军的兵将们举手投足之间都铿锵有力,显得是军容鼎盛,而近卫营更是军中之军,操列之工整威严更是当世的独一份,陪同肖天健的这些近卫们仅仅是展开之后,集体来了一套简短的欢迎仪式,向革左五营的诸将展示了一下他们的分列式,便将整个革左五营的军将没呢看了个目瞪口呆,连连惊呼刑天军厉害,难怪他们能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同时看一下自己带来的那些所谓的兵将,和刑天军的兵将暗中一比,真是让他们不由得自惭形秽,什么架子也端不起来了。

再加上连番的令人目眩的战绩在哪儿放着,这老回回他们想要不折服也不成!于是在老回回的带领下,当看到肖天健满面春风的走向他们的时候,便一起单膝跪下,口称大帅。

肖天健连忙上前将他们一一搀扶了起来,连说不敢当,太客气了!好一通像是见了老朋友一般的寒暄,使得老回回等人无不感慨万分,觉得肖天健虽然有杀神的称呼,但是实际上看来,却还是相当礼贤下士、平易近人的,无形之间便又拉近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使得他们心中的抵触感又少了许多。

肖天健也没多跟他们去废话,在归德府隆重设宴款待了老回回等人,席间肖天健也暂时不提对于革左五营整编的事情,仅仅是邀请革左五营协同他们刑天军一起去打开封城。

当听闻肖天健要发兵攻打开封城之后,老回回他们几个都吃了一惊,因为前年的时候,老回回他们革左五营当初从陕西进入河南之后,一路上便杀到了开封城下,但是看罢了开封城之后,见到开封城城池坚固,而且城池十分巨大,于是便在开封城外劫掠了一番之后,便立即转道南下,压根就没有想过他们能攻下这样的一座坚城重镇,而且在他们途经归德府的时候,还被官军大败了一场,最后才退入到了霍英山一带,开始在皖西活动了起来。

现如今听闻肖天健要打开封,于是他们都很惊讶,想肖天健不知有多少兵力,居然敢打开封城,于是纷纷赶紧点头表示愿意听从肖天健的调遣,协助攻打开封城。

同时他们也对肖天健没有提出整编他们麾下的兵将而感到高兴,毕竟这些手下都是他们一手拉出来的,如果肖天健提出整编他们的话,难免会让他们几个怀疑肖天健想要吞并他们的兵马,可是肖天健今日却压根就没有提及这个事情,而是只谈天下大势,期间还给革左五营详细介绍了一番此次年前年后他们北上和鞑子交手的事情。

当听说肖天健在京辅一带连败鞑子大军数仗的消息,老回回几个人更是心中暗自吃惊,官军在他们眼中,就不好对付了,可是肖天健居然还敢率兵去打建奴军,而且还连战连胜,抢了鞑子兵那么多物资,这让他们更是对肖天健心生出一种畏惧之心。

这世上不管是在什么时代,都是实力强的拳头大的说了算,虽然来的时候还各有心思,但是当看到了肖天健真实的实力之后,他们便心思少了许多。

于是众人纷纷上前对肖天健敬酒,肖天健也放开了心情,来者不拒和他们痛饮了一番,有人说过有些人在一起喝醉一次,可以顶的上十年交情,还真是不假,革左五营这几位也都算是豪杰,看肖天健喝的爽快,他们也觉得很高兴,跟着好一场大饮。

最终肖天健在喝的有点朦朦胧胧的时候,还努力的保持着一丝清明,借着酒席对老回回他们说道:“诸位能不远千里来投肖某,是看得起我肖天健,今日能喝诸位痛饮一场,实在是痛快之至,可惜的是罗副帅今日未能来到此地,还在南阳和左良玉麾下的官军交战,实在是有些遗憾,要不然的话罗副帅在此,定会让大家更是尽兴!

不过眼下重中之重我等还是要尽快的打下开封,等有朝一日咱们推翻了这大明王朝之后,我肖某定会再和诸位兄台痛饮一场!

此次打开封,乃是一场大战,肖某也看过了诸位兄台的兵马,今天就提一个事情,还望诸位兄台能支持!

打仗不是单单拼的人多人少,此去开封,为了减少对粮秣的消耗,诸位兄台不知可否将军中那些老弱暂且放在归德府?肖某可以保证,绝不会亏待这些弟兄们,定会派人好好妥善安置他们!如此一来我们打开封也就少了不少后顾之忧!”

肖天健趁着酒兴提出了这么一个要求,老回回他们几个也不好拒绝,而且他们也看到了刑天军的兵威,如果还拉着这么多的老弱民众去开封的话,尽是让人家笑话,于是几个人听罢之后纷纷点头表示同意。

接着肖天健便又借着酒兴,将刑天军的军职详细给老回回等人解释了一番,并且当场拍板,授予他们几个人副都统之职,几个人听罢之后想了一下,觉得肖天健给他们的这个职位虽然没有罗汝才的高,但是毕竟先来先得,谁让罗汝才先投了肖天健呢!而副都统一职在刑天军之中,也算是位置很高的一个位置了,所以几个人也没什么好说的,于是便起身站到肖天健面前,连声称谢,至于他们手下的众将,肖天健没有当场分派他们的官职,只是说此战之后,带打下开封府,再对他们分赏。

于是老回回等人的手下部将们也都起身称谢,满怀憧憬摩拳擦掌的要在开封一战之中好好的表现一下,回头也好捞一个好的官职。

(诸位朋友,昨天鲜花很给力,从今天起,寒风将要保证连续三天时间里,每天更新七章,这是今天的第一章,上午下午还有晚上,会持续保持更新,这对我来说,也算是史无前例的大爆发了!为此寒风已经准备多时了!让鲜花来的更猛烈一些吧!)

第七十七章 战云密布

当肖天健率领革左五营返回朱仙镇的时候,此时攻打开封城的刑天军兵将们早已是枕戈待旦只待出发了。

当老回回等人到了朱仙镇之后,看罢了刑天军的兵营以及各营的战兵之后,更是一个个倒吸一口凉气,虽说他们在归德府也见识了肖天健麾下近卫营的威风,但是他们内心之中还是觉得,这可能是肖天健故意抽调的刑天军之中最精锐的人马,来给他们耍耍威风罢了,刑天军的其它兵马是不可能有这么军容整肃的。

可是等看到了在朱仙镇一带集结的刑天军大军之后,他们才知到什么叫做井底之蛙,一座座刑天军的营盘扎的是工工整整,营中的将士更是军旗如林,衣甲鲜明,虽说确实和肖天健身边的这些近卫们有一定的差距,但是却差距并不是很大,同样也都是军容整肃,兵强马壮。

粗点一下之后,他们发现刑天军在这里聚集的兵马数量也就是两万余人,兵力并不算多,可是这两万人可都是实实在在的精兵,绝非是他们原来麾下的那些所谓的兵将可比的,随便拉出来一营人马,估摸着把他们革左五营的精锐绑在一起,都不见得是刑天军一营人马的对手,于是这五位更是变得诚惶诚恐了起来,心中除了佩服之外还是佩服。

仔细想想这五位都觉得有些泄气,说起来都是造反起家的,人家肖天健是怎么混的?为何能将麾下的兵将操持的如此强悍,而且装备的如此之好,反观一下他们这十几年下来,南征北战拉起来一帮队伍,被官军打散了,重新再来,结果再败,十几年下来,连一个能安生立命的窝都没有弄到,反倒是被官府逼得现在要托庇于肖天健翼下,从此要跟着听命于人家。

人比人气死人呀!老回回和他手下的兵将们暗自琢磨着。

得知肖天健令革左五营归来,营中刘宝、罗立、刘耀本、司徒亮、李信等营长以上的军官全部出营远远的列队相迎,肖天健将他们一一引荐给了老回回等人,看罢这些肖天健的部将们,老回回他们也都更是自惭形秽,看看人家的精气神,再看看他们的兵将,实在是没法比呀!

好一阵寒暄之后,罗立、刘宝等人尽地主之谊,把臂将老回回他们请入到了刑天军营中,并且安排人帮革左五营他们安排扎营。

进入刑天军营中之后,老回回他们又算是开了眼界了,刑天军营中干净整洁,所有人马都被安排的井然有序,马厩、粮秣安排的更是工整安全,丝毫不见营中有半丝的喧闹,无数刑天军兵将并没有因为革左五营的到来,便停顿下来,依旧是在营中喊啥震天的进行着日常的操练。

作为行伍之人,老回回这些人一眼便看出来刑天军兵将们演练的正是攻城战法,而且还有专门的工匠在营地之中赶制各种的攻具,只待前往开封发动进攻了。

更让他们感到惊讶的是刑天军营中居然还到处都安排有专门的茅厕,营地之中根本不见任何污水横流垃圾遍地的场景。

当他们跟着肖天健走到一座营盘之内的时候,老回回等人的下巴彻底掉在了地上,他们一入这座兵营,便看到有醒目的提示,营中严禁烟火,而在大营的空地之处一拉溜的排开的那些东西,让他们一个个口水差点流到了地上。

只见得在营中空地上,摆放着一排排整齐划一而且式样新颖的各式大炮,黑黝黝的炮身被架设在坚固但是却移动方便的炮车上面,他们这些人也不算是没开过眼的土老冒,这么多年跟官军打下来,什么炮也都见识过了,可是刑天军的这些炮,他们却还是第一次见识到,官军的弗朗机炮、将军炮之类的火炮,操作的时候,都是用木块来垫起炮尾,调整炮口的指向,可是刑天军的这些炮,却都安装有曲杆摇柄,炮管的俯仰全部是靠螺杆来进行操作,如此一来不但操作方便,而且瞄准迅速,精度也远比官军所用的大炮要高出很多。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这些人这么多年仗打下来,可以说各个都是内行,只是简单的看了一眼便大致看懂了其中的奥妙,不由得一个个拍手称绝。

而营中这会儿大批兵将正在井然有序的围着这些大炮进行着养护抑或是操炮训练,口令声充斥着整座营盘,单从他们的动作上看,便能看出来,这些刑天军的炮手们照样也都是经过长时间的操练出来的,不管是做什么动作,都显得是娴熟而且标准,丝毫没有一点的乱象。

粗数一下,这里整座炮营之中,起码有几十门大口径的大炮,一门门大炮被刑天军炮手们擦拭的锃亮,散发着慑人的寒光,窥一斑而知全豹,仅从这些大炮的保养上,便能看出来刑天军的军纪森严到了什么程度,军队精锐到了什么程度。

老回回等人这一下彻底被镇住了,一边是泄气不已,一边却一个个如同闻到腥味的猫一般,飞也般的冲到了这些大炮旁边,爱不释手的抚摸着这些大炮,恨不得一口将这些大炮给吞了下去。

“几位兄台,走上这么一圈之后,可觉得这开封城还能打得下来吗?”肖天健颇有点不无得意的对他们这些人问道。

“能!一定能!刑天军乃是举世强军,岂有打不下开封府的事情!再说军中又有这么多犀利的红夷大炮,岂能轰不开开封城?”不等老回回说话跟在后面的贺一龙便抢先答道。

另外几人听罢之后,也都连连点头称是,现在他们再看肖天健的眼神就比起初见肖天健的时候要显得敬畏许多了。

这一次在归德府,肖天健提出让革左五营精简兵马,同时也让他们把随军的家眷都留在了归德府安置,几个人最终从命,对各自麾下的兵将都进行了一番精简,各自都裁掉了近半老弱部众。

而这些老弱部众们本来就不是打仗的料,当得知刑天军接纳他们,为他们分地安置他们务农之后,一个个举双手欢迎,兴高采烈的便跟着刑天军的人走了,他们虽然跟着革左五营当兵,其实根本就没接受过多少操练,而且也没有什么像样的武器,许多人都是提溜着一根长木棍,大不了削尖了木棍的前端,充当长枪,甲胄不用想,除了革左五营的亲信们可能会装备,普通的部众是不可能拥有的,所以这些人充其量也只是乌合之众,跟着壮壮声势,混口吃的罢了,现如今刑天军给他们土地,还给他们发安置的粮食供他们在刑天军辖地之中自耕自种,他们何乐而不为呢?所以转眼间革左五营带来的四万多部众,便只剩下了两万余人。

而这两万余人,如果按照刑天军的选兵要求的话,其中至少还要再裁去一大半,可是肖天健不急于一时,暂时留下了这些革左五营的部众们,随军来到了朱仙镇。

这一次肖天健动用的刑天军的兵力,除了七个齐装满员的战兵营、两个炮营、一个辎兵营和一个工兵营之外,还从各地抽调了五个预备营,兵力大致在两万人左右,再加上革左五营的兵马,兵力也达到了四万人,如此一来扎下营盘之后,连营也扎出去了十余里,声势好不雄壮。

而革左五营虽然肖天健名义上让其成立了五个战兵营,可是老回回他们自己也是明白人,以他们每个人麾下的一个超编战兵营的实力,即便是和刑天军的预备营相比,也不见得能是人家的对手,所以姿态也就放的更低了一些。

兵马齐聚之后,肖天健便在中军大帐之中召集诸将商议攻打开封城的事宜,同时也将这段时间收集来的情报传达给了诸将。

这一次刑天军是招摇过市,没有做任何战略上的隐蔽,大摇大摆的来攻打开封城的,所以开封府早已得到了消息,也在城中厉兵秣马,作出了要死扛到底的架势,同时还派出打粮队出城,到处强抢粮食,做好长期困守的准备。

可惜的是他们的打粮队运气很不好,一出城便被刑天军放在城外的一支人马给打了个伏击,除了丢下了百余具尸体之外,什么也没有捞着,便落荒逃回了开封城之中。

而河南巡抚高明衡得知消息之后,立即便派人渡河飞马朝京师求援,他很清楚以他们目前开封府的兵力,是很难挡得住刑天军的进攻的。

开封府眼下的主将主要有陈永福等几员武将,而陈永福麾下的兵力最多,拥有官军四千余人,其余的官兵则有数千人左右,加上新纠集起来的豪绅武装,开封府大致拥兵一万五千人左右,再加上在城中强征的青壮,也凑起了三万左右的人马。

可是这些人马也就是纸面上的罢了,除了陈永福麾下的那四千官军还有一定的战斗力之外,其余的兵马基本上也都算是乌合之众,出城迎战他们是打死也不敢的,所以只有指望着朝廷速速派来援兵救急了。

而京师的崇祯则是在二月底得知的消息,当即便召集诸臣商议对策,而现在鞑子虽然已经开始朝关外撤退,可是还仅是刚刚行至天津卫,不管是崇祯还是朝中诸臣都不敢提让洪承畴和孙传庭的兵马南下解开封府之围。

商议来商议去,最终他们也只能派保定总督杨文岳率领一万官军南下,绕过卫辉府走大名府南下,渡河支援开封府,另外从山东兖州调官军五千赶往开封府助战,另外就是下旨令左良玉加紧向开封府方向攻进,即便是打不到开封府,起码也要牵制大量的贼军兵力,除此之外,还令陕西新任巡抚丁启睿派贺人龙想办法出潼关攻打陕州,牵制刑天军的兵力,另外令卢九德率领南直隶的官军,进兵太和,侧击河南刑天军的辖地,总之在他们看来,开封府的意义重大,不能轻易再丢了,一旦开封再丢的话,那么这河南以后就彻底归刑天军了,恐怕今后这样的事情会成为连锁反应。

但是让朝廷想不到的是刑天军在集兵攻打开封的同时,突然间便接二连三的又传来了一连串不祥的消息,先是左良玉在南阳兵败退兵放弃了刚刚克复的南阳,紧接着一路刑天军直扑向了江北重镇襄阳,与此同时在山西也传来消息,说晋南的刑天军这一次也开始蠢蠢欲动,开始朝着平阳府一带集结兵力,似乎有攻打平阳府的迹象,越来越多的兵马开始朝着翼城、浮山等县汇聚,同时还有迹象表明,刑天军似乎在潞安府,有朝太原方向攻进的可能,潞安府的刑天军兵力也在逐步增加之中。

更让朝廷感到惊慌的是还有一支刑天军的人马正在陕州集结,似乎还有出河南攻打潼关入陕的迹象。

崇祯和杨嗣昌得知之后,当即便震惊了,他们想不出刑天军到底有多少兵力,居然四处开花,似乎有要席卷这个大明的趋势,他们有多少粮草可以养活这么多兵马呀!难道河南的那些从贼的民众,全部都成兵了吗?

这样一来,崇祯和杨嗣昌也不知道该派兵先救哪儿了,看这几个方向,都似乎是朝廷不得不救的地方,平阳府一丢,整个晋南包括解州等十余个州县都将被刑天军给拿去,而且向北直接威胁到了太原府。

而潼关一旦被破,那么刚刚稳定下来一点的陕西便又会重新大乱,襄阳一丢,长江便再无屏蔽,湖广便危险了。

所以一时间朝野都是一片震惊同时也慌了手脚,争论纷纷该如何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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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兵围开封

其实刑天军哪儿可能有这么多兵力呀!打平阳府不假,阎重喜返回晋南之后立即便开始着手调动起了兵马,将原来超编的各营拆分并且补充兵员,做战前的训练准备,但是潞安府调动兵力却只是假象,来牵制晋北一带的官军罢了。

当然在晋北一带活动的王承平和李凌风二人眼下也开始合兵一处,在晋北挑起了刑天军的大旗,再一次攻下了宁武县,同时开始朝着朔州发兵,直接威胁到了朔州,所以山西的吴甡这会儿可就慌了,南北无法相顾,顾得了北边南边就没法管,管得了南边北边就要大乱。

而潼关方向则也是疑兵之计,仅仅是在陕州集结了两个预备营,白天人马进入陕州,晚上悄悄的出城,第二天一早便又一次开入陕州城,结果把朝廷的细作给搞糊涂了,几天下来,他见到的是起码两三万刑天军集结到了陕州,所以便误判为刑天军要攻打潼关,使得陕西方面这会儿不敢轻易对河南发兵。

至于襄阳那边,罗汝才虽然和李栓柱赵二驴等人已经率兵直逼襄阳,但是他们的兵力打襄阳倒不如说真正目的是牵制湖广一带的官军,所以能打则打,不能打的话,便先扫荡襄阳一带长江以北的地域,为下一步刑天军主力南下提前打好基础。

诸将听罢了肖天健的话之后,无不哈哈大笑,这一下他们心里面便更有底了。

三月初九,肖天健一声令下,四万大军便开始拔营起寨,从朱仙镇杀向了开封府,司徒亮率领先头骑兵仅仅用了几天的时间,便将开封府城外的官军势力给扫荡了个干干净净。

开封城是北方的超大型城市之一,虽然比不上京师的规模,但是却在北方也罕有可与之相媲美的城池了。

这个时代如果是一般的县城的话,城墙周长能有二三里也就算是大县城了,即便是州府这样的城市的城墙周长有个四五里也就算是不小了,可是开封城的城墙周长却足足达到了二十多里,城中足足可以容纳得下数十万居民居住,在这个时代,即便是放在全世界,也算是超大型城市了。

而且开封城的城墙十分坚固,城墙高三丈,城墙底部宽两丈,除了四门之外还有直通城内的汴河水门,每个城门都有一个瓮城,城墙上城楼、角楼、城碟林立,但是细作报来的城中守军的各种大炮,就有近百门之多,其中甚至还有数门是犀利的红夷大炮,当众人看罢之后,也都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洛阳城他们打的时候主要是因为城中官军大批投降,使得刑天军可以轻取下了洛阳城,可是这开封城的城防显然要远超过洛阳城许多,而且城中的官军显然抵抗的决心还是很大的,肖天健看罢之后,也暗叹,难怪李自成三打开封都没能取下开封城,最终无奈之下掘开黄河大堤,水淹了开封城,而现在他率部来攻,能打下这座坚城吗?

当肖天健在自己内心问出了这个问题之后,马山便被他又给否定了,李自成算是什么?他所谓的兵马多为乌合之众,又岂是能和他现在麾下这些武装到牙齿的精锐兵马可以相比的?

于是肖天健一声令下,便将开封城给包围了起来,但是这一次他没有下令将开封城全部包围,而是仅仅在开封城的东西以及北面布置了兵力,独独放开了城南方向,这也是围城必厥的打法,省的城中官军最后拼一个鱼死网破。

从刑天军一到开封城外,整座开封城便进入到了戒严之中,大批的官兵民众开始被赶上了城墙,而且早在刑天军来之前,高名衡便已经派人在城外设置了不少的鹿砦、拒马,开挖了不少的沟壕以及陷阱,并且还撒布了很多蒺藜,做好了死守开封城的准备。

面对着这样一座尚未失去斗志,而且还城墙坚固的坚城,刑天军可以说是面临着一场自从他们成军以来的最大的攻坚考验。

杨文岳在奉旨之后,不敢怠慢,立即在保定府凑齐了一万兵马,日夜兼程的便开始南下,而时下黄河北的卫辉府和怀庆府已经被刑天军所控,所以他们无法走卫辉府渡河,只能绕道大名府,先进入山东地界,然后走郓城渡黄河朝开封府前进。

而等杨文岳抵达定陶的时候,刑天军已经兵围了开封府,这一点和历史上李自成攻打开封府的时候,又有了很大的不同,这会儿的河南基本上已经尽归刑天军之手,而官军则在这几年之中,被刑天军大量的消耗掉,以至于基本上除了杨文岳一部之外,没有其它官军再来支援开封府了。

故此肖天健此次兵围开封府,在外围方面,基本上没有多少后顾之忧,可以全力攻打开封府。

当肖天健率部兵围开封府之后,除了麾下包括革左五营在内的四万兵马之外,很快周边的归德府、以及各县的助战民壮也开始涌向了开封府,仅仅是三四天时间,开封府城外便又聚集起来了五万助战民众,而且这些民众多为预备营所带,接受过少量的训练,已经不算是普通意义上的民壮了。

攻城战是在三月十六的这一天正式打响的,面对着如此坚城,肖天健这一次也慎重了许多,他没有一开始便下令派出精兵对三面城墙强攻,而是采取了更稳妥但是相对来说也要残酷一些的办法,就是先将助战民众们派上阵,先清理城外官军所设的各种御守之物,将那些拒马鹿砦以及蒺藜壕沟等物给清理掉。

而高名衡所领的开封守军又岂会坐视刑天军做这样的事情,行动一起,城上的守军便开始大炮齐鸣,朝着城外蜂拥而来的那些助战民众们开了火,一时间开封三面城墙上是炮声隆隆,箭如雨下,大批官军趴在城墙的垛口上,死命的朝着城下放箭发弩。

民众们也不是没有一点准备,他们除了掂着工具冲上去干活之外,还分出了不少人,利用沿途前来时候搜罗来的木板、门板之类的东西,充当橹楯,被刑天军兵将们率领着,安排专人举着这些门板木板之类的东西,在城下竖起来形成一道道的盾墙,掩护身后的那些民众们干活。

密集的箭雨落在这些盾墙上,钉的这些门板上笃笃作响,很快一些门板上便射满了箭支,到处都如同开了一片苇子花一般。

虽然有木盾挡箭,可是这样密集的炮火箭雨对于民众来说还是伤亡不小,大批助战民众扑倒在了血泊之中,发出着凄厉的惨叫之声。

可是这世道碰上这种事,又能如何呢?他们靠着刑天军生活,现在刑天军用的上他们了,他们这些民众们只能拼命向前,前赴后继的有更多的民众掂着各种工具,开始涌到了城下,疯狂的开始拆毁填平城外的那些守军提前设置的各种障碍。

肖天健亲自坐镇城北,命人在城外三里地左右的距离上搭建起了一座望楼,登上望楼远远的用望远镜不断的巡视着战场的情况。

“传令下去,在东西两侧,各设立起一座医营,安排民众,将伤者尽速抢下来,送到医营之中救治,这些老百姓们将命交给了咱们,咱们不能不拿他们的命当命看待!能救多少就救多少!”肖天健放下望远镜之后对铁头吩咐道。

铁头立即点头将命令传达了下去,扭头道:“大帅,这里是不是有点太近了点?城上官军的红夷大炮完全够得着这里!还是后退一些距离吧!”

肖天健继续举起望远镜冷笑一声道:“老百姓都敢冲上去,我有怕个什么?他们有本事就打过来吧!我倒是要见识见识他们的红夷大炮能打多准!传令各营炮手,控制发射的速度,主意节省弹药,另外加派一些火铳手上去,用火铳压制城上官军,不能由着他们这么随便射杀民众,尽量掩护助战民众干活!”

说时迟那时快,远远的铁头便看到城头上腾起了一团耀眼的闪光,紧接着便有一颗炮弹呼啸着朝着他们这座醒目的望楼飞来,铁头立即大叫道:“大帅小心!”

声音刚落,那颗炮弹便落在了距离望楼几十步的地面上,顿时在地面上砸出了一个大坑,炮弹朝前滚了一段距离之后,停在了地上。

开封城外多为土地和沙地,现在是阳春三月,地面很是虚软,所以官军大炮看起来打的欢,但是落地之后很不容易形成跳弹,所以实心弹威力很是有限。

肖天健扫了一眼之后,冷笑一声道:“三里远!嗯!这官军炮手打的不错!不知道他们下一炮会偏出多远!”

结果第二炮落下之后,却飞到了距离望楼近百步远的地面上,将一辆大车给砸散了架,肖天健这才笑道:“刚才夸他们早了点,这么远他们想打中咱们脚下的望楼,基本上做梦!不要管他们,有炮弹就让他们随便打吧!”

战争的残酷肖天健早已领教,虽然民众在守军炮火下伤亡很大,但是现在早已丝毫打动不了他了,打仗不死人可能吗?他的精兵不能用来做这些事情,而只能用这种办法,来清除掉城外的那些守御设施,所以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他都不会改变这种战法的。

(16日第三章到,请弟兄们查收!另外感谢一下昨天不吝打赏本书的jisufala、蓝玉、梦之守望的打赏!)

第七十九章 土工作业

老回回登上了望楼,对肖天健抱拳说道:“大帅!末将愿率部下出战,去掩护一下这些百姓!这么一来百姓伤亡会小一点的!”

肖天健很高兴老回回主动请缨,但是最终还是摇头道:“不必了!这些百姓并非普通民壮,他们接受过一定的训练,伤亡数量可以接受,你们先不要着急,等攻城的时候,你们麾下的兵将混战能力比较强,比较适合巷战!到时候会有你们的仗打的,功劳少不了你们的!”

老回回站在望楼上也看了一下三面的战况,看到刑天军的兵将们很是沉稳,一边是在继续赶造各种攻具,一边是散开在一些刚刚开挖的壕沟以及胸墙后面远远的观战,只有数处炮阵不断的会腾起硝烟,传来一声声的轰鸣,将疾飞的炮弹打在城墙上面。

不断的有城垛抑或是角楼上会腾起碎石,垮塌下去,相较守军的炮火,刑天军这边的炮火虽然称不上密集,但是却有一炮算一炮,打得很是精准,有近半左右的炮弹打在了城墙上面,甚至还掀翻了两门守军的大炮,打得城上官军在城墙上面抱头鼠窜。

另外各营都抽调出了部分火铳手,开始鱼贯进入战场,散布于民壮之中,借助大盾的掩护,以冷枪的方式,抵近城墙,对城头上探身朝下放箭的那些官兵开火,时不时的会将一些胆大的官兵打得仰翻过去,抑或是干脆一头撞下城墙,摔在了城墙脚下。

听罢了肖天健的话之后,老回回很是欣慰,他之所以上来请战,也是贺一龙和贺锦以及蔺养成他们的主意,毕竟他们新入肖天健麾下听令,一方面也想表现一下他们的积极性,一方面也想看看肖天健这个人的为人如何,会不会拿他们这些部下当炮灰,去朝战场上填。

现在看来,他们这么做有点小人度君子之腹了,肖天健压根就没有想过把他们这些人的部下当炮灰用,而是很清楚他们的强项在什么地方,要将他们的兵将用在最该用的地方,如此一来倒是让老回回颇为惭愧,于是点头连连称是,表示一旦打开城墙,他们定会拼死向前的!

肖天健放下望远镜,有点揶揄的对老回回说道:“马兄,现在你我已经是结为一体了,许多事情不用多想,我肖某是什么样的人,日久之后自然你们是会知道的!我对你们就一个要求,就是一旦攻入城中之后,必须要严格军纪,不得滥杀无辜,也不得纵兵抢掠,我刑天军之所以有今天,全赖于军纪森严,这也是咱们和朝廷争夺天下的本钱,谁得民心,谁便能笑到最后!希望马兄戴我将这些话传给他们几个!”

听罢了肖天健的话之后老回回更是有点无地自容的感觉,心道这个肖大帅确实厉害,似乎可以洞透人心一般,一下便看出了他们的心思,而且肖天健说的话也很有道理,得民心者得天下,这句话谁都知道,但是真的做起来的时候,他们却往往有很多顾虑,以至于军纪方面始终都无法彻底贯彻,以至于这么多年来,虽然老百姓也大批投靠他们,但是却始终没有能像肖天健这样,取得大片的地盘,而仔细想想也是,他们往往每下一城,便纵兵大掠,虽然主要针对那些有钱人以及达官贵人,可是也难保会殃及百姓,如此一来,老百姓同样也恨他们,怕他们,所以也就很难在一地立足。

纵观这些天来他在刑天军之中的所见,刑天军的军纪之严,可以说是他们平生仅见,而将士们则也自我约束很严格,军中根本没有像其它军队那样的兵痞子存在,里里外外如同铁板一块,也难怪他们能如此得民心,振臂一呼,不用派兵去强抓,各地的老百姓便马上蜂拥而来助战,甚至不惜生命的前赴后继的去为刑天军清除掉开封城外的这些阻碍他们的设施。

“我老马今天算是受教了!大帅放心吧!我这便去告诉他们几个,如果谁要是敢入城之后总兵抢掠百姓的话,不用大帅出头,我马守应便第一个砍了他!”说罢之后马守应对肖天健一抱拳,转身便大踏步的下了望楼而去。

虽然开封守军竭尽了全力来阻止城外民众清除他们设置的障碍,可是一方面刑天军不断以炮火压制城上的官军,给官军造成了很大的压力,特别是火铳手的冷枪,对城上放箭的官兵心理压力很大,往往有些官兵一探头,就会中弹,要么被爆头,要么胸膛中枪,只要挨上铳子,就基本上没有活的可能性,虽然火铳射击并不密集,但是却让城上的守军老实了许多,不敢再像刚开始那样肆无忌惮的探身朝着城下放箭发弩了,如此一来,也令城下清除障碍的那些民众伤亡小了许多。

而且这些民众们也都被提前告诫过,尽可能的分散开一些,减少城上守军火炮对他们的杀伤,省的挤在一起,成为显著的目标,一炮就能轰杀好多人。

通过这些努力,民众在付出了几百人的伤亡之后,用了两天的时间,将开封府城外东西北三个方向的官军设置的障碍给清除掉了七七八八,顺利的打通了刑天军攻城的通道。

就在老回回他们都认为肖天健马上就要挥师攻城的时候,肖天健却似乎并不着急,转而下令先派人将受伤的民壮送到他们刚刚攻占的中牟县医治,在那里肖天健已经着令后勤部提前设置了一个大型的后方医营,不管是人员还是伤药乃至是环境,中牟县这座大型的医营条件都远比开封前线的这几个野战医营条件好得多。

为了打开封,肖天健已经将可以想到的问题基本上都想到了,该提前做好的准备他也已经都提前做好了,至于那些阵亡于开封城下的民众,则有人专门给予他们登记名录,他们的遗体也就地掩埋,每座坟头还立下了一个木牌,记录下了他们的姓名,以备以后他们的家人前来收拾他们的遗骨,同时这些死者家中也会收到刑天军发给他们的二十两银子的抚恤。

二十两银子在这个时代的中原,可是一大笔财富,在许多地方买一个花季少女当奴婢,也不过只需要三四两银子,甚至两斗米都可能换得一个少女,毕竟这个时代人命是最不值钱的东西,所以死者家庭能得到这样的抚恤,不但不会埋怨刑天军,相反还会对刑天军感恩戴德,这也是刑天军召集民壮的时候,各地民壮踊跃前来助战的主要原因。

拼财力的话,现在以刑天军这么多年征战所积存的储备,即便是将开封城周王府以及城中所有有钱人的财力加在一起,也不见得能抵得住刑天军的一成,所以在这一点上,肖天健是不会吝啬的。

看着肖天健这么厚待这些助战民壮,老回回、贺一龙他们这帮革左五营的兵将们眼睛都直了,一个个惊得直吧嗒嘴,暗呼肖天健的财力之雄厚,收买人心之大方,换谁如果这么做,老百姓要是不跟他们卖命的话,那都是见鬼了。

许多革左五营的兵将们一看肖天健这么做派,心道如果肖天健能对助战的百姓都这么宽厚的话,那么对他们还能差到哪儿去吗?于是顿时一个个摩拳擦掌,只待攻城的时候拼命了,如果捞到功劳的话,肯定赏钱少不了的,至于死就死逑了吧!反正这条命也不值钱。

所以革左五营的两万余部众,这会儿士气高涨的几乎爆棚,可是肖天健却还是没有下令开始强攻,而是下令让那些助战的民众开始根据他绘制的一张草图,在城外开挖壕沟,这些壕沟之中纵横交错,形成了一张网,似乎将整个开封城都网在了中央一般,仅剩下南面留出了一片空白,那里还布满着不少的官军自己设置的各种障碍,不过在夜间,肖天健却派人进入这些地方,开挖了相当多的陷阱,同时撒布了大批的铁蒺藜等物,天亮之前做好了伪装,表面上看城南没有异状,但是实质上如果官军想要从这里突围的话,估计要倒大霉了。

数万民壮得令之后,立即抄家伙便在刑天军工兵营的率领下投入到了开挖壕沟的工程之中,几万人同时动手,从远处开始动手,工程进展速度之快让人有点瞠目,一批批的民众轮流上阵,累了就退下来休息,有大饼和骨头汤供他们饱餐,瞌睡了有现成的沟壕供他们遮风休息,看的革左五营的那些部众们都有些眼热,纷纷要求帮忙一起动手干。

本来革左五营之中的精兵就不多,大部分充其量也都是拿了家伙的民夫,干这些挖沟的事情对他们来说是老本行,肖天健这一次准了革左五营的请战,将他们也投入到了战场之中。

这些沟壕分布的并不是杂乱无章,而是沟壕之间预留出了供攻城器械足够的通道,可以供刑天军打造的云梯、洞屋车等等攻具通过这些通道靠近城墙脚下,而其余的沟壕则是属于交通壕之类的沟壕,有些是相当深的引水沟渠,相互之间并不干扰。

毕竟开封府作为河南布政司的治所,不但城墙高大坚固,而且还充分的利用了这里靠近黄河水源方便的缘故,在开封城外,还有一道三丈宽的护城河,护城河和汴河相连,通过汴河可以为护城河补水,甚至有时候汴河上的船只可以走护城河绕城而过。

所以攻打开封,最大的问题就是如何克服这道护城河,肖天健这一次是铁了心要一举拿下开封,所以在抵达了这里之后,便先带着几个懂水利的部下围着开封城转了一圈,最终决定堵汴河开挖深壕,将护城河水引走,放干护城河的水,以利于强攻城墙。

这项工程很大,但是好在人足够多,而且刑天军提前也准备了大批镐头、铁锹之类的工具,加上前来助战的民众自行带来的工具,数万人轮班上阵还是进度非常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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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围城打援

高名衡其实早就等着刑天军发动强攻了,这些天来他将城中能找到的弹药以及飞枪飞箭等一窝蜂火箭都搬上了城墙,只待刑天军来攻,便给刑天军来个狠的,杀杀刑天军的威风再说。

同时他还令人在城碟上面竖起了很多木板,以此来抵御刑天军的火铳,总之他认为他已经做足了准备,不管是刑天军来多少人,他都能让刑天军付出惨重的代价,这里可不是洛阳城,是刑天军想打就能打得下来的,他要刑天军在开封城遭遇一次重大的挫折,杀杀他们的威风。

可是等他枕戈待旦等着刑天军发动进攻的时候,却没有等来预期中刑天军的悍然进攻,反倒是看到那些助战民众们不但没有停手,反而是加足劲开始在城外挖沟,仅仅是一天时间,在城外便开始出现了一道道的沟壕,并且一看便知道这些沟壕是朝着城墙这边挖过来的,这一下他和守城的官员和兵将们可就有点傻眼了。

这是什么战法?难不成刑天贼要靠着挖沟挖入到城中不成?不可能呀!城外还有护城河,他们难道就不怕护城河的水淹没了他们的地道吗?

于是高名衡亲自登临西门,下令调来沉重的红夷大炮,对准城外的民众开炮,炮声响罢之后,炮弹疾飞出去,落在了城外的壕沟群中,可是结果很让人丧气,大批民众还有刑天军部众们都躲在壕沟之中,炮弹落下打入他们挖出的土堆之中,连个动静都没看到,对于城外的贼众可以说是未造成任何杀伤。

于是他又令人发射一窝蜂,不多时成群的火箭发出了震撼的呼啸声,飞蝗一般的朝着城外飞去,纷纷扬扬的洒在了城外壕沟上面,可是结果照样是令人泄气,有壕沟的掩护,贼众基本上还是没有受到多少杀伤,只见得壕沟继续朝着城墙蜿蜒而来,丝毫不受影响,逐渐的大批民众都隐入地面之下,只见得城外灰土乱扬,却不见一个人影。

这一下城中的守军都有点慌神了,如果刑天军这么挖过来的话,他们该怎么应付?难不成就眼睁睁看着刑天军挖到城下不成,于是惊慌之中,各面的守军都开始惊慌了起来,纷纷拿大炮轰,拿火箭射,总之他们想要阻止刑天军的这种挖壕战术。

可是不管守军如何做,效果都很可怜,丝毫不能阻止贼众朝着城墙下面掘进,不但白天挖,贼众晚上也不休息,继续到处都喊着号子,掂着亮子油松,在晚上也一刻不停的朝前掘进。

仅仅三天时间过去,城外从空中俯视,便看到地面上出现了一个蜘蛛网一般的壕沟群,大批民众躲在壕沟群之中,一比大声说笑着,一边加紧的掘进着,谁都看出来这么干,城中官军只能干瞪眼,别看这几天又是放炮又是放箭,可是却基本上威胁不到他们的安全,老百姓一看于是便乐了,这活儿干的轻松,有吃有喝官军还打不着他们,于是有人便在城外干活的时候放声高歌,有人则大声嘲笑守军,总之再也没有人为此感到害怕了。

而刑天军上下则远远的一边休整,一边继续练兵,苦练攻城的战术,一个个士气高涨,只待壕沟挖至开封城下,他们便可以投入攻城战之中了。

这几天高名衡可以说是夜不能寐,茶饭不思,整天跑到城墙上看着城下贼众不断的挖壕,当第四天的时候,他忽然发现贼众居然趁夜挖开了壕沟,护城河的水立即奔腾着涌入到了几条壕沟之中,立即奔涌着流向了远方,但是这些沟壕却和其它沟壕不连通,丝毫不会把河水灌入到其它壕沟之中。

更让他震惊的是此时汴河水位也突然开始下降,顿时他便明白了刑天军要做什么,于是惊呼刑天贼太过狡猾,居然想出这样的办法来攻城。

大量的护城河的水被引出,流到了开封城西南面的一大片洼地之中,立即在那里形成了一片泽国,而城河的水位下降的极快,仅仅一天时间,城河便见了底。

而这个时候肖天健也终于等到了他要等的事情,一声令下,留下了大部分兵马,带着两营骑兵和两个战兵营便朝着开封府东面急行军而去。

和他预料的情况基本上差不多,保定总督杨文岳拖拖拉拉的终于率领着一万余官军,在三月底的时候从定陶方向走考城县朝着开封赶了过来,试图从外围攻击刑天军,为开封解围。

肖天健等的就是他们,要不然的话也不会在开封府城外浪费这么多时间,他很清楚,朝廷是不会轻易放弃开封府的,历史上丁启睿来援助开封,现在因为洛阳、陕州已经尽数落在刑天军手中,所以无法从陕西进兵,而南直隶那边有东山虎的人马在河南东南盯着他们,卢九德也率部赶不过来了,至于左良玉更不用说了,这会儿都跑回了荆襄一带,根本没机会过来,唯有京辅的官军和山东兖州一带的官军还可能会过来帮忙,可是山东刚刚糟了鞑子入寇,兖州兵马又有限,他们即便是奉旨,也不敢轻易过来,这一回等到杨文岳率部到了定陶,兖州兵才在定陶和杨文岳合兵一处,朝着开封赶来。

所以他等的就是这个时候,不趁机再重创一下官军,朝廷是不会甘心的,既然打开封,那么就要先解决掉开封府的援兵,这也算是一个标准的围城打援的战例了。

就在杨文岳率部抵达考城的时候,考城知县看着这么多官军到了他的地盘上,吓得是心惊肉跳,他可是知道官兵是什么德行,一旦让这帮官兵入城的话,考城百姓也就算是完了,肯定是会被祸害的没法活,所以考城知县即便是在杨文岳的喝令之下,也不肯开城门让他入城,反倒是集结了城中的守军还有大批民壮登城,作出了御守的架势,仅仅是从城墙上放下了十头猪和一百多石粮食,算是劳军,根本就不让官军入城。

本来官军大老远的从保定府开过来,想要在考城先歇歇脚,好好的休整一下,结果没成想考城知县居然不许他们一兵一卒入城,就连杨文岳这个保定总督也不肯出城拜见,气的杨文岳差点当场暴走,有的官兵干脆就撸胳膊挽袖子的要发兵先打考城,把考城知县先拿下砍了再说,但是杨文岳好歹理性未失,制止了麾下兵将们的胡闹,看着考城狠狠的跺了跺脚,下定决心回头这笔账再算,下令离开考城,继续朝着开封府进发,不过既便如此,官兵们还是在考城外面大掠了一番,这才动身。

而当他们刚刚起兵,便有斥候来报说发现刑天军派来了一支人马拦截他们,这一下官军们可就紧张到了极点,如临大敌的摆开了阵势,作出了要和刑天军死战的架势。

可是杨文岳控兵能力有限,肖天健也不跟他客气,率部一到便开始主动进攻,仅仅是一个照面过去,杨文岳右翼的兖州兵便当即崩溃,率队的那个兖州的参将率部掉头就跑,使得更多的官军随之开始崩溃,紧接着刑天军骑兵便在司徒亮的指挥下发动了掩杀,这一战只用了一天时间,唯一的一支前来解围的官兵便被肖天健领兵打了个鸟兽散。

司徒亮受命继续挥师追击,结果一万五千多人的官兵,连定陶都没有能逃回去,便在考城一带被刑天军打了个全军覆没,想想当初京辅的这些官兵在鞑子入寇的时候,躲在城中吓得连屁都没敢放一个,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鞑子在保定府周边肆虐,连天启皇帝的老师孙承宗所在的高阳县被鞑子攻破,他们也坐视不救,现在对上了连鞑子都为之惧怕的刑天军,他们又岂是能是刑天军的对手,所以杨文岳在兵败之后只得率领麾下的标营,拼命的逃窜,结果被司徒亮堵住了逃往定陶的道路,不得已掉头再朝西面奔逃,最终很不幸还是被司徒亮追上,又被肖天健领兵堵住去路,力战之下杨文岳最终还是没有能逃走,在考城南边被刑天军生擒活捉,又被肖天健押着带回了开封府城下。

倒是让肖天健没有想到的是考城知县在城墙上观看了整个战事之后,二话不说便率领考城的官吏们开了城门,出城主动找刑天军投降了刑天军,这个知县也知道自己把杨文岳得罪死了,不管是杨文岳回不回去,他这个知县都做到头了,搞不好还会被弹劾逮问,而且再看看这偌大的一个河南基本上都已经沦于刑天军之手,于是他干脆就选择了倒戈投降刑天军,省的考城再遭一次兵祸。

肖天健很是高兴,亲自接见了这个知县,当即令这个知县官居原职,继续负责管理考城县,同时留下了二百精兵入城,接管了城防,对城中降兵进行改编,就此考城也就落在了刑天军手中,开封府彻底的成为了一座孤岛。

肖天健令杨文岳投降,可是杨文岳最终还是不肯答应肖天健的劝降,反倒是破口大骂肖天健是个逆贼,肖天健也不生气,将杨文岳带到了开封城外,绑缚在了开封城的北门之外。

高名衡听闻消息,爬上开封城北门观望,结果看到的是大批官军被刑天军所俘,都押到了开封城外,跪了整整一大片,为首的那个身穿官袍,胸前乃是孔雀补子的官员也被绑缚在城外,顿时便心凉到了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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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驱降攻城

开封城好不容易盼来了救兵,结果不等杨文岳率部抵达开封府城下,便被刑天军给生擒活捉了去,这一下他知道今后再也不会有救兵来援开封了,于是下令派人出城去抢杨文岳,想要把杨文岳夺回到开封城中,但是结果可想而知,派出的几百官兵,根本就是给刑天军送菜,一通排枪之后,一个没剩的都被刑天军给收拾在了城下,要么被当场打死,要么也成了俘虏,被绑缚在了城下。

不单单是高名衡感到绝望,城中的周王朱恭枵等皇亲们更是惊慌失措,立即派人出城,突围出去,奔京师找皇帝求救,要求朱由检再发援兵。

总之杨文岳的兵败被俘,对于开封城里面的主战派无疑是当头一棒,打得他们各个都眼冒金星,顿时泄气不已,而城中的一些主降派,这个时候于是又活跃了起来,纷纷在暗地里联络,并且找高名衡劝他投降拉倒,就连周王朱恭枵也被人劝,最好现在就投降,省的城破之后落得一个福王和崇王等人一般的下场。

但是高名衡虽然到了这个时候,却还是坚持要抵抗到底,有时候有些人说不好听的是一根筋,说好听的话那叫忠贞,在对于大明王朝上,高名衡是这样的一个人,他将所有的忠诚都贡献给了这个王朝。

至于周王朱恭枵,也没有选择投降,在他看来,他是堂堂皇亲国戚,是朱元璋的子孙,不可能贪生怕死,就投降刑天军这样的叛贼,而且不但他不肯投降之外,还当即又拿出了三十万两银子,当即在开封城中悬出重赏,杀一贼赏银五十两,伤一贼赏银十五两,而且是把白花花的银子直接摆在城墙上,当场兑现。

五十两银子可是一大笔财富,对于城中守军来说,无疑是有着巨大诱惑力的,顿时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许多守军也振奋了起来,摩拳擦掌的开始准备要拼命死干一场了。

肖天健劝降再次无效之后,也不做他想了,于是这才下令将杨文岳就在开封城下当场问斩,砍下了杨文岳的人头,反正既然他也不降,留着他也是吃白饭,历史上杨文岳这个人也曾经落在了李自成手中,李自成也曾经劝降过他,可是被杨文岳给骂了回去,后来李自成把他绑在城外的树上,用大炮轰他,当场将杨文岳轰的是血肉模糊死于非命,而死可能对于他是他的宿命,既然他要当忠臣,肖天健也就成全了他,不过念在这样的忠贞之士,他还是没有难为他,赐给他了一个痛快。

杨文岳被杀之后,城上传下来了一片骂声,而吓坏了那些投降的官兵,这些保定来的官兵们其中不少都是兵痞子,看到杨文岳被杀,他们都吓得要死,纷纷连连求饶,要求投降刑天军,借此保住他们的性命。

肖天健看了一下这几千降兵,于是二话不说表示接受他们的投降,但是要看看他们的表现,令他们第一波发动攻城,凡是攻城有功者,不但可以放掉他们,还会给予重赏,但是再临阵脱逃者,那就不要怪他不客气了。

他倒是很感谢崇祯这个时候给他送来这么多的助战兵力,这么一来他又可以省去不少自己手下精锐兵将的性命了。

这些官兵们听闻要他们攻城,顿时一个个吓得要死,可是眼下他们只有这一条路走,不攻城就要被刑天军干掉,所以无奈之下只得选择答应了下来。

肖天健将这些官兵打散重编,以百人为一队,随即选其中一人作为临时的百夫长,而那些军官们则不堪重用,尽数被降为普通小兵,听从他们百夫长的吩咐,如此一来省的这帮军官利用他们的威信带着各自的手下临阵作乱。

正式的攻城战是在三月二十六这一天开始的,大批降兵被重新武装了起来,发给他们了刀枪盾牌之物,分派到了开封城三个方向列阵,各种攻具也被交给了他们,不管他们乐意不乐意,都只有拼命向前了,因为在他们的背后,有数百刑天军火铳手作为督战队盯着他们,而且在他们出发之前,肖天健给他们说的明白,不闻鸣金之声擅自溃退下来的,杀无赦!

随着一阵金鼓齐鸣之声响起,这些降兵们从胸腔里面挤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呐喊声,狂叫着纷纷在各自的百夫长的率领下,抬起抑或是推动着那些攻具,一窝蜂的朝着开封城冲了过去……

开封城上城下都变成了一个人间地狱,原来是开封城的救兵的这些官兵,现如今摇身变成了刑天军的人,一个个拼命的朝城墙上冲,各式长梯被源源不断的抬到开封城墙脚下,竖起靠在了城墙上,大批降兵为了活命,不得不被督促着蚁附而上,承受着头顶不停落下的矢石,人像是下雨一般的被打下云梯。

但是他们不得不朝前冲,因为他们背后的那些督战队根本就不会给他们一点同情,前几次每冲一次,不多时便有贪生怕死之辈会掉头回逃,但是迎接他们的却是一排铳弹,当即将他们打翻在地。

眼看着逃走无望,唯一活命的机会就是攻破这座坚城,于是这些降兵们无不只能拼了老命,朝着城墙上攻去。

而开封府的守军看到这个情况,也都破口大骂,骂刑天军实在是太缺德,骂这些官兵实在是太无耻,于是架上大炮便开始对他们猛轰,各种火铳、弓弩也都请出来瞄准了他们猛烈发射了起来。

反正只要是来攻城的,就是贼人,杀一个就是五十两银子到手,不管他们是老贼,还是新贼,伤一个就是十五两银子,杀谁都一样,打吧!

双方一开战就打的相当激烈,肖天健虽然让这些新降的官兵打头阵,但是也并不白让他们送死,刑天军方面还是为他们提供了相当强的火力掩护,各种大炮在城外展开,架设在壕沟之间的预留炮位上面,对准开封城墙上面猛轰,而且还有大批火铳手被调入到壕沟之中,成排的在壕沟里面瞄准城墙上发射。

如此密集的火力压制,给这些被迫攻城的降兵们提供了很强的支援,在守军屠杀降兵的时候,城上守军也同样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大批守军要么中炮,被炮弹撕碎,要么被疾飞的铳弹打翻在城墙上,也有不少人被横飞的砖石击中,打得筋断骨折,甚至有人当场被埋在了轰塌的废墟之中。

一时间城上城下炮声齐鸣,硝烟弥漫,三个方向上的铳声在城上城下练成了一片,密如骤雨一般。

这一战便连续打了三天,数千降兵付出了极大的代价,但是也未能攻上开封城墙,三天之中,降兵伤亡了近三分之一,这对他们来说已经是非常不容易的事情了,如果不是背后有凶神恶煞一般的督战队督着他们的话,估摸着别说伤亡三分之一了,哪怕是伤亡一成,他们也早就崩溃了。

许多官兵实在是打惨了,跪求刑天军让他们休整一下再战,肖天健这才下令将他们撤了下去,但是却在其中挑拣出了一批兵油子以畏战之名,砍了脑袋,如此一来除掉了这帮人之后,剩下的那些官兵经历这么一场巨战之后,再进行整编,也就安稳多了,同时也容易控制多了,当然剩下的人也就够资格当刑天军的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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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暗度陈仓

其实三天激战下来,肖天健也并非单单只是要消耗这些降兵们,这些降兵们三天激战其实仅仅是佯攻,真正的攻打开封城,肖天健根本就没有指望这帮家伙们能建奇功,而是利用他们掩护了刑天军真实的目的。

在这三天之中,刑天军的工兵营在降兵们的掩护之下,利用各种工具,先是在已经没水的护城河上填平了不少的河段,将一些洞车推至了城墙脚下,大批工兵躲在洞车下面开始凿墙,先将城墙脚下挖空,然后剥去城砖,开始挖掘城墙的跟脚,在城墙下面掏出来不少的洞,轮番朝城中掘进。

对付这样的坚城,在城上有比较充足的守军以及抵抗意志的情况下,想要靠普通的攻城方式攻上城墙是很不容易的,而且肖天健也知道自己兵卒的弱项,他们强于野战,强在有严明的军纪,可以相互合作上面,但是却个人技战能力有限,攻城火铳兵只能在城下提供火力压制,攀城而上伤亡肯定会相当大,而死一些降兵他不可惜,但是大量的损失他手头上正规的刑天军兵将,却不是他想得到的结果。

有人提出要集中各种火炮,轰击一段城墙,将城墙轰塌攻入城中,但是在了解了开封城城墙的构造和厚度之后,肖天健最终没有采纳这个建议,因为开封城的城墙实在是太过坚固了,几丈厚的城墙,要用眼下他们的这些火炮去轰塌它,基本上是不可想象的事情,即便是拿来后世的大口径大炮去轰,恐怕也不是一半天就能轰塌的,那样做的话不知道要打废多少大炮,轰到猴年马月才能轰塌开封的城墙,所以炮轰只能对付一些城墙不太坚固的城池,对付开封显然不太适合。

于是他便采纳了工兵营营长钻地鼠的建议,对开封城采取四面挖洞,最后选择一地进行爆破的办法,炸毁一段城墙,然后再攻入城中的办法。

这也是他派降兵们连攻开封三天的原因,三天下来,在他们的掩护之下,工兵营的进展比较顺利,已经在城东和城西都开掘出了几个洞穴,正在逐步的朝着更深处掘进。

直到这个时候,城上守军已经基本上威胁不到在城下作业的工兵之后,肖天健这才放过了那些被打残的官兵们。

降兵撤下之后,革左五营便接替了他们,开始继续攻城,不过到了这会儿,整个攻城已经是明显的牵制作战了,而城墙上的守军这个时候也已经开始感觉到了不对,有人趴在城墙内倾听,发现了刑天军的动静,得知刑天军已经在城墙下面掘出了不少的洞穴,显然是要挖洞攻城了。

于是高名衡立即下令拆除城中靠近城墙的民房,清理出一大片的空地,就在城内这些空地,派人挖出了一道深壕,在他看来,如果刑天军掘洞进入城中的话,地洞肯定会挖到这些深壕里面,正好便落在了他们手中,可以趁机大杀一番,这也算是一种很好的对付掘地道攻城的手法。

殊不知肖天健压根就没想过掘出地道入城,他根本的目的只是要在城墙上挖洞,进行定点爆破,炸塌一段城墙罢了。

但是这种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古代城墙内部全部都是用三合土混合了糯米汁夯筑而成的,经年彻底干燥之后其硬度非常之大,甚至快能赶上后世的混凝土的硬度了,镐头抡圆了刨上去也就是啃下一小块,甚至有时候仅仅是刨出一个白点,掘进十分困难,如果不是刑天军有钻地鼠这帮从各地矿工之中搜罗来的掘进高手的话,一般人估摸着根本就啃不动这种城墙。

另外平时肖天健就给过钻地鼠一个命令,就是让他找一帮高手,专门琢磨如何掘开城墙的办法,毕竟工兵营除了在打仗的时候,在前面为大军逢山开路遇水架桥之外,另外一个主要的工作就是在攻城战之中发挥作用。

而自从肖天健建立工兵营之后,工兵营的作用日渐重要了起来,历次攻城战之中,基本上都有各支工兵营的身影出现,他们除了要打造攻城器具之外,就是要想出更好的攻城办法,如此一来,倒是也积累起了相当多的经验,为此工兵营之中的不少人琢磨出了很多办法,让工匠们替他们用精钢打造了许多各式各样的工具,以至于现在工兵营里面各种专用工具很是齐全,自然也就少不了专门对付城墙的工具了。

故此虽然城墙内的夯土十分坚固,但是在有准备的人面前,还是不能阻挡他们,大批工兵轮流钻到城墙脚下,不停的轮班进行挖掘,倒是进展的速度也相当快,三天之内,他们便在东西两面城墙上都掘出了几个深邃的大洞。

肖天健每天都在城北指挥攻城,天天都要询问钻地鼠有关掘进的情况,到了四月初三这一天下午,钻地鼠找到肖天健禀报道:“启禀大帅!东西两面城墙上都已经挖出了三个大洞,现在这些大洞内部已经挖通,里面形成了一个大空洞,可以干了!”

肖天健闻听之后大喜,又仔细询问了一番之后才说道:“如此甚好!如果攻下开封城的话,你们工兵营居功最大,但是要你要记住,我们仅有这一次机会,如果炸的话,就必须要炸塌城墙,绝不能误了大事!”

肖天健的慎重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历史上李自成也曾经在三围开封城的时候,采用过掘地道用火药炸塌城墙的方法,但是因为计算不准确的缘故,爆破的时候未能炸塌城墙,也没有炸穿城墙,倒是因为爆炸口部朝城外炸开,反倒是等候在城外的许多义军成了爆炸的牺牲品,当场炸死炸伤了大量的义军将士,最终偷鸡不成蚀把米,只能灰溜溜的收兵退去。

所以肖天健担心这一次炸城,最终也出现这样的情况,所以这才一再叮嘱要小心谨慎一些,务求一下便成功,不能失败。

钻地鼠点头道:“大帅尽管放心好了!卑职算过了,城墙再有几尺便能掘穿,如果放入千斤火药之后,堵好外面的口子,就能炸塌城墙,就算是最不济也能在城下炸出一个大窟窿,供兵将们攻入城中,请大帅相信末将的判断!末将敢以人头作保!”

肖天健这才放心下来,在钻地鼠肩膀上拍了两下笑道:“你能有这样的自信,我也就放心了,至于你用人头作保,我看就不必了,你这脑袋还是放在你肩膀上用处更大!干吧!明天我要进城去会会城中的高名衡还有那个周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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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参谋部

高名衡其实为了对付刑天军在城墙上掘洞,也想了不少的办法,又是在城内挖壕,又是在城墙上朝下投火罐烧,投瓷蒺藜炸,丢火球用烟熏,丢石碾、磨盘砸,总之想尽了办法,想要阻止刑天军掘墙,但是结果他们也仅仅是干掉了不少刑天军推至城下的洞车(鹅车洞子),伤了一些刑天军的工兵,但是始终都没有能彻底阻止刑天军掘进。

甚至于高名衡还悬下重赏,网罗了几十个亡命之徒,趁夜用绳子缒下城墙,试图对这几处挖掘处采取突袭的方式,干掉这些在城墙脚下挖掘的贼兵,可是几十个人一下城,其中倒是有小一半的人居然根本就不是下城拼命的,而是利用这个机会出城,刚一下到城墙脚下,就直奔刑天军吵吵着他们投降来了!结果暴露了剩下的那些亡命徒,迅速的便被刑天军给干掉在了城墙脚下。

城中眼下已经有相当一批官兵还有民众们已经丧失了信心,整天听着城外炮声隆隆,一些人早就不想跟着高名衡和周王死扛下去了,于是其中有人暗中联络,想要夺下一个城门,开城门向刑天军献降,但是很不幸他们的计划被高名衡提前发现,派兵将他们的行动镇压的下去,一天时间内,在城中抓了近千试图投降刑天军的人,都尽数推到城墙上砍掉了他们的脑袋,这才算是稳住了城中的局面。

不过眼看着刑天军围开封已经近月时间,城中本来就缺粮的厉害,到了四月初的时候,城中的粮食基本上已经彻底断绝了,当兵的为了筹粮,开始在城中对老百姓进行敲骨吸髓一般的大索,直接闯入到城中百姓的家中搜查,凡是发现一点吃的就立即抢走,结果老百姓们彻底没了吃的,只能吃城中的一些野草、树皮,到了这几天,已经开始出现饿死人的情况,甚至连城中军将们骑的马走过之后,都有人跟着将马粪捡走,拿回去放在锅里面炒干成黄色,然后和水吞下去,大批老百姓饿得是人不人鬼不鬼的,躺在家中等死。

而就在四月初三的夜晚,城外东西两面的壕沟之中却异常的忙碌,一队队刑天军的兵将们开始进入到这些提前挖好的壕沟之中,更有大批辎兵扛着一箱箱的东西进入到壕沟之中,最终将这些东西填入到了一个深不可见底的洞穴之中,连洞穴里面的灯,都用的是气死风灯,并且隔不远就开凿出一个放置灯火的格子,这些木箱被小心的一箱箱的传递进这些地洞之中。

当天快亮的时候,这些洞穴被工兵营用大量的沙土包又给死死的填了起来,仅仅在地洞口外面留下了一根打通的竹管,在竹管之中引出了一根长长的药捻子。

大批刑天军的兵将们都披挂整齐,沿着一道道的壕沟侧壁坐着睡觉,其中包括革左五营之中精选出来的那些精兵们,也都将刀枪擦拭的锃亮,打磨的锋利异常,枕戈待旦的在老回回等人的率领下进入到了壕沟之中,靠在沟壕的旁边睡觉,即便是睡不着的也闭目养神,只有很少的人睁着眼看着天空,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所有人都显得很是凝重,除了军官们小声的传达一些命令之外,整个城外东西两侧壕沟之中只有兵卒的鼾声和呼吸声,月光洒在壕沟之中,大片的枪尖和刀锋都闪烁着冰冷的寒光,黑黝黝的甲片上也时不时的会有寒芒闪出,所有人都进入到了临战的状态。

更有大批火炮也在远处集结了起来,一门门火炮的炮口都指向了这段城墙,炮手们就抱着膀子睡在大炮的旁边,成箱的炮弹就摆放在他们的脚旁。

虽然晚上行动尽可能的隐秘,但是城上的官军还是感觉到了什么,城上有一种一场压抑的不安在到处蔓延着,这种气氛使得不少的守军都睡不着,总觉得有大事要发生了,守夜的官军数量也增加了不少,不但陈永福和他儿子陈德都不约而同的走上了城墙,努力的朝着城外观望,就连已经好多天都没睡过一个好觉的高名衡在夜半的时候,也从府中出来,登上了城墙朝外观望。

但是黑乎乎的城外基本上看不到什么动静,但是无形之中却似乎传到城上了一种巨大的压力,使得守军都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高名衡和陈永福都在城墙内伏在城墙上倾听了一番,已经连续多天日夜不停的掘墙声音在这一晚却停止了下来,这反倒让他们更加感到紧张,城外安静的有点异常,刑天军要做什么?他们一时间无法猜测,但是总觉得这种安静不是正常现象,刑天军一定是在策划一场什么阴谋。

于是高名衡下令增派更多的官兵在城墙上下巡视,整个开封城全部戒严,不许任何人在街上走动,同时派人在几处掘城的地点内部加强戒备,时刻都安排人在城墙上倾听声音,并且在城内地面上埋设了许多大缸,作为瓮听,来监测地下的声音。

后半夜的时候在军官们的命令之下,更是开始时不时的会朝着城外开上几炮,炮口闪出的光芒照亮了城外的战场,炮弹呼啸着落在城外,但是却并没有引起什么骚动。

而且守军还不断的朝城外发射火箭,试图照亮城外更远的地方,使他们能看清城外刑天军的动静,可是映入眼帘的却只是黑乎乎的一片,能看到的还是那些纵横的沟壑,却看不到地面上有什么动静。

一夜之间就这样在守军的强烈不安之下缓缓的渡过,肖天健亲自来到了城东的交通壕之中,亲自巡视了一支支做好了攻坚准备的部下们。

这是一次规模巨大的攻坚战,其中单是各部兵将的进攻次序的安排,就是一项非常巨大的工作,少有差池,就可能会造成进攻时候的混乱,很可能会影响到整个战局的进展,一不小心甚至可能会造成功亏一篑,所以为了这一天,不管是肖天健,还是各部诸将,都忙活了很长时间,不断的在商量这一次最后一击。

不过最忙的却并不是肖天健和诸将们,最忙的人却是李信,其实李信忙是理所应当的,肖天健通过这段时间对李信的观察还有李信自己的表现,已经发现李信不但是一个武将,他的最强项却并不是带兵打仗,而是他的胆大心细,很善于策划许多事情,这样的人才也正是他最需要的人才,不让他做其它的,就做参谋。

一个人要打理这么大一摊事情,有文有武,肖天健自从占了晋南之后,便开始觉得有时候会有力不从心忙不过来的感觉,而且在军事上往往消耗的精力非常大,关于民务上他就没了心情。

所以从很早之前,他就开始考虑建立参谋本部的事情了,为此他在近卫营之中从各处选调来了一批能文能武的人员,让他们开始做一些参谋的事情,至于这些人的表现,肖天健有点无奈,他们总是习惯于听从吩咐,却很少主动的去考虑问题,只是在被动的听从安排,所以这些人是合格的中军官,却并不是合格的参谋。

一直以来肖天健都在寻找着这种人,牛金星聪明,但是观察之后这个人功利心太强,处理民务可以,但是打理军务当参谋也不合适,李进德也是一个人选,可是李进德更多的时候喜欢从大方面着手考虑问题,却总是忽略细节方面,加上他对军事并不内行,所以也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参谋。

直到李信的出现,肖天健才发现他一直以来寻找的参谋终于出现了,历史上李信跟着李自成的时候,便已经表现出了相当不凡的指挥水平,而且在战略上也有很强的前瞻性,同时也很会控军,所以在李自成麾下,李信是一个不错的将领,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李自成让李信自成一军,以至于后来才发现李信的威信越来越高,有点威胁到了他的地位,再加上牛金星妒忌李信,进谗言给李自成,这才使得李自成最终晕头,选择杀掉了李信。

可是殊不知李信这个人的强项其实并不是当帅才,而是当参谋要更合适一些,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强项,关键还是看你会用人不会用人了,李自成显然在这方面上远比不上他肖天健,虽说会笼络人,但是在用人上却差远了,他更不可能像肖天健一样,知道参谋的作用,所以李信也注定了他的人生悲剧。

现在李信归了肖天健,那么肖天健便不会让李信再重蹈覆辙了,只需要将他安排在他该做的位置上去,李信便能发挥出更大的作用,所以这一次北征回来之后,肖天健在洛阳便明确告诉牛金星,以后让他少插嘴关于军事方面的事情,全部精力放在民务上面,省的这货因为妒忌,而故意误导他。

至于李信,在洛阳出兵之前,他便已经公开宣布,李信今后做他的参谋长,除了直对他个人负责之外,其他人都无权调动他,使得李信在军中拥有了一个超然的地位,但是又不会直接控制一支军队,更多的时候李信是要陪在肖天健身边,为肖天健出谋划策,策划安排细节上的事情。

所以这一次攻打开封府,说起来李信才是最忙碌的人之一,他不但要按照肖天健的想法,策划各种事情,还要替肖天健关心许多后勤方面的事情,当最终的决战到来之际,具体的战斗序列的编配,也都成了李信的事情。

而李信对于肖天健如此重用于他也甚为感激,俗话说士为知己者死,李信受命之后全身心的扑到了现在的工作上来,可以说是夜以继日的在带着一帮参谋跟着他做各种计划和安排,这一个月下来,熬得眼圈都黑了,人也瘦了几斤肉。

所以肖天健虽然忙,但是却因为有了李信这个参谋长之后,反倒没有以前忙了,更多的时候他可以到军中去巡视,去给各部将士打气,调动士气,如此一来,使得肖天健在军中的威信更是如日中天,这样全拜有了李信这个替他操心的人的出现。

李信也没有辜负他的重托,许多事情都被他打理的仅仅有条,详细的计划在昨天便交给了肖天健,而肖天健在审阅之后发现这份计划做的相当完善,该考虑到的事情基本上都考虑到了,于是当即便批准了这套作战计划,当即召集诸将将这套作战计划给安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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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城破

到了卯时的时候,距离天亮已经很近了,远方东面的天际边缘,已经开始渐渐的泛出了鱼肚白,肖天健来到了距离城墙只有二百余步的一条壕沟之中。

此时钻地鼠正蹲在地上趴在壕沟边朝着远处的如同巨兽一般盘踞在众人面前的开封城的高大城墙张望着。

当看到肖天健亲自到了这里之后,这里的人们都赶紧站起来要对肖天健施礼,但是被肖天健抬手拦住道:“不要客气,站起来不安全,还是蹲下吧!对了,准备的怎么样了?”

“启禀大帅,都准备好了!随时可以点火!只等大帅下令了!”钻地鼠一脸的兴奋,人都有破坏欲,看着这么高大的似乎有一种坚不可摧一般的城墙,将要在他手中被摧垮,钻地鼠显得很是兴奋,一晚上连一眼都没眨,就等着这一刻了。

肖天健心中默默的算了一下时间,又重新回想了一下整个安排,觉得没有什么遗漏之后,这才有朝东面看了一下,这个时候天际间的天空已经亮起了一条白线,很快天光就要放亮了。

“好!那就干吧!记住,点火之后所有人都立即撤退,这里不安全,不管成败,都要确保这里不能再留一个人。”肖天健低头看了看地面上被精心摆放的那条引线。

钻地鼠兴奋的蹦起来,立即小声叫道:“末将遵命!请大帅先退吧!其余人也都撤!末将来点火!”

肖天健点点头挥手让其他人开始后撤,蹲下来道:“我跟你一起走!点火吧!”

钻地鼠看肖天健态度坚决,知道他往往很多时候,都喜欢冲在第一线,于是也不多话,伸手从怀中摸出了一个火折子,摇燃之后,深吸了一口气,拿起了地上的那根引线,凑了上去。

“哧……”药捻闪着火花随即开始燃烧了起来,像一条小火蛇一般蜿蜒着很快便燃入到了堆满了沙包的一条地道之中,最终消失在了一根被打通了的竹管里面,竹管口部只在冒出着青烟。

“娘的!快跑!”肖天健这一下不能淡定了,站起来拍了钻地鼠一巴掌,掉头便撒丫子顺着交通壕狂奔而去。

不跑?装什么大蛋!这可是几千斤粒状火药就在两百步之外,一旦爆炸威力之大他可知道厉害,哪怕是震也能把人的五脏六腑给震裂了,这儿实在是太危险了。

钻地鼠也知道厉害,不用肖天健提醒,他便也蹦了起来,还有铁头等近卫们,也都跟着撒丫子狂奔了起来,一行人一溜烟的便狂奔出去了好远,直到进入到安全的地带之后才停了下来,所有人都趴在了壕沟旁边,露出了半个脑袋开始紧张的朝着城墙望去。

而这个时候进攻的队伍全部都已经整理完毕站了起来,一个个的站在壕沟中间,等着进攻的号令传下来。

“不要贴在壕沟旁边,一会儿爆炸震动会非常厉害,别被震伤了,另外塞住耳朵,张开嘴!别问为什么,要尽快传下去,让每个人都知道!尽量身体不要接触沟边!”肖天健忽然间想到了一个问题。

要知道虽然他们现在距离城墙已经有几百步了,可是剧烈的爆炸之后会传来剧烈的震动,趴在壕沟边很可能会被震伤内脏,而且巨大的轰鸣声会伤到耳朵,这一点其他人不清楚,肖天健可清楚的很,于是赶紧下令。

当命令一个接着一个的传下去之后,所有人都赶紧站在了壕沟中间,一个个张大了嘴巴,用手指塞住了耳朵。

时间这一会儿变得突然间缓慢了下来,每一秒似乎比以前的一分钟都要长一些,城上的官兵们还是时不时的会朝着城外放两炮,不过显然有点放松了下来,毕竟一夜都没有事情发生,官兵们折腾了一晚上也都确实有点累了,这会儿都靠在城墙上显得有气无力,不少人在用力的张大嘴打着哈欠。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反正天色越来越亮了,对面已经可以看清人脸的时候,所有人突然间才感觉到脚下的地面剧烈的抖动了一下,所有人都觉得自己像是被地面弹了起来一般,不少人都被当场给震翻在地,摔成了滚地葫芦。

而更多人则始终都盯着远处的城墙,他们都看到城墙突然之间似乎朝上蹦了一下,如同活了过来一般,开始变得起伏了起来,而且这一段城墙上立即喷出了不少的烟尘,随即又整体朝下一落,顿时便开始垮塌了下去,这个时候大团的硝烟才从千疮百孔的城墙裂缝之中喷吐出来,随即更多的砖石土尘便直冲天际腾空而起,甚至可以看到有不少城墙上的官兵也夹杂在这些碎物之中飞上了天,更有许多官兵从城墙上直接被震得翻落了下去,重重的摔在了城墙脚下,显然这些人也活不成了。

巨大的爆炸声如同巨雷一般在平地响起,滚动着朝着四面八方传去,接着从城墙处散发出的烟尘呈辐射状,朝着四面八方冲去,所有人都赶紧低头闭眼,气流冲着壕沟旁边的沙土劈头盖脸的便落在了所有人的身上,而且将一些人立即推倒在了壕沟之中。

“垮了!城墙塌了!哈哈!呸呸呸……”钻地鼠这会儿再也没有以往的那种沉稳了,像是一个孩子一般的蹦了起来,狂喊大叫着,然后用力的吐着嘴里面的尘土,刚才肖天健让大家张着嘴,只顾着看城墙垮塌了,气浪涌来的时候所有人都还大张着嘴巴,结果没少吃土,这会儿满嘴都是土腥气,碜的厉害。

肖天健也吐着吐沫,抖动着身体,沙土哗哗的落在了地上,所有人都成了土人一般灰头土脸的,不少人脸色还很不好看,显然是被这样剧烈的大爆炸给吓到了,幸好刑天军的战马都提前拉到了很远的地方,要不然的话这一声大爆炸搞不好就把马群给惊了。

但是不等大部分人清醒过来,在更远处的西面城墙方向便又传来了一阵抖动,过了一阵之后,便传来了又一声巨响,远远的看到城西方向也缓缓的升起了一团巨大的硝烟。

好一阵子天上还在不断的落下乱七八糟的东西,有碎砖头也有土块,更有一些断箭之类的东西,甚至有人还被一条断腿砸到,这一下所有人都吓到了,这爆炸也太厉害了吧!幸好他们受命在城外几百步之外的壕沟之中集结,这要是靠近城墙的话,估摸着连他们也被一起催飞了。

肖天健伸头看了一下,本来高大工整的开封城墙,这个时候虽然大部分还立于原地,但是他直面的这一段城墙,却已经彻底垮塌了下去,成为了一堆废墟,像是一条巨龙被拦腰斩断了一般。

“杀!”肖天健狂吼了一声。

这个时候跟着他的司号手也立即反应了过来,抓起了腰间的铜号便猛吹了起来,顿时城外便响起了一阵嘹亮激昂的铜号声,号声响过之后,他们背后便又响起了如雷一般的战鼓声,老回回抖落了身上的沙土之后,将手中的大枪朝天一举,也大吼了起来:“弟兄们,破城就在此时!跟我杀呀!……”

这一次首发的队伍之中,革左五营都捞到了一份,被分在了东西两面进攻,他们也都尽选出了麾下的精英兵将,早于昨晚便进入到了他们出发的地点之中,只等这一刻的到来了。

随着鼓号齐鸣,一面面大旗在壕沟之中也被竖起,无数兵将紧随着这些大旗,在壕沟之中如同涌动的洪流一般,朝着塌掉了城墙缺口处涌去。

不待他们冲出壕沟,布置在城外的炮阵上的那些火炮便先一步轰鸣了起来,东西两面城墙定点爆破的地点之外,都被肖天健布置了许多各式火炮,在进攻队伍杀入缺口之前,他们要先替进攻队伍提供一次大规模的火力覆盖,将缺口内的残余敌军再给涤荡一遍。

无数炮弹呼啸着便飞入了缺口之中,反正隔着废墟,也看不到里面的情况,所有火炮都采用的是高角度的射击方式,将炮弹只管打入到城中缺口之内,至于打得着人打不到就不知道了,但是只要城内官军在缺口内试图阻挡缺口,那么就免不了要被炮弹给打中,以官军的能力,挨了炮如果不乱的话,那就是见鬼了。

整个开封城这会儿如同开锅了一般,到处都是炮弹落地时腾起的土尘,到处都是房倒屋催的景象,大批刑天军开始涌出一条条壕沟,喊啥震天的朝着缺口处冲杀了过去。

而这个时候城上的官兵们却还没有清醒过来,许多人被震得倒在地上,口鼻出血,目光呆滞,更有一些人当场便被震死,七窍流血的躺在地上,许多火炮也歪倒在了城墙上面,有个别官兵被倾倒的火炮压住了身体,躺在下面呜呼哀号,疯狂的喊着救命,也有个别官兵站起来,踉踉跄跄的到处乱转,一时间搞不清状况。

但是也有人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目瞪口呆的看着倒下的那一段百余步宽的城墙,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们不是没想过贼军可能会炸墙,可是却没有想到贼军会用这么多火药来炸城墙,而且威力还如此巨大,凡是清醒一点的人便知道,没了城墙的掩护之后,他们便已经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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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善后

大批刑天军如同洪水一般的从东西两面城墙缺口处涌入到了城中,然后又如同水银一般的灌入到了大街小巷之中,肖天健是第二批率兵进入城中的,在他踏足开封城的时候,也不由得被震惊了,一时因为开封城的繁华,是他少见的,另外一个就是看到城墙之内的炸点四周,几百步之内的建筑物几乎都被摧垮,形成了一大片残垣断壁。

本来高名衡命人在城墙内挖了一道深壕,防止刑天军从地下挖地洞进入城中,可是城墙被炸得垮塌的时候,大量的砖石土块倾覆在了壕沟上面,一下便将这道壕沟给填埋了起来,根本没有起到阻拦刑天军的作用,而城内垮塌处的官兵几乎无一幸免,要么被当场炸死,要么就被震死,还有不少人直接便被废墟掩埋在了下面,一个个的死状惨不忍睹。

也正是因为突如其来的大爆炸,彻底的震垮了城中抵抗的决心,刑天军攻入城中之后,巷战并没有想象的那么激烈,大部分活着的守军还有民众都直接选择了跪地投降,只有甚少一部分人选择了拼死抵抗,战斗在打到临近中午的时候,开封城大部分区域已经都被刑天军控制了起来,仅剩下南门和周王府还有一些官兵在拼死抵抗,但是随着大批刑天军进入城中之后,火铳手已经开始朝着这些最后抵抗的地方集结。

此时北门也已经被刑天军控制,一批守军知道大势已去,于是便主动打开了城门向刑天军投降,更多的刑天军从北门开始入城,同时还将一些三磅炮也带入了城中,被军官们督促着飞快的赶往还在激战的地方,去负责攻坚。

到了中午的时候,城南门突然间也被打开,开封守将陈永福带着他的儿子陈德率领着两千不到的残兵败将终于开始从南门突围,放弃了在开封的抵抗。

而这个时候周王府一带的激战的铳声炮声也渐渐的停息了下来,很快便传来周王府被刑天军攻克的消息。

肖天健到了这会儿也彻底的松懈了下来,什么坚不可摧的开封城,不照样被老子给拿了下来吗?看看这一下崇祯老二还有什么脸面。

等到了下午的时候,肖天健已经将帅府移至了开封府的府中,各部开始陆续的将重要的战况传了过来。

河南巡抚高名衡首当其冲,在城西破城之后,眼看开封不保,找了个地方悬梁自尽,尸体已经找到,并且已经收殓了起来,对于城中这些高官,在战前肖天健已经名令过,尽可能的生擒他们,至于他们的尸体,也不得亵渎,要妥善收殓起来。

毕竟他们选择了忠于他们的君主,这一点并没有错,而且他们的决心也令人钦佩,勇敢者是不应该受到侮辱的,所以高名衡自尽之后,尸体很快被发现并妥善的保护了起来。

除了高名衡之外,刑天军部众们还抓获了不少的河南官员,其中也有不少官员选择了跟高名衡一样,自杀殉国,这些人不管生死,都被很快找到,该关押的关押了起来,该收殓的收殓了起来。

当然也有不少官员在城破之后,选择了主动投降,这些人暂时也被留用,令他们在城中协助安民。

至于周王朱恭枵,则也被当场俘获,其中包括王府里面的王妃、皇室宗亲,总共二百余口皆被抓获,都送到了开封府之中的牢中,关押了起来。

而开封府官牢之中,在入城之后,里面还看押了不少的百姓,对于这些百姓,肖天健下令将其释放,各自回家,但是在释放之前,也先抓了几个牢卒,问清了这里面的人的身份,对于那些正儿八经该给收押的坏蛋,自然是不能释放,该杀的直接杀了,省的放出去之后,又是祸害。

但是紧接着传来的消息,让肖天健还是有点愤怒,革左五营虽然他已经提前告诫过他们了,让他们约束好手下的兵将们,不得入城之后祸害百姓,不得到处乱砸乱抢,不得淫辱妇女,可是毕竟他们之中兵痞子比较多,还是发生了不少不该发生的事情,为此刑天军的近卫在城中弹压他们,这些革左五营的手下甚至还跟近卫发生冲突。

肖天健立即传令下去,只要发现这些乱纪之人,该抓的抓,并且令老回回为首,贺一龙等人都下去控制他们的兵将,并且严令他们,该杀的决不许姑息迁就,这刑天军的名声绝不能被他们给坏了。

老回回听到军令之后,气的跳脚直骂,当即找到了贺一龙、蔺养成等人,让他们赶紧办这件事。

这几个人也都知道刑天军军纪森严,提前他们也该说的都说了,约束手下人不得胡来,要按照刑天军的吩咐办事,可是事到临头还是有人不听他们的话,在城中开始胡来,这也等于是搧他们的耳光一般,于是当即都拍胸脯保证绝不姑息迁就。

一天下来之后,开封城的局面才稳定住许多,单是革左五营的乱兵就抓了二百多人,这些人要么是破家冲入百姓家中*,要么就是私藏缴获之物,要么就是淫辱妇女,总之干什么坏事的都有,有些人甚至在被发现的时候还抄家伙抗拒,结果被刑天军近卫督战队直接就轰杀于当场。

这些人肖天健亲自去看了一下,又将老回回他们都叫到了跟前,让他们各自认领各自的手下,至于如何处置,肖天健仅说了一句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马应龙、贺一龙、蔺养成、贺锦等五个人一个个恼怒的要死,认领了各自的手下之后,发现其中居然有不少是他们的亲信手下,而且这帮人苦求饶他们一命,以后不敢了。

可是老回回第一个骂道:“老子入城之前,便给你们这些混账东西说的明白,现在咱们已经归于刑天军之中,一切规矩都按照大帅的吩咐办,你们也睁眼看看大帅手下的那些人,又有几个像你们这些混账一样?丑话老子说在前面了,现在你们求饶,晚了!来人,杀!给我一个不留,都推出去斩了!”

结果老回回的手下立即便将挑选出来的这帮人推了出去,一个个按倒在地,挥刀便将这些人给斩翻在地。

贺一龙虽然不舍得,但是看老回回都这么做了,如果他不照办的话,以后再肖天健手下弄不好就会被肖天健穿小鞋,今后恐怕就没法再在刑天军混了,于是一咬牙,也下令将他的手下犯事的推出去砍了,虽然其中甚至还有一个是他的亲侄子,他也没有留情面。

有了老回回和贺一龙的带头,其余三人也没了退路,咬着牙骂了一顿之后,下令将这些手下也都推出去砍了。

结果是大大震慑了这些新入刑天军的革左五营的旧部们,二百多颗人头说砍就砍,他们也知道刑天军的军纪不是闹着玩儿的了,于是顿时都收敛了许多,再也不敢胡来了。

随着肖天健的命令,攻城部队在控制了局面之后,立即开始仅留下各部的少量兵将,在城中维持秩序,大批兵马还有降兵们都退出了城池,回到城外大营休整。

至于从南门溃围逃出的陈永福,也没有能真的就逃走,城外刑天军早就挖了不少的坑等着他们了,结果两千左右的溃兵刚刚出城,便在城外摔了个人仰马翻,紧接着刑天军的骑兵便将他们堵住,一场厮杀之后,陈永福眼看无法脱身,最终只得下马宣布投降,被司徒亮将他们父子拿下,绑缚到了城中交给了肖天健。

肖天健也不跟他们两人啰嗦,直接便问他们降还是不降,而陈永福这些年来,和刑天军作对也不是一年两年了,而且作为老行伍之人的陈永福,也看得出来肖天健麾下的刑天军的厉害,作为武夫,他没有高名衡和杨文岳那些文臣那样的死心眼,考虑了一下之后,当即便表示愿意投降,也保住他这儿子,同时还有他放在城中未能来得及带走的妻妾。

至于周王,别看在城破之前,周王又是出钱又是出人,帮着守城什么的,可是真的被抓住之后,周王朱恭枵却变得稀松的厉害,吓得是屁滚尿流,连连求饶,肖天健问他可愿意投降,朱恭枵连想都没想便连连磕头称降,而周王都投降了他的子嗣们也就没什么好坚持的了,于是周王上下都表示愿意投降刑天军。

本来留着周王这一家也是浪费粮食,肖天健想着他们没有大用,干脆杀了算了,但是却被李信劝住,说留着他们好歹也算是一个招牌,连周王都降了刑天军,那么对于以后朝廷的许多官员还有皇族们来说,都是一个例子,不杀周王比杀了他要强,毕竟因为强烈抵抗的崇王福王都已经杀了,这皇族也不能真格的见一个杀一个,总不能将天下姓朱的杀完吧!

所以考虑了一下之后,肖天健还是留下了周王一家,但是他们如果想要再享受以前的好日子,是肯定不可能了,周王投降之后,便被肖天健派人送到了卢氏县,找了一个地方安置他们,生活上只要饿不死他们也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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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意义重大

而躲在开封府的许多朝廷命官,不见得都是有骨气之人,其中不少人都选择了投降肖天健,对于这些人,肖天健择其中罪大恶极的一些贪官,推出去杀了,算是杀鸡儆猴,而大部分没有多大劣迹的官吏,则都留用,毕竟这些人当官之后,对于管理地方的经验比较丰富,被重新利用之后,有刑天军内部人员的监督,谅他们也不敢在如同以前那样做事了,眼下地盘越来越大,仅凭肖天健麾下以前的文吏们,来管理这些地盘,显然是已经有点捉襟见肘,所以对于朝廷的旧吏们,只要愿意投降的,而且是有能力之人,还是很有必要利用的。

毕竟这些官吏都是读书人出身,如果不利用他们的话,肖天健自问不可能做天下读书人的敌人,打天下容易,治理天下,没有这些文人的协作的话,是根本不可能的,要不然的话社会就可能会出现大倒退。

不过在用人上,肖天健不可能再照搬旧式的官吏招募的办法,去搞什么开科取士,只选那些会读八股文,谈个风月,写几句诗词的人来当官了,以后他会逐渐的对旧式的官员录用进行改革的。

而且现在就要开始逐步的改变,逐渐的在各地开始开设各种学校,让各个阶层的有能力之人,都有机会做官,不过这也不是一句话便能做到的,许多事情如果激进的去扭转世风的话,有时候可能不见得能取得好的效果,甚至可能会招致动乱。

好在现在他有机会率军把旧的世界给彻底砸烂,重新来过,一些事情循序渐进的推进,还是很有希望的。

而开封城被攻克的消息,肖天健特意放走了几个开封府之中不肯投降的官吏,让人将他们送至黄河以北,安排人送到官府辖地之中,让他们去禀报当今皇帝朱由检,同时还令周王亲自写了一封给朱由检的信,一是告诉朱由检,他这个周王已经投降了刑天军了,劝崇祯最好还是退位罢了,这天下他治成这样,也愧对先祖了,干脆让肖天健接替他算了,大意是这样,措辞自然由周王来想了,周王虽然不情不愿,但是现在脖子上架着刑天军的刀,他也不得不干。

其实肖天健也没指望朱由检从谏如流,就退位不干,他不过是要故意气气崇祯罢了,让崇祯知道知道,对刑天军背信弃义会有什么下场。

开封一战之后,避入城中的大批河南的豪绅富商们都被一窝端了,这些人被抓之后,肖天健安排人对他们进行了审问,问清楚了都有谁出钱出力抵抗刑天军,然后将其家产尽数抄没,而周王府的财产也尽数抄没,只留给了周王一千两银子,让他们以后在卢氏县编管之下度日之用,如果这一千两银子放在普通家庭的话,已经算是很富有了,但是放在周王家中,可就算是一穷二白了,周王哭的是一塌糊涂,写完了信交给肖天健,立即便被全家送出了开封府,朝卢氏县找地方安置去了。

此战经过事后后勤部的统计,一共杀敌四千余人,俘获官兵不算杨文岳所部的几千人,共俘虏官军七千余人,基本上将城中的守军给来了个包圆,没跑几个,至于助战的那些民壮,肖天健也宽宏对待,就地遣散让他们各自回家,同时在城中开仓放赈,每户人家给粮三十斤,让其先渡过这段日子,随后令他们重新出城安置,各自该种田的种田,该做工的做工。

如此一来,开封城中的秩序恢复很快,老百姓能得到三十斤粮食,再趁着春季城外已经有了野菜之类的东西,出城挖一些野菜,凑合凑合也能活命了,原来开封城已经出现的饿死人的现象,也就随即被缓解了下来。

至于缴获物资上,粮食缴获数量很有限,毕竟开封府已经断粮很长时间了,但是各种物资缴获数量还是相当可观的,经过抄没之后,在开封城中,共缴获黄金近万两,白银接近七百多万两,另外还有大批的古玩字画以及珠宝之类的不计其数,毕竟这里乃是河南省会,大批豪绅为了保住家财,都带着家中细软之物跑到了开封府之中避难,以至于全省大批财富都集中到了开封府之中,现如今基本上都落在了肖天健的手中。

明代民间财富已经是相当丰富了,大部分都集中在了各地的豪绅手中,朝廷每年收取的仅是极少的一部分,而民间的豪绅以及权贵手中所积累的财富却是天文数字,既便如此,还是没有尽数将开封城之中所有有钱人的家抄没所得,如果像其它义军那样刮地皮一般的搜罗的话,在开封城之中,搜罗出一千万两白银,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也难怪历史上开封府被李自成掘堤淹没之后,朝廷有人还给崇祯出主意,让人到开封城打捞沉银,而开封府之中确实有相当多的银子后来沉入到了黄河水之中。

另外历史上后世谣传的张献忠大西兵败的千船沉银,也不见得一定就是讹传,干造反这件事,确实是获利丰厚,毕竟他们是将原来集中在民间的财富重新集中到了自己手中,而民间财富之多,不是一般人可以想象得到的。

除了金银财宝之外,此战还缴获了大批的军械,仅仅是各种火炮,就成百门之多,各种武器自不在少数,现如今也都成了肖天健的囊中之物了。

这些东西都不重要,开封府作为一省的省府,被刑天军攻克,政治意义要远大于军事上的意义,这是刑天军成军一来,攻下的第一个省府,同时也代表着刑天军正式踏上了要争夺天下的道路,昭示着刑天军已经成长为一支可以问鼎天下的力量,而周王等皇族的投降,更是意义重大,今后在争取更多朝廷官员投降方面,这有着代表性的意义,总之四月初四这一天,对于刑天军来说,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意义,后世的史学家在平价这次刑天军攻打开封府的事情上,都给予了极高的评价。

(手腕都要累肿了!第四更到,这章字数少点,大家包涵,下午更新的字数会多一些!顺便说一下,有书友在百度贴吧弄了一个《葬明》吧,对本书喜欢的朋友,有什么意见的话,可以去百度贴吧里面发帖,我会定期前去看看!会吸收大家提出的好的建议的!)

第八十七章 鸡飞狗跳

开封的陷落,对于朝廷来说无疑又是一记重拳,打得朝野顿时又是一阵鸡飞狗跳般的震动,这一次不但开封丢了,而且还搭上了保定总督杨文岳的性命和一万多保定、兖州的官军,考城兵败之后,杨文岳被俘,其余的官军大部被俘抑或是当场被逐散,仅有极少数的官兵逃了回去。

而仅此一战,朝廷就损失了两个巡抚级别的大员,和两万余官军,另外又有周王这样的一个藩王落在了刑天军手中,更可气的是这个周王被俘之后居然公开投降了刑天军,最终还替肖刑天说话,劝崇祯干脆下台让位,这就更让崇祯感到难堪了,想想一个皇族的藩王,都选择了投降刑天军,那么这是否代表着他的天下已经坐不牢了?

这还不算,三月底的时候,大明各地都又出现了一张刑天军的告示和刑天军细作散发的传单,上面赫然还告知天下,当今皇帝朱由检的亲信内侍高起潜也已经投降了刑天军,在这份告示之中,高起潜将崇祯宫中坐拥大批帑银,但是却吝于拿出来赈济灾民,同时也吝于以此作为兵饷,却连连对各地百姓加赋加饷,除此之外,还在本次建奴入寇之际,试图暗中于建奴议和,并惜兵不许诸军与建奴军浪战,坐视建奴在京辅、山西、山东一带肆虐行掠,同时怕主战的卢象升和建奴死战消耗兵力,下旨让高起潜和陈新甲从卢象升手中分兵,以期能阻止卢象升和建奴死战。

除此之外,这份檄文当然也少不了揭批杨嗣昌在朝中做的不少龌龊事以及他和高起潜之间为了控制卢象升而谋划的许多阴谋,包括杨嗣昌和朱由检密令他率部阻截刑天军解救民众南下,以及严令京辅之地的官府禁止对北上抗虏的刑天军提供任何意义上的帮助等等……

这份传至天下的告示,无疑是对朝廷和当今皇帝朱由检最大的一个打击,本来丘县一战之后,高起潜失踪,崇祯和杨嗣昌都派出了大批的人手在京辅一带追查高起潜的下落,以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可是最终一个多月下来,都没有找到高起潜的踪迹,倒是有人传说高起潜被建奴擒去的消息(当时侍卫弃高起潜而去的时候,以为是建奴的哨骑朝他们扑去,黑灯瞎火的没有搞清楚状态),如此一来崇祯和杨嗣昌才停止了对高起潜的搜寻。

他们本以为高起潜要么是被建奴掳去,早已杀掉不知道丢在什么地方了,要么很有可能高起潜因为办事不利,折损了大批朝廷精兵,怕崇祯回去之后找他算账,故此隐姓埋名,找地方藏了起来,可是没想到高起潜最终却落在了刑天军的手中,还投降了刑天军,揭出了皇帝和杨嗣昌他们这么多的秘辛,使得他们颜面扫地。

崇祯本来心胸就比较狭隘,岂能受得了这种气,当即便在宫中摔碟子打碗,大骂高起潜这个混蛋不是东西,毫无忠义可言,实在是该千刀万剐,挫骨扬灰,为此崇祯还大病了一场,一夜间仿佛又老了许多,就连杨嗣昌他也暗中开始恼恨,认为杨嗣昌没能给他帮上什么忙。

而刑天军遍天下到处贴告示的事情,杨嗣昌是不敢给崇祯说的,而崇祯之所以得到这个消息,还是内侍省的太监传给他得知的,崇祯才知道高起潜背叛他投降刑天军,并且揭出朝中众多辛密之事的事情,为此崇祯还下旨在宫内来了一次清洗,将高起潜的几十个关系不错的手下太监尽数给杀了,这才多少出了口气。

于是崇祯立即派人诏告天下,说刑天军所说都是谎言,并且针对高起潜所披露朝中的许多事情,都进行了批驳,说这是刑天军妖言惑众,禁止任何人再传播这些消息,并且严令各地官府要严查张贴散发刑天军告示之人,并且就地将其处斩。

如此一来顿时在朝野之间掀起了一场文字狱,各地官府都大力对本地的民众进行控制,为此少时便抓了很多人,各地都为此杀人杀的是人头滚滚。

不过这样的事情既然已经传开,想要靠着控制言论就抹去这些事情已经是不可能了,更何况各地局势混乱的厉害,官府对于地方的控制力也越来越低,根本无法从根本上控制住这份告示的传播,如果说刑天军以前散发的消息,民众还有不少人将信将疑的话,那么对于这份告示的内容,许多人便已经有点相信了,毕竟高起潜乃是皇上最信任的内臣,现如今落在刑天军手中,肯定是真的,他说的许多事情的可信度是比较大的,于是不少人都暗中大骂当今朝廷不是东西,特别是在遭受建奴入寇的北方,老百姓更是骂声连天,对于朝廷最后的一点忠诚感到了这会儿,也已经彻底失去了。

想想这些老百姓,交不完的税,为了应付朝廷年年加派的各种税赋,可以说是早已经家徒四壁了,可是现如今建奴入寇,祸害他们,朝廷却要以他们的性命为代价,满足建奴的需要,根本视他们为无物,用得着他们的时候,就对他们敲骨吸髓一般的剥削,但是等他们需要朝廷保护的时候,却将他们弃如敝履,根本不管他们的死活。

甚至有许多人当即便大骂,说只要刑天军到他们的地方,他们必将倒履相迎,跟着刑天军干,这朝廷官府实在是不能在让他们干下去了。

所以这一场舆论战,在有了高起潜之后,舆论开始朝着刑天军这边倾斜了过来。

这件事情发生之后,崇祯再也不能容忍下去了,立即下旨让杨嗣昌马上便出京,去总督天下兵马剿灭刑天军,不得再在朝中盘亘半日,总之是有多快就走多快,要么杨嗣昌去把刑天军干掉,要么就不要再想回京城了。

杨嗣昌可以说是如同丧家之犬一般的被崇祯给赶出了京城,带着崇祯拨给他的三千京营兵马,顺着京杭运河南下,一刻不敢耽搁的朝着南直隶赶去。

如此一来杨嗣昌比原来历史上要早半年多南下督师,但是这一次杨嗣昌南下,要比起历史上他南下时候所遇的局面还要糟糕许多。

不过同时带来的另外一个变化就是随着杨嗣昌的失宠,孙传庭的命运也发生了改变,这一次孙传庭随着洪承畴入卫之后,如果按照原来历史轨迹发展的话,以他和杨嗣昌之间的矛盾,很快便会丢官罢职被崇祯逮问,押入大牢之中,直至崇祯十四年之后,才得以被重新启用,可是随着刑天军搅乱了历史进程之后,杨嗣昌这段时间因为对刑天军剿抚不利而逐渐失宠,使得孙传庭免去了暂时的厄运,顺利的觐见了崇祯,并且在招对之中,说出了一番他对当下天下大势的解决办法,深得崇祯的高兴,当即便命孙传庭总督保定、河北、山东军务,防范刑天军继续北犯。

同时洪承畴也在年后就任了蓟辽总督之职,率领大批麾下兵马北上,去坐镇锦州,防备建奴再次入寇,而洪承畴却按照原先的命运轨迹,朝着未来滑去。

对于崇祯将所有入卫的陕军都留下来这件事上,孙传庭是持着反对意见的,在他看来,这些陕西兵马,已经是大明眼下最后的一支精锐了,如果将他们留下的话,那么陕西必定会兵力十分空虚,而李自成现在尚未剿灭,还躲在商洛一带的山中,刑天军实力越来越大,不管是李自成重新在陕西复起,还是刑天军兵发陕西,陕西都将立即会局势糜烂,陕西不保,则天下再无定日,所以孙传庭力主请崇祯将陕兵发回陕西,重新在关外编练新军。

但是对于孙传庭的这个意见,崇祯却没法照办,崇祯这会儿是有苦难言,刑天军这段时间连番发动舆论攻势,将他说成想要和建奴议和,割地赔款的昏君,他的面子实在是无法承受,所以即便是为了面子,他也不能再对建奴妥协了,只有加强山海关以及锦州一带的防御力量,抵御建奴再次入寇。

但是眼下因为高起潜这个混蛋,先是在漳河败给刑天军,接着又在丘县败给建奴军,几万被崇祯视作精锐的关宁军被高起潜这厮给折腾了个精光,使得眼下蓟辽一带兵力十分空虚,孙传庭说的容易,重新编练新军,可是练兵就要有钱,钱的问题怎么解决?难不成真的将皇宫里面的值钱东西都搜罗一下,把内帑给扫扫拿去练兵吗?那简直是笑话!内帑作为他手头最后可以控制的财政储备,是万万不能轻易动用的,一旦拿出来的话,岂不是等于承认高起潜所说,他的皇宫内帑有好多钱了吗?

编练新军就要花钱,花钱就要从地方伸手要,眼下河南丢了,山西那边局势紧张的厉害,陕西破败,京辅和山东中北部刚刚遭受建奴入寇,要钱也要有地方要呀!

所以崇祯只能选择让洪承畴所率的这些陕兵留下来,带到山海关和锦州一带布防,至于编练新军的事情,他只能让孙传庭到保定一带再想办法了。

孙传庭对于崇祯的这个决定很不满意,让他去保定在河北一带编练新军,简直是开玩笑,保定府和京辅一带刚刚被建奴搜刮了一遍,保定府里面的库房里面穷的快要跑老鼠了,编练新军钱呢?粮食呢?而且杨文岳又将保定的兵马带走了一万,老本折腾光了,这简直就是让他来做无米之炊呀!

可是不管孙传庭乐意不乐意,崇祯眼下都没更好的办法来应对这种局面了,孙传庭只能在京城启程,前往保定府就任他的保定总督之职。

(17日第五章到,兄弟们砸票打赏呀!前几章忘了答谢昨天打赏的朋友,现在补上,特别鸣谢烈Y焰、风沐春江、歌特之语、水蓝色往事、梦之守望、feng41501等几位弟兄的打赏!)

第八十八章 再下一城

俗话说祸不单行,这个成语是很有道理的,而眼下的大明局势没有最烂,只有更烂,就在肖天健领兵攻下开封的时候,在陕西和湖广都又传出了令朝野震惊的消息。

先说陕西,李自成在去年连连败在洪承畴和孙传庭手中,被赶入到了商洛山中进退不得,如果不是肖天健最终伸出援手,通过卢氏县的小道,给他运送了一批又一批的给养的话,李自成还真就可能被活活的饿死在商洛山中。

不过肖天健供给李自成的给养物资也是有限的,仅能保证李自成和他麾下的千余人马不被饿死,有兵器在商洛一带打游击,但是却无力壮大太多。

可是等洪承畴和孙传庭率军一离开陕西,李自成便瞅准了机会,从商洛山中率部冲了出来,先是攻下山阴县,在山阴县又纠集起了一批人马,接着便直扑汉阴一带,想要重新夺取汉中,四月初的时候,便杀到了石泉,通过沿途裹挟民众,还有收拢早先溃散到各处的残部,兵力再次恢复到了两万余人,大有重新复振的迹象,新任陕西三边总督丁启睿大为惊惧,他一方面还要在潼关一带安排人马防备刑天军朝西攻入陕西,一方面还要调集人马封堵李自成,整个陕西一带可用的兵力在洪承畴、孙传庭入卫之后,基本上已经所剩不多,他用兵的时候可以说是捉襟见肘,根本无法立即扑灭掉李自成这伙流贼。

与此同时,在湖广也传出了一个重大的消息,那就是先前归服朝廷的张献忠,在三月中旬的时候,突然间也重新祭出了造反的大旗,通过这近一年时间的休养之后,张献忠在谷城一带养兵近两万人,而且都是精壮,战斗力又恢复的相当强悍,在他起兵之后,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不到,便连续拿下了房县、宝康、兴山一带,兵力也迅速的恢复到了四万余人,大有直扑宜昌、进逼武昌、汉口的架势。

这可谓是葫芦还没有按下,瓢又浮起来了,除了张献忠、李自成重新复振的消息之外,山西方面也传来消息,平阳府被刑天军盘踞在晋南的兵马给攻打了下来。

平阳府对于山西来说,地位是极为重要的,它连接山西南北,平阳府一丢,晋南则彻底被刑天军分割,绛州、解州以及晋南十多个州县,便情势岌岌可危。

本来吴甡还想让刚刚露面返回山西的虎大威再率兵去救平阳府,但是虎大威回到山西之后,听闻刑天军攻打平阳府,便托病不出,拒绝了吴甡要他出战的要求。

毕竟虎大威一是已经被刑天军给打怕了,逢战几乎他就没有在刑天军手底下讨过好,还险些被刑天军给轰杀了,这一次他随卢象升入卫,在巨鹿一战之中,如果不是刑天军悍然杀入战场救援他们的话,他估摸着和杨国柱也就死在巨鹿了,也正是趁着刑天军牵制了鞑子兵力,他们才率领部下溃围而出,得以逃脱升天,现如今还要他去跟刑天军过招,他才不干呢!

于是吴甡再用总兵官许定国从太原南下救援平阳府,可是许定国也是在刑天军手下的老败将了,一路上走的是慢慢吞吞,不等到了平阳府,平阳府已经丢了。

而这一战阎重喜则亲率一万刑天军精锐,加上三万助战的预备营以及民众,在三月二十三的时候,开始从浮山县、翼城县一带起兵,先是派兵攻袭了汾城、襄陵二县,进而在三月底之前,先将平阳府周边的县城给扫荡了一番,清除掉了平阳府外围的官军,并在三月三十这一天,正式的将平阳府给包围了起来。

相对于河南那边肖天健直领的诸多刑天军来说,晋南这边的兵力虽然不足,但是因为他们的基础最好,加上阳城产铁,刑天军主要的兵器场也在阳城和潞安府一带,所以阎重喜麾下的兵将武装最为精锐,各种鸟铳和自生火铳的装备比例要超出河南那边同僚们不少,就连晋南的预备营里面的火铳手的比例都达到了三成左右,战力是十分强悍的。

更别说有高肃这个铸炮师在阳城铸炮,现如今铸炮的工坊已经发展的非常大了,基本上可以做到日产两三门各式火炮,而且拥有熟练的工匠三百余人,所以晋南刑天军是近水楼台先得月,火炮装备也数量不少,仅仅是阎重喜手下,就拥有炮营三个之多,而且炮营装备的皆为六磅、八磅炮,到这个时候,高肃这个喜功的红毛鬼子已经铸成了十几门十二磅的红夷大炮,这一次也被高肃亲领着运到了平阳府城下。

平阳府官军兵力仅有三千余人,加上临时抓来的城内外的民壮助战,也不过仅有万人不到,对上武装到牙齿的刑天军,根本就没有战胜的可能。

阎重喜这一次也没有玩儿什么花哨,凭着雄厚的兵力和占据着绝对优势的火器,对平阳府来了一个一力降十会,发动了强击。

高肃这个家伙好久没有过战争的瘾了,而且这厮本来就是佣兵出身,靠的就是打仗混饭吃,这一次趁着给阎重喜运送新铸成的十二磅红夷大炮的机会,也来到了平阳府战场上。

阎重喜答应了高肃的请战,将炮营的重炮都交给了高肃指挥,令其轰开平阳府的南门,而高肃答应之后,便调集了四十余门八磅和十二磅的重炮在平阳府城南门之外摆下了炮阵,日夜不停的对平阳府南门进行轰击,好好的过了一把炮瘾。

而刑天军的炮手们对于这个红毛鬼子也都很是尊重,毕竟他们的主力都是经过高肃这家伙亲自培训出来的,高肃又是眼下阳城讲武堂炮科的主要教官,所以对刑天军的炮兵们指挥很是顺手。

在高肃的指挥之下,重炮队连续炮轰了两天两夜,最终平阳府的南门瓮城被他们轰塌,将南城门暴露了出来,在四月初五的早晨,高肃指挥重炮队一个集火炮击,便将城南门上面的城楼轰塌,并且将城门轰成了碎片。

阎重喜一声令下,麾下兵将便蜂拥入了平阳府之中,平阳守将王忠见城门被破,当即便宣告投降刑天军,率部停止了抵抗,将平阳府交给了阎重喜。

而平阳府的文吏们,则有人选择了死扛到底被杀殉国,也有更多的人干脆选择了倒戈投诚,投降了刑天军,有付德明在,阎重喜一经攻破平阳府,付德明便接手了平阳府的民政,介于肖天健要求对投降官吏要慎用的原则,付德明在平阳府细作那里了解了有关平阳府大部分官员的作风,将其中几个贪墨无度民愤极大的官吏就地枭首示众,对于大部分低级官吏,则免去他们的罪责部分留用,其中几个风评甚好的官吏则直接给予了重用,迅速的恢复了平阳府的秩序。

而那个平阳守将总兵王忠,阎重喜也没有亏待他,保留其家产,不予抄没,保护他的家人不受侵害,并且令其到河南找肖天健报到,肖天健对他自有安排,毕竟对于任命军将的事情上,阎重喜虽然身为一镇之长,但是却并无这种权利。

平阳府的丢失,对于朝廷来说,是短短几天之中,刑天军对他们的又一次沉重的打击,任谁都看出来了,只要大明的地盘一丢,想要再从刑天军手中夺回来,基本上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而平阳府对于晋南那么大的地盘,位置实在是太重要了,刑天军只要拿下平阳府,便绝不会轻易的再还给朝廷了,定会留下重兵把守,以目前山西的兵力即便是加上陈新甲麾下的宣大兵力,估计着也很难再讨回来了。

更何况在阎重喜攻打平阳府的时候,晋北的王承平、李凌风也正式的打出了刑天军旗,仅仅是在一个月的时间之内,便在晋北朔州一带聚集起来了近万的人马,其中单是由凶悍的马贼组成的骑兵,就超出三千人,另外他们还组建起来了三个战兵营,完全开始按照刑天军的正规编制,进行了重新的整编,在晋北也形成了一个大规模的刑天军兵团,而且在阎重喜在开始对平阳府用兵的时候,他们也在朔州一带开始了攻伐行动。

而且在肖天健的授意之下,阎重喜一回到晋南,便从库房之中调出了近一千五百杆鸟铳和自生火铳,还有几百支短自生火铳,通过范耀山家的商团,放在大车底部的夹层之中,转运到了晋北一带,交给了阎重喜和李凌风,加上前期不断的暗中支援他们的火铳,使得他们二人短时间之内,便武装起了两千余名火铳手,顿时拥有了相当强的战斗力。

虽然阎重喜和李凌风的这支兵团属于新组建的兵团,但是这些年来肖天健也没少从晋南给他们调派人员,搭建起他们兵团的骨干,基本上都是刑天军的老部下,而且在训练上,他们采用的方法也都是刑天军标准的军事条例,虽然新兵不少,但是战斗力却并不是很弱,起码对付训练同样短缺的官军,他们是只强不弱,再加上他们拥有一支老马贼们组建的骑兵,骑兵的战斗力更是凶悍的厉害,所以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他们便一边整编,一边运动作战,迅速的在长城之内,攻下了宁武、神池、山阴、代县等几个县,虽然他们攻坚能力有限,没有打下代县和山阴县城,但是却横扫了这几个县城之外的地盘,基本上掐断了宣大和太原之间的联系,也大大的牵制了山西官府的精力,使之根本无法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平阳府的战事上。

(今天第六章到,敢问一下哪位弟兄手中还有鲜花没有了?留下吧!)

第八十九章 挥师南下

如此一来肖天健早年的安排,到了这会儿终于发挥出了巨大的作用,再加上长时间的宣传,使得山西各地的百姓都对刑天军充满了期待,甚至连一些官兵,在遇上刑天军之后,也都干脆直接倒戈投降了刑天军,转身便成了刑天军的人马。

老百姓们早就知道刑天军的名声了,再加上一阵风(王承平)黑狼(李凌风)二人在晋北也早有义名,当他们二人正式宣布他们乃是刑天军的时候,投奔者可以说如同潮水一般,晋北许多地方的百姓主动给他们提供给养、帮他们带路,甚至帮他们攻打一些坚固的兵堡、庄寨,可以说是一呼百应从者如云,短时间便有星火燎原的迹象,逼得刚刚到宣大赴任的陈新甲不得不率领宣大兵马前往朔州一带对其进行进剿。

可惜的是陈新甲这个人能力有限,更加上因为卢象升的关系,宣大兵对卢象升都很敬重,这一次陈新甲调任宣大总督,接替卢象升之后,先是在京辅一带分了卢象升的大半兵力,然后又对卢象升处处掣肘,同时也对卢象升见死不救,使得宣大兵之中有一部分人对他相当不满。

再加上卢象升分兵给陈新甲的时候,将过半的当年他一手组建起来的天雄军也交给了陈新甲,这些天雄军旧部,更是对陈新甲看不上眼,更何况他们也都知道了卢象升之死的真想,同时也知道了在卢象升最危难之际,朝廷官员无一对其施以援手,以至于最后卢象升“败亡”,唯有刑天军在最危险的时候,突入战场,对卢象升以及他们的袍泽们施以了援手,救出了不少的宣大兵将,这些人后来有人回到了宣大一带,将这件事宣扬的人人尽知。

所以这一次陈新甲派宣大兵入朔州对王承平和李凌风麾下的刑天军进剿,这些宣大兵将多都阳奉阴违,光答应就是不办事,远远的跟着刑天军转圈子,就是不跟刑天军交手,甚至还暗中派人和王承平他们联络,宣称他们乃是被迫前来,并无意和刑天军作对,双方尽量不要发生误会,大家各走各的路,谁都当没看到对方拉倒。

于是在朔州一带的战场上,居然出现了刑天军和官军交错而过,相互之间不但没有动手,反倒还抬手打个招呼,好像朋友一般的怪事。

而时下大明各地的军将已经形成了各自的军阀集团,比起早年文贵武贱的时代,现如今文官对于武将的控制力已经非常低了,早年他们可以对武将呼来喝去颐指气使,甚至直面侮辱武官,但是到了这个时候,文官已经不得不对武将们委曲求全,甚至是低三下四的相求他们,所以陈新甲虽然身为宣大总督,但是对于麾下的兵将控制力却很是有限,说起来朔州离宣大很近,他干的也很卖力,可是他就是没有办法遏制住王承平和李凌风的这伙刑天军在晋北一带“肆虐”。

肖天健在打下开封府之后,在开封府留下了刘宝坐镇,现如今随着地盘的扩大,原由的兵力在一方面要对外扩张,一方面还要分兵驻防,显然是不足用的,在肖天健已经决定了南下策略之后,整个河南的守御之事,肖天健便交给了刘宝负责,而且刘宝麾下的原来第四师则改称为河南镇军,在保持原有的兵力下,河南一带的各地预备营,也接受刘宝的调遣,同时在原有兵力基础上,也扩编一倍,使之可以在几个方向上,保持对官军的抵御能力,当然肖天健率部南下所需的兵马以及预备营,则优先由肖天健调动。

就在肖天健集结罗立的二师和革左五营的兵马南下到汝宁府一带的时候,肖天健得到了洛阳家中传来的一个好消息,久不见动静的妻妾们之中的范灵儿居然怀孕了!

这对于肖天健来说,可谓是一个巨大的惊喜,甚至于比他在攻下开封的时候,还要高兴,在得知消息之后,肖天健坐在大帐里面足足傻笑了五分钟时间,整张脸笑得是见牙不见眼,就连铁头和李信这些身边的人得知消息之后,也都替肖天健高兴,觉得这件事不单单只是肖天健的好事,同时对于整个刑天军来说,也是一件大好事,起码对于他们这个利益集团来说,已经有了一个后备传承之人,也可以将这个利益集团更加凝聚在一起,如果这一次范灵儿能给肖天健生下一个男孩儿的话,那么就更好了,所以一众将官们在得知之后,纷纷向肖天健贺喜。

肖天健在高兴了好一阵子之后,才从惊喜之中恢复过来,立即提笔给范雨彤和范灵儿写了一封信,信中陈述了他的兴奋之情,同时也安慰了一下范雨彤,毕竟范雨彤乃是正妻,结果没有先怀上他的孩子,让范灵儿拔了头筹,在信中他希望范雨彤不要难过,等他这一次还师之后,定会多加努力,定要让范雨彤也遂了心愿,同时也让范灵儿要好好保重身体,争取生下一个建康的宝贝。

至于范灵儿这一次怀上的是男孩儿、女孩儿,肖天健还真是没有太多的考虑,只要孩子健康,他都高兴,反正现在充分的说明,他并没有问题,以后想要孩子,肯定还会有的,起码他来到这个世上,已经有了根,而不会在他百年之后,去过无痕了,希望在另外一个世界的父母,也能够为他高兴。

此次南下的时候,肖天健在途中对革左五营进行了一番整编,在见识过了肖天健练兵的手段之后,老回回等几个人对肖天健更是甚为佩服,也都看明白了,这问鼎天下的事情,已经和他们是没份了,也就死了各自心中的那份拥兵自重的心思。

在刑天军集团之中,是不许出现像革左五营这样的集团的,所以在肖天健决定留下刘宝坐镇河南的时候,肖天健便以贺一龙为辅的名义,将贺一龙先摘了出来,麾下的兵将也都留在了开封,交由刘宝负责整编。

同时肖天健以刘耀本和司徒亮麾下的兵马,加上铁头麾下的近卫营,在开封城外组建起了直属于他的近卫师,而老回回此人性情忠厚,在和肖天健接触之后,则被留在了近卫师之中,充任近卫师的副都统,对于肖天健的这个安排,老回回很是高兴,起码他知道能被留在近卫师之中,便代表了肖天健对他的看重和信任,作为一个新入伙的人来说,得到这个位置,对于他来说是非常难得的,所以他对肖天健是连连谢恩,并且主动要求按照刑天军的规矩整编他麾下的兵马。

经过整编之后,老回回带来的近五千人马,裁撤掉了近三千人,仅留下了两千老实中肯的青壮,将其打散和刘耀本的两个铁骨营混编在了一起,最终使得近卫师拥有了五个正规战兵营,两个骑兵营,一个加强炮营的超编加强师。

至于贺锦、刘希尧、蔺养成三人,少了老回回和贺一龙之后,贺锦被指令归入到李栓柱麾下,蔺养成则被放到了罗立麾下任事,至于刘希尧麾下兵马最少,最终让他去当了辎兵营副统领,名义上是他为大,但是实质上辎兵还是由李富生统带,是李富生说了算。

虽然对于拆散他们革左五营几个人都清楚是为什么,但是他们也没有什么可说的,毕竟肖天健还让他们带兵,而是给他们的位子还不低,只要好好干,今后肯定也是有前程的,现在罗汝才不也在肖天健手下干的很起劲吗?有了罗汝才这个榜样,革左五营的人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肖天健就这么通过连番的调动,将革左五营消化在了刑天军系统之中,现在时间还短,等过个一年半载之后,相信革左五营便会彻底的融入到他的刑天军系统之中。

当肖天健抵达南阳的时候,看罢了空旷残破不堪的南阳城,以及城外绵延一眼望不到边的坟冢,肖天健恨得咬牙切齿,如果不是因为他的疏忽的话,左良玉也不可能会轻取南阳府,制造了南阳血案,左良玉这厮,可以说是大明军将败类中的败类,对付老百姓比谁都狠,肖天健当即下令,凡是遇上左良玉,就朝死里打,而且不接受左良玉参与过南阳之屠的部下的投降,只要抓住就地尽屠之!

同时在南阳府他已经得知了张献忠在谷城复起的消息,于是立即派人去联络张献忠,希望张献忠能也效仿罗汝才和革左五营,和他合兵一处,共同对付大明。

但是不等他率部抵达邓州,派往联络张献忠的人便赶了回来,说张献忠一口拒绝了肖天健的提议,说他用不着和肖天健合兵一处,以他的本事,足以对付江南一带的官军了,甚至暗中有想法,想让肖天健不要渡江进入湖广的江南一带,大有想要和肖天健划江而治的想法。

肖天健听罢之后顿时便冷笑了起来,张献忠这个人历史上有详细的介绍,此人好大喜功,而且残暴不仁,他虽说是在四川建立了大西国,但是却没有守住四川,倒是在四川大屠百姓,不分男女老少,杀的是血流成河,使得本来繁华的四川几乎又成为了蛮荒之地,这种人不答应投靠他,也是可以理解的,张献忠始终都是很有野心之人,这一点上,他和李自成是有相当多的共同点的,在历史上李自成和张献忠也是分分合合,两方都始终想要把对方给吞并,现在李自成入河南复振是已经不可能了,可是张献忠的实力尚存,仅凭着他那点兵力,便想要和肖天健划江而治,这根本就是一个笑话,他也不看看他的麾下兵马是什么德行,怎么可能和刑天军相媲美,简直是自不量力。

于是肖天健当即便将张献忠给他回复的信给撕掉丢在了地上,大手一挥,三万兵马便朝着襄阳府方向攻去。

(今天大功告成,第七章奉上,赶紧下去活动一下,这老腰疼的实在是受不了喽!这简直是要命呀!)

第九十章 兵抵汉水

而就在此时的襄阳城外,却早已是战火纷飞了,罗汝才和李栓柱、赵二驴等人获令让他们进兵襄阳之后,便从南阳府出发奔襄阳杀去,沿途连败数路官军的堵截,在三月底进抵襄阳城下。

他们到了襄阳府之后,还是用了刑天军惯用的老办法,就是先在城外扫荡,将襄阳周边数十里之内的敌对势力一个个的拔掉,从一些权贵的大庄之中起获了不少的粮秣之物,充作军需,来支持他们接下来进攻襄阳城。

而襄阳城因为地理原因,自古以来都是兵家必争之地,而且有着一个铁打的襄阳的称号,当年蒙古大军南下兵抵襄阳城下的时候,十万大军围城,架起超百架回回炮,日夜不停的对襄阳进行轰击,同时还切断了襄阳对外的一切联络,阻止了南宋对于襄阳的救援,最终几年时间才打下襄樊两城,进而南渡长江才灭了南宋,可见襄阳城之坚固和难以攻取。

再加上襄阳因为地处汉江南岸,四面环水,一面靠山,历来都是易守难攻之地,明洪武年间,曾经对襄阳城墙进行过大规模的翻修,不但加宽加高了原来的城墙,使之达到了三丈的高度,同时还向被扩展,到了汉江江边,护城河因为用水方便,城河很宽,实在是一座坚城,而襄阳作为江北重镇,历来都被各朝所重视,使得襄阳城城池还很大,每一面城墙都有数里长,城内驻有重兵。

而罗汝才和李栓柱率兵前来的时候,有左良玉先败退的消息,使得襄阳府早已警觉,根本没有给他们突袭襄阳城的机会,再加上肖天健要打开封,军中重炮基本上都被肖天健集中到了开封府,李栓柱本部仅带着几个营属炮队,多为一些轻型的三磅炮,以此来攻打襄阳城,显然是有点难为他们了点。

更何况现在襄阳城之中,有总兵猛如虎,参将刘士杰等五千多官军驻守,在罗汝才、李栓柱率部渡过汉江逼近襄阳的时候,周边还有不少官军和地方的地主武装也逃入到了襄阳城避难,使得襄阳城并不缺乏兵力。

另外襄阳不似开封那样,这里毕竟守着号称天下粮仓的湖广之地,粮食储备非常充足,城内不缺吃的东西,守军也比较仇视刑天军,所以罗汝才和李栓柱在兵至襄阳之后,望着襄阳城发动了几次试探性的进攻,都没有起到一点作用,反倒是折损了不少的兵将,无奈之下,他们只得禀明肖天健,暂时在城外围困住了襄阳城,并且连续在汉水上搜罗各种船只,做好迎接肖天健大军南下的准备。

而肖天健是在四月二十七抵达的汉江北岸,而地处汉江北岸的樊城,则没有南岸襄城那样的待遇,樊城还是一座旧城,在洪武年间并没有进行过重修,所以还是旧的夯土城墙,仅仅是城墙外面用石灰掺和一些糯米汁粉刷了一遍罢了,而且樊城驻军也少,城墙也低矮许多,所以在肖天健领兵抵达这里的时候,此时樊城已经被罗汝才他们攻下,并且在汉江北岸几个码头上早已准备好了大批的民船,聚集起了大量的船夫做好了迎接肖天健大军的准备。

肖天健在抵达樊城之后,下令先让军中兵将们休整两天时间,将罗汝才和李栓柱、赵二驴等主将们给招至了汉江北岸,详细了解了一下襄阳的情况。

当了解过南岸的襄阳情况之后,肖天健登上樊城城墙,用望远镜朝着隔江相望的襄阳城观望了一番,因为距离比较远,也看不出个所以然,不过肖天健却知道原来的历史上张献忠却曾经轻取过襄阳,当时张献忠已经入川,杨嗣昌率大批官军入川对张献忠进行追剿,可是张献忠却趁着杨嗣昌率领官军主力入川的机会,率部突然杀回襄阳,并且派李定国化装成为杨嗣昌的手下,拿着缴获的杨嗣昌的手谕令牌,混入了襄阳城,入夜之后在城中四处放火,搞得襄阳城之中大乱,趁势张献忠便轻取了襄阳,还杀了襄王,结果迫得杨嗣昌绝食而死。

但是现在历史已经被他搞得是面目全非了,轻取襄阳也已经不可能了,所以眼下也只有强攻襄阳一途了,想想他刚刚打了开封,这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便奔到这里再打襄阳这样一座坚城,看来以后这样的日子还要过很长呀!

这个时候罗汝才凑到肖天健身边,脸上带着不快对肖天健说道:“大帅,头两日弟兄们在南漳县一带碰上了张献忠所部,本来弟兄们刚打下了一个当官的庄子,起获了不少粮食之物,留下了几十个弟兄正待将这些东西运回军中,却突遭张献忠麾下的人马偷袭,咱们回来的弟兄们亮出了身份,可是他们还是动了手,突袭之下咱们折损了二十多个弟兄,所获的粮秣也被张献忠麾下的兵马抢走,卑职派人去找张献忠理论,但是他却在保康避而不见,还将卑职派去的人给打了一顿,赶了回来!李都统和赵副都统他们为此都很是生气,说要派兵去收拾一下他们,为被杀的弟兄们讨回来这个公道,卑职以为这件事还是等大帅来之后再说为好,毕竟眼下我们要先打襄阳,总不能和这八大王翻脸吧!”

肖天健听罢之后眉头一皱,看了罗汝才一眼,立即怒道:“这张献忠也太嚣张了吧!他躲在谷城歇兵也就罢了,现如今看我们连败官军,便跳出来讨便宜,这也罢了,怎么现在还居然要跟咱们作对?这二十多个弟兄不能白死,总要找他八大王说个清楚,如果他不斩了惹事之人的话,那么跟他翻脸又能如何?

告诉你吧!我已经派人和张献忠联络过了,张献忠居然想要我们不要打襄阳,想和咱们以汉江划江而治,他这是不想让咱们取了襄阳!该翻脸的时候,就要跟他翻脸,这货不是个好东西,不教训教训他,他不知道咱们刑天军是老虎屁股摸不得!明日渡江过去之后,再派人拿我的手谕去找他,如果他不跟我交代清楚的话,那么这件事就没完!”

罗汝才听罢之后点了点头,他跟着肖天健这么长时间也看出来了,肖天健是个一个很强势的人,根本不容手下弟兄吃一点亏,当初他刚起兵的时候,李自成和高迎祥便想吞并了他,以他当时的名气还有实力,却根本就不买他们二人的帐,在陇州城下,说走便走,弃了高迎祥和李自成单独行动,最后才在晋南立足,打下了现在的这份基业。

所以肖天健说不怕跟张献忠翻脸,他一下便看出来,肖天健其实并不是单单因为这件事要给张献忠难堪,而是也有相当的成分,是要吞了张献忠,于是他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更何况现在肖天健单是在襄阳一带就集结起了刑天军三个师四万多精锐兵马,如果张献忠不识趣的话,以他们眼下的兵力,打襄阳之外顺手再收拾了张献忠也是绰绰有余的事情。

接着罗汝才又对肖天健说道:“大帅!卑职还听闻杨嗣昌已经率领人马出京南下,十几天前先到了南京,进而集结了兵马正在沿长江逆流而上,据说已经到达了武汉,似乎是想要来对付咱们和张献忠南下湖广!大帅也要早作准备!现如今陕西方面贺人龙已经受命,率领一万兵马朝着郧阳进兵,似乎是受命要和左良玉以及杨嗣昌对咱们三面夹击!大帅不可不防!”

肖天健淡然一笑道:“这个我已经知道了!你不必担心,怕的是他们不来,来的话我就没打算让他们讨得便宜!贺人龙和左良玉都是咱们的老对手了,而且都是咱们的手下败将,不足为虑!这一次只要打下襄阳,杨嗣昌想不死都难!要知道现如今杨嗣昌已经逐渐在当今皇帝哪儿失宠了,襄阳一丢,当今的皇帝岂能饶得了他杨嗣昌?眼下还是先集中精力打襄阳为重,他们要来的话,就只管来好了!

对了,在船只方面也要加紧搜集,我们此次打下襄阳之后,便要分兵顺汉水南下攻打随州和荆襄,少了船只的话,对于咱们来说,要耗费不少的力气,所以这件事罗兄不妨多努力一下!另外黄河水营副都统杨昆山近日也将率部南下,来到这里,有他们来之后,咱们便要尽速建立一个水营,要不然的话,以后在湖广这一带,恐怕咱们会很不方便!”

罗汝才听罢之后立即接令,表示会努力搜集各种船只,确保刑天军下一步的行动。

(说实在的,这次参加这次活动,没有想到会这么累,但是既然话已出口,那么就该言出必行,今天第三天,继续七更,绝不食言!今日第一章到,请弟兄们再投几朵鲜花吧!让打赏也来的更猛烈一些吧!呵呵!)

第九十一章 乱局之下

左良玉很是有点心烦意乱,这刑天军似乎天生是他的克星一般,每每对上他们就讨不了半点好处,好不容易打下南阳府,本以为这次立大功了,可是没想到却被刑天军堵在南召让他寸步难行,后来几战之下,逼得他不得不丢了南阳,再一次率部逃回了荆襄一带。

可是没成想先是刑天军尾随南下,直逼襄阳,接着张献忠便又在谷城复起,现如今杨嗣昌杨阁部又亲自离京南下,提前便命令他速速率部救援襄阳,务求要将刑天军阻在襄阳城外,不能丢了襄阳,可是想想刑天军的凶悍,左良玉就心中发憷,跟刑天军打,他没有一点胜算,说起来他现在纠集起来的兵马数量不少,可是碰上刑天军根本就不是人家的对手。

所以左良玉思量再三之后,最终想到了一个主意,那就是放着刑天军让他们去,他只管先领兵去对付张献忠,虽然张献忠也不好对付,起码他还有和张献忠一较高下的实力,并不怕他什么。

于是他在接令之后,便立即整备兵马,开始朝着保康进兵,而张献忠现在主力主要陈驻在保康一带,而且因为这里是山区,张献忠兵粮不济,不得不分兵到处打粮,所以对付张献忠,他还是颇有一些把握的。

就在肖天健领兵抵达汉江边的樊城的时候,左良玉也已经率兵抵达了保康县境内,随即便在歇马镇一带撞上了张献忠麾下的一支人马,左良玉这一次为了能建功,亲自上阵带着部下冲杀,结果张献忠所部登时便被他打散,当即斩首过千,立即便败退回了保康县城之中。

和左良玉一样,张献忠现在也很不痛快,他手下的一条龙在南漳县抢了刑天军的粮食,还杀了刑天军的部众,这件事他正有点烦恼,罗汝才派人来找他讨还公道,可是不等他接见罗汝才的部下,一条龙便先派人把刑天军的人给打了一顿,赶回了襄阳城外。

这一次张献忠知道算是把刑天军给得罪到家了,本来肖天健便派人来找过他,想要让他也效仿罗汝才和革左五营投靠肖天健,可是手下的军师潘独鳌以及部将们大多数都反对这么做,他们觉得眼下他们并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犯不着去跟着刑天军看那姓肖的脸色行事,而他张献忠自己当大王多好,谁也管不着他们,也不用听人家定的规矩。

倒是他的义子张定国(李定国)认为,肖天健这个人很大义,特别是年前肖天健悍然率军北上去打鞑子这件事,让李定国十分佩服,而且李定国认为肖天健已经是实力超强,隐隐间已经具备了问鼎天下的能力,特别是眼下许多当年和他们一起造反的义军,要么已经降了朝廷,要么便投靠了刑天军,整个河南和小半个山西都被刑天军控制住了,刑天军不管是兵马数量还是他们的战力,都极为强悍,这么多年以来,唯独也就他们没有被官军大败过,反倒是许多朝廷的大将,都栽在了刑天军手中,而眼下他的义父张献忠虽然是号称拥兵数万,但是大家都很清楚其中能战的精兵最多也就几千人,想要和刑天军未来对抗,他们是没有机会的,更何况眼下朝廷还没有到一脚便能踹翻的地步,单是湖广一带的官军兵力就远超过他们许多。

所以李定国认为,他们完全可以接受刑天军的条件,和肖天健合兵一处共谋大业倒也不错,可是对于李定国的这个意见,张献忠有点不高兴,当然还有他另外几个义子包括孙可望、刘文秀等人也不太同意李定国的意见,只有艾能奇表示同意李定国的看法。

而李定国的看法在张献忠麾下诸将之中,也并不得重视,最终张献忠自认为他还是有能力打下属于他的天下的,于是便拒绝了肖天健的提议,并且隐晦的提出要肖天健在江北活动,而他则攻打江南,和刑天军以后划江而治。

有时候不能不说某些人的心思太大,张献忠也正是这样的一个人,他也不看看自己眼下的实力,凭什么和肖天健平起平坐划江而治,仅凭他的实力虽然短时间打下了兴山、保康等地,可是这些地方都是山区,本来官军就极少,人口也非常稀少,他一下又拉起来三四万人马,盘踞在这么小小的一块地方,单是吃饭问题就没法解决,现在便想跟刑天军未来划江而治,某种程度上说好听一点是狂妄,说难听一点是自大狂兼有点意淫的成分。

而正是因为知道肖天健有吞并他们的想法,所以张献忠手下不少人对刑天军眼下是颇有抵触情绪的,这也正是一条龙在南漳县打粮的时候,和刑天军发生冲突的原因。

对此李定国力陈要张献忠惩治一条龙,最起码也要将一条龙打一顿板子,然后派人去给罗汝才道个歉,陪个不是,再赔些钱给罗汝才,让罗汝才他们能下得了台。

可是张献忠却护短,不肯这么做,觉得这样做小了他的身份,毕竟各路义军之间,其实相互的冲突还是经常性的,时不时的会有摩擦,你杀我几个人,我杀你几个人是常事,大家一般也不会太计较,为了杀刑天军二十来个部众,就痛打手下部将,张献忠认为这么做会冷了手下们的心,以后没人忠心跟着他干了,另外一个觉得面子上也说不过去,好像他向刑天军服软一般,更何况刑天军的人也不是吃素的,一条龙一动手,他们便也还了手,也杀了一条龙手下十几个人,剩下的几十个人居然愣是杀出了重围,逃回了襄阳刑天军大营,所以两方都有损失,大家谁也不找谁拉倒!

再加上这次是罗汝才暂时在襄阳主事,罗汝才和他关系还差不多,以前都是平起平坐的,所以张献忠以为,这件事最终不了了之也就罢了。

但是殊不知这件事看似是件小事,但是却将肖天健得罪到了家,肖天健可不是吃了亏就咽下去的人,这一次他算是踢到了铁板上了。

他还正在为这件事有点烦心的时候,却忽然得到了左良玉率部攻来的消息,他手下的顺天王在保康县南部的歇马镇遭遇了左良玉的主力,结果一战大败而归,折损了千多兵将,而且左良玉这一次来势汹汹,似乎大有要将他张献忠一举干掉的架势。

于是张献忠只得暂时抛下了对刑天军的烦心事,转而开始将注意力都放在了左良玉这路官军的身上。

随着张献忠调集兵马,左良玉也率部朝保康县城攻进,双方随即便在保康县一带的山中展开了一场拉锯战,一时间杀的是昏天地暗,连续几天下来,张献忠发现左良玉这一次似乎是泼了命的要将他灭了,每每上阵,便带着儿子亲自督战,虽然双方各有胜负,但是显然张献忠这边因为大多都是新召集起来的百姓,战斗力没有左良玉那边强悍,所以激战到了五月初的时候,张献忠下令放弃了保康县,再一次退往了房县一带、

左良玉也是求功心切了一些,刚刚收复保康县,便立即率部狂追张献忠,认为张献忠已经不行了,结果在房县的清风镇一带,却遭了张献忠麾下的李定国和艾能奇所部的伏击,结果是左良玉所部吃了个大败仗,被李定国和艾能奇斩杀了近千人马,惊得左良玉不得不率部撤回了保康县,至此暂时和张献忠在保康、房县一带形成了对峙的局面,一时间谁也拿谁都没有办法。

但是张献忠和左良玉的僵持,对于肖天健来说却是个好消息,他在派人找张献忠索要凶手,讨还公道的同时,在樊城开始动身率部从上游一带渡江而过,抵达了汉江以南的襄阳城外,彻彻底底的将襄阳城给包围在了中间。

肖天健和诸将在重新审视过襄阳城防之后,便很快和李信定下了攻打襄阳城的办法。

攻打襄阳城对于以前来说,是肖天健不敢想的事情,但是对于现在的刑天军来说,却已经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了,这一次肖天健南下,动用了大批人力畜力,将大批重炮不远千里的从开封拉到了襄阳,并且用大批渡船,将这些重炮吊装在船上,运过了汉江,送抵了襄阳城下。

有了这一大批重炮之后,肖天健便不愁打不下襄阳,而这里因为地势的原因,想采取和打开封一样的战法也是不可能的,单是这么宽的护城河便无法克复,也不可能将护城河水引到别处,只能靠着重炮轰击城墙,压制城墙上的官军,在护城河上搭浮桥强攻,除此之外基本上没有任何更好的办法。

在巡视过之后,肖天健登上了襄阳城西南角的山上,朝着襄阳俯视了下去,襄阳城最大的问题就是这座山了!站在这里不但可以俯视襄阳城,而且距离襄阳城的距离也仅仅只有不到二里地,正是刑天军重炮可以企及的距离,甚至可以全装的实心炮弹直接轰入到城中。

(第二章到!请弟兄们审阅!另外特别鸣谢昨日打赏的宸雨、白云过隙、一醉人、梦之守望等几位童鞋!)

第九十二章 炮袭

站在山坡上,目测过了一下距离之后,肖天健便笑了起来,将手指向了襄阳城西南角的山上,下令道:“破襄阳关键便在此地了!传令黄生强,将所有重炮都给我集中于此山之上,鳞次布置,构筑坚实的炮阵,将火力集中在襄阳城西南角,集中火力炮轰襄阳!……”

而这个时候在襄阳城的西南角的一处角楼上面,同时也有一些人远远的看到了在城外的山坡上出现的这群刑天军的人,其中有目力极佳的一个官兵立即叫道:“那里都是贼将!搞不好姓肖的贼酋也在这里!他们在那儿看地形呢!”

一个官军的千总手扶城碟也极目远眺,影影绰绰之间确实看到有一批刑天军的军将们正在城外山坡上朝城中观望,他们身上的甲片都被打磨的闪亮,一看便知道不是一般的兵卒,而且似乎还众星拱月一般的围着一个人,于是他立即便有点兴奋了起来。

“来人!招炮手上来,给本官仔细瞄一下!轰他一炮!运气好的话,轰死几个贼将,让他们知道知道咱们的厉害!”这个在城上巡视的千总立即便吩咐了下去。

不多时一群官军的炮手便被叫上了城墙,其中有一个算是老炮手了,据说是军中操炮最准的一个,于是他便被命令负责调炮瞄准,一群官兵立即便围着城墙上的一门红夷炮忙活了起来,好一通仔细的瞄准之后,他们立即便受命点火……

可是肖天健的话音刚落,便看到襄阳城墙上闪过了一道火光,转瞬之间众人便听到了一声轰响,一颗炮弹直飞了过来,一下便落在了肖天健的附近,当即将一个近卫的上半截身体给轰没了,而这个下半截身体居然还站在地上,过了一会儿才软倒了下去,周边的诸将甚至连肖天健身上脸上都溅上了不少血滴,炮弹在轰碎了这个近卫的身体之后,还去势不减,打到了很远的地方才镶入到了山体之中,如果再偏一点的话,估摸着就打到肖天健他们的人群之中了,可见这一炮打的是又准又狠,绝不会是一般官军炮手所为。

“主公小心!……”铁头等近卫还有诸将纷纷扑了过来,架住肖天健便朝山下跑。

肖天健也被突如其来的炮击吓了一跳,甩开了众人的胳膊之后怒道:“这算得了什么?休要紧张!打死我姓肖的炮弹他娘的还没被官军造出来呢!奶奶的,老子不打你,你倒是先盯住了老子了!按照我的吩咐去办,一天之内要将重炮全部运到这里来!给我轰他娘的!”看到自己的一个近卫,死的这么惨,肖天健这一次也动了真怒了。

这意外的一炮,也给肖天健提了个醒,守城的官军其实并不是手无缚鸡之力,城中还有数门红夷炮,这对刑天军来说威胁很大,据罗汝才所说,前段时间他们试探性的攻打襄阳城,在官军的这些红夷炮的轰击之下,兵将损失便很重,所以这一次攻城,很有必要要做好防护准备。

所以肖天健下山之后,令黄生强和刘希尧还有钻地鼠他们率领辎兵、工兵,在城外山坡上面为炮兵们构筑起一道道厚实的土墙,省的炮仗一开,城上的红夷炮反倒伤了刑天军的炮阵。

入夜之后,大批工兵和辎兵还有炮兵便纷纷开到了这处山坡上,黄生强亲自坐镇,选择炮位,而刘希尧和钻地鼠、李富生他们,则分头指挥手下的辎兵还有工兵们,帮着炮兵们构筑炮阵,为了防炮,他们找来了不少竹筐竹篓之类的东西,抑或是找草袋装上土,堆砌在炮位前方,仅仅留下一个供炮口伸出的豁口,而这个时代爆炸性的榴弹虽然有,但是因为不可靠,发火率很低,而且危险比较大,所以官军的红夷炮装备极少,即便是连刑天军自己,也很少使用,所以防炮主要防备的是实心弹,实心弹威力发挥主要靠的是跳弹,只要让炮弹跳不起来,便可以起到很好的防炮作用。

经过一天一夜紧张的施工之后,这些人马不但在襄阳城西南角的山坡上构筑起了一批敦实的炮位,而且还在山坡上开出了几条纵横交错的通道。

城中守军们当然也不瞎,看的很清楚,有经验的军将马上便意识到刑天军要做什么,赶紧将情况禀报给了眼下驻于襄阳城的总兵猛如虎,猛如虎于是急忙赶到城南角,定睛朝城外山坡望去,当即便吓了一跳,以他这样的老行伍之人来说,一眼便看出来城外刑天贼们想要做什么,于是他急忙下令,将城中的几门红夷炮都调运到城南来,开炮轰击城外的山坡,阻止刑天贼继续在山坡上施工。

同时他还着令刘士杰立即组织一支人马,从城西门杀出去,到山坡上和刑天贼厮杀一番,阻止他们继续在山坡上施工。

猛如虎在判断上和指挥上都没有什么问题,可以说这是眼下他能作出的最正确的抉择了,可是他的这种努力,对于刑天军来说,却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在有了参谋部之后,集思广益之下,刑天军眼下的作战部署相当完善,在肖天健下令之后,李信他们这些参谋人员们自然也就预料到了城中官军的反应,提前在各门之外,都预备下了兵马,阻止官军出城逆袭。

虽然猛如虎调集了几门红夷炮对山坡进行了轰击,但是毕竟数量少,城上炮声一响,施工人员马上便找地方趴下躲炮,而红夷炮连续射击容易高温引起自燃或者炸膛,打几炮总是要歇一下,所以红夷炮虽然威力不小,但是对于分散施工,注意防炮的刑天军部众们来说,杀伤并不很厉害,即便是影响到了施工速度,但是也不是很大。

所以在炮阵构筑完毕之后,黄生强趁夜便将随军带来的大批重炮都拖到了山坡之上,连夜将它们安排到了阵地之中,一批批的弹药也都运上了山坡,储存到了几处结实的掩体之中,做好了对襄阳城的炮击准备。

(第三章到,刚好赶到这个结扣上,字数有点少了点,抱歉了!)

第九十三章 援军分至

杨嗣昌心急火燎的在南京点了一批人马,又将淮北的一些兵马也带上,沿着长江逆流而上,日夜不停的乘船抑或是徒步,朝着襄阳方向赶路。

作为朝中主兵事的官员,他自然清楚襄阳对于当今朝廷的重要性,且不说襄阳城中的襄王性命的重要性,单说襄阳一旦一丢,那么湖广的大门便被刑天军打开,张献忠虽然在谷城、保康、房县一带复起,但是毕竟张献忠实力有限,还不足以取下整个湖广,但是刑天军眼下已经摆明了要南下攻取湖广,怕的就是刑天军和张献忠再搞在一起,那样的话刑天军实力将会更强大许多,湖广一旦让刑天军攻入的话,整个长江以南也恐怕就再无宁日了!

而杨嗣昌在离京的时候便知道了刑天军要南下的事情,再加上当今皇上朱由检催他要速速南下剿匪,所以他不敢有半点怠慢,甚至在抵达了南京之后,都没有休息两天时间,便立即召集了兵将,以尚方宝剑相要挟,逼迫他们立即整军出发,抑或是坐船,抑或是走旱路,日夜兼程的赶往襄阳,同时他在没到南京的时候,便派出手下,赶往荆襄找左良玉,严令左良玉立即驰援襄阳,同时也派人到陕西,着令三边总督丁启睿派兵立即从郧阳方向驰援襄阳,总之他就一个想法,襄阳不能丢,一旦襄阳一丢,他的命也就算是完了。

当杨嗣昌率部好不容易抵达武汉的时候,便从襄阳传来消息,说刑天军贼酋肖天健,已经兵至邓州,正在率领大军赶往襄阳,记得杨嗣昌差点没吐血,连汉阳都没进,便率军登岸,朝着襄阳急进而去。

身为一个文官,如此日夜兼程,对于杨嗣昌来说,实在是有些承受不住,就连行伍之人都觉得如此长途奔袭,实在是招架不了,军中将士是怨声载道,路上开小差的逃兵可以说是络绎不绝,杨嗣昌着急上火,先是下令抓住开小差的兵卒,便立即处斩,后来发现这办法不好使,于是便软化下来,不断的给官兵们许以重赏,并且对他们几乎是哀求了,求他们加快速度,赶到襄阳城,救下襄阳。

可是杨嗣昌还是慢了一点,就在他刚刚抵达随州的时候,便传来消息,说肖刑天已经率部渡过汉江,将襄阳城给彻底包围了起来。

杨嗣昌听罢之后,着急上火,顿时便开始害病,可是既便如此,他也不敢在随州养病,还是督军朝着襄阳方向急进,如此一来,对于杨嗣昌身体的伤害非常之大,当他督军行至枣阳的时候,杨嗣昌已经不能再坐着处理军务了,只能躺在大车上面,坚持着督军前行。

但是他的努力还是最终失败了,肖天健在杨嗣昌率部抵达随州的时候,便已经提前得知了消息,杨嗣昌虽然千里迢迢的从南直隶赶过来,带了三万多官军,可是等到了随州之后,还跟着他的官兵仅剩下了不足两万,路上开小差跑了不少,还有一些走旱路过来的官兵跟不上大军的速度,掉队没能赶到指定的地点,所以杨嗣昌虽然是巴巴的跑到了随州,但是带来的兵力却远不足以解救襄阳。

于是肖天健立即便派罗立所部迎着杨嗣昌来的方向杀向了枣阳,两军在枣阳相遇,展开了一场大战。

杨嗣昌当得知刑天军派兵来阻截他的时候,当即便下令应战,令总兵张应元率部正面迎敌,而令参将张令率领一部人马侧击罗立所部的侧翼。

同时杨嗣昌也得知了左良玉率兵未援襄阳,反倒是跑到保康一带,去和张献忠干上了,这样做标准的就是畏敌避战,对他的命令阳奉阴违,不打强敌,却去挑软柿子捏,气的杨嗣昌在榻上大骂左良玉乃是一个混账东西,还发誓一旦解了襄阳之围的话,便定要请出尚方宝剑,将左良玉给斩了。

而且杨嗣昌现在也感觉到,以他目前所率的兵力,恐怕很难解救襄阳城,现在他不但兵力不占优势,而且战力也恐怕很难是刑天军的对手,一不小心襄阳救不了,他带来的这些兵马可能也会被刑天军击溃,那样的话可能会得不偿失,所以思来想去之后,他又亲自挣扎着写了一封信,令手下日夜兼程的赶往郧阳,找从陕西过来的贺人龙,暗中私下许给贺人龙只要他率部来援,并且帮他解了襄阳之围,那么他就启奏圣上,革了左良玉平贼将军的位子,让给贺人龙来做这个‘平贼将军’,令贺人龙加快速度先驰援枣阳,然后和他合兵一处前往襄阳解围。

时至此刻,整个围绕着襄阳的局势开始变得错综复杂了起来,除了刑天军和各路官军之间的争斗之外,还牵扯到了张献忠所部也搅入了此局之中。

贺人龙在郧阳本来是有点想要裹足不前的,这么多年以来,他和刑天军也不是第一次交手了,最早在陇州的时候,他便在肖天健手底下吃过一次亏,后来几次奉命出潼关到河南,都被刑天军打的是满地找牙,现在让他驰援襄阳,当他率部抵达郧阳之后,听闻刑天军在襄阳周边集结了四五万的兵力,更是吓得心惊肉跳,不敢再冒然率部前行了。

现在他好不容易混了个总兵官的位置,这么多年来,起起落落好不容易拉起了这么多人马,早已没有了当年敢于上阵拼杀的勇气了,贺疯子的称号现在对他来说,也早已是名不副实了。

所以他认为襄阳能不能救,跟他关系不大,只要他手中还有这么多兵马,朝廷便拿他没有办法,这几年他也看明白了,只要手中有兵有将,朝廷是轻易不敢动他们这些掌兵的大将的,这一点从他这几年来,时不时的不尊上谕,动辄见势不妙就率部跑路,而洪承畴也没有能把他怎么样上,便看得出来!但是如果把这些兵将拼光了的话,那么以后恐怕朝廷想怎么收拾他,就能怎么收拾他了!而他的侄子贺方,现在在他麾下也已经混到了守备之职,贺方对于刑天军甚为恐惧同时也感到很矛盾,也不想和刑天军正面为敌,所以也力劝他不要太过朝前冲,省的再被刑天军给打的一塌糊涂。

所以到了郧阳之后,贺人龙便以兵粮不济为由,把兵马停驻了下来,还找郧阳巡抚索要粮饷,借此顿兵不前。

但是当他收到杨嗣昌的信之后,心思不由得又动了起来,平贼将军可是个不小的官爵,武将到了他们总兵这一级,再想朝上升迁,基本上就没多少希望了,而且以他的兵力还有资历,想要捞一个平贼将军的职位,基本上是没可能的,但是眼下杨嗣昌许诺他只要解了襄阳之围,便上奏朝廷,授之于平贼将军,这对贺人龙无疑可是一个大馅饼。

贺人龙这一下振奋了起来,俗话说富贵险中求,当即他不再听贺方的劝告,兴冲冲的便下令起兵,率部朝着枣阳赶了过来。

当罗立率部赶至枣阳西面七方镇的时候,突然得知贺人龙正率部朝着他的背后杀来,似乎有要和杨嗣昌对他所部前后夹击的想法,于是立即下令暂停朝枣阳方向的杨嗣昌攻进,停驻下来仔细琢磨了一下,当即派人立即赶往襄阳,通知肖天健,请肖天健派兵先拖一下贺人龙所部,让他先集中兵力,将杨嗣昌率领的这支人马打垮再说。

肖天健得到消息之后,也没有敢耽搁,现在毕竟是一场大会战,官军的兵力如果集中起来的话,还是要超过他不少的,更何况他要将主力放在襄阳城,必须攻下襄阳城,所以能拿出来应付四面来援官兵的兵力就相当有限了。

而罗立便是他留在汉江北案的总预备队,现如今派去迎击杨嗣昌所部了,而趴在郧阳已经几天没动静的贺人龙,突然之间又发力朝着枣阳扑去,想要和杨嗣昌一起夹击罗立所部,他就不得不临时改变计划,又从近卫师之中,抽调出了刘耀本和老回回二人,率部从樊城出发,赶往唐河,截击贺人龙所部,总之要保住罗立的后背,不能让罗立所部遭到贺人龙和杨嗣昌的夹击。

不过好在左良玉这厮很乖巧,虽然从荆州率兵跑了过来,但是却没来找刑天军的麻烦,却跑去先找张献忠的麻烦去了,要不然的话三路官军要是一起扑过来的话,他打襄阳,还真是有点麻烦。

整个襄阳周边,在肖天健率兵抵达这里之后,算是彻底乱成了一团了,各种势力的兵马四处调动,而且到处都不断的在爆发小规模的战斗,双方细作、斥候来来往往的四处活动,尽可能的将网张开,不放过敌人一点情报。

而罗立在五月初九的时候,得到了肖天健的回复,告知他不用担心他的后背,刘耀本和老回回已经率部替他们去挡住贺人龙了,于是当即便不再犹豫,率部再次从枣阳西面的七方镇出发,直扑向了枣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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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炮轰襄阳

对于枣阳之战,可以说是乏善可陈,虽然杨嗣昌率领的军中主将张应元,也算是一个比较能战的军将,但是那也是跟谁比的,当初张应元曾经打败过张献忠,也曾经逼打败过不少义军,但是这并不代表着他就是罗立的对手。

而且南方的明军,要是比起北方的官军,可以说还要不济许多,好歹北方的关宁军多多少少还跟建奴过过几招,可是南方的官军却最多也就是跟义军们打打杀杀罢了,虽然组织能力强于普通的义军,冷不丁可以打赢几场仗,但是也实在是强不了太多,只要稍有懈怠,便会被大批义军集中兵力围殴,所以也还时不时的会被农民军那些泥腿子们给打的大败,故此南方官军的战斗力整体上可以说是虚弱的厉害。

而作为他们对手的却是曾经连连大败过官军甚至连鞑子兵都被他们打得满地找牙的刑天军,虽说杨嗣昌麾下官军数量要超出罗立所部一倍,但是却根本不是罗立麾下的刑天军的对手。

在罗立率部扑到枣阳之后,张应元倒是也奋力率部迎战了,可是他麾下所率的各路官军,在刑天军面前,可以说是一触即溃,根本就毫无还手之力,除了刚开始放了几炮杀伤了少量刑天军部众之外,面对着刑天军的火铳齐射,他们基本上没有坚持够一个时辰,便开始崩溃。

本来还有一路官军在明将张令的率领下,奉命侧击刑天军的侧翼,可是不等他们杀到刑天军的侧翼,正面张应元率领的主力便已经崩溃,所以张令吓得掉头便跑,压根就没有跟刑天军交手,便率领着麾下兵马,撒丫子朝着随州狂奔而去。

而张应元本来还试图挽回败局,收拢兵马再战,可是看到张令所部一逃,本来就已经崩溃的官兵,更是慌乱成了一团,谁也都没心再战了,气的张应元连杀了几个逃将,可是还是没有能挽回颓势,眼看刑天军挥师掩杀过来,张应元也没办法了,只得护着杨嗣昌玩了命的也朝着随州逃去。

罗立这家伙得理不饶人,虽然杀的杨嗣昌大败而逃,却并不善罢甘休,除了留下部分兵力盯住枣阳城之外,其余的兵力挥师掩杀,直杀的官军落花流水,缴获器甲、兵帐、辎重、粮秣无数,一直追杀了一天时间,才算是收兵回到了枣阳城下。

可怜杨嗣昌碰上刑天军算是什么咒都念不成了,他这次才算是彻彻底底的了解到了刑天军的可怕,同时也彻彻底底的了解到官军的虚弱和无能,面对这样的对手,他也了解了以前那些与刑天军为敌的同僚们的无奈和痛苦。

为了逃命,本来病已经不轻的他,连大车都不得不抛下,被侍卫们架到了马背上,用绳子将他绑在马鞍上,这才拼了命的将他救出了战场,送到了随州城。

到了随州城之后,杨嗣昌被人从马背上接下来之后,已经连站都站不住了,当即便在随州城一病不起。

罗立这家伙战败了杨嗣昌所部之后,不依不饶,本来他没带多少炮兵,但是却从杨嗣昌麾下的官军之中缴获来了一些火炮,于是干脆便见机行事,在枣阳城架起这些缴获的大炮,对准了枣阳城头,威胁如果枣阳不投降的话,那么他就要炮轰枣阳城,等打开枣阳城之后,定要将枣阳城中的官吏和守军杀个鸡犬不留!

结果枣阳城中的知县还有守军看罢了刑天军的威风之后,又看到了杨嗣昌所率大批官军的下场,哪儿还敢跟罗立死磕呀!于是当即知县便吓得尿了一裤裆,不管不顾的下令开城献降,而城中一些人虽然阻挠投降,可是城中有限的那些官兵可不干,当即镇压了试图阻拦投降的那些人,打开了枣阳城的城门。

这一仗罗立将刑天军的战法发挥的是淋漓尽致,几营刑天军将士交错掩护对官军防线进行突击,以密如骤雨一般的火铳齐射,打得官军根本毫无还手之力,彻底的展现了刑天军的可怕。

其实这也不能全怪官军太虚弱,毕竟不管是战术,还是装备,乃至是战术思想上面,刑天军都超越当世的各种军队至少一代,刑天军方阵的运用到了这个年头,各部军将们可以说是已臻化境,完全以旧式军队的思想武装起来的官军,根本就不可能是他们的对手,更何况刑天军的士气极高,军纪也十分森严,更不怕死,不要命的碰上怕死的,官军要是能打赢的话,那还真是见鬼了。

所以罗立才完美的在枣阳上演了一出大败杨嗣昌的好戏,并且额外还将枣阳也给收入到了刑天军的囊中。

与此同时襄阳方面和唐河岸边的战斗也同时打响,布置好的刑天军重炮队在襄阳城西南山坡上打响了强攻襄阳的第一炮,随即几十门重炮地动山摇一般的吼叫了起来,将炮弹像冰雹一般的砸向了襄阳城。

为了打垮襄阳城中守军的抵抗意志,这些重炮并不全部瞄准城墙开炮,时不时的还会朝着城中几处重要目标,远距离的打上几炮,炮弹落在城中之后,顿时将城中不少地方的屋子打得是房倒屋塌,就连襄阳府的知府衙门也挨了两弹,大堂的一角被轰塌了下去,至于襄阳城中最大的建筑群就数襄阳城东南角的襄王府了,刑天军的几门重炮,重点关照那里,炮弹将襄王府的一座偏殿当场轰塌,襄王的一个嫔妃也当场被埋在了废墟之中,被活活的压死在了房梁下面,惊得襄王连夜逃出王府,躲入到了普通民宅之中,跳着脚的喊救命。

当然作为炮击的重点目标,还是城墙,城墙上守军布设的几门红夷大炮,在炮战开始没有多长时间,便被摧毁,他们的反击却可怜的要死,仅仅是朝着山坡上打了几炮,当兵的便被密集的炮火赶下了城墙。

刑天军居高临下的炮击,对于守军来说,无疑是一场噩梦,打得猛如虎根本就不敢派人登上城墙御守,生怕逼得官兵急了眼,在城中做反,所以从炮击开始,城墙西南角一带的官兵便都逃下了城墙,使得大批集中在襄阳城西南角的工兵们得以将各种物料运抵到了襄阳城外的城河边上,并且利用这些木船、木板等物,开始在城河上搭建起了浮桥。

猛如虎也死命的派人试图烧毁这些浮桥,先是用火箭射,接着用火油罐砸,刑天军几次努力,浮桥都被烧毁,最后无奈之下,刑天军动用当地前来助战的民众扛着土袋朝浮桥上铺撒,又朝桥面上泼水,另外还派出大批火铳手在河边猎杀冲出城试图烧毁浮桥的官兵,这才将浮桥给搭建了起来。

总的来说,官军虽然已经在野外作战之中彻底失去了主动性,但是却还是有一定的守城能力的,在总兵猛如虎的率领下,城内官军还是发挥了一定的战斗力,一定程度上还是给进攻的刑天军制造了一些麻烦。

不过在刑天军完全占有火力优势的情况下,猛如虎和刘士杰能做的也仅仅是给刑天军制造一些麻烦罢了,却根本无法从根本上遏制住刑天军的攻势,反倒是每次反击,都会令手下兵将死伤惨重,最后迫使他们只能放弃了这种逆袭阻止刑天军在城河上架设浮桥的行为。

肖天健这一次也动了真怒了,对黄生强下的命令是只要城中一天不降,炮队就一天不停火,直到轰塌城墙抑或是打得城中守军崩溃为止。

几十门六磅以上的重炮于是开始了日夜不停的炮击,六磅、八磅炮倒是威力还算是有限,但是这一次肖天健拉来的几门缴获自关宁军的十二磅和二十四磅红夷大炮,却发挥了巨大的威力。

十几斤二十几斤的炮弹呼啸着落在城墙上,每一炮都如同是引发了一次微型地震一般,城墙上立即便会被揭去大片的城砖,就连下面露出来的夯土城墙上也会出现一个大坑,反复打击之下,很快城西南面的城墙便如同被脱光了衣服一般,露出了大面积的夯土城墙的芯部,重炮再反复轰击之下,夯土城墙便开始大面积的崩塌。

炮击整整进行了五天时间,黄生强也发了狠了,愣是打坏了几门六磅炮和八磅炮,就连一门二十四磅重炮,也炸了膛,当场炸死炸伤了不少炮手,也幸好炮阵是分列摆放的,弹药也是分别储存的,要不然的话,造成的损失可能会更大。

这也是刑天军第一次用这么多重炮攻城,襄阳城虽然足够结实,但是也架不住这么多重炮反复对一个点上进行炮击,在第五天的时候,城墙终于开始架不住了,出现了大量的裂缝,甚至出现了窟窿,任谁都知道,这段城墙已经是撑不下去了。

不过猛如虎还是没有最终放弃,在看到这段城墙已经撑不住的时候,便在城内清除了一批民宅,利用民宅的建筑物,还有城中的民壮,逼迫着他们在城内又建起了一段隘墙,形成了一个粗糙的内瓮城,虽然很仓促,但是却还是起到了很好的防御作用,大批官军也被他调至了城南角,陈驻在了城内的这段临时性的隘墙后面,并且弄来了不少的火油、火箭等物,布置下了大量的弓箭手,并且亲自坐镇督战,随时等候阻击刑天军轰塌城墙之后,冲入城中。

(第五章到,这种更新速度爽不爽呀弟兄们?可惜的是你们也许很爽,但是我寒风却快要累挂了!呵呵!不废话了,要接着干活,还有两章的任务!)

第九十五章 宿敌

在肖天健坐镇襄阳城外攻打襄阳的时候,刘耀本和老回回也领了五千多兵马,赶到了唐河岸边堵住了贺人龙的去路。

贺人龙则领了一万多人马,从郧阳绕行试图渡唐河赶赴枣阳助战,两军在唐河岸边发生了接触,随即便展开了一场大战。

贺人龙这一次为了杨嗣昌许给他的那个空头的平贼将军,也算是卖了命了,根据他和刑天军交手的经验,他带来了不少的重盾,以橹车在前,重盾在后,接着在橹车后面排布大批弓箭手和火铳手,甚至连标枪也准备了,一边以火炮轰击,支援兵将朝刑天军防线发动进攻,一边还派出他仅有的一支骑兵,试图从侧翼迂回攻击刑天军,试图打乱刘耀本所部的侧翼。

官军们也都在出发之前,被贺人龙许以了重赏,这一次大多也都决定拼死一战,所以战斗一开始,贺人龙所部的攻势十分猛烈,居然还让他果真就击破了刘耀本麾下一营的防线,迫使刘耀本和老回回不得不后撤了一段距离。

短暂的胜利顿时激起了贺人龙所部的士气,在他们看来,这一次他们应用的战术是有效的,搞不好能真的打一场打胜仗。

于是贺人龙亲自督军,稍作休整便开始对刘耀本发动了第二次进攻,试图突破他们的防线,渡过唐河赶往枣阳。

刘耀本神色冷峻,但是嘴角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的微笑,站在军中一辆战车高出,打量着潮水一般推进过来的贺人龙的兵马。

老回回有点紧张的对刘耀本问道:“刘少将军,贺人龙这是疯了,真的是拼命了呀!”

刘耀本看了一眼神色有点紧张的老回回,又扭头看了看距离他们不远的唐河,脸色一缓笑了起来:“马副都统不要紧张,两军交兵,不可能不受一点挫折!大帅有言,欲让敌人灭亡,就先让他们疯狂!刚才让他们小胜一场,这会儿才是教训他们的时候!放心吧,一会儿一旦敌军崩溃,就有劳马副都统您要辛苦辛苦,去掩杀一番了!最好是能将贺人龙这厮给抓回来!这家伙这些年来,可是没少跟咱们找麻烦!”

马守应看着年纪轻轻的刘耀本,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心中颇为感叹,肖天健育人的本事,怎么弄来了这么多年轻有为的后生们,再看看近卫师之中的那些军将们,一个赛着一个的年轻,但是各个都又显得很是老成持重,打仗的时候不见他们有半丝的惊慌,自己要说也收过不少的义子,可是和这帮刑天军的后生们一比,自己收的那些义子,充其量也就是会发疯的朝前冲杀,不是把人家砍翻,就是被人家砍翻,哪儿有几个像刘耀本他们这样的人物呀!

整个近卫师的军将们大部分都是当初少年营的孩儿兵们出身,这些年来逐步的都已经长大成人了,纷纷进入到了军中,也有部分人员进入到了文吏系统之中,他们这些年轻军官们一是充满了朝气,二是对肖天健各个都是死忠,同时也都经受过严苛的军事训练,另外接受过比较系统的军事教育,所以入军之后,个顶个的都是合格的低级军官,而刘耀本这样入军比较早的孩儿兵们,则在这些年跟着肖天健南征北战之中,一个个也都历练了出来,成长为了高级军官,各个都可以说是可以独当一面了。

刚才眼看着好像是贺人龙沾了点便宜,突破了刘耀本设下的第一道防线,但是实质上刘耀本手下的损失很小,而且是主动放弃了防线,后撤和后面的主力汇合,刘耀本要的就是让贺人龙认为他有赢的可能,这一次要使劲的给贺人龙一个大教训,尽可能的将贺人龙的人马,大部分留在这里,省的他们以后还跟刑天军作对。

而贺人龙却不知有假,还认为他这样的调度对付刑天军有效,于是胆气为之一壮,将大批精锐都调至了前面,接替了第一波进攻的兵将,打算一鼓作气,将这支刑天军的人马打垮,如果能打败这支刑天军的兵马的话,哪怕他来不及赶到枣阳,这也是大功一件,这两三年来,朝廷的官军又有谁在野战之中打败过刑天军的?所以仅凭此一战,他便能笑傲天下,这平贼将军也就非他莫属了。

当大批官军推动着橹车,小心翼翼的朝着刑天军大阵攻过去的时候,大批官军紧随其后,一个个瞪着眼,一脸的紧张,不由自主的攥紧了手中的兵器,只待上去厮杀了。

可是当他们的橹车推进到距离刑天军尚有七十余步的时候,在橹车一线上突然间发出了一阵剧烈的爆炸,大批橹车顿时在这片爆炸声中,被炸得四分五裂,连带着推动橹车的那些辅兵们的残肢断臂,一起轰的一下便飞到了半空之中,随着这一声接着一声的爆炸,地面也随之抖动了起来,让官军彻底的体会了一把什么才叫地动山摇,不少人吓得当场便摔倒在地,不少人哭爹喊娘的掉头便跑。

原来刘耀本在看到贺人龙的排兵布阵之后,见到贺人龙军中推出了大批的橹车,便猜到了贺人龙打的什么主意,于是他灵机一动,决定给贺人龙玩儿一次阴的,于是一边调动兵力,在唐河西岸设置了两条防线,紧接着立即命随军工兵队,将军中携带的地雷给取了出来,在两道防线之间埋设了一条地雷带。

而因为有第一道防线的掩护,贺人龙那边无法观察到刘耀本做的这些小动作,交手之后,当突破了刑天军第一道防线,逼迫刑天军部众后撤之后,还错以为他们的战法有效,士气大振之下,全军压了上来,试图一下将刑天军赶入到背后的唐河之中。

可是万没成想,就在他们再一次发动攻势之后,刘耀本看到大批橹车进入到了地雷带,立即下令引爆了这些地雷。

这个时候的地雷虽然因为黑火药的威力不算太大,但是在刑天军制造的时候,个头却造的很大,装药量每个地雷都有十多斤重,而且还在地雷上面放了不少的碎瓷片抑或是碎铁片之类的东西,一旦爆炸的话,威力并不比后世的反坦克地雷小多少,更何况炸这些木质的橹楯,根本就跟玩儿的一般,一下便撕碎了整个官军的一线,把官军的橹楯防线给扯成了碎片。

官军指望的就是用这些橹楯来抵挡刑天军犀利的火铳,一旦橹楯防线被扯碎之后,后面的大批官军便暴露在了刑天军的直射火力面前。

这一下火铳手们便乐了起来,不用刘耀本亲自下令,各营的营将们便开始指挥火铳手开火,而且他们也不再让长枪手出列了,而是责令火铳手尽数在阵前列队,以三段击的方式,开始朝着对面的官军进行轮射。

随着一排排密集的火铳声响起之后,官军这边可就倒了大霉了,密集的官军队阵,正好成为了极好的排枪射击的目标,大批官军如同被割稻子一般的,一排接着一排的便被打翻在了地上,惨嚎声充斥着每个人的耳朵。

老回回看着战场上官军的惨象,不由得都想闭起眼睛,这哪儿还是在打仗呀!根本就是在进行一边倒的屠杀嘛!没见过有人这么歹毒的,这刑天军的火铳齐射,也实在是太过厉害了吧!

贺人龙自听到前面传出连串的爆炸声的时候,便觉得事情不对头了,赶紧下令停止攻进,可是不用他指挥,他麾下的那些官兵们便已经自动开始溃败了下来,无数被吓坏的官兵,你推我挤争先恐后的朝后面逃窜,可是刑天军的火铳手们却继续朝着他们的后背开火,继续一排排的将他们打翻在地,更是加重了他们的混乱。

本来贺人龙这一次是下决心要将刑天军赶入河中的,在进攻的兵马后面还排布了不少预备队,准备随时压上去,可是前面官军溃退下来的太快,直冲冲的便撞入到了后面的队列之中,一万余人在宽达数里的幅面上碰撞在一起,顿时便乱成了一团。

刘耀本看着狼狈逃窜的贺人龙所部的兵马,扭头对正看得目瞪口呆的马守应说道:“马副都统,接下来就有劳您了!”

马守应对刘耀本这个小将现在佩服的是五体投地,也不觉得被刘耀本使唤有什么不妥,当即便抱拳道:“遵命!”说罢之后翻身上马,把他的大砍刀朝天一举,大吼了一声道:“跟我杀……”

两千原属马守应麾下的兵将,听罢了马守应的吼声之后,一起举起了刀枪,兴奋的嗷嗷直叫,撒丫子便跟着马守应狂奔了出去……

(第六章奉上!赶紧吃饭,接着干,晚上还有一章就可以喘口气了!)

第九十六章 奋起余勇

唐河一战,贺人龙输的这个惨呀!刘耀本和马守应他们整整追杀了他两天时间,一直将他从唐河追到了谷城北岸的光化县,带来的一万多人马,到了这里,仅剩下了几百人,入夜之后,贺人龙栖栖遑遑的带着剩下的残兵败将躲在一个村子之中,想休息一下之后,天亮再奔光化县城躲避一下。

可是没成想他们很快便被追上来的刑天军的斥候发现,半夜时分大批刑天军人马便围了上来,将贺人龙所藏身的这个小村给围成了铁桶一般,天亮时分,贺人龙才发现,他已经是身陷绝地了。

于是贺人龙眼看逃脱无望,便拔出了腰刀要横刀自刎,但是马上便被侄儿贺方给夺去了腰刀,并且让亲兵按住了贺人龙,不许他再寻短见,而是对他说道:“叔父,事到如今,侄儿也不能不说了,当今朝廷已经是扶不起来了,而叔父看看,眼下刑天军已经凶悍到了什么程度?这么多年下来,刑天军对各路官军,可以说是罕遇一败,这肖天健之才,亦非普通之人,以其眼下的实力,已经具备了问鼎天下的实力,叔父为朝廷卖命,最终迟早也要落得今天这样的下场!

侄儿虽然和那个肖刑天接触时间不长,但是也看得出来,此人有勇有谋,而且眼光极其毒辣,绝对乃是一个乱世枭雄,叔父与其寻死,到还不如干脆就降了刑天军,虽然不见得能得其重用,但是起码也能保住咱们贺家,现如今侄儿听说,那个贺一龙也已经归附了肖刑天,被委以副都统之职,毕竟贺一龙和咱们也算是同宗,如果咱们降了的话,起码刑天军以后不会对咱们贺家清算!还望叔父三思!”

贺人龙这个时候心烦意乱,叹道:“想我贺某也算是身受皇恩,又岂能背叛当今圣上呢?”

贺方冷笑了一声道:“什么身受皇恩,皇帝不过是把咱们当他的狗使唤罢了!这些年咱们为了他的大明王朝,东奔西走的拼死跟各路义军交战,咱们贺家但是战死在沙场上的人就不下百人之多了,也算是对得起当今的皇上了,现如今既然事已至此,咱们还是保命为重,一旦有朝一日这肖刑天入主京师的话,好歹咱们也算是从龙之臣!不能再犹豫了叔父,还是降了吧!”

贺人龙这会儿多少冷静了一点,仔细想了一下之后又担心的问道:“要知道我这么多年来,可是杀了不少的流民军,眼下即便是我肯降,这肖刑天能留我活命吗?”

贺方立即答道:“这个叔父尽管放心便是,侄儿好歹和那肖刑天还有一点点交情,而且现在肖刑天正在争夺天下,又岂能杀尽天下当官的?而且时下不少官军的军将降了之后,并未被肖刑天所杀,而以叔父的身份,如果要降他的话,他正求之不得呢!叔父大可不必担心!”

贺人龙还是有点犹豫,又问道:“如果你我降于刑天军的话,那么咱们家中的家人朝廷又如何能放过他们?”

贺方苦笑了一下之后答道:“这个……这个也只能先求肖刑天对于咱们投降之事暂时秘而不宣,待我等派人安排好家人再告知天下不迟!”

贺人龙听罢之后颓然坐在了地上的马鞍上,摆了摆手道:“一切尽听你的罢了!……”

正在襄阳城下坐镇攻城的肖天健听到了刘耀本传来的消息,说唐河一战贺人龙全军尽没,贺人龙和其侄儿贺方,尽被他们俘获,而且二人已经向刑天军请降,希望今后投入刑天军之中。

但是他们有一个条件,就是请肖天健暂时对他们的乞降之事秘而不宣,待他们派人回家将家人藏匿抑或是转移之后在公之于众。

肖天健二话不说便点头答应了这件事,令刘耀本等人暂时先封锁消息,将贺人龙和贺方送至邓州暂时看押起来,至于他们的家人,肖天健表示可以让他们放心,只要他们愿意,便可以派刑天军的细作代他们潜回米脂县,暗中联络他们的家人,要么将他们藏匿起来,要么干脆就用船直接将他们送至洛阳安置,确保他们不会被官府朝廷报复。

到了这会儿,除了左良玉一路援军尚未被干掉之外,杨嗣昌从南直隶带来的官兵基本上已经失去了战斗力,贺人龙一路援军已经全军尽没,而左良玉这货还偷懒耍滑,对刑天军避而不战,却跑去在保康兴山一带跟张献忠死磕去了。

如此一来刑天军便基本上解除了外围的威胁,可以彻底放心的围攻襄阳城了。

五月十三这一天,无数刑天军部众先是在城外集体大吼“杨嗣昌已死、贺人龙已经全军覆没!”上万人齐声呐喊起来,声音之大几乎要压住城外炮阵的炮声了,声音传入襄阳城之后,使得襄阳守军人心惶惶了起来,他们这段时间强撑着就是指望着朝廷能派来援军,在外围击溃刑天军,拯救襄阳的危局,这口气撑着他们,才让他们鼓足余勇坚守城池。

可是现如今当听罢了城外刑天军的叫声之后,许多人当即便泄了气,他们这些天都见识了刑天军的厉害,都很清楚如果刑天军继续不断炮击的话,这襄阳城即便是用铁打的,也迟早有一天会陷落,更何况现如今城墙西南角一带已经被刑天军的大炮轰的是千疮百孔,随时都有倒塌的可能,这襄阳城已经是岌岌可危了,现如今阁部大人杨嗣昌率领的救兵又被刑天军所败,还传言杨嗣昌已死,贺人龙所部也被刑天军灭掉,那么他们还能有什么指望呢?

所以城中的官军顿时士气大跌,一时间居然出现了逃卒的情况,有官兵趁夜缒城而下,跳入护城河之中泅水渡河,找刑天军投降,对此情况,猛如虎连忙对官兵们说这是刑天军的疑兵之计,杨嗣昌杨阁老是绝不可能会败给刑天军的,令官兵们还有城中征调的民壮不要轻信刑天军的谣言。

可是刑天军这边很快便押到了城下一大批俘兵,这些俘兵既有陕西贺人龙所部的也有杨嗣昌从京师带出来的以及南直隶的兵将,这帮人在城下被逼着一吼,城中的官兵不信都难,所以襄阳城中的官兵士气跌落的厉害,前些天他们还时不时的趴在城头上朝着城外打几炮,自从刑天军告知他们杨嗣昌和贺人龙两路官军都已经被灭之后,便没兴趣继续朝城外开炮了。

在重炮的连续轰击之下,襄阳城西南角的城墙最终还是没有能坚持住,就在五月十五的上午,在一轮炮轰之后,城墙剧烈的哆嗦了一下,紧接着便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不多时便缓缓的开始坍塌了下去,最终只听得轰的一声,在城墙处腾起了一大片的尘土,几乎笼罩住了半个襄阳城。

城内是发出了一片惊呼之声,而城外则发出了一片欢呼之声,肖天健立于土坡上面,大声吼道:“攻入城中!”

随着令旗摇动,一队队早已在城外集结完毕,枕戈待旦的刑天军部众们,当即便在军官们的带领下,等不得满天的尘烟落下,便一队队的喊杀震天的冲上了护城河的几座浮桥,潮水一般的朝着坍塌的城墙豁口处涌了上去。

猛如虎到了这会儿,也红了眼,灰头土脸的爬上了城内临时搭建起来的那道隘墙上,将家丁队全部列阵于阵后,持弓拿刀对准了前面列阵的官兵,下令只要有人后退半步,便立杀无赦,逼着这些官兵在这里拼死阻击刑天军攻入城中。

随着刑天军一批批将士踏着城墙的废墟涌入到豁口之中,大批官军被迫立即便从两侧断墙上还有城内隘墙上开始亡命一般的朝着他们放铳放箭,还疯狂的投石。

不少刚刚攻入豁口的刑天军兵卒们,当即便被放翻在了废墟之上,鲜血顿时将废墟染成了斑驳之色,可是大批将士随后便踏着自己倒下的袍泽们的尸体,接着朝着城内攻去,一批批的接二连三的倒在了豁口之中。

肖天健在望远镜之中看到了豁口的这一幕,不由得有点大为惊讶,他本以为城墙一破,城中守军便会立即崩溃,可是没成想到了这会儿,官军的反击还这么猛烈,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

可是这会儿士气可鼓不可泄,一旦要是他心疼麾下将士的伤亡的话,暂停攻击,官军便很可能利用这个空隙反击,同时调动城中民夫重新填上这道缺口,所以他咬着牙下令道:“接着上!直到攻入城中为止!不计伤亡代价!给我打!”

一队队刑天军部众们被集结起来,前赴后继的扑向了襄阳城,而猛如虎也将襄阳城的官军几乎尽数调至了城南角一带,拼了老命的阻击刑天军的进攻。

大批刑天军火铳手被调至豁口之外,拼命的朝着两侧豁口上面的官兵开火,压制他们不能露头,同时已经停息的重炮这个时候在黄生强的指挥之下,再一次开始鸣响了起来,诸多重炮都调整了炮口,对准了两侧的城墙上面,反复的开始用重炮炮轰两边城墙上的官兵,打得官兵在城墙上面根本无法立足,而且大批被强迫扛着土袋、砖石登城的襄阳民众也被轰死了不少,这才多少控制住了城墙上官军的反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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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一将功成万骨枯

这次负责主攻的是李栓柱的三师,眼看着手下一批批的倒在豁口之中,李栓柱可以说是心疼的心如刀绞一般,脑袋上的头盔都被他摔在了地上,大骂着不停的调动着麾下的各部人马,不断的朝着缺口里面填。

“奶奶的!给老子接着上,藤牌手拿上霹雳雷,冲到隘墙哪儿给我炸!留下一个浮桥,让民壮把伤员运出来!不要堵死所有的路!今天谁要是敢给老子尿裤子的话,老子亲手剁了他!”李栓柱到了这会儿已经接近了暴走的状态。

而各部伤亡都很大,一批批压上去,一批批的又被打退下来,短短大半天时间,在这个豁口处,刑天军便伤亡了近千人,几乎达到了三师兵力的两成,不过进攻战的进展还是不大,守军似乎也疯了,一批被打死,接着便又上隘墙一批,用三眼铳打,用弓弩射,用石头砸,死命的阻止刑天军入城。

这会儿就连王府侍卫,也被襄阳赶了出来,交给了猛如虎调配使用,为此不少王府侍卫不肯卖命,当即便被猛如虎砍了几个,迫使他们也不得不在隘墙处跟刑天军拼命。

眼看这么打伤亡实在是太大,肖天健下令让火铳手到豁口处集中,以刀牌手给他们提供掩护,一边派死士举盾朝隘墙硬冲,用霹雳炮炸隘墙上的官兵,一边令火铳手一排排的上去,朝着豁口内的这道隘墙上的官兵们开火,充分的发挥他们的火力优势,同时还令炮队拼命的压制城墙两端的官兵,始终让他们无法在城墙上面立足。

如此一来在刑天军这样的组合拳的猛烈打击之下,城中的官兵终于开始坚持不住了,仗打到这份上,对于襄阳的这些官兵来说已经算是大大的超水平发挥了,眼看着隘墙上袍泽们的尸体几乎堆满了,在隘墙上甚至连落脚的地方也没有了,官兵们哪儿见识过这么惨烈的阵仗呀!虽然猛如虎在隘墙下跳着脚的砍人,逼着他们上墙,可是这会儿这种办法已经没用了,大批精神崩溃的官兵不管不顾的从隘墙上跳了下来,拼命的朝着城中逃去,有家丁队阻拦他们,他们甚至抄家伙和家丁队干了起来。

猛如虎看到这种情况,也情知完了,到了这会儿他的参将刘士杰,已经在隘墙上被刑天军炸飞到了隘墙下面,身上到处都是伤口,还大口的吐着血,显然是已经活不成了,而官兵们这会儿也已经崩溃,紧靠着他手头上的二百多家丁队,还在做着最后的抵抗,可是随着一排排的刑天军的火铳响起,家丁队的家丁们也一个接着一个的倒了下去。

随即开始有刑天军的部众们将梯子抬入到了豁口之中,架在了隘墙上,越来越多的刑天军部众们开始涌入豁口,从这些梯子上攀上了隘墙,和这些家丁们开始近身搏杀了起来。

最后就连督战的家丁们也开始承受不住,纷纷被逼下了隘墙,几十个家丁架住了猛如虎,不管他的吼叫,夹着他便朝城北逃去。

大批的刑天军部众们喊杀震天的翻过了隘墙,开始涌入到了城中。

城中的激战一直进行到了夜半时分才算是逐渐的停息了下来,大批官军最后虽然跪地投降,但是因为刑天军在攻城时候的伤亡太重,都杀红了眼睛,不管不顾的将这些官兵给砍翻在地,什么军纪这会儿都顾不上了,战争是残酷的,而且是极端暴力的,当杀红眼之后,人的兽性就被彻底的激发了出来,更何况当兵的长时间受着各种军纪的约束,心中都积压着大量的暴戾之气,当上了战场受到了刺激之后,这种戾气便会被彻底释放出来,所以这一次襄阳之战,刑天军违纪杀俘的现象很严重,城中守军甚至是民众,被屠杀了相当多。

而肖天健是在晚上的时候带领近卫营入城的,进城之后也发现了这种情况,于是赶忙下令让近卫营到城中各处进行弹压,这才在天亮之前,将已经杀红眼的刑天军部众们控制住,使得城中的屠杀才得以停止。

不少侥幸逃生的官兵各个吓得是屁滚尿流,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包括城中的百姓也哭的是一塌糊涂,毕竟他们不少人并不愿意跟刑天军为敌,只是因为城中守军逼迫着他们助战,结果民众也被屠杀了不少,这会儿城中几乎家家户户都有人被杀,所以整个襄阳城之中是哀鸿一片。

肖天健天亮之后走在襄阳的大街上,看到的是满目的疮痍,不少房屋被点燃到现在还在燃烧,还有不少房屋被炮弹摧垮,遍地都是尸体瓦砾,整个襄阳城之中都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味。

肖天健突然间打了个趔趄,脚下一滑险一些摔倒,低头一看原来踩住了一截人的肠子,顿时有点让他恶心。

打开封城的时候,战事也没有如此惨烈,但是没成想打襄阳的这场仗,却打得这么惨,看着城中的惨状,肖天健哀叹了一声:“一将功成万骨枯!希望我做的事情没有错!来人,传令下去,张榜告知城中百姓,凡是家中死人的,刑天军皆给银五两,作为补偿!召集城中民众,速速清理城中的尸体,从城外多运一些石灰,尽快在城中铺撒一遍!

天热了!如果不赶紧清理城内的尸体的话,恐怕免不了襄阳城要有一场大瘟疫呀……”

李信跟着肖天健在城中巡视,一边听一边记下肖天健的吩咐,这一场仗的惨烈程度,他也看到了,说实在的,他也被官军的抵抗强度之烈惊住了,也难怪入城的将士会杀红眼,换作他要是看着大批自己的袍泽倒在身边的话,估摸着也会疯狂的。

更让他佩服的是肖天健反应的速度,入城之后迅速的弹压住了这种无谓的屠杀,并且马上便开始安排善后之事,战争虽然惨烈,但是他能第一时间考虑到这里的百姓,而没有因此就屠城,这一点非常难得,跟着这样的人打下天下,又何愁以后他会对百姓会残暴呢?

李信不断的将肖天健的命令代传下去,城中的局势这才逐渐的开始安稳了下来,待到了下午的时候,百姓的情绪便已经渐渐的安定了下来,虽然刑天军在城中杀了不少人,可是好歹他们最后没有屠城,而且也没有过多的闯入民户之中祸害城中的百姓,这一点对于百姓们来说已经算是难能可贵了,而且更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肖刑天入城之后,居然还下令每户有死人的家庭,都给银五两作为赈济,这就更让人不敢想象了,可见这刑天军体恤百姓的传言并非是假的,于是老百姓们这才敢走出家门,到大街上开始打扫城中的尸体。

大批两军的尸体和伤员都很快开始被抬出了襄阳城,就地埋在了城外的山坡之上,原来挖的那些炮位,很快便被当成了坟墓,一座座坟冢出现在了山坡之上。

肖天健坐在襄阳知府大堂之中,看着下面的李栓柱垂头丧气,又看了看塌了一角的大堂,有点无奈的摇头道:“罢了!你也不用请罪了,这次城中杀俘,也是有原因的,加上攻城你们有功,你和赵二驴你们的死罪可免,但是活罪难饶,各自下去领二十军棍吧!另外每个人罚奉三个月,以后记住好了!

说说这次的损失情况吧!”

李栓柱和赵二驴都赶紧并腿称是,昨天攻入城中之后,他们手下都杀红了眼,结果干了不少违纪之事,而刑天军军纪森严,如果按照正常的情况,这一次他们两个都罪责难逃,掉脑袋虽然可能性不大,起码每个人撸掉一级是没问题的,现在肖天健从轻发落,让他们每人领二十军棍,罚奉三个月,算是对他们轻罚了,所以两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清点之后,肖天健得知,这一次仅仅是李栓柱的三师,在攻城的时候便阵亡了一千零七十八人,伤近两千人,其中有三百多重伤,这些重伤者估摸着会有超过一大半最终也会死去,剩下的估摸着也会落下残疾,这对刑天军来说,损失可谓是极大的一次,可见这一次襄阳之战,守军的抵抗是多么顽强。

但是反过来说,能打下襄阳这样一座坚城,对于刑天军来说也是一件大喜事,拿下这里,整个荆州也就敞开了大门,湖广也就敞开了大门,下一步再攻略湖广,剑指南直隶也就容易多了,所以这样的损失对于肖天健来说,还是可以承受得住的,同时也是值得的。

更何况了,这一次拿下襄阳城,不但最终杀了守将猛如虎和他的儿子猛先捷,还打死了参将刘士杰,更不用说还击败了杨嗣昌和贺人龙的守军,单是官军方面,损失就在三万左右,他们两军的交换比可以说达到了七比一,缴获的器甲、粮秣、辎重之多,短时间之内几乎都无法盘点清楚,转眼之间利用这些东西,便能再组建起来一个师的兵力,而且还能武装起来近万的预备营,湖广的官军基本上已经只剩下了左良玉这一路人马,还能多少给他们造成点麻烦了。

至于缴获,除了器甲之外,单是襄阳城之中抄没襄王府和众多权贵们的宅院所获的银两,也有百万之巨,其它的贵重之物包括字画古玩,更是不计其数,可见现在这些王侯还有当官的权贵们敛财已经到了什么程度,太多的民间财富都被他们聚敛在了手中,这也不能怪他们起来造反了!

而对于抓到的襄王,肖天健也没跟他客气,谁让这一次襄阳打的这么艰苦,而且这个襄王连他的王府侍卫都派出来抵抗,再加上他不死的话,杨嗣昌恐怕也不会死,所以肖天健当即下令,便将襄王给推出去砍了脑袋,派人直接送往随州,交给跑到随州的杨嗣昌,看看杨嗣昌还能做什么!肖天健这是故意在气杨嗣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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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宿命

杨嗣昌躺在随州的一处宅院之中,当听闻到襄阳府已经被刑天军所克,贺人龙全军覆没,襄阳城守将猛如虎、刘士杰阵亡,襄王被杀的消息之后,躺在榻上哀叹了一声,挣扎着起身写了一份奏章,派人送往京城自陈有罪,随即便躺下拒绝再服用任何汤药,也不再进食。

五月二十二日,杨嗣昌因病再加上绝食,死于随州城之中,而他的奏章也在这个时候送入到了京师之中,放在了崇祯的案头。

崇祯一边是恨杨嗣昌的不争,一边又觉得杨嗣昌也算是为了他的天下鞠躬尽瘁了,下旨革去杨嗣昌内阁大学士的职位,将其贬为庶民,但是就不再将他逮入京师问罪了,也算是宽容了他的罪责。

但是接下来他就更头疼了,襄阳一丢,这下该怎么办?杨嗣昌罢免掉,谁来接手剿抚之事?经过考虑之后,加上朝臣的举荐,崇祯下旨调陈新甲入京,担任新的兵部尚书之职,而刚刚接任郑崇柬的三边总督丁启睿总督河南、湖广等省军务,继续讨贼,至于陕西那边,便交给了傅宗龙负责对李自成剿抚。

好在现在李自成虽然复起,但是因为他没能进河南,获得大量的民众支持,在陕西一带实力不大,有傅宗龙在,倒是暂时还能克制住李自成。

但是接下来崇祯便收到消息,说杨嗣昌在随州绝食而死,不由得让崇祯又是哀叹了一声,到了这会儿,崇祯已经发现,对于这个刑天军,他已经基本上有点无能为力了,虽说在账面上他的大明官军尚有七十余万,但是这些官军大部分分布在全国各地,最能打的主力又在关外,其余的官军皆不是刑天军的对手,这个时候,还有谁能克制得住刑天军呢?

崇祯想不出来好的办法,除了头疼之外,还是头疼,有时候他晚上甚至于偷偷的哭,觉得老天待他这个皇帝实在是不公,他当政以来,也算是非常勤政了,回望一下大明历代皇帝,从来没有任何一个皇帝,像他这样辛苦,每天从来都不休息,晚上睡的比狗都晚,早晨起的比鸡都早,整日间殚精竭虑的想要重振山河,可是折腾了这十几年来,这天下非但没有太平一点,反倒是江河日下,按下葫芦浮起瓢,现如今偌大的中原,起来了一个刑天军,让他已经没办法对付了,所以眼下他只能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了。

不过崇祯还是不太死心,一边令丁启睿速速前往湖广督军抵御刑天军继续在湖广肆虐,一边令南京大太监廖大亨督军,抽调南直隶以及江浙官军两万人入湖广,协助湖广抗击刑天军,总之他要尽可能的尽力一搏,看看能不能挽回这样的局势。

再说左良玉这厮,他在保康一带和张献忠对峙期间,但是却没有忘了襄阳那边的战事,不断的派出细作和夜不收前往襄阳一带打探消息,当得知刑天军攻克襄阳之后,他屁也没放一个,当即便下令卷铺盖走人,撤离保康退守承天府和荆门州一带,试图在这里阻挡刑天军顺汉水南下进逼荆州。

而左良玉之所以这么多年来,在湖广一带立足,而且屡不尊号令,也没有被朝廷处置,凭借的就是他手中始终有兵,朝廷对他比较依仗,以他控制经常入湖广一带的义军,所以才混到现在也没有倒台,他的老巢现在就在承天府和荆州一带,刑天军打襄阳,目标很明显,下一步是要打荆州,那就等于要抄左良玉的老窝了,别看左良玉不敢跟刑天军死磕,但是真的到了要抄他老窝的时候,也会狗急跳墙的。

左良玉这个人其实不能说没有一点长处,他也算是给朝廷打工的部门经理,可是问题出在朝廷这个老板经常不发工资,而且即便是发工资,也常常克扣,你有三万兵,只给一万人的工钱,于是左良玉便纵兵抢掠,而且他这个人还对部下们不错,时常有赏的时候,自己也不留,都赏给手下的人,所以纠集起来的地痞无赖们,跟着他干很有劲,也很听话,毕竟这个乱世上这样的老板不好找,这也是左良玉每次被打败之后,便能迅速的重新纠集起来不少兵马的缘故,但是反过来说,左良玉的兵马到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的百姓就要倒大霉,所以提起左良玉,湖广各地百姓恨他,要甚过所有人。

对于左良玉的行动,肖天健也大致有所预料,但是这一次他在攻克襄阳之后,因为罗立的兵马尚未回到襄阳,而刘耀本又要分兵防范郧阳,所以一时间没有腾出手去对付他,结果左良玉这才一溜烟的跑回了承天府。

大战之后,肖天健也不得不让兵将们休整一下,就地补充一些物资,另外从河南方向转运来一批弹药和新兵兵员,将受伤的将士转运回南阳安置,所以在攻克襄阳之后,刑天军大军在襄阳一带休整了五天时间。

这个时候张献忠的好日子也算是到头了,肖天健刚刚打下襄阳,便派人去找张献忠,要张献忠立即交出当初在南漳县一带,袭杀刑天军部众,抢夺刑天军的物资之人。

结果张献忠居然拧着脖子不肯答应,坚决不承认他的手下干过这件事,气的李栓柱和赵二驴大骂张献忠不是东西。

肖天健在城外大帐之中听罢了派去找张献忠的部下说完之后,冷笑了一声道:“这八大王居然欺负到我肖天健头上,也不看看他有多大的本钱,以诸位看,这次这件事又该怎么办?”

李信想了一下之后,小心翼翼的对肖天健说道:“大帅,眼下我们要南下进攻荆州,虽说八大王太过无礼,但是以卑职之见,眼下倒不好生事,此事不妨先记下,待到以后再说不迟!”

肖天健看了一下李信,皱眉问道:“以你的看法,这件事眼下就这么算了吗?”

李信看出来肖天健颇为不喜,但是还是坚持点了点头,对于李信的建议,罗汝才也表示支持,毕竟罗汝才这些年来没少和张献忠打交道,两人的关系还算是不错,更何况在罗汝才看来,义军之间相互起一些龌龊,也是在所难免的,为了二十多条人命,便跟张献忠翻脸,似乎有点不值当。

但是和李信的意见不同的是李栓柱和赵二驴这些武将们,他们一个个都坚持要收拾一下张献忠,为他们的部下讨回一个公道,这件事不能如此罢了!

肖天健抬手让所有人都住嘴,坐在大案后面,用手指轻轻的敲打着大椅的扶手,大帐之中顿时变得安静了下来,只能听到肖天健手指轻轻的敲打扶手的声音。

过了好一阵子,肖天健才开口说道:“李参议错了!罗副帅也错了!你们所有人都错了!这个张献忠不打不成,施以小惩也不成,要打,而且我这一次要大打!

也许你们都忘了,这几年来,张献忠几次落于困境,咱们都不吝给他提供了大批的物资马匹甚至于是器甲之物,可是现在换来了什么?他姓张的在谷城降了朝廷,蛰伏了一年多,现在兵强马壮了,便自以为有了跟咱们叫板的实力!

而八大王张献忠充其量也就是个流贼,你们还不要说咱们也是流贼,我们不是,他跟咱们不同,咱们起事之后,干的是爱惜百姓的事情,走一地,经营一地,救活一地的百姓,跟他们有本质的不同,他们更多的是只知道破坏,却不知道建设,所过之处能抢光的抢光,能杀光的杀光,即便是偶尔开仓放赈,那也不过仅仅是惺惺作态,为他们自己招募人马当个幌子罢了!

这个张献忠是个白眼狼,本帅本次前来之前便联络他,希望他与我等一起共谋大业,可是他却想要凭着他的那点本钱,便于我等划江而治,此人野心极大,而且生性残暴不仁,留着他今后定成大患!

如果此次我们就此作罢的话,那么挥师南下,此人定会觊觎咱们的地盘,一个弄不好便会抄了咱们的后路,说不好听一些,我们的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更何况这个人还是一个白眼狼,是一头猛虎呢?

所以我认为,张献忠既然不肯与我等共事,那么他便是我们的敌人!而且他不思我们曾经给过他的帮助,现在还还给我们一个这样的结果,我肖某岂能容他?

荆襄可以暂缓去打,但是这张献忠却不能不打,而且打虎就要打死,否则的话日后定成大患!……”

肖天健之所以对张献忠这么恼怒,其实也并非是因为张献忠仅仅是博了他的面子这么简单,而是他比任何人都了解张献忠的为人,此人胸怀大志不假,但是却并非是一个能成就大业之人,在原来的历史上他曾经占领了四川,但是他却不知道经营,反倒是凶性大发,挥兵屠川,几乎将四川的百姓杀的精光,以至于使得四川人口大减,虽说有满清栽赃他的嫌疑,但是众多史料也都证明,起码张献忠也是一个杀人魔王,屠四川最起码也应该有他一份,也正是因为在四川不得人心,在清兵入关之后,以至于他自己都没有能力召集起更多的兵马来阻止清军进入四川,倒是他的义子李定国是个奇才,算是汉人中的民族英雄,率兵跟抵抗鞑子多年。

所以即便是为了给中华的百姓们多减少一些苦难,这个张献忠也不能再留下去了!一旦让他窜入四川的话,那么对于四川的百姓来说,恐怕就是一场大灾难,以后一旦他问鼎天下,迟早还是要解决掉这个家伙的。

所以在他看来,眼下张献忠刚刚复起,羽翼尚未丰满,尽早除掉他,比留着他要强得多!

第九十九章 借题发挥

听罢了肖天健的话之后,众人都不由得有点吃惊,他们没想到肖天健突然之间一改往日的那种对其它义军的宽厚,这一次对张献忠居然这么不客气,因为这件事,居然就要灭了张献忠,聪明点的人马上就明白过来,肖天健根本就是在利用这个事件借题发挥,要趁着这个机会灭了张献忠,罗汝才听罢之后更是背后有点发寒,心道幸好他早一步投了肖天健,后来忠心耿耿的跟着肖天健做事,要不然的话天知道他会落得一个什么下场。

这个肖天健表面看似宽厚,其实心肠并没有想象的那么良厚,现在他实力已经丰满,便露出了他冷酷的本性,对于张献忠这件事来看,大有一副逆他者亡的架势。

不过在其他人看来,肖天健这么做似乎就没罗汝才想的那么深了,起码在李信看来,肖天健在一些事情上考虑的似乎要更深一些,肖天健这么做其实也没错,这个时候,所有人都已经看出来,肖天健已经有了问鼎天下的实力了,而张献忠既然不肯归附,那么肖天健便将他视作敌人,其实也没有什么错的,更何况这一次事情错在张献忠,谁让他放纵手下杀刑天军部众呢?这才惹恼了肖天健要对他施以凛冽的报复,也怪不得肖天健什么。

诸将听罢之后,纷纷点头称是,一个个立即打起精神,摩拳擦掌的请战,要去收拾张献忠。

肖天健抬手止住诸将,站起身走到地图旁边仔细的观看了一番之后,冷笑道:“既然要打,那么这一次不能单单只是击败张献忠就算了!我要的是全部解决他们,张献忠要么死,要么就给我活捉他,总之不能走了他!李信,你们参谋部研究一下,这一仗该怎么打吧!

要求有两个,一是这一仗打的要狠要快,不能拖时间,二是要彻底解决掉他!下去准备吧!……”

张献忠有点做梦也想不到,仅仅是因为手下擅自在南漳县袭杀了刑天军二十余个部众,便会招致肖天健如此猛烈的报复,所以在左良玉听闻襄阳城被刑天军攻克,从保康撤兵之后,张献忠没有一点准备的,便再一次挥师进入到了保康县,大摇大摆的将保康县又给占了回去,并且加派了三千人马,进入到了南漳县境内继续他们的打粮大业去了。

殊不知这个时候刑天军已经开始在暗中调动,逐步的在保康县周边给他布置下了一张大网,只等张献忠入瓮了。

这一次对付张献忠,肖天健并未动用太多的兵力,表面上他的主力兵马,还是陈驻在襄阳一带休整,仅仅是暗中调动了刘耀本、李栓柱麾下的四个善于在山区作战的战兵营,加上了林洛的斥候大队等五千余兵将,暗中分批的在夜间离开襄阳,潜入到了保康县境内,在当地向导的带领下,专门挑拣一些人迹罕至的道路行进,而林洛的斥候大队则负责联络这几支人马,居中协调他们,以免出现疏漏之处,而李信这一次更是亲自跟着林洛,来负责整体指挥这一次作战,最终几支人马逐渐的将保康县南面的后坪一带给包围在了中间。

对于刑天军这次的行动,就连刑天军没有被调动的许多军官都不知道,只有营将以上的高级军官们才多少了解一些,所以保密工作做的相当不错,以至于张献忠的人根本就没有能察觉到刑天军的这次行动。

反倒是肖天健下令,让已经攻占南漳县城的一部人马撤离了南漳县,作出了要收拢兵马顺汉水南下的动作,还派出大量的兵马,沿着汉江以及唐白河沿线,到处搜罗可以运兵的船只,声势浩大的为南下攻打荆州做准备。

在保康县的张献忠也派出了不少的细作,前往襄阳一带打探消息,当得知刑天军放弃了南漳县,而且在大张旗鼓的做南下攻打荆州的准备的时候,不由得大喜了起来,他怕的就是刑天军不走,来找他的麻烦,现在看来这种担心是多余的,于是他立即李定国等人,率领了数千人马立即进驻了南漳县城,并且开始在南漳县一带大索四方,为他们寻找粮食。

毕竟张献忠在谷城隐伏这段时间,花了不少钱来贿赂大明的各层官吏,仅靠着谷城一县之地,一年来积存下来的粮食很是有限,复起之后他迅速的拉起了几万人马,这么多人马人吃马嚼的,他那点存粮根本就不够吃的,所以他当初本来是也想要攻袭襄阳,试图从襄阳起出一大批粮草,来满足他兵马的需要。

李定国在这方面对他提过,即便是不归附刑天军,也不妨表面上同意和刑天军联手,一起南下荆州,配合一下刑天军攻打荆州,那样的话他们便可以在荆州一带解决粮食问题,但是潘独鳌这个军师却不知道出于何种考虑,反对李定国的这个建议,认为他们先占据湖广的西北部的谷城、保康、南漳、房山等地,完全可以效仿刑天军的做法,一边屯粮,一边练兵,如果刑天军攻占了湖广的话,他们便可以从这一带南下,走兴山打巴东,然后从巴东一带入川,只要占了四川,张献忠还是可以坐地称王的,不见得以后不能和肖刑天一较高下谋取天下。

所以潘独鳌的意见很附和张献忠的胃口,以至于当初肖天健给张献忠的各种支持,到了这会儿早就被张献忠给抛到了脑后,一心想着要自己自立,不能跟刑天军发生半点瓜葛,在这一点上,张献忠的野心彻底彰显了出来。

另外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张献忠了解到了罗汝才现在的情况,还得知了革左五营也已经被肖天健分化吸收到了他的麾下,生怕有朝一日和刑天军走的太近,一不小心也被肖天健一口吞了,所以他宁可选择对刑天军采取敌视的态度,也不愿意这个时候和肖天健有什么瓜葛。

而张献忠的处境和肖天健不同,肖天健这么多年来早已有了大片稳固的根据地,每战都会准备比较充足的粮草供应,而且刑天军战斗力强悍,攻城绝少有失手的时候,所以所过之处,还经常性的可以依靠攻占大量的大地主的庄堡,起获他们藏匿的粮食,以此可以支持大军的消耗,更加上攻下了襄阳这个重镇之后,刑天军在城中起获了几万石的粮食,这些粮食本来都是朝廷逐步积攒到襄阳,作为湖广一带兵马北上克复河南的物资,现如今都便宜给了刑天军,所以刑天军在襄阳城聚集起来几万人马,人吃马嚼的没有一点问题,日子还过的挺舒服。

但是张献忠就不成了,他说起来也有几万人马,可是他却不敢将几万人都集中在一起,这样的话每天单是消耗的粮食,他就凑不起来,而保康等县能抢的他们已经抢光了,再加上这里基本上都是山地,良田本来就少,人口也少,所以他为了解决手下吃饭的问题,不得不将人马尽可能的分散开安置,只有大规模行动的时候才召集起来,并且让麾下兵马自行四处劫掠粮食,来满足他们的需要。

故此张献忠在重新占领保康县之后,看到县城已经被左良玉的人马给毁的不成样子了,于是便将他的中军放在了保康县以南的后坪一带,这里仅仅是集中了他两千多他麾下的精兵,如此一来,也方便解决他们吃饭的问题。

可是张献忠的这些安排,都落在了肖天健的控制之中,在他决定对张献忠发动报复的时候,便派出了大批细作以及斥候,潜入到了保康、房山一带,将张献忠的布置基本上探查了个清楚,这也就给他们安排奇袭张献忠中军大营提供了可乘之机。

六月初在保康的山中晚上还是相当凉爽的,只是蚊虫实在多了一些,这些吸血的东西只要闻到人畜的味道,便立即会扑上去,尽情的吸血,搞得人奇痒难忍。

可是就在后坪周边的几条山沟之中,黑暗之中却隐伏着大批的兵将,一直都在默不作声的闭目休息,讨厌的蚊虫不断的围着他们嗡嗡直叫,每个人露在外面的皮肤上都被叮咬的满是疙瘩,偶尔会有人轻轻的拍打一下,但是却并没有发出太大的声音,倒是大多数人不得不抓耳挠腮,只有少数神经大条的人闭目睡觉,根本不受这些蚊虫的打搅。

而在他们并不太远的地方,时不时的还会有嘈杂的人声传来,既有女人的哭声,也有汉子们的狂笑声,更有喝酒划拳的声音,那些都是从张献忠的大营传来的。

而张献忠的军纪虽说没有左良玉麾下官军那么败坏,但是也好不到哪儿去,他们从有钱人家抢出来的女人,都被带在军中,供他们的兵将们玩弄,而且对于喝酒,是从来不禁止的,所以一到晚上,营中便乱的够呛。

但是他们却绝对没有想到,就在他们周边,会正有一支支的人马朝他们汇集过来,已经将他们前后左右的所有道路都给截断了,就连一些张献忠营中派出巡哨的兵将,也被刑天军的斥候给一个个的放翻了,而且还有更多的斥候,正在朝着张献忠的大营靠近,将一些明哨暗哨一个个的拔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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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突然袭击

刘耀本抓了几下脖子上被蚊子叮出的疙瘩,轻轻又在脸上拍了一下,结果感觉手掌上黏糊糊的,估摸着是拍死了一只吸饱了血的大蚊子,暗骂了一声之后,扭头对近卫吩咐道:“传下去,都小心点,别使劲的拍蚊子,别惊动了对面的那些混账们!

奶奶的,老子在这山沟里面喂蚊子,他们倒是逍遥自在的很!回头要他们好看的!”

这个时候李信悄然走到了刘耀本的身边,坐了下来,将腰刀放在了地上,脱掉了脚上的靴子,揉了揉脚,现在李信一点读书人的样子都没有了,在山里面转了两三天下来,脚臭的跟其他人一样。

“我说李参议,晚上为啥不动手呢?非要让弟兄们在这山沟里面喂蚊子吗?”刘耀本痒的是抓耳挠腮,对李信小声问道。

李信也被蚊子叮咬的满脸是包,不过倒是显得比刘耀本还要能忍受一些,笑答道:“晚上动手虽然轻松一点,但是几路人马一起动手,难以协调,很容易让张献忠钻空子跑了,要知道组织这次奇袭,可是让我少活三年,大帅下死令,务求一击即中,不能让张献忠跑了,我可不能冒这个险,最终因为晚上的混乱便功亏一篑!”

刘耀本又伸头朝着远处的张献忠的大营看了一眼,不由得佩服的点头道:“李参议真是大才,这法子咱们就没有想到,要是让我干的话,我就大摇大摆的杀过来跟他张献忠较一个高下了!但是那么做的话,打垮他八大王估摸着是没什么问题,想抓住他,估摸着就难了!

还是李参议的办法高明,现在这么看来,张献忠这次是跑不掉了!”

李信苦笑了一下之后摇头道:“刘少将军,你高看李某了,这其实并非是我的办法,而是大帅想出来的法子,大帅说这叫什么……什么……对了,是特种战,而且这一次是狮子搏兔,要一击即中!我算是服了咱们大帅了!”

刘耀本楞了一下,但是马上便会意的笑了起来,他的义父机智百出,这刑天军上下是早就知道的,所以李信说这是肖天健的主意,刘耀本倒是一点也不感到意外,但是转而一想之后说道:“李大哥也不必太自谦了,这次行动,说起来简单,但是咱们也都明白,几千人组织起来不出纰漏,却并不容易,现如今咱们能办到这一步,岂能不是李大哥的本事?”

这句话说的实在,出主意简单,实际执行起来却并不容易,要让几千人分头钻山,还要防备不让敌人发现,又要日夜兼程赶往同一个地点,这其中的有任何一个环节出错,就可能会功亏一篑,而以这个时代的通讯能力,组织这样的行动,可以说肖天健有点异想天开,可是李信却最终却把这件事给办成了,所以刘耀本说的一点不错,这次的行动李信可以说是居功至伟。

张献忠怎么也没有料到他的好日子这么快便结束了,晚上他痛痛快快先是和手下痛饮了一番,半夜又在一个地主女儿的身上发泄了一番之后便呼呼睡去,在他看来,这段时间因为刑天军在襄阳大败各路官军之后,这一带将会难得的出现一段时间的平静,官军的注意力肯定都放在了肖天健身上,他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的舒服舒服了!

在张献忠和潘独鳌看来,只要刑天军南下,他们便可以趁势出山,在周边大肆行掠一番,趁势壮大他的实力,当然,他也看出来刑天军确实太厉害,只要刑天军在湖广,那么他在湖广便没有立足之地,要么他就选择投靠刑天军,要么他只能另辟蹊径,再找地方打他的地盘,通过在谷城蛰伏的这一年多时间,他也发现想要成大业,就必须要像肖天健一样,打下属于他们自己的地盘,方能今后有所成就,所以在这一点上,潘独鳌给他建议,尽快积蓄力量,杀入四川占领四川的地盘,这样方能有所成就。

而在这一点上,张献忠的另一个军师徐以显也甚为赞同,在这两个军师的力主之下,张献忠也打定主意,坚决不能跟刑天军走的太近,尽快积蓄力量入川才是正道。

可是不管是张献忠还是他手下的两个军师,都没有能预料到肖天健会对他们下死手,所以这些天来,在派李定国他们拿下了南漳县之后,张献忠颇有点松懈。

天微微亮的时候,几个在营门处守营值哨的张献忠的部下,打着哈欠一脸的睡眼惺忪,这会儿只想着赶紧回营补一个觉去,其中有一个人甚至有点喝大了,靠在辕门旁边居然流着口水睡着了,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在他们营地的四面八方突然间开始响起了一片号角之声,所有人都猛然间打了个激灵,那个睡着的家伙一个趔趄便跌坐在了地上,睁开眼四面张望着,一时间搞不清状况。

与此同时从几个方向的山沟、树林以及道路上都响起了密集的跑步声,有机灵点的马上便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尖利的高呼了起来:“敌袭……”

随着一片告警的铜锣声还有号角声响起,张献忠的部下们这才苏醒了过来,纷纷乱糟糟的开始抄家伙、披甲、找他们的战马准备应战。

张献忠也是在睡梦中被惊醒的,一骨碌爬了起来,伸手便抓起了他身边不远处放着的大刀,想都没想,先一刀就把身边睡着的那个姿色颇佳的女子给砍掉了脑袋,这才大吼着问道:“外面为何如此慌乱!”

几个亲兵冲入帐子,连看都没看一眼床上那具女子的尸体,对着张献忠便惊叫道:“大帅,四周不知为何突然出现了大批人马,看旗号像是那刑天军的,已经将咱们大营给团团包围了!请大帅赶紧披甲!”

张献忠心里面咯噔一下,心生一种不祥的预感,回想一下忽然间明白了过来,于是立即便对肖天健大骂了起来,慌忙开始在亲兵们的服侍之下,开始顶盔挂甲披挂了起来,大踏步的冲出了大帐,开始招呼手下准备迎战。

可是张献忠还未做好迎战的准备,四周便响起了密密麻麻的火铳之声,紧接着在营地周边都传来了他部下们的惨叫之声,不多会儿时间营地四周的兵将们便开始混乱了起来,一个个在营中是抱头鼠窜,到处躲避。

张献忠气的是连杀了几个惊慌的部下,这才稍微稳住了营中的局势,带了几百精兵冲出了辕门,想要朝着保康县城突围。

可是迎面便看到通往保康县城的道路早已被一支刑天军的兵马给堵了个严严实实,于是他立即掉头便朝南跑,试图从南面突围,可是到了大营的南面之后,发现此路同样不通,照样有大批刑天军的人马堵住了道路,他又想率兵用老办法钻山沟逃走,可是环视一下之后才发现,凡是能逃的地方,都出现了刑天军的旗号,这会儿的他真可谓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

这个时候在刑天军的兵阵之中,只见成排的火铳手都平端着火铳将黑洞洞的铳口,密密麻麻的指向了张献忠,两员刑天军的将领忽然间从人群之中走了出来,一个个脸上遍布着红斑和疙瘩,一看就知道他们肯定是在草丛里面藏了半夜,被蚊虫叮咬的,这个时候张献忠已经明白,刑天军早就盯住了他的行踪,暗中通过一些小道,将兵马提前安排到了他的左近,这才趁着夜色的掩护,暗中将他的大营给包围了起来。

“敢问一下对面可就是八大王吗?”这个时候对面的一员年轻将领放声对张献忠叫道。

张献忠这个人长相很奇特,面色蜡黄,长着一副红胡须,而且身材比较雄伟,虎背熊腰,很为威风,只要见过他的人,便不会忘掉他的长相,再见的时候一眼便能认得出来,即便是没有见过他,听说过他的长相的人,也能从他脸上一眼看出他的身份,再加上张献忠喜欢显摆,总是金盔金甲的很是招摇,想让人认不出来他,这会儿也难。

张献忠这会儿很后悔自己穿的太扎眼了,早知道刚才不穿这套行头,随便拉件破衣服披上,也不至于被人一下认出来,但是这会儿后悔已经来不及了,看对方已经认出来他,于是只得硬着头皮提马出列,大声叫道:“来者何人!我张某素来和贵军交好,而贵军为何突然袭击张某的大营,这岂不是背信弃义吗?”

出来说话的是刘耀本,只见刘耀本冷笑了一下之后,满脸都是疙瘩的脸多少有点显得狰狞,随即大声叫道:“张将军请了,在下刘耀本,乃是我们肖大帅帐下近卫师副都统,而这位是我们大帅的参议官李信,张将军刚才显然是说笑吧!什么素来和我军交好,哼哼!张将军可是真是健忘的厉害,没多长时间之前,贵部还派人袭杀我们刑天军部众,抢我们的粮秣,难道这就是和我们交好吗?即便是曾经你我两军交好,也是我们刑天军不吝给你们接济了不少器甲粮秣、马匹之物,但是没想到张将军却恩将仇报,不但不思回报,反倒在我军到了此地之后,还派人袭杀我军将士!

而我们大帅本想息事宁人,只要张将军交出犯事之人也就罢了,没成想张将军却一意护短,不肯交人不说,还辱我信使,难不成就以为我们那么好说话,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吗?”

张献忠气的是脸上一阵红一阵黄,心道多大点屁事,犯得着你们如此兴师动众的来找我的麻烦吗?不就是杀了你们二十多个人吗?老子那天不杀个百八十个人,这算个屁呀!邢天军这么做,简直就是在借题发挥,小题大做,诚心是要来将他灭掉的!真可谓是其心可诛呀!

第一百零一章 大帅有请

但是毕竟这件事他张献忠不占理,被人家抓住了短处找上门来了,他总是要辩解一下吧!于是他嘴硬道:“原来是为此事呀!刘将军,恐怕你们是误会了,那件事根本就不是我手下之人所为,肯定是官军想要挑拨你我两军之间的关系,才使得你们误会了,这件事张某早已对你们肖大帅解释过了,可是你们却根本不听,反倒前来突然袭击张某大营,根本就是你们想要挑起事端,这件事完全都是误会,今天你们也杀了我不少手下了,但是我张某念在你我都是造朝廷反的人,为了以免让亲者痛仇者快,此事我张某也就不计较了,还请你们速速退兵回去吧!改日张某定会抓到真凶,给你们肖大帅一个交代的!”

刘耀本脸上的冷笑更浓了一些,摇头道:“可笑呀!可笑!没想到张将军居然还如此伶牙俐齿!哼哼!好汉做事好汉当,在这一点上,张将军显然有负盛名呀!既然做了,居然不敢承认!真是让刘某小看了张将军了!袭杀我们的是不是贵部,我们自然清楚,人证物证都有,岂容得了张将军狡辩!

张将军,你不要忘了,早年你困难的时候,派人去求我们大帅帮忙,我们又是如何待你们的,要粮给粮,要器甲给器甲,要骡马给骡马,现在你们这么对待我军,真是让人齿冷!

择日不如撞日,今天既然我们来了,那么就请张将军跟我们回去见见我们大帅吧!我们大帅早已在襄阳城之中,为张将军您摆好了酒宴,想要见见张将军了!

张将军也是明眼人,现在你看看周围,你可还能走得了吗?倒不如现在就放下兵器,跟我们走的好,省的多伤了你手下弟兄们的性命,反倒是跟不好了!”

张献忠被刘耀本这番话给讽刺的有点无地自容,刘耀本说的确实是实话,当初去年前年的时候,他被官军打的无力还手,结果派人找肖天健求助,肖天健确实是助给他了不少的物资,也算是他的恩人了,现在这次这件事,显然是人家铁证如山,他的狡辩显然是显得苍白无力,环视一下周边,到处都是刑天军的人马,而且刑天军之中有大批的火铳,打是打不过的,人家说的明白,就是让他现在就丢了家伙束手被擒,可是他真的能投降吗?要是被肖天健抓去的话,能给他好果子吃吗?

这个时候徐以显凑过来,对张献忠小声说道:“大帅!不要跟他们啰嗦了,还是尽快突围吧!只要突出去,收拢的咱们的兵马,不见得就会怕他肖天健,大不了咱们马上就向西入川,避开他的锋芒再谋报仇不迟!”

张献忠正在犹豫,听了徐以显的话之后,一咬牙道:“也是!来人,冲过去,突围!今日凡杀一个刑天贼者!本帅赏银百两!杀!”

围着张献忠的几百人都是张献忠的铁杆亲信,听罢之后一个个猛然间大吼了起来,一个个张弓的张弓,举刀的举刀,嗷嗷叫着便朝着刘耀本杀奔了过去,远远的便开始开弓放箭,射向了刘耀本和李信二人。

刘耀本和李信都立即抽出腰刀打掉了两支飞向他们的箭支,这些箭支虽然射的够远,但是却已经是强弩之末,没有太大的威胁了。

看到张献忠要做困兽之斗,李信摇摇头苦笑道:“看来少不了还要动手了!打吧!”

刘耀本和李信同时退回阵列之中,将腰刀朝天一举大吼道:“开火……”

他的吼声未落,前排的火铳手便一起扣动了扳机,每个人都朝后微微的顿了一下,在队列之前腾起了一片硝烟,也同时响起了一连串爆豆般的铳声……

张献忠目瞪口呆的看着冲上去的部下们一个接着一个的惨叫着反倒在地,身上喷着血雾,什么盔甲在刑天军火铳面前,都是摆设,他们的这种冲锋可以说简直是在进行无谓的自杀,而对面刑天军的铳声自始至终似乎都永远不会停息一般,一排铳响过后,紧接着便又是一排铳响,他麾下的那些亲信们不管如何凶悍,冲过去都一个结果,被纷纷打翻在地,绝少有人能冲到刑天军近前,便倒在了血泊之中。

即便是偶尔有个把凶悍的部众运气不错,没有被当场打翻,冲至了刑天军近前,可是转眼之间便有无数长枪朝他们刺去,刑天军的长枪手也不白给,每个人的刺杀动作都迅猛无比,如同毒蛇吐芯一般,使人防不胜防,结果几个冲到他们近前的部众,很快便被捅的满身窟窿,倒在了血泊之中。

徐以显跟着张献忠,但是这会儿的脸色却变得苍白,他也没见识过刑天军这样的打法,这根本就是在屠杀,他刚才还觉得以这些张献忠精锐的手下,虽然不见得杀败这些刑天军的兵将,但是起码护住他们逃出去应该是没有多大问题的,但是一交手之后,他才发现,自己的想法是多么的幼稚可笑,更可笑的是他经常还以自己乃是当世诸葛亮自称,可是却没想到今天他们会落得这样的下场,本来徐以显就是耍嘴皮子的,手头上根本没有缚鸡之力,当看到战况如此惨烈,他早就吓得是手脚发麻了,一时间哆嗦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停火!……”刘耀本看着对面冲上来的张献忠的手下基本上都被打翻之后,剩下的那些残余也都落荒朝回逃去,这才大吼了一声。

激烈的铳声转瞬之间便戛然而止,仅剩下了呛人的硝烟还在空气中弥漫,而在刑天军前面数十步之内,却倒伏着一二百具张献忠亲兵们的尸体,其中还有一些受伤未死者尚在发出着惨绝人寰的惨叫之声,瞬间这里便变成了人间地狱一般,惊得那些张献忠的手下们都一个个不寒而栗,纷纷开始后退,再也没有勇气朝刑天军的防线冲击了。

还是以前说的,很多人不见得怕死,但是无谓的送死却让许多人胆寒,仅仅是一个照面,他们几乎没有碰上对手,便被屠杀了一二百人,他们如果再冲上去的话,也会是一个结果,所以即便是被张献忠视为依仗的这些亲信手下们,这会儿也都彻底胆寒了,一个个惊恐万状的哆嗦着,举着手中的刀枪,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张将军,难道人死的还不够吗?此时不降更待何时?”刘耀本在军阵之中大吼了起来。

张献忠又环视了一下周边的情况,看到这会儿自己的手下一个个都已经是彻底胆寒了,绝望的情绪笼罩住了他麾下的所有人,乃至包括他本人在内,都知道完了。

而张献忠这个人还是相当惜命的,他本人这些年来,在对付官军方面,有两个拿手绝活,一就是见势不好,就投降,二就是见势不妙就钻山!可是现在钻山这条路显然已经不成了,能跑的地方刑天军都堵的死死的,所以他便只剩下了一个绝招了。

“当啷”一声,张献忠丢下了手中的大刀,哀叹了一声翻身从马背上跳了下来,摇了摇头道:“丢家伙吧!死的人够多了!这是我姓张的命,降了吧!”

只听得周边立即便响起了一片叮叮当当的声音,那些张献忠的部下们看到张献忠都已经没勇气再打了,他们还拼个什么劲呀!于是纷纷都将手中的兵器丢在了地上。

“双手抱头,一个接着一个的走到一旁脸朝下趴下!我们不杀俘虏!”刑天军之中冲出了一群刀牌手,后面还有人提了不少的绳索。

于是这些张献忠的部下们只能老老实实的一个接着一个的走到一旁,脸朝下趴在了地上,而火铳手则始终都对他们保持着警惕,一直将铳口对准着他们,只要有人稍有异动,便立即开火打过去,但是对于吓破胆的人来说,这会儿谁还想赤手空拳的去跟刑天军拼命呀!

四周的铳声还在响着,但是渐渐的已经显得不太密集了,越来越多的张献忠的部下们开始放下了武器投降,而张献忠本人也被绑了个结结实实,单独带到一旁看押了起来,而且像徐以显、潘独鳌这帮重要的部下们,也都被挑拣出来,一个个的绑了起来分头看押了起来,剩下的俘虏则被用绳子绑住双手,有用一根长绳穿起来,在刑天军的押送之下,开始朝着襄阳城方向撤去。

这一次刘耀本和李信成功的抄了张献忠的老巢,不但抓住了张献忠,而且将潘独鳌、徐以显以及十多个张献忠手下的重将给抓了起来,其中还包括他的一个义子孙可望也同时被抓了起来,另外就是张献忠的十几个妻妾,也成了俘虏。

当消息传到张献忠各处的部下耳中的时候,李定国立即便率领了三千多兵马,出了南漳县城,朝着襄阳方向追了下去,可是他们得到消息实在是太晚,等他们追到襄阳城外的时候,刘耀本和李信早已将张献忠等一众俘虏都押回了大营之中。

而李定国虽然很勇猛,但是眼看着连天的刑天军大营,也只有望洋兴叹的份,远远的收住了兵马,对着刑天军大营破口大骂,却没有一点办法。

(今日鸣谢zchangfeng兄弟的打赏!)

第一百零二章 虚情假意

肖天健满脸陪笑的大踏步从大案后面转了出来,一边亲手为张献忠解开绳索,一边连声对张献忠道歉,当然也少不了惺惺作态的训斥刘耀本,怎么能这么对待张大帅呢?

张献忠一脸的苦笑,松开双臂之后,揉了揉手腕,上下打量了一番第一次见到的肖天健,当看到肖天健那张棱角分明,充满阳刚气息的脸,以及他高大的身材之后,本以为他自己卖相已经不错了,但是跟肖天健一比之后,却让他有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刚才被押入营中的时候,他也看到了刑天军大营的情况,这一看之后,便知道自己和这肖天健在领兵上面,真是有着天壤之别。

这些刑天军营中的兵将们,在大营之中行动有素,三人成行两人成列,做事的时候专心致志,即便是看到他和手下这么多俘虏被押入大营,也没有乱哄哄的凑过来围观,而是转眼扫了一下他们之后,便继续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了,而且在大营的校场之中,还有成批的兵卒正在军官们的率领下杀声震天的操练着,而且兵营的设置极为工整,那些兵帐虽然破旧,但是却搭建的一场整齐,仿佛是用尺子拉出来的一般,而且营中还有排水沟之类的东西,根本看不到垃圾遍地污水横流的景象,就连一般兵营之中时常见到的屎尿,这里也没有一点,在营中显然各处都遍布着一些供官兵们出恭的野营茅厕,更见不到有人饮酒作乐,赌博的现象,更不用说营地里面有女人出现,一切都显得是那么的整肃,同样作为领兵造反的人,张献忠看罢之后,当即便被彻底折服了,看罢这里的军营,没人会相信这里的兵将没有战斗力,而在没见到肖天健之前,张献忠便开始对他好奇了起来,暗想肖天健是什么一个人,居然能将手下的兵将们都调教成这番模样。

现在见到了肖天健之后,他更是对肖天健佩服了许多,觉得自己真是太过自大了点,这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呀!他什么不干,偏要选择跟肖天健这样的人为敌,这不是自取其辱吗?所以虽然被俘受辱,可是这会儿却对肖天健有点恼恨不起来,见到肖天健亲自为他松绑,还让人赐座给他,于是便对肖天健抱拳道:“罪将张献忠参见肖大帅!罪将来归太迟,还望肖大帅不记旧过,能饶过张某一次!张某再也不敢跟大帅为敌了!”

肖天健好像没事人一般,一边哈哈大笑,一边亲热的拉住张献忠的手腕笑道:“哪里哪里!肖某早闻八大王的威名,实在是仰慕已久,可惜你我一直一来,都很忙,以至于到现在才相见!真是相见恨晚呀!这次请张兄来,实在是失礼之极了,还望张兄莫要记仇才是!来来来!见见你的老朋友,罗副帅!”

说着肖天健便对张献忠介绍道,而罗汝才这会儿也主动迎了过来,双手抱拳对张献忠施礼,两个人见面可以说心情都很复杂,罗汝才好歹要投靠肖天健早一些,虽然在刑天军地位不算是太高,好歹顶了一个副帅的名头,而且也得肖天健信任,很多时候给他兵带,让他有仗可打,现如今在刑天军之中还是颇受尊重的,可是他张献忠这次来,却是被刑天军给抓来的,两个人以前都算是叱诧风云,可是现在却在肖天健的大帐之中相会了。

二人见礼之后自然是一阵寒暄,张献忠觉得嘴里面是一阵阵的发苦,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如果他能早点投靠肖天健的话,那么这会儿恐怕也不会以阶下囚的身份,和罗汝才相见了,最起码在他看来,他和罗汝才在肖天健帐下平起平坐是问题不大的,可是现在看来,恐怕以后他再难有机会出人头地了。

肖天健压根不提派人去抓张献忠的事情,而是只谈一些不着边际的事情,还赐宴给张献忠,亲自斟酒给张献忠压惊。

这次李信和刘耀本真是把活干的漂亮,本来肖天健以为,生擒张献忠的可能性不太大,能打死他也就不错了,可是没想到李刘二人居然最终将张献忠生擒活捉了,那么接下来的事情也就好办多了。

张献忠也是个非常聪明的人,要不然的话,在这乱世之中也不见得能活着混到现在,多次投降朝廷,起起落落,还能混的风生水起,到了这会儿,明知已经没他蹦跶的了,这厮倒是也见风使舵,不用肖天健主动提,他便主动在酒席上表示,今后愿意归顺肖天健,为肖天健牵马缒镫,披甲持戈,为肖天健效命,并且出席给肖天健跪下施了大礼,算是表示对肖天健的臣服。

肖天健连说不敢当,但是内心却很瞧不起张献忠的这个做派暗骂他是个软骨头,同时也反复无常,所以肖天健对张献忠是非常不信任的,这个家伙野心比起罗汝才太大,用他的话,保不准他还会再搞出什么小动作,但是杀之对于眼下他来说,是不符合他的利益的,毕竟这次抓到张献忠,仅仅是干掉了他核心的一批人马,张献忠尚有不少大将还有兵马正散布在周围,这些人都是张献忠的手下,杀了张献忠的话,那么这些人便绝不会轻易再投靠他,所以为了整合力量,这个时候还不能杀张献忠,于是他哈哈大笑着,表示接受张献忠的投效,今后会对张献忠重用的,可是却并没有对张献忠当场任命什么职位,这副帅有罗汝才一个就足矣了,张献忠是不够资格了。

而张献忠也知道眼下自己的处境不妙,虽然肖天健表面上对他很客气,但是他总是有一种感觉,觉得肖天健看他的时候,眼神最深处带着一种蔑视和阴冷的意味,所以这才赶紧表示愿意归顺肖天健,但是肖天健虽然满口接纳,却没有说给他个什么活干,张献忠虽然失望,但是也没有敢有所表示,毕竟现人家的刀架在他的脖子上,由不得他去争什么,想想就觉得有些后悔,如果他识时务一点的话,早点投降肖天健的话,那么现在的境地肯定会相当不错。

酒宴之后,肖天健留下张献忠,说起了张献忠那些尚还在各地分布着的部下们的事情,张献忠立即便拍胸脯保证,会招他们来降的,肖天健这才满意的点头称谢,并且说了一大堆无所谓的废话,夸张献忠是个深明大义之人,不过一转眼,便又提起了张献忠部下袭杀刑天军部众的事情,张献忠这会儿也不得不将罪责推到了惹事的一条龙身上,肖天健冷笑了一下,立即下令将跟着张献忠一通俘获的一条龙给推出去斩了。

结果不多会儿时间,外面便有人用托盘托进来了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张献忠定睛一看,心中突突直跳,这颗人头还能是谁的?正是那个给他惹事的一条龙的脑袋,这会儿一条龙的人头还呲牙咧嘴,似乎想要叫什么,双目圆睁,但是目光却很空洞。

张献忠看罢之后背后又出了一通冷汗,心道这个姓肖的还真是狠辣,一边是抚,一边却给他来了个敲山震虎,先杀了一条龙警告他,所以更是显得恭顺了许多,当即也不废话,亲笔写了几封信,交给了肖天健,让他安排自己原来的亲兵们拿上这些信,去各地找他的部下去,令他们见信之后不得延误,马上来投肖天健,并且在信中还说这一次是他错了,他已经被肖天健宽恕,让手下们不要再与刑天军为敌,速速来投。

于是仅仅是当天下午,在刑天军不太远的地方和刑天军对峙的李定国便率部来到了刑天军大营外面,投顺了刑天军,本来他和艾能奇便支持张献忠和肖天健合兵一处,虽然这一次肖天健是偷袭张献忠,抓住了张献忠,逼迫他们投降,但是毕竟没有杀张献忠,所以在接到了张献忠的信之后,李定国最终还是选择了投降刑天军。

不过李定国率部来归的时候,在营外先是要求见一下张献忠,方肯放下武器接受刑天军的整编,肖天健也立即满足了他的要求,亲自陪同张献忠出了大营,来见李定国,对于李定国,肖天健是很敬重的,毕竟李定国这个人,是个文武双全的大将,也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民族英雄,在张献忠死后,坚持率部抵抗清军,直至在腊戍病死,仅凭这一点,肖天健便不会对他怠慢。

当看到张献忠安然无恙,而刑天军主帅对自己还亲自出营相迎,李定国这才放心下来,当即解甲并且下令部下们放下武器,跪地向肖天健称降。

肖天健非常客气的将李定国扶起来,连称客气,并且出人意料的当即任命李定国为营将,可以独率一营,归于他的李栓柱麾下听令,至于他带来的那些兵马,肖天健也宽以对待,下令进行甄选之后,留可用之人,归入刑天军之中接受编练,其余的不合格的人员,皆赐银解散,要么就地安置,要么就北迁到河南各地进行安置。

李定国这才放心,称谢之后正式成为了刑天军的一员。

第一百零三章 南下南下

至于剩下的张献忠的那些部下,大部分在接到了张献忠的亲笔信之后,都选择了投降刑天军,其中包括艾能奇和刘文秀两人,还有前营将军二虎、右营将军贺国观等人,也都投降了刑天军,只有少数人不愿意投降,但是这些人也成不了什么气候,肖天健暂时也没兴趣去收拾他们了,放在以后,等平定了湖广之后,再收拾他们也不迟。

如此一来,肖天健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轻松的将张献忠这个大麻烦给解决掉了,同时还顺手将湖广的西北部包括谷城、保康、南漳、兴山、房山等县,也纳入到了刑天军的辖地之中,下令各部抽调一小批人马去接收这些地盘,负责在这些地盘组建当地的预备营驻守,同时也委任了一批临时性的文吏对这些地方进行管理。

至于张献忠麾下来投的几万人马,肖天健对他们统一进行了甄选,兵油子一概不要,痞兵一概淘汰,以刑天军选兵的标准进行挑选,留下了七千余人,其余的两万多人则都就地遣散,安排他们落地为民,去干回他们的老本行,继续种田去了。

而对于张献忠,肖天健是不会将他和罗汝才相提并论的,表面上对他很是客气,但是却实质上将他软禁了起来,考虑到襄阳一带他的旧部太多,可能会生出事端,所以在整编过他麾下的兵马之后,便将张献忠全家都迁至晋南找地方编管起来,荣华富贵不敢保证他继续过了,起码暂时先保证他全家生命安全,让他们吃饱穿暖即可,对于肖天健这样安排他,张献忠虽然满心不乐意,但是也没敢放个屁,只得老老实实的被一队近卫“护送”着上路,一路上朝着山西行去,如此也彻底切断了他和旧部之间的联系,生的他的旧部再有什么念想了。

当然不得不提一下徐以显和潘独鳌这两个人,肖天健在俘获了张献忠的时候,也同时将他们二人一同俘获,私下里将他们招至了帐中聊了一番,发现这两个人还算是比较有用,要不然的话也不会被张献忠倚重,于是对他们安抚了一番,问他们有什么想法,是去是留。

两个人到了这会儿,也都被刑天军的强大所震慑了,他们这样的文人之所以“从贼”,其实都不是安分之人,就是想在这乱世之中,干点出人头地的事情,眼下他们都是朝廷要抓要杀的人,张献忠已经完了,这不用想了,他们这样的人才不会跟着张献忠一条路走到黑的,同时他们也都发现肖天健其实不是那种心慈手软之辈,比起张献忠来,更有英雄之气,现在让他们自行决定去留,其实就是看他们两个的表现。

去那是胡扯,能去哪儿?这天下现在还能数得着的几路人马,也就仅剩下了李自成一路还算是声望高一点?可是他们两个人辅佐张献忠的时候,都和李自成有过间隙,故此去根本没地方可去,所以两个人也都只能选择留下来,跟着肖天健干,虽说在刑天军之中,他们的地位可能会比跟着张献忠时候要低很多,但是好歹也可以混下去,于是二人都立即跪下向肖天健称罪,表示愿意自此之后追随肖天健。

对于他们两个的投靠,肖天健当然是笑纳了,其实在肖天健内心之中,这两个人只要说走,他就会立即派人干掉他们,这样的人留给其它人也是祸害,绝对不能放走,至于他们两个也很明智,选择了留下来,于是肖天健便令他们也暂时做随军参议,也就是参谋的干活,归于李信的参谋部暂时听命,以后看他们的强项,再决定他们是主民务还是军务。

这一次灭了张献忠,肖天健还缴获了张献忠不少的战马器甲,当然这些年来,张献忠南征北战敛财颇多,虽然在谷城蛰伏期间,花掉了不少,但是好歹张献忠还有几十万两银子的存货,也都被肖天健笑纳了。

解决了张献忠这个大麻烦之后,肖天健也就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当即聚将商议下一步的行动,经过讨论之后,肖天健正式再一次令李信写了一份讨当今朝廷的檄文,文中再一次列举朝廷的种种不是,招天下英雄,共同讨之,另外宣布刑天军一旦拿下湖广,那么将会立即免去湖广百姓身上的苛捐杂税,仅留下他们该缴纳的税赋,同时还会给予减免两年的优惠。

肖天健才不会学张献忠和李自成当初干的那种事,为了收买人心,动辄就叫出免赋三年五年的,李自成甚至干脆叫出了什么闯王来了不纳粮的狗屁口号,要是真像他们那样的话,天下免赋!他刑天军以后靠什么吃喝?所以他要的是重新建立起一个正常而且合理的赋税制度,一方面让百姓受惠,可以比较轻松的承受,另一方面也可以通过收税,来满足刑天军的用兵还有行政开支。

另外肖天健还从此次襄阳之战所获的财物之中,抽出二十万两白银,赈济周边因为兵祸受灾的难民,将他们重新安定在土地上尽快的恢复农业生产,眼下钱都不是重要的,最重要的就是要有粮食,能养活人,如果他只顾着去抢地盘的话,而忽视了这一点,今后等他真的是夺得了天下,老百姓却还是没吃没喝,这天下他照样是坐不牢。

所以他不管在任何时候,都牢记着这一点,就是凡是打下一地,便经营一地,以最快的速度恢复农业生产,以此来让老百姓获得最最基本的生活资本,老百姓其实很容易安抚,只要让他们有饭吃,不会饿死,很少会有人愿意冒险,去拿刀玩儿命的。

随着刑天军在襄阳发布了这份共讨朝廷檄文,以及放赈救济灾民之后,消息很快便在湖广一带传开,老百姓们真是这些年来受苦受多了,听闻之后无不对刑天军翘首以盼,不少地方干脆自发的便有人拉杆子干了起来,只等刑天军一杀到,他们便立即响应。

对于用兵方面,现在刑天军集结起来的这么大的兵团,本来参谋部的一部分参谋认为,可以全军挥师南下,一举拿下荆州,然后沿着长江顺流南下,攻占武汉,但是李信却表示反对,提出分兵计划,建议肖天健以一部人马攻打随州,从北部牵制官军,然后主力南下攻打荆州,然后两路兵马齐头并进,一去杀向武汉,这样的话会更稳妥一些。

肖天健考虑之后,采纳了李信的建议,下令罗立领他本部人马,以徐以显辅佐,率部攻打随州,而李栓柱所部留下部分人马,以赵二驴坐镇襄阳,一方面控制襄阳以免被官军重新夺回去,另外也监视郧阳方面的官军,以防四川和陕西一带的官军趁隙东进。

其余的人马以近卫师为主力随肖天健南下荆州,找左良玉对决,趁势一举攻占荆州一带。

商定了方案之后,休整过一段时间的刑天军便又一次行动了起来,罗立立即率兵从枣阳出兵,朝着随州方向攻杀了过去,而肖天健则率领大批人马,沿汉水分水陆两路开始南下,直逼荆州门户承天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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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兵围承天府

自从左良玉推至荆州一带之后,便知道荆州将会成为下一个刑天军要攻打的目标,于是一边一日三次派人朝南京求援,一边在荆州一带大造战船,并且纵兵大掠地方,同时将荆州周边十五岁以上五十岁以下男人全部掳入兵营之中当兵。

干这种事左良玉可以说是轻车熟路,而他儿子左梦庚更是残暴不仁,不但强抢男人入军,而且漂亮的年轻女人也被他下令掳入军中充作军妓。

如此一来,在左良玉回到承天府之后不久,居然纠集起来了十几万大军,对外号称雄兵三十万,为了解决这些兵马的吃喝粮饷的问题,左良玉更是在地方大索,这一次大索地方,不单单只针对穷人,甚至于包括权贵们的家也不放过,先是派人强索,不给抑或是给的少的便立即派兵攻打他们的庄寨,尽起其家财,就连他们的妻妾也被掳入军中供兵将们玩弄。

顿时荆州一带便变成了人间地狱,这方面左良玉比许多义军都做的过分,好歹义军平时多针对有钱人下手,可是左良玉却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

刑天军虽然也靠着洗劫有钱的地主权贵们的家来解决军资问题,但是对于普通富户和小地主却很少侵犯,只选择各地有名的大地主以及权贵们下手,而且尽量的少杀慎杀,所以除了特别大的地主权贵们怕刑天军之外,一般的小地主、富户们对刑天军也并不十分*。

但是左良玉这么做,可就把整个荆州周边一带的所有人都给得罪了个光了,不少有钱人家破之后,便到武昌找刚刚走马上任的湖广总督宋一鹤告状,宋一鹤本是河南监军道佥事,因为曾经有功,调任湖广督察院御史,现因襄阳被刑天军所破,原湖广巡抚方孔照被皇帝下令罢职,所以刚刚擢升为湖北巡抚。

而宋一鹤当得知左良玉在承天府、荆门、荆州一带大索地方的消息之后,立即派人斥责左良玉,令其收敛一些,并且亲自写信给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让他不要这么做,否则的话犯众怒荆州定当不保。

可是左良玉现在哪儿会听他的呀!想想杨嗣昌都拿他没办法,宋一鹤岂能压制得住他呢?为了保住荆州,左良玉可以说已经疯狂了,将宋一鹤的信直接便撕了个粉碎,根本不搭理他,而承天府巡按李振声找左良玉理论,也被左良玉给赶了出去,所以左良玉时下已经没人可以控制他了。

刑天军在解决了张献忠这个麻烦之后,在六月初十在襄阳誓师开始南下,此时经过全军上下的努力,刑天军在襄樊一带的江面上一共搜罗到了数百条船只,其中大船近百条,各种中小型船只数百条,而河南水营副都统杨昆山这个时候业已率领五百水营部卒从洛阳赶到了襄阳,接管了这里的船队,而且就地又在襄阳招募起来了两千余水卒,简单加以操练之后,接管了这些船只,开始南下。

而刑天军在襄阳因为放赈之举,也非常得人心,在征调船只的时候,也并没有采取强索的方法,而是给船主发放工钱,并且保证一旦船只有损的话,刑天军将会赔偿其损失,所以当得知刑天军要挥师南下攻打荆州的时候,周边不少船民都闻讯赶来助战,所以除了杨昆山组织起来的两千多水卒之外,此次随船南下助战的船民还有两千多人。

除此之外,罗汝才和李栓柱在四月打下樊城之后,便开始在樊城一带招募人手造船,以备南下使用,所以各种船只加在一起,基本上解决了运力的问题。

随着肖天健一声令下,各部人马还有辎重都开始装船,另外还有部分人马走陆路沿江南下,水陆并进,朝着承天府杀奔了过去。

本来以刑天军的能力,如果是左良玉在水上和刑天军的船队交战的话,刑天军可以说是难有胜算的,训练水军比起训练步军来说,要困难不少,可是左良玉这些年来,真是被刑天军打怕了,再加上他军中现在新兵也太多,有限的手下军将们控制这些新兵很是困难,所以虽然他在荆州拥有战船百条,但是却没敢主动逆水而上迎击刑天军的船队。

所以刑天军的船队在杨昆山的引领下,仅以二十余条拼凑起来的战船开道,居然平安的顺汉水抵达了距离承天府数十里之外的丰乐渡,并且在丰乐将随船装运的刑天军物资、人马卸下了船只。

而与此同时走陆路的骑兵,还有几个战兵营也陆续抵达了承天府北面,沿途他们还攻下了宜城县,兵将沿途汉水两岸的一些敌对势力给扫荡了个干净,并且在宜城县击败了坐镇宜城县的湖广总兵钱中选,当场将钱中选斩杀,其麾下的三千多官兵也基本上被全歼,大部倒戈成了刑天军的人。

左良玉早已得知刑天军顺汉水南下的消息,派麾下刘国能率领三万人马驻守承天府,而其子左梦庚则领五万人马驻守荆门,他自己则亲率七万大军驻守荆州,以图形成掎角之势,来阻住刑天军南下荆州。

而这一次肖天健顺水南下,率领的兵马其实数量并不算多,主战的兵力只有近卫师一个整编师,编有七个战兵营和两个骑兵营,两个重炮营,主战兵力不过也就是一万五千人左右,另外还有新编辅兵一万人,预备营三个,加上水营的兵力不足一万人,总兵力也就是在三万人稍强一点。

而罗立的二师眼下已经出枣阳杀向了随州,而李栓柱的第三师则因为在襄阳损失比较大,又要留守襄樊一带,所以都没有随军南下。

如果单从兵力上来说,肖天健麾下的兵力和左良玉显然是无法相比的,但是肖天健却并不认为自己处于劣势,反倒是左良玉方面,完完全全的处于被动防守的地步。

当肖天健抵达承天府境内的时候,刘国能早已是如同惊弓之鸟一般,将主要的兵力都收缩在了承天府城池周边,仅留下了少量兵力,试图拖延刑天军的进攻步伐。

可惜的是他的这种做法,根本无法拖延刑天军,在刘耀本等人的猛烈进攻之下,仅用了两天时间,便基本上将承天府以北的官军给肃清了。

现如今左良玉麾下的官兵素质,和刑天军已经没有任何可比性了,反倒是刑天军成了正规军,左良玉麾下的官兵倒是成了农民军了,短时间之内左良玉虽然裹挟了大批民众为兵,但是装备却没地方弄,许多当兵的根本没有武器,就更不用说是甲胄了,所以往往官军和刑天军一照面,便立即崩溃,众多兵卒根本不给左良玉卖命,直接便临阵倒戈,倒着帮刑天军去攻杀那些欺压他们的军官们。

所以在肖天健抵达承天府之后,很快便肃清了承天府外围的刘国能的散兵,将承天府包围了起来。

虽然刘国能试图派出麾下水军出战,前往丰乐一带将刑天军的船队以及储备在丰乐镇一带的粮秣烧毁,可是水营主将杨昆山率部在汉江江面上截住了他派出的船队,死战一场之后,将其麾下的水军击败,杨昆山这一次水战之中,身先士卒,率部跳到敌船上和官军厮杀,负创数处,最终将官军水军游击将军刘童斩杀,最终才使得官军水军崩溃。

而岸上则有辎兵不断的朝江面上官军船只放炮、放铳,支援水营,两部夹击之下,刘国能麾下水军大败而逃,派出的几十条船,当场被击毁了十几条,投降被俘了十几条,剩下的则如同丧家之犬一般的顺流南下,连承天府都不停靠,便逃向了荆州。

刘国能眼看贼军势大,自己无力阻止他们攻占承天府,于是赶忙派人向左良玉和左梦庚求援,左良玉派兵立即从荆州出发,试图驰援承天府,但是派出的一万兵马,在路上便哗变,主将被手下人所杀,数千官兵就地倒戈,奔投了刑天军,转眼间便成了肖天健麾下的辅兵,帮着肖天健包围了承天府。

左梦庚闻讯之后,从荆门率领两万兵马出战,也试图驰援承天府,但是刚刚行至冷水镇一带,便遭到了司徒亮的骑兵阻击,一场拼杀之后,左梦庚麾下兵马也当即大溃,左梦庚仅率不足三千人逃回了荆门,再也不敢增援承天府了。

承天府攻击战在六月二十这一天开始的,刘国能派出督战队在各部督战,在城外构筑了不少的壕沟、土墙,试图阻止刑天军靠近城墙,而他则亲自坐镇城中指挥。

大战开始之后,肖天健命刘耀本等几员战将从几个方向率领以战兵营为主力的突击部队,对承天府进行向心进攻,同时调动辅兵跟随战兵营助战,另外又以两个重炮营陈布于承天府东北两面,以重炮为大军开路。

刑天军的部众们则举盾杀声震天的朝着官军猛攻过去,仅仅是两天时间,刘国能在城外布置的防御措施便基本上被刑天军彻底攻克,大批官兵就地便投降了刑天军,随即便又开始帮着刑天军填壕、铺路、造械,将承天府城围成了铁桶一般。

第一百零五章 有得有失

攻城战随后便立即展开,肖天健亲自进抵城下,坐镇指挥攻城,原本投降的那些官兵,不但不畏战不前,反倒是一个个争先恐后的领了兵器,帮着刑天军蚁附攻城,因为左良玉的做法,现如今早已引起了麾下官兵们的众怒,除了那些跟着左良玉多年的铁杆手下之外,大部分官兵都是荆州周边的百姓,他们被左良玉祸害的太惨,现如今刑天军杀到这里,他们报仇的机会终于来了,几万官兵瞬间倒戈了相当多。

激战两日之后,刘国能发现承天府已经不能坚守,于是进率领了两千亲信手下,从城西门突围而出,试图顺汉江逃往荆州,而城中大批官兵则当即哗变,打开了城门将刑天军放入了城中。

六月二十五,承天府被肖天健拿下,刘国能虽然试图突围,但是在城外却被李定国率部所阻,李定国带着手下刚刚投靠刑天军的旧部,还有艾能奇做他的副手,在城外阻住刘国能大杀了一场。

最终在刘耀本的支援之下,刘国能身中数弹当场被杀,人头也被李定国斩获,献到了肖天健面前,肖天健看了看刘国能的人头,也颇为感慨。

说起来刘国能这个人,本来也是造反起家,当初号称闯塌天,但是在前两年的时候,在郧阳一带被官军所败,接着便被熊文灿招抚,带着部下摇身变成了官军的副总兵,可是这个人和张献忠不一样,投靠了朝廷之后,便开始死心塌地的为朝廷办事,归于左良玉麾下,先是率部跟着左良玉到河南跟刑天军为敌,在杞县一战之中,被肖天健击败,肖天健曾经派人联络过他,想让他再次反水投靠刑天军,可是刘国能居然王八吃秤砣,铁了心的跟着朝廷卖命,后来他多次和刑天军交手,都是败多胜少,年初在南阳又跟着左良玉也参与了屠杀,后又被罗汝才率部击败,左良玉令其守樊城,紧接着便被赵二驴所败,现如今他不但没有想着回头,居然还死战到底,现在倒好,落得了一个兵败身死的下场。

不过肖天健也懒得同情这个刘国能,路是自己选的,他也给了这厮机会了,可是他自己不选活路走,非要跟着当今朝廷一条道跑到黑,所以不知道任何同情。

这一战刘国能不但战死,而且他的两个儿子也当场被杀,他在逃走的时候,还将城中的几个妻妾都给杀了,到了这会儿刘国能可以说已经是被灭了满门。

肖天健下令将刘国能的人头送往荆州,劝左良玉最好还是投降拉倒,否则的话刘国能便是他的下场,即便是左良玉不降,最起码也打击一下他的士气再说。

承天府一破,荆门便没有了屏障,肖天健随即便下令朝荆门进兵,并在六月底的时候再一次攻下了荆门。

而镇守荆门的是左良玉的儿子左梦庚,左梦庚这厮见势不好,便带着亲信弃了荆门县城,落荒逃回了荆州,基本上荆门之战没有消耗肖天健多少精力,便将左梦庚手下的几万官军给解决掉了。

至此荆州便彻底暴露在了刑天军的兵锋之下,只等着刑天军对荆州发动最后一击了。

而就在肖天健挥师荆州的同时,李栓柱和罗立两部也没有闲着,先说李栓柱,在肖天健率部南下之后,他留镇襄阳,同时赵二驴则率领两个战兵营移师到了谷城一带,两人一边编练新兵,一边防备郧阳府方向的官军。

在贺一龙兵败被歼灭之后,郧阳府方面如临大敌,生怕刑天军会掉头兵发郧阳,于是在辖地之内大批招兵,以图能阻止刑天军进逼郧阳。

但是赵二驴到了谷城之后,一边派人编练新兵,一边却率领了两个战兵营开始不断的袭扰武当县,连续的攻克了武当县境内的不少庄堡,将兵锋指向了武当县城,迫使郧阳府不得不增兵武当,防止刑天军西进郧阳。

因为郧阳这个地方对于汉中十分重要,一旦郧阳陷落的话,刑天军便能轻下汉中,眼下汉中一带有李自成就已经够朝廷受了,所以郧阳知府王永祚十分紧张,急忙调派游击将军王光兴赴武当阻挡刑天军。

王光兴乃是小秦王王光恩的亲弟弟,肖天健前年攻打南阳府的时候,王光恩受命领兵前去救援南阳府,结果在南阳府城西,被刑天军所败,后来因为斩杀肖天健劝降的信使,结果被肖天健下了格杀令,当场在屠狗山将王光恩打成了马蜂窝,后来又将他乱刃分尸,丢在了战场上喂野狗,最终连个尸体都没有找回来。

所以王光兴因为兄长的被杀之事,对刑天军恨的是咬牙切齿,这两年来,他接替了他兄长的位置,驻守郧阳,多次率部袭击刑天军的辖地,也算是刑天军的一个劲敌了。

王光兴领三千官军驰援武当,结果就在武当山脚下和赵二驴的刑天军遭遇,这一战的结果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

赵二驴因为疏于防范,没想到官军会派这么一支人马驰援武当,本来他在攻下几座寨堡之后,正在率部将物资转运回谷城,而且他的兵马数量比较少,仅有不到一个战兵营的兵力,正在行军途中突然遭遇王光兴从山道之中杀出,仓促应战之下,队阵被王光兴拦腰截断,结果赵二驴大败而逃,因为他的疏忽,这一战麾下一营战兵损失了大半,而且赵二驴还受了轻伤。

消息传到肖天健耳中,顿时让肖天健为之大怒,刑天军自建军起,就最重视斥候的建设,军中个人武技高强和有胆有识的精锐基本上都先紧着斥候队使用,所以长期以来,斥候的作用对于刑天军的战斗都起着决定性的作用,可是赵二驴这次攻打襄阳有功,便有点忘乎所以了,根本不再将官军放在眼里,于是疏于防范之下才有了这么一次惨败。

他自行其是去打武当这件事也就罢了,毕竟刑天军的将领主动出击的意识都很强,再加上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他们有相当的用兵自主权,这算不了错,可是他却因为疏于防范,在行军的时候没有加派斥候探路,结果招致大败,损失了数百刑天军精锐,而且丢了三百多杆自生火铳,这对于刑天军来说,是少有的失败。

所以肖天健大怒之下,当即免去赵二驴副都统之职,令其撤回襄阳城待罪,其职位由营将高天前接任,坐镇谷城恢复兵力,防范王光兴趁势攻打谷城县,威胁到襄阳的安全。

同时令李栓柱立即集结兵力,前往武当县,对王光兴所部进行报复,李栓柱也深以为耻,没给赵二驴好脸色看,下令将赵二驴关了禁闭,在襄阳城养伤,而他则点了兵马,立即赶往了谷城县。

在六月底的时候,也就在肖天健领兵拿下荆门县的时候,李栓柱集结起来两个战兵营以及三个预备营,进兵武当县,在武当县大败了王光兴一场,并且当即攻下了武当县城,将武当山这个道教圣地也拿到了手中,兵锋直指郧阳。

可惜的是王光兴这家伙跑的快,带了几百家丁逃回了郧阳,结果没能将他阵斩,不过因为自生火铳落在他手中不少,李栓柱在和他交手的时候,也吃了闷亏,被自己造的自生火铳,打死打伤了百余名部众,气的李栓柱回到襄阳城之后大骂赵二驴是个笨蛋,为此两个人关系闹的相当紧张。

放下李栓柱所部不说,再说一下罗立那边的情况,罗立受命出兵随州之后,在六月十五兵至随州境内,因为他兵力充足,随州官军根本不敢跟他在城外浪战,随州知州徐世淳提前招募起了数千乡勇入城助战,而且纠集了不少当地的豪绅武装来给随州帮忙,加上杨嗣昌死的时候,留在随州城的官兵,兵力上并不比罗立麾下的刑天军低多少。

但是随州的官军已经被刑天军打怕了,罗立一到随州城下,便在徐以显的帮助之下,对随州城发动了猛攻。

城中徐世淳率部拼死抵抗,连续激战了数日时间,最终罗立听从了徐以显的建议,率部先是在城南仰攻,但是却将主力埋伏在了城北,待到城中徐世淳率领官军主力移至城南死扛的时候,城北的主力突然间开始发难,最终一战攻克了北门,杀入了城中。

知州徐世淳率领残部在城中和刑天军展开巷战,激战半日之后,徐世淳受伤被俘,城中官军自此才停止了抵抗,相对来说,这一场随州攻坚战打的还是相当艰苦的。

罗立本来怒于这个徐世淳拼死抵抗,想要杀掉徐世淳,可是后来听闻随州百姓说徐世淳是个难得的清官,所以转念一想,派人朝肖天健请示对于徐世淳的处置。

(今日鸣谢辣死神、夜访河池、梦之守望、末日来吧等几位兄台的打赏!)

第一百零六章 镇反

肖天健得知随州罗立夺占的消息之后,又仔细的对送信之人了解了徐世淳的为人,于是当即给罗立传令,继续留徐世淳做随州知州,善待徐世淳,给予最好的照料,尽快让其养好伤,其家人也给予保护,妥善的进行安置,总之,虽然徐世淳率兵死扛刑天军,但是起码他也是在尽他的本分,而且此人为官清廉,为了不失民心,这样的清官,刑天军能保还是要尽量的保护的。

而罗立受到肖天健的指示之后,立即照办,继续留徐世淳做随州知州,并且调派最好的医官为其治伤,同时下令刑天军上下,在随州一带,不得滥杀一个良民百姓,尽可能的做到不去扰民,如此一来,徐世淳本来已经抱定必死之心,而且严词拒绝罗立的劝降,想要以死尽忠朝廷,但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最终刑天军的人非但没有杀他,还留用他继续当随州知州,所以想了很久之后,也听闻了刑天军在随州一带对老百姓的做法,最终哀叹了一声只能答应了下来。

而罗立在攻克了随州之后,刑天军兵锋也基本上已经指向了武昌,但是因为肖天健的主力尚未打下荆州,所以罗立没有立即单独向武昌进兵,而是开始在随州休整,同时不断的以随州为中心,分兵朝周边县城攻略,同时派出一支兵马,向光州进发,眼下河南各地基本上都已经被刑天军控制,也仅剩下河南最南部的光州,尚还在官府控制之中,而光州驻有数千官军,如同是在刑天军的肚子上钉了一个钉子一般,时不时的会朝河南腹地袭扰,已经成为了刑天军的心腹之患。

本来如果这一次肖天健不发大军南下攻略湖广的话,以刑天军的实力是很容易拔掉这个钉子的,但是考虑到襄阳的重要性,最终肖天健便暂缓了对光州用兵,现如今罗立拿下了随州之后,便腾出了手去对付光州这个钉子了。

罗立受命亲率五千人马,直奔光州而去,而此时坐镇河南的刘宝,则也派出了手下的副都统唐建开始从汝宁府动身,朝光州攻了过去,配合罗立开始对光州一带用兵。

在肖天健南下之后,河南其实也不算太清净,毕竟河南留守的刑天军数量不多,仅有刘宝的第四师坐镇,虽然四师已经扩充为一镇,但是因为刑天军财政负担不起养更多的兵马,所以战兵数量被控制在两万多人,而两万多人负责河南这么大的地盘,撒下去之后,根本一个州府县城都留不下几个兵。

所以刘宝在接手了坐镇河南的事情之后,将麾下的兵马分为了分驻在了陕州、卫辉府、开封府、南阳府和归德府等几地,其余的州县则只留下一个抑或是两个预备营来镇守,以这几个点为基础,负责应援各处,以此来尽可能少养兵,而将兵多养在民间,好在虽然正兵不多,但是各地的预备营却不少,经过粗略统计,河南境内各地的预备营兵力便达到了七万余人,这些人多为各地的精壮乡民构成,每个预备营在肖天健的吩咐之下,留有一百多常备正兵,其实也就是各预备营的骨干主力,平时既负责当地的缉盗之事,又负责每个月抽出数天时间,操练预备营兵卒,一旦遇到战事,则集中预备营的预备兵成军,战斗力比不上战兵营,但是也不容忽视。

而刑天军虽然基本上控制了整个河南,各地也都派驻了刑天军的文武官员主持地方事务和军务,但是毕竟他们立足时间不算长,普通百姓虽然很忠于刑天军,但是毕竟还有一些早先的豪绅痛恨刑天军,在肖天健率领主力南下湖广之后,各地的这些侥幸留下性命的豪绅们看到了刑天军兵力的空虚,于是便开始蠢蠢欲动了起来,眼看着原本属于他们家族的田产大批的被刑天军分给了普通百姓,心中着实不甘,于是便很快在各地纠集起来了一批同族抑或是旧吏,试图在河南境内对刑天军反扑,时不时的袭击刑天军设在各地的兵站,还有普通百姓聚集的村堡,甚至于纠集更多的人马,袭击县城。

所以在肖天健率领主力南下之后,留在河南坐镇的刘宝的压力也非常大,各地可以说是按下葫芦浮起瓢,各地的反扑势力可以说是层出不穷,着实让刘宝有点头疼,每日间在洛阳的刘宝,都要不停的处理这种事情,不断的调兵在河南各地剿抚。

现如今在河南,忠于当今朝廷的人反倒成了被剿抚的对象,而这些豪绅们的行动,对于河南恢复生产经济来说,无疑是一种巨大的妨碍。

为此肖天健虽然领兵南下,也时常要睁着一只眼睛盯着河南的事情,当得知河南中东部地区出现越来越多的这样的反扑势力之后,肖天健不得不传令给刘宝,令其在河南各地进行为期三个月时间的严打行动。

利用夏收之前的这段农闲时间,集中各地的预备营对这些在河南各地的反扑势力,来一次彻彻底底的清剿。

于是在四月之后,整个河南各地都又展开了一次大规模的清剿行动,各个预备营基本上都被召集了起来,大规模的开始对这些在河南境内的反对刑天军的势力进行用兵,一时间河南各地烽烟不断,到了六月底的时候,河南各地的这种反抗刑天军的情况基本上才算是被镇压了下去,整个两个多月的时间之中,据河南各地官员统计,起码镇压了上百支大大小小的豪绅和官府旧吏所组织的反抗军,一时间在河南杀的是人头滚滚,起码有过超过两三万的人头,在这两个月之内,被各地的刑天军兵将给砍了下去,如此一来,河南的情况才算是逐渐的安定下来。

对于这样的事情,肖天健也没有办法,毕竟他们刑天军的造反行动,触动了相当一批地主阶层的切身利益,眼看着属于他们的土地、财产被刑天军夺占,重新分配给了那些失地的百姓,这些既得利益者,肯定是会非常不爽,不进行反抗是不可能的,这种事情恐怕今后会在刑天军所控制的区域之中,长时间的存在的,所以乱世用重典,就不能对这种人姑息迁就,该杀的时候,是不能手软的,现在肖天健已经彻底理解了古人所说的那句话,一将功成万骨枯,杀一个人是犯罪,杀十万人百万人,那便是英雄的含义了。

就在刘宝坐镇指挥河南各地对反抗势力清剿的时候,朝廷方面对于刑天军也作出了新的反应,毕竟朝廷眼下势力还很大,虽然各地官军不堪用,但是数量上还是远超过刑天军很多倍的,而且财力上刑天军眼下仅仅是控制了河南一省和山西南部、湖广西北部部分地区,财力方面还是没法跟朝廷比的,所以崇祯在五月之后,便令新任的总督孙传庭,督调河北、山东等地的官军,入河南对刑天军进行剿抚。

孙传庭虽然新任总督时间不长,手下也没几个像样的兵,可是因为皇帝朱由检实在是催逼的太紧,不得不带领新招募起来了数千人马南下到广平府一带,调集辅南以及山东各地的官军,开始对刑天军用兵。

而刘宝顿时压力剧增,不得不离开了洛阳,赶赴到了卫辉府坐镇抵御孙传庭对卫辉府和怀庆府一带的攻势,当六月底的时候,孙传庭调集了近五万官军,分两路进兵到了彰德府和定陶两地,分别对卫辉府和开封、归德府形成了进攻的势态。

与此对应的是刘宝也集结起来了一万多战兵,分头进驻到了卫辉府和开封府两地,同时在归德府也陈兵三千人,又调集了各地的预备营共一万余人,做好了迎接孙传庭这一次进攻的准备。

(估摸着今天又要有弟兄骂我两K党了!今天上午有点事,没时间多写了!存稿前些天又告罄了,没法子,大家包涵点吧!)

第一百零七章 屠城

至于山西方面,情况则乐观许多,因为刑天军在山西南部的基础很好,即便是在非刑天军控制区的名声也非常好,阎重喜在山西一旦开始动手,便使得山西官方无法招架,平阳府在被阎重喜攻克之后,阎重喜留部分人马镇守平阳府,立即便开始挥师南下,开始对绛州、解州等州县用兵。

而这些地方早就有刑天军安插的细作,在各地都做好了迎接刑天军的准备,只要刑天军兵锋所指之处,立即便会有刑天军的人拉起人马揭竿相应。

虽说这些晋南的州县一些官员也拼死抵抗了,可是何乃民心所向,即便是他们据城死守,往往城中也早有刑天军接应的人员,在城中暴起,接应刑天军人马攻城,所以阎重喜在晋南的攻势可以说是如同摧枯拉朽一般,几乎是几天时间,便可以拿下一个县城,短短三个月不到,除了解州之外包括绛州在内的晋南十几个州县,便被阎重喜率兵攻克,归入到了刑天军的羽翼之下。

而山西的付德明则负责民事,阎重喜打下一城,他便接管一城,将提前准备好的刑天军的文吏随军派驻到各地接管民务之事,整体上二人配合的相当默契,武不干政,而文不抑武,相互之间因为合作时间很长了,所以基本上没有起什么龌龊。

而刑天军至此已经基本上形成了自己一整套的文吏选拔系统,除了自身专门早年培养的一批年轻后生,在经过这些年的历练之后,已经可以勉强担纲一些地方的管理之外,他们还从一些各地的读书人之中,选拔出一批性格正直,敢于担纲,头脑灵活,不属于那些酸腐的只会读书作诗之人,先让他们在刑天军原来的属地之中用事,然后择优提拔,将他们派往新占领的地方去任职,如此一来,最起码山西方面在扩大地盘的时候,往往不管是军事上,还是民事上,都进展的很顺利,地方百姓也很乐意听从吩咐,使得晋南虽然战事在进行期间,可是各种民事的恢复却也齐头并进,地方安稳下来的速度,超乎了许多人的想象。

而阎重喜在肃清了解州周边的县城之后,于六月中旬,兵围了解州,而此时的解州已经是一座孤城了,城中聚集了近万晋南各州县逃出来的残兵败将以及晋南一带的勋贵豪绅,此时的解州城中弥漫的是绝望和歇斯底里的情绪,解州知州孔方在城中严查刑天军细作以及试图投降刑天军之人,几天之中,在城中搜捕了上千人,也不听他们的分辨,来了个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的政策,将这千余人尽数斩首,人头悬于城中各个街道之中,说什么以儆效尤,不过这么做也确实很有效,基本上将解州城内的刑天军细作给抓了个干净,杀了个干净,起码解决了刑天军在城中内应的问题,剩下的尽是一些铁了心要跟刑天军为敌之人,即便是不想和刑天军为敌之人,也被吓破了胆子,不敢再冒死接应刑天军了。

所以在阎重喜率部兵围解州城之后,本以为可以轻松的攻克这座晋南朝廷最后控制的城池,一举荡平整个晋南,于是便冒然发动了进攻,而且因为解州关闭城门,早早的切断了城内外的联系,阎重喜并不知道刑天军在城中的细作已经基本上全军覆没,城内原定响应之人,也业已被逮杀,所以进攻的准备并不充分。

可是没成想战事一起,原定的城中接应却没有出现,反倒是城内外驻防的官军以及豪绅们的地方武装,展现出了出人意料的抵抗意志,城上各种火炮、火箭如雨一般的倾泻而下,而城下驻防的官军也发动了一次亡命一般的反扑。

准备不足的刑天军当即便吃了大亏,损失了数百人马,甚至于还被俘虏去了数百助战的民壮,当即被官军屠杀在了城下。

阎重喜这才意识到问题不对头,负责情报的冯卫汉也颇为震惊,二人商议了之后,认为城内的内应可能已经败露了,指望内应轻取解州恐怕已经是不可能了,所以阎重喜当即转变策略,开始作出了强攻解州城的准备。

经过两天准备之后,阎重喜将重炮调到了解州城外,并且集结起来了更多的兵马,开始对解州城发动了强攻。

这一仗打的很是惨烈,解州守军展示出了他们顽抗到底的决心,在城中豪绅们资助的赏金的刺激之下,守军可以说打的异常的顽强,先是在城下不断的反扑,当失败之后,残部撤入城中,继续顽抗到底,可以说是做到了前赴后继,使得刑天军数天的进攻,都被一一击退,并且付出了相当大的代价。

甚至于城中守军在夜间还潜出城外,对刑天军发动了两次突袭,第一次突袭甚至于成功的袭入到了刑天军的炮阵之中,当场炸毁了刑天军数门火炮,还杀伤了不少刑天军的兵将。

守军出人意料的顽强,大大出乎了阎重喜的意料,同时也彻彻底底的激怒了刑天军上下,阎重喜气的是当场下令,攻下解州之后,定要屠城。

而刑天军部众们还没有吃过这样的亏,刚开始士气有所低落,后来在军官们的调动之下,士气复振之后,对解州城发动了疯狂的进攻。

这一次阎重喜彻底的收起了对解州的轻视之心,除了正常的攻城之外,派出了大批工兵藏身于助战民壮之中,潜到城下,开始掘城,同时调用大批民众,填埋城外官军所挖掘的各种壕沟,派兵架设云梯蚁附而上。

各种重炮几乎是日夜不停的对城中猛烈发射,解州城墙几天下去,便被轰的是千疮百孔,可是守军居然还是顽抗不已,始终不肯崩溃放弃。

最终还是工兵起了作用,将城西一段城墙用诸多火药炸塌,阎重喜这才得以攻克了解州城,可是刑天军入城之后,城内的抵抗却并未停息下来,大批守军和地方豪绅武装,还在城内顽抗,和刑天军进行巷战,试图挽回局面,这一下算是彻底的将刑天军上下给得罪光了,入城之后的刑天军将士们也杀红了眼,在城中整整进行了两天一夜的屠城,几乎将城中所有参与守城的人全部屠杀了个干净,即便是少数无辜的城中男壮也未能幸免,成了这次屠城的牺牲品。

至于城中聚集的大批晋南一带逃入解州的豪绅,可以说是满门抄斩,被杀了个鸡犬不留,直到在付德明的劝说之下,阎重喜才下令停止屠城,将兵马撤出了解州城,而此时的解州城几乎变成了一片废墟,清点之后,城内仅剩下了不足两千妇孺,几乎连个男人都找不到了。

战争有时候是极为残暴的,而屠城对于刑天军来说,这还是第一次,阎重喜在查看了城中的惨像之后,也意识到他做的有点过分了,于是赶忙下令清理城内尸体,安抚城中残余妇孺,另一方面派人给肖天健报信,自陈有罪,请肖天健责罚。

肖天健在荆州得知了阎重喜在解州屠城的消息之后,当即大怒,本来想要下令将阎重喜就地解职逮问,可是诸将以及李信等人都一力劝阻。

肖天健冷静之后,仔细对阎重喜派来的手下询问了解州之战的过程,同时冯卫汉也派了他的手下,到荆州为阎重喜求情,详陈了解州之战城内守军官府的残暴以及那些豪绅们的顽抗。

肖天健这才稍稍平息了一些怒气,坐下仔细想了想之后,下令让阎重喜自领三十军棍,免他半年官俸,继续暂领山西军务,以后不得再发生类似的屠城事件。

冷静下来的肖天健仔细想想,其实也可以理解阎重喜的做法,眼睁睁看着自己训练出来的兵将,一批批的倒在敌人刀枪之下,再加上城内守军官吏们对内应的屠杀,还有杀俘的情况出现,换作他搞不好也会下令屠城,而屠城在古代战争之中,也是非常常见的事情,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起到对敌人的震慑作用,使得以后守军不敢再这么顽抗。

更何况战争本来就是极为暴力的事情,当兵的在长年累月的严苛管束之下,不可能没有一点戾气,眼看着自己朝夕相处、亲如兄弟们的袍泽们死在身边,不疯狂才怪,这种戾气总是要找一个宣泄的出口才行,所以即便是刑天军军纪森严,时不时的军中也会出现打架斗殴的情况,这其实就是将士胸中积累了太多戾气无处发泄所致。

而肖天健一直也都以为,当兵的就是要铁血凶悍一些,哪怕是残暴一些,战时才有勇气直面他们的敌人,如果单单以军纪来控制他们,当兵的被训成一群绵羊,显然也不是他想要的,毕竟眼下距离打完仗还太早,刑天军的将士必须要具备一些凶性和狼性才行,虽说屠城有点过分,可是历史上又有几支军队没有干过这种事呢?

阎重喜有名将的潜质,如果因为这件事便重罚他的话,显然会影响到其他众将,所以这一次他最终还是选择轻描淡写的处置了阎重喜,并且明言下不为例,就此作罢。

第一百零八章 未雨绸缪

不过从另一个方面来看,阎重喜其实也是出色的完成了他赋予的任务,原本他要求阎重喜半年之内控制整个晋南,可是阎重喜在六月底之前,便已经完成了他赋予的任务,彻底的将晋南整个控制在了自己的手中,这么一来,他便有能力抽调出更多的人马来做更多的事情了。

更何况晋南对于刑天军来说非常重要,毕竟刑天军身处大陆内部,长久以来,辖地内军民吃盐都是一个问题,要暗中通过盐枭们贩运私盐,来解决辖地内军民吃盐的问题,所以对于刑天军来说,是一个很大的经济负担,而解州拿下之后,刑天军便解决了吃盐的问题,同时也控制了内地一个重要的食盐产地,使得刑天军又拥有了稳定的财源,更不用说平阳府还产铁,是当下大明非常重要的产铁之地,现如今不管是打仗还是恢复农业,铁都是不可或缺的资源,控制整个晋南,对于刑天军来说,至关重要,这是他们以后打天下的基础。

而且据付德明送来的报告,肖天健得知单是在平阳府一带,就找到了两千余名铁匠,和数千采铁矿的矿工,这对刑天军来说,更是非常重要的资源,短时间之内,刑天军的武器生产,又可以上一个台阶,满足他扩充兵力的需求。

所以在阎重喜攻下解州之后,肖天健一方面传令给付德明,令其尽快在平阳府以原有的那些铁场为基础,扩大生产,一是要最大力度的扩大炼铁业的生产,二是要大力加大对于火铳的生产数量,支援军队使用,同时着令阎重喜立即休整之后,调派刁正率领一部人马,出晋南,到怀庆府和卫辉府,协助刘宝守御黄河以南刑天军的控制区,抵御京辅和山东官军对刑天军控制区的进犯,缓解一下刘宝眼下的压力。

再说在晋北一带活动的王承平李凌风所部,他们在这两个多月以来,在晋北的活动也颇有成效,先是攻下了朔州,进而又攻下了岢岚州,然后以武力威胁忻州,大大的牵制住了山西的官兵以及宣大官军南下救援晋南诸州县,控制了很大一块地面。

不过和其它刑天军行动有所不同的是王承平和李凌风他们的兵马以骑兵为主,步军数量并不是很多,机动能力强,但是攻坚能力却相对较弱,毕竟火炮这玩意儿他们装备少,虽然有范家暗中给他们输送晋南所产的自生火铳,但是大炮这东西,却无法给他们偷运,所以他们的部下装备的火炮,多是从晋北各州县掠夺来的旧式火炮,由工匠们加以对火炮的炮架进行改造随军使用,所以火力不强,不适合进行大规模的攻坚战,这也是他们这几个月来,仅仅是攻下了几座州县,而没有能去攻打太原的北大门忻州的原因。

不过这并不代表着他们就没多少功劳,相反他们二人做的甚至可以说比其他任何人都要好得多,他们为刑天军打造出了一支兵力已经超过五千人的精锐骑兵兵团,并且通过时不时的入寇蒙古诸部,抢掠回来了不少的战马、牛羊,储备下了大批的战马,这些骑兵之中不但有晋北一带的汉人,而且还有大批因为部族争纷而失去部落的蒙古人,更有相当多当地的党项人,甚至有从辽东跑到晋北的渤海人和朝鲜人。

这些少数民族的人,没什么信仰,多是和后金鞑子有着血海深仇之人,在辽东乃至草原无法生存,最终选择了投靠王承平和李凌风他们,成了刑天军的一员,对于这些人,肖天健告诉过王承平和李凌风他们,要尽量争取,只要他们认同刑天军,便对其一视同仁,干的好的该升迁就升迁,该重用就重用,而这些人之中绝大多数以前都是游牧出身,各个都有一身的好骑术,编练骑兵是最合适的,而且成军速度飞快,短时间便能用来上阵杀敌。

再加上刑天军推行的军事训练方式和纪律,刑天军的骑兵在这几年来,王李二人的率领下,已经锤炼成了一支纪律性很强,战斗力也非常强悍的骑兵队伍,上阵的时候更多的倚重于纪律和相互的配合,别说他们本来就骑术精湛,即便是军中一些骑术稍差的骑兵,在有效的纪律约束之下,和相互配合下,在骑兵对战之中,也都能发挥极强的战斗力。

毕竟骑兵不见得就非要个人骑术以及技战能力超强,历史上拿破仑的骑兵个人技能并不很强,但是在完善的军事组织之下,他们的战斗力却十分强悍,往往能打得对手无法招架,而他们的战斗力来源,则是依靠完善的组织性和纪律性以及相互之间的配合。

换而言之,现在大明的骑兵和蒙古骑兵乃至是后金鞑子的骑兵,在上阵的时候,更多的还是在讲求个人技战能力,虽然鞑子骑兵号称天下最强,其实在单兵技战能力上,并没有强过蒙古骑兵什么,反倒是一对一的时候,蒙古骑兵还要厉害一些,只不过蒙古人现在已经是一盘散沙,不是凝聚力比较强的鞑子军的对手罢了,不得不听从鞑子的吩咐,去充当后金鞑子的炮灰。

而刑天军自建军之始,肖天健便在对部下灌输组织纪律性,要求不管什么时候,什么兵种,都要讲求相互间的配合,所以王承平和李凌风也接受了他的观念,在组建他们的骑兵兵团的时候,潜移默化的将肖天健的治军理念灌输给了部下们,再加上不断补充给他们的那些新的低级军官,都接受过相对比较严格的培养,所以他们二人麾下的骑兵队伍,便拥有了更强的纪律性,所以即便是没有吸纳这些少数民族的骑兵,他们的骑兵队的战斗力也绝不容小视。

这一点在他们这几年屡次深入关外草原,洗掠草原中蒙古部落,和蒙古骑兵交手,却罕有败绩的情况上,已经检验了他们的治军理念,使得王李二人麾下的骑兵队伍很是强悍。

虽然这一次他们打出刑天军大旗,正式宣告了他们的身份,并且地处宣大周边,朝廷的宣大骑兵对付他们,却只有吃亏的份,几次交手之后,宣大兵对他们都退避三舍,不敢跟他们作对了。

而他们眼下不但攻下了朔州和岢岚州,而且分出了部分人马,出长城渡过黄河,进入到了陕西北部地区,在神木、榆林一带开始活动,并且在那里也开始建立起了属于他们的势力圈,当地边军虽然对他们多次围剿,但是他们多采用游击战的办法,一触即走,打了就跑,官军也奈何不了他们,反倒是不少官军倒戈,投靠了他们,使之开始有迹象表明,将会逐渐的控制住陕北地区。

这一点对于肖天健以后北上,是至关重要的,虽说眼下在北方用兵还不是他的重点,但是未雨绸缪,先在那边建立起一支属于刑天军的强悍骑兵队伍,对于以后刑天军北上和鞑子为敌,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

(我知道我有罪,又是两千多字的一章,我保证,周一爆发,来向大家谢罪!)

第一百零九章 天不作美

左良玉和麾下的部将们紧张万分,依靠着背后的荆州城,还有密集的水网,将战船都集中在了荆州一带,同时还在荆州城东北的长湖布置了不少战船,以期依靠水上的优势,能克制住刑天军对荆州的进攻。

同时他还派出手下大将,沿着从承天府和荆门县通往荆州的高阳镇、十里堡等地,层层设防,试图牵制刑天军的进兵速度,总之数万人马,都集中到了荆州四边,并且将精锐的骑兵放置在了城西一带,作为机动突击力量,做好了侧击刑天军的准备。

除了作出了死战的态势之外,左良玉还暗中留了一手,以造战船抵御刑天军的名义,催逼着当地的民众,在长江和长湖上为他加紧打造各种船只,停靠在荆州的码头边上,做好了逃走的准备,一旦荆州不保的话,他起码还能从长江上乘船顺流而下,逃往岳阳洞庭湖一带继续盘踞。

可是左良玉对于荆州当地百姓的残暴,早就引起了百姓的仇视,每天都有大批的兵卒趁夜逃离兵营,去投奔刑天军,左良玉为此派亲信不断的追捕这些逃卒,以极其残忍的方式将其处死,可是依旧还是无法阻止这样的情况,整个左良玉麾下的兵卒,士气都十分低落,只有他早年纠集起来的那些旧部,感念左良玉对他们不错,铁了心要跟左良玉誓保荆州。

整个荆州之战是在七月间开始的,肖天健在打下了承天府和荆门县之后,本想是一鼓作气的南下将荆州拿下,可惜的是天不作美,在他们打下荆门的时候,突降大雨,这一场雨下的非常大,到处的水都沟满河平,道路也变得十分泥泞难行,就连汉江也发了大水,使得江面舟船难行,稍有不慎,便船翻人亡。

而刑天军眼下对于火器的依靠比较大,而且随军的重炮、辎重也相当多,在这样的天气里南下攻打荆州,显然会付出相当的代价,于是肖天健也只能望天兴叹,不得不下令在承天府和荆门一带歇兵,等待天气好转,道路干燥之后,再开始南下,否则的话,这么多人马挤在道路上,将会是一场灾难。

即便是如此,这场大雨也让刑天军的部众们有点苦不堪言,因为雨势太大,他们连做饭的柴禾都无法收集到,以至于吃饭都成了问题,将士们有两天只能生吞一些米粮来果腹。

看着天上的大雨如同瓢泼一般,肖天健也很是有点烦心,这么多人马挤在这一带,每天人吃马嚼的要消耗非常多的粮食,而他们虽然不算是太缺乏粮食,但是也经不起这样的消耗,所以每日间他都冒雨在各营之间巡视,一边给将士们打气,一边巡视各种武器的保养情况,特别是对于军中使用的火药的储存非常重视,一旦火药受潮的话,那么就要很长时间得不到补充,这南方的天气,还真是雨水够大的。

这场雨一下就是断断续续的七八天时间,道路始终都泥泞不堪,直到七月初十天气才开始放晴,又过了三天时间,道路才算是干燥了下来,肖天健这才下令开始朝荆州进兵。

在斥候侦知左良玉沿江布置了不少的水军,以图在水上利用他们的优势阻截刑天军南下之后,肖天健毅然下令放弃了走水路朝荆州攻进,全军改走陆路进兵荆州,继续以司徒亮的骑兵部队为先导,在前面打通前往荆州的通道。

而肖天健则率领大队人马在后,拖着众多火炮以及辎重,随后挺进,左良玉在路上派兵沿途不断的对刑天军进行堵截,但是面对着精锐的刑天军人马,往往都是一战而败,基本上没有再拖住刑天军进兵的步伐,使得肖天健领兵在七月中旬抵达了邢州城西北一带。

左良玉好歹还是有点勇气的,在刑天军刚刚抵达荆州城北纪山镇的时候,居然令麾下吴敏师率部对刑天军发动了一次逆袭,想要趁着刑天军初来乍到立足未稳,先给刑天军来个下马威,而他自己也亲自领两万大军,出荆州准备吴敏师一得手,他便挥兵掩杀,将刑天军打回襄阳去。

但是很不幸,吴敏师没有能完成他赋予的神圣任务,到纪山镇之后,仅仅是一交手,便当场被刘耀本麾下的铁骨营拦住了去路,一通排枪过去,吴敏师当即被打下了战马,其麾下兵马一哄而散,结果吴敏师也被刑天军给抓了去,当场削掉了脑袋挂在了高杆之上。

左良玉闻讯二话不说,掉头便回了荆州城,下令依城死守,而肖天健也不客气,利用这少有的几天好天气,继续兵发荆州城。

在大军途径长湖边的时候,左良玉麾下的水军突然登岸,想侧袭刑天军侧翼,可是因为组织不够得力,兵卒不太愿意打仗,登岸之后还没有杀到刑天军跟前,兵卒们便先行自己溃散了,仅剩下了不到三百多左良玉的铁杆旧部,结果是被刑天军一个预备营一个冲锋,便全部干掉在了长湖岸边。

而且肖天健得知消息之后,立即派重炮营拉到长湖岸边,架炮朝着湖面上的左良玉的战船猛轰了一通,打得左良玉布置在长湖的水军立即在湖上作鸟兽散。

但是肖天健进兵还是很不顺利,毕竟荆州乃是四面环水的城池,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河道,左良玉利用这里的地形,不断的派兵袭扰刑天军,刑天军不得不小心应付,既便如此,后面的一支辎兵队还是被左良玉的一支人马偷袭成功,烧毁了刑天军的一批粮秣,幸好肖天健派人救援及时,没有造成太大损失,否则的话,这一战还没开打,自己就断了粮秣了。

除此之外,左良玉麾下的一支骑兵,还是试图截断刑天军的粮道,趁着刑天军南下,他们绕道北上,杀奔了荆门县的刑天军储粮的营地,不过好在肖天健在南下的时候,李信提前考虑到了这一点,在这里留守了五百战兵和三百辎兵,另外留下了一个预备营保护这个储粮之地,左良玉的骑兵几次发动突击,都被这些人马击退,丢下了百多具尸体之后,只得无奈的掉头奔回了荆州。

在路上结果又被司徒亮截住厮杀了一番,歼灭了左良玉起码千人左右的精锐骑兵,使得左良玉偷鸡不成有蚀了把米。

左良玉可以说是为了保住荆州城,什么办法都用了,夜袭、偷袭、伏击、掘路、挖壕,但是肖天健这边也见招拆招,步步稳扎稳打,在司徒亮的骑兵和刘耀本的各战兵营的努力之下,一一化解掉了左良玉的这些招数,两方也各有胜负,不过左良玉始终还是没有能阻止刑天军靠近荆州城。

而工兵营在这次南下攻打荆州的行动之中,也居功至伟,他们沿途架桥铺路,为刑天军大队人马打通道路,最终使得刑天军终于抵达荆州城下。

荆州之战至此也拉开了序幕,这一次肖天健可谓是捏紧了拳头,调集了一万多精兵,加上预备营的兵力,使得兵力超过两万余人,还有近两万反水投靠刑天军的左良玉的旧部和当地的百姓助战,整整拉到了荆州城四万多人马。

七月十七,肖天健在布置好了攻打荆州的任务之后,一声令下开始动手,七个战兵营各自率领预备营和助战辅兵,开始对荆州城外发动了进攻。

大战开始之后,整个战场上的炮声、铳声便如同滚雷一般,四面轰鸣了起来,一排排的刑天军火铳手如墙一般在刀牌手的掩护下抵近到荆州城外的左良玉所部的阵线前面,对着左良玉的人马开火,打得左良玉麾下的人马抬不起头,不得不一再后退,放弃他们防守的阵地,而战兵们只要攻下一处防线,大批助战民壮便立即扛着土包掂着工具蜂拥而上,将左良玉部下们垒砌的隘墙扒掉,将挖出的壕沟填埋起来,铺平通往荆州城的道路,使得刑天军的人马可以继续朝前推进。

大批橹车被赶造出来,一批批的投入到战场之中,为进攻的兵马提供掩护,而左良玉也拼了老命的不断的派人反扑,试图阻止刑天军靠近荆州城。

两方从十七日开始,连续在城外激战了三天时间,刑天军各部歼灭了左良玉留在城外的近两万大军,其中大部分都是当场倒戈,开始帮着刑天军掉头对付左良玉的官军,而左良玉最后在刑天军犀利的攻势之下,不得不下令将城外残兵撤入到城中,作出了最后死守荆州城的架势,而城外他设置的各种防御设施,也就此彻底被刑天军清除掉了。

就连他在城西方向留下的三千多骑兵,最后也未能撤入城中,眼看刑天军势大,而且封住了他们撤入城中的去路,贼军的骑兵也相当厉害,留在这里,不但已经帮不上忙了,一不小心便可能会被刑天军给干掉,于是这帮人当即便朝着松滋败逃而去。

(感谢梦之守望兄弟的打赏!难得周末遇上一个好天气,今天带儿子去放风筝去!这也是我的责任!明天爆发,敬请大家稍候!)

第一百一十章 降将

左良玉手扶着城墙垛口,低头朝着城外远眺而去,看着绵延的刑天军大营,和如林一般的刑天军各色战旗,心中惶恐不已,本来左良玉自认为他乃是当世之枭雄,从小小一个辽东兵卒,现如今混到了朝廷的平贼将军的位置上,麾下拉起来十几万人马,今后肯定能大有作为,虽说他没有问鼎天下的想法,但是割据一方当个大军阀的想法还是有的。

可是他倒霉的却是遇上了这支刑天军,这么几年下来,他和刑天军屡屡交手,却败多胜少,以前是他找刑天军的麻烦去,现如今却被刑天军打得不得不退到了荆州,可是刑天军还如跗骨之蛆一般的追了过来。

现在他真是有点后悔了年初去南阳了,如果他当时不听朝廷的蛊惑的话,不去南阳,搞不好也惹不恼这肖刑天,估摸着肖刑天也不会这么恨他,一直逼到他的家门口非要将他置于死地而后快。

看着城下立起的如林的高杆,上面悬挂的都是他旧部的人头,这些人可以说都是他半年多前带着杀到南阳府的手下,现如今虽然有不少人投降了刑天军,可是照样还是被推出来砍掉了脑袋,他便知道肖刑天对他恨到了什么程度,所以他知道只要他落在肖刑天手中,绝对是没有幸免的道理。

眼看着刑天军开始在城外布置攻城,左良玉也咬了咬牙,下令部下们死守荆州城,他就不信,挡不住刑天军攻城,在他看来,通过这段时间他在荆州周边一带的洗掠,现如今城中储粮非常多,而且军饷也相当充足,只要撑住一个月的时间,刑天军肯定会撑不下去,自己退兵撤回襄阳的。

所以他的目标也不算太大,只要撑过这一个月时间,他便可以渡过这场危机。

为此左良玉亲自坐镇城头,对部下说:“只要有任何人胆敢后退一步,本将便立杀无赦!”同时派出刀斧手就堵在城墙脚下,拉出了雪亮的大刀片子,准备好了大批弓箭督战。

守军看到左良玉发了狠,也都无奈的只得登城死守,可是刑天军的重炮却立即便给他们了个下马威,数门二十四磅炮架在城外二里远的地方,瞄准了城头一通猛轰,左良玉还没在城头坐上片刻,一颗炮弹便轰在了他身后的城门楼上,把城门楼轰的摇摇晃晃,砖石乱飞,险一些就把左良玉当场轰死在城门楼上了,吓得左良玉立即在亲兵的护随下,逃下了城墙,呆在城墙脚下继续督战。

但是接下来荆州城便陷入了地狱一般的噩梦之中,大批刑天军的重炮也开始发火,就连一些三磅轻炮,也开始抵近到了城北对着城墙开了火,几乎每一刻都有炮弹落在城墙上面,打得城墙上砖石乱飞,荆州城虽然也是一座坚城,但是毕竟还是夯土包砖的城墙,怎么也架不住刑天军这样猛烈的炮火轰击,更何况城上的守军也都是血肉之躯,更不可能架得住这样的轰击,许多官兵当即便被轰得四分五裂,内脏和残肢断臂飞的到处都是,更多的官兵则是被崩碎的砖石所伤,躺在城墙上面呜呼哀号着。

城上本来左良玉也准备了不少的弗朗机炮和各种碗口铳、虎蹲炮,甚至还有几门稍轻一些的红夷炮,可是除了那几门红夷炮之外,其余的各种火炮,基本上都够不着刑天军的重炮炮阵,刑天军的大炮打的是又远有准,他们只能眼睁睁的躺着挨揍。

刑天军到这个时候,火力的优势已经完全展现了出来,长时间以来肖天健对于炮兵的建设给予了极高的重视,眼下军中各种大炮品种齐全,除了自产的三磅、六磅、八磅野战炮之外,现如今河南和晋南的炮作都已经开始铸造大口径的十二磅重炮,虽然产量不高,一年下来铸造不了多少门,但是这些炮都被肖天健集中使用,仅作为攻坚之用,再加上从河北还缴获了几门关宁军的二十四磅重型红夷大炮,这些重炮这一次南下,肖天健基本上都带了过来,虽然这些重炮每一门都有几千斤重,给刑天军运输它们造成了不少的麻烦,但是也绝不可否认它们的威力之大,给敌军造成的震慑之大,打襄阳的时候,它们便发挥了重要作用,打承天府的时候,它们也同样发挥了重要作用,现如今打荆州,更是显现出了它们的威力。

城墙上那几门左良玉的红夷炮开始的时候,还发炮还击了几次,但是这几门红夷炮马上便成了被刑天军炮手们重点关照的对象,集中火力朝着它们打了过去,没多长时间,这几门红夷炮便被轰成了渣,炮手也被轰得死伤殆尽。

至于那些轻一些的弗朗机炮、将军炮、缨子炮、碗口铳以及虎蹲炮之类的轻炮,虽然发炮还击,但是要么就够不着刑天军的重炮阵地,要么就没有准头,在刑天军的炮火压制之下,这些火炮纷纷被摧毁,抑或是炮手被打得抱头鼠窜,没法和刑天军对射。

肖天健驻足于一辆元戍车上面,远远的用望远镜观察着城墙上的战况,当看到满城墙的官兵都在抱头鼠窜的时候,肖天健笑了起来,这么多年来的努力,终于算是见到了成果,现在刑天军的炮兵,可以说放眼中原大地,还真是没有什么对手,特别是八磅炮以上的重炮攻城,可以说是犀利无比,抵近射击的时候,精度很高,配合上他亲自设计的操作系统,瞄准操作都很简单,再加上刑天军炮兵之中推行的瞄准方式,即便是远距离射击,精度也相当令人满意,看着城墙上一个垛口接着一个城垛被炮弹击中轰塌下去,一门门城墙上左良玉官兵的火炮被掀翻,肖天健心里面可以说是颇有成就感。

这个时候李信爬上了元戍车,对肖天健说道:“启禀主公!派往左良玉水营的细作已经回来了!您是不是见一下?”

肖天健一听立即放下了望远镜,笑道:“你看看,咱们的炮兵厉害呀!打得左良玉的手下是抱头鼠窜,根本就抬不起头!看来攻下荆州城,仅是时间的问题,估摸着到明天,城上基本上就没人敢上了!到时候发动攻城,定能一战破之!呵呵!走吧,下去再说!”

当肖天健回到中军大帐之后,一个身穿一件破烂百姓服装的中年汉子站在大帐之中,一看到肖天健便立即跪下道:“启禀大帅,小的幸不辱命,已经办好了大帅交给小的的事情!”

肖天健摆摆手道:“刘江,起来说话吧!咱们刑天军不兴你这种礼节!以后你也是刑天军的人了,以军礼参见就可以了!说说吧!情况如何?”

这个中年汉子赶紧称谢站了起来,此人名叫刘江,本来是荆州一带的渔夫,但是此人生性豪爽,乐善好施,平时喜欢结交朋友,在荆州一带的江面上是颇有名气的一个豪杰,而且他的家族世代都是长江上的渔民,各个都有一副好身手,同时水性也不必说了,据说在水中可以闭气小半天时间,当然肖天健不相信这个,最多在他看来,他们能在水中闭气超出五分钟就算是超强了,至于传言是不可信的。

这个刘江这些年来,虽然是个渔民,但是有时候也时常会打抱不平,甚至暗中拉起了一班手下,在江面上专门干一些杀人越货之事,他们主要下手的目标,多为当官的以及一些无良商贾以及豪绅的商船,抢来的钱物粮食也经常接济江两岸的穷人,在荆州一带多有善名。

而左良玉霸占了荆州之后,在荆州一带大索地方,大批渔民被抓入军中,当了他的水军,这个刘江也自然难以幸免,被抓入左良玉军中做事,因为他的名气大,而且水上的功夫极好,颇受左良玉的喜欢,让他当了水营的一个把总,统带一帮手下,前段时间派他到了刘国能手下驻守承天府,但是刘江痛恨左良玉的做派,觉得左良玉就是一个祸害,留着他的话这周边的百姓难活,于是趁人不备,便带着几十个手下投了刑天军,暂时在杨昆山手下做事,肖天健得知此人乃是一个豪杰之后,立即将他擢升为水营副营将,而刘江看罢了刑天军的做派之后,觉得肖天健是个好主公,知道体恤百姓,和传言中的一点不假,于是便死心塌地的跟着肖天健干了起来。

这次兵发荆州,刘江自告奋勇的说在左良玉的水军之中,有不少人是他以前的朋友,甚至有不少人是他的以前的手下,现如今他的几个堂兄弟也在左良玉的水军之中,有当把总的,也有当总旗的,都领了一些兵,管着一些船,所以他有把握去游说他们,让他们暗中转投刑天军,肖天健听罢之后立即大喜,给他了些金子带上,让他去办这件事。

第一百一十一章 暗算

而刘江这会儿便是刚刚从左良玉水营之中潜回军中的,当听到肖天健问他此行办的事情如何,于是立即便眉飞色舞的答道:“启禀大帅,这件事办成了,小的这些天藏在左军水营之中,一共联络上了三十几个老弟兄,他们一听说小的已经投了大帅,于是二话不说都愿意跟着小的投靠大帅,今后为大帅效命,帮着大帅除了左良玉这个王八蛋!而且这些弟兄眼下有人是小旗官,也有弟兄已经是把总了,都管了些人还有船,加起来的话,他们手下就有千多人,而且他们还说会联络更多可靠的弟兄,一起投效大帅!只要大帅一声令下,他们马上就在江上举事,只待大帅一句话了!”

肖天健听罢之后问道:“那么左良玉在长江上准备了多少船只?你可已经查清楚了吗?”

“查问清楚了,左良玉这厮在长江上准备了恐怕有七百多条船,其中百人战船有百余条,三十人的快船有二百多条,剩下的多是一些在江上掳的货船和渔船,小的的那些弟兄们眼下可以控制的有百人战船十几条,快船二十多条,剩下的还有不少人在货船上和渔船上做事,估摸着能控制住两三成的船只!现在他们还在联络朋友,估摸着这几天下来,起码还能再联络不少人举事!只要大帅一句话,他们马上便将船只连夜驶往下游!这左王八父子都不是东西,现如今好多人都恨不得扒了他们父子的皮!”

肖天健听罢之后心中狂喜,他这次来打荆州,其实并不担心打不下荆州,在陆地上作战,他放眼现在湖广一带的官军,他这支人马基本上可以说没有敌手,但是他担心的是一旦打下荆州,左良玉却坐船朝下游逃往武昌抑或是岳阳,而眼下他刚刚南下,还没有能在长江上有自己的船队,杨昆山调到了这里,在汉江上控制了一支船队,但是那些船多为一些渔船抑或是货船,不足以使用,而且从汉江到荆州,水路也不通,干瞪眼也没法子左良玉,一旦左良玉要乘船逃窜,他也只有站在岸上目送他的份。

所以为了这件事肖天健和李信都颇为头疼,而且他们的计划是在打下荆州之后,不能再做休整,立即要顺长江南下,攻打岳阳和武昌,这样才能尽快的控制住湖广,一旦左良玉带领大批船只顺流逃走的话,他基本上没有机会夺取太多的船只,这样以来,他即便是打下荆州,可能也无力顺江而下,去攻取岳阳这个重镇了,只能掉头率军返回襄阳,走随州陆路前往武昌,这样的话单是打湖广,恐怕就要拖延个一年半载的时间。

想来想去,肖天健和李信都没有太好的办法,现在有了刘江这个人的出现,无疑是给他们提供了一个大好的机会,一是可以趁机夺取左良玉陈驻在长江上的部分船队,另外可以趁机阻止左良玉坐船逃窜,如果干好的话,他便马上可以拥有一支长江上的船队,下一步攻打岳阳和武昌就简单多了!

肖天健乐了一阵之后,让人赐座给刘江,又和李信商议了一阵之后,对刘江说道:“你先不要急着让你们那些弟兄们起事,这件事恐怕要从长计议才行,我们的目的不单单只是要船,而是要干掉左良玉父子,彻底将左良玉这个祸害给除掉,一旦起事太早的话,左良玉还能坐船逃走,甚至于可能会派兵追杀你们,反倒是坏了大事!

这样吧!你这就回去,告诉你们那些弟兄们,我肖某对于他们投效,倒履相迎,而且肖某可以确保,绝不会亏待他们,今后刑天军也要在长江上建立自己的水营,以后少不了重用他们,但是请他们稍安勿躁,不要急着举事,待到我率部攻克这荆州城的时候,左良玉要坐船逃走,你们再动手发难不迟!

具体该怎么做才万无一失,更稳妥一些,咱们来仔细商议商议吧……”

李定国驻足于炮阵之后,一直在仔细的观察着刑天军的一举一动,自从他被肖天健招降之后,本来对肖天健是很有点不满的,而且认为肖天健这么处置张献忠有点不公,毕竟他的义父张献忠是义军之中赫赫有名的人物,虽然做事有点欠妥,但是身份在这儿放着,肖天健却将其弃之不用,发配到了晋南编管安置,为此李定国对此颇有点腹诽。

而且肖天健安排人偷袭他义父,这件事上也显得有点卑鄙,以张献忠为质,逼迫他们投顺刑天军,虽然最终他们不得不接受了这样的事情,可是心里面总是如同有一根刺一般,有点让他不太服气。

虽说肖天健对他不错,也很器重,令他在近卫师之中当了一个营将,可以以其旧部为主,独领一营,暂居与刘耀本之下听令,可是李定国和艾能奇他们几个人,总是觉得胸中憋着一口气,想要跟刘耀本他们这些肖天健的旧部比试比试。

这段时间以来,他也率部好好的打了几场,还阵斩了刘国能,为此受到了肖天健的通令嘉奖,可是随着他们在刑天军的时间渐渐的长了之后,李定国、艾能奇他们这些人的傲气也渐渐的开始消散。

说实在的,他们这几个张献忠的义子,在打仗上面,各个都是好手,长时间以来,跟着张献忠南征北战,也算是什么世面都见识过了,血泊里面打过不知道多少滚了,跟官军交手的次数已经是数不胜数了,可是直至入了刑天军之后,李定国心中的战争观才彻底的被颠覆了。

在他以前看来,打仗就是要靠着精锐,敢拼敢杀而且武技高强才能打胜仗,在他投入刑天军之后,他刚开始的时候发现刑天军其实将士的个人武技水平很是一般,虽然其中也不乏一些武技高强之人,可是这些人却并没有被单独编在一起,而是分散在各营之中,多充当一些刀牌手的角色,真正武技很不错的人,反倒官职并不是很高。

他也曾经没事的时候找刘耀本练过手,刘耀本和他交手,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这一点让他和手下人开始的时候,颇有点瞧不起刘耀本他们这些人,觉得刑天军也不过尔尔。

但是当他们在刑天军之中时间稍长一些之后,才发现刑天军其实并不怎么讲求个人武技的修养,但是却十分重视练兵,每天一大早,李定国他们刚刚闻号起床,一个个的伸胳膊踢腿的出营找块空地,领着部下们捉对厮杀练武,却发现大批刑天军旧部,却在排着整齐的队列,在绕着营地负重跑步,完了还在营地之中,做那种让人感到有点可笑的队列操练,反反复复枯燥的让人感到无聊,仅仅也就是向前走,原地转向,分列等等看上去根本不想是要训练他们打仗,而是仅仅只是为了让他们的队列显得工整一些罢了,为此还着实的让李定国他们这些张献忠的旧部们鄙视了一把,觉得刑天军这样的练兵简直就是吃饱了撑得,有吃的没地方消化了,干这么无聊的事情,官军和他们败在刑天军手中,根本就是一种耻辱,所以他们忍不住指指点点的对刑天军的旧部冷嘲热讽一番。

为此刑天军的旧部和李定国他们这些张献忠的旧部还在营中发生过冲突,暗地里打了一场群架,当然结果是李定国他们在打群架之中大获全胜,把找他们麻烦的刑天军旧部的一些兵将打的跟猪头一般,为此刘耀本还被肖天健痛斥过一次,被拖出去打了二十军棍。

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李定国他们便吃了一惊,肖天健在处理过刘耀本之后,笑着问李定国他们有没有兴趣结阵和刑天军队阵演练一番。

在刑天军之中专门备有许多专供演练使用的长枪和木刀之类的东西,李定国听罢之后当即便大营了下来,但是提出刑天军旧部的火铳太过厉害,双方不能使用火铳和弓箭,就用刀枪来一场对战,肖天健当即便点头答应了下来。

李定国于是立即便带着他手下的人马出营,另外肖天健随意的从刑天军旧部之中点出了一营出战,规定双方不使用火铳和弓箭的情况下,来一场较量。

火铳手被勒令退出,以另外一营的长枪手和刀牌手补上,而这边的率队者仅是一个刘耀本的手下,两营就在大营之外拉开架势,展开了一场“厮杀”

李定国本来是很瞧不起刑天军兵将们的战斗力的,肖天健号令一下,他便立即分派手下开始冲向了刑天军的方阵,按理说刑天军最强悍的就是他们的火铳兵数量很多,远距离输出火力的能力非常强,可是现在不让他们用火铳,自然最大的优势就被限制住了,李定国和手下们认为这根本就是一边倒的“屠杀”可以当着肖天健的面,好好的折辱一下肖天健的这些旧部们,让他们见识见识他们八大王带出的兵将也不是吃素的。

(昨天下午网线断了,今天折腾着整个换了一根电话线,重新排线,结果更新晚了!大家多多包涵!今天绝不食言,还是按照原定计划爆发!还有两更,说到做到!)

第一百一十二章 震服

可是让李定国和艾能奇、刘文秀这帮张献忠旧部万万都没有想到的事情偏偏就发生了,单练的时候根本就不是他们对手的肖天健这些旧部们,一旦结阵之后,便如同换了一个人一般,都变得异常凶悍了起来。

那些长枪手们的招数极为简单,就是死命的朝面前的目标猛刺,几乎可以说是没有半点的花哨可言,但是只有一点,就是他们出枪速度之快让人吃惊,当李定国率兵冲至他们面前的时候,迎接他们的是一丛丛闪电般攒刺过来的沾着石灰的棉布枪头,快的让他们无法作出反应,即便他麾下的兵将们多是久经沙场的老卒,可是当冲至这些刑天军旧部面前的时候,还是被“敌人”长枪手这种凶猛的刺杀搞得是手忙脚乱,当即便有不少李定国的手下身上连中了数枪,沾了一身的白石灰,被所谓的“裁判”立即便勒令退出战场,在旁边观战。

李定国本人都险一些被刺中,手肘部位被一个枪手给带了一下,沾上了点石灰,但是好在“裁判”没有判他离场,还可以继续领兵作战。

李定国吃了一亏以后开始小心多了,分兵从对面刑天军旧部方阵两翼侧击,而他则领兵正面牵制,但是效果也很不好,刑天军旧部的方阵排列出来之后,简直就是一个长满刺的刺猬一般,让他们无从下手,两翼侧袭,很快又被捅下去了一批人,正面牵制的也便宜没占到,在长枪攒刺之下,照样损失不小,虽然李定国手下的都是精兵,个人技战能力很强,也不用担心丢了性命,于是拼着老命的朝前冲,但是却始终没法大乱对方,最多也就是拼掉对方一些人手,可是交换比却惨不忍睹,很快李定国便撑不住了。

该想的办法李定国都想过了,长枪对刺、刀牌手下面偷袭,可是这些都不理想,刑天军旧部方阵下方也有刀牌手保护,蹲下来打,一点也不吃亏,结果激战一场下来,李定国率领的这个由张献忠旧部组成的一营,最终以惨败而告终,当人数损失到三成的时候,李定国自己便叫了停,因为他知道,如果正常的在战场上跟敌军交手的话,别说是损失三成兵将了,即便是损失一成兵将,他的手下也该崩溃了,如果再接着打下去,那就彻底是不要脸了。

而看看对面刑天军旧部,不但损失远少于他们,而且阵型始终不乱,隐隐间已经开始组织起了反攻,李定国知道对面只要如墙推进过来,他只有“全军覆没”的下场,所以赶紧叫停,表示他们已经败了。

紧接着李定国是心服口服,再想想那些天他们看到的刑天军火铳手演练的情况,这还没有火铳手参与,他们便败得这么惨了,如果是有刑天军的火铳兵参与的话,他们岂不是要败得更惨了吗?于是通过这一战他和手下们再也不敢小看刑天军的阵战之法,同时也基本上渐渐的想通了刑天军的厉害所在,于是李定国赶紧找肖天健请罪。

“哈哈!定国你等能知道错就好,其实今天本帅也是故意要让你们了解一下咱们刑天军的打法,不可否认,定国你的手下都很不错,各个武技高强,而且敢于用命,但是你们的打法太过陈旧了,这么打,只不过是在拼命,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逃,却并未发挥出你们整体的战斗力!

反观一下这边的,虽然他们一对一绝不会是你等的对手,但是他们发挥的却是集体的力量,这便是一加一大于二的结果,如果一对一的话,你们绝对可以赢,百对百的话,他们估计可以和你们打成平手,但是千对千的话,恐怕你们即便是超过他们三倍,也不见得能是他们的对手!

未来战争之中,个人武勇虽然不能说没用了,但是更多的却要讲求的是各兵种之间的配合,这一点你回头不妨多学一些!以你的聪明,想必很快就可以明白过来的!”肖天健看李定国等人灰头土脸的服输之后,这才语重心长的对李定国等人说道。

李定国想了想之后,很快便明白了肖天健所说的意思,再也不敢再在刑天军部众面前托大,请罪之后,他便要求肖天健派人帮着他操练手下这帮旧部,肖天健当即便答应了下来,给他调拨了五十名近卫师之中的精干充入到了李定国营中,充当教官来帮着李定国操练他这一营人马。

等这五十名近卫师的精锐入营之后,李定国才明白,其实刑天军的训练绝非是像他想的那么简单,刑天军的训练科目也绝非是单一的队列训练,而是涵盖了诸多方面,甚至包括了吃喝拉撒睡等等项目,都有标准的操典要求,同时刑天军讲求的是军纪至上,一切行动都要服从指挥,而且要求军中将士,都必须要将军中各种条例倒背如流。

如果是一开始肖天健便这么派人去教训李定国他们这些张献忠的旧部的话,估摸着这帮人绝对不会老老实实的听从的,甚至可能会反出刑天军都说不定,可是经过这一场正儿八经的较量之后,这些人都明白了他们以前的练兵方式,早已不是刑天军的对手了,一个个都只得收起了狂傲之心,老老实实的听从这些年轻后生们的教训,就连李定国自己,也在好多天之中,如同中魔了一般的狂背军中各种条例。

而这些教官们刚开始也并不操练他们什么,只是将他们召集在一起,让他们背诵刑天军的军纪以及各种条例,而这些武夫们以前都只是会上阵打打杀杀,识字的没有几个,当干这个的时候,一个个被收拾的苦不堪言,每天凡是不会背诵当天教给他们的条例,到了晚上铁定要挨军棍,还要被饿一顿,如此一来,才勉勉强强的过关。

可是好处也是明显的,刚开始入刑天军不怎么有规矩的这帮张献忠的旧部,在经过了强化背诵条例之后,都变得老实了许多,做事也开始有规矩了,而李定国本人又是一个很聪明的人,下令军中所有人都必须服从这些新来的教官们的管教,胆敢有人顶撞他们,定杀不饶,使得这帮手下们这才较快的适应了刑天军的治军,变得规矩了起来,最起码是军中随地大小便的情况彻底杜绝了,为此就连跟着一起训练的孙可望,都被教官罚去挖了一天茅厕,其余的人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虽然他们入刑天军时间不长,但是李定国他们这帮人的傲气却都很快被打压了下去,李定国如同一块海绵一般,拼命的学习着刑天军的治军之法,可是他越是见的多,就越是心惊,就越是对肖天健佩服,所以不太长的时间,李定国和他手下的那些张献忠旧部们,便都明白了肖天健为何能做到眼下的这一番成就,而他们跟着张献忠这么多年来,却还是流寇了,所以渐渐的对张献忠的那种崇拜和忠诚,便转化到了肖天健身上,这世上绝大多数人都是愿意追随强者的,包括他们这些人也一样,谁不愿意带着他们的人有本事,回头他们也混个出人头地呢?所以这些张献忠的旧部们,在经过这一个多月的时间之后,都变得安分,同时也忠诚了许多。

这一次打荆州,李定国奉令独领一营,负责一段攻坚,看着眼前刑天军的炮火,李定国和手下们都叹服不已,他们不是没见过这些大炮,可是像刑天军这样,装备这么多大炮的军队,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而且这些刑天军的炮兵,也都是经过严苛训练的兵将,操炮动作整齐划一,而且是迅捷到位,就连这些大炮的炮架,也设计十分新颖,操作简便瞄的十分精准,装炮的速度非常之快,看着他们操炮,简直可以说是一种享受。

再看着城上被揍得狼奔豕突的那些左良玉的部下们,李定国他们更是高兴,这些年跟左良玉交手最多的恐怕就算是他们了,张献忠领着他们在湖广一带活动,最多的时候就是和左良玉干仗,结果往往被左良玉打的惨败,他们不少弟兄就死在了左良玉手中,虽说偶尔也打过胜仗,可是却败多胜少,现在跟了肖天健之后,却反过来压着左良玉狠揍,单是这一点,就让他们觉得痛快淋漓。

“将军,咱们啥时候动手攻城,杀进去宰了左良玉这个老王八?”李定国正在心中想着有关这次投靠肖天健之后发生的事情的时候,一个部下凑过来对他问道。

“哦?不急,大帅那边还没有下令发动总攻,以我所见,这一次大帅不动则已,一旦发动,就要一举攻下荆州城,先传令下去,让弟兄们不要急,一旦大帅下令,让弟兄们别给我丢人就行!争取第一个杀入城中!”李定国立即便回答道,不由自主的语气之中透出了对肖天健的尊重。

艾能奇这个时候也凑了过来,挥挥手让其他人退下,驻足在炮阵后面和李定国一起看前面炮兵弟兄们炮击荆州城,开口小声对李定国说道:“定国,你是不是现在已经铁了心跟着肖大帅干了?”

李定国楞了一下之后,看了看艾能奇,反问道:“那么你呢?你怎么看?”

艾能奇摇头笑道:“说实在的,刚开始俺也有气,觉得肖大帅这么对待咱们义父,实在是有点太卑鄙了,不过到了刑天军之后,这段时间俺倒是觉得,留下来跟着肖大帅干倒是也不错,这仗打得着实痛快!而且咱们眼也不瞎,这肖大帅对待老百姓那是没话说的,现在天底下各处百姓,都巴不得他赶紧派兵打过去,这天下我看迟早也是他的了!咱们跟着义父造朝廷的反求的是啥?不就是活命吗?现在活命没问题了,咱们不就求一个出人头地吗?我算是服了肖大帅了,眼下义父虽说不能带着咱们干了,好歹大帅也不算太亏待他,总是有个安置的地方,不用再这么打打杀杀了!咱们以后还能跟着谁干呢?俺琢磨着,既然肖大帅并不薄待咱们,咱们也就留下来好好的干吧!有朝一日他取了天下,好歹咱们也是从龙之人!”

李定国盯着艾能奇看了一阵,呲牙一笑道:“既然你都这么看了,那么我又能说什么呢?既然没路可选了,那也唯有好好干了!眼下就是委屈了你们先在我手下做事,回头咱们好好干,大帅应该亏待不了咱们的!”

这个时候在他们背后突然间升起了三支响箭,同时还发出了红色的光芒,随即战鼓声和急促的军号声便在他们背后响起。

李定国精神一振,一把将头盔扣在了头上,伸手拔出了腰刀大吼了一声道:“弟兄们,抄家伙了!该咱们上了!攻入荆州城,杀了左良玉那个王八蛋,为咱们以前死在他手中的弟兄们报仇呀!杀!”

在他的背后,艾能奇也拉出了腰刀,跟着大吼了起来,同时千多人也都跟着他们狂吼了起来,瞬间一排排的盾牌被举了起来,一辆辆的橹车也被推了出来,更有大批长梯被众人扛在了肩膀上,在李定国和艾能奇的率领下,如同潮水一般的朝着已经被刑天军大炮轰的千疮百孔的荆州城墙杀了过去。

在李定国左右同时也出现了大批的人马,都举着盾牌,推着橹车,扛着长梯纷纷跃出了阵地,朝着他们各自预订的城墙脚下冲杀了过去。

(今日鸣谢白云过隙、梦之守望、天山野狼、路加123等几位弟兄的打赏!这是第二更,晚上还有一更!)

第一百一十三章 又生一计

左良玉听着城外突然爆发出来的鼓号声还有喊杀声,心中突突急跳了几下,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了心脏一般,一时间居然让他感到有点窒息的感觉。

连续三天的炮轰,基本上快将城墙上的垛口给轰塌完了,城墙上到处都是一片瓦砾,期间夹杂着被炮弹轰杀的官兵的残肢断臂还有尸体,血顺着城墙内外流淌下去,将许多地方染成了暗红色,空气中也弥漫着一股浓郁的尸臭气,在城下还躺着不少受伤的官兵,不时的发出着哀鸣声,他们没有医官给他们救治,只能躺着等死,许多人的伤口因为天气太热,已经腐烂,大量的苍蝇围着他们的伤口嗡嗡的飞舞着,如同是人间地狱一般。

左良玉算是体会到了刑天军的炮火之犀利,在河南的时候,他就遭遇过刑天军炮火的打击,但是远没有现在这一次的厉害,这三天来,城外的大炮几乎就没有消停过,此起彼伏,将各式各样的炮弹打入城中,打在城墙上,刚开始的时候他还能逼着人上去守城,可是到了今天,不管他如何杀人,都没有人愿意去上面送死了,以至于大批官兵挤在城墙脚下瑟瑟发抖,满脸都是死灰绝望之色,这样的士气如果能守住荆州城的话,那就真见鬼了。

但是左良玉还是不甘心,毕竟他在这里经营这么长时间,虽然已经明知守不住荆州城,但是也不能这么便宜的让刑天军便将荆州城占了去,而且他现在还有几万兵马驻在荆州城之中,他还能拼一把。

当城上值哨的人惊呼着传下消息,说城外刑天军已经开始攻过来的时候,左良玉再一次将部下赶上了城墙,一些人不愿上去送死,结果当场便被他的亲兵给剁了脑袋,不得已之下这些衣衫褴褛面无人色的官兵们只得战战兢兢的鱼贯登上了城墙,可是迎接他们的劈面便是一排排的铳弹,不少人甚至连脚都没有在城墙上站稳,便立即被打倒在了城墙上,惨嚎着翻滚了下来,惹出了一片惊呼之声。

这样的情况对于左良玉来说丝毫引不起他半点的同情,他依旧下令继续逼迫着兵卒登城御守,根本不管上去之后,他们的命运如何。

成排的火铳手直接在橹车的掩护之下,抵近到城墙的几十步距离上,一排排的在军官们的指挥下朝着城上放铳,不少官兵刚一露头,便会被立即打翻在城墙上,而且城墙上现在城垛基本上已经被各种火炮摧垮的差不多了,官兵们几乎没有躲避的地方,只能站在瓦砾堆上,一边惨叫着跌倒,一边拿起什么就朝着城下投掷,还有一些官兵抬上城墙一些木板,临时充作遮挡之物,来遮蔽他们的身体,可是刑天军将大批轻型三磅炮直接抵近到城墙下面,对城上直瞄发射,而且炮膛里面以大弹为弹托,又装入一些小铁弹,每一炮轰上去,都打得城上官军成片倒下,一具具官兵的尸体下饺子一般的跌下城墙,鲜血很快便汇成小溪,顺着残破不堪的墙缝流淌了下来。

大批刑天军部众们则在身后的炮火掩护之下,举着盾牌冲到城墙脚下,奋力的将长梯竖起搭在城墙上面,然后冒着城上投下抑或是射下的箭矢开始蚁附登城,而城上的官兵这会儿也被逼疯了,在他们背后是一排左良玉的亲信手下,一个个掂着雪亮的大刀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硬弓上搭着利箭等着他们掉头逃下城墙,便对他们下手,而城下则是一群群涌上来的刑天军部众们,让他们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最终不得不拼命的抵抗,希望能挡住刑天军的进攻。

本来正常情况下,进攻方如果想要攻城的话,起码兵力要超过守军三倍以上方有攻克敌城的可能性,但是现在这个定律对于刑天军来说,已经不实用了,刑天军兵力虽然不多,但是战斗力强悍,火炮和火铳装备数量十倍于城内敌军,所以他们根本不考虑这件事,只想着尽快攻入城中。

攻城战一开始,便呈现出了白炽化的状态,两军就在荆州城北的城墙上下,展开了一场殊死搏斗,守军虽然战力不足,但是毕竟居高临下,占据着地理上的优势,随便丢下块砖头就可能砸死砸伤刑天军的部众,但是刑天军的火铳手还有轻炮,则不断的射杀城上的守军,双方一交手便打的极为惨烈。

激战半天之后,刑天军还是没有能攻上城墙,但是却杀伤了很多城上的守军,可是他们的伤亡也不算太小,中午时分肖天健下令撤下来休整之后,下午再战,趁着这个几乎各部汇总了损失情况报给了肖天健,一个上午下来,刑天军便付出了一个副营将和两个连长、四个副连长的阵亡的代价,另外还阵亡了三百多兵卒,受伤了基本上同样数量的兵卒,不过反观城上守军的伤亡,起码要超过两千人,左良玉不把手下的兵卒当人用,可以说完全在驱赶着这些被他抓来当炮灰的百姓,在用人命来阻止刑天军攻城,气的肖天健也忍不住咬牙切齿,想要生撕了左良玉这个王八蛋。

各部都打得有点憋屈,虽然他们杀伤了不少城上守军,但是大部分都是炮灰,而不是左良玉的亲信手下,这样的打法,可以说他们并没有能占住多少便宜,反倒是还有点吃亏。

而左良玉在城中也不好过,这些兵卒他虽然不可惜,可是毕竟这些人也是有脑子的,上午他还能逼着他们上城,但是中午的时候,他已经发现兵卒们有哗变的迹象了,如果再这么如同上午那样,靠着杀人,逼着他们去登城的话,保不准下午就会在城中发生一场大规模的哗变,那样的话他就危险了。

于是左良玉眼珠一转,立即下令让他手下的亲信们下午接替这些炮灰们守城,同时派人将城中在周边抓来的那些女人们甚至于孩子都带到城下准备。

(这章字数少点,毕竟今天开始码字太晚了一些一天码了九千字!呵呵!)

第一百一十四章 妇孺肉盾

当下午稍作休整之后,肖天健便再次下令开始攻城,大批刑天军又一次开始朝着荆州城杀奔了过去,而此时城下还有一些被丢弃的长梯,被守军射下火箭点燃在城墙脚下熊熊的燃烧着。

城外基本上也被刑天军扫为了平地,大批刑天军的部众们以盾牌和橹楯掩护,朝着城下再次突进,也就在这个时候,在城墙上突然间出现了一群群的女人,在左良玉手下的兵将驱赶之下,哭声震天的被一排排的赶到了城墙上面。

肖天健此时正在用望远镜观察城墙上守军的动静,看到这个情况的时候,不由得额头青筋突然间暴起,险一些把望远镜给摔在了地上,而这个突如其来的情况,让各部人马也有点懵,炮兵炮口都瞄准了,军官嘴巴张大,却没敢喊出来点炮。

而火铳手成排举起了鸟铳对准了城头,军官却没敢下令开火,但是其余部卒却并没有停止,继续朝着城墙脚下冲去。

大批左良玉的手下就躲在这些女人的背后,开始从妇孺之间的缝隙处朝着城下放起了箭,同时各种火铳、三眼铳也开始轮番朝城下打去。

突然间失去了炮火掩护的各部攻击部队,劈头盖脸的挨了一通这样的猛揍,当即便有不少兵将伤亡倒下,使得他们刚刚组织起来的攻势便为之一遏。

“下令撤退!”肖天健几乎是从牙缝里面挤出的这几个字。

如果这种事情放在其他人身上,也许根本不会是什么问题,打仗这种事,只要站在城墙上的,那么便只能被一视同仁当作敌人,但是刑天军军纪很早便有规定,战事之中不得屠杀平民和降兵,这些规定在刑天军兵将之中可以说已经是形成了根深蒂固的思想了,像今天这样的情况,他们以前绝少碰到,最多也就是碰上官军驱赶城中男壮上城帮着协守,但是那种情况刑天军是可以开火射杀的,可是没想到今天左良玉这个卑鄙无耻的混账,居然把城中的妇孺们给赶上了城墙,充当他手下官兵们的城垛和人体盾牌。

刑天军这边很多人马上便想明白了左良玉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如果他们继续放炮攻城的话,这些妇孺便会成为第一排被屠杀的目标,这时代什么狗屁精确射击,以这时代的火炮和火铳,是根本不可能做得到的,如果杀了这些妇孺的话,那么就等于是上了左良玉的当了!正好让城内左良玉麾下的那些兵将们看到,刑天军什么爱惜百姓,都是说说罢了!如此一来,怕是激起了城中守军上下同仇敌忾,那样反倒是替他们凝聚了军心!所以当这种情况出现之后,一时间各部兵将,都投鼠忌器,一时间没了主意。

看着蜂拥来的这些部将们一个个怒形于色,大骂左良玉不是东西,肖天健也唯有苦笑,说实在的左良玉这么做不奇怪,世界战争史上这么干的人还真有不少,而且这对于阻止敌人进攻,确实也是一个很有效的办法,只要代表正义的一方爱惜百姓,那么就不敢轻易射杀这些妇孺,否则的话可能会即便打赢了仗,最后丢了民心。

望着帐下群情激奋的诸将,肖天健将手抬起来,止住了众人的嚣骂声,开口道:“今日左贼想出这样的办法,也出乎了本帅的意料之外,尔等稍安勿躁!

今日攻城就暂告一段落吧!各部收兵休整一下,明日准备再战,这件事我要从长计议一下!”

诸将这才怒气冲冲的得令出帐,开始安排收兵布防的事情去了,而城上的左军当看到刑天军投鼠忌器,不敢再开炮轰城的时候,当即便一扫颓势,在城上大声的对着城下叫骂了起来,一个个嚣张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甚至有些左良玉手下的混蛋兵将们干脆就拉开裤子,掏出下面的家伙对着城下撒尿,以此来侮辱城外的刑天军部众们,甚至连已经被打得不敢露头的一些城中的火炮,也被他们又架到了城墙上,逼迫着妇孺们围住他们的火炮,开始对城外开炮。

更有一些无赖之徒,甚至于开始当众将一些年轻女人扒光了衣服,就地按在城墙上面轮、奸,还将一些女人扒光了逼着她们站在城墙上面,面对着城外的刑天军,肆意的侮辱她们。

一些女人实在是受不了这样的侮辱,一头便撞下了城墙,摔死在了城墙脚下,更有一些女人因为反抗左良玉手下的侮辱,被左良玉的兵将当众砍死在城墙上,甚至于将她们绑在木架子上,砍去她们的手脚,看着她们惨叫嚎哭,直至血流干而死。

城下的刑天军部众乃至是那些随军前来助战的民众,无不看的是眦裂发指,跳脚大骂城上的那些官军不是人,可是干瞪眼,却不敢朝城上反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城上的左军嚣张。

肖天健也都看在眼里,怒在心中,拳头捏的紧紧的,连骂左良玉实在是该死,他知道如此下去,对于部下的兵将们来说,会严重的影响到他们的士气,必须要尽快的作出决断。

李信等参谋人员也都恨得咬牙切齿,但是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太好的办法,这仗没法打,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如果左良玉这么做的话,他们还真就没有太好的办法。

而左良玉这会儿在城中却乐翻了,大骂自己太蠢,早一点怎么就没有想到用这个办法呢?你肖刑天不是标榜自己是要反朝廷,拯救天下苍生吗?现在老子把女人孩子放到你面前,你有本事倒是杀呀!哈哈!

左良玉这一下来了精神,下令继续在城中搜寻妇孺,押到城墙处,随时驱赶她们上城墙,看看刑天军还能怎么办!

而左良玉的军纪之差,可以说已经是官军中的极品了,这一次左良玉一边强迫荆州周边的男子入军,跟着他干的同时,手下的匪兵们还顺便在城外抢了不少的年轻女人入军,充当他们的玩物,所以城中除了聚集着大批兵马之外,还着实有不少的无辜女人在城中被他们淫辱,所以左良玉这么干,还真就不缺材料。

而随着这一招见效之后,左良玉麾下的兵将们也一扫颓势,又重新鼓起了士气,一个个开始变得嚣张了起来,居然整夜开始在城墙上点起篝火,拥着那些女人就在城墙上面饮酒作乐了起来。

这一晚上,城外的刑天军都没有多少人睡得着觉,一边是恨得咬牙切齿,一边又没有什么好办法对付左良玉的这个缺德的办法。

而肖天健凝神独坐在帐中,听着城中左军发出的嚣闹之声,也几乎是一晚上没有合眼,第二天一早,肖天健便下令继续准备攻城,刑天军诸部便再一次早早的在城外列阵,肖天健又在城外看了一阵之后,突然间一咬牙,传令下去,全军噤声,不许再发出一点声音,而他则翻身上马,从手下哪儿抢了一个铜皮大喇叭,不许任何人跟在他的背后,策马冲向了荆州城北的城墙处,一直冲到了荆州城城墙外的几十步的距离上,才拉住了马缰。

看到肖天健单人独骑的冲向了城门,刑天军上下无不都惊呆了,一个个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可是肖天健有令在先,不得他们喧嚣出声,而那些近卫们,也都被死令不得跟着他过去,铁头急得是咬碎钢牙,但是却不敢拂逆肖天健的命令,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肖天健孤身涉险,朝着城下纵马驰去。

而城上的左军这个时候也看到了肖天健单人独骑冲向了城门,都颇为好奇这个刑天军的大将难道是疯了吗?难不成凭着他一个人就要来攻城不成,于是暂时也都停止了喧嚣,瞪大了眼睛朝着城下望去,有人甚至想到,可能是贼军没法子了,要来交代几句场面上的话,然后就退兵了,于是一个个倒是也没多少紧张的感觉。

肖天健策马驰近了城门之后,举起了手中那个硕大的铜皮大喇叭,运足了中气,对着城墙上暴吼道:“城上的乡亲姐妹们都听了!在下便是你们所知的肖刑天,肖天健是也!……”

城上的人们听到这里,都不由得吃了一惊,都赶紧仔细的打量起了这个传奇人物,自从刑天军崛起于河南之后,大江南北肖刑天这三个字可以说被传的神乎其神,有人说肖刑天是个大好人,也有人说肖刑天是个三头六臂的怪物,每天要吃人肉,但是大部分百姓还是宁可相信,肖天健是个大好人,今天当看到城下冲来的这员大将,居然就是传说中的肖刑天之后,无不都十分惊讶,一看之后,果真是高大威猛,威风凛凛,不由得让人心生折服之感,一时间居然连左良玉的部下们都忘了放箭射杀肖天健。

城上顿时响起了一片嗡嗡的交头接耳之声,对着城下的肖天健指指点点,就连左军上下,也都想听听这个传说中的传奇人物今日亲自单人独骑的来到城下想要说些什么。

肖天健举着铜皮大喇叭接着运足了中气,放声大吼道:“城上的乡亲姐妹们听了!左良玉此獠虽然身为朝廷命官,但是却不思爱护百姓,实在是该死之至!我肖某今日前来,便是要替天行道,为天下百姓诛除此獠的!

而左贼以你们为盾牌,试图阻止肖某攻城,肖某无奈之下,只能对你们说声对不起了!待到肖某攻下荆州城之后,定会替你等收敛遗骸,厚葬你们!并且建祠供奉你等,确保香火不断!今日我肖某是亲来此地,向你等告罪了!”

话音一落,肖天健居然就在城墙下面,翻身下马,跪在地上重重的对着城上磕了几个响头,直到这个时候,左良玉的手下们才意识到事情不对头,肖刑天这是要下定决心攻城了,于是有的兵将立即便大叫了起来:“快!放箭射死贼酋!调炮过来,轰杀他!……”

第一百一十五章 水军哗变

肖天健棒棒棒的磕了三个响头之后,城上已经调来了弓箭手,开始箭如雨下一般的朝着他射来,而他翻身上马,抽刀接连拨打射向他的箭支,转瞬之间身上便连中数箭,闷哼了一声之后,拨马便朝自己的本阵冲去,而他的战马也同时被射中了十几箭,疼的稀溜溜的狂嘶,但是却还是拼命的驮着肖天健奔离了城墙。

直到这个时候城上的铳声还有炮声才开始大作了起来,炮弹纷纷落在了城外肖天健的周边,但是这个时代的大炮,想要直接轰杀一个高速驰骋的目标,根本就是凭着撞大运的,所以肖天健倒是有惊无险的便奔回了军中。

而肖天健强忍着伤痛,稳住了坐骑,带马冲到了自己的兵将面前,拎着他的腰刀,大声对部下们吼道:“大丈夫做事有所为有所不为!虽然军中有令,不得滥杀无辜,但是这个罪责我肖某今日一人担当!尔等只管攻城,不要再做他想,唯有杀了左良玉此獠,才能拯救更多无辜百姓!攻城!”

肖天健今天出乎意料的作出了这样的事情,让所有刑天军兵将们都震惊了,他们看着肖天健和他的坐骑,连人带马挂满了左军射下的箭支,可是他却依旧傲然屹立于军前,如同一座战神的雕像一般,所有人都再一次被肖天健给折服了。

就连李定国和他麾下的那些张献忠的旧部们,也都彻底的被折服了,这会儿什么张献忠,那都是过去式了,现在他们的眼中,他们的心中只剩下了肖天健这个人,包括李定国在内,都觉得热血沸腾了起来,一个个可以说是饱含着热泪,跟着肖天健狂吼道:“杀左贼!杀呀!”

而城上的那些被左军充做为人体盾牌的女人们也都听到了肖天健的吼声,看到了肖天健的做法,她们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堂堂刑天军的大帅肖刑天这样的英雄,居然为了她们,亲身涉险来到城下,只为了给她们一个承诺,并且不惜屈尊跪下,给她们磕头称罪,还为此身中左军数箭,顿时许多人都放声大哭了起来,一些女人到了这会儿,也不想着什么活下去了,居然突然间拼命的去抢夺看押他们的那些左军兵将手中的刀枪,和他们厮打了起来,瞬间便被砍杀了许多人,更有不要命的女人一把死死的抱住身边的左军兵将,拖着他们一起滚下了城墙,瞬间摔死在了城墙下面,还有许多女人不管不顾的对城外狂叫了起来:“刑天军的好汉们,别管俺们了!攻城吧,杀了左良玉这个王八蛋!”

左军上下这会儿一下就慌了神了,只因为这个肖刑天一句话,这些本来在他们眼中都如同绵羊一般,由着他们肆意处置的女人们,突然间一个个居然变成了雌豹一般,凶辣的让他们无法相信,她们还是片刻之前,由着他们玩弄的女人,顿时城墙上便一片大乱了起来。

居然有的少妇到了这个时候,连自己的儿女都不要了,拖着儿女便跳下了城墙,摔死在了城墙下面,总之城墙上一时间跟开锅了一般,乱成了一团。

而城外的那些刑天军兵将们此时也都变成了疯虎一般,狂吼着如同爆发的洪水一般,朝着城墙冲去,炮阵之中的军官们含着热泪,疯狂的吼道:“点炮!轰死城上的那些王八蛋!给城中姐妹们报仇雪恨!”

一门门刑天军的火炮瞬间便开始接二连三的轰鸣了起来,一道道闪光在天际间闪过,炮阵上硝烟弥漫,无数炮弹如同冰雹一般的飞向了城墙,也不分官兵还是那些女人们了,无差别的开始轰杀城上每一个活动着的目标,刚刚嚣张了半天的左军的几门火炮,瞬间便翻滚着滚落入了城中,城上的人顿时一个个被轰得抱头鼠窜了起来。

刑天军火铳手们抵近城下,冒着城墙上射下的冷箭,一排排的朝着城墙上开火,每一排铳弹打上去,都有不少人倒下,而更多的刑天军的刀牌手和长枪手们,则再一次靠上城墙,竖起了长梯,然后喊杀震天的朝着城墙上攀去。

左良玉脸色变得煞白了起来,看着城上的乱象,包括被集中到城墙脚下的那些妇孺们的骚动,他心知自己这一计已经没用了,这个肖刑天实在是个可怕的人物,可以说是有胆有识,居然能用这种方法破解他的这一计,眼下这些被集中起来的妇孺们也都知道了城墙外面发生的事情,开始变得骚动了起来。

就连城中那些被他强逼着当兵的官兵们,也都缓缓的后退,用仇视的眼神盯着那些左良玉的旧部下们,眼神中充满了让人不寒而栗的神光,惊得这些左良玉的亲兵们一时间不敢对他们颐指气使,更不敢去砍杀打骂这些被强迫的兵卒们了。

左良玉也不敢再怠慢了,掉头带着亲兵便朝着城南方向奔去,在城南的码头上,早已集结了好多的船只,上面装满了他这些年来搜罗的财物和粮食,并且还有他的亲眷们也都早已登船,等着他随时坐船顺江逃走,荆州城完了,他已经没法再守下去了。

这会儿的左良玉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赶紧逃离这个地方,只要他落在刑天军手中,非要被刑天军的人给千刀万剐了不可,哪怕是落在城中哗变的兵卒手中,恐怕他的下场也好不到哪儿去。

所以左良玉是个很聪明的人,他从来都没有想过当什么忠臣,更多的时候他想的却是拥兵自重,反正只要他的这个平贼将军的头衔在,有钱在,有船在,他到哪儿都能拉起人马,重头再来,荆州丢了也就丢了,他可以逃到岳州在洞庭湖上继续作威作福去!

可是就在他率领家丁们赶往城南码头的时候,在城南方向突然也响起了喊杀之声,不多时便看到码头一带上空开始腾起了浓烟,接着火苗便夹杂在翻滚而上的浓烟之中直冲天际。

左良玉心中咯噔了一下,拉住了马缰,惊声问道:“码头那边发生了什么?”

不多时在码头方向便有少量的兵将朝着城中狂奔而来,碰上了赶往码头的左良玉,哭叫道:“军门!大事不好了!水营有一大批兵将突然间暴起哗变,纵火烧毁了码头,并且将船只驶离了码头,还杀了看守码头的不少军门的旧部,眼下大批船只正在离开码头驶向江中,码头已经成了火海了!”

左良玉听罢之后,眼前一黑,险一险掉到了战马下面,被家丁赶紧搀住,他惊问道:“那么梦庚呢?他又干什么吃的,难道就这么坐视手下哗变不成?”

逃入城中的兵卒赶紧答道:“少将军在兵卒哗变的时候,在一条船上,这会儿乱事一起,也找不到少将军了!大帅赶紧调兵赶过去夺船吧!晚了就来不及了!”

左良玉真是怒火攻心,心中大骂儿子左梦庚是个无能的东西,居然在这个时候,让水营出了这么大的篓子,偏偏早一点晚一点兵将不哗变,非要赶在这个节骨眼上哗变,仔细一想他便立即想明白了其中的缘故,这肯定是水营之中混入了刑天军的细作,挑动了水营的那些新募的兵将哗变,趁着他把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城北的战事上,才在这个节骨眼上做反,这一下可是要了他的老命了哟!

左良玉虽然气的要死,但是却不敢怠慢,头晕眼花的带着家丁朝着码头赶去,可是等他赶到码头的时候,看到的却是一片火海,远远的便能看到,集中在码头最近的几十条大船,都被人点燃,包括码头周边的房屋也被点燃了起来,整个烧成了一片,隔得很远便能感到热浪扑面,稍近一点,须发都被高温烤灼的卷曲了起来,哪儿还能去夺船呀!

在朝江面上望去,只见得大批船只,正在朝着江面上移动,一些船上还在传出着喊杀之声,显然船上忠于他的那些兵将们还没有死绝,正在和控制船只的那些反兵厮杀,试图夺回船只的控制权,整个江面上乱的厉害,还不时的有船只撞在一起,更有船只当场被撞翻,倾覆在了江面上,更有不少人落水,在水上挣扎着试图游回江岸上。

岸边这个时候也聚拢了一批忠于左良玉的手下,对着江面上大呼小叫的干瞪眼,就是没有办法,有人搭上火箭,朝着江面上靠近江边的船只放箭,不少船只已经被点燃,有哗变的官兵不得不跳入水中,朝着附近的船只游去,也有船只在江面上摆正,用船上的小炮朝着岸上开炮,显然这些船只肯定是已经被哗变的兵将控制住了,想要再夺回来根本已经不可能了。

左良玉到了这会儿,心里面那是拔凉拔凉的,水营一乱,他的后路便断了,他的家眷还有许多亲信都提前安排到了船上,这会儿看着乱糟糟的江面,估摸着是凶多吉少了,而且他聚敛起来的财富,这会儿也多在船上,这会儿不是熊熊燃烧着,就是被哗变的叛军驶到了江上。

眼下仅有几十条船只,还在他的手下控制之中,这几十条船只,哪儿够装得下他这么多人马呀!左良玉哀叹一声,便想要拔出腰刀横刀自刎,可是立即被手下的亲信给拦了下来,夹着他朝着一条大船跑去,劝他不要自寻短见,以他的年纪,大不了再换个地方重头再来,妻妾没了,再娶就是,儿子没了,生几个也就罢了,转眼就又能重振起来。

第一百一十六章 血色江水

这么多年来,他左良玉在湖广一带几经沉浮,几次都败得很惨,可是最终不是照样都又复振了起来吗?所以这一次也一样,凭着他左良玉的本事,重新复起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而历史上左良玉也确实是个不倒翁,屡战屡败,几次甚至被张献忠打的仅剩下几百人的手下,可是转眼之间,便立即又能纠集起来几万甚至几十万的人马,照样在湖广一带横行无忌,想想手下的话,说的也有道理,这一次虽然他败得非常惨,但是命起码还在,只要逃离这里,他换个地方马上就又能拉起人马,没钱也好办,纵兵去抢就是了,反正这些年来,朝廷也没有给他足够的粮饷,靠着他自己不照样养兵十几万,所以只要活着,他就有办法!

想通了这一点之后,左良玉也顾不得心疼那些钱财还有家眷们了,被手下架着登上了一条船,便下令赶紧起锚,顺江而下,朝岳州方向赶。

看到左良玉登船,跟着左良玉的不少旧部都纷纷抢船,要登船一起逃走,可是这会儿城北方向已经传来了杀声,估摸着是刑天军部众已经攻入了城中,大批左良玉的手下正在朝着城南方向狂奔而来,当看到左良玉已经登船,而大批船只被哗变的水卒控制,驶离了江岸,仅剩下少量的船只在江边,于是这些溃兵们便一窝蜂的开始抢船,许多人为了抢船逃走,甚至对身边的人动了刀。

大家反正都有刀,你动刀老子也动刀,于是溃兵们为了抢船,就在江边自己干了起来,杀了个血流遍地,将江边的水都给染红了。

更有一些兵将扒在船边,试图登船,可是船上早已人满为患,根本乘装不下这么多人,为了避免船只被掀翻,船上的人便抡刀猛剁那些扒在船边的人,嘁哩喀喳的砍下了不少胳膊和手指,许多人惨叫着坠入江中,活活的淹死在了江水之中。

总之这会儿为了逃命,什么官职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能上船,为了抢着上船,不少左良玉的手下就这么被自己人给杀在了江边。

一些登不上船的兵将,一边破口大骂,一边干脆点火箭,搭箭朝着船上猛射,居然有些船只又被他们射的燃烧了起来,把一些已经上船的官兵烧得惨叫着跳入江水之中。

荆州城南的码头这下算是彻底乱了套了,不但如此,而且江面上还有一些船只被叛军所控,在干掉了船上忠于左良玉的那些官兵之后,叛军们干脆操船驶向岸边,搭箭或者放炮,朝着岸上聚集的左良玉的手下开火,更是加重了江边的混乱。

更有一些船只在叛军的操作之下,开始追杀那些爬满了官兵的船只,一时间在水上也开始了一场大战。

刘江志得意满的站在一条百人战船上,指挥着十几个手下操作着船只,专挑江面上的一些官兵的小船下手,横冲直撞,将几条装满官兵的小船撞翻,然后他领着一些人站在船边,用长枪朝着水面上挣扎着的那些官兵猛戳,将不少官兵捅死在了江水之中。

这个时候一个人指着一条正在驶离江边的大船叫道:“左贼!左良玉那个混蛋在那条船上!他们要逃!”

刘江扭头一看,可不是嘛!一个身披金甲的大将,正在那条船上指挥着手下操船,要顺江而下逃走,不是左良玉那厮又是谁?

“召集弟兄们,赶紧通知杨都统,赶紧追上去,堵住左贼,不能让他跑了!大帅有命,凡是抓住左贼者,赏银千两!授营将之职!快追上去!”刘江扯着嗓子便大叫了起来,附近的几条船听到了之后,也都将注意力集中到了左良玉所在的那条船上,纷纷驾船朝着左良玉所在的那条船追了过去。

此时又有几条左良玉手下控制的船只也跟上了左良玉,于是几十条船便在江面上厮杀了起来,水战不比陆战,虽然也讲求战阵,但是这会儿江面上乱成了一窝蜂,哪儿还有人能组织阵仗呀!各船都是在自行其是,找对手攻击,船上的叛军和左良玉的手下们在水面上开弓互射,还不时的有船只用小炮对轰,打得是非常热闹。

杨昆山这个时候也在一条大船上控制住了这条船,他奉命从汉江上赶过来,化装之后跟着刘江冒险潜入到了水营之中,在这里坐镇指挥这一次的水营兵变。

他是提前两天在刘江的带领下,潜入到左军水营之中的,在这里有一大帮刘江的朋友们还有亲戚们,早已磨刀霍霍的要动手了,在得知杨昆山乃是刑天军水营副都统的身份之后,这些人都很是兴奋,同时也觉得有了主心骨了,于是他们护着杨昆山躲在水营他们控制着的几条船上,以这几条船,开始暗中加快联络各船上的朋友亲戚们,加入到兵变的行列中来,可以说左良玉彻底把荆州一带的老百姓给祸害苦了,一听说哗变投靠刑天军,绝大部分人都立即举双手双脚赞成,有些人不太愿意,但是马上便被干掉,偷偷的沉入了江中,所以杨昆山到了左军水营之后,很快便控制住了半数左右的左军水营船只,同时还联络了一些船只上的人,即便是夺船不成,起码也放火烧船,不能留给左良玉让他们跑路。

万事俱备之后,虽然也走露了一些风声,但是左营之中各部天天都有人逃走,哗变的风声实在是太多了,左良玉的主要注意力又在对付刑天军上,只是让他儿子左梦庚到水营控制水营的局面,而左梦庚这个人更是残暴的厉害,到了水营之后不分青红皂白,先抓了一批人,杀了许多人,不但没有能镇住局面,反倒是激起了更多水卒的愤恨之心。

就在昨晚,肖天健考虑了很久,还是下定决心攻城,而且他料定今天肯定可以攻破荆州城,所以连夜派人给刘江送了消息,约定了在今日起事。

杨昆山和刘江于是便立即安排了下去,就在城北炮声大作的时候,他们也开始在水营动起了手,各个船只上早已联络好的人纷纷开始动手诛杀那些驻船的左良玉的亲信手下,很快便将不少船只控制在了手中,凡是被控制的船只,先是起锚驶入江中,然后便开始纵火烧毁码头上的船只,将几条装满了左良玉家眷的船只点燃,烧死了不少左良玉的家眷,同时放火烧毁了几个码头,使得左良玉残部没法登船。

虽说他们未能控制全部的船只,但是哗变一起,还是控制了不少船只,剩下的一些船上的水卒虽然没有联络,但是见势也开始纷纷响应,加入到了哗变之中,所以左良玉赶到码头的时候,整个局面基本上已经算是被杨昆山和刘江控制住了,大部分船只不是被他们控制着驶离江边,就是放火烧毁在了码头上,而仅有少量的船只还被左良玉的手下控制着,但是已经无法满足左良玉率部逃走的数量了!

当然,也有相当一部分船只,哗变人员并没有成功控制住,但是因为受惊之后,这些船只都立即驶离江边,逃到江面上,本来还有心想要回头靠岸救援岸上的那些同伙们,可是当看到岸边那些左良玉的部下们为了抢船居然大打出手,乱的是一塌糊涂,甚至于朝着江面上不分敌我的放箭放铳之后,即便是这些船上的左良玉手下们,也不敢再朝岸边驶去了,生怕一不小心便裹入这场大乱之中,白白的丢了自己的小命,于是干脆弃之不顾,自行驾船早早逃离拉倒。

所以这场哗变杨昆山和刘江他们虽然没有能控制住绝对多数的船只,但是却成功的破坏掉了左良玉率部逃窜的计划,将大批左良玉的亲信手下堵在了江岸上。

眼看着登船逃走无望,一些聪明点的左良玉的手下便不再在江边瞎转了,干脆一溜烟的出南门,顺着江岸逃窜而去,希望能逃脱升天,不管去哪儿,先跑了再说。

而这个时候,肖天健已经督军攻破了荆州城的北门,大批暴怒中的刑天军兵将们从城墙上和被打开的城门处蜂拥而入,只要见到有人抵抗,不是当即乱枪打死,便是将其当场乱刃分尸。

大批被强迫裹挟来的官兵,这会儿纷纷抛下手中的兵器,跪的是满街都是,向刑天军乞降,有些人得到刑天军的许可之后,立即便抄家伙带着刑天军的人马,在城中帮忙追杀那些左良玉的亲信手下们,好好的出一口胸中的恶气。

到了这会儿左良玉已经逃走,城中残存的忠于他的那些部下们已经失去了统一指挥,只能跟着一些军将们各自为战,在城中逐街进行抵抗,或者是躲入一些院落之中进行顽抗,当然也有人赶紧投降,试图保命。

但是投降的这些左良玉的亲信们马上便被人给指认出来,被刑天军的部众们二话不说拉出去便直接当街剁掉,现在不管是刑天军的部众们,还是那些被强迫当兵的当地百姓们,都恨透了这些无良的混蛋们,只要抓住他们,就直接杀掉,什么杀俘不杀俘这会儿已经没多少人顾及了。

至于在街道上顽抗的,刑天军马上便调来火铳手,堵住街口,抑或是大批攀上房屋,从四面八方开火将其堵在街道之中,成群的屠杀,如果有人占据院落抵抗的话,就朝院子里面丢霹雳雷和火把、火油罐子,将整个院落给点燃,然后围住院子,将他们活活的烧死在院子里面,总之刑天军部众们都红了眼了,发誓要杀光城中左良玉的手下。

大批刑天军入城之后,一路冲杀直奔码头,当他们杀至码头的时候,这里的左军自己就为了抢船杀了个血流成河,结果被刑天军兜住屁股堵在江边,一通大杀,将无数左军赶入到了江中,许多官兵在江面上挣扎着,而刑天军的兵将们毫不同情,继续在岸上像是打靶一般的朝着他们开火,打得江面上的江水都被彻底染成了红色,无数尸体漂浮在江面上,其状惨不忍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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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 绝杀

至于左良玉,虽说被人护着上了船,可是没有能逃出多远,便被越来越多的叛军控制的船只给堵住了去路,在肖天健巨额悬赏之下,这些参与叛乱的官兵们,无不争先恐后的上去厮杀,试图抓住或者杀掉左良玉争功,虽然左良玉的手下们也拼了命的抵抗,可是杀退一波便又围上来一拨,刚开始这种厮杀还是无组织自发形成的,可是后来逐渐越来越多的船只围上来,将左良玉带着的几条船围得是里三层外三层的,杨昆山和刘江都赶到了这里,开始指挥围攻左良玉的船只。

几条左良玉手下控制的船只被包围在中间,四面八方箭如雨下,不时的有人中箭倒在船上抑或是翻落在江水之中,不管他们如何拼杀,始终都无法透围而出,左良玉也疯狂了,在战船上指挥手下拼死抵抗,可是很快便矢尽弹绝,只能尽可能的阻止叛军靠帮跳上他们的船只。

一番激战下来,左良玉手下死伤惨重,虽然也杀伤了不少的叛军,可是他们的几条船都开始被叛军的火箭点燃,左良玉也身负重伤,倒在了船上,逼得左良玉仰天大叫:“天亡我也!”

随即大批叛军开始涌上了他们的船只,刀枪并举的朝着左良玉和他残存的几个手下扑了过去……

荆州之战直到七月二十三才算是彻底结束,这一战下来,刑天军将左良玉所部彻底全歼在了荆州一带,只有极少数的左良玉的手下溃围而逃,但是自左良玉一降主要的部将,皆被刑天军阵斩抑或是抓获。

左良玉在江面上被杨昆山和刘江指挥的叛军所杀,他的尸体当天下午被送回到了荆州城中,交给了肖天健,肖天健带伤检视了左良玉的尸体,确认无误之后,当场兑现了他的悬赏,赏了几个最后杀掉左良玉的六个人每人二百两银子,但是因为局面太乱,左良玉被砍得满身都是伤口,还有不少箭伤,也认不清谁才是真正杀掉他的人,所以营将之说就免谈了,凡是参与围攻左良玉的人,每个人都赏银二十两,算是作为补偿,使得这些叛军上下无不高兴万分。

至于左良玉的家眷,基本上都被烧死在了船上,而他的儿子左梦庚则被几个叛军当场格杀,人头也被找到,送至了荆州城之中。

可以说荆州一战,左良玉全家基本上被灭门,以后根本不用再担心左良玉这一家人再折腾出什么浪花了。

而除了左良玉和他家人之外,左良玉手下诸将基本上也没有跑掉,不是当场死于乱军之中,便被刑天军抓获,跑掉的可以说是屈指可数,即便是跑掉一些,以后这些人也都吓破了胆子,谅他们不敢再兴风作浪跟刑天军为敌了。

此战共斩杀左军近万人,说是一场屠杀也不算过分,彻底将左良玉集团给杀了个血流成河,染红了荆州的长江江面,许多尸体沉入了江中喂了鱼无法考证,但是起码可以保证,杀人盈万是没有一点问题的。

而刑天军这边损失则有千余人左右,阵亡四百多人,伤五六百人左右,其中重伤二百余人,损失也相对来说是比较重的一次,基本上赶上襄阳一战的伤亡数量了,可见这一场仗打得是相当惨烈。

除了左良玉所部被屠之外,此次攻占荆州,还生擒了被分封在荆州城的惠王以及惠王的全家,这个惠王也算是倒霉到家了,摊上了个左良玉这样的家伙坐镇荆州,多次被左良玉敲诈,王府在城破之前,还被左良玉以筹措饷金为由,派兵冲入王府洗劫了一番。

对于这个惠王,肖天健念在他在荆州为祸不深,也就饶了他一命,没收了惠王的家产之后,将其和他的子女妃子们迁至保康县安置,贬为平民之身,令其自耕自织,以后不要再想过安逸、豪奢的日子了。

虽然肖天健在荆州城下中了几箭,但是好在他身上披有重甲,伤势很轻,基本上没有影响到他的活动,但是也正是他这样的举动,一是争取到了民心,二是彻底激怒了刑天军上下兵将们,也更获得了兵将们的人心。

只可惜了他的那匹爱马,在驮着肖天健回去之后,伤势过重,两天之后死在了军中,让肖天健好是伤心了一番,这匹黄骠马已经跟随他好多年时间了,跟肖天健感情已经相当深厚了,多次手下都要为他换一匹更好的战马,都被肖天健拒绝了,现如今为了肖天健,这匹黄骠马阵亡在了军前,肖天健岂能无情,所以肖天健亲自坚持埋葬了这匹爱马,并且立碑予以纪念,单单只为了这匹爱马,肖天健就杀了不少的左良玉的手下来祭奠它。

攻城战之中,虽然杀伤了不少无辜的百姓和妇孺,但是老百姓并没有因此便怨恨肖天健,而肖天健在入城安民之后,也践行了他的承诺,下令收敛城上下的那些妇孺的尸骸,有亲人的可以将其尸身领去安葬,刑天军派发十两银子作为抚恤,没有家人收殓的,便将其集体移至城外,在城西江岸边上,择了一个不错的地方,整整齐齐的将其埋葬,同时拨出银两,在那里修建起来了一个祠堂,专程带部将们在那里隆重的公祭了一番。

同时刑天军入城之后,取了城中左良玉聚敛的钱粮,拨出十五万两银子和大量的粮食分发了下去,赈济当地惨遭兵祸的百姓。

那些被左良玉强行裹挟的荆州百姓,战后全部投降,经过甄选之后,先挑出藏身于其中的左良玉的亲信,拖出去砍了,又留下了其中一批精壮老实之人,充入刑天军之中,编练成三个营的新军,同时将预备营的精干人员补充到了受战损的各战兵营之中,至于剩下的人包括承天府和荆门两战之中投降的那些官兵,则都就地遣散,令其归家,立即开始复耕他们的土地,原来没有自己土地的人,则可以领取刑天军分发给他们的土地耕作,包括抄没富户家的耕牛,也都分发了下去。

战争对于民生的摧残是非常大的,肖天健最关心的不是缴获多少银两和粮食,他更关心的是凡是攻取一地,就要尽快的恢复当地的农业以及工商业,否则的话等他有朝一日真的夺取了天下,再转头顾及这些事情,估摸着不知道天下还会乱多长时间,这一点也正是他的高明之处,现如今河南的农业恢复的非常之快,那些抛荒的田地,已经开始大批的复耕,到了这个夏收之后,河南那边虽然不敢说彻底解决饥荒的问题,起码大部分老百姓会有了吃的东西,不会再被饿死,而老百姓只要有饭吃,便会安定下来,今后逐步的农业生产便会越来越好,至于湖广这边,本来就有得天独厚的条件,农业生产就必须要以最快的速度恢复,为刑天军以后的行动打下良好的基础。

在年前的时候,肖天健已经签署了命令,下令凡是刑天军控制区之内,保护耕牛骡马,不得任何人私杀耕牛,其目的便是尽快恢复耕牛数量,以此带动农业生产的恢复。

而荆州一战最大的收获还不是钱粮的问题,而是通过暗中策反,使得肖天健轻而易举的在荆州获得了一大批可用的战船还有各型船只,另外就是一大批可用的水卒。

刘江鼓动投靠刑天军的左良玉水军旧部其中不少人都是常年生活在长江上的渔民或者船夫,这些人很快便可以转化成为水军的有效战斗力,使得肖天健在极短时间内,可以在长江上拥有一支堪用的水军,再加上有杨昆山这个老部下控制水营,接下来他利用这些缴获自左良玉的船队,便可以轻而易举的顺江南下,朝武昌府进兵了。

如果不是这一次策反了左良玉的水军的话,那么第一他很可能抓不住左良玉,最多也只能打下荆州城,眼睁睁的看着左良玉率领残部逃走,第二他即便是打下荆州城,也无法在短时间之内,建立起一支可用的水军,继续他在长江一带的攻掠行动。

长江一带如果没有水军的话,仅凭着他的这些步军和骑兵,可以说是寸步难行,当年南宋时期,金国和蒙古人南下,都在长江一带吃了憋,被堵在长江北面无法南下,最终蒙古人不得不从四川绕道攻打南宋,最终才覆灭了南宋,如果刑天军不能建立一支可用的水军的话,那么在湖广一带经略,难度之大是可想而知的。

而他的部卒之中,绝大多数都是中原人和山陕、河北人士,这些兵将别看在陆上被他训练成的猛虎,可是到了水上都要抓瞎,其中绝大多数人根本不会水,让他们当水卒,那是笑话,所以荆州一战最大的收获,便是控制了大部左良玉的水营。

邢州一破,左良玉一死,左良玉原本留在长湖之中的那些水卒们见识不妙,也纷纷乞降,其中左良玉的部将们则立即弃船潜逃,但是还是有几个被他们的手下给绑缚了起来,送给了刑天军,当即被斩于岸边。

在长湖上左良玉也集中了百余条船只,这些船只损失不大,立即也被肖天健下令转入到长江之中,充入刑天军新成立的长江水营,使得水营规模又扩大了不少。

第一百一十八章 厉兵秣马

肖天健在处理过邢州的安民之事以后,便立即到江边巡视了这里的新组建的水军,在江面上这个时候,各种船只都已经换上了刑天军的军旗,同时水卒们将船上的血迹也都清洗干净,使得船只都焕然一新,在淘汰了其中一些临时拼凑起来的渔船之后,剩下的还有四百余条船只。

而这些船只之中,能承载百人以上的大型战船,有四十余条,而能承载数十人的战船,则有二百余条,其余的则是一些承载十几个人的快船,密密麻麻的将江边挤得满满当当,看上去好不威风。

同时在江边还有上百条的大型长江上的货船,这些船只都有几百料,可以装载几十吨的货物,非常适合运兵和运送物资,单是这些船只便足以装运眼下肖天健的主力部队了。

这些水卒将士当看到肖天健来江边视察的时候,无不欢声雷动,大声的高呼着万岁,其中新卒们则纷纷跪在了船头,向肖天健遥遥磕头,老卒们则在船上站的如同标枪一般笔直,右手捶胸向肖天健敬礼。

肖天健看罢之后连连举手向这些水营将士还礼示意,而刘江则换上了一身刑天军的军服,腆着胸脯好不得意的跟在肖天健的身后,颇有点意气风发的架势,现如今水营刚刚成立,暂时以营为单位,但是兵力却超过三千人,属于超编营,而刘江这一次因为策反左良玉水军有功,被肖天健擢升为水营副营将,继续归在杨昆山麾下听命。

而杨昆山则因为这一战有功,被擢升为刑天军水营都统,步入到了刑天军高级将领的行列之中,暂时统领长江水军,而且各船都安排了刑天军黄河水营调来的军官和兵卒,作为见习军官,率领各船上的新卒,一些投靠刑天军的水营原来的军官,则就地留任,暂时归于这些刑天军旧部统领,所以可以说这支新军上下,都皆大欢喜,故此水营兵将这些天来,士气很旺,大有藐视天下的架势。

肖天健登上了一条大型的战船,在巡视了之后,看到这些船只虽然很新,但是武备却比较差,每条大战船上,至多有两三门碗口铳之类的旧炮,个别船只上装有一两门中口径的弗朗机炮,算是比较好的了,大部分船只上并没有装上火炮,而是多配备一些钩杆,长枪以及弓弩火箭之物,于是便微微有点皱眉。

这样的装备质量,虽然船只不少,人员不少,但是战斗力却并不强,更多的时候还是要靠着跳帮接舷和敌军船只作战,而刑天军水营虽然士气昂然,但是毕竟新兵多,老卒少,虽说有杨昆山这个比较成熟的水师将领率领,但是却不容易发挥出多大的战斗力。

“现在各船上装备的火炮数量具体多少,你们都清查了没有?另外弹药是否完备?需不需要补充?”肖天健手扶着船舷对杨昆山等人问道。

杨昆山沉稳的答道:“启禀主公,这些船都是新俘获来的船只,左良玉虽然装备了一些火炮,但是因为荆州守城战的时候,大部分火炮都调到了城上,各船装备的火炮数量有限,末将已经清查过了,水营现在仅有大弗朗机炮三门,中型的弗朗机炮十二门,小弗朗机四十三门,另外缨子炮三十门,铜铁碗口铳二十门,主要还是装备火箭为主,一些船上配有火罐,刀枪之类的暂时不计!”

刘江大大咧咧的答道:“启禀主公,虽说各船武备一般,但是江上的官军战船也不过如此,咱们有这么多船,岂能怕他们?”

肖天健摇摇头道:“此言差矣!你们记住,咱们刑天军历来做事不做便不做,做的话就要做好!这样的武备下武昌肯定是不行的!

而且我们还要途径岳州,洞庭湖上还有不少官军的战船,我们拼消耗是不够拼的!所以各船武备必须要尽量加强才行!

特别是火炮,现如今荆州城已经打下来了,这里用不了那么多的火炮,附近已经没有多少能战的官军了,所以荆州城防守压力不算大,这里留下不易在船上使用的重炮守城用,其余的炮你们持我令牌,去城中找刘耀本全部领取过来,装备到各船上面。

如果数量不够的话,就从各营的直属炮队直接调用,营属直属炮队可以暂时全部上船,暂时听命于你们!务求十天之内,要完成武装!

另外我给你们十天时间,一边完成战船的武装,一边加紧修船,一些船我看有点粗制滥造,架上大炮恐怕一开炮就散架了,要尽快的招募船匠加强,还有利用现有的船只和兵将,在这十天之内,在江面上进行合练,我不要求你们现在就变成一支强兵,但是起码要能用,知道听从号令,会结阵御敌才行!

毕竟一旦我等挥师顺江而下,船上还要装运大批步卒和骑兵,他们的性命在江面上可都掌握在你们的手中,不容有失!你们可明白了吗?”

杨昆山立即挺胸大声说道:“末将明白,一会儿末将便立即开始办这些事!十天之后,保证可以随时起锚顺江而下!”

刘江先是习惯性的要跪下接令,但是看到杨昆山的动作之后,赶紧挺直了胸脯,照猫画虎的学着敬礼道:“主公放心,小的们马上便办!”

刘耀本对于肖天健令营属炮队暂归水军使用多少有点腹诽,但是想了一下之后,肖天健说的也只是暂归他们调遣使用,却并没有说以后这些炮兵和三磅炮就归水营了,所以也就立即答应了下来,毕竟一旦整备完毕之后,他们也要乘船出发,到时候靠岸陆战的时候,这些炮还是要卸下归他们步军使用的。

于是很快各部的炮兵便开始将各型火炮都装在了战船上,炮手不够用,便将各炮的炮手分开调度使用,满足各船上的操炮的人员,除此之外,襄阳方面也从河南又运送来了一批物资补给,其中有大批的火药和霹雳雷,大大的补充了军中的消耗,另外在这几战之中,刑天军也缴获了不少左军储备的火药之物,分配之后,基本上可以满足刑天军接下来的行动。

(昨晚有点事,耽误了时间,这章字数少,大家见谅,想骂的骂两句也好!另外感谢梦之守望、feng41501兄弟的打赏!)

第一百一十九章 顺江而下兵至岳州

左良玉所部覆灭之后,在湖广一带,基本上便没有什么大规模的官军的力量了,剩下的多为一些地方的守军,这些守军常年疏于训练,战斗力极弱,根本不是刑天军的对手,虽然武昌作为湖广的省府,但是这些年来,湖广在常年不断的对各路义军用兵期间,消耗很大,而且因为军饷不济,官军多有逃亡抑或是叛投各路义军的情况,倒是地方豪绅为了自保,拉起的一些地方武装还颇具一些战斗力,毕竟他们有钱,能买来人为他们卖命,同时也肯花钱置办武器,其中很多人是他们的族人,为了保家他们敢于拼命。

但是问题是这些地方武装各自为战,不听官府的号令,只考虑自保的问题,甚至于直接对抗官军的骚扰,一旦官军试图抢他们,照杀不误,所以这些地方武装眼下基本上不会成为刑天军的主要阻碍。

肖天健坐在大帐之中,和手下李信等将分析眼下的局势,另外蒋勤也将他近期撒出去的细作反馈回来的消息梳理了一下,告知了在座诸人。

“岳州时下到底有多少官军驻守?这一点至关重要!还有沿途的监利、华容官军数量和江面上战船数量如何?洞庭湖的官军战船数量如何?”肖天健皱着眉对蒋勤问道。

蒋勤赶紧答道:“启禀主公,眼下岳州官军大概也就不足万人左右,主将是总兵孔希贵,此人眼下坐镇岳州城外的城陵矶,水军数量不足一千,有各式战船不足百条,至于洞庭湖之中,基本上眼下没有战船,但是湖盗却不少,常常出洞庭湖在长江行掠,卑职手下的人已经联络上其中几支湖盗,他们听闻咱们大军要途径岳州,都愿意归顺主公,帮忙攻打岳州城!

至于监利和华容,官军基本上可以说没有,战船自然不必说了,沿江不少有钱人现在都在乘船朝下游武昌府逃,主公不用担心!

眼下估计荆州丢失,左良玉全军覆没的消息已经送抵武昌,宋一鹤那边估计是不会再逆流而上来援荆州和承天府了!卑职以为,宋一鹤定会集结兵力,以图在武昌、汉阳和主公决战!”

肖天健和李信对视了一眼之后,点点头道:“看来这次左良玉一死,湖广便基本上没有大将了!宋一鹤此人倒是个能人,倒是不能太轻视他!蒋勤你这边要盯紧武昌那边送回来的消息,特别是宋一鹤集结的兵力部属等事,要详细记下报于我知!

另外照蒋勤所说,岳州的孔希贵是个刚愎自用的无能之辈,在岳州一带也是个祸害,这一次咱们南下就替老百姓除了他罢了!一旦打下岳州之后,那么今后再取长沙也就容易多了!

现如今依我所见,我们眼下兵力充足,有刘耀本率领一万步军,随我乘船前往岳州也就足够了!至于其他人,我觉得可以分兵进击,沿汉水东进,取沔阳,朝武昌府进击,在汉阳和罗立所部汇合!否则的话,大家集兵在一起,这么一个城一个城的攻下去,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取下整个湖广呢!不知你们觉得如何?”

听罢了肖天健的话之后,李信也连连点头,现如今他们的兵马在经过连番作战之后,虽然有所损失,但是补充的人马却更多,出襄阳的时候,他们不过两万多人,现如今收编扩编之后,兵力已经有近四万人了,而且主力未损多少,这么全部集中在一起行动,一是需要的物资太大,二是太过浪费资源了,而且太耽搁时间。

所以到了这会儿,作为湖广最大的一股军事力量的左良玉已经覆灭之后,分兵进击已经是没有什么问题了,这样一来可以尽快的将湖广收入囊中,只需一年时间,刑天军便可以彻底解决粮秣供应短缺的问题了。

诸将听罢之后,也都表示没有问题,请肖天健只管下令。

肖天健于是当即下令将麾下的人马一分为二,刘耀本单领一部,从承天府出发,率军以汉水上的船队为依托,顺汉水而下,沿途攻取竟陵、沔阳,最终抵达汉阳,和罗立所部汇合,攻取汉阳。

同时传令给罗立,令其马上从光州率部南下,先取应山,然后直取德安府,在攻取德安府之后,扫平德安府周边的官军,和刘耀本会师攻取汉阳。

而剩下的兵马则由肖天健率领,沿长江顺流而下,先攻取岳州,然后沿途攻取通城、崇阳、嘉鱼等县,直逼武昌,最终和刘耀本还有罗立会师于汉阳,共谋武昌府!

议定之后,诸将都不耽搁,马上便开始准备了起来,刘耀本很是兴奋,这一次肖天健让他独领一路人马行动,除了是对他的信任之外,也同时是对他的考验,而且肖天健在分兵之际,将骑兵划拨给他了一半,同时重炮也一分为二,给他了一半,让他率领近一万多人马自行行动,同时准予他在沿途扩充兵力,这么一来,今后近卫师很可能会分为两个,他到时候便也成了正都统,可以和罗立等人平起平坐了。

所以刘耀本既兴奋又有点紧张,一边准备,一边又和李信等参谋部的人员详细的商议了一番他的进兵计划,这才辞别肖天健,率部朝着承天府返回,从那里率领船队顺汉江而下。

而肖天健在送走刘耀本之后,也没有在荆州府耽搁太长时间,水营准备妥当之后,便立即点兵登船,浩浩荡荡的朝着岳州方向杀奔了过去。

沿途途经监利县的时候,监利知县二话没说,便主动打开了城门投降了刑天军,根本没有组织任何抵抗,肖天健派司徒亮前往华容县,而华容知县得知消息,也立即弃城而逃,华容县基本上也不攻自破,随即便被刑天军控制。

而肖天健在离开荆州的时候,从战兵营之中挑出了一个叫高大山的营将坐镇荆州城,留给他了两个战兵连和两个预备营的兵力,坐镇荆州城,防备左良玉残部对荆州城进行反扑,同时命他就地再招募少量人马进行编练,坐镇荆州城。

至于取下的监利和华容二县,肖天健在这两个地方各留下了两个大队百余人的兵将驻防,准其自行招兵编练两个连队的兵力,防守这两县之地,同时清除当地的抵抗势力。

当然在留兵驻防的同时,肖天健自然也不会忘记民务方面的事情,而刑天军自从成军之后,军民事务便分开处理,相互支持,但是却并不相互干涉,民务方面,肖天健此行南下攻略,军中早已备下了上百文吏,做好了接管新地的准备,所以凡是刑天军新占一地,马上便会有负责民政的吏员到当地赴任,接管当地的民务之事,配合军方对新占领的地域进行控制和管理,总之要求就一条,一是要守住地盘,二是要收服民心,尽快的恢复农业生产,将敌对势力从这些地界上清除掉,令这些地域尽快的彻底归于肖天健的治下,可以为刑天军提供物资给养支持。

而驻守岳州的总兵孔希贵其实早就在荆州被破的时候,便已经成了惊弓之鸟,他率部先是驻防在岳州城外江边的城陵矶,而城陵矶自古便是岳州的码头,即便是在后世,也是湖北的长江第一大港,因为在长江上来往的商贾,船只多要在这里停靠,所以这里颇为繁华,可是到了这会儿,城陵矶却显得凄冷了许多,商贾们得知荆州城被刑天军所破,左良玉全军覆没的消息之后,纷纷登船顺江而逃,要么奔向了武昌躲避战祸,要么甚至于直下南京,跑到南京避祸去了,使得往日繁华的城陵矶顿时变得清冷了许多,连城中的百姓能跑的也都跑掉了,仅剩下了一些官兵镇守这里。

孔希贵一直都在从江上下来的船只那里打听荆州的消息,当得知左良玉的水营大部倒戈反水,投靠了刑天军之后,孔希贵顿时便吓了个半死,掰着指头算算他手头上的战船,再看看他手头的兵力,巡视一下小小的陵矶城,立即便知道自己在城陵矶这个小城,是无法挡住刑天军的。

于是他二话不说,便弃了陵矶城,仅留下了水军令其在洞庭湖口部阻挡刑天军的船队,而他率领着近万人马,直奔岳州而去。

而岳州知州黄鸣选正怕的要死,听闻孔希贵率部来岳州守城,忙不迭的便将孔希贵给请入了城中,而岳州乃是长江自古以来的重镇,除了对下游的武昌起着门户的作用之外,对于南部的长沙,同样也是门户,一旦岳州被克,刑天军顺江而下可取武昌,南下洞庭湖则可入湘江直逼长沙,所以宋一鹤在刑天军未打下荆州的时候,便令黄鸣选和孔希贵死守岳州,一旦左良玉失荆州,则令其也退守岳州,依靠水军,在长江阻止刑天军顺江而下武昌府,同时防备刑天军走洞庭湖入湘江进逼长沙。

可是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兵力如此强大的左良玉,居然不但没有守住荆州城,反倒连他自己都没能逃出荆州,在荆州便兵败身死了,所部也基本上被刑天军全歼,只有不足一两千人逃到了岳州,这下可真把黄鸣选和孔希贵都吓了个半死。

第一百二十章 不知死活

在这些人眼中看来,他们本以为左良玉即便是再不济,也能守住荆州城的,哪怕是守不住荆州城,也能保存相当实力退守岳州,那样的话,岳州起码还会安全一些,加上贼军初步南下,没有水军支持,想取岳州也难。

可是没成想左良玉这厮这么烂菜,不但没有守住荆州,反倒在那里兵败身死,据说尸体被抛到了城外之后,老百姓闻讯蜂拥而至,像对待当初洛阳城的福王一样,把他的肉割下来,生着就嚼吧嚼吧给吃掉了,可见这荆州一带的老百姓把左良玉恨到了什么地步了。

原来的计划一下子便全盘打翻,仅凭着他们的兵力,根本无法挡住刑天军的攻势,更何况刑天军控制住了左良玉麾下的大批战船,即便是在江面上水军的实力他们也不是刑天军的对手,于是黄鸣选和孔希贵只能选择将主要兵力避入到岳阳城之中死守岳州城了。

眼看岳州的兵力不足以对抗气势汹汹的刑天军,孔希贵和黄鸣选又赶忙一边向宋一鹤告急,一边朝长沙派人求援。

坐镇长沙的偏沅巡抚李乾德闻讯,赶紧召集了七千多长沙一带的兵马沿着湘江赶往了岳州助战,可是李乾德和监军道许溃领兵赶到岳州的时候,却正好赶上了刑天军已经攻下了陵矶城,在岳州北部开始登岸,而且就连洞庭湖上的大批湖盗也闻风而动,投顺了刑天军,配合刑天军嘁哩喀喳的便将岳州城外水上的一些水军给干掉了。

幸好李乾德率领的长沙兵马没有乘船进入洞庭湖,要不然的话,险一些在洞庭湖上便遭遇大批湖盗的围攻。

眼看着刑天军挟大胜之威朝岳州扑来,李乾德和孔希贵忽然发现,刑天军登岸的兵力并没有他们想的那么多,仅有区区一万多人,仔细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刑天军在攻下了荆州城之后,居然在荆州城分兵,一部顺汉水而下,去攻应山和沔阳等地去了。

于是他们这才放心了许多,盘点了一下手头的兵力,发现他们在岳州集结起来的兵力,居然比刑天军还多,于是顿时觉得胆壮了许多。

于是李乾德力主在城外迎战刑天军,一举将刑天军赶回到江里面去,省的被人家堵在岳州城中打,对于李乾德的提议,孔希贵是嗤之以鼻,当即便表示反对,他的意见很简单,那就是贼军凶悍无匹,在兵力并没有左良玉兵力多的情况下,就连克承天府、荆门、荆州三地,愣是以三万兵力,灭了左良玉三十万的兵马,可见刑天贼实在凶悍异常,出城与之野战,根本毫无胜算,到还不如在城中死守,撑一段时间,贼军无法破城,自会退走,到时候岳州也就安全了。

李乾德闻听之后,琢磨一下也是,这刑天贼自从起事之后,几乎罕有败绩,打哪儿都没有说打不下的,朝廷的大将垮在他们手中的不计其数,自己要带兵去跟他们在城外死磕,简直是自不量力,左良玉牛不牛?不照样被人家给弄死了吗?想想他也犯不着急着找死,于是便同意了孔希贵据城死守的建议。

但是监军道许溃倒是不干了,这死太监反正不拿别人的命当命,这一次过来他本来怕的要死,但是听说刑天军兵力不多的时候,他便来了精神,在他看来,官军对付流贼,兵力占优的情况下,怎么也不该打败仗呀!

他根本是个不学无术的家伙,也不了解刑天军的厉害,只会从数字上来分辨孰强孰弱,当听闻孔希贵和李乾德都不敢出城浪战,于是便不高兴了,觉得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要是他们在这里击败刑天军的话,那可是大功一件,当即便说不可,非要逼着李乾德和孔希贵出战不可。

李乾德怕这个许溃,可是孔希贵是武夫,现在武将都有点拥兵自重,这里天高皇帝远,他根本不听许溃的。

争论了半天之后,黄鸣选出言建议还是稳妥起见,先派兵去试探试探再说,如果刑天贼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厉害的话,再大举出兵与之决战也不是问题。

于是无奈之下,李乾德只得派出带来的副将尹先民率领三千人马,出岳州城迎击一下刑天军再说。

于是尹先民无奈之下,只得点了人马出城,朝着陵矶城迎了过去。

肖天健还真就没怎么把这座岳州城放在眼里,这次分兵之后,他仅仅率领了两万步军和数千水军,便杀奔了岳州城。

而船队在达到陵矶城之后,仅仅是遭遇了官军极微弱的抵抗,他便轻取了江边的陵矶城,顺书将那些留在陵矶城码头上的不少船只也掳为了刑天军所用。

在到达这里之后,他便下船登岸,率领兵马休整了两天,说实在的从河南过来的这些兵将们显然现在还不怎么习惯坐船,在岸上的时候,各个都龙精虎猛,可是从荆州乘船之后,不少人稍微经了点风浪,便在船上吐得是一塌糊涂,只想把肝都吐出来拉倒,许多人晕的想死,跳江的心思都有,这会儿别说是龙精虎猛了,连虫都不如,这还是在长江上乘船,要是有朝一日把这帮人拉到大海上的话,还不知道多少人要跳海呢!

北方人不善水战还真不是盖的,也幸好招降了左良玉的水营,要不然的话,单凭这帮人即便是弄来船,估摸着也没战斗力。

所以在打下陵矶城之后,肖天健准手下的这些步军兵将们在陵矶城外休息两天时间,恢复恢复,省的这帮人晕的手软脚软,连刀枪都举不起来,而水营则立即进入到洞庭湖之中,汇合了那里投靠他们的大批湖盗,再一次水营壮大了许多,一下并入水营了三千多湖盗和二百余条各色船只。

就在肖天健尚在陵矶城休整的时候,却听闻岳州出来一支官军,朝着他们杀奔了过来,这一下肖天健和手下诸将们都笑了,没想到居然岳州还有这样的人,不等他们上门攻城,主动出来迎战的,于是肖天健立即便命部将高建率部去迎战。

高建得令之后,当即点齐了手下的人马,迎着官军便撞了过去,而司徒亮则派出了部分骑兵,在外围兜了个圈子,跑到了官军的侧后放埋伏了起来。

官军副将尹先民嘴里苦的流水,心中大骂许溃这个死太监不是东西,明明他们长沙兵马,已经很多年没见过刀兵了,兵将们根本就不会打仗,现如今能拉着他们来岳州已经算是不错了,可是许溃这个死太监居然还要逼着他们出来到城外和吓死人的刑天贼野战,这不是逼着他们寻死吗?

所以尹先民率兵出城之后,连带他自己,都一路上走的是战战兢兢,就不用说手下的那些湘兵们了,三千人猬集在一起,走三步退两步,短短几里路他们就走了半天时间,当看到一队刑天军的人马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这帮人集体腿都软了。

湖广南部也就是后世的湖南一带,在这个时代可以说是承平已久,虽说北方山陕河南和湖广北部南直隶等省各路义军闹的是天翻地覆,但是在湖南一带,却少有波及,所以湖南地面上相对来说要稳定许多,老百姓日子苦,但是却遭灾比较少,好歹还能活,所以揭竿而起的人也比较少,故此湖南一带的官军,基本上都没有见识过什么阵仗,最多也就是小打小闹的缉捕一些盗贼罢了。

但是今天让他们来对付声震天下的刑天军的人马,实在是太过高看他们了一些,实属是在赶鸭子上架,当一见到刑天军拦住他们的去路,要与之进行厮杀的时候,刑天军尚未开火,这伙官军便开始自己先乱了阵脚。

他们虽然没见过刑天军,但是也都听说过刑天军的厉害,今日再一见刑天军,立即便感觉到一股杀气扑面而来,直压得他们喘不过气,雄兵之所以可以称之为雄兵,并不是他们的阵列站的整齐就算是雄兵了,而是只有经过百战余生的兵将们,在无形之间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气质,使之汇集成一种杀气,同时在刑天军兵将的身上脸上,也荡漾着一种傲气,这样的兵马,才堪称为雄兵。

而带队前来迎战的高建年纪也很轻,大致年纪也就是二十左右,但是脸上却横七竖八的有数条伤痕,使他本来清秀的面孔显得有些狰狞,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却满脸的彪悍之色,这个高建不是旁人,正是肖天健手下最为器重的火药总管高成的弟弟。

当年高成为了救他弟弟,死乞白赖的跟了肖天健,而肖天健念在他为了救他受伤的弟弟,不惜磕破了脑袋,后来收下了他们兄弟二人,而高成因为打小跟着父亲制作火药炮仗,所以便跟着肖天健专门负责制作火药,后来还搞出了霹雳炮和火箭、地雷等不少东西,现在已经做到了刑天军火药总管,总体负责在刑天军辖地各地之间奔走,建立一座座的火药工场,为刑天军督造火药以及各种爆炸物,因为他做事认真,而且为人聪明好学,使得刑天军的火药质量一直保持着相当不错的质量,粒状火药的威力也很是不错,为刑天军保持强悍战力,提供了有力的基础支持,所以深受肖天健的器重。

(今天特别鸣谢辣死神、致命的柔情、厌倦中微笑等几位弟兄的打赏!多谢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一招失利分寸大乱

而这个高建就是当年那个在寨子外面病的气息奄奄的少年,当肖天健收下高成他们兄弟两个之后,高建被肖天健安排吕荣轩花了不少力气救活了过来,后来便一直留在肖天健身边,先是和刘耀本他们一起在少年营之中,在年满十六之后,也跟刘耀本一起进入了军中,最初是做肖天健的近卫,后来逐步的开始被肖天健拔擢起来,现如今已经是近卫师之中的一个营将,地位少次于刘耀本。

而高建感激肖天健对他的救命之恩,自从入军之后,参与了不少战事,对肖天健忠心耿耿就自不必说了,而且上阵厮杀非常勇猛,敢于拼命,而且命大福大,多次身负重伤不死,深得肖天健的器重和军中兵将们的爱戴,所以这次刘耀本被肖天健派去独领一军攻打应山等地,而高建便留下来接替了刘耀本在近卫师之中的位置,成了肖天健手下第一猛将。

为了给岳州城的官军造成一次震撼的打击,所以肖天健便将高建派了出来打头阵,高建别看小时候又瘦又弱,但是被救活之后,在刑天军之中,得到了良好的照顾,营养上也比较好,再加上他吃苦耐劳,在少年营之中拼命的锻炼打熬身体,现如今虽然身材不算高,但是却异常魁梧,像是铁铸的一般结实,再经过这么多年来在军中的历练,浑身上下举手投足之间,都散发着一种异常彪悍的气势。

当看到官军出现在眼前之后,高建稍稍打量了一下对面的这三千官军,仅仅是扫了一眼,嘴角便冷笑了起来,他这一笑,牵动了脸上的伤疤,使得他的脸显得更是狰狞了许多。

“乌合之众!就这也敢来迎击咱们!真是找死!哼哼!不跟他们啰嗦,打垮他们拉倒!”高建一脸的不屑的说道。

手下的兵将们也都看了看对面的官军,现如今刑天军主力的装备质量要远超过普通的官军装备质量,精气神方面就更没有可比性了,说他们是骄兵悍将恐怕一点不为过之,所以面对着对面这帮如同惊弓之鸟般的官军,刑天军的兵将们并没有半点的紧张感,反倒听罢了高建的话之后,都跟着笑了起来。

看着对面刑天军,尹先民腿肚子直转筋,毕竟他是副将,也算是高级军将了,见识自然要多一些,平日里带兵摆摆谱是没问题的,而且多少也有点眼光,当一看罢对面刑天军的兵阵,他心中便咯噔一下,知道彻底完了。

刑天军派来迎击他的人马不多,不足他兵力的一半,显然根本没有把他放在眼里,而且这帮贼军身上散发出的那种煞气,是他从来没有感受过的,一看对方就是一群久经沙场,不知道在血泊里面打了多少个滚,才滚出来的兵将,而自己手下绝大多数兵将,别说是杀人了,许多人估摸着连杀狗都没胆,去跟他们撞,那纯属是在找死。

而这个时候,有夜不收突然惊慌失措的跑过来,对尹先民禀报道:“启禀将军,在我军东面发现了大批贼军的骑兵,已经切断了我军退回岳州的退路!请将军速速定夺!”这个夜不收也算是尽力了,可是当他发现自己这些人此次出来迎战,完全就是送死的时候,虽然尽了他的本分没有逃走,但是说话的时候也已经带了哭腔了,两条腿哆嗦的几乎无法撑住他的身体。

尹先民脑袋嗡的一下,心道彻底完了,二话不说便立即下令前队变后队,全军以最快的速度撤回岳州。

高建正待下令动手,却突然间看到对面这伙官军轰了一下自己先乱了起来,呼啦一下什么队形都不见了,掉头便朝着岳州狂奔而去,居然把高建给弄楞了,这是唱的哪一出?这还没开战呢!这伙官军怎么就自行崩溃了?

高建也只是一愣神的功夫便清醒了过来,料定这肯定不是官军耍的什么阴谋,而是官军可能发现了侧翼迂回兜截他们的骑兵,已经被吓坏了,所以才要掉头逃回岳州城。

于是他也顾不上什么列阵前行了,大吼一声道:“他娘的,还没打就跑!给老子追上去!”

本来列阵正要迎击官军的兵将们也都被官军这一出给闹糊涂了,听罢了高建的命令之后,各连的连长于是二话不说,便以连为单位,呐喊一声朝着官军掩杀了过去。

随着官军的溃退,骑兵那边也加快了速度,迅速的加速兜住了他们撤退的去路,当即便开始对这些官军展开了屠杀。

这帮湘兵们哪儿见过这样的杀阵呀!一个个吓得是屁滚尿流,军官们自顾不暇,也根本不知道该怎么组织防守进攻,一门心思的在各自的家丁护卫下,只想着赶紧逃回岳州城,许多官兵眼看逃走无望,前面有凶神堵路,后面有杀神追击,于是赶忙丢了兵器,跪在了地上大呼饶命。

尹先民虽然有百余家丁保护,可是这些家丁也不管用,被刑天军骑兵一个冲锋便打散了,剩下十几个家丁如同惊弓之鸟一般围在尹先民身边不知所措的绕圈子。

尹先民大骂许溃这个阉货是个王八蛋,逼着他们出来送死,这活不能干了,于是立即丢了家伙大呼道:“我乃副将尹先民,不要杀了!我等投降……”

孔希贵和许溃、李乾德这个时候就站在岳州城的城墙上观战,一个个看的是目瞪口呆,这是打仗吗?还是出去丢人?三千官军出去连一个照面都没给贼军照,便自行溃败,接着便被人家跟杀鸡屠狗一般的杀,不多会儿时间,三千官军便大部分都跪地投降了,就连尹先民这个副将,也没多会儿时间,便被人家五花大绑的给拖了回去。

三千人即便是跳河,都能掀起来不小的浪花,可是丢到城外碰上刑天军,却连个浪花都激不起来,便被人家嘁哩喀喳的给收拾了。

监军许溃这会儿早没了刚开始来时候的那种嚣张了,两股战战的抚着城墙垛口,生怕一松手就瘫在城墙上,还是有人搀住他,他才敢松手,面无人色的惊呼道:“贼军凶厉,贼军太凶厉!撤兵!速速撤兵回长沙去!这里留不得!”

孔希贵虽然也怕刑天军,但是好歹也没像许溃这样不堪,但是李乾德作为偏沅巡抚,本来就不是读书考上的官,而是世代萌荫继承下来的官,主要负责帮着朝廷管理一些少数民族,根本没想过要给朝廷效死。

现如今看自己带来的兵马一下就少了一半,而且自己的手下兵马如此不济,于是也吓慌了手脚,再加上监军许溃这会儿吓坏了,执意也要撤离岳州,所以他也支持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省的被贼军给包围在这里。

孔希贵不同意他们走,认为现在一旦他们撤兵退回长沙的话,连岳州的守军也会因此而崩溃,那么岳州城就要不保了。

可是李乾德和许溃想的是保住自己的性命,岳州丢不丢已经无关重要了,他们只要能逃回长沙就行,所以执意要立即撤兵,于是争纷之下,孔希贵拿他们没有办法,毕竟李乾德是偏沅巡抚,虽说他是总兵,可是却要听李乾德的才行,更何况这里的知州没有巡抚大,他们要走谁也没有办法。

于是李乾德和许溃立即便下城招呼了他们剩下的长沙的人马,令人速速打开岳州城的南门,在一群同样吓坏的官兵簇拥下,涌出了岳州城,开始朝着长沙方向奔逃而去。

长沙援兵一战击溃,而且剩下的还卷堂大散,对于岳州原来的守军来说,精神上和心理上无疑都是一种非常沉重的打击,一些看守南门的官兵一看长沙军出城奔逃,他们想都不想也跟着裹入到长沙兵马之中,也冲出了城,四面八方的便开始奔逃。

结果孔希贵没有想到的是李乾德和许溃的逃走,在城中引发了连锁反应,不但长沙兵溃乱了,连带着他手下的兵将也跟着乱了起来,大批官兵不管不顾的跟着也从城南门逃了出去,以至于当他发现情况不妙的时候,想要阻止都来不及了。

看着乱哄哄要出城逃命的手下官兵,孔希贵这个气呀!本来他们还指望着长沙来兵能帮着他们守城,现在倒好,他们一点忙没有帮上不说,还带着把岳州的兵也给搞乱了,这一下麻烦大了,他即便是神仙也无法守住岳州城了。

而且贼军在收拾了出战的那支长沙兵马之后,立即全军便从陵矶城开进了过来,逼向了岳州城,贼军攻城在即,而南门却乱的是一塌糊涂,大批官军还有城中的百姓都挤在城门处想要出城逃走,这样要是能守住城的话,那就真是见鬼了。

孔希贵别看打仗不咋样,但是脑子却也很灵活,眼看势头不妙,留在这里肯定倒霉,而且既然李乾德和监军许溃都主张撤防长沙,那么即便是岳州丢了,朝廷也只能怪罪到李乾德头上,怪不了他什么,所以他当机立断,立即带上了剩下尚未彻底乱掉的部下们,放弃走南门,直接打开岳州城的西门,蜂拥而出,跟着李乾德的湘兵后面,也朝着长沙逃去。

第一百二十二章 糊涂胜利

一切发生的实在是太过突然,肖天健在得知高建干掉了出城逆战的这支官军之后,便督师朝着岳州城杀了过来,可是远远的便听闻城中一片大乱,接着便有斥候飞奔过来报信,说大批官军正在从城南方向开城出逃,这一下连肖天健都被搞糊涂了,心道官军这是唱的什么戏呀?哪儿有这么打仗的,刚刚败了一阵,就全军大溃,连城都不要了,就要出城逃走?他打这么多年仗,也没打过这样的仗,于是立即派斥候再探,同时将手头上的骑兵都撒出去,绕城而过,一旦发现官军果真是要逃,就随后掩杀。

李信也楞了一阵,琢磨了一番之后笑了起来,对肖天健说道:“恭喜主公,贺喜主公,岳州城已经归于主公了!”

肖天健看了一眼李信,问道:“此话何讲?”

“启禀主公,卑职料定城中官军因为心思各异,有人肯定是想要撤兵长沙,但是也有人主张要据城死守,他们意见不一之下,有人率兵开城逃走,结果带动了留守的官兵也发生了溃乱,这一下主公可以不费吹灰之力便拿下岳州城了!事不宜迟,主公还是速速派兵追击吧!如果动作快点的话,估计是可以将这伙官军都堵在岳州,只要解决了这些官军,这样的话,咱们不妨就先将武昌之战放一下,先取长沙也不是不行!”李信脑子很活,立即便在乱局之中看到了机会。

肖天健听罢之后脑子急转了几圈,马上便也想明白了过来,当即不敢耽搁,立即下令各营兵将,以营为单位,立即开始全力追击官军,务求要将官军堵在岳州一带,就地歼灭,另外派高建立即领兵去夺城南门,如果是能达到这个目的的话,他们不但可以轻取岳州,甚至说不定真的如同李信所说的那样,连长沙也一鼓拿下!

这一仗刑天军胜的可以说是莫名其妙,官军败得也是莫名其妙,谁也说不清具体的原因是什么,但是肯定和李乾德率部要撤离岳州有关,整个官军就这么在毫无组织之下乱了套,争先恐后的要逃出岳州城,而出城之后,将找不到兵,兵也找不到将,于是便彻底搅乱在了一起,紧接着刑天军便神兵天降一般的出现在他们周边,呐喊着吼叫着朝他们冲杀过来,铳声练成了一片,几乎没有停息过,不断有人被打倒在地,于是便更加重了官军的混乱,官军们像是没头苍蝇一般,在岳州城外到处乱窜,可是到处似乎都有刑天军的人马,不断的堵住他们的去路,给他们以迎头痛击。

于是许多官兵为了活命,赶紧选择投降,他们当兵是为了吃饭,不是为了卖命,而且饷钱还时不时的不发或者拖欠,要么就被军官们给贪墨了去,现如今仗都打成这样,谁要是还给朝廷卖命,就是王八蛋!

于是大批官兵走投无路之下,只得投降,而且四面八方这个时候都响起了刑天军部众们的大吼声:“投降不杀!”

于是更多的官兵反应过来,也不想再逃了,纷纷丢了家伙干脆坐在了地上,只等刑天军来接收他们,甚至有人坐在地上,还对着一些正在跑的官兵嚷嚷:“我说兄弟们,别跑了,跟谁吃粮不是吃粮呀!听说刑天军那边日子过的比咱们还好,从不拖欠粮饷!别跑了,跟着兄弟坐下等吧!大不了回家种田去,刑天军的好汉们可是早就有人说,不愿当兵卖命的他们便给田种,……”

这一下更多的官兵想通了,于是坐下了,只等着刑天军来收拢他们,给他们安置新工作了。

岳州之战,官军逃的是溃不成军,而刑天军这边也好不到哪儿去,他们追的是溃不成军,各部为了追堵溃乱的官兵,先是以营为单位分头追击,接着又散开以连为单位追,后来干脆以队为单位继续追,最终甚至十个八个人便分散开到处去抓俘虏,甚至于出现两三个刑天军的兵卒,能一口气抓上百个俘虏,朝岳州城押回来。

就连水营的兵将们听闻消息,也赶紧派快船和当地的洞庭湖盗们在水路上追,到处在水面上堵截试图渡河的溃兵,战场乱的最后连肖天健都控制不了了,他甚至不清楚自己的部下都追到什么地方了,无奈之下只得派斥候去找寻手下们,将他们重新规整起来,勒令他们押送俘虏尽快返回岳州城。

而高建率部本来去夺岳州城的南门,可是行到岳州城的西门,便看到西门被官军打开,大批官军蜂拥而出,于是高建也顾不上去夺南门了,干脆直接便扑向了西门,没经过多少拼杀,高建便率部夺占了西门,城内正在出逃的官兵一看西门被堵,于是便又都朝南门跑,高建则派兵入城在后面追杀,城内城外乱的都是一塌糊涂。

等到肖天健彻底将岳州城控制住之后,却已经是第二天的傍晚时分了,大批的刑天军部众们也开始押送着各自抓的俘虏陆续返回了岳州城外,将俘虏圈在了城外一处三面环水的地方,直至第三天上午,所有各部人马才算是都返回到了岳州城下。

肖天健脸很黑,从来没打过这样的仗,他本来是让手下去追击敌军,没让他们追的那么远,可是据最后回来的人马所说,他们居然一天两夜之中,甚至追出了近百里远,总之前面只要有官兵,他们就没停下来,一直到抓了这些官兵之后,看不到前面有人了,这才掉头返回。

听着诸将的话,肖天健感到十分可笑,这仗也打的太过可笑,这么大这么重要的一个岳州,居然会以这种方式打下来,而且双方死伤都不算多,刑天军几乎可以说没什么正儿八经的伤亡,扭住腿的倒是有几十个,官兵那边也没死多少人,最多也就是击杀了几百人而已,剩下的基本上也都是直接跪地投降了,盘点一下单是抓回来的俘虏,就有七八千人,其中既有岳州守军,也有不少是长沙来的援军,虽然不清楚逃回长沙了多少人,但是起码从俘虏的数量上来看,长沙李乾德带来的七千多人马,基本上大部分丢在了岳州。

到了第三天晚上的时候,有人通知肖天健,说在俘虏中发现了大人物,偏沅巡抚李乾德和监军许溃居然都穿了一身小兵的衣服,也在俘虏之中,最后被俘虏们给指认了出来,现如今已经被单独提了出来,看押在了城中牢中。

另外在高建攻入城中之后,岳州知府黄鸣选投河自尽身亡,这么算一下,在岳州的主要官军主将和官员,除了孔希贵不知道跑到哪儿了,基本上都被刑天军给抓的抓杀的杀了。

而岳州一带的百姓听闻刑天军攻下了岳州城,也纷纷涌来要投军,肖天健在岳州立即开仓放赈,同时又招募起来了数千人马,加上原来投顺他们的湖盗,水陆两军都又增强了兵力。

而那数千官军,大部分人也表示愿意跟着刑天军干,所以肖天健在打下岳阳之后,兵力瞬间膨胀了一倍以上。

“主公!不能犹豫!眼下可以说是攻取长沙的最佳时机了!偏沅巡抚李乾德被俘,长沙守军大部分在这里被歼灭,时下长沙城中兵力十分空虚,虽说取湖广要先取武昌不错,但是眼下罗将军和刘少将军都已经率部攻向了武昌,主公即便是拖延一下攻打武昌,也值得的!请主公不要犹豫了!兵贵神速,不能让长沙做好准备!尽快发兵吧!”李信心急火燎的对肖天健说道。

肖天健低头想了一下,虽说现在他兵力很多,但是主力兵力不到一万人,大部分都是刚刚收编的降兵,和就地招募的新兵,这些人战斗力很弱,带这样的兵马出战,有点不符合他的口味,他长期以来,都在坚持着走精兵路线,可是这次南下湖广之后,因为用兵的地界太大,以至于不得不连连扩兵,使得军中兵将的素质大幅度的下降,而长沙也是一座坚城,带这样的兵马去打长沙,他有点犹豫。

可是在听过了李信的话之后,他还是下定了决心,点点头道:“你们参谋部的意见不错,这却是是个极好的机会,放弃的话实在是有些可惜,下武昌是要紧,但是顺手先打下长沙也不错!就按照你们的意见办好了。

只是这么下去,新军恐怕没时间编练了!”

李信道:“主公担心不是没有道理,不过新兵编练虽然重要,但是官军眼下也并不强到哪儿去,眼下我们有几个战兵营作为核心主力,然后以新军为辅,在路上边走边练兵,虽然新军战力不高,可是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大不了在打下长沙之后,到汉阳一带,再加紧操练新军不迟,毕竟编练这么多新军,短时间后勤部也无法提供足够的自生火铳来装备新军,所以卑职以为,还是先打长沙为重!”

这一下肖天健的计划稍稍被打乱了一些,不过想想长沙城这么一个重要的城池,一旦要是顺手牵羊拿下的话,那么对于今后攻下整个湖广来说,将会起到极为重要的作用,肖天健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挥师南下,直逼长沙。

(今日鸣谢一醉人、白云过隙、梦之守望、心死了人还在几位弟兄们的打赏!)

第一百二十三章 各地局势1

也就在肖天健稀里糊涂拿下可笑的岳州的时候,湖广和河南、山西、陕西、南直隶等地,都燃起了战火。

刑天军年后在肖天健的率领下大规模南下入犯湖广,使得朝野十分官吏们既惊又怕,崇祯更是为此夜不能寐,先是将杨嗣昌赶出京,到湖广坐镇阻挡刑天军入湖广,可是因为襄阳一战杨嗣昌所部大败,杨嗣昌自知罪责深重,同时加上身染重病,最终绝食而死。

无奈之下,先招陈新甲入京,为兵部尚书,主持军机大事,紧接着便调丁启睿赴湖广接替死了的杨嗣昌,继续督师对刑天军“进剿”。

而这个时候崇祯同时令孙传庭督调辅南、山东诸军,对河南入剿,再令四川巡抚邵捷春派兵入湖广入剿,企图在刑天军周边对刑天军形成包围之势,趁着肖天健分兵南下,河南兵力比较空虚,拿下河南。

可是虽然崇祯这么安排似乎很有道理,而且比较稳妥,但是崇祯却还是高估了各地官军的实力,也低估了刑天军的实力。

先是阎重喜率领晋南刑天军兵马攻占了整个平阳府以南的晋南地区,接着王承平李凌风二人率部在晋北起事,席卷了晋北并且进入到了陕北一带横行,大大牵制了山陕、宣大一带的边军,使之无法参与中原战事。

而孙传庭虽然堪称能臣,但是眼下也是巧妇难做无米之炊,麾下基本上没有大将不说,兵马数量也很是有限,即便是纠集起来了一批官兵,又新募了一批官兵,可是因为尚无机会加之操练,所以战斗力很是虚弱。

虽然孙传庭奉旨率兵南下,但是也仅仅是抵达彰德府之后,表面上虽然拥有一定的兵力又是,也仅仅只是能对卫辉府和怀庆府的刑天军形成威胁,但是在刘宝的调度之下,却无力克复卫辉府和怀庆府,孙传庭率部这段时间多次在彰德府和卫辉府一带,和刘宝的手下李延田交手,但是面对着兵力虽然不多,但是却十分精悍的刑天军的人马,孙传庭悲哀的发现,其麾下的官兵,根本就不是刑天军的对手,而现如今他对付的刑天军,根本就不似当初他和洪承畴对付的其它各路义军那样,更无法和李自成麾下的人马相比,刑天军显然是兵贵于精,而且拥有独特的战法,而这种战法和刑天军特有的军纪相配合,可以发挥出极大的战斗力,想想当初刁正在漳河边,以一当十,击败高起潜那一战,高起潜好歹麾下带的还是比较有战斗力的关宁诸军,都栽到了刑天军的手中,而他现在刚刚拉起的人马,又岂能是刑天军的对手,所以孙传庭在和李延田交手之后,数战数败,最终不得不承认,以他目前麾下官军的实力,是无法克复卫辉府和怀庆府的,为了稳妥起见,孙传庭只得收拢兵马,陈兵于广平府和彰德府一带,恢复成了防守的态势,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先守住彰德府再说吧!

至于山东那边,孙传庭调集了一支人马,由山东总兵刘泽清率领,试图侧击开封和归德府两地,可是刘泽清乃是个嘴头功夫远超过手头功夫的钻营小人,这些年来,在山东崛起,基本上靠的是投机钻营才一步步攀上了总兵之职,而且因为登州之战,克复被孔有德占据的登州,年纪轻轻便又加封左都督之衔,所以说也算是平步青云了。

可是年初鞑子入寇济南,这厮陈兵于登州一带,却不相救,而且鞑子在山东肆虐期间,他畏敌避战,最终使得鞑子安然从天津撤出山东,根本就没干什么事情,至多也就是跟着鞑子的屁股,护送鞑子离开了山东,干掉了几个鞑子喝大了而掉队的几个散兵,而年后因为济南被克的事情,朝廷议罪,他安然无恙,倒是山东巡抚颜继祖被杨嗣昌摆了一道,承担了山东遭鞑子军入寇的罪责,被朝廷给逮去砍了脑袋。

现如今让刘泽清发兵对付刑天军,刘泽清是不肯下死力的,虽然奉命出兵进抵济宁府,但是却迟迟不肯发兵配合孙传庭对开封和归德府用兵,使得刘宝得以抽调力量,先修理了孙传庭一顿,又在阎重喜打下解州之后,派出刁正入卫卫辉府和怀庆府,接替了李延田的防务之后,调动兵马赶到了开封府一带,彻底的堵住了刘泽清入寇河南的道路。

刘泽清试探性的对开封发动了两次攻势,但是皆在刚出定陶,便被刘宝派兵堵了回去,所以最终孙传庭两路进犯河南的计划,也在八月初的时候,彻底破产,朝廷官方和刑天军继续维持各自的控制区,基本上谁都拿谁没有办法。

倒是这几个月间,李自成趁着朝廷把主要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刑天军的身上的机会,而陕西兵力又比较空虚,趁机在汉中一带,率兵控制住了汉中周边的数个县的地盘,开始效仿肖天健的做法,以汉中为根据地,一边募兵操练,一边打造兵械,还安民种田,实力开始逐渐的恢复,而且他也开始接受刑天军的建军理念,决定走精兵路线,减少裹挟大批民众的数量,将百姓留在土地上安心耕作,仅留下部分精锐人马,加紧对他们进行操练,并且不断对四周川陕一带的州县进行袭掠,以资军需之用。

如此一来,先是贺人龙率部入湖广被刑天军歼灭,使得陕西官军实力更加虚弱,到了这会儿,新走马上任的陕西巡抚傅宗龙,也基本上没有能力,再像以前那样,将李自成赶出汉中了,只能不断的派兵在汉中北部和东部一带,和李自成打打停停,始终无法再将汉中给收复回朝廷控制之下。

也正是因为李自成在汉中站住了脚,并且不断的派兵袭扰川北一带,原本朝廷令四川巡抚邵捷春入湖广协助对刑天军进剿,可是邵捷春怕李自成趁虚而入,杀入四川,所以只能派少数兵力入湖广助战,大部分川兵则陈驻于川北一带,防范李自成的入寇。

某种程度上李自成在汉中一带的重振,正好给肖天健帮了一个大忙,使得肖天健免去了腹背受敌的可能,替刑天军牵制住了川陕两地的不少兵力,使得肖天健得以使用更多的兵力,加快对湖广的攻伐。

至于丁启睿奉旨南下之后,在七月底抵达了南直隶,但是不待他调兵遣将,安排好对付刑天军的事情,等待他的却是湖广总兵,平贼将军左良玉在荆州全军覆没,而左良玉本人也兵败身死的消息。

惊得丁启睿是一蹦老高,当场茶杯都掉到了地上,说实在的这次丁启睿南下,本来指望的也只有左良玉了,毕竟左良玉手中兵马众多,是湖广一带实力最强的官军力量,虽然骄悍了一些,好歹总是他们这边的人,有左良玉在,湖广的形势应该还有挽回的余地。

可是现如今贺人龙和左良玉这两员大将,一个失踪一个阵亡,两部十几万人马,都转眼间在刑天军的兵锋之下烟消云散,使得他手头便更缺乏可用之兵,什么对刑天军的进剿,都成了笑话,现在他要考虑的已经不是如何剿灭刑天军了,而是该如何保住南直隶了!

湖广一带局势可以说已经是彻底糜烂,想要保住湖广,在丁启睿的眼中,已经是一件几乎不可能的事情了,而南直隶虽然还有些兵马,但是再将这些人马调往湖广,去保武昌,一旦再被刑天军所败的话,那么南直隶也将无兵可用,到时候刑天军兵发南京的话,他又该怎么办?

于是丁启睿连忙召集南直隶周边的诸官和武将,商议接下来该怎么办,现如今在南直隶数得上的战将,也就算是孙应元和黄得功了,但是这二位很不幸,都是刑天军先前的手下败将,提起刑天军便胆寒不已,更何况他们手头上虽然有点兵马,可是他们很清楚自己去湖广,照样还是一个死,肯定讨不到好处。

所以南直隶诸官都力主先稳住南直隶一带,加紧练兵造械,待到兵强马壮之后,再挥师湖广,克复失地。

丁启睿虽然有圣命在身,要求他保住湖广,可是何乃手头上实在是拿不出像样的人马到湖广对付刑天军,只能调集了一支浙江的人马,令浙江总兵候方统带,大致七千人左右,沿长江逆流而上,赶赴武昌帮助宋一鹤防守武昌。

而这个时候,罗立已经在六月底先是攻下了随州,随即开始进兵光州,在刘宝手下的驻守汝宁府的刑天军部众的协助之下,在七月间一鼓拿下了光州,歼灭了光州一带万余官军,彻彻底底的肃清了朝廷官府在河南的最后的一个钉子,彻彻底底的将河南全部收归了刑天军的控制之下,然后在接到了肖天健的命令之后,他将光州一带移交给了暂时在刘宝麾下听命的东山虎驻防,而他则率兵开始南下先是攻打应山、礼山、孝感等地,而这些地方的守军和官吏们早已都没了死守的决心。

当罗立率部抵达之后,当地守军立即降的降,逃的逃,官吏们有的逃走不及,便降了刑天军,有些则弃城而逃,奔向了武昌汉阳躲避,使得罗立基本上没有费多大力气,便将德安府北面和随州周边一带给基本肃清,迅速的占领了这一带的地方。

只有当地的明总兵赖任率部在孝感和罗立死战了一场,但是赖任兵力不多,再加上碰上了罗立这个战争狂,根本就不是罗立的对手,一战之下,赖任当场被刑天军阵斩,所部大部投降抑或被杀,使得德安府暴露在了罗立的兵锋之下。

第一百二十四章 各地局势2

与此同时刘耀本也率部出兵沔阳,先是不费吹灰之力便拿下了景陵县,随即顺水而下攻打沔阳,沔阳知州自知不能敌,又贪生怕死携家眷出城而逃,但是却被官军截住去路,官军之中一个把总决意投靠刑天军,当即将这个王知州拿下,叛军当着他的面轮jian了他的妻妾,抢了他所携的财物,又绑缚了他投降了刑天军,而沔阳也很快因为城中官军反叛,迅速的便被刘耀本率部攻占,至此整个湖广西部,基本上都落在了刑天军手中,至于这些叛军,刘耀本在收降他们之后,发现这帮家伙根本就是一帮地痞无赖,根本不能用,而且这帮人在沔阳负有恶名,民愤极大,虽然他们叛投刑天军,但是却不足以洗脱他们的罪责,于是刘耀本当众将他们之中的一些人处斩,剩下的尽数以罪囚看押充为了苦力,发往河南去挖煤采矿赎罪去了。

至于李栓柱也没有就这么闲着,这段时间在襄阳一带补充编练的大批新兵,因为赵二驴在武当县一败,他一怒之下率部攻下了武当县,击败了偷袭赵二驴的王光兴所部,在经过一阵休整之后,虽然赵二驴有错,但是毕竟已经被免去了副都统之职,肖天健念其乃是最早跟着他的老部下,最终并未加重处罚,令其暂领一营,戴罪立功,继续跟着李栓柱做事。

李栓柱和赵二驴关系因为这次的事情,闹的很僵,李栓柱大骂赵二驴是头笨驴,让赵二驴颇为不爽,虽然赵二驴继续留在李栓柱手下做事,可是两个人之间已经是貌合神离,相互之间没事根本连话都不说。

李栓柱在拿下武当县之后,便对郧阳府打起了主意,七月间在肖天健率部攻打荆州城的时候,他也调集了所部的精锐,率领高天前和赵二驴等部兵发郧阳,随即发动了郧阳之战。

而郧阳府时下坐镇的是巡抚王永祚,他在武当县丢失的时候,便意识到刑天军将会分兵攻打郧阳府,所以提前也做了相当充足的准备,一边调派游击刘调元将郧阳一带的百姓,尽数收入城中,名义上是保护百姓不受贼军祸害,但是实质上却是要做到坚壁清野,使得刑天军在当地找不到粮食和助战民众,同时增加城中民众数量,可以胁迫他们帮助官军守城。

郧阳因为其地理上的特殊性,正好是湖广和川陕交界之处,这十几年来,各路陕西义军,常常走这一带进入河南、湖广,抑或是通过此地返回陕西等地,故此郧阳受害最深,大批义军都在这一带活动过,所以郧阳当地百姓早兵祸非常多,到这个时候,郧阳遗留下来的民户不过仅剩下了几千户,基本上已经可以说是赤地百里了,大批土地都被撂荒,几十里见不到人烟。

而如果按照原来历史发展的话,郧阳又是一个让人称奇的地方,李自成在河南一带复振之后,张献忠和罗汝才在湖广复起之后,都曾经多次攻打过郧阳府,甚至于整个湖广都被李自成攻占,但是独独郧阳却始终没有被义军攻克,后来因为周边地区全部失陷,以至于朝廷两年时间里都不知道郧阳还有官军坚守。

而历史上坚守郧阳的除了巡抚王永祚之外,还有非常重要的一个人在这里,那就是郧阳按察使高斗枢在郧阳府坐镇,加上王光恩力守郧阳,所以郧阳始终都没有被李自成攻占。

可是现在历史却被肖天健搞的是天翻地覆,先不说高斗枢眼下还在长沙当兵备副使,而作为郧阳主将的王光恩也早已被肖天健在南阳一带给干掉了,所以郧阳府眼下便没了这文武二将,仅剩下了抚院王永祚和王光兴,这样的搭档对付远比李自成凶悍十倍的刑天军,显然就虚弱的太多了。

李栓柱集兵抵达郧阳府城外的时候,城中郧阳仅剩下了三四千的官兵,在王光兴和刘调元的分别率领下,驻守在城中,负责城池的防御,虽说王光兴偷袭赵二驴一战功成,可是毕竟他比不上他各个王光恩的本事,另外他带的兵在武当县又被李栓柱所破,使得王光兴麾下实力大损,故此这个时候的郧阳府,根本就没有实力挡住李栓柱。

李栓柱一到郧阳府,便立即下令城中的官军还有官吏立即投降,可是王永祚坚决不肯投降,加上王光兴又杀了不少刑天军的部众,深知一旦投降,刑天军估摸着放不过他,所以也决意拼死抵抗到底。

他们将城内凡是十五岁以上,六十岁以下的男子尽数强征他们登墙协守,同时就连城中的健妇也被他们征调,为城头运送各种滚木礌石、滚汤沸水之物,帮助协守,以图以城中全民皆兵来阻止刑天军破城。

李栓柱见城中官吏军将不肯投降,于是也不多跟他们啰嗦什么了,当即分兵于郧阳府城东南两侧开始对郧阳发动了猛攻。

战事一开始就打的相当激烈,城中的守军在王光兴、王永祚和刘调元等人的率领下,对着城外是矢石俱下,连连打退刑天军的进攻。

这一战便打了十多天之久,李栓柱麾下的各营人马,损失都不算小,但是因为刑天军占据着火力上的优势,打得城上守军也伤亡惨重,并且将城墙打的也是残破不堪,守将刘调元也被当场轰杀在了城墙上面,尸体碎成了数块,惊得城上众人无不胆寒。

最终城内有刑天军的细作趁机鼓动起了一批民壮和守军,突然间发难,将郧阳巡抚王永祚抓了起来,这才打开了城东门,将刑天军放入到了郧阳城中,王光兴一见大势已去,一边率兵在城中与刑天军巷战,一边试图开西门逃走。

但是却被赵二驴在城西门处追上,好一通厮杀最终将王光兴击伤生擒,赵二驴痛恨王光兴让他在同僚面前丢尽了脸,当场便将王光兴给大卸八块,丢到了城外喂了野狗,这才出了胸中一口恶气,同时还下令尽屠王光兴的数百部下官军,为此又受到李栓柱的斥责,两个人闹的更是不愉快,李栓柱当即鞭打了赵二驴一顿,又把赵二驴给关了禁闭。

至于生俘的郧阳巡抚王永祚,李栓柱则没有杀他,派人请示肖天健如何处置于他,肖天健这个时候也刚打下荆州,闻讯之后,询问了一番王永祚的为人,得知此人算是一个比较正值的官吏,于是传令给李栓柱不得亏待于他,令其将他送至汝州安置编管,以后另行安排。

实质上王永祚这个人也算是一个民族英雄,历史上清军入关之后他在南明为官,坚持在南方招募义军抗请,后来一直坚持到死,清军后来抓住了他的母亲,砍去了他母亲的胳膊,他都不肯降清,所以也是一个铮铮铁骨的文官,所以这种人肖天健遇上,哪怕是他反对他肖天健,也是不忍杀掉他们的,故此现将其送至汝州编管,那里现在有一个人恐怕可以说服王永祚,迟早这样的官吏,还是要为他所用的。

当然肖天健也得知了赵二驴的事情,为此觉得李栓柱做的有点过分,杀俘的事情虽说被他禁止,但是也是分事情的,王光兴因为他兄长的事情,成为了刑天军的死敌,留下他没用,赵二驴屠掉他和他的部下,其实算不了错,因此李栓柱鞭打他,便有点上纲上线了。

所以肖天健暗中告诫了一下李栓柱,让他不要因此便和赵二驴继续过不去,毕竟他们二人搭档也算是时日不短了,闹的这么厉害,不太合适,另外授意李栓柱暂时让赵二驴镇守郧阳府,两个人分开一段时间,不要再闹下去了。

李栓柱接到肖天健的口谕之后,想想也是,赶紧将赵二驴给放了出来,而且肖天健还亲自嘉奖了一番赵二驴此战的功劳,稍稍的斥责了他杀俘不对,轻描淡写的将这件事揭了过去,同时说赵二驴的名字对他眼下已经不太合适了,毕竟他也是刑天军大将,二驴来二驴去的,不好听,赐名赵二驴改名为赵卫华,暗中和冯狗子改名卫汉的意思相近,赵二驴得知之后,大哭了一场,让人捎信给肖天健谢恩。

而李栓柱也在稳住了郧阳的局势之后,宴请了一番赵二驴,给赵二驴亲自端酒道歉,并且将赵二驴官复原职,重新拔擢为了副都统,令其坐镇郧阳府,防备川陕的官军。

赵卫华(赵二驴)虽然心中还有疙瘩,但是毕竟和李栓柱合作这么长时间了,这件事表面上也就不再计较,接管了郧阳府的防卫。

可怜郧阳府到这个时候,仅剩下了两三千户民众,李栓柱在回到襄阳之后,收拢了一批百姓,将他们移至了郧阳安家,这才多多少少的恢复了郧阳的民户数量,否则的话偌大一个郧阳府周边的土地,恐怕就要彻底撂荒了。

就在李栓柱率部攻下郧阳之后,活动在郧阳以西一带的过天星惠登相、托天王常国安等部,也见大势所趋,各自率部到了郧阳,投入到了刑天军之中,为此李栓柱将他们暂留在了郧阳,听从赵二驴的调遣,加强赵二驴的兵力,镇守郧阳府一带,又大大增强了实力。

(这两章是过渡章节,一些局势交代一下,否则的话,后面会写的很突兀,大家耐心一些!)

第一百二十五章 名臣

而肖天健在以一种近乎可笑的方式攻下了岳州之后,听从了李信的建议,八月二十在岳州点兵,开始分水旱两路兵发长沙。

数百条战船走水路,先入洞庭湖,接着进入湘江,浩浩荡荡的杀奔长沙,而近三万部众则走旱路,在水师的协助之下,朝着长沙进兵。

沿途肖天健几乎没有费多大力气,便打下了湘阴县,彻底的打开了长沙的北大门,使得长沙暴露在了刑天军的兵锋之下。

而李乾德和许溃率兵赴援岳州,也使得长沙守军实力大减,原本长沙还有万余官军,可是随着李乾德和许溃在岳州兵溃被俘之后,带去岳州的官军基本上被刑天军所俘,转眼间便成了刑天军的力量,此消彼长之下长沙守军更是显得可怜。

此时虽然有名臣高斗枢坐镇长沙,可是何乃高斗枢眼下孤掌难鸣,毕竟他还仅仅只是一个兵备副使,手头权力有限,而且手下更无兵无卒,虽然在听闻李乾德和许溃兵败的消息之后,高斗枢力主立即招募民壮协防长沙,何乃这个时候长沙守将以及官吏都毫无斗志可言,一个个早已成了惊弓之鸟,根本就没人认为他们可以守住长沙城。

而就藩在长沙城中的吉王朱慈煃,更是不堪到了极点,不待刑天军兵至长沙,便不顾朝廷祖制,买通长沙游击将军汤执中等人,率兵护着他出城逃往了衡州,投奔分封在衡州的桂王而去。

如此一来,本来兵力就不多的长沙守军便再次被摊薄掉了不少,偌大一个长沙仅剩下了不到两千守军,在长沙副将何一德的率领下,驻防长沙。

而这个时候,肖天健已经督军抵达长沙城下,将长沙城给牢牢的包围在了其中,并且以水军切断了湘江上下游和长沙城的所有联系,将长沙城包围的如同铁桶一般。

面对着这样的局势,名臣高斗枢,还是力主要据城死守,向各地求援,争取坚持到周边援军到来为长沙解围。

可是此时的高斗枢可不是先前历史上坐镇郧阳时候的那个高斗枢,虽然他们是一个人,高斗枢也确实是一个很有本事之人,可惜时势造英雄,此时的高斗枢在长沙还没有到可以主持长沙军务的地步,虽然他也募集起来了一批民众,来协助何一德守城,但是城内城外的兵力却十分悬殊,更不用说长沙军民这么多年来基本上没有见过刀兵,所以根本没有能力守住长沙城。

肖天健本来是想要一鼓而下强攻长沙城的,可是在和诸将商议的时候,李信提出了不要强攻的意见,而是充分利用一下在岳州俘获的那些官军官吏,于是肖天健欣然采纳了李信的意见,将俘获的偏沅巡抚李乾德和监军许溃、总兵官尹先民都招至大帐之中,问他们想活还是想死。

这三个人都不是那种敢于担当之人,如果想死的话,当时就和刑天军拼命了,到了这会儿哪儿还想要坚持原则呀!于是三人都立即跪地求饶,连称想活。

毕竟他们的家人还在长沙城中,他们也不想家人在刑天军攻破长沙之后,被刑天军屠戮,于是都表示求活。

于是肖天健便令他们三人去想办法劝降守城的兵将开城献降,并且表示不论文武只要投降,便绝对不杀,择优选录以后继续为刑天军当官,而且既往不咎,可以准予他们保留财产,确保他们人身安全。

三人得令之后,赶紧分抵城下,对着城上的守军叫嚷劝降,守军到了这会儿早已没有了斗志,当见到三人皆被刑天军所俘,而守将何一德又和总兵尹先民乃是故交,两个人关系相当不错,看到尹先民来劝降于他,并且替刑天军作出了种种保证,于是便放弃了死守长沙城,最终为大明殉葬,在八月二十五这一天,何一德下令打开长沙各个城门,迎接刑天军入城,同时将城中一些试图阻止他投降的官员尽数给抓了起来,绑缚出城交给了刑天军处置,其中也包括长沙兵备副使高斗枢。

结果是长沙在刑天军大军压境之下,不战而降,就此也被肖天健控制在了手中,肖天健下令仅仅让一营战兵入城接管长沙防务,不得任何人入城祸害城中百姓,为此还斩杀了几十个试图浑水摸鱼在长沙城外为祸的湖盗,这些湖盗都是干坏事干习惯了,本来是想要随着刑天军到长沙城大掠一番的,可是没成想不但没有趁机发财,反倒是被肖天健利用这个机会,趁机给清洗掉了。

另外长沙城中一些地痞流氓们在城中也想要趁机捞一把,刑天军入城之后,毫不客气的便将这批人给抓了起来,直接砍了脑袋悬挂在城墙之上,以此来震慑住了城中那些地痞无赖们作乱,几乎可以说是十分平稳的便接管了长沙防务,城中百姓看到刑天军这样军纪严明,于是也都放下了心,仅仅一天时间,便开始出门该干什么干什么了,长沙的繁华几乎可以说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而肖天健也践诺,对于投降的官吏官兵,不杀一人,重新将其打乱编入到了刑天军之中,不愿继续当兵的则准其回家为民,至于那些投降官吏,则根据当地百姓反应,挑拣出其中有良心而且为官清明之人予以留用,其余的则保全他们的家产,令其回家自行生活,当然对于这些贪官们,肖天健也没安什么好心,现在这么宽待他们,只不过是权宜之计,待到回头腾出手来的时候,他暗中令留在这里的手下,还是要一个个的收拾掉他们,不过是眼下先安住这帮人的人心罢了!

对于这些贪墨了不知道多少民脂民膏的贪官们,如果这么轻易的放过他们,不但肖天健觉得心里面过不去,就连老百姓回头也会觉得刑天军做事太没有原则,收拾他们有得是借口和机会,总之不会让他们太舒服的。

但是对于那些坚持不肯投降,试图顽抗到底之人,肖天健则区别对待,了解了这些人的为人作风之后,立即选出其中贪墨的厉害的一些官吏,直接在城门外面开刀问斩,同时邀请长沙周边的百姓观刑,当开刀问斩的时候,城内城外百姓聚集起来了成千上万,在刑场之外大声叫好,为此又为刑天军加分不少。

但是对于这个兵备副使高斗枢,肖天健多少听说过此人的事迹,知道这个人是个能臣,而且为官也风评相当不错,于是他亲自出面,劝高斗枢投降,可是没成想高斗枢则当场对肖天健破口大骂,还试图啐肖天健一口。

气的大帐之中的近卫们险一些当场就拔刀将高斗枢砍掉,在这些刑天军部众们眼中,肖天健简直就是他们的神,而这个狗官居然大骂肖天健,简直就是在找死。

而肖天健低头看了看衣服上的痰迹,却呵呵一笑道:“退下,不得对高大人无礼!”近卫们这才气哼哼的退到了两旁,一个个双目喷火盯着高斗枢,恨不得一口将他生吞掉。

肖天健上前又亲自为高斗枢松掉了绑绳,笑问道:“高大人难道就这么恨肖某人吗?”

高斗枢怒视着肖天健,骂道:“你这样的逆贼,祸国殃民,人人得而诛之!我高某只是可惜手头无兵无将,无法将你诛除,为民除害!现如今既然已经被你抓住,那么你便杀了我吧!想要高某投降于你,哼哼!休要再做春秋大梦了!”

肖天健听罢之后,脸色顿时便沉了下来,对他问道:“高大人何出此言?凭什么说我肖某祸国殃民?”

高斗枢继续怒视着肖天健道:“你难道不是祸国殃民吗?身为大明子民,你兴兵作乱,为祸地方,屠杀百姓,对抗朝廷,诛杀朝廷命官,使得天下民不聊生,难道你不是祸国殃民吗?”

(粗算一下,这个月我居然更新了将近二十六万字,可是不容易呀!算是一个突破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激将

肖天健怒笑了起来,同样怒视着高斗枢喝道:“闭口!高斗枢,你可以骂我是个逆贼,但是我肖某却不容你骂我肖某是个祸国殃民之辈!我肖某行事光明磊落,何曾为祸过地方,屠杀过百姓?我肖某之所以起兵造反,为什么已经不愿意多说了,要是我们这些人哪怕有一口饭吃,不用眼睁睁的饿死,又岂会甘愿冒着被杀头的风险为贼呢?正是眼下的这个大明王朝,无视子民生死,才迫使我们揭竿而起!我们不过只是为了求活!杀官不假,但是我肖某杀的都是贪官污吏,像你这样的好官,只要落于我手,我肖某何曾杀过几个?否则的话,我又如何会在这里和你废话?

民不聊生不假,但是却非我肖某造成的!你去我肖某控制的地界上看看,可有民不聊生的事情吗?各地灾荒连连,可是各地官府却不思赈济,朝廷却还要连连逼催加饷,这才闹得天下民不聊生,倒是我肖某每到一地,便立即开仓放赈,救活一方百姓,还一方百姓平安,使之食有粮穿有衣,虽然眼下还算不上富裕,可是起码他们有活下去的能力!你只知我肖某兴兵造反,却不知道我肖某活人无数!而你这迂腐之人,却还要为当今的昏君歌功颂德,为其卖命到底!

而你高斗枢是个清官不假,但是你的眼睛也没瞎,你睁眼看看你的周围那些同僚,又是如何盘剥百姓,敲骨吸髓的榨取百姓的民脂民膏的!而你们之中的那些贪官污吏们,何曾体恤过百姓?何曾顾及过他们的死活?

如果当今皇帝是个明君的话,又何会闹得天怒人怨,天下大乱?还有!如果官府清官多,贪官少的话,有何会让到处的百姓饿殍遍地?又如何会逼得百姓纷纷揭竿而起造反呢?

我肖某扪心自问,立于这天地之间,我无愧于天下之百姓,无愧于我这些年来的行事作风!鞑子入寇,我肖某可以放下和朝廷官府的恩怨,毅然领兵北上抗击鞑子,可是朝廷却不但不思与我配合,共御鞑虏,反倒是暗中处处掣肘于我,还数次偷袭我军,堂堂官军在北方不下几十万,可是鞑子军入寇不过区区十几万人,却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入寇京畿,肆虐于大明之地,任意的屠杀大明子民,强掳大明子民为奴,却不敢与之决一死战!

唯有那卢象升卢督臣,率领孤军与之奋战,但是周围官府官军却对其断粮断饷,并且坐视他们被鞑子包围而见死不救,只有我这个你眼中的逆贼,仅率领万余兵将,拼死救援于他!

我肖某只率领区区万多兵将,入京辅连抗鞑子,杀鞑子近万余人,而官军几十万人,却又杀了几个鞑子?

我祸国殃民?我呸!谁祸国殃民你高斗枢难道眼睛真的是瞎了吗?不错,在你们眼中我肖某是个逆贼,但是我为的是这天下苍生不必再生活于水深火热之中,是为了我泱泱中华不会被鞑虏欺凌,这天下他姓朱的守不住,就不要怪我肖某要造他的反!

我知道你想要得一个忠臣的名分,可是我却看不起你这样的人,像你这样的人,本来可以为天下百姓做很多有用之事,可是你却仅仅只是一个愚忠之辈,一心只想着为了所谓的名声,便要求死,可是却忘了你还可以为百姓做很多事情,你们这样的清官,不但现在需要,以后我肖某也需要,可惜呀!你真令我肖某失望!什么清官,什么忠臣!可笑之极!在我眼中,你不过只是个笨蛋罢了!

有本事的话,你不要求死,我肖某给你一个地方,让你治理,真的有本事的话,你将我给你的地方治理的民生安定,让百姓同样食有粮、穿有衣,可以安安心心的生活,不用担心吃了上顿没下顿,不用担心官府的催逼,不用担心被草寇祸害,那样的话,我肖某才认为你是有本事之人!单单是为了一个狗屁忠臣的名声,你便要想方设法的寻死,我还真就瞧不起你这样的人!

呵呵!依我看你是害怕,害怕落得一个贰臣的名声,今后没法见人,而实际上你根本没有本事当一个好官,用你一身所学造福百姓罢了!如果是这样的话,你走吧,想怎么死,就怎么死去,别污了我肖某的眼睛!”

高斗枢被肖天健骂的是一张脸青一阵红一阵,气的是额头青筋暴跳,听罢了肖天健的话之后,他瞪着眼睛大怒道:“你……你……我高某岂是好名之人?有胆的话,你就给我高某一个地方,我让我高某打理!我倒是要你看看,我高某能不能安一方百姓!能不能还百姓一个太平之世!”

肖天健偷眼瞄了气如斗牛一般的高斗枢,心中暗笑了起来,这个高斗枢还真是个直性子之人,真不清楚这样的人,怎么能在这官府之中,混到眼下的这个程度,愣是没被那些同僚们给挤兑死,见到高斗枢果真吃不了他的激将法,于是他扭过头认真的问道:“你敢说你真是个有本事的官吗?你真的能治理好一个地方吗?”

高斗枢这会儿气的头晕,怒答道:“当然没有问题,我高某就是要你这逆贼看看我高某的本事!”

肖天健摇头晃脑道:“哟和!那我肖某倒是真的要见识见识了!我想想看,这样吧,现在河南那边常年兵祸连连,百姓日子不好过,你要真是有本事的话,汝宁府你觉得如何?我把汝宁府交给你,你去打理地方民务,我肖某倒是想看看你到底有没有这个本事!能将汝宁府打理好!要是你不过是空有其名之辈的话,你不用寻死,我肖某也会杀了你!你觉得如何?”

高斗枢这会儿只顾着生气,怒道:“去就去,不就是区区一个汝宁府吗?我高某去便是了,一言为定,你给我两年时间,如果我高某打理不好汝宁府,你尽管杀我好了!”

肖天健立即伸手道:“一言为定,我们击掌为誓……”

两只手掌啪的一声便重重的拍在了一起。

其实肖天健说的话,高斗枢自己内心之中很是清楚,他作为一个为官了十几年的官员,当到这个兵备道,在各地历任之中,看到的官吏的腐败比谁都多,当然比肖天健更要清楚,当下官府已经到了什么程度,肖天健的话可以说是戳中了他的痛处,他想做一个好官,造福一方百姓,可是这么多年来,在现下的官僚体制之中,他只能随波逐流,现如今虽然他想要成全自己一个忠臣的名声,可是内心之中,却并不是非要死不可,他更想要做一番事情,绝大多数人有时候求死,是钻了牛角尖,如果有一个更好的出路的话,许多人想明白之后,是不会再寻死了。

而正是肖天健的这一通骂,把高斗枢骂的有点清醒了,他一边是怒与肖天健对他的蔑视,一方面也确实想要施展一下自己的才能,如果他还要寻死觅活的话,那么倒真是让肖天健小看了,既然肖天健敢用他这样的旧吏,那么他又怕什么呢?难不成他真的就做不好一个官吗?

所以高斗枢不是不知道肖天健用的是激将法,但是他还真就吃这一套,你不是不相信我能当好一个地方官吗?我偏偏要做给你看看,不是我高斗枢以前没本事,而是没机会施展,现如今既然你让我去治理汝宁府,那么我就去做一番事业让你姓肖的看看!

而且高斗枢也是个明眼人,事到如今他也看出了朝廷的虚弱,对于眼下如日中天的刑天军,双方的实力可以说正在发生转变,以前朝廷如果集中所有力量来对付刑天军的话,大概还有可能将刑天军扼杀,可是现如今他也看得出来,朝廷已经是拿眼下的刑天军是手足无措了,偌大一个大明,现在可以拿出手来对付刑天军的兵马已经不多了,而刑天军却是在越战越强,越发展越壮大,此消彼长之下,这大明很可能也真就要完了。

如果事不可为的话,这天下换个朝代也就换个朝代好了,反正在中国没有哪个王朝能坐的住几百年天下,这大明历经三百年(还不太足)改朝换代,也不是不可接受的,便宜给这个姓肖的,总比便宜给鞑子和其他人要强。

从肖天健率部入长沙之后的表现来看,这个肖刑天当可成为一代明君,他要是登临天下的话,说不定大明的这些老百姓们,也真就可能得以喘息一下了!

更何况高斗枢也早已听闻了肖天健在年前毅然率部北上协助朝廷抗击鞑虏的事情,刑天军北上之后,频传捷报,这一点和朝廷官军屡战屡败,使得鞑子肆虐于京辅相比,实在是难得,而朝廷下旨趁着肖天健率部北上抗击鞑子的时候,派左良玉偷袭南阳府,制造了南阳之屠,这件事高斗枢作为湖广的官员,也是知道的,对这件事,高斗枢也是颇有腹诽,何乃他人微言轻,也没有办法,现如今招致肖刑天对朝廷发动如此大规模的报复,某种程度上,连他这个大明的官员,也觉得是理所应当,对于左良玉被杀,他丝毫不感觉到同情,身为大明武将,这厮屡屡抗命不尊,已经是死不足惜了,而且这厮居然还在南阳对大明子民搞大屠杀,就更是其罪可诛,现如今被肖刑天灭了他全家,也算是罪有应得了。

故此高斗枢盛怒之下,便答应了肖天健,二话不说,收拾了一下家当,便立即在肖天健派人护送之下,离开了长沙城,朝着河南汝宁府赴任去了,贰臣就贰臣吧!只要他以后能造福一方百姓,不管是当谁的官,即便是死了之后,也能告慰先祖在天之灵了。

(祝大家小长假过的愉快,至于我寒风,只能自叹命苦了!生命不息,更新不止!继续码字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再度分兵

也就在肖天健突然领兵攻下长沙之后,趁着周边官府官军都风声鹤唳不知所措的机会,肖天健立即派兵席卷了长沙一带,仅仅是数天时间,便将湘潭、益阳、浏阳等县收入到了囊中,而当地官军几乎没有做什么抵抗,要么望风而逃,要么就地投降,使得刑天军在这方面没有浪费太多的时间。

对于此次南下攻打岳州,顺道取长沙之举,肖天健是没有想到会如此顺利的,本以为这些地方旧未遭兵祸,老百姓对他们不会太支持,官府和各地官军很可能会拼死抵抗,可是没成想事情进行的却如此顺利,说起来取浏阳,甚至也可以说是有点可笑,本来肖天健还没有来得及分兵攻打浏阳,仅仅是因为听说浏阳一带有部分官军残兵在那里作乱,他仅仅是派了几百人的兵马,去那里收拾一下那里的官军残部,没成想浏阳知县却闻风而逃,县城内的官兵更是卷堂大散,留了个空城给肖天健,而城中有一些百姓自发的组织了起来,出城找到了刑天军的人马,将他们引入到了城中,取浏阳县城根本就是白捡的一般轻松。

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是肖天健始料不及的,他和手下对这种情况的出现都有点始料不及,就连李信这个“参谋长”,都有点不敢相信。

如此一来,肖天健立即便召集部下们,商议接下来该怎么办,他面临着两个选择,那就是要么趁着这个大好机会,暂时先顺势将湖广南部取下,如果可能的话,干脆就连江西那边也攻下来拉倒,省的这些地方的官府做好了准备,以后再来取这些地方,要费一些周章。

另一个就是他先将这一带的事情放下,继续按照原定的计划行事,放弃立即攻取湖广南部这些地方,留下少量兵力屯驻长沙一带,继续带兵入长江,朝武昌进兵,先取武昌这个湖广省府,然后再挥师南下,攻取湖广南部和江西一带。

这是一个两难的决定,选择其中任何一个方案,都要放弃另外一个大好的时机,肖天健颇为为难,连叹鱼与熊掌他都想要,放弃哪个都舍不得,最后思量再三之后,肖天健咬了咬牙,干脆来个鱼与熊掌兼得,留下这一路人马的主力,继续攻略湖广南部,下一步接着打崇德、衡阳、邵阳、永州等地,争取趁着这个机会,尽快的将湖广南部这一带给控制住,接下来趁势对江西发动攻势,争取用一年的时间,将江西也拿下来。

但是在选将方面,肖天健却有点踌躇,眼下他手下带着的诸将之中,位置最高的是司徒亮,其次就是高建等人,杨昆山虽然身为水营都统,地位不低,甚至还高于司徒亮,但是杨昆山的本事仅限于统领水营,对于攻城拔地并不是他的强项,所以杨昆山肯定不行!

司徒亮主领骑兵出身,熟悉骑兵的战术战法,可是这家伙脾气坏,有时候一般人的话他不太听,只有肖天健能镇得住他,一旦外放的话,这家伙性格比较暴烈,搞不好就惹出一些是非,而且湖广南部的少数民族比较多,他这脾气弄不好的话,可能会搞得这边大乱也说不定,所以司徒亮显然不是一个适合独领这么重要任务的人选。

高建这个小子是不错,也跟着肖天健历练了这么长时间了,但是毕竟年龄在这儿放着,不足以服众不说,眼界就更不用说了,实在是难当大任。

最后想来想去,肖天健最终还是把目光停在了李信的身上,李信这个人能文能武,而且头脑灵活非常,做事也相当稳健,而且很善于和各方面的人打交道,可以说是眼下他可用的唯一的一个人选了,不管是资历上,还是头脑上,都足以服众,所以思来想去只有忍痛割爱,让李信留下经略湖广南部和江西一带。

而且肖天健也没有当初李自成对李信的那种戒心,在刑天军之中,虽然也欢迎亲戚入伙,但是绝不允许军将自行安排其职务,而且军将们也没有权利自行组建家丁集团,所有人入军之后,都统一调配安排在各部之中做事,李信虽然在家乡为肖天健招募了不少李家亲族入军,但是这些人现在分别在各部,抑或是文吏系统之中做事,无法形成自己的集团,故此也就没有人能在刑天军之中形成自身的小集团,也就不用担心其尾大不掉了。

这也是肖天健在吞并其它义军的时候,所第一个要考虑的问题,即便是像李定国他们这班张献忠的手下,暂时还让他们控制旧部,但是时间一长,便会逐步的将其打散,使之逐步的彻底融入到刑天军的系统之中。

只是留下李信之后,肖天健便少了一个重要的参谋人员,不过相比眼下的情况,留下李信主持湖广南部的经略之事,显然要比留在肖天健身边更要重要一些,于是肖天健最终还是选择了授命李信,留在长沙率军继续在湖广南部经略,而这次他带来的兵马,水营一分为二以杨昆山一部留下听李信的调遣,其余的则跟肖天健前往武昌,至于其它诸营,肖天健则将其大部留下归李信调遣,自己仅率部分人马前往湖广。

定策之后,李信欣然受命,因为他也认为,肖天健这么做是对的,而且对于肖天健对他的信任,李信颇为激动,当即保证一定要办好这件事。

另外肖天健也将高建等一批军将留在了李信手下听命,将这帮人招致面前,训令其必须要奉命行事,不得在李信手下不尊号令,如果谁要是不听从李信的调遣的话,那么以后就别想再在刑天军混下去了。

而高建这帮武将们听罢之后深以为然,连忙表示不敢,一定会跟着李信好好做事,绝不会作出儹越之事,毕竟李信虽然入刑天军没他们其中一些人时间长,但是他们也都看出了肖天健对李信的信任,而且李信的本事在哪儿放着,不由得他们不服,所以倒也不用担心这帮家伙尾大不掉不听李信的话。

当肖天健安排过这些事情之后,也不再多在长沙耽搁,立即便点了剩下的人马,登船率军开始出发,再一次从湘江进入到了长江之中,开始朝着武昌方向进兵。

(今天抽空陪陪儿子家人,更新少点大家见谅!)

第一百二十八章 楚王新军

宋一鹤坐镇武昌,但是却如坐针毡一般,从刑天军的行动上来看,所有人都已经看出来肖刑天的想法了,那就是铁了心要将湖广拿下,归入刑天军的辖地之中,现如今整个湖广西部,基本上大部已经陷于刑天军之手,而湖广的各地官军,在左良玉所部被围歼在荆州之后,都已经成为了惊弓之鸟,稍听风声不对,多马上便闻风而逃,抑或是大批倒戈,投降了刑天军。

进入八月,在荆州被破之后,可以说湖广一带已经找不到一支人马,可以与刑天军相抗衡了,而且湖广西部、南部、北部各地都送来了告急文书,说遭到了刑天军的大批人马进攻,向宋一鹤求援。

至此宋一鹤别说是个人了,即便是他这会儿生出三头六臂,也无法再挽回湖广的局势了,他可以判明,刑天军在集结主力先拿下襄阳之后,开始分兵对随州用兵,进而派人攻占郧阳,而肖天健则亲率主力南下攻打荆州,灭掉了左良玉所部,进而再次在荆州分兵,一路在贼酋肖天健的率领下沿长江而下,攻打岳州,另一路则走汉水攻打沔阳,如此一来等于是兵分三路要朝武昌杀来。

对于这样的局面,宋一鹤虽然竭尽所能的调遣手头的兵力,想要挽回败事,可是也已经是无力回天,整日在武昌城中一筹莫展。

八月底的时候,宋一鹤几乎不差几天时间,便得到了几个糟糕透顶的消息,先是沔阳被刑天军一部攻占,进而德安府以及周边县城一带也被另一路刑天军所破,包括德安府在内,尽数被刑天军攻占,武昌和汉阳,已经暴露在了刑天军兵锋之下。

除此之外,岳州方面又传来消息,说岳州城在刑天军贼酋肖天健率领的刑天军一部攻击之下告破,旋即刑天军又杀往了长沙,这个消息让宋一鹤更是惊得呆如木鸡一般,好半晌都没有能回过来神。

在这个时候,他除了派人朝南京告急之外,已经没有多少兵马可以调集了,长沙虽然重要,但是他也无力救援,不久便又传来消息,说长沙又被刑天军所破,旋即之间长沙周边数县也沦入到了刑天军之手。

于是宋一鹤哀叹一声,提笔写了奏疏,派人朝京师报信,奏疏中自陈有罪,请皇上处置,另外在奏疏之中,弹劾丁启睿拒不发兵入湖广救援,致使湖广局势糜烂,同时也在奏疏之中弹劾四川巡抚邵捷春拒不发兵入湖广救援,总之湖广的局势到了这会儿,也不全是他的责任,他将会在皇帝下旨逮问他之前,率军死守武昌,力保武昌不失。

可是宋一鹤却误会了丁启睿和邵捷春二人,其实丁启睿和邵捷春如何是见死不救呀!而是他们眼下都是手头没有足够的兵力去湖广帮着宋一鹤对付刑天军。

丁启睿身为总督,可是却对南直隶一带的官军调动不灵,那些兵将们闻听要让他们去湖广进剿刑天军,一个二个都直摇头,以各种借口不肯出兵,而他手头有没有几个可用之将,即便是有心但是也无力,只能听从诸官的意见,先编练新军力保南直隶,然后再谋“克复”湖广。

至于邵捷春这段时间忙于应付李自成对四川的袭扰,四川主要的兵力都放在了川北一带布防,根本也抽调不出多少人马入湖广支援湖广的战事,虽然他派出了四川副将刘贵出川应援,可是这个刘贵率兵出发之后,磨磨蹭蹭的就是不肯加快速度,后来走到归州便听闻了左良玉败亡的消息,吓得更不敢轻师冒进,盘踞于归州一带,再也不肯前行了。

所以宋一鹤这会儿是哭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能坐等刑天军上门攻打武昌城了,而这个时候,武昌城不过只有弱兵数千人,而且因为常年用兵,湖广几乎没有多少存银可以支付兵饷,当兵的更是不愿意干活,暗中说如果不给足粮饷的话,就绝不卖命守城。

为此宋一鹤和武昌城中刚刚致仕还乡的前礼部尚书、东阁大学士贺逢圣以及布政司、按察司、都指挥使司的诸官联合起来,跑到了武昌城中的楚王府之中,拜求分封在这里的楚王朱华奎能拿出一些银两以及粮食助饷,帮助他们招募兵马守城。

而这个分封在武昌的楚王经过累世搜刮,王府之中积累下来的钱财之多,比起分封在洛阳的福王丝毫不差到哪儿去,可他偏偏和福王也是一个德行,吝啬的要钱不要命,当宋一鹤和贺逢圣等诸官求到他门前的时候,这厮居然把王府里面藏的一个当年洪武年间分封诸王之时,太祖赐给他家的一把包金太师椅端了出来,说要钱没有,他穷的只剩下这个椅子可以拿出来助饷了,让诸官把这把椅子拿去卖了助饷。

结果宋一鹤和贺逢圣等武昌府诸官,只能大哭着离开了楚王府,到了这会儿,他们是彻底绝望了,爱咋滴咋滴吧!大不了到时候武昌城破的时候,他们殉国死了拉倒。

倒是一些官吏在这个时候,留了个心眼,先将家眷安排离开了武昌城朝各地逃去,到时候剩他们也好办一些。

九月初罗立和刘耀本在德安府回师,两军相见自是好一阵欢腾,相互通报了各自的战绩,一个个摩拳擦掌的只待肖天健领兵抵达武昌,他们便合兵一处攻打武昌城了。

可是他们没想到肖天健在打下岳州之后,突然间改变了计划,掉头攻向了长沙,计划中的与他们汇合的日子因此也推迟了,但是好在肖天健没有忘记罗立和刘耀本,命令他们在他率部赶到武昌之前,先利用他们手头的兵力,肃清武昌周边的州县,将武昌城先给孤立起来再说。

于是罗立和刘耀本便再一次分兵,开始对武昌周边的各个州县发动了进攻,罗立率部向东攻拔,挥师进击麻城、黄安等地,而刘耀本则率部干脆朝着汉阳城攻了过去。

两部人马个显神威,开始在武昌一带大打出手了起来,先是罗立领兵一鼓而下拿下了麻城,而麻城、黄安等地的百姓早就盼着刑天军赶紧打过去了,当地义民自发组织起来,和当地的一些地主武装便先行干了起来,而黄州一带的豪绅权贵们当然不能坐视他们这么嚣闹,于是也组织起了乡兵对其进行镇压,但是还没有来得及将这些当地的义民武装镇压下去,罗立便领兵杀到,而这些当地豪绅和权贵们组织起来的乡兵们对付一下当地的义民倒是还能凑合,可是一碰上刑天军的正规军,他们便不是个了!当即被罗立派兵打得是满地找牙,纷纷投降抑或逃窜而去。

而麻城县城内的知县本来还打算率兵死守麻城县,可是没成想城中几十个义民在刑天军兵至城外的时候,突然间发难,控制住了一个城门,将刑天军的兵马放入到了城中,城中守军当即便大溃,降的降死的死,知县随即投井自尽而死,麻城告破。

而刘耀本打汉阳城,也没有费太多的周章,仅用了几天时间,便在大炮的助战之下,轰开了汉阳的城门,杀入到了汉阳城中,在汉阳城中歼灭了两千多官兵守军,并且夺取了江边码头不少船只,如此一来便打开了武昌北大门,和武昌府隔江相望了。

直到这个时候,武昌城中的楚王才算是感觉到了压力,知道一旦贼兵过江打下武昌,他的基业估摸着不可能会给他留下了,于是慌忙拿出了一些银两,招买兵马。

这世上有钱能使鬼推磨,本来在刑天军南下湖广之后,湖广各地都有不少逃兵溃卒逃到了武昌府,另外还有大批有钱人拖家带口的携带者亲族逃入武昌府避难,现如今楚王朱华奎拿出钱募兵,立下招兵旗,还真是有不少的吃粮的家伙来投效。

短时间之内还真就别说,让楚王在武昌府聚集起来了万余新军,而楚王这个混账认为这些兵马是他拿钱招募起来的,不能交给宋一鹤统管,怕宋一鹤把这支人马拉出去在别的地方消耗掉,于是便将这支人马交给了楚王府长史徐学颜统带,称之为楚王新军,什么祖制不祖制这会儿他已经不顾了,虽然大明从朱棣之后,不许各藩王交结文臣武将,也不许其拥有属于他们自己的兵马,否则的话就以谋反处置,可是到了这会儿,楚王也看出来朝廷里面坐着的那个皇帝显然是没能力再管他了,干脆不顾旧制,将这支人马充为了他的私兵。

但是楚王却忘了一点,这些招募起来的人马,基本上都是刑天军手下的败兵,大部分都见识过刑天军的犀利,投军只不过是为了解决眼下的吃饭问题,其实他们根本不敢跟刑天军死磕了,另外只有少部分人是为了保家,只有这少量的人马才有点斗志,可惜这部分人却没有战斗经验可言,更没有经过多少正规的训练,战斗力根本不行,他想要依靠这支人马,便守住武昌城,显然是有点痴人说梦,这一点就连他的楚王新军之中的一些部将都十分清楚,早就有人在暗中开始派人趁夜出城坐船,偷渡长江到汉阳那边去跟刑天军勾勾搭搭去了。

(今日鸣谢强2k、白云过隙二位兄弟的打赏!小长假第二天,大家过的如何?)

第一百二十九章 向东是大海

肖天健离开长沙之后,也不再如同以前那样攻打沿途的州县了,而是率领浩浩荡荡的船队,干脆便顺江而下,直奔武昌而来,反正只要武昌一拿下来,整个湖广基本上也就没多少地方能有人和他相抗了,现如今湖广许多地方,已经有官吏偷偷的派人找刑天军联络,表示只要刑天军兵至城下,他们便愿意归顺刑天军,为刑天军做事,到了这种地步,肖天健自己也觉得,再一城一城的攻下去,已经没有多少意义了,只是空耗刑天军的兵力,能顺利的和平招降,比起动刀动枪的去打去杀,显然要更符合他的利益,这么一来,也可以减少一些对民间经济的破坏,尽最大的可能保证尽快的将这些地盘纳入到他刑天军的体系之中。

而对于肖天健顺江而下,沿途的官军基本上没有做出什么抵抗,更何况大明这些年来,主要精力不是放在北方对付鞑子的事情上,便是放在了山陕河南一带的剿匪的事情上,对于长江上的水师基本上没有投入多少资金和关注,使得长江上的水师建设陷入到了倒退之中,到了这个时候,长江上官军的水军实力非常有限,装备质量也很差,一些战船上连小炮都没有装备,只装备一些弓弩之类的东西,已经和这个时代严重脱节了,而且训练就跟不用说了,水营的主将基本上把战船拿来当商船使用了,为他们在长江上来回贩运货物,为个人谋取暴利,所以这些水师的官兵,更像是船夫,只不过是穿了一身官军的衣服罢了,凭借着这种身份,他们不但在长江上贩运货物,而且还经常敲诈江面上的商船渔船,甚至于干一些杀人越货的勾当。

故此从岳州顺江而下,虽然江面上有一些官军水师,但是却在面对着刑天军这几百条船只的船队,他们只有闻风而逃的份,虽然刑天军水营组建不久,战斗力很是有限,草草的装上了一些三磅小炮,但是这一次在长江上却抖足了威风,在刘江等水营兵将的打头阵之下,在江面上所向披靡,罕遇对手。

如果说一战也没有的话,也太过小看官军了,当船队行至嘉鱼县境内的江面的时候,还是遭到了一支官军水军的攻击,但是这支官军水军数量不多,只有二十几条战船,而且多属于轻型的快船,总共不过只有数百水卒。

但是这支官军的水军却表现相当不错,在明知正面相抗绝对不是刑天军对手的情况下,他们采取了夜间偷袭的办法。

而刑天军夜间行船,为了保证船队不发生撞船的事故,都在船头船尾挂的有灯球,以此来指挥船队走主航道,不发生碰撞也不会搁浅,而这伙儿官军水军,便利用了刑天军船队绵延十几里的弱点,提前隐藏到了长江的岔道水道之中,并且用草伪装了起来,入夜之后,趁着刑天军船队经过他们面前的时候,掀掉了伪装黑灯瞎火的便杀了出来,拦腰切入到了刑天军船队之中,又是放火箭,又是放铳,还投掷火油罐子,一下便将刑天军的船队搅得大乱,当场还焚毁了几十条船只,造成了刑天军近千人的溺亡,而突遭袭击的刑天军船队,晚上根本瞧不清敌人所在,只能胡乱放铳开炮,不但没有打中敌人,反倒造成了不少的自伤,这种混乱整整蔓延了一夜时间,许多船只还发生了碰撞,更有船只翻沉抑或是搁浅在了浅滩之中,总之损失惨重,气的肖天健差点下令斩掉指挥船队的那个刘江。

天亮之后在各部军将的指挥下,船队才好不容易重新收拢了起来,但是这个时候那些偷袭的官军船只,早已经趁夜逃的不知所踪了,可把肖天健和麾下诸将气了个七窍生烟,但是也没有一点办法,只能在天亮之后,下令赶紧营救落水之人,可是过了一夜时间,还能救上来几个呀!落水百人最终救上来一两个就算是不错了,而且战兵营的兵将之中多为旱鸭子,掉到江水里面,便只有喂鱼的份。

不过这也给肖天健敲了一个警钟,这取天下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官军的偷袭,就连肖天健的坐船都挨了不少的火箭,如果不是船上的近卫们奋力扑救的话,并且杀退了一条试图靠帮抢船的敌船的话,估摸着肖天健半夜也得跳到长江里面游泳去,一个弄不好就痛饮一番长江水来个英年早逝了。

刘江吓得是瑟瑟发抖,跑来找肖天健请罪,肖天健强压住怒火,安抚了他一番让他以后小心一些,只要不再出现这样的情况,这件事也就作罢了!刘江这才千恩万谢的退下,对于他们来说,这水战他们也算是交了第一笔学费,这样的学费对于他们来说,想要不交是不可能的,只希望以后少交一些就行了!

虽然船队在嘉鱼县江面上受挫,但是好在刑天军兵力比较多,船队虽然混乱了一番,损失了一些船只,但是实力还在,肖天健下令在嘉鱼县停靠休整了两天时间,该修补的船只修补,该放弃的放弃,重新规整了一下船队,顺手打下了嘉鱼县城,算是作为报复,这才再一次挥师而下。

不过以后的几天之中,刑天军船队就走的小心多了,一到晚上便找地方抛锚休息,派出快船在周边巡弋,同时派出细作到处打探那支偷袭他们的官军水军。

后来有渔民出卖了那支官军的水军,告诉刑天军那支官军的水军乃是龙口镇一带的一支官军,肖天健当即派刘江率领了一群战船,掉头直扑龙口镇,在江面上果真就碰上了那支官军水军,并且展开了一场搏杀。

原来这支官军水军在偷袭得手之后,还不知足,远远的坠在刑天军船队后面,试图再给刑天军来一下偷袭,结果是被刘江率船队堵住,一场厮杀之后,歼灭了这支官军水军,为首的那个主将乃是一个姓李的千总,在战败之后也被刘江的手下跳到江中擒获,抓回了船上。

刘江本来是想要当场便杀了这个李千总的,可是却被近卫劝止,痛打了这个李姓千总一顿之后,将其绑回了肖天健面前。

肖天健也没杀这个李千总,问清楚了他的姓名之后,念在这个李千总是个有点本事和血性的人,便亲自为其松绑,并且请他坐下说话,这个李千总受宠若惊之下,想想自己跟着这朝廷官府也没多少混头,于是干脆便纳头便拜,投降了肖天健,被肖天健留用在了水营之中。

虽然这个李万山李千总干的事情在军中得罪了不少人,可是刑天军收降俘虏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连屡屡和他们作对的贺人龙肖天健都能收下,对于这个小小的李万山,大家自然也就接纳了他,不过短时间之内想让大家伙给他好脸色,是肯定不可能了,不过时间一久,想必这个李万山只要能立下一些战功,还是迟早会被众将接纳的,毕竟肖天健现在各方面都要人才,可以说是求贤若渴,对于这样的人才,肖天健是绝不会轻易放过的,哪怕他曾经与自己为敌,只要有用,又不是罪大恶极之人,以后能跟着他干,以前的事情他是可以既往不咎的!

站在船头上,肖天健望着滚滚长江水,但是这会儿的心情却很是飘渺,虽然他只是身在长江,但是心绪却不知不觉之间早已飞向了大海。

大明朝自从郑和之后,便开始封海,过起了闭关锁国的日子,可是却根本没有几个人知道,在遥远的西方,正在进行着一次重大的变革,欧洲几个国家已经完成了资本国家的转变,将目光投向了全球,开始派出大批船队,航行在大海之上,而这个时候的中国,却还在自相残杀,抵御北方的鞑虏入侵,却白白错失了这个最好的机会,以至于现在不管是航海还是造船,乃至是武器的研制,战术的使用都逐步的开始落后于西方。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那么现在荷兰人估摸着也该占领台湾了,哥伦布也在百年之前,已经发现了美洲大陆,西方国家的手已经伸到了那里,经此下去,中国如果再不觉醒的话,恐怕就要彻底的失去这个大好时机了。

想到这里,肖天健不由得便有一种急迫感,觉得时不我待,必须要再快一点,将这个蒙昧的王朝速速的扫入到垃圾堆之中去,然后集中一切力量,将北方的那伙更加愚昧残暴的鞑子解决掉,彻底的将这个中华的威胁清除掉,然后腾出手来,速速的重新组建起属于大汉民族的无敌舰队,去和这个时代的那些海上强国们在大海上一较高下,彻彻底底的挽回中国人未来不幸的命运。

至于东北方向的那个跳梁小丑,肖天健还真就没把他们放在眼里,只要有朝一日他问鼎天下,控制了海洋,那么那个小丑便永世都不要再想着崛起在大海之上了,到时候想怎么收拾他们,就怎么收拾他们。

“主公,如果快的话,再有一天半,咱们就该到达汉阳了!”铁头在背后对肖天健说道。

铁头的话打断了肖天健的思路,于是他朝四周望了望豪气如云的说道:“那就加快速度,尽快抵达汉阳吧!……”

第一百三十章 困兽

嘉鱼县这一战只不过是个小插曲罢了,在解决了这个李万山的官军水军之后,肖天健的船队便基本上没有再遇到什么有效的阻碍,开始加速朝着汉阳驶去。

可是往往好事多磨,欲速则不达,偏偏就在肖天健兵抵汉阳的时候,却发生了一件事,引起了肖天健的注意,同时也影响到了刑天军对武昌府的进攻计划。

也就在肖天健率部和刘耀本会师的时候,各部刑天军之中,都出现了疫情,许多北方过来的兵将,忽然间开始闹肚子,许多人拉的是一塌糊涂,不但是肖天健率领的这些人马,就连已经打下汉阳的刘耀本和罗立等部的人马也出现了类似的情况。

起初情况还不是很严重,最开始在他们刚刚打下襄阳的时候,便已经零零星星的有这种情况出现了,只是没有引起各部军将们的足够重视罢了,这种小事也没有反映到肖天健这里,可是到了这段时间,情况却越来越严重了起来,各部之中都出现了大量的非战斗减员。

肖天健刚开始听说的时候,起初也没有引起重视,但是当大军抵达汉阳的时候,肖天健发现的时候情况已经很不乐观了,船上下来的不少兵将,甚至是被抬着下船的,就连一向都龙精虎猛的司徒亮,到了这个时候,都有点脱形了,软塌塌的被人架着才下了船,于是他赶忙询问了医官之后,这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原来这种情况的出现,主要原因是许多中原过来的兵将多是因为水土不服造成的,因为南下之后,同时因为饮食的结构发生改变,吃惯了北方饭的这些兵将们,猛的到了水产众多的长江流域之后,一方面主食改成了大米,另一方面面对着随手可得的鱼鲜,先是由吃不惯,到后来大快朵颐,加上就地取生水饮用,使得肠胃猛然间承受不了,结果造成了腹泻。

同时也因为南方这段时间正是夏季,温度很高,将士们随身携带的水囊和水壶中的水时间一长,就会变质,喝下去不闹肚子才怪,再加上还有湖广一带因为河流、湖泊众多,夏季的蚊虫也更厉害一些,一些军中甚至于出现了疟疾的情况,而这个时代疟疾是非常厉害的传染病,这个时代对于疟疾可没有什么特效药,而且具有很强的传染性,一旦得上,就很不好治愈,反复的发作。

在了解了这种情况之后,肖天健于是急忙下令暂停渡江攻打武昌的行动,下令军中不论任何人,以后在喝水的时候,都不得直接取用江水,而是要必须烧开之后放凉饮用,并且将军中在各地虏获的大批茶叶,分发下去,供将士们泡茶饮用,以此来调解肠胃,避免抑或是减少水土不服所造成的腹泻情况的发生。

另外各营在休息的时候,尽可能的找一些蒿草之类的东西点燃,以此来驱蚊,减少蚊虫的叮咬,对于军营之中的野战茅厕,也加强了管理,严禁任何人乱拉乱尿,逮住就是重罚,再从附近采来大量的生石灰,在营中铺撒,以此来进行消毒。

同时令各部去尽可能的搜罗一些名医入军,加强军中医官的数量,在军中为得病的兵将诊治,同时派人到周边采办搜集药材,以供军中使用,对于那些得了疟疾的兵将,则挑拣出来,单独找一个地方进行隔离治疗,如此一来才算是控制住了军中疫情的蔓延,好在虽然发现的有点晚,但是采取的行动却十分果断及时,这场疫情才得以迅速的被控制住,要不然的话,对刑天军来说,打击还真就不小。

但是这么一来,也耽搁了肖天健十天的时间,使得进攻武昌的时间为此拖延到了九月之后才正式发动。

不过相对于带来的好处却是罗立所部在武昌外围的肃清行动却取得了更多的进展,在肖天健率领大批战船从长江顺流而下,抵达汉阳之后,刑天军的水军实力彻底的压倒了武昌的官军水军,逼迫着武昌的官军不得不退守武昌城,许多战船被遗弃在了江面上,成了刑天军的战利品。

同时在大批战船来援之后,使得刑天军诸部在江面上也掌握住了控制权,顺江而下的大批刑天军战船,迅速的掐断了武昌在长江上和下游之间的联系,使得罗立比较轻松的便攻取了武昌下游的黄州,并且在水军的帮助之下,渡江一举攻取了鄂州城,不但从水路上切断了武昌和下游的联系,即便是在陆路上,刑天军也开始威胁到了武昌的东面。

而这些天之中,武昌府的官军却可以说是毫无作为,根本没有采取任何阻止刑天军的行动,以楚王新军为主力的守军,基本上全军缩回到了武昌城中,而兵力要远少于楚王新军的官军,则因为兵饷不济,更是毫无斗志,也都撤入武昌城中,甚至于有一部分官兵,干脆就趁夜逃离了武昌,抑或是脱了身上的军服,远走他乡另谋生路,抑或是干脆直接投靠了刑天军,将武昌城中的情况尽数卖给了刑天军。

可以说在肖天健完成对武昌的进攻部署之前,刑天军已经是对武昌的守御情况了如指掌了,而且基本上没有任何人会对刑天军能否取下武昌表示怀疑。

九月初十,肖天健正式下达了攻打武昌府的命令,大批在江北岸的刑天军部众们立即闻令开始赶赴江边登船,近千条各式船只,满满的装载着刑天军兵将们,在长江宽阔的江面上形成了千帆竞渡的场面。

仅仅是两天时间,水营便将近三万刑天军兵将们运至了长江南岸,并且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将城外试图拦截刑天军的少量官军肃清,并将武昌城给彻彻底底的包围在了其中。

而这个时候,宋一鹤的奏疏也送至了京师之中,摆在了崇祯的案头上,崇祯看罢了这份奏疏,居然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时局到了这个时候,可以说是已经彻底的糜烂透顶了,从各地送来的奏疏之中,愣是连一个好点的消息都没有,整个山西南部丢了,北部朔州一带贼势日渐增大,宣大兵马对其无可奈何!并且贼兵业已大批出现在陕北边镇一带,守边官军因为缺饷叛投贼军者众多!

河南全部尽归刑天军所占,李自成复振占据了汉中,张献忠谷城复起又被刑天军兼并,左良玉丢了荆州府,兵败身死、全军尽没,岳州丢了、长沙也丢了、随州没了,德安府也被刑天军攻克!

孙传庭在彰德府未能寸进,山东刘良左的兵马在考城兵败,现如今武昌估摸着也要丢了,还能有多少坏消息呢?

这么多坏消息集中到崇祯的案头,让崇祯已经不知道如何办是好了!眼下还有谁能控制住刑天军呢?他呆呆的坐在龙椅上,看着案头的这些充满了坏消息的奏疏。

逮问丁启睿?算了吧!把丁启睿抓起来杀了,又能如何?又派谁去对付刑天军呢?好歹丁启睿说的明白,贼势日大,湖广已经不可救,现如今关键的还是守住南直隶和浙江等地,如此一来,还能支撑一些时日,不至于使得京师断掉南方转输京师的粮食,这一点虽然崇祯不愿意承认,但是也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湖广随重,但是也重不过南直隶,刑天贼的目标其实很明确,就是要先拿下湖广,再进兵南直隶,一旦南直隶也丢的话,那么他这个大明王朝也就算是彻彻底底的完了,所以丁启睿和南直隶的诸官说的也不错,眼下南方官军已然不是刑天军的对手了,现如今如果将南直隶的兵马也尽数投入到湖广战场上的话,一旦兵败,南直隶则也危矣。

那么逮问宋一鹤?笑话!宋一鹤现在已经孤城困守在了武昌府之中,好好歹歹的还在尽心竭力的为他朱家守土,武昌府丢失在即,即便是逮问了宋一鹤,又有何用?那样的话武昌估摸着丢的更快一点!

宋一鹤弹劾邵捷春,但是邵捷春也送入京师奏疏,陈明了四川眼下的情况,闯贼李自成在汉中复振,兵力再次恢复到了数万人马,大有在汉中盘踞不去,并且向南觊觎四川的迹象,邵捷春在四川,光是对付李自成,就忙活的要死了,支援湖广,呵呵!换成他亲自去,估摸着也没多少好办法!

杨嗣昌一死,崇祯发现身边少了一个得力的助手,陈新甲虽然接替杨嗣昌入京,但是此人显然没有杨嗣昌好用,现如今崇祯又有点怀念死了的杨嗣昌了,如果不是他当初生气,年初的时候把杨嗣昌赶到湖广去的话,杨嗣昌估摸着也不会死的这么早,估摸着还能帮他出谋划策一番。

现如今崇祯仔细想了一下才发现,朝廷现如今能用的精兵,恐怕也只有北方关宁各部的兵马了!可是现如今关外建奴年初刚刚出关,这段时间便又开始蠢蠢欲动,似乎有对宁远用兵的想法,宁远都督同知金国凤已经派人送加急奏疏入京,陈请朝廷发援军增援宁远。

一旦这个时候关外建奴再次挥师入寇的话,那么他大明岂不是就要完了吗?崇祯心烦意乱的站起身在大殿中来回走动,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个的念头,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难不成就这么坐视着他的大明朝着覆灭的深渊滑去吗?

这个时候崇祯脑海中忽然间浮现出了当初的一个念头“和议!”

第一百三十一章 借头示威

其实议和这件事,也不见得就是崇祯想到的,在关外的奴酋皇太极登基之后,便已经多次派出使臣,试图和大明联系,相谈议和之事。

皇太极提出的要求就是在关外和大明平起平坐,山海关以外的区域,尽归他清国所有,两国划疆而治,大明效仿当年北宋对待辽国那样,年输岁币给清国,两方罢战便可以了。

可是因为大明朝野对于和建奴议和之事都十分抵触,谁也不敢当这个出头鸟和露头椽子提出和建奴议和的事情,生怕会被万夫所指,到以后落得一个身败名裂的下场,另外明人上下都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对建奴的蔑视,认为和他们议和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上下以前都笃定的认为,迟早有一天,他们是能够摆平建奴的,但是近几年来,建奴实力越来越强,而且一直是对大明采取攻势,而大明却日薄西山,和建奴交战更是屡战屡败,加上国内变民军四起,闹得大明按下葫芦浮起瓢,财政上也更是捉襟见肘,于是崇祯便考虑过和建奴议和的事情。

崇祯虽然早有和建奴议和的想法,但是却也不敢明白的提出来,生怕毁了他的所谓明君的名声,所以去年也仅仅是暗中隐晦的指示杨嗣昌和高起潜与建奴暗中洽谈议和的条件,可是后来不知道因为在什么环节出了纰漏,走露了风声,闹得朝野哗然,杨嗣昌不想背这个丧权辱国的黑锅,所以这件事拖着不办,高起潜又忙于主兵,故此议和之事也就不了了之。

现如今杨嗣昌已经死在了随州,高起潜这阉货也被刑天军抓去,投降了刑天军,还出卖了他不少的隐私,想起这件事崇祯就气不打一处来,再看身边的那些太监的时候,对他们也开始产生出了怀疑的感觉。

议和对于崇祯来说,现如今无疑具备着巨大的吸引力,如果能和建奴谈妥的话,那么北方便压力顿减,如此一来,他便能将陈布于北方的大批官军调离北方,令其南下去对付刑天军了,这样的话,大明也许还有机会能解决掉刑天军这个大敌。

一旦想到这一点,想着其中可能带来的巨大利益,这个念头便不由得开始在崇祯脑海中急速的膨胀了起来,可是反过来考虑,一旦这件事在谈妥之前,要是让朝野听闻了风声的话,估摸着又会闹出轩然大波,崇祯这个人有个毛病,就是爱惜自己的名声,别看把国家治理成了眼下这幅德行,可是他还是坚持认为,自己是一个明君,和建奴议和虽然是迫不得已的缓兵之计,可是照样会被朝野的人们骂的狗血喷头的。

于是他加快了在大殿中来回踱步的速度,看的那些在殿内伺候的内侍和宫女们都有点眼花了,他才突然间停下了脚步,脸上露出了一副决绝的神色,大声下旨道:“速招陈新甲入宫面见于朕!……”

陈新甲闻旨之后,急急忙忙的便赶到了皇宫之中,崇祯屏退了殿中的内侍还有宫女,开始和陈新甲密议了起来。

陈新甲出宫之后,站在宫门处连连摇头苦笑,现如今国事日非,当今圣上终于还是下决心要和建奴议和了,一旦这件事闹起来的话,那么他陈新甲估摸着就要成为千夫所指了,可是不办也不成,刑天军眼下实在是闹的太厉害了,湖广估计是没救了,一旦要是南直隶再被他们夺占的话,那么大明也就彻底完了,这一点陈新甲还是心知肚明的,但是一时间又拿不出好的办法应对,只能连连派人去催丁启睿加紧对刑天军剿抚,可是他内心也明白,即便是把丁启睿给逼死,现在丁启睿也没本事把刑天军给剿了。

杨嗣昌有没有手腕?丁启睿岂能和杨嗣昌相比,可是杨嗣昌呢?上位之后,不但没有灭掉李闯、张献忠和刑天军,反倒让刑天军坐大河南,现在活活的被刑天军逼死在了随州城之中,杨嗣昌都不行,换作他估摸着也不行,就不用说丁启睿了,他肯定更不行。

而当今圣上急于跟建奴议和,可以说也实出无奈之举,眼下各地可用的官军越来越少,即便是有,也根本无法于刑天军正面为敌,纵观天下,还能和刑天军交手的恐怕也只有眼下关外洪承畴和他麾下的那些新入卫的陕兵和关宁军了,如果短时间之内不能抽调出北方的兵马南下对刑天军用兵的话,即便是孙传庭,估摸着也没有半点办法。

这都是让刑天军逼得呀!他哀叹了一声之后,连忙登上了他的大轿,踩了踩轿板说道:“速速回府!另外派人去将兵部郎中马绍愉请来见我,另外再请兵部主事朱济之也来府中……”

两日之后,马绍愉和在朱济之的陪同之下悄无声息的离开了京师,朝着关外义州而去,沿途也不和地方官员进行任何接触,便悄然出了山海关……

看着城外密集的刑天军大军,还有如林一般迎风招展的旌旗,到了这个时候,宋一鹤已经别无选择,在家丁的护卫之下,亲自披挂上阵,身上披了一套铁甲,腰间悬了一口利剑,登上了武昌府的城头。

可惜的是这个时候城上的守军们,却一个个面无人色,战战兢兢的站在城墙上面,朝着城外望去,满心只剩下了恐惧,却没有半丝的死战到底的勇气。

宋一鹤不辞劳苦的亲自登上城墙,到城墙上各处巡视,不断的召见守军武将们,为他们打气鼓劲,尽可能的表现的轻松一点,告诉他们,援军正在从南京逆江而上赶来武昌府,只要坚持一段时间之后,援军便会抵达,到时候他们便可以里应外合击溃贼军。

这种话如果骗一下小孩子的话,估摸着还成,但是想要骗这些武将们,却基本上跟没说一样,现如今武昌府之内,谁都知道刑天军已经在数日之前打下了黄州和鄂州,彻底的从水陆两路掐断了武昌城受援的道路,这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了,并且刑天军在城外集结起来了数万大军,已经将武昌城牢牢的包围在了其中,现如今他们缺粮缺饷,城中楚王府倒是有粮有饷,可是却只给楚王新军发,一点没有他们的,为此这些兵将们早已经是气的头晕,如果不是因为楚王手下现在有大批人马听调的话,他们甚至有心思干脆去攻打楚王府,抢了这个王八蛋拉倒,大家一拍两散,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去!

听着宋一鹤的话,诸将表面上唯唯诺诺连连称是,但是内心之中早就开始骂娘了,暗道谁要是拼命,那绝对是王八蛋,这命都是妈生爹养的,谁也不是石头缝里面蹦出来的,朝廷不给粮不给饷,吃不饱肚子,还要给他们卖命,呸!想都别想,看风头吧!不行的话到时候老子就丢家伙投降拉倒。

宋一鹤可不知道当兵的想的是什么,看这些诸将们答应的爽快,还以为调动起了他们的士气呢!心中多少有点宽慰。

至于楚王新军那边,同样也好不到哪儿去,当刑天军一开始渡江,一些人便已经麻爪了,他们之中绝大部分都是刑天军的手下败将,基本上都见识过刑天军的厉害,之所以投军加入到楚王新军之中,不过只是短时间之内找个吃饭的门路罢了,总比饿死在武昌府要强吧!至于让他们和刑天军拼命,说笑吧!这命谁都不嫌太长,找死的人还真就不是很多。

也不能说就没有一个人想要死扛到底,城中倒是也有少数官兵和官吏力主死战到底,说什么他们是食君俸禄,现在贼军来犯,是他们该报国的时候了,特别是其中那些各地逃来的豪族的族兵们,是非常想要保住武昌城的,因为他们的亲族就在城中,而且他们的大量家财也在城中,一旦城破的话,他们便什么都没有了,所以这一部分人恐怕是信念最坚定的了。

至于肖天健那边,在诸军渡江之后,他也渡江来到了武昌府城外,先指挥兵马,九月十二将武昌府之外的武昌县城一鼓拿下,将城中试图抵抗的二百多名俘获的官吏还有官军尽数拉到了武昌城南门之外,这些人都是在武昌县城坚持抵抗并且杀伤过刑天军部众的人,还有大部分是趁乱祸害城中百姓的匪兵,被俘抑或是投降之后,被甄选了出来。

对于这二百余人,肖天健决心要借用他们的人头用一下了,当即下令将这二百多人,都押到武昌府东南两个城门之外,按着他们一字排开,然后一声令下,派出刀牌手上去,一个个手起刀落,不管这些人的哭嚎求饶之声,便将这些人的人头尽数斩落。

呼啦一下子滚了满地百余个人头,无头尸体腔子里面的鲜血飚出老远,这个场景无疑是非常震撼的,就连一些新入刑天军的新兵也都被吓得缩了一下脖子,就更不用说城上的那些守军了,当看到刑天军如此凶残,一下就杀了二百多人,一个个顿时便吓得两股战战了起来。

杀掉了这帮人之后,刑天军之中有大嗓门的兵卒,手持大铜皮喇叭奔至城下,大吼道:“城上的守军听了!当今朝廷残暴无德,当朝朱贼毫不体恤百姓疾苦,官府更是横征暴敛,尔等犯不着为之卖命,我们主公有好生之德,念在你们也都有家有室,不忍看着尔等与城殉葬,给你们一天时间考虑,明日我军就要开始攻城!如若有人不知死活的话,那么这便是尔等下场!

对了!再说一句,尔等投降可以,如若有人在城中祸害百姓的话,哪怕是尔等投降,也定杀不饶!都记清楚了!”

如此反复大吼了多次之后,士卒才掉头退回阵中,但是城上的守军却一个个都心思开始活泛了起来。

虽说有些军官还试图弹压手下,令他们不得胡思乱想,做好死战的准备,可是这人心却是最难管的东西,不是你说管就能管的住的!

(这个月打赏还真是不给力呀!叹息之中!)

第一百三十二章 底定武昌

第二天一早,肖天健也不等城中的守军会作何反应,立即下令架炮轰城,另外派出兵将开始攻城。

一时间武昌城四面八方都响起了炮声,隆隆的炮声震得地面都为之颤动,各式炮弹更是呼啸着飞入了城中,抑或是落在城墙之上,打得城墙上的守军哭爹喊娘的四处乱窜,纷纷逃下城墙避炮,就连一些军将自己都丢下当兵的跑到了城墙下面,就更不用说是那些当兵的了,在刑天军炮声一响,城墙上的守军便逃下去了一多半还多。

气的宋一鹤浑身直哆嗦,下令发炮还击,于是城上的一些官兵只得在军官们的命令之下开始发炮还击了起来。

说起来武昌城的坚固程度,绝对不比开封城抑或是荆州城差到哪儿去,这里依靠着长江,水源充足,护城河宽阔,绝对是城坚壕深,地理上和荆州有很大的相似性,如果城内一万多守军信念坚定的话,以刑天军集结在这里的兵力,想要攻克武昌城的话,也不能说肯定没戏,但是起码会给刑天军制造出巨大的伤亡,而恰恰刑天军怕的就是伤亡太大,影响到下一步的行动,所以守军有极大的可能,是可以守得住这座武昌城的。

可是偏偏城中守军做不到的正是坚守这一点,因为此时城中官民军心早已离散,兵不思战,将更畏战,当官的则想的是能逃离此地,抑或是干脆投降,城中军民根本形不成一个想法,只有少数人才想着守住城池,这样要是能阻止刑天军攻破武昌城的话,那还真是见鬼了。

不但是刑天军来打武昌城不会失手,就连原来历史上张献忠在崇祯十六年的时候,来攻打武昌城,结果也是一样的。

朝廷以及各地官府官员们虽然已经看到了刑天军坐大,但是总是还在心存幻想,认为可以遏制住刑天军的发展,而张献忠等曾经为祸于湖广一带的贼军,也没有能力攻打像武昌这样的江汉重镇,再加上他们都认为有长江天堑在这里,贼军想攻打武昌也不可能,所以自上而下一起当了鸵鸟,把脑袋扎在沙子里面装作看不见,自始至终都没有真正的重视过对武昌的防御,城中养兵不多不说,还常常缺饷,谁也没有想到刑天军动作会这么快,短短几个月时间便连克襄阳、承天府、荆州、德安府、岳州、长沙等重镇,并且虏获了大批战船,使得原来被官府视作天堑的长江这么快便失去了屏障的作用,眼睁睁的看着刑天军几路人马扑向了武昌。

就在刑天军发炮攻城的第二天,城中的人们便撑不住了,几个官吏带头买通了守城门之人,连夜开城门试图趁夜浑水摸鱼逃离武昌府城,如此一来,更是闹得城中人心大乱,最先投降的非但不是武昌守军,反倒是被楚王视为依仗的楚王新军中的一批兵将,在九月十六的上午,突然间发难将他们的军将拿下绑缚了起来,轰然打开了城东的保安门,将早已侯在这里的一批刑天军人马迎入了城中。

整个武昌的城防体系就此当即崩坏,宋一鹤在城西闻听消息之后,仰天大哭了起来,拔剑率领着几十个家丁又纠集起了三四百死忠的兵卒,立即便穿城而过直奔城东,试图死战击退已经攻入城中的刑天军兵马,重新夺回保安门。

而楚王府长史徐学颜和副将崔文荣得到消息之后,也赶紧组织了楚王府兵赶往城东试图拦截刑天军,重新夺回保安门,两军随即便在城门内展开了一场大战。

先期冲入城中的是刘耀本手下的一个叫冯西通的营将,同样也是早年少年营出身,他领兵杀入城门之后,先是在叛军的配合之下,夺占了城门,牢牢的控制住了城门一带,并且亲自提刀堵在城门内的道路上,率部和前来堵截他们的官军死战。

冯西通开始入城率兵不多,官军还占据着兵力上的优势,而且这些跑来反扑的官军和楚王府新军,皆为决心抵抗到底之人,在明知城门夺不回来,武昌府城便只有破城一条路的时候,在徐学颜和宋一鹤等官吏们的率领下,反扑的十分激烈,不少人爬上房顶朝着刑天军放箭,更有些人前赴后继的朝着城门冲击。

而先期入城的冯西通所部不到五百人,则死守城门一带,用鸟铳不停的还击,阻止官军的反扑,长枪手林立于街道之上,刀牌手则侍立于前,承受着一拨又一波的官军的反扑,火铳手则攀上屋顶抑或是登上城墙,阻止官军从城墙两端反扑。

两军厮杀的是异常的激烈,冯西通这个小将连续率部打退了官军数次反扑之后,身边近卫全部阵亡,而他自己也身负重创数处,浑身浴血但是还是率兵死战不退,使得后续的刑天军人马得以安然进入城中,巩固住了城门一带,开始对城内官军进行反扑。

当冯西通看到大批己方的兵将已经入城,城门已经没有危险的时候,才一头撞倒在地,不等手下将他抬下去交给医官救治,便合上了双眼,一句话都没有留下便在部下的怀中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只把手下们哭的是肝胆俱裂,就连刘耀本得知之后,都大哭了一场,发誓要替冯西通报仇。

随着大批刑天军攻入城中之后,官军才无力再继续进行反扑了,而且军心当即大乱,趁着徐学颜和崔文荣率领主力杀往城东的时候,城南这边由楚王府兵镇守的文昌门突然间也有一批兵将叛乱,打开了文昌门,将城外刑天军迎入到了城中,这一下刑天军两路夹击,迅速的开始朝着城内杀去,城内的官军至此彻底崩溃。

宋一鹤身为巡抚,却提剑冲杀在前,做着最后的抵抗,终因寡不敌众最终被冲过来的刑天军兵将当场阵斩。

王府长史徐学颜几乎同时也在城中被杀,那个副将崔文荣则率领仅剩下还有点斗志的少量兵卒,在城中继续和刑天军巷战,在中午过后,也被刑天军斩杀,至此城中再无人率兵抵抗,大批楚王府兵和官军都纷纷放下了武器,宣告投降。

至此武昌城彻底被刑天军攻占,连带城中楚王一降,数百名湖广官员和官吏皇亲国戚等被刑天军抓获,同时被刑天军抓获的还有超过百余户从湖广各地逃入武昌城的豪绅家族,这些豪绅几乎是无一例外的安排族人加入楚王府兵,试图对刑天军进行顽抗,结果刑天军入城之后,毫不客气的便将他们给来了一场大清洗,全部该抄没的抄没,该抓起来的抓起来,都押到了一个大院之中。

当武昌一战落下帷幕的时候,基本上湖广也就算是都被刑天军控制在了手中,此时从湖广南部也传来消息,李信率部几乎同时攻下了衡州,所以下一步横扫整个湖广,已经只是时间的问题了。

这一战留守武昌的湖广官吏系统,只有少量人提前逃出了武昌城,其余的可以说是被刑天军连锅端,整个湖广的官吏系统被彻底的破坏掉了。

在战后清点损失和斩获的时候,肖天健得知了冯西通阵亡的消息,对于冯西通这个小将,肖天健并不陌生,在他的印象中冯西通是个稍微有点木讷的人,平时不苟言笑,总是板着脸,好像谁欠他钱了一般,所以军中不少人不太喜欢和他打交道,觉得他太过无趣,而且他也是刚刚被拔擢成营将的,以前战功也不怎么太多,所以平日里肖天健也很少留意他,但是没想到这一次攻打武昌,冯西通居然作出这样的壮举,想想平日对他不太关心,现如今他却为了自己的事业,流干了最后一滴血,肖天健为此颇为痛心。

但是相比刑天军的损失,因为城中有官兵叛投,使得刑天军整体上损失很小,整个攻打武昌城,伤亡不过数百人,其中阵亡还不到二百人,打这样的坚城,在这么多守军的情况下这样的伤亡代价实在是不成比例,反观这一战的收获,肖天健便有一种想偷笑的感觉。

这一次他们不但抓住了城中的楚王朱华奎全家,而且还抓获了数百官吏,彻底瓦解了湖广的管理系统,抄没的银子甚至超过了开封一战之中的数额,直追洛阳城的缴获数量,单是在楚王府之中,就起获出了一百多万两银子和近万两黄金,其余的古玩珠玉更是不计其数,装车的话,都起码要几百辆大车才装得下,可见楚王世代在武昌一带盘剥了多少民脂民膏,可是守着这么多钱财,居然硬是要学福王,不肯拿出来用,现在倒好,白白都便宜给他刑天军了。

除此之外,武昌府城作为湖广省府,城中住了大批官绅的家,这些人也都世代囤积了大批钱财,现如今肖天健正是花钱的时候,绝不会跟他们客气,该抄的都抄了,还有那些逃到武昌避难的各地官绅,也都携带了大批细软住在武昌城之中,所以这些人家也不会客气,照例抄没便是了。

如此一来,刑天军光是在武昌府城便“搜刮”出来了三百余万两银子和两万余两黄金,单是这笔钱,就足够刑天军再招募训练十万大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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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章 名儒

但是刑天军入城之后,对普通百姓和商贾却并不侵害,特别是对待城中普通百姓,可以说是秋毫无犯,不但如此,还发给米粮给予赈济,帮助他们渡过这段时日,同时为城中商贾发放通行证,准其继续在城中居留行商,并且准其在刑天军控制区之内通行,只要照交刑天军要求的税金就行。

大明其实商业已经相当发达,但是怪异的却是朝廷主要征收的却是农业税,依靠的也是农业税,朝廷用度也多从农民身上搜刮,但是却对商人很少征税,以至于使得大明王朝的财政到了末年的时候,支出过大,以至于快陷入到政府破产的边缘。

为此万历年开始,皇帝便想要对商贾们征税,以满足国家财政的需求,但是这件事却受到了东林党的极力反对,斥之为与民争利!

其实狗屁的与民争利!眼下大明的商贾,没有几个跟官府的官员们不勾结的,甚至于许多巨商背后本来就是当官的在参与甚至是直接经营,皇帝想要对商人征税,岂不是等于要向从这些当官的口袋里面掏钱吗?这可如何了得?于是东林党的这些所谓的国家精英和栋梁们岂会答应?即便是他们明知国家需要这么做,但是为了个人的私利,他们还是立即开始群起而攻之,什么国家利益!狗屁,都比不上他们朝腰包里面捞钱重要!最终在东林党的阻击之下,使朝廷试图对商人征税的事情最终也没能得以推行下去!

后来到了崇祯年间之后,崇祯也天天为钱发愁,又是加辽饷,又是加剿饷,又是加练饷,结果闹得天下农民无法生存,纷纷揭竿而起,就连一些小地主也没法活了,最终也加入到了造反的行列之中,崇祯何曾没有想到过朝商人征税呀!但是朝中那些精英们便是最大的阻碍,使得崇祯有心也没法推行,甚至他连海禁都不得不打开了,可是对商人的征税之事,却始终无法进行。

所以说明亡,跟东林党这帮国之栋梁的努力也是分不开关系的,这帮所谓的精英集团,才是最大的罪魁祸首。

肖天健当然明白其中的原因,所以从他占领阳城开始,便在辖地之内,对商人征税,税赋定的也不算高,商人们只要想进入刑天军辖地经商,就要交税,不管你是谁,哪怕是肖天健的老丈人,跟刑天军做生意,这商税都少不了!为此他老丈人范耀山还对此事多有腹诽,可是范雨彤却大加赞赏,最终说服了范耀山,支持肖天健这么做。

在肖天健的心中,只要是在他的辖地之内,可以有人富,可以有人穷,也可以有地主阶级的存在,但是唯独一种人不能存在,那就是特权阶级,不管是谁,在他的辖地之中,就要服从他的管理,种地按亩收税,不管你是谁,有一亩算一亩,地多的多交,地少的少交,只要一个公平二字,这样一来,阶级矛盾也就会少一些,有钱人要对国家承担的责任更重一些,这才可以避免有朝一日重蹈大明的覆辙,所以肖天健倒不抵触地主阶级和有钱人,他关心的只是一个公平二字,只要每个人都对国家负有责任,那么不在乎谁有钱没钱!

不过虽说是开放商贾经商,但是在刑天军梳理过武昌府的商户之后,还是抄了不少商户,因为这些商户其实暗中就是许多官吏私人的,自然也在抄没范围之内了!

现在好了,大家都从头来过,公平竞争,谁能发财,那是凭借的自己的本事,他肖天健保护这样的人,但是要靠着当官在背后撑腰,对不起,抄你没商量,现在这些钱都充公,重新分配!

对于抓获的这些战俘们,其中的楚王朱华奎,因为在武昌罪恶昭彰,民愤极大,肖天健也不对他客气,直接下令将他和他儿子拉出去砍了拉倒,一方面省的安置他们麻烦,另一方面也以此来平息民愤,招买周边的民心。

而对于城中俘获的那些官吏们,肖天健则下令对其甄选,挑拣出贪墨的最厉害的人,拉出武昌城干掉,同样也是用他们的人头收买人心之用。

但是对于低级的一些官吏和一些在武昌一带百姓之中有清名的官吏,则宽容对待,不愿继续为官为刑天军做事的,释放其回家,发还部分财产,让其可以生活,但是处于编管之中,受委派的保长的监管生活,愿意继续为官,为刑天军做事的,则选他们的强项,重新进行安排,以刑天军文吏的身份,重新启用,使之摇身变为刑天军的官员,为刑天军效命。

但是不得不提一下城中的那个前任朝廷的礼部尚书、东阁大学士贺逢圣,此人乃是万历四十四年殿试第二名,乃是一个大才之人,为人刚正清廉,而且不喜攀附权势,曾经得罪过魏忠贤,结果被罢官,后来崇祯年间魏忠贤倒台之后,重新复起,刚刚致仕返乡,便遇上刑天军攻打武昌城,结果在武昌城破之后,被刑天军抓了起来。

肖天健了解了贺逢圣的情况之后,亲自到监押地将其释放,并且将其家人也都发还,城中宅院财产也尽数发还,以礼待之,想要请他出山为官,但是当即便遭到了贺逢圣的断然拒绝,并且肖天健还被他痛骂了一顿。

为此肖天健和贺逢圣还进行了好一通的理论,历数当今朝廷的种种不是,但是却被贺逢圣一一反驳,对于这样的大儒之人,肖天健耍嘴皮子跟他斗嘴,显然是自取其辱,贺逢圣引经据典的将肖天健骂的狗血喷头,气的肖天健几欲想要拔刀把这老家伙给剁了,但是最终都忍住了怒气,继续和他理论,但是最终还是落败而逃。

但是肖天健却还是不许任何人对这个老头子无礼,下令手下给贺家提供城中最好的饮食,善加对待。

可是贺逢圣却有点死脑筋,眼看大明要完蛋,觉得他曾经身为朝廷重臣,不能以身侍贼,所以要在家中悬梁自尽。

而贺逢圣在原来的历史之中,也是在张献忠攻克武昌城之后,让家人驾船载着他行至湖上,最终投湖而死的,可是这一次他却没有死成,被家人给劝救了下来。

肖天健闻讯之后,立即又赶赴贺逢圣家中探望,温言相劝,告诉他如果他不想投降刑天军,给他肖天健做事的话,尽可安生在家做一个平民,他肖天健绝不会逼迫他出来做官的,而且保证善待他的家人,并且一定善待百姓,这才让贺逢圣绝了寻死的念头,从此之后闭门不出,彻底当了个闲人。

不过在数年之后,贺逢圣还是再一次以近六十岁的高龄在肖天健的朝中出仕,当了一个修史馆的总编纂,主持刑天军自成军之后的编史之事,居然还毫不客气的在所编的史书之中,记录下了刑天军的一些劣迹和肖天健的一些恶行,为此招致朝野的一片弹劾之声,老头子的家几次被人丢入了大粪,险一险房子都被人给点了!

但是肖天健对这个老头子,却还是宽以对待,亲自下令刊发了他所编著的史书,并将他所收编入书中的许多有关他的坏话也留了下来,不加一字修改,使得这个老先生致死都不得不叹服肖天健的心胸之宽广,含笑而去。

第一百三十四章 暂时歇兵

肖天健在攻克了武昌府城之后,迅速的分兵开始继续对周边州府县城进行进攻,罗立和刘耀本二人各率领一部人马,出武昌城前往各处攻略,而肖天健则下令将李进德立即调至武昌府,接管湖广一带的民政事务的处理。

毕竟这半年多来,刑天军发展太快了,几乎可以说是差不多是每隔几天时间,便会取下一个州县,单单占领并不是肖天健的目的,更重要的是要将这些新占领的地盘纳入到刑天军的行政体系之中,使这些地盘可以源源不断的为刑天军补充所需的资金和粮秣,供军队使用。

而发展的太快,则带来了一个很大的问题,那就是刑天军文吏的不足到这个时候越发的彰显了出来,以至于许多地方偌大一个县城,只能安排三五个甚至一两个文吏暂时充任知县乃至知州来管理地方。

仅凭这些人,是根本无法彻底管好地方繁杂的事务的,所以肖天健先期采取的办法就是每下一地,便在当地查访当地有声望同时又有能力的人出来做刑天军的官,委任他们当一些地方的官吏,代刑天军管理地方一些事务,甚至在投降抑或是俘获的官吏之中,选取一些人留用,来满足刑天军的需要,可是这毕竟不是一个长久的办法,为此肖天健早在晋南的时候,便在少年营之中选择一批不喜欢舞刀弄枪,更喜欢读书的一些少年,着力培养他们,作为后备的官员储备。

可是培养治理地方人才的这种事情,和培养一个合格的士兵,根本就不是一个层次上的事情,以刑天军的练兵方式,三个月练出一个合格的士兵,是绝对没有问题的,三个月时间编练一支可以上阵的人马,也是没有问题的,但是在培养一个合格的文吏方面,却根本无法速成,俗话说的好,十年树木百年树人,在这个时代,不管是谁统治中国,都必须要倚重士人,也唯有利用他们,才能帮着统治者治理国家。

肖天健虽然知道士大夫千年传承下来的东西之中,有许多糟粕并不可取,可是也同时不得不承认,这就是中华民族的文化底蕴所在,抛弃士人想要治理好这个国家,最起码眼下是天方夜谭,靠他自己培养,估摸着不等他把人才培养出来,这天下早就又大乱了!

而现在他所采用的寻访的方式,来取才任用,虽然可以暂时缓解一下对于人才的需求,可是毕竟不是常事,有时候有得人的名声很大,但是实际上却能力很有限,这么做多少有点瞎猫撞死耗子,凭运气的成分。

再说了,读书人也是这个社会的非常重要的组成部分,代表着上层阶级的利益,不用他们的话,这天下的读书人干什么去?难不成让他们都去经商种地去?总是也要给他们一个出路,要不然的话士族集团的能量绝对不小,一旦他肖天健不给这些人门路的话,这帮人是绝不会干休的,他们集体反对他肖天健,所能造成的影响之大,肖天健是知道会有多厉害的!

武人就是武人,管的是打仗的事情,总不能有士人反对他,他就派兵去将这些士人杀光吧!那么一来,中华文明又靠什么人来传承下去呢?

所以在取下武昌城之后,肖天健便不得不开始考虑如何取士,并使之为己所用的问题了,所以肖天健在攻下武昌城之后,一边派罗立和刘耀本等人继续对周边进行扩张,而他则留在了武昌城之中,考虑更重要的事情起来。

当然肖天健留在武昌城之中,也并非只是为了文吏的事情,而是眼下经过这大半年的连续征战之后,还有许多事情已经到了不得不腾出手来尽快解决了。

刑天军此次南下之后,不断的在进行扩张,不单单只是地盘上在扩张,兵马的数量也不得不随着地盘的扩张,而不断的扩充,但是随着兵马数量的扩充,诸军又在连番征战,使得新军的训练只能在行军之间抑或是战斗间隙进行,如此一来,新组建起来的营队的战斗素质下降很快,只有原来的那些主力战兵营,还基本上保持着比较好的战斗素养,其余的新组建起来的诸营新军,却就相差太多了,不论是装备质量还是训练乃至是军纪都到了不得不进行一次大规模整顿的时候了。

再者刑天军水营新组建起来,完全可以说是仓促成军,其中人员成分极为复杂,既有少数刑天军黄河水营调过来的少量旧部充当骨干,也有在湖广当地招募起来的船夫、渔民,更是直接从官军之中叛投过来的官兵,当然也有不少靠着在水上打家劫舍发财的水盗,所以说是鱼龙混杂的厉害,兵将更是良莠不齐,军纪很差。

先前肖天健急于在湖广用兵,为了达到兵贵神速的目的,这些都可以暂时的忍受,但是眼下他已经拿下了武昌府,那么这种情况就不能让之继续下去了,否则的话,如此下去,他刑天军恐怕就也要回归到类似其它各路义军一个档次上了,这是肖天健绝对无法接受的。

所以为了下一步进攻南直隶做准备,另外还要夺占湖广全境,到了这会儿,就不得不进行一次较长时间的休整,一方面对新军诸营加强训练,同时也要对其进行再武装,为其补充武器,使之拥有更强的战斗力,为下一步的大规模的军事行动打下良好的基础,虽然肖天健也很想尽快的夺取天下,可是这些基础事情,却是要必须先做的。

现下湖广战事基本上算是暂时告一段落,剩下的只是扫尾的工作了,肖天健便下定了决心,要先把这些事情给一一落实才行。

于是他一方面令罗立和刘耀本率领各自部下的主力战兵营继续朝四周攻击扩展,另一方面着令所有这段时间新组建起来的诸营以武昌为中心,分头停驻下来,令各营的军将们就地对部下的新兵进行整训,将其中的不合格兵将裁撤淘汰掉,另外利用湖广当地比较充足的人力资源,择优录选一批合格的新兵入军,再有就是将几个讲武堂之中的学兵抽检出来一批,令其赶赴武昌,编入到各新军诸营之中,充当骨干力量,并且再从原来各部的主力战兵营的兵将之中,抽调拔擢起一批兵将补充到新营之中充当军官使用,如此一来,可以在较短时间之内,使得新营可以更好的控制使用,并以刑天军所特有的练兵方式对其进行操练,使之尽可能在短期之内,战斗力得到大幅度的提升。

对于这些新军的装备问题,长枪手和刀牌手的装备都容易就地解决,利用缴获官军之手的武器,甚至不用修改便直接可以使用,但是火铳手的装备,就只能依靠河南和晋南的匠作营来为其补充了。

这半年来,刑天军各路人马都扩充的速度很快,而且几乎都在进行着大规模的战事,所以对武器的需求数量也大增许多,同时消耗也非常巨大,虽然后勤部提前储备了一批自生火铳和火炮,但是数量远远不足以满足刑天军现下扩张的需要,只能令各地匠作营加紧打造,来补充诸军使用。

可是即便是目前的各个匠作营即便是加班加点日夜不停的赶造,也还是远远满足不了刑天军的需求,所以当肖天健打下武昌府之后,刑天军之前的战争物资储备也基本上已经告罄,已经不足以支撑刑天军紧接着便挥师东进攻打南直隶了。于是肖天健只能在打下武昌府之后,下令暂时停止大规模的军事行动,稍微喘口气,重新积蓄一下力量。

由于近期扩兵速度太快,以至于刑天军诸军之中的装备质量都开始下降,特别是对于那些新编的营队,情况更是严峻,甲胄暂且不说,单是被刑天军视作法宝和依仗的火铳数量,远远不足以满足现在的需要,所以肖天健便让新营先少装备一些火枪,减少他们的火铳手的配置,可是如此一来,带来的问题便是许多新营的战斗力,就比老的战兵营差了一截。

对于这个出现的问题,肖天健考虑了一番之后,下令军中再一次进行改制,对军中每个营进行考评,将诸营依据他们战斗力的强弱,区分为甲乙丙三种,甲种营基本上都是原来的战兵营,其中火铳手的配置基本上可以达到五成左右甚至更多,披甲兵的比例也超出六七成,这样的甲种营的战斗力便相当强悍了,而乙种营则是以组建较早的新营抑或是此次随军南下的部分预备营为主,火铳手配备比例有三成左右,披甲兵也在三成左右,这样的乙种营也拥有比较强的战斗力,起码对上官军,一比一的情况下只强不弱,甚至可以说要远超过普通官军的战斗力!至于丙种营则以最新组建起来的一些新营为主,火铳手比例只有一成左右,兵卒基本上不披甲,只有队将以上的军官才可以披甲,但是为了保证他们也能拥有比较强的战斗力,不得不将一些弓弩这样的武器,补充到他们之中使用,甚至于还为其配备上大量的标枪,使之起码可以充当甲乙两营的辅助兵力使用。

如此区分之后,甲种营便是绝对的主力,乙种营也拥有相对比较独立的作战能力,而丙种营则属于辅助作战的辅兵,必要的时候,丙种营的兵将,将会作为甲乙两种战兵营的人员储备,随时抽选补充到甲乙两营之中,一定程度上丙种营可以充当辅兵和新兵营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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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五章 取士

虽然肖天健对战兵营进行了整编,将眼下的营队分做了三等,但是这样的编制也只是暂时的,并不是一成不变的,甲种营永远便是甲种营,丙种营便永远只能是丙种营,这要看以后他们各营的表现来定,如果甲种营抑或是乙种营在以后作战之中,表现不好的话,便可以将其降级,变成乙种营或者丙种营,而丙种营一旦在作战之中表现出色,也完全可以将其提升为甲乙两种营,如此一来,便又等于在刑天军部伍之间,引入了一种竞争的机制,使诸营军将兵卒暗中会相互较劲,以后在战场之中,发挥出更强的战斗力。

总之只要是刑天军的军队,肖天健就绝不允许他们之中出现类似其它义军之中的那种乱糟糟的情况,最最不济也就是装备差一点,但是建制上,都必须按照刑天军的正规建制来进行构建,使得每个兵都有人管,而不会让他们成为一窝蜂一般的乌合之众。

至于水营那边,肖天健也没忘了,在杨昆山目前还在湘江一带,跟着李信支援李信和高建所部经略湖广南部的时候,肖天健启用杨昆山的一个外号水鸭子大名叫张弛的副手,令其和刘江二人对眼下集结在武昌和汉阳以及楚州的水营重新进行一次整编,裁撤掉水军之中大部分不适合使用的渔船,遣散一批不合格的水卒,仅保留下合用的战船和货船,重新进行编制,将其分做三个水营,其中两个为战船营,主要负责今后在长江上与官军水师作战,另一个则基本上装备货船,作为专门运送兵马物资使用,主要装备各式战船三百余条,各式大型的货船三百余条,虽然裁撤了不少船只,但是却更加精干了许多。

同时肖天健令张弛、刘江等水营诸将,利用这段时间在江面上大规模的进行练兵,使之在年底之前,可以拥有相当的战力,对于两个战船营,肖天健尽可能的搜罗了一些各式弗朗机炮,将这些战船武装起来,虽说弗朗机炮威力有限,可是在面对装备低劣的官军水师的时候,这些弗朗机炮发射速率快的有点便彰显了出来,在江面上近战起来,即便是比起刑天军步军使用的各型火炮,也并不吃亏,同时为了加强这些战船的火力,一些虎蹲炮、碗口铳也被武装到了船只上面,就连货船上,也配备了一部分,充当武装货船使用。

就在肖天健在武昌府忙的跟车轴一般的时候,罗立派人送回来消息,他率领部下已经将鄂州南部的大冶县给打了下来。

得知这个消息,肖天健顿时便大喜了起来,他当初跑到晋南控制阳城,为的就是阳城产铁,可以利用那里的资源,为刑天军提供比较充裕的兵器,现如今整个晋南都已经被刑天军控制,眼下刑天军控制的铁矿和铁炉所产的钢铁,虽然已经基本上够刑天军使用,但是这些所产出来的铁却要通过黄河转运到河南,交付给在河南各地的匠作营使用,在这个时代,仅凭陆路运输,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还需要有大批的骡马,单是运输问题,就是刑天军很大的一个负担。

现在湖广基本上已经拿下了,可是武器特别是火器方面,却要靠着河南和晋南来解决,单是运输这些物资就要耗费巨大,现如今罗立打下大冶县,无疑便替他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众所周知大冶自古便是冶炼铜铁的地方,有大型的铜铁矿,而且在这里具有几千年的冶炼史,是中华青铜文化发祥地,也是后世武昌现代工业的基础所在,武钢筹建之初,便依托的是大冶的铁矿石来炼钢,便可以看出大冶的重要性。

现如今大冶拿下了,刑天军在这里便拥有了一处资源,再加上自古以来大冶就具有历史悠久的冶铁和炼铜的经验,即便是在大明朝时代,这里也是大明的冶铁中心之一,那里有大批的靠着采矿为生的矿工,也有大批的冶炉,如此一来,只要抽调北部一批技术好的铁匠南下过来,便立即可以就地利用这里的资源优势,为刑天军在湖广一带打造各种武器。

肖天健得知消息之后,立即下令对罗立所部进行嘉奖,同时着令他们立即就地寻找铁匠,安抚当地的矿工,以最快的速度恢复生产,而当地的产铁的炼炉,也基本上都是权贵们的家族产业,不要跟他们客气,没收充公,暂时改为刑天军公有,另外他也立即亲笔拟了一份命令,派人送到河南的嵩县总后勤部,着令他们立即在河南和晋南,再抽调一批工匠南下,赶赴大冶,在大冶就地筹建一个大型的匠作营,下一步就在大冶,为刑天军打造兵器。

大明朝对于工业很不重视,虽说民间矿冶业也发展的不错,但是朝廷对于这方面却并不怎么关注,这也可能跟朱元璋出身是个农民有关系,貌似在这个时代,中国的铁产量还居于世界前列,可是如果照此下去,技术上仅凭着民间的作坊式的经营,是很难有突破的,所以肖天健以为,如果有朝一日他夺取天下的话,那么工业就是他重点关注的对象,他要摒弃以前中国那种小作坊式的工业,兴办大型的工矿产业,整合资源发展技术,使得今后的中国,将永远控制着世界各种科技的前沿,再也不能缩着脖子自傲自大,以至于当国门被人家用炮舰轰开的时候,才知到自己落后到了什么程度。

所以自他控制阳城之后,便非常重视矿冶业的发展,眼下为刑天军做工的矿工和各种工匠,已经有数万人之多了,除了钢铁之外,还有各地因为遭受战祸而被摧残的各种手工业,他也都很是关注,凡是攻占一个地方,便着令地方民务官吏要想办法扶植当地的手工业发展,其中包括各地的纺织、陶瓷、造纸都是重点扶持的对象,希望他们之中今后也能产生出世界知名的品牌。

眼下禹州的钧瓷便已经开始逐步恢复生产,以前钧瓷仅仅是皇宫大内之中可以拥有的东西,禹州钧瓷也是官窑负责管理,现在开始恢复生产之后,可以准许民间购买,于是先期产出的一批,很快便被范耀山尽数包圆,转手卖到了江南,两方获利都相当不错,而这不过只是一个其中的例子罢了。

在肖天健率兵南下之后,这才知道湖广果真是富庶之地,起码这里受到的小冰川时期的影响要远比北方轻得多,说这里是鱼米之乡一点不假,这里的稻谷一年两熟,而且产量要比北方旱田的粮食作物产量要高,不是说湖广熟天下足,仅仅是湖广一带产出的粮食,便基本上供得上河南那边的粮食缺口了。

这才不到十月,肖天健便亲眼看到了湖广一些地方已经收了两季粮食了,仅仅是从沿途各个抄没的官绅的家田之中收割上来的粮食,除去留给当地百姓所用之外,刑天军便获取到了大批的粮食,这一下肖天健总算是不用再为兵粮供应的问题发愁了,这也是他南下攻打湖广的最重要的原因,有了湖广之地,他便不愁兵粮无处筹措,虽然不敢说让麾下兵将们保证吃好,但是最起码以后也可以让当兵的敞开肚子吃饱了,吃饱了肚子才能有力气打仗,今后朝廷再想扼杀刑天军,估摸着是不太可能了。

十月间天气已经开始冷了下来,但是比起北方的天气,这边虽然冷下来,但是却远没有北方那种彻骨冰寒的感觉,稍微穿的厚一点,便可以御寒了,而这个时候奉调前来的李进德也终于从河南赶到了武昌,并且在武昌府的肖天健的临时帅府之中,见到了肖天健。

见到李进德前来,肖天健终于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眼下这段时间,他身边缺了李信之后,不少事情便要他亲自处理,忙的他是脚不沾地,军务民务方面,他都要管,现如今李进德到了武昌府,他便可以将民务这方面的挑子撂给李进德来扛了!于是他哈哈大笑着将李进德迎入到了大堂之中,赐座给他,让他坐下说话。

李进德是从怀庆府直接走汝宁府和光州进入的湖广,然后在汉阳渡江到的武昌府之中,见到肖天健之后,见到肖天健又瘦了一圈,眼睛都带着血丝,颇为感慨,连忙参见肖天健,说主公辛苦了。

“不苦不苦!呵呵!就是稍微累了点!眼下李信我派他在长沙坐镇对湖广南部进行经略,这边的能干之人又少,所以……呵呵!不说这个了,现在你来了就好了,这边民务上一大摊子事情,你接过去我就轻松多了!

另外找你过来,我还有一件事要跟你商量一下,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眼下咱们的辖地越来越大,仅凭以前那样安排官员管理民务,显然已经不太合适了!所以我招你来,便想要和你商量一下有关开科取士的事情……”

“开科取士?”李进德听罢之后一下便惊得站了起来,不过脸上的表情却是一脸惊喜的表情。

(这段时间腰背疼又犯了,真是疼得坐卧不宁呀!只要屁股一坐下,这脊背就疼的针扎一般,有心多写一些,都不能久坐,所以爆发很难,能保证每天两更,算是不错了!大家谁又好的治疗棘突炎的法子不妨在书评区留言给我!这种疼真不好受呀!让我早日脱离苦海吧!多谢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 人选

“对!就是开科取士!眼下我们辖地之中的读书人也有不少,而我们眼下也需要招募官员为我所用!这些读书人,经年累月的挑灯夜读,谋的岂不是有朝一日能做官吗?如果我们弃之不用的话,岂不浪费了吗?

而眼下仅凭我们四处查访贤能之人,择优录用,总是要有疏漏,很可能会埋没不少人才,所以这么做也不是长久之计,眼下条件基本上已经成熟了!我看就先从湖广这边开始试行好了!今年年前便在武昌府先举行一次,招录一批贤能之士,授之以官,为我所用!如果效果不错的话,那么今后再在其它地方推行!”肖天健说出了他的打算。

李进德激动的手都有点哆嗦,连忙起身跪下,对肖天健磕头道:“卑职代天下士子,叩谢主公!多谢主公的恩典!这可是件大好事呀!”

其实别看李进德他们这些人投效肖天健,但是骨子里面还是希望肖天健能给天下士人开一条门路的,哪怕是他们自己当初并不得志,但是也知道读书不容易,好多士子好不容易苦读寒窗十余载甚至几十年,求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光宗耀祖,出人头地,可是其中不少人都并没有机会能当上官,但是好歹朝廷隔几年还是要招录一批人为官的,这总是让读书人有个奔头,现如今肖天健造朝廷的反,眼下看来,肖天健问鼎天下基本上已经是朝夕可待了,而今后肖天健如何对待这些天下的士子读书人,显然在此之前,还是一个迷,一方面他们也看出来,肖天健想要依靠自己的力量,培养一批人才,来替他治理地方,一方面他们也看到肖天健刻意的在各地寻访一些名士抑或是贤能之士出来为官,甚至于不惜屈尊去劝说一些被俘的官员投效于他,这次他途径汝宁府的时候,便在汝宁府见到了刚刚在汝宁府走马上任的当朝旧吏高斗枢,便知道肖天健眼下可以说是求贤若渴。

但是这次过来,他没有想到肖天健说的第一件事便是开科取士的事情,如此一来,他们这些人便不用担心今后在肖天健夺取天下之后,士子们的出路问题了,这真是万变不离其宗,不管谁执掌天下,都还是离不开读书人的!所以李进德听罢之后,颇为高兴。

同时让他更高兴的是肖天健现在虽然尚未称王称帝,但是从眼下肖天健打算开科取士,来满足对于官员的需求来看,起码肖天健离这一天已经不远了,一旦肖天健有朝一日登临天下的话,那么他们这些人也都功成名就,揭去了身上的这个贼名,堂而皇之的可以笑对先祖了!这可以说才是李进德最高兴的事情。

但是接下来肖天健又说道:“但是咱们开科取士,不效仿当今朝廷的试题,当今科考太重视四书五经的内容,这么考出来的人不能说没有才干,但是却多为读死书之人,看看眼下朝廷里面那些当官的吧!多为一帮酒囊饭袋、尸位素餐之人,有真本事的没有多少!

如果让我开科取士的话,最重的便是要看应试之人的能力如何!所以要考,四书五经不能说一点没有,但是那种要靠着死记硬背的东西,考了又有何用?只会掉书袋罢了!所以要考就重视策问,至于诗词歌赋之类的,也不能说就彻底不要,毕竟这也代表着一个读书人的修养问题,可以点到为止,但是不妨加入一些有关数算、农经之类的东西,看看应试之人如何作答,看看他们胸中到底装了多少真正有用的学问!

总之这件事就由你先来主持办理,该考什么不该考什么,第一次可以摸索着来,以后逐步完善,让应试之人都知道,我肖某取士,要的是胸有经世之学的人才,让那些只知道读死书的人还回去读他们的死书吧!最起码,也要通过这次开科取士,让士子们知道,以后他们该多学一些什么!潜移默化的引导他们去重视学务实的学问!”

李进德一边听一边连连点头,其实他这样的人也是朝廷科举的受害者,李进德也觉得当下朝廷的科举考试内容太过死板迂腐,现在肖天健说出这么多具有新意的东西,让他听得很是激动,顺着肖天健的思路去想一下,如果这样开科招录出来的官员,还真的就比较能看得出应试之人是否有真本事了!

于是李进德赶忙点头答应了下来,不过对于肖天健让他来主持此次考试,李进德却连说不敢,毕竟他年纪轻轻,虽然在刑天军之中,颇受肖天健器重,但是却毕竟没有多少名气,在这方面他显然资历太轻,可能会招人笑话。

肖天健听听也是,毕竟是他第一次开科取士,李进德虽然能干,但是毕竟年纪太轻,便主持这样的大事,不免会让人有点小看他,这方面还真是有必要请出一个重量级的人物来坐镇,这样的话将会起到一定的名人效应,使得他这次开科取士可以吸引到更多的士子应试,也不至于被其它地方的士子看笑话。

于是他点点头道:“你考虑的倒是也不错,确实如此!不过这件事你先办,我再考虑一下人选问题,不过不管是谁,这试题方面都由你先来开列!暗中还是以你为主导!”

李进德这才连声答应了下来,对于由谁来主持此次开科取士的事情,肖天健还真是有点一筹莫展,本来他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卢象升,如果此次由卢象升出面的话,定会引起轰动效应,但是卢象升和他有约,在他北上对付鞑子之前,卢象升只答应暗中充当他的幕僚,为他出谋划策,但是不得公开他的身份,以免祸及其家人,虽说现在肖天健已经暗中派人,暗中和卢象升的家人联络,并且说服了他们将他们暗中迁入到了河南安置,可是卢象升脾气倔,肯定是不肯干这件事的。

于是他第二个便想到了这次在武昌府抓住的贺逢圣,以贺逢圣的身份,如果出面主持此事的话,也应该是不错,毕竟此人有才有学,为人又刚正不阿,可是这老头也是个倔脾气,肯定也不会出面干这件事的。

想来想去肖天健突然间想到了一个人,于是心中便有了主意,暂时放下了这件事,接着和李进德商议起其它的一些事务。

李进德虽然年轻一些,但是却精力旺盛,脑子又比较活,这两年多在肖天健手下做事,成绩不错,通过在河南各地的历练,现在处理地方民务已经很有经验了,许多事情他都能接受肖天健的观点,肖天健一说他便明白该怎么做。

两个人谈了一天的时间,肖天健基本上便将湖广这边的有关民务的事情给他交代清楚了,李进德一一记下了肖天健的吩咐之后,都点头答应了下来。

虽说事情多的吓人,可是对于李进德来说,他还是尽力的承担了下来,毕竟现在还没有天下太平,肖天健的主要精力还要放在军事方面,民事的事情,只能由他们这些亲信之人先努力承担下来,人手不够就找一些人先帮忙,地方的事务不能拖着不办,必须要先运作起来,这样方能给军方提供足够的支持,肖天健历来将军民两方面的事情分的很清楚,武将不干地方民务,主要只负责军务,打下一个地方便立即移交一个地方的民政事务,决不许他们插手民务的处理,更不许他们私自安排地方官员,所以他们这些主掌民事的官员们,就要跟上脚步,不断的接收新的地盘的民务管理。

至于军务方面,民务官也不许插手对武将们指手画脚,在刑天军之中,军将和民政官员的地位相对于是平等的,各管各自的事情,谁出问题就找谁说事,相互之间更多的是配合,这也摒弃了大明朝以文抑武的作风。

(今日鸣谢不喝西北风、白云过隙二位兄弟的打赏,这腰背都疼的实在厉害,坐不住!这章字数少点!大家多多见谅!)

第一百三十七章 多喜临门

随着李进德的到来,肖天健也终于可以从繁杂的事务之中抽出一些空闲的时间了,这个时候他掐指算了一下,发现自己这次离开洛阳已经是快有十个月时间了,如此算来,范灵儿也快要或者是已经产下一个孩子了。

想想他常年累月的率部在外征战,却将范雨彤和范灵儿她们放在洛阳,长时间的不管不问,还真是觉得有点亏欠她们,特别是这一次他率兵出征之后,范灵儿怀上了他的孩子,可是他却一天也没有留在她们身边,便更是觉得有点惭愧。

这要是换作是后世的女人的话,老公敢这么做,非要闹翻天不可!幸好现在的女人自小就要学三从四德,不会给他脸色看。

而刑天军自在阳城打下根据地之后,肖天健便下令凡是行军打仗期间,军中将帅任何人不得在军中携带家眷抑或是私藏女人,而且这条规矩从他开始执行,所以军中上下也就都渐渐的习惯了这条规矩。

就连后来投靠他们的一些义军,整顿之后,军将们也都开始执行这条军规,将他们的家眷择地安置,如此一来,军中的军纪也就整肃了许多。

不过他们这些人也都是一个个血气旺盛的大老爷们,军中不许携带女眷,再加上他们这帮人要长时间的外出征战,很少有机会回家探视,想想这一点,肖天健又觉得对手下们有点亏欠。

一想到这件事,肖天健便觉得立即对家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思念感,好在这次李进德来的时候,给肖天健带来了洛阳他家中的消息,范雨彤和范灵儿都写了信给肖天健,托李进德这次捎了过来,信中告诉肖天健,范灵儿身体不错,经常会请名医入府为范灵儿诊脉,她肚子里面的孩子也很是不错,而且范雨彤在信中还透露给肖天健一个消息,说个别名医在诊脉之后,判断范灵儿肚子里面的孩子,很可能会是一个女孩儿,这一点让范雨彤有些失望,她说很想这一次范灵儿能为肖天健诞下一个男孩儿,如此一来肖天健便后继有人了!就连范灵儿也对此在信中表现出了颇为失望。

对于这一点,肖天健倒是没有太多的失望,毕竟他觉得只要范灵儿能怀上孩子,那么他的身体便没有问题,今后便还能有更多的孩子,于是他便立即提笔给她们写了一封回信,信中告知她们,对于孩子不管是男是女,都没有问题,他都喜欢,同时也在信中倾诉了一番对她们的思念之情,让她们好生保重身体,一旦生产,便赶紧送信过来。

他眼下军务在身,下一步很可能要整军攻打南直隶,所以短时间之内估摸着还是无法回洛阳探望她们,信中连说抱歉。

可是没成想这封信刚刚派人送出不久,洛阳便来了消息,说范灵儿果真为肖天健生下了一个女儿,这下可把肖天健给乐坏了,两三天的时间里,一想到这件事,就乐得合不拢嘴。

而手下们则觉得肖天健的表现有点过头,不就是个丫头片子嘛!犯得着这么高兴吗?而且不少人还有点失望,觉得如果是个男孩儿的话,就好了,起码肖天健打下的这份基业,以后便有传承之人了!而他们的这个利益集团,今后也会更加安定一些。

肖天健当然也清楚手下人想的什么,不过他才不会太在乎这件事,儿子迟早肯定是会有的,现如今他也不是当初动不动就要亲自轮刀片子上阵的那个土匪头了,眼下他麾下可以说拥兵十多万,而且不少还是精兵,他的敌人想要取他的脑袋,现如今恐怕没有那么容易了。

所以他在得知范灵儿生下女儿之后,便在武昌府之中置了一桌酒宴,将可以招到的手下召集在了一起,痛饮了一番,好是放松一下,乐呵了乐呵!

而就在这个时候,肖天健同时又接到了几个大好的消息,在这两个月时间里,各地的情况又有了新的变化,先说一下阎重喜在山西那边,在他率部攻占了整个平阳府以南的晋南地区之后,阎重喜将刁正派往了卫辉府,帮助刘宝防守卫辉府和怀庆府,抵御保定总督孙传庭所部对刑天军辖地的进攻,而刁正眼下可算是凶名在外了,他在漳河对高起潜一战之中,以两千对两万大败高起潜,可谓是一战成名,此事传的可谓是天下尽知,也使得刁正的名气甚至超过了阎重喜、罗立、刘宝等人。

刁正率部入了卫辉府接替了刘宝麾下的人马之后,和孙传庭交了两次手,孙传庭皆被击败,不得不退往了广平府,而刁正则立即趁势集结兵力率部追击,不但将孙传庭所部赶到了广平府北部,而且派人伪装成官军的信使,冒充孙传庭的部下,诈开了彰德府的城门,入城的二十多人突然发难,和城中的内应联手控制住了彰德府的北门,仅仅坚持了片刻,刁正便派出一支轻骑冲至城中,随即大军随后杀到,一举攻克了彰德府,把彰德府给打了下来。

紧接着刁正挟大胜之威,几天的功夫便又拿下了彰德府东部的大名府,这一下连孙传庭也被吓住了,孙传庭要说也是个非常能干的人,善于统军练兵,而且熟知兵法,更会调动士气,在陕西的时候,他配合着洪承畴剿灭了不少路义军,而且打得李自成满地找牙,最终如果不是肖天健施以援手的话,他和洪承畴差一点就成功的将李自成给围歼在商洛一带了。

孙传庭本来是一个十分心高气傲之人,很有想法也很有主见,甚至于连当初深受朱由检器重的杨嗣昌他也敢顶撞,如果不是因为刑天军累得杨嗣昌提前被赶出京师的话,估摸着他入京肯定会被杨嗣昌阴的丢官罢职被逮问,现如今他的命运虽然改变了,却掉头碰上了刑天军这个难啃的骨头。

在对上了刑天军之后,他才发现,以前他所有的经验了什么的,到了刑天军面前,都失去了作用,他这半年来,也没少使计策,想要战败刑天军,可是每每碰上刑天军,什么招都不灵了,刑天军愣是一力降十会,不管他怎么用计,何乃麾下的官兵不给力,碰上刑天军,什么招都使不出来,只有被按着揍的份,以至于打得后来孙传庭都没了脾气,有心效仿刑天军,也拉一支以火铳手为主力的人马出来,配合上红夷大炮,可是眼下朝廷财政困难的厉害,兵饷都发不下来了,更加上京辅之地刚刚被鞑子给祸害了一遍,老百姓不是南下逃入刑天军控制区了,就是被鞑子掳走了,剩下的老百姓也少的可怜,孙传庭连招兵买马都没地方去弄,想要一下装备起来一支可以和刑天军相抗的精锐兵马,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所以不管孙传庭多么有能耐,只要他还在朝廷的这个体制之中混,就没可能解决掉刑天军这样的精锐兵马,这次奉旨南下之后,孙传庭可以说被刘宝和刁正修理的非常惨,手下官军是越打越少,刚开始的时候他还能采取攻势,到了刁正来之后,几仗下来,便只能采取守势了,后来甚至被打得连守都没法守了,反过来被刁正率部撵着跑,所以卫辉府和怀庆府他没有能收回来不说,这一下连彰德府、大名府也丢给了刑天军,惊得孙传庭赶紧领兵缩入到了广平府,试图在广平府截住刑天军北上的势头。

因为彰德府和大名府被刑天军所破,朝廷那边陈新甲还狠狠的给孙传庭垫了一砖,崇祯听闻之后,也亲自下旨狠狠的斥责了孙传庭一顿,要不是现在念在手头没有可用之人的话,估摸着这一次孙传庭就有可能被罢免了保定总督之职,抓到京师问罪了。

而阎重喜在晋南那边,也没有消停,平定了晋南,安抚住了晋南的局面之后,他便集结兵力开始北上平阳府,从平阳府开始继续朝被进攻,九月间打下了霍州,十月间便攻下了汾州,与此同时晋北的王承平则在攻下了朔州之后,九、十月间和李凌风分兵扫平了忻州周边的各县,虽然有几个县城他们并没有攻取,但是地方上却基本上被他们控制住了,兵力也扩大不少,兵锋直指忻州。

如此一来,整个山西基本上也只剩下太原府这个省府和周边很小一块地方还在朝廷的治下了,至于什么时候失陷,那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了,如果朝廷不调派更多的兵力入山西的话,估摸着连年都不一定能过去了。

再说一下河南这边,刘宝在阎重喜分兵派刁正接替了他镇守卫辉府之后,便率部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归德府一带,先是在八月间在考城大败刘泽清一仗,打得刘泽清领兵一直逃回了济宁州,再也不敢按照孙传庭的指令,进犯归德府和开封府一带了。

而刘宝也腾出了手,在解决掉了刘泽清这个麻烦之后,打得他不敢继续觊觎河南刑天军的地盘,于是便率兵开始反击。

九月中旬,刘宝取下了亳州,十月间杀至了宿州,扫平了宿州一带的官军,包围了宿州城,并且在十月底的时候,先是击败了救援宿州的几支官军,进而在十一月初的时候,拿下了宿州城,开始从河南方向,先肖天健一步,对南直隶开始展开了攻势。

第一百三十八章 兵驻武昌厉兵秣马

到了这会儿,因为刑天军彻底展现出了强大实力,相比之下朝廷方面却表现的令所有人颇感失望,使得许多人已经感觉到,刑天军走到这一步,已经成为了一支庞大的让朝廷无法再加以控制的力量了!加上刑天军散布到各地的细作的鼓动,在全国许多地方,都开始出现了最底层的民众自发响应刑天军的情况,不少百姓对刑天军可以说是翘首以盼,巴望着刑天军赶紧到他们的地方去,免除掉他们身上背负的沉重的苛捐杂税,可以活的更好一些,这种势头可以说是风起云涌,刑天军几乎没到一处,都能受到大批民众的夹道欢迎,从者众多,每每攻城,便会有大批当地百姓前去助战,为刑天军搬运物资,打造器械,甚至于直接参与到攻城之中,为刑天军填埋守军挖出的壕沟,清除各种守御的障碍,不少民众为此死在了战场上,可是依旧还有更多的民众加入进来。

以至于现在使得刑天军每攻一地,都比以前轻松了许多,甚至于出现了多米诺骨牌的效应,诱发出不少地方的守军守将干脆倒戈投降刑天军,使得刑天军的地盘几乎每天都在不断的扩大,一个个的州县接二连三的被刑天军所破,使得肖天健都为此有点自顾不暇,甚至于不清楚自己眼下到底都新控制住了多少地盘,反正几乎隔三岔五各处部下便会派人送信,告知他又取下了什么地方,后来肖天健干脆便令参谋部的人员,绘制出了一副巨大的大明地图,凡是收到消息,便立即将新占领的地界给涂红,同时将各部用兵马主力也标注在地图上,如此一来局势便一目了然了起来。

而这段时间李栓柱所部相对来说轻松许多,在打下郧阳之后,因为肖天健暂无计划攻打陕西,所以李栓柱所部便稍微轻松了一些,主要精力便放在了巩固湖广北部方面上,接防了荆州、承天府等地的防务,原来近卫师留下的人马则赶赴武昌和肖天健汇合,使得肖天健的近卫集团的兵力更加雄厚了一些,也免去了肖天健对西部四川官军的后顾之忧,而且李栓柱受肖天健之命,率部攻占了当阳,进而对夷陵州一带进军,开始为以后强行入川做好准备,只是眼下肖天健的主要精力都放在了南直隶方面,故此入川之事暂不着急,只要他能控制住湖广和江西,今后腾出手,入川根本就不是什么问题。

整体上刑天军在肖天健控制了武昌府之后,作战重心便开始偏向了南直隶一带,从他先期设定的计划之中,取下湖广之后,下一步便是攻打南直隶,只要攻下南京,那么孤悬于北方的京师就被断掉了一切物质上的支援,这大明也就算是彻底完了,至于他如何攻取京师,那就由着他来定了。

而十月之后湖广基本上已经被刑天军控制,而李信还在湖广南部率部进攻,到了十一月间的时候,整个湖广南部基本上也被李信率部控制在了刑天军手中,甚至连江西那边,几个地方都发生了大规模的民众起事的事情,大批民众得知刑天军攻下湖广之后,便在江西开始行动起来,在一些胆大之人的带领下,开始主动的去攻占当地的一些官绅的庄堡、村寨,并且派人到湖广联络刑天军,请刑天军尽快去汇合他们,他们愿意投顺刑天军。

而江西的官员们可以说也都早已成了惊弓之鸟,一个个吓得惶惶不可终日,连忙在当地召集豪绅富户们,加紧组织起一些乡兵,一方面加紧对当地的起事义军进行剿抚,一方面也加紧了防御。

在这样大好时机之下,李信派人告知肖天健,不能坐失良机,他愿意率部直接攻入江西,如果顺利的话,在年后他可以从南面配合肖天健对南直隶形成包围之势,同时还可以牵制浙江和福建、广东一带的官军支援南直隶。

肖天健在武昌考虑了一下李信的提议,觉得这么做对于以后攻打南直隶会相对更加稳妥一些,便当即准了李信所请,而李信这个人在战略方面的考虑,也确实很有水平,当真没有辜负肖天健对他的期待。

为了加强李信的实力,肖天健考虑了一下之后,将已经经过改变重整之后的李定国所部的一部分人马也抽出来,令其立即赶往长沙,支援李信对江西用兵。

而李信则受命之后,立即便和高建一起,率兵攻入到了江西境内,直扑江西西部重镇袁州(现在的宜春),并且在十一月底,便在袁州当地一支义民的支持之下,又加上袁州城内的内应协助,便轻松的攻占了袁州,进而开始分兵攻打万载等县,将兵锋指向了吉州。

肖天健在武昌府坐镇,罗立、刘耀本用了两个月时间,基本上已经将湖广东部连接南直隶一带的地界控制在了刑天军的手中,在这些地方基本上没有遭遇到官军的有力抵抗,进兵很是顺利,罗立在打下大冶之后,稍作休整,便和刘耀本两路发兵,攻入了江西的北部,并于十一月初攻占宁州,合兵兵锋直接威胁长江重镇九江府并且对江西首府南昌府也形成了压力。

如此一来迫使丁启睿不得不连忙朝南昌府和九江府一带增兵,派总兵孙应元和副总兵吴学礼分头率兵进驻九江府和南昌府以期能阻止刑天军继续攻占这两个地方,对南京形成压力。

同时丁启睿还派监军万元吉坐镇庐州府督军抵御河南刘宝一支刑天军对南直隶的攻势,至此整个南方的官军,已经彻底失去了主动进攻的能力,只能采取被动的防守的方式,来阻止刑天军对南直隶的威胁。

肖天健在武昌府之中,不断的观察着麾下各部的行动,盘算着下一步的行动,通过在打下武昌府之后的十、十一月这两个月的休整和物资补充、重新编练之后,肖天健单在武昌府周边,便陈兵两万余人,这两万余人,都暂编到了近卫集团之中,编列成为了近十个战兵营和骑兵营,其中甲种营三个、乙种营三个,丙种营两个,外加骑兵营两个,另外还有三个水营、两个重炮营,两个辎兵营,一个工兵营,基本上各营都已经齐装满员,这还不包括罗立的二师的一万多人马和刘耀本所率的五千多近卫师的人马,当然也不能算上李信时下在湖广南部和江西西南部统驭的两万多人马。

而在肖天健眼下的手下则集齐了罗汝才、司徒亮、石冉、林洛、老回回等数十员战将,可谓是兵强马壮,士饱马腾。

现在如果还将近卫师称为师的话,那么这个师也实在有点太大了点了,其实到了这会儿,近卫师已经可以称作是一个兵团了,这么庞大的兵力,为了指挥方便,肖天健于是将其临时划分成了三个师,除了水营和重炮营以及铁头的近卫营单列之外,其余的十几个营肖天健将其分为三个近卫师,刘耀本充当第一近卫师都统、司徒亮担纲第二近卫师都统,老回回则充当第三近卫师的都统,石冉和林洛二人则直接归肖天健,算是肖天健直领总部的人员,石冉挂都统衔,而林洛则暂挂代副都统的职衔。

而且经过连续两个月的补充和高强度的整训之后,各部的兵马现在都可以说有了脱胎换骨的改变,这些新营之中大部分都是新兵,在淘汰裁撤掉其中部分不合格的兵将,并且严加整肃,又以砍脑袋的方式杀了一些顶风作案、以身试法的军中败类,同时又以嘉奖和拔擢等方式,提拔起来了一批军将,在这样胡萝卜加大棒的严训之下,这些新编的诸营兵将们的风貌也发生了很大的改变,谁都体会到了刑天军的军法无情,知道刑天军的军法不是说说闹着玩儿的了,而且高强度的操练,使得他们很快适应了新的作战战术和方式,整体上的战斗力在这两个月的时间里,都提升了很多。

即便是最差的丙种营,也不甘人后,虽然装备差一点,但是士气却并不差,一个个兵将们都卯足劲,要将他们的丙种营的分类给抹掉,提升为甲种营,最差也要改成乙种营,所以练兵的时候,军官更是严苛,兵卒们也很是卖力,所以他们居然给超过他们的甲乙两类的战兵营也造成了不小的压力,谁也不想今后被贬成丙种营,所以相互之间暗中较劲,在驻地掀起了练兵的热潮。

就连一些新兵以前是吊儿郎当的官兵,在入了刑天军之后,也都收起了他们的散漫,渐渐的适应了这种生活,开始变得士气昂扬了起来,以前在官军之中养成的那些坏毛病,也都尽可能的收敛了起来,不敢再犯了。

总之到了十二月的时候,肖天健亲自在武昌城外召集起了这些兵马,来了一次大规模的演习,他将两个师分为红兰两军,进行了一次大规模的近似于实战的对抗演练,除了演练野战之外,还以武昌县城为演习场地,演练了攻城和守城的战术。

虽然整训时间只有两个多月,但是诸部都展现出了昂扬的斗志,可惜的是这些新营成军时间还是稍短了一些,在很多战术上还没有成熟,在对抗演习之中,闹出不少的纰漏,让肖天健多少有点不太满意,但是回想一下刑天军的成军史,其余的那些旧部主力,岂不是也都是在历次的战斗之中逐步的锤炼出来的吗?想要两个多月时间,便将这些新营都锤炼的跟那些老部下们一般,显然是有点太过难为他们了,真正的一支精锐兵马,是要通过反复不断的上阵,才能锤炼出来的,这一点肖天健还是很清楚的,没有个一年多的时间,打上几次大仗,就想让这些新营都成为真正的精锐,是不可能的,现在能做到这一步,可以说军中的那些军将们已经做了最大的努力了。

假以时日肖天健相信,这些新编组成的兵马,也都会成为真正的精兵,最起码现在他已经将刑天军的烙印,深深的烙在了他们的身上,就不愁他们以后不能成为精兵,更何况了,构架起这些新营的军将骨干还是他从各处抽调的老部下们,只要有他们在,就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这一点单是看看老回回带出来的那些旧部们,就能看出来,第一次见到老回回和他的手下的时候,这帮人要么就是落魄不堪,要么就是骄兵悍将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谁都放不到他们眼里,可是通过这近一年的锤炼之后,他们也都融入到了刑天军之中,开始变得和其它肖天健的旧部没什么两样了,各个脸上都洋溢着一种骄傲的神态,这也只有刑天军才能做到这一点。

除了这些步军进行了演练之外,包括水鸭子张弛和刘江他们率领的水营,也在江面上进行了一场对抗性的演练,两个战船营之间演练了水上的对攻以及掩护等等战术,而那个专司转运物资人马的货船营,也在码头上演练了装卸人员马匹和物资,总体上战斗力也提升了一大截,起码不像以前在来武昌之前的时候,在江面上乱哄哄的一片了,数百条各式船只,单是整整齐齐的在江面上列阵,高高的桅杆悬挂满了各种认旗军旗,就让人看的是心驰神摇,连连感叹了。

所以不要看他们只有区区两万余人,可是肖天健相信他们所能发挥出来的战斗力要远超过数倍于他们的官军,再加上罗立和刘耀本的旧部,在刘宝所部的配合下,打南直隶已经条件基本上成熟了。

于是肖天健在这个时候,拿定了主意,再加紧进行训练一个月之后,年后择机便开始顺江而下,兵发南京城。

第一百三十九章 徒呼奈何

对于下一步要对南直隶用兵这件事,肖天健可以说是毫不隐瞒他的战略企图和他的野心,大张旗鼓的在军中宣布了这个消息,更是激得各部兵将们摩拳擦掌,卯足了力气开始更加卖力的练兵了起来。

反正傻子都能看得出来,他肖天健下一步作何打算了,进行战略欺瞒根本就没有什么用,倒还不如就这么大张旗鼓的宣传开,一是可以鼓舞刑天军士气,二是也可以对南直隶官方进行施压,以期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目的。

对此消息一经公布,立即便如同插上了翅膀一般的飞向了南京城中,南京留守的官员们闻讯之后,顿时一个个都惶惶不安了起来,吓得有些不知所措,纷纷找丁启睿商议该如何是好。

而丁启睿到了这会儿也基本上绝望了,南直隶他能刮出来的钱基本上都刮了出来,可是依旧没法满足编练新军的需要,地方官绅们虽然抵抗的意志很坚决,但是却各自都有自己的小算盘,结堡招兵买马拥兵自重,表面上听从丁启睿的调遣,但是暗地里却并不肯给丁启睿输银助战,只想着保住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虽说表面上南直隶在这几个月之中,招募起来了不少的兵马,使得南直隶一带陈布的官军数量达到了空前的二三十万人马,可是这些人马却分布在偌大的南直隶的各地,归于各个军将们的控制之下,投入进去的饷银,真正能到最低下的兵卒手中的,恐怕只有区区两三成就算是多的了,大部分在各级官吏和军将们的克扣之下,都落在了经手之人的手中。

为了加强南直隶的守备,丁启睿到了南京之后发现长期的管理不善再加上多年用并不断,在南京的军旗库中,基本上没有多少可用的东西了,账面上虽然还有不少器甲、弓弩等物,但是打开库房查验之后,却发现这些账面上的东西,有很大一部分基本上就不存在,抑或是用一些朽烂的器甲滥竽充数,库房之中账面上有两千多张弓和一千多张神臂弩,可是实际上这些东西早就被司库太监倒手转卖掉了,留下来的尽是一些废掉的弓弩,甚至连弓弦都是用一些麻绳充数的,就更不用说甲胄了,原本库中有甲胄数千副,可是实质上却只有几百幅堪用,其余的基本上都是用破烂到了极点的旧的甲胄来充数的,至于刀枪就更不用说了,留下的都是锈蚀的不能用的,好东西早就被司库太监给卖掉了,然后由分给了相关的既得利益者,一些长枪甚至干脆就用一捆捆的木棍充数,拿这些东西,根本无法武装起来兵将,更不要谈什么战斗力了。

丁启睿一边是异常的愤怒,一边却是无奈,大明到了今天这等地步,除了几个皇帝不争气之外,太监这个群体祸害是非常严重的,更加上东林党整日间只知道闹党争,却不思正事,使得现如今的大明早已经腐烂到了极点,他本来有心上奏朝廷弹劾这些南京的太监以及官员,可是他也知道这么做会得罪太多的人,到时候一旦他们反击,自己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于是也只能徒呼奈何,不了了之。

为了整备兵马,抵御刑天军下一步攻打南直隶,丁启睿可谓是想尽了办法,整日间到处求爷爷告奶奶,到处想办法搜刮了一些银钱,拿来投入到兵仗局之中,令工匠们打造更多的兵械、鸟铳、火炮、甲胄等物,来装备各处的兵马,可是这些钱一经兵仗局那些太监们还有官吏们的手,便立即又有大部分落到了他们的口袋之中,工匠们得不到充足的原材料,只能偷工减料凑合着打造兵器,可是这样打造出来的兵器如果能用的话,那就怪了,说起来这几个月时间兵仗局的工匠们打造出来了千多杆鸟铳还有各式的火铳,可是如果拿去用的话,真是天知道能不能打死敌人,估摸着一开火,使用者就先倒霉了。

所以表面上南直隶纠集起来了二三十万大军,可是实质上这些官兵的武装却非常差,有些甲胄干脆就是锈蚀的快要烂掉的甲片上,涂上一层厚实的漆层,表面上看起来很结实,实际上用手指估摸着就能戳出来个窟窿,就更不用说拿它们去挡刀挡箭了,可怜发到兵将手中之后,他们倒霉都不知道怎么倒霉的。

倒是火炮方面南京城还有不少,明中叶之后,随着火炮的发展,历代皇帝都下旨拨发银两铸造了不少的火炮,这些火炮好歹还是堪用的,而且储备下来的不少,南京最早的火炮甚至是洪武年间铸造的铜炮,到现在还在库房之中,现在也都被请了出来,摆放在了城墙上面,兵仗局的火药司倒是也筹措制造了不少的火药,在这一方面上,倒是没有太胡搞,好歹数量是够数的,只是质量上就没人知道威力如何了!反正粒状火药早就有人会制作,可是直至现在南京的兵仗局火药司制作的火药,却还是粉末状火药,配比如何,只有制作火药的工匠们才自己知道。

相比之下,作为新兴起来的刑天军就比朝廷要强太多了,主事之人都是肖天健一手拔擢起来的,眼下不能说就没有一点浪费抑或是贪墨的情况,但是肖天健对于这种事情深恶痛绝,一旦发现处分极为严厉,所以刑天军的匠作营之中生产的武器、甲胄质量眼下可以说是远超过朝廷兵仗局所打造的器甲很多,而且生产效率之高,也是朝廷兵仗局的工匠们无法望其项背的,特别是许多工艺上刑天军采取了流水作业的方式,简化了程序,也减少了对工匠手艺的要求,每个工匠单司一个工艺抑或是一个零件,长期操作之下不但生产速率极高,而且质量也有保证,使得刑天军才能在这些年来,逐步的装备起来了大批精良的鸟铳和自生火铳,成为了刑天军的杀手锏。

明面上南直隶官军数量上占据巨大的优势,可是实质上这些官军的战斗力却很是让人可笑,二十几万大军盘踞在南直隶,分散于各处,相互之间又都不帮忙,还能拆台就拆台,整个一盘散沙,却被几万刑天军围着打,连头都不敢露一下,尽量的龟缩在一些城池抑或是堡寨之中,眼睁睁的看着刑天军攻过来,却没有一个人想过,率兵杀到刑天军的辖地之中,什么克复中原,现在这只是笑话罢了!他们能保住眼下的地盘也就算是大功一件了,至于克复中原?换神仙来吧!天兵天将倒是有可能!

就这么,南直隶的官吏以及官军们,战战兢兢的等候着他们的末日的到来,却始终没有一点回天之力,干等着那个肖刑天率部攻入到南京城下。

而肖天健则也毫不客气,在武昌府一带厉兵秣马,做着最后的准备,大批物资从河南以及各地刑天军辖地之中,源源不断的开始转运向了武昌府,各种甲胄、兵器也源源不断的补充到了诸军之中。

有必要提一下的是随着大批武备转运过来之后,在年初汝州匠作营投入生产的那种胸甲,这段时间也开始源源不断的运至了武昌府,并且立即便被转发到了各个精锐战兵营之中,配发给了刑天军的部众们,这些胸甲做工不能说太好,甚至可以说比较粗糙,甚至没有经过抛光打磨,便仅仅是涂上了一层青黑色的大漆便算是完成了,式样不能说太美观,但是贵在一个实用,各营兵卒们领用到之后,穿上试了试,各个都觉得安全感突增不少,整个胸腹之间,基本上都被整片的铁甲遮蔽了起来,敲打一下胸甲,发出嘭嘭的闷声,让人心安许多。

大批兵将换装上这种胸甲之后,淘汰了他们原来的那些连七八糟的棉甲、铁甲,给了乙种营和丙种营装备,使得甲种营的精锐们,看上去更加整齐彪悍了许多,穿上这件胸甲之后,也都变得更精神了许多。

第一百四十章 大考将至

早在两个月之前,刑天军便在武昌府朝各地发出了一个消息,告知天下,刑天军将要在腊月十五的时候,在武昌府之中,进行第一次开科取士,选拔文官,凡是通过考试的,便可以根据其在考试之中展现出的能力,授之以官,今后便可以在刑天军辖地之中为官了。

消息一出,便立即在各地都引发了又一次的轩然大波,士子历来倾向于刑天军抑或是各路义军的人最少,可以说绝大部分人是对他们敌视的,因为包括刑天军在内的各路义军都被视之为贼,不是正统,只有眼下的朝廷才是正统,同时部分士子的家庭出身也决定了他们的身份,是不可能和刑天军以及义军站在一条战线上的,他们多为官绅抑或是富人家庭的子嗣,代表的是社会上层阶级的利益,毕竟在这个时代,读书还不是普天之下所有人的权利,读书是要花很多钱的,赶考也是需要不少钱的,没有资金基础,是读不起书的。

而刑天军和义军则是建立在最下层基础上的农民和小手工业者的基础上的,代表着最底层人的利益,于上层结构的阶层为敌,从他们攻城略地抄没官绅、富豪的家产田地来看,上层结构的人便是他们的敌人,所以相当一部分读书人便将之视作为贼,根子上是反对他们的。

之所以有一部分读书人被义军所用,这部分人要么就是百考不中的士人,觉得自己怀才不遇,学了不少东西,读了不少书,却不能为朝廷所用,于是便不安分,另谋一条出路,干脆投了刑天军抑或是其它义军,这方面在关外投建奴的一些大明的士子便也算是其中的代表,另外就是一些读书人被强行所掳,为了保命,不得不干!再之则是一些士子在天下大乱的时候,家庭破产,无以为生,以至于生活所迫,为了找口饭吃,效命于义军抑或是投靠建奴,只有极少数人是因为看不惯官府朝廷这样横征暴敛才投奔义军的。

现如今刑天军打出招牌,立下了招兵旗,这一次招的不是兵,而是要招买一批人为刑天军当官,那么事情就显得有点耐人寻味了。

其实在去年开始,刑天军便开始和朝廷打起了一场舆论战,通过对入寇建奴军的事情上,刑天军屡次不断的在全国各地发各种檄文,揭批当今朝廷的一些做法,虽说朝廷和官府对此都一一进行了驳斥,但是毕竟也让许多人了解了刑天军的一些做法,最起码在对建奴军的事情上,许多人虽然不太了解真相,但是多多少少的也让不少人开始不再那么相信朝廷和官府的说法了,如此一来,为刑天军加分不少,特别是后来高起潜被俘投降刑天军之后,揭出了不少朝廷皇帝和朝中大员的糗事,使得朝廷在各层人员之中的声誉都受到了很大的打击,即便是朝廷和官府对此进行了驳斥,可是却使得不少人已经相信这是真的,更使得朝廷的做法显得有些虚伪。

年初的时候,朝廷趁着肖刑天率部还在京辅一带抗击建奴军入寇的时候,突然间派兵攻打刑天军的地盘,左良玉还在南阳制造了大屠杀,刑天军怒而还师,使得山东被建奴军入寇,济南府被破,这些事情都被刑天军通过各种途径和渠道散播了出去,更使得不少人大骂朝廷混账,好歹刑天军和朝廷还是家里面兄弟打架,建奴却属于外寇,现在人家刑天军愿意暂时放下旧怨,去帮着朝廷打建奴,你朝廷不合作也就罢了,还趁机拖刑天军后腿,抄人家老窝,就是朝廷你的不对了,这倒好,刑天军被迫还师,建奴军趁机入寇山东,祸害了大批大明子民,其中也当然包含大批山东的豪绅之家,所以朝廷的做法就连不少读书人也为之感到不齿。

更加上这近一年来,刑天军应该是彻底被朝廷给激怒了,不但挥师南下以半年多的时间,便攻占了几乎整个湖广,还有江西部分地域,北面则基本上将山西给控制在了刑天军手中,而官府朝廷呢?在这个时候,却表现出了他们的虚弱,一支支官军纷纷败在刑天军的兵锋之下,还有一个个朝廷官吏降了刑天军,就连长沙副兵备道高斗枢都投了刑天军,被肖刑天委以汝宁知府的差事,走马上任了,陕西大将贺人龙兵败投降刑天军的消息更是在十月间被刑天军公布了出来,更是引发了剧烈的震动,一个个藩王落在了刑天军手中,不是被杀就是被贬为庶民,而朝廷官府在刑天军的攻势面前,却始终不能有所作为,一败再败,现如今湖广丢了,江西朝夕不保,南直隶便成了刑天军下一个目标,对于只要有一点点地理知识的人来说,都明白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事情。

大明如果再不能挽回颓势的话,那么大明王朝也就基本上可以说要玩完了!南直隶一丢,大明便再无资本和刑天军相抗了,至于剩下的几个省,根本不足以再和刑天军对抗,大明王朝只能坐等刑天军北上,将它覆灭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刑天军突然间宣布,要开科取士,无疑等于在民间丢下了一个重磅炸弹,各地士子无不都暗中纷纷议论了起来,有人破口大骂,有人则闭口不吭,也有人暗自琢磨,总之表现各异。

其实现在刑天军开科取士,说出来还真是有点名不正言不顺,肖天健至今还没有称王,更没有宣布建国立朝,开科取士只说是为刑天军当官,这官算什么?不过这倒是影响也不大,是猪也看出来了,这个肖刑天很显然到了这会儿,确确实实已经拥有了问鼎天下的能力和实力,虽然还没有称王,但是他想要谋夺天下的心思,已经是昭然若揭了,谁也不会想着肖天健仅仅会去逼着当今的皇帝退位,换一个姓朱的当新皇,他当什么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迟早他只要取了天下,就肯定是要登基当皇帝的。

所以在这个时候,该何去何从已经是不少读书人开始考虑的事情了,一些眼光明白的读书人,于是立即心思便活泛了起来,赶早不赶晚,现在如果去应试的话,相对于以后来说,肯定是要容易一些,而且刑天军许多东西都还不完善,眼下又急于招录官员,替他肖刑天做事,那么中榜的可能性是很大的,而且这个时候一旦能中榜,那么好歹以后在肖天健登临天下的时候,便可以有一个先从龙的身份,最不济也是中不了榜,起码也等于向刑天军表明了他们的态度,他们是不愿和刑天军为敌的,以后以此来当他们家族的护身符也是不错的选择。

当然这里面也有风险,一旦去应试的话,那么就等于彻底跟当今朝廷撕破脸了,今后绝无回头路可走,一旦在以后朝廷万一回光返照,又把这刑天军给灭了的话,那么他们这些敢于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也就要倒大霉了,回头朝廷肯定要找他们算账,最最起码一个从贼做反的罪名是不可能跑掉了,逮问流放是便宜的,抄家问斩的几率会相当大。

所以参与不参与刑天军这次在武昌府的开科取士,便难住了一批人,不少读书人暗自在家,满屋子的乱转,衡量其中的得失,有些人咬破了笔杆子,有些人在屋子里面转圈磨烂了鞋底,也有人着急上火起了一嘴的燎泡,甚至纠结的想上吊的人都有。

不过在十一月的时候,武昌府还是开始络绎不绝的迎来了一批读书人,这些读书人大部分都是刑天军已经控制的地盘上的人,反正对于他们来说,眼下刑天军已经控制住了他们家族所在的地方,他们也亲眼看到了刑天军的厉害,所以便容易选择一些,当即不少人便开始赶往了武昌府应试。

其中也有少量的读书人的家并不是刑天军控制区内的,这些人显然是胆子比较大的读书人,下定决心要赌一把,把宝押在刑天军今后能夺取天下上面,于是便悄然上路,进入到刑天军控制区内,亮明身份之后,自有人将他们护送到武昌府之中登录他们的籍贯姓名,然后安置他们住下等候开考的日子到来。

肖天健对于这一次前来应试的士子们是比较重视的,在武昌府之中,选择了几个被他抄没的官吏抑或是豪绅的大宅院,清理出来其中的房间,专供这些士子们免费住宿,并且招募了一批人,为他们做饭洗衣,照料他们的生活,所有食宿都免费,还每天限量供给他们少量的酒水,供其饮用,可谓是能替他们考虑到的都替他们考虑到了,如此条件在大明朝廷科考的时候,可不会有。

等到了十二月初的时候,越来越多的士子便开始接二连三的涌入到了武昌府城之中,肖天健甚至于在城外开放了一处兵营,准予这些先期到来的士子们到兵营之中,观摩一下刑天军的军容。

(今日鸣谢辣死神、不开心胆小鬼二位弟兄的打赏!)

第一百四十一章 刺

当见识过了刑天军的军容和军纪之后,这些前来赶考的士子们也越发觉得心中有底了,虽然他们中绝大多数人并不知兵,但是只要长着俩眼,就能看得出刑天军的兵马,绝对是精兵,和他们见过的官军相比,孰强孰弱他们还是分得清楚的,而且他们眼睛也不瞎,沿途途经刑天军控制区的时候,也看到了在刑天军大多数控制区之内,局势很是平静,大批农田开始有农民在田中耕作,各地都有巡逻的兵马,在维持地方的治安,相比一下以前刑天军没到这里的时候,现在刑天军的控制区可以说是相当的稳定,而那些来自刑天军控制区之外的士子们,则更能清晰的感受到这里的不同。

刑天军虽然被朝廷骂为贼军,可是表现出来的却非常正规,绝少听说有刑天军兵将扰民的情况,各地的刑天军的人马,都很是规矩,和百姓相处的比较融洽,老百姓也不像以前那样,看到兵马,不管是谁的,都立即逃窜,越是看到官军,跑的越快,相反在刑天军的辖地中,往往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刑天军的巡逻人马一经出现,总是能吸引到百姓的欢呼,田间正在忙碌的百姓,也往往会直起身子,带着笑对着路上出现的刑天军的人马远远的挥手致意,老百姓不怕他们,还欢迎他们,便可见刑天军是相当得人心的。

这些方面上刑天军和官军一比,各地的官军名声可就差远了哟!谁没听说过匪过如梳、兵过如剃的说法呀!官兵很多时候祸害起来老百姓,比匪盗还要残暴,杀良冒功是常事,各地老百姓对其都避如蛇蝎一般,老百姓不待见官军,官军想要打赢刑天军,基本上就没多少指望。

看罢了这些情况之后,前来应试的士子们便越发安心了许多,于是纷纷开始安下心,在分配给他们的宅院之中读起了书,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嘛!毕竟刑天军第一次开科取士,谁也不知道他们会出什么样的考题。

不过到了十二月的时候,士子们也得到了一个消息,那就是这一次主试之人,并不是刑天军的官吏,而是先前朝廷的旧吏,早年的南京兵部尚书吕唯祺。

这吕唯祺当年在刑天军攻破洛阳城的时候,正好致仕回家休养,在刑天军攻打洛阳城的时候,曾经陪同城中官吏们协守洛阳,城破之后被刑天军擒获,肖天健念在吕唯祺是个比较清廉的官的面子上,善待于他,并没有杀掉他和他的家人,反倒对其及其家人妥善安置,而吕唯祺起初是痛恨刑天军和肖天健的,城破之后本想殉死以报效朝廷对他的恩遇,可是家人看的紧,几次都没有死成,渐渐的也就不再想死了。

但是他也不肯答应复出为肖天健做事,整日呆在家中看书习字作画,倒是也清闲的很,不过时间一长,他也耐不住性子,开始偶尔出门走动一下,出城散散心,虽然他在编管监视之中,可是肖天健下令只要他不跑,便不要限制他的行动,让他只管到处走走看看也好。

随着吕唯祺出门走动到处看罢了之后,见到的是洛阳周边的百姓在刑天军的治理之下,很快开始安定了下来,福王的田产也被基本上分配给了失地的百姓们,重新复耕了起来,到处都开始恢复起了欣欣向荣的景象,而刑天军的兵将们也军纪森严,根本不似一般流寇那样,去祸害百姓,官吏们也十分清廉能干,对待百姓很是不错,百姓的日子可以说是在刑天军的治理之下越来越好,地方的盗匪也在刑天军的打击之下基本上消声灭迹,许多地方甚至可以说到了夜不闭户的程度,就连洛阳城之中的商贾也开始渐渐的多了起来,重新变得开始繁华了起来,黄河码头上更是开始出现络绎不绝的商船,将货物运入或者运出,如果不是亲历了洛阳城被破的那一幕的话,吕唯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于是回到府上之后哀叹了一声,叹息道:“这天下恐怕真的要变了!如果肖刑天照此下去,将尽得天下民心,大明……完了!”

之后,在吕唯祺的默许之下,他的两个儿子后来都加入了刑天军,当了刑天军的文吏,并被肖天健重用,一个放到了归德府做事,一个放到了南阳府做事,都是不小的官员,到了这个时候,吕唯祺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虽然以年纪为由,还是不肯在刑天军管辖之下出仕为官,可是也开始消退了对刑天军的敌意。

这一次肖天健要在武昌府开科取士,因为李进德名声不彰,怕坐镇不住,所以在主试之人的人选上,最终肖天健想到了吕唯祺,便派人前往洛阳府请吕唯祺出山来坐镇这次的开科取士之事。

吕唯祺得知消息之后,先是拒绝,但是何乃两个儿子都亲自去找他游说,最终考虑到两个儿子以后的仕途,还是无奈的答应了下来,在洛阳收拾了一下,在一个儿子的陪同下,又由洛阳的牛金星为其配备了一支护卫,几辆大车,护送着他朝武昌而来。

到了襄阳之后,他改乘船走汉水到了武昌,沿途他又看了不少刑天军控制的地盘,眼见着曾经残破不堪的河南,现如今在刑天军的控制之下,不但人口得以了大量的恢复,各种民生也都开始大幅度的恢复,虽然老天不作美,时不时的还是会出现大旱的情况,但是在各地刑天军的文吏主导之下,各地百姓被组织起来,开挖沟渠疏通河道,建造水车等等,将河水引入田中灌溉,并没有像以前河南大旱时候那样,老百姓的田中出现颗粒无收的情况。

特别是刑天军这几年间,在辖地之中大面积的推广相比于其它作物高产的红薯之后,使得农田的亩产粮食相比以前有了大幅度的提高,虽然红薯有些人吃不惯,但是毕竟能养活人,可以让人吃饱肚子,这个时候,能吃饱饭,已经对百姓来说,是非常大的奢侈了,还能追求什么呢?如此一来,便大大弥补了河南粮食产量的不足,使得大旱之年,也没有能再在河南一带造成大面积的饥荒,刑天军能做到这一点,确实是难能可贵了,吕唯祺在南下武昌的时候,看的是连连点头,越发笃定的认为这天下朱家恐怕真的要坐不住了!

贰臣?贰臣就贰臣吧!他这把老骨头能为天下百姓再做点事也就满足了,到了这会儿吕唯祺已经不想那么多了,反正他的家人都已经在肖天健治下当了顺民了,这朝廷显然是翻不过来身了,于是乎吕唯祺这个老头便来到武昌城,当上了这次的刑天军第一次科考的主试官。

吕唯祺能当上当时南京兵部尚书,说明是很有点本事的人,而且早年名气也相当不小,有他出面坐镇来主持这次科考,士子们便更是服气了许多,也没人再小瞧刑天军的能力了,想想大明这么大的南京兵部尚书都转身为刑天军做事了,他们还怕个屁呀!干吧!

对于这一次的开科取士之事,肖天健也倾注了很大的心力,在吕唯祺到来的时候,他亲自到码头相迎,并且将其安置在了武昌府以前的布政司衙门之中,对吕唯祺可以说是十分尊重,两人再次见面的时候,都不由得感慨万千,吕唯祺到了这会儿,也不坚持什么了,在码头上对肖天健跪拜施礼,让肖天健忙不迭的将他搀扶了起来,连说不敢当,亲自搀扶着他送他坐轿,骑马陪着他入城。

吕唯祺一到武昌城,于是便立即投入到了准备之中,和李进德闭门详谈了一整天,最终在肖天健的参与之下,定下了考试的题目。

而肖天健为了安抚这些士子们,几次前往士子们的住处探望这些士子们,让士子们也非常震惊,同时又觉得受宠若惊,他们万没有想到,肖刑天这个人居然还这么平易近人,而且生的卖相居然还这么好,而且还会百忙之中,来探望他们,于是一个个感激涕零,围着肖天健拜谢不已,倒是吓坏了铁头这帮近卫们,要知道这里聚集的士子们,可都是天南海北过来的,谁知道他们之中会不会有朝廷派来的杀手刺客,肖天健这么大大咧咧的走到他们之中,一旦有人趁机发难的话,他们救援都来不及,所以一个个如临大敌一般的围在肖天健身边,生怕出了什么事情。

可是越是怕什么越来什么,果不其然在肖天健巡视到一座安置士子的宅院的时候,正在和一群应试的士子在闲聊,对士子们宣扬他的想法和理念的时候,引得士子们发出一阵阵的欢呼,肖天健不但着重说了他的治国理念,而且还重点说了有关建奴的事情,表示一旦他有朝一日取得天下,就必将关外的建奴给彻底剿灭,收复辽东乃至是整个蒙古,都要拿到汉人的手中,从此将永绝外患,再也不让大汉民族受到外虏的侵害。

听到这里,士子们更是群情激动,纷纷称好,可是也就在这个时候,突然间从士子的人群之中,闪电般的冲出了一个人,此人普通士子打扮,看上去文文弱弱,谁也没有想到他会是一个刺客,而且身手极为敏捷,手中持着一把泛着蓝光还有点绿色的利刃,眼神之中闪烁着一种疯狂的神色,直朝肖天健扑了过去,持刀之手,闪电一般的便刺向了肖天健的咽喉……周边响起了一片惊呼之声。

第一百四十二章 瘸腿士子

当发现有人突然暴起,朝自己扑来的这一瞬间,肖天健这一次知道他玩儿大了,他本来是想要体现一下他亲民的作风,趁机收买一下这些士子们的人心,在他们之中树立起一个良好的形象,同时他也知道,这些士子之中绝大部分人是要被淘汰掉,回他们的老家去的,所以趁着这个机会,他也顺便安抚一下这些人,省的他们扭头便因为落榜,成为他的敌人,起码让这次来的士子们都见识一下他的作风,给他们吃一个定心丸。

所以他才冒险来到士子之中,和他们攀谈闲聊,但是他也不是没有考虑过可能潜在的危险,现在他可以说是朝廷的眼中钉,肉中刺,更是天下大批官绅富豪们的死敌,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他的命呢!想他死的人这世上没有千万,起码也有几十万,所以不管是朝廷还是一些极端的人,都是非常有可能会派出刺客,来行刺于他的。

蒋勤这段时间已经在城中暗中抓到了十几个南直隶官府派来的细作,扯出了城中一个细作的网络,在审问其中一些官府细作的时候,有细作已经扛不住用刑,将所知的事情都给供了出来,其中便有人供出,他们受命想办法最好能在武昌府刺杀肖天健,将肖天健干掉,如此一来,刑天军必会成为一盘散沙,内部出现夺权的情况,陷入内乱的境地,今后便不足以成为朝廷的心腹大患了。

在这一点上,朝廷不少官员和皇帝都已经看出来,肖天健乃是刑天军的灵魂人物,整个刑天军可以说都是以肖天健为核心被凝聚在一起的,只要肖天健遭遇不测,那么刑天军就必会自乱,故此才会想出这个办法。

但是蒋勤也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这一次在武昌府抓获的细作,并非统一归属一个人调度,而是事出多头,既有丁启睿在南直隶派来的人,也有东厂派出的番子,显然他们之间是都不知道对方的存在,而是在各行其是,但是目标却是统一的,那就是想办法干掉肖天健。

于是蒋勤便将此事报知了肖天健,让肖天健务必小心,不要再常常抛头露面,没事就跑到外面去体察民情,巡视诸营,但是肖天健却认为身边有不少忠心耿耿的近卫保护,而且他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之人,虽然他不敢说自己是那种可以万马军中取上将人头如同探囊取物一般的猛将,但是最起码跃马横枪,能单挑他的人还真不多。

更何况眼下蒋勤他们做的也不错,已经把这些人都给抓了起来,连根拔起了两拨试图刺杀他的人,所以问题不大,于是在得到了蒋勤的警告之后,他只不过是稍稍的加强了一点近卫的力量,又在出门的时候,在衣服之内加上了一件软甲,便继续我行我素了起来。

可是他却没有料到,居然在这些来赶考的士子之中,还隐藏有刺客,所以当那个刺客暴起的时候,肖天健正好没有防范,当刺客抽刀暴起扑向他的时候,使得他基本上连拔刀的机会都没有。

赵学尧只不过是一个很普通的秀才,本来不过只是光州的一个破落秀才罢了,也是一个白衣秀才,所谓的白衣秀才其实就是落第的秀才,头些年参加秋闱的时候,未能中举,闲在家中颇为郁闷。

后来河南民乱四起,光州也难以幸免,本来赵学尧的家境还算是殷实,家中有几十亩薄田,虽说不富裕,但是好歹日子还能过得去,民乱一起,他们家的日子便不好过了,各路人马跟过星星一般的在他们家附近过,难免会祸及他家,他家先是被盗匪抢了一次,但是好歹他家虽然是个小地主,但是却还在当地略有善名,所以匪盗虽然抢了他家,但是却念在他们家有些善名,做事并未太过分,只是逼抢去了家中几十两银子,部分存粮便自行离去,也未打骂伤人。

可是没成想真正让他们破家的不是义军抑或是匪盗,却是左良玉的手下,前年左良玉率部进河南,在杞县大败而逃,走光州一带逃回了湖广,正好率领残兵败将途经赵学尧的家,左良玉败逃之际,几乎丢光了所有的粮秣给养,一路上都是靠着抢过日子的,所以途经赵学尧家的时候,不分青红皂白,便闯入赵学尧的家中。

赵学尧的老父与之理论,结果当场被杀,赵学尧刚刚娶的年轻妻子有几分薄色,居然也被左良玉的手下抢去糟蹋了,家中稍微值钱一点的东西都被尽数抢光,赵学尧也被打断了一条腿,老母也当场见到丈夫被杀,于是便扑上去和左良玉的手下拼命,结果也被当场斩成了两段,横死家中,左军临走的时候,还放了一把火把赵学尧家给烧了个干净。

后来赵学尧的妻子被放回家之后,当晚便投河自尽了,紧接着赵学尧得知,连他已经出嫁到邻村的姐姐,也遭了横祸,同样被左军活活的糟蹋而死。

于是赵学尧爬着去告官,但是光州的官吏听说是左良玉手下所为,于是根本不敢管,也没能力管,于是便将赵学尧赶回家中,让他不要生事,甚至连抚恤一点也没有给,要不是赵学尧家在当地有点善名的话,邻里之间帮着他埋了爹娘还有妻子,又轮流照料他的生活的话,赵学尧前年就应该死无葬身之地了。

他的腿伤直到今年才好,但是走路的时候还有点一瘸一拐,光州今年被刑天军攻占之后,赵学尧这才得知,左良玉这个大仇人,居然被刑天军的大帅肖天健领兵斩杀在了荆州城,算是替他报了深仇大恨了,于是便在临时搭起的茅棚之中大哭了一场,又去爹娘和他妻子的坟头上哭祭了一场,之后放火烧掉了自己的那间临时栖身的茅棚,当即便找到了刑天军的人,投了刑天军,他的腿脚不是很方便,当兵是不可能了,幸好赵学尧能写会算,而且很熟悉当地的情况,于是当地的刑天军的人便让他做了个文吏,帮着管理光州一带的地方事务,这段时间赵学尧便一直帮着刑天军在光州做这些事情,而且还做的相当不错,现在是一心一意的要跟着刑天军干了。

当听闻刑天军要在武昌府开科取士的时候,刑天军的人便怂恿赵学尧到武昌应试,开始的时候赵学尧是颇有点犹豫的,他不是不想当官,以前的时候,他可没少挑灯夜读,也看了不少书,本来想着有朝一日也能金榜题名光宗耀祖,可是在经历了那次惨祸之后,他的腿落下了伤残,走路一瘸一拐,现如今他觉得能给刑天军做个文吏帮帮忙也就行了,去应试当官是不敢想的。

可是没成想周边的刑天军的那些人都说他有才,腿残不算什么,让他还是去试试,以他的本事,应该能考中的,那样的话,就不用再在下面做小小的文吏了,最起码也能当个知县之类的官,于是赵学尧这才被怂恿着启程到武昌应试,临走的时候光州的那些同僚们,还都送了他一程,并且安排他跟着朝武昌运送物资的车队坐车前往武昌。

于是赵学尧这才一瘸一拐的来到了武昌城之中,在古代士子想要考取功名,残疾人一般是不予录选的,而且相貌长的丑陋的想要在官场晋身都很难,赵学尧其实来的时候,开始也是头脑发热,到了武昌府之后,冷静下来,又觉得心凉,便萌生了退意。

可是今日他见到肖天健的时候,本来很是激动,跪下向肖天健谢恩,肖天健有点惊讶,于是扶起他问对他有何恩情,赵学尧于是便将自己的身世说了出来,肖天健听说赵学尧现在已经为刑天军在做事,听罢了他的身世之后,也是唏嘘不已,趁着这个机会,又宣讲了一番当今朝廷和官军的残暴,后来又看到赵学尧的腿有点瘸,落落寡欢的退到后面一角,于是还亲自穿过人群,去拉着赵学尧的手,鼓励赵学尧不要丧气,刑天军要的是有能力的人,不管他的腿是否残疾,只要他能考出好成绩,便可以录用他当官,这一点让赵学尧不要有顾虑。

赵学尧听罢之后,心中的感激之情自然不用多说了,心中也重新燃起了希望,像是在仰望神灵一般的走回到了人群前面,仰望着肖天健,满脸都是激动的神色,眼睛里面还闪着泪花,赵学尧几年来心中积攒下来的阴霾,在这个时候可以说是一扫而空,有了肖天健的这个承诺之后,他下决心,哪怕是这次落榜,今后也要跟着肖天健继续干,当不了官就做吏员,总之这辈子他要把这条命都卖给肖天健了。

也就在赵学尧满心憧憬的时候,突然间听到了一声惊呼,只觉得一个人闪电般的从他身边冲过,赵学尧眼角的余光刚好看到这个人手中寒光一闪,于是不知为何,连想都没有想,赵学尧便伸出了一只手,一把抓住了从他身边蹿过去的这个人肋下的衣服,甚至在他出手的时候,都没有想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可能是潜意识之中感觉到这个人要对肖天健不利吧!所以他根本就没有经过大脑,便逮住了这个人。

(汗,这个月打赏真少呀!看来写的没有引起弟兄们的共鸣!下一步要考虑一下情节了!呵呵!)

第一百四十三章 侥幸

也就是赵学尧这么伸手拉了一把,使得这个刺客身形猛然一顿,已经挥手刺出的利刃仅差了一点点未能刺中肖天健,而赵学尧也被这个人的猛力一带,当场摔倒在了地上,但是他却还是没有松手,因为这会儿他已经意识到发生什么事情了,看到此人居然想要刺杀肖天健,他胸中的气便不打一处来,死命的抓住这个人肋下的衣服,刺啦一声,连他的衣服都撕破了,甚至是连自己的指甲盖都被带翻,疼的钻心,可是赵学尧还是没有松手。

也就是赵学尧这么一拉,却救了肖天健一命,这个刺客的身体本来正在朝肖天健跃起猛冲过去,身体正处于一种不稳定的状态,脚下也漂浮没有根基,被赵学尧这么猛然扥住肋下的衣服,顿时便被带了一个趔趄,失去了重心,等他调整重心挣脱赵学尧的手的时候,肖天健已经疾退了一步,手也按在了刀柄上,锵的一声便把腰刀拔了出来,而与此同时,周围的铁头和几个侍卫们也都争取到了一点点的时间,不待肖天健挥刀,铁头和几个吓得大惊失色的近卫便已经舍命的扑了过来挡在了肖天健面前,一个个同时拔刀,疯狂的挥向了这个刺客。

这个刺客这个气呀!如果不是侧边有这么一个瘸腿酸腐拉他了一把的话,他就已经得手了,可是正因为这个瘸子拉了他一把,使得他差了那么一星点的距离,没有刺中肖天健,等他恢复平衡,想要再刺的时候,肖天健已经疾步退开,而且那些肖天健的侍卫们也都已经如狼一般的扑了上来,使得他只能挥刀招架,再也没有刺杀肖天健的机会了。

而这个时候肖天健也被剩余的近卫给迅速的包围了起来,像是铁桶一般的将肖天健护在了中间,这些近卫们一个个都抽出了腰刀,抑或是拔出了腰间的短铳,扳开了机头,一个个等着眼睛如同恶虎要择人而噬一般的朝着四周巡视,寻找可能存在的其它刺客,防备再有人趁此机会对肖天健不利。

而这个时候院中的那些士子们则是一片大乱,他们没想到居然有人化装藏身在他们之中,想要寻求机会刺杀肖天健,一个个都吓得是大惊失色,生怕动起手来殃及鱼池,纷纷朝着四周走避。

铁头和几个近卫则立即包围住了这个刺客,一个个奋力挥刀和他厮杀在了一起,要将他当场拿下,但是这个刺客身手也相当不错,虽然仅仅拿了一把短刀,但是上下腾挪却并不就此服输,而是拼命的还在抢攻,试图突破铁头等这些近卫的封锁,继续冲过去刺杀肖天健,这个家伙身手太好,以至于铁头和几个近卫一时间居然拿他没有办法,只能和他在院子之中纠缠了起来,转瞬之间,还被他伤了两个近卫。

肖天健这个时候也气的要死,想想还觉得后怕,后背的衣服都被冷汗打湿了,他也看到了刚才如果刚才不是那个瘸子秀才拉了这个刺客一把的话,他这会儿估计已经中刀了,而且看这个刺客,显然是武林高手,使的也都是小腾挪的手段,十分适合近身格斗,而他这些年练的都是在战场上大开大合的搏杀技巧,对上这种人根本就不是对手,而且他仅仅是穿了一件软甲,如果被这厮刺中的话,估摸着很难挡得住这厮的利刃,弄不好这会儿已经中刀倒下了!

这样的事情让他可以说是气的火冒三丈,再看看场中被围住的那个刺客很是厉害,铁头等几个近卫围住他,居然一时间无法将他拿下,还被他伤了两个近卫,于是他一把从一个近卫手中夺过了一把自生火手铳,大吼道:“让开!”

铁头等人本能的咧开了身体,留出了一道缝隙,肖天健当即抬手对准了这个刺客便扣下了扳机,只听得轰的一声,这个刺客随即便惨叫了一声,仰面朝天的捂着肩膀倒了下去。

不待这个刺客挣扎,铁头他们便扑了上去,把刀压在了他的脖子上,有人一脚便踩住了他持刀的手臂,挥刀便剁了下去,将他持刀的右手给斩断在了地上,鲜血一下飚出老远,疼得这厮发出了狼嚎一般的惨叫声。

“留他性命,绑了!”肖天健怒吼道。

铁头等人死命的压住了这厮,立即有人找来了绳子,结结实实的便将他绑成了粽子,紧接着又用绳索扎住了他的断腕,省的这厮失血过多而死,便将他拖了起来,拉着出了院子。

这个时候院外的近卫们也听到了院子中的声音,一个个飞奔着冲入了院子,抽刀挺枪对准了院子内的这些士子,他们才不管这些士子受不受肖天健的重视,反正这帮人之中出了刺客就都该死,铁头更是怒不可遏,指着这帮士子骂道:“混账东西,除了这个赵秀才,其余的都绑起来,押回去给我严刑拷问,看看他们之中还有没有刺客!”

于是近卫们一个个怒形于色,立即便应命要上去抓这些士子们,这些士子们这会儿才意识到他们麻烦大了,刑天军可都是杀人杀出名的主呀!现如今他们之中出了一个刺客,要刺杀刑天军的共主,谁能保证他们之中没有这个刺客的同伙呢?现在可好,人家要抓他们去拷问,这一下他们算是倒大霉了!如果这个肖刑天迁怒于他们的话,那么杀光他们也就是歪一下嘴的事情,何况这会儿这个肖刑天正在暴怒的气头上,什么事都可能做的出来,于是一个个士子们都吓得脸色苍白,纷纷扑通一下都跪了下来,连连磕头分辨,他们乃是清白的,绝不是这个刺客的同伙。

可是近卫们哪儿管这个呀!只管上去便要拿人,可是肖天健这个时候却进而又大吼了一声道:“都给我退下!不得对这些士子无礼!刺客已经被抓了!又干他们何事?放肆!”

众近卫听到肖天健的怒喝,这才一个个赶紧站定了脚跟,停止了上去要抓这些士子们的动作,肖天健深吸了一口气,挥手让大部分近卫退出去,这才对院子中一个个胆战心惊的士子们抱拳道:“看来这天底下恨我肖某的人还是大有人在的!想我死的人也不少!今日居然出了这样的事情,倒是让诸位受惊了!这是我肖某的责任,未能提前发现这个刺客!于诸位无干!大家不要惊慌,此事肖某不会迁怒于你等的!

倒是今日让诸位受惊了,今日肖某要给大家道歉,晚上会给诸位加一些酒菜,以此来为大家压惊,大家不要因为此事,便耽搁了应试之事!赶紧镇定下来,还是备考为上!

今日肖某还有事要办,就不再耽搁诸位的时间了!告辞!告辞!对了,带上这位赵秀才,肖某要重重答谢才是!我们走!”

说罢之后肖天健便立即抱拳扭头对这会儿才从地上爬起来,一脸的后怕神色的赵学尧点头示意了一下,扭头大踏步的走出了这个院子。

近卫们和铁头都不甘心,想要劝肖天健要严查此事,不能就这么轻松的放过此院之中的士子们,防着他们之中还有刺客的同党,可是肖天健一瞪眼道:“还闹个什么?休要废话,走!”

于是铁头他们这才恨恨的只得撤出了院子,护送着肖天健返回了帅府之中,出了门之后,肖天健立即吩咐道:“暂时将这个院子封锁起来,不许任何闲杂人等出入,同时封锁这个消息,待审讯过那个刺客之后再说不迟!”

铁头当即赶紧点头答应了下来,派人将这个院子给看管了起来,暂时不许院中之人出去,同时也不许闲杂人等进入院子和院子之中的士子们有联系,暂时将肖天健遇刺的消息给封锁了起来。所以这件事在武昌府并没有闹的尽人皆知,还是像以前那样平静。

至于那个赵学尧,因为护驾有功,也被当成贵宾被单独请到一个小院之中,派人保护了起来,省的刺客的同党迁怒于他,再对他不利。

而到了下午,那个刺客便架不住酷刑的折磨,竹筒倒豆子一般的招供了出来,原来这个刺客不是朝廷和官府派来的,而是江淮一带的一些大盐商们,因为惧怕肖天健挥师攻入两淮一带,夺了他们的家产,要知道他们世世代代控制着两淮盐路,一个个都发财发的是盆满钵满,谁人家中没有个几百万的家财呀!

而刑天军一旦杀入两淮,显然他们是保不住这份产业了,今后发财不用想,估摸着连老本也要彻底都被刑天军抄没,于是他们便暗中商议了一番,决定铤而走险,出钱秘密从民间找了一群身手高强的刺客,让他们化装成各种人物,混入武昌府之中,伺机找机会刺杀肖天健。

除了这个刺客之外,他们派来的是一个刺客团,这个刺客仅仅是其中一个,其余的还有好几个化装成各行各业的人,也都混入到了武昌府之中,正藏身于城中寻找刺杀肖天健的机会,可是其他人显然还没有找到机会,倒是肖天健大大咧咧的跑到了士子居住的地方,正好这个刺客因为长的斯斯文文的,像是士子一般模样,便装成了应试的士子,混在了士子之中,正在寻找刺杀肖天健的机会,这一次算是让他捞到了下手的机会了,看肖天健不备之下,他这才抽出身上暗藏的短刀暴起打算刺杀肖天健,但是没成想仅仅是因为一个崇拜肖天健的瘸子士子拉他了一下,结果使得他功亏一篑,最终没能杀掉肖天健。

而且这厮所用的刀也被收去检验了一下,刀身上涂抹上了剧毒,他只需用刀刺破肖天健一点油皮,便可以使得肖天健身中剧毒,这种剧毒而且见血封喉,肖天健想不死都难,当得知这些事情之后,众人都不由得捏了把冷汗,暗呼侥幸,可惜的是保护肖天健的那两个受伤的近卫,没有等到天黑,便脸色发黑,死在了医营之中。

第一百四十四章 大考

随即蒋勤和近卫营便根据这个刺客的供述,在城中开始了一次大搜捕,一天下来,便基本上将这个刺客团给彻底捣毁,不但起获了各种短刀短剑,而且还起获了几把短弩,这些东西都是行刺用的好东西,而且这些刀剑还有弩箭上,都沾了剧毒,显然是要对肖天健一击必杀,幸好这个时代没有什么狙击枪,要不然的话,肖天健还真是有很大的危险,不过即便是如此,也让所有人都为此感到后怕不已。

在抓捕这些刺客的时候,这些刺客们都抵抗的十分激烈,伤了十几个前去抓捕他们的刑天军部众,有几个眼看无望逃走,便立即自尽身亡,可谓是各个都是不要命的家伙,这一次前来行刺肖天健,他们各个都已经报了必死的决心。

为此肖天健了解了整个前因后果之后,咬牙切齿的骂道:“好呀!老子还没去招惹你们,你们倒是先派人来行刺老子了!好!干的漂亮!等老子拿下两淮的时候,定要让你们知道知道老子的手段!”

在经历了这么一次险情之后,肖天健这才老实了许多,而且手下们也都加了一份警惕,铁头更是吓得回去之后手都哆嗦了几天,要知道他是负责肖天健安全的近卫头子,一旦肖天健有个什么意外的话,他可以说是万死也难以恕罪,上一次肖天健在荆州城下冒险受伤,他便私下里被一干诸将们骂的狗血喷头,好长日子里过的都灰溜溜的,见谁都陪着笑脸,没少吃诸将们的白眼,这一次的事情下来,铁头便又被诸将给拉出去狠刮了一通,搞得铁头又是灰溜溜了好长时间,抬不起头,对于那些刺客,铁头可是下了狠手了,跑去亲自行刑,用烧红的火钳子一块一块的把他们身上的肉给拧下来,整整折磨他们了好长时间,才把他们一个个弄死,这才出了心中一口恶气。

但是在院子之中的那些士子们,这一次死里逃生,一个个算是被肖天健的宽宏大度给彻底折服了,一个个连在私下里面说这件事的时候,都说肖天健乃是明君之像,这等大事都没有迁怒于他们身上,还赐酒宴给他们压惊,如果以后他当了天子的话,那么岂能是一个暴君?所以跟他干肯定没错,许多人甚至私下表示,这次即便是不能高中,那么他们也不走了,当不了官,就在刑天军谋个吏员的差事,照样也能给肖天健干,而且肖天健公开说过了,即便是这次不能中榜,只要留下做事的也可以在当吏员之后,继续在下一次开科取士的时候,继续报名应试,所以这更给这些士子们吃了一个定心丸了,这样的话,他们便可以一边为肖天健做事,一边继续应试,如此迟早有一天,他们也有当官的机会。

所以肖天健这段时间的努力,也收获了大批士子之心,就连吕唯祺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都连连称幸,对肖天健的处置方式表示赞成。

甚至于在武昌府住的贺逢圣等一干致仕而且未被刑天军追究的朝廷旧吏们,也都对肖天健这次的处置手段表示赞赏,毕竟他们也是士子出身,知道这一次出这么大的事情,如果换成是一个暴虐之人的话,弄不好就会将怒火撒到这些前来应试的士子身上,来一次大屠杀也不算是过分,可是最终肖天健却丝毫没有受此影响,迁怒于这些士子们,这便更为他争取了不少人心,让所有人都觉得,肖天健这么做,乃是对士子们的宽厚,所以心中对肖天健也就少了许多抵触之心,仔细想想,这个肖天健其实也并不是一无是处,虽然兴兵作乱,但是也并非就要跟天下士人为敌,那么以后即便是有朝一日肖天健问鼎天下之后,他们士子还是有出路的。

于是在十二月十五这一天,万众瞩目的刑天军的第一次开科取士的考试终于按时在武昌城开始了。

此次前来武昌府应试的士子,因为肖天健讲条件放宽,凡是秀才以上的士子们都可以应试,而不是只许举人以上的士子应试,所以前来应试士子高达千人以上之多,大大出乎了不少人的预料,当然其中也不乏一下毫无学识,只想浑水摸鱼之辈跑来撞运气,不过还是让肖天健和手下诸官都高兴了一把。

最起码也说明刑天军并不是被天下士子都敌视,还是有不少读书人,已经是对刑天军看好,愿意以后跟着刑天军做事了,代表着刑天军在士子集团之中,已经有了相当的号召力,这可是个相当好的事情。

刚开始的时候因为没有预料到会有这么多读书人前来应试,李进德对考场的准备有点不足,当发现报名应试之人这么多之后,肖天健便立即令李进德将武昌城之中最大的楚王府收拾出来,作为考场使用,于是这次的考试便被刑天军放在了楚王府之中。

能进入楚王府考试,对于士子们来说也是一个惊喜,他们平时想要到王府之中见识一下开开眼,基本上是不太可能的事情,而现在能进楚王府应试,对于他们来说,也算是值得此行了。

于是万众瞩目的刑天军第一次科考,就这么在武昌城之中拉开了帷幕,不过当试卷发下的时候,不少士子则当场傻眼了,刑天军的取士考题,和大明朝廷的科举考试的试题实在是差异太大,其中最重要的是刑天军的试题之中,不再仅限于八股文,而是对于更实际的策问非常重视,而且其中出现了许多他们以前想都没想过的试题,其中既有数算之学也有许多有关农经方面的问题,甚至于还有一些关于地理和矿冶的问题,当然也少不了问及刑狱之事。

不少胸有成竹前来的士子们看罢了试题之后,当即便抓瞎了,他们这些年读的都是所谓的圣贤书,局限于四书五经之中的东西,更多的时候是死记硬背,虽然大明也有策问,但是却并不是重要的,可是现在刑天军却突然搞出这么一套试题,许多人都顿时不知该怎么办了,这里面太多都是只问实务,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根本就没有思想准备,所以不少人当场就把笔杆子给咬碎了,趴在桌子上不知该如何作答。

此次考试时间是两天,不少士子出来的时候可以说是捶胸顿足,要么就是面如死灰,早知道刑天军考的是这些东西,他们也做点准备,可是现在不少人却答的是一塌糊涂,许多人自己也知道完蛋了,要么现在干脆就收拾家伙走人,回家再重新学过,回头再来,要么干脆就在这里等着发榜之后,然后应募先当个吏员,一边混饭吃一边再学,下次再来。

而肖天健则先让李进德他们阅卷,挑选出来其中答的比较好的试卷给他过目,他文言文水平很不咋样,这些年来又整日在率兵征战,没有机会恶补一番,所以如果让他亲自阅卷的话,估摸着他立即会被这些士子写的之乎者也的文章给看晕,所以只能依靠李进德、吕唯祺这帮人来帮他把关了。

不过他也有言在先,文采不太好没有关系,关键的就是看这些士子对有关策问的试题回答的思路是否有条理,所说的办法是否可行,这才是他选材的关键,如果单单只是文采好的话,诗词歌赋做的不错的人,也不能说就刷掉,这些人去搞点文史类的工作还是可以的,毕竟今后他也需要修史,正儿八经的文人还是很有需要的,更何况他也不反对中国灿烂的文化传承,如果诗词歌赋这种中国的经典文学方式能传承下去的话,也是不错的,省的后世只有一些欺世盗名的所谓文人,只会写一些神朦胧诗,来骗钱,但是这种人选出来,不能去当地方官,否则的话只会读死书之人,是不可能治理好地方的。

于是吕唯祺也同意了他的看法,全身心的带着一些手下便投入到了阅卷之中,十天下来之后,还真就挑选出来了几十个可用之才,并且推荐到了肖天健面前。

肖天健了解了一下这些被挑选出来的士子的情况之后,又在李进德的帮助之下,看了一番这些人的答卷,里面吕唯祺都已经注明了这些人的强项所在,并且给出了一定的用人的方向。

虽然肖天健并不是很满意,但是毕竟眼下这些士子们的眼界是不能跟他相比的,许多事情现在是刚开头,想要以后读书人多学一些实用的知识,还是要经过相当长时间的潜移默化之后才行。

于是他便点头批复了这份成绩单,下令可以发榜了。

此次开科取士,上榜的共有五十六人,皆授刑天进士之名,听着有点怪,但是毕竟是刑天军第一届的开科取士,意义却非常重大,而且这五十六名新榜进士皆被刑天军授官,根据他们在考试之中的作答,来区分他们的强项,各授官不同,其中既有人被授之以知县、主薄、县丞等地方官职,下派到刑天军时下已经掌控的各地任职,也有人被被留在武昌府抑或是洛阳府,在属于中枢的一些地方任命,总之都是从稍微基础一些的官职做起,以后根据他们的表现再决定他们的去留于是否升迁。

另外还有四百多士子虽然没有金榜题名,但是也算是可用,便也选了出来,有些授以低级一些的官职,有些则到各地充当吏员,刑天军不效仿大明,不入流的吏员要让当官的去发工资,而是吏员也由刑天军发薪俸,这样一来,当官的便少了要养活不少手下的压力,同时给予这些官吏们的薪俸都比较高,省的他们一到任第一个要想的就是捞钱养家,很快便形成上下之间沆瀣一气,迅速的使得官方腐败,当然现在刑天军因为肖天健尚未称王,许多部门还没有构架起来,尚处于草创期间,暂时用不着的部门,也不会开始养闲人,但是为了管理地方官吏,却少不了先设一个吏部出来,专司管理这些各地官吏的考核以及官吏的选拔,于是趁着这个机会,肖天健便先将吏部的架子给搭建了起来,眼下因为人手太紧,于是肖天健便请吕唯祺暂时出任,吕唯祺虽然已经没了出仕的想法了,但是现在肖天健请到了他眼前,更何况他已经为了这次刑天军开科取士抛头露面了,于是便勉为其难的答应了下来,并且给肖天健说好,待到肖天健有朝一日登临天下之际,有了合适人选,他马上便再次告老还乡,回家养老去,肖天健也立即答应了下来。

有了这个吏部的架子之后,今后许多事情就好办一些了,吕唯祺这个人虽然能力不是很强,但是还算是比较清廉有骨气的那种人,先让他干起来,以后逐步再说以后的事情,更何况现在刑天军许多事情都是草创期间,官吏们尚还来不及这么快便继承下大明官府的那一套腐败的玩意儿,今后反正只要他肖天健活着,下面想要搞这些猫腻,他肖天健手里面有刀把子,就不用担心,这天底下愿意当官的人多了去了,不行就杀,杀的没人敢伸黑手为止!在这方面,肖天健最恨的就是贪官,为此这两年他已经下令杀了好几个在下面手脚不干净的官员了,今后多杀几个,也在所不惜。

至于剩下的那些没有中榜,同时能力又差的混吃混喝之人,肖天健也不得罪他们,每个人发了十两路资,让他们回家继续读书去,来年有机会再参加考试也行,不过有了这一次经验之后,许多人便应该明白他肖天健选官要的是什么样的人才了,最起码也会让许多读书人今后如果想要在他手下混个一官半职,便要重视起这次的考试方向,今后要多学一些实用的东西,不要再读这样的死书了,一个时代读书人学什么,不是读书人自己可以控制的,读书就是为了当官,这个观念还根深蒂固的深深的种在读书人的心中,朝廷开科取士出的试题,就是他们要为之努力学的东西,所以肖天健也想通过这次的考试,让这些士子们了解他们以后该学什么,潜移默化的引导他们学更多有用的东西。

而且这一次取的士子之中,中榜的有几个人文采很不咋样,但是却属于那种杂学之人,许多偏题他们答的不错,有人熟知刑律,读过一些比如宋慈的洗冤集录,这样的人即便是其它方面都不咋样,文采也非常一般,但是却可以干一些比如提刑司狱方面的事情!而有几个人什么都不行,却农经方面很有一点造诣,于是便让他们去干一些负责管理农经方面的事情,照样都金榜题名安排了官职。

如此一来,消息一传开,便让士子们又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不见得他们是全才,只要他们学有所专,在谋个方面表现优异,那么即便是文采有限,照样也是有机会在肖天健手下做官的,这也是肖天健的用人的一种想法,官员也要有区分,必须要让内行人去管相关的事情,省的让一些不懂行的人去管理,最终把事情给搞得一塌糊涂。

总之这一次武昌府的第一届开科取士,虽然还有许多不足和瑕疵,来应试的士子之中高才没几个,可是却开了一个先河,为以后再开科取士铺就了一条道路,也算是皆大欢喜了,肖天健暂时缓解了手头上文官严重缺乏的问题,同时也让天下士人们看到了即便他肖天健有朝一日取得天下,这些士人们还是有用武之地的,省的他们以后都变成刑天军的死敌。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肖天健尚还来不及在武昌松口气,为下一步年后攻打南直隶继续做好准备,却收到了冯卫汉派人从北面送来了一个令他大吃一惊的消息,于是他当即便下令暂停对南直隶用兵,着令罗汝才暂时坐镇武昌,留下部分新编营归他调遣,并且令李信也立即将手头的事情移交给高建,令高建听从罗汝才的命令,而李信则归返他的帅营之中,辅助他的指挥,而部分罗立麾下的主力和近卫师的主力立即就地集结,开始动身朝返回河南,因为北方出大事情了。

(来个五千字大章!今日鸣谢信离、勇敢1023二位弟兄的打赏!)

第一百四十五章 明清和议

随着刑天军一路上在湖广一带高歌猛进,湖广全境大部失陷,各地官军根本无法正迎其锋,要么就地败亡,要么就弃城而逃,要么就倒戈投降,大明国事已经到了几乎可以说是无法挽回的地步了。

虽然崇祯和朝中诸臣也都想了一些办法,可是毕竟这么多年来,大批稍微精悍一些的官军,纷纷折在了刑天军手中,内地几乎已经没有多少可供朝廷调用的兵马了,所以虽然他们想了不少办法,可是面对着凶悍的刑天军,却只能节节败退,眼睁睁的看着湖广全境失陷,却无可奈何。

到了这会儿崇祯也有点明白过来味道了,他先前对手下大臣确实有点刻薄了一些,要是按照以前的脾气,这一次丁启睿恐怕也早该像熊文灿、杨一鹤、陈奇瑜那样被逮问拉到北京城问罪弃市了,可是这一次崇祯体谅了丁启睿的难处,除了下旨斥责之外并没有下旨将丁启睿免职逮问,只是令其加紧筹练新军,先保住南直隶,然后再谋克复湖广。

崇祯这么做,可以说是破天荒的对手下大臣宽容了,令丁启睿感恩不尽,更是加紧了在南直隶筹备兵马,准备应付刑天军攻打南直隶。

而肖天健在拿下武昌府之后,暂缓了继续沿江而下,直逼南京城,也多少给了朝廷一丝喘息的机会,但是谁都知道,眼下刑天军放缓对南直隶用兵,并不是肖天健就满足了眼下的收获,而是他要先消化一下吃到肚子里面的东西,缓缓劲积攒力量,然后再打南直隶。

而且过了十一月之后,各种消息都表明了刑天军已经是在做准备,对南直隶也是势在必取,一切都说明,这个肖天健,已经打定主意,要将他朱家天下给取而代之了,到了这会儿,在明知已经不能仅仅再依靠内地的官军来抵挡刑天军的扩张,眼看着天下即将倾覆的时候,崇祯是什么也都顾不上了,鞑子那边皇太极也多次表明了想要议和的想法,而崇祯到了这会儿脸也顾不上要了,在建奴的问题上,他已经坚持了很久,虽然去年建奴入寇的时候,他动了想要和建奴议和的念头,可是还是最终没有彻底将这块遮羞布给撕下来,表面上还是维持了朝廷的面子。

但是现在随着刑天军拿下湖广,进逼江西,进而要取南直隶,随时都要覆灭他大明王朝,已经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候,崇祯再也顾不得这么多了,老早就先暗中派出了兵部郎中马绍愉等人,秘密潜出山海关,奔义州而去,开始在义州跟建奴谈起了议和的条件。

到了十一月的时候,马绍愉带着和建奴皇太极谈妥的条件,返回了京城,而且为了保密,这一次他们前往议和的人员,都没有以书信的方式传递这次议和的消息和内容,全凭他们带着这些东西回到了京师之中。

崇祯看罢了鞑子提出的条件,看到建奴方面首先提出以平等身份与大明相交,其实这个条件只是面子上的事情,这么多年来,大明都在一直被建奴骑着揍,平等不平等其实到也没什么了!

接着皇太极提出明清两国以宁远为界,以南属大明的疆土,以北则属清国的疆土,划疆而治,永不相互侵犯,从此不再敌对,这一点上,崇祯大为恼火,如此划分疆界的话,锦州就划给了建奴所有,虽说辽东一带早就被建奴控制了,实质上大明早已失去了那些地方,给他们就给他们拉倒,但是毕竟眼下锦州还在大明控制之下,如此一来,就等于是割地给对方了!当即便表示不同意,要求以锦州以北划界,锦州还是大明的疆土,但是马绍愉却说,这是建奴提出的底线,如果不成,便不能议和!为此马绍愉已经在义州跟建奴方面的派出的范文程交涉了好多天,对方死不松口,就是看出了大明眼下急于和他们议和,要趁机占点便宜。

崇祯本来想立即断然拒绝掉建奴的这种要求,但是这个时候南方又传来消息,说刑天军要在武昌府开科取士,这还如何了得?开科取士?这不是摆明了他们要建立政权了吗?这是要和朝廷争夺士子集团,如此下去的话,离这肖天健开国登基也就没多长时间了!

崇祯惊慌之下,当即便答应了建奴提出的这个要求,勒索也罢,敲诈也罢,整个大明天下跟一个小小的锦州相比,他还是分得清孰重孰轻的,如果以锦州换取他能挽回颓势,重新克制住这个肖刑天,并且夺回那些失地的话,也算是非常值得的一个买卖,所以他咬着牙认了!

再者建奴要求在宁远建立互市,两国通过互市互通有无,大明不得禁止商贾和他们通商,输出他们需要的茶叶、粮食等物,而他们也可以通过互市,向大明输入皮毛、鹿茸、人参等物。

这一点崇祯没有反对,做生意就做生意吧!总比他们南下破关来抢要强!

最后一条就是建奴要求今后每年,建奴方面向大明馈赠人参千斤、貂皮千张,而大明则回馈他们黄金万两,白银一百万两!

崇祯险些没有一屁股坐到地上,这建奴还真是狮子大张口呀!一张嘴就是一万两黄金,一百万两白银,大明虽说以前财政年入可以达到一两千万两银子,可是现如今河南、山西、湖广都没了,陕西那边闯贼还盘踞着汉中,威胁着西安府和四川,仅剩下南直隶、山东和部分京辅之地浙江两广,他现在还要掉头去对付刑天军,调动兵马还需要钱,哪儿去弄这么多银子呀!

崇祯几乎快要哭了,不过哭归哭,难归难,这条件他也必须答应才行,要不然的话大明就彻底完蛋了,先忍了再说,以后等灭了刑天军之后,腾出手再翻脸不认账,掉头再去对付建奴也罢,现如今最关键的还是先要对付刑天军最重要。

总之条件很苛刻,但是最终崇祯还是捏着鼻子认了,现在为了赶快抽出北方的兵马赶紧南下对付刑天军,什么他都可以不顾了。

于是他立即召见陈新甲,令陈新甲主持,和建奴赶紧达成和议,另外立即筹措银两,一部分先给建奴一些,拖欠他们一点,另外筹措来的银两要分出一部分充当军饷,立即调取辽东总兵吴三桂和宣府总兵王朴、山海关总兵马科等将,令其率部速速南下,前往顺德府,暂归孙传庭统驭,同时令洪承畴退出锦州,撤往宁远,坐镇宁远和山海关,防备建奴背信弃义再攻大明。

同时再授孙传庭尚方宝剑,督师猛击刑天军,先杀入河南,取刑天军腹地,阻止刑天军攻打南直隶,在河南和刑天军决一死战,争取一举将刑天军给彻底干掉。

于是陈新甲虽然不情不愿,但是也没敢坚持说不行,毕竟他也看到大明已经到了灭亡的边缘,现如今皇上为了保住江山,答应这样屈辱的条件,和建奴议和,也可以说是事出无奈之举,所以便再派马绍愉请旨北上,去和建奴达成和议,同时崇祯想尽了办法,筹措了一批银两,调山海关总兵吴三桂等人,马上便日夜兼程南下顺德府,归入孙传庭麾下,对付刑天军。

所有这一切动作都少有的快,当风声走露的时候,京城之中是一片哗然,大批民众甚至当官的都破口大骂,要求废止这次的议和,总之所有人都认为,不能也不应该跟建奴议和,要不然的话,这么多年来,朝廷投入到辽东的巨资还有几百万辽东死难的将士百姓们就都白费了,而且辽东就这么割让给建奴,是不可以接受的。

但是虽说消息走露之后,朝野是一片骂声,可是毕竟崇祯还是签署了这份和议文书,基本上是木已成舟了,不管官民愿意不愿意,都可以说是已经无法挽回了。

而马绍愉在义州和建奴签订了和议之后,告知建奴方面,说现在大明一下还拿不出那么多金银给他们,要缓上一年时间,对此奴酋皇太极,也立即便答应了下来,毕竟年初多尔衮领兵退还关外的时候,掳回了大批的金银财物,还掳回了二十几万奴隶以及近十万头各种牲畜,够他们折腾一阵子了。

而且皇太极是个极为聪明的人,通过多尔衮等人回来之后陈述的在关内遭遇刑天军的事情,皇太极也了解到了关内出现了这么一支可以和他们建奴军正面相抗的力量。

其实皇太极并不是一点也不清楚大明内地现在的情况,毕竟有大批晋商充当着他们的密探,不断的将大明的情报输送到关外,从一开始其实皇太极便注意到了刑天军这么一股力量,但是毕竟刑天军和他们之间隔着一个大明,两方以前没有发生过什么交集,所以他倒是没有太重视刑天军。

可是在这次多尔衮他们入寇返回关外之后,皇太极方知刑天军其实已经壮大成为了一支他不得不重视的力量,以多尔衮和此次陪同他一起南下的那些大将们的本事,他是非常清楚时下他的建奴军是何等厉害的,可是在一多打少的情况下,居然不但没有能击败这支刑天军,反倒是在京辅一带连连在这刑天军手下吃瘪,已经到手的大批奴隶还有牲口、钱财、粮食等物,居然被刑天军给抢去了,这就不得不让他重新审视这支刑天军了。

(我个人估计肯定会有弟兄跳出来对崇祯喊冤,这个我觉得没必要争论,大家不妨在百度上搜一下相关的事情,崇祯不是没想过和建奴议和,而是始终没有成功罢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都是被逼的

不是他皇太极没有南下入主中原的想法,毕竟他清国刚刚建立,关外不过只有二十多万的女真族人,即便是加上那些投降他们的汉人、朝鲜人、蒙古人,也不过一二百万人,而大明则有千千万人,想想就觉得有点吓人,所以在某种程度上,他还是有点不敢想入主中原的事情。

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一点都没有想法,毕竟他们先祖女真人曾经建立过大金国,也曾经一支打到长江,和当时的南宋平分天下,而现如今的大明和当时的北宋相比,也强不到哪儿去,只是似乎这个崇祯的性格稍微要比宋徽宗、宋高宗他们强硬一点罢了,如果干的好的话,过几年他说不定还真的就有机会南下入主中原呢!

所以现在出了刑天军这么一支对他们建奴极度敌视的势力,显然对他来说,不是什么好消息,这也是他在听闻大明遣使到义州提出和他们议和之后,立即便答应了下来的原因,一是要通过这次议和,获得一个法理上的和大明平起平坐的地位,另外一个趁机敲诈一下大明,把锦州这个大钉子先给拔掉再说,以后说不定很可能他再率部南下叩关而入的时候,少了锦州这个钉子,就少了许多后顾之忧了,再者趁机签下和议,逼着大明以后年年效仿当年北宋对辽国、南宋对大金那样,朝他关外输送岁币,这样一来不用他们再辛苦冒险叩关南下,便可以轻松的获取到大批的银钱,这以后他们在关外的日子也就好过多了。

再有一点,也更说明了皇太极的阴险,在对待汉人方面,不管是大明的官军,还是那支刑天军,显然都是他的敌人,现如今刑天军的这个肖刑天,要和大明争夺天下,大明朝廷里面坐着的哪位,肯定是不答应的,也绝不会将他的天下拱手相送给那肖刑天的,而大明显然现在是处于绝对的劣势,被这肖刑天逼得已经是没有了退路了,唯有调用陈驻在松锦和山海关以及宣大等地的边军入关去对付这支刑天军,这才急拉拉的遣使来找他议和。

对于这个刑天军,现在皇太极已经是引起了高度的警觉,在他看来,这个肖刑天同样也是极度敌视他们建奴的一个人,而且此人善于练兵,手下掌控着一支可以直面和他们建奴军相对抗的兵马,甚至这支人马在野战之中,也照样能打败他们建奴军,如此一来,肖刑天变成为了一个对他们建奴非常具有威胁的人物。

如果他这个时候坐视大明就这么被肖刑天掀翻的话,那么有朝一日这个肖刑天问鼎天下之后,肯定会替而代之,继续和他们建奴为敌,那样的话等到了那个时候,他们建奴恐怕日子就要不好过了!现在刑天军仅仅拥有河南和少部分晋南这样的地盘,便能编练出数万精锐的兵马,并在京辅可以和他们正面相抗,那么以后等这肖刑天取得了中原天下,到时候还不知道能练出多少能打的兵马呢?那样的话他大清国仅以关外这么一块地方,和不到几百万治下的人数,去和肖刑天再为敌,一个搞不好就可能会沦入到万劫不复的境地之中,这刚刚建立的大清国,说不定在他手中,就直接终结了。

所以这会儿大明找他议和,可以说是正中他的下怀,大明既然要抽调北兵南下去对付这肖刑天的刑天军,那么对他来说可是一个非常划算的买卖,他们都是汉人,汉人打汉人,汉人杀汉人,杀的越多越好,不管谁最终打赢了谁,剩下的这个胜方,都恐怕会损失很大,到时候他完全可以趁机挥师南下,再对这个胜利者施以重击,说不定一下就能攻取中原了!说不定最终还能一统天下呢!

可以说这才是皇太极这一次这么大方,一口便答应下来,大明可以暂缓一下,给他们输送的岁币,他要的就是大明皇帝赶紧抽调走这些关外的明军,去对付那刑天军去,到时候他一旦看准时机挥师南下的时候,大明留守关外的这些官军兵力便不足以挡住他了,他完全可以以轻松将整个边关都拿下来,趁势挥师南下去经略天下了!

同时皇太极也从入关回来的鞑子诸将那里,得知了刑天军的战法,当听闻刑天军居然使用大批历来被他们瞧不上眼的“鸟铳”,将他麾下的建奴军打得无力还手,颇为震惊,于是立即便对那些和刑天军交过手的将领们详细的了解了一番,多少弄清楚了一些刑天军的作战方式,一边是感到惊讶,一边令诸臣集思广益赶紧想办法予以克制。

于是建奴的这些奴酋们便都琢磨了起来,后来范文程以及多尔衮等人都提出,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刑天军不是以火器犀利厉害吗?那么他们也不是没有鸟铳,要知道这些年来,他们在和大明边军交手之中,虏获了相当多的大明的火器,同时也俘虏了不少大明的官兵,当然也又不少以孔有德、耿仲明之类的明军将领为代表的汉奸投降建奴,使之建奴军中并不缺乏像鸟铳这样的东西。

孔有德和耿仲明等明将降奴之后,不但带来了不少麾下汉兵,同时最重要的还从登州掳了不少的善于铸炮的工匠逃到了辽东,使得本来处于半原始人生产水平的鞑子拥有了先进的铸炮以及冶炼的能力,并且从此开始自行铸造红夷大炮,鞑子在这一点上,倒是极为重视,到了明末的时候,建奴军的火药质量和数量都已经可以正面和明军相对抗,甚至于还压制了明军的火炮,特别是所铸出来的重型红夷大炮,在屡屡攻城战之中,发挥出了极大的作用,往往可以集中炮火,将明军镇守的城池的城墙轰塌,进而攻下城池。

但是建奴以前对于鸟铳等单兵用的火器并不感冒,因为在屡屡和明军交手之中,明军的火器并没有发挥出太大的战斗力,而且表现的性能低下,从萨尔浒之战中开始,明军火器装备数量就很多,可是却还是屡屡被鞑子军击败,所以在鞑子的眼中,这些明军的火器也只有那些红夷大炮厉害,其余的基本上都是鸡肋,所以满人八旗之中,极少会装备单兵使用的火器,他们相对来说,还是更崇尚刀枪剑戟这样的冷兵器,和强弓硬弩以及骑兵的建设。

所以长期以来,像投降他们的汉兵并不受到太多的重视,更多的时候皆是驱赶他们充当炮灰使用,可是这一次当遇上了刑天军之后,鞑子们才突然间发现,其实这些以前在他们眼中不值一钱的火铳,一旦以刑天军的方式应用的时候,还是相当可怕的,而他们大批骁勇无匹的勇士们,没有死在对方的刀下,却大批的被这么毫无意义的被对方火铳远远的便打死在战场上,这种死法实在是无法让他们接受,甚至是感到屈辱,也让他们感到刑天军都是胆小鬼,打死他们这么多勇士,使用的确实卑鄙的手段。

但是他们又不得不承认,刑天军的这种战法,确实对付他们很有效,强弓硬弩在刑天军大量使用的鸟铳面前,已经失去了原来的威力,远距离作战他们不占便宜,冲上去玩儿搏命拼杀,则更是悲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勇士们被一批批的如同屠杀一般的打死,所以他们就必须要找到克制刑天军这种战法的方法。

想来想去,多尔衮他们还是想到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使用他们类似的战法,让那些投降他们的明军,同样也使用和刑天军“相同”的鸟铳,和他们正面交手,反正这些汉兵们死了也不心疼,有朝一日他们一旦再遇上刑天军的时候,就让汉兵们跟刑天军死磕,然后他们满洲八旗兵则再去对付那些刑天军,这样就会有把握将刑天军击败了。

于是在多尔衮率部返回关外之后,孔有德和耿仲明这批大明降将们,突然间开始受到了重视,大批俘获的明军,以及投降他们的明军兵将们被从包衣奴之中选出,另外还从满洲八旗下面的汉人之中,二十人抽一丁,划归到了孔有德以及耿仲明他们的汉军旗下当兵,大大的扩充了孔有德和耿仲明他们的汉军兵力。

同时他们翻箱倒柜的将这些年来缴获自明军手中的那些鸟铳、老式火铳、三眼铳,甚至于比较罕见的迅雷铳、五雷神机等火器都翻检了出来,并且加大火药产量,装备到了汉军之中,同时找一些和刑天军交过手的人,将刑天军的战法告知孔有德和耿仲明他们这些降清汉将,于是孔有德和耿仲明这些自诩为火器专家的汉奸们,便马上照猫画虎的开始搞出一套有点像刑天军的战法,开始对手下这些汉军们进行起了操练,一起有朝一日,他们去对付那支这次让多尔衮等清军吃了闷亏的刑天军。

当然皇太极这一次这么爽快的答应和大明议和,另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这个原因还是和刑天军分不开关系。

(今日鸣谢辣死神、feng41501二位弟兄的打赏!)

第一百四十七章 天下哗然

上次多尔衮和岳托领兵叩关而入到大明京辅以及山东等地大掠的时候,蒙古八旗那边也派出了不少兵马跟随入关,本来这些蒙古人跟着建奴干,一是因为他们不团结,被建奴打怕了,不得不被驱使着跟着南下,充当炮灰使用,另外就是他们也需要从大明掠夺人口奴隶以及金银等物资,来满足他们的需要,说白了,就是他们这帮小弟就是跟着老大去*,趁机也发一笔横财。

可是没成想在入关之后,他们在京辅一带,遭遇到了刑天军猛烈的打击,每战之下,多尔衮他们这些清军诸将们便都拿他们蒙古兵当跑回,结果使得蒙古兵这一次入关在对上刑天军的时候损失惨重。

本来蒙古八旗兵就不多,满洲鞑子八旗兵力远超过他们蒙古八旗,而且这么过度消耗蒙古兵的办法,令蒙古八旗的旗主们非常不爽,以前是敢怒不敢言,可是这一次入关却发现汉人之中官军虽然不咋样,但是却出现了一支可以和鞑子军正面相抗的刑天军,而且这支刑天军还能在野战之中,屡败建奴军,于是乎他们便心思活动了起来。

蒙古人到了这个时代之后,早已不似当年那样强悍了,他们势力很分散,各自为政不说,还相互之间为了争夺草原的控制权,相互之间大打出手,以至于在人口远超过女真人的事实面前,却只能选择依附建奴鞑子,他们可以说是一帮纯粹的小人,谁厉害就帮谁,干的是除弱扶强的买卖。

以前他们看出建奴比明军厉害,于是便帮着建奴对付大明,现如今他们突然发现还有人比建奴军厉害,于是依照他们的习惯,便开始变得对建奴不太那么听话了,这次出关回去之后,他们便开始想方设法的打听有关刑天军的事情,从搜集回去的消息中,突然间发现,刑天军现在已经成为了一个庞然大物了,绝不是仅仅有那么一两万人马,而是已经具备了全面和大明相对抗,甚至是有可能取而代之。

特别是这半年多来,这些蒙古人发现,刑天军势不可当的一举攻占了大半个山西,同时还在边关一带拥有很大的实力,而且南下湖广一带“大掠”,可是大明却在刑天军面前,屡战屡败,就连大明阁老杨嗣昌,都死在了入寇湖广的刑天军手中,巡抚之类的官员更是被刑天军干掉了好几个,大明丝毫拿他们没有办法。

如此下去的话,大明弄不好真的就被刑天军取而代之了,考虑到要未雨绸缪,一旦刑天军崛起的话,肯定是要继续和建奴为敌的,建奴弄不好也不是刑天军的对手,一旦有朝一日刑天军要是连建奴都给收拾了的话,那么他们眼下跟着建奴,岂不是要殃及池鱼了吗?

于是这段时间蒙古人便显得不太安分了,不但开始不怎么听奴酋皇太极的吩咐不说,甚至于在一些地方,蒙古人还开始暗中和建奴进行对抗,更有蒙古人开始主动的派人跑去晋北一带,暗中和王承平李凌风他们联系,和刑天军暗中做起了买卖,将刑天军所需的良马、种牛等牲畜卖给刑天军,换取刑天军放开宣大一带的商道,跟他们通商。

作为奴酋的皇太极,当然也很快便发现了蒙古人的小算盘,他当然清楚一旦蒙古人反叛他们的话,弄不好他刚刚建立的大清国,就要出大麻烦,于是眼下他要尽快的重新震服这些蒙古人,省的他们今后倒向刑天军,故此他才会立即答应了崇祯提出的和议,考虑的就是赶紧先解决内部的问题。

于是崇祯在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可以说是如释重负,在他看来,短时间之内北方便可以稍微平静一段时间了,建奴应该在签订和议之后,不会再在近期内南下入寇了,于是便赶紧下令关宁军开始南下“剿贼”,时局到了今日这个时候,他已经是一刻都等不下去了。

虽然朝野之中一片骂声,但是这次大明还是和建奴签订了和议,将锦州割让给了建奴,并且令洪承畴率部撤离锦州,到宁远驻防,大批锦州百姓,也随之南迁。

这样的举措令蓟辽总督洪承畴措手不及,而且在明清和议之前,他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突然之间朝廷便和建奴达成了和议,并且下旨令他督军还有护送锦州百姓南迁,顿时让关外的军民都大吃一惊,随即而来的便是军民的暴怒,当即许多军民就大骂起了朝廷,一时间搞得关外一片大乱。

洪承畴也对这件事感到非常愕然,顿时陷入到了两难的境地之中,他身为蓟辽总督,便是老百姓最直接的攻击对象,消息一经散开当天晚上,他在锦州的总督府衙门里面便被人丢入了大粪,墙上也出现了大骂他的布告,要求坚决*和鞑子和议,绝不撤出锦州,有些老百姓甚至以自杀来*割让锦州城给建奴。

洪承畴于是赶紧派人朝京师给崇祯送奏疏,力陈不能这么做,一旦这么做的话关外的整个防御体系可能都会崩溃,军心定会大散,民心也会因此受到重挫,一旦建奴反悔的话,再次叩关而入,那么关外便再无可用之兵,就不要指望着他们能挡得住建奴军入关了,这山海关之外的地盘,早晚肯定会被建奴夺去。

而崇祯这会儿虽然也意识到这么做可能会造成民心大失,军心涣散,可是眼下木已成舟,他已经没有反悔的余地,依然他这会儿反悔的话,那么铁定会立即招致建奴的凶狠报复,这会儿大明内地的刑天军已经到了不可控制的地步,一旦要是建奴这会儿因为他的反悔再次南下的话,大明在刑天军和建奴的内外夹击之下,那就彻底完蛋了,所以他明知洪承畴说的不错,但是也不敢反悔,下旨着令洪承畴按照他的圣旨办事,将锦州城放弃,督师带上民众立即南撤,重新在宁远一带布防。

洪承畴身为大明朝臣,得到了崇祯的回复之后,无可奈何之下,也只有遵照圣旨行事,下令撤兵退守宁远,将锦州城让给建奴,老百姓们骂声连天之下,不得不收拾了细软之物,随军南下。

这一次大撤退,使得整个关外的大明防御体系基本上崩塌,军心动摇,民心涣散,大批耗费了不知道多少银钱,储备在锦州一带的物资还有那些耗费了无数银两建造起来的屯堡,都被丢弃给了建奴,许多当兵的在路上便溃散,物资丢的满地都是,都白白的便宜给了那些跟随监视他们撤离锦州的建奴军,使得建奴军征发了数万夫役,推着小车跟着后撤的大明官军,捡拾各种被官军丢弃的物资,平白赚的是盆满钵满。

而随着明清和议的消息传开,刚刚有点不怎么听话的那些蒙古人便意识到了危急,大明眼下是彻底没戏了,暂时刑天军那边他们还指望不上,而建奴这边的刀磨的锋利,随时都可以砍到他们的脖子上,他们如果这个时候不听话,那么他们相信狡猾的皇太极肯定会毫不犹豫的对他们抡起屠刀,于是顿时这些蒙古人便老实了许多,变得也立即又重新恭顺了起来。

对于这次朝廷和建奴议和的消息,已经流出,便迅速的被扩散开来,作为刑天军间谍头子的冯卫汉,自然也少不了在京师里面安插刑天军的细作,这些细作在第一时间便将消息送出了京师,冯卫汉一得到消息,便立即派人以最快的速度,将消息传给了肖天健得知。

肖天健这个时候刚刚在武昌府结束了第一次刑天军开科取士的事情,本来心情大好,正待整顿一下兵马,最后再商讨一次对南直隶的作战计划,只待年后率领士饱马腾的兵将们顺江而下,直扑南直隶去了。

可是没成想就在这个时候,北面传来了这样的消息,让肖天健可以说是大吃了一惊,不但是他,消息已经扩散,连湖广那些投降肖天健的朝廷旧吏们也都顿时大骂了起来。

在肖天健的历史观之中,虽说对于崇祯丢掉大明江山感到同情,也为他感到悲哀,也有点怒其不争,但是以前他并不是很清楚明末朝廷和建奴之间议和的事情,所以始终认为,崇祯在对待建奴方面,是尽了本分的,天子守国门,直到王朝倾覆,崇祯也没有离开北京城,学北宋的徽宗、高宗那样逃往江南,这是非常值得敬佩的,所以他一直潜意识之中都认为崇祯是不会和建奴真正议和的。

可是没成想,历史被他彻底搞得一塌糊涂,本来始终没有和建奴议和的崇祯,在这个时候,被他逼得不得不出此下策,早早的便和建奴达成了和议,彻底从法理上放弃了辽东,甚至于不惜割让出了还在明军控制中的锦州城,以此来腾出兵力,南下来对付他。

其实肖天健在捉获了高起潜的时候,便从高起潜那里得知了崇祯在十一年末的时候,便指使过杨嗣昌和高起潜暗中和建奴议和,只是后来因为消息走露,朝野一片哗然,逼得崇祯那次议和最终不了了之,而且肖天健不清楚的是在历史上崇祯十五年的时候,还曾经派人和建奴议和过,只是后来又因为陈新甲不小心,他的家仆将消息走露,又一次引起了朝野的震动,逼得崇祯没有能和建奴达成最后的和议。

可是到了历史发展自从有了他肖天健的掺和之后,彻底的发生了改变,这一次崇祯居然瞒天过海,在消息走露之前,便和建奴达成了和议,将生米煮成了熟饭,虽然朝野反对之声还是很多,但是毕竟他已经做成了这件事,木已成舟,想反悔也来不及了。

而且肖天健根本不用其他人来提醒他,便能想得出来崇祯为何要这么做,其实说白了都是他逼得,现如今他连灭朝廷在内地的数路官军大军,使得崇祯根本已经在内地找不到可以对付他的精锐兵马了,所以为了挽回即将覆灭的大明江山,他这么做其实也无可厚非,他唯一能调用的也仅有关外的那些关宁军了,换作其他人的话,弄不好十有八九也会这么做,甚至可以说崇祯这么做,还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第一百四十八章 再探卢象升

接下来,肖天健即便是用屁股也想得出来,大明朝廷在和鞑子达成和议之后,会作出什么动作,铁定会有大批关宁军被调入内地,扑向他刑天军的辖地,只是眼下暂时还不知道崇祯这一次下定了多大的决心,会调动多少关宁军入关来对付他罢了,但是起码可以肯定的是,这一次来的关宁军数量一定不会太少,相比于湖广这边的官军,除了左良玉的人马之外,关宁军的战斗力还是要超出内地官军很多的,所以他原来制定的攻打南京的计划,在这个时候,便不得不暂缓一下了。

如果刑天军不能在这一次大战之中,战败这些从关外调入的官军的话,那么一切可能都要推倒重来了,但是好处是只要能击败这些入关的边军,那么对于大明来说,他等于也提前一步,将大明最后的抵抗能力,给彻底打垮了,那么对于接下来他统一天下,也就方便了许多,某种意义上来说,崇祯这么做,也等于将朝廷和刑天军最后的对决提前了一些,就看他们谁能在这一场最后的对决之中胜出罢了,谁能笑到最后,就完全看这一场大战了。

于是肖天健不敢怠慢,马上便下令暂停对南直隶的用兵计划,开始在武昌府一带调整起了战略部署,一方面重新安排辖地内的诸军的防地,一方面开始集中精锐兵力北上,做好跟官军对决的准备。

原来正在大批调动南下的各种物资,也暂停调运,而是转而立即调往晋南和豫北等地,为下一步的行动打下基础。

如此一来,许多原定的计划便被取消抑或是延期,整个刑天军也在肖天健的调动之下,又一次在过年期间大规模的行动了起来。

肖天健刻意早年建立起来的刑天军情报系统,这一次又立下了大功,虽然朝廷那边这一次动作很快,但是刑天军的细作还是用信鸽在第一时间便将消息送出,使得肖天健在接收到消息的时候,关外诸路官军要么是还在换防之中,要么就是还在集结之中,而洪承畴则正在从锦州后撤,整个关外都乱的跟一窝蜂一般。

所以这也给肖天健了一个比较充裕的准备时间,率领着罗立和刘耀本等精锐兵马,返回到了河南洛阳。

而在肖天健下令回师洛阳的时候,军中上下也都知道了朝廷和鞑子议和的消息,于是军中上下自然也少不了一片骂声,肖天健也趁机利用了这个机会,在军中大作宣传,将崇祯和当今朝廷说成了卖国贼,并且昭告天下,他肖天健绝不会承认当今朝廷和建奴之间达成的这项和议,同时要天下汉人,都站起来*朝廷的这项卖国之举,要求当今朝中的朱由检退位谢罪,先从舆论上造势,尽可能的争取人心,毕竟明代的国人还是有点骨气的,在这件事上,朝廷的举措显然让不少人都十分失望,所以当今朝廷起码在舆论上再失一城,就连许多文人因为此事,恐怕也会对朝廷失望不已,所以肖天健相信,只要他能打好这一仗,那么今后征服那些朝廷的地盘的时候,受到的阻力便会更小一些。

与此同时,肖天健一边率部赶回洛阳,一边在路上便下令阎重喜、王承平、李凌风他们围攻太原府,尽可能以最快的速度攻下太原,先彻底控制住山西,同时也要求他们防备着边军从山西先下手,要求王承平和李凌风所部,一旦发现边军有迹象要南下,就要在晋北尽可能的拖住他们,不得让他们救援太原。

另外肖天健令正在豫东一带厉兵秣马准备攻打庐州和凤阳的刘宝暂时停止行动,抽调出麾下部分精锐,还师开封,暂时从进攻转为防御,做好随时北上渡河迎接朝廷大军南下的准备,另外黄河水营也做好准备,调集大批船只驻于洛阳和开封两地,随时准备转运刑天军渡河北上。

而他则是在腊月二十七的下午,先行带着李信等参谋部的人员赶回到了洛阳城中。

当回到洛阳之后,肖天健看着再一次变得热闹起来的洛阳城,和在城外道边夹道欢迎他的那些刑天军官吏、兵将还有大批民众,不由得感慨万分,从他二月份离开这里,一眨眼的时间就过去了十多个月,再次回到这里,让肖天健感触良多。

一是沿途在进入河南之后,肖天健看到道边大批在去年还没有复耕的土地,到了这个时候,已经被民众们大量的复耕,并且已经收获了一季粮食,虽说沿途的老百姓们看上去还是很穷困,但是起码脸上却已经有了点笑容,也少去了许多菜色,这是他最高兴的事情,这样的情况表明刑天军在河南的那些官吏们,这一年中没有闲着,有效的安置下了那些从北方逃下来的难民,使得河南这块饱受战火摧残的中原腹地,重新的恢复了生机,只要如此下去,假以时日中原肯定会重新繁华起来的。

二是在回来的沿途,肖天健一路上看到了不少支商旅的队伍,他在路上,也随意的召见了一些商旅,发现这些商旅们既有原来的河南人,也有从南方南直隶、浙江、湖广、江西来的商人,持着刑天军发放给他们的通行令牌,将货物运入到河南刑天军控制区的各地贩售,同时也从刑天军辖地之内,采办收购一些土产品运至其它各地贩售,特别是刑天军辖地中的铁以及刚刚控制住的解州所产的食盐,更是俏销货,引得周边不少商贾,冒着被官府查办的危险,也要想方设法进入刑天军辖地之中,和刑天军做生意。

虽然肖天健的老丈人范耀山眼下已经依靠着刑天军,成为了一个巨商,但是肖天健某些时候,还是对范耀山有所提防的,在他看来,鸡蛋还是不要都放在一个篮子里面比较好,虽说范耀山为他做了不少事情,连宝贝女儿都嫁给了他,但是肖天健也还是坚持认为,商业之中引入竞争比较好,以免有朝一日范家整个掌控住了他刑天军的经济命脉,所以肖天健一直以来,是鼓励辖地之内和其它地方的商贾们进行交易的,为此范耀山多次想通过范雨彤向肖天健表示不满,可是范雨彤很懂事,从来也不替他说话,而是支持肖天健这么做,为此让范耀山有点不太爽但是又无可奈何。

这些沿途出现的商旅队伍,也充分的说明了刑天军近年来在辖地之中推出的各种富民的政策是对的,虽说眼下成果还没有彻底彰显出来,但是各种手工业显然也是正处于恢复之中,特别是路上的那些行脚的小商小贩们,也充分的说明刑天军辖地的治安情况已经开始大幅好转了,连他们都可以不用再结伙出行,自有的行走于刑天军辖地之中,说明各地的守备们,这段时间对各自辖地的土贼剿抚的不错。

更让肖天健高兴的是,刑天军的兵马显然彻底得到了老百姓们的拥护,当他领兵回到河南的时候,沿途大量的百姓不但不像以前那样,只要听闻他们地头上要过兵马,不管是谁,都立即闻风而逃,而是一见到飘扬的刑天军军旗,现在的老百姓们则立即会聚拢到路边,要么对途经的刑天军的队伍欢呼,要么就烧一壶水,拿着碗跑到路边,倒满水递给经过他们身边的刑天军兵将们饮用,甚至有人虔诚的跪在路边,不断的对着刑天军的大军磕头。

这可以说让刑天军上下兵将们都感到十分自豪,特别是其中曾经的那些投降刑天军的旧官兵们,和那些投靠刑天军的其它义军兵将们更是感慨万分,暗道刑天军如此获取民心,这天下他们还有什么做不成的呢?而且现在身为刑天军的一员,看着老百姓们对待他们如此亲热,也让他们心中暖暖的,一个个暗自咬牙发誓,以后绝不能再干什么祸害老百姓的事情了。

在抵达洛阳之前,肖天健特意在汝州停留了半日时间,在这里见到了卢象升,而卢象升经过这一年的休养之后,身体早已经完全康复,并且吃胖了一些,显得精神比起肖天健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要好了许多,这大半年来,卢象升隐姓埋名住在汝州城之中,身边只带着李奇等几个亲近之人,时常到各处行走,一边是观察刑天军对于地方的治理情况,一方面则监督一些地方的刑天军的文官武将们的表现。

这也是肖天健托付给卢象升的一个职责,他请卢象升以微服私访的形势,替肖天健监督地方官吏的表现,而卢象升则欣然答应了下来,并且忠实的履行了肖天健赋予他的责任,这一年来,时常会将他暗访时候,发现的一些问题,写成陈条,暗中交给蒋勤的手下,让其转交给肖天健,而肖天健即便是在行军打仗之间,也会时常的看一下卢象升递给他的陈条,并且对其中提出的问题,一一安排专职人员查办改进,特别是对卢象升在暗访之中发现的部分不合格的贪墨官吏,肖天健都下令严惩不贷,绝不姑息,故此两个人的合作还是相当愉快的。

而卢象升也感受到了肖天健对他的重视,和他对民生的重视,心中很是宽慰,渐渐的也更坚定了他投效肖天健的念头,不再为此事而感到困扰了,特别是早段时间,肖天健还派人将王永祚送到了汝州编管,名义上是编管,其实是将招降王永祚的事情交给了卢象升。

而卢象升则在听闻消息之后,也立即去拜会了安置在汝州城的王永祚,王永祚见到卢象升的时候,惊得是目瞪口呆,而卢象升则将他在京辅抗击鞑子的经历也原原本本的告知了王永祚,以及他为何投效于肖天健的原因,另外还给王永祚陈述了肖天健对于百姓的爱惜,以及他为了民生推出的种种举措,使得王永祚最终也不得不叹息了一声,思量了许久之后,前两个月也答应了卢象升的邀请,开始转而为肖天健做起了事情。

现如今王永祚已经被肖天健委任为了开封知府,前往了开封赴任,在开封城开始正式的为肖天健效命,担纲起了一方大员。

第一百四十九章 赐鞭

这一次当卢象升得知了朝廷和建奴议和的消息之后,卢象升也是闻之大怒,但是同时也立即敏锐的想到了接下来朝廷可能会对刑天军采取的举措,于是在肖天健还在武昌的时候,便委托蒋勤的手下,送信给肖天健,请肖天健暂停对南直隶用兵,立即回转河南坐镇,做好抵御朝廷北方边军南下对刑天军入剿的准备,所以肖天健这次返回洛阳的途中,少不了要来和卢象升见一面。

两人见面之后,又是一阵唏嘘,卢象升现在对肖天健也算是十分佩服了,他没有想到肖天健率领数量并不算众多的兵马,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便将整个湖广基本上拿下,同时还拿下了江西不少地盘,这对于他来说,以前是不敢想象的,而朝廷的虚弱,在这个时候也彻底表现了出来,对于肖天健的攻伐,几乎是毫无还手之力,只能眼睁睁的坐视湖广一个接着一个的重镇丢失,一批接着一批的官军被刑天军所破,这更坚定了卢象升对刑天军的预测,这肖天健只要不犯大错,那么问鼎天下今后只是时间问题了。

而这次见面之后,卢象升对肖天健也收起了以前那种狂傲的态度,变得恭谨了许多,和肖天健详细的对眼下的局势进行了分析,同时也帮着肖天健预测了未来朝廷将会对刑天军主攻的方向和可能使用的兵力。

在卢象升看来,这次朝廷和建奴议和之后,肯定会尽快调动关外的边军入关南下,对刑天军进行一次大规模的用兵行动,而朝廷无外乎会调动宣大的兵力和山海关以及松锦一带的官军入关进剿,而官军可能会对刑天军大举进攻的路线,也无外乎只有两条,一条是走山西从宣大入关,先直击朔州,夺回朔州之后,从忻州入太原,然后南下攻打刑天军控制的晋南,第二条便是走京辅,到顺德府,直接猛击豫北,先将彰德府、卫辉府、怀庆府从刑天军手中拿回去,然后渡黄河直击洛阳和开封,重新进兵中原。

肖天健考虑了一下之后,问卢象升洪承畴此次会不会被朝廷调入关内,率军前来对刑天军进攻,卢象升想了一下之后摇头道:“不会!以当今朝中的那位皇上,虽说这次被迫向建奴求和,但是他也是被你逼得走投无路才出此下策,即便是这一次和建奴达成了和议,可是他也绝不会轻易就相信建奴便真就会不再觊觎关内!所以在下以为,即便是他调兵入关南下,在眼下朝中无人可用之际,也绝不会将洪承畴调入关内,毕竟他需要洪承畴来帮他坐镇山海关之外,防备建奴!所以如过在下所料不错的话,他至多也只是调动几个总兵入关,听命于孙传庭抑或是陈新甲的调遣!”

“哦?卢先生说的有道理!看来洪承畴是不会入关了!”肖天健坐在椅子上,下意识的用手指敲打着椅子扶手说道。

卢象升挑眉看了看肖天健的神情,忽然笑问道:“难不成大帅还很想会会这洪承畴不成?”

肖天健哈哈一笑道:“说起来我肖某自起兵之后,先入晋南,又如河南,而洪承畴这些年来,则一直被高迎祥、李自成、张献忠他们拖在陕西,所以我肖某久闻他的大名,却始终没有正面与之交锋过一次!这次我猜洪承畴搞不好会被当今朝中的那位给调入关内,来对付于我,如此一来我便可以会会他洪承畴的手段了!现如今听了卢先生的话之后,方知这次恐怕又要与之失之交臂了!所以还真是有点遗憾呀!”

卢象升这个时候站起来看着门外,表情有点尴尬,笑道:“想我卢某当年也是总督剿抚之事,一直在河南、湖广、南直隶等地对付各路义军,后来虽然调任了宣大总督,那么不知道大帅可否也为未曾和卢某交手而感到遗憾呢?”

肖天健听罢之后也哈哈大笑了起来,起身走到卢象升身前对他说道:“肖某最敬卢先生的为人,所以从来不想和卢大人交手,否则的话,岂会派人和你相约呢?又如何会前去巨鹿与先生会面呢?”

卢象升点点头道:“如果不是大帅舍命相救的话,想我卢某估计醒来之后,便会立即自尽以谢皇恩了!卢某不单单只感激大帅对在下的活命之恩,更感激的是大帅救回那么多在下当年的麾下将士们的性命,同时也更感激的是大帅心中装有天下苍生百姓!只希望大帅有朝一日,不要忘了对卢某的承诺!”

肖天健想了一下之后,忽然间转身从身边的桌子上拿起了他这两年来,一直使用的那根范雨彤闲暇时候,亲手为他编的一根马鞭,双手捧着递到了卢象升面前,郑重的说道:“今日肖某将此鞭送给先生,先生请收下!今后先生持着此鞭,上可打昏君,下可打奸臣!如若有一天肖某有负与曾经对先生的承诺的话,那么先生大可持此鞭,来打醒肖某既可!肖某今日在此立誓,只要先生取出此鞭,那么肖某绝不反抗躲闪!任由先生抽打!”

卢象升看着肖天健手中的这条马鞭,又看着肖天健郑重的表情和他清澈的双眼,不由得激动的有点颤抖了起来,士为知己者死,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是早已根深蒂固的植入到了他的内心最深处了,他很清楚肖天健今日赐予他这根马鞭意味着什么,这根马鞭可以说重过大明皇帝赐给大臣的尚方宝剑,这是一个君王,对一个大臣的承诺,这种承诺对于一个君主来说,一生可能都只会有一次,而肖天健却将这次机会,赐给了他卢象升,可见的肖天健对他是何等的器重和信任,于是卢象升不由得便有点热泪盈眶了起来,两腿一曲,跪在了肖天健的面前,双手高举过头顶,重重的说道:“微臣谢恩!只要主公此生不负对微臣的承诺,那么微臣此生便绝不负主公!……”

肖天健没有去搀扶卢象升,而是将那根马鞭异常郑重的放在了卢象升的手中,扭头对铁头说道:“将此事和今天我的话记下!见此鞭便如同见我本人!一旦有朝一日卢先生要持此鞭打我,决不许任何人干涉维护于我!”

铁头扑通一下也跟着跪了下去,噙着泪磕头道:“铁头遵命!卢大人此鞭绝不会对主公举起的!铁头相信!”

最终卢象升还是没有出任官职,他当初说过,只有肖天健挥师去对付建奴的时候,他才会再次复出为官,这是他这样一个人的承诺,最起码他说出便要做到,这一点肖天健并未难为于他,并没有强求于他。

当肖天健离开汝州城的时候,卢象升告诉肖天健道:“孙传庭此人也是一个能臣,虽说这段时间在彰德府屡屡受挫,但是请主公莫要因此就轻视于他,如果此人主公有朝一日将其击败的话,那么请主公也留他一命,如果能将其收为主公所用的话,那么定能成为主公的得力臂膀!”

肖天健微微点头道:“我了解孙传庭,此人确实也称得上是个好官,不过我并不寄希望于他能有朝一日投效于我!毕竟很多人有他自己的坚持!但是我可以答应先生的请求,一旦战场上生擒他的话,那么便绝不会杀他便是!”

第一百五十章 家人佳人

就这么一路上肖天健率领着麾下的兵马,一半是心急火燎略带愤怒,另一半却是心情愉快,心急的是要赶紧部署对朝廷这最后的一击,高兴的是沿途见到的各种情况,还有他终于可以见到阔别已久的家人了,如此带着这样矛盾的心情,肖天健先行率领近卫营日夜兼程的赶回到了洛阳。

在洛阳的城南门处,肖天健搀起了跪在地上的牛金星,抬头看了看修葺一新的城门楼,又看了看周边那些遍地跪满的百姓,肖天健笑道:“牛先生辛苦了!看来这一年来,牛先生确实尽心竭力了!肖某看了,也记住了!休要多礼了,我们入城再说吧!”

牛金星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说实在的,年初他在肖天健主持的议事之中,因为妒忌李信,而提出了反对肖天健计划的意见,以至于触怒了肖天健,他后来是后悔的肠子都有点发青了,肖天健为此不许他再过问兵事,而是着力于民务方面,牛金星回家之后,一想起那次的事情,便觉得背后冷汗直流。

牛金星虽然心胸有点狭隘但是不是笨人,他看得出来,肖天健的眼光很是犀利,甚至可以说是可以洞彻人心,一下便看到了他心中的最阴暗的一面,并且毫不客气的警告了他,他很清楚肖天健用人的原则,也很清楚这天底下肖天健并不是离不开他牛金星,而是对于他肖天健可用之才,今后将会越来越多,只要他再稍有不慎,那么等待他的命运可能就很悲惨了,如此一来,让牛金星不得不收敛了起来,为了以后的前途,可以说是在肖天健率部离开洛阳之后,便全身心的扑在了政务上面,不敢有些许的懈怠,更没有敢在用人方面,做什么手脚,所以这近一年来,河南各地民务,在他的努力之下,进展的还算是不错,现如今听到肖天健这么说,他也算是多少放心了一些。

于是牛金星连忙谦卑的说道:“卑职不敢当!现如今卑职能做到这一步,全赖于大帅以前的安排!牛某不敢居功!”

肖天健挥挥手道:“功就是功,过就是过,如果我肖某连功过都分不清楚的话,那今后还如何做事?牛先生不要自谦了!走吧!入城吧!具体的明日再说,说实话我也想赶紧回家看看了!”

说罢之后,肖天健又对周边远远看着他不停欢呼的百姓连连抱拳拱手还礼,并且大声叫道:“多谢诸位父老乡亲来此迎接肖某!肖某可以说是受宠若惊!实在是不敢当!诸位这么冷的天,就不要再站在这里了!还是速速赶紧回家去吧!诸位乡亲父老的情,肖某心领了!散了吧!散了吧!呵呵!”

众人当然都知道肖天健虽然历来都不在军中携带家眷,但是并不代表着他不重视家人,特别是这一年来,肖天健一直领兵在外,家中添了一个女儿,而现在他们出迎肖天健,肖天健的妻妾却不适合像他们这样抛头露面,只能在家坐等肖天健回去,现如今估摸着他们都早已望眼欲穿了,所以倒也都不敢耽搁肖天健的时间,于是一切从简,纷纷跟着肖天健入城,并且将那些欢迎肖天健的百姓们都遣散,这才结束了这次在城门处对肖天健的迎接仪式。

从肖天健进入河南之后,便感到了气温剧降,小冰川时期的河南冬天还真是非常冷,完全可以达到滴水成冰的程度,这对于农业的生产确实非常不利,以至于一些地方连冬小麦都无法播种,这也是明末天下大乱的成因之一,幸好是河南到了这会儿,人口剧减,现如今肖天健又推行了各种惠民措施,使得农业开始得以复苏,要不然的话,养活这么多人,还真是非常困难,谁也不敢保证今后不会因为大灾,而再次出现大乱。

这也是肖天健领兵攻打湖广的最重要的原因,拿下湖广便拿下了时下中国最大的产粮区,那么今后的刑天军的吃饭问题便基本上得以保障,随着湖广的平定,入冬之后刑天军便开始从湖广朝着河南输入粮食,更使得在农业上渐渐开始恢复的河南,免去了饥荒的问题,在这一点上,牛金星不得不承认,肖天健和李信都力主经略湖广确实是有先见之明,如果是按照他的想法,现在去把陕西打下来,估摸着不但不用想从陕西弄来粮食,估计着还要从河南这边的牙缝里面挤出来粮食,去朝陕西送呢!那样的话,他这个眼下负责河南政务的民政官估摸着就要苦逼了!

不过眼下的形势对于刑天军来说,也并不乐观,随着崇祯十二年之后,刑天军大举展开,肖天健几乎同时在数个方向同时对朝廷发动攻势,更是将战线拉开北边一直可抵达宣大,南边则几乎快要抵达广东、广西,战线拉的是非常长,虽然各部都在一边打一边扩军,可是地盘太大,使得要防守的地方也越来越多,十万大军撒布到这些地方上去,几乎找不到人,虽说刑天军有利用民壮编练预备营的传统,主力主要集中在主要的防御地点上,可是即便是如此,兵力在这个时候还是有点捉襟见肘的感觉。

这一点没有人比肖天健更清楚,这也是他下令暂停南方几乎所有攻势的原因,开始将主力收缩起来,以应对即将面临的和朝廷的大决战,可是主力抽调北上,对于南方不少地方来说,便显得兵力空虚了许多,毕竟南直隶丁启睿手中还握有不少的官军,可想而知现在在南方坐镇负责湖广守务的罗汝才这段时间会相当头疼,毕竟肖天健留给他的基本上都是乙种营和丙种营,只有高建麾下的一个甲种营作为他的机动主力可以使用,剩下的就是刑天军之中比较强的水营了,这也是因为水营根本无法调到北方使用,才留给了他。

好在罗汝才这个人很有脑子,而且跟着肖天健之后,也适应了刑天军的打法,他知道该如何取舍,不会和官军硬拼,这也是肖天健将罗汝才留在湖广坐镇的原因,同时留给罗汝才的还有老回回,这两个人都是老义军首领了,相互配合之下,守住湖广大部是不成问题的。

为了筹备这一次的大战,肖天健甚至连李栓柱的主力也下令调回河南,可见肖天健这一次对此战的重视程度。

而这么多兵力的调动,也非一天半天就能完成的,单是命令的传递和各部换防行军,就起码需要一个多月的时间,所以在各部完成调动之前,肖天健只能先在洛阳等候了。

在入城之后,肖天健遣散了手下那些文武官员们,让跟着他回来的人各自都赶紧回家看看,至于庆功宴就放在晚上再说了,而他自己也立即便朝着洛阳城的府邸赶去。

当他踏入府门的时候,迎面看到的便是范雨彤、范灵儿和蝶儿三人,以范雨彤为主,站在门前正在翘首企盼着他的回来,在肖天健的眼中,她们依旧是那么的美丽,而且相反各个身上还多了一份成熟的风韵,反倒是显得更加漂亮了一些,只是在眼角上带着一丝的幽怨的神色。

于是肖天健大感歉意,也不管什么世俗礼节,大踏步上前,一把便重重的将范雨彤搂入到了怀中,并且使劲的在她的樱唇上吻了一口,范雨彤虽然有点接受不了他这样的礼节,但是心中却非常的高兴,也用力的搂住了他宽厚的臂膀,温婉的承受了他的这一吻。

他们这些年来,可以说是聚少离多,范雨彤也算是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从肖天健的表现上,她可以感受到肖天健身体传来的那种浓浓的爱意和对她的思念之情,这么多日子的孤枕难眠积存下来的幽怨之情,在他这一吻之中,顿时化为了乌有。

肖天健吻罢了范雨彤,范雨彤很是乖巧的推开了肖天健满脸羞红的轻轻的在他手背上拍了一下,娇嗔的白了他一眼,而铁头等亲卫们这会儿集体向后转,来了个眼不见为净,权当什么都没有看到,反正肖天健行事作风大异常人,他们也不是第一次见到了,反倒觉得肖天健这样的男人有情有义,对妻妾能这么爱惜,那么对他们这些下属还能差到哪儿去吗?

范雨彤拉了一下还在打量着她的肖天健,微微的朝着身后的范灵儿努了努嘴,肖天健马上便会意了过来,毕竟范灵儿跟着他时间最长,他对范灵儿也很是思念,于是他点点头,用力的握了一下范雨彤的胳膊,这才越过范雨彤大步走到了范灵儿的身前。

范灵儿同样含着两眼热泪,带着身后的蝶儿一起屈膝对肖天健万福道:“妾身……”

不等范灵儿施礼完毕,肖天健便一把拖住了她,同样也用力搂入怀中,给她了一个深吻,范灵儿一下便哭了起来,用力的抱着肖天健回吻着他,似乎想要从这一吻之中,将她对肖天健的所有思念之情都倾诉给他一般。

(今日鸣谢4917299、南北高架、云伤、白云过隙几位弟兄的打赏!这两章要过度一下,估计不会太激烈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 千金宝贝

肖天健搂着范灵儿,感觉到范灵儿似乎较之以前似乎丰满了一些,胸前也饱满了许多,于是在吻罢了她之后,小声在她耳朵边问道:“宝贝的粮食够吗?”

范灵儿羞得是满脸通红,可是还是点头小声答道:“够的!”

肖天健这才哈哈大笑了起来,点点头没有继续多说什么,毕竟范灵儿脸皮薄,经不起他的这种公开的调笑。

最后当走到蝶儿面前的时候,看着蝶儿那张俏脸,肖天健心情多少有点复杂,对于蝶儿虽说当初他心中有点芥蒂,甚至可以说将她当作玩物,来报复当初高迎祥,可是现在高迎祥早就死的找不到一块骨头了,以前的事情也都过去了,而蝶儿在身份被识破之后,这些年来,也算是踏踏实实的留在他的身边,帮着他打理一些事务,做事也十分的尽心竭力,所以过去的便都过去了,直到现在蝶儿还是他的一个通房丫鬟,说起来该还的她也都还了,更何况她现在也早已是孤苦伶仃的一个人了,放眼天下她和范灵儿一样都是苦命之人,举目无亲,如果他再对她不好的话,那么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蝶儿因为身份的原因,站的比较靠后,紧张的望着肖天健朝她走过来,当被肖天健同样拥入怀中的那一刻,蝶儿也顿时泪如泉涌了起来,伏在肖天健的怀中,哽咽了起来,而肖天健轻轻的托起她尖削的下巴,同样也深吻了她一口,这让蝶儿顿时觉得天地间她已经成为最幸福的女人了。

“从今以后,你不是什么丫鬟了,今后你便是我肖天健的妾室了!”肖天健在她的耳边小声的说道。

蝶儿听罢之后,身体一僵,随之心中便涌出一阵狂喜,瞬间觉得自己便被欢喜给淹没了,当即便要屈膝跪下对肖天健谢恩,但是被肖天健揽住细腰制止住了她的动作:“这是你该得的,不用谢我!俗礼都免了吧!来来来!快点让我看看我那宝贝千金!这可是我第一次见我宝贝女儿呀!哈哈!快点快点,我那宝贝闺女在哪儿呢?”

听到肖天健吵吵着要找他女儿,范雨彤、范灵儿、蝶儿都慌忙解释道:“刚才院子里面太冷,怕她受凉了,她刚好也瞌睡了,便将她留在了屋中睡觉了!”

肖天健点着头大踏步的朝着后院跑,一边跑一边说:“应该的,应该的,这该死的冬天,也太冷了点了!怎么也不能让我那宝贝闺女冻着了!快点,在哪个屋子里面呢?”

于是范雨彤她们赶紧带着肖天健走入到了一个卧房之中,一进房间肖天健便觉得屋中暖洋洋的,而且还散发着一种奶香的味道,在屋中有两三个侍女正在围着一个小床,照料着床上的那个婴儿,见到肖天健冲进来,几个侍女都赶紧跪下迎接,肖天健也没空搭理她们,直奔小床便扑了过去,床上的襁褓之中,露出了一个白白嫩嫩的小脸蛋,正在酣睡之中,长长的眼睫毛还在睡梦之中微微的抖动着。

肖天健单膝跪在小床旁边,满脸的柔情爱意,小心翼翼的伸手在这张小脸上触碰了一下,一种骨肉相连的奇妙感觉瞬间便顺着他的指尖流遍了全身,肖天健激动的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又怕自己的手凉,冰到了这个小家伙,手足无措的傻笑着,趴在床边一直傻呵呵的望着床上的这个小家伙。

突然间肖天健觉得生命的意义在这一刻又发生了转变,肩膀上的担子又重了许多,同时这个小东西也赋予了他生命另外一种价值和意义,这种感觉非常奇妙,让他根本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这会儿的心情,只能用满脸的爱意,趴在床边仔细的观察着这个小家伙,真是越看越喜欢,越看越觉得她是那么的美丽。

众女就这么站在肖天健周围,看着肖天健满心的欢喜,看着这个小家伙,范雨彤多少有点吃味的感觉,但是转念一想,肖天健对这个女儿都能这么怜爱,那么以后等她有了孩子的话,不也会一样吗?更何况自从范灵儿生下了这个小家伙之后,她同样也在这个小家伙身上倾注了所有的爱,肖天健这个未来可能会执掌天下的英雄,能这么爱自己的孩子,她又有什么怨言呢?于是转瞬之间,心中的那种醋意便顿时烟消云散。

而范灵儿开始的时候还有点紧张,毕竟她对于生下一个女儿这件事有点耿耿于怀,觉得没有能给肖天健生下一个儿子,感到有些歉意,担心肖天健会不喜欢女儿,可是当看到肖天健满脸柔情的跪在小床旁边,用充满爱意的目光注视着自己的女儿的时候,这种担心也就随即烟消云散,再也没有任何担心了。

范灵儿伸手将小家伙抱了起来,然后放在了肖天健的怀中,肖天健小心翼翼像是在捧着一件稀世珍宝一般,小心的接过这个小家伙,轻轻的抱在怀中,更是笑得见牙不见眼了,一边笑一边大声说道:“哈哈!我就知道,我这宝贝女儿绝对会非常漂亮,果不其然,长的像她母亲!当然也有点像我!哈哈!”

也许是肖天健的声音太大,小家伙忽然一咧嘴哼哼着睁开了眼睛,然后睡眼惺忪的朝着四周张望着,最终将视线凝聚在了肖天健的脸上,开始的时候似乎有点好奇,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仔细的打量着眼前的这个陌生的面孔。

肖天健也赶紧用充满柔情的眼神和她对视着,但是没成想一会儿的时间,小家伙便一咧嘴,大声的哭了起来。

这一下把肖天健慌得不知道该怎么是好了,抱着女儿满屋子的乱转,嘴里面发出哦哦的声音,可是女儿一点也不领情,越哭声音越大,吓得肖天健赶忙将她交还给了范灵儿,不多会儿时间,脑门子上都见了毛毛汗。

众女看到肖天健的狼狈相,顿时都不觉莞尔,她们几乎无法想象,肖天健这样的一个男人,居然会有这么柔情的这一面,无论是谁,都非常的高兴。

看着因为吃到奶而安静下来的女儿,肖天健这才放松了下来,哈哈一笑道:“我这乖女儿就是不一般,哭起来都声震屋瓦!哈哈!看来有我的基因!对了,女儿还没有名字呢!我想想!让我想想!我这段时间可是给她想了不少好听的名字,今天看到她这么白,嗯!就叫……就叫……雪茹如何?对!就叫雪茹!像雪一样洁白美丽!哈哈!你们说怎么样?”

范灵儿赶紧点头道:“多谢夫君赐名!这个名字真好听,肖雪茹!”

就连范雨彤和蝶儿,也都连连点头称赞,觉得这个名字确实很好听,于是便就此定下了这个小家伙的名字。

(这章字数少点,明天补上!儿子要考试了,抽点时间给他补补课!另外去针灸一下试试!腰疼的厉害!)

第一百五十二章 训诫

当肖天健晚上搂着范雨彤,好一番云雨之后,舒畅的揽着范雨彤的DONG体,躺在床上的时候,范雨彤摸着肖天健身上新增的几个伤疤,心疼的只想掉泪,埋怨肖天健太不小心了!

于是肖天健便将他受伤的经过给范雨彤说了一遍,当听说左良玉以妇孺为肉盾,抵挡刑天军攻城的时候,范雨彤也不由得气的骂道:“这个左良玉真是该死!”

“是呀!这厮确实也称得上是个枭雄了!可惜的是却运气不好,碰到了我!现如今这厮已经被我挫骨扬灰,连一片骨骸都找不到了!也算是替那些百姓们报了血仇了!今后这世上便又少了一个残暴之徒!”肖天健懒洋洋的一边回答,一边用手在范雨彤的娇躯上徜徉着。

不多时肖天健便感觉到了自己雄风复振了起来,于是便翻身再一次压在了范雨彤的DONG体之上,惊得范雨彤连连叫道:“不成了夫君,刚才贱妾已经承受不住了!贱妾知道夫君压抑已久,可是贱妾实在是无力承受了!要不成的话,夫君就去蝶儿抑或是灵儿哪儿吧!贱妾不会吃醋的!”

肖天健哈哈大笑了起来,爱恋的在范雨彤的脸上亲了一口,笑道:“今日我要荒淫一把,何必去她们哪儿呢?要是你不要的话,那么就把她们叫来好了……”

这一夜之间,肖天健直折腾到后半夜才算是和众女云收雾散,躺在她们之间,肖天健不由得叹息道:“难怪有些人不思正事,看来连我也有当昏君的潜质呀!哈哈……”

虽说肖天健非常享受回家的生活,但是这种日子注定在他还没有一统天下之前,是不可能实现的,也就是荒淫了一晚上之后,天不亮老早他便被自己从美人之中拔了出来,虽然明天就是大年初一了,可是考虑到眼下还是特殊的时候,刑天军没有放假休息的先例,于是他起身在范雨彤和蝶儿的伺候下穿戴整齐,简单吃了点早饭,便出府来到了原来的洛阳府知府衙门之中,这里不过眼下已经是刑天军的政务中心了,牛金星等一众文官便在这里干活。

当肖天健来到衙门之后,才发现其实他来的并不是很早,牛金星等很多文官已经比他到的更早,并且已经开始在这里干活了。

河南各地的官员遇上事情都会派人递陈条到洛阳,然后牛金星等人便会在这里进行处理,整体上刑天军眼下没有建立起复杂的政务系统,各种事情的处理也就迅捷了许多,而且在刑天军之中,内斗不是没有,但是比起朝廷那边,情况要好的太多,所以也基本上没有出现一个人干活,一群人挑刺的情况,谁稍干出一点成绩,便马上会招致众人围攻,知道把你干趴下为之,所以整体上刑天军的各种事务处理的速度都很快,这也是肖天健目前拥有的优势。

这一次随着肖天健返回洛阳城,各种原定的计划都被打乱,所以牛金星这帮人,便更是不敢懈怠,连明彻夜的加班加点的干活。

看到这样的情况,肖天健便放心多了,一边摆手让那些官吏们各自继续忙他们的,一边走入到了大堂之中,而这里的大堂也不似以前,只摆着一张大案,仅供一个当官的坐在大案后面办公,而是大堂之中升有取暖用的炭盆,周边摆的有许多办公桌,不少人都在这里集体办公,很有点后世办公室的味道,许多事情抬头便能商量,马上便能作出决定,一见到肖天健这么早来到这里,牛金星等人赶紧便站了起来躬身像肖天健施礼。

“免礼!诸位看来很尽心,也很辛苦呀!这里还是有点太冷了点了,多点点炭盆吧!大家都坐下吧!我也就是来了解一下近期咱们河南的情况如何!”肖天健在牛金星的谦让之下坐在了居中而放的牛金星的位置上。

“河南眼下可以说除了西部极少数山区之中尚有一些地方没有完全纳入咱们的管辖之外,其余中东部绝大部分地面,都已经纳入到咱们的管辖之内了!眼下每个县乃至是乡,都已经派驻了咱们的人去负责管辖这些地方的事务!

上个月统计了一下河南的民户数量,从各地汇总来的数字上看,各地人口都比去年之前要恢复了不少,其中有不少是去年到现在从京辅一带逃入河南的,也有从湖广以及南直隶、山东等地迁入到河南的民户,现如今也基本上都安置到了地方上去了!

所以民户增长是比较快的,如此一来各地土地复耕的速度也很快,到秋天的时候,各地恢复的耕田有七成左右,当然其中夏秋两季收获粮食的耕田估计着也就是一半左右,虽说让所有人吃饱现在还不可能,不过饿死人的情况今冬比起去年冬天,要好许多了,特别是入冬之后湖广那边又朝河南各地输入了大批稻米,各地也都下发了下去,这个冬天,起码河南出现饿死人的情况,就估计会杜绝了!

另外各地还储备了一些粮食,这些粮食都划归了军中后勤部那边,作为大军的储备使用,眼下归罗彬那边统一调配,随时准备应对不时之需!

另外今年上半年,各地还有不少造反的事情出现,在各地的守备官们的剿抚之下,下半年基本上已经少了许多,而且包括各地原来的土贼,在刘将军他们的打击之下,也大批被剿灭,土贼们要么就地安置种田,要么就杀掉了,还有一些罪不至死之人,则发往了煤矿抑或是铁矿去干苦力去了!所以地方眼下平靖了许多,老百姓们的日子起码过的安稳多了!

这也全拜主公所赐,要不是主公的话,这一年下来,不知道河南还要减多少人口呀!各地的老百姓大部分都对主公感恩戴德,凡是该到纳粮的时候,基本上不用地方的官吏和保长们去督催什么,老百姓们便将该交的粮食交上了!毕竟比起当年朝廷官府管辖之下,老百姓们现在纳的粮食,不过只有以前官府要收缴的两成左右,老百姓们缴罢了粮食之后,起码还有余粮度日!

就是一些乡绅那边,有点不太乐意,现如今只要是咱们刑天军辖地之中,不分三六九等,都是按田亩收税,而且各地重新丈量田地,登记造册,如此一来,谁也跑不了要交粮纳税了!而这些人毕竟他们以前赋税很少,甚至一些人因为家中有人当官,根本不用给官府交什么赋税,现如今却必须要按时给咱们缴纳赋税,多少有点不乐意,不过他们眼下也不敢说不,只要上门催一下,还是乖乖的便交了出来!呵呵!

还有就是按照主公的吩咐,那些地主的佃租,全部被强行降至每亩地三斗以下,薄田的话只许收一斗的粮食,如此一来,他们缴纳过税赋之后,留下的显然就没有以前多了,所以有埋怨也可以理解!不过今后时日一长,也就习惯了!倒是佃户们的日子好过多了!基本上交了佃租之后,还有余粮可以度日!

至于商贾方面,眼下各地已经设置了商税,今年也收缴上来了二十几万两银子,虽然还很少,但是毕竟刚开始,今后会多起来的!商贾们对此满腹牢骚,但是也无可奈何!……”牛金星赶紧将这一年来河南的民政方面的一些情况对肖天健介绍了一下!

肖天健听罢之后点点头道:“不错!你们这些人这一年来,没少做事!对于税赋方面的事情,我就是这个原则,我不介意有人田地多一些,但是只要你在老子辖地之中,享受着老子的保护,那么不管是谁,都有义务缴纳赋税!要不然的话,老子拿什么养兵?

更何况了,他们在老子的地盘上过日子,老子剿匪安民,让他们都可以安安生生的该干什么干什么,不用整日提心吊胆的,还要花钱自己置办家伙,武装庄丁乡勇,这也给他们省了不少心,同样也省了不少钱!他们把省下来的钱交给咱们,也是理所应当的!这就叫公平!这个世上即便是今后连我自己,只要有田,也要缴纳赋税,这一条永远不会变!

直到有朝一日,咱们真的是发达起来了,工商业都发达起来之后,国家不再需要依靠农税来养活国家了,单是工商业收缴的税便能养活国家了,到那个时候,老百姓们便可以不再交粮纳税了!甚至于种粮食还给他们发钱!

至于行商之人,交税更是理所应当,他们行商走的路,他们行商的安全,都要靠着国家来负担,这些钱从何而来?所以他们更该交税!大明朝廷之所以年年加饷加赋,现如今把天下闹成这样民不聊生,就是因为这一点!商贾们和官吏们勾结在一起,官吏们阻止朝廷对商贾们收税,暗中其实便是在保护他们个人的利益,在老子的辖地之中,包括老子的岳丈在内,只要在咱们辖地之中行商,缴纳商税便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为此你们也知道,老子的岳丈大人很不高兴,但是不高兴也不行,只要开了一个先例,那么今后便堵不住这个口子!不管是谁,对于国家都有责任和义务!不能把担子都压在那些平头百姓的头上,否则的话迟早有朝一日,咱们也会步当今大明朝廷的后尘!这一点你们都要记清楚了,而且是铭记于心!永远都不要忘记!

等老子有朝一日取了天下,不会学朝廷的那种吝啬,对于你们这些人,我会提高你们的薪俸!可以让你们安安稳稳做事,不费力便可以养家糊口,也不用操心要靠你们自己去养活手下,各种吏员的薪俸也都由国家开支!总之你们可以过的很体面,很舒服!

但是我也有一条要求,那就是廉洁奉公!我肖天健造反,就是反的当下朝廷官府的贪墨,肖某平生最恨贪官,在我的治下,绝不允许有贪官的存在,我可以给你们发很高的薪俸,但是谁要是伸手去拿一文钱不属于你们的钱,一经发现,那么就休怪我肖某人便翻脸不认人!轻则流放去挖矿去!重则的话,那就是掉脑袋的事情!对于当年明太祖对贪官们剥皮揎草的办法,我倒是非常欣赏,如果有一天有人因为贪墨惹恼我的话,我倒是不介意也用这个办法来对付这样的人!

你们可以记下我今天说的话,干的好的话,升迁光宗耀祖对于任何人都是可能的!肖某绝不会亏待那些好官,但是也绝不会放过那些庸才和贪官!”说罢之后,肖天健停顿了一下,在堂中诸官的脸上扫了一眼。

大堂里面的官吏们一个个听得毛骨悚然,都在内心之中打了个寒战,这段时间一来,他们也发现了一件事,就是肖天健虽然远在湖广率兵打仗,但是似乎却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们一般,多次派人送回命令,将各地一些手脚不干净抑或是以权谋私的官吏撤职查办,为此已经杀了几十个这样的官吏,可见的肖天健一方面有足够的手段来监控各地的官吏,同时也绝不会对贪官手下留情,这一点让所有人都足够引以为戒了,于是众人赶紧纷纷起身应是。

但是肖天健也透出了一个信息,那就是在刑天军当官,今后的前途很光明,起码薪俸起码足够养家糊口,可以让他们的家人过上体面的日子,同时还不用操心官府下面的吏员们的薪俸要由他们自己筹措,如果没有这样的压力的话,那么想一下为了捞几个钱,便丢了脑袋,丢了差事害了家人的话,确实也不划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贪财似乎就不值得了!

(老电脑终于结束了它的历史使命,这些年来,寒风用那台老家伙写出了一千多万字的小说,现如今它终于光荣退休,还真是有点不舍!决定了!不卖掉它,也不扔了它,收藏起来作为纪念!毕竟它为我出力不小!不能就这么卸磨杀驴!呵呵!今天换了新电脑,用起来还真是不错,就是耽误了点时间,不过还是赶出来了稿子!今日鸣谢辣死神、feng41501、烟熏火烤三位弟兄的打赏!)

第一百五十三章 问题

肖天健在刑天军洛阳府衙之中盘亘了半日时间,下午便直接去了同样已经迁至洛阳城的总后勤部的总部之中,并且在这里见到了后勤部总管统领罗彬。

而罗彬比起牛金星那些文吏们,虽然做的也是有点类似他们的事务,但是却属于武职一系的将官,想必民政官吏们的繁忙,他这里的繁忙程度可以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为此后勤部门也增配了不少的人员,即便是如此,也照样是将他们忙的四脚朝天。

突然间的变故,使得刑天军的战略计划和方向都发生了巨大的转变,压力最大的可能就在后勤部门这边了,原来计划好调配的各种物资,重新要进行调配,安排好的计划也要打翻重新调整,所以他们这边可能是眼下刑天军最为忙碌的一群人了。

肖天健甚至带着近卫走入这里的时候,都没几个人注意到他的到来,甚至有个抱着文牒的军官,低着头疾走,险一些撞上肖天健,眼睛都没抬一下,便大声呵斥道:“没看到老子忙的厉害吗?还堵住路,你没长眼呀?快让开……”

“放肆!想死不成?也不睁眼看看是谁来了?还不跪下请罪?”铁头眼睛一瞪便厉声呵斥了过去。

那个后勤部的军官这才抬头看到肖天健,楞了一下之后,吓得把手中托着的文牒丢了一地,脸当时就吓白了,两腿一软扑通一下便跪在了地上,连忙磕头请罪道:“卑职不知大帅前来!冲撞了大帅!死罪!实在是死罪!还求大帅开恩呀!”

肖天健笑着蹲下去,先是将地上掉落的那些文牒收拾了起来,递给了这个军官,接着把他搀扶了起来笑道:“你勤于公务,没有看到我又有何罪?呵呵!依我看你不但无罪而且有功!不要害怕!忙去吧!”

这个军官差点就哭了出来,嘴唇哆嗦着一只手勉力托住这些文牒,身体绷紧两腿一并,一只手用力敬礼大声叫道:“末将原为大帅效死!”

铁头在肖天健背后翻了翻白眼,他知道这一下不知道又有多少人被肖天健收买了!估摸着这一下整个后勤部的军官们,都会又成为肖天健的死忠了!他不得不佩服肖天健收买人心的本事,随便一句话,一个举动,有时候便能买下许多人的命,让他们心甘情愿的为他效死,这一点还真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不过铁头当然也为肖天健高兴,在他看来想为肖天健效死的人越多越好呢!

罗彬这个时候得知了肖天健到来的消息,赶紧率人冲了出来,一群军官们都绷直了身体,用力朝着肖天健敬礼大声叫道:“卑职参见大帅!……”

肖天健坐稳之后,也不废话,立即便问起了这段时间总后勤部的工作情况。

罗彬立即答道:“启禀大帅!今年各地的匠作营全部划归到了总后这边管辖,眼下在山西、河南以及湖广各地,我们现在一共拥有开工的匠作营十三个,山西阳城有三个,潞安府一个,平阳府两个,卢氏县一个,泽州一个,洛阳府一个,汝州一个,汝宁府一个,怀庆府一个,荆州一个,其中专属炮作三个,甲作两个,其余的则主要打造自生火铳和刀枪等兵器,还有六个匠作营正在筹建期间,其中开封府一个,武昌府大冶县一个,襄阳一个、南阳府一个……正在招募和调配人手以及工具,明年上半年可以投产!

另外还有各地还建有火药作专制火药以及纸壳弹、霹雳弹、地雷、开花弹以及各种炮弹等物,供各地兵马所需,共有各种工匠六千人左右,还在招募增加之中。

现如今后勤部还在各地建立兵站五十余个,尚有更多的兵站正在筹建之中,兵站的守兵、辎兵共有一万三千余人,骡马三千余头,大车千余辆。

今年一年下来,各地匠作营共生产自生火铳一万三千支,手铳四千余支,腰刀两万抦,自生火铳配用的短刃两万把,枪头及长枪两万七千杆,胸甲六千副,三磅炮二百三十门,六磅炮一百二十门,八磅炮七十门,十二磅炮十八门,火药以及各种弹药……

各地的匠作营眼下都在加班加点日夜不停的赶造更多的兵器,争取能装备更多兵马!”

罗彬如同炒豆一般的报出了一连串的数字,肖天健听罢之后连连点头,这一年下来,刑天军地盘不断扩大,匠作营也翻番的入雨后春笋一般的被在各地筹建起来,要不是罗彬居中调度的话,这些事情估计就能把他给忙死了,可以说罗彬为他分担去了相当大的一部分工作量。

而匠作营源源不断的输出的武器,也大大充实了他的力量,这些年下来,各地匠作营生产的火铳,恐怕已经有数万支了,如果不是这些匠作营源源不断产出的这些兵器来装备刑天军兵马的话,他根本不要想着能取得一个接着一个的胜利,可以说整个匠作营,就是他的成功基础,而罗彬也没有辜负他的重托,很好的将这一块的事情给管了起来,而且管的相当不错。

于是肖天健连声称赞了罗彬一番,让罗彬好是兴奋了一阵子,但是紧接着肖天健便问道:“那么现在各种物资的库存如何?”

罗彬想了一下之后摇头道:“不算充足,各地匠作营所产器甲,可以说基本上直接便调往诸军发放了下去,库存数量很少,特别是这一年来,诸军都在扩充兵力,产出的器甲根本不够用,诸将们整日里都派人找卑职讨债一般的要器甲,卑职为此还真是有点头疼!

眼下各地的库存刀枪剑戟之类的兵器库存还算是可以应付,我们将大帅以及各地诸军缴获的官军的兵器都挑拣了一遍,留下了堪用之物,储备了一批,部分则调拨给各地预备营使用,其余的那些不堪用的器甲则直接发往各地的炼炉回炉了!

但是自生火铳的产量想提高也不容易,毕竟对工匠的要求太高,普通的工匠打造出的铳管质量太差,很容易炸膛!所以自生火铳在库房储备的不过只有三千余支,这还是卑职硬压下来的,作为储备之用,仅仅是够诸军的正常消耗,一个月之内,各地匠作营还能再产出两三千支,就算是最好了!再多的话,卑职觉得是不太可能了!

甲胄方面,现在阳城一个匠作营和汝州匠作营都在加紧打造,产量一时间也不会提高多少,库存基本上没有多少,大部分已经调拨到了大帅军中,其余各部还没有机会装备!

粮食方面倒是稍微好一些,大帅从湖广一带这段时间一直在朝北边这边转运,部分调拨到了山西那边,一部分划归民务那边赈济难民之用,在洛阳和中牟、开封等地的兵站以及城中的库房之中,眼下储备的有各种粮食三万石左右,也就是够两三万大军一个月的用度!再多的话,就要从湖广那边筹措了,地方上储备也不是很大!”

肖天健摸着下巴在心中计算了一下,三万石粮食听起来不少,但是实质上却并不多,当兵的不打仗的时候,每天即便是两顿饭起码要一斤半以上的粮食吃才能吃饱,而且刑天军之所以强,就强在刑天军各军都每日练兵不辍上面,一个月的操练量,能赶得上官军一年甚至两年操练的量,所以刑天军新兵成军速度要快过官军很多,这全在肖天健舍得让当兵的吃饱饭,这么多年下来,他总是在殚精竭虑的想尽办法,甚至可以说是砸锅卖铁的让当兵的吃饱肚子练兵,这才使得麾下的刑天军兵将们始终保持着相对于比较旺盛的战斗力,所以刑天军当兵的每天对于粮食的消耗量,甚至可以超过官军一倍。

一旦是到了行军打仗的时候,官兵的体力和精神消耗就更大,一顿饭吃不饱就可能会严重影响战斗力,所以每天每个人要多消耗一斤粮食,这就对粮食的需求更多了。

三万石粮食如果是打起来仗的话,也仅够两三万人马最多吃一个月的时间,所以看似这一次他拿下了湖广,初步解决了兵粮的问题,其实以这个时代的运输能力,想要将湖广的粮食运至北方,只有利用漕运抑或是海运才可以,可惜的是刑天军眼下还没有能控制住东面的大运河,便无法利用这种眼下最节省人力物力的运输方式,来将湖广的粮食调运到河南,只能通过半水运,半陆上运输,来将湖广的粮食,向河南这边运送,陆路运输代价是非常大的,这么远的路,拉上一石粮食,等从襄阳送到洛阳,这骡马和人沿途吃掉的,就要有一小半甚至可能会更多,所以打湖广也仅仅是初步解决了一些问题,一旦大批兵马从湖广北上的话,便无法再湖广就地就食,如此一来,因为提前没有预料到朝廷会和建奴议和,所以肖天健和麾下的人都没有想到,要提前着手,将大批粮食先调往河南,现如今使得河南这边的粮食储备并不充足,这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另外一个就是近一年来,扩军速度太快,虽然后勤部门也在极力的扩大匠作营的数量和工匠数量,但是想要飞快的提高对自生火铳这样的“高科技”含量的武器产量,对工匠的技能要求要相对高很多,以至于短时间之内,可以从事打造铳管的工匠数量无法得以大幅度的提高,所以,无法大幅度的提升对自生火铳的打造数量。

如此一来也根本无法满足刑天军扩军的需求,使得许多新组建起来的营,都无法达到要求的火铳手近半的数量,只能减少新组建的营队中火铳手的数量,如此一来,也限制了刑天军的战斗力的发挥,逼得肖天健不得不对诸营以甲乙丙三等划分,如果今后还要扩兵的话,恐怕就要有完全不配备火铳手的丁种营出现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 货币

“看来确实问题还不小,我们都没有预料到会有这样的变故,以至于提前没有做好准备,不过好在现在还来得及,我们虽然没有准备,朝廷那边也好不到哪儿去,朝廷这次和建奴议和,是瞒着天下人偷偷干的,所以提前也不会有充足的准备,对于关外那些朝廷的骄兵悍将们来说,如果皇帝老儿不给他们拿出足够的什么开拔饷、兵饷以及兵粮的话,估摸着这帮吃才是不会轻易就移师南下的!

而皇帝老儿天天都指望着加饷过日子,现如今湖广又丢给了咱们,少了一大块可以用来筹措饷银和兵粮的地方,除非他舍得拿出内帑银,否则的话,短时间之内,朝廷也不容易筹措到足够多的兵饷来调动这些边军,所以如果我预料的不错的话,官军大规模的行动恐怕短时间还不会展开,咱们还有时间准备!

我马上便派人通知李进德,让他速速在湖广调集筹措粮食,然后运过来,尽可能的多筹措一些粮食过来,另外我会让民务那边的各地府库也都暂停发放赈济,将粮食集中到开封和洛阳这边,随时供你调度!

至于自生火铳的数量,眼下是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少点也就少点吧!但是你要通知各匠作营的那些大匠们,除了用人工打造之外,钻膛机器要多造,同时要想办法利用机械,匠作营选址尽可能选在河道和溪流旁边,充分利用水力来替代人工,如果我不是忙的厉害的话,这种事我倒是可以亲自帮帮他们,不过眼下还是让他们多想办法吧!

总之,你们后勤部在你的率领下,做的相当出色,这一点可以告诉你的手下们,说我很满意,明天就是大年初一了,放他们的假回家休息估计可能性不大,但是给他们每个人发十两银子的嘉奖,还是可以做到的!”肖天健一边安排一边说道,最终还爽快的对后勤部人员进行嘉奖,使得罗彬顿时大喜,赶紧起身敬礼谢恩。

肖天健难得的在年三十能在家中度过,几年来,他在这个时候,多都是领兵正在外面征战,唯有这一次因为突然的变故,使得他不得不从湖广赶回洛阳,才使得他能有机会在这样合家团圆的日子里,和家人聚在了一起。

对于这样的情况,范雨彤等人倒是都很高兴,甚至有点暗自感激朝廷这次做的事情,要不是朝廷这么干的话,他们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肖天健呢!所以她们陪坐在肖天健身边,一个个喜笑颜开的不断的为肖天健斟酒布菜,生怕肖天健吃不好。

而肖天健也来者不拒,尽可能的让她们高兴,还时不时的去逗弄一下旁边瞪着大眼睛好奇的打量着他的小雪茹,这样的生活,让肖天健感觉如同天堂一般。

可是他内心中也知道,在这个时候,刑天军之中还有很多人根本没有机会像他这样,能和家人坐在一起,吃一顿暖暖的年夜饭,许多兵将这个时候,估计还正在从各地赶路,朝着河南这边行进,而这个新年,也注定还不可能成为一个可以休息的新年,太多的事情还在等着他去做。

“对了,有关发行刑天币的事情眼下如何了?”肖天健一边吃一边对范雨彤问道。

范雨彤给肖天健斟了一杯酒,笑道:“看我!你这次回来,我们姐妹只顾着高兴了,居然忘了告诉你这件事!

眼下银钱和铜钱都已经铸造出来不少了,去年给你看过样钱,式样上按照你的吩咐,采用了仿制鹰洋的形制制作,而且还请来了几个红毛工匠来帮着制造,现在已经可以了!我这便去取来样钱给你看看!如果你满意的话,便可以立即开始大批制造,最快两个月之内,便能使用了!”

说罢之后范雨彤便赶紧站起来,吩咐侍女去取来了一个盒子,放在了肖天健面前,肖天健于是打开观看,盒子里面放着几枚各色的钱币,既有银币也有铜币,大大小小几种,最大的银币应该是一两的,银币正面是一条盘龙的图案,雕工非常精美,而背面上则是用阳文的立体隶书写的壹字,下面有中华龙币四个隶书小字,边缘还有凸凹,亮晶晶的非常美观。

而其它银币和铜币则正面图案都一样,只是被面上标注的数字不同,显示了它们所代表的价值,而且制作都很精美,比起年初的时候他见到的样钱,要精美了许多,这还不是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肖天健从这些新制造的钱币上一眼便看出来,这些钱币不再是使用中国传统上的铸造方式制造的,很显然,已经使用了锻机,用模具锻造出来的,如此便说明,这一年来,在铸钱这件事上,范雨彤想了很多办法,也从他的建议之中汲取了不少的意见,改变了铸钱的方式,聘用了能工巧匠,甚至是招来了洋人工匠,按照他绘制的锻机草图,帮着他们造出了锻机,并且先应用到了制造钱币上面。

而这种锻造出来的钱币,有一个非常大的好处,那就是一般人极难仿制伪造,除非他们弄出来锻机,否则的话,用铸造出来的钱,瞎子一眼都能分辨出真伪,所以也就减少抑或是避免了假币冲击真币。

范雨彤还告诉肖天健,这种银币并不是纯银,而是七分银三分锡的合金银币,如此一来,刑天军发行银币,便可以获取三分钱利,这些年来,刑天军从各地抄没出了不少的官银还有私银,官银都是纯银,而私银的成色则要劣于官银,其中会有部分杂质,但是银子作为重要的流通货币,却因为没有定量的标准,流通之中很是不便,所以当欧洲人到了中国沿海之后,带来的银币,便很受大明人的欢迎,是市场上流通的硬通货,这也是肖天健想要发行钱币的原因。

既然他要立国,那么他便不会坐视大明的货币混乱情况继续下去,在刑天军辖地之中,今后都要使用刑天军发行的钱币,逐步的将散碎的银子和那些旧式的铜钱给淘汰掉,最终形成统一货币,这对于一个国家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事情,而国家掌握着货币的发行权,也是最基础的事情。

看罢了这些样钱之后,肖天健点头道:“非常好,比我想的还要好,这些钱币都是用锻机锻造出来的,如此一来谁要是想仿造的话,可就抓瞎了!这些凸缘也很好,省的有人在银币上打主意,剪下边缘获利!呵呵!你做的比我想的还要好!该好好的奖赏一下才行!呵呵!

不过发行钱币也不是简单的事情,首先要在咱们辖地之中各个主要的州府先建起咱们刑天军的票号才行,我想一下,叫什么好呢?嗯!就叫中华银行好了!今后发行了钱币之后,持有者便可以到银行里面兑换成银子,也可以用银子去银行兑换成咱们发行的钱币,最基础的是要保证这些钱的信用!

单有这些钱币还不成,咱们还要发行纸钞,用纸钞替代银币,先和商贾们做交易,用纸钞来买他们的东西,他们再拿纸钞去银行,便可以兑换到纸面上同等价值的银币!只要保证信用,商人们今后便会更愿意携带纸钞,毕竟纸钞携带要方便得多!在这方面,大明没有做好,而我们要必须做好才行!

当然发行的时候纸钞也要做到能防止伪造,选用的纸张要专门制造,这种纸钞专用的纸张不但要耐磨耐用,而且市面上不能找到,从纸张的源头就开始控制住,里面便要添加防伪的措施,直至印刷的刻板,都要精心制作,纸钞的事情你下一步也开始着手办吧!现在咱们已经有造纸场了,挑选工匠专门研制这种纸张,并且找雕工雕刻雕版,进行印刷,还称作中华龙币好了!今后我们建立起一个银本位的货币制度,逐渐的将市面上流通的银子都收储起来,让纸钞成为流通的主要货币!

……”

肖天健滔滔不绝的开始在饭桌上谈起了有关他了解的后世货币发行的一些东西,一顿饭下来,听得范雨彤和蝶儿她们如痴如醉,蝶儿甚至赶紧派人去取了纸笔,肖天健一边说,她便一边赶紧记下来,生怕以后忘掉,现在蝶儿因为能写会算,虽然能力不及范雨彤,但是给范雨彤充当秘书却没有问题,这段时间也帮着范雨彤做了不少事情,就连范灵儿,也时不时的会给范雨彤帮忙,可以说她们都是肖天健的贤内助。

肖天健这一说,便一直说到了半夜,从货币制度延伸出去了很远,说了不少有关他治国的理念,甚至于还谈起了今后可能建立的世界货币政策,其中许多都是借鉴了后世的东西,听得范雨彤连连点头,更是让她们几个对肖天健崇拜的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看着范雨彤他们满脸崇拜的神色,肖天健不由得小汗了一把,他可以说是完全在盗版后世生活中所见的常识性的东西,现如今却成了他的原创,结果侃晕了几个爱人,这让他颇有点享受这种被人崇拜的感觉,不由得更是兴致大发,吃罢饭之后,少不得又将三女给拉到床上,一边以要谈理想,谈工作的借口,又大行了一把腐化堕落满足个人私欲之实。

虽说现在刑天军的上层架构还没有完成,都处于草创期间,但是民务和军务已经都分开,各行其事,随着刑天军的发展,许多职能也开始逐步的划分出来,渐渐的在进行完善,最起码财政方面,就逐步的独立出了一般民政,因为范雨彤的能干,现如今刑天军的财政大权,基本上便由范雨彤执掌,她这段时间手下也网罗了不少人才,包括那个靳夫子靳同,现在也在范雨彤的手下做事,对外撑着临时户部的门面,而这些人大多都是熟悉财务方面事务之人。

民政上收上来的税赋,都交由范雨彤这个临时性的户部统一调拨,其实范雨彤已经是刑天军户部的主官了,不过是眼下肖天健没有正式建立户部,暂时性的由她执掌罢了,对于这一点,虽然文吏们稍有腹诽,但是也不敢说出来,谁让刑天军是肖天健一手建立起来的呢?而且说实在的,这个主母在这方面做的也不错,将不少繁琐的事情打理的是有条有理,甚至于让不少文吏也都觉得自愧不如,于是也都默认了这件事。

肖天健才不在意被人说成任人唯亲呢,在这个时候讲所谓的民主,那是扯淡,他在打天下的时候,需要的是建立一个绝对强力的统治,所有人都必须服从于他,按照他指明的方向前进,不能有人跳出来,对他的决定反对,因为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历史的发展进程,如果这时候去考虑什么君臣的平衡,那是自讨没趣,最最起码在没有天下太平之前,这件事他是不会去考虑的,他要将能掌控的资源都尽可能的掌控在自己手中,唯有如此他才能安心的去打天下,哪怕被人骂作暴君昏君他也在所不惜。

而一夜的长谈之后,范雨彤对建立刑天军自己的货币制度的思路也更加清晰了许多,天一亮便立即起身,一头便扎入到了她的工作之中去了,连带着蝶儿也被拖了去,仅剩下范灵儿留在家中照顾小雪茹,才没有被她抓了壮丁。

这种事肖天健也不急于一时,他深知欲速则不达的道理,这样的货币政策的推出之前,准备的越充分就越容易推行,便越不容易出现差错,所以看着范雨彤急急火火的去忙碌,他倒是很心安。

(今天三更!废话不说第一更奉上!今日鸣谢流流123朋友的打赏!)

第一百五十五章 崇祯那本难念的经书

朝廷方面的情况也确确实实的被肖天健料中了,和肖天健所说的基本上差不多,崇祯虽然心急火燎的想要尽快将北方的边军调派南下,去对付刑天军,但是这件事也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关外的那些兵将们,现在基本上已经形成了军阀集团,在关外都有他们自己的利益,突然之间朝廷和建奴议和,对于他们来说虽然乐意看到这样的情况,以后不用再太担心建奴入寇,要去拼命了,但是让他们立即南下,却还是办不到。

毕竟此次朝廷和建奴议和的事情,来的太突然了些,他们这些当官的倒是好说,乐意见到和建奴议和,他们便不用卖命和建奴打了,但是关外的民众们还有士卒们却很是不满,认为朝廷这么做,简直就是卖国,所以当即关外便乱了起来。

这些军将们遇上这种情况,也就不得不先安抚麾下兵将的情绪,同时弹压地方民众对于此事的反对,这都需要时间。

朝廷心急火燎的想要将他们派往关内去对付刑天军,这对他们这些军将们来说,也不是个好消息,一是他们不得不南下,放弃许多在关外的既得利益,同时如此大规模的行动,没钱是不能办事的,他们这些军将们可是爱国热情不高,他们给朝廷干活,那是要为自己捞钱的,不可能朝廷一句话下来,他们便自掏腰包,拿出钱去给兵将们发开拔银,安家银等银钱。

以朝廷官军的惯例,让官军出战可以,但是要先发开拔饷,另外还要先发给他们一两个月的饷银,否则的话当兵的便不干,即便是强逼着他们出发,在路上也会时不时的闹饷,甚至于出现因为兵饷不到位,而发生兵变的情况。

所以这些军将们没拿到钱之前,是不会轻易便率军出发的,所以朝廷要想调动他们,就先要拿钱出来才行,而关外因为撤出锦州也正乱的厉害,许多地方要放弃抑或是换防,短时间之内,虽然朝廷有旨,让大军南下,可是真正出发的却没有,都在等着钱到位之后,他们又安排好了家里面的事情,这才可能会提兵南下。

而朝廷眼下也很是困难,调动这么多人马,要拿出大笔的钱,可是朝廷最缺的就是钱,这些年来朝廷的户部早已是穷的叮当响了,收上来点钱,就立即花了下去,这才逼得朝廷不得不连年加辽饷、练饷、剿饷,结果是越搞天下越是大乱,已经陷入到了死循环之中无法自拔了。

所以让户部一下拿出来百万两银子,真是比登天还难,而崇祯的内帑之中,也并非就真的如同高起潜说的那样,有大笔的银子,他舍不得拿出来用,虽说内帑里面还有一些银子,可是世道如此,崇祯也是一个喜欢未雨绸缪之人,知道内帑的那点银子不能轻易动用,如果一下用光的话,今后哪儿也弄不来了,所以有限的这些内帑银,崇祯是花的非常仔细的,但是这一次不同了,崇祯已经彻底感觉到,大明恐怕真的要到了生死边缘了,他必须要应付过这个难关,于是这一次也不再吝啬,下旨调拨出三十万两内帑银,有令户部想办法凑一些出来,先拨给了关外的各部官军,先让他们动起来再说。

对于眼下这些骄兵悍将们的做派,崇祯也很是无奈,他很想下旨逮问这些对于他的圣旨阳奉阴违的混账们,可是他却不敢,因为他知道眼下他正是用人的时候,这些军将虽然骄悍,但是毕竟已经是他手中最后可用的牌了,一旦要是对他们下手的话,谁也保不准这帮混账会不会当即造反,一旦这帮人被逼得造反的话,他就真的没了回天之力了,所以虽然他内心中痛恨这帮军将们,但是却不得不对他们客气一点,这也是这些年来,一旦遭遇败事,他便先挑那些文官问罪,杀的杀贬的贬,却很少真正的逮问处斩一些军将,即便是真的杀了几个军将,也都是挑的小老鼠下手,抑或是拼光了手下的军将们下手。

结果是越这么做,那些军将们便越是看出朝廷的虚弱,就越发的骄横,越发的上阵的时候不肯卖命,一个个惜兵入金,生怕自己拼光了老本,回头没了资本和朝廷讨价还价,被皇帝给下旨逮问砍了脑袋,这样一来,官军的战斗力便更差了许多,这也是这些年来,官军不管是在对付建奴军的时候,还是在对付刑天军的时候,往往会有军将为了惜兵,怕被大败之后歼灭他们的兵力,所以稍有势头不对,便立即率军逃跑,使得官军的战斗力一天不如一天。

可是光有钱也还是不行,几万大军南下,沿途要吃要喝,有钱没粮也打不成仗,所以朝廷不但要解决银子的问题,还要解决粮食的问题。

可是粮食也不好弄,本来北方这些年来因为小冰川时代的影响,粮食产量便一年不如一年,动不动还闹饥荒,再加上朝廷不断的增加各种税赋,几乎已经榨干了老百姓手中最后的粮食,另外去年鞑子刚刚入寇,在京辅大掠了一番,老百姓更是雪上加霜,大批百姓被建奴掳走,抑或是跟着刑天军南下,也有人弃了家田,直接逃往了南方,倒是增加了刑天军控制区的人口数量,而京辅的人口剧减了许多,即便是有田也没人耕作了,在北方征粮来满足这么多官军的用度,根本就不现实,就连京师里面的人都是主要依靠的漕运从南方调运大米,来满足他们的需要。

更何况现在大明最大最重要的产粮区湖广已经被刑天军占了去,他们眼下仅能凭借着从南直隶、浙江、江西等地来朝北方调运粮食,就连四川的粮食,也因为刑天军攻占湖广,切断了长江水运,无法被调出川,使得南方调运往北方的漕船是越来越少,这都是大明面临着的巨大困难。

所以崇祯解决了兵饷的问题,便要解决粮食的问题,不得已之下,只得下旨,让丁启睿速速在南直隶想办法征调大批粮食,从运河转运到京师,来满足此次大军南下的用度,如此一来,就又消耗了不少的时间。

丁启睿也知道朝廷的困难,同时也清楚崇祯这么冒天下之大不韪,和建奴议和是为了什么,如果崇祯不这么做的话,那么南直隶便很可能不保,一旦南直隶不保的话,大明也就基本上等于完了,于是他也不敢怠慢,当即便下令在南直隶以及浙江、江西等地大索,凡是能翻检出来的粮食,都想办法搜集起来,调派大批漕船装船北运。

如此一来,等朝廷万事齐备,各路兵马奉旨开始南下的时候,却已经到了崇祯十三年的二月中旬了,整个战略的准备时间长达数个月之久,什么战役的突然性因为这些原因的拖延,都早已不负存在了。

朝廷这次和建奴议和,只不过是稍稍拖延了一下刑天军对南直隶的用兵罢了,根本就没有如同崇祯和陈新甲所设想的那样,和建奴议和之后,立即调大军南下对刑天军发动一次凛冽的打击,不给刑天军一点反应的时间,便将刑天军的老根拔掉,趁势和南直隶的兵马一起将刑天军绞杀。

可是却因为钱粮的问题,他们所设想的一切都成为了泡影,等他们真的准备好的时候,刑天军这边也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

(第二章奉上!下午再更一章!)

第一百五十六章 蛇之七寸

过年前后,肖天健忙的也跟车轴一般,一边是命令冯卫汉亲自化装前去了京师之中,坐镇京师之中,搜集朝廷的情报,然后以信鸽传递消息,以最快的速度将消息传递回洛阳城中,使得肖天健可以提前调整部署。

当得知朝廷的窘境之后,肖天健顿时便在洛阳城笑坏了,崇祯这么做,可以说又是干了一次出力不讨好的买卖,他虽然被逼和建奴议和,也有雄心要利用关外官军的力量来一举讨灭刑天军,可是却最终还是棋差一招,高估了他对官军的控制能力,同时也没有真正的做好调动大军的准备,先是没钱,等咬牙拨出了内帑银有了钱之后,却没有充足的兵粮,等他筹到充足的兵粮的时候,便给了刑天军充分的调整机会。

本来在得知朝廷方面因为粮饷问题,拖延了他们大军南下的消息之后,军中以李信为首的参谋人员当即便提出了一个可以瓦解朝廷这一次行动的计划。

他们提出的计划非常简单,就是利用朝廷眼下北方没有充足兵粮的这个弱点,给朝廷来个打蛇打七寸,干脆直接掐住朝廷的咽喉,以刚刚腾出手的优势兵力,立即选择京杭运河上的一个或者两个点,施以突然打击,攻占京杭运河上的一段,彻底的卡死运河,阻止南粮北调,如此一来,朝廷便无法筹措到充足的粮食,别说是挥师南下了,恐怕用不了多长时间,京师恐怕都会没饭可吃了,而攻打的地点他们都选了出来,一个就是山东的济宁州,另一个就是徐州。

这两个地方,眼下官军兵力都不多,而且距离刑天军控制区都很近,并且在肖天健北返之前,刘宝便已经做了对这两地进攻的计划,只差实施了,所以不管是从哪个角度上来说,打下这两个地方对于刑天军现在来说都是一件并不费多少力气的事情,甚至可以说可以一劳永逸的解决掉北方那些官军的吃粮问题,让他们没能力再南下对刑天军用兵。

这个计划可以说非常绝,如果肖天健听从他们的建议实施的话,成功的可能性极大,甚至可以在几个月之内,便造成北方的严重粮荒,使得整个朝廷在北方的官军都丧失战斗力。

所以这个作战方案一经提出之后,军中诸将都表示支持,但是独独肖天健却迟迟不肯同意,而在肖天健的手中,这个时候已经拿到了一份情报,上面写着这一次将要奉调南下的官军的情况。

“辽东总兵吴三桂、大同总兵王朴、山海关总兵马科……”这些名字肖天健很熟悉,吴三桂自不用说了,其余的也都不算陌生,史上曾经的松锦大战之中,这些人都曾经出场,但是却在临阵之际,相继争先恐后的率兵逃离战场,只有曹变蛟和王廷臣、丘民仰等少数总兵官没有逃走,死守松山最终城破战死沙场。

肖天健想不出崇祯是如何选人的,为何偏偏要选这帮人入关来对付他,如果是曹变蛟和杨国柱的话,他可能还会因为这两个人算得上是抗请英雄而放他们一马,但是这份名单对于他来说,实在是太具有诱惑力了。

其他人不用说了,单单只是这个吴三桂,便对他具有巨大的吸引力,要知道这厮可是历史上可以和孔有德、耿仲明、尚可喜齐名的超级大汉奸,在肖天健的原定计划之中,有朝一日他北上攻打京师的时候,迟早会有机会和此人一战,要么将此獠收降,要么此獠可能会像原来历史上的那样降清,最终都是要和他有一次大战的,不杀此獠肖天健觉得难平心头之恨。

可是万没想到,历史被他搅和的面目全非,他居然有机会在这个时候,便和此獠相遇。

李信等参谋部的人提出的计划确实有很大的可行性,而且是非常好的一个计划,但是随之带来的一个问题也很大,那就是只要掐断大运河,那么整个京辅和关外乃至是山东,都可能会出现大规模的粮荒问题,现如今他的计划并没有立即便向北去取京师,在他看来,北上取京师之前,南直隶就必须拿下,然后再对京师进行最后一击,不给大明朱家半点回旋的余地,同时也做好北上和建奴进行对决的准备。

现如今推翻大明王朝早就不是肖天健的目标了,在他看来,大明覆灭不是什么要考虑的问题,最关键的就是拿下京师之后,要面对着建奴入关,他必须汲取历史上李自成的失败经验,防止自己以后也步李自成功亏一篑的后尘,不但没有能拯救中华,反倒成了引寇入关的历史罪人。

如果现在他就卡住大运河的话,那么势必造成整个大明在北方的防御体系的彻底崩溃,一个弄不好,就可能在他还没有彻底准备好和建奴对决之前,吸引建奴先行南下入关,逼得他不得不在没有攻下南直隶之前,便要率部去和建奴进行最后没有把握的对决,一旦失败的话,那么整个中华可能都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之中,他这么多年来的努力便可能会付之东流了!

所以虽然李信他们的计划很有吸引力,同时也具备很强的可操作性,但是肖天健却并不愿意走这步棋,因为一个弄不好,便可能会适得其反,引建奴提前入关,这个时候,他还是需要大明在北方的防御体系继续发挥一定的作用,让他有时间先将中原腹地彻底控制住,拥有一个稳固的大后方,来支持他和建奴最后的对决。

更何况这一次他有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碰上了吴三桂率部南下,要知道这厮如果今后一旦投降了建奴的话,对于汉人来说,很可能造成灾难,他麾下的数万关宁军一旦降清,便会成为清军入关的急先锋,所造成的危害之大,是不可想象的。

所以眼下能有这么一个机会对上吴三桂,如果做的好的话,便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先将这厮干掉在中原腹地之中,便等于为以后彻底先解决掉了一个大汉奸,避免了许多麻烦事。

故此肖天健在拿到了这份情报之后,又对李信等参谋所提出的计划详细考虑了很久,最终还是否决了这个计划。

对于肖天健否决掉了这么好的一个作战计划,众将都觉得不太理解,为此肖天健笑道:“何必如此?难不成此次官军南下,尔等都怕了他们不成?什么阴谋阳谋,在我肖某看来,都用不上,既然他们要提前决一死战,那么老子就给他们这个机会,堂堂正正的击败他们便是!此事休要再提了,就让他们来吧!现如今咱们要做的就是做好准备!囤积物资,给他们以迎头痛击,让他们有来无回!”

肖天健没法对手下人说今后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告诉他们自己知道曾经的历史上发生过什么,给他们说这次来的吴三桂今后将会成为大汉奸投降满清鞑子,更何况有些计划现在他也不便说出来太早,比方说掐断运河便可能会造成北方大明建立的防御体系彻底的崩塌,可能会引得建奴军提前叩关南下,使得他们要提前面要和建奴决战,这种事情暂时还不易告诉手下人。

但是私下里肖天健却和李信做了一定的沟通,毕竟李信现在是他的参谋长,许多事情他需要李信明白,所以便将一些考虑的事情告知了李信,李信在听罢肖天健的想法之后,也不由得惊叹肖天健考虑问题之深。

他在和其它参谋设定这次攻打济宁州和徐州的作战计划的时候,仅仅只是想到了如何阻止北方官军南下,却没有朝更深处考虑,现在听罢了肖天健的话之后,他才知道,肖天健不单单只在考虑眼下的大战,而且甚至已经考虑到了今后北伐的事情了,而他提出的这个计划,显然和肖天健的长远计划有冲突,很可能提前造成北方的官军防御体系的雪崩,所以在了解了肖天健的想法之后,李信立即便打消了继续劝肖天健听他的话的想法,当即点头到:“原来如此,卑职没有想到主公居然已经想到了这么远了!卑职对主公实在是佩服!既然如此,那么卑职也就没什么可说的了!这个计划也就作罢了吧!

不过卑职以为,于其坐等他们南下,倒不如我们提前像以前那样主动出击为好,省的大批官军南下之后,进入到我们眼下的控制区之内祸害百姓!眼下各部主力都已经抽调完毕,陈驻于了开封、卫辉、洛阳一带,虽说物资尚有欠缺,但是毕竟我们可以先行北上,后方继续转运物资朝前补充便是!

另外眼下我们还不清楚官军会走那条路南下,倒不如主动一点,逼着他们按照我们的想法迎击我们!不知大帅意下如何?”

肖天健听罢之后稍一考虑,便立即点头道:“你说的不错!预期坐等他们南下,等于是将主动权交给了朝廷那边,我们要被动的应付!倒不如我们主动出击,逼着朝廷照咱们的想法南下,这样一来主动权便抓在了咱们的手中了!呵呵!我这段时间只顾着后勤方面的事情了,却忘了这一点,你提醒的很是时候!就按照你的意见办吧!不过既然主动出击,那么我们也总要选一个地方下手,攻其必救,迫使朝廷必须按照我们的想法出兵才行,你不妨说说,我们先对什么地方下手吧!”

两个人说着说着便一起走到了厅中悬挂的那副巨型的大明手绘地图前面,站在地图前面开始观察了起来。

“如果主公问卑职先打何地的话,那么以卑职所见,还是要先打这里!”说着李信用手指向了地图上的一点。

“济宁州?还是济宁州?”肖天健不由得笑了起来。

(第三章到!弟兄们,让打赏来的更猛烈一些吧!呵呵!)

第一百五十七章 错综复杂

明代自从朱棣迁都北上,定都北京之后,整体上大明的政治文化中心便开始北移,同时大批人口也随之北移,如此一来,一方面使得北方人口增长很快,同时也大量的开发了北方的土地,另外一个好处就是使得防御北方蒙古人南下入寇更方便了一些。

但是带来的问题却是北方每年都需要南方大批的朝北方转运各种粮食,来满足北方粮食产量不足的问题,所以大明自朱棣迁都之后,便对京杭大运河十分重视,专门设官来官吏漕运之事,并且过一段时间便要对运河进行疏浚,始终保持运河的运力。

虽说海运也可以替代漕运,但是长时间以来,大明自郑和之后,便回归了封海的政策,海运始终没有能像宋元时期那样兴盛起来,更何况漕运也牵扯了几乎成百万人的生计问题,和许多官吏以及靠着漕运发财的商贾的利益,故此大明始终对漕运都非常的重视,一旦要是漕运出了什么问题的话,北方便很快会陷入缺粮的境地。

这种情况到了明末之后,更是显得尤为突出,随着小冰川时期的到来,明末北方的粮食产量逐年下降,北方产粮根本无法满足北方的需要,就更要依靠南方的朝北方输送粮食,来满足北方的需要,特别是辽东建奴兴兵作乱之后,这种情况便变得更是严重,大明的防御重心基本上十几年来都在辽东一带,在辽东不断的陈布重兵防御建奴,每年不但消耗掉了大批大明的财政收入,同时也需要更多的粮食从南方调运到北方,来满足北方重兵对粮食的需求。

所以一旦运河出现问题,对于大明的打击可能便是毁灭性的,整个北方不单单是京师要陷入粮荒,北方关外也要彻底陷入粮荒之中,故此在刑天军年前一部开始朝着南直隶和山东进攻之后,朝廷上下便为此揪心不已,崇祯多次下旨,令沿着运河的各个地方的官府,要加强守备,万不可让运河上的任何一段被刑天军攻占,他实在是知道运河眼下对于他的京师的重要性了。

这也是李信再一次提出攻打济宁州的原因,而济宁州恰恰就是京杭大运河上的一个重要的府城,一旦济宁州被刑天军攻占,那就等于是刑天军将整个北方的命脉给彻底斩断了。

一旦运河被刑天军掐断,朝廷不是不能利用海船从海上运送粮食北上,但是这么做,需要很长时间来重新调动,普通的漕船是无法走海路北上的。

也就在二月初的时候,朝廷尚未筹集足兵粮,便收到了济宁州传来的消息,一路兵力过万的刑天军,在经过年前的收缩之后,突然间朝着济宁州方向发动了猛攻,并且两天时间便打下了巨野,兵锋直指济宁州。

消息一到京师之中,崇祯便立即坐不住了,于是他当即下旨,敕令山海关总兵马科和辽东总兵吴三桂以及总兵百官恩,立即南下,不得有违,同时令他们听命于总督孙传庭的调遣,立即救援济宁州。

而且崇祯又亲自给孙传庭下旨,不管他想什么办法,都要救下济宁州,说什么也都不能将济宁州丢掉,使得京杭运河被刑天军拦腰掐断,同时次尚方宝剑一把给孙传庭,让他持这把尚方宝剑来督调麾下的兵将,如有人不听令者,不管他官职多高,便可持此剑先斩后奏。

这样的圣旨一到孙传庭手中,孙传庭便可以知道现在京师的皇帝已经是火烧屁股一般的着急了,也知道如果这一次他救不下汝宁府的话,那么对于他来说,会有什么结局,也许皇帝不会杀那些军将们,但是铁定会宰了他这个总督的!

虽说孙传庭是保定总督,但是同时崇祯也授命他督管京辅和山东军务,所以济宁州自然也在他的管辖范围之内,他连推脱都找不到理由。

故此正在顺德府坐镇的孙传庭,在接到圣旨之后,也不敢怠慢,立即便先行下令,调山东登州兵马立即南下济宁州入援,同时着令刘泽清立即赶往济宁州亲自坐镇济宁州城,防备刑天军的进攻,在给刘泽清的敕令之中,孙传庭把话说的非常狠,告知刘泽清,一旦济宁州被刑天军所克的话,那么他便罪责难逃,定要请出尚方宝剑斩了他不可!哪怕是他刘泽清麾下死的一个人都不剩,他也要留在济宁州之中挡住刑天军。

如此一来,刘泽清算是没有退路了,孙传庭的脾气他知也多少了解一些,此人性格暴烈,在陕西的时候,那些陕西的兵将们便怕他,这个人是有点手腕,同时也算是心狠手辣之人,现在敕令他死守济宁州,话说到这份上,其实就是已经告诫他,如果再敢脱逃的话,那么就绝不会容他活命了。

所以刘泽清别看平时畏战如虎,但是逼到这个份上之后,也算是被逼到绝路上了,不得不赶紧接令,率领了数千人马从济南府南下,赶往了济宁州坐镇。

但是孙传庭也不是一个笨人,总觉得这次刑天军兵发济宁州有点不太正常,如果刑天军真的是想要攻取济宁州的话,那么以刑天军的实力,是很容易便纠集起来三五万大军,那样的话,可以非常快的便打下济宁州,甚至可以不给朝廷反应的机会。

而且这一次刑天军兵发济宁州,把声势造的很大,提前很多天便吵吵得尽人皆知了,但是真正朝着济宁州发兵,却晚了好几天时间,以至于让山东那边提前就得知了消息,又是朝京师告急,又是朝他孙传庭这里告急,使得朝中大震,才命他立即前往济宁州坐镇。

同时孙传庭在顺德府这边,也不断的派出细作前往丢掉的彰德府、大名府、卫辉府等黄河北岸的刑天军控制区探听消息,这些细作们却传回来消息,说发现刑天军有大批调动的迹象,但是不是调走,而是正在从黄河南岸调入到黄河以北,同时还不断的有各种物资转运到黄河以北。

如此一来,孙传庭便有点怀疑起了刑天军这一次攻打济宁州的真实目的了!

孙传庭并没有一接到圣旨,便立即亲自赶往济宁州坐镇,而是先在顺德府等候关宁军南下,汇合他们之后再说用兵的方向问题,从收集回来的消息上来看,刑天军攻打济宁州有几种可能,一是刑天军确实想要打下济宁州,拦腰斩断京杭运河,断掉京师以及北方接收南方粮食物资以及银饷的支援,而且这么做,对刑天军有很大的好处,可以给京师来个釜底抽薪,迫使北方彻底陷入粮食短缺和银饷短缺的困境之中。

二就是刑天军这一次真正的目的并不是要拿下济宁州,掐断京杭运河,而是意图在谋取直接北上,配合山西那边的刑天军所部的攻势,直接攻打京师,诱使他和南下的关宁军到山东去,使得辅南一带的兵力空虚,创造条件让他们直逼京师城下。

三就是刑天军可能前两个目的都不是,而是要控制住主动权,暗中调动主力兵力,在谋个地方寻求和他还有这一次南下的关宁军决战,一举将他们打垮。

这三种情况之中,前两种可能性都不小,第三种的可能性稍微低一些,但是也不能不防,眼下辅南这边官军兵力并不足,如果他冒冒然调动兵力前往济宁州的话,一不小心要是中了刑天军调虎离山计的话,那么京辅可能就没有兵力来阻挡刑天军北上了。

现在孙传庭已经了解了刑天军的厉害,刑天军不但凶辣异常,极为善战,而且还狡猾多端,这段时间他可说是吃了刑天军不少亏了,自从他当了这保定总督之后,不但没有能克复半块失地,反倒还将彰德府和大名府给丢掉了,所以孙传庭早就对刑天军收起了轻视之心,变得小心谨慎了起来,往往不敢只从表面上便判定刑天军的想法,特别是这一次他也已经得知,贼酋肖天健已经暂缓对南直隶用兵,率领麾下的一批精锐返回了河南,现如今他对付的已经不是河南的刑天军一部,而是要直面这个肖刑天了,故此他更是不敢大意。

于是他一边加派细作潜入到刑天军辖地之中去探查各种消息,查探刑天军在黄河北的兵力部署情况,一边将他的想法写成陈条,派人急送入京师,陈给崇祯解释他为何暂时不前往济宁州的原因,里面也说出了他的许多担心,所以告诉崇祯,他要小心谨慎行事。

崇祯在得到了孙传庭的奏疏之后,也顿时有点麻爪,他是当皇帝的,不是亲自督率兵马的大将,所以对于这种事情他说不清楚,到底孙传庭的话对不对,毕竟孙传庭的担心是有道理的,如果这次南下的官军都被孙传庭带着前往济宁州的话,一旦贼酋肖刑天是用的调虎离山之计,那样的话京畿大门便会洞开,以刑天军的犀利,一旦利用这个机会,一边让一支人马把孙传庭和大批官军拖在山东,一边调集主力从山西和辅南两地同时对京师发动进攻的话,他还真就拿不出什么兵力来阻挡他们了,这样的话京师就会陷入危险之中。

想来想去他既不敢下决定让孙传庭赶往济宁州,又不敢断定这是刑天军的阴谋,顿时便陷入到了两难之中,于是便赶紧将陈新甲宣入宫中,让陈新甲来商量一下这件事该如何办。

第一百五十八章 斗智

陈新甲其实已经看过了孙传庭的奏疏,对于这个孙传庭,他陈新甲和当初的杨嗣昌一样,都不待见孙传庭,觉得这个人不听话,敢于顶撞冒犯于他,所以当崇祯问计于他的时候,他立即便说道:“启奏圣上!这件事微臣以为,其实并不难判定!圣上请想,假如刑天军想要攻打京师的话,最好是先如何做呢?以微臣所见,无疑他们先行拿下济宁州,切断运河漕运,断掉京师从南直隶获取粮饷,如此一来,京师自乱!不用他们使什么调虎离山,只需拿下济宁州掐断运河,便可以轻松瓦解掉大部官军!为何还要费这种力气呢?

所以微臣以为,刑天贼取济宁州是真,而在黄河北增兵才是疑兵之计!就是想要迷惑孙传庭,使之不敢轻易率部前往济宁州。

当然也不能不防刑天贼会利用这个机会趁机发兵北上,故此微臣以为,宣大一带的兵力不易也调入辅南,和其他诸路总兵官的兵马汇合南下,而是要死守宣大,同时发兵救援太原府,另外令一路兵马替换孙传庭,对彰德府用兵,如此既可防止刑天贼趁机北上,又可以拖住部分刑天贼,只需孙传庭率部在济宁州击败那路刑天贼军,然后挥师东进,直入河南,便可令刑天贼进退失据,最终落败!”

崇祯听罢了陈新甲的话之后,不觉间有一种霍然开朗的感觉,觉得杨嗣昌推荐的这个陈新甲其实还是颇有点眼光的,从陈新甲的话中,他感觉说的很是有道理,如果刑天军想要北上攻打京师的话,那么最好的办法,无疑就是先掐断京杭大运河,先掐住京师的咽喉,不用太长时间,京师乃至整个北方便会因为缺粮缺饷,而出现大乱,到时候刑天贼完全可以轻师北上,很轻松的拿下京师,何苦要费劲巴拉的,搞什么调虎离山计,在北方尚没有出现彻底的粮荒之前,要耗费大力气北上京师呢?所以陈新甲说的应该不错,孙传庭所说刑天贼有在黄河北部增兵的迹象,其实应该就是刑天贼在用疑兵之计,就是要迷惑孙传庭,使得孙传庭担忧刑天贼会挥师北上,不敢到济宁州去。

如此一来,刑天贼便可以接下来调集重兵,攻打济宁州,掐断京杭大运河,那样的话,京师也就危矣!

而且陈新甲说考虑的也算是面面俱到,同时也说了对山西的情况和对辅南的守御问题,如果按照陈新甲所说的话,那么便还真就有可能会击败刑天贼们!

于是崇祯也不再犹豫了,立即着令陈新甲以兵部的名义给孙传庭下令,令其在援军南下之后,立即分兵率领主力赶往济宁州,务求守住济宁州,并且在济宁州击败刑天贼军,然后挥师东进河南,在最短的时间内,先求克复归德府和开封府两地,迫使刑天贼进退失据,然后再谋求将其一举讨灭。

而恰恰在这个时候,从徐州又传来消息,说发现刑天军一路人马,似乎有进兵徐州的势头,于是崇祯和陈新甲更是坚定了他们的看法,刑天贼根本就是想要切断大运河,卡住京师的咽喉,根本不是要趁机挥师北上,于是立即传令给孙传庭,令其立即行动,务求要在最短时间内,赶到济宁州坐镇对付刑天军,同时也着令丁启睿速速派兵,增强徐州的守备力量,不能让刑天军钻空子夺占了徐州,反正这两个地方中的任何一个只要一丢,大运河的漕运便会立即被掐断,所以两个地方都绝不能有失。

孙传庭接到了京师的命令之后,考虑了一下,又结合徐州方面的消息,于是也开始觉得他的判断可能出了问题,不管从任何一个方面上考虑,刑天军只要攻下济宁州抑或是徐州,对他们的好处都很大,犯不着玩儿什么调虎离山,趁势北上的把戏,如此一来其在黄河北增兵,也就很可能是疑兵之计,但是他却忘了他原来考虑的第三条,那就是刑天军可能会利用这个机会,选择一个地方和他决战,所以在二月二十三这一天,孙传庭在吴三桂和马科、白广恩等率部南下抵达了顺德府之后,在顺德府城外的大营之中,和众位军将相见之后,严厉的训令了一番之后,令这些军将们不得临阵退缩,然后便留下了白广恩所率的一万一千兵马,负责防守顺德府和广平府两地,严防刑天军北上偷袭,其余的兵马则立即随他拔营起寨,总共集结兵力五万余人兵分四路以马科所部为先锋,朝着济宁州方向开拔而去。

而与此同时大同总兵王朴,也集结了近万兵马,会同宣府总兵杨国柱的七千宣府兵马,一起朝着朔州方向攻去,包括南直隶庐州方向监军万元吉,也调集了两万大军驰援徐州,而坐镇南直隶的丁启睿则也在南京调集了近五万大军,趁着刑天军主力北上,湖广兵力空虚的机会,开始沿着长江逆流而上,朝着湖广兵分数路攻进了过去,自此也拉开了这一次大明和刑天军最大的一场对决的序幕。

反观刑天军方面,则也是厉兵秣马做好了应对的准备,山西、河南、湖广等地诸军,也都彻底动员起来,包括各地预备营和助战民壮,同样也调动起来了十几万兵马,在各个方向枕戈待旦,做好了应战的准备,一支支人马纷纷从各地开往了各自负责守御的区域,整个中国腹地可以说是战云密布。

在这个时候,刑天军的兵力已经不像以前那样屡屡在对抗官军之中处于完全的劣势境地了,其主力人马也许还没有官军的多,但是辅助兵力却远超过官军许多,特别是这一次牵扯到官军可能会攻入刑天军控制区,威胁到刚刚才获取到土地,并且还没有安生多久的百姓的生活,各地的丁壮在接到保长的动员令之后,许多人都当即响应,拿起了武器、农具抑或是推出了他们的独轮车,加入到了助战的行列之中,谁也不想他们刚刚稍稍获得的安稳生活,再被官府拿去,重新成为官府盘剥欺凌的对象,所以在得到动员令之后,各地民情汹涌,一呼百应加入到了对抗朝廷的行列之中。

大批民众赶向了需要他们的地方,虽然不能投入到作战之中,但是他们却可以帮着刑天军运送物资,加固城防,开挖壕沟,搭建工事以及打造攻具、守具等物,最起码大大的支援了刑天军主力人马的行动。

这也是得民心者得天下的最佳体现,朝廷到了这个时候,早已失去了民心,除了追随朝廷的既得利益集团还铁了心帮着朝廷之外,各地的老百姓已经大多背叛了这个大明王朝。

刑天军可以给他们的是一个安稳的生活,可是朝廷给他们的却只是无边无际的苛捐杂税,孰善孰恶老百姓心中自有一杆秤,他们知道该帮谁。

而且特别是刑天军已经控制的区域内的老百姓更是如此,他们都是刑天军造反的受益者,如果不是刑天军的话,他们还要背负着官府朝廷沉重的盘剥,可能会被饿死,可能会被官军杀良冒功,也可能会成为土匪的牺牲品,可是正因为刑天军控制了他们的居住地,免去了他们身上的苛捐杂税,给他们粮种、给他们重新分配土地,同时给他们了平安的生活,现如今朝廷要来将他们刚刚好不容易盼来的希望拿走,老百姓岂能坐视?这道理说明白之后,老百姓自然会作出他们自己的选择,但凡是有力气的,都想要保住这来之不易的生活,所以刑天军的动员令已经下达,各地百姓自然就一呼百应,加入到了助战的行列之中。

在刑天军控制区和官府控制区交界的地方,大批的民壮赶到刑天军的兵站、城池外面,在刑天军驻守兵将们的指挥下,冒着严寒大干了起来,他们破开冻结的土地,围绕着一个个的城池、兵站等要地,开挖出了一道道密密麻麻的沟壕,扛着土袋加固了无数的寨墙城墙,运送了无数的滚木礌石,如同蚂蚁搬家一般的加强了一座座城池、兵站的防御,同时大批推着独轮车的民众推着独轮车,为刑天军运送各种物资,刑天军要他们做什么,他们就做什么,甚至于一些靠近前线的民众不惜拆掉自家的房门、床板送到刑天军驻守的兵堡供其充作防御的大盾使用,甚至于不惜放火烧掉自己的房屋,来完成坚壁清野的任务。

无数刑天军兵将们都看到了这一幕,感动的是无以复加,一个个更是摩拳擦掌的要跟官军死战到底,不为别的,单单只为了这些老百姓对他们的拥戴,他们自觉就不能当逃兵,即便是死了,也要守住他们的地盘,保护这些百姓们。

而肖天健在二月十三便离开了洛阳城,到了这个时候,该调动的兵马基本上已经都调动到了指定的位置上,这一次在河南东北部,肖天健集结起来了刘宝、罗立、刘耀本等部一共三万精锐兵马,除此之外还有近六万的辅兵和助战民壮。

在他离开洛阳城的时候,刘宝便已经率部开始对济宁州发动了攻势,先是打下了巨野县之后,兵锋便直指济宁州,同时在二月中旬,坐镇宿州的东山虎和贺一龙便开始在宿州城东面大张旗鼓的集结兵力,佯作要对徐州进攻,并且遣出一拨拨的斥候,直接出现在大运河沿岸,时不时的袭击一下靠岸在岸边休息的漕船,搞得南直隶那边慌作一团,徐州守吏更是连连向南京告急。

如此一来,朝廷也不得不相信,刑天军确实是要对徐州和济宁州用兵,想要切断运河漕运,故此肖天健在这一次战役前期的战略佯动,已经彻底的达到了目的。

第一百五十九章 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而山西那边,阎重喜则在年前年后这一个多月的时间,率部基本上将太原府周边区域扫荡一空,就连山西总兵虎大威,也弃城而逃,并且在暗中降了阎重喜,被阎重喜送往了河南安置,太原可以说已经成为了一座孤城,却毫无一点反击的力量,只能坐等刑天军攻城。

而在晋北活动的王承平和李凌风,则主要负责率部监视宣大一带的官军动向,并且在二月底的时候,在山阴县桑干河一带,堵住了大同总兵王朴的人马,双方随即便展开了一场厮杀。

王承平领两千步骑陈驻于桑干河南岸,负责阻截王朴所部渡河进逼朔州,而李凌风则另外独领两千精骑,藏身于桑干河以北西面的山林之中。

王朴见到刑天军兵马不多,于是便派兵试图强渡桑干河,击垮王承平所部,但是在渡河的时候遭遇到了王承平率领的刑天军兵将们的顽强阻击,从早晨大战到下午时分,双方伤亡都很大,但是王承平据守桑干河南岸却始终不退。

王朴惊于刑天军部众们的顽强,怕入夜之前还打不垮对岸的刑天军,于是便下令暂时收兵,待来日再战,可是就在王朴收兵后撤准备扎营休息的时候,桑干河南岸的王承平领兵突然高呼官军败了,同时朝天施放火箭,随即李凌风便领精锐骑兵从王朴所部的右翼杀出,突然袭击了王朴的大军。

王朴本来就是用钱卖出来的官,别看平日里很是光鲜,但是却是一个贪生怕死之辈,麾下兵将更是不堪酣战,前两年鞑子入寇的时候,王朴不知道怎么投机取巧,干掉了十几个掉队的鞑子兵,又杀了一些老百姓冒功,结果居然因此晋身大同总兵官一职,实质上他只不过是个庸才,历史上明清松锦大战的时候,也正是这个王朴首先率兵逃跑,结果导致洪承畴麾下的官军大溃,导致了松锦之战明军大败,最终导致总兵曹变蛟、王廷臣、丘民仰战死,洪承畴、祖大寿被俘降清,使得整个大明的关外防线彻底崩塌,事后朝廷议罪的时候,独独杀了王朴这一个逃将。

所以王朴本来就是一个标准的贪生怕死之辈,这样的人带出来的兵要是有战斗力的话,那么也就真是奇怪了。

上午在渡河的时候,好歹王朴麾下的兵将们看到对岸刑天军部众不多,这才在王朴的督战之下,发挥了一定的战斗力,但是下午收兵的时候,刑天军隔着河忽然大呼官军败了,顿时不少官兵便自乱了阵脚,没头苍蝇一般的便朝后奔逃,再加上李凌风趁势突然杀出,猛击王朴所部的侧翼,使得王朴麾下的官军立即便当场崩溃,争先恐后的开始败逃了起来。

万余官兵竞相逃走,马步军夺路相互践踏,再加上李凌风率领的这两千精悍无匹的刑天军骑兵在后面大砍大杀,结果是王朴所部在山阴县境内彻底崩盘,最终王朴仅仅带着不到三百人的残兵败将逃回了大同府,近万兵马几乎被王承平和李凌风全歼,大部分大同官兵,都投降了他们。

而稍晚一步抵达的杨国柱得知王朴兵溃大败的消息之后,立即便就地扎营,不敢再朝朔州攻进了,生怕再步了王朴的后尘,另外一个是因为刑天军曾经在巨鹿之战之中,有恩于杨国柱以及不少的宣府兵将,所以杨国柱和麾下的宣府兵将们并不愿和刑天军为敌,所以一旦要是开打的话,杨国柱也知道,自己即便是兵力占优,也不见得就能打得赢,所以既然王朴已经兵溃大败,他便借口要协助镇守大同,转道进入大同,至此宣大刚刚奉旨发动的对山西的刑天军的攻势,便在短短几天时间内,便被王承平和李凌风率部彻底瓦解。

二月二十二,肖天健带着近卫营悄然抵达了大名府境内,而这个时候在大名府东南的南乐县,方圆数十里之内,早已被大批刑天军的细作、斥候、暗哨、路卡全部封锁戒严了起来,所有经过这里的人,全部都只许进不许出,被圈禁在了几个收容站之中,有人专门给他们提供临时的帐篷住所,并且为之提供饮食,可以说南乐县一带成了一个真空区域。

当肖天健到达南乐县城外的时候,南乐县城周边,早已成了一座巨大的兵营,一座座兵营有序的林立于城外,各种旌旗在寒风之中猎猎招展,而且周边到处都是巡逻的斥候轻骑,不断的有人在沿途迎上肖天健的近卫营来查看他们的身份,在得知是肖天健近卫营之后,这才赶紧施礼退下,在前方引路将他们引入到了居中的大营之中。

沿途肖天健看到了不少刑天军诸营番号,在小小的南乐县境内,任谁恐怕也不会想到,居然汇聚起来了刑天军四个主力师的骨干战兵营,其中既有罗立所部的大部骨干战兵营,也有两个近卫师的六个战兵营,更有李栓柱所部的两个战兵营,同时还有刘宝所部的两个战兵营,另外还有司徒亮率领的两个骑兵营,黄生强率领的三个炮营,李富生和刘希尧的两个辎兵营,当然还有近万临时调来专司运送物资的预备营和助战民众。

这些助战的预备营和民壮们将大批物资运抵南乐县之后,为了不走露消息,便都被留在了南乐县境内,所以在小小的南乐县境内,此事却可以说是汇聚起来了刑天军的近半最精锐的人马,除了辎兵、辅兵之外的所有战兵营,基本上都是刑天军最精华的甲种营,总兵力除去那些辅助兵力,达到了十几个战兵营和骑兵、炮兵营,步骑兵力更是达到了两万多人,如果加上助战的预备营、辎兵营的话,兵力超出了三万五千人。

这些兵马都是在近一个月之中,逐步从各地调来的,其中最远的两个营,甚至是在年前便从湖广南部开拔,直到这段时间才抵达这里。

而且这些兵马,全部都是在年后,分成小批,从黄河几个渡口,抑或是直接踏冰而过,渡过的黄河,然后又先在黄河北部的怀庆府、卫辉府等地走不同的路线,逐步的进入到了南乐县境内,甚至于近一个月来,许多兵马都是趁夜渡河,沿途不断的隐藏,以夜间行军的方式分批进入到南乐县境内的。

而南乐县则在一个多月之前,便由先头抵达的人马彻底戒严了起来,并且将本地的老百姓都以村为单位,分派人员看管起来,不得任何人离开此地,如此一来,也杜绝了有官府的细作将这里集结兵力的消息送出去,更是在南乐县周边设置了大批的明岗暗哨,卡住了所有出口,再加上大批斥候在周边游走,凡是发现有人出现在周边,立即便将其强行带到收容点看管起来,这段时间单是官府派来的细作,便抓住了十几个,同时在南乐县境内还挖出了十几个官军细作。

这也是孙传庭发现刑天军在黄河北有不断增兵的迹象,但是却始终没有能查清楚这些渡河北上的刑天军集结到了什么地方,孙传庭为此派出了不少的细作前往彰德府和大名府、卫辉府打探消息,可是细作们都没有能找到刑天军的大批主力。

于是孙传庭最终在得到兵部的命令之后,又得知刑天军在宿州集结的消息,最终才判定刑天军应该是将主攻的方向放在了济宁州和徐州方面,却根本没有能得到刑天军已经早在一个月之前,便开始在大名府东南部的南乐县境内囤积物资和兵力的消息。

这样的大规模的调动,既要转运大批作战物资粮秣等物,又要调动大批人马,还要做到掩人耳目,肖天健上嘴皮一碰下嘴皮,说的容易,但是实际操作起来的时候却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特别是在这样通讯还基本靠着人来传递的时代,想要协调这么多人马物资进行这样大规模的行动,便更是难上加难,行动计划一经提出,便立即把李信等参谋部的人员给忙了个四脚朝天,连带着后勤部那边也忙了个不亦乐呼。

想想也是,除了这一次大行动基本上不牵扯山西阎重喜一镇多少事情之外,其余几镇兵马都被扯了进来,需要调动和调整的人马足有近十万人,还不包括助战的民壮数量,需要调动的物资更是以数十万石来计算。

一方面要在南乐县集结精锐兵马,并为其提供足够的粮食以及各种弹药物资,一方面又要在济宁州和徐州两个方向形成佯动的兵团,来为刑天军在南乐县的集结提供掩护,这之中的组织难度之大,可以说超出了刑天军这么多年来历次大战,所以说对于各个部门和诸部来说,都是一次严峻的考验。

最后肖天健不得不亲自主持这一次大规模的调动行动,他们为了保证行动的隐秘,在下发命令的时候,即便是对营将一级的军将,也严密封锁消息,只将此行的目的地告知给了都统一级的军将们得知,就连副都统都不告知他们目的地所在,并且严令知道情况的人都要严格保守秘密,一旦提前泄露消息的话,便严惩不贷。

所以许多兵将接到的命令是先抵达一个地方,等跑到地方才知道这并不是他们最终的目的地,并且在这个地方会接到新的命令,告诉他们下一个地点到什么地方去,于是便只得继续领兵上路,最终在抵达南乐县之前,军将们才知道他们的目的地其实是在南乐县,甚至于有些人还认为南乐县也不是他们的目的地,肯定还会在南乐县得到新的命令,朝下一个地点继续进发。

对于这样的情况,许多兵将们都如同钻到了云里雾里一般,摸不着头脑,在路上当兵的也常问他们要去哪儿,跟谁干,可是军官们自己都不清楚,自然就没法告诉他们了,于是兵将们对这样的命令可以说很是不满,纷纷找他们的上面打听消息,结果除了被呵斥一顿之外,什么消息也得不到,而且都统一级的军将们告知部下,总之是要带着他们去打一场大仗的,跟着命令走就成了,到地方自然也就会知道了。

所以在集结起来的并将之中,都极少有人知道他们要去什么地方,所以即便是在军中藏有官军的细作,也无从得知他们的目的地所在和目标是什么,等到了南乐县之后,他们才知道,这里才是他们的目的地,到了这个时候,各个兵营都实行了宵禁,更不许告假离营,所以即便是有个别朝廷官府的眼线藏身于军中,这个时候消息也送不出去了。

完成这样大规模的调动,而又不走露一点风声,对于这个时代来说,几乎是无法完成的任务,可是在肖天健以及一众部下们的努力之下,他们还是做到了这个近乎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第一百六十章 怨声载道

但是这么长距离的行军,也大大的考验了诸部的行军能力,特别是从湖广那边赶过来的诸营人马,途中很多时候都是以急行军的速度在赶路,所以在这么远的行军路线之中,免不了会出现非战斗减员,一些人身体承受不住这样长途行军,在途中便病倒了,对于这样的情况,则立即将其移交给沿途的兵站,令兵站代为照料他们,待到他们今后病愈之后,再另行归建,所以诸营在集结到南乐县的时候,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减员情况,最多的一个战兵营是从湖广南部调来的,其途中因病累减员数量高达两成,实际到达南乐县的时候,兵力仅剩下了不到一千人。

所以这一次调动给参战诸部都上了一课,同时也对他们的长途行军能力给予了考验,幸好刑天军自当初建军之日起,肖天健就非常重视兵将们的体能训练,每日出操那是雷打不动的定律,除非天气极为恶劣,为了减少病员,才会停止出操,所以这些主力营的兵将们基本上都是老兵,体能上还是相当不错的。

如果换作是让一支官军的人马,进行这样高强度的长途急行军的话,估摸着当兵的早就半途哗变自行溃散了,换作官府的军将们,根本就不敢这么催着麾下的兵卒们这样赶路,这样的情况在明末的时候,官军已经多次出现过,但是换成了刑天军,却最终完成了这一次超大规模的调动。

不过这一次调动,也令诸参战兵将们怨声载道,他们倒不是觉得行军太苦太累,而他们埋怨的主要是上峰一直在瞒着他们,让他们想晕头鸡一样,在不明情况下,一路上稀里糊涂的赶路,一直到地方才知道他们的目的地和来这里干什么的,所以到了这里之后,都是一肚子的牢骚。

但是现在肖天健来了,情况就好多了,这些兵将们对肖天健那可是像奉神一般的崇拜,当肖天健一到这里,告知他们这么做是他下的令之后,军中的牢骚的声音当即便没了,在诸将看来,肖天健之所以要这么做,那肯定是有这么做的道理,绝不会是没事耍着他们玩儿,所以质疑声顿时便在军中消散了。

肖天健抵达南乐县之后,立即将营将以上的军将们都召集到了他的帅帐之中,当诸将到达之后,肖天健一看便笑了起来,其中不少人都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几乎各个他都能叫得出名字,其中除了近半像罗立这样的老部下之外,年轻一些的军将也相当多,其中近半的营将基本上都是这些年提拔起来的少年营出身的小将们,当然也有少量的是后来投入刑天军的人,比方说老回回以及李延田这样的军将,现如今也在刑天军之中效命。

通过这些年的历练下来,这帮小将们都逐步的成长了起来,渐渐的开始成为了刑天军的中流砥柱,逐步的取代了一些刑天军的老部下,使得刑天军的凝聚力更是得以了空前的提升。

而那些以前跟着肖天健在陕西起兵的老部下们,则许多人在这些年的征战之中,要么战死沙场,要么身负伤残退出了军中,要么就是因为个人原因,没有被提拔起来,继续在低级军将之列做事,总之整体上刑天军已经换了一次血,仅剩下很少的老部下们还在军中做事。

看罢了帐中列队的这些部下们,肖天健心中既高兴又有些伤感,这些年打下来,新人成长了起来,但是老兄弟们一个个的也都离他而去,不过同时也说明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他的力量现在已经壮大到了一个空前的程度。

“参见大帅!”罗立等将看到肖天健之后,立即都敬礼叫道。

“免礼!我们废话不说,这次调动你们前来这里,我知道你们之中许多人有一肚子的牢骚,但是今天我可以告诉你们,这么做的原因!

此次朝廷和建奴议和,根本就是因为我们的存在,朝中的那个皇帝老儿已经坐不住了,知道已经无法再克制咱们,所以才会铤而走险出此下策,宁可割地赔款给建奴,也要将北方的官军腾出来,南下来对付我等!

所以这一次调你们来,就是要来跟朝廷做这一次生死对决,胜者将获得控制天下的权利,败者将永无反身之时!可以说这一仗决定着咱们抑或是朝廷的命运,我们不能有半分的大意!

你们现在都知道什么叫做出奇制胜,我也不废话跟你们解释了,我这么下令让你们隐秘行事来这里集结,就是要让朝廷和官府弄不明白我们的主力所在,而济宁州和徐州甚至是太原方向,都是在为我们这一次的大战做掩护!

这也是我不提前告知你们到什么地方集结的原因,正是因为事关重大,不容有半点差错,哪怕是走漏了半点风声,都有可能使朝廷抑或是官府察觉到我们此次行动的目的,以至于使得我们此次做了这么多的努力,最终却功亏一篑!

故此你们不要不满,也告诉你们的部下们,不要不满,这么做是为了咱们最终取胜,为了让更多的人少流血,少死人,所以才这么做的!

当然你们中许多人来到这里,一路上顶风冒雪很是辛苦,有人甚至活活的累死、冻死在路上,亦有弟兄们病倒在途中,也有人掉队,这些本帅都知道,也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中!同样跟你们一样心疼,可是这么做却是值得的!因为会有更多的人为此活下去!

好在你们都没有辜负本帅对你们的期待,最终基本上都按时间赶到了这里集结,提前为下一步和官军对决打下了伏笔!单凭这一点,这里的每个人便都值得嘉奖!

好了!这件事就说到这里,想得通就想通,想不通也要想通,总之牢骚都收起来,有气的话,就回头撒到官军身上去!

现在说一下官军的情况吧!大家都看地图……”

说话间肖天健便让近卫展开了一张大幅的地图,悬挂在了大帐之中,并且走到了地图前面,而那些军将们也都分主次来到了地图前面,围成了一圈。

这幅地图是一张新绘制出来的大名府和周边府县的地图,上面道路、河流、高地、村庄、城镇都标注的十分清楚,为了这张图,石冉麾下的斥候们作出了很大的努力,甚至连一些根本不知名的小村落,都在图上标注了出来。

只是因为时间比较仓促,来不及制作沙盘,所以肖天健也只能凭借这张地图来进行布置了。

“大家看吧!我们现在都集结在南乐县城周边一带,周围三十里之内全部都进行了戒严,除了飞鸟之外,可以说连只老鼠都混不进来,也出不去!另外在大名府那边,还有刁正所部形成了一道屏蔽,所以我可以断定,此次我们的集结行动非常成功,官府肯定没有发现我们在此集结。

所以我们便可以掌握住战场的主动权,打官兵一个措手不及!

现在根据细作和斥候传回来的情报看,此次朝廷一共调派了近六七万关宁军南下,这些边军可以说已经是朝廷最后能拿得出手的精锐了,此次南下的边军,分别由吴三桂、白广恩、马科三个总兵统驭,眼下已经快抵达顺德府了!

他们到达顺德府之后,便会归于保定总督孙传庭的麾下,听从孙传庭的调遣!孙传庭是什么人我就不必给你们多说了,此人不是一个泛泛之辈,当年和洪承畴二人在陕西督剿各路义军,干的是相当出色,此人不但诡计多端,而且善于控兵,配合洪承畴剿灭了十几路活动在陕西一带的义军,就连李闯王也栽到了他们的手中,几乎被打得全军尽没,险一些步了当初高迎祥的后尘!可见此人绝不会是个好对付的角色!所以他们这些人完全可以成为我们的强敌,这一次诸位要收起对官军的轻视之心,不得大意误事!”

诸将听罢之后,都立即大声叫道:“遵命……”

肖天健抬起手止住他们的叫声之后,脸色放缓下来说道:“当然,不轻视他们,也不代表就怕他们了!从兵力上来看,似乎是咱们略微处于劣势,但是实质上来看,我们此次前来的兵将,皆为我肖某麾下最精锐的兵将,虽不说可以以一当十,但是对付官军以一当五是没有问题的!如此算来,我们兵力还占据着优势呢!呵呵!

另外从装备上来看,我们的骑兵眼下稍微处于劣势,毕竟朝廷养活这些关宁军,可是花了大价钱的,每年加收的大批辽饷,都投入到了这帮官军的身上,这么多年来,起码恐怕也有几千万两银子了,所以他们的骑兵战斗力还是相当强的,如果军将敢战的话,甚至可以和建奴正面交锋!

但是我们强项却在步军上,你们都是我肖某的亲信,自然知道咱们的战阵之法的厉害之处,我们长于火器,优势也多在火器远射方面,所以对上他们的骑兵,我们并不怵他们什么,鞑子传说中够厉害了吧!不照样在咱们面前吃瘪吗?即便是我们没有火铳的优势,哪怕只是拼近战,官军也不占什么便宜,因为本帅相信,我们的兵将的斗志要远超过官军太多!因为你们知道自己为何而战!但是官军却只知道为钱而战,两军相遇勇者胜,而我们则就是勇者!

更何况了,官军那边可以说已经中了咱们的计策,根本没有查知我们在此集结,战场的主动权也在我们手中,如果这样的话,咱们还打不赢,那么自我以下,凡是这次参战的军将们,就都该自己找个歪脖树上吊拉倒!省的回去丢人现眼!”

第一百六十一章 不识时务者

听罢了肖天健的话之后,众将不由得都哄堂大笑了起来,情绪也立即便被肖天健调动了起来,一个个放下了心理压力,都变得轻松了许多,同时也都跃跃欲试了起来。

肖天健等众将笑罢之后,这才指着地图接着说道:“大家看这里,眼下刘宝正亲自坐镇在巨野县一带,除了带着他麾下的三个战兵营之外,同时我和参谋部还调动了豫东近五万预备营和民壮,打出的旗号也都是各部的旗号,以此来冒充我们的主力,供刘宝调遣对济宁州形成进攻的态势。

另外还有东山虎韩方,则在宿州一带坐镇,也集结起来了两万多民壮辅兵,同样也打的是各部的旗号,作出要进兵徐州的架势。

以此来让朝廷和官府产生出一种错觉,那就是我们的主力都集中在豫东一带,要攻打济宁州和徐州两地,掐断朝廷视之为命脉的京杭大运河。

京杭大运河对于朝廷眼下来说,可是命脉中的命脉,一旦被咱们掐断的话,京师立即便会断粮,北方的边军也会出现缺粮的情况,这意味着什么,我自不必多言!

所以这一次我们做的是攻其必救,当下孙传庭肯定会受命率部去救济宁州,而这也是我让你们潜入这里集结的重要原因。

你们来看!孙传庭率大军一旦要前往济宁州的话,最近的路线就是走大名府这边直插过去,眼下大名府在我们的控制之下,但是兵力却并不多,只有刁正所部的一个战兵营在大名府驻守,在那里对南乐县这里形成了一道遮蔽!

而孙传庭在得到了边军的支援之后,兵力大增了许多,这一次应该不会选择绕道而行,有很大的可能他会率部直接走大名府赶往济宁州,顺道如果能克复大名府的话,无疑对于振作一下麾下官军的士气会有很大的作用,而他绝对料不到我们会在这里陈有重兵。

所以大名府便是此次我们和官军决战之地!我们要在大名府一战将孙传庭麾下的这支官军,给彻底的击败,而且不单单只是击溃他们便算了,而是要歼灭他们!

如果我们打的好的话,能歼灭掉这支朝廷的生力军的话,那么今后朝廷便再也拿不出像样的兵马和我们作对了,仅剩下南直隶丁启睿那些官军,到时候南直隶便随着我们去取了!”

肖天健满脸轻松的站在地图前面,将这一次他的作战计划和盘托出告诉给了麾下的这些军将们。

这帮军将们听罢之后,又都仔细的看了地图,发现肖天健这一次的布置,可以说是几乎到了天衣无缝的程度,利用济宁州这个超级大的诱饵,吸引着孙传庭率部一步步的步入到肖天健给他设置下的圈套之中,一个个都不得不佩服肖天健这一次的计划可谓是毒辣之极了。

打得好的话,这一战用不了多少天,便能结束,并且彻底干掉一大批官军的精锐,自此使得当今的朝廷再也拿不出像样的兵马来跟他们作对了。

在人群中站着的老回回、刘希尧、李定国等人听罢之后,则背后有点冷飕飕的感觉,幸好现在他们都投了肖天健了,想想如果他们现在没有投肖天健麾下,而是要和肖天健作对的话,碰上肖天健真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想想当初肖天健派人奇袭张献忠老营那一战,肖天健便基本上是做到了让张献忠想都想不到,才一举将老于世故的张献忠拿下,所以他们现在总算是明白了,跟肖天健和他的刑天军作对,是多么不明智的事情,现如今他们能加入到这个团体之中,也算是运气相当不错了,起码也算是搭上了这辆大车,今后只要听话肯干,起码以后在肖天健称王之后,封爵是没有多大的问题了。

其实众人对肖天健的崇拜到这个时候,已经有点盲目了,刚开始的时候,刑天军一步步的走向壮大,确实是肖天健的功劳不假,但是自从刑天军壮大之后,肖天健便开始更多的集思广益,来制定作战计划,特别是在成立了参谋部之后,有了李信等几十个参谋人员,更是在作战计划上,集合起了这些参谋的共同智慧,他往往只是提一个思路,真正的制定计划,却是几十个参谋人员们共同完成的,其中李信的功劳最大,这一次的计划一样也是肖天健提出了一个初步的想法,然后李信等参谋人员共同完善了这个计划,并不是肖天健个人的功劳,但是对于这一点,肖天健解释也没用,谁让他是大帅,众人就是认为这都是他的功劳,他也没有办法,另外肖天健也需要这种崇拜,在刑天军之中,现在他必须就是神一般的存在,不容有人在这方面挑战他的地位,所以他也就不做过多的解释了,一个名将有时候只需采纳部下的合理建议,并且作出正确的判断,便也是名将,这一点他并不觉得惭愧。

但是这个时候人群中有一个年轻军将突然发声问道:“大帅!这个计划卑职以为确实非常厉害,但是大帅可曾考虑过,如果一旦孙传庭不上当,绕道赶往济宁州的话,那么我们岂不是要竹篮打水一场空了吗?”

众将一听都觉得晦气,怎么有这么不开眼的家伙,偏偏说出这样的话呢?但是肖天健听罢之后,却很是高兴,最起码说明他的麾下还是有人会动脑筋的,不是只会听吩咐的木偶,能问出这样的问题,说明这个人是个善于思考的人物,于是便定睛朝人群中望去,结果立即看到原来说话的正是李定国。

众将都斜着眼睛看着李定国,颇有点不待见他的感觉,在很多军将眼中,肖天健是神一般的存在,既然制定了这样的计划,那么肯定是已经考虑周详,官军绝对会乖乖入瓮的,李定国这么问,显然是不相信肖天健,于是众人都很不满意,只差蹦出来斥责他了。

而肖天健却在脸上露出了赞许的神色,难怪李定国后世名气那么大,能在张献忠死后,坚持率部抗击清军那么多年,并且屡败清兵,说明这个人确实有其独到之处,脑子肯定好使,众多将领都没有考虑到的事情,而李定国却想到了这种可能,说明他对于这一仗也很上心,肯定提前也做过相当多的考虑了。

他手下最需要的就是这样能独立思考的军将,这一点罗立、刘宝、李栓柱都做的并不是很好,倒是罗汝才还比较善于思考,这也充分说明能在历史上留下浓重一笔之人,确实是盛名之下无虚士。

“定国这个问题问得极好!”肖天健立即便大声的说道,带着笑意点着李定国让李定国出列。

李定国赶紧大部走到了前面,对肖天健敬了一个刑天军特有的军礼,刚开始的时候,他们这些投入刑天军之人,都很不习惯这种敬礼方式,觉得实在是突兀而且对人不敬,但是时间一长,也就习惯了,同时发现这种敬礼方式显得很威风,而且很能彰显出军人的气质,同时在战事也简便,还不失礼仪,减少了军中很多麻烦,于是也就喜欢上了这种军礼。

“来!定国你来说说,如果孙传庭不上当,不走大名府的话,他又会选哪条路赶往济宁州呢?”肖天健带着李定国站在地图前面对他问道。

李定国审视了一番地图之后,摇头道:“具体的卑职还不敢确定,但是卑职以为,以孙传庭此人的能力,他定不会让麾下数万大军裹在一起朝济宁州开拔,如果卑职是孙传庭的话,便会先派一支先锋人马走大名府先行赶往济宁州,然后卑职自己则督军走聊城抑或是阳谷顺运河南下,如此一来可以依托运河,保证随军物资用船转运,同时也方便官军沿途就粮……”

肖天健和李信听罢之后,都立即大吃一惊,同时将目光赶紧锁定在了地图上。

第一百六十二章 不幸言中

很不幸的是李定国的话最终还是应验了,当孙传庭在顺德府汇合了吴三桂、白广恩和马科三总兵的人马之后,令白广恩率部留镇顺德广平两府,而他则派遣马科率领一万五千左右的兵马,先行走大名府赶往济宁州,而他自己则督师带着吴三桂所部还有京辅属于他麾下的数万大军转道阳谷,沿运河南下,赶往济宁州。

肖天健在得到了斥候的探报之后,叹息了一声,心道李定国这家伙嘴还真毒,一下便被他给说中了,孙传庭这个老奸巨猾的家伙,并没有将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面,大模大样的便率领重兵直接从大名府而过,进兵济宁州。

如此一来,便和他还有李信等参谋部设定的计划出现了不小的偏差,原定好的一场伏击战,现在就不得不分兵行动了,张开的口袋等于是只网住了马科这一部人马,孙传庭和吴三桂这两条大鱼却擦着网边要从这张网漏掉了。

于是肖天健立即便和李信等参谋们商量了起来对策,肖天健本意是分兵,留下一部分兵力在南乐县,等候马科的到来,其余的则由他亲率直扑阳谷县,在阳谷县堵住孙传庭和吴三桂的人马,争取两地同时将这两股官军给击败。

但是肖天健的提议却遭到了李信的反对,李信站在地图前面指着地图说道:“大帅可曾考虑到,假如我们分兵进击的话,以目前我们的兵力,又该留多少人马在这里对付马科呢?

留的少的话,可能只能打马科一个击溃战,却无法将其歼灭,以官军的做派,战事稍有不顺,便会立即撤走,所以兵力留得少,则无法歼灭马科,留的多的话,那么大帅可以带往阳谷的兵力便不足以对付孙传庭一部。

故此末将以为,我们要选择一路官军,集中力量将其歼灭,而不能贪多,同时对付两路官军,这样的话我们的兵力便会被摊薄许多,最终可能造成两路官军咱们都吃不下的情况!”

肖天健听罢之后稍微一琢磨感到李信的话很有道理,现下他集结在南乐县境内的兵力本来就没有官军多,虽然从实力上来说,他麾下的这些兵马战斗力可能会远超过官军不少,可是他在这里设计要歼灭孙传庭、吴三桂他们,前提却是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放有可能将其吃下。

现在因为孙传庭没有上当,而是分兵赶往济宁州,并没有一下钻入他设置的这张网中,情况便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以他的兵力,现如今吃下马科是没有问题,如果分兵的话,他就要率领一支人马赶往阳谷,正面和孙传庭以及吴三桂的兵马交锋,留下的人马数量多的话,他拿去对付孙传庭和吴三桂的人马便数量可能不足,留下的人马少的话,可能又吃不下马科所部,就连孙传庭和吴三桂那边,他也不一定就能吃得下。

而李信提出的意见却考虑到了这一点,眼下情势既然有变,那么他们分兵并不是上策,上策应该是集中兵力,解决一路官军,这样才稳妥一些,然后在解决了一路官军之后,再谋求追击另外一路官军。

肖天健想通了这一点之后,立即便点头道:“李信你这次给我提了一个醒,如果不是你的话,这一次我恐怕就真的要贪多嚼不烂了!既然如此,那么便听你的,我们集中兵力打一路,剩下一路之后再说!”

李信听罢肖天健的话之后很是欣慰,在这一点上,他非常欣赏肖天健的作风,那就是善于听取部下的意见,并且勇于承认他自己的失误,这也是让他们这些军将们对肖天健佩服并且愿意为之效命的缘故。

“那么以大帅所见,我们是先集中兵力吃掉马科所部,还是集中兵力赶往阳谷堵住孙传庭所部呢?”李信于是立即对肖天健问道,在这方面上,他就要听肖天健的意见了,先打谁后打谁肖天健才有决断权。

“这个不用想,打孙传庭和吴三桂那一路,马科这边以后再说!”肖天健在这件事上没有一点的犹豫,当即便说道。

在肖天健心中,马科只是这一战之中的配角,而孙传庭和吴三桂才是他真正要对付的目标,首先眼下在朝廷之中,最善于用兵的除了洪承畴之外,恐怕就算是孙传庭了,孙传庭此人本事不小,将是他今后完成一统天下的一个重要的阻力,而吴三桂就不用说了,在关外现在除了祖大寿之外,就数吴三桂麾下官军实力最强,如果这一次不能解决掉他的话,那么谁知道这厮一旦逃回山海关之后,还会不会投靠鞑子,当鞑子的走狗,所以这两个人才是他关注的对象,至于马科嘛!等一下收拾他也不迟!

当即参谋部便开始按照肖天健的要求,修改了作战的方案,并且在得到了肖天健的肯定之后,将命令传达了下去。

原来在南乐县的主力,这个时候全部拔营起寨,至于剩下的那些助战民壮和部分预备营的人马,则立即被分派到了南乐县城中,一部分则星夜奉命赶往大名府,增强大名府城内的守御力量,以防在主力撤离之后,大名府因为兵力空虚,会被马科所乘。

于是大军随即便开始按照命令动了起来,一支支人马当即拔营起寨,一队队的开始离开南乐县,以急行军的速度朝着阳谷县方向赶去。

而就在肖天健紧急调动兵马赶往阳谷县的同时,孙传庭也督率着数万大军,已经在朝着阳谷县方向行进了。

对于这一次朝廷和建奴议和,孙传庭可以说是一肚子的不满,觉得朝廷和建奴议和,虽然有情势所逼的原因,但是和建奴议和,终还是大明的耻辱,偌大的辽东就这么割给了建奴,甚至于为了达到和议的目的,连锦州城都不要了,于是孙传庭在得知消息的时候,便立即写了一份奏疏,上奏朝廷,力陈不能和建奴议和,并且弹劾陈新甲这么做是卖国之举,要求圣上严惩陈新甲。

陈新甲其实很冤枉,虽然他是主持这次和议的主要成员,但是毕竟议和的事情是圣上的意思,他只不过是在照崇祯的旨意办事罢了,但是这件事办成之后,他却成了众矢之的,诸臣不敢将矛头指向崇祯,但是却都把矛头指向了他,以至于现如今他在京师之中成了过街老鼠,人见人骂,半夜里朝他院子里面丢大粪的大有人在,朝野的弹章更是如同雪片一般的飞入京师之中,使得陈新甲的名声可以说是一落千丈。

虽然针对陈新甲的弹章很多,但是崇祯也知道这黑锅是陈新甲替的背的,所以并未真的就听诸臣的意见,将陈新甲逮问,反倒是因为陈新甲办成了这件事,对陈新甲更加信任了一些,多少让陈新甲有点宽慰了一些。

但是孙传庭却为此异常的愤怒,几欲辞官不做回家拉倒,为此在十一月间,还写了辞呈,要求辞官,但是崇祯眼下正是用人之际,也知道孙传庭算是一个能臣,虽然在辅南没有能打败刑天军,还丢了大名府和彰德府,但是毕竟他也清楚孙传庭麾下兵马数量不多,而且都是新募的兵马,战斗力很差,打不过凶猛的刑天军也是情有可原,所以对于孙传庭提出的辞官之事他当即便给否定了,并且下旨对孙传庭安抚了一番,令孙传庭继续督师对刑天军进行进剿。

孙传庭这才无奈的留下接着干,但是北面的边军南下之后,他发现对于这些关外的骄兵悍将,他根本无法立即收服他们,一方面他要以尚方宝剑来弹压他们,但是又不敢对他们太过严苛了,毕竟像吴三桂、马科他们这样的军将们,连朝廷的皇帝都不敢轻易的拿他们怎么样,一旦逼的太急的话,这帮骄兵悍将们搞不好就给他来个大哗,朝廷最终还是要拿他这样的文官问罪,也奈何不了这些手握重兵的军将们。

于是在和吴三桂他们汇合之后,孙传庭是软硬兼施,拿出了所有的手段来对付他们,总算是让这帮人听命于他,跟着他赶往了济宁州。

而关外来的这帮军将们,还真就有点不把孙传庭放在眼里,南下之后,沿途便以就粮为借口,时常纵兵大掠地方,*财物甚至妇女,供他们享用,军纪十分败坏,地方百姓为此又遭了一次灾难,无不对官兵们破口大骂,避如蛇蝎,孙传庭虽然也多次得到了消息,可是也只能几次约见吴三桂等将,让他们要约束手下,不要再这么做,否则的话,便会失去民心,迫使更多的百姓倒向刑天贼那边。

可是对于孙传庭的告诫,诸将可以说是阳奉阴违,表面上表示会约束部下的,但是实质上却该怎么干还怎么干,使得孙传庭虽然愤怒,但是却也无可奈何,他也不敢真的就请出尚方宝剑,将这些骄横的战将们给剁了,于是只能睁只眼闭只眼,等今后再想办法收拾他们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 阳谷县

吴三桂现年也不过只有二十六七岁的年纪,可是已经升迁到了总兵官的位置上,这在大明朝廷之中,是非常罕见的,之所以吴三桂会升迁的这么快,主要原因还是他身出辽东将门世家,他老爹吴襄早就是关外重将,自幼便跟着他老爹习得了一身好武艺,年纪轻轻便考上了武举,再加上他舅舅是祖大寿,同样也是辽东手握重兵之人,这样的家境,吴三桂想要升迁的慢都不行,更何况他早年攀上了高起潜,在高起潜的维护之下,火箭一般的便被拔擢了起来,现在别看他年纪轻轻的,便已经坐到了总兵的位置上,麾下掌管着吴家统驭的数万辽东军,眼下在朝中是绝对的红人。

这一次吴三桂奉旨南下,其实他并不想来,一是因为这次南下,要对付的可是凶厉的刑天军,要知道刑天军也是一支如同建奴一般可怕的兵马,甚至于连建奴都不见得是他们的对手,去年刑天军北上抗击建奴的事情,早已被刑天军宣扬的尽人皆知,关外也都知道,这一次建奴入寇,在辅南一带,遭遇了刑天军,摔了一溜的跟头,如果后来不是朝廷派左良玉突袭刑天军控制着的南阳府,并且大屠南阳,激怒刑天军南返的话,建奴军恐怕不会轻易便又闯入山东,大掠一番之后攻克济南府,掳得了大批奴隶和财物、牲畜退回关外,所以在辽东诸军之中,现在对于刑天军也都怀有一种恐惧之心,故此吴三桂认为这次南下是一件危险的事情。

另外就是他们吴家的根基都在关外,他率部南下之后,很可能原来在关外属于他们的利益,很可能会被其他人瓜分,故此南下打刑天军是一件出力不讨好的事情,可是虽然不情不愿,但是毕竟他还是大明的总兵官,朝廷的皇上亲自下旨调他入关剿匪,那么他如果不入关的话,那便是抗旨不尊,这可是灭门的罪名,他吴家现在拥有的东西,都是大明给他们的,如果惹恼了皇帝的话,现如今皇上还是有能力将他们所拥有的一切都给拿回去的,关外那些军将们是很乐意瓜分掉他们吴家的财产的。

故此眼下吴三桂才不得不奉旨率部南下,但是这心情却很是不好,而且这个孙传庭看起来也不是很好惹的样子,现如今他们要到济宁州对付刑天军的大军,不由得让吴三桂有点惴惴不安。

吴三桂其实是一个性格上具有两面性的人格,在某些时候,他表现的机智而且勇猛,这也是他为何会升迁这么快的原因,这些年来他在关外,大大小小的也跟建奴交过不少次手,立下过一些战功,这便是他性格中机智勇猛的表现。

但是另一方面,吴三桂这个人又有一种贪生怕死和投机的性格,在历次和建奴的交战之中,他也曾经临阵脱逃过,所以他这个人性格的两面性,也就决定了他这个人注定不会是一个忠臣。

在离开了顺德府之后,吴三桂便有一种不安的感觉,他对刑天军并不了解,也从未和刑天军交过手,更多的则是听人的传言,多少了解一些有关刑天军的事情,从各种传言之中,他可以得出一个结论,刑天军的战法很非同寻常,火铳数量很多,弓弩基本上没有多少,很是不容易对付,所以这次南下的时候,吴三桂尽可能的拉来了六门红夷大炮,认为这样做的话,会在火力上占据优势一些,也更有把握对付刑天军一些。

而出了顺德府之后,孙传庭和吴三桂都很小心,沿途不断的派出夜不收在前方探路,一路上走的小心翼翼,生怕中了刑天军的埋伏。

直到他们走到莘县的时候,也没有发现刑天军的大批人马,而夜不收也仅仅是传回消息,说在路上碰上了很少一些刑天军的游骑,这些刑天军的游骑在探查他们大军的动向。

而直到这里,孙传庭和吴三桂才多少放下了一点心,前方就是阳谷县了,过了阳谷之后,便基本上接近了济宁州,如果在这里没有碰上刑天军的主力的话,那么说明刑天军确实是在黄河以北,使得是疑兵之计,而贼军可以确定是在集结兵力攻打济宁州了。

但是他们的心情也仅仅只是轻松了一天时间,就在孙传庭和吴三桂的大军在三月初一开始进入到阳谷县境内的时候,夜不收开始传回了不太好的消息,那就是在他们的前方还有右翼,开始发现刑天军的哨骑增多了起来,而且这些哨骑也开始和官军的夜不收发生了正面的交手,并且试图阻断官军夜不收继续朝更远处探查。

孙传庭和吴三桂得知消息之后,都立即便警觉了起来,毕竟孙传庭是个久经沙场了,而且这段时间和刑天军也屡屡交手,已经多少了解了一些刑天军的用兵习惯。

他早已发现,刑天军极重视对于斥候的使用,习惯于将战场控制在他们的手中,很少打无准备之战,再加上老百姓也很乐意帮他们,帮着他们传递消息,使得官军在这方面屡屡吃亏,几次他派兵偷袭刑天军的地盘,可以说都败在了提前被刑天军发现上面,好几次打败仗,都是他被刑天军预先设伏,修理的一塌糊涂。

所以今日一听说前方发现刑天军的哨骑突然增加,便立即意识到了可能情况不对,于是立即下令停止前进,并且急令诸部就地扎营,构建营栅。

而吴三桂这一次南下,也是比较小心的,他没有像其他几个南下的同僚那样,对刑天军报以轻视的态度,而是遵从了其父吴襄的告诫,让他小心行事,不能中了刑天军的全套,所以得知周围刑天军的哨骑增加之后,他也马上警觉了起来,赶紧按照孙传庭的命令停扎了下来,立即收缩兵马,结成了几个大阵,就地便开始扎营。

孙吴二人都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刑天军诡计多端,宁可慢一点,也不能出大错,孙传庭是因为这段时间在刑天军面前吃苦头太多,吸收了经验教训,而吴三桂则压根就是惜兵,并不想和刑天军浪战,本来他对于这一次孙传庭令他跟着一起前往济宁州就颇有微词,他本来是很想捞到白广恩的那个差事,留镇顺德府和广平府的,可是孙传庭看出来他此次南下带领的兵力最强,足有两万兵马,便将他留在了身边,让吴三桂颇感丧气。

而在阳谷县一带,这里的老百姓提前听闻了要过大军,于是早就能跑的便跑了,不能跑的也藏了起来,阳谷县城更是早早的便宣布戒严,关闭了城门,不管是对谁,阳谷县都是严阵以待,根本就没打算让官军入城,春天的田野之中,除了能看到遍地开出的野花之外,便是田中的一块块发芽的麦苗显出绿油油的色彩,基本上已经见不到什么人了,能看到的大致也只有官军的夜不收小队在大军周边活动,时不时的会有一些属于刑天军的斥候小队会和他们遭遇,而双方立即便开始交手,你追我赶的厮杀一番,然后丢下一两具尸体之后,便迅速的脱离开来。

双方的斥候、夜不收们,都在想方设法的想要突破对方的警戒幕,尽可能的朝更远处搜索,但是双方都派出了大批哨骑,结果是免不了会在这么狭窄的区域相遇,更加上阳谷县一马平川,基本上都是平原,无遮无挡的,老远相互便能发现对方的存在,只有一些星散在平原上的小树林、沟渠、村落,才能为他们提供一些遮掩,所以双方哨骑是最先接上火,拉开了这场大战的序幕。

作为边军,这些官军确实要比内地的官军要强悍许多,特别是夜不收们,更是边军中的精华,基本上都是老行伍之人,一个个都是弓马娴熟之辈,否则的话,他们常年在关外和建奴交手,如果没点本事的话,根本就无法生存,其中不乏一些十分凶悍之辈,所以在受命前出搜索之后,这帮隶属于吴三桂麾下的夜不收的表现相当不错。

可惜他们这次碰上的对手是也不弱于关外的建奴军的刑天军,刑天军的斥候们也同样是抽调军中精英组成的,更何况肖天健历来都极为重视斥候的作用,在这个只能以眼睛来进行侦查的时代,想要掌握住战场上的主动权,就不能忽视斥候的作用,为此刑天军便吃过亏,所以为了每一次大战的胜利,刑天军都会派出大批的斥候队去战场上侦查,而刑天军的斥候队的人数比例,恐怕也是这个时代各军队之中最高的了,如果集结起来的话,斥候大队基本上可以算成一支超编的骑兵营。

更何况刑天军的斥候还占有着一个极大的优势,那便是肖天健不惜重金打造出来的单筒望远镜,刑天军的斥候在白天的时候,往往比敌军的哨骑要看的更远,并且可以提前发现敌军,甚至于不用冒险太靠近敌军,便能基本上查清敌情,这一点也是其它军队暂时无法与之相比的优势所在。

所以虽然吴三桂麾下的夜不收很是彪悍,可是碰上了刑天军的斥候队,却也讨不得半点便宜去,刑天军的斥候队往往可以提前发现他们,并且马上纠集起附近的两三支斥候小队打官军夜不收小队一个措手不及,另外刑天军的斥候们,近两年来自从自生火铳大批开始制造之后,也专门为他们和骑兵以及军官们打造了一大批短铳,这种手铳采用的也是燧发装置,使得在使用的时候简便了许多,铳管内往往提前装填好,并且用塞子塞住铳口,用的时候拔下铳口的塞子,扳开机头便能发射,比起关宁军大批装备的三眼铳好使太多了,近距离射击的时候,威力也很大,打的而且是散子,对付起同样不身披重甲的敌军哨骑的时候,往往可以出奇制胜。

也正是如此,官军的夜不收虽然也相当尽力了,但是却在阳谷县一带吃了憋,被刑天军的斥候队压制的始终无法撕开对方的警戒幕,以至于无法探知更远处的情况,以至于成了睁眼瞎,根本无法得知周边视线之外的地域的情况。

(好几天没有打赏了!今天要好好的鸣谢以下信离、红尘三十二位弟兄的打赏!呵呵!)

第一百六十四章 风声鹤唳

但是官军的情况却都落在了刑天军斥候的眼中,几个刑天军的夜不收远远的在目力所及范围之外,便利用手中的单筒望远镜看清楚了官军的情况,有识字的斥候马上用小本记录下他们侦知的情况,然后飞速的便翻身上马朝回驰去,源源不断的将各种官军的情报送抵到了刑天军的大营之中。

肖天健此时则领兵也已经进入到了阳谷县境内,并且在阳谷县一带拉开了一道巨大的警戒幕,将手头几乎所有的斥候全部都撒了出去,只待孙传庭和吴三桂撞过来了。

虽然他们出发的晚,但是靠着刑天军兵将们练就的铁腿,一日夜之间,便从南乐县赶了一百多里的路,比官军还提前一天到达了阳谷县,并且在阳谷县境内的徒骇河和金堤河一带扎住了阵脚,同时利用了阳谷县的金堤作为隐蔽之地,将人马尽可能的藏在了金堤南部。

(金堤乃是阳谷县境内的一道自古以来华北平原防止黄河泛滥的重要的屏障,也是后世河南和山东的分界线,高出地面数尺,但是却可以很好的起到防止黄河泛滥的时候,洪水朝北泛滥,相传是古黄河的大堤,这也算是阳谷县境内,肖天健唯一能找到的藏兵之所了!)

当得知在他们抵达之后官军还远在莘县的时候,肖天健和部下们都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他们总算是在这里拦住了孙传庭的大军,终于不用担心这条大鱼从他们身边溜走了。

于是肖天健立即下令就地休息,但是却命令不得埋锅造饭,以防大量的炊烟升起被官军的夜不收远远的发现,所以全军上下便吃一些随身携带来的炒米炒面,喝一些干净的凉水,随便嚼几根咸菜也就算是填了肚子。

一天休息下来之后,各部兵将都已经恢复了体力,并且开始以金堤为防线,轮番就地构筑起了各种守御的工事,做起了迎接官军一头撞过来的准备,金堤就将成为他们挡住官军的战线。

可是随即石冉和林洛麾下的斥候们传回的消息,却让肖天健有点哭笑不得的感觉,在对方尚未发现他们主力存在的时候,孙传庭仅仅是凭着夜不收传回发现刑天军斥候增多的消息,便停止了继续挺进过来,使得他们原定的在金堤挡住他们一头撞过来的计划又泡汤了。

“奶奶的!这孙传庭胆子他娘的怎么比老鼠还不如呀!就这胆子,朝廷还对他委以重任,让他督军?”罗立早就等的不耐烦了,一听说官军就在阳谷县城北方向停扎下来,还就地开始扎营,作出一副如临大敌要抱成一团死守的架势,顿时便气的大骂了起来。

刘耀本、李定国等小辈军将们也都跟着笑了起来,不过大家伙也都是一脸的无奈,因为罗立说的不错,孙传庭确实小心的有点过头了一点,结果这种小心,却让他们这帮人费劲巴拉的修起来的工事,顿时失去了作用,又一次让他们差点闪住腰,想想大家都觉得孙传庭这家伙有点名不副实,这胆子也确实有点太小了。

“唉!这还不都是让咱们刑天军闹的嘛!孙传庭去年就任之后,率军来打卫辉府和怀庆府,先是让刘都统给堵住修理了一通,接着刁副都统过来接替了刘都统,又按住孙传庭痛揍了一通,打得孙传庭大败而逃,连彰德府和大名府也丢给了刁副都统,这一年下来,孙传庭被咱们的人给修理惨了!现如今早已成了惊弓之鸟,这胆子还能大吗?”这个时候一个隶属于刘宝麾下的年轻营将一脸的鄙视在后面说道。

大帐之中的诸将听罢之后都立即又大笑了起来,一个个脸上都露出了不屑的表情。

肖天健自己也很懊恼,他两次设伏,想要给孙传庭和吴三桂来一个突然打击,可是这个孙传庭却都不上当,小心的有点过头,这让他没有事先想到,结果让他两次都闪了腰,就感觉像是卯足力气挥出一拳,却没打到人,只打中了一团空气一般,让人很不舒服。

但是仔细想了一下之后,肖天健摇头苦笑道:“尔等也不要太小看了这个孙传庭了,此人老奸巨猾,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他的小心谨慎出乎了咱们的意料,那么正说明此人不好对付!

眼下他肯定是已经发现了情况不对,接下来便肯定会派兵前出来探路,这样一来,咱们的便再也藏不住了!既然如此,那么咱们就不要再藏了!

他不过来,那么我们便过去好了,反正堂堂正正的跟他打,咱们也不怕他!罢了!都准备一下吧!这一仗既然要这么打,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就在肖天健下令要起兵主动迎上去的时候,孙传庭那边也有了新的动作,孙传庭在阳谷县北部收拢住了绵延二十余里的大军之后,就地在阳谷县北面扎下了连片的大营,先稳住了阵脚,接着便派出了三千多步骑人马,命麾下参将马大志率领,作为先锋便朝着金堤河一线行来,先行为他的大军探路。

对于孙传庭的这种小心,其麾下的军将们也都有点不太理解,夜不收虽然带回来消息说附近出现了比较多的贼军哨骑,但是却始终并未发现大批贼军的兵马,更何况阳谷县这里已经距离济宁州没多远了,而贼军正在围攻济宁州,在这里出现贼军的哨骑,也不算是什么奇怪的事情,更何况此地已经和刑天军的控制区交界了,刑天军也不会不防着官军的大军来援,派出哨骑到阳谷县探查也实属正常,觉得孙传庭这么小心谨慎,实在是有点过分了点,有人更是在下面偷偷嘲讽孙传庭已经被刑天军吓破胆了,整个现在是风声鹤唳,不敢听到一点的动静。

本来在他们看来,他们有了从北面下来的边军帮忙之后,兵力直达数万人之众了,边军又彪悍的很,根本已经不像去年的时候那么虚弱了,总是被刑天军修理的够呛,现在是该扬眉吐气的时候了,这一次前往济宁州,他们就该顺道先将大名府和彰德府克复回来,这样的话好歹也是件大功,最不济也可以走大名府一带,先拿下两三个县城,壮壮声威,可是没成想孙传庭却非要绕道阳谷县,避开被刑天军控制的地盘,进兵济宁,这样做简直就是长他人威风,灭自己的锐气嘛!

还有济宁那边的刘泽清这些天可以说是天天都派人跟催命一般的催孙传庭快点赶过去,说济宁周边已经出现了大批的贼军,就要将济宁城包围了,再慢的话济宁便有不保的危险了。

可是孙传庭仅仅是因为这么点小事,便立即被吓得顿兵于阳谷,不敢再加快速度赶往济宁,这就更让他手下的兵将们有点看不起他了,觉得这个孙传庭不过是徒有虚名罢了,朝廷怎么偏偏要用这么一个督臣呢?

可是孙传庭不管手下的军将们怎么想,而是依旧要求在前方敌情不明的情况下诸军不得擅动,他宁可走的慢一点,也绝不能中了贼军的埋伏,为此孙传庭还亲自招吴三桂,说明了他的想法,吴三桂巴不得走的慢一点,最好是干脆不要去济宁和刑天贼们交手拉倒,所以立即表示,愿意听从孙传庭的吩咐,还是稳妥一点比较好,为此孙传庭觉得吴三桂这个总兵官,虽然年纪轻轻,但是却还是相当沉稳的,为此对吴三桂颇为建立起了一些好感。

就在三月初二中午的时候,官军参将马大志终于率兵抵达了金堤河,在金堤附近顿时撞上了一支大致有千余人的刑天军人马,而且这场遭遇显得很突然,这支刑天军的人马似乎并没有提前发现马大志这支官军,应战的很是仓促,几乎可以说是两军一交手,刑天军这边便立即乱了阵脚,放了两排火铳之后,虽然打死了十几个官兵,惊出了马大志一身冷汗,但是接下来这支刑天军的人马便自乱阵脚,争先恐后的便顺着金堤河朝着南乐县方向溃败而去,表现的很是差劲,马大志追杀了一阵之后,杀了二十几个贼兵,这才得意洋洋的收住了兵马,看着这伙刑天贼兵们淌水逃至了金堤河对岸。

得意洋洋的马大志立即便赶紧派人朝孙传庭报捷,说他领兵在金堤河遭遇数千刑天贼,一战将其击败,斩首过百(里面大部分都是在追杀刑天军部众的时候,在附近一个村子杀良冒功的人头数量),获得了大捷,贼军已经泅水逃到了金堤河南岸。

而且他自作聪明,稍微谦虚的分析说这支贼军并非是刑天贼的主力,而是更像是刑天贼的辅兵,战斗力不强,让孙传庭不必担心。

晚上孙传庭得到消息之后,这才放心了一些,决定第二天一早,继续拔营起寨,朝着济宁方向赶路,虽然他不太相信马大志的话,这伙贼兵恐怕绝对不会有数千人之多,否则的话,以马大志的本事,搞不好就直接掉头逃回来了,绝不敢和贼军正儿八经的大战一场的。

如果马大志真的是大捷的话,几千贼兵溃败,他便斩杀的不是百余级贼首了,三千步骑掩杀之下,贼军恐怕不死个七八百人都不算到底,马大志的话肯定是有水分的。

但是如此一来,也算是解释通了为何在这一带会发现刑天贼的哨骑增多的原因了,看来刑天贼们,确实已经将注意力已经放在了阳谷县这边,这也让孙传庭打消了不少的顾虑。

但是孙传庭不知道的是这会儿却又两万多刑天军精锐的人马,正藏身于阳谷县以西的徒骇河一带,在马大志率兵前往金堤河的时候,刑天军提前了仅仅一个时辰左右,撤离了金堤一带,并且对原来他们挖掘的工事进行了一番填埋和伪装,虽然很做的很仓促也很粗糙,如果稍微留意一点的话,就应该发现这一带曾经陈驻过一支大军,可是那个参将马大志只顾着率兵追赶那支刑天军的“溃兵”根本就没有留意周边金堤一线的痕迹,故此这样的情况,居然也被刑天军糊弄了过去。

罗立躺在徒骇河的河堤上面,战马在身边低头啃食着河堤上刚刚长出来的那些嫩绿的嫩草,不时的打着响鼻,而那个曾经是张献忠的军师的徐以显则也一身轻甲,一改往日那种儒生的打扮,坐在他的身边,擦拭着随身的腰刀。

“我说徐参议呀!你说说大帅这次唱的是哪出戏呀!好好的既然那个姓孙的狗官不上当,咱们就直接打过去不得了?凭着咱们这两万多人马,就不信干不过狗官带来的那几万官军!何苦来哉让咱们这么多弟兄这几天跑的跟孙子似的,一仗也没打,倒是累的快要屁滚尿流了!你倒是给俺说道说道!这是为啥呀?”罗立躺着对徐以显问道。

徐以显自从转投了刑天军之后,便被安排到了罗立的麾下,充当罗立的参谋,这段时间便一直留在罗立身边,渐渐的也适应了刑天军的作风,换去了他的打扮,开始有点军人的模样了,不过这并不影响他的脑子,在听罢了罗立的问题之后,徐以显收起了已经被他擦拭的锃亮的腰刀,还于鞘中之后挂回了腰间,这才笑了一下回答道:“罗都统莫急!大帅非一般的人物,你难道没有看出来吗?大帅这一次似乎盯住了孙传庭这个狗官,还有从北面下来的那个吴三桂,大帅似乎也很是上心!

大帅这段时间,先是殚精竭虑的谋划调来了这么多精锐,隐真示假,又在济宁州搞出那么大的动静,难道是仅仅只想击败孙传庭和这些边军吗?徐某以为恐怕没那么简单,如果以时下咱们的实力,想要击败这些北方的边军的话,并非是什么难事!

大帅这是要打一场歼灭战,如果徐某所料不错的话,大帅是想要了孙传庭抑或是这个吴三桂的命!

这一次在金堤设伏不成,大帅其实很懊恼,不知将军看出来了没有,他先是说不成就迎上去正面与之大战一场,但是到了晚上便又变了主意,还是想要出奇兵制胜,总之还是想要就此一战,灭掉这支官军!这才天不亮便拔营让我们撤往这边躲藏!

仔细想一下便可以明白大帅想什么了,这阳谷县一马平川,以我们的兵力如果正面与之对敌的话,也许可以击败孙传庭这支官军大军,但是如果想要歼灭他们的话,恐怕会非常之难,如果不出奇兵的话,这种可能性几乎没有!这也是大帅为何要带着这么多精锐人马,还要如此小心行事的原因!”

罗立呼的一下坐了起来,看了徐以显一眼,咧开大嘴笑了起来,连连点头道:“徐先生果真厉害,到底比俺们这些老粗心眼活呀!看来大帅这次确实是在这么想的!胃口可真不小呀!这可是近四万大军呀!大帅居然想一口吃掉,嘿嘿!看来这次又有好戏了!不过这么东躲西藏的,总不是个办法,啥时候才是个头呀!还是痛痛快快的打一仗来的爽利!要不然的话不等开战,咱们的兵将们就跑拉稀了!”

徐以显看了看徒骇河清澈的河水,招呼手下的人过来,将一张地图展开,低头看了一番之后,笑道:“恐怕用不了一天时间,这场仗也就该打起来了!只要有一支人马堵在这里,那么全灭孙传庭和这吴三桂,恐怕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罗立听到之后也立即伸头过去,朝着地图上望去……

(今天奉上一章大章,高兴一下!呵呵!)

第一百六十五章 冒险

徐以显能做到张献忠的军师,说明此人是有一点本事的,而且也有一些战略的眼光,他所说的确实也被他料中了。

孙传庭虽然不相信马大志的奏捷,但是却还是打消了他的顾虑,于是便督军开始继续赶路,并且在大军抵达金堤河的时候,没有再遇上刑天军什么袭扰。

在抵达金堤河之后,孙传庭携吴三桂到金堤河岸边查看了一下,现在正值金堤河春季枯水季节,所以金堤河的水并不深,甚至于可以供人淌水而过,这便让他们渡河方便了许多。

对于刚才一战,孙传庭专门将马大志招到了面前,询问了一番,马大志夸大其词又诉说了一遍刚才一战的经过,将他自己描述的相当勇猛,刑天军如何的厉害,是他身先士卒,最终才击溃了这支刑天军,孙传庭早知道麾下军将们是什么货色,有选择的听了一遍之后,和吴三桂有商量了一下。

吴三桂这个时候已经放松了下来,毕竟这里已经距离济宁没有多远了,刑天军如果不在这里设伏的话,那么以驻守济宁的刘泽清连番不断的催促他们赶紧进兵的情况看,刑天军的主力应该确实是在攻打济宁府,他们不用再担心什么了,于是便提及尽快渡河算了。

孙传庭考虑了一下也觉得有理,不由得暗中有点自嘲这段时间自己确实有点被刑天军搞得风声鹤唳了,现在种种情况都表明刑天军确实是以主力在攻打济宁府,毕竟济宁一旦被刑天军攻占的话,那么便可以切断大运河,这样对他们的好处更大,犯不着费尽心里,来伏击他这么一大票官军,而且这一带的地形和根本就不很适合打一场大规模的伏击战,于是放下心的孙传庭便当即下令开始渡河,也不再做多想了。

孙传庭想的也就是少了这么点,但是这个决定却让他后悔终身,官军大军受命之后,便开始组织渡河,人马好说,选择一些水浅的地方趟水而过也就是了,但是对于军中携带着大批粮秣物资的那些车辆来说,却必须要搭建临时的浮桥方能渡河。

数万官军于是便在金堤河岸边忙活了起来,大批辅兵被着令搭桥,各种装运物资的车辆则陆续抵达金堤河北岸,渐渐的在金堤河旁边汇集了起来,形成了偌大的一片。

大批官军分几路开始趟水渡河,在这个季节,虽然已经开春,但是河水还是冷的要死,当兵的骂声连天怨声载道的被军官们驱逐着下到河中,猴急的连蹿带跳的朝河对岸奔了过去,过河之后便马上脱下湿了的衣服,瑟瑟发抖的聚拢在一起,整个渡河的场面很是混乱。

而就在官军大批在金堤河旁边渡河的时候,在金堤河南岸的数里外的一个村落的房子上面,肖天健爬上了屋顶,举着望远镜朝着金堤河方向观望着。

而李信这个时候也爬上了屋顶,同样举起了一支望远镜朝着远处观察,两个人同时放下了望远镜,相视笑了一下,肖天健神色有点释然,对李信点了点头道:“幸好听你的,没有立即便挥师撞上去,现如今孙传庭终于还是相信了,现在终于可以动手了!”

李信扭头朝着村子的后面看了一眼,只见村子后面密集的陈驻着近四千刑天军的兵将,这些兵将们一个个都安静的坐在地上,保持着各自的序列没有散乱,而且军中的军旗也都卷了起来,放在地上,仅仅依靠着这个村子遮蔽住了他们的身形,使远处无法发现这里陈有这么一支人马。

“这一战恐怕会是苦战呀!一次既不能投入兵力太多,也不能太少了!这尺度不好把握呀!”李信有点担心的说道。

肖天健摆摆手道:“打仗本来就是冒险,不冒点风险的仗谁都愿意打!咱们刑天军历来就没少经历过以少胜多的大仗,去年初的时候刁正能以一当十击败高起潜,难不成今日就挡不住吴三桂和孙传庭吗?你不用担心这个,关键还是罗立、司徒亮他们那边能及时配合,把握好时间,两相夹击,官军必定要大败亏输的!”

李信听罢之后,也下定了决心点了点头道:“主公说的有道理,既然如此,咱们也已经没有退路了!该开战了!”

肖天健哈哈一笑,扭头把手一挥,刘耀本立即点头,翻身上马驰出了村子,大声吼道:“一营二营动身!……”

两千多刑天军部卒们听罢之后当即便呼啦一下站了起来,头顶上的各色翎羽立即便汇成了一片,列开了队列,在各自营将们的率领下,一声不吭的展开了军旗,立即便整队出发,从村子背后现身出来,并且迅疾的朝着金堤河扑去。

不多会儿的时间已经渡河的官军夜不收便发现了这支刑天军的人马,于是大吃一惊之下赶忙便回报孙传庭和吴三桂得知。

正在金堤河北岸督师渡河的孙传庭听到消息之后,心中先是大吃了一惊,但是马上便有镇定了下来,毕竟夜不收说的明白,对岸出现的刑天贼兵力并不多,也只是区区两千多人马,而这里出现刑天军的人马也不能说出乎意料之外,毕竟昨天下午的时候,先锋马大志已经在金堤河北岸遭遇过一支刑天军的人马了。

而刑天军如果是派主力攻打济宁的话,也应该料到官军会来救援济宁,他们这么大一支官军人马从顺德府杀来,刑天军应该早已接到消息了,所以刑天军那边肯定会派人来迟滞他们的行动,估计昨天碰到的就是刑天军放在外围的一支辅兵,被马大志击溃之后,刑天军肯定是派兵过来要牵制他们了。

这一点上吴三桂也同意孙传庭的判断,于是便请命先行渡河,率兵将这路刑天军的人马给击溃,掩护后续的大军和辎重渡河。

孙传庭点头同意了吴三桂的请战,于是吴三桂立即翻身上马,挥手带上家丁营便渡河而去,并且在金堤河南岸调集了数千人马,决定倚强凌弱,先在孙传庭面前展示一下他麾下兵马的厉害,博得一个头彩再说。

吴三桂其实这次是耍了一个小聪明,因为他得知此次前来堵截他们的刑天贼兵力并不多,区区两千多人马,面对着他们这么多的兵力,他应该可以轻松的便将这伙刑天贼军给击垮,想想昨天孙传庭麾下的马大志,都能打垮一支刑天军的人马,他麾下都是关外带进来的“精兵”,又岂能弱于那个马大志呢?

所以吴三桂这一次没有当缩头乌龟,而是主动请缨要前来替孙传庭开路,一是要抢功,二是要让孙传庭见识见识他们这些关外过来的大将的威风。

于是吴三桂过河之后,马上便召集了人马,迎着这支刑天军的人马便气势汹汹的撞了过去,似乎是想要一拳便将这伙刑天贼们给砸的粉碎。

刘耀本策马立于刑天军的兵阵之中,冷眼凝视着远远朝着他们扑过来的这些黑压压的官军,沉声吩咐道:“传下去,稳住!就地结阵!告诉弟兄们,这一仗即便是咱们死的只剩下一个人!也不许有人后退半步!因为我们是近卫师,是铁骨营出身!刑天军永不言败!”

刘耀本的话很快便被传令兵给传达了下去,两个营的刑天军兵将们听罢之后都齐声大吼了起来,一个个面色镇定的开始在军官们的喝令声之中列阵,很快便构成了一个大型的方阵,一个个脸上的表情还带着一丝的骄傲,甚至是冷漠。

他们确实有骄傲的资本,近卫师的组建除了肖天健的那个近卫营之外,整体上是在当年刘耀本所率的铁骨营的基础上组建起来的,这些年近卫师的骨干军官,基本上也都是当年铁骨营里面出来的,即便是低级军官,许多人入军之后,也先到铁骨营之中历练两个月时间,方能被调任到其它各营之中充当军官。

而铁骨营则是当年卢氏一战成名的,一个营依靠一座并不怎么坚实的兵堡,挡住了十倍于他们的官军的疯狂进攻,而且杀伤了超出他们两倍以上的敌军,刘耀本险些丧命,军中阵亡数量高达一半以上,但是最终却还是未退让一步。

所以当年刘耀本那一个营被肖天健授予了铁骨营的称号,而这个营则就是现如今近卫师的根底,现如今近卫师虽然已经扩编为两个师的兵力,但是基础还是在铁骨营哪儿,而且继承下了铁骨营的死战不退的精神,战斗力可以说是非常强悍的,虽说后来编入了李定国、老回回等投靠刑天军的人马,但是也都接受了刑天军的整编和严格的训练,故此近卫师的战斗力之强,是不容怀疑的。

当眼看着数千官军呼啦啦的涌过来的时候,从刘耀本以降的这两千多刑天军的兵将们根本就没有半丝的波动,迅速的列开了兵阵,冷冷的注视着扑过来的这些官军。

(今日鸣谢青空之风、skydiou二位兄弟的打赏!)

第一百六十六章 吴三桂

“吴三桂!是吴三桂过来了!呵呵!我倒是很想见识见识,这吴三桂的本事!”肖天健依旧留在村子的屋顶上面,用望远镜观察着前方的动态,当看到大书着“吴”字的认旗出现在官军大阵之中的时候,肖天健有点兴奋了起来,虽然他不能面对面的去会会这个吴三桂,但是却还是很期待这个吴三桂能有点好的表现!

在村子后面还有两个营的人马未动,这些都是作为后手使用的预备队人马,这一次肖天健领了少量的兵马渡过了金堤河,陈驻在了金堤河南岸,其余的兵马则提前退到了徒骇河一带,避开了官军的主力,当官军进抵到金堤河的时候,整个侧翼便暴露在了躲藏在徒骇河一带的刑天军主力的面前。

肖天健和李信修改的作战计划其实不复杂,就是继续诱敌深入,始终不放弃打一场伏击战的念头,虽然肖天健也曾经动摇过,打算要放弃原定的伏击战的想法,干脆撞上去堂堂正正的和孙传庭还有吴三桂打一场,但是后来还是被李信给劝止了,李信提出了这个计划之后,肖天健便立即欣然采纳了下来。

他的目的就是要让孙传庭和吴三桂放弃太多的念头,认定他的主力正在围攻济宁州,使得他们放松警惕,渡过金堤河南下,这个时候他一方面以少量兵力堵住他们的去路,将孙传庭和吴三桂的人马拖在金堤河一带,然后主力则从侧翼突然攻击官军侧翼,最终打一场伏击战。

前两次伏击都因为孙传庭过度的警觉宣告失败,而这一次肖天健看出来,孙传庭和吴三桂都已经是放松了警惕,开始步入到了他设置的这个圈套之中了,所以虽然这会儿他身处险地,但是心情却相当不错,而他在率领四个近卫师的战兵营渡河南下的时候,军中诸将也都反对过,觉得肖天健犯不着以身涉险,他完全可以随主力留在徒骇河一带,坐镇指挥这一场仗也就成了,可是肖天健还是坚持要亲自到金堤河南岸督军阻挡大批官军,在他看来,虽然他的兵力不多,但是已经足够用了,而且他深知,越是他身临险地,便越是能激发部下们的斗志,所以最终他还是和李信一起渡河,来到了这里。

因为孙传庭已经放松了警惕,所以渡河之后夜不收也放出的不太多了,加上刘耀本提前布置的斥候队的伏击,干掉了两支朝着他们藏身的村子过来的官军夜不收小队,所以官军也没有提前发现他们的藏身之所。

当吴三桂率部杀奔过来的时候,他们还不知道在这个村子后面,另外还有两千余刑天军的人马正在枕戈待旦的等着上阵呢!

肖天健之所以没有让四千多人马都拉出去,就是要先示弱于敌,让对方觉得刘耀本那些人马只是过来牵制他们的少量刑天军的人马,以免吓住了已经变得十分警觉的孙传庭了,故此这一战刘耀本必须要先以少量的兵力,挡住官军,使得官军那边不断的增兵,最终使得注意力都放在金堤河南岸的时候,罗立等部便在他们的背后杀出,最终将官军围歼在金堤河一带。

而吴三桂也确实没有多想,毕竟周边基本上地势都很平坦,他们也没有发现附近还有刑天军的大批人马存在,以四五千人的兵力,去对付刑天军这两千人马,他觉得已经足够了,于是他便气势汹汹的率兵杀了过来。

远远的吴三桂收拢住了兵马,开始列阵,并且朝着对面出现的这支刑天军打量了过去,这么一看之后,吴三桂颇为诧异,这支刑天军人数虽然不多,但是却非常工整,而且装备十分精良,几乎每个人身上都穿着一件式样很奇特的甲胄,铁盔倒是也没什么特别的,和时下官军装备的那种八瓣铁盔基本上差不多,甚至可以说干脆就是从官军手中缴获的,式样根本就一样,不一样的也就是他们头顶的那根翎羽颜色不同,很显然是用来区分贼军官级的不同,但是贼军身上穿的那件铁甲却很奇特,基本上是几片大面积的铁甲组合而成的,主要覆盖住了贼兵躯干的要害部位,内里衬着一件棉甲,既保暖又结实。

而且贼兵们几乎人人着甲,这一点就连他麾下的这些辽东兵们也没有能达到,更不用说是一般地方的官军了,所以他一眼便可以判定,这一支两千来人的刑天贼,肯定是贼军的精锐,于是他便有点警惕了起来,下令麾下的兵马稳住,不过再想想他兵力远超过贼军不少,虽然贼军装备很好,但是他还是占据着兵力上的优势的,所以倒是也没有害怕。

吴三桂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却自小生于军中,便跟着他爹吴襄在军中历练,眼界还是相当不错的,他看罢了这支刑天贼的兵马之后,也立即发现这支刑天贼绝对是由一批百战余生的兵将组成的,而且这些人经受过非常严苛的训练,单单是结阵而立,便让人产生出一种持之如岳一般的感觉,所以吴三桂马上便收起了轻视之心,加上了一份小心。

而吴三桂的兵马不动,刑天军的兵马也不动,两军就隔着二三百步的距离,远远的对峙着,吴三桂观看了对方兵阵一番之后,感觉着对方的这种兵阵以前没有见过,兵种很简单,也就是长枪手、刀牌手和火铳手这三种兵卒构成的,如此简单的兵种构成,让他有点看不懂,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兵马,于是心中暗自犯合计,觉得这样的兵阵,如何能发挥出厉害的战斗力呢?

于是他想了一下之后,当即点了麾下一个千总,先率兵去试探一下对方的虚实,于是这个千总立即便点出了六百多手下,以刀牌手开道,弓箭手和火铳手随在后面,披甲兵则位于队阵最后作为突击力量使用,排出了一个常见的阵势,朝着刑天军开进了过去。

刘耀本看了一下对面官军的表现,暗自冷笑了一下,跟身边的一个叫阎书亭的营将说道:“看来这是关外过来的官军,比起地方官军还算是表现的好一些!起码装备训练上要强过一般的内地的官军!这排兵布阵还算是中规中距嘛!”

这个阎书亭也是个年轻军将,乃是阎重喜的一个远房侄子,在前几年加入到刑天军之中,先在少年营历练,后来入军便跟在了刘耀本身边,现如今也被提拔成为了一个营将,而是是刘耀本的爱将之一,他听到了刘耀本的话之后冷笑了一声道:“那是!朝廷年年几百万两银子可都扔到了他们身上了!要是连内地的官军都比不上的话,这帮人便都早该去死了!大明吸的民脂民膏,都浪费在了他们身上,即便是训练一群猪,猪也能跟鞑子打几场胜仗了,他们这帮家伙不过只是银样蜡枪头罢了!算逑!一会儿看咱们咋弄死他们吧!”

对于官军先派了几百人来试探,刘耀本可以说是对其不屑一顾,连军中的那些随营轻炮都没有请出来,只是淡淡一挥手道:“废话少说!把他们干回去!……”

这个吴三桂手下的千总也算是倒霉,他也看出对面刑天贼似乎不好惹,但是军令之下,他不敢违抗,只能硬着头皮率部冲了过来,几十步的距离,成了他的噩梦,他们这些辽东兵也装备了一些鸟铳,但是数量不多,三眼铳倒是不少,还间有一些弓箭手,这样的火力对付建奴如果敢战的话,倒是也不弱于建奴军,可是对付刑天军可就吃大亏了。

接近到接火的距离之后,刑天军的火铳手则不跟他们客气,一通排枪过去,这几百人的官军便留被打了个鸡飞狗跳,当即便丢了几十具尸体和伤兵在阵前,落花流水便便逃了回去。

吴三桂暗自吃了一惊,他虽然没指望这支人马过去能打败这支贼军,但是他也没想到他们会败得这么快,对方的鸟铳居然这么犀利,打的这么准还这么狠,以至于超出了他对鸟铳的认知范围,鸟铳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于是他这才又想起来孙传庭告诉他的那些有关刑天军的事情,孙传庭这一年来和刑天军交手多次,吃足了刑天军火铳的亏,深知刑天军的鸟铳的厉害,这些天来多次对吴三桂及关外的这些军将们提及刑天军的鸟铳犀利异常,打得远打得狠,让他们务必不要大意,可是吴三桂他们这帮辽东军将们都了解鸟铳这东西,认为这东西其实就是鸡肋,刑天军依靠这些鸡肋一般的鸟铳,能打得关内的那些官军连连大败,肯定是关内的这些官军太烂了,所以倒是也没有太过重视。

可是今天这一个照面他才知道孙传庭并非是夸大其词,刑天军的这种鸟铳,确实是相当厉害,打的不但远而且打得狠,于是他便更加警惕了起来,立即下令改变战术,派出骑兵侧击刑天军大阵,主力则持盾正面进攻,将以前不管是各地的官军还有建奴军试过的办法也拿了出来,又用了一遍。

这一仗就不仔细做太过描述了,吴三桂在展开兵力对刘耀本的兵阵发动强攻之后,战斗持续了半个时辰左右,便败了下去,总之吴三桂的兵马在刘耀本这帮刑天军的阵势前面,吃了大亏。

第一百六十七章 求援

吴三桂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的人马冲上去,如同捅了马蜂窝一般,刑天军的这个兵阵马上便爆发出了密密麻麻爆豆般的铳声,这种铳声可以说是绵延不绝,朝着阵外打去,打得吴三桂麾下的兵将惨好连连,几十步之内几乎成了死地一般,无论怎么冲都无法冲到刑天军面前,被一波波的打退,而刑天军的火铳手装填速度似乎也非常快,好像根本不会停顿一般,一排接着一排的开火,使得官军对于鸟铳的认知也彻底被推翻了,只被打得人仰马翻,却始终无法撼动刑天军的这个兵阵。

这个刑天军的兵阵就如同磐石一般,任凭官军如同滔天巨浪一般朝着他们拍打,但是却依旧是岿然不动,不断的对涌上去的官军输送着死亡,两军伤亡的交换比之大,让官军这边几乎崩溃。

毕竟吴三桂麾下的官军属于关外的精锐兵马,而他麾下的军将们也不乏一些悍勇之士,一些人冒着刑天军的弹雨冒死冲到了刑天军面前,可是等候他们的却是那些早已急得嗷嗷叫的刑天军的长枪手和刀牌手们的反击,当即不是被捅死在了阵前,便是被敌军刀牌手给放翻在地,却始终无法从任何一个方向突破刑天军的这座兵阵。

官军这边也施放了火铳和箭支,可是火力上却始终无法压制住刑天军,而刑天军新装备的这种胸甲,却起到了良好的防护作用,箭支射在他们的甲片上,根本无法有效穿透,多是一打滑便划过了甲片,除非射在刑天军部众的面门上抑或是防御比较差的四肢上,方能给刑天军兵将们造成杀伤,不过射中面们的机会很少,射中四肢则造不成太大的伤害,许多刑天军兵将四肢中箭之后,却还能负痛继续作战,但是官军挨一下刑天军的铳弹,则不管是哪儿中弹,便基本上会立即丧失作战能力,不死也是重伤。

就连官军的火铳发射的铳弹,如果不是在近距离的情况下打中刑天军兵将的话,也很难有效穿透他们躯干上覆盖的这种胸甲,往往是打一个凹坑,吓人一跳罢了,即便是穿透了,里面还有一层棉甲,也很难造成很严重的杀伤,除非极近的距离下,三眼铳才能有效击穿这种结实的胸甲。

所以这一战也检验了刑天军胸甲的防御能力,使得不少兵将为此颇为感到安心,同时也保护了不少兵将的性命,使得刑天军的兵将们更是越战越勇了起来。

结果很显然,吴三桂没能打垮这支兵力远少于他的刑天军,只能败退了下去,重新收住了兵马,一个个目瞪口呆、胆战心惊、惴惴不安的聚集在一起重新列阵,再也不敢轻易上去搏杀了。

“军门!刑天贼果真名不虚传呀!他们这战法实在是厉害!咱们这么打不是办法呀!还请军门再向孙督师求援!”一个吴三桂的部下对吴三桂说道。

吴三桂这会儿可以说是心情大坏,他本来是要领兵来讨便宜的,想要在孙传庭和那些关内的官兵面前展示一下他麾下兵将的厉害,捞一个头功再说,可是没成想这次却撞上的是刑天贼的一支精兵,不但便宜没讨到,战功没有捞到,反倒是一脚踢到了铁板上,把脚趾头给踢断了,这可以说是狗掀门帘,本来是想要露一鼻子,但是非但没有露一鼻子,反倒是碰了一鼻子灰,让吴三桂郁闷的够呛。

这个时候他也意识到了刑天军的厉害,让他心中暗暗有些发怵,幸好今天贼军只有两千来人前来阻挡他们,如果来的万八千的人的话,那么他们在金堤河畔便很可能被打垮,想想他幸好大批主力尚在金堤河北岸没有过来,如果是这样的话,搞不好在河边一乱,他的人马就可能会在金堤河这儿全军覆没。

吃了这么大一个憋之后,吴三桂算是彻底收起了对刑天军的轻视之情,知道孙传庭为何这次率部救援济宁州会如此的小心谨慎了,刑天军确实有这样的本事,让所有人都不敢轻视他们,现如今他也看出来,如果凭借他这四五千人,非但不能干掉这支刑天贼,一个搞不好让对方反攻的话,甚至有可能会打垮他这一之人马,那样的话他马上便能变成大笑话了。

可是如果想要打垮这支贼军的话,眼下他的重炮尚在金堤河北岸,临时渡河的便桥还没有搭建起来,短时间之内是无法运过来的,所以他手头只有一些轻型的虎蹲炮和弗朗机炮,但是因为过来的仓促,连这些重武器也没有带过来,所以面对着这支刑天贼的火铳,他这边的火力处于完全劣势之中。

而且这次他带来的也基本上是他先期渡河的部下,这可都是他们吴家的兵呀!这才一会儿时间,便死了一二百人还伤了一百多人,连骑兵的战马也被打死了几十匹,险一些就让他麾下的这几千人马崩溃了,这死伤这么多人,回去是要发抚恤的,虽然可以伸手向朝廷要,但是朝廷眼前局势也很困难,这些钱能不能要回来还是个问题呢!

所以吴三桂很是惜兵,这么打不是办法,于是他赶紧便下令暂停进攻,远远的退到了刑天军几百步之外,眼看着刑天军似乎也没有要攻过来的架势,似乎是只想着拖住他们,这才停下后退,吴三桂这才下令射住了阵脚停止了后撤。

“来人,去向孙督师请援!最好能弄来一些炮为好,请孙督师尽快派人马过来!”吴三桂收起了狂傲之心,最终还是决定向孙传庭求援,不能光死他的辽东兵,这关内孙传庭的手下也该死一些才成。

虽然吴三桂心惊肉跳,但是这个时候他却并不认为这两千贼军便真的能彻底击败他,毕竟他们官军已经渡河了万多人了,挡不住这两千贼军可以说简直是笑话,故此重新收住兵马之后,吴三桂倒是也不是很紧张。

这个时候孙传庭早已在北岸听到了南岸远处发出的喊杀声和密集的火铳声,孙传庭便知道吴三桂和贼军交上手了,他多少有点担心,于是便登高翘首朝着对岸远处望去,可是因为距离太远,仅仅能看到两军人马的旌旗招展,听到隐隐间传来的喊杀声,却看得并不真切,于是孙传庭便准备亲自渡河过去,到对岸先看看,但是手下的家丁亲将们都纷纷拦住了他,说他身份不易涉险,还是坐镇北岸观敌料阵指挥的好。

于是孙传庭想想也是,他身为督师动辄便亲临前线显然是不信任麾下的兵将,而且前面还是吴三桂这个年轻的悍将,他这么做恐怕会令吴三桂不喜,于是便坐等前方吴三桂传回消息,果不其然不多时吴三桂便派人跑了回来,说贼军凶悍无匹,辽东军并未能击溃他们,反倒是因为没有大炮,压制对方,结果被对方的火铳杀伤很重,请孙传庭速速加派援军,并且运送火炮过去助战。

孙传庭听罢之后心中一紧,赶紧再次询问了一番战况,在得知前来阻路的贼军兵力确实只有两千多人的时候,孙传庭考虑了一下稍稍放心了一些,刑天军的强悍他是有着刻骨铭心的体会的,刑天军的辅兵(预备营)战斗力倒是还好说,但是只要碰上他们的主力战兵营,往往官军根本就无法在他们手头上讨去半点便宜,吴三桂刚才请战的时候,他便有一种感觉,这一次恐怕来的是刑天军的主力战兵营,吴三桂的辽东军虽然彪悍,但是那也只是相对于内地的官军来说的,可是对上刑天军的战兵营,却照样不一定就是他们的对手。

现在看来他的预料还是有道理的,吴三桂果真是去碰了一鼻子灰,现如今跑来向他求援了,孙传庭考虑了一下之后,先是下令让夜不收在河北岸朝两翼搜索,防备刑天军在河北岸还藏有兵马,偷袭他殿后的辎重,另外考虑到一旦吴三桂被击败的话,刑天军要是挥军掩杀,可能会造成已经渡过金堤河的那些官军崩溃,于是他便连忙下令,让已经先期渡河的马大志率领两千兵马,携带上部分已经运过河的虎蹲炮还有中小型的弗朗机炮前往吴三桂处听令助战,另外传令下去,令辅兵加紧搭建便桥,以便将重炮先期运送过河,在金堤河南岸击溃阻路贼军,掩护其余的兵马渡河。

几万人挤在金堤河两岸,沿着河岸绵延出去了十来里,厚度也达到了数里宽,黑压压的挤满了兵将、骡马,真格是人喊马嘶热闹非凡。

但是孙传庭看到这样的场景,却忧心不已,他作为多年主持剿匪兵务的朝廷大员,是深知这个时候乃是兵马最虚弱的时候,虽然他下令渡河的时候,官军各部建制不能混乱,但是真的做起来的时候,却并不容易,这些兵马都是来自各处的兵马集结起来的,虽然听命于他,但是号令却并不统一,特别是吴三桂麾下的辽东军的兵将们很是骄悍,根本就不怎么听从他的调遣,前期先行渡河过去了一部分,剩下的不想下到冰冷的河水之中淌水而过,便留在北岸等待便桥搭建好之后再行渡河,以至于吴三桂请战而去的时候,他麾下的大部分人马,还在金堤河北岸并未渡河,使得不少兵马的建制在这个时候已经开始混乱了起来,如果一旦这个时候遭遇到敌军大规模的突袭的话,那么便会立即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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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八章 火炮发威

所以孙传庭连忙下令,让诸将收拢自己的兵将,不能混在一起,先理清楚他们的建制之后,再行渡河之事。

同时孙传庭又下令调三千兵马在北岸兵马后面列阵,做好随时应对偷袭的准备,在这一方面上,孙传庭可以说确实具备名将的素质,该考虑到的,他都尽可能的考虑到,这一次他也是被逼的没了一点退路了,他很清楚手头上这些兵马,可以说已经是朝廷眼下能拿得出来的最好的兵马了,如果一旦这一次失利再败的话,他的人头不保倒是小事,恐怕这大明今后再也没法拿出像样的兵马,去对付刑天军了。

大批辅兵被赶入到河中,加紧搭建几条便桥,一个个辅兵在冰冷的河水之中冻得上牙只打下牙,嘴唇也被冻得发青,站在齐胸深的河水之中,一边干活一边大骂,还有不少人被派去搜集架桥的材料,将河堤上一些树木伐倒,源源不断的运送到河边,供架桥使用,如果没有这些便桥的话,哪怕只是因为这条并不算深的金堤河,他们这些物资也没法运送过河。

那个马大志得令之后,心中暗骂倒霉,他很清楚自己的水有多深,想想吴三桂那些辽东的骄兵悍将们都不是刑天贼的对手,他昨天算是走了狗屎运,碰上了一支刑天贼的辅兵,才捞了一场小胜,现如今来的肯定是刑天军的战兵,让他去肯定讨不了好,可是他昨天牛皮吹上了天,现如今又是先锋官,孙传庭派他去支援吴三桂,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由不得他说个不字,否则的话孙传庭不敢对那些辽东兵下死手,可是敢对他下死手的,请出尚方宝剑斩了他也是那么多,他喊冤都没地方去喊!

所以马大志只好老老实实的在南岸点了兵马,又尽可能的搜罗了一部分已经被抬过南岸的虎蹲炮和十几门轻弗朗机炮朝两军交兵的前沿赶去。

而趁着吴三桂收兵休整的这个机会,刘耀本并没有下令追击,他很清楚接下来官军肯定会进行更猛烈的攻击,这里一马平川无遮无拦的地方,他仅以这两千多人马的方阵对敌,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

于是他在吴三桂受挫后退之后,便立即下令兵将们开始就地构筑简易的工事,在营地周围就地让随军的兵将,利用军中携带的工兵铲就地挖土,在大阵周边掘出一道浅壕,利用挖出来的土在浅壕内侧堆出一道尽过胸腹的矮墙,而现在刑天军许多步军甚至是骑兵都已经习惯于随身携带一把这样精巧的小铁锹,而且这东西不但能临时构筑工事使用,而且必要的时候长枪手的长枪折断或者丢掉之后,还可以抽出来当近身武器和敌军搏斗,只要被短锹劈上,照样能把敌人给劈的脑浆迸裂筋断骨折,杀人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多一件武器对他们来说便多一份保障,虽然携带的东西多了些,行军会累一点,但是兵将们还是愿意带上一把这样的家伙的。

吴三桂远远的看着刑天军忙活,怕刑天军构筑工事,对他下一步进攻不利,于是便派骑兵去袭扰刑天军的大阵,想要干扰他们构建工事,但是刘耀本在四角上留下了部分火铳手,等着他们的骚扰,骑兵一到,他们便开火,结果是吴三桂这一阵子便又折损了二三十名骑兵,战马也被打死打伤了几十匹,估摸着即便是活着跑回去的伤马,也就此废掉了。

吴三桂眼看阻止不了刑天贼就地挖壕构筑工事,于是索性也不再派兵袭扰了,在重炮没有调来之前,他觉得犯不着这么跟他们死拼,否则自己太吃亏了,于是便眼睁睁的看着这伙刑天军在他们的阵地周围构筑起了一道简陋低矮的胸墙。

趁着这个机会,吴三桂也不让手下闲着干瞪眼看着刑天军忙活,他这边也下令就地找一些木料,临时拼凑一些橹楯,用来接下来攻击的时候给部下们提供掩护之用,两军就这么在空旷的平原上较起了劲,都在为下一步的大战做准备。

快到中午的时候马大志率兵从河边赶了过来,带来了两千援军,另外抬来了十几门虎蹲炮和弗朗机炮,吴三桂看罢之后觉得太少,而且虎蹲炮射程还没有贼军的火铳远,要是想开炮的话,就必须要派炮手抵近到刑天军大阵前面开火,危险很大。

不过孙传庭也传来了命令,让吴三桂尽快的将这伙阻路的刑天贼给击溃,毕竟渡河的时候有这么一支敌军在附近,是一个很大的威胁,能尽可能快的将他们逐离,还是尽快将他们逐离的好。

这一点吴三桂也同意孙传庭的意见,虽然火器还是不够厉害,可能会压不住对手,但是眼下在便桥还没有搭建好,重炮没法渡河之前,他也只能先利用这些轻炮来轰击对手了,希望对手承受不住,自行溃退,那样的话他就省下了不少的力气。

吴三桂当即下令再次列阵推进,这一次他学乖了一些,将兵将们列阵的时候尽可能的疏散一点,省的一排枪响之后,他这边的兵将们便成排的被打倒在地,同时下令让马大志带来的那些炮手们抬炮上前,将他们临时拼凑起来的一些橹楯交给他们,作为掩护之用,从三个方向开始朝着刑天军的大阵包抄了过去。

而刘耀本这里因为没有任何地利的优势,不能将兵将放成横列对敌,只能采用稳妥的方阵来御敌,两千人的方阵其实也并没有多大,仅仅是能控制住一片区域,所以无力拉开战线,只能采取被动的防御措施,否则的话可能会一点被突破,全军都会被打散,那样的话官军人马占优的情况下,堆也能把他们给堆死。

眼看着官军再一次涌了上来,营将阎书亭走到刘耀本身边问道:“刘都统,咱们的三磅炮是不是也该拉出来用了?”

刘耀本看了一下官军的情况之后,点了点头道:“可以用了!不过要他们最好还是抵近之后开炮,最好用散子打!多打死一些官兵!”

这次肖天健率领刘耀本这四个战兵营渡河的时候,因为很是仓促,根本来不及搭桥,同时也怕会暴露他们的行踪,所以渡河的时候仅仅是带上了十几门的三磅炮,而且是靠着人力硬给抬着过河的,这次带过河的弹药数量有限,火炮也不多,这也是刘耀本刚才没有使用它们的原因,现如今看到官军也抬来了火炮,如果再不拿出来用的话,可能要吃亏了,所以刘耀本这才同意请出军中这些有限的三磅炮上阵。

十几门三磅炮立即便被炮手们给推了出来,抵在了临时构架起来的那道胸墙的豁口处,炮手们立即便忙活了起来,动作迅速的装填好了弹药,这些炮手依令行事,先在炮膛里面装入了一个实心弹充当弹托使用,接着便又塞入了一包散弹进去,这样一来,一炮出去,便能打出一个扇面,正面上的敌人想防都防不住,有些炮手干脆便塞了个木质弹托,然后装入一包葡萄弹,这样杀伤力也相当不俗。

官军战战兢兢的结阵推进,而刑天军的火铳手也立即在胸墙后面就位,将装填好的自生火铳架在了胸墙上对准了阵外,两军接近到七十步的时候,刑天军的大阵便再一次喷吐出了一排排的硝烟烈焰,成百颗的铳弹立即便如同飞蝗一般疾飞了出去。

只见得官军之中当即便有人中弹惨嚎着摔倒在了地上,伤者疼得是满地打滚,发出了非人类一般的惨嚎之声,惊得官军们各个都有些胆战心惊,弓手和火铳手更是在这样的距离下,便慌忙开始放箭、放铳还击,但是这样慌乱发射的弹矢却根本对刑天军造不成什么伤害,反倒是先自乱了阵脚。

今天那个马大志可就没昨天那么厉害了,吓得躲在阵后大声的呼喝着,逼着手下的兵将们前进,并且狂叫着让炮手赶紧发炮还击。

而那些抬着虎蹲炮和拖着弗朗机炮的炮手们则躲在相对安全一些的橹楯后面,亦步亦趋的朝前慢慢的拱,尚未进入到他们有效的射程之内,所以马大志吼的厉害,也是白搭。

肖天健之所以能自行铸炮之后,便基本上淘汰掉了军中的那些弗朗机炮和轻型的虎蹲炮,主要原因就是这两种炮都存在一个射程太近的缘故,弗朗机因为构造的原因,子铳和母铳很难严密结合,子铳开火之后泄气严重,母铳炮壁也很薄,承压能力不强,所以造成它天生射程有限,而虎蹲炮更是因为身管短,虽然质量轻运输方便,但是主要确实发射的散弹,有效射程不过区区五十米左右,甚至连鸟铳的有效射程都赶不上,而且只能采用概略瞄准,装填也很不方便,战时只能让炮手抵近敌军发射,抑或是等着敌军冲近之后开火,防守倒是可以,一炮轰出去百余颗弹子,对付集群冲锋的敌军很是有效,但是用来攻击却就勉为其难了,这也是肖天健最终在主战的战兵营取消虎蹲炮装备的原因,即便是缴获了虎蹲炮,也基本上下发给了预备营装备使用。

而刑天军的战兵营,只要配备营属炮队,那么便装备他们自造的三磅野炮,这种炮虽然重量上要远超过虎蹲炮很多,但是却架在炮架上,有专门的瞄准机构来操作瞄准,火药装填量远超过虎蹲炮,于是射程也是虎蹲炮的很多倍,炮弹的初速也要远超过虎蹲炮和弗朗机炮许多,威力自然也就大了许多。

第一百六十九章 恼羞成怒

不等官兵们的虎蹲炮和弗朗机炮抬到射程之内,刑天军的大阵之中便先传出了轰鸣声,十几个地方的矮墙上,都喷吐出了一团团的烈焰硝烟,转瞬之间便看到官兵阵列之中的橹楯飞散了起来,官军当即便被放翻了一片,实心弹加上散弹,跟一把大扫帚一般,一扫一大片,一炮可以顶上几十杆火铳齐射,威力很是可观。

官兵遭此一通炮轰之后,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便立即散了,而抬着虎蹲炮和轻弗朗机炮的炮手也伤亡惨重,不少人丢了炮,掉头便朝后逃去。

吴三桂看的真切,也被吓了一大跳,这种小红夷炮的威力他是知道的,虽然没有他军中的千斤以上重量的红夷大炮威力大,但是一般的弗朗机炮是压制不住它们的,即便是重型的弗朗机炮,也不见得射程能比它们远,所以吴三桂颇感意外。

“贼军居然还藏了小红夷炮!该死!”吴三桂立马横枪在阵后猛的一握拳头,骂了出来。

他身边的家丁们也都很是无奈,刚才刑天贼们没有用炮,他们便架不住人家鸟铳的轰了,现如今人家拉出来了大炮,那么他们也就更没便宜占了。

这些家丁们倒是都是好手,单挑的战斗力相当不错,而且也很是悍勇忠诚,可是却最怕这种鸟铳和大炮,他们的本事在这些东西面前一点也使不出来,挨上一颗照样当场咯屁,死的太感窝囊了一些,当看到刑天军居然还有炮,他们也都顿时感到非常泄气。

吴三桂看着潮水般退下来的官兵们,有点恼羞成怒,现在他的兵力已经六千多人了,超过敌军三倍还多,可是愣是上去就被打下来,这样实在是让他觉得丢人,特别是这里的地形也根本不适合敌军打阻击战,一马平川的地形,很适合他们攻击战,可是仗却还是打成这样,实在是丢人呀!

虽说敌军火器厉害了一点,但是也不至于出现一边倒的情况,如果今天他拿不下这伙贼军的话,那么今后还真就没法混了,哪怕他家世很显赫,后面有老爹和舅舅撑腰,但是孙传庭也不是吃素的,朝京师弹他一本,他也照样受不了。

想到这里,吴三桂不由得也发狠了,当即下令立即整队,准备再战,而这一次吴三桂也顾不上惜兵了,咬着牙下狠心,要彻底将这伙刑天贼给杀光,以消他心头只恨,现在刚碰上这么一支刑天军的偏师,仗便打成这样德行,想想下一步还要去济宁和贼军主力会战,这仗如果打不赢的话,今后的仗也就不用想再打下去了,军心肯定会被彻底打散。

于是他一边派人继续朝孙传庭报信,请孙传庭赶紧调集重炮过河助战,并且告知孙传庭敌军还有大炮,他们伤亡很大,但是告诉孙传庭,既便如此,他也要击溃这支贼军,绝不丢他们辽东军的人。

整顿了一番之后,吴三桂这一次彻底发了狠心,将部将们和那个马大志都招致面前,对他们喝道:“此战关乎我们官军的名声,贼军虽然炮铳犀利,但是毕竟只有两千人不到,而我等则拥有三倍于敌的兵力,仗却打成这样的模样,岂不丢光了咱们官军的脸吗?如若今日我等不能击溃这支贼军的话,那么今后还有何面目再回关外见那些父老,又如何跟当今圣上交代?

都给本官打起精神了!这一次我们全军压上,务求要一战将这伙贼军全歼于此,谁若是再敢惜命不朝前冲的话,那么本官认识你们,本官的腰刀却不认识你们!本官亲自督战,谁若未听鸣金声擅自后退的话,那么就等着本官剁下你们的脑袋吧!”

毕竟吴三桂年轻,还是有几分血性的,连战连败之下,吴三桂也动了真火了,这一次声色俱厉的对部下们下令,众将们也都不敢辩驳,只能自认倒霉,反正他们当兵的,该死逑朝上,不死万万年,吴三桂这个总兵动了真怒,他们也唯有拼死上去厮杀了。

六千对两千,如果死拼的话,不见得就不是他们的对手,他们关外的汉子们历来也不缺勇气,逼急了的话,兔子也会咬人的。

于是中午刚过,吴三桂便发动了又一次的猛攻,这一次他几乎将所有兵力都一下派了上去,骑兵在左,马大志的人马在右,而主力在居中,又是三路齐发,一起兜向了刘耀本所在的位置。

肖天健通过望远镜看着前方的战况,连连的点头,以近卫师的能力,一个上午连续击退吴三桂三四次攻击,这一点做得让他很是满意,截至目前为止,他看到吴三桂的人马伤亡数量很大,但是刘耀本所率的两个营,却损失很小,应该还有坚持的余地。

当看到吴三桂再一次发动大规模的进攻的时候,李信终于忍不住提议道:“差不多了!吴三桂要孤注一掷了!该发信号给那边的弟兄们了!”

肖天健又看了看前方战场的情况,微微摇摇头道:“再等等!先让吴三桂的士气消磨一些再说!这样的话会更容易打垮他们!”

这一次吴三桂发动的攻势确实比起上午的时候猛烈的多了,兵将们被下了死命令,不得回头,只许朝前强攻!而吴三桂则带着数百家丁在后面督战,并且分出了一半的家丁加入到了正面进攻的序列之中,来增强麾下兵将的实力,同时也彰显出他连家丁队都投入到了战场,这一战就只能胜不能败的决心。

看着从三个方向滚滚而来的这些官兵,刘耀本的眉头也微微锁了起来,他立即令阎书亭去左翼调度,负责挡住官军那一千多骑兵的进攻,而另一个叫张二毛的营将则被他调往右侧负责右侧的防御,而他自己则亲临一线督战,来抵御来势最猛的正面的进攻。

大战一起便很快进入到了白炽化的程度,刑天军方阵四周的那道胸墙,根本称不上是什么结实的工事,胸墙外面的浅壕也不足以挡住官军的进攻,只不过能稍稍为刑天军的兵将们提供一些防护罢了,但是也仅凭着这道临时构筑的防线,刘耀本的手下兵将们却发挥出了他们从铁骨营继承下来的顽强作风。

在官军抵近之前,已经没必要隐藏实力的炮手们便一起发了火,迅疾的进行装弹,几乎一连串的开始点炮发射了起来,将一颗颗实心弹呼啸着打了出去,旋即便开始再次装填,二百多步的距离,对于被逼的发狂的官军来说,非常之近,且不说骑兵呼啸而至,单是步军冲过这二百步的距离也用不了多长时间,所以能供给炮手们重新装填的机会最快也只有三次,这已经是刑天军勤于操练得到的最好的结果了,再想多打几轮炮,就不可能了。

所以炮手们可以说是使出了浑身的解数,重新装填的时候动作快的让人眼花缭乱,可是也堪堪在官军冲至阵前的时候,只完成了三次齐射,前两轮齐射他们装填的都是实心弹,可是因为这一带土地比较松软,炮弹落地之后一般都砸入了地面,形不成有效的跳弹,如果是冬天土地冻结的话,跳弹的威力会更强一些,但是现在头两轮齐射的炮弹却并未杀伤多少官军。

而到了这会儿,官军那边也发挥出了他们的实力,基本上无视疾飞到他们人群之中开出一条血胡同的这些炮弹,继续大呼着朝前奔行,但是第三轮的齐射却还是给官军造成了很大的杀伤,在第三轮齐射的时候,官军已经进入到了刑天军数十步之内,所有三磅炮全部都装填进了葡萄弹,齐射之后,拇指大小的弹丸一下就是二三十颗,飞出去就是一大片,而且威力十足,正面上冲上来的官军可以说是成片被割倒在地,甚至出现贯穿两个人的情况,打得冲近的官军血肉横飞。

这一天天气很好,风也很弱,以至于开战不多会儿时间,刑天军的阵地便被硝烟彻底笼罩住了,密集的射击使得炮口和铳口腾起的硝烟根本无法短时间之内消散,这对于刑天军的炮手、火铳手的瞄准造成了很大的困难,使得他们只能透过硝烟,来进行概略瞄准的发射,准确率降低了不少,不过即便是如此,在官军抵近刑天军阵前的时候,还是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可是进入到了交火的距离之后,官军那边也铳矢齐发了起来,三眼铳、鸟铳、弓弩一起朝着刑天军的大阵招呼了过来,铺天盖地的洒落在了刑天军阵中,这一次官军的反击也很是凶辣,使得阵中刑天军的部众们不少都中弹抑或是中箭受伤,胸甲虽然为他们躯干提供了有效的防护,但是四肢却免不了要受伤的,不少兵将四肢受伤,轻伤的坚持不退,但是伤势重的便只能被抢入到阵中交给了医护兵救治,所以在大量杀伤官军的同时,刘耀本和他麾下的兵将们也承受了相当的损失,毕竟敌人的绝对数量远超过他们,军中的弓箭手和火铳手的数量自然也超过他们不少,即便是这些官军的火铳和弓箭不如刑天军的犀利,可是弓箭毕竟还有发射速率远超过鸟铳的优势,短时间之内一个合格的弓箭手可以连续发射出十几支箭支,但是火铳手无论如何训练,他们的射速都不可能提高太多,所以在两军接近之后,很快官军输出的弹矢数量便压住了刑天军的火铳手。

(今日鸣谢信离兄弟的打赏!)

第一百七十章 尸山血海

不少火铳手上前发射的时候,不是面们中箭便是两臂中箭,凡是面们中箭的基本上都是惨叫一声,便跌倒在地,基本上当即都是非死即重伤,即便是胳膊中箭,他们也会闷哼一声,咒骂着踉跄后退失去了战斗力,不得不退入阵中进行包扎。

所以当大战一起,刘耀本这边人数上的劣势便呈现了出来,居然渐渐的被官军的弓箭手和火铳手压制住了,而且伤亡也呈现出几何数字攀升,不过这并未就打乱刘耀本的部署,刑天军的兵将们一个个继续大呼酣战,一个倒下或者受伤退下之后,马上便有后面的人补上他们的位置,火铳手轮番上前,继续举枪朝外进行射击。

最先杀至刑天军大阵的还是官军的那一哨骑兵,他们仗着速度快,甲胄好,而且骑术比较精湛,伏在战马的背上,避开射入他们人群中的铳弹,这一次发挥出了很强的战斗力,一直杀到了刑天军的右侧,可是刑天军临时开挖的那条浅壕和堆砌起来的那道胸墙,却给他们造成了很大的麻烦,战马驮着他们,根本无法一跃而过,纷纷在浅壕外面停下了脚步,正好成了刑天军火铳手就近的最佳目标,几排铳弹过去,便打翻了一片,而官军骑兵也做了一番反击,用三眼铳朝着刑天军大阵进行发射,两军几乎是枪口对枪口的在隔着窄窄的一条浅壕和胸墙进行对轰,瞬间双方都惨呼着倒下了不少人。

眼看骑着马冲不进去,官军骑兵的一个千总也算是经验比较老道,立即大吼着命令骑兵下马步战,朝着胸墙和浅壕涌去,试图跃过浅壕攀过胸墙,杀入到刑天军阵中,他们也看出来了,刑天军厉害就在他们结阵上面,只要打乱他们一面,其余的地方便会也发生连锁反应,出现混乱,所以这个吴三桂手下的千总可以说是身先士卒的朝前扑去,其余的官兵也都激出了凶性,大呼着跟着他杀了上去。

阎书亭正好在这边进行调度,看着手下和官军对射伤亡惨重,可是他却不敢下令后退半步,只能不断的将后面的火铳手填上去,继续阻止官军靠近,而官军的三眼铳是一锤子买卖,放完就没时间也没工夫再这种情况下装填了,于是很快官军的火力便弱了下去,而刑天军这边的火铳手则是一排排的上前开火,火力始终绵延不绝,一会儿时间,便压住了官军,逼得官军气急败坏,抓住什么便朝刑天军丢什么,什么短斧之类的投掷性的武器都扔了过来,又给刑天军造成了一些杀伤。

眼看着官军要跃过浅壕攀过胸墙,阎书亭这才大声喝令火铳手后退,长枪手和刀牌手上,一排排长枪手这才有机会显示他们的威力,立即越过火铳手们,将长枪放平了下去。

这个时候官兵们已经爬上了胸墙,举着他们的刀枪嚎叫着试图跳入到刑天军阵中,可以劈面迎接他们的便是一排闪电般刺来的枪尖,最先爬上胸墙的官兵甚至连惨叫都来不及,便被捅穿了咽喉,瞬间喷着血便仰面朝天的翻倒了胸墙外面的浅壕之中。

可是后面的官兵们看不到前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依旧是奋力的在军将们的督促下,攀爬上胸墙,这胸墙实在是修的太缺德,本来外面的浅壕并不深,可是加上这半人多高的胸墙之后,这胸墙的高度便有一人多高了,披着甲胄的官兵根本就没法一个人爬上去,官兵跳到浅壕里面更是看不到胸墙后面的情况,只能人踩人的朝上爬,结果是爬上去一批,便瞬间被捅翻下来一批,许多人刚刚露头,便中了长枪,不是咽喉被捅穿,就是被直接捅入到胸膛里面,甚至有的官兵被长枪一下捅入到嘴巴里面,锋利的三棱枪尖瞬间便带着黄白脑浆从后脑勺破了出来,死的是一声都发不出来,便软趴趴的跌入到了外面的浅壕之中。

这种浅壕其实就是防步兵战壕,骑兵来了照样没戏,虽然简陋不堪,但是却很是有效,官兵只能先跳入浅壕之中,再爬过胸墙,才能和胸墙后面列阵的刑天军兵卒们交手,结果是地形上便吃了大亏,只能采用添油战术,却根本发挥不出来什么集体作战的冲击力。

长枪手们这些年的训练也不是白给的,反反复复就那么一招猛刺,使得各个都是炉火纯青,出手如电,同时也精准无比,几乎使得爬上胸墙的官兵根本没有生存的机会,不多会儿时间,几十个冲上来的官兵便翻倒了出去,各个都是重伤抑或是当场死亡,只有极个别的运气好点,长枪手刺的稍微偏了一点,才落得了条性命。

“不成呀!不要爬了!上去就是死!……”一个肩膀上被捅了个血窟窿的兵卒面带惊恐的神色躺在浅壕之中大叫着,可是却没几个人听他的,还是有人在军官们的吼声中朝上爬,结果转瞬之间便胸口抑或是咽喉处中枪,喷着血仰面朝天的又倒了下来。

而这个时候官兵的步军也已经冲至了刑天军阵前,不过他们付出的代价要超过侧翼的骑兵很多,这一路上奔来,又是被炮轰,又是被铳弹打,沿途已经付出了不小的伤亡,为此有的胆小的官兵吓得掉头便朝后逃去,结果被督战的吴三桂二话不说便直接剁了,逼得他们只能朝前继续冲,直至冲至刑天军阵前为止。

大批官军如同洪水一般的涌至浅壕外面,瞬间仿佛便被堤坝阻挡了一下一般,减缓了下来,但是在后面的官兵推挤之下,大量的官兵只能跳入到了浅壕之中,然后朝着高过他们头顶的胸墙上攀爬。

洪水被这么一阻,便失去了应有的动能,他们的整体冲击力,便立即被这道浅壕和胸墙吸收掉了许多,也失去了他们应有的破坏力,紧接着他们也遭遇到了刑天军左翼官军骑兵的无奈,列阵于胸墙之后的刑天军长枪手们,一个个面无表情,紧紧的抿着嘴唇,眼中一片灰白,似乎像是在看待死物一般的盯着爬上胸墙的这些官兵,然后双手紧握住枪杆,垫步拧腰双臂猛烈的朝前送去,长枪锋利的三棱枪头便瞬间没入到了攀上胸墙的这些官兵们的胸膛抑或是咽喉之中,而中枪的官兵也刚刚看到胸墙后面的情况,两只眼睛刚刚闪过一丝惊惧,紧接着便变成了死灰色,要么惨呼着仰翻下去,要么便一声不吭丢了兵器,捂住喷着血的喉头,缓缓的仰倒了下去,重重的跌入到后面挤满了人的浅壕之中。

吴三桂在阵后看不到前面发生的细节,但是他看到了自己麾下的官兵已经冲至了刑天军的阵前,而且正在如同潮水一般的漫过刑天军临时构筑的那道矮墙,在他眼中,这道矮墙显得有点可笑,刑天军来的仓促,难道仅凭借这道矮墙,便想要挡住他们的攻势不成?于是他立即下令加紧擂鼓助战,催促麾下官兵们继续朝前攻进,在他看来刑天军虽然火铳犀利异常,但是一旦近战的时候,这些火铳手们便成了废物,近身搏战在他看来他麾下的官兵应该占有优势才对,这么多人马压上去,堆也能堆死这帮刑天贼了。

可是他却不知道这会儿自己的手下们仅仅是因为这道不起眼的隘墙,正在不断的流血,付出着一条接着一条的性命,没多长时间,正面的浅壕之中便堆满了官兵的尸体,后续的官兵几乎是踏着他们袍泽们的尸体在前进,紧接着便又被一个个的从胸墙上捅翻了下来,成为了后面的袍泽们的垫脚石。

战况到了这会儿已经用惨烈二字不足以形容了,官兵们一边朝着前面涌动,一边令弓箭手们在后面不断的朝着刑天军兵阵之中抛射箭支,支援前面的披甲兵们的攻击,刑天军这边虽然杀的痛快,但是却要承受着满天落下的箭雨的洗礼,不断也有人受伤抑或是丧命倒地,伤亡数量也在不断的攀升,可是刘耀本仿佛没有看到一般,丝毫不为所动,继续冷冷的下令将后面的兵将们填上去,始终堵住官兵,使得官兵在这道不成体统的矮墙后面不得寸进,却不管此时的矮墙另一面已经快要变成了尸山血海。

官军一批批的压上来,又被一批批的打退下去,丢下一具具的尸体,还有大批重伤未死的伤者在矮墙下面呜呼哀号,渐渐的伤者又被死者压在下面,又被踩在无数人的脚下直至他们无法呼吸,渐渐的憋死在尸堆下面。

浅壕很快被尸体填平,接着开始堆砌了起来,渐渐的后续的官兵踩着前面袍泽们的尸体,不用再攀墙而上了,几乎是踏着尸体便可以一跃而过,跳上矮墙,可是迎接他们的却还是一杆杆血淋淋的长枪,他们只能继续一个接着一个的倒下去。

可是到了这会儿长枪手们也快要顶不住了,毕竟他们是在杀人,而且每一枪刺出去都会消耗他们不少体力,还有人血顺着枪杆流下来,浸湿了他们的枪杆,渐渐的使他们的双手有点打滑,有些人的长枪枪杆承受不住这样的力道,咔嚓一声折断掉了,不得已之下他们只得退出战斗,到后面稍稍休息一下。

第一百七十一章 骁将

吴三桂这会儿可以用疯狂来形容了,他怎么也想不通这么多人马压上去,可是却一直没有见到贼军彻底崩溃,前面的喊杀声惨叫声一直都没有平息下来的意思,这还真是见鬼了,刑天军虽然强悍,但是他以前没见过,在他看来,天下最强悍的兵马也许只有建奴军了,今天他可以说已经拼尽了力气,如果对面是鞑子的人马的话,这会儿想必也该崩溃了,可是他却迟迟没有看到他想看到的结果,这无疑让他这个被誉做大明最有前途的大将非常没有面子,入关第一仗都打成这样,而且是在他拥有绝对兵力优势的情况下,这实在是让他接受不了,于是气急之下他下令继续擂鼓助战,驱赶着更多的官兵朝前压上去。

这个时候一个脖子上带着一道可怕的伤口的把总踉跄着走了回来,远远的便咕咚一声跪在了地上,一只手捂着脖子上的伤口,伏在地上大哭道:“军门!收兵吧!求军门收兵吧!卑职的人死光了!贼军不是人,弟兄们过去一个死一个呀!这么打下去,咱们的人要死光了!”

吴三桂的浓眉猛的跳了几下,大吼道:“放屁!不许收兵!继续给我攻,本官不信就打不垮这些贼军!咱们是人,他们也是人!杀光他们给战死的弟兄们报仇!”

紧接着他猛的一瞪这个逃回来的把总,厉声喝道:“刚才本官说的是什么?未得将令擅自后退者该如何处置?”

“杀无赦!”他身边的家丁们立即便大吼了起来,说着便有人拎着血淋淋的钢刀朝着那个把总扑了过去,要行刑。

这个时候在吴三桂的面前,已经堆了一堆的人头了,这些人头都是刚刚逃回来的逃卒们的人头,起码已经被吴三桂斩了几十个人了,这个把总捂着脖子上的伤口,眼睛迷离的看着眼前的这些逃卒的尸体还有人头,脸上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笑容,大量的鲜血还在顺着他的手指缝朝外浸出,顺着他的脖子又流入到他甲胄里面,就连腿上这会儿都是鲜血,他的脸色白的吓人,眼神更是变得开始涣散,就在两个家丁冲到他面前的时候,他忽然间身体一摇,一头便栽倒在了地上,身体微微的又抽搐了几下之后,便寂然不动了。

两个要行刑的家丁走到他身边,蹲下身在他的鼻子下面摸了一下,有点惊诧的扭头对吴三桂说道:“启禀军门,肖把总已经死了!”

吴三桂脸皮跳动了几下之后,闭上眼挥挥手道:“抬下去吧!这个人我知道,在军中历来有好战之名,绝非是贪生怕死之辈,回头给他弄口棺材,埋了他吧!刑天贼!你们难道是铁打的不成?”

吴三桂还真是说对了,在他的对面就是刑天军之中有铁骨之称的铁骨营,这一次他还真真是碰上硬茬子,踢上了一块铁板了。

刘耀本的战术很简单,就是利用简单而且有效的防步兵壕,来阻挡官军的攻势,而且大战之中,显示出了巨大的威力,以他们有限的兵力,却死死的阻住了官军的攻势,将一批批杀上来的官兵屠杀在了他们大阵边缘之处,虽然他们也偶有损伤,但是比起官军来,损失却要很小,这便是刑天军集体的力量所在,各兵种之间的相互配合,在这个时候已经是炉火纯青了,火铳手和长枪手、刀牌手远近结合,直杀得官军各个心寒。

但是仗打到这个时候,刘耀本这边也开始有点撑不住了,毕竟官军上来的太多,而且有不少弓箭手始终不停的在外围朝着阵中抛射弓箭,一边是杀伤了一些刑天军的兵将,另一边也干扰着他们的调动,就连两个医护兵只顾着忙于救护受伤的袍泽,也当场中了流箭,一死一伤,使得刘耀本和他的部下们承受着很大的压力。

随着隘墙被填平,越来越多的官兵不用爬墙进来了,几乎是踩着尸体堆跃入到矮墙内侧,和刑天军近身搏杀了起来,渐渐的刑天军这边便被挤压的朝后开始缓缓的后退,长枪手随即伤亡也开始增加,刀牌手更是为了掩护长枪手们,也是伤亡越来越大。

“火铳手听令!上短刃!”刘耀本在阵中也看到了情势的不妙,于是厉声大吼了一声。

那些已经退入阵内休息的火铳手们闻声都大喝了一声,纷纷从腰间拔出了短刃,咔嚓咔嚓的上到了火铳前端,瞬间便竖起了一片的刺刀林,在阳光之下显得那样耀眼夺目……。

吴三桂咬着牙强忍着要下令鸣金,这个时候他也已经知道了前方战事的惨烈程度,知道自己麾下兵将损失惨重,而且负责攻击刑天军右翼的那个孙传庭的部将马大志,这会儿早已经崩溃了下来,他吴三桂可以杀自己的手下兵将,但是却不好处置像马大志这样的兵将,毕竟他不是孙传庭,手里面拿有尚方宝剑,可以在战事对那些不听号令的军将们先斩后奏,就连他自己麾下的一个参将,也忍不住哀求吴三桂赶紧收兵,这么打实在是太过惨烈了,短时间之内,数百人的性命便这么填了进去,如果再打不赢的话,他们不知道还要死多少人呢!

可是吴三桂今天还真就牛脾气上来了,说什么都不肯下令后撤,继续击鼓助战,下令猛攻不停,而且分兵出来,接替了马大志的人马,继续从刑天军大阵右翼进攻,不过他也知道,仗打到这种地步,他麾下的兵马也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如果再不能打垮这些贼军的话,那么他们就要崩溃了。

所以他在犹豫,是否该先撤下来休整一下,等待援军上来再说,损失太大的话,无疑也会影响到他麾下兵将今后的士气,但是他还有点不甘心,他虽然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可是对面贼军应该也是强弩之末,现在应该是比的就是一口气,谁能撑住谁就是最后的胜者,作为将门出身的他,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即便是他心疼的要死,可是还是咬牙坚持着,期待着战况的逆转发生。

和吴三桂想的差不多,刘耀本这边经过一番激战之后,也确实已经到了强弩之末了,长枪手损失越来越大,长枪也折断的越来越多,已经无法形成有效的枪林了,不得已之下,他已经将火铳手上刺刀也赶上了前沿,和官军近身搏杀了起来,大批官军这会儿已经突破了胸墙,将他们挤压在了中间,还有官兵远远的冷不丁的朝着阵中放冷箭,时刻都有自己的部下倒下去。

阎书亭这会儿已经亲自接过了一个阵亡长枪手的长枪,站在了队阵的最前面,大呼着指挥着麾下的兵将们跟对面的官兵们厮杀着:“弟兄们杀呀!官兵们撑不住了!他们就要败了!别给咱们铁骨营丢人呀!杀杀杀!杀光他们……”

他的话还没有落音,便戛然而止,不知道从哪儿飞来了一支箭,从侧面一下便射在了他的面颊上,转眼之间便从他面颊的另一侧透了出来,疼的阎书亭闷哼一声,险一些晕了过去,踉跄着稳住了身形之后,才感觉到自己两边的大牙都被这支箭射掉了两颗,而且这支箭似乎还将他的舌头尖切掉了一段,箭杆就横在他的面颊上面,使得他看上去面目极其狰狞可怖。

阎书亭又疼又怒,强忍着疼痛,但是却死都不肯后退,叫不出来便拼命的出枪猛刺,对面的官兵看到这个贼将脸上穿着一支箭,居然还如此凶猛的搏杀,各个都被吓得胆颤心寒,不由得纷纷收住了双腿,不敢再朝前攻进了,其余的兵将这个时候也看到了阎书亭的情况,先是大吃一惊,接着便被激怒了起来,看到阎书亭重伤不退,他们也什么也不顾了,一个个喊杀震天的反攻了过去,居然一下将官军便挤压了朝后退却了下去。

趁着这个机会,刘耀本也看到了机会,高举腰刀狂吼道:“跟我杀!……”言罢之后,他便身先士卒的朝前猛冲了上去。

剩余下来的那些刑天军部众们一看他们的都统大人都发狂的拼命了,一个个也都鼓足了余勇,一边呐喊着一边紧随其后,护着刘耀本朝前冲去。

本来已经占据优势的官兵们,在这个时候,被刘耀本他们一个反冲击,居然挤得纷纷开始后退,一下便被打得无法招架了,两强相遇勇者胜,刑天军兵将们表现出来的勇猛,带动着他们的部下们也都疯狂了,官军的气势几乎是瞬间便被盖了下去,纷纷的开始掉头惊恐万状的逃窜了起来。

远远在村子屋顶观战的肖天健突然间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也大吼了一声:“击败官军就在此刻!传令发信号!全军出击!”

刚才几次李信都忍不住劝肖天健派预备队出去救援刘耀本那两个营,肖天健也差点都忍不住答应了,可是最终却还是没有下令,现如今当看到已经处于劣势的刘耀本所部,突然间爆发,将官军又给撞了回去,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下达了总攻的命令。

一连三颗发红光并且拉着烟的烟火随即便在村子里面冲天而起,紧接着躲在村子背面的那些剩余的预备队也都站了起来,在各自的军将们的指挥下,潮水一般的便冲出了村子,朝着远处的战场上冲杀了过去。

而更远的地方开始一连串的升起了红色的烟火,像是烽火台一般的将这个总攻的信号朝着越来越远的地方以接力的方式传递了出去。

这个时代没有电话也没有无线电,通讯要么靠着人力传递,要么就以烟火为号,这也是古代边关建造无数烽火台的原因,而刑天军在这么远的距离下传递信号,便利用了大号的起花充当信号弹,起花的火药之中掺入了一些东西,一是可以发出红光,二是可以拉出浓烟,即便是在大白天里面,很远的地方也能看到,再加上沿途安排有斥候来接力,将一个个信号弹发射升空,所以在极短的时间便能将信号传出非常远。

就在这个时候,驻马于金堤河北岸,徒骇河东岸的一大群刑天军的兵将们都远远的看到了一支支升空的信弹,于是罗立、司徒亮、李定国等诸将们,纷纷都立即翻身跃上了他们各自的战马,并且都抽出了腰间的腰刀,将手臂高举到了空中,一个个都厉声大吼道:“出击!……”

第一百七十二章 伏兵四起

孙传庭在金堤河北岸,一边心急如焚的督促辅兵搭建便桥,一边连连派人前去查看前方的战况,所派的人回去之后,都说吴三桂麾下的辽东军甚为勇猛,正在强攻河对岸的那支贼军,但是贼军也甚为强悍,结阵死战不退。

于是孙传庭便又开始心生疑窦了起来,刑天军这样的表现有点反常,区区两千人马,面对着他麾下的近四万大军,力量之悬殊,任谁都看得出来,他们这样打是在打一场绝户仗,即便他们刑天军的兵将非常凶猛,但是他们还是人,哪怕是能以一当十用,可是最终还是不可能取胜的,而他们这样死战不退,只有两种可能,一个可能性就是他们刑天军主力正在全力攻打济宁,贼酋肖天健下死令要他们在这里阻挡住孙传庭所督率的这支官军,哪怕是拼光也无所谓。

二就是贼军很可能还是在耍诡计,这附近搞不好会有刑天军设下的全套,这伙贼军很可能是在为贼军主力赶来争取时间。

这两条都具有很大的可能性,一时间让孙传庭有点不知道如何决断了,最终孙传庭觉得,眼下不管是什么情况,最关键的还是先打垮对岸这支阻挡他们去路的贼军,扫清他们面前的通道再说,这样的话,他便还有应付的主动权。

于是孙传庭心急火燎的下令麾下步骑加紧渡河,赶往战场,并且着令辅兵再加快搭建便桥,将重炮运送过河。

当午后时分,有两道便桥先搭建完成,孙传庭急不可耐的便督促兵将运送重炮过河,随军的那些大弗朗机炮和红夷炮便被推至了河边,在骡马的牵引和人力的推动之下,艰难而且缓慢的开始渡河,大将军炮(大型弗朗机炮)倒是还好一点,重量上稍微轻一些,但是吴三桂从关外拉来的那几门重型的红夷大炮可就难办了,每门炮配备了十几匹骡马,还有成百人来协作,方能将它们推动,而便桥毕竟是便桥,承受这样大重量的红夷大炮,显然有点勉为其难,所以大炮过河非常慢,有一门红夷炮更是一上到便桥上,这条便桥便当场垮塌了下去,连这门红夷大炮也被坠入到了河中。

这可谓是越急越尿不到壶里面,孙传庭气的当场下令,将负责搭建这道便桥的那个军将给拖出去斩了,另外还有十几个负责搭建这段便桥的辅兵也一并推出去斩了,另外他还下令赶紧派人将那门红夷大炮拖上岸,对付刑天军,最有效的恐怕就是这红夷大炮了,一门也不能丢呀!

于是一大群人便涌入河中,又是绑绳子又是拖拽,整个河岸边乱成了一团,就连孙传庭的注意力也被吸引到了河边,亲自跑到了河边督促拖救这门红夷大炮,以至于众多人马的注意力都被集中到了河岸边上,渐渐的放松了对周边的警惕。

也就在这个时候,有夜不收飞马奔来,要向孙传庭报信,可是却因为堵路的官兵太多,使得他们无法靠近孙传庭,气的这些夜不收一个个破口大骂,不停的挥舞鞭子抽打那些阻路的官兵,并且大叫道:“紧急军情!挡路者死罪也!快让路!”

如此一来,好不容易他们才找到孙传庭,一个夜不收神色慌张的奔到孙传庭面前,大叫道:“启禀督师大人!小的们在西面徒骇河一带,发现有大批贼军的行踪,距离我们这边不过只有七八里路!请督师大人速速定夺!”

孙传庭听罢之后只觉得血往上涌,头猛的一晕,踉跄了一下险一些当场摔倒,幸好被旁边的护兵给扶住,才没有跌坐地上。

现在孙传庭算是明白了,这根本就是刑天军的计策,先是以弱旅诱得马大志获得小胜,以此掩盖住了先前他们发现贼军斥候大量活动的异常,使得他们觉得前面没有太大的问题,出发来到金堤河畔渡河,进而又以少量的精锐在对岸阻路,迫使他们将注意力都放在金堤河南岸,其实这一切都是假象,就是在吸引他的注意力,其实大批贼军早就在周边埋伏好了,只等着官军半渡之际,对他们发动进攻,如此一来,他们官军堵在河边,首尾便难以相顾,结果是……

孙传庭顿时便懵了,慌忙下令立即过河命令吴三桂速速收拢兵力,先稳住河南岸那边的阵脚再说,而他北岸的这边,则立即派兵向西布防,准备应战,如果可能的话,他们还能在这里坚持一段时间,另外命令马科和白广恩所部立即率部赶来支援,从背后攻击刑天军,里应外合之下,他们甚至还有反败为胜的可能性。

可是夜不收还是发现刑天军主力晚了一些,而孙传庭的调整也已经是晚了,就在河北岸乱做一团的时候,河南岸的吴三桂所部已经开始崩溃,一只只拉烟的烟火冲天而起,接连朝着远方传递而去,而且对岸这个时候,从一个村落后面,再一次杀出了一支刑天军的人马,山呼海啸一般的朝着吴三桂所部冲了过去。

吴三桂的人马本来就已经处于强弩之末,刚才被刘耀本所部亡命反扑的时候,就呈现出了败像,现如今当发现又有贼军杀入战场的时候,军心当即便大乱了起来,数千官兵争先恐后的便掉头奔逃,而刘耀本则率领余部紧随其后掩杀了过去。

所谓是兵败如山倒,在这个时候被吴三桂的部下们演绎的淋漓尽致,兵将们军心大散,只顾着夺路而逃了,哪儿还有人能阻止他们,一个个只恨爹娘给他们少生了两条腿,飞也般的朝着金堤河奔逃了下去。

吴三桂也惊恐的发现,事情出现了逆转,于是慌忙下令堵住这些溃兵,重新结阵阻挡刑天军的进攻,转眼间攻势变守势,如果是换作刑天军的话,估摸着还能有机会重新被组织起来,可是吴三桂的这些辽东军,却是多半都在战场上干过临阵脱逃的事情,打顺风仗的时候也相当勇猛,可是一旦溃败的话,他们可能和内地的官军有得一拼。

吴三桂带着家丁队连杀了一批溃兵,可是却始终阻止不了大军的崩溃,数千败军瞬间便将他们也淹没,裹挟着他们,一起朝着金堤河败退而去,吴三桂这会儿心中充满了彷徨,他想不出这些泥腿子出身的刑天贼们,为什么这么凶悍无匹,面对着数倍于他们的敌人,而他们却能视死如归一般的死战到底,最终以他们的意志彻底的压倒了自己的兵马,现如今居然贼军还在并不太远的附近藏有一支人马,以至于他一直注意力都放在了这支出现的贼军身上,根本没有能朝周边再关注太多,现在倒好,他们以优势兵力,却被劣势兵力的刑天贼追兔子一般的撵着跑,可是他身为总兵官,却根本无法挽回这种颓势。

刘耀本率部和肖天健派来的剩下的那些人马汇合在一起,如同一张巨网一般,朝着吴三桂的溃兵们追杀了下去,所有火铳手都停止了开火,将短刃卡在了铳口上,发动了白刃冲锋,在这个时代,火器虽然已经逐渐的开始主宰战场,但是真正解决问题,许多时候还是要靠着近身的白刃战解决,谁的士气高,谁勇敢便可能取得最后的胜利,而这个时候刑天军的兵将们可以说是士气如虹,先前被官军压着打的那种郁闷早已是被一扫而空了,加上他们又有了一支生力军的加入,更是显得彪悍无匹了起来,追着官军溃兵大砍大杀,像是驱猪赶羊一般的将他们朝着金堤河边追去。

而与此同时在金堤河北岸,官军也开始大乱,从徒骇河方向,传来了一片震天的喊杀之声,大批刑天军开始从徒骇河一带现身,结队飞也般的朝着金堤河畔聚集的官军杀了过来。

孙传庭慌忙调动兵力,想要布防,可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因为渡河的原因,许多兵马的建制都已经混乱,一时间想要调动这么纷乱的兵马,有谈何容易呀!

所以比起如同旋风一般杀将过来的刑天军的人马,官军这边则显得是调动失灵,举止失措,甚至可以说是进退失据,有人想跑,有人想结阵防御,也有人想要出击,但是大部分官军到了这会儿,都处于一种惊恐的状态,士气上已经是跌了很多,别看兵力上他们尚能和蜂拥杀来的刑天军相比,但是战斗力就没法相比了。

孙传庭令尚未渡河的炮手,赶紧将大炮拉上金堤,架炮轰击杀来的刑天军,这样做倒是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在大批刑天军杀至的时候,几十门各型大炮已经被架在了金堤上,开始朝着刑天军开炮,炮弹飞出之后,只要落入刑天军的队中,便立即掀起一片血雨,可是这个时代的大炮,使用的开花弹毕竟很少,而且非常不安全,实心弹才是大炮的主要弹种,虽说看上去很威风壮观,但是对于人员的杀伤力却并不算太大,故此这样的炮击虽然造成了杀过来的刑天军一些伤亡,可是却并未阻止刑天军的进攻,大批刑天军还是冒着炮火,继续喊杀震天的朝前猛冲。

第一百七十三章 困兽之地

罗立、李栓柱、司徒亮、李定国、石冉等诸将,这个时候各自分帅自己麾下的兵将,几路人马齐头并进,先兜住了官军退往阳谷县方向的去路,进而开始将官军半包围在了金堤河一带,而黄生强则气急败坏的在后面督促着麾下的炮兵们驱赶着骡马,拖带着他们沉重的火炮随后赶来助战,炮兵这个兵种,虽然威力巨大,但是在打这种突袭战之中,却还是有缺陷,他们机动的速度确实赶不上其它的步骑人马,所以只能随后蹒跚而来,争取关键的时候能派上用场。

而孙传庭毕竟也不是一个无能之辈,虽然被刑天军打的措手不及,可是也并未就彻底的进退失据,还是尽可能的调动了人马,在后面先布置下了一道防线,加上他提前安排了三千人马殿后,好好歹歹的迟滞了一下刑天军的攻势。

可是随即他便得知消息,南岸的吴三桂也已经被刑天军击败,正在全军溃退,逃向金堤河边,这一下孙传庭也基本上慌神了,吴三桂此刻在南岸,北岸还有他一大批兵马,如果吴三桂败亡在金堤河南岸的话,那么他这些手下的骄兵悍将便立即会失去主将和军心,作鸟兽散,谁也别想能指挥得动他们了。

所以孙传庭赶紧下令派人渡河去接应吴三桂,希望能最起码将吴三桂救回来,这样的话吴三桂主力还在,那么他们还有一拼的力量,总之他要保住吴三桂的性命,要不然的话,这一仗恐怕就要败惨了。

可是既然事到如今,孙传庭便已经没有能力主持大局了,刑天军以司徒亮的两个精锐骑兵营为首,已经杀散了在后面设防的官军,势如破竹一般的杀入到了官军之中。

司徒亮这支骑兵根本不跟周边的官军纠缠,专门朝官军聚集的地方冲杀,始终保持着高速运动的状态,如同一把利剑一般,插入到官军之中,猛烈的搅动着,将本来已经混乱的官军搅得更是大乱,他们在司徒亮的率领下,不断的对官军进行切割,忠实的履行着肖天健给他们的任务,那就是绝不能让官军汇集在一起,要求他们始终要保持着运动状态,去切割官军,搅乱官军,使之无法组织起有效的防御。

而司徒亮也确确实实的做到了这一点,带着麾下的兵马在官军阵中杀了个三进三出,终于将官军搅得稀烂,而随后而至的刑天军诸部,则趁势对官军发动猛攻,按照肖天健和李信的战前预想,河北岸的刑天军则由李栓柱统一调动,李栓柱留下本部等数营人马在官军外围设防,防止官军突围逃走,而请罗立和李定国等人率部作为突击力量,对聚集在金堤河畔的官军进行向心突击,如此一来,就像是几把钢刀一般插入到了官军的大军之中,直杀的官军落荒逃窜。

这一仗从未时杀到酉时,数万官军有近半的兵力被刑天军分割了出去,大批官军四散而逃,但是很快大部分又被堵了回来,只有少量官军透围而出,逃出生天,不过随即便变成了匪兵,不可能再回去给朝廷效力了,至于被堵住的官军眼看着逃生无望,大批官军才没有对朝廷效死忠的想法呢!于是干脆就丢了家伙,跪在了地上宣布投降,迅速的被围上来的刑天军部众们解除了武装,带离了战场。

而吴三桂这个时候,也被肖天健和刘耀本赶到了河边,大批已经渡河的官兵见到吴三桂的兵马败退了下来,甚至连组织防御都没有来得及,便当场崩溃,乱哄哄的踏入河水之中,试图逃回北岸,如果他们有人能坐镇指挥的话,这个时候组织起已经渡河的官兵接应一下吴三桂的人马,阻挡一下追上来的刑天军的话,以他们的兵力甚至是完全有可能发动一次反扑,甚至可能将肖天健和刘耀本所率的人马给打退,可是偏偏孙传庭将南岸的事情交给了吴三桂,吴三桂一败,过河的官兵便群龙无首,谁也管不上谁了,只顾着自己逃命去也,结果是吴三桂和他麾下的溃兵,只能像是赶鸭子一般的被后面的刑天军赶入了金堤河之中。

虽说金堤河时下是枯水季节,一些河段的水很浅,可供人马趟水而过,可是毕竟这里是黄河故道,河道之中有许多地方深浅不一,有些地方完全可以将人淹没,甚至更深一些,官兵来的时候渡河,是探摸着渡河的,所以不用担心会掉入太深的水中,现如今他们溃败了,要逃过河,哪儿还来得及找那些浅滩之处渡河呀!一个个猴急的蹦入了河中便朝着对岸蹚了过去,不少官兵越走越深,等发现脚下够不着河底的时候,已经是晚了,而北方的官军水性好的没几个,加上身上的甲胄的拖累,不少官兵便大呼着救命,咕咕咚咚的冒着泡沉入了水中,还有不少官兵临死的时候奋力在水面上挣扎着,转眼之间便沉了下去,整条金堤河这会儿都是人,有人运气好逃过了河,有人运气差直接便淹死在了河水之中。

肖天健也赶了上来,率领着刘耀本等兵将,一直杀到金堤河旁边,有两三千来不及逃过河的官兵就地便宣布了投降,被他们带了下去,四千人马堵在了金堤河南岸。

而吴三桂这会儿运气还算是可以,没有被溃兵们裹挟着淹死在金堤河之中,总算是在家丁们的保护之下趟水逃过了金堤河,回到了金堤河的北岸。

这个时候金堤河的北岸也已经是乱的一塌糊涂了,不少官兵已经溃散,被刑天军分割了出去,要么就地屠杀掉了,要么便跪地投降了刑天军,逃走的也有一些人,毕竟刑天军要以两万多人马,包围四万余官军,这张网还是有不少空隙的,所以现在金堤河北岸剩下的官军已经不足两万人了。

而这还是在孙传庭死命的收拢之下,才保住的兵力,不过整个官军的建制到了这会儿也已经是彻底的被打乱了,到处都是散兵,许多兵已经找不到建制和他们的主将了,对于官军来说,这是最可怕的事情,他们在旧式的军队之中,虽然有尊卑,但是却很少有军将告诉他们,一旦打散的话,他们便就近听从高于他们的军官的指挥,所有明军的军将们,都将各自麾下的兵当作他们的私产来对待,活着是他们的兵,他们没了,这些兵爱咋地咋滴吧!

情况混乱的非常厉害,吴三桂到了北岸之后,也仅仅是找到了他麾下的数千人马,其余的这会儿不是在南岸被歼灭了,就是这会儿在北岸跑散了,不过既便如此,还是让孙传庭稍稍松了一口气,因为眼下也只有吴三桂的兵马还有点战斗力了,其余的手下们这会儿基本上都没了能力和刑天军对抗了。

“吴将军,你可算是回来了!”孙传庭拉住吴三桂的手,不知道说点什么好了。

而吴三桂这会儿也是满脸的惭愧,毕竟他在南岸打的太惨了,在兵力占优的情况下,居然还是被刑天贼给打得大败亏输,带过河的兵马也损失殆尽,这会儿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于是吴三桂赶紧向孙传庭请罪道:“末将无能,未能在南岸击败贼军,反被贼军所败!还望督师大人恕罪!”

这会儿孙传庭知道不是追究责任的问题,实在是因为刑天贼太过狡猾,给他们设下了这么一个圈套,让他们步入到了这等绝地之中。

“此话暂时不提也罢!现如今天色将晚,吴将军还是先收拢兵将,在这里设防挡住贼军,只需拖延一段时间,待到马科和白广恩率部来援,我们方能有脱身的机会!”孙传庭连忙搀起了要下跪请罪的吴三桂,神色紧张的对吴三桂说道。

吴三桂今天确实吃足了刑天军的苦头,以前在关外的时候,他常以他们吴家督率的兵马为傲,也常常以绝世猛将自诩,可是今日入关碰上了刑天军之后,他才赫然发现,在刑天军面前,他其实什么都不算,现在他算是彻底相信传言中刑天军在辅南一带大败建奴军的事情是真的了,刑天军的战斗力确实可怕,而且兵将们各个都是悍勇之辈,根本就不是他能应付得了的。

可是现如今他也观察了一下周边的情况,刑天军这会儿已经出现在了四面八方,不但南岸那边的贼军已经封锁住了金堤河,而且已经基本上将南岸的官军残部肃清,控制住了整条南岸,而且北岸这边,官军也被刑天贼们给压制到了区区不到四五里的地段上,并且出现在了各个方向上,留给官军的纵深也很小,只不过也就是区区数里远,两万余官军残兵败将们,便被挤压在这么小的一块区域之中,他们真可谓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

吴三桂这会儿心中充满了绝望,心中暗呼完了完了!可是听罢了孙传庭的话之后,他又多多少少的燃起了一点希望,毕竟这里距离顺德府并不算远,在顺德府那边还有白广恩一万多人马,另有马科也正在率兵走大名府朝这边赶来,而且如果他们能在这里坚持住的话,马科和白广恩率部赶来他们还有救,不见得就一定会全军覆没在这里,于是赶忙抱拳接令,下去开始布防。

第一百七十四章 围点打援

这会儿吴三桂早已不再考虑什么惜兵不惜兵的问题了,大家眼下可以说都成了一个窝里面的蛋,倾巢之下岂有完卵,再考虑惜兵的话,那么他就真的成了笨蛋了,一旦这里守不住,所有人都要完蛋,所以他赶忙整理了麾下的兵马,又将能拉进来的兵都拉进来,尽量的临时组织起了这些惊慌失措的兵将们,将他们分驻在了三个方向,构成了一道防线,并且告知这些人,一旦他们守不住的话,那么他们都要完蛋,谁也别想再回到关外去了,如此一来倒是也激起了一些兵将们的士气,鼓起余勇在天黑之前,居然和攻上来的刑天军连续交手,并且成功的顶住了数次刑天军的猛攻,暂时稳住了防线。

而孙传庭则居中坐镇,指挥着剩余的兵将,将他们的聚集在河边一带的各种大车归拢起来,插上挨牌围在了他们的周边,并且将能上阵的兵都临时编派给了一些部将们,令其统带,暂时依靠这些大车构成了一个车阵,作出了死守的架势,而这个时候吴三桂也暂时率兵稳住了阵线,缓缓的撤入到了车阵之中休整。

孙传庭不辞劳苦,在营中四处巡视,查看防御的情况,不断的调派兵将补充到薄弱的地方,让吴三桂的这些人马暂时休息一下,以其为预备队,来居中随时策应各处的防守,能找到的大炮也都架在了营缘上,对准了外围,而且还怕刑天军强渡金堤河,在河边也没忘了构筑工事派兵御守,两万余官兵,就这么猬集成了一团,堆在了金堤河畔,作出了一副准备要躺着挨揍的架势。

肖天健在跟着刘耀本将南岸的官军残部肃清或者赶散之后,将南岸的布防交给了刘耀本,而他则带着少量近卫,绕路到金堤河上游,渡过了金堤河,到达了北岸,接过了北岸的指挥权。

而这个时候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两军暂时也都累了,纷纷暂停了相互之间的攻击,战场上暂时归于了平静,两军都开始就地埋锅造饭,先填饱肚子再说。

肖天健也忙中偷闲在军中随便找了个地方捞了一碗饭,就着几根咸萝卜条扒拉着吃饱了肚子,便立即开始召集麾下诸将议事。

罗立等将各自汇报了一下他们的战果,这一战下来,除了刚刚晚到的黄生强还没有捞到什么战功之外,其余各部可以说都战果相当辉煌,特别是司徒亮的骑兵,更是在下午一战之中发挥了重要的作用,率部在官军之中杀了个三进三出,分割打乱了不少官军,为各部分割歼灭官军创造了条件。

而各部下午杀到这里之后,也都各有进账,不但杀了不少的官兵,而且还俘获了相当多的官兵,仅仅是抓获的官兵俘虏,便有五千多人,逐散的官军还有不少,初步估算了一下剩余的官兵的兵力之后,众人一致认为官军眼下的兵力大致只剩下一半多一点左右,基本上和官军的实际情况差不多。

这样数万人的大战,仅仅是集中在这么小的地方,对于刑天军来说,还是很少经历过的,而且刑天军这边的建制很驳杂,能取得这样的战果,已经是不错了,虽然肖天健觉得下午一战,未能彻底解决掉孙传庭和吴三桂的人马,多少有点遗憾,可是仔细想想,四万人即便是排着队让他们随便杀,恐怕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杀完的,更何况这些人也都是汉人,肖天健也不忍将他们都屠掉,毕竟这些官兵也都是壮年人,能多留下一个,对于以后恢复中原的农业也就多一份力量。

入夜之后,两军都点燃了灯球火把亮子油松,将整个战场照亮起来,相互间远远的隔着几里地的距离,陈兵暂时休战,照明的火把连成了一片,从上空可以清晰的看到,以官军为中心,形成了一个大大的椭圆形的战场,刑天军各部将官军牢牢的包围在了这一小块地方之中。

春天的夜晚还是非常冷的,可是因为这一次是突袭战,刑天军没有让辎重营随军赶来,故此兵将们便也没有兵帐可用,于是便按照老习惯,都围坐在篝火旁边,相互之间挤成一团取暖休息,更有大批哨兵负责远远的监视着对面官军的动向。

帅帐之中同样这会儿也是灯火通明,诸将都坐在小马扎上,围在肖天健面前,罗立正在红着脸大声说道:“大帅,还等什么呀?依俺老罗看,就趁着晚上的时候,一下子给他们盖过去,一晚上解决了他们便拉倒了!何苦要让弟兄们在外面熬着呢?要是晚上不动手的话,让孙传庭那个狗官缓过来劲,明天再打就不好打了!”

对于罗立的这个提议,众将之中倒是有不少人表示支持,他们也都看出了官军的虚弱,现在两军实力经过下午一战之后,官军已经被削弱了很多,刑天军不但在士气上已经盖过了官军,现如今在兵力上也不弱于官军,所以他们认为,趁夜发动猛攻,天亮之前很可能就已经解决掉了孙传庭的这支官军了。

但是肖天健却连连摇头道:“不成!说什么今天晚上都不能打!他们现在抱成团最好,夜战虽然咱们很可能获胜,但是却并不利于我们的战斗力的发挥,突入之后,很可能是一场混战,我们的优势发挥不出来,伤亡肯定会比较大!对于已经成为困兽的这些官军,这种打法太蠢!

另外你们想了没有,我们这些天来,东躲西藏,虽然士气很高,但是兵将们却一直没有得到休息,现在都累的够呛,刚才我吃饭的时候,便看到有的兵将累的端着碗就睡着了!该让他们也稍稍喘口气了!

再说了,我最怕的不是官军聚在一起在这里死扛,而是怕他们趁乱突围逃窜,现如今他们抱成团困守于此地,正和我意!夜战太难组织,而且稍有不慎,官军的主将便可能趁乱突围而去,而且官军之中那些吴三桂麾下的辽东军骑兵不少,我们的骑兵没有他们的多,一旦他们要溃围而出的话,我们很难拦截得住他们全部,所以他们困守更附和我的想法!

你们也都不要说了,今晚夜战绝对不行,但是可以考虑派出少量人马不断的去袭扰他们,这会儿他们已经是成了惊弓之鸟了,就再让他们风声鹤唳不得安宁也好!

另外各部要严密的监视官军的行动,不要让他们趁夜突围,司徒亮你们的骑兵要随时做好准备,另外还有石冉、林洛你们的斥候也可以收拢起来了,作为骑兵使用,随时做好应对官军突围的准备!”

“大帅!夜战不打也罢!但是末将觉得,我们在这里拖着的话,一旦顺德府的官军得知消息,率部来援的话,我们就要腹背受敌了!这又如何应对才好呢?”李定国这个时候主动站了起来对肖天健问道。

肖天健点点头让李定国坐下,然后笑道:“怕个什么?顺德府那边还能有谁?就凭那个马科和白广恩吗?哈哈!据我所闻,这两个东西可谓都是逃跑将军,标准的一个酒囊饭袋!他们得知孙传庭这边这么多的兵马,居然被我们围困在这里,敢来吗?

当然我们不能说他一定不敢来,但是他来了又能如何?对于这个马科,我料定有三千人马,就能解决掉他!怕的是他不来,来的话,他也别想顺顺当当的回去!这就叫围点打援,最好他们两伙人都一起来,那样的话倒是更合我意!哼!”肖天健多少了解一些马科的为人,所以压根就不把马科放在眼里,眼下他集中起来的都是刑天军的精华所在,虽然兵力可能还算不上太多,但是以少胜多的仗他们没少打,马科来的话,以他现有的兵力还真就不怕他来,来的话,他也有足够的力量收拾掉他。

虽然大家想要尽快收拾掉孙传庭这伙官军的想法没有得到肖天健的准许,但是这会儿大家的心情还是相当不错的,毕竟这些天以来,他们都憋的够呛,被肖天健和李信调度的东躲西藏,始终都藏着掖着不敢露头,今天总算是让孙传庭引入到了他们的瓮中,虽然没有能一战干掉他们,可是毕竟也已经算是大捷了,即便是现在撤兵,孙传庭他们也是大败,更何况眼下他们把孙传庭围得死死的,解决掉他们是迟早的事情。

这个时候远处的官军大营之中传来了一声轰鸣,随即便听到空中传来了呼啸的声音,一颗炮弹居然落在了刑天军的大营外面,蹦跳着扬起了一溜的土尘,不过这么远的距离,基本上已经没有什么威力了,只是吓了众人一跳罢了。

“奶奶的!老子不先揍他们,他们倒是先发炮来打咱们了!大帅!末将今天下午来晚了,没赶上揍这些官兵,晚上既然他们不想闲着,那么请大帅准许末将也架起大炮,轰他娘的一番,反正这晚上他们也别想好过!”黄生强站起来气呼呼的说道。

肖天健点点头道:“准!不过不要打的太狠了!隔三岔五的轰他们一炮,让他们不得安生就行!另外你们也要防备着被官军突击,单单靠你们前出是不成的!这样吧,李定国,你率领你的营掩护他们朝前移动,连夜构筑炮阵,要防着官军夜袭!今晚就说这么多,安排好值哨,布置好防线,然后都休息吧!明天再收拾他们好了!晚上别睡的太死了!谁要是从你们哪儿放走了孙传庭和吴三桂的话,小心我要你们提头来见我!散了!”

众将得令之后,立即都起身轰然应命,然后嘻嘻哈哈的各自散去,回到各自营中开始布防,说是让他们休息,这帮家伙们谁也没有正儿八经的休息,连夜便抽调一批兵卒,围着官军的外围开始挖沟。

第一百七十五章 固守待援

现如今刑天军诸军干起来土工的活,真是不在话下的,本来他们大多都是农民出身,现如今给他们配上了小工兵锹和小镐头,干起来更是如虎添翼,一夜之间,他们便连点成线,在官军外围挖出了一条浅壕,并且在许多地方挖了坑,藏入了一些暗哨,如此一来,便形成了对官军大营更严密的监视。

而黄生强得令之后,立即和李定国一起朝前移动,在官军大营外面二里远的地方开始停驻了下来,以李定国的步军为其挖壕,而他们炮兵则负责构筑炮阵,将一门门大炮拉入到了阵地之中,架起了大炮。

后半夜的时候,黄生强便开始下令军中带来的几门八磅炮对准了官军大营开了火,八磅炮有效射击距离虽然只有六七百步远,但是实际上最远的射程可以打到三里之外,但是精度基本上便没有了,而且威力也很小了,不过黄生强不在乎这些,只要能打得着官军大营就成,反正肖天健要求他们的是打袭扰战,不是精确射击,结果后半夜几乎隔一阵子,便会响起来一炮,炮弹呼啸着落入官军大营之中,马上便能引起一片惊呼之声,一晚上都没有得消停。

对于孙传庭和吴三桂还有众多的官兵来说,这一晚上可以说是非常的难熬,在孙传庭的军中,也同样在进行着一场争论,吴三桂在稳住了防线之后,便开始动起了心思,力主要趁夜突围,撤回顺德府和马科汇合,但是孙传庭却不同意突围。

在孙传庭看来,他好不容易才归拢起来了这两万多兵马,本来军心就已经因为白天一战动摇了,而且建制也混乱的厉害,连夜突围的话,肯定会顿时大乱,而且由谁来殿后呢?吴三桂倒是还有一些实力,他麾下的骑兵比较多,突围出去的机会比较大,但是他如果跑了的话,剩下的官军逃走的可能性便非常渺茫了,铁定坚持不了多久,便会被刑天军给歼灭在这一带,所以连夜突围,那是在自寻死路,孙传庭这次奉旨南下,胜仗没打一场,还吃了这么大一个败仗,如果这些兵马再丢掉的话,那么他又有何面目去面对朝廷呀!

所以孙传庭认为,以他们目前的物资还有兵力,虽然不见得能击败刑天贼们,但是在这里守上一段时间,还是没有问题的,孙传庭还是将希望寄托在马科身上,认为已经派人提前透围而出,前往顺德府命马科立即率部来援,到时候马科率部赶来,他们便可以里应外合击败刑天军,最起码可以将这些兵马救出去,所以他坚持不许吴三桂率兵突围。

吴三桂没办法,毕竟孙传庭是督师,他只是总兵官,他要听从孙传庭的命令,而且一旦孙传庭不配合他突围的话,他单独领兵突围,一不小心可能突围不成,反被刑天军堵住干掉。

所以吴三桂最终犹豫了半夜,还是没敢偷偷率兵突围而逃,而是留在了金堤河畔,等着马科的来救。

孙传庭这一个决定,也彻底葬送了他和吴三桂的未来,因为他不了解马科是什么样的人,同时也再一次高估了马科他们那些关宁军的战力,所以也丧失了他们最后突围的可能性。

一晚上刑天军和官军相互之间不断的你来我往的发炮轰击对方,虽然都没有给对方造成什么杀伤,但是也都希望让对方不得休息,但是相对来说,官军这边更吃亏一些,他们的营地集中,而且是死目标,再加上刑天军的炮兵训练充分,虽然远距离射击不能保证精度,可是还是炮炮都能打到官军营中,不是掀翻个帐篷,便是打死几匹马,要么就敲掉几个倒霉鬼,官军可以说一晚上都是在惶恐之中渡过的,反观刑天军,分散在四周,而且大多数在半夜的时候熄灭了火把,处于了黑暗之中,使得官军根本无法仔细的瞄准他们,距离也太远,所以没有受太大的影响,留下了值哨之人之后,众多兵将们便挤在一起呼呼大睡了起来,这些天长途转战隐藏,又激战一天下来,他们也都累坏了。

天亮之后,肖天健登上了一座临时搭建起来的简陋箭楼上,仔细的观察了一番远处官军的大营,只见官军这一晚上还真是没闲着,驱赶着兵卒们,在营地周边构筑起了一道营栅,又以大车围成了一圈,加强了他们的守御,作出了一副要抱着脑袋挨揍的架势。

于是肖天健便笑了起来,诸将这个时候也又一次跑来找肖天健请战,没想到肖天健下了望楼之后,摇摇头道:“不着急!不着急!大家多歇歇吧!传令给周边的百姓们,多召集一些助战的民壮过来帮忙,官军看架势是不着急突围了,那么咱们也就更不用着急了!挖沟!就地围着他们挖沟!把他们给圈在这里!看看他们能撑多久!哈哈!”

众将被他搞得没脾气,但是也理解肖天健想的什么,现如今官军可以说是已经成了瓮中之鳖了,跑是已经没地方跑了,所以肖天健不想消耗太多的兵力,付出太多的伤亡代价,要困死他们,也是情理之中,所以也只得作罢。

于是两天之中,刑天军根本就没有对孙传庭这伙官军发动一次像样的攻势,只是偶尔派兵去挑逗挑逗官兵,让他们出战之后痛揍一顿他们之后,将他们赶回大营拉倒。

倒是周边百姓闻讯之后,一个个都掂着家伙朝着这边赶了过来,到了这会儿,刑天军的名声早已是天下皆知了,老百姓巴不得刑天军赶紧干翻这该死的朝廷,拯救他们出水火之中呢!所以一听闻刑天军将大批官军包围在金堤河一带,要他们前去助战,于是便都蜂拥而至,短短两天时间,便从周边诸县汇聚来了三四万民众。

在刑天军兵将们的分派之下,军民都转而投入到了土工作业之中,开始大肆的在官军大营之外开挖沟壕,构筑隘墙,到了第三天再看,官军大营外围便已经是沟壑遍布了,而且筑起了一道道的隘墙,彻彻底底的将官军包围在了金堤河畔。

孙传庭看着外面刑天军的动作,现如今也开始后悔了,他没有想到刑天军会用这种笨办法来对付他们,本来刑天军已经占据了优势,在他看来应该采取硬攻的方式,尽快将他们解决掉,这样的话他们依靠着大营,背靠着金堤河,可以发挥出他们的战斗力,和刑天军死战一场等待援军的到来,可是万没成想刑天贼们却放弃了这种速战速决的打法,而是采取了围困的办法,摆明了是不怕他们的援军来,就在这里等着马科率部前来了。

当到了第三天的时候,看着那些筑起的隘墙和不断延伸的沟壕,孙传庭知道完了!最起码吴三桂麾下的那些骑兵算是彻底完了!如果是放在一马平川的平原上的话,骑兵的战斗力还是相当可观的,可是刑天军这么干,却等于是直接废掉了官军的骑兵,就算是他们以后突围,骑兵也无法发挥作用了。

吴三桂更是后悔的肠子都绿了,后悔不该听孙传庭的话,结果现在他即便是想突围,也没法跑了,到处都是沟壕和隘墙,他的骑兵已经没用了,靠着两条腿即便是冲出去,没有战马的情况下,刑天贼的骑兵完全可以追着他们随便的砍杀,所以到了这会儿,突围已经不可能了,他只能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同为关外大将的马科身上了,希望马科能率部赶来,突破刑天军的包围,将他们营救出去了。

随着包围圈越来越密实,官军的士气也一天天的更加跌落了下来,刚开始两天的时候,刑天军派兵袭扰他们,他们还敢派兵出去和刑天军交手,击退刑天军,可是到了第三天,孙传庭已经不敢派兵继续出营和刑天军交战了,只能依托着大营的营栅和大车,来对刑天军进行阻击,彻底的变成了困兽。

这几天之中黄生强真是得意了起来,随着沟壕的延伸,他也不断的将炮阵朝前移动,直至将炮阵移动到官军大营一里左右的距离上,才停驻了下来,开始不断的对准官军大营,采取精确射击的法子轰击了起来。

在这个距离上,不管是刑天军的六磅炮还是八磅炮乃至是更重的十二磅炮,都已经进入到了有效射程之内,每一炮轰过去,几乎都能掀翻抑或是打碎官军营栅内的一辆大车,刚开始的时候官军还发炮还击,但是马上便会招致一通猛揍,结果三天下来,官军的几门红夷大炮炮也被掀翻了,剩下的那些大将军炮二将军炮也起不了作用了,射程不够,开炮只能招来刑天军的报复,所以他们只能老老实实的趴着,用屁股对外趴在地上躲炮。

孙传庭实在是无奈之下,只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派兵在官军大营外面挖沟筑墙,结果两方可笑的在这一带展开了一场挖沟大赛,吃饱了之后,都玩命的挖沟筑造隘墙,渐渐的彻底的将这一带的地形也给改变了,起码战后没有几年时间,大规模的调集民壮平掉这些沟壕,这里几十平方里的土地是不能耕种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 援军无望唯有突围

但是孙传庭想不到的是,他期盼中的援军之中的那个马科,却压根就没有来的可能性,马科在出顺德府的时候,便被孙传庭着令率领本部人马走大名府赶往济宁州,可是马科这家伙天生就是个贪生怕死之辈,他本该比孙传庭和吴三桂的人马还先到济宁的,可是这厮率部出发之后,却顿兵不前,每天磨磨蹭蹭的只走四五十里路,从顺德府到大名府,他居然走了四天时间,甚至连绕远路的孙传庭和吴三桂被包围的时候,他才刚磨磨蹭蹭的领兵走到大名府。

可是在大名府,马科却遭到了刁正派出的小股人马的不断袭扰,每次几十个人抑或是几百人偷袭马科的兵马,搞得马科也是风声鹤唳,更是不敢冒然前行。

留守在大名府的刁正立即便看出马科这货是个草包,于是干脆便集结起了大名府之中他的人马,还有肖天健留下的部分辅兵,凑了四千多人马出城拦住了马科的去路,就在肖天健已经领兵包围了孙传庭和吴三桂的时候,刁正也和马科在大名府一带交了手。

马科虽然兵力不少,可是当被刁正率部如同恶狼一般的猛击之后,马科居然立即便下令撤兵,并且还派人去给孙传庭报信,说他遭遇刑天军大批人马的伏击,奋战之下不敌贼军,只能撤兵回顺德府去。

可是他这个消息却未能送入到孙传庭手中,因为他派出的人还没赶上孙传庭,便遇上了孙传庭麾下的溃兵,知道了孙传庭和吴三桂在杨谷金堤河畔遇伏被围的消息。

马科听闻之后更是不敢再朝杨谷方向前进了,既然孙传庭这个督师都被围在了金堤河,那么贼军肯定在那边有大批人马,他生怕撞过去之后,非但没有能救得孙传庭和吴三桂,反倒是也被刑天军留在哪儿了!

于是他便更是加快的脚步,率领兵马撤往了顺德府,在马科尚未撤回顺德府的时候,孙传庭派出的求救的人员也赶到了顺德府,见到了留守顺德府的白广恩。

白广恩倒是不含糊,立即答应率兵救援,于是收拾了一下之后,便带兵出顺德府,朝阳谷县方向开拔而去。

白广恩本来也是义军出身,跟着当初一个叫混天猴的首领做事,但是后来被官府逼降,便倒戈投降了朝廷,这些年跟着洪承畴在陕西“剿匪”,倒是立下了不少战功,逐渐的晋身为了总兵官,这一次洪承畴入卫,也将白广恩带到了关外,这一次也被调入关内从孙传庭剿贼。

所以白广恩也算是孙传庭的老部下了,得知孙传庭有难,也没有像马科一般掉头就跑,而是率兵开始赶往了阳谷县金堤河。

可是白广恩的兵多是秦兵,虽说秦兵素有彪悍之称,但是他们却是远离家乡,这次北上驻防辽东,本来就不情不愿的,现如今再调他们入关剿贼,更是心中不满,再加上他们秦兵装备远不如老牌的辽东军和关宁军好,故此战斗力很是有限。

白广恩刚刚率部出顺德府不久,便碰上了撤回顺德府的马科所部,马科信誓旦旦的说刑天贼调集了十万大军,不但在阳谷县包围了孙传庭和吴三桂所部,同时还在大名府陈有重兵,并且说以他们的兵力,是救不了孙传庭的,还是赶紧跟朝廷请援的好,待调动更多的人马来之后,再谋救援孙传庭不迟。

可是马科的话跟没说一般,等朝廷再加派援军过来,那都是猴年马月的事情了,到时候估摸着饿也能把孙传庭和吴三桂给饿死了,白广恩力劝马科跟他一起合兵南下,救援孙传庭,可是马科却拒不前往,反倒是直接率兵继续撤往顺德府,还信誓旦旦的说贼军另有图谋顺德府的以图,白广恩率兵轻离顺德府,顺德府兵力空虚,他要去镇守顺德府。

如此一来,白广恩也拿马科没有一点办法,只得率他麾下的兵马继续朝阳谷县方向进发,可是这个时候,一耽搁什么都已经晚了,肖天健已经在金堤河两岸,将孙传庭和吴三桂的人马围得如同铁桶一般,同时也抽出了兵力,可以来应付白广恩这路援军了。

大批的斥候来来往往在大名府和阳谷县之间奔行,将各种情报源源不断的送入到肖天健的手中,肖天健很快便得知了马科未能打下大名府,反倒被吓得撤回了顺德府之后,又是哈哈大笑了一番,大明的军将们到了这个时候,早已是一盘散沙,什么袍泽之义这会儿全然都不顾了,满脑子都是拥兵自重,闷声发财的想法,而马科无疑便是其中的代表人物之一,却想不明白一旦大明完蛋的话,他们这些军将岂能还有拥兵自重的余地。

倒是当他得知白广恩率部来援的消息之后,稍稍诧异了一下,不由得稍稍有点佩服这个白广恩的勇气,但是佩服归佩服,肖天健可不会因为这便放弃孙传庭和吴三桂这两条大鱼。

在和李信还有诸将们对着地图商量了一下之后,肖天健当即决定,留下部分兵马,继续在这里围困孙传庭和吴三桂所部,抽调出罗立所部和近卫师部分兵力,归罗立、李信二人统驭,前去拦击白广恩所部。

对付白广恩的人马,肖天健和诸将研究了一下之后,认为不用太多,只需四千人马足矣,再加上在大名府驻防的刁正所部的少量人马,足以收拾白广恩所部了。

于是在兵围孙传庭和吴三桂的第六天,罗立和李信便领命点了兵马,和其它诸部交接了防务,开始朝着大名府急进而去。

刑天军的动静孙传庭这边也在密切的关注着,第六天刑天军一动,他们便感觉到了情况的变化,于是在吴三桂的力主之下,孙传庭还是同意了他们朝大名府突围和援军汇合的意见。

就在下午的时候,吴三桂便和孙传庭点齐了兵马,现以部分兵力在金堤河边集结,作出了要朝着济宁方向突围的架势,然后另一面则以吴三桂的人马为主力,朝着北面突围。

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之下,官军的这些动作显然是逃不过刑天军的眼睛的,肖天健马上便进行了部属,一方面令刘耀本加强金堤河南岸的防御,严防官军抢渡金堤河朝南岸突围,另一方面则下令在北岸的兵马做好应战的准备。

而孙传庭和吴三桂的突围行动随即便开始展开,吴三桂这一次下了血本,直接便将手下的家丁充作了先锋,集中了一批甲胄,加强他们的防御能力,同时组织力量,又赶造了一批橹车,供他们使用,先派一千多人打头阵,推着这些橹楯出营朝刑天军的防线强攻,而剩下的兵将则列阵其后,掩护他们的侧翼,并且支持先锋的突围行动。

肖天健登上望楼,用望远镜观察着战场的形势,只见得大批官兵滚滚涌出了他们的大营,直扑向了刑天军北侧的防线,而且随军推出了大批橹车,很显然彻底暴露了他们突围的方向。

而这个时候镇守北侧防线的是李定国和刘文秀统带的两个营,面对着这么多的官军,显然兵力有点单薄,于是肖天健立即下令抽调西面的李栓柱麾下一个营支援李定国和刘文秀所部,增强他们的守御能力。

另外肖天健直到这个时候,才下令准许布置在西北角和东北角的黄生强麾下的两个炮营可以放开手打了。

如此一来,黄生强算是高兴的一蹦老高,这些天来,每天他们都是零零星星的在放炮,打的是实在不过瘾,而且他们这几天以来,又从后方运送上来了不少的弹药,储备下的弹药足够他们折腾好一阵子了,现如今得知可以放开手打的时候,黄生强立即便蹦着高的奔回了炮阵之中,大吼着开炮……

在官军两翼突然间便如同火山爆发了一般,腾起了一团团的烈焰硝烟,整个金堤河畔几乎都颤抖了起来,正面有营属的三磅炮,侧面有炮营的六磅炮、八磅炮甚至是十二磅炮同时开火,各种各样的炮弹呼啸着便飞向了战场之中。

而且黄生强还下令八磅炮和十二磅炮使用开花弹轰击官军,顿时在官军之中便腾起了一团团的硝烟,各种炮弹可以说是精确的落入到了官军的兵群之中,几乎每一颗炮弹都能在官军之中开出一条血胡同,开花弹爆炸的时候更是常常一下掀翻一片的官兵,打得官兵血肉横飞,惨嚎声响彻了云霄。

孙传庭和吴三桂都在后面督战,当看到这种情况的时候头皮都一阵阵的发麻,他们也知道刑天军有些大炮,这几天炮战之中,刑天军的大炮准确的敲翻了他们拥有的那些红夷大炮,虽说他们也给贼军的炮阵造成了一些损失,但是具体情况却并不清楚,这会儿看到刑天军大炮全开的时候,他们才知道刑天贼在这个时候拥有的火炮数量已经远超过了他们官军的配备,而且质量上也超出了他们官军装备的火炮质量,而且训练上就更没法相比了,刑天军的大炮在这样的距离下,可以说是已经到了指哪儿打哪儿的程度了。

第一百七十七章 困兽之斗

官军刚刚出营不久的先锋,推着不少的橹车作为他们的掩护之物,可是刑天军的大炮一响,这些橹车便被打得四下横飞,碎成了碎片,连带着不少官兵,还没有看到刑天军的人,便被轰死在了当场。

战场上随处都可以看到刑天军炮弹的落点,虽然这里土地松软,不太利于炮弹发挥巨大的作用,可是何乃人家数量多呀!重炮几十门,轻炮也有几十门,加在一起快近百门之多了,还有刑天军都是以齐射的方式发炮,每一次炮弹落下都是成片的落入官军人群之中,所造成的心理压力之大,更是让官军无法承受。

所以本来被他们寄予厚望的这次突围行动,那些充当先锋的兵将们仅仅是冲到刑天军阵地的正面几十步的距离上,便彻底崩溃了,吓破胆的官兵们丢了他们的橹车,如同没头苍蝇一般的便掉头朝回跑,然后被追着他们屁股的铳弹给打翻在地,剩下的那些随后的官兵,则更是不堪,看到前面的先锋一崩溃,他们崩溃的更快,呼啦一下便败了下去。

吴三桂痛苦的闭上眼睛,不得不承认此次突围已经失败,于是赶紧请命收兵,孙传庭也哀叹了一声,只得点头同意收兵,将已经杀出营的兵马给赶紧收拢回了大营之中,再一次关上了大营抱着头等着挨揍了。

在官兵撤回去之后,战场上遗留下来了数百具官兵的尸体,还有不少人没死,躺在战场上呜呼哀号着,其状可以说是惨不忍睹。

刑天军击退了官军之后,倒是也没有乘胜追击,看着官军逃回了大营之中,然后马上派出人马出去开始打扫战场,将一些尚未破坏被官军丢弃的橹车给拖了回去,然后一批批的将官兵的尸体也拖了回去,拉到远处掩埋了起来。

至于那些受重伤的官兵,肯定是没救了,于是肖天健便下令解除他们的痛苦,补刀送他们上路,而对于轻伤者,则收入营中进行包扎救治,善加对待他们。

而官军也只能是眼睁睁的看着刑天军在大营外面打扫战场,有不开眼的军将忍不住下令发炮轰杀这些进入战场试图打扫战场的刑天军的兵将,但是马上便招致了刑天军大炮的猛烈报复,短时间之内便有成群的炮弹呼啸着落入到他们发炮的位置上,很快便将发火的那几门将军炮给掀翻在地,吓得剩下的官军也不敢再发炮了,只能躲在营中干瞪眼。

这一下官军可以说是士气更是大衰,整个官军大营可以说如同死域一般,没有人说话,都这么呆呆的站着或者坐着,相互之间面面相觑。

过了好一阵才有人大骂着这活没法干了,他们这一下死定了,他们已经逃不掉了,有一个人这么叫骂,便有更多的人跟着骂,本来就跌到了谷底的士气,更是跌的找不到了,为此孙传庭迫不得已请出了尚方宝剑,连杀了一批兵将,这才算是多少镇住了军心。

不过所有人都不再多抱什么突围的希望了,一个个都躺在营中,看着天空,神色也是一脸的木讷,一副等死的架势。

再说白广恩那边,虽然白广恩有心要率部救援孙传庭,可是在到达大名府之后,他发现这根本就行不通,且不说在他的人马遇上马科的人马之后,士气受到了很大的影响,一个个兵将们都为此怨声载道,觉得他们这次去根本就是在自寻死路,前面肯定有刑天贼的大军在等着他们上门,所以士气低落的厉害,甚至于在抵达大名府的前一晚,还出现了一大批逃兵的情况,使得白广恩为此颇为无奈。

可是念及孙传庭向他求援,白广恩还是硬着头皮率部朝前行进,但是抵达大名府之后,便被刑天军人马阻住了去路。

这一次罗立和李信也不跟白广恩玩儿什么阴谋阳谋了,兵马一到,便拉开了架势开打,白广恩亲率兵将对罗立所部发动进攻,但是结果很简单,就是被劈头盖脸的痛揍了一顿,落荒撤了下去,紧接着罗立亲自领兵对白广恩的兵马发动反攻,两军大战一天下来,白广恩兵溃而逃,麾下一万多兵马,逃回顺德府的时候,仅剩下了四千多人,多数兵将在半道上便哗变倒戈,投降了刑天军,使得白广恩的救援行动凄惨的落下了帷幕,至此孙传庭和吴三桂所期待的援军也彻底的失去了可能。

就在孙传庭和吴三桂兵败被围之后不久,便有人快马将消息送回了京师之中,崇祯听罢之后当场便大哭了起来,可以说他的所有希望,在这一刻都被肖天健击的粉碎。

本来他冒着天下之大不韪和建奴议和,就是想要抽调北军南下对付刑天军,以期能克制住刑天军,挽回即将垮塌的大明江山,可是现如今先是传来了王朴兵败的消息,接着便是孙传庭和吴三桂兵败被围的消息,这天下到这个时候,难道真的没救了吗?

而作为崇祯的辅臣的陈新甲到这个时候也已经彻底抓瞎了,关外能调的兵马,他已经都调入到关内了,可是这些关宁军、宣大兵、辽东兵照样还是一个不如一个,碰上刑天军就只有一个败字,而且是一败再败,现如今孙传庭和吴三桂被刑天军兵围在阳谷县生死不明,他只能陈请崇祯,立即下旨派白广恩和马科救援。

崇祯听罢之后也只能答应下来,亲笔拟旨一份,派人连夜出京送往顺德府,着令马科和白广恩救援孙传庭和吴三桂所部,这个时候吴三桂的老子吴襄也急得是上蹿下跳,不断的派人入京游说朝臣,请他们想办法调派援军救援他的宝贝儿子吴三桂,可是这会儿朝中的朝臣们即便是收了钱,也没兵可调,没人想得明白刑天军现在到底有多少兵马,居然能在几个方向同时用兵,而且从消息上来看,每一处似乎兵力都不少,估摸着加在一起的话,起码要好几十万人马了,而朝廷满打满算现在全国的兵力也不过几十万人,而且还分散在偌大的国土之上,又有谁的兵可以调去救援吴三桂和孙传庭呢?

可是被崇祯寄以厚望的马科和白广恩所部很快便传来消息,这两路人马都在刑天军手头上吃了亏,先是马科在大名府兵败撤回了顺德府,接着是白广恩救援不成,也败退回了顺德府。

白广恩回到顺德府之后,立即便启奏朝廷,弹劾马科避战不往,见死不救,而马科也料到了白广恩兵败回来之后,肯定会弹劾于他,于是提前一步先派人启奏朝廷,说白广恩孤军冒进,而且不听忠告结果造成大败,并且拒不配合他一同发兵。

于是这官司就有得打了,朝中为此一帮吃饱了撑的没事干的朝臣们便围绕着到底是谁的错开始争论了起来,最终陈新甲也无法判定谁的话是真的,于是派人去顺德府了解情况,回头另行定罪,但是却先定下了在朔州兵败的王朴的罪名,以王朴作战不利的罪名,将王朴免去了大同总兵的官职,将其贬为参将,一下撸掉了王朴几级。

但是这会儿孙传庭和吴三桂谁去救,包括崇祯在内朝野都没了主意,于是只能让孙传庭和吴三桂自求多福了。

白广恩被击退的消息,在当天晚上便被肖天健下令派人跑到官军大营外面用大嗓门吆喝给了官军,可以说是搞得被困官军人尽皆知,同时也告知了他们马科不肯应援的事情,现如今他们已成孤军,劝他们不要再做无谓的反抗了,朝廷已经拿不出官兵再来救援他们了,奉劝孙传庭和吴三桂这些官将们都赶紧放弃幻想,不要再给朝廷卖命殉葬了,还是快快出营投降,也免去再让官兵们死伤了。

同时肖天健还让手下对官军大营喊话,告诉他们只要他们投降,便可以保证他们的安全,刑天军绝不杀俘,不管他们以前做过什么,只要他们洗心革面今后做个好人,那么便对以前的事情一概既往不咎,这也算是正式的公布了刑天军的战俘政策。

除了做这些事情之外,肖天健还将军中收容的那些受伤的官兵也给派了出去,让他们到官军大营外面,告诉营中的官兵们,他们这些人受伤之后刑天军不但不杀他们,还给他们医治,管他们吃饱饭,以此来增强劝降的效果,毕竟大家都是汉人,犯不着这样以命相搏,今后留下性命,还能一起对付建奴。

如此一来当得知了援军已经没了希望之后,营中的官兵们更是人心惶惶,军心浮动了起来,甚至于对一些胆大的刑天军的部众跑到他们一箭地之内大喊大叫,都懒得再放箭射杀他们了,一群群官兵瞪着木讷的双眼,坐在营缘之处,望着外面,一些人的心已经活泛了起来。

许多官兵其实是有家有室的,出来当兵有的是因为他们本来就是军户,除了当兵之外也不能做什么,身份地位极低,有的人则是犯过事,被充入军中,还有人是混入军中混口饭吃,有粮有饷的话,而且还有打胜仗的希望的时候,这活儿对他们来说还能干,但是一旦他们绝望了的话,那么当兵的便没有多少勇气再玩命了。

孙传庭在大营之中,同样也是愁眉不展,但是有时候还要强颜欢笑做出一副轻松的表情,来安抚手下的兵将们,在这个时候,他也知道,他们突围的可能性已经不大了,而且军心浮动之下,他们能坚持的时间也不长,就算是他们这次携带的粮秣还能撑上一段时间也不行,军心已经散了,这仗基本上打下去的可能性不大。

不过他却压根没有想过投降的事情,在他看来,他是一个能臣,同时也应该是一个名臣和忠臣,投降刑天贼是不可想象的事情,既然他生不能为朝廷剪除这样的祸患,那么他也要做一个以身殉国的大臣。

故此他找吴三桂密商了一番,吴三桂也表态绝不会投降刑天军,毕竟他们吴家的家产都在关宁一带和京师之中,投降对他来说也不是可以选择的,而且他一旦投降的话,那么他的家人定会要受到株连,今后恐怕会被皇上所恶,故此他表示愿意保护孙传庭突围出去。

二人密谈了多时之后,最终还是下定了再次突围的决心,在收拾了一下之后,孙传庭暗中吩咐了自己的标营做好了突围的准备,另外吴三桂也将他麾下的辽东军给归拢到了一起,还是由他们作为这一次突围的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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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八章 雨夜

在白广恩兵败逃回顺德府的第三天晚上,整个金堤河畔显得超乎平常的安静,天空中忽然间下起了一场春雨,而且官军大营之中许多灯球火把都渐渐的熄灭,远远的望去变得黑乎乎的一片,而这场春雨到了晚上之后,越下越大了起来,使得战场上到处都变得泥泞不堪了起来,沟壕之中也渐渐的开始积水,值哨的人冒着雨在黑夜之中再被夜风一吹,一个个冻得是瑟瑟发抖。

肖天健站在大帐门口,看着天上飘落下来的雨水,脸色开始变得肃然了起来,李信这个时候走到肖天健身边,也看了一下外面的雨势,开口道:“大帅!可是在担心这场雨吗?”

肖天健扭头看了一眼李信,点点头道:“不错!孙传庭这个人肯定不会投降,他一定会再想办法突围的!而今天下雨,无疑是给他们帮了一个大忙,孙传庭一定不会轻易放过这个机会的!”

肖天健有这样的顾虑其实并不奇怪,虽然现如今刑天军已经换装了大量的自生火铳,也就是燧发枪,而且燧发枪在雨中也可以使用,但是无疑还是会严重的影响到燧发枪的发火率的,在晴天的时候,经过这么长时间的使用改进之后,刑天军是燧发枪的发火率已经基本上可以达到八成左右的发火率,这在这个时代已经是了不得的事情了,可是一旦遇上下雨,或者雨势太大的话,燧发枪也不能说彻底像火绳枪那样不能用了,但是发火率却会受到严重的影响,发火率能达到三成也就不错了,最多也不可能达到四成以上,故此遇上雨天的话,对于刑天军这样比较依靠火器的军队影响还是相当大的。

当然下大雨的话,敌军手中那些弓箭同样也不好使,弓弦和弓臂浸水之后,会乏力不说,而且强行使用马上会造成脱胶报废,但是对于要是想偷偷趁着这个机会突围的官军来说,没弓箭用影响也不算是很大。

所以这场雨可以说是给孙传庭和吴三桂帮了个大忙,肖天健预料他们今晚搞不好就会趁夜突围,这才显得有点忧心忡忡。

李信微微点点头道:“大帅所料应该不错,如果卑职是孙传庭的话,那么也会选择今晚突围!不过大帅也不必太过担心了,毕竟咱们白天已经做过了万全的安排,即便是孙传庭想要突围,也不见得就能撕开口子突出去,大帅还是休息吧!”

肖天健背着手在大帐里踱步,摇头道:“休息?呵呵!今晚恐怕是休息不成了!虽说我们做过了安排,但是我们并不能确定孙传庭会朝哪个方向突围,所以我们的兵力便无法集中起来,这样的话,在他突围的方向,兵将的压力便会很大!

还有,金堤河的水今晚可能会因为这场雨涨起来,孙传庭会不会沿着金堤河朝下游突围呢?毕竟水上谁也挡不住他们呀!”

李信摇头道:“应该不会,正如大帅说的那样,金堤河有了这场雨之后,水势会涨,他们顺流而下,走几个人可以,但是却没法大批的突围出去,以孙传庭这样的官,不会放弃麾下那么多兵将的,所以卑职料定,孙传庭即便是突围,也不会走孤身带着少量的护兵逃走!那样的话,他即便是逃出去,也会被当今的皇上逮问治罪的!”

肖天健想了一下之后点点头道:“有道理,那么如果我们没有料错的话,孙传庭和吴三桂很可能今晚会朝着东北角方向突围,这些天来,咱们在那边留守的人马最少,而且走那边,他们可以突围之后直奔东昌府,能不能解决掉他们,也就看今晚了!”

和官军一样,刑天军的阵地上到了这会儿,也变得黑乎乎的一片,灯球火把都熄灭了很多,似乎因为这场雨的到来,让人耗尽了精力,连日不停的冷炮声,这会儿也彻底平息了下来。

但是在官军大营之中,这会儿却并没有真的像表面那样的安静,官兵们被一批批的赶出营帐,孙传庭将诸将招至了他的帅帐之中,亲自严厉的训令了一番,给诸将鼓劲,告知他们今晚就要突出重围,带他们逃离这个地方,告诫所有人都不得喧哗,以免暴露了他们的行动,同时要求他们下去之后,也要调动士气,拼死一击杀出重围。

看着孙传庭信心满满的,诸将这会儿多少恢复了一些生气,稍稍的打起了精神,纷纷赶紧躬身接令。

接着孙传庭告诉他们,兵帐、粮秣、辎重以及火炮等不易携带的东西,都不要带了,带着这些东西突围,那是找死,到处都是泥泞一片,而且刑天军这些天将他们周边的平地挖的沟壑纵横,即便是带上,除了堵住他们自己的去路之外,也根本无法带走,所以能丢掉的东西,便都丢掉,确保今晚一战杀出重围去。

诸将也都立即听命行事,但是私下里还是有点犹豫,粮食都丢掉的话,他们突围出去之后,又吃什么呢?对于这一点,孙传庭告知诸将,只要能突围出去,一天时间他们便能赶到聊城,到那里之后,便有饭吃了!以他督师的身份,勒令聊城为他们提供一批粮食,还是能做到的。

于是官兵们马上便开始行动了起来,摸着黑披挂整齐,丢掉了他们不需要的东西,在大营之中开始集结,所有人都尽可能的压着嗓子说话,生怕声音太大了惊动外面的刑天贼了,所有当兵的都被勒令不得喧哗,做到人衔枚、马摘铃,然后渐渐的汇聚到了官军大营的东北角一带,这个时候吴三桂也早已披挂整齐,将他带来的辽东兵将都集中在了大营辕门之处。

看着官兵们眼神中闪出了一丝的期待之后,孙传庭又扭头在雨中看了一眼身后黑压压的大营,那些无数的兵帐器甲还有辎重大炮,这会儿都被丢在了这里,这可是朝廷好不容易花大价钱才囤积起来的物资,现如今却因为他的疏忽大意,都被遗弃给了贼军,想想他就觉得不甘心,可是又无可奈何,毕竟保住这些官兵的性命能突围出去现如今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其它的现在都已经不重要了。

这个时候吴三桂走到了孙传庭面前,插手抱拳对孙传庭说道:“启禀督师大人!末将已经做好了准备!只待大人下令了!”

孙传庭看了看吴三桂,只见得吴三桂这会儿顶盔挂甲,身穿着一套大明最精致的精钢山字铠,背后披着一件已经被雨水淋湿的红色大氅,腰间悬着一口宝剑,手中还持着一把长枪,倒是显得威风凛凛,颇有一种悍将的气势,心中颇为感到安慰,又环视了一下周边的兵马之后,孙传庭微微叹息了一声,然后点头道:“出发吧!成事与否,只看今晚了……”

在黑暗之中,官军大营的辕门被吱吱呀呀的打开,大批官兵扑哧扑哧的踩着地上的泥泞,一个个紧紧的抿着嘴唇,一个跟着一个,开始鱼贯走出了大营。

一般情况下官军是不敢夜间采取这样的大规模的行动的,黑暗之中哪怕是打着火把,有时候还混乱的厉害,遇上雨天更是不可能出营行事,这样的话一旦出营,黑咕隆咚的,地上又湿又滑,很快队形便会混乱,兵找不着将,将也无法控兵,所以在古代,冒着大雨夜战的情况极少发生。

可是现如今孙传庭和吴三桂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现在他们再不趁着这个机会突围的话,恐怕天一晴刑天军就要对他们发动总攻了,到那个时候他们即便是想走也彻底没有机会了。

而且他们也都知道刑天军火器犀利异常,现如今他们根本无法在白天的时候,正面于火力全面压制他们的刑天军过招,也只有趁着这样的雨天,在黑夜的掩护之下做这样的最后一搏了。

大批官军尽可能的压低发出的声音,蜂拥着出了大营,按照各自指定的方向朝着刑天军的阵地涌去,还是以吴三桂的兵马打头,其余的兵马殿后抑或是随行左右掩护,大批官军一出营便在黑暗之中混乱了起来,相互之间根本无法保持各自的建制,好在他们出发之前,军将们也都说过了,一旦找不到自己的队伍,便就近跟着人群走就成了,等突围出去之后再找各自的军将也成,省的大呼小叫的发出声音惊动了贼军,所以虽然混乱,但是为了逃命的官兵们还是尽可能的不发出叫声,反正就低着头冒着雨,继续在黑咕隆咚的夜色之中朝前走。

但是也有一些官兵有另外的打算,一出营便开始趁着黑脱离了他们的队伍,小心翼翼的朝着相反的方向摸去,有的人找个坑或者是沟壕藏了起来,也有人干脆就朝着刑天军其它方向的阵地摸去,这些人都是聪明人,而且是打定了主意以后不给朝廷卖命了,谁都知道这黑乎乎的突围,弄不好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所以找地方藏起来可能是最安全的。

第一百七十九章 不是办法的办法

一条官兵挖出来的沟之中,扑扑通通的跳进去了百十个人,在沟中相互之间看到了对方之后,都赶紧小声表明身份,然后集体会意的蹲下,谁都不说话,让他们惊奇的是居然有一个千总也跟着他们跳入了沟中,不待他们惊呼这个千总便立即压低声音说道:“别出声!蹲下!咱们都一样!蹲下蹲下!”于是大家会意的一笑,也都赶紧又蹲在了沟里面,有些人干脆就坐在了沟底的泥汤里面。

两万官兵一出营,不多会儿时间,便有三千来人脱离了队伍,散到了黑暗之中,最后一批人离营的时候,更是有人干脆就不走了,目送其他人没入黑暗之中以后,掉头回到营中,便开始翻找了起来,弄了些细软之物藏在身上,然后找个干净点的营帐,躺下去便闷头大睡了起来,反正是不跑了,在这里等着投降拉倒。

也就在官军出营的时候,夜色之中却有许多双眼睛在盯着他们,这些人都是刑天军的斥候,入夜之后冒雨便潜到了官军大营周边,也不顾地上的泥水,滚了一身泥之后,充分的将自己伪装了起来,便趴在官军大营外面,死死的盯着官军大营,一个个冻得是嘴唇铁青,而且是瑟瑟发抖,但是还是强咬着牙,不发出一点声音。

在发现官军开了辕门鱼贯而出之后,他们便开始迅速的后撤,回到防线上之后翻身滚入壕沟之中,立即轻声叫道:“快报知将军!官军动了!要朝东北角突围!赶紧!给我弄身干衣服换上,真他娘的活活冻死人了!”

于是消息很快便被传到了军官那里,而肖天健这个时候也已经披挂整齐,顶盔挂甲的走出了大帐,翻身上马一挥手道:“出发!”

随即近卫们便护着肖天健冒着天上落下的大雨策马朝着东北方向驰去,时间上可以说是并不相差什么,而就在他到达东北角的时候,便立即得知了消息,不由得肖天健的心便放松了下来,毕竟还是让他们给料中了,官军走这个方向,如果这一次让他们猜错的话,其它地方的守军兵力便会相当薄弱,官军很可能会一举突破他们的防线,逃到包围圈外面去,但是只要他们走东北角,这一次官军便算是完了,战争有的时候便是赌博,押宝押对的话,便是满堂红,一旦押错的话,便可能全盘皆输,肖天健很是庆幸,这一次他的宝又押对了,不过最关键的是这并不是他一个人的智慧,而是集合了整个参谋部李信和他手下的几十个参谋的智慧,这便是他屡屡能押宝压中的原因。

就在官军趁夜摸黑出营的时候,在刑天军的东北角处,一批批刑天军的人马也都提前在这一带集结,和官军一样他们在集结的时候也不打火把,尽可能的少发声,以连为单位聚集起来,又汇聚到各自的营将下面,被带着赶往了给他们指定的地点上,刑天军经常性进行的夜间集结训练,在这个时候发挥了作用,虽然多少也有点混乱,但是却远没有官军那样的混乱程度。

东北角这些天来,是刑天军防御最弱的地方,以前仅有李栓柱的一个营在这里驻守,沟壕也挖的不多,但是在这一晚,这里却在这一带云集了刑天军近六个战兵营,其中有刘耀本近卫师的一个战兵营,李定国的一个营,刘文秀一个营,罗立的两个营还有司徒亮在最外围的一个骑兵营,兵力达到了八千多人。

除此之外黄生强的一个炮营也在附近,在每门大炮上面,都撑起了一个油布的帐篷,使得大炮和弹药都没有被雨水打湿,入夜之后更是有人悄然的抬着一些大锅出了营地,将这些锅架在了营地之外,上面还盖上了油布防雨用,每个大锅附近留守有敢死之士,一个个蹲在雨地里面,等候着消息。

到了夜半时分,肖天健调集的兵力基本上已经全部到位,将整个东北角一带都给封了起来,所有人都默不作声的站在雨地之中,任凭雨水冲刷着他们的身躯,只是不少人的牙关发出咯嘣咯嘣的声音,冷的众人上牙直磕下牙,可是却没有人擅自移动抑或是跺跺脚暖和一下身子。

在这个时代,也只有经过严苛训练的军队才能做到这一点,也只有这样的军队才能称之为绝对的精兵,恰恰肖天健很幸运的现在拥有了一大批这样的兵将,这也是他纵横天下的本钱所在。

没有多少人怀疑肖天健的这种安排会不会落空,在众多刑天军兵将们的眼中,肖天健似乎不会出错,既然他要他们来这里冒雨集结,在这里被雨淋,那么肯定就有道理,他们便照做就可以了。

火铳手们一个个都将短刃卡在了铳口上,同时铳口塞着一个软木塞,所有人都用袖子尽可能的拢在火铳后面的燧发装置上,以免砧铁和燧石上被雨水淋湿,不管怎么说,能打响一枪算一枪,不行的话就抄家伙上去拼命去!

就在刑天军这边完成集结一个时辰之后,所有人都快要被冻麻了的时候,有人在黑暗之中冲着他们跑了过来,直至近前的时候才叫道:“来了!准备!”

一个个军将们立即便拔出腰刀,吼道:“准备!”

这个时候一批黑乎乎的人马已经进入到了预设的战场之中,也就在这个时候,到处都突然间开始吹响了军号声。

在黑乎乎雨地里面蹲着的那些兵卒们,这个时候马上便从怀中摸出了一个铜管子,倒出了里面的火折子,用身体掩着火折子用力吹燃了火折子,然后马上便投到了那些他们身边放着的锅里面。

虽然下着雨,但是锅里面装的却是火油,又有油布盖着铁锅,所以并不影响火油被点燃,也就是片刻的时间,在阵地前面突然间便燃起了星星点点的篝火,本来黑漆漆的夜色顿时变得亮堂了许多,同时也将大批刚刚进入这一带的官军的身形给照亮了出来,使得很远的地方便能看到他们存在。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官兵都顿时懵了,惊慌失措的朝着四周张望着,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能想得出来,他们这一次又掉人家口袋里面了,刑天军早已在这里给他们布置好了一个圈套,只等着他们跳进来了,于是官兵这边顿时便更加大乱了起来。

“灭掉那些火!快点灭掉那些篝火!”吴三桂骑在马背上,几乎可以说是歇斯底里的在挥舞着他手中的长枪吼叫着,吴三桂是一个很聪明的人,当篝火瞬间纷纷在他们周边大面积的点亮起来的时候,他便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刑天军那边肯定已经提前猜出了他们会利用这种天气进行突围,而且替他们设想到了他们要走的方向,并且在这一带布置好了这些东西,用这种方法将他们暴露在了明处。

他从没有见过这样凶狠而且狡猾的敌人,建奴虽然也很凶狠狡猾,但是却还是比不上这刑天贼,他们这段时间走的每一步似乎都在刑天贼们的预料之中,可以说一步一个的给他们挖坑让他们跳,现如今天上下着雨,他们居然还能想出这样的办法,来将官军的人马暴露在黑夜之中,几乎可以说是闻所未闻过的事情。

而那些负责点火的刑天军的兵卒,则各个都是诸营中自愿站出来的死士,他们做这件事之前便知道,一旦他们点燃了篝火,便等于也暴露了他们自己的行踪,甚至很可能直接出现在官军人群之中,所以一旦暴露行踪,他们的生还可能性便几乎没有,但是许多人还是选择了报名充当死士,来做这件事情,肖天健足足在这一带空地中,安排下了二百余篝火点,只需点燃一半,便可以将大部分的官军暴露在火光照耀之中。

不过肖天健也没有真就让这些人送死,在这些人出发之前,肖天健将缴获来的官军衣甲发给了这些人穿上,在夜间只需他们点燃篝火之后,马上一晃身便可以隐入到官军之中,使得官军稍微反应慢一点,便无法再分辨出他们的身份,自然也就没法对他们下手了,至于他们混入官军之后,便好办多了,跟着混就成了,到时候掉头就跑,还能给官军制造更大的混乱,当然这么做也会有相当的风险,可是既然是死士,便已经不在乎这些事情了。

所以这些死士们在点燃篝火之后,马上便连窜带蹦的到处乱窜了起来,纷纷去和官军汇合在一起,虽然有官兵意识到他们可能身份不对,可是稍微晃动几下之后,在人群之中便找不到他们的身形了,大家穿的都一样,而且这一路走来,一个个都如同落汤鸡一般,有的人摔跤之后更是滚的跟泥猴子一般,要想短时间在这样混乱的情况之下分辨出身边的奸细,几乎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只有极少数一些死士在点火瞬间被官军发现,马上便被围杀掉,其余的不是立即逃走掉了便是混入了官军之中找不着了,倒是损失情况不大。

官兵们在篝火点燃的一瞬间开始有点发懵,可是等他们明白过来的时候,想要去灭掉这些篝火,却已经晚了,刑天军在布置这些篝火的时候,下面还垫上了一些干柴,同样是用油布包着,官兵把装满了火油的铁锅打翻,可是立即便烧的更猛了一些,只有部分篝火当场被灭掉,但是有一部分篝火却烧的更旺了一些。

在没有照明弹和现代化探照灯的时代,这种办法也许只能算是不是办法的办法了,但是却很有效,当篝火一处处的被点燃起来的时候,这些星星点点的篝火当场便将黑夜的衣服撕开,露出了隐秘前进的官军的身形。

(今日鸣谢红水晶兄弟的打赏!)

第一百八十章 督师被俘

当篝火一经点燃,大批官军的身形被照亮之后,在并不太远的西侧,便是刑天军的炮营阵地,而此时黄生强早已在居中一门大炮旁边站了很久了,下巴上的鼠须几乎都快被他自己给拔光了,一脸的焦躁在大炮的雨棚外面转悠,也不管雨水浇湿了他的衣甲,一直默不作声的在朝着预设战场方向观望着,现如今当篝火突然间纷纷点亮的时候,黄生强一甩湿漉漉的披风,狂笑了一声便猴子一般的蹿回到了雨棚之下,大吼道:“点火发炮!自由开火!……”

其实炮营的这些炮,在天黑之前的时候,便已经由炮手们实现进行了预瞄,并且装填好了炮弹,不过是为了防潮,还没有将炮膛内包裹火药的油纸捅破,插上鹅毛管的药引子罢了!基本上每门炮都已经设定好了炮击的位置,基本上把那一带都纳入到了他们炮击的范围之中,只待命令一下,他们便可以发炮了,根本连瞄准都不需要。

炮手随即扑到大炮旁边,用锥子一下捅破了炮膛尾部的药包,瞬间插入了一根装满了火药的鹅毛管,另一边有炮手马上便点燃了火把,接着便被黄生强一把夺过去捣在了火门上面。

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炮阵上便腾起了一团耀眼的火光,一颗炮弹当即便呼啸着飞了出去,直接砸向了暴露在火光之中的官兵人群之中,随即在这门炮的带领下,其余的大炮也都纷纷吼了起来,整个炮阵如同开锅了一般,炮口的闪光可以说是此起彼伏,照的炮阵也是一片通亮,各式炮弹夹杂在雨中便朝着官军打了过去。

一切都是预先设定好的,而孙传庭和吴三桂也确确实实的按照刑天军的预设,一头撞入了这个陷阱之中,为了轻装,这一次官军连橹车都没有推,只携带者一些盾牌,所以面对着落下来的炮弹,他们除了被掀飞之外,便只能四散奔逃了。

而这个时候一队队刑天军的部卒们也开始在各自军将们的指挥之下,进入到了预设阵地之中,火铳手们依旧是轮番上前,开始对着战场上的那些被火光照亮的官兵们发射了起来,不过因为雨势的原因,这种齐射显得弱了许多,许多火铳手扳下机括之后,却并未能发火,只有少部分的火铳手成功的打响了燧发枪,使得他们的火力也虚弱了许多,一些第一枪没有打响的兵卒,赶紧扳开机头,急速来了第二次发射,又有少量火铳击发,使得铳声也没有往常那样显得整齐了。

不过即便是如此,一排排的铳声鸣响之后,还是让官兵们大惊失措,在他们看来,这种鬼天气之下,鸟铳是根本不可能再用了,可是阻路的刑天军却还是打响了“鸟铳”,这便真是见鬼了,和铳弹制造出来的杀伤相比,这种心理的震撼感更是让官兵们无法承受,许多官兵铳声一响,他们便立即如同惊弓之鸟一般的掉头便跑,使得本来就混乱不堪的队阵更是乱成了一塌糊涂。

到了这个时候,整个官军都彻底乱套了,孙传庭虽然在队阵之中,拼尽了全力想要稳住局面,继续督军突围,可是这个时候他的军令已经下达不下去了,传令的兵卒在这样的情况下,根本就无法有效的将军令传达给军将们,军将们这会儿也被裹在乱军之中,如同巨浪中的扁舟,只能随波逐流,所以整个官军在这个时候,已经失去了指挥。

有的官兵不信邪,誓死要冲出去,便发足朝着刑天军的阵列攻了过去,而有的官兵不知道这时候该朝什么地方冲,便跟没头苍蝇一般的乱转,更有大批官军四散奔逃,根本顾不得方向了,两圈下来,北都找不着了,跑的战场上到处都是,甚至有人干脆掉头朝回跑,先跑回大营再说,也比被人踩死在乱军之中强。

最终两军还是发生了短兵相接,刑天军的兵卒们早已是在雨中列阵,严阵以待了,而且这个时候他们也已经不再隐藏行踪,点燃了灯球火把,照亮了战场,每个人的胳膊上还都系上了一块白布,以此来分辨敌我,这已经是肖天健用惯的办法了,黑暗之中,也只有这种白色稍微有点光线便能看清楚,他们的衣甲这个时候,在黑暗之中,根本就无法分辨出敌我双方,很容易造成大规模的误伤。

可是官军那边不明就里,孙传庭也没有提前想到这一点,两军一交手,他们的官兵便乱了阵脚,惊恐之中觉得身边的人都是敌人,有些人承受不住心理压力,干脆就疯了一般的挥舞着刀枪朝身边的人招呼,也不管是自己人还是敌人了,一旦有人受到攻击,便马上会进行反击,所以在和刑天军交手之后,更多的官军其实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跟谁进行拼杀,只是在机械的徒劳的挥舞着武器,攻击着出现在他们身边的任何活动的目标,要么将人家砍翻,要么就被人家砍翻,说的更形象一点的话,这已经不是在发动突围了,而是已经将他们的混乱发展成为了营啸,这种情况下任何人都已经不可能再控制得住这些疯狂的官兵了。

这一战可以说是一直乱到了天亮,才算是渐渐的稳定了下来,这场雨也在下半夜的时候渐渐的停了下来,战场上一夜之间,喊杀声惨嚎声却从未停止过,许多官兵并没有受伤,但是却也累的筋疲力尽自己瘫软在了地上,整个包围圈之内,到处都遍布着官军的尸体还有活着的官兵,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但是硝烟味到这个时候已经彻底消散了,炮阵在发炮之后没多长时间,便被肖天健喝令停止发炮了,因为再发炮除了多杀点人之外,已经没有了任何作用,官军在黑夜之中已经彻底溃乱,他们要做的只是守好各处的防线,不要让部分官兵趁乱透围逃脱也就够了。

其实这一晚两军的正面白刃战进行的并不算是多惨烈,最初的时候有部分凶悍的官兵还发动了绝命的突击,试图杀透重围逃出去,但是他们以没有组织的形式发动的攻击,虽然凶悍,但是却实质上没有什么攻击力,面对着结阵的刑天军的阵列,他们零星的冲锋,只不过是送死罢了,即便刑天军不开枪射杀他们,仅凭着成排的长枪,他们也只有饮恨倒在刑天军的阵列之前,更多的时候其实是官兵之间在进行自相残杀罢了,大批官兵可以说根本就不是死在刑天军的手中,完全都是他们自己的袍泽动手将他们杀掉的。

这种情况之下,即便是肖天健知道这一仗已经赢了,可是也不敢冒然派兵进入战场,只能爱莫能助的在外围看着官军自行拼杀,期间倒是喊过几次,让他们立即丢下兵器投降,可是因为大多数官兵神经都太过紧张了,一些人即便是想丢了家伙投降,但是刚放下家伙便被人砍翻在地,吓得剩下的人也不敢丢家伙了,只能继续和身边的人“战斗”至死方休。

天亮之后,大批活下来的官兵们这才渐渐的从疯狂之中恢复了过来,相互之间大喊着不要杀了,自己人,如此一来才算是渐渐的消停了下来,但是一停下来他们便一起都累趴下了,东倒西歪的躺的到处都是。

地面上早就变成了泽国了,被大批人马踩成了烂泥塘,但是泥水确实血红色的,一些土坑里面还浸泡着死人。

仗到这会儿已经不用再打了,经过这一夜的混乱之后,官军已经没有任何人还有战斗力了,更没有人愿意继续抵抗下去了,肖天健这个时候才下令麾下的兵将开始鱼贯进入战场清场,指定一大块区域将还活着的官兵收拢到一起,然后才开始收拾剩下的伤亡的官兵,重伤者替他们结束痛苦,轻伤者扶下去救治,既然承诺了战俘政策,那么就要执行。

肖天健特意吩咐所有人要留意两个人的行踪,一个是督师孙传庭,另外一个就是辽东总兵吴三桂,这么混乱了一晚上,万马军中谁也不知道这两个人在哪儿,连活着的官兵都没人知道他们的下落,只能等待清理战场之后再说了。

整个战场清理用了两天时间,才算是将战场打扫完毕,这一次孙传庭率领过来的四万多官军,除了最初在合围的时候,漏网跑掉了大致几千人之外,其余的基本上全部都被歼灭在了这里,战后统计下来,生擒两万六千余人,杀掉的和他们自相残杀的官兵有数千人之多,缴获的辎重器甲就不用详说了,总之孙传庭和吴三桂带来的多少,便都尽数丢在了这里,成了刑天军的战利品。

至于肖天健关注的孙传庭和吴三桂在第二天的时候也找到了他们的下落,孙传庭在标营家丁的护卫下,杀出了混乱中心,试图突围出去,但是却被罗立所部的兵将堵住去路,厮杀一场之后,全军覆没,孙传庭也受伤被俘,本来以孙传庭的个性,到了这种时候,他是绝不会苟活下去的,仗打成这样,孙传庭根本无法接受,突围又彻底失败,这一仗可以说是败的太惨太惨了!

所以孙传庭受伤之后眼看突围无望,于是便举起宝剑试图自杀,但是却被两个家丁给夺去了他的宝剑,不待孙传庭挣扎继续寻死,便被蜂拥而至刑天军的兵将给抓住,不过当时情况很是混乱,孙传庭被手下人换上了一身兵校的衣甲,被刑天军抓住之后当场没有被辨认出来,于是便混在降兵之中被送到了外面,以至于战后众人的主要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战场之中,所以一时间没有找到他,直到战事结束第二天上午,孙传庭寻死不成,也不甘于就这么冒充小卒,于是在战俘之中才自己报出了他的身份,这才被刑天军的兵将单独看押了起来。

第一百八十一章 “名将”陨落

孙传庭虽然自杀未遂最终被刑天军生擒活捉了,但是作为另一个重要人物吴三桂就没那么好命了,他们突围的行踪在篝火点燃之后也就是没多长时间里,吴三桂便在乱军之中挨了一炮,连人带马都被当场轰杀,而他的尸体在乱军之中,愣是被踩入到了泥汤之中,还是后来刑天军押着俘虏在打扫战场的时候,有人无意间在泥水里面发现了他的甲胄与众不同,显然是只有朝廷重将才能穿戴的精钢山文铠,这才在泥水里面挖出了他的尸身,抬到河边清洗了一番之后,又找来了不少官兵俘虏来对这具尸体辨认,好不容易这些俘虏之中才有人认出了这就是吴三桂的尸体。

可怜吴三桂的官途正是亨通的时候,却死在了这个不起眼的金堤河畔,而且死的很惨,一条大腿都被炮弹打断,乱军阵中不知所踪了,尸体更是被踩得血肉模糊,如果不是抓住了他两个家丁的话,一般人根本都无法分辨出这就是吴三桂的尸体。

肖天健在确认了吴三桂已死之后,这才放心了下来,心里面感觉怪怪的,毕竟这家伙在后世的时候名气非常大,他很是想见见活着的这家伙,可是前些日子两军对峙之中,始终肖天健都没有机会看到这个吴三桂,等他亲眼见到吴三桂的尸体的时候,也基本上已经看不出他长的到底是什么德行了。

不过有一点他可以确认下来了,这个历史上汉人的超级大汉奸,终于没有了机会当汉奸了,而建奴也少了一个得力的助力,那么这是否也意味着今后对付建奴的时候,要轻松多了呢?肖天健倒是很期待这样的结果。

不过反过来说,肖天健等于也成全了吴三桂一个忠义之身,让他死了不用担负着汉奸之名而遗臭万年了,而是可以在史上写下他为大明尽忠,死的很是壮烈,起码像他历史上那样死掉的话,只能说他死的轻如鸿毛,可是现在他的死,虽然不能说重于泰山,可是起码比起历史上的死,要重上许多。

但是估摸着死去的吴三桂肯定不喜欢这样的结局,忠义对他来说,也许什么都不算,活着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可惜的是没有人知道他死前是什么样的心情,在想什么了。

但是考虑了一下之后,肖天健还是下令将吴三桂的尸体擦拭干净,又令工匠为他做了一条假腿,拼在了他残缺不全的尸体上面,又命人为他做了一个厚实的棺材,将其尸体收殓了起来,选了一个清净干燥的高处,将他给埋了下去,并且立了一个石碑给他,算是给他身后之事了一个交代,如果吴家今后有后人的话,那么也好来祭扫一下他。

肖天健忽然间又想起了吴三桂的儿子,那个吴应熊,鹿鼎记上这家伙被金庸给阉掉了,肯定不是真实的事情,但不知这会儿吴应熊已经出生了没有,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吴应熊的人生轨迹肯定是彻底的改变了,今后历史上还会不会记载下他的名字,就很难说了,想到这里,肖天健摇头笑了起来,考虑了一下之后,决定去看看那个在他心目中很重要的人物。

肖天健缓步走入到了一个干干净净的兵帐之中,挥挥手让近卫都退出了帐子,然后默默的看着躺在帐中一张行军床上的那个人。

床上躺着的这个中年人,此人相貌堂堂,甚至可以说是白白净净显得很是斯文,脸上也没有什么戾气,很符合这个时代士人的气质,只是脸色苍白的有点过头,显然是失血过多造成的,皮肤还稍稍有些泛出一种不健康的蜡黄色。

这个人在肖天健走入军帐的时候,睁开了眼睛,淡淡的朝着肖天健看了一眼,然后像是没事人一般的上下打量了一番肖天健,嘴角露出了一丝苦笑。

“孙大人,在下便是肖天健,也就是你们常说的刑天贼贼酋肖刑天!久闻孙大人的大名,今日才得以相见,肖某这厢有礼了!”肖天健看罢了孙传庭之后,见到他已经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并且身上的伤包扎的很是妥当之后,这才满意的抱拳对孙传庭说道。

孙传庭冷笑了一声道:“肖将军太客气了吧!倒是孙某早就久闻过肖将军的大名了,只是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见到肖将军!肖将军这会儿一定是非常得意吧!”

孙传庭身上有着一种特有的孤傲,虽然现在已经沦为了肖天健的阶下囚,但是却依旧是不卑不亢,不见他露出丝毫的颓废感,反倒是显得很是平静。

这一点肖天健对孙传庭很有点佩服,摇头道:“得意谈不上!但是却有一种很悲哀的感觉!”说罢之后,肖天健便随便的拉了一把小马扎,坐在了孙传庭的床边,像是探望朋友一般的淡淡的看着孙传庭,丝毫没有流露出半点兴奋高兴的神色。

肖天健的回答很让孙传庭感到诧异,本来他以为肖天健见到他之后,肯定会非常得意,毕竟他乃是朝廷重臣,是一个总督,能抓住他这样的高官,肖天健一定会非常得意,可是没想到肖天健却说感到悲哀。

于是孙传庭倒是对肖天健有点刮目相看了,从外表上看,肖天健生的是高大威猛,说不好听一点就是五大三粗,整个一个饱受风霜的武夫,但是从他的举止上看,此人却又不似是一个粗人,反倒是身上流露出一种非常不同于常人的特质,让人有点看不透他,同时一眼见到他之后,便又不能轻视于他,另外从肖天健的眼中,他也看出肖天健乃是一个机智之人,甚至有一丝丝读书人的气质还隐藏在他魁梧的外表之下,总之这种气质很是独特,是他从来没有见到过的一种混合型的气质。

而且孙传庭也看出来,肖天健也并非是个暴戾之人,谈吐和举手投足之间,都很自然,而且脸上这会儿也没有流露出什么杀气,于是孙传庭对肖天健问道:“不知肖将军此话何讲?悲哀?肖将军优势为谁悲哀?难道是为本官悲哀吗?”

(今日鸣谢相信、不喝西北风二位弟兄的打赏!另外寒风期待了十几年的同学聚会,终于要成行了,这两天出远门,去和同学们聚聚,提前赶了点稿子出来,确保这两天更新不断!字数不会多,希望大家谅解一下!)

第一百八十二章 不算劝降

肖天健摇头道:“孙大人莫要多想,肖某绝非是嘲讽孙大人您!肖某觉得悲哀的是那些在此战之中战死沙场的两军将士!本来他们不该死的!他们都是正值壮年,不管做什么,只要做事,总是于国于民都是出力的时候!可是却在这里,倒在相互之间的屠刀之下!”

“哼!肖将军说的好听!哈哈!可笑呀!如果不是你起兵造反的话,那么又如何会有这么多人死在这里呢?这些年来,死在你手中的官军恐怕没有十万也有八万了吧!肖将军作出一副这么悲天悯人的样子,又是给谁看呢?可笑之至!”孙传庭听到这里之后,立即便冷下了脸,冷哼一声之后带着嘲讽的语气对肖天健说道。

“呵呵!孙大人说的好!想来孙大人能一步步的走到这等地步,被当今皇帝委以重任,当上入晋的督师,肯定不是笨人!而且孙大人也在陕西当过巡抚,那么难道孙大人就真的不知道我们这种人为何要造反吗?不管现在我造反为了什么,当初我肖某又为何要提着脑袋带着几个弟兄揭竿而起呢?这难道还要我肖某解释给孙大人听吗?”肖天健丝毫不以为意,淡淡一笑对孙传庭反问到。

孙传庭没想到肖天健气度如此好,居然没有生气,更没有暴怒,却这样反问于他,对于肖天健的这个问题,他身为当今朝廷的重臣,其实比谁都清楚大明王朝闹到这一步是因为什么,天灾不假,但是苛政却更是造成天下大乱的原因,根子却还是在大明这三百年来留下的顽疾,大部分文官不思为国出谋划策,只知道捞钱捞钱再捞钱,争权争权再争权,更多的时候都在内斗,几个人才真正的为这大明天下考虑呀!

就算是先前皇上最信任的那个杨嗣昌,更多的时候,也都是在排除异己,争权夺利,皇上几次想要对商贾收税,来满足大明财政需要,减轻一点点对普通老百姓的盘剥,可是朝中文臣几乎异口同声的*,使得此事无法推行,只能连连加征辽饷、练饷、剿饷,闹得本来就连连遭灾的百姓,根本无法维生,造反?其实孙传庭也非常清楚他们为什么造反,不就是为了活下去吗?

各地的官员也都贪墨的厉害,什么银两火耗、淋尖踢斗花样翻新的盘剥百姓,当官的各个可以说都捞的盆满钵满,迎来送去之间,更是耗费无度,老百姓不反的话也算是怪了。

可是这话他孙传庭身为朝廷重臣,以前却是不敢说,也绝对不能说的,只能用一些方式来侧面的点出来朝廷一些弊政,但是最终朝廷却并未有所改变抑或是对他提出来的一些建议进行采纳,现如今肖天健不咸不淡的反问他,倒是让孙传庭觉得没法解释,这种事怎么都没法自圆其说的。

于是孙传庭有点恼怒,但是还是坚持认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当今皇上即便是有百般不是,但是也算是勤勉,天灾难以避免,而且外侮当头,朝廷也有苦衷,像肖天健这样,总之造反就是不对。

“哈哈!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朱家天下难道从开天辟地之时就是他们朱家的不成?什么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不过是让你们这些人效忠于他朱家王朝的借口罢了!难道孙大人你也这么认为吗?哼哼!

想当初太祖朱元璋起兵反元之前,不也是最最普通的农民出身吗?他讨过饭、当过和尚,可是不照样得了天下吗?命中注定之事,孙大人就不要自欺欺人了!我肖某非宿命论者,只知道一句话说的对,这天下有德者居之!

当今朝廷无德无能,外不能御外侮于外,内不能安民于内,把大好的汉家天下折腾到眼下的这等模样,这便是他们的气数已尽!怨不得我肖某人起兵造反了!

既然他朱由检治理不好这天下,那么我肖某人不介意替他接过这副担子,来还天下百姓一个安生立命之所,来保护我汉家子民不受外侮所欺!

孙大人,你是聪明人,我也懒得劝你太多,你自己想想看吧!该何去何从你自己选,是跟着朱家王朝殉葬,还是今后留下有用之身为百姓谋一番福祉,都在你一念之间,你若是选择为这朱家王朝殉葬,而获取一个忠臣之名的话,我真是就要小看你孙传庭了!

你是个好官,我听说过很多有关你的事情,你知道体恤百姓疾苦,同时也是一个会用兵会治国之人,你在陕西屯田耕种安民的事情,我也都知道,如果不是天下大势所趋的话,你很可能最起码还给陕西百姓一个安稳的日子,所以你活着比你死了,对这天下的百姓更有用!

如果你非要迂腐到为了所谓的名节,就一定要为朝廷殉节的话,我成全你好了!但是我肖某历来都不杀好官,你虽说这些年杀了不少的义军,也和我为敌,但是毕竟是敌我之间的关系,我不计较,所以我不杀你!

你要非死不可的话,说不好听一点,我肖某上吊给绳,喝药给瓶,跳河没盖,随你便是,要是你想自刎,可以,我这便给你刀子便是!可是你自己也想清楚了,你这么死了值不值得!

今日肖某只说这么多,该何去何从孙大人自己想吧!想好了这里有侍卫,让他们通知肖某便是了!告辞了!”

说罢之后肖天健便站起身,一抖披风大踏步的转身便走出了孙传庭的帐子,在外面大声吩咐道:“照顾好孙大人,他是个好官,但是不要多管他,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好了!要死要活悉听尊便!有何吩咐的话,你们立即报知本帅便是!走了!该咱们歇歇了!”

说话间肖天健的声音便渐渐远去,孙传庭躺在床上有点发愣,既感到十分恼火,又有些为肖天健最后的那些话感到可笑,本来他早就打定主意了,找机会便马上自杀,已死殉节,他也考虑到肖天健可能会来劝降他,毕竟他一旦投降的话,对朝廷上下无疑是个巨大的打击,所以他在肖天健来之前,压根就没有想过投降的事情,他身为大明重臣,绝不能身侍二主,所以唯有以死明志,保全住他忠臣的名声。

可是肖天健在来了之后,说的话并不多,根本也没有真正的劝他投降,只是隐晦的指出他可以留下有用之身,今后为天下的百姓做事,至于他要死的话,就随便去死,什么上吊给绳、喝药给瓶……这话不知道他是怎么想出来的,着实让人听了觉得哭笑不得。

孙传庭看着肖天健离去的帐帘处,不由得有点发愣,现在他死是没问题了,肖天健吩咐过了,他想怎么死都成,爱死不死!没人管他,但是他死的话,又突然觉得不甘心,因为肖天健这个家伙,居然说他一旦自杀的话,便瞧不起他,凭什么呀!他效忠大明有什么错,为什么瞧不起他呢?

孙传庭居然被肖天健撂下的这句话给堵住了,一时间躺在床上有点犯晕,不知道该如何决断了,脑子里面满满的都是死还是不死的问题,肖天健给他的脑海中留下了一个念头,那就是不死,于是死和不死这两个矛盾的心情便开始在他脑子里面争斗了起来,一会儿死志占据上风,压住了生的欲望,一会儿生的欲望又压倒了死志,把孙传庭折腾的是筋疲力尽,最后干脆闭上眼睛不想了,先睡一觉,等他养足了精神之后再考虑这个问题,这些天来他也实在是累坏了,连续几天几乎都没有合眼,现如今败了,也被抓了,反倒是觉得轻松了许多,不用再考虑太多了,所以不一会儿的时间孙传庭便酣然睡熟了过去。

人这东西自杀的时候是需要冲动的,一旦冲动过去,想要再提起来,除非这个人是严重抑郁症,否则的话,都很难再下决心去死,孙传庭是个正常人,所以也会受此常识所困,等他呼呼的睡了一天一夜再醒来之后,脑子里面的那个死志已经变得开始弱化了许多。

最终孙传庭还是没有自杀殉节,而是哀叹了一声之后,让人通知肖天健,眼下他既不想死,但是也不可能为他肖天健做事,问肖天健如何处置他,如果他愿意留着他孙传庭养活他白吃饭的话,他也无所谓,他要看看肖天健怎么来夺取这个天下。

于是肖天健听罢之后哈哈大笑了一番,也不再去多探望孙传庭了,直接下令道:“这个孙传庭是个有点意思的人!不错!只要他不死就成!铁头,你安排一下,弄辆舒服点的大车,找医官陪护他,把他送到汝州去吧!哪儿有个人能说动他出来给我做事的!哈哈!”

于是两天之后,孙传庭便被一队近卫护送着被抬上了一辆很是舒服的大车,由两个医士照料着他,吱吱呀呀的上路,朝着汝州而去。

(更新完这章就要出门了!今天打赏的朋友,明天不能鸣谢了!不过回来之后还是要鸣谢的!先给打赏的朋友说声抱歉!)

第一百八十三章 皇帝乞讨

对于此战结束之后,肖天健也没放过趁机造势的机会,立即便将此战的结果公告天下,于是朝廷不用派人打探,便很快得知了孙传庭兵败被俘、吴三桂死于乱军之中的消息。

消息一出,京师巨震,无论是崇祯还有朝臣们,都惊慌失措了起来,这可谓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朝廷为了这一次调动辽东军南下进剿刑天军,捏着鼻子和建奴议和,已经是招致大明上下的怨愤了,可是这么做的结果,却是不但没有剿灭刑天军,就连又一个督臣孙传庭也被刑天军给生擒了去,各路人马更是损失惨重,辽东重将吴三桂也战亡于阳谷县,其麾下精锐官军也基本上全军覆没,连带着这一年来孙传庭好不容易拉起来的那些保定官军,也基本上消耗殆尽。

另外白广恩麾下的人马同样也损失巨大,麾下的人马损失超过五成以上,即便是剩下的官兵也都满心凄惶,基本上也算是彻底丧失了战斗力。

这次南下的数路官军,这个时候也仅剩下了杨国柱和马科两路人马实力尚存,于是朝廷之中又是一片大哗,有些当官的首先想到的不是接下来这种乱局该怎么办,而是首先便考虑到的是追究谁的责任的问题,于是纷纷上书弹劾,有人弹劾孙传庭身为督臣却对贼情视察,以至于使朝廷好不容易凑出的大军兵败,也有人弹劾马科、白广恩等人,总之要找人背这个黑锅才行,更有人直接弹劾陈新甲,说其调动兵马无方,误判贼情,使得孙传庭兵败被俘。

总之当官的是不会说自己有责任的,谁干活就是谁的错,要拉几个人出来背这个黑锅,而崇祯对于这样的情况也是无可奈何,最终只能捡软柿子捏了,王朴兵败实力大损,于是将其先行贬窜,接着孙传庭战败被俘,生死不明,这个黑锅正好孙传庭来背,于是下旨夺孙传庭的官职,一撸到底贬为庶民。

还有白广恩眼下的兵将也基本上消耗的差不多了,而且在前往顺德府询问战况的人收受了马科的贿赂之后,于是便指摘白广恩兵败,乃是他孤军冒进所致,于是崇祯大怒之下,下旨夺去白广恩总兵之职,但是暂时还令其领兵戴罪立功。

至于朝臣们重点弹劾的对象陈新甲,这一次崇祯也懒得保他了,因为这一次他下旨令孙传庭驰援济宁,本来孙传庭是有顾虑的,觉得很可能刑天贼的计谋,可是陈新甲却认为刑天贼攻打济宁是真,结果使得他这个“明君”最终受其所惑,下旨令孙传庭驰援济宁,最终导致孙传庭和吴三桂在阳谷县遇伏,全军覆没。

所以陈新甲在这件事上确实有责任,而且朝野之间为了这件事,又将和建奴议和的事情联系在一起,骂陈新甲为国贼,两件事加在一起,如果崇祯再不作出一点举动的话,那么也无法跟朝野交代,于是崇祯只得下旨革去了陈新甲兵部尚书之职,同时下旨将其逮问追究他的责任,但是却并没有立即将他处斩。

但是抓谁贬谁,现在都不是问题的关键,关键的是在孙传庭兵败之后,朝廷好不容易调入关内的大军已经没有了继续进剿刑天军的能力了,更让崇祯担心的是眼下京辅已经没有多少官军坐镇了,一旦刑天贼趁此机会,挟大胜之威,趁势北上攻打京师的话,又该怎么办,难道继续将关外的官军调入关内御守吗?

这么做显然是不行的,刑天贼确实有亡大明之心,可是不见得建奴就没有这等心思,崇祯虽然迫于无奈和建奴议和,但是却很清楚建奴并不是好东西,眼下之所以跟大明议和,是有他们的打算的,如果他继续从关外撤兵的话,挡住了刑天贼,那么一旦建奴趁此机会又撕破脸破关南下的话,他照样也要玩儿完。

所以继续调兵入关是肯定行不通的,于是崇祯考虑再三之后,只能下旨令马科和杨国柱分驻于广平府、宣大一带御敌,改攻势为守势,不再派他们南下去进剿刑天军了,眼下说什么都没用,还是先能收住多少地盘就守住多少地盘的好,至于剿贼这件事,崇祯有一种强烈的无力感,大明江山能混到什么时候就算什么时候吧!

这个时候崇祯还面临着一个很大的问题,杨嗣昌已死,陈新甲又被逮问,他的中枢就没了几个可以给他出谋划策的辅臣了,于是崇祯思量再三之后,决定启用傅宗龙为兵部尚书,接替陈新甲的位子。

于是傅宗龙这才立即走马上任,开始接替了陈新甲继续做事,可是傅宗龙对于眼下的局势,也只能说是一筹莫展,时下朝廷可以说是要兵没兵要将没将,财政更是因为刚刚一败之后,空虚的厉害,户部的府库之中可以说能跑老鼠了,要招兵买马总是要花钱吧!可是没钱又如何能招兵买马呢?

对于傅宗龙提出的编练新军的想法,崇祯也是支持的,毕竟要守住他的大明江山,没兵没马守个屁呀!可是要招买兵马的话,就要花钱,现如今崇祯刚刚将内帑银拨出去了三十万两,内帑银已经快要见底了,这钱又从何处出呢?

继续指望丁启睿那边从南直隶、浙江、福建等地调吧!丁启睿说的明白,为了抵御刑天贼攻打南直隶,他那边已经是刮地三尺,能弄的钱他都收集了起来,部分转运到了京师,另一部分则在南直隶招买兵马打造器甲兵械还有战船之用,现如今根本已经是拿不出钱了。

可怜崇祯身为皇帝,这会儿却为了钱的问题,愁得一夜间又白了好多头发,最终刚刚走马上任的傅宗龙提议,让朝中勋贵还有大臣们捐饷助军,其实大家都明白,大明的勋贵朝臣们不敢说每个人都富可敌国,但是却家家户户都不算清贫,真正清贫的官几乎要绝迹了,特别是那些皇亲国戚们,谁家不是富得流油呀!每个人只要拿出一部分钱来,单在京师之中,划拉出来个几百万两银子,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傅宗龙说的明白,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这个时候如果这些人还不拿出来钱的话,那么一旦等着京师被刑天贼抑或是建奴攻下,岂会便宜了他们这些大明的勋贵权臣们呢?

于是崇祯听罢之后深以为然,也顾不上他是什么九五之尊,放下脸来,立即便召集皇亲国戚还有大臣们商量这件事,亲自劝说他们都拿出一些钱来,给朝廷助饷所用,招买新的兵马,对刑天贼进行进剿,不但是对于这些人崇祯想要他们拿钱,就连内臣太监们,崇祯也知道这帮家伙们收受的贿赂非常多,各个都很是有钱,也想让他们拿钱出来。

一个国家到了这个时候,还真是非常悲哀,国家财政已经没能力应付眼下的局面了,要靠着臣子们捐饷来维持一个国家的运转,这个国家也基本上就到了存亡的危急之中了。

但是当崇祯提出让这些人捐饷的时候,却发现事情远不是他想的那样简单,这帮人压根就没想过自己拿钱给大明招兵买马用,现如今朝廷不但不发钱给他们,反倒要他们从口袋里面掏钱出来,给大明用,于是各个都成了缩头乌龟,说什么都不肯拿钱出来。

太监们倒是因为要跟着崇祯混饭吃,这个时候皇上开口了,他们不能不拿出一点钱来表示表示,于是大太监王永祚、王德化、曹化纯各自出了五万两银子,而太监之中王之心最有钱,可是却不愿意拿出来,只捐出了一万两银子。

崇祯想要岳父周皇后的老爹周奎做个表率,拿出来十万八万两银子,给其他人做作样子,号召更多人捐饷,可是周奎这个家伙视财如命,死活不肯出钱,一口便回绝了崇祯的提议,说他根本没钱可拿,最后还是他女儿周皇后在宫中,拼凑起来了两万两银子偷偷给她老爹,让他老爹拿出来充数,可是这个周奎倒好,两万两银子到手之后,却不舍得交出去,最后咬着牙才拿了一万两银子出来,这么一倒手,崇祯这位老丈人不但一文钱没出,还倒赚了一万两银子进账。

连皇帝的岳父都不肯拿钱出来,那么也就不用指望其他人会慷慨解囊了,所以朝野上下那些当官的,集体哭穷,各个好像都已经揭不开锅了一般,摆出一副要钱没有要命一条的架势,总之皇帝讨饭也不行,说没钱就是没钱,总之是有钱也不肯拿出来!如此折腾了半个月下来,崇祯也只在京师之中募集起来了几十万两银子,加上他又从内帑之中拨出的五万两银子,还是根本就不够用。

就在崇祯忙着找钱继续招兵买马的时候,太原那边又一次传来了一个噩耗,太原府在四月初七这一天,终于失守了。

第一百八十四章 丁督师的反扑

就在肖天健暗中调集兵马在大名府一带到处给孙传庭、吴三桂挖坑,准备收拾孙传庭和吴三桂的时候,山西这边的阎重喜也没闲着,整个晋南被刑天军控制住之后,阎重喜的经略重点便放在了太原府上面。

阎重喜知道太原府作为朝廷重镇,城坚炮利而且还有部分守军在驻守,如果冒然攻打的话,可能会损失很大,于是这过年之后,便先从太原府外围下手,用刑天军惯用的老办法,先将太原府周边的官府势力给肃清,拔掉了一个个太原府周边的州县,用了几个月时间,终于将太原府给孤立了起来。

这个时候坐镇太原的乃是新任的山西巡抚范志完,范志完在太原府搜集了近万山西溃兵镇守太原府,连同守将牛勇、王永魁、张雄等人一同防守太原府,同时城中晋王朱求桂也拿出了十万两银子助饷,死守太原城不出。

阎重喜则集结兵力,在三月间包围了太原府,开始架炮对太原府猛攻,数战之下都未能攻克太原府,但是却还是严重的打击了太原府城中的守军士气,同时太原府城中粮尽,官兵不得就食,战斗力也大为削弱。

到了四月间之后,太原府城中便开始出现了逃卒,几乎每天都有人缒城而下,逃奔刑天军的大营,而且阎重喜下令在城外招降城中的守军,让他们休要再做无谓的抵抗,到了这个时候,太原府已经没有多少抵抗的意志了。

就在四月初六这一天,阎重喜在太原府城外集结了两万兵马,开始最后一次大举攻城,而巡抚范志完亲自带着家丁登城御守,要和刑天军决一死战。

可是作为刑天军起家的山西,自然在太原府城中少不了安插了很多细作,城中的细作们这些日子也没有闲着,最终在四月初游说通了太原守将参将张雄,就在阎重喜率兵猛攻太原府的时候,张雄突然间宣布投降刑天军,并且带着部下在傍晚的时候打开了太原的东门,将刑天军放入了城中。

经过一夜的激战之后,太原府终于被阎重喜所克,巡抚范志完死于乱军之中,另外还有守将牛勇等人也力战阵亡,其余有数千名守军则倒戈投降刑天军,至此整个山西,仅剩下了忻州一带还在官府的控制之中,基本上山西算是被刑天军控制在了手中。

对于太原被围,坐镇宣大的杨国柱也只能坐视,他一方面不愿和刑天军为敌,另一方面也知道即便是他率兵出战,也不见得能打到太原府救了太原之危,毕竟有王承平和李凌风这两员刑天军的大将还在朔州一带对整个宣大虎视眈眈,有他们在,是绝不会坐视让他率兵驰援太原府的,王朴便是例子,所以杨国柱也只能屯兵于大同一带,防止刑天军趁机攻占大同,就此眼睁睁的看着太原府被刑天军给拿了去。

而朝廷也不是没想过要救太原,就在崇祯逮问陈新甲,调傅宗龙入京继任之后,陕西这边的剿抚之事便交给了新任的陕西巡抚汪乔年负责,于是崇祯多次想再次抽调陕兵入山西救援太原府,可是这种想法却并无法实现。

自从崇祯去年调洪承畴和孙传庭入卫之后,洪承畴从陕西带走了近十万秦兵和不少的大将,留下的秦兵数量已经不多,刑天军倒是没有趁着这个机会攻入陕西,但是没成想已经被洪承畴和孙传庭打得成了落水狗的李自成,却在洪承畴率部离开陕西之后复振了起来,一路攻入到了汉中一带,把持住了汉中近十个县,效仿刑天军屯兵息养,同时不断的对陕西和四川攻掠,迫使傅宗龙这一年来,一直在想办法和李自成交战。

而陕西重将贺人龙去年又在襄阳府一带被刑天军歼灭,投降了刑天军,使得陕西这边仅剩下了李国奇和左光先这两员大将,有李自成屯兵于汉中一带,就够他们忙活了,所以崇祯虽然想过要调秦兵入晋救援太原府,哪怕是入晋牵制一下刑天军也成,但是最终都因为陕西缺兵,无法成行,眼睁睁的看着太原府就这么被刑天军给拿下了。

太原府丢了,对于京师来说便威胁更大了,崇祯赶紧招傅宗龙商议,傅宗龙于是便只能提议加强宣大一带的防务,待重新编练起来新军之后,再谋重新夺回山西,将刑天军赶出山西,但是这种话,也就是说说罢了,到了眼下的这个时候,大家其实都心知肚明,等朝廷的新军编练好之后,刑天军那边也绝不会闲着,这山西丢了便恐怕是再也没机会拿回来了。

当时间进入到崇祯十三年的时候,整个大明的局势已经彻底变为了刑天军强,而朝廷弱的局面,此消彼长之下,官军是越打越少,刑天军却越打越多而且越打越强,虽说朝廷在年后通过和建奴议和,从关外调入关内了数万“精兵”,可是转瞬之间在三月底便纷纷败落,使得朝廷除了南直隶和四川之外,几乎已经没有多少可以调用的兵马了。

就在孙传庭率部南下,要对刑天军进剿的同时,丁启睿那边也没有闲着,丁启睿知道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了,眼下刑天贼已然因为朝廷和建奴议和,并且调兵入关,已经被牵制的不得不将主力调往河南,南直隶的危机暂时便缓解了下来。

所以如果他想要在这个时候有所建树的话,那么唯有趁着贼军主力北上的机会,逆流而上,挥师重新克复湖广,那样的话还能拯救大明于危难之中,一旦北边的官军取胜的话,那么他从南面便可以和北面的官军夹击刑天贼于河南之地,最终将刑天贼给剿杀在河南。

于是就在三月初的时候,丁启睿调集起了近十万南直隶一带的官军,兵分三路开始对湖广进兵,一路由黄得功率领,直击麻城,另一路出南昌府攻宁州,而他则亲自率军从南京逆江而上,直攻武昌府,想要三路齐头并进,杀入湖广,将湖广再夺回来。

而肖天健将罗汝才留守湖广坐镇,就是让他防范丁启睿的这一招,三月丁启睿发兵之后,坐镇武昌府的罗汝才马上便得知了消息,于是罗汝才便立即调动兵马进行应对,相对于肖天健那边,罗汝才这边情况就差远了,这一次肖天健为了能从根本上瓦解朝廷对刑天军的战力,在北上返回河南的时候,将大批精锐旧部都调往了河南,以备南下之敌,于是留在湖广的多为战斗力并不强的新编营,这些兵马又以乙种营和丙种营为多,真正的甲种营却很少,故此时下湖广这边罗汝才是根本没有实力发动什么攻势的,就连守御这么多地方,也很是困难。

于是罗汝才在潘独鳌这个参议官的建议之下,便只能尽可能的将主要兵力暂时收缩,放弃了对东部部分县城的防守,将主要兵力集中在了黄州和鄂州以及武昌府一带,同时令水师进驻到鄂州一带,做好了防御的准备,另外他还急令时下坐镇襄阳的赵卫华(赵二驴)从湖广西部调集了部分兵力,立即增援武昌府,以增强武昌府的守御力量。

也正是因为罗汝才主动示弱,放弃了部分地界的守御,以免造成兵力太过分散,在官军大军攻来的时候,什么地方都想守,但是却什么地方都守不住的情况,故此丁启睿在南直隶起兵之后,刚开始的时候进展是颇为顺利的,三军齐头并进,右翼军先打下了麻城,进而直逼武昌府,左翼军也攻克了宁州,兵锋直指大冶。

这三路官军所过之处,百姓可以说是生灵涂炭,军将们对所经之处纵兵大掠,沿途又是烧又是杀,杀良冒功的更是实属正常,使得沿途这些刚刚过上几天安稳日子的百姓们立即便陷入到了灾难之中。

但是如此一来,也激起了刑天军控制区老百姓们的愤怒,老百姓们倒是不怨刑天军抛弃了他们,毕竟刑天军在撤走的时候说的明白,他们是不得已而为之,让老百姓们跟着他们后撤,可是许多百姓因为贪恋土地中那些种下的稻谷,舍不得弃家逃走,故此在被官军祸害的时候,也怨不了刑天军什么。

大批百姓在遭了官军的祸害之后,消息很快扩散开来,很短时间之内便传遍了湖广各地,各地百姓得知官军要回来,于是马上便作出了他们自己的选择,大批民众纷纷跑去找刑天军的人马助战,开始在刑天军的调动之下,围着城池寨堡挖壕布置防具之物。

如此一来,官军便越走越难走,当黄得功率部攻下麻城之后,自知以他的兵力,很难孤军打下武昌府,于是便转道攻向了黄州,试图先将黄州拿下,掩护丁启睿主力逆江而上,替丁启睿打通刑天军在长江上的防线。

至于官军的左翼大军,先是攻克了宁州,进而开始朝着大冶县方向挺进,试图拿下大冶,打通前往武昌府的通道,策应丁启睿亲率的中路军对武昌府的进攻。

第一百八十五章 力战

相较于左右两路官军的进展,唯有丁启睿走中路长江逆流而上这支人马,却在出九江之后,进展很不顺利,刑天军水军都统杨昆山此时已经亲自赶到了鄂州坐镇,两个战船营也加强了力量,分别陈驻于黄州和鄂州长江两岸,死死的扼守住了长江,在丁启睿挥师开始逆江而上的时候,大批官府战船刚出九江府,便开始在长江上遭遇到了刑天军水营的阻击。

刑天军水营虽然战船不如官军水师多,也没有官军水师的船只坚固,但是贵在这些水营兵将们都很骁勇,两军在长江上一交手,官军便开始连吃败仗,半个月时间便损失战船数十条,兵将数千人之多,而刑天军这边虽然也损失了不少船只兵力,但是却远比官军那边的要少许多,使得官军水军始终无法突破鄂州和黄州一带的江面直抵武昌府。

丁启睿其实也预料到了这种情况,在三月下旬的时候,亲自调派了数百条战船逆流而上,试图一举荡平长江上面的刑天军水寇,于是杨昆山便立即亲率两个战船营迎战,双方于是便在蕲州一带的江面上展开了一场厮杀。

这一仗两军便打了一整天的时间,双方可以说都使出了浑身解数,撞船、开炮、发火箭……等等战法都拿了出来,江面上更是火光冲天,喊杀声和惨叫声一天都没有停止过,最终官军在付出了惨重代价之后,却还是没有能灭掉刑天军的水营,一些兵将驾船便开始掉头逃窜,引发了官军水军的崩溃,大批官军战船纷纷掉头顺流逃走,结果这一战刑天军获得了大胜。

说是一场大胜,其实也只能说是一场惨胜,这一战下来,杨昆山身先士卒,坐船更是高挂帅旗居中指挥,使得他的坐船成了官军围攻的目标,大战之中,他的坐船负炮不知几何,船上兵卒更是几乎人人带伤,杨昆山一天下来负伤多次,但是还是死战不退,下午的时候杨昆山自知伤重难以支持,于是便将指挥权下令转交给了长江水营副都统刘江代他指挥,而他自己则在不久之后,坐船被官军一条战船用炮集中,之后又中了大批火箭和火油罐的打击,烧成了一团火球,杨昆山于船上的部下全体战亡,无一生还,而杨昆山也成为了刑天军自成军之后,损失的级别最高的将领。

也幸好是杨昆山死之前移交了指挥权,刘江及时的在他的坐船上升起了帅旗,继续指挥船队和官军死战,否则的话这一场仗下来,恐怕是刑天军水营就要以失败告终了。

官军也正是看到刑天军始终都没有失去指挥,而且似乎是越战越勇,一条条刑天军的战船着火之后,船上的水卒们非但不弃船跳水逃生,反倒是奋勇驾船冲向官军船队,用铁钩钩挂住官军船只,与之同焚,如此之下,官军在兵力船只占优的情况下,却始终没有能掌握住江面上的主动权,最终败逃回了九江府。

不过官军水师败退之后,刘江这边也已经没力气再挥兵掩杀了,他们两个战船营一天激战下来,船只受损超过了六成,兵将更是伤亡过半,刑天军的在陆地上的优势,在江面上却无法发挥出来,之所以能打胜这一仗,可以说全是凭借水军的兵将们拿命换来的,除了杨昆山这个水营都统阵亡之外,两个水营还有一正一副两位营将阵亡,损失可谓是极大,故此在官军水师败退之后,刑天军这边也早已无力再战了,刘江只能下令收兵,撤回鄂州赶修船只,以备再战。

而这个时候丁启睿气的是暴跳如雷,请出了尚方宝剑,将几个临阵脱逃的水师军将给斩了,要继续发兵攻打鄂州,可是在这个时候,从北面传来了肖刑天在阳谷县大败官军的消息,并且生擒督师孙传庭、阵斩辽东总兵吴三桂。

丁启睿闻之顿时便大惊失色,在九江府的大营之中顿足大哭了起来,他没有想到北面官军败的会这么快,在他看来,孙传庭也算是能臣了,现如今朝廷调入关内数万精兵,这么多人马怎么也够孙传庭对付刑天贼了,不敢说孙传庭一定可以在北方击败刑天贼,起码以他的兵力拖住刑天贼是没有问题的,这样一来便可以给他争取相当的时间来克复武昌府了!

可是没成想这才多长时间呀!孙传庭便落得了一个兵败被俘的下场,麾下数万大军瞬间便灰飞湮灭,接下来肖刑天要怎么做,丁启睿便猜不出了。

从丁启睿的角度出发,现如今孙传庭和大批辽东的官军已经被刑天军所灭,那么接下来如果刑天军想要覆灭大明的话,北方官军数量已经不足以扛住刑天军大军的进攻,肖刑天完全可以集结重兵北上,直接打京师,只要京师一克,那么大明也就基本上可以说完结了。

但是肖刑天会这么做吗?他还有一个选择,那就是在解决掉了北方官军的威胁之后,继续按照以前的既定计划攻打南直隶,待取下南直隶之后,再北上攻打京师,如此一来,将会更彻底的将大明给覆灭掉。

丁启睿分析过之后,最终在没有足够的信息支持之下,也无法判定肖刑天接下来会怎么做,于是将心一横,派人告知黄得功,令其务必要尽快攻克黄州,同时令左翼军也尽快攻打鄂州,先打通长江之后,发兵武昌府,不管怎么说,他都要先拿下武昌府之后再说,一旦打下武昌府的话,最起码也能打击一下刑天贼的气势。

于是在三月底的时候,官军便开始对黄州和大冶县发动了猛攻,黄得功率领右翼军的近两万兵马,在三月二十七的时候进至了黄州城外,将黄州城给半包围了起来,开始对黄州城发动了猛攻,而左翼军在总兵方国安的率领下急攻大冶县,至此最为凶险的战事也就在黄州和大冶一带展开了。

在罗汝才的调遣之下,坐镇黄州的乃是老回回,老回回先前受命之后,率领了一个乙种营和两个丙种营入驻黄州,兵力不过四千不到,面对的却是黄得功等两万余官军的围攻,在黄得功率部抵达黄州之后,老回回便立即先是率兵出城对黄得功发动了一次逆袭,黄得功没有想到刑天军居然在兵力不足的情况下还敢出城逆战,所以不防之下,先是大败了一场,在得知镇守黄州的乃是老对手老回回马守应之后,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立即便调遣兵马开始攻城。

而老回回则在黄州城临时招募了大批周边民壮助战,把整个黄州城外面提前挖的是沟壑纵横,并且在黄州城内外布置了不少的先前缴获官军的大炮,日夜对攻城的官军轰击不停,并且反复不断的派出麾下的兵将进行逆袭抑或是夜袭,战事打的非常惨烈,老回回手中的三个战兵营装备的火铳数量不多,但是战意却很是盎然,三千多兵将轮番镇守和出击,愣是在黄州城顶住了黄得功所部近十天时间的猛攻,黄得功在黄州城外始终不得寸进,双方伤亡都非常大,到了第十天的时候,老回回手下仅剩下了不到两千可战之兵,其余的则只有数千助战民壮了,于是老回回将黄州城的青壮也武装了起来,据城死守,使得黄得功好不容易攻到城下,却还是不能攻克黄州。

与此同时丁启睿派出了五千援军,走陆路赶至黄州城助战,黄得功在得到援军的增援之后,更是攻城猛烈,老回回则亲自登城指挥防御,几处城墙激战之下数度易手,但是最终都被老回回率部给堵了回去。

在四月初八的时候,罗汝才从武昌府派出了两个营的人马乘船赶至了黄州,这才挡住了官军对于黄州的猛攻,黄得功见黄州城难以取下,这才不得不下令撤兵回到麻城休整,至此黄州之危才得以解除。

但是在大冶县那边的战况同样也十分凶险,镇守大冶县的乃是罗立麾下的部将贺国方,而且贺国方还只是一个普通的营将,麾下率领的也只是一个乙种营,在方国安率兵攻向大冶县的时候,罗汝才又给贺国方增派了两个丙种营,这才堪堪让贺国方有能力守住大冶县。

要知道大冶县肖天健是相当重视的,这里出产铁矿,在年前的时候肖天健便下令调集了大批工匠来大冶县筹建一个大型的匠作营,在这里打造器甲,为下一步攻打南直隶提供装备上的支持,所以年后大冶匠作营便已经开始运作,大批工匠已经在这里初步的开始打造起了器甲,一旦大冶县被破的话,刑天军无疑会损失很大,物资上的损失倒是还可以承受,一旦这么多工匠落在官军手中的话,可是短时间之内无法弥补的。

贺国方别看职位不高,但是却深知大冶县的重要性,在得知宁州被官军所破之后,立即便开始在大冶县一带做起了御敌的准备,他下令周边民壮皆要归他调派,调集了大批民壮在大冶县一带开挖沟壕,布置鹿砦、拒马等物,将整个大冶县都包了起来,刚刚做足了准备之后,方国安便率军抵达了大冶县。

(特别鸣谢feng41501、一醉人二位弟兄的打赏!多谢了!同时也在这个五一节之中对诸位书友们致以最崇高的问候,向那些还要坚持在工作岗位上的朋友,致以最高的敬意!)

第一百八十六章 屁股坐歪

本来方国安是根本就没有把大冶县这个小地方放在眼里的,虽然他也知道大冶县出产铜铁,但是贼军肯定在这里放的守军数量不会多,所以他认为对付大冶县应该能被他一鼓而下,他主要的目标应该是鄂州,只要配合黄得功攻取了鄂州,那么武昌府便等于是门户大开,丁启睿便能挥大军进击武昌府了。

可是等方国安到了大冶县之后才发现,事情完全不是他想的那么简单,大冶县现如今已经是全城皆兵,小小的县城周边,到处都是开挖出来的沟壕等御守之物,于是方国安这才开始重视起了大冶县。

领兵到达大冶县之后,方国安率部先是试探性的对县城发动了几次进攻,但是都碰了一鼻子灰败了下来,发现守军实力不弱之后,方国安于是这才将麾下的兵将都压了上去,开始分兵数路同时进攻大冶县。

大冶镇守贺国方则指挥守军死战不退,先是在城外和官军在逐条沟壕和隘墙之间争夺,在消耗了不少官军之后,他们才撤入大冶县城之中,依靠着并不坚实的县城城墙,和方国安死战了起来。

结果是方国安想尽了办法,同样也是连续攻打大冶县十多天时间,却也未能攻下大冶县,反倒是在大冶县城外损失了不少的兵将,方国安担心这个时候贼军从武昌府驰援这里,于是不等丁启睿下令,便主动开始后撤回了宁州。

丁启睿得知之后,叹息了一声,一是感慨官军现在的虚弱,二是感慨刑天军的人马强悍,他好不容易组织起来的这场大规模的进攻,却仅仅是只夺取回来了几座并不重要的城池,克复了很少一块地域。

但是丁启睿的这次攻势,对于朝廷来说,也算是一个这么多年来对刑天军交战之中难得的亮点了,别看丁启睿这边克复的地方不多,但是却吹的是天花乱坠,每下一个小县,丁启睿便会立即派人朝京师告捷,几乎隔三岔五的便会报知朝廷,他们又在湖广获得了如何如何的“大捷”。

可是从他们送到京师的奏捷战报之中,却可以看出一些端倪,这些所谓的大捷之中,最多的斩首也不过一二百颗罢了,对于早已习惯了喜欢虚报战果和杀良冒功的军将们的这种报捷,这种战功里面有多少水分就可想而知了,估摸着这一二百颗贼首之中,大部分也应该是官兵们杀良冒功的数字,所以根本就称不上什么大捷。

但是有捷报总比没有捷报要好一点,多多少少可以安慰一下朝野,堵一下悠悠众口,于是崇祯对此还是颇为高兴的,连连下旨赏赐。

但是这种捷报到了四月间以后,便戛然而止了,因为丁启睿的三路人马,都在刑天军的稳定下来的防线前面,撞了个头破血流,虽然刑天军这边付出的代价也不少,可是却还是成功的阻住了丁启睿的人马继续朝着武昌府进兵。

到了四月之后,罗汝才和赵卫国(赵二驴)从襄阳、郧阳、荆州一带调集的援军也开始纷纷抵达武昌府,随即这些援军便从长江上被调运到了黄州、鄂州和大冶县一带,增强了武昌东部的防御力量,使得丁启睿好不容易折腾出来的这次攻势,也便告以了段落。

此次两个多月的激战下来,罗汝才虽然丢掉了湖广东部的十几个原本刑天军已经控制的州县,但是却还是成功的扼守住了长江,同时也保住了武昌府未失,也可以算是做的相当不错了,甚至可以说比起肖天健预料的做的还要好一些。

而亲自坐镇九江府的丁启睿到了四月中旬的时候,得到了一个消息,登时脸色大变,立即下令各部出战兵马停止对武昌府的进兵,命黄得功立即率兵撤离麻城,限他十天之内,务必要率部赶至庐州,同时命方国安立即率部前往九江,率部坐镇九江府,而他自己则立即领剩下的数万官军,登船顺流而下,赶回了南直隶。

官军上下闻之便知道出大事了,稍一打听才知道,这一下南直隶估计是麻烦大了。

肖天健在阳谷县金堤河一战之中,解决了孙传庭和吴三桂数万大军之后,便彻底稳定了刑天军北部的局面,打得官军暂时失去了继续对刑天军控制区进攻的能力。

在打完了这一仗之后,肖天健于是下令刘宝和东山虎、贺一龙等将撤回了对济宁和徐州等地的兵马,放弃了继续对济宁和徐州的攻势,同时将刁正提拔为了都统,今后整体上负责起黄河以北彰德府、大名府、卫辉府等几府的防卫。

而这一战之中,刑天军收降了南下近三万官军,这些投降的官军,部分遣散迁往河南安置,挑选其中可用之人,利用缴获的器甲重新武装,并且配备齐了军官,将其编入到刁正麾下,扩编出来了五个战兵营,增强了刁正的兵力,使之有能力镇守住黄河以北的几个府的地盘,最起码可以确保一旦官军再度南下,刁正可以凭借他手下的实力来顶住官军的进攻。

在太原大捷的消息传至肖天健耳中之后,肖天健当然也是大喜过望,太原府拿下来之后,山西基本上也就成了他的囊中之物了,于是他下令嘉奖阎重喜以及他麾下的兵将,准其在太原府休整之后,今后择机攻打忻州。

至于一直在晋北负责监视宣大一带官军的王承平,肖天健也没有亏待他,将王承平正式提拔为了都统,令其在阎重喜派兵接管了晋北防务之后,便率部将主要精力放在陕北一带,尽快将陕北一带经营起来,做好下一步南下西安府的准备。

虽说陕西那边肖天健现在还不急于去取,但是却并不代表着肖天健就这么将陕西今后就丢给李自成来占领,所以他需要王承平作为先遣,先在陕北一带经营壮大起来,一方面今后在他需要拿下陕西的时候,随时从陕北南下,配合攻取陕西,另一方面他也需要王承平这个善于统帅骑兵的人,在晋北和陕西北部组建起一支更强的骑兵,威胁蒙古诸部,今后他迟早是要再和建奴交手的,蒙古诸部始终都是一个要解决的问题,有王承平这支人马在这一带对蒙古诸部形成牵制的话,对于以后分化蒙古人和建奴是有着很好的作用的,最起码可以有效的威胁到蒙古诸部的安全,使之无法抽出全力来帮着建奴对付他们。

而李凌风,肖天健也没亏待他,将其同样提拔为都统,留在阎重喜麾下听命,坐镇晋北,其麾下的骑兵,也进行扩编,今后将作为北上的骑兵主力使用。

这么一来,肖天健便可以放下北面的事情,将所有的精力放在了南直隶上面,对于继续按照原定的计划攻打南直隶,肖天健手下的诸将也是各自都有自己的看法。

而这些想法归纳起来也就是两个,一部分人认为既然现在刑天军的主力都集结在京辅了,而且现在官军在阳谷县金堤河大战之中,已经被歼灭了许多,朝廷现在已经没有多少兵力可调,而且官军的士气也大损,倒不如趁它病要它命,干脆将刘宝的兵马也调过来,配合阎重喜在山西的兵力,再集结一批人马,直接挥师北上去攻打京师,直接将京师里面坐的那位皇帝朱由检掀下来,肖天健便可以登基称皇了,这样比起先打南直隶,后打京师,要方便许多,也要节省许多时间,等掀翻了这个崇祯之后,南面的官府势力也就不足为患了,到时候挥师南下,可以轻轻松松的便取下整个天下,而且这种想法在肖天健的部下之中,很是拥有市场,其中罗立和李栓柱都是这种意见的拥趸,也是主要的力量。

另外一部分人则认为眼下北上还不是时候,毕竟南方的南直隶以及浙江这些富饶的地域刑天军还没有能控制住,现在悍然北上攻打京师,虽说不见得就打不下来,但是打下来之后对刑天军来说,却并不见得就是好事。

只要刑天军打下京师,那么掀翻当今皇帝是没有多大问题的,除非崇祯弃了京师南逃到南直隶,否则的话,便只能被刑天军堵死在京师之中,这一点并没多少人怀疑,可是打下京师之后呢?刑天军便马上就要面临着南北两面的压力,一方面刑天军马上就要直面辽东的建奴大军,他们虽然不怕建奴军,但是也不得不承认建奴军要远强过大明官军的战斗力,在刑天军拿下京师之后,恐怕建奴也不会轻易便坐视承认刑天军的合法地位,保不准可能会因为旧怨,挥师南下和肖天健来争一争天下也说不定,所以他们刑天军就要必须先解决建奴才行。

对于解决建奴,没有人认为是短时间之内便可以完成的,大明倾全国之力,闹得现在江山不保,折腾了一二十年时间,却也没有能解决掉建奴,反倒是让建奴越来越强壮了起来,所以刑天军一旦接手的话,那么就肯定要将主战兵力都投入到关外的战场上去,到时候大明余孽也不会坐视天下就这么丢了,肯定会在南方想办法给刑天军找麻烦,那样的话刑天军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会首尾难顾,最终落得一个功败垂成的下场。

对于持有第二种意见人,主要就是以李信为首的一帮参谋,当然也有像刘耀本和李定国这样的少壮派中的部分将领,两下为了这件事,又是好一通争论。

罗立和李栓柱这样的老将听罢了李信等人的意见之后,颇有点不屑的感觉,在他们看来,鞑子虽然传说中很厉害,但是他们刑天军也不是没有和他们交过手,鞑子其实也就是一般般的水平,以他们目前的兵力,打到京师,即便是鞑子挥师南下,刑天军完全可以收拾得了他们。

但是最终肖天健却还是一屁股坐在了李信他们那边,决定采纳第二种意见,先打南直隶然后再谋北上。

第一百八十七章 向南

有了肖天健的话之后,军中的争论立即便戛然而止,他们争论归争论,但是最终还是要听肖天健的意思办,刑天军这么一路走来,不都是按照肖天健的想法一步步的走到了现在的这一步吗?所以肖天健是众人之主,他的意志可以决定所有人的意志。

更何况这个时候罗汝才也派人送来了湖广告急的消息,丁启睿起南直隶及浙江江西各路兵马齐犯湖广,试图替朝廷克复湖广,虽说在留守湖广的刑天军部众的拼死抵抗之下进展不是很好,但是对于罗汝才和驻湖广一带的军将们来说,压力却也非常大,特别是在后来传来了长江水战之中,杨昆山战死于长江之中的消息之后,那帮力主先打京师的军将们便更是没了什么可说的了。

湖广对于他们的重要性所有人都很清楚,早先他们在未能拿下湖广的时候,刑天军一直都处于粮食十分紧张的状态,每每用兵总是因粮秣筹集不易所困扰,但是在去年拿下了湖广之后,短短一年之中,刑天军的后勤起码在粮食方面的问题缓解了许多,这一次更是同时调集了这么多人马北上,后勤部门还是满足了他们对于兵粮的需求。

如果打京师的话,那么所有人都知道刑天军务必会调动所有精锐北上,湖广可以说就是他们的粮仓,一旦湖广不保的话,他们即便是打下京师,到时候也会受粮秣不足的牵累。

于是到了这个时候,军中想要先打京师的意见顿时便偃旗息鼓了下去,基本上军将们算是统一起了意见。

既然意见统一起来了,那么接下来就是怎么打的问题了,这一次北上对付南下的官军,刑天军大部分主力已经北移到了河南北部,如果按照去年的既定计划攻打南直隶的话,就要将大批兵马再一次调回武昌一带集结,然后沿长江一线朝南直隶攻进,这样做优点很明显,就是可以很方便的从湖广取得粮秣补给和其它物资的补给,但是缺点也很明显,就是需要准备的时间会相当长,没有两三个月时间的准备,是无法展开行动的。

于是肖天健和李信等参谋部的人员进行了仔细的商讨之后,便改变了去年作出的计划,重新进行了调整,这个方案很简单,就是直接从河南起兵,在宿州一带集结,然后兵分数路开始直接朝着南京方向攻进,至于粮秣的补充问题,刑天军便主要依靠沿途缴获来解决,这样一来便对后勤方面的补给压力小许多,同时也比较方便补给各种弹药物资。

诸将对于这个计划也都表示同意,毕竟他们现在是挟大胜之威南下,而且是兵精马壮,朝南京方面打完全没有多大的问题。

于是在结束了对孙传庭一战之后,肖天健很快便对部属作出了相应的调整,刘宝方面暂停对济宁的攻势,转而在巨野、定陶、单县、成武一带转为守势,先将这一带新攻占的地盘给消化吸收掉,然后再谋朝山东腹地渗透,牵制山东的官军兵力南下策应南直隶。

而参加此战的诸路精锐兵力,则开始朝着宿州一带开进集结,留下了刁正所部在黄河以北一带屯驻,抵御北方官军对刑天军的攻势,在四月初的时候,集结在大名府一带的诸军便开始分批开拔,朝着宿州方向行进而去。

其实刑天军经过这么几年来的经营之后,并非仅仅是控制住了河南全境,通过不断的朝外扩张之后,现如今刑天军早在崇祯十二年之前,便已经控制住了南直隶西北部相当大一块区域了,凤阳府所辖的宿州、亳州在这个时候,已经早被刑天军收入了囊中,成为了刑天军朝南直隶攻进的桥头堡,这一次刑天军战略上的佯动,便是以宿州为出发点,对徐州形成了攻势,所以很大程度上牵制住了南直隶方面的官军兵力,使之没法配合北面南下的官军对刑天军形成夹击直势。

而时下负责驻守宿州和亳州一带的刑天军主将便是当初罗汝才手下的东山虎韩方,与之配合的乃是当初革左五营之中的革里眼贺一龙。

去年年初肖天健打开封的时候,革左五营来归,贺一龙便投入到了肖天健麾下做事,几经调动之后,革左五营的诸将也被肖天健打散,现如今可以说是天南地北各处一方了,所以革左五营已经成为了一个过去式,也没有了在刑天军之中自立的根本,所以这个革里眼贺一龙也就改变了他原来的命运,不会再被李自成所杀了。

在肖天健率部北上的时候,肖天健将韩方在宿州和亳州一带的兵力也整合成了一个师,将韩方提拔为了都统,贺一龙和另外一个叫赵喜的刑天军老部将则为副都统,充当韩方的副手,现如今将宿州和亳州一带牢牢的控制在了刑天军手中,就如同是一颗楔子一般的钉入到了南直隶的胸腹之间。

丁启睿到任之后,也多次调派凤阳府和庐州府的官军,对宿州和亳州一带进行了反扑,但是何乃民心所向之下,官军虽然屡次攻至亳州和宿州城下,但是最终都在韩方和贺一龙、赵喜等人的猛烈抵抗和反击之下,无功而返,到现在也没有能将宿州和亳州这两颗钉子从南直隶的胸腹之间拔掉。

所以这一次宿州也就成了肖天健要挥师南下南直隶的桥头堡,军令一下,各路人马便浩浩荡荡的从河南北部走开封和归德府朝着宿州方向开进,大批物资也开始随即在辎兵营和助战民壮们的运送之下,途径各地的兵站,滚滚如潮一般的转运向了亳州和宿州一带。

至此官府和朝廷也早已弄清楚了刑天军先前的安排,什么集结重兵攻打徐州和济宁呀!这两方面刑天军完全都是在使用的疑兵之计,在这两地将有限的人马不停的调来调去,并且佐以大批征调的民壮滥竽充数,愣是伪装成了在这两个方向刑天军集结起了十几万人马的假象,吓得朝廷和各地官府不知所措,将所有注意力都放置在了济宁和徐州方面,结果造成了孙传庭孤军冒进和吴三桂一起在阳谷县境内遇伏兵败的结果。

对于南直隶来说,徐州倒是眼下暂时安全了,随着孙传庭和吴三桂所部的覆灭之后,在徐州一带佯动的刑天军人马和助战民壮很快便撤回了宿州和亳州一带,大量民壮也解散回了家中继续务农去了,刚开始的时候让凤阳府好是松了一口气。

但是凤阳知府的这口气刚松几天时间,便马上被随即而来的消息又给提了起来,刚刚撤兵的刑天军在宿州和亳州一带又开始集结,大批刑天军的兵马也陆续的开始进入到了亳州和宿州一带,各种物资也再一次开始汇入到了这两地之中,于是凤阳府方面的官员们马上便知道,他们的倒霉日子到了。

肖天健是在四月十二这一天抵达的宿州大营之中的,在肖天健赶到宿州大营之前,刘耀本的近卫师已经基本上赶赴到了宿州,并且在宿州南部浍河南岸扎下了营盘,在这里等候后续的人马和物资的到来,在肖天健抵达大营的时候,东山虎韩方和副都统贺一龙也早已领兵做好了接应他们的准备。

肖天健之所以将进攻的出发地选择在浍河这里,是因为浍河自古从隋朝开始到明末,便是一条一直在使用之中的水运通道,是隋炀帝开凿出来的一条连接黄河、淮河、长江的运河,浍河起于归德府境内,连接着洪泽湖,所以这一次刑天军由北向南朝攻打南京,在没有控制京杭大运河的情况下,大批物资要从河南转运到前线,单凭旱路运输是非常困难的,要调动太多的民夫和辎兵来完成对战兵的补充,故此浍河的水运优势便体现了出来。

大批物资可以先汇聚到归德府一带之后,在那里装船,顺流而下直接运抵到宿州境内卸货,这样一来便可以在较短时间之内,将所需的物资运至前线,补充到诸军之中。

作为接近现代军队的刑天军,对后勤的需求自然要超出旧式的军队,热兵器的大量应用,也加大了后勤补给的难度,当兵的不再只是吃饱肚子拿着冷兵器便能作战了,他们的战斗力的发挥很大程度上要依托火力的输出强度,一旦弹药供应不上的话,会对刑天军的作战能力构成非常大的影响,甚至可能使他们丧失作战能力,所以这也是刑天军往往要组织起一场大规模作战的时候,准备的时间很长的原因。

好在兵站制度的推行,使得刑天军逐步的构建起来了一张后勤供应的网络,使得刑天军可以在有限范围之内,比较快的转运各种物资,保证作战的使用,这才使得刑天军这几年来,能不断的扩张地盘,而且在对官军的历次大战之中,屡战屡胜的原因之一。

(今日鸣谢不喝西北风、风沐春江二位弟兄的打赏,五月第一天,这对我来说,可是个好兆头!多谢了!)

第一百八十八章 石冉

这样大规模的调动兵力和物资,自然也就不可能掩人耳目,毕竟刚刚欺骗了官府一次,这一次官府肯定也不会再轻易上当了,所以肖天健也就没有再搞什么佯动,直接便打出了要兵发南京应天府的旗号,并且在军中大肆宣扬,以此来调动将士们的士气,当肖天健领兵抵达宿州大营的时候,军中将士早就在校场上喊杀震天的在加紧练兵了,而且到处高呼着打进南京城的口号,可以说是早已吵吵的人尽皆知了,想要官府不知道这件事,是不可能的了。

肖天健到了这个时候早已不在乎官府知不知道他要打南京城了,在他看来,官府知道不知道都无所谓了,越是早一点传入到丁启睿的耳中,那么丁启睿便越会从湖广撤兵的快,罗汝才和湖广留守的兵将的压力便会减轻,这也是他大张旗鼓的叫出打南京应天府口号的原因。

宿州以南就是凤阳府,凤阳府乃是大明朱家的祖坟所在地,且不说其地理位置如何重要,单单是政治地位便是了不得的事情,崇祯八年的时候,高迎祥和李自成、张献忠兵发凤阳府,奇袭凤阳,火烧明皇陵,结果闹得朝野大震,朝廷也乱了手脚,为此崇祯事后又是发罪己诏,又是逮问罪臣,杀了一大帮官员。

现如今刑天军南下攻打南京城,就少不了要途径凤阳府,凤阳府也就首当其冲成了这一次肖天健领兵南下的第一个要攻打的要地了。

在肖天健抵达宿州浍河大营之后几天时间之中,罗立等重要的兵马也都纷纷开至了宿州一带,到了四月十七这一天的时候,在浍河一带肖天健已经集结起了三万多人马,而且这三万多兵马皆为可以直接上阵的战兵,除此之外肖天健还从河南一带集结起来了近两万预备营和助战民壮,分别屯驻在宿州和亳州一带,负责保护刑天军后方的安全。

在浍河两岸,更是运送来的物资堆积如山,大批各地匠作营新造器甲和弹药也运送来了不少,新到的各部就地便直接补充足了他们所需的弹药,换装了残旧和报废的器甲,完成了出发前的准备。

肖天健在十七日这一天,在浍河南岸大营外面集结起来了各部的兵马,杀牲祭旗,誓师开拔,随着号炮声响起之后,一队队兵强马壮的刑天军兵马,立即便高歌着朝着凤阳府方向开去,这数万人马可以说大部分都是刑天军的精华所在,许多人马都是刚刚参加过了阳谷县大会战之后,立即便开拔过来的人马,其战斗力之强,已经足以藐视现如今大明任何一支官军了。

在宿州通往凤阳府的几条路上,大批刑天军旌旗如云,铁甲铮铮的争先恐后的朝前开进着,一支支人马士气如虹,战意大有直冲霄汉的架势,你追我赶的全速朝着凤阳府开进。

而肖天健也策马行于军中,瞧着前不见头后部见尾,正在蜿蜒朝着前方行进麾下的大军,以及那些被骡马拖曳着在大道上滚滚前进的各型火炮,还有那些装载着各种物资的大车,自豪感不由得便由然而发,这支军队是他一手从十几个土匪,逐步的经营到眼下的这等地步,这样一支军队,是他倾注了几乎所有的心血,一点一滴的积累起来的成果,从崇祯七年到现在的崇祯十三年短短的七年时间里,这支他一手打造出来的军队已经放眼天下,罕有对手了,原本他很遥远的那个理想,到现如今已经成为了触手可及的现实。

七年时间之中,他自己都记不清身上受过多少伤了,这七年之中,绝大部分时间里,他都在率领着这些兵将们,在广阔的中原大地上南征北战,和官军打,和同行打,和建奴打,终于打出了一块属于他的天地,现如今他就要率领这支兵马,将大明王朝给彻底推翻,重新塑造出一个全新的历史,换作谁在这个时候,恐怕都很难心绪平静。

这七年之中,多少他身边的人来了又去了,前赴后继的倒在了他前进的道路上,为他铺就了这条康庄大道,回想一下那些熟悉的面孔,现如今许多人都已经不在这个人世间了,许多人的命运因他而改变,有的人生存了下来,有的人却死去了,肖天健不知道怎么形容这会儿他的心情,只觉得是心潮澎湃,忍不住想要大声的吼叫一番,来抒发一下他的心情,可是他最终没有这么做,现如今的他已经贵为刑天军的魁首,所有人都在看着他,他可不想让手下的人以为他疯了,所以他只能尽可能的抑制住澎湃的心情,用力的深呼吸了几口气,朝着远方望去。

铁头侧头看着在马背上有点失神的肖天健,又四顾了一番正在朝前行进的大军,微微露出了一点会意的笑容,他是最早跟着肖天健的人,一直走到现在,眼看着肖天健带着他们,一步步的经营出这样的一番事业,换作谁看着这样的大军,都无法不为之动容,更不用说肖天健这个一手创建起这样一支军队的主帅了,就连他和手下的那些近卫们,每每看到这样的场景,也都不由得有一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他们都是从这个世上最底层的百姓,逐步的跟着肖天健走到眼下的这一步,虽然官职不算高,但是仅凭着他们近卫的这个身份,还有身上的这套专门为近卫打造出来的亮银胸甲,无论走到哪儿,都会受到所有人的尊重,这种感觉十分奇妙,但是他们没有忘记,他们之所以有眼下的这种自豪感,可以说全都是由他眼前的这个人给他们的,所以不管这个人让他们去做什么,哪怕前面是悬崖让他们跳下去,他们这些人也都会毫不犹豫的大步向前,直至跌下悬崖也绝不会犹豫半分。

“大帅!斥候传回来消息了,凤阳府眼下官军也正在朝着那里集结,眼下有近万官军已经汇聚到了凤阳府一带,准备在淮河南岸阻拦我军的渡河,请大帅定夺!”这个时候林洛策马从前面驰到了肖天健的面前,远远的拉住了马缰飞身跳下战马奔至了肖天健面前,对肖天健禀报道。

肖天健也拉住了马缰,收起了思绪,略微考虑了一下之后问道:“刘耀本的前锋营现在到了什么地方?”

林洛立即答道:“启禀大帅,卑职赶过来的时候前锋营已经抵达距离淮河十五里的王庄一带,正在继续前行,这会儿估摸着应该快到淮河边上了!弄不好已经跟官军交上手了!”

肖天健下马令铁头展开地图,招李信过来,一同观看了一下地图,这个时代的淮河流域因为黄河夺淮入海的缘故,和后世的地形有很大的差异,所以肖天健很重视地图的绘制,每每用兵之前,都会派出大批细作,先行暗中绘制出详尽的战场地图,如果有时间的话,还会让随军的能手制作出沙盘,以供作战指挥之用。

看罢了地图之后,李信对林洛问道:“那么李都统的右翼人马到了什么地方?”

“在这儿,李都统的兵马应该已经到了怀远县一带!”林洛手指着地图对李信答道。

“那么罗立的左翼军呢?”肖天健也接着问道。

“罗都统的兵马已经抵达五河县,正在攻打五河县城!传回来的消息说五河县城官军不多,而且城中有人已经想要投降咱们,估计今晚之前,罗都统应该可以拿下五河县城!”林洛这次出来,充当的角色有点像是联络员,毕竟斥候归他管,传递消息也快,所以对于战场的情况也最清楚。

肖天健和李信对视了一眼之后,李信没有说话,这个时候李信很清楚他的身份,对于精于指挥战事的肖天健来说,现在根本不需要他提供什么意见,肖天健完全可以把握好战场上的信息,作出正确的选择。

肖天健立即点头道:“各部进展都还算是可以,传令给前锋营,让他们先肃清淮河北岸的敌军,你们斥候也要将官军的哨探给扫平了!另外大军抵达淮河北岸之前,先停止前进,保持给南岸的官军施加压力,使之无法策应两翼的怀远县和五河县!

另外传令给李栓柱和罗立,令他们完成既定目标之后,马上朝着纵深开进,对凤阳府的官军形成包围之势,以官军的表现,一旦发现两翼被包抄之后,便会失去斗志,他们如果不想在凤阳这里被我们包圆的话,那么唯有撤向庐州,这么一来,我们便可以轻取凤阳府了!”

林洛听令之后立即大声叫道:“末将得令!”说罢之后敬了个军礼,转身便翻身上马,扬鞭纵马朝着前方驰去。

肖天健看了看林洛远去的背影,笑道:“石冉之后,有林洛这小子接替他,斥候的效率还是相当不错的,这家伙脑子很活!是个将才!”

这个时候石冉从后面提马追了上来,对肖天健施礼之后笑道:“大帅的话末将也听到了!现如今斥候大队在这小子的率领下,干的比末将还要好!末将过于守成了一些,没他这种冲劲!这一仗之后,末将便告老还乡吧!”

第一百八十九章 轻取凤阳

肖天健哈哈大笑着给了石冉肩膀一拳,笑道:“你这个家伙不过四十不到,说什么狗屁的告老还乡呀!我看你这话有点酸溜溜的感觉,现如今看到林洛这小子干的不错,有取代你的架势,你肯定不服了!

不过说你守成,这点不假,但事有两面,守成不见得就是你的弱点,就看用在什么地方了!其实你早该独领一军了!只是这些年来,没给你机会罢了!好了!你也别酸溜溜的了!这一仗之后,我准你新编一个师,独自成军好了!这样你就不用再酸溜溜的了!呵呵!”

石冉听罢之后顿时大喜,赶紧躬身接令对肖天健谢恩,肖天健笑着说道:“你不用谢我!这是你早该得的!只是晚了一点罢了!你的性格沉稳,更适合干这种事情,南直隶不小,今后恐怕要交给你留镇这里了!打完了南直隶之后,你估计要率部打浙江,今后不愁没仗可打!”

石冉立即答道:“多谢大帅的信任,不过末将可不想留镇南直隶,打完了南直隶之后,大帅肯定要北上了!末将还是愿意留在大帅身边北上,打下京师这才够荣光呀!”

肖天健摇头道:“这个你不要争了,总是要有人做这件事的,南直隶即便是打下之后,很长时间之内,也不见得就会安稳,东林党人在南直隶势力最大,肯定不会坐视大明就这么完蛋,而且这里的势力错综复杂,必须要有一个合适的人选坐镇这一带,要不然的话我屁股后面总是着火,也没法安心的北上!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你休要再争什么了!”

石冉听罢之后心中颇为感激,肖天健这么安排,其实充分的说明了肖天健对他的信任,南直隶的重要性他自然清楚,肖天健单选他来留镇南直隶,更是说明了对他的器重,北上攻打京师,一旦功成虽然荣光,但是南直隶这边也确实需要有人坐镇才行,于是他不再争什么了,连忙点头接令。

到天色渐晚的时候,肖天健已经督军抵达了凤阳府北部的淮河北岸一带,刘耀本的前锋营这个时候基本上已经将北岸少数的官军肃清,骑兵更是四处出击,将北岸的官军基本上都歼灭和赶回到了南岸。

远远的借着夕阳的光线,肖天健用望远镜看了一下淮河北岸的情况,从望远镜之中看到大批官军正在北岸构筑工事,兵力大致在万人左右,还有不少抓来的民夫在为官军干活,宽阔的淮河河面上,波光粼粼,整个淮河河面上几乎看不到船只,大批船只都被官军提前强行逼迫着拖到了淮河南岸,很显然是要用这种方式阻止刑天军渡过淮河进抵凤阳府。

凤阳府在明代也被称作中都,主要原因就是朱元璋的家乡在这里,而且朱元璋在建国之后,为其父母重新修筑了陵墓,称之为明皇陵,所以这里的政治地位非常重要,一旦拿下凤阳府的话,那么无疑等于又给当朝来了重重一击,这也是肖天健必取凤阳府的原因。

凤阳府这一带这些年来,灾荒连连,虽说作为皇帝的老乡,但是这里的百姓却没有因此受到一点的优待,相反还要承受更重的官府的盘剥,所以凤阳府当地百姓,很是仇视朝廷,每每有义军试图攻打凤阳府的时候,当地百姓都是从者如云,可惜的是以前来过这里的高迎祥、李自成和张献忠等辈,都只能充其量称其为流贼,过星星一般的在这里过一趟便离开了这里,根本无法守住凤阳府,故此这里这些年来,几经战事之后,早已更是残破不堪了,民众数量也剧减了数成,突然间官军集结在这里,无疑让百姓们又遭了罪了。

前来凤阳府集结的官兵可不是善类,所过之处自然是少不了要抢掠一番的,这种刮地皮一般的抢掠,更是使得凤阳当地的百姓深恶痛绝,在刑天军到来的时候,许多百姓便主动的开始投向了刑天军这边。

所以虽说官军想办法提前收缴淮河上的船只,但是也没有挡住一些民众将小船藏入到一些芦苇丛之中,避过了官军的收缴,刑天军一到淮河边上,当晚不少靠着淮河为生的民众,便立即将小船划出了芦苇丛,纷纷驶向了淮河北岸,要给刑天军助战,更有附近的百姓不惜于将自己家的门板床板拆下来,送到刑天军手中,供刑天军搭建浮桥之用。

当看到这一幕之后,刑天军的兵将们无不感慨万千,暗叹这朝廷官府真的是完了,民心彻底倒向了他们刑天军这边,那么接下来他们攻打南京,还会有什么难事呢?无形之中,这样的情况大大的又提振了刑天军的士气。

后半夜的时候甚至在淮河南岸的一些渔民,干脆直接偷了停靠在南岸的船只,拼死驶向了北岸,投奔刑天军,为刑天军提供搭建浮桥的船只,整个晚上南岸那边都乱哄哄的,打着火把的官兵四处乱窜,抓捕那些试图偷船渡河的民众,不断的斩杀试图逃走的民夫,更是闹得天怒人怨,一直到天亮时分,南岸的官军眼看这么下去不是办法,于是干脆便将扣押在南岸的许多船只点火付之一炬,冲天的大火烧得是浓烟四起,许多船主都在岸上哭嚎不已,更是恨透了官军。

肖天健并不急于攻过淮河,毕竟在官军的镇守之下,想要在河面上架设浮桥成功的可能性很小,还可能会造成很大的伤亡,于是他便下令干脆将重炮拉到淮河边上,架上大炮,直接远距离的朝着南岸官军轰击,制造出一种随时都要渡河的假象,迫使南岸的官军始终保持着一种紧张的状态,不敢分心朝其它地方分散。

罗立在当晚便传回消息,顺利的攻取了五河县城,在第二天一早,他便又率部离开了五河县城,强渡过了淮河下游,开始绕道朝着凤阳府方向赶去。

而李栓柱那边也没有让肖天健失望,率部抵达怀远县之后,怀远知县自知不敌,当即便开城投降了刑天军,肖天健有令凡是投降刑天军的官员,直接暂时留任,改到以后再另行安排,并且保证投降官军以及官吏们的家眷以及家财的安全。

李栓柱在拿下怀远县之后,也同样马不停蹄的便渡河而过,朝着凤阳府配合罗立所部,如同一个大钳子一般的夹击向了凤阳府一带的官军,并且直扑向了明皇陵。

明皇陵在崇祯八年的时候已经被张献忠和高迎祥、李自成放火烧了一次了,所以这一次官府对于明皇陵的保护也给予了很大的重视,在这里陈驻了四千官军守陵,试图保住明皇陵不失,可是当他们发现两翼已经有刑天军渡河,朝着他们包抄过来的时候,便立即自乱了阵脚。

守明皇陵的大太监听闻有刑天军的兵马正在朝着他们扑过去,当即便丢弃了官兵,连夜换了平民的衣服逃离了皇陵,使得守陵官兵顿时便大哗,唏哩哗啦的便朝着庐州方向逃去,不少官兵还干脆就直接迎向了刑天军所部,就地投降了刑天军,带着李栓柱所部在四月二十二日的晚上,占领了凤阳府南部十几里的明皇陵。

到了这会儿,镇守淮河沿岸的官军发现有刑天军已经出现在了他们背后,顿时军心大乱,守将刘成风更是当即便率亲军逃离了淮河南岸,连凤阳府都不进,便绕道逃向了庐州,剩余的数千官军更是争先恐后的开始逃走,使得凤阳府在淮河一带的防线,在一夜之间便宣告崩溃。

肖天健在二十三日上午,开始下令搭建浮桥渡河,大批被官军遗弃的助战民众,没有立即逃走,而是在南岸帮忙搭建浮桥,仅仅一天时间,便在淮河上用剩余的船只,搭建起了三条浮桥,大批刑天军主力在肖天健的督率之下,几乎没有遭遇任何抵抗,便顺利的渡过了淮河,兵抵了凤阳府城下。

而此时坐镇凤阳府则是巡抚朱大典,朱大典当年曾经在山东率军进剿孔有德叛乱,因为有功,后来晋身为兵部侍郎继续巡抚山东,八年凤阳被高迎祥、李自成等人攻破之后,朱大典便被调至南直隶,巡抚凤阳、庐州等四府,主持这一带对义军的剿抚之事。

说起来这个朱大典,是个比较矛盾的人物,首先此人民间传闻极为好财,是个典型的贪官,屡次被其它官员弹劾,但是这几年来,因为很多原因,崇祯都没有腾出手收拾他,使得朱大典安然在凤阳府坐镇到现在,而且历史上朱大典也算是个忠臣,并且是满门忠烈,清军南下的时候,朱大典募兵在金华抗清,城破兵败之后,他带着全家人进入到金华城中的火药局,点燃了火药全家殉国。

但是这个时候的朱大典,当刑天军兵临城下之后,却没有表现出他的忠烈,眼看着好不容易召集起来的大批官军在刑天军三路夹击之下作鸟兽散,并且要兵抵凤阳府城下,凤阳府本来就没有城墙,只有城内的皇宫筑有高墙,虽说皇宫宫墙高大坚固,但是朱大典却手头没有多少兵力镇守,城中百姓更是闻风而动,纷纷投效刑天军,他自知守不住凤阳府,在明知留下就是等死的情况下,朱大典就在刑天军包围凤阳府的前夜,带着家人弃了凤阳府,逃往了庐州。

结果肖天健可以说没有耗费多少力气,便轻取了凤阳府,攻入到了凤阳府的皇城之中,彻底的控制住了凤阳府。

(今日鸣谢老朋友辣死神!)

第一百九十章 坐等上门

说起来凤阳府貌似一场大战,但是实质上官军兵力远没有刑天军多,而且战力也极差,两军只是隔河相望了几天时间,并未真正的交手,在两翼刑天军兵马渡过淮河之后,凤阳府的官军便直接崩溃,所以两军几乎没有发生什么像样的战事,官军便轻易的丢掉了凤阳府,故此这一战几乎没有什么可只得一提的东西

但是在刑天军攻下凤阳府的消息传至了丁启睿的耳中之后,对于丁启睿来说,无疑便如同五雷轰顶一般,上一次高迎祥和李自成、张献忠之辈攻下凤阳府,崇祯可是大发雷霆,事后为此追究责任杀了不少的官员,这一次他坐镇南直隶,却还是丢了凤阳府,天知道朝廷会不会下旨逮问他这个督臣,治他一个坐失中都的罪名,砍了他的脑袋

所以闻讯之后的丁启睿可以说是火烧屁股一般的便从九江府蹿回了南京城之中,立即查问凤阳府一战的情况,当得知朱大典弃城而逃,跑到了庐州之后,是气的他连斯文都顾不上了,破口大骂朱大典是个废物,乃是一个祸国罪臣,当即写奏疏派人送往京师,弹劾朱大典,要求皇上逮问朱大典,顺便将这个坐失中都的罪责推到了朱大典身上

但是责任是责任的问题,凤阳府被破,就必须要想办法收回来才行,毕竟凤阳府乃是大明中都,皇帝老子的老家,朱家的祖宗陵寝所在,不同于其它地方,丢了就丢了,这里绝不能就这么丢掉,于是丁启睿坐镇南直隶,令大将黄得功率领两万大军,在监军万元吉的率领下立即调集庐州一带的官军,集结起总共三万大军,开始北上凤阳府,但是丁启睿也知道,仅凭黄得功和万元吉这三万官军,是绝对不可能打得过刑天贼的这三万多人马的,去了也是给人家送菜,搞不好这三万生力军也会折损在凤阳府

所以他在调派黄得功和万元吉兵进凤阳府的时候,又令徐州方向守将孙应元领一万大军赶往凤阳府,从侧后方面夹击刑天军,这还不够,他接着便又令此时坐镇滁州的监军孔贞会提兵一万,赶往凤阳府汇合万元吉,夹击凤阳府

在调动了这么多兵马之后,丁启睿还是觉得没有把握,于是接着调遣淮安府一路人马,出淮安府汇合徐州兵从泗州一带直扑凤阳府,夹击刑天军

这一次丁启睿可谓是下了血本了,几乎将整个南直隶北部的兵马都调动了起来,严厉训令诸将,不得擅自后退,务必要将凤阳府克复,将贼军至少赶回宿州一带,挡住刑天贼继续南下威胁南京城,谁如若胆敢临阵退缩,定要将其逮问

这样的训令不可谓不严厉了,他让所有南直隶的官员们都明白,如果凤阳府拿不回来的话,那么大家伙都没有好果子吃

各地诸将得令之后,也都深以为然,因为他们也都知道凤阳府的重要性,一旦无法克复回来的话,朝中的皇上肯定会再一次龙颜大怒,少不了又要逮问杀一批人来追究责任,于是各部得令之后,在四月底的时候,纷纷点齐了兵马,浩浩荡荡的杀往了凤阳府

而这个时候朝廷也得知了凤阳府再次被克的消息,崇祯急得是嚎啕大哭,跑到太庙之中跪在列祖列宗的画像面前,再一次给自己下了一道罪己诏,同时怒急的崇祯接着下旨,将逃到庐州的巡抚朱大典罢官逮问,送往京师问罪

这些动作崇祯做的是一气呵成,少有的迅,可见的崇祯时下已经彻底急眼了,除了逮问朱大典之外,崇祯还严厉呵斥了丁启睿以及在庐州坐镇的监军万元吉,令其戴罪立功,立即收复凤阳府,否则的话,也将对其追责

崇祯的这种严厉的态度,无疑也给南直隶诸官敲响了警钟,他们眼下要么就继续阳奉阴违,等着被逮问杀头,要么就只能拼命去将凤阳府夺回来,于是在肖天健攻下凤阳府之后,整个南直隶都彻底被牵动了起来,一路路官军纷纷朝着凤阳府杀奔了过来

就连京辅一带的官军和山东的官军,这个时候也彻底又被牵动了起来,在顺德府坐镇的马科和白广恩接到圣旨,令其率部攻打彰德府,以此在北方牵制刑天军的兵力,而山东总兵刘泽清同时也在济宁接到圣旨,令其立即出兵进击归德府,同样在刑天军背后牵制,为南直隶的兵马争取时间

这可谓是牵一发而动全身,整个大明几乎都在这个时候又被搅动了起来,就连四川那边,四川巡抚邵捷春也下令调派蜀将张应元出川,顺长江而下,进逼荆州,试图从西南方向,对刑天军施压,迫使刑天军放弃对南京用兵

其实这个时候,崇祯已经不再考虑能否重夺回凤阳府的问题了,他之所以连连调动兵马,其实只为了能拖住刑天军,迫使刑天军放弃攻打南京也就知足了

表面上来看,似乎朝廷控制的地盘还很大,起码山东、河北、陕西、四川、江西、浙江、两广、云南等地还在朝廷控制之中,刑天军只不过仅仅是控制住了山西、河南、湖广三省,但是湖广的陷落,使得朝廷失去了非常大一个财源与粮食供应的基地,此消彼长之下,刑天军却获取到了一大块富饶的地域,使得刑天军有能力养活多的兵,同时也获取了比较坚实的经济来源

到这个时候,朝廷方面的财政是变得越发艰难了起来,为了应付这样大规模的战事,崇祯在四月底的时候,再一次下旨宣府、大同、延绥、宁夏、甘肃、固原、临洮、辽东、蓟镇,及保定、畿辅、山东、河北、南直隶各镇增加剿饷六百万两,这么一来,各地百姓的负担也就变得重了起来,消息一出各地便一片哗然,老百姓一个个破口大骂,只盼着刑天军赶紧将这该死的朝廷和官府给掀翻拉倒,南直隶的百姓是闻风而动,大批的逃往了刑天军的控制区,投靠了刑天军

在刑天军控制区和官府控制区之间,几乎每天都有大批的百姓络绎不绝的逃入到刑天军的控制区之内,官军试图阻拦,但是却怕遭到刑天军兵马的偷袭,所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老百姓大批的逃离他们的地头

中国的老百姓都有恋土的情节,觉得土地就是他们的根,一般情况下,只要还能活,是轻易不会弃了土地,远走他乡的,到了这个时候,他们已经是实在被逼得没法活了,所以宁可丢了自家的土地,也要逃离他们的家乡到刑天军的地盘上讨一条活路,可见的在这种怪圈之中,崇祯已经彻底无法挽回了

本来肖天健在攻下凤阳府之后,原打算是立即发兵进攻庐州,在打下庐州之后,便沿长江而下直扑南直隶的,但是在他拿下凤阳府之后,却发现这么做并不见得就是上策,凤阳府的重要性这个时候凸显了出来,朝野为此是大惊失色,丁启睿是直接放弃了攻打湖广,蹿回了南京坐镇,到处调派兵马准备来克复凤阳府

于是肖天健马上便在凤阳府一带调整了原来的作战计划,这一次他们打凤阳府,没有消耗多少物资人马,付出的代价很小,各部基本上还都保持着完整的建制,甚至连补充都不用,反倒是收降了五千多官军,缴获了大批官军丢弃的物资

肖天健着令石冉立即就地以这批官军降兵为基础,挑选出其中堪用的两千人,又从其它诸部各营之中选派提拔起了一批精干的兵将,补充到了石冉手下,又令其在投靠他们的民众之中挑选出数千民壮,直接在凤阳府组建起了一个师,暂时坐镇凤阳府为以后接管南直隶提前做准备,石冉的这些兵马,很显然眼下还不能作为主战军队使用,但是却可以暂时先充作辅兵使用,边打边练兵,假以时日便可以逐步的接管刑天军攻占的地盘,使得肖天健不用一再分兵

其余的诸部也都被肖天健着令暂时停止朝庐州进兵,而是屯驻在了凤阳府周边,顺应官军的调整,给官军来一个以逸待劳,等着他们自己送上门来

对于罗立这个家伙,一到凤阳府便摩拳擦掌的对肖天健提议,将大名府南面的明皇陵干脆给掘了拉倒,直接掘了他们朱家的祖坟,一是可以断了朱家的龙脉风水,二是使劲的羞辱一下当今的朝廷,但是他这个提议立即便被肖天健给呵斥了一通,虽说他们刑天军现在跟朱家王朝誓不两立,但是罪不在朱家的祖先身上,对于死人他们要给予最起码的尊重,否则的话虽说可以打击当今朝廷,但是却很可能一发不可收拾,最终得罪了天下人,要知道古人最忌祖坟被人给挖了,这么干是会损阴德的

他肖天健在这个世上没有祖坟可挖,但是朝廷对于李自成可不客气,据传前段时间任的三边总督汪乔年便在陕西那边,为了对付现如今盘踞在汉中一带的李自成,派人跑到米脂找到了李自成的祖坟,把李自成家的祖坟给挖了,气的李自成在汉中发兵,猛攻凤翔府,非要干掉那个汪乔年不可

可见的古人是十分忌讳被人刨了祖坟这件事的,他肖天健自认为不需要这么干,照样也可以掀翻朱家王朝,所以在拿下凤阳府之后,肖天健下令李栓柱的人马撤离明皇陵,并且不许任何人去再破坏明皇陵,同时将在凤阳府皇城之中俘获的一批留守中都皇宫的太监,都尽数发到了明皇陵之中,给其食令其照看皇陵,就连凤阳府城中的中都皇宫,肖天健也不入住,派人将其封存了起来,不予破坏

第一百九十一章 虚实不定

当朱家祖坟没有被刑天军挖开的消息传入京师之后,多少让崇祯有点安慰了一些,在这一点上崇祯觉得肖天健这个人不那么坏,起码比起高迎祥李自成、张献忠那帮人要强得多,用的手段也光明磊落许多,但是这也并没有消除掉他对肖天健的恨意,在他看来,国事如此糜烂,可以说大部分都是肖天健所致,这天下他和肖天健不能两立,迟早有一天,不是他死,就是这个肖刑天亡,于是他更是大力的想办法,调动更多的兵马,去凤阳府对付肖刑天。

五月初之后,南直隶各处的官军开始源源不断的抵达了凤阳府周边,监军万元吉和黄得功最先率兵进抵到了凤阳府南部的寿州,几天之后滁州的监军孔贞会也率部从滁州赶至了寿州一带,和万元吉以及黄得功的兵马汇集在了一起,瞬间寿州和凤阳府一带便大军云集,战云密布了起来。

与此同时受命的孙应元也在泗州汇合了从淮安府前来的一支官军,集结起来了两万多官军,开始朝着五河县开进。

一支支斥候小队这些天一来,一直都在密切的关注着凤阳府周边的情况,随着官军一支支的开来,这些消息也都很快被飞速传入到了凤阳府刑天军大营之中。

在肖天健的大帐里面,这个时候已经制作出了一个大型的作战沙盘,将周边的城池、河道、道路、湖泊等地理要素尽数都标注在了沙盘之上,并且在沙盘上插满了红兰两色的小旗,使得两军的态势在沙盘上显现的是一目了然。

随着斥候不断报来消息,有参谋人员不断的将新出现的官军以蓝色小旗标注在了沙盘之上。

肖天健手扶着沙盘的边缘,扫视着沙盘上的情况,表情很是放松,而罗立、李栓柱、石冉等重将们,则也站在沙盘周边,不断的观察着沙盘上的态势。

“官军这一次调动了近七万兵马,想要夺回凤阳府,这一次丁启睿可以说是志在必得,他几乎将整个南直隶在长江以北能动用的兵力都动用了,仅剩下了松江府和扬州府两府的官军尚还没有调来,否则的话,丁启睿能调动来十万以上的官军!”石冉站在沙盘旁边指着沙盘对肖天健说道。

肖天健摇着头道:“丁启睿是被咱们给逼得了!凤阳府是皇帝的祖坟所在地,也是大明的中都所在,此地不比其它州府,丢了就丢了,即便是为了当今皇帝的脸面,他丁启睿也必须要想办法抢回去才行!

不过我感觉着丁启睿这一次并没有真的就孤注一掷,他虽说调动了不少的兵马过来,但是总数却不到七万,而他是很了解我们刑天军的战力的,在凤阳府一带我们的兵力已经达到了近四万,他仅仅派出这么多兵力,便想要拿回凤阳府,会不会太小看咱们了?

依我看,丁启睿这一次派兵过来,不过是堵人口舌罢了!并没有真的就打算夺回凤阳府,他的主要兵力还是放在了滁州、扬州一带,想要在南京挡住咱们的攻势!”

众将听罢之后连连点头说有道理,李信这个时候从帐外快步走进来对肖天健说道:“刘都统和刁都统送来急报,说都遭到了官军的进攻,马科领兵以白广恩为先锋,进攻彰德府,现如今刁都统已经在彰德府和他们交上了手,来信告知大帅,请大帅放心,他那里不会有什么问题,他可以确保彰德府和大名府无事,至于刘都统那边,则是山东总兵刘泽清率兵猛攻定陶,刘都统也正在调兵遣将,准备把刘泽清所部给留在定陶一带!大帅不用担心!”

肖天健冷笑了一声道:“这朱由检真是急昏头了吧!仅凭这么点兵力,便想牵制我等回师救援!哼!他也太小看咱们刑天军的弟兄们了!”

众将也都跟着笑了起来,刘耀本这个时候接口道:“大帅,眼下万元吉和黄得功已经率部进抵寿州和定远县交界的团山一带,距离我们仅有几十里路远,只需半天的路程便能赶到,大帅又有何何打算?”

肖天健看了一眼沙盘,在团山一带密布着许多面蓝色的小旗,代表着官军的兵力部署情况,可以一目了然的看出来,黄得功和万元吉很显然是想在团山、老棉山一带布防,并未打算立即朝着凤阳府攻进。

于是肖天健点头道:“问的好,黄得功和万元吉到这里已经两三天时间了,却没有一点动静,我判断他们眼下是没有把握来取凤阳府,还在观望,等候徐州方面的孙应元率部配合他们,想要让我们腹背受敌!

这样的话,我们也就不必等下去了,咱们不让孙应元过五河县,万元吉和黄得功是等不到孙应元了!

说起来黄得功和孙应元也都是咱们的老交情了,他们应该知道咱们的厉害,说起来他俩都算是福大命大,当初没有被咱们给抓住,现如今居然还敢来做咱们的对手,我倒是很有点佩服他们的勇气呀!

石冉,你这就回五河县坐镇,将你麾下的兵力都放在五河县一带,你的人马都是新组建的,战力不佳,所以只需固守在五河县,拖住孙应元所部既可,不要擅自主动出击,我对你就一个要求,五河县不能丢,决不许放孙应元过五河县进逼凤阳府!当然,我会从各部再抽调三个战兵营给你充当主力使用,以后这三个营就归入你的麾下听令好了!你可有把握吗?”

石冉听罢之后二话不说便接下了命令,多少显得还有点兴奋,毕竟以前他总是作为战场的配角出现,现如今终于他可以独自领兵了,虽说肖天健只给他了三个战兵营,其余的都是新组建的兵马,战斗力很差,但是他觉得守住五河县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毕竟五河县那边地形很复杂,孙应元虽然兵力不少,但是也无法在五河县展开,守住五河县三个战兵营已经足够了,更何况他还有数千新军助战,所以石冉对这次的任务可以说是信心满满的。

石冉接令退下之后,肖天健扭头看了一下周围剩下的那些部将们,笑道:“好了!五河县有石冉去驻防,应该没有问题了,剩下的这边的黄得功所部,就看你们的了!我命令……”

(今天打赏的还是老朋友白云过隙!多谢了!另外这次同学聚会回来之后,可能是太过高兴,没有休息好的缘故,回来之后严重感冒,头晕瞌睡的厉害,写起来也有点不给力!这章少点,今后爆发补上!大家多多见谅!)

第一百九十二章 缩头鸟

五月初八,大批刑天军开始在凤阳府一带再一次动了起来,以刘耀本所部为主,罗立和李栓柱所部为辅,司徒亮的骑兵作为机动部队,数路人马立即便扑向了凤阳府南部的团山一带,如同一张巨手一般,抓向了盘踞在团山一带的黄得功和万元吉所部。

黄得功虽说有着黄闯子的外号,也算是时下朝中数得着的猛将了,但是他的勇猛也是看对谁的,这些年来他对付张献忠、革左五营的时候,可以说是大展神威,屡战屡胜,可是自从奉命入河南对付刑天军之后,便开始屡屡吃瘪,逢战必定会大败亏输,几次都被刑天军打的差点全军覆没,特别是在汝宁府一战之中,黄得功更是差点被刑天军生擒活捉,要不是跑得快,逃入孙应元的大营的话,估摸着现在就没他黄得功这个人了。

所以别看黄得功几起几落,现如今还是被朝廷重用,麾下拉起了几万人马,可是一提到刑天军,他的头便有几个大,这一次刑天军兵发南直隶,打下凤阳府,他便知道他的倒霉日子又要到了,这两年来,他尽可能的不和刑天军交手,前段时间虽然奉命攻打武昌府,但是他却一路上走的小心翼翼,始终没有表现出他的勇猛,以至于最终丁启睿他们都没有能突破刑天军设在黄州和鄂州的防线,白白的漏掉了克复武昌府的大好良机。

在得知刑天军从宿州进攻南直隶的消息之后,黄得功便领命撤军回防庐州,现如今在丁启睿的严令之下,他只得从万元吉的调遣,率兵朝着凤阳府杀来,可是走到了团山之后,不管是他还是万元吉,都认为不能这么直接撞过去,刑天军在凤阳府实力非常强,甚至可以说是兵力并不弱于他们官军,以官军的战力,是绝不可能打得过驻扎在凤阳府一带的刑天军的,所以他们二人都认为,冒然进兵是不智之举,所以思量再三之后,在行至团山一带之后,便停扎了下来,先观望一下风头再说。

在万元吉和黄得功看来,丁启睿想要他们克复凤阳府,在这种情况下,基本上是不可能的,刑天军在凤阳府云集数万大军,他们去了只是找死,于是他们不约而同的便想在团山一带布防,只要能挡得住刑天军继续朝庐州攻进,也就算是大功一件了。

如果说上峰催的再紧的话,那么他们也只能先等着孙应元从另一边杀至凤阳府之后才能配合孙应元攻打凤阳府,可是他们作为刑天军的手下败将,都很清楚以孙应元的兵力,想要打到凤阳府,基本上也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于是他们在抵达团山一带之后,便下令全军四万兵马就地择地扎营,排布出了一条绵延十几里的大营,层层叠叠的在团山构筑起了防线,作出了一副死不露头的架势。

本来肖天健还想以逸待劳给黄得功、万元吉他们来个迎头痛击,可是这个计划却落在了空地里面,让肖天健这一次落得一个偷鸡不成蚀把米,不得已之下,肖天健只得率兵出凤阳府,主动出击攻向了黄得功。

想想黄得功这样一员明末猛将,居然被刑天军搞得现如今成了缩头鸟,这也难怪肖天健的计划会落在空处。

凤阳府距离团山只有几十里的路程,途中要经过两条小河,但是这对于有专业工兵部队的刑天军来说,算不了什么阻碍,所以仅用一天时间,各路人马便杀至了团山北面的老棉山扎下了大营。

而万元吉和黄得功、孔贞会得知刑天军迎头杀来的消息之后,各个都如同惊弓之鸟一般的下令紧闭辕门,坚守不出,盘踞在团山上将四万人马抱成一团,抱定了死也不出战的打算,并且严令官军兵将们日夜赶工,在大营周边挖壕立寨,竖立起寨墙,设置各种鹿砦、拒马之物,上山的通道全部都撒上了铁蒺藜,总之是要死守到底。

肖天健领兵抵达老棉山之后,便立即率领参谋们前出到了团山脚下,开始观察整个团山官军的大营,这一看还真就别说,黄得功虽说是个粗人,但是排兵布阵扎营还是颇有一套,将整个大营扎布的结结实实,层层叠叠相互之间形成了有效的支援,构筑起的工事也相当结实,这一点说明了黄得功确实并非是一个浪得虚名之辈,起码在对付刑天军的时候,已经形成了他一套行之有效的办法。

现在情况比较可笑的是三万不到的刑天军,居然将四万余官军给半包围在了团山这个地方,大批刑天军斥候明目张胆的在官军大营外面四处奔走,甚至是肆无忌惮的抵近到官军大营外面,瞪着眼睛打量着官军的大营。

可是营中的官军却看着营外的刑天军的斥候还有骑兵们,愣是死不出战,只是在刑天军的斥候们太过抵近他们营缘的时候,才会开炮抑或是放箭、发弩将刑天军斥候们逐离大营,但是却始终紧闭辕门,就是不敢出来。

“哈哈!官军士气全无,仅凭这样的打法,便想要阻住我等攻打庐州,实在是可笑可笑呀!”肖天健看罢了官军的表现之后,坐在马鞍上一脸轻松的挥舞着马鞭,指点着面前绵延的官军大营,对跟着他的诸将笑道。

诸将们也都一脸的不屑打量着这座绵延数里的官军大营,一个个摩拳擦掌的请命要首先出战。

“也好!打打看看也成,让我看看黄得功这两年来有多大的长进!罗立!这第一仗你先来吧!”肖天健点头笑道。

罗立一蹦老高便接下了命令,第二天一大早罗立便点了麾下的四个战兵营开到了团山脚下开始布阵,而肖天健则领着剩余的兵将为其在后面观敌料阵,并且做好了一旦罗立突破的话,便立即挥师突击,争取一举撕破官军的大营,将其击溃在团山脚下。

罗立是刑天军出了名的战争狂,逢战必定兴奋异常,而且喜欢身先士卒冲杀在前,同时罗立这家伙不管是马上还是步下的功夫都很是了得,这些年征战下来,虽然负创无数次,可是却一次也没有要了他的性命,而倒霉的是他的坐骑,这些年来,罗立的战马便战死了起码二三十匹之多了,可见这家伙的运气也足够的好,有这样的主将,罗立麾下的兵将自然也都敢于用命,往往突击的任务都会落在他们身上,每每上阵他们都能发挥出很强的战斗力,这也是肖天健首战用罗立上阵的原因。

在肖天健看来,这里官军大营虽然依山而建,显得比较坚固,但是再怎么坚固,也顶不上城池,他们这几年来,刑天军各部打攻坚战已经相当有经验了,面对这样的官军大营,应该是不在话下,不敢说一鼓而破,想来这座官军大营也坚持不了多久。

所以在决定强攻官军大营的时候,刑天军上下都觉得问题不大,嘻嘻哈哈的都没有怎么放在心上,在肖天健的督率之下,远远的扎住了阵脚,看着罗立点兵朝着官军大营杀奔了过去。

万元吉和孔贞会都登上了高高的中军望楼上面,朝着山下望去,当看到刑天军在营外列阵之后,两个人不由得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孔贞会近些年来坐镇滁州,基本上没有和刑天军交过手,以前倒是督率过人马和活动在南直隶境内的革左五营有过交手,但是这一次却是第一次和刑天军交手,所以当看到在山下列阵之后的刑天军大阵,如同一个个的豆腐块一般的工整的时候,便立即惊住了,他从来没有见到过一支兵马能如此整肃,过万人列阵于军前,整队速度之快,队列之工整,军容之整肃,是他从来没有见到过的,隐隐间隔着数里远,却还是能感觉到一股杀气扑面而来,即便是猪也能看得出来,这支刑天军的人马,乃是一支千锤百炼身经百战,在血泊里面打滚出来的兵马,绝非是他们眼下麾下所率的官军可以相媲美的。

倒是万元吉这两年在庐州一带,率兵和刑天军的人马交过手,多少显得有点镇定,不过以前他率部和刑天军的人马交手,往往最多也就是两三千人就算是大阵仗了,也从来没有过像眼下这样数万人马集中在这么小的区域之中队阵过,虽然表面上万元吉显得平静,实质上他紧握着的双手还是出卖了他内心的紧张。

“贼势居然如此之强,实乃学生平生仅见!难怪,难怪呀!”孔贞会官职低于万元吉,所以在万元吉面前谦虚的以学生自居,站在望楼上对万元吉说道。

“说的不错,刑天贼不同于其它流贼,他们自成军之时,便以骁勇见称,每每出战,皆为精兵,绝不会以数量取胜,肖刑天麾下之兵,多为敢战之士,操练充足,军纪森严,逢战必如臂使指一般,绝不会出现临阵脱逃之举,而且起火器犀利异常,军中大批装备鸟铳,一旦释放绵延如暴雨一般,无人能挡!所以我军万不可出营与之浪战,于今之计最好便是据营死守为上!”万元吉作出很懂行的架势,给孔贞会解说到。

第一百九十三章 团山防线

孔贞会连连点头,说实在的这次丁启睿逼他领兵从滁州过来,他这心里面一路上便在七上八下,在和万元吉汇合之后,得知他们要屯驻团山一带,这才多少安心了一些,他是个监军,是个文官出身,那么多朝廷的猛将都栽在了刑天军手中,他孔贞会也没有认为自己便生得三头六臂,可以凭借他滁州的这点人马便能将刑天贼给剿杀在凤阳府。

现如今看着过万兵强马壮的刑天贼之后,他才知道,他所料一点不错,就凭他手下带来的那点人马,根本就不够人家塞牙缝的,幸好万元吉和黄得功都力主要据营死守,并无出战的打算,这才让孔贞会多少安心了一些。

而这个时候黄得功作为主将,已经到了前营之中坐镇调度,看着一队队在营外列阵的刑天军,黄得功也同样是精神紧张到了极点,他黄得功自问不是贪生怕死胆小如鼠之辈,这么多年来,为了朝廷,他即在北方杀过鞑子,也和各路流民军死战过,但是却从没有像遇上刑天军这样让他憋屈过,打一场败一场,现在已经让他只要听到刑天军的名号,就觉得头大如斗。

这一次好死不死的又碰上了刑天军,黄得功满心都是怒气,有心想要豁出去率兵出去死战一场,但是想想那么做只不过是逞匹夫之勇罢了,基本上没有一点胜算可言,所以想归想,但是他还是要面对现实。

黄得功眼下很清楚以他麾下的这些兵马,如果出战的话,结果会是什么,几万官军之中披甲之士区区不过数千人左右,数字上的优势根本转化不成战力的优势,别说敌军这次来了近三万人马,即便是他们来一万人马,他们这四万官军,也不见得就能在野战之中击败贼军,要知道这支贼军可是在京辅创造过以两千人马击败关宁军两万人马的奇迹,这一仗横看竖看出去跟刑天军正面交锋是没有半点胜算的。

黄得功虽然是个粗人,但是也是一个粗中有细的人,思量再三最终还是觉得依山据守比较有把握一些,毕竟官军这边兵卒们训练不足,出去野战很可能一战而溃,但是如果在营中坚守的话,官兵们还多少能发挥一些战斗力,起码可以与之相抗一番。

所以在大军抵达团山之后,他便看中了这里的地形,将大营依山而建,形成了梯次布置,相互之间既可以独立御敌,又可以相互支援,同时还能派精兵出营逆袭,大军一经停扎下来,黄得功便率领诸将们日夜不停的督促官兵们赶造各种营栅、拒马、鹿砦等物,并且效仿刑天军的做法,在寨墙内外都开挖沟壕,取土筑成矮墙,作为御守之物。

别看只有几天时间,黄得功便率领官军将团山这里搞成了一座沟壑密布的堡垒,构建起了一套相当完善的防御。

但是黄得功做的这些事情,却没有引起肖天健和麾下部将们的足够重视,长期以来官军的虚弱,早已造成了刑天军上下对官军的藐视,所以这一次肖天健集结这么多兵马,来这里对付兵力与之相近的官军,全军上下都流露出了一种轻敌的情绪。

罗立更是其中的代表人物之一,请战获准之后,便立即率领本部人马前出到了官军大营之外骂战,罗立更是纵马来回在官军前营辕门外面来回驰骋,指名道姓的点着黄得功的名字让他出来一战。

而黄得功脸色铁青的坐镇于前营之中,下令麾下官军不得嚣闹,将火炮架好,一箱箱的一窝蜂也都运至营缘之处,大批弓弩手、火铳手、镗钯手、刀牌手鱼贯进入到营内外的隘墙之后,做好了抵御的准备,任凭罗立如何在营外嚣骂,官军大营就是不理不睬。

罗立嚣骂了好一阵子,看到官军如同死猪不怕开水烫一般,对他不理不睬,也觉得颇为没趣,于是转身下令准备强攻。

于是刑天军这边立即便将大炮推了出来,架在了官军大营外面,炮手们一个个围着大炮紧着忙活,以飞快的速度装填完毕,并且各自开始选定瞄准的目标。

随着一声令下之后,刑天军炮阵便开始喷出了一道道的烈焰,炮口腾起的硝烟很快便将炮阵弥漫的遮蔽了起来,一颗颗滚烫的炮弹呼啸着便落入到了官军大营之中,一些地方的隘墙当即便被轰出了一个个的缺口,连带着一些营外的拒马鹿砦也当即被轰得化成了一堆残渣,顿时便在官军大营中引起了一片惊呼惨叫之声。

黄得功身披重甲,大踏步的拎着他惯用的两柄铁鞭在营中四处巡视,丝毫不管不断落在营中的那些刑天军的炮弹,大声的喝骂着营中那些惊慌失措的官兵,当看到有个别官兵吓慌神,掉头便逃离了藏身之处,在营中到处乱窜的时候,他更是怒不可遏的挥起了双鞭,毫不留情的便将这些在营中惊呼乱窜的溃兵给击杀于当场。

“胆敢喧哗乱窜者,杀无赦!”黄生强在营中大呼道,说罢便将一个私自脱离阵位的把总一鞭打得脑浆迸裂,死在了当场。

这一下官兵们被吓到了,在兵卒眼中,把总已经是很大的官了,可是却被黄得功屠狗一般的随便便宰掉了,于是本来想要逃离阵位的官兵们,吓得只得纷纷重新归回到了各自的阵位上,蹲在隘墙抑或是木栅下面,连头也不敢露一下,只能哆哆嗦嗦的任凭刑天军的炮弹在他们头顶呼啸。

而官军营中也有火炮,这段时间丁启睿在南直隶想尽了办法,一方面令南京兵仗局大批铸造火炮,调拨配发到诸军之中,另一方面他耗费重金,从福建泉州、澳门以及广州等地,又聘请了一些洋人到诸军之中传授操炮的经验,同时就连福建总兵加都督同知的郑芝龙这一次也不吝给丁启睿送了几十门各型红夷大炮,和数百支由南方工匠们打造的精致鸟铳,来帮助丁启睿防守南直隶。

所以南直隶官军之中这一年多来,虽然武器装备质量并不好,但是火炮的数量还是增加了不少,起码黄得功军中便有几门红夷大炮,还有几十门其它的大炮。

但是黄得功在刑天军发炮之后,却下令不得任何炮手擅自发炮还击,因为他很清楚现在跟刑天军拼火炮,他们还是处于下风,炮战肯定占不到半点便宜,与其一开战自己的大炮就被贼军掀翻,倒不如用到关键的时候。

刑天军这些年的战法,无疑早已经影响到了官军的军将们,使得他们不得不重新考虑该如何和刑天军交战,在没有建立起刑天军的治军之法之前,他们只有尽可能的想其它办法对付刑天军了,而黄得功这个肖天健的老手下败将,无疑是其中的佼佼者之一,屡战屡败之下,也让他学到了很多东西。

于是在刑天军的炮火之下,官军大营之中虽然是土石断木乱飞,但是在黄得功的极力弹压之下,官军却并没有像往常那样惊慌失措的崩溃,而黄得功大摇大摆的在营中冒着刑天军的炮火四处巡视,无疑也让官兵们感到安心了许多,俗话说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黄得功的镇定,无疑也影响到了麾下的兵将们,于是官兵们从最初的慌乱之中,渐渐的也就稳定了下来。

因为黄得功提前构筑了不少的隘墙沟壕,官兵大部分躲在隘墙后面,厚实的隘墙大大的吸收了刑天军炮弹的动能,使得炮弹落地之后很难形成跳弹杀伤,纷纷被土墙挡住了去路,所以看上去打的很是热闹,也摧毁了一些隘墙和营栅,但是实质上对于营中的官军杀伤并不是很大,躲在隘墙后面的官兵当看到这种情况之后,也更加安心了一些,趴在隘墙和沟壕之中,说什么也不露头,除非倒霉到直接被炮弹砸中,否则的话,实心弹对于他们还真是没有多少办法。

罗立这一次犯了一个经验主义的错误,在看到炮营开火之后,打得官军大营灰石乱飞,便笃定的认为官军已经吓破胆了,对于黄得功这个手下败将,他根本就瞧不上眼,炮击一阵之后,他立即举起大铁枪高吼道:“跟我冲!踏破官军大营,给后面的弟兄们看看咱们的厉害!杀!”

在罗立背后立即响起了一片山呼海啸一般的喊杀之声,数千刑天军兵将们立即便跟着罗立,举起了盾牌狂吼着朝着官军大营杀奔了过去。

听着营外刑天军的喊杀之声,不少官军躲在隘墙下面吓得是瑟瑟发抖,一个个脸色铁青,目光盒子中充满了恐惧,如果不是黄得功这个主将在营中弹压的话,保不准这会儿就有不少官兵会丢了家伙朝营中溃逃了,可是这些官兵不敢逃,逃的话摆明了就是一个死,所以他们只有紧张的蹲在隘墙下面,等候着军将们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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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四章 令人意外的战况

黄得功大踏步登上高处,朝营外观察,当看到刑天军的兵将们潮水一般的涌来之后,他这才下令准备抵抗,随即一门门火炮被官兵们推到了炮位之中,炮口指向了营外,一箱箱的火箭也被架了起来,拉出了箱子尾部的引线,弓弩手、火铳手更是做好了发射的准备,纷纷站直了身体,将胸部以上露出了胸墙。

这种办法黄得功可以说是从刑天军哪儿学来的,对付步兵攻击很是有效,于是罗立所部便在这样的情况下,吃了大亏。

就在他们冲至官军大营百余步的时候,官军大营的营缘之处纷纷喷出了一团团的烈焰,同样也腾起了一团团的硝烟,随即隆隆的炮声便在地面上滚滚而去,传向了四面八方。

肖天健正在远处用望远镜观察战场的情况,当看到官军营缘处喷吐出的这些烈焰硝烟的时候,心中咯噔了一下,有一种强烈的不安感立即向他袭来,不由自主的让他捏紧了望远镜。

官军发射的炮弹呼啸着便落在了两军阵前,有两门大炮更是在大炮弹上面又装填了几十颗小炮弹,一打就是一大片,呈扇面一般,把住了很宽的面,当即正在冲锋的刑天军的阵列前面,便腾起了一片血雨,几十个兵将惨嚎着便扑倒在了战场上,还有一些炮弹蹦跳着冲入刑天军阵中,顿时也在刑天军的阵中开出了一条条的血胡同,虽然官军炮火没有刑天军精准,可是这样的齐射也给罗立所部带来了很大的杀伤。

正在率军突击的罗立不由得有点愕然,他没有想到官军居然还有这么猛烈的炮火反击等着他,当看到自己麾下的兵将们一个个的扑倒的时候,不由得怒从胆边升,不但没有下令暂停攻击,反倒是下令加速冲锋,起码冲至官军大营外面几十步距离上,充分的发扬他们火铳犀利的优势。

可是他这个决定却给部下们带来了更大的伤害,官军的火炮一开,随即那些布置在营缘处的火箭也开始被点燃发射了起来,一箱箱的一窝蜂火箭一经被点燃,便如同飞蝗一般的拉着烟呼啸着飞出了箱子,如同蝗虫一般的飞向了战场,嗖嗖嗖的落在了刑天军的进攻阵型之中。

明代一窝蜂火箭是相当厉害的杀器,在到了明末之后,火药工艺也日臻成熟,工匠们的手艺也相对比较完善了,制造出的一窝蜂火箭少的有几支齐发的,多的有多达百支的百虎齐奔箭,种类繁多,而且射程最远的可达百丈(三百多米),对付集群目标效果是非常好的,而且有效射程也压制住了刑天军的火枪。

而刑天军以前在对阵官军的时候,在这些一窝蜂火箭面前,损失往往都比较惨重,以前也没少吃亏,而且刑天军刀牌手数量有限,刀牌手在冲锋的时候主要布置在队列前面,对于满天落下来的火箭,防御能力很是有限,这一次官军突然的反击,一下子便射出了几千支火箭,这些火箭拉出的烟几乎在天空之中遮云蔽日一般,呼啸着纷纷落在了刑天军的进攻队阵之中。

瞬间便有不少的刑天军兵将们中箭惨叫着扑倒在地,刑天军甲胄虽然装备数量比较多,但是也未能做到全部兵将都能配备上甲胄,所以有限的甲胄主要装备给军官和老兵,新兵只有立功之后才能获得甲胄,一旦被火箭射中,对人的伤害也很大,这样的覆盖性的火箭,很快便给罗立部下造成了不小的杀伤。

肖天健的眉毛这个时候拧在了一起,因为今天官军的表现有点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首先是敌军在遭受炮击之后,并未出现太大的混乱,这已经是让他颇感意外了,接着官军的炮击和火箭的发射,很显然是有人居中调度,而且拿捏的时候也是相当不错,使得刑天军的火力无法得到发扬,便先遭到了官军的沉重打击,这在以前是很少见到过的情况,于是肖天健便产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忍不住想要下令鸣金收兵。

可是他犹豫了一下之后,暂时还是没有下令收兵,毕竟官军的表现以前太差,现在罗立所部虽然遭到了一定的损失,但是这种损失情况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他还是觉得,罗立所部能发挥出他们的水平,在进入到火枪射程之后,还是可以给官军造成很大的杀伤的。

罗立肩膀上也挨了一支火箭,幸好是甲胄足够结实,弹开了这支火箭,但是也吓了罗立一跳,气的罗立大骂着继续挥兵朝前攻击。

也就是短短几百步的距离之中,官军居然连续火炮齐射了两次,第二次火炮齐射,更是给刑天军造成了更大的杀伤,在罗立尚未率兵攻至官军大营外面火枪有效射程之前,便承受了近二三百人的伤亡,这在以前是没有遇到过的情况,心疼的罗立跳脚大骂,一再催促兵将加速前进。

直到他们进入到官军大营七十步距离的时候,罗立才下令火铳手据枪停止前进,开始列队瞄准官军大营开火,其余的兵将则作为突击兵力使用,清除官军大营外面的拒马鹿砦之物,扫清攻入官军大营的障碍。

虽然刚才官军的反击很是出乎大多人的预料之外,给刑天军兵将们造成了相当的杀伤,可是毕竟这些兵将大多都是老兵,早已习惯了血火战场,死人更是对他们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了,反正不管是战死还是战伤,刑天军都不会亏待他们,而且刑天军军纪森严,绝不允许出现临阵溃败的情况,所以即便是刚才伤亡不小,但是也没有能摧垮刑天军兵将们继续朝前冲的意志,得令之后大批火铳手开始迅速有序开始列队集结,并且一列列的开始准备开火,可是这个时候不少官兵也开始以硬弩,趴在矮墙上对着营外的刑天军队列发射了起来。

普通的硬弓有效射程也就是五十步左右,在七十步的时候,基本上对刑天军造不成什么杀伤,但是硬弩的有效射程却远高于弓,七十步已经可以压制刑天军的火铳手了,而且刑天军火铳手齐射,是要放列成排、射击的,队形也比较密集,弩箭故此也发挥出了它们的作用。

在刑天军火铳手开始放列之后,很快便有人中了弩箭倒在了队列之中,而且官军方面持有鸟铳的火铳手这个时候也开始据墙开火,铅丸疾飞到了刑天军的人群之中,也给刑天军造成了一定的麻烦。

不过好在刑天军的火铳手已经开始多装备了胸甲,即便是没有装备上胸甲的,也披有棉甲,这些甲胄对于弩箭和铳弹远距离的射击都具有相当的防御力,伤亡倒是不大。

随着一排火铳手开始开火之后,刑天军的火铳手也终于开始发威了,瞬间几百颗弹丸便飞向了官军的营垒,劈劈啪啪的打在了官军营垒的胸墙上面,有些弹丸直接便命中了站在胸墙后面的官兵,只要官兵中弹,便是胸口之上中弹,不死也是重伤。

一个官兵的弩手正在将弩架在胸墙上,瞄准了营外准备扳动弩机,可是这个时候一颗铳弹直接便命中了他的眼睛,打得这个官兵立即朝后仰去,铳弹打入他的脑子之后,并未从后脑勺穿出,但是却立即将他的脑浆搅成了一锅粥,白色的脑浆和着鲜血从他的眼眶之中喷涌而出,倒地之后一声都没有吭,便气绝身亡于当场。

但是他在中弹倒下之前,也扣动了弩机,那支弩箭瞬间也疾飞了出去,划过长空之后,不偏不倚的射在了一个刑天军火铳手的眼眶之中,瞬间便深深的钉入到了这个火铳手的脑子之中,同样这个火铳手也不声不响的丢了手中的火铳,一头便栽倒在了阵列前面。

双方你来我往的便开始了一场互射,大批刀牌手趁机护着长枪手便扑向了官军大营前面的那些障碍物,开始动手拆除这些障碍,而官兵方面则在黄得功的统领之下,弓箭手火铳手们也纷纷加入战团,开始对着进攻的刑天军一方展开了反击。

一时间两军之间弹矢如雨交错而过,双方隔着营垒便厮杀了起来,每一刻都有人中弹或者中箭扑倒,但是马上便会有人接替他们上去,继续发狂一般的朝着对方发射弹矢。

虽说刑天军火铳手排枪齐射威力很大,而且射击密度也很大,给守军一方造成了不小的杀伤,几次都差一点打得官军崩溃,可是黄得功这一次真是下了狠心,亲自带家丁队上前督战,只要稍稍发现有官兵试图逃离阵线,便立即就地斩杀,所以几次都弹压住了麾下几乎崩溃的官兵,逼得官兵们不得不掉头靠在胸墙上对外反击,如此一来堪堪稳住了防线。

黄得功虽然也是旧式武将,但是相比其它官军的军将们来说,平日里还算是惜兵爱兵之人,而且黄得功此人为人并不十分贪婪,兵饷只要拨下,他截留比较少,基本上可以将兵饷发至手下的官兵手中,而且相对于其它官军来说,黄得功所部的军纪也算是比较严格,如此一来,黄得功麾下的官军倒是还有一定的战斗力,如果不是碰到刑天军的话,以他麾下的兵马,倒是也称得上是一支精兵。

也正是这些原因,他麾下的官兵是比较听从黄得功的军令的,如此一来,今日黄得功又下了狠心,迫使得他麾下的官兵这一次超常发挥,表现出了比较强的战意,再加上他们拥有地势上的优势,可以俯视整个战场,刑天军虽然凶猛,可是准备却并不充分,攻坚器具也不健全,故此在官军的死扛之下,数次冲击都被官军击退。

而罗立麾下的刑天军部众们也不可谓不拼命,不管是火铳手还是其它兵种,绝大多数都非常骁勇,冒着官军射出的弹矢,不断的朝前冲击,可是这样的攻击却给他们也带来了空前的伤亡,可是毕竟刑天军在地形上处于劣势,官军大营处于团山的缓坡之上,他们进攻一方始终都要处于一种仰攻的状态下,这样一来,很方便官军发扬火力,但是刑天军这边却无法充分的发挥出了他们火力的优势,同时罗立所部谁都没有想到官军这次的抵抗会这么猛烈,特别是官军的那些火炮反复轰击,这么近距离下即便是平时他们看不上眼的那些碗口铳,每一炮轰出来,都一大一大片,会杀伤不少的刑天军部众。

看到这里,肖天健实在是忍不住了,大吼道:“传令鸣金收兵!把罗立给我撤下来!”

第一百九十五章 当头棒喝

后方观敌料阵的刑天军兵将们也都看的有点吃惊,众人都没有想到这一次官军会打得这么顽强,明明在火力弱于刑天军的情况下,却始终挡得罗立所部难以寸进,大批刑天军的袍泽们阵亡在了两军之前,一个个恨得是咬牙切齿。

很快一阵急促的鸣金声在刑天军中军大阵之中响起,罗立正在督军继续攻击,听到鸣金声之后,也不得不下令后撤,大批刑天军部众们随即便开始交替掩护着朝后面撤去,好在虽然后撤,但是罗立的麾下并没有自乱阵脚,一边交替掩护着后撤,一边立即抢了倒在战场上的伤亡的弟兄们,扛着他们一起撤了下去。

看着刑天军被击退之后,黄得功这才松了一口气,而官军上下则立即响起了一片欢呼之声,不少人都蹦了起来,相互庆祝着他们侥幸余生,这么一来,无疑顿时将整支官军的士气提振起来不少。

而刑天军方面则顿时士气有点低落了下去。

罗立率部撤下来之后,清点了一下损失,这一战一个多时辰下来,罗立麾下兵将阵亡了足足三百余人,同时受伤的兵将数量超过了四百,可以说一战下来,损失接近了两成,这样的损失对于刑天军来说几乎是从来没有过的,不由得让罗立心疼的想要晕过去,站在军中顿足大骂不已。

肖天健这会儿脸色也变得铁青了起来,挥手道:“骂个什么?收兵回营再议!抓紧时间抢救伤员才是正事!”

于是在团山大营下面列阵的刑天军随即开始缓缓的撤回了他们扎在老棉山一带的大营之中,看到刑天军收兵后撤,坐镇中军的万元吉这颗悬着的心顿时便放在了肚子里面,那个孔贞会更是有一种要虚脱的感觉,几乎有点站不住脚了。

两个人相视一下之后,都连连点头,孔贞会立即说道:“黄将军实乃是勇将也!今日大败刑天贼于团山之下,实在是可喜可贺呀!现如今贼军初败,大人何不立即挥兵掩杀一场,如此一来方可获得大捷!”孔贞会没有多少战场的经验,看到刑天军后撤,便立即对万元吉提议派兵出去掩杀刑天军一场,争取更大的战果。

这种情况如果是放在别人身上的话,也许还真就可以,但是万元吉却不敢这么做,摇头指着山下正在后撤的刑天军对孔贞会说道:“不可!贼军虽然受挫,但是却并未溃乱,而且贼军主力压阵之下,虽然他们初败一场,但是却并未自乱阵脚,后撤之中却依旧是井然有序,现如今一旦派兵出去追杀,反倒可能会遭其反扑,一个弄不好便可能会招致大败!故此眼下我等还是坚守营盘方为上策!

走吧!我等也去前营看看,犒劳一下将士们,初战告捷,我军士气大振,这么一来我军不见得就没有在此击败贼军的可能!……”说罢之后便兴冲冲的带着孔贞会朝前营而去,去犒赏起了前营的兵将来。

肖天健回营之后立即便将部将们都召集到了他的大帐之中,这一次进攻受挫,对于刑天军上下的士气打击不小,本来以为他们大军过来之后,以刑天军这么多精锐人马,对付这些官军,应该可以一鼓而下,将这几万官军也给顺顺当当的干掉的,可是没成想今日一战,连勇猛过头的罗立所部,都上去撞了一鼻子的灰,损兵折将的败退了下来,于是诸将进入大帐之后,都显得有点郁闷,罗立更是裹着伤,站在列中低头不语,一副丧气的模样。

肖天健沉着脸坐在帅案后面,扫视了一下帐中的诸将,这才开口说道:“不过小挫一场,你们便都成了这幅德行了?哼!

这段时间咱们看来仗打得有点太顺了,所以自我一降,咱们可以说都太过轻敌了,这才是招致今日之败的原因!

官军虽然不强,但是这一次却学乖了,他们依山扎营,地势上占据了绝对的优势,并且构筑了层层防御,我们太过轻敌之下,冒然进攻,虽然火力占优,却发挥不出来太多的优势,反倒被官军压住,以至于损失很大!

看来尔等包括本帅在内,都该收起这种轻敌之心了!这黄得功绝非泛泛之辈,这一次我们恐怕是要改变一下对付他们的策略了!”

帐中诸将听罢肖天健的话之后,都赶紧挺胸称是,一个个表情稍微放缓了一些,罗立更是请罪道:“大帅!这次俺老罗牛皮吹破了!不但没有攻入敌营,反倒是损失这么大,末将有罪,请大帅责罚!”

肖天健扫了一眼罗立,没有给他好脸色看,冷哼一声之后一拍帅案指着他便骂道:“你确实有罪!其实你早该看出,这么打下去不是办法,损失会太大了,可是你却一上战场上昏了头,只顾着耍你那二楞子脾气!不管不顾将士的伤亡,一味的只知督军猛攻!以至于使得兵将们不得不付出不该付出的伤亡!

我知道你求胜心切,但是你作为战场上的主将,首先要记住你的职责所在,该奋勇的时候,不得有半丝犹豫,但是该审时度势暂时后撤的时候,便绝不许忘掉你的身份!而今天你却把自己又当成了一个兵,忘了你的身份,只顾逞你那匹夫之勇!以至于让你麾下的兵将们付出了不该付出的代价,如果不是本帅今天鸣金收兵的话,难不成你要将你麾下的兵将全部拼光不成?哼!

这也是这么长时间来,我轻易都不让你独自领兵独当一面的缘故!因为你只是个合格的猛将,却并无帅才!这一次我罚你半年俸禄,你可服气吗?”

罗立被肖天健一通训斥,顿时老脸通红了起来,虽说他有点不太服气,但是仔细想一下也确实如此,官军前营就这么宽的场地,他的兵力优势并不能发挥出来,火力优势也不能张扬,甚至于还堵住了后面炮营对他的支援通道,使得炮营在后面投鼠忌器,干瞪眼不敢轻易发炮,可以说他几乎是在用脑袋去撞铁板,肖天健说的不错,他只要一上阵,便会马上忘了他的身份,今天如果不是他一意孤行,想要拔得头筹立下头功的话,见势不对便先收兵回来,再谋下次攻击,也不至于让麾下的兵将们伤亡这么大,如果不是肖天健及时下令鸣金收兵的话,他保不准真敢拼光了手下,一想到这一点,他不由得后背便冷飕飕的出了一背的冷汗,于是只得老实答道:“末将知罪了!大帅训斥的极是!末将今后不会再犯如此大错了!末将心服口服!”

肖天健听到罗立认错,这才脸色放缓了下来,点点头道:“古人云,朝闻夕死,你能知错最好,你这都统就暂时继续干下去吧!也算是让你戴罪立功了!今后你给我记住,你的身份是什么!如若再犯这样的错,就给我回家抱你家的娃去吧!哼!”

罗立听罢之后立即唯唯诺诺的退回了列中,众将不由得都笑了起来,罗立这家伙打仗的时候脾气大家都了解,换作别人的话,今天保不准也跟他一个下场,今天罗立被肖天健好一通骂,这一次罗立该长点记性了,而且同时也给诸将都敲了一次警钟,诸将内心之中都加了一份警惕。

肖天健让罗立退下之后,也不再提这件事了,转而开始和诸将还有参谋们商议起如何对付团山的这四万官军,现如今经过今日一战之后,他们看出来官军方面在战术上已经改变了很多,而且也看出来官军占据了团山这里有利的地势之后,是轻易不会出营和他们刑天军浪战了,虽说刑天军有着火力上的优势,同时兵将也比官军精悍许多,但是官军在这里构筑的营盘,却并不容易打,如果采取强攻的话,就要一座座的打下去,直至将所有的官军营盘拔掉,那样的话如果官军都如同今天这样表现出这么强的顽抗能力的话,天知道吃掉这四万官军需要多长时间,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本来肖天健和诸将们来的时候,都以为可以轻轻松松的像前段日子在阳谷县对付孙传庭和吴三桂那样,轻松解决掉这伙官军的,但是现在看来原来的设想已经不可能了,看架势官军是想在团山这里,将刑天军拖住,逼迫着刑天军不得不放弃对南京的攻进,一旦被拖在这里的话,很可能给丁启睿争取到调动更多的官军前来这里会战,那样的话对刑天军来说,肯定会带来巨大的物资供应上的压力。

这一商量,诸将便一直商议到了半夜时分,到了半夜的时候,肖天健站在地图前面,揉了揉被烛火熏得有点酸痛的眼睛,丢下了手中的木棍,拍拍手道:“好吧!就按照这个计划行事吧!他们既然想拖,那么咱们怎么也不能让万元吉和黄得功如意!打阵地战不符合咱们的利益,他们想用他们的草包兵将,在这儿跟咱们的精兵以命换命,这么打咱们太吃亏了!赔本的买卖咱们不做,他们赔得起,咱们赔不起!散了吧!明日天亮,即按照刚才制定的计划行事!”

众将到了这会儿,非但没有感到困意,反倒一个个比刚回来的时候还精神了许多,一个个脸上的表情也都变得轻松了许多,各个都显得振奋了起来,听罢了肖天健的话之后,立即便集体挺直了腰杆,举手敬礼道:“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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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六章 惹不起躲得起

刑天军在团山进攻受挫之后,接下来又试探性的发动了几次进攻,但是因为黄得功调动得力,而且率部抵抗的非常激烈,使得刑天军为了避免过大的损失,几次对团山官军大营的进攻都受挫,不得不暂缓了对官军大营的进攻。

而官军在万元吉和黄得功等诸将的率领下,连续击退刑天军几次之后,士气也提振起来了不少,而且这次万元吉和孔贞会率部前来的时候,携带了足够一个月的军粮,屯于团山大营之中,另外团山一带水源充足,足够几万官军取水饮用,而且不用担心会被刑天军掐断水源,所以官军倒也不怎么担心被刑天军围困在这个地方,故此官军士气得到了很大的恢复,黄得功等官军诸将,也都摩拳擦掌的准备在这里跟刑天军大干一场,甚至于在刑天军到来的第三天晚上,还派出了一小股精兵出营下山,对刑天军大营进行了一次夜袭。

但是刑天军扎营同样也很是坚固,设置了足够多的明哨暗哨,官军一出营便被刑天军的暗哨发现,示警之后官军在行踪暴露的情况下,立即便逃了回去,所以两军暂时就僵持在了团山一带。

另一方面孙应元所部在对五河县的攻势行动,同样也在石冉的猛烈抵抗之下,毫无进展,孙应元碰上了和肖天健一样的麻烦,石冉在五河县,率领数千刑天军兵将,不但死守五河县,而且还屡屡派精兵对孙应元所部发动突袭,搞得孙应元焦头烂额,根本拿坐镇五河县的石冉没有半点办法,同时得到了黄得功所部被刑天军堵在团山一带的消息之后,孙应元也知道仅凭他一己之力根本无法克复凤阳府,所以也只得暂时在五河县一带陈驻了下来,形成了和石冉所部的对峙局面。

如此对峙了三天时间之后,在第四天清晨正在营中巡视的万元吉突然得到消息,说山下刑天军似乎正在分批离开团山,万元吉听罢之后赶紧便找来了黄得功,奔至前营朝着山下望去,果不其然山下的刑天军一夜之间减少了许多,而且还有一支支的刑天军人马正在开出大营,朝着东南方向开拔而去。

“贼军这又要耍何阴谋?”这是万元吉和黄得功一起在脑海中浮现出的第一个问题。

但是转眼之间,万元吉便想到了一个可怕的问题,脸色随即大变,对黄得功惊呼道:“不好!贼军恐怕是要分兵绕过这里,派一支人马直扑庐州!这下麻烦了!”

黄得功虽然是武将,但是长年累月的行军打仗下来,战略眼光也总算是有一点,开始的时候没有万元吉脑子反应的快,但是黄得功这么一提醒之下,他便马上也意识到了问题所在,脸色顿时也跟着变了。

“这可如何是好?大人于末将受丁督臣之命,几乎尽起庐州兵马,现如今庐州不过只有区区不到三千人马,一旦贼军直扑庐州的话,庐州又如何能挡得住如此强悍的贼军呢?”黄得功不由得也惊呼了起来。

他们二人想通了这一点之后,都觉得一个头有三个那么大,凤阳府他们眼下还没有能克复,现如今被刑天军堵在团山一带,依山扎营抱成团死守团山,本来以为吸引住了刑天贼的主力,即便是无法在短时间之内克复凤阳府,但是起码也拖住刑天贼无法攻打庐州。

但是没成想贼军却并没有让他们如意,在攻打团山大营受挫之后,居然立即便开始分兵,虽说目前还不知道分兵之后的那些贼军要赶往何地,但是基本上也可以判定刑天贼下一个目标是什么地方。

庐州乃是南京西北面的门户之地,一旦刑天军攻克庐州的话,那么接下来通往南京便基本上无险可守了!

前段时间丁启睿之所以仓惶之间,令黄得功撤离湖广,放弃对黄州的攻势,急速撤回庐州,其实就是在防备刑天军走寿州攻打庐州,然后直扑南京,他看重的就是黄得功此人骁勇敢战而且比较善于控兵,希望黄得功能坐镇庐州确保庐州不失,可是现在因为凤阳府却先被刑天贼夺占,迫使丁启睿不得不抽调黄得功和万元吉出兵凤阳府。

现如今刑天军不跟他们在团山这里消磨时光,留下偏师盯住他们这些兵马,另一支人马则绕过团山直扑庐州,一旦他们被拖在这里的话,庐州肯定就彻底完蛋了。

所以在想明白了这一点之后,万元吉和黄得功都慌了,现在刑天军这么一分兵,那么便从新夺回了战场的主动权了,万元吉和黄得功想要依靠团山拖住刑天军的计划也就直接破产,所以他们唯有马上撤兵赶回庐州,方才有可能在庐州挡住刑天军的攻势。

凤阳府虽然重要,但是毕竟已经丢了,这丢了凤阳府的罪名已经由朱大典担了起来,但是一旦庐州要是丢的话,这板子他们就没法指望别人替他们挨了,他们虽然是奉了丁启睿之命出兵凤阳府,可是真的到了事儿上,丁启睿才不会替他们背这个黑锅呢!

于是万元吉和黄得功当即便决定放弃团山大营,全军全速的撤离这里,然后赶回到庐州布防,如果及时的话,庐州还有救,但是如果稍一迟疑的话,庐州可能等不到他们回去,便被刑天军给攻克了。

这几天来,他们也都见识过了刑天军的大炮的威力,刑天贼的军中,各型红夷大炮起码有百门之多,一起发炮的时候几乎可以说是打得地动山摇,如果他们不是在团山构建了比较扎实的营盘的话,再有他们这么多人马,估摸着也该被贼军的大炮给轰散了,所以他们丝毫不怀疑刑天军能不能攻下庐州城,如果贼军将大部分火炮拉到庐州城下的话,轰开庐州城不过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好在他们现在走还来得及,虽然刑天军提前一步行动,但是刑天军要想直扑庐州的话,绕过团山就必经定远县,才能进逼庐州,而万元吉在兵至团山之前,因为考虑到补给的问题,对定远县的守御便很是重视,在孔贞会率部来回合他们的时候,万元吉从麾下庐州兵以及孔贞会的滁州兵马之中,各选派了两千人马,交由黄得功的侄子黄蒙统带,留镇定远县,这样的话便可以拖延一下刑天军,使得他们可以赶在刑天军之前,赶回庐州布防。

于是不等到天黑,团山大营便乱了起来,一支支官军受命之后,不得不弃了他们好不容易构建起来的团山大营,开始下山朝着定远县方向赶去。

而就在这个时候,在团山东南方向的一棵大树上,刑天军的斥候大队的头子林洛,却趴在大树的树杈上,正在举着一个铜管单筒望远镜朝着团山大营张望着。

当看到大批官军已经开始撤离团山大营之后,林洛放下了望远镜,哧溜一下便滑下了大树,大踏步的奔至了小树林后面的战马,一个纵身便跳上了战马,大笑了一声道:“万元吉和黄得功上当了!哈哈!走!速速回报大帅!这下可以干他娘的了!”

十几个斥候紧随着林洛便翻身上马,纷纷扬鞭绝尘而去……

肖天健悠哉游哉的坐在一块石头上喝着随身携带的铜皮水壶里的水,看着一支支的刑天军的兵马从附近通过,每每有兵将当看到肖天健的帅旗的时候,便会远远的对着肖天健所在的方向大声的欢呼,然后丝毫不做停留的朝着前方继续大踏步的前进,而肖天健则会时不时的对着从附近通过的兵将挥手致意,马上便会招致一片更大的欢呼之声。

当看到林洛一行斥候绝尘而来的时候,肖天健收起了水壶,随手丢给了跟着他的铁头,对跟着他的李信笑道:“林洛这小子来了!估摸着万元吉和黄得功他们也该动了!呵呵!”

果不其然林洛冲到近前之后,马上便带着一脸的喜色对肖天健和李信大声叫道:“大帅!启禀大帅!万元吉、黄得功上当了!他们已经开始撤出团山大营,分批下山,朝着这边过来了!”

肖天健和李信对视一眼,相互都立即哈哈大笑了起来,李信笑道:“事不关己关己则乱!大帅这么一调动兵马,万元吉和黄得功便都想到了大帅要去打庐州了!他们不慌才怪!呵呵!”

“那是!万元吉身为监军,坐镇庐州,黄得功更是主将,凤阳府他们可以不要,但是庐州他们却不能丢!否则的话,庐州一丢,朝廷肯定会找他们俩算账,我们一动,他们不紧张才怪!

我们不能让他们牵着鼻子走,这战场主动权要始终掌握在咱们手中,不能听他们的,他想在团山依山据守,把咱们拖在团山脚下不能寸进,我们要是按照他们的想法打的话,就掉到他们的兜里面了!他们不是想在团山打吗?老子偏不让他们如意,老子偏偏就要拖着他们走!让他们按照老子的想法来打!打运动战他们不行,所以咱们便偏要他们跟着咱们打运动战!”肖天健这会儿奸计得逞之后,显得很是兴奋,站在哪儿挥着手,大有一副指点天下的架势,不过他这么做,没有人会觉得他小人得志,毕竟他打下这份基业之后,声誉在刑天军之中乃至是天下都已经如日中天,他已经有这种资格和本钱来指点天下了!

“大帅!既然官军已经被调离团山大营了,那么咱们何不在定远县这儿拦住他们厮杀一场,就地在这一带干掉他们拉倒了!为何咱们还要朝前走呢?”林洛听罢了肖天健的话之后,一脸的崇敬但是又有点疑惑的对肖天健问道。

肖天健看了一眼林洛之后,笑道:“你这个问题问的有道理!呵呵!那么我就告诉你好了!其实你这么想的时候,万元吉和黄得功估摸着也会这么想!

定远县这里,有万元吉留下的四千官军镇守,加上本地的守军,有五六千人,虽然战力不强,但是却可以牵制咱们的兵力,而官军在团山大营刚刚小胜了两场,这个时候士气还比较高,所以他们这会儿军心还算是整齐,在这里打的话,虽说以咱们的兵力,不见得就打不败他们,但是这一仗打起来的话,还是会打的比较辛苦!

既然如此,那么咱们就不能如他们的意,他们想在这儿打,咱们偏不在这里跟他们打!他们不是急于回庐州吗?那么咱们就跟他们比比脚力好了!咱们刑天军的铁脚板可是天下皆知的,咱们就跟他们比咱们的强项,看看谁先赶到庐州城下面,以官军的训练程度,等跑到庐州的时候,估摸着也该跑的军心大散了!到时候再收拾他们,岂不就易如反掌了吗?”

林洛听罢了肖天健的话之后,当即也呲牙笑了起来,连连称是,对肖天健说道:“大帅实在是高明!末将真是没话可说了!比脚力,官军俩也撵不上咱们一个!这没法比呀!哈哈!咱们拖也能拖死他们了!”

肖天健看了一下团山方向,点点头道:“对,就是要拖死他们!好了,该走了!官军那边,就交给你们斥候替我盯紧了!他们有什么变化,立即告知我!计划赶不上变化,只要他们拉开之后,咱们随时都可以对付他们!”

林洛立即挺胸敬礼道:“末将遵命!”

第一百九十七章 猪油蒙心

大批刑天军到了这个时候,基本上都已经踏上了通往庐州的道路,一支支骑兵率先通过了定远县城外,随即便是大批的步军护送着大批的辎重车辆开始隆隆的从定远县城外经过。

在得知刑天军放弃围攻团山官军大营,绕过团山直扑定远县的时候,定远县守将黄蒙顿时被吓了一大跳,他可不敢正迎其锋率部堵住刑天军厮杀,他很清楚以他的兵力,想要在定远县城外阻住刑天军,无疑是螳臂当车,自不量力,所以他一得知刑天军朝定远县过来,便立即将手头能控制的人马都尽数撤入了城中,趴在城头上又是调运滚木礌石,又是转送箭矢,作出了一副死守定远县城的架势。

可是让黄蒙发懵的是刑天军根本就没有打理他,而是远远的在城外耀武扬威的绕城而过,就像是武装大游行一般的,一支接着一支的绕过县城两侧,朝着庐州方向开去,根本就没有去攻打定远县城。

如果是换作几年前的话,黄蒙绝对会在这个时候,率部出城侧击刑天军的兵马的,可是现在黄蒙却没这个胆子,他跟着他的叔叔黄得功,这几年来,真是被刑天军给打怕了,刑天军不来惹他,他就谢天谢地了,让他主动去招惹刑天军,还是省省吧,他现在还年轻,刚刚提拔了个守备的官职,今后的路还远着呢!他可不想去找死去。

数千官军就这么胆战心惊的趴在城墙垛口上,看着一队队刑天军的军容整肃的兵马,如同过星星一般的高歌着在定远县城外通过,一个个脸色都非常难看,他们都是当兵的,当然看得出谁是强兵,谁是弱兵,跟刑天军这些兵马一比,他们简直有一种无地自容的感觉,人家的兵马那才叫兵,他们这帮人跟人家比,简直就是乌合之众,别说出去跟他们打了,就算是刑天贼的大军在城外这么一过,他们之中不少人便被吓得想尿裤子了。

于是万元吉和黄得功期待中的事情最终没有发生,黄蒙根本在定远县没有牵制刑天军半天的时间,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刑天军从定远县城外面,大摇大摆的便开往了庐州方向。

而万元吉和黄得功撤离团山大营的时候,山下的刑天军也已提前一步撤了个精光,使得他们并没有受到什么攻击,也暂时平安的离开了团山一带。

这个时候孔贞会却突然间提出了一个超具有建设性的提议,对万元吉和黄得功提议说,既然刑天贼绕过团山,那么他们背后的凤阳府便兵力空虚了,他们何不如趁着现在,直扑凤阳府,将凤阳府克复,如此一来便也是大功一件!

听罢了孔贞会的这个提议之后,万元吉差点鼻子都气歪了,孔贞会是坐镇滁州的监军,现如今刑天贼直扑庐州,他和黄得功急得心急火燎,但是孔贞会却并不担心,庐州丢不丢跟他关系不大,他倒是想得开,这个时候想要抄刑天军的后路,去打凤阳府,摆明了就是想要趁机捞功,根本就没想庐州和他们两人的死活。

于是万元吉当即便断然拒绝了孔贞会的提议,并且耐着性子对孔贞会解说了一番庐州的重要性,让孔贞会跟他们合兵赶往庐州,先守住庐州之后,方能再考虑克复凤阳府之事,另外刑天军也肯定知道凤阳府的重要性,肖刑天率部攻打庐州,绝不会在凤阳府不留守重兵,此时去凤阳府,也不见得就能克复凤阳府,所以万元吉奉劝孔贞会不要冒险,最好还是跟他们走为上策。

可是没成想这会儿孔贞会却似乎被猪油蒙了心智一般,一门心思的都放在了克复凤阳府这件大功上面,现如今在他看来,既然刑天军全军都已经挥师庐州,那么凤阳府肯定是没有多少贼军驻防了,而且北面还有孙应元的一支大军正在试图进兵凤阳府,这个时候不去克复凤阳府夺回皇陵,立下这等大功,更待何时?

另外一个就是孔贞会兵没有听说,刑天贼在绕过团山,扑向庐州的时候,派重兵回凤阳府陈驻,所以他便判断,刑天贼应该是将主要兵力都放在了攻打庐州方向上了,凤阳府定不会留下多少人马。

另一方面,庐州丢不丢,跟他关系不大,他从滁州出发的时候,受命便是克复凤阳府,虽说万元吉官职高于他,但是却并没有权利节制他和他麾下的滁州兵马,他先前听从万元吉的调遣,是因为自知对付不了刑天贼,现如今既然刑天贼已经走了,他就没必要再听从万元吉的调遣了。

于是当看到万元吉和黄得功都无挥师凤阳府的想法,并且试图裹挟他跟着他们退守庐州的时候,孔贞会当即便不干了,表面上客气了一番之后,回绝了万元吉给他的提议,大义凛然的说了一番豪言壮语,什么他们身负皇命,岂能这个时候弃凤阳府落于贼手而不顾,如果万元吉和黄得功不愿去克复凤阳府的话,那么他便要独领一师,去克复凤阳府。

万元吉和黄得功都气的要死,但是却又拿这个孔贞会没有办法,毕竟大家都是丁启睿的手下,丁启睿给他们的命令确实也是克复凤阳府,现如今孔贞会不跟着他们回庐州,他们也无权阻止孔贞会独自领兵去凤阳府,于是两军在下了团山不久之后,孔贞会便督率着他麾下的滁州兵马,停止了朝庐州行进,并且派人到定远县,调出了定远县城中属于他们的两千人马,在孔贞会的率领之下,掉头朝着凤阳府方向扑去。

孔贞会其实没有猜错,肖天健在决意绕过团山官军防线,直扑庐州的时候,确实已经料定万元吉和黄得功必然回援庐州,不会在不顾庐州安危的情况下挥师进攻凤阳府的,所以肖天健在凤阳府基本上没有留下什么重兵,仅仅是在离开凤阳府的时候,留下了两千余人马镇守凤阳府城,策应正在五河县抵御孙应元兵马的石冉所部。

所以孔贞会这一次还真就猜中了,但是猜中是一回事,并不代表着孔贞会便能轻易克复凤阳府,因为滁州官军的战斗力比起黄得功麾下的人马的战斗力差上很多,文官领兵的弱点就是他们并不知道该如何练兵,像卢象升和孙传庭这样会控制兵马的文官,其实并不多见,甚至可以说是凤毛麟角,而孔贞会却不具备卢象升和孙传庭乃至是洪承畴那样的御兵的能力,所以他御下的滁州官军,不管是装备还是训练上,都跟黄得功麾下的官军不在一个档次上。

虽说孔贞会这会儿麾下有近万官军,也有一个副将和两个参将以及几个守备、千总之类的军将听命于他,但是这帮人却没有一个可以称之为名将抑或是猛将的人物。

孔贞会在团山和万元吉、黄得功分兵之后,便立即兴冲冲的督师朝着凤阳府方向扑去,途中派出的侦骑探知凤阳府仅有两千余贼军驻守,孔贞会顿时便大喜过望,在军中笑曰:“刑天贼嚣张过头,万没有想到我等会奇袭凤阳府,故此大功就在眼前,军中将士务必要上下齐心,一举克复凤阳府,建功之时就在当前!速速赶往凤阳府!”

于是这万余滁州兵马,也被他调动了起来,在孔贞会的督率之下,气势汹汹的便扑向了凤阳府,打算一鼓而下拿下凤阳,捞取一件天大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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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八章 比拼脚力

而万元吉在和孔贞会分兵之后,虽然愤怒,但是也无可奈何,只得率军急急忙忙的朝着庐州赶路,生怕落在刑天军后面,丢了庐州城,现在他也已经得知刑天军并没有顺路攻打定远县,而是已经绕路赶往了庐州,这便更加让万元吉和黄得功感到紧张了,所以离开团山大营之后,万元吉和黄得功都心急火燎的督促着麾下官军朝着庐州赶路,路上不敢做半分的休息。

这一下在庐州北部,便出现了一副奇怪的景象,刑天军和官军两路人马,各自走不同的道路,几乎是齐头并进朝着庐州方向急赶,双方相互之间仅仅是相隔不到十几里路,但是两军谁都没有攻击对方,相互之间完全是在拼脚力,朝着庐州方向急赶,只有两军的斥候、哨骑在两军之间时不时的会发生一些小规模的交战,但是都没有吸引到各自的主力停顿下来对对方发动攻击。

团山到庐州,其实也就是一百多里的路程,如果是正常情况下,行军速度快的话,道路又比较通畅,那么走完这段路也就是一天时间左右,但是前提是路上不能受到阻击抑或是河流的阻碍,而南直隶的水系河道众多,虽然一些河道上建的有桥,但是这些桥却无法满足成千上万的人马渡河之用,有很多时候还是要绕道抑或是强渡一些河流,如此一来行军便变得艰苦了许多。

虽说路上要不断的通过一些河道,但是这种急行军对于刑天军的部众们来说,却可以说是家常便饭,刑天军这么多年来,肖天健一直都很重视兵将们的素质,在训练的时候便着重对长途行军进行过专门的训练,闲来的时候兵将们日常也会进行高强度的越野跑的训练,而且步兵每个人都发有绑腿,所以长途行军,对于绝大多数刑天军部众们来说,都根本就不算什么。

但是反观官军方面,就比刑天军差远了,官兵当兵的目的和刑天军的兵将完全不同,绝大部分官兵当兵就是为了混饭吃,根本没有什么拼死命的自觉性,完全要靠着军将们的威逼督促,虽然黄得功带兵能力还是比较强的,而且平日也对麾下兵将比较好,战斗力要超过普通的官军,但是他们可没有能力像刑天军那样练兵,所以长途行军对于官军来说,每一次都是一种严苛的考验,官军稍有不慎,长途急行军,就有可能会造成巨大的混乱,这在官军的战史上,可以说是屡见不鲜。

所以像这一次两军较着劲的急行军,孰强孰弱根本就不用比便知道,从团山出发之后,刑天军一是先走一步,另外又因为他们随军有工兵营在前开路,虽然所携带的辎重很多,但是行军速度还是要远超过官军许多,仅仅是一个上午的时间,刑天军便行出了三十多里路,不但绕过了定远县,而且还渡过了两条小河,大大的超过了官军的速度。

而官军因为出发的本来就晚,而且在离开团山大营之后,内部还出现了争论,后来又分兵,都耽搁了不少的时间,等刑天军绕过定远县的时候,他们才刚刚开始出发,所以一开始他们便落在了后面,整整落后刑天军半天的路程。

虽然后来官军走的这条路,算是通往庐州的一条捷径,而且万元吉和黄得功也竭尽了所能,尽量的督促着麾下的官军赶路,希望能赶在刑天军兵围庐州之前,抢先回到庐州府,可是在拥有着超强行军能力的刑天军面前,官军注定还是一个失败者。

可是天不作美的是偏偏在他们两军出发的下午,天又下起了一场中雨,使得道路变得泥泞了起来,等到当天天黑下来的时候,官军终于支撑不住,一个个官兵们浑身湿漉漉的,一个个跟泥人一般的纷纷在距离庐州府尚有三十里的地方停顿了下来,一个个官兵怨声载道,有些人甚至于叫出如果再让他们这么不要命的朝庐州府狂奔的话,他们宁可立即哗变,也再也不干了!

于是万元吉和黄得功无奈的只得下令停止了前进,虽然他们知道如果他们连夜赶路的话,很可能会在后半夜赶回到庐州府城下,挡住刑天军,可是他们最终因为担心麾下兵马在路上大哗溃散,最终还是选择了下令就地休息,天亮之后再行赶回庐州府。

而古代行军扎营是一件很繁琐的事情,虽说万元吉和黄得功被迫下令停止行进,可是这一天下来,他们麾下的三万余官军,却被拖成了一支散兵,整支官军在通往庐州的道路上,绵延出了二十余里,而行动不便的辎重,更是被拖在了队伍的最后面,从队伍前面朝后面看,道路上到处都是黑压压的人群,纷纷挤在雨地之中,一个个看上去狼狈不堪。

得到停止行军的命令之后,许多官兵干脆一屁股便坐在了泥泞之中,一个个坐在雨地里面大口的喘着粗气,甚至许多兵卒跑到这里,连随队的辅兵都找不到了,官兵行军甲胄多由辅兵携带,这会儿辅兵大批的掉队,使得官兵中的精锐这会儿成了光膀子的兵卒。

看着快被拖垮的麾下的兵马,万元吉和黄得功心中可以说是忧心忡忡,黄得功更是不辞劳苦的骑马顺路返回,督促着兵马汇合起来扎营,可是没有经过严苛训练的官兵们经过一整天这样高强度的行军下来,基本上都被累垮了,累坏了的官兵一步路都不想再挪动了,最终只能分批就地扎营,结果让三万大军分散成了数拨,胡乱的在官道附近选择了地方扎下了简陋的营盘,许多官兵在扎营之后,甚至连帐篷都没有,只能找一些树林坐在树下避雨,更有许多官兵一停下来,累的便靠在一起呼呼的睡着了,连吃饭的心思都没有了,万元吉和黄得功看着这样的情形,也只有徒呼奈何的份,只期待着刑天军千万不要在这个时候对他们发动进攻,他们也就谢天谢地了。

可是他们的这种希望却彻底的落空了,也就是这么短短的半夜的时间,却导致了万元吉和黄得功所部的最终覆灭,这一场急行军的比拼,其实拼的就是双方兵将的意志,在刑天军这样一支利用近现代的练兵方式训练出来的军队面前,官军方面根本就没有获胜的机会。

而当官军在天黑开始停止行进的同时,刑天军已经从官军左翼超越了过去,但是他们却并不是全部都超越到了官军前面,而是在行军之中,始终都各自保持着完整的建制,并没有集结在一起,虽然这一天的急行军下来,刑天军的兵将们同样也累的够呛,而且同样都被这场突如其来的中雨搞得狼狈不堪,许多人在路上深一脚浅一脚的行进,一不小心便脚下打滑摔在了泥泞之中,不少人滚的也如同泥猴子一般,但是这样的行军却并没有将他们拖垮,相反在军官们的鼓动之下,在团山脚下吃瘪的刑天军部众们,一个个憋着一口气,要讨回面子,所以虽然辛苦,但是刑天军的士气却并不低落。

在天黑之前,肖天健便从斥候那里得知了官军已经停止行进的消息,他立即在路片,令部下撑起了一大块油布,将麾下诸将召集了起来,在这块油布下面展开了一张牛皮地图,林洛和众手下斥候们则立即将官军在沿途的兵力分布和陈驻的情况标注在了地图上,如此一来,肖天健和部下们便基本上了解了官军的动态。

“呵呵!果不其然,虽说黄得功带兵有一手,但是也仅限于大防御战!一旦被拖动之后,即便是他,也无法控制住麾下这么多兵马,跟咱们比脚力,他们显得太嫩了点了!哼哼!

这下倒好,他们这才一天下来,便被拖成了一盘散沙,接下来就是该咱们收拾他们的时候了!怎么样?你们这帮家伙可还有力气吗?”

肖天健听罢了林洛的汇报之后,对雨棚下面的诸将问道。

诸将这会儿虽然也都显得有些疲惫甚至是狼狈,但是精神头却还都很足,他们很清楚肖天健让他们这么一天急行军是为的什么,打庐州不假,但是他们的主要目标却还是万元吉和黄得功的这支人马,特别是罗立,在团山吃了一个大憋,这些天一直都在憋着一口气,听罢了肖天健的问话之后,罗立立即叫道:“大帅放心,这才走了多远的路呀!别说是这一天才走了不到百里,就算是让俺手下的弟兄们一天走二百里,也不在话下!放心吧!咱们精神头足着呢!”

众将都笑答说没有问题,这点路对他们来说还算不得什么,当然大家也都知道罗立的话是在吹牛,在这个时候,官军步军一般一天的行军速度也就是四五十里路,而骑兵一天急行军的话,可以赶百里路左右,换作鞑子的话,比官军要强许多,如果不是遇上雨天或者是阻碍的话,步军每天可以急行八十到一百里的路程,骑兵会更多一些。

但是对于强调行军速度的刑天军来说,如果不是雨天的话,正常急行军的速度起码可以保证一天走百里路以上,以前他们更是曾经创造过步军一天强行一百五十里路的记录,当然辎重是根本上这样的速度的,至于说一天跑二百里,除非他们什么也不拿,光着身子而且要不要命的跑,估计也很难强行二百里的路程,所以罗立的话是有很大的吹牛的成分的。

肖天健看到诸将的表示之后,这才放心了下来,立即开始就着这张牛皮地图,开始对诸将进行起了安排,当他吩咐之后,诸将马上都各个挺胸大声应是,然后二话不说便纷纷出了雨棚,回到雨中翻身上马,各自打马带着近卫朝着各自的部队赶去。

第一百九十九章 误打误撞

随着夜色的将临,下了一下午的雨到这个时候,似乎也同情两军的将士,开始逐渐的停止了下来,随着肖天健的一声令下,正在朝着庐州方向急行的刑天军全军,立即开始在泥泞中展开了第二次的跋涉,各部开始按照肖天健的部署,在斥候们的带领下,漏夜开始踏着泥泞的道路朝着分散的官军所在的位置开去,并且在夜半时分,基本上到达了各自被指定的位置,但是也有少量部队在深夜里走错了路,未能抵达预订的位置,但是基本上还是对官军形成了一个半包围的圈子。

经过一天半夜的强行军之后,到达位置的刑天军兵将们也都早已疲惫不堪了,而且由于深夜不便组织进攻,所以各部军将都下令部下就地休息,接到命令的兵卒们立即欢呼了一声,纷纷扑通扑通的跌坐在地上,许多人抱着脚,借着火把的光线,相互之间取出随身携带的大针,把相互之间的脚底板上的水泡挑开,挤出了水泡中的水,然后擦干净了脚,便相互依偎着立即呼呼大睡了过去,仅剩下了少量的哨兵,还强撑着在营地周边巡逻放哨,如果这一会儿有人来袭击他们的话,估计着即便是连刑天军的兵将,也会当场大乱,可惜的是这会儿又有谁有力气来袭击他们呢?

官军的一处营地里面鼾声四起,少数被勒令值哨的兵卒凑在一起闲聊着,一边骂老天爷,一边偷偷的骂他们的上峰,在这样的鬼天气里面,居然还逼着他们一天中跑了这么远的路,每个人的脸上都写着一脸的担忧,在团山大营的时候,他们还多少有点勇气和刑天军对撼,可是现如今他们已经撤离了团山大营,跑到了这一马平川的地方,四周根本无险可守,而且他们也根本没有扎住什么像样的营盘,如果这个时候刑天军突然杀将过来的话,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应付。

个别军官倒是还算克己职守,虽然半夜了,但是还是在营地周围查哨巡视,不时的夜色之中会传来军将们对偷懒的值哨兵卒的呵斥之声,偶尔还会有皮鞭挥舞的声音传来,这也更加重了空气中的那种压抑感。

忽然间有值哨的官兵在黑暗之中影影绰绰的发现了一些人影,本来就够紧张的神经顿时便绷的更紧了起来,立即抄起了刀枪大吼着问道:“那边是谁?快给老子停下来!再不停下来老子放箭了!”

可是他们的吼声刚落,一群鬼魅一般的人便从夜色之中冲了出来,并且突然间便爆发出了一片喊杀之声,接着越来越多的黑影从黑暗之中显出身形,一窝蜂的便朝着这个官军的营盘冲杀了过来。

几个值哨的官兵立即便吓得掉头逃向了营盘,一边敲响了告警的铜锣之声,惊慌失措的狂喊着:“敌袭!敌袭!刑天贼杀过来了!”

本来在营中睡的死死的官兵顿时便被这通急促的锣声惊醒了过来,纷纷忙不迭的在身边摸兵器跳了起来,不少人混乱之中连兵器都没有抓到手里面,空着手便蹦了起来,顿时便乱了起来,一时间营外这个时候喊杀声四起,刚刚苏醒过来的官兵们根本搞不清敌人从什么方向杀了过来,乱哄哄的挤在一起,在营地之中开始乱窜了起来。

结果越是慌就越是乱,一下子这座官军的营盘便乱了套,军将在营中大骂大叫,试图约束住手下的兵卒,可是营外的喊杀声,却轻易的抵消掉了他们的努力,吓慌的官兵们根本无法停下来,在喊杀声之中,惊惧的乱吼乱叫,乱冲乱撞,压住了军将们的吼声,使得这种混乱迅速的在营中蔓延,最终形成了彻底的溃乱。

其实冲到官军营盘的刑天军的兵力并不多,也就是区区只有二三百人左右,这帮人甚至于还不属于同一个建制之下的兵将,其中军职最高的也就是一个姓张的队将,他们都是连夜行军之中掉队抑或是和本队人马走散的散兵,黑暗之中汇聚在了一起,而这个姓张,叫做张辉的队将则是讲武堂出身的一个年轻军官,遇上了这样的情况之后,他立即便对散兵们亮明了身份,大家一看他官职最高,这种情况下刑天军有军规要求他们听从附近官职最高的军官的吩咐,于是这些散兵便汇聚到了这个张辉手下,听从他的吩咐。

而这个张辉因为军阶比较低,对于上峰的许多布置,并不是很清楚,而且他和大部队走散的时候,甚至于不知道他们下一步要做什么,在这个时候,他们根本不知道该朝什么方向找寻大部队的踪迹,黑咕隆咚之下,他们基本上也迷失了方向,于是这帮人便在张辉的带领下,在黑夜里到处乱撞了起来。

本来张辉是想要带着这些散兵找到主力的,可是没成想却找错了方向,误打误撞的摸到了一处官军的营盘附近,而且黑暗之中,他们也没带火把,到处都下了雨湿乎乎的一片,他们也没有找到点火的东西,所以他们只能在黑夜之中相互拉着牵着朝前摸,一个个一路上不知道摔了多少跤,全部都滚成了泥猴子,借着亮光一看,还真就有点像是山鬼一般狰狞。

当摸到这座官军营盘的时候,起初张辉他们还以为这是刑天军的营盘,心里面很高兴总算是找到队伍了,可是当他们兴冲冲的走过去,被官军哨岗发现的时候,才意识到他们找错方向了,而是摸到了官军的营地,本来张辉是可以选择带着这些散兵退走的,黑暗之中估计着官军也不敢来追他们,可是张辉这个家伙天生是个贼大胆,而且是个信奉冒险主义的家伙。

也就是一转念之间,他便发现了其中的机会,于是立即鼓动所带的这帮散兵,夜袭一下这座官军的营盘,打的了就打,打不了他们便跑也不迟。

刑天军的兵卒在长年累月的训练之中,早已形成了对军官的权威的无条件的信任,既然眼下张辉最大,那么自然就是他说了算,所以这帮散兵居然没有提反对的意见,而是让张辉拿主意他们跟着干就成了。

于是张辉这个胆子包住了身子的家伙当即便决定突袭,率领着二三百散兵游勇们冲向了官军大营,而张辉这家伙虽然胆子大,但是却并不是愣头青,还是很有点脑子的,知道他们这点人马起不了多大的作用,所以在杀出来之前,将手下分散开,告诉他们扯着脖子的喊杀,尽可能的让官军搞不清他们的兵力,一旦不成的话,他们分散开跑,也更容易跑掉一些人,这样也相对安全一些,于是二三百人便分做了几拨,在几个什长抑或是伍长的率领下,从几个方向朝着官军大营突击,而且是一个个扯着脖子的吼叫着,仿佛是千军万马一般。

结果张辉这个胆大包天的家伙还真就走了狗屎运了,带着这帮散兵一冲,便将本来就已经是风声鹤唳的官军给吓破了胆子,二三百的散兵,居然吓坏了数千官军,结果官军立即便大乱了起来,搞不清状态的官兵争先恐后的朝营地外面涌,结果黑乎乎的便撞上了一些突袭他们的刑天军的散兵游勇们,这帮散兵游勇们劈头盖脸的便是一通砍杀,有人中招便马上还击,黑暗之中官兵根本分不清身边的人是敌是友,所以便集体乱看乱杀了起来,最终这种砍杀还是发展成了一场营啸,大批官军黑暗之中自相残杀了起来。

这一场大乱一直乱到了天亮才算是结束,半夜的厮杀下来之后,官兵们才发现他们厮杀了半夜的对手居然是自己的袍泽,这才纷纷停下了手,再看一下,这帮官兵可真就哭了,这半夜下来,他们自相残杀之下,损失了小一半的人马,这坏不算,连带着统带他们的一个副将,也在这半夜的营啸之中,莫名其妙的不知道被谁给捅死了,结果剩下的官兵便群龙无首了,更是一片大乱。

就在这些残余的官兵不知所措的时候,在地平线上却跃起了一面面的旗幡,一支刑天军的人马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带队的不是旁人,正是肖天健手下的大将李栓柱。

李栓柱其实昨晚后半夜的时候,已经在斥候的带领下抵达了这座官军营盘的附近,可是却意外的远远听到官军大营里面喊杀震天,李栓柱却一时间搞不清状况,因为他在率部前来的时候知道,这附近没有刑天军的大批人马,而对付这批官军是他的任务,所以当他率部过来之后,发现这样的情况,于是也被搞得稀里糊涂,一时间也不敢轻易便加入到战团之中,只能收住兵马,派斥候到官军大营附近查探情况。

结果斥候在官军大营外面,意外的发现了一些刑天军的散兵游勇,便将他们引回到了李栓柱那里,李栓柱快到天亮时分才从被斥候带回来的那个张辉口中搞清楚了这场大乱的起因,于是笑骂了一番张辉,令人给张辉等人记下一功,暂时收编他们入队,等到了天亮之后,这才率兵杀奔了官军大营。

这伙官军本来就没了主将,再一看到刑天军的大队人马,结果当即便作鸟兽散,李栓柱率兵一个掩杀下来,这伙官军便被彻底歼灭在了这一带,仅有部分聪明点的官兵,昨晚提前逃离了大营,这才得以躲过被刑天军歼灭的下场。

(今日鸣谢白云过隙兄弟的打赏!)

第二百章 利益驱动

与此同时在天亮之后,几个地方的官军宿营地都几乎同时遭到了刑天军兵马的突袭,罗立、刘耀本等诸将各自率领着本部人马,一个盯一个的找上了分散开的官军,逮住官军便是一场厮杀,结果自然可想而知,乱了套的官军岂能在野战之中战胜这些如狼似虎的刑天军精锐兵马呢?

于是仅仅一天下来,万元吉和黄得功率领的这三万余官军,便在刑天军诸部的突击之下纷纷溃败,星散在了庐州和凤阳府之间。

可怜万元吉和黄得功,连一点还手的机会都没有,便被刑天军杀的是狼奔豕突,各自在家丁的保护下,拼死的朝外突围,黄得功毕竟是武将出身,而且功夫颇为了得,手中的双鞭使开之后,在家丁的护卫下,还真就很少有人能挡得住他,所以最终带着少数的家丁,还是突围逃离了战场,不过黄得功也知道刑天军肯定是已经控制住了通往庐州的道路,所以不敢带着这点家丁再去自投罗网,而是在逃离战场之后,便立即绕道朝着滁州方向逃去。

但是作为文官的万元吉可就没有黄得功这样的身手了,虽然他的家丁也拼尽了全力,想要在乱军之中,护着他突围逃走,而且万元吉也发了狠,亲自操了一把锋利的宝剑,骑在马背上冲杀,可是毕竟他没有黄得功的本事,几次突围都没有能杀出去,反倒是连累的手下家丁死伤惨重,最后一次突围的时候,万元吉还是被打死了战马,一头撞下了战马,结果被蜂拥而上的刑天军部众给生擒活捉了起来。

战事结束之后,肖天健在他的中军大帐之中见到了这个万元吉,他听李信说起过这个万元吉,据说这个万元吉很有点文采,也是个颇有骨气之人,肖天健于是便劝万元吉弃暗投明,今后跟着他做事,但是却被万元吉断然拒绝,伸着脖子只求一死,肖天健还真就气的差点就下令把万元吉给杀了,可是最后还是忍住了怒气,下令将万元吉看押起来,等到以后再行发落。

其实明代的不少官员,虽说他们能力不咋样,其中有相当多的人其实还是相当有点骨气的,在历史上清军南下的时候,不少官员选择了死战到底,甚至是全家同殉,这种人肖天健其实相当佩服,万元吉不降也在预料之内,杀了他反倒是毁了他的名声,毕竟这个万元吉据说为官风评不错,杀至会寒了许多人的心,于是他又一次选择了忍下这口气,暂时留下了万元吉的性命。

不过对于黄得功再次逃掉,肖天健有点哭笑不得的感觉,对于黄得功这家伙,肖天健已经不是第一次和他交手了,黄得功在他手下可以说是屡战屡败,但是每次都能侥幸逃脱,然后又像是小强一般的顽强站起来,每两年时间又拉起一票人马和他为敌,而这一次却又让他跑了,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解决掉这个宿敌。

就在肖天健领兵在庐州北部围歼万元吉和黄得功所部的时候,那个孔贞会也从团山杀到了凤阳府境内,而这个时候负责留守凤阳府的是石冉,可是石冉这个时候却没在凤阳府,而是在五河县率部抵御孙应元的大军,坐镇凤阳府的不过是一个在刑天军之中名不见经传的营将,此人姓刘,大名就叫刘三,他老爹大字不识,老婆生下儿子便干脆用一二三四来取名,刘三在家排行老三,所以便叫刘三。

刘三现年也不过二十几岁,以前曾经是一个晋南的小蟊贼,后来降了刑天军之后,留在了刑天军之中,逐步的因功升迁到了营将之职,以前是隶属于罗立麾下的一员战将,现在肖天健领兵杀往庐州,这个刘三便被命令留下跟着石冉镇守凤阳府。

同时留在凤阳府的还有两个战兵营的兵力,同时还有几千负责帮刑天军转运物资的河南民壮,但是这几千人都不是预备兵,仅仅是身强力壮的百姓,最多也就是接受过少量的训练,所以根本不可能被刘三拿来当兵用。

所以刘三在得知有一支官军从团山扑向凤阳府的时候,开始猛的紧张了一下,但是很快便镇定了下来,他马上将同时留守在凤阳府的另一个营将找来商量,最终两人都认为其实这次官军来袭并没多可怕,而且斥候说的明白,这路官军乃是滁州的官军,军纪很是涣散,徒有万人大军其名,但是却战斗力并不强。

刘三在和另一个营将以及诸位他们的手下军官讨论之后,决定以凤阳府城为战场,将这伙滁州兵给收拾了。

于是刘三一边派人通知石冉,告知石冉他的作战计划,请石冉放心,他们可以应付得过去,可以确保凤阳府城不丢,一边下令将凤阳府南边的部分看守明皇陵的兵将撤离了明皇陵,也放掉了那些被调到皇陵看护皇陵的太监们,将兵力尽数收拢到了凤阳府城之中,率领着数千助战民壮立即抢修工事,作出了死守凤阳府城的姿态。

孔贞会率兵抵达明皇陵之后,可以说是没费吹灰之力便拿下了皇陵,甚至于连半个刑天军的人都没有见到,只抓了杀了附近的一些乡民,还救出了不少被刑天军看押在皇陵的太监,于是孔贞会这下乐了,认为刑天军果真没有多少兵力,不敢硬撼他的大军,于是立即派人赶紧朝南京和京师报捷,说他率部力战之下已经克复皇陵,确保了皇陵不遭刑天贼的祸害,好像立下了多大的功劳一般,可是真实的情况却是刑天军并未祸害皇陵,倒是他麾下的兵将,却将本来已经残破的皇陵又给抄了个底掉,刮地三尺的将皇陵中一些值钱的供奉之物给抠了去,成了他们的私藏品。

占领皇陵之后,孔贞会便整顿了兵马,气势汹汹的朝着凤阳府城杀奔了过去,孔贞会派出的侦骑也很快回复,他们抓到了几个凤阳府城外的百姓,审问之后得知此时镇守凤阳府的刑天军部众不过区区只有两千来人左右,剩下的基本上都是河南过来的为刑天军运送物资的民壮。

孔贞会听罢了之后,更是兴奋异常,像是打鸡血了一般,在军中大肆鼓动麾下的兵将,叫嚣着一鼓克复凤阳府,歼灭凤阳府的贼军,再和徐州的孙应元所部两侧夹击五河县,灭掉镇守五河县的刑天贼。

孔贞会这会儿甚至看的更远,他认为只要取下了凤阳府之后,他们便可以切断杀向庐州的刑天贼主力的后路,掐掉刑天贼获取物资补充的通道,这么一来刑天贼便无法再攻打庐州甚至是南京城,那么南直隶这一战,他孔贞会便会立下首功,甚至可以说是力挽狂澜与既倒,保不准他就成了大明最大的功臣,今后升官那是不用考虑的,弄不好今后他也有机会入阁当上首辅大臣,这样的话,他孔贞会很可能就因此而一飞冲天了!

于是孔贞会在美好的梦想的动力驱动之下,亲自骑马督军朝着凤阳府冲去,但是在凤阳府城南五里的地方,一支规模只有两千人左右的刑天军却拦住了孔贞会的去路。

堵住孔贞会的不是旁人,正是负责留守凤阳府的石冉,在得知孔贞会率部杀向凤阳府的时候,本来刘三原打算死守凤阳府城的,但是就在孔贞会于头天占领城南十五里处的皇陵的时候,石冉却从五河县率领了一个战兵营紧急赶回了凤阳府。

时下石冉在五河县已经和孙应元交手多日,孙应元虽然率领了近两万官军从徐州奔来,但是抵达五河县之后,却一头撞在了铁板上,石冉领兵在五河县接连和孙应元交了几次手,虽说石冉的兵力并不占优,但是却没吃亏,孙应元却也没有讨到便宜,还损失了不少兵马,孙应元这个时候得知了万元吉和黄得功被刑天军主力包围在团山的消息,心知克复凤阳府已经无望,于是担心留在五河县有变,于是便率部退往了泗州(现已经沉没在了洪泽湖之中)。

孙应元退兵,正好让石冉腾出了手,这个时候石冉又恰恰收到刘三的消息,说孔贞会率领万余滁州兵马来袭凤阳府,于是石冉留下了部分兵力继续镇守五河县,而他自己则亲率了一个战兵营和两个新编的营赶回了凤阳府。

如果孔贞会在夺占皇陵之后,不忙着派人朝京师和南京报捷的话,直接领兵直扑凤阳府,可能石冉还赶不上回援凤阳府,可是孔贞会这家伙只顾着冒功,麾下兵将又忙着在皇陵刮地皮,所以便耽搁了一天多时间,让石冉得以带兵赶回了凤阳府,加强了凤阳府的兵力。

可是孔贞会却并不知道凤阳府的刑天军已经得到了增援,直到在城南碰上了刑天军之后,他还认为凤阳府没有多少刑天军的兵马,当看到刑天军拦住了他们的去路之后,孔贞会还不知道对面来的是谁呢,看到刑天军之中的一面认旗上大书着一个石字,他才问部下这姓石的又是刑天军的何人。

第二百零一章 石冉发威

这些年来,肖天健手下的阎重喜、王承平、李凌风、罗立、刘宝、李栓柱等诸将可以说都已经有了很大的名气,他们要么坐镇一方,要么就跟着肖天健南征北战,可以说连战连胜,这名声想小都不可能,但是石冉一直以来都是负责的斥候,他干的活注定他的名气不会太大,所以虽然他是肖天健的老部下,可是名气一直以来都没有其他人那么大,以至于官军很少有人听说过他的名号

当孔贞会听罢了石冉的名号之后,是放心了下来,名不见经传嘛这么就好对付多了肖天健在凤阳府留下这么一个战将,说明他不太重视这边,这便给他了一个好机会,孔贞会自以为是的这么琢磨着

但是孔贞会这一次还是猜错了,他太小看石冉这个人的本事了,想想石冉自肖天健起兵之日,便跟在肖天健身边,这么多年下来,跟着肖天健耳闻目染,他即便是一个再怎么平庸之辈,也能学到不少东西,何况石冉能当斥候的头子,不是一个平庸之辈,不但要心细如发还要胆子足够大,所以在能力上,石冉比起其它诸将可以说是只强不弱,这也是肖天健现如今让石冉将打理斥候大队的事情都移交给林洛负责,让他今后坐镇南直隶的重要原因

而孔贞会小看石冉,和着也该他倒霉了

在孔贞会率部从皇陵起兵朝着凤阳府开拔来之前,石冉便将斥候派往了官军周边,将孔贞会麾下的滁州兵马彻底的里里外外查探了个通透,于是立即便制定了一个作战方案并且布置了下去

他亲率两个战兵营正面出战迎敌,而两个从五河县带回来的编营和数千助战民壮,则被他留守在了凤阳府城中,同时刘三则授命带领另一个战兵营,出凤阳府东门,开始朝着东面迂回,前出到了凤阳府东南方向的一个叫石庄的地方隐藏了起来

孔贞会督率着近万大军,在被石冉拦住了去路之后,便也拉开了阵势,朝着两翼张开,形成了一个兜形的大阵,对石冉所部形成了一个半包围的架势

在孔贞会看来,他的兵力过刑天军许多,完全可以一下便将对方这两千人马给包围起来,歼灭在凤阳府城外,那么凤阳府城中便仅剩下了一些没有战斗力的刑天军的助战民壮,到时候便可以轻松的克复凤阳府了

随着两军列阵之后,逐渐的接近,于是便开始了一场激战,而这一仗的过程不用详细描述,以刑天军的野战能力,虽然兵力在处于绝对劣势的情况下,但是却并不落于下风,接战之后,成排的铳弹便撂翻了一排排的官军,而滁州兵则顿时便有点乱了阵脚,纷纷开始后退

孔贞会虽然在军中严令麾下兵将不得后退,但是他岂能控制得住这么多兵马,凡是挨了一通揍的官兵,无不掉头就跑,而石冉则得理不饶人,率领两千部众步步紧逼,朝着孔贞会的中军所在的位置逼来

孔贞会一看到刑天军兵马整肃的朝着他所在的位置杀来,便有点慌了手脚,赶紧调派兵马对刑天军夹击,可是效果却不明显,很快派出的兵马便被石冉击退,石冉并且毫不停留的继续朝着孔贞会的中军进逼,战场上炮火隆隆,两军很快便陷入到了混战之中,表面上看来似乎是官军包围了石冉所部,但是实质上石冉麾下的两营战兵并未混乱,而是如同一个长满刺的刺猬一般,在官军阵中横行无忌,始终打得周边官军不敢近身

而石冉则一直盯着孔贞会的中军大旗方向,督军朝着孔贞会的帅旗所在的位置逼近,最终孔贞会被逼得心惊胆战,不得不下令后撤

也就是官军在开始后撤的时候,刘三得到了石冉发给他的信号,立即从东面率部杀了出来,本来石冉的这些刑天军兵将就已经打得孔贞会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了,现如今当看到又有一支刑天军人马从他们侧翼杀入战场,这些本来就不怎么堪用的官军顿时军心大乱,不少官兵当即不顾孔贞会的军令,立即便乱哄哄的开始逃离战场

于是孔贞会率领的这些官军便在凤阳府上演了一场大溃败的好戏,一见到有袍泽带头先逃,剩下的官军也顿时无战意,开始加入到了溃逃的行列之中,争先恐后的逃窜了起来

万余官军面对着石冉所率的这些刑天军兵将的打击,连半天的时间都没有能坚持住,便大败亏输,一个个官兵只恨爹娘少给他们生了两条腿,撒丫子亡命一般的乱哄哄的四散而逃,然后又被恶狼一般的刑天军四处追杀,可怜孔贞会满腔的报国热情,加上满脑子的建功立业的理想,瞬间便化为了泡影

孔贞会一看到自己麾下的官军大溃,顿时也慌了手脚,起初他还试图收拢兵马顽抗,可是当看到这些官兵如同雪崩一般的接连崩溃,心知大势已去,一边大骂着探事不明的侦骑,一边令他的标营护着他脱离战场

石冉岂能让孔贞会这么轻易的跑掉,他坚信擒贼擒王之理,从战事一起,他便一直盯着孔贞会的帅旗所在,率部连连朝着孔贞会所在的中军发动进击,现如今看着官军已经溃败,石冉是死死的盯住了孔贞会所在的位置,一边下令分兵追击其余的官军,一边独领一支人马直扑正在试图逃离战场的孔贞会

石冉既然是最初从斥候起家的,这马上功夫便着实了得,率领着近卫狠狠的便撞入到了孔贞会的标营之中,一下便将孔贞会的标营给冲散了,其余的兵将又是一个掩杀,孔贞会的标营便也宣告瓦解,可怜孔贞会连十里地都没有能逃出去,便被石冉给一枪杆从马背上抽了下去,掉在地上险一些又折断了脖子,可是他也真够倒霉的,没有来得及爬起来,便被一匹马直接撞上,立即飞出去老远,接着一匹马便踩在他的胸口上奔了过去,再看孔贞会的胸口却已经塌陷了下去,躺在地上大口的吐着血,身体不断的抽搐着,眼看是活不成了

石冉本来是想要生擒孔贞会的,没想到这厮命真不够好,被打落下马之后,先是又是被马撞,接着又是被战马踩,加上身子板也不结实,三下五除二居然一下就这么眼看着要挂了,于是石冉只得悻悻的上去一刀剁了他的脑袋,结束了他的痛苦,然后上马率部开始继续追杀官军的溃兵

一战下来,不到一天时间,石冉便解决了孔贞会近万兵马,并且几乎全歼这支滁州兵,只可惜他的兵力有点少了点,而且骑兵数量有限,最终追杀到天黑收兵的时候,还是让三成左右的官军逃离了战场,这些溃兵有些逃到了定远县,有些则绕道直奔泗州,总之是没几个能回到滁州了

第二百零二章 被迫无奈

肖天健是在解决掉万元吉和黄得功所部之后的第二天得知了孔贞会所部在凤阳府被石冉歼灭的消息,听罢之后肖天健哈哈大笑了一番,笑骂这个孔贞会不识时务,而且还胆大包天,居然想趁着他挥师南下庐州的机会,去克复凤阳府。

其实他在离开团山奔向庐州的时候,便在路上听闻了孔贞会的滁州兵马和万元吉分兵,想要偷袭他兵力空虚的凤阳府,李信当时便提出派部分兵马回援凤阳府,但是却被肖天健拒绝了,肖天健很清楚留守凤阳府的两营战兵的战斗力,虽然他也知道石冉在五河县一带正抵抗孙应元所部的进攻,可能无法分身顾及凤阳府,但是那个刘三也不会轻易便丢掉凤阳府的。

所以肖天健为了能解决掉万元吉和黄得功所部,决定冒险赌一把,他将宝押在了刘三可以守住凤阳府上面,认为刘三即便是不能打垮孔贞会所部,但是起码守住凤阳府还是没有多少问题的。

他本来打算先解决掉万元吉和黄得功所部之后,一旦凤阳那边有危险,他再行派兵回援凤阳府,但是没想到石冉和刘三干的比他想的还要好,孙应元好死不死的偏偏这个时候撤兵退守泗州,结果给石冉腾出了机会,一举在凤阳府解决掉了孔贞会,并且居然阵斩了主帅孔贞会,这无疑彻底解决了肖天健的后顾之忧。

而石冉也通过此战,可以说是一战成名,在南直隶一带开始声名大振了起来,他先是在五河县战败孙应元,接着又以少量兵力解决掉了数倍于他的滁州兵马,想要不扬名天下都难。

最可笑的是南京城之中的丁启睿头一天才收到孔贞会重新夺回凤阳府皇陵的消息,激动的赶忙亲自写奏疏报往京师奏捷,第二天便收到了孔贞会在凤阳府兵败身亡的消息,这大喜之后便是大悲,也幸好丁启睿心脏还算是比较好,否则的话,这样的大喜大悲,就能要了他的命,这还不算,几乎与此同时,便从庐州也传来消息,说万元吉所部在回援庐州的道路上,遭到了刑天贼的伏击,全军崩溃,万元吉战后生死不明,黄得功则仅率几百残兵败将逃到了滁州。

这样的坏消息可以说是一个接着一个,丁启睿即便是心脏不错,也有点架不住了,当即便抚着大案跌坐在了椅子上,好一阵之后才捶胸顿足的嚎啕大哭了起来。

京师的那位跟丁启睿也差不多,先是因为孔贞会夺回了皇陵他的老祖坟,使劲的高兴了一下,当即便下旨拔擢孔贞会为新任的凤阳巡抚,可是转天过来便得知了孔贞会兵败身亡的消息,让崇祯刚刚有点热乎气的心顿时便又掉入了冰窟。

更让崇祯伤心的是万元吉的三万庐州兵马随即也宣告覆没,这一下崇祯不用想也知道庐州估摸着是要马上丢了。

可是放眼天下,除了丁启睿暂时还能坐镇南直隶之外,他也找不到更好的办法对付刑天军了,在孙传庭兵败,刑天军掉头南下南直隶的时候,他倒是也下旨让马科攻打彰德府,试图在北面牵制一下刑天军的注意力,可是马科这个混账东西,自己不敢去彰德府,倒是以上欺下,逼着刚被撸掉了一级的白广恩带着几千残兵败将去打彰德府,现在刚刚传来消息,白广恩倒是不负众望,还真就果断率兵出击了,但问题是他率兵到了彰德府之后,一仗没打,便率领着麾下的几千人马投降了刑天军,转眼间便成了朝廷的敌人。

白广恩其实也真是被逼得没办法了,上一次他发兵救援孙传庭,马科不肯于他合并一处前往阳谷县,让他孤军深入到大名府,遭到了刑天军的迎头痛击,结果是损兵折将逃回了顺德府,本来白广恩上奏朝廷,弹劾马科惜兵不救,但是朝廷派出的官员到了顺德府之后,查来查去最终却收了马科一大笔贿赂,便将罪名扣到了他的头上,但是更可恶的是那厮也收了白广恩一大笔银子,只因为白广恩给他的贿赂没有马科多,那厮两边拿钱谁钱多就向着谁,最终使得白广恩这钱也白花了,还落得了一个罪名,皇上可不清楚这些,认为派去的官员的话是真的,一怒之下罢了他的总兵官之职,将他撸成了参将,归于了马科统带,于是白广恩的噩梦便开始了,这段时间马科没少给他穿小鞋,而且拨下来的有限的兵饷也一文不给白广恩,使得白广恩手下的兵将们怨声载道。

现如今倒好,朝廷令马科出兵攻打彰德府,马科不但不出兵,还让他白广恩带着这些缺饷少粮的残兵败将出战,明摆着是要把他朝火坑里面推,想要看着他死,白广恩手下的部将们无不骂声震天,坚决不肯再跟着朝廷干了。

于是白广恩思来想去之后,他白广恩也不是善茬,当年可也是造反起家的,什么狗屁的效忠朝廷,对他这样的人来说,根本就是扯淡,朝廷给他脸的话,他还能给朝廷卖命,现在他跟着朝廷的处境是人不人鬼不鬼的,如果他还打算给朝廷卖命的话,那他也就不是白广恩了,于是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之后,白广恩便率部到了彰德府,先是主动暗中派人投书给镇守彰德府的刑天军大将刁正,说明他想要投降刑天军,刁正听罢之后登时大喜过望,派人回复白广恩,欢迎他投诚,但是眼下暂时不能给他官职,要待到请示过肖天健之后才能定夺。

于是白广恩犹豫再三,觉得如果没有肖天健的开口,便投降刁正的话,今后恐怕在刑天军里面不好混,于是便和刁正相约,互不开战,他先驻兵于彰德府一带等候消息,十多天之后,肖天健在凤阳府派人送回消息,并且给白广恩亲笔写了一封信,让刁正交给白广恩,信中肖天健先是表示了他对白广恩投诚的欢迎,然后表示以前的事情既往不咎,一笔带过,而且白广恩投降之后,便可以在刑天军之中暂时做一个营将,归于刁正统带。

虽然白广恩对于这个职位多少有点不满,但是他也听说过刑天军一般情况下是不会轻易授官的,现如今能给他一个营将当,已经算是不错了,于是在得到了肖天健的保证之后,白广恩便正式率部到了彰德府,投降了刑天军。

而白广恩麾下的兵将们,也被整编了一番,将一批不适合的老弱裁撤掉,转入地方安置务农,剩下的则编成了一个营,归于白广恩统带,刁正当然也不会忘了安排了五十名教头进入白广恩的营中充任教官之职,对白广恩所部重新进行编练,假以时日只要白广恩不胡来,迟早这些官军改编过来的人马都会融入到刑天军体系之中,干这个事情,刑天军可以说早已经是轻车熟路了。

白广恩的投降无疑又给朝廷了一记重击,崇祯听闻之后顿时异常震怒,先是大骂白广恩忘恩负义,接着便派人将白广恩留在山海关的家人给抓了起来,关入到了大牢之中,本来崇祯对马科也是非常震怒,有心将马科逮问,可是傅宗龙生怕这样会把马科也逼得投降刑天军,赶紧规劝了一番,崇祯无奈之下这才打消了逮问马科的念头,反倒还要派人去安抚一番马科,使得马科更是有点忘乎所以了起来。

现如今朝廷对于武将的控制能力可以说是越来越低了,手握重兵的军将们各个都开始尾大不掉了起来,他们也都看到了朝廷的虚弱,知道只要他们手中有兵,那么朝廷便不敢轻易拿他们怎么样,于是便越发的不把朝廷放在眼里了。

(今天这两章有点说不过去!我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不管了!下午再接着码字,五点之前再更新一章!)

第二百零三章 固若金汤

肖天健在庐州南部歼灭了万元吉和黄得功所部之后,用了两天时间打扫战场,将收编的俘虏送往了凤阳府和宿州一带进行编练抑或是解散安置,这才挥师赶到了庐州城下。

庐州府这个时候早已是乱成了一团,万元吉和黄得功兵败的消息他们已经收到,现在坐镇庐州府的只剩下了庐州知府吴大朴坐镇,另外剩下的官兵也只有三千多点老弱残兵,所以当得知万元吉和黄得功几乎全军覆没的消息之后,庐州府顿时一片哀鸿,几乎大半的人都认为庐州完了,城中更是有豪绅拖家带口的带着家中细软开始出城逃往南京城抑或是滁州避难。

但是知府吴大朴却还算是镇定,他虽然知道庐州这回恐怕是很危险了,可是他却并不想就此放弃,毕竟庐州府乃是南直隶的重镇,素有固若金汤的美名,城池在南直隶一带,数得着的高大坚固。

庐州城在嘉靖年间曾经因为城池崩塌多处,进行过一次大规模的整修,整修之后的庐州城周围长近二十六里;正西和西南面城墙是冈地,城墙高两丈半;东、南、北三面城墙外则是平地,城墙高三丈;底宽近五丈。城垛近五千座,望台二十八座。城东壕深两丈丈,宽更是达到了四十丈;城西壕深两丈半,宽三十丈;城南壕深两丈,宽30丈;城北壕深一丈,宽35丈。河水环城通流。全城计七门二水关。东二门,左曰威武门,右曰时雍门,月城顶有石台。西二门,左曰西平门,右曰水西门,月城顶皆为石台。南二门,左曰南薰门,右曰德胜门。北一门,曰拱辰门。

这样的大城在大明来说,也是数得着的坚城,故此虽然庐州兵将不多,但是据守这样的坚城,还是有一战之力的,而且在万元吉和黄得功兵败之后,有三千左右的溃兵最终还是溃围而出,逃回了庐州府,如果是以前的话,这些溃兵吴大朴是不会让他们入城的,但是现在他急于用兵,无奈之下派人出城将这些溃兵收拢了起来,带入了城中重新编入到了守城的兵马之中,如此一来守军的数量便达到了六千余人,再加上城中丁壮甚多,随便划拉一下,便能拉出来几千人不成一点问题,这么一来凑起万把守军还是没有多大问题的。

有了兵之后,就是武器和粮食的问题了,庐州城作为江淮重镇,本来就是重兵陈驻之地,这些年来义军过星星一般的在周边过,庐州府时时刻刻的都在做着准备!所以庐州城中储备下了不少的武器和粮食,更有成百门的各式火炮,所以武备是相当不错的。

有兵又有武器,还有相当充裕的粮食,这城便能守,他们完全可以据此坚守庐州城一段时间,等待丁启睿派兵来援庐州,最不济也能将刑天军拖在这里相当长的时间,为丁启睿布置好南京防御争取到一段时间,即便是死也算是杀生成仁了!

不过庐州城虽说是固若金汤不假,但是历史上也不是没有被攻破过,起码在原来的历史上张献忠曾经便打过两次庐州城,第一次是在崇祯八年的时候,张献忠兵围庐州城,但是连攻数日不下,反倒是损兵折将大败亏输,最终不得不撤兵而去,后来在崇祯十五年的时候,张献忠再攻庐州城,这一次倒是攻破了庐州城,不过张献忠不是靠着强攻取下的庐州城,而是使诈让人化装混入庐州城之后,突然暴起夺了城门,最终取下的庐州城。

但是现在张献忠是不可能再来打庐州城了,历史已经被肖天健改变,张献忠眼下正和他的家人被肖天健编管在解州城中,享受他的小日子去了,倒是他的义子李定国等人现如今在肖天健的麾下效命,来到了庐州城下。

吴大朴这一次想要效仿崇祯八年的时候抵御张献忠那样,扛住刑天军的进攻,在他看来,这里是有着铁打的庐州城的美誉的地方,虽说刑天军兵精马壮,但是想要攻克庐州城却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即便是眼下城中兵力空虚,他觉得也是又希望挡住刑天军的攻城的。

于是城中诸官在听罢了吴大朴的鼓动之后,稍稍的安定了一些,当即便开始按照吴大朴的安排,开始组织起了防守。

以他们的兵力,出城和刑天军逆战是找死,这一点吴大朴是非常清楚的,所以他不会浪费兵力,将周边能召集起来的兵马都召集了起来,带入了城中协助守城。

在守城方面,吴大朴还是比较有经验的,他亲自调派兵力,甚至将每一个城垛都责任到了指定之人,同时将武库打开,搬出了库房中的大批箭支、火箭等物,运至了各面城墙下面,做好了随时运上城墙的准备。

同时吴大朴下令在收拢兵力撤入城中之后,便关闭上所有的城门,包括两座水门在内,不再允许任何人进出城池,除了派人朝南京赶去求援之外,任何人都不许再进入庐州城,以防混入刑天军的细作。

所以在肖天健领兵抵达庐州城之后,庐州城早已是城门紧闭吊桥高悬,切断了城内城外的所有联系。

肖天健领兵抵达了庐州城之后,花了一整天的时间带着部将和参谋们围着庐州城转了一大圈,看罢了庐州城之后,不由得众人都有点头疼的感觉。

当初他们打襄阳的时候便和庐州城很有点近似,都是坚城,拥有宽阔的城河保护,而且这里的城墙比起襄阳还要坚固厚实许多,单靠着重炮,如果想要像在打襄阳一样,轰塌庐州城一角非常困难,如果是强攻的话,城中只要有一定的兵力驻防,拥有像当初襄阳那样的战斗意志的话,这场仗便肯定会是一场恶战甚至是持久战。

但是不打庐州也不行,庐州城是他们攻打南京城道路上的一个必经之地,是一个重要的节点,放过这里不打的话,对于以后攻打南京城会造成很大的麻烦,盘踞在这里的官军数量不用多,便可以很容易的威胁到刑天军后勤的补给线,这对于很依赖后勤补给的刑天军来说,是非常危险的事情。

所以如果要取南京,那么庐州城就必须要拿下,这一点肖天健和李信的意见相当统一,包括麾下的诸将也都同意他们的这个观点。

看罢了庐州城的情况之后,肖天健和诸将都没有在庐州城找到相对的薄弱点可供他们轻易突破城防,所以这场仗也注定会成为一场很艰苦的攻击战。

而且肖天健现在还面临着一个问题,那就是攻打这样的坚城,他的兵力不太够用,虽说这一次他调集来的兵马都是精锐,数量也接近三万余众,可是这三万人如果想要彻底封锁住这么大的一座城池,而且攻克它,却还是略显不足,所以他们不可能死死的将庐州城给彻底包围起来,只能选择重点进行攻击,另外还需要再调集一些兵力和助战的民壮前来这里协助攻城,这都需要一些时间。

于是肖天健在看罢了庐州城的城防之后,便将城西的大蜀山选为了屯兵之地,将大军的军营安排在了大蜀山一带,而大蜀山地势较高,可以远远的俯瞰庐州城的情况,另外树林很多方便扎营以及就地取材打造攻城器械。

而肖天健的在看罢了大蜀山的情况之后,便将他的指挥所暂时安排在了大蜀山南麓的开福寺附近。

刑天军和其它义军不同之处在于肖天健早有取天下之志,所以深知得民心者得天下的道理,历来控兵甚严,不许刑天军部众祸害百姓,这一点上也是其它义军之前做不到的,所以也造就了他时下的成就,相对比较轻松的打下了这么大的地盘,而刑天军的仁义之名也早已广博天下,即便是南直隶一带的百姓也早有听闻,所以早有百姓对刑天军的到来是翘首以盼。

所以当刑天军大军开赴庐州城之后,周边的百姓虽然没有出现什么壶浆塞道的欢迎场景,但是却也没有像以前那样一看到军队出现,便立即奔逃躲藏,而是远远的驻足观看着刑天军的军容,好奇的对刑天军指指点点的相互之间讨论。

但是也有一些百姓主动的找刑天军要求投军抑或是助战,帮着刑天军引路通报城中官军的情况,这一点上可以看出前期刑天军派出的细作还是在这里的民间做了不少的宣传工作的。

而在诸将的约束之下,开赴庐州的刑天军部众们也交好的忠实履行了他们的军纪,所过之处基本上做到了对当地百姓秋毫无犯,既不jian淫掳掠,也不强行裹挟民壮随军助战,甚至于在行军途中,也尽量的避开种着粮食的农田,临时休息的时候也不得入村,而是择一空地休息做饭。

当看到刑天军这样的表现之后,老百姓们这才算是彻底放心了下来,天底下他们还没有见过这样的爱惜百姓的军队,所以也就更加对刑天军没有了敌意,开始纷纷走出来和刑天军进行接触,询问传说中刑天军会给老百姓减赋分田是不是真的,当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之后,老百姓们算是彻底乐坏了,纷纷开始主动的给刑天军帮其忙来。

(第三章到,请弟兄们不要骂了!呵呵!)

第二百零四章 天不作美

肖天健眼下并不缺粮食,一是出征之前,后勤方面给他们准备了比较充足的粮食供应,另外打下凤阳府的时候缴获了一些粮食,后来又歼灭万元吉所部的时候再一次缴获了不少的兵粮,所以眼下短时间之内他并不缺乏粮草,故此根本也不需要就地征粮,甚至于肖天健为了收买当地的人心,还令诸军对于附近的饥民给予一定的赈济。

如此一来庐州周边的百姓迅速的归心于刑天军,开始纷纷涌来给刑天军助战,又是帮着修路,又是帮着运送物资,还帮着刑天军扎营砍伐木材等物,所以没几天时间,刑天军便在大蜀山一带扎下了一座大规模的兵营。

这一仗肖天健也没打算就轻取下庐州城,所以他在大蜀山扎营的时候扎下的是一座相对坚固的营盘,为了争取民心,本来罗立想要将开福寺征用为肖天健的临时行营,将寺里面的和尚暂时赶出去安置,但是肖天健深知佛教时下对民众是具有相当大的影响力的,如果强占这么大的开福寺的话,少不了会惹怒一些笃信佛教的信徒,不利于下一步对当地的控制,于是便着令诸军不得侵犯寺院,也不得干扰寺院的正常礼佛。

本来开福寺的僧侣对于这么大一支兵马来攻打庐州城是心怀惧意的,寺中方丈更是亲自带领众僧来谒见肖天健,还拿出了百余石粮食送给刑天军,但是却被肖天健拒绝了,肖天健告知众僧不必担心,刑天军乃是仁义之师,只取那些无良士绅的不义之财,但是不强取寺院的财物,让他们可以完全放心继续他们的生活,该礼佛的礼佛,该种田的种田,如果有余粮的话可以开设粥棚接济一下周边的饥民也未尝不可,但是刑天军不要他们的东西。

开福寺众僧得到了肖天健这样的保证之后,一个个感恩不尽,连连称谢,不敢怠慢立即在开福寺外面开设粥棚接济周边的饥民,并且对饥民们一再称这都是刑天军的恩德,让他们不要忘了。

如此一来刑天军抵达庐州之后,很快便安定了地方百姓,获得了老百姓的民心,于是更多的百姓开始涌来帮着刑天军助战做攻城准备。

而肖天健在抵达庐州城之后,派人朝城中射入了一封信给知府吴大朴,劝其最好还是开城投降,以免刑天军攻城造成生灵涂炭,白白的造成更多的人的死伤,他可以确保入城之后对于城中之人秋毫无犯,原来的官员尽数留任,这对于肖天健来说,算是异常的宽宏了。

可是吴大朴算是朝廷的忠臣,对于肖天健的这封劝降信根本就不屑一顾,当即便在城上撕碎了这封信丢下了城楼,在吴大朴看来,刑天军这么劝降,根本就是显示出了他们的虚弱,他认为肖天健是看到了庐州城的坚固,觉得无力攻取,这才劝降于他,为此他还得意洋洋的对手下的军将们说,这刑天军拿他们庐州城没有办法,黔驴技穷了才会这么劝降他们的。

看着在城楼上纷纷扬扬飘下的纸屑,肖天健抬头看了看天,天空这个时候布满了乌云,不多会儿时间便开始落下了黄豆大的雨点,而且开始越来越密集了起来,他心中突然有一种不好的感觉,二话没说便掉头回营,召集了诸将开始商议对庐州城的攻击方法。

李信等参谋部的人员认为眼下天已经开始下雨,不利于攻城,认为当务之急是先肃清庐州城周边一带,先从周边士绅以及豪绅下手,收缴上来一大批的粮食之后,待到天气放好之后再行攻城不迟。

但是以武将为主的诸将们却认为拖下去不见得是好事,还是尽快攻城比较好,这样的话便不会拖太长时间,他们可以争取更快朝南京攻进,以免南京方面丁启睿做好完全准备。

肖天健这一次听从了诸将的意见,决定还是尽快攻城比较好,否则的话拖的时间长恐怕会另生变数。

于是五月十三这一天,肖天健便亲自提兵进抵庐州城西平门之外,开始了对庐州城的强攻。

天气情况似乎并不作美,这场雨时下时停,给刑天军制造了一些麻烦,而且宽阔的城河也阻碍了刑天军的行动,一天下来,刑天军连城河都没有能渡过,城中官军更是在城上连连发炮轰击攻城的兵马,虽然刑天军大炮也齐射压制城上的官军,但是效果并不是很好,打的官军虽然心惊胆颤,但是却并未能杀伤太多守军。

这场雨算是给庐州城帮了大忙了,到了十四日之后,雨势便开始变得越来越大,期间也不再停止,这种情况下攻城显然是已经不合适了,肖天健看着满天落下的大雨,无奈之下只得下令暂停攻城。

肖天健可以改变历史,但是却改变不了历史上的天气,在崇祯十三年五月间的时候,南直隶以及江南一带普降了一场豪雨,这场雨一下就是半个月的时间,造成了江淮一带大面积的洪水泛滥。

到了五月下旬的时候,南直隶是苏州府、松江府、湖州府等府都发了大洪水,一时间江南等地变成了一片泽国,老百姓大批的被洪水吞噬,即便是侥幸没有被洪水淹死的人,也找不到吃的,奸商更是为此闭粜,使得灾情发展的非常严重,官府也无力赈济,反倒是不少当官的暗中趁机囤积粮食大发横财。

这一场绵延的大雨也严重的影响到了庐州,虽然庐州没有诱发大洪水,但是河流湖泊的水位还是涨了不少,而且从天而降的大雨,也使得刑天军的火药受潮,不管是燧发枪还是火炮都受到了很大的影响,使得肖天健不得不停止对庐州的攻击。

而这么多人在庐州城外面驻扎,每天消耗掉的粮食也是天文数字,虽说肖天健前期做了比较充足的准备,但是这样的大雨一下似乎就没了头,连续半个月下来,道路基本上被彻底阻绝,后勤方面的粮秣根本无法在这样的天气下从凤阳府方向转运到庐州城下,于是让刑天军储备的粮食开始减少到了危险的程度。

大雨不停,连练兵都没办法,更不用说攻城了,所以为了节省粮食的消耗,肖天健带头每天改为只吃两顿饭,而且一顿稀的一顿干的,尽量的在保证不会影响到兵将的身体的情况下,降低对粮食的消耗。

肖天健没想到这一次攻打庐州城,偏偏遇上这样的鬼天气,使得他的计划无法得以实施,这么下去很快他的粮食便会消耗一空,而且战马也因为吃不到精粮和干草膘刷下来了不少,长此下去如果大雨不停的话,这一次攻打庐州恐怕就要以失败告终了。

所以肖天健不得不听从李信当初的建议,开始就地在附近征粮,但是征粮的对象还是被限定在拥有土地百亩以上的地主身上,先是命令周边的豪绅自行捐粮助饷,然后开始对于那些一毛不拔抑或是敌视刑天军的豪绅们动手,分兵攻打他们的庄堡,起获他们家中囤积的粮食,来满足刑天军的消耗。

这场大雨给庐州算是帮了大忙了,本来守军的军心并不整齐,许多人都担心他们守不住庐州城,现如今这场下的没头的大雨,算是让他们放心了下来,他们在城中不用被雨淋,可以在城楼上看着城外刑天军在雨地里面苦熬,所以士气大涨了不少,而且城中的储粮够他们再吃三个月时间,他们基本上不太担心会熬不过刑天军了。

吴大朴更是连连派人朝南直隶送信,表示他们可以再撑一段时间,但是希望丁启睿能尽早给他们发来援兵,这样的话他可以确保守住庐州城不失。

这场雨一下就是大半个月时间,从五月中旬一直下到了六月初,却还没有见天光放晴,而刑天军的兵粮这个时候也开始出现了更加严重的短缺,如果再得不到补充的话,再有几天时间便可能会出现断粮的情况,没粮食短时间的话刑天军可能不会像官军那样立即崩溃,但是时间长了即便是刑天军也不行,最起码会严重的削弱他们的战斗力,即便是天气转好之后,他们也已经没有力气再攻打庐州城了。

为此肖天健不得不召集了部将们商议了一番,众将也都为这样的天气感到非常无奈,全军上下士气受到了很大的影响,显得有点萎靡不振了起来,所以虽然不情不愿,但是大家也都不得不承认这次失败的事实,他们不是打不下庐州城,而是这次来的时候不对,这贼老天实在是太不给他们刑天军帮忙了,所以众将都流露出了撤兵的想法,想暂时回到凤阳府一带休整一番之后,等到天气好了之后再来攻打庐州城,大不了晚一点打南京,也比在这里耗光了他们的力气强。

肖天健微微叹息了一声,无奈的耸了耸肩膀说道:“天不作美,这也怪不得我们!看来这大明的气数还没有彻底耗尽,贼老天都要帮着他们,我们也只能让他朱家再苟延残喘一段时间了!

弟兄们也不必垂头丧气,打仗这种事讲究的是天时地利人和,我们这次过来天时地利都没有占住,至多也就是占了个人和二字,所以庐州城和着是走了狗屎运罢了!

不过撤兵凤阳府本帅觉得并非上策,一旦我们缩回凤阳府,正是朝廷最想得到的结果,我们岂能让丁启睿和当今的皇帝如此如意?那样的话也实在是太便宜他们了!

所以本帅认为,即便是撤离庐州,咱们也不能就这么便宜了他们,我们不妨这么干如何?……”

众将听罢肖天健的这个提议之后,精神一下便振奋了起来,说实在的这是几天的大雨,让所有人的心里面都如同长毛了一般,堵的难受。

虽说老天爷不帮忙,这不是他们的责任,可是这么多年以来,刑天军还真就没有几次攻不下一座城的,所以诸将在徒呼奈何的时候,心中也郁闷的够呛,虽然为此大家也都知道,继续留在庐州城外,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没有多大的作用,只是空耗兵粮,撤兵实属无奈之举,也是必然的事情,可是当真正面临着这样的选择的时候,所有人还是为此觉得颇不甘心。

现如今肖天健突然提出这么一个意见,顿时让众人如同又打了一针兴奋剂一般,变得精神抖擞了起来,于是众将立即便纷纷出列请战,要求出战。

肖天健满意的扫视了帐中诸将一番之后,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微微点头,最终将手指向了列中的刘耀本……

第二百零五章 奇兵

刑天军的撤兵比较缓慢,一队队兵将收拾了行装,披着这些天来闲来无事自行编制出的简陋蓑衣,开始逐步撤离了大蜀山大营,携带着随行必须的物资,放弃掉了一些无关重要的东西,然后纷纷开出了大营,缓缓的朝着凤阳府方向开始撤兵。

天上的雨这个时候时下时停,道路异常的泥泞不堪,工兵这个时候成了刑天军之中最辛苦的人,他们要在队伍前面想办法铺平道路,不断的砍伐路边的树木,将树干和树枝铺在泥泞不堪的道路上,供军中运送辎重的大车还有炮车通行,否则的话,沉重的车轮便会深深的陷入到泥汤里面,另外连日的大雨,使得到处都是沟满河平,许多小沟小河,原本不必搭桥便可以通过的地方,现如今也必须要搭上临时的便桥,供兵马辎重车辆通过,使得刑天军的撤兵也同样显得非常缓慢和困难。

可是既便如此,各部兵将还是要不断的停下来,冒着雨在泥汤里面用力的将陷入泥浆之中的车辆拉出来,到处都是喊号子的声音,骡马打着响鼻,气喘吁吁的奋力的在泥浆之中挣扎着,拖拽着车辆,许多战马也不得不临时改行,被用作拖拽车辆,包括骑兵也都下马步行,省下战马去帮忙拖拽辎重。

刑天军开始撤兵的消息很快便被庐州知府吴大朴得知,于是庐州城顿时一片欢腾,所有人高悬着的心都顿时彻底放了下来,为了确保这不是刑天军在耍什么花招,吴大朴还派了一批胆大的兵卒,给予了他们重赏,令其潜出城去查探刑天军的动向,确保这个消息不是假的。

大半天之后,有人跑回了庐州城,告知吴大朴刑天军确实是撤兵无疑,大批刑天军已经撤离了大蜀山贼军大营,正在冒雨朝着凤阳府方向撤退,而且沿途丢了不少东西,显然是已经无心再攻打庐州城了。

如此一来庐州城中的守军才算是彻底放心下来,吴大朴更是连忙派人出城,朝南直隶报喜,说他们在庐州城连挫贼军,已经迫使刑天贼放弃了庐州城,撤兵北返了。

但是却没有人发现,这个时候有数千刑天军的兵将,正在雨幕的掩护之下,从大蜀山另一侧绕过,踏着满地的泥泞,一步一滑的艰难朝着庐州城南方行进。

刘耀本也没有骑马,徒步跟着大队人马在泥浆之中艰难的前进着,不停的大声对身边经过的兵将们呼号着,给他们打气,督促他们加把劲朝前赶路,每个人身上都湿漉漉的,又是泥又是水,一个个都如同落汤鸡一般,看上去很是狼狈,但是士气方面却比前两天反倒提升了许多,有些兵卒嫌身上编的蓑衣碍事,还不顶用,反正也已经湿透了,索性干脆便将蓑衣丢到了道边,只携带着他们的器甲,大踏步的踩着泥浆,朝前行去。

古时虽然也注意修筑官道,但是那个时代注定不可能有现代的道路,晴天还好说,但是一旦遇上连绵的大雨天的话,即便是最好的官道上也会泥泞不堪,在这样的路况下强行军,对于人的意志来说无疑是一种极大的考验,这也是肖天健为什么要将这次的任务交给刘耀本来执行的原因。

刘耀本的近卫师也许论战斗力可能算不上是刑天军之中最强悍的,但是如果论意志和忠诚的话,那么绝对没有那一支兵马能超越他们,近卫师的兵将年龄都比较轻,而且几乎骨干军官全部都是少年营抑或是后来的讲武堂出身的,这些人年轻力壮,而且有着一腔热血,打仗不要命,而且对肖天健极为忠诚,肖天健甚至敢肯定,哪怕他让这些人去跳崖,但是不给他们一个理由,这些人之中绝大多数人也会毫不犹豫的选择迈出腿,从悬崖上跳下去,所以当肖天健的命令一经下达,这些人便毫不犹豫的忠实的执行命令,冒着大雨率领着麾下的兵卒冲入到了大雨之中。

在这样的天气之中,所有只要是有一点办法不出门的人,便绝不会在这样的情况下选择出门上路,所以各处的道路上大有一种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的架势,基本上可以说是见不到一个人影,即便是连官军的细作和侦骑也绝不会选择在这样的天气之中到处侦查,所以虽然刘耀本率领了几千人马顺着大道行军,也不必担心会被官府发现他们的行踪,而且为了确保他们行动的成功,还有一部分斥候在头前带路,替后面的大队人马扫清道路上的行人,凡是遇上有人,不管他们是做什么的,斥候这一次都没有留情,觉得威胁大的人便直接杀掉,如果是觉得威胁小的人便绑成粽子提溜到树林之中绑起来,抢光他们的东西,让他们误以为遭遇了强盗,非常时期采取非常手段,这也是不得已的事情,所以他们倒也不用担心事后会被追究滥杀无辜抑或是qiangjie(额滴神呀!这个词也是违禁词,今后不要写小说了!)财物的责任。

而且刘耀本这次率部出发,没有携带任何沉重的辎重车辆,也没有带上一门火炮,仅仅是令兵将们抬了十几门缴获的轻便的虎蹲炮充当他们的重火力武器,可以说是彻底的轻装上阵,每个兵卒仅仅携带随身的武器,重甲也不带,仅仅带上铁盔和胸甲,能轻装的东西,都留给了其他撤往凤阳府的兵马,所以虽然道路难行,但是对于他们这支轻装步军来说,还是可以保持着比较快的速度的,只是这样的雨中行军,对于将士们的体力消耗非常大,即便是有铁腿之称的刑天军兵将们,也无法保持长时间的急行军,所以比起正常的情况下,他们的行进速度还是受到了一定的影响。

这一次他们的目的地是安庆府,肖天健在攻打庐州因为天气原因失利之后,便不得不重新考虑新的作战方案,打庐州是必然,但是天气造成了他们短时间之内恐怕无法攻取庐州这座坚城,但是撤回凤阳府显然也并不符合他的计划,那样的话会给南直隶的官府提升不少士气,同时也会严重的拖延他们攻打南京城的计划,所以他便开始琢磨起了另外一个冒险的计划,那就是趁着这样的天气的掩护,奇袭安庆府,在长江上打下一个节点,将驻守在九江府的大批官军给截在九江府,然后和罗汝才麾下的镇守湖广一带的刑天军夹击九江府,这样一来便可以两路进兵南直隶,使得丁启睿难以首尾相顾,这样还可以沉重的打击到南直隶官军的士气,迫使丁启睿不敢在天气转好之后派援军增援庐州城。

总之这个计划很冒险,但是一旦成功获利也是非常巨大的,他总是说战争有的时候便是赌博,没有点赌徒的精神是不行的,这样恶劣的天气虽然妨碍了他们攻打庐州,但是无疑这种天气也是一把双刃剑,用得好的话,同样对刑天军也有利。

任谁这个时候都绝对想不到,刑天军在这样的天气情况下,连庐州还没有打下,会突然之间分兵偷袭远在近三百里之外的安庆府,所以只要派出的兵马能隐秘行踪,突然出现在安庆府城下,料想安庆府的守军是绝对不会有任何防备的,所以这一次他的冒险,还是有相当大的成功的可能性的。

当然这样的行动一旦失利的话,对于派出奇袭安庆府的这支人马来说,也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既然是奇袭,便不可能携带重武器,而且这种天气下,对于刑天军火器发挥也影响甚大,以他们的装备一旦奇袭不成,便基本上没有可能强攻下安庆府,另外他们携带的也只有三天的口粮,路上连升火做饭的机会都没有,三天取不下安庆府,他们便会断粮,一支军队没有粮食,即便是刑天军的部众,也会很快丧失战斗力最终瓦解在长江边上。

另外存在的危险还有他们此行要途经舒城县和庐江县等地,一旦行踪暴露的话,被安庆府提前得知消息,那么这一次派出的人马照样会面临很大的危险,可是肖天健在思量再三之后,又和参谋部的李信等参谋人员详细的商议之后,还是决定走这一招险棋。

而刘耀本则被他选作了去完成这一次冒险任务的人选,在大军撤往凤阳府的时候,率部悄然开始冒雨朝着安庆府扑去。

三百里路,如果是按照官军的正常行军速度,即便是天气大好的情况下,起码也要走几天时间,但是在这样的天气之下,肖天健只给了刘耀本他们三天的时间。

这三天之中,刘耀本要穿越数个县,渡过大大小小十几条河,还要翻越一座大山,同时还要克服老天给他们带来的各种麻烦,兵将们吃不上一口热饭,而且为了行动隐蔽,他们也不能找有人居住的村落抑或是寨堡避雨,白天冒着雨行军,晚上累坏了便只能找一些树林露营,毕竟他们出发之后,为了轻装前进,连一顶帐篷都没有带,至多也就是带了一些肖天健尽可能在军中给他们搜罗来了油布,在晚上的时候撑起来为他们遮挡一下雨水。

于是许多兵将晚上累坏的时候,便凑在一起挤在油布下面睡一觉,靠着相互之间的体温来取暖,结果两天时间下来,便有不少人受了风寒,开始发烧,走路的时候如同是打摆子一般东摇西晃的没了力气,许多人虽然病了,但是还在坚持朝前行进,两条腿根本使不上力气,一不小心便会摔倒在地再也站不起来。

第二百零六章 奇兵2

甚至于沿途在强渡一些河流的时候,他们也没有时间搭建便桥什么的,只能派水性好的拖着绳子先游过河,在河面上拉起几十条绳索,其余的兵将便拉着这些绳索渡过河去,有不少的兵卒一不小心便会被激流冲走,很快便丧身于湍急的河流之中。

这也就是刑天军的近卫师了,换作其它军队的话在这样的环境之下强行军,每天还要保证百里以上的行程,简直根本就想都不敢想,如果换作官军的话,官兵估摸着早就在路上哗变了,但是刘耀本却还是最终率部完成了这一项几乎不能完成的任务,沿途率军专挑一些小路走,尽可能的避开人口稠密的区域,在三天之中,冒着大雨终于赶到了安庆府城外。

这三天时间老天虽然刁难他们,但是也算是给他们帮忙,大雨给他们造成了很多麻烦,三天时间令刘耀本麾下的数千人马非战减员了起码三四百人之多,大部分人因为病倒,跟不上队伍,被刘耀本暂时在路上找地方安置了下来,派人照料他们,令他们养好伤之后自行返回凤阳府等待他的消息,如此一来便又有不少身体好的人也被留下照料他们,另外就是渡河的时候,一些不慎落水被激流冲走的兵卒,这些人基本上没有生还的可能了,所以不到安庆府,这三天时间刘耀本所部便减员了起码超过了一成的兵力,可见这三天的行军是何等的艰苦。

不过老天在刁难他们的同时,大雨也非常有效的给他们提供了相迎的掩护,官军都所在兵营之中抑或是躲在城中根本不出来,沿途的几个县城刘耀本不去招惹他们,他们自然也就没有发现有这么一支兵马从他们的眼皮底下穿了过去,即便是沿途一些庄堡的人看到了他们,但是因为他们没有亮明旗号,所以远远的看到他们,也没有弄清楚他们的身份,更没有几个人有兴趣去一探究竟,看看他们到底是干什么的,又要去什么地方。

所以即便是有好事之人,事后将这件事报给了官府,但是也早已为之晚矣,等官府派人查探的时候,刘耀本早已率部离开他们的地盘了,故此沿途的官军官府也都没有搞明白,通过他们境地的这支人马是什么来头,要去什么地方,也自然就无从报知安庆府让安庆府的官吏和守军提前做好防范准备了。

当刘耀本率领着数千筋疲力尽的部下来到安庆府的城外五里的时候,安庆府城内的守军甚至连一点消息都没有得到,大部分在城楼上值守的兵将们都躲在城门洞里面避雨,骂骂咧咧的讨论着这鬼天气,时不时的说些黄段子,相互之间讨论城中哪个窑姐床上的功夫不错,总之根本没有人想得到,在城外的雨幕的遮挡之下,居然会有一支人马正在朝着他们扑将过来。

刘耀本这三天也累坏了,他不但要跟着兵将们一样徒步行军,还要不断的给部下们打气鼓劲,还要小心翼翼的选择路线,更要在晚上选择地方安营休息,另外还要不断的起来查营巡哨,所以三天下来,最辛苦的恐怕就算是他了,别看只有三天时间,刘耀本便瘦下了起码几斤肉,本来就有点瘦的他,更是腮帮也深陷了下去,眼睛都看着大了一圈,严重的睡眠不足让他出现了两个大黑眼圈,胡子也蓬乱的厉害,整个人看上去都很憔悴。

不过他的眼神中却跳跃着一种难以名状的火焰,虽然身体极度疲惫,可是精神却显得还是很好,在抵达安庆府城外五里的时候,他们还是没有遇上任何意外,也没有暴露行踪,这让刘耀本很是高兴,抬手下令暂时停止前进,稍事休息一下,令诸军都借此机会吃点随身携带的干粮,说是干粮,其实都是一些已经被雨水已经泡烂的饼子,充其量有人带着一点咸菜,可是对于他们这些累坏的人来说,这也算是不错的了。

“先凑合着吃点,晚上咱们入城之后,本将定会犒赏弟兄们的,大块的肉让弟兄们可劲的吃饱为止!”刘耀本一边随便嚼吧了点吃食,一边给麾下的兵将们承诺着。

这个时候一个前出探路的斥候气喘吁吁的跑回来对刘耀本兴奋的说道:“启禀将军,安庆府没有任何异常,城门到现在都没有关呢!基本上看不到城上有守军,只有城门处有几十个兵卒,都在城门楼里面躲雨,不过再过一阵子城门就要关了!路上也没见到有什么行人!”

刘耀本丢下了啃了半截的烂饼子,一下跳了起来,大笑了起来:“哈哈!天助我也!弟兄们,建功就在此时!在加一把劲,一鼓拿下安庆府!老子让你等休息三天!……”

本来都已经累的不想爬起来的兵将们听罢了刘耀本的话之后,顿时都又来了精神,抖擞起了精神之后,各自都开始检查自己身上的器甲,火枪这会儿肯定是用不上了,所有火铳手都从腰间拔出了短刃,咔嚓咔嚓的卡在了火铳的前端,在军中竖起了一片短矛林,而刀牌手则更不用说了,一个个都拔出了腰刀,将浸湿的藤牌从背上摘下来套在了左臂上面,每个兵卒都找到了各自的军官,紧随着刘耀本便朝着安庆府北门扑了过去。

安庆府作为长江上的一个重镇,本来是驻军不少的,但是前段时间丁启睿调兵攻打湖广,从安庆府调离了不少人马,后来撤兵的时候,丁启睿在九江府留下了大批人马,结果使得安庆府眼下仅有不到三千兵马驻防,其中还有两千人在城西一带的兵营之中,所以城中只有千把人的兵力镇守。

这倒不是安庆知府大意,而是他根本就没有紧张的理由,虽说刑天军这次大举南犯南直隶,但是眼下他所知的是刑天军还在围攻庐州城,而且天降大雨已经半月有余,这里距离庐州府尚有三百里路,途中还有数县阻隔,刑天军的兵马绝不会跑来打他的安庆府的。

而湖广战事虽然暂时告一段落,但是贼军在湖广方向的兵马主力也集中在鄂州一带和九江府的大批官军对峙,眼下暂时还根本威胁不到他的安庆府,怎么看怎么想安庆府这段时间都可以说是高枕无忧,即便是有事,也应该是在今后一段时间里,所以安庆府上上下下根本就没有人为他们的安全操心,该吃喝玩乐的还在吃喝玩乐,该想办法捞钱的还在想办法捞钱。

而知府头几天又刚刚娶了一个小妾,这些天正美不滋儿的没事便腻在家中,享受着新娶的小妾,所以对于城防来说,现在都是处于一种非常松懈的状态,一切都按照惯例照常运行,早晨早早的开城门,晚上自然有人按时关上城门,这会儿看时间,再有半个时辰也就该关城门了,而且天气不好,也很少有人进出城门,以至于城门处的守兵们都觉得闲的无聊。

几个兵卒懒洋洋的站在城门洞里面相互之间说笑着,商议着晚上之后去什么地方喝酒,可是殊不知这个时候已经有数千人马出现在了距离他们不远的城门之外,正在踏着泥泞朝着他们扑来。

一个兵卒忽然有点尿急,看看长官不在,于是也懒得找地方去撒尿了,便转身解开裤腰带,直接对着城门洞外面准备开火,城门洞外面这会儿雨势稍小了一些,但是还是哗啦哗啦的满是雨滴落地的声音充斥着人耳,这个兵卒忽然之间停止了动作,竖着耳朵听了一下,接着便朝着城外的雨地望去,可是他的两只眼睛马上便开始瞪大了起来,突然之间用变了音的嗓子狂叫了一声:“贼军来了!快关城门,升吊桥呀!……”

话音未落,他便扭头就跑,可是却忘了裤腰带已经解开,裤子出溜一下便掉了下去,绊住了他的双腿,只见他被裤子绊住之后,大张着两只手一头便趴在了地上,露出了他光着的腚,可是他根本不管不顾,一只手拉着裤子,爬起来便连滚带爬的朝着城门洞里面的瓮城跑,一边跑一边用因为惊恐而变了调的嗓子狂叫着:“贼军来了!快跑呀!贼军来了!……”

其余的跟他一起看守城门的几个兵卒,开始的时候先是楞了一下,看着这厮这么狼狈,居然有人还大笑了起来,但是紧接着他们觉得事情似乎有点不对头,于是都扭头朝着城外望去,可是随即他们的两眼也瞪大了起来,一个个马上便掉头狂叫着朝城内窜去。

虽然刑天军的兵将们累的已经是筋疲力尽,但是当看着大开的城门还有落下的吊桥就在眼前,还是一个个打足了精神,挤出身体中最后的力气,一个个发足朝着城门猛扑了过去,直至快要扑到城门的时候,城门中才有人发出了惊呼之声。

第二百零七章 奇袭安庆府

一些守兵当看到大批黑压压的刑天军兵将突然间冲出雨幕,出现在城门外面的时候,一个个都吓疯了,只顾着一边狂叫着一边朝城内逃,却没人去估计先将瓮城的城门给关上,就连城楼上面的官兵们这个时候也都还晕晕乎乎的刚走出城门楼,趴在垛口上朝外面看,当看到大批人马已经抵达了城门外面的时候,他们这才惊慌失措了起来,一个在北门今日值班的把总这才想到应该赶紧关上城门,升起吊桥,于是连忙指挥着手下的兵卒们去关门拉起吊桥。

可是这个时候他们的动作已经为之晚矣,巨大的城门关闭起来不是一两个人随便就能干的活,要十几个甚至二三十个人同时动手,才能推动沉重的包铜大门,将城门关闭起来,至于吊桥,就更不用说了,操作吊桥要几十个人同时动手,推动绞车才能将吊桥拉起来,而且吊桥也不是说拉就能拉起来的,需要相当一段时间,才能缓缓的升起。

虽说他们也反应了过来,开始做这些事情,可是时间上却已经是来不及了,就在吊桥好不容易吱吱呀呀的刚刚被守军官兵们推动着绞盘,稍稍升起了两尺的时候,最先冲至吊桥的刑天军兵将却已经到了吊桥旁边,这些冲在最前面的兵将自然都是刘耀本手下最精锐最强悍的兵将,他们可以说是充当的敢死队的角色,每个人手中不是持握着大砍刀,便是持着一柄大斧,根本不管不顾城上这个时候是否射下箭支,所有的注意力全放在了吊桥上面。

当他们看到吊桥正要升起的时候,这些人一个个飞身便蹿上了正在升起的吊桥,而且分工明确的各自选择了目标,有几个身强力壮的兵卒二话不说,便挥动了手中的刀斧,拼了命的砍向了吊桥的拉索,剩下的人则半步也不停留,便飞身继续在吊桥上狂奔,直扑向了城门。

吊桥的拉索是用成年人手臂粗的棕绳,而不是什么铁锁,这样做主要是因为棕绳韧性大,而且耐腐蚀一些,每年还要进行更换,可是面对着这些刑天军兵卒的刀斧,这种绳索便不好用了,虽然它们也足够结实,但是在刑天军兵卒疯狂的劈砍之下,还是迅速的开始断裂。

城上的那个把总一看不好,立即大呼着调来兵卒开始朝着城下放箭,顿时十几个弓箭手便瞄准了这几个试图砍断吊桥绳索的刑天军兵卒发射了起来。

一个刑天军的兵卒正在猛挥大砍刀,劈砍着结实的吊索,瞬间身上便中了几箭,一个趔趄摔倒在了地上,一支箭从斜上方射入到了他的肩颈之处,给他造成了致命的伤害,他倒下之后但是却没有马上死去,而是挣扎着又一次站了起来,艰难的继续举起了大砍刀,重重的劈向了吊索,结果又有两支箭射在了他的身上,这个时候他才摇晃着再一次倒了下去。

一个刚刚攀上吊桥的兵卒看到他倒下,二话不说便扑上去从他手中接过了大砍刀,发疯一般的继续劈砍着吊索,吊索很是结实,居然几下都没有砍断,在城上官军的推动之下,吊桥还在吱吱呀呀的缓缓升起,这个时候大批刑天军的兵将已经涌至吊桥前面,可是吊桥也已经升起了有一人多高,已经够不着了,急得刑天军兵将们一起大喊大叫了起来。

几名负责砍吊索的兵卒很快纷纷便被城上的守军射倒在了吊桥上,有两个中箭之后直接便跌下了吊桥,坠落在了护城河之中,只是瞬间便沉了下去,水面上只留下了一片正在散开的殷红。

仅存的两个兵卒不管不顾的继续发狂的劈砍着吊桥的吊索,瞬间他们也被箭支射中,但是幸好他们身上的胸甲挡住了箭支,他们这才得以继续下去。

刘耀本这个时候也已经抵达了城壕旁边,看着缓缓升起的吊桥,心可以说都已经是提到了嗓子眼了,吊桥如果不被斩断的话,那么他们这次奇袭也基本上就算是失败了,即便是冲进去少量的兵将,恐怕也很难控制住瓮城和内城的城门,缓过神的官兵肯定会死命的夺门,关上城门的,所以他急得恨不得飞上吊桥去,亲自砍断吊索。

就在众人都急得快要疯了的时候,负责斩索的兵卒终于将吊桥的绳索砍断了,已经升起一人多高的吊桥先是猛的一歪,一个兵卒立即便翻落到了护城河之中,紧接着另外一根受到重创的吊索这个时候也撑不住整个吊桥巨大的重量,轰隆一声便坠落了下来,重重的担在了护城河上,巨大的震动使得桥面上的那些斩索的兵卒根本无法立足,纷纷被弹了起来,有些人直接便被震落到了护城河之中,最后一个兵卒更是倒霉,他正在猛砍吊索,但是吊索突然断掉,半截吊索直接抽在了他的脸上,当场便将他抽的满脸开花,巨大的冲击力将他抽飞了出去,落在吊桥上之后便直接断了气。

但是不管怎么说,这几个兵卒还是完成了任务,虽然他们大多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可是毕竟还是斩断了吊索,使得官军无法再收起吊索,刘耀本在桥头看到吊桥落下之后,顿时大喜过望,狂吼道:“杀进城去!冲呀!”

大批已经聚集在桥头的刑天军兵将们发出了一片如雷一般的欢呼之声,然后如同黑色的洪水一般涌上了吊桥。

城上的那个把总的脸色变得死灰一片,看着城外这么多刑天军,他嘴唇哆嗦着,喃喃的说道:“真是见鬼了!真是见鬼了!他们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一个亲兵拉住这个把总叫道:“总爷!快跑吧!贼军杀入城门了!城门的弟兄没有能关上城门!完了!快走吧!”

这个把总一听,顿时清醒了过来,掉头就朝城下跑,在城上的几十个官兵一看当官的跑了,他们哪儿还会在这儿呆着呀!于是呼啦一下都逃下了城墙,大呼小叫的朝着城内跑去。

大批刑天军的兵将在刘耀本的率领下洪水一般的灌入到了北门之中,迅速的朝着安庆府城中四处灌了过去。

安庆知府王隆平这会儿眼看着天气不好,在府衙之中也没什么事情,于是便早早的回到了府上,躺在床上让小妾伺候着喝茶说笑,突然之间便隐约听到北门方向响起了一片喊杀之声,于是他立即便激灵一下坐了起来,竖着耳朵倾听了起来,一时间搞不清楚城北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的府衙距离北门本来就不远,北门发出的喊杀声可以清晰的传到他的府中,仔细听了一下之后,王隆平的脸色顿时吓白了。

一个家仆连滚带爬的这会儿也顾不得太多了,一头便撞入到了王隆平的房间之中,带着一脸的惊惧之色大叫道:“启禀老爷!刑天贼!是刑天贼来了!好多……”

王隆平一把抓起身边的茶碗,当即便砸到了这个家仆的头上骂道:“胡说八道!不可能是刑天贼!定是大马岭的流贼!刑天贼尚在庐州城下,哪儿可能过来这里?快找刘守备,命他率部入城平贼!家丁呢?都召集起来,速速关起大门给我守住大门!不让让流贼进来!”

王隆平到了这会儿,还是不相信是刑天军杀过来了,在安庆府西北面的山中,有一个叫大马岭的地方,盘踞着一支有一两千人左右的山贼,偶尔会在安庆府周边活动,但是却不成气候,所以王隆平也没有对他们多加提防,这两年来倒是派兵剿了他们几次,但是因为他们都躲入山中,没有能剿灭了他们,现如今城中一出事,他第一个想到的便是这伙大马岭的山贼,根本不敢相信这是刑天军来袭了,他还心存侥幸,认为以安庆府的官军实力,完全可以将这伙山贼给逐出安庆府,甚至还想着趁着这个机会将其剿灭,当然前提是先保住他的宅院不被贼人所破,倒是没有想着赶紧逃走的事情。

那个挨了一茶碗的家仆听罢了他的吩咐之后,觉得老爷说的话似乎有道理,毕竟他也是听外面的人喊叫,倒是也没有亲眼看到贼人到底是什么来头,于是便赶紧按照王隆平的话跑去召集家丁护院关门上墙,准备护住王隆平的宅院再说,另外又派人赶紧朝西门外面跑,去调西门外兵营的官兵入城清剿袭击安庆府的“山贼”。

而这个时候安庆府城中却已经是乱套了,城中几乎所有人都听到了北门一带发出的震天喊杀声,官吏们一个个惊慌失措,官兵更是吓得四处乱窜,城中的百姓们也是吓得纷纷跑回了家中关上了院门,心惊胆战的趴在院门处从门缝朝外张望,虽说有人叫嚷是刑天军来了,可是许多人还是有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想要观望一下再说。

突然发生的事情让城中不管是官吏还是守军都陷入到了混乱之中,一时间没见到刑天军的人根本也搞不清楚真实的情况,有的守军的军将还试图带兵朝北门赶,想要一探究竟,而也有人则开始收拾细软,朝着南门码头方向跑,想要逃离安庆府。

而刘耀本率部攻入北门之后,一刻都不耽误,根据先前细作探明的安庆府的情况,在入城之前他便已经给手下的兵将们分派了各自的任务,入城之后,这些兵将们马上便按照指定给他们的方向朝着城中各处扑去,路上凡是遇上抵抗,立即便格杀勿论,仅仅是一个时辰不到,各支人马便扑到了安庆府各个重要的位置,将安庆府的东门还有南面的城门和水门给控制了起来。

只有一个营的兵将在攻至西门的时候,才开始遭遇到了官军比较强烈的抵抗,西门外的官军这个时候也已经收到了有贼人突袭安庆府的消息,守军的主将刘守备本来在城中正领着几个手下的军将在一个妓院里面寻欢作乐,当听到北门传来喊杀声之后,刘守备也当场便懵了,还是在手下一个把总的提醒下,才反应过来,赶紧带着几个手下朝西门外面兵营跑,去调动兵马从西门入城剿匪,刚开始的时候他甚至一样也没有搞清楚来犯之敌是什么人,仅仅是凭着他的身份,想要挽回这样的局面。

于是一番折腾之后,他跑到西门外的兵营召集起了一部分官兵便进入了西门,这个时候刘耀本已经亲率一支人马杀至了西门,正好在城门处碰上了刚刚入城的刘守备这支官军,于是双方立即百年在西门处展开了一场厮杀。

直到这个时候刘守备才彻底搞清楚来犯之敌的身份,看着那面猩红色的刑天军旗,刘守备彻底慌了,一个照面之后,双方便厮杀在了一起,官军本来就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加上不明敌情,军心本来就很是涣散,士气就更不用说了,虽说刑天军兵将们经过这三天在雨中的强行军,当抵达这里的时候,各个都已经是筋疲力尽了,可是突袭的成功还是大大的刺激了兵将们的士气,使之入城之后士气如虹,如此一来也大大的弥补了他们体力上的缺失,两军一交手,悍不畏死的刑天军兵将们便一头撞入到了官军人群之中,双方在雨中都没有使用火器的可能性,就凭着手中的刀枪便一下将这伙入城试图夺城的官军给撞回到了瓮城之中,这个刘守备也是个贪生怕死之辈,一看刑天军来势汹汹,便当场下尿了,他一边嚎叫着让兵卒们顶上去,而他自己却朝后面躲,结果一下便被撞的退出了西门,刑天军部众们迅速的便夺占了内门,将他们堵在了瓮城里面,不少刑天军兵将们涌上城楼,短暂的和守门的官兵拼杀了一阵,便击溃了城楼上的官兵,开始从城墙上朝着瓮城里面用夺来的弓箭猛烈朝下面的翁城中的官兵发射了起来,没有弓箭的便开始搬着滚木礌石砸了下去,结果打得翁城中的官兵哭嚎一片,争先空口的朝着城外逃去。

刘耀本身先士卒之下,胳膊上挨了一刀,但是好在砍他的那个官兵手软,没有将他的一条胳膊给卸掉,仅仅是在他胳膊上划了一个大口子,近卫马上便将刘耀本给拖了下去,这才保住了他的小命。

不过西门一经被刑天军控制住,这场战事也基本上算是宣告了胜利,仅凭着城内残余的那些官兵,这个时候已经绝没有重新将刑天军赶出城的可能性了,不少残余的官兵见势不妙,逃又逃不掉,于是便赶紧放下武器宣布投降。

而刘耀本入城之后,第一批控制的目标便是各个城门和水门,并未先去理睬城中的府衙以及府库之类的地方,直到他们完全控制住了几个城门之后,刘耀本这才调动兵力开始对城中官军最后的几个控制点发动进攻。

王隆平直到这个时候,才彻底搞明白来袭者的身份,躲在他的宅院之中吓得是屁滚尿流,他家中的几十个家丁护院这个时候见势不妙,先跑掉了一半,剩下的忠心一些的也已经没有多少抵抗的力量了。

一队刑天军兵将杀至王隆平的宅院的时候,这些剩余的家丁护院倒是也拼死抵抗了一番,但是面对着比他们多出数倍的刑天军兵将,他们的抵抗根本就没有起到多大的作用,在刑天军兵将们的攻击之下,大门最终还是被一举撞破,大批刑天军的兵将便涌入到了王知府的大宅里面,短暂的交手之后,便干掉了剩下的少数几个顽抗的家丁护院,可是搜了半天也没有找到王隆平,最终抓到了他的管家之后,一审才知道王隆平居然藏到了宅子里面的地窖里面,这才派人下去将王隆平给揪了出来,至此这个时候也已经是后半夜了。

(来个大章如何?呵呵!)

第二百零八章 再打庐州

刘耀本这一次对安庆府的奇袭战可以说是再一次创造了一个刑天军军史上的奇迹,在大雨天气之中,三天时间冒雨急行三百里,突然出现在了安庆府城外,打的官府一个措手不及,根本就没有组织起任何有效的抵抗,便一举攻占了安庆府。

当消息传到南京的时候,已经是安庆府被刘耀本攻克的第三天之后了,丁启睿惊的是目瞪口呆,打死他他也想不到,刑天军居然会作出这样的惊世骇俗的事情,轻易的便将长江沿线非常重要的安庆府给控制在了他们手中,于是他不敢怠慢,眼看着这天天气开始放晴,丁启睿忙不迭的便赶紧派人赶往九江府,着令坐镇九江府的总兵韩、光美立即率军顺江而下,克复安庆府,逐离攻占安庆府的这支贼军,另外咬着牙将跑到滁州的黄得功起复,令其赶赴池州领池州兵将五千,同时西进攻打安庆府,配合韩、光美重新收复安庆府。

在九江府坐镇的韩、光美闻讯之后,也吓了个半死,他在九江领兵对付湖广一带的刑天军,突然之间屁股后面的安庆府丢了,这么一来刑天军便在他背后打了一个钉子,使得九江现在腹背受敌,一旦刑天军两相夹击之下,那么九江便很难保全。

得到了丁启睿的命令之后,韩、光美不敢怠慢,立即点齐了镇守九江府的一万兵马,乘船开始顺江而下,朝着安庆府扑去。

与此同时肖天健已经领兵退至了定远县,此时定远县城内的知县刚刚收拢起来了两千多万元吉和孔贞会麾下的溃兵,一听说刑天军大军又回到了定远县,于是这些溃兵当即便又跑掉了一半,剩余的也毫无斗志,肖天健仅是派兵到城下吼了一嗓子,城中守军便立即打开城门,出城投降了刑天军,知县李儒明无奈之下也只得捧印出城投降了刑天军。

这个时候已经持续下了大半个月的大雨也终于渐渐停止了下来,肖天健于是便顿兵于定远县开始进行休整,等候刘耀本那边的消息。

说实在的虽说肖天健派出了刘耀本奇袭安庆府,但是这心并没有放下,领兵撤离庐州的时候,他还一直在挂念着刘耀本的情况,直到数日之后,才有一个筋疲力尽的刘耀本的手下赶到定远县报知了肖天健,刘耀本他们一支人马奇袭成功,成功的夺取了安庆府,肖天健这才将心放在了肚子里面,同时也大喜了起来,当即下令休整重新补充物资之后的兵将,于五天之后,再攻庐州府。

随着天气放晴之后,道路迅速的恢复了通行,大批物资迅速的开始被眼下负责给主力提供物资运输的李富生和刘希尧二人督促着从凤阳府和宿州转运向了定远县,整个凤阳府到定远县的道路上,顿时便挤满了来来往往络绎不绝的各种车辆以及运送物资的辎兵、民壮,大批物资流水一般的开始涌入到了定远县刑天军大营之中。

这一次攻打庐州,因为天不作美的原因,使得肖天健在庐州城下消耗了大批的粮秣,还有一批火药也因为受潮而报废,短期之内必须要进行一次大规模的补给才能恢复战斗力,所以这对于负责后勤保障的后勤部还有辎兵部队来说,无疑压力非常之大。

李富生和刘希尧一个坐镇宿州,一个坐镇凤阳府,天晴之后忙的是四脚朝天,几乎一个安稳觉都没有睡,日夜不停的督促调派着大批的辎兵和助战民壮,将从河南转运过来的物资再调运到定远县补充到大军之中。

同时刘宝也再一次抽调了一万多人马,从河南各地赶赴了定远县集结,这一次攻打庐州城,在刘耀本分兵之后,肖天健手中仅剩下了不到两万人马,凭着这些人马,如果想要攻下庐州并且打到南京城是不够用的,所以肖天健不得不继续增强兵力,好在北面的官军的压力这段时间顿减许多,河南的局势也逐步越来越安定了下来,使得刘宝所部的兵力得以抽调出来一部分,而阎重喜的山西军也抽调出了一批进入河南,一部分接防了陕州,一部分则也赶往南直隶参与到这一次攻打南京的大战之中,至于罗汝才那边,肖天健则派人传令给他,令其集结兵力开始朝沿长江而下,从湖广攻击南直隶,迫使丁启睿首尾难顾,同时也策应眼下攻占安庆府的刘耀本,牵制官军的兵力,减轻刘耀本的压力。

毕竟刘耀本这次奇袭安庆府的时候,所率兵将都是轻装上阵,没有携带什么重炮,而且火铳手也仅仅是每个人带上了四五十颗纸壳弹,虽说可以在打下安庆府之后就地补充粮秣,也可以获取一些安庆府的火炮,但是火力还是不够强,而且肖天健可以预见的是刘耀本在夺占了安庆府之后,肯定很快便会面临着南直隶的官军的反扑,弄不好会有一场恶战等着他们,所以罗汝才很有必要牵制九江府的官军兵力,减轻刘耀本在安庆府的压力。

只要刘耀本守住安庆府,那么就等于是在南直隶的心脏上插入了一颗钉子,使得丁启睿无法集中起南直隶的兵力对付刑天军,这么调动之后,刑天军等于是两路同时朝着南京进兵,那么他们便可以大大的缩短解决南直隶的进程。

六月十五日的时候,肖天健的主力在定远县已经补充了相对比较充足的粮秣物资,于是在他的一声令下,大军再一次开拔,气势如虹的朝着庐州城再一次扑去。

庐州知府吴大朴这个时候也已经早已得知了安庆府被破的消息,心中哀叹刑天军的狡猾和凶悍,前些天的时候他还在心存侥幸,觉得这一次立了一个大功,短时间之内刑天军可能不会再有能力发动对庐州城的进攻了。

可是这才没有多少天的时间,便得知了刑天军再一次汹涌而至扑向了他的庐州城,于是吴大朴这一下顿时便更加紧张了起来,赶忙再一次下令庐州城全城戒严,紧闭各门,调兵遣将再一次作出了死守庐州的架势。

但是这一次肖天健可不给他机会了,而且天气放晴之后,天公也不再给刑天军填什么麻烦了,六月十七日大批刑天军人马再一次回到了他们先前建立的大蜀山大营之中,这个时候这里的大营虽然已经被官军破坏了一番,但是官军破坏的并不彻底,很快便在众军的努力之下,恢复了营盘,并且这一次刑天军的兵力又增加到了三万多人,连带着新从河南调运来的一个重炮营,使得刑天军的火力更加强悍了许多。

而刑天军在撤走的这段时间之中,也仅仅是十几天的时间,城内官军出城,便对当地的百姓进行了一番清算,杀了不少曾经帮过刑天军的百姓,结果非但没有震慑住当地周边的百姓,反倒是更加激起了民愤。

刑天军再一次的到来,使得当地百姓争先恐后的跑来帮忙,短时间之内便汇聚起来了成千上万的助战民众,将整个庐州城的西北两面给包围了起来。

肖天健这一次率兵过来之后,也不跟庐州城里面的吴大朴等一众官员和守军废话了,当即便架起了军中几乎所有的大炮,瞄准了庐州城的西城墙以及西门楼上面,开始了绵延不绝的炮轰,这次炮轰的火力强度甚至超过了上一次攻打襄阳城时候的火力强度,从十八日上午开始,这样的炮轰便几乎一刻都没有停止,炮弹像是冰雹一样的洒落在城墙上面,打得城墙上砖石乱飞,不多会儿时间,守军陈设在西城墙上的十几门各样的火炮便基本上都被掀飞到了天上,打得城墙上的守军横尸遍地,整齐的城垛仅仅一天下来,便被轰塌了过半,有些地方的城砖甚至被刑天军的重炮直接揭掉,露出了下面的夯土城墙主体结构,整个西城墙上,遍布各样的弹坑,一些流弹甚至飞入城墙之内,落在了城中,也轰塌了一些城中的房屋,整个庐州城都陷入到了极度的恐慌之中。

守军何曾见到过这样的场面呀!一个个兵将都被大炮轰的逃下了城墙,战战兢兢的躲在城墙内的脚下,一阵阵的跟着炮弹落下的震动而瑟瑟发抖,说什么都不敢登上城墙,吴大朴甚至悬赏招募敢死之士城墙御守,但是在这样的炮击之下,敢于应募的兵将却少之又少。

这样的炮击一打就是三天时间,第二天下午,高达五层的西门楼便在重炮的齐射之下轰然倒塌了下去,连累着躲在城下的一批官兵也被瞬间垮塌下来的乱石碎砖顷刻之间掩埋在了废墟之下,一个坐镇西门的千总被轰得更是连尸身碎片都找不到了。

大批民壮便在刑天军的炮火掩护之下开始在宽阔的护城河上架设浮桥,有过了无数次攻城经验的刑天军现在干这个已经是相当的轻车熟路了,他们分工明确,有人负责掩护架桥的民壮,有人负责调度民壮,有人负责在外围砍伐木材,更有人专门负责运送各种物资,这都与肖天健麾下的参谋部分不开关系,这些参谋们不但是这场攻城战的策划者,同时也成为了组织者和实施者,明确的分工也确保了各种事务的顺利开展,即便是连伙夫们都很清楚自己要做什么。

肖天健这一次大方的拿出了不少粮食,令临时组织起来的伙夫队做饭,凡是参与助战的民壮,在完成了交予他们的任务之后,便可以到吃饭的地方拿起大碗敞开肚子吃饱,现在大明最最不缺的恐怕就是饥民了,有人给饭吃,而且管饱,甚至还可能会吃上一片油乎乎的肥肉,这对于大批饥民来说,无疑是具有巨大的诱惑力的,哪怕是为了这片香喷喷的肥肉,豁出性命都有人愿意干,于是助战民众们干起活也敢于豁出性命的去为刑天军打通攻城的通道。

与此同时大批随军而来的工兵营除了部分兵将带领民众去架设浮桥之外,另有大批的兵将则在大蜀山兵营一带大量的打造各种攻城器械,准备用来攻城。

而城中的知府吴大朴也发了狠,眼看城外贼军炮火犀利,现在派人上去也是送死,于是干脆便在城内将西门和西水门还有北门都用大石条给堵死了起来,防止刑天军从城门之处攻入城中,并且他亲自带着家仆,就住在城西门内,坐镇这里的防御。

他很清楚庐州府的城池的坚固性,以及城外护城河的宽度深度,刑天军既然集中了兵力要打西门,那么只要其它地方城门不开,吊桥不放,那么刑天军便根本没有机会从其它地方攻入城中,所以他也将城中兵力都基本上集中到了城西一带布防,暂时放弃这个时候阻止刑天军在护城河上架设浮桥填埋护城河,只等刑天军攻打城墙的时候,他再率部亲自登城迎头痛击刑天军也为时不晚。

吴大朴是个比较聪明的人,也多少知道一点用兵之道,这种情况之下他作出这样的选择可以说是无可厚非,甚至可以说是非常明智之举。

而在他看来,刑天军想要用大炮轰开五丈厚的城墙,没有十天半个月堆上几万斤火药,是基本上不太可能的事情,厚实的庐州府城墙就是他们的依仗,而刑天军恐怕也没有那么多的火药炮弹来摧垮城墙,他守住庐州城并不是没有一点希望。

炮击准备仅仅进行了三天,确实如同吴大朴想的那样,刑天军着实经不起这样高强度的消耗,三天的时间各重炮营便几乎打掉了三成以上的弹药储备,这些弹药价值多少且不论,仅仅是从河南各地的火药作坊以及匠作营运至这里的花费便相当巨大,三天时间下来,虽然他们几乎剥掉了庐州城西城墙外面的城砖,露出了城砖覆盖的夯土城墙的主体,打得城墙主体上也是坑坑洼洼,但是却还远达不到对城墙起到伤筋动骨的程度。

所以考虑到下一步继续攻打滁州和南京城,可能还需要大批的弹药,于是肖天健便下令停止了这样高强度的炮击行动,转为了零散发射,震慑庐州城守军登城杀伤填埋城壕以及架设浮桥的民众。

不过三天下来,刑天军这边收获也不小,助战的民壮越聚越多,许多人甚至是从几十里之外跋涉而来,为的就是吃上几顿饱饭,民众数量达到了三四万人,这么多人同时开工,往复运送土石以及木材,使得一段护城河终于被填平,形成了一条坚实的通道,另外还有几道浮桥也被架设了起来,基本上沟通了攻城的通道。

而守军方面在这几天的炮击之中,根本无法阻止刑天军的架桥行动和填壕的行动,只能躲在城墙里面,不敢冒头,所以说炮击行动还是起到了相当大的作用。

六月二十一日,在肖天健的一声令下,刑天军各部开始了对庐州城的正式进攻,大批兵将推动着各种就地新打造出来的攻具,几路人马齐发,朝着庐州城攻了上去。

守军这个时候也在吴大朴的督促之下,终于开始登上了残破的城墙,并且从其它三面城墙调来了几十门乱七八糟的火炮,架在了城墙上面开始发炮轰击城下的刑天军。

战事一起就打得是如火如荼,城上城下的炮声几乎片刻都没有停息,炮弹在庐州城外的天空上交错飞过,落在各自的敌人头上,刑天军的炮火明显可以压制住城上官军的炮火,而且精准度也远超过官军的大炮,时不时的会有守军的大炮中弹,被掀翻到城墙内部,打得城上官军是抱头鼠窜。

可是毕竟刑天军是强攻坚城,在官军第一天的反击之下,损失也不小,架设好的两座浮桥被官军击毁,不少攻具也被破坏,死伤兵将近二百余人,但是却未能攻上城墙。

紧接着肖天健又连续对西城墙发动了三天的猛攻,但是终因城墙太过坚实,守军尚有一定的士气,使得他们三天的强攻行动都未能取得进展,损失兵将数量也在与日俱增,可见在这个时代,火器虽然已经逐步的取代冷兵器的情况下,但是却还不能彻底的在攻坚战之中取得压倒性的优势。

不过肖天健并不着急,因为他知道庐州城此次必破无疑,一切仅仅是时间而已,他还有一个杀手锏尚在手中把握着没有祭出,一切只要等他祭出这个法宝的时候,庐州城必定会被他拿下。

倒是与此同时在安庆府的刘耀本,却正面临着一次很严峻的考验,因为九江府和池州的官军这个时候杀到了安庆府的城下。

(今天看罢打赏之后,实在是让俺内牛满面呀!很长时间没见过这么多打赏了!所以干脆来个五千字大章回报弟兄们!今天特别鸣谢feng41501、不喝西北风二位弟兄的打赏了!我晕!韩、光居然是违禁词!这让我怎么写呀!韩、光美也是历史上真实存在的一个武将呀!)

第二百零九章 老对头的命运

大批官军乘船从长江上抵达了安庆府一带,靠岸之后便开始在韩、光美和黄得功的率领下扑向了安庆府。

黄得功这一次真是憋足了一口气,现在提起刑天军,他便恨得是咬牙切齿,他这辈子从没有如此屈辱过,碰上刑天军他就要倒大霉,只要碰上一次,他便要败一次,每每他重新复振起来,便很快又栽在刑天军手中,可以说从来没有在刑天军手中占到过半点的便宜。

这一次他丢光了兵马逃到滁州之后,当即便被丁启睿下令给暂时抓了起来,关在了滁州大牢之中,本来以为自己可能要被朝廷砍头了,可是最终丁启睿实在是无将可用,还是咬着牙重新启用了他,黄得功又一次得以带兵来攻刑天军,所以黄得功这一次可以说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带着这五千池州兵,日夜兼程的便杀到了安庆府城下。

而那个韩、光美则带领了一万多九江府的官军,也很快赶到了安庆府,和黄得功汇合在了一起,黄得功现在是待罪之身,所以便只能听从这个韩、光美的调遣。

二人碰面之后,韩、光美便令黄得功负责攻打安庆府的东门,而他则负责攻打安庆府的西门,两方夹击安庆府,誓要将安庆府一举夺回才行,于是二人各自领兵便开始对安庆府发动了猛攻。

刘耀本奇袭安庆府,控制了安庆府的城池之后,便立即在城中进行了安民,入城之后他仅仅是抄没了城中官府的官吏以及几个大户之家,但是对城中其它居民,尽可能的做到秋毫无犯,并且在他攻占安庆府的第二天,便强令城中的粮商开门营业,并且不许他们高价卖粮,确保城中居民不会因为他们的行动而忍饥挨饿。

另外刑天军的兵将在城中行走,也要平买平卖,不许任何人强买强卖抑或是扰民,即便是对那些俘虏们,也不打不骂,当兵的每个人发给五两银子,令其出城各自回家,让他们今后莫要再给官府卖命了,其中不少的官兵当即便表示不要这银子,愿意跟着刑天军干,于是刘耀本也就地便将这些俘虏挑选了一番,留下了几百人编入到了各营之中,补充了自己的兵力。

经过几天时间之后,城中居民便基本上安定了下来,比起官府来说,刑天军虽然实行军管,但是刑天军的军纪森严,极少出现祸害百姓的事情,入城之后只发生了两起刑天军兵卒扰民的情况,一次是一个兵卒贪恋一个女子的美色,半夜跳入这家人的院子,强暴了这个女子,另一次则是一个兵卒晚上巡夜的时候,潜入一户人家偷东西,但是被这家人发现,叫喊之下,这个兵卒杀了这家人的男人,逃离了院子。

但是两起案子告到了刘耀本哪儿之后,刘耀本当即便令近卫在军中彻查,当即揪出了这两个家伙,二话不说便当众问斩,人头挂在了城头之上,所以安庆府百姓为此对刑天军连声称赞,所以基本上没有多少人仇视他们。

经过几天休整之后,刘耀本所部也基本上恢复了体力,精气神都回到了他们的身上,并且在城中获得了大批官府储备的粮食物资以及部分器甲,就此增强了他们的装备。

随着韩、光美和黄得功所部的到来,刘耀本丝毫没有怯战,先是收缩兵力入城驻守,连续在城上打退了东西两面官军的数次进攻之后,突然之间刘耀本便率部大开西门,率领了一营人马杀出了安庆府,扑向了正在西门外列阵的韩、光美所部,一交手便打得韩、光美屁滚尿流,不得不率部撤出了十几里远,才收住了兵马,如果不是刘耀本兵力不足的话,这一战便基本上能要了韩、光美的命,但是既便如此,吓得韩、光美也不敢再对安庆府强攻了。

倒是黄得功那边头两天打的很热闹,也很坚决,黄得功亲自督阵对东门发动反复的攻击,但是被击退了数次之后,黄得功便也消停了下来,不是他不想再打了,而是他麾下的池州兵不愿意打了,这些池州兵不是黄得功一手调教出来的人马,虽然这一次丁启睿令黄得功统驭他们来供安庆府,但是兵将之间并不熟悉,而且这五千池州兵训练很差,装备也不怎么样,根本毫无斗志,几次强攻下来,非但没有能取得任何战果,反倒是损兵折将,于是便不想再打下去了。

黄得功不是亲手带出来的兵,虽然想要这次一雪前耻,但是当兵的不干,他也不敢逼的太紧了,一旦逼急了的话,这些官兵说哗变就哗变,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当初的四川总兵邓玘在樊城便是因为手下兵将哗变,逼得他跳墙逃走,结果摔死在了墙下。

黄得功深知带兵之道,知道这种情况下只能由着众兵,只得不情不愿的停止了攻城,远远的在城外于守城的刑天军部众对峙。

刘耀本其实打的也很艰难,他手头上每个火铳手来的时候不过只带了四五十颗纸壳弹,因为冒雨行军,一些纸壳弹还受潮报废了,能用的铳弹数量很有限,三天打下来,便基本上弹药告罄,不得不令诸兵就地取材,利用缴获安庆府的火药另外搜集铅锡之物,自行补充弹药。

这也幸好是比较原始的火枪,要是后世的步枪的话,那么刘耀本估计现在就已经抓瞎了,自造弹药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如此一来,才补充了一批弹药。

先打怕了韩、光美之后,刘耀本便转头盯住了城东的黄得功所部,当得知这次又是黄得功率部过来的时候,刘耀本听罢之后便笑了起来,他们和黄得功还真是有缘的很,自数年前第一次碰上黄得功,和黄得功交手之后,到现在他们已经和黄得功过招不止数次了,这个黄得功还真是有点小强的本色,屡战屡败,屡败屡战,如果换作其他人的话,早就只要听到刑天军的名号,就望风而逃了,可是这个黄得功还真是有勇气,居然又一次带兵找到了门前,难怪有人送他外号黄闯子,还真不能不佩服他的顽强和勇气。

于是刘耀本在六月十九这一天,留下了部分兵力继续盯着城西的韩、光美所部,而他又一次故技重施,率领了一个半战兵营杀出了西门,直扑向了黄得功。

黄得功也正好是经过了一番动员,又是许以重赏又是好生安抚,好不容易才调动起来了一些士气,出营列阵想要再攻安庆府,结果没想到守军却突然间开门杀出了城,朝着他扑了过去。

于是黄得功便赶紧调整部署,迎战刘耀本,这两员大将便各显神通,在安庆府城东展开了一场厮杀,黄得功虽然报仇心切,但是何乃手下的这些池州兵不给力,已经交手麾下官兵便当即大溃,仅剩下了黄得功身边的几百老部下还留在黄得功身边,立即便被刘耀本给包围了起来。

黄得功这个绝望呀!眼看着自己麾下的兵将兵败如山倒一般的溃退下去,真乃是欲哭无泪,手持双鞭连续打杀了几个逃兵,但是也没有阻住这些溃兵,眼睁睁的看着数千官兵就这么如同一盘散沙一般的溃逃而去。

他手下的家丁拉住黄得功的马缰,劝黄得功也赶紧逃走,但是黄得功仰天大笑了起来,这通笑声之中透露着一种强烈的苦闷和不甘,显得情绪异常的复杂,黄得功大叫道:“今日如果我黄某再败走的话,又有何面目立于人世之间?朝廷又如何放得过我黄某?与其逃回去被朝廷逮杀,到还不如死在这里!尔等都自行逃命去吧!我黄某今日就死在这里好了!”

说罢之后黄得功便催动战马朝着刘耀本杀奔了过去,而他那些老部下们部分人不愿死在这里,掉头逃离了战场,而也有几十个忠心耿耿的家丁留了下来,跟着黄得功杀向了多于他们数倍的刑天军。

本来火铳手要开火一举击杀黄得功和他手下的这几十个官军的,但是被刘耀本下令阻止住了,刘耀本下令将黄得功这群人围在了中间,黄得功果真是一员猛将,挥舞着双鞭左突右杀,连续击杀了十几个刑天军的部众,而他手下的那些家丁也鼓起余勇,跟着黄得功好一番拼死拼杀,但是终因兵力悬殊,而且刑天军善于结阵而战,使得黄得功最终战马被捅翻在地,摔在地上之后被生擒活捉了回去,而他手下的几十个忠勇的家丁,最终大部被当场格杀。

肖天健几次都在刘耀本面前提起过黄得功,他对于黄得功这个人倒是很是敬佩,刘耀本也对黄得功颇有点好感,虽然两军阵前两方各为其主,杀的是不死不休,但是一旦生擒活捉住了黄得功之后,刘耀本还真就没有下令杀他。

刘耀本下令为黄得功包扎伤口,将其带入城中善加照料,可是黄得功不领情,一再要求给他一个痛快杀了他拉倒,但是刘耀本都没有杀他,而是将生擒回来的几个家丁也还给了他,负责照顾黄得功,还在城中专门划出了一个干净的小院子,安置下了黄得功,于是黄得功最终还是没有能死成,却成了刑天军的俘虏。

黄得功所部全军崩溃,黄得功也被生擒活捉的消息传到韩、光美耳中之后,更是吓得韩、光美心惊胆颤,什么攻打安庆府,那都是虚的了,眼下他能保住自己的人马不被这伙彪悍异常的刑天贼给干掉,他就谢天谢地了,于是韩、光美立即便放弃了攻打安庆府,率兵撤往了望江县一带,放弃了攻打安庆府的行动。

而此时九江府也传来消息,说坐镇湖广的罗汝才率部开始从鄂州一带顺江而下,直逼九江府,于是韩、光美屁股都没在望江县暖热,便赶紧登船朝着九江府赶了回去。

至此安庆府之危也就解除,丁启睿再也没有能力派兵重新夺回安庆府了,刘耀本这支人马定在安庆府令整个南直隶的官府都如鲠在喉一般的难受,特别是九江府更是如此,东有安庆府的刘耀本再他们背后,西有罗汝才所部正在朝着九江府一带进兵,使得九江府的韩、光美以及九江府的官吏以及官兵无不非常恐慌,军心更是打散,不少官吏干脆就提出放弃九江府直接退守池州抑或是干脆就撤回南京拉倒,如此论调一出,更是让九江府上下无不丧气不已。

第二百一十章 大雾

罗汝才坐镇武昌府在年后顶住了丁启睿年后对湖广发动的进攻,保住了武昌府不失,虽说丢掉了麻城、宁州等地,但是却还是也额守住了长江重镇鄂州和黄州两地,并未丢失大片的地盘,这一点上也说明了罗汝才的能力。

在得知肖天健领兵攻打庐州不克,被迫退往定远县的消息之后,罗汝才便很快意识到他不能坐视不管了,而且他的预料却是不错,没几天时间,肖天健变派人通知他,令他率部开始在鄂州集结,准备攻打九江府。

于是罗汝才没敢怠慢,赶紧将武昌周边的兵马集结了起来,又重新收罗了大批的船只,赶往了鄂州,一时间湖广一带的邢天军也开始大规模的调动了起来。

罗汝才不失为一个具有帅才之人,由于他提前已经预料到了下一步行动的可能性,于是提前变开始做了准备,在得到了肖天健的命令之后,罗汝才发兵的速度也相当快,不到七天时间便在鄂州完成了集结,调集了近两万湖广一带的邢天军兵马以及数百条各式船只,云集到了黄州和鄂州两地。

但是罗汝才并未全部按照肖天健的吩咐行事,而是在和老回回等人商议之后,分给了老回回五千人马,令老回回领兵收复麻城然后进兵英霍山一带,策应肖天健南下的主力,牵制官军的兵力。

在这一点上,罗汝才考虑甚至比肖天健还要完善一些,毕竟老回回当初他们革左五营两三年前,最主要的活动区域便在英霍山(大别山)一带,老回回不但对这一带的地形非常熟悉,而且名气在这一带也非常大,让他领兵重返英霍山一带,显然是可以起到事半功倍的作用的。

于是老回回马守应领命之后,也是大喜过望,自从他投靠了肖天健之后,虽然肖天健很是器重他,但是他却基本上没有立什么大功,唯一一次也算是镇守黄州,抵御黄得功所部攻打黄州一战了,对此老回回总觉得如此下去不是办法,眼睁睁的看着大功基本上都被肖天健以前的旧部捞去了,就连晚于他投效肖天健的李定国等年轻后生们都一个个的立功不小,所以他颇有点着急,现如今罗汝才命他独领一部人马去打麻城和英霍山一带,无疑使给他了一个立功的大好时机,虽说这些兵马远比不上肖天健麾下的那些精锐犀利,但是眼下官军也强不到哪儿去,所以马守应对此还是信心十足,于是领命之后,在黄州马上点起了兵马,誓师之后便朝着麻城方向直扑而去。

如此一来,邢天军形成了几路人马共逼南直隶的态势,顿时使得整个南直隶的官府便陷入到了一场浩劫之中。

而罗汝才派出了老回回之后,也没有怠慢,从鄂州起兵,水陆并进开始浩浩荡荡的杀奔了九江府。

就在罗汝才兴兵伐九江的时候,刚好韩、光美率部去打安庆府,九江府的官吏闻讯吓得屁滚尿流,赶忙派人去找韩、光美,让韩、光美速速回援九江府,于是刚刚退守望江县的韩、光美不敢怠慢,连忙便率部有赶回了九江府。

于是罗汝才率部便和韩、光美在九江府形成了对峙,双方在水上和陆上连连交手,罗汝才更是亲临一线督战,连续喝韩、光美统御的官兵大战了十多天时间,双方互有胜负,韩、光美眼看无法击退罗汝才所部,于是便逐渐的将兵马收拢到了九江府城中,开始死守九江府,避战不出了。

韩、光美自问如果这么下去,九江府可能不保,于是便连忙派人去向丁启睿求援,丁启睿生怕九江府再丢,于是便急令坐镇南昌府的方国安驰援九江府,方国安受命之后,迟疑不决,迟迟不肯从南昌府北上九江府应援,他一是担心离开南昌府之后,刑天贼再突然攻打南昌府,那样的话江西恐怕也要完了,另外他的兵力就这么多,生怕都消耗在了九江府,今后便失去了依仗,所以方国安陈兵南昌府,迟迟却不出兵应援九江府。

方国安拒不驰援九江府,逼得韩、光美几乎是天天派人朝九江府求援,而丁启睿也在南京多次派人赶往南昌府着令方国安立即出兵,最终在六月底的时候方国安才算是从南昌府点了一万官兵,开始赶往了九江府。

但是在这个时候,庐州城却在肖天健的兵锋之下,被邢天军攻破了。

肖天健这些天来,一直率部猛攻庐州府西门,兼顾对北门也发动了数次进攻,但是庐州城内的守军在吴大朴的鼓动之下,又纠集起来了一批城中士绅家中的家丁家仆助战,依据着庐州坚固的城墙和比较充足的武备,屡屡使得邢天军发动的进攻受挫。

但是有一句话说的不假,往往坚固的城池都是从内部被攻破的,当肖天健领兵猛攻庐州城十天之后的时候,吴大朴和城中守军的注意力几乎全部被吸引到了城西和城北一带,就在六月二十七日的早晨,庐州城一带降下了大雾,这场大雾非常大,几乎几十步之外便无法看清人影。

遇上这场大雾,让吴大朴和城中守军都十分紧张,他们都担心邢天军会在这个时候继续发动猛攻,吴大朴于是便将所有能调动的兵力都调上了城西和城北的城墙上,来坚守这两面城墙。

果不其然在浓雾之中,邢天军又一次发炮猛击西城门一带,大雾严重影响到了邢天军炮手的观瞄,炮击虽然猛烈,但是却命中率很低,要么打的太低,未能击中城墙,要么就打的太高飞过了城墙落在了城中,浓雾之中城西外面还响起了无数人的喊杀之声,如此一来让城上的守军更是紧张异常,几乎将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城西一带,吴大朴更是将城北的守军也增强到了西城墙一带。

但是他们都没有想到的是,这个时候邢天军的一支数千人的人马,却在浓雾的掩护之下,悄然绕过了庐州城,进入到了城东门外面的数百步之外,然后便静静的待在浓雾之中,连带着马匹也被套上了马嚼子,使得战马无法发出嘶鸣之声。

领兵的正是肖天健手下的大将罗立,罗立近期心情颇为不佳,团山一战他未能建功,却在团山官军大营前面折损了不少人马,为此受到了肖天健的呵斥,并且罚俸半年,让罗立颇没有面子,虽然后来在庐州北部歼灭万元吉和黄得功所部的时候,他出了一口恶气,领兵歼灭了大批官军,为此肖天健免去了对他罚俸半年的惩罚,但是这也没有让罗立感到高兴,总觉得憋着一股火,上个月来攻庐州的时候,本来罗立想要再立下大功,成为首支攻入庐州城的邢天军,可是天不作美,大半个月的急雨让他们只能暂时撤兵。

这一次再来攻打庐州城,结果庐州城做足了准备,城中守军王八吃秤砣了一般,死心塌地的要守住庐州城,这十几天来的攻城战,罗立和众将轮番上阵,都未能攻入庐州城,让所有人都憋着一股火气。

但是让他们奇怪的是肖天健这次率部过来之后,似乎并不着急,每天例行公事一般的派人攻城,稍遇强烈一点的抵抗,便立即收兵,始终都不拼力的攻城,但是他有不说为什么,让屡屡攻城受挫的诸将都有点纳闷,又觉得这一次肖天健的表现有点非同寻常。

直至这场大雾来临的时候,诸将这才明白了肖天健为什么这些天不急于猛烈攻城,原来肖天健早就留了一手,他根本就没打算让手下消耗太大来攻取这座庐州城。

其实在上一次因为大雨邢天军撤兵定远县的时候,肖天健不单单只派出了刘耀本一支人马奇袭安庆府,而他在撤兵的时候,便已经考虑到了接下来天气转好,重新补充了兵力和物资之后,还是要来打庐州府的,于是便在撤离庐州府的时候做了两手准备。

在李信的调派之下,参谋部从各部兵将之中抽选出了大约二三百人,换上了当地百姓的衣服,混在了百姓之中,留在了庐州城一带,并未随着大军撤离,而大军撤离之后,这些人便趁着庐州城放松了警惕,以各种名义混入到了庐州城之中,其中虽然有部分人员未能成功混入城中,也有一些人后来死在了出城官军的搜捕之中,但是其中至少有一半以上的人还是潜入到了城中。

这一次肖天健领兵再次攻打庐州城,吴大朴下令再一次关闭城门,这些人便也留在了城中静等暴起夺城的机会。

而因为城内城外被守军隔绝的原因,在肖天健领兵抵达庐州城之后,想和城中的人联系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于是当初李信便和城中的人约定好,邢天军抵达之后会主攻西城门一带,将守军主力都吸引到西城门,城中细作们便暗中联络,等候大雾天暴起夺取东城门,里应外合接应城外邢天军攻入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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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一章 暴起

这也是肖天健到达庐州城之后,这一次并不急于攻城的原因,这些日子别看他们在西城门外面打的热闹,其实主要目的便是牵制城中守军兵力,将守军的注意力都吸引到西城门一带,可是肖天健却并不想在强攻之中消耗太多的兵力,毕竟眼下他集结起来的兵将基本上都是邢天军的骨干精锐,如果再像当初打襄阳那样,伤亡惨重的话,肖天健可不愿承受这样的损失。

吸引守军兵力的计划其实早已达到,但是天不作美的却是他们期待和约定好的大雾天气却迟迟没有到来,使得肖天健只能等候下去,现如今这场大雾终于来临了,肖天健这才将他原来的布置告知了手下诸将。

当头天晚上大雾降下的时候,肖天健变在大营之中做好了安排,大部分主力兵将依旧留在城西一带,天光一亮,便开始发炮轰击庐州城,并且令城西的兵将集体在浓雾之中大喊大叫,做出要趁着浓雾攻城的架势,果不其然将庐州城中守军和官吏们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城西一带,一个个满脸惶恐的瞪大双眼朝城下浓雾之中望去,还要时不时的小心着炮弹会落到他们的头上。

但是殊不知这个时候,城东方向却开始有一批人从四面八方汇聚到了城东门内的小巷之中,一个看上去满脸老实像的算卦先生却忽然间从怀中摸出了一个铜质的小腰牌,一群汇聚到他周边的人看到他的腰牌之后,立即也纷纷从怀中摸出了一块相仿的腰牌,一起对他施礼,这个身穿道袍的算卦先生笑了一下,也不多言,受了众人一礼之后,一摆手带着这帮服饰各异的人钻入到了一个小院之中,不多时这些人便又从小院之中走了出来,不过每个人身上都多了一个长布包,迅速的散开,又从各处朝着东门汇聚了过去。

东门这个时候仅仅留守了不到三百官兵,而且基本上都是城中的老弱,大部分精壮一些的兵将这个时候都已经不是被抽调到城西便是被抽调到了城北一带,而城东一带这么多天一来,一个贼兵的影子都没见到,所以守军对东城门一带也就忽视了许多。

虽说吴大朴也要求城中实行戒严,但是官府却并不对城中难民以及百姓接济食物,老百姓没法子总是要出门想办法找吃的,所以城中虽说戒严,但是实际上老百姓行动还是比较自由的,这也就给了这些邢天军的细作们创造了活动的空间和机会。

逐渐的大致有百十个人渐渐的汇聚到了东城门一带,又稍等了片刻之后,那个带头的算命先生看到已经没有自己人继续汇聚过来了,于是便不再等下去了,忽然间打了一声呼哨,然后将身上的破旧道袍一把甩到了地上,露出了里面穿的一身劲装,紧接着便抖开了手中那个长布包,转眼间拔出了里面包裹着的一把锋利的单刀,而且在他迅速的掏出一块白布缠在了脑门上。

“弟兄们!动手!”这个“算卦先生”举起了单刀,大声的吼了起来。

其余汇聚过来的那些各色人等,这个时候也都纷纷的抽出了各自藏的兵器,有人持刀,也有人手持一根铁锏,更有人显然是找不到趁手的兵器,仅仅是持握了一根粗木棒,还有人朝着一根扁担,总之他们使用的武器非常纷杂,但是有一个共同点就是他们每个人都迅速的在头上缠上了一块白布,使得众人一眼便能看出谁是自己人。

于是这百十个人一起低吼了一声便一个个从小巷里面窜了出来,蜂拥着朝着东城门冲了过去。

这会儿留守东城门的是城中的姓刘的庐州府通判,这个刘通判本来这会儿心思都放在了西城门方向,不断的派人朝西城门一带跑去打探那边的战况,根本就没有留意到他眼皮下面的地方,包括留守东城门的这些官兵,也都基本上将注意力放在了城西方向,即便是没有关注城西方向,也基本上注意力都放在了东城门外面,瞪大双眼瞅着浓雾,生怕浓雾后面突然间冲出一批邢天军的人马。

所以当这帮人突然间从一条条小巷里面杀奔东城门内的时候,东城门这边的守军基本上都没有一点思想准备,有人无意间看到了雾中冲出的这些人,于是便愣了一下,居然还有人不用脑子的喝骂道:“什么人?干什么的?……”

可是眼看着越来越多的头包白布的人涌至城门内的时候,这时这些官兵才意识到事情有点不太对头,有脑子灵活的便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于是便大呼了起来:“奸细!他们是贼军的奸细!要来夺门了!”

有人这么一惊呼,其余的人才都回过来味儿,于是那个刚从城门洞下面的小屋子里面出来的刘通判赶紧便大叫着招呼官兵剿灭这伙贼人。

可是这些杀到城门的的邢天军细作们,可不是好对付的,既然是挑选出来留下的,不但都是骁勇之辈,同时也都很机灵,另外就是非常的忠诚,任谁都知道现在是拼命的时候,所以这些人便绝不会在这个时候惜命不敢上前。

百十号人在那个“算卦先生”的带领下如同饿虎群狼一般的便一头撞到了刚刚从城门洞里面跑出来的一批官兵之中,刀光剑影立即便在城门内闪烁了起来,一时间惨叫声、叫骂声响彻了东门一带。

这些邢天军的部众们一个个都抱着死志,所以动起手的时候毫不留情不说,连自己的安危也毫不在意,只是转瞬之间,便将几十个从城门洞里面跑出来的官兵给杀了个大散,紧接着抢夺了这些官兵的武器之后,他们更是变得凶悍了许多,立即在那个“算卦先生”的指挥下,留下少数人冲入城门去肃清城门洞内的官兵,其余的人则悍虎一般的冲上了城门楼,去夺取城门楼。

猝不及防的官兵根本就来不及组织起来什么有效的抵抗,不少人都被吓坏了,甚至于根本就没有想到过要抵抗,在这帮邢天军部众的突击之下,三百余官兵顿时变作鸟兽散,连那个在这里主事的刘通判,也没有来得及跑掉,当场便被那个带头的“算命先生”给一刀砍翻在地,人头骨碌碌的滚出了老远,停下来的时候他的嘴巴还大张着,似乎是在呼号什么,两眼也大睁着,眼神中还充满着惊惧的神色,但是转眼之间,他的两只眼睛便失去了光彩,瞳孔开始放大,他最后看到的景象便是自己的无头躯体喷着鲜血倒在了他的眼前,无数只大脚迈过他的人头冲了过去……

主事的刘通判一死,剩下的官兵就更无斗志,再加上他们根本不知道城中有多少贼人,所以顿时便作鸟兽散,朝着城内四面八方逃去,沿途惊呼着:“贼人入城了!东门丢了……快跑呀!”

虽然这些邢天军部众付出了十几个人伤亡的代价,但是却可以说是轻而易举的便夺取了东城门,几十个人齐心合力之下,一边以最快的速度打开城门,一边立即在城上用城墙上官军弃掉的几门火炮,点燃鸣放了三声大炮。

罗立一支都率部在东城门外面几百步之外的浓雾之中静静的等候着,罗立尽可能的做出安定的神态,不将内心中那种焦虑感传递给部下们,满脸都是胸有成竹的神色,但是实际上他自己心中也没有底,毕竟肖天健告知会有人在城中接应他们,为他们打开城门这件事他不知道有谱没谱,毕竟从上一次他们撤离庐州到现在有近一个月的时间了,没人知道哪些留下的部众是否真的已经混入了城中,并且是否能成功的坚持这么长时间不被官府抓住,到现在他们也没有收到一点消息,如果一旦城中举事没有成功的话,那么他们这一次偷袭东城门的行动肯定就要暴露,最终转为正式的强攻,那样的话他们这半个月时间也就白白消耗掉了。

从他领兵到这里已经有大半个时辰过去了,这会儿天上的雾气也逐渐的开始消散,浓雾变成了薄雾,远远的已经可以看到人的身形了,如果在没有动静的话,他们便无法再利用这场大雾在城东隐藏身形了,可是城中到现在却还是没有一点动静。

罗立于是看了看城门方向,正待下令后撤一段距离,以防被城上的官军看到他们的身形的时候,却隐隐间听到了城门内传出了一阵纷杂的喊杀声和惨叫声,另外还有不少人的惊呼尖叫的声音。

正在犹豫之中的罗立听到了这通声响之后,精神当即为之一振,包括身后的那些兵将们这个时候一个个脸上也露出了喜色,一个个不用命令,便站了起来,开始收拾身上的器甲,整理装备,做好了发动攻击的准备。

又过了一阵之后,从城门楼方向传出了三声巨响,罗立当即举起大刀狂吼了一声到:“弟兄们!咱们城中的弟兄已经夺了城门!跟我杀进城去!”

数千罗立的部下们听到了之后,于是一起振臂欢呼了起来,然后在罗立的率领之下,如同怒潮一般的冲向了东城门。

在东城门外面官军也布设了不少的鹿砦、拒马之物,但是这会儿已经阻挡不住大批的邢天军兵马了,潮水一般的邢天军兵将们迅速的漫过这些障碍,将它们推倒抑或是抬到一旁,然后毫不留足的便继续朝前冲去。

已经夺占城门楼的那些邢天军部众们连放吊桥的兴趣都没有了,挥刀便将吊桥的绳索斩断,吊桥轰然落下发出一声巨响,扬起了一片土尘,不多一会儿时间,罗立便一马当先的带着众军冲上了吊桥,一窝蜂一般的冲入到了瓮城之中,然后又大批的涌入到了城门里面。

在罗立的率领下,先期入城的兵将们飞快的接替了城门一带的防务,掩护着剩下的兵将们继续入城,而这个时候从城西方向也传来了一片嘈杂的喊杀声,一批官军呼呼隆隆的便从城西方向跑步赶向了东城门一带,迎头便撞上了已经入城的邢天军兵将,随即两军便在城中开始展开了一场巷战。

本来吴大朴一早便亲临城西门一带,坐镇指挥抵抗邢天军的进攻,可是等了半天却只听邢天军放炮,不断的发出震天的喊杀声,却不见邢天军发动进攻,这个时候吴大朴便有点怀疑邢天军的目的了,心思一转之后,他便开始产生出了一种不祥的预感,正待派人去城东和城南查探那边的情况,顺便要派兵增强那两边的防御力量,这个时候便听到了城东方向传来了一阵喊杀声。

吴大朴只觉得头猛的一晕,险一险一屁股坐在地上,他这个时候已经明白了邢天军为何要这么在城西虚张声势的原因了,原来邢天军根本就没打算要强攻庐州城,而是早已在城中潜入了奸细,趁着这个时候暴起夺取东门,这一下庐州大事去矣!

可是吴大朴还是不甘心,赶忙抽调了一批人马赶往东门,希望东门守军能撑一段时间,刘通判能带兵抵挡一阵子,只要城门不丢,那么他们便还有机会将城中的邢天军细作剿灭,保住庐州城。

可是当他派出的兵马还没有赶到东城门的时候,便碰上了从东城门溃逃下来的守军,告知他们刘通判已经在东城门被杀,城门已经被刑天贼细作夺占,带兵的一个守备听罢之后便急晕了,慌慌张张的催促兵将继续赶往城东,可是不待他们赶到东门,便撞上了已经入城的罗立所部。

接下来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守军守城的话尚有一定的战斗力,但是巷战碰上如狼似虎的邢天军和罗立这个战争狂,那就只能是白给,在罗立领兵的猛力打击之下,赶往城东门的守军仅仅是一个照面,便被他们击溃,到处乱窜了起来,而罗立领兵直接便杀奔了西城门一带。

这个时候城中守军便已经是变成了惊弓之鸟,一个个都丧失了斗志,吴大朴虽然有心顽抗到底,但是何奈兵将斗志全无,他只能带领着几十个家丁拼死去阻拦罗立的兵马,但是很快便全部死在了罗立的手下。

当肖天健进入庐州城的时候,城中战事已经基本上结束,仅剩下了为数极少的官兵还在很小一个区域之中进行着无谓的顽抗,但是被解决掉也只是时间的问题了,往往他们盘踞的院落,只需丢入几颗霹雳弹之后,便立即会被邢天军部众攻克,而大部守军这个时候已经是放下了武器跪地投降,被邢天军的兵将押解出了城池,所以到了下午的时候,庐州城便彻底被肖天健控制在了手中。

此战庐州知府吴大朴当场阵亡,通判刘成当场阵亡,守备马明宇当场阵亡,同时被邢天军斩杀的还有数十名顽抗的官吏和军将以及数百名官兵,俘虏守城官军两千余人,还有不少官兵趁乱打开南门逃离了庐州城,缴获的粮食有数千石,另外器甲无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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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二章 再下两城

当得知庐州城被破之后,丁启睿呆坐了半晌都没有说话,最终只是哀叹了一声,提笔写了一份奏疏,派人送往京师请罪,并且自陈无力挽回南直隶的局势,自请辞官归乡,现如今丁启睿已经是基本上陷入了绝望,他自知南直隶估计是要保不住了,所以与其等着南京城被破的时候他被邢天军斩杀抑或是事后被朝廷逮问处斩,倒还不如现在就辞官拉倒。

回老家荣养他是不指望了,他老家就在河南永城,这会儿早已经是邢天军的地盘了,眼下他的许多亲族都在邢天军的控制之下,甚至于有些亲族干脆已经投效了邢天军,一些后辈甚至于投入了邢天军的军中为肖天健效命,所以他即便是辞官,也只能到两广一带找个地方先安置下来。

一方面丁启睿向朝廷辞官,一方面他还是坚持着调动人马,将手头上大部分可以调集的人马都尽可能的朝着南京城一带调过来,以期加强南京城的守御力量。

这会儿九江府的韩、光美又传来消息,说刑天贼贼酋之一的罗汝才时下连连猛攻九江府,他已经无力守住九江府,而方国安虽然领兵驰援九江府,但是却迟迟不到,他已经等不下去了,求丁启睿允许他放弃九江府撤往南京城。

其实不是方国安真的就见死不救,不肯率兵赶往九江府驰援,而是方国安在出兵之后,便连连遭到邢天军小股人马的袭扰,接着没有出南昌府多久,便又听闻消息说有一大股邢天军的人马正在从宁州杀奔南昌府,于是方国安便只得率部掉头返回南昌,结果到了南昌府才知道,这个消息是假的,所谓的大批邢天军的人马,不过仅仅是南昌府一带活动的一支流贼,想要趁着南昌府空虚,便打着邢天军的旗号去袭扰南昌府,结果闹出了一场虚惊,反倒是给罗汝才帮了一个大忙,方国安派人逐散了这伙流贼之后,再次带兵去九江府,但是这个时候已经晚了。

罗汝才不断的从湖广一带抽调人马赶赴九江府,到了六月底的时候,围攻九江府的邢天军人马已经有三万之众了,虽说这些人马和肖天健麾下的那些各部精锐不是一个档次的,但是战斗力还是要超过官军些许,罗汝才为了打通九江府这个扼守在长江上的重镇,这一次发了狠的不断的督师猛攻九江府,而这个时候在安庆府的刘耀本也没有闲着,他在安庆府一带搜罗了一些船只,也摩拳擦掌的似乎是要大干一番,所以韩、光美再也在九江府呆不下去了,觉得这个时候再不走的话,腹背受敌的情况下,再晚可能就走不了了,于是一边向丁启睿请命,另一边却已经收拾了兵马开始撤出了九江府。

本来丁启睿是不可能会答应让韩、光美弃守九江府的,他收到了韩、光美的请命之后,便立即回令韩、光美务必死守九江府,不许撤离,等候方国安的援军,可是没多长时间丁启睿便得知消息,韩、光美惊慌失措之下已经自行弃守九江府,朝着南京城逃了过来。

气的丁启睿几乎顾不得什么斯文了,当场便爆粗大骂起了韩、光美是个无能之辈,当即再写奏疏,启奏朝廷,要求治罪于韩、光美。

但是丁启睿这么折腾也是白折腾,韩、光美这个名不见经传的人物,这个时候在江南一带可算是手握重兵之人了,眼下左良玉没了,黄得功也被邢天军生擒了去,整个南直隶也只剩下了个孙应元算是比较能干一些的军将了,另外一个稍有有点名气的也就是方国安了,韩、光美这个无能之辈,眼下也已经成了南直隶的重将,丁启睿虽然怒其不争,但是朝廷这会儿却也不敢轻易动这个手握着万多人马的总兵了。

罗汝才本来还以为九江府他不见得能拿得下来,但是没成想韩、光美这个草包居然弃城而逃,把九江府就这么轻松的丢给了他,于是大喜之下立即便率军冲入了城中,而九江府之中尚有一批官吏没有逃走,韩、光美一跑,他们也无心再跟罗汝才作对了,于是便纷纷投降了邢天军。

方国安好不容易率部跑到距离九江府几十里的地方,却听闻韩、光美跑了,九江府已经丢了,于是二话不说,掉头便再一次返回了南昌府。

这一下可就有官司打了,韩、光美逃到南京之后,告方国安见死不救,迟迟按兵不前来九江府驰援,而方国安则上书怒斥韩、光美胆小如鼠,主动放弃九江府这个重镇,请朝廷治罪于他。

这种官司怎么打就不必说了,九江府一丢,邢天军也就基本上打通了进兵南京的通道,同时也打通了湖广一带物资转运到前线大军的通道,大批物资在罗汝才攻下九江府之后,便立即开始顺江而下,用船只运往了安庆府登岸。

而这个时候刘耀本再抓住了黄得功,又击败了韩、光美之后,便开始派兵大规模的在安庆府一带活动了起来,他先是率部拿下了安庆府西北方向的怀宁县,接着编几乎不费一刀一枪的拿下了潜山县,进而开始北上攻打庐江县,一时间安庆府周边的县城官吏们,要么就干脆弃官不做逃走了,要么就直接向刑天军投降,改头换面当了邢天军的官,使得南直隶西北部的地盘很快便倒戈易帜成了邢天军的辖地。

另一边的老回回领兵则很快便重新夺回了被黄得功前几个月攻占的麻城,进而如同迅雷一般的速度,迅速的取下了英山县,接着便挥师向北攻向了霍山县,本来老回回当初他们革左五营便主要活动在英霍山一带,对于这一带地形和民情极为熟悉,多次攻克过霍山和英山等县,当地群众基础也相当不错,加上官军守军极少,根本无力阻挡老回回的兵马,使得老回回在英霍山一带带兵如入无人之境一般,所过之处百姓几乎是无不举手欢迎,使得老回回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将英霍山一带也控制在了邢天军手中。

如此一来,刑天军在这为期数月的行动之中,基本上将南直隶的西北大部给控制在了刑天军手中,使得湖广、河南、南直隶交界一带都归入到了邢天军的旗下。

到了七月初的时候,肖天健也已经基本上扫平了庐州府一带,并且通过长江水运,解决了他们的兵粮问题,大大的缓解了河南方面对于支持大军行动的物资运输的压力。

在拿下了庐州府之后,肖天健和诸将又重新商议了一番,根据眼下他们的形势,断然放弃了对滁州进攻的原定计划,而是大军南下和刘耀本所部会师于庐江县,迅速的攻下了庐江县,大军进抵到了安庆府一带,开始做短暂的休整,这个时候罗汝才也率部抵达了安庆府和肖天健会师在了一起,如此一来,肖天健便在安庆府一带集结起来了近六万人马,正式对南京城构成了直接的威胁。

而到了这个时候,官军可以说是节节败退,根本无法阻挡邢天军攻打南京城的脚步,庐州和九江府、安庆府等地一丢,整个南京城便等于是门户大开,南京城最后的屏障这个时候仅剩下了长江上的池州、太平府和江北的滁州算是最后的防线了。

对于这几个地方,肖天健和李信商议之后,最终还是将目标直接放在了池州和太平府方面,毕竟有了长江水运之后,刑天军的粮秣供应便无需再依靠陆上运输来保障了,随便在武昌府发一条船,就顶上几十车甚至于上百辆大车运送的物资数量,而且用人也很少,速度也快,途中运输人员的消耗也非常小,安全也有充足的保障,无需消耗大量兵力护送这些物资,所以走水路攻打南京,比起走陆路要便捷太多了。

在和众将稍作商议之后,肖天健便在安庆府下令开始出兵,刘江这个时候已经接替了阵亡的杨昆山的职务,成了长江水营的主帅,通过这一年多来跟着杨昆山的历练之后,刘江也已经洗脱了身上的那种江湖豪杰的作风,开始转变成了一个正儿八经的军人,在鄂州水战之后,虽然长江水营遭受了很大的损失,但是经过这几个月的恢复之后,大批官军中的水军以及江湖上的许多水盗湖寇纷纷望风而降,使得刘江在很短的时间之内,便重新恢复了水营的兵力还有战船。

到了安庆府之后,原来的两个战船营已经都增加了不少的新的战船,兵力更是超出了当初的规模,兵力足足达到了三千多人,可用的战船也有二百余条,其中不少都是可以乘坐几十人的中型战船,上面可以架设上两三门火炮,所以在水军方面,邢天军眼下并不比官军水军弱到哪儿去。

于是肖天健变着令刘江率领水军现行出发,替后续的兵马现行扫荡池州一带江面上的官军战船,肃清江面之后以便大军以及物资乘船而下攻打池州。

刘江领命之后,立即便点齐了两营战船以及水营部卒,在安庆府登船,顺江而下直扑池州,池州此时的官军守军不过只有四五千人,战船只有四五十条,虽说尚有一定的战力,但是比起邢天军的兵力却十分悬殊,所以池州知州马如先不敢应战,水军战船的那些官军更是没有胆子,一窝蜂的便先行乘船逃亡了太平府,另外有几条船上的官兵琢磨了一下之后,便驾船干脆投降了率军前来的刘江,掉头便成了邢天军的人。

韩、光美在从九江府逃离之后,并未真的就跑到了南京,他也知道擅自放弃九江府,乃是大罪,南京的丁督师手中可是有大批人马的,而且他手中还有朝廷给他的尚方宝剑,一旦怒极的话,保不准丁启睿会在他逃到南京的时候,请出尚方宝剑将他给拿问,到时候掉脑袋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于是他到了太平府之后,便进驻到了太平府城中,不敢在朝南京走了。

丁启睿倒是真有心斩了这个韩、光美,但是韩、光美陈兵太平府,就是不肯到南京,他也不敢派人去太平府把韩、光美给抓起来,于是便只能默认了让韩、光美暂时坐镇太平府,毕竟韩、光美麾下还有一万多官军人马,逼急了的话,这帮人可真就可能会倒戈投降刑天军。

韩、光美得知刑天军顺江而下攻打池州,吓的不轻,根本不管池州知州马如先的求援,下令死守太平府,不发一兵支援池州。

结果在刘江率部肃清江面之后,肖天健便立即率部兵抵池州城下,对于池州城邢天军可以说是士气如虹一鼓而下,得知韩、光美不肯率兵过来应援,池州知州马如先大骂韩、光美不是东西,眼看收不住池州城,于是便在破城之前,从池州南门换了便装带着家眷逃离了池州城,从此之后便再也没有人知道这个马如先马大人的下落了,池州城在七月十六日这一天也被肖天健领兵攻克,下一步南京城就只剩下了太平府这一个最后防线了。

而这个时候京师之中却也是人心惶惶,到了这个时候,朝中的朱由检这个皇帝已经是彻底没有了办法,能想到的办法他几乎都想过了,先是派马科率部攻打彰德府,马科不去,却逼着白广恩出兵,结果逼降了白广恩所部,杨国柱那边更是不敢出宣大去找邢天军的麻烦。

关外眼下洪承畴总共只剩下了七万左右的兵马,这点兵力根本就不足以防备建奴,更何谈抽出兵力南下救援南直隶呀!更何况了南直隶自顾不暇,也断了给朝廷输送银子,朝廷现在穷的已经是揭不开锅了,根本也拿不出钱粮来调动大批人马入关了。

崇祯在六月间的时候,也曾经想过动用山东的兵马南下策应南直隶,但是刘泽清这家伙真被邢天军给打怕了,听闻圣旨之后,干脆便不予理睬,不但不率部从济宁南下,反倒是率部撤离了济宁,一溜烟的跑回了济南府去作威作福去了!

崇祯气的要下旨逮问刘泽清,但是最终还是因为怕逼反了刘泽清,最终对于他抗旨不尊之事只能不了了之。

崇祯又想让陕西出兵,攻打陕州,多多少少的也能牵制一下邢天军,可是到了六月间的时候,陕西方面也传来了消息,闯贼李自成似乎非常配合刑天军的行动,在李自成盘踞汉中这一年多来,发展很快,不但牢牢控制住了汉中一带,而且还将触角伸入到了四川,兵力也越来越强,在六月间更是从汉中出兵三万余人,兵锋直指西安,迫使陕西方面只能调动兵力全力应付李自成的兵马,更谈不上出兵攻打陕州,策应南直隶了。

到了这会儿崇祯已经彻底没有了办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大明王朝在邢天军的兵锋之下逐渐的冰消瓦解,至于丁启睿辞官之事,他更没兴趣,放眼朝中诸官,崇祯眼下也找不到合适的替代丁启睿的人选,所以他最终直接下旨挽留丁启睿继续留任,总督兵马镇守南京。

似乎肖天健也想要证明,他将是埋葬大明王朝之人,到了七月二十这一天,刚刚拿下池州才几天时间的肖天健便再一次领兵出了池州,分水陆两路杀向了太平府,并与七月二十二日进抵太平府城下,并且随即便展开了对太平府的强攻,韩、光美守城三天之后,再一次弃城而逃,不过这一次他没有带走大批人马,而是仅仅带了三千多亲信手下,直奔了杭州,其余的兵马基本上倒戈投降了邢天军,少量抵抗的官兵则当即被邢天军歼灭在了太平府。

本来丁启睿还想要派兵援救一下太平府的,但是不等他安置好兵马,便得知了韩、光美兵败而逃、太平府告破的消息,到了这个时候丁启睿知道南京城接下来要面临着一场大战了。

(今日鸣谢老朋友白云过隙的不吝打赏!昨天没有三更,今天再更新一章大章!)

第二百一十三章 临危受命

邢天军在南直隶势如破竹的攻城拔地,使得整个两淮一带和江南的豪绅巨贾们都陷入到了极度恐慌之中,特别是那些曾经参与过找人谋刺肖天健的商贾们更是惶惶不可终日,他们到现在也都已经看清楚了朝廷和官军的虚弱,这么多官军愣是拿邢天军没有一点办法,在南直隶战场上,邢天军可以说是所向披靡,打得官军节节败退,现如今仅差一步邢天军便攻到了南京城下,于是南京城之中大批士绅巨贾们纷纷开始收拾自家的细软行囊,逃离了南京,抑或是逃往松江府,抑或是逃往杭州,更有甚者干脆便直接跑到宁波府,直接乘海船逃往了两广,总之这些豪绅们对官军能否守住南京,基本上已经不报以太大的希望了。

不过还是有一些人舍不得偌大的产业,不惜拿出巨资助饷,希望丁启睿能守住南京,将邢天军阻在南直隶之外,这也使得丁启睿难得的获取到了一批银饷。

丁启睿辞官不成,只能继续干下去,在肖天健率军攻下池州的时候,他便将孙应元这个手中眼下最强的军将给调至了南京,并且将近万余徐州军也调到了南京城,增强南京城的守御。

南京乃是大明留都,其不论是战略地位还是政治地位乃至是经济地位无疑都异常重要,眼下可以说是仅次于北边的京师,而且大明最富庶的地区也在南京周边,所以它的得失不管是对于大明还是邢天军来说,都无疑也是极为重要的,肖天健率部来攻南京城,也正是因为这些原因,更何况南直隶又是京杭大运河的起点,一旦占领这里的话,今后邢天军北上,便可以通过大运河,将各种物资源源不断的运往北方,供给邢天军的兵马使用,所以南京城的得失,已经可以说是大明和邢天军之间生死存亡的一场对决了。

丁启睿深知南京的重要性,当然朝廷也给予了最大的重视,虽然崇祯眼下已经无兵可调,来驰援南京城了,但是崇祯还是尽了最大的努力,下旨给丁启睿,放权让丁启睿眼下全权负责南直隶以及江西、福建两广的军务,希望尽可能的减少对他手脚的束缚,让丁启睿能将南京城守住。

另外崇祯也没有将全部希望都放在丁启睿的身上,在京师考虑再三之后,还是着令傅宗龙离京,并且从京营之中调派了一万兵马,又从京辅一带和宣大一带拼凑出了两万人马,交给傅宗龙,令其率军进攻河南洛阳。

现在邢天军的核心基本上都在洛阳城中,包括贼酋肖天健的家眷尽在洛阳城中,另外还有邢天军的后勤部也设在洛阳,贼酋肖天健正亲自领兵南下攻打南直隶,所以河南相对来说兵力便比较空虚,如果傅宗龙这一次不负众望,能领兵攻至洛阳的话,那么贼军便必定不能坐视洛阳被破,只能撤兵返回洛阳,这也是一个攻其必救的办法,如此一来,便能解南京之危。

崇祯直到这个时候还心存着最后的一丝幻想,认为他还是有机会力挽狂澜于既倒的,虽说隐隐之中他也能预料到,这样做成功的可能性极小,但是情势所迫之下,他不得不进行这样的尝试,哪怕是不成功起码他也尽力了。

傅宗龙接旨之后便只能义无反顾的按照崇祯的要求去做,在京城外面的京营点齐了一万兵马,杀牲祭旗并且崇祯还亲自到城外为傅宗龙和一众将士送行,声势搞得非常隆重,感动的傅宗龙和那些官兵们无不涕泪横流,誓要拼死攻入河南。

可是感动归感动,感动之后还是要回到现实之中的,这粮饷总是要给的,可是京师之中眼下粮饷皆缺,崇祯也知道没粮没饷是不可能让官兵出去给他拼命的,皇上不差饿兵嘛!所以崇祯又是在京师好一阵折腾,这才凑出了二十万两银子给傅宗龙,并且着令户部想办法给出征兵将凑出了一些粮秣,虽然不足数,但是剩下的让傅宗龙沿途自行想办法解决,各地官府配合给他们提供粮秣供应。

说白了就是老子就这么多钱粮了,你傅宗龙拿着去办事吧!不够的话你自己想办法好了!傅宗龙明知粮饷并不够用,可是无奈之下,也只能咬着牙接了圣旨,带兵离开了京师,朝着河南方向开去。

而杨国柱受命之后,也还算是遵旨办事,从宣大再一次抽调出了七千人马,派往了京辅跟随傅宗龙出战,而这次他派出的人却也是邢天军的老对手,不是旁人,正是当初在邢天军手下连战连败的山西大将许定国,许定国丢了潞安府之后,后来被连降数级,成了一个参将,但是山西大部丢失之后,许定国却还是带了几千人马跑到了宣大,归在了杨国柱麾下听命,前段时间又被擢升为了副将,这一次杨国柱选来选去,没有合适的人选,最终只好将许定国派给了傅宗龙。

许定国不情不愿但是也没有办法,只能领兵离开了宣大进入到了京辅之地,赶到了保定府和傅宗龙会师在了一处,另外京辅各地也奉旨抽调了一万来兵将,派到了保定府跟傅宗龙会和在了一处,总算是拼凑起了三万人马,在傅宗龙的率领之下朝着河南开去。

这次的行动崇祯从六月便开始安排,但是等傅宗龙离京出发行至顺德府的时候,却已经是七月间的事情了。

坐镇顺德府的马科得知了傅宗龙率部南下的消息之后,不得不出城迎接傅宗龙,并且进入傅宗龙的大营之中进行谒见,傅宗龙早就知道这个马科不是个东西,当初他们不敢动马科,是因为马科拥兵自重,生怕逼反了马科,现如今他帅大军南下,在离京之前,崇祯便和他密议过如何处置马科的事情。

所以傅宗龙见到马科之后,表现的很是亲热,连连表示马科坐镇顺德,使得贼军不能北犯,圣上对他颇为满意云云,马科本来是很有点提心吊胆的,生怕傅宗龙追究他拒不奉旨攻打邢天军,并且逼降了白广恩之事,当看到傅宗龙这么说之后,便放心了下来,不由得变得又开始骄横了起来。

傅宗龙对马科的骄横视而不见,而且对他十分客气,说要见一下马科的手下部将们,马科不疑有他,于是便派人将麾下千总以上的军将招到了傅宗龙的帐中谒见傅宗龙,傅宗龙丝毫没有表现出异样,对这些马科麾下的部将们也是褒奖了一番,并且在营中赐宴,派人陪他们痛饮一番。

马科和麾下部将们欣然受命,便在傅宗龙营中和傅宗龙所帅诸将痛饮了起来,可是没成想席间傅宗龙突然翻脸,下令将马科抓起来,京营大将周遇吉当即冲过去将马科掀翻在地,按倒绑缚了起来,接着傅宗龙便当即请出了圣旨,当众宣读了马科的罪责,下令请出尚方宝剑,当即将马科问斩。

马科麾下的部将们也被解除了武装,一个个的看押了起来,马科连连喊冤,但是这个时候局面已经被傅宗龙控制,不多会儿时间便被推出去砍了脑袋。

马科麾下的部将们一个个看着马科血淋淋的人头是噤若寒蝉,接着傅宗龙便又安抚了一番马科麾下的部将们,令其今后便在他帐下听令,另外令周遇吉接管马科的兵马,于是便将马科麾下的一万多人也并入到了他的麾下。

马科麾下的兵将虽然不服,但是高压之下也不敢造次,只能听命于傅宗龙的调遣,但是连夜间还是有不少兵将直接当了逃兵,要么换了平民衣服避入到了乡间,要么就干脆三五成群的朝邢天军辖地之中逃窜,投降了邢天军。

负责黄河以北防务的是邢天军大将刁正,傅宗龙在京师一动他便得知了消息,立即开始在彰德府一带布防,并且从怀庆府、卫辉府抽调人马入彰德府布防,但是兵力上却和傅宗龙的兵力很是悬殊,两方兵力比大致在四比一左右,而且刁正还要在大名府一带和卫辉府等地留守部分人马,所以兵力便更是悬殊了许多。

七月二十三,傅宗龙率部从顺德府出发,命许定国率领本部宣大兵将攻打彰德府,但是他本人却率领周遇吉以及京营还有马科旧部,绕过彰德府突然攻向了彰德府西面的涉县。

刁正本来将主要兵力都放在了武安县和彰德府一带布防,没有料到傅宗龙居然会从西面山区绕路而行,在涉县一带刁正并没有放置多少兵力,仅仅是只有不到五百人镇守涉县,所以他在彰德府虽然和许定国交手一战将许定国打的大败,可是等他击败了许定国所部之后,傅宗龙却已经拿下了涉县。

涉县的守军仅仅只有四百多人,也就是没有满编的两个连,而且还是隶属于预备营的,战斗力相对来说比较差,结果四百多人力战半天之后,涉县被周遇吉率部攻克,四百多守军几乎尽数被周遇吉所杀。

第二百一十四章 危及洛阳

傅宗龙这个人其实还是比较有能力的,仅凭他奇袭涉县这一战便能够说明问题,而且史上傅宗龙也是有定论之人,只是运气实在不够好,遇上了部将们都是贪生怕死之辈,所以才会被李自成包围在项城以至于后来被抓住杀害。

刁正本来是打算打一场硬仗的,可是对于傅宗龙这样的安排预料不足,所以当即吃了个闷亏。

涉县一被傅宗龙攻破,傅宗龙不在涉县稍作耽搁,便立即督师南下,从山道之中穿过,直扑向了怀庆府,这么一来傅宗龙便不用沿途走彰德府、卫辉府和邢天军死战,直接变可以兵抵黄河北岸的怀庆府境内。

刁正得知了消息之后,气的直骂娘,不敢怠慢立即便领兵朝着怀庆府赶去,不是刁正着急上火,这一次为了应对傅宗龙率军南下,刁正认为怀庆府在后方,受到的威胁不大,所以便将怀庆府兵力抽调到了彰德府,而他在怀庆府仅仅留守了一个预备营不到一千人镇守,而傅宗龙则率领着近三万官军,仅凭怀庆府那支没有满编的预备营,根本就挡不住他们。

怀庆府一丢,官军便直抵黄河,渡河过去便直接进抵到了洛阳城下,现在傅宗龙的意图非常明显,就是要直扑洛阳城,逼迫肖天健不得不放弃攻打南京,而洛阳城眼下不比南京,坐镇河南的刘宝所部本来压力就不小,东面要防山东和南直隶北部的官军,西面要防陕西潼关一带,主要兵力都放在了归德府和陕州等地,洛阳留守的兵力很有限,如果一旦让傅宗龙杀之洛阳城的话,洛阳眼下肖天健的家眷都在城中,而且洛阳还是邢天军眼下的行政中心,别说被攻破了,哪怕是傅宗龙兵抵洛阳城下,整个邢天军许多事务便可能会被瘫痪下来。

如果是那样的话,刁正可就成了刑天军最大的罪人了,于是刁正不敢有半点的怠慢,立即便率领着麾下的七千人马以强行军的速度朝着怀庆府赶去,同时还派出快骑疾奔黄河渡河赶往洛阳城报知留守洛阳的牛金星赶紧加强洛阳城的守御力量,防备傅宗龙以偏师强渡黄河兵抵洛阳。

两军于是便在黄河北展开了一场速度赛,傅宗龙率领三万官军走涉县山中朝着怀庆府逼近,而刁正则率领七千人马昼夜行军不停,从卫辉府方向赶往怀庆府。

而傅宗龙从涉县扑向怀庆府,路程只有二百里左右,但是刁正率军走卫辉府赶往怀庆府,却足足要三百多里的路程,表面上来看,傅宗龙似乎占了不少的便宜,可是实际上傅宗龙统御的官军却并不占多大便宜,从涉县到怀庆府基本上都是山路,而官军有携带了不少的辎重,如此一来便抵消了他们距离上的优势,再加上官军本来行军能力就不如邢天军,刁正在出发之后,几乎放弃了携带任何辎重,只携带上他们军中所用的大炮,全力以赴的开始赶路。

傅宗龙也深知速度对于他此战的关键,于是下令周遇吉现行率领一支三千人的骑兵先行赶往怀庆府,控制住怀庆府的黄河码头,为后续大军到达渡河做好准备,至于怀庆府中的刑天军守军,周遇吉完全可以不管他们,只要他们不出城干扰他夺占码头,便由着他们留守在城中也罢,这一次傅宗龙对洛阳城可以说是志在必得,其它州府都可以暂且不顾。

于是周遇吉便立即领兵出发,并且在两天之后赶在刁正之前杀入了怀庆府,得知官军杀入怀庆府之后,留守在这里的那个预备营的营将心知不敌,于是便赶紧关闭了怀庆府的城门,召集城内外的民壮协助防守怀庆府,可是没成想这只官军杀到怀庆府城下之后,压根就没有攻城,而是立即绕城而过,直扑向了黄河岸边的码头。

码头上只有不足百名邢天军的兵将驻守,在周遇吉的突袭之下,猝不及防的他们只能死战一场,不多会儿时间便全军覆灭,尽数被周遇吉屠杀,连带着码头上的部分船只也被周遇吉夺取,另外还抓捕到了大批船夫。

等刁正率部赶在傅宗龙前面赶回到怀庆府的时候,周遇吉已经彻底控制住了黄河上的码头,气的刁正立即引兵便杀奔了码头。

周遇吉是什么人?这位可是明末历史上非常厉害的一员战将,他本来不过只是一个极为普通的士卒,并非是将门后代,完全是凭借着一身的好功夫,再加上敢战善战,逐步的积功才升迁了起来,崇祯九年的时候,更是带兵曾经和建奴血战过,斩杀过几十个建奴的首级,为此连进两级,升至了副将之职,另外崇祯十一年末十二年初的时候,建奴入寇山东,劫掠了大批民众和财物北返,山东诸军可以说是望风而逃,根本没人敢拦住建奴,可是也只有周遇吉,率领部下数千兵将,奉旨出兵,在杨柳青一带利用地形和建奴死战三天,杀了不少的建奴,可以说他不同于其他官军的军将,是实打实靠着战功打出来的,所以很是厉害。

这一次崇祯令傅宗龙南下,傅宗龙便亲点了周遇吉作为他麾下的主将,周遇吉也没有辜负他,先是在顺德府干掉了马科,接着编奇袭夺占了涉县,现如今更是身先士卒率部突袭夺取了怀庆府黄河码头,可见此人绝非泛泛之辈。

而在原来的历史上,周遇吉更是了不得,李自成从山西朝着北京进兵的时候,周遇吉刚好接替了被朝廷逮杀的山西总兵许定国,在宁武关周遇吉率领少量官军死战不降,打得李自成麾下的兵将损兵折将,李自成险一险就放弃了攻打宁武关,后来虽说不计代价的攻克了宁武关,但是周遇吉还是在关内和李自成巷战,直至伤重被俘,后来被李自成所杀,其家人也死战到底,最终被义军放火全部烧死。

所以说周遇吉可能是大明眼下最能战的一员大将了,这次傅宗龙领兵南下,算是用对了人了,周遇吉果真厉害,打了个刁正措手不及,使得官军直抵黄河岸边。

这不能算是刁正的错,但是刁正轻敌确实也是真的,所以才导致了眼下的这种情况出现,不过刁正也不是善茬,一发现自己的布置失误,便立即改正,领兵强行军赶回到了怀庆府,随即便杀向了黄河码头。

周遇吉这一次算是也遇上了强悍的对手了,刁正这个家伙也是个不要命的家伙,不但有勇而且有谋,麾下更是有不少的精锐兵将,周遇吉本来夺取了码头之后,认为大功告成,只等傅宗龙领主力赶来,便可以渡河直逼洛阳城下了,可是没成想邢天军来的更快,居然在他刚刚夺占码头之后不久,便赶了过来,周遇吉没有等到傅宗龙,却等来了气势汹汹的刁正所部。

得知贼将刁正率部杀来之后,周遇吉也吃了一惊,于是赶紧率部应战,虽说周遇吉很能干,也很凶悍,可是毕竟他率领的官军兵力不如刁正的兵力多,而且邢天军的步兵战术对于他骑兵具有很强的克制能力,周遇吉率部和刁正一交手,便吃了大亏,在邢天军主力火铳手的齐射之下,顿时损兵折将,把周遇吉打了个大败而逃,刚刚到手的码头也被刁正又夺了回去。

周遇吉不得已之下只得率部逃离了黄河岸边,转而掉头去和傅宗龙会和,傅宗龙闻讯之后也大吃一惊,他没有料到刁正会回防这么快,三百多里的路程,他用了不到三天时间便赶了过来,堵住了他们的去路。

到了这会儿傅宗龙也只能硬着头皮率军杀向了黄河岸边,这一次刁正可不再给傅宗龙机会了,刁正也不令麾下兵马进入怀庆府驻守,直接领兵便陈兵在了黄河岸边,做出了背水一战的架势。

傅宗龙率部抵达怀庆府之后,先分兵看住了怀庆府城,然后便率部逼向了刁正所部,两军随即便在黄河岸边拉开了阵势,开始了一场同样也关乎着刑天军未来的大战。

第二百一十五章 降将建功

虽说肖天健领兵正在南直隶攻略,但是对于北边的情况他却一直也在留意着,往往有什么风吹草动河南方面马上便会派人给他送信,他一般情况下都会很快得知消息。

而这一次京师方面折腾出这么大一场动静,自然也逃不过肖天健的耳目,所以在傅宗龙离京不久,肖天健便得知了这个消息,不过他也没有太过在意这件事,毕竟留镇黄河以北几府的是刁正这个悍将,而且刁正麾下的兵力也不算太少,以邢天军战兵的战斗力,对付官兵采取守势的时候,以一当五还是问题不大的,傅宗龙虽然带了三万兵马南下,但是想要克复黄河以北的诸府,刁正应该可以挡得住他的。

故此肖天健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直至八月初之后收到牛金星送来的急报,他才得知了傅宗龙出奇兵从涉县突破了刁正的防线,直扑到了怀庆府境内的黄河边,这才吃了一惊。

众将闻听之后都顿时大吃一惊,于是纷纷提议领兵赶回河南助战,毕竟这帮家伙的一家老少眼下有不少人都迁到了洛阳城中,而怀庆府和洛阳只是隔河相望,一旦官军渡过黄河便直逼洛阳城下,谁都知道洛阳城眼下只留守了两个近卫营的兵力,刘宝的主力则分别陈驻在河南东西两面,所以洛阳这会儿可以说是相当危险了。

这在邢天军攻占洛阳之后,还是第一次让这么大的一支官军距离洛阳城这么近,给洛阳构成了这么大的威胁。

于是有人便斥刁正维护不力,提议肖天健处罚刁正,速速换将把刘宝调到洛阳坐镇,增强洛阳的守御能力。

但是肖天健却摇头让众人稍安勿躁,他冷笑道:“朝廷这一次的举动有点破釜沉舟的意味,几乎将压箱底的本钱都拿了出来,就是想要威胁洛阳,迫使我等不得不放下攻打南京的意图,掉头返回河南,如此一来南京之危也就自然解除了!

我等岂能就这么让朝廷如愿?你等稍安勿躁,我料定傅宗龙打不到洛阳城的!刁正虽然没有将其挡在庆元府和彰德府一带,但是我也不能就此就治罪于刁正!谁没有吃过败仗?如果因为这样的失利便治罪与他的话,那么你们这帮人谁现在还会在这里站着?

胜败乃兵家常事,更何况刁正并没有败,只是让傅宗龙钻了空子跑到了黄河边罢了!我相信刁正不会这么轻易就将傅宗龙放过黄河的!洛阳城不会有事,你们都消停下来,安心备战吧!”

听罢了肖天健的这番话之后,诸将于是只得闭上了嘴巴,虽说他们担心洛阳城中的家眷,但是谁都知道肖天健的家眷也在洛阳城中,肖天健能这么淡定,他们紧张显然就有点说不过去了,既然肖天健这么淡定,他们也只有跟着淡定下去了!

于是诸将便立即回去,各自忙活着紧锣密鼓的开始准备攻打南京城的事情来。

既然邢天军控制住了长江,那么南京城视作屏障的长江便失去了任何意义,它的存在没有成为大明之幸,反倒帮着邢天军可以迅速的获取更多的战争资源。

在肖天健打下太平府之后,各种物资更是开始源源不断的从湖广一带汇聚到了武昌府,然后发船一批批的运往了太平府,河南方面的各种弹药物资还有器甲,也开始走光州,运抵长江岸边,装船运往了太平府。

而且为了打南京,肖天健再一次从各地抽调了一批人马源源不断的赶赴南直隶,增加对南京一战的兵力,但是为了确保其他地方的防御,这次调动的人马便主要以预备营抑或是乙种营、丙种营为主,主要重做辅助兵力使用,但是即便如此,也大大增强了他们的战斗力。

到了八月中旬之后,各部增援的人马便已经基本上到位了,时下集结在太平府、池州、安庆府一带的邢天军兵力已经增长到了近七万人,其中至少有两三万人马,都是邢天军的绝对精锐,其余的则属于辅助兵力,各种物资更是在太平府堆积如山,完成了大规模的战前准备工作。

但是在打下太平府之后,肖天健也并未就这么坐等援军和各种物资的赶来,对于南京城先期的攻击其实在他打下太平府之后,便已经逐步的开始展开。

南京既然是大明留都,如果想要打下来它,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大批的细作在蒋勤的调派之下,其实在数月之前,便已经开始以各种身份潜入到了南京城内外隐藏了起来,各种南京城一带官军的配属调动可以说基本上都在这些细作的监视之下,然后又被联络人员搜集起来源源不断的送回到肖天健的大军之中,交由专门负责的几个参谋人员来对这些情报进行梳理编制。

在打下太平府之后,肖天健变在太平府令随营工匠借助各种搜集来的情报还有地图在太平府制作了一个超大型的南京城以及周边地形的沙盘放在了他在太平府城外大营的帅帐之中,几个早就为这次战役做准备的参谋便围在沙盘旁边,日夜不停的根据新收到的情报将官军的位置和兵力标注在了沙盘上。

当一切准备到位之后,肖天健于八月十九日这一天,将诸将招到了他的帅帐之中,眼看大批营将以上的军将们都云集到了他的巨型大帐之中以后,他这才对诸将说道:“先告诉诸位一个好消息,那就是刁正这次没有辜负本帅对他的期望,我昨天收到洛阳传来的消息,刁正赶在了傅宗龙之前,率部赶回到了怀庆府,并且将官军大将周遇吉击败,重夺回了码头以及黄河上的船只!

随即刁正便在怀庆府和黄河边同率部赶到哪儿的傅宗龙来了一场大战,结果是傅宗龙大败亏输,率领残部撤回了顺德府,此战刁正共歼灭傅宗龙麾下的官军数千人,俘虏官军近万,另外抓住了官军大将许定国!朝廷这回又赌输了!”

众将听罢之后顿时都大喜过望,不由得精神一震,这些天来,自从得知了傅宗龙率部偷袭洛阳的消息之后,不少人心中都有点惴惴不安,虽然肖天健的淡定让他们没有太过紧张,但是一点不担心也是不可能的事情,现如今刁正大捷的消息传来,让他们彻底的放下了这个思想包袱,可以全心全意的投入到攻打南京城的战事之中了,于是邢天军上下士气顿时便为之一振,变得更加高昂了起来。

其实这一战不单单只是刁正的功劳,其中和刘宝还有相当大的关系,另外也必须要提到一个人,那就是当初邢天军的死敌陈永福,陈永福当初在肖天健领兵攻打开封府的时候,城破被俘,投降了肖天健,后来被肖天健收编到了刘宝手下。

陈永福虽然身为朝廷旧将,但是这个人并不愚忠,而且既然他已经投降了邢天军,于是便死心塌地的跟着邢天军干了起来,先是他的儿子被刘宝保送到了讲武堂学习,进而陈永福也被肖天健重用,先是授予了他一个预备营副营将的差事,后来在打济宁的时候,陈永福立功晋升为了站兵营营将之职,肖天健领兵南下之后,刘宝因为陈永福对开封情况最熟悉,便将陈永福调到了开封府坐镇,这次傅宗龙率部南下,刘宝听闻消息之后大惊之下,连夜派人到开封令陈永福率领两营人马渡河到黄河北给刁正助战。

于是受命之后的陈永福便领兵渡河赶往了怀庆府,当他率部赶到怀庆府的时候,刁正早已在怀庆府一带和傅宗龙麾下的官军厮杀了数日,傅宗龙仗着兵力多的优势,将刁正所部包围在了怀庆府城外,但是却啃不动刁正麾下的这数千人马,反倒是连连受挫,于是傅宗龙便以周遇吉为主力,拖住了刁正,而他则率领其余兵马开始围攻怀庆府城,另外在彰德府新败的许定国率部又赶到了怀庆府增援,刁正一时间拿周遇吉没有办法,被拖在了黄河沿岸,无法分兵救援怀庆府,情势显得有点紧张。

陈永福领兵赶到怀庆府的时候,正是怀庆府最危险的时候,守城的邢天军兵将不多,大多都是城内外的民壮在城上苦苦支撑,陈永福率部赶到可以说凭空增添了一支生力军,于是陈永福立即便率部投入到了战场之中,对傅宗龙所部的背后发动了猛击。

傅宗龙派许定国拦截陈永福,而且还派人去招降陈永福,说赦免他的罪责,让他重归朝廷治下,陈永福于是便欣然答应了下来,并且和傅宗龙约定了时间率部投降。

傅宗龙不知陈永福用计,很是高兴,于是便率部去会和陈永福,接受陈永福的投降,没想到陈永福根本就没打算重新为大明朝廷卖命,在和傅宗龙碰面之后,突然暴起率部猛击傅宗龙,傅宗龙险一些当场被陈永福所擒,幸好许定国这一次拼命拦住了陈永福,大骂陈永福乃是个匹夫,反复小人,领兵与陈永福大战,这才救下了傅宗龙,但是许定国自己则没有好命,大腿上挨了一颗铳弹,当场被掀翻到了马下,结果被陈永福生擒活捉。

第二百一十六章 天下第一城

傅宗龙大败导致了官军整体上的溃败,刁正更是把握住了机会,率部猛击周遇吉所部,周遇吉虽然悍勇,但是也无力挽回败事,于是只得率领兵马后撤,会和了傅宗龙之后,保护着傅宗龙退往了顺德府。

刁正会和了陈永福之后,挥师猛追傅宗龙,整整追了三天时间,斩杀了数千官军,并且俘获了近万的官兵,这才放弃了追击,傅宗龙在周遇吉的殿后之下,才得以逃回了顺德府,不过去的时候带的四万大军,回来的时候也仅剩下了两万不到,特别是新收编的马科所部的兵马,基本上都投降了邢天军,使得傅宗龙暂时失去了继续攻击邢天军的能力。

而刁正则重回彰德府一带布防,堵住了傅宗龙再次南下的道路,至此洛阳之危也宣告解除,牛金星得知消息之后不敢怠慢,赶紧便派人给肖天健报捷,肖天健得知之后,这才也把心放下,别看他表现的一点也不紧张,但是毕竟洛阳关系重大,刁正万一犯浑的话,无疑洛阳便有危险,现如今他老婆孩子都在洛阳,他要说一点不紧张的话,那么他就不是人了!

当说罢了这个事情之后,众人的心都放下了,于是便将注意力全部又转到了就在眼前的南京之战上面。

肖天健走到了大型沙盘前面,令诸将都围到了沙盘旁边,拿着一根木棒指着沙盘上的南京笑道:“这便是大明留都南京城!诸位看看吧!拿下南京之后,大明也就基本可以宣告完了,而这个南京其实也就是一盘大餐,就看咱们的胃口如何了!能不能吃到嘴里,就看诸位的牙口如何了!”

众将看着沙盘上的这座城池模型,听罢了肖天健的话之后,无不都大笑了起来,一个个腆胸迭肚的大声叫道:“请主公放心!咱们牙口好着呢!嘿嘿!”

期间更有那个刘耀本的手下彦书亭,当初他在阳谷县一战之中,脸上中了一箭,将他的面颊当场射穿,连舌头尖都被切掉了一截,两边的大牙更是被射掉了几颗,现如今伤势已经恢复归队,说话的时候有点口齿不清,两腮上的箭疤形成了两个酒窝一样的坑,反倒显得他腼腆了许多,不过叫的声音却最大,他的声音叫的最响亮,不过却并不清楚,让众将都笑了起来。

不过众将也都知道这小子凶悍的厉害,当初挨了一箭之后,脸上插着那支箭,满嘴满脸都是鲜血,不能说话,但是却在军中死战不退,结果打的吴三桂大败而逃,所以虽然现在他吐字不清,但是还真就没有人笑话他的。

看着诸将士气高涨,肖天健自然也就更多了几份信心,于是点点头让众将安静下来,接着指着沙盘说道:“不过诸位也不要轻敌,毕竟这是大明留都,丁启睿这一年多耗尽了心力经营这里,守军火力现在很强,城上有红夷大炮近二十门,其中部分是近期刚从红毛鬼那里买来的,威力很大!

除了红夷大炮之外,丁启睿还新铸了不少的其它火炮,数量过百是没有问题的,火力上比起我们并不处于劣势!

而且江南富足,丁启睿手中不太缺粮饷,他眼下在南京一带集结起来的官军数量同样也有七万人之众,于我们兵力相近,而且南京城城墙高大坚固,自不用说了,此城可以说是我们这些年来,要攻打的最为坚固的一座城池,就连庐州府的城墙,也无法与之相比,尔等如若轻敌的话,咱们是要吃大亏的!”

肖天健看到诸将又有点轻敌,于是便特意对他们提醒到。

诸将这个时候都又收起了脸上的笑容,脸色也变得凝重了起来,南京城虽然是一座时下超级大的城池,但是却没法跟后世的城市规模相比,两军同时在这里汇聚起来十几万人马,可以说是一场空前的大战,邢天军战力虽然很强,但是攻打这样的坚城,守军数量又这么多,炮火也非常厉害,如果想要攻下南京城,还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于是肖天健便让李信接手过去,开始详细的对南京守军的布置对诸将开始讲解了起来。

这一场战前的会议持续了一天时间,诸将算是基本上对南京城的城防布置有了一个直观的了解,这可谓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了,战前能详细的了解到敌军这样详细的情况,无疑对于下一步攻打南京城的帮助非常大。

南京城在这个时代,完全可以称之为世上最大规模的城市,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当初朱重八立国之后,该元代集庆路为应天府,在原有的基础上下令重修南京城,仅仅是为了烧制南京城所用的大量城砖,便动用了数省几十个府近百个州的力量共同完成,烧制完成之后走水路运至南京城供建城之用,并且调集了全国范围内的二十余万户匠户到南京城筑城。

最初修建的南京城周边城墙的长度就号称九十里,实际上也达到了近七十里,城墙底部宽达十几米,高度更是达到了近二十米,城墙地基几乎全部用大石条铺就,上面用城砖构筑,城墙上碟楼林立,单是垛口便修建有一万七千多个,各个城门又都是内外两道,形成了瓮城,在瓮城内的城墙下面更是修建有不少的藏兵洞,每个洞可以藏兵百人,每个瓮城之中便可以藏兵三千,城门上面还修筑有巨大坚固的城楼,内藏大炮用以守城,所以南京城在这样的构建之下,可谓是异常的坚固,不论是城池面积还是城墙的规模,比起这个时代的巴黎城还要大出许多,称之为天下第一雄城丝毫不为过之。

后来朱重八发现城外的山对于城防很是不利,一旦在山上架上大炮的话,便可以轰击城内的皇城,于是便又下令在主城外面修筑一道土城,其中大部分是以土夯就,但是也有部分使用的是城砖构筑,外郭更是达到了一百多里,围着城跑一圈,即便是快的话,起码也要一天多的时间。

所以外郭建成之后,南京城再加上内城东部的皇城,便形成了内外三层,这么大的城池,内部足足容纳了三百万人口,这样的城市规模即便是放在几百年后,也称得上是特大型城市了。

所以邢天军虽说是组织起来了七万多人马,但是如果攻打南京城这样的城池的话,这七万人却还是显得数量有点不足,更何况丁启睿在南京城内外城郭之中,便陈驻了几乎同等数量的官军,如果再动员南京城内的民壮助战的话,如果老百姓支持朝廷的话,那么轻轻松松再划拉出来十几万助战民壮是不成一点问题的。

直到众将彻底了解了南京城的情况之后,所有人都不得不收起了先前轻松的心情,重新重视起了这次的攻城战。

从收回的请报上来看,丁启睿很清楚官军的弱点在什么地方,所以这一次他在南京集结重兵的时候,压根就没有考虑过派兵出南京城在城外击败邢天军,而是将这七万大军尽数都放置在了内外城郭之中,先以外城土城墙设置第一道防线,大部分兵力都陈布在了内外城郭之间,外城诸军合计兵力达到了五万之众,而丁启睿为了确保南京城不失,除了外城之外,在内城里面,也陈驻了两万余精锐,这些才是官军的骨干,做出了一旦外城失手,便立即撤入内城继续死守的架势。

而且为了保证南京城不失,另外也方便控制外城的官军,丁启睿将大批粮秣弹药都放在了内城之中进行储备,定时划拨给外城驻防的官军,以防一旦外城失守,便损失掉大批的粮秣,所以只攻占外城的话,远远达不到攻打南京城的目的,内城的官军还是有能力坚守内城很长时间,邢天军即便是取下了外城,也可能会因为无法承受巨大的粮食消耗问题,而不得不最终撤离南京城。

所以这一战说实在的让谁来打,都不会好打,哪怕是邢天军这样强悍的军队也一样,关键就看城中守军的士气如何了。

恰好这一点上,形势对刑天军却比较有利,城中官军数量虽然不少,但是大多数都是近一两年来,刚刚被丁启睿招募起来的兵马,官军的操练大家谁都很清楚,好的情况下,一个月操练两次也就算是不错了,有的官军被招募起来之后,官员们少不了要贪墨亏空粮饷,有时候一两个月还不见得能操练一次,比起刑天军几乎闲暇时候天天都要操练,他们的训练程度可以说是非常可怜。

另外南京守军并不是都是南京一带的人,丁启睿为了守住南京城,几乎将南直隶能调用的官军都给调至了南京城,其中既有扬州府、镇江府、松江府、常州府的官军,也有本地应天府的兵马,更有一些是从徐州调来的兵马,当然也少不了收拢的太平府、池州府、安庆府以及庐州府等地的溃兵,所以编成非常混杂,这些官军之中真正能打的兵将不多,善战的军将也更是凤毛麟角,孙应元大致算是其中最能战的一员大将了,其余的那些各府调集来的军将,可以说大多都是酒囊饭袋,捞钱的时候手伸的比谁都长,但是打仗,呵呵!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所以官军数量虽然不少,但是号令并不统一,每个军将都有自己的小算盘,其中甚至有人早已暗中和刑天军已经在联络投降之事了,所以在这一点上,肖天健对于打下南京城还是有相当的信心的,不过这些事情肖天健暂时不会对部下们轻易透露,毕竟牵扯着一旦消息走漏的话,可能会影响很大,所以肖天健在通报敌军情况的时候,将这一点给隐瞒了下来。

不管任何朝代,到了末期的时候,往往都会出现一些能臣忠臣,但是更多的却会出现大批的贪生怕死之辈,到了这个时候,其实许多官吏乃至是军将们,也都看出来了,大明这座大厦已经是到了将要倾覆的地步了,朝廷眼下已经拿不出更好的办法来对付这支刑天军了,所以有人便开始暗中为自己寻找后路,手快的打手慢的,这会儿谁要是跑在前面,便可能在未来为自己的家族谋取到更大的利益,所以别看丁启睿在南京城布置这么多兵马,实际上这里面水分很大,其中有不少人已经在为自己的未来做打算了。

另外一点就是民心方面,这几年间,随着刑天军逐渐的发展壮大,侵蚀掉了大批的地盘,使得朝廷可以控制的区域越来越小,特别是刑天军在去年拿下了湖广之后,对于朝廷的打击非常之大,使得朝廷可以收取税赋的地域越来越少,湖广、河南、山西乃至南直隶、江西部分地盘的丢失,对于朝廷的财政收入无疑使挖掉了相当大的一块。

相反朝廷为了对付刑天军,却需要招募更多的兵马,打造更多的器甲,花钱倒是越来越多,一支支官军投入到战场上,转眼间便又被刑天军吃掉,所以这就像是个无底洞一般,投多少钱进去,最终往往都便宜了刑天军。

可是不这么做还不成,崇祯怪圈到了这个时候已经彻底走入到了死路之中,一方面京师那边朝廷要满足北方官军的需要,还要不断的对刑天军用兵,仅凭着连连被建奴入寇的北直隶、山东、宣大等地收取的税赋是不可能满足需要的,所以朝廷能伸手要钱的也只有南直隶、两广、福建等地了,而南直隶正是时下大明最富庶的地区,所以重担便大多落在了南直隶一带的百姓身上,士绅们别看叫唤的热闹,但是要他们为朝廷拿钱,那是打死都不干的,所以沉重的税赋便只能由最底层的普通百姓承担。

经过这两年的盘剥,南直隶一带的百姓可以说骨头里面的油都被榨取了出来,所以南直隶一带的百姓早已承受不住,巴不得刑天军赶紧来,将这官府的统治推翻,免去他们身上沉重到了极点的负担,所以民心方面不用多说,老百姓大多数是倾向于刑天军的。

眼下刑天军尚未打到南京城外,南直隶许多地方的百姓便已经开始自发的组织起来,闹腾了起来,民间更是到处流传着刑天军一到,他们可以免去苛捐杂税的消息,所以这也是肖天健和刑天军的基础所在。

诸多因素归结在一起,肖天健认为南京城虽然坚固,但是却并不是不可能攻破的,庐州城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最坚固的城池往往都是从内部被攻破的,这一点他相信会在南京城再一次重演。

于是在八月底的时候,肖天健一声令下各路大军便开始纷纷朝着南京城开赴了过去,几乎在通往南京城的每一条道路上,都出现了大批刑天军兵马的身影,另外就是大批得到消息的百姓,也纷纷汇入到了队伍之中,扛着他们的工具,加入到了为刑天军助战的行列之中。

第二百一十七章 龙币发行

八月二十七日在肖天健的调度之下,大批刑天军的人马终于汇集在了南京城周边,从上空望下去,可以看到在南京城西南两面的区域之中,出现了密密麻麻的营帐,各色旌旗更是随风招展,而且还有一支支的人马正在从各处要道上继续源源不断的开至南京城外,汇入到了这片人海的汪洋之中。

而在南京城北部的江面上,则是一大片的船只,纷纷从上游驶来,逐步的停靠在了被先头部队控制住的江边,还有许多民夫以及工兵,正在江边紧急搭建供船只停靠和卸货用的临时栈桥,无数民众也从四面八方的汇聚过来,加入到了这支劳作的大军之中,将周边可用的木材伐倒,然后肩扛手抬的运送到需要它们的地方,去供大军使用。

大批物资从船只上卸下来,迅速的被转运到刑天军的大营之中,大营连片扎下,形成了蔓延二三十里的营盘,人喊马嘶好不热闹。

大量的刑天军兵将们腆胸迭肚的立于营中临时的校场之中,听着军将们给他们派发任务,更有不少的工匠在营地内带领着助战的民夫们,打造着各种攻城器具。

众人期待已久的南京之战,随着刑天军开赴到南京城外,也随即便开始展开。

于城外刑天军的士气如虹不同的是城内的官军当看到大批刑天军开拔而来的时候,却一个个显得惊慌失措,城内兵营之中虽说也是人喊马嘶很是热闹,但是每个人脸上的表情却都流露着浓浓的担忧的神色。

南京城外城共有十几个城门,所以这些各路官军便被丁启睿分派到了各个城门驻防,每支兵马都分别控制着两三个城门,也算是责任到人了,考虑到刑天军主攻的方向应该是在城西和城南一带,所以丁启睿便将重兵布防在了西南两面,但是为了防备刑天军奇袭另外两门,丁启睿也另外两门也留守了一定的兵力,总之仅仅是外城,丁启睿便布置下了大部分兵力。

有了沙盘的帮助之后,肖天健可以很清楚的了解到南京城的守御情况,所以他很清楚南京城眼下的薄弱所在,所以并不十分着急对南京城发动进攻,而是在他抵达之后,静候着大军全部开到。

似乎是为了给自己壮胆,刑天军刚刚在城外扎下营盘,外城墙上的几门红夷大炮便开始漫无目的的朝着刑天军发炮了起来,数里远的距离,虽说根本就对刑天军构不成什么威胁,但是却多多少少的可以给守军带来一定的安慰,而且南京城内就有火药局,火药也并不匮乏,守军倒是也不用担心火药消耗太大,时不时的会朝着城外打上几炮,一是干扰刑天军的扎营,二是用来给自己壮胆,提振一下守军的士气。

肖天健坐在大帐之中,倾听了一下城中传来的炮声,不由得冷笑了起来:“守军这么做,可以说是毫无斗志可言,更说明他们根本就没有组织性,如此一来,倒是不用担心攻不破外城!”

李信于是点点头同意肖天健的看法,笑道:“虽说城中守军不少,但是打南京城关键并不在外城郭,所以取下外城仅仅是时间的问题,倒是内城让人有点头疼,另外就是外城住有数十万居民,取下外城之后,这些居民又如何安置,倒是让卑职觉得头疼的厉害!”

肖天健其实也在考虑这个问题,点头道:“确实如此!丁启睿将大部分粮食都运入内城之中,外城一旦被取下,这几十万人吃喝就成了外面的负担,这恐怕是丁启睿最狠辣的一招了!他是想要用这几十万百姓来拖垮咱们!实在是其心可诛呀!

不过这一招虽然棘手,但是咱们也不得不接下来,要不然的话,这几十万人的性命我们不管,实在有干天和!不管怎么说,都要确保不能在城破之后让他们出现饿死人的情况,最起码要维持其最低的需求,先度过这个难关再说!

特别是外城那些请降的官军,更要妥善安置,不能让其成为流寇,今后成了南直隶的大害,否则的话,我们即便是取下南京城,也不见得就能坐稳这里!打南京并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事情还是要稳定这边的局势,为下一步北伐打好基础才行!

对了,后勤部的罗彬到了武昌府没有?后勤部的人跟上来了吗?”

李信立即答道:“启禀主公,罗彬早在一个月之前,便离开了洛阳赶往了武昌府,现在已经开始在武昌府主持为大军提供给养的事务,他手下的人也已经随船赶过来了,现如今正在江边负责调度物资!罗彬派人送来消息,他正在从湖广一带调集更多的粮食走水路运往这边,征用这些粮食耗费了相当大的财力!

另外还有一个好消息,就是咱们刑天军的龙币已经在主母的主持下,开始在辖地之中推行,武昌等各府城之中,已经建起了刑天军官署银行,大龙纸钞也已经开始发行,这次在各地征粮,就是用的这种龙钞,卖粮给我们的人,可以拿着这些龙钞到府城之中的银行兑换成龙币,虽然开始的时候有些人不愿意收,但是强行推下之后,这些人拿去兑换都拿到了成色相当好的龙币,于是这才皆大欢喜!

这次还带来了几张龙币,不过这会儿卑职没有拿过来,一会儿卑职命人送过来给主公观瞧!”

刑天军发行货币的事情已经准备的不是一半天时间了,为了发行刑天军的中华龙币还有龙钞,肖天健已经让范雨桐准备了很长时间,所以这次推行也是水到渠成的事情,范雨桐自有她一套班子,这段时间一直在忙这件事情,他们最初先在各个府城之中开设起刑天军官方银行,构架起了一个初步的兑换网络,然后再发行龙钞,这样便方便了商贾和百姓兑换,开始的时候百姓和商贾们肯定不喜欢用这种纸钞,肯定会将其尽快兑换成货真价实的银币抑或是铜钱,但是假以时日龙钞的信用建立起来之后,百姓和商贾们肯定会因为龙钞的信用坚挺,而逐步的适应储存和携带这种纸钞,到时候纸钞便会取代贵重货币,逐步成为市面流通的主流!

大明之所以最初发行纸钞失败,就是因为没有把握好发行的数量,使得最初发行的纸钞一直贬值,没人愿意用,最终只得淘汰出市场,所以刑天军要做这件事,自然就要吸取教训,不能造成纸钞大幅度贬值的情况,这也是他们发行纸钞拖了这么长时间的原因。

而且刑天军发行货币,还具有重大的政治意义,虽然未曾立国,但是发行货币也代表了刑天军即将立国,在经济上将要自成一体,所以这次发行龙钞和银币无疑又为刑天军得分不少。

不多时有人便为肖天健送过来了几张龙钞的样钱,肖天健展开之后仔细观瞧了一番之后,立即便笑了起来,这种龙钞面值有当一两的,也有当五两的以及当十两的三种面值,形制上和后世的钞票已经相当接近了,正中是一条盘龙,图案和龙币上的图案相近似,采用的也是雕版彩色套印工艺,纸张也是特制的,韧性十足,拿在手中抖动一下哗啦哗啦作响,手感相当不错,只是比起后世的钞票大了一些,印制的相当精美,一般人如果想要仿制的话难度会非常大,单是这种纸钞的纸张一帮人根本就无法搞到,所以短时间之内,倒不虞有人会仿造出假的出来。

“好!漂亮!哈哈!以后咱们刑天军的军饷,就该做用这种龙钞发放,先从军中推行,今后相信会建立起很好的信用,当兵的愿意用老百姓自然也就放心了!这件事就按照现在的办法现行推行吧!不过现在先不能说这些事情,对了蒋勤呢?他现在何处?”肖天健将几张龙钞的样钱放下之后,称赞了一番便转变了话题,问及了蒋勤何在。

“蒋勤就在营中,卑职这便找他过来!”李信收起了这些样钱,交给了手下保管,接口回答道。

不多长时间蒋勤从帐外通禀之后,获准进入到了帐中,对肖天健敬礼道:“卑职参见主公!”

肖天健立即对他问道:“招降的事情时下进行的如何了?你给我详细讲一下吧!”

蒋勤立即便眉飞色舞的回答到:“恭喜主公,这方面的事情进展不错,城中先期派入的细作已经联络了不少的官军军将,现如今有不少的官军大将都表示愿意归降大帅!

其中常德府副将李书堂已经明确答应,只要我们开始攻城,他便领兵投降,献出凤台门供我军进入外城,另外镇守金川门的松江府参将张云龙也答应投降,献出金川门,还有镇守大小驯象门的淮安府参将李先东也表示愿意投降,镇守栅栏门的几个千总也有意献降,当然还有一些军将虽说并没有答应投降主公,但是对于去联络他们的弟兄,大多都没有难为他们,显然是要给他们自己留一条后路,所以一旦我军攻入城中之后,这些人也不会拼死抵抗的。

眼下他们多只是在担心归降之后他们的安置之事还有他们家人的安全问题,希望能得到主公的保证,再有就是丁启睿盯得很紧,各门皆派驻有应天府的兵将监视他们!”

第二百一十八章 大战帷幕

肖天健和李信对视了一眼,脸上都露出了笑容,从蒋勤说的情况上来看,比起他们当初预料的情况还要理想许多,更充分的说明了城中大部分官军其实早已没有了多少斗志,所以看似南京城守备森严,但是真实情况却早已是军心涣散,像是个破马蜂窝一般千疮百孔了!

“你们情报部干的着实不错,没想到你们居然暗中已经联络了这么多官军军将,如此一来,最起码南京城外城拿下来是没有一点问题了!

对于他们的担心,你可以回复他们,让他们大可不必担心,以前他们做的事情我可以保证既往不咎,对于他们的家产家人,只要他们投降之后,我刑天军都将给予最好的保护,他们投降于国于民都是一件大功,除了上述条件之外,每个人我肖某还会给予一定程度的奖赏,如果他们愿意留在军中的话,那么我可对他们进行安排,送他们入刑天军讲武堂培训之后另行安排,并且保留他们原来的待遇!

至于他们家人方面,你也让他们可以放心,只要他们愿意投降,我们便立即派人赶赴他们家中,提前将他们的家人转移保护起来,确保他们家人不会被当地官府所害!

但是对于城中丁启睿派去监视他们的兵将,这咱们就帮不上忙了,既然他们想要获取既得利益,那么一点风险都不冒是不可能的,该怎么解决他们自己想办法去吧!

还有对于那些现在还在观望风向之人,要加强和他们的联络,将我们的政策告知他们,争取让他们倒戈投降咱们,即便是他们不想投降,也要争取他们在咱们攻入城中之后,立即放弃抵抗!

眼下咱们中国已经死的人太多了,这南京一战,能少死点人,还是尽可能的少死一点吧!建奴那边留给咱们的时间不多了!打完这一仗之后,咱们就该准备北上的事情了!”

丁启睿其实也多少了解一些麾下官兵们的想法,他实际上是很清楚南京城的坚固,如果城中守军上下一心来抵抗的话,刑天军虽然犀利,但是想要拿下南京城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别说他们现在只来了六七万人马,哪怕他们来个二十万人马,想要拿下南京城,估计也会被崩掉牙的。

所以说他在这些天之中,最担心的不是刑天军攻城的事情,相反他最担心的却正是城中守军军心的事情,因为他也知道,像南京这样的巨城、坚城,如果贼军想要攻破的话,就肯定要从他们内部想办法,为此他在刑天军抵达之前,便将城中诸将都招致了他的帅府之中,软硬兼施的好一通安抚,并且以升官为饵,想要诱使这些军将们拼死守御南京城,而这些军将们表现的也似乎非常忠心耿耿,一个个拍胸脯保证,会死战到底,确保南京不失。

这让丁启睿多少放心了一些,但是转念一想,还是觉得这么做并不是万全之计,于是又将南京的文官派至了诸军之中充作监军,而且阴差阳错之下,本来要晚于这一年拜南京兵部尚书的史可法,这个时候也已官拜南京兵部尚书,在南京城之中配合丁启睿共御刑天军,对于这个史可法,自不用交代什么,丁启睿也很重视史可法,便将内城守务交给了史可法主持,而他在刑天军兵至南京城外的时候,亲自坐镇外城,负责调度兵马御守。

考虑到刑天军肯定会提前派细作混入城中游说军将投降,丁启睿在城内也派人进行了一场大搜捕,期间倒是抓获了几十个刑天军的细作,当即便将这些刑天军的细作们给枭首示众,人头送往各个城门高高的悬挂了起来,一方面以此来震慑城中的刑天军细作,另一方面也用来震慑那些想要投降刑天军的官兵们。

但是丁启睿的这种努力,并未收到太好的效果,还是有不少的刑天军细作们,在南京城内躲过了这场搜捕,其中甚至有一些细作干脆就藏在了一些官军的营中,换了一身官军的衣服留在了部分军将的帐中充作家丁,另外还有不少人则以各种身份隐藏了下来。

更有不少军将明知道谁是刑天军的细作,虽然没有答应投降刑天军,但是却暗中也为自己留了一条后路,并未将这些刑天军派去跟他们联络的细作们供出来,相反却还派人保护他们,使得丁启睿在城中对刑天军细作的清洗根本无法达到目的,仅仅只是破坏了少部分的刑天军的情报系统。

甚至于刑天军的情报人员在城中宣布戒严之后,还能大摇大摆的从一些城门出入城池,将各种情报源源不断的送至城外刑天军大营之中,可见的这个时候守军已经乱到了什么程度。

不过丁启睿这次清洗还是起到了一定的效果,通过严刑拷问之后,几个刑天军的细作顶不住酷刑,招供了出来,将他们联络的一些官兵给供了出来,丁启睿也立即便派人将这些官兵给抓了起来,当众枭首示众,同样将人头传送到各个城门处供各处官军观看,并且说这是刑天贼供述出来的,告诉官兵们休要相信刑天军的鬼话,倒是也起到了一定的作用,使得一部分已经动摇的官兵一时间不敢再和刑天军的细作联络来往,给刑天军下一步攻城造成了一定的麻烦。

肖天健领兵抵达南京城外三天之后,选定了主攻的目标,毕竟看似他的兵力不少,如果分头对每个城门都进攻的话,他这几万大军摊薄下去,每个城门分配不到多少兵力,所以他只能选择其中几处城门进行进攻,最终他将目标选定在了城西河城南几处外城城门上,同时派出一部分兵力在城北江边肃清城外留守的部分官兵。

九月初五,刑天军各种攻城的准备也基本上完成,大批器械开始运出大营,在大批刑天军兵将和助战民夫的推动之下,开始朝着预定的目标推进了过去,同时还有相当多的刑天军兵马开始绕到了南京城北部,沿着长江对城外部分尚在官军手中控制着的据点发动了进攻。

就此南京战事算是彻底的拉开了帷幕,大战一起,便打的是非常激烈,部分守军这个时候还是发挥出了相当的战斗力,当见到刑天军开始靠近城郭之后,便立即开始发炮轰击刑天军的兵马,炮弹在空中呼啸着疾飞而过,轰隆隆的落在了刑天军的兵阵之中,掀起一团团的血雾和泥土,不断的有刑天军的兵将倒在了前进的道路上。

但是刑天军这边的炮队也不是吃素的,这次肖天健为了攻打南京城,可以说是将压箱底的宝贝都拿了出来,不但带来了一直随军的两个重炮营,还将湖广一带的重炮搜罗了起来,编成新的重炮营用船运至了南京城外,同时连同河南刘宝所部的炮营也被调至南京城外,集结起来的六磅以上的大炮数量便达到了一百余门,另外三磅炮还有缴获自官军手中的一部分大将军炮和红夷大炮也被启用,数量更是多达二百余门,单单是炮营的兵将数量便达到了三四千人之众,为此不但黄生强这个老炮被带到了南京,就连一直留在山西的那个红毛鬼子高肃也在前些天率领一批炮手增援到了南京城外,配合攻打南京城。

刑天军的炮兵是一个独立的兵种,不管是从装备上和训练上都借用了西方乃至是后世炮兵的一些方法,所以战斗力自然要强于这个世上眼下所有的军队,凡是炮兵的军官,几乎都在高肃手下接受过训练,所以属于正规的兵种,再加上肖天健非常重视炮兵的建设,资金上和技术上都给予了相当的倾斜,所以刑天军所铸造出来的火炮,质量上有保证不说,技术上也具有相当的超前性,射程和威力方面逐年都在增长,但是大炮的重量逐年却在下降。

现如今这么多犀利的大炮集中在南京城一带,单是炮兵的阵地就构筑了十多处,陈列着大批火炮,虽然明军素有火炮犀利之称,但是那已经是过去式了,现如今面对着刑天军的炮兵,完全就是在班门弄斧,两军一交手,官军方面发炮,刑天军炮兵也绝不客气,重炮轻炮可以说是一同发火,无数炮弹短时间之内便倾泻到了城墙之上,打的外城城墙是灰石乱飞,炮火立即便被压制了下去。

所以到了下午之后,除了三个城门官军依旧在进行抵抗之外,另外几处刑天军联络好的官军守御的城门,炮火声已经开始逐渐的沉寂了下去。

(真是倒霉催的,想静下心码字怎么就这么难呢?儿子病刚好,老婆昨天下午骑电动车和一个同向而行的女子剐蹭,两人同时摔倒,只因为我老婆坚强一些,站了起来,结果对方倒地不起,两人相同的责任,但是所有责任最后都要由我们承担,这医院随便一检查,就是一千多大元不见了,而且对方要求我们全部支付!我老婆可是也摔的满腿是伤,凭什么呀!医院的医生X光也拍了,说看不清,让做CT,CT也做了,还是看不清,要继续用高清CT拍片检查,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呀!交警队也说让我们自行商量处理,真是没天理了!总之,没时间码字了,即便是码字,赚的稿费也全要给人家了!倒霉催的!愤懑之中!)

第二百一十九章 倒戈

王大治乃是淮安府官军之中的一个把总,这一次也随军被调至了南京城,时下淮安府的官兵正负责镇守城西的夹岗门一带,他们的主将是淮安府军的副将王吉,而王大治其实也是王吉的远房亲戚,所以才在军中混了个把总的位子,手底下带了四十多个人。

而王大治的上峰则同样是一个姓王的千总,名叫王风,这段时间王风身边多了一个来历不明之人,直到前天晚上,王大治被王风招到他的帐中,王大治才知道,那个人其实正是刑天军的一个细作,原来王风早已勾搭上了刑天军,打算要投降刑天军。

开始的时候王大治还不同意,险一些要对王风拔刀,但是立即便被王风帐中的几个家丁给按在了地上。

王风阴森森的对王大治问道:“你这个笨蛋,难不成真的想死在这儿不成?你难道眼瞎了吗?看不出大明已经要完了?

我知道你和王吉有亲戚,但是这两年来,他给你了点什么?不过就是给你了个把总当当,可是他该克扣你们的军饷,不是照样还是克扣了吗?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王大治和王吉其实早有宿怨,你这个把总的官是怎么来的,难不成你都忘了吗?”

王大治听到这里,顿时脸色变得铁青,确实他当上这个把总,并不是因为王吉看重他,而是这个王吉看上了他的老婆,王大治的老婆在家中一带,是数得着的美人,本来王大治是很得意的,但是没有想到有一次王吉见到了他老婆之后,便见色起意,趁着王大治不在家的时候,上门逼奸了他的老婆。

后来王大治得知之后,怒极之下,想要去跟王吉拼命,但是却被王吉手下家丁打了一顿,王吉拉着王大治,恬不知耻的说这件事既然已经发生了,那么王大治也不用太过计较,说出去大家脸上都不好看,并且保证王大治如果不计较的话,他便在军中给王大治谋一个官当当,也省的他在家中总是受穷。

王大治自知斗不过王吉,最终只能忍气吞声,在王吉的安排之下,投军当了个小旗官,王吉也没有食言,不多久便提拔他当了个把总,算是对他的补偿,而王吉后来干脆就霸占了王大治的老婆,明面上老婆是王大治的,实际上却成了王吉房中的玩物。

王大治是敢怒不敢言,一直都忍气吞声,头上绿帽子可以说是绿油油的,整日里只能买醉来麻醉自己。

这件事本来知道的人不多,但是没想到却被王风知道了,王大治心中的怒火顿时变被点燃了起来,男人嘛!最怕的就是戴绿帽子,外人不知道的话,倒是还能聊以自、慰,但是一旦被人得知,他的老脸便没地方搁了。

王风也就是一句话,便将王大治这两年来积存下来的怒火给点燃了起来,接着王风便笑道:“王把总,其实你可能真的不知道,这南京城说起来守军不少,但是其实早已是一盘散沙了,刑天军要去南京,可以说是不费吹灰之力,你又何苦要跟着那王吉当朝廷的死忠呢?朝廷有什么好?值得你这么给朝廷卖命吗?

我也是念在你跟我比较熟的份上,才给你这个机会,否则的话我岂会找你?到时候只管让你死的不明不白也就是了!找你来,我是要救你的命,绝非是想要害你!现在投刑天军总比死在这里强吧!而且刑天军的肖大帅答应,只要我等反水,献了城门,那么便会保我等荣华富贵,但是那个王吉,却死不开窍,非要死守城门,我等岂能跟他送死?

这正是个好机会,既然他不开窍,那么也休怪我等不给他机会了!而你老婆被他霸占,想必你早已满胸怨恨,趁着这个机会,何不如就除掉这厮呢?这么一来,你即可受赏,又能报仇,还能夺回你那娇妻,可以说是两全其美,做于不做,你还是想想吧!”

王大治听罢之后,琢磨了一下,也知道如果他不答应的话,这个王风少不了要杀他灭口,而且想想王风说的不错,刑天军的厉害他也早有听闻,这么多年来,刑天军跟朝廷作对,屡战屡胜,攻城拔地可以说是攻无不克,南京虽然坚固,但是眼下官军士气低落,而且还有像王风这样的军将已经打定主意投降了,他一个把总能顶个屁用,既然南京城不保,那么他也只能想办法求活了,好死不如赖活着,如果他投降的话,估摸着也能受赏,起码也能保住性命,再想想王吉霸占他老婆这件事,他气就不打一处来,现如今能杀了王吉,夺回老婆,还能报王吉给他戴绿帽子之仇,这对他来说,无疑是一个非常具有诱惑力的事情。

想罢之后,一怒之下胆子也壮了起来,王大治当即便答应了下来,跟着王风叛投刑天军,于是王风便安排给了他一个活干,那就是在刑天军攻城最猛的时候,利用他的身份,接近王吉,突然暴起杀了王吉,便可以趁机打开城门,献城门给刑天军。

王大治报仇心切,于是想也没想便一口答应了下来。

这会儿刑天军的炮声一直在城外轰鸣着,一批批的刑天军的兵将不断的对夹岗门发动着冲击,王吉这会儿已经亲自登上了城楼,指挥着麾下的兵将进行着顽抗,王风给王大治了一个眼色,王大治当即便带上了王风拨给他的二十几个家丁,换上了普通兵卒的衣服,朝着城门楼而去。

这会儿城门一带正打的热闹,守军不断的有人中炮中弹伤亡,打的是一个个心惊胆战,王吉这会儿可以说带着家丁已经拼尽了全力,在城上督战,但是越打越是觉得胆寒,可是王吉却还是不想就这么投降,于是便派家丁下城再次调兵登城助战。

王大治也正是在这个时候,带着王风交给他的这些家丁登上的城头,可是到了这会儿,王大治反倒有点害怕了起来,不由得渐渐的放缓了脚步,想想也是,作为一个眼看着自己老婆都能被人玩弄,却不敢反抗的人,胆子肯定也大不到哪儿去,别看开始的时候受激之下,他下决心要杀了这个给他戴绿帽子的仇人,可是真的到了要动手的时候,王大治还是开始胆怯了起来,两条腿似乎都有点不听使唤了,身体更是僵硬的连走路姿势都变了。

跟着他的那些人立即便看出来了王大治的胆怯,于是一个王风的家丁悄悄的用手捅了王大治一下,小声道:“王把总,别忘了咱们是干什么来了!难不成你这会儿不想干了吗?别忘了,这王吉可是跟你有夺妻之恨呀!”

只要有人一提到夺妻之恨,王大治便立即恶从胆边生,一咬牙再一次壮起了胆子,扭头对给他说话的那个王风的家丁点了点头,眼神变得坚定了许多,大踏步的朝着王吉所在之处走了过去。

这个时候一颗炮弹正好打在他们头顶的城门楼上,顿时砖头瓦块下雨一般的落下,惊得城上之人到处乱窜,所有人都搞得是灰头土脸,幸好大多人头上顶着毡帽抑或是兜鍪,还没有受伤,不过也让不少人惊出了一身冷汗,都为刑天军大炮的犀利而感到害怕。

王大治看到刑天军炮火这么厉害,也更加坚定了要反水的决心,咬紧牙关,抖抖身上的尘土,继续大踏步的奔向了王吉所在的位置。

王吉正在大叫着指挥兵卒朝城下放箭,阻止刑天军兵将靠近城墙,余光看到了王大治带着他“手下”的兵卒登上城墙,于是头也不回的喝道:“你总算是上来了!赶紧带你的人守住左边,不能让贼军靠近城墙,此战之后,我升你为千总!快去!”

王大治嘴里面大声应命,但是右手却按在了腰间的腰刀刀柄上面,这时候他的手心中满满都是汗水,身体也因为紧张开始有点僵硬,看着这个对他吆来喝去的仇人,王大治的眼睛开始充血,身体僵直的继续朝着王吉走了过去。

而王吉和他身边的几个家丁这会儿注意力都放在了城下正在攻城的刑天军兵卒身上,根本就没有关注到王大治的异样,让王大治轻松的走到了他的背后。

到了这会儿王大治已经快被仇恨给淹没了,眼中只剩下了王吉这个仇人,以及他当初在窗外透过窗纸缝隙看到的王吉将他老婆压在床上的那一幕,当走到了王吉的背后的时候,王大治一把拉出了腰刀。

“王吉!你这个王八蛋!老子宰了你……”

王大治突然间狂吼了一声,轮圆了胳膊挥起了磨得雪亮的腰刀,奋力朝着王吉的脖子上砍了下去。

王吉听到了王大治的骂声之后,这才意识到事情不对头,赶紧转身回头望去,但是映入他眼帘的却是王大治那扭曲的面孔和那把正在急速落下的腰刀,王吉只是来得及惊叫了一声,这把刀便一下剁在了他的耳边。

王吉头上戴着一顶铁盔,但是也经不住王大治这死命的一刀,刀锋劈开了铁盔边缘,深深的嵌入到了他的头上,王吉当即便倒在了地上惨叫了起来。

那几个王吉的家丁没想到这个时候王大治会突然暴起斩杀王吉,而且他们也知道王大治乃是王吉的远房亲戚,所以更想不到王大治在这个时候会对王吉下手斩杀王吉。

这也正是王风利用王大治来杀王吉的原因,因为王吉对于他们这些手下这个时候并不会很放心,他们如果去找王吉的话,王吉肯定会对他们加以提防,想要成功击杀王吉可能性不大,但是王大治因为身份的缘故,就成功的可能性很大,这一点果真没有让王风失望,王大治一刀便砍翻了王吉。

王吉的家丁岂能坐视王大治就这么杀掉王吉,于是立即便扑向了王大治,跟着王大治来的那些王风的手下也马上动手,和这些王吉的家丁厮杀了起来。

而那个王大治这会儿已经疯狂了,既然已经动手了,他便没有回头路可走了,他一刀砍翻王吉之后,看到王吉并未死掉,只是受了重伤,于是便瞪着通红的眼睛接着扑了上去,一脚踩住了正在满地打滚的王吉,挥刀疯狂的劈砍起了已经受伤的王吉,一时间砍的王吉是血肉横飞,惨叫连连。

王大治这家伙是靠关系当上的把总,手头上没有多好的功夫,更是没有杀过什么人,第一次杀人他的经验不足,虽然砍的凶猛,但是却都未能直接砍中王吉的要害,只是让王吉连连受伤,拼命的挣扎着,一个家丁这个时候甩开了其他人的纠缠,一刀便刺入到了王大治的肋下。

王大治身体猛的一僵,接着便软倒了下去,正好扑在了地上王吉的身上,但是他的目光还是充满着疯狂,倒下之后居然一口咬向了王吉的咽喉,死死的咬住了王吉的脖子,最终居然生生的咬下了一大块肉,把王吉的气管都给咬开了,这才使得王吉受到了致命的重创,脖子伤口之中嘶嘶的冒着气还有血沫子,躺在地上抽搐了起来,王大治一翻身吐出了最里面的那块肉,满脸满嘴都是鲜血,哈哈大笑着:“王吉,王吉!我终于杀了你了!哈哈……”

不多会儿时间,王大治也开始抽搐了起来,渐渐的两眼瞳孔开始放大,最终也死在了王吉的身旁。

(幸好这两天赶稿还存了两章,要不然今天铁定要断更了!罢了,倒霉就倒霉吧!只要我老婆没事就成!今天一天铁定在医院回不了家了!安心码字居然成了奢望!唉!)

第二百二十章 轻取外城

夹岗门上面的官军突然间大乱了起来,不多会儿时间城门楼上便竖立起了一面白旗,有人举着白旗奋力的挥舞着。

正在负责攻打夹岗门的是李栓柱,当近卫指着城头上的那面白旗提醒他的时候,李栓柱于是将大手一举,大声叫道:“让炮手停止发炮!城上官兵投降了!传令下去,立即朝城门集结,随时准备突入城中接管城门!”

随着李栓柱一声令下之后,一直在不停开火的那些门大炮立即便停止了发射,正在攻城的兵将也迅速的开始朝着城门处汇聚了过来。

不多会儿的时间,那个叫王风的千总便控制住了夹岗门的城门,派人在城内升起了外面的千斤闸,接着有打开了内里的木质大门。

等候在城门处的大批李栓柱的部下们,随即便如同洪水一般的灌入到了夹岗门之中,冲入到了南京城的内城,并且以最短的速度,帮着投降的官兵,肃清了周围继续抵抗的一些官军残部,接管了夹岗门,将投降的官军都移到了城外暂时派人安置他们。

与此同时,不单单只是夹岗门这边被刑天军攻破了,在这个时候,镇守凤台门的常德府副将李书堂也已宣布了投降,在凤台门一带,先是肃清了麾下一部分想要坚持抵抗的兵将,进而打开了凤台门将城外的刑天军放入了外城之中。

而镇守金川门的松江府参将张云龙,在这个时候也突然下令抓起了丁启睿派到他军中的监军和一些死忠之辈,打开了金川门,放入了刑天军,随即镇守大小驯象门的淮安府参将李先东也下令放弃抵抗,打开城门向刑天军献降。

只有镇守栅栏门的几个千总,却没有如约投降,事后刑天军才知道,这几个千总不小心提前走漏了风声,被丁启睿得知,丁启睿于是便令人将这几个千总给提前抓了起来,换上了他信任的军将镇守栅栏门。

但是丁启睿的这番努力最终还是失败了,一座城池就像是一个气球一般,只要有一个地方破了,那么便失去了它的密闭性,很快便会全部崩溃。

几个城门的官军几乎同时反叛,让丁启睿措手不及,他没想到他布置了这么长时间的南京城防,仅仅在刑天军发动总攻一天时间都没坚持下来,外城便宣告被破,听着城西城南一带的喊杀声,丁启睿面如死灰,几乎想找地方一头撞死拉倒。

但是丁启睿还是没有死成,最终却被手下的官员还有家丁给拉住了,这些人也知道外城完了,于是赶紧力劝丁启睿退入到内城之中,只要内城不失,南京城就不算丢了。

丁启睿这才一边下令各部继续在外城阻挡刑天军,一边仓皇在众人的护随下逃入到了内城之中,至于外城的那些官军,他是顾不上管了!

留守外城的那些官军,又岂是骁勇善战之辈,其中且不说已经有不少人暗中留了后路,做好了随时投降的准备,就算是没打算投降刑天军的官兵,一听说几个城门被破,也都顿时便崩溃了,根本就没有什么人想着要和刑天军在外城之中巷战,再将刑天军给逐出外城。

于是一些军将们立即便下令弃守他们的防线,收拢了自己的兵马,赶紧便朝着城东方向逃去,打开东门便朝着镇江府方向溃逃了下去,甚至于不少官兵知道兵败之后,临走也没忘了捞一把再走,在逃离南京城的沿途,闯入到外城居住的民众家中,大肆的抢掠了一番,裹挟着掠得的细软之物,逃出了南京。

为此城中相当多的百姓都被祸害,还有不少人为了保住家财,结果被乱兵所杀,一时间城中便彻底大乱了起来,更有官兵为了阻止刑天军追击他们,沿途在外城将民房点燃,这几天天气干燥,许多民房顿时便燃烧了起来,外城更是火光冲天,百姓们一个个惊慌失措的四处奔逃,哭嚎声响彻了南京外城。

刑天军控制外城,就用了三天时间,既然官军要跑,他们也没有费力气去追,而是先行控制住了外城的局势,一边安民,一边搜寻流散在外城之中没有逃走的溃兵,另外还接收大批官军投降,将这些官兵先移至城外看管抑或是打散重编。

南京城实在是太大了,控制起来确实不容易,大批民众被组织起来,到处去扑灭溃兵点燃的大火,等彻底控制住外城,扑灭各处的大火之后,已经是第四天的时候了。

再看南京外城,这个时候许多地方都变成了残垣断壁,大批百姓流离失所,只能呆坐在街道两旁,抑或是在废墟之中拣拾他们残余的财物,到处都是百姓的哭声,到处都是凄惶一片的景象。

而且内城城墙上的守军为了阻止刑天军控制外城,不断的对外城发炮轰击,根本不分军民,打的外城是房倒屋塌,这也给刑天军制造了不少的麻烦和伤亡,使得肖天健一鼓作气拿下内城的计划也为此被耽搁了下来。

不过即便如此,能这么快打下南京城的外城,也算是一个不小的奇迹了,近五万官军,连一天都没有守住,便丢了外城,而刑天军的伤亡却寥寥无几,统计下来伤亡还不到一千人,这让肖天健已经很知足了。

在拿下外城之后,肖天健也进入了外城,亲自进抵到了这座当今世上最大的城市之中,亲自观看了一番南京城的情况,当看罢了外城的惨状之后,肖天健不由得哀叹了一声,战争就是这样残酷,旧的势力要被摧毁,新的势力要重新崛起,这样的破坏时难免的。

看到外城百姓许多人为此流离失所,肖天健于是便下令先进行安民,将流离失所的百姓先迁到城外借出一批刑天军的兵帐供其临时安置,同时下令发放赈济粮食,让流离失所的百姓可以先吃到东西,以免出现大批的饿死的情况,至于家没有被毁的,则也尽量权其离家出城躲避,实在不想走的,刑天军也尽量不予骚扰。

为了尽快安定民心,刑天军还抓了一大批趁乱行掠的溃兵,在外城各处斩首示众,如此一来算是稳定住了南京外城的局势。

果不其然随着外城失守,刑天军马上便面临着几十万人张嘴吃饭的问题,丁启睿为了控制外城官军,还有防止刑天军夺占外城之后获取粮秣,将原来南京一带的粮仓中的粮食尽数都移入到了内城之中,刑天军夺下外城之后,便要解决这么多人吃饭的问题,如果不是提前得知消息,做了一定的准备的话,那么刑天军这次即便是攻下外城,估摸着也会很快造成大面积的饥荒,饿死一大批人士没有一点问题的。

也幸亏了蒋勤那帮负责情报的人员提前探知了这一点,在刑天军攻城之前,从各地大批转运来了粮食,这才使得他们没有顿时陷入到狼狈的境地之中。

在外城拿下来之后,刑天军实行了严格的配给制度,每户人家根据人口多寡每天给粮一斤到两斤,这点粮食虽然吃不饱,但是熬成粥起码可以让百姓们饿不死,保证了他们最低的需求,在这一点上,刑天军的做法还是得到了南京百姓的欢迎,很快百姓的恐慌情绪便稳定了下来,偷抢的事情迅速的降低了下来。

而且刑天军方面也张榜告知这些南京百姓,如果他们帮着刑天军攻打内城的话,另外还可以获取更多的粮食来养家糊口,于是许多原来南京城的百姓便为了吃饱肚子,开始转而帮着刑天军为攻打内城做准备。

到了这个时候内城之中也早已停止了以前的那种歌舞升平的活动,大街小巷上的商铺都纷纷关张,包括哪些秦淮河两岸的勾栏妓院,到了这会儿也都变得萧条了起来,城中的每个人都为自己的生存开始担忧了起来。

肖天健下令通告城内守军,令其立即放弃抵抗,打开城门献降,以此减少不必要的死伤,刑天军可以确保他们的生命安全,包括南京的官员,只要投降,都可以确保他们不受侵扰,保护他们的家产。

可是这样的劝降却基本上没有起到多大的作用,城中的那些南京官员之中大部分人不相信肖天健的话,他们认为刑天军仇视他们,一旦投降肯定不会轻饶他们,所以大部分官员不肯投降。

于是肖天健无奈之下,只得继续采取强攻的方式,来攻克南京内城,在和众将商议之后,又实际看到了内城的坚固程度之后,肖天健决定放弃攻打南京城最坚固的聚宝门等几个最坚固的城门,将所有精力都放在了城北的定淮门方向,在一番准备之后,南京城的最后一战终于在九月十日这一天开始打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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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一章 定淮门

这一次攻打南京内城,刑天军可以说没有再取什么巧,而是采取了正儿八经的强攻硬打的方式,丁启睿在外城吃了亏,所以对内城便更是盯得紧了许多,即便是城中有少量内应,也无法发挥出多大的作用了,所以想要取巧,也没有巧可取了,肖天健于是在观察过地形之后,下令将所有重炮全部都集中在了定淮门一带,分数列陈布在了定淮门外面,为了清除射界,并且下令拆除了定淮门外的几乎所有房屋院落,并且利用这些砖石构筑起了炮阵,将重炮架上,炮口全部指向了定淮门。

同时肖天健也将军中的主力都布置在了定淮门外面,各种攻城器具更是都集中到了定淮门之外,为了攻入定淮门,单单是炮火准备,就花了一天一夜的时间。

百余门重炮集中在定淮门之外,整整打了一整天的时间,几乎将定淮门一带城墙上的雉堞尽数给削平,更是将这一带官军的火炮全部打哑摧毁,使得官军几乎无法在城墙上立足。

然后肖天健这才下令各部轮番在各种重炮轻炮的掩护之下开始强攻定淮门,此时南京城中仅剩下了两万官军,丁启睿将大部分官军调至了定淮门一带布防,双方就在定淮门一带展开了一场大战。

此时的刑天军集中了炮火之后,火力上全面压制住了城墙上的官军,官军往往只要一露头便会遭致重炮的轰击,所以官军虽然有地利上的优势,但是却没有火力上的优势,死伤非常惨重,往往调上城头一批兵将,短短片刻时间便会被打残,以至于军心崩溃,不得不被撤下去休整,丁启睿和大将孙应元更是亲临定淮门内,坐镇调动兵力登城御守,可是守军伤亡之惨重让他们也感到心寒。

这样的情况连续进行了数天,双方可以说都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但是相较刑天军来说,反而是守军的伤亡更要大一些,本来官军士气就不高,城中守军之所以能坚持这么几天时间,一是因为他们多为南京守军,另外这些兵将也相对忠实一些,更加上丁启睿拿着不少空白告身随时对官兵进行拔擢封官,另外还取出不少银子赏赐敢战的官兵,这才使得守军坚持了这么长时间。

可是眼看着这样的守御,上去一批死一批,刑天军不但火炮厉害,而且这些天来,在城外还筑起了许多高出城墙的高台,派上去了不少的火铳手,直接便在高台上居高临下对城墙上的官兵不断的开火,而官军的弓箭却够不着他们,只有少量的鸟铳和从南方购来的红毛人的火枪可以对抗一下,于是大批官兵登城便会被成排的打翻在地,即便是举着盾牌也挡不住刑天军犀利的铳弹。

逼得官军登城的时候,不得不依靠着抬着厚重的门板,并且在门板上覆盖上泼了水的棉被,才能抵挡一下这些居高临下射来的铳弹,可是这种临时性的办法却解决不了问题,挡得住铳弹,却挡不住炮弹,刑天军那边不断的继续在定淮门外面建起高台,反正他们有用不完的劳力,所以高台如同雨后春笋一般的在定淮门之外被建立了起来,刑天军更是干脆把一些轻型的三磅炮拆掉抬到了高台上面,直接拿三磅炮朝城墙上和城内轰,打的官军更是苦不堪言,每次派兵轮换上城的时候,许多官兵都吓得两股战战不敢登城。

此消彼长之下,刑天军倒是越战越勇,在城外的护城河上搭起了越来越多的浮桥,填出了越来越多的通道,将攻具直接运抵到了城墙脚下。

大批的云梯、撞车、洞屋车被运抵城墙脚下抑或是瓮城城门处,工兵更是试着在瓮城城门内搞了一次爆破,险一些就将瓮城城门炸塌,幸好翁城内的官兵及时用重物将瓮城城门堵死,这才没有丢掉瓮城。

可是官军的士气到了这会儿也已经是跌至了谷底之中,刑天军的火力优势在这个时候彻底的发扬了出来,官军几乎是在用肉体在阻挡刑天军攻城,没几天下来,大部分官军便陷入到了绝望之中。

更可气的是肖天健还发现南京内城外围北面的幕府山、东南角的钟山、西门外的雨花台的高度都高过了南京内城的城墙,是很不错的布置重炮的地方,于是便又下令将部分重炮移至这三处制高点上,架炮对城内轰击,钟山的重炮甚至直接将炮弹打到了南京城东北角的皇城之中,更是让城中所有人都凄惶不堪了起来。

整个南京城内到了这会儿,已经许多人都开始动摇了起来,如果这么打下去的话,南京城还能撑得住吗?当兵的就更不用说了,谁也不想死,白花花的赏银虽然诱人,官职虽然也很诱人,可是登城上去基本上就等于少了半条命,人没了要官职要银子又有什么用呢?所以官军之中到了这会儿已经没有多少人还想继续打下去了。

这一战在打到了九月十八的这一天上午的时候,瓮城门洞里面又一次响起了一声震天巨响,工兵营在瓮城城门之中,趁夜抬入了十多口装满了火药的棺材,直接堆放在了瓮城城门之中,又连夜用大量的人力,运送了沙包进入瓮城门洞里面,将整个城门洞给堵了个严严实实,天亮之后点燃了火药。

一声巨响之后,瓮城城门洞顿时变被掀飞了起来,瓮城随即便倒塌了下去,可怜瓮城之中还藏了一千多守军,也随着这声巨响,顿时变全部阵亡,其中既有当场炸死的,也有不少事被坍塌的城墙活埋的,更多的则是经受不住这次的巨大爆炸震动,当场被活活的震死。

连带着定淮门上面被打的千疮百孔的城门楼,也随着这次巨大的爆炸,抖动了一下之后,又坚持了有一个时辰,便轰然垮塌了下去,当即便又活埋掉了一批官兵。

瓮城一塌,内城门便暴露在了刑天军的炮火之下,和瓮城不同的是内城门远没有瓮城的千斤闸坚固,这道城门主体是木质结构,虽然也很结实,但是却无法承受重炮抵近轰击。

几门十二磅重炮被拉到了倒塌的瓮城外面,采用直瞄的方式,直接便开始对准内城门轰击了起来,每一颗炮弹都有十几斤重,砸在城门上每一下都制造出一个澡盆般大小的窟窿,没多长时间,内城的城门便被轰成了马蜂窝,连带着试图堵门的城门洞里面的官兵,也被轰杀了不少,使得城内官军根本不敢再朝内城门的门洞之中填入土石,最终城门发出一声怪响之后,吱吱呀呀的垮塌了下去,南京城内城终于宣布告破。

大批早已枕戈待旦的刑天军兵将们,立即便杀入了城门之中。

(今天还不算完,还要去医院!实在是没心情也没时间码字,这章字数少,大家多包涵一点吧!明天,明天便静下心码字!)

第二百二十二章 忠臣勇将

作为南京最重要的守将孙应元,在这个时候表现出了他的勇气,虽然眼看城门不保,可是孙应元却没有像其他兵将那样惊慌失措掉头逃走,而是在内城大街上逆流而上,振臂高呼集结起来了一批准备溃逃官军,并且逆流而上从别的地方拖来了两门弗朗机大炮,堵在了定淮门之内,直接将大炮架在了城门内的街道上,炮口直指城门处,当先遣的刑天军兵将呼啸着冲入大门的时候,孙应元突然下令发炮。

这场仗在双方来看,他们都代表了正义,但是至于谁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正义一方,却要因人而论,看各自的出发点了,但是战争没有正邪之分,只有胜负之分,成王败寇这是历史上的铁律,只有胜利者才能有权来进行区分,但是在这一刻,双方的将士都表现出了他们各自的忠诚一面。

随着刑天军冲入垮塌的城门的一瞬间,正对城门的两门弗朗机炮瞬间便被同时点燃,结果两炮齐发之下,打出的密集散弹顿时封锁了整个城门,率先率兵冲入城门中的一个刑天军的营将还有近百名刑天军的兵将顿时便中炮满身喷血惨死在了城门之处,其状可以说是惨不忍睹,如此惨烈的一幕,使得刑天军的攻势猛的一遏,哪怕这些刑天军兵卒们都经过严格的训练,可是面对着这样惨烈的一幕,还是让有些人当场精神崩溃,吓坏了不少随后冲入城门中的刑天军兵将,于是不少人惊慌之下,试图掉头逃出城门。

可是随后跟进的正是刘耀本的手下猛将彦书亭,彦书亭看到前面有兵将试图掉头奔逃,于是立即便下令他的部下在城外列队阻止前面的溃兵后逃,因为彦书亭很清楚,这次炸开城门他们刑天军用了多大的力气,调集了多少火药,一旦现在被这些溃兵冲散,那么便给了城中官军足够的时间重新封堵这个定淮门,那样的话这些天阵亡在定淮门外面的这数百弟兄也就等于是白死了,他们前期耗费的那么多物资也都白搭进去了。

所以见到前面进攻受挫,兵将纷乱后撤,又不清楚前面发生什么的时候,彦书亭这员悍将丝毫没有犹豫,立即便率兵顶了上去,当即一通排枪打翻了最先领头溃出城门的十几个溃兵,并且将一个队将也当场打死之后,彦书亭出列用他略微有些口齿不清的声音大喝道:“都他娘的丢人不丢人?咱刑天军誓不言退!都他娘的忘光了吗?你们算是把咱们刑天军的人给丢光了!今儿个老子就在这儿,谁再敢朝回跑,这些人便是尔等下场!给我掉头杀进去,除非老子也死了!不然谁都别想跑!给老子杀进去!杀!”

那些遭受迎头一击的刑天军兵将吓了一跳,再加上他们的军官阵亡,所以才惊慌之下想要撤出城门,结果迎头又碰上了彦书亭这个杀神,彦书亭的名声现在刑天军之中也相当响亮,都知道这家伙在阳谷县一战成名,脸上插着一支箭,却依旧死战不退,事后受到了大帅的嘉奖,现如今这家伙堵住门,摆明了是不会放他们撤出城的,于是这些刚刚有些惊慌失措的刑天军兵将们便只能调头再朝城门内冲去。

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刑天军每个人都知道,刑天军的那句“刑天舞干戚、猛志固常在,刑天军永不言败”的口号,这句口号可以说早已根深蒂固的深扎在了每个人的心中,也正是彦书亭叫出的这句口号,让那些先头受挫想要后退的兵将们无不感到惭愧,现如今他们的主将死了,可是彦书亭这个大将又顶了上来,也顿时让他们又有了主心骨,所以那些被堵住的刑天军兵将顿时士气再次复振了起来,一个个调转过来,又一次潮水一般的涌入了城门,朝着城中杀去。

孙应元本来还有点高兴,看到两炮之后打死打伤了不少攻入城门的刑天军部众,接着刑天军先头攻入城门的兵将开始掉头溃逃,于是长松了一口气,正待召集溃兵,赶紧堵上城门,不多会儿时间便看到已经掉头逃出城门的贼军却又忽然间重新调转了脑袋,一股脑的朝着城中再次攻来。

于是孙应元大吃了一惊,急令官兵再次列阵,那两门被他拖来的弗朗机炮也赶紧装填,再次发火。

随着又是两声巨响之后,城门处涌入的刑天军兵将又鲜血飞溅着倒下了很多人,但是孙应元这边也没好到哪儿去,两门弗朗机炮中的一门因为炮手惊慌失措之下,装填的子铳没有到位,点炮之后当即炸膛,炮尾一下便炸开,子铳也炸飞了,操炮的几个兵卒当即便被炸得四散飞了出去,连带旁边一门炮的炮手也收到了波及,一个炮手被一块疾飞的碎片削去了半个脑袋,一声不吭的便扑倒在了炮身上。

这一次刑天军那边伤亡还是很大,但是因为后面顶着一个彦书亭这个杀神,所以兵将们这一次没有崩溃,即便是被吓得脸色苍白,可是兵将们还是发出着震天的吼叫声,为自己壮胆,发足踩着倒下的袍泽们的尸体,继续朝城门内冲去。

这时候孙应元想要再用大炮轰,就已经来不及了,急忙令麾下的兵将开火,有弓的放箭,有铳的放铳,顿时城门内便又是一片惨叫之声。

不少刑天军的兵将刚刚冲入城门之内,根本来不及列队施放排枪,顿时便又被打倒了不少,可是这个时候先遣的兵将也已经被逼疯了,残余的那些刑天军兵将明知后退也是个死,冲上去拼命估摸着还有一条活路,于是不管不顾的冒着官兵的弹矢继续朝前冲去,前赴后继的不断的倒下,但是后面的人却继续朝前冲去。

看着凶悍的刑天军部众们悍不畏死的前赴后继的冲入城门,孙应元不由得哀叹了一声,如果他麾下有这样的一支不怕死的兵将的话,那么今天南京城可能就不会丢了,可惜的是他无法训练处这样的一支军队,接下来他知道,南京城可能要顶不住了。

可是他在这个时候,还是义无返顾的决定为朝廷尽忠,眼看弓箭手和火铳手已经无法阻挡住刑天军的兵将的时候,振臂高高举起了手中的那支他常用的铁槊,大叫道:“弟兄们!杀贼……”

跟在他身边的多是他的家丁,这些人吃他的喝他的,被他供养着,自然要效命于他,所以这些家丁们大多都没有逃走,一个个也都露出了一脸决绝的神色,纷纷都抽出了腰刀抑或是其他兵器,齐声大吼道:“杀贼……”

于是大致有一二百官军在孙应元的率领之下,一个个凶悍的扑向了冲入城门之中的这些刑天军兵将们。

初入城门的刑天军兵将们在官军炮火的打击之下,根本来不及结阵,只能各自为战,瞬间便和孙应元这些人马撞在了一起,两方就在城门洞内的一小块地方厮杀了起来。

这个时候假如官军之中斗志高一些的话,剩下的那些官兵能及时跟这孙应元扑上去的话,刑天军先遣的这些兵将恐怕根本就无法在城门处立足,可惜的是这个时候,除了孙应元和他手下的少量家丁还有极少数忠勇的官兵冲了上去之外,其余的那些官军这会儿早已是胸无半点斗志,眼看刑天军已经攻入城门之中,这些镇守定淮门官军在这个时候,却放弃了抵抗,一个个不管不顾的争先恐后的朝着城中奔逃了起来。

一时间定淮门之内是一片大乱,刑天军想要进城,少数官军在孙应元的率领之下想要阻止他们,更多的官军却在朝着城内四面八方的奔逃,更多的刑天军兵将则在城门之外拥挤着想要进城。

不得不承认孙应元是一员朝廷眼下仅存的虎将之一,虽然明知处于劣势,但是他却挥舞着手中的铁槊率兵在城门内跟攻入城中的刑天军兵将们死战不退,一杆大铁槊舞动开来,方圆十几步之内几乎无人可挡,而刑天军强于结阵而战,弱于单兵作战,这样的情况下,一个个兵卒扑上去想要杀掉孙应元,可是瞬间便被孙应元的铁槊扫飞抑或是捅死,几乎无人是其敌手。

而跟着孙应元的那些官兵大多都是他的家丁,这些人单兵作战能力都相当强悍,平时操练也多,手头上的功夫也都相当了得,这个时候也各个都抱了死志,一个个悍不畏死的和攻入城中的刑天军部众们厮杀在了一起,同样是表现的相当强悍。

一时间城门内这一小块地方被杀的是如同尸山血海一般,两方都没有退路可言,只有想办法杀掉眼前的敌人才能活命,所以这一场仗可以说是都拼了老命,一批批的刑天军兵将倒在了血泊之中,但是接着又有一批刑天军的兵将冲入城门,加入到战团之中,继续和孙应元这帮官兵厮杀。

虽然孙应元带着的这些官兵表现出了少有的悍勇,而且手头功夫也相当不错,可是他们毕竟也是人,双拳难敌四手,他们虽然杀伤了不少刑天军的兵将,但是自身也不断的伤亡,毕竟刑天军那边的兵将也不是吃素的,简单的几招一个个都练的娴熟无比,所以这些官兵也真就占不了太多的便宜。

刑天军这会儿前赴后继,可以说是越来越多,但是孙应元这边大部分官兵已经溃逃,仅剩下的这些官兵却得不到补充,死一个少一个,此消彼长之下,他们渐渐的便开始撑不住了,这些官兵一个接着一个的被砍杀在了地上,开始的一二百人,厮杀了一阵之后,便很快只剩下了几十个人,一个胳膊已经被打断的家丁哭着扑到浑身浴血的孙应元身边,大叫到:“将军!你还是走吧!小的们替你挡在这儿好了!”

孙应元听罢之后惨笑了起来,叫道:“走?朝什么地方走?南京城丢了,大明也就完了,我孙某深受皇恩,今日唯有在此尽忠了!杀!杀贼呀!”

说罢之后孙应元便又一次挥舞起铁槊,朝着前面杀去,几个试图阻挡他的刑天军部众,几下便被他扫翻在地,但是此时孙应元的体力也已经基本耗光,身上虽然披有精甲,可是也已经负创多出,那根铁槊变得开始无比沉重了起来,双腿步伐也开始踉跄。

不多会儿时间孙应元的铁槊当啷一声被一个刑天军的兵卒挡了一下,顿时便脱手落在了地上,孙应元也不去再捡铁槊,合身扑了上去,用头上的铁盔猛的撞向了这个刑天军兵卒的头,只听咔嚓一声,生生的将这个刑天军兵卒的头给撞烂,顿时晕倒在了地上。

可是转瞬之间,又有几个刑天军兵卒冲了上来,一起挺枪朝着孙应元刺去,早已是油尽灯枯的孙应元这个时候刚刚伸手拔出腰刀,几杆长枪便一下捅入到了他的身体之中,几个刑天军部众一起发力,愣是将孙应元的身体插离了地面,孙应元大声的惨呼着,徒劳的挥动手中的单刀,砍断了两根插在他身体上的长枪枪杆,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倒地的时候还用力的挥刀,砍在了一个刑天军部众的小腿上,顿时将这个刑天军部众的小腿砍断,也惨呼着倒在了他的面前,孙应元一刀送去,插在了他的脖子上,这个时候几杆枪又捅入到他的胸腹之间,死死的将他钉在了地上,孙应元这才大口的吐着血,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身体抽搐着停止了挣扎。

(上一章字数少了点,这一章便尽量补一些!希望大家看的过瘾一点!)

第二百二十三章 又一个督师

其余的那些还在顽抗的官兵们一看孙应元已经死了,再无一点斗志,于是立即都作鸟兽散,大批刑天军的兵将这才得以突破了定淮门,涌入到了城中,并且迅速的在刘耀本的指挥下,朝着城中四面八方的冲杀了过去。

也就是城门这短暂的一战,孙应元率军给攻入城中的刑天军造成了数百人的死伤,几乎将刑天军给阻止在了定淮门一带,可惜的是大部分官军斗志全失,没有跟着孙应元在这里死战到底,最终孙应元阵亡,定淮门也彻底失守,否则的话,他们甚至完全有可能,将定淮门再给堵上,使刑天军这一次耗尽力气的攻城以失败而告终。

眼看定淮门城头上竖起了一面刑天军的军旗的时候,城外大批刑天军兵将们都齐声欢呼了起来,士气顿时大为提振了许多,随即在肖天健的一声令下,纷纷朝着定淮门之中涌了进去。

本来城中官军数量就已经不多了,随着刑天军越来越多的人马涌入到定淮门之中,南京内城的战况也开始呈现出了一边倒的状态。

丁启睿在刑天军攻破定淮门之后,在诸将的保护下朝城中退却,丁启睿依旧不甘心失败,试图组织兵将反扑夺回定淮门,可是这个时候官军诸将也早就没了斗志,对丁启睿的命令大多都不肯执行,纷纷琢磨着自己的退路,只有少量的军将率部在城中和攻入城中的刑天军进行巷战,且战且退的退往城内。

而后续的刑天军一方面分兵朝城内攻进,一方面则派兵登上城墙,迅速的沿着城墙朝两侧进攻,去夺取更多的城门,一个个城门的守军这个时候也都开始得知南京城已破,顿时士气大衰,纷纷弃守了他们负责的城墙和城门,四处奔逃了起来,使得刑天军势如破竹一般的将几个城门夺占了下来,随即打开城门,放入了更多的刑天军兵将入城。

丁启睿在兵将的护送之下逃到了城西的秦淮河旁边,听着越来越多的地方开始响起喊杀声,越来越多的地方开始出现浓烟,于是便放声大哭了起来,跪地朝着北方连连叩头,自陈有罪,辜负了皇上对他的信任,最终也未能保住南京城,现如今他已经是走投无路,于是转身便要跳入秦淮河之中自尽,可惜他的手下还是将他拉住,裹着他继续朝着城南方向逃去。

一旦南京城这座坚城一处被攻破,城中守军的抵抗便如同多米诺骨牌一般开始垮掉,随着大批刑天军兵将的涌入,官军的抵抗开始显得越来越微弱了下去,待到一天之后,偌大的南京城的内城基本上便被刑天军控制在了手中。

而这一次攻打南京城之所以能够仅仅用了这么短的时间便获得成功,主要原因其实也就是几条,一是到了这个时候,官军之中的兵将们早已没有了誓死保卫南京城的斗志,纷纷投降了刑天军,二就是刑天军的士气很高,而且战斗力十分强悍,最重要的还是肖天健对于火炮的应用,他可以说是开创了这个时代集中使用炮兵的先河,将军中重炮集中使用,最终才轰开了定淮门这个缺口。

在后世那种信息大爆炸的时代,肖天健免不了会耳闻目染,知道许多关于军队的应用的事情,自然也就知道火炮这种战争之神的作用,在这个时代,他在刑天军之中,第一个创建了专职炮兵,并且集中使用炮兵来进行作战。

虽说那个红毛鬼子高肃熟悉操作火炮的方式,被后世之人誉做刑天军炮兵之父,但是实质上高肃的作用也仅限于为肖天健成批的培养了熟悉操作火炮的基础兵员,真正构架起炮兵这个专职兵种以及作战方式的还是肖天健。

南京城即便是再怎么坚固,也毕竟是死物,也不可能挡得住刑天军集中大批重炮,对一个地方进行猛轰。

再加上肖天健在刑天军早早的也组建起了专职的工兵部队,在这样的攻城战之中,工兵部队同样也发挥出了巨大的作用,他们利用了火炮压制住城上守军的机会,派出大批工兵对定淮门的瓮城实施了多次爆破作业,用大量的火药,最终炸塌了瓮城,暴露出了内部的城门,使得刑天军得以顺利的攻破定淮门。

所以这座在旁人眼中,几乎是不可能被攻破的城池,最终还是在肖天健的兵锋之下,被他的刑天军攻克,就此也开创了这个时代全新的攻城的方式,使得建筑城墙作为守御的时代,从此之后便逐渐的被终结,开创了一个新的时代。

整个南京内城的战斗进行了两天多的时间便基本上宣告结束了,肖天健在外城的临时帅府之中,不断的得到攻入城中各部的消息。

攻入城中的第二天清晨,有人送来消息,说在城中抓住了督师丁启睿,不久丁启睿便被五花大绑的送到了外城肖天健的临时帅府之中。

丁启睿现年不过四十五岁,可是当肖天健看到他的时候,却发现丁启睿已经是满头白发,身体也很是消瘦,看上去如同六七十岁的年纪一般,可见的这两年间,丁启睿为了对付他,可以说是耗尽了心力,不由得心中微微有些叹息。

对于丁启睿肖天健是知道他在原来历史上发挥的作用的,此人称不上是个能臣,但是却还是比较忠诚的,虽然被朝廷重用,但是也未能力挽狂澜于既倒,最终还是在南明被灭之后,投降了清军,后来又因为牵扯到反清复明的事情之中,被建奴所杀。

但是现如今丁启睿却在南直隶一带,给他制造了不少的麻烦,当丁启睿被带到他的面前的时候,肖天健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处置他好了,但是丁启睿被带至他面前之后,也没有在端什么架子,虽然不肯跪下,但是却满脸的惭愧之色。

“肖某见过丁督师!不知丁督师现在又有何作想呢?”肖天健背着手步出了帅案之后,缓缓的走到了一脸的惭色的丁启睿面前,微微顿了一下之后,对丁启睿问道。

丁启睿哀叹了一声,尽可能的站直了身体,摇头道:“原来你便是那肖刑天呀!请恕丁某无法给肖大帅见礼!至于肖大帅所问,哼哼!丁某不知如何作答!只能说佩服肖大帅的能力!只可惜肖大帅身为大明臣子,一身本事却不能为朝廷所用,实在是可惜呀!但不知你又打算如何处置在下呢?”

肖天健看到丁启睿并没有表现的很嚣张,于是多少了解了一些他的心情,缓缓的围着他转了两圈,最终又停到了丁启睿的面前,双眼盯着丁启睿的眼睛,对他问道:“丁大人于我为敌,我不怪丁大人你,毕竟各为其主,你也是在尽本分而已!眼下既然丁大人已经被我所擒,如何处置却要看丁大人您的态度!

丁大人如果想要成就一个忠名的话,肖某也可以满足丁大人的想法,但是丁大人毕竟一身所学,这么死的话实在是太过可惜了!肖某不才,觉得丁大人如果能留下这可用之身,今后为肖某效力的话,肖某也举双手欢迎,何去何从大人可以自己决定!肖某静待大人的决定就是了!

来人,给丁大人松绑,给丁大人找一个安静干净的地方安置,不要难为丁大人!”

肖天健也没有跟丁启睿多说什么,淡然的说出了他的想法之后,便令人将丁启睿带下去,让他自己去考虑如何决定他的命运的事情去了。

丁启睿被松绑之后,犹豫了一下,但是最终也没有说话,扭头跟着近卫走出了帅府,而肖天健转身过来下令,为战死在定淮门内的孙应元收殓遗体,在南京城外择地厚葬,肖天健历来对这样的忠臣都是尊重的,虽说孙应元率部杀伤了不少刑天军的部众,可是他也赢得了刑天军上下的一致尊重,在彦书亭攻入城中之后,彦书亭便已经先行将他的尸体收殓了起来,派人找了一个上好的棺木,将他收殓了起来,抬出了内城,现如今总算是被肖天健派人安葬了。

肖天健为此还亲自提笔,为他题写了墓碑,也算是让孙应元九泉之下可以瞑目了。

接着肖天健变得知城中战事全部结束,所有城中官军既没有可能继续抵抗,也没有逃走的可能,于是只得都放下了武器,向刑天军缴械投降,就连城中的皇宫,这个时候也被刑天军控制,于是肖天健便领兵进入到了南京内城之中。

(昨天总算是安下心坐下码字了,不过心思有点乱,重新又整理了一番思路,下一步就要考虑北上的问题了,在情节上要先花点功夫理清一下,所以写的字数有点少,不过这也是为了以后的爆发做准备!希望后续写的情节,能让大家看着爽一点!今天特别鸣谢胡噜呼噜、仲冬之木、toby1997、LUDA几位兄弟的打赏!多谢了!我接下来会努力的!)

第二百二十四章 势如破竹

南京城可以说是一场大明和刑天军之间最大规模的一场会战,加上战前刑天军的准备时间,历时总共一个月的时间左右,整体上歼灭了南直隶官军近十万左右,其中有近八万官军是主动放下了武器投降了刑天军,这些人之中近三分之一后来被刑天军重新整编,归入到了肖天健麾下,其余的则令其解甲归田,遣返回原籍务农抑或是就地安置做工。

对于那些南京留守官员,其中大部最终不是被刑天军生擒,就是直接投降了刑天军,对于这部分官员,肖天健也择其中有能力之人予以留用,其余的则发至各地编管。

但是也有十几个南京留守官员,最终城破之际选择了以身殉国,要么带着家丁死战被杀,要么便选择了自尽。

至于刑天军入城之后,在城中勋贵、豪绅、贪官家中抄没出来的财物,就不用细表了,绝对是一个惊人的数字,起码让肖天健吃两年是没问题的,至于缴获的甲胄、武器,自然也不是少数,起码再武装起来几万精兵也是没有多大的问题的。

而值得一提的是其中的历史名臣史可法,他在定淮门被破的时候,坐镇城西一带的聚宝门,听闻城破之后,他带着义子史德威率兵赶往城北,试图力挽狂澜,将定淮门重新夺回来,但是何奈在他得到消息之后,孙应元已经战死,大批刑天军已经攻入城中,史德威麾下官军在遭遇刑天军之后,仅仅是坚持了不到一个钟头,便自行溃散,最终史德威被擒,史可法在回天无力之下,跳下了城墙殉国而死。

肖天健直至南京城彻底被控制之后,亲自过问之下,才找到了史可法的遗体,对于史可法的死,肖天健颇为无奈,也十分痛惜,不过他也知道,这是没有办法的人,对于史可法这样忠贞的大明之臣,即便是抓住了他,也很难说服他投降自己,最终他还是会选择赴死的,这也许就是他这样的人的命运,国倾之时,是免不了会出现这样的事情的。

于是肖天健便下令收殓史可法的遗体,同样也予以厚葬,同时他抽时间在下葬史可法的时候,还亲自前去上香,予以纪念,算是成全了他这样一个忠臣的忠名。

同时肖天健下令厚待史可法的家人,保护他的家人和财产不受任何骚扰,在南京城之中就地择地安置,并且将一处没收的院子赐给了他的家人居住,也算是给予了最高的礼遇。

而单单打下南京城,还不是南直隶之战的结束,在肖天健控制了南京城之后,立即便派罗立刘耀本等将开始朝着四周攻略了起来。

南京城的失守,丁启睿被俘,无疑将整个南直隶残余的地区的指挥系统彻底破坏,使得南直隶剩下的那些官府控制的地区,都陷入到了群龙无首各自为战的境地之中,同时也给南直隶乃至天下的官府乃至官军一个最为严重的打击,官军和刑天军的兵力在这个时候已经彻彻底底的被逆转了过来,所以不管是在兵力上还是士气上,南直隶各处在南京城被破之后,都已经失去了和刑天军对抗的基础了。

也就在南京城被破没几天时间的九月底,滁州便在李栓柱率部抵达城下的时候,宣布了开城投降,十月初六刑天军水军运送大批兵将配合刘耀本所部的主力兵抵扬州城,这个时候扬州知府任育民誓不投降,率领扬州城中近万守军跟刘耀本所部对抗,总兵庄子固更是率部夜间出城对刘耀本所部进行夜袭,但是因为刑天军提前的宣传,扬州城中的军民倒是对刑天军并不是很抵触,而且南京方面在被破之后,有南京的居民到了扬州,告知扬州人刑天军乃是仁义之师,破南京城之后,并未大掠,反倒是开仓放赈救济城中饥民。

本来老百姓最怕的就是刑天军这样的贼军破城之后祸害百姓,但是听闻这些事情之后,自然也就不会敌视刑天军了,虽说当官的还有一些有钱人以及一些读书人仇视刑天军,认为大明才是正统,可是老百姓就没这种觉悟了,天下谁来做跟他们关系不大,最关键的还是吃饱肚子最重要,上半年的时候江南洪水,扬州城也遭水祸,但是官府却不思赈济,有钱人更不肯拿钱出来赈灾,反倒是许多粮商趁机闭粜,惜粮不售,导致了城内外不少人家被饿死,所以老百姓并不支持官府。

于是在刘耀本率部攻打扬州城四天之后,城中内应趁乱起事,令刘耀本所部攻入西门,扬州城也就此告破,守军也都听说了刑天军优待俘虏的事情,所以城破之后抵抗并不激烈,很快便放下了武器投降了刘耀本,根本没有像历史上史可法在南京抵挡清军时候,发生太过激烈的争夺战。

与此同时罗立领兵进抵常州府,常州府抵抗也仅仅两天时间,城中知府因为不肯投降被手下一个官吏带人抓了起来,随即开城献降,常州府当即便宣告被破。

这时候刑天军已经完全有能力数路兵马分兵行动,对南直隶一带展开了大规模的进攻行动,但是相较于刑天军这边的统一调动,南直隶各处都是在各自为战,每每一处遭到刑天军攻击的时候,其它地方的官军只考虑自保的问题,根本不予支援,所以刑天军很容易便在局部形成优势兵力,很快攻破城池。

官府在这个时候也已经彻底失去了民心,刑天军只要所到之处,往往百姓都会立即举双手欢迎,掉头帮着刑天军攻城拔寨,就连一些守军也暗中找刑天军联络,刑天军一到便马上投降,掉头便成了刑天军的人,使得接下来这一个多月时间,刑天军各部的行动非常之顺利,各部分兵进击,不让各地官府做任何准备,便势如破竹一般的连续攻下了滁州、扬州府、常州府、苏州府、镇江府、松江府等地,其中滁州、常州、镇江等地更是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官府和城中守军便主动开城献降,其余的虽然进行了抵抗,但是抵抗也并不激烈,守军之中有人倒戈一击,顿时便宣告城破,到了十一月的时候,整个南直隶也仅剩下了东北部的淮安府和宁国府两府尚没有被刑天军所破,但是只要刑天军会师北上,这两地估计也很难坚持多久。

南京被破的消息很快便传至了京师之中,崇祯听罢之后当场便哭晕了过去,朝野更是一片哀声,那些朝臣勋贵们更是一个个如同惊弓之鸟一般惶惶不知所措,到了这个时候谁都知道,大明恐怕是要彻底完了,刑天军攻下了南直隶之后,朝廷已经失去了最大的财政来源之地和粮食供应的基地,而朝廷可以控制的地域也仅剩下了北方京辅和山东这两省之地,政令已经无法有效的传递到其余的行省,更不可能再接受到其他行省的支持了,就更不用说是重振起来,将刑天军给灭掉了。

所以虽然崇祯哭晕过去,也无济于事,他们只能惶惶然留在京师之中,等待着天下倾覆的这一天的到来了。

第二百二十五章 班底

肖天健在领兵打下了南京城之后,也不再继续领兵对南直隶其它地方进行攻击了,他转而留在了南京城之中,开始将精力投注在了新的事情上。

到了这会儿,刑天军已经将中国最富庶的地区基本上控制在了羽翼之下,问鼎天下的时机可以说已经是彻底成熟了,刑天军文武诸臣到了这会儿,也纷纷开始进言,请肖天健立国,劝肖天健登基称皇。

而肖天健自己也并不反对,他亲亲苦苦的从一个人开始,拉起队伍起兵造反,为的是什么呢?不就是为了这一天吗?现如今他可以说已经成功了一半还多,在政治上也已经很有必要建国,名正言顺的和大明朝廷分庭抗礼,然后挥师取下这个天下。

虽然他起兵造反,是为了这个为了这个风雨摇曳之中的民族,可是登基称皇确实也是必须的道路,以他目前的声誉,除了他之外,谁还能坐这个天下呢?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些文武诸臣跟着他起兵造反,为的不就是有朝一日他立国之后,每个人都能有一个正儿八经的出身,谁能一直背着这个贼名呀!

而且刑天军这个称号也不可能一直沿用下去,毕竟刑天二字本身就代表着叛逆,虽然也代表了不屈的精神,可是到了这个时候,如果他肖天健想要取代大明朝廷的话,再用刑天这二字显然就已经不合适了。

这也是肖天健当初在准备推出货币的时候,没有取名刑天币,也没有使用刑天图案,而改用了中国人的图腾龙的名字和图案来推出中华龙币的原因,龙才是真正中国人认同的图腾,只有正统才能使用龙的图案,这一点上下几千年在中国人心目之中都是无法改变的,这也代表了肖天健今后要立国弃用刑天二字的心理,一切其实都已经在暗中铺垫了。

所以南京城拿下来之后,这个眼下大明的另一个中枢也就已经落在了肖天健手中,各种立国的条件可以说都已经成熟了。

而刑天军许多文武其实在请肖天健立国称皇这件事上,也都很迫切,在很早之前,肖天健刚刚控制河南全境的时候,便已经有人提出了这件事,后来肖天健以条件不成熟为由,将这个提议搁置了起来,后来在打下武昌府的时候,又有不少人再一次提出了立国的动议,可是肖天健还是婉拒了这个提议。

但是现在肖天健在打下南京城之后,却没有任何理由再拒绝这种提议了,因为他是他这个利益集团的代表,他手下有太多人都期待着这一天,他不能一直就这么无限期的拖下去,而且下一步他要继续进讨大明,要夺取整个国家,那么接下来也却是需要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来将大明取而代之。

于是在拿下了南京城之后,以李进德、牛金星等文官便立即上书肖天健,陈请肖天健在南京立国登基,肖天健这一次也就顺水推舟答应了下来。

但是立国称皇这件事不是一个小事,即便是肖天健想要简单的办了这件事,手下的人也不会答应,虽说肖天健认为这个时候铺张奢华的搞这件事不必要,但是出于政治方面的需要,这件事也不能就这么草草了之,所以肖天健只得将这件事交给了牛金星和李进德等人共同操办。

另外肖天健还有一件大喜事,那就是年初返回洛阳的时候,肖天健在家留了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之中,一直没有怀上身孕的范雨桐和蝶儿两个人,也在这一次肖天健返家的时候怀上了身孕,到了十月间的时候,两个人也都快要生产了,这就让肖天健很可能会得一个儿子,如此一来,对于他这个利益集团来说,也就有了更好的根基。

所以肖天健在打下南京城之后,心情是非常之好的,于是一方面他继续坐镇南京城之中,调动指挥各部对南直隶一带攻伐,一边留在南京城之中处理准备立国登基之事。

既然立国,那么就要正儿八经的组建起一个班子才行,肖天健虽然身为后世之人,也了解各种政治制度的优越性,但是这个时候,在中国推行后世乃至是西方的那种政治制度,很显然是在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在没有基础的情况下,推行那样的制度,简直就是在找死。

建立一个全新的政治制度,对于肖天健来说,那只是以后的理想,却绝不是现在他的需要,民主虽然有很大的好处,但是眼下却并不是需要民主的时候,他需要的是一个强有力的集权制度,来完成他的统一大业以及今后解决建奴的事情,所以只能暂时按照原有的制度,对他的班底进行组建。

而且六部制度之所以能在中国延续数千年之久,是有着它的合理性的,六部各司一职,很显然也是职能的有效划分,所以现在肖天健是不能打翻它的,于是六部肯定是要组建起来。

但是肖天健在六部的设立上,却又有新的想法,在诸臣和他商议组建六部的时候,他提出来,在原有的刑部下面,设置法院、检察官、缉捕、司狱四个部门,初步的建立完善其类似后世的公检法司系统,将原来官员手中的有关刑狱之事单独划分出来,一旦地方出现犯罪之事,这样一来就杜绝了地方官员滥用职权草菅人命的权力,这套办法运行的时候,跟后世类似,一旦地方有犯案之事的时候,先有设置在县一级的缉捕处侦办,不管是侦查还是缉捕罪犯的事情,先由缉捕来完成,然后交给州府检察官来审核,最终起诉到法院来进行审判,到时候该杀的杀,该判罪流放的便交给司狱来负责发配到各地监狱劳作,很大程度上就避免了地方官一是不懂行乱来,另外一个就防止了地方官在地方上一手遮天,大兴冤狱,其实说白了就是初步来建立起一个类似后世的司法系统,为以后可能的改革做好准备。

另外就是撤销原来大明设置的都察院,设置一个监察院,这个监察院除了还具备原来都察院的职责之外,下面再加设一个审计院,专司负责审计地方官员对于地方财政支出的事情,另外在监察院下面设置一个廉政公署,在各地抽调一批年轻有为而且精明强干的人员进入廉政公署之中,专司负责查访各地官吏的违规行为,而且监察院不隶属于六部,先直接归属他一人掌管,当然肖天健不会在监察院基础上再弄出一个类似大明东厂西厂的变态特务机关,即便是监察院也要通过正常的司法程序来进行,而不能私设公堂对官吏进行治罪。

如此一来,有了这么一个独立于地方官吏系统的监察院之后,地方官吏就不得不小心一点了,想要再胡作非为,就很有必要考虑一下,在他们头上悬着的这把监察院的利剑了,很大程度上会遏制地方官吏腐败的事情。

至于户部下面,除了负责原来的事情之外,单独列出一个中华银行,来负责全国的货币发行之事,国家储备的金银,全部进入中华银行,户部收取的财政收入,也都在中华银行开户进行统一管理,然后统一通过中华银行划拨到地方去,地方也可以通过中华银行将地方收取的财政交给上面,其实就是通过中华银行,来对财政进行管理,省的乱七八糟的胡搞,既耗费时间也耗费人力,中间环节还容易造成亏空,什么火耗之类的事情,就都可以避免了,老百姓也可以受惠。

对于这件事,诸臣也都没有可说的,毕竟中华银行这个时候已经在范雨桐的控制之下已经逐步的在组建起来,眼下诸府之中已经都逐步的在设立这样的银行,而且确实也便捷许多,货币的发行交给他们做,是理所当然的,这么做好处很多,于是这件事也就这么定了下来。

至于工部方面,名称予以保留,但是工部下面对于暂时先将工业、农业、商业、水利、交通、船舶五个部分以署的名义分设出来,各司一职先管理起各方面的事情。

工业署主管全国的工业以及武器的制造,和军队的总后勤部相结合,来负责给军队提供装备,同时负责管理今后全国的工矿业。

农业署则负责屯田和林业方面的事务,很主要的一件工作就是要想办法,招募一批人,在全国各地进行粮食的选种,从现有的种植资源之中,选取高产的作物专门培育、扩繁、推广之事,逐步的改变以前那种小农之间自行留种进行播种,如此一来,今后一旦全面推广良种的话,各地的粮食的亩产量便会大幅度的提升,这方面肖天健可是直到,后世二十二十一世纪的时候,优良的种子,使得小麦的亩产量达到了千斤以上,稻谷的产量也突破了一千五百斤,如此一来,可以利用更少的土地,养活更多的人口,中国人的发展速度太快,所以粮食方面就要给予极大的重视。

要知道老百姓只要有饭吃,很少会有人冒着掉脑袋的危险抄家伙造反的,所以重视农业,其实是国之根本,为中华以后的长治久安打下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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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六章 班底2

至于商业,历史上商人在中国地位都不高,即便是他们有钱也不行,商业的发展更是受到了各种制约,大明的经济发展甚至还赶不上两宋时期,所以肖天健认为,很有必要将商人的地位提升起来,重视对于工商业的开发,毕竟工农业的发展都离不开商业,今后许多人其实可以脱离土地的约束,进入到工商业之中,今后为国家提供有力的税务财政,尽量减轻对农民的负担。

对于这一点上,诸臣反应很大,觉得肖天健这么做,太过给那些商贾们长脸了,按照三六九等划分,都是士农工商,商人的社会地位最为低下,特别是在大明,商人更是有钱但是却没有地位,现在专门成立商业署,是不是太抬举他们了?

而且诸臣也看到肖天健的老丈人是个大商贾出身,还以为肖天健这是为了讨好他老丈人才这么抬举商贾呢,于是顿时纷纷提出意见,表示不支持这件事。

肖天健冷下脸对诸臣说道:“尔等难道以为我肖某单单只是为了我岳父才这么做吗?要知道一个国家的富裕与否,关键并不是看你产出多少粮食,最终还是要看商业的流通,你们所用之物,低头看看,哪个不是经过商人之手?没有他们的话,家家户户以后难不成还回去自耕自织?

我要设置商业署,并非就是要抬举商贾,而是要鼓励经商,今后从商业和工业之中收取税金,来减轻农民的负担,有朝一日的话,如果工商业发达到足够支撑国家财政的话,那么我就取消天下农民百姓的税赋,让天下的农民都过上好日子!

以后咱们中国的商品,要卖到天下各地区,包括海外的那些蛮夷们,都要用上咱们中国所产之物,让咱们汉人来赚取天下的钱,到时候可收的税赋之高,恐怕不是你们可以想象得到的!没有商贾来做这件事,难不成还学大明,将所有沉重的税赋徭役都压在普普通通的农民百姓身上吗?那样的话迟早我们国家,还会出现这样的大乱!什么时候才能立于世界民族之巅?

你们不理解我这么做,我可以不怪你们,但是你们要知道,这件事是利国利民之事,当然,经商者不许从政,从政者不许经商,这一条要给我记住,省的官商勾结垄断市场,横行于世!这一点今后不会变,省的跟现在的官员一样,暗中经商,捞的各个盆满钵满,却一毛不拔不给国家缴纳税赋,只要监察院发现有当官的暗中经商,那就给我滚蛋,去经商好了,总之当官的不许经商,经商的不许当官,以后即便是我的儿女们,也照样按这条规矩来!这件事就这么定,鼓励经商,但是要管起来他们比放任他们更好!”

诸臣一听,得!这件事只能这么办了,想想也是,把商业管起来,总比放任他们随便胡搞要强,国家还可以收取大批的税金,这又何乐而不为呢?

至于兵部方面,肖天健的意见很明确,武不干政,文不主兵,兵部就是负责天下兵马的管理调动,主要负责的是对外的战争,不许干涉政务,当然文官系统也不能干涉军队,军人就是军人,单纯一点更好,他们服从的是国家最高的控制者,也就是肖天健,最起码现在是这样的!

当然为了防止军将坐大,尾大不掉,肖天健其实早就在安排这种事,刑天军诸军只能从后勤部领取粮秣,战事情况特殊才能依靠缴获之类的来满足需要,平时是不许在驻地征粮征饷,后勤部的粮饷又要从户部支取,军官的选调也不是军将可以做主的,一般人想要在刑天军系统之中,培养出一支效忠于他们私人的军队,那是基本上不太可能的事情,所以兵部交给军人去负责管理,也不怕出什么乱子,这一点最终也得到了诸臣的支持,这些部门不给眼下军将们留一个也说不过去。

礼部方面肖天健认为可以尽可能的压缩,今后主要负责外事方面的事情,说白了就是以后的外交部,一方面负责和外国交往,一方面要负责起来对外的情报搜集,至于皇室的排场问题,就可以能省则省。

肖天健的意思很明白,就是现在虽然要立国,但是国家经过这些年的动乱和天灾人祸之后,已经是千疮百孔了,排场的事情能免则免,今后省下钱尽可能的用于民事方面的事情,多给老百姓办点实事。

于是礼部便成了六部之中最小的一个部,同时也属于最不重要的一个部,诸臣最终也都答应了下来。

最后只剩下了吏部,至于吏部,肖天健也没有过多的提出太多的意见,但是却提出来对官员的选拔今后不见得就一定要通过科考来进行,当官要有文化是必然的,但是只读四书五经会做八股文,是绝对不成的,学以致用,用人就要有所专才行,让懂行的去管事,比不懂行的要强太多,这方面就是以后选官的标准,另外就是要设置推行更加严格的官吏考核制度,能上就能下,合格的官员可以舒舒服服的当官,但是不合格的庸才考核不通过,就直接贬回家种田去,省的祸国殃民。

这些繁杂的事情商量起来耗费了大量的时间,把肖天健和一帮准备的诸臣累的是晕头转向,肖天健更是不得不暂时将军事上的事情委托给了李信负责,令其以总参谋部的名义暂时调派兵马,在拿下镇江府、扬州府、松江府、苏州府之后,转而便开始朝南对浙江用兵,同时抽调罗汝才和李栓柱的兵马回湖广坐镇,精力放在荆州一带,为下一步入四川做准备,

之所以让罗汝才和李栓柱回师湖广,做兵发四川的准备,主要原因是近期在肖天健展开对南直隶的攻伐之后,陕西方面也传来消息,说时下盘踞在汉中的李自成近期发展速度也很快,麾下再次聚起近十万人马,一方面在朝北,对西安府、凤翔府用兵,现已经拿下了凤翔府,并在围攻西安府,试图将陕西省府西安给拿下,时下陕西巡抚汪乔年手中可用的兵将数量很是有限,各边也已调不来兵力了,而他手中时下仅剩下了左光先、李国奇、高杰这几员大将为了保住西安,他已经将时下手头可以用的官军都集中在了西安府一带,很显然要和李自成在西安决一死战。

如此一来倒是便宜了正在陕北一带活动的王承平了,王承平这段时间在阎重喜的支持下,迅速的控制住了榆林卫一带,并且将兵力推进到了延安府周边,蚕食掉了陕北大片区域,连李自成的老家米脂县一带,也落在了王承平的控制之中,王承平在陕北一带力量发展也很迅速,麾下招募起了近三万人马,其中单是精悍的骑兵就有近万人之多,下一步仅剩下了攻下延安府,继续朝着庆阳府和平凉府一带进兵了,所以李自成想要控制住整个陕西,现在已经是不太可能的事情了。

如此一来,李自成虽然有心拿下西安府,但是也不得不考虑刑天军这个庞然大物今后对他的威胁,近期情报部门的内线却传来消息,说李自成打西安很可能做了两手准备,一方面集兵攻打西安,一方面却在汉中集结物资,做好了一旦攻不下西安,便率部攻入四川,将四川作为他今后盘踞的基础。

如此一来,肖天健便不能坐视不管了,四川一旦要是让李自成现行夺占的话,那么今后待他和李自成摊牌的时候,无疑将会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四川多是大山,一旦李自成在这里站稳脚跟的话,今后想要将他再拔掉,那就不太容易了,所以肖天健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趁着眼下南直隶之战大局底定,于是便将罗汝才和李栓柱所部抽调出来,返回湖广做入川的准备,相对于李自成从汉中入川,刑天军这边如果从荆州逆江而上的话,入川显然会更方便一些,肖天健打算抢在李自成入川之前,便先行入川,最起码也不能讲四川整个让给李自成。

李信接令之后,便调动兵马,先调石冉到扬州府坐镇,留部分新编降兵归入其麾下,让其一边对这些新编降兵进行整训,一边防范官军从淮安府一带南下,其余的主力人马一部分交给罗汝才和李栓柱二人通带,返回湖广,另一部分则由罗立和刘耀本率领从苏州府开始朝着杭州府进军,开始发动对浙江的攻势。

接下来的战事肖天健其实不用太操心了,南京会战之中,官军损失惨重,而且对于各地官府以及官军的打击都很大,浙江本来就没有多少官军,而且浙江兵在万历戚家军之后,便再无名将雄兵可言,承平已久的浙江,面对着罗立和刘耀本这两把肖天健手中的利刃的时候,可以说根本就没有什么还手之力,别看韩、光美率领残部跑到了杭州,但是以韩、光美这个脓包的本事,想要守住杭州,根本就是一个笑话。

第二百二十七章 大中国

本来参谋部也有人认为,拿下南直隶诸府之后,刑天军应该集结兵力兵发江西南昌,毕竟方国安麾下还有相当的兵力,坐镇在南昌府一带,向北可以直接威胁到九江府,向西则可以比较容易威胁到武昌府,所以又参谋认为先解决掉方国安这路人马之后,先占江西,再谋浙江。

但是肖天健和李信都认为,方国安虽然手头有点实力,但是这个时候江西也仅剩下他这么一支可战之兵,刑天军不去找方国安的麻烦,方国安肯定也不敢轻易离开南昌府找刑天军的麻烦,而浙江繁华,打下浙江的话,南直隶便基本上底定,到那个时候回师攻打南昌府也不算迟。

而且南昌府的细作也传回消息,说刑天军在拿下南京之后,南昌府那边的方国安所部便已经自乱了阵脚,方国安麾下兵将都十分悲观,认为下一步刑天军就要攻打南昌府,于是大批官兵便立即当了逃兵,使得方国安这段时间为此事忙的焦头烂额,而且因为他的大军驻守南昌府,对于江西的财政压力非常大,江西布政使司已经拿不出足够的粮饷给方国安,以至于官军上下更是怨声载道,方国安眼下已经产生出了要弃守南昌府,南下到赣州一带,避开刑天军的兵锋。

有了这份情报的支持,方国安所部也就不成了什么值得担心的问题,于是肖天健和李信便将主要兵力放在了对浙江的进攻方向上。

扭过头肖天健便继续要和诸臣商议有关立国的事情,诸臣陈请肖天健入住到南京城内的皇宫之中,牛金星并且提议对南京皇宫进行一次修缮,肖天健对于入住皇宫这件事倒是没有什么意见,但是却一口回绝了牛金星提出的修缮皇宫的提议,这会儿他有钱也不能这么浪费呀!更何况南京城中的皇宫已经相当的规模宏大了,虽然被废用多年,但是大明一直留有宦官照料,倒是也没有太过残破,这一战皇宫虽然多处受损,只需简单修整一下,即可使用。

而且肖天健认为,他妻妾不多,也不需要太大的地方住,现如今三个妻妾都在洛阳,因为临近范雨桐和蝶儿都临近生产,不已长途劳累,眼下需要在洛阳待产,待到产后孩子满月才能前来南京城,所以暂时根本不需要讲什么排场,现在就耗费大量人力物力去做这件事。

牛金星又碰了一鼻子灰,于是悻悻然只得听令,倒是诸臣都认为肖天健有明君之像,知道体恤百姓,处处对自己都很是节省,今后立国肯定会成为一代明君,而他们这些从龙之人,今后只要好好干,也能成就一番事业,起码流芳千古是没有问题的,于是都很是高兴。

于是这件事也就这么放下了,但是肖天健又提出一件事,那就是从他这里,废除掉太监制度,从此之后,他决不允许再对人阉割入宫充作太监,而眼下南京城中,有不少留守太监,这些人也尽数遣散,不许再留在皇宫之中。

这件事又是在诸臣之中引起了一片哗然,有人认为这么做实在是不可理解,皇帝哪儿有不用太监伺候的?如果今后宫中留的男人都带把的话,岂不是一不小心,就会淫乱宫闱吗?

对于这一点诸臣的担心,肖天健朗然一笑道:“我肖某又非昏君,要那么多老婆作甚?现如今我已经有了三个妻妾,已经足矣,太多老婆反倒太累!难不成尔等认为我肖某还管不住自己的老婆不成?这件事是我的私事,尔等不必过问,管天管地尔等岂能管到我的家中?用不用宦官,肖某自有自己的打算,又用得着对你们交代?”

倒是这件决定,让部分诸臣很是高兴,历代都没少出现宦官当权,祸乱朝政的事情,大明一朝更是登峰造极,整个大明历史上出现了多少把持朝政的太监,远的不说,只说十几年前的魏忠贤一个人就足够了,现在肖天健废止太监制度,无疑对他们这些文武是一个很好的事情,省的他们文臣武将今后都要看宦官的脸色办事了,对他们来说也少了一大掣肘,他们又何乐而不为呢?

于是宦官这件事也就这么定了下来,接着众人便开始商量国号的事情,在中国历史上的历朝历代都有自己的国号,先期多是因为封地或者封号延续下来的,比如说宋代之前的基本上都是这种方式选立的国号,只有元朝是采用了《易经》上“大哉乾元”句中的“元”,有大、首等意思。

大明国号则是因为朱元璋信奉白莲教,白莲教宣称“黑暗即将过去,光明将要到来”,借以鼓舞人民反对黑暗的元朝统治。所以又称“光明教”,朱元璋也承认自己是白莲教的分支,于是建国之后,便取用了光明二字中的明为国号。

现如今肖天健要立国,自然也绕不开选定国号的事情,可是众人都不清楚肖天健的籍贯所在,肖天健又对此事一直忌讳莫深,从来没有说过他的家所在,于是便有人认为,刑天军真正起兵成军是在凤阳府汧阳县一带,这两个地名之中都有阳,而且刑天军是在阳城县境内坐大的,照样有一个阳子,而阳字寓意也不错,可以取国号为阳,立国称为大阳国。

肖天健一听这个,脑子里面马上就想起了后世那个让所有中国人都恶心和痛恨到家的北方海中小国的膏药旗,当即就恶心的要死,于是利马就否定了这个阳字,大阳国一不小心就成了太阳国,虽然听着不错,但是肖天健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国旗上弄个太阳出来。

众人于是便又提议,取刑天军的刑字为国号,可是马上便又有人反对,说刑字属阴,而且多杀戮之感,刑字并不合适。

商量来商量去,有人提出既然肖天健一直提大汉民族如之何,倒不如还用汉字,大不了就称之为后汉好了,结果又被许多人给驳斥了回去。

最终肖天健不耐烦了,说道:“这件事不必再议了,国号就取中字!天地之中,我们汉人历来都喜欢自称为天下之中,中也代表和的意思,国号为中,今后就称作大中国,这比什么都好!”

众人一听,得了,这天下是他肖天健一刀一枪打下来的,他说国号是中,那就是中了,大中国听起来也不错,更何况中国寓意乃天下之中,也没什么不好的,于是国号也就这么定了下来。

这些事情让肖天健很是耗费心力,本来他还有心想要组建一个内阁出来,让一帮精明强干之人来负责统筹管理国家大事,这样的话他今后就有空偷懒了,可以抽出更多的时间来忙一些其它事情,可是回头一想,现在就弄这个,显然不太合适,内阁大臣大明就有,而且前期也却是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可是后期却成了争权夺利的中心,朝臣们为了入阁内斗的厉害不说,还牵制了不少皇上的权力、

现如今他还没有一统天下,正需要将权力控制在他的手中,现在就搞一个内阁出来,不一定合适,所以这件事也就暂时放了下来,至于下面的人提出来要恢复宰相,肖天健也没有表态答应,这件事也就暂时这么压了下去。

这些大事暂时也就定下了,接下来就是诸臣筹备一些礼仪上的事情了,这方面的事情肖天健丢给了李进德他们负责,总之既要隆重又要节省,最终他提出一个意见,那就是在皇宫前面来一次大阅兵,以此来作为建国的仪式。

一方面这样的大阅兵的仪式可以提振士气,另一方面可以让观礼之人看看他刑天军的威猛,有利于收拢民心,暗中还有向天下人展示一下,他肖天健乃是武功天下,以武立国,为下一步一统天下打下基础。

于是诸臣虽然觉得有点唐突不合时宜,可是无奈肖天健心意已决,这件事也只有这么定了下来。

毕竟立国不是小事,而且肖天健要在南京城大阅兵,仅仅是只有刘耀本、罗立所部的兵将是不行的,其它各部官兵肯定是不会高兴,觉得打天下是他们一起干的,为什么这种荣耀都让刘耀本的近卫师和罗立的兵将给得去了,所以很有必要让各处的兵将都来参加大阅兵,共享这份荣耀。

肖天健想想也是,但是各部现在正在全国各地,都调来南京谁来守卫时下的地盘?于是他便着令各镇兵马之中,各自只抽选出五百功勋卓著的将士赴南京参加这次的建国大阅兵,这也算是给这些各镇将士的一种嘉奖,而且不会影响到各地兵力的布置,如此一来,也不会耗费太大。

于是这件事一经定下,肖天健便将这个命令传达了下去,同时他还提出来,立国之后,刑天军便不能再称为刑天军了,而是从立国之后,改称为国防军,今后以镇为单位,来由兵部统一管理,其实说白了就是有点类似后世各国的军区制度,不过这个时候取名为镇罢了。

之所以改称为国防军,肖天健说的很明白,有国就要有防,军队应当为防卫国家而设,不单单只是他肖天健一个人的私兵,而是全中国人的军队,他们的主要职责今后将是对外,要为大中国开疆裂土,令外虏不敢对大中国有半点觊觎之心,而且不能像以前那样,坐等敌人上门袭扰之后才予以反击,而是更要做到消除外患于萌芽之中,确保大中国长治久安。

所以最终刑天军立国之后改称为国防军便被定了下来,一些人不太理解,但是也只有听肖天健的吩咐,不过仔细想想也是,有国便要有防,军队主要职责今后将是对外,称之为国防军也算是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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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八章 恐怖军力

经过这一次的大调整之后,这么一来,刑天军眼下便形成了数镇的格局,山陕一带在彦重喜所部和王承平所部的基础上统归为国防军第一镇,眼下和今后将会负责山陕一带的防务。

而刘宝和刁正所部基础上,则统归为国防军第二镇,负责河南、北直、山东等地的防务。

而罗汝才、李栓柱所部,今后划分为国防军第三镇,负责湖广、四川等地的防务。

剩下的就是石冉麾下这些刚刚组建起来的兵马,今后划分为国防军第四镇,负责南直隶浙江等地的防务。

至于刘耀本和罗立以及铁头麾下的几万人马,其实暂时就是肖天健的亲兵部队,属于国防军之中的近卫军,今后一段时间之内,主要是跟随肖天健出战,算是肖天健手中直属的拳头部队,暂不为其划分防区,同时也充当的是机动部队。

这几镇兵马之中,当属肖天健手中直接握着的近卫军最为强悍,这些年来,打的仗也最多,装备质量也最好,其次就是阎重喜的第一镇战力最强,再其次就是罗汝才、李栓柱麾下的第三镇和刘宝、刁正的第二镇这两镇人马战斗力了,目前战斗力最弱的恐怕就是石冉麾下的第四镇的兵将了,石冉的第四镇之中,兵卒多是新招募起来的新兵,抑或是从官军降兵之中整编过来的兵将,骨干构成则是从各部抽调来的,眼下无论是装备上还是训练上都无法和其余几镇相比,但是毕竟眼下第四镇新成立,假以时日之后,还是可以迅速的提升战斗力的,所以这种情况今后还会改变。

不过肖天健不担心这些总都统们今后会有二心,他这些年来,建军的时候,已经做好了控制他们的准备,凡是后勤方面,都归于兵部之下统管,各镇兵马的粮饷装备都要从兵部下面的总后勤部调拨,谁要是敢在地方上私自征收粮饷的话,那么第一时间肖天健便可以得知消息,那么这些有异心之人,当即便能被拿下,所以谁若是想跳出这个格局,估计是非常困难的事情。

还有趁着这一次整顿兵马的机会,肖天健又令原来的近卫,转职重新整编,将这部分近卫单列出来,成立了宪兵部队,以此来区分他们和近卫军的职责,这些宪兵主要工作就是干执法队的活,不受任何地方军将的管理,直接隶属于兵部,在负责保护各级军将的同时,还有监管地方军将的职责,更有在战事执行军法的职责。

宪兵部队通常的任务不是直接参加作战,其职能主要是维系军纪,约束其他军人行止,处理军队中的各种罪案事件,特别是军人的违犯军纪的事件。戍守国都、防卫重要军事处所及各个军地衙门,押送军事物资,说白了就是军中的警察,地位十分超然,但是为了确保各地军将在战事指挥不受干扰,宪兵只许监督汇报,却不许干涉军将们的战时指挥的事务。

对于这一次肖天健组建宪兵部队,其实各级军将以及文官们,稍微动动脑子便想的很明白这是为什么,宪兵就是监军,但是却又不同于监军,他们只监察军纪,但是不干扰指挥,只要军将们老老实实的为国家做事,那么便屁事没有,但是只要他们有异心,那么宪兵就是埋在他们身边的炸弹,随时可以将他们拿下。

如果是肖天健突然间这么推出一个宪兵制度的话,军将们恐怕会觉得很不舒服,肯定会觉得肖天健不信任他们,派人监视他们,可是从刑天军成军之后,肖天健便在军中推行了近卫统一调配的办法,而是早已明确严禁各军将私养家丁,所以眼下近卫换成宪兵,只不过是换了个称呼罢了,倒是也没有引起军将们太大的反感,所以宪兵部队也就这么悄然成立了起来,成为了独立于各个军种的一个特殊的军种。

至于肖天健身边的近卫,在众人的商议之下,又从宪兵之中单列了出来,由铁头抽选出了三百最为精干忠诚的兵将,留在肖天健身边,改称作了羽林卫,一是全权负责肖天健的人身安全,另外一个充当肖天健的传令兵,虽然这帮人军职都不算高,但是却地位十分超然,能被抽选编入羽林卫的这些人,无不以此为荣,这可是可以光宗耀祖的一个职位呀!

时下几镇整体的兵力汇总下来之后,肖天健自己都有点觉得惊讶,他麾下的刑天军发展到这个时候,总兵力居然达到了近十五万之众,而且这十五万人马基本上都是正规军,是拿军饷的,还不算地方的那种有点民兵性质的预备营的编制,如果是算是地方预备营的编制的话,刑天军可动用的人马更是一个天文数字,起码再加一二十万是没有一点问题的。

这个数字如果放在后世的话,也许不算是什么,可是在这个时代,这么多的人马,却已经是非常庞大了。

其实历史上像李自成、张献忠这样的义军的兵力,动辄便是几十万上百万,但是那种数字里面的水分却是非常大的,在他们的军中,真正的可战之兵,其实只占了很小的比例,几万人十几万人,能抄家伙上阵拼杀的,很可能只不过区区几千人万把人之多,其余的大多都是凑数跟着混饭跑腿的饥民,战斗力是相当差的。

大明朝廷官军纸面上的人马数量也不少,最多的时候达到了百万之众,可是去除掉其中当官的吃空饷的数量,再去掉其中老弱残兵和一些辅兵,实际上官军的兵力却很少。

可是刑天军的这十五万人,却基本上都是实打实的可战之士,年龄大致集中在十五六岁到四十岁之间,而且可以说全部都接受过正儿八经相对来说相当严格的军事训练,所以同样一万对一万的话,刑天军这边的战斗力要超出对手非常多,这也是他们屡战屡胜的关键,兵不在多而在于精,这一点是刑天军建军的核心,所以看似十五万人占领这么大的地盘,似乎并不多,可是放在这个时代,刑天军已经是一个超级的庞然大物了。

肖天健回想一下当年他被这贼老天丢在了鸟都不生蛋的这个世上,几乎活活饿死,凄凄惶惶不知所措,甚至于险一些被人放翻吃掉的时候,再看看眼下他手中的这些兵马,不由得又是感慨万千,也许是上天照顾,他仅仅是用了短短的不到七年时间里,利用了他后世所学,一拳一脚的打下这份基业,现如今居然可以名正言顺的建国登基,来完成他一统天下的大业,这种事放在任何人身上,恐怕都不能非常平静。

有人说只要是真正的男人,在内心深处可能都埋藏着一个皇帝梦,他自问不是圣人,也不能免俗,但是以前那只不过是一个梦,现如今他却要将这个梦变为了现实,一想到这一点,他就不禁有点想要沾沾自喜。

可是转回头一想,却又觉得肩膀上的压力太大,为了眼下成就的这番事业,他放弃的东西也太多太多,他在这个世上寻找到了他的所爱,可是为了这番事业,他绝大多数时间,都不得不远离他的所爱,带着麾下的兵将们在血火之中搏杀,他为的又是什么呢?

这个为什么顿时让肖天健又从飘飘然之中跌回了现实之中,他难道真的就只是为了能像今天这样,登上万人之上受人仰视的皇帝宝座吗?扪心自问,最初的时候他却是不是这么想的,他起兵造反,其实最根本的目的却是想要将中华民族从即将滑入的深渊之中拉出来,使得中华民族今后不必再像后世那样,任人欺凌,成为那些蕞尔小国们宰割的对象,改变那段让所有中国人一想起来便为之心痛的历史。

可是现如今他成功了吗?想一下北方的那帮野蛮人,现如今不还是正好好的在辽东一带称王称霸,随时还在觊觎着南面的中原大地吗?他眼下虽然打下了这么大的地盘,可是大明王朝还没有彻底覆灭,还有大片的国土尚在大明王朝的手中控制着,即便是眼下北面京师之中的那位对于这些地盘的控制力已经非常虚弱,可是到底名义上还是在他的控制之下,尚有万万中国的百姓,依旧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而这个时候,西方的那些新兴的国家的战船,却已经满世界的在圈地,满世界的在抢占他们的殖民地,甚至于现在已经将他们的战船开到了中国的沿海,将炮弹打到了中国的土地上,中华民族这个时候,却还在自己窝里斗,所有人的眼睛却还在死死的盯在这一片土地之上,却不知道世界正在发生着什么样的转变,也正在一分一秒,一天一月乃至是一年又一年的消耗着这难得的宝贵时光。

一想到这里,肖天健便又有一种强烈的急迫感,仿佛是一块巨石瞬间又压在了他的心头一般,令他喘不过气,恨不得一下就完成一统中国大地的大业,然后将视线投向大海之上。

难道这一切非要等到他彻底的完成一统大业之后吗?肖天健顿时有点坐不住了,因为他内心中有一个声音告诉他,不行,不能再等下去了,虽说现如今他还没有足够的精力和时间来做这件事,可是并不代表着他眼下就什么都不做,最最起码,现在他就要开始做点什么才行,而南京城这里,在二百多年之前,曾经有一个人,却早于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的人,做出了一件非常有价值的事情,在南京城外还留有他当年在这里留下的足迹。

眼看各种事情基本上都开始进入轨道,肖天健不由得又开始犯懒了起来,在十一月底的一天早晨,肖天健以休息为名,传令下去不见任何手下诸臣,而是招来了铁头,嘀咕了一阵子之后,铁头将脑袋摇的如同拨浪鼓一般,说什么都不肯答应,最终肖天健无奈之下,瞪着眼喝骂了一通铁头,于是铁头只得无奈的点头答应了下来,肖天健这才换了一身十分普通的便装,便在铁头等几十个同样换了各色便装的羽林卫的护随下,偷偷的溜出了他暂居的帅府,朝着城外行去。

第二百二十九章 宝船旧址

站在长江边上的一块荒废已久的废墟上,肖天健举目四望,跟着他的还有一个南京留守官员,现如今已经投降了刑天军,此人姓黄,小心翼翼的跟在肖天健的背后,但是也穿了一身便装,神色显得非常拘谨。

“这里就是当年三宝太监郑和造宝船七下南洋的船厂吗?”肖天健缓缓的在这片空地上走动着,四处张望着,从这里遗留的痕迹上来看,肖天健也可以看出此地确实应该就是一个造船厂的遗址,甚至于周边还有不少的棚户,而且在江边上还有一条没有造好的漕船,于是便对跟着他的那个姓黄的官员问道。

姓黄的旧吏赶紧躬身一脸恭敬的答道:“启奏圣上……”

“我还没有登基,现在称不上圣上,你不比太过紧张,随便一点好了!”肖天健听着他说话有点扎耳,于是挥挥手道。

“遵命!”这个姓黄的赶紧答应,接着说道:“这里确实就是当年三宝太监郑公公督造宝船的地方!当年仅仅是这一带,就集中起来了数万的匠户,在此为朝廷……大明朝廷建造宝船!

后来大明封海之后,这里便废弃了,匠户们纷纷散去,仅留下了为数不多的为水师建造一些小的船只,一直到现在,您请看,那边的窝棚之中,大多都是当年在这里造船的匠户们的后代,有些人现在已经不造船了,而是去当了漕运的船民!

请大帅再看那边的树林,据说当年郑公公因为在周边砍伐木料太多,便下令种下的杉树和松树,备作以后造船之用,这些年来,已经砍掉了不少,但是还存了一些!”

肖天健于是便走到了那片树林边,看到其中多为杉树和松树,一些树已经长得非常粗大了,算算郑和的年代,到这个时候也已经是二百余年来,二百多年树龄的树能还留在这里,已经是非常不易了。

“可惜!可惜呀!想我中华当年的造船技术是何等之高,能造出宝船那样的巨船,可是现如今遭的船却大多仅为几百料的船只,实在是可惜呀!

对了,那些当年工匠的后裔之中,可还有高明的工匠吗?可还能再造出当年那种宝船?”肖天健感慨了一番之后,拍打了几下一颗大杉树的树干扭头对姓黄的问道。

姓黄的显然是以前负责管理南京一带造船事务的官吏,对这方面的情况比较了解,这也是今天肖天健派人将他招来这里的原因。

这个姓黄的诚惶诚恐的答道:“启奏……回大帅的话,当年工匠们在封海之后,许多人便被遣散了,这一带留下的工匠不是很多,他们的子嗣传下来的多也转行了,高明的工匠实在是不太好找呀!不过微臣倒是知道一个人,就住在这里不远处,当年据说他的祖上也是为郑公公建造宝船的工匠之一,他们世代倒是都留在这里造船为生!此人姓刘,叫刘二宝,现在四十多岁,前段时间丁督师……哦不是,是丁启睿命人建造战船,以应对大帅的大军,此人便在这一带为官府造船,据说他带领工匠所造出的战船,非常坚固,但是倒是没有听说过他能造出当年的宝船!微臣可以去找一下此人,应该还能找得到他!”

肖天健闻听之后大喜过望,于是立即挥手道:“现在就去!你带着本帅一起去!”

那个姓黄的赶紧躬身答应,一溜小跑的在前面带路,而肖天健则跟着他大踏步的朝着一片破烂不堪的窝棚走去。

铁头紧张的要死,肖天健今天突然说要出来走走,自从上一次肖天健在武昌府遇刺之后,虽然侥幸因为那个瘸腿书生及时拉了一把那个刺客,肖天健才没有出事,但是还是将他们这些人都吓了个半死,从那次之后,他们便都不敢让肖天健没事四处乱转了,现如今南京新定,仇视肖天健的人肯定很多,谁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人等着要谋刺肖天健,肖天健便又要出城闲逛,铁头开始的时候怎么都不答应。

最后还是被肖天健喝骂了一通之后,铁头才不得不点头同意,但是却召集起来了几十个身手非常好的手下羽林卫,都换上了便服跟在了肖天健周边,每个人身上都暗藏了短刃和手铳,一个个散布在四周,维护肖天健的安全。

肖天健吃一堑不长一智,大大咧咧的便晃着膀子出了南京城,跑到了这个当年建造郑和宝船的地方,还招来了这个姓黄的旧吏随行。

那片窝棚区多居住的是一些身份低位的匠户人家,也有一些流民在这一带居住,前段时间刑天军攻城的时候,将他们都迁离了这里,现在南京城已经底定,于是这些人便又都回到了这一带,收拾家园重新开始生活。

姓黄的果真对这一带熟悉的很,带着肖天健走入了窝棚区之内,随便拉住了一个人打听了一下,于是便笑着对肖天健说道:“启禀大帅,看来咱们运气不错,这个刘二宝正好还在这里没有离开,他家就在前面!”

肖天健也很高兴,于是便跟着这个姓黄的朝着前面走去,而那些羽林卫们,一个个都迅速的跑到了前面,在肖天健途径的道路上形成了严密的警戒。

这个姓黄的走到一处房子前面,说是房子,其实充其量也就能称之为大一点的窝棚,连土墙都没有,基本上都是用破烂的木头东拼西凑的搭建起来的,看上去很不起眼。

肖天健站在这处窝棚前面,看了一下,微微皱了皱眉头,他倒不是嫌这里太脏,毕竟他们这种行伍之人什么地方没呆过呀!所以脏乱一点倒是不影响什么,但是肖天健觉得这个姓黄的话有点不太可信,既然这个刘二宝据说造船本事很大,那么他随便动动手,给自己收拾收拾房子,这房子也不至于这么破烂吧!

那个姓黄的站在门口咳嗽了一声,挺直了腰杆,大声的问道:“刘二宝在家吗?”

这个时候屋子里面传来一声:“在!鬼叫什么?老子的大名是你叫的吗?”不多会儿时间便钻出了一个蓬头垢面的中年男子。

肖天健一看,这个刘二宝居然还是个驼子,腰弯的厉害,满脸都是皱纹,但是两只手却很大,从肖天健行伍多年的经验上来看,此人绝非是常拿刀枪之人,这双手倒是很符合木匠的特征。

此人一看到姓黄的,于是脸上便顿时吃了一惊,脸上换上了一幅卑微的神色,赶紧跪下磕头道:“小的不知是黄大人来了!刚才小的出口多有冒犯,还望黄大人多多海涵!咦?黄大人现如今难道还在南京城吗?”

这个姓黄的颇为尴尬,连忙说道:“罢了!不知不罪,黄某现在已经投了刑天军了,眼下暂在刑天军之中做事,正好今天找你有事,这位是……”

肖天健不等这个姓黄的介绍他的身份,便立即打断了他的话主动抱拳道:“在下姓肖,刚刚听闻这位黄大人说你乃是周边这一带最好的造船工匠,于是便慕名前来拜访,多有叨扰了!”

这个刘二宝看了一下肖天健,本来他就不敢对姓黄的无礼,现如今听说姓黄的已经投了刑天军,于是便越发不敢对他无礼了,而姓黄的当官的能带来的人,肯定地位也不低,而且刘二宝看出来,这个姓黄的对肖天健是毕恭毕敬,很显然肖天健的身份要比姓黄的还要高很多,于是赶紧练练说不敢当,腰背也弓的更加厉害了许多,将肖天健和姓黄的朝屋子里面让。

铁头怕这个刘二宝身份不明,肖天健进屋之后会有危险,于是便抢先到屋子里面看了一下,看到屋中没人,但是却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气味,姓黄的显然也很受不了这里的污浊气味,到门口之后掩住了鼻子道:“你拿一张椅子出来,就在外面说话吧!”

肖天健倒是不太介意这么多,但是想到屋中会比较暗,于是便点了点头,刘二宝不敢怠慢,赶紧跑到屋子里面取了两张板凳出来,请肖天健和姓黄的坐下,姓黄的当然不敢坐,于是便站在了肖天健的身边,肖天健大大咧咧的便坐了下来。

这刘二宝便更加确定,这个肖天健肯定身份不一般,于是越发显得紧张了起来,弓着腰低头站在肖天健面前,只想跪下说话。

肖天健淡然一笑道:“刘大匠不必这么紧张,肖某今日来,不过是随便想和刘大匠聊聊罢了!听说刘大匠祖上乃是为三宝太监郑公公建造宝船的大匠,这件事可是真的嘛?”

刘二宝赶紧扑通跪下,点头道:“回大人的话,小的祖上确实是船匠,听祖辈传下来的话说确实是为郑公公造过宝船!”

肖天健一听高兴了,于是便接着问道:“那么你们可是世代还在以造船为生吗?”

刘二宝赶紧接着低头答道:“回大人的话,确实如此,小的祖上就这么点手艺,世代相传,到了小的这一辈儿,一直都在以造船为生!黄大人是知道小的的手艺的,小的不敢夸口,但是在这一带,小的还敢说,凡是小的造出的船,绝对坚实耐用!”

“呵呵!好!那么你平日都造些什么船呢?”肖天健很是高兴,继续问了下去。

“小的会造不少船,小到小渔船,大到几百料的漕船,包括可载百人的战船,小的都能造!”刘二宝倒是不太谦虚。

(今日鸣谢白云过隙、lujunqi006二位朋友的打赏!呵呵!感谢的话说多了都俗套了!但是还是要说声谢谢你们!)

第二百三十章 失望

“那么海船呢?如果本……如果我想要造大一点的海船,那么你可能造吗?”肖天健倒也不在乎这个刘二宝的态度,相反却更加高兴,真正有点本事的人,多多少少是都会有点傲气的,刘二宝能口气这么大,也正说明此人应该是有点本事之人,要不然的话,也不敢这么说。

“海船?但不知大人想要造什么海船,是普通的方艄船,还是广船抑或是福船呢?”这个刘二宝倒是还真够不客气的,一下便列举出了这几种船型。

肖天健想了一下之后,立即说道:“广船福船都可以!据我所知,这两种海船都很适合在大海上航行,我只想问你,你可会造当年你祖上为三宝太监郑公公造的那种宝船?”

刘二宝一听,嘴巴便顿时张大了起来,连他那双有点灰暗的眼睛也瞪大了,但是随即他的脸便垮了下来,苦笑着摇头道:“大人说笑了!如果是一般的海船的话,小的虽然不敢说一定造的好,但是起码也敢说能造,可是这位大人要说想造当年郑公公的那种宝船的话,小的却不敢说能造了!且不说现在这地方木料根本不足以造那么大的船,单是早年许多手艺,传到现在也都失传了!想要再造那样的大海船的话,根本就不可能!除非大人能将两广福建一带的高明工匠也招来,否则的话,仅凭眼下这一带的工匠,即便是给足了木料,恐怕也没法造出那样的大船了!”

肖天健一听大为泄气,他之所以这么心切的找这个刘二宝,还是抱有一丝幻想,希望能找到一个将当年建造郑和宝船的工艺传承先来的工匠,可是现在看来,他还是太过心切了一些,两百多年过去了,郑和之后大明再一次奉行封海政策,使得许多当年的工匠都失去了赖以为生的土壤,只能转行做其它的事情,以至于当年的那种造船工艺,逐步的便开始失传,到了二百多年之后的这个时代,如果想要再恢复当年的那种造船水平,没有相当一段时间,重新培养工匠的话,恐怕是不可能了。

大明奉行的封海政策,让中国航海以及造船的水平在这二百多年来,都出现了严重的后退,虽说眼下广东福建一带的郑芝龙还控制着很大一支船队,但是实质上中国在造船和航海上,已经是远远落后于这个时代西方的一些新崛起的国家了。

肖天健哀叹了一声,站起来缓缓的在刘二宝的小院之中来回走了几圈,又看了看周边这些窝棚区,扭头对刘二宝问道:“现如今像你这样还会造船的工匠,周边一带还有多少人?”

刘二宝想了一下之后摇头道:“不多了!小的不才,像小的这种手艺的工匠,时下南京一带恐怕只剩下十几个人不到了,而且小的不是自夸,也算是其中有点本事的人了,其余的那些所谓工匠们,多是给我们这些人打打下手!能招揽起来的工匠,也不过只有二三百人左右!

前段时间丁大人下令我等为官府建造战船,就是因为工匠人手不足,最终也没造成几条,更多时候,我们只是靠着给人家的船修修补补过日子,不瞒肖大人,小的都想过了,今后让这手艺不要也罢,还不如让儿子们去做点其他事情,总好过在这里跟讨饭的一般!”

肖天健一听马上说道:“不要!你们的手艺传下来可以说是来之不易,岂能如此便将其丢掉,这样吧!我看出来了,你们这些人日子过的很苦,但是这都是以前的事情了!从今以后,肖某要让你们都过上好日子,这造船的手艺说什么不能丢了,你联络一下周边可以找到的工匠,近期便将船场给先恢复起来,工钱可以从优,就先从小一点的海船开始造起,今后逐步的再造大的海船!一个人可能手艺有限,但是肖某相信,人多的话,总是能逐步的再造出可以远帆大洋的大船的!需要的钱,我给你们拨便是了!”

这个刘二宝听罢之后,立即便露出了狂喜的神色,驼背似乎也直了许多,瞪大双眼跪在地上看着肖天健急问道:“大人此话当真?大人做得了住吗?”

肖天健仰天大笑了起来,转身一边走一边笑道:“我肖天健说话历来算数,难不成这样的事情,肖某还做不了主吗?”

丢下那个姓黄的和刘二宝在门口跪着,肖天健带着铁头等羽林卫转身便离开了这一带。

刘二宝傻愣愣的跪在地上,嘴里面念叨着:“肖天健?这名字似乎听过,怎么这么熟呢?”

那个姓黄的拍了他一巴掌,羞恼的骂道:“你这个笨蛋!怎么敢这么叫肖大帅的名号?他就是当今刑天军的肖大帅呀!”

刘二宝一听,吓得差一点就软趴在了地上,目瞪口呆了半晌之后,才砸着嘴说道:“原来这便是肖大帅呀!救命恩人呀!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刚才怎么就没看出来呢?该死该死!小的给您磕头了!”

说罢之后刘二宝便露出了一脸虔诚的神色,跪在地上连连对肖天健远去的背影磕头,而且是磕的嘣嘣作响,半晌才抬起头,再看他的额头已经是红肿一片,两眼都闪着泪花。

刘二宝说肖天健是他们的救命恩人其实一点不假,刑天军兵围南京城的时候,他们这些匠户们便没了用,本来他们就穷的要死,官府令他们造船工钱不用想,最多也就是给口吃的,刑天军一到,江面上船跑了个精光,他们也彻底断了粮,倒是刑天军来了之后,将他们临时迁离这一块地方在城西一带安置,给他们施粥,才使得他们这些人没有饿死,城破之后,更是每家给了一些粮食,让他们度日,现如今回到这里之后,可以说还是靠着刑天军不断放赈,他们才得以生存了下来。

现如今肖天健这个神一般的人,突然之间便来到他家,还坐在他面前很和气的跟他说话,并且表示要让他们这些工匠们复工,重新开始建造大船,还说要给他们开工钱,这么一来,他们今后的日子便等于有了着落了,刘二宝感激肖天健,那可是打心眼里面的感激,一点都不带掺假的。

很多年之后,刘二宝因为年纪太大,已经以船厂技术厂长的身份从中华南京造船厂退下来回家荣养的时候,还天天坐在家门口,跟人说起当年这件事,自豪的是了不得,同时也羡慕死了许多人。

第二百三十一章 拍卖

而十一月之后,刑天军对浙江的攻势也随即展开,果然如同李信和肖天健等人的所料那样,浙江虽然是个相当富庶之地,但是恰恰因为这一带太过富庶,相反使得这一带的官军战斗力十分虚弱,军将们一个个富得流油,当兵的却穷的叮当响,这样的军队如果能跟刑天军死拼到底的话,那还真就奇怪了。

所以在刑天军拿下了苏州府之后,刘耀本和罗立便合兵一处,开始朝着浙江境内攻杀了过去,沿途县城几乎没有进行任何有效的抵抗,当官的和官兵们便纷纷逃走,至于嘉兴府倒是抵抗了四天时间,但是在刑天军重炮轰击之下,城中守军还是崩溃了,嘉兴知府城破的时候在城中投水自尽。

嘉兴府一破,刘耀本和罗立马上又马不停蹄的杀奔了湖州府,湖州知府不等刑天军到,便亲自手捧大印,带着城中官吏出城十里迎接刑天军的到来,二话不说,便投降了刑天军。

湖州府一降,下一个目标便是杭州府,而杭州府的的攻城战其实也没有打多久,刘耀本和罗立的四万大军直逼杭州,杭州知府其实早知道嘉兴府和湖州府一旦丢失之后,下一个目标便是他的杭州,于是便找到逃到杭州的韩、光美,请韩、光美无论如何要想办法帮他守住杭州城。

而韩、光美这个脓包,早就是刑天军的手下败将了,此时也早已成了惊弓之鸟,表面上是把胸脯拍的当当响,满口答应了下来,趁机以筹措粮饷为由,从杭州府使劲敲了一笔竹杠,结果刘耀本和罗立大军一到杭州城下,这个韩、光美便立即再故技重施,来了个脚底抹油,第一个弃了杭州城,带着剩下三千不到的兵将,一溜烟的便朝南方逃去,这一次他可以说是接受了教训,有多远跑多远,连温州府都不敢停留,干脆逃到了福建泉州一带,可谓是绝尘而去,一泻千里,刑天军想追都来不及追他。

结果是本来还打算顽抗一番的杭州府中的官军和官吏们一看韩、光美这厮背信弃义先溜之大吉了,士气更是一落千丈,最终在刑天军开始攻城的当天,便在城楼上扯出了白旗,宣布了杭州投降,使得刘耀本和罗立这两个煞神好生没趣,轻而易举的便拿下了杭州府。

仅仅是一个月的时间,不到十二月中旬,罗立和刘耀本便将整个浙江的靠北一带的大部区域都攻占了下来,这种速度称之为打仗有点过分,倒是有点像是在急行军,这么大一块地方,他们的兵马跑一圈下来,一个月也就差不多了,而这一带的官军却如同多米诺骨牌一般,接二连三的倒戈投降了刑天军,几乎没有让刑天军的兵将打一场稍微惨烈一些的大战,所以说到了这个时候,朝廷方面已经连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了,全然一副躺着挨揍的架势,所谓的战场上甚至于出现了十几个斥候,打着刑天军的旗号一出现,几百官兵便立即落花流水的开始逃窜,结果十几个斥候干脆就在后面追,最后圈住他们放羊一般的赶回驻地,这一仗就算是结束了,搞得后面的主力常常骂娘,埋怨斥候不给他们留点菜,在这样的情况下,各地官府大多都是人心惶惶的等着刑天军上门,忠心一些的官员打定主意自杀拉倒,心思活泛一些的已经是开始派人主动找刑天军的人联络了。

但是在十二月中旬之后,罗立和刘耀本都停止了继续朝南攻击的行动,石冉派出的新编的兵马开始接替他们的防区,随即罗立和刘耀本所部便开始回师南京。

整个南京城在崇祯十三年年末的时候,都进入到了一片繁忙之中,大批人员都在城中忙碌着,虽然肖天健一再要求节俭,但是毕竟南京城刚刚经过一场大战不久,现如今要立国,所以最起码也要将城内外的战争遗迹给清理一下,那些被炮火摧毁的房屋废墟总是要清理掉的,所以还是调动了大批人力,在城内外忙碌着做这些事情。

各种废墟的砖头瓦块被一车车的装运出城,废墟上建起了一座座新的房屋,一些地方的房屋来不及建起来,于是便干脆清扫干净,形成平地,总之尽可能的将战争遗留下来的东西,给清理掉,而且家家户户只要有条件,便张灯结彩,一是为了迎接新年的到来,二是为了迎接刑天军建国大典,包括被摧毁的那座定淮门,这个时候也有大批的工匠正在那里抢修,瓮城已经被彻底炸毁,如果再建的话,估计时间来不及了,于是干脆肖天健变令人将瓮城暂时拆除,只留内城门和城门楼加以修复,这样便省工省时了不少,到这个时候,定淮门已经基本上接近完工,新换上的包铁大门已经涂刷一新,恢复了往日不少的气象。

但是毕竟当时这里战况极为激烈,虽然工匠们重点修复了城门和城门楼,清理掉了瓮城的废墟,可是这一带的城墙上却还是遍布着密密麻麻的弹坑,本来有人提议要将这些弹坑也进行修复,但是肖天健抽空到实地看了一下之后吩咐,这些弹坑就不必修复了,只要不影响城墙的主体结构,这些弹坑便予以最大程度的保留,仅仅将城墙上面的雉堞给修复起来即可,而这些弹坑则将留下来,供后人瞻仰,作为刑天军攻克南京城的一座超现实的纪念碑。

虽说刑天军攻克南京城付出的代价并不算是太大,但是为了攻入南京内城,刑天军在定淮门还是伤亡了千多人,特别是孙应元率部堵住大门的时候,许多兵将便战死在了城门内,所以肖天健觉得很有必要留下这处遗迹,让后人知道,刑天军建国多少兵将为此付出了血的代价。

于是这些弹坑遗迹便最终被保留了下来,城墙用它那斑驳的身躯,向世人展示着曾经发生在这里的那一仗的惨烈。

整个南京城随着刑天军的控制时间越来越长,各种经济也都开始恢复了起来,虽然刑天军入城之后,抄没了城中不少勋贵、士绅以及官吏还有一些勾搭官府垄断市场获取暴利的大商贾的家,也使得不少南京城中的商贾关张大吉,大批资产被刑天军给没收,但是天下人也都看出来,南京城今后很可能成为刑天军的正式的都城,不管是住在这里,还是在这里经商,从政从商都有很大的好处。

即便是肖天健今后不正式定都南京城,南京城依旧还会是这个时代最大的城池,而且地处经济最繁华的江南,照样这里还会是一个风水宝地,所以当得知刑天军控制了南京之后,许多商贾士人便开始朝着南京跑,希望趁着这个机会能在南京城弄一处铺面抑或是宅院也好。

而刑天军入城之后,抄没了大批的私产充公,但是对于城中的中下层人士却基本上做到了秋毫无犯,仅仅是根据名单,按图索骥的抄没那些严重敌视刑天军,同时又有大恶之人的家,所以南京城内的高层以及一些勋贵被彻底连根拔起,但是作为基础的平民和中小富户和商贾,却得以平安保留下来。

这些被抄没的资产之中,包含了大量的房产和田产,田产今后会重新进行分配,但是房产方面,肖天健的意见是留下那些南京城内的官署衙门,以供立国之后各部门作为官署之用,留下部分房产,作为犒赏有功之臣使用,其余的那些根本用不了的房产,现如今大中朝新建,处处都是用钱花钱的地方,许多地方的税收还不能正常的收缴,维系这么大的盘子,没钱是肯定不行的,所以既然没用,那么这些房产不如就对外发售,趁此机会,用买房子的钱,来充盈一下国库,为下一步北伐筹措军资。

对于肖天健的这个想法,诸臣自然是纷纷点头称是,毕竟大中朝要新建起来,仅凭着他们以前抄没的那些钱财和靠着征战缴获,显然是不足以应付立国之后各种花销用度的,这些抄没出来多余的宅子和铺面,留着也没多大用,换成钱自然是好事,可以满足对军费支出的需求,也可以用作重新恢复地方繁荣,总之是一件好事。

但是在如何卖掉这些宅子和铺面方面,肖天健则提出了一种全新的方法,那就是公开采用拍卖的形式,对外进行发售,谁出的价钱高,谁就可以得到。

于是在十二月初的时候,肖天健的老部下老管家靳同在南京城之中主持了一次别开生面的拍卖会。

拍卖在这个时代绝对还是新鲜事物,很少有人听说过,但是在拍卖之前,在肖天健的授意之下,刑天军便将消息广泛的发布了出去,使得人们都大致了解了所谓的拍卖是什么意思,而拍卖说白了,就是出价高者得,这之中没有人情可言,也杜绝了一些刑天军内部的官吏趁着这个机会中饱私囊,所以于人于己都有好处,贵在公平。

这一次拍卖会经过梳理之后,刑天军拿出了城中近千处房产铺面进行拍卖,遍布南京城各处,而且提前进行了股价,对每一处房产铺面都进行了估价,提前做好了拍卖的准备。

在捞钱上,肖天健这个后世来的人,可以说比这个时代的人更有经验,整个拍卖会可以说都是肖天健暗中一手主持的,虽然让一些想要趁机老便宜的官员不太满意,但是也根本无人敢说什么,而且肖天健说的是冠冕堂皇,这些拍卖得来的钱,要用于军费,为以后刑天军大军一统天下做准备,所以根本没人敢说不好,否则的话立即便会被斥为居心叵测,有想要趁机中饱私囊的嫌疑。

大批商贾抑或是豪绅听闻消息,于是便立即带着钱从四面八方的涌入到了南京城之中,一时间南京城之中的那些客栈之中挤满了跑来想要参加拍卖会的人、

既然敢来这里参加拍卖,那么这些人便基本上都是有钱人,这么多有钱人同时涌入南京城,使得因为战祸变得萧条的南京城,顿时变又恢复了繁华,有人有钱就有消费,一时间南京城之中各行各业便纷纷在此开张,并且变得热闹非凡,连秦淮河畔的那些勾栏妓院,在这个时候也立即又恢复了繁华,开始歌舞升平了起来。

(大家等急了吧!昨天晚上有事造成今天更新的晚了些,不过还是保证要更新两章,不会断更的!这一点俺还是说到做到的!今日鸣谢不喝西北风、白云过隙、wangzw、feng41501、青空之风几位弟兄的打赏!要是断更的话,实在对不起你们呀!下一章晚上更新!稍等一下!)

第二百三十二章 制服控

在肖天健入主南京城之后,除了整日忙于公务之外,偶尔个别闲暇的时候肖天健也会想起传说中艳绝秦淮河畔的那秦淮八艳,心中稍稍的骚动一下,颇有点想见识见识这传说中的秦淮八艳,可是这个念头也不过只是在他脑海之中一闪而过,便立即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

现如今他已经改变了许多人的命运,这秦淮八艳的命运就由她们自己去掌管吧!更何况他很清楚,以他目前的名气,如果不小心对任何人提及这秦淮八艳,保不准那些文臣武将之中,便会有人想办法替他弄来这八艳,献给他,到时候恐怕他跳入黄河都洗不清了!还有天知道他的名声在这秦淮八艳眼中,到底是好是坏,保不定这八个女人,还认为他是个叛臣逆贼,不给他好脸看呢,一旦再被她们羞辱一番,那就大煞风景了!

更加上现在他的事业,还仅仅是打下了根基,距离一统天下的时候还早得很,眼下需要他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多太多,他也没空去搞那样寻花问柳的事情,李自成在历史上的教训他当然是清楚的很,李自成和手下的文武入京之后,马上便变得骄奢淫、逸起来,捞钱的捞钱,玩儿女人的玩儿女人,虽说吴三桂最终的降清可能并不全都是因为刘宗敏强占了陈圆圆,可是也可以看出来,李自成率部入京之后,他手下的义军已经开始严重变质,最终才在一片石大败之后,一溃千里,刚刚建立的大顺朝,也随时在清军的铁蹄之下烟消云散。

现在他还没有入京,岂能跟李自成一样也犯这样的错误?所以长久以来,肖天健一直都在以李自成的教训,不断的提醒自己,不但他严格要求自己,以身作则之外,还对麾下诸将也经常性的敲打一番,让他们不敢现在就翘尾巴忘乎所以。

至于勾栏妓院这样的生意,对于这种事情,肖天健是不会去干涉的,毕竟这种生意有巨大的社会需求,他才不会去关闭这些勾栏妓院的,这也是一种娱乐业,只要不放任自流,今后加强管理,倒是也是一个巨大的税收来源,只是今后要对这个行业加强管理,尽可能避免强迫买卖人口,从业者必须是自愿才行,这个行业保存下去,也是繁荣经济的一个办法。

但是有一点,肖天健却下了死令,凡是在他朝中为官者,不管是文臣还是武将,今后都不许狎妓,总之这将是一条红线,谁踩住谁倒霉,省的这些文臣武将没事去勾栏妓院之中一掷千金,以后迅速的腐坏堕落下去。

再说这次拍卖会的事情,按照肖天健的要求,凡是参加这次拍卖会的人员,首先要到指定的地方缴纳一笔保证金,而保证金不收普通的银子和铜钱,只收刑天军眼下也已开始发行的龙币和龙钞,趁着这个机会再一次推广刑天军发行的货币。

对于这一点,一些人心存疑虑,但是也无可奈何,只能按照刑天军的要求,去南京新成立的中华银行之中,将他们手头上的银子兑换成刑天军的龙钞,大箱的银子换成一把纸钞,让不少人都觉得很不放心,但是不得不承认,现在携带起这种龙钞,却十分方便。

于是这帮人便拿着这种龙钞,试探性的去南京城中使用,结果发现居然还实打实的管用,基本上商铺都收这种龙钞,而且兑换的货物还很足,于是对于龙钞的发行来说,无疑起到了很大的促进作用,而肖天健这边却趁机又聚拢了大量的白银和黄金储备。

为了让参与拍卖的人都能清楚的了解拍品的位置和情况,肖天健还令招募的画师将这些拍品绘制出来,并且标注在很多巨幅的南京城区地图上面,提前很多天进行公示,使得参与拍卖之人,可以提前了解到城中拍卖的院落和铺面,满南京城跑着看他们中意的房产,同时也让他们心中有了底,更是加大了拍卖时候的热情。

拍卖会在靳同的主持下,最终还是开张了,但是拍卖会开始的时候准备还是有点不太充足,因为涌入的人太多,想要再南京城之中购置房产铺面的人也太多,使得最初准备的拍卖现场数量不足以容纳下这么多人,而且拍卖现场也太过拥挤,人声嘈杂的厉害,要不是现场刑天军派兵进行看管的话,估摸着第一天就能在现场打死人。

但是也不能说第一天拍卖不成功,凡是在第一天拿出来的拍品,几乎无一流拍,几乎可以说是被一哄而光,第一天拿出来的百余房产,可以说是全部出清,一些房产争夺的非常激烈,结果是在底价基础上几乎是翻了几倍甚至十几倍成交,使得刑天军第一天便收获了几十万两银子,把暗中在后面偷看的肖天健和一帮负责户部的官吏们乐的嘴都要歪了。

这第一天的拍品,其实只是所有拍品之中最普通,地势也最不好的地段,就能拿下这么多拍款,最好的地段的房产肯定是放在最后,到时候还不知道要拍出多少银子呢!所以开始时候还觉得肖天健这种办法有点胡闹的人们,现在都彻底服了,突然间发现,他们的主子不单单会带兵打仗,原来搞钱的手段也比起他们要强的太多,使得这些官员们更是对肖天健心服口服了起来。

第一天拍卖刚刚结束,肖天健便赶紧下令临时增加两个场地,分散这些参与拍卖的人,第二天的时候,拍卖现场的秩序便好了许多,但是丝毫不影响到拍卖的热情度,而且拍卖会的竞争相反还更为激烈了一些,其中临近皇宫的一处宅院,更是以底价近三十倍的价格成交,让肖天健捞了个盆满钵满。

这真可谓是无本生意,东西都是抄没来的,本来就抄出了不少的财物,现在转手再拍卖出去,来来回回又是一大笔钱入账,肖天健坐在拍卖会现场的后院之中,乐的是嘴歪眼斜,瞳孔都快变成方的了,整张脸也几乎笑的快要抽风了,嘟囔着难怪有人要造反,这造反成功之后,红利却是是太高了!结果是让铁头等人都大大的鄙视了他们的这个突然变成财迷的主子一下。

整个拍卖会进行了五天时间,才将第一批拍卖的房产给全部拍了出去,最终统计了下来,肖天健得知,整个拍卖会下来,他便又捞到了几百万两银子,起码又够他养活一大批兵将,装备一大批更好的枪炮了,连他正在筹备重建起来的南京造船场的钱,这一次也彻底的给解决了,所以当初对肖天健提出拍卖抱有怀疑态度的人,这会儿也都彻底无话可说,如果这些地产让他们去处理的话,以他们最初的估价,能卖出去个几十万两银子就算是不错了,可是肖天健愣是用这个办法,使之受益超出了他们估价十倍以上,自此之后,也就形成了惯例,凡是处理一些刑天军没收的公产的时候,今后全部采用类似的办法,即保证了公平,又避免了有人在后面暗箱操作。

到了十二月间的时候,各镇奉命抽调前来南京城参加阅兵的兵将们也已从四面八方纷纷赶到了南京城之中,这些兵将们可以说全部都是刑天军精锐中的精锐,每个人都在战场上立过大功,而他们能被选出来赶赴南京参加这次建国大典,对这些人来说,无疑也是一种奖赏,使之一个个都感到非常的荣耀。

就连眼下正在朝着四川进兵的罗汝才和李栓柱所部,也抽出了一批兵将来参加这场大典。

为了这一次大阅兵,肖天健着令拨出一批布料和银钱,在南京城之中招募起来了不少的女子,提前为这一次赴南京参加阅兵的兵将们每个人定制两套合体的军服。

刑天军虽然以前也曾经统一制作军服,但是前些年制作军服,很多时候要受到各种限制,只能尽可能利用手中有的布料来为兵将们制作服装,而且随着刑天军地盘的扩大以及兵力的不断扩充,刑天军的军服方面显得比较混乱,最初是以蓝色布料为主,后来因为布料颜色无法统一,出现了黑色的喝灰色甚至于黄色的军服,集结兵力之后,虽说倒是一眼看得出他们之前隶属于谁的麾下,但是却使得刑天军的军容显得有点混杂。

而军装对于一支军队来说,其重要性肖天健比谁都有更深刻的理解,军装不单单只是在战场上区分敌我的一种标志,军装还有更深层次上的意义,它还具有强制、制约、统一的作用,使得穿着者可以极快的融入到这个团体之中,使兵将们自发产生出一种归属感和凝聚力,使之愿意为这个团体效力,同时也会因为这套衣服而进行自我约束。

总之一支有自己统一服装的军队,往往可以比一般服装混杂的军队更有战斗力一些,也更有纪律性一些,军装所起到的作用是不可以被忽视的。

所以肖天健很早的时候便开始为刑天军的兵将统一着装,单是服装的开销一项,就非常巨大,这时代还没有工业化制衣厂,制作刑天军的军装,要全靠招募女人手工缝制,眼下十几万人的兵将,单单是穿衣这一项支出,就非常巨大,单是在肖天健看来,花出去的这些钱却是值得的。

凡是刑天军新兵入营第一天,在发给他们刑天军军服的时候,都会有人告诉他们,只要穿上这套衣服,他们便不再是一个个体,而是代表了刑天军这个整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凡是穿上这身衣服的人,就决不许给刑天军脸上抹黑,否则的话就要受到最严苛的军法处置。

所以刑天军兵将的纪律性也普遍要远超过其它那些义军,这军服所起到的作用也是功不可没的,现如今各方面的兵将们纷纷赶至南京城,要参加未来举行的阅兵大典,所以肖天健趁着手头有钱的机会,拨出了不少钱和布匹,为这些前来南京城参加阅兵以及观礼的兵将们统一都制作了两套全新的军服以及靴子。

对于刑天军的军服的式样方面,肖天健虽然也考虑过干脆就采用后世的军服,但是后来转念一想,毕竟那样做有违现在这时代人们的审美观念,所以在军服式样上,他最终还是以这个时代的服装式样为主,少量的融入了一些后世军服的观念,尽可能的在让兵将们穿着舒适保暖的情况下,又不至于太过惊世骇俗,同时也尽可能的穿着方便一些,使兵将们穿上之后,显得很是精神。

说起来靴子,这东西在这个时代可是一种奢侈品,许多人是穿不起鞋的,而刑天军作为一支新生力量,虽然军服上做到了基本统一,但是在脚上的鞋子方面,却并不容易解决,所以配发统一的靴子一直以来都没有能实现,大多数兵将都是靠着自己打草鞋来满足脚的需求。

现如今这些兵将们来到南京城,肖天健也不吝啬,派人为他们每个人又都配发了一双崭新的半高牛皮的快靴,让这帮家伙们好生又是高兴了一下,于是这帮人换了全新的服装之后,顿时风貌便更是显得精神威武了许多,而这些兵将们到达南京城之后,便在南京城外的大营之中,开始了突击训练,随后刘耀本和罗立所部的兵将也返回到了南京城之中,加入到了强化队列训练之中。

(言出必行,第二章到了!就是稍晚了一些!抱歉呀!)

第二百三十三 登基.双喜临门

崇祯十四年元月二十这一天,对于天下人来说,无疑是具有着极为重要意义的一天,就在这一天,万众瞩目之中的大中国在南京城中宣告成立,而肖天健这个传奇般的人物,也在这一天登临了皇位,成为了大中国第一任开国皇帝。

南京城经过数月时间的恢复之后,已经再一次恢复了繁华,而且在肖天健的统治之下,南京城之中的百姓也绝大部分都早已归心于他的治下。

就在元月二十这一天的上午,肖天健在诸臣的簇拥之下,登上了南京城皇宫中的奉天殿的龙座上面,接受了文武百官的朝贺,而肖天健则当众正式宣布大中国即日起正式成立,国号大中,同时宣布年号为天元。

在择定年号一事上,诸臣争论也很多,提出的年号可以说是五花八门,不下数十个之多,但是肖天健最终却还是选定了天元作为他的年号,这个天元二字,其本身寓意不错,乃古代历法之中的四柱天干,暗中还有奉天之名,开创一个全新纪元的含义,本来肖天健很想用开元作为他的年号的,可是开元这个年号却早已被唐玄宗李隆基用过了,大臣们都反对继续使用开元作为年号,说不太吉利,毕竟李隆基在位后期,发生了安史之乱,使得盛唐从此开始走上了下坡路,所以最终肖天健便听从了诸臣的意见,将年号定为了天元。

当然他肖天健登基,自然也少不了对诸官进行分封,以前刑天军许多部门设置都并不完善,现如今既然立国,那么这些事情便要纳入正轨之中,于是在诸臣朝贺之后,肖天健也当众宣布了大中国第一批文武官员的安排。

时下肖天健暂未设立内阁,维持大中国政务运作的主要是六部尚书,而付德明这个最早跟着肖天健的谋臣,这一次被肖天健任命为了大中国第一任户部尚书之职,而这一点上,没有人表示有意见,毕竟肖天健能走到今天这一步,付德明在山西南部主持民务,给肖天健以及他麾下的大军,提供了坚实的后勤以及人员物资方面的保障,让他做这个户部尚书,可以说是众望所归。

而牛金星则被肖天健任命为工部尚书,这也算是对牛金星这几年来兢兢业业为他做事的一种回报,牛金星精于主持民务之事,这几年间坐镇河南主要是恢复河南一带的经济,很是做了一些事情,虽然心胸稍微狭隘了一些,但是也不能抹掉他的功劳,当初被肖天健训斥了一番之后,牛金星便彻底不再干预军务之事,转而将精力都扑在了民务方面,倒是也非常敬业。

对于六部之中眼下最重要的兵部,肖天健考虑再三之后,将兵部尚书之职暂时授予了李信,毕竟李信此人在军事上可以说是颇有建树,而且也是他在军事方面最重要的谋臣,特别是这两年来李信跟在他身边当他的总参谋,更是在军中树立起了相当的声望,这个位置想来想去,眼下也只有李信比较合适。

而吏部尚书则授给了李进德,李进德虽然年纪比较轻,但是做事雷厉风行,性格也比较耿直,这些年来一直都是肖天健手下最重要的民务官员,更何况第一次刑天军开科取士的事情也是他在背后主持的,所以肖天健让他主管吏部,可以说也是比较合适的人选。

至于剩下的礼部,肖天健考虑再三之后,暂时授予了大明旧吏以前的南京兵部尚书吕维祺,礼部现在可以说是大中国六部之中最不受重视的一个部门,但是毕竟也是一个重要的职位,让吕维祺这样一个旧吏来充当,无疑也通过这样的做法,告知那些效忠于大明的官吏们,他们无需跟着大明一条路跑到黑,只要他们肯投降,今后在大中国照样也能有他们一席之地,以此来起到对那些尚效命于大明王朝的官员们的分化作用。

但是对于刑部方面,肖天健没有立即任命尚书人选,而是将这个位置暂时空了起来,只是令人暂时搭起了一个框架,尚书之职虚位以待,今后再另行安排。

而那些跟着肖天健起事的文武官员们,这一次都各有封赏,几镇人马也确定下来,阎重喜、罗立、刘宝、李栓柱、罗汝才、石冉、刁正、刘耀本、王承平、李凌风等人都被正式任命为了正副总都统之职,说白了就是大军区正副司令的职务,铁头则被任命为羽林卫总都统之职,负责管控羽林卫和宪兵部队,另外也负责卫戍事务。

总之这一次凡是跟着肖天健起兵的文武官员们,各自都得到了他们想要得到的身份和地位,可以说是皆大欢喜,一时间在大殿之下呼呼啦啦的都跪下谢恩。

肖天健高坐于龙椅之上,俯瞰着大殿之中这些文武百官们,这会儿也说不出是什么心情,总之是五味杂陈,既高兴又有些觉得沉重,现如今他登临天下,可以说是踏着无数枯骨走到了这一步,他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为此感到悲哀,但是有一点他知道,这次他登基称皇,并不代表着这便是他的终点,相反这次立国登基对他来说,却只是一个全新的起点,今后的路还有非常长,也可能非常艰险。

当肖天健在吕维祺的引领下,率领文武百官先到了皇宫外面的祭坛上祭拜过了天地之后,这才算是完成了他的登基大典,正式成为了大中国的皇帝。

本来这一次肖天健是要在登基之后,还要册封皇后、贵妃的,可是一是因为肖天健不怎么好色,妻妾只有三人,而且范雨桐、蝶儿眼下都还在洛阳,只有范灵儿这个时候先带着小公主来到了南京城之中,所以这种册封之事也就暂时无法进行了。

范灵儿之所以先带着小公主肖雪茹先于范雨桐和蝶儿赶到南京城,主要是因为肖天健既然已经登临天下,总不能身边一个女人都没有吧!另外一个是让范灵儿带给肖天健一个好消息,那就是范雨桐在洛阳城中年前的时候,成功的为肖天健生下了一个六斤多重的胖小子,终于使得肖天健有了儿子了,为了生这个小家伙,范雨桐还险一些因为难产丢了性命,幸好最后时刻还是生下了他,在名医的救治之下,范雨桐才保住了性命,所以范雨桐即便是生产之后,也因为身体虚弱,需要静养一段时间之后,才能长途跋涉赶到南京城,所以才让范灵儿代表她先行赶到南京城将这个好消息告知了肖天健。

另外一个好消息是在范雨桐生产的几天时间之后,蝶儿也顺利的为肖天健生下了一个女儿,让肖天健一下又多了一个宝贝公主,而且母子都很健康,这一下可把肖天健给乐坏了,虽然尚没有见到自己的这一对宝贝儿女,可是肖天健还是高兴的发了好一阵的傻,回过神之后,当即便为这对儿女取名,男孩儿就叫肖浩宇,暗喻此子今后胸怀如同浩瀚宇宙一般宽广,能成就一番天大的事业,而小女儿则取名为嘉喜,暗喻她的到来是喜上加喜。

对于这个消息,其实刑天军上下文武大臣们也都同样高兴,这些年来肖天健一直无后这件事对于所有人来说,都始终如同一根刺一般,让他们隐隐中总是有一种不安的感觉,别的皇帝如果没有子嗣的话,大可从皇族之中过继一个,可是肖天健却自称此世上早已没有任何亲人,如果他有一个三长两短的话,今后他们好不容易打下的这么大的盘子,肯定就会分崩离析。

去年当得知范灵儿为肖天健生了一个女儿的时候,众人便很是高兴,既然范灵儿能生女儿,那么说明肖天健便没有内疾,起码生养是没有问题的,现如今当得知肖天健喜添一子的时候,这些文武大臣们便彻底把心给放了下来,再也不用有以前的那种担心了。

自古以来中国人的观念就是这样,世袭制度在所有人的心目之中都根深蒂固,本来生不生儿子是肖天健的私事,但是当他执掌天下的时候,这便不再是一件私事了,而是上升到了国家今后是否可以稳定的大事的层面上了。

他们现在是一个庞大的利益集团,最上层必须要有一个可以维系这个利益集团的因素,肖天健在的话,没有一点问题,但是如果肖天健出什么岔子的话,那么就必须要有一个人来替代他,今后成为这些人所效忠的对象,来维系这个利益集团的稳定,所以范雨桐这一次为肖天健诞下一个龙子,无疑让所有人的心都放在了肚子里面,这一点肖天健自己也很清楚,虽然无奈,但是也只能承认他生不生儿子这件事,对于他麾下的这个集团至关重要,现如今他也终于可以将这块石头放在了地上了。

随着肖天健祭拜过了天地之后,率众登上了皇宫外面的洪武门,这个时候,这个洪武门已经被重新修葺一新,并被肖天健改称为了耀武门,在耀武门外,便是一条宽阔的大街,耀武门下面,便陈列了一排十二门被擦拭的锃亮的三磅轻炮,一看到肖天健一身黄袍登上了耀武门之后,城门下的一个军官立即便大声叫道:“点炮……”

(特别鸣谢不喝西北风兄弟的打赏!)

第二百三十四章 大阅兵

就在肖天健率领文武百官登上了耀武门城楼之后,随着司仪一声令下,在耀武门城楼之下的那些早已做好点火准备的那些炮手们,立即便动作划一整齐的朝前迈步,同时放下手臂,用烧红的铁钎插入到了火门之中,点燃了火炮,瞬间耀武门之下便响起了整齐的炮声。

每一炮鸣放之后,都会间隔一段时间,炮手们则迅速的开始重新装填,当然了,这种鸣炮仪式,只需要装填药包即可,绝对是不会装填弹丸的,这样一来十二门火炮,整整齐放了数声之后,众人侧眼才看到一队队刑天军的兵将们开始高呼着吾皇万岁,从耀武门左侧大道上行进了过来。

之所以鸣炮八响,其实原因很简单,那就是从肖天健在崇祯七年在凤翔府起兵造反之后,到这个年头,刚好是八年的时间,所以肖天健便令炮手鸣炮八响,来纪念他们起兵之后的这八年征战历程,同时也宣告了大中国的立国以及阅兵式的开始。

而此时南京城之中的居民们以及各地专程前来观礼的人早已是挤满了大道两旁,说南京城万人空巷丝毫不为过之,就连一些大姑娘小媳妇,在这个时代不易抛头露面的女子,也有不少偷偷的溜出了家门,混入到了人群之中,挤在大道两侧。

肖天健登基的仪式普通人是根本没有机会去观礼的,但是所有人都知道,这一次大中国立国,要举行一次别开生面的阅兵式,可以准许所有人前来观礼,这样的大事岂能就这么白白放过?于是早在头天晚上,阅兵式经过的道路两侧的位置,几乎都被人提前给预定一空,更有人干脆一夜不睡,就在街边占位子死等到底。

而沿街的茶楼酒肆的位置更是早就预订一空,到这个时候早就是一座难求了,如果有人想要再这些地方找个位置观看阅兵式的话,那么不花上一笔钱,恐怕根本就无法得到,一些临街的人家也从中发现了商机,于是便将他们的院墙临时租赁出去,花上一笔钱之后,便可以在正月二十这天坐在他们家的墙头上观看阅兵式。

可是这些墙头依旧满足不了需求,于是一些人干脆连房顶也租了出去,虽说免不了会被踩烂一些屋瓦,可是比起他们的收入来说,这些钱足够他们再重新翻修几次屋顶了,到了正月二十这一天一大早,大批民众便从四面八方城内城外涌入到了城中,挤在了阅兵式行进的大街两侧。

也幸好铁头有所预料,提前加派了不少刑天军兵卒在大街上维持秩序,要不然的话,保不准这一天会发生大规模的踩踏事件,酿成惨祸也说不定呢!

为此刑天军提前在大街两旁划出了界线,并且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派出了兵将设防,凡是观礼之人,都必须要站在线外,这才没有让看热闹的民众拥堵住了大街。

刑天军的兵将民众们是知道厉害的,虽说他们并不扰民,但是做事却雷厉风行,从不拖沓,刚开始的时候有一些痞子抑或是小偷趁乱在人群里面挤来挤去,要么是顺手牵羊偷点东西,要么就在人群之中对一些女子卡油,搞得人群之中大呼小叫很是混乱。

对于这些痞子之类的人,刑天军的兵将可不客气,只要发现一个,上去便将他们拖出人群,当即便用绳子绑了起来,直接拉到了城外,让他们各个都好生挨了一通鞭子不说,还要每个人去城外船厂服两个月的苦力,所以在这样的重压之下,局面才得以控制住,没有给阅兵式造成什么不良的影响。

眼看着时间越来越临近中午了,毕竟这是正月间,即便是南京也十分寒冷,许多人冻得已经有点不耐烦了,不少人在屋顶上被寒风吹着,更是哆嗦的厉害,于是便有一些人开始显得不耐烦了起来,嘟嘟囔囔的埋怨着为啥阅兵式还不开始,让他们在这里受冻。

也就在许多人已经开始不耐烦的时候,忽然之间皇宫方向传来了一阵隆隆的炮响,所有人的精神顿时都为之一振,立即都朝着皇宫方向翘首望去。

八声炮响之后,从皇宫左侧一带立即便响起了一片雄壮的口令声,紧接着便响起了一片金鼓之声,这个时候从远处传来了一片滚雷一般嘹亮的歌声,顿时在大街上维持秩序的那些刑天军的部众,这个时候已经不能称他们为刑天军了,因为从即日起,原来刑天军所有的部队全部改称为大中国国防军,并且重新授予了他们编号,时下在南京城负责拱卫南京的正是国防军近卫军第二师的兵将。

而这个时候传来的歌声,也正是当年肖天健建立刑天军之后,为了临战提振士气,于是便剽窃了后世林子祥唱的那首《男儿当自强》,并将其传给了军中传唱,每逢大战抑或是临阵之际,刑天军的军将们往往都会带头唱这首歌,以至于后来逐渐每个新兵入军之后,都要学着唱这首男儿当自强,虽然肖天健现在还没有将这首歌正式定为刑天军军歌,但是这首歌最起码也已经成为了刑天军的战歌。

当受阅兵将们唱起这首歌的时候,那些负责维持秩序的兵将们也都不由得觉得心中猛然一震,许多人立即不自觉的立定挺直了腰杆,不由自主的也开始开口跟着传来的歌声也合唱了起来。

本来大街上还人声嘈杂,可是当无数刑天军兵将合唱起这首男儿当自强的时候,所有人都不由得被这种浑厚激昂的歌声给震撼了,那些本来还在满嘴发着牢骚的人们,顿时也都闭上了自己的嘴巴,就连那些冻得直打哆嗦的人们,猛然之间听到这种歌声,也不由得产生出了一种共鸣感,甚至于有一种热血沸腾的感觉,顿时让他们的寒意减轻了不少,连打哆嗦都减轻了很多,一个个全都瞪大了眼睛伸直了脖子,使劲的朝着皇宫方向望去。

渐渐的一面面大旗开始出现在了人们的眼帘之中,最先进入到阅兵现场的是几员身披被打磨的锃明发亮的甲胄的大将。

为首的一人正是有着刑天军第一悍将之称的罗立,只见罗立此时换上了一套全新的精钢山文铠,这幅铠甲很明显应该是缴获自官军大将之手,又经过刑天军的工匠们重新进行打磨修复,使之焕然一新,胸前的那块明光护心镜更是打磨的光可照人,而且他的头上也戴着一顶打磨的锃亮的精钢八瓣铁盔,在铁盔顶部插着一根长长的红白相间的翎羽,这种头盔抑或是帽子上插各色翎羽,其实就是刑天军用以区分军阶的一种办法,战场上情况很是复杂,有些时候会出现混乱,乱军之中如果兵将们无法区分谁的军阶高的话,就更不容易控制,所以肖天健很早的时候,便考虑到了这一点,以头顶上的翎羽为标记,可以通过翎羽颜色的不同,很方便的让兵将们区分出他们之间谁的军阶要高一些,一旦遇上混乱的情况,所有兵将便听从距离他们最近而且高于他们军阶的军将们的指挥,这一点在战争之中尤为重要,而且也发挥过重大的作用。

而罗立现在也是镇一级的大将,所以头顶上带着的红白相间的翎羽也代表了他的军阶,而且在他的背后,还披着一幅簇新猩红的披风,坐下更是骑着一匹健壮异常的枣红色高头大马,在他的左手之中,还擎着一杆飘扬着的猩红色的大旗,这杆大旗不是一般的大旗,正是刑天军成名的那副刑天大旗,虽然这面旗帜即将要归于历史,但是其代表的意义却是非凡,不知多少人曾经在这杆大旗的感召之下,舍生忘死的在沙场上与敌人拼杀,鲜血洒在了这面大旗之下。

所以今天刑天军的名号虽然将要以大中国国防军的名字替换,可是所有刑天军的兵将们,对这杆大旗却还是怀着一种无以名状的心情,故此经过商议之后,肖天健准予罗立充当刑天军最后一个护旗手,出现在受阅兵马的最前面,将这幅刑天大旗再最后一次展示在世人面前,从此之后这面大旗,便将永久的被大中国新成立的史馆珍藏起来,并且永久的保存下去。

所以罗立今天出了激动之外,心情还非常复杂,策马走在队伍最前面,表情显得十分凝重,而在他的背后,左边稍后则是同样一身打扮的刘耀本,在他的右侧靠后,则是和他们一样装扮的石冉,此二人今日则充当的是罗立的护旗手。

而罗立能作为刑天军最后一个护旗手走在队伍前面受阅,也说明了他在军中的地位,作为肖天健手下最早并且是最猛的大将,他来做这件事,还真就没有人能说什么。

虽说这一次肖天健立国登基是一件大事,但是毕竟眼下国家尚未一统,许多地盘还掌握在大明朝廷的手中,而且许多地方时下还在进行着战斗,故此军中不少大将虽然很希望能参加这次的大典,可是最终却因为分身乏术,却未能成行,其中包括国防军第一镇总都统阎重喜、副总都统王承平、第二镇副总都统刁正、第三镇总都统李栓柱都未能赶到南京来参与这次大典,可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所以罗立、刘耀本、石冉等人便成了这一次阅兵之中的高级将领,并且获得了这一次为刑天大旗护旗的殊荣。

第二百三十五章 大阅兵2

当罗立三人在阅兵队伍最前面出现在耀武门下面大街上的时候,此时正站在耀武门检阅台最前面的肖天健,不由自主的便绷直了身体,然后举起了右手,平齐胸口放在了胸前,做出了一个标准的刑天军军礼。

今天虽然是肖天健黄袍加身的日子,可是肖天健当来到耀武门上面之前,却还是坚持换上了一套精钢山文铠,不过为了区别他的身份,礼部的官员们自作主张的在山文铠外面贴了一层金箔,使之显得是金灿灿的,加上肖天健本身卖相也相当好,身材高大魁梧,顶盔挂甲穿戴上这套金甲之后,身后又披上一件金黄色的披风,果真有一种天神下凡一般的气质,让人不得不产生出一种想要跪拜的念头。

当看到刑天军大旗出现的时候,肖天健举手行礼,随行的那些军将们以及羽林卫们无不也都同时举手敬礼,耀武门上面响起了一片整齐的哗啦声,就连文官们也都立即微微低头俯首,对这面刑天军大旗致敬。

罗立当走到耀武门前的时候,侧脸抬头望向了城门楼上面,当看到肖天健率领一众文武官员正在朝着他手中的这面刑天军大旗敬礼,于是也立即高呼了一声:“吾皇万岁!万万岁!”顿时跟着他的刘耀本、石冉以及后面的那些受阅兵将们也都立即同时发出了吼声。

这通吼声如同滚雷一般冲天而起,身子板弱一点的一些文官,忍不住有一种想要被这阵声浪冲翻过去一般的感觉,特别是那些近期才投降肖天健的一些大明旧吏,更是被刑天军的这种气势所震撼,他们中多数人很多时候都喜欢自称知兵,大明的官军他们也见过不少,可是当今天真正看到刑天军阅兵的威风之后,他们才知道自己原来只是一只井底之蛙罢了!

他们以前见过的那些官军和眼下刑天军的兵将一比,简直就可以称之为一群烂菜,说他们是乌合之众丝毫不为过,他们也终于明白了这么大的大明,为什么却屡屡拿刑天军没有一点办法,眼睁睁的看着偌大的江山被刑天军这么拿了过去,同样都是军队,可是他们之间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这不单单只是装备上的差异和训练上的差距,更重要的是双方气势上就相差了太远。

当罗立和刘耀本、石冉三人行过耀武门之后,紧随其后的是五百步军,这些刑天军的步兵们,全部都是一色齐的黑衣黑甲,身上都穿戴着刑天军所特有的那种板甲,每个人手中都擎着一杆低垂下去的旗幡,这些旗幡颜色各异,有许多已经破烂不堪,但是明眼人却可以看出来,这些大旗之中多是大明官军的三军司命旗和大将的认旗,更显眼的是居中之处还有两面镶红和镶白的旗帜,懂行的人更是一眼看出,这几面旗不是大明官军的旗幡,而更像是鞑子所用的旗幡,于是立即便明白了过来这五百步军拿出这些旗幡的意义了。

这五百面旗幡,可以说是代表了刑天军这么多年来的战史,其中每一面旗便代表了刑天军曾经经历过的一次大战,几年下来,刑天军在肖天健的率领下,已经不知道打了多少场大战,挫败了多少官军还有鞑子的军队,这才建立起了时下的大中国,这一队步军,其实就是在向天下人炫耀刑天军的武力和他们的光荣战史,某种程度上也是一中献捷仪式,让所有人都知道,刑天军是不可阻挡和战胜的,看罢之人顿时打心底里面由衷的升腾起来了一种自豪感,为他们能成为其中一员而庆幸不已,每个人脸上都流露出了一种扬眉吐气的表情。

随着献捷队通过耀武门下面之后,便是两支各五百人的骑兵队伍,这支队伍之中,第一支乃是由李凌风率领,代表着国防军第一镇,在刑天军的各镇兵马之中,第一镇的骑兵无疑使最为精悍和强大的,第一镇时下共辖有骑兵起码两万人左右,一部分直属总都统阎重喜,其余的则归属于王承平和李凌风这两员骁将麾下,这一次第一镇奉命抽调兵将来南京城参加阅兵,因为他们规模大,最终肖天健准予他们抽调骑兵和步军各五百人,一起到南京城参加阅兵。

而这支骑兵便正是他们麾下派来的五百骑兵,这会儿也全部都换上了全新的骑兵胸甲和标准国防军的军服,每个骑兵背后还都披有一件黑色的披风,只有他们头顶上的各色翎羽表明了他们的军阶不同,其中走在队伍前面的李凌风同样也是红白相间的翎羽,代表着他乃是第一镇副总都统,其余的那些兵将之中,既有代表着营将身份的红色翎羽,也有代表着连长(以前称之为哨将)的黄色翎羽,更有不少是代表着队将的蓝色翎羽和代表着什长伍长的白色翎羽,当然也有代表着一般兵卒的黑色翎羽,可见的他们这些人是来自各军之中的精英,代表了各个军阶的兵将,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能被抽来接受这次阅兵的肯定都不是贪生怕死之辈,可以确定他们都是身有战功之人。

这些人除了统一了服装甲胄之外,每个人还统一的配发了一条长枪,在他们马鞍旁边,左右还都悬挂着一柄插在皮囊之中的自发火手铳,其实也就是燧发手枪,马鞍左侧前面还有一柄插在皮鞘之中的马刀,在马鞍后面还有一面画着狰狞鬼脸的骑兵盾,充作他们的副武器使用,可以说是将他们武装到了牙齿,没有人怀疑他们只是来做做样子的,因为每个人身上无形之中都流露出了一种彪悍的气息,也唯有身经百战之人,才可能会拥有这样的气质。

虽然他们来自不同的队伍,但是今日阅兵队形却走的相当整齐,包括后面隶属于近卫军的那一队五百人的骑兵队在内,这一千骑兵各个都是控马的好手,坐下的战马也非常听使唤,在它们主人的驾驭之下,安安分分的朝前行进,使得队形显得丝毫不乱,煞是让人觉得其威武异常。

两个骑兵队的出现,再一次引起了耀武门上面文武官员们的一片喝彩之声,特别是那些武将们,谁都想拥有这样一支骑兵部队,这个时代骑兵还是属于各军种之中,最为犀利的兵马,当看到刑天军已经拥有了这样一支雄壮的骑兵队伍之后,想让他们平静一点都难。

两个标准骑兵队伍之后,则还是一支骑兵的队伍,不过这支骑兵队的装备却比较简单一些,骑兵们只穿着一身标准军服,但是外面没有穿戴甲胄,每个人手中也都擎的是一柄耀眼的马刀,在马鞍一侧则挂着一长一短两柄燧发枪,马上没有配备盾牌,但是却配有一盘套马索,文官之中有些人看得不明白,但是武将之中却都一眼便看出了这支轻骑兵的身份,因为他们全部都是刑天军各部之中的精锐中的精锐,如果放在后世的话,就是属于特种兵序列的斥候队的兵将,为首的不是旁人,正是接替石冉的林洛,凡是这支队伍中的每个兵将,都是从各地斥候之中又抽选出来的精英,这帮人可以说是刑天军之中个人武技最强之人,而且个个都杀人如麻,虽然他们队列不如前面骑兵那么工整,但是每个人身上却都散发着一种桀骜不驯的气质,隐隐间有一种强烈的杀气,说他们是刑天军之中最杀人不眨眼的人的话,可能一点不过分,不过这帮人一般情况下是不穿刑天军军服的,多数时候他们抑或是步行抑或是骑马,要以平民身份出现在刑天军大队人马的前面抑或是潜入到敌境之中,去探查敌军的消息,所以他们的死亡率也是刑天军之中最高的,各个都可谓是孤胆英雄。

但是今天,他们却全部穿上了国防军的正式军服,参加了这场大阅兵,最初的时候甚至于有的人都没有将他们算在内,后来还是肖天健亲自提及他们,下令各部抽选斥候,可以不在原来阅兵名额之中,这才将各处的精英斥候抽选到了南京参与了这次的阅兵式,而且他们还仅排在正规骑兵之后出场,全部配备上战马和标准的武器出场,让这帮斥候们无不感激异常,一个个将平日里最好的表现都拿了出来,雄纠纠气昂昂的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特别是有的胆小一点的百姓见到他们出现在面前的时候,仅仅是被他们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杀气冲了一下,有些人便一仰身子被从墙头上吓翻了过去。

在骑兵和斥候队之后,便是六个步兵方阵,每个步兵方阵都是横排二十五人,竖排二十人组成,刚好每一个步兵方阵是五百人,其中两个方阵是长枪兵,两个方阵为刀牌手,两个方阵为火铳手,全部都列装刑天军眼下大批量生产的标准胸甲,脚蹬一双短靴,小腿上还打着刑天军特有的绑腿,虽然他们的相貌粗粝,一些人甚至于脸上还带着伤疤,显得很是有点狰狞的意味,可是他们的眼神却都十分坚定,脸上却洋溢着一种只有常胜之师才能流露出来的骄傲表情,从上至下一个个显得十分精干,这些方阵之中的兵将,可以从他们头顶上的翎羽看出来其中有不少人是属于军官序列的,其中既有各镇抽调过来的兵将,也有近卫军之中的兵将,可以说都是功臣,受过刑天军最为严苛的训练。

(今日鸣谢勇敢1023、珏子二位兄弟的打赏!)

第二百三十六章 大阅兵3

在他们每个步军方阵前面,还有一个执旗手,这个执旗手基本上都是由一个身材高大威猛的营将来担纲,在营将身后,则是一个身上挂着一个行军鼓的鼓手,一边走,一边敲打着十分具有节奏感的鼓点。

而身后的那些步军们,则每一步都刚好踩在鼓点上,步幅基本上做到完全相同,故此他们的队列比起前面的骑兵队,又要整齐出来非常多,几千人抬腿落脚,全部都是一个动作,上半身却保持着笔挺,长枪手曲臂将硕长的长枪夹在腋下,长枪微微前倾,五百杆长枪倾斜的角度全部相同,无一出现偏差,齐刷刷的形成了两片明晃晃的枪林,刀牌手则是左臂上擎着一面画着狰狞兽面的藤牌,肋下挂着一柄单刀,火铳手则每人都肩扛着一杆全新打造出来并且擦了油,而显得黑明发亮的燧发长枪,枪头上则挂着一柄长达一尺有余的明晃晃的短刃,同样都十分整齐。

他们的队伍横排显得比较密集,竖排则留下了一定的空间,不管从任何一个角度朝这个队伍望去,看到的都是一条笔直的直线,当兵的抬腿落下,发出的脚步声也恰恰踩在一个点上,迈出的腿也形成了一波波的波浪,每次落脚发出轰的一声轰响,连续行进的时候则是哗哗的声音,听不到一丝的杂音。

这次阅兵,本来刑天军就统一了服装,形成了一种独特而且壮观的美感,而军队行军本来就包含着一种非常独特的暴力美学,特别是分列式这种形式,更是一种对暴力美学的展示,别说是现在这个时代的人极少见到过,即便是放在几百年之后的人们,也为之感到疯狂,这是一种耀武扬威,传达的思想是一种威慑,一种压迫,使敌人见之为之胆寒,使同心者看到之后是热血沸腾心潮澎湃。

当看到这些步兵方阵出现的时候,许多围观的百姓早已都是热血沸腾了起来,什么大明王朝,早就被他们抛到了九霄云外,现如今他们已经是大中国的子民了,而他们大中国有着这么一支雄壮威武到了极点的兵马,没有人会相信,这样的一支雄兵保护不了他们的安全,以后他们再也不用担心自己会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了,即便是有些人以前还不怎么服气刑天军,可是当今天看到刑天军的阅兵式之后,也都彻底臣服在了肖天健的脚下,站在大街旁边的不少人都不由自主的产生出了一种臣服的感觉,双膝一曲,便呼啦啦的跪在了地上,就连一些房屋上坐着的人,也不管地形放不方便了,也都纷纷跪倒在了屋顶,一些人不小心一滑,扑通扑通的便掉了下去,坠落下去的时候,却也没人敢惊呼一声,只有在落地的时候才闷哼一声,但是马上爬起来便赶紧跪在了地上,也不管别人看得见看不见他们的动作。

步兵方阵在通过耀武门下面的时候,那两个火铳手方阵的兵将们还别出心裁的表演了一个劈枪动作,在带头的军将一声断喝之后,所有火铳手都动作整齐划一的枪下肩,转枪,劈枪,发出了啪啪啪三声整齐的声响,转眼间便令人眼花缭乱的完成了漂亮的劈枪动作,再看他们手中的燧发枪,全部都指向了前一排兵将的后脖颈子,锋利的刺刀尖就距离前一排兵将后脖子一寸左右,谁要是这会儿摔一跤的话,铁定会造成一连串的伤亡,像串糖葫芦一般的刺翻一整排的人。

耀武门上面观礼的文官们之中不少人禁不住都吓得惊呼了一声,但是武将们则一起大声的叫了一声好。

更让肖天健感到意外的是正列队在耀武门下面的那支羽林卫的兵将们,这个时候在铁头的一声断喝之下,也集体抽出腰刀,来了一个下劈的动作,正好配合上火铳手方阵的劈枪式,更是令这次的阅兵式添彩了许多。

城门下的羽林卫整整二百人,二百把雪亮的腰刀同时下劈,落下之后也恰好落在一条直线上停止下来,更是显得威武漂亮,肖天健暗骂了一声铁头,原来这家伙这些天来也没有闲着,带着这帮羽林卫的兔崽子们整夜的操练,原来也是在等这一刻的到来,趁势展示一下他们羽林卫的威风,但是现在看来他们这么做的效果却是非常好的,毕竟羽林卫乃是他的护军,是大中军的军中之军,代表着绝对的荣耀,他们的劈刀式顿时又引来了不少人的叫好之声,也算是给肖天健又长了脸了。

当步兵方阵行过耀武门,进入到大街上的时候,火铳手们更是耍宝一般的每隔一段距离,便来一次劈枪式,顿时让大街两侧的观礼百姓们看的是心摇神驰,连声的开始发出惊天的叫好之声,一时间火铳手的威风居然盖住了前面骑兵的威风,不少十五六岁到二十多岁的年轻民众,更是当即便下决心,也要加入到刑天军之中,别的不为,单单是这种威风,就足够他们炫耀一辈子了,阅兵之后,国防军下令再次招兵的时候,募兵处外面可以说是人山人海,应募之人多的超乎想象,其中绝大多数人便是因为看过了这次阅兵式,抑或是听看过阅兵式的人吹嘘之后前来应募的。

要知道这个时代兵户和那些大头兵们的社会地位是非常低下的,一般情况下如果不是因为实在是吃不上饭,要活命的话,普通百姓是根本不会送自己的儿子当兵的,年轻人也宁可种田,也不愿意去当兵的,一旦当兵的话搞不好老婆都找不到,只能在兵户之间讨老婆,可是这次的大阅兵,却让不少年轻人都成了肖天健的忠实拥趸者,宁可放下手头的事情,也想要加入到国防军之中。

不过这都是后话,在兵制方面肖天健今后还会采取许多新的举措,大大的提升了军人的社会地位,所以大中国今后在招兵上,根本不会再出现像以前各朝各代那样滥竽充数的情况。

六个步兵方阵之后,紧接着便是一列列的骡马队伍,最先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用一匹马拖拽的三磅轻炮,每一门炮旁边还跟着六个炮手,每门炮的炮尾架子上还装载着这门炮一个基数的弹药,这种式样的炮架分作前后两段,骡马拖拉的那一部分主要是装在弹药使用的,一个御手负责驾辕,行军的时候火炮直接挂在前面的弹药车上,御手一抖缰绳拉上就跑,临战的时候炮手配合将炮从弹药车上卸下,推入到阵地之中,可以很快的完成布列和发射准备,弹药也随行所以保证了火炮可以及时从行军状态转入到作战状态,比起官军使用的那些火炮要轻便了许多。

这种炮车肖天健贡献了不少的心力,现如今刑天军的炮兵直接装备到了营一级单位,可以说肖天健在炮兵的组建上当居首功。

参加阅兵的炮兵除了各营属三磅炮之外,还有师一级的炮营的重炮,从最小的三磅炮到最大的十二磅炮全部参与了展示,总共有数十门之多,单是各型火炮,便拉出了很远的距离,这些火炮全部被炮手们擦拭一新,弹药车也都整修过之后,又刷上了黑色大漆,而且炮车上还插上了旗帜,显得更是杀气腾腾,让人为之心颤。

火炮作为刑天军重要的兵种自然就不用说了,近些年的历次大战之中,火炮都发挥了极大的作用,不管是攻城战还是野战,到处都可以看到它们的身影,为刑天军的一场场的胜利铺平了道路,可谓是功不可没,它们参加这次阅兵,根本就没有人表示异议。

但是让许多人惊讶的是走在炮队前面的两个军将,一个尖嘴猴腮,长相有点猥琐的军将不用说正是刑天军炮兵中的老大,当初的那个被人瞧不起的盗墓贼黄生强了,这家伙凭借着他会看风水,这一点正好可以用在炮兵身上,而且这家伙还正好会用炮,所以这些年来,逐步的便成为了肖天健手下的第一炮手,历次大战几乎都有他的参加,为肖天健走到今天,也算是立下了汗马功劳,所以现在他可以说是炮兵之中的绝对老大,走在炮队前面,绝对没有人能说什么。

但是另外一个和他并排而行的人,就让人大跌眼镜了,这家伙身材高大,却长着一副大异于中国人的脸,却是一个民间极不多见的红毛鬼子,而且这家伙同样也身穿了一套刑天军的军服,头顶上插着一根红白相间的翎羽,最起码军阶上,也算是镇一级的军将了,这样的情况让许多不明就里的人们感到惊讶异常。

原来这家伙不是旁人,正是有着刑天军炮兵之父之称的葡萄牙雇佣兵出身的红毛鬼子高肃,洋名叫胡安.克里奥,这家伙本来不是军籍,受雇于肖天健也是因为他和肖天健对脾气,而且他也是山穷水尽,实在是没有出路,这才投效了肖天健,甚至于当初被肖天健聘用的时候,这家伙充其量也就是个肖天健雇佣的临时工罢了,这厮当初受雇于肖天健的时候,还琢磨着捞一笔钱,然后乘船漂洋过海回老家去炫富一番,用赚来的钱,回老家买块地,再娶一个老婆,当个农场主去。

第二百三十七章 大阅兵4

开始的时候高肃这家伙还只是负责给肖天健铸炮,可是当经过了这么多年下来,这厮逐步的为刑天军培养出了大批的铸炮工匠之后,便开始从铸炮厂的首席铸炮师上退了下来,转而开始为肖天健培训炮手,再后来这家伙干脆直接参与到了刑天军对朝廷官军的战争之中,现如今这厮早就彻底抛弃了想回老家炫富的念头,发现他如果捞笔钱回老家的话,充其量也只能当一个小小的农场主,根本成不了贵族,反倒是在肖天健的手下,让他看到了更好的前途,这些年来,他发现肖天健果真有问鼎天下的实力,今后可能会成为皇帝,那么他这个最早的临时工,转正的话,起码也能捞到一个不低的位置,他在老家当贵族的希望没有,但是在这里,却有可能成为一个贵族。

后来这家伙想明白了这个道理之后,便死心塌地的转了军职,成了刑天军的一员,现如今他在山西那边还取了三个妻妾,生了两个混血儿子,和两个混血女儿,长得各个都非常漂亮,算是彻彻底底的打消了他回老家的念头,准备在中国永远的待下去了。

但是这家伙身份比较超然,现如今虽然有军职在身,却并没有负责率领炮兵部队,他正式的身份却是刑天军洛阳讲武堂炮兵专业的总教授,军阶上肖天健毫不吝啬的直接给他了一个副总都统的头衔,甚至于比黄生强还要高半格出来,所以这家伙一听说肖天健要立国阅兵,便也跑到了南京城,死乞白赖的要参加这次阅兵,后来肖天健亲批之下,这家伙才跟着黄生强一起作为炮兵队的领队出现在了炮兵队前面,这家伙卖相还真别说,穿上了这身国防军的军服之后,显得是威风凛凛,连黄生强的威风都被他盖住了,走在队伍前面,嘴撇的快到了耳朵边上了,而且是摆出了一幅标准的军姿,让人看罢之后,还真就不敢取笑于他。

他的出现让许多第一次见到他的文武官员们都很是感到新鲜,文官们不由得对他指指点点,打听这家伙是什么来头,倒是跟他最熟的是付德明,悄悄的为大家最终解惑,这才让不少人了解了这家伙的出身,纷纷暗叹他们的皇上肖天健还真是用人不拘一格,连红毛鬼子都拉到了他们国防军的队伍之中,那么还有什么人他不敢用的呢?

当高肃出现在百姓眼中的时候,老百姓也同样是大为惊讶了一番,对其指指点点的议论了起来,但是人群之中却有几个人在看到高肃之后,眼睛猛然间便亮了起来,这帮人大多数衣衫褴褛,相貌也大异于中国人,倒是和红毛鬼子高肃长相颇为近似,不过卖相上和这会儿意气风发穿着一身国防军高级军官军服的高肃就没法比了,这些红毛人一看到高肃,有的人当即便哭了起来,大声的对正在行进之中的高肃叫喊了起来,用的话也是中国人听不懂的古怪语言,可是他们的喊声,还是立即便被其他人的声音淹没了,更有执勤的大中军的兵卒,回头大声的喝骂他们了一通,令他们闭嘴,吓得他们都立即闭上了嘴巴,但是满脸还是狂喜的神色。

好在高肃这家伙耳朵很灵,居然还是在吵杂的人声之中听到了他们的叫嚷,微微侧目看了一下,眼睛也猛然间亮了起来,脸上露出了一丝欣喜的神色,可是这会儿他正在参加阅兵,肯定是不敢私自离队去找这帮红毛人叙旧的,所以他只能微微颌首,表示他已经看到了他们,然后便策马行了过去,但是他的这个微表情还是让这帮人颇为鼓舞,一个个连看阅兵的兴趣都没有了,赶紧便扭头挤出了人群,开始想办法去联络高肃去了。

这暂时也不说,再说炮队经过之后,便是一大队的辎重车辆出现在了众人面前,这些辎重车辆全部都是双马牵引的大车,两侧都竖起有厚实的木板,平时做车厢使用,车上两侧的立柱上还架有一门小口径的弗朗机炮,每辆车配有十名辎兵和一个御手,这些辎兵都不着甲,但是部分人却配有一支燧发长枪,其中有四个人是负责操作车上的小弗朗机炮的炮手,平时这些人要负责转运物资,一旦需要马上也可以转为战兵使用,大车随时连在一起之后,还可以形成车营,成为大军的防线,所以辎兵营也是刑天军重要的兵种之一,当初在肖天健北上抗击鞑子入寇的时候,辎兵营也曾经在小石桥附近发挥过很强的战斗力,打死打伤了不少试图夺桥的鞑子兵。

更加上辎兵关系着刑天军整体战斗力的发挥,虽说平时他们较少参与作战,但是如果没有他们的辛苦,携带大批的粮食和弹药物资作为战兵们的补充的话,刑天军上下人等,都要饿肚子空着手跟敌人对干,那样的话也就不用想取得什么胜利了,所以作为辎兵来说,他们也完全有资格参与这次的阅兵式,无疑这也是对于辎兵们的一种褒奖。

更让人感到惊讶的是在辎兵大队车马通过耀武门外面的时候,紧随其后的还有五个徒步方阵,走在前面的一个方阵五百步卒全部腰悬一口单刀,每一排人的的背后都背着一件并不似兵器的工具,仔细观看之后才发现,这些人身后背的要么是一把工兵铲,要么就是一把开山斧,要么就是斧头,甚至于还有身背一张大锯的,总之林林总总,看上去他们更像是穿军服的一帮工匠,不由得让人有些诧异,但是武将之中却都知道,这支方阵的身份,他们不是一般的兵种,也算是刑天军眼下特有的一个兵种,那就是工兵,带队之人也正是有着刑天军工兵之父之称的钻地鼠梁铁头,现如今梁铁头已经不在一般的工兵营做事了,而是转入到了刑天军讲武堂之中,负责教授讲武堂工兵专业的学员兵。

要知道这个时代除了刑天军之外,不管是官军还是鞑子兵,乃至是其它各路义军之中,也都会在军中出战的时候带上一些工匠,但是这些人充其量也就算是临时征召的辅兵,协同主力进行作战,必要的时候为他们的军队修理车辆、搭建浮桥、制造攻具守具,在军中地位很低,很少有人拿他们当盘菜,更多的时候他们被呼来喝去的干一些粗活重活,从没有将他们列为一个兵种来专门使用。

可是在肖天健的主持之下,这些平日里根本不为人重视的工匠和矿工们,却被选拔出来单独编组为了一支支的工兵营,专门单列出来,成为了刑天军的一支正式的兵种,往往在行军之中,跑到大军前面,逢山开路遇水架桥,为刑天军千里转战铺平了一条条的道路,保障了刑天军的行动,同时在野战之中,负责配合主力,为战兵们构筑守御工事抑或是构筑阵地,还有帮各兵种打造各种守具,攻城的时候则主要负责打造攻具,同时要利用他们的技术和专用的工具,为主战兵力打通通道抑或是在坚固城墙上开洞,这些年来不管是攻打开封府还是攻打襄阳府乃至是前段时间攻打南京城,工兵营都发挥出了重要的作用,任谁都无法抹掉他们的功劳,经过这些年的发展之后,刑天军工兵部队也已成为了军中不可或缺的一支力量,所以他们单独组成一个方阵出现在阅兵队伍之中,也是众愿所归。

工兵方阵之后,则是一个很小的方阵,这支方阵仅有五十人组成,横排五人竖排十人,每个人同样也不着甲,甚至于不戴头盔也不携带刀枪武器,但是每个人却都背着一个皮箱,皮箱上还画着一个白色的圆圈,圈中画了一个红色的十字,在阅兵方阵之中显得非常另类。

但是刑天军之中的每个兵将,对这一小队人却都致以了敬意,因为他们的身份不同于其他兵种,别人都是想办法在杀人,而他们这些人的职责却并不是杀人,却是专司负责救人,他们乃是刑天军之中非常特殊的一个兵种,最早的时候肖天健尚在凤翔府一带的时候,便已经开始组建,被称之为医护兵。

官军乃至是其他军队之中,其实也都有医官的存在,不过这种医官却只为军将们治疗伤势,很少去管下层的兵卒,兵卒们一旦在战场上受伤,很多时候便只能靠着自己身边的弟兄救治,要么就直接被丢弃,让他们自生自灭,很少能得到及时有效的救治,所以古代军队之中受伤便基本上跟死也差不多了,只有很少一部分兵卒能挨过来,所以每场仗打下来,都会死亡大批的兵卒。

但是肖天健却拿自己的兵当人看,请神医吕荣轩逐步为军中培养了大批的医护兵,这些医护兵都接受过严格的训练,除了熟识各种草药、会就地取材制作伤药之外,还会处理各种骨折以及外伤之外,还能治疗一些普通的风寒、闹肚子等小病,所以自从有了他们之后,刑天军的伤亡率便大幅的降低了下来,只要不是打败仗实在是没办法,每战之中受伤的兵将往往都能得到比较及时的救治和包扎,于是本来有很多兵将可能会死在战场上的情况就逐渐的降低了许多,现如今刑天军的兵将之中,不少人都是伤愈之后归队的,这帮人见过血,杀过人,和没见过血的新兵相比,战斗力十分强悍,可以说是刑天军的骨干力量,为刑天军发挥超强的战斗力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今日鸣谢白云过隙、我爱你YOU、狮子的疯狂三位弟兄的打赏!)

第二百三十七章 大阅兵5

另外自从有了医护兵这个兵种之后,刑天军的兵卒们胆子也大了许多,临战的时候也不再那么畏战了,反正只要没有当场重伤或者直接挂掉,一般的轻伤他们都能得到及时的救治,死亡的威胁小了很多,所以他们也敢于跟敌人拼命,作战也表现的相当勇猛,所以别看他们人数很少,可是对于提振刑天军的士气来说,却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只可惜眼下吕荣轩年纪稍大了一些,这个时候已经不再随军行动了,这一次没有能前来参加这次阅兵,肖天健令其前年在洛阳带着一些高薪招募起来的外科圣手,组建起来了一个军医署,其实也就是类似于军医学院,专司为刑天军成批的培养医护兵,同时也负责研究各种外伤用药以及救治的方法,假以时日国防军有了他们做后盾,战场上的战损率也会更加大幅度的降低。

所以在肖天健的特准之下,各军也抽调了一批医护兵前来参加受阅,但是因为医护兵眼下还很少,大部分人根本抽身不出来,所以最终各军之中只抽调出了五十名医护兵前来受阅,他们也成为了这一次阅兵式之中最小的一个方阵。

就在所有人都认为阅兵式就要结束的时候,从队伍后面却又走来了一个徒步方阵,让人更加惊讶的是组成这个方阵的人员,全部都是一帮十四五岁的少年,人数也是五百人,每个人也都穿着一套国防军的新军服,头顶上的头盔也没有翎羽来表明他们的军阶,每个人都扛着一杆快要跟他们身高差不多的带了刺刀的燧发枪。

这些少年别看年纪小,可是行进队伍的整齐比起前面任何一个方阵都不差什么,甚至于他们的方阵走的更好,每个少年都有一张稚气未脱的脸,可是他们的眼神却显得非常坚定,一个个目不斜视的踩着鼓点行进在队伍之中。

“这些少年又是作甚的?难不成刑天军还专门组成了一支孩儿兵吗?让他们现在就上阵真是可惜了呀!”许多人脑子里面都浮现出了这样一个问题,觉得肖天健这么做似乎有点不太厚道。

可是有识字的人马上便给所有人解惑了,因为这最后一个方阵前面的旗手手中的大旗上写着三个字“讲武堂”有了解内情的人马上便说道:“你们可千万别小看这帮小子了!这帮小子全部都是刑天军各地讲武堂的学员兵!多是刑天军在各地收容的孤儿,也有一些是他们之中兵将的儿子,当今皇上对他们十分善待,不但管他们衣食住行,还聘有读书人和武官教授他们!凡是到了十六岁之后,这些小子们便会……怎么说呢?让老夫想想,这是皇上发明的新词,对!是毕业!他们一到十六岁便能从讲武堂毕业!然后被派发到各军之中为官!记住,是为官,可不是当大头兵!他们之中学的最好的人出来就可能当上队将,最不济的到军中也是一个什长,有些拔尖的小子出来甚至能当上副哨将(副连长)!今后可以说在军中是前途大好呀!

你们看到没有?最前面骑马过去的那三个大将之中的刘将军,就是当年这些小子之中出来的,他们这些小子都视皇上为父,对咱们皇上可是忠心耿耿,一个个上阵的时候,别看年纪都不大,但是各个都凶悍无匹,有他们在,咱们这刑天军能不大胜仗吗?老夫算是看明白了,这大明算是彻底完了!对了!据说当今皇上根本就瞧不上眼下北边京师里面的那个皇上!他有朝一日一统天下之后,铁定是要去灭了辽东的建奴的,知道不知道,上一次崇祯十一年底的时候,咱们皇上就带兵去过京辅之地,跟鞑子军死战了几场,打的鞑子落花流水,不敢跟咱们皇上照面!啧啧!咱们皇上的兵马就是厉害!今后咱们算是要过上好日子了!再也不用担心打打杀杀了!赶紧吧!咱们皇上还是赶紧平定天下吧!那样的话咱们的日子便真是好过了!”一个好像很内行的中年偏老一些的人站在人群之中为身边的人解释着这支少年组成的方阵的由来,一边在人群之中大发感慨。

普通民众们听罢之后,也都跟着感慨万千,谁都不想过这种打来杀去的日子,打仗要死人谁都知道,最终倒霉的还是普通老百姓,现如今肖天健登基称皇,建立起了这个大中国,再看看刑天军的威风,普通老百姓无不感到踏实了许多,谁当皇帝他们这些人其实并不关心,他们最关心的还是什么时候能过踏实日子,谁能让他们过上踏实的日子,他们就跟谁一心,现如今大明王朝他们是指望不上了,也只有指望肖天健这个大中国的开国皇帝能带给他们一个稳定的生活了。

所以这场阅兵,无疑对于稳定民心河收服民心起到了非常大的作用,凡是看过抑或是听说过了这次刑天军大阅兵所展示出来的超强武力之后,也都难以兴起再跟肖天健为敌的念头了,即便是他们可能是这场变革之中的受害者,一些人也只有默认了这个事实,钱财嘛,身外之物,只要保住命他们也就知足了!

最后一个方阵的军服让人眼前为之一亮,因为这一个方阵的军服颜色大异于前面所有兵将,刑天军历来以深色的黑蓝色军服为主,但是这一个方阵的兵将却上身穿了一件式样和其它军服相同的白色的军服,显得异常扎眼而且好看,而且他们全部没有着甲,头顶上的铁盔也被漆成了白色,而且铁盔上没有翎羽,倒是肩膀上和袖子上绣有各色的条纹,似乎可以代表着他们的军阶,而且所有人都扛着一杆燧发长枪。

于是更有人感到惊讶了,纷纷指着这最后一个方阵议论了起来,一时间都有点猜不透这支队伍的身份,于是便有人找路边的那些维持秩序的兵将们打听。

可是这帮兵将们当有人问及这支队伍的身份的时候,却都表现的有点不屑,撇着嘴道:“还能是干什么的?他们都是水师的人!当今圣上要求他们的军服和咱们区分开来,让他们上身穿白色衣服,这帮家伙开始还不领情,说穿白色的军服不吉利,跟穿了孝服一般,可是圣上偏要他们穿,后来军服发下去之后,这帮家伙喜欢的不得了,整日到处穿着显摆!有什么好看的!”

原来这最后的一个方阵,其实就是刑天军的水军,刑天军最早成立水军,还是在垣曲县黄河边上,当时肖天健下令成立水营,主要目的是控制那一段黄河河面,当时规模很小,后来肖天健领兵南下湖广之后,因为要利用湖广密集的水路,便将杨昆山等最初的一批黄河水营的兵将调至湖广,开始在长江、汉水等地筹建长江水营,而且规模扩大的非常迅速,到了眼下刑天军水军已经成为了军中一支同样非常重要的力量,而且在经略湖广、江西、南直隶等地的作战中,立了不少功劳,可以说这一次攻打南直隶,水军方面保障了大批刑天军兵将的粮秣物资的供应,同时也肃清了南直隶一带长江江面上的官军水军,可谓是功不可没。

只可惜的是作为刑天军水军的创始人之一的杨昆山,在前段时间鄂州长江水战之中不幸阵亡,无法见证大中国立国的这一天了,不过肖天健没有轻视水军,这一次大阅兵之中亲自下旨令水军也组成一个方阵参加阅兵,只是开始的时候在服装上水军不太满意,觉得让他们穿白色衣服不吉利,开始有点抵触,可是肖天健是老大,他说了算,他要求水军今后都身穿白色上衣,没人能说不,于是为他们定做的军服发下去之后,水军只能换装了。

可是没成想水军换上了白色军服之后,居然发现这种白色军服穿上之后显得非常精神,于是马上便都打消了抵触的情绪,现如今这帮水军穿上这身新的军服,到处招摇,生怕人家不知道他们的身份一般。

军种之间似乎天生就有抵触情绪,步军骑兵们看水军这么臭屁,都有点看不惯,而且他们认为打天下多是他们步军的事情,水军远比不上他们出力多,故此步军兵将们多多少少的有点看不起水军。

而今天水军方阵的领队正是眼下水军统领刘江,这家伙现如今早已洗去了身上的江湖气息,蜕变成了一个标准的军人,腆胸迭肚的擎着水军大旗走在队伍前面,下巴几乎都要仰到天上去了,他身后的那些水军兵将们也都一个个显得倍儿精神,扛着燧发长枪大踏步的通过了耀武门,接受了耀武门上面新皇肖天健和众多文武百官们的检阅。

直到水军方阵通过之后,这一次的阅兵分列式才算是彻底结束,只是刑天军的一个很特殊的兵种宪兵部队这一次因为人手不足,而且分担着要负责维护阅兵现场和保护皇宫安全等职责,所以没有组成方阵参加阅兵的分列式,让宪兵们多少为之有点遗憾。

不过分列式结束并不代表着阅兵式已经彻底结束,诸军方阵在通过耀武门之后,在耀武门外的大街上行走一圈之后,便绕过皇宫,重新回到了耀武门前面的新开辟的大校场上,一队队的分列在了校场之上。

第二百三十八章 大龙国旗

这个时候肖天健带着文武百官走下了耀武门城楼,翻身跃上了一匹通体雪白的高头大马之上,策马在一众羽林卫的保护下,进入到了校场之中,文武百官在场外停了下来,被带到了指定给他们的位置,而肖天健则策马带着一队扛着一杆杆大旗的羽林卫来到了诸军方阵前面。

随着肖天健一带住马缰停了下来的时候,校场之中近万兵将以及周边那些维持秩序的兵将以及文武百官们,还有远远的观礼的百姓们,无不一起呼啦一下跪了下来,山呼道:“吾皇万岁万万岁!”

肖天健听罢之后,颇有点不太适应,但是却又有点享受这种万人之上的感觉,一时间那种飘飘然的感觉再一次在他心底油然而生,难怪天下那么多枭雄都想当皇帝,因为这种感觉实在是太奇妙,如果不是肖天健还保持着最后一丝明智的话,这会儿单是这种万众欢呼的情景,就足以让他忘乎所以了。

可是这种飘飘然的感觉也就是让肖天健稍稍的失神了一小会儿,他便再一次回到了现实之中,他将手微微朝上一举,微笑着大声说道:“免礼!都起来吧!”

众军听到之后这才齐刷刷的高呼一声:“谢主隆恩!”然后才呼啦一声一起站了起来,再一次恢复成了他们标准的军姿,一个个用热切的目光注视着策马立于他们面前的这位传奇皇帝,正是这个身材高大伟岸的年轻男人,带着他们一刀一枪的打出了眼下的这份基业,现如今他们立国了,这个男人也终于登顶,成为了万众瞩目的皇帝,他们也终于洗脱了贼名,从今以后他们便不再是人们所称的贼军贼兵了,而是从今以后摇身变成了堂堂大中国的正规军,而且有了一个响亮的名字“国防军”,从今以后再也不会被人瞧不起,连腰杆都觉得比以前更直溜了一些,心中也变得更有底气了许多,这一切,在他们看来,都是他们眼前的这个新皇带给他们的,他们眼下拥有的一切,也都是这个人给予他们的,所以每个人看着肖天健的眼神之中,都充满了一种崇敬和狂热,如果不是肖天健这些年什么大场面都见识过了,早已历练出来了,否则的话,被这么多人同时用这种狂热的目光注视着,他还真就不一定能架得住。

肖天健骑在高头大马之上,缓缓的扫视了一遍眼前的这些兵将,将领中的人他基本上都认识而且叫得出名字,了解他们的脾气,但是其中绝大多数人,他却很陌生,其中可以说绝大多数人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但是这些人无一例外,却都在用一种相同的目光在注视着他,这让他颇感欣慰。

于是他深吸一口气之后,稍微平复了一下激荡的心情之后,忽然间大声的对这些兵将们说道:“诸位将士们!今日肖某在此宣布,大中国从此之后立国了!”

众军听罢之后,立即便再一次齐声欢呼了起来,这通欢呼声,如同平地响起的一声炸雷一般,滚滚直上,直冲云霄,顿时便传遍了整个南京城内外,好久之后他们才在肖天健的手势示意之下平复下了这阵欢呼之声。

肖天健满意的点了点头,心中暗道士气可用,于是接着他便对着这些兵将们发表了他登基之后的第一次简单但是却十分激昂的公开演讲,先是回忆了当初他们起兵造反的这几年时光,接着又历数了当今大明王朝的种种劣行,最后他告知所有兵将,眼下他们虽然已经立国,但是并不代表着他们今后便可以马放南山卸甲归田了,时下天下尚未一统,大明王朝还没有覆灭,在并不算是遥远的北方,还有一支彪悍凶残的建奴军正在觊觎着中原,今后他们还要打很多仗,直至完成天下一统,并且彻底将建奴这支凶残的兵马从这个国度上抹去,所以他告诫这些兵将们,现在还不能放松下来,今后他肖天健还要继续率领他们,南征北战下去,他肖天健做这个皇帝,绝不是仅仅为了他自己的荣华富贵,而是要为天下百姓打出一个太平国度,令天下百姓今后有所食、有所衣、有所住、有所耕……!

兵将们听罢之后,于是再一次万众欢呼了起来,这一次包括那些远远的在观礼的百姓们,也跟着一起欢呼了起来。

直至这通欢呼再次平息下来,肖天健这才翻身下马,亲自走到了校场前面一根刚刚用立起来不久的高大旗杆下面,一招手几个衣着笔挺身材雄健的羽林卫便立即托着一面大旗走到了旗杆下面,肖天健再一次大声叫道:“诸军听了!既然大中国已立,便不能无旗!今日肖某在此,便要升起外面大中国第一面国旗!从今之后让天下人都见此旗便知我大中国,让天下所有人都要仰视此旗!从今之后再也不敢觊觎我大中国片土!”

肖天健的话音一落,顿时耀武门下的那些火炮便再一次开始鸣响,随即几十副巨号也开始被吹响,更有几十面打鼓被同时擂响了起来,整个耀武门一带顿时鼓号齐鸣了起来。

而那几个捧旗的羽林卫则立即飞步上前,动作麻利的将一面金色的红色的大旗悬挂在了旗杆的绳索上面,肖天健大步走到了旗杆下面,接过了一个羽林卫交给他的绳索,用力的拉动绳索,将这面红色大旗拉升上了旗杆。

当这面大旗缓缓升起的时候,众人才看到此旗底色为红色,但是中央位置却绣着一条腾龙,而且出奇的是这条腾龙的一只前爪擎着一把利剑,另一只前爪则擎着一面盾牌,龙身则盘旋于云雾之中,显得是异常的威风凛凛,还有一种杀气腾腾的感觉。

所有人都再一次激动了起来,中国古代虽然有军旗,但是国旗这东西却从来没有听说过,而且龙这种图腾也仅限于皇家才有资格使用,一般只有皇帝出行的时候才能打出龙旗,现如今肖天健打出了这面龙旗,颇有点显得异类,但是却让人都为之感到激动,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双目紧紧的盯着这面缓缓升起的腾龙大旗,直至它缓缓的升至旗杆顶上。

所有人在这一刻都又一次单膝跪了下去,朝着这面升起的龙旗低下了他们的头颅,就连肖天健本人,也仰头对着天空中随风飘荡的这面龙旗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龙乃是我们中华民族的象征,他不单单只代表着我肖某一人!此龙乃是我们中华民族的守护之神!而你们便是它手中的利剑和坚盾,从今以后将代表着这条巨龙,守护着我们中华的国土,去为我们中华民族开疆辟土,保护我们中华民族的子民们!

刑天军虽然没有了,但是刑天威武不屈,誓不言败的精神却将永存于国防军之中,我肖某相信,你们曾经是,今后也必定还会是我肖天健乃至是整个中华民族的骄傲!必将那些试图侵略抑或是觊觎我们大中国的敌人们踏在你们的脚下!”肖天健礼毕之后,站在中华腾龙大旗之下,再一次慷慨激昂的对着面前的这些将士们大声的吼道。

随着肖天健的吼声,那些参阅将士乃至是所有文武大臣们,也都立即齐声跟着再一次高呼了起来:“吾皇万岁!万岁万岁万万岁!!”

可以说这次的升旗仪式将建国大典的气氛推至了最高处,这样的高呼声久久回荡于南京城的天空之上,几乎所有人都在这一刻快要为之疯狂了,甚至于人群之中的一些朝廷派遣来的细作们还有一些敌视肖天健乃至是刑天军的人们,这会儿也变得迷茫了起来,因为他们从未感受过这样的气氛,肖天健组织起来的这次建国大典,是他们从来闻所未闻的,他们都感受到了肖天健通过这次建国大典,将民心给彻底凝聚在了他的身边,同时也将军心士气提振到了极点,并且通过这样的阅兵式,向天下人展示出了他无可比拟的武力,让所有人都不得不相信,肖天健所创立的这个大中国,必将大明王朝取而代之,从今成为这片国土的主宰者。

这些身为肖天健敌人抑或是敌视他的人们,在这一刻可以说是无比的懊丧和泄气,许多人当即便下决心,今后不跟大明王朝干了,如果能投入刑天军的话最好,如果不能投靠的话,今后也找个地方安安生生的当肖天健的顺民拉到,跟肖天健的大中国作对,根本就是在找死。

这一天下来,不知道多少人归心于了肖天健,最起码南京城之中那些敌视肖天健的人,在这一天过后,许多人选择了弃暗投明,归降了大中国,也有很多人黯然离开了南京城,悄然的跑回了家中,从此之后老老实实的当了大中国的顺民。

升旗仪式之后,肖天健又亲自主持对诸军进行了一次授旗仪式,各镇都被授予了一面全新的军旗,而原来他们的刑天军旗则全部收回,从此之后被永久收藏了起来,后来数十年之后,大中国建起了一个超大规模的军史馆,将这些曾经使用过的刑天军军旗再一次的展示在了民众的面前,让后人得以重新回顾当初肖天健起兵的历程。

这一次建国大典就在授旗之后,才算是彻底落下了帷幕,但是带来的效果却远比任何一个朝代的建立都要好上许多,肖天健通过这样的阅兵式,将民心和军心彻底凝聚在了一起,将军队的士气也提振到了最高处,让所有人都产生出了一种归属感,虽说事后想起来,肖天健还是觉得有很多遗憾,但是在这个时候,他能做到这样的程度,事后想想,他也知足了。

(今日鸣谢feng41501兄弟的打赏!)

第二百三十九章 十字路口

肖天健攻下南直隶之后,天下人其实很快便都知道了肖天健即将立国登基称皇的消息,可是对于这件事,不管是谁,都无可奈何,因为刑天军的实力在哪儿放着,现如今的刑天军已经成了一个庞然大物,已然不可撼动。

大明朝廷上下,不管是崇祯皇帝还是那些大臣们,除了怒骂肖天健是一个逆贼之外,只能背地里唉声叹气,到了这会儿,明思宗朱由检,也就是崇祯皇帝的政令,已经无法通令全国了,虽说时下尚有陕西部分地区、四川、云南、贵州、两广、江西以及福建部分地区还名义上在朝廷的管辖之下,但是中间却横亘了一个肖天健建立起来的庞大势力,使得大明皇权在这个时候,对这些区域基本上失去了管理的能力,崇祯即便是想要下旨到这些地方去,也要派人穿过肖天健控制的区域,才能抵达,可是途中往往会被大中国的军方给抓住,使得他的圣旨很难发到京辅、山东、宣大之外的地方,所以虽然明知肖天健要在南京城登基称皇,可是崇祯却对此是毫无办法可言,只能眼睁睁的坐等肖天健完成他的登基,成为一个可以和他平起平坐的皇帝。

到了这会儿,以大明朝廷的实力,已经根本无力再对刑天军发动任何有效的攻势了,因为南直隶的丢失,使得大明王朝已经失去了最为重要的财政和粮食的来源,往日间繁忙的运河,在扬州等地被刑天军攻占之后,从南直隶和浙江等地朝京师方向发送物资的漕船全部都停止了下来,大批漕船的船民和漕船要么被刑天军控制,要么就主动投降刑天军转而开始向肖天健效力。

如此一来,北方一带不管是财政还是粮食,都开始出现巨大的缺口,要知道大明王朝在朱棣迁都北京之后,财政和粮食的耗度南直隶和浙江就占了六成左右,现如今漕运被刑天军断绝,可想而知大明朝廷立即便陷入到了巨大的恐慌之中。

京师之中自从南直隶开战之后,便接到的漕船越来越少,后来到了崇祯十三年十月之后,更是漕船断绝,仅能从德州、徐州、淮安、临清等漕粮仓库之中将一些陈粮调运到京师之中使用,一时间北方到了年底的时候,便出现了大面积的粮荒,当官的、勋贵们有钱,便拿钱抢购粮食储存起来,但是老百姓也没有多少粮食,京辅之地和山东又连遭建奴入寇,整个北方残破不堪,百姓人口也大减,大批百姓不是南逃就是被建奴掳为奴隶押赴到了关外,许多地方出现了数十里无人烟的情况,想要征粮也没地方争去。

缺粮的影响是非常巨大的,北方的官军这个时候还有不少,这十几万官军也要吃饭,朝廷拨不下来,他们便自行去抢,老百姓的日子便更苦了许多,大明官军的才不管老百姓有没有饭吃的事情,他们总之是要先吃饱肚子的,所以抢起老百姓的时候,比起建奴还要厉害一些,可以说为了找粮食,他们对能够得着的地方,都采取了刮地皮式的搜掠,北方到了崇祯十三年底的时候,可以说再一次出现了饿殍遍地的情况。

大批百姓实在是没法活了,干脆弃了田地和家园,纷纷南下逃往了刑天军控制的区域,一时间有几十万甚至可以说是超过百万民众,从朝廷控制区之内,纷纷逃入到了刑天军的辖地之中。

这么一来对于新成立的大中国来说,也构成了很大的压力,大中国各地的官员们都不得不想尽办法来安置这些流民,以防他们转眼之间因为没饭吃,便成为了流寇,这样的话对刑天军前些年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统治也造成巨大的破坏。

在肖天健建国之前,肖天健和诸臣便已经预料到了这种情况的出现,刚刚成立起来的各部都为这件事忙的是不可开交,不得不从刚刚占领的地盘上抑或是买抑或是从一些大户人家强征的方式,征调粮食朝着各地转运,来缓解这种流民涌入造成的压力。

肖天健在登基之后,没有得到半点喘息的机会,便开始召集诸臣商议下一步的行动计划,这个时候朝中又一次出现了意见的分歧。

以李信为主的军方认为这个时候是他们经略南方的最佳时机,趁着朝廷政令不通,南方各地的官员和官军们都在各自为战,根本无法得到有效的统一调动,趁此机会他们可以将主力用在南方,尽速攻下江西、浙江全境,争取用一年的时间将福建、两广以及云南四川等地都打下来,这样的话,北方的大明王朝也就自行垮掉了。

但是以李进德和付德明等文臣为主的一派则力主现在最好是速速北上,直接挥师将北面的京辅、山东拿下来,这样一来可以尽快的恢复漕运,朝北方运送粮食,尽可能的将北方百姓稳定在原来的土地上,否则的话,等经略完了南方,北方的百姓要么饿死完了,要么就都逃离了他们的土地,今后即便是北上攻下京师,到时候也要耗费巨大的财力物力来重新朝北方移民,正因为如此,倒不如现在先尽快稳定北方,将大明王朝覆灭掉,南方到时候慢一点收拾也不晚。

这两派的争论肖天健自然也参与其中,不过现如今他已经是皇帝了,也不能太过武断,这样的争论他有必要听一下,然后再做决断。

在打四川上,肖天健和诸臣之间都没有意见,毕竟四川乃是一个极为富庶之地,现如今闯贼李自成也在觊觎四川,一旦要是让闯贼李自成捷足先登的话,四川必将生灵涂炭,今后即便是重夺过来,恐怕也已经是残破不堪,想要恢复也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所以诸臣的意见都达成了一致,就是四川必须要尽快攻取下来,最起码要先夺占四川北部一带,堵住李自成南下四川。

在这一点上,其实肖天健早有安排,在他刚刚打下南京城之后,便将罗汝才和李栓柱所部都调回了湖广到荆州一带整兵,准备兵发四川,这几个月下来,李栓柱已经率部开始沿着长江攻向了四川,现如今已经在年前攻至了夔州,击败了镇守夔州的一支明军,取得了一个攻入四川的桥头堡,年后大中国立国之后,李栓柱便开始调集更多的湖广一带的兵力,兵发四川,至于什么时候能取下四川,就看李栓柱的本事了。

所以在攻打四川这件事上肖天健并没有太多去考虑这个问题,他相信有李栓柱和罗汝才,四川拿下来只是迟早的事情罢了。

肖天健其实近些年来,屡次都遇上该如何抉择南下或者北上的事情,对于历史的了解,促使他一次又一次的做出了正确的决定,这才没有冒然便率军北上,并且成功的打下了南直隶和湖广这些地盘。

现如今他也很想按照李信这帮参谋的意见,先南下将南方各地荡平之后,然后再毫不费力的北上,把像是熟透的果子一般的北方京师之地拿下来,那样的话,却是似乎相当稳妥,但是他却想到了一点,那就是他想这么做,却不知道建奴会不会给他这样的时间,让他先将南方诸省给拿下来。

毕竟皇太极那个奴酋不是人头猪脑的东西,包括许多他手下的建奴,其实早就都对关内大好中原觊觎已久,他们能坐视他肖天健就这么轻轻松松的将整个大明王朝给掀翻之后,然后再挥师去对付他们吗?

李信他们只考虑到了大明的时局,却忘记了将建奴这一个不确定因素考虑在内,暂时关外尚未传回确切的消息,说明这阵子建奴在做什么打算,所以在暂不能判断出建奴的动向之前,这就如同又处于一个十字路口,该选择何去何从了!这也是肖天健在登基之后,没有立即作出继续南下或者是北上决定的原因之一。

第二百四十章 奴酋的鬼胎

肖天健的担心最终还是成为了事实,就在肖天健率军一路高歌攻略南直隶的时候,整个清国上下的重要人物可以说都将注意力放在了大明南方的战事上面。

建奴崛起可以说和汉奸有着分不开的关系,一些晋商以及他们背后的一些官吏,为了一己私利通过张家口一带,从来都没有停止过向关外输出各种物资,并且为了蝇头小利,甘当鞑子的探子,出了源源不断的将各种建奴所需的物资通过各种途径运送到关外赚取金银之外,还源源不断的将大明的各种情报传递给建奴,所以建奴方面从来都不用担心,会对大明的情况不了解。

再加上刑天军在晋南崛起之后,因为肖天健痛恨这些勾结建奴的汉奸,从一开始便屡屡和这些于关外勾结的商贾们作对,不断的袭击抢、劫他们的货物,还时常袭杀这些商贾的商队,故此这些和建奴之间勾结的商贾们对刑天军和肖天健可以说早已是恨之入骨,于是更加变本加厉的盯着刑天军的情况,不断的将刑天军的消息传送到他们关外的主子手中。

本来前些年建奴上下对于刑天军并没有给予多大的重视,也仅仅是把刑天军当成大明内部众多的流寇之一,根本就没有将刑天军放在眼里,但是崇祯十一年底,皇太极两路发兵派出睿亲王多尔衮和岳托叩关而入南下入寇,却万没有想到在京辅之地之中,遭遇到了肖天健率领的刑天军一部精锐凶猛的抵抗。

不管是多尔衮和岳托,都在大明京辅之地吃了肖天健的大亏,随军入寇的各旗都或多或少的遭受到了损失,甚至于杜度麾下的镶红旗更是险一些全军覆没在刑天军手中,而且随军南下入寇的几个蒙古八旗也都损失惨重,总体上那一次南下折损建奴军近一两万人,这种损失对于建奴来说是一次空前的,令建奴上下无不为之震惊,同时也都对肖天健和他麾下的刑天军恨之入骨。

那一次如果不是大明王朝做出了错误的决定,最终明思宗朱由检为了面子问题,不但不许官军配合刑天军对付建奴,而且相反还严令京辅各地官员不得给刑天军提供任何物资,更是想要趁着那次的机会,将肖天健和他麾下的刑天军精锐剿灭在京辅之地,可是最终作为执行者的高起潜和众多官军实在是太差劲,不但没有能剿灭掉肖天健和他麾下的刑天军精锐,反倒是在刑天军犀利的兵锋之下,被打的大败亏输损兵折将,最终不但折损了数万官军,而且还导致了大明重臣卢象升倒戈投向了肖天健,连朱由检视之为心腹的阉臣高起潜也被肖天健俘虏了回去,高起潜这个家伙为了保命,还高调宣布投降了刑天军,沉重的打击了大明皇帝朱由检的声望。

而且大明的南方大将左良玉还奉旨趁着刑天军主力精锐北上抗击建奴军的时候,突然间发重兵攻入刑天军当时控制的河南,攻克南阳府,并且制造了南阳之屠,肖天健迫不得已之下,为了回护刑天军的地盘,最终率部撤离了京辅,放弃了追击建奴军,最终才使得建奴军轻松攻入山东,并且打下了济南府,饱掠一番之后,退出了关外。

如果不是大明皇帝那次使出那样的昏招的话,多尔衮回想一下都觉得后怕,不知道他和岳托能否在刑天军的追击之下,顺利的再帅大军平安撤回关外,不过后来岳托还是在返回关外不久之后,便病倒在床,没多久便死在了返回盛京的道路上。

崇祯十一年底和十二年初建奴南下入寇的那次行动,刑天军给建奴军造成了很大的损失,同时他们凶狠的战法和旺盛的战意也让建奴上下想起来便位置不寒而栗,在心理上形成了一定的阴影,回到关外之后,许多建奴军一提起刑天军,便有些不寒而栗,以至于使得建奴在这两年之中,再也没有对关内组织大规模的入寇行动。

同时那次入寇出关之后,本来已经对女真鞑子俯首帖耳的一些蒙古部落也出现了不稳定的情况,许多蒙古鞑子从那一次入寇之中,看到了大明人之中,还是有相当强悍之辈的,心理上不再那么惧怕女真鞑子们了,于是一些蒙古部落便开始动摇了起来,甚至于还暗中派人到晋北一带,和刑天军勾勾搭搭了起来。

甚至于连早已被他们征服的朝鲜国在从各种渠道了解到了建奴入寇的战事情况之后,也开始又有点变得不太那么恭顺了。

所以崇祯十一年末的那一战,表面上来看,建奴军最终还是成功的从大明境内掳掠了大批财物金帛和奴隶出关,获得了空前的胜利,但是那也仅仅是对大明王朝单方面上的事情,对刑天军的各场战事之中,建奴军可以说是一败涂地,事后为此给建奴带来的负面影响却十分深远,使得建奴上下不得不对这个肖天健还有他麾下的刑天军给予了高度的重视。

在崇祯十二年建奴军出关之后,皇太极和建奴朝中的各个亲王贝勒们以及诸臣都恨透了刑天军,但是却又都有点害怕刑天军,一方面他们要重新对已经有点开始翘尾巴的蒙古诸部进行弹压,迫使这些蒙古诸部重新臣服于他们,同时还要对朝鲜国施压,迫使朝鲜国重新老实下来。

另外他们各部在对刑天军的交战之中,除了未曾出征正黄、镶黄等三旗未遭损失之外,其余各旗都有不同程度上的损失,特别是镶红旗更是损失惨重,不得不回到关外之后,重新补充人丁,使得建奴在短时间之内,再也无力南下入寇。

皇太极其实是一个很聪明的人,这一点任何人都不能否定,虽说那次入寇,一定程度上削弱了多尔衮这个劲敌对他皇位的威胁,这一点上让他很是满意,可是他很清楚他是不能轻易的动多尔衮的,所以多尔衮率军出关之后,并未因为败给刑天军而遭到责罚,皇太极还对他温言抚慰了一番,还是稳定住了建奴内部的局面。

进而他很快便对蒙古各部进行了一次大规模的施压行动,用几个月的时间杀掉了一批有点蠢蠢欲动不太听话的蒙古族人,重新将蒙古诸部稳定了下来。

同时皇太极还再一次主动向大明朝示好,表示愿意和大明朝议和,并且信誓旦旦的说今后他们大清和大明便永结秦晋之好,从此再也不相互攻伐,朱由检在这个时候,也正是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急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于是一听说奴酋皇太极愿意和大明议和,于是便忙不迭的答应了下来,派人在十二年底之前,和建奴达成了和议,甚至于不惜与将锦州割给了建奴。

皇太极通过这次明清和议,可以说又大赚了一把,在不费吹灰之力的情况下,便将他们屡次想要夺占却未能夺占的锦州给收入到了囊中,同时还名正言顺的和大明皇帝平起平坐,他的皇帝身份也从法理上正式得到了大明的承认。

皇太极这么做其实原因也非常简单,他已经通过上一次入寇,看出来刑天军很可能将会成为他们建奴今后的一个大敌,他与其在这个时候和大明为敌,在北方牵制大批大明的精兵,那岂不等于是在给刑天军这个未来的劲敌帮忙了吗?

于是他便以和议的方式,暂时性的和大明结成盟友,将大明北方的精锐官军从他们建奴大军的威胁之中暂时解放出去,让他们可以被明思宗朱由检调入关内,去对付刑天军,这对于他们建奴来说,是一件两全其美的事情,他完全可以坐山观虎斗,看着大明和刑天军这些汉人之间自相残杀,而他则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大明如果通过这次和议能打败刑天军的话,对他来说无疑解决掉了一个潜在的敌人,省的刑天军的肖天健今后入主中原,挥师和他们大清为敌!也从心理上摆脱掉了建奴上下对刑天军的恐惧!

如果大明官军入关之后,未能剿灭刑天军的话,那么在他看来,大明官军和刑天军之间也肯定会发生大规模的战事,双方打下来,刑天军即便是获胜,也将会损失惨重,这样的话不管是大明还是刑天军的实力都会被削弱,今后他如果想要挥师入关的话,也会少了许多麻烦。

而且大明朝廷将大批关宁军调入关内,北方便兵力空虚,为他今后破关入寇,也创造了很好的条件,免去了他很多麻烦。

所以皇太极这一招可以说是极为阴损,但是却不得不说他这么做是非常明智的选择,所以在和大明达成和议之后,皇太极便严令各旗旗主暂时都不许袭扰大明,充分的给大明一些时间,让大明抽调关宁军入关,去对付刑天军。

(今天鸣谢法号星空、一醉山水二位朋友的打赏!感觉好像是新朋友!不知道对不对!呵呵!)

第二百四十一章 奴酋的鬼胎2

崇祯也确确实实的按照皇太极的设计,将大批辽东军和关宁军调入了关内,去对付刑天军,可是让皇太极大为泄气的是这些大明官军们实在是太不给力,各路人马入关之后,非但没有像他预想的那样,将刑天军击败,也未能从根本上削弱刑天军的实力,反倒是数路兵马南下之后,纷纷在刑天军的兵锋之下冰消瓦解,先是王朴兵败,接着三月底孙传庭率领的吴三桂、白广恩、马科等部便在阳谷县兵败,孙传庭被肖天健生擒而去,吴三桂死于乱军之中,白广恩被马科逼降了刑天军,马科后来又被傅宗龙用计砍掉了脑袋。

崇祯费劲巴拉的好不容易组织起来的最后一搏,便这么在肖天健和他麾下的刑天军面前彻底以失败告终,非但没有能挽回败局,反倒是丧失掉了他手中可用的最后一大批的兵马,其中不少兵将,事后都倒戈投降了刑天军,反倒是助长了刑天军的实力,也使得原来皇太极设定的想法都没有从根本上实现,最多也就是大大削弱了大明朝在山海关内外的实力。

大明的失败,不但让朱由检泄气不已,就连在关外一直观望关内战局的皇太极一众奴酋们也都失望不已,在孙传庭兵败之后,建奴方面基本上以及可以确定,大明朝完了!下一步刑天军一统中原也仅仅是时间问题。

于是建奴上下顿时都又产生出了一种危机感,不得不加速为下一步和刑天军为敌提前做充足的准备。

其实在崇祯十二年多尔衮、岳托返回关外,皇太极了解到了刑天军的强悍之后,便已经开始为下一步对付刑天军做起了准备工作,在崇祯十二年间,皇太极下旨将汉军原来的两旗也扩编成了八旗,从此彻底形成了满洲八旗、蒙古八旗、汉军八旗这样的八旗制度,同时也使得汉八旗的成立,被提前了一年多的时间。

在做出成立汉八旗的决定之后,关外建奴控制区内的大批辽东汉人和大批被掳到关外的汉人以及投降建奴的汉军,大批被编入到汉八旗之中,二十人抽一丁编练成汉八旗军,分别由耿忠明、孔有德等投靠建奴的汉奸们通带。

而且皇太极接受多尔衮的建议,颁发旨意,在关外各产铁之地,一方面搜罗汉人工匠,一方面利用这些汉人工匠们加大铸造火炮和打造鸟铳的力度,并且将原来缴获的大批大明官军的火铳、鸟铳、三眼铳等等火器重新挑拣出来,配发到各旗汉军之中,下旨令这些汉军旗旗主们加大对麾下汉军的操练,打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所以从崇祯十二年末开始,整个关外建奴控制区之内,到处都在编练使用火器的汉军,特别是关外盛京(沈阳)和辽阳等地,更是铁炉林立,大批工匠夜以继日的铸炮和打造鸟铳等火器,而且还分设出了很多的作坊,专门制造火药,在这一年下来之后,建奴已经武装起来了数万的汉军,这些汉军也效仿刑天军的战法和编制,基本上全部以步军为主,军中有近半兵卒使用火器,倒是看上去还真是有点像刑天军的战法了。

刑天军在阳谷县大败孙传庭麾下的官军之后,消息很快便传至关外,当时皇太极和一众手下的奴酋们便预计刑天军很可能会在大败入关的辽东军之后,会直接挥师北上攻打京辅、山东之地,最终攻打大明京师,夺取天下,于是便立即在崇祯十三年四月间开始调动兵力朝锦州一带汇聚,准备一旦刑天军北上,他们便也一起南下,给大明来一个痛打落水狗,争取抢在刑天军前面,攻克山海关一带,打到大明京师,夺取北京城。

皇太极和手下奴酋们想法其实很简单,就是想要效仿当年大辽和北宋的情况,在刑天军立国之前,先夺占燕云之地,形成居高临下俯瞰中原的局面,为今后和刑天军为敌夺取中原打下基础。

多少了解点历史的人都知道,北宋立国的时候,辽国其实已经很强大了,并且早于北宋立国几十年的时间,石敬瑭为了称帝,获取辽国的强大支持,将燕云十六州割让给了辽国,北宋终其一百多年时间,想要夺回燕云十六州,都未能成功,而且对辽国屡战屡败,甚至于在辽国即将覆灭的时候,也没有能击败残存的辽军控制住燕云之地。

所以皇太极和手下奴酋们也认为,只要提前控制住燕云之地,那么即便是肖天健和他的刑天军今后立国,也只能面对这样的既成事实,想要再从他们大清国手中夺回燕云之地就难上加难了。

可是皇太极对于建奴军的调动,也马上引起了现任的蓟辽总督洪承畴的注意,洪承畴眼下可还是十分效忠大明王朝的,而且他根本就不相信皇太极会和大明诚心实意的议和,所以当初他在明清议和的时候,便一力反对,但是因为他知道的时候,木已成舟,洪承畴也无力回天,只能奉旨撤离了锦州城,率部撤防到了宁远,并且将原来锦州一带的大批汉民迁至了宁远一带,陈兵布防,严防建奴趁机再次南下入寇。

这一年来,虽说朝廷从关外调离了大批官军入关,使得洪承畴麾下控制的官军兵力大不如以前,可是洪承畴却还是做了很大的努力,来增强辽东军力,同时奏请皇上朱由检,一改以往令出多头的局面,将大权归于他一人之手,统一对辽东诸军进行调控,虽说兵力下降严重,但是麾下留下的官军在他的统御之下,战斗力却有一定的提升。

建奴军刚有异动,洪承畴便提前发现了,于是立即便调集辽东兵马增援宁远和山海关一带,这一次双方都进行了比较充分的战争准备。

建奴方面抽调出了十几万满蒙汉八旗大军,先是汇聚在了锦州一带,做好了向南攻进的准备,而洪承畴则调集了五万大军于宁远和山海关一带布防,做出了死守不退的架势。

双方仅仅是战前准备便耗费了两个多月的时间,就在大战一触即发的时候,皇太极却发现他和手下们误判了刑天军的行动,刑天军在阳谷县大败大明官军之后,却并未如同他们所料的那样,随即便向北攻打京辅和山东等地,仅仅是控制了绝大部分山西地盘之后,便开始分兵将主要进攻的方向放在了南直隶一带。

于是皇太极立即判断出刑天军下一步肯定是先打南直隶,待控制住南直隶以及大块江南的地盘之后,才可能会朝北攻进,于是他现在就打宁远,显然是有点太急躁了一些,毕竟汉八旗新建不久,战斗力还不是很强,而且很多装备还没有到位,时间上还是允许他再多准备一段时间的,于是他在仔细考虑过之后,又和手下谋臣们商议了一番,认为马上就打宁远入关,不如再等一下准备的更充分一些再说,毕竟洪承畴手下还有六七万官军可以调动,这些官军死守要隘,他们如果想要拿下燕云之地,肯定还是要进行一番苦战,倒不如再等等观望一下风头,寻找更好的时机再说不迟。

结果是在崇祯十三年六月间,本来已经是战云密布的锦州、宁远等地,突然之间建奴军又开始后退,回到了他们的地盘上,使得这场大战顿时便消散于无形之中,结果害得洪承畴和众多辽东军兵将们白忙活了好一阵子,还耗费了大批的钱粮。

而这一次皇太极的撤兵,也却是是相当明智之举,虽然崇祯十三年上半年入关的官军在关内对刑天军的作战之中大败亏输,但是北方留守的官军却还是具有相当的战斗力的,这个时候官军尚没有出现严重的缺粮缺饷的情况,留守的官军还有相当的实力充分利用地形上的优势与之对抗,皇太极如果再五六月间发动攻势,攻打宁远和山海关的话,还真就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但是待到了几个月之后,情况便开始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肖天健率领刑天军在十月间攻占了南京城,并且进而迅速的攻占了扬州、镇江、苏州、松江府等地,彻底掐断了南直隶对北方京师一带的财政粮食的供应,使得大明朝廷的财政和粮食储备顿时便出现了严重的亏空,京师也出现了粮价暴涨的情况,更不用说是镇守关宁的这些官军了。

北方的官军在进入十月份之后,便开始断绝了粮饷的补充,军中和地方都开始出现了严重的粮食短缺情况,当地所产的粮食根本不足以养活这么多人和军队,到了崇祯十三年年底的时候,也就是肖天健正在南京城紧锣密鼓的准备登基立国的时候,整个关宁一带都开始出现了严重的粮荒。

关宁军到了这个时候,已经拿不到该领的军饷了,就连吃饱肚子也开始出现了问题,一些军将为了让当兵的吃饱肚子,于是便不惜开始纵兵抢掠百姓,使得关宁一带的局势立即便陷入了混乱之中。

第二百四十二章 意在燕云

洪承畴连连派人到京师请饷请粮,但是到了这会儿,京师的户部仓房之中,早就空的是可以跑老鼠了,别说是这么多军饷和粮食了,即便是朝中那些当官的俸禄都已经没法发放下去了,而崇祯皇帝的内帑之中,到了这会儿,也已经是彻底被折腾光了,连五万两银子到这个时候都已经是拿不出来了。

对于建奴方面的异动,大明朝廷也得知了消息,于是朝野更是一片凄惶,崇祯更是在宫中大骂建奴的背信弃义,但是他这个时候已经是四面楚歌了,根本拿不出足够多的兵力在关宁一带和建奴进行对抗,而且到了这个时候,他也开始怀疑当初皇太极和他签订和约的目的,就是要利用他和刑天军对抗,将镇守关宁锦防线的官军调入关内,使得关宁一带的官军实力被大幅削弱,以便于建奴军今后破关而入。

所以崇祯既有些后悔,但是更多的却是惧怕,大明江河日下,现如今刑天军已经是无法阻挡,如果这个时候建奴再突然间翻脸大军入寇的话,那么大明随时都可能会被彻底颠覆,虽然崇祯内心已经知道大明是不可挽回了,可是直至这一刻,他还是不肯真正承认他的失败,心中还对重振大明报着最后的一丝幻想。

崇祯在十三年中旬得知建奴军异动之后,一边是破口大骂,一边连忙派出臣下出使建奴,以两国已经达成和议为由,劝说督促皇太极放弃攻明,后来因为肖天健领兵南下,皇太极感觉到时机尚未成熟,最终崇祯十三年这一仗才没有发生,对此崇祯和大臣们多少有点安慰了一些。

但是随即而来的便是漕运断绝,以至于大明朝廷财政彻底崩溃,军饷以及臣子们的俸禄也已发放不下去了,粮食更是越来越少,到了崇祯十三年底的时候,整个北方的局势便彻底的陷入到了糜烂之中,崇祯再也无力回天,只能坐等刑天军抑或是建奴军兵临城下的那一天了。

到了新年的时候,北方各处的官军纷纷开始闹饷,许多兵卒都叫嚣着如果朝廷再不给他们发放粮饷的话,他们就要造反了,为此崇祯不得不再一次对京师的大臣勋贵们求助,请他们能拿出一些家财出来,帮助朝廷度过这次的难关。

可是这一次劝捐,最终却还是以失败告终,大明的那些大臣勋贵们绝大多数还是选择了不闻不问,铁心认为朝廷的事情是公家的事情,没有让臣子拿钱出来养活国家的道理,根本没有多少人认捐,只是有些勋贵大臣们实在是碍于面子,才拿出了很少一点银子来打发崇祯,以至于一个新年折腾下来,崇祯也仅仅是在京师之中筹措到了不足二十万两银子,这点银子可以说连塞牙缝都不够,根本就不足以满足眼下朝廷财政的亏缺。

到了新年过后不久,二月间南方便传来了消息,说肖天健正式在正月二十那一天,在南京城之中宣布立国登基,立国号大中,改年号为天元,而肖天健也登基成为了大中国开国皇帝,并且正儿八经的昭告天下,说他们肖天健乃是顺应天意,今后才是统治天下的正统。

对此虽然大明朝廷上下也早有所闻,可是当肖天健真正登基称皇的时候,却还是令朝野一片哗然,崇祯立即颁旨昭告天下,说肖天健乃是大明逆贼,其登基称皇乃是名不正言不顺,诏令天下人共讨之,等于是不承认大中国的合法性。

就连关外的皇太极听闻之后,也立即颁旨,称肖天健乃是逆臣贼子,不是什么正统皇帝,表示不承认大中国的地位,同时还假惺惺的表示,他们大清国视大明为正朔,并且表示如果大明同意的话,他们大清将出兵帮大明讨灭这股刑天逆贼。

皇太极发布的昭告很快便传到了大明京师之中,许多人立即便听出来了其中的一些不同寻常的意味,皇太极声称要帮着大明朝共讨刑天逆贼,说不好听了根本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他建奴声称肖天健乃是逆贼,可是他们建奴不同样也是逆贼野猪皮的后裔吗?难不成他们就是合法的嘛?这会儿叫嚣着要出兵帮大明剿灭刑天贼,摆明了就是想要趁着大明虚弱,出兵南下,先行一步控制住北方京师一带,然后和肖刑天平分大明天下,形成南北各成一体。

洪承畴更是立即便从皇太极的这份昭告之中看出了皇太极的险恶用心,连忙再一次在关宁一带调兵遣将,准备应对建奴军的入寇,可是到了这会儿,已经不比去年中旬时候了,关宁军数月间没有领到粮饷,这个时候当兵的无以养家,不少人已经当了逃兵,拖家带口的要么投奔了建奴,要么想方设法入关逃往了内地,最严重的就是宣大一带的官军,杨国柱本来麾下还有两万多官军,这几个月间便逃了小一半,而且这些官军近水楼台,抬腿便能跑到刑天军的辖地之中,杨国柱虽然极力约束麾下兵将,可是却无法遏制这种逃兵的势头,到了大明崇祯十四年初的时候,整个关宁一带洪承畴麾下可调的官军已经仅剩下了五万人左右,这么点官军,本来明军战力便不如建奴军,现在还缺粮缺饷,想要抵御住建奴军入寇,可以说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洪承畴也在关宁一带想了很多的办法筹措粮饷,可是收效同样甚微,筹措到的有限的粮饷,还是根本不足以应付巨大的亏缺,以至于军心更是混乱了许多。

而建奴方面则也迅速的行动了起来,在崇祯十四年二月间,再一次开始将大批兵力集结起来,浩浩荡荡的开赴到了锦州一带,多尔衮、多铎、代善、济尔哈朗、阿济格、杜度等清国重臣大将们纷纷开始汇聚到了锦州一带,就连皇太极这一次也御驾亲征,率领着正黄、镶黄旗以及其子豪格麾下的镶蓝旗的兵马开赴到了锦州一带,另外还包括蒙古八旗和新组建起来的汉八旗共十八万大军,可谓是八旗尽出,准备要叩关而入再次南犯。

(这章字数太少了,不好意思,下一章如果不写够四千字以上,你们可以骂我!)

第二百四十三章 大顺建国

就在北方关宁一带再一次战云密布的时候,在陕西也传来了一个令所有人震惊的消息,闯贼李自成经过这段时间对凤翔的猛攻,年前的时候攻克了凤翔府,大败了坐镇凤翔府的大明总兵李国奇,陕西巡抚汪乔年收缩兵力死守西安府,将手头可用的人马都集中在了西安府一带布防。

可是闯贼携攻破凤翔府大胜之威,调集了近十万兵马随即便包围了西安府,并且对西安府发动了猛攻。

而此时陕西方面的官军大将也仅剩下了总兵李国奇、左光先、高杰三人,总兵力不足两万余人,面对着重新复振起来的闯贼近十万大军,官军在西安府周边是连战连败,最终只得将残部退入到了西安府城中。

这个时候闯贼李自成经过两年多的蛰伏之后,效仿了刑天军练兵和控军的方式,一改以往那种纠集乌合之众的作战方式,加强了兵马的装备质量和训练的强度,整体实力产生出了一个飞跃,战斗力变得比以往强悍了许多,官军在李自成麾下兵将的猛攻之下,只能节节败退,被包围在了西安府城中。

李自成对西安府这一围便是一个多月的时间,虽说李国奇、左光先、高杰等将奋力抵抗,可是李自成也发了狠心,督军发动一次又一次的猛攻,两军在西安府城墙下杀的是尸山血海,最终二月初的时候,官军还是因为粮秣断绝,兵力不足,丢掉了西安府。

明总兵官李国奇乱军之中不知所踪,左光先眼看不敌,最终选择投降了闯贼李自成,明总兵高杰却在最后时刻,率领残部突围而出,逃往了陕北一带,明陕西三边总督汪乔年率亲兵与攻入西安府城中的李自成所部巷战,最终不敌被俘。

李自成极为痛恨汪乔年,因为汪乔年下令掘了他李家的祖坟,在得知生擒了汪乔年之后,便将汪乔年带到了他的面前,好一番羞辱,而汪乔年则对李自成怒骂不已,更是气坏了李自成,李自成于是便下令挖了汪乔年的眼睛,割了他的舌头,最终还将汪乔年凌迟处死,活活的剐了他几百刀,汪乔年死的是非常凄惨。

可怜汪乔年虽然在肖天健出现之后改变了历史,但是却最终也没有改变他的命运,历史上汪乔年也是死于李自成之手,不过死的时间是崇祯十五年,地点在河南的襄城县罢了,死的时候同样也是被活剐的,这也许就是命数所在吧,有时候不得不不让人相信人却是各有各的命数。

西安府被李自成攻破还不算是太过让人震惊的消息,让人震惊的是李自成攻占了西安府之后的几天时间不到,便也在西安府宣布称帝,并且立国号为大顺,在陕西成立了他的大顺政权,同样效仿肖天健建立了六部,分派了官员。

这一下可就热闹了,中国的关内的土地上同时出现了大明、大中国、大顺国三国并立的局面,各自都占据一块地盘,都说自己才是顺应天意,乃是真龙天子,强调自己才是正统。

这个消息传出之后,不单单是大明朝野再一次震动,连新立国不久的大中国朝野也同样大为震动,那些肖天健的臣下们听闻消息之后,无不立即破口大骂了起来,一边是对李自成的不屑,一边是恼怒李自成不自量力,居然也想要称帝,今后打算和他们大中国分庭抗礼。

连肖天健听到消息之后,也感到有点错愕,本来他以为李自成因为他的出现,可能已经不会再称帝建立什么大顺国了,可是没成想这家伙仅仅是占领了半个陕西不到的地盘,便自大的也效仿他登基称帝,这摆明了就是要跟他肖天健对着干,根本就没有想过今后向他肖天健妥协。

于是肖天健立即找蒋勤了解李自成立国的详细情况,本来情报方面的总管是冯卫汉也就是以前的冯狗子,但是眼下冯卫汉有着一个很重要的任务,故此留在南京城中情报系统的管事之人,还是蒋勤,而这个时候隶属于肖天健手下的细作,可以说早已渗透到了中华大地的各个角落之中,不断的替肖天健收集各方的情报,他们的工作除了搜集情报之外,还兼任着早期刑天军的口舌,将刑天军的一些宣传传播出去,同时还负责策反等事务,所以李自成手下有刑天军的细作可以说是非常正常的事情,而蒋勤作为负责人,李自成这么一股势力,当然也是他重点关注的对象。

蒋勤得知皇上肖天健问询李自成建立大顺国登基称皇的事情,于是便连忙整理了一下相关的资料,入宫觐见肖天健。

肖天健虽然已经称皇,但是却还是一时间无法适应这种身份的转变,对待下属的时候,还是显得跟以前一样平易近人,但是又不失威严之感,一见到蒋勤便赐座给他,然后摸着下巴问及了李自成的事情。

蒋勤于是立即答道:“启奏圣上,闯贼此次在西安府登基称帝,恐怕还是因为圣上的缘故!”

肖天健听罢一皱眉,问道:“他李自成称帝干我何事?为何说有我的缘故?”肖天健一时间还是习惯用我来自称,而没有适应自称为朕。

蒋勤于是立即恭谨的答道:“其实此事说来也简单!本来闯贼年前攻打凤翔府的时候,是做了两手准备,一旦攻凤翔府不胜,便南下入川,可是没成想圣上却抢先一步,派罗副帅和李都统率兵攻四川,抢先一步拿下夔州,李自成得知消息之后,很是恼怒,认为是圣上断了他的后路,他自知时下还惹不起咱们,于是便集结更多的兵力攻打凤翔府,最终拿下了凤翔府!

而且据说李自成麾下年前得一奇人相助,此人名叫宋献策,时下被李自成视之为最亲信的谋臣,此人据说五短身材,但是精通术数,可预测凶吉,很有点本事,李自成得此人相佐之后,对其非常重视,而宋献策则在汉中一带宣称什么十八子主神器,说李自成乃是真龙天子的命相,对此李自成大为高兴,对此深信不疑!

李自成眼见四川来不及赶在我们之前攻取,于是便将所有精力都放在了西安府方面,他听闻圣上要立国登基,在凤翔府的时候,宋献策和李自成麾下诸将便劝其也登基称皇,李自成于是便赌一口气,在打下西安府之后,称西安为中京,宣布登基称皇!所以说闯贼李自成登基,一定程度上是因为想要和圣上平起平坐,今后和圣上划地而治分庭抗礼!”

肖天健听罢之后不仅哑然失笑了起来,宋献策这个人他可以说是如雷贯耳,后世的时候他便早就知道这个人是什么样的人,而且眼下在他手底下做事的牛金星和宋献策还是朋友,他还记得牛金星也曾经对他提过宋献策乃是奇人,精通术数,想要引荐宋献策归于他手下,但是肖天健当时好像很忙,而且他很清楚宋献策是个什么样的货色,宋献策这个家伙不能说不聪明,但是在肖天健看来,这厮不过只是一个江湖术士,会一点占卜的东西,根本不足以大用,所以这件事牛金星提过之后,他未知可否,根本也没有给予重视,这件事也就此搁置了下来。

没想到宋献策这家伙最终没等到他去三顾茅庐请他出山,便跑到了李自成哪儿给李自成效命去了,而且居然还是老一套,又搞出一个什么十八子主神器这样的荒诞借口,骗得了李自成的欢心,愣是让李自成信以为真,拜了这家伙当了他的军师!

想想也是,自从他来到这个世上之后,其实就等于抄了李自成的后路,先是拐骗了李自成手下重要谋臣牛金星给他卖命,接着便又搜罗来了李信,还把大半个中原都给夺占了过去,逼得李自成只能在陕西一带胡混,其实李自成手下也就这么几个能人,没了这些人给他帮忙,李自成却是也没有机会再成就历史上所成就的那番事业,现如今宋献策这家伙投靠了他,他肯定是会重用他的。

其实李自成这个人不见得就真的相信宋献策所说的什么十八子主神器的鬼话,但是这种话说出来却可以帮他收拢人心,他完全可以借用这种迷信的东西,来巩固壮大他的实力,再说了,李自成乃是一个枭雄,这一点是不假的,他的野心很大,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当初肖天健在李自成被洪承畴和孙传庭逼的山穷水尽的时候,曾经和田见秀说过,愿意接纳李自成投靠,可是李自成宁可窝在商洛山里面饥一顿饱一顿,也不肯归降肖天健,可见李自成压根就没想过要当人下人,他的野心早已不是一天两天了。

现如今当他得知肖天健要在南京登基立国,当然不会坐视比肖天健第一头,虽然实力上比不上肖天健,可是他还是想要过一把皇帝瘾,居然忙不迭的便在西安府登基,搞了个大顺国出来!

历史巨车可以说是有相当巨大的惯性的,虽然肖天健这头蛮牛早已将它拉脱了原来的轨迹,可是它却还是保持着一定的惯性,使得一些事情换一个眉目继续发生,李自成就是一个例子。

“哈哈!原来如此!但是这恐怕跟宋献策没有多大关系,李自成压根就不想低我一头罢了!既然他想当皇帝,那就让他在西安府当几天皇帝过过瘾吧!不要去理他,得出手的时候再说吧!”肖天健想到这里之后,便哈哈大笑了起来。

对于李自成妄自尊大在陕西登基称皇的事情,肖天健其实并不生气,他现在早就有自信,只要他活着,李自成便根本成不了大器,他想过把瘾就死,就让他过把瘾拉倒!

但是朝中诸臣对于李自成登基称皇这件事反应却异常激烈,大明皇帝那是没办法了,谁然人家早就是皇帝了呢?但是既然眼下肖天健已经称皇,那么这天下不能再有人称皇了,可是李自成这货却不自量力,偏偏也想要当什么皇帝,如果形容中华是一座山的话,刨去大明皇帝暂且不说,这一山绝对容不得二虎,李自成在肖天健之后登基称皇,摆明了就是要跟他们大中国作对,这乃是谋逆之罪,绝对是要立即收拾的。

于是大中国朝中上下文臣武将纷纷启奏,要求立即调集兵马兵发陕西,灭掉大顺国,干掉李自成这个伪皇帝,让天下人知道,这天下只能有肖天健这一个皇帝,今后再大的中华,也只能由大中国这一个国家。

面对着汹涌而来的奏章,肖天健不仅莞尔一笑,对于诸臣的想法他是可以理解的,但是眼下让他调集重兵去陕西,灭了李自成这个大顺国,他却还不能答应,不是他纵容李自成,而是眼下形势逼人,他根本就腾不出手来去做这件无聊的事情。

李自成虽然号称拥有雄兵十万,可是肖天健很清楚他所谓的雄兵十万是什么德行,虽说这两年李自成也处处想要效仿刑天军,打造出一支精兵,可是毕竟他起步太晚,而且没有基础,表面上来看他似乎学去了肖天健治军的一些方法,但是那也不过只是照猫画虎比葫芦画瓢罢了!他麾下的兵将战斗力虽然有所提升,但是档次上却根本还是无法和肖天健麾下的大中国的兵马相比。

单单是一套兵工体系的建立,就不是李自成可以在短期之内完成的,李自成虽然这两年也开始重视起了火器兵种的建立,但是他手头上根本没有多少可用的能工巧匠,也根本无法给他的大军提供充足的精良火铳和火炮,据细作所探查,李自成军中只有他麾下最核心最精锐的四五千兵将,装备了一定数量上的鸟铳,但是这些鸟铳其中少部分是刑天军早年淘汰掉的一些杂牌鸟铳,另外就是从官军手中缴获的一些破烂鸟铳抑或是其它式样的火铳,战斗力可想而知根本和肖天健麾下的火铳手没法相比。

刑天军眼下军中普及装备的基本上都是形制统一而且精良的燧发枪(自生火铳),整体诸军在战力上已经和这个时代的其它军队不是一个档次上的了,李自成拼凑起来的那所谓的十万大军,肖天健根本就没有将他们放在眼里,这个世上真正的精兵只有在他的手下才有,想要建立这么一支精锐兵马,绝非只是装备上高下那么简单,从招兵到练兵,乃至是军官的培养,都是一套系统的工作,肖天健也是利用这么多年,才逐步的建立起了这样的一套系统,李自成想要一两年间,就学到刑天军的精髓,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所以肖天健根本不会去关心李自成今后会不会成为他的大敌的问题,而眼下他却因为北方传来的消息,做出了一个在他登基之后,第一个重大的决定。

(俺是实诚人,上一章两千字太少,这一章怎么也要补出来!呵呵!)

第一章 重磅炸弹

随着肖天健这个新皇发布的一连串的诏书,整个大中国的各个系统全部都立即从刚刚立国的欢腾之中恢复到了紧张状态。

肖天健以大中国皇帝的名义,同时向天下颁布几份诏书,第一份诏书便是直接阐明,他的大中国和大明之间的恩怨,只能由大中和大明来自行解决,绝不允许建奴南下染指中原,同时以犀利的语言,揭露了建奴的险恶用心,同时下令山西方面,和宣大总兵杨国柱联络,大中国愿意通过杨国柱向关宁军诸部输粮两万石,以缓解关宁军粮食不足的问题,派人告知蓟辽总督洪承畴,大中国愿意和他们这些关宁军共御外虏,一旦洪承畴和关宁军需要的话,大中国防军第一镇的兵马将会随时北上向他们驰援。

第二份诏书宣布了一项任命的诏书,擢升前大明兵部尚书卢象升为大中国监察院总监,暂时赴山西国防军第一镇兼任随军监军一职,总体负责第一镇和宣大、关宁军的联络以及监督各项军务执行,擢升大明前任陕西巡抚、保定总督孙传庭为大中国刑部侍郎,暂领刑部之事,启用大明前五省总督南京留守丁启睿为大中国修史馆大学士。

第三份诏书,宣布大明朝廷已经不具备继续统治这个国家的资格,大明朝廷内不能安民、外不能御外虏,而且官吏贪、腐异常,令当今大明皇帝明思宗朱由检立即退位,将权力移交给大中国,大中国将挥师北上,接替大明朝廷御外虏于关外,只要朱由检宣布退位,肖天健将封其为王,确保大明王室成员的安全。

第四份诏书不承认闯贼自封的大顺国皇帝,着令闯贼所部立即放弃使用武力,留在现如今他们占领的地盘上等候大中国的整编。

第五份诏书诏令天下尚未归顺大中国的各地大明官府的官员和官军,立即接受大中国的管理,同时诏令那些大明各地散布的旧官军,停止一切对大中国的敌对行动,集中精力解决辽东建奴这伙野蛮强盗。

这几份诏书的发布,无疑像是几颗重磅炸弹一般,如同石破天惊一般,令天下一片哗然,大中国辖地之中到处都有人四处宣传集中所有力量,与建奴决一死战,决不能让建奴像历史上辽国那样,染指燕云之地,否则的话大汉民族将永无宁日。

这几份诏书之中,对于大明朝野最为震撼的恐怕还是那份对大明前任诸官的任命,兵部尚书卢象升的任命,自从崇祯十一年末卢象升率领的宣大兵马在巨鹿和建奴军一战之后,卢象升便从此不知所踪,刑天军官方的消息一直都说卢象升那一战之后,身负重伤,虽然被刑天军救出建奴重围,但是事后还是重伤不治!而且当时还有不少宣大兵见到过卢象升的“遗体”,所以大部分人都认为卢象升已经不在这个人世了。

当初大明朝廷也对卢象升的死持有怀疑态度,因为刑天军说卢象升已经死了,可是却始终没有人找到卢象升的墓地所在,后来虽然有人说见过卢象升的遗体,可是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再加上当时主政的杨嗣昌和卢象升有隙,所以朝廷始终没有正式承认卢象升战死,虽说卢象升的妻子王氏和他的弟弟卢象晋、卢象观多次请朝廷抚恤,但是朝廷都推辞没有对其家人给予任何抚恤。

现如今突然间肖天健宣布拔擢卢象升为大中监察院总监,这一下所有人都明白过来了,卢象升其实当初却是没有死,而且肯定是早就投奔了肖天健,但是这些年来,却一直隐而不发,直至今日才昭告天下宣布了他的消息。

而这个时候,朝廷得知消息,虽然震怒异常,可是却也无可奈何,因为在去年刑天军攻占了常州府之后,卢象升的家乡也沦入到了肖天健的手中,这个时候卢象升的亲族也尽数已经都归入到了大中的地盘之中,朝廷想要报复都没有一点办法。

据说卢象升的几个弟弟在刑天军攻占他们家乡之后,也立即都投入了刑天军之中为官,现如今在大中各部之中任职,可以说满门都背叛了大明王朝。

但是虽然卢象升这种做法有点让一些所谓的忠臣不齿,但是大部分人却并未对卢象升有太多恶感,毕竟当初建奴南下入寇的时候,只有卢象升率兵与之死战,其余的官军大都畏敌如虎避战不出,而且高起潜这个总监军作为皇帝的亲信,坐视卢象升所部被建奴军包围却见死不救,幸好是肖天健率领刑天军才将其救出,还救出了数百宣大兵将的性命,这件事的始末,其实早已被刑天军宣扬的天下尽知,而且还有高起潜亲自作证,换做谁遇上这种事,如果不恨大明朝廷的话,那都是见鬼了,而且对于肖天健这活命之恩都是要报答的,所以虽然天下人知道了卢象升归降了肖天健,但是骂他的人却寥寥无几。

至于孙传庭投降刑天军,其实许多人也早有预感,因为阳谷县一战之后,孙传庭兵败被俘的消息便早已传开,可是却没有听说肖天健杀掉孙传庭,后来有人传言在河南一些地方见过孙传庭,而且孙传庭也没有被关押起来,而是孙传庭有充分的自由,在刑天军辖地之中行走,所以孙传庭投入大中的消息,并不算是太过震撼,不过让人觉得费解的是肖天健居然重用孙传庭为刑部侍郎,暂时主领大中刑部,这可谓是位高权重了,人们想不通肖天健为何如此看重孙传庭。

可是对于丁启睿投降肖天健,许多人就彻底傻眼了,要知道这些年来丁启睿接替了杨嗣昌之后,可是一直在跟肖天健为敌的,而且在肖天健攻略南直隶的时候,丁启睿还率军跟肖天健死磕了一场,可是没成想肖天健抓住丁启睿之后,也没有杀他,现如今丁启睿反倒是也投靠了肖天健,在大中国的朝中出任了修史馆大学士之职,这就实在是太让人大跌眼镜了!

这几个人对大明的背叛,可以说再一次给大明的那些官吏们心理上来了一次巨大的冲击,同时也极为彻底的打击了大明朝廷的威信,想想大明这么多位高权重的官员,最终都选择了投降了肖天健,可见的当今大明皇帝是如何的不得人心了。

许多大明的官吏再想想这些年明思宗朱由检登基之后,对大臣薄情寡义的处置,动辄便杀掉手下的重臣,不少人都觉得心凉不已,于是乎在得知了卢象升、孙传庭、丁启睿都投了大中朝的消息之后,许多尚未遭刑天军兵锋所指的地方官员以及官军们,纷纷便开始宣布投顺大中朝,几乎不到半个月时间,临近大中国控制区的许多州府县城的官员们,都投降了大中国,转而开始接受大中国的管辖。

而肖天健在诏书中也名言,凡是投顺他的大明旧吏,全部暂时予以留用,以往之事既往不咎,今后再根据其为官的绩效再对其决定任免升迁之事,最起码只要他们在投降之后,为官没有再做贪墨害民之事,便可确保他们家人财产的安全,他们的这条命和全家人的性命算是保住了。

可怜身为新任吏部尚书李进德,在肖天健的诏书下发之后,光是忙于接收这些投诚官吏的事务,就让他和手下的吏部官员们忙了个四脚朝天,不但要重新为这些投诚官吏们更换大中朝办法的告身,而且还要为他们更换官印,同时还要派人前去监督,总之忙的是不可开交。

而李信主管的兵部方面也同样忙的是不可开交,他们除了要忙于调兵遣将之外,还要不断的接收周边投降官军,派军官去对这些降军进行接管,安排整编或者遣散事务,可谓是一个个都在通宵达旦的干活,几乎全部都住在了官衙之中。

至于其他几份诏书,同样也引起了轰动效应,大明朝廷之中的皇帝朱由检听闻之后再一次龙颜大怒,大骂肖天健是逆天之贼,并且当即宣称绝不会退位,将大明江山拱手相让给逆贼肖天健,他誓要于大明共存亡,和逆贼肖天健决一死战到底,同时诏令全国各地尚没有被大中军攻占的地方,起兵共讨逆贼肖天健,誓要将这逆天的大中朝给灭掉不可,不过这话也就是说说罢了,那些大明尚存的地盘的地方官和地方军们,眼下能自保就算是不错了,让他们集结兵力,发动攻势收复失地,要是他们有这本事的话,也不用等到现在了!而且崇祯的这纸讨贼诏书,时下已经没办法送到京辅之地以外的地方了,肖天健新建立的大中朝,已经拦腰将大明给从中间掐断,崇祯的诏令根本出不了京辅和山东,所以对于南方诸省,大明已经彻底失去了控制能力。

不过时下最头疼的就是宣大总兵杨国柱和蓟辽总督洪承畴,眼下建奴已经是大军压境,关宁军总兵力只有建奴军四分之一稍强,而且还处于严重的缺粮少饷的情况下,军饷先且不说,银子也不能当饭吃,可是这粮秣问题他们却也没有办法解决,朝廷已经没有能力再供应给他们粮秣了,关宁一带粮食现在奇缺,即便是刮地三尺也没地方寻去,他们总共的储粮不足以供大军吃半个月的时间,还要节省着吃,虽然洪承畴有心死守住宁远和山海关,可是没有粮食的话,这根本也是巧妇难做无米之炊。

(今日鸣谢凌晨十一点朋友的打赏!)

第二章 蓟辽粮荒

正在洪承畴为此焦头烂额不知所措的时候,杨国柱派人骑快马到宁远找到洪承畴,告知他说刑天军那边的贼酋肖天健下旨告知他们,愿意为关宁军从山西提供两万石粮食,供关宁军各部所用,而且这件事一经是传的关宁一带人尽皆知,兵将们也都很是期待。

而这个消息,在杨国柱派人赶到宁远之前,洪承畴便提前得知了,有人直接投书到洪承畴的府中,将肖天健的这个决定告知了洪承畴,洪承畴一听就头大如斗,这肖天健还真是一个不按照常理出牌的家伙,明明现在他们是敌对关系,可是他居然昭告天下说愿意为关宁军提供两万石粮食,而且还吵吵的无人不知!

他眼下缺粮是事实,可是这刑天军给他们的粮食他能要吗?要的话,无疑就会让朝廷之中的诸臣说他勾结贼军,图谋不轨,他这忠臣的名声可就坏掉了!所以接受刑天军给他们的粮食,显然对他来说并不合适。

可是不要的话,朝廷能给他两万石粮食吗?别说两万石粮食了,现如今京师的朝廷连两千石粮食也无力给他们提供,这几万兵马一个个都嗷嗷叫着等米下锅,没饭吃就没力气跟建奴军打仗,就无法守住山海关一线,现如今锦州割了,宁远现如今也危如累卵,京师北方仅剩下山海关这最后一道防线了,一旦山海关再丢的话,建奴大军便可以驰马直抵京师城下,十几万建奴大军,他不敢到那个时候,大明还能存在下去吗?

肖天健这么大鸣大放的宣称给他提供两万石粮食,摆明了是告诉他,大明朝廷他们关宁军是无法指望了,他们要么就接受刑天军成为他们的主宰,要么就放弃这个机会,在饥饿之中最终崩溃,成为建奴军的刀下之鬼。

如何决断?洪承畴顿时头大如斗了起来,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决定了!要的话就是对大明朝的不忠,不要的话就是自寻死路!总之没有第三条路可选!(当然,他也可以选择投降建奴一方,不过这个时候洪承畴却并未作出这样的考虑!)

不等洪承畴想明白该怎么办,府中亲兵便告知洪承畴,说关宁诸将在府外求见。

不多时以祖大寿为首的一众辽东诸将便被带入到了洪承畴府内大堂之中,诸将纷纷对洪承畴跪拜参见。

洪承畴坐在帅案之后缓缓的扫视了一下今日前来参见他的这些诸将,只见为首的正是锦州总兵祖大寿,祖大寿这么多年来,一直都坐镇锦州,可是去年却因为明清和议,将锦州割给了建奴,对此事祖大寿相当的愤懑,在退到宁远之后,好长时间都托病不出。

要知道祖大寿这个人是个很矛盾的人,但是在对大明的忠诚上,最起码这时候没有话说,虽然当初崇祯四年皇太极领兵包围大凌河,祖大寿曾经投降过建奴,但是他后来还是骗过皇太极,跑回了锦州城随即便再次反水,领兵大战建奴军,所以那次投降,他完全就是诈降,根本就不是真心想要投降建奴。

而他驻守锦州近十年时间,大大小小和建奴打了不止几十仗,辛辛苦苦的守住了锦州城,可是没成想朝廷一纸和议,便将锦州拱手相让给了建奴,让他这十几年的辛苦和付出的代价都付之东流了,任谁都不会心中舒服的。

现如今建奴军再一次大军压境,直逼宁远城,宁远的百姓只好再一次大批放弃了他们的土地向关内逃亡,在宁远和山海关之间的道路上,大批难民推搡挤踏死伤陈籍,不知多少百姓魂断关外的逃亡道路上,这种情况更是让祖大寿很是愤懑,整日间都在他的军营之中,托病不出,根本不和洪承畴相见。

但是今天洪承畴没想到祖大寿却亲自带着诸将来找他洪承畴了,虽然还没有问他们的目的,但是洪承畴也猜出了几分他们的来意。

除了祖大寿之外,同来的还有东协总兵官曹变蛟,辽东总兵王廷臣,山西副将李辅明,锦州副将祖大乐,甚至连宁前兵备道邱民仰也跟着诸将一起过来了,每个人脸上都显得粗粝,这段时间他们连番调动,而且军中不断出事,使得每个人都显得有些疲惫,而且各个脸上都带着一种焦虑的神色。

洪承畴清了清嗓子之后,对诸将问道:“诸位不在军中督军布防,忽然相携来本督这里,又有何要事?”

诸将相互之间看了一下之后,还是由这里身份最高而且资格最老的祖大寿出面答道:“启禀督抚大人!现如今各部都已经撤至到了关内外,已经开始布防,可是朝中却迟迟未见拨下一粮一草,更是没有分毫军饷拨下,末将们要统兵,眼下军中逃卒现象日多,如果再没有粮饷拨下来的话,末将等便真是无力控兵了!所以才一起来找督抚大人问一下,朝廷何时才能拨下粮秣?自古便有皇帝不差饿兵之说,现如今建奴军就要攻过来了,而我等无粮无饷,又如何率兵与之相抗呢?今日还请督抚大人给末将等一个交代!”

洪承畴听罢之后,心道果不其然,这帮军将这是来逼宫了!这些辽东兵将们各个都是骄兵悍将,历来对朝廷并不是那么听话的,以前朝廷将绝大多数财政收入可以说都大半投入到了辽东一带,这么多年来,更是助长了这帮军将们的气焰,觉得这大明离开他们不成,逐渐的形成了他们各自的军阀集团,虽然朝中早有人为此开始担忧,但是何奈关外有建奴这支威胁,却无法改变这种情况。

而这个祖大寿恐怕算是辽东诸将之中最为难以控制的一个人了,当初他是袁崇焕一手带出来的大将,甚至于在大凌河一战之中,投降过建奴,后来虽然跑了回来,可是朝廷也没有追究他任何责任,还是对其委以重任。

袁崇焕因为放建奴入关直逼京师城下,最终被朝廷逮问的时候,原来是袁崇焕一手提拔起来的这帮骄兵悍将们当即便作鸟兽散,一个个心中根本就没有朝廷的概念,祖大寿更是干脆也不在京师和建奴军打了,直接变率部撤回了山海关之外,可见祖大寿他们这些关宁军大将们,根本就没有把朝廷放在眼里,以前拿着朝廷的粮饷他们倒是还能听话一点,现如今朝廷粮饷拨不下来了,想要控制他们也就更难了。

虽说洪承畴手中有皇上赐给他的尚方宝剑,名义上可以对总兵以下的不服军令的军将先斩后奏,可是这尚方宝剑现在也成了摆设,根本就吓唬不住这些悍将们的!今日祖大寿等人前来问粮饷的事情,其实就是摆明了要他做出一个决断罢了。

可是洪承畴还真就没有太好的办法,个人魅力这会儿已经是不好用了,于是他面露难色的沉吟了一下之后答道:“诸位也都知道,朝廷时下正因为漕运断绝,很是紧张!当今圣上无日不在为此忙碌,估计近期就会拨下一批粮饷运送过来!

眼下我们还有一些储粮,尚可支撑一段时日,而本官也在极力想办法筹措粮饷,定会近期先解决一些粮饷的问题,诸位眼下还是要控制好各自麾下的兵将,做好各处的布防之事为重,粮饷的事情就由本官来解决吧!”

听罢了洪承畴的话之后,诸将相互又都对视了一下,脸上都露出了不相信的神色,而祖大寿更是立即摇头道:“督抚大人此话恐怕是难以服众!要知道自从去年十月间之后,朝中便再无拨下任何粮饷发运至关宁,诸军这几个月来全靠之前所存粮秣支撑,抑或是自行解决部分粮饷,为此我等已经尽散家财,但是养着这么多兵将,却也只能是杯水车薪!

我等早已不断向大人请粮请饷,大人一再表示马上便能解决,可是时至今日朝廷却还是没有拨下分毫粮饷,我等为朝廷守边,虽然是分内之事,但是也总不能一直这么下去,现如今因为缺乏粮饷之事,军中早已是怨声载道军心浮动,虽然末将们极力弹压,可是军中还是每日都会出现大批逃卒!如此下去,恐怕不等建奴来犯,大军便要因此自行瓦解了!

好!即便是军饷暂且不论,朝廷时下艰难,末将们也可以理解,就暂时不说了!可是粮秣总不能不给吧!要不然的话这么多兵将都张着嘴等着吃饭,每日人吃马嚼都是大数,现如今诸军口粮早已减半多时了,兵卒吃不饱肚子,岂能有力气作战?如若大人还这么敷衍末将们的话,那么今日末将们便在这里死等!否则的话,回去也没法跟部下们交代!”

祖大寿是个粗人,而且是世代军门出身,在辽东一带根深蒂固,当真格不给洪承畴面子的时候,洪承畴还真就拿他没有什么办法。

听罢了祖大寿的话之后,诸将也都纷纷点头,接连表示同意祖大寿的话,今日洪承畴无论如何也要对粮饷这件事给他们一个交代,否则的话他们回去也没法跟部下们交代,只有曹变蛟作为近些年一直追随洪承畴左右的部将,选择了沉默,不过他的沉默也代表了一种态度,那就是这粮食他也想要。

第三章 默认

洪承畴心中异常恼怒,可是恼归恼他也不能真格请出尚方宝剑把这帮以下犯上的军将们都给推出去砍了,如果是他敢翻脸的话,这帮家伙肯定敢立即便率兵造反不可!

正在洪承畴不知道该如何给这帮军将们交代的时候,祖大寿再一次开口道:“想必是督抚大人也很为难吧!如此看来,连督抚大人恐怕也不知道朝廷何时才能将粮饷拨下来吧!

我等身为大明臣子,外虏来犯为国守边乃是我等为将者的本分,末将等也义不容辞,可是末将们的为难之处,也望督抚大人能理解一二,时下粮饷亏缺严重,无饷的话,倒还好说一些,但是粮秣之事却绝对拖不下去了!

今日末将等听闻一件事,说刑天贼肖天健告知天下,愿意为我们提供两万石粮食,令我等守边军将们得以饱食,有力气抗御建奴军入寇,不知督抚大人可曾听闻此事了?如果督抚大人知道的话,那么今日请督抚大人拿个主意,这件事该如何办是好!”

洪承畴一听,得了!这就说到正题上了,这帮家伙这次过来,果真就是因为这件事来逼他拿一个主意的,于是他伸手摸了一下下颌的大胡子,又是一番沉吟,良久之后他点头承认了他已经知道此事,但是认为此事乃是刑天贼妖言惑众,并不可信,他们身为大明臣子,岂能靠着贼军的接济就食,所以他认为宁可再坚持一下,也不能轻信刑天贼的话。

祖大寿一听就不干了,立即摇头道:“请大人赎罪!祖某乃是粗人!说话直来直去,这件事上末将对大人的话不敢苟同,时下朝廷明知我们无粮无饷,而且建奴入寇在即,可是朝廷却始终拿不出一点粮饷来给我们这些兵将们用度,无饷也就罢了,大敌当前我等也可以理解朝廷的难处,可是无粮的话,即便是末将等都是神仙,恐怕也无法率军在此抗御建奴大军!

时下既然朝廷既不下旨给我们一个交代,也不能给我等调拨粮秣,既然刑天贼愿意给我们提供两万石粮食以解燃眉之急,我们又何乐而不为,坐视不要呢?

在对付建奴之事上,末将以为刑天贼虽然为贼,但是也知建奴乃是我汉人之大敌,崇祯十一年间,他们便北上于建奴死战,后来之事不提也罢!总之贼人这件事上做的不错!我等虽然身为大明臣子,是该避嫌,可是事到如今如果我们不接受贼军所供这些粮秣的话,又岂能与建奴大军相抗?总不能坐视大军崩溃,让建奴如此轻易破关而入直抵京师城下吧!

反过来说,虽然我等收了贼军所供粮秣,可是保的却还是朝廷的边关,为的还是大明朝廷,又有何错之有?还望督抚大人能不要顾及这么多,眼下先解决军中粮食为重!”

诸将听罢之后也立即都纷纷点头表示同意,摆明了是都和祖大寿是一个想法,这次洪承畴是答应也要答应,不答应也要答应,反正总之就一句话,没粮食的话这仗就没法打了!

洪承畴听罢之后,虽然非常震怒,几次都想拍案而起对祖大寿怒斥一番,将祖大寿推出去砍了,可是最终却都不得不按下了怒火,听祖大寿把话说完。

其实祖大寿对于刑天军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虽然他也认为刑天军乃是逆贼,但是某种程度上他并不是非常痛恨刑天军,要知道当初他的堂弟祖大乐还有他的家丁祖宽,都在河南和刑天军交过手,但是却都败在了肖刑天的手中,并且被刑天军生擒活捉,本来肖刑天完全可以毫不留情的便杀掉他们,可是最终肖天健却暗中将他们释放,并且派人将他们护送回了山西,赠与了他们路资盘缠,让他们悄然返回了关外,而朝廷也因为这件事,看在他的面子上,没有太过追究,在这件事上,刑天贼是对他们祖家有恩的,故此祖大寿对刑天军的心情很复杂,说不上是敌视还是该对他们有好感。

但是最起码在辽东之事上,祖大寿是很同意肖天健的意见的,当初肖天健在崇祯十一年末悍然率兵北上帮朝廷共御建奴大军入寇,这件事传至关外的时候,祖大寿便曾经为此叫好过,他们这些辽东大将们坐视建奴入寇,却不能阻止,倒是肖刑天在京辅南部一带打的建奴军满地找牙,慌忙跑到了山东境内,这让他不得不对刑天军刮目相看。

后来朝廷和建奴议和,割让锦州城给建奴,祖大寿便曾经极力反对过,可是最终木已成舟,又有朝廷圣旨压下来,他才不得不放弃了他祖家经营镇守了近十年的锦州城,这件事上,让祖大寿对朝廷非常非常失望,而肖刑天则公告天下,不承认大明和建奴的这次和约,称关外辽东之地,乃尽是中华汉人之土,这一点也让祖大寿很有共鸣。

现如今建奴大军压境,朝廷无力调拨粮饷供给他们这些关宁军使用,而在这个时候,又是这个已经在南京城登基称皇的肖刑天昭告天下,他可以放弃和关宁军的敌对,出粮援助他们这些关宁军,解决关宁军缺粮的问题,这一点更是让祖大寿很是钦佩,一般人是绝不会在这个时候,考虑来帮着他们这些大明的官军共御建奴的,恐怕高兴还来不及呢!他们这些关宁军被建奴杀光才好呢!今后他肖天健也就少了一支劲敌了!可是这个肖天健却在这个时候还是放弃成见,表示愿意出粮帮他们度过缺粮的困境,这就说明肖天健这个人却是有过人之处!

所以他这次才在众将的怂恿之下,带头来找洪承畴,逼洪承畴接受刑天军给他们提供的粮秣,不为别的,就为这些年来,他们那些死在建奴刀下的袍泽们,祖大寿也觉得承肖天健这个情,他也不愿意看着自己麾下的这些关宁军们,就这么因为缺粮缺饷,最终在建奴军面前一战都不打就彻底崩溃。

人有的时候,是自私的,历史上洪承畴和祖大寿都投降了建奴,成为了后世万人唾骂的贰臣和汉奸,但是最起码在这个时候,他们并未考虑就投降建奴,而且当时的情况也是他们被围于松山,力战兵败才被俘的,后来彻底对大明绝望之后,才在自私的想法之下投降了建奴一方,所以有时候仔细考虑一下他们的处境,既有可恨之处,但是也却是有情有可原之处,更何况祖大寿这个人在投降了建奴之后,并未像吴三桂、耿忠明、孔有德等大汉奸那样,充当建奴的攻打中原的急先锋,这一点上,祖大寿的为人还是比起其他汉奸来说,算是稍微好一点的。

眼看着众将都是这个念想,洪承畴不由得心中更是连连哀叹,现如今军将们已经是形成了共识,想要接受刑天贼的粮食,而且实际情况上来看,他们也却是急需这些粮食来满足军中需要,否则的话很快他们这些兵马便会因为缺粮彻底丧失战斗力。

这也是形势所迫,不由得他们还有其他的选择,而且祖大寿这个大老粗有一句话说的不错,那就是他们可以吃贼军给他们的粮食,保的却还是大明的边关,还是在为大明守边,这一点也不错!

于是洪承畴虽然心中不情愿,可是最终迫于残酷的事实,也不得不放下了架子,点头答应了下来,下令准杨国柱在宣大接收刑天贼给他们提供的粮秣,然后速速转运到诸军之中,有了粮食最起码也可以稳定一下军心,同时再招募一些关宁和辽东一带的汉民青壮增强一下守御的实力,这仗总是还能打下去,他们总是还能再坚持一段时间。

但是洪承畴还是要求杨国柱接受刑天贼的粮食可以,但是决不许刑天贼进入宣大境内,一旦刑天贼试图借机进入宣大的话,这粮食不要也罢,也务必要挡住刑天贼北上。

至于朝廷那边的反应,他洪承畴这会儿也顾不上了,爱咋地咋地吧!你们没粮食给,总不能就让这么多兵将瞪着眼饿死吧!

于是不几日时间,在宣大北面的道路上,便开始源源不断的出现了一辆辆满载着粮食的大车,在少量刑天军的护送之下,开始进入到了大同府境内,并且在大同府南面的雁门关外面,将这些粮秣甚至于是大车和骡马,都交给了在此等候的宣大总兵杨国柱,然后换人赶着这些车辆,继续朝山海关一带运送了过去。

这件事很快便传到了京师之中,顿时让朱由检龙颜大怒,在宫中大骂洪承畴和众关宁诸将乃是逆臣贼子,居然和刑天贼相互勾结,甚至于想要下旨罢免掉洪承畴这个蓟辽总督,换人去接管山海关防务。

可是他这个念头也只是动了一动,便颓然作罢,因为他也知道洪承畴恐怕是眼下他的大明王朝之中最能干的一个大臣了,现如今建奴已经开始出兵南下,直逼山海关一线,那里大战在即,临阵换将肯定是自废武功,另外不让洪承畴他们接收刑天贼的粮食,他又从那儿调来这么多粮食来给这些关宁军们呢?现如今京师也开始出现了严重的粮荒,每天都有饿死的人被运出京城,他已经是没有半点办法了,又哪儿去弄粮食给洪承畴呢?关宁一带尚有不少官军,他总不能下旨,让这些官兵们勒紧裤腰带,不能要刑天军给他们的粮食,让他们饿着肚子去抵御建奴大军入寇吧!

皇帝不差饿兵,他这个皇帝当的够惨,自己都混的快要吃不饱饭了,拿不出钱粮去养活朝廷的兵马,现如今总不能不让这些官兵自己想点办法,有人愿意给,他们愿意要,他这个皇帝倒已经不是关键问题了,于是恼怒归恼怒,可是朱由检还真是没有办法,也只能颓然默认了这件事。

第四章 北伐

与此同时在陕西省府西安府之中,因为阴差阳错,李自成仓促在此登基称帝,建立大顺国,甚至于连西安府城中的刚刚大战之后遗留下的遗迹都没有清理,便在西安府城中以西安布政司衙门为他的皇宫,当了“皇帝”,所以西安府城中根本就没有一点一朝天子登基的气氛,城中到处还都散发着尸臭味,甚至于一些地方还有尸体尚未被清理出城。

原来历史上李自成定都西安府,将西安府改称为大兴城,但是这个时候却被他改称为了大顺国的中京,没有一点帝王登基的气象。

李自成虽然占据汉中一带也有两年时间了,这两年实力发展也很快,但是终归还是因为他思路的局限性,使得许多基础并未打牢,不管是地盘还是财政情况,都根本无法和刑天军相比,而且他为了尽快扩大地盘,不得不连连扩军,将大部分可用的青壮都收入到了军中,使得地方农业恢复也很是缓慢,仅能依靠一些老弱妇孺在田间耕作,他自己也无力给这些百姓提供什么支持,以至于现在他养活这么多兵马,显得非常力不从心。

虽然他拿下了西安府,但是陕西的情况不说大家也明白,经过十几年的战乱,早已是民生凋敝,人口剧减,李自成命中注定只能成为一个草头王,根本没有机会发展成为和刑天军相匹敌的对手。

李自成在西安府仓促称帝,明面上是手下人的劝进,其实说白了还是因为他心中和肖天健在赌一口气,八年前肖天健在凤翔府一带起兵的时候,他李自成已经是高迎祥麾下响当当的八队闯将了,甚至于可以说已经成为了独领一方的义军首领,在各路义军之中都算是数得着的人物,当时碰上肖天健的时候,肖天健不过只是一个手下拥有区区千把人的小头领,可是现如今肖天健却发展成了一个庞然大物,他却只能在陕西这块穷乡僻壤之间来回折腾,始终被肖天健压着一头,靠着仰肖天健鼻息过日子。

李自成的野心很大,但是现在却自认为运数不好,当听闻肖天健要在南京城登基称皇,建立什么大中朝的时候,他便恼怒异常,为了争一口气,于是便假惺惺的在手下一些别有用心之人的所谓劝进之下,慌慌张张的在打下西安府之后,也搞了一出寒酸到了极点的登基称皇的闹剧。

但是虽然他在西安府登基称皇,可是他自己也很清楚,他这个所谓的大顺皇帝是有很大水分的,论实力他根本就不是肖天健的对手,而且眼下中国境内可供他发展的空间除了陕西一带之外,几乎没有他扩张的余地。

所以在他登基称皇之后,和手下诸将商议了一番,决定将势力继续向西发展,最起码控制住陕西大部,今后一旦和肖天健反目的话,他大不了朝西边跑,在西北之地占据一片地方,继续当他的草头王。

可是让他非常不痛快的是在他登基不久,便得到消息,暂时定都南京的那个肖天健昭告天下,宣称不承认他这个大顺皇帝,并且诏令他停止一切军事行动,等候被大中朝军队整编。

肖天健的这份诏书真是彻底气坏了李自成,对于这份诏书,其实就可以看做是肖天健彻底和他反目的一份宣战书,在李自成看来,他这个大顺皇帝名不正言不顺,他肖天健的那个大中皇帝的身份,同样也是名不正言不顺,凭什么他就可以昭告天下不承认他这个大顺皇帝的身份?还大言不惭的说要令他接受整编呢?

所以李自成得知这个消息之后,顿时便火冒三丈,拍案而起,指着东方南京的方向破口大骂肖天健不是个东西,忘了早年他肖天健在他李自成手下“俯首帖耳”听他调遣的时候,现如今他坐大了,便开始对他发号施令,这口气他李自成是无论如何也都咽不下的。

于是李自成以牙还牙,也煞有介事的发诏,称肖天健才是伪皇帝,而他李自成才是真正的真龙天子,证据是他在汉中挖出的那块写着“十八子主神器”的石碑,而肖天健狗屁不是,他绝不会听从肖天健的什么命令,并且宣告大中国今后便是他大顺国的敌人,他必将和肖天健势不两立。

然后李自成随即下旨宣称要讨伐肖天健的大中国,并且令手下的大将刘宗敏、李双喜率领两万大顺军,朝着潼关方向开拔,做出一副要出潼关和肖天健决一死战的架势。

对此陕西北部的大中国第二镇军总都统刘宝,当即便调集了河南西北部的三个步兵营和一个炮营以及三个预备营的兵力,在陕州集结,并且立即兵发潼关,在大中国天元元年三月间先于李自成的大顺兵马一举攻占了陕西河南的重要关隘潼关。

说是攻占潼关,其实不过只是接防罢了,这几年来,驻守潼关的大明官军,兵力日渐衰落,虽然陕西守臣始终都防备着刑天军破潼关攻入陕西,但是这一年来,因为李自成在汉中的复振,迫使汪乔年不得不一再调集陕西各处的官军去对付李自成,潼关虽然重要,可是在李自成攻打西安府的时候,也已失去了它的应有地位,驻军被大批调离了潼关,在刘宝派兵攻打潼关的时候,潼关仅剩下了两千不足的老弱残兵,守将也不过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陕西参将李明峰。

这个参将李明峰很清楚眼下他镇守的潼关面临着什么样的境地,陕西三边总督汪乔年死了,他东面就是让官军为之胆寒的刑天军,背后便是横行于陕西境内的闯贼李自成,眼下朝廷也已失去了对陕西的控制能力,而他们这些老弱残兵要粮没粮要饷没饷,不管跟谁作对,都唯有死路一条,于是他只能选择投降李自成抑或是肖天健一方,这个问题是一个算术题,比对一下他们双方的实力之后,很容易做出正确的选择,于是李明峰得知李自成派兵朝潼关方向进发的时候,便立即派人联络大中陕州守将表示愿意率军投降大中朝。

于是这些大中兵马,可以说是不费吹灰之力便接管了潼关这个关中东大门,并且在刘宝手下大将范胜的指挥下,开始迅速布防。

对于这种事情,肖天健没兴趣过多去过问,他只需了解情况既可,各地战区已经划分,每镇兵马自有他们的指挥系统去进行调动,潼关属于第二镇刘宝负责,该怎么做刘宝自会处置,虽说眼下他的主要精力要放在北伐的事情上,并不愿这个时候和李自成撕破脸,被李自成牵制他的兵力,但是李自成的称皇他必须要表明态度,既然李自成不愿意听他的,还想要来跟他搏一搏,那么他也不会怕他,而且在他看来,对付李自成他无需花费太多的精力,有各镇的兵将足矣来控制李自成的兵马了。

所以对于这件事肖天健并未给予太多关注,而是将他的精力基本上都放在了北伐的事情上,在这次大规模北伐定下来之后,朝中又因为肖天健是否该御驾亲征的事情发生了激烈的争论。

朝中文武大多人以为,肖天健现在已经贵为一朝之主,身份已经不同往常,他的身份已经不易再亲自领兵北上了,最好还是选一个大将作为统帅率军北伐,这种观点深得人心,当肖天健一提及要御驾亲征,文武百官便纷纷上奏,劝肖天健留守南京城即可。

但是这样的劝说对肖天健不起作用,在肖天健看来,他这么多年来等的就是这一刻的到来,现如今大军即将北伐,而他却留在南京城这个大后方是绝对不可接受的,于是他当即便回绝了诸臣的建议,并且当即下诏明示他必须要亲自北上,这件事不容再有人提出反对意见。

大中的诸臣其实也早已习惯了肖天健的强势作风,见到劝进无效,于是只得偃旗息鼓了下来,各自都开始将精力放在了北伐的事情上。

这次北伐将是决定大中朝命运之战,所以大中国上下无不都十分重视这一战,而这一战他们要对付的主要敌人已经不是大明官军了,到了这会儿在肖天健的引导之下,所有人可以说都统一了认识,那就是他们此次北伐的主要敌人,将是北方叩关南下的建奴大军。

所以不管是情报部门,还是财政、后勤部门,乃至是军方各个系统,都开始为这一次北伐做起了准备工作。

所有人都知道,这一次北伐将会是一场超大规模的战事,兵力方面倒不是很大的问题,最大的问题便是后勤供应方面,大中朝立国之后,虽然眼下实力已经很强了,但是毕竟很多地方经营时间尚短,财政和物资的基础还相对比较薄弱,这样的大战需要的物资是一个天文数字,没有几百万两银子投进去是不可能的,更何况这还牵扯着大中朝工业系统的生产能力,而且给他们准备的时间也非常仓促,想要完成这样大规模的物资调运和兵力调集,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各部为此都投入到了连轴转的工作之中,许多事情被暂时搁置下来,全部精力几乎都用在了战争前期的准备方面。

好在大中新立国不久,各部还未形成官僚作风,相互之间推诿扯皮的现象也不明显,而且所有人都知道肖天健在这件事上倾注的热情之大,谁也不想这个时候因为扯皮惹怒了肖天健,所以各部之间只能通力合作,将大中刚刚建立起来的行政机器开足了马力。

于是湖广、南直隶、河南、山西各地的物资都开始在总后勤部的调配之下,大批民壮被调动起来,将这些物资开始大批量的通过水陆两种方式,朝着北方前线送去,大批的粮食、弹药、器甲、枪炮纷纷装船或者装车,运往了需要它们的地方。

长江和运河上的漕船以及各种货船也再一次忙碌了起来,以运河为主要运输通道,大批驶入京杭大运河之中,前不见头后不见尾的缓缓朝北行去。

大批大中国的兵马,也从各地纷纷被抽调出来,朝着兵部给他们指定的位置集结了过去,此次肖天健下令除了李栓柱的第三镇军之外,其余镇军全部都抽调出精锐兵将,参与这一次的北伐行动,这就牵扯到了很多地方的兵将的调动。

在兵部的调派之下,阎重喜第一镇奉命抽调出两万步骑,朝着雁门关一带集结,他们作为左路军承担对大明京师西北部的攻击以及对建奴军右路人马的抵御,由阎重喜亲自挂帅,王承平和李凌风为辅,卢象升作为监军随行,形成一个作战集团。

而刘宝的第二镇则集结一万五千步骑兵马,在顺德府集结,以刁正挂帅,刘宝留镇河南,形成中路军朝京师方向攻进,他们的主要敌人是眼下在广平府一带布防的傅宗龙的大明官军集团,以及京辅各地的残存官军势力。

至于肖天健本人,则以大中朝皇帝的身份,亲自统帅石冉的第四镇部分兵力和罗立、刘耀本的近卫军大部,以及数量有限的羽林卫共四万兵马组成大中国北伐右路军,在淮安府集结,沿着京杭大运河一路北上,朝着北直和山东方向攻进。

这三路大军真正的主力其实还是肖天健亲自统领的右路军,而左路和中路军则属于辅助兵力,大军北伐的时间定在了天元元年三月十七日的早晨。

而肖天健本人也在三月十日的早晨,离开了南京城,在铁头的羽林卫护随之下,乘船先走长江然后在扬州府转入运河,朝着淮安府方向开去。

第五章 传教士

肖天健在离开南京城之前,将南直隶防务交给了石冉负责,军事方面由石冉负责,政务方面则交给了付德明为主,李进德和牛金星为辅,主理大中国朝政。

而作为兵部尚书的李信,则还是干他的老本行,当他的参谋部总参谋长的活,但是却并未和肖天健的右路军同行,而是先行赶往了顺德府,进入到了中路军之中,肖天健之所以让他带部分参谋到中路军去,就是让他以总参谋的身份,对各路军居中协调调度,以免出现三路军各行其是,无法有效配合。

就在肖天健安排完这些事情,想要启程离开南京城踏上北伐的道路的时候,这天侍从启禀说红毛鬼子高肃求见,而且还带来了几个红毛鬼子。

本来肖天健是没空处理这些事情的,他本以为高肃找他,可能是也要闹着参加这次北伐,但是这一次他没打算让高肃去,而是想要高肃留下在南京讲武堂之中做事。

但是听说这家伙居然又带来了几个红毛鬼子之后,肖天健颇有点好奇,于是便让人将高肃带入大殿之中。

高肃这家伙现在可以说早已变成了长着一身红毛的中国人了,一口中国官话说的字正腔圆,而且礼节上也完全熟悉了中国的礼节,出了长相之外,穿着打扮全部汉化,现如今整日里穿着一身大中国防军的标准将官军服,到处招摇过市很是威风,入宫之后立即便对肖天健行礼,口称圣上。

肖天健对这个家伙的工作还是相当满意的,而且这家伙现如今也死心塌地的跟着他干了,深得他的信任。

于是肖天健便挥挥手道:“免礼!你今日来见我,又有何事?难道不知道我这段时间非常忙吗?”

高肃呲牙一笑站起来躬身答道:“启禀圣上,微臣今日前来,正是有要事想要启奏圣上!”

肖天健没好气的说道:“什么要事?要事你想跟着我北伐去,这件事最好免谈,现如今南京讲武堂刚刚成立,正缺人手,你这家伙要留在这里,不能跟着我去!”

高肃于是又赶紧呲牙笑道:“微臣已经知道圣意,自然不会再提及此事了!这次微臣前来,是想要为圣上引荐一些能人,还望圣上百忙之中能抽一点时间见他们一下!”

“哦?什么能人?不会是你在南京城之中碰上了传教士吧!说说吧,是不是你要替他们来游说我,让我给他们在大中国传教行方便之门?”肖天健是何等聪明之人,立即便猜到了高肃这家伙的鬼主意,于是有些好奇又好笑的问道。

高肃听罢之后显得有点尴尬,但是这家伙脸皮极厚,被肖天健看穿了也架得住,于是赶紧连呼肖天健乃是神人,一下便猜到了他的来意,不过他说道:“启奏圣上,虽说微臣引荐的却是是几个传教士,但是这些人却都是有本事之人,其中有人会造自鸣钟,也有人很善于铸炮,他们当日立国大典之时,见到过圣上的风采,颇为钦佩圣上,表示愿意今后为圣上效力,还望圣上能给他们一个机会!”

听到自鸣钟之后,肖天健马上便来了精神,这些年来,他只顾着忙于军务,原来的老本行基本上都快被他丢下了,前些年除了他亲自设计了水利钻膛机和设计了火炮俯仰摇架之外,基本上就没有再“发明”什么东西出来了!

自鸣钟是什么玩意儿,他比谁都清楚,这种东西其实代表了这个时代西方国家最高的机械科技,对他来说不是什么新鲜玩意儿,可是放在这个时代,对中国人来说,却还是非常稀奇的东西,可惜的是他现在没有时间鼓捣这些东西,有空之后,他还是要将老本行捡起来,为中国的机械发展做点贡献出来。

现如今听闻高肃说有传教士会做这种东西,那么这样的人才他就不能轻易放过了,于是他点头道:“哦?南京城之中还有这样的人物?看来是我有些疏忽了!那么你便将他们带进来吧!今日我也不怪罪于你了!”

高肃闻听之后顿时大喜,连连谢恩之后屁颠屁颠的跑出去将几个欧洲人带入到了大殿之中,这些传教士显然是被高肃早已提点过了,一进大殿便立即跪下山呼万岁。

肖天健觉得这帮人颇为有趣,于是便摆摆手道:“免礼平身!都起来说话吧!趴着说话不方便!”

几个红毛鬼子于是连连谢恩之后,一个个拘谨的站了起来,弓着身低着头不敢做出半点无礼的动作,肖天健看了一下他们,这些人大多都在三四十岁的年纪,不过欧洲人长相比较老,保不准其中有些人年纪会更轻一些。

高肃赶紧替他们引荐道:“这位是耶稣会教士罗伯特神父,他非常精通天文数算,是他们之中的主教,这位是西伯格教士,他精通机械,会制作自鸣钟,而这位则是格鲁教士,他精通冶铸之学……”

肖天健一边听一边点头,但是也不跟他们废话,直接问道:“咱们长话短说好了,对于你们这些传教士,我多少有点了解,你们可以说是怀着虔诚的传教之心来到我们中国的,这一点我很钦佩你们的勇气,而且也欢迎你们来到我们中国,对你们天主教和耶稣会,我没有什么反感,也欢迎你们在此传教!但是前提是你们必须要遵守我们大中国的法典,不可在我国之中胡作非为,否则的话,我不管你们是什么身份,都会对你们不客气!

好了!说说你们的来意吧!我现在很忙,没有太多时间接待你们!”

肖天健的一席话既客气又很强硬,但是听在这几个传教士的耳朵之中,却如同天籁之音一般动听,这些年来,他们在中国偷偷的传教,官府的官员们根本就对他们不感兴趣,而且时不时的会驱逐他们,让他们居无定所,几年下来,除了学会了中文之外,几乎可以说是一事无成,中国人与之格格不入的文化,加上佛教和道教的对百姓的熏染,老百姓根本就不相信他们的鬼话,结果是教徒根本就没有能发展几个,生活也落魄的基本上和要饭花子差不多了,现如今听肖天健说欢迎他们,这无疑是给他们了巨大的鼓舞,最起码肖天健表示了解他们天主教和耶稣会一些事情,这就方便了他们今后的活动。

于是这帮人差点高兴哭了,一个个赶紧趴下磕头称谢,表示一定不会胡来,一定遵照大中国的法典进行传教,而且他们还表示,这次前来太仓促了,没有能准备什么礼物,还望肖天健能原谅他们的冒昧。

肖天健倒也不在乎他们送不送什么礼物,毕竟这些家伙们这身行头看上去都像是高肃刚刚给他们置办的,一个个黄皮寡瘦,明显的营养不良,保不准他们在来中国时候带的那点东西早就被他们折腾光了,所以这群叫花子要事能拿出像样的礼物,倒是真就奇怪了。

而肖天健这么高看这几个传教士的主要原因,却不是在他们的身份上,而是肖天健看重了他们脑子里面装的一些东西,当高肃过来说要引荐几个能人给他的时候,肖天健变突然间脑子里面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问题,这个时代正是西方国家各种学术逐步兴起并且形成系统理论的时候,而中国在这方面,因为教育的原因,读书人多在读四书五经,对于现代科学并未形成系统的理论,虽然也有徐光启这样的能人,但是却在读书人之中是凤毛麟角,以至于许多科学都未能形成系统的理论知识,这一点上严重的束缚了中国科技的发展,再加上连年的动乱,以及后来历史上鞑子入主中原,采取妄自尊大闭关锁国的政策以及愚民政策,使得中国领先世界了上千年的科技发展陷入到了停滞之中,最终导致了中华民族在世界上的没落,沦为了西方列强瓜分蚕食的对象。

所以眼下既然他已经有了这个机会,为什么不抓住这个机会呢?要知道这些西方的传教士除了是忠贞的天主教信徒之外,许多人同时还是饱学之士,他们中许多人都具备普通人所不具备的科学知识,虽说这帮人之中有一部分人来中国是对金银财宝抱有幻想,可是其中大部分人还是凭着对传播天主教义的虔诚思想,来这片土地上进行传教的。

肖天健对于天主教并无太多恶感,在他看来,宗教信仰有时候也是一种人类心灵的寄托,不管是佛教还是道教乃至是天主教,只要教义之中是与人为善的,那么就不必视之为洪水猛兽,只要妥善加以管理,引导监督控制他们不要胡来就行,至于老百姓信仰什么,倒是不必太过紧张。

于是肖天健点点头道:“你们也不必谢我,我知道你们非常希望得到我的准许,让你们在我的国家之中传播天主教的教义,这一点我可以答应你们,但是你们也要记住,我对你们的宽容,并不是毫无代价的,首先你们传播的教义,必须要通过我的审阅之后,才能进行传教,这一点非常重要,决不许出现有人利用你们的教义,来蛊惑人心,试图搞乱我们中国!另外所有入境传教的人员,也必须都要经过我的亲自审核之后,获取了我的准许,才可以在我国境内传教,否则的话,就是非法的,我有权将其抓起来,最起码也是驱逐出境!严重的话,杀头也不是不可能的!这一点你们也必须要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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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交易

对于肖天健的这个要求,几个传教士相互看了一眼,屁也没放一个,便立即磕头虫一般的答应了下来,因为肖天健的这个要求不算是过分,毕竟一个异国人对他们天主教抱有一定的戒心,是非常正常的事情,所以他要求传教必须通过他的审核,这一点他们绝对可以接受。

肖天健接着说道:“你们也知道,我们中国现在尚处于战争阶段,在这段时间我会非常忙,暂时不会有时间过问你们的事情,所以你们可以有一段时间来准备!你们甚至可以回去对你们的教廷汇报这一点,就说大中国的皇帝同意你们来中国传教,但是有一点要求,就是你们必须派出最好的传教士,这些传教士必须都是饱学之士,每个人来之前,必须要先翻译至少三本以上的书籍才可以获得入境权,否则的话一切就免谈!

来传教的传教士,必须要做到这一点,我要求这些传教士必须具备一项以上的学科的专长,并且著有属于他们自己的论著!不管是天文地理还是数算、冶炼、物理、化学乃至是医学方面,必须要有所专长才行!这也是他们前来我国的一个最基本的条件!

再有,我也知道你们现在生活很是窘迫,你们返回教廷所需的费用我可以给你们提供,甚至于我还可以给你们一个发财的机会,毕竟上帝也不反对你们拥有更多的财富嘛!不知道你们可愿意听听我这个提议吗?”

几个传教士一听,当即便都高兴坏了,中国人有多少他们在来到这个国度之后,是非常清楚的,眼下中国这一大片国土上,最起码有一万万人以上甚至可能有两万万人口,整个欧洲现在的总人口也没有这么多,如果教廷知道大中国的新皇帝愿意让他们入境公开传教的话,估计会高兴疯了,那样的话他们可以给上帝增加多少信徒呀!这下他们可是对教廷方面立下了天大的功劳,教廷最起码教廷方面也要给他们一个红衣大主教的职位,这可是无上的光荣呀!

至于肖天健提出的要求,他们稍稍有些疑惑,但是随即便被这种巨大的诱惑所淹没,这个大中国皇帝看上去非常开明,既然他要求传教士必须是饱学之士,那么就给他饱学之士好了,至于翻译各种书籍,在这几个传教士看来,这也正是他们需要的,文化必须要通过书籍来传播,他要就给他好了!

另外突然间又听肖天健说可以给他们每个人提供一个发财的机会,于是这些人更是高兴坏了,虽然他们对上帝非常虔诚,但是并不代表着他们就不想拥有财富,看看这个高肃,以前不过只是葡萄牙的一个铸炮师和雇佣兵,现如今在大中国却混的是风生水起,不但有钱,而且还很有地位,而他们这些尊崇的传教士,反倒是一个个混的是吃了上顿没下顿,几乎露宿街头,跟要饭的也差不多了,现如今肖天健给他们提供一个可以发财的机会,他们又何乐而不为呢?

于是这帮传教士更是磕头如啄米一般的点头答应,请肖天健说出他的想法。

肖天健嘴角露出了一丝奸笑,旁边的铁头和几个贴身侍卫马上便一阵恶寒,每每肖天健嘴角露出这样的笑容,就是要给人挖坑了!于是他们几个颇为同情的都望向了下面跪着的这几个红毛鬼子,心中默默为他们祈祷。

就连高肃也感觉到了肖天健似乎对这几个传教士有所图谋,心中有点不安,可是仔细想想,现在他应该是和肖天健一伙的,肖天健坑不坑这帮家伙,干他屁事!他之所以带这几个家伙来见肖天健也是因为他们都是欧洲人罢了,至于肖天健如何要坑他们,他才管不着呢!

“这件事其实非常简单,对于你们来说是非常容易做到的事情,甚至可以说是举手之劳!我眼下需要一些人,这些人之中,既要有非常熟悉在大海上驾驶船只的水手,也要有会建造可供航海的大船的高明工匠,你们回国之后,便帮我招募一批这样的人,我可以给他们出非常高的薪水,然而你们则可以每招募到一个这样的人,我便可以赏给你们二十个银币如何?如果嫌少的话,三十个也无妨!总之这样的人越多越好,但是记住,这些人必须都是高手,滥竽充数的我可不要,你们如果没有提前筛检出来的话,那么以后就需要你们自己花钱养活他们了,赏金自然也就不用提了!

还有如果你们知道一些你们教廷视之为异教徒的人,这些人因为一些学说跟你们教义有冲突,被你们视之为异类,你们也犯不着烧死他们,干脆就也给我带回来好了,而且可以告诉他们,我大中国不在乎他们的那种冒犯你们教廷的学说,并且可以给他们提供充足的资金,让他们可以在我这里进行他们学术的研究,比如说类似伽利略、布鲁诺这样的人,留在你们那里也是祸害,干脆也给我带回来好了!只要他们有真才实学,我都会给你们重赏!

这是你们和我之间的一个私人交易,和你们教廷完全无关,你们可以考虑考虑,如果你们做的足够好的话,我会给你们今后在我的国家传教,行更多的方便!你们也会受到你们教廷的奖励的,何乐而不为呢?”肖天健像是一个摇着尾巴的大灰狼一般,带着满脸充满诱惑力的奸笑,对几个传教士谆谆诱导道。

几个传教士听罢之后,立即都高兴了起来,这个生意对他们来说,可是巨划算的事情,每给这位大中国皇帝,找到一个高明的水手和一个高明的造船工匠,他们便可以获得二十个银币,这可绝对是一笔不小的财富,十个人便是二百个银币,一百个人便是两千个银币,如果能招募到足够多的人的话,他们今后在中国传教的经费还有生活的费用便可以解决了,最起码也是衣食无忧了,总比现在他们过的颠沛流离的生活要强太多了,甚至于他们可以考虑,将他们的家人今后也带到这里来定居!这是多么美好的前程呀!

而现在欧洲的冒险者可以说是多了去了,他们都知道遥远的东方有一个富饶的巨大国家,许多有野心也有本事的人,是非常希望能有机会也来到这个国度冒险发财的,招募这样的人对他们来说,他们顶着教廷的身份,非常容易招募到,可以说要多少有多少,只要带他们到这里之后,便可以在这位中国皇帝手中兑换成白花花的银币,这绝对可以说是一件无本生意,做起来太容易了!

至于肖天健要他们还收罗那些被教廷视作为异教学说的学者,他们虽然不清楚这位中国皇帝要这些人作甚,可是这些人留在欧洲,对教廷来说也是祸害,现如今这位中国皇帝愿意收下他们,还给他们提供资金让他们研究之用,而他们这些人还可以获得高昂的回报,这又何乐而不为呢?

于是这几个传教士没有多想什么,便马上都点头答应了下来。

肖天健很满意这次跟他们的谈话,又跟他们稍微闲聊了一会儿时间,便挥手将他们打发了出去,并且着令户部专门拨出一笔钱,先给他们改善一下生活,然后想办法安排人将他们送到宁波府,找船只让他们坐上想办法返回欧洲去,总之这帮人再次回来的时候,便是他收获的时候,对于这件事许多人不太理解,但是肖天健做事从来都是大异常人的,这些官员们也早已习惯了他们这位皇帝的作风,总之在他们看来,他们的这位皇上绝不是那种心血来潮图好玩儿的人,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所以他们只管照办就是了。

于是几个落魄到家的传教士们,立即便抖了起来,一个个扬眉吐气了起来,几乎是一刻都等不下去,便立即拿了肖天健给他们的路资,踏上了返回欧洲的道路,赶回去向他们的教廷禀报这个天大的“喜讯”去了!

第七章 大战四起

三月十七,万众瞩目的北伐终于在淮安府誓师出发了,四万右路军按照指定的时间,全部集结在了淮安府南的洪泽湖畔,同时集结在这里的,还有数百条转满了各种粮秣弹药物资的船只和三千余大中国水军将士,作为这一次右路军北上的后勤保障,随时为右路军提供支持。

而此时的淮安府,已经提前十天时间宣告了投降,淮安知府逃走,城中的一些官吏和守军杀掉了一些试图抵抗的同僚,打开了城门派人找到大中国的兵将,将淮安府献给了肖天健。

所以本来肖天健打算誓师之后,便先拿淮安府祭刀的想法也只有落在了空出,大军在他主持之下,实施完毕,便立即水陆并进,沿着京杭大运河,浩浩荡荡的朝着北方开去。

而与此同时在山西的第一镇兵将们,也早已提前在雁门关一带完成了集结,作为军中主帅的阎重喜亲临了雁门关外,包括王承平、李凌风也都率部抵达了集结地,包括左路军监军卢象升,这个时候也早已提前一步,在侍卫的护随下日夜兼程来到了雁门关第一镇军大营之中。

卢象升这个时候出山,可以说是做了相当的思想斗争之后做出的决定,因为肖天健派人告诉他,此次虽然北上,是要推翻大明王朝,但是实质上他们的目的,却是要在北方和建奴进行一次决定双方命运的大决战。

所以卢象升最终还是放下了顾虑,毅然出山接受了肖天健对他的任命,公开了他未死的消息,并且提上了他新打造的一柄大刀,换上了一身戎装,以大中国监察院总监察兼任左路军监军的身份进驻到了左路军大营之中。

不但如此,卢象升还在这一年之中,千方百计的说服了被肖天健移送到汝州的孙传庭,使得孙传庭也最终答应了投效肖天健,并且接受肖天健的任命,赶往了南京城赴任。

卢象升的为人刑天军旧部的军将们都是知道的,对于卢象升这样一个耿直果敢而且忠勇的大明重臣,他们是非常尊敬的,而且像阎重喜、王承平、李凌风这样的军中重将,也是知道卢象升和肖天健之间的关系的,所以对于卢象升来他们军中充任监军一职,他们也都对卢象升很是客气。

卢象升虽然名义上身为左路军监军,但是也很清楚他这个监军,不同于大明的那种监军,是不能干涉像阎重喜他们这些刑天军旧部大将的指挥的,而肖天健拍他来左路军之中的主要目的,就是让他充当和官军之间的联络人员,说服那些官军不要和大中国防军作对,尽可能的减少相互之间的消耗,所以卢象升很清楚他的身份,到了军中之后,仅仅是象征性的接管了军中的宪兵,负责一些日常的纠察军纪的事情,根本不干涉阎重喜他们的指挥。

而卢象升以前的身份本来就是宣大总督,宣大军将之中许多人原来就是他的旧部,包括眼下宣大总兵杨国柱在内,都是他的老部下,当得知卢象升亲临雁门关之后,坐镇宣大的杨国柱很是纠结,卢象升派人给杨国柱送了一封他的亲笔信,告诉杨国柱,本次他们大军压境,绝非是想要和他们这些宣大兵将为敌的,而是要最终和建奴为敌,如果杨国柱他们这些官军不想投降的话,也无妨,他们大可率兵前往山海关一带,投入到洪承畴的麾下,但是必须要为他们大中第一镇的兵马腾开道路,他绝不想看到双方这个时候在雁门关兵戈相向,杀的血流成河!

杨国柱看罢了卢象升给他的亲笔信之后,哀叹了一声,下令在雁门关放空炮数十响,然后撤出雁门关三千守军,将宣大的大门彻底给大中左路军敞开,放左路军进入到了大同府境内。

其实杨国柱很清楚,现在宣大兵对刑天军(他们还是习惯上称肖天健的人马为刑天军)是毫无战意可言,眼下他麾下的这一两万兵将,吃的就是刑天军给他们提供的粮食,而且许多兵将还都是卢象升的旧部,这仗根本没法打,即便是他强撑着要打,雁门关也绝对守不住,最终只是白白的撕破脸,落得一个兵败的下场,与其这样,他倒还不如明智一点,主动让路,留下一些有生力量去找洪承畴去,增强一下长城沿线抵御建奴的兵力。

而阎重喜就这么率领左路军,可以说是不费一枪一弹,便进入到了雁门关之内并且很快便控制住了大同府大部分地区,接防了大同府和蔚州等地,而杨国柱则整兵后撤,双方远远向往,但是却一战也没打,便又开始逐步放弃宣府镇,使得左路军所部很快又逐步的接防了宣府镇一带,逐步接防了宣府镇的怀安卫、万全左卫、万全右卫,使左路军兵抵外长城沿线,替换掉了这一带的官军残部。

杨国柱顺便还暗中将宣大军中的一些老弱裁撤掉,抛给了卢象升来负责处理,对朝廷和洪承畴称这些人已经在对刑天军交战之中战亡,而他自己则带着剩下的万余宣大兵,出了居庸关朝着山海关一带赶去。

在这段时间,朝廷的京营方面却意外的和关宁军之间发生了一次大规模的冲突,而这次的冲突起因很简单,御守京师的大明京营此时还有三万余官军,在漕运断绝之后,他们的粮秣也出现了严重的短缺,而朝廷虽然想尽办法,也不能满足这些京营兵将的需求,于是这些京营兵将们便开始纵兵在京师周边一带靠着行掠满足他们的需要。

在得知了关宁军接受了一大批刑天军为他们提供的粮秣的时候,镇守密云一带的京营兵将,便开始打上了这些接收自刑天军的粮秣,杨国柱在雁门关接收这些粮秣之后,便将其中绝大部分通过居庸关、怀柔、平谷等地,运往蓟州交给洪承畴,可是没成想密云的京营官兵,却在半路上截去了一大批粮食,还为此杀了几十个试图阻拦他们的宣大兵,双方顿时便闹得是不可开交了起来。

洪承畴得知消息登时大怒,立即上奏朝廷告了这支京营一状,要求崇祯处置为首的军将,并且将这批被劫的粮食立即交还给他们,这个时候朝廷可以说基本上已经失去了对军队的控制能力,虽然崇祯为此也非常恼怒,现在他正是四面楚歌的时候,可是自己的官军之间却自己人跟自己人先打了起来,有心处置,但是又怕逼反了京营的官兵,这件事也就这么压了下来。

此事发生之后,关宁军是无不破口大骂,这些粮食明明是刑天军送给他们,让他们用来果腹和建奴打仗的,可是作为友军的京营却抢去了一大批粮食,这简直就是釜底抽薪之举,而朝廷方面却对此事似乎充耳不闻,坐视这些京营官军就这么夺了粮食,一些人甚至于当即便打算撂挑子不给大明朝廷干了,幸好洪承畴为了顾全大局,召集部将们,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对诸将晓以利害,总算是劝服了这些手下军将们,令其弹压住各自麾下的兵将,这才没有在关宁一带闹出大乱子来。

随着刑天军的动手,建奴方面也在准备充足之后,皇太极抵达锦州城之后,集齐了各路兵马,亲自率领近二十万建奴大军,开始出锦州朝着宁远城杀奔了过来,在关外洪承畴已经迫于形势,提前放弃了宁远城北面的大批屯堡,将兵力收缩在了宁远城周边,所以沿途建奴大军基本上没有遇上什么有效的抵抗,便在三月十六的时候,长驱直入兵至了宁远卫城下。

而大明守军在洪承畴的调派之下,在宁远之外的白台山、老歪桃山、九龙山等地层层设防,抵御建奴军南下。

建奴军行至白台山之后,便遭遇到了明军第一次顽强的抵抗,镇守白台山的明军主将正是洪承畴麾下的第一猛将曹变蛟,曹变蛟乃是早年战死的大将曹文昭的侄子,和曹文昭并称大小曹将军,作战很是勇猛,曹文昭死后,曹变蛟便成了洪承畴手下的第一猛将,常年跟着洪承畴在陕西一带剿匪,前年洪承畴和孙传庭被调入卫,曹变蛟以功已经晋升为总兵官,也随同洪承畴移镇了关宁一带,此时他的麾下共有兵马三千余人,考虑到首战的重要性,洪承畴便将白台山这个宁远城的第一道防线交给了曹变蛟负责。

曹变蛟也没有辜负洪承畴对他的期待,在白台山一带利用建奴军轻敌冒进,突然率部杀出,和建奴军的前锋人马在白台山展开了一场激战,明军上下这个时候也知道他们已经是退无可退,在曹变蛟的率领下,打的少有的勇猛,这一战下来,曹变蛟领兵斩杀了建奴军过百人,还伤其近二百余人,成功的取得了一场在关宁军看来,算是一场“大捷”的胜利。

这一战大概也是这一次关宁大战之中很少的几个亮点之一了,虽说曹变蛟很是勇猛,但是毕竟久经沙场的建奴军也不白给,这场激战下来,曹变蛟麾下明军损失同样十分严重,虽然杀伤建奴军近三百人左右,可是他麾下付出的伤亡代价却超出了对手近一倍之多,这些建奴军可不像是以前曹变蛟对付的那些变民军,一个突击敌人便会大溃,轻易便可以取得胜利,建奴军在这方面上,远远超出了一般变民军数倍之多,不管是韧性上,还是个人战斗力上,都很强悍,所以曹变蛟即便是率军拼死作战,也未能取得太大的战果,而击退这一部建奴军之后,曹变蛟也不得不放弃了白台山,率部后撤向了老歪桃山和九龙山一带,和在那里布防的明军会和。

建奴军在白台山吃了一个小亏之后,便开始谨慎了起来,不再派出少量人马轻师冒进,而是开始集结兵力,呈扇面以兜状兜向了孤悬于关外的宁远城。

(呵呵!多谢风沐春江、不喝西北风二位弟兄的打赏!多谢多谢!)

第八章 势如破竹

这次作为建奴大军前锋人马的还正是建奴正白旗和镶白旗两部,这两旗都是多尔衮三兄弟统领的兵马,而他们的存在无疑使对皇太极和他儿子豪格权位的一种威胁,像这样的大战,皇太极是绝不会放过削弱两白旗实力的机会的,于是多尔衮、阿济格、多铎三兄弟,自然而然就只能请缨充当建奴军的前锋,率领两白旗和部分蒙古八旗以及汉八旗的兵马,先行冲向了宁远城。

而此时宁远一带的官军兵力只有两万多人,毕竟有限的明军要防守宁远和山海关一带,洪承畴不可能将所有可用的人马都堆在宁远城一带和建奴军决战,故此在多尔衮三兄弟的进攻之下,洪承畴放在宁远城外围的几道防线,很快便被多尔衮等人的兵马突破。

这一战不能说官军兵将们不肯卖力,不管是镇守白台山的曹变蛟,还是镇守老歪桃山的王廷臣,乃至是镇守九龙山一带的吕品奇等军将,也都尽了力,各自率部和建奴军进行了一番激战,但是何奈官军士气本来就不高,加上兵力也没有建奴军多,也就是在白台山布防的曹变蛟,打了建奴一个措手不及,小胜了一场,之后因为兵力不足的缘故,眼看要被建奴大军包围在白台山一带,曹变蛟才不得不为了保存实力,率部撤离了白台山,而王廷臣则很快便在老歪桃山一带被多铎和阿济格的大军包围,王廷臣拒不接受多尔衮的劝降,领兵在老歪桃山一带和建奴展开了一场激战,可惜的是他的实力有限,而且是孤军奋战,经过两天的激战之后,力战之下王廷臣最终壮烈殉国,阵亡于两军阵前,麾下四千余兵将,被杀过半,其余的则几乎尽数被俘。

曹变蛟试图以残部救援王廷臣,但是却被多尔衮率部堵住,厮杀一场之后,曹变蛟兵败逃回了宁远城之中。

只有镇守九龙山的副将吕品奇在得知王廷臣兵败身亡之后,眼看力战不敌,最终率部投降了多尔衮的建奴军。

至此宁远城外围战经过了六天时间之后,全线崩溃,随即建奴大军便将宁远城包围了起来。

虽然洪承畴想要再宁远城拖住建奴军一段时间,迟延建奴军南下的速度,为后方山海关一带的布防争取一些时间,但是何奈大明官军到了这会儿,战斗力已经相当虚弱,即便是像曹变蛟王廷臣这样的军将愿意死战,也无法改变他们的劣势,使得宁远城外围战仅仅是几天时间,便全线崩溃。

无奈之下,洪承畴只得率领剩下的祖大寿所部、曹变蛟一部等一万余人困守于宁远城之中,并且急忙派人向京师求援。

虽然大明到了这会儿已经是四面楚歌,可是当得知洪承畴和祖大寿等兵马被围于宁远城的时候,皇帝朱由检还是表现出了他值得令人钦佩的一面。

到了这个时候,朱由检虽然已经得知肖天健的刑天军已经开始分三路大军直扑京畿,内心中也很清楚大明很可能就在今年之内,便要覆灭,可是他对于建奴的出尔反尔还是愤怒异常。

而就在三天前,他又得知了刑天军左路军人马,在叛臣卢象升以及贼将阎重喜等人的率领下,“击败”了宣大总兵杨国柱,占领了大同府全境,同时“逼迫”杨国柱不得不率部从宣府镇一带退入到了居庸关之内,放弃了宣府镇,使得宣大之地也在几天时间之内,便迅速的丢失,朱由检同样恼怒异常,但是在这个时候,他还是选择了令杨国柱和宣化密云总兵唐通,率军奔赴山海关,驰援被围于宁远城的洪承畴所部。

另外吴三桂死后,山海关已无大将,在朝臣的请命之下,崇祯再一次将已经在京师去职的吴襄起复,再次任命吴襄为山海关总兵官,令其立即出京奔赴山海关,主持山海关防务。

在这段时间里,崇祯也仔细的回顾了一下自己这几年来的过失,对于肖天健,他自然是痛恨无比,但是对于建奴方面的恨意,甚至超出对肖天健恨意的十倍。

仔细回想一下大明之所以走到眼下山穷水尽的地步,朱由检认为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在建奴身上,自从野猪皮努尔哈赤在辽东起兵造反之后,大明的财政便开始陷入到了困境之中,从天启年间开始,大明的财政收入便主要倾斜到了关外对付建奴的事情上,以至于国内灾荒连连,却无力赈济,还迫于北方的局势,不断的加饷加赋,最终搞得天下狼烟四起,变民到处揭竿而起。

所以眼下虽然大明覆灭在即,朱由检还是暗下决心,要守住山海关一带,不能再让建奴南下了,面对着这样的局面,朱由检在这个时刻,选择了将手中还能调动的主要兵力投入到了关宁战场上去。

为此他还将总兵官唐通招入京城之中,亲自提点了一番,对唐通给予了厚望,希望唐通能在这个时候发挥关键的作用,将洪承畴救回山海关,同时也召见了即将离京赴任的吴襄,希望他能守住山海关一线,不能再放建奴大军入关。

唐通和吴襄开始都很感动,一个个拍胸脯保证不会辜负圣望,一定要挡住建奴入关,之后出京各自率部朝着山海关行去。

大批官军在杨国柱和唐通的率领下,开始离开京畿之地,奔赴了宁远城,顿时使得京畿之地更加兵力空虚了许多,为了防范刑天军左路军从居庸关叩关入犯京城,无奈之下的朱由检只得下旨令现任的兵部尚书傅宗龙率部返回京师,镇守京师一带,并且派出了大将周遇吉去坐镇居庸关,抵御刑天军的攻势。

于是整个大明最后可用的兵力,都开始朝着京畿一带汇聚,没几天时间,在刁正的统领之下,大中朝中路军便势如破竹的拿下了广平府,兵锋直指真定府。

整个中国北方三股势力就此在明崇祯十四年、大中天元元年、清国崇德六年间,展开了一场有关三方生死存亡的大对决。

这场对决的主角其实只能说是建奴和大中两方面,至于貌似正统的大明王朝,在这场对决之中,已经彻底的沦为了从属地位,已经不能称呼其为主角了。

大中朝的北伐起兵稍晚于建奴军几天时间,但是对肖天健来说,大中这边所面临的局势,却要比建奴方面稍好一些,毕竟到这个时候,大明最后一支有一定战斗力的军队,主要都集中在了关宁一带,至于关内各地留守的官军,却基本上都已经没有什么战斗力了。

三月十七肖天健领兵出淮安府之后,沿着大运河便开始一路北上,沿途不断的攻击尚没有投降的官府城池,在肖天健强大的右路军兵锋面前,各地方官府守军,根本就没有任何与之相抗的兵马,于是在肖天健的督帅之下,沿途州府县城可以说是如同摧枯拉朽一般的纷纷被大中朝右路军攻破,更多地方官军和官吏,则直接在大中右路军兵锋所指之下,纷纷主动投降,归顺了大中朝。

所以右路军沿着大运河一带的攻势非常顺利,一个月的时间不到,他们便在肖天健的统御之下,从淮安府一直攻到了临清城下,沿途所经清江、徐州、济宁、东昌府等运河沿线的重镇要么直接投降,要么便在右路军大军兵锋之下,迅速的被攻破。

为了阻止肖天健的大军沿着运河北上,官府也想了一些办法,比如说破坏沿途的船闸、在运河之中沉船堵塞运河,但是这些举措对于肖天健的右路军来说,收效甚微,在军事力量上,各地官府根本无法和右路军相抗,每每遇上官府试图阻塞运河,肖天健往往振臂一呼,便有无数百姓应声而来,帮着大中军队疏浚河道,修复破坏掉的水闸船闸之物,再加上此行军中有精锐工兵营随行,这些工兵部队则承担下了大量的修复工程,使得官府方面做出的努力,往往起不到足够好的效用,右路军如同一把利刃一般,继续朝着北方势如破竹一般的进展着。

天元元年二十二,徐州知州开城献降,三月二十九济宁城被右路军攻破,守城知州被杀,四月初六东昌府被破,四月初七,刘耀本从东昌府分兵直扑济南府,三日时间,济南府宣告投降,一天后泰安州也宣布投降,四月十七日,刚好就是大中朝北伐满一个月的时间,肖天健便率军出现在了临清城下。

而负责镇守山东的山东都督总兵官刘泽清在这一个月时间里,根本就没有起到半点作用,他领麾下两万官军,是一退再退,接连放弃多座城池,比肖天健麾下的右路军要快两倍的时间,先是从泰安州奔入济南府,接着放弃济南府又逃往了滨州,可以说一仗都没有跟右路军打,便在四月中旬逃到了滨州,开始在滨州喘息了起来,他麾下的两万官军,在这一个月的奔逃之中,逃卒甚多,等他跑到滨州的时候,两万官军逃得仅剩下了四千人还弱,根本上彻底的失去了和大中国防军相对抗的实力,成为了一支惊慌失措的军队,充其量称其为匪兵也差不多。

第九章 战略失误

与此同时,三月间在陕西潼关一带也发生了一场激战,这一仗是大中第二镇军一部和李自成大顺军之间发生的一场大战,“大顺皇帝”李自成怒于肖天健不承认他的身份和地位,一怒之下悍然发兵两万余人,在大顺大将刘宗敏和李双喜的率领下,试图抢占潼关,进而打通道路,从潼关一带兵发河南,趁着肖天健的大中军正在集结兵力北伐之际,对肖天健的大中国进行一场所谓的征讨,其实说白了,还是李自成想要趁着这个机会讨巧,从肖天健手中抢夺河南的地盘,扩大他的实力。

但是他们的行动却稍慢了一步,留守河南的第二镇部分兵马提前一步接防了潼关,并且在潼关严阵以待,刘宗敏和李双喜率部抵达潼关之后,便立即遭到了他们的迎头痛击,虽说刘宗敏和李双喜所部有兵力上的优势,可是战力上完全不能和正规的大中军相媲美。

刘宝手下的大将范胜领兵出潼关正面迎击大顺军,两军在潼关一带激战数日时间,刘宗敏和李双喜损兵折将大败而逃,两万大顺军在数千大中军的兵锋之下,死伤逾千,被俘数千人之多,刘宗敏和李双喜二人麾下的大顺军整体崩溃,各自夺路而逃,纷纷溃逃回了西安府。

还有大明陕西总兵高杰,在西安府被破透围而出之后,向北逃到了鄜州(现富县),高杰到了这个时候,麾下残余官军不足两千人,而且鄜州穷的叮当响,既无粮也无饷,军心大散,可谓是穷途末路了,时下陕西的大明官方可控制之地已经仅剩下了西面甘肃一带,可是那里却人口极度凋敝,根本无法让高杰立足,而且南面是李自成的大顺军控制区,东面和北面则已经是大中军控制区,高杰连逃到其它省去都没有路可走,困在鄜州一带整日间惶惶不可终日。

高杰的身份天下尽知,他本来是李自成的一个部下,可是这家伙贪色,居然和李自成的妾室邢氏勾搭成奸,后来事发之后,他干脆拐了邢氏叛离了李自成,投降了官军,被受官归入到了总兵贺人龙的麾下。

高杰归顺朝廷之后,招降了不少李自成麾下的兵将,然后领兵处处和李自成作对,几次打的李自成落荒而逃,险些被高杰给抓住弄死,而高杰也因功逐渐的被朝廷拔擢了起来,特别是贺人龙率部入湖广的时候,高杰未能和贺人龙同行,结果贺人龙兵败被俘,投降了刑天军,高杰便随即被提拔成了总兵官,继续在陕西跟着傅宗龙和汪乔年围剿李自成所部。

可以说高杰这么多年来,一直都在和李自成为敌,再加上他给李自成戴绿帽子这件事,让李自成对他可以说是恨之入骨,恨不得生吃他的肉,喝他的血,以报高杰跟他之间的深仇大恨。

现如今李自成复振,高杰则兵败逃到鄜州,可以说沦入了穷途末路之中,正在这个时候,高杰在鄜州的军营之中来了一个人,要求见高杰,高杰一看顿时便哭笑不得了起来,原来来找他的人是他的故交,正是贺人龙的侄子贺方。

贺方也不跟高杰客气,直接便对高杰分析了他时下的处境,告诉高杰他已经是走到了绝路上了,而他叔父贺人龙念在高杰在他麾下效力多年的情分上,不愿看到高杰就这么最终落得一个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于是便派他来见高杰说可以给他一条活路。

高杰不用想也知道,贺方这是替大中军来游说他投降的,于是思量了一下之后,想到现在天下之大,已经无他容身之处了,如果他想活下去的话,投降李自成肯定是送死,继续顽抗,不管是李自成还是大中军一方,都有实力一口吃掉他,所以他时下也唯有投靠大中军一途了,于是两个人没有太多废话,高杰便答应了贺方,投降大中朝,从今以后改为向肖天健效力。

高杰投降肖天健是没有什么顾虑的,他很清楚肖天健和李自成之间是不可能有什么回旋的余地的,今后有朝一日,肖天健和李自成肯定是要分出一个胜负生死的,而肖天健的大中朝实力,要远超过李自成何止数倍,而他和肖天健一样,都是李自成的仇人,只不过肖天健后来自成一体,继续干造反的事情,而他叛离了李自成投效了大明朝廷,两人之间没有什么宿怨可言,他高杰这么多年来,也没有一次和刑天军正面为敌,所以他根本也不用担心投降肖天健会落得一个悲惨的下场,最最不济肖天健也不会杀他,他大不了今后不再为将,去买块地当他的富家翁好了。

于是高杰在三月间便投入到了大中朝的怀抱之中,他的所部就地在鄜州接受了整编,裁撤掉了军中的兵油子兵痞子和老弱之士,高杰被授予大中国防军营将之职,而贺方则留在了高杰军中,充任了副营将的军职,总之肖天健是摆明了态度,要和李自成为敌到底了,收高杰,重用高杰,都是做给李自成看,故意让李自成暴怒,虽说这么做有点不太地道,但是争夺天下没有什么卑鄙不卑鄙只说,只要能打击敌人,便可以无所不用。

事后李自成得知高杰投靠了肖天健并且被肖天健重用的消息之后,果真气的是七窍生烟、暴跳如雷,声称要兵发鄜州,再一次和刑天军分一个高下,几乎可以说是陷入到了半疯狂的状态,何奈李自成虽然热血上头有点失去了理智,但是手下人却还保持着一定的清明,他们刚刚在潼关新败,眼下士气低落,再和刑天军过招的话,搞不好便又会吃一场大败。

而且败回西安府的刘宗敏和李双喜等兵将们,一个个提起刑天军,就有点不寒而栗,他们这两年自认为他们大顺军已经是非常厉害了,而且火器也装备了不少,本以为现如今可以和刑天军正面相抗了,可是让刘宗敏和李双喜没有想到的是,他们实在是太高看他们的大顺军的实力了。

两军在潼关一战之中,刚刚一列阵,还不等他们发动进攻,便被大中军那边劈头盖脸的用各种大炮给揍了一顿,顿时便将他们的阵型打得大乱,他们本来不是没有大炮,但是他们带去的大炮要么是太轻太小,根本打不着对方,要么就是太重太笨,很难操作,而且他们没有集中使用火炮的思想,大炮也来不及展开反击,便被刑天军的大炮齐射打的血肉横飞,当即阵型便开始混乱。

而那些刑天军的兵将们则趁着大顺军开始混乱的机会,如墙一般的朝着他们平推了过来,而后便是在几十步之外放列,开始成排成排的朝着大顺军开火,打的刘宗敏和李双喜根本是无力招架,大顺军转瞬之间便开始溃乱,虽然李双喜率领骑兵进行了一次反击,可是却还是未能突破大中军的防线,大批骑兵便被打死打伤在了刑天军阵列之前。

眼看着大顺军这边如同被杀鸡宰羊一般的屠杀,大顺军许多兵将便承受不住,开始崩溃,刘宗敏好不容易收拢住兵马,可是大中军那边便又杀了上来,如此几天下来,大顺军可以说是屡战屡败,他们的火器根本就无法和大中军对抗,放列对射的结果,只能是他们的火铳手以极快的速度,便被大中军的火铳手射杀,以至于最终整个刘宗敏和李双喜麾下的大顺军都彻底失去了斗志,被范胜率领的大中军杀了个屁滚尿流,逃回了西安府。

所以这些逃回西安府的大顺军兵将,将大中军的厉害说的是神乎其神,一个个一提到和大中军交手,便吓得是有点魂不附体,这种恐惧迅速的在大顺军之中四处蔓延,以至于整个李自成的麾下兵将,都产生出了惧意,不愿意再跟大中军交手了。

当听李自成又要派兵去打鄜州的时候,这些文臣武将们于是立即纷纷劝解,说现如今他们立足未稳,粮秣皆缺,实不易现在和大中军大动干戈。

宋献策更是提出一个建议,时下大中军正在肖天健的率领下北伐大明京师,这个时候他们可以坐山观虎斗,一边加紧经略陕西西北各地,一方面观望一下大中军这一次北伐的战事情况,因为这一次大中军北伐,大明已经不是他们最主要的目标了,而他们最主要的目标却是要在京师一带,和建奴军进行一场大会战。

一旦大中军这一场决战之中落败的话,他们大顺军利用这段时间的扩张,便顺势可以趁着大中朝虚弱之际,挥师东进夺占他们所控制的地盘,眼下他们实力尚有不足,还是最好不要和大中军进行太大规模的作战!

李自成震怒之后,冷静下来考虑考虑,也是这个理,他还是小看了肖天健麾下的兵将的厉害,本来他以为派出刘宗敏和李双喜这两员大将,率领两万余大顺精兵,趁着这个机会,完全可以攻下潼关,顺势攻入河南境内,抢占一部分肖天健的地盘,充实一下他的实力,但是没成想肖天健手下仅仅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军将范胜,仅仅率领着四千不到的少量大中军,便将刘宗敏和李双喜打的大败亏输,损失了近半的兵马,逃回了西安府,可见的大中军虽然集兵北上,但是却还是留下了足够的实力,来守御他们的地盘的,以他目前的实力,想要从肖天健嘴里面掏出肉来,却是有点不太现实。

如此一来,他便不能再小看肖天健麾下的那些兵马了,现如今他刚刚攻下西安府,根基尚且不稳,地方势力还屡屡在进行着反扑,许多地方的地主豪绅们,还没有被他降服,各自结堡自卫,对他的大顺国进行抵抗,再加上他眼下粮秣已尽,也无力对肖天健的地盘发动大规模的战事,现如今倒不如先听宋献策的建议,先尽快占领陕西大部地盘,稳住自己的阵脚再说,观望一下这一次肖天健北伐的结果。

宋献策说的不错,如果是肖天健这次北伐,一旦和建奴大军决战失利的话,那么无疑对肖天健将是一个非常严重的打击,他到时候也正好利用肖天健最虚弱的时候,趁机去再夺占肖天健的地盘,趁他病要他命,到时候他便可以名正言顺的称皇了!

于是李自成最终还是暂时压下了这口气,没有兵发鄜州,而是转而开始调动兵马,开始朝着陇州、庆阳府、平凉府一带攻进,并且调集兵力,对西安府、凤翔府一带的地主豪绅们的庄堡发动清剿,以此来获取部分粮秣。

其实肖天健这一次北伐之前,发诏惹怒李自成,在战略上并不是一件明智之举,因为他北伐在即,麾下的主力兵马基本上要投入到北方的战场上去,各地留守的兵马数量便会相对有限,大中国后方便会比较空虚,而他这个时候选择下诏激怒李自成,肯定会激怒李自成,使得李自成发兵和他作对。

这么一来,他们大中朝便要同时在几个方向上用兵,出了他调集的北伐大军之外,在西面他还要和李自成打,而李栓柱和罗汝才这个时候还在攻打四川,大中国新立不久,各种基础还不算很稳,同时应付这么多方向上的大战,显然是使得他们的物资供应和财政方面捉襟见肘。

故此当初他在南京城下诏不承认李自成的大顺政权的时候,朝中许多文臣便提出过反对的意见,建议肖天健暂时不要去激怒李自成为妙。

可是肖天健在这一段时间里,也自尊心有点严重膨胀了,而且变得有点刚愎了一些,以至于放弃了他早年那种韬光养晦的策略,还是悍然下旨不承认李自成的大顺政权,以至于招致李自成的大怒,试图派兵攻打潼关,兵发河南之地。

这一点上,肖天健可以说是犯下了一个不小的战略上的失误,但是他这种失误,最终却并没有酿成大祸,原因也很简单,那就是他麾下有大批骁勇善战的兵马,再加上他的名气这个时候正是如日中天之时,潼关守将很乖巧的配合他大中朝,投降了他,使得范胜轻取了潼关这个战略要隘。

而范胜更是以少击多,在潼关大败了李自成派出的大顺军,取得了一场关键性的胜利,打的李自成和他手下的兵将们害怕了,没敢继续集结兵力,对大中国所控制的地盘发动进攻。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一旦刘宗敏和李双喜率军先于范胜控制住了潼关的话,那么范胜想要再在潼关一带取得这样的大捷就非常困难了。

到那个时候,李自成的大顺军出潼关猛击河南的话,他大中国便会腹背受敌,最终甚至可能会影响到他的北伐大计,一个不小心,便可能会招致巨大的战略失利,导致他大中朝全盘尽输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肖天健这一次的失误,可以说很侥幸的没有引起大祸,但是在后世,许多军事学家和史学家,在研究这段历史的时候,都发现了肖天健在这一次决断上的失误,为此后世有不少人撰文专门讨论这一次的事情,为此还引发了一次学术大讨论,闹的是不可开交。

但是失误归失误,历史就是历史,肖天健虽然有很大成分的失误,但是有一点谁也不能否认,肖天健这个时候,手中拥有的精锐兵马,无疑是他最大的本钱,他麾下的精兵强将,却最终弥补了他这一次战略上的失误,这可是实打实的实力表现,谁也无法不承认这一点。

事后就连肖天健仔细回想当初在南京城发布的这一连串的诏书的时候,自己也惊出了一身冷汗,在他晚年所写的回忆录之中,还专门分出章节,对这一次的决断进行过一次检讨。

(今天周一,先奉上一个大章,今天鸣谢一醉人朋友的打赏!)

第十章 定四川

再说一下罗汝才和李栓柱那边的情况,崇祯十三年年末的时候,李栓柱便率领了一万多他麾下第三镇的兵将,攻入到了四川,并且攻克了夔州,夺取了这个重要的入川的桥头堡。

随即在崇祯十四年也就是天元元年年初的时候,罗汝才便也赶回了荆州坐镇,征发物资和兵马源源不断的开始进入夔州,支援李栓柱所部。

李栓柱这个老将,现如今已经是一个非常成熟的将领了,完全已经具备了独当一面的能力,在率部攻下了夔州之后,他便开始稳扎稳打的朝着重庆府方向进兵,先是在一月间打下了万县(今万州)进而很快攻下了达州,在达州一战之中,李栓柱遭遇到了四川名将张令,张令此人乃是四川非常有名的一员猛将,善使强弩,有着神弩将的称呼,在四川一带的大将之中,身份仅次于女将秦良玉,在这个时候,张令其实已经是一个七十岁高龄的老人了,可是在李栓柱率军入川之后,他还是奉四川巡抚邵捷春的命令,披挂上阵,率军在达州抵住了李栓柱的大中军。

张令在达州一带,率麾下官军和李栓柱进行了一场激战,张令果真乃是一员猛将,在两军阵前,连连发弩,一连射杀了李栓柱麾下几员军将,险一些导致李栓柱麾下一支人马崩溃,但是张令的勇猛毕竟抵不过大中军手中犀利的火铳,在张令率军试图突击李栓柱麾下的兵阵的时候,老将张令身先士卒,结果当即便中枪倒地,被他的手下家丁抢回去的当晚,便死在了军中,随即张令麾下的官军便自行瓦解,李栓柱这才得以打下了达州。

张令一死,对于四川的官府和官军来说,无疑使一种精神上的巨大打击,邵捷春吓得连忙派人将四川名将也是大明镇东将军秦良玉和他麾下的白杆兵请到了重庆府,保护他和重庆府的安全。

而秦良玉这个时候也已经是年近七十的老人了,可是还是奉命率领她麾下的五千白杆兵赶至了重庆府驻防。

可是秦良玉见到邵捷春之后,听罢了邵捷春的打算,不由得哀叹了一声,对手下将领说:“邵捷春终归是一个文人,根本不知军事,现如今他将军力尽数收拢在一马平川的重庆府周边,而刑天贼则控制了夔门,就如同骑在我等头上一般,随时可以居高临下杀入下来,而我们则无力与之相抗!

于今之计最好的办法当是集结兵力,反攻夔门,将夔州府克复,将刑天贼军击退出夔门,死守夔门方能救得了四川!只可惜邵巡抚却没有这种见识,畏敌如虎,不敢派兵反击,如此下去,四川恐怕要完了!”

果不其然,李栓柱在二月拿下了达州之后,便开始分兵对重庆府周边用兵,连连击败数员川将,将先是拿下了重庆府北面的广安州,进而又打下了重庆东部的涪州,四川官军几乎没有能一战之军,在大中军猛烈的炮火之下,往往是一触即溃,损失异常惨重。

三月初的时候,李栓柱便基本上率部将重庆府周边的州县给扫荡一空,四川富庶这一点确实不假,李栓柱自从入川之后,几乎便不再需要后方的物资支援了,出了需要弹药上的补充之外,军饷粮秣可以说全部都依靠着他们的缴获自行解决,而且还将大批缴获之物,源源不断的运出了四川,转送到了武昌府交给了设在武昌府的总后勤部。

所以战争对于胜利一方来说,是有着巨大红利的一种行动,某种程度上,也是推动战争的一种动力,肖天健让李栓柱攻打四川,除了有不让李自成先期夺占四川的想法之外,便还有通过攻略四川,来获取大量的财物,来补充他大军北伐的用度的想法,四川水系发达,灌溉便利,而且历史上受自然灾害以及兵祸较少,所以四川在明末之前,一直都非常富庶,大明崇祯初年的时候,财政困难,便从四川调出了很多银两,解决了财政困难的问题,实际上四川民间也是非常富庶,家财万贯的有钱人,在四川是非常多的,历史上张献忠入四川,掠获的金银财物,据说可以装满几百条船,这个传闻虽然可能不太真实,可是从一个侧面上也印证了四川的富庶程度。

所以李栓柱率军入川之后,所过之处根本就不担心征集不来粮饷的问题,所以入川之后,基本上便不再需要后方为他的兵马提供太多的物资支持了,即便是需要,也只是需要弹药方面的补充,再加上他们的缴获,有时候连弹药他们都可以一定程度上让随军工匠们自行解决。

邵捷春竭尽所能,想要守住重庆府,可是在三月底的时候,李栓柱还是集结起了入川的兵力,开始对重庆府发动了猛攻。

镇东将军秦良玉领兵在重庆府城外和李栓柱所部进行了最后一次决战,可惜秦良玉麾下的白杆兵,基本上是由长枪兵构成,这些石柱兵将们,虽然在秦良玉的率领下很是勇猛善战,但是当面对这个时代武装十分先进的大中军的时候,却再也无法再现他们的勇猛无敌了,长射程武器的缺失,使得他们根本就没有公平的机会和大中军正面交手,所以会战的结果是秦良玉所部大败崩溃,秦良玉只得率领残部,突围逃回了老家石柱,无力再出战和李栓柱为敌了。

秦良玉白杆兵一败,整个重庆府的军心顿时大衰,李栓柱率部猛攻重庆府通远门,邵捷春恐慌之下,下令死守重庆府,守军无奈之下,只能在通远门一带死守,李栓柱猛攻通远门数日不克,气的李栓柱站在城外直骂娘,眼看守军在城门和城墙上矢石俱下,使得他麾下的兵将屡攻屡挫,而重庆府城城墙基本上都是以条石垒筑而成,异常高大坚固,炮轰也无法轰塌城墙,接着天又降下大雨,使得攻城不得不停止了下来。

所以三月间李栓柱在重庆府城外顿足不前,整整大半个月时间都未能破城,直至肖天健领兵北伐之后的三月底,李栓柱才利用火药炸塌了一小段通远门一带的城墙,率部攻入到了重庆府城中。

邵捷春这个巡抚一听说通远门被破,便立即带着家丁从城西水门乘船逃出了重庆府,逃往了成都府,但是城中瑞王和许多官吏却没有能逃走,大部分被李栓柱率兵俘获。

说起来这个瑞王朱常浩也是倒霉孩子,他本来是被封在汉中的,而他的瑞王府本来也在汉中,修的是极尽奢华,可是没成想前两年汉中却被李自成夺占,朱常浩于是仓皇从汉中逃窜,一溜烟的入川,跑到了重庆府之中,这两年便留在了重庆府,现如今重庆府却又被大中军攻破,结果他这个瑞王也算是当到头了,被李栓柱给抓了个活的。

李栓柱抓住瑞王之后,得知这厮在重庆府城中这两年作威作福,凭着他的身份在重庆府城内外欺行霸市,欺男霸女,没少干坏事,当地官府因为他是王爷,拿他也没有办法,现如今落在他的手中,李栓柱自然不给他客气,当即便将瑞王剁了脑袋,挂在了通远门城楼之上。

不过对于重庆府城中的百姓,大中军一如既往的军纪严明,对普通百姓秋毫无犯,很快便赢得了重庆府城内外的民心。

传说历史上张献忠攻下重庆府的时候,凶性大发,不但杀了瑞王,还杀了四川巡抚以及城内所有官吏,就连城中百姓也不放过,来了一场大屠杀,即便是活着的人,也斩去他们的右手,这件事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是大中军到了重庆府之后,这里的百姓却并没有遭到任何祸害,李栓柱入城直呼,相反按照刑天军的旧例,先是开仓放赈,解决了城内外百姓吃饭的问题,进而才派宪兵对城中一些豪绅勋贵以及官吏的家进行抄没,起获了大批的财物粮食,满足了他们大军的需求。

四月初李栓柱再次率兵出重庆府,开始攻向了成都府,在北方三路北伐大军正高歌猛进期间,李栓柱在四月底的时候又一次攻克了成都府,将四川巡抚邵捷春给擒拿了起来。

邵捷春这个四川巡抚也就此当到头了,历史上邵捷春因为没有能挡住张献忠入川,被朝廷给抓起来逮问,邵捷春自知无法逃过一刀,便在狱中仰药而死!但是在这个时代,邵捷春也算是彻底尽忠到底了,被李栓柱抓住之后,大骂不降,最终被李栓柱一怒之下砍去了脑袋。

至此四川基本上便被大中军控制了大半,接下来李栓柱便开始逐步的对四川北部进行清剿,逐步的将一座座州府县城给攻克下来,至天元元年十月间的时候,李栓柱基本上已经将四川全境给大部收入了囊中。

至于大明镇东将军秦良玉,在重庆府兵败之后,便带领残部撤回了石柱老家,对于她这些土家人,李栓柱也按照肖天健的意见,对其采取怀柔政策,不发兵侵入他们生活的领地之中,并代表大中朝,承认他们的地位,并且派人为其送去了大中朝新颁发给秦良玉的告身,继续任命秦良玉为土司,并且保留大明给予她的封号,一切待遇从旧。

秦良玉对大明很是忠诚,拒绝接受大中朝给予她的告身,但是考虑到族人之后的生存,而且她也了解了大中军的可怕,所以在重庆府被破之后,她也没有继续再率兵出战,和大中军为敌,两方就这么暂时互不侵犯,使得四川境内的土家人渐渐的安抚了下去。

对于秦良玉这个大明朝著名的女将军女英雄,肖天健给予她了极大的尊重,重庆之战之后,打扫战场的时候,李栓柱奉旨对于战死战伤的白杆兵也给予了优待,伤者给予妥善的照料和救治,死者则收殓其尸体,派人让其家人前来收尸运回家中安葬,并且为其提供棺材和通行上的便利,这些举措都使得土家人没有了继续和大中朝为敌的欲望,也没有人想跟着大明朝一起殉葬了,虽然秦良玉对大明忠心耿耿,但是重庆一战大败之后,她麾下的白杆兵损失惨重,族中大部分人不愿意再跟刑天军为敌,而她在返回老家之后,也生了一场大病,故此替大明讨伐刑天军之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第十一章 忠臣赴死

而北方关宁一带的战事,在三月间开始之后,便打的十分激烈,洪承畴以及祖大寿等两万余多官兵,被建奴军十几万大军包围在了宁远城之中,皇太极数次派人对城中洪承畴以及祖大寿等人劝降,但是都尽数被他们断然拒绝,于是皇太极便派出大批建奴军,对宁远城发动猛攻。

洪承畴和祖大寿等人,则在城内外拼死抵抗,城中军民在这个时候基本上可以说是上下一心,死守宁远城,城中百姓集体为军方运送矢石弹药,照料伤员,而兵将们,则据称死守,架炮轰击城外建奴军,双方打的是异常的激烈,而且洪承畴以车营为防线,在宁远城外构筑工事,阻止建奴军攻城,这宁远城一围便是一个多月的时间,守军屡屡击退了多次建奴大军的攻击。

但是形势对于宁远城来说,却是非常不妙的,本来关宁军就缺粮少饷,虽然前段时间得到了一部分大中军提供给他们的粮秣,但是宁远城之中却并未运至多少粮食,这一个多月下来,宁远城中的军民虽然省吃俭用,但是却还是粮食吃尽,弹药矢石也几乎耗光,渐渐的开始失去了抵抗的能力。

到了四月之后,宁远城中便已经杀光了所有的骡马,供兵将们吃掉,骡马杀光之后,城中军民便只能吃树皮草根,后来连树皮草根也吃完了,便吃阵亡者的尸体,后来甚至发展到了把一些老弱之人杀掉吃肉的惨剧。

而建奴军经过这些年的经营之后,攻坚能力也比早年要强了很多,特别是他们开始大批量装备红夷大炮之后,火力上已经不弱于关宁军,此次建奴军南侵,更是携来了很多门重型的红夷大炮,这些大炮在开始攻城之后,被建奴的汉军架在城外,几乎是日夜不停的轰击宁远城,双方在城内外展开了一场炮战,守军火力明显弱于建奴大军,以至于一个月下来,虽然洪承畴率军挡住了建奴军屡次进攻,但是城中兵将却也死伤惨重,宁远城的城墙更是被轰的千疮百孔,摇摇欲坠,城内军民不得不在炮轰间歇日夜对城墙进行抢修,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的抵抗也已经到了强弩之末。

可是他们盼望的援军,却一直都没有出现在宁远城外,虽然崇祯最终下决心要派兵救援宁远城,试图将洪承畴和宁远城中的官军救回山海关,可是大明可用的兵马在这个时候实在是太少了,杨国柱和唐通受命之后,在监军张若麟的率领下,于三月底之前便出了山海关,可是张若麟这个家伙,却只是一个虚有其表的混帐东西,他身为关宁军监军,为人很是骄横,这两年来,没少给洪承畴找麻烦,以至于军中上下有人说,可以不知洪督臣,但是只识张监军!可见这个张若麟在军中是多么的骄横了。

此次建奴军南犯,洪承畴坐镇宁远,可是这个张监军却借故不肯留在宁远城,却跑回到了山海关,并且在山海关坐视洪承畴的兵马在宁远城被围,也不想办法予以救援,现如今朝廷下旨派杨国柱和唐通二人领兵四万,出山海关救援宁远城,张若麟便没办法,只能督军出山海关本宁远而去。

可是张若麟胆小如鼠,山海关到宁远城,也不过只有二百多里的路程,快的话,两天时间便可以抵达宁远城下,可是张若麟压着大军的速度,却始终不肯加快行军,虽然杨国柱一再请命加快速度,可是张若麟却严厉呵斥,说要小心行事,不能中了建奴的埋伏,其结果是二百多里的路,他们十天时间也没有走到不说,每天行军只有十几里最多不过三十里,张若麟便命扎营。

如此一来,驰援的突然性自然也就不用说了,建奴方面早早的便得到了消息,皇太极当即便令多尔衮、多铎率领三万多建奴军,绕过宁远南下,将杨国柱和唐通的援军堵在了六股河,双方在六股河一带展开了一场大战。

杨国柱率部几次试图突破建奴军,但是因为张若麟拖后腿,都未能成功,反倒是使得军心涣散,被多尔衮打的大败,而张若麟见势不好,居然率领标营后撤,唐通也不是一个敢战之辈,始终不敢和建奴军死战,张若麟一退,他也立即率部后撤,结果使得杨国柱所部后路被多铎率军截断,顿时造成了杨国柱所部的大溃,杨国柱率兵死战突围,但是最终却未能成功,杨国柱在战场上身中数箭还中了几颗铳弹,当场阵亡在了乱军之中。

唐通护着张若麟亡命一般的朝山海关奔逃,但是被多铎率部追上一通掩杀,也全军大溃,出山海关救援宁远的这支大明最后的可用之兵,也就此彻底瓦解。

溃兵是没有任何战斗力可言的,在建奴军的掩杀之下,大批官兵被追到了海边,最终过万的官兵被赶入到了大海之中,包括张若麟在内,也没有能幸免,活活的被淹死在了大海之中,在这一段大海的海面上,大明官军浮尸成片,可是让人为之感叹的是,这些大明官兵,投降的非常少,眼看无法逃走,最终绝大多数人都选择了赴海而死,虽然战败,可是他们的这种举动却还是可歌可泣。

此战下来,只有唐通带了极少数的兵将,得以逃脱返回了山海关,但是大明至此也彻底失去了救援宁远城的力量,只能坐视宁远城的陷落。

消息传到京师之后,朱由检在大殿之上沉默了很长时间,既没有大哭,也没有大骂,像是老僧入定了一般,几乎整整半天时间都没有说一句话,直至突然间剧烈咳嗽了一阵之后,吐了一口血,当即晕倒在了龙椅之上。

杨国柱兵败身死,援军大败几尽全军覆没的消息,也很快传到了宣大一带的大中军左路军之中,卢象升得知杨国柱战死沙场的消息之后,顿时放声大哭了起来,卢象升和杨国柱关系处的是相当不错,当年卢象升在任宣大总督的时候,杨国柱便是他的下属,入卫的时候,杨国柱也始终跟在他的身边听命,杨国柱的忠诚卢象升是知道的,本来杨国柱完全可以选择在宣大投降大中军,这样的话,杨国柱保住性命是没有半点问题的,可是杨国柱最终还是回绝了卢象升的劝降,虽然放弃了宣大,但是却领兵进入到了关内,并且率部奉旨驰援宁远,他本来完全可以不奉旨前去的,可是他最终还是毅然决然的率部出关北上,最终战死在了沙场之中。

其实杨国柱应该很清楚他们此行的危险性,无论是从兵力上还是士气上乃至是装备上,他们对付这次南下的建奴军都没有半点优势可言,出关救援宁远,很大程度上是一次冒险行动,一旦失败的话,根本没有逃回山海关的可能性,可是杨国柱最终还是选择了率部出征,踏上了这条通往地狱的道路,最终杀身成仁。

这一点不单单是卢象升很是佩服杨国柱,就连阎重喜等大中军的军将们,也同样非常敬重杨国柱这个人的为人,阎重喜当即下令在宣府镇之中,为杨国柱建起一座祠堂,并且找工匠为杨国柱塑像,供人供奉他的英灵,多年之后,这座杨国柱的祠堂,也被肖天健改称为忠烈祠,杨国柱的后人也得到了大中朝的妥善照料。

这个时候关宁的局势已经是非常危险了,虽然吴襄再次出任山海关总兵,可是这个时候山海关沿线也只剩下了不到两万官军驻防,救援宁远已经成为不可能的事情了,就连守御山海关,也成为了一个很大的问题。

此时中路军李信的总参谋部派人给左路军转来了一道肖天健的圣旨,令左路军立即整兵出居庸关,沿长城沿线奔赴山海关,一旦建奴军拿下宁远城南下山海关的话,吴襄如果不进行抵抗,便令其投降,如果吴襄不投降大中军的话,便以武力提前占领山海关一线,誓死要将山海关保住,不得令建奴大军破关进入京畿之地,为大中军另外两路大军驰援争取时间和空间。

一旦明军试图阻拦,便就地击溃他们,但是左路军暂时不必考虑京师的事情,他们全部的精力都要放在山海关一线,大明的京城已经像是一个熟透的苹果,随时都可以取摘,现如今大明京师也没有实力再干出什么大事了,留着他们暂时苟延残喘一阵,待到先解决了此次叩关而入的建奴之事,才是重中之重。

阎重喜等人得到了这道命令之后,也不再多做犹豫,这个时候局势已经到了极为危险的程度,大中军其实就是在和建奴争时间和空间,就看谁来先控制住山海关一带了,至于拿下大明京师现如今反倒成了无关紧要的事情。

所以左路军迅速的便开始在宣府镇的延庆州集结,并且以王承平为先锋,开始进入八达岭,朝着居庸关进发,而卢象升这个监军,也主动请缨,随前锋军一起前往居庸关。

(今日特别鸣谢zzpiggy兄弟的打赏!多谢了!)

第十二章 单刀赴会1

此时镇守居庸关的大将正是刚刚从保定府赶到这里的明军大将周遇吉,此人前文说过,乃是明末罕见的勇将,而且对大明朝廷可以说是忠心耿耿,此时率领了两千官军坐镇居庸关之中,而且这两千官军,其中大部分为周遇吉一手操练出来的京营精锐,战斗力不容小觑。

卢象升和王承平率部与四月初七兵抵居庸关西部停扎了下来,王承平和卢象升仰望了一番居庸关之后,卢象升不由得又是一声叹息,当年他当宣大总督的时候,便是率部从这里进入京畿入卫的,当时他一共率领了宣大、山西兵将近四万人入关,入关之事何等的雄壮,可是他本来一腔热血,想要率部为大明和建奴军决一死战,保住大明江山,但是没成想入关之后,他名义上虽然是总督各路援军,可是实质上却因为朝廷皇帝的错误决断还有杨嗣昌、高起潜等鼠辈的处处掣肘,不但不能总督天下援军,反倒是不断的被分兵分权,最终四五万人的宣大、山西的他本部的兵马,也被分的仅剩下了杨国柱和虎大威等不足一万兵马,根本没有实力和建奴军相抗,同时还被掐断了粮饷的供应,最终数千宣大兵和他本人,被建奴包围在了巨鹿一带,险一些全军覆没在巨鹿。

后来的事情不用多说了,现如今他再一次来到这座雄关的时候,身份却已经成了大明的叛臣,现在顶的头衔却成了大中朝的监察院总监察和大中北伐左路军监军,想到这一点,卢象升便心情极为复杂。

他不是不想效忠大明,可是大明却没有给他效忠的机会,眼看着国家残破,外侮入犯,可是大明却无力阻止,保家卫国,内部的大臣们却在不停的相互倾扎,皇帝也用人不当,以至于使得偌大的大明日渐衰败,直至眼下坐等覆灭,他卢象升也不想当叛臣,可是肖天健说的对,他活着不见得非要为了大明朝廷而活,他活着可以为中华百姓做更多的事情,可以御外侮于境外,保中华百姓于平安。

所以最终他还是冒天下之大不韪,戴上了这顶贼臣逆子的帽子,被天下不知情之人唾骂,今日随军来到了这里。

王承平骑在马上,仰望着雄伟的居庸关,不由得咂舌道:“不好打呀!这居庸关堪称天下雄关,看看上面,光是大炮恐怕就有几十门,这要是打的话,不知道又要死伤多少弟兄呢!监军大人,你可有什么办法能打下这个雄关吗?”

卢象升沉默了一阵之后,点点头道:“王将军不必担心,卢某自有取关的办法,可不费将军一兵一卒,一枪一弹!将军麾下的大中兵将,不应该这个时候死在这里!即便是死,也要死在杀鞑子的战场上!”

王承平吃惊的看了看卢象升,惊问道:“监军大人有何神机妙算?难道是想要说服这守关明将向我等开关献降不成?”

卢象升摇头道:“周遇吉此人,卢某当年早有耳闻,此人对大明朝廷忠心耿耿,这一点我不如他!如若想要劝他投降我们的话,这件事最好不谈为妙!此人性格耿直,脾气更是性如烈火,吓是吓不住他的!而且此人武功高强,堪称京营之中第一猛将!劝降对他是不起作用的!”

王承平用马鞭挠了挠头盔里面的发鬓,一脸糊涂的问道:“那么大人又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我等不费一枪一弹,不死一兵一卒便入关呢?”

卢象升摆摆手道:“王将军不用问,山人自有妙计!王将军率兵先回大营吧!卢某去关内见一下这个周将军去!”

王承平一听吓了一跳,立即伸手便拉住了卢象升的马缰,惊呼道:“大人万万不可!休要吓住末将了!末将也知道大人勇武异常,可是大人难不成就想单人独骑去冲关不成?不成不成!末将是决不能让大人冒这等危险的!这简直就是让大人您去送死呀!

要知道大人投入咱们刑天……哦不是!是咱们大中朝,贼朝廷里面可是有不少人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生吃了你,您这么一个人去见那姓周的,一旦那个姓周的犯浑,对大人不利的话,大人要是有一点闪失,末将可就惨了!恐怕咱们圣上非要活剥了末将不可!绝对不成!”

卢象升听罢之后,很是感动,伸手去再王承平的手背上拍了一拍,抱拳道:“卢某多谢王将军如此看重在下!但是王将军不必担心,卢某也非是要去寻死,而是有足够的把握能说动这周遇吉为我等开关放我等通过!而且可以确保周遇吉不会对在下不利!这一点卢某有足够的把握!

王将军还是请回吧!给卢某一天时间,如果卢某一天之内,不能说服周遇吉开关放我们大军通过的话,王将军完全可以发兵强攻此关!”

王承平将信将疑,但是还是不敢松手,连连摇头道:“不成不成,这么做太危险了,末将担当不起,这件事还是作罢!如果大人想要劝说那姓周的话,写封信末将派人射入到关内即可,犯不着让大人以身犯险!”

卢象升摇头道:“事情没有王将军想的那么简单,单靠卢某一封信,是无法劝服这周遇吉为我等开关的!这一趟必须要卢某亲自去走一趟才行!否则的话,不知道要在这里死伤多少将士呢!王将军松手吧!卢某有把握全身而退的!”

王承平还是不相信,怎么都不肯松手放卢象升独自去关内见那周遇吉,卢象升劝了半天,也没有能说动王承平,于是突然间把脸一沉喝道:“王将军,不要忘了卢某的身份!还望你立即松手!本官乃是我朝监察院总监,又是左路军监军,本官手中之鞭乃是当今圣上御赐,圣上有言在先,见此鞭如见他本人,本官持此鞭,上可打皇上,下可打文臣武将,王将军如若再如此固执,不放手的话,那就休怪本官翻脸了!本官有权持此鞭,将将军拿下处置!还不放手?”

王承平看到卢象升恼了,于是吓得本能的松掉了手中卢象升的马缰,卢象升手中的马鞭的来历,现如今大中朝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把马鞭可是皇后亲自编制的,而且是圣上肖天健心爱之物,被肖天健亲自赐予了卢象升,这东西可比尚方宝剑要厉害多了,尚方宝剑最多也就是能对付一般的臣下,但是却不能拿出来对付皇帝,可是这根马鞭,肖天健在赐给卢象升的时候,据说说的明白,如果卢象升发现他这个皇帝干出混事的话,便可持此鞭连皇帝也能打,何况他这个副总都统呢?他们见此鞭便如见皇上,一旦惹恼了卢大胆的话,那么挨一顿鞭子是轻,这个卢疯子完全有权利令宪兵将他抓起来,绑回去,他连屁都不能放一个!

所以王承平真是没有一点办法了,于是只得松手,下马跪下道:“末将遵旨!不过大人您还是要千万小心才是,否则的话末将恐怕真是担当不起呀!”

卢象升看到王承平服软了,于是便笑道:“王将军的情义卢某心领了!王将军不必太过担心了!请在关外等候消息便是!卢某去了!”

说罢之后卢象升先是将马鞍上的大刀摘下,丢给了身边的侍卫宪兵,然后下马解了身上的甲胄,一身青衣便服,便上马抖缰绳,朝着关门驰去。

王承平看着卢象升的背影,不由得叹息了一声:“卢大人果真乃是……唉!我不如他呀!来人,搬个马扎过来,本将就坐在这里,等着卢大人的消息!传令下去,大军做好准备,如果姓周的胆敢对卢大人不利的话,那么本将即便是拼了性命,也要杀入关内,取了这个姓周的脑袋,祭奠卢大人!”

众军听令之后,都立即大声应明,一个个望着远去的卢象升的背影,都满脸的钦佩,有人给王承平弄了个小马扎,王承平便就此坐在了关门外面,坐等卢象升的消息。

不多时一员四十多岁的武将便跑到了王承平的身边,举手对王承平敬礼之后,一脸焦灼的神色,对王承平问道:“末将参见副总都统大人!卢大人果真独自入关去了吗?”

王承平看了一眼来者,此人他当然认识,这个跑过来问他的将领不是旁人,正是以前的大明旧将,山西副总兵虎大威,不过眼下虎大威早已投降了大中军,现如今正在阎重喜手下听命,已经是一个营将了。

“不错!卢大人却是单人独骑去了关内!”

“糟了,糟了!这下可糟了!末将可是听说过这个周遇吉,这家伙是个愣头青,在京营之中是靠着军功拔擢起来的,很是不要命的家伙,而且一旦怒起来的话六亲不认,这厮对朝廷还是一个死忠之辈,大人这么独自去见他,可就是凶多吉少了!大人为何不拦住他呀?”虎大威这会儿急的是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一时间也忘了王承平是他的上司,对着王承平大叫了起来。

王承平也没有发怒,无奈的说道:“谁说本将没有劝他?可是卢大人的脾气你跟他最久,难道就不了解他吗?卢大人请出了圣上赐给他的那根打神鞭,逼着本将松手,本将又有什么办法?”

虎大威一听,得了!卢象升的脾气他怎么能不知道呢?他自从在宣大一带听令的时候,就跟着卢象升做事,入卫之后也在卢象升手下效命,现如今他成了刑天军的人,卢象升又成了他的上司,说他不了解卢象升,那就真是怪了!打神鞭是大中文武私底下对肖天健赐给卢象升那根马鞭的称谓,可见得这根鞭子的尊贵,卢象升请出这玩意儿,也难怪王承平没法子拦住他,想必即便是换成阎重喜过来,照样也没有一点法子。

于是虎大威只能叹息一声安静了下来,一想刚才他情急之下质问王承平,立即又冷汗直流了起来,王承平在大中军之中身份很高,更是他的直接上司,他这么质问王承平,显然是以下犯上,于是便赶紧低头请罪。

“罢了!本将知道虎将军也是关心卢大人,这件事不提也罢!虎将军还是下去准备吧!”王承平这会儿心也提到嗓子眼了,哪儿有功夫和虎大威计较这些事情呀!于是便挥手让虎大威退下,虎大威赶紧敬礼跑去开始做攻城准备去了。

第十三章 单刀赴会2

周遇吉奉旨一到居庸关,便立即开始调兵遣将在居庸关一带布防,他深知自己兵力有限,而且官军训练不足,根本不足以出关在关外和刑天军的兵马野战取胜,于是便将主要精力都放在了关墙上的布防,重布置了关上的各种火炮,使之形成了对关下的交叉火力,同时准备了大批的滚木礌石以及箭矢等物,可以说是做好了一切准备,只待刑天军来攻,便在居庸关和刑天军拼一个鱼死网破

而周遇吉是干脆便住在了居庸关南关城楼上面,吃喝拉撒睡全部就在城楼上解决,他这样做,也调动了部下们的士气,他麾下的兵将们很是佩服他们的这个头,于是一个个也都抱定了死志,要跟着周遇吉和刑天贼决一死战,这也是俗话说的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一旦主将敢于拼命,当兵的自然也就都不是孬种

居庸关本来就是天下著名雄关之一,地势十分险要,有着京西四大关之称,可谓是易守难攻,虽然周遇吉麾下兵力并不多,但是一旦他们死守居庸关,哪怕是兵力和火器都处于劣势,大中军想要强取此关,进抵京城,也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不付出惨重的代价,是不不可能的

所以周遇吉认为,只要他和手下兵将敢战,定能为大明守住这最后一道防线

就在周遇吉在关城上枕戈待旦等待大中军攻城的时候,却远远的看到大中军在关口外面停扎了下来,并未作出立即便要进攻的架势,但是周遇吉不敢大意,披挂整齐之后,还是将兵将们调至了关墙上面,加上了火炮,做好了发炮的准备

可是没成想,等了一阵子之后,大中军似乎并无攻击的意思,而是有一个人单人独骑策马朝着关门行来,远远的看去,此人一身儒衫,似乎是一个文官打扮,手中也未持有任何武器,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行至了关下

“来人止步再敢靠近关门,就休怪我们不客气了”一个在关门上面值哨的把总厉声对来到关下的这个人大喝道

只见此人闻声一拉马缰,便停在了关门外面二三十步的距离上,全身很是放松的立马于众多弓箭瞄准之下,一脸的坦然

“上面的军将请了在下卢象升,今日特来求见周遇吉周将军还望通禀一声,放卢某入关和周将军一见”这个单人独骑来到关门外的人在马背上一抱拳,朗声对关上的官兵们叫到

听到此人自称是卢象升,关上的官兵们顿时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不由得颇为震惊,卢象升的名号他们谁人不知谁人不晓?那可是当年皇上亲自授命的天下援军总督,大明兵部尚书,曾经还是大明五省总督、宣大总督,跺跺脚天下都可能会为之一颤的人物

他当年身为五省总督的时候,在河南、湖广、南直隶等地,不知擒斩多少流贼,后来以宣大总督身份在率兵入卫的时候,又以弱旅连连阻击建奴大军,最终在巨鹿县被建奴军包围,几乎战至全军尽墨

卢象升绝对算得上是大明朝的传奇人物之一,在两个月之前,大明军将们可以说无不对其甚为钦佩,但是现如今再听到他的名字,却让官军兵将们感到非常矛盾,甚至可以说是非常纠结

其实很多人虽然明里大骂卢象升是个叛臣,说他是逆臣贼子,对大明不忠,但是内心之中,许多人并不太相信,卢象升就真的叛投了刑天贼,反过来要跟大明作对,在许多人眼中,卢象升就应该是一个忠臣,哪怕死了,也只能做大明的忠鬼

但是反过来,天下人也几乎没人不知道当初卢象升入卫之后遭受的朝廷和朝臣们种种不公和掣肘,又为卢象升感到不平,对朝廷深感失望,皇上他们不敢骂,但是杨嗣昌和高起潜这两个混帐还有那些京辅断绝卢象升宣大兵马粮草供应的大臣们,他们却是敢骂的为此提及此事,有些人在骂卢象升不忠的同时,也忘不了捎带上已经死了的杨嗣昌等人一起大骂一番

现如今卢象升居然单人独骑的来到了关下,让守关的官兵们都很是惊讶,本来他们还咋咋呼呼的要放箭,可是这时候许多人不由自主的便放下了手中的弓箭

那个把总挠挠头,不知道该如何作答,想要抱拳施礼,可是想想不对,现如今卢象升和他们是敌对关系,他们不应该对他施礼,于是顿了顿足之后,他叫道:“卢……你等一下我这便去启禀我们将军去”说罢之后一溜小跑的去找周遇吉去了

周遇吉其实也已经听到了卢象升的喊声,心中突突一跳,不等那个跑来找他回禀的把总说话,便吩咐道:“传令下去,放吊篮下关,令叛臣卢象升乘吊篮入关本将倒是要会会这个不忠不义的叛臣”

那个把总回到关门上面大叫道:“下面的卢……卢大人请了,咱们将军有令,现在你我为敌,你们大军压境,我等不易开关门请大人入关,还望大人见谅,请大人乘吊篮入关,怠慢之处请大人不要生气”

卢象升听罢之后微微一笑,抱拳道:“周将军如此做也是应该,卢某又如何会怪罪尔等放吊篮下来卢某听从周将军吩咐便是”

说罢之后卢象升下马,将马缰丢在了马鞍上,拍了拍他爱马的马头,让这匹深通人意的战马掉头独自跑回了本营,而他则转身走至关门下面,城上放下了一个吊篮,卢象升踏入吊篮之中,被上面的官军用力的拔上了关城上面,并且马上便被押送到了周遇吉面前

周遇吉大马金刀的坐在城门楼之中的一张大椅之上,两只眼睛死死的盯住门口,当看到卢象升大摇大摆的走入屋子的时候,瞳孔猛的收缩了一下,周遇吉是见过卢象升的,当年卢象升入卫的时候,他也在京师外的大营之中,曾经跟着高起潜谒见过卢象升,可是当时周遇吉不过只是一个参将,身份不够高,仅能站在那些总兵官的背后,并没有能和卢象升搭上话,但是当时他对卢象升,却还是相当的敬佩的,只苦于他们京营要归在高起潜的手下听令,不能跟着卢象升去跟建奴交手,后来当他听闻卢象升“阵亡”的消息的时候,还为此大为感叹了一番

可是没成想再次见到卢象升的时候,却已经是物是人非,现如今卢象升却成了刑天贼麾下的官吏,却成了他的敌人

当看到来者正是卢象升的时候,周遇吉咬了咬牙,本想站起来对卢象升施礼,但是却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没有站起来,也不让人给卢象升赐座,而是冷笑了一声道:“原来果真是卢督臣,请恕在下甲胄在身,不便于对卢督臣行礼了”他的话音之中透露着一种嘲讽的意味

卢象升不卑不亢的站在大厅之中,看了看上手坐着的周遇吉,只见周遇吉身材不高,但是却显得很是健壮,此时身披了一套大明军将常用的山文甲,大马金刀的坐在那里,一脸的嘲讽的意味

卢象升心中哀叹了一声,如果不是为了天下苍生的话,为了肖天健对他的信任和知遇之恩的话,他又如何会来此受这个武夫之辱呢?但是他的脸色并没有变,微笑道:“周将军不必客气,现如今你我是敌人的关系,周将军对卢某如此不客气,也是情理之中”

周遇吉看卢象升并不为所动,于是便不耐烦的问道:“卢象升,本将来问你,皇上带你不薄,对你信任有加,使得你官至兵部尚书之位,而你为何却要背叛皇上?今日你前来,莫非就是要替刑天贼来劝降本将吗?

如果是的话,本将劝你休要费力了本将绝不会效仿尔等如此忘恩负义,背叛当今皇上的今天既然你敢来此地见我,那么我周遇吉岂能饶过你这个逆臣贼子,来人呀把此忘恩负义的逆臣贼子给本将绑了,推出去砍了他的脑袋,将他的人头送往京师,呈给皇上”

这个周遇吉还真是性如烈火,根本不让卢象升说明来意,便下令要将卢象升给推出去砍了,那些周遇吉的亲兵们听令之后,立即便如狼似虎的扑了上来,要拿绳子将卢象升绑了推出去

可是卢象升是什么人?别看他是文官出身,但是却天赋异禀,有着一身巨力,而且擅使大刀,上阵杀敌比起武将们毫不含糊,几个家丁扑到他的面前,只见他一抖肩膀,便甩脱了几个家丁的手臂,冷笑一声厉声喝道:“都给本官退下”

也许是卢象升名声太大,也许是他久居上位,身上积累下来了一种威严感的缘故,抑或是本来这些家丁们便有点怕他,总之他这一声断喝,让几个家丁不由自主的便后退了几步,卢象升也不给他们再扑上来的机会,突然间一把撕开了自己身上的衣服,露出了他的上半身,只见得卢象升的身体很是健壮,这样的身材让许多军将们都不由自主有点惭愧,但是这并不是让人吃惊的地方

(今日鸣谢白云过隙老朋友的打赏多谢)

第十四章 舌战老粗

周遇吉朝着卢象升露出的身躯望去,只见卢象升裸、露出来的上半身的肌肤上,遍布着密密麻麻的各种伤疤,他也是武将出身,对于这些伤疤可以说是再熟悉不过了,一眼便看出来卢象升上半身上至少密布着几十处伤疤,从这些伤疤的形状上来看,既有刀伤,又有枪伤,更多的则是中箭之后留下的伤疤,这些伤疤遍布卢象升的身躯各处,显得异常狰狞可怖,使人看罢之后又一种不寒而栗而且是触目惊心的感觉。

于是所有人在这一刻都有点惊呆了,哪怕是周遇吉在内,也不由得对卢象升这一身伤疤肃然起敬,因为伤疤这种东西对于军人来说,无疑使一种荣耀,每一处伤疤,无疑都是一个勋章,即便是周遇吉在内,身上也不可能有这么多伤疤,这不由得让所有人都为之动容,又有点惭愧的感觉,一般人如果受了这么多伤的话,恐怕根本就没法活了,可是卢象升却带着这满身的伤疤,坚强的活了下来,但是他所受到的苦痛,却只有他自己知道,没人敢想一个人居然可以承受这么多的伤痛,还顽强的生存下来,今日他们算是见到了什么才是真正的强人,于是不由自主的所有人都对卢象升有些肃然起敬了起来。

卢象升缓缓的张开双臂,丢下了身上的衣服,在周遇吉面前转了一圈,将身体上的伤疤尽数展示在了周遇吉和屋中那些兵将们的眼中。

“你们可以说本官乃是叛臣,但是却不能说本官是一个不忠之人!你们可以自己瞪大眼睛看看,我卢某身上的这些伤疤,这些伤疤既有为朝廷剿灭流贼留下的,也有为朝廷抵御建奴留下的,试问一下诸位,尔等皆自以为乃是大明忠臣,又何曾为朝廷做过多少事情?居然大言不惭骂卢某为不忠不义之人,试问诸位,建奴来的时候,尔等可曾拼死抵御过建奴吗?”卢象升声色俱厉的对周遇吉等人喝问道。

周遇吉在这一点上还真就不太惭愧,毕竟上一次建奴入寇的时候,他也曾经率部在山东和建奴死战过一场,不过要是比身上的伤疤的话,他真格没法跟卢象升比。

“想当初卢某为了大明朝廷,为了当今大明的皇上,家父过世,却不能回去为家父守孝于灵前,但是还率兵入卫,想要保住大明的江山,可是朝廷呢?皇上当初一意孤行,想要和建奴议和,生怕卢某率部和建奴死战,一再让杨嗣昌、高起潜、陈新甲从卢某手中分兵,这倒也罢了,还不顾卢某麾下万余忠勇之士的死活,切断对卢某和那些宣大将士们的一切粮秣补给,可是卢某却还是率部追寻建奴,与之死战!

而高起潜率领大军,在仅仅相隔数十里不到的地方,却对卢某和那些将士们见死不救,对京辅百万大明子民坐视不理,任其由建奴屠杀抢掠,卢某又何错之有?

说卢某不忠,那么敢问诸位,卢某几乎流干了身上的血,那个时候,可有人说卢某不忠不义吗?又有谁前来对卢某和麾下那些忠勇将士施以援手了?

所以自从巨鹿一战之后,当初的卢象升早已死了!那时候的卢象升是为了大明而死,现如今卢某已经对大明仁至义尽,该还给皇上的,卢某也都还完了!

现如今我卢某是为了我们华夏子民而生,所以才苟延残喘留下这有用之身来为华夏子孙尽一点微薄之力!

我卢某也知道你周将军的为人,并且为你的为人深感敬佩,这也是卢某今日冒死前来见你的缘故,否则的话,卢某何苦来此受尔等的侮辱?

你们口口声声称你等为忠臣,哈哈……可笑之极!可笑呀可笑!”说道这里卢象升带着讥讽的表情,突然间仰天大笑了起来。

周遇吉脸上神色变幻,厉声喝道:“卢象升,本来周某是非常敬重你的,但是我等皆为大明臣子,皇上乃是九五之尊,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即便是圣上有错,我等臣子,也不能就此便叛投贼人!而你虽然为朝廷做了很多事情,可是你最终叛投刑天贼,就是叛臣!既然是叛臣,那么受天下人唾之又有何不对?像你这样的叛臣,人人得而诛之,你为何又要嘲笑我等?我等在此为大明守门,又有何错?为何你却如此嘲讽与我?”

“效忠朝廷?你在此率部挡住大中军,难道就是效忠大明朝廷吗?”卢象升收住了狂笑的声音,两眼死死的顶住周遇吉的眼睛,对周遇吉问道。

周遇吉毫不退缩的回瞪着卢象升的双眼,点头道:“你等为贼,要破关入犯京师之地,我周某身为大明军将,在此守御关城,御贼于关下,难道不是对朝廷的效忠吗?你对此又有何解?”

卢象升也不管周遇吉,自顾自的去旁边拉了一把大椅过来,也大马金刀的坐在了周遇吉的面前,指着周遇吉道:“你认为卢某是来劝降你的嘛?非也!卢某才没有兴趣来劝降与你,命是你自己的,该如何处置,是你自己的事情!

但是你不要以为,你死守此关,便是对大明效忠,非也非也!你这么做,其实乃是险大明皇上与不仁不义!”

周遇吉也气坏了,这会儿也顾不上要杀卢象升了,反倒是和卢象升辩驳了起来,怒道:“你说我周某镇守此关,是陷皇上与不仁不义,今天你卢象升必须要把这话给周某说清楚,为何我周某就是陷皇上于不仁不义了?要是说不明白的话,我周某定不饶你!”

卢象升微微摇头苦笑道:“这还不简单吗?卢某既然敢孤身前来见你周遇吉,便不怕被你所杀!而且卢某也没带任何兵器,想杀的话,随你便是!

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你眼下顽固不化的死守此关,挡住大中军不得入关,便是要陷皇上于不仁不义,你且听我给你等道来!

首先卢某问尔等一个问题,你们认为此次大中军要从此关入关,是为了什么?”

周遇吉一听便冷笑了起来:“这算是什么问题?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呗!贼军想要夺关而入,还能想要作甚?还不是要入关兵发京师,逼皇上退位?除此之外还能想做什么?可笑!真是可笑!”

可是他的话音一落,卢象升便露出了一脸的鄙夷的神色,冷笑道:“井底之蛙!”

周遇吉一听便蹦了起来,指着卢象升喝道:“你这厮太过无礼了,你说谁是井底之蛙?”

卢象升两眼一瞪,也蹦了起来,指着周遇吉便骂道:“放肆!谁还能是井底之蛙?除了你之外,还能有谁?”

周遇吉差点气得两手直哆嗦,指着卢象升叫道:“你……你……你今天把话给我说明白了,凭什说我是井底之蛙?如若你今日说不出个道理来的话,周某必要杀你!”

卢象升听罢之后,倒是先平静了下来,转身坐回到了大椅上,挥手让围着他的几个周遇吉的家丁退开,冷笑道:“既然如此,那么卢某便告诉你好了!你看到大中军来关下,便以为大中军真的要夺关去攻打京师吗?非也!我且先来问你,对于关宁战事情况,你可有所了解吗?”

周遇吉皱眉答道:“多少有所耳闻!”

卢象升接着问:“那么你又知道多少情况?”

周遇吉皱着眉头接着答道:“情况恐怕甚为不堪!当下建奴挥师二十万南下,将蓟辽总督洪督臣包围在了宁远城中已经近月有余,皇上遣宣大总兵杨国柱和密云总兵唐通,令监军张若麟张大人率兵出关去救宁远,但是可惜他们途中被贱奴所败,杨军门和张大人皆阵亡于两军阵前!卢大人为何要问周某这些事情?”

卢象升点点头道:“看来周将军也在关注着关宁的局势!但是卢某来问周将军,身为大明大将,时下关宁危急,你可曾想过要去挡住建奴入寇过吗?”

周遇吉立即瞪眼答道:“这是当然!但是何奈周某奉旨前来这里坐镇,以防刑天贼入寇京师之地,所以只能在此坐镇,否则的话,周某当会请旨前往山海关,哪怕是跟建奴拼个鱼死网破,也在所不惜!”

卢象升满意的点点头道:“很好!周将军果真乃是忠臣也!卢某佩服!但是你可知道,我们此行要过关,又是要做什么吗?”

周遇吉没好气的答道:“尔等皆为逆贼,此时想要来夺关,又能做什么?当然是和建奴狼狈为奸,想要去夺京师之地罢了!”

卢象升摇头苦笑道:“非也非也!周将军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实话告诉你吧!大中军此次来此,绝非是像你想的那样,要夺关攻打京城,而是要去驰援山海关,以防建奴入关!而现如今山海关守军数量不过一两万人,一旦宁远有失,那么大批建奴鞑子便会立即挥师南下破关而入,来夺燕云之地!”

第十五章 以身为质

“呸!住口!卢象升,你信口雌黄!这等瞎话居然也说得出口!依我看,刑天贼和你定是要趁着这个机会,抢先攻打京师,休要骗我等了!我周某绝不会相信你的鬼话的!”周遇吉听到这里不等卢象升说完,便立即蹦了起来,指着卢象升喝骂了起来。

卢象升摇头道:“周将军且听卢某把话说完也不迟,如果到时候周将军还是不相信的话,那么卢某就在这里,要杀要剐任凭你处置便是了!”

周遇吉于是忍住气点点头道:“好!就让你说完好了!你这鬼话偏偏三岁孩童也就罢了,却休想来骗我周遇吉!说!说完之后周某便送你上路!刀斧手等着!”

卢象升听罢之后气定神闲的坐在椅子上,继续对周遇吉问道:“也好!周将军,卢某还要问你,崇祯十一年末的时候,刑天军的作为你可知道?”

周遇吉愣了一下然后点点头道:“知道!这又如何?”

“那么请周将军告诉卢某,当年大中皇帝肖天健,在得知建奴破关而入,肆虐京畿的时候,完全可以作壁上观,甚至于幸灾乐祸,当然以当时的情况,朝廷大军都将精力放在了建奴入关之事上,他完全可以趁此机会扩张地盘,却又为何费力不讨好的,亲自领麾下好汉们北上,不取京辅一地,反倒要拼死迎战建奴大军呢?”卢象升突然间对周遇吉问道。

周遇吉张嘴答道:“这个……这个……那肖刑天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其目的不过是要收买人心罢了!这又能怎样?”周遇吉显然没有思想准备,回答的十分牵强,但是嘴头上还是嘴硬。

“呵呵!卢某看出周将军心虚了!因为周将军对于这件事没有办法回答!只能借此为托词罢了!好!如果是按照你所说的那样,大中圣上完全可以做做样子也就罢了!又何苦要以少击多,领兵先是赶到巨鹿,救出我卢某和千余宣大将士?要知道那时高起潜正佣兵四万余众就在巨鹿附近,但是却对卢某和数千宣大将士的被围坐视不救!而卢某以前可是杀过不少的变民军,乃是他们的死敌,这件事又如何解释?

难道真的就如同周将军所说那样,不过是想要沽名钓誉罢了?要知道建奴军的凶厉,天下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为救我们这些大明将士,刑天军好汉孤军犯险,阵亡了大批好汉!而且事后刑天军好汉们,又在京辅之地连败建奴,从建奴手中救出了无数大明子民,可是朝廷当时的态度又是什么?不过是想要保住实力,宁可坐视无数臣民受建奴所害却坐视不管!倒是与之不相干的刑天军的好汉们,在京辅等地连挫建奴凶焰,付出了无数好汉的性命,救出了无数大明子民!

周将军当时也在京城,难道这些事情还用我卢某再对你说一遍吗?”

周遇吉这一次被卢象升问的是哑口无言,当时的情况确实是这样的,他们京营的数万官兵留在京师,杨嗣昌和高起潜确确实实是令他们不得于建奴鞑子浪战,他们只能干瞪眼看着建奴绕过京师南下,却不能出兵拦截,当然当时许多京营兵将为此还暗自窃喜,其中包括他手下的一些兵将也是这等想法,至于建奴祸害大明百姓,这种事根本就没有人关心!

事后还是建奴在山东肆虐一番,要返回关外的时候,他才奉命去拦截建奴大军,但是也只是小胜了一场罢了,却并未能救回多少大明的百姓,最终他也因为兵力不济,产生了畏惧之心,坐视建奴就此押送着十数万虏获的大明百姓,悠然自得的出关而去,这等事在他看来,真是丢人丢到裤裆里面了,反倒是刑天军当时在京辅之地,连打了数场大胜仗,斩首建奴数千,还用建奴的人头筑起了一座超大的京观,吓得建奴不敢与之交锋,当时周遇吉对刑天军可以说是相当佩服的。

“这个……这个……”周遇吉这一次不知道该如何作答了。

“实话告诉周将军吧!虽说刑天军于大明为敌不假,但是刑天军的好汉们始终都认为,我们皆为大汉遗族,都是汉人,我们之间为敌,但是这只能算是家里面的兄弟打架,但是对于建奴来说,他们却是我们汉人共同的敌人!这才是当初为何他们要冒死北上和建奴死战的原因!

而本次我等前来关前,也根本不是要破关去打京师,家务事事后再说不迟,时下关宁危急,一旦让建奴大军破关而入的话,那么对于大明子民来说,又是一次浩劫,所以我等前几日收到圣上的圣旨,令我们入关,立即绕过京师奔赴山海关一带,如若吴襄不肯力战抵御建奴入关的话,那么我等便顶上去,将建奴大军挡在关外,使之不得入关!

至于大明朝廷,卢某也不想再予以评价,孰是孰非,自有后人来评述!但是总之有一条,你周将军必须要承认,大明此前身为正统,但是却对外无法御外侮于外,对内无法保百姓太平,最终才落得现如今的地步,这天下大明时下已经无法执掌,更无法保家卫国,抵御建奴入寇,既然如此,我们圣上便要替他来抵住建奴大军入寇,还天下百姓一个太平盛世!

所以卢某这才愿意冒死前来,向周将军借路,现如今你我虽然乃是敌我双方,但是在对付建奴之事上,我们却应该同仇敌忾,正如我们圣上所言,国难当头,我等岂能坐视!你周遇吉也是汉人,难不成就想看着建奴趁此机会,破关而入,攻下京师,令京师生灵涂炭,让我们泱泱中华汉人再沦入当初辽宋之时的局面吗?

时下你我皆为汉人,当相互协作共御外侮于关外,而不是兵戈相向,在此自相残杀,如果在这个地方,死双方任何一个兵将的话,都会让建奴们活活笑死,这岂不是正中建奴鞑子的下怀吗?还望周将军能开关门,放我等大中军兵将过关,前往山海关抵御建奴大军,卢某在此愿意给周将军行礼了!”说罢之后卢象升站了起来,抱拳对周遇吉弯下腰深施了一礼,不由得所有人都有些为之动容了起来。

要知道卢象升可是文臣出身,大明历来重文轻武,卢象升的身份又非常高,以前他在大明为官的时候,只有武将见他给他施礼的份,何曾轮到他对他们这些武夫施礼,可是近日虽说卢象升身份已经转变成了刑天军那边的人,可是他这一礼的分量却还是非常之重。

周遇吉一边听卢象升的话,一边内心之中也掀起了巨浪,各种念头在他的脑海之中相互厮杀搏斗,听罢了卢象升的话之后,他内心深处是非常愿意相信卢象升说的是真的,因为在对待建奴的事情上,他周遇吉也曾经亲眼看过建奴是如何对付他们大明百姓的,这么多年来,建奴屡屡入寇,哪一次不是令大明百姓生灵涂炭?建奴鞑子入关之后可以说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他周遇吉是非常清楚的。

在对待刑天军和建奴两方,周遇吉也多次听闻过刑天贼贼酋肖天健多有仁名,对待百姓更是爱民如子,所以天下百姓才对其趋之若鹜,愿意跟着他造朝廷的反,而且他绝少听说过刑天军对普通百姓烧杀抢掠的事情,所以两权相害取其轻,如果大明朝廷真的无法挽回的话,这天下他倒是宁愿让刑天贼来统治,也总好过让那些建奴鞑子来统治这天下!

所以周遇吉这会儿脑子里面可以说是如同翻天覆地一般的在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一时间大厅之中顿时沉默了下来。

而卢象升则一鞠到地之后,便弯着腰没有起身,只等着周遇吉说话。

周遇吉好一阵子之后,才忽然开口问道:“那么卢象升,我来问你,我如何能相信你所说的话都是实话?你又如何保证你所说的句句是实?如果你是来诓骗我的话,岂不是让我周遇吉也变成了不忠不义之人?”

卢象升直起身朗声答道:“卢某以身家性命担保,今日所说之事句句是实,绝无半点哄骗你之言!而且此次卢某前来这里,根本就没打算再回大中军中去,如果周将军不信的话,卢某甘愿留在周将军军中为质,如果周将军发现卢某所说为虚的话,随时都可以将卢某千刀万剐!难道这还不足以证明卢某所说的话句句是实吗?”

周遇吉站起身来回在大厅之中走了几圈,突然间扭过头,对卢象升说道:“好!那么周某今日便相信你卢象升的话一次,但是你卢象升也要记住,假如你所说的话是骗我的话,那么周某便绝不会放过你!既然你们刑天贼都有心御外侮于关外的觉悟,那么我周某也不是一个胆小怕事之人,周某也愿领兵跟着你们前往山海关,如若你们挡不住鞑子,那么本将便率兵顶上去,大不了战死在山海关,死在鞑子手中,也总好过死在汉人手中!

来人,服侍卢大人穿上衣服,打开关门,放贼军过关!……”

(今日鸣谢三圈朋友的打赏!)

第十六章 合兵入关

王承平远远的坐在居庸关外面道路上摆的的小马扎上,一脸焦灼的死盯着关城上面,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他不一会儿便要问手下人,过去了多长时间了,同时也生怕突然间看到关城上面悬出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时间整整过去了小半天,可是关内却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王承平于是便有点坐不住了,站起身大声喝道:“来人,去关下问一下守军,卢大人时下何在!不管他们如何决断,都不得伤卢大人半根毫毛,否则的话……否则……否则本将率兵杀入关内,定要杀他们个鸡犬不……”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突然间一个侍卫便指着关门方向大声叫道:“关门开了!将军快看,关门开了!”

王承平立即便蹦了起来,用力的朝着关门方向望去,果不其然,紧闭的关门这个时候正在缓缓的被人从内部打开,露出了一条缝,随即关门便越开越大,渐渐的全部打开。

几个官兵骑着马立即便从关内冲了出来,直接冲向了王承平等人所在之处,策马来到了王承平近前的时候,这几个人翻身跳下战马,大踏步的走到了王承平面前,其中一个官军的军将抱拳对王承平说道:“这位想必就是王将军了吧!我们周将军有令,打开关门,放你等通过此关!你们可以整兵入关了!但是我们将军也说了,你们必须要列队过关,不得扰民,我们将军会率部于你等同行!一同前往山海关去!”

王承平听罢之后立即抱拳道:“好!那么就请这位兄弟代我王某多谢你们周将军了!一切愿听周将军的吩咐便是!我等大中军绝对会对关中百姓秋毫无犯的!请周将军大可放心便是!另外敢问一下,我们卢大人卢监军现在何处?为何不见他跟你们一同回来呢?”

这个出来传令的大明军官露出了一脸钦佩的神色,对王承平抱拳答道:“回将军的话,卢大人眼下一切安好,正在关内和我们将军说话,卢大人果真不是凡人,卢大人入关之后,说服了我们将军大人,他以身为质,愿意留在我们将军身边,保证你等大中军绝不会趁机攻袭京师,卢大人说了,你们军纪严明,绝不会入关大掠,还望你等千万不要辜负卢大人的这片心意!诸位还是速速准备过关吧!在下就不耽搁诸位了!告辞!”

说罢之后,这几个周遇吉的手下便转身翻身上马,朝着关门驰去。

王承平抬了抬手,张了张嘴,但是没有说话,眼看他们驰远之后,便颓然放下,叹息了一声道:“卢大人呀卢大人!难怪圣上如此看重于你!也罢!速速将此消息告知总都统,大军速速整兵,准备拔营过关!”

没多长时间,随后压着大队人马前来关下的阎重喜便收到了消息,对于卢象升以身犯险,单人独骑入关劝说周遇吉对他们开关放行,也是钦佩不已,既然事已至此,他也只有督军加快速度入关了,于是大军合兵一处,开始整兵拔营,当日不到晚上,左路军全军便分批开始入关,一队队大中军兵将们军容整肃,队列整齐的进入关内,然后在周遇吉麾下官军的监视之下,穿过了居庸关,然后从另一侧进入到了关内京畿之地。

而卢象升则背着手,就站在周遇吉身边,微笑着看着关墙下面的大中军一队接着一队的通过关城,凡是通过关城的每一队大中军兵将们,当看到卢象升的身影的时候,都远远的在军官们的口令声中,集体对卢象升敬礼,然后又在卢象升的点头示意之下,礼毕放下胳膊,昂然挺胸,甩开大步朝前行去。

没有人多说什么话,但是所表现出来的那种尊敬,却让关内周遇吉和他的手下们无不为之动容,而且眼下已经改称为大中国防军的刑天军的军容,也让周遇吉和他的部下官兵们为之动容,他们是和刑天军近期交过手的,当然知道刑天军的厉害,可是以前交手的时候,都处于两军阵前,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近距离的观察过对方的军容,当看罢了刑天军部众们表现出来的昂然士气和整齐的队列,连周遇吉这个靠着军功一步步从最底层走上来的大明军将,也不由得不叹息,他麾下的官军,虽然也能在大明官军之中称之为精锐,可是和刑天军一比,他们就只能自惭形秽了,这真是人比人该死,货比货该扔,幸好他们没有在这里跟刑天军死战一场,要不然的话,他们估摸着全部都要死在这里,也不见得能挡得住这些刑天军的兵马。

于是不少周遇吉手下的官兵都偷偷的暗自庆幸,幸好卢象升卢大人劝服了他们的将军,要不然的话,他们估摸着这会儿就交代在这儿了。

特别是当看到那些成列绵延不绝通过关城的刑天军的炮车队伍的时候,更是让官兵上下无不感到不寒而栗,暗叫这刑天军也太厉害了吧!粗数一下,这单单刑天军的左路军之中,便装备了过百门各型红夷大炮,这要是一起开火的话,他们这些守军根本就不够瞧的,人家一次齐射,估摸着他们就差不多要死绝了。

再看看刑天军的物资车队,更是绵延出了数里远,车上无不都装满了各种粮秣物资和弹药,真想不通他们是哪儿搞来的这么多粮食,和他们官军一比,他们官军真格都成了叫花子了,眼下他们官军,一天只能吃两顿,而且一顿稀的一顿干的,还不能管饱,可是刑天军那边,看架势每天似乎都是三顿饭,而且顿顿有干的,还有咸菜可以就着下饭!

再看看刑天军兵将们的器甲,一队队火铳手扛着被擦拭的黑明发亮的精悍火铳,一队队刀牌手各个都悬挂着一把锋利的大刀,每个人还有一面坚实的盾牌,腰间抑或是背上还背着一两颗抑或是两三颗那种可怕的霹雳炮,而且多数人身上有甲,长枪手更不用说了,每个人一杆硕长的长枪不说,还都在背后的被子上别着一把式样精巧打磨的明晃晃的小铁锹,这东西既可以拿来挖壕,又能用来当近身兵器御敌,实在是好东西。

而那些刑天军的骑兵队,更是各个都骑着高头大马,一看其中不少战马便是关外蒙古人养的好马,这还不算,居然许多人还是一人双马,甚至于连一人三马的情况都有。

这等装备水平,几乎可以说赶上或者超过了大明装备质量最好的关宁军,更不用说他们这些京营的官军了,这种装备质量,让所有官军都有点位置眼红,又羡慕不已,有些人便琢磨着,有朝一日干脆也跟着人家刑天军干得了!听说刑天军的兵将们,每个月都可以领到足额的军饷,发的虽说是一些大龙纸钞,但是这种纸钞据说在刑天军的辖地之中,甚为硬通,随时都可以去那什么中华银行之中,兑换出叮当作响的大龙银币,而且从来不会出现军将克扣军饷之说,一旦军将战死沙场的话,他们的家人还能领到大笔的抚恤,家人还能受到特殊的优待,这种事情,他们这些官兵是想都不敢想的,所以当看罢了这些威武异常的刑天军兵将的时候,许多官军脚都软了,现在哪怕是周遇吉下令让他们跟刑天军翻脸,他们也绝不会轻易执行命令了。

总之阎重喜的左路军就这么大摇大摆的不费一枪一弹,便通过了居庸关,阎重喜在通过居庸关的时候,还亲自见了一下周遇吉,双方再一次确认了他们暂时的合作关系,以及大中军下一步的行动方向。

但是周遇吉也知道,他现在这么做,恐怕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他可以说是为了大明朝廷,可是这话今后谁还会相信呀!肯定朝廷里面的皇帝听罢消息之后,一定会暴跳如雷,大骂他也是个逆臣贼子,叛投了刑天贼了,今后他即便是想要继续效忠大明王朝,恐怕朝廷也不会再相信他了。

想到这里,周遇吉哀叹一声,内心里面对自己说道:“清者自清!我周某自问没有背叛大明,虽然这么做似乎有点说不过去,可是我周某还是为了为大明守边,抵御建奴大军!大不了有朝一日,周某去跟建奴死战一场,死在战场上以表心意罢了!”

于是在阎重喜率部通过居庸关之后,周遇吉也点齐了麾下的兵将,弃守了已经没有任何作用的居庸关,也跟在了阎重喜大军的后面,“保护”着随同他们一起行动的卢象升,朝着山海关方向行去。

果不其然,周遇吉一战未打,便放大中军左路军通过居庸关,放大中军大批人马进入京畿之地的消息,很快便传入到了京师之中,同时也传入到了坐镇保定府的傅宗龙耳中,朝野顿时又是一片大震,许多人都乱了手脚。

朱由检更是气得浑身直哆嗦,连声大骂“逆臣贼子!逆臣贼子!现在天下难道就没有可信之人了吗?”在他的眼中,周遇吉现如今肯定是已经投降了刑天贼了,这天底下已经没有人值得他信任了。

而傅宗龙听罢消息之后,也是手脚冰凉,周遇吉他是了解的,此人堪称是一个十分忠勇的军将,现如今连他也不战而降了刑天军,大明可以说彻底完蛋了!于是他便在保定府上书朝廷,自臣有罪,误用了周遇吉,请朝廷治罪与他。

可是这会儿崇祯又哪儿有心情去治傅宗龙的罪呀!再罢免了傅宗龙,他又能用谁呢?所以该怎么就怎么去吧!他反正就在京师之中,等候刑天贼抑或是建奴大军兵临城下的那一刻了!

第十七章 宁远陷落

四月中旬的时候,中路军在刁正的率领下,已经攻至保定府,傅宗龙率领麾下仅有的一万多官军,试图在保定府挡住中路军继续北犯,但是此时官军兵将早无了斗志,根本就不想再给大明朝廷卖命了,所以大战一起,官军便纷纷倒戈投降,使得傅宗龙麾下官军几天之内,便陷入到了彻底崩溃之中。

傅宗龙虽然极力想要挽回,甚至于倾尽家财用来笼络人心,让兵将们为大明尽忠,可是这尽忠是要死人的,他傅宗龙想要慷慨赴死,可是不代表着所有人都愿意跟着他一起给大明朝廷殉葬,所以他的努力收效甚微,四月十四,刁正和李信督师攻城,保定府在傅宗龙的坚持之下,也只坚守了两天时间,便在叛军的叛变之下,宣告城破。

傅宗龙领着极少数的忠勇兵将,在城中与攻入城中的大中军兵将进行决死巷战,于十五日当晚,在城内一条小巷之中,被大中军堵住,用燧发枪乱枪打死在了小巷之中。

傅宗龙也算是全了他的忠臣的名声,死后被肖天健赐予了他的家人可以将他的尸体移回他的故乡云南昆明安葬,并且赐他谥号忠直,以表对他的尊敬。

随着保定府的陷落,京师南面便再无可守的要塞了,再加上周遇吉弃守了居庸关,京师也已差不多成为了一座孤城了。

但是与此同时,右路军因为是在淮安府顺大运河逆流而上,距离京师最远,肖天健领兵尚未攻至京师,此时刚刚拿下聊城,正在朝着临清逼近,还需一段时间才能兵抵京师。

可是这个时候,出现了一件让大明朝廷意想不到的事情,大中军左路军在踏入居庸关之后,却并未直接兵发京师城下,而是从密云方向,连连收降了一批镇守密云、怀柔、平谷等地的驻军之后,绕过京师,直抵到了蓟州城下,并且遥遥指向了山海关和喜峰口一带。

这种情况让朱由检就有点疑惑了,以他当初得知周遇吉献居庸关给刑天贼之后的判断,本来他以为刑天贼肯定会先行扫荡京师外围的密云等地,然后便会兵抵京师城下,可是没成想贼军扫荡倒是扫荡了京师北面的外围之地(整体来说应该是劝降),可是却并未如同他预料的那样,兵至京师城下,倒是绕城而过,朝着山海关而去。

这个时候朱由检才收到兵部转来的一份周遇吉的奏疏,周遇吉显然是请人代笔,将他为何弃守居庸关的原因,给朱由检陈述了一遍,并且告知朱由检,他并非是投降了刑天贼,而是在这个时候,在叛臣卢象升的保证之下,他领兵“监视”刑天贼左路军兵发山海关一带,先行在那里布防,准备抵御山海关外面的建奴大军入关,对于他这个决定,周遇吉向朱由检陈述有罪,但是请朝廷相信,他也是为了大明朝廷,最终他会选择和建奴军决死沙场,即便是得以生还,他也会回到京师,帮朝廷御守京师,直至替朱由检尽忠战死!

朱由检听罢之后,苦笑着将这份周遇吉的奏疏丢下了龙案,仰天长笑了一阵,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吐了一口血,便再次晕倒在了龙椅上。

中路军在成功夺取保定府之后,这个时候能阻挡大中军继续攻向京城的仅剩下了涿州这一个最后的防线了,大明朝廷在这个时候,还是将京营一部派往的涿州,做最后的布防,如果涿州再被拿下,那么整个京师便如同被剥光的女人一般,暴露在了大中军的兵锋之下。

可是这样的部署,所有人其实也都心中明白,不过是聊胜于无罢了,大明的官军在这个时候,可以说已经彻底失去了对大中军抵御的能力,军心在这个时候已经彻底涣散,仅剩下的这些官兵,也不过是在混吃等死,甚至于是在等待大中军到来之后便投降大中军,这些大明军队,之前维系他们运作的仅仅是粮饷的供应,现如今大明朝廷已经拿不出什么粮饷来维系他们军队了,那么仅凭着口头上所说的忠心,是根本无法维系住这些军队的忠诚的。

故此别看京师周边这些被大明视作为禁卫军的京营貌似很强,实质上经过大明这么多年下来之后,军务早已废弛,战斗力在大明诸军之中,早已排不到前列了,别说关宁军他们比不上,就算是许多地方军,他们也比不上了,很多时候他们仅仅是数字上的存在,实质上根本不堪使用,只有很少一部分京营的官军,还有一定的战斗力,但是自从崇祯年以来,朝廷为了剿灭地方变民军,屡屡从京营之中抽调可用的兵马,派往各地随同那些督臣们剿匪,剩下的京营也就成了空架子,更加没有战斗力了。

像周遇吉这样的京营异类,在这个时候,绝对在京营之中属于凤毛麟角之辈,是不能以点概面,说京营很强的。

但是就在京师的京营忙于调动在涿州布防的时候,中路军在打下了保定府之后,却也暂停了向京师方向继续推进,而是掉头向东,突然间攻向了保定府东部的赵州、深州、冀州等州,可以说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便将保定府境内的官府势力给一举荡平。

而这些州城之中,虽然也有一些官军驻防,但是这些官军都是地方军,数量有限不说,装备质量极差,像赵州这样的一个直隶州,城中也不过仅有五百人左右的守军,地方官府想要凭借这么点官军,便和大中军中路军大军相对抗,根本就是以卵击石,所以大中军中路军向东的攻进行动,整体上可以说是一次武装大游行,根本就没有遭遇任何像样的抵抗,仅仅几天时间,刁正和李信便率部横扫了保定府辖地之内的诸州县,兵锋直指向了河间府。

河间府知府方文耀,守将李建泰本来是在河间府周边集结起来了两万官军和两万多助战民壮,是想要一河间府和沧州两地,来阻住大中军右路军对京师的进攻的,可是没成想却突然遭到了大中军中路军的侧击,于是二人便慌忙集兵应战,在河间府和中路军展开了一场大战。

明面上这次河间府之战,官军方面的兵力占据了很大的优势,这也是此次北伐以来,朝廷方面在京辅一带集结起来的最大的一支官军之一,可是这种所谓的优势,也仅仅是纸面上的优势,河间府崇祯十一年和十二年之间,曾经遭受过建奴大军的一次洗劫,这些河间府的官军基本上都是在是十三年之后才招募起来的,装备质量之差,已经快赶上早年流民军了,不管是装备还是训练上,都非常差,河间府总兵李建泰虽然控制着这么多的人马,但是却根本无法和武装到牙齿的大中军相对抗。

四月十九日双方在河间府西面的小白河一带发生了接触,刁正率兵仅仅是一个冲击,在小白河一带布防的一万多官军,便立即崩溃,随即在大中军的掩杀之下,便做星散,二十日刁正便率兵攻至河间府城下。

李建泰只得依城据守,试图做最后的顽抗,可惜的是他们的这种顽抗仅仅也只持续了两天时间,肖天健直接统御的大中军右路军一路人马,便在罗立的率领下,也赶至了河间府城下,和刁正以及李信所帅的中路军合兵在了一处,随即便发动了对河间府最后的一击。

李建泰统兵死守河间府南门,于二十一日上午,中炮而死,随即河间府守军便自行崩溃,大批守军群龙无首之下,纷纷开城出逃抑或是投降了大中军。

河间知府方文耀随即被叛军抓住,送交给了大中军,方文耀趁人不备,挣脱了控制,试图夺刀袭杀审讯他的李信,结果当场被李信身边的宪兵乱刀斩杀,自此河间府也彻底被大中军所控制。

而肖天健在攻打临清的时候,便已经得知了中路军和左路军的动态,心知他所率的右路军必须要加快进程才行,否则的话,三路大军很可能失去相互的配合,另外关外这个时候也传来了消息,宁远城在建奴大军的围攻之下,最终还是被建奴大军攻克,驻守宁远的近两万官军全军覆没,总兵官曹变蛟力战身亡,蓟辽总督洪承畴在城破之前,被辽东都督祖大寿护送着从宁远城东门冲出,逃至海边,祖大寿在海边力战追至海边的建奴军,掩护洪承畴乘一小船逃至海上,但是祖大寿却最终力尽被俘,大明至此在整个关外的防御体系,也就此宣告全部崩坏,肖天健原计划之中,想要一左路军先行驰援宁远,保住宁远防线的想法也落于了空出。

至于宁远被破,蓟辽总督洪承畴逃至海上之后,便就此彻底失去了音信,没有人知道洪承畴的下落,有可能他逃到了登州进入到了山东隐姓埋名从此不再问世事了,也可能是他的船在海上遇上了风暴,葬身了海底,总之十多年之后,有关洪承畴的下落,世上有很多版本的传说,除了前两种说法之外,还有人说洪承畴乘船逃到了朝鲜,被一个朝鲜的官吏暗中隐藏了起来,自此之后便落在了朝鲜,更有人传言,说洪承畴干脆漂洋过海,到了倭国,总之什么说法都有,但是却都无从考证,倒是后世有一个相对比较可信的说法,说洪承畴其实还是逃回了国内的河间府登岸,可是登岸之后,便得知了河间府以及沧州已经陷落,被大中军控制,于是洪承畴便自此隐姓埋名,混入难民之中,逐步的逃到了南方,从此定居在了福建一个小山村之中,百年之后还有人在福建拿出了他的家谱,自称是洪承畴的后人,洪承畴死前告诉他的子孙,只能经商但是却要记住永不为官,这一点还是比较可信的,但是除了这份家谱之外,却再无其他佐证,可以证明洪承畴确实活了下来。

(为了下一代,这几天开始戒烟了!原来真的戒烟的时候,居然会这么难受,整个人都处于一种紧张甚至于飘渺之中,怎么都静不下心,长时间吸烟,已经让我对烟不管是心理还是身体,都产生出了极强的依赖感,想想自己戒烟酒这么难受,那些吸毒的要是想戒毒的话,估计要比我这戒烟难受百倍!所以奉劝诸位,千万不要沾毒!)

第十八章 后勤的麻烦

总之建奴大军在拿下了宁远城之后,整个山海关之外便没有了可以与他们为敌的对手了,于是近二十万建奴大军,随即便整兵分兵两路,朝着山海关扑来(W)

所以关宁的局势也容不得肖天健再继续有条不紊的一步步的朝北攻进,故此肖天健考虑之后,由他殿后,令罗立为先锋,先行越过沿途官府控制区,直接赶往河间府和李信、刁正的中路军会和,然后立即朝着山海关方向进兵,沿途不以攻城拔地为目的,除非遇到官军出城拦截,否则的话他们便先行赶往山海关一带和阎重喜以及卢象升会和

这一点上,肖天健又没有让卢象升失望,肖天健忠实的践行了他对卢象升的承诺,大中和大明之间的恩怨可以暂时放下,但是在对付建奴的事情上,他肖天健当以民族大事为重,他可以先放弃推翻大明王朝,但是却必须要先抵御住建奴大军染指燕云之地,定不会重蹈当年的覆辙

所以这才造成了在右路军尚未进抵河间府境内之前,罗立便先行率领一万多近卫军兵至河间府城下和中路军会和的情况

河间府一经拿下,李信、刁正、罗立等将便按照肖天健的命令,当即拔营离开了河间府,朝着山海关方向疾行而去

肖天健则率领剩下的右路军的兵马,继续按部就班的沿着大运河沿线,朝着沧州攻去,利用现如今尚可使用的大运河,以无数漕船运送各种战略物资,向北转运,支持此次大中军和建奴大军在北方的对决

虽说肖天健也心急如焚,想要尽快的赶赴到山海关,亲自坐镇指挥这一次对建奴大军的决战,可是他也同时深知大运河对于此次大决战的重要性,此次大对决可谓是关乎大汉民族的未来的关键一战,双方可以说都将最精锐的兵力投入到了这场决战之中,甚至于建奴方面可以说是集结起来了可动用的所有兵马,来完成这一次他们对中原的入寇,而且皇太极还明确的在建奴之中宣布了,他们此次入关之后,将不会效仿早年入寇的方式,饱掠一番便撤回关外,这一次他们要攻入关内,并且彻底占领关内,如果战事顺利的话,他们便会在击败大明和大中军之后,挥师继续南下,直至将整个中原都控制在他们建奴手中

这个目标不可谓不宏大,也彻底的暴露出了皇太极对于中原的野心,当然他这种野心,同时也是许多建奴奴酋的野心,所以皇太极利用他在建奴之中的威信和地位,鼓动起了所有的建奴,以一种必得的心态,拉开了这次南下入关的序幕

但是相对来说肖天健这边,虽然也尽可能的集结起了可用之兵,但是毕竟时下中国的许多地方还没有被他们收入囊中,特别是南方诸省,效忠大明的地方官府,还在虎视眈眈的觊觎着刚刚成立的大中朝,想要恢复大明的统治地位,所以他便不得不分心,在南方留下部分兵马布防,防止南方诸省的大明势力试图趁着这个时机恢复他们的统治

即便是在陕西方面,他也不得不关注闯贼李自成的动向,现如今他和李自成已经彻底反目,李自成那一边,也不会坐视这么大好的机会,不和肖天健争夺天下的,故此刑天军虽然眼下总兵力上远过建奴一方,可是可用于北上于建奴决战的兵力,却还没有建奴大军一半多,另外他还要防备着忠于大明的官军在背后捅刀子,种种情况都可以说是对他并不算有利

可是这锅饭即便是一锅夹生饭,他肖天健也必须要吃下去,因为一旦要是让建奴对燕云之地捷足先登的话,今后他如果想要恢复汉人对北方的统治,便不知道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才能将建奴再一次赶回关外,灭掉建奴恐怕是遥遥无期的事情了

故此这一次大决战的重要性,远过了他自从起兵造反之后历次大战的重要性,已经不单单只是他大中朝能否生存下去的事情了,而是其意义已经上升到了整个中华民族今后可否继续屹立于世界民族之巅的地位上

另外因为刑天军的建军方式以及装备,注定了刑天军对于物资补给的需求,要出这个时代任何军队的对物资补给的需求量,时下北方残破不堪,他此次挥师北伐,想要依靠北方的物资来补充他的军需,是根本不现实的事情

战争就是在打后勤,没有完善的后勤补给,战争便无法进行下去,何况建奴在南下入关的时候,可以没有什么心理负担,完全依靠抢掠来补充他们的军队需要,根本不用太担心会失去民心的事情,大不了他们可以退往关外休养,可是他肖天健却不得不考虑人心所向的问题,北上的时候多的不能依靠缴获来补充军需,而是要依靠后方的物资补充来满足军队的需要

陆路运输想要解决这么多人马的军需,是根本不现实的事情,那样的话支持十万大军北伐,起码要调动起数倍于大军的人力畜力,来为大军提供给养,以大中朝时下的财政实力和人力实力,如果这么做的话,拖也能将刚刚建立的大中朝给拖垮,所以他想要再这一场大决战之中,便不得不重视京杭大运河,这条运河在这个时候,已经成为了大中国未来前途的命脉,在他没有建立起可用的海上力量之前,也只能依靠这条京杭大运河来为前线兵将输送各种战略物资,来保证此次会战的需求

有时候肖天健自己都想,如果他当初是被老天丢在南直隶一带抑或是南方福建两广一带的话,他肯定会选择先建立起一支强大的海上力量,然后利用海船,运送大批训练好的军队北上,直捣建奴的老巢,只可惜这个天下没有假如,老天将他丢在了鸟不生蛋的陕西,他只能选择先在内陆建立实力,现如今他也只有通过这种方式,先将建奴挡在关外再说了

所以肖天健每每想起这些事情的时候都有一种时不我待的感觉,想要尽快的打造出一支可以纵横大海的海军力量,今后为大中国的笑傲天下驰骋海上,攻城拔地,什么建奴、倭奴、荷兰、葡萄牙、西班牙,在他的大中国强大海军面前,都将是一盘烂菜,他想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

完成调整之后,肖天健送罗立分兵出发,而他则立即继续率领着刘耀本和剩下的右路军人马,对临清城发动了进攻,临清此时还是一个小的城池,仅仅是隶属于东昌府治下的一个县城,但是大明却在临清建有大运河上五处漕粮仓库,所以这个小地方的重要性便凸显了出来,这里是大运河上的一个重要节点,朝廷官府都对这里给予了很大的关注,所以这里也放置了一批于这个小城不相称的兵力,此处共有官军近万驻防,所以攻打临清耗费了肖天健近五天的时间,临清守军才最终宣告投降

虽说整个右路军的攻势可谓是非常顺利,但是随着右路军越来越深入到山东境内,战线也开始被迅的拉长,打下沿途的城池对于肖天健来说是一件不怎么困难的事情,但是随着战线的越拉越长,保护运河的运输安全,却变得越来越困难了起来

整个大运河沿线随着战事的开展,大批官军被刑天军连连击垮,虽说不少官军选择了投降大中军,但是也有不少官兵溃败之后,转身便改行当了流寇,不断的在大运河沿线各地流窜抢掠,不少官兵以及各地的豪绅,干脆便利用他们在当地地形熟悉而且人脉比较广的优势,化身为了水盗,在运河上开始对大中军的运输船只进行劫掠

这种情况在肖天健领兵夺占了徐州之后,便开始变得日益严重了起来,虽说肖天健令大中军水师也转进入大运河之中,负责保护大批征调的漕船转运物资,可是这些水盗们却可以利用大运河沿途星罗棋布的各种湖泊藏匿行踪,不断的对漕船船队发动袭击,这帮水盗其实也并非就是忠于大明王朝,他们多的时候是出于自身利益出发,根本没有任何组织性和纪律性,在运河上他们能抢则抢,不能抢他们便放火烧毁大中军的船只,可以说这种破坏,仅仅是出于对大中军的报复,根本没有任何理由可讲

所以他们的行动,对于大中军后续的物资转运补充造成了很大的破坏,运输物资的船只连连被抢或者被烧,为大中朝服务的那些船民也屡遭这些水盗的屠杀,搞得肖天健几乎天天都可以收到漕船被劫的消息,令肖天健大为光火

本来这些物资对于成立不久的大中朝来说,是非常不容易才想尽办法收集起来的,又通过消耗大量的银钱才组织起来北运的,可是途中却被这些不成气候的水盗所劫掠,甚至于白白的放火烧毁,对于大中朝造成的损失之大,几乎无法用数字来统计起来

所以原本肖天健往往接受了官军的投降之后,都是立即将其解散,尽可能的安置到地方去恢复农业生产,可是当这种情况屡屡发生的时候,肖天健不得不改变了最初的策略,开始将这些降兵们进行整编,派出麾下精干军官们,接管这些降兵,转而将他们放在了运河沿线,负责清剿地方流寇和水盗,保护运河航运的安全

如此一来军队的数量在这段时间可以说是一再膨胀,也消耗了大批的刑天军北运的物资

第十九章 艰难的抉择

但是不管怎么说,当采用了这种整编降军就地保护运河沿线的办法之后,好歹这种办法还是有效的,这些降兵一旦被重新整编之后,有了新的军官予以统御他们,便很快焕发出了远超过他们以前的战斗力,这是一种非常奇怪的现象,如果非要解释这种现象的话,那也只能说是这些降兵们之前只是为了吃饭才给朝廷当兵,但是投降了大中朝之后,他们却认同了大中的统治,转而愿意向肖天健效命,再加上配属到他们之中统御他们的军官,也都是肖天健的旧部,这些军官们熟悉统兵的方式,也很会宣扬肖天健的理念,一旦当兵的认同了他们的目标之后,便会焕发出很强的战斗力。

这些降兵的被重新利用,很快便遏制住了运河上水盗以及两岸流寇的势头,迫使一些流寇和水盗只能放弃了在运河沿线行掠,要么远遁他乡,要么便投降了大中军,使得在肖天健攻下临清的时候,运河上水盗成患的态势便基本上得以了遏制,使得运输船队在运河上行船的时候安全系数也提高了许多。

临清拿下之后,肖天健便率部立即逼向了下一个目标,那就是山东北部的重镇德州。

德州也是一个军事重镇,乃是山东北方门户,历来都是兵家必争之地,按理说大明朝廷也应该对这里非常重视才对,山东布政使司自然也不会轻视这里的防御,可是偏偏在这个时候,山东布政使司失去了他们的管理能力,而大明朝廷现在是连京师都自顾不暇了,德州这个军事重镇,反倒成了没人管的地方。

德州其实这个时候还是尚有一些守军的,但是这帮人现如今成了没人管的官军,守将闻声便先带着家眷逃跑了,剩下的官兵自然也就没人想跟大中军在德州死磕了,于是肖天健本来还打算在德州放手大干一场,结果他尚未赶到德州,德州的一个参将便先带着兵马,出了德州城,迎着肖天健,赶来向肖天健投诚了。

结果肖天健轻取了德州城,甚至连德州城他都没有进,便留下了几十个军官,负责整编德州降兵,他自己便率领大军,绕城而过,沿着大运河猛扑向了河间府境内的沧州。

就在肖天健在后领兵逐步打通大运河的时候,关宁一带的战事却已经到了糜烂的地步,建奴大军围攻宁远城一个月左右的时间,最终攻破了这座绝望的城池,几乎将城中军民屠杀一空,宁远城中的近五万军民不分老幼,在建奴军攻破城池之后,几乎全部被屠杀一空。

本来宁远城虽然弹尽粮绝,但是在洪承畴等人的坚持之下,即便是靠着吃死人肉,还是能坚持一些时日的,但是镇守宁远南门的松山副总兵夏承德却坚持不下去了,眼看着粮草断绝,援军也被建奴军击溃,所有希望都没有的时候,夏承德便不愿再为大明效死,在四月十五的时候,夏承德趁夜派出了亲信潜出城去,联络了建奴,表示他愿意投降,可以为建奴当内应。

于是奴酋皇太极在得知消息之后,便立即挥师攻城,夏承德果真如约在城南门放弃抵抗,开了城门放入了建奴大军,如此一来,宁远城才算是告破,城内军民几乎被建奴军屠杀一空。

这是一场绝望的奋争,洪承畴和麾下诸将,这一次在宁远城为大明做了最后的抗争,而且改变了历史的进程,洪承畴战后失踪,未能被建奴所俘,自然也就谈不上当汉奸了,城中关宁诸将,几乎全部战死,只有夏承德和少量他的亲信因为叛投建奴,献门有功,才免于一死,被奴酋继续授予了二等甲喇章京之职,留在汉八旗的镶红旗石廷柱麾下听令。

这一次宁远之战,建奴的虽然攻坚能力提升了很多,但是在城中大明军民的顽强抵抗之下,虽然他们的炮火几尽将宁远城的城墙摧毁殆尽,但是却还是没有能顺利攻取宁远城,最终还是在夏承德这个叛徒的开门下,才拿下了宁远城,说明了一个问题,只要大明的兵将又决死之心,哪怕是建奴炮火犀利,也无法摧毁他们的意志,这一点宁远的守军做的是相当可歌可泣的。

但是建奴方面这一战之中,也表现出了很强的灵活性,他们包围宁远,以围城打援的方式,击败了张若麟统帅的杨国柱和唐通的援军,出了歼灭了镇守宁远的两三万明军之外,还歼灭了杨国柱和唐通麾下的三万多援军,几乎将关宁军全部实力,都消耗在了山海关之外。

取下了宁远城屠城之后的建奴军,随即便在皇太极的率领下挥师南下,兵抵山海关之下,这个时候坐镇山海关的明将正是吴三桂的老爹吴襄,而他麾下基本上都是当年他一手拉起来的兵将,不过比起当年他鼎盛时期手头上的兵将,这个时候却逊色了很多,吴三桂去年率兵入关,带走了大批他们吴家的旧部,结果在阳谷县一战之中,全军尽墨在了肖天健手中,连同吴三桂本人,也被大炮轰毙在了阳谷战场之上,成了大明王朝的牺牲品。

现在的吴襄,可谓是四面楚歌,京师援军他指望不上了,京师的情况他比谁都了解,大明京师之中仅剩下了三万不到的京营兵马,这些兵马镇守京师已经是严重不足了,根本谈不上对他的支援,而且听闻宁远被破的消息之后,他麾下的关宁军兵将们也都是人心惶惶,士气大衰,虽然他在领旨赶到山海关坐镇之后,也收拢了一批杨国柱和唐通手下的溃兵,稍稍增强了一些兵力,但是这些兵将大多都已经是惊弓之鸟,根本就无法和建奴大军相抗。

就在杨国柱和唐通兵败之后不久,吴襄又得到了一个让他震惊的消息,刑天军的左路军被京营大将周遇吉放过了居庸关,长驱直入绕过了京师,进抵到了他背后的蓟州镇境内,虽然没有攻打蓟州城,但是却等于是把一把刀又抵在了他的腰窝上面,使其现如今腹背受敌,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这个时候的吴襄走入到了一个历史上他儿子才面临的怪圈之中,关外是汹涌而至的建奴大军,想要破关而入,关内他的背后则是大明的死敌刑天军,对山海关同样是虎视眈眈。

在宁远城被破之后,建奴奴酋皇太极便令多尔衮为先锋,督帅近八万建奴大军先行兵抵山海关之外,派出了信使入关,以皇太极亲笔信交给了吴襄,劝吴襄开关献降,归顺他们大清国,皇太极甚至不惜与封吴襄为王,试图打动吴襄令吴襄投降于他。

而另一方面吴襄提前还收到了卢象升的一封亲笔信,心中卢象升言辞恳切的力劝吴襄要死守山海关,并在信中力陈山海关对于汉人的重要性,劝吴襄要以大局为重,放下与大中国的旧怨,最好率军归降大中军,和大中军合兵一处共御建奴于关外,拯救大汉民族于危难之中,这封信写的是言辞恳切,卢象升可谓是将能说的话都在信中写了出来,甚至于以他的人头来保证,只要吴襄投降,今后大中朝入主京师之后,可确保吴襄的家财和家人的安全,确保他吴襄今后的荣华富贵,只要他这个时候投降大中军抑或是领兵死守山海关,那么他便是大汉民族的民族英雄!

吴襄拿着这两封劝降信,实在是难受的要死,一方面是控制了整个辽东诸部,并且拥兵二十余万的建奴大军,兵锋直指他坐镇的山海关,另一方面则是已经控制了大半个中国的大中朝,现如今大明反倒不是他考虑效忠的问题了,他只能在这两个势力之间,择其一投靠。

这是一个非常难以决断的事情,对比两方的实力,建奴和肖天健的实力似乎应该说是不相上下,对比人马,建奴和肖天健似乎兵力也差不多,当然这个时候显然是建奴方面兵力更强一些,对他的威胁也更大一些,不过隐藏的实力方面,肖天健控制的人力物力乃至是总兵力,都要比建奴要强一些。

从战力上来说,两方都是他惹不起的人物,建奴起兵之后,从野猪皮一代开始,到现在的皇太极一代,两代人纵横关外已经数十年,这数十年间,他们两代建奴率领所部和大明官军屡屡交战,大明官军可以说是在他们手中屡战屡败,逐步的被他们挤出了辽东,这些年来,建奴更是派兵不断的破关而入,到关内行掠,可是大明却始终都对他们没有一点办法,督臣换了一拨又一拨,杀了一个又一个,可是辽东的局势却日益糜烂,直至今日整个关外全部被建奴夺占了过去,所以建奴在大明他们这些关宁军将的眼中,无疑是一个可怕的存在,从心理上,吴襄就非常惧怕关外的建奴。

至于肖天健,吴襄虽然没有直接跟他交过手,但是却也了解肖天健的发迹史,肖天健最早于崇祯七年间在陕西凤翔府兴兵作乱,后来入山西以阳城县为基础逐步坐大,这么多年来逐步从一支小小的流民军,发展到了眼下控制了大明整个中原腹地,连连占领了山西、河南、湖广、江西、南直隶、浙江等省,控制了大明几千万臣民和巨大的地盘,接着现在又开始兵发攻打北直、山东,眼下山东基本上只剩下一沿海等地还没有被他夺占,运河沿线基本上快被他攻到通州了。

而他麾下一手打造出来的刑天军,现在应该是称其为大中军了,对于大明官军来说,无疑也是一场接着一场的噩梦,无数大明的名将,纷纷在他麾下的兵马面前折翼,这些年下来,已经数不清有多少大明的官军被他歼灭,多少名将死在了他刑天军的手中,就连他的爱子吴三桂,去年奉旨入关对他进剿,也死在了他刑天军的手中。

如果说建奴是大明没落的起因的话,那么肖天健便是亲手将大明埋葬的人,这两方他吴襄都惹不起,到底该选择谁投靠一时间吴襄也拿不定主意。

第二十章 大军压境

本来这个决断相对来说还是比较容易拿定的,相较之下他吴襄也是汉人,同样也不希望看到建奴将燕云之地控制在他们手中,而且这么多年下来他吴襄也和建奴打了这么多年,他们吴家族人死在建奴手中的也着实不少,所以他也痛恨建奴,投降肖天健的大中军,对他来说应该是一个比较明智的选择,想想连卢象升、孙传庭、丁启睿这几个大明重臣现如今都投靠了他们,更何况他这个武进士出身的武夫,投靠肖天健本来并不是什么难做的决定。

可是阴差阳错之下,偏偏去年朝廷却将他的儿子吴三桂调入关内去和肖天健作对,结果却死在了肖天健手中,这件事让吴襄可以说是恨透了肖天健,他吴襄这么多年来,可以说将所有吴家对未来的期望全部都放在了吴三桂他这个儿子身上,对于吴三桂他可以说是倾注了所有的心血,现如今他这个宝贝儿子却死在了肖天健的手中,这可是杀子之恨呀!

他吴襄自问报仇是不可能了,可是要让他投降肖天健,这件事却成了他最大的心结,无论如何吴襄都无法迈过这道心坎,投降大中军。

于是在两方的催促之下,吴襄这几天时间是左右摇摆不定,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心中纠结的是一塌糊涂,几天下来,他茶饭不思,嘴唇上便起了一层的燎泡,人也瞬间显得苍老了许多。

一支支建奴的大军,抑或是骑着健马,抑或是徒步而行,更有大批建奴的包衣奴为他们赶着大车,满载着粮秣兵帐之物,缓缓的出现在了山海关之外,更有打着各色旗幡的汉八旗的汉军,用健壮的骡马,拖拽着一门门重逾两三千斤的重型红衣大炮,缓缓的朝着山海关一线进逼而来,如同人海一般的汇聚到了山海关外面,扎下了绵延出几十里的大营。

一队队鞑子兵的哨旗出现在了山海关一线的长城外围,嚣张到了极点的在关城外面来回驰骋,向着关墙上驻守的明军炫耀着他们的武力,更有一些建奴,嚣张的将一些俘获的大明女子,拖至关墙外面,按在地上肆意的凌辱,他们还将一些俘获的明军兵将和汉民,拉到关墙下用各种残忍的方式,一批批的屠杀,将这些人的尸首就丢弃在关下,来威慑守关的明军。

关城和关墙上的明军大部分都是面如死灰,一个个敢怒不敢言,只能忍着强烈的恐惧和愤怒,看着关墙外面发生的一幕幕惨剧。

这种事情是建奴大军惯用的伎俩,每每他们要攻城的时候,便会使用这种卑劣的手段,来向明军守军施压,从精神上摧垮明军,并且通过这种方式,逼迫明军放弃抵抗,投降他们,而且这些年这种手段可以说是屡试不爽,许多关外镇守城堡的明军,正是因为承受不住这种压力,怕建奴攻破他们的城堡之后,以同样的方式屠杀他们,所以最终精神崩溃,便投降了建奴,这一次建奴大军犯境,少不了还要使用这种方式向镇守长城沿线的明军兵将施压。

而且这种手段可以说有着很好的作用,成功的令守军兵将们产生出了恐惧之感,士气更是跌落的厉害。

吴襄听闻消息之后,也带着家丁登上了城楼,远远的朝着山海关之外望去,看罢之后心中可以说是哇凉哇凉的一片,建奴大军此次入寇,可谓是精锐尽出,单单这些多尔衮率领的前锋兵马,兵力便达到了七八万之众,几乎将山海关外面给堵了个水泄不通,兵力之盛可谓是前所未闻。

别说是那些镇守关城的明军兵将们害怕了,即便是吴襄这个主将,现如今也是看罢了建奴大军的军容之后,同样是心惊胆战手脚冰凉,可以说是未战先怯了几分,不过吴襄还是故作镇定,在关城上面下令,令诸军做好防御的准备,一旦建奴大军进攻,便死守各处城堡隘墙,不得放建奴军攻上关头。

山海关在这个时候被称为天下第一雄关丝毫不为过之,此关最早乃是明洪武年间,大将徐达率领数万明军在此建关,后来又历经二百余年的不断扩建和修葺,使得这里形成了一个令人震撼的防御关城体系。

山海关不单单只是长城加上一座关城这么简单,而是整体布局是由七座城堡、十大关隘和长城上的三十座敌楼、六十二座城台、十八座烽火台、十六座墩台等组成的城防建筑群。结构严谨、功能齐全,构成了主体两翼,左辅右弼,二城为哨,一线逶迤,互为犄角之势的格局,所以说其为天下第一雄关,绝不是对它简单的吹捧,而是实至名归。

别看建奴这些年屡屡入寇关内,但是建奴大军每每入寇,都是通过长城沿线的其它关隘偷袭进入的关内,这么多年以来,建奴也不是没有打过山海关的注意,但是建奴方面却从攻破过山海关,所以这一次建奴要入关,调集如此多的人马前来山海关处,也是想要以真正的实力,来拿下这座为大明镇守边关的雄关,从此掌握住南下的最重要的通道,大开南下方便之门,为下一步大军南下做充分的准备,省的还要绕道其它险要之处,极不方便的去偷偷摸摸的入关。

多尔衮在率部抵达山海关外之后,在关外数里远处下令扎下了大营,命部下以杀俘的手段,先去震慑一下山海关的守军,而他则坐在帐中,对前去送信给吴襄的一个汉人问道:“山海关守将吴襄收到信之后,有何反应?为何到现在还没有做出投降我们大清的动作?反倒是看上去要死守此关?”

被派去联络吴襄的乃是一个明朝在关外的小吏,此人前几年投靠了建奴,充当了建奴的狗腿子,这会儿一脸的献媚像,而且非常惧怕的跪在多尔衮的面前,小心翼翼的回答道:“奴下前几日已经将圣上的亲笔信送入了关内,并且亲自交给了明将吴襄,当时吴襄并未对小的说太多,仅仅是收下了信之后,说会考虑,便派人将小的送出了关!

这说明吴襄其实并未真就决心替明朝死守山海关的想法,眼下他不过是还在考虑之中,另外据说有一支刑天贼的兵马,近期也已经从居庸关入关,他们没有直逼大明京师城下,反倒是一路疾行赶到了蓟州镇一带,主力便陈驻在了永平府,同样虎视眈眈在觊觎着山海关。

小的以为,这支刑天贼的人马,肯定也是想要在我们大军夺取山海关之前,先于我们夺占山海关一带,控制住山海关,防御我们大军入关!

他们定是也已经对吴襄劝降了,现如今吴襄肯定是还在两边摇摆,拿不定到底该投靠我们还是投靠刑天贼那边的主意,所以还请睿亲王稍等一下,不妨再对吴襄施压一下也好,迫使吴襄尽快投降亲王!开关让睿亲王率军尽速入关!”

多尔衮听罢之后,一听见刑天贼三个字,头便觉得有点疼了起来,这一次他们南下打算入关先行夺占燕云之地,本来是占得了时间上的先机的,而且他们还调集了大批的人马,形成了对关宁一带明军的巨大优势,可是偏偏在宁远城,却被洪承畴和一批明军拖延了月余时间,使之无法挥师攻打山海关,现如今刑天贼倒好,肯定是也得知了消息,便也开始进兵大明京畿之地,抢在了前面先进入了大明京畿,现如今不但破了居庸关,倒还几乎和他们同时都进逼到了山海关。

而刑天贼放着大明的京师不打,却丢下大明京师先跑到了山海关另一侧,虎视眈眈的盯着山海关,不用多想,也知道这些刑天贼肯定是将他们大清军视作了最大的敌人,宁可先放着熟透了的京师这个果子不摘,也要先将他们抵在山海关外面。

如果他不能有效的说服明军山海关守将吴襄投降他们大清的话,一旦吴襄选择投降了刑天贼的话,那么山海关恐怕就不太容易打下来了。

回想一下崇德三年末也就是崇祯十一年末那一次他率军入寇关内京辅之地的时候,碰上的刑天贼的兵马,几战下来,他们的自傲,几乎差点被这支刑天贼给打没了,区区一两万刑天贼,在京辅之地到处找他们的麻烦,每每交手,便打的他们无力招架,杜度更是险一些被他们给打死,令他们入关的各旗都损失惨重,差点还引起了蒙古八旗的异心,让他们出关之后,好一阵子忙活,才算是又镇住了蒙古诸部,重新恢复了受损各旗的兵力。

所以对于刑天军,时下他和麾下的诸将,都有点心寒,野外浪战他们尚不能在刑天贼的手头上讨去便宜,一旦要是让刑天贼再捷足先登控制了山海关的话,那么这一次南下,弄不好他们大清走到这里也就算是到头了。

不过幸好这一次赶到山海关另一面的刑天贼只有区区一万多人,而他们大清军这边却集结起了近二十万大军,数量上他们占据了巨大的优势,即便是单单算他麾下的前锋军,兵力也远超过对面另一侧的刑天贼军数倍之多,所以吴襄只要不是傻子,也能看出来孰强孰弱,应该能做出明智的选择的。

第二十二章 兵部特情处

周遇吉很看不起这些官军同僚们,可是这种情况他也只能为大明哀叹一声,却无法改变一点,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沿途几千官军,就这么一刀一枪都没有和大中军进行拼杀,便基本上都投降了大中军,这会儿大部成了大中军的辅兵,开始听从大中军的调遣。

说来也怪,这帮官军只要一投降大中军,仅仅是稍作整编,以大中军的军官替换了他们的军将,顿时便如同换了一个人一般,一个个变得斗志昂扬了起来,而且也听话守纪了许多,没两天时间,做事的时候,便变得有模有样了起来,以飞快的速度在朝着大中军旧部看齐,这真就让周遇吉看不懂了。

就连他麾下的这些官兵,在跟着这支大中军行动的这几天时间里,也开始变得比以前规矩了许多,不少兵将暗中开始约束自己,尽可能的做事有模有样一些,似乎是想要表现的好一点,不被那些大中军的将士们瞧不起,人都是有自尊心的,周遇吉知道不管怎么样,他未来都可能要带着这些手下死在战场上,于是也乐观其变,任由手下兵将们发生着这种改变。

让周遇吉高兴的是大中军果真践行了他们的诺言,并没有出现任何异动,而是在那个阎重喜等大中军将们的率领下,一路疾行到了山海关一带,并且在这里停驻了下来。

于是周遇吉也减轻了不少对大中军的敌意,在抵达了抚宁卫之后,便主动将卢象升恭送出了他的营盘,送卢象升回到了大中军的营盘之中。

在送卢象升回去的时候,大中军兵将集体出营相迎,一个个脸上都流露出了对卢象升的敬佩之情,阎重喜在接回卢象升的时候,更是连声对周遇吉道谢,并且下令再一次给周遇吉调拨了部分粮秣,支持周遇吉的人马,同时为了确保双方不发生误会,还派了几个大中军的军官,进入周遇吉的营中,充当联络官,也接收了周遇吉几个手下的家丁,进入大中军营中,双方互派联络官,一旦有事便及时联系,以免出现不应该有的误会。

周遇吉到了抚宁卫之后,便派家丁去了山海关参见山海关总兵吴襄,表示愿意领兵接防一段长城,增强长城的守御力量,但是意外的是吴襄却拒绝了周遇吉的增援,令其留在大中军一侧,继续监视大中军,不得他靠近长城任何关隘,周遇吉顿时变气的要死,差点当场便掀翻了桌子。

其实吴襄不许周遇吉接防任何长城沿线的关隘,原因很简单,那就是在吴襄眼中,周遇吉其实已经是一个叛将,已经叛投到了大中军一方,虽说现如今还打着大明官军的旗号,但是却可能是要做大中军的内应,所以吴襄是不会放心将他控制的山海关一带的防务交给周遇吉的。

周遇吉无奈之下,也只得继续领兵停扎在大中军近侧,静观形势的变化。

而就在这个时候,在大中军左路军的兵帐之中,阎重喜和王承平、卢象升等一干主帅,都坐在大帐之中,阎重喜显得很是焦躁,在帐中来回走动,对卢象升问道:“卢大人,你的信已经送到山海关时候不短了,可是那吴襄却还是没有一点反应,既不说投降我军,也不说不投降,就这么拖着,到底要拖到什么时候算是个头?不成的话,咱们就强行夺占山海关拉倒,一旦吴襄要是投降建奴的话,那么咱们便失去了山海关这个重要的防线了!形势会对咱们非常不利!”

卢象升脸色也不太好,摇头道:“现在以本官所见,阎将军还不易动手,吴襄摇摆也是正常的,毕竟他的儿子便死在了咱们圣上手中,现如今让他立即轻易便做出投降我们的决定,换做谁都恐怕不会这么轻易的拿定主意!而且眼下阎重喜还没有投降建奴,我们还有争取的机会,毕竟他手下还有一两万官军,一旦逼急了他的话,反倒可能会逼着他倒向建奴一方,到时候我们便会相当棘手了!所以不妨再等一下的好!”

王承平有点不耐烦的说道:“卢大人的话倒是有理,谁想得到当初吴三桂入关之后,被咱们圣上给干掉了,现如今朝廷却又启用了他老爹吴襄来镇守山海关,真是不好办呀!不过要是咱们就这么坐等下去的话,一旦那厮要是先投降了建奴一方,咱们岂不是抓瞎了吗?

只可惜我们兵力有点少,还不足以吓住吴襄,要事这会儿我们多两万人马的话,恐怕吴襄就会很快投降咱们了!”

阎重喜接口道:“是呀,我们的兵力却是不太多,不足以给吴襄施加太大压力,不过今日有人来报,圣上已经派出了罗立一部,和刁正的中路军会和,正在从河间府朝着这边疾行,前来和我们会和,这一次他们带来的兵力有近三万人马,一旦赶过来的话,咱们的实力便增强不少,最起码即便是建奴破关而入,我们也能支撑到圣上领兵赶过来!”

王承平点头道:“这倒是个好消息,如果老罗和老刁能率部赶过来的话,咱们还怕他个逑呀!吴襄如果再不降的话,那么咱们便干脆硬抢好了!”

卢象升皱着眉头考虑了一下之后,微微摇头道:“这确实是好消息,时下我们的兵力却是单薄了一些,即便是接防了山海关一带,但是也不足以挡住汹涌而来的建奴大军,毕竟双方兵力太过悬殊了一些!另外本官以为,吴襄应该不会这么轻易便投降建奴的,毕竟这次大明皇上启用吴襄,也并未就真正的信任他,据说这次吴襄前来山海关赴任,仅带了一些家丁前来,并未带上他在京师之中的家眷一同前来,那么便说明大明朝廷并不十分信任他,他的那些家眷还都留在京师之中,其实就是被朝廷当做了人质,吴襄现如今儿子已经死了一个了,一旦他要是投降了建奴的话,大明皇上岂能放过他的家人?而且吴襄现在年事已高,想要再生儿育女恐怕也难,即便是投降了建奴,有了荣华富贵又能如何?难不成他就眼睁睁的看着他的儿孙都被杀掉吗?那样的话他吴家也就断了香火!所以本官觉得,吴襄不会轻易便这么投降建奴,所以我们还有机会!”

三个人正在商量的时候,突然间帐外的侍卫通报,说有人从山海关过来了,说是有重要的情报要禀报阎重喜他们。

于是三人都精神一振,阎重喜立即挥手令人将前来报信之人带入到大帐之中,三人抬眼望去,见到此人一身商贾的打扮,低着头进入帐中,对三人施礼道:“卑职参见三位大人!”

阎重喜抬手道:“不必多礼,你是谁的手下?为何会在这个时候前来求见我们?又有何要事相告?”

来人立即答道:“在下乃是兵部特情处的人,归于冯大人亲自直领,一年便跟随冯大人前来京畿活动,卑职的身份是山东专做皮毛和人参鹿茸买卖的商贾,经常来往于关外,主要负责在山海关一带的情报事务!

这段时间卑职便一直留在山海关,所以对于这里的情况最为熟悉!我们已经提前得知了诸位将军要前来这里,早已做好了迎接咱们大军的准备!

卢大人劝降吴襄的事情,我等也已经知道,现如今不单单只是我们想要劝降吴襄,关外建奴方面也已经多次派人入关,想要劝吴襄投降,现如今吴襄正在摇摆之中,还没有做出决定,不过昨晚建奴又派人入了关,并且带来了不少金子,赠与了吴襄,吴襄已经收下了建奴的这些金子,但是并未表态投降建奴!

于是我们冯大人,便派卑职出关,前来报知诸位大人,请诸位大人做好最坏的准备!……”

“什么?该死!这个吴襄接了建奴的金子?那么也就可以判定,这厮还是想要倒向建奴那边了!难不成他脸儿孙家眷也不管了吗?不成,不能等了,咱们要立即起兵,抢在吴襄开关放建奴入关之前,先夺山海关!”阎重喜本来是一个很稳重的人,但是这一刻听到这样的消息,还是再也沉不住气了,立即便站了起来,厉声喝道。

卢象升也脸色非常不好,同时也站了起来,正想要说话,那个前来报信的特情处的人却摇头道:“将军这么做恐怕是来不及了,一旦要是吴襄想投降建奴的话,我们根本来不及夺关,吴襄完全可以下令顶住我们的攻城,然后放建奴大军入关,到时候恐怕我们会一下在关下被建奴大军冲垮的!

将军先不要着急下令攻关,且听卑职把话说完!”

阎重喜听罢之后,立即喝道:“还有什么?快快一并说来!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怎么才行?”

那个特情处的人立即接着说道:“刚才将军没有等在下把话说完,便着急了起来,我们冯大人这次让我出来见诸位大人,就是要在下劝大人们不要着急,眼下吴襄虽然接管了山海关,但是经过这一年来的经营,山海关守军之中还是有一部分人愿意投降咱们的!这些兵将之中,多数人都跟建奴有血海深仇,他们宁死也不会跟着吴襄投降建奴的!

所以即便是吴襄想要投降建奴,也不见得就能控制住山海关全军,率兵一起开关献降,而且吴襄虽然收下了建奴给他的金子,但是却并未立即答应就开关放建奴大军入关!只是让人将建奴使臣先安置在了关内的一个别馆之中,很显然还在犹豫,毕竟吴襄不能不考虑他的家眷还有儿孙尚在京师之中,不管是让他投降建奴,还是投降我们,现如今恐怕都很难!

故此冯大人分析,吴襄短时间之内,还是不会就此选择投靠建奴的,我们还是有机会的!

冯大人派在下出来,就是想要跟诸位大人商议,我们现如今倒不妨先不要劝降吴襄,待到我们在关内之人,先把吴襄逼到绝路上再说不迟!”

卢象升一皱眉,接着便有点惊喜的问道:“此话何讲?”

那个特情处的人笑答道:“这个简单,吴襄不是左右摇摆吗?那么如果一旦建奴的使臣都死在了关内的话,那么建奴那边不知又有何反应呢?吴襄又如何跟建奴交代呢?”

阎重喜和卢象升以及王承平对视了一下之后,马上都明白了他的话的意思,不由得都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脸色渐渐的放缓了下来……

第二十三章 逼上梁山

冯卫汉也就是当初的那个痞子小偷出身的冯狗子,这会儿虽然看上去还是有点猥琐,但是眼神却很是清澈,里面闪烁着一种狡黠的神光,一身大明官军军服打扮,行走在关内的街道上,不多时便进入到了一个宅院之中,扭头在门口看似很随意的朝着身后扫了一眼,看没有人注意他,于是便立即关上了院门。

而这个时候院子之中,已经有几个人在等候他的到来了,其中有男有女,居然其中一个女子还是吴襄在山海关府中的一个婢女,难怪吴襄府中一举一动都落在了冯卫汉的眼中,所以在一年经营下来,他们特情处早已在山海关网罗出了一张大网,不管关内任何地方有任何异动,都会通过这张大网,迅速的传到这张网的中心位置。

本来这里并不是冯卫汉亲自负责的,但是考虑到这一次任务实在是太关紧,冯卫汉这才在一个月之前,从京师赶到了这里亲自坐镇,现如今他便是山海关大中情报部门的核心,负责指挥调动整个山海关的情报运作。

建奴派使臣入关,这样的事情是根本就瞒不住冯卫汉的,就连这些建奴的使臣进入吴襄的府邸之中,和吴襄之间的交谈,也没有能瞒住冯卫汉,很快便被传至了冯卫汉的耳中。

冯卫汉这么多年来,都一直在做情报方面的工作,而且他人也够聪明,又很是机灵好学,现如今早已是一个非常成熟的情报官了。

等冯卫汉一进院子,院中的诸人便立即对他行礼,但是冯卫汉一挥手,便带着他们进了屋子,有人马上便出了门,在门外望风,确保不会隔墙有耳,听到他们的谈话。

冯卫汉拉了一把椅子坐下,对跟着他进屋的人问道:“都安排好没有?建奴使臣所住的地方可都没问题了吗?”

一个同样跟他都是大明军官穿戴的人立即答道:“请大人放心,所有事情都安排好了!今晚这几个建奴的使臣,必死无疑!”

冯卫汉抬眼问道:“那么你们准备怎么弄死他们?”

这个负责的人答道:“有几种办法,要么下毒,要么用霹雳炮炸死他们,还可以直接用刀宰了他们!具体怎么做,大人来拿个主意吧!”

既然他们是做特殊的情报工作的,平时便少不了要干一些暗杀之类的事情,特情处成立之后,出了搜集情报之外,另外还肩负着其它不少使命,往往要和官府抑或是鞑子的细作较量,而有是有这种较量,不能明刀明枪的干,便少不了用一些阴招损招,当然他们还有一项重要的工作,便是负责为刑天军锄奸。

刑天军发展很快,人也越来越多,少不了会出现一些叛徒之类的东西,而这种叛徒往往会给刑天军造成很大的损失,故此在冯卫汉接手了这份肖天健给他的差遣之后,便大力发展手中的实力,为肖天健除掉了不少叛徒,也大大震慑了那些试图背叛之人。

所以像现在策划一个暗杀的事情,对他们特情处来说,根本就不是什么棘手的问题,该事先买通的人,他们早已打通了所有关节,只是这种行动,只能下面的人来干,即便是出事,想要顺藤摸瓜找到他这个大头目,也非常困难,这也是这么多年来的历练,让他们积累下来了不少的经验,甚至于他们之中,有些人干脆就是以前大明朝廷的锦衣卫,那帮人更是干这种事情是熟门熟路到了极点,当吸收了一大批这样的锦衣卫进入他们情报系统之后,冯卫汉的情报系统实力增长非常之快,现如今他们情报系统的人起码过万有余,在全国各地从事着各种工作,铺开了一张巨大的网,甚至于已经将情报的网络撒到了关外建奴和蒙古诸部之中。

冯卫汉微微想了一下之后,笑道:“下毒最简单,不过别馆里面的人也说了,这帮建奴使臣,很是小心,只喝他们自己带的酒,尽量不吃别馆给他们提供的饭食!下毒有点困难!而且有点太便宜他们了!用刀的话,估计风险太大了,那个建奴使臣带的几个随从也都不是庸手,厮杀起来动静太大,而且要动用人手太多!至于用霹雳炮炸死他们倒是个办法,不过动静也太大了!我想想看!难道你们就不能想点更好的法子,把这件事干的漂亮点吗?

这几个建奴的人,必须要死,而且他们的死还要让吴襄没有办法洗脱,唯有如此才能逼得吴襄走投无路,最终只能跟我们合作!”

冯卫汉显然对于这些手下的计划不太满意,脸上流露出了不满的神色。

屋中的这些他的手下们立即都面露难色,低下头请罪,相互之间对视了一下,最终一个身穿大明军服的人咬了咬牙,站出来道:“卑职倒是还有一个办法,不过……”

听罢了这个人的话之后,冯卫汉和屋中的其他人都不由得有点为难,因为这个人提出的办法实在是风险太大,而且他的下场可能会非常惨。

冯卫汉站起身走到这个部下的面前,挺直了身体,凝视着他的双眼加重口气对他问道:“赵通,你可知道一旦你要是这么做的话,你的下场可能会非常惨,难道你还愿意这么做吗?”

这个被称作赵通的人深吸一口气,挺胸答道:“卑职知道!大人不是也说过吗?主上曾经无数次提及建奴的凶残,一旦让鞑子入关的话,那么咱们汉人从今往后便永无宁日!

也许卑职会死,但是卑职在这世上也只剩下卑职这孤身一人了!俺所有的亲人全都死在了建奴手中!今日如果能拉着这些个建奴们下阴曹地府的话,那么卑职也够本了!否则的话卑职哪怕到了阴间去见到了俺那些亲人,也没法跟他们交代!

大人!卑职这条命不值钱,只要能逼得吴襄不投靠建奴,卑职就算是死了也值了!请大人成全!”

冯卫汉看着这个赵通,此人并非是他从刑天军旧部之中带来的手下,这个赵通本来就是关宁军之内的一个军汉,他的家本来在辽东关外这百年间世代在关外耕作,可是头些年,建奴攻占了他们家一带,一夜之间突尽了他家所在的村子,不管男女老幼全部被建奴所杀。

这个赵通当时正好除外放牧,等得知村子被屠的消息,赶回村子之后,全家人乃至全村人早已成了建奴的刀下之鬼,可怜他的老婆,已经是身怀六甲,即将生产,可是建奴还是没有放过她,反倒是变态的糟蹋她之后,又活着刨开了她的肚子,取出了她腹中已经成型的胎儿,挑在了一根尖木桩上。

赵通从此便跟建奴结下了血海深仇,毅然投入关宁军之中当了兵,这些年来赵通只要是碰上建奴,厮杀的非常勇猛,立下了军功,被上峰提拔成了一个把总,可是因为他不太服从军命,而且痛恨军将们的腐败和畏战,成了把总之后,便再无升迁,后来干脆被放在了山海关看守关门,这两年根本就没有机会再跟建奴交手。

当得知大明和建奴议和,将辽东和锦州都割让给了建奴的消息之后,赵通差点暴走,几乎疯掉了,他对大明朝廷也失望到了极点,而且他事先早已听说了不少有关肖天健在崇祯十一年间率兵在京辅和建奴死战的事情,本来打算干脆弃了这个身份,当逃兵去找肖天健投刑天军,就在他还没有逃走之前,有冯卫汉的手下便在山海关联络到了他,一番劝说之下,赵通便暗中投入到了冯卫汉的手下,这次建奴派使臣入关见吴襄的事情,最早就是他通知的冯卫汉,并且利用他的身份,联络了不少人,一直在监视这些建奴使臣的一举一动,现如今赵通已经是山海关之中,冯卫汉的重要手下之一了,所以赵通的忠诚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而且赵通知道吴襄现在左右摇摆,很有可能随时都会献关投降建奴,所以赵通对吴襄也是恨之入骨,恨不得手刃了吴襄拉倒,为此他这些天多次提出,干脆便暗杀了吴襄,然后在关内制造兵变,控制住山海关的守军,迎接大中军的到来!

可是冯卫汉从大局着想,没有准他暗杀吴襄,现如今当冯卫汉提出来要暗杀这几个建奴使臣,迫使吴襄不能投降建奴,赵通自然是会为此拼尽全力来完成这个任务的。

冯卫汉又和赵通对视了一阵,看到赵通眼神之中那种决绝的神色,微微叹了口气,伸手重重的在赵通肩膀上拍了拍,咬了咬牙道:“如果你这么做的话,那么想必吴襄再也无投靠建奴的可能了!如果事成之后,本官定会想办法维护你的周全!如果你死了的话,那么本官也定要上奏圣上,为你表功,定将你的灵牌请入忠烈祠之中,供世人万事供奉!”

赵通扑通一声单膝跪下,对冯卫汉说道:“卑职多谢大人成全!……”

第二十四章 逼上梁山2

吴襄对于建奴的劝降可以说是左右为难,还是无法最终拿定主意,但是他也知道,留着这些建奴的使臣在城中不是办法,不管怎么样,他还是要先将这些人送出关外,否则的话,一旦有什么差池,他便可能断掉这条路了!

于是考虑再三之后,他着令手下亲信,还是先将这些建奴使臣送出关去,并且让他们告知多尔衮,此事容他再考虑两天时间,定会给多尔衮一个答复。

于是这个亲信立即出府去暗中安排这些建奴使臣出关之事,并且亲自带了十几个吴府的家丁护送他们出关。

天刚亮不久,一行人便护送着这几个建奴使臣朝着山海关北门行去,十几个家丁将这几个建奴使臣围在其中,骑马来到了关门之处,那个吴襄的亲信手下手持吴襄的令箭,来到关门处,对守关的兵卒叫道:“我等奉吴军门的将领,送这几个人出关,尔等还不速速打开关门?”

这个时候赵通缓步从关门旁边走了过来,满脸堆笑,一脸献媚的神色,对这个吴襄的亲信手下抱拳道:“不知兄台前来,有失远迎,还望兄台恕罪!今日小的在此值守,时下建奴大军就在关外,小的不得不小心一点,还望兄台能让小的验看一下令箭,请兄台恕罪!”

这个吴襄的手下对赵通并不熟悉,隐约之间似乎见过他一两面,而且看他官阶很低,很不待见他,冷哼一声将手中令箭晃了一下道:“放肆,我乃军门帐下之人,这令箭还岂能有假?看清楚了吗?休要废话,速速开门!”

赵通假模假样的看了一眼,又露出了一幅诚惶诚恐的表情,连忙告罪,挥手让手下人去开关门,一边连连赔礼请这个吴襄的手下到一旁稍作,并且将他带着的那些护送建奴使臣的家丁们和这几个建奴使臣分开。

眼看到了这里,只要关门一开,这几个建奴使臣便可以离开这里了,这个吴襄的手下也放松了警惕,而且看到这个赵通还算是识趣,于是他也没有加什么在意,和这个建奴的使臣抱了抱拳道:“在下只能送诸位到这里了,诸位出关之后一路好走!不送了!”

这几个建奴使臣本来入关之后便一直都很紧张,而且这次回去,他们还有点懊恼,这个吴襄最终还是没有拿定主意,回去之后他们也不太好向多尔衮交代,但是吴襄投降不投降,他们也无法做主,该说的该送的,他们都做过了,至于吴襄最终如何选择,他们就没有办法了,但是眼下留在这里,总不是个安全的事情,一旦吴襄铁了心不投靠他们建奴一方的话,一旦翻脸,他们的人头便是被拿去祭旗的最好的祭品,现如今还是先出关回去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当行至关门的时候,他们这会儿也总算是可以放心下来了,只要关门一开,他们便可以出了这里,外面便是他们的地盘,他们便再也不用担心了,于是连着这几个建奴看到守关门的这些明军一脸的献媚,也都放松了下来。

内关门缓缓的吱吱呀呀的被兵卒们打开,这些建奴使臣于是也拱手告辞,一个个策马朝着关门行去,不多会儿便走到了关门之处,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突然之间从关门内黑暗之处,只听得响起了一阵嗖嗖嗖的弩弦的响声。

几支劲弩眨眼间便划破了黑暗,不等这几个建奴反应过来,便狠狠的钉入到了他们的身体之中,几个建奴立即都大惊失色的惨叫大骂了起来,而为首的那个使臣,本身就不是能提刀上阵之人,身上也没有甲胄,更是重点关照的对象,当即便身中数箭,一头栽倒在了马下,一支劲矢更是直接钉在了他的咽喉之处,眼看是活不成了。

倒是他手下带着的几个侍从,皆为彪悍之人,每个人在外衣内,都罩上了一件皮甲,虽然也中了弩箭,可是却并未都坠落马下,这个时候城门之中响起了一声厉吼:“尔等还想跑吗?我们军门大人岂会投降你们建奴?还是下马受死吧!”

吼声响罢,便有几个官兵杀出了黑影之中,扑向了这几个建奴使臣侍从,几个建奴使臣的侍从无不大惊而且大怒,立即纷纷拔出短刀开始自卫,和城门洞之中的这几个袭杀他们的明军官兵厮杀了起来,一个为首之人用建奴的话大喝着令手下几个人拼死抵抗,而他眼看城门开了一条缝,能容他一人一马冲过,于是用短刀在马屁股上一戳,战马吃痛立即稀溜溜一声悲嘶,瞬间狂奔着冲向了关门,转眼间便从关门缝隙之中冲了出去。

但是剩下的几个侍从则没了机会,关门马上吱吱呀呀的开始被关上,他们便被堵在了关门之中,虽然他们也拼力反抗,何奈他们手中没有趁手的家伙,在一群明军官兵的围攻之下,又是长枪戳,又是刀劈,不多时便尽数被屠杀在了关门的门洞之中。

那个负责护送这些建奴使臣的吴襄的亲信,万万没有想到在这个时候突生大变,一时间惊得是目瞪口呆,对这些袭杀建奴使臣的官兵大叫道:“不要……”

赵通这个时候也突然间拔出腰刀大叫到:“我等乃大明子民,岂能投降建奴!今日之事乃是赵某所为,杀光这些建奴使臣!杀呀!”

不等这十几个吴襄府中的家丁去救,这些建奴便很快被屠杀在了城门洞之中,不过不能不承认建奴的凶悍,虽然事出突然,而且他们还先中了劲矢,加上他们手头都是短刀,没有趁手的武器,可是在面对着这些明军官兵的突袭的时候,他们死前还是杀掉了几个官兵,整个城门洞之中是一片狼藉,不过还是让其中一人最终走脱逃出了关门,这个逃出关的建奴,身上插着一支弩箭,如同丧家之犬一般,飞也般的逃向了关外建奴的大营。

等这些吴府的家丁们抢入城门之后,一切都已经晚了,这些家丁们各个气急败坏,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而赵通看到已经得手,于是也丢了腰刀,对那些吴府家丁冷笑道:“好了!现如今你等可以将我带去见吴军门了,这里的事情都是我赵某一手安排,他们皆是遵从我的命令所为,跟他们这些兵卒无关!”

其实他的话等于没说,凡是参与今日的事情的人,都是和赵通一样,和建奴之间有着血海深仇之人,这些人都听赵通的,只知道今日赵通要杀鞑子,逼迫吴襄不能投降建奴,所以他们便不管不顾的参与到了这件事之中,其中绝大多数人其实并不知道赵通现如今已经是大中军的人了。

眼看事已至此,那个吴襄的亲信气急败坏也没有办法,大错已经铸成,死了的建奴使臣也救不活了,他手头上人不多,而且看这些赵通的手下一个个都杀红了眼,他还真就不敢动手去抓所有人,而赵通好歹也算是明智,没有为难他们这些吴府家丁,愿意跟着他们去见吴襄,于是他们便只得将赵通绑了,带回吴府去。

那些赵通的弟兄们,看到赵通要被绑走,一个个红着眼睛,想要救下赵通,赵通笑道:“多谢诸位了,今日之事乃是我赵某的命令,于你等无干,更何况我们皆为汉人,犯不着在这里窝里斗,留下这条命,等建奴攻城的时候,多杀几个建奴,赵某即便是被吴军门杀了,也可以含笑九泉之下了!”

众人看赵通如此淡然,于是也只得听命,纷纷跪下送目送赵通被吴襄的家丁带走,一个个都连称赵通乃是个好汉。

吴襄当得知建奴被麾下守门的官兵袭杀在了城门内的时候,惊得险些跌坐地上,当时便慌了手脚,于是赶紧问回来报信的家丁详情,当得知有一个建奴使臣还逃出了关外的时候,更是气得他七窍生烟,这事儿算是什么事?既然这帮作乱的官兵要杀,为啥不将这些建奴使臣全部都杀了,还要放跑一个?那个逃走的建奴,恐怕会很快报知奴酋此时,他便没有一点拖延的时间了。

现如今这些乱兵,等于是将他逼上了绝路,建奴一方当得知他们的使臣在关内被杀,肯定不会再相信他会投降了,恐怕马上便会发动攻城,他除非现在就开城献降,否则的话就唯有率部在此和建奴死战到底了。

可是现如今他也明白,如果他想要马上投降的话,手下的兵将之中,还有许多人是不会跟着他投降建奴的,到时候他能不能命令全军投降,都是个问题,一个不小心他就可能连命都保不住,这些在城门处袭杀建奴使臣的官兵便充分的说明了问题,许多兵将是痛恨建奴的,他即便是决心投降建奴,恐怕也不会能做到这件事。

于是气急败坏的他下令将那个首犯赵通立即推出去斩了,但是不等家丁们去做,一个家丁便跑进来禀报吴襄,说山海关的兵将很多人已经得知了这个消息,纷纷叫嚷着要保赵通不死,并且有很多官兵叫嚣,说一旦吴襄要是杀了赵通的话,他们便立即反了。

(今日鸣谢宇中辰、勇敢1023二位弟兄的打赏!)

第二十五章 逼上梁山3

吴襄听罢之后吓得够呛,他也不是笨人,仔细一想便发觉恐怕此时不会像表面上这么简单,没理由赵通这边才在城门袭杀了建奴使臣,那边众多兵将便听闻了消息,这里面肯定有问题,说不定有人暗中早就在策划此事,提前联络好了各处的官兵,在这个时候嚣闹,如果他这会儿非要杀了赵通的话,恐怕马上便会军心大乱。

他吴襄眼下之所以还有本钱和建奴以及大中军之间讨价还价,凭借的也不过是这些手底下归他统御的兵马还有镇守的这山海关罢了,如果一旦闹到军心大乱的话,他便失去了所有的本钱,即便是不投降,他最终也落不到好上,于是他急忙下令,先不要杀那个赵通。

接着想了一下之后,觉得赵通肯定是一个比较关键的人物,现如今既然建奴使臣都被杀了,那么等于是已经绝了他投降建奴的后路,他即便是杀了赵通,也已经是无济于事了。

于是他便下令赶紧传令给手下诸将,令其先弹压住他们的手下,并且告知那些嚣闹的官兵,他不会立即杀赵通的,令各部都赶紧做好御守准备,随时迎接建奴攻城。

另外他则令人将赵通带到他的府中,他要亲自审问这个赵通,为何要这么做,隐隐之中,吴襄感觉到,这件事搞不好极可能是大中军一方的细作,在关内推波助澜,想到这里,他对大中军那边,可以说是又怒又怕,如果这件事是大中军在暗中推手的话,那么他们既然能调动这样的力量,袭杀建奴使臣,那么还有什么他们做不到呢?

保不准他们早就有大批细作潜藏在他的军中,甚至于可能会潜在他的府中,要不然的话这赵通也不可能会这么凑巧,提前在城门那边做好准备,一举袭杀了这些建奴的使臣,这件事说明在他的府中,搞不好也有他们的细作,想想吴襄便感到可怕,仿佛自己被一张巨手攥在手中一般,而且还有一双藏在暗中的眼睛,始终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令他如同被脱光了衣服暴晒在阳光下面一般,没有任何隐私可言了。

要知道建奴来使这件事,他都很是小心,尽可能不走露消息,可是这件事一举一动最终还是曝光,那么后面隐藏的事情,就十分可怕了。

当赵通被带到吴襄面前的时候,吴襄脸色铁青,死死的瞪着赵通,而赵通则不卑不亢的跪下,对吴襄大声说道:“卑职赵通参见军门大人!”

吴襄气的嘴唇都是哆嗦的,指着赵通骂道:“尔等身为把总,可知抗命之罪吗?尔等为何要袭杀那些建奴使臣?”

这个赵通抬头盯着吴襄大声答道:“卑职知罪!但是卑职也想问一下军门大人,大人也是身为大明重臣,现如今建奴要入寇关内,我们和建奴是敌我双方,而军门大人,却暗中和建奴来往,难道便不知此乃通敌之罪吗?按军法来说,私通敌军,也是诛九族的大罪,而在下杀建奴使臣,抗命不尊,和军门大人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赵通的话可以说是把吴襄堵得哑口无言,气的吴襄差点当场晕过去,最起码血压升高是没有一点问题的,真格把吴襄气的晕头转向。

“你!大胆!……你……来人,给我掌嘴!”吴襄气的手哆嗦着指着赵通骂道。

家丁听令立即扑上来,便围住了赵通,霹雳啪嚓的抽了赵通一通嘴巴,可是赵通却始终咬着牙不肯发出一声,任由他们打了自己几十个嘴巴。

家丁收手之后,赵通哇的一口吐出了一嘴的血,几颗大牙都被打的松动了,满嘴都是血泡和口子,可是他却在吐了一口血沫子之后,仰天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痛快!打的实在是痛快!打得好呀!哈哈哈哈!”

吴襄见打也打罢了,可是这个赵通却还是如此嚣张,更是气得他七窍生烟,不由得动了杀机,正想要下令把他乱棍打死的时候,有人便跑进来叫道:“启禀军门大人,建奴大军开始动了!……”

多尔衮也是毫无准备的便接到了被他派进山海关的使臣被杀的消息,一个使臣的侍从身负重伤逃出了山海关,逃回到了他的大营之中,启禀他说吴襄不肯投降,还在关门处设伏,袭杀了他们的使臣队,多尔衮顿时便大怒了起来,下令立即起兵,开始攻打山海关。

但是同时多尔衮也有点怀疑这个逃回来的侍从的话,按理说没有理由呀!吴襄既然要杀使臣,在他的地盘上,他可以随时处置这些使臣,根本不用放在关门处去杀他们,还放跑了一个逃回来,这件事搞不好是有点其他的隐情的。

可是这件事虽然他怀疑有隐情,可是对于手下的人来说,可不这么认为,甚至于包括他的弟弟多铎在内的几乎所有诸将,都为此事怒不可遏,认为吴襄此人不可信,既然他杀了使臣,那么便说明吴襄并无要投降他们大清的想法,根本就是在跟他们虚以委蛇,拖延他们的时间而已,所以都一起要求多尔衮不要再拖下去了,还是尽快攻下山海关,打通入关的通道再说。

多尔衮虽然怀疑,但是这个逃回来的家伙信誓旦旦这件事就是吴襄下令干的,他一时间也不能判定到底实情如何,而且这件事激怒了他手下的诸将,如果他不为此做点什么的话,那么今后可能会影响到他在大清的地位,所以不管怎么样,这次山海关里面的明军都是杀了他派出的使臣,两国交兵不斩来使,既然连使臣都杀了,那么便代表着决裂,所以他必须要有所动作才行。

于是多尔衮无奈之下,也只能下令推炮出营,做出要攻打山海关的架势,同时命诸将准备强攻山海关一线。

鞑子军将们接令之后,当即便开始忙活了起来,率领着一支支的建奴大军开始出营,逼向了山海关。

于是他们一动,便立即有人飞报吴襄得知,吴襄到了这会儿,可以说也只能下令准备抵抗,于是两军便在关内外拉开了架势,准备大打出手了。

吴襄虽然下令准备死守山海关,但是他也知道仅凭他的实力,是根本坚持不了多久的,建奴的兵力实在太多,而且也太强,一旦动手的话,山海关被建奴攻破是迟早的事情,而且吴襄也想得出如果袭杀建奴使臣的事情,是大中军暗中做推手的话,那么关内肯定不止只有大中军方面的细作在活动,同样建奴方面肯定也有细作在关内活动,现如今他已经被逼到了绝地之中,一旦要是有部下投降建奴的话,山海关一破,他肯定也落不到好处上。

于是他只能暂时不杀赵通,毕竟这已经是他留下的最后一条活路了,于是他在下令准备抵抗的时候,让闲杂人等退出大厅,而他走到了跪在厅中的赵通面前,冷着脸对赵通问道:“本官问你一句话,望你能如实作答!你可是受了刑天军那边的挑唆,才做出今日之事的嘛?”

赵通冷笑了一声答道:“这种事如何需要他人挑唆,想我赵通和关内多少兄弟的家人,皆都死在了建奴手中,我等和建奴之间可谓是有着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建奴这些畜生们,人人得而诛之!多少弟兄此生的夙愿便是杀尽天下建奴,既然在下有这个机会,如何不杀他们?又何须他人挑唆?”

吴襄听罢之后,并未得到他想要的答案,在厅中缓缓踱步,不多时便又来到赵通面前,对赵通问道:“你没有说实话!本官不是蠢人,岂能看不出此中的道道?这里只有你我二人,你也不必隐瞒什么!刑天军那边有何想法,你只管说来好了!现如今既然你们已经把本官逼到了如此地步,等的不就是今天吗?又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赵通收起了脸上嘲讽的冷笑,看了看吴襄,挣扎着倒绑着双臂站了起来,盯着吴襄的双眼对吴襄说道:“既然吴军门如此聪明,那么在下也就直说好了!

你我皆为大明子民,全都是汉人,建奴是什么样的东西,军门不可能不知道,军门这么多年来,跟建奴也没少打交道,自然知道建奴一旦入关,会如何对待咱们汉人,大人深受皇恩,身为总督山海关兵马的主帅,此时当为大明尽忠!抵御建奴再次叩关而入,去祸害我们关内的汉人百姓!

现如今我用说,军门也知道,咱们大明朝已经是山穷水尽了!已经不可能东山再起,现如今可能问鼎天下的也仅剩下了大中和关外的建奴,我等身为汉人,又岂能坐视建奴入关,入住天下来奴役我们汉人?

所以事已至此,大人便该从为我们汉人一方作想,即便是不为了大明,起码也为了咱们大汉民族,要死守此地,不得令建奴破关入寇!

大人问在下是否受大中军挑唆,这一点在下可以承认,不过在下并非仅仅是受人挑唆,在下本身就是大中军的人!早在大明和建奴签订和约之时,在下便已经不再是大明的臣子了!

现如今在下之所以这么做,就是想要让军门知道,我们这些兵将们,是绝不会轻易让建奴再次入关的!哪怕是死在这里,也要多杀几个建奴,让建奴知道,我们汉人不可欺!……”

听到这里,吴襄更是震惊不已,他本来只是猜测赵通仅仅是受了大中军的挑唆,才做这件事的,没想到赵通居然不单单只是受到了挑唆,原来他根本就是大中军那边的人!

于是现在他的身份便不同了,他便等于成了大中军那边的代言人,可以代表大中军那边,和他来谈判接下来的事情了!

第二十六章 孤胆

虽然知道了赵通另一层身份之后,吴襄对他更是投鼠忌器,不过吴襄还是非常愤怒,因为好好的他本来可以左右逢源,有两条退路可选,现如今一条退路却生生被大中军掐断了,换了谁都会恼火!可是另一方面现如今他也很清楚,出了这件事之后,他即便是想对建奴那边澄清这件事,恐怕大部分建奴也不会相信他的话的,毕竟当时赵通是以大明官兵的身份以他的名义下令袭杀的那些建奴的使臣,这件事他可以说是跳入黄河也洗不清了,他想要投降建奴,最起码在他手底下的兵将之中,便不知道有多少已经选择了投靠大中军了,他已经不再对这件事又绝对的选择权了。

如果当年他儿子吴三桂不死的话,便会一直控制着这些山海关的兵将,现如今他也不会面临着这样的难为之事,他可以拥有对这些兵马的绝对控制权。

也正是去年他儿子吴三桂率兵奉旨南下,并且战死在了沙场之上,以至于使得这里的兵将失去他们吴家控制了近一年时间,这一年时间,已经让他无法再有效的控制这支人马了。

所以吴襄愤怒归愤怒,但是还真就不敢再对赵通如何,因为如果他现在杀了赵通的话,且不说军中的兵将如何反应,最起码他等于将最后一条退路,也自己给自己掐断了。

于是他仰天长叹了一声,深吸了一口气,愤而转身面对着赵通冷着脸问道:“原来果真你是大中军那边的人!你刚才还质问本官,本官身为大明重臣,却私通建奴,乃是大罪,那么你既然是大中军的人,那么也就是贼军细作了,我和你相谈,岂不是也成了勾结贼军了吗?那么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做?是不是本官应该现在就将你这个贼军的细作给推出去砍了你的脑袋,才算是忠于朝廷?”

赵通听吴襄拿这句话来堵他,于是赵通把胸脯一挺答道:“如果吴军门果真要效忠大明,那么我赵通的性命又算是什么?假如吴军门杀了在下,便会率军死守山海关,令建奴不得入寇关内的话,在下即便是被千刀万剐,也绝不会怨恨吴军门!相反赵某还会含笑九泉之下,为吴大人以及关内驻防的将士们祈福!要杀要剐,请军门自便!但是赵某还是那句话,建奴乃是禽兽,请军门念在关内千万万汉人的生死,一定莫要辜负这么多汉人对大人的期望!做万人唾骂的汉奸!”

听着赵通掷地有声的话,吴襄一时间很是无奈,他很想杀了赵通泄愤,可是也知道此人眼下杀不得,而且他听罢了赵通的话之后,也心生出一种惭愧,他自问不是一个什么高尚之人,也不能称之为对大明忠心耿耿,更多的时候他做事是围绕着他们吴家的利益来做事的,但是毕竟他镇守关宁也已经数十年,这么多年来,他是亲眼见过无数次建奴对汉人的残暴,本来关外有几百万汉人,经过野猪皮努尔哈赤的屠杀之后,现如今还剩下了多少?他是很清楚这一点的,虽然他不想死,想要活下去,可是他毕竟也还是汉人,他也知道如果一旦建奴入关的话,肯定不知道又有多少关内的汉人会死在这些建奴的屠刀之下,而且现如今大明早就仅仅是在苟延残喘,等待咽下最后一口气了,这天下今后不是那姓肖的,便可能会师这些建奴的,如果让他选的话,他宁可选让姓肖的来执掌天下,也好过让这些建奴入主中原,这一点他还是有所倾向于肖天健的。

但是还有一个心结,让他无法释怀,那就是他儿子吴三桂是死在肖天健的手中这件事,吴三桂是他最疼爱的儿子,而且可以说是前途无量,可偏偏上一次皇上调兵入关,就指了吴三桂入关平贼,结果死在了阳谷县境内,另外就是如果他选择投降肖天健的话,他在京师之中还有数十口家眷,这又该怎么办?朝廷的皇上会不会怒极之下,拿他的这几十口家眷泄愤?如果是那样的话,他吴家也就算是断子绝孙了。

他咬着牙瞪视着赵通,狞声问道:“你难道真的不怕死?”

赵通朗声一笑道:“在下放眼这天下,我那些家人全部都已经被建奴所杀,我生又有何趣?如果不是想要报仇的话,赵某也早就死了,又何苦要来当兵呢?赵某活着只想多杀几个鞑子罢了,现如今如果在下的死,能换来军门和更多的弟兄去杀鞑子的话,赵某死又何妨?”

吴三桂不由得有点敬佩这个赵通,这让他觉得心中一丝豪气又被点燃了起来,大丈夫生于世上,总是有所坚持,可惜这么多年来,他的这种血性却已经被官僚层面的尔虞我诈和阿谀奉承给磨光了,更多的时候他考虑的都是个人的荣华富贵和家族的兴旺,却已经忘了在他年轻的时候,也曾经想过,要成为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当一个为国持戈征服天下的大将!现如今他在赵通身上却又看到了一丝当年他的影子,不由得为自己这段时间的动摇而有点惭愧。

于是吴三桂转过身,良久之后又扭头盯着赵通问道:“那么你又该知道,本官的儿子吴三桂可是死在你们主上的手中,如果本官投顺他的话,这又让本官情何以堪?还有你想要本官率部死守山海关,可是你也知道,建奴挥师南下,有二十万大军之多,而本官时下不过只有区区两万兵马,又如何守得住此地?”

赵通一听便感觉到了吴襄心中的动摇,不由得心中大喜,吴襄这么说,起码说明他已经有了投顺大中军的想法,只是现如今他还有许多为难之处罢了!

于是他想了一下之后,低头道:“世子之死,在下也甚为遗憾!但是当时两军阵前,刀枪无眼,世子之死也是意外,具体的事情在下不太清楚,但是据说当时我们圣上却想尽办法,在战场上找到了世子的遗骸,并且多次叹息,后来我们圣上,还厚葬了世子,并且亲自为其题写了碑文,以备今后军门家人查访世子的终所!这一点如果是真的话,我们圣上并未亏待世子!世子也是为朝廷尽忠了!军门怎么能为此便忌恨我们圣上呢?

至于建奴大军兵力远超军门的兵力,难道军门忘了,在抚宁便有我们大中军一路人马在,只要军门同意,他们便可立即增援此地,军门也知道,大中军的实力,有他们在,定能确保山海关无事!更何况现如今我们圣上,也正在领大军日夜兼程赶来这里,等我们圣上驾临此地的时候,恐怕就是那些建奴大军的末日了!”

吴襄摇头道:“说的容易,那么你可知道,本官尚有几十口家眷尚在京师之中,如果本官开关请你们入关驻守的话,岂不就等于告知天下我吴某背叛了大明,朝廷又岂能轻饶过本官的家眷?”

“这个……!”吴襄说到这里,赵通也顿时无法拿出什么办法了!吴襄之所以这些天来,一直拿不定主意,投靠哪一方,其实最主要的原因,便是担心他在京师之中的那些家眷们的安危,所以才不能轻下决心,现如今这还是他的一个重要心病。

看到赵通无法作答,吴襄一时间心烦不已,挥手招入家丁,令其暂时将赵通收押在府中,严加看管,但是也不要太为难于他,总之现在他是不能再轻易杀掉赵通了。

吴襄府中的消息很快便传出了吴府,落在了冯卫汉的耳中,冯卫汉听罢之后,长松了一口气,最起码赵通现在的性命算是暂时保住了,而且赵通此次袭杀建奴使臣,也已经迫使吴襄不得不放弃了对投降建奴一方的幻想,现如今他只有暂时死守山海关了,这便为大中军那边争取到了不少时间,让更多的大中军可以赶到山海关。

现如今山海关便是此战的关键,大中军和建奴两方,谁先控制住了山海关,那么谁便等于掌握住了这一场大决战的关键,抢的了先机,这一点赵通可以说是功不可没,如果赵通被吴襄杀了的话,那么等于吴襄也跟大中军撕破了脸,下一步也唯有强取山海关了。

可是吴襄暂时没有杀赵通,那么便充分的说明此事还有回旋的余地,吴襄最起码没有决定和大中军这边也撕破脸,那么下一步他又该如何做呢?

冯卫汉来回在他的屋中踱步,良久之后一咬牙,脱下了身上这身用以遮掩身份的大明军服,换上了一身便装,然后将手下招入房中,交代了一番,而他的手下们都很是震惊,连声劝阻冯卫汉的这个决定。

冯卫汉背着手对手下人笑道:“尔等不必劝我,想当年我冯卫汉,不过只是陕西凤翔府一带的痞子罢了!谁也不把我冯某当人正眼看一眼,如果不是遇上了咱们圣上的话,那么冯某早已不知道死到了什么地方了!恐怕死的时候连一只野狗也不如!正是咱们圣上,却从没有看不起我冯某的出身,拿我冯某当人看待,还对本官委以重任,信任有加!另外还赐名给本官,卫汉!卫汉!就是要我冯某保卫我们大汉民族!既然圣上如此对待本官,那么士为知己者死,本官又岂能当缩头乌龟?难道尔等认为本官连赵通也不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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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小事一桩

多尔衮领兵出营,进逼山海关,要对吴襄兴师问罪,当日便在城外架起了红衣大炮,开始炮轰山海关,而关城上的明军,也立即发炮予以还击,同时吴襄也未派人就此事跟多尔衮联系解释,所以多尔衮虽然怀疑这件事可能另有隐情,但是事已至此,也说明了吴襄已经不会再选择投降他们建奴一方了。

于是多尔衮也放弃了对招降吴襄的幻想,开始集结重兵,对山海关一带关防发动了猛攻,这一打起来,便是炮火连天,整个山海关一带都立即便陷入到了火海之中,大批实心炮弹呼啸着落入到了关墙内外,打的山海关一带的关墙城池到处都是碎石乱飞,硝烟弥漫了起来。

吴襄强打精神,下令死守山海关一带,抵御建奴大军的进攻,而入夜之后,吴襄疲惫不堪的回到府中,还没有来得及吃口东西,便有人前来禀报,说有人要求见吴襄。

“不见!现如今都到了如此地步,还有何人想来见我?不见!”吴襄这会儿心情极差,为未来感到担忧,所以立即便挥手让人将求见之人赶走。

“启禀军门!此人恐怕军门还是要见一下为好!因为此人自称他乃是大中军那边的人!”家丁立即小心翼翼的劝道。

吴襄一听,便皱起了眉头,他今日也曾经想要让赵通供出他在城中的同伙,可是赵通的嘴巴很严,坚决不肯供出关中的同僚,吴襄也拿他暂时没有办法,施以酷刑,倒是有可能逼得赵通招供,可是他又有点投鼠忌器,没敢这么做,而且随机建奴大军开始攻打关城,他一时间也没空来管这件事,现如今却有大中军的人主动冒出来,要来见他了!

于是吴襄想了一下之后,便点头道:“带他进来吧!令闲杂人等都退下,本官在偏厅之中见他,任何人不得靠近!”

不多时冯卫汉便在吴府家丁的引领下进入到了吴府之中,并被仔仔细细的搜身之后,送到了吴襄所在的偏厅之中。

吴襄抬眼看到冯卫汉走入房间,上下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番冯卫汉,觉得这个冯卫汉看起来不像是什么重要人物,倒是很像是一个市井走卒之类的人,于是颇有点看不起他,所以根本没有起身,只是冷冷的咳嗽了一声。

“在下见过吴军门!”冯卫汉嬉皮笑脸的抱拳对吴襄施了一个礼,要知道他本身就是市井无赖出身,虽然后来在刑天军为将,培养出了军人的气质,但是后来肖天健便让他不再留在军中带兵,而是让他负责搜集情报的事务,于是他好不容易养成的军人气质,便成了很大的威胁,冯卫汉时常跑到官府的地盘活动,于是索性便恢复了他以前的痞子的气质,并且时常转换身份,化装成各行各业的人,去为肖天健搜集情报,这些年来也没少遭遇危险,更是对他起到了很大的锤炼作用,使得他深知,作为一个情报人员,就要做一个千面人,而且决不能引人注目,所以他选择手下的时候,便制定了一些规矩,首先他选择的手下聪明不必多说了,而且在他手下做事之人,必须要相貌极为普通,丢到人群里面根本就引不起人注意的那种,这样的话,他的人到处行走,才安全一些!

这么多年来,他自己也早已变成了这样的人,当他出现在吴襄面前的时候,吴襄才会轻看于他,并且对他一脸的不屑,但是这正是他要的效果,于是他便一脸痞笑的对吴襄施礼。

吴襄看不起他,挥挥手问道:“你是何人?有什么话要传于本官所知,速速说来便罢!”

水知道冯卫汉却大大咧咧的自己拉了一把椅子,径自坐了下来,吴襄看到这厮如此放肆,顿时羞恼异常,拍案而起怒道:“你们欺我太甚!来人,给我将这厮给赶……”

“吴军门且慢动怒!不妨且听在下把话说完再做决断如何?”冯卫汉这才开口说道,拦住了吴襄的喊话。

几个家丁闻听吴襄叫他们,于是立即便冲了进来,吴襄看到冯卫汉突然之间神色和气质都为之一变,猛然间让他觉得此人有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而且这种神色气质,绝对是久经上位者才能积累下来的,如此一来,他倒是不敢再小看冯卫汉了,而且他心念一转,感觉到此人弄不好可能是大中军那边的一个很重要的人物,刚才他进来的时候那种做派,其实不过只是他身份的掩饰罢了,于是他立即忍住了怒气,挥手让几个家丁又退出了偏厅,在外面守着。

“你到底是何人?可否透露一二?”吴襄尽可能的压着火气,对冯卫汉问道。

冯卫汉淡然一笑,挺直了腰杆,猛然间又在他身上显露出了一种只有久经行伍之人,才有的那种特有的军人气质,笑答道:“在下冯卫汉!恐怕吴军门没有听说过在下的名字,但是相信吴军门肯定听说过刑天军的锄奸队的名头吧!”

自从冯卫汉当了情报部门的头子之后,随着刑天军的发展,干过不少的大事,出了不为人所知的情报搜集的事情之外,他们名气最大的就是锄奸队了,刑天军这些年来,其实也没少出叛徒,为了震慑军中意志不坚之人,肖天健对于这些叛徒是绝不留情的,所以只要发现有人叛变投敌,便令冯卫汉不管想什么办法,也要将其除掉。

于是冯卫汉这些年来,便没少干这种事情,为肖天健干掉了一大批这样的叛徒,而且他们做事还总要留名,凡是干掉一个叛徒,总要在他们身上留下记号,让人知道这是刑天军的人在锄奸,长久以来,便得了个锄奸队的名头,让不少人都知道,刑天军有这么一支暗中的力量,专门从事锄奸的任务,而且他们做事心狠手辣,对待叛徒绝不容情,一般情况下杀他一人是轻的,有时候甚至于灭掉他们满门,所以到时也极大的震慑了刑天军军中一些想要叛变之人。

吴襄也是听闻过刑天军锄奸队的厉害的,世上之人将他们传的是神乎其神,说他们都是来无影去无踪,可以杀人于无形之中,简直跟神仙一般,但是根本没有多少人了解他们,只是以讹传讹罢了,而这种传言,反倒是令他们名声大噪,让人都对他们很是惧怕。

吴襄忽然听冯卫汉提出刑天军锄奸队,便立即惊了一下,腾身而起,便想要去拔剑自保,生怕这个家伙暴起伤人,同时又想叫人进来。

“吴军门不必如此紧张!在下此行对吴军门并无恶意!只是想告诉吴军门,在下的身份罢了!不瞒吴军门,锄奸队便是在下所领,而且在下所能管的事情,还远不止如此!所以吴军门可以相信,在下是有资格和军门大人坐下商谈一些事情的!”冯卫汉看到吴襄这么紧张,知道达到了他的目的,于是静静的坐在椅子上,神色淡然的对吴襄说道,并无做出任何举动。

吴襄这才多少放心了一点,看冯卫汉并无要对他不利的举动,这才警惕的又坐了下来,不过他也不敢再小看冯卫汉了,心知此人既然敢说刑天军锄奸队是他所领,那么此人的身份绝对不会在大中军之中低到哪儿去,这样的人来亲自见他,说明大中军是很有诚意和他谈一些事情的,于是他便收起了对冯卫汉所有的轻视之心,重新抱拳跟他见了礼,并且招人送了茶水进来。

冯卫汉这才端起茶碗轻轻的喝了一口,然后放下茶碗,对吴襄说道:“在下此行来见吴军门,是想知道吴军门还有什么担心,在下不才,还有一些手段可以帮得上吴军门您,只要吴军门有难处,只管告诉在下,在下必会调动所有力量,来给吴大人帮忙!还望吴大人有什么难处,直说好了!”

吴襄叹息了一声,心道这些大中军的人,还真是各个胆子不小,这样的人物,也敢以身犯险,亲自来找他谈判。

于是他也不再犹豫什么,将他对赵通所说的顾虑又都给冯卫汉说了一遍。

冯卫汉听罢之后呵呵一笑道:“原来只是这等小事呀!呵呵!吴军门真是多虑了!”

吴襄听罢之后顿时大惊,他绝对想不到,眼前的这个人,居然能对他近来日夜头疼之事如此轻描淡写,那可是几十口子呀!而且是在禁卫森严的京师之中,而在此人口中,却像是根本就不算什么大事一般,于是更加不敢小觑冯卫汉了,于是赶紧起身对冯卫汉问计。

冯卫汉起身对吴襄说道:“今日得知军门原来是在为京师中的家眷担忧,此时冯某不才,可确保军门家眷无恙,在下在顺天府(京师)之中,虽然不敢说什么事情都能办,但是如果想要保住军门大人全家安全的话,这等事情还是做得到的!”

“冯大人所说可不是骗吴某吗?”吴襄听罢之后还是有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于是对冯卫汉问道。

“在下可以项上人头担保!如果在下是虚言欺骗军门的话,上天可鉴,便让冯某死无葬身之地!只是此事可从长计议,需要大人配合一下即可!”冯卫汉一脸郑重的开口答道。

听到冯卫汉这么保证,这心中便顿时有了一些底,连声称谢,忙问冯卫汉有什么需要他配合的,他都会遵照冯卫汉所言去办。

于是冯卫汉便坐下来,考虑了一番之后,便开始和吴襄详细的商议了起来。

第二十八章 定策

吴襄一边听一边点头,不由得为冯卫汉的机智感到高兴,至于他儿子吴三桂死在肖天健手中这件事,吴襄到了这个时候,已经不再那么在意了,毕竟两军阵前枪炮无眼,他儿子吴三桂当时保的是大明朝廷,想要去干掉肖天健,结果打不过肖天健的刑天军,阵亡于两军阵前,对于军将来说,这也算是马革裹尸的结局了,对于他们武将来说这其实并不算是太坏的一个下场,而且肖天健也没有亏待吴三桂,下令找寻他的尸体,并且加以厚葬,同时还立碑给他,也算是给他们吴家了一个交代,要知道这么多年来,多少军将和朝廷的官吏,落在变民军手中,最后落得的下场都是死无全尸不说,甚至被挫骨扬灰,肖天健能这么对待吴三桂的尸体,也算是仁至义尽了,所以仔细想想,为了他剩下的家人以及他们吴家的子孙后代,他也不能再在这件事上计较了。

而且吴襄也从冯卫汉的言语之中,听出了大中军眼下已经张开了一张巨网,他们的势力已经遍布到了各地,就连京师之中,他们也可以做到许多人不敢想的事情,那么今后他们夺得天下的机会便会很高。

如果现在他帮大中军的话,那么大中军便在山海关对建奴一方抢得先机,那么大中军取胜的可能性便很大,一旦大中军在山海关取胜的话,那么他吴襄便功不可没,今后便不会落得一个没有下场的境地,起码可以确保他们吴家今后可以生存下去没有一点问题。

于是在听罢了冯卫汉的办法之后,吴襄的心也就安定了下来,渐渐的也就让他下定了决心。

在和冯卫汉商定下来了计策之后,吴襄顿感轻松了不少,亲自将冯卫汉恭送出了他的府邸,同时回去之后,立即便下令放出了被看押着的赵通,当即提拔赵通为千总,令其马上返回军中赴任,于是赵通大喜过望,回到了军中,磨刀霍霍的便开始准备和建奴大杀一场去了。

同时在吴襄的主持之下,他的家丁带着一批精兵,突然间赶赴到了诸军之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捕起来了几十个军中的军官,并且稍加审讯,便将这批军官连夜处决,而处决他们的罪名很简单,就是私通建奴,试图发动兵变叛投建奴,一下便干掉了建奴好不容易在山海关军中劝降的一批大明军将和细作,就连在山海关一带的一些建奴的细作,也瞬间便被抓捕逮杀了不少,使得建奴放在关内的眼睛,顿时便被戳瞎了。

大中军的细作不是白在这一带混的,他们这一年来,不但在山海关建立起了属于他们的情报系统,劝服了不少兵将暗中投靠了他们不说,还通过各种途径,查知了建奴一方在这一带的细作,同时又通过各种手段,查知了建奴暗中收买了一批镇守山海关的各级军将,这些人跟建奴方面已经约定,一旦需要他们便临阵倒戈投降建奴,放建奴入关,如果不提前清理掉这批人的话,一旦大打起来的时候,这帮人便会成为一颗颗定时炸弹,到时候把整个山海关防线给破坏掉,像山海关这样的雄关,如果想要攻克的话,最好的办法就是从内部下手,大中军想到这一点,那么建奴一方也早已想到这一点了,双方都在山海关一带的明军之中收买人心,而且双方也都知道对方的存在,这一年来他们早就在这一带是明争暗斗,不过很不幸,最终建奴还是棋差一招,让大中军这边抢得了先机。

冯卫汉在和吴襄商议的时候,便将这件事提了出来,并且拿出了一份详细的名单,给了吴襄,吴襄看罢之后更是冷汗直流,对冯卫汉他们大中军的细作们不敢小看了,同时他也深为冯卫汉能提前给他这份名单感到庆幸,幸好这让他提前知道了谁是建奴那边的人,要不然他一旦不肯投降建奴,这帮人便突然间暴起,要么放建奴入关,要么便袭杀吴襄,保不准他吴襄会死的非常难看。

于是他不敢怠慢,在送走冯卫汉之后,连夜便开始动手,联合大中军的细作系统,赶赴各处军中开始进行了一场大清洗行动,把这些已经被建奴收买的军官基本上都一网成擒,天不亮便将他们就地处决,人头悬挂在了各处的关城之上,总之他吴襄这次总算是下定了决心,不再当墙头草两边倒了,彻彻底底的倒向了大中军这一边。

正在为吴襄左右摇摆拿不定主意而感到万分焦急的阎重喜、卢象升等人,是在吴襄见罢冯卫汉当晚的半夜时分,被人从帐中叫醒,并且得知了这个重要的消息。

此次前来通报这件事的也正是冯卫汉本人,阎重喜当见到冯卫汉之后,高兴的可以说是合不拢嘴,本来阎重喜和冯卫汉都是刑天军的老人,冯卫汉的资历甚至比起阎重喜还要老一些,在刑天军之中地位超然,自从被肖天健除了军籍让他负责情报收集的事情之后,便整个一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家伙,很少有人能知道这家伙在什么地方,但是却又能切身感受到这家伙的存在,往往在他们最需要的时候,冯卫汉这家伙便能及时的搞到情报,支持他们的作战。

这些年来,冯卫汉在山西活动的最多,所以和阎重喜打交道也最多,但是一年多之前,阎重喜便再也没有见到过冯卫汉,也不知道冯卫汉跑到哪儿了,现如今没想到这家伙居然早就来到了京畿之地发展力量,并且在这个关键时刻,亲自跑到了山海关之中,为他们搜集情报,打通关节,现如今居然又从根本上劝降了吴襄,那么这家伙这一次便算是又立了首功了。

阎重喜找来了卢象升、王承平一起听冯卫汉将他和吴襄所商量的事情仔细的听了一遍,听罢之后就连卢象升在内,所有人都可以说是大喜过望。

卢象升更是起身对冯卫汉深施一礼,开口道:“早听圣上给本官多次提起过冯大人,但是因为冯大人事务繁忙,卢某直至今日才得以和冯大人相见,而冯大人便在这里,为我大中立下了如此大功,卢某无以为敬,只能给冯大人施此一礼了!卢某代天下苍生,多谢冯大人!”

冯卫汉岂能不知道卢象升是什么人!见到卢象升如此对他施礼,连忙跳将起来托住了卢象升的胳膊,也对卢象升还礼道:“卢大人真是折杀我也!冯某岂能承受得起卢大人这一礼呀!我等皆为圣上办事之人,自当做事尽心竭力,这也是在下应该做的,哪怕是肝脑涂地,也不足以报答圣上对在下的知遇之恩!卢大人千万莫要再这么说了,在下是无论如何也承受不起的!”

众人都哈哈大笑了起来,虽然天还没亮,可是众人也不敢再等了,四更不到,他们便将军中副营将以上的诸将给召集了起来。

虽说这个时候有点太早,有些人还睡得有点睡眼惺忪,但是却没有人敢怠慢,因为他们都知道,阎重喜这么早聚将,肯定不是小事,弄不好今天就要开练了!所以一个个被侍卫叫醒之后,都立即披挂整齐,快步奔入到了中军大帐之中。

阎重喜身为主将,立即便开始按照冯卫汉和吴襄之间达成的协议,开始调兵遣将了起来,诸将听罢之后,也更是兴奋异常,纷纷敬礼接令,一个个的退回列中。

“好了!该安排的都安排过了,诸将可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嘛?有的话现在就问,休等临阵之际乱了阵脚,谁要是办砸了的话,那么就休怪本帅军法从事,到时候谁也别想推脱说没有听明白!”阎重喜黑红色的国字脸这会儿显得非常威严,大声的对帐中诸将问道。

诸将立即齐声大声应道:“明白!”

阎重喜看没有人不清楚自己的任务,于是有对卢象升问道:“不知卢大人可还有什么要对诸将吩咐的吗?”

卢象升这会儿也早已脱下了一身文官的衣袍,穿上了一套盔甲,头上也戴上了一顶亮银铁盔,转眼间便也变成了威风凛凛的一员武将,虽然他身体比较消瘦,但是却更显得精悍,英武之间又显现出了一丝儒雅之气,可谓是文武兼备,大有儒将之风,而这会儿卢象升就坐在阎重喜的下手位置。

卢象升也没有客气,站起身来朗声对帐中诸将说道:“此次建奴入寇,乃是要亡我大中,此地乃是此战的关键,诸位务必要与将士们上下同心,将建奴大军死死拖在这里,使得不能存进,哪怕是战至一兵一卒,只要我等还有一个活着,便决不能后退一步,务必要坚持到圣上亲率大军前来,卢某不才,也略通武艺,今日也随同诸位一同出战!本官身为监军,便将行使监军之务,如若谁要是畏敌如虎,私自撤离防务之地,那么诸位请看!”

说到这里,卢象升便双手高高的举起了一根马鞭,接着大声说道:“诸位想必都知道此鞭的来历,如若有人胆敢临阵退缩,那么本官定要请出此鞭,将其拿下枭首示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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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分道扬镳

诸将听罢卢象升的话之后,都深以为然,谁不知道这根打神鞭的来历呀!这家伙比大明皇帝动不动就派发出去的尚方宝剑要厉害多了,卢象升铁面无私,这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有这根打神鞭在,谁要是敢不尊号令擅自撤退的话,那么就等着死吧!所以诸将立即齐刷刷的大声应明道:“谨遵大帅和监军大人的令谕!我等必将死战到底!”

诸将得令下去之后,整座大中军大营之中便开始热闹了起来,作为与之相邻的周遇吉的大营,却并未得到消息,周遇吉得知大中军似乎要有所行动的时候,便立即派人见大中军留在他营中的联络官给招到了他的帐中,询问他们大中军那边要做什么?

这些联络官尚未得到消息,于是也都被蒙在鼓里,摇头表示不知道,不多会儿时间,周遇吉留在大中军营中充当联络官的手下便赶回了营中,一进周遇吉大帐,便立即禀报道:“启禀将军,大中军要拔营起寨,去攻打山海关了!卢大人特令我等回来报知将军,请将军不要擅动,在此听候吴军门的命令既可!”

周遇吉一听便急了,立即喝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他们不是说好了尽可能不对山海关动武吗?这个时候建奴大军已经开始攻打山海关,如果此时大中军再从背后攻打山海关的话,岂不是在自相残杀吗?不成,本官决不答应,来人,鸣炮点兵!我要……”

“报!大中军监军卢大人求见将军!”门口这个时候亲兵对帐中叫道,打断了周遇吉的命令。

周遇吉立即大声喝道:“请卢大人入帐!”

转眼间卢象升便一身戎装大踏步的走入到了帐中,对周遇吉抱拳道:“卢某见过周将军!”

“卢大人!咱们不是说好了吗?如果能不动武,就不对山海关动武吗?为何你等突然之间要攻打山海关?请卢大人给周某一个解释,否则的话周某即便是与你们反目,也决不答应!”周遇吉这会儿在气头上,说话的口气非常冲,对卢象升很不客气。

卢象升瞧了一下帐中诸人,笑道:“卢某有要事想要私下给将军说,还请将军屏退左右!”

周遇吉看不出卢象升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但是觉得这件事恐怕没有他想的那面简单,于是一挥手道:“都暂且退下!没有我招呼,谁也不许进帐!”

当帐中只剩下卢象升和周遇吉的时候,卢象升小声对周遇吉说了一番话,言罢之后,周遇吉脸色阴晴不断变化,显得心情很是复杂,他是个武将喜欢什么事情都直来直去,脸上藏不住心事,卢象升立即便看出了他的心情,于是微微叹息一声道:“人各有志,但是这一次是我们共同对付建奴入寇,周将军要做忠臣,但是不能让所有人都为大明殉葬,吴军门也自有他的苦衷,周将军莫要再多想了!现如今最关键的还是要先守住山海关一线,不让建奴破关入寇,吴军门给周将军的军令恐怕马上也要到了!喜峰口也乃是兵家必争之地,历来防御薄弱,兵力不足,建奴上一次就是从喜峰口一带破关而入的,这一次那里就拜托周将军了!

我们这里有一些虎蹲炮和灭虏炮,另有三百多杆鸟铳和三眼铳,另外还有一批弹药,眼下也没有大用,如果周将军不嫌弃的话,我们大帅愿意送给周将军,加强将军麾下的火力,另外还分给周将军二百炮手,希望周将军能收下!”

周遇吉听罢之后,也重重的叹息了一声:“也罢!既然吴军门已经决定,那么时下也只有以挡住建奴大军为重了!至于以后的事情,也只能以后再说了!多谢卢大人和阎大帅的美意,周某恭敬不如从命了!”

不多时二百大中军的炮手,便押送着三十余门各式虎蹲炮和灭虏炮以及几大车的弹药,还有满车的三眼铳、鸟铳,来到了周遇吉的军中。

周遇吉军中缺乏火器,虽然他在撤离居庸关的时候,从居庸关拆卸了部分火炮随军带来到了这里,可是他们的火力还是很薄弱,喜峰口一带边关年久失修,守军数量也很少,所以卢象升便和阎重喜商议之后,阎重喜同意拨出军中一路上接收降兵手中的非大中军制式火炮和一些旧式火铳,给周遇吉增强火力,但是考虑到周遇吉军中炮手缺乏,干脆又从诸军之中抽选出了二百炮手,增强到周遇吉军中,这无疑大大的增强了周遇吉的实力,这个时候周遇吉想要和大中军划清界限,也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无奈之下,为了挡住建奴大军入寇,周遇吉也只有暂时放下了双方敌对的身份,接收下了这批人员和武器,立即便将其编入到了他的军中。

天不亮大中军一支支人马便撤收了在抚宁卫外围的大营,一支支一路高歌着踏上了通往山海关的道路,直扑向了各自被指定的地点。

这时候几匹马从山海关方向疾驰而来,身上的服饰显然是大明官军的服饰,在路上便遇上了大中军的人马,双方却并没有什么敌意,这几个官兵还策马让路,在马背上对大中军抱拳施礼,然后拨马便朝着周遇吉的大营奔去。

没多长时间,周遇吉大营也响起了拔营的号炮声,周遇吉率领着两千多麾下的兵将,立即便转而朝着喜峰口方向开始疾行而去,许多周遇吉麾下的官兵在离开的时候,还远远的望了正在朝着山海关远去的大中军一眼,满眼都带着不舍,这段时间他们和大中军之间已经建立起了相互之间的友谊,早已没有了什么敌意,现如今他们要去喜峰口驻防,这一去天知道他们还有没有机会再相见了。

而周遇吉的心情也很是复杂,他既想再见到卢象升他们,但是又不想再见到他们,因为他怕再见到卢象升他们的时候,便只能刀枪相向,拼一个你死我活了,现如今他只有叹息一声,翻身上马,一挥手道:“全速朝喜峰口进发!”

再扭头的时候,他默默的在心中说道:“但愿我周某此次能战死在喜峰口,永不与你等相见了!……”

第三十章 大明最后的精锐

山海关其实并非只是一个孤立的关城,而是由数座城池以山海关为中心,形成的一个整体防御工事,相互之间互相依存,构成了一个完善的防御体系。

所以对于守军来说,要分兵驻防在各处要地,看似山海关守军有两万官军,可是要防守这么一大片地方,倒是也摊薄了不少兵力,所以整体上显得兵力有些薄弱,但是对于进攻一方来说,想要打下山海关也不容易,因为他们面对的是一套完善的防御体系,单单只击破一点,是无法攻破山海关整个防御体系的。

山海关北依角山,南傍渤海,最东面是老龙头,长城延伸到了大海之中,而山海关则城高墙坚,在山海关之外还筑有东罗城、西罗城以及北翼城、南翼城等卫星城环卫在山海关城周边,互为犄角之势,战时可互相支援,可以说是易守难攻之地,这里也是建奴军此次入寇,所要必取之地,所以三方的主要兵力,便都集中在了山海关内外,整整集中起来了十几万兵马,可谓是将这一带给堵得是水泄不通。

在吴襄和冯卫汉达成协议之后,吴襄便下令“抵抗”大中军对山海关一带的进攻,说是抵抗,其实说白了就是换防,吴襄令几个亲信手下接管了东西罗城和南北翼城的防务,一方面抵抗着关外建奴对这些要地的猛攻,一方面却做好了撤离的准备。

抚宁卫到山海关不过百里左右,骑快马的话,半天时间不用,便能赶到山海关,于是阎重喜为了防备夜长梦多,便先派出了王承平率领左路军七千骑兵现行赶往山海关,至于其他步军以及辎重炮兵等兵种,则随后赶至。

吴襄在先前左右摇摆的时候,为了防备大中军从背后进袭山海关,还从手头有限的兵力之中,抽调出了近六千官兵摆放在了山海关以南的石河一线,试图阻止大中军进犯山海关,所以使得他手头用来抵御建奴大军的兵力更是捉襟见肘,可是现如今吴襄投靠大中军心意已决,这些放在石河沿线的官军,天不亮便接到命令,撤回到了长城沿线,并且被派驻到了山海关长城沿线的敌楼之中,顿时便大大增强了长城一线的守御力量。

天光一放亮,建奴方面多尔衮也已经意识到想要再劝说吴襄投降于他们建奴一方,已经是不现实的事情了,考虑到另一面还有一支大中军在觊觎着山海关,他生怕大中军抢在他的前面进入山海关,和吴襄的明军汇合,增强山海关一线的防御实力,所以早早便命麾下诸军起来埋锅造饭,四更造饭,五更出发,天一亮便出动了大批人马,开始对山海关沿线发动了极为猛烈的进攻,试图抢先夺占山海关,即便是最不济,也要先打开几个缺口,使得他的优势兵力可以先行入关,从长城内部对大中军以及吴襄麾下的明军发动进攻。

在这方面上,多尔衮还是有一定的把握的,毕竟这些年的经营下来,山海关一带的守军之中已经有不少明军兵将表示愿意投降他们建奴一方,所以即便是打不下山海关,最起码他也能打开长城上的几处缺口。

但是多尔衮却不知道,仅仅是一夜的时间过去,山海关的形势便发生了巨大的改变,在大中军情报系统的帮助下,吴襄就在下定决心投靠大中军的当晚,便在山海关守军之中进行了一场空前的大清洗。

吴襄毕竟是关宁老将,控制兵将还是颇有一些手段的,而且他的性格也不乏杀伐果断之处,先前只是他没有能下定决心,但是一旦他下定了决心之后,动起手来却是毫不容情的,当晚便抓捕了几十个暗中联络建奴试图投降建奴的各级军官,半夜时分便将他们尽数处决,人头挂在了关城之上,以此来震慑诸军,虽然个别的军将发现势头不对,试图反抗,但是他们身边却早有大中军一方安插的细作和提前收买的内线,这些人不等他们兴兵作反,便痛下杀手,在吴襄派人前来抓人的时候,很快便配合吴襄控制住了这些反将的兵马,并且很快更换了主将,重新稳住了一些不太安分的部队。

等到多尔衮兴兵猛攻山海关一带的长城沿线的时候,却突然间发现,山海关沿线的明军抵抗的都十分激烈,各种炮火此起彼伏,打的进攻的建奴军伤亡惨重,没有一处抵抗有明显放水的迹象。

关宁诸军到这个时代虽然已经没落,但是毕竟是大明几十年来,集天下之力,供养出来的一支人马,现如今虽然凋零,但是镇守山海关一带的这些兵将的装备质量放眼天下,还是数得着的。

更加上山海关乃大明京师之北门,又是抵御建奴的最后一道防线,不管是哪一任蓟辽总督上任,都不敢对山海关一带的防御掉以轻心。

早先长城上是没有敌楼的,但是在戚继光北上入主关宁一带的防御之后,便着手在长城上开始每隔三里,便修起一座敌楼,除了可供守军遮风避雨之外,还可以增强长城一线的防御力量,所以山海关一带的长城除了坚固之外,守御功能十分完善,想要攻克这里的长城,不流足够的人血,是不行的。

现如今大部分关宁军早已不存在了,抑或是被建奴所灭,抑或是被朝廷调入关内一支支的覆灭在了各地战场之中,吴襄麾下的这两万多关宁军可以说是整个关辽诸军之中硕果仅存,但是这些山海关守军手中掌握的武器质量,也可以说是诸军之中最好的。

正因为山海关的重要性,使得明朝历代都这里的防御都十分重视,最好的武器往往都先发放到山海关一带,所以山海关一线的长城上,火炮密集度恐怕是这个世界上在这个时代最密集的地域。

这些火炮式样繁杂,既有百年以上年龄的老家伙,也有近些年来新铸成的红夷大炮,这些炮之中,既有重达五百斤重的老式铜铁大发熕,也有稍微新式一些的各型弗朗机炮,更有不少老掉牙的碗口铳、灭虏炮,以及不少戚继光所创的虎蹲炮,总之林林总总,在这段并不算太长的长城沿线各处密密麻麻陈布了不少这样的火器。

至于这些山海关守军之中,也有大批操炮的炮手,虽说官军训练程度有限,但是相比之下,这些山海关守军们,隔三差五还是要操练一番的,所以使用这些乱七八糟的火炮,也是没有多大的问题的。

而且这些山海关守军手头上还有大批其它火器,最最普及的恐怕就算是三眼铳这种东西了,三眼铳在明朝普及起来,就是从关宁军普及开来的,为了加强关宁军的战斗力,从万历年间,到天启年间,以及近十几年的崇祯年间,大明为明军打造出了大批的三眼铳,装备到了诸军之中,而关宁诸军显然装备量远超过其它地方的明军,其次就是鸟铳这种东西了,在朝鲜战争之后,明军便发现小鬼子手中使用的铁炮身为犀利,在朝鲜战场上,给明军造成了很大的杀伤,而明军的强项在火炮上面,最终取得了朝鲜战争的胜利,但是也同时发现明军的单兵火器,要弱于小鬼子不少,于是朝鲜战争之后,明朝便开始大批仿制小鬼子的铁炮,并且加以改进,生产出了明朝的鸟嘴铳,也就是鸟铳,并且开始大量在军中装备,而装备最多的自然也是关宁军。

故此山海关的明军,火铳手的比例之高,甚至可以说超出了大中军之中的火铳手的比例,火力是相当旺盛的。

本来这支大明的兵马,镇守山海关,应该在历史上对建奴入犯中原发挥重要的作用,但是众所周知,由于原来历史上李自成所犯的一连串的错误,最终导致吴三桂投降了建奴,这些吴三桂麾下的关宁军,转身便成为了建奴南下抢占中原的急先锋,本来该发挥重要作用的山海关防线,也根本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倒是吴三桂在山海关挡住了李自成的大顺军,并且联合建奴大军,打的李自成的大顺军落花流水,从此一蹶不振,一败再败,连李自成最后也稀里糊涂的死在了湖广山中,让建奴钻了一个天大的空子,才入主了中原。

可是现如今的情况却不同于原来的历史了,吴襄最终被逼得只能投靠大中军这一方,督率着这些关宁军死守山海关,虽说多尔衮带来了七八万的建奴大军,并且对山海关一线发动了凶悍的进攻,可是这一动起手来,多尔衮才领教到了山海关以及这一带长城的厉害。

明军在冯卫汉配合着吴襄清理掉了其中的那些试图投降建奴的一批军将之后,便等于是统一了思想,军中虽然因为临阵换将也造成了一些麻烦,但是这种影响却是有限的,比起让那些军将们临阵倒戈,所可能造成的危害,可以说是微不足道。

第三十一章 攻关受挫

从大部分明军的兵卒对于建奴的情感来说,他们谁不恨建奴?这些土生土长在关辽一带的兵卒们,谁在关外没个个把亲戚,可是这么多年来,随着建奴的兴起,带给了关外汉人无比惨痛的灾难,几乎每个人多多少少的都跟建奴有点血仇,所以当兵的是并不想去给建奴当狗的,真正想要投降建奴的主要还是那些试图保住性命和捞取荣华富贵的军将们,现如今吴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然间清洗掉了部曲之中那些试图投降建奴的军将之后,当兵的自然也就沉住气,开始和建奴军死战了起来。

明军野战实在是烂菜的很,但是守城的本事却可以说真不含糊,加上他们手中有充足的火器,当大批建奴军发动进攻的时候,山海关一带各处关墙上可以说是铳炮齐发,多尔衮组织起来的前两拨攻势,几乎根本连城墙都没有摸到,便被打的丢了一地的尸体和伤兵败退了下去。

多尔衮这才发现,他们建奴一方原来收买下来的那些明军叛将,这个时候弄不好是已经被收拾了,抑或是转变了心意,总之他所派兵猛攻的每一处地方的明军,在这一天的战斗之中,都无一例外的表现出了极强的战斗力,和坚决的抵抗意志。

轻敌之下的多尔衮,顿时便收获了一杯苦酒,被派去攻城的诸军,半天时间下来,便被打死打伤了数百人之多,但是对于攻打关城却没有取得任何效果。

多尔衮这个时候也知道,原来投机取巧的心思现如今都可以丢到爪哇国去了,想要再轻取山海关,已经成为了不可能的事情,接下来他唯有采取硬拼死战的办法,来攻下这座天下雄关了。

于是多尔衮和多铎以及阿济格等奴酋们,只得一边大骂汉人无信,一边重新调整部署,将大批火炮以及汉军旗的兵马调上来,对山海关发动攻坚战。

此时经过两年多时间的整编,原来仅有两旗的汉军旗现如今已经被扩张到了八旗,兵力也从最初仅有一两万人,发展到了现在的七八万人,实力可以说是直逼女真八旗,远超过了蒙古八旗的实力。

而且汉军多是辽东汉人和投降建奴原来的关辽军的明军兵将组成,明军善用火器,这一点被皇太极充分的利用了起来,这两年来建奴们想尽办法搜罗各种火炮,并且严令汉人工匠铸造各种红衣大炮,加强汉军旗的火力,同时也令工匠打造这个时代还算是犀利的鸟铳,以及搜罗库房中缴获自明军的那些鸟铳、三眼铳来武装汉军旗的兵卒,这一切都是因为崇祯十一年的时候,他们在刑天军手头上吃了大亏所致,所以他们想要通过这种手段,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以同样的战法,来对付未来入关之后,可能碰上的刑天军。

现如今经过这两年多的整备之后,汉军旗的战斗力大增许多,火力上比起关宁军丝毫不弱什么,甚至于在重炮方面,战力远超过了关宁军的炮火。

此次随多尔衮一起充作前锋的兵马之中,便有小一半的兵力属于汉军旗,这些汉军受命之后,立即便推动火炮,列阵在了山海关一带,扬起了炮口,对准了山海关关墙和关城。

在下午的未时时分,多尔衮便再次下令发动了对山海关一线的猛攻,无数建奴的大炮随即便轰鸣了起来,这么多火炮齐放,在建奴军成军之后的历史上实属罕见,也只有前段时间他们在围攻宁远城的时候,才集中起了这么多火炮进行齐放,所以一经开火,整个山海关外,便如同火山爆发一般,被震得是地动山摇。

各型炮弹随即便划破长空,呼啸着落向了山海关沿线的关墙之上,顿时变打的关墙上砖石乱飞,明军方面也立即便出现了大量的伤亡。

无数建奴的汉军,在重炮轰击之后,也立即便喊杀震天的抬着各种攻城器具,如同蚂蚁一般的朝着山海关一带发动了进攻。

此时守军一方也开始发炮还击,双方的炮弹在空中是你来我往,不断的洒落在敌人的头上,战争的残酷在这一刻,被表现的是淋漓尽致,不管是谁的炮弹落下,都将带走几条生命,即便是没有落在人群之中,打在关墙上面,也打的关墙是砖石横飞,长城上到处都布满了坑坑洼洼的弹坑。

作为守御一方的明军,这还是第一次面对着这样密集的火炮轰击,他们没想到短短几年时间,现如今的建奴军之中便有了这么多重炮,特别是那些重达千斤以上的红夷大炮,每一炮落下,都打的城垣上的建筑砖石乱飞,落在城中则打的城中的建筑房倒屋塌,什么防御设施在这种重炮的炮弹面前,都如同纸糊的一般,许多敌台被建奴军的重炮命中,没有多少发便被摧毁垮塌了下去,十几斤的炮弹实在是威力巨大,城墙上每中一弹,便如同发生了一次小地震一般,坚固的长城城墙不断的发出着颤抖。

于是一些兵卒们便开始害怕了起来,一些地方的官兵开始争先恐后的想要逃下城墙,去躲避建奴的炮击。

赵通现如今一夜之间便成了山海关之中的英雄,而且当即被吴襄提拔成了千总,独自领兵镇守了一段城墙,当建奴军的重炮开火之后,他所在的位置也遭受到了炮击,几个手下当场重炮,便化为了一团血雾,尸身变成了残块飞散的到处都是,更有一座敌台承受不住炮弹的猛击,一下便垮塌了下去,包括敌台内的二十几个守军和敌台上的十几个炮手,瞬间便消失在了瓦砾之中,被活活的埋在了下面,甚至于有些人还没有死,在废墟下面发出着凄惨的求救声。

这样的情况是明军无法承受的,一些兵卒马上便丧了胆,想要逃下城墙避炮,但是赵通此时却如同疯虎一般,提着一把单刀来回在城墙上奔跑,连连劈翻了几个试图逃走的手下,勒令诸兵将发炮还击,阻止建奴军靠近城墙,这才控制住了麾下兵卒们的溃败,转而不得不开始趴在火炮旁边,拼命的开始装填发炮。

一群和他们同样面目的建奴汉军,大喊着扛着钩梯抑或是推着云梯,朝着城墙靠近,城上每一炮放下去,便能放翻一片敌军,打的这些建奴汉军们惨叫不已,不少人对着城上大叫着:“上面的弟兄们,别打了!大家以前都是一伙的!高抬贵手一下!大明完了,你们何苦要为大明再拼命呢?还是快快投降吧!跟着大清国,吃香的喝辣的呀!保你们荣华富贵!……”

面对着这些以前还是袍泽的建奴汉军们,城上的官兵各个神色复杂,几年前他们之中许多人跟他们一样都是关宁军,可是现如今他们却各个都剃了个金钱鼠尾,穿着的甲胄依稀可见不少还是明军甲胄,只是头顶上的铁盔,多了一根避雷针一般的东西,现如今他们却成了建奴军的一员,开始替建奴卖命,反过来开始跟着建奴屠杀起了汉人。

对于这些建奴汉军,赵通看罢之后便怒不可遏,听到他们的喊声之后,更是连连下令发炮轰杀这些混帐东西。

这些建奴汉军可以说是付出了很大的伤亡之后,才抵近到了关城之下,并且在刀牌手的掩护之下,开始效仿刑天军,列阵举起了手中的三眼铳和鸟铳,朝着城上打来。

而城上明军也不是吃素的,他们手中同样也有这些火器,不少明军兵卒,便据守在城墙上面,从城垛的垛口和箭孔中,用他们的火器还击,双方便在城墙上下,开始了一场对射,鸟铳的精度在这个时候已经是比较准确了,几乎每一刻之中,双方都有兵将中弹扑到在地,而且中弹者多为胸部以上的位置,以这个时代的医疗水平,胸口之上包括脑袋只要挨上一颗铳弹,便基本上等于小命报销。

哪怕是三眼铳,在三十步距离之内,威力也已经相当的大了,只要命中,基本上也可以破甲,将人打翻在地,总之这种对射,无疑考量的便是两军的勇气,双方可以说都付出了很大的伤亡代价,顿时在这一段城墙上下,便血流成河,积尸遍地。

在多尔衮的死令之下,建奴的汉军们不敢不卖命向前,而且在建奴鞑子眼中,这些汉军的命是最不值钱的东西,反正汉人多的是,死的再多,他们只要能攻入关中,便能再抓来更多的汉人给他们卖命,所以多尔衮派汉军攻城,是不会考虑他们伤亡有多大的。

而且他们的兵力也远超过守军很多,一批被打垮,便再压上一批,如此反复之下,守军方面承受了巨大的压力。

多尔衮之所以这么不计代价的发动这样高强度的猛攻,也实在是被形势所逼,明军守军的抵抗之顽强程度,远超出了他的预料之外,吴襄能这么死守山海关,肯定是已经决定了要投靠大中军,如果让大中军赶到这里的话,多尔衮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他不敢想象如果大中军也登上城墙御守的话,他们建奴一方要死多少人,才能攻破这座雄关。

所以他不敢怠慢,只能不计代价的派兵对这一带的关城发动强攻,想要争取在刑天军赶来接防之前,先打垮这些明军守军,取得地利上的优势,然后再以兵力上的优势,一举将关内那支刑天军的人马打垮,先于刑天军一步,横扫关内的燕云之地。

在对于整个建奴未来方面,虽然多尔衮和皇太极之间有矛盾,但是在这一点考虑上,多尔衮却还是和皇太极有着高度的统一,而且眼下皇太极是大清皇帝,就如同随时悬在他和阿济格和多铎他们三兄弟头上的一把利刃一般,他不得不听从皇太极的吩咐,皇太极在令他先行攻打山海关的时候,说的明白,吴襄投降的话最好,如果吴襄不肯投降的话,那么不管死多少人,他都必须要拿下山海关,为后续的大清军打通这一条重要的入关通道。

故此多尔衮亲临关下,在进攻兵马的后面亲自坐镇,不断的调派兵力投入战场,对几处关门都发动了凶猛异常的猛攻。

其实他很清楚,虽然火力上他们建奴一方有优势,兵力上也有优势,但是这一次强攻他们的准备并不充分,攻坚所需的重型的器械,他们根本没有来得及打造出多少,而眼下他们攻城只能使用一些轻型的钩梯长梯之类的东西,如果想要攻破关墙的话,他唯有拿人命去填,用兵力的优势来压垮这一带的大明守军。

所以他的心肠这会儿硬了下来,一个半时辰下来,他便连续斩了几个溃败下来的汉军旗之中的牛录章京,甚至还杀了一个三等甲喇章京,以此来逼着这些在他们眼中连猪羊都不如的汉军们去猛攻各处关隘。

第三十二章 援军已至

眼看着随着大批的汉军甚至于部分女真兵都投入战场之后,双方兵力悬殊之下,守军方面便开始出现了混乱,虽然吴襄也不断的派兵增援战斗最激烈的地方,可是依旧无法改变这种局面,守军方面虽然有着地利上的优势,但是却失去了战争的主动性,不得不沿着长长的城墙排布兵力,可是攻击一方却可以集中兵力,攻打这条防线上的几个点,故此在建奴军疯了一般的猛攻之下,虽然山海关和关北翼城以及东西罗城都没有被攻破,但是在西罗城西侧的几处关隘之处,情势却岌岌可危了起来。

吴襄也没想到建奴一方这一天会发动这样猛烈的进攻,他们凭借着尚不齐备的攻城器具,依托着猛烈的炮火支援,几乎将可用的兵力一下子都投入到了攻城的战场上,而且可以说是不计代价的想要攻破他的防线,突入到长城之内。

吴襄很清楚一旦放建奴军入关之后,结果是什么,建奴军可以分兵堵住正在赶往这里的大中军,然后以优势兵力先吃掉他这些明军兵马,然后再去对付大中军一方,而现如今他已经彻底和建奴一方撕破了脸,这一天下来,他下令打死了不少建奴,一旦要是让建奴抓住了他的话,他知道他会死多惨,所以他只能不断的调派兵力,增强几处要地的防御,以期能拖延时间,等到大中军赶到这里增援。

而大中军这边也没有让吴襄失望,中午的时候王承平便率领着七千大中军骑兵,赶至了石河一带,一上午的疾行,让战马和兵将们都有点疲劳,而且双方还要商定一下下一步换防的地点,所以王承平便令麾下兵将们暂时渡过石河之后,在石河边休息一下。

本来王承平认为,虽然建奴在威胁着山海关,但是从冯卫汉那里得知的情况看,吴襄连夜清除掉军中那些试图判降建奴的军将们,他们守住山海关几天时间,是没有问题的,所以虽然他率部先行赶来,但是为了不发生误会,并没有急于去一些地方接防,而是等候守军方面前来联络,然后再进行接防。

可是没成想时间到了下午的申时之后,王承平听到山海关一带炮火变得非常的密集,喊杀声更是振聋发聩,正在吃惊的时候,吴襄却派来了人,告知王承平,请他速速率部赶往西罗城以及西罗城以西的几处关隘一带增援,并且告知王承平,说建奴那边的奴酋多尔衮今天疯了,他调派了几乎所有大炮以及兵马,对山海关一线发动了不计代价的猛攻,现在山海关以西数处地方都已经是岌岌可危了,请王承平务必要赶快率部前往增援。

王承平这才大吃一惊,不敢再怠慢下去了,于是立即率兵赶往了吴襄所指的几处地方,当到达了这些地方之后,王承平才知道情况比他想的还要严重,一些关墙上的官军已经开始发生溃败,少量的建奴军已经开始出现在了城墙上,正在试图扩大战果,突破一些地方的关墙,去夺占出关的关门。

于是王承平不敢多想,立即便令部分兵将下马登上了城墙,不管他们付出多少代价,也要将这些已经登上城墙的建奴军给撞下去。

受命的大中军兵将们二话不说便领命而去,呼啸着冲上了城墙,随着他们这支生力军的到来,立即便控制住了形势朝着更恶化的程度发展,刚刚登上城墙的少量建奴军在对上了这些增援上来的大中军之后,只一个照面,便被这些大中军的兵将们给撞下了城墙,眼看着越来越多的大中军兵将赶来登上城墙,原本已经发生崩溃的官军看到了希望,士气重新复振了起来,开始跟着大中军援军掉头再一次加入到了战团之中。

好不容易建奴才取得的一点战果,随着王承平领兵到来,便当即化作了乌有,一些建奴兵将,本来还高兴着呢,可是当看到一批如狼似虎的大中军兵将杀上来的时候,有的建奴兵将惊慌失措之下,掉头便跑,跑的稍慢一点的便当即被砍杀在了城墙上,一些建奴甚至于来不及去攀上靠在城墙上的梯子,便被追到了屁股后面,情急之下不管不顾的“嗷……”的一声惊呼,便蹦出了城墙,直接跳到了城墙下面。

想想看明长城在山海关一带的城墙,低的有七米高,高的达到了十米左右,这么高的地方跳下去,下面可没有人给他们放置充气软垫,命好的跳下去摔断腿是轻的,命不好的跳下去当时便摔得血肉模糊眼看是活不成了,个别极其幸运的跳下去之后,摔在了成堆的尸体上,侥幸没有受伤,可是倒霉的眼看着落在了尸体上,却碰上了那些尸体之中的刀枪,当即便被戳死在了城下。

多尔衮本来远远的看着战况,眼见着山海关西面的一些地方已经取得了战果,部分建奴军已经开始登上了城墙,在城墙上逐渐的扩大战果,追杀那些明军的溃兵,眼看着一些地方的明军已经要彻底崩溃了。

可是没成想这才一眨眼,便看到已经登上城墙的那些建奴军兵将们如同下饺子一般的纷纷惊慌失措的跳下了城墙,而且城墙上还传出了一片欢呼之声,多尔衮便发现事情有点不太对头。

可惜的是多尔衮站的有点远,眼神虽好,可是却没有刑天军手中配备的千里眼,根本无法看清楚城墙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可以确定的是明军得到了支援,这种支援又是来自那里的呢?

多尔衮昨日还通过细作了解到关内的那支大中军时下为了避免和山海关守军发生冲突,尚在百里之外的抚宁卫驻扎,可是他们现在难道就能赶到这里吗?

总之多尔衮看着远处城墙上小蚂蚁一般不断落下的黑点,心中升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正待要调整部署,暂缓一下攻势,派人去查清楚关墙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在西罗城那边,却突然间传出了一片震天的喊杀之声。

紧接着他便看到在西罗城城门一带,他们建奴一方的兵阵随即开始大乱了起来,各种军旗倒卷着开始潮水一般的后撤,而且惊呼之声更是响彻了整个战场上,甚至于压住了双方的炮火声。

多尔衮的心一下便沉到了谷底,第一个念头便是“刑天军来了!”

第三十三章 英魂

在山海关西面的关墙上,此时关墙上面也是一片狼藉,本来整齐的城墙垛口,这个时候变得是残破不堪,城墙上到处是血,还有一些人身上的零碎,残肢断臂到处都是,一些人的肠子还挂在一些残垣断壁之上,显得是异常可怖。

几门明军的火炮歪倒倾翻在城墙的废墟之中,甚至有两门炮干脆炸成了破碎的喇叭口,掀翻到了城墙内部,显然是因为炮手情急之下,装填火药太多,又囤入了太多的弹丸,点火之后炸了膛,结果被掀翻了下去,而且在建奴大炮的轰击之下,这里的守军遭受到了重创,阵亡了不少的官兵,使得这里变成了人间地狱一般的景象,空气中不但弥漫着呛人的硝烟味,而且还掺杂着浓郁的血腥气息,令人中之欲呕。

许多伤兵躺在残垣断壁之中,还在大声的惨叫着、呻吟着、哭骂着,几个兵卒围在一个军官身边,哭喊着:“赵千总!你撑着点!援军来了!大中军的好汉们到了,建奴已经被撞下去了!咱们没事了!”

这些兵卒围着的这个明军军将不是旁人,正是刚刚被吴襄释放并且超拔起来的把总赵通,今日他接防了这段城墙,遭受到了建奴军的猛攻,而且因为他们在赵通的统御之下,抵抗的非常强烈,于是也遭受到了建奴重炮的重点关照,这一天激战下来,赵通麾下的兵将损失惨重,阵亡了数十人,还伤了过百,几乎彻底丧失了战斗力。

如果不是赵通始终都坚持在城墙上,不断的鼓动这些兵卒们死守这里,这里恐怕中午的时候便已经被建奴军攻破了,可以说这一批明军,在赵通的率领下,超常发挥了他们的战斗力,可以说功劳基本上都在赵通的身上。

攻城的建奴军下午多次攻上了城墙,和守军发生了数次短兵相接,但是都被赵通率兵给打退了下去,可是赵通本人也身负重伤,右手被一个建奴用刀生生的砍掉,身上还中了铳弹,浑身上下都是血,早已分不清是他自己的还是杀的建奴的了。

赵通身负重伤的情况下,依旧是站在城墙上坚持不退,呼号着令麾下兵将顶住建奴军的猛攻,如果不是他这样顽强的话,那些本不属于他手下的明军兵将们,恐怕早就弃了城墙,溃败了下去了,也正是他这种顽强,大大的感染了那些他刚刚接管的明军兵将们,才鼓舞他们拼死坚持到了大中军赶来这里。

而赵通在看到大中军冲上城墙的那一刻,才长松了一口气,当即晕倒在了城墙上。

这个时候几个兵卒看到大中军不但将建奴撞了下去,而且还开关冲了出去,开始对攻城的建奴军逆袭,于是这才赶紧围住赵通,一边为他包扎伤口,一边大声的呼唤着他,将这个好消息告知于他。

赵通的血几乎快要流干了,但是在众兵卒们的大声呼唤之下,还是悠悠的苏醒了过来,兵卒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了一点水,擦干净了他的脸,可以看到他的脸色十分苍白,甚至可以说看着吓人,本来黝黑的皮肤,仿佛都要透明了一般,精神也十分委顿。

赵通想要伸手去扶着手下的肩膀站起来,这才发现自己的右手已经没有了,可是他仅仅是看了一眼断臂,却并未表现出任何的惊惧,只是用微弱的声音说道:“扶我起来!我要看看大中军逆袭建奴!”

几个兵卒都劝他道:“不可呀赵千总,你伤势太重了,咱们已经去请医官了!您还是躺下休息吧!医官一会儿便来!”

“不!扶我起来!快扶我起来!”赵通情绪开始变得激动了起来,坚持着用微弱的声音对几个手下兵卒说道。

几个兵卒都忍不住放声大哭了起来,他们知道赵通这么重的伤,恐怕是很难救回来了,而赵通这会儿很可能是回光返照,他要站起来看一眼关下,可能也是他最后的心愿了,于是这些兵卒不忍看着赵通带着遗憾而去,于是大哭着强忍着悲痛,将赵通架了起来。

虽然赵通带着他们其中一些人的时间不长,但是这一天下来,赵通的勇猛却得到了他们的敬重和认同,这时候更多的兵卒也开始汇聚了过来,围在了赵通的身边。

赵通强撑着在众兵的搀扶下,缓缓的“站了”起来,两眼用力的睁开,朝着关下望去,这个时候一批大中军的骑兵,正在呼啸着从附近的关门冲出去,喊杀震天的杀入到了关下的战场,直扑向了那些关下的建奴军。

赵通的眼神突然间亮了起来,颤声叫道:“杀奴!杀奴……”

他的声音并不大,毕竟他已经是垂死之人了,但是这几声杀奴,听在诸军的耳中,却如同滚雷一般,所有人立即便振臂跟着他高呼了起来“杀奴!杀奴!……”

这种吼声立即便传了出去,四面八方的守军们渐渐的都汇入到了这片吼声之中,杀奴声可以说是响彻了整座山海关上空,如同惊雷一般的朝着四面八方滚去。

而赵通眼看着大中军骑兵如同悍虎一般的杀出关城,一下便撞入到了关下的建奴军之中,立即杀的建奴人仰马翻,开始发生溃败,于是他喊了几声之后,便嘴角带着一丝笑容,渐渐的合上了双眼,身体也立即软了下去。

这个时候架着他的几个兵卒,才发现赵通此时已经是撒手而去,永远的闭上了他的双眼,于是这些兵卒们顿时一个个全都放生痛哭了起来,一些人捏紧了拳头,更是发疯一般的狂叫了起来:“杀奴!……”

赵通,本来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物,世居辽东的一个普通汉民,在建奴兴兵之后,全家被建奴所杀,后为报仇,投入关宁军之中,虽然小有战功,但是也并无太大建树,后积功升至把总,镇守山海关之中,生前投靠了大中军,在山海关亲领手下袭杀了建奴使臣,逼吴襄最终投靠大中军。

并与第二天被拔擢为千总,领兵驻守关墙,力战之下于当日阵亡于关墙之上,死前立于关墙上犹自大呼杀奴不止。

赵通死后其功绩被告知肖天健,肖天健下旨,以大中军营将之职,将其厚葬于山海关角山之上,让其永世以身躯镇守山海关,并将其灵牌移入大中军山海关忠烈祠之中,永世供后人供奉瞻仰,并且专门为其立碑,陈述他的功劳,使后世不少人都知道了他的名字,可谓是流芳百世,死得其所。

其在山海关角山上的墓地,后世也成了一个圣地,凡是到山海关旅游的人,无不都要去他墓前瞻仰一下后世之人为他立起的塑像,缅怀一下在这里发生的这场关乎全中国人命运的巨战。

(下午还有一章!这两章字数少了点,不好意思!)

第三十四章 骑兵逆袭

就在赵通死去的这个时候,关下的战况开始发生了戏剧性的转变,本来无数建奴兵将,正如同蚂蚁一般的聚集在并不宽阔的关城下面,对山海关一线发动着猛攻,可是转眼之间,一支大中军的骑兵便冲出了关外,开始如同虎入羊群一般的对建奴军展开了一场逆袭。

多尔衮的猜测却是没有错,王承平在抵达山海关之后,一刻都没有耽搁,先是派出部分麾下骑兵下马登城,迎头将已经登上城墙的少量建奴军兵将一头撞下了城墙,重新稳固住了防线,使得这一带已经开始崩溃的明军士气再次复振起来,进而他稍作思考之后,便立即下令其余剩下的兵将,分兵从西罗城和另外两个长城上的关门突然间杀出了关外。

而此时大批建奴军正蜂拥在关外,正忙着对关墙和关城发动猛攻,而且建奴一方根本没有考虑过守关的明军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出关逆战,而且他们也没有预料到大中军来的这么快,而且还如此凶狠,居然兵马一到,不做任何休息,便悍然杀出关城。

猝不及防的建奴军被突然间杀出关外的这些大中军骑兵,立即便杀了人仰马翻,骑兵的优势在这个时候被王承平发挥的淋漓尽致,几千大中军骑兵各个都如同悍虎一般,争先恐后的冲出关门,呼啸着连人带马的撞入到了建奴大军之中,一出关,这些大中军便纷纷拔出腰间的燧发手铳,劈头盖脸的便对着密密麻麻蜂拥在关下的建奴是一通横扫,建奴军当即便被成排的放翻了一片,阵型被扫的大乱,紧接着大中军骑兵们便收起打空的手铳,取出长枪,杀入了敌群,长枪在这样的密集人群之中显然是施展不开的,几下便卡在了敌人身体之中,骑兵们毫不留恋他们的长枪,撒手扔枪,便又抽出了马刀,一路上是刀劈马踏,直杀的这些攻城的建奴军们是落花流水。

骑兵对步兵,有着天然的优势,他们不但速度快,而且冲击力很大,哪怕是轻骑兵也远比普通的步兵要威力大得多,特别是在骑兵对付那些没有结好阵型形成有效防御体系的步兵,他们的突击对步兵来说绝对是一场让步兵挥之不去的梦魇,所以猝不及防,正在攻城的建奴军便被突然杀出关的这些大中军骑兵杀的是屁滚尿流,一支支人马只能倒卷旗幡,撒丫子朝着后面逃去。

建奴军虽然比明军厉害,但是终归还是逃不脱旧式军队的范畴,他们虽然等级森严,军纪也很是严酷,但是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如果不溃败的话,那就真是见鬼了。

这多尔衮也不是白给的,自幼开始,他们这些野猪皮的儿子们便随军征战,在战场上可谓是人人都积累下了丰富的作战经验,而多尔衮年纪虽然不大,但是可谓是其中的佼佼者,多尔衮见势不好,马上便令他麾下的两旗鞑子兵两翼散开,将己方的溃兵从中间后撤,一是避免了这些溃兵冲击中军位置,使得全军溃乱,一旦大中军再趁势掩杀的话,那么后果将不堪设想,另外一个原因就是他要利用他麾下的骑兵,来进行反击。

想想他们建奴自野猪皮起兵之后,这么多年来,打下这样大的地盘,建立起大清国,欺负的大明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在他们建奴看来,全都是他们马上打下来的天下,大明这么多年来,也耗尽国立,打造出了一支以骑兵为主的关宁铁骑,但是这支关宁铁骑对上他们建奴军,却少有胜算。

他们何曾吃过敌军骑兵的亏呀!历来都是敌人被他们的骑兵杀的是人仰马翻,可是今天因为他的误判和对敌情不明,只想着赶紧攻入关内,却忽视了刑天军赶来的速度,同时也轻看了刑天军的骑兵。

没想到他们整日玩儿鹰,今天反倒被鹰给啄了眼睛,这让多尔衮和众多建奴情何以堪呀!远远看着大中军的骑兵追着他们的建奴军猛追猛砍,一个个鞑子们的心中无不是愤懑不已。

于是多尔衮立即便将麾下的鞑子骑兵分开,放过前面己方的溃兵,然后试图两翼包抄,截住这支大中军的骑兵,今日眼看攻关是没有希望了,而且他们败的还很惨,可谓是败局已定而且是损失惨重,但是多尔衮却并不甘心,现如今大中军骑兵杀出关外,也给他们了一个机会,如果他们能在天黑之前,截住这支大中军的骑兵,并且成功的将其歼灭在山海关之外,无疑便能扳回一局,讨回一些颜面来,另外也大大的打击了大中军的气焰,可以重新提振起他们的士气,所以假如成功的话,那么他便还有办法向他们的皇上皇太极交代,继续稳固住他在大清国的地位。

于是多尔衮下死令,令阿济格和多铎兵分两路,从两翼包抄出关逆战的大中军骑兵,作势要将大中军骑兵一举歼灭在关外这块逼仄之地。

各路大中军的骑兵杀出关外之后,各个都势同猛虎下山一般,一举摧垮了正在攻城的建奴军,紧接着便开始驱逐着他们进行掩杀。

而王承平在派兵出关逆战的时候,因为要居中调动,还要和守关的吴襄麾下的部将联络,所以没有能亲率兵马出关,但是他却登上了西罗城的城楼之上,用他配发的千里眼站在关城上面,观察着关外的战场情况。

那些本来已经进退失措的明军守将们当看到大中军援军已到,一个个都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纷纷赶紧调集各自麾下的兵将重新布防,另外也陪着王承平登上了关城之上观看关下的战况。

当看到这些大中军的骑兵杀出关的时候,不少明军兵将们还在为他们担心,这一次先期赶到山海关的这支大中军多为骑兵,但是数量上并不算太多,不过区区六七千人左右,而且一部分已经下马登城,帮助守军御守城墙,只有不足四千人奉命杀出了关外。

而关外的建奴军可是有七八万人之多,大中军这四千人马杀出去,能打得败这么多建奴大军吗?用他们的惯用思维来看,这样的出城突击,显然是没有多少胜算的,甚至于有的人还在想,这种出城逆袭几乎可以说是一种自杀性的攻击,肯定是有去无回的,现如今他们和大中军已经是友军了,所以无不为这些杀出关的大中军骑兵们感到担忧,一个个闭气凝神,都紧张万分的朝着关下观望着。

可是让他们感到惊喜的是这些大中军的骑兵们一经杀出关城,便一个个势若猛虎一般,当即便将聚集在关下的那些建奴军冲了个大散,又是用火铳打,又是用长枪戳,紧接着便拔出雪亮的马刀劈砍,直杀得这些建奴军是落花流水屁滚尿流,如同退潮一般的朝着关外败退了下去。

正在关城上面观战的众多明军兵将们看到此情此景,顿时士气大振,一个个兴奋的扯开了嗓子,嗷嗷大叫了起来,有的人蹦着高的欢呼着,只恨不得自己这会儿也在关外,跟着这些骁勇的大中军骑兵们一起,去追杀那些建奴鞑子们!

整个山海关一线,全都响起了震天的欢呼之声,让这些明军兵将们心头的那种担忧,顿时便一扫而空。

而此时正在山海关北门城楼上观战的吴襄,也在看着关外的这些大中军的骑兵,说实在的,他开始的时候并没有看好这些大中军的骑兵,远远的看去,他知道这些大中军骑兵不算太多,而且关外是可怕的建奴鞑子,再看那些大中军的装备,也好不到哪儿去,大多都是长枪,还比不上他们关宁铁骑大批量装备的那种三眼铳好使,三眼铳在他看来,是杀敌利器,远可用铳弹射杀敌军,近可挥舞当铁锤杀敌,沾上就死,碰上既伤,而且这些大中军骑兵,甲胄不全,仅仅是上半身穿了一件怪模怪样的半身板甲,头上戴着一顶铁盔罢了,其余的地方基本上没有防护,最多也就是套着一件锁子甲,远没有他们关宁军的全身铁甲看上去威风。

但是吴襄还是很钦佩这些大中军骑兵们的勇气的,面对着关外十倍余他们的建奴大军,可是他们却还是一个个敢于奉命出击,起码这一点上,大中军的骑兵是比他麾下的关宁军要勇猛许多的。

可是让他感到意外的是,大中军出关之后的表现,这些大中军骑兵出关之后,居然个个从腰间拔出一把短铳,霹雳啪嚓的便对着那些建奴们开了火,而且看样子这家伙威力不小,一下便放翻了不少的建奴兵将,而且这些大中军显然训练很是充分,所有动作都完成的丝毫没有拖泥带水,而且士气极为旺盛,即便是眼看着不少袍泽被建奴的火器抑或是弓弩射下了战马,可是他们仿佛跟没有看见一半,熟视无睹的继续喊杀震天的催马冲锋。

单单是这种视死如归的凶悍作风,便直追关外的建奴鞑子,甚至还可以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随即吴襄便看到这些出关逆战的大中军骑兵们收起了短铳,换上了长枪,不多会儿时间,便依靠着他们凶悍的作风和娴熟的作战技巧,将关下的建奴大军杀了个人仰马翻,开始潮水一般的败退了下去,紧接着这些大中军骑兵还不作罢,拔刀继续追杀建奴的溃兵,直杀得建奴兵将是哭爹喊娘,横尸遍野。

第三十五章 多尔衮的圈套

吴襄看到这个时候,脸色都有点发白了,他只见过建奴们的厉害,却没有见过大中军的厉害,今日这才第一次见到大中军,大中军便给他展示了一场漂亮到了极点的逆袭战。

如果这场仗换做放到他们明军身上的话,吴襄敢说,这绝对就是一场大捷,而且还是大捷中的大捷,这种胜利对于他们明军来说,已经是多少年都没有见到过了,不由得让吴襄长叹一声,心中暗道难怪刑天军能横扫天下,罕遇敌手,这肖天健却是有笑傲天下的资本,真想不出他仅凭一己之力,怎么就打造出了这么多厉害的兵马!

而且吴襄看罢了这场逆袭战,心中也暗自庆幸,觉得自己的这次决断还是押对了宝,大中军确实有和建奴平分秋色的能力,而且战斗力绝不弱于这些建奴的人马,现如今他投靠大中军一方,这山海关一战他们便有了胜算,据大中军那个冯卫汉所说,大中军眼下还有两路人马正在朝着山海关赶来,兵力接近十万,而且冯卫汉说了,大中军以大汉民族为重,他们的主要精力将会放在山海关对建奴一战之上,只有击败了建奴大军之后,他们才会去京师彻底解决同大明朝廷的事情,所以这让他感到很是安心,不用担心大中军急功近利,先分兵去打京师,以至于使得山海关这边兵力空虚,最终挡不住建奴大军入关。

双方的人都在紧张的观察着战场上的局势,这近四千大中军骑兵悍然杀出关外,先是将建奴大军击溃,随即便赶鸭子一般的驱逐着他们朝后溃退,整个建奴大军可以说都陷入到了恐慌和混乱之中,于是不少明军兵将便以为此战已经大局已定,他们不用再担心什么了!

但是吴襄毕竟是一个久经沙场的老将了,虽然这么多年来在关外对付建奴军,并无太多建树,但是败仗打的多,这经验也自然丰富了,对战场的局势把握自然也就要比一般人强得多,而且同时他站的高,自然也看得远,整个战场上的局势,可以说被他尽收眼底,就在其他兵将们为此欢呼雀跃的时候,吴襄的眉头反倒皱了起来。

“军门!咱们赢了!哈哈!建奴这一次吃亏大了!这大中军果真是骁勇异常,卑职佩服呀!看来今日之战,大局已定,军门还是速速准备一下,去犒赏三军吧!不能怠慢了这些大中军的兵将们呀!”一个吴襄麾下的亲信将官从战场上收回了目光,一脸喜色的抱拳对吴襄说道。

“且慢!恐怕事情没你们想的那么简单!建奴并未彻底溃乱!大中军的这支骑兵恐怕还不能说已经是大局已定!”吴襄皱着眉头丝毫不被手下的人的话打动,继续死死的盯着远处的战场。

这个时候出关逆战的大中军骑兵已经将建奴溃兵追出了老远,整个关下到处都丢的是建奴兵将的尸体和伤病,诸将之中不少人都为吴襄的话感到奇怪,在他们看来,现在关下的大中军打的相当不错,而建奴一方已经是开始整体溃乱,吴襄还有什么可以担心的呢?于是诸将都纷纷看着吴襄,觉得不太理解他的话。

吴襄这个时候抖了一下身上的战袍,将手一指远处,对跟着他观战的诸将说道:“你们看!大中军勇猛却是无匹,建奴大军已经溃败也是事实,但是你们却只看到了表象,却没有看的更深,眼下溃败的建奴大军,主要都是建奴的汉军旗和蒙古八旗的兵马,但是他们并非是此次前来的建奴大军的主力,真正的主力却还是多尔衮和多铎二人麾下的鞑子的正白和镶白两旗,这两旗的鞑子兵今日并未投入到战场之中,而是在后督战。

你们看,虽然建奴大军已经溃败,可是这正白镶白两旗,却并未混乱,他们正在朝两翼散开,将溃败下去的建奴兵马让过去,而大中军的骑兵却居中衔尾追杀这些建奴溃兵,在战场上却看不到这样的情况,他们如果继续追下去的话,那么建奴的两白旗便处于他们两翼位置了,这两旗鞑子兵,兵力远超过他们不少,只需兜截过去,便能掐断这支大中军骑兵的退路,一旦如此,这些大中军的骑兵恐怕要危险呀!”

吴襄的话说罢之后,诸将定睛望去,果不其然却是都看出来了战场上局势的变化,一些人的脸色顿时便大变了起来,有人骂道:“这该死的建奴果真狡猾异常!居然想要利用这些溃兵,来吃掉这支大中军的骑兵,如果让他们得逞的话,无疑大中军那边便要兵力大损了!军门,还是速速通知大中军那边的王副帅,让他速速下令收兵吧!”

吴襄听罢点头道:“既然他们现在已经是我们的友军,理当如此,来人,速速去通知王副帅,请他赶紧下令收兵,莫要中了建奴鞑子的圈套!但愿这会儿还来得及!”

他的话音一落,在山海关西面的西罗城方向,便响起了一阵急促的号声,同时伴着号声,还响起了一阵急促的鸣金声。

吴襄听到这阵声音,有点惊诧的扭头朝着西罗城方向望去,惊叹道:“这位王副帅看来也看到了情况不妙,已经先一步下令收兵了!厉害!果真厉害!这下咱们不用担心了!速速安排人去准备酒肉,本官要亲自去为大中军及三军将士祝捷!……”

吴襄在山海关城楼上看到的情况,王承平在西罗城的城楼上岂能看不到?而且王承平手中还有大中军特有的千里眼,对于战场上的局势看的比吴襄还要清楚,更加上王承平这些年来,打的仗一点也不比吴襄少到哪儿去,也早已是久经沙场的老姜了,又岂能看不出多尔衮打的主意?

所以他在看到多尔衮直领的两白旗的鞑子兵的行动之后,便很快判断出了多尔衮的想法,眼看着麾下出关逆战的骑兵们已经杀出了不近的距离,再如此追杀下去的话,便真的要陷入到多尔衮的包围之中了。

于是王承平也不敢怠慢,当即便下令吹撤退号,并且鸣金收兵,令出关的兵将立即撤回关内。

而此时正在关外杀的兴奋的大中军骑兵们,突然之间听到了背后传来的这阵急促的撤退号声以及急促的鸣金声,都有点不高兴,甚至于可以说是不理解,在他们看来,这是难得的击溃这支建奴大军的机会,想想他们一四千不到的三个营的骑兵,一举便摧垮建奴数万大军,这可是天大的功劳,现如今他们眼看便要成功,可是背后的王承平却突然间下令他们撤退,这一点让这些出关逆战的骑兵将士们都有些不理解,甚至是生出了满肚子的牢骚。

但是大中军的军令森严,下级必须服从上级的指挥,这绝对是一条铁律,不容任何人触碰的高压线,以前的时候,便出现过临战有的军将杀上了性子,不听号令继续自行其是的情况,对于这种情况,肖天健是绝不手软的,哪怕是不听号令的军官领兵打了胜仗回来,也绝不记他们的军功,甚至还要给予违抗军令军官极其严厉的处分,撤职都是轻的,直接除去他们军籍收押就已经算是便宜了!

虽说肖天健也知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他也往往充分的给手下放权,以免因为后方的主帅不清楚战场的情况瞎指挥,了解情况的主将却只能听命,最终导致战场的失利,但是他这种放权,仅仅是放权给直接控制战场的主将,却并不放权给接受指挥的军官,下面执行命令的军官,是必须要服从听命于直接控制战场的主将的,这一点是分的十分清楚,所以刑天军这些年来,作战出差错很少,主将是有着充分的自主权的,这也是刑天军诸部屡战屡胜的原因之一。

所以这会儿听到撤退命令的骑兵将士们,虽然不明白背后指挥的王承平为何在这个时候要下令收兵后撤,可是他们却不敢在战场上违抗军令,一个个只得拉住了马缰,一个个带着满肚子的不满,拨转了马头,在各自军官的统御之下,开始朝着来路上撤退了回去。

多尔衮这会儿心情很是激动,一方面是怒气冲天,为这一天的败仗感到愤懑,一方面却又在暗自高兴,眼看着左右两白旗的兵将正在兜过去,刑天贼的骑兵眼看着便要落在他的圈套之中,他正待下令溃退的建奴军立即就地布防,拼死堵住这支刑天贼的骑兵,令两翼开始包抄截住他们的退路,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对方关城方向却传出了鸣金之声。

随即这支刑天贼的骑兵,便如臂使指一般,集体拉住了马缰,开始拨转马头,朝着关城方向撤去,根本没有在乎他们眼前这几万溃败的建奴军,好像这几万建奴大军根本就不是什么肥肉一般,弃之如同敝履,便开始撤兵。

气的多尔衮差点没从马鞍上一头栽下战马,大叫到:“传令阿济格和多铎,令其立即追上去!不能轻易让这支刑天贼安然撤回关内!传令炮手发炮击敌,总之不能让他们这么走了!”

第三十六章 铩羽

刚才大中军骑兵杀出关的时候,迅速的和建奴军绞缠在了一起,建奴军大溃之后,这些大中军骑兵也始终追杀在建奴军背后,所以虽说建奴的大炮不少,却投鼠忌器根本不敢发炮轰击这些大中军骑兵,一些前出到关下的炮手,眼看着大中军骑兵呼啸而至,被杀的不得不丢了他们的火炮,掉头逃走,结果还被大中军的骑兵炸掉了一批大炮,眼看着如果大中军还不收兵的话,后面陈布的那些重炮也要被大中军骑兵杀到面前了,这些炮手们无不惊慌异常,只想赶紧撒丫子逃了拉倒。

现如今大中军骑兵一停止追击,开始后撤,便立即和他们己方的溃兵拉开了距离,于是这些建奴炮手们这才得到了一次开火的机会,随即多尔衮又传令他们,令他们发炮轰杀这些大中军骑兵,于是这些汉军炮手不敢怠慢,赶忙便七手八脚的调整大炮,瞄准后撤的大中军骑兵,开始接二连三的发炮轰击了起来。

一颗颗炮弹很快便呼啸着飞入到了战场之中,在关外战场上掀起了一团团的土石,各种炮弹更是蹦跳着朝前疾飞,沿途所过之处只要有人马阻路,当即便被这些炮弹撕碎,一些大中军骑兵立即便被打翻在了战场上,凡是沾住炮弹的,不死也残。

好在骑兵距离建奴群炮有些距离,而且建奴用的皆为实心弹,少有使用散弹的,而且骑兵冲阵,队形也远没有步兵那样的密集,骑兵相互之间要留下一定的距离,以免发生自相冲撞,故此虽然在建奴军的炮击之下,这些正在撤退的大中军骑兵付出了一些伤亡代价,可是整体上伤亡数量却并不算太多,军官们在遭到炮击之后,立即催动战马,大吼着令手下的骑兵们散开避炮,一边加速开始朝着关门方向驰去。

这个时代建奴一方的大炮虽然也射程威力客观,采用的也是新式的红夷大炮的铸造方法,但是在操作方面,却远不如刑天军火炮那种比较完备的操作系统方便,想要直瞄准确的轰击高速移动的点状目标,对他们来说实在是太难为他们了,别说他们,即便是操作方面要远胜过他们许多的大中军的大炮,想要干这个也根本不可能,所以虽然轰轰隆隆建奴的炮手们打的热闹,战场上到处都腾起着一团团的尘烟,可是大面积的杀伤大中军骑兵的情况却并没有发生。

这种情况下大中军骑兵都有死的觉悟,即便是看到个别袍泽中炮落马,也不能施以援手,在没有完全掌握战场控制权的时候,救助伤亡的兵卒,无疑使一种愚蠢的做法,这一点在每个人心中都很是明了。

个别中炮受重伤摔倒在战场上的兵将,一边惨叫着,一边破口大骂,许多人都立即自己动手,了结了自己的性命,而一些战马被打翻的兵卒,则立即爬起来朝前猛跑,旁边经过的骑兵往往都会施以援手,拉他们上马,一起后撤,整个骑兵们撤退的速度非常迅速,如此一来也减少了伤亡。

而阿济格和多铎各自率领着一批建奴骑兵,正在两翼包抄,当看到大中军突然间鸣金后撤,于是他们个个都破口大骂了起来,眼看着到嘴的肥肉就这么要从眼皮下面溜走,他们如何甘心,不待多尔衮的命令传下来,他们便纷纷开始催动兵马,加速朝着后撤的大中军骑兵们追了过去。

两路建奴骑兵迅速的出现在了这些大中军骑兵的左右后侧位置,呼啸着朝他们追来,这让那些大中军骑兵将士们顿时明白了王承平为何突然间令他们放弃追杀建奴溃兵撤回关内了,原来建奴并未真就全军崩溃,而是使了诡计,想要吃掉他们这些兵马,于是他们的满腹牢骚顿时便被抛到了九霄云外,诸营兵将立即快马加鞭开始后撤。

也正是王承平的决定,使得形势立即转危为安,这些出关骑兵,抢先了一步后撤,根本没有给建奴军留充足堵截他们的机会,虽然阿济格和多铎也算是卖了全力,率部拼命的追击,但是也仅仅是咬住了这些大中军骑兵的尾巴,斩杀了少量战马力尽而未能及时撤回关内的兵将,未能将这三四千骑兵留在关外。

反倒是阿济格和多铎率兵追的太紧,一路一支撵到了关下,结果这两旗建奴骑兵,进入到了城墙上守军的炮火有效射程之内。

在王承平的要求之下,城上的守军很乐意这会儿再给建奴一个厉害瞧瞧,于是城上的那些明军炮手们,一个个精心调整了炮口,就在王承平的一声令下,一起点火发炮,结果百炮齐鸣之下,一个覆盖过去,反倒是追杀大中骑兵的那些建奴骑兵,顿时被轰的人仰马翻,折损的兵马,比他们斩杀的大中骑兵还要多不少。

阿济格和多铎这才悻悻的下令收兵,说是收兵回营,其实这只是好听的说法,对于建奴军来说,完全就是铩羽而归,不得不夹着尾巴灰溜溜的撤离了关下,回到了建奴关外的大营之中。

这一天激战下来,多尔衮可以说是标准的铩羽而归,派出诸军轮番强攻关城,但是却可以说是寸功未建,反倒是损兵折将,粗略盘点一下,今日一天下来,他们建奴一方便死了近两千人之多,伤者更是两倍于此,这些伤者估摸着还要再死一半以上,这一天下来,等于他麾下兵将便死了四千人左右,整个山海关下面,他们建奴军的尸体遍地都是,直到天黑下来的时候,还能听到战场上没死透的建奴军的惨嚎之声,如同夜枭一般的令人毛骨悚然。

更让他愤懑的是因为他的轻敌,没有预料到大中军会赶来这么快,并且投入到战场之中,还给他来了一个出关逆袭,结果造成他麾下汉军旗和蒙古八旗几乎全部崩溃,而他却眼睁睁的看着那些大中军的骑兵们好一通屠杀之后,耀武扬威的安然撤了回去,这无疑对他们建奴军一方打击非常大,使得他麾下的建奴军一时间士气大跌,估摸着没有两天的调整,是无法再发动对山海关的进攻了。

分析一下眼下的情况,多尔衮可以完全确定,山海关总兵吴襄和守军已经尽数投靠了刑天贼,而且刑天贼眼下也已兵至了山海关,那么下一步他攻打山海关,无疑便要面对大中军和明军的联合对抗了,而且大中军的加入,也使得本来兵力薄弱的山海关明军得到了极大的补充,使得防线变得更加稳固了,他再想轻取山海关,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于是多尔衮下令三军后撤重新扎营休整,收殓这一天激战下来阵亡兵将的尸体,同时救治伤兵,重振士气,准备再战,同时下令汉军旗的跟役开始就地打造重型的攻城器具,为下一步攻城做准备。

另外多尔衮派人朝后面的皇太极亲率的大军送回消息,一边自陈有罪,一边将山海关的情况告知皇太极,请皇太极定夺下一步的方略。

总之这一战下来,建奴一方在山海关一带,可以说是撞得头破血流,嚣张气焰顿时被打压下去了不少。

而山海关关墙内部,在入夜之后,却是一片欢腾之声,吴襄亲自带着家丁和部将们,携带了一些酒肉来到了西罗城向王承平以及此次先期赶来应援的大中军将士祝捷。

王承平谢过了吴襄的好意,收下了吴襄所赠的肉食,但是却婉拒了他所赠的那些酒水,告知吴襄,大中军有军法规定,阵前军中不得饮酒,即便是饮酒也只能是大战之后奏捷方能喝酒,这一点吴襄颇为佩服,因为军中禁止酗酒,历朝历代军中都有规定,但是真正执行的却少之又少,特别是军官一级更是视此规为无物,许多军将都喜欢在军中喝酒,但是唯有大中军,对这条军纪彻底执行了下去,连王承平这个大中军左路军副帅,也不敢违纪,可见大中军军纪是何等森严,为将者能执行军纪,那么还担心兵卒们不遵守军纪吗?所以大中军善战,恐怕不是简单的事情。

所以吴襄也不以为意,下令撤去了酒水,以茶代酒向王承平等大中军将士祝捷,今天一战下来,他们这些明军兵将们也都见识到了大中军的骁勇善战,无不对这些大中军兵将们钦佩不已,这些本来互为敌手的明军兵将们,经过这一次联手血战下来之后,相互之间也完全没有了敌意,在关城之上,双方勾肩搭背言谈甚欢。

王承平告知吴襄,左路军后续人马晚上肯定也能到达这里,请吴襄完全可以放心,而且他们已经得到消息,现在中路军以及部分右路军的人马,共三万余人,也已抵达了武清,最慢七天时间之内便能抵达抚宁,而大中皇帝肖天健亲领右路三万精兵,以及无数辎重漕船,也正在顺大运河北上,短期之内如果没有特殊情况,也将要兵至山海关,请吴襄可以放心,有他们在,山海关可保无忧。

第三十七章 划分守地

吴襄听罢之后,果真很是欣慰,这一下他的心可以放到肚子里面了,大明他是指望不上了,现如今只能指望大中了,而大中军在大中皇帝肖天健的统帅之下,将所有精力都放在了山海关一带,可见他们对建奴的重视,只要他们大中军能来,那么一大中军的实力,还真就不怵这些建奴大军,他也看出来了,大中军的兵力是实打实的,有一个算一个,辅兵很少,基本上都是可披甲上阵的精兵,虽然明面上兵力弱于建奴一方,但是单从战兵的实力来说,他们如果全军开拔到这里的话,只比建奴要强,而且他看得出,大中军作为一支新生力量,比起建奴那边更要团结,可谓是上下一心,军令一出如山倒,大中兵将无不悍勇上阵,所以这一战前景对他来说,是非常光明的。

所以吴襄连连称谢,表示他非常放心,现如今御守山海关,他就要摆脱大中军了,说话间便有人传来消息,说大中左路军元帅阎重喜以及监军卢象升已经率领余部,过了石河,即刻便可抵达山海关。

于是吴襄和王承平都对部下稍作安排之后,便立即出营连夜迎向了阎重喜和卢象升前来的方向,并且很快便在关下接住了阎重喜和卢象升。

吴襄对大中军的行军速度可以说是没话说的,昨日他们还在抚宁卫驻扎,今天仅仅一天时间,便长驱百余里,全军赶至山海关,可见的这大中军号称铁腿,还真不是吹的,而且他们这次前来,并非是轻装前来,而是包括军中所有辎重以及重炮车辆,全部都随军赶到了这里,是拥有着完善而且全面的战斗力的,这一点却不是一般军队可以办到的,基本上步兵和辎重的行进速度,已经赶上了大明军队骑兵的行军速度,吴襄不能不表示叹服。

阎重喜和卢象升也得知了吴襄亲自出迎,于是立即便客气的迎住了吴襄,双方自然少不了寒暄一番,但是眼下毕竟是军情紧急,他们倒也没有太多废话,马上便将话头扯到了当下换防的事情上。

按照冯卫汉给吴襄出的主意,吴襄并未公开宣布投降大中军一方,而是以不敌大中军的名义,弃守了部分山海关一带的关城,被大中军夺取!

所以今日之战下来,吴襄一边犒劳驰援的大中军兵马,一边便派出了信使,朝着京师赶去,告知大明朝廷,说他在山海关遭遇到了建奴大军和刑天贼军的夹击,使得他腹背受敌,力战之下,不敌刑天贼军,部分山海关关口和城墙被刑天贼夺占了去,但是他还率兵控制着山海关主城,继续对建奴军和刑天贼两军进行抵抗,并且信誓旦旦的表示,他要死守山海关,不管是谁,他都不会投降,总之他会向大明朝廷尽忠,请明思宗朱由检放心。

这些话都是明面上的东西,至于朱由检信不信,那就都由着他了,即便是有锦衣卫缉事告密,但是吴襄和麾下的明军并未改旗易帜,打的还是大明的旗号,这也是一场打不完的嘴官司罢了,朱由检也不敢就轻信锦衣卫缉事的话,就逮杀了在京师里面的吴襄全家,最多也就是加强监视他们罢了。

甚至于连已经赶往喜峰口驻防的周遇吉,也听了卢象升的话,派人给朝廷报信,说刑天军突袭山海关,他无法力敌,但是吴襄以大局为重,为了防备建奴大军入关,派他率领“残部”赶往喜峰口布防,以此来力证吴襄没有判降刑天军,这一下估摸着够大明皇帝朱由检同志糊涂一阵子了。

所以吴襄暂时不用担心他在京师之中的家人的安全,更何况冯卫汉在安排好这边的事情之后,今天便离开了山海关,再一次赶回了京师,去安排暗中保护吴家全家的事情去了,另外还有部分吴襄麾下的明军军将的家人,也在京师,冯卫汉也会安排人予以保护,争取在大中军今后兵至京师之前,将他们的家人暗中提前迁出京师,确保他们的安全。

所以吴襄和麾下的军将们,这一下可以放心了,全力以赴的配合大中军打好山海关这一战就可以了。

对于换防的事情,吴襄和阎重喜商量了一下,明军战力有限,这一点双方都有共同的认知,明军军将们虽然嘴上不服,可是心中却还是不得不承认,他们确实没有大中军能打,所以吴襄同意,他们山海关的明军将会集中兵力在山海关主城和东罗城以及北翼城这三个关城,以重兵死守这三处地方,同时部分官军则听阎重喜的调遣,配合大中军,充当大中军的辅兵,协防山海关主城以西的边墙,包括南翼城、西罗城在内的几处关城,也交予大中军负责防守。

以他们目前的兵力,虽然得到了大中军一万五千兵将的增强,但是还不足以出关和建奴大军会战,今天这样的逆袭战,是不能再打了,建奴大军吃了一个大亏之后,肯定不会再吃这样的亏了,所以他们的主要精力便是先防住这里,等候中路军和右路军到达之后,再与建奴进行会战,一举将建奴大军打回到辽东去。

这个时候虽然已经是半夜了,但是大中军和大明山海关守军今日在关下取得大捷的消息还是不胫而走,立即便传遍了山海关内各地,除了吴襄和大中军方面有意而为之外,许多百姓是自发起来奔走相告,将这个消息连夜便传递到了很远的地方。

所以关内那些靠近山海关一带留下没有逃走的老百姓乃至乡绅们,无不欢呼雀跃,连声叫好,有些乡绅连夜便开始安排下人,把家里面的猪羊赶出来,又起出一些粮食,装满了几坛子的酒水,天一亮便朝着山海关一带赶来,为明军祝捷,虽然他们有点担心大中军会不会来到这里之后,效仿其他地方,对他们这些有钱人抢掠,但是现如今他们也知道国事不可逆转,大明已经完了,现如今如果大中军挡住建奴的话,那么今后他们便要在大中朝治下为生了,所以现如今还不如先去跟大中军讨个好去,所以他们这些乡绅,便也为大中军那边准备了同等的一份祝捷贺礼。

至于老百姓就更好说了,他们才不管谁来执掌天下呢!总之他们最怕建奴鞑子入关,先前他们害怕,都躲着大明守军,不太敢前来助战,可是现如今得知大中军也加入到了战团之中,跟着明军一起打鞑子,所以底气便足了,于是纷纷在乡绅们的组织下,扛起了家伙式子,纷纷也跟着赶往了山海关,打算去为明军或者大中军助战,他们杀敌不成,起码搬运个东西没有问题,为了挡住鞑子入关,老百姓是不遗余力的。

一整天的急行军下来,虽然左路军上下兵将都很疲惫,但是阎重喜考虑到军情紧急,还是下令当晚便开始和明军守军换防,整个山海关城西一带的边关上面,整夜里都是灯火通明,灯球火把亮子油松,把整条长城沿线都照的雪亮,星星点点的火光如同一条灯火长龙一般,横亘在山野之间。

不少明军扯下了边墙退出了敌楼,将守御的地点移交给了大中军,而他们则大批开始转向了山海关主城和东罗城之中驻防,部分明军则受命留下,充当大中军的辅兵,帮着大中军守关,这一下把左路军的那些参谋们可忙了个四脚朝天,随着参谋制度的推行,诸军主帅发现一个好处,就是有了这些参谋之后,他们可以少动不少的脑子,也少费不少的力气,将许多事情交给这些参谋部的参谋人员去考虑和安排,而他们只需要对参谋们提出的各种建议,下决断即可,这让他们既少出错,又能偷懒,所以他们又何乐而不为,于是立即奉命也都在各自手下成立了参谋部门,由肖天健抽派了一批参谋,又从诸军之中抽选了一大批有参谋潜质的军官,在诸军之中成立了参谋分部,参谋最低配备到了营一级的单位,下一步肖天健打算将参谋甚至直接配备到连队一级去,来完善参谋制度。

所以像这样换防的事情,阎重喜基本上不必怎么操心,参谋们便拿出了计划和各处守将的人选,阎重喜只需要根据他们的计划,稍作考虑和调整之后,便点头下令执行,故此阎重喜他们这些主将,反倒并不是最忙的人,倒是参谋们一个个忙的是四脚朝天,脚后跟直打后脑勺,颇让卢象升同情这帮参谋人员。

和大中军的有条不紊不同的是明军那边,由于明军没有参谋可言,所以事情基本上要靠吴襄和麾下部将们亲力亲为,去调动人马下达命令,这一晚吴襄和明军部将们个个都忙的是屁滚尿流,但是即便如此,和大中军的有条不紊的接防相比,他们的撤防动作却搞得是一塌糊涂,乱的如同乱麻一般。

许多官兵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换防之后又该去什么地方报到,结果是像一群没头苍蝇一般的在边关一带乱撞,搞得是乌烟瘴气,让不少大中军兵将们看得是直摇头,颇为同情他们。

第三十八章 留发不留头

不过虽然乱归乱,但是经过一晚上的忙活之后,两军的换防还是基本上完成了,只有稍远一些的地方尚未完成最后的换防,在山海关一带的关墙、敌楼、关城的换防工作在天亮的时候,基本上已经到位,许多地方已经升起了大中军的军旗,远远望去红灿灿的一片,颇为威风,而大明的旗幡,却基本上已经集中在了山海关主城和东罗城和北翼城三处关城之中,很明显双方已经明确了防御的分工,虽然没有合兵一处,但是却正儿八经的已经成了联军了。

不过两军不合兵一处,也有很多好处,毕竟明军和大中军的指挥系统各自都是自成一体,相互之间也不熟悉,如果强行合并的话,短时间之内不但无法提升战斗力,还可能造成混乱,现在这么做,可谓是最佳的办法,双方都可以发挥出他们的战斗力。

山海关一带本来就火炮很是密集,明军撤防的时候,也没必要将所有其他地方的火炮都移至他们驻守的三城之中,于是不少轻炮便都留在了原地,交给了大中军使用,同时官军的一些炮手也被留了下来,并入到了大中军之中,听从大中军军将的调遣。

但是像一些大炮,比如说大发熕、红夷大炮、大将军炮,吴襄还是试探着对阎重喜提出想要过去,天亮之后开始转运到山海关主城和东罗城、北翼城三城的城墙之上,增强这三城的火力。

至于吴襄的这个要求,阎重喜当即便答应了下来,大中军的火炮比起明军的火炮要犀利的多,左路军又具有得天独厚的条件,火炮装备质量和数量都超出第二镇和第三镇一些,所以此次出兵,阎重喜麾下调集了两个重炮营,军中足足拥有数十门六磅、八磅和十二磅炮,火力很是凶悍,再加上各营直属的三磅轻炮,他们的火力也相当可观,故此他并不稀罕这些明军的旧式的大发熕、将军炮和红夷大炮呢!

所以阎重喜当即便同意了吴襄的要求,吴襄听罢之后,更是大为感激,同时也看出大中军对于配合他死守山海关一线,是有着充分的诚意的,否则的话也不会同意将这些大杀器交还给他,这也说明大中军对他并没有什么防范,于是吴襄暗生感激,为了表示他的诚意,考虑到大中军远道而来,可能携带的弹药不足,而山海关一带明军常年累月积存下来了不少火药,于是便下令从库房之中拨出了一部分火药,送给了大中军一方,也表示一下他的诚意。

天亮之后没多长时间,在山海关内一条条的道路上,便开始出现了不少人的身影,巡逻的两军夜不收和斥候立即拦住了这些人,问罢之后才知道,这些人基本上都是抚宁卫一带的百姓和士绅,得知了头一天两军大捷的消息之后,便纷纷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纷纷赶来山海关劳军,同时要帮着两军助战,一起打鞑子。

于是阎重喜和吴襄得知消息之后,都十分高兴,特别是吴襄,比起前段时间,老百姓们对他们明军畏如蛇蝎避之不及,现如今一经得知他们在关城一带打了胜仗,便立即纷纷前来助战,这说明老百姓还是愿意帮着他们的,以前不过是因为他们军纪败坏,再加上老百姓对他们实在是没有信心,所以才不愿意给他们帮忙,可是大中军来了之后,他们便打了大胜仗,于是便让这些百姓看到了希望,纷纷跑来助战来了!这也说明了老百姓是恨透了建奴,在对付建奴这件事上,绝大多数百姓是站在他们这一边的。

当然了老百姓现如今愿意来助战劳军,其实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和这段时间散布在这一带的大中军细作的努力分不开关系的,近期京畿和各地都流传着一种说法,那就是一旦建奴鞑子入关的话,便会强令老百姓剃发,今后也跟鞑子一样,剃那种金钱鼠尾的发式,而且是留发不留头!留头不留发!

这种事情对于大明百姓来说,特别是男人,绝大多数人是不能接受的,因为汉人自古以来,都认为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此乃是孝道之事,被写入到了孝经之中,要是剃掉头发,留鞑子那种难看到极致的金钱鼠尾的话,许多人宁可掉脑袋,也不肯干,现如今建奴南下,想要夺占燕云之地的野心,这已经是昭然若揭了,所以特别是燕云一带的百姓,无不为此忧心忡忡,有些人干脆想要南下,也有人故土难舍,便宁可跟着明军抑或是大中军,跟建奴拼了,也不愿让建奴入主燕云。

对于头发的事情,其实肖天健以前也不是没有想过,毕竟古人头发太长,打理费时间不说,而且还不卫生,容易滋生跳蚤虱子,起初他初来这个时代的时候,便是一头短发,让人误以为他是一个和尚,所以他也曾经想过在刑天军之中,推行短发甚至是光头,可是结果是下面的兵将抵触的厉害,为了不影响到军心,胳膊扭不过大腿,肖天健也只能作罢,就连他自己也蓄起了头发和胡子,否则的话保不准他因此能不能发展起来都成问题,可见的头发这东西,对于古人的重要性。

现如今他要北上对付鞑子,于是便响起了历史上鞑子入关之后,顺治下的圣旨,要汉人剃发,还说什么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所以这样的反面教材,他不用白不用,老百姓既然这么在乎头发,那么他索性便令情报部门,干脆将这个事情给散播了出去,虽说现如今鞑子根本就没有想过要这么做,可是毕竟关外的那些汉人,现如今基本上都剃去了头发,这么说建奴,也不算是污蔑他们。

而这条小道消息,无疑在民间等于是丢了一个重磅炸弹,说实在的中国老百姓自古以来,都不太关心国事,他们更多关心的还是生存的问题,谁来当皇帝,对他们来说都无所谓,反正他们只要有田种,有饭吃,该纳粮不管谁当皇帝,他们都要纳粮,只是多少而已,所以一般情况下,改朝换代,对他们来说并不是最关心的事情。

但是在剃发的问题上,这就干系到了他们切身利益了,这头发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剃的,剃了的话就是对不起他们老祖宗,所以一石激起千层浪,肖天健“别有用心”的散布出的这个消息,一下子便激起了老百姓的公愤,这无疑也使得许多百姓,更加仇视建奴一方,转而开始帮着明军抑或是大中军,来对付建奴了。

所以自从大中军接防部分山海关沿线的城墙和关城之后,不少百姓便在乡绅们的组织下,开始络绎不绝的从抚宁周边汇聚向了山海关一带,自发的加入到了抗击建奴的行列之中,在这个时候,不管是富人还是穷人,少有的在一种利益面前,走到了一起。

多尔衮一败之后,连续三天时间都没有再发动对山海关的猛攻,一方面他要休整一下被打惨的汉军旗和蒙古八旗的兵将,重新调动起他们的士气,另外一个他也知道,大中军和明军勾结起来之后,山海关已经不像起初那样兵力单薄了,他再想轻取山海关已然是不可能的事情了,所以他就干脆等皇太极领兵前来,一起商议下一步攻入关内的办法,另外就地开始打造各种攻城器具,并且派人到周边将那些没有来得及逃入关内的百姓抓起来,驱赶着他们为建奴军干活。

可怜关外尚有十几万汉民没有来得及逃入关内,这一下他们可就惨了,被如狼似虎的建奴骑兵们圈住,像是驱猪赶羊一般的带到了山海关外建奴大营一带,稍有不从这些鞑子便立即刀枪相向,女人要为建奴做饭补衣,还要满足建奴兵将的兽欲,男人则全部成为苦力,为建奴做苦工,伐木搬运土石,帮建奴准备攻关的器具,每日吃的是猪狗不如,还要时时刻刻的遭到建奴们的毒打和杀戮,整个关外到处都是哀鸿一片,汉人百姓的尸体遍地可见。

趁着这个机会,大中军和吴襄麾下的明军也争分夺秒的加固修葺那些炮损的城墙关隘,大批百姓也热火朝天的帮忙运送各种御守器具登城,赶制各种守具,如狼牙拍、夜叉擂、防箭用的捱牌、木立牌等物,源源不断的开始被造出来并且运至城头。

而大中军之中除了火炮和火枪之外,还有一种非常厉害的守城武器,那就是他们这些年来日益成熟的霹雳炮,也就是装填了粒状黑火药的原始手榴弹,这些东西也纷纷被运至了各处,配发到了诸军手中。

皇太极是在四月二十七这一天,率领了十数万建奴大军,浩浩荡荡的抵达了山海关以北之地,多尔衮、多铎、阿济格等诸将立即便接住了皇太极,现如今皇太极身为大清皇帝,出行的排场是非常大的,虽然是出战之中,但是全套的排场和行头却都不少,代表着他皇帝身份的大纛远远的便能看到,令人知道他大清皇帝的到来。

第三十九章 奴酋的争论

但是今天皇太极的心情却很不好,前段时间他们打宁远,本以为以远超过洪承畴那么多倍的兵力,打下宁远城应该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可是没成想洪承畴这个顽固不化之徒,却领兵死守宁远城了近月时间,才最终在叛将的内应下,攻破了宁远城,打宁远他兴师动众,除了最终击溃了数万大明的关辽军,屠杀了一批明军和汉人之外,什么也没有捞着,仅仅是抓住了辽东总兵祖大寿,却让蓟辽总督洪承畴最后一刻逃入了大海,不知了所踪,本来他很想生擒洪承畴,逼迫洪承畴投降的,这样一来,有洪承畴投降他大清这件事,想必接下来入关会获得很多明朝的官吏的效仿,事情可以办的顺利一些,搞不好以洪承畴的身份,连山海关的明军也能招降。

可是最终宁远打下来,洪承畴却还是跑了,虽说抓住了祖大寿,可是祖大寿却身负重伤,被他擒获之后,三天时间都没有撑过来,便在他的军营之中撒手而去,反倒是成就了祖大寿的忠勇之名,这一战除了那个副将夏承德投降他们之外,其余的明军大将几乎全部战死,所以他这一战下来,虽然获胜,但是意义却并不算是重大,仅仅是扫清了山海关之外的明军最后一道防线,大大的削弱了明军对抗他们的实力。

虽然战果没有他最初预料的好,但是好歹他还是打赢了,也检验了他建奴大军这两年来的建军成果,汉八旗的建立,大大增强了他们攻坚的能力,火炮质量也开始强过了大明的军队,这一点他还是比较欣慰的,而且宁远对于他们建奴有着特殊的意义,当初他们老爹野猪皮和他都多次攻打过宁远城,但是最终都铩羽而归,没有能打下宁远,现如今宁远的取得,使得他的权势和威信在建奴之中更是如日中天,所以皇太极还是很高兴能打下宁远城的。

本来在皇太极看来,宁远一下,山海关仅剩下了屈指可数的区区两万多明军,以他这一次集大清所有的武力南下,叩关而入抢先扫平燕云,取下大明京师是指日可待的事情,于是便令多尔衮率领七万大军先行出发,去拿下山海关!

在皇太极的想法之中,镇守山海关的吴襄,本来就不是什么厉害人物,当年在和他们建奴交手的时候,这家伙还临阵逃脱过,所以他们上下都认为,只要多尔衮大军压境,吴襄肯定会放弃山海关,要么逃走,要么便会投降他们,他还是希望能以和平一点的手段,逼迫吴襄投降,轻取下山海关为好。

可是没成想就在他随后督军赶往山海关的路上,却收到了多尔衮的急报,说吴襄拒不投降,还杀了他们的使臣,现如今一支刑天贼突然间出现在了山海关之内,迫使吴襄倒向了刑天贼那一边,刑天贼和吴襄麾下的明军联手死守山海关,多尔衮督军强攻山海关,却吃了败仗,损失了不少的汉军旗兵马,所以多尔衮自陈有罪,请皇太极加快赶至山海关,共议克关之事。

皇太极闻听之后吃了一大惊,心中暗骂多尔衮是个无能之辈,瞬间甚至还对多尔衮起了杀心,想干脆趁此机会就收拾了多尔衮,将多尔衮和多铎的两白旗也收入他的手中,可是冷静下来仔细一想,他不能这么做,虽然自从他继位之后,这些年来想尽办法来削弱多尔衮和多铎、阿济格三兄弟的实力,并且夺了他们的两黄旗,并且削弱了他们的实力,扶植起来了他儿子豪格的势力,但是因为天然的缘故,多尔衮和多铎的两白旗始终非常团结,这两白旗的实力一直都很强,在八旗之中始终处于第二的位置,如果他现在想要收拾多尔衮的话,多尔衮不可能不反击,到时候一旦弄不好,他们建奴就先自己乱起来了,这不符合他的计划,所以多尔衮他还是暂时不能动。

于是皇太极只得率兵赶往了山海关,并且在路上碰上了迎接他的多尔衮和多铎等将,就地扎下了大营。

皇太极以大清皇帝的身份御驾亲征,可见的这一次他对入关之事可以说是势在必得,大清重将基本上都随行左右,诸军这时候也都跟着皇太极来到了山海关之外,于是皇太极当即便召集诸臣,开始商议下一步的行动。

对于多尔衮的请罪,皇太极根本就没有提,反倒是温言安慰多尔衮,好像对多尔衮十分信任一般,告诉多尔衮和多铎他们,不必为此事担心,胜败乃是兵家常事,谁也没有预料到山海关会发生这样的变故,也没有人预料到刑天军的人马来的这么快,居然放弃大明京师而不入,长驱赶来到了山海关,并且迫降了山海关守将吴襄,这是他们都没有提前预料到的事情,所以多尔衮和多铎他们不必挂怀。

于是多尔衮在大帐之中详细的说了一遍山海关的局势,告知帐中所有人,吴襄和他麾下的山海关守军眼下已经彻底倒向了大中军一方,并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然清洗掉了军中原本打算投效他们大清的那些部将,换上了一批他的亲信和倾向于投靠大中军的军将,再想说服吴襄和他麾下的明军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所以这个幻想完全可以不再考虑。

而且现如今刑天军的一路人马大致有两万人左右,也已和吴襄麾下的明军联合在了一起,进入到了山海关一线布防,大大增强了山海关一带的守军力量,使得山海关明军和刑天军的兵力总数达到了四万人左右(有点高估了他们的实力!)同时还有近两万民壮助战(也是以讹传讹,实际上在这个时候,也就是几千人就不错了!),所以下一步唯有强攻,才有可能攻下山海关。

这样的局面顿时让皇太极和建奴诸将都有点头疼,他们谁不知道山海关的厉害,虽说他们兵力强盛,远超过山海关明军和刑天军联军的兵力,可是对方却居于雄关之中,完全占据着地利上的优势,并且现如今已经是联合起来同仇敌忾来对付他们建奴大军,从内部瓦解他们,基本上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可是强攻山海关,就要死人,而且是死的人少了都不行,他们建奴最大的问题就是人少,整个建奴族人划拉划拉现如今也不过二十万人左右,其中还有不少人的身份是有水分的,他们大军的主力构成主要是蒙古人、辽东汉人构成,还有一部分是随征的朝鲜人,这些人能卖命吗?

可是此次南下,他们最初打定的主意就是拿下山海关这个拦住他们数十年的大明雄关,破关进入到燕云之地,抢先夺占大明京师,造成既成事实,今后和中原新兴的势力大中朝分庭抗礼,效仿当年宋辽士气,抢占一个可以随时挥师南下的立足点,不再跟以前一样,每次南下入寇,都要走小路偷偷摸摸的入关捞一把,就撤回到关外。

屡次的入关行掠,让他们这些辽东建奴们都见识到了中原的富庶和宜人的气候,他们现在已经不满足于仅仅占领辽东一带的土地了,在他们看来,他们已经完全有实力也去中原分一杯羹,为什么他们建奴就要生活在辽东那些苦寒之地,而不能像当年他们的祖先建立起大金国那样,也统治中原呢?

所以这才是这一次皇太极调动这么多兵马南下的动因,而随征的那些建奴将臣们,也都是这样的想法。

甚至于包括像范文程、耿仲明、孔有德等这帮铁杆汉奸们,也都认为,建奴应该南下入关,取燕云和大中今后分庭抗礼,为下一步争夺天下打下基础,这帮铁杆汉奸很清楚他们自己的身份,既然已经当了汉奸,成了建奴的家犬,那么他们这汉奸的名声便无法洗脱,唯一堵住天下人嘴的办法,就是帮着他们的主子取了天下,靠着他们的主子的刀,迫使天下人不能骂他们为汉奸,所以他们愿意当马前卒,为建奴主子效力。

至于蒙古人那边不用说了,他们被建奴压制的没有办法,只有当建奴的走狗,虽然有点外心,但是毕竟他们蒙古诸部相互并不团结,所以在皇太极高压之下,他们也不敢不效力于建奴大军军前,何况每次建奴军入寇,他们也能跟着捞一点便宜,分一些奴隶财帛之物,所以只能跟着干了。

在听罢了多尔衮的话之后,这些各旗固山额真们于是都望向了皇太极,皇太极颇为无奈,时下的局势不是他原来预想的那面简单了,所有的事情都在吴襄投靠了刑天军那边之后,要重新推倒重来,再另行布置了。

于是皇太极便问计于他大帐之中的这些旗主们,于是这些旗主们自然少不了七嘴八舌的讨论一番,拿出他们的看法和建议,当然能提建议的也仅限于像多尔衮之类的那些建奴的旗主们,蒙古旗主和汉军旗的旗主,只有听着的份。

于是这帮建奴旗主们好一通争论,有人说他们大清军兵力雄厚,虽然眼下山海关一带明军和刑天军联手,但是兵力还是远不及他们,他们现在兵多将广,完全可以依靠着兵力的优势攻破山海关,一举将这些冥顽不化的守军给尽屠于山海关,夺取山海关之后,便踏平大明京师一带。

也有人提议眼下山海关一线防御增强,强行破关恐怕是不智之举,倒不如分兵,从其它地方破关而入,然后大军入关之后从背后两相夹击山海关,攻破山海关之后再谋攻打大明京师顺天府不迟。

更有人提议,分兵进击,从其它地方破关而入,直接直扑京师,弃山海关不管,料定明军和刑天军都不会坐视他们攻打顺天府,只能去京师寻求和他们对决,到时候山海关也就不攻自破,那时再谋取击垮他们不晚。

(这几天出去了,对于打赏朋友的答谢来的晚了些,对不住了!今日补上,特别鸣谢不开心胆小鬼、信离、勇敢1023三位弟兄的打赏!)

第四十章 皇太极的算计

皇太极坐在软榻上不时的擦一下鼻子,这厮可能是太过好色,怕满足不了后宫那些妃嫔们,于是进补太多,人参鹿茸这类上火的东西吃多了,这段时间开始时不时的流点鼻血,而且止不住,医官也看不出他得了什么病,总之这次出征一来,这一路上便时不时的会流鼻血,而且量还不小,怎么都没有办法彻底止住,皇太极只能一路走,一路擦,搞得他不胜其烦。

听罢了大帐中那些诸将你一句我一句的争论,皇太极也在脑子里合计,各种念头都在脑子里面转悠,渐渐的便有了一定的想法。

于是又等着众人商量了一阵子之后,皇太极便拿定了主意,很威严的坐正了身体,这厮是个超级大胖子,体重现如今已经有三百多斤了,整个肥的跟头猪差不多,坐在那儿如同肉山一般,但是却颇显威严,自从他继位之后,这手腕子玩儿的实在是厉害,先是夺了阿济格和多铎、多尔衮三兄弟的两黄旗,接着便开始猛折腾八旗诸部,又是分,又是合,后来废了阿敏和莽古尔泰,莽古尔泰暴毙后其同母弟德格类领正蓝旗,德格类又离奇暴毙,皇太极发动了莽德姐弟三人谋反案,吞并了正蓝旗,将正蓝旗和正黄旗混编后一分为二,组成新的正蓝和镶黄旗,由自己亲自统帅,从中还分出一部分牛录给豪格壮力,豪格的镶黄旗成了正蓝旗,总之折腾的这帮兄弟们无不胆战心惊,对他心生惧意,所以他这会儿确实很威风。

众人一见皇太极要说话,便都惊了下来,皇太极点点头道:“你们说的有道理,这山海关却是不太好打,但是不好打不能不打,毕竟此关不克,便如同一根鱼刺一般令我们如鲠在喉,所以放弃山海关不打不成!

但是仅仅只打山海关,我们这么多兵力放在这里,也用不上,倒是可以考虑分兵之计,从其它地方攻入关内,不管是这边打下山海关也好,还是打不下也好,两边只需一路人马攻入关内,那么此关也就没有那么重要了!

现如今全军皆放在这里和守关的刑天军还有明军对峙,每日消耗的粮秣不计其数,所以分兵入关就粮以战养战,是必须要做的事情。”

皇太极说的一点不假,他这一次调动了这么多兵马南下,以他们大清国目前的国立来说,供应这么多兵马人吃马嚼,根本就支撑不了多长时间,而且近期由于刑天军掐断了运河的漕运,除了扼住了大明朝廷的脖子之外,同时也掐断了和他们建奴来往的大明商贾的货源,使得这些和他们勾结的大明的商贾们没法再朝关外运送粮食了。

虽说皇太极继位之后,缓和了关外汉人和女真人的矛盾,一定程度上恢复了辽东的农业生产,但是却还远不足以满足他们对关内各种物资的需求,刑天军的行动无疑也威胁到了他们的生存,这也是他这么急迫倾巢南下想要入关的另一个重要原因。

这二十万大军堆在山海关到前屯卫这一带,每天的消耗之巨,是一个天文数字,其他人不考虑这件事,他皇太极可是要考虑这件事的,虽说出征的时候,这些旗兵们要自行携带一些粮食满足他们的需要,可是毕竟每个人带的粮食有限,他大清皇帝要负责供应兵将们吃喝,一旦没了粮食的话,他们大清的兵马也照样打不成仗,那么后果就将会非常的严峻,一旦到了粮绝之时,别说叩关而入夺取燕云之地了,恐怕维系他大清在关外的统治都会出现严重的问题。

蒙古人那边只是暂时性的被他压制住了,要是不给他们粮食吃的话,这帮蒙古诸部是根本不会再听他的调遣,至于那些汉军旗,虽然旗主们很听话,但是他们下面的人不见得就一定效忠于他大清国,只是眼下被迫跟着他们做事罢了,一旦看到了他们大清的虚弱,这些汉人又看到了大中军的崛起,那么保不准他们又会反叛他的大清国,投向那肖刑天的大中朝。

所以这一次他集结大军南下,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出了觊觎燕云之地以外,也是要为他的大清国的生存争取空间,如果半年之内他还拿不下燕云之地,并且击败大中军的话,那么他大清国上下恐怕都要饿肚子,辽东铁定会出现大饥荒,到时候他大清国恐怕就危险了。

于是这些建奴奴酋们听罢了皇太极的话之后,也纷纷点头称是,觉得皇太极说的不错,请皇太极拿个主意,下一步该怎么办。

于是皇太极考虑了一番之后,便令多尔衮和多铎继续领兵攻打山海关,除了他们两旗之外,还将汉军旗之中的镶黄旗、正红旗、镶蓝旗三旗汉军交给多尔衮统领,令镶蓝旗的李率泰、镶黄旗的刘之源、正红旗的吴守进等汉军旗主听从他的调遣,同时还令蒙古八旗中的两旗也归于他调遣,调集众多大炮,攻打山海关,务求争取早日打下山海关。

同时令阿巴泰和豪格率领一批人马,以阿巴泰为右路军元帅,分兵向西沿明长城一线寻求另外的入关之路,分兵破关攻入关内,分散明军和大中军的注意力。

皇太极是个很聪明的人,甚至可以说是有着远见卓识之人,在看到山海关的大中军出现之后,他便预料到了下一步将会有更多的大中军会赶赴山海关,那么一旦双方在这里形成对峙的话,长时间的僵持对于他大清国是非常不利的,那个肖刑天眼下已经打下了湖广、南直隶、浙江、四川等大明最富庶的地域,在应天府南京宣布建国登基称皇,建立了大中朝,那么他顺大运河北上,可以通过大运河将南方的粮食和各种物资源源不断的运往北方,所以他们有更坚实的物质基础,倒是他们大清这边,却只能依靠“贫瘠”的辽东之地,来供应他们大军的用度,长久僵持,最终只有他大清吃亏,所以他必须要尽快的入关靠着抢掠,来满足他大军的需要。

而且皇太极的心机很深,明知道山海关现如今不好打,但是他却还是让多尔衮、多铎他们去打山海关,明面上似乎是他对多尔衮十分器重和信任,其实背后还是在玩儿的花活,想要让多尔衮和多铎在山海关消耗掉他们麾下的两白旗的实力,今后省的有一天他皇太极嗝屁的时候,多尔衮跟他儿子豪格争夺大清的皇位,所以他这一招很阴,多尔衮接也要接,不接也要接,他皇太极就坐镇前屯卫,在多尔衮背后盯着,多尔衮只有在山海关死拼下去。

另一方面他令阿巴泰和豪格领兵从其它地方破关而入,很显然他知道其它地方要比山海关更容易攻破,这先入关的功劳,便不会落在多尔衮的头上,而且他让阿巴泰为正,他儿子豪格为辅,一旦失利的话,罪责在阿巴泰身上,豪格不会受到牵连,但是有功的话,豪格便可以分润到很大的功劳,今后对于稳固豪格在大清国的地位,无疑使有着很大的帮助的。

皇太极可谓是老奸巨猾之辈,什么都被他算到了,总之他就一个想法,既要入关夺取天下,又要想办法削弱多尔衮三兄弟的实力,令他们今后不会成为豪格继位的阻碍。

同时他还有一个非常险恶的居心,那就是对于这些汉军旗的汉人们,其实皇太极也并非就是对这些汉军旗非常信任,那些旗主们还好说,他们没有回头路可走了,这些年来,他们跟着他爹野猪皮和他,屠杀了不少的汉人,回头是不可能了,但是谁保得住他们手下的那些汉人兵将们,就会也一点异心也没有呢?

这一战皇太极虽然认为他成算很大,但是战争这种事情,有时候跟赌博也差不多,不见得次次他们建奴这边,都能打胜,如果一旦这一次他们失败的话,那么这些汉军旗之中的汉人便是很大的隐患,包括那些蒙古人在内,都不会再安安分分的听他们建奴的调遣了,所以他要提前防着这一点,尽可能的先消耗掉这些蒙古人和汉军旗的汉人们,让他们为建奴冲锋陷阵,死光了的话,只要能打胜仗,那么他可以想要多少就要多少,随时可以再重新补充起来这些汉军旗,蒙古人那边,在他看来死光了才好,省的他们不安分!但是一旦打输了的话,这些汉人和蒙古人反正也死的差不多了,一旦他们有异心的话,到时候也好收拾他们。

所以皇太极看似简单的安排,却将所有人都算计了进去,总而言之,他做好了所有的准备,一方面他要继续巩固他和儿子豪格在大清国之中的地位,削弱多尔衮三兄弟的实力,另一方面他也要将燕云之地拿到他们建奴的手中。

第四十一章 激战山海关

多尔衮岂是笨蛋,听罢了皇太极的吩咐之后,立即便猜出了皇太极暗地里面见不得人的那些想法,但是眼下他皇太极是大清皇帝,为了大局他多尔衮也不能说不,更何况皇太极手中现在的实力,要超过他和多铎手中掌握的两白旗的实力,经过这么多年来,皇太极一再的分化,他和多铎手中的两旗实力,已经被大大的削弱了,即便是他想要作反,现如今也不是皇太极的对手,还可能成为整个大清的公敌,所以他明知这是皇太极给他下的毒药,也没法不捏着鼻子喝下去。

所以多尔衮只有领命,表示他一定会攻取下山海关的,这可是一块难啃的骨头,他自问牙口虽然不错,可是也猜不出这一次一口咬上去之后,会不会崩掉他的大牙。

不过多尔衮想想,虽然他被皇太极当了炮灰,可是毕竟皇太极还给了他三旗汉军旗和两旗蒙古旗兵,在他的两白旗死人之前,他起码还能先拿这些炮灰中的炮灰顶上去,他们死光了才轮到他的两白旗的兵将,这蒙汉五旗好歹也有几万人,死光了也不容易,所以他眼下还不用太担心什么,想要消耗他的两白旗,哼哼!他也要算计着满满的消磨才行!

而且今天看到皇太极的时候,他也已经发现,皇太极的精神比起前些日子又差了一点,而且这鼻血流的更多了,血乃是人的根本,皇太极这么流鼻血不止,即便是他再胖,血再多,吃的再好,也有架不住的时候,弄不好皇太极时日无多了,一旦皇太极死的话,以他在大清国之中掌握的实力,再加上他的人缘,这大清皇帝的宝座,他也是可以跟豪格争一下的,总不能都便宜了他皇太极,轮也轮得到他多尔衮来管管事了!这些年他和多铎、阿济格三兄弟可谓是受尽了皇太极的摆布,心理面早就对皇太极恨得是咬牙切齿了,可是明面上还要表现的忠心耿耿,连暗中也不敢多说皇太极几句坏话,这憋屈的早就难受了。

至于阿巴泰领命之后,倒是颇为高兴,他本是野猪皮的第七子,皇太极是野猪皮的第八子,可惜的是别看阿巴泰年长,但是在建奴之中地位却一直很低,远比不上野猪皮的其它儿子,原因只是他是庶出,他母亲不受重视,所以连带他这个儿子也不受重视。

所以他在建奴之中,地位一直不高,到现在也只是个贝勒,跟小一辈们才是一个等级,比起亲王们,整整低了两级,为此他也多有怨言,不过皇太极却正是因为阿巴泰从来没有跟他争权的资格,虽然屡屡打压他,但是却没有像对付阿敏和莽古尔泰那样,对付他,所以他地位虽然比较低,但是却没有杀身之祸。

这一次皇太极能让他独自率军,可以说是他人生之中第一次掌握这样的兵权,在他看来,一旦要是他能带兵破关而入的话,那么便是大功一件,今后他在大清之中的地位便会提升不少,弄不好也封个亲王、郡王当当,于是阿巴泰立即便兴高采烈的接了皇太极的谕旨,和豪格一起点了四万兵马,浩浩荡荡的离开了前屯卫,朝着山海关西面沿着长城去寻找破关而入的地方去了!

总之皇太极到了之后,整个山海关外建奴大军实力再一次增长了许多,多尔衮受命之后,也立即再次开始对山海关用兵,调动了数万大军,在山海关外,架上了大炮对准关城发动了猛轰,同时也命令李率泰、刘之源、吴守进等汉军旗军将们,指挥他们的汉军和蒙古旗兵开始对山海关发动了强攻。

从四月二十九日开始,山海关刚刚消停了三天时间的炮声,便再一次隆隆的响了起来,守军联军和建奴大军随即在山海关沿线展开了一场大规模的攻防战。

这一战一开始,便打的十分激烈,双方都动用了可动用的各种大炮,相互之间进行对轰,弹丸如同燃烧着的冰雹一般,撕破了天空,不断的在天空之中交错而过,落在了敌人的头上,这炮战一起,建奴军一方便发现,守军方面的炮火变得更加犀利了起来。

原来山海关明军守军的红夷大炮数量远没有建奴军多,炮战的时候吃亏不小,只有建奴军攻至关下近距离之后,他们的那些旧式的铜铁发熕以及弗朗机炮、虎蹲炮、碗口铳等火炮才能发挥威力,但是却无法威胁到建奴大军一方的红夷大炮的炮阵,炮战之中吃亏不小。

可是现如今在大中军接防了一些地方之后,建奴军这边开始发现,大中军的炮火比起他们来,一点不差什么,虽然数量上似乎他们还占着优势,但是在射程上,他们却不像前一次攻城的时候,可以压着守军揍了。

不但大中军的一些重炮,在射程上不弱于他们,在炮击的精准度发面,更是超出了他们,炮战开始之后,大中军便集中所有重炮,重点关照建奴军陈驻在关外的那些红夷大炮的真炮阵,不但使用了实心弹轰击建奴军炮阵,而且还请出了很少用的开花弹对建奴军的炮阵发动炮击。

建奴军一方的炮手们一时不妨,炮阵构筑的不够坚固也不够完善,第一天炮战之中,便被大中军的大炮集中火力轰翻了四门红衣大炮,还打死打伤了几十个汉军旗的炮手,吓得汉军旗的炮手们四处乱窜,后来还是汉军旗镶黄旗固山额真刘之源下令斩杀了几个惊慌失措的手下,才镇住了局面,连忙派人用土袋垒筑炮阵,这才减少了损失,不过随即大中军那边便使用了十二磅炮和八磅炮的开花弹轰击建奴军的炮阵,结果到了傍晚时分,建奴军的炮阵便被炸得一塌糊涂,炮手死伤狼藉。

如此一来,多尔衮眼看他们红夷大炮在这个距离下太吃亏,敌军的大炮都在城墙上面,构筑有坚固的工事,可以得到很好的保护,而他们的大炮虽然威力很大,可是却占不到便宜,于是只得下令将红夷大炮后撤一段距离,依靠重型红夷大炮的射程远的优势来对付守军的炮火,降低守军大炮的命中率。

可是如此一来,他们的红夷大炮的命中率也降低了下来,三炮打出去,两炮都不知道打到哪儿去了,要么是打的太高,越过城墙飞到了关城里面,落在了空地上,要么干脆就落在了关城外面,一不小心有几颗炮弹还跑偏,落在了正在攻城的建奴军的人群中,轰杀了一些建奴军。

反正是在大中军进入山海关防线之后,火力上便扳回了不少,起码让建奴军方面不敢再像第一天攻打山海关那样嚣张了,而且他们的炮手经过了系统的训练,炮架上也有比较完善的瞄准机构,在炮击精度上,要超出建奴一方,各型火炮交替在关下构成了交叉火力,建奴大军每进一步,都要被各型火炮照顾一下,所以多尔衮发动的进攻,非常困难,往往组织起来的攻势,尚没有攻到关墙下面,便被联军的炮火给打垮了。

其实狗屁的满人不过万,过万不可敌,这他娘的都是后世一些贪生怕死的明朝官兵和官吏们给自己找的台阶下罢了,片面的夸大建奴军的战斗力,来掩饰他们的无能,虽然必须要承认建奴军的军纪要比明军森严许多,女真鞑子也却是善战一些,敢于拼命一点,可是他们毕竟还是旧式的军队,靠的是族人之间的关系和上面的奴酋的约束,才发挥出来的战斗力,真要是打起来,他们损失超过百分之十的时候,建奴军也照旧要崩溃,绝对不可能像传说中的那面厉害,再加上主要进攻的建奴军都是汉军旗下面的汉人兵将,这帮人为建奴卖命,只是为了求活,不是为了送死,真格要让他们从内心之中对建奴鞑子效死,是不可能的,所以炮战开始之后,多尔衮发动的数次进攻,都迅速的被守军联军给击退了下去,出了抛了一地的残肢断臂的尸体之外,屁也没有捞着。

唯有建奴的炮火,给守军造成了一定的杀伤,对关墙和关城造成了一定的毁伤罢了,这就是地利在战争中的优势所在,同等火力强度之下,进攻方往往要付出比防守一方多出几倍的伤亡。

多尔衮眼看这么打不是办法,于是便亲自督战,逼迫着汉军旗的兵将们继续发动进攻,这一打就是几天时间,多尔衮发了狠的逼着蒙古旗兵和汉军旗的汉军,不断的往复对山海关一线发动猛攻,关外的建奴大炮也日夜不停的轰击关城,试图以兵力上的优势,集中几个点,攻破关墙,但是阎重喜和卢象升还有吴襄则坐镇关内,调动兵力,不断的将损失过大的部队撤换下来重新休整,调新的部队到战斗最激烈的地方守御。

而随着战事的展开,助战的民众也不断的从后方赶来,起初赶来助战的民夫还只是抚宁卫一带的民众,但是随着战事的展开,和不断传出的捷报,使得更远一些的民众也开始在一些地方乡绅的组织下赶往了山海关助战,这两天下来,不但来助战的民众有来自昌黎县的,也有来自永平府周边的,最远的甚至于有几百里外的开平中屯卫一带的百姓,也跑到了山海关助战。

(今日鸣谢东宫朋友的打赏!)

第四十二章 极其无耻

这些民壮虽然不能发挥太大的战斗力,但是干点搬运物资以及抢修关墙的事情,却不在话下,来的民壮之中,虽说农民占了大多数,可是也有一些是铁匠、石匠、木匠抑或是泥瓦匠的匠人,这些人很快便被卢象升要求,到指定的地点报到,迅速的投入到了战场之中。

让他们登城,其实不是让他们去打仗,而是去负责抢修炮毁的关墙,建奴大军的重炮对关墙的破坏很严重,十几斤重的弹丸打在关墙上,每一炮便是一个大坑,落在城墙上,立即便能将垛口摧垮,时间一长肯定会大大削弱城墙的防御能力,所以又了这些助战民夫之后,卢象升便居中调度,白天建奴击毁一些地方,晚上民夫便被派上去抢修,到了再天亮的时候,便能修复起来,气的关外的多尔衮以及众建奴们无不暴跳如雷。

除此之外,阎重喜还和卢象升商量,趁着晚上建奴停止进攻的时候,派兵掩护着大批民夫出关,在关外开掘各种沟壕,层层叠叠的蔓延开,使得建奴无法将重型攻城器械轻易推到关墙下面,于是大批民夫开始夜间潜出关墙,要么从关门处偷偷跑出去,要么就用大批吊篮将他们吊下关墙,连夜用铲子镐头,在关墙外围开挖壕沟,壕沟也不用太深,但是宽度要足够让一个人无法蹦过来,几天下来之后,在关墙外面便出现了层层叠叠的沟壑,使得建奴再进攻的时候,根本无法轻易再将云梯以及洞屋车之类的东西推到关墙下面,沿途这些新开挖的沟壕,就让他们头疼到死,往往等他们填平了沟壕,他们弄的这些器械也已经被守军用炮火给打散了架了。

白天他们填平沟壕,晚上守军便护着民夫下来,又挖开,这一仗打到这个时候,有点变得滑稽了起来,双方整个成了两支挖沟和填沟的军队,你来我往的只顾着挖沟和填沟了,忙的是不亦乐乎。

皇太极在前屯卫,每天都要派人查问一次攻城的情况,开始的时候,还不说太多,但是几天下来之后,皇太极便开始变得不高兴了,最初是冷言冷语,后来干脆就开始派郑亲王济尔哈朗对多尔衮以及多铎还有几个蒙古八旗和汉八旗的固山额真出言斥责。

多尔衮到了这个时候,也没好的办法,于是把心一横,在五月初六这天,再一次调动大军出战,不过这一次出战,他没有再让汉军旗的兵将顶上去,而是驱赶着近万的从关外抓来的汉人男女老幼,让他们走在队伍最前面,每个人都扛着一包土,逼着他们为建奴大军开道。

多尔衮这一招是建奴最常用的对付明军的一招,往往不但可以严重打击守军的士气,同时还可以用这些汉人平民来挡住守军的大炮,迫使守军不敢发炮轰击他们的兵马,可谓是非常之毒辣而且阴险,同时也非常非常的不要脸到了极点。

守军一早便做好了一天守城战的准备,各种火炮火铳也都装填好了弹药,只待建奴大军前来进攻,便给他们以颜色看了,但是没想到出现在他们眼前的却是满眼的衣衫褴褛的汉人平民,哭声震天的踉跄着扛着土包,走在大批建奴的前面,而他们的背后,便是持枪握刀逼着他们朝前行进的建奴兵将,而且更可恨的是这些建奴兵将之中,许多人居然也是汉军旗的汉人,另外就是一些蒙古兵,最后的才是监督他们的建奴鞑子的兵将,层层督战,显然是下决心要打一场大仗了。

那些走在前面的百姓,一边走,一边放声大哭,他们不愿这么去当建奴挡箭的靶子,去替建奴攻破山海关,可是他们又不得不按照建奴的要求做,如果稍有不从,建奴兵将们便立即会对他们下毒手,用长枪捅杀他们,用刀斧砍杀他们,即便是走的稍慢一点,也会用力挥舞着鞭子抽打他们,不管他们是男的还是女的,甚至是老人还是孩子,对待他们都如同猪狗一般,下手屠杀毫不容情。

一些显然是富贵人家的女子,裹着小脚,本来走路就不方便了,而且她们衣衫褴褛,显然这些天没少被建奴糟蹋,可是依旧被建奴驱赶出来,抑或是背抑或是抱着一袋土,踉踉跄跄的在人群之中朝前步履蹒跚的走,不时会有人摔倒在地,一些仅仅是几岁大的孩子大哭着,跟着他们的父母,无助的踉跄着前行,恐惧攥住了所有人的心,可是却没有人去同情他们,背后的那些建奴兵将们只是一味的大骂着,不停的用皮鞭抽打着走在后面的人,还不时的挥刀砍杀一些走不动的老人妇孺,整个山海关外面,简直成了人间地狱,哭嚎声响彻了天际。

关上所有的守军兵将当看到这一幕的时候,都顿时惊呆了,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到建奴驱赶着这么多的汉人百姓来攻城,以前他们不是没有见过或者听说过,但是当事情摆在他们面前的时候,所有人都被震撼了,有些心软一些的兵卒,顿时便哭了起来,更多的守军兵将则立即便怒不可遏的破口大骂了起来,大骂建奴的卑鄙。

“奶奶的!老子*你们先人,有本事冲着老子来呀!赶着老百姓过来送死,你们他娘的建奴鞑子也算是人吗?有本事放了这些老百姓,跟老子拼呀!……”有的兵将跳着脚的放声大骂了起来。

整个山海关一线城关上面响起了漫天的怒骂之声,这样的场景即便是连阎重喜和吴襄这样的主帅,这个时候也有点变得不知所措了。

毕竟还是有人心狠一些,立即对他们的主将叫道:“打吧!再不打的话他们就要逼近了!老百姓是可怜,可是谁让他们生在这世上了呢?这是命,怨不得咱们不可怜他们呀!军门!开炮吧!”

吴襄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了,只是摇头不让发炮,可是当这些大批百姓被建奴驱赶着逼近到城墙近处的时候,建奴的大炮倒是先发火了,随着一阵阵的火光硝烟腾起,不多会儿时间隆隆的炮声便在关外远处响起,一颗颗沉重的炮弹呼啸着划破了长空,重重的砸在了各处的关墙上面,随即便掀起了一片碎砖乱石,个别炮弹准头欠佳,没有打在城墙上,却落在了前面的百姓人群之中,当即便掀起了一片血雾,弹丸所过之处是一片狼藉,到处都是残破的尸体和散落在四处的尸块,这些被逼迫先前的百姓们更是惊慌成了一片,开始变得更加混乱了起来,一些百姓承受不住这样的压力,试图朝后逃回去,可是等待他们的却是成排的长枪和雪亮的战刀,一会儿时间试图逃回去的百姓便被屠杀一空,在建奴军前面倒下了一大堆的尸体。

阎重喜同样也在紧张的考虑着,下令麾下兵将不得开炮还击,卢象升更是气得怒发冲冠,但是却也在劝阎重喜不要下令发炮还击。

“监军大人,不打不成了!一旦让这些百姓冲过来的话,咱们的沟壕便很快会被填平,建奴可以毫不费力的冲到关下!到时候就危险了!这些百姓虽然很惨,但是这是他们的命呀!咱们眼下实在是救不了他们!倒不如给他们个痛快算了!”王承平是个心肠很硬的人,虽然也同样怒不可遏,但是他却还保持着一丝明智,看到卢象升连连劝说阎重喜不要发炮,为了战事,他还是出言劝道。

“不可!圣上历来爱民如子,岂能坐视不顾这些百姓的生死?不能杀!想想办法,看看能否救下他们!”卢象升这会儿像疯了一般的试图阻拦,拉着阎重喜的战袍袖子,大声的吼道。

阎重喜痛苦的闭上了双眼,他心中非常清楚,今天他是没办法救下这么多百姓的,他们如果发炮的话,那么对关外那些汉人百姓来说,便会冷了他们的心,可是不发炮的话,就要迎接建奴抵近到城墙下面,令兵将们于几倍于他们的建奴进行近身搏战,稍有不慎长城关隘便可能会被建奴攻破。

阎重喜非常为难,作为现在一军的统帅,他比谁都清楚,慈不掌兵,卢象升可怜这些百姓,情有可原,毕竟他是文官,现如今是监军,而不是统帅,可以这么想,但是他却不能,因为他要对这场大战的结果负责,如果换做是卢象升来坐这个左路军元帅的话,估摸着卢象升就不会说的这么轻巧了,因为卢象升以前也做过这样的事情,他当年在替大明卖命剿匪的时候,面对的所谓贼军之中,也大多都是这样的难民,只是位置的不同,导致了看问题的出发点不同罢了。

阎重喜睁开双眼,又看了一眼越来越近的那些建奴军和成群的难民以及在建奴军之中,缓缓推进过来的那些重型的攻城器具,咬了咬牙,缓缓的抬起了手,而卢象升虽然不想看到这一刻的到来,但是毕竟他也是一个久经沙场之人,很清楚阎重喜这个主将的难处,张了张嘴,但是颓然又闭上了嘴巴,其实他很清楚,不发炮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否则的话关城一破,死的老百姓比眼下的还要多出不知道多少倍呢!

就在阎重喜即将咬牙下令发炮的时候,忽然间有一个营将扑了过来,单膝跪下低头叫道:“启禀总都统!小的有个办法,能救下一些难民!”

阎重喜听罢之后,立即大喝道:“快说!”

第四十三章 救人

这个营将立即答道:“启禀大帅,我们可令炮手炮口稍微扬起一些,只打后面的建奴,放过前面的难民靠近关墙,然后准备少量死士带着霹雳炮冲出去,截住难民背后的那些建奴!用霹雳炮与之同归于尽,阻断他们的进攻,趁此机会,便可放入关内部分难民,虽然救不了全部,但是起码可以救下一部分人!请大帅定夺!”

阎重喜一听,立即大声喝问道:“炮手可能做到打的这么准吗?有没有把握?”

这个营将此前是炮兵出身,立即用力点头道:“咱们的炮手没有问题!只是官军的那些炮手不敢保证!所以如果要干的话,也只能咱们的炮手用咱们的炮来干这件事!”

这个营将说的其实不错,虽说这个时代火炮的射程和威力都不算太大,而且准头一般,想要做这种事情,却是有点难为那些炮手们,但是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因为刑天军的火炮运用和其他军队有着很大的不同,刑天军的各型火炮,全都早已实现了使用定量药包进行装填,而且铸炮也统一形制和规格,这就使得刑天军的火炮精确度远超过其它军队的火炮,毕竟每一发炮弹的火药,都是经过精确称量,而且采用的是性能相对比较稳定的粒装火药,所以没发炮弹的射程和威力便可以得到保证,不似明军和建奴军使用的火炮,还是使用的散装分装火药,每次的装药量基本上要根据炮手的经验来完成,火药质量也不稳定,以至于使得精度难以得到保障,所以这个熟悉火炮的营将提出的这个意见换做旁人也许做不到,但是放在大中军的炮手,却基本上可以得到一定的保障。

这也是他提出这个意见的基础,同时要求只能让大中军的炮手和那些火炮来执行这样的炮击任务。

阎重喜一听立即便点头道:“那么就按照你说的办法干!立即传我将令,令所有我军炮手准备!其余炮手不得开火!给老子狠狠的揍那些建奴!另外王承平何在!”

王承平立即大声叫道:“末将在!”

“下去传我将令,招募什长以下一百死士,每个人带单刀一柄,霹雳炮五个!一会儿下城!去给我拦住建奴!记下他们的名字,此战之后,全部上报兵部,给予他们家人厚抚,每个人授果敢勋章一枚!入忠烈祠永久供奉!”阎重喜立即下令道。

之所以他会命令招募伍长以下的死士,主要还是因为大中军军官培养不容易,高级一些的军官阵亡太多的话,会影响到到整体指挥,所以这才下达了这样的命令,另外果敢勋章乃是肖天健早期在刑天军之中推行的勋章制度之中的一种勋章,专门授予战斗之中敢于拼死作战的兵卒,大多授予那些阵亡的将士,凡是获此勋章的人家,今后十年之内免征田赋,而且其子嗣可优先选入讲武堂之中当学员,出来之后基本上便是军官,可以为其子嗣博得一个前程!所以这对于将士们来说,也是一种激励。

有的时候军中兵将们总是拿此事开玩笑,说即便是要死,也最好能当敢死士去死,死了之后基本上可以拿到果敢勋章,那样的话,今后他们家人也就很长时间之内便可以衣食无忧了!

而且这个时代人命最不值钱,每逢大战的时候,刑天军经常性的会为了减少更多的伤亡,会组织这样的敢死士出战,往往能收到奇效,所以这种敢死士的战法,在刑天军各部之中都甚为流行,而且不乏有些将士,愿意充当这样的敢死之士!

王承平大声应命之后,立即便下去开始亲自办这件事,同时还准备了一个营的兵力,在三处关门内做好接应难民的准备。

就在他们刚刚做好准备的时候,山海关主城和北翼城、东罗城三处地方,却率先响起了一连串的炮声,那边的吴襄已经坚持不住,开始下令他麾下的守军对准关下发炮了,这种炮击可以说是无差别的炮轰,不管是难民还是建奴军,全部轰杀。

守军的炮弹落下之后,随即走在最前面的那些难民之中,便腾起了一片血光,每发炮弹落下之后,都在他们之中开出一条血巷,立即造成了大量的难民伤亡,个别炮弹也落在了后面的建奴军之中,同样也是打的建奴血肉横飞。

多尔衮带着一丝残忍的狞笑,望着前方发生的事情,冷笑着说道:“轰吧!让他们轰吧!反正死的都是他们汉人,我不信他们能将这些汉狗都轰杀完!传令下去,后面的人不许乱!谁要是敢后退,就地格杀!”

遭到炮击的难民们哪儿经受得了这样的场面呀!于是更多难民丢了肩膀上的土袋,惊恐万状的便想朝后面逃去,可是迎接他们的却还是一片刀枪,瞬间便有大量的难民又倒在了建奴军的屠刀之下,逼迫着这些难民不得不冒着守军的炮火,继续前进,难民们哭喊着哀求城上的守军不要再开炮了,可是吴襄为了守住城池,又如何敢下令停止发炮,守军的炮声此起彼伏,炮弹依旧毫不留情的轰了下去,更多的难民开始化为一团团血肉,散落在了山海关之下,大量的人血很快便浸入到了土壤之中,使得这一带的土壤变得肥沃许多。

阎重喜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身大声吼道:“传令开炮!给我轰死那些该死的建奴!打!”

这个时候做好准备的大中军炮手们,一个个咬牙切齿的仔细操作着各自的大炮,一个接着一个的开始点火,只见得在西罗城以西的关城之上,瞬间便闪出了一连串的火光,浓烟一下便升腾了起来,各种炮弹随即便呼啸着飞离了炮膛,转瞬之间便纷纷扬扬落向了远方。

阎重喜抱拳含泪对关下叫道:“下面的父老乡亲们!我阎某人对不住诸位了!此事事非得已,闫某唯有如此,才能保住更多百姓的性命!得罪了!此战打退鞑子之后,闫某会亲自为你等烧纸祭奠你们!

来呀,传令下去,一起大声叫喊,让那些难民加快速度跑过来!咱们会救他们!”

得令之后沿着关墙上驻防的那些大中军兵将们还有作为他们辅兵的明军兵将们立即便开始齐声大喊了起来:“乡亲们,快跑呀!快朝前跑!我们会救你们的!快点朝前跑呀!……”

大中军打出的这些炮弹,不同于明军守军打的那些炮弹,不像它们不分敌我一概轰杀,这些大中军的炮弹,像是长了眼睛一般,呼啸着飞出炮膛之后,基本上都越过了最前面的那些难民的头顶,很快便纷纷扬扬的洒落在了后面尾随的那些建奴大军的兵阵之中,随即便在建奴大军之中开出了一条条的血巷,打的建奴哭爹喊娘,顿时有点混乱了起来,一些炮弹打的更为精准一些,居然远远的便打中了一些建奴推动着的攻城器具,当即便将一些攻城器械打的垮散了下去,顿时将这些推动器械的跟役们震翻了一片,横飞的乱木屑更是伤了不少的跟役和建奴兵,打的建奴有点晕头转向。

“该死!这些刑天贼的炮为何打的如此之准?只打我们的人,却不打那些该死的汉狗们?”阿济格站在多尔衮的身后,看到这样的情况,立即便惊呼大骂了起来。

多尔衮的瞳孔也猛的一缩,这种情况倒是他没有事先预料到的,在他的认知之中,现如今的大炮是打不了这么准的,刑天贼的炮几乎是炮炮都打在他麾下的军阵之中,却极少落在前面难民的头顶,可见的在玩儿炮方面,他们建奴这边显然还不是刑天军的对手,于是他立即下令,后面的跟紧一些难民,尽量让刑天贼的炮弹打不准他们,即便是打,也只能两边都跑不了。

于是跟着难民的建奴兵将们,慌忙加快速度,跟上那些难民,试图靠的更紧一些,让刑天军的炮手投鼠忌器,不敢再这么打了。

可是这个时候城上响起了一阵如雷般的叫喊声,招呼着那些难民们赶紧朝着三处关门处跑,声称有人会接应他们。

难民们此时正进退不得,听到城上大中军兵将们的喊声之后,如同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立即加快脚步,纷纷丢了土袋,朝着三处关门涌去。

这个时候关门一开,一百大中军死士便立即一个个背着满背的霹雳炮冲了出去,没多久便和难民们接应到了一起,他们一边大喊着让难民朝着关门跑,而他们则立即逆流而上,推搡着难民们,挤过人群疾奔着踉跄着奔向了那些后面紧跟着的建奴兵将们。

三处关门打开,有一批大中军的兵将立即开始出关,大声的吆喝着,招呼这些难民速速逃入关内,而他们则开始在关门下布防,举起了一排排的长枪,并且竖起了大盾。

(今日鸣谢白云过隙兄弟的打赏!)

第四十四章 自杀式阻击

无处可逃的难民当看到三处关门为他们打开了一条生路,于是纷纷感激的失声痛哭了起来,争先恐后的挤向了关门处,场面可以说是异常的混乱,只要有人稍有不慎,被人挤倒在地,那么便意味着他们的生命的结束,无数双脚随即便会踏在他们的身上,生生的将他们踩死,骨头瞬间便会被踩成了碎块,所以虽然生门已开,可是还是有无数人魂断于关门之外,看着令人痛心。

可是大中军能做的也仅仅是这一点了,他们做不了更多的事情了,只能看着一个个的难民倒下去,被活活的踩死在人群之中,心中除了哀叹之外,再也不能多做什么了。

但是即便如此,难民们也已经是非常非常感激他们了,许多人嘴里念叨着佛经,为这些可爱到了极点的大中军们祈福,愿上天保佑这些好人能长命百岁。

后面跟着的那些建奴兵将们见势不妙,他们没想到大中军居然敢在这个时候打开三道关门,营救这些难民入关,于是一些建奴军将们立即便吼叫着令手下放箭抑或是放铳,射杀那些正在朝着关门涌去的难民,他们才不管这些人时不时他们的同族之人,他们是建奴的狗,就要替主人咬人,同时他们率兵也开始趁势朝着关门追去,想要趁此机会,混入难民之中趁势夺了关门,那样的话,攻破山海关一线,也就简单多了。

当看到大中军居然打开三处关门,试图营救难民入关,吴襄急的是直跳脚,大叫着让人赶紧去告知阎重喜,请他赶紧关门,难民可怜不假,但是现在不是做妇人之仁的时候,一旦要是让建奴趁机夺取关门的话,那么这一仗就麻烦了。

虽然吴襄倒是钦佩这些大中军将士的勇气,但是这个时候还是觉得他们太过仁慈了一些,向这样的情况下,怎么能这么冲动,为了一些难民的性命,冒这样的险呢?甚至于在这一刻,吴襄都有点后悔了,早知道大中军的兵将们这么心软,他还不如倒向建奴那边呢!

和吴襄急的跳脚不同的是多尔衮那些建奴奴酋们,当看到大中军打开三道关门,试图救难民入关的时候,他们都露出了一脸的不屑和冷笑,慈不掌兵,这些大中军的兵将勇猛不用说,但是这心也太软了,心软者成不了大事,这一点是他们大中军的弱点,这一下他们有希望攻破山海关了。

于是多尔衮立即下令,令前面的那些汉军旗的汉军们,不惜代价的趁机攻取这三处关门,入关之后女人随他们挑,还要给他们重赏。

另外他又下令,在后面督战的本旗噶布什贤营也压上去,趁势发动最强的进攻,争取一举攻破这段关城,只要能攻入关内,至于山海关主城和东罗城南北翼城即便是不下,也成为了孤城,困也能困死他们。

总之多尔衮下了决心,要拿出一批本钱投进去,想要趁着这个机会攻破山海关,让皇太极瞧瞧,他多尔衮麾下的两白旗的勇士,也不是吃素的,省的他整天只想着怎么折腾他们三兄弟,削弱他们的实力。

整个建奴大军都动了起来,那些后面列阵的建奴鞑子更是山呼海啸一般的开始朝前冲,一些汉军的乌真超哈营,也开始抬着一些轻炮,试图抵近关城下面用炮轰来掩护其它兵马攻城。

形势一时间变得开始危险了起来,看着源源不断正在涌入关门的那些难民,连卢象升也着急了起来,对阎重喜劝道:“事不可为,阎帅也不必太用强了!既然无可救,只能怪他们命不好!现在还是关门吧!速速将出城的兵将撤回来为重!”

可是阎重喜咬着牙道:“大人不必担心,建奴攻不进来!今日我要让建奴见识见识咱们的厉害,让他们把血在关下流尽,今后让他们不敢再觊觎此地!继续放难民进来!做好准备,一旦奴军攻入关门,便给我将他们尽屠于关门之内!一个都不许放走!”

跟着他的诸将立即得令下去开始准备了起来,眼看着难民如同洪水一般的灌入到关门之中,立即便有人将入关的难民引导着疏散到安全之地,但是阎重喜也没有忘了留个心眼,生怕这些难民之中混有建奴的细作,趁着入关之后,暴起抢夺关门,在这些难民哪儿,他又安排了一些兵将名义上是照顾难民,实质上还负责监视他们之中某些不安分之人。

总之阎重喜之所以能早早的便在肖天健手下第一个被派出独当一面,是有原因的,阎重喜此人心思缜密,做事稳重,很少会犯大错,再加上这么多年历练下来,阎重喜早已是一个非常全面的大将了,虽然忙,但是却并没有乱中出错,还是考虑到了细节之处,做好了应对的准备。

右路军此次携来的物资之中,有一批相当数量的霹雳炮,这个时候也开始被大批的运上了城墙,摆放在了一个个兵卒的手中,每个兵卒这个时候都在身边准备了一个火把,点燃做好了准备。

大批建奴军的乌真超哈营的汉兵们加快了速度,紧咬在难民的背后,一边继续抽打着难民,一边时不时的砍杀几个试图反抗的难民,紧跟着难民朝着三处关门冲了过去,这么紧跟着难民,使得城墙上的那些大中军的火铳手们,也不敢轻易开火,但是那些火铳手眼看着建奴越来越近,还是在城墙上做好了完全的准备,所有人都将手中的燧发枪装填好,并且做好了最后的检查,扳开了燧发枪的机头,为了射杀更多的建奴兵将,许多火铳手的军官们做出了一个决定,将手下准头最好的火铳手全部放在了前面,令这些人只负责一会儿瞄准靠近的建奴兵开火,重点关照那些建奴军之中的军将,其余的火铳手则列队于后,不用他们前出开火,他们只需专司为前面的铳手装填火枪即可。

这么一来,一旦开使动手的话,这些枪法精准的火铳手,便将会成为建奴的噩梦,而且他们可以源源不断的往复不停的开火,估计动起手,就有建奴好看了!

建奴就这么驱赶着难民,和后面的难民们混在一起,推搡着朝着关门挤去,随着距离关门越来越近,他们似乎也看到了希望,开始纷纷大喊大叫了起来,甚至于开始挥舞着刀枪,砍杀起了落在后面的难民。

就在这个时候,从难民群之中,突然间钻出了一群身穿大中军军服的人,这一百左右的大中军死士,一个个瞪着血红的眼睛,不管不顾的一头便撞入到了那些逼迫着难民的建奴军之中,每个人在冲出来的同时,都点燃了身上的那些霹雳炮的引线,身体上兹兹的冒着青烟,每个人还紧握着一把单刀,如同疯虎一般的猛的撞入到了建奴军之中,亡命般的疯狂劈砍向了那些建奴兵将们。

建奴冷不丁的被他们这么一冲,不由得有点惊慌,也就是一愣神的功夫,便和前面的难民们脱离开来,注意力便转向了这些疯狂突入他们人群之中的大中军的兵卒们身上,狂喊着大叫着围住了他们,开始和他们厮杀了起来。

毕竟杀出来的大中军死士数量很少,分部在几个方向上,迅速的便被众多建奴兵将淹没在了人群之中,虽然他们抱定了必死的决心,悍不畏死的拼力砍杀,可是毕竟双拳难敌四手,许多大中军的死士,来不及再多杀两个敌人,便立即被蜂拥而上的这些建奴砍杀在了当场,许多人死的是惨不忍睹,但是让这帮建奴想不到的是,这些如同猛虎般扑出来的大中军兵卒们,虽然已经被杀死了,但是在他们倒下之后瞬间,便开始一个接着一个的发生了爆炸,即便是包括那些还没有战死的大中军兵卒们,身体上也瞬间开始接二连三的爆炸了起来。

而这些大中军的死士们,呈一线突入到了建奴兵阵之中,这一炸就是一连串,他们每个人都身负了五六颗硕大的霹雳炮,这些霹雳炮之中每一颗都装了小半斤的粒装火药,弹体是薄壳铸铁弹体,上面布满了预制破片,已经引爆,便会飞散开三十多片弹片,几颗霹雳炮接二连三的在建奴人群之中爆炸,弹片如同疾风暴雨一般四散飞射,顿时便炸得建奴血肉横飞,一下便被放倒了一大片,这些爆炸虽然当场便要了背负他们的大中军死士的性命,可是换来的战果却超出他们许多倍,每个炸点附近,都躺满了惨呼大叫的一片鞑子兵,许多人被弹片炸伤却没有死,躺在地上发出杀猪一般令人听了毛骨悚然的惨叫声。

只是瞬间,关下便变成了人间屠场一般,到处都是横飞的弹片,到处都是四溅的鲜血,到处都是残肢断臂,甚至一些建奴身上还挂上了不少的碎肉,一个建奴脖子上甚至还挂了一根人肠,其状惨不忍睹。

一些建奴满身是血,也不知道是他自己的血还是别人的血,吓得他们丢了刀枪,像女人一样惊叫着全身上下到处摸,一些人把脸上更是抹得满脸是血,看上去异常的狰狞可怖。

这样突如其来的自杀性攻击,一下便打乱了攻击的建奴军的阵型,更是有许多建奴兵吓得屁滚尿流,掉头便跑,哪儿还顾着去抢夺关门呀!

第四十五章 偷鸡不成

这种自杀攻击一下便让建奴的攻势为之一遏,拉开了和前面跑着的难民之间的距离,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建奴军后面的牛录章京和甲喇章京好一通的弹压,才总算是弹压住了他们麾下的兵卒们,重新整队在后面建奴鞑子的督战之下,再一次结阵朝着三处关门冲去。

可是这个时候难民也就趁着这一会儿的时间,便大部分都在掩护他们的大中军兵将的组织下,从三处关门涌入到了关内,他们再想混在难民之中夺取关门已经是不现实的事情了,可是多尔衮才不管这个呢!只要关门没关上,他便不会下令收兵,继续逼着前面的那些乌真超哈营的汉军们攻向关门。

失去了难民掩护的建奴兵这会儿便如同被扒光了衣服的女人一般,暴露在了城上守军的面前,看着那些死士袍泽们,一个个壮烈异常的死在他们眼前,守军兵将可以说全都眼红了,阎重喜和卢象升也都闭上了眼睛,默默的在心中为那些死士们哀默了片刻,然后立即怒睁开了双眼,纷纷大吼道:“开火!杀奴呀!”

“杀奴……”守军的吼声顿时再一次在山海关沿线震天般的回响了起来,一时间城上炮铳齐放,硝烟立即便升腾而起,几乎将整条长城都给笼罩了起来。

早就耐不住的大中军兵将们这个时候少了顾忌,哪儿还会再留情呀!火铳手们在军官们的吼声之中,立即倚墙举枪,一个个死死的用自生火铳瞄准了城下的那些建奴军,稍作瞄准之后,便立即开始此起彼伏的扣下了扳机。

而且他们在开火之后,根本不去朝下检查他们的射击效果,立即撤手将火枪交给了身后的弟兄,随即又从他们手中接过另一条装好弹的火枪,再一次架在了城墙上,对准了城下再次瞄准……

如此往复之下,冲到城下百步之内的建奴军如同被屠狗杀羊一般的接连放到,一批接一批的被打翻在地,简直如同割草一般,死伤最重的还是他们之中的那些建奴军中的军官们,负责开火的都是大中军火铳手之中的射击精准之人,有些人甚至堪称神射手的称呼,这些人在百步左右,击中人体大小的目标根本不在话下,那些神射手甚至可以在百步左右,准确的命中敌人的面门,其中的神射手奉命专挑建奴军之中的那些牛录章京和甲喇章京下手,集火射击之下,这些建奴军官只要进入有效射程之内,几乎没有生存的可能性。

肖天健才不屑于效仿西方战争之中那样,不打敌人军官呢!他深知一军之中军官的重要性,所以逢战最先关照的便是那些敌人的军官,打掉敌军军官,那么敌军便成了一盘散沙,收拾起来就容易多了。

现如今这一招也用到了建奴身上,顿时打的冲在前面的建奴军是一片大乱,刚刚组织起来的进攻便立即被打散了下去,而且还不单单是火铳手在开火,城上的那些炮手们也绝没有闲着,不管是大中军的炮手,还是官军留在这一带的炮手,都不用军官们交代,便在各自火炮之中填入了大包的散弹,对准了城下的建奴军一炮接着一炮的轰了下去,就算是最不管用的碗口铳,也可以装填几十颗弹丸,虎蹲炮最多可装百粒之多的弹丸,虽然发射速率很低,但是有一炮算一炮,打下去就是跟暴雨一般横扫一片,几门炮同时开火,便顶的上几百火铳手同时开火的威力,一扫一大片,打的建奴在关下是横尸遍地,其状要多惨有多惨。

刚才建奴军在驱赶屠杀难民的时候,还一个个耀武扬威,可是到了这会儿,他们却成了被屠杀的对象,整条长城一线如同变成了全身喷火的巨龙一般,各种炮弹、铳弹如同疾风骤雨一般的洒落在了他们头顶,又如同巨神手中的火鞭一般,反复的抽打在他们身上,每一下便能打翻一片建奴兵。

这些建奴汉军旗的汉军,又何曾承受过如此的打击,他们虽然也努力的试图进行反击,可是他们由下至上,再加上他们手中的火器根本没有大中军的犀利,不管是射程还是威力,他们手中的这些破烂鸟铳和三眼铳,都根本无法压制住城上大中军,所以一交手便吃了大亏,死伤非常惨重。

多尔衮暴跳如雷的大骂着,眼看着攻至城下的那些乌真超哈营的兵将还有蒙古兵如同潮水一般的溃退下来,立即便将领兵的李率泰、刘之源、吴守进三个汉军旗旗主招到了面前,大声的斥责了起来,别看这三个人也是固山额真(旗主)但是汉军旗跟满军旗根本不是同等地位,当他们面对着多尔衮这个睿亲王的时候,一个个跟夹着尾巴的哈巴狗一般,被骂的狗血喷头也屁都不敢放一个。

多尔衮骂了一通之后,下令他们三人立即亲自去督阵,不管死多少人,也要夺关攻破关城,否则的话就休怪他不客气了。

这李率泰、刘之源、吴守进三个大汉奸屁话都没敢说,便连声答应,立即下去朝前赶去,这三个走狗赶到军前,二话不说便先砍了几个各自手下溃逃下来的牛录章京和甲喇章京,并且立即就地提拔了一批手下,补充了被打死的那些牛录章京和甲喇章京,再一次下死令,命他们手下的汉兵继续攻城。

而这个时候被驱赶着去当人盾的那些难民,已经基本上快进入关内完了,剩下负责掩护他们的一些大中军的兵将们似乎并不着急进关,关上关门,反倒是在关门处耀武扬威的叫好,还跑出来到战场上接二连三的砍了不少建奴兵将的人头,顺手结果了一些被建奴军丢下的伤者,而且他们下手极狠,即便是补刀,也不朝这些建奴兵将的要害处补刀,而是专挑不关紧的地方砍戳,让这些建奴伤员疼上加疼,满满的继续流血而死,摆明了是要折磨他们。

然后他们这才拖着一堆堆的建奴的人头,回到关内,把这些人头悬挂起来,顺便还抓了百十个被弃之战场上的建奴伤病,绑在了关墙上面,一字排开,示众一般的让他们面对着关墙下面。

气的关外的建奴军们也是破口大骂,但是却又无可奈何,只能远远的发炮轰击,试图阻止这些大中军嚣张的行动,但是这些大中军人数较少,也不以密集队形活动,即便是远远发炮,也没法子他们。

第四十六章 事有异常

吴襄在东面山海关的关城城楼上远远的用一个阎重喜刚送给他的千里眼看着西面战场的情况,不由得摇头轻叹,他很喜欢这种被称作千里眼的望远镜,这东西暂时在大明还是绝对的稀罕物,以前他闻所未闻过,没想到在大中军之中,许多兵将却已经装备上了这等神器。

通过这种千里眼,可以将很远处的景物拉近到眼前观看,可谓是神奇的很,以前看不到的地方,现如今却都通过这根小铜管,便尽收于眼底,作为一个军将来说,吴襄很快便想到了这种神器对于军队的帮助,对于持有此神器一方来说,在战场上可以说是占足了便宜,不但远远的可以监视敌军的动向,而且可以比敌人一方提前很多发现敌人的行踪,在战场上便可以尽占先机,也难怪这些年来,大中军队官军是屡战屡胜,往往能提前设伏打官军一个措手不及,估摸着也是这种神器在其中作祟之故!

而且据说此神物还是大中皇帝肖天健亲自所创,就连他们的那种不用火绳便能开火的自生火铳,据说也是大中皇帝肖天健亲自主持研制出来的,果真犀利异常!前些天阎重喜还亲自赠送了他几十杆这样的长短自生火铳,他试用之后,果真厉害的很,也方便了许多,于是尽数都装备给他的家丁使用了。

想不到大中皇帝肖天健,居然还有这等本事,不但带兵能打仗,还能做这些奇技淫巧之物,也难怪他一手打造出来的这刑天军这么厉害,想想吴襄就颇有点向往有朝一日能尽快见一下这个中原的传奇人物,他的新主子。

本来他还有点瞧不起阎重喜,认为阎重喜太过心慈手软了一些,可是当看到大中军成功的救入关内了近两三千难民之后,不由得不佩服阎重喜和那些大中军兵将们的勇气。

同时他也看到了大中军以死士发动自杀性的突击,不由得更是钦佩这些大中军兵将,心中暗自庆幸,他幸好没有选择于大中军为敌,要是他对上了这些不要命的大中军兵将的话,用屁股想,他也能猜得到他会败得多惨。

真想不通大中军的兵将们怎么就这么不怕死,这命仿佛不是他们的一般,硬是敢背着霹雳炮去跟建奴军同归于尽,这种控兵的方法,他恐怕是这辈子都学不来了,于是他更加不敢小觑这些大中军了。

刚才大中军开炮,以铳炮交替,一边掩护难民逃入关中,一边压制敌军的战法,吴襄也是钦佩的要死,他这边就差远了,救那些难民的事情,他想也没敢想过,只能下令发炮轰击,对城下的难民和建奴军进行无差别的炮击,虽然最终也挡住了建奴的攻城,可是却打散了人心。

那些助战的民夫可都看着呢,大中军以死士去自杀攻击,挡住建奴军,掩护难民入关,拼了命的救下这么多关外的难民,这不是谁都能做的事情,只有真正拿他们当人看的大中军才会这么做,谁不佩服大中军的兵将呀!两下相比,他们也都看出来了,明军虽然这些天也打的不错,可是远没有大中军对老百姓们好,从这件事上,不管是被救下的难民,还是关内助战的民夫们,几乎一下便都成了大中军的忠实拥趸者。

某种程度上,阎重喜今天下令救下这批难民,也替大中军做了一次非常好的宣传,大大的收买了蓟州镇永平府一带的民心,所以吴襄除了叹息之外,还能说些什么呢?总之这投靠大中军的这条路,他是只能咬着牙走下去了。

特别是那些万死余生被营救入关的那些百姓们,进关之后许多人便立即跪在地上连连对关城上正在杀奴的大中军拼命的磕头,感谢大中军舍生忘死的救他们,许多人大叫着此生为奴为马,也要报答大中军对他们的恩德,老弱妇孺不用说了,许多刚刚进关的青壮,马上便奔至关下,要求从军,跟着刑天军干,杀鞑子去!

而且果不其然,在这些难民之中,还真就混入了少量的建奴细作,不多会儿时间,便被揪出了几个,结果这些个混入的建奴细作算是倒了大霉了,立即便被这些难民扑上去,连踢带打,有些人干脆便扑上去咬他们,结果这几个被指认出来的建奴细作,当场便被活活打死,几个家伙身上的肉都被生生的咬了下来,跟凌迟活剥也差不到哪儿去了。

好一通热闹之后,阎重喜下令将这些难民暂时移至抚宁卫一带安置,派人送给他们食物,先让他们生存下去,转而他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投注在了关外。

很显然建奴吃了大亏之后,多尔衮却并未接受教训,而是变本加厉的派出了更多的兵马,继续对关城发动猛攻,无数建奴在关外再一次集结起来,推着新造出来的大批橹车,抬着一面面大盾,再一次朝着山海关逼来。

“多尔衮肯定是被皇太极逼急了!要不然的话建奴不会这么拼命的!”卢象升放下了千里眼,对阎重喜说道。

“卢大人所料应该不错,皇太极御驾亲征坐镇前屯卫,就在多尔衮背后盯着他,多尔衮不卖力也不行!有什么本事就让他们使出来吧!来多少老子都接下来好了!老子要让建奴在此关之下,把他们的血流干!”阎重喜冷笑了一声,豪气如云的挥手说道。

“死守也总不是个办法,以本官看来,与其死守,倒不如攻守结合为好,必要的时候本官愿意亲领一批骑兵,出关再对建奴发动逆袭!定要多杀一些建奴!”卢象升这个人最崇尚野战退敌,这是他一贯的作风,现如今当看到建奴军再一次列阵,要发动进攻的时候,便对阎重喜抱拳请命道。

“哪儿用得上卢大人亲自出马呀!有卑职在,岂能让卢大人亲自提刀上阵?逆袭是个办法,但是即便是去,也是卑职去才成!卢大人乃是监军,岂能干这等粗活!呵呵!”王承平一听卢象升的话,便立即接口说道。

卢象升看了一眼王承平,颇有点失望的感觉,自从他来到了右路军之中以后,阎重喜这帮人便拿他当神仙一般的供着,对他甚为尊重,但是却从不让他提刀上阵,刚才他就想亲自带兵出去接应那些难民,可是却被阎重喜死死拦住,现如今他献计要带骑兵出去逆袭,可是王承平却看架势,肯定不会让他这么做了。

于是卢象升苦笑了起来道:“圣上可是答应过卢某,只要打鞑子,便准我提刀上阵,可是你们却总不让我出战,难道真以为我卢某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一介无用书生不成?你等可知卢某虽然身为读书人,但是却天生一身的蛮力,挥得动几十斤的大刀,马上步下也不是厮杀不得之人!”

阎重喜立即笑道:“我等岂能不知?想当初大人还是五省总督的时候,我们早已便听闻过了大人的威名,待大人去宣大就任总督之职的时候,我等可是很是担心呀!哈哈!不过大人一身才学,当做的是匡扶圣上文治天下的事情,而不是跟我等武夫一般,持刀上阵当一个厮杀汉!这种粗活,还是我等来做吧!如果有一天我等倒下的话,那么大人便再提刀上阵不迟!”

卢象升听罢之后笑了一下,没有再接口说什么,他知道再说也是白说,这帮家伙拿他当宝一般,怎么可不会再让他轻易冲锋陷阵了!而且跟阎重喜解除这段时间,他发现阎重喜是一个心思很缜密之人,很知道进退,真想不出这帮人肖天健是如何调教出来的,如果换成其他人的话,能替肖天健立下这么多功劳,恐怕早就尾大不掉了,可是在这帮大中军军将身上,却很少看到他们的张狂,一个个到现如今还是很恪守他们的本分,能做到这一点,卢象升也不得不佩服肖天健控制手下的本事。

眼看建奴大军再一次列阵要前来进攻,卢象升便又将思路转回到了军事之上,想了一下之后,突然说道:“事情恐怕有点不太对头,皇太极早几天已经督军抵达了前屯卫一带,但是他所率的兵马,出了这汉军旗几旗兵马之外,其余建奴军基本上没有出现在山海关之外,这件事恐怕不太简单了!

以卢某所想,奴酋皇太极绝不会就这么放着这么多兵马,在山海关外屯扎,他们耗不起这时间,所以卢某以为,建奴肯定另有所谋!恐怕会另寻通路从其它地方叩关而入,如果是那样的话,对我们将会非常不利!”

听罢了卢象升的话之后,阎重喜和王承平也都对视了一眼,脸上露出了担忧的神色,这几天他们只顾着忙于应付多尔衮对这一带的猛攻了,却忽略了整体大局的考虑,现如今卢象升突然一提起这件事,让他们都不由得立即产生出了同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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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卢象升的判断

“听卢大人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在下!卢大人所虑极是,皇太极督师前来之后,却陈兵于前屯卫一带,而不督师继续过来,增兵于多尔衮攻打此地,肯定是另有图谋!这件事看来确实不太妙!恐怕他们真是另有所谋才是!看来很有必要派人去提醒一下西面诸关守将,让他们加强防备才行!”阎重喜立即开口说道。

“即便是去提醒诸关守将,恐怕咱们的身份也不便于做这件事,这样吧!卢某就去山海关里见一下吴军门,请吴军门派人去为好,这里的事情就烦劳诸位了!卢某去去便回!”卢象升明知道在这里,也只有干瞪眼看着的份,而且这里有阎重喜他们这些大将坐镇,即便是建奴再发动猛攻,料想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他留在这儿也是干瞪眼,索性倒不如去做他联络官的事情去。

阎重喜和诸将立即便拱手相送,目送卢象升下了关城,带上了几个侍卫上马便朝着山海关主城而去,而他们则立即将注意力都再次放在了关下的战场上。

吴襄这会儿也正在山海关的北关城楼上督战,当看到建奴大军再一次席卷而来,他于是正在调兵遣将,加强守备,当听闻卢象升这个时候求见于他,对于卢象升他自然是不敢怠慢的,卢象升当初奉旨从宣大率兵入卫京师的时候,他正在京师城中闲居,在京师之中他也听闻了不少有关卢象升的事情,对于卢象升的遭遇他也是颇为替卢象升不平的。

当后来传来卢象升在巨鹿的“死讯”的时候,他当时便判定,肯定是高起潜那厮拥兵不救,才导致了卢象升的兵马败亡,为此他还写信给他儿子吴三桂提起过这件事,为卢象升鸣不平过。

可是没成想这两年多过来之后,却是物是人非了,卢象升不但没有死,反倒是投了肖天健,并且成为了肖天健眼中的红人,赐给他了一根打神鞭,今后他吴襄也要在大中朝混饭吃了,对于如此受皇帝肖天健器重的卢象升,他无论如何也是不敢怠慢得罪的,从前卢象升在大明的身份便比他高不少,卢象升是文官而且是总督,而他则是武将,最高也就是当到了总兵,碰上卢象升他只有下跪参见的份,现如今卢象升已然是大中朝的监察院总监,虽然他不太了解这个监察院总监是多大的官,但是从字面上看,估摸着也是监察百官的活,现如今更是兼任右路军监军一职,怎么说都是他的上司,不管以后他入了大中朝,当什么官,这个卢象升肯定地位都要比他高不少,他永远也不可能压卢象升一头。

于是他立即将指挥的事情交给了手下部将负责,大步走下了城楼,亲自到城楼下面迎接卢象升,见到卢象升之后,他远远的便疾走几步,来到卢象升面前,躬身以下级参见上级的礼节对卢象升参谒道:“卑职参见监军大人!不知监军大人前来,有失远迎,还望卢大人多多见谅!只是在下此时身有甲胄,不便施大礼参见,还望卢大人不要见怪!”

卢象升赶紧便搀住了吴襄,他当然知道吴襄为何这么对他客气了,但是心中还是很高兴的,他高兴的不是他的地位如何超然,而是为肖天健高兴,起码现在吴襄已经是对大中朝俯首帖耳了,这种做派,摆明了是已经当他自己是大中军的人,才会对他卢象升如此尊重,所以卢象升为此颇为高兴。

“吴军门千万莫要如此客气!你我今后将要同朝称臣,大人在此立下如此大功,今后肯定是前途无限,而吴军门现如今暂时还是大明重将的身份,万万不可对卢某如此客气!你我暂时还是友军,大人莫要折杀了卢某了!”卢象升笑着和吴襄把臂而行,一边对吴襄说道。

大明武将身份卑微,文官身份尊崇,卢象升如果换做以前在大明为官的时候,见到他吴襄肯定不会这么客气,现如今卢象升似乎有刻意结交他吴襄的意思,这让吴襄非常高兴,连称应该,这才问及卢象升今日来见他有何要事,还说有事的话,卢象升大可招他去见即可,不用如此亲自奔波前来这里。

卢象升这才正色说道:“卢某前来却是有事要请吴军门办!”

吴襄一听赶紧躬身道:“大人有事尽管吩咐,吴某无不从命!”

“是这样的,卢某今日忽然间想起一件事,奴酋皇太极领兵进抵前屯卫之后,便再没有朝山海关而来,负责攻打山海关的还是奴酋多尔衮和多铎等人,兵力也增加不多,这几日下来都不见更多的奴军出现,于是本官猜测,奴酋皇太极很可能会在前屯卫分兵,派另一支兵马,从山海关以西的关城破关而入,如果是这样的话,建奴军便可以直接威胁到京师的安全!也会牵制我们大中军的下一步行动!

所以本官以为,很有必要派人去义院口、喜峰口、黄崖口等要关之处,提醒一下那里的守关之将,令他们加强防备,莫要让建奴轻易叩关而入!

但是我等身份不同,不便于行此事,所以就要劳烦吴军门派人,快马加鞭赶往这些地方,提醒一下这些地方的守将!千万莫要大意了!此关乎我大汉民族的生死!务请他们死守关城,不要放建奴大军入关!”卢象升对吴襄说道。

吴襄听罢之后,连忙点头答应,保证一定会马上安排,并且想要留卢象升在山海关之中休息,设宴款待卢象升一番。

但是卢象升笑道:“现在大战当头,吴军门不必如此客气,吴军门还是当以战事为重,至于饮宴之事,大战获胜庆功之事,你我再痛饮一番不迟!而且到时卢某定要敬吴军门三杯,另外近日助战民壮日多,又要救助饥民,我们粮秣已经不多,省一点下来,让将士们吃好一些,可多杀几个建奴,你我身为主将,当要以身为先!能省就省下一些吧!呵呵!告辞!”

吴襄连连称是,躬身连忙将卢象升送出了山海关主城,并且立即点了亲信家丁作为他的信使,又亲笔写了一封信,盖上了他的关防大印,令其立即赶往山海关以西诸关,令守关诸将务要死守关口,不得放建奴入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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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喜峰口

阿巴泰在领旨之后,会同皇子豪格,点了数万兵马,立即便从前屯卫一带开始朝西进入到了山中,这些年来,他们屡屡南犯,早已将山海关以外的各种道路都摸了个通透,而且随同他们的那些汉军旗的乌真超哈营的汉兵们之中,也有大批原本就是生活在这一带的兵卒,所以连向导都不用找,便轻车熟路的向着喜峰口一带行去。

此行因为道路不便山路难行,所以阿巴泰和豪格没有携带太多的重炮,仅仅是携带了几门红夷大炮,其余的则是携带的一些轻型一些的火炮,不过在他们看来,这样的火力已经足够压制那些明军镇守的关城了,而且依照他们的兵将,对付守关的明军应该不是什么问题。

于是阿巴泰和豪格入山之后,督军一路疾行,便扑向了喜峰口,沿途所过之处,为了保证不暴露他们的意图,凡是途径的村子,要么便将村民尽数屠杀,要么便将青壮裹挟入军充当奴役之用,年轻女子则留在他们军中供他们玩弄,其余的老弱之人尽数屠之,所以很好的隐藏了他们的行迹。

而大中军的主要注意力都放在了山海关一带,斥候也仅仅是在山海关外围不太远的地方探查敌情,所以也没有发现他们的行踪。

如此一来,阿巴泰和豪格用了八天的时间,终于率领大军进抵到了喜峰口一带,远远的看到了喜峰口的关城。

可是在这个时候,喜峰口的明军守军,却早已得到了增强,明军大将周遇吉,早在十多天之前,便已经率领了麾下两千多明军之中最后的精锐人马,在抚宁卫和大中军分手,领兵进抵到了喜峰口一带布防。

原本镇守喜峰口的明将尽是一个姓刘的守备,虽然此地是要地,但是因为常年缺乏修缮,再加上卫所制度的破坏,这一带原本号称有五千人马,但是在周遇吉率兵赶到这里的时候,此地的守军仅剩下了区区不足千五百人,而且多是兵户的兵,不管是训练还是士气,都非常差。

崇祯十年的时候,建奴便从喜峰口破关而入,进犯过京畿,攻破了昌平、保安诸城,饱掠之后又从此地出关,可以说是如入无人之境一般,虽然此后朝廷意识到了喜峰口防务的薄弱,加以了改善,增加了一些守军,并对喜峰口一带的关隘进行了一定的休整,但是因为国内局势日趋紧张,朝廷财力不足,即便是改善也是有限的。

所以喜峰口如果不是周遇吉率部前来的话,那么这里基本上是没有多少防御能力的,面对着阿巴泰和豪格的数万兵马,此地可以说根本就不具备阻挡他们破关而入的条件,那么阿巴泰和豪格便可以轻而易举的在此地破关进入到关内。

对于这一点不管是阿巴泰还是豪格,都可以说是信心十足,某种程度上二人都有点轻敌,所以在看到喜峰口的时候,二人都没有把这里当成回事,稍微布置了一下,便令石廷柱率领汉军旗之中镶红旗的乌真超哈营的汉兵们,朝着喜峰口杀了过去。

这石廷柱本是大明广宁守备,当年王化贞弃广宁奔逃入关的时候,石廷柱和他弟弟石天柱便转投了建奴,这些年来为建奴甘当马前卒,四处征战多有功劳,不管是野猪皮还是皇太极都颇为重视他,汉八旗建立之后,便授予石廷柱汉军镶红旗固山额真也就是旗主之职,令他带兵继续效命于建奴鞑子。

此次阿巴泰领兵叩关,石廷柱的汉军镶红旗便随军出征,充当建奴的马前卒,以前锋的身份攻向了喜峰口。

可是让石廷柱没有想到的是头些年他们还轻松可以出入的喜峰口,这个时候已经是变成了一座险关,周遇吉这员大明最后的悍将,领兵抵达喜峰口之后,立即便从哪个刘姓的守备手中接管了喜峰口一带的关防事务。

周遇吉领兵一到喜峰口,便立刻马不停蹄的巡视了一番喜峰口的防务,对于这一带的防务颇为不满,于是便立即下令征调方圆三十里之内的男丁前往喜峰口一带修筑关墙,而且由于他们粮食有限,周遇吉还下狠心,令这些百姓自备粮食和器械前来。

虽然老百姓对此很是不满,但是周遇吉却派人找到当地各处的乡绅,告知近期建奴大军南犯,很有可能会再走喜峰口入关,一旦建奴大军破关而入的话,那么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这个道理大家伙都明白,所以恳请这些乡绅拿出一些粮食来帮他守关,支持民夫修葺残破的关城和关墙。

崇祯九年的时候,建奴破关而入时候的情景对于这些喜峰口周边的百姓来说,可谓是到现在还记忆犹新,那些乡绅自然也知道建奴军的残暴,觉得周遇吉说的话不错,而且看这次前来驻防山海关的明军军纪颇为严明,不像以前这里的官军那样烂,于是便对周遇吉和他麾下的这些官兵们产生了一定的信任,想想也是,如果喜峰口被破的话,他们的家园便又要遭到建奴一次洗劫,刚刚恢复了一点的家园,便又要变成一座座的废墟,于是这些乡绅之中一些开明之士,便同意了周遇吉的请求。

一批乡绅自发的拿出了家中一部分存粮,一方面送给周遇吉充当兵粮使用,另一部分拿去给那些被征调的民夫们吃,特别是周遇吉军中那二百大中军的兵将们,这一次也发挥了很大的作用,他们配合周遇吉监督军纪,尽可能不去多扰民,于是使得周遇吉获得了当地百姓的拥戴,仅仅三天时间,便召集起来了数千民夫,开始在周遇吉的率领和指挥下,日夜抢修起了喜峰口一带的关城要隘,将原来残破不堪的一些重要的关墙,给重新修葺了一番,大大的增强了这一带的守御力量。

而且在周遇吉和卢象升分手的时候,卢象升请阎重喜又赠送了周遇吉一批武器弹药,也大大的增强了周遇吉手中的实力,很快周遇吉便在喜峰口一带构建起来了一套防御体系。

考虑到一旦建奴大军来犯,兵力肯定不会少,以他目前掌握的不足四千人的官兵,其中还有一部分是不怎么有战斗力的官兵,想要抵住洪水般涌来的建奴大军是不够用的,于是周遇吉便又游说那些前来修城的民壮,鼓动他们也留下来助战。

于是在周遇吉的极力游说之下,不少民夫最终也被武装了起来,加入到了守军之列,使得这一带的守军实力达到了六千多人,有力的增强了喜峰口一带的防御能力,虽然仓促之间这些军民之中大多数人战斗力很弱,但是周遇吉眼下也没有更多的时间来操练他们了,单单令他们充作辅兵使用,帮助他的主力兵将运送守具也算是不错了。

周遇吉在阿巴泰率兵赶到这里之前,基本上完成了对喜峰口一带的布防,并且将诸军都重新编配了一番,重点守御关城一带的险要之处,并且亲自带兵坐镇喜峰口关城之中,直面关外。

果不其然就在周遇吉还没有完成布防之前,便收到了山海关总兵吴襄的令谕,吴襄派来的人告知周遇吉,建奴军很可能已经在山海关一带分兵,会来攻打喜峰口,望周遇吉做好万全的准备,定要死守喜峰口,不得令建奴破关而入,否则的话,建奴入关,不但直接威胁到了京城,还可以从背后掐断山海关的后路,希望周遇吉能坚守此地。

周遇吉听罢之后二话不说,便拍胸脯答应了下来,虽然他对吴襄的人品不怎么待见,但是好歹听说了吴襄这一次在山海关领兵和建奴打的很是顽强,不管吴襄今后如何选择,最起码在对付建奴这件事上,吴襄表现的还算是不错,他既然坐镇喜峰口,便不能让建奴从他这里破关而入,于是他对前来报信之人说道:“尔等回去之后,可以告知你家吴军门,只要周遇吉不死,此地尚有一兵一卒活着,便决不能让建奴破关而入!”

报信之人立即抱拳答道:“多谢周将军,既然如此,我等也不再多耽搁了,下一步卑职还要去黄崖关和古北口报信,这里一切就有劳周将军了!我们军们说了,如果有缘再相见的话,待击败建奴之后,当要当面重谢将军大人!告辞了!”说罢之后,这些送信之人便立即在周遇吉这里换了战马,日夜兼程赶往了古北口和黄崖关方向。

就在报信之人刚刚离开,周遇吉麾下的夜不收便带着满脸的惊惧从关外奔了回来,一见到周遇吉便跪倒大声禀报道:“启禀将军!关外有大批建奴大军,正在朝着喜峰口行进,奴军兵力估计超过四万,现如今距离关城恐怕不足二十里了!请周将军速做准备……”

周遇吉听罢之后双眉倒竖,腾身便站了起来,大声说道:“好!来得好!今日便是我等报效朝廷杀奴之时!传令下去,所有人都登城准备御守!告诉所有兵将,不管我周遇吉是生是死,只要还有一个人活着,便决不能让鞑子入关!……”

(对了,早晨忘了说了,这会儿补上不晚,祝所有看书的弟兄们端午节快乐!胃口倍儿棒,吃嘛儿嘛儿香!呵呵!)

第四十九章 满门尽屠

也就在周遇吉命令刚刚传下去不久,整个喜峰口关城一带正上下忙碌,要死守关隘阻击建奴大军的时候,突然间有兵卒气急败坏的跑来禀报周遇吉,就在建奴大军出现之后,就在其他人都忙于做好应战准备的时候,而那个原来这里的刘守备,在得知消息之后,却二话不说,立即便带着几十个家丁和他的十几口家眷,还有他家的细软之物,弃了手下兵将,从他负责镇守的一座敌台逃走了!

周遇吉听闻消息之后,登时气的是暴跳如雷,二话不说稍微交代了一下之后,便点了二百麾下精锐骑兵,翻身上马,快马加鞭驰出了喜峰口关,朝着那个刘守备逃走的方向追去,没有追出十里远,周遇吉便率兵追上了那个当逃兵的刘守备。

这个刘守备本来想着建奴大军压境,他逃走之后,周遇吉肯定是忙于布防,不会有功夫来追杀他,所以走的并不是很急,而且他还带了家眷和细软之物以及这些年来在这里捞到了银子,想走快也走不快,结果没成想周遇吉居然会在这个时候,还亲自率兵来追赶他。

当被周遇吉追上之后,这个刘守备赶紧提枪上马,在马背上对周遇吉抱歉说道:“周将军请了!人各有志,现如今大明国已不国,谁还管得了咱们?现如今建奴势大,你我不过区区几千人马,便想要再这里挡住建奴大军,岂不是以卵击石乎?

在下奉劝周将军,识时务者为俊杰,你我犯不着在此为大明朝廷卖命了,倒还不如赶紧离开这里,省的落得一个死无葬身之地!

在下素知周将军为官身为清廉,这里刘某倒是还积存了一点银子,便分一半给周将军好了,还望周将军能放在下以及家眷一条活路!刘某找到个安身之所以后,他日定当厚报!”

“我呸!乎你娘的头!你我身为大明之将,食君俸禄,自当为君效死!现如今建奴叩关,尔等却吃人饭不干人事,身为主将,却第一个弃官而逃,乱我军心,我周某岂能容你?纳命来吧!”说罢周遇吉便要挥刀上前,去杀那刘守备。

刘守备一听便慌神了,赶紧叫道:“且慢!姓周的,该说的刘某都说了,什么食君俸禄,要为大明尽忠?尔等本来镇守居庸关,为何尔等却弃了居庸关,还放那刑天贼入关?这关城你能弃之,难道我刘某就不能弃之吗?这天底下岂不是都成了你的道理?既然大家都是一路人,何苦又要苦苦相逼呢?大不了在下这点积蓄都给你便是,还望周将军能放在下一马!”

周遇吉听罢之后更是大怒,怒道:“尔等休要狡辩!那大中军入关,并非是要去攻打京师,而是要去山海关抵御建奴入寇,我周某自问没做亏心事,而且领兵一直将其送到了山海关,这才来喜峰口布防,岂是尔等可以相比的?今日你姓刘的居然污我,周某岂能与你善罢甘休!纳命来吧!”

骂罢之后,周遇吉再也不跟这厮多说什么,催动战马舞刀便冲向了这个刘守备,而这个刘守备别看提了根大枪,但是这厮本来就是个靠着家世才混到的这个守备官,手头上根本没有多少功夫,岂是周遇吉这个从最底层的兵卒,一刀一枪拼到现如今这等地位的猛将的对手,他于是赶紧招呼手下的那些家丁们帮忙,可是家丁们这会儿被周遇吉带来的那些兵将用弓箭刀枪看住,都不敢轻举妄动,而且这些家丁之中不少人也对刘守备此举深感不屑,这会儿眼见周遇吉要杀刘守备,于是宁可不帮,眼看着周遇吉杀向了这个刘守备。

可怜刘守备惊呼大叫,试图抵抗,可是两招都没有走下来,便被周遇吉一刀斜肩带背的劈下了战马,血溅当场死在了路上。

周遇吉俯身一刀,砍掉了这个刘守备的脑袋,扭头凶神恶煞一般的对那些他的家丁喝道:“尔等还要逃吗?”

这些家丁一看刘守备都被杀了,于是纷纷赶紧拜倒大声说道:“小的们也不愿逃走,只是受这厮的逼迫,才护着他逃走的,我等也是大明的汉子,岂非情愿,现如今他已经死了,我等愿为周将军效死!”

周遇吉冷笑了一声道:“好!若想让我周某相信尔等的话,那么你们便取杀了他全家!谁要是不动手的话,那么就休怪我周某不留情面了!”

这就是要投名状呀!古时最忌的就是为奴者拭主,这可是大罪,犯下此罪的人,往往会被抓起来处以极刑的,而且即便是不死,不管去哪儿,最终都会被人瞧不起,所以周遇吉令他们拭主,其实就是逼着他们今后没有退路,唯有跟着他死守喜峰口。

这些刘守备的家丁听罢,面面相觑,犹豫着是不是该听周遇吉的吩咐,周遇吉狞笑一声,喝道:“既然你们不动手,那么来人,给我屠了他们……”

“不要!我们干了!也罢!反正横竖都是个死,那就还不如死在鞑子刀下倒是光彩一些!弟兄们,由不得咱们选了!姓刘的对咱们也没好到哪儿去!现如今是他们命不好,怨不得咱们了!动手吧!”

这姓刘的光是小妾就娶了好几个,儿子女儿更是生了不少,这些家眷们一看刘守备被周遇吉杀了,一个个吓得屁滚尿流哭爹喊娘,连连求饶不已,求周遇吉放他们一条生路,他们甘愿给周遇吉做牛做马。

可是周遇吉不是那种心善之人,这个时候他知道是乱世用重典的时候,如果不下狠手的话,恐怕还会有逃兵出现,为了保住喜峰口,也只有对不住这刘守备的家人了。

于是他狠下心扭头不看,令那几十个刘守备的家丁动手,这些家丁一个个虽然不忍,可是也没有一点办法,于是在为首的一个家丁带领之下,对那些刘守备的家眷们说了声:“对不住了!”于是便纷纷抽刀,刀剑齐下,将这些刘守备的一家十八口全部给格杀于当场,周遇吉这才点头表示满意,令他们又砍下了这刘守备全家人的人头,带上之后,将他带着的那些细软之物,也都拉上,立即便赶回到了喜峰口关下。

本来关城上下的兵卒们还有点担心,生怕周遇吉这一去也不回头了,跟着刘守备一样,也当了逃兵,一些人正在琢磨着要不要也跟着一哄而散拉倒,正在犹豫之间,便看到周遇吉策马奔回了关城,而且马脖子下面,还挂了几颗血淋淋的人头。

“来人!把这刘守备的人头给我挂在关城最高处,还有他那些家人的人头,也都尽数悬挂起来!让所有人都看得到他们的下场!

我周某今日再说一遍,我等皆乃是大明子民,建奴犯境,我等必要为国尽忠!如果谁要还敢临阵脱逃,那么这姓刘的和他全家人的下场便是尔等的下场!休怪我周某人手下无情!都给我打起精神了!建奴来一个给我杀一个,绝不容他们破关而入……”周遇吉彻底显现出了他心狠手辣的一面。

当看到周遇吉不但杀了姓刘的守备,而且居然还杀了他全家,就连三岁大的孩子也没有放过,关城上的兵将谁不感到惊惧,一些本来还打主意想要临阵脱逃的家伙,一下便被吓的尿了裤子,哪儿还敢想逃走的事情呀!

而且周遇吉当场将缴获自刘守备的那些银两细软,都堆在了关城上面,当场下令,将关城之中存的银子都给抬了出来,摆放在关城上面,下令道:“今日守关,望诸位将士弟兄们奋勇杀敌,凡是杀奴一人,赏银三十两,伤奴一人,赏银十两!银子都在这儿放着,有本事就来领好了!”

高压之下又有重赏,对于这些明军兵将们还有那些助战民夫们来说,无疑使胡萝卜加大棒,非常管用,既然不能逃,也只有死守此地了,还有银子可拿,于是这些守军兵将们一个个都打起了精神,做好了御守的准备。

石廷柱可不知道喜峰口关内发生了什么事情,在关外奉了阿巴泰和豪格的命令之后,立即便领旗下的那些乌真超哈兵们,前出一步,攻向了喜峰口。

在石廷柱来看,这里关城残破,守军也没有多少,破关对他来说,是件轻而易举的事情,只要他领兵攻破了喜峰口,那么便等于是此次南犯第一个破关之人,在大清之中,肯定是大功一件,所以他虎彪彪的便领兵冲向了喜峰口,调派一番之后,便对喜峰口各处要隘发动了进攻。

可是万没成想,等待他的却是来自守军的迎头痛击,在周遇吉的命令之下,守军在建奴军没有靠近之前,谁也不许擅自开火抑或是放箭,必须要等着他下令之时,方能动手。

所以刚开始石廷柱督军朝前,一直都没有发现喜峰口的守军开火抵御,于是他们更加轻敌了许多,一个个耀武扬威的大呼小叫着朝前攻去,而且在关外架上了火炮,连番对关城开火,想要先在心理上震慑住这些守关的明军兵将们,然后在打了一通炮火之后,没见到守军反击,于是便一个个大模大样的朝着关城逼去,直至进入到了关城下面百步左右的时候,关墙之上才突然间响起了一片杀奴的吼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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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忠烈之臣

随即喜峰口的关墙上面,便如同开锅了一般,开始接二连三的喷吐出了一道道的烈焰,守军设置在关城上面的各种大小火炮,此时同时开始被点燃,几十门各式火炮,如同一柄柄烧红的大扫帚一般,散弹扫在了进攻的这些建奴头顶。

仅仅是一下子打下去之后,这些本来还耀武扬威的乌真超哈营的兵将们,便跟撞上了钉板一般,撞得是满头满脸都是血,当即便被扫翻了一片,打的这些建奴兵将们是猝不及防,一个个惊恐之下连滚带爬的便逃了回去。

石廷柱目瞪口呆的望着喜峰口的关隘和关墙,一时间都有点反应不过来了,好一阵子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没想到喜峰口的守军根本就不是被他们给吓住了,而是等着他们上门,好痛揍他们一番,于是眼看着守军火力旺盛,于是赶紧下令收兵后撤,重新整兵。

而后面远远观战的阿巴泰和豪格也被吓了一跳,他们同样也没有想到喜峰口的守军突然间变得这么强硬,炮火居然如此猛烈,可见的这里的守军其实是早有提防,做好了应战的准备,心中都是咯噔一下,暗叫坏事了!

可是他们好不容易才来到了这里,虽然意外发现喜峰口守军增强了实力,而且抵抗显然是很顽强,这个喜峰口看来是不太好打了,可是既然来了,他们也总要想办法试试才行,山海关已经打成了那副德行,如果他们这边又攻不下喜峰口的话,这次南下岂不便成了笑话了吗?那么他阿巴泰和豪格回去也没法向皇太极交代呀!

于是阿巴泰立即便令人增援石廷柱,加强进攻的兵力,并且派人费劲九牛二虎之力,将随行拉来的几门红夷大炮也加上,开始对准喜峰口一带的关城开始了猛轰。

一时间喜峰口一带也开始传出了此起彼伏的炮声和喊杀之声,整整三天时间下来,喜峰口的关城被建奴的大炮轰的是千疮百孔,可是却依旧岿然不倒,守军好像是王八吃秤砣了一般,铁了心要跟喜峰口同生共死了一般。

这三天时间阿巴泰和豪格可以说想尽了办法攻打喜峰口,几次甚至于都险一些要攻下关墙,可是却被喜峰口守将周遇吉在最关键的时刻,领亲兵杀之,将他们攻上城墙的建奴军兵将给杀退了下来,特别是石廷柱麾下的汉军镶红旗的乌真超哈营的汉兵们,在关下是死伤惨重,三天下来建奴军的士气便低落了许多。

阿巴泰和豪格面面相觑,本以为轻而易举便可攻入关内的这一仗,没成想打成了这幅德行,眼看着镇守喜峰口的这批明军,居然一个个都跟打了鸡血一般,变得强悍无匹,前赴后继的拼死在关墙上面抵抗,又是发炮轰击,又是火铳齐鸣,又是弓箭如雨一般发射,总之摆出了一副于城同殉的架势,于是二人都不由得萌生了退意。

在他们看来,既然喜峰口不好打,他们也犯不着在这里死磕,现在三天下来,他们已经损失了近两千兵将,天知道如果强攻下喜峰口,还要死多少人,他们这次入关是要去抢大明的天下的,不是要把血都在这关城一带流光的,所以他们不必在这里,非要死磕到底,喜峰口不好打,他们可以再去打古北口打黄崖关,这两处关隘,听说没有多少明军驻防,倒还不如去打那两处关隘去,省的在这里拖着进退不得。

不过他们还是有点不甘心,第四天一早,还是再一次对喜峰口发动了一次猛攻,可是战至中午,却还是不能攻取关城,于是阿巴泰无奈之下,只得下令收兵后撤,放弃攻打喜峰口,转而继续在山中寻路朝西,向着密云方向的古北口和黄崖关一带进兵,另寻入关之路。

可是如果阿巴泰和豪格知道喜峰口关内的情况的话,肯定会为他们的这个决定悔得肠子都要绿了,因为他们连续对喜峰口发动了四天时间的猛攻,对于周遇吉来说,也不好过,毕竟建奴的兵力太多,而且火力也不弱,特别是哪几门红夷大炮,每每齐放一次的时候,关墙上的守军都伤亡惨重,而且许多关墙刚刚临时修葺了一番,并不坚固,一些地方已经开始被建奴的大炮轰的垮塌。

虽然卢象升和阎重喜送他了一批炮铳和弹药,还补给他了二百大中军兵将,加强了他的实力,可是这几天下来,他麾下的兵将作为主力,始终都坚守在一线,损失极为惨重,而且他拿出的那点银子作为赏金犒赏兵将,两天便被发了个精光,到了这后两天时间,他只能给有功兵将打白条了,不过好在这个时候兵将们也杀红了眼,早已不在乎什么赏金不赏金的事情了,一个个依旧奋勇作战。

建奴几次发动的猛攻,都险一些突破他们的防线,攻破关城,但是往往最后一刻,都是周遇吉亲自领兵杀至,一刀一枪的硬把建奴给撞了下去,可是守军的伤亡也日益加重,到了第四天的时候,可以说是已经到了岌岌可危的程度。

而周遇吉在第四天上午的激战之中,也在城上身负重伤,身上不但中了铳弹,而且还被建奴弓箭手命中了数箭,更是在他率兵击退一群攻上城墙的建奴的时候,还被一个建奴用长枪刺中了腰腹,虽然勉力打退了建奴的进攻,但是周遇吉也已经是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再也站不起来了。

虽然周遇吉身负重伤,但是眼看着奴军正攻的激烈,周遇吉强忍着伤痛,不肯让手下将其抬下城墙去接受医官的救治,生怕有人看到他倒下了,便军心大散,以至于守关之战功亏一篑,于是他咬着牙令手下用家丁在城墙上立起一个架子,他背靠着架子又让两个强壮的家丁左右架着他,强撑着继续站在城墙上鼓舞士气,虽然肋骨已断,不时的还在大口吐血,可是他依旧站在关头大喊杀奴不止。

手下的那些家丁们看到周遇吉脚下的血,流了一大滩,各个都放声大哭,一个个疯了一般的在城头上跟建奴厮杀不已,期间发生了众多可歌可泣之事,许多家丁在这一战之中,抑或是战死城头,抑或是抱着攻上城墙的建奴翻下了城墙,于敌同归于尽,一直厮杀到建奴胆寒,最终收兵退去。

而周遇吉一直在城墙上坚持着看着建奴大军退去之后,才晕倒了过去,许多人这才知道,周遇吉早已身负重伤,却还在坚持着指挥他们与敌激战,各个都颇受感染,在周遇吉被抬下城墙之后,许多人还坚守在城墙上,死死的盯着撤退的建奴大军。

周遇吉伤势非常重,被抬下城墙之后,昏迷了很长时间,才苏醒过来,这个时候有手下的兵卒前来告诉他,喜峰口之外的建奴大军,已经知难而退,撤离了喜峰口,可能是另寻关口去想办法了。

周遇吉听罢之后放声大笑了几声,接着又吐了几口鲜血,这才长叹一声,挣扎着命人将他搀扶起来,跪在地上对着京师方向磕了三个头,喃喃的说道:“圣上,周遇吉身受皇恩,不能替圣上镇守京师,但是却替圣上在此地挡住了建奴大军入关!微臣也算是对圣上尽忠了!还望圣上能自己保重!微臣先走一步了!”

说罢之后周遇吉便再次晕倒,后来他又苏醒了一次,不过已经是处于弥留状态了,因为他的伤势实在是太重,有没有及时救治,血几乎流干了,神仙也无力再将他救活过来,在他弥留之际,他将手下的诸将招致面前,告诉他们,令他们务必要坚守此关,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能放弃这里,今后如果天下真的要变,这几个手下的部将,自己决定今后何去何从,他即便是在九泉之下,也不会怪罪他们的!

几个手下各个都放声大哭,跪在地上对周遇吉磕头称是,保证他们绝不会放弃此关,定要坚守到建奴退兵回关外去之后再说!

而周遇吉交代了后事之后,随即便撒手人寰,极其壮烈的死在了喜峰口关城之中,而他死后,喜峰口所有军民,全部披麻戴孝,为他送行,一个军中文吏更是将这一次喜峰口守关之战,详细的写了下来,详详细细的描写了周遇吉之死的细节,以及他死之前对京师方向磕头说的那些话,然后派人将这一份奏报,连夜派人快马加鞭送往了京师。

后来京师之中的皇帝朱由检看罢了这份奏疏之后,重重的叹息了一声,当即追封周遇吉为太保、赐谥号忠武,而大明亡之后,大中皇帝则承认了他对周遇吉的追封,同时下旨为周遇吉在喜峰口建起了一座大墓,供后人祭拜瞻仰,而周遇吉的家眷也受到了大中朝的特殊照顾,后来周遇吉之子,还成为了大中朝的一员水师大将。

而周遇吉死后,他麾下的残部忠实的执行了他的命令,驻守在喜峰口,并未因为周遇吉的死而作鸟兽散,一直坚持到了大中军前来接防之后,才全军投降了大中军,并且他们的全部没有被大中军解散,而是被肖天健下旨保留了下来,单独编为了一营,归入到了刘耀本麾下的近卫军之中,赐名为周遇吉营,并且下旨将此营永久保留下去,以此作为对周遇吉功劳的表彰!以后凡是编入这个营的人,全部都会由他们的前辈,将周遇吉孤军死守喜峰口之战,传给这些新兵们,使得能入此营之人,都为此感到非常荣耀。

这在大中军之中,也是绝无仅有的事情,毕竟周遇吉代表的是大明的一支军队,他死前始终是忠于大明朝廷的,死后大中朝却以他的名字,来命名一个属于大中军的部队,这种事情在大中军之中,可以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使得周遇吉自此永享荣光,也成为了后来大中国的一个家喻户晓的民族英雄。

而阿巴泰和豪格,则是在后来才知道了镇守喜峰口的明军守将周遇吉,其实在他们撤走的时候,已经身负重伤,仅剩下了一口气了,他们二人得知此事之后,都捶胸顿足后悔的肠子都快绿了,当时如果他们稍微再坚持一下的话,那么便可能会攻破了喜峰口,可是最后一刻,他们却选择了退缩,以至于招致了后来的失败,后来二人自己劝自己,说这也许冥冥中也代表了天意,以此来安慰自己罢了。

第五十一章 中路军

周遇吉在喜峰口力战身死,虽然令人遗憾,但是他的死却具有着非凡的意义,他仅以少量兵力直面数万建奴大军,不但守住了喜峰口,而且杀伤建奴军不少兵将,最重要的是他拖延了阿巴泰和豪格的右路建奴大军了数日时间,迫使阿巴泰和豪格另寻出路入关,他争取到的这宝贵的几天时间,却是他给大汉民族最重的厚礼。

之所以肖天健后来给予周遇吉如此高的礼遇,其实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在阎重喜左路军进抵山海关,会同吴襄麾下的山海关明军所部,死守山海关的时候,李信、刁正和罗立率领的中路军也利用他们争取到的这些天,从河间府一路疾行,按照肖天健的吩咐,先行赶赴到了永平府一带。

沿途他们放弃了前段时间那样攻城拔地的战法,而是沿着大道,一路疾行,放弃了对沿途的州府县城的攻击,只要明军守军不试图拦截他们,他们便也不去招惹沿途州县的那些明军,近乎以武装大游行的方式,完成了这千余里路的行军。

而沿途的明军基本上对于出现在他们境内的这支大中军,都没敢怎么拦截他们,部分地方的明军干脆当看到他们出现之后,便立即来了个卷堂大散,要么成了散兵游勇溃散到了乡间为匪,要么便直接开城献降。

李信深知肖天健此时的心情之急迫,所以连接受这些地盘的时间都没有,直接便令投降的那些官吏和官军,继续留任,令其留守在原地,维持地方的安靖,等待后续前来的大中朝的官吏和兵将接管,而他们这些人马,沿途也不许入城休息,每天天不亮便开始拔营起寨开始行军,每晚直到天黑下来,才安营扎寨休息,这样的行军可以说是令人苦不堪言,但是军中上下却并未因为这样的急行军而怨声载道,而是在军将们的鼓动之下,一路高歌着朝前赶路。

李信这个肖天健的最信任的参谋长,是深知肖天健的心思的,此行不断的对诸将说明他们此次赶往山海关的意义所在,告知诸将,务必要给下面的兵卒们说清楚,他们此行的最终目的。

所以很快军中上下兵将们都知道,这一次他们北上,看似是为了去推翻大明王朝,实质上却是要去拯救民族于危难之中,他们此行北上真正的终极敌人,并非是那些大明的残兵败将们,而是要去对付那些畜生不如的建奴鞑子。

这一点军中上下可以说都非常明确,对于大中军官兵们来说,无疑也起着一定的鼓舞作用,因为李信借肖天健的话经常对一些兵将们说:“咱们圣上经常说起,其实咱们杀多少大明的官兵,都算不上是什么本事,毕竟大明也跟咱们一样,都是汉人,说白了是一家的兄弟打架,现如今关外的建奴,才是咱们汉人的头号敌人!杀鞑子,那才叫真正的本事,砍下建奴鞑子的脑袋,那才是真正的荣耀!

推翻大明王朝算是什么功劳?最多也就是开国功臣罢了,但是如果让建奴破关而入的话,那么所有的荣光,都将付之东流,让建奴如果再一次肆虐于关内的话,那么什么功劳都不要说了,咱们全都是民族罪人!又和当今大明朝廷有什么区别?

咱们现如今可是大中国防军,为兵者,外不能御外虏于国门之外,今后又有何面目回去见江东父老?”

这话李信可不是杜撰出来的,因为这些年来,肖天健时不时的便会说起有关建奴的事情,不管他领兵怎么跟大明朝廷作对,但是都没有忘记,他们最终是要跟建奴一分高下的,这一点不但是李信知道,凡是长时间近距离接触过肖天健的那些重将们,各个都听肖天健说过,所以李信这么说,绝非是胡说,包括罗立、刁正等人,都跟着李信一样,时不时的会以肖天健的这些话,来鼓动麾下的兵将们。

所以这次他们合兵开始放弃对沿途一州一县的攻击,而开始朝着永平府急行军的时候,军中上下并没有多少人表示不理解,抑或是有什么怨言,反而是军中上下兵将们个个都摩拳擦掌,卯足了劲,想要去宰几个建奴鞑子,今后也好对他们的后代炫耀一番他们的功劳,说的高一点的话,那么他们如果这一次能击败建奴大军的话,那就可以被称作民族英雄了!所以这一路行来,虽然兵将们都累的够呛,可是士气却非常高涨。

眼下这些兵将们和当初奉旨在南京城受阅的那些兵马不同,毕竟眼下肖天健还腾不出手,为全军兵将们全部更换新的军服,也没有实力和时间来做这件事,眼下他要集中所有有限的资源和力量,来应对这一场关乎民族兴旺的大战,所以各路人马之中,也仅有参加过建国大阅兵的那些兵将们,才捞到了一身全新的军服,许多人身上还穿着破旧的衣服,脚下甚至于绝大多数人连双像样的鞋子都没有,大多数人脚下还蹬着他们自己编制的草鞋,这一路上行来,每个人都穿破了好几双草鞋,沿途他们可以说是白天行军,晚上就想办法弄些草,搓成草绳给自己编草鞋穿,可见的虽然现如今大中朝已经建立,可是物资供应方面还是相当匮乏的。

好在刑天军的兵将们,吃苦都吃惯了,他们之中绝大多数都是穷头百姓出身,当兵之前什么罪都受过,而且大中军之中,历来将士虽然等级森严,可是待遇上相差并不明显,当兵的穿不上鞋,许多军官也照样跟他们一样打草鞋穿,在这一点上,大中军是相当公平的,不似大明之中的一些军队,军将肥的流油,当兵的却穷的叮当乱响,所以大中军的兵将们虽然辛苦,可是在这方面并无多少怨言可说,于是他们便日夜兼程,赶往了永平府方向。

这一路上走来,他们受到的明军拦截次数可以说是屈指可数,而其中有力的拦截,更是没有多少,唯有在行至霸州和武清两地的时候,遭遇到了当地明军的比较强烈的阻击。

之所以在这两地李信他们会遭到明军的强力阻击,其实还是因为这两地可以说都是拱卫京师的要地,算是京师最内圈的最后防御屏障了,所以大明朝廷眼看大势已去,便将可调动的兵力和忠实的武将,都收缩到了京城周边,而霸州和武清则是明军最后布防的要地。

两地的明军当然不清楚这路大中军如此急急忙忙的北上,是要去做什么了,他们主观臆断,笃定的认为这路大中军人马,肯定是趁着建奴入寇,想要先行赶去攻打京师,所以两地的守将都选择了领兵拦截这路大中军的人马。

对于这两个地方的明军拉开架势试图阻击他们北上,李信都先礼后兵,派人告知他们,他们此行的目的是赶往关防一带,去拦阻建奴大军入关,可是他的话这些明军兵将岂能相信,根本就不听他们解释,便悍然发炮轰击大中军的兵马。

既然多说无益,这帮货又不通情达理,那么李信、刁正、罗立他们也自然就不愿意多跟他们费什么口舌了,于是随即便拉开架势,对他们大打出手。

虽说这两地明军都陈驻了一些兵力,但是实力却远不如李信他们的这路大中军的兵力,战斗力那就更不用说了,刁正的名声不用说了,当初以两千兵马,便大败高起潜两万关宁军,其调教出来的麾下兵马,自不用说厉害与否。

而罗立这厮,现如今有一个外号,就是肖天健手下第一猛犬,虽然不好听,却也充分的说明了罗立这家伙的能力,他如果自称他是大中军第二猛将的话,还真就不见得有人敢说他比罗立猛!

所以罗立带出来的兵将,自然也跟他差不多,都属于二杆子二愣子的那一种人,打起仗来比着看谁更不要命,罗立这家伙能活到现在,也可称作是异数了。

所以罗立和刁正这俩家伙动起手来,自然都不含糊,当即便给这些不开眼的明军来了个步炮结合,先是炮兵轰,接着步兵冲,步兵冲不动,接着炮兵轰,几个突击下来,可怜这些效忠大明的官军,就如同被放在铁砧上的瓷片一般,当即便被他们砸的粉碎。

两地的守将也算是大明的死忠,虽然战败却拒不肯降,最终李信他们也就只得成全了他们的忠臣之名,送他们归西了!

主将已死,其下的兵将自然就没抵抗的意志了,顿时便作鸟兽散,部分投降了大中军,李信也不跟他们耽搁,点了少量军官负责留下整编这些降兵,清剿周边的那些溃兵,而他们主力则一刻不停,便越过这些地方,继续朝着山海关行去,不过虽然大战称不上,可是这些地方明军,却还是拖延了一些他们的速度,否则的话他们应该早在皇太极领兵进抵山海关北部的前屯卫的时候,也就该赶到抚宁卫了。

就这样在五月初九这一天的下午,在李信、罗立、刁正的统御之下,中路军和罗立所部共三万人马,终于进抵到了山海关以南的抚宁卫城下。

第五十二章 危局

但是当李信等人抵达到抚宁卫的时候,这里早就有卢象升在此等候他们的到来了,而抚宁卫这个时候也早已投靠了大中军,眼下已经成为了大中军的一个物资转运基地,在阎重喜和王承平领兵出居庸关的时候,李凌风便留守在了宣大坐镇。

之所以将李凌风这个重要的主将留在宣大,并不是让他防备官军反扑,而是让他负责坐镇宣大一带,防止建奴军再一次从宣府一带破关而入,一旦要是让建奴在宣府破关而入的话,那么对于他们左路军和整个山西来说,无疑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所以虽然阎重喜领兵入居庸关赶赴山海关,但是他们却都没有忘记宣大的重要性,故此才将李凌风这个可独当一面的大将留在了宣府镇一带坐镇,出了让他看住宣府一带的边关之外,同时李凌风还必须要做的事情就是从山西将各种物资源源不断的输送到前线去,来保证阎重喜的左路军的作战需求。

自从阎重喜领兵进驻山海关之后,李凌风便开始在宣府镇之中,组织了三千辎兵和大批大车,将山西方面通过助战民壮转运到宣大的各种粮秣弹药和武器,开始源源不断的朝着山海关一线转运。

大中军辎兵虽说属于后勤部队,但是战斗力也不容小觑,他们不单单只是负责运输物资的辅兵,同时也基本上都是火铳手,随军配备自生火铳比例极高,并且一定程度上效仿了大明的战车营,在战车上也保留了轻型的弗朗机炮,所以虽然他们身为辎兵,但是战斗力却并不算弱。

之所以李凌风动用这么多辎兵来为山海关转运物资,主要还是因为从居庸关到山海关一线几百里长的距离,大中军尚未全部控制,沿途只是收降了一些明军屯驻的屯堡,留守了少量大中军的兵将,佐以一部分明军降兵守护这些屯堡,作为临时的兵站使用,这段路上大部分区域,基本上还处于明军的控制之内,而且京城周边残余的京营,还有相当的实力,这帮明军眼下严重缺乏粮饷,所以军纪已经极其败坏,他们时下明里为兵,其实暗中基本上干的都是匪事,所以他们才不会管大中军送的这些物资是要去做什么,为了吃饱肚子,他们才不在乎什么民族大义,一旦有机会,他们肯定是要抢夺这些大中军的物资的。

京营前段时间连大中军送给洪承畴麾下关宁军的那些粮秣都抢了,所以为了保证运输的安全,李凌风也不得不这么组织大量的辎兵营,集体行动,为山海关补充物资,更何况现如今他们负责供应的还不止是左路军的人马,连带着山海关吴襄麾下的明军所部,他们也要负责供应粮秣弹药,大明现如今是不可能派兵给吴襄运送补充了。

故此在吴襄的命令之下,抚宁卫便归于大中军,作为了一个山海关背后的物资囤积处,吴襄并且将抚宁卫的前后左右中五个卫所残余下来的卫所兵划拉了划拉,交给了阎重喜,请阎重喜收编了他们,派将带领他们保护抚宁卫这个后勤基地。

当李信和刁正、罗立率部赶到抚宁卫的时候,这里正好有一批来自宣大方向物资,刚刚运送到这里,卢象升也正在这里一方面督管物资调拨转运的事情,一边在此等候李信他们中路军的到来。

当得知卢象升亲自在这里迎候他们,李信、刁正、罗立等人也不敢托大,立即快马加鞭,赶到了正在路上等候他们的卢象升面前,对卢象升敬礼问好。

“卑职参见总监大人!请恕我等甲胄在身,不能全礼之罪!”李信和罗立等人一见到卢象升,便立即对卢象升笑着敬礼到。

卢象升现在身为监察院总监察之职,虽然品级上不算太高,但是却独立于六部之外,主要负责明里暗里监察百官,地位十分超然,某种程度上有点像是大明的锦衣卫和都察院的结合体,权力很大,只是肖天健没有赋予他们直接抓捕审讯的权力罢了,以免他们今后畸形发展,以至于又成为了类似东厂西厂那样的变态特务组织,某种程度上即赋予了他们足够大的权力,但是又限制了他们的权力,使之处于可控制范围之内,避免造成太多冤假错案,可是卢象升的地位,却不容任何人忽视,而且他的身份也足以让除肖天健之外的所有人对他表示尊敬。

“诸位将军辛苦了!万万不可如此多礼!诸位千里疾行而来,当是非常辛苦了,卢某又岂敢受诸位之礼!现如今战情紧急,我们也不要拘于俗礼了!虽然当为诸位接风洗尘,但是眼下卢某恐怕没有时间来做这件事了!我们还是先说一下这一带战事的事情吧!”卢象升也赶紧抱拳对李信等几个大将还礼,然后心急火燎的便对他们说道。

李信等人一看卢象升这么着急,于是便看出来山海关战事情况恐怕是不太好,于是也都立即紧张了起来,甚至于来不及找个帐篷坐下说话,几个人便在路边一棵大树下面一边令兵马继续行进,到抚宁县城外面扎营,一边立即便对卢象升询问起了这边眼下战事的情况。

卢象升简单的将吴襄已经投向大中军这边的事情给他们说了一下,有简明扼要的将两军合作的情况以及山海关一线的布防情况给他们说了一下。

“山海关这边的战事情况诸位倒是不用担心,我军和吴襄麾下的明军旧部,兵力共有三万余人,加上这段时间赶来助战的周边民壮,守住山海关是没有问题的。

而且这些日阎将军率部在这一带和吴军门联手,已经多次打退建奴一再发动的进攻,并且连连重创建奴大军,特别是那些建奴新建的汉八旗和蒙古八旗的兵将损失惨重,截止昨日开始,建奴方面的奴酋多尔衮,已经不得不下令暂时歇兵休整补充了!否则的话那些汉军八旗和蒙古八旗的兵将,就会不稳了!

所以山海关这边的战事情况还是比较乐观的,这些日下来,虽然面对倍于我军的建奴大军的猛攻,咱们这边损失也很大,但是在圣上领兵赶来之前,守住这里还是没有多大问题的!”卢象升对李信等人说道。

李信和罗立、刁正等诸将听罢之后,都常常的松了一口气,他们日夜兼程赶来这里,就是生怕来的慢了一点,阎重喜的左路军守不住山海关,让建奴大军如同溃堤的洪水一般,一下便冲入到关内,那样的话,以他们的兵力,也不足以挡住建奴那么多兵马,对于关内来说,无疑这将是又一场大灾难,为此李信这个总参谋长,在来的路上,跟一帮参谋们,一路上已经制定了好几套作战方案,以应付各种可能出现的情况,甚至于他们已经做好了迎头撞上决口般涌入关内的建奴的准备。

所以这段时间他们虽然朝着这边疾行,但是路上也不断的派出斥候快马加鞭来回打探消息,所以也多少了解了一些山海关的局势。

现在听卢象升说,阎重喜他们赶到这里之后,已经逼降了吴襄和山海关两万多守军,并且联合吴襄麾下明军旧部,成功的将建奴大军堵在了山海关外面,众人都终于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原来卢大人和阎将军你们做的这么漂亮,在下等恭喜诸位立得了首功!他日圣上前来之后,料想定会龙颜大悦,这封赏肯定是少不了的!”李信于是对卢象升笑道。

卢象升摇头道:“我等做这些事绝非是为了抢功抑或是奔着什么封赏来的,圣上屡次说过,时下建奴乃是我大汉民族的最大的敌人!令其入关的话,将会是我们大汉民族的灾难,卢某对此话深有同感,所以不敢辜负圣上的期望,哪怕是粉身碎骨也誓要将建奴挡在关外!”

李信等人听罢之后,都立即对卢象升肃然起敬,立即站起身来大声说道:“圣上英明!卢大人高风亮节,我等钦佩不已!”

“既然卢大人和阎总都统你们已经将建奴挡在了关下,那么不知为何阎总都统和大人,又为何连连派人催促我们赶来,似乎还有什么事情,卢大人没有说吧!”李信接着对卢象升问道。

卢象升请诸将又坐在了兵卒们送来的小马扎上,这才忧心忡忡的说道:“确实如此!李将军所问极是!虽然我等暂时已经将多尔衮麾下的建奴大军堵在了关下,令其不得存进!但是前些日子奴酋皇太极领十数万后续建奴大军,已经兵抵山海关以外的前屯卫一带,我们发现奴酋皇太极到了前屯卫之后,便停止了前进,攻打山海关的建奴军,依旧以多尔衮为首,实际增兵并不是很多,于是我们便怀疑奴酋皇太极可能会另有阴谋,极有可能会另派大将,分领一支建奴大军,从西面某处关隘破关而入!

一旦如此的话,那么我们时下兵力有限,被拖在山海关这边分兵不得,建奴另一支人马,便可以轻易横扫大明京畿之地,甚至可能会袭夺京师也说不定,如果是那样的话,我们在此的努力也就付之东流了!而且一旦建奴从西面某处关隘破关而入的话,也会立即切断我们的补给路线,使我们在山海关一带腹背受敌,到时情况恐怕就危险了!

而且这几日我们派出了不少斥候,冒死出关潜至了前屯卫一带打探消息,回来的斥候禀报我等,建奴在前屯卫虽然驻有大军,但是却并没有想象的多,他们想办法抓了两个建奴严刑逼问之后得知,建奴确实已经分兵,皇太极分四万大军在奴酋阿巴泰和豪格的率领下,已经向西入山,去另寻入关之路了!所以情况恐怕会十分危险,这也是卢某和阎总都统,连连派人催促诸位赶来的原因!”

第五十三章 分兵向西

李信作为总参谋长,其实在来的路上,已经分析过了山海关一带的战局,也揣摩了一番建奴方面的问题,所以对于卢象升的担心他也是已经有所预料。

“原来如此!那么以卢大人所见,以阿巴泰为首的那路建奴人马,最有可能会从什么地方叩关而入呢?”李信对卢象升问道。

卢象升听罢之后,立即招手,让一个侍卫过来,从他背上解下了一个长长的牛皮筒,令其打开之后,从中抽取出了一张地图,就地铺在了众人的面前,原来这是一张大明朝军方绘制的详细的京畿地图,上面清晰完善的标注出了长城以及各处的关隘、道路、屯堡之类的要点,甚至于还绘出了一些山势的走向。

“此图为吴襄手中的地图,吴襄已经将其送给了我们,可见的吴襄此次投诚我们,还是相当有诚意的!

诸位请看,如果建奴想要破关而入的话,向西他们可走山海关西面最近处的义院口!但是这里我们已经派驻了一个营的人马,做好了防备!从目前来看,虽然有建奴军想要从义院口一带入关,但是这些奴军却还是多尔衮手下的奴军,并非是阿巴泰所领一部的人马!

所以本官判断,建奴肯定还要向西,找关口入关!现如今看,最有可能首当其冲的便是喜峰口!一旦他们不选喜峰口抑或是无法攻克喜峰口,那么建奴很可能便会另外选择更西面的马兰关、黄崖口、古北口等关。

时下我们已经请吴军门派人前往喜峰口报信,请那里的守将做好应对的准备,喜峰口时下有大明猛将周遇吉率部坐镇,但是兵力不足,他麾下仅有两千余兵将,加上喜峰口驻防的官军,兵力不会超过四千,所以一旦阿巴泰所率建奴军攻打喜峰口的话,那么他们恐怕会很危险!”

听到卢象升提及周遇吉,刁正可跟他是个“熟人”,上一次傅宗龙率兵试图抢渡黄河奇袭洛阳,突袭怀庆府的时候,周遇吉便在傅宗龙手下效力,这家伙却是凶悍,成功的袭夺了怀庆府一带的黄河渡口,如果不是刁正日夜兼程驰援怀庆府,阻住了傅宗龙所率的官军主力的话,周遇吉几乎成功渡河,攻至洛阳城下了。

所以对于那一战,刁正可以说是记忆犹新,对于周遇吉这员明将,他也给予了特殊的关注,这次中路军打保定府的时候,本来刁正以为会遇上周遇吉,可是没想到朝廷临时却将周遇吉调至了居庸关镇守,使得他和周遇吉错失交臂,未能报当初怀庆府的一箭之仇,没成想后来他听闻卢象升居然单刀赴会进入居庸关,说服了周遇吉为左路军放行,让开了居庸关,让阎重喜他们领兵入关,提前一步进抵到了山海关,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周遇吉只需在居庸关拖上几天时间,那么现如今山海关的局势恐怕就不是这样了!

很有可能吴襄已经叛投了建奴大军,令建奴大军已经潮水般的涌入到了京畿之地,恐怕这会儿早已兵围了京师了!他们现如今也不会这么轻松了。

所以为此本来想要杀周遇吉泄愤的刁正,便对这个老对手不得不刮目相看,最起码在大义上,说明这个周遇吉不是一个蠢货,仅此一点,便给他们大中朝帮了大忙了!

而且刁正跟周遇吉交过手,知道这个周遇吉恐怕是近年来他们遭遇过难得的一员明军的猛将,此人善于带兵,而且凶悍异常,上一次在怀庆府刁正和他交手,便颇感吃力,如果不是大中军火器占据极大优势的话,鹿死谁手都不一定!

现如今听闻这个家伙在跑去镇守喜峰口,刁正反倒感到有点放心了,这家伙是个猛将,不是那种贪生怕死之辈,有他坐镇喜峰口,比起一般的明将坐镇喜峰口,要让人感觉着踏实许多。

“如此听卢大人一说,我等来的还是有点慢了点!那么以卢大人所见,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李信接口对卢象升问道。

卢象升看他们几员大将都已经听明白了他所分析的形势,于是便接着答道:“李将军,本官和阎总都统在这几日已经商议过了,有个想法想要对李将军说一下!

眼下圣上尚在赶来此地的路上,以目前我们的军力,尚不足以彻底击垮山海关之外的建奴大军,所以我等以为,我们暂时还要以守势对付建奴,等待圣上率领后续兵马到来,在圣上率军前来之前,我们先要阻住建奴入关为重!

所以本官以为,既然山海关我们可以守住,那么现如今你们率兵抵达之后,我们便有一定的力量分兵驰援西面的诸关,协助守关明军抵挡建奴入关,即便是来不及阻挡他们破关而入,起码也能拖住阿巴泰另一路建奴大军,使之无法轻易深入关内,抑或是威胁到顺天府,所以时下本官以为,你们可暂时不前往山海关驰援,而是需要前往西面诸关阻截另一路建奴军!

不知李将军意下如何?”

卢象升之所以在这方面和李信商议,原因就是李信时下在大中军之中地位的问题,李信虽然不像其他诸将那样,直领一部人马,但是他的身份却是大中军的总参谋长,在军中地位极高,可以说在大中朝军方之中,他的地位仅次于肖天健,各镇主将都要听他的调遣,在肖天健没有到来这里之前,他便是这里的总指挥,而且李信对于大规模战事的指挥方面,很有眼光,麾下有一大群参谋人员,像当初张献忠手下的军师潘独鳌、徐以显,在投降了肖天健之后,现如今也都是参谋,但是皆都在李信的手下听令,所以这帮参谋的本事是不容小觑的,肖天健令其先领兵马前来这里,也是需要李信替代他,先行控制北上的兵马,负责前期的整体指挥调动。

所以卢象升虽然在大中朝之中地位超然,但是也知道肖天健不喜欢文臣对军事指手画脚,他经常说,不管是文官还是武将,都要纯粹一些,各司其职方能使得天下长治久安,并不喜欢奉行宋明两朝那样搞什么以文抑武的事情,李信虽然也算是文人出身,但是却身负军职,所以这种指挥上的事情,卢象升不便于僭越夺权,故此他才会对李信商议这次的事情。

李信听罢之后连连点头,卢象升所说的意见,和他来路上考虑的几个作战计划之中的一个是非常接近的,这一点上他们可以说已经有了共识,所以下一步的行动也就好说多了。

“卢大人到底是老将了!所虑极是,末将深感佩服!如此一说,下一步我等该如何行事便清楚多了!……”李信挺胸对卢象升敬礼说道。

接着诸将也不罗嗦,就地便围着这仗吴襄所赠地图开始商议起下一步的行动方案来,这个时候李信将主要的几个参谋也都找了过来,其中既有近卫师参谋长徐以显,也有中路军参谋长潘独鳌以及卢象升这个临时兼任的左路军参谋长等人围在地图旁边详细的进行起了计划,包括罗立、刁正这些主将,也都跟着在一旁听,不时的提出他们的意见。

“这样吧!我率领第二镇的兵马,立即转向喜峰口一带,先去驰援喜峰口的周遇吉,如果那家伙挡不住建奴军的话,我便率兵在蓟州镇一带阻住建奴,以我们的兵力,挡住他们估计没有什么问题!干的好的话,弄不好俺这些人,就能把建奴给再撞出关去!”刁正主动提出了他的建议,而且信心满满的样子。

“这么做可以!现如今我们确实不能耽搁!刁将军驰援喜峰口最好!不过那边的局势恐怕很复杂,明军并不见得都会对你麾下的兵马心怀善意,务必要小心一些!

另外如果周遇吉在喜峰口阻住了建奴的话,刁将军不妨便配合他在喜峰口跟建奴放手打一场!最好是能大量消耗建奴的兵力,使之无法再入关!

但是还有一个情况刁将军要提前考虑到,建奴急于入关,一旦他们在喜峰口无法突破的话,很可能会放弃喜峰口,另寻入关之路,所以一旦刁将军赶至喜峰口,发现建奴已经退走,便要尽快继续向西,赶赴马兰关、黄崖口抑或是古北口一带联合守军布防!那样的话你面对的局面估计会非常复杂,所以万不可掉以轻心,能不和明军发生冲突,就尽可能不要和他们发生太多冲突!现如今咱们主要目的是拖住建奴,迫使其不得入关!希望刁将军能记住这一点!”李信立即便同意了刁正的建议,但是却提醒了他一些事情。

刁正立即点头道:“刁某知道!会谨遵令谕办事的,请李参议放心!”

“卢某有个想法!罗将军麾下的近卫师虽然悍勇,但是罗将军近卫师此行押运了不少的粮秣,而且多为步军,一旦继续驰援的话,恐怕速度上会不够快!现如今我们是要抢时间,所以卢某以为,现在山海关一带局势既然已经被阎将军稳定住了,而且这边多为守城之战,阎将军第一镇军之中,王副总统领麾下的骑兵基本上发挥不出什么作用,与其让他们那些骑兵守城,倒不如调出他们,向西巡弋,一旦我们来不及阻挡建奴入关的话,他们骑兵倒是也可以拖住入关的建奴军,毕竟建奴军骑兵比较多,王副总统领麾下的骑兵速度更快,可以拖住他们!不如请罗将军的近卫师先行前往山海关接防,替换下王副总统领麾下的骑兵!不知道罗将军可否答应!”卢象升在李信同意了刁正驰援喜峰口之后,立即又提出了一个建议。

第五十四章 换防

卢象升喜欢野战这是公认的,而且卢象升历来重视骑兵,熟悉骑兵的战法,现如今王承平麾下的七千骑兵,在山海关一带布防,可以说却是浪费了他们的优势,基本上发挥不出他们的战斗力,相反还要让不少战马闲着没事干,于是他便想出了这个以罗立的近卫师将王承平的骑兵替换下来,令其向西驰援。

罗立对于卢象升提出的这个建议没有什么意见,反正他来就是为了杀鞑子,现如今西面的鞑子兵还不知道在哪儿,但是山海关这边却有大批的鞑子可杀,卢象升的提议很符合他的胃口,如果是这样的话,他马上便能率部赶往山海关,去带兵杀鞑子了!何况卢象升说的有道理,他的近卫师虽然也有两个骑兵营,但是毕竟他们这些年在内地转战,骑兵没有王承平麾下的骑兵多,也没有他们厉害,他们近卫师的强项在于攻坚和守城,长途急行军虽然没有问题,但是毕竟没法跟王承平的骑兵兵团相比,更何况这一次他奉旨和肖天健分兵之后,为了保障近期的作战需求,军中带了两个辎兵营,随行运输了大批的粮秣和弹药物资,也需要确保这些物资的安全。

故此罗立便立即点头答应了下来:“我老罗看卢大人说的有道理,王承平那家伙的骑兵比较厉害,干这个最合适,反正去哪儿都是杀鞑子,俺老罗去山海关替下他们也无妨,我麾下还有俩骑兵营,干脆也交给他拉倒!”

李信听罢之后暗笑了起来,其实卢象升想到的他也想到了,就怕罗立这家伙不答应,现如今看罗立识大局,愿意领兵前往山海关将王承平麾下的骑兵替换下来,那样的话这一次他们的胜算也就更大了一些。

对于卢象升的提议,徐以显也表示同意,认为卢象升的意见却是有道理,也可行一些,所以大家立即全票通过了卢象升的这个提议,让罗立率部替换下在山海关驻防的王承平所部,如此一来山海关的守御便更加固若金汤,料定有了罗立这个疯子之后,建奴想要再攻取山海关,基本上就是痴心妄想了。

于是最终李信命令,刁正率领第二镇军所部,先行在此立即赶往喜峰口驰援,而罗立所部,除其麾下两个骑兵营临时归入王承平统辖,其余的兵马前往山海关接防,将王承平麾下的第一镇军骑兵替换下来,也日夜兼程向西巡弋,视情况阻击建奴另一路人马入关。

但是考虑到这一下要分兵行动,各方物资都需要保障,指挥也需要协调,李信又从第二镇军和罗立的近卫师之中,各抽调了一个步兵营以及两个辎兵营,转向永平府居中调度,临时在肖天健尚未领兵到来之前,先在永平府建立起一个指挥部,这些剩下的兵力,便作为了李信的预备队使用。

至于卢象升则被李信留下,和他一起前往永平府居中指挥,对此卢象升考虑了一下之后,也只能欣然受命,总之这帮家伙都不肯让他亲临前线,再去掂大刀跟建奴拼杀了,现如今吴襄那边和阎重喜合作尚算愉快,罗立再顶上去之后,吴襄即便是再有异心,也将被他们镇住动弹不得,他也没什么可以担心的了,更何况徐以显作为参谋部的镇一级的参谋长,去坐镇山海关,他也可以放心下来了。

于是刁正和罗立领命之后,立即都开始行动了起来,仅仅是在抚宁卫休息了一夜时间,便各自开始率部继续赶往了他们所需要赶去的地方。

而李信则率领剩下的兵马和一部分辎重,出了留下了部分物资在抚宁卫作为山海关的支持之外,其余的人马都跟着他的参谋部以及卢象升赶往了永平府。

永平府及时后世的卢龙县,治所就在卢龙县城,在明代乃是顺天府以东最重要的府城,有着京东第一府之称。

不过到了这会儿,永平府巡抚早已逃了个没影,他这个知府其实没有大权,主要权利都集中在了蓟辽总督洪承畴手中,手头也没兵可调,各军都自有军将专权,现如今北有建奴大军想要入寇,南有大批气势汹汹的大中军的人马正在北上,永平知府自知大明大势已去,于是趁着建奴军尚未攻入关内,大中军也没有杀至城下,于是便在前段时间,突然间携带家眷玩了一出失踪的把戏,弃了永平府不顾,不知逃到了什么地方。

直到后来肖天健平定了山东之后,才查知这家伙带着全家跑到了胶州,可惜的是他最终也没有逃脱被大中军惩罚,肖天健下令将其逮杀,全部家产也尽数没收充公,即便是不为别的事情,仅仅是这厮在建奴南下的时候,弃山海关后方不顾,也不管征调粮秣民夫助战之事携家眷逃跑一件事,也够他死几百回了。

所以李信和卢象升领兵抵达永平府城下的时候,永平府早已是没了驻军,城中一些逃兵尚在城中大索,于是李信毫不费力的便派兵控制住了永平府城,并且以雷霆手段,立即肃清了城中趁乱打劫的那些逃兵还有地痞无赖,下令将他们尽数斩首示众,一夜间杀了几百人,迅速的便恢复了永平府城中的局面,在这里建立起了一个指挥部。

王承平接到了消息之后,立即便喜出望外,跑去拜辞了阎重喜和吴襄二人,下令麾下的骑兵撤出了他们驻防的长城城墙和敌楼,将其移交给了刚刚赶至的罗立所部。

王承平这些天虽然杀鞑子也杀了个痛快,但是毕竟他麾下的兵将都是骑兵,除了第一天出关逆袭之外,他们这帮骑兵便转成了步兵,负责镇守一大段长城隘墙,骑兵有骑兵的优势所在,也有他们的劣势所在,他们的优势就是依靠战马获得的巨大冲击力和机动能力,劣势在于攻坚能力和守御能力不足。

他们装备的武器也大异于普通的步军,骑兵多以长枪战刀为主,佐以时下他们大批量装备的短铳为辅,军中火器远没有步军多和完善,他们的重火器更是只有明军所用的那些虎蹲炮,所以干守城的事情,等于是让他们本末倒置,放弃了强项,以短击长,所以这些天下来,虽然他们也奋勇抵挡住了建奴大军的屡屡进攻,可是伤亡却超过了步军,这让王承平非常心疼,但是又没有办法,阎重喜这次带来的第一镇军之中,他的骑兵占了近半,守御长城这么长的防线,阎重喜手中的步军根本不够用,所以他的骑兵就要顶上去,阎重喜根本没办法将他们抽调出来,去干他们喜欢干而且干的好的事情。

这些天下来,也就是前段时间他们组织了一次逆袭,让骑兵又一次展示了一下他们的优势,但是大部分时间他们却不能骑马,只能当步兵在城墙上和建奴军拼杀。

现如今罗立这家伙终于率兵赶到了这里,那么他的骑兵终于也可以解放出来去干点他们擅长干的事情了,所以不管是王承平还是他麾下的那帮骑兵们,无不兴高采烈,以飞快的速度便将手头上的事情交给了新来的罗立所部,一个个下去找到他们的爱马,立即便开始集结起来,喂饱了战马,收紧了马肚子下面的带子,将马鞍固定好,将各种武器都妥帖的安置在了马背上面。

不过在收拾行装的时候,不少人也发现,有些弟兄的战马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了主人来认领他们了,这些天的激战下来,骑兵损失很大,已经有不少的骑兵弟兄,战死在了城墙上面,抑或是受伤,被送到了抚宁卫的野战医院去救治去了,所以其中很多战马,从今以后将会失去他们原来的战友,看着这么多战马都没了主人,这不由得让骑兵们感到黯然神伤。

“都给老子打起精神了!老子知道你们这会儿看着这么多战马没了他们的主人,心里面肯定不好受!但是你们要记住,咱们他娘的吃的就是这碗饭,死伤都在所难免,少他娘的在这儿跟老子矫情!

那些弟兄虽然不在了,可是你们给老子记住,咱们圣上说过,他们这种死法,是死得其所,重如泰山……好像没说错!对,他们死的重如泰山!你们是咱们大中军最强的骑兵,杀鞑子是咱们的本分!死了的话可以进忠烈祠,不管你们是蒙古人还是汉人,都是咱们大中军的好儿郎!不分你我!

现在都上马!跟老子去接着杀鞑子去!谁要是觉得心里面不好受,等回头碰上了鞑子兵,就使劲多杀几个,给弟兄们报仇雪恨,那样的话死去的弟兄们即便是在黄泉之下,也会替你们高兴的!杀奴!”王承平骑在一匹大黑马背上,来回在集结在他面前的那些骑兵面前驰骋着,扯开了他的大粗嗓门,对着这些麾下的骑兵们高呼着。

“杀奴!”随着王承平的吼声,在关内空地上顿时便响起了几千人齐声的高呼之声,刚刚因为看到那些无主战马有点黯然神伤的骑兵兵将们,顿时士气便被王承平的这痛骂给调动了起来。

第五十五章 定心丸

这帮骑兵们都是粗野汉子,如果你用文绉绉的说法去跟他们讲道理的话,铁定会热脸蛋贴到他们的冷屁股上去,肯定是得不到他们的认同,所以王承平这家伙熟知这帮手下们的德行,总是喜欢骂他们,别说这帮家伙还真就吃这个,越是被骂越是来精神,被王承平这通大骂之后,他们反倒觉得舒坦多了,一个个都顿时再次回复了一腔的豪气,同时翻身上马,一起拔出了雪亮的腰刀,高举过头顶,跟着王承平大呼杀奴了起来。

阎重喜和吴襄以及罗立都亲自为其送行,无数在山海关一带助战的民夫们听闻大中军再来援军的消息,无不振奋,现如今立有大功的大中军骑兵又要西去继续抵御另一路建奴大军入寇,令百姓无不敬佩,也都纷纷夹道相送,虽然现在物资匮乏,百姓无法箪食壶浆来犒劳他们,可是这种热情也同样让王承平和他麾下的将士们感到感动。

骑兵兵将们无不精神振奋,纷纷催动战马列队而行,展现出了他们最威风的一面,一个个在战马上挺直腰杆,身体微微的随着战马的行动而上下起伏着,随着王承平的一声令下,他们纷纷抖动缰绳,呼啸着策马在万众瞩目之中驰离了山海关,朝着京师顺天府方向驰去,身后留下了一片漫天的尘烟。

送行之人一直目送着他们的背影和旗幡消失在道路尽头,这才纷纷回转,加紧投入到了对关城的守备之中。

吴襄这会儿心情可以说是非常高兴,在罗立率兵赶来的时候,他见到了这支大中军之中强悍的兵马的实力,虽然大中军两军换防之后,这里增加的兵力并不算多,可是守城的实力却增长了不少,罗立此行又带来了不少的火炮和弹药,加上他麾下基本上都是善战的步卒,守关更是他们擅长的事情,无异又大大增强了山海关一带的守备力量。

所以吴襄这会儿已经不用再为山海关可能会被建奴大军攻破而感到忧心忡忡了,这些天仅仅是阎重喜的左路军所表现出来的强悍战斗力,便已经令他们明军大开眼界,现如今又来了一支大中皇帝麾下的近卫师,他还有什么可以担心的呢?

这还不是吴襄最高兴的事情,随着罗立前来换防之际,吴襄等候的消息也随着一小队便衣进入山海关的人被带入到了山海关之中。

这支小队人马,全部都是便装,没有穿着大中军的服装,一个个满脸征尘,显然是从很远的地方日夜兼程赶到这里的,他们不是大明朝廷派来的,而是直接从大中皇帝肖天健那里日夜兼程赶到这里的,他们为首之人的身份乃是大中皇帝的宣召使。

因为吴襄暂时明面上的身份,还是大明的重将,所以这一小队前来颁旨的宣召使,也就没有公然公开身份,而是通过特情处的人员,私下联络到的吴襄。

吴襄一听便立即派人将他们暗中接入到了山海关之中,并且秘密的将他们直接带入到了他的府中。

来者这才在吴襄面前,公开了他的身份,然后请出了一份肖天健亲自下发的圣旨,对吴襄宣读了起来。

原来冯卫汉逼降了吴襄之后,便和卢象升、阎重喜联名派人急报正在沿运河一路攻来的肖天健,为吴襄请封。

肖天健是在沧州得知了这个消息,当他得知吴襄愿意投靠他大中朝之后,这心中的一块石头总算是落在了地上,本来他费劲巴拉的好不容易在阳谷县击杀了吴三桂,以为今后山海关便可以高枕无忧了,可是没成想朝廷选来选去,却把吴三桂的老爹吴襄又给请了出来,派往了山海关坐镇。

当他得知吴襄领山海关总兵之职的消息的时候,觉得头都有点晕,暗中大为感叹造化弄人,送走了吴三桂,却偏偏来个吴襄,他最担心的就是吴襄效仿历史上他儿子,转身投降建奴当了汉奸,那么山海关一开,建奴大军便立即可以蜂拥入关。

虽然他已经着令左路军先行前往山海关一带布防,但是他也知道左路军阎重喜手中带出山西的兵力不过只有一万五千人左右,要面对的却是十倍于他们的建奴大军,另外他派出李信和罗立、刁正率领中路军加上罗立所部也日夜兼程赶往山海关,可是毕竟近千里的距离,沿途还要通过无数明军控制的地区,他们来得及赶上吗?

所以肖天健在派出了罗立之后,便日夜忧心忡忡,怕最担心的事情会重新在山海关上演,一边要继续领兵沿着运河向北加速攻进,还要不断的布置沿途对大运河航运的保护,整个心几乎都要飞到山海关去了。

现如今突然间冯卫汉和卢象升等人送来消息,说已经想办法逼得吴襄无法投降建奴,只能死守山海关,并且吴襄表明态度,今后愿意投降肖天健为臣,这个消息让肖天健当场便乐翻了,到达沧州的时候居然破天荒的下旨弄了几杯酒喝了,庆祝一下这件令人振奋的好消息。

接着肖天健便在沧州军中,派人携带了他的圣旨,日夜兼程穿越明军控制区,赶往山海关,暗中向吴襄颁旨。

肖天健在圣旨之中大大的赞扬了吴襄识大体顾大局的情操,并且还唏嘘了一番吴三桂的事情,告知吴襄,他对于吴三桂之死非常遗憾,很“钦佩”吴三桂云云,早已经下诏,为吴三桂立碑,请吴襄不要为此挂怀,今后有朝一日得胜之后,吴襄可以将吴三桂的遗骸迁回他们吴家祖坟之中另行厚葬,所需费用大中朝全部报销,并且暂时授予吴襄为第二镇副总都统之职,暂时听令于李信调遣,待到可以公开之时,再另行下旨昭告天下!

刑天军一镇的副总都统已经是非常高的官职了,而且是掌握兵权的实权职位,这对于吴襄来说,以前是没敢想过的事情,现如今接到了肖天健的圣旨之后,吴襄这才感觉跟吃了一颗定心丸一般,这心便彻底放在了肚子里面,起码今后大中朝入主顺天府之后,他们吴家照旧可以享受荣光,而不会落得一个没有下场了。

于是吴襄感激涕零赶紧跪谢接旨,小心翼翼的将这份大中朝的圣旨收藏到了他内府之中,并且拿出了不少银子,来酬谢前来颁旨的宣召使。

这个宣召使看了一下吴襄手下托出来的这盘子白花花的官银,不由得吞了一口口水,但是却笑答道:“吴军门这是要害在下呀!咱们大中朝不兴这个!这雪花银快要把在下的眼珠子都闪花了!在下心领了便是,但是万万是不敢收下的!否则的话恐怕回去圣上便要砍了在下的脑袋了!

你我今后都将同殿称臣,在下奉劝一下吴军门,今后这样的迎来送往的礼节,万不可再用了!否则的话对吴军门将会不利!大明亡,乃是亡于官吏贪\腐,我大中朝岂能再步其后尘?所以这礼数是在咱们这儿绝对吃不开的!

罢了!我等任务已毕,就不再次耽搁了!我等还要去见一下其他诸位将军,告辞了!这些银子不错,吴军门不妨就拿出去犒赏那些有功的兵将们好了!也算是咱对山海关这一战尽一点心!”

说罢之后,这个宣召使便转身要走,吴襄吓得赶紧让人收回这些银子,跑出去亲自将他们送到门口,这才派人将他们暗中护送出了山海关主城。

回过头来,吴襄不由得感叹,肖天健果真是治国甚严,连宣召使都不敢接他的赠银,那么说明这大中朝上下却是是比大明的官吏清廉的太多太多了,甚至于连一顿饭都不吃,便就这么走了,可见得大明官府之中的那一套今后还真就在大中朝吃不开了,想想这段时间他接触到的大中军的诸将们的作风,他只能替大明皇帝哀叹,叹息朱由检实在是生不逢时,虽然他这个皇帝也很努力,可是下面的官吏们却已经烂透了,单凭他一个皇帝再怎么打拼,也没法拯救大明王朝了,这天下合着也该换姓肖的来坐了。

至于他儿子吴三桂的死,他虽然内心之中还是不舒服可是也只有劝慰自己,不要再多想了,谁让他当时要听大明朝廷的命令呢?这都是他命不好吧!更何况大中皇帝肖天健也说了,今后准其为他迁坟另葬,并且大中朝廷承担所有的费用,也算是吴三桂的荣光了,这也是他这个老爹为他争取到的,他只能今后死跟着肖天健走下去了。

所以他想了一下之后,将那盘银子以及收取的建奴的那一千两黄金,都派人取了出来,既然要干,就干的漂亮一点,大中朝的人谁不知道他昧了建奴一千两黄金,与其以后被人在这件事上抓他的小辫子,倒还不如现在就主动拿出来,犒赏兵将们用了拉倒,拿建奴的钱,来犒赏杀鞑子的兵将,这件事还真是痛快!吴襄想想就觉得讽刺又可笑,这一下建奴算是彻底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吴襄第二天升帐宣布了自掏腰包出金银犒赏有功兵将的事情,顿时让其麾下的将官们无不振奋,纷纷对吴襄拍了好一通的马屁,并且立即将这件事告知了三军将士,不过还真是令山海关这些明军兵将们士气大振了许多,一个个卯足了劲再杀一些鞑子,要领取这些赏金。

宣召使出了山海关之后,立即便去见了阎重喜、罗立等人,告知他们,圣上肖天健正在加快速度朝这边赶来,沿途的行动可谓是势如破竹一般,可以最快的速度赶至这里,请他们务必要拖住建奴,大量的消耗建奴的实力。

总之肖天健给他们的命令就是一个,那就是在此死战到底,决不许建奴破关。

阎重喜和罗立都立即领旨,并且都立即拍胸脯保证,绝不辜负圣望,哪怕是战至最后一兵一卒,也绝不会放弃山海关一线,令建奴入关。

第五十六章 倒霉的多尔衮

多尔衮连续率兵攻打山海关多日,但是日日都可以说在守关的明军和大中军的死扛之下,铩羽而归,每一次都在关城之外,撞得是头破血流,损失惨重。

守军火力很强悍,虽然他也想尽办法,派汉军旗炮手轰击关墙,可是敌军的炮火精度很高,往往可以反击他们的炮阵,双方炮战他们建奴一方损失很大,带来的不少大炮,已经被守军轰翻,不得不将一些炮身拖回去,重新修造新的炮架方能再次使用,一些炮干脆便被守军给轰废了,连修复的可能都没有了。

而且守军前几日还从他们眼皮底下救回去了一批他们逼迫着充当肉盾的关外汉人百姓,紧接着还突然派兵出关逆袭了一下,虽然他已经有所准备,可是还是被大中军的兵将逆袭得手,杀了不少乌真超哈营的汉军和蒙古兵,然后在城上炮火的掩护下,安然又退入到了关内。

这一下打的他们建奴军方面是士气大跌,当晚便有乌真超哈营的一些汉军连夜当了逃兵,虽然事后追上屠杀了这些逃卒,可是多尔衮也不敢再过度消耗这些汉军旗的汉兵了,就连配合他们出战的那些蒙古八旗的蒙古兵,也同样是士气大跌,有人暗中叫嚷着,如果多尔衮还这么不拿他们蒙古人的命当人命的话,他们就逃回草原去,不给他们建奴卖命了。

所以不得已之下,多尔衮只得下令收兵让这些乌真超哈营的汉军和蒙古兵们休整一番,然后再战,而他则派出了本旗的兵将,绕道潜到山海关以西的义院口,试图偷袭那里,破关进入到关内,可是没成想大中军已经有一部人马驻防在了义院口一带,他派去偷袭义院口的兵将,一头便撞上了铁板,强攻之下被打的丢盔弃甲,只得铩羽而归,白白在义院口关下面丢了上百具正白旗的披甲兵卒的尸体,灰溜溜的也撤了回来。

现如今山海关一线在多尔衮眼中,几乎是铜墙铁壁一般,令他望而生畏,想遍了办法,也找不出好办法来突破这道防线。

而后面驻扎在前屯卫的大清皇帝皇太极,却连连对他的行动表示不满,令其加快速度,务求要攻克山海关。

这是让我们三兄弟死呀!多尔衮心中怒骂,可是却对皇太极没有一点办法,皇太极这么逼他,是站在他们满人的大义上的,而他是前锋,自该攻克山海关为后续的清军打通通道,而他连战不利,对于他在大清国之中的威信也是一种打击,这一战之后,他们三兄弟的实力,肯定会被削弱不少,今后恐怕问鼎大清帝位,便再也没有实力了。

所以多尔衮对于守关的吴襄和那些大中军的兵将们可以说是恨之入骨,他自从跟着他爹野猪皮起兵之后,哪儿吃过这样的憋呀!可是连续两次碰上这刑天贼,他都被对方逼的没有办法。

早十几二十年,他们建奴关外起兵,面对着那么多的明军精兵,但是却屡战屡胜,特别是萨尔浒之战,他们老爹野猪皮领着他们不足明军五分之一的兵力,愣是打的那么多明军精兵丢盔弃甲,怎么也没有想到,碰上了刑天军之后,他们的荣耀便不再那么令人瞩目了,沾住刑天贼,他们就要吃瘪,这么下去,难道他们建奴真的就要毁在这刑天贼手中不成。

想到这里,多尔衮不仅有点浑身发寒,即便是不为了他们三兄弟,仅仅是为了建奴的未来,他也不能就这么拖下去了,于是多尔衮强打精神,将阿济格、多铎以及听他调遣的那几个汉八旗的旗主和蒙古旗主都招至了他的帐中,大声的对这些人训斥了起来,大骂他们无能,令他们下去之后,立即提振士气,做好再一次猛攻的准备,不管怎么样,都务必要攻入山海关之中。

这些旗主们一个个面如苦瓜,这些天仗打下来,他们各自旗下的兵将都损失惨重,特别是他们汉军旗的兵将,作为主攻的主力,每天被赶上去,又被打下来,没一天不死一大批的,牛录章京几乎快换了一茬了,有的是被守军打死了,有的因为擅自后退下来被砍了,就连甲喇章京也换了不少,这么下去他们就要被打垮了。

所以他们都不想打下去了,这山海关简直就是一条会喷火的巨龙,他们去多少都是个死,于是他们都哀求多尔衮宽限他们几天时间,让他们休整休整再战,可是多尔衮瞪眼骂了起来,骂他们都是酒囊饭袋,不准他们的请求,必须要马上准备再战,并且威胁他们,谁要是想要不卖力的话,就小心项上人头。

这帮汉人和蒙古旗主们,一个个都噤若寒蝉,他们心中再苦,也没有地方说去,谁让他们投降了建奴呢?自己一家老少都在人家手中控制着,刀把子也在人家手中,让他们这些狗干什么他们能不干?

所以他们只能点头称是,准备下去开始召集兵马,再次攻城,这一次多尔衮提出一个想法,就是放弃几路人马齐头并进的打法,集中起军中所有的大炮和兵力,仅仅集中在山海关城西的西罗城一点,发动一次最猛烈的进攻,这样的话他们便可以充分发挥火力上的优势和兵力上的优势,便有可能攻破西罗城,突破山海关防线。

他这个提议其实早就该想到了,这么做却是对于他们建奴军来说,是一个比较合适的办法,面对绵延几十里的防线,集中兵力攻打一点,就如同拿锥子扎牛皮一般,牛皮即便是再硬,也架不住锥子在一个点上用力。

于是这些旗主们只能听令于多尔衮,点头答应了下来,可是他们商议还没有结束,外面便有人报信,说山海关又增援到了一支大中军的兵马,看旗号应该是大中军的近卫师,也就是刑天贼酋肖天健直领的一批人马,已经接防了一批山海关沿线的关墙和敌楼。

多尔衮一听便急了起来,立即问报信之人,是否看到了贼酋肖天健的大纛,如果有的话,那么便代表着刑天贼酋肖天健已经亲领大军抵达了山海关,那样的话,他们接下来考虑的恐怕就不是怎么攻破山海关的事情了,而是转而该考虑,下一步该怎么跟刑天军在山海关会战的问题了。

报信之人摇头道:“启禀睿亲王,没有看到贼酋的大纛,只是见到了关墙上升起了新的贼军军旗,经过辨认,有人指出此军乃是大中军第一近卫师的军旗,主帅姓罗,有外号称其为肖刑天手下第一猛犬,乃是一个刑天贼之中的悍将!倒是未看到有贼酋肖刑天的大纛出现在山海关!

但是据哨骑仔细观瞧,发现刑天贼虽然增援了兵力,但是原本驻防的一些刑天贼军却不见了踪影,似乎实际兵力并未增强太多,城中细作还传出消息,说原来驻防这里的一支刑天贼的骑兵,在援军抵达之后,换防便离开了山海关不知所踪!”

多尔衮听罢之后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暗中有点生气,真想把这个报信的家伙给砍了拉倒,刚才不说清楚,吓了他一大跳,让他还以为是刑天贼酋肖天健已经亲领大军前来山海关了,吓得他差点下令收兵后撤,省的再被那凶神在这里狠揍一顿。

现在听这个报信的家伙说了之后,他基本上可以做出了判断,那就是大中军来了援军不假,但是实际上来的兵力并不是很多,仅仅是肖天健麾下的一个近卫师先行抵达了这里,同时却替换下了大中军的一支骑兵,那么不用想,这支大中军的骑兵肯定是赶往了西面,弄不好他们已经得知了他们建奴已经分兵,派阿巴泰朝西另寻入关之路去了,所以抽调出一批骑兵,向西拦截阿巴泰入关。

多尔衮甚至心理阴暗一些,暗自琢磨着最好阿巴泰和他一样,去西面诸关试图破关的时候,也一样吃瘪,撞得是头破血流,被堵在关外无法入关,那样的话,他打不下山海关就有情可原了。

不过他也知道他这种想法估计是不太现实,眼下大明最后的精兵都在这里,而且这里还集结了不少的大中军的精兵,他面对的可是明中两朝的精兵,可是其余的那些关隘处,出了地理上没有这里坚固之外,守军也多是一些残兵败将,根本不足以守住关城,他们这么多年来,可是屡次从其它地方破关而入,但是却从没有在山海关破关入关过,阿巴泰和豪格,很可能在其它地方选择一点破关而入,这一点他还是有信心的,所以皇太极这一招可是够狠的,一方面让他在山海关外丢尽了颜面,另一方面却让他儿子豪格获取到破关而入的头功,多尔衮一想到这里,就想破口大骂皇太极这个哥哥不是玩意儿,可是他在没有失去理智之前,是万万不敢这么做的,于是只能打掉牙和血朝肚子里面咽,表面上还不能表现出对皇太极的一点不敬。

于是他挥手让报信的人下去,然后喝令各旗旗主继续下去准备,不管怎么说,他都要对山海关继续发动攻势,否则的话皇太极凭借他畏战这一条罪责,便可以将他置于死地,死就死吧!死也不能让皇太极抓住这样的机会,像是对付莽古尔泰那样,对付他们三兄弟。

接下来第二天,也就是在罗立替换下王承平之后的第三天,多尔衮便再一次在山海关之外,拉开了架势,将兵马派出了大营,对西罗城发动了一次此次攻打山海关大战之中,最为猛烈的一场攻势。

(今日鸣谢不吝打赏的毛毛将军、不喝西北方兄弟!多谢了!)

第五十七章 亡命一击

多尔衮之所以选择西罗城攻打,而不去攻打吴襄麾下明军驻防的山海关主城和北翼城以及东罗城,似乎有点说不过去,毕竟吴襄麾下的明军战斗力明显要弱于镇守西罗城的大中军,他选择攻打西罗城似乎有点不太明智。

但是多尔衮并不是一个莽撞之人,他之所以选择西罗城发动猛攻是有他的原因的,首先从地利上说,山海关主城、北翼城和东罗城三个关城都是早年建造起来的,经过大明这么多年来不断的修葺,现如今可以说是城坚炮利,而西罗城则是这两年才开始修建的,因为明朝财政困窘,山海关这边也不宽裕,驻防这里的主将这些年轮换比较频繁,谁也不肯真的下功夫加紧修筑西罗城,所以西罗城直至今日还是一个半成品,并没有彻底完善所有的建筑,故此西罗城比起吴襄负责镇守的三城显然是坚固程度远不如另外三城。

另外兵力上来说,吴襄只负责山海关主城和北翼城东罗城,麾下的明军基本上集中于这三城之中,防守的区域比较小,兵力比较充足,所以虽然明军战斗力差一点,但是兵力上的优势却弥补了他们的劣势,相对于大中军镇守的防线,他们的防御面积要小的多,而且三城刚好形成掎角之势,攻打其中任何一城,都会遭到其他两城的炮火轰击,所以攻打起来更困难一些,这也是当初吴襄耍的一个滑头,将西罗城和南翼城交给阎重喜负责的原因,他某种程度上还想惜兵,保存一些属于他的实力,这也是有情可原的。

再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多尔衮已经发现吴襄麾下的明军胆子没有大中军大,这段时间他攻城的时候,只有大中军才敢出城逆袭,明军只敢困守城中,没敢派兵出城逆袭过一次,所以多尔衮担心如果他集中兵力火力攻打明军镇守的三城的话,那么保不准大中军又要从中作梗,侧面出击侧袭他的建奴军。

所以综合了各种原因之后,多尔衮才下决心要集中兵力火力攻打西罗城,这一点不但说明多尔衮并不是蠢货,恰恰也说明了多尔衮是个很聪明的建奴。

建奴的行动立即便引起了守军两军的注意,再一次立即开始布防,将大量的守具和武器运上了城墙,做好了应对的准备。

而这一次多尔衮没有急于派兵进攻,而是首先集中起来了他手中可用的所有大炮,集中火力对准了西罗城发动了一场有史以来最猛烈的炮击,而且这次炮击的时间几乎持续了一个时辰,各种炮弹如同冰雹一般的砸在了西罗城一带。

而大中军的炮手以及明军的重炮也立即展开了反击,双方的大炮几乎一刻不停,对轰了近一个时辰,可谓是各有损失,甚至于某种程度上建奴方面在炮战之中损失还要大一点。

但是对于西罗城的大中军守军来说,却可谓是一场灾难,在建奴炮火之下,几乎所有炮弹都集中打在了西罗城这一块逼仄的地方,虽然这些天来,阎重喜也已经每天都调集民夫,对西罗城进行了加固,可是这毕竟只是临时性的措施,并没有从根本上改变西罗城不够坚固的现状。

这一次建奴集中炮火炮击西罗城,一个时辰下来,不但守城的大中军兵将伤亡很大,西罗城北面和东面的城墙,也在重炮的轰击下,本来就没有包完的城砖几乎尽数剥落,仅余下面的夯土城墙,而夯土城墙也在炮击之中,开始垮塌,一些地方已经崩塌了下去,出现了豁口。

就连阎重喜本人,坐镇西罗城之中指挥,也被炮击激起的石块砸中了头部,身负重伤晕倒在了城墙下面,被手下的侍卫急忙抢了下去,送到了医营抢救去了。

阎重喜本人和诸军兵将都没有想到今天建奴换了这种打法,西罗城承受的炮击密度如此之大,思想上准备都不是很充分,所以这一战开始之后,西罗城的局面变得十分紧张了起来。

罗立本来是没有在西罗城跟阎重喜在一起的,但是他很快便看出了建奴的企图,于是下令他麾下的炮手们奋力反击,支援西罗城,没多长时间他便又得知阎重喜重炮负伤,已经被抬下去急救了,于是罗立也不推卸,立即便将手头的事情交给了手下诸将负责,亲自赶往了西罗城坐镇布防。

多尔衮远远的一直在死盯着西罗城的炮击效果,当看到西罗城的城墙已经开始坍塌的时候,多尔衮狂笑了起来,大声喝令汉军旗三旗主李率泰、刘之源、吴守进亲自率兵开始对西罗城发动最后一击,务求一战建功,先打下西罗城,然后再扩大战果。

三个大汉奸无奈之下,只得各自到了他们的军中,吼叫着开始指挥部下们发动进攻,这些汉军到了这会儿,其实已经不想为建奴卖命了,可是他们也没有办法,毕竟他们的家人还在关外被建奴控制着,他们不打便要被杀,而且还要连累到他们的家人,所以无奈之下也只得奉命出击。

一批批厚重的橹车被建奴军推了出来,排布在了阵线最前面,在无数兵卒的推动下,掩护着更多的建奴军开始朝着西罗城攻进了过来。

虽然守军炮火不停的朝着他们轰击,时不时会有橹车被炮弹击中,化为一片碎片四散横飞,推动橹车的那些奴兵们伤亡惨重,但是在三个大汉奸的督战之下,这些汉兵们也只能无奈的继续前进,并且不断的朝着缺口处补充橹车,恢复橹车的防线。

而且建奴军的大炮在轰塌了一部分西罗城的城墙之后,便转而开始炮击两翼的守军,试图压制守军的炮火,双方的炮战到了这会儿,已经是进入到了白炽化的程度,双方的炮手几乎是使出了浑身解数,不断的装填弹药,朝对方轰击。

在炮击速度上,守军特别是大中军的炮手占据着绝对优势,他们的整装药包发挥了决定性的作用,使得他们装填炮弹的速度要远超过建奴军很多,所以短促炮战之中,大中军方面可以压倒建奴大军。

但是这个时候的火炮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开炮之后,很快炮管会过热,就此引发火药自燃的情况,于是双方炮击一段时间之后,都要让大炮休息一下,降温之后才能再次装填发射,如此一来,双方打了一个多时辰之后,炮火都不得不停息下来,否则的话后果很严重。

两方到了这个时候,都出现了大炮炸膛的现象,令炮手死伤不少,不得已之下,守军方面也只得下令暂时熄火,等候火炮降温。

眼看着守军炮火变得稀疏起来,趁着这个机会大批的建奴军疯狂的推动着橹车,掩护着更多的奴兵开始朝着西罗城逼近,这一次多尔衮、多铎也算是下了大决心了,不惜与将他们麾下的两白旗之中的葛布什贤营也增强到了进攻的兵马之中,一是令其充当弓箭手掩护汉军进攻,另外就是起到督战的作用,监督这些乌真超哈营的汉兵们进攻,一旦有人不肯卖力,便就地将其射杀。

除了这三旗汉军旗兵将之外,两个蒙古八旗的蒙古兵也被加强到了进攻队伍之中,形成梯队进攻的阵型,就连从朝鲜调来的那些朝鲜的火铳手也被驱赶到了进攻队伍之中,包括那些俘虏来的汉民之中的青壮也作为跟役被命令去推橹车抑或是抬大盾,掩护进攻。

总之多尔衮是下定了决心,不管付出多大代价,也要拿下西罗城,在山海关防线上打开一个缺口,让背后的皇太极瞧瞧,他多尔衮不是酒囊饭袋,这大清之中,他多尔衮三兄弟也是响当当的人物,不容任何人轻视他们。

进攻的建奴如同蝗虫一般黑压压的便朝着西罗城涌来,眼看着火炮已经无法阻止他们的进攻,火铳手们便开始列阵登墙,开始对准城下进攻的建奴开火,就连吴襄这会儿也已经察觉到了建奴的想法,不惜拿出了压箱底的一批火箭,架在了城墙上,开始点燃,铺天盖地的朝着城外的那些建奴军射去。

一排排火枪打下去,一丛丛的火箭发射下去,建奴兵将死伤很大,但是他们的橹车和大盾也挡住了不少弹矢,比较成功的掩护了建奴大军的进攻。

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守军的火铳手也开始不停歇的瞄准射击,建奴军兵将们很是惊惧,稍有不慎便会被一弹打翻在地,他们只能趴在橹车后面,亦步亦趋的朝前迈步,后面的那些兵卒们则想尽办法贴在大盾后面,抑或是干脆自己也举着盾牌遮挡住自己的上半身,像是乌龟一般的朝前爬动。

随着距离的拉近,建奴一方也开始对城上的守军开始反击,他们利用手中的各种火器、弓箭,不断的从橹车后面探身出来,朝着城上开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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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大中牌绞肉机

特别是随军行动的一批建奴的葛布什贤营的建奴兵将们,更是狠辣,这帮建奴射箭极准,而且发箭速度很快,用的也是建奴特有的那种大箭头,在依靠着橹车抵近城墙之下以后,这些建奴的弓箭手们,此起彼伏在橹车后面探身出来,瞬间瞅准城头的守军兵将,便立即瞄准发箭,这些建奴兵专挑人的脸部放箭,甚至于近距离之下他们可以短促瞄准之中,取准城上箭垛的射孔,直接将箭支射入到射孔之中,命中后面的守军。

在玩儿弓箭方面,蒙古兵比起建奴的兵卒也一点不差,甚至还有过之而无不及,发箭同样精准,所以在橹车的掩护之下,一旦让他们逼近城墙下面,对于守军的威胁非常之大,很快便有不少的大中军的兵将面门抑或是颈部和胸部中箭,受伤抑或是直接阵亡在了城墙之上,好在大中军现在装备的有胸甲,胸部中箭多不会受伤,但是他们却没有装备铁面具,所以只要面部和颈部中箭便非死即重伤,这样一来,给守军兵将们也造成了很大的心理压力。

一个大中军的神射手,端着一杆燧发枪,躲在一个箭垛后面,冷静而且可以说有些冷酷的盯着城外的那些建奴军,不时的开一枪,然后马上便从身后袍泽手中接过一杆已经装填好的火枪,将那只发射过的火枪交给身后之人,再一次开始瞄准。

随着他一枪一枪的打下去,几乎每一声铳响之后,都会有一个建奴兵惨叫着跌翻在地,他几乎可以说是枪枪都只打奴兵的面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可是随着他不断的开火,也马上便被一个建奴的弓箭手盯上了,建奴的那个弓箭手稍微探头确定了一下他的位置之后,立即弯腰在撒袋之中抽出了一支雕翎箭搭在了弓弦上,用拇指的鹿骨扳指扣住了弓弦,食指中指扣住了箭尾,两眼中闪过一道野兽捕食之前特有的那种凶光,深吸一口气之后,猛然间站了起来,将手中的步弓拉成了半月状,仅仅是通过瞬间的瞄准,便嗖的一声将箭支射了出去,这支箭闪电一般的便直奔那个正在城墙上冷静朝下开火的大中军的神射手飞去。

而那个神射手这个时候也正好在寻找下一个目标,这个建奴一站起来,他便立即调整枪口,也迅速的取准,扣动了扳机,随着肩膀上的长枪朝后一顿,他身体微微后仰了一下,再看下面的那个建奴弓箭手,他的额头立即便迸出了一朵血花,这个建奴似乎有点不敢相信,两眼瞪得老大,这颗弹丸直接从他额头射入,将他的脑浆搅得成了一团浆糊,弹丸依旧去势不减,又穿透了他的后脑勺,从铁盔后面穿出,脑浆也瞬间从后脑勺的大窟窿喷射了出来,这个建奴这才缓缓的倒了下去。

也就是火枪的后坐力,救了这个大中军神射手一命,他的身体微微一仰,建奴射出的那支箭便飞到了他的面前,一下在他脸上的颧骨位置划开了一道深可见骨的血口子,如果不是这样的话,这支建奴的箭肯定会直接射中他的眼睛,并且同样贯脑而入,要了他的性命,即便如此,还是疼得他惨叫一声,丢了手中刚刚发射过的火枪,便捂着脸倒在了城墙上,口中破口大骂了起来。

两个趴在后面的助战民夫咬着牙扑上来,立即按住他拖着他将其抬下了城墙,迅速的送入到了城下的临时医营包扎,医护兵为他立即清创,并且缝合了他的伤口,打算将其马上转运到后方的大型野战医营之中疗伤。

可是这个神射手咬着牙退开了搀扶他的那个临时征召来帮忙照料伤员的女子,大声叫道:“老子没事!不就是划了个口子吗?算逑!只要老子眼没瞎,就还能杀鞑子!让开!老子要回城上去!”

说罢之后便踉跄着挤出人群,朝着城墙上再次奔去,鲜血从他包扎住的伤口之中流出,很快便浸湿了他脸上的纱布。

那个搀扶他的女子被他推了个趔趄,看着他的背影缓缓的跪下对着他的背影磕了几个响头,再抬起头的时候,早已是泪流满面,哭道:“多谢好汉爷给奴家报仇了!奴家愿你长命百岁!只要你活着,奴家今后愿给你做牛做马!”

原来这个女子,正是前些天阎重喜他们从关外救回来的难民中的一员,像她这样的女人,在这里现在很多都在医营之中帮忙,建奴糟蹋了她们,她们本来想要一死了之,但是却被大中军的兵将们劝下,告诉她们,别看他们是女人,同样也可以为杀建奴帮上忙,许多女人最后忍辱活了下来,立即便投身到了大中军医营之中,充当了临时的护士,这可能也是大中军第一次大规模的使用女人充当护士,不过对于伤员们来说,有了这些女人之后,他们安静了许多,也许是女人的温柔让他们忘了伤痛,也许是不愿在女人面前显现出他们怯懦的一面,所以许多轻伤员包扎之后马上便都赶回了城墙上,继续跟建奴拼杀了起来。

建奴这一次可以说是不计伤亡代价的发动的猛攻,大批奴兵被后面督战的建奴军将们逼迫着前赴后继的朝着西罗城攻进,一批被打倒,便又涌上一批,一辆橹车被打碎,便又推上一辆,他们一边前进,一边填埋那些大中军构建起来的沟壕,不断的将橹车朝前推动,一直逼向那几处崩塌的豁口。

罗立在接替了阎重喜的指挥之后,一边调集兵力增援西罗城,一边命令残破的城墙上的那些兵将们继续不停的放枪,阻挡建奴接近豁口,同时在城中招募起了一批死士,堵在了这些缺口处,死死的挡住建奴的进攻。

建奴在付出了不少的伤亡代价之后,最终还是攻到了西罗城残破的城墙脚下,城上一个大中军的营将厉声大吼道:“用霹雳炮砸!”

随着他的吼声落下,一颗颗冒着青烟的铁壳霹雳炮便立即从城墙上被大中军的兵将们丢下了城墙,当即便开始在拥挤在城墙脚下的那些建奴之中接二连三的爆轰了起来,顿时便炸得城下建奴哭天抢地,血肉横飞,对于大中军的这种霹雳炮建奴是毫无办法,普通的橹车和盾牌根本无法抵挡它们,这玩意儿圆滚滚的,直接便落在人群的地上,然后在建奴兵的裤裆里面爆炸,一次爆炸便炸出十几、几十块弹片,凡是附近的建奴,几乎都是非死即伤。

所以大中军这种原始手榴弹在守城战之中,发挥出了巨大的威力,建奴一靠近城墙,就被炸得是血肉横飞,攻势顿时被遏制住,迫使大批建奴兵惊慌失措的朝后撤退。

但是多尔衮这一次也是发了狠了,根本不管不顾前面的奴兵们的伤亡,继续督军向前,凡是擅自后逃的,皆立即射杀或者阵斩,逼得那些在前面的建奴兵哭喊不已,却只能继续掉头朝城墙豁口处攻进。

罗立看着如同蝗虫一般涌来的建奴,不由得骂道:“奶奶的!鞑子这次疯了吧!难不成想要死光在这儿不成?老子今儿个拼了!索性杀个痛快好了!来人,继续朝豁口增兵,招募死士出击,给我堵住豁口,预备队也准备!建奴一旦攻进来,就给老子将他们撞出去!”

一个个死士很快被召集了起来,这些死士都是不怕死的人,应募之后立即有人登记下他们的名字以及所在的队伍番号,还有他们的年龄籍贯以及家人的信息,留作今后备查以及发放抚恤所用。

而建奴一方则黑压压的挤在几处轰塌的城墙处,狂叫着哭骂着攀上土石废墟,朝着这些缺口进攻,四处城墙上的火铳手此时都调转了枪口对准了这些缺口处,不停的放枪,将那些攀上废墟的建奴兵打的身上喷着血雾倒翻下去,这会儿用割稻子来形容已经一点都不算过分了!大批建奴兵便这样被打死在了缺口外面。

连同那些降温之后的火炮,也再一次鸣响了起来,包括东面的山海关主城上的明军,也发了狠的发炮,又开始不断的轰击攻向西罗城的那些建奴兵们。

山海关旁的本来不算什么坚城的小小的西罗城,此时仿佛变成了大中牌绞肉机一般,各种炮火轮番齐下,打的建奴是尸横遍地,血腥味冲天而起,整个西罗城外,几乎变成了尸山血海一般,建奴兵的尸体已经摞了起来,人血汇聚在一起,变成了小溪,又流入到一些弹坑之中,汇聚成了人血的坑塘。

许多建奴兵的伤兵躺在战场上放声惨叫呼号着,可是却没有人去管他们,任由他们躺在那里,直至身体中的血流干死去为止。

“疯了!睿亲王定是疯了!这是要让咱们的人死光在这儿呀!不能再这么冲了,冲上去的人都死光了!撤吧!撤兵吧!再不撤咱们镶黄旗的人就要死光了!”一个满脸是血的汉军旗镶黄旗的军将连滚带爬的扑到了他们旗主刘之源的面前,哭叫着。

第五十九章 献计

刘之源的头皮也在一阵阵的发麻,今天的进攻他可以说将他旗下的老本都填进去了,可是到现在却还是没见到兵卒们攻入到西罗城之中,倒是守军的炮火反倒开始变得更加密集了起来,惨叫声和喊杀声混杂在一起,听得让人不寒而栗,他麾下的几千披甲兵这会儿几乎都要填入战场之中了,如此下去,即便是打下了西罗城,他这个汉军镶黄旗也基本上算是完了!

可是他却不敢说撤退这两个字,多尔衮在他出兵之前,对他和李率泰还有吴守进说过,只许进不许退,不管他们死多少兵,只要打入关内,便给他们补齐,绝不会因为他们手下死光了影响到他们的地位,但是如果他们不肯死战的话,那么……

想到这里刘之源便不寒而栗,他现在是建奴的一旗之主,虽然比不上满洲建奴的旗主的地位,但是也算是非常高了,他无法不听建奴主子们的话,即便是他们要他去死,他也只能去死,否则的话他的下场将会非常凄惨。

想到这里,他的脸变得狰狞了起来,一挥手道:“谁让你退下来了?临阵脱逃者杀无赦!来人,杀了!”

他的侍卫立即便扑了上去,拖住这个满脸是血的甲喇章京,便要拖下去砍了他,那个甲喇章京大叫道:“不要呀!我可是跟着你多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不能杀我呀……”

刘之源把心一横,一把拉出了腰间的腰刀,不等这个手下叫完,便一刀挥去,当即便将他的人头削了下来,骨碌碌的滚到了一旁,那厮死了眼睛也没闭上,依旧是瞪大着双眼,似乎不敢相信,同时他的眼神中还充满着怨恨,似乎死不瞑目。

刘之源弯腰一把抓起了这厮的人头大吼道:“看到没有?谁要是再敢叫嚷后退,这厮便是尔等下场,本将亲自带你们杀上去!打下西罗城,都有重赏!杀呀……”

刘之源也被逼到了绝路上,不得已之下亲自提刀朝着前线冲去,可是这个时候一颗炮弹从侧面疾飞过来,不偏不倚的便打在了刘之源的腰间。

刘之源只感觉到身体猛然一震,上半身便倒在了地上,他双手强撑着直起了脖子,朝前望去,却看到了自己下半身居然还站在地上,并没有倒下,一段肠子挂在地上,而他的上半身已经脱离了下半身,眼看着是不能活了,这种死法还真是够惨的,等于是被守军的炮弹给生生的腰斩了。

于是刘之源仰面朝天躺下,张大嘴巴大声的惨叫了起来,惊得两个侍卫围着他也没有一点办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渐渐的声音低落了下去,然后头一歪,便彻底挂了。

多尔衮听闻了刘之源的死讯之后,眉毛猛跳了几下,这仗却是打的太惨了,这根本就是在打绝户仗,他当然清楚,这一仗不管打赢打输,这三个汉军旗都被打残了,但是没想到现在还没有攻入西罗城,作为汉军旗一旗之主的刘之源便被守军轰杀于战场之上,他们建奴这么多年来,还没有死过旗主呢!虽说刘之源只是汉军旗之中的一个旗主,对于他们来说也是一件几乎无法接受的事情。

而到了现在,西罗城的抵抗还十分顽强,枪炮声一刻都没有停止,这不由得让多尔衮自己都心生退意,但是这个念头也只是在他脑海中闪了一下,便马上被他抛到了脑后,既然仗已经打成了这样,现在退的话,便等于是前功尽弃,这个后果他承受不了,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他都必须要拿下西罗城,这已经不是在赌气了,而是在赌命了!

所以虽然听到了刘之源的死讯,他也仅仅是令人接替了刘之源,令其继续领镶黄旗的汉兵们攻打西罗城,根本就没有撤下他们的意思,同时着令汉军正红旗旗主吴守进、镶蓝旗旗主李率泰继续进攻,反正这一战是不死不休了!就看谁能撑到最后了。

在多尔衮这样的逼迫之下,这些被押上去的建奴军,即便是再怎么不情不愿,也毫无办法,向前迎接他们的是大中军的弹矢,后退则迎接他们的是建奴主子的屠刀,横竖都是一个死,他们没有第三条路可选,即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想投降,他们都没有机会,双方已经杀红眼了,临阵接受一小撮奴兵投降的话,那说明罗立他们还真就是脑子进地沟油了。

本来这些汉军还有一个选择,那便是临阵倒戈,调转刀枪干脆去跟他们的建奴主子拼命,直接倒戈帮着大中军干活,大概还有一条活路,可是这些汉军不敢,长久以来他们的建奴主子已经积威甚重,使得他们内心对他们的主子更害怕,更何况他们每个人都还有家人在关外建奴主子手下求生,他们只考虑自己的话,那么他们的家人恐怕就要惨了。

所以这一仗果真有点像不死不休的一场仗,双方动用了手中几乎任何可以攻击对方的武器,拼命的朝着对手招呼,两方就如同都化身成了原始野兽一般,在西罗城坍塌的几处城墙处相互拼命的撕咬着,直到一方倒下之后,再扑向下一个目标。

用枪林弹雨来形容西罗城一带的战事已经不足以来表达这场仗的激烈程度了,双方的兵将流水一般的投入到战场之中,生命却又如同流水一般的流逝,死神这个时候在这里露出了狰狞到了极点的狂笑,挥洒着他的死神之镰收割着生命,将一批接着一批的生命带走,成为他的亡灵大军。

罗立在西罗城之中坐镇指挥着一批又一批的大中军兵将投入到战场之中,可是没多久便会消耗殆尽,不得不将有一批兵将投入进去,同时他还发动了三次死士自杀性的反击,令应募死士怀抱着霹雳炮冲入敌军之中引爆,于敌同归于尽,这种自杀性的反击虽然起到了一定的效果,数次在最危险的时候,将冲入豁口的建奴军给击退,但是时间不长建奴军便再一次蜂拥而来。

就连罗立这员虎将,到了这个时候都觉得头皮有点发麻,他从未见过任何一支军队,像今天建奴军这样不要命的发动进攻,换做是其他军队的话,这个时候早就该被打崩溃了,可是这帮建奴军却哭喊着还在朝前攻进,仿佛他们的命不是命一般,只是被建奴鞑子主人驱使的一帮行尸走肉一般,罗立自己都觉得有点绝望,这种进攻要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呀!

建奴的这种不计代价的进攻,给镇守西罗城的大中军也造成了很大的伤亡和心理负担,大中军绝少出现的逃兵,这个时候居然也开始出现了,部分厮杀的精神崩溃的兵将,不管不顾的逃下城墙,面色如土两眼发直,可以说已经是面无人色了,以至于罗立后来不得不调来了一批火铳手充当督战队,凡是发现逃兵逃下他们镇守的位置,便立即开枪将其轰杀,以严肃军纪,到了这个时候像这样的逃卒已经出现了百人左右,可见的这场巨战对于双方兵将的心理压力之大,到了什么样的程度。

“罗将军!这么打下去不是办法呀!不成的话就先后撤吧!他们想要西罗城就给他们好了!……”徐以显面色铁青的走到了罗立身边,对罗立说道。

“放屁!已经这么多弟兄把命都搁到这儿了!岂能这个时候放弃?圣上有旨,令我等哪怕是战至最后一人,也决不许放弃!你再敢说放弃这里的话,老子便第一个宰了你!”罗立这会儿也杀上了性,一听徐以显提出后撤,他便破口大骂了起来。

徐以显苦笑摇头道:“将军会错了在下的意思了!在下虽说让将军暂时放弃西罗城,但是在下本意并非就是要将西罗城让给建奴!丢了还可以夺回来!在下的意思是他们既然想进来,那么咱们就暂时给他!然后给他们来个瓮中捉鳖!让他们把血在这里彻底流光!

建奴这些奴兵们也是被逼着来攻的,后面有大批女真鞑子督战,他们不得不拼命的打!这么下去不是个办法,咱们承受不了这么大的损失!从早晨到现在咱们在西罗城这一带,已经伤亡了一千多弟兄了!咱们兵力暂时有限,拼不起呀!

建奴那边的汉军的命不值钱,但是咱们弟兄们的命却值钱的多!即便是他们死三个,咱们伤一个,也不值当呀!”徐以显接着对罗立说道。

罗立等着牛眼死死的盯着徐以显,似乎有点感觉到了什么,但是一时间脑子里面还有点糊涂,又想不明白到底徐以显说的是什么意思,于是对徐以显喝问道:“徐参议,有什么话就直说,现在老罗我没空跟你绕弯弯!你到底在想什么?快直说吧!”

徐以显这才接着说道:“这西罗城已经破败不堪,建奴想要就给他们当一座大墓好了!咱们不是带来了不少地雷吗?工兵营的弟兄们急的嗷嗷叫,可是没机会立功,何不如就让工兵营的弟兄们……”

(今日特别鸣谢两位新朋友:一剑过千山、执鞭教主的打赏!)

第六十章 弃城

罗立听罢之后脸色好看了许多,瞪着牛眼看了徐以显一阵之后,哈哈大笑重重的在徐以显的胸口上捶了一下,捶得徐以显这个瘦子立即捂住胸口大声的咳嗽了起来,连连后退对罗立摆手道:“不成不成,在下这身子经不住将军这拳头!”

“哈哈!徐先生到底是文人,我这个大老粗现在算是知道了,你们这些读书人要是使坏的话,比我咱们这些大老粗要坏十倍百倍乃至是千倍!哈哈!厉害!这法子你也能想得出来!俺老罗佩服!当初圣上让你跟着我的时候,我还真就瞧不起你!现在我老罗发现,还真就离不开你徐先生了!哈哈!就依你说的办!来人……”罗立这会儿彻底转忧为喜了起来,对着徐以显笑道,接着编开始下令起来。

激战还在继续,大中军面对着洪水一般的建奴军的进攻,依旧在顽强的抵抗着,西罗城的城下已经是尸积如山,可是双方还在不停的制造着新的死亡,将一具具尸体添加到这尸山一般的战场上。

西罗城之中,一支工兵营开入到了西罗城里面,抬着一箱箱的东西,开始在西罗城之中遍地挖坑,忙的是不亦乐乎。

而城中的那些伤兵则被一批批的撤出城外,另有一批民众和大中军兵将开始在西罗城后面集结,一边构筑防御工事,一边不断的将其它地方的兵力抽出来,增强到西罗城后方。

罗立亲自顶到西罗城战斗最激烈的地方指挥作战,而徐以显等参谋人员则忙着调配人手,只要是能投入到战场上的资源他们都利用了起来,包括民夫在内,也将西罗城之中的一些物资开始朝城外转运,像打扫卫生一般的,将能用的东西都朝着城外的关内转运出去。

汉军镶蓝旗旗主李率泰在进攻队伍后面两眼通红的盯着前方的战事,心中也在一阵阵的抽搐,李率泰的身份很少有人知道,但是他老爹恐怕很多人都知道,李率泰的老爹就是早年最早投降建奴的明军军将李永芳,但是李永芳早在天聪八年的时候已经挂了,而李率泰作为他的长子,便继承了李永芳的衣钵,继续为建奴卖命,这一次组建汉军八旗,李率泰被授予梅勒章京之职,也就是镶蓝旗的副旗主,奉命率领麾下兵马,跟着镶蓝旗固山额真尚可喜出征,这次被皇太极吩咐率部受多尔衮的调遣,攻打山海关。

这一次的大战使得李率泰麾下的汉军镶蓝旗损失惨重,但是李率泰屁也不敢放一个,只能拼命的弹压着手下,朝前攻进,现在刘之源的汉军镶黄旗已经彻底打残了,刘之源也已经被守军的大炮轰杀,他的汉军镶蓝旗和吴守进的汉军正红旗已经成了进攻的主力,不过反复消耗之下,他们的损失也基本上到了极点,已经快要承受不住了。

也有手下建议他下令撤兵,可是李率泰知道多尔衮他们这些建奴主子们的脾性,既然他们要自己手下的这些汉军去死,那么他们也只有去死,所以他只能强撑着继续督师进攻,把一批批被他视作资本的手下填入这个像是无底洞一般的绞肉机之中,瞬间又被绞死在战场上。

就在他已经近于彻底绝望的时候,李率泰却感觉到前面的大中军炮火开始变得稀疏了起来,刚才还密集爆炸的那种霹雳炮,已经不再那么密集,进攻的队伍开始朝前缓缓的移动,他抬头看了看天空,此时天上的太阳已经西斜,李率泰不由得有点兴奋了起来,大中军在西罗城的守军,看来终于顶不住了!

于是他拔出腰刀,大吼道:“杀呀!刑天贼已经顶不住了!再加把劲就攻下西罗城了!杀呀!朝前冲呀!”

果不其然,守城的大中军兵将们到了这会儿,抵抗却是变得开始微弱了起来,一批接着一批的兵将开始后撤,缓缓的退出了西罗城,仅剩下了为数不多的兵将尚在罗立的率领下做着最后的抵抗。

这近一天下来,始终在西罗城下无法存进的建奴军也终于开始缓缓的朝前推进,踩着无数他们袍泽的尸体,开始逼入到了几处豁口之中,逐步的开始控制了豁口,并且挤压着守军朝城内退缩。

这使得已经绝望的那些建奴兵将们终于看到了一丝希望,开始变得更加兴奋了起来,也不再像刚才那样面如死灰了,一个个的心中开始燃起了希望,大呼小叫的朝前攻进,虽然他们还在不断的被守军打翻在地,可是他们也明显感觉到守军的火力已经不那么密集猛烈了,这就让他们更加疯狂了起来。

越来越多的建奴兵们开始挤入到了遍布尸体的隘墙之中,进入到了西罗城之中,罗立的侍卫神色十分紧张,他们不是怕死,而是怕他们的这个疯子大将这个时候又发疯,于是便拉住罗立劝道:“将军!撤吧!都已经准备好了!再不走的话就走不了啦!”

罗立扭头看了看已经变得空荡荡的西罗城,这才点了点头道:“不错!是该走了!你们不用拉我!这会儿我老罗清醒着呢!不会发疯的!传我将令,让弟兄们再给鞑子个厉害,便都撤吧!……”

最后留在西罗城之中抵抗的这些少量兵将们,听闻命令之后,纷纷都揪出了各自腰间的剩下的最后一个霹雳炮,立即伸手在火折子抑或是火把上点燃,一个个大呼了一声“杀奴……”

然后便纷纷将这些冒着青烟的霹雳炮振臂猛投了出去,然后不管不顾的掉头,便朝着西罗城的南门方向狂奔而去,再也不管背后的那些攻入城中的建奴兵将了。

随着一通激烈的爆炸声响起,冲入西罗城之中的建奴兵将们立即便在爆炸之中被炸了个人仰马翻,不得不纷纷再一次后退一些,躲避这些可怕的瘟神一般的霹雳炮,也就是这么一阵硝烟四起,掩护着剩下的那些大中军兵将们飞快的脱离了建奴军,一个个兔子一般的飞窜着,逃向了西罗城的南门,不多时便从南门处逃出了西罗城。

李率泰当踏足在一处豁口处的时候,看到的西罗城之中已经只有他们建奴兵将了,守军仅仅是丢下了一批尸体,能跑的已经是跑的空空如也,再也看不到一个活着的守军了,无数建奴兵将开始欢呼着从一个个豁口冲入到了西罗城之中,站在空荡荡的西罗城之中,这帮建奴兵们各个都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他们之中大多数人不敢想象,他们居然还能活着攻入这座西罗城,在半个时辰之前,这是他们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可是现在他们却实实在在的踏足在了这座在他们看来,几乎无法攻克的小城之中,于是许多人想到那些认识的弟兄们,这会儿早已死在了城外,而他们却为自己还能活着,赶到无比的庆幸,许多人在入城之后,居然坐在地上抱头痛哭了起来。

李率泰自己也是这样的心情,但是毕竟他是主将,总要克制一下他的心情,立即令人在城上插上了他们的镶蓝旗,不多时吴守进也率正红旗的奴兵进入到了西罗城之中,两个人相见之后,抱拳都觉得没什么好说的,庆祝是谈不上了,他们各自麾下的死伤太惨重了,这一战下来,他们两旗也基本上快被打残了,虽然攻克了西罗城,可是却没什么值得庆贺的,于是都苦笑了一下,开始安排人去占领各处城墙敌楼,先守住这里再说。

说是城墙这会儿已经太高看西罗城了,经过快一天时间的激战,西罗城本来就不坚固的城墙敌楼,基本上快被建奴的炮火削平了,就连城中的一些屋舍,也被摧垮了,小小的西罗城之中,满城都是残垣断壁,连一个可供他们休息的地方都找不到,攻入城中的建奴只能临时性的先安排人控制住一些高处,防止守军反击,重新将西罗城从他们手中夺取回去。

多尔衮远远的看到西罗城的城头上插上了汉军的军旗之后,心中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其实刚才连他也动摇了,内心深处认为这一仗又要败了,西罗城肯定是攻不下来了,甚至于产生了要鸣金收兵的想法,可是最终他还是坚持了一下,现如今终于将西罗城给打了下来。

虽说打下西罗城跟攻破整个山海关防线,还有相当的距离,但是能打下西罗城,就等于在守军的防线上楔入了一颗钉子,等于是在他们坚固的蛋壳上敲出了一个窟窿,下一步再撕开山海关防线,就不会再那么难了。

最重要的是他终于可以让后面的皇兄皇太极看看,他多尔衮绝不是个无能之辈,如此坚固的山海关防线,终于还是被他撕开了一个口子,让那些族人们也看看,他多尔衮并非不是刑天贼的对手,终于可以一雪当年的耻辱了。

于是他立即下令派人朝前屯卫皇太极的大营处报捷,告知皇太极他已经攻克了山海关的西罗城,另外他也不管不顾的便说他此战杀敌过万,至于到底打死打伤了多少守军,其实他自己心中很清楚,守军方面远没有他这边损失大,可是现在他需要提振士气,所以虚报一些守军的伤亡,也比较容易掩盖他这边的损失,省的被人说他靠人命堆出的这场胜利。

(坑鞑子了!嘿嘿!求打赏成不?)

第六十一章 陷阱

吴襄因为在山海关主城之中,并不清楚罗立那边的情况,两边这会儿都打的热闹,所以罗立也没有向他通报为何放弃西罗城,当他看到建奴大军蜂拥进入到西罗城的时候,吴襄不由得大惊失色,本来他还对大中军抱有极大的信心,认为他们能守得住西罗城的,可是当他看到西罗城被建奴所陷之后,不由得对大中军有点大失所望。

眼看着大中军在西罗城一带,面对着建奴的猛攻,兵将虽然损失不小,但是在他看来,以大中军的战力,尚没有到坚持不住的时候,毕竟他们在其它地方还有不少人马可以调度,怎么偏偏就在下午这时候放弃了西罗城呢?在这个时代大仗,一般情况下即便是极少进行夜战的,因为通讯和指挥上的困难,夜战是非常容易造成混乱的,没有经过充分夜战训练的军队,是绝对不敢轻易发动夜战的,即便是建奴一方,也同样是这样的情况,所以在吴襄看来,只要大中军守住西罗城坚持到天黑之后,建奴便只能下令收兵,趁夜派人抢修西罗城,那么明天即便是建奴再来,也可以坚持下去。

但是没成想大中军却在这个时候放弃了坚守,撤出了西罗城,他于是连忙便派人去找阎重喜询问为何要这么做(阎重喜受伤也没有及时通知吴襄,怕影响到吴襄麾下明军旧部的士气),并且让人力劝阎重喜,赶紧发动反击,趁着建奴立足未稳,将西罗城再给夺回来,否则的话西罗城一丢,整个山海关防御体系便可能为之崩溃,那样的话这一战的前景就不太妙了,甚至于吴襄让手下直接提出,实在不行的话,他可以从山海关之中,再抽出一些麾下的精兵,帮阎重喜夺回西罗城。

就在吴襄急得跳脚,甚至于想要召集一批自己麾下的兵将,出关去联合大中军方面,一起发动反击重新将西罗城夺回来的时候,吴襄感觉到脚下突然间一震,于是他立即朝着西罗城方向望去。

李率泰和吴守进在攻下了西罗城之后,都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急忙调兵大批进入西罗城之中,先牢牢控制住西罗城,以免守军再发动反扑,重新将他们从城中赶出去,同时还令麾下的兵将去后面把大炮拖进来,架上城墙增强守备力量。

吴守进和李率泰在城中略微扫视了一下,都有点觉得不太对劲,这大中军跑的似乎并不是很仓促,城上城下仅仅丢了几门炸膛报废的火炮,居然其它大炮也带走了,另外一个是他们发现,城中守军逃走的时候,有点太从容了一些,居然连一个伤兵也没丢下来,仅仅是丢下了不算多的一些守军的尸体,整个城中物资也没多少,仅仅剩下了一些马料没有被带走,但是也被他们付之一炬,这种情况有点不太对头,要么就是守军已经做好了撤退的准备,主动放弃了这里,要么就是守军物资已经非常匮乏,但是这一点有点说不过去。

所以两个人都认为守军应该是看到他们进攻太过猛烈,于是便主动放弃了抵抗,放弃了这座已经残破不堪的西罗城,一天激战下来,他们的脑子始终都保持着高度的紧张,现在西罗城拿下来了,他们都有点松懈,觉得脑子里面有点晕乎乎的,虽然觉得不太对劲,可是两个人也都没有朝更深处想。

于是他们便继续接着朝城中增兵,加强这里的守备力量,并没有发现更多的可疑之处,也没有多考虑太多。

直到当大批建奴兵将进入到城中,并且打扫城内战场的时候,有个别兵将才在城中发现了一些问题,于是有人找吴守进禀报,说在城中各处残垣断壁以及地下发现了一些火药以及一些叫不出名字的东西。

吴守进这才走到一个被揭开了土坑旁边,低头看了一眼,但是这一看之后,立即便头皮发麻,惊得他连连后退,厉声吼道:“快!速速撤出城去!这是贼军的陷阱!快撤!”

因为他看到的是一罐子,并且用药捻子套上竹管竹管连起来的东西,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许多人不清楚,但是估摸着应该不会是金银财宝,别人不认识,但是吴守进却似乎想起来了一件事,这玩意儿他在当初为大明效命当兵的时候,便见过的东西,这玩意儿叫地雷,一旦引爆的话,方圆十丈之内,便人畜无生,他只看到了一个,天知道守军撤退之前在城中还埋设了多少这样的东西,在联想一下入城之后看到的种种不合乎情理的事情,他一下子便慌神了,后脑瓜留的那根金钱鼠尾的小辫子几乎都要惊得立起来了。

慌忙之间吴守进便朝着北门豁口处奔去,可是这时候西罗城之中,已经至少涌入了数千建奴兵将,正乱哄哄的在城中乱窜,根本没有意识到危险,吴守进虽然发现事情不妙,可是也来不及通知下去了,所以他只能一边下令撤出西罗城,一边自己先拔腿朝外面跑。

但是吴守进还是慢了一点,就在这个时候莫名其妙的城中各处忽然间开始从地下或者废墟之中冒出了一缕缕的青烟,不多会儿时间,在城中各处的地下甚至于城墙上,便开始发生了一连串的剧烈爆炸。

城中这会儿涌入了不少的建奴兵将,爆炸的炸点几乎就在他们人群之中,每一声爆炸,都掀起一大团的烈焰浓烟,将无数土石掀到半空之中,伴随着处于炸点处的一些建奴军,也被这样剧烈的爆炸一下掀飞了起来,残肢断臂挥舞着飞的到处都是。

这一下西罗城算是热闹起来了,爆炸声一个接着一个,建奴军哪儿知道这个时候还会遭遇这种事情呀!猝不及防之下便被炸得东倒西歪,没死的便在城中如同没头苍蝇一般的四处乱撞,结果接下来的爆炸声响起的时候,更多的建奴兵便也被掀翻,即便是没有被炸死,也有不少的建奴兵被附近剧烈的爆炸给震的五脏移位,肝胆俱裂,顿时便委顿在地活活的被震死了。

可怜这些建奴兵们,绝大多数人根本没有机会在这样的爆炸声中再逃出西罗城,转眼间爆炸声连成一片,城内传出了无数建奴兵的惨嚎之声。

吴守进毕竟跑的快了一点,在他刚刚冲过一处隘口的时候,在他的背后便也发出了一声震天的爆炸,吴守进觉得自己像是被一只巨手猛的推了一把一般,一个跟头便摔到了豁口外面,可是跟着他的几个侍从,却没这么好命,一下便被掀飞了起来,落地之后再看他们一个个不是肠破肚烂,就是缺胳膊少腿,即便是没有缺什么零件,但是躺在地上也大口的吐血,显然被震坏了内脏,眼看是救不活了。

就连李率泰,也没有能逃出西罗城,当场便被炸成了碎片,尸体都被炸成了零碎,找都没地方找去了!吴守进虽然得以逃生,但是也身负了重伤,内腹受到了剧烈的震创,可是他正红旗的梅勒章京马光辉却死在了西罗城之中。

罗立远远的看着西罗城之中腾起了一团团的烈焰浓烟,听着连串传出的剧烈爆炸声,摇头晃脑的砸吧着嘴,做出一副沉痛的表情,搞怪的说道:“唉!罪孽呀!这要炸死多少鞑子兵呀!造孽呀!你们说说,这工兵营也太狠了吧!这一下子就把老子好不容易带来的火药和地雷消耗了小一半,这得多少钱呀!你们说是不是呀?花这么多钱,炸死这些鞑子兵,是不是太便宜他们了?下一次不能这么干了,少放一点就成了!”

跟着他的众将这会儿一个个看着西罗城之中的硝烟,听着城中传出的一声连着一声的剧烈爆炸声,一个个都是笑的见牙不见眼,又听罗立这个主将这么没正型的发这样的感慨,于是便一起哄堂大笑了起来。

罗立伸手想去再拍一下身边的徐以显,但是徐以显这次学乖了,噌的一下便蹦了出去,让罗立的手落在了空出上,罗立收回手看着徐以显,笑道:“这个功劳要记在徐先生的身上,这徐先生可是个坏家伙,以后弟兄们要小心点!这一次徐先生便坑死了多少建奴鞑子呀!哈哈!回头庆功的时候,大家伙要多敬徐先生几杯才行!”

说罢之后,罗立听着西罗城中的爆炸声开始逐渐的少了下来,但是建奴的惨叫声却并没有降低多少,于是把腰刀噌的一下拔出来,高举到空中扯开他的大嗓门便狂嚎了起来:“弟兄们!丢了的咱们去拿回来,西罗城还是咱们的!杀奴呀!……”

无数在西罗城南面集结的大中军兵将们,一起振臂高呼了起来:“杀奴呀……”

于是在罗立的率领下,立即便如同潮水一般的反身冲回了西罗城……

(今天更新晚了点,是因为我儿子和我这些天都病了,儿子发烧我胃疼,疼的直抽抽,坐都不想坐,只想躺着!昨晚一个好哥们又从广州回来了,闹腾到了后半夜,所以今天更新晚了点!不过还是要特别鸣谢信离、不开心胆小鬼、一醉人、此人可勾引(这兄弟的网名还真是有创意呀!)、白云过隙等几位兄弟的打赏!你们始终是我坚持码字的动力!)

第六十二章 收复失地

多尔衮的好心情实在是没有能持续多久,他派出了报捷的手下之后,原本打算冒点险,带着多铎一起进入西罗城,也宣告一下他们对西罗城的占领,炫耀一下他们的武功,同时提振一下麾下他们清兵的士气,但是这个想法尚未兑现,他便忽然间看到手下几个巴牙喇兵带着惊恐之色,瞪大了双眼朝着望去。

不待他扭头,便听到了西罗城传来的闷雷一般的轰鸣声,使得他立即扭头望向了西罗城,结果映入他眼帘的只是西罗城之中腾空而起的黑烟和不断扬起的土石。

“哪儿发生了什么?”这是多尔衮脑子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但是这个念头的背后,却是非常不祥的预感。

这通爆炸声一直持续了有一段时间,多尔衮的脸色开始发白,别说他是个聪明人了,即便他只是一个平庸甚至于笨蛋的家伙,也能看得出,西罗城之中发生的这通爆炸,足矣杀死城中绝大多数人了,而这会儿西罗城之中,应该全部都是他这边的建奴军,那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便可以想得到了。

多尔衮的手死死的攥紧了腰间的刀柄,用力之大,使得他的手上的骨节发白,连身体都微微的有点因为愤怒而有些哆嗦。

与此同时多尔衮的各个阿济格跟多尔衮正站在一起,一脸得意洋洋的神色,当看到此情此景的时候,也不由得张大了嘴巴。

他们建奴自起兵之后,恶仗也没少打,但是想这段时间这样的恶仗,他们却打的真是不多,不管是他们以前对付蒙古人的时候,还是对付明军的时候,乃至是对付朝鲜人的时候,都没有遇上过如此强悍的对手,对方不但士气高昂,有着类似他们建奴军一般不怕死的勇气,而且装备也十分精良,对手极其善用火器,本来在他们眼中,使用火器乃是明军的专利,但是面对明军的众多火器,他们这些建奴勇士们,却从没有惧怕过,而且还可以依靠着他们的骑射,克敌制胜,打的明军节节败退,这些年来,更是面对着他们强大起来的建奴大军,明军只有吃败仗的份!

可是这一次他在山海关,却见识到了刑天贼的厉害,刑天贼们比明军更善于使用火器,而且他们的火器更加犀利异常,几乎全面压制住了他们建奴军的火器还有让他们引以为傲的强弓硬弩,发挥出了让他们再也无法轻视的能力,使得他们开始意识到,他们的强弓面对着敌人的这些火器,已经不足以再压制他们,击败他们了。

现如今他们好不容易用人命愣是堆,才将西罗城给堆了下来,可是万没成想,他们高兴的时间不到半个时辰,便发现,他们刚才的高兴不过是狗咬尿泡瞎喜欢罢了,人家刑天贼其实根本就不是被他们给击败才后退的,而是人家挖好了一个深坑之后,主动退却,就等着他们傻乎乎的朝里面跳了,而他们却还真就傻乎乎乐呵呵的跑去一下便跳到了人家挖好的坑里面,真是被人卖了还替人家数钱,自己还偷着乐。

看着爆炸声接连不断的西罗城,阿济格发现,他们面对的这支刑天贼军,不单单只有勇气和可怕的战斗力,他们同时还是一帮非常狡猾的敌人,比起他们这些大清人来,如果他们是建奴是一群恶狼的话,那么这些刑天贼,便是一群猛虎。

这可是起码好几千人呀!他们这两年好不容易才武装起来的汉军八旗,本以为他们拿来明军的那些火器,便足以克制这些刑天贼了,可是没成想跟人家对上,他们的乌真超哈营,却只是一盘菜,玩儿大炮,他们的大炮虽然不少,却始终没法压制住对方,玩儿火铳,他们的火铳也不少,却对上人家刑天贼之后,也是被打的抬不起头,如果不是他们这些女真勇士在后面督战的话,这三旗汉军旗的乌真超哈营,早就被人家给打垮了,现如今倒好,人家又给他们挖了个坑,等于一下便将他们的那些汉军给坑杀在了这西罗城之中。

“完了!……”阿济格嘴巴大张了半晌之后,才合上了嘴巴,但是随即吐出了两个字。

阿济格总结的很简练,而且非常到位,两个字便道出了这一战的结果,他们在西罗城之中的兵马却是完了,入城的几千各部人马,这会儿又跟洪水一般,从几处西罗城坍塌的城墙豁口处倒灌了出来,而且可以说是丢盔弃甲的逃了出来,但是和他们进去时候的数量,出来的人马数量却少了许多,而且个个脸上都带着极度的恐惧,一些人丢了他们手中的武器,一些人更是为了跑的快一点,甚至连身上的甲胄都扒下丢掉,几乎是光着腚便逃了回来。

城楼上那些面建奴军好不容易才插上城头的旗幡,开始接二连三的被拔掉,不多时便又插上了对面大中军的军旗,一股大中军的兵马,衔尾从西罗城的缺口处追杀了出来,一个个大中军的兵将气势如虹,撒开双腿大呼杀奴,山呼海啸一般的涌出西罗城,追上了那些逃出西罗城的建奴兵将,然后开始如同砍瓜切菜一般的屠杀起了那些建奴溃兵们,直杀得那些建奴溃兵们是哭爹喊娘,甚至有人跪地投降哀求追杀他们的大中军兵将们放他们一条生路,可是这些杀红眼的大中军兵将们却毫不为所动,从他们身边疾驰而过,顺带着刀光一闪,便将这些降兵的脖子抹开,令这些降兵惊惧的捂住脖子,缓缓的一头栽倒在地,更有不少大中军的火铳手们,也挺着一杆前端挂着一把短刃的“鸟铳”,毫不留情的用他们“鸟铳”前面的三棱刺刀,狠狠的刺入到建奴兵将的身体之中,再拔出来的时候,建奴兵将们的伤口之中喷射着血雾,很快便惨死在了战场之中。

三棱刺刀在历史上有着杀俘刀之称,这个时候彰显出了它们的意义,罗立率兵再次杀回西罗城之中的时候,城中已经是变成了地狱一般的景象,满城遍地都铺着建奴的尸体,残垣断壁上面到处都悬挂着建奴的残肢断臂乃至是各种内脏,更有不少人的肠子挂在连一片树叶都没有的树枝上微微的晃动着,这里几乎已经不是人呆的地方了,整个如同变成了修罗地狱一般的惨状,就连见惯死人的一些老兵们,看到这样的场景,也不由得一阵阵的反胃,更别说一些当兵时间不长,没有见识过太惨烈的场面的新兵蛋了,许多冲入城中的大中军兵将们,入城之后立即便被城中那浓重的硝烟味道和血腥味的混合味道,熏了个跟头,几乎所有人脸色都不太好看,更有一些人干脆直接便低头开始大声的干呕了起来,吐得几乎连胆汁都要吐了出来。

不少建奴在爆炸的时候,直接便被当场炸死,但是更多的则是被震晕抑或是炸伤,城中尚有大批的建奴没有死去,躺在地上挣扎着、惨叫着、大哭着、哀求着,如同一群群的蛆虫一般,在地上蠕动着。

一些兵卒实在是看不过去这些受伤的建奴的惨状,于是便开始用手中的刀枪帮他们一把,结束他们的痛苦,自生火铳前端的那种三棱刺这个时候便发挥出了很好的作用,只需朝着要害处一刀刺入,便很快可以放干人血,送他们归西。

而罗立这家伙却对此很不以为然,看到手下兵将帮这些建奴伤员结束痛苦,显得十分不满,破口大骂道:“你们他娘的吃饱了撑得吗?有空干这个?先他娘的追杀奴兵再说,这些混帐让后面的弟兄们收拾!传我命令,轻伤者暂时留下,重伤者可以送他们归西!活的留着还有用!少他娘的在这儿大发善心,他们这些建奴值不当你们同情!跟老子杀奴!”

于是回过神的这些兵将们,立即放弃了继续帮助这些建奴伤者,一个个振奋起来,紧跟着罗立朝着城北冲去,潮水一般的漫过遍地尸体的西罗城,从城北豁口处又追杀了出去。

后续进入西罗城的兵将们,则开始按照罗立的吩咐,在尸体堆之中开始分拣起来,轻伤者绑上拖死狗一般的拖到一旁,重伤者和死者则直接剁掉他们的脑袋,无头尸体令助战民夫们抬出西罗城,找地方掩埋掉,省的他们的尸体腐烂之后造成瘟疫,现如今已经是五月间,即便是山海关一带的气温也开始升高,死尸必须要按照大中军军中条例,尽快的掩埋处理,以防发生大规模的瘟疫。

建奴一方可谓是兵败如山倒,本来他们就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关外那些尚未进入西罗城的建奴兵将,当看到西罗城的惨剧之后,士气可以说是一落千丈,再看到那些入城的同僚们各个如同丧家之犬一般的逃出西罗城,背后的刑天贼们喊杀震天的追了出来,哪儿还有心恋战呀!于是在关外的那些建奴军各个都掉头便走,一起溃堤一般的朝着关外远处逃去。

就连多尔衮这会儿也兴不起继续督战,迫使这些溃兵们掉头死扛的念头了,无奈的下令鸣金收兵,派出阿济格和多铎各领一支阿礼哈超哈营也就是奴军之中的骁骑营(披甲兵之中的马甲兵组成)断后,接应溃兵撤回来。

(这么狠狠的阴了建奴一把,过瘾吧!打赏打赏!呵呵!)

第六十三章 奏捷

罗立虽然进行了一次反击,但是也并没有因为胜利便被冲昏了头脑,率军追杀了一阵之后,将大批建奴溃兵逐离了关城之后,看到有两营建奴骑兵试图拦截他们,便主动放弃了追击,列阵在关外好一番炫耀武力之后,大摇大摆的领兵缓缓退回到了西罗城之中。

而阿济格和多铎眼看着这支刑天贼如此嚣张,却也都知道他们现在麾下兵马士气极为低落,在接应了那些溃败下来的兵马之后,根本没敢对罗立所率的这支追兵做出什么进攻的举动,而是远远的拉住缰绳,眼睁睁的看着罗立率兵在他们面前炫耀武力一番之后,又缓缓的撤回到了西罗城之中,这才各自丧气的带兵回了他们的大营。

在战场上失败者是没有权利打扫战场的,战场的控制权只属于胜利一方,所以作为失败方,损失要远超过胜利一方是一个定理,建奴遭此大败,屁都不敢再放,便夹着尾巴灰溜溜的逃了回去,大批伤兵和奴兵的尸体都被丢到了关下的战场之中,同时被遗弃的还有大批的橹车、云梯、鹅车、壕车等攻城器具甚至于一些火炮、兵器、甲胄等等,总之建奴军这次败得太惨了,凡是出来带的东西,差不多近半都丢给了大中军。

罗立率部后撤的时候,当然是不会客气,看着天色渐晚,他领兵坐镇关下,连夜调来兵马和大批的助战民壮,甚至于连吴襄麾下的明军也出来了一大批,开始打着火把打扫战场,他们放火烧毁了所有被建奴遗弃在战场上的那些攻城器具,将武器、甲胄、火炮等物收拢一下,运回了关内,当兵的则在关外砍掉那些建奴兵尸体的人头,轻伤的建奴剥光了绑回去,重伤的则当尸体处理,直接剁掉脑袋。

至于建奴大军那边,多尔衮虽然是咬牙切齿,远远的看着大中军一方在关下打扫战场,但是却没敢准手下将领的请战,派他们去袭扰大中军打扫战场的行动,他真的是害怕了,大中军奇计百出,而且能打能杀,他再也经不起失败了,今日一战他几乎耗尽了手中的实力,再也承受不起损失了,现如今能战的也只剩下他和多铎这两白旗的两万兵将了,要是再损失的话,那么他们三兄弟在大清国之中的地位便彻底完了,所以他只能这么干瞪眼,看着大中军一方耀武扬威,却再不敢去招惹他们了。

整整一个晚上,关外战场中的那些建奴好不容易打造出来的各种攻具,都在烈烈燃烧,如同一个个巨大的火把,将山海关外面照的通亮,大批大中军兵将以及助战民夫还有山海关明军兵将的身影在战场上来回走动,一边是不断传出的建奴伤兵濒死的惨叫声,一边却是胜利者们的欢声笑语。

吴襄这一下算是彻底服了,可以说是对大中军的兵将们服的是五体投地,他在事后才知道,阎重喜已经在开战不久之后,便受伤退出了战场,指挥这一战的乃是新来这里的罗立,于是他不得不叹服,这些大中军的大将们,一个比一个不好惹,在他眼中阎重喜和王承平这些大将已经是非常厉害了,现在来了个姓罗的,却比起他们丝毫不差,打仗不要命不说,还“善于用计”,以主动放弃西罗城为陷阱,一下便坑杀了两千多建奴军,这样的功劳如果放在他们明将身上的话,铁定便是绝世之功,这些年来,明军在对付建奴的作战之中,罕有大捷,斩首百级以上的战功便屈指可数,超过斩首百级便是大捷,斩首几十级,也算是大捷了,许多明将所谓的报捷,基本上只有十几个甚至于几个建奴的人头,充其量也就是领兵以超优势的兵力,围住了一些抢掠之后喝大了的建奴,杀了几个喝大了的建奴,便厚着脸皮兴高采烈的朝上峰报捷。

看看人家大中军来了这里,这些天来,在关下干掉的建奴军起码过万了,可是这些大中军的将军们,却一个个好像不以为然一般,根本就不怎么当成回事,这让不少明军兵将们实在是汗颜到了极点,吴襄还哪儿有半点再瞧不起大中军兵将的想法呀!

经过一夜时间的打扫战场之后,战果很快统计了出来,这一天的激战下来,大中军和明军“共同”毙伤奴军近五千人,俘获奴兵近千,这还不算开始的时候被建奴抢回去的那些死伤的奴兵数量,如果加上那些奴兵的数量的话,多尔衮这一天下来,损失的兵马便接近了一万左右。

而守军方面则损失只有不到一千人,其中阵亡者也就是四百余人,其余的都是伤者,其中大部分人是轻伤,经过妥善的救治之后,不少人很快还能归队,这些归队的伤员,今后无疑便都成了悍卒,军中绝对的骨干,所以称之为大捷大大捷是毫不过分的,就着他们尚且还不知道,这一仗下来,他们居然干掉了建奴军汉军镶黄旗旗主刘之源,汉军镶蓝旗梅勒章京李率泰、汉军正红旗梅勒章京马光辉,如果他们知道干掉了这几个敌将的话,还不知道怎么高兴呢!

直到过了两三天时间,他们才从俘虏口中,得知了他们不但击杀这么多奴兵,居然还干掉了奴军一个旗主,两个副旗主,罗立的嘴都笑的歪到了耳朵边了。

这一战下来,吴襄和罗立等人都判定,短时间之内建奴是已经无力再对山海关一带发动新的大规模攻势了,接下来就等皇太极亲自领兵上来了,所以短时间之内,山海关是处于安全的状态之中了。

对此大捷,山海关一带的军民无不欢欣鼓舞,奔走相庆,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般,飞向了四面八方。

但是此战大中军损失也不算轻,弹药物资消耗非常大,光是各型火炮便干废了十几门,弹药基数消耗了一个半,另外最大的损失便是阎重喜的受伤,阎重喜虽然没有直接中炮,但是脑袋被疾飞的石头砸中,伤的也很严重,被救下去之后,整整昏迷了两天时间才逐渐苏醒,而且伴随着剧烈的呕吐头疼,很显然是严重脑震荡,短时间之内是没法再指挥作战了,但是阎重喜一醒过来稍微恢复了神智,便立即询问战事情况,得知了他们获得大捷的消息之后,他这才放心下来,将麾下第一镇军的兵将移交给了罗立暂时统领,交代完之后,才被人送往了永平府疗伤。

在这一仗打下来之后,特情处的人还给罗立提了一个建议,请罗立从斩获的建奴人头之中,分出了一批,送给了吴襄,这倒不是为吴襄分润在大中朝之中的什么功劳,主要是先让吴襄以此糊弄住京师那边大明皇帝朱由检所用。

对于这些建奴的人头,罗立才不稀罕呢!刑天军从初见起,便不以人头论功,而是自由一套论功的办法,所以也不会出现在战场上抢人头,最终导致失败的事情,也不会相互之间争抢敌人的脑袋,内部出什么矛盾。

现在特情处让他们拨一批建奴的人头给吴襄,糊弄大明皇帝朱由检,罗立才不在乎呢!于是当即便拨了两千颗人头给吴襄,让吴襄拿去办事用了。

剩下的那些割下的鞑子人头,罗立干脆便下令在关下用它们筑了一个京观,以此来羞辱震慑建奴方面。

吴襄很感激大中军这边为他的家人安危考虑,连声称谢之后,下令派人用大车装了这些建奴兵的人头,立即运往了京师,以此向朱由检奏捷夸功,这些鞑子的人头可是都是清一色实打实的建奴兵的人头,虽然其中大部分为建奴的汉军旗汉兵的人头,但是这些汉兵也早已剃发,留的是鞑子的金钱鼠尾,照样也算是鞑子兵的人头,一旦运入京师的话,料想京师之内朝野顿时会引起震动,大明对建奴这么多年来,还绝少一次性斩获这么多鞑子人头,吴襄仅凭这一批鞑子的人头,恐怕就能算是大明眼下的第一将了。

守军在山海关取得了如此大胜不久,喜峰口一带便也传来了消息,周遇吉率兵在喜峰口果真挡住了建奴另一支人马叩关,并且在喜峰口同样杀敌甚多,逼得阿巴泰和豪格不得不放弃攻打喜峰口,掉头转向寻找下一个破关之地,但是传来这个消息的同时,报信之人也同时送来了周遇吉在喜峰口力战身亡的消息,这个消息不仅令人扼腕叹息,一边是佩服周遇吉的忠烈,另一边则是感慨建奴的厉害。

这两地的消息,几乎可以说是同时传入到了大明的京师之中,京师之中的朝野本来都处于一种极度的恐慌和绝望情绪之中,在得知了这两个消息之后,民心不由得大振了起来,不少京师的百姓奔走相庆,传诵着这两场大捷,就连已经是心如死灰一般的朱由检,在听闻了这两个消息之后,也不由得精神一振,当即便跑到了太庙又是烧香又是磕头,告慰列祖列宗在天之灵,声称他这个不肖子孙,虽然将天下没有治理好,但是近日却获得了大捷,斩杀了无数建奴,这个时候的大明朝廷之中,文武百官早已不再对朱由检说实话了,他们明知大明已经快完了,这会儿是专挑好话说,大概是同情朱由检,也可能是自我安慰,总之他们都按照吴襄的说法,称此山海关大捷,乃是吴襄所打,朱由检也已经无法分辨其中的真伪,内心的自尊心作祟之下,他也把脑袋一蒙,干脆就选择性的相信,这件事是真的,甚至于他还对内侍说,大明有吴襄在,搞不好可以重振起来,不过这也只是他们一小撮人的一厢情愿罢了。

但是民间传说的版本却就和朱由检听到的不同了,不知从什么途径,有人将山海关这一仗的细节详细的描述了一番,大赞大中军的勇猛,说此次山海关大捷,虽然吴襄出力也不小,但是主要还是靠着人家大中军来打的,甚至有人还绘声绘色的描述了当天战事的惨烈情况,好像是身临其境了一般。

民间的百姓也不都是傻子,他们自有更宽泛的听闻小道消息的渠道,各种乱糟糟的信息之中,他们自会做出他们自己的分析,大明百姓都知道明军的水平如何,这么多年来,关宁军即便是在鼎盛时期,也从未打过这样漂亮的大胜仗,现在时至今日,大明早已是日薄西山,吴襄又是贬斥多年,在家闲居的将领,现在朝廷实在无人可用,才令他复起出镇山海关,凭着他的手段,当年明军尚兵强马壮的时候,他吴襄还当过逃将,现在怎么也不可能在山海关对数量远超他们几倍的建奴大军,打出这样的大捷。

所以有心人稍微分析一下,便可以得到这么一个结论,那就是此次山海关大捷,根本就不是吴襄打的,而是现如今跟吴襄同处于山海关一带的大中军打的,有不识时务的言官对此事嗤之以鼻,上书朱由检,驳斥这次吴襄取得山海关大捷的事情,直斥吴襄乃是盗领了大中军的功劳,其实吴襄早已暗中已经私通了大中朝,请朱由检罢了吴襄的山海关总兵之职,派人去将他逮回京师论罪。

可是这些个不开眼的言官的话,根本也是在放屁,现如今朝廷已经基本上失去了对京城之外的地方控制权,对于军队的控制能力也已经弱到了极点,不管吴襄这次是不是冒功,他眼下都是一个手握重兵之人,已经不是朝廷轻易能动的人了。

有人自会想起吴襄还有家眷在京师之中为质,可以用吴襄的家眷来控制他,但是朝廷这会儿完全是投鼠忌器,手头上根本没有可用之兵了,不管吴襄那边的实情如何,朝廷都不敢轻易的这会儿去动吴襄了,毕竟吴襄现在明里还打的是大明的旗号,一旦逼急了吴襄的话,他随时都可以倒戈投降大中朝,现在他吴襄多少还能为朝廷捞一点面子,一旦惹急了他的话,朝廷最后一块遮羞布恐怕都也要被剥去了,所以朱由检这会儿对这些言官的话,只当是放屁,不但没有敢动吴襄,还派人去为吴襄府上的家眷们送了一些赏赐,以此来表明,他其实是相当信任吴襄的,希望吴襄能领兵镇守住山海关,不要投降大中朝那边,他就谢天谢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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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建奴破关

刁正率部赶到喜峰口的时候,此时喜峰口外的阿巴泰所领建奴大军,早已经撤离了喜峰口,等他到达喜峰口的时候,喜峰口几员周遇吉手下的将官,在商议了一番之后,自知已经没有退路可选了,他们等到的援军不是大明的军队,却等来的是大中军的人马,这让他们也彻底对大明绝望了。

于是这几个周遇吉的手下将官,最终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投降大中军,率部接受大中军的改编,从此之后便归入大中军之中,做这件事,这些人眼下已经基本上没有任何心理负担了,他们之前便跟大中军亲如兄弟一般的相处了不短时间,虽然开始的时候双方充满了敌意,但是后来相处一段时间之后,他们便基本上对大中军没有了什么敌意。

特别是此次他们前来喜峰口的时候,大中军不但赠给他们不少的火炮弹药,还不吝给他们补充了二百大中军的炮手,这些大中军的二百兵将,此次在喜峰口之战中,发挥了巨大的作用,这二百人没有一个人给大中军丢人,在防御战之中,打的是非常顽强,没有出现一个人临阵脱逃的情况,而且还出现了几个抱着火药桶点燃于敌同归于尽的情况,令这些明军兵将甚为钦佩大中军,于是他们做出决定之后,麾下的兵卒们几乎没有一个表示反对,都表示愿意归于大中军麾下听命。

于是这喜峰口剩下的两千余官兵,在刁正领兵抵达这里之后,马上便改旗易帜,都投降了大中军,喜峰口也立即转而成了大中军的控制点。

刁正没有人事任命权,在接受了他们的请降之后,立即派人报信给坐镇永平府的李信和卢象升等人得知,并且暂时将这几个周遇吉的部将全部留用,令其继续领兵留镇喜峰口,同时还亲自带麾下诸将去周遇吉的棺前隆重的祭拜了一番周遇吉。

当周遇吉死后,刁正对于周遇吉的那种怨气也顿时烟消云散,先前周遇吉和他为敌,两人是各为其主,现如今周遇吉领兵死守山海关,击退建奴大军,并且力战身死,这一点刁正对他十分佩服。

虽说这些跟着周遇吉的部将,当初也曾经跟他为敌过,但是现如今这些人跟着周遇吉,能在山海关抵御建奴入寇,打的这么好,他对这些周遇吉的旧部,也都不再忌恨,亲自对其好言安抚了一番,告知他们,以前的事情过去就过去了,他刁正不是小心眼之人,完全不必担心今后归于大中军之后,他刁正会留难他们这些人,这才让这些周遇吉的部下们都放心了下来。

考虑到建奴军退去已经有数天时间了,阿巴泰和豪格这两个奴酋肯定会另择关口破关而入,刁正在领兵抵达喜峰口,接受了周遇吉手下的献降之后,没敢在这里耽搁太长时间,他一边留下了五百精兵,补充到喜峰口的守军之中,一方面留下了一批粮秣弹药,供其使用,在祭奠过了周遇吉之后,便立即率兵离开了喜峰口,朝着蓟州北部的马兰谷关进兵,现如今他们无法判断阿巴泰和豪格从喜峰口退兵之后,下一个目标会选择哪里,所以也只有从马兰峪开始,一个个的找下去。

这个时候王承平已经率领其麾下的数千骑兵也赶到了喜峰口一带,和刁正会和之后,两个人商议了一番,又加上李信派人从永平府赶来,告知他们,令他们分头行动,刁正一路先赶往马兰峪一带,查探建奴是否走马兰谷入关,而王承平则领其麾下的骑兵,先行快一步赶往密云方向堵截建奴军从密云一带的黄崖口关和古北口等关入寇。

于是二人立即应命,各自领兵继续朝西赶去,但是他们的行动还是慢了一点,阿巴泰和豪格攻喜峰口不克之后,立即引兵后撤,转道朝西开始疾行,为了抢夺第一个入关的头功,豪格跟阿巴泰都心急火燎的督军赶路,虽然山路难行,可是他们根本不管这些,他们建奴本身常年在关外过着茹毛饮血的生活,本身就可以说是全民皆兵,很是能吃苦耐劳,对于这种急行军,他们也早已习惯了,至于那些汉军旗的汉军们,他们才不管这些汉军们吃得消吃不消,一路上催逼着他们不计代价的赶路,稍有懈怠,便立即呵斥甚至于杀人,逼得这些随征的汉军旗汉军们,也不得不拼了老命的朝前疾行,途中累死了不少汉兵和骡马。

终于他们在山中绕路疾行了数日之后,抵达了黄崖口关一带,这个时候密云一带的官军兵力已经十分空虚,密云总兵唐通先前奉命率兵出关跟杨国柱一起驰援被建奴包围的宁远,但是途中因为监军张若麟始终畏战,督军缓行,结果出山海关没多远,便中了多尔衮的伏击,杨国柱当即战死,唐通和杨国柱所部大多数兵将被建奴军逐入海中,结果张若麟也被淹死在了大海之中,只有唐通领少量残兵败将溃围而逃,最终逃回到了山海关之中。

后来少量的溃兵随后也逃回了山海关,但是却被吴襄收编到了麾下,唐通仅领着几百残兵败将,退回了密云,唐通深知他辜负了圣意,不但没有能救宁远,反倒是几乎全军覆没,还丢了张若麟这个主帅,于是逃回到了密云之后,也不敢对皇上交代,只等皇上朱由检对其发落。

朱由检得知消息之后,虽然怒其不争,但是也无可奈何,战报回来说的明白,此战失利罪责并不在杨国柱和唐通身上,而是因为张若麟畏敌如虎,督军裹足不前,以至于贻误了战机,还使得明军援军中了建奴大军的埋伏,才导致了大败,考虑到现在他手头已经实在是没有可用之将了,于是朱由检只能将怒气撒在已经死了的张若麟身上,虽然张若麟已死,但是还是下旨革去了他的所有功名,并将其举家收监,待以后处置,而对于唐通,仅仅是将其降为了副将之职,令其戴罪立功,继续镇守密云。

唐通这才保住了一条命,但是让他镇守密云,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他的密云兵此时已经几乎都丢在了关外,留守密云的一部分兵将,在大中军入居庸关通过密云的时候,投降了大中军,所以这个时候唐通在密云,可谓是快成了光杆司令了,仅剩下一些关城留守的兵将,还算是他的手下,他连一支可供调遣驰援诸关的预备队都没有能力组建起来。

所以前些日吴襄派人通知他,说建奴将有另一路大军很可能会走密云一带破关而入,请唐通务必要加强密云一带各关隘的防务的时候,唐通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惊慌失措,不知所措了。

虽然唐通向朝中告急,请皇上派兵驰援密云,但是这个时候京师顺天府也仅剩下为数不多的京营,早已没有力量发兵驰援密云了,所以唐通仅能做的只是派人分头奔赴密云境内的诸关守将,令其自行加强关隘的守御力量,至于什么援兵、粮草、弹药、武器,就让他们自己想办法了,他唐通总之是拿不出任何东西,来支援他们了。

所以诸关守将除了自己想办法之外,什么可能的支援都无法得到,黄崖口一带这个时候仅剩下了千余官军,虽然他们镇守的黄崖口关地势险要,但是他们的兵力却和建奴军相比实在是悬殊太大。

黄崖口守将也是一个守备,此人姓胡,倒是也算是一个大明的忠臣,虽然在发现建奴大军兵抵黄崖口关外,却没有弃关而逃,而是领兵在黄崖口关内死守关城,试图阻挡建奴大军破关。

但是何奈他们的力量有限,人心也散乱,阿巴泰和豪格督军猛攻一天之后,关城失守,这个胡守备力战不敌,最终在关内殉国,其家人上下十多口,也尽数在关内的家中放火自焚而死,黄崖口关最终被阿巴泰和豪格领兵攻破,从这里洪水一般的灌入到了关内。

这一下阿巴泰和豪格算是高兴坏了,不管怎么说,他们最终还是第一个夺得了入关的头功,于是他们立即派人朝山海关那边的皇太极报捷,一边立即率军从黄崖口一带进入了关内,如同一群虎狼一般的开始横扫密云境内,直逼密云县城。

坐镇密云县城的唐通听闻黄崖口关破的消息,立即是惊得手脚冰冷,此时他在密云县城中仅仅剩下了不到两千官军,面对着汹涌而来的三万多建奴大军,他可以说是毫无还手之力,守住密云县城的可能性基本上不存在,于是唐通只得带着这两千官兵,弃了密云县城,逃往了怀柔县,而建奴军不费吹灰之力,便攻占了密云县,进而继续杀向了怀柔。

刚到怀柔,唐通便得知建奴军已经又追了上来,于是唐通只得搜罗了一些怀柔的守军,又弃了怀柔县城,逃往了顺义县。

可是阿巴泰似乎就相中了唐通,拿下怀柔之后,不做任何休息,领兵紧随其后便又追到了顺义,唐通也算是能跑,一看建奴大军又赶至了顺义,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继续撒丫子逃窜,这一次他一口气逃到了通州。

到了通州之后,唐通发现他已经没地方可逃了,这个时候霸州、武清、香河等州县已经被大中军所取,他唯一能逃的也只剩下了京师顺天府了。

第六十五章 通州

可是唐通这个总兵,一连丢了这么多城池,让建奴毫不费力的便进兵到了京师城外,他不在京师里面倒也好说,朝廷不太敢拿他开刀,但是他一旦逃入京师,那么谁知道皇帝还会不会跟他客气,这个皇帝朱由检可是个薄情寡恩之人,从他继位之后,这些年来杀的督抚就好几个,巡抚一大群,他这个已经没有多少兵马的总兵官,皇帝如果想杀他的话,那还不是跟杀鸡一般?

所以唐通到了通州之后,也不敢再跑了,只能硬着头皮,领着麾下这搜罗起来的三千多残兵败将,和通州守军合兵一处,开始仓促准备起了死守通州。

通州乃是京师的东大门,距离京师也仅仅只有几十里路,而且最关键的这里乃是大运河的终端,历来南方漕运入京的货物,都在通州卸货,然后走陆路转运到京师之中,所以通州的军事地位也是极高的,通州一旦有失,京师也就基本上再无一点屏蔽了,故此朝廷虽然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但是还是想尽办法,在通州留守了六七千兵马,交由现任的兵部侍郎张尔忠坐镇通州,命其死守通州。

张尔忠,山东潍县人士,此人可谓是大器晚成之人,三十岁中举,但是直到五十岁才考中进士,他考中进士当官的时候,已经是崇祯四年之后的事情了,但是这个张尔忠虽然年纪大,但是做事却颇有建树,崇祯十二年的时候,运河上有一段断流,朝廷惊慌,于是便派张尔忠去治理运河,张尔忠不顾年事大,在运河上来回巡视调度,迅速的恢复了运河的航运,疏浚了淤积的运河,很好的完成了崇祯交给他的任务,所以事后被拔擢起来,进入到了兵部任事。

本来按原来的历史轨迹,张尔忠在今年,应该会被朝廷调往陕西任陕西巡抚,配合孙传庭逮杀贺人龙的,可是现如今历史已经被肖天健篡写,整个中国无数人的命运都位置改变,陕西已经基本上不受朝廷控制了,而且大中军和建奴都兵指京师,所以崇祯也就没将张尔忠再派往陕西当什么巡抚,而是看到张尔忠比较有能力,于是便以其兵部右侍郎的身份,令其坐镇通州。

这个张尔忠现年已经是六十多岁的人了,须发皆白,但是还是临危受命,出京到了通州赴任,他到通州之后,立即便开始整顿兵马,出了原来通州所有的三千官军之外,他还就地招募起来了三四千的民军,使得通州的守军兵力达到了六七千人,大大的增强了通州的守御力量。

唐通无路可走率领残部一路逃到了通州之后,张尔忠看到唐通好歹还是一个总兵官,而他麾下也没有可用之将,便立即奏请朝廷,将唐通留在他的手下听命,崇祯得知唐通连连丢掉了密云、怀柔、顺义的消息,气的实在是受不了,有心下旨令张尔忠将唐通给逮杀,但是看到张尔忠的奏请之后,犹豫再三,还是没敢这么做,唐通再不济手中还控制着三千多官军,这个时候建奴军已经兵至顺义,马上就要攻打通州,临阵斩将于军心不利,而且他也怕逼急了唐通,让唐通反出通州投降了建奴,那样的话通州也完了!

所以朱由检思量了一下,当即便准了张尔忠的奏请,令唐通戴罪立功,在通州张尔忠帐下听令。

就此唐通暂时也结束了他跑路的历程,短短几天时间,阿巴泰和豪格便连克密云、怀柔、顺义等地,几乎将京师北面给扫荡了一遍,所过之处他们烧杀抢掠,又裹挟了不少京畿的民壮入军,为他们充当跟役,势力一下又壮大了不少。

在五月十六这一天,阿巴泰和豪格便率兵进抵到了通州城下,呼啦一下便以重兵将通州城给包围了起来。

阿巴泰和豪格之所以没有立即兵抵顺天府城下,是因为他们此次入关,带兵并不算多,只有三万多人马,其实是作为皇太极的一支奇兵使用的,以他们的兵力,眼下围攻大明京师,还不太够,而且他们眼下的主要目的,还是要牵制明军和大中军,所以他们也自知打京城不容易,索性从黄崖口入关之后,沿着密云县一路先扑向了通州,因为通州乃是运河终端,这里十分富庶,当地油水大,人口密集,打下通州他们可以获取不少的粮秣,即便是京畿粮荒,但是通州一带的富人却还私人手中储备有大量的粮食,打下通州他们便可获得充足的粮饷,为下一步和大中军以及明军长时间周旋打下基础,只要拿下通州,他们既可以向东进袭山海关后部,内外夹击攻破山海关,放大批建奴军入关,也可以直接扑向京师,威胁京师的安全。

阿巴泰和豪格这么做,可见的二人也不是笨蛋,还是相当有战略眼光的,于是他们破关而入之后,一刻都不停歇,便在几日之中,率兵杀之了通州城下。

到了这会儿,谁先来通州城下谁就是张尔忠的敌人,本来张尔忠在此备战,考虑着最先杀之通州的很可能是大中军,可是没成想他准备了一桌菜,第一个跑来赴宴的却是建奴大军。

于是张尔忠便只好先于建奴较量一番了,张尔忠虽然到通州时间不长,但是却干的不错,很快便收拢住了通州的军心,并且想办法筹集到了一些粮食,放赈给了城中饥民,于是大获通州人心,当阿巴泰率兵进抵通州城外的时候,张尔忠还下令将城外方圆二十里内的百姓也都放入城中,一是名义上保护民众,二是实质上增强通州的守御力量,同时将通州外围的一些豪绅也迁入通州城之中,令这些豪绅将其家中藏的粮食也抢运入城中一批,如此一来也满足了城中军民短时间之内的需要。

张尔忠这些举措,为阻挡建奴大军起到了不错的效果,加上收下了唐通所部,整个通州兵力增强到了一万余人,张尔忠亲自见了唐通一面,告诉唐通,圣上并没有怪罪他丢掉密云、怀柔、顺义等地,希望他能在通州戴罪立功,帮他协防住通州城,唐通也觉得羞愧,当即拍胸脯保证,一定向朝廷尽忠,配合张尔忠死守通州城,哪怕是战死在通州,也绝不再逃了。

于是他们合作,唐通负责镇守通州北门和西门,而张尔忠坐镇城中调度,其余军中将官则镇守东门和北门以及水门等地,阻止建奴军攻城。

阿巴泰率兵抵达通州之后,先是令城中军民投降,张尔忠先是假意表示可以商量,请阿巴泰派人入城商讨投降之事,阿巴泰和豪格信以为真很是高兴,于是便派了帐下一个汉奸坐吊篮进入了通州城,结果张尔忠在接了这个建奴使臣入城之后,当即便在城头翻脸,将入城劝降的那个建奴的使臣给割掉了耳朵,直接令人将其从北门城楼上丢了下去,活活摔死在了城门之下,阿巴泰看到劝降不成,守将还杀了他派去的劝降之人,于是便不再抱什么幻想,和豪格一起开始下令强攻通州城,并且誓言一旦攻下通州城,必将屠尽城中军民。

于是张尔忠也达到了他的目的,使得城中军民更加团结了起来,从一场防御战转为了一场保命之战,虽然城内的明军战力很差,但是他们也知道建奴不是东西,肯定怒于张尔忠杀了他们的使臣,入城之后肯定会血洗通州城的,到时谁也保不住性命,于是便同仇敌忾跟建奴死磕了起来。

这一开战通州便打的非常激烈,建奴军攻的凶猛,通州守军反抗的激烈,建奴军潮水一般的攻城,城上便矢石俱下,不断阻击建奴大军攻城,两军就在通州城展开了一场殊死搏杀。

张尔忠以六十多岁的高龄,不辞辛苦的在城中四处巡视,不断的给守军打气鼓劲,鼓励军民死战不退,并且将他的两个儿子,也充入军中,跟着军民一起登城死守,看到张尔忠如此忠义,城中军民也很是钦佩,于是冒死前赴后继的登城御守,结果让阿巴泰和豪格连续猛攻两天时间,却未得存进,还折损了一批兵将,气的阿巴泰暴跳如雷,更是下狠心,一旦攻入通州城,便要屠尽通州城中军民。

本来王承平奉命率兵前往密云一带,想要赶在建奴破关之前,拦住建奴,最不济也想要再建奴入关之后,将建奴阻在密云境内,但是当他行至蓟州的时候,便突然得知建奴已经从黄崖口关毁关而入,进而攻占了密云县城,于是王承平更加不敢怠慢,立即引兵赶往怀柔,想要驰援怀柔,将建奴右翼军拖在怀柔,可是当他还没有赶到怀柔的时候,路上便又得知,建奴右翼军已经袭破了怀柔,连顺义也都拿下了,王承平不由得气的大骂这些地方的明军真他娘的都是笨蛋,连一点时间都不给他留,哪怕这几个地方的守军牵制建奴一两天时间,他也能领兵赶到,拖住建奴大军,可是没成想这些地方根本就没有抵抗,便让建奴攻下了他们的城池。

王承平分析了一下建奴军下一步的行动,认为建奴下一步很可能会攻打通州,抑或是直接兵抵京师城下,暂时可能还不会直接扑向山海关,于是他便掉头领兵直奔向了通州,这一拖延,等他领兵赶往通州的时候,阿巴泰已经领兵猛攻通州两天时间了。

(今天要给大家说两个消息,好消息是大家不用担心,这本书会太监了,因为到了这个时候,这本书基本上已经进入到了收官阶段,下一步就是考虑结尾了!坏消息是编辑大人已经跟我约下本书的稿子,而我现在还没有准备,故此从本月开始,寒风要集中力量构思下本书了!更新虽然不会断,但是以后将会改为每天一章!这一点对不住大家了!不过也请大家能理解,毕竟写历史类的书不容易,构思一本书和前期准备的资料,都是海量的,否则仓促上马,铁定是本垃圾!单是准备这些东西,每天都需要消耗大量的时间,所以一心不能二用,才不得已减少更新!请大家多多包涵!

另外今天特别鸣谢信离、风沐春江、东宫三位朋友的打赏!是你们不断的支持,让我走到这一步的!希望下本书开始之后,还能得到你们继续的支持!寒风跪谢了!)

第六十六章 密旨

这两天下来,其实通州守军打的也很艰苦,他们本来兵力就不多,而且军中多是近期张尔忠才收编起来的残兵败将,而且还有一大批人是刚刚招募起来的民军,武器装备到了这时候,也已经非常差了,缺粮缺饷的情况下,更谈不上什么有效的训练,只能凭着他们一腔热血去抵挡建奴大军的进攻。

虽然张尔忠想尽办法调动士气,可是打仗是玩儿命的买卖,虽然在张尔忠的极力调动之下,不少兵勇凭着一腔之勇冲上去,但是许多没见过血的军民一看到袍泽倒在血泊之中,这一腔血勇当即也就如同一江春水向东而去,所以虽然他们挡住了建奴两天进攻,但是士气也极为低落,唐通这一次表现的倒是不错,领兵在北门和西门两地死战不退,接连打退了建奴数次进攻,他来回在北门和西门两地奔走,指挥兵将作战,可是两天下来,唐通的这股劲头便也泄了下来,看着兵精马壮的建奴大军如同蝗虫一般在城外人头攒动,他的这点忠诚很快也就用光了,眼看着守军士气越来越低落,一个个兵将麻手麻爪,不知所措,唐通便知道通州恐怕是坚持不住了。

于是唐通便又开始琢磨起来下一步该怎么保命,因为他知道通州此时已经成为了孤城,别看距离京师这么近,但是京师是不可能发兵来救援通州的,京师的那点兵力守城还不够用,指望那些京营的大佬们会冒死出城来跟建奴大军野战,想都不用想,他们留在京师之中估摸着还能坚持几天,一旦军将领兵出城,估摸着不用看到建奴大军,就直接会在城门外面来个就地卷堂大散,京师的援军是指望不上了。

而通州之外各县此时官军早就逃的逃降的降,更是不可能指望了,京师周边兵力最多的也就算是天津卫一带了,天津卫作为军事重地,历来留镇有一万多官军,可是现在天津卫据说已经是自身难保了,有一路大中军这个时候正在大中皇帝肖天健的率领下,已经兵抵天津卫,正在攻打天津卫,试图夺占天津卫,作为他们在打通运河最后一站,将天津卫作为他们储运南方运上来的粮秣物资之地,所以天津卫估摸着这会儿能不能还保住,已经没人知道了。

所以留在通州就是一个死,唐通开始的时候,还被张尔忠激得是热血沸腾,打算干脆就在通州尽忠拉倒,死战一场多杀一些鞑子,也算是全了他一个忠名,但是尽忠这种事情,是要以生命为代价的,不是每个人都可以视死如归,这一点上有时候武将反倒不见得比起一些文人要强到哪儿去,文人还有些操守气节,可是武将多为粗人,更多的是看中眼前的利益,唐通很显然不是那种可以视死如归之人,勇气经过两天时间,很快便被消耗光了,到了建奴围城第二天晚上,唐通便已经开始琢磨,再一次逃跑的事情了。

可是这个时候,有人找到唐通,告诉唐通了一个消息,让唐通登时打消了连夜出逃的想法,转而立即又振作了起来,决定第三天继续留在城中死守通州城。

原来找唐通的人也正是通州城之中大中军的细作,隶属于冯卫汉的手下,他们找到唐通,告知唐通大中军正在星夜驰援通州,只要通州再坚持一两天时间,大中军兵马便会抵达通州,为通州解围。

而且细作还告知唐通,大中朝皇帝这个时候已经拿下了天津卫,很乐意请唐通归于他的麾下,可保唐通今后的荣华富贵,但是前提也是让唐通必须要帮着张尔忠守住通州城,否则的话,唐通便是他第一个要杀的对象,不管他逃到什么地方,都要将他追杀到底,灭他满门。

唐通听罢之后,又是惊又是喜另外还怕的要死,因为他也早已看出大明的覆灭已经是不可逆转了,这天下今后很可能就是他肖天健的,他这会儿要是逃走的话,能逃到哪儿去?今后天下都是他姓肖的了,如果他现在跑的话,今后恐怕在这世上便再无他唐通和他家人立锥之地了,所以他很乐意今后跟着大中朝干,但是前提就是要先守住通州。

于是唐通赶紧便满口答应了下来,拍胸脯保证他绝不会辜负大中圣上肖天健对他的期望,哪怕是死在通州,也绝不将通州丢给建奴(貌似这句话他两天之前刚对张尔忠也说过!)。

同时唐通别看是个胆小怕死之辈,但是毕竟他能做到总兵官之职,这军事上还是有点经验的,从这个大中军细作口中,他得到的消息,很快他便发现了一个问题,这一次大中皇帝肖天健令他死守通州,恐怕不单单只是想要得到通州这么简单,这背后恐怕是肖天健有着更大的打算,可是这种事情不是他能管的,现如今大中皇帝肖天健只令他死守通州城,他便是一个棋子,除了按照肖天健的吩咐做之外,更多的事情他是管不了了。

肖天健骑在马背上,身体缓缓的随着战马的行动起伏着,在他的身边是一批铁头手下的羽林卫随行保护着他的周全。

从北伐开始到现在已经是满了两个月了,这两个月间,他虽然已经是贵为大中皇帝,但是却跟一个普通兵卒几乎没有太大的区别,每天都在日夜兼程,朝着北方攻进,这一路上,他既不乘船,享受在船上舒适的赶路,更不坐什么龙辇,而是一路上跟武将们一样,骑在马背上行军,指挥着麾下的兵将攻城拔寨,朝着北方攻进。

这一路上他贵为一个皇帝,可是却依旧是风餐露宿,尽可能不享受太多特权,每日甚至于比一般的兵将还要辛苦,晚上时不时的会以皇帝的身份,到营中四下巡视,对麾下的兵将们嘘寒问暖,这一点更是让兵将们对他是忠心耿耿,无不暗中下决心,要为他效死。

而且每晚肖天健还要跟部将们在帐中商议第二天的行动,制定各种作战方案,虽然眼下作战方案的制定多由参谋人员和部将们制定,可是他作为一军之主,却也时常要参与其中,最起码也要对各种作战方案进行决断,选择他认为可行的方案下达命令。

北方的战事情况,他在路上是最担心的事情,这个时代的通讯不便,他不可能每每都了解到北方的战事情况进行的如何了,他最担心的事情就是建奴先于他们攻破山海关,先一步攻占了燕云之地,那样的话虽然不能说他前功尽弃,但是想要再从建奴手中夺回这些地盘,不知道又要消耗多少力量,稍有不慎便是满盘皆输的下场。

所以他这一路上虽然对手下部将们是谈笑风生,可是内心之中却总有一种不安,因为走到这一步对他来说,太不容易了,眼看着就要成功了,在这个时候建奴却先于他开始挥师南下,想要入关夺占燕云之地,这给他造成了很大的压力。

他不想步历史上李自成的后尘,成为这个全新的历史上的罪人,他覆灭大明,是为了重振大汉民族,而不是要引建奴入关,最终将偌大的大好江山送给建奴,所以他这次北上,可以说是终极之战,务求要将建奴挡在关外,进而下一步灭亡了大明之后,再将建奴从辽东这块土地上抹去,收复辽东之地。

不过他的担心这段时间随着各路军报来的消息,也渐渐的让他放心了下来,由于阎重喜、卢象升的能干,他们先于建奴大军抵达了山海关一带,并且和冯卫汉的特情处通力合作,逼降了山海关守将吴襄,最终先于建奴控制住了山海关防线,如此一来,山海关防线虽然不敢说无忧了,但是起码在得到了阎重喜左路军的强援之下,山海关防线还是能坚持一段时间的。

而且李信、刁正的中路军在会和了罗立所部之后,也先行驰往山海关一带,只需阎重喜、吴襄在山海关支撑到他们的抵达,将建奴大军挡在山海关之外,便基本上没有什么问题了。

对于自己麾下的那些兵将,肖天健还是有充分的信心的,他一手打造出来的这些军队,非普通的军队可比,即便是建奴凶悍,但是他对自己的兵将也有信心,他的手下只强于建奴军,绝不会比建奴军弱,所以虽然即便加上中路军的兵力,山海关一线的兵力依旧弱于建奴许多,他也相信有这帮手下的大将在,建奴即便是把吃奶的力气用出来,也打不下山海关。

所以他在打下沧州之后,心情便变得开始轻松了许多,更加稳扎稳打的沿着运河,率领剩下的右路军一路朝着天津卫攻去。

沿途整体上他们没有遭受到什么明军的强有力的抵抗,虽然有些城池的明军守军以及官吏并没有望风而降,但是最多在他的兵锋之下,能坚持两三天的城池几乎没有,许多沿途的州县往往是在他的大军兵锋之下,连一天时间也坚持不住,便宣告城破,所以右路军这一路上损失并不算大,相反还收降了不少明军降兵。

(目前对于新书俺有两个不太成熟的构思,很是纠结,想跟大家商量商量,第一个构思是很早便产生出来的,那就是写一本有关于中国远征军在缅甸杀鬼子的小说,第二个想法是再写一本古代大海战方面的小说!真是非常纠结,所以想干脆还是问计于弟兄们好了,我在投票区设定两个选项,大家选择一下吧!帮我拿个主意如何?另外今天鸣谢fadespecter兄弟的打赏!今天更新这么少,还给打赏,真是不好意思呀!)

第六十七章 纷杂局势

这些降兵前面说过,其中一部分人就地整编,留下成了大中军留守兵马,负责保护运河一线的安全,保护大批北上的船队的安全,随着他们越来越朝北行进,他们的补给线也越拉越长,等他五月中旬抵达天津卫外的时候,整条大运河补给线已经绵延出了数千里之多,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支持这么多兵马的军事行动,每天消耗掉的物资都是天文数字,而这些物资除了山西、河南部分走旱路向北运送之外,其中绝大部分都要走水路北运,每天从扬州发出的漕船,几乎都有几百条之多,才能保障前面的军队衣食无忧。

这样大规模的运输补给,即便是让后世的人想想都会觉得有点头大,更何况在这个交通基本靠走,通讯基本靠吼,治安基本靠狗的年代呢?所以虽然肖天健这些年来积攒了点私房钱,可是也有点架不住这样折腾。

而肖天健当初也低估了维护运河沿线的难度,所以前期有点准备不足,以至于四月间运河上的漕船时常遭到溃兵抑或是大股匪盗的洗劫,除了损失不少物资之外,还影响到了一些船民,使得不少船民不敢再驾船北上替大中军运送物资。

后来肖天健不得不在路上拖延了一些时日,从各地抽调了一批兵马,沿途加强对运河两岸的防御,另外边走边打,还改编了不少明军降兵,令其分块分区清剿辖区内的溃兵流匪,这才使得运河上的行船安全开始得到了保障,减少了被袭击的次数,另外他还调派水师部分兵将,随船队一起行动,护送船队北上,每支船队里面安排一些武装人员押运,另外每条船队里面编入一两条装载了不少轻型火炮的战船,护送船队,这才遏制住了一些湖匪水盗猖獗的劫掠大中军的物资船队。

可是换来的则是运输成本的剧烈增加,改编的这些降兵,无疑也要消耗相当多的粮食,既然他们已经摇身变成了大中军的一员,肖天健自然是不会再让他们自己解决吃饭问题了,所以从南方运送上来的粮食物资,其中很大一部分都被这些新编的兵马给消耗掉了。

所以对于肖天健的大中朝来说,刚刚立国,便立即发动一次这样大规模的战事,对于他们君臣来说,压力之大无疑是显而易见的。

另外肖天健集结兵力北上,无疑也造成了后方的空虚,一些明朝的地方官员和军将,也在肖天健挥师北上之后,开始在南方蠢蠢欲动,试图利用这个天赐之机,重新夺回一些地盘,在四月中旬,肖天健得到留镇南京的石冉的报告,说逃到赣州的方国安,在赣州集结起来了近四万明军,号称十万大军,又开始北上,试图恢复江西失地,兵锋指向了时下已经被大中朝控制的南昌府,石冉已经调集南部留守兵力,南下抚州府一带,去对付方国安这路人马了。

肖天健得知之后,下旨令兵部发令,令留镇湖广的罗汝才也调集湖广境内第三镇留守兵将,进击江西吉安府,从侧面牵制方国安所部,为石冉分担一下方国安所部此次北上的压力,总之北方此刻正是关键时刻,南方作为大后方,这个时候不能出什么大问题。

这也是肖天健这段时间没有能快速进兵到山海关的主要原因,太多事情牵扯到要让肖天健分心,使得他不得不一边领兵作战,还要分心关注着后方的大事。

除了方国安率兵北上试图恢复明朝的地盘之外,李自成那边也不消停,肖天健处理李自成称帝之事,不太明智,导致了李自成彻底和他们大中朝反目成仇,先是试图进攻河南,但是却在潼关被范胜所败,吃了大亏,接着高杰投降大中朝,更是让李自成愤怒不已。

虽说李自成失去理智,但是最终还是被他手下群臣劝服,考虑到他的实力和肖天健的实力相差太远,而大中军又太过凶悍,以他的实力,真的跟大中军彻底撕破脸,别看现在大中军主力北上,但是留守的那些兵将也不是吃素的,仅仅是潼关的那个范胜所领的几千大中军人马,就足够他喝一壶了。

所以李自成在潼关惨败之后,暂时缩回了西安,掉头开始朝西活动,率领麾下兵将也效仿肖天健来了个所谓的御驾亲征,四月之后,利用陕西群龙无首以及官军主力尽数崩溃的时机,一路上顺利的攻下了平凉府、巩昌府等地,将陕西西部的大块区域给控制到了他的手中,于是李自成便又有点飘飘然了起来。

在五月之后,他又想起肖天健对他的侮辱,居然派出了手下留守汉中的大将高一功,想要趁着大中军已经北上的机会,还是想从大中军身上捞一把,这一次他没有敢再选潼关对大中朝的地盘下手,而是把目光放在了郧阳方向,派人打听说大中军在郧阳一带兵力不多,于是便想令高一功率兵突袭郧阳,自郧阳一带进入湖广,打通通道,使得他可以挥师进入湖广,夺占这块中国时下的鱼米之乡。

高一功奉命领了两三万大顺军出发,气势汹汹的便扑向了郧阳府,打算将郧阳府一鼓而破,便挥师襄阳城下。

可惜的是他李自成想到的,大中军这边的人也都想到了,更何况郧阳作为湖广和四川、陕西的咽喉之地,又岂能不重视呢?所以别看郧阳因为人口少,留镇的大中军兵力不多,这段时间尚在逐步的朝着郧阳府一带移民填充,但是这里作为重要的战略要地,当然不会让无名之辈来负责镇守。

负责镇守襄阳府和郧阳府的不是旁人,正是肖天健麾下的大将赵卫华也就是之前的那个赵二驴。

赵二驴因为和李栓柱素有间隙,在肖天健拿下湖广之后,逐步的便将赵二驴和李栓柱调配开,虽然赵二驴还是李栓柱的副手,但是却不怎么再在李栓柱手下做事了,而是受肖天健所托,以第三镇副总都统的身份,常驻襄阳,负责镇守襄阳、郧阳等地,肖天健给赵二驴的一个重要的任务,便是在这里盯住被他放养在陕西的李自成,防止李自成有朝一日跟他们反目之后,自郧阳入湖广。

所以在很早的时候,肖天健便已经卡死了潼关和郧阳这两个和陕西连通的重要的关口,早在北面有陕州,南面有郧阳,都留守有相当的兵力,始终防备着李自成这支恶狼。

现如今李自成也终于和肖天健反目,成了势不两立的对手,肖天健北上,又岂能不先安排好对付这只饿狼的事情呢?

于是高一功很不幸,等他领兵进抵郧阳的时候,赵二驴也早已得知消息,提调了襄阳、承天府的兵马,包括地方预备营在内的一万余兵将,赶在高一功进抵郧阳府城下的时候,赵二驴的兵马也已经到了武当山埋伏了起来。

虽然赵二驴手中仅有四个战兵营的兵力,但是他却控制了六个预备营,和半个重炮营(两个连的兵力),按照赵二驴的部署,郧阳府城中留守了一个战兵营两个预备营的兵力,死守郧阳府城,先是吸引了高一功以重兵攻打郧阳府城,而他则率领主力,在武当山一带陈驻,远远的看着高一功率部攻打郧阳府城。

高一功领兵猛攻郧阳城三天不克,士气也就自然而然的衰落了下去,赵二驴趁着这个时候,才突然率领主力杀出了武当山,直扑高一功所部的后背,高一功这才知道上当了,被赵二驴领兵一股击破,打的高一功是落荒而逃,领残兵败将逃回了汉中。

可是等高一功逃回汉中的时候,才发现汉中他们的老巢也被一路大中军的人马抄了,原来入川之后的李栓柱先是拿下了重庆府和成都府两地之后,这段时间逐步的扫荡了四川北部的保宁府,现在李自成跟他们大中朝反目成仇了,李栓柱岂能还跟他客气,这边高一功率兵一出汉中府,他便获得了消息,派出了三千精锐人马,日夜兼程出了保宁府趁着汉中大顺军兵力空虚,杀入到了汉中府境内,在汉中府大肆搞了一通破坏,连毁李自成在汉中的两场粮仓,还放火烧毁了李自成的不少后勤物资,几乎把李自成这两年来在汉中一带经营起来的老本给抄了个底掉。

等高一功带着残兵败将逃回汉中府的时候,这三千大中军的兵将也已经搞足了破坏,裹挟了大量的物资细软,撤回到了保宁府。

高一功闻听之后气的是火冒三丈,领残兵败将又追入到了保宁府,结果在保宁府境内,被他所追击的大中军利用地形优势,又给使劲的阴了一把,用埋设的地雷,炸翻了不少大顺军兵将,连高一功手下的一个重要的将官都被当场炸死,高一功慌忙后撤,结果又被大中军撵着屁股好一通追杀,等高一功跑回汉中的时候,几乎都快成了光杆司令。

高一功见势不好,觉得汉中恐怕是守不住了,正打算收拾一下家当,朝西安府跑,但是这个时候大中军却主动后撤,收缩了兵力,并没有趁势攻下汉中府。

其实这个时候肖天健已经意识到了他对于李自成的事情处置有所不当,眼下北方建奴的事情还没有解决,他便自大的去惹怒了李自成,虽然他有信心收拾李自成,但是他要同时跟明朝、建奴、李自成三股势力为敌,显然是有点力不从心,于是他在北上的途中,便开始检讨他这段时间决断中的失误,决定暂时不跟李自成大打出手为好。

于是他便着令兵部发令,暂时各地守将对于李自成采取守势,不主动跟李自成争抢地盘,要是李自成的人主动挑衅的话,便狠狠的将他们打回去,但是暂时仅限于击退他们,不许各地主将主动去抢李自成的地盘,以免逼得李自成狗急跳墙,这个时候集中所有的大顺军,和大中军决战,毕竟李自成手下好歹也有十来万兵马,虽然这十来万人马在大中军眼中多是乌合之众,但是如果李自成现在豁出去拼老命的话,收拾他还是要牵扯到不少的大中朝的兵力和精力,眼下肖天健并不愿出现这样的情况。

于是这才有李栓柱和赵二驴两败高一功,但是却并没有趁机攻占汉中的原因,使得高一功提心吊胆的在汉中府一带观望了几天,得知了大中军已经退去的消息,这才打消了高一功逃往西安府的念头。

高一功一场大败下来,让李自成彻底看清楚,他根本不是肖天健的对手,虽然肖天健现在正忙于北上将大明掀翻,并且抵御建奴入关,但是留下的实力,也不是他李自成可以撼动的,非但如此,这些留守的大中军,甚至有能力将他的老巢给抄了,所以李自成得知高一功兵败的消息之后,也冷静了下来,和宋献策等谋臣商议之后,宋献策等人也认为,眼下他们最重要的是扩大地盘,而不是去跟大中军争个胜负,在他们看来,中国很大,虽然大中军占领了河南、山西、四川、湖广等地,但是西面却还辽阔得很,他们大可不必跟大中军争,先赶紧朝西去抢地盘,今后一旦大中军要跟他们算总账,西安府一带肯定是保不住的,所以他们提前要争取占据更西一些的地盘,实在不行,就跑的远一点!

于是李自成在高一功郧阳兵败之后,暂时也彻底打消了继续趁大中军北上从肖天健手中捞便宜的想法。

(我晕呀!这两天改成了一更,胡噜呼噜大人居然打赏了八十八块八毛八,真是让我惭愧呀!另外还要鸣谢信离和wangzw二位兄弟,你们的支持让我汗颜呀!今天只好来个四千字的章节吧!略表一下谢意,无以为报,下本书写出更好看的书,来报答弟兄们的厚爱!)

第六十八章 布置

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牵扯了肖天健不少的精力,使得肖天健虽然领兵一路北上,但是心思也不得不经常性的去考虑更多杂事,使得他几乎北上之后,连一个好觉都没能睡过,等前几天他迫降了天津卫的几千明军之后,肖天健发现他比起从南京出发的时候,又瘦了不少,眼窝都要陷下去了。

看着肖天健这么辛苦,铁头这些羽林卫们心疼的要死,天天偷偷的嘱咐厨子,尽可能给肖天健调剂一些好吃的东西,想办法让肖天健多吃一些,以免肖天健累垮了身子,肖天健每每看到给他端上来的饭菜,都少不了会训斥铁头一番,有时候直接命人便把给他加的肉食,拿下去分给了兵卒们。

肖天健身为大中皇帝,如此爱兵并且自律,让麾下兵将如何不肯为他效死,所以这一路上行来,他麾下的这些兵将们攻城拔地几乎可以说是无坚不摧无坚不克!这跟肖天健个人魅力恐怕也是有着分不开的关系。

随着他们的脚步距离京畿越来越近,肖天健接到的来自山海关一带的消息也越来越多,越来越频繁了起来,从眼下看来,他们终于赶在了建奴之前,将建奴大军堵在了山海关之外,这一点令肖天健非常欣慰。

但是接下来在他攻打天津卫的时候,却突然间得到了一个令他震惊的消息,那就是另一路建奴大军在阿巴泰和豪格的率领下,已经从密云一带的黄崖口关破关而入,三万多建奴大军入关,势如破竹一般的取下了密云、怀柔等县,已经直逼通州城下。

肖天健闻讯之后先是大吃一惊,接着转念一想,这件事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于是他一边继续督军攻打天津卫,一边立即召集诸将商议起了这件事该如何应对。

天津卫对于右路军来说,实在算不上是太大的阻力,虽然这里的守将对大明确实比较忠心,但是忠心不能当战斗力使用,他一个人的忠诚不代表众多人的忠诚,而他手下却有很多人不想跟着他死在大中军的手中,于是乎看起来很坚固的天津卫,在大中军的猛攻之下,仅仅两天时间便被肖天健拿下,城中大部明军投降,守将也被手下叛卒给刺死,至此肖天健率军北上,也终于彻底打通了京杭大运河,使得南方的物资,可以从大运河上源源不断的向北运送,使得大中军在北方和建奴乃至大明朝会战得到了坚实的物资保证。

当肖天健将得到的消息告知刘耀本等将官们之后,诸将们都有点惊诧,前几日他们还听闻建奴大军尚被阎重喜和王承平挡在山海关不得入关,今天便得知消息,说建奴一路人马已经破关而入,连下北京外围数城,这个变化也太大了,故此诸将都有点震惊,但是却并未觉得惊慌,眼下跟着肖天健的都是大中军的精锐中的精锐,除了刘耀本的第二近卫师之外,还有一批隶属于石冉麾下第四镇军的兵将以及直隶于兵部后勤总部的几个辎兵营,可以说是兵精马壮,兵力在三万人左右,所以这些军官们听闻消息之后,并没有惊慌,反倒一个个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了起来。

“我刚刚收到王承平送来的消息,现如今建奴的右翼军在奴酋阿巴泰和豪格的率领下,已经从顺义直冲到了通州,阿巴泰和豪格的目的很显然,是想要打下通州,利用通州城来获取一批粮秣物资,支撑他们这批建奴兵马的用度!

他们这批建奴军从喜峰口入关,肯定不可能携带大批粮秣物资,所以他们唯有依靠沿途行掠来满足他们的所需,通州对于他们来说很重要,这也就给了咱们一个非常难得的机会。

本来我还想带你们去山海关,跟建奴大军来一场大会战,跟建奴大军一分高下,但是眼下既然他们送上门来了,这么大的一盘大餐,我们岂有不笑纳之理?”肖天健召集了诸将之后,便在他的大帐之中对诸将说道,不过到现在为止,肖天健还是喜欢以我自称,没有习惯用朕字来自称。

刘耀本和彦书亭等将官们听到肖天健的话之后,都立即明白了肖天健想要做什么了!

于是刘耀本立即接口说道:“圣上的意思微臣明白,圣上可否是想要利用建奴围攻通州这次的机会,一举将这伙建奴的右路军给吃掉?只要圣上下旨,我等哪怕是粉身碎骨也万死不辞,定要将这伙建奴给彻底解决!”

“不用像你说的那么严重,更用不着什么粉身碎骨!解决阿巴泰这伙建奴大军,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眼下他们无论是装备还是士气乃至是兵力,都并不见得是我们的对手,眼下我们吃掉他们,还不算是什么难事!只是建奴也不是傻子,他们见势不好是不会这么轻易的便愿意被咱们吃掉!所以这件事我们还是要谋划谋划才行……”肖天健现如今对自己麾下的这些兵将们可以说是充满了自信,他有充分的理由相信,眼下的情况他们击垮掉阿巴泰这伙建奴,根本就不是什么难事,真正困难的事情是怎么才能完全吃掉他们,这才是他这次召集部将们商量的原因。

不过肖天健胃口这么大,其实也并不是狂妄所致,而是有着充分的理由的,这次建奴右翼军入关,因为有大中军的威胁存在,从各地反馈过来的消息上来看,阿巴泰所率这路建奴大军并没有敢向以往入关之后那样嚣张的兵分数路四处行掠,而是将兵马抱成一团行动,沿途是沿着密云、怀柔、顺义等县一路攻击下来直抵通州城下的,他们怕的就是分兵之后,一旦遇上战斗力强悍的大中军人马,将他们一口口的吃掉!所以在阿巴泰和豪格看来,他们抱成团行动,会要安全许多。

但是这也为他们的就粮造成了不少的麻烦,众所周知京畿之地在肖天健拿下南直隶之后,便失去了南方的物资支持,仅凭着残破不堪的北方,想要维持北方的用度,是根本不可能的,特别是像京师这样的城市,城中人口众多,基本上完全属于是消费型的城市,而城外百姓在建奴屡次入寇和明军自身的祸害之下,死的死,逃的逃,还有大批百姓被建奴掳去,更是使得北方粮食生产更是一日不如一日,乡间虽然不能说十室九空,但是十室空个六七个也差不多,建奴如果四出行掠的话,会对他们抢掠来说会方便一些,收获也会大一点,但是他们眼下不敢分兵,只能裹成一团行动,所以沿途劫掠的粮食就很有限,根本不足以满足他们的需要。

所以肖天健和手下诸将以及参谋们分析认为,他们想要在通州城外,歼灭阿巴泰所率这路建奴大军,并非是什么妄想,而是有相当的把握的,前提就是他们要先布置一个相对万全之策,在建奴方面没有发现的情况下,一举将他们先打垮,然后再收拾掉他们。

于是众将们在肖天健的大帐之中,便开始了一场热烈的讨论,各自都提出了他们的想法,最终肖天健才形成了一个比较完善的计划。

肖天健拿定主意之后,马上便开始着手布置了起来,一批批传令兵随即便持着肖天健的令箭,策马冲出了天津卫的大中军大营,朝着京畿各地飞马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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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磨刀霍霍

王承平本来是想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之势,对阿巴泰所部建奴军发动一次强袭,打乱阿巴泰对通州的攻势,迫使阿巴泰放弃攻打通州城,但是就在他率部接近到通州东北部三十多里,正待稍作休整,便要一鼓作气率部攻击建奴军的时候,却收到了肖天健的诏令。

王承平接旨之后,稍作思量,便马上理解了肖天健的用意,就着地图看了一番之后,立即呲牙便笑了起来,对传令兵笑道:“末将谨遵圣谕,兄弟回去告诉圣上,请圣上放心,末将定不会把事情搞砸的!只要圣上打垮他们,末将便保证让他们出不了关!”

送走了肖天健派来的传令兵之后,王承平便开始布置了起来,他先是放弃了集结兵力强袭建奴军的想法,然后开始将手下的骑兵分兵,一支支的派出去,朝着通州一带进发,他给这些手下骑兵的命令是不得与建奴硬拼,令他们要抓住机会,不停的对建奴大军进行袭扰,以游猎的方式,将建奴散布开的那些游骑清理掉,并且抓住机会,能咬一口便在建奴身上咬一口,而且命令这些骑兵不展开旗幡,暴露他们的番号,以此迷惑建奴方面,使之搞不清楚到底来了多少大中军的人马,为下一步肖天健领兵来此和建奴会战打下基础。

而他本人则率领四千主力骑兵人马,就地选择了一处地方屯扎了下来,放出了多批斥候,在他们周边形成了一道警戒幕,将他们的行踪给屏蔽了起来,并且令斥候随时保持对通州方向建奴大军的监视,以备他们随时可以采取行动。

就在王承平调整布置的时候,通州城之中的细作也收到了飞鸽传书,得知了肖天健给他们的指令,于是立即便行动了起来,开始联络城中守军诸将,最先便找到了城中的唐通,于是才打消了唐通再一次弃城而逃的念头。

肖天健在拿下了天津卫之后,没做任何休整,留下了辎兵营接防了天津卫城,然后他便率领剩下的两万五千兵将,立即朝着通州城方向行去。

这一次肖天健除了调动了自己所率的人马之外,还调用了王承平所部,以及刁正所部,但是刁正眼下肯定是来不及赶上这一场通州之战了,这个时候的刁正还远在遵化和蓟州之间,正在朝着密云方向行进,即便是他现在接到命令,也已经来不及赶至通州参战了,于是肖天健干脆便命刁正,将他麾下的兵力一分为二,一批立即掉头回山海关,而他本人则领剩下的一半人马,轻装以急行军的速度赶赴密云,重新夺回密云县城和封堵住黄崖口关。

这个时候整个京畿之内的大中军都行动了起来,就连现如今临时坐镇宣大的李凌风,也很快得知了建奴自密云黄崖口关破关而入的消息,于是赶紧便开始在宣府境内集结兵力,增援向了眼下已经被他们接防的居庸关等地,加强了对宣大一带的防御,以防建奴军自这些关口,突然间攻入到宣大境内,那样的话宣大恐怕也就又要生灵涂炭了!

阿巴泰突破黄崖口关,对于大中军来说影响也很大,他们长驱直入之后,也切断了山海关一带和宣大之间的联系,迫使已经准备好的一批物资,暂时无法再从居庸关再次发运向山海关方向。

不过这种影响,对于山海关守军来说,眼下已经不算是太大的问题了,肖天健这个时候已经打通了整条运河沿线,使得大中军的物资已经可以在大运河上一路上基本上畅通无阻的运抵到天津卫,而且李信和罗立、刁正等人赶赴山海关之时,也已打通了天津卫到山海关沿线,控制了这里的道路,所以即便是失去了山西方面的物资支持,随后从天津卫起运的物资,将会完全取代山西方面的物资供应,并且大大超出山西方面可持续提供的物资数量,这也是说肖天健执意要沿着运河北上,打通大运河的主要原因。

就在肖天健忙着调动人马的时候,阿巴泰和豪格对于大中军的情况却基本上一无所知,他们只知道他们要加快动作,赶紧将通州城攻克,获取足够支撑他们短期内所需的粮秣,这样一来,他们才能够在关内生存下去。

但是阿巴泰和豪格也都不是那种脑残,他们这次虽然破关而入,但是却也都明白,此次他们入关,恐怕比起前些年他们建奴历次入关都要凶险许多,现在他们入关要对付的主角已经不再是被他们骑着欺负了几十年的明军了,而是换做了跟他们一样凶狠甚至于还超出他们的大中军,所以他们此次入关,少了几分嚣张,却多了几分小心。

在一路杀到通州之后,他们生怕附近会出现大批的大中军,所以阿巴泰和豪格一边围攻通州城,一边却将大批游骑放出了不少,令其在通州周边巡弋,一边顺手抢一些粮食女人,供他们使用,一边在附近探查大中军的消息,在通州外围拉开了一道警戒幕,严防被大中军突袭。

不过虽然阿巴泰和豪格这次都比较小心,但是阿巴泰却对大中军的厉害并无直观上的感受,不像豪格那样,亲眼见识过大中军的骁勇善战,上一次崇祯十一年末,多尔衮率兵入关的时候,阿巴泰被留在了关外,所以阿巴泰仅仅是听说刑天军很厉害,但是却并没有真正的领教过刑天军的凶狠,所以在心理上,阿巴泰的压力并不算是很大,倒是豪格入关之后,显得比阿巴泰小心谨慎许多,这令阿巴泰多少有点瞧不起豪格这个“皇太子”,觉得这个豪格胆子也有点太小了。

在阿巴泰看来,大中军也许却是比较厉害,但是大中军的厉害也只是相对于明军而言,当远不如他们建州勇士厉害,上一次多尔衮、豪格他们碰上刑天军吃了大亏,主要还是因为他们太过轻敌所致,这次他领兵入关,只要他加点小心,料想碰上刑天贼之后,料想以他们建州勇士的强弓硬弩,万不会再吃亏了。

这些年来,阿巴泰随着他父亲野猪皮以及兄弟皇太极跟汉人交战,早已让他们这些建奴们形成了一种心理,他们一个建州儿郎,打三个汉蛮子是绝对没有什么问题的。

但是汉蛮子也有他们的强项,那就是守城,这一点建奴大多都同意,但是放在野外浪战的话,三个汉蛮子也不见得是他们建州儿郎的对手。

所以虽说阿巴泰加了小心,但是心理上还是有点轻视刑天军,更何况现如今他麾下现有石廷柱等汉蛮子给他们助战,即便是刑天贼像多尔衮豪格所说的那样,火器很犀利,现如今他们汉八旗也已经装备了大批的火器,以火器对火器,再加上他们建奴的弓箭手以及骁勇善战的阿里哈超哈营(马甲兵也就是骑兵),没有理由再败给刑天贼了。

只要这次他们入关撞上的刑天贼兵力不超出他们太多,阿巴泰私下认为,他们还是有很大的可能,将其击垮的,想想如果他这次率兵入关,一举在关内先将刑天贼主力击溃的话,那么他阿巴泰今后在大清国之中,便彻底的扬眉吐气了,再也不用总是因为出身的问题,低人一等,总受人欺了!

可是阿巴泰却没有亲临山海关下,亲自体验一下大中军的火器的厉害,如果皇太极在派他出征之前,能先让他进抵到山海关下面,去实际观看一下守关的大中军的火力强度的话,估摸着阿巴泰就会更加小心谨慎了,只可惜皇太极什么都算到了,却没有将这一点算进去,也算是百密一疏了,可是皇太极的这个百密一疏,却最终给他们建奴造成了无法挽回的损失,令皇太极后悔到死。

阿巴泰和豪格率部包围了通州城之后,督军猛攻通州城,虽然通州守军在张尔忠和唐通等文武官员们的指挥下,连续猛烈抵抗了两天时间,但是阿巴泰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沙场老将,还是看出了守军的虚弱。

镇守通州的明军虽然看似兵力并不算太少,但是这些明军却战斗力远不如关外的那些关宁军,不论是装备上还是士气上,乃至是作战的技巧上,跟那些关宁军都有质的区别,虽然头两天打的倒是也算顽强,但是到了第二天傍晚时分,阿巴泰和豪格都已经看出,镇守通州的这些明军已经是强弩之末,士气已经跌至了谷底,而且抵抗也变得开始有气无力了起来。

这令他们都放心了下来,二人皆认为,只需再有一天时间,集中兵力发动强攻,便必能取下通州,到时候他们拿下通州城,以城中所获,便能满足他们相当多天对粮秣的需求,转而可以朝山海关攻进,给山海关守军来一个内外夹击,一举拿下山海关,到时候放关外他们建奴军主力蜂拥入关,那样的话不管是他阿巴泰还是豪格,今后在大清国之中的地位,都将会有飞跃般的提升,豪格更是认为,只要做到这一点,今后多尔衮三兄弟,便不会成为他继位的挑战者了,于是二人皆磨刀霍霍,只待第三天对通州城发动最后一击了。

但是在第二天的晚上,阿巴泰和豪格却收到了撒出去的游骑传回的一个不好的消息,在通州周边,入夜之后,突然间出现了数量不明的敌军,这些敌军身份不明,但是多为骑兵,以小股兵力行动,开始和他们撒在通州外围的建奴哨骑发生了接触和交手。

第七十章 遮断

阿巴泰和豪格立即便紧张了起来,赶紧将收到的消息汇总起来进行分析,但是他们总结了这些消息之后,发现每一个传回来消息的哨骑,都并没有说发现大股敌军,个别哨骑甚至在和敌军交手的时候,生擒了几个敌军,严刑逼问之后,已经逼得其中两个敌兵招供出了他们的身份,这些敌军应该是皆来自于大中军那边,据招供的敌兵所说,他们都是隶属于大中军方面的一个骑兵营,属于干斥候买卖的,来此只为了监视骚扰他们建奴大军攻打通州城。

于是阿巴泰和豪格这才放心了下来,但是他们那儿知道,即便是这两个架不住酷刑而招供的敌兵,虽然供出了他们的身份,但是却并没有尽说实话,他们仅仅是说出了他们的目的,但是却隐瞒了他们背后所隐藏的兵力,这一点是阿巴泰和豪格都没有预料到的,还真就信以为真,认为这一些出现在通州外围的刑天贼的骑兵,不过只是刑天贼的前锋斥候罢了,刑天贼主力距离通州尚有一定的距离,所以他们还有时间将通州城拿下,暂时不必太过担心。

现如今他们也收到了消息,得知了刑天贼的贼首肖天健此时正在领一路兵力高达三万多人的大中军,在攻打天津卫,此时距离通州尚有百多里路的距离,最起码在一两天之内,刑天军是没有可能抵达通州的,所以阿巴泰和豪格都认为,他们还是有充分的时间先打下通州,然后再决定是否在通州这里,等候刑天贼大军到来,抑或是干脆直接扑向天津卫,去主动进攻这路刑天贼军。

阿巴泰认为,他时下麾下控制有近四万建奴大军,而肖天健率领的大中军右路军主力,不过区区三万余人,在兵力上他们建奴一方还有优势,所以他们倒不用惧怕肖天健所率的这路大中军的人马。

甚至于这对于阿巴泰来说,还是一个巨大的诱惑,想想假如他能在这个时候,先打下通州,然后挥师一举击败这大中皇帝亲领的大中军主力,那么对于他来说,这件事将士多么大的一件功劳呀!而且他等于一下便扭转了整个战争的局势,山海关守军即便是再坚持,后面他们皇帝率领的主力都被打垮了,他们守着山海关还有什么意义?那样的话,他阿巴泰将会成为大清第一猛将,今后在大清的地位肯定是如日中天,虽然因为他出身的问题,问鼎皇位可能不大,但是起码封个亲王肯定是没有什么问题了,总好过现在他还是一个破贝勒爷要强得多。

所以阿巴泰得知消息之后,非但没有太紧张,反倒是跃跃欲试,想要和豪格商量,去按照他的思路办,但是豪格是了解刑天军的厉害的,两年多之前,他便跟着多尔衮领教了这肖天健和他麾下兵将们的凶悍,现如今虽然他们大清为此准备了两年多时间,可是这肖刑天也又发展了两年多时间,占据的地盘已经远超过了他们大清的地盘,麾下兵将数量更是恐怕也远超过他们清兵许多,虽说他这次北上亲率的兵力并不是很多,但是豪格相信,凡是能被他带来北方的那些部下们,肯定都不是泛泛之辈,必定是大中军之中的精锐中的精锐,所以他连连摇头,并不同意阿巴泰提出的打下通州城之后,就领兵去和肖天健所率的这支大中军的人马会战,而是先打下通州之后再说下一步该如何打算。

阿巴泰见豪格不同意他的意见,虽然很不痛快,觉得豪格身为他们大清皇子,比起他这个破贝勒还不如,真是丢他们建州勇士的脸,但是慑于豪格这皇子和正蓝旗旗主的身份,虽然他乃是此次入关的主帅,但是他也不得不听一些豪格的意见,否则的话即便是他获胜之后,豪格只需在他爹皇太极面前进自己几句谗言,到时候他阿巴泰照样吃不了兜着走,弄不好到手的功劳,也会被他们父子一下抹了个干净,所以阿巴泰只得暂时同意了豪格的意见,先打下通州城再说。

于是在阿巴泰和豪格领兵包围了通州城的第三天一早,阿巴泰便再一次督师开始对通州城发动了猛攻。

但是殊不知就在他们铁了心要打下通州城的时候,在他们东北三十多里的地方,却有数千大中军的精锐骑兵,正在悄无声息的集结,默默的盯着他们,如同一只伺机捕猎的猛兽一般,只待他的猎物出现破绽,便暴起扑向他的猎物,一口咬断猎物的脖子。

而与此同时在大批斥候的遮蔽之下,一支武装到牙齿的大中军兵马,在他们的皇帝肖天健的率领之下,也正在以急行军的速度从天津卫沿着潞河也就是北运河的南岸,朝着通州城气势汹汹的杀来,道路上扬起了一片的尘土,随军的车马更是辚辚碾过土路,拖曳着炮车以及大批的弹药,等候着对阿巴泰所部发动致命的一击。

王承平麾下的游骑兵以及斥候队在通州东南一带,终于和肖天健麾下的右路军的斥候大队相遇在了一起,而率领这些右路军斥候大队的主帅也正是现如今接替石冉的林洛。

林洛在遇上了王承平麾下的骑兵以及斥候之后,立即便暂时接管了他们,令其配合自己麾下的斥候大队的斥候们,在右路军主力的前面二十里范围之内,拉开了一道密如蛛网般的警戒幕,近千骑兵和斥候们,几乎是以迅雷般的速度,便将他们所遭遇到的建奴大军的游骑以优势兵力,一举荡平。

虽然建奴洒出来的游骑也都是奴军之中相当凶悍并且勇敢之人,可是双方在视野上的差距却很大,大中军时下已经开始普遍给斥候以及营将以上一级的军官们装备了千里眼,所以在白天的时候,大中军的斥候可以比建奴的哨骑提前许多时间发现敌人,故此在双方警戒幕碰上之后,大中军的斥候队,可以早于建奴哨骑很远,便发现建奴哨骑,并且要么集结更多斥候对其发动围剿,要么便设下埋伏袭杀这些建奴哨骑,总之双方斥候交手的结果是建奴方面一边倒的吃亏,迅速的被清理掉了不少。

战争某种程度上追求的是战场的单方面透明,在古代望远镜没有普及之前,双方斥候拼的是勇气和技能,看谁能在目力所及范围之内,提前发现敌人,但是一旦一方掌握了望远镜之后,战场上胜利的天枰便开始向拥有着一方倾斜,显然大中军所拥有的这些尚算是简陋的单筒望远镜,已经使得建奴军无法再掌握战场的主动权了。

虽然个别建奴哨骑在大中军大批斥候的围剿之下,拍马得以逃脱,但是他们根本无法侦知此时正有一支大中军精锐人马杀向通州城,即便是他们逃回到通州建奴军之中,所能带回的消息,也仅仅是在通州东南部,发现了大批刑天军斥候,所能提供给阿巴泰和豪格的信息也是极为有限的,这样的信息不对称,使得阿巴泰和豪格短时间之内,也无法判定出整个战场的局势。

而相反的是肖天健却在这场斥候战之中,牢牢的掌握住了战场信息的主动权,基本上获取到了战场单方面的透明,始终通过斥候们的行动,掌握着建奴大军的动态和分部情况。

如此一来,肖天健率领着麾下这支精锐的兵将,如同一把利剑一般的直插向了通州城一带的建奴腰腹。

阿巴泰和豪格在这个时候,却还是一无所知的领兵在通州城下督军对通州城发动着一次又一次的猛攻。

而第三天建奴的攻势,却并没有阿巴泰和豪格所想的那样轻松,原本前两天已经士气衰落的通州守军,到了第三天的时候,却不知为何,突然间士气又提振了起来,特别是作为建奴军主攻的北门一带的守军,第三天一早起来,便如同跟打了鸡血一般兴奋,在主将唐通的率领下,居然发挥出了超出他们本身实力的战斗力,在面对潮水一般攻向城门的这些建奴大军,城上守军矢石俱下,接二连三的将逼近到城下的建奴军击退。

唐通更是一扫颓势,在这一天亲自身披了两套甲胄,带着手下所有的家丁登城坐镇指挥守城,不停的来回在城头上奔走,给麾下的兵卒们打气,调派民夫不断的将守具运送到城墙上面,供给守军使用。

这样的情况让阿巴泰和豪格都有点迷惑,他们本以为通州守军在外无援军,内无斗志的情况下,到了第三天时间之后,肯定是军心大散,面对着他们发动的强攻,肯定是会如同滚汤泼雪一般发生崩溃,让他们轻松攻下通州城的,可是没成想事情没他们想的那么简单,守军到了第三天之后,反倒是士气大振,打的比前两天还要顽强许多,居然令他们屡屡发动的攻势,都以失败而告终,气的阿巴泰和豪格忍不住破口大骂,誓要攻破通州城之后,屠尽通州城内军民不可。

也不是通州军民,到了第三天时间,便突然人品大爆发,有了死守通州城的觉悟,原来对于通州军民来说,他们可以说是处于一种孤独绝望的坚守之中,这种绝望让他们看不到一丝的未来,横竖都是个死,有的人不禁便幻想着建奴即便是攻入城中,也不见得非要杀了他们不可,所以部分人惜命不愿意死战,这跟人的心理是分不开关系的,但是从昨天晚上开始,城中便不知从什么人口中,流传出了一个“谣言”,整个通州城一晚上都在暗中传言说大中军马上就到,大中皇帝誓言,只要通州城能再顶住建奴两天时间,那么大中军便必然会杀之通州城外,将这伙建奴给击溃,救下通州城内军民的性命,现如今已经有大中军的人马出现在了城外不远的地方,城中军民只需坚持两天时间,建奴必败!

这个传言虽然无法证实其真伪,但是对于城中军民来说无疑却如同打了一针强心针一般,让他们看到了一丝的希望,虽然城中守军认为大中军也是他们的敌人,但是相较于建奴来说,两权相害取其轻,大中军虽然是大明朝的叛贼,但是坊间却流传着不少有关大中军的传言。

最起码老百姓们和当兵的都一概认为,大中军兵将绝非残暴之人,他们起兵造反以来,绝少听闻说过刑天军破城之后屠城的事情,(阎重喜屠解州也并非是全城尽屠,而是有选择的屠杀了一批顽抗之人!对于大多数百姓来说,并未遭到屠杀!)而且大中军从不掳掠百姓为奴,就连奸yin妇女的事情也很少听说,每个人都知道刑天军自成军之日起,肖天健变对麾下要求甚严,刑天军自有一套严苛的军法,使得刑天军在民间名声极好,所以这也是大中军这两个多月北上以来,攻城拔地几乎是没有遇上多大阻力的缘故,大家都知道,城破了他们的日子弄不好比以前还好过的多,当兵的和城内的民夫们如果拼命的话,那就真是见鬼了!

倒是往往抵抗最激烈的还是那些当官的和一些豪绅们,刑天军起兵造反,可以说矛头直指向了他们,故此往往反抗刑天军的,正是以前在军民头上作威作福的那些人,可是这一小撮人却根本无法挽回局面,现如今当城内军民得知了大中军即将来到通州打鞑子的时候,顿时都又兴奋了起来,心中也重新都燃起了希望的火焰,两天对他们来说,并不算太长,他们不已经挡了建奴两天了吗?建奴不是也没能攻入城中吗?所以城中军民有了这两天的经验之后,现在又有了希望,所以当阿巴泰督军在第三天猛攻通州城的时候,城内的军民不约而同的士气大振,据城与建奴死战了起来。

(今天一更,四千字的,大家别等了!呵呵!)

第七十一章 事有诡异

至于负责镇守北门的唐通,这个时候已经是被逼得毫无退路了,唯有卖命死战,为自己以后争一个前程,最起码为了活下去,他也必须要守住通州城,所以第三天一早起来,他便将逃走的念头一脚踢到了马桶里面,顶盔挂甲披挂整齐,提了一把大刀,亲自登上了城门楼,开始指挥部下抵抗建奴的进攻。

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相反同样,当兵的一个两个奋勇杀敌对于当兵的起不到多大的作用,但是主将一旦下定决心玩儿命的话,对当兵的影响可就大了,唐通这家伙一旦下定了决心之后,还真别说,果然有点身为总兵官的大将风范了,带着家丁在城头上来回奔走,指挥着兵卒们反击攻城的建奴军,还亲手斩了一个他手下擅自脱离守御之地的千总,将这个千总的人头挂在了城门楼上以儆效尤。

而在中午建奴攻的最紧的时候,甚至于唐通亲自提刀上阵,堵住了一段垛口,连连用他手中大刀砍翻了几个从钩梯上攻上城墙的建奴兵,甚至于抢过炮手的火把,亲自点炮轰杀城下的建奴军,使得他麾下的那些残兵败将们不由得都士气大振,一个个亡命一般的跟着唐通在城墙上和建奴军死战了起来。

这样的情况连张尔忠都没有想到,本来张尔忠也是抱定了必死之心的,眼看着城中军民两天下来士气大衰,这通州城眼看就要不保了,张尔忠甚至于已经做好了在通州城破之际,杀生成仁的准备,用他的这条命来全他一个忠良之名,于城同殉作罢,但是这一天他却看到城中军民一个个都又振奋起来,跟建奴死拼了起来,于是不明就里的他便让人打听为何,结果他的一个儿子偷偷将坊间所传的那些有关大中军的事情告诉了张尔忠,张尔忠听罢之后这心中可谓是酸甜苦辣咸五味俱全!

他在通州经营这段时间,又是招兵又是买马,又是准备各种守具,原来他这番准备本来是为大中军做的,可是没成想先跑来开饭的却是建奴大军,眼看着他这桌子菜就要被建奴给吃了,没成想大中军却成了他们的救星,这还真是一个巨大的讽刺,让张尔忠是哭笑不得,呆了半晌之后,张尔忠才叹息一声对他的儿子说道:“也罢!假如这刑天贼能救这通州全城数万性命的话,使之不成为建奴刀下之鬼,那么这通州城给他们也罢!他们这总算是也积德了!虽然肖刑天乃是贼酋,但是此人好歹心中装着百姓二字,也难怪他能将我大明逼到如此地步!你们都去吧!去守住城池,不管怎么样,也不能把通州城便宜给了建奴大军!”

于是这才有了通州城第三天的拼死抵抗,阿巴泰和豪格督师又是猛攻一整天时间,但是却可以说是寸功未建,倒是白白在通州城下又丢了几百具建奴兵的尸体,眼看着天色渐晚,再打下去也已经没什么机会了,于是阿巴泰和豪格商议了一下之后,只得下令收回了攻城的兵马,令麾下诸军都在城外扎营休息,待到第四天天亮以后再攻打通州城。

通州连续三天的炮声,远远的传入到了京城之中,在崇祯的旨意之下,全城戒严,城内守军尽数登城戒备,随时准备迎接建奴大军的攻城,城内数十万居民可以说是人心惶惶,都侧耳倾听着从城东通州方向不断传来的微弱的隆隆炮声,各个都如同惊弓之鸟一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崇祯现比谁都明白,他的大明王朝已经到了最后的时刻,不管是大中军来还是建奴大军来,他都无法再守住祖上给他留下的这份基业了,眼下放眼望去,京师已经成为了一座孤城,虽然他还号称大明皇帝,但是他的圣旨已经出不了京城了,本来建奴军自密云入寇之后,仅仅是攻占了密云、怀柔、顺义等地,但是昌平州的驻军,居然在没有看到建奴大军出现在昌平城的时候,便自己先乱了阵脚,呼啦一下跑了大半,有城内的大中细作,居然趁机起事,招募起了一批军民,宣布举城投降了大中朝,并且关闭了城门,抓起了城中的官员,自行接过了昌平城的守务。

所以朱由检这个时候,已经彻底仅剩下了他这座都城还在他的控制之下,而周边州府县城则基本上已经都落在了大中军手中,要么是当官的宣布献城投降,转投到了大中朝那边,要么就弃城而逃,不知所踪,被大中朝那边的细作纠集民众接防了城池,朱由检在皇宫之中,虽然最后一次下旨,令天下兵马来援,入卫他的京师,可是他的这道圣旨,却根本连京城都没有被送出去,因为下旨之人,已经不知道该将这道圣旨送到什么地方了。

甚至于到了这个时候,勤勉的朱由检还要早朝,可惜的是现如今他的早朝,来参加早朝的官员,却已经是没了几个了,朱由检在朝堂之上,低头看着空空如也的大殿,不由得怒气勃发,下旨让内侍去传那些大臣上朝,可是内臣出宫去宣旨之后,照样还是没有多少大臣前来参加他的早朝,倒是让内臣们带回了不少的乱七八糟的借口,总之这早朝对这些大臣们来说,已经是无关紧要的事情了,参加不参加,又能如何呢?倒还不如趁着这机会,在家里面多呆几天,陪陪家人的好,再说了,现在圣上朱由检心情不好,去参加早朝,保不准他又要杀谁呢!所以还是呆在家中安全一些,甚至于一些出去传旨的宦官,一出宫便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也不知道跑到哪儿躲起来了。

朱由检脸色苍白,看着空荡荡的大殿,回想一下他早年登基之后,干掉了魏忠贤之后执掌了朝廷的大权,那时候朝堂之上一呼百应,是何等的风光,而那些大臣们则各个都已能上朝面圣见他一面为荣,他挥手之间便可以指点江山,是多么的意气风发,可是现如今连大臣们都不愿来参加朝会了,可见的他的大明王朝已经到了什么地步。

于是朱由检面如死灰的挥了挥手,站起来踉跄着便退回了后宫之中,再也没有兴趣去处理什么政事了!反正已经这样了,爱咋咋地吧!

通州城出乎意料的激烈抵抗,使得阿巴泰第三天的强攻最终再一次铩羽而归,没有能如愿攻下通州城,这不由得让阿巴泰甚为泄气,回到大营之后便咬牙切齿发誓,不打下通州城,他绝对誓不罢休,只要让他打下通州城,他就让这些该死的汉蛮子知道知道他阿巴泰老爷震怒的后果,城中所有的男人他都要杀光,看看还有没有人今后敢这么拼死抵抗他的大军了。

但是豪格却从这一天的战事之中,似乎察觉到了一些不太对头的地方,晚上回到大营之后,坐下来仔细想想,结合这两天来不断失去联系的哨骑,总觉得这次的事情似乎有点诡异。

现如今天色已晚,按照正常的情况,撒出去的哨骑,便要派人回来复命,不管他们遇上没有遇上敌军,都要回报一个信,让他们知道没有出什么大事,可是今天的情况很不正常,到了这个时候,仅仅只有少量的哨骑回来复命,很多派出去的哨骑到了天色大晚都没有任何消息,于是豪格便直奔阿巴泰的大帐,将这个不太正常的事情对阿巴泰说了一下。

阿巴泰于是也意识到事情似乎有点超出了他的预计,作为他们这些常年在外行军打仗的将官们来说,谁不知道哨骑对于他们的重要性,这里不是关外,是他们自家的地盘,由着他们来去自如,现在他们可是在关内,而且是就在大明京城的不远处,撒开脚丫子的话,用不了一个时辰便能摸住大明京师的城墙,到处都是仇视他们的汉蛮子,可以说是危机四伏之地。

所以哨骑对于他们来说重要性就自然不言而喻了!现如今哨骑忽然间出现大量不复命的情况,这就不正常了,即便是偶尔有几个哨骑在外面游猎,玩儿女人玩儿高兴了,喝酒也喝大了,但是不可能这么多哨骑都同时喝大了吧!

所以结合那些逃回来的哨骑所说的他们遇上了很多大中军的斥候这件事,便充分的说明了事情恐怕没有他们想的那么简单。

阿巴泰作为自幼便跟着他爹野猪皮随军打仗的老将,又岂能不知道这里面肯定存在问题呢?但是眼下他更大的问题是哨骑大量的失踪,使得他仅能够掌握着周边十多里范围内的情况,再远的话,他便无法知道在他们附近会出现什么情况。

这就如同是让他们突然间变成了睁眼瞎一般,身处于一团迷雾之中,根本看不到他们周边的情况,这种事情是极为不妙的事情,稍有不慎的话,就可能会招致惨重的失败。

于是阿巴泰听罢了豪格的话之后,也立即意识到事情有点不太妙,于是他立即下令,连夜加派出更多的哨骑,朝着四周特别是东南方向探查,要么找到那些他们失踪的哨骑的下落,要么探查出周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些建奴兵得令之后,于是立即分组上马,漏夜冲出营盘,没入到了黑暗之中,朝着四面八方搜索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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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斥候的对决

林洛小心翼翼的攀上一座已经被建奴兵烧垮了的房屋上面,远远的在夜色之中,朝着通州城方向的建奴大营望去,不时的将一个单筒千里眼凑在右眼前面,观望着建奴大营的情况。

建奴军大营之中,到了晚上之后,营中和营地周边点燃了许多篝火和亮子油松,将大营周边照的通亮,以此来防备有敌军趁夜偷袭他们的大营,如果真的有敌军偷袭的话,在这么多灯球火把的照亮之下,敌军进入到他们大营周边二百步之内,便可以被值哨的建奴兵提前发现鸣锣示警,再加上放在营盘之外的暗哨,所以即便是在古代,想要发动成功的夜袭,也跟赌博差不多,成功的几率很小。

可是建奴这么搞得大营周边灯火通明,却恰恰将他们暴露在了明处,让远远盯着他们的林洛通过千里眼将他们的营地看的是真真切切。

林洛一边趴在破房子上面观察着建奴大营,一边不断的小声对下面的手下说着他看到的情况,有一个后生则拿着一根炭条,在一个本子上写写画画,将林洛所说的情况都给记录下来,并且画出了一个草图,将建奴军的布置情况勾勒出来,使之可以一目了然。

林洛这家伙别看年纪很轻,却也是一个沙场老将了,最早的时候他是李自成手下的一个小卒,但是后来被肖天健所救,之后便死心塌地的跟着肖天健干了起来,林洛打小出生在猎户之家,很小便练就了一手的好箭法,而且善使两股猎叉,手头上功夫也不错,跟了肖天健之后,肖天健很快便发现这小子机灵过人,而且艺高人胆大,是个很好的当斥候的苗子,于是便将他发给了石冉调用,这些年来早已成了一个老斥候了,现如今石冉被提拔为一镇之长,他便成了肖天健手下的斥候头子。

这次肖天健领兵从天津卫驰援通州,林洛不用吩咐,便担任了前哨,率部拉开了警戒幕,这一天下来沿途清理掉了不少的建奴鞑子的哨骑,现在他居然带着一些手下,干脆便趁夜摸到了通州城下,亲自直抵通州城外,哨探建奴大军的情况。

看了一阵子之后,林洛低头对下面的几个手下轻笑道:“建奴肯定是没预料到咱们的到来,营地扎的并不工整,还是采取的围城的态势,将他们的大营分扎在了北门和西门之外,看来咱们今天弄死了不少鞑子的哨骑,也弄瞎了鞑子的耳目!让他们根本没有发现咱们大军正在朝这边杀奔过来!嘿嘿!

好了!差不多了,咱们也收拾家伙撤吧!……慢点!咦!鞑子大营有动静了!出来了不少的鞑子骑兵!多看几眼再说!”

说话间林洛正待下来,却突然间又停了下来,赶紧举起了千里眼朝着鞑子大营望去,对下面的自己人说道。

下面的几个手下正要收拾家伙撤离这里,听到了他的话之后,也都立即警觉了起来,有人去安抚住了他们的战马,让他们的战马这会儿不发出哕哕的嘶鸣声暴露了他们的行踪,有人则准备好了短弩,搭上了弩箭,做好了动手的准备。

林洛忽然间出溜一下,从断墙上滑了下来,一招手小声道:“走!此地不宜久留!鞑子肯定是发现他们的哨骑失踪了不少,这会儿已经有所察觉不妙了,派出来了不少哨骑,正在朝着四面驰去,咱们赶紧回去通知圣上,看来今晚想要不让鞑子发现咱们大军的行踪是不太可能了!”

他的几个手下一听,马上便收拾好了东西,将马匹给林洛牵了过来,几个人翻身上马,微微一抖缰绳,便立即转身消失在了黑暗之中,而这个时候也正好有几个建奴的哨骑,骑马从他们附近走过,一个鞑子的白甲兵忽然收住缰绳,抬手止住了同行的几个手下,侧耳倾听了一下之后,忽然朝前一指道:“前面有人!追上去看看!”

马这种动物,之所以能在众多动物之中脱颖而出,成为人类最忠实的坐骑,是因为它们却是有太多的优点,它们不但嗅觉敏锐,而且听觉也很好,视觉晚上也远超过人类许多,故此夜间战马是具有一定的追踪能力的。

于是这几个建奴兵立即跟着那个白甲兵便抖缰加速,在夜色之中,借着天上昏暗的月光,朝着林洛等人离去的方向追去。

林洛率领几个手下走了一阵之后,突然间有一个手下的老斥候轻声叫道:“林都统!咱们后面咬上来了几条鞑子狗!他们盯上咱们了!”

林洛听罢之后,立即也侧耳听了一下背后传来的微弱的马蹄声,于是立即点头道:“奶奶的,还真是被狗盯上了!不管他们,咱们眼下要赶紧赶回军中去报信!让他们跟着上来吧!过了张家湾,发信号让咱们的人收拾了他们!快点走吧!”

于是他们一行人立即快马加鞭朝着东南方向行去。

而他们背后缀着的那些鞑子哨骑们,也很快开始加速,朝着他们追了下去,那些个鞑子这个时候,已经认定前面跑的这些人肯定不是他们的人,既然不是他们的人,那么就肯定是敌人,而眼下他们出来正是要找寻敌人的踪迹,一旦追上抓住了这几个敌人的话,严刑拷问之下,肯定能获取到他们想要的情报,要知道他们这些出来哨探之人,一旦获取重要情报的话,回去是有重赏的,所以这几个鞑子兵追的是热火朝天,一个个不断的快马加鞭,试图尽快追上林洛等人。

林洛他们这会儿就吃亏多了,他们毕竟一整天下来,从天津卫方向赶到这里,这一天下来,行了百多里路不止,还在路上不断的清理那些遭遇到的鞑子哨骑,战马到了晚上也已经累了,而鞑子那边则是刚刚出来,坐下的战马的体能都在巅峰状态,此消彼长之下,这些鞑子很快便渐渐的追近了林洛等人。

听着背后越来越急促的马蹄声,距离他们也越来越近,两个林洛的手下一拉马缰,便都停了下来,对他们的兄弟说道:“护着林都统赶紧走!我们俩拖住这几个建奴!”

林洛也不矫情,知道这个时候他自己的重要性,所以拉住马缰,对这两个留下的手下敬了一个礼,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放下手的时候对他们重重的点了点头,便拨马再一次催动战马带着剩下的几个手下继续朝着东南方向驰去。

两个留下的斥候相互在夜色之中对视了一眼,又相互之间点了点头,两个人的眼神之中在夜色之中都闪烁着一种决绝的神色,斥候这个伙计在诸军种之中,是属于绝对高危的兵种,所以斥候也是军中最胆大之人才能充任,而且要求他们各个都手头上有些功夫,所以这些斥候每个人都有随时赴死的明智,这个时候有人要做出牺牲,来保全更多人的安全,所以这两个斥候义无反顾的便选择了留下,拖住这些追兵。

两个人都在马鞍上调整了一下各自的武器,每个人的马鞍上都有不少的零碎武器,他们收拾了一下之后,下马将马匹带到了路旁,松开了缰绳,摘下了马鞍上的步弓,将几支箭插在了路旁的虚土中。

另外他们俩人腰间还有一把碎发短铳,这会儿也都拔了出来,将铳口的木塞子拔下,用通条捣了几下,将里面装填的弹药捣实,又把长枪放在了趁手的位置,腰刀也检查了一下。

不多时马蹄声便距离他们越来越近,两个人都先是站定将一支箭搭在了弓弦上,缓缓的开始拉开了弓弦,一直将弓弦贴紧在鼻子上,瞄准了黑暗之处。

只听嗖嗖两声弓弦的声响,两之间便如同幽灵一般飞速的没入到了黑暗之中,不多时便听到了一个建奴惨叫了一声,咕咚一声有人便跌下了战马,随即追上来的建奴便发出了惊呼,显然这两支箭之中有一支射翻了一个倒霉的鞑子兵,于是受惊的鞑子兵立即便知道前面有人埋伏,于是赶紧开始朝着两面散开,但是同时却速度不减的继续朝着两个大中军斥候所在的位置飞驰而来。

两个斥候怒喝一声,立即便在地上拔箭,搭弦、开弓发箭,动作可以说是一气呵成,连续又每个人放了两箭,但是这次建奴有了防备,加上夜色之中无法取准,这几箭只有一箭射中了一匹建奴的战马,疼的建奴的战马哕哕一阵悲嘶,但是在鞑子兵的安抚下,却并未跌倒,而是放缓了下来。

说时迟那时快,这样的距离也就是转瞬之间鞑子兵便扑到了两个斥候的近前,两个斥候此时已经没有可能再放箭了,于是他们振臂便将手中的弓丢了出去,闪电般的在腰间拔出了他们的碎发短铳,立即对准了朝着他们迎面扑来的两个鞑子兵搂了火,黑暗之中两道闪光一闪,与此同时响起了两声轰鸣。

两个冲在最前面的鞑子兵可就惨了,几乎同时惨叫了一声,便一头撞下了战马,噗通一声重重的摔在了马下,疼的在地上满地打滚了起来。

斥候的短铳不同于长枪,里面装的子弹并不是一个弹丸,而是装填的散弹,又在散弹上压了一个弹丸,防止散弹漏出铳口,虽然远射威力不足,但是近距离开火,一打就是一片,两个倒霉鞑子兵,被两团散子迎面打来,当即便有一个家伙被打的满脸开花,俩眼都被打瞎,眼看是活不成了,另一个则胸口中弹,实心弹一下破开了他的甲胄,深深的打入到了他的肋骨之中,一根肋骨当场被打的粉碎性骨折,也一头撞下了战马,以这个时代鞑子的医疗水平,想活下去可能性基本上也归零了。

两个斥候突然间开火,惊得建奴吓了一大跳,但是这些奴兵到底经验十分丰富,虽然搞不明白这两个敌人为什么连火绳都不用,便能开火,但是他们知道火铳这玩意儿没有可能持续开火,所以立即冲上去才是明智的选择,于是几个建奴鞑子纷纷继续催马,飞扑向了这两个斥候。

两个斥候其中一个叫张大本,另一个叫姜老实,两个人大喝一声:“兄弟!够本了!多杀的就是赚的!杀呀!”

(今天特别鸣谢白云过隙、hong360二位兄弟的打赏!)

第七十三章 斥候的对决2

眼看着建奴继续催马扑过来,张大本和姜老实二人都立即撒手将手中的短铳飞砸向了扑来的建奴鞑子,抬手便从地上拔出了他们的长枪,端着长枪迎向了策马冲来的鞑子兵。

两个人之所以能跟着林洛,说明他们两个都是老斥候了,手头上功夫都颇为扎实,这种情况下他们没有选择去刺杀骑在马上的建奴,而是将长枪朝地上一杵,用枪尖指向了冲过来的建奴战马的前胸位置。

一个建奴拨马不及,战马一下便撞在了张大本的长枪枪尖上,长枪一下便深深的刺入到了战马的胸口之中,战马受此重创,前蹄一下便软了下来,翻到在了地上,将它背上的那个鞑子兵也掀翻到了地上,但是这个鞑子兵却相当厉害,战马受重创翻到的一瞬间,这厮居然甩开了马镫,落地的时候身体一缩朝前一滚,居然没有被摔断脖子,不得不惊叹这厮的骑术不错。

但是张大本便没有这么好运气了,战马巨大的冲击力一下便压断了张大本的长枪,断了的枪杆反弹之后,正抽在张大本的脸上,一下便将张大本抽的倒飞了出去,落地的时候眼看头已经裂开,满头满脸都是鲜血,显然是受了重伤。

而姜老实选择的那个鞑子则是鞑子兵之中的那个白甲兵,此人骑术高超,而且经验极为老道,手头上功夫也相当厉害,眼看着姜老实以长枪枪尾触地,长枪枪尖对准了他的战马前胸,这个白甲兵居然临危猛的一拽马缰,愣是拽的战马斜着蹿出了一步,恰恰避开了姜老实的长枪,姜老实也不是吃素的,见势不妙,立即撒手丢枪,就地一滚便拔出了他的腰刀,和围上来的这些鞑子兵厮杀在了一起。

几个鞑子兵显然没想到这两个敌人居然如此凶悍,一下便干掉了他们三个人,还捅死了他们一匹马,于是纷纷圈马围住了姜老实,姜老实一边破口大骂,一边疯狂的舞动着单刀试图冲出去夺马逃走,但是何奈他人单力孤,而鞑子兵也相当凶悍,不多会儿时间,便连中数刀,丧失了战斗力,倒在了地上,姜老实身负重伤眼看逃生无望,于是一咬牙用自己的刀,反手一刀抹在了喉咙上,当即便切断了自己的喉咙,鲜血四溅的倒在了血泊之中,对于他们这些斥候来说,他们都知道一旦落在敌手,等待他们的将会是非人可以承受的酷刑,一般情况下他们一旦无法逃脱,便会选择自杀,这样也可以少受一些痛苦。

几个鞑子兵看着姜老实自杀身亡,都气得要死,立即跳下马上去便将姜老实乱刃分尸,大卸了八块,碎尸丢的到处都是,以此来泄愤。

张大本被断枪枪杆打晕了过去,结果不幸被鞑子兵所俘,几个鞑子兵将张大本绑在了一棵树上,用水喷醒了张大本,开始拷问张大本,张大本醒过来之后,对着鞑子破口大骂,坚决不招,鞑子对张大本用尽了酷刑,张大本的惨叫声响彻了夜空,但是无论如何都不肯招供,最终一直被这几个鞑子折磨的气息奄奄,眼看就要不行了,鞑子什么也没有问出来,那个白甲兵更是气得七窍生烟,于是居然丧心病狂的趁着张大本还没有死,用一把剔骨尖刀生生的将张大本的人皮给活剥了下来。

可怜张大本和姜老实两个老斥候,就这么惨死在了鞑子的手中,致死也没有让鞑子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

林洛在策马驰去的路上,听到了背后远处响起的铳声以及隐约之间的喝骂声,但是他没有回头去看,只是咬紧了牙关,默默的继续催动坐骑朝前奔驰,与他同行的那几个斥候,也都默不作声,默默的跟着他继续赶路,但是每个人的心情都不轻松,因为这种事情对他们来说虽然是司空见惯了,每逢大战之际,派出的斥候往往有一部分人都再也没有回来,甚至于事后连他们的尸体都无法找到,仿佛他们从来都没有在这个世界上生存过一般,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消失了,可是他们的袍泽们却都记得他们的音容笑貌,很长时间仿佛都能感觉到他们还活在他们身边一般。

张大本和姜老实都是斥候中的老人了,这些年来立功不少,今天他们却选择了留下掩护林洛撤退,在他们做出这个选择的时候,他们都很清楚,留下来可以说是九死一生甚至是十死不生,可是他们却还是选择了留下,当叫骂声响起的时候,所有人都明白,一旦被缠住之后,他们便再也不可能回来了。

就在他们赶往肖天健大营,路上途经一个路口的时候,突然间响起了三声夜枭的叫声,跟着林洛的一个斥候马上便同样也回了三声夜枭的鸣叫声,不多时路边便闪出了一群大中军的斥候,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林洛扫了一眼这些部下们,冷声下令道:“后面将会过来一批鞑子的哨骑!给我留下他们,用你们想得到最惨的死法,给我弄死他们!一个都不许留!天亮之后,去找张大本和姜老实二人!”

那些斥候一看到是林洛,于是纷纷敬礼接令,而林洛也不多废话,立即催马越过他们,继续朝着大营而去。

其实这个时候肖天健的大军已经距离通州仅有三十余里的路程了,一天的急行军,肖天健督军一直从天津卫赶到这里,眼看着天色已晚,即便是赶到通州,也无法和建奴交手了,于是肖天健便令兵马驻扎在了通州东南方向的张家湾附近,但是扎营的时候,他命令晚上大营之中,不得点亮灯球火把照明,诸军皆抹黑吃一些东西,便立即休息,只有他的大帐之中,点着火烛,帐帘也放下遮住了烛光,肖天健坐在大帐之中看着地图和诸将讨论着第二天的作战计划。

如此一来,如果不走到近处的话,远远的很难发现这里居然陈驻了一支两三万人马的大军,而且在大营外围三里之内,密集的散布了许多暗哨,以此来保证了大营的安全。

接到门外羽林卫的通报之后,肖天健命林洛进入到了他的大帐之中,林洛大踏步进入帐中之后,对肖天健行了军礼,然后将他所探知的敌情对帐中诸将说了一遍。

肖天健点点头笑道:“看来最起码到现在为止,建奴也仅仅是发现了事情有点对头,但是并未发现我们的踪迹,看来只要过了今晚,明天便能打建奴一个措手不及了!

两万多兵马这么大规模的行动,遮蔽战场看来真是难为了你们斥候和王承平手下的骑兵们了!此战一旦获胜,你们当记首功!”

林洛淡然答道:“为圣上效命乃是我等的福气,末将不敢居功!如果记功的话,也请圣上多抚恤一下那些阵亡的弟兄们好了!”

肖天健看出林洛心情不好,不用猜也知道这一天下来他们斥候大队里面的斥候损失肯定不小,而林洛也是个性情中人,对手下很好,肯定这会儿心情不会太好受,于是点了点头到:“准你所请,但是该给你们记功的,总还是要记功的,我不会忘了那些阵亡的将士们的!你可以放心了!”

林洛两腿一并大声答道:“多谢圣上恩典!……”

那些残害了张大本的鞑子兵,在虐杀了张大本之后,却一无所获,于是便继续朝前纵马追了下去,那个白甲兵也是个经验老到之人,他从张大本和姜老实冒死留下殿后这件事上看出来,脱逃的那几个敌军之中,肯定有一个重要的人物,而对方的战马他也看过了,都已经很疲惫了,所以在他看来,敌人即便是因为拖了他们一段时间,也不见得能逃的太远,所以他们还有机会能追上他们,于是这个白甲兵便带着手下的鞑子兵们,继续上马朝着林洛消失的方向追踪了下去。

作为斥候,鞑子哨骑也一样要具备追踪的技能,虽然林洛已经离开了一段时间了,但是他们还是有办法追踪上去,所以这些个鞑子兵,便策马狂奔,沿途居然没有跑错路,顺利的闯到了林洛退走的那个路口。

几道拦马索几乎是毫无征兆的便从路面上被扯了起来,这几个建奴鞑子正在策马狂奔,猝不及防之下,战马纷纷被绊马索绊住,一下便将他们连人带马的放翻在了路上,只有那个白甲兵骑术相当厉害,提前一瞬间发现了前方弹起的绊马索,用力一带马缰,他坐下的战马也相当机灵,奋力一跃,居然躲过了第一道绊马索,驮着他继续冲了过去。

而这个白甲兵也吓住了,在这个地方居然有人给他们设下绊马索,那就说明这里肯定有不少的伏兵,这里仅距离他们通州清军大营不到二十里路,敌军的大批人马居然能在他们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抵近到这里对他们设伏,那么便说明事情已经是很不妙了,而且他到了这里,也知道想要再深入探查是不可能了,眼下他唯有先保住命逃回去,将他的发现报知阿巴泰和豪格,才是最重要的。

于是他赶忙招呼手下逃走,自己也带着马缰连蹿带蹦的想要掉头冲出去,但是他们的反应还是慢了点,他的几个手下这个时候已经接二连三的被绊马索放翻在了地上,周围黑暗之中开始涌出了二十多个黑影,只听得一片弩机弓弦响了起来,一些弩箭破空而过,嗖嗖嗖的飞向了这个还在马背上的白甲兵。

这个白甲兵即便是生有三头六臂,哪怕是项羽再生,也架不住这样近距离弩箭的激射,当即便惨叫着连中了数支弩箭,可是这个白甲兵也真够强悍的,虽然身中数箭,但是却还没有跌下马,拔出了腰刀,疯狂的四下挥舞着想要逼退围上来的这些敌人,可是他的反抗显然也是徒劳的,一根套索在黑暗之中从天而降,一下便套在了他的脖子上,绳子一紧便将他一下从马背上拖了下去,重重的摔在了地上,一根弩箭在他落地的时候,又被撞了一下,狠狠的插入到了他的腰眼之中,这一下这个凶悍的白甲兵算是彻底被瓦解了,疼的撒手扔刀,捂住腰间的伤口惨叫了起来。

也就是几息之间这场短促的伏击战便宣告结束,这些大中军斥候们立即便将这几个建奴鞑子绳捆索绑,迅速的打扫了战场,将伤马也带离了这里,转眼之间这里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便归于了沉寂之中。

几个鞑子兵被带到了河滩的空地之中,这里搭着一个帐篷,一个一脸横肉,光着膀子的大中军的斥候,便坐在这个窝棚之中,当几个鞑子被拖入窝棚之后,他抬起头用他那鹰隼一般的眼睛扫了这几个鞑子一眼,他那种冰冷的眼神,顿时让几个杀惯了人的鞑子兵,也产生出了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而这个一脸横肉的大中军斥候,身上散发着一种死亡的气息,手中把玩着几样小玩意,这些东西看上去像是一些小工具,有钳子、铁锤、小刀、钩子、小锯……看上去这家伙跟工匠一般,但是这几个鞑子兵却不这么认为,因为他们接着灯光,看到他手中的这些工具上,都残留着一些暗黑色的干枯血迹,这就说明了这个人的这些东西,肯定不会是用来制造什么东西的,而是用来对付人的,于是这些鞑子兵之中有人马上便吓得软了下来,跪在地上求饶了起来。

一个斥候看了一眼之后,扭头走出了窝棚,对几个跟着他的弟兄冷笑了一声说道:“该这几个鞑子倒霉,惹恼了咱们林都统,落到刘疯子手上,可够这些鞑子受了!哼哼!要是我落到刘疯子手中,我他娘的宁愿自己每来这世上走一遭!走吧,兄弟我没兴趣在这儿看了!要不然的话几天都恶心的吃不下饭!你们要是想看的话,就在这儿看吧!别说老子没提醒你们!”

几个斥候马上都摇头道:“得了吧!在这儿看刘疯子干活,还不如去跟鞑子拼命呢!哥几个明儿个还想吃饭呢!看他干活就不用想了!走走走!接着干咱们的活去!”

说罢之后,这些斥候们便一起翻身上马,接着去干他们的活去了,对于斥候来说,他们恐怕是军队之中最杀人不眨眼的家伙们了,而且可以说各个都是艺高胆大之辈,平常杀人对他们来说都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但是对于这个刘疯子,他们却都十分忌惮,甚至于连着刘疯子对付这几个鞑子兵的手段,他们都没有勇气观看,可见的这个刘疯子的手段之残忍程度了,所以这几个残害了张大本的鞑子兵,这一次算是爽了!

(太过残忍所以此处删去五千字,就不具体描述这刘疯子如何残杀这几个建奴的情节了!)据说后来有留下观看的人说,刘疯子很有兴趣的整整折磨了这几个建奴一晚上,到天亮的时候,才了结了他们,但是这个时候那几个建奴鞑子,早已看不出人形了,总之凡是当天晚上帮着刘疯子,给他打下手收拾这几个建奴鞑子的几个斥候,此后几乎连续三天时间,都没吃下饭,而且还像是怀孕的女人一般,想起来那晚刘疯子所做的事情,便不寒而栗甚至于还会干呕上一番,可见的这刘疯子的手段是何等残忍了!

第七十四章 通州会战1

阿巴泰和豪格几乎是一夜都没有睡好,撒出去的哨骑来来回回的在通州周边巡弋,但是却都没有能发现大批敌军的行踪,倒是晚上撒出去的游骑,却又有一批人没有能在天亮之前回来,而这批人估计永远也不会再回来了。

阿巴泰和豪格都产生出一种不妙的感觉,他们好像是处于一团大雾之中一般,忽然间耳不聪目也不明了起来,根本不清楚在他们周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这是一件让主帅非常恐惧的事情,使得阿巴泰和豪格都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了。

阿巴泰和豪格商议了一夜,天亮的时候两个人都熬的两眼通红,精神也显得有些委顿,一夜的探查他们还是没有发现敌军所在,但是却又有情报显示在通州周边,有不少大中军的游骑出没,这使得阿巴泰和豪格都无法判定大中军下一步要做什么,为什么他们大军没有前来,却派来了这么多斥候在他们附近出没。

天光开始放亮之后,阿巴泰还是咬牙决定,计划暂时不变,既然没有发现大规模的敌军,那么他们便先继续攻打通州城,等攻克了通州城之后,再说下一步该怎么办。

而豪格心中很是不安,但是也判定不出大中军那边的行动,也不好说什么,于是便同意了阿巴泰的意见,走一步看一步再说。

于是天亮之后,建奴大军便再一次纷纷出营,开始对通州城又一次发动了猛攻,大批建奴军这一次也下了血本,随军出征的汉军旗兵马几乎都被动用了起来,对通州城各面城墙,都发动了猛攻,并且调动了他们可用的所有大炮,对准了通州开始猛轰。

但是阿巴泰总算是没有犯傻,并没有将他作为主力的鞑子兵投入战场之中,而是留在了手头上,作为应变的预备队使用,在攻打通州城的同时,又派出了哨骑朝着东南方向和东北方向巡弋,探查这两个方向的动静。

就在阿巴泰和豪格督军继续猛攻通州城的时候,肖天健却率领着麾下的大军起兵朝着通州城方向开始了最后三十里的急行军。

几个建奴的游骑,就在通州东南十里之外的地方,一个个目瞪口呆的望着出现在他们眼前的这支大中军的大军,他们晃晃脑袋,怎么也不敢相信,居然又这么多大中军的人马,就这么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距离通州城这么近的地方,好像是天兵天将一般从天而降到了这里,而这个时候则有一批大中军的斥候,纷纷催马呼啸着朝着这几个建奴的哨骑兜了过来,惊得这几个鞑子兵,一起疯狂的拨转马头,纷纷发狂的抽打着他们的坐骑,带着惊恐和震撼,如同亡命一般的朝着通州城狂奔而去。

阿巴泰当接到了急报之后,也大吃了一惊,他和豪格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大中军果不其然,是依靠大批斥候和游骑先行遮断了战场,以一天的时间,便从天津卫方向杀奔了过来,现在就在他们眼皮底下突然出现在了通州城的战场之上,这还真是打他们了个措手不及。

要知道现在他们的大军大部分都正在围攻通州城,他手头可用的兵力也仅剩下他们建奴的不到一万兵将,想要立即撤下攻城的兵马,列阵迎击这支大中军,时间上显然是已经来不及了,攻城跟野战对于排兵布阵是完全不同的,这么多人马调动起来也绝非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虽然他们建奴大军在通州的兵力不少,比起大中军甚至还多一些,但是这会儿各部都正分散在通州城周边,一时之间根本没法将这些蒙古兵和汉军旗汉军们集结在一起,所以阿巴泰这个时候实际上已经完全失去了战场的主动权,而是要仓促应战,以他手头的预备队,先挡住大中军的攻势之后,方能稳住战局。

阿巴泰虽然大惊失色,但是也不失大将风度,表面上尽可能的表现的镇定自如,立即下令麾下的那些建奴兵将开始行动起来,以豪格率领其麾下的镶蓝旗的葛布什贤营为中军,以蒙古骑兵以及他麾下的两个阿里哈超哈营分为左右,令跟着他们的石廷柱的汉军镶红旗步军协助,组织起来了一万多兵马,先行绕过通州城,迎击杀奔过来的大中军。

对于阿巴泰的这个布置,豪格也没话可说,眼下阿巴泰这么安排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唯有他们先以这些兵力,阻滞住杀奔过来的大中军,这样方能腾出时间,让其余的人马集结过来,和大中军进行会战,也只有这样,他们才有一丝机会,打胜这一仗,如果他们反应稍慢一点,让大中军先冲垮了其它那些汉军旗和蒙古八旗的攻城人马的话,那么这一仗他们便很可能会败得很惨。

于是豪格也不敢耽搁,立即便召集人马,开始结阵朝着城南方向行动,而大批建奴骑兵和少量的蒙古骑兵则在他们两翼保护,朝着大中军迎了过去,不多会儿时间,他们便远远的看到了地平线上升起的那些猩红色的大中军的旗幡,一个个大中军的方阵开始出现在了他们的视野之中,并且毫不停留的朝着他们推进了过来。

阿巴泰这是第一次见到整建制的大规模大中军人马,当他一眼望去之后,便在心中倒吸了一口凉气,虽然他多次听人说起过大中军的军容整肃,但是却没有想到大中军军容整肃到如此程度,整个大中军的各个方阵,排列的极其整齐,说不好听的就如同刀切的一般,虽然在行军之中,可是这些大中军兵将们的队列却始终都保持着一致,远远的可以听到他们密集的行军鼓的鼓点声,每一个方阵的大中军兵将,可以说每一步都踏在了他们行军鼓的鼓点上,连步伐的幅度都几乎相同,整体朝前推移,却丝毫不乱。

这对于阿巴泰这个沙场老将来说,当然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唯有经过严苛训练的军队,方能做到这样的地步,他扪心自问,虽然他坚信他们建奴的兵将才是这世间最厉害的兵将,可是他却无法让部下这些建州勇士们,也效仿大中军那样,做到这样的地步。

再看一下大中军的装备,远远的只见得他们长枪如林,军中兵卒装备了大批整齐划一的同制式的火枪,每一个方阵前面,还有成列的刀牌手,以盾牌遮蔽住了他们的大阵,形成了一道密集的盾墙。

除了步军之外,阿巴泰和众多建奴兵将还惊恐的看到,在大中军各个方阵之间,还有各种火炮,也被大中军拖行着进入到了战场之中,这些大炮很显然不好对付,数量更是多的吓人!

可是让他们惊惧的还不止这些,随着大中军出现之后,大中军队列之中还有不少战车,在两翼缓缓被大中军兵将推动着进入到战场之中,这些战车上面都插上了厚实的捱牌,每辆战车上面还有两门小弗朗机炮,随行的那些步卒们也多持有长长的火枪,这便是类似大明军队的车营了,一旦结阵之后,连他们建奴大军最厉害的勇士,也会为之头疼。

再加上这支大中军的兵卒,几乎可以说是人人着甲,这一点更是超乎了他们建奴的预料,建奴之中,到了皇太极这个时代之后,军队也在不断的改变着,渐渐的现在形成了巴牙喇兵、阿里哈超哈营、葛布什贤营三个精锐军种作为他们的脱产常设部队,也是他们出兵作战的主力,另外有汉军组成的乌真超哈营作为步兵使用,但是这些兵将出征的时候,数量是远不够用的,所以像这样南下的大规模军事行动,他们还要征调各旗之中的旗丁和阿哈也就是奴隶作为辅兵使用,所以建奴军之中,真正着甲的披甲兵也不过只有三成左右,可是对方这一眼望去,却全部都是披甲之士,看不出他们谁是辅兵,这对于大明鼎盛时期的关宁军来说,也是罕见的。

所以当阿巴泰看罢之后,心中更是震惊不已,就连早就见识过刑天军厉害的豪格,也觉得心惊不已,这两年多下来,在他眼中,这已经更名为大中军的刑天军兵马,比起他上一次见到的时候,还要严整雄壮了许多,豪格这心一下就沉到了谷底,暗道恐怕今天要坏大事了。

可是事已至此,阿巴泰和豪格都没有退路可选,他们唯有率兵和肖天健一战,并且击败眼前这只由肖天健直接率领的大中军,才有保全的机会,最最起码也要跟他们打个平手,才可以全身而退,否则的话,现在他们兵力分散的情况下,一旦他们主力撤离战场,那么其余的那些还没有集结起来的兵马,便在大中军的兵锋之下,只有冰消瓦解的份了!

于是不管他们心中怎么震惊,阿巴泰还是只能鼓足勇气,下令麾下兵将整军迎上去,先打一打再说。

肖天健骑在他的宝马背上,同样的披挂了一身被打磨擦拭的锃亮的鎏金精钢山文铠,披着一件血红色的大氅,立马于中军之中,远远的同样在打量着这支迎上来的建奴大军,看罢了建奴大军之后,肖天健嘴角流露出了一丝不屑的笑容,不管是什么事务,最怕放在一起比,建奴军虽然素有恶名,号称天下最厉害的兵马,但是哪也仅仅是针对明军和蒙古人以及朝鲜人来说的,和他麾下打造出来的这些大中军一比,便什么都算不上了,他的大中军自从最初建军开始,就走的是近现代军队的建军方式,军中可以说全部都是脱产的职业化军人,不管他们是战兵还是辅兵,全部都要接受最基础的军事训练,划分兵种之后,还要接受本兵种的专业训练,逐步的通过连年的征战,才打造出来的眼下的这支雄兵,相比一下对面的建奴军,他的大中军结构更加合理,兵种配置和各兵种的配合也更加严密,装备质量也更好,使用的战术也更加先进,而且眼下他的兵力很显然还强于对方,士气更是要超过对方,这样的仗如果打不赢的话,那么还真就是活见鬼了。

所以他这会儿心情很放松,只是微微将手中的那杆大枪朝前缓缓放下,指向了前方的建奴大军,张口说道:“按照既定计划,给朕打垮他们!”今天他少有的以朕自称,而且是加重了语气。

第七十五章 通州会战2

随着肖天健一声令下,中军之中立即便响起了一阵悠长的长号声,这种长号声声音低沉,但是却震人心魄,可以传至战场很远处,随着长号声响起,正在行进中的各个方阵,反倒是在军官们的命令声中开始一支接着一支的停了下来,相互之间保持着合理的距离,形成了鳞片一般的大阵,阵线也绵延开来,形成了数里宽的幅面,整个罩住了猬集在一起迎来的建奴军。

而随军的炮兵则被统一集结了起来,包括三磅炮在内的所有大炮,都被集结成了三个炮兵集团,在战线上呈品字形被摆设在了军中,形成了对整个战场的控制,而辎兵营的战车也在大军两翼位置停顿了下来,立即被横放,相互搭接了起来,迅速的在两翼形成了坚固的车营防线,大大的降低了建奴军骑兵对两翼冲击的威胁。

那些炮兵们这会儿恐怕是最忙碌的人了,他们在受命停止前进之后,以飞快的速度将牵引大炮的那些骡马摘下来,飞快的带至了炮队后面,交由专门的兵卒照看,同时将大炮从弹药车上摘下,马上推到了前面,摆在了军官指定的炮位上,有专门的炮手负责卸下弹药车上的弹药,以及各种大炮的附属配件,以让人眼花缭乱的动作,像是变魔术一般的便将一门门大炮摆放在了阵地上,仅仅是片刻时间,便做好了发射的准备。

虽然十二磅炮非常沉重,但是在二十多个炮手的伺候下,它也照样很快被放列在了炮阵后面,这样的大炮在战场上是非常可怕的大杀器,最远射程可以将实心炮弹打到四五里之外,有效射程也接近了二里左右,如果打散弹的话,一炮轰出去,就是几百颗弹丸,在三四百步的距离几乎可以覆盖几乎一个篮球场那么大的区域,所以这玩意一般情况下,都是被大中军作为攻城炮使用的,但是这一次也被肖天健特令随军一起行动,拉过来临时充当了野战炮使用,一旦它要是开火的话,简直就是建奴的噩梦。

好在十二磅炮这玩意儿即便是肖天健这会儿手头上也没有多少,他们的主力火炮,还是六磅和八磅炮,这两种火炮的威力比起十二磅炮要小一些,但是在作为野战炮使用的时候,同样也不是好招惹的货色。

至于三磅炮,则属于营一级的直属火炮,威力不大,射程也有限,但是那也看跟什么炮相比了,虽然三磅炮射程有限,但是三四百米的有效射程,还是远超过了一般的旧式的火炮,而且炮击精度很高,现如今大中军之中训练有素的炮手,可以在二百步的距离上,用这种三磅炮直接命中两扇门板大小的目标,几乎快可以对点精确炮击了。

作为战争之神,肖天健对他的炮兵建设可以说是倾注了大量的心血,大中军之中武器装备消耗的银子之中,有相当一部分,便花在了这些大炮身上,使得他们的炮兵建设,到了这个时候,已经日臻完善,已经完全可以称之为战争之神了。

三个炮营展开之后,迅速的做好了炮击准备,而这个时候阿巴泰那边的建奴,则还在对面整队,这会儿仅有的少量火炮还没有完成布设。

说来肖天健这么偷偷的杀奔通州城,真是坑死了阿巴泰他们这帮建奴了,阿巴泰正在派兵攻打通州城,随军带来的有限火炮,也基本上都拉去炮轰通州城去了,这会儿一时间无法撤下来,所以在阿巴泰的军中,这会儿大炮根本就没有几门,可是就着几门大炮,展布开来也颇为费事,所以两军接近到数百步距离之后,建奴见到大中军主动停止前进,开始列阵,他们便也连忙开始布阵应战,可惜他们的布阵速度却赶不上本来就保持着工整的大中军布阵的速度,相比之下,显得要凌乱许多,这士气上一下就被大中军给压制住了。

肖天健才不会跟建奴讲什么战争礼仪,大阵已经排开,便下令开始炮击,根本不给建奴军足够的反应时间,三个炮营便几乎同时开始发火,顿时大中军的炮营阵地上便如同火山爆发了一般,各种火炮开始此起彼伏的点火,将各型炮弹轰鸣着打向了建奴大军。

一些建奴兵脸色苍白的看着对面大中军的连番炮火,心中顿时便产生出了一种无力之感,他们几乎可以用肉眼看到大中军发射出来的炮弹,在空中疾飞划过天空,呈半弧形开始朝着他们落下来,但是他们却没有躲避的可能,一旦他们躲闪的话,整个大阵便会立即混乱,在军法严酷的建奴军之中,在阵中擅自活动者,乃是死罪,所以他们只有呆呆的看着炮弹落下来,重重的砸在他们的人群之中,顿时在他们的人群之中开出一条条的血胡同,炮弹落地之后去势不减,在建奴军的兵群之中,蹦跳着继续疾飞,因为长时间不下雨的缘故,此时通州城外的土地板结的厉害,正好为炮弹弹起提供了有利的条件,结果炮击效果极佳,一轮齐射下来,便轰杀了过百名建奴兵将,最高的一个二等甲喇章京,也成了这第一轮炮击的牺牲品,被一颗炮弹直接削去了半个脑袋,一头便从战马上栽了下去。

阿巴泰和豪格都吓得不轻,他们都没想到大中军列阵发炮会如此之迅速,连给他们排布好大阵的时间都不给,便开始发炮轰击他们,而且对方火炮数量很多,这才第一轮炮击,便给他们造成了不小的伤亡,于是阿巴泰急令两翼各出一支阿里哈超哈营,立即发动对大中军的冲击,牵制大中军的炮击,打乱大中军的阵脚,掩护他们主力朝大中军进攻。

阿巴泰不是笨蛋,他也看出来他们眼下正处于绝对劣势之中,真正的放列和大中军对拼的话,他们的那几门炮根本就不是人家的个,所以他们不能停下来和大中军正面对战,而要发挥他们突击能力强的优势,主动发动进攻,以图能冲垮对面的大中军阵线。

在阿巴泰看来,大中军的阵列虽然工整,但是却显得比较单薄,拉开的幅面太宽,以至于整条阵线显得比较薄弱,如果他能督军主动出击,直插入大中军阵线之中,便可以将大中军一下撕裂,然后近身搏战,充分的发挥他们的优势,这一战他们还是有希望能打赢的。

于是他不敢再耽搁,一边派两翼的骑兵出击,一边急令中央位置的步军,也开始结阵前行,冲击大中军右翼阵线,同时派人去命令其余的那些尚未集结撤离通州城下的建奴军,也速速集结朝战场开进,增援他的主力,争取发挥他们的优势,冲垮这条大中军的阵线。

阿巴泰的选择无疑是非常正确的,历史上他们建奴在和明军交战之中,往往也是兵力处于劣势,但是建奴军的兵将却往往能发挥出他们骁勇善战的作风,集中兵力突击明军的大阵,而明军往往将心不一,士气不高,往往承受不住建奴的这种冲击,结果是在明军装备和兵力占据绝对优势的情况下,却经常性的被建奴军突破,最终被建奴军打的是大败亏输,甚至于全军覆没。

所以阿巴泰习惯了用这种办法对付他们瞧不起的汉蛮子,认为既然他们这种战法对付明军有效,那么对付同样是汉蛮子的大中军应该也有效,更何况大中军的阵线明显比较单薄,更适合他们用这种办法去冲阵,最终撕裂大中军的大阵。

可是他却忘了,大中军和明军最大的不同之处,大中军的军官可不是明军的军将们,各自都是小军阀集团,会只顾着保全自己,便不顾大局擅自脱离战场,整个大中军是一个整体,没有小团体可言,虽然大中军眼下也已经以镇军为单位,分成了数镇,但是大中军的军官,绝不可能在肖天健设置的军制之下,发展成为一个个的军阀集团,即便是有可能,但是也是很多年之后的事情了!

肖天健安定的注视着前方战场的炮击情况,对于第一轮炮击的效果表示比较满意,炮弹的落点基本上都覆盖到了建奴大军的兵阵之中,即便是有没有命中的炮弹,也多为近矢弹,没有太离谱。

所以他微微点头对炮兵的炮击情况表示满意,但是要求下去,下一轮炮击必须要打的更狠更准一些。

但是马上他便发现,建奴军方面有所行动,于是立即朝建奴军再次望去,当看到两支建奴军的骑兵杀出来,直扑他大中军大阵两翼的时候,于是便笑了起来,这阿巴泰很可爱,很会按照套路出牌,但是他也不看看,大中军两翼有两个车营作为防线,他派出区区这么两支不足三千人的骑兵,便想要取得效果,这不是跟送死的一样吗?

于是他连下令都懒得,只管让下面的军将自行处置这种情况,两翼的李定国和彦书亭自会应付这种情况的。

(自从改成每天一更之后,肯定有很多弟兄不爽,但是请弟兄们原谅则个,寒风可真没有闲着,现在每天除了看书就是构思,要么就是查海量的资料,为开新书做准备!工作时间几乎每天十五六个小时,不容易呀!这对于每一个写手来说,都是必然的,当一本书接近完本的时候,便要花费大量的精力和时间放在新书上面,特别是写历史类的作者,更是要准备海量的资料,所以还请弟兄们不要生气!今天特别感谢毛毛将军、一醉人二位兄台的打赏!寒风必以十倍的努力,奉献给大家好书!谢谢了!)

第七十六章 通州会战3

果真这两个建奴的阿里哈哈营的奴兵们,催动战马一个个大呼小叫的呼啸着杀奔向了大中军的两翼,一个个奴兵都从马背上摘下了他们的骑弓,擎在手中从撒袋中抽出了箭支,搭在了弓弦上,做好了骑射的准备

建州女真的鞑子兵们,虽然不敢说各个都是神射手,但是他们这些常年生活在严酷的自然环境中的半游牧半耕种民族,每个人从小就要学习使用弓箭,时常还要参加各种冲突,以至于他们自小便接受训练,使之每个人都成为一个合格的弓箭手和骑士,这一点是他们生活所迫早就出了他们这样的本领,而且这些鞑子兵之中,还编入了不少蒙古人,这些蒙古人本身都是游牧民族,从小就生活在马背上,所以在骑术和射术方面,也各个都是高手

所以鞑子兵出战,不管是马甲兵还是步甲兵各个都是弓箭手,每个人都配有趁手的硬功,像他们的马甲兵是每人配有两张弓,一张步弓,一张骑弓,骑在马上便用骑弓,下地作战的时候,马上便可以拿出步弓转化成合格的步兵弓箭手,所以奴兵们自称在战场上以一顶三,其实是有道理的,他们上马能战,下马也照样能战,不但可以冲锋陷阵,而且各个还都是合格的弓箭手,这一点是作为农耕民族的汉人无法与之相比的,汉人的军队之中,兵种的技能相对单一,骑兵就是骑兵,步兵就是步兵,弓箭手就是弓箭手,很少一人能包揽各种技能,真的有的话,也肯定是军中的猛人,但是这样的人在汉人军队之中却少之又少,根本没有建奴和蒙古人那样普及,这也是建奴军战斗力强的主要原因之一,这一点任何人都不能否认

这些鞑子骑兵最善于使用的战术,其实并不是冲阵的战术,而是他们游牧民族使用了几千年并且是屡试不爽的袭扰战术,他们这些骑兵并不会轻易对阵型严密的敌人大阵发动拼死的冲击,那样做除非是他们已经穷途末路了,否则的话他们的军将便是脑残抑或是喝大了,要么就可能是活够了想要自杀

骑兵除非是重装骑兵,一般情况下面对着结阵十分工整的敌人步军兵团,是根本无法轻易冲散敌人步兵集团的,单单是如林的长枪,就可以要了他们的命,所以只要他们不傻不疯,便会只采用袭扰的战术,来对付敌人的步兵大阵

从最早的匈奴人开始,到所向披靡的蒙古大军,直至现在的建奴大军,他们起兵所用的主要战术,还是这种几千年来换汤不换药的战术,但是还真就别说,在对付中原汉人军队的时候,还真是屡试不爽,往往能取得奇效

可惜的是今天他们选错了对象,他们今天选择的对象是在战术上远过他们的大中军,而且大批量装备了火枪的大中军,他们这一招便不再那么灵验了

两个建奴的阿里哈哈营的奴兵门,一个个催动战马狂呼大叫着一边为自己壮胆打气,一边弯弓搭箭,只待冲近大中军阵线之后,便抛射他们的箭支,去杀伤打乱大中军的阵线,可是他们这种战法,大中军早就知道该如何对付了

两翼的战车上,各有两个炮手,操作着战车上的两门小弗朗机炮,不断的调整着炮口,缓缓的对准向着他们冲过来的这些建奴兵,另有大批的火铳手,开始在军官的指挥下,鱼贯登上战车,将一支支燧发枪架在了战车的捱牌上面,以捱牌为依托,开始瞄准迎面扑来的这些建奴骑兵们

而且这些火铳手被命令,尽可能的瞄准建奴的战马,以提高他们的命中率,只有那些一等射手,被准许精确瞄准射杀敌军骑兵中的那些奴兵军将

经过这么多年来的操作,大中军现在火铳手也被诸军详细划分了等级,依照每三个月进行一次的考核成绩,将火铳手划分为一二三以及特等共四级,特等射手也就是神射手,其余三等射手之中,一等射手是军中火铳手的主力,经过这样的划分之后,大中军的火铳手便有了的战法,那就是逢战之时,军中一等以上射手,才是主要负责射击的射手,而二等三等射手,则主要负责为一等以上射手,装填弹药,源源不断的为其提供装填好的火枪,供这些一等以上的火铳手,来负责精确射杀敌军,只有前面的一等以上射手,出现伤亡被撤下的时候,二等射手才接替他们的位置,继续开火,这样的方法无疑使得火铳手在战时的射击杀伤力大幅提升,逐步的也开始在大中军之中推广了起来

所以凡是登上战车的火铳手,全部都是火铳手之中的一等射手和神枪手,这些人用他们手中的这种燧发枪,可以轻松的在百步左右的距离上,命中人体大小的目标,其中神射手甚至可以射中移动中的目标,所以在百步距离上,来射杀建奴骑兵的战马,不是什么问题

军官们不但起着指挥的作用,而且还兼顾着目测敌军距离的工作,他们也在战车上密切的注视着迎面杀来的这些建奴骑兵,心中默默的计算着建奴骑兵距离他们的距离

当建奴军策马呼啸着冲近到他们防线八十到九十步的时候,这些战车上的火铳手军官们便纷纷开始奋力挥笔下达了开火的命令

以大中军眼下所造的这种十二毫米左右口径的燧发枪的威力来说,在七十步距离上破铁甲是没有一点问题的,百步之外射杀无甲目标很是轻松,五十步距离可以轻松打死身披两件甲胄的敌人,比起明军所用的鸟铳威力大出许多,直追明军之中最犀利的鲁密铳的威力,即便是和鲁密铳相比,也不遑多让

所以在八九十步的距离上开火,而且瞄准的目标主要是敌军未披甲的战马,对于大中军的这种燧发枪来说,是完全可以胜任的

建奴骑兵一个个兴奋的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嗷嗷怪叫着朝着大中军冲锋,他们这么做其实主要还是为他们自己营造出一个骁勇善战而且不怕死的形象,另一方面也是在为自己内心打气鼓劲,毕竟冲上去的时候,面临的是随时可能降临的死亡,只要是人,都会多少感到紧张,于是呼喝对于当兵的来说,是一种发泄这种紧张情绪的方法,另外还想要通过这种呼啸的声音,给敌人制造恐惧,有时候他们单单是催马呼啸着冲向明军的时候,便吓的明军自行崩溃过

“稳住镇定……”在大中军之中,低级军官们不时的大声的喝令着各自的部下,毕竟当兵的之中并非每个人都是神经大条之辈,有些人还是胆小一些的,军官们的喝令声无疑可以让他们感到安心一些,这也是低级军官在军中存在的价值所在,他们可以成为兵卒们的主心骨,关键的时候,可以带给兵卒们安全感,并且可以让兵卒知道该怎么做

就在这个时候,在大中军战车上,突然间便开始响起了一连串的铳响,站在大车上的火铳手,早已各自瞄准了一个目标,在听到军官下达了开火的命令之后,毫不犹豫的便纷纷轻轻扣动了扳机,击锤顿时便在弹簧片的作用下落下,重重的击打在了火门口的燧石上,打出了一团火星,火星落在了打开的火门之中,又引燃了火门内的引药,火枪顿时击发,将枪膛中的弹丸发射了出去

冲在最前面的建奴兵其实这会儿已经有点害怕了起来,因为他们以前也多次冲击过明军的大阵,明军装备的火铳数量也着实不少,但是明军却不像大中军这样能沉住气,往往他们呼啸着开始发动冲锋的时候,有时候距离明军阵线尚有一二百步的距离,明军火铳手便承受不住心理压力,擅自便开始开火,一个人只要开火,便会引发所有火铳手开火,这么远的距离下,即便是犀利一些的鸟铳,也很难打死打伤建奴鞑子,不用说是射程很短的三眼铳了,除了听起来很热闹,看起来很壮观之外,明军往往无法打死打伤多少建奴兵

所以建奴用这种办法,往往引得明军惊慌失措之下,不管不顾的在有效射程之外便一起开火,白白的浪费了他们的弹药,而建奴便趁此机会以极小的代价加冲向明军,明军火铳手一旦开火之后,再次装填需要很长时间,特别是临阵之际,是心里紧张到了极点,手忙脚乱之下,甚至于根本无法对他们手中的火铳完成复装,结果使得他们立即就变成了一帮掂着烧火棍的家伙,只能等着建奴骑兵冲上来屠杀他们了

所以看似明军大批装备了先进的火器,但是往往在对上以弓箭为主的建奴军的时候,这种先进武器的优势,反倒被明军白白的浪费了,最终非但没有能依靠先进的武器和战法击败建奴军,反倒受其所累,经常性的被建奴打的大败亏输

但是反过来,这种情况也给建奴带来了副作用,那就是让建奴加轻信,他们的弓箭要比火器厉害,以至于他们习惯了这种对付火器的办法

崇祯十一年末的时候,建奴入关碰上了刑天军便因为他们形成的这种心理,而在刑天军面前吃了大亏,刑天军可不同于明军那么废柴,在肖天健的努力之下,刑天军始终坚持精兵政策,兵将的服从性远过一般明军,而且在军中推广使用火枪三段击抑或是五段击,在阵前形成绵延不绝的火力,使得当时多尔衮和岳托所率的建奴军屡次被刑天军所败,骑兵的优势也无法充分的发挥出来,可是现在阿巴泰却又步了他们的后尘,派兵对大中军又一次发动了这样的冲锋

随着建奴两营阿里哈哈营的逼近,大中军两翼阵线的火铳手几乎同时开始开火,再加上他们负责射击的基本上都是射击准确的一等以上射手,八九十步距离上,他们所发射的弹丸基本上可以给敌军战马乃至是骑兵造成致命的杀伤,这些冲在前面的建奴骑兵,几乎是如同一起撞在了一堵无形的刀墙上一般,战马纷纷发出凄厉的悲嘶声,一匹接着一匹的中弹喷血然后纷纷翻倒在地,将它们背上驮载的奴兵骑兵重重的摔在地上

进入到八九十步距离的时候,奴兵骑兵的度已经提到了很高,突然间遭此打击,眼看着前面的袍泽们中弹倒地,但是后面的建奴骑兵们却还保持着很高的度,继续朝前冲击,根本来不及收住缰绳,而且他们的军命也不允许他们就此停下,他们也必须要继续冲锋,否则的话便是临阵脱逃之罪,所以即便是他们看到前面的奴兵并没有受伤或者被打死,可是他们却只能策马冲过去,将他们撞飞抑或是踩踏在了马蹄之下,可怜这些战马被打翻的奴兵根本就没有起身逃命的机会,便纷纷被自己的同袍们踩死在了阵前

而且这些建奴骑兵自己也很清楚,一旦敌军开火的话,他们勒马停下来反倒是在找死,白白的给敌军提供重装弹的时间,虽然明知前面危险,但是他们也唯有选择继续冲锋,赶在敌人再次装填开火之前,杀到敌军面前,才可以避免大的伤亡,所以在这个时候,他们继续冲锋其实也算是明智的选择

但是很可惜,他们这样的冲锋换成对付明军的话,可能会起到很好的效果,但是今天他们却面对的是大中军,大中军可不是吃素的,战车上抑或是阵列前面的火铳手们在完成第一轮齐射之后,立即便将手中放空的火枪交给了身后的袍泽,并且同时从身后弟兄手中接过了已经装填好的火枪,立即便又一次举起来瞄准,很快便再一次搂火发射

这一下建奴的马甲兵们算是倒霉了,一批被打翻之后,又冲上来一批,但是接着马上便又被打翻,进而又上来一批,但是对面大中军的火铳手们,仿佛根本不需要重装填一般,只是不断的往复开火,根本就不给他们任何喘息的机会

建奴骑兵这样的冲锋,几乎跟送死一般,一些奴兵看着前面满地倒伏的同袍们的尸体还有满地打滚的战马,心中不由得也开始恐惧了起来,他们也是人,他们也不想死,特别是像今天这样被人屠鸡杀狗一般的屠杀,死的毫无意义,于是不少建奴开始害怕,居然有不少人开始在六七十步的距离上,便惊慌失措的开始放箭,然后勒马拨转马头,开始在战场上发生了溃乱

阿巴泰嘴巴张的很大,下巴几乎掉到了胸脯上,目瞪口呆的看着两翼自己麾下的两营阿里哈哈营,就这么被大中军屠鸡杀狗一般的屠掉了一大群,剩下的在他看来,曾经是永不言败的那些麾下的建州勇士们,居然一个个开始临阵拨转马头,朝回败逃了起来,而大中军的阵线他们连摸都没有摸到,这次袭扰式的冲锋,便就此在大中军绵延不绝的火枪齐射之下冰消瓦解了

(今日特别鸣谢聆听sandy朋友的打赏)

第七十七章 通州会战4

豪格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两年多之前,这一幕他便见到过,可是今天这一幕却又重新在他眼前上演,被他们视作骄傲的建州骑兵,在大中军工整的阵前,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只有远远被人痛宰的份,他们建州女真这么多年征战下来,所积累的那种荣耀感,到今天几乎被人一下便剥了个精光,被他们引以为傲的那些建州勇士们,居然开始可耻的一个个拨马逃跑,这一下他们麻烦真的是大了!

大中军这边也是得理不饶人,远战他们火炮占优,近战他们火枪无敌,所以他们这会儿很高兴,三个炮营的炮兵们,一个个上蹿下跳的不停的装填着弹药,不断的朝着建奴大阵开炮轰击,而建奴那边的几门炮,却只能虚弱的偶尔响上一声,进行着聊胜于无的反击,给大中军多多少少也制造一些伤亡和麻烦,可以说是被大中军骑着揍,却无力还手。

阿巴泰拼命的弹压麾下的兵马,令其不得惊慌失措,同时下令两支败退回来的阿里哈超哈营赶紧重新整队,他本来有心把这两营的甲喇章京给杀了,可是等他们败退回来之后,阿巴泰才知道左翼那边率队的甲喇章京,已经被大中军当场打死在了阵前,想杀也没得杀了,而右翼的那个甲喇章京虽然活着跑了回来,但是却也挨了一枪,肩胛骨几乎被打碎,回来之后便跌下马晕了过去,现在杀他不但无济于事,相反还会更加打击士气,于是阿巴泰也只有作罢,临阵提拔人接替了这两个甲喇章京统御这两个阿里哈超哈营。

这才短短一两刻钟时间,建奴军方面便在大中军阵前丢下了数百人和马的尸体,一些建奴兵受伤未死,躺在地上大声的惨叫着,一些伤马也倒在地上哕哕的悲嘶着,战场上一片凄凉的场景。

就连建奴军主阵也好不到哪儿去,大中军的炮弹在他们大阵之中反复的犁了几遍,同样也打死打伤了不少的建奴兵,这会儿建奴兵已经士气大跌,并且主动开始分散开一些,使得队阵松散一点,省的一炮落下,就打死打伤不少人。

阿巴泰眼看速战不成,但是又不敢轻易下令撤退,于是只得咬着牙坚持,眼看着炮战他们吃亏很大,干挺在这儿,只能被大中军用大炮按着他们痛揍,所以他无奈之下只能督师以步兵为主,朝着大中军继续进攻。

这些建奴步军既有汉军旗石廷柱麾下的汉兵,也有建奴的葛布什贤营,得令之后,纷纷将大盾竖起,推到前面,然后猬集在一起在大盾的掩护下,开始朝着大中军的大阵攻来。

阿巴泰认为,既然大中军火器厉害,他们眼下暂时拼不过他们,那么他们就想办法去跟大中军近身搏杀好了!要知道他们建奴军之所以这些年来打下这么大的基业,最重要的还是依靠着他们这些建州勇士敢于和大明的军队近身搏战,大明军队虽然数量多,武器好,但是却严重缺乏和建奴军白刃战的勇气,往往是如果他们无法用火炮和弓箭打垮攻击他们的建奴军的话,一旦让建奴军贴上他们开始近身搏战,那些整年拿不到多少军饷的明军兵卒们才不会红着眼珠子抄家伙跟建奴军死拼到底的,包括军将在内,都会立即卷堂大散,在野战上明军几乎无法与建奴军相抗衡,这也造就了建奴军这么嚣张。

所以阿巴泰认为,大中军跟明军差不多,也是长于火器,不过比明军更厉害一些罢了,既然他们长于火器,那么便肯定近身搏杀的本事就好不到哪儿去,所以他完全还是有可能,以建奴军兵将敢于跟敌人刀枪见红的近身搏战的优势,打赢这一仗的。

就连吃过刑天军亏的豪格,在这一点上也同意阿巴泰的意见,认为可以一试,毕竟他们没有更多的选择,现如今他们兵力分散,仓促应战之下,一旦轻易后撤,很可能在大中军掩杀之下转化成全军溃败,他们两人都承担不起这样的后果,即便是大中军强悍,他们也必须要拼命才行,否则的话即便他们逃回关外,恐怕也没法对皇太极和众多大清国元老们交代,于是二人立即便督师以步军为主,继续朝着大中军发动了进攻。

这次的进攻对于阿巴泰和豪格来说都是无奈之举,他们必须要像以前对付明军那样,以劣势兵力和火力去击败对方,否则的话他们便只有被大中军骑着揍的份,于是到了这个时候,阿巴泰和豪格也不敢珍惜自己手中的建奴兵将了,在下令的时候,可谓是下达了死令,不管伤亡多大,他们都必须要攻到大中军阵中,和大中军近身搏战,如若有人胆敢擅自后撤,那么他们绝不会轻饶这些擅自败退下来的兵将。

于是这数千建奴兵,无奈的开始举步向前,带着恐惧发出着嚎叫声,在战鼓声中一步步的跟在持大盾的刀牌手背后,朝着大中军的阵线进攻,以期能以他们比较强悍的近战能力,击退这支大中军,挽回他们的颓势。

而大中军阵中,肖天健看着裹成团朝着自己方向攻过来的这些建奴兵,马上便猜出了阿巴泰他们的想法,不由得又是冷笑了起来。

今天是他此次北伐以来,第一次直面一支可以和他们交手的敌人,也是第一次直面一支建奴大军,虽然建奴素有善战之名,但是他大中军岂不是也是这么多年来,一刀一枪跟明军打出来的嘛?他建奴有善战之名,那么他麾下的大中军难道就没有善战之名吗?

在这个时代,火器虽然已经逐步的成为了战场上的主战兵器,但是肖天健岂能不知道在更犀利的热兵器没有出现之前,战场上单凭火枪和原始火炮,便想要主宰战场,是不可能的事情,在今后很长时间之中,冷兵器还不可能退出战场,很多的时候决定战场胜负的还是要靠着刀枪见红,来决定战场上谁才是最后的胜利者。

他不否认建奴兵将在战场上表现很勇敢,而且他们也很善于近身搏战,但是肖天健始终也坚持认为,即便是冷兵器的战斗,也不单单只凭借的是个人的技战能力,更多的时候还是凭着兵卒之间的相互配合。

而他“所创”的步兵方阵,也恰恰就是在发扬火枪火力的同时,也发扬了长枪手和刀牌手之间的配合,将团体作战的能力发挥到极致,这一点上通过近八年时间来的征战,已经彻底检验了他这种步兵方阵的威力。

他不否认如果一个对一个捉对厮杀的话,他手下的那些兵卒肯定不是建奴兵将的对手,但是一加一不等于二,他相信他调教出来的这些大中军兵将,一旦集体作战的时候,所能发挥出来的战斗力,肯定不弱于建奴一方。

更何况眼下他在火力上还占着绝对的优势,建奴军又是被迫不得不主动进攻,这几百步的距离,足够他好好先修理一番建奴兵了。

于是他一指攻过来的建奴军,对刘耀本吩咐道:“先给我用大炮和火枪好好的招呼他们,让他们即便是逼近过来,也已经是强弩之末了!我倒要看看这阿巴泰还有豪格到底有多少斤两,有什么本事就让他们使出来好了!今天咱们就堂堂正正的野战击败他们!”

刘耀本兴奋的点头道:“末将接旨!圣上放心便是!请圣上暂且后退一点,看末将怎么收拾建奴吧!”

肖天健冷笑道:“别以为我当了皇帝,这胆子就小了!我就在这里,让将士们知道,我肖天健就在他们之中看着他们!你就给我好好的打好这一仗吧!”

刘耀本看肖天健执意不肯后退,于是无奈之下看了铁头一眼,铁头对刘耀本无奈的摇了摇头,表示既然肖天健不肯后退,那么他这个羽林卫的头头也没有一点办法,不过他接着又坚定的点了点头,算是给刘耀本了一个保证,有他们羽林卫在,定能维护肖天健的安全。

于是刘耀本也不废话了,点了点头之后便开始提马向前,到前面开始安排去了。

三个炮兵营得令之后,于是立即开始调整炮口,将炮口对准了战场正面,各炮负责瞄准的炮长抑或是一炮手立即开始调整炮口,标定目标,然后便开始此起彼伏的对准了攻过来的建奴军轰击了起来。

为了增强炮击的杀伤力,重炮甚至换装了很少使用的开花弹,一时间大中军这边炮声隆隆,建奴军那边却是惨叫连连,特别是那些八磅重炮,往往一颗炮弹,便能要了不少建奴的命,打的建奴是屁滚尿流,胆小的当场就吓疯了,开花弹也偶尔在建奴人群之中轰响,往往一个炸点,便能掀飞一群建奴,整个把建奴的队阵搅得稀烂。

一些建奴兵特别是汉军旗的汉兵们,纷纷架不住这样的炮击,掉头试图逃跑,聪明点的朝两边跑,笨蛋则朝后面跑,结果朝后面跑的笨蛋马上便被督战的建奴兵给直接砍翻在地,人头挑在了长枪之上示众,倒是朝两边跑的人,还好一些,但是他们最终也逃不过督战骑兵的追杀,纷纷被建奴的骑兵追上,一枪戳死在了地上。

如此一来建奴兵逃无可逃,后面有督战队督战,唯有冒着大中军的炮火,朝着大中军继续攻进,沿途丢下了不少死伤的建奴兵将,看上去惨不忍睹。

(今天超级郁闷,耗尽了俺一个多月心血的新书,起早贪黑,洋洋洒洒写出来的十几万字,交给编辑结果被一枪毙掉!郁闷呀!俺脆弱的心灵很受伤!呜呼!)

第七十六章 通州会战5

阿巴泰看着不断被大中军炮弹打翻的那些部下们,这心里不断的在抽搐着,要知道他们建奴本来人口就不多,这种死法对他们来说无疑是一种无法承受的死法,连对方的边都没有摸着,便被轰杀,死的可以说是毫无价值可言,可是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谁让他提前没有发现大中军前来,将他麾下军中的大炮都调去攻打通州城了呢?所以这会儿也只有挺着脖子挨揍的份了,带来的仅有的几门大炮,被他命令不许停止发炮,加快速度不断开炮,试图以此来压制一下大中军那边的炮火,可是这样的反击对于处于绝对优势的大中军炮火,可谓是杯水车薪,根本就无法压制住大中军的炮火,倒是几门炮很快开始过热,吓得炮手们不敢再朝炮膛里面装填火药了,气的阿巴泰破口大骂,也不知道他到底想要骂谁,倒是把那些石廷柱手下的汉军炮手们吓得快要尿裤子了。

这还不是最惨的,冒着大中军的炮击,建奴不断的朝前推进,在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之后,终于进入到了二百步左右的距离上,而大中军的炮手们则一脸坏笑的开始朝着炮膛之中换装入了成包的葡萄弹,开始放低炮口,对准了迎面冲来的建奴阵列。

随着数声炮响,最前面举着大盾的那些建奴刀牌手们,顿时浑身剧震,不少人立即如同纸鸢一般倒飞了出去,瞬间连同他们的身体在内,还有那些被他们扛着的大盾,都如同破布一般飞舞了起来,大盾被这些葡萄弹撕得粉碎,连带持盾之人在内,都被撕裂,像是破布娃娃一般落地之后再无半点生机。

葡萄弹就是大号的散弹,近距离射击的时候威力奇大,而且把面很宽,一扫一片,甚至于疾飞的弹丸可以连续穿透两三个人,中弹者万没有侥幸之理,即便是胳膊腿中弹,这胳膊腿也马上便被撕掉,中弹的建奴兵各个都惨不忍睹,残肢乱飞的倒在了血泊之中。

这样的炮击使得建奴军顿时又是一片混乱,险一些当场便崩溃掉,如果不是后面督战的建奴兵拼力砍杀后退的奴兵的话,这一次建奴的进攻估计也就到此为止了。

阿巴泰和豪格看着前面血肉横飞的场面,各个心如刀绞一般,可是却没有半点办法,仓促之间他们连橹车都没有带来几辆,只能让刀牌手持大盾前行,遭到这样的损伤,对于他们来说是无可奈何的事情,但是他们还是不敢下令收兵,在敌军火力占优的情况下,他们一旦下令收兵,这场仗铁定就已经输了,所以眼下虽然他们眼看着自己麾下的兵将死伤惨重,可是也不敢下令收兵,只能让人用命朝前填,直到填到大中军的眼前去和大中军拼命。

这三四百步的距离,对于建奴来说,简直就是通往地狱的噩梦,无数建奴兵将就这么倒在了前进的道路上,也幸好他们是建奴军了,如果是换成一般明军的话,这个时候估摸着他们早已经是全军崩溃了。

就这样建奴军在阿巴泰和豪格死令之下,不得不发出着绝望的嚎叫声,不断的前赴后继的朝前冲击,先是被大中军大炮轰,好不容易攻到大中军阵前百步距离之后,便又开始被大中军用排枪狠狠的打了一通,这个时候建奴军的刀牌手已经损失不少,已经无法有效的给后面的奴兵提供保护了,结果排枪轮番响起之后,又有不少建奴哀嚎着滚翻在地。

而建奴方面虽然有石廷柱麾下的汉兵,他们也持有一些鸟铳,但是他们的鸟铳却打不了这么远,七十步已经是它们最远的距离了,所以他们只有硬着头皮继续朝前冲,直至进入到七十步距离之后,他们中那些火铳手才开始对着大中军的大阵放铳,如此一来,也开始给大中军造成了伤亡。

那些建奴兵们,真是被打出真火了,他们后退无门,只能朝前冲,虽然他们个个备有硬弓,但是却够不着敌人,眼睁睁的看着身边的同袍们一个接着一个的被大中军打翻,却无可奈何,一直等到他们冲到五六十步的距离之后,这些建奴兵们才总算是开始拥有了还手之力,一个个奋力拧腰开弓,搭箭朝着大中军阵列放箭。

大中军直到这个时候,才开始逐步的出现伤亡的情况,虽然他们身上的板甲防护力很高,但是毕竟这种板甲主要只护住了他们的胸腹,四肢和面部却没有防护,而建奴鞑子的弓箭射的又奇准,五十步居然又的建奴可以直接用箭射中大中军兵卒的面门,于是最前列的大中军火铳手,这才纷纷中箭,开始扑倒在地,但是这也没有挡住大中军火铳手继续开火,前面的人只要倒下,后面的火铳手便立即补位上去,继续持枪发射。

而建奴的弓箭手往往也只有一两箭的机会,便很快会被大中军的火铳手打翻在地,这个时候弓箭的杀伤力和火铳的杀伤力的差距便显现了出来,建奴的弓箭虽然都是重箭,威力不小,可是射中大中军兵将的胸甲的时候,却往往无法有效破甲,可是大中军的燧发枪,弹丸在五六十步距离上,却破甲能力很强,一些建奴的步甲兵虽然出战的时候,外面披了铁甲,内里还衬了一层棉甲,但是一旦被命中,便立即还是被弹丸击穿,在他们身上开出一个大血洞,这样的交换比让建奴是泄气不已。

其中率军进攻的一个三等甲喇章京,为了保命,出战的时候身上更是穿了一套铁甲,内里套了一套棉甲,更里面还套了一套锁子甲,但是在他怪叫着扑到大中军阵前三十步的时候,还是正心口挨了一枪,这颗弹丸一下便破开了他三层甲胄,一枪便打入到了他的胸口之中,这个三等甲喇章京身体巨震了一下之后,低头看了看胸口破烂的甲片,不敢相信的还用左手在破口处摸了一下,抬起手看到满手都是他自己的鲜血的时候,抬起头仰天惨叫了一声,然后如同破布袋一般仰面朝天的便倒了下去,死的是不甘不愿,别提多窝囊了。

虽然大中军火枪轮射可以说是绵延不绝,但是一旦敌军不计代价以数量来抵消伤亡,发动进攻的时候,在机关枪没有发明之前,还是无法彻底遏制住这样的攻势,只能不断的射杀掉一批奴兵,但是更多的奴兵还是在不断的接近大中军的阵线。

刘耀本默算着奴军和他们阵线的距离,直至当建奴攻进到大中军阵线三十步左右的时候,他才厉声下令停止开火。

刀牌手和长枪手闻令之后,二话不说便朝前迈步,将已经忙活了好一阵子的火铳手给替换到了后队,刀牌手齐声大喝一声,然后集体蹲了下去,以手中的藤牌遮住了身体,而后排的长枪手们则立即也大吼一声,哗啦一下整齐的将长枪平放了下去,双手紧紧的攥紧了手中的长枪,一个个死死的瞪着前面迎面而来的建奴兵将,眼神中纷纷闪烁出了一种嗜血的寒芒。

长枪手这段时间北上以来,基本上没有多少立功的机会,他们天天操练,练习刺击之术,胳膊都练粗了一大圈,可是经常性的却只能在后面看着火铳手们轻巧的将敌军打翻,基本上很少有他们上阵的机会,只有攻城的时候,他们才有机会和刀牌手配合着攻城,这功劳总是撵不上那些火铳手们,所以长枪手和刀牌手往往都总是憋着一口气,想要展示展示他们的厉害。

现如今他们的皇上肖天健就在他们的背后注视着他们,今天建奴也够争气,居然被这么揍,都没有彻底揍垮他们,还是拱到了他们阵前,这一下长枪手和刀牌手倒是高兴了,总算是让他们捞到可以展示展示他们厉害的机会了。

于是长枪手和刀牌手们一个个杀气腾腾的便替换下了前面的火铳手,在大阵前面形成了一片的枪林,波浪一般的放下直指向了迎面而来的建奴兵将。

这些建奴兵将当看到大中军终于停止施放排枪的时候,有的人差点激动的哭了出来,这仗他们是在是被打的太憋屈了,这哪儿是打仗呀!简直就是被人杀着玩儿!而他们却没有多少还手之力,现在终于看到大中军那些可怕的火铳手开始停止放铳,退了下去,这一下他们高兴了,再也不用提心吊胆担心下一刻自己便会被打翻在地了,起码现在他们可以有了还手之力了,于是这些九死一生走到这里的建奴们,一个个开始如同打了鸡血一般,狂吼怪叫着挥舞着他们手中的各式武器,在他们的牛录章京的率领下,开始潮水般的撞向了大中军的阵线。

他们建奴这么多年来打仗,除了攻城之外,还没有在野战的时候被人打得这么狼狈过,什么骄傲几乎刚才都被大中军给扫到了垃圾堆里面去了,不少本以为自己是非常勇敢的奴兵,刚才都动摇了信念只想着逃走的事情,如果不是后面阿巴泰和豪格拼命的督战的话,他们早就效仿明军来个卷堂大散了,想想这就让不少还活着的奴兵感到惭愧不已,他们真是害怕了,一些人甚至于两股战战,裤裆里面都被尿湿了,现如今可怕的大中军火铳手终于停火了,他们这才重振起了一些士气,打算一雪前耻,去一下撞破这大中军的阵线,把他们刚才丢掉的尊严和骄傲重新找回来。

一些鞑子兵趁机又放了两箭,这样的距离下取准对他们来说不是什么难事,结果刚刚换上来的长枪兵立即便应声中箭倒下了一批,可是这样的伤亡却并未打乱大中军的枪林,有人倒下立即有人接替他们的位置顶了上去,始终在阵前形成一排交错密集的枪林,令建奴军就这么直挺挺的撞到了他们的枪林之中。

眼看着建奴兵们虎彪彪狂呼大叫着挥舞着手中的武器,凶悍的撞上来,长枪兵之中的那些什长、队将们一个个凝神静气死死的盯着他们,就在鞑子兵撞上来试图拨开他们长枪林前的一瞬间,这些军官们一个个自丹田突然间爆发出了一声狂吼:“杀……”

几乎所有前排的长枪兵都拧腰振臂,使出了吃奶般的力气,将他们积存已久的怒气迸发了出去,振臂朝前一起来了一次突刺,整条枪林闪电般的朝前突刺了一次,在两军交接的地方顿时便腾起了一片血雾,并且响起了一阵震天般的惨呼之声,听得让老远的人都觉得头皮有点发麻。

长枪手的动作很简单,就是闪电般的突刺,然后微微一拧枪杆便立即撤手收枪,而他们面前的众多建奴兵几乎来不及做出什么反应,便被他们的长枪一下通了个对穿,而且这些长枪手出手十分狠辣,几乎专挑建奴最要害最薄弱的咽喉处下手,长枪如同蜻蜓点水一般的在建奴眼前一晃,不少建奴兵便立即撒手丢掉了手中的武器,瞪着大眼露出了一脸惊惧的神色,双手捂住了出现了一个血窟窿正在嘶嘶喷血的脖子,两腿一软便扑倒在了地上,而这个时候一排长枪从他们头顶再次如同机梭一般闪过,马上又有一批建奴捂着伤口扑倒在了前面建奴的尸体上,有些建奴死之前,还能听到自己伤口之中嘶嘶的喷血之声。

(今天特别鸣谢白云过隙兄弟的不吝打赏!)

第七十七章 通州会战6

几排长枪手就这么你来我往的不断在阵列之中振臂朝前突刺,他们的长枪如同机梭一般往来交替朝前猛刺,任凭一些建奴自以为杀法骁悍,可是面对着这些密密麻麻在他们眼前来回交错而过的枪尖,却也施展不出他们的战技,一个照面便被放倒,命好的挨一枪趴下拉倒,命不好叫得欢蹦的高的则会遭到面前几个大中军长枪手的一起招呼,任这建奴兵这会儿生出三头六臂,也架不住这样的刺杀,结果是连中几枪趴下,死的是不能再死了。

建奴兵甲胄虽然不错,可是面对这样的长枪突刺,再好的甲胄也无济于事,挨上就破甲,立即便能深深的刺入到他们的肉体之中。

一些建奴到死都没想明白,大中军不就是些长枪手吗?怎么可能呢?以他们的本事,跟这样的长枪手放对的话,有多少他们可以杀多少,可是为啥自己就躲不开呢?直到他们倒在地上的时候还在思考这个问题,可是到他们奔赴阴曹地府,也没有想明白。

其实这个问题很简单,这就是集体的力量,那些建奴兵却是能打能杀,放对的话大中军长枪兵确实不是他们的对手,可是现在大中军的长枪兵全部都在阵列之中,整齐的列阵迎敌,可是建奴鞑子在好不容易冲到他们面前的时候,早已经被被炮弹和火铳打的乱七八糟了,他们更多的凭借的是个人的骁勇,根本谈不上什么配合了,所以等于是同时有几个长枪手在对付他们,任凭他们再厉害,又岂能躲得过这些闪电般刺向他们的长枪呢?

所以不少建奴便这样不明不白、不甘不愿的倒在了两军阵前,可是建奴这会儿也疯狂了,他们也同样挥舞着手中的刀枪拼命的朝着大中军的阵线招呼,长枪交错之下,同样也有大中军的兵卒被他们刺中,大叫着倒下,可是他们却始终无法突入到大中军的阵线之中,最多也就是挤压的整块大中军的阵线,朝内稍稍的凹陷了下去,却始终无法撕破他们的阵线。

这样的冷兵器的交战是非常残酷同样也非常考验人意志的事情,很显然建奴兵干这个是轻车熟路,他们的神经也很大条,眼看着一批批同袍倒在大中军的枪林前面,可是还有更多的建奴兵在继续朝前冲,他们的命这会儿显得如同狗命一般的不值钱,一时间居然对大中军这种刺杀战术没有什么反应,居然给大中军的阵线造成了相当大的压力。

建奴的这批人马集中在有限的区域之中对大中军的阵线发动进攻,所以大中军这边在这一段阵线上的兵力便显得有点单薄。

而且刚才也说了,大中军此次列阵是一个个独立方阵构成的,建奴兵在突击一个方阵的时候,不可避免的冲入到了相邻的两个方阵之间,在这里他们没有遇上阻挡,立即便有不少建奴兵洪水般的灌入到了相邻的方阵之间。

这些建奴兵仿佛没头苍蝇一般的只顾着低头朝前冲,却看不到周边的形势,不知不觉的便渐渐的步入到了三个方阵形成的一个空间之中,等他们明白过来的时候,却已经是三面临敌了。

大中军长枪手在外,火铳手在中间或者角落处结阵,近处的鞑子兵便由长枪手去捅杀,远处的则火铳手开枪射杀,三面大中军的兵将们围住闯入其中的这些建奴兵,刀枪并举火铳齐鸣,杀的是不亦乐乎,等鞑子兵们意识到事情不妙的时候,他们已经是被成片的放翻在了这块死地之中。

整个大中军的防线虽然显得不是很厚实,但是在建奴军杀之他们面前之后,这道防线却韧性十足,任凭鞑子兵们用他们的命去撞,却怎么都无法撕开大中军的阵线,倒是整个大中军的阵线,如同是一部高效的绞肉机一般,无情的收割着所有撞在他们上面的生命。

即便是有些鞑子兵比较机灵,没敢拿自己的胸脯和脖子去试试面前的这道枪林的厉害,冲到近前之后一下便伏低了身子,躲过了长枪攒刺,躲到了枪林下面,可是他们却愕然发现,即便是在长枪下面,也有不少大中军的刀牌手,正虎视眈眈的蹲在枪林之下,等待着他们的到来,一看到有鞑子兵钻到枪林之下,便立即狞笑着纷纷蹲着朝他们围了过去……

鞑子兵厮杀了一阵之后,这才感觉到事情不像是他们想的那样,这大中军不但是火力强盛,而且看架势这近身搏战也不是吃素的,他们不能说不卖力了,看看两军交接的地方满地的尸体便能看出来,他们这些鞑子兵是很卖力的,可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这大中军愣是不吃他们这套。

任凭他们所谓的武技高超,可人家就是长枪来长枪去,自己这边却如同割稻子一般的一排接着一排的朝下面倒,这从开战到现在,他们已经不知道死了多少人了,可是这大中军的阵线却依然是岿然不动,而且两翼的大中军的阵线这个时候开始朝前移动,逐渐的开始形成兜状,将他们这些冲阵的奴兵们慢慢的包了起来。

虽然在前面正在玩儿命的那些建奴兵身处其中看不出他们正在渐渐的沦入险境,但是在后面督战的阿巴泰和豪格却看得是一清二楚,本来他们当看到自己麾下的那些兵将们在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之后,终于开始撞到了大中军的阵线上,这心中总算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觉得好过了一些,下一步就等着看自己那些麾下的兵将们将大中军这单薄的阵线撕开,等着看大中军仓皇后撤,然后他们便挥师开始掩杀。

但是理想是丰满的,可是现实却很骨感,阿巴泰还没有稍稍松口气多长时间,便发现事情没有朝着他想的方向发展,他们的建奴军虽然也确确实实很卖力,前赴后继的撞上了大中军的阵线,可是大中军的阵线却仅仅是稍稍波动了一下之后,便再一次稳定了下来,任凭他们鞑子兵如何去攻,却怎么都无法撕开他们的阵线,反倒是在大中军的阵列前面,死伤惨重,特别是陷入大中军方阵之间的那些鞑子兵,几乎是在被大中军屠杀。

阿巴泰这心呀!可以说到了这会儿是彻底拔凉拔凉的了,这大中军的强悍,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范围了,人家不但火器凶悍,即便是这近身搏战,也丝毫不弱,他所有的希望在这个时候都破灭了。

这还不是最坏的事情,今天对于他们建奴一方来说,没有最糟只有更糟,眼看着这些冲过去的步军,始终撕不开大中军的阵线,就这么被堵在大中军阵线前面,而两翼的大中军却开始行动了起来,纷纷起阵,开始踏着鼓点朝前运动,随着两翼朝前运动,他们鞑子兵那些进攻的人马便渐渐的被陷入到了大中军的半包围之中。

阿巴泰的头皮一下便麻了,豪格更是显得惊慌失措,拉住阿巴泰的袖子大叫到:“饶余贝勒!快收兵吧!再不将他们撤下来,他们便要被刑天贼给包围了!这会让他们全军覆没的!”

阿巴泰到了这会儿脸色开始变得苍白了起来,扭头看了看豪格,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滋味,这一次他被皇太极派出来,当奉命大将军,但是他只不过是个饶余贝勒,而豪格作为他的子侄辈,却是肃亲王,名义上他是主帅,但是却处处要受到地位高于他的豪格的左右,现在他明白了,皇太极为什么这么安排,原来皇太极以他为主,是因为他在他爹野猪皮诸子之中,地位最低,根本无法威胁到皇太极的地位,他也没有野心去角逐这个大清的皇位,所以他对于皇太极来说,是安全的,让他为主帅,其实就是为了豪格!

他打赢了立下大功,那么豪格便会分润去大半的功劳,因为豪格是亲王,他只是个贝勒,但是如果他吃败仗的话,那么罪责便是他这个主帅来承担,对于豪格这个皇子,是半点不会受到牵连的。

现如今这一仗他知道,他已经败了,只是会败得多惨现在他还不清楚,但是他知道,不管怎么样,他阿巴泰今后在大清国算是完了,恐怕是再也没有出头之日可言了!

作为一个沙场老将来说,阿巴泰岂能看不出这会儿如果再不把前面的这些兵马撤下来,很可能便要被大中军包围歼灭了,但是这个时候他能撤下来他们吗?

仗打成了这幅摸样,他手头上已经没有多少本钱了,这会儿那些汉军旗的汉兵们还有蒙古兵们,尚未从通州集结赶过来,他手头仅剩下了几千兵马,一旦将前面的这些兵马撤下来的话,势必会造成溃乱,撤与不撤现在对他来说,都是无法选择的事情,撤也是大败,不撤照样还是大败,总之他们……完了!

(今日鸣谢毛毛将军和信离二位朋友的打赏!)

第七十八章 通州会战7

阿巴泰咬了咬牙对豪格说道:“肃亲王!咱们这一仗败了!我阿巴泰辜负了圣上的期望,实在是愧对列祖列宗!现如今趁着还来得及,你先带着你那两个阿里哈超哈营和剩下的一个葛布什贤营,以及那些巴牙喇兵,先撤吧!在去路上收拢那些汉军旗的汉蛮子们,什么都不要顾,立即原路朝黄崖口关撤退出关,恐怕还能为咱们大清保存一些实力!不能耽搁了!走吧!”

虽然阿巴泰充满了悲愤,但是他却并未被愤怒冲昏脑袋,他知道这一仗恐怕是真的要大败了!以他们目前的情况,根本无法挡住这支由大中皇帝肖天健亲率的大中军,如果拖延下去的话,他此次入关带来的这些人马,恐怕全部都要丢在通州了,所以他第一个考虑的是如何保全一些实力,赶紧退出关去,以免全军覆没在关内。

他也想这时候带兵逃走,但是他能这么做吗?如果他率先逃走的话,保住命的机会倒是很大,但是大中军肯定会挥师掩杀,那么他这么多麾下的人马,基本上就要报销在通州这一带了。

如果这会儿他当机立断,立即带着那些骑兵逃走的话,倒不是没有逃脱的可能,但是即便是他逃回关外去又能如何呢?皇太极可不是宅心仁厚的家伙,是绝不会饶过他的,所以他回去,肯定皇太极要以此次大败为由处决他,到时候他的儿子也全部都要收到株连,所以眼下他决不能这么先逃走,所以他必须要先保住豪格这个皇子再说,另外他希望能为他们大清也多保留一下实力,下一步大中朝肯定要崛起,成为他们大清的死敌,他们没有太多的力量和大中军相对抗,现在能保全一些实力,对于以后他们大清来说,便是最大的功劳,哪怕是他死了,也起码不会落得一个骂名。

阿巴泰在这一点上,还是相当明智的,而且他作为野猪皮的儿子,绝对不乏血洒疆场的勇气,于是想通了这一点之后,他便扭头对豪格说道。

豪格愣了一下,但是马上便想明白了阿巴泰为什么要这么做,于是一下子他对豪格这个平时连他都有点瞧不起的叔叔,产生出了一种内疚的感觉,说实在的他爹皇太极对阿巴泰却是很刻薄,他爷爷这么多儿子,虽然不管其他人最后结局怎么样,但是好歹都混到了亲王的位子上,可是唯有阿巴泰却始终都仅仅是个贝勒,虽然前段时间提了个饶余贝勒,但是也仅仅是和晚辈的那些贝勒们相区分一下罢了,实质上地位并没有提高,他老爹皇太极始终都在压制着阿巴泰,这对于阿巴泰来说着实是一种侮辱,阿巴泰为此也发过牢骚,但是却被皇太极纠集了众多兄弟,使劲的修理了阿巴泰一番,搞得阿巴泰灰头土脸的。

现如今情势到了这种地步,可是他这个贝勒叔叔却并没有先逃走,却让他带着剩下的大部分兵力,先行撤离这里,并且还让他收拢那些后面的汉军旗的汉兵们和蒙古兵们,赶紧退出关去,而不用问,阿巴泰肯定是要留下来为他们断后了。

所以豪格为此颇为感动,于是张口说道:“饶余贝勒!你是主帅!即便是留下断后,也当是我的事情,还是你先走吧!这一仗咱们确实败了!”

阿巴泰看了一眼豪格,眼神中露出了一丝柔色,摇摇头道:“正是我是主帅,所以我才不能走!我该为这个结果负责,而你是皇子而且还是亲王,绝不能留在这里送死,所以你速速带兵撤出关去吧!

回去之后,我那几个小崽子就烦劳你照料一下了!我让博洛护送肃亲王回去吧!博洛何在?”

爱新觉罗.博洛乃是阿巴泰的一个儿子,此次阿巴泰领兵出关,博洛便随阿巴泰一起出征,现在阿巴泰让他保护豪格撤出关,其实意思很明白,便是让博洛跟着豪格逃走,让豪格回去之后念他断后之情,维护一下他留下的这几个儿子一番。

博洛得知他爹叫他,于是便过来领命,阿巴泰令他护送豪格先行后撤,博洛听罢之后立即想明白了其中的原委,于是立即下马伏地大叫道:“阿玛!还是让儿子留下陪着阿玛吧!”

阿巴泰把眼睛一瞪,怒喝道:“此地我乃是奉命大将军,而你只不过是个三等甲喇章京,岂敢不听号令?难道想死不成?休要多说废话,你立即护着肃亲王撤退!再敢罗嗦,看我不抽死你!”

博洛无奈之下,只得大哭着答应了下来,翻身上马跟在了豪格身边,豪格咬了咬牙,在马背上对阿巴泰抱了抱拳道:“饶余贝勒多多保重!本王出关之后,定不负贝勒所托!”

说罢之后,豪格便立即点了他麾下镶蓝旗的两营阿里哈超哈营和一个葛布什贤营,迅速的开始朝着通州后撤,而阿巴泰身边仅剩下了一个葛布什贤营和一个汉军营,不足三千兵将,阿巴泰也不下令将前面那些兵将撤下,而是在战马上伸手摘下了他善用的那柄大斧,将大斧朝天一举,大声叫道:“跟着我!杀贼!……”

留下的那些建奴兵心知无幸免之理,这个时候反倒是纷纷镇定了下来,阿巴泰这个主帅尚且视死如归,他们这些建州勇士岂能惜命逃走呢?看着豪格领兵已经开始后撤,这些人深吸一口气,也纷纷大吼着举起了手中的刀枪,跟着阿巴泰立即朝着前面冲去。

倒是那一营汉军这会儿一个个面如死灰,两股战战,丝毫提不起一点斗志,他们这些汉兵,在关外地位很低,虽然也是当兵的,但是在那些建奴眼中,他们这些汉兵不过是可以用来消耗的奴隶罢了,现如今他们建奴兵败了,便要留下他们跟着送死,这些汉兵不由得心中一阵阵的悲哀,哪儿能跟鞑子兵一样,提起士气,去跟着他们送死呢?

但是阿巴泰既然有令,他们这些人也不得不听命行事,但是他们却没有跟着狂呼大叫,而是一个个垂头丧气,跟在了阿巴泰和那些鞑子兵身后,慢吞吞的朝着大中军迎去。

肖天健一边观察着前面的战事情况,当看到自己的阵线牢牢的守住了,将这批进攻的鞑子兵给死死的挡在了阵线之前,于是便下令两翼的李定国和彦书亭领兵前出,开始对这批建奴形成包围,准备一举吃掉这批奴兵。

但是同时他也在一直关注着这批奴兵后面的那些建奴军,当看到忽然间后面督战的那批建奴兵,一下分成了两股,一股打着镶蓝旗的建奴兵,突然间掉头,开始朝着后面撤退,似乎想要撤离战场,于是肖天健先是一愣,但是马上便考虑清楚了其中的原委。

“阿巴泰虽然是一个奴酋,但是却果真是员勇将!这一点令人钦佩!他这是要护着豪格撤离战场呀!”肖天健用大枪朝着前面一指,对从前面奔回来的刘耀本说道。

刘耀本扭头望去,微微愣了一下,但是也马上明白了肖天健的话的意思,立即开口说道:“这个阿巴泰确实不算太差劲!有点壮士断腕的气概!不过咱么岂能就这么让豪格轻松的逃走?让骑兵营出动吧!”

肖天健点点头道:“说的不错,豪格想跑也想的太便宜了!仗打成这样,他们还想带着剩下的过半建奴兵马全身而退,做他们的春秋大梦吧!传令所有骑兵,令他们跟着李定国出击!给我咬住豪格,不能让豪格这么轻松撤离通州城,最起码要将通州一带的那些汉军旗的汉军们给留在这儿!告诉李定国要是他做不到这一点,就给我去养马去!你下去亲自指挥,把阿巴泰给我拿下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现在肖天健动不动就喜欢威胁部下让他们养马去,其实最早的出处还是在赵二驴哪儿,现如今已经成了他的一个口头禅了。

刘耀本一听立即哈哈一笑,领旨便立即拨马再次回转了下去,不多时中军令旗便开始上下飞舞,号角齐鸣了起来。

早已在大军后面枕戈待旦的三个近卫师骑兵营,在接令之后,各自的营将纷纷将战刀出鞘,朝天一举兴奋的狂吼道:“杀奴呀!……”

近四千骑兵听罢之后,也都各个兴奋异常,高举武器跟着狂呼道:“杀奴……”然后纷纷催动坐下战马,如同旋风一般的从后阵之中卷出,又从左翼冲了出去,而李定国受命之后,立即哈哈大笑着,翻身上马率领着这些骑兵立即便杀了出去。

另外还有左翼的几千步军,也紧随着这些骑兵杀了出去,抛下了那些被包围了的建奴兵们。

而刘耀本则率领剩下的大军则迅速的一边分兵迎击阿巴泰,一边迅速的完成了对正在和他们纠缠的建奴残部的合围,杀声震天的开始了一场大屠杀。

(今日鸣谢毛毛将军和白云过隙二位兄弟的打赏!杀奴呀!)

第七十九章 奴酋授首

这个时候奉命冲锋的这些建奴早已经是被打的屁滚尿流了,哪儿还有士气继续进攻呀!他们也都开始发现局势不妙,有人扭头看到了豪格领兵撤退,仅剩下了阿巴泰为数不多的兵将还在他们背后,于是便当即大叫了起来,有人一叫,更多的奴兵便掉头望去,果不其然他们都看到了豪格领镶蓝旗的一批兵马已经撤退,于是军心士气到这个时候彻底便崩溃了。

特别是他们之中石廷柱麾下的那些汉兵,更是早已毫无斗志,一看到豪格都跑了,他们如何还肯在这里卖命呀!所以那些汉兵们一个个立即便纷纷开始掉头,大叫着他们败了,便开始朝着几个方向奔逃而去。

汉兵一败,一批蒙古兵也就不用说,跟着逃了,仅剩下少数真鞑子还在疑虑着该怎么办,阿巴泰始终没有下令鸣金收兵,没有鸣金他们便不能擅自后撤,可是现在连豪格都主动后撤了,他们还留在这里作甚?

鞑子兵也是人,他们也不是没脑子不怕死的畜生,眼看着胜利无望,而且他们要面临被包围的危险,那些汉兵和蒙古兵已经先行崩溃开始溃逃,他们又如何坚持下去呢?所以不多会儿时间,这些真鞑子也开始做出了各自的选择,纷纷掉头,也加入到了溃逃的行列之中。

各营的军将们看到建奴已经崩溃,而且追击的军令已经下达,如何肯放过这些鞑子兵逃跑呢?于是各营主官纷纷下令,开始追击,于是大批大中军兵将立即便开始拔腿狂奔了起来。

这时候的建奴军真格的是体验到什么叫做兵败如山倒了,所有奴兵都争先恐后的朝后面奔逃,生怕跑的比别人慢一点,成了被屠杀的对象,一旦建奴兵溃败的话,他们比起明军的溃兵一点也强不到哪儿去,整个都将屁股和后脑勺还有后背都丢给了追在他们后面的那些大中军兵将们,任由他们随便处置,枪扎也好刀砍也罢,总之他们已经没兴趣管背后的事情了,所以在战场上,只见大批大中军的兵卒们狂喊着杀奴,两腿撒开拼命的追在前面奔逃的奴兵后面,又是枪扎又是刀劈,将一个个奴兵溃兵杀翻在地,然后踩着他们的尸体,继续朝下一个目标冲去。

阿巴泰咬紧牙关,骑在战马上,挥舞着他的大斧,带着剩下的那些奴兵们,一头便撞上了迎上来的大中军兵马之中,虽然提前大中军停下来放了三排火枪,当即又放翻了不少跟在阿巴泰身边的奴兵,可是阿巴泰却如同神助一般,在这通枪林弹雨之中居然毫发无伤,可是跟着他的几个巴牙喇兵,却没他的好运,接二连三的被打翻下马,可惜这些巴牙喇兵,各个都是身经百战的骁勇之辈,虽然不敢说他们可以以一当百,但是在战场上他们绝对是属于超厉害的特种兵之类的人物,但是面对着大中军犀利无比的火枪,他们身上的那两三套甲胄,却如同纸糊的一般,根本没有能保护住他们,让他们就这么耻辱的被一颗颗小小的弹丸打死在了冲锋的道路上。

虽然阿巴泰已经有了战死的明智,但是他还是不肯束手就擒,他想要利用他最后的时间,尽可能的多拖住大中军一些时间,为豪格撤离这里,多争取一些时间,但是当他看到大批大中军骑兵,从他侧边呼啸而过的时候,便知道他这个想法是一厢情愿,人家大中军岂能看不出他们那点花花肠子,岂会这么容易便放走豪格,所以他这个所谓的主帅,已经成了瓮中之鳖,根本不值当人家关注了,而这些早就列阵于后的大中军骑兵,其实等的就是这一刻的到来,现在他们养精蓄锐之后,总算是到了派他们用场的时候了,一个个欢呼大叫着:“杀奴……”便从阿巴泰侧边冲了过去。

而阿巴泰没多久便领着剩下为数不多的兵将撞上了大中军,此獠果真凶悍无匹,一把大斧上下翻飞,根本不管自己的身体,全都是用的拼命的杀招,居然顿时将一批大中军杀了个人仰马翻,险一些当场被他击溃,瞬间便有十几个大中军的兵卒倒在了他的大斧和战马之下。

阿巴泰身披了三层重甲,一般的刀枪砍在他身上根本无法破掉他的甲胄,所以他不管不顾,任由那些刀枪落在他的身上,只顾着拼命的挥动战斧劈杀大中军,一时间居然所向披靡,没人拿他有办法。

何奈这个时候越来越多的大中军看到了阿巴泰这身行头,虽然不认识这厮,但是却认识这厮身后的那面大纛,再加上此獠一身精致的亮银钢甲,便看出了阿巴泰的身份,他们大中军还没有抓住过抑或是干掉过这么大的建奴的头目,所以这家伙的大纛便成了战场上的吸铁石,无数大中军兵将们都朝着他蜂拥而来,渐渐的便将阿巴泰和他手下的一批奴兵给包围在了其中,阿巴泰虽然勇猛过人,但是被包围的里三层外三层之后,也没法施展他的骑术了,

而跟着阿巴泰的那些奴兵,在被大批大中军撞上之后,迅速的便被冲散,分成了一股股被大中军包围了起来,逐步的屠杀在了战场之中,倒是那些最后留下的一营汉军旗的汉兵,一到战场上,便纷纷丢了家伙,跪在了地上大声的叫道:“俺们都是汉人!不是鞑子!好汉饶命呀!咱们不跟建奴鞑子卖命了!饶命呀!”得!他们倒是机灵,临阵投降了!

随着两声铳响,他坐下的那批宝马良驹悲嘶了一声之后,立即便斜着瘫倒在了地上,阿巴泰一下便被摔在了地上,这厮身披重甲,一个赖驴打滚没有被战马压住,但是却一时间没法爬起来。

大批大中军兵将于是欢呼着便朝他扑去,这个时候几个残存的奴兵拼了命的扑到了阿巴泰的身边,狂吼着跟围上来的大中军兵将厮杀着,阻挡他们靠近阿巴泰,有俗话说,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却要怕不要命的,这会儿的建奴兵已经身陷重围,陷入到了死地之中,已经完全看不到生的希望了,而且他们也很清楚这些大中军的汉蛮子恨极了他们这些建奴,所以投降也活不了命,于是便不要命的厮杀了起来,还真别说,困兽之斗有时候还是有效的,少数十几个奴兵发狂一般的拼杀,居然阻的围上来的大中军兵将暂时无法靠近阿巴泰。

有两个护兵立即趁此机会扑上去搀起了滚在地上的阿巴泰,阿巴泰这会儿头盔也摔丢了,大斧也摔得找不到了,于是顺手便从一个手下兵卒手中夺过一把单刀,又从自己腰间拔出了一把上好的宝剑。

你说你一个大字不识的废物鞑子武将,好的不学,偏偏要学什么大明的文官,好好的腰刀不玩儿,却偏偏要故作风雅玩儿并不适合在战场上劈杀的宝剑,这会儿拔出宝剑的时候,才感觉到,这宝剑轻飘飘的,用起来是那么的不趁手。

可是阿巴泰却一手刀一手剑,势同疯虎一般的在人群之中四处冲撞,而他手下最后残存的少数奴兵,在无数大中军兵将的围攻之下,一个接着一个的被放倒在地,最后仅剩下了几个鞑子兵,如同困兽一般,和阿巴泰凑在了一起,屁股对屁股的握着他们的刀枪,对着四面八方密密麻麻的大中军兵将,满脸都是绝望和惊惧的神色。

阿巴泰这个时候忽然间仰天狂笑了起来,将刀朝天一举大叫到:“阿玛!孩儿没丢你的人!皇太极!我阿巴泰也没丢咱们建州儿郎的人!小的们!今天我阿巴泰便和你们一起死在这里,你们怕吗?”

几个残余的奴兵,听到了阿巴泰的吼声之后,于是一起咬牙大呼道:“跟着大将军,小的们还怕什么?死就死了!杀呀!”

于是阿巴泰挥舞着一刀一剑,带着这几个奴兵像是被崩开了一般各个都如同疯狂的野狗一般,扑向了周边的大中军兵将。

一丛丛长枪突然间从大中军兵将之中刺出,只听得噗噗噗,几乎从各个方向一起扎入到了阿巴泰那壮硕的身躯之中,阿巴泰身体一顿,立即疼的抽搐了起来,可是他还是不肯放弃,大骂着惨叫着挣扎着,用刀剑劈砍着扎在他身体中的这些长枪枪杆,试图挣脱出来,此獠也却是凶悍无匹,居然几刀下去,便砍断了几根枪杆,便想要从乱枪之中脱困出来,可是随着一个军官的又一声大吼,瞬间又有十多杆长枪一下捅了过来,又是一阵噗噗的枪尖入肉的声音,阿巴泰几乎被长枪扎成了刺猬,他这才大口的吐着血,双臂渐渐的垂了下去,当啷当啷两声,手中刀剑跌落在了地上,他仰起头,看了看蔚蓝的天空,想要再呼吸一口空气,可是肺叶已经被扎成了破筛子,这会儿只能出气不能进气了,他两眼一翻,便颓然垂下了头颅,就这么被十几杆长枪架在了当中,死也没有能安安生生的倒在地上,身体上还挂着几个被砍断了枪杆的枪头,鲜血顺着他的腿大量的流下,最终在他的脚下汇成了一滩……

第八十章 顺义城下

豪格退的很仓皇,这一仗对他们来说,败的实在是太惨,可以说是他们建州女真自起兵以来,第一次败得这么惨,他和阿巴泰率领的一万余大军,在大中军面前,根本就像是被大人欺负的小孩儿一般,被打的无力还手。

同时也让他们再一次领略到了大中军的狡猾和奸诈,他们居然能将战场遮断,然后悄无声息的便潜行到了通州附近,让他和阿巴泰根本就来不及做应战的准备,甚至连撤走的时间都没有,以至于完全丧失了战场的主动性,只能仓促的先以少量的兵力来阻挡大中军,直接便被大中军拖入到了决战之中,就连最后一点扳平的机会都没有给他们留。

以至于他们本来优势的兵力,却根本无法同时集结调动起来,投入到战场之中,结果便在大中军凛冽的打击之下,迅速的将他们杀的大败。

豪格率兵逃走的时候,只觉得头有点晕乎乎的,仿佛这是一场没有醒过来的噩梦一般,让他觉得很不现实,想想他们建州军这么多年来,什么时候打过这样的败仗?以至于让他这个亲王要临阵仓皇逃窜。

听着背后远远传来的枪炮声还有喊杀声,豪格心中便一阵阵的抽搐,阿巴泰领着剩下的兵马断后,以大中军的兵力和战斗力,阿巴泰基本上没有幸免的可能,这一切都是为了给他争取撤出关外的时间。

所以豪格根本不敢耽误,甚至连他们的大营都没敢回,沿途便收拢了一些刚刚从通州城攻城战之中撤下来的那些汉军旗的汉兵以及蒙古兵还有一些朝鲜人,一路便败退向了顺义方向,打算从黄崖关逃出关外去。

李定国率领着三个骑兵营和几个步兵营,紧紧的坠在豪格背后,不即不离,只要瞅准机会,便立即挥兵突击一番,并且沿途不断的差遣手下,去收拾那些落单的建奴兵,打的豪格是火冒三丈,几次率部掉头试图咬上李定国一口,将李定国这条跗骨之蛆一口咬死。

但是李定国却根本不跟他死磕,李定国很清楚自己麾下的这些骑兵,没有豪格麾下的那些建奴骑兵和蒙古骑兵厉害,如果硬拼的话,虽然不见得一定要输,但是起码损失惨重是没有问题的。

所以他才不会以弱击强呢!每每豪格被他追急眼了,想要率兵掉头咬他一口,李定国便立即后退,让步军列阵顶上去,本来骑兵对步兵应该占有很大优势的,但是现在倒好,大中军的步军方阵,却成了建奴骑兵的噩梦,大中军的步军方阵在建奴眼中,就是一个会朝着四面喷火而且满身都是骨刺的怪兽,咬不得,打不得,稍微靠近还会被他们打的屁滚尿流,所以豪格看到这敌将用这等法子对付他,丝毫没有办法,只能再一次掉头逃窜。

而阿巴泰这次出关所率的那些蒙古八旗和汉军旗的旗丁们,则在豪格败退之时,正收拾家伙准备赶赴战场,可是没成想半路上豪格便带着败兵逃了回去,告知他们不用再赶去会和阿巴泰了,而是令其跟着他立即撤出关去。

于是这些蒙古人和汉军们便知道阿巴泰和豪格已经被大中军击败了,一个个顿时惊慌失措,本来在他们眼中,像他们这些建奴主子们,已经是非常厉害了,可是没成想,这才在通州跟大中军碰了一个照面,阿巴泰和豪格领着他们之中最精锐的兵马,却被大中军一战击溃,看架势阿巴泰弄不好都折了,于是他们那儿还敢再去迎战大中军呀!

于是他们便乱哄哄的跟着豪格跑,可是豪格麾下多为骑兵,可是他们这些蒙古八旗还好说一些,蒙古八旗多也是骑兵,可是却苦了这些汉军旗的汉兵们,他们几乎全部都是清一色的步军,豪格在前面跑,他们便只能跟在后面,而李定国便率领大中军骑兵,紧追在他们屁股后面不断的一口一口的将他们吃掉。

可怜跟着阿巴泰和豪格出征的这汉军旗正蓝和镶红两旗的汉兵,便成了倒霉蛋了,李定国可不管他们是不是汉人,只要他们留着金钱鼠尾的小辫子,便权当他们是鞑子,领兵追杀他们的时候,是毫不留情,结果是没跑出多远,汉军正蓝旗固山额真佟图赖便被李定国率部追上,一刀便将其砍翻在了乱军之中。

佟图赖乃是当年叛投建奴的汉奸佟养真的儿子,大汉奸佟养性的亲侄子,这次他没想到,跟着阿巴泰入关,却落得了一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而镶红旗固山额真石廷柱却狡猾的多,他基本上始终都跟在豪格身边,表面上是侍奉豪格,便于听令行事,其实还是觉得跟着豪格安全一些,所以没有跟他麾下的汉军镶红旗兵将在一起,而他麾下的汉军镶红旗的兵马,在这几战下来,也基本上消耗殆尽,死的死降的降。

豪格惶惶如同丧家之犬一般,被大中军在后面追着屁股绕过通州城一路朝着顺义方向奔逃,打算原路返回黄崖口关,出关逃回关外去,本来有人建议他干脆朝山海关方向跑,那样的话,可以更快一些跟关外的大军会和,但是马上便被豪格一鞭子抽到了脸上,大骂了一顿。

豪格岂是没脑子的东西,这会儿他朝山海关跑,后面有大中军的追兵,山海关还有大中军的守军,他跑到山海关,不跟找死一样吗?被堵在山海关内,他们一个人恐怕都逃不出去,所以出这个主意的家伙,根本就是脑子进地沟油了,挨豪格的鞭打,纯属自找的。

等到了过了通州快到顺义的时候,这几十里路便成了建奴军的噩梦,大中军在李定国的率领下,如同跗骨之蛆毫不松懈的一路追杀,兵败如山倒的建奴军,成百上千的被他们一口口的吃掉,本来阿巴泰和豪格率领出关的三万多建奴军,等跑到这里的时候,留在豪格身边的仅剩下了数千人,一部分蒙古兵心知跟着豪格没有好处,半道就在他们的头领的率领下,悄然脱离了豪格,分成小股绕道逃往了怀柔。

这些蒙古人一点也不傻,他们跟着豪格跑了一阵之后,便发现大中军的主要目标都集中在了豪格身上,试图一举将豪格也留在关内,跟着豪格跑,危险非常大,倒不如甩脱豪格,自行逃命更安全一些,趁着大中军都盯着豪格,他们反倒可以更方便的逃出关外去,所以大批随行的蒙古兵便逐步的脱离了豪格,使得豪格所控制的兵力越来越少。

而豪格一路奔逃也看出了这一点,但是这会儿大中军死死的吊在他的背后,让他也无暇去管这些事情了,只顾着率领他麾下的那些建奴兵将逃命了,故此在京城东部,到处都是溃乱的建奴军,一个个都惊慌失措的夺路奔逃,谁也顾不上谁了。

建奴军这么多年来打出来的威风,到了现在可以说彻底被这帮家伙给丢光了,他们再也没了刚刚入关时候的那种威风,只顾着低着头一路狂奔,哪儿还管得了太多呀!

当一支军队军心溃散之后,任谁都没法将他们重新收拢住,建奴军也是如此,大胜仗的时候,他们各个势若猛虎,但是一旦打了打败仗,他们比起明军强不到哪儿去,都彻底的变成了胆小的兔子一般,什么战斗力都没有了。

因为逃的慌张,他们连营帐都没来得及收,各种带入关的辎重也基本上丢了个精光,入关这一路上劫掠的那些子女财帛,更是没有办法带走了,结果在通州城外,一下全部都丢给了随后杀之通州城外的大中军。

远远的豪格在战马上看到了顺义城的时候,扭头看了看背后,发现一直追着他们的大中军这会儿终于看不到了,不由得让豪格和随行的那些奴兵们一个个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在低头看看他们的战马,这些战马这几十里路狂奔下来,一个个也都是通体是汗,肌肉突突直跳,追兵可以稍稍控制一下马力,让战马稍稍休息一下调整调整,可是逃兵只顾着逃命,却不敢动不动就让战马休息,所以建奴逃兵们这一路上只顾着打马奔逃,等到了这里的时候,战马已经都非常疲劳了。

而一些兵将的战马到了这里之后,已经累垮了,他们一停下来,战马便哕哕的悲嘶着,四腿一软,便瘫卧在了地面上,任凭他们的主人如何打骂拖拽,它们都不肯站起来了,有些战马口吐白沫,卧下之后便倒在了地上,眼看是不行了。

至于少量步军,这会儿等跟着跑到这里的时候,也都累的一头便栽倒在了地上,连手指都不想再动一下了,能跟着跑到这里的步军,都是精壮之人,但是到了这里,他们为了逃命,他们几乎将身上能丢的东西也基本上丢光了,仅剩下了贴身的一条裤子,实在是没法丢了,至于甲胄武器,这会儿想都别想,要是带着那些东西,他们早就要么被大中军追上宰了,要么也被活活的累死了,这会儿形容他们像一群要饭花子,可以说是一点也不过分。

但是不得不承认建奴的战马各个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好马,但是即便是再好的战马,体力也是有限的,必须要跑一阵之后,便要让它们休息休息,这么一路几十里狂奔下来,再好的战马也受不了,而奴兵们也都是爱马之人,等快到了顺义城,已经看不到背后的追兵的时候,它们于是纷纷都带住了各自的战马,心疼的跳下战马,牵着战马开始缓步前行,想要让他们的战马得以休息一下,否则的话再这么狂奔下去,等他们过了顺义,这些战马也就都跑残了,那么剩下的出关的路,他们这些人就要靠着两条腿倒腾了,天知道大中军还会不会追上来,没有了战马,他们便真的是哭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所以眼看大中军追兵不见了踪影之后,豪格便也松懈了一些,下令让部下们稍作休息,让战马歇歇饮点水,再给它们喂点精料,养足精神接着逃窜。

经过这一战之后,豪格他们这帮奴兵算是彻底被大中军打怕了,大中军那可怕的火力,让他们想想就觉得不寒而栗,还有大中军那如同火刺猬一般的方阵,他们更是不知道该如何去应付,这一次入关,他们算是彻头彻尾的败了,现如今他们这帮奴兵们已经什么都不想了,一心只想着赶紧出关,返回到关外去,归入到他们建奴大军之中才能获得安全感。

可是天不遂人愿,就在他们放慢了速度,正缓缓的朝着顺义城行去的时候,在他们的右前方潮白河方向的一大片森林处,却突然间响起了一阵号炮之声,紧接着便响起了一阵嘹亮而且急促的号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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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进来容易出去难

刚刚放松下来的豪格和他麾下的这些奴兵们,听到了这通号炮声和号角声,一个个顿时都吓的一激灵,纷纷赶紧抓住了他们的马缰,开始抄起了各自的武器,而且个个都心中暗暗叫苦不迭,想不出这里怎么也会有敌人埋伏。

在号角声和号炮声响过之后,只见得一面面大旗开始在一批批骑兵高举之下,从远处的大树林一侧出现在了豪格他们面前。

豪格只觉得他的头皮一阵发紧,这嘴里面苦的快要流苦水了!这些旗幡他熟悉的再也无法再熟悉了,除了大中军的旗幡之外,还能有谁的呢?

猩红的大旗正中是一条持着利刃和盾牌的金色腾龙,大旗的边缘还有金色的流苏,随风招展之下上面的那条持刀持盾的腾龙如同活过来了一般,和他们建奴的八旗大纛上的大龙有着明显的区别,在大旗一边上还用白色的隶书写有他们的番号,大中军第一镇的字样历历在目(不过绝大多数建奴鞑子是不认识大中军旗幡上的这些字的!他们这些蛮子根本不认字,像皇太极那样识字的建奴,在建奴之中实在是少之又少,所以说知识决定命运这句话还真是不假,要不然了,皇太极能在野猪皮死了之后,在众多弟兄之中脱颖而出,夺得了汗位并且登基当了大清皇帝呢!)。

另外有一面作为主将的认旗上大书着一个王字,表明了这次前来这里的大中军主将的身份,来者不是旁人,正是比肖天健更早率兵抵达通州一带的大中军第一镇军副总都统王承平。

王承平在接到了肖天健的旨意之后,放弃了原来想要侧袭阿巴泰大军,牵制他们使其放弃攻打通州,将他们拖在京畿一带的计划,而是转而率领他麾下的骑兵主力,在通州东北部找了个不引人瞩目的地方悄然藏了起来,这两三天就一直在盯着阿巴泰率领的建奴军的动静。

今天一早,按照既定的计划,他便开始率领麾下的骑兵朝着顺义方向开始移动,因为他知道今天肖天健将要率领右路军在通州和阿巴泰所部会战,最迟三天时间,以他对肖天健的了解,便应该能将阿巴泰所部建奴军给击败。

所以他便领兵先行赶至顺义藏身下来,等着建奴溃兵从这里北逃,然后突然杀出来截住建奴败军的去路,将建奴军彻底留在这里。

但是让王承平没有想到的是,他们到达顺义之后,这屁股还没有暖热,斥候便报来消息,说发现通州方向的路上出现了零星建奴军的溃兵,他们抓了两个审问之后,得知肖天健已经在通州一战击溃了阿巴泰所部的建奴军,建奴军已经开始朝着顺义方向逃来,而斥候抓住的正是建奴军之中蒙古八旗的蒙古兵,他们仗着马快,拔腿跑的早,居然跑到了豪格的前面,结果被王承平麾下的斥候给逮了个正着。

王承平闻听之后全军上下无不大喜,但是同时也感到震惊,毕竟他们都很清楚,阿巴泰这次带入关的有三万多建奴大军,实力绝不容小觑,而肖天健右路军主力满打满算也不过只有三万人左右,双方实力基本持平的情况下,在王承平预计,即便是肖天健麾下的右路军再怎么厉害,也要跟阿巴泰所率的这路建奴军在通州打个两三天时间,方能击败阿巴泰。

可是没成想肖天健仅仅用了不到大半天的时间,便在通州一战击溃了阿巴泰,要么是肖天健的右路军实在是太强悍了,要么就是阿巴泰的这伙建奴军太稀松了,要不然的话三万对三万,这仗怎么也要拼一两天吧!

王承平现在还不知道,肖天健之所以能打胜的这么快,其实并不是因为右路军就真的实在是太强悍了,抑或是建奴军太稀松了,而是肖天健利用战场遮断,屏蔽了建奴的消息渠道,打阿巴泰和豪格这帮建奴了个措手不及,所以他以多打少,以快打慢,直接便击垮了阿巴泰所部的核心鞑子兵团,所以才逼得阿巴泰所部全军崩溃这么快,但是不管怎么说,这次肖天健都干的太漂亮,又一次在他的手下兵将之中彻底巩固了他战神般的地位,让王承平这个老粗对他佩服的是五体投地。

震惊归震惊,但是王承平和麾下兵将们还是非常高兴的,毕竟是他们大中军打了大胜仗了,下一步就看他们这帮人的表现了,他们皇上肖天健把大活干完了,剩下的零碎如果他们还干不了的话,让这帮建奴败兵从他眼皮底下逃走的话,那么他这个副总都统不用肖天健来罢免他,他自己估摸着都没脸再干下去了!

于是他不敢怠慢,立即便将手底下一部分骑兵洒了出去,从京城到顺义之间,形成了一张大网,截杀那些零星的建奴溃兵,而他则率领剩下的骑兵主力,就在顺义城东南方向的这片大树林一带埋伏了起来,死死的盯住了从通州方向过来的这条官道。

斥候不断传回消息,更加确定了他的判断,建奴败兵的主力,正是朝着顺义城而来,显然是打算走顺义、怀柔,再从密云一带破关而出,逃回到关外去。

王承平这个乐呀,这一切可谓是都让他们皇上给算到了,肖天健先在通州击败建奴,迫使建奴放弃继续在关内活动的想法,从原路逃回关外,而他正好就卡在建奴逃跑的去路上,给建奴军来个两头堵,彻底将这支阿巴泰所率的建奴大军给歼灭在京城附近。

这么做一是可以成建制的消灭掉一大股建奴大军的有生力量,二是也让京城中的残余的明朝势力看看他们大中军的厉害,下一步在大中军腾出手来打北京城的时候,放弃顽抗的幻想,甚至是顺手连通州城也拿下来,实在是一石三鸟之计,而眼下看来,肖天健的这种安排,基本上全都落在了实处,只看他这一战打的怎么样了。

只要他打好剩下的这一仗,将这批建奴的溃兵给吃掉,那么这一仗就等于是完美收官了,对于建奴一方来说,这样的打击,估计能让他们“举国”震惊,甚至可能会就此令其一蹶不振。

其实建奴兴兵作乱这么多年,假如明军只要在这些年之中,出色的打一场大胜仗,那么对于人口稀少的后金女真鞑子来说,就是一场灭顶之灾,绝对能使得他们从此一蹶不振,再也成不了大明的祸患,也不至于让他们现在发展到这种地步,甚至产生出了想要入主中原的狂妄念想。

但是何奈崇祯很卖力,但是力气总使不到正地方上去,而大明的那些蓟辽总督,却也一个比一个不争气,大明的将领也比着看谁在战场上跑的快,结果这么多年来,在几乎始终保持着兵力上的优势的同时,居然对建奴一方没有打出一场像样的大胜仗,反倒是连战连败,成了建奴的运输兵,源源不断的为建奴提供各种各样的武器甲帐以及各种粮秣物资,让建奴先是统一了女真部落,进而收编了蒙古诸部,接着又占领了朝鲜,还动不动就破关而入大掠一番,然后饱掠而去。

崇祯干的很卖力,也很敢用人,启用了个大忽悠袁崇焕吧!结果却被那个大忽悠袁崇焕上位第一件事便是勾结建奴,合着伙的先将毛文龙给杀了,接着把毛文龙的旧部们纷纷逼降,投靠了建奴,将建奴背后的一根毒刺,愣是替建奴给拔了去,所以大明才会折腾到了眼下的这一步。

现在大中军来了,历史就不能再按照旧路重新走下去了,最起码阿巴泰这次入关,算是倒了大霉了,迎头撞上了北上而来的肖天健,结果被肖天健打了个屁滚尿流,连阿巴泰本人,也当即战死在了乱军之中,被捅成了血刺猬。

当王承平远远的看到一支丢盔弃甲的建奴军从通州方向如同丧家之犬一般的奔至了顺义城南的时候,他几乎是笑了个见牙不见眼,当看到这批建奴如释重负的纷纷下马,准备休息的时候,他把腰刀从刀鞘中一把拉了出来,翻身上马大吼了一声道:“进来容易出去难!这些鞑子真当咱们关内无人了!想走没那么便宜的事情!弟兄们!该咱们上了!天黑下来之前,给老子屠光了这帮鞑子,明儿个老子亲自替你们到咱们圣上面前请功!”

随着几声号炮响起,号手立即吹响了号角,大批第一镇骑兵一个个欢呼着翻身跃上了马背,紧跟着王承平便从树林后面杀了出来。

豪格目瞪口呆的看着这支突然杀将出来的大中军骑兵,这头只觉得嗡的一下,险一些没有当场趴下,心中暗暗叫苦,这他娘的大中军怎么到处都是呀!他们主力不是在通州吗?难道他们未卜先知,知道他会走这儿吗?怎么连这个地方也埋伏有这么多大中军的骑兵呀!

眼看着越来越多的大中军骑兵涌出大树林,出现在了豪格他们这批建奴面前,建奴一个个都吓得是只想尿一裤子,他们本来就已经是跑的人困马乏了,这会儿刚想休息一下,大中军便又出现了,而且作为内行人,他们一眼便看出这支埋伏在这里的大中军的骑兵,比起先前追杀他们的那支大中军骑兵还要精悍许多,即便是和他们这些建奴、蒙古骑兵们放在一起比,也丝毫不比他们差到哪儿去,豪格差点哭了起来,这他娘的简直就是欺负人嘛!

(今天特别鸣谢白云过隙兄弟的打赏!)

第八十二章 骑兵PK骑兵

这不是欺负人吗?如果他们双方是刚刚碰面,大家都是一个起跑线上出发的话,这些建奴们倒是还真就不见得怵这批大中军的骑兵,以他们的实力,完全可以放开手跟大中军骑兵好好厮杀一场,较量一下分出一个孰强孰弱,但是现如今他们建奴新败下来,士气可以说早已彻底跌到裤裆里面了,再加上他们亡命般的催马被他们大中军追的狂奔了数十里,这会儿正人困马乏之际,突然间又蹦出来一支这么强的大中军骑兵,这不是摆明了要痛打他们这帮建奴落水狗吗?

所以别看这会儿豪格麾下的建奴兵力跟王承平的兵力相差不多,但是这帮建奴却早已都成了惊弓之鸟,根本是毫无斗志可言了,一众建奴聚在一起,各个都吓得是手软脚软,不知所措了。

豪格翻身上马,大呼着指挥麾下建奴兵列阵迎敌,他抬头看看天,这会儿已经是日头偏斜,离天黑下来没有多长时间了,他深吸一口气,狂吼道:“打起精神了!你们都给本王记住,咱们都是建州勇士,历来只有咱们欺负他们汉蛮子的份,什么时候轮得着他们这么欺负咱们了?骑在马背上,这天下没有人是咱们建州勇士的对手!给本王都鼓足了精神,既然他们要战,咱们就跟他们放手一战好了!休要坏了咱们海东青的名声!”

听到豪格这么一吼,不少建奴兵将倒是振作了一些,不是豪格想要在这里跟王承平所部死战一场,而是豪格作为自幼跟随他爹和爷爷出战的将领,很清楚这会儿他们的处境,眼下他们已经是人困马乏了,一旦这会儿他看到大中军就跑的话,以他们目前的马力,是无论如何也逃不脱的,如果他真的跑的话,那么只能将后背交给人家大中军随便杀了!

所以这个时候,他不想打也得打,否则的话,他撑不到天黑,恐怕连他在内的这些兵将,全部都要被人家屠杀干净了,作为一个有丰富经验的大将,豪格虽然是建奴的小一辈,但是也是他们这一辈之中的佼佼者之一,在这个时候,他还是做出了正确的选择,那就是在这里不能再跑了,只有死战一场才有绝地逢生的可能。

于是他大呼着令麾下的兵将们上马集结,并且策马在他们面前来回驰骋,不断的大声呼啸着,嚷嚷着他们这些鞑子兵,都是辽东的海东青,都是建州勇士,如此一来,才多少提振起了一些士气。

这些建奴们眼见着事已至此,拼不拼命都是个死,与其可耻的被人在背后追上给杀了,倒还不如拼一把,死的也光荣一些,在这一点上,这些建奴鞑子做的要比绝大多数明军兵将好得多,真的将他们逼到绝路上的时候,他们便各个都变成了疯狗,开始露出了他们的獠牙,这一天下来他们也太窝囊了,被人追的像丧家之犬一般,现如今他们要为自己最后的荣誉拼命了,于是这帮几千人的建奴兵将,这会儿也都纷纷跟着豪格振臂高呼了起来。

王承平策马冲到了距离建奴二三百步距离上的时候,一拉马缰将右手高高的举了起来,身后那数千麾下的骑兵们也都立即纷纷勒马,迅速的排出了阵列,骑兵打仗谁说就是一窝蜂冲上去对着砍那么简单,他们同样也需要战阵的配合,否则的话,他们便也是一群乌合之众,王承平最早就是在明军之中干骑兵的,这么多年来在他先是当马贼,接着被肖天健所收,还是领骑兵,后来被肖天健暗中派往晋北,继续以马贼的身份行事,所以也早已是一个非常合格的骑兵将领了,所以麾下的骑兵在大中军之中,绝对属于第一流的,甚至放眼整个天下,他的骑兵也不见得就比蒙古骑兵和建奴鞑子的骑兵差到哪儿去,所以对于指挥这些骑兵,他是轻车熟路如臂使指一般。

“哼哼!奶奶的!鞑子这是要做困兽之斗呀!哼哼!怕他们个逑!强弩之末罢了!今天咱们也让他们见识见识咱们大中军骑兵的厉害!跟他们比试比试,看看到底是他们鞑子的骑术高明还是咱们的骑术高明!

弟兄们!你们怕鞑子吗?”王承平一脸冷笑的对手下跟着他的那些军官说道,接着忽然间振臂举刀大吼了起来。

“不怕!……”在他的背后立即响起了一片山呼海啸般的大吼之声,数千大中军的骑兵,用他们的吼声回答了王承平的问题。

一个随军的文员这会儿身处于队伍的后方,望着前方这些振臂高呼的袍泽们,不由得也是热血沸腾,跟着一起振臂高呼了起来,冲锋陷阵对于他们这些参谋和随军文员来说,轮不到他们的份,但是他们却同样为能身在其中,成为其中一员而感到骄傲,几个参谋和随军文员相互对视了一番,一个个都从对方的脸上看出了他们激动的心情,一个人忽然间大叫道:“大丈夫当如是也!”

两支气冲斗牛一般的骑兵,就这么在顺义城南这块宽阔地上,就这么展开了一场历史性的对撞,这恐怕也是自大中军成军一来,他们的骑兵第一次这么大规模的在战场上和敌人的骑兵进行对决。

两军在稍作调整之后,豪格和王承平几乎是不约而同的同时大吼道:“杀!……”

不过豪格喊的是杀贼,但是王承平喊的是杀奴罢了!

两军过万的骑兵听到之后,一起跟着狂吼着,纷纷开始催动了他们的战马,如同两股洪流一般,朝着对方冲去。

建奴一方的鞑子们骑射占有优势,前排的那些马甲兵们,一个个在启动的时候,并未宅下他们的长兵器,而是纷纷摘下了他们马鞍上的骑弓,并且从马鞍两侧的撒袋之中,抽出了箭支,一边策马加速冲锋,一边将箭搭在了弓弦上面,将大拇指上的扳指扣在了弓弦上面……

但是大中军那边的骑兵们也不含糊,其中不少人同样也闪射,他们之中甚至不乏有不少人是蒙古族人,不过他们并没有投效建奴,而是因为他们和建奴有仇,逃入到了关内,结果大批被王承平收编到了他的马贼队之中,渐渐的便安心下来,跟着王承平干了起来,所以这些蒙古族的骑兵,马上功夫比起建奴鞑子只强不弱,骑射对于他们来说根本不在话下,包括不少汉人骑兵,常年在边关一带生活,也过的是和蒙古族人差不多的游牧生活,所以他们也非常善射,骑术一点也不含糊,故此两军在骑射这方面并不分上下。

但是大中军这边却有一个建奴没有的优势,那就是肖天健这两年来,已经开始为骑兵们大批量的装备了燧发短枪,淘汰掉了明军骑兵常用的那种三眼铳,骑在马上冲锋时候使用起来,比弓箭更趁手,而且近距离射击之下威力很大,精度也相当不错,再加上它们多装填的是散弹,一轰一大片,打不住人还能打不住马吗?不过这种短铳有一个弱点,那就是他们在战场上往往只能有机会开一枪,便再无机会重新装填发射了,所以说有点一锤子买卖的味道,不过真的在战场上,骑兵高速对冲,即便是用弓,也不见得就能有机会多放两箭,所以一锤子买卖,便能决定双方的生死了,这个缺点倒是也能接受,像一些骑兵,干脆就在腰里面别了两支,其中一支是他们从一些善使弓箭的弟兄哪儿讨来的,结果他们便拥有了两次开火的机会。

所以大中军骑兵的装备质量,是要超过建奴军的,更何况现在大中军的士气正处于绝对的巅峰状态,他们是来打落水狗的,而建奴一方的兵将虽然是做困兽之斗,但是毕竟他们是属于落水狗一方,两强相遇勇者胜,这勇者自然不可能是建奴那边了。

两股洪流起初战马只是小步的满满启动,接着在骑士的控制下,逐步的开始将步伐调整到慢跑,又过了一阵之后,战马的速度便逐步的开始加速,整个战场上的地面都开始微微的抖动了起来,地面上的浮土不停的震动着,一只只马蹄突然间踏在地面上,扬起了一团团的浮尘,整个大地在无数马蹄的敲打之下,都如同复苏了一般。

两军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双方都死死的盯住对方的寻找着他们中意的目标,一张张弓开始被双方的骑士们拉开成了半月形,一支支短铳的机头被大大的扳开,被骑士们持在手中举了起来。

就在双方战马加速到急速的时候,双方的距离也拉近到了三十步左右,只听得这个时候战场上响起了一片的弓弦声,紧接着便响起了一片密集如同爆豆一般的铳声,双方冲在前列的那些骑兵们纷纷开始朝着对方放箭的放箭,开火的开火了起来。

密集的箭雨和弹丸在短短的空间之中交错而过,直扑向了它们的目标,并且迅速的完成了它们的使命,只见得两军阵前,顿时响起了一片惨叫之声,两军的前列都同时又不少骑兵中箭或者中弹,有人纷纷开始坠落到了马下,瞬间便被后面呼啸而至的袍泽的战马踩在了马蹄之下。

说实在的,骑弓这东西比较软,射程有限,威力也有限,更多的时候是起到骚扰的作用,用它们来射杀人显然有点太高看它们了,更何况两军基本上都是身披有甲胄的兵将,这弓箭的威力就更是不足以杀人了,除非是它们正好射中敌人毫无遮挡的面门,或者是从甲缝之中射入,否则的话很难将敌人射下马去,所以两军真正中箭坠马的人并不算很多。

但是大中军的短铳就不一样了,它们打的是用纸包成包的粗粒铁砂,虽然同样破甲不易,但是却一打一大片,二三十步距离下对着一个人开火,可以确保这厮脸上免不了要挨上几粒铁砂。

所以建奴军这一下在短铳面前,就吃亏大了,当即便有几十个建奴捂着脸丢了家伙,惨叫着在马背上摇晃着,不多会儿便一头撞下了战马,生生的被背后冲过来的袍泽的马给踩死在了地面上。

结果是两军一个对冲,尚未接战之前,建奴一方便吃了不小的亏,使得他们的队形也受到了一些波及,工整的冲击队形,顿时被打乱了一些,倒是大中军这边,虽然有不少兵将也中箭了但是他们却并未落马,身上挂着箭支,狂叫着大骂着收了弓抑或是短铳,纷纷摘下了马鞍上的长枪,用力的夹在了腋下,枪尖一起放平,指向了对面冲来的鞑子兵,他们的损失相比鞑子,反倒是小了许多,队形收到的影响也小了许多。

二三十步的距离,对于两批相对快速驰骋的骑兵来说,仅仅是一眨眼的工夫便撞到了一起,前面的弓箭对射简直就是开胃菜,瞬间之后,两支骑兵大队人马便狠狠的撞在了一起。

第八十三章 再败

双方都换上了各自趁手的兵器,朝着对方身上招呼了过去,随着碰撞之后,两军交接的地方便立即腾起了一片的血光,几乎瞬间便有过百人被他们的敌人捅翻下马,骑兵最喜欢用的就是长枪,不用什么花哨的动作,仅仅是夹在腋下,对准敌军狠狠的加速冲过去就可以了。

后世的电影电视上演的那些在马上搞一把大枪抑或是大刀,上下飞舞跟敌人交手,那是后世的导演抑或是写小说的纯粹意淫出来的东西,真正的骑兵交战,就是这么简单,一个照面便决定生死,就看谁的反应快一点罢了。

骑兵对冲的场面是极为惨烈的,冲在最前面的兵将死亡率非常高,而且只要受伤跌下马,便绝无幸免之理,随后而来的战马,便马上能将伤者踩成肉泥,所以这样的骑兵对冲,拼的就是双方的勇气,很显然,在这个照面上双方打成了平手,各自都有损伤,然后两支骑兵便如此呼啸着交汇在了一起,许多骑兵一触之后便撒手丢掉了他们的长枪,迅猛的拔出了战刀,在和敌军交错而过的时候,一个拖带便将敌人身上划过,根本不用劈砍,否则的话很容易震伤他们的胳膊。

整个顺义城那面同时响起了无数人的喊杀声和惨叫声,两方兵马也迅速的纠缠在了一起,正面冲击过后,双方都开始立即拨马重新结阵,在战场的空地上这个时候已经抛下了几百具双方兵将的尸体,各个都死的是惨不忍睹血肉模糊。

可是没人有兴趣这个时候去关注这个,两军都紧张的拨转马头,再一次结阵开始朝着对方继续冲击……

来来往往双方整整来了三次对冲,这三次对冲使得双方都损失了不少的兵将,一个个都变得开始气喘吁吁了起来,这样高强度的冲锋,不论是对人对马来说,体力和精神都消耗很大,可是相对来说,建奴那边的情况显然是要糟糕许多,毕竟他们长途奔逃到这里,本来战马就已经没有了多少力气,现在又毫不停歇的连续发动这样的冲锋,他们的一些战马终于达到了体力的极限,许多鞑子的战马在完成第三次冲锋的时候,便纷纷软倒在了地上,再也站不起来了。

三次对冲之后,豪格非常泄气的发现,他们最引以为荣的骑兵作战,今天却遇上了强悍的对手,对方和他们的战法基本上完全一样,而且和他们的鞑子兵也一样的凶悍,再加上他们士气高涨,而且战马体力充沛,这三次对攻非但他们建奴一方没有能打垮大中军的这路骑兵,相反还让他们变得更加兴奋,更加嗜血了起来,一个个收住战马之后,纷纷仰天长啸,就像是一群野狼一般的凶悍,令人看罢之后不寒而栗。

回望一下跟着他的这些清兵们,豪格看到的却是另一番景象,许多兵将的战马已经脱力倒了下去,更多的兵将则一脸的惶恐,刚开始被他激发出来的那点士气,随着这三次对攻之后,也彻底的消耗干净了。

豪格的左臂甲胄也被一个大中军的刀划开,臂甲的甲片散开不少,而且头上的头盔顶部那根避雷针也不知什么时候,被人给劈掉了,使得这会儿的他显得是狼狈不堪,而且身上还有好几处刀痕,如果不是他这身精钢山字铠足够结实,里面又衬了一件精钢锁子甲的话,估摸着这会儿这厮也早该躺到死人堆里面去了。

这会儿豪格的心已经彻底沉了下去,沉得他几乎感觉不到心在什么地方了,通体都是拔凉拔凉的,他从来没有如此感觉距离死亡这么近过,这一场仗,根本就是一场绝望的搏杀,对方根本就不是他们这些残兵败将可以打败的人,可是他还是错误的选择了率军在这里跟这支大中军骑兵对阵一场,他抬头看看天,天空依旧很亮,太阳还挂在西面的天际线上,对着这片大地播撒着光明。

豪格从来都没有如此渴望过,天赶紧黑下来,只有天黑才能给他们最后一丝逃生的希望,可是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却如同凝固了一般,太阳顽强的在地平线之上挣扎着,就是不肯落下去,而就在这个时候,在另一边的大中军,却再一次爆发出了一片“杀奴……”的大吼声,这代表着大中军的这伙骑兵,又要发动一次冲锋了。

豪格绝望了扭头看了看背后那些建州兵将们,可是看到的却是一双双流露着绝望和颓废神色的眼睛,一些建奴疲惫的忽然间垂下了手臂,将手中的兵器丢在了地上,一屁股坐在了他们的倒伏的战马旁边,抱头大哭了起来。

豪格知道,他们已经无法再组织起一次和敌人的对冲了,如果这一次他强逼着这些兵将去反冲的话,那么将会全部崩溃,他们的人头成为敌人的战利品,建奴军这边已经是毫无斗志可言了。

于是豪格颓然也垂下了手中的大刀,正待下令逃走,这个时候阿巴泰的儿子博洛忽然一提马缰,带着几个巴牙喇兵来到豪格面前,对豪格说道:“肃亲王,末将愿意留下拖延贼军片刻,护亲王殿下离开此地!这里有我,亲王还是先离开此地吧!”

豪格看着一脸决绝之色的博洛,这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虽然他不知道现在阿巴泰的下落,但是在他率部逃离通州的时候,南面的战事已经基本上停息下来了,以当时阿巴泰的处境,想要多路生还的可能性极小,如果不是阿巴泰拖延了大中军片刻的话,以当时的情况,他估计也很难在战场上脱身,现在阿巴泰估计已经没了,可是他却在顺义又身陷绝境,而这个时候站出来要护他逃走的,却又是阿巴泰的儿子博洛,这让他情何以堪呀!

“不可!我豪格岂能弃你们不顾?”豪格立即摇头道。

“我家阿玛有令,令我保护亲王安全,我博洛岂能违抗阿玛的命令!此战我们已败,此地已不宜久留,还望肃亲王快走吧!否则的话就来不及了!”博洛急切的对豪格说道,其实他很清楚为什么他老爹让他跟着豪格,名义上是保护豪格,其实是想让他跟着豪格逃回关外去,这一仗他们败的太惨,留在关内除了被大中军慢慢的一口口吃光之外,他们已经没有翻盘的可能了,阿巴泰其实就是在以命来洗刷这次他战败的屈辱,如果他不死跟着豪格跑回去的话,遭此大败回去之后皇太极也饶不了他,甚至可能会牵累到他们全家,所以阿巴泰这才决定留在通州死战到底,以他的死,来保住他们全家的荣华富贵。

但是现如今他们在顺义又遭大中军拦截,已经战的是筋疲力尽了,眼看他们便要全军覆没在这里了,如果豪格也死在这里的话,那么即便是他阿玛死了,也洗刷不了罪孽,到时候他母亲和那些弟弟们,在关外肯定还是照样会受到株连,今后下场很惨。

于是博洛把心一横,咬牙召集了一些敢死之士,决定留下来拖住这支大中军骑兵,让豪格带一部分人马逃离此地。

豪格心中对阿巴泰和博洛真是万分感激,虽然他也多少猜出一点他们的心思,但是不管他们最终的目的是什么,总之他们都是要保护他安全回到关外去,这一点他不能不承情,所以想了一下之后,豪格在马背上对博洛深施一礼,对博洛说道:“假如我豪格能安然回去之后,即便是拼了性命,也要保你们弟兄一个前程!”

博洛看豪格知道他的心意,于是也不再多说,振臂大吼了一声,召集了几百死士,纷纷再次拨马,开始最后一次和大中军的搏杀。

而豪格则立即带领剩下的那些建奴兵,立即朝着反方向打马开始了奔逃,这会儿这帮建奴真如同丧家之犬一般,有马的骑马,没马的便撒开两腿使出吃奶的力气狂奔,甚至于出现了一些奴兵为了争抢还能骑乘的马匹,相互之间抽刀互砍自相残杀了起来,只为了这会儿能逃离此地。

而豪格的战马此时也已经相当疲劳了,但是毕竟他是亲王,是所有人的头,而且是皇太极的皇子,没人敢跟他不客气,而且他的那些巴牙喇护兵们个个都是凶徒中的凶徒,他们立即便帮豪格夺了几匹可供骑乘的战马,换下了豪格的那匹战马,其余几匹马则空着,被他们带在身后,随时准备供豪格换马之用。

于是几千建奴的溃兵,便跟着豪格再一次撒欢儿开始亡命逃窜了起来,而他们身后,则是博洛带领着几百死士,如同一群恶狼一般,狂呼怪叫着迎着大中军骑兵冲杀了过去。

而博洛带着的这几百人,当狠狠的撞在王承平所部的阵线之中之后,顿时扬起了一片的血光,兵器的磕碰声,刀枪劈砍到甲胄的声音,骨折声,火铳声、惨叫声、喊杀声交融在一起,响彻了天空。

博洛所率的这几百死士,还真就别说,愣是挡了王承平一会儿时间,甚至于有一个巴牙喇兵,一直扑到了王承平的近前,挥舞着一柄狼牙棒,险一些将王承平扫下战马,幸好有两个大中军的宪兵,舍命扑上去阻住了这个巴牙喇兵的话,这一次弄不好王承平便可能会闹出大乌龙,在全胜之际,反被敌军所斩。

第八十四章 丧家之犬

但是这巴牙喇兵也着实太过凶悍,他们个个都是从建奴之中千挑百选出来的勇士,他们这些人从小便接受严苛的训练,长大之后又要在战场上反复厮杀,最终淘汰之后才选出来的这些巴牙喇兵,建奴每旗之中,也不过只有二百到五六百人的巴牙喇兵,属于建奴之中绝对的精锐,绝非后世那种平民当兵几年挑选之后选出的什么猎豹突击队之类的人员素质可比,他们从小就是全脱产的兵员,享受着最好的生活,但是却要进行最残酷的选拔,所以每一个巴牙喇兵,都是一个真正的杀手。

而且巴牙喇兵上阵厮杀,每个人基本上都是三层甲胄,外面是铁甲,中层是棉甲,内层是一件锁子甲,防护力极高,在这个时候,基本上可以称之为活着的人肉坦克,所以他们打仗的时候极其凶悍奋不顾身,一般在和明军交战的时候,往往建奴喜欢在关键的时候,将他们的这种巴牙喇兵投入战场发动突击,结果是往往一战便能击溃明军最终使得建奴获取大胜。

但是今天这些跟着阿巴泰和豪格的巴牙喇兵很憋屈,根本就没有给他们露头的机会,他们便被大中军打的大败,然后他们这些巴牙喇兵一点点的在战场山被消耗掉,现如今他们可以说被大中军逼得是穷途末路了,这让这些巴牙喇兵们根本无法接受,所以当博洛召集人留下阻击大中军的时候,不少巴牙喇兵便主动留了下来,决定用死来捍卫他们的名誉。

这个扑向王承平的巴牙喇兵,异常的凶悍,虽然两个堵住他的大中军宪兵,也不是吃素的,这些宪兵也各个都是大中军之中的功夫高强之人,可是两个宪兵居然在这个巴牙喇兵面前,根本就没撑住,便接连被他打下了马去,一个宪兵被他的狼牙棒打的是当场脑浆迸裂,另一个宪兵则被他当场扫中了腰部,身负了重伤,而两个宪兵的刀也都砍中了这厮,可是这厮甲胄极厚,挨了两刀之下,却屁事没有,还顺手打翻了这两个宪兵。

但是两个宪兵却给王承平提供了一个难得的机会,使得王承平得以瞅准了机会,一刀闪电般的劈了过去,这一次他没选其他位置,而是直接用刀劈向了这个巴牙喇兵的面门,而这个巴牙喇兵虽然牛叉,但是毕竟双拳难架四手,一个闪失便没能躲开王承平这一刀,结果被王承平一刀建功,正中他的面门,将这个面目狰狞的巴牙喇兵给劈翻到了马下,紧接着两个宪兵冲过来,由上至下用长枪猛戳了下去,这才刺穿了此獠的甲胄,将他生生钉死在了地面上。

这些巴牙喇兵给王承平麾下的大中军骑兵造成了很大的伤亡,几乎杀他们一个,大中军就要付出至少两名兵将的性命与之交换,所以当最终收拾光这些博洛所带的死士的时候,大中军也同样付出了几百人的伤亡代价。

而这个时候豪格已经带着剩下的那些鞑子败兵,开始乱哄哄的朝着顺义北方逃去,气的王承平把刀一举,大声喝令全军追击,一个也不许他们跑掉,随后展开了一场长达两天两夜的大追杀。

可怜阿巴泰和豪格气势汹汹带着三四万建奴大军冲入关内,可是这才入关没有几天时间,这三四万建奴大军,便在大中军的兵锋之下,被打了个大败亏输、一溃千里,阿巴泰阵亡于通州城南,阿巴泰之子博洛则被王承平斩于顺义城南,而那些奴兵们,则在通州便基本瓦解,被大中军追的是狼奔豕突,逃得四面八方都是,害得肖天健不得不分兵,朝着四下追剿这些流散的鞑子兵,否则的话留他们在京畿附近,便是一群无尽的祸害。

豪格虽然在阿巴泰壮士断腕之下,成功率领部分鞑子精锐逃离了通州,但是却被李定国率领大中骑兵追的累的半死,没成想刚刚跑到顺义县城,还没有来得及饮饮马,歇口气,便碰上了在此等候他们的王承平。

结果豪格在顺义跟王承平一战再败,这一次连他带出来的最后几千鞑子精锐,也几乎都折在了顺义。

当天天黑之后,王承平已经率兵将这几千建奴兵杀了个大散,整个建奴兵将慌不择路,再一次选择四散奔逃,以期能通过这样的分散兵力,来逃走一批人,可是他们这么做,却并未收到好的效果,反倒是正中王承平的下怀。

王承平在领兵赶到顺义之前,便已经分出了麾下一批骑兵,在顺义一带扼守住了各个路口,给他们的命令也是对凡是遇上的鞑子,全部都杀无赦,所以鞑子四散奔逃并未增加他们逃生的机会,反倒是纷纷落入到了分散的大中军手中,被一股股的剿杀在了顺义一带。

豪格到底是亲王又是皇子,有着得天独厚的特权,在少量巴牙喇兵的护卫下,他们抢了一批其它奴兵的战马,基本上做到了一人双马,更是给豪格配了四匹马,供豪格逃命之用,那些被夺马的奴兵虽然不干,但是何奈不是这些如狼似虎般的巴牙喇兵的对手,稍有反抗便被一刀放翻将马夺去,于是豪格这才在王承平挥师掩杀之下,再一次如同丧家之犬一般从王承平手中逃脱。

事后王承平打扫战场,没有发现豪格,气的王承平是破口大骂,骂豪格简直就是个兔子,跑的比兔子还快,这种辱骂,对于豪格来说,无疑是非常严重的侮辱,他们建奴鞑子,都自诩为海东青,如果谁被人说成兔子,那么就是对他们人格最大的侮辱,说他们是胆小鬼,只会临阵脱逃,但是不管豪格承认不承认,通州之战之后,他确确实实成了一只受惊般的兔子,剩下的只有闷着头,一路狂奔。

王承平又配合追上来的李定国一起,整整挥师追杀了建奴兵两天两夜的时间,才收兵回去和肖天健会和,可是两天下来,还是没有能抓住豪格,就这么让豪格从他们手指缝之中溜掉了。

可是豪格也没好到哪儿去,两天两夜之中,他几乎一眼没眨,在为数不多的一些奴兵的扈从下,一路狂奔并且不断的躲藏,途中他们骑乘的战马过半累死,被他们丢弃,就这么一路逃到了密云境内,豪格再也没有来时的那种嚣张了,带着手下几十个惶惶如同丧家之犬一般的巴牙喇兵,连密云县城都没敢靠近,直奔黄崖口关而去。

(今天两更,中午之前再更新一章,诸位兄弟们稍候!)

第八十五章 屠奴

再说肖天健,在通州城南部一战打垮了阿巴泰和豪格的主力之后,一边派李定国率领骑兵和部分步军追杀豪格,而他另一边则令刘耀本和彦书亭等将迅速的挥师杀到了通州城下,将这里尚未逃走的建奴的那些仆从军来了个抄底。

阿巴泰兵败之后,整个建奴的右翼军已经成为了一盘散沙,许多攻城的建奴军都立即放弃了攻城,本来打算赶往通州城南配合阿巴泰跟肖天健的大中军右路军会战,可是大部分奴兵都没有能赶得上这场会战,便得知阿巴泰兵败的消息,于是群龙无首之下的这些奴兵们立即便乱了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而豪格只顾着逃走,根本也没有来得及将这些仆从军召集起来一起带走,剩下的许多蒙古兵和汉兵在大中军的攻击之下,当即纷纷崩溃,转眼间便成为了一片散沙,被大中军追的四处奔逃,一股接着一股的被大中军给剿灭。

对付起这些奴兵,肖天健一改往日的那种仁慈,下令取消不许杀俘的命令,毫不避讳的彰显出了他对建奴的痛恨,而且在诸将问及如何处置那些俘获的鞑子兵的时候,肖天健冷笑一声说出了一句名言,那就是:“死了的鞑子才是好鞑子!”

于是诸将马上便心领神会,下去之后对各自部下下达了绝杀令,只要遇上鞑子兵,只要死的,不要活的,不管他们是真鞑子还是假鞑子,一律当场干掉,只收容下那些临阵倒戈的少量汉兵,其余的直接杀了,省的还要因为生擒鞑子兵,而消耗掉来之不易的粮食。

可怜通州城外头两天还嚣张无比的鞑子兵,到了大中军来了之后,便立即变成了被屠杀者,从高空望下去,到处都是气势如虹的大中军的兵将,在四处追杀那些失魂落魄的鞑子兵,所过之处地上只留下一堆有一堆的鞑子尸体,为了震慑通州明军守军,刘耀本更是别出心裁的下令,将一批批俘获的鞑子,押送到通州城下处斩。

通州城之中的军民,刚开始的时候,看到大中军出现在他们视野之内的时候,看到建奴军开始溃逃的时候,还一个个兴奋的嗷嗷直叫,在城头上大声为大中军叫好呐喊助战,但是当到了天黑之前的时候,这种呐喊叫好声便开始逐渐的平息了下来,城上观战的通州军民们开始一个个都露出了惊惧的神色。

本来在他们的眼中,鞑子兵已经是天下最残忍的军队了,但是今天换了大中军来了之后,他们才知道其实这世上还有军队比起建奴军更要残酷许多。

一批接着一批的建奴在大中军的围剿之下,眼看逃脱断无可能之后,纷纷选择了投降保命,在他们建奴之中,也不少人听说过大中军不喜杀俘,觉得放下武器投降之后,起码能保住性命,于是大中军的兵将便将他们用绳子一连串的绑缚起来,一串接着一串的押赴到通州城下,令其跪在通州城外的地上。

随即城上的军民便看到大中军开始在城下展开了一场杀俘大赛,一批批大中军兵将开始用刀砍,用枪扎,就连火铳手也纷纷上了刺刀上阵,用刺刀捅,将这些建奴一批接着一批的屠杀在城下。

一些建奴被押到了通州城下之后,看到了这里的血腥场景,这才明白过来,投降是不能保住他们的性命的,于是有的人开始嚎哭着哀求饶命,一些建奴心知必死便开始破口大骂,更有一些建奴到了这会儿开始拼命反抗,但是已经放下了武器之后,又被绑缚起来的他们,早已变成了可以被肆意处置的羔羊,再也无法逃脱他们的命运。

甚至于一些大中军兵将中的嗜血分子,在这个时候解脱了军令的束缚之后,立即都显现出了他们心理最阴暗的一面,变成了一群嗜杀的狂徒,变着法的开始虐杀这些俘获的建奴,并且以此作为他们取乐的方式。

这帮心理比较阴暗而且好杀的大中军兵将,屠杀了一阵建奴之后,已经无法从这种成批屠杀之中获取到更多的快感了,于是他们便开始花样翻新的虐杀这些建奴,并且以此为乐,有军官嬉笑着令手下兵卒围成圈,将建奴牵到圈子里面,先是一个对一个,每人发给他们一把刀,令他们互相之间拼杀,并且告知他们,只需要杀掉他们对面的那个人,便可以饶他们不死,但是如果他们不肯干的话,那么两个人就都要死,而且会死的很惨。

于是这些建奴为了保命之下,只得拿起了大中军丢给他们刀,刚开始两个人还不想下死手,有一下没一下的相互之间招呼,于是立即引起了周边大中军兵将的不满,捡起石头便砸了过去,两个建奴被逼得没法子,只得开始加速打斗了起来,一个建奴一不小心被划了一刀,结果立即暴怒起来,什么同袍之义全然都不顾及了,疯狂的朝着对手挥刀,对手眼看这厮疯了,为了保命也不得不打起精神大打出手,结果俩建奴最后你一刀我一刀,杀的是鲜血四溅,最终一个建奴被活活砍死,但是另一个建奴也没好到哪儿去,身负重伤让人拖死狗一般的拖下去,不多会儿时间便断了气。

这样的游戏让大中军兵将们无不兴奋异常,接二连三的将一些他们挑选出来看上去比较凶悍的家伙带入场,令其角斗,结果十个鞑子动手之后连两个也活不下来,许多鞑子最终都拼了个两败俱伤死于当场。

后来两个人角斗已经不过瘾了,大中军兵将便开始增加人数,四个人分两组对战,接着又六个人八个人的玩儿下去,玩儿的是不亦乐乎,而建奴兵则死的是不亦乐乎,一具具尸体被抬出去丢到了尸堆上,而大中军兵将也“遵守诺言”不杀胜者,不过不杀胜者是带引号的,胜者被带下去稍微休息一下,便又被赶入场,接着下一次的角斗,直到他们死为止。

这样的作弊是可恨的,于是一些了解了规矩之后的建奴开始反抗不干,但是他们的抗议无效,谁抗议就直接杀谁,而且是那种虐杀,大中军之中一些缺德的家伙,杀鞑子的时候非要慢慢的杀,先剁掉他们的手脚,然后割去他们的鼻子耳朵和小JJ,美其名曰要削出个人棍,这种虐杀是人都无法承受,所以许多鞑子就这么被他们活活玩儿死。

肖天健也闻讯看了两场这样建奴的角斗,于是很不高兴,而且表示他很愤怒,连连摇头说做人要厚道,说话要算数!于是出于公平起见,他下旨必须要言出必行,每个建奴如果连续胜出三场的话,便不必继续被赶去进行这种不死不休的角斗,留下胜利者的性命,并且给予他们治疗伤势的待遇,今后便将他们作为角斗士留下来,以后将他们派往各地巡游表演,估摸着天底下愿意看他们这些建奴角斗士表演的人大有人在,估计卖票会收获颇丰。

刘耀本他们听罢了肖天健的话之后,各个都表示严重同意他的意见,但是心中免不了都恶寒一把,他们这才知道,其实他们这个看似忠厚仁慈的皇帝陛下,内心其实也是很黑暗的,不但恨极了建奴鞑子,还能从中看出商机,趁机捞钱,这一点他们这帮粗人可就比不上他们的圣上了。

大中军不但在通州城下大玩儿角斗游戏,而且一批火铳手还别出心裁的玩儿起了猫捉老鼠的死亡游戏,他们把一些鞑子兵放开,让鞑子兵跑,而他们则持枪在后面瞄准射杀这些逃跑的奴兵,既让一些没杀过人的火铳手练了胆子,又让不少火铳手趁机练习了一把打移动活靶的技艺。

于是在通州城外的一些地方,火铳声是此起彼伏,不断的响起中弹建奴的惨叫声以及一些大中军火铳手的哄笑声,没打中奴兵的火铳手很没有面子,灰溜溜的下去装弹,而成功命中建奴的火铳手,则举着枪大声的欢呼,享受着周边弟兄们的叫好声。

后来连骑兵也跟着玩儿起了这种游戏,放开一些建奴,让他们撒腿跑,然后他们便在后面骑马追,挥舞着刀枪,练习他们的骑马杀人的技艺,可谓是都玩儿的不亦乐乎。

总之大中军杀鞑子,杀出了花样,不但他们杀,而且还将鞑子营中那些被鞑子兵沿途掳来的百姓也参与进来,给他们家伙让他们也杀,美其名曰是让他们亲手报仇雪恨,不但让男人杀,连女人只要有胆,也可以去杀。

这个时候有不少大中军兵将大跌眼镜,本来以为这些被建奴祸害的女子不会有胆做这种事,但是没成想他们一经提出这种想法,便有不少被他们从建奴手中解救出来的女人开始争先恐后的踊跃报名,近二百多个被建奴糟蹋的女人最终报名要求去杀建奴。

于是大中军立即拿出各种武器让这些女子挑选,让她们尽量找一样趁手的家伙,去杀鞑子,不少女人拿到了武器之后,刚开始时候还战战兢兢有点不敢下手,看着那些被绑的如同粽子一般的鞑子兵,鞑子兵又是怒骂又是威胁,还有人哀求,想要吓唬住这些被他们糟蹋过的女人,女人们起初还有点畏惧,可是一些鞑子自知死期已至,把心一横,死前还图个嘴上痛快,对着这些女人淫笑,出言不逊的羞辱这些女人,大声的描述着他们糟蹋这些女人时候的快感。

结果女人们立即便被彻底激怒了,一个个像是疯了的母老虎一般,冲上去开始对这些建奴痛下杀手,女人嘛,力气有限,杀人的功夫自然也好不到哪儿去,不是杀不到要害,就是下手不够有力,反正绝少有一击致命的,被她们所杀的奴兵可就惨了,一个个被杀的如同血葫芦一般,血肉横飞,却还是没法咽气,直到活活疼死或者是血流干死去,大部分人都死的是惨不忍睹。

女人们真的疯了,一旦动起手见了血之后,这心理上的羁绊也就没有了,一个个大声的斥骂着,疯狂的砍杀着这些奴兵,最后连不少大中军的兵将都看得有点不寒而栗,心道太阳的,早知道这些女人杀人如此血腥,他们就不让她们来干这事儿了。

结果是这种屠杀一直进行了整整一个晚上,一批批的被俘奴兵被带到通州城下,接着一批接着一批的被活活玩儿死或者是被屠杀掉,整个通州城外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屠宰场,整个一副尸山血海的模样,通州城外只能用阿鼻地狱来形容了,一晚上下来,起码有五千到七千的建奴兵被大中军就这么花样翻新的屠杀在了通州城下。

刚开始通州城的军民还在城头上看热闹,呐喊叫好助威,可是当天黑下来,越来越多的建奴被带到通州城外被屠杀掉的时候,许多人开始被吓到了,他们这辈子连想都没敢想过,有人能这样杀人,一些通州军民渐渐的喊不出来了,后来更是有些人忍不住城下散发出来的那种浓郁的血腥味,看着满地建奴的残肢断臂,一些军民趴在城墙上开始大口的呕吐了起来,甚至有人实在看不下去,在城上大喊道:“别杀了!够了!别杀了!……”

但是回答他们的是城下的大中军兵将们的吼声:“非我族类!留之何用?大中军不杀汉人,但是这些鞑子不是人,杀之又有何错之有?

想想这么多年来,这些建奴对咱们汉人做的那些事情吧!为什么不能杀?为何不要杀?……”

这样的吼声传到城上之后,让那些心软之人不由得哑口无言,想想自从建奴兴兵作乱之后,这么多年来,他们在关外又杀了多少汉人?关外几百万汉人,几乎大部分被他们杀掉抑或是成为了他们的奴隶,而且他们屡屡南下破关而入,哪一次入关之后,不在关内杀汉人杀的是尸山血海?多少汉人的女子被他们掳去,成为了他们糟蹋的对象,成为了他们的xing奴,任由他们侮辱,而他们建奴虐杀的汉人数量难道少吗?恐怕比起大中军这一天下来虐杀的汉人要多出百倍千倍还要多。

所以想想大中军这么屠杀这些建奴,还真是没什么可指责的。

(抱歉弟兄们,更新晚了点,今天朋友来我家做客,耽搁了!实在对不住!)

第八十六章 激辩1

入夜之后,张尔忠在城上实在是也看不下去了,他其实比谁都明白,大中军一来,通州城他已经不可能守住了,而城北的唐通已经派人明确告诉了他,他唐通以及麾下的兵将都一致同意要投降大中军,请张尔忠做出决断,最好跟着他们一起投降大中军,以免去通州军民的杀身之祸。

张尔忠得知之后,便知道通州彻底完了,不管他如何忠于大明王朝,但是也不能否认,大中军的及时赶到,拯救了整个通州城之中的军民,否则的话,这会儿搞不好被屠杀的就不是这些建奴鞑子们了,弄不好这会儿建奴正在如同他们所说的那样,攻入城中正在通州城之内大屠城中军民,糟蹋城中女人呢!

所以张尔忠哀叹了一声,对于唐通的手下没有多说什么,独自带着两个儿子登上了城楼,观看了一番大中军屠杀建奴的场景,入夜之后张尔忠下令打开城南门,带着他的大印还有两个儿子孤独的走出了通州城,对城外的大中军兵将禀明了他们的身份,求见大中皇帝肖天健。

于是肖天健得到消息之后,便下旨让兵将将张尔忠父子带入到了他的大帐之中,张尔忠父子被兵将带入肖天健的中军大营之后,这才发现肖天健虽然这个时候已经贵为大中朝皇帝,但是他的大帐除了比较大之外,却毫无半点奢华之感,就连他的中军大营之中,一个女人都没有看到,大帐之中只有一些军容整肃体型彪悍的羽林卫在保护肖天健,并且伺候肖天健,帐中陈设也十分简单,一切都看不出半点奢靡之物。

于是张尔忠不由得叹息了一声,如果单单从这个看似简陋的大帐来看,他还真不敢相信这是大中皇帝的大帐,这里的陈设和布置还有物品,甚至连他这个已经日薄西山的大明官吏的大堂都不如,想想肖天健如此地位之人,还能如此自律,张尔忠内心十分钦佩,暗道难怪大中军如此强悍无匹,这肖天健的成功是一种必然。

他们大明官场却是太过腐朽了,在张尔忠离京到通州赴任之前,他在京师之中看到的那些同僚们,一边是惶惶不可终日,一边却还是在享受着他们的奢靡生活,大明将亡可是这些所谓的同僚们,却大部分还是守着他们的那些家财,说什么都不肯拿出来,守城兵将缺粮缺饷,他们不管,还是认死理觉得这事不是他们的事儿,合着他朱由检当皇帝,就该他来出钱,令守城的兵将们各个怨声载道,这大明不亡也真就奇怪了。

进入大帐之后,张尔忠抬头便看到了顶盔挂甲端坐于大案之后的肖天健,而肖天健现在金盔金甲,朝上方一座立即便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而且他的双眼中闪烁着一种似乎可以穿透人心一般的目光,使得张尔忠险一些承受不住,差点屈膝跪下。

“来者何人!为何见到我们皇上还不跪下?”帐中的羽林卫看到张尔忠和他俩儿子进入大帐之后,站在大帐中间,却没有跪下的意思,于是有人立即厉声怒喝道。

张尔忠俩儿子到底没见过这么大的场面,而且他们虽然起初不太认同肖天健这个皇帝的身份,可是当真的见到了肖天健之后,感受到肖天健那种不怒自威,高高在上一副为上位者的气势,顿时入帐之后,都已经腿软了,现如今被羽林卫一声断喝,两个人都不由自主的扑通一下便跪在了大帐之中。

而张尔忠听到了两个儿子跪下的声音,扭头微微的扫视了两个儿子一眼,看到两个儿子都低着头不敢抬头,于是又叹息了一声。

“在下张尔忠,乃是大明兵部右侍郎,老夫只知天下只有大明皇帝,却不知还有其他什么皇帝,故此本官不能跪!”张尔忠强自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用力绷紧了双腿,尽可能的站稳身体,不使得自己承受不住肖天健传递给他的那种威压而突然间两腿一软跪了下去。

“放肆!你找死不成?来人,把这个老儿的腿打断,看看他还跪不跪下来!”铁头听到张尔忠如此在肖天健面前大放厥词,于是立即暴怒了起来,大声的喝道。

帐内那些羽林卫更是根本都瞧不得有人胆敢对肖天健不敬,于是立即便有羽林卫飞身扑出,便要将张尔忠的腿打折,看看张尔忠还敢不敢在此大放厥词。

但是没成想肖天健却哼了一声,那些羽林卫一看肖天健似乎对他们的行动不满,于是都僵住了身子,没敢再扑上去修理张尔忠。

肖天健打量了一下张尔忠,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冷脸对张尔忠问道:“你当真不怕死?”

张尔忠倔强的梗着脖子答道:“大丈夫死有何惧?”

肖天健又看了看张尔忠背后跪着的那两个他的儿子,对张尔忠接着问道:“那么你难道不怕我杀了你儿子吗?抑或是灭了你的满门?”

肖天健的话顿时把张尔忠的两个儿子都吓得够呛,一个个赶紧伏地磕头,但是却不敢说话,现如今他们其实都知道张尔忠来要做什么,可是张尔忠这么刺激肖天健,让他这两个儿子都不知所措了,当着肖天健的面,他们也不敢说张尔忠的不是,所以他们只能内心之中哀求他们老爹不要再这个时候发疯了。

张尔忠身体微微哆嗦了一下,毕竟他是六十多岁的人了,这会儿他的心理压力非常大,加上紧张,使得他微微的有些颤抖了起来,但是他咬了咬牙还是坚持道:“当然怕!畜生尚有舔犊之情,而本官是人,又岂能不心疼儿子呢?”

肖天健脸上露出了玩味的笑容,微微身体前倾对张尔忠问道:“那么不知道肖某如何能让你心甘情愿的跪下呢?”

张尔忠仰起头直视着肖天健的眼睛,大声说道:“想要本官跪下其实很容易,只要你答应不杀通州城中一军一民,那么本官即便是给你跪下,又有何妨?”

肖天健听罢之后哈哈大笑了起来,但是突然间他收住笑声正色对张尔忠摇头道:“不成!朕不能答应你!你这个要求太过分了!这一点我做不到!”

张尔忠听罢之后立即怒目圆睁,瞪着肖天健大声问道:“难道你还没有杀够吗?你已经在城外杀了这么多人了!难道也想像建奴一般,屠杀通州城中军民不成?”

肖天健身体朝后一仰,靠在抬起手摇着手指笑道:“你这个姓张的老家伙,根本就是命题错误!我再城外杀人了吗?我可杀了一个人吗?你是不是老眼昏花没看清楚?”

张尔忠愤怒的大声说道:“从下午到现在,你们便一直在城下杀人,直到现在外面还在不停的杀人,难道是我老眼昏花还是你有眼无珠?”

肖天健的脸色一沉,猛然一拍桌子大喝道:“闭嘴!”

羽林卫一听老家伙敢说肖天健有眼无珠,于是纷纷拔刀大骂着:“老狗找死”便又要扑上去乱刀将这个老东西给剁吧剁吧丢去喂狗。

“退下!轮不到你们呢!好!姓张的,你够带种的!我肖某倒是佩服你,大明到底还是有点有骨气的官!你也算是一个了!

既然今天你这个老家伙信口开河,那么我便跟你辩一辩!你说我杀人!那么我问你,外面杀的那些能叫人吗?我们大中军杀的都是鞑子,他们做的都是畜生做的事情,他们能算人吗?那些人本来就不配活在这个世上,他们杀了多少我们汉人,现如今该他们还债了,可是你这个老家伙,却觉得我杀错了吗?你居然还说他们是人,到底是我肖天健有眼无珠,还是你这个老家伙老眼昏花,你自己说!”肖天健勃然大怒,挥手赶开那些羽林卫,指着张尔忠大声对他喝问道。

张尔忠被肖天健这一骂,还真就觉得理屈词穷,他们大明之人,还真就没几个把建奴当人看的,在他们眼中,建奴确确实实都是一帮畜生,一帮野兽,肖天健指挥麾下的兵将杀鞑子,开始的时候连他也看着觉得很痛快,肖天健恨鞑子不是近期的事情,早在多年以前,肖天健便公开说过,鞑子是汉人的大敌,而且崇祯十一年的时候,肖天健更是放着大好时机不利用,单方面跟朝廷息兵罢战,并且领兵北上抗击鞑子入寇,这件事天下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张尔忠当时也曾经在家里面对儿子说起过这件事,为肖天健拍腿叫好过。

不过后来的事情就不用说了,结果大家都知道,朝廷自上而下都将肖天健视作心腹大敌,不但没有让明军配合刑天军抗击鞑子,反倒是处处在刑天军背后干一些釜底抽薪之事,最终逼得肖天健不得不率兵退回河南,结果让建奴大军袭入山东,饱掠之后安然出关而去。

现在肖天健杀这些鞑子,还真就是大快人心,被肖天健这一骂,张尔忠还真就没有什么可辩驳的,不过张尔忠想了一下之后,还是坚持道:“你说的不错,鞑子却是不能算人,杀之却是不算为过,这一点本官佩服你们所为!

可是我大明之人岂能和鞑子一般见识,如此屠杀显然有干天和!更何况你杀的建奴之中,尚有不少乃是我们汉人,只不过是被鞑子所迫,不得不为其效命罢了!难不成连他们你也要杀光吗?”

第八十七章 激辩2

“我呸!给我闭嘴!张尔忠你这个老糊涂,中国的事情就是让你们这群酸腐给坏了!你们总是以为我们是泱泱大国,犯不着跟这些畜生一般见识,他们可以杀咱们,但是咱们杀他们却不对!告诉你,你给我记住了!在咱们汉人史上,曾经还有这么一句话,犯我大汉天威者,虽远必诛!

建奴不过是蕞尔一个破部落,却连杀我们汉人数百万之多,即便是那他们全族的人头,也不足以偿还我们那些被杀的乡亲父老兄弟姐妹们的性命!

还有,你说他们之中的那些汉军!说他们是汉人,不能杀!我还是呸!当那些人拿起刀,效忠他们建奴主子的时候,将他们的刀对准了同胞们的时候,当他们剃掉头发,留下金钱鼠尾的辫子的时候,他们便已经不再是我们族人了!他们有一个统一的称呼,那就是汉奸!汉奸者,人人得以诛之!所以非我族类,杀之又有何妨?

现如今他们败了,才为了保命投降于我,以为便可以蒙混过关,保住他们的狗命,但是你张尔忠可曾忘了,在建奴屡次入关之时,这些汉奸们可曾对我们族人心慈手软了吗?他们抢掠杀人的时候,可曾经念及过他们所杀之人都是他们的同胞吗?他们淫辱女人的时候,可曾想过那些是他们的姐妹吗?杀他们,我肖某又有何错之有?

今天你这个老糊涂,要是不给我说清楚的话,我……朕如何能饶得了你!你说!今天我就给你这个机会!”肖天健这会儿是怒气勃发,指着张尔忠便是一通臭骂。

张尔忠被肖天健骂的是一张老脸一阵红一阵白,嘴张了几张都没有能找到合适的话来辩驳肖天健,因为肖天健的话说的确实不错,他们很多大明的官吏,总是嘴上常说不跟建奴一般见识,但是真正的原因是他们害怕建奴,又拿建奴没有一点办法,建奴所行恶事他们岂能不知,岂能不恨?但是他们没本事去打败建奴,想杀也没得杀,所以只能以这种口吻,来YY一下,聊以自我安慰!

“那么你为何又说不能放过通州城内的军民?难道通州城内的军民就不是汉人,就不是你们大中军的同胞了吗?”张尔忠自知理亏,无法辩驳,于是便又将话锋转到了通州城内军民身上。

肖天健眉头一皱,耸了耸肩膀两手一摊一脸的无辜状:“我肖某什么时候说过要屠杀通州城内军民了?我可曾这么说过吗?你们谁听到朕说过这样的话了?”

要知道肖天健时下可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匪首了,而他已经登基,成了堂堂大中朝的皇帝陛下,可是帐中所有人都被肖天健这幅耍无赖的架势给笑的快要憋死了,一个个眼看着要憋成内伤,可是也不敢笑出声来,于是一个个面红耳赤的都连忙摇头表示没有听到。

张尔忠幸好没心脏病,要不然的话非要当场气死不成,他指着肖天健道:“你……你……刚才我张某恳请你饶过通州军民的性命,可是你却摇头说办不到,难道不是你说的吗?”

肖天健抬起头想了想,点点头道:“我却是说不行,但是你问的可是我可否不杀通州城内一军一民!这我如何能做得到?

通州城内两种人必须要杀!第一是建奴的细作以及私通建奴和建奴通商之人,查出一个要杀一个!决不能姑息!第二种人是趁乱在城中偷盗行掠发国难财,并且有强jian妇女行为之人!此种人乃是败类,不杀不足以平民愤!所以我无法答应你,不杀城中一兵一民,这我岂能骗你?如果朕答应了你的话,又杀了这些人的话,岂不是食言而肥了吗?朕这么回答你可有什么错不成?”

张尔忠听罢之后,真的要晕过去了,搞了半天,他为通州军民请命,倒成了他说话有问题,根本不是这肖天健不肯放过城内军民,想想也是,他这么问确实也有问题,城内他不敢说没有建奴的细作,不敢说没有趁乱行掠偷盗杀人之辈,没有趁乱淫辱妇女之辈,这些人确实该杀,肖天健如果答应他的话,那么以他眼下的身份,金口一开还真就没法反悔,岂不是等于他张尔忠变相的保了那些人的性命了吗?

张尔忠瞪大眼睛对肖天健问道:“此言当真?如果通州开城献降的话,果真只杀这些人吗?你确定不杀城内良善?”

肖天健郑重的点点头道:“朕自起兵之时,到现如今,你张尔忠可听闻过我肖某下令屠城过吗?我肖某不敢保证麾下兵将皆可遵守军纪,但是我肖某却敢说,只要有人胆敢违抗军纪,祸害平民百姓的话,那么等待他们的就是军法从事!

朕杀鞑子,但是却跟通州军民无冤无仇,为何又要去杀他们?更何况他们在此挡住建奴,死战数天,不但无罪而且功不可没,我肖某还要对此事论功行赏,又如何会屠杀他们?你张尔忠把朕当成什么人了?难不成认为我肖某真的是个恶魔不成?”

张尔忠这会儿彻底激动了起来,伸手从腋下解下了一个包裹,在众羽林卫的监视之下展开,露出了一个大印,然后扑通一声便跪在了当场,将这个大印高举过头,俯身拜伏在地口称万岁万岁万万岁!表示他愿意代表通州城内的军民举城向肖天健献降。

肖天健哈哈一笑让侍卫去接过了张尔忠手中的那个大印,送到他的面前,看了看之后随手丢到了一旁地上,笑道:“这方关防大印也就算是结束它的使命了,既然你已经愿意献出通州城,那么朕看在你如此爱民的面子上,也如此能干,这通州城,你还暂时管理起来吧!城内军民继续暂时皆归于你管,朕麾下仅仅给你留下一百兵将,充当你的护兵即可!其余兵将皆不许入城半步!这你可放心了吗?”

张尔忠听罢之后顿时大喜过望,他虽然为了通州军民愿意献城投降,但是内心之中却并不是对大中军兵将太放心,毕竟今天他们都看了,大中军兵将杀起人的时候那种狠劲,比起鞑子毫不为过,生怕这些兵将杀红了眼睛,入城之后不尊军令,祸害城内百姓,即便是肖天健事后追究,但是最多也就是弥补一下,老百姓该倒霉的还是要倒霉的。

可是他没想到肖天健居然令他继续领通州之事,并且将通州城内军民交给他来管,仅仅给他留下一百兵将充当他的扈从,虽然这有点监视他的意味,但是对于城内军民来说,却无疑是一件大好事,一百大中军入城之后,即便是他们再不尊军令,也祸害不了多少人,而且他在城中还有不少旧部,可以控制住局面,通州城军民的性命便可保住了!

于是张尔忠立即拜伏磕头谢恩,说实在的,张尔忠现在并不想跟着大中朝当官,他一是年事已高,二是觉得投降大中朝当了大明叛臣这名声不好听,可是张尔忠却是是一个好官,为了确保通州城内百姓的安全,他最终还是勉为其难,接受了肖天健的委托,暂时决定留下干一段时间,等天下安定之后,他便辞官还乡结庐而居、颐养天年去。

但是肖天健另外提出来,眼下建奴阿巴泰所辖的右翼军已经彻底被他们大中军打的大败崩溃,以后除了蹿至周边的一些零星建奴兵马之外,已经威胁不到通州城的安全了,所以通州城不必再养这么多兵将,故此城内留下两千明军旧部之外,其余的军民,该回家忙于农事的回家赶紧务农去,剩下的当兵的则出城接受整编,作为他大中军的辅兵听命。

对于肖天健的这个要求,也正是张尔忠所想,通州城本来就没多少兵粮,养活这么多兵马他也承受不住,正好现在建奴军已败,赶紧遣散这些军民,也减少了他在通州的压力,于是张尔忠立即便答应了下来。

而唐通这个时候得知了张尔忠已经出城到了大中军营中,气的唐通破口大骂张尔忠是个老狐狸,居然抢到了他前面跑去“投降”于是忙不迭的也带着家丁家将出了城,跑到大中军大营之中献降。

肖天健对于唐通并不重视,令刘耀本去接待了他,对其嘉勉了一番,暂时将他留在通州听张尔忠的使唤,总兵之职也暂予保留,但是令其要确保通州城的安全,并且负责起通州地界上的治安,不得在城内驻兵,需出城带领其麾下的兵马在城外清剿建奴残部。

唐通虽然有点失望,没能见到肖天健,但是能得到刘耀本这个肖天健麾下大将的接待,也不敢说不满意,好在现在他的性命暂时保住了,今后前程虽然不太明朗,可是总好过惶惶不可终日要强,只要他好好干,今后即便是没有高官厚爵,起码保得全家平安还是没有问题的,于是唐通便赶紧跪下接令,屁颠屁颠回去开始按照刘耀本的吩咐忙活去了。

而肖天健也不再在通州城外多耽搁,折腾了一晚上之后,第二天令兵将休整了半天时间,留下了一个营将和两个连队负责整编通州明军旧部之事,而他则领兵下午时分便拔营而去,率领着右路军剩下的两万多兵将,朝着山海关方向行去。

而且在在他收了通州的当天晚上,便得知了王承平在顺义大捷的消息,虽然没有能抓住豪格这条大鱼,但是王承平也不算辜负他的期望,还是将豪格所率的那些剩下的建奴败兵主力,基本上给歼灭在了顺义一带,同时还堵截住了不少从通州城败逃走的一些建奴散兵游勇,斩获也是颇丰。

豪格抓住抓不住都是其次,肖天健这一战的主要目的已经达到了,他率兵在王承平的配合之下,基本上在通州和顺义一带全歼了建奴右翼军几乎全部,如此大胜大大的消耗了建奴的实力,给建奴方面了一次有史以来他们建奴最惨重的一场败仗,最起码建奴的两个汉军旗以及豪格的镶蓝旗以及两个蒙古旗从今往后便一蹶不振了,想要重振起来,估摸着没有几年时间,是不太可能了,但是肖天健能给他们再留下几年复振的时间吗?这就看下一步的山海关大会战的情况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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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迁都之议

通州大捷的消息很快便不胫而走,传遍了整个京畿之地,并且以飞快的速度朝着四面八方传开。

大明京师之中朝野闻听此事无不震惊异常,本来建奴这支大军自黄崖口破关而入的消息传到北京城中之后,北京城之中便立即风声鹤唳了起来,崇祯立即下旨京师戒严,京营守军立即进入城内关闭了各个城门,一副抱着头趴在城中等着挨揍的架势。

后来几天时间奴军连下密云、怀柔、顺义等地,接着进逼通州城,北京城内更是一片大乱,崇祯倒是很想派兵救援通州,但是何奈这会儿他这个大明皇帝手中早已没有多少兵力可用了,京师之中仅剩下的这点兵马,守城尚且不足,派出去少的话,等于是给建奴大军送菜,派的多的话,怕又被建奴吃掉,反倒连京师都没兵可守了,于是朝野一致只能坐视张尔忠在通州孤军死守,所有人都只等着传来通州被破的消息了。

但是没成想情势突然间急转而下,这支来势汹汹的建奴大军,围攻通州几天之后,非但没有能攻克通州城,反倒是在通州一带,被突然间出现在通州的大中军右路军,一举打了个大败亏输,并且有消息说此路建奴军的奴酋阿巴泰也当场被大中军阵斩,三万多建奴大军,在大中军的兵锋之下,冰消瓦解,现如今早已不再成军了,除了大部分被大中军屠杀在了通州和顺义一带之外,少部分侥幸逃离的建奴兵,已经以散兵游勇的形势蹿散到了整个京畿一带。

得知建奴大军溃败的消息之后,京师之中的人们也不知道该是什么心情了,朝廷官府的人一边是高兴,高兴这些建奴总算是倒大霉了,同时却又感到忧心忡忡,忧的是大中军居然如此厉害,连被他们视作极为可怕的建奴大军,都被他们说屠便屠了,那么下一步大中军会不会从通州马上便挥师杀奔京师呢?所以这一点让京城之中的这些皇亲国戚还有朝廷勋贵以及大臣们更是不知所措了起来。

随即而来的消息便是镇守通州城的张尔忠,在大中军击败了建奴军之后,居然放弃了继续镇守通州城,开城举城投降了大中军,使得这大明京师最后一个门户,也就此被大中军拿下,使得北京城彻彻底底的成为了一座孤城。

但是京师中的老百姓却自有他们的看法,得知建奴被屠的消息之后,高兴的却居多一些,在大中军细作的暗中宣扬之下,这些京师的百姓眼下并不仇视大中军什么,反倒是有不少平头百姓,还巴不得大中军赶紧来,打下北京城之后,他们便不用再受这粮价奇高吃不上粮食的罪了,而且他们在有些人刻意的宣扬之下,对建奴非常害怕而且痛恨,生怕建奴打下了北京城,那样的话,他们便要遭受灭顶之灾了,现如今得知建奴阿巴泰所部大军全军覆没在大中皇帝的手下,这些百姓岂能不高兴,一个个表面上不说什么,但是躲起来暗中却奔走相庆,期盼着大中军赶紧来吧!

可是让北京城老百姓有点失望的是随后他们得到消息,大中军在歼灭了这路建奴大军之后,并未按照他们所想的那样,直扑京师,而是在大中皇帝肖天健的督帅之下,从通州直接向东北转进,赶往了山海关一带。

所以京师的戒严还是要进行相当长一段时间,北京城的老百姓肯定是还要苦熬一阵子了!不过老百姓也通过这件事,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此次大中皇帝御驾亲征发动的这次北伐,确确实实如同他们所说的那样,他们主要是来代天下汉人,来替无能的大明朝廷抵御建奴入关的。

至于大明朝现如今困守京城之中,已经是无所作为了,所以大明朝的存在已经失去了它的意义,到这个时候,还一门心思的想着继续效忠大明朝廷的军民,已经是屈指可数了。

但是在这个时候,京师之中一些朝臣再一次对崇祯提起了迁都之事。

眼看着北京城在大中军数路大军的蚕食之下,逐步的失去了对北直隶、山东的控制权,彻底沦为了一座孤城,那些城中的京官们也纷纷开始为自己今后的出路打算,有人已经暗中开始想办法跟大中军方面联络,只待大中军来了之后,他们便投降大中军,起码保住他们的身家性命,但是也有人不愿放弃他们好不容易在大明朝获得的眼下的这种地位,这些人名义上对大明十分忠诚,可是实质上却还是为了自己,他们深知大明一旦彻底覆灭,他们的荣华富贵也就立即成了过眼云烟,所以即便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他们也不甘心就这么看着大明完蛋。

于是便有一些朝臣再一次提出迁都之事,京师守不住这已经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情了,既然北京顺天府保不住了,留下来只能是一个没有下场,于是一部分“忠臣”便在这段时间开始上书,劝说崇祯趁着眼下大中军的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山海关和建奴一战之上的机会,干脆就放弃了京师,在京营的保护之下立即奔登州方向突围。

虽然南直隶现在也已被大中朝所控制,但是眼下南方还有福建、两广、云南、贵州等省尚还在朝廷控制之下,他们大可护着崇祯走登州乘船沿海南下,到福建抑或是广东去,先求存,然后再谋重振大明之事。

而且他们认为这么做成功的可能性很大,现如今虽然京师之外大部分地方都已经被大中军控制,但是贼酋肖天健却是沿着运河北上,仅仅是控制了山东境内运河沿线的诸州府,但是对于胶东一带大中军尚鞭长莫及,没工夫去收拾,眼下山东还有刘泽清一部盘踞于登州莱州一带,那里还是在大明实际控制之下。

而且大中军眼下主力全部都朝山海关去和建奴死磕去了,在天津卫等地留守的多为大明叛军,战斗力不强,如果崇祯迁都南下的话,那么在京营两三万大军的扈从之下,他们是完全可能突破大中军的阻拦,跑到登州去的,到了登州之后,他们便可以乘船南下。

而且大明福建水师也就是郑芝龙所部,麾下有船三千,兵马十万有余,一旦崇祯能跑到福建的话,以郑芝龙所部为辅,不见得就挡不住大中军今后南下,最起码他们也有机会在南方和大中军分庭抗礼,这时候北方有建奴,南方有大明,肖天健的大中国便转而成了大明眼下的处境,南北腹背受敌,西面还有闯贼李自成和他作对,肖刑天的大中朝不见得就能做的更好,弄不好大明还真就有复振的可能。

这些力主南下的朝臣的建议,对于崇祯来说,可以说就如同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确实非常诱人,崇祯听罢之后也不由得心动不已,特别是他在无人可用的时候,再次启用了周延儒为首辅大臣,而周延儒这个时候也同意南迁之事,但是礼部侍郎陈演等大臣对此事却十分抵触,认为时下一旦崇祯弃守京城,以京营的兵将肯定一开城门便会立即溃散,到时候能不能跑到登州很难说,与其这个时候弃城而逃,还不如坚守京师,坐观这次大中军在山海关和建奴一战,最起码还能坚持一段时间,否则的话一出城,恐怕大明就彻底完了。

总之在迁都之事上,这段时间朝廷里面的朝臣之间是众说纷纭,有人支持,有人反对,支持的有支持的道理,反对的也有反对的道理。

崇祯这个时候内心其实是倾向于逃往福建的,毕竟人都不想死,而他贵为大明皇帝,更不想死,但是陈演等人提出的反对迁都的理由,他也很有道理,崇祯现在已经很清楚时下京营之中的兵将根本就不能用来作战,令其守城的话,估摸着还能凑合凑合,但是现如今如果他要是打算放弃京师逃往南方的话,这些京营的兵将们家基本上都在京师之中,愿意跟着他跑到福建的估计是不多,而且他这次要是迁都的话,说白了就是弃京城而逃,军心肯定马上就会崩溃,而且他出逃也不可能让这些京营的兵将们拖家带口的带上家眷一起跑,那样的话两三万京营兵将,单单是他们的家眷,恐怕就要有十几万人,这要是跑路,能跑得了吗?

不让他们带,他们肯定不干,让他们带着,跑到登州,基本上不可能,这沿途吃什么喝什么,皇上不差饿兵的道理他崇祯也知道,现如今他已经给京营兵将拿不出粮饷了,为此京营的兵将早就没了什么忠诚可言了,即便是一切顺利,京营的兵将护送着他们这些皇亲国戚还有大臣们跑到登州,登州有那么多船让他们坐吗?所以陈演说的也有道理,不弃城逃走是等死,但是如果一旦走的话,那么就很可能是找死了!

于是崇祯在这两股意见之中又是左右为难了起来,不知道该如何选择,虽然他还开早朝,但是上朝的官员屈指可数,上朝之后也没什么正事可说,就是两帮人再为了迁都与否争论不休,而迁都之事就此也拖了下来。

(今日鸣谢wzwayj和风沐春江二位兄弟的打赏!)

第八十九章 集兵山海关

当然通州大捷的消息,不单单只是在民间迅速传开,而大中军的兵将们更是得到消息最快,这个时候正率领数千大中军辎兵坐镇永平府调度左路军和中路军兵马的李信、卢象升等人,也在两天之后便收到了肖天健派人送达给他们的消息。

永平府之中军民上下人等听闻如此大捷的消息之后,无不立即群情鼎沸,无不纷纷额手相庆大声欢呼。

这个消息传来,让李信和卢象升都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这段时间李信的压力也很大,山海关这边战局倒是不错,罗立领兵到达山海关之后,重挫了多尔衮所领的建奴大军,不但挡住了他们最疯狂的一次进攻,还趁机打的建奴大败亏输,损兵折将,使得多尔衮所领建奴前锋大军基本上暂时失去了对山海关威胁的能力,但是可惜的是阎重喜这个大将,却在此战之中身负重伤,被送到了永平府治伤,不管怎么说山海关这边的战局他们还不是太过担心。

但是对于西部的战局,他们却鞭长莫及,有点无能为力,虽然李信一到永平府,便派出王承平和刁正领兵朝西部行动,去阻挡建奴右翼军从西面诸关破关而入,但是他们毕竟动作要慢一些,虽然后来他们得知周遇吉在喜峰口拼死挡住了建奴右翼军从喜峰口破关,但是周遇吉却在喜峰口力战身死。

而且没几天时间他们便又得到消息,阿巴泰所领建奴右翼大军已经从黄崖口关一带攻破关城,潮水一般的涌入到了关内,直扑向了京城。

这样的情况让李信和卢象升等人都忧心忡忡,眼下刁正所部肯定是来不及去阻住建奴大军了,而且一刁正的兵力,也不见得能解决掉阿巴泰所部,即便是他们能打得败阿巴泰所部,以建奴军的机动能力,如果阿巴泰和豪格不跟刁正正面对决的话,刁正只能跟着阿巴泰的屁股后面跑,这路阿巴泰所率的建奴军就如同打开箱子放出的魔鬼一般,想要再将他们收回去,已经是非常困难的事情了。

剩下的就只能指望王承平的骑兵大队人马了,可是王承平的骑兵兵力也就是六七千人,虽然战斗力很强,机动能力也很强,但是想要吃掉这路建奴右翼军,也是件不容易的事情,更何况大中军眼下最精锐的骑兵就在王承平手中,这些骑兵如果一旦死磕阿巴泰所部的话,不管是胜负结果如何,王承平这支骑兵人马都会损失很大,这也不是李信所愿看到的。

李信最怕的事情就是阿巴泰和豪格领兵入关之后,在关内大掠,同时掐断大中军的后路运输线,却不跟大中军人马正面决战,那样的话大中军的处境就非常危险了,前面有山海关外的十几万建奴大军,后面有阿巴泰所部的这支游弋在关内的大军,大中军便无法集中力量和建奴大军作战,还要小心背后被阿巴泰所部狠咬一口。

为此李信和卢象升都非常头疼,李信派人传令给王承平,令其即便是冒险,也要咬住阿巴泰所部,起码不能让他们对大中军后勤线造成太大的威胁。

可是就在他们为此有点焦头烂额的时候,肖天健却派人跑到永平府,告知他们肖天健已经亲领大中军的右路大军,在通州一带对阿巴泰这支建奴的右翼大军打了个突袭战,并且一战之下,便将这支三四万人的建奴军打了个大败亏输,再加上王承平在顺义的堵截,几乎将建奴右翼军给全歼在了京城附近。

同时这一战肖天健还督师在通州城南的战场上,将奴酋阿巴泰当场阵斩,只可惜的是豪格这家伙却逃脱升天,这个时候也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但是豪格即便是逃回关外,也已经是无关大局了,他们带入关内的这三四万建奴军,基本上能跑回去的最多也就是三位数,这对于建奴来说,无疑是一场前所未有的超级大败仗,真是够建奴喝一壶了。

于是李信和卢象升在接到消息之后,立即便出永平城迎向了肖天健前来的方向,并且在永平南部的滦州接住了肖天健。

君臣相见自然是高兴万分,李信立即便详细的将近期山海关一带的战事情况给肖天健做了一番详细的汇报。

肖天健听罢之后也是非常高兴,连连赞许了一番诸军兵将们,至于卢象升,肖天健自然少不了也褒奖了他一番,让卢象升也颇为高兴。

随即肖天健便和李信、卢象升等人,进抵到了永平府城,同时王承平率领他麾下的骑兵主力,这个时候也在完成了对豪格余部清剿之事之后回撤到了永平府。

这个时候大中军三路大军业已完成了在永平府境内的集结,使得大中军的兵力在这一带达到了空前的六万人左右,彻底的稳定住了山海关一线的防御,再也不虞山海关一带会被建奴突破了!

就在肖天健率部进抵永平府和诸部兵将汇合,朝着山海关挺进的同时,在山海关以北八十多里外的前屯卫建奴大营之中,皇太极却正在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气急败坏的像是狗不能过河了,这鼻血是一股接着一股的流,要不是他是个大胖子,天生血多的话,弄不好就直接流鼻血流死了。

多尔衮在五月中旬对山海关发动最猛烈的一次进攻之后,非但没有能一举攻克山海关防线,反倒是在大中军守军以及吴襄麾下明军旧部的猛烈抵抗之下,损失惨重,打了个同样巨大的败仗,无奈之下从山海关外后撤了十里重新扎营,开始休整。

多尔衮在山海关再次大败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正在前屯卫一带驻兵的皇太极耳中,皇太极听闻消息之后,气的是鼻血长流,恨不得将多尔衮立即抓起来剁了。

他此次兴大清几乎所有兵马南下,本打算抢在大中军之前,先控制住燕云之地,但是结果却如此之不顺利,洪承畴和祖大寿等明军主帅以及诸将,先是在宁远城死战不降,结果愣是在宁远城将他们建奴大军拖了近一个月的时间,虽然最终他们打下了宁远城,并且顺利歼灭了宁远守军数万,还趁机围城打援灭了驰援宁远城的两三万明军,取得了大胜。

但是这场胜利背后,却使得他们大清也白白丧失掉了一个月的宝贵时间,使得大中军抢在他们前面分批抵达了山海关,逼降了山海关守将吴襄,稳定住了山海关防线。

本来如果多尔衮争气一些的话,在这个时候攻破山海关,那么对于他们清军来说,取下燕云之地并不是没有希望的,大中军右路军和中路军尚未赶到山海关,以大中军左路军的实力,根本无法在山海关被破之后,再阻住他们这十几万清军入关,而且他们还可能比较轻松的以兵力上的优势,先行吃掉大中军左路军一部,大大的削弱大中军的实力。

可是他即便是算的再好,可是多尔衮这个笨蛋却没有能按照他的预计那样,成功的攻破山海关,反倒是被堵在山海关外面,屡战屡败,损兵折将不说,还消耗了大批他们清军的物资。

为了能完成抢占燕云之地的目标,皇太极虽然在兵抵了前屯卫之后,调整了部署,另派阿巴泰和他的儿子豪格分兵四万绕道西部,另谋道路破关而入,但是阿巴泰和豪格所领兵马数量有限,他们即便是入关,单凭他们的兵力也无法夺下燕云之地。

现在的情况皇太极很明白,一旦让大中军提前一步夺占大明京师控制住了燕云之地的话,那么今后他们清军如果再想入关,恐怕就很不容易了,皇太极很清楚虽然他眼下在关外建立起了大清国,并且成功的控制住了整个辽东乃至是蒙古诸部还有朝鲜这些地盘,但是以他们的人口、国力和今后控制关内中原的大中国相比,却还是处于绝对的劣势之中。

中原的富饶程度,是他们不敢想象的,虽然皇太极不知道什么小冰川时代,但是他也知道这么多年来,关外一年比一年苦寒,而且他的父亲野猪皮在关外兴兵之后,对于关外的生产破坏极其严重,由于他老爹野猪皮对汉人的痛恨,在世的时候,他在关外大肆屠杀汉人,使得关外汉人要么被大批屠杀,要么就弃家逃入关内,导致了关外辽东一带的人口剧减,几乎使得关外出现了赤地百里的情况。

虽然后来在他接了汗位之后,采取了怀柔政策,缓解了这种矛盾,也减少了对汉人的杀戮,并且屡屡派兵入关掳掠关内汉人出关为奴,补充关外的人口有所恢复,并且推行了一些宽待汉人的政策,稳固了他们建奴的统治,恢复了一些辽东一带的农耕经济,但是他也知道,这根本就不是从根本上解决的办法。

这也是皇太极继位建立大清国之后,屡屡派兵入关大掠的原因之一,皇太极屡屡派兵入关,主要目的除了靠着抢掠金帛之物来满足他们的需要之外,更重要的目的却是要掳掠人口,到关外供他们建奴役使,恢复关外的人口,他皇太极比谁都清楚土地再大,如果没人耕作的话,都是白搭,紧靠着他们女真族人那点人口,想要和汉人抗衡,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他们虽说凭借着他们建州儿郎的骁勇,这些年来打的明军屁滚尿流,失地千里,但是他皇太极也清楚,一旦明朝灭亡,换上了能干的大中朝的话,他们在关外的好日子也就算是结束了。

从各方收回来的情报都显示出,这个新登基不久的大中皇帝肖天健,似乎对于他们建奴极为仇视,一旦让他控制住了燕云之地的话,此人定会采取极为严苛的手段,断绝关内外的联系和通商渠道,那样的话,其实不用大中朝怎么使劲打,光是这种断绝通商一个办法,就可以将他们大清国逼入到绝境之中。

这也是他皇太极为什么现在要举大清国全国之力,发大清全国之兵,想要破关夺取燕云之地的重要原因。

(今日鸣谢wzwayj兄弟的打赏!)

第八十九章 奴酋困局

到了这会儿,皇太极已经后悔了,后悔他去年因为想要坐山观虎斗,看着大明和刑天军决一死战之后,再坐收渔翁之利轻取关内的想法,如果去年他按照原定计划,没有撤兵而是当时就跟大明朝撕破脸,率兵入关的话,这个时候恐怕燕云之地早已经被他控制住了,又如何会出现现在这种让他在山海关外面进退不得的窘境呢?

所以皇太极为此深为后悔,但是却又没人可去倾诉去,只能一想起来这件事,便后悔的直流鼻血,现如今他眼看着山海关就在面前,可是却愣是干着急没法入关,本来他还指望着多尔衮这次来个人品大爆发,能打下山海关,趁着大中军尚未大批抵达京畿之地,夺取燕云,可是现在看来,希望却越来越渺茫了。

头两天他接到多尔衮的消息,说大中军已经又有一支人马抵达了山海关一带,使得山海关守军兵力再次增强,他便觉得事情有点不妙了,于是他下旨给多尔衮令其务必立即攻克山海关。

可是多尔衮干的真是不错,全军押上去大打一场的结果却是被人家山海关的大中军守军又将他们打了个屁滚尿流,败退了下来。

这次多尔衮的损失之大,让皇太极都有点想要吐血的感觉,他好不容易这两年拼凑起来的汉八旗的兵马,这一仗下来,汉军旗的镶黄旗、正红旗、镶蓝旗三旗,便基本上丧失了战斗力,另外还有两蒙古旗也同样损失惨重,这还不算,这一仗下来,镶黄旗固山刘之源也被打死了,镶蓝旗梅勒章京李率泰和正红旗梅勒章京马光辉当场在西罗城内阵亡。

虽说这几个都是汉军旗的固山和梅勒章京,命算不上多值钱,可是对于他们清军来说,一下损失了一正两副三个大将,无疑这是他们建州军起兵以来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可见的这一仗多尔衮也是下了本钱的,但是结果却如此令人泄气。

皇太极得知消息之后,立即将多尔衮和多铎、阿济格三人招至了前屯卫他的大营之中,劈头盖脸的便是一通臭骂,而多尔衮他们三兄弟屁也没放一个,低着头让皇太极骂了个够,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反正他们的仗是大败了,但是他们三兄弟控制着的两个满军旗实力犹在,大不了就是今后夹着尾巴做人,低调一些罢了,但是他皇太极这个时候临阵换将,将他们干掉,还是让皇太极投鼠忌器不敢这么做。

骂归骂,皇太极也没真的就把多尔衮他们怎么样,只是下旨免夺了多尔衮和多铎的亲王之位,将他们二人降为了郡王,各自罚银万两,没收他们奴隶十人,罚战马二十匹,算是对他们的惩戒,并且令济尔哈朗接替多尔衮,领镶蓝旗及罗洛浑的镶红旗所部以及怀顺王耿仲明的汉军正黄旗、恭顺王孔有德汉军等部,增援到山海关,以多尔衮、多铎为辅,继续攻打山海关,将已经打残的汉军三旗撤下来,重新整编补充兵将,安抚那些阵亡者的家眷,稳定军心。

皇太极这么安排之后,诸臣领命下去开始调兵遣将安排继续攻打山海关之事,但是皇太极却开始为阿巴泰和他儿子豪格担心了起来。

从形势上来看,大中军又一支人马已经抵达了山海关,那么便说明大中军在关内的实力正在逐步增长,由于大中军的在关内活动日剧,随着战事展开,原本关内细作送出的消息越来越少,到现在他们已经无法及时掌握关内的情况了,更不清楚大中军主力现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可能会抵达京师。

从多尔衮一败可见,大中军现如今在山海关内集结的兵力已经不下四五万之多,而且表现出了大中军极其善战的一面,对于多尔衮的本事,他是知道的,多尔衮作为野猪皮最疼爱的小儿子,多尔衮并不是废物,其年少便随军征战,多有智谋而且同时不乏骁勇,可谓是有勇有谋之人,这些年来做事从未出过纰漏,多次率军攻明立功颇多,更是在崇德三年被皇太极任命为“奉命大将军”和岳托一左一右破关而入,连败明军,攻克明城数十座之多,如果不是碰上刑天军的话,那次多尔衮率兵入关,可谓是完美之作,所以多尔衮的本事他是很清楚的。

可是这刑天军却如同是多尔衮的天生克星一般,多尔衮这么能干之人,这几年不碰上刑天军的话,则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但是只要碰上这刑天军,便会吃瘪,这说明眼下的这大中军确实不是好对付的,本来他派阿巴泰和豪格绕过山海关,从西面另觅入关之路,想要以其为奇兵从背后牵制大中军,可是现在看来,他走出的这一招棋不见得就是一招好棋,因为他现在已经不知道关内大中军的主力在什么地方了。

如果大中皇帝肖天健这会儿率领的大中军主力尚未抵达燕云之地的话,那么阿巴泰和豪格这支人马无疑将会起到奇兵的作用,给关内明军和大中军来一个出其不意,很可能会扭转山海关的战局,但是如果那肖天健现在已经领兵抵达京师附近的话,那么以大中军这样的战力,阿巴泰和豪格这路人马搞不好不但成不了奇兵,反倒可能受其所害也说不定!

皇太极其实这个时候已经得到了阿巴泰和豪格领兵自黄崖口破关而入的消息,他们二人此次破关进入到关内,比起他预料的要晚了好几天时间,原因很简单,就是他们二人先是在喜峰口试图破关,但是却被守将周遇吉死死的堵住,未能在喜峰口入关,不得不绕路到黄崖口才破关而入,如此一来,便耽搁了不少宝贵的时间,大战之中,时间的重要性皇太极岂能不知,有时候一刻钟便可能决定一场大战的胜负,可是他们此次南下,事事不顺,耽误的已经不是一半天的时间了,这一拖就是近两个月的时间。

以他们大清国目前的实力,一二十万兵马,被拖着两个月的时间,对于他们国力的消耗之巨,是不敢想象的,虽说这些年他们大清国也积累下了一些老底,但是他们的底子到底并不算太厚,可是这两个月下来,他们大清国的老底便被消耗了大半,如果短时间再不能破关而入的话,那么他们此次南下之战,也就可以收拾收拾回家洗洗睡了,仅凭着眼下他们南下获得的那些战利品和物资,对于他们大军的消耗来说,根本就是杯水车薪,而他们清军这么多年来打仗,基本上都是战争红利的获得者,靠的是获取战争红利才支撑的他们的行动,可是这一次南下,别说是红利了,现在看来,基本上是处于绝对亏本经营之中。

皇太极的担心让他几乎是夜不能寐,但是以这个时代的通讯速度,他根本无法改变什么,哪怕是他想要派人去通知阿巴泰和豪格,令其放弃行动撤回关外,暂时他也做不到,在战场敌军情况不明的前提下,他这个“睿智”的大清开国皇帝,也无法做出什么明智的选择了。

于是皇太极在派出济尔哈朗接替多尔衮,继续发兵攻打山海关之后,考虑再三还是决定他亲自去山海关一带,去会会这传说中可怕的刑天贼,去亲眼看看这刑天贼到底有多大的本事,居然能入此嚣张。

五月二十七日这一天,皇太极终于率领着两黄旗以及代善的正红旗还有智顺王尚可喜的汉军等兵马,也进抵到了山海关外。

此时山海关外建奴大军十二万人马已经全部聚齐,单是连营就一下扎出了十余里远,整个把山海关一线给堵了个水泄不通。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山海关之内,也迎来了一支兵力多达四万左右的大军,为首的正是大中皇帝肖天健,同样山海关之内的大中军包括吴襄麾下的明军兵力也达到了七万之众,实力比起关外的建奴大军来说,并不弱于建奴大军多少。

而就在这个时候,皇太极刚刚抵达山海关,便得到了一个噩耗,有人从关内带出了一个消息,说阿巴泰和豪格所领的建奴右翼大军,在此前的十天前,在通州被大中皇帝肖天健领兵一举击溃,其二人所率三万多建奴军两天之中,被大中军主力几乎尽数全歼在了通州和顺义一带,几乎无人逃出关外,仅有少量的蒙古骑兵,以小股溃兵的形势,分别从密云一带的边关,弃了战马,翻出了关墙,逃回到了关外,同时消息说的很明白,右路军奉命大将军阿巴泰于大战当日,便被大中军阵斩于乱军之中,正蓝旗旗主豪格在顺义被大中军拦截,兵败之后不知所踪。

皇太极以及麾下清国诸臣听闻此消息之后,各个都如同被雷劈了一般,当即便傻了眼,皇太极更是听闻此消息之后,当场吐了一口血,险一些立即便晕了过去。

皇太极最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他派出的这路右翼军,最终没有成为他们获取胜利的砝码,倒成了送给大中军的一桌盛宴,全部被大中军给一口吞了下去。

要知道这次阿巴泰之败,对于他们大清国来说,是何等沉重的打击,这么多年来,他们这帮野猪皮的儿子,还没有人死在明军抑或是敌人的手中,阿巴泰却成了第一个当场阵亡于战场上之人,同时一同损失的还有整个正蓝旗的全部兵马,而作为正蓝旗旗主的豪格此时也生死不明,这会儿尚未有消息说他逃出关外,那么也基本上可以说豪格估摸着也是凶多吉少了。

除了正蓝旗之外,一起完蛋的还有汉军镶红旗全部,正白旗大部以及蒙古旗一部还有部分蒙古外藩的蒙古骑兵以及大批跟役包衣,总之损失之大,让建奴上下无不震动,同时也大惊失色。

多尔衮在山海关虽然败的很惨,但是好歹损失的多为汉军和蒙古人,多尔衮和多铎的两白旗的旗兵损失并不算很大,但是豪格的正蓝旗这一次却是全军尽墨于关内,这样的一旗的兵马成建制的被敌军消灭,在建奴成军史上还尚属第一次,这对于人丁不多的鞑子来说,无疑是一次沉重到了极点的打击。

同时对于建奴军上下人等的心理来说,无疑也是一次巨大的打击,本来他们此次南下,想要达到的目的,到现在除了拿下了山海关以外孤悬的宁远之外,歼灭了一些明军,除此之外,他们可以说是一无所获,相反却近期连吃败仗,先是攻打山海关不克,损失众多兵马,现如今一下子整个右翼军三四万兵马被人又一锅端掉,连番败仗死了一个饶余贝勒,丢了一个武亲王,另外还损失了两个汉军旗固山,四个汉军旗梅勒章京……

第九十章 皇太极的恐惧

而且这个时候山海关之内又传来消息,说大中朝皇帝肖天健,在歼灭了阿巴泰所部之后,已经集结了四万大中军精锐兵马,也赶至了山海关一带,使得山海关一带的大中军兵力激增到了十万(消息有很大的水分,实际上即便是加上吴襄麾下的两万明军在内大概也就是七万人还有点不足!)

皇太极到了这个时候,所有破关进而控制燕云之地的幻想到此也就彻底破灭了,大中军的战斗力之强悍,现在他们都彻底领教了,而且皇太极和多尔衮这些奴酋们,都已经彻底看出来,以他们建奴军的战斗力,一比一的情况下,绝对不是大中军的对手,别看他们现在还有十二万兵马,似乎在兵力上占了点优势,但是实质上他们都明白,在大中军主力抵达山海关之后,他们这一次再无机会攻入山海关,将大中军击败并且控制住燕云之地了。

所以现如今他们到底该何去何从,已经摆在了他们的面前,接着在山海关打下去吗?为了什么?目的又是何在?在大中军主力进抵这里之后,想占燕云之地,那是笑话,攻破山海关有可能吗?估摸着没有!所以留在这里继续打山海关,已经没有了实际意义,十几万人马人吃马嚼,天天要消耗多少粮食?留在这里只是空耗他们大清本来就不厚实的底子。

但是现在撤吗?这也不好说,他们建奴自起兵之时,什么时候吃过这么大的亏呀!就这么撤走的话,任皇太极、多尔衮、代善、济尔哈朗、多铎……等一众奴酋,谁都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

特别是皇太极,他身为大清皇帝这次御驾亲征,屁毛没有捞着,只打下了个宁远城,还损失了这么多人马,连他儿子武亲王豪格,这会儿都生死不明,不知下落,现在宣布撤兵,对于皇太极在大清的地位来说,无疑将是一次巨大的打击,虽然这些年来,他已经清除掉了对他威胁甚大的莽古尔泰、阿敏等不太听话的兄弟,巩固了他在大清的皇权,可是这一次铩羽而归的话,对他来说同样无法对族内那些臣子们交代。

特别是这次南下以来,仗基本上都是多尔衮他们在打,他皇太极除了在打宁远的时候,坐镇指挥了一下,剩下的基本上他都没有出什么力气,刚刚领兵抵达山海关,这便收到了阿巴泰全军覆没的噩耗,他便马上卷铺盖要回家洗洗睡了,这种事情回去之后,说出来都觉得丢人。

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是皇太极非常恐惧的事情,在这次南下之前,蒙古诸部其实已经有了一定的异心,消耗了他很大的工夫和力气,才算是按住了这些蒙古诸部,另外他又为了对付刑天军,组建了汉八旗,大大的扩张了汉八旗的兵力。

历史上建奴入关的时候,虽然也成立了汉八旗,但是汉八旗每旗兵将也不过只有区区三千人左右,整个汉八旗历史上在入关的时候,也不过两万五千人不到,但是在这个全新的时代之中,皇太极在从多尔衮哪儿了解到了刑天军火器厉害之后,为了对付刑天军,极力的扩张了汉八旗的实力,现如今汉八旗的兵力直追他们满洲八旗,甚至于还超出他们满洲八旗的兵力一些。

虽然这会儿随军南下的蒙古八旗和汉八旗都损失很大,但是他们满洲八旗也覆没了整整一旗的兵将,皇太极其实很清楚这个时候他们清军已经不可能再按照原定的计划攻入关内,占领燕云之地了,最佳的选择就是立即壮士断腕,放弃继续攻打山海关,立即收兵回撤到辽东去,休养兵马,重新囤积实力,今后找机会再跟大中军讨还这次的“血债”。

但是皇太极同时也意识到,此战不管怎么说,他们都已经败了,如果就这么撤回辽东的话,那些蒙古八旗和汉军旗的蒙古人还有汉人们,还会老老实实的听他们建奴主子的话吗?皇太极在内心之中扪心自问了一下,但是得到的答案是不可能!

蒙古诸部那些旗主们,根本就是首尾两端的小人,他们之所以听从他们建奴的话,除了是因为他们蒙古诸部相互倾扎之下,内部极不团结使得他们建奴才有机会分别击败他们,迫使他们接收他们建奴的指挥,但是他们建奴对于蒙古诸部的控制,始终没有达到非常完善的程度,蒙古八旗的建立,也基于利益上的合作关系。

这些蒙古旗主们其实都有自己的小算盘,以前他们发现大明朝其实是一个虚弱的大汉,看上去庞大健壮举世无匹,但是实质上却很虚弱,而建奴一方虽然看似弱小,但是却比起大明这个虚弱的大汉,要强悍许多,他们这些蒙古人既打不过大明,又不是建奴的对手,所以他们便两者相较之下,只能选择听建奴的话,跟大明朝作对,跟着建奴欺负大明,虽然他们很清楚建奴是把他们当枪杆子使,当炮灰用,但是跟着建奴干活,好歹能打胜仗,打了胜仗之后,他们的建奴主子吃肉,而他们这些蒙古诸部,好歹能被主子施舍一点吃剩下的骨头,喝一口肉汤,所以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两族是利益的关系。

上一次多尔衮领兵入关的时候,这些随征的蒙古旗主们便已经发现,中原大地之中,出现了一支可以和建奴相对抗的力量,那就是当时还没有完全崛起的刑天军,刑天军当时在肖天健的率领之下,仅以弱势兵力,便打的多尔衮他们这么多建奴军不敢与之拼命,所以蒙古八旗的那些旗主们当时便发现,今后搞不好这肖天健和他麾下的刑天军,将会是下一个崛起的巨大势力,完全可能和建奴分庭抗礼,再加上当时刑天军已经有王承平和李凌风在宣大以及晋北靠近蒙古草原的地方出没,时不时的会以马贼的身份突入到草原之中,对他们这些蒙古部落进行抢掠屠杀,某种程度上已经威胁到了他们蒙古人的生存,而且控制住了他们蒙古人和内地通商的渠道,这样一来便威胁到了他们蒙古人今后的生存空间。

一些蒙古旗主便在那一次出关之后,动起了小心思,开始安排人暗中去晋北跟当时的刑天军联络,以骡马牛羊来从晋北的刑天军手中交换一些茶叶、食盐抑或是粮食等物,一方面满足他们族人的需要,一方面也想暗中交好刑天军,给他们留条后路。

可是他们的小动作很快便被奴酋皇太极给发现,立即便以雷霆手段对他们进行了一番打击,还派人灭掉了几个不太听话的蒙古部落,让这些蒙古人明白,暂时他们还必须要听建奴的话,必须要臣服于建奴,他们方能生存,所以这些被皇太极收拾了一番的蒙古旗主们,赶紧表示效忠于皇太极他们这些建奴,这才没有被皇太极继续打击。

但是这一次……皇太极想起来就觉得头疼,不光是蒙古八旗的事情,还有汉军旗这边,虽然他没有见到那些汉军旗的兵将们直接表露出什么要造反的意思,但是从那些汉军旗兵将的眼神之中,他还是看出这些人在看他们这些建奴的时候,眼神中已经少了一丝以前的那种驯服,单单是这一点,他就可以联想到这些汉兵们想的什么。

以前这些汉军旗的汉人们怕他们,那是被他们打怕了,一场接着一场的败仗,使得这些汉人内心之中产生了对他们建奴的恐惧,渐渐的已经深入到了他们的骨髓之中,在他们眼中,建奴是这个世上最厉害的人,所以只要想活,便要听他们的话,所以虽然建奴重新将他们武装了起来,但是内心对建奴的恐惧却让他们在建奴面前,一个个都如同温顺的绵羊一般,建奴让他们做什么,他们便只能老老实实的去做,不敢说半个不字,哪怕是逼着他们去死,他们也不敢掉头反抗,只能老老实实的去死,因为他们太害怕他们这些建奴了。

但是今天事情已经不同了,这些早已驯服的汉人,突然之间发现了这世上其实建奴并不是最厉害的,他们汉人之中居然也有人比建奴厉害,不是他们汉人打不过建奴,而是当官的不行,换成了大中军之后,其实这些建奴并不可怕,他们同样在大中军面前,也会吃瘪,也会打败仗,甚至于还被人家打的很惨。

所以这些早已驯服的汉兵们,内心之中便有点活泛了起来,虽然明处还没有表现出来,但是皇太极从他们的眼神之中,还是看出了一丝不逊的神色,这令皇太极非常不安。

他们建州兵自从当年他们老爹野猪皮以十三副甲胄起兵以来,几十年征战打出来的威风,在天下人心目中塑造出来的那种刚硬的外壳,今日却在山海关面前撞了个粉碎,甚至于数万建奴军好不容易入关之后,却被人家轻松的一口吃掉,甚至连骨头渣都没给他们留下来。

所以皇太极虽然担心他儿子豪格的安危,但是他最担心的是一旦这个时候他灰溜溜的夹着尾巴率兵回师辽东之后,这些曾经早已被他们建奴的人们,便不再像以前那样驯服了,一旦那样的话,仅凭着他们总人口不到二十万的鞑子,还能震慑住这些异族的人们吗?

所以貌似现在他们撤兵,是保存了实力,但是实质上带着这些人回去之后,却是一件更加可怕的事情。

所以在得知阿巴泰全军覆没的消息之后,建奴军中是一片哀声,就连建奴自己的人,都萌生了退意,更不要说那些蒙古人还有汉人了。

于是清军大营之中立即响起了一片要求撤兵的声音,但是出人预料的是奴酋皇太极这一次居然力排众议,下旨绝不能退兵,必须要接着打下去,甚至于皇太极不惜将他麾下的那些大将们暗中招致他的王帐之中,对这些人说出了他们的担心。

代善、济尔哈朗、多尔衮这些奴酋们听罢了皇太极的担心之后,也都立即改变了主意,不再继续提出撤兵的要求了。

如此一来,皇太极先是统一了内部的意见,有了代善等众将的支持之后,那些蒙古人和汉军旗的兵将的意见便无法撼动他们主子的决心了。

于是皇太极在大帐之中召集起了所有旗主,先是将那些提出撤兵的人怒骂了一阵之后,然后告诉他们,如果谁要是再敢提出这个时候撤兵的要求,那么便立即砍了他们的脑袋,如此一来,虽然那些蒙古旗主和汉军将领还是不服,但是看到这些建州奴酋们一个个都下定了决心,于是也只能无可奈何的闭上了他们的嘴巴。

十余万建奴大军于是便在山海关外又一次拉开了阵势,做出了要继续强攻山海关的架势,一批批各旗兵马,再一次被拉到了战场上,一门门大炮也被奴兵们推出了大营,架设在了大阵之后缓缓的扬起了炮口。

第九十一章 杀奴

肖天健抵达山海关之后,守在这里的将领们当即便立即出营将肖天健迎入到了山海关内的大营之中,包括吴襄在内,全部都聚齐到了肖天健的大帐,齐刷刷的跪下山呼万岁。

他们之中不少人这还是第一次在肖天健登基称皇之后,见到肖天健,以前所用的对肖天健的称呼现如今全部换成了皇上,不敢再以军礼参见肖天健了。

可是肖天健虽然已经贵为皇帝,但是在大帐之中,却并没有真的就端着他皇帝的架子,看到诸将伏地叩头参谒,于是立即挥手道:“免礼!现在是军中,军中自有军中的规矩!在这里还以军礼相见即可,你等不用此次都如此大礼参见!”

说罢之后肖天健便起身走了下来,来到了诸将之中,伸手先重重的在罗立胸口上捶了一拳,哈哈笑道:“你这个罗疯子,这次在这儿干的不错!没辜负我对你的期望!很好!你的功劳朕已经记下,此战之后回去自会论功行赏!还有你们这些留在这里的家伙们,是你们的功劳便跑不了,但是现在战事尚未结束,功劳记下,事后自然少不了你们的封赏!”

众将听吧之后都很是高兴,但是随着肖天健身份的转换之后,现如今他们都不敢再在肖天健面前跟以前一样随便,也不敢嘻嘻哈哈了。

于是罗立和诸将都连城不敢,纷纷说此乃是他们分内之事不敢居功!倒是肖天健一来到京畿,便一下吃掉了建奴右翼军三万多人马,和肖天健一比,他们这点功劳算不得什么。

肖天健摇头笑道:“你们休要拍朕的马屁!如果不是你们这帮家伙在这里死死的堵住了建奴主力的话,朕又如何能入此轻松便拿下阿巴泰这几万人马?所以即便是有功,也是你等的功劳更大!朕岂能和你等争功?呵呵!

只可惜的是让豪格跑了,这会儿也不知道此獠已经逃到了何处!不过这算不了什么大事了,此战你们在这里打的多尔衮屁滚尿流,我那边收拾掉了阿巴泰所部,恐怕建奴这一次要很长时间缓不过来劲了!

现在我们要做的是,趁他病要他命!建奴皇太极不是也过来了吗?那么咱们都打起精神会会皇太极这个奴酋吧!”

众将听罢之后纷纷笑了起来,这些重将们,都是肖天健一手带出来的人,当见到肖天健的时候,总是忍不住被肖天健这种平易近人的作风所感动,肖天健这随便几句话,便让他们立即产生出一种哪怕是现在就战死沙场,他们也觉得活的值了!于是众将纷纷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了,现如今他们的皇帝亲临了山海关,他们还不趁机好好的在肖天健面前露一鼻子吗?

肖天健和诸将寒暄了一番之后,立即便走到了站在后面的吴襄面前,上下打量了一下吴襄,吴襄赶紧便又一次跪下,连称万岁万岁万万岁,口称罪将来归太迟,望圣上恕罪。

肖天健立即伸臂搀起了吴襄,拉着吴襄的手臂笑道:“不迟不迟!你来的正好!倒是朕来的晚了!直至今日才见到吴将军,先前对你多有怠慢了!对于你的事情,朕早在来的路上便已经听闻,此次守住山海关,吴爱卿居功至伟,对于我们汉人来说,你乃是真正的英雄,朕绝不会忘掉你的功劳的,天下所有汉人,都不会忘记你的功劳,你能拨乱反正领兵死守山海关,乃是我大中之幸,社稷之幸!我肖某还要大礼谢你才是!而且你今日所为,注定你将名垂青史!”说罢之后肖天健居然抱拳对吴襄躬身施了一礼。

肖天健这一礼吓得吴襄扑通一声便跪在了地上,差点大哭了出来,连说道:“圣上万万不可,小老儿岂能承受圣上如此之礼?这不是折杀了微臣了吗?吴襄三生有幸,今日能归于圣上麾下效命,即便是肝脑涂地,微臣也在所不辞!”说着便趴在地上,使劲的磕头谢恩,这脑袋碰到地面上,是咚咚有声,真让人为他担心,会不会磕出一个脑震荡来。

肖天健的话让他这悬着的心彻底放到了肚子里面,他本来还有点担心,肖天健记着他们吴家的仇,先前只是安抚他,等他到了这里之后,便会收拾了他,可是现如今看到肖天健如此褒奖于他,将他说成名垂青史的英雄,这便说明肖天健并未跟他们吴家记仇,今后他吴家总算是没有后顾之忧了。

看着吴襄激动的难以自己,肖天健又一次亲手将他搀起来,笑着对他说道:“你吴襄不负我大中,不负我大汉民族,那么我肖某便绝不会负你,好好干吧!只要你好好干,我肖某今天当着所有人的面,保你们吴家子孙今后一个大好前程!”

吴襄这个激动呀!差点又跪了下去要磕头谢恩,但是却被肖天健死死拖住,笑道:“别跪了,你们都甲胄在身,这么不停的磕头如何是个头呀!都不要磕头了!说正事吧……”

众将都看着这一幕,不少人心中暗叹,他们圣上这收买人心的手段还真是厉害呀!一张空头支票开出来,几句话一说,这吴襄便被感激的老泪纵横,不用想,这会儿他们都能体会到吴襄的心情,估摸着肖天健即便是这会儿要吴襄掂刀一个人杀出山海关,去找奴酋皇太极玩儿命,吴襄估摸着屁都不会放一个,掂刀就走了!最起码他们可以相信,吴襄经此一事之后,很长时间之内,不可能再有异心了。

寒暄了一番之后,肖天健也不在大帐之中议事,直接带着诸将便登临到了山海关北门城楼之上,当肖天健走上城楼的时候,四下扫视了一番之后,当看到城楼以及城墙上那些遍布的弹坑以及城下那一片暗黑色的土地以及纵横交错的沟壕的时候,肖天健便立即看出了这里曾经发生的巨战,心中颇为感慨万分。

罗立和吴襄他们守在这里,所面对的建奴疯狂的进攻,虽然他没有亲眼看到,但是却也可以在脑海中形成一幕幕激战的场景,在他来到这里之前,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两军将士的血洒在了这一带的城墙上下,不知道多少生命已经在这里画上了一个句号,这是一场关乎汉人命运之战,让他庆幸的是他们这一战终于将无数建奴大军阻挡在了山海关之外。

历史已经不可能再重演了,到了现在,他已经毫不怀疑,他将成为这一场决战的胜利者,虽然他自己也清楚,这一战还称不上最后的终战,现在虽然他已经掌握了战争的主动权,而且可以保证,他们将获得这场战争的胜利,但是距离真正将建奴从这个星球上抹去,并且收复关外那辽阔的土地,还有很长时间的路要走,但是起码他已经将中国人,从即将可能发生的噩梦之中拉回到了正途之上,就看接下来这一场对决,他能做到哪一步了。

肖天健没有太多时间去感慨,他微微扫视了一番周围的情景之后,便立即一伸手从铁头手中接过了一个精致的大单筒望远镜,凑到了眼前努力的朝着关外望去。

远远的他从目镜之中看到了距离山海关外数里远的建奴军的大营,建奴虽然连遭重创,但是起码到现在为止,还没有遭到致命的重创,他们还保存着相当大的实力,在数里之外的开阔地上,建奴的大营还是绵延扎出了很远,几乎一眼望不到边,从各色旗幡上,他可以看出建奴这一次可谓是举国出动,将他们所有的本钱都压在了山海关外面。

于是他在看罢了之后,抬手将望远镜交给了铁头,转身过来脸色变得开始严肃了起来,对跟着他的这些文武官员们说道:“你们也都看到了,建奴虽然连遭败仗,但是他们距离彻底垮掉,还差的很远!

他们是一帮露出了獠牙的野兽,随时都想要在我们汉人身上咬下一口,所以朕今天要奉劝诸位,现在还不是我们可以庆功的时候,我们唯有将他们彻底从这里赶走之后,才能松一口气!而现在我要你们都收起对建奴的轻视之心,把他们当成最强的敌人,不打则已,一旦开战,朕希望你们能继续发挥你们善战的本事,彻底将这帮野兽从这里赶走,让他们永远想起这一战,便会不寒而栗,再也没种敢来欺辱我们汉人!……”

不多时山海关北门上几十名大将齐声高叫道:“谨遵圣命!誓杀建奴!”

城上城下的兵卒们听到之后,也都立即跟着高呼了起来:“杀奴……”声音如同滚雷一般,在山海关长城之上绵延传去,响彻了云霄。

少数在关外游弋的建奴哨骑,听到这阵关上传出来的吼声,一个个面露惶恐之色,一个个对视了一眼,纷纷拨马驰离了关城,省的一会儿倒了大霉。

第九十二章 出关决战

虽然皇太极已经下旨号称要继续攻打山海关,与大中军决一死战,但是在战术上的布置却没有选择继续强攻,以他们的兵力和实力,现在皇太极很清楚在大中军占据着山海关地利优势面前,他这么率军撞上去根本就是在自寻死路,现如今山海关一带大中军精兵云集,他如果下令派兵去攻城,逼着那些汉军旗和蒙古八旗的兵将去攻城的话,估计当时就能逼的麾下一些汉军抑或是蒙古兵临阵哗变不可。

所以虽然他下定决心,虽然暂时不撤离山海关,但是也没有傻乎乎的便派兵再去强攻山海关,反倒是在看罢了山海关外的地形之后,下令将清军大营再一次后撤了几里,背靠在山海关东北方向的前屯卫停扎了下来。

肖天健原来和李信等人预计,认为以这个时间,建奴方面皇太极肯定是已经得知了阿巴泰覆灭的消息,再加上前段时间多尔衮在山海关下屡攻受挫,并且被打的损兵折将,以他们双方现在的力量对比,其实建奴方面已经不再占据什么优势了,所以不管是肖天健和李信都猜测,这个时候建奴很有可能放弃这次南下的计划,会选择撤兵。

但是在肖天健到了山海关之后,一天下来,却并未看出建奴有撤兵的打算,虽然六月二十九这日,建奴有了动静,开始在关外拔营起寨,肖天健和诸将本以为建奴可能是要撤兵了,王承平更是要请旨出战,趁着建奴撤兵之际,出关挥师掩杀建奴大军。

肖天健基本上就要同意王承平出战了,可是这个时候斥候传来消息,说建奴并未真的撤兵,而是将兵马逐步后撤了几里便重新停驻了下来,开始新扎营盘。

于是肖天健这就有点看不明白皇太极这葫芦里面卖的是什么药了,于是再一次亲自登临山海关城楼最高处,用望远镜朝远处看了一番。

李信这个总参谋长自然少不了跟着肖天健去观察一下敌情,二人举着望远镜看了好一阵子,几乎同时放下了望远镜,相互对视了一下,都立即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一丝惊讶之色。

“陛下,奴酋这是想要我们主动出战呀!”李信看罢之后主动开口说道。

肖天健露出了一丝笑意,然后神色有点古怪,憋了一阵之后忽然间哈哈大笑了起来!

“哈哈……这个皇太极果真是个妙人!哈哈!他自知继续攻打山海关肯定已经是在咱们手中讨不了好去了!于是干脆放弃了主动攻城,现在主动后撤一段距离,给咱们腾出一块可出战之地,想要发挥一下他们建奴野战的优势!在山海关之外痛击我们!

朕现在还真就有点佩服这个皇太极了!他能夺得建奴汗位,还真不是靠的运气!这厮这一招够厉害!

此獠深知,如果他就这么灰溜溜的下令撤兵返回辽东的话,那么从此之后他们便再无南下叩关的勇气了!以建奴的那点人口,想要继续控制关外百万异族,肯定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所以他不敢就这么灰溜溜的撤走。

所以他现在主动后撤一段距离,对山海关遥遥相望,给我们腾出一块地方,让我们可以出关一战,假如我们不敢出关应战的话,那么他们便可以重振士气,恢复心理上的优越感!然后就此耀武扬威一番,再缓缓退去,可以毫发无损的撤离此地返回辽东!那样的话其控制的蒙古人和汉人,便依旧只能奉他们为主!看他们脸色行事!

但是如果我们出关应战的话,他们便可以不再受制于我们的地利优势,以野战的方式跟我们交手,发挥他们建奴野战的强项,如果能击败我们的话,他们便可以报得一箭之仇!

看来朕倒是以前小看了此獠了!这一招实在是妙哉!妙哉呀!”

跟着肖天健的卢象升、罗立、刘耀本、吴襄等人,听罢之后也都立即恍然大悟,跟着肖天健的话连连点头称是,一个个既鄙视皇太极,又不得不承认皇太极这一招却是是一个妙招,也是他们建奴时下可以做出的最佳的选择。

应对皇太极这一招,其实他们大中军不见得非要出关和他们决一死战,以建奴时下的情况,即便是不出关和他们一战,仅仅是这么对峙下去,拖也能把建奴大军给彻底拖散架,建奴的老底有多厚,其实大家也都明白,以关外的粮食产量还有人口,想要维持他们这么多人马,长时间的在山海关外面屯驻,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建奴屡屡叩关南下,基本上都是靠着沿途行掠来满足他们的消耗的,可是这一次建奴南下,可以说屁也没有捞着,净在吃老本了,除了打赢了明军之外,对大中军他们是撞得头破血流,所以非但没有收获,而且损失惨重,所以如果拖的话,恐怕连一个月都不用,便能生生把建奴大军给拖得自己灰溜溜的回家洗洗睡了!

可是问题是拖得下去吗?肖天健和众将心中自有他们的答案,建奴拖不起,可是他们大中军也拖不起,此次北上大中军可以说是动员了整个控制区的所有力量,来保障他们这些兵马的需求,而且现在关内尚未平靖,大明京师他们还未攻占,西面还有李自成的大顺政权在胡搞,南面还有福建、两广、云贵等省尚未攻占,不管是南方还是西面,眼下大中军兵力都比较空虚,压力颇大,如果他们在这里和建奴对耗的话,拖垮建奴倒是不假,恐怕连带着他们也被拖垮了!

所以说建奴拖不起,大中军同样拖不起,而皇太极这厮,也正是看出了大中军的这个软肋,所以虽然明摆着他们已经无力攻打山海关,却还赖在关下不走,就是要逼大中军放弃地利上的优势,和他们在关外来一场对决!现在这种情况下,肖天健没有其它选择,唯有出关一战,和建奴大军做一次对决,来决定这一仗的胜负。

肖天健一抖大氅,扭头大踏步的走下城楼,一边走一边呵呵笑着说道:“他有他的千条计,但是碰上咱们便都白搭,他既然想要这么一战,那么朕就给他出关一战又有何妨!我倒是要看看,到底是他十万建奴厉害,还是朕的五万虎贲更雄!走吧!下去准备,我们出关一战!”

随着建奴军在关外后撤数里拉开了架势之后,山海关之内也立即欢腾了起来,一支支大中军的兵将纷纷在各个关门之内开始集结,所有人都顶盔挂甲罩袍束带,将全身上下收拾了个停当,黑压压的集结了起来。

而肖天健则亲领五百羽林卫,直接在山海关内列队,随着肖天健一声令下,关城之上立即便响起了一连串的号炮之声。

随着号炮声响起之后,山海关一带的各个关门瞬间从内便轰隆隆的打开,然后数万大中军精兵随即便发出震天的一声大吼,一支支如同猛虎出闸一般开始灌出了关门。

而肖天健则一马当先催动坐下的宝马,抖缰便冲出了山海关的关门,来到了并不算太宽阔的山海关城外。

一支支大中军兵将,在各自军官的指挥下,如同洪水一般的冲出关城,然后迅速的便开始在关外空地上进行集结组阵,最先冲出关城的乃是各军的骑兵人马,这些骑兵冲出关城之后,飞快的在关城外围形成了一道屏障,拉来了一道警戒线掩护后续兵马出关,以防建奴趁着大中军大批出关之时,派他们的阿里哈超哈营袭扰大中军的出兵行动。

而随后出关的便是大中军的其它兵种,先是步兵紧随骑兵之后出关列阵,在关外结阵稳住了阵脚,随后出关的便是一支支炮队,这些炮兵们驾驭着拖曳炮车的骡马,鱼贯出关,迅速的在步军方阵之间找到了他们的位置,并且很快便摘下了骡马牵至了兵阵之后,炮车分开,火炮展开,弹药车则迅速的摆放在了大炮后面的安全位置。

除了骑兵步兵炮兵三个兵种之外,这次随军出战的还有工兵和辎兵,不过辎兵这次可不是运送粮秣物资的,所有出战的辎兵推出城外的皆为一辆辆用坚木所造的战车,平时行军则装运物资使用,战时放列便构成了一道坚实的临时城墙,作为野战,他们也是一种不可或缺的重要兵种,所以他们被带出关城,不算是奇怪的事情。

至于工兵不用说了,他们自有专门的用途,布阵之际他们可协助主力兵种临时紧急构筑防线,进攻的时候随军冲锋,负责扫清途中的障碍,总之他们虽非主力,但是却作为一个大中军专有的专业兵种,现在是经常性的出现在战场之上。

肖天健出城之后,参谋部的参谋们便紧跟在他的身边,除了作为他皇帝象征的那面大中朝织金大龙大纛之外,还有其他各种旗幡。

随着传令兵手中的令旗飞舞,一道道指令被迅速的传达了下去,这种布阵之事,肖天健现在早已不用亲力亲为了,自有参谋人员负责按照计划进行安排,而各支出战兵马,只需要他们的传令兵随时盯紧中军令旗,接受指令之后,便可以随着命令调动兵马了。

所以虽然数万大中军潮水一般的从各个关门处涌出,但是在中军官的指令之下,这些出关兵将根本没有出现一般情况下其它军队很容易出现的混乱局面,各支兵马都迅速的按照命令抵达了他们的位置开始列阵,整个数万兵马都在中军官的调度之下如臂使指一般的进入到了他们指定的位置并且完成了集结。

吴襄对于这种出关和建奴交战的事情,是捞不到手的,虽然他和他麾下的那些明军旧部兵将们也都很想趁着这个机会能在他们新主子面前表现一下,可是他们的请战还是被肖天健温言拒绝了,肖天健告诉吴襄,虽然出战有功可捞,但是关城也必须要留人驻守,以备不时之需,所以让吴襄麾下的这些官兵都留在关内驻防,仅以大中军的旧部出关应战建奴。

所以吴襄只能无奈的率兵留镇山海关一线,作为后应人马,负责驻守山海关,只能带着部下兵将们在关墙之上,眼巴巴的看着肖天健领兵出战。

第九十三章 三顺王

当看着这么多大中军人马潮水一般冲出关城之后,几乎让他们眼花缭乱的便迅的在关外完成了重集结,吴襄不由得哀叹,幸好没有让他带兵跟着出战,要是他也领兵跟着出去的话,这次单单是在关外集结,恐怕他和他手下的这些兵将,就丢人丢到家了,他相信以他麾下的这些官兵,根本无法看懂大中军的那种令旗的含义,也肯定无法跟其他大中军兵将一般,迅的在军令之下完成集结和布阵,所以他们如果出去的话,也只会给大中军添乱,让人鄙视他们,今后成为笑柄罢了

所以吴襄对肖天健的控兵能力,可以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仅仅是中军官一个人,便轻轻松松如臂使指一般的对着数万大军完成了调集,于是单凭此种作风,便可以看出来,大中军确确实实是一支训练有素,组织有效的精锐之师,这一点根本不用再怀疑了,如果他们还打不过建奴大军的话,那么这世上还有谁能是建奴的对手呢?不由得吴襄又开始暗自对自己这一次明智的选择庆幸不已,幸好他选择了投靠大中朝,要不然的话,这会儿估摸着即便是他领着建奴入关了,只要碰上大中军,他和麾下的这些兵将们,照样也肯定像前些日子打死的那些建奴的汉军一样下场

人生男人最怕的是入错行,女人怕的是嫁错郎,但是吴襄觉得他最怕的就是选错路,一旦走错一步的话,便可能会沦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之中,当这段时间和这些大中军兵将们打交道一来,吴襄现在铁了心认为,这一次他做出的选择,是他这一生一来,最明智最英明的选择

同时吴襄对于肖天健这个大中皇帝佩服的也可以说是五体投地,在他眼中,虽然肖天健这个大中皇帝,似乎有点名不正言不顺,但是现在肖天健这个皇帝,确确实实是个皇帝,他能御驾亲征率兵从南京城一直杀到山海关,对于一个皇帝来说已经算是极其难能可贵了,绝对算是一个标准的马上皇帝了,可是没想到今天大中军出关与建奴决战,肖天健贵为一国之主,居然没有留在山海关之中调兵遣将坐观麾下兵马出关大战,而是断然亲自出马,率兵杀出了关外

对于一个皇帝来说,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有人肯定会说,肖天健这么做是不明智的,以他的身份以身犯险,一旦遇上了什么不测的话,那么对于麾下的兵马和他的大中朝来说,无疑是灭顶之灾,但是这种事情也是几说几讲的事情,在山海关这边的将士们来看,肖天健这种做法却并无什么不妥之处,虽然他们也曾经力劝肖天健不必出关,但是在被肖天健断然回绝之后,谁都可以看出来,肖天健这么做,对于大中军的士气提振,起到了多么大的作用

随便让任何一个大中军的兵卒想想看,他们的皇帝陛下,在这样的战场上,居然会跟着他们一起出战,站在他们之中,谁不感动?谁还会惜命不前?仅从这一点上,吴襄便不得不佩服肖天健的勇气,在大明王朝建立至今,除了开国的皇帝朱重八之外,恐怕也只有当初抢了自己侄子建文皇帝皇位的燕王朱棣,才亲自提刀上阵过,从此再无一个皇帝干过这样的事情了何况即便是朱重八和朱棣在内,登基称皇之后,也再无亲自提刀上阵过了可是肖天健这个皇帝,还真是异类的很,现在都到了这种地位,可是他却还是毅然决然的带兵出战,想想看麾下的那些将士,如果不为此卖命的话,那还真是奇怪了

就在吴襄站在山海关城楼上看着肖天健亲率大军出关的时候,远处的建奴大军所有人也都在紧张的朝着山海关方向观望着

就连建奴皇帝皇太极,这个时候也同样骑上了一头膘肥体壮的战马(这厮三百多斤的体重,不骑这样的战马,估计也撑不住他),远远的在建奴大军之后,看着山海关大中军出关的这一幕

当远远看到代表着大中皇帝的那面大中朝的龙旗出现在关外的时候,连皇太极不由得也对肖天健这个仇敌的勇气感到钦佩

在这一点上,他认为肖天健这个大中皇帝和他这个大清皇帝还是有一拼的,最起码他这个大中皇帝没有躲在山海关之中观战,遇上这样的对手,他不知道该如何评价对方,但是他可以确认的是,今天他遇上了此生以来最强劲的对手了

特别是看着鱼贯而出的大中军,如臂使指一般的在关外迅的结阵,几乎是以让他们眼花缭乱的度,完成了在关下的集结,这让皇太极是心悸不已,他也是自幼便跟着他爹野猪皮出征的,而且经历过无数大仗,见过无数的明军和蒙古人还有朝鲜的兵马,但是从来没有一支军队,能像眼前这大中军一般,显得如此士气昂扬而且训练有素,即便是他一直以来引以为傲的他们建州儿郎,也无法做到像大中军这样如臂使指一般,以这么快的度,便完成了出关集结的动作

原本他定策之后,还想过趁着大中军出关尚未完成集结,处于混乱的时候,令麾下最强劲的骑兵去冲击一下大中军,先杀他们一个下马威再说,但是当看到大中军如此有序的出关,并且相互配合的天衣无缝的完成了这次集结之后,他的心一下沉到了谷底之中,现在他知道为什么多尔衮在这支大中军面前,屡战屡败,屡战屡挫了,任谁碰上这样强劲的对手,恐怕都没法在大中军面前,讨得多少便宜,而且他也明白了肖天健为何能一口便将他派出关内的阿巴泰和豪格所部给吞没了,以大中军今天展示给他的这种实力,仅以阿巴泰和豪格拼凑起来的那些各族兵马,根本无法和大中军相抗,他们的失败也是正常的

所以皇太极在看到大中军出关集结的动作之后,当即便打消了派麾下的骑兵人马突袭大中军的想法,断然回绝了麾下代善等诸将的请战,令其稍安勿躁,就等大中军出关,然后堂堂正正的直面大中军,和大中军来一场公平的对决

随着皇太极的命令一道道的传下去之后,建奴这边的兵马也随即开始被调动了起来,一支支建奴军随着令旗的摆动,还有传令兵的传令之声,纷纷也开始结阵

皇太极这一次布阵,将怀顺王耿仲明、恭顺王孔有德、智顺王尚可喜这三顺王麾下的乌真哈营全部排布在了建奴大军阵前,其后鳞次布置的则是蒙古诸旗的兵马,而他们满洲八旗的兵马则被放在了最后

皇太极之所以这么安排,其心可诛到了极点,他这一战虽然有心取胜,但是皇太极对于获胜的把握并不大,而他主要的目的,便是趁着这一战大批消耗掉这汉八旗和蒙古八旗的实力,即便是这一仗他们打不赢,损失的也是这些汉人和蒙古人,他们满洲的旗人却还可以保存实力,即便是撤回到辽东,他们满州女真还可以称王称霸,牢牢的控制关外的局势

皇太极的这种险恶居心可以说是昭然若揭,所有人都看的是明明白白,但是那些汉军兵将和蒙古旗兵们却对他的这种安排毫无一点办法,只能依令行事,否则的话他们很清楚,他们没有死在大中军手中,现在就回立即被皇太极给以不尊号令为由,先拖下去给干掉了

于是两军就此开始在山海关之外相互拉开了架势,并且随着两军中军的号角声以及战鼓声响起之后,双方都开始缓缓的朝着对方逼近

乌真哈在满语之中的意思便是重军的意思,建奴起兵之后,之前一直是以骑兵为主,步军为辅,装备也基本上都是以弓弩刀枪之类的冷兵器为主,火器极少,但是孔有德、耿仲明、尚可喜的叛投,对于建奴来说,却使得他们获得了这个时代最先进的火炮技术以及熟悉操作训练火炮火枪之类火器的汉人兵将,这对于建奴获得强的攻坚能力无疑是非常重要的

而当初三顺王叛投建奴之前,都是毛文龙的手下,后来毛文龙被袁崇焕冤杀之后,毛文龙辛辛苦苦一手打造出来的东江军随即也四分五裂,耿仲明、孔有德、尚可喜等毛文龙的旧部,便投奔了当时的莱芜巡抚孙元化

孙元化这个人其实大多数人都耳熟能详,他不但是大明的一个文人,而且是文人之中的异类,他和徐光启一样,除了熟知国学之外,还都深谙西学,在几何、代数方面颇有建树,而且他们都精通火炮和火铳技术以及这些火器的应用,还信奉西方的天主教,力主在军中推广火炮和各种火器,以此来加强明军的战斗力,防备关外的建奴大军

所以当孙元化当了莱芜巡抚之后,便加强练兵,大批铸造火炮,打造各种火器,其中以鸟铳为主的火器成为了他麾下明军装备的主要武器,而耿仲明、孔有德、尚可喜归于他麾下之后,他们的部曲都大批量装备了各种火炮、鸟铳等火器,并且不断的加以操练,可以说是当时明军之中,火器装备数量最多的兵马,也是战斗力极强的兵马

可惜的是孙元化控兵能力不怎么样,只知道督造火器,加紧练兵,却对于这些麾下的大将疏于防范,后来仅仅是因为补给的问题还有他们山东军和辽东军之间的矛盾,孔有德率部造反,最终虽然他们抓住了孙元化,但是念在孙元化对他们不错的份上,并未杀掉孙元化,还放走了孙元化,但是孙元化最终却被崇祯给下旨砍了脑袋,使得这个明末赫赫有名的科学家,就这么含冤而死

后来虽然在朝廷调集兵马的围剿之下,克复了莱州登州等地,但是三顺王却最终带着残部,还裹挟了不少当时在登州和莱州铸炮的明朝工匠叛投了建奴,使得建奴从此之后拥有了这个时代当时最好的铸炮技术,大大增强了建奴的实力

对于孔、耿、尚三人的叛降,皇太极相当重视,而且可以说是喜出望外,当即封他们为王,还以他们的旧部还有俘获的明军兵将交还给他们,令他们组建起了乌真哈营,也就是重兵的意思,这也是汉军旗的最早的前身

(今日特别鸣谢一醉人兄弟的不吝打赏)

第九十四章 以汉制汉

特别是在多尔衮率兵南下,撞上当时还称作刑天军的肖天健所部之后,被刑天军的火器打的无力招架,等多尔衮率兵返回关外之后,建奴更加重视起了这些汉军兵将,两三年来不但建立起了汉八旗,而且还大大的充实了这些汉军旗的兵力,同时大力铸造火炮、打造各种火器装备汉军,使得汉八旗的实力远超过原来历史上汉八旗入关之前的实力,在这次皇太极下决心南下入关的时候,汉八旗的兵力已经和满洲八旗的兵力几乎相当,而且装备了大量的火器。

以建奴奴酋们的想法,一旦他们对上火器犀利的刑天军的时候,便以同样大批装备火器的这些汉八旗的汉军,以“同样”的战法,来对付刑天军,然后再加上他们强大的建奴骑兵和蒙古骑兵,想必就不用再害怕遇上刑天军了。

但是这段时间在山海关的战事情况,却让建奴奴酋们有点大失所望,本以为在大批汉军的助战之下,多尔衮应该可以利用这些装备了大量火器的汉军,轻松攻克山海关,但是结果却很让他们失望,先期派给多尔衮的那些汉军,火器还是无法压制住提前控制住山海关的大中军,反倒在大中军大将们的率领下,大中军不但死死的挡住了建奴军的进攻,而且还在山海关连连重挫数次建奴的汉军,甚至于还干掉了汉八旗一个固山两个梅勒章京,杀伤汉八旗的汉军数千人之多,生生打残了两三个汉军旗。

而还有部分汉军跟着阿巴泰和豪格从密云入关,但是带兵的石廷柱等汉军这个时候,估计也是凶多吉少,总之汉军旗这个时候,能拿得出手的也仅剩下了两万余人,而这些汉军则多是三顺王麾下的乌真超哈营的汉军了。

此战之前,皇太极亲自召见了三顺王,对其好一通威逼利诱,命他们这一次领兵,正面和大中军来一场火器的对决,让大中军也品尝品尝他们火器的厉害。

耿仲明、尚可喜、孔有德三人这个时候嘴里面是一阵阵的发苦,心中更是叫苦不迭,虽说他们麾下装备了不少的大炮和火铳,但是他们也都听了从山海关溃败下来的那些汉军对于大中军的描述。

从他们所知,大中军的火铳十分犀利,大中军的火铳不但射程比起他们手中的鸟铳更远,而且弹丸也更重,威力也更大,七十步可以破重甲,百步之外可以要了披着轻甲的兵将的性命,甚至于在一百二十步的距离上,还有相当的杀伤力,可以打死未着甲之人,这样的火铳,已经不是他们手中这些粗制劣造的鸟铳可以相抗的了。

而且大中军的大炮也非常厉害,不管是轻炮还是重炮,多是犀利的红夷大炮,而且操作方便,射速极快,那些攻打山海关的汉军,在大中军面前只有吃瘪的份,几乎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三顺王有心不打,但是这事儿也由不得他们,而且皇太极还安慰他们,说什么两军相遇勇者胜,之所以前面的汉军会吃亏很大,主要是因为大中军依托着坚固的长城以及关墙,所以才能打败那些汉军,现如今大中军既然出关,两军列阵对射的话,大中军便毫无优势可言,只要三顺王率领麾下的乌真超哈营,打乱对面的大中军的队阵,那么不管他们损失多少人马,今后皇太极都保证给他们补齐,而且还会重赏他们,剩下的突击大中军的事情,就有他们满洲兵和蒙古骑兵来做。

于是三顺王虽然不情不愿,但是却不敢说不行,而且一个个还表现的相当勇猛,拍着胸脯保证没有问题,一定会打败大中军云云!然后各自惴惴不安的率领麾下的乌真超哈营,开始在战场上布阵。

其实自从上一次多尔衮率部返回关外之后,三顺王和汉八旗的那些将领们,便都想方设法了解了刑天军的作战方式,其中一些作战方式在他们看来,并不算出奇,三段射对于他们来说,不算是新鲜事,这种开火方式,他们以前也知道,在他们还是明军的时候,在莱芜巡抚孙元化的教谕之下,他们便知道三段击的操作方式,只是那个时候不常使用罢了。

这两年他们这些乌真超哈营也搜罗来了不少的鸟铳、三眼铳装备到了军中,并且效仿大中军简化了军中兵种,以火铳手为骨干,长枪兵和刀牌手为辅,构架起了现如今的乌真超哈营,并且按照和大中军交手过的那些建奴兵将所描述的那样,比葫芦画瓢的也学着搞出了方阵战法。

去年的时候他们也曾经在盛京城外,按照皇太极的圣旨,关外的建奴诸军还组织了一次演练,也算是一种演习,不但试放了各种大炮,而且还像模像样的在野外结出了方阵进行了一场大规模的演练。

皇太极当时还亲自到盛京城外观摩了那次演练,包括多尔衮、多铎等曾经和大中军交过手的许多建奴军将也参与了那次的演练,看罢了三顺王和诸汉八旗的汉军演练了火器齐射之后,连多尔衮在内的许多建奴将领,都认为他们的汉军乌真超哈营已经很接近刑天军的战法了。

皇太极亲眼观看了这些汉军的火铳齐射战法之后,也深为这种壮观激烈的战法感到心悸不已,暗道难怪当初多尔衮、岳托他们入关碰上刑天军会吃那样大的亏,如果换成他带兵去冲着乌真超哈营的大阵的时候,估计也会被打的损失惨重,甚至于可能会被击溃。

皇太极一方面是高兴他们的成果,另一方面也加重了他对这些汉人军将的忌惮之心,所以这两年来,虽然皇太极极力扩张汉军实力,但是却也加强了对这些汉人军将的控制,一边强力压制他们,一边施以恩惠加强对他们的笼络,同时还在汉军之中编入了一批女真兵,名义上是增强各支汉军的实力,其实实质上这些被编入到汉军之中的鞑子兵,却是负责监督这些汉人兵将,并且在战时督战之用。

所以现在各个乌真超哈营之中,并不是都是汉人兵将,其中还有一定比例的蒙古人和女真族人,名义上这些乌真超哈营是那些汉人军将执掌,但是实质上一旦这些汉人军将们实权并不大,还要听他们麾下的那些女真族人和蒙古人的命令,所以由不得这些汉人军将们不听他们建奴的指挥,在战场上有的时候打的很惨烈,也不敢反水倒戈抑或是擅自逃走。

要不然的话,刘之源、李率泰、马光辉这几个固山、梅勒章京也不至于在山海关下拼掉了性命。

对于耿仲明、孔有德、尚可喜这三王来说,情况也一样,他们即便是再怎么不乐意,也不敢不听皇太极的吩咐,只能拍胸脯表现的十分忠心耿耿,保证一定要打败大中军,可是实质上他们三人这次出战的时候,心中各个都没底,不知道这一次他们会不会也重蹈刘之源那些汉人军将的覆辙,心中惴惴不安的领兵在军前开始列阵。

两军在各自中军号令之下,都开始朝着对方迎面而去,而山海关之外一边是海,一边是山的地形,也决定了这场仗不可能用大纵深大迂回的方式来进行,两军加在一起快近二十万的兵马,几乎将山海关外十几里方圆的平地给挤了个水泄不通,不管是谁,都只能用这种近乎于野蛮的方式,直面对方,并且靠着他们的武力,将对方打垮为止。

这种打法,显然是肖天健最想要的,但是对于皇太极来说,又何尝不是他想要的呢?

当肖天健领兵出关列阵之后,肖天健便举起了手中的望远镜朝着建奴军方向望去,这个时候有人从城中推出了一辆改进型的望杆车,随着肖天健的中军停扎下来,迅速的在兵将的操作下,一根高达数丈的高杆被树立了起来,在高杆上面还有一个吊斗,里面坐着一个手持千里眼的瞭望手,开始在上面观望起了对面建奴军的阵型。

这种望杆车在这样的大规模会战之中,是一种不可或缺的器械,大中军之中自然少不了这东西,登高望远再加上大中军秘密武器单筒望远镜,使得大中军在战场上的观察力可以远超过他们的对手许多。

所以上面的那个瞭望手很快便将建奴军的布阵情况通报给了望杆车下面的参谋,而参谋人员则立即又转告给了居中指挥的肖天健和李信等人。

当听罢了瞭望手报下来的敌军布阵情况之后,肖天健和李信又各自都通过千里眼朝远处建奴军的大阵看了一番,然后一起放下了千里眼相互对视了一眼,都不禁有点感觉好笑,他们当看到建奴军排布出这么一个效仿他们的步兵阵列之后,先是有点惊讶,接着仔细观看了一番之后,又觉得有点不伦不类的感觉。

首先他们必须要承认的是建奴这次派出的汉军旗的汉军们排布出的这种步军阵型却是跟他们大中军的步兵大阵有相似之处,甚至可以说对方模仿的很像,军中也是刀牌手、火铳手、长枪手林立,颇有点大中军翻版的架势。

但是仔细看过之后,却让肖天健和李信他们都有点感觉着建奴一方搞出的这种阵型,有点不伦不类的感觉。

(今日鸣谢hong360兄弟的打赏!你们的支持是我的动力!近期更新比较少,不是寒风不努力,而是在考虑新书的事情,耗费了一个月的精力,总算是开了一本新书,结果被编辑大人毫不留情的给毙掉了!所以不得一直下,只得重头再来,所以绝非是寒风偷懒!请大家原谅则个!)

第九十五章 山海关之役1

虽说建奴这次派出的乌真超哈营确实装备了大量的火铳,火铳手的数量接近甚至超出了他们兵力的一半以上,可以说照猫画虎倒是有点意思,可是他们却发现对手的火铳手之中还有大批汉兵手持的是早已被他们淘汰掉的三眼铳。

三眼铳虽然一次可以连续发射三颗弹丸,一起开火的时候弹丸密度比单发的火枪要高,但是这玩意射程实在是可怜,有效破甲的射程不超过三十步,而且只能进行大致瞄准,根本无法做到精确瞄准,战场上开火的时候也是依靠的数量优势,才能有可能命中敌人,但是射程上的劣势让它们根本就没有机会和大中军对战。

至于鸟铳就不必说了,在这个时代尚属比较先进的武器,但是和大中军眼下大批量装备的大口径燧发枪相比,射程上大概有一拼,但是威力上却差了很远,更何况大中军的火枪早在很多年前,就采用了可以抵肩瞄准射击的枪托设计,使得大中军从最早的鸟铳开始,便拥有了超出明军那种制式鸟铳更高的命中精度,再加上燧发装置的使用,使得大中军现在已经彻底淘汰掉了军中的鸟铳,彻底的让火铳手甩掉了火绳的累赘,使得大中军的火力变得更加强悍。

可是今天他们没想到建奴居然也邯郸学步,效仿他们将建奴的汉军搞成了这样的战术,想要以大中军的战法,来克制大中军,真是想要让人笑掉大牙,如果两军对战,大中军输给了他们这些乌真超哈营的话,那么今后大中军就不用再混下去了,大家都散伙可以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洗洗睡了!

所以当看到对面建奴用这种战术迎击他们大中军的时候,不单单是肖天健笑了,军中上下不少兵将都不由得露出了满脸不屑的笑容,非但士气没有受到半点影响,反倒是使得大中军的士气更加大振了起来。

“娘的!建奴鞑子居然想学咱们!用咱们的办法来对付咱们!奶奶的,今天要是不打的他们满地找牙的话,老子这姓就改姓骡子的骡好了!”在中军前面列阵的近卫第一军的罗立当场便笑骂了起来。

这一次肖天健领兵出战,作为大中军的主力,罗立愣是从刘耀本手中抢过了前锋的差事,率领本部兵将在大军最中央的前面列阵,所以对上建奴三顺王的乌真超哈营的也正是他麾下的兵马。

而阎重喜麾下的第一镇的步军和刁正麾下的第二镇的步军则在大中军大阵左翼列阵,而王承平及各军的骑兵则暂时由王承平统领,在大中军步军后面列阵,靠海方向则是刘耀本的近卫第二军的兵将,三支步军以品字形列阵,直面建奴大军,构架起了大中军的主阵,使得大中军的阵型看上去十分稳固。

可是大中军的这种布阵方式落在建奴一方,却让建奴那些奴酋们感觉到大中军的阵线拉的太开了一些,以至于使得大中军的阵线横排只有几十人的厚度,显得有些单薄,这让所有建奴都看到了一丝希望,觉得大中军的皇帝肖天健今天实在是嚣张过头了,在这样的决战之中,居然排布出这样单薄的阵列,以他们建奴大军的野战能力,完全可以轻松的突破大中军的阵线,所以像代善、济尔哈朗、阿山等没有和大中军交手过的奴酋们,纷纷都露出了一丝喜色。

但是像多尔衮、多铎、杜度这些曾经和大中军交手过的奴酋们,却没有敢小觑大中军的这种布阵方式,一个个面色依旧十分凝重,远远的在大阵后面观望着前面的情况,多尔衮张了几张嘴,最后也没有发话提醒皇太极。

现如今多尔衮自知因为接连进攻山海关不克,还招致他们建奴损兵折将之后,他的地位在大清之中已经是岌岌可危了,现在皇太极没有当即收拾他和多铎他们三兄弟,但是不代表这次回去之后皇太极不会收拾他们三兄弟,所以眼下他根本不想多给皇太极再说什么了,反正该说的他早就说过了,现如今他也看出来,皇太极其实也并非就是想要通过这一战,彻底打垮对面的大中军,皇太极更多的是想要消耗掉那些汉军和蒙古人,所以这一战他就只需要观战就行了。

两军在各自战鼓声中都缓缓的朝着对方逼近,双方在布阵之时,便将各自的大炮都展布开来,炮口对准了战场之中。

随着两军的步军开始进入战场,抵近敌方的时候,也就渐渐的开始进入到了敌军的大炮射程之内。

双方的炮手们都紧张的观望着敌军,不断的计算着敌军的距离,直到感觉着敌军已经进入到他们大炮射程的时候,建奴一方这一次拉来的那十几门重型红夷大炮,在吴守进的指挥之下,终于率先打响了这一场大中与建奴在山海关大对决的第一炮。

建奴重达两三千斤的这种红夷大炮,可以说在这个时代,已经算是在中国威力最大的火炮了,而建奴这种大杀器的掌握也全拜当初三顺王的叛投,将大明的铸炮工匠带到了辽东所致,皇太极也正是因为他们几个带来的这种大杀器,所以才对他们极为重视,并且大力在关外铸造这种红夷大炮,使得建奴这些年来攻坚能力得到了空前的提高,起码在重型火炮方面,全面压制了骑着他们好多年的大明的军队了。

但是这种红夷大炮铸造起来工艺非常繁复,不但对工匠手艺要求很高不说,从开模到铸造乃至是最后的钻膛,需要很长时间不说,而且废品率很高,所以建奴一方这么多年来,真正铸成的红衣大炮数量并不是很多,这一次建奴南下,可以说把能拉来的红衣大炮基本上都带了出来。

单单是为了运送和伺候这些红衣大炮,建奴便动用了数千包衣奴和上千匹骡马,来拖拽这些大炮,每一门大炮,几乎都要上百人来照顾,才能将它们运送到这里,参加这次大战。

可是很不幸它们这次遇上的不是明军,而是比他们更会玩儿大炮的大中军,要知道肖天健从很早就极为重视大炮的应用,他刚刚占领阳城县的之后,便利用高肃这个洋鬼子铸炮师,开始为大中军铸炮。

这么多年来,在众多刑天军工匠们的不懈努力之下,大中军的铸炮早已实现了各种口径的红夷大炮的铸造,而且在肖天健的“创造”之下,刑天军从很早的时候,便弃用了容易造成气孔以及一炮一范的泥范铸炮法,改用了更加先进的铁范铸炮,使得大中军的火炮铸造,不管是速度还是质量,都得到了飞跃式的提升,这两年来,更是随着炼钢能力的不断发展,已经开始了尝试着使用钢来铸造更加轻便坚固的钢炮。

再加上刑天军早已形成了系统的炮兵培训机制,在军中的炮兵之中推广了炮表、粒状黑火药和整装药包,另外肖天健还忙里偷闲,亲自主持“设计”了近似于后世拿破仑大炮的炮架和弹药车,使得大中军的大炮在运输上和布放上,比起建奴眼下的红衣大炮都要便捷许多。

所以别看大中军的大炮重量和口径没有建奴的红夷大炮大,但是威力和射程上并不比建奴的红夷大炮差到哪儿去,而发射的精度上,就更是远超过了建奴更多了。

这一次肖天健三路大军北伐,三路大军之中都装备了不少大炮,其中虽然大部分是营属三磅轻炮,但是六磅八磅这两种中型炮的数量三路军加在一起,起码也有一百多门,至于十二磅重型野战炮,这三路大军也装备了不下三十门之多,这也是大中军北伐一路上攻城略地几乎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保证之一。

现如今建奴虽然火炮实力大增,可是碰上了比他们更会玩儿炮的大中军,建奴可就算是小巫见大巫了,虽然建奴的重型红夷大炮看似更威风更重一些,可是他们的这种红衣大炮充其量只能算是攻城炮,根本不适合在野战之中使用。

而大中军眼下也根本不是造不出更重的二十四磅的重型红夷大炮,而是考虑到这种重型大炮运输起来,在眼下这种靠着人力畜力的运输能力之下,再重一些的大炮运输非常困难,所以才将大炮的生产,暂时限定在了十二磅炮,没有再造更大的重炮,比起建奴那些动辄两三千斤的红衣大炮,大中军最重的十二磅野战炮连带上炮车的重量,也不过只有一千七百斤左右,加上肖天健亲自主持设计的铁质炮架,使得大中军的大炮不论是运输还是布放都比建奴的红衣大炮方便轻松太多,也结实太多。

可是在大中军尚未开炮之前,倒是建奴这边的吴守进先沉不住气了,眼看着大中军的步兵大阵已经进入到距离他们大炮三里多远的距离的时候,吴守进便耐不住性子,咬牙切齿的猛的一挥手中的腰刀,大吼着下令开炮。

十余门建奴的红衣大炮随即便被那些乌真超哈营的汉兵炮手点燃,瞬间便发出了地动山摇一般的怒吼,将十几枚二十余斤的实心炮弹打向了正在踏着鼓点缓缓前进的大中军兵阵。

当看到建奴远方炮阵的闪光以及腾起的硝烟的时候,大中军兵将所有人都心中紧了一下,特别是近来在山海关驻防的第一镇和罗立的第一近卫师的兵将,这段时间也领教过了建奴的红夷大炮的厉害,虽然谈不上害怕,但是紧张还是免不了的,毕竟他们虽然强悍,但是他们毕竟还是人,是人都会害怕,这一点不丢人,这是人的本性。

作为旧式大炮,炮弹的飞行速度并不是很高,巨大的弹丸飞行的时候,在天气条件良好的情况下,甚至于可以用肉眼看到炮弹飞行的轨迹,只见得这十几颗建奴的大炮弹呼啸着飞出炮膛之后,一起飞速砸向了战场上大中军的兵阵,不多时便在战场上纷纷落下,扬起了一团团的尘土。

(哇,今天要鸣谢白云过隙和步央二位兄弟的打赏!多谢了!)

第九十六章 山海关之役2

建奴一方当看到听到自己的红夷大炮鸣响之后,立即便精神一震,不少建奴都拔出了腰刀,举到空中嗷嗷怪叫了起来,兴奋的如同打了鸡血一般。

可惜的是他们的欢呼声有点太早了一点,建奴的这些大炮开火起来,看上去很壮观,但是它们毕竟发射的是实心弹,一些还是石弹,连铁弹都不是,如果拿来轰击敌人的城墙的话,这些红夷大炮无疑是一件大杀器,发射的实心弹会给敌军城墙造成很大的伤害,可是用来野战,打人用,就有点不咋滴了,这也不是建奴一方面存在的问题,包括比他们更厉害的大中军也一样,虽说大中军已经批量装备了开花弹,也就是爆炸榴弹,但是这个时代的大炮,注定还是要以实心弹为主要的弹种,战场上威力远不如后世的大炮那么厉害。

所以这十几颗看似很厉害的炮弹落下之后,先不说它们的威力如何,单说它们的精度,就让所有人有点鄙视,这些建奴的乌真超哈汉兵炮手,显然还没有彻底掌握炮表化,再加上他们使用的是散装火药,装药量不易控制,三里多地之外,想要精准的命中大中军的阵列,显然有点难为他们了。

所以这十几颗炮弹,大部分打的太近,不是落在了两军阵前,就是打的太远落在了大中军阵列后面,都落在了空地上,甚至于有一颗炮弹干脆飞的太近,没有打在大中军的队列之中,反倒是落在了正在缓缓前行的建奴军乌真超哈营的阵列之中,炮弹所过之处,立即撕碎了好几个建奴的汉兵,引得了建奴乌真超哈营一片骚动。

只有三四颗炮弹,算是比较准确的落在了大中军的队阵之中,抑或是队阵前面,然后沉重的炮弹在地面上弹起,蹦跳着冲入到大中军阵列之中,沿途一下撕碎了大中军一二十个兵卒的身体,扬起了一片血雾,炮弹所过之处更是残肢乱飞,让大中军承受了此战的第一波损失。

不过对于大中军来说,这样的打击根本没有能动摇他们的队阵,几乎是每个兵将,都漠然处之,好像根本没有看到这些炮弹一般,即便是有袍泽就在他们身边被炮弹撕碎,他们也没有停下来,而是一个个咬紧牙关,继续带着一脸的冷漠,按部就班的踏着行军鼓的鼓点声,保持着整齐的队形,继续朝前行进,被炮弹在队列中打出的缺口,在军官们的喝令声中,也迅速的被弥合了起来,立即便恢复了队阵的工整。

皇太极正在观看者前方的战事情况,看到这样的炮击效果,显然有点不太满意,冷哼了一声之后,立即有人飞身冲向了吴守进所在的炮阵位置,劈头盖脸的便对吴守进大骂了起来。

吴守进满脸拉出了黑线,这样的炮击效果,他也觉得实在是有点说不过去,作为汉将,他其实也比较精通用炮,知道这种距离下,炮击的准确度很是一般,但是这会儿毕竟是皇太极也在观战,他觉得无法交代,特别是那一颗打在自己人阵中的炮弹,更是让他颜面大失,于是吴守进立即下令,将打出那颗炮弹的大炮的那个负责瞄准的炮手给拖出来一刀砍掉了脑袋,大声喝骂着麾下的那些汉兵炮手们,令其马上调整炮口,赶紧继续装填炮弹,准备再一次发射。

看着建奴先发炮轰击之后,大中军重炮营的炮兵们也都瞪大了眼睛,露出了一脸的怒色,有人立即对黄生强这个炮爷请命也发炮还击建奴军。

但是黄生强一脸严肃的回绝了部下的要求,呵斥他们道:“少他娘的废话,十二磅炮有效射程八百步,虽然最远可以打到敌军阵中,但是威力已然不足!能起什么作用?少他娘的让咱们丢人现眼,不进入有效射程之内,谁他娘的都不许发炮!否则的话老子踢烂他的屁股!去把咱们的看家宝贝抬出来,一会儿让建奴鞑子尝尝咱们的厉害!”

炮兵的各炮炮长们听闻之后,一个个呲牙咧嘴的带着一脸的阴笑立即纷纷下去开始安排,有炮手立即去炮阵后面抬上来了一箱箱炮弹,打开之后放在了大炮旁边。

建奴的大炮确实嚣张了一番,第一轮炮击效果严重欠佳,被吴守进斩了一个炮手之后,剩下的炮手们一个个更加紧张,小心翼翼的通过照门仔细瞄准,并且用垫木调整着炮口,一通忙活了之后,终于开始了第二轮炮击。

这一次建奴的大炮打的准确了许多,十几门重炮吼叫起来之后,有过半的实心炮弹落在了大中军兵阵前面,然后借助地面弹起继续朝前疾飞,纷纷一头撞入到了大中军的阵列之中。

这么重的炮弹对于人来说,是根本无法抗拒的,不管你穿了多么优良的甲胄,只要重炮便只有一个死字。

炮弹在大中军的兵阵之中扬起一片片血雾,开出了一条条的血胡同,一颗炮弹划过一个兵卒的腿部,立即便从膝盖处削断了他小腿,并且继续去势不减的飞过去,在地上弹跳了一下之后,便又拦腰将一个火铳手撕成两段,使得场面极为血腥,直至这颗炮弹在击中最后一个兵卒的胸膛,并且将他的整个胸腔都全部砸的凹陷下去,胸甲也深深的嵌入到了他的胸膛之中,这颗炮弹才彻底停止了下来,这一炮建奴便打死打伤了大中军起码五六个兵卒,即便是大中军兵将训练严苛,当看到这样惨烈的场景的时候,还是有人因为过度的紧张呕吐了出来。

可是虽然个别兵卒低头呕吐,但是却并没有因此便停止前进,长时间严苛的操练,让他们早已形成了机械性的对命令的服从意识,没人敢这个时候躲闪,没人敢因为身边袍泽中弹化为一团碎肉而停止前进,因为他们知道,这个时候一旦他们惊慌失措的躲闪并且停止前进,会对整个队列造成什么影响,所以即便是承受着巨大的心理压力,可是这些彪悍的大中军兵将,却基本上都熟视无睹一般的,继续在炮火轰鸣声中,踏着行军鼓的鼓点,继续朝前行进着,缓缓的一步步的和迎面而来的建奴军接近。

但是后面有医护兵立即便抬着担架冲了上来,立即将伤者放在担架上,一边安慰着他们,一边飞速的抬了下去,这些医护兵虽然不是战斗兵种,但是恐怕他们是见过血最多的人了,这个时候表现的丝毫没有什么惊慌之色,有条不紊的在战场上将中炮受伤的袍泽给抢下去急救,就连一些阵亡者的尸体,也被他们抢了下去,别看他们人数不多,但是在战场上,却是所有人的指望,无疑对大中军的士气起到了极大的提振作用。

这一次北上的大中军兵将之中,虽然也有部分属于补充的新兵,但是凡是能参加到这次北伐之中的兵将,基本上都是精英,绝大多数人都见过血肉横飞的场面,所以虽然对面建奴的大炮轰鸣,可是却并未打乱他们行进的阵型,至多也就是在他们阵中开出一条条的血胡同,但是这些被炮弹撕开了血胡同马上就又被其他兵将自动弥合了起来,除了在他们后面留下了少量的残肢断臂和一滩滩鲜血之外,这种炮击基本上对大中军的造成的影响很小。

肖天健现如今是早已看惯了这种血肉横飞的场面,这种场面也早已无法牵动他粗大的神经了,打仗死人受伤那是不可避免的事情,没有鲜血那还叫什么打仗?付出代价是必然的,而且他有信心再等一会儿,他们大中军将会以十倍的代价将这笔债讨还回来,让建奴流出更多的鲜血。

虽然他也知道对面直面他们的这些建奴军基本上都是汉人,可是这些汉人既然已经剃去了头发,留下了金钱鼠尾,那么他们便是敌人,再也不是自己的同胞了,对于他们,肖天健是绝不会手下容情的,在通州一战之中,他下旨大屠俘获的建奴兵,其中便有不少是建奴的汉兵,这一点大中军上下早已知道他的想法,所以一旦动手,没有人会对这些建奴的汉兵手下容情的。

看着建奴不断发炮轰击己方的阵列,肖天健只是默默的用冰冷的目光注视着前方的战场,丝毫不为所动,相反他的嘴角还露出了一丝微笑,轻轻的点了点头,显然是对于前面的那些兵将们的表现感到满意。

一支能面对着敌军炮火,看着身边的袍泽倒下,但是却不为所动的军队,在这个世上便属于一支强军,很显然他做到了这一点,成功的将麾下的那些兵将们打造成了一群视死如归的勇士,有这样一支军队,他何愁打不垮对面那支自以为是的野蛮军队呢?

虽然大中军这边的重炮尚未开始吼叫起来,但是肖天健却知道,一旦等到他们大中军的大炮鸣响的时候,将会带给敌人什么样的惊喜。

跟老子玩儿炮?你们鞑子还是太嫩了点,在肖天健眼中,鞑子玩儿大炮,现在最多也就是出于幼儿园刚刚毕业的阶段,而他大中军的炮兵,则最起码现在也算是高中生了。

建奴虽然知道短兵相接之前,先用大炮轰,但是更多的他们便不知道该如何使用这些大炮了,但是大中军的炮兵现在却早已在战场上学到了更多的东西,真正等到他们展示大中军炮火的犀利的时候,建奴肯定会感到恐惧的。

罗立督率着麾下的步军一步步的走向战场,一步步的朝着敌军逼近,而黄生强则率领着炮兵静静的在他们背后关注着敌军的距离。

直至建奴的那些乌真超哈营的汉兵们眼看着已经接近到了大中军大炮前八百步距离的时候,黄生强这才搓着下颌的一缕鼠须,猛的又扥下了一根胡子,疼的他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样大规模的会战,对于黄生强来说也是第一次碰上,更何况对面不是他们可以随便按着揍的明军,而是和他们大中军有着同样凶名的建奴,说他一点不紧张是不可能的,不过他这个老将比起手下现在更会掩饰罢了,不过他不小心扥下一根胡子,还是暴露了他的心情,本来他的胡子就不浓密,猛然间又扥下了一根,让黄生强恼怒不已,于是干脆立即将这股火都撒向了对面的建奴,猛然间大吼了一声道:“三发急促射!开火!”

(今天是一号,非常感谢风沐春江和hong360二位弟兄的打赏,为这个月的开始,讨了一个彩头!谢谢了!)

第九十七章 山海关之役3

那些大中军炮手们早就耐不住性子了,好不容易等到了这个时候,还岂会接着发愣呀!于是一个个立即便将已经烧红的通条通入到了大炮炮身的火门处。

有几门炮的炮手动作要奇怪一些,他们没有去点火,而是一起拉动了手中的绳索,原来这几门重炮,现如今击发机构已经换成了燧发装置,不再需要用火把抑或是烧红的通条去点炮了,如此一来也使得他们的操作变得更加安全了许多,只需要他们一拉动炮绳,燧发装置便立即落下,点燃了火门中的引药,瞬间在大中军阵列之中,便也开始接连发出了一道道的闪光,随即便腾起了一团团浓烈的硝烟,不多时隆隆的炮声便传遍了整个战场。

皇太极一直死盯着前面远处战场的情况,对于他们这边的那些大炮的准确度,他表示了满意,第二轮的炮击显然准确度超出第一轮不少,看来杀人有时候还是可以起到良好的作用的,这一轮炮击起码打死打伤了几十个大中军的兵将,让大中军先尝到了他们的厉害。

不过接下来大中军的表现,却让皇太极心中猛的一揪,他明明看着不少炮弹落在了大中军队阵之中,并且掀起了一团团的血雾,飞起了一条条残肢断臂,但是他却并未看到他期待的那种混乱,大中军的队阵在蒙受了这样的打击之后,好像跟没事人一般,照样继续一步步的朝前行进,队形继续保持着那种让人叹服的工整,这些炮弹落在他们中间,好像没有起到任何作用一般,根本没有给大中军的士气造成多大的影响。

皇太极的心一下揪了起来,包括他麾下的那些奴酋们,也都一个个瞪大了眼睛,他们还没有见过,有什么军队在他们大炮轰击之下,能毫不惊慌失措,可是今天大中军的表现,却算是让他们大开眼界了,他们想不出这些汉蛮子怎么可能做到这一点,在战场上遭到了炮击之后,居然还能处惊不乱。

想想他们建奴军虽然历来号称骁勇善战,但是在遭受炮击的时候却也无法做到像大中军这样地步,于是包括代善等没有跟大中军交过手的那些奴酋们,当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一个个头皮也开始发紧了起来,大中军的镇定已经超出了他们的预料,在战场上能有这样表现的一支军队,还是他们可以击败的嘛?

也就在这个时候,所有建奴的眼中,突然间都闪过一片亮色,随即每个建奴兵将的眼睛都瞪大了起来。

只见大中军的大阵之中,那些大炮这个时候也终于开始轰鸣了起来,一颗颗炮弹如同冰雹一般,呼啸着便疾飞入了战场之中,并且如同长了眼睛一般,纷纷一头便撞入到了正在朝着大中军行进的那些乌真超哈营的汉兵之中。

这一下可就热闹了,建奴一次齐射也就是十几门重炮,可是大中军不开火便罢,一开火便是几十门大炮一起吼叫起来,炮弹如同冰雹般的砸落下来,当即那些乌真超哈营的汉兵可就倒了大霉了,这些炮弹落地之后,也都借助着地面的反弹跳起来朝前疾飞,一连串的将沿途阻挡它们的这些奴兵们撕碎,直至彻底失去劲头,才停了下来,可是噩梦却在这个时候尚未结束,其中一些炮弹停下之后,居然还冒着烟,突然间便轰隆一声四散炸开,腾起了一片火光硝烟,被炸碎的弹壳立即便如同暴雨般朝着四周飞散,凡是靠近这些炮弹的那些奴兵,当即便被这些弹片撕碎,在这些疾飞的弹片面前,这些奴兵身上的甲胄如同纸糊的一般,瞬间便被撕开,接着弹片便扯开了他们的肉体,将他们的内脏撕裂,将他们的肢体抛散。

本来乌真超哈营的汉兵训练就远不如大中军那种系统的训练,虽然照猫画虎的学着大中军编练,但是他们只是学了点皮毛罢了,根本就是虚有其表,在三顺王好不容易督促之下,才排布开阵型,并且缓缓的朝前推进,但是和大中军阵线的工整相比,他们的队形却根本无法做到像大中军的队列那样工整,虽然他们也有样学样的弄了鼓手来敲鼓控制行军速度,刚开始走的时候还有点样子,可是当百步迈出之后,他们的阵列再看过去,就惨不忍睹了,从侧面看去,整个跟一条蛇一般,无论军中的那些军官如何叫骂,也无法再保持队列的工整。

仅此一条便看出了他们和大中军的差距,现如今被这通大炮又猛轰一阵,这三顺王麾下的乌真超哈营便立即开始乱了阵脚。

既然是这些人投降了建奴,那么首先这些人骨子里面就没有什么民族意识,更说明了这些人并非是敢死之人,现在三顺王在主子的扶持之下,组建起来的这些乌真超哈营,汉兵居于绝对多数,这些人基本上大部分都是在战场上被建奴所俘,抑或是为了保命投降的建奴,所以他们算不上勇士,即便是在建奴主子的胁迫之下,他们在战场上以往表现出了比他们跟着大明干活的时候强悍多的战斗力,但是他们骨子里面却还是怯懦之人。

现如今当大批大中军的炮弹落在他们头上的时候,这些汉兵们岂能不害怕?虽然他们明知建奴军规森严,可是为了保命,一些人还是忍不住想要躲开迎头落下的炮弹,更多的建奴当被这些开花弹一炸,便当即鸡飞狗跳了起来。

结果仅仅是一轮齐射下来,本来就算不上太工整的建奴阵线,便立即像是平静的水潭之中被投入了几十块大石头一般,开始波动了起来。

皇太极的脸色顿时便黑了下来,再一次冷哼了一声,怒道:“混帐!这才刚刚中炮,他们便如此不堪,枉费了朕对他们的期望!传令给孔有德、耿仲明、尚可喜他们,令其必须弹压住他们的部下,不得后退,否则的话,即便他们当初有功,朕也饶不了他们!”

随扈皇太极的巴牙喇护兵当即接令,立即便策马冲了出去,不多会儿时间三顺王都得到了皇太极的命令,一个个背后出了一背的冷汗,他们也看出了,自己麾下的这些兵将,平时看上去操练还算是不错,但是真格的对上强劲的对手的时候,他们的表现是远不如对面的那些大中军兵将的!

这会儿双方都挨了炮弹,虽说大中军的损失要小一些,他们这边的损失要大一点,但是大中军却表现的是处变不惊,一个个都视死如归,可是反观他们的手下,这会儿却鸡飞狗跳乱了阵脚,队形也乱的是七扭八歪,虽然并未崩溃,但是却已经距离散乱差不到哪儿去了。

于是孔耿尚三人立即各自下令亲兵下去弹压,命令各自手下不得自乱阵脚,违令者杀无赦,于是那些亲兵们当即便如狼似虎的冲了下去,嘁哩喀喳的连续拖出来十几个乱窜乱跳的家伙,当即不由分说,便将他们剁去了人头,还真就别说,这种靠着杀人弹压的办法,对这些可怜虫还真是非常有效,一看到他们的主子动怒了,这真的是要杀人的时候,这帮胆小鬼还真就老实多了,于是这种混乱也立即便渐渐的抚平了下去,开始恢复了稳定。

可是让他们头皮继续发麻的事情却发生了,本以为大中军和他们会差不多,打一炮要很长时间进行再次装填,可是没成想大中军的炮复装的速度之快,让他们根本没有机会喘息,如果是按照后世的时间计算的话,也就是一分钟的时间,大中军那些可怕的大炮便再一次轰鸣了起来,劈头盖脸的便又如同燃烧的冰雹一般,砸入到了建奴的人群之中。

这帮建奴兵顿时又是一阵骚动,好在这一次有军官大声斥骂着弹压他们,才没有继续发生混乱,可是接下来,大中军的炮兵却如同标准计时器一般,几乎每隔一分钟,便会来一次齐射,短短百多步的距离,大中军便整整对建奴军来了四轮齐射,打的三顺王麾下的乌真超哈营的兵将们是苦不堪言,死伤惨重。

反观建奴的大炮,这会儿却仅仅只是又打出了一轮炮,不管是炮击准确度还是速度,都远落后于大中军许多,气的建奴们无不破口大骂,怒骂他们的那些汉兵炮手都是窝囊废,实在是该杀之极。

这就真冤枉了建奴的那些汉兵炮手们了,其实根本就不是他们不卖力,而是他们的火炮技术在这个时候实在是远远落后于大中军太多。

首先他们的炮架设计,都是仿自大明的炮架,操作极为不方便,靠的是垫木来调整炮口的俯仰,每一炮打出之后,因为巨大的后坐力,炮架都会发生移位,不得不重新推动炮架回到炮位上,两三千斤重的大炮,推动起来不是三五个人可以干的活,每一炮放罢之后,都要呼呼啦啦上去几十个人,才能将大炮复位,然后重新用垫木调整炮口进行瞄准。

而大中军的大炮则架在设计完善的炮架上面,虽然这个时代前装炮谈不上什么制退机或者复进器属于标准的架退炮,可是毕竟他们的大炮炮架设计要精巧许多,重量也轻许多,炮击后移之后,推动复位要便利一些,而且大中军最大的优势就是炮手全部都接受过严格的操炮训练,每个人都有他们的明确分工,相互配合极为娴熟默契,开炮之后,一系列的清除炮膛残余物,清擦炮膛,重新装填,在各炮手的通力协作之下,动作是娴熟务必,令人眼花缭乱,中间没有半点的耽搁,再加上大中军整装药包的使用,更是使得炮手们的复装工作如虎添翼,而且还不会出现装药量偏差的情况,所以不管是复装的速度,还是炮击的精度,都要高于建奴一个甚至两个级别以上。

不比不知道,双方在步军尚未交手之前,相互之间的这一通大炮对轰,便使得双方的兵员素质和技术立显高下,大中军的大炮无论是在数量上还是质量上都压制住了建奴大军。

(今日鸣谢hong360兄弟的打赏!)

第九十八章 山海关之役4

这一次会战两军都给予了最高的重视,建奴以前吃过大中军大炮的亏,所以这一次架炮的时候,没敢过于将大炮摆放太靠前,所以大中军想要直接压制对手的炮阵,也就不太可能了,于是双方的炮击都集中到了对方前出的步军身上,整个就是在考验对方步军的心理素质,炮火如同皮鞭一般,狠狠的抽打着对手的步军,很显然大中军的兵将素质,要超出了建奴不少。

这几百步的路程,对于三顺王麾下的那些乌真超哈营的汉兵们来说,简直就是噩梦一般,大中军的炮弹像是长了眼睛一般,反复的在他们人群之中耕耘着,区区百多步的距离,便打死打伤了建奴军起码三四百人,不要小看这个数字,在这个时代,以实心炮弹为主的火炮时代,几十门大炮,远距离几次齐射,能打死打伤这么多人,已经是非常难能可贵了,即便是大中军使用了这个时代最先进的开花弹,也不成,十二磅炮的开花弹里面仅仅是装填了不到两斤重的黑火药,瞎火率之高自不用说了,而且使用的时候还非常危险,就算是成功的引爆,这么点黑火药的爆炸威力也很是有限,炸开的弹片数量甚至连后世的手榴弹也不一定能超过多少,所以别看打的热闹,但是在远距离炮击之中,想要大批杀伤敌军,基本上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而建奴的重炮看起来很厉害,但是全部使用的是实心弹,给大中军造成的伤亡就更低了许多,别看打的热闹,大中军这边损失的兵将数量连三位数都没有能达到,更多的时候战场上的炮击,心理威慑力,要超出了它们实际的杀伤力。

不过即便如此,也让孔有德、耿仲明、尚可喜这三个大汉奸压力非常大,如果不是他们拼命的弹压部下的话,保不准不待他们走到可以和大中军正面交火的地方,他们部下就被大中军轰散了也说不定。

“距离一百步……”有军官对罗立叫道,报出了敌军和他们之间的距离。

罗立眉头挑了一下,听完之后不为所动,只是继续督军朝前行去,进入到百步的距离之后,双方兵将都感觉到了迎面而来的巨大压力,因为百步之内,已经可以看清楚对方的面孔了,虽然他们双方的面孔都一样,但是这个时候没人认为对面的是他们的朋友。

甚至于他们已经可以看清楚对方手中的武器,所以所有人都开始不由自主的紧张了起来。

大中军走在最前列的是他们的火铳手,这一次的对决,很显然建奴一方,想要效仿他们大中军这边的战法,以火器对火器,想和大中军较量一下,那么首当其冲的便是火铳手了,故此在罗立的调度之下,他麾下的各营火铳手都被调到了队列的最前面,而这些火铳手时下各个都身披一件标准的大中军胸甲,头顶着一顶刷着黑漆的八瓣铁盔,每个人肩膀上都扛着一杆被他们保养的黑明发亮的带肩托的十二毫米口径的燧发火枪,而他们的右侧腰间都备有一个可以防水的带盖牛皮盒子,内里装着包装好的纸壳弹,早已省去了累赘的一盘火绳,而他们腰部左侧则挂着一把带着皮鞘的刺刀,随时都可以抽出来卡在燧发枪的前端,使得他们拥有了近身搏战的最基本的能力,除此之外,他们背后还背着一个背囊,里面裹着一条毛毯,另外背囊之中还放着一包三十发备用的纸壳弹,使得他们显得十分干练。

而刀牌手在这个时候,在大中军步军之中的编制已经很少了,尚不足一成,而且这些刀牌手到了这个时候,他们的职责也已经发生了很大的改变,除了继续装备他们的单刀和藤牌之外,他们每个人腰间这个时候还携带着一个布袋,里面装着两颗或者三颗霹雳炮,每个人配有一个装了火折子的铜管,基本上他们的职能已经转变成了掷弹兵,刀牌手的训练之中,现除了训练近身搏杀之外,还增添了一项投掷的训练,毕竟眼下他们的霹雳炮还是显得有点太沉了一些,一般人不经过大幅度的训练的话,根本无法投出多远,但是这帮刀牌手,通过每日不停的投弹训练之后,却已经可以将沉重的霹雳炮投掷出二十步之外,所以他们的存在,可以说是大中军的另外一个杀手锏,不管是谁,都没少在他们手头上吃亏。

至于长枪手,现如今很郁闷,他们全部暂时被放在了队列的后面,自从火铳手全面普及了刺刀之后,他们的重要性便开始降低,一般情况下已经很少捞到出战的机会了,火铳手基本上已经快可以取代他们的作用了,只是这个时代长枪手有着他们自身的优势,特别是结阵对付敌军骑兵的时候,他们还不能被彻底取代,故此大中军暂时还保留着他们的编制,今天能不能轮到他们上阵,他们这些长枪手各自心中都不是很有底,所以不少长枪手,都开始跟军官要求,也转职为火铳手,那样的话,他们捞取战功的机会就多了不少。

“七十步……”负责观察敌军距离的军官再一次给罗立报出了敌军的距离。

“停止前进!火铳手准备!”罗立听到之后,这次终于下达了命令。

跟着罗立的司号手立即便举起了铜号,急促的吹出了两长两短的号声,走在队列最前面的那些鼓手们听到号声之后,立即连续敲出三声急促的鼓点声,而他们自己也立即停止了前进,右脚重重的落在了地上。

随着鼓手的鼓声停止,整个大中军的队列中的所有人都随即原地踏步三步之后立即轰然停止了前进,他们的停止动作整齐划一,没有一丝的散乱,所有人的脚步声都如同一个人发出的一般,战场突然间安静了许多。

负责指挥火铳手的军官立即将腰刀抽出,嗓音洪亮的高声吼道:“铳下肩!开始装填!”

得到了这个命令之后的所有火铳手当即便齐刷刷的轰的一声,将肩膀上扛着的燧发枪放下,肩托杵在了地面之上,没人废话,立即便从腰间的皮盒子里面摸出了纸壳弹,在一片悉悉索索的声音之中,开始了他们此战的第一次装填,不多会儿时间,他们从枪管下方抽出了搠杖,插入枪膛之中,用力的将弹药捣实……

完成装填之后的所有火铳手都将枪竖立着双手端起,以此表明他们已经完成了装填,而就在这个时候,对面的那些建奴军一看到大中军这边停止了前进,而且这个距离也进入到了他们鸟铳可以企及的距离,所以那些建奴的乌真超哈营的军将们也都纷纷大声吼叫着,令他们麾下的奴兵们也停止了前进。

不过和大中军工整的队形相比,他们的队形就可怜多了,虽然在军将们的极力斥骂和调整之下,他们的前排队列还是弯的像是蚯蚓一般,气的奴将们大呼小叫,重新进行整队,想要再气势上起码不弱于大中军这边。

所有奴兵的火铳手也都效仿大中军被排布到了阵线前列,这些奴兵火铳手们一个个脸色有点苍白,在军将们的喝令之下,也开始忙活着装填了起来,他们很清楚,在这个距离上,对方的鸟铳所发射的弹丸已经可以给他们造成很大的伤害了,所以跟平日操练不同,他们这个时候显得开始紧张了起来,忙不迭的装药装弹,结果免不了会忙中出错,不是火药装少了便是装多了,但是火铳手却毫无察觉,一个劲的忙活着装填。

比起大中军的燧发枪,建奴虽然拼尽力气这两年多来搜集了不少鸟铳,还命抓到关外的汉人工匠们为他们打造了一批,可是他们的鸟铳质量实在是……唉!不能提,他们自明军手中抑或是城中武器库中缴获的鸟铳,连明军都不愿意用,便说明了质量如何了,虽然他们自行近期打造了一批鸟铳,监工很严格,但是毕竟工匠大多是仓促上阵,想要打造出很好的鸟铳,也是不太可能的,所以三顺王自己其实很清楚他们手中的家伙如何,但是现如今他们的主子让他们这么做,他们也只有硬着头皮上了。

这一次的山海关大战,是大中军第一次面对一支和他们战法类似,装备类似的敌军,同时也是这片大地上第一次火枪之间的对决,所以两军都有点紧张,可是相对来说,大中军这边的情况要好许多,毕竟他们在训练的时候,肖天健曾经最早派一帮人,站在火铳手面前,不停的朝着他们丢石头,同时命令火铳手冒着雨点一般落下的石子,还要完成装填,谁如果因为石头落在头上脸上,而未能完成动作的话,这屁股上便要挨军棍,那种训练方式,让火铳手们可以说是苦不堪言,但是效果却是非常显著的,大大的锻炼了他们在险境之中的心理素质,所以他们才能在很多时候,面对着敌军的弓弩手抑或是炮击,还能有条不紊的继续稳定的装填击发,这种训练方式已经被大中军当做了传统,训练出来的火铳手自然心理素质要远超过建奴的火铳手。

照猫画虎、邯郸学步的建奴军,虽然也有样学样的组建了大批量装备鸟铳的乌真超哈营,可是他们的汉兵却未曾经历过这样的训练,当今天直面大中军的时候,这些建奴兵便有点慌神了。

而且他们用的鸟铳还是火绳枪,在每次装填发射之后,都要点燃火绳,并且要将火绳卡在龙头上,小心翼翼的吹着火绳,不能让火绳熄灭,和大中军这边全部都是燧发枪一比,他们便显得笨拙了许多。

所以当大中军完成装填的时候,建奴的那些火铳手们,却距离完成发射准备,还要一段时间,罗立看罢了对面的那些奴兵的表现之后,立即露出了一丝充斥着轻蔑的狞笑,大声吼道:“干他娘的!”

(新书提纲交给编辑了,心中惴惴!感觉仿佛上了法庭,等待宣判一般!紧张的要死,连码字都没心情了!呵呵!)

第九十九章 山海关之役5

“第一排举枪……瞄准……放!”前列负责指挥的军官们一个个都怒吼了起来,接连发出了一连串的命令。

而第一排火铳手们随即便按照命令声,立即将燧发枪举起放平,肩托用力顶在了各自的右肩上面,微微调整一下呼吸,通过火枪上方的缺口和准星,迅速的锁定了对面一个目标,在听到军官们歇斯底里一般的放的吼声之后,这些第一排的火铳手立即便轻轻的用食指扳下了扳机。

通过多年时间的发展,大中军燧发枪在这个时候随着大批工匠成为熟手,加上工匠们不断的进行着小幅度的改进,已经彻底成熟了,燧发装置中不但生产的簧片质量稳定了下来,而且制造精度也提高了很多,原来扳机不易扳动、发火率低等等问题,现如今已经基本上得以了解决,特别是扳机扣动的力度的减小,使得火铳手击发的时候受到的影响也降低了很多,再加上半机械化的钻膛工艺的推广以及枪管质量的提高,使得大中军的这种燧发枪不但威力越来越大,精度也越来越高。

在第一排火铳手扣动扳机之后,战场上立即便响起了一片火铳的轰鸣之声,因为枪声太过密集,已经听不出爆豆一般的枪声了,众多枪声混杂在一起,只听得一连串的轰鸣响起。

建奴军那边的奴兵们当还忙活着装填的时候,便斜眼用眼角的余光看到了大中军的火铳手已经完成了装填,并且在军将的吼声中举起了“鸟铳”于是众多奴兵便更加惊慌失措了起来,一些人甚至手抖得连搠杖都塞不入铳管之中了。

想想看,明知道对方的鸟铳就要开火了,可是他们却不能躲不能闪,只能硬挺挺的站在这里,等着挨枪子,这跟等待受刑又有什么区别?即便是最大胆的人,想要不紧张都是不可能的事情,更何况这些怕死的汉兵呢?

所以眼看着来不及完成装填,对方大中军又已经举起了鸟铳,一排黑洞洞的铳口指向了他们,这些站在前排的奴兵们都有点慌神了,几个奴兵实在是承受不住这种恐惧感,居然水门打开,顿时尿了一裤子,散发出了骚哄哄的味道,更有奴兵吓得居然哭出了声,可是他们不敢跑,因为他们后面有督战的亲兵们,正在提着刀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谁扭头的话,等待他们的便是锋利的刀锋。

随着大中军的枪声成片响起的时候,大中军阵列前面立即喷出了一团团的硝烟和一束束的烈焰,而建奴的阵列前排则立即腾起了一片血雾,七十步对于大中军的燧发枪来说,已经足够它们逞威了,再看建奴的前排奴兵,顿时发出了一片惨叫之声,割稻子一般的一个接着一个的仰面朝天倒了下去,也有人一声不吭便一头扑倒在了地上。

它们身上的甲胄,在疾飞的弹丸面前,根本没有能起到有效的保护作用,大中军的铳弹撕开了它们之后,继续撕裂了奴兵的身体,打入身体之中以后,又将它们的内脏搅烂,一些奴兵倒下之后,发出了杀猪一般的惨叫之声,令人听闻之后头皮一阵阵的发麻。

吓得后面有些奴兵,手一抖居然连手中的鸟铳都跌落在了地上,三顺王在后面观战,每个人脸上都拉出了一堆的黑线,心中暗道:大中军果真厉害!他们装弹速度太快了!他们是怎么做到的?为什么他们的鸟铳不用火绳?……

可是这会儿却没人能给他们解答这些疑问,他们只见得对面大中军第一排火铳手开火之后,根本连看都不看战场一眼,掉头立即后退,让后排的火铳手走到了阵前,再一次在大中军军官们的吼声之中,成排的举起了他们的“鸟铳”.

建奴在前面指挥的军将这会儿也慌神了,现在可是实战,跟他们平时操练可完全不同,起码这种血腥的场面,就足以让人崩溃了,这才一接触,对方便给他们来了个下马威,眼看着对手第二列已经上前做好了开火的准备,可是他们这边却还闹哄哄的。

于是一些军将惊慌之下,也顾不得检查身边那些奴兵是否完成了装填,是否做好了开火的准备,于是便因为承受不住这样的压力,开始乱哄哄吼叫着:“开火”

早已被吓慌神的那些兵卒们,哪儿还顾及这么多呀!只要完成装填,并且点燃了火绳的奴兵,都开始乱哄哄的举起手中的鸟铳,纷纷朝着对面的大中军阵列开始搂火,在建奴的阵列之前,顿时也响起了一片乒乒乓乓的铳声。

甚至于连一些手持着三眼铳的奴兵,也乱哄哄的举起三眼铳,朝着七十步开外的大中军阵列开始开火。

可是紧张之下,他们忘记了他们三眼铳的有效射程才有多远,三十步还弱一些的有效射程,想要射杀七十步开外还身穿坚实胸甲的大中军兵卒,除非他们能直接命中大中军火铳手的面门,否则的话甚至连击伤都可能做不到。

不过建奴的开火,还是一定程度上给大中军兵卒造成了伤亡,在阵列之中,稀稀疏疏的有大中军的火铳手闷哼或者惨叫着扑倒在了地上,毕竟鸟铳口径虽然不大,但是射程并不算太远,如果有效使用的话,还是可以在七十步距离上给人造成致命的杀伤的,一些大中军的火铳手当即中弹,开始出现了伤亡。

但是和他们给建奴一方造成的伤亡相比,大中军这边的伤亡明显要低得多,首先奴兵因为遭受第一轮齐射之后,第一排的奴兵倒下了很多,慌乱之中的他们举枪甚至来不及瞄准,便跟着旁边的人开始搂火,结果他们的鸟铳不是抬高了,便是抬起过低,很有一批鸟铳不是打到了天上,就是打到了两军阵前的地面上,所以别看他们打的热闹,但是实质上命中率却很低。

再加上大中军现在普及装备的胸甲,整个覆盖住了兵卒的胸腹要害位置,即便是准确命中,因为鸟铳的弹丸质量较小,也无法有效的穿透大中军厚实的胸甲,只不过在上面发出当啷一声爆响,胸甲上出现一个凹坑罢了,扁了的弹丸当即便弹飞出去,大不了吓了中弹者一大跳罢了。

至于三眼铳的弹丸,那就是笑话了,七十步之外想要打中人,本来就是撞大运了,而且再打在胸甲上,更是甚至连凹坑都没法打出来,便当啷一声掉落在了地上。

只有奴兵鸟铳的弹丸直接打中大中军火铳手的面门,才有可能给大中军火铳手造成致命杀伤,即便是打中了大中军兵卒的没有铁甲防护的四肢,也只能打伤他们,却无法给大中军兵卒造成致命的伤害。

所以两方开火之后,双方武器的优劣便立即高下立判,奴兵别看打的热闹非凡,可是这种伤亡交换比例却是非常悬殊。

大中军火铳手虽然遭到了反击,但是却并未出现混乱,火铳手们咬紧牙关,根本不朝四周看,便立即在军官们的喝令之下,按部就班的举枪瞄准,然后依令集体开火。

于是在两军阵前,各种铳声便如同开锅了一般接连的响了起来,只见得只要大中军这边一次齐射,建奴队列之中的那些奴兵,便如同割稻子一般的成排被掀翻在地,但是大中军这边,倒下的火铳手却很是有限,一些伤员甚至于在受伤之后,连倒下都没有,可以自行退回到阵列后面,找医护兵进行包扎。

这一下建奴那边的汉兵们更是慌乱了,特别是在后列的那些奴兵,眼睁睁的看着前面的弟兄被人家杀鸡屠狗一般的一个接着一个撂翻,更是吓得是裤裆里面一阵阵的湿热,紧接着便闻到了一股子尿骚wei。

本来按照规定,当看到前方火铳手倒下之后,后面的火铳手便要马上补位上前,接替他们的位置,可是一些奴兵吓得却不敢向前,甚至于还想躲在其他人的背后,而且按照规则,前排火铳手开火之后,后排的便要上前,以三段击的方式,不停的开火,可是等交手之后,一些后排的兵卒,已经吓得手软脚软,不敢朝前迈步去接替前面的火铳手的位置了,而前面开火之后,还侥幸保住了性命的火铳手,急于后退重新装填,可是后面的人不上来,也不让开位置,顿时建奴的阵列便乱成了一窝蜂,有人立即便破口大骂了起来,惊慌失措的朝后面挤去。

于是建奴这些乌真超哈营的兵将们原本这段时间操练的像模像样的三段击的战法,在双方交手之后,便开始迅速的出现混乱,军官们也无法再有效的指挥部下进行齐射了,加上军将自己都吓得不知所措,只顾着连连大喊开火,更让那些奴兵火铳手们不知道该怎么办,于是三段击也就彻底瓦解,变成了连七八糟的散射。

这个时代的火枪技术有限,精度也有限,想要发挥火绳枪的威力,只能靠着齐射,一次性的发射出大量的弹丸,才有可能提高命中率,这也是这个时代火枪手为什么要傻乎乎的列成横排,然后面对着敌人的射击,一起开火的重要原因。

在后装步枪发明之前,这种列队齐射的战术就是王道,根本不要想什么卧姿射击的事情,特别是野战之中,在双方都没有可能构筑战壕的情况下,更是如此,很显然建奴虽然想要极力模仿刑天军的战术,可是他们的兵员素质和他们的训练,却让他们只学到了皮毛,操演的时候还能像模像样,可是真的实战的时候,面对着一排接着一排打过来的那些大中军的铳弹,这三顺王麾下的乌真超哈营便立即变成了一锅粥。

(今天特别鸣谢changerwang、一醉人二位朋友的打赏!)

第一百零一章 山海关之役7

可是不去成吗?皇太极别看平时对他们蒙古八旗表面上不错,但是他皇太极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大家谁不知道?此人不但心机颇深,而且手腕十分毒辣,上一次几个蒙古部落暗中和关内的大中军来往,不听他们建奴的招呼,就是皇太极派出了多尔衮、阿巴泰等人,几乎一夜之间,便带着骑兵深入草原,将这几个蒙古部落的男人给屠了个干干净净,包括襁褓中的孩子都没有留下,仅仅剩下了一些年轻的蒙古女人,被他们带了回去成了他们的玩物

可见的今天如果他们不肯出战的话,皇太极肯定会毫不犹豫的下令开炮轰杀他们,而已他们的实力,在这里根本就无法跟皇太极的八旗兵相对抗,最终他们不是死在大中军手中,就要死在这皇太极的手中

于是布颜代等八旗蒙古的旗主们强忍怒火,凑在一起稍微商量了一下之后,便点头答应了下来,纷纷开始规整各自麾下的族兵,朝着两翼散开,做好了出击的准备

皇太极看到蒙古兵已经开始行动之后,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用手中的金丝编就的马鞭,朝着战场一挥,冷声喝令道:“令八旗蒙古的骑兵出击”

随着号炮连声响起之后,布颜代等蒙古旗主只得纷纷怒喝了一声,开始指挥着麾下的蒙古骑兵从两翼绕过正在前面躺着挨揍的三顺王的乌真哈营,呼啸着杀入奔了战场,朝着大中军的两翼冲了过去

看着前面罗立所部从一交手开始,便压着建奴的这些汉军打的他们抬不起头,肖天健满意的露出了一丝笑容,心中暗道:跟老子比玩儿火枪,你们实在是太嫩了点这他娘的标准的是在鲁班门前耍大斧,自寻其辱

仗打到这时候,两军已经不是相互对射了,而是演变成了大中军单方面的屠杀,一排排火铳手轮番像是训练一般,不断的向前交替迈进,每一排迈进两步之后,都会举枪来一次齐射,然后停下来让后排弟兄上前继续射击,而他们则停下来开始重装填,而对面的建奴乌真哈营,则到了这个时候,已经毫无还手之力了,一批接着一批的被大中军的铳弹割倒在地,最初他们还能还击一下,但是这会儿他们的火铳手已经是被打的哭爹喊娘,开始全线后退,即便是三顺王疯了一般的在后面令亲兵督战,也阻挡不住这些兵将的溃败,渐渐的全线都出现了溃决的迹象

而这个时候大中军的营属三磅炮也推到了阵前,成为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数十门的三磅炮出列之后,一起来了一次齐放,而三磅炮在这个距离下,装填的则全部都是散弹,每一门炮的炮膛之中,都被填入了数十颗类似铳弹大小的弹丸,和一颗实心弹,散弹打出之后几乎可以将面前数十步之外的几米宽的东西一扫而空,数十门三磅炮齐发之下,顿时像扫帚一般,扫翻了一大片奴兵,每一炮都顶的上上百火铳手进行一次齐射的威力,这对建奴来说,无疑是灭顶之灾

这些汉兵们根本没有想到,大中军本来火铳齐射就已经是骑着他们打了,可是居然在这个时候,还将这些“大炮”推到了他们的面前,来轰杀他们,不带有这么欺负人的,如果能蹦过去跟大中军评理的话,他们就蹦过去找肖天健评理去了,可是这会儿大中军哪儿会跟他们讲公平呀大炮上刺刀那是大中军的优良传统,轻型火炮伴随步兵冲击,现如今已经是大中军的惯例了,不趁着这会儿将这些三磅炮推出来轰他们,还等什么时候?

这一下三顺王再也无法控制他们的麾下兵将了,被彻底吓疯了的奴兵们,一个个如同丧家之犬一般的掉转头来,你推我搡的开始朝后狂奔,即便是一些亲兵想要拦住他们,也立即被他们淹没,像潮水一般的溃决了下去

三顺王孔有德、耿仲明、尚可喜眼看大势已去,于是只得也赶紧掉头逃窜,呼呼啦啦的便整体溃退了下去

也正在这时,皇太极下令让八旗蒙古骑兵发动了出击,近万蒙古骑兵无奈的嚎叫着崔动了坐下的战马,呼啸着从三顺王溃兵的两侧杀了出来,一个个面带着一种绝望和惊恐的神色,催动战马开始向大中军两翼突击

当看到两翼蒙古兵开始冲锋的时候,肖天健眉头微微的皱了一下,建奴今天的表现令人诧异,已经可以说是有违常理了,他们正面交战已经失败,这个时候皇太极明智的选择应该是先将这批乌真哈营撤下去,稳住阵脚之后,再谋下一步的交战,根本不应该在这个时候选择派出蒙古骑兵从两翼发动进攻

可是皇太极却还是做出了这样一个愚蠢的决定,这摆明是不把这些蒙古兵当人用,在大中军阵线完整的时候,发动这样的冲锋,基本上跟送死也差不多了,面对着大中军两翼众多的火炮还有火铳手,他们的进攻根本无法冲散大中军的阵线

别看双方距离并不远,可是在大中军密集炮火面前,这二百步的距离,却堪称死亡之路,其实在刚才布阵的时候,李信他们便已经预料到了建奴的这一招,建奴打仗,其实并不喜欢正面的对决,多的时候是依靠着他们的骑兵,发动袭扰性的冲击,你来我往的不断的对敌人进行袭扰,直至敌人自行乱了阵脚之后,他们才会开始发动突击,两翼正是他们最喜欢下手的地方

战场上一支军队,不管是什么位置的兵将只要一乱,便牵一发而动全身,往往会造成整体上的最终崩溃,所以近年来,大中军的大将们和参谋们,没少搜集关外建奴的战例,特别是在崇祯十一年末肖天健领兵北上抗击鞑子的战例,是被诸军不断的进行研究,所以现如今他们对于和建奴野战,已经颇有心得,所以出关布阵的时候,正面其实放置的兵力并不是很多,仅仅安排了罗立的一个近卫师来作为前锋使用,而两翼放置的兵力丝毫不比中间位置的兵力少

甚至于连重炮,也是靠两侧布置的,而且出战的那些战车,也基本上都布置到了两翼,以战车构筑起了一道进可攻退可守的阵线,所以蒙古兵从两翼发动袭击,可以说正中大中军的下怀

“这个奴酋皇太极想干什么?他让这些乌真哈营用咱们的战法来碰碰咱们也就算了现在他们明明不是我们的对手,为何还要派这些蒙古兵出来送死?”

肖天健看到蒙古兵冲杀出来之后,根本没有担心什么,而是皱眉对李信和卢象升等人提出了他的疑问

李信和卢象升这会儿也都有点纳闷,因为今天建奴的表现确实有点异乎寻常了一些,李信也有点看不懂皇太极这么打是为了什么,即便是他们兵马数量多,也架不住这样消耗呀

倒是卢象升在这方面老辣一些,稍微思量了一下之后,脑子之中灵光一闪,突然叫道:“微臣明白了建奴要撤兵……”

肖天健和李信都立即扭头看着卢象升,一起问道:“建奴虽然败了一阵,但是其实力并未损失多少,为何卢先生会确定奴酋想要撤兵?既然他要撤兵,那么还为何让这些鞑子兵来送死呢?”

卢象升看了一下两翼冲出来的蒙古兵,于是立即对肖天健解释道:“启禀圣上,建奴这会儿虽然看似实力未损,但是此次奴酋皇太极自领兵南下以来,并未捞到什么便宜,至多也就是拿下了山海关以外的宁远和前屯、觉华岛等地,灭了数万明军而已,实质上对于他们来说,这样的收获是入不敷出的

而他们自从来到山海关下之后,便再无存进,反倒是在圣上和诸将的打击之下,损兵折将甚多,甚至于皇太极派出的近四万右翼军也全部被圣上率兵歼灭,对于建奴来说,在其阿巴泰所部被歼灭之后,而圣上亲自领兵来到这里,建奴此次南下已经彻底失败了

所以建奴根本也只有撤兵一途,可是皇太极现在却不敢就这么撤回去,要知道虽然建奴控制了关外辽阔的辽东之地和蒙古诸部,但是之前蒙古诸部屈服于他们建奴,也是因为大明无用,让蒙古人看到了大明的虚弱,只能选择投靠比他们强的建奴,充当他们的马前卒

但是现如今不同了,大明已经不行了,圣上所立大中朝已经取而代之,建奴此次南下,就是想要趁机夺取燕云之地,先行夺占北方门户,可是他们的这个企图却被圣上给击碎

蒙古人眼下已经可以看清楚,圣上的大中朝崛起之后,建奴的好日子便要到头了,以蒙古诸部这种墙头草,此次看到建奴如此铩羽而归,恐怕回去之后很难再听建奴的使唤了

另外建奴这两年在关外建起汉八旗,大肆招募汉人兵将入军,肯定是本来想要利用这些汉兵来克制我们,可是他们没成想却再次失算,不但没有能以这些汉军旗的汉兵们克制住我们大中军,相反却还被我们打的大败亏输,如此多被他们武装起来的汉兵,现如今看到了我们的厉害,还岂会回去之后再老老实实的听从他们主子的吩咐?

所以皇太极其实不傻,为了回去之后稳固他们建奴的统治,放着这些蒙古诸部的精兵和这些大批汉兵,他们是不放心的

故此微臣以为,奴酋皇太极其实并非是要在这里与我们决一死战,而是想要假借我们之手,趁机削弱八旗蒙古和汉八旗的这些兵将,然后再撤兵返回辽东”

(今天无人打赏,所以就不特别鸣谢了呵呵)

第一百零一章 山海关之役8

听罢了卢象升的话之后,肖天健和李信都顿时恍然大悟,肖天健更是一拍脑门,笑了起来:“原来如此!朕却没有想到!卢先生所说有道理!呵呵!这个奴酋皇太极却是其心可诛!不过他这么做,恐怕也正合我意!既然如此,那么我便遂了他的心愿也罢!传令下去,给我狠狠的打!既然这些蒙古走狗们连他们主子都想他们死,咱们也别对他们手下留情了!大狠一点,让他们知道他们跟错了主子了!”

李信也笑了起来,立即将肖天健的旨意传了下去,其实这会儿不用他们下令,两翼的刁正和刘耀本也不会跟这些蒙古兵客气。

当他们看到蒙古骑兵杀将出来之后,便都呲牙咧嘴的笑了起来,刁正更是正在眼红罗立在中间率兵杀的痛快,正愁着怕罗立把功劳抢光,没了他们的份,这会儿一见到蒙古兵杀了出来,于是立即便哈哈大笑了起来。

“这些驴日的鞑子,真是疯了!居然这会儿还敢过来送死,来人!别丢咱们第二镇的人了,给老子狠狠的揍,来多少就留下多少!”

他的话音一落,左翼的炮营便立即开始点炮,将一颗颗炮弹迅速的便打向了战场上迎头冲来的蒙古骑兵之中。

另外在刁正的调动之下,包括右翼的刘耀本在内,也都迅速的调整起了麾下的兵将,迅速的以营为单位,开始组成了一个个方阵,每个方阵都相对独立,但是又刚好可以相互配合,中间留出了一定的供敌军骑兵可以穿过的通道,以此来避免蒙古骑兵冲入方阵之中,这样可以有效的缓解骑兵的冲击力,使其自动朝着这些空出的通道之中分散,正好成为他们最好的猎物。

这样的办法大中军已经检验过了,效果可以说是相当不错,之所以他们会想出这样的办法,其实还是因为有肖天健这个超级作弊器在起着决定性的作用,肖天健作为军迷,曾经看过不少的战例,偶然的机会,他曾经看到过这样的步军对付骑兵的办法,以分散的步军方阵,虽然分散了兵力,但是却可以有效的缓冲敌军骑兵的冲击,如果敌军骑兵想要拼命的话,这样的布阵方法非常有效,敌人骑兵会不自觉的顺着留出的通道冲入阵中,刚好便陷入到了大中军火枪手的围猎之中。

这样的办法肖天健在通州城的时候已经使用过了,当时便将阿巴泰所领的葛布什贤营的建奴骑兵打的是落花流水。

现在蒙古骑兵冲杀过来,正好又用这种办法对付他们,所以两翼大中军在各自军将的指挥下,迅速的开始变阵,同时组织火铳手开始对蒙古骑兵进行拦截射击。

远距离用炮轰骑兵,特别是实心炮弹的效果并不好,骑兵冲锋的时候相互距离拉开的比较大,远没有步军的队列密集,所以炮弹失的很多,但是却可以给这些蒙古骑兵造成很大的心理压力,打不中倒是算了,只要他们挨上一颗炮弹,马上便会连人带马被撕成碎片,腾空化为一团血肉,场面极其惨烈,一些战马马腿被炮弹扫中,当即便被扯断了马腿,连人带马便翻倒在地,蒙古骑兵摔不死也会立即被后面的人马踩死。

随着蒙古骑兵的加速接近,一排排火铳手也开始在百步左右开火,蒙古骑兵都是轻骑兵,人可以着甲,但是战马却极少着甲,所以大中军火铳手采取的办法便是射人先射马,每一排枪放出去,蒙古骑兵便会立即人仰马翻撂倒不少。

这些蒙古人也算是使出了浑身的解数,在马背上把身子尽可能的压低,几乎正面看不到他们的人影,一个个拼命的催马朝前冲去,一边在战马上准备好了他们的弓箭,在他们的旗主的督帅之下,迅速的加速朝着大中军接近。

大中军刚刚打了三轮齐射,蒙古骑兵便冲到了他们的近前,这些蒙古兵们当即再战马上长身而起,一个个呼啸着纷纷开始对着大中军的兵阵开弓放箭,顿时将一丛箭雨便撒入到了大中军一个个方阵之中,立即给大中军兵将造成了一定的杀伤。

可是蒙古兵的运气到此也基本上结束了,不管是凭借的人还是马的本能,大中军的各个方阵这个时候都放下了一丛丛的长枪,变成了刺猬一般,只要人还没有疯,便不会策马朝着这些长枪上去撞,于是蒙古兵一边在马背上放箭,一边在冲至大中军近前之后,纷纷拨马本能的便冲向了那些方阵之间的通道里面。

可是当他们冲入这些通道的时候,才发现他们错了,而且是错的让他们后悔都来不及。

大中军的步兵方阵,火铳手集中在四角,几乎没有射击的死角可言,随着蒙古骑兵一冲入这些通道,才发现两边都有大中军的火铳手,这些火铳手早就做好了开火的准备,当蒙古骑兵冲入通道之后,便等于将他们的侧面全部暴露在了大中军的面前,大中军火铳手当即便举枪开始齐放,一个个蒙古兵立即便在硝烟和爆豆般的铳声中人仰马翻,一个接着一个的翻倒在了地上。

战争就是这么惨烈,在战场上这个时候充斥着各种嘈杂的声音,火铳声、喊杀声、大炮声、惨叫声还有无数战马的悲嘶声,一匹匹蒙古兵的战马中弹悲嘶着翻倒在地,将它们背上的蒙古兵重重的摔在地上,即便是蒙古兵骑术高超,这样高速奔驰之下,他们想不摔断脖子,也很不容易,即便是有人侥幸没被摔死,等他们爬起来的时候,也会立即被铳弹再次打翻在地。

蒙古兵根本没有碰上过这样的战阵,在他们看来,打仗就应该猬集在一起,这样才更稳当一些,哪儿想到大中军却分成一个个方阵,留出了给他们通过的通道,而这些通道根本就是通往地狱的道路,只要冲进去之后,便绝少有人再能冲出来,这些通道如同吞噬人命的怪兽一般,将一批批蒙古兵吞了进去,甚至连骨头渣都没有吐出来,几千蒙古兵可以说是转眼之间,便消失在了大中军两翼兵阵之中。

皇太极远远的继续观望着前面的战事情况,当看到大中军两侧排布出这样怪异的阵型之后,先是不太理解,但是接着当看到蒙古兵冲入两翼的时候,一个个被打的人仰马翻,他才知道,大中军这种阵势,根本就是为了对付他们起兵所用,于是暗道侥幸,幸好他派出的是蒙古骑兵,如果是将他麾下的那些葛布什贤营的马甲兵派出去的话,估计这会儿照样也是被大中军杀的是人仰马翻。

眼看着仗打成了这样,什么胜利,都不要再想了,算算这短短的一个时辰激战下来,他们建奴便又损失了数千人马,皇太极这个时候终于决定放弃了,因为他知道,蒙古八旗即便是这个时候撤下来,也已经基本上打残了,即便是他们回去之后,想要和他们建奴对抗,也已经没有了实力了,至于那些汉兵!现在还不是消耗光他们的时候,毕竟他们比起蒙古人要容易控制得多。

于是皇太极这才下令,开始后撤,但是他这次是后撤,不是溃败,而是以重兵殿后,缓缓后撤,并没有给大中军留下多少机会。

肖天健当看到远远的皇太极的那面大纛倒卷起来,开始缓缓的退离战场的时候,看了一眼卢象升,笑道:“果真还是让卢先生说中了!奴酋根本就没想要在这里与我们决一死战,他们终于明白,面对着我们,他们只能退回到关外去了!

李信,依你看接下来又该如何行事?”

李信听到肖天健问他的意见,于是立即答道:“回圣上!建奴今日根本没有想与我军决战,而且他们实力未损多少,恐怕今日想要一战将其歼灭并不太可能!不过微臣以为,他们如果想要这么轻松的走掉,也不能太便宜了他们!我们大可送他们一程!如果顺利的话,大可顺势将宁远城克复!”

肖天健满意的点了点头,同意了李信的意见,今日他也看出来,建奴其实并无决一死战的想法,之所以皇太极要再打这么一仗,其实他的目的就是要消耗部分蒙古人和汉人的实力,并且亲自试探一下他大中军的战力,现在既然他想要撤兵,那么以目前的情况来看,他想要趁此机会一股脑的吃掉建奴这支大军,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而且他知道,对付建奴现在并非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建奴既然不想在此决战,那么他们完全可以依靠着他们骑兵数量众多的优势,撤回到辽东去,于是他也只能暂时看着他们撤走,不过李信说的不错,想这么便宜的溜走,那是万万不可能的事情。

于是在肖天健的首肯之下,李信立即下令,全军开始压上,紧逼着建奴大军后退。

吴襄站在山海关城上,当然对城外的战事看的是一清二楚,虽然他对肖天健率兵出战获胜充满了信心,但是他却还是没有想到,胜利来的这么轻松,在他从前的眼中,建奴是那样的可怕,几乎是不可战胜的,可是当建奴碰上了大中军之后,却突然间变得虚弱的可笑,首先建奴照猫画虎的效仿大中军的战法,派出了他们的乌真超哈营来和大中军硬碰硬,结果没成想这才一个照面,便被大中军像揍孩子一般的揍了个稀里哗啦溃败了下去。

接着建奴又派蒙古骑兵从两翼冲击大中军侧翼,但是大中军仅仅是调换了一个古怪的阵型,那些蒙古骑兵便如同野驴一般的一头撞入到了大中军的方阵之中,结果仅仅是瞬间,便被大中军各个方阵的火铳手打了个人仰马翻,几乎可以说让这些凶悍的蒙古鞑子连一点还手的力气都没有,便一下被吃掉了一大批,剩下的那些蒙古鞑子惶惶如同丧家之犬一般,夹着尾巴狼奔豕突的便逃了回去。

这换做是以前明军的话,吴襄连想都不敢想,可是今天肖天健来了之后,却亲自领兵在关下,为他和众多明军旧部展现出了一场全新的战法,让他们无不叹为观止。

本来他们还以为,这一次肖天健领兵出战,这一战肯定会打的非常艰苦,非常惨烈,但是没想到这才刚到中午时分,建奴鞑子便卷旗开始后撤。

“这就算是胜了?”吴襄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扭头看了看跟着他在城上观战的那些部下们。

“胜了!咱们胜了!大捷呀!哈哈!建奴夹着尾巴要跑了!哈哈!……”站在城楼上观战的那些兵将们无不大喜过望,忍不住大笑着欢呼了起来。

“启禀吴军门,圣上有旨,令您暂时镇守山海关,大军要前往追击建奴大军!”这个时候一个大中军的传令兵忽然间指着城下中军位置,对吴襄说道。

吴襄朝下一看,果真看到肖天健所在的中军位置,此时正在令旗飞扬,他看不懂大中军的令旗含义,但是留在城上的传令兵却看得懂,于是他立即答道:“回禀圣上,末将得令!请圣上放心便是!”

第一百零二章 锦州

整整七天时间,大中军在肖天健的率领之下,出关整整追击了建奴大军七天时间,这一路上,皇太极督兵沿途且战且退,不断派兵殿后拦截尾随追击的大中军,而被皇太极勒令殿后的则多为建奴军之中的汉八旗的汉兵,其余的则是蒙古人和一些被征调来的朝鲜人。

偶尔皇太极还会派一些满洲八旗的旗兵留下殿后,不过这些留下的八旗兵则多为督战之人,见势不好便会立即丢下那些汉兵抑或是蒙古兵还有朝鲜火铳手,骑马飞速逃遁。

这样的结果是建奴残余的那些汉军不断的在后撤的道路上被消耗掉,早已斗志全无的这些汉兵还有蒙古兵,即便是留下殿后,也往往是跟追上来的大中军一个照面之后,便一触即溃,甚至于开始出现了一些留下的汉兵一枪不放,便直接砍掉了监督他们的建奴兵,临阵倒戈投降了大中军的情况,而蒙古人则多是骑兵,被命留下之后,往往马上便拨马奔逃,抄小路逃回了蒙古草原。

建奴彻底的体验到了,被人在后面追杀的滋味,十多万建奴大军四天之后撤回到了已经化为一片废墟的宁远城,可是到了这会儿,建奴大军却只剩下了不到八万人马,这八万建奴军之中,有四万余人乃是满洲八旗的八旗兵,其余的便是一些跟役、包衣奴,而随军出征的汉八旗的汉兵,在这一路上,基本上被消耗殆尽,除了三顺王侥幸未被大中军给干掉之外,其余李率泰、巴颜等汉八旗的统领,这一路上死的死,亡的亡,等到了宁远的时候,这次入关汉八旗兵马早已基本上不复存在了,至于蒙古八旗,则更是纷纷离队逃回到了草原上去。

皇太极这一路上还是在不断的流鼻血,他的心里面可以说是痛如刀绞一般,想想他们大清自当年努尔哈赤以十三副铠甲起兵之时,到现在可以说历经百战不止,虽然有胜有负,也并非是一帆风顺,可是自大清立国之后,便再没有打过这样的败仗,在他皇太极的统御之下,他们逐步的将整个辽东明朝的势力肃清,并且将军队扩张到了二十万之众。

可是这一次,皇太极万万没有想到,他雄心千丈,几乎尽起辽东全部可用之兵南下,想要趁此机会入关和大中军争夺天下,但是没成想却棋差一招,在山海关被大中军提前堵住,结果功亏一篑,非但此次南下什么也没有捞到,相反却损兵折将,几乎丢掉了所有汉八旗和蒙古八旗的兵马。

这一路退下来,所有建奴无不如丧考妣一般,当初南下时候的那种锐气,到了这会儿早已被消耗殆尽,只想着赶紧返回他们辽东,再也不要和这些可怕的大中军交手了。

为了拖延大中军的追击,皇太极虽然将一支支汉兵和蒙古兵还有朝鲜人丢下,但是他知道凭借这些已经被大中军吓破胆的杂兵们,是无法阻住大中军的,所以他不得不令麾下的八旗骑兵,也不断缀后对大中军进行袭扰,试图依靠他们强劲的骑兵,来迟滞大中军的追击。

可是让他们失望的是,本来让他们引以为傲的这些建州骑兵们,居然也没有能展现出他们的凶悍,屡次掉头逆袭,全部都铩羽而归,让他们揪心的是他们发现,大中军时下居然也拥有了一支可以直接和他们相抗的骑兵,这支大中军的骑兵,所展现出的战斗力,丝毫不弱于当年大明最强悍的关宁铁骑,甚至于比他们建奴骑兵,也毫不示弱,屡次交手之后,都打的他们的建奴骑兵丢盔弃甲,倒卷而逃。

就连奉旨留下阻击大中军的建奴名将前镶白旗固山额真图尔格,在撤离山海关之后的第三天,也在宁远城南三十里处,率领两千建奴骑兵,被大中军大将王承平率领四个营的骑兵堵住,一场厮杀之后,图尔格当场力战身亡,成为了此次撤回辽东路上,建奴损失的身份最高的奴酋,他所率的那支镶白旗的葛布什贤营两千余人,最后只有不到七百人突围逃回了建奴大军之中,使得建奴上下无不震惊。

代善和济尔哈朗多次请命,想要请皇太极放弃后撤,率军回头与追击他们的大中军决一死战,但是皇太极都没有答应。

在亲眼见识过大中军的凶悍之后,皇太极已经看出来,这善用火器的大中军,已经是早非当初关外的关宁军所能比拟的了,面对着大中军那种怪异的阵势,皇太极思量再三,也没有想出好的克敌之策,他们就如同一只会喷火的火龙一般,几乎让人找不到他们的弱点。

而且大中军的将官不似明军将官那样,各自有各自的小算盘,大多都惜兵不敢悍战,情势稍有不妙,便纷纷率兵逃窜,根本不顾大局!而大中军这些兵将,在他们的皇上肖天健的统御之下,可以说是如臂使指一般,团结异常,根本无人出现过临阵脱逃的情况,这就让建奴更是无从下手。

在撤退的路上,皇太极曾经派出麾下猛将,被授予巴图鲁之称的鳌拜,率领一支五百人的巴牙喇兵,在路上伏击了一支只有二百多人的大中军前锋,如果换做是明军的话,这二百多人的汉人兵将,碰上他们鞑子最凶悍的巴牙喇兵的话,肯定连一个照面都坚持不住,便会被屠杀一空。

可是让鳌拜大吃一惊的是在他率部突然包围了这支小股大中军前锋的时候,这支大中军的二百余兵将,在眼看逃走无望的情况下,居然毫不放弃,在其一个军将的率领下,猬集在一起,居然和鳌拜所率的这五百巴牙喇兵,展开了一场殊死之战,充分利用他们的火器还有方阵,在鳌拜率部猛攻之下,坚持了整整一个时辰,才全部战死,而且这二百多大中军兵将,最终无一人跪地投降,直至厮杀到全部阵亡,而他们区区二百多人,居然在覆没之前,还成功的打死打伤了一百多巴牙喇兵。

巴牙喇兵是什么概念?那可是建奴之中最最强悍的兵将,不单单只是用勇猛可以形容他们的,这些巴牙喇兵全部都是千里挑一,从建奴各旗之中,挑选出来的最最优秀的兵将,是属于建奴军之中精锐中的精锐,每个人都十分善战,上阵之时更是人人身披三层甲胄,简直就是人肉坦克一般,算是少有的重骑兵了,在对付明军的时候,往往以少量的巴牙喇兵,冲锋之后,明军基本上都招架不住,会发生全军崩溃,这种巴牙喇兵被建奴视作压箱底的宝贝,可是没想到,吃掉小小的一支大中军二百多人的队伍,居然会让他们付出一百多人的伤亡,连鳌拜带兵回到皇太极身边的时候,都跪在地上连连请罪,把皇太极心疼的几乎想要吐血,大骂鳌拜了一通,要不是念及鳌拜这些年来跟着他屡立战功,皇太极真是连杀他的心都有了。

通过这几次和大中军交手,皇太极已经悲哀的发现,他们建州女真人引以为豪的那骑兵战术还有他们的强弓重箭,现如今终于遇上了克星,大中军的步军方阵的战术,让他们毫无办法,哪怕是用上了他们最强悍的巴牙喇兵,在人数占据绝对优势的情况下,吃掉对方这么小一支人马,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他不敢想象,如果他决战的话,最终他们还能剩下多少族人。

所以当代善等奴酋提出掉头决战的时候,皇太极根本不予采纳,下令加速后撤,说什么也不能跟大中军在此决战。

他们大清才有多少兵马呀!这次大中军北上,虽然看似肖天健带上来的兵力并不多,但是他们控制着那么大的地盘,背后兵力岂能是少数的?而他们大清这会儿剩下的这区区八万兵将,可以说已经是他们最后的本钱了,即便是留下决战,能击败这支大中军,那么以大中军的实力,也能将他们这些兵马基本上拼光,他们即便是获胜,又有何用呢?

所以皇太极根本不敢这个时候留下来跟大中军决一死战,所以山海关外一战之后,皇太极便一路督军疾走,并且为了甩脱后面那些如影随行的大中军,皇太极甚至连一些不重要的辎重,最后都干脆抛下了,等他们撤到锦州的时候,几乎连兵粮都快耗尽了。

可是即便如此,那数万大中军却依旧不离不弃的紧紧的跟在他们的背后,就如同一群恶狼一般,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建奴军稍有不慎,便会被他们扑上来猛咬一口,这让他们彻底也都体会到了,当初他们追杀那些明军时候,明军兵将的感受了。

等到了锦州城下的时候,建奴已经是被打的没了一点脾气,全军上下士气跌到了谷底,当看到锦州城的时候,他们一头便扎入到了锦州城中,而锦州则是这次他们南下的起点,在这里尚还囤积了一些粮秣,这让兵粮短缺的建奴军得到了一丝喘息的机会,于是大批建奴便聚集在了锦州城下,拉开了背水一战的架势。

皇太极和诸多奴酋们环视一下,这才悲哀的发现,此次他们南下,转了一圈之后,居然就这么又回到了起点上,可是和他们出发的时候不同的是,他们出发的时候,在这里整整聚集了近二十万兵马,全军上下可谓是气势如虹,大有一举踏破山海关,攻入他们梦寐以求的燕云之地的气势。

但是到了这会儿,皇太极他们悲哀的发现,再次回到这里的他们的大清兵马,却只剩下了不到一半的人马,而且这一路上撤下来,他们被大中军打的是没有一点脾气,这仅剩下的八万兵马,也都成了疲兵衰兵,士气可以说彻底跌到了裤裆里面。

赔大了!这是现如今所有建奴军上下的一致想法,他们南下时候带的几十门红衣大炮,到了这会儿连连损失之下,仅剩下了不到十门,数万耗费他们无数钱财和精力武装起来的那汉八旗的兵马,到了这会儿还跟着他们的仅剩下了不到四千余人,汉八旗几乎可以说是损失殆尽了,如果不是还要保住仅剩下的这些被他们视作最后仰仗的红衣大炮的话,估摸着这最后的几千汉八旗的汉兵,也早就被他们丢光了。

至于随行出征的八旗蒙古的兵马,这会儿可以说已经不剩几个了,除了在山海关损失的之外,跟着阿巴泰和豪格入关的那些八旗蒙古的兵马也几乎尽数折在了关内,剩下的布颜代等蒙古诸部的兵马,这一路上也是逃的逃死的死,剩下的早已在经过宁远城的时候,纷纷逃回到了蒙古草原之中。

还有大批跟着出征的跟役、包衣,这一路上也被大中军追上杀了不少,至于从朝鲜强征来的一万多朝鲜人,更是几乎也没有剩下几个。

当看着跟着他跑回来的这些八旗兵,皇太极真是哭死的心都有了,难不成他们这么多年来的努力,就真的这样付之东流了不成。

第一百零三章 无奈的放弃1

眼看着建奴已经回到了锦州了,可是大中军却还是不肯放松,依旧如同跗骨之蛆一般,追到了塔山城下,而锦州城南的塔山、大兴堡、杏山等城,立即便成为了大中军下一步的目标,只要打下塔山、大兴堡、杏山、松山等城,那么锦州便成为了熟透的苹果,随即便会掉落到大中军的囊中。

皇太极率兵退至锦州,这才停止了继续后撤,在锦州城开始调兵遣将,做出了要死守锦州城的架势。

毕竟锦州地位的重要性,他们都知道,想当初他们屡次南下,锦州都是卡住他们喉咙的咽喉要地,这么多年来,他们曾经数次围攻锦州,但是都未能打下锦州城,锦州守将祖大寿,屡屡击退了他们的进攻,如果不是上一次他们利用崇祯急于从关外抽调关宁军入关去对付刑天军的话,他们估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拿下锦州城呢!

后来在皇太极的讹诈之下,崇祯实在是迫于无奈,才不得不忍痛将锦州城割让给了他们大清,现如今他们再一次回到了起点,退到这里之后,如果再退的话,那么他们这么多年来的努力也就功亏一篑了。

所以皇太极深知,到了这里他决不能再退了,如果再退的话,恐怕连他这个大清皇帝的位置,今后都可能保不住了,这一路上撤兵,已经让那些各旗的旗主们怨声载道了,如果不是他现在直接掌控着两黄旗最强的兵力的话,保不准他那些兄弟们会琢磨些什么事情呢!

所以等他退至锦州的时候,皇太极决定不能再退了,于是在锦州城,他扎下了兵马,调转过头开始做出了死磕到底的架势。

皇太极以多尔衮率领其麾下的正白旗兵和多铎所辖的镶白旗守塔山城,令代善领正红旗守松山城,又以济尔哈朗领镶蓝旗兵马守杏山,而他本人则领两黄旗以及尚未恢复实力的镶红旗坐镇锦州居中策应,只待大中军扑过来,便与大中军决一死战。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紧追着他们的大中军却突然间停止了追击,掉头返回了他们刚刚克复的宁远城,放弃了对建奴大军的追击,使得建奴顿时上下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正追的起兴的大中军,就在兵抵塔山城的时候,突然间收到了肖天健的命令,停止一切追击行动,全军收缩返回宁远城休整。

这道命令一下,顿时军中诸将一片哗然,他们都想不通眼看着就要兵抵锦州城下,要一鼓作气将建奴大军击溃的这个关键时刻,为何肖天健会突然间下令停止追击,收缩兵力回镇宁远城,这不是等于放虎归山了吗?

但是肖天健的旨意已下,各路兵将也不敢违抗,只得停止了连续多日的追击行动,掉头和肖天健的中军会和在了一起,罗立、刘耀本、刁正、王承平等大将于是呼呼啦啦的便跑到了肖天健的大帐之中,要找肖天健问个为何。

而肖天健这会儿正襟危坐在大帐之中,淡然的扫视了一眼这些手下的重将,当看到他们一个个气急败坏的神情之后,不仅笑了起来。

“圣上!现如今建奴已成丧家之犬,正是我们一鼓作气将其讨灭之时,为何眼看我等已经兵至塔山城外,圣上却突然下旨停止追击,令我等放弃追击,掉头回撤呢?这不是白白放弃了大好时机了吗?圣上自己不是也说过,趁他病要他命吗?又为何突然间变卦了呢?”罗立脾气比较冲,虽然肖天健贵为大中皇帝,但是罗立还是忍不住第一个站出来放炮,气哼哼的对肖天健问道。

而其他几个大将虽然没有跟着发话质问肖天健,但是一个个也都望着肖天健,脸上的神色很明确的表露出了他们的心思,他们也希望能得到肖天健的答复。

肖天健冷冷的看了一眼罗立,罗立马上感觉到自己的话太冲了,毕竟现在肖天健不是当年他们的头子,而是已经成了堂堂一国之君,他这么说话显然是有违做臣下的规矩了,于是吓得赶紧低头单膝跪下道:“末将僭越!末将只是情急之下,说话失了分寸,还望圣上息怒!”

肖天健瞪了他一眼,坐在那里不怒自威,一挥手道:“起来吧!恕你无罪!”

罗立这才赶紧站了起来,态度变得恭敬了许多,但是还是等着肖天健给他们一个解释。

肖天健又扫视了诸将一眼,微微的叹了一口气道:“你等的心情我岂能不知!但是你们只想着要一鼓作气将建奴彻底击垮,但是却忘了我们自有我们的难处!

是!朕比你们任何人都要痛恨建奴鞑子,朕比你们任何人都想趁此机会,一举荡平建奴,使之今后再也无法在关外嚣张,威胁我们中原大地!

但是你们也不要忘了,此次北伐我们的目的已经达到!朕这几天来,也是想过要一鼓作气,直捣建奴的盛京!将这伙凶顽一举荡平!

可是现如今时机却并不成熟,虽然建奴在山海关大败,这一路上被我们追杀的丢盔弃甲不假,可是你等也当知道,建奴虽然大败回撤,但是其满洲八旗本部损失并不是很重,我们近些天来,击垮的多是建奴的汉八旗和蒙古八旗的兵马,充其量这些人也就算是建奴的弃子罢了!而建奴自身真正的实力,却损失不多,他们尚有很强的实力!

而我等诸路军此次北上,行程千里,要知道维持我们这样的大军,后勤供应之巨,你等只知厮杀的痛快,却不知后方的艰难!

朕此行北上,虽然打通了运河一线,可以确保我们后勤物资得以沿着运河北上补充军需,但是运河这些年来大明疏于疏浚,淤塞严重,再加上沿途明朝地方,为了阻止我们北上,故意填塞河道,所以使得大运河时下运力极为有限!虽然沿途正在派人疏浚,但是短时间之内,却并不能大批通行漕船,所以能维持我们打到这里,已经是勉为其难了!

而且运河沿线因为我们北上仓促,匪患甚重,各种匪盗时有在运河沿线袭掠,所以我们背后并不安稳!

你们也休要忘了,现如今大明虽然大厦将倾,可是毕竟大明京师我们尚未攻克,山东尚有大部尚未被我们所控制,现在便挥师攻入辽东,一旦背后出现什么异状,我们孤军深入将非常危险。

不瞒你等,我们虽然近期连战连捷,但是对于我们大军物资消耗也非常之巨,连战之下,我们随行携带的弹药已经所剩不多,急需大批补充!

而从此地到山海关,我们的补给线一再拉长,后方的物资已经渐渐接济不上来了,难不成你们可以让将士们饿着肚子去攻打锦州城吗?

更何况现在的锦州不比以往,建奴控制锦州一带已经快两年时间了,建奴不傻,他们深知锦州的重要性,从俘虏口中,我们得知建奴这两年时间大力经营锦州一带,连连抓捕关外民壮替他们加固锦州城、塔山城、大兴堡、松山城、杏山城等城,并且在各城之中都囤积了不少的物资!

我们未能在建奴大军退至锦州之前,将他们一举击溃,便已经丧失了最佳的时机,现如今建奴在主力未损失多少,而我们准备又不充分的情况下,便悍然挥兵攻打锦州,朕以为此乃是不智之举!

首先我们的兵力便不占优势,虽然建奴并不善守城,但是以期前期准备,我们如果想要轻取锦州,也是不可能的事情,更何况时下我们后勤补给不易,大军围攻锦州诸城,建奴骑兵尚有优势,只要他们派骑兵不断袭扰我们后路粮道,那么我们便无法集中力量攻城!只要稍有不慎,我们便有折戟沉沙之险。

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朕刚刚收到冯卫汉派人从京师送来的消息,大明京师之中,当下大明朝廷似乎有意弃京师遁走的迹象,北京城内有不少官员力主放弃京城,逃往登州走水路南下迁都到福建两广一带,继续与我们大中朝周旋!

而我们主力现如今基本上都集中在这里,后面留守兵力十分空虚,一旦要是让大明朝廷跑掉的话,朕不用说你们也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故此朕和李信、卢大人等人商议之后,认为眼下此战打到这样的程度,已经达到了我们的目的!所以为了确保不会出现意外,所以朕才下旨终止此次对建奴的追击!就再让建奴在关外嚣张一段时间好了!

朕今日对你等起誓,最多三年时间之内,待朕收拾江山有足够实力的时候,便定会再次亲征辽东,将建奴彻底扫平,克复辽东之地!”

肖天健其实何尝不想利用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一鼓作气将建奴灭掉,但是理想和现实总是有差距的,虽然现在他麾下兵精马壮,但是后勤补给以及关内尚未平稳的局势,却始终让他不能按照他的意愿来做事。

想想大明朝几十年来几乎以倾国之力,将数千万两白银,投入到辽东战场,这么多年来,也没有能将建奴灭掉,反倒因为不断增加的辽饷,闹得天下一片大乱,最终甚至于将大明王朝生生折腾到了现如今的地步。

他想要以这么四五万兵力,几个月时间便将辽东克复,是根本不可能的,在没有做好充分的准备之前,单是物资补给,便能将他新建起来的这个大中朝拖垮,所以现在虽然他们获得大胜,单是距离灭掉建奴,却还是有很长的路要走。

(今日特别鸣谢风沐春江兄弟的打赏!)

第一百零四章 襄外&安内

现如今他和崇祯以及历代王朝的国君都面临着同样一个问题,那就是到底襄外还是先安内,对于他一手新建立起来的大中朝来说,根本不似当初大明那样,有着雄厚的参政基础,经过这么多年来的战祸,国内不但人口剧减,而且不管是农耕还是商业,都饱受摧残,这次支撑他北伐,已经可以说榨干了他们本来就不丰厚的底子,更加上现如今北方尚有京师还未攻克,大明朝名义上还存zài

,另外由于他急于北上,仅仅是控zhì

了大运河的沿线,山东尚有东北部以及胶东半岛尚处于明朝官府的控zhì

,虽说北方明军已经被他打残,但是残存下的势力却始终威胁着他们本来就很单薄的后勤补给线,而且他们的后勤补给线现如今有两三千里之长,许多地方防务相当薄弱。

如果他这个时候便挥师进入辽东,寻求和建奴决一死战的话,后面只要稍微出一些问题,补给线被掐断的话,那么对于他这些精锐兵马来说,就是灭顶之灾。

这一路上追到这里,肖天健一直都在考lǜ

这个问题,就连一直都力主尽快灭掉建奴的卢象升,这个时候也开始替肖天健考lǜ

这些问题,这一路上他和李信,也多次跟肖天健商量过下一步该如何行事。

当走到这里的时候,肖天健终于还是下定决心,暂时就让建奴再苟延残喘一段时间,时下他最重yào

的还是要先将大明王朝的事情给处理掉,以最快的速度将北方平定,恢复被战祸摧残的北方农业和商业,在积攒下比较充足的物资之后,才能再一次发兵出关,将建奴这个大麻烦彻底的清除掉。

本来肖天健对于崇祯那种襄外必先安内的思想是深恶痛绝的,但是现如今换成了他要主理天下的时候,他悲哀的发xiàn

,他也不能跳出这个怪圈,甚至于他现如今才真zhèng

切身体会到了崇祯的难处,不管换成谁来执掌这个天下,恐怕都只能做出一个选择,所以他也唯有先带着遗憾,放qì

继xù

追击建奴,甚至于连仅剩下一步之遥的锦州,也暂时无法集中力量去克复。

众将听罢之后,于是这才明白肖天健为何会选择这个时候放qì

攻打锦州,令他们收兵返回济宁城。

众将想想也是,他们这些天倒是杀的痛快,但是却压根没有考lǜ

后勤补给以及关内的那些纷杂的事情,此次从阎重喜左路军先行抵达山海关,到现在大军云集山海关一带,已经有一两个月时间了,他们这么多兵马每天的消耗,都非常巨大,后面转运过来的粮秣物资,除了要满足他们的需yào

之外,还要满足山海关内那几十万刚从关外逃入关内百姓的需yào

,他们为将者可以不问这些事情,只等着张口吃饭,可是肖天健这个皇帝不能不考lǜ

这些事情,现如今他们经过连番激战下来,其实军中弹药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如果想要攻打锦州诸城的话,不进行一次大规模的补充,以他们目前剩下的弹药基数,是远远不能满足他们打下锦州诸城的需yào

的。

现在他们从山海关出来,到这里他们的补给线又延长了四百余,如果兵至锦州城下,那么他们的补给线便要达到五六百里的距离,这么长的距离,虽然有王承平的数千骑兵在,但是建奴的骑兵还是远超过大中军不少,要掩护这么长距离的后勤补给线,对于大中军来说,却是是一场噩梦,现在建奴新败,尚未能抽出精力来做这件事,但是一旦在锦州一带战事胶着下去的话,那么建奴铁定会使出他们的这招杀手锏,到时候别说打下锦州城了,弄不好他们还要为此吃打败仗也说不定!

所以肖天健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现在建奴等于已经是回到了他们主场作战了,最起码他们已经占了地利人和这两条,大中军却等于是异地作战,毕竟建奴不是明军,可以被他们摧枯拉朽一般的一口吃掉,这场仗注定将会是一场持久战,维持这样一场大战,在无法就地解决部分粮秣的情况下,全部依靠关内转运物资,却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毕竟这一仗关系重大,可胜不可败,稍有不慎的话,他们就可能反胜为败甚至于像明军一样,全军覆没在关外,到时候建奴恐怕就又要嚣张起来了。

“尔等也不要感到遗憾,此战能打到眼下这种程度,对于我们来说,已经是超出了预计了,原本我们此次北上做的打算,也仅仅是守住山海关,将建奴大军阻于关外,使其知难而退,但是我们现在做到的,已经大大超出了我们当初的预计,不但挡住了建奴大军入关,而且还歼灭了建奴大批有生力量,这一次对建奴的打击之重,恐怕建奴没有数年时间,根本无法弥补回来!

他们的汉军八旗几乎被我们全部解决,蒙古八旗也被我们打的是落花流水纷纷逃回了蒙古草原,虽然这一次我们未能如愿以偿,将建奴的满洲八旗大部吃掉,但是却等于断其左右臂膀,想想看建奴经此大败之后,在辽东的控zhì

力定将会大幅衰落,仅凭他们那点女真族人,想要短时间之内再重振起来,恐怕没有几年时间,他们再难南下袭扰关内了!

只要我们尽快平定国内局势,又何需几年时间?至多只要再给朕三年时间,朕必当再次率领尔等出关,到时候定要直捣建奴盛京,将辽东重新拿回我们汉人手中!”肖天健当看到诸将脸色都好了许多之后,于是站起来走到了他们之中,大声对他们接着说道,说到最后的时候,他大力的对着北方一挥手,露出了一幅气吞山河的气势。

众将听吧之后立即齐刷刷的跪下,大声叫道:“末将(微臣)谨遵圣谕!”

肖天健哈哈笑道:“都起来吧!你们这帮混账东西,刚刚一回来的时候,一个个像是踩了狗屎一般!好一幅要找朕兴师问罪的架势,现在什么谨遵圣谕,朕看你等眼中还有朕吗?”

众将一听,都又赶紧低头叫道:“末将不敢!请圣上恕罪!”刘耀本更是呲牙对肖天健笑了起来。

肖天健在他们中间转了一圈,给他们每个人屁股上都来了一脚,把他们踢了起来,这才转身回到的大案后面坐了下来。

罗立揉着屁股一脸讪笑的小心对肖天健问道:“既然圣意已决,末将自当遵命,但是现在我们收兵,难不成就要这么白白再将这宁远城给放qì

了吗?要知dào

这宁远城可是关外扎在建奴心头上的一根刺呀!圣上不会就这么还白白便宜给建奴鞑子吧!”

肖天健听罢了罗立的这句问话之后,扭头和卢象升还有李信对视笑了起来,罗立这个家伙是生怕捞不到仗打,现在他们在关内,对付那些明军,可以说如同摧枯拉朽一般,仗打得是实在不够劲,而这次山海关激战,让这帮家伙都找到了感觉,特别是罗立这厮,更是打的热火朝天,这些天的追击战,更是领着头拼命的追杀建奴大军,要不是王承平骑兵有着优势的话,单这家伙便能把仗给包圆了。

所以当罗立问到这个事情的时候,李信、卢象升都微微笑了起来。

肖天健盯着罗立,对罗立大声说道:“你这个混账,朕什么时候说过,要再将宁远城丢给建奴了?既然你问了这件事,那么好吧!这宁远城朕就交给你和你麾下的近卫第一师好了!你就替朕钉在这里,如若再将宁远丢了的话,看朕不砍下你这颗大头当球踢!”

罗立一听,立即大喜过望,两脚一磕大声叫道:“末将接旨!请圣上放心便是,有俺老罗在,定要那建奴从今往后,不敢再过宁远城!要是丢了宁远的话,不用圣上动手,俺罗立自己剁了这颗大头,送给圣上去当夜壶用!”

帐中诸将听罢之后顿时发出了一片哄笑之声,肖天健摇头苦笑指着罗立笑骂道:“你这脑袋做夜壶肯定不好用,你还是想办法留住它吧!……”

皇太极卯足了劲头,在锦州一带拉开了架势,憋足了劲想要跟追过来的大中军利用他们在这里的地利优势,转攻为守跟大中军再在锦州一带死磕一场,但是没成想一天之后,没有等到大中军攻打塔山城,反倒得到多尔衮的急报,说大中军在追至塔山之后,对塔山城炮轰了半天时间,然后便收兵回撤,返回了宁远城。

皇太极和众多奴酋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皇太极本人更是晃了晃,险一些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说实在的,他们这些奴酋们,这些天来,却是被大中军给打怕了,甚至于他们晚上睡觉的时候,做梦都能梦到大中军那如同火山爆fā

一般的炮火,这一次虽然他们撤至锦州一带,做好了决死之战的准bèi

,但是这帮奴酋们都心中没底,不知dào

他们能否守得住这里,现如今他们的老本几乎都快蚀光了,本来被他们视作依仗的那些红衣大炮,现如今剩下的是寥寥无几,而想想大中军之中所拥有的那些数量巨大的重炮,他们作为吃过大亏的人,岂能不怕?所以当听闻大中军撤兵的消息之后,所有建奴都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可是皇太极依旧不敢彻底放心,生怕这又是大中军的奸计,为此专门派出了一批游骑跑到宁远城一带查探消息,当游骑返回之后,告知皇太极,确实大中军已经收兵,返回到了宁远一带,正在宁远一带休整,皇太极这才彻底放心下来,暗呼侥幸。

第一百零五章 奏凯入关

而此时的宁远城已经算不上是一座城了,建奴军南下攻打宁远城,洪承畴率兵死守宁远,建奴猛攻近月时间,最终攻克宁远城,这近一个月时间,建奴用重炮猛轰宁远城,几乎将宁远城城墙外部包裹的城砖全部剥去,城墙更是大量坍塌,几乎彻底失去了保护这座城池的能力。

而建奴破城之后,更是血洗宁远城,将城内军民几乎尽数屠杀,所以此时的宁远已经彻底变成了废墟。

就连周边那些村落也基本上全被建奴毁去,百姓逃的逃,被抓的抓,被杀的杀,周边方圆几十里之内,几乎再无人烟。

罗立虽然被受命镇守宁远,但是这样的城池想要作为屯驻之地,是根本不现实的,如果不修复宁远城的话,这个冬天恐怕他们都无法撑过去。

所以肖天健很清楚罗立面临的困难,在下旨令罗立镇守宁远的时候,肖天健同时下旨,从各军之中抽调精兵,将罗立的第一近卫师补齐,将他们扩充为拥有六个步军营,一个辎兵营三个骑兵营,一个重炮营和一个工兵营的超大规模,拥有兵力一万五千人,同时将沿途缴获的建奴的重炮以及缴获建奴军的粮秣物资,也全部留给了罗立使用,使之拥有十分强悍的火力。

在肖天健领兵返回山海关,在临行之前肖天健还特令诸军,将随行携带的粮秣弹药都匀出一大半,留给了罗立,保证罗立所部短时间之内不会出现物资短缺的情况,并且令徐以显留下辅助罗立,镇守宁远城。

至于罗立送走了肖天健以及诸军之后,则在徐以显的建议之下,先派部分兵将,进驻到了觉华岛上,并且将留下的大批物资,都留在了觉华岛上,并且令这部分兵将在觉华岛就地构筑工事。

而他本人则率领一万多兵将,驻扎在了宁远城外,就地构筑临时性的工事,并且开始着手修复宁远城,争取抢在入冬之前,恢复宁远城的守御能力。

至于肖天健率部返回山海关之后,立即便命卢象升留在山海关,同时将又留给了卢象升三千大中军兵马,令其立即和吴襄在山海关招募民壮,在大中军的护送之下出关奔赴宁远城,作为劳力帮助罗立抢修宁远城,而吴襄则继续领以前的旧部,镇守山海关,一方面负责保障山海关至宁远的后勤线路,另一方面防备建奴再次掉头杀回山海关。

肖天健同时令卢象升和吴襄他们,在入冬之前,在山海关外,修复被建奴破坏的前屯卫、后屯卫、高台堡等地卫城,并且在通往宁远城的道路上,每隔三十里建立一座小型兵站,每隔两个小兵站,建立一个中型兵站,并且派兵驻防,作为联系宁远城保障宁远罗立守军后勤补给线的要点,总之一切要抢在入冬之前完成,确保入冬之后罗立所部可以在宁远囤积下足够越冬的物资。

关内那些逃回来的民众得知消息之后,当即便有大批民众应募,带上了各种工具之后,出关赶往了宁远。

大中军在肖天健的率领下,在山海关击败建奴大军,并且歼灭建奴数万人马的消息立即不胫而走,飞一般的传遍了整个京畿一带,彻底的让京畿一带的民众们把心放在了肚子里面,无数人奔走相庆,将这个消息传向了更远的地方。

关内北方的民众算是彻底服了,大明朝这么多年来,几乎倾尽国力,前前后后投入到关外战场上近百万的兵马,却对建奴毫无办法,还被建奴打的是落花流水,可是大中军这才刚刚北上来到山海关,便一下将建奴打了个屁滚尿流,还干掉了大批建奴大军,把想要再一次破关而入的建奴大军,一头便撞回了关外去,使之最起码在短时间之内,不敢再觊觎关内了。

这样的消息对于屡遭建奴祸害的北方民众们来说,无疑是一个极其振奋人心的消息,就连一些地方士绅,在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也转变了对大中军的态度,不再敌视大中军了。

其实百姓考虑问题非常简单,他们只想要一个可以安稳生活的家园,能过上安稳的日子,穷一点到不可怕,最起码不要让他们整日里担惊受怕,生怕建奴破关而入,抓他们为奴,屠杀他们就行。

所以得知消息的民众,在听闻大中皇帝此时领兵返回关内,开始朝着京师行来的时候,非但没有闻风而逃抑或是抄家伙跟大中军为敌,相反很多民众甚至于士绅,都主动拿出了家中的酒浆美食,跑到了路边,迎接大中军,为大中军祝捷。

随着肖天健在锦州外围停止了对建奴大军的追击,并且收兵回撤之后,建奴一方也没有再做什么动作,大中军放弃追击他们,已经让他们长松一口气了,虽然皇太极派出的游骑探知,大中军收兵之后,很快便仅仅在宁远城一带留下了不足两万大中军,其余的皆随大中皇帝返回了山海关,但是皇太极还是没有下令,再趁着这个机会发兵攻打留下的罗立所部。

当初他们南下的时候,洪承畴也仅仅是凭借着两万多官军,便死守了宁远城近月时间,现在换成了大中军的精锐兵马之后,他也没有信心就能轻松吃下这支留在宁远的大中军。

现如今大中军能撤回山海关,他们已经谢天谢地了,所以谁也兴不起念头,继续去跟大中军死磕了。

一切都回到了原点,建奴在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之后,再一次回到了他们出发的地方,就连宁远这座曾经让他们咬牙切齿的重镇,他们也不再想去再拿下了,所以在得知大中军主力已经随着肖天健返回山海关之后,皇太极也下旨,令多尔衮、阿济格留守锦州,其余的建奴军则开始返回辽东之地,回到他们的老巢之中舔伤去了。

在通往北京城的道路上,肖天健看着沿途箪食壶浆夹道欢迎他们的那些百姓,心中不由得豪气顿生,他这么多年来,率领麾下的兵将冒着枪林弹雨南征北战,不就是要还国人一个安稳的日子吗?现如今他来了,而且他也做到了,老百姓是质朴的,他们当然知道谁能给他们一个平安的生活,现如今他只不过是将建奴击退,尚未将建奴彻底收拾掉,老百姓便如此拥戴他们,他接下来又该怎么做呢?

看着军纪严明的大中军兵将,以整齐的队列行进在通往京师的官道上,除了在前方前出散开的斥候之外,全军上下根本无人离队去骚扰地方百姓,现在这些京畿一带的百姓,更是相信了长久以来的传言,大中军才是爱民如子的大军,于是心中对大中军最后的那种戒备,也顿时烟消云散了,无数人站在道边,大声的对着这些大中军兵将们叫好呐喊,甚至有些青壮,干脆就追着大中军跑,询问他们招不招兵,他们想要加入到大中军之中,今后跟着大中军去杀鞑子。

对于这样的要求,肖天健听罢之后自然是在心中乐开花了,他现在还真是需要在北方招兵,眼下他率领的兵将,多是中原和陕西以及湖广一带的兵将,现在正处于夏季,这些兵将倒是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北方的冬天来的很早,而且现在有事小冰川时代,比起后世的北方还要寒冷许多,那些山西、河南的兵将对于这边的天气倒是还有一定的适应性,但是湖广南直隶一带的兵将,恐怕很难受得了这边的冬天。

所以肖天健此次北上,便打定主意,要在北方招募一批北方的兵将,除了镇守京畿之地之外,今后将会作为攻入辽东的主力使用,现在当看到这么多北方青壮争先恐后的想要加入到大中军之中,今后跟着他去杀鞑子,肖天健如何不高兴呀!

于是在路上,肖天健便当即下旨,令刘耀本为主,抽调精干兵将组成一个全新的教导营,专司负责招募训练新兵,初步定额为一万五千人,今后成立近卫第三师,暂时负责整个北方长城一带的防御,今后也将作为攻打辽东的主力使用。

至于那些询问是否可以到大中军之中当兵的青壮,肖天健下旨告知他们,完全可以,让他们直接到蓟州投军,那里新成立的近卫第三师教导营将会负责招募的甄选之事。

这些事情很快便被落实了下去,而且近卫第三师教导营的组建也异常的迅速,这时候跟着肖天健的可都是大中军的精锐,抽选教导营军官,根本就不算是什么难事,肖天健圣旨一下,各部主将便立即着手办理,从他们手头上按要求抽选出了一批精干的年轻军官,从什长以上,到营将全部配齐,只要兵员招募齐之后,短短三个月新兵训练结束,这支新编近卫第三师便可以拥有实战的能力,只看后面武器补给的速度了,最短时间三个月,便可以投入使用。

(今天两个消息,一个好消息是今天两更,报效弟兄们,坏消息是,新书再一次被编辑枪毙!所以这些天还要熬夜搞新书!晕死!)

第一百零六章 兵临城下

崇祯捏着一份奏折,这份奏折是一个大臣呈递上来的,奏折之中详细的将大中军和建奴的通州之战和近期在山海关外的大战情况描述了一番,崇祯看罢之后,将这份奏折轻轻的放在了龙案之上。

崇祯站起身,缓缓的走到了乾清宫的门前,缓缓的走入到了花园之中,朝着北方的天空凝视了很长时间。

到了现在,崇祯早已是万念俱灰,大明传到他的手中,本来他想要重振大明当年的威严,为此他自从当了这个皇帝之后,便勤于政务,几乎可以说十几年如一日,即便是有病在身的时候,也从不间断早朝,事必躬亲处理着繁杂的政务,连晚上也都常常批阅奏章到三更天才休息。

长时间的辛劳,让他早早便染白了鬓角,身体也一日不日一日,可是他如此勤勉换来的又是什么结果呢?

关外局势糜烂不堪,几千万两白银投入到关辽之地,却没有能收复辽东,时至今日却将整个辽东全部丢给了建奴鞑子。

甚至于前年他迫不得已之下,还跟建奴签订了耻辱的和约,连关外最关键的屏障锦州也割让给了建奴鞑子,为此他付出的代价是威信大跌,成为了关内民众暗中唾骂的对象。

而国内呢?这十几年来,流民军越剿越多,先是在陕西闹腾,接着山西也开始糜烂,后来流民军更是横扫河南、南直隶,连他们祖宗龙兴之地风阳城也被高迎祥、李自成、张献忠等贼首放火烧掉。

接着刑天军横空出世,先是兴起于晋南之地,进而攻占了整个河南,他想尽办法想要将其剿灭,但是刑天军在他和麾下诸臣的极力剿抚之下却越来越壮大,先是占据了整个河南,进而攻占了湖广,更是于这两年连续攻占了南直隶、江浙、江西、四川,并且吞并了大批流民军,成为了不可战胜的对手。

现如今大明江山已经被肖刑天此獠夺占去了大半,现如今他更是挥师北上,先是夺占了北直隶的辅南,接着控制了京杭运河沿岸,将山东几乎也收入了囊中。

现在大明成了肖天健和建奴之间争夺的肥肉,建奴撕毁和约悍然南下,试图攻入关内夺取他的京师,可是他却无力抵挡建奴,反倒是那肖刑天率军北上,替大明子民将建奴挡在了关外,现如今更是在通州和山海关大败建奴,歼灭了近十万建奴大军。

这是何等的武功呀!自从他登基到现在十几年下来,耗费国力无数,甚至于为了对付建奴鞑子,他将整个大明搞得民变四起,但是换来的结果却也未曾让明军在关外建立过这样的功勋,可是刑天军却以轻师北上,仅凭着区区不到十万的兵力,便将横行关内外几十年的建奴打的是落花流水。

难道是他朱由检真的就是个无能的昏君吗?他到现在扪心自问,认为不是这样的,他不是昏君,他已经做了该做的,可是为什么还走到了如此地步?到底他哪儿做错了呢?那个肖天健又是如何做到这一点呢?

看一下现在他的大明王朝,虽说据传大中军尚未拿下福建两广等省,但是以大中军的凶厉,一旦腾出手的话,收拾掉那几个省根本就不是什么多大的问题,而他堂堂的大明皇帝,现如今能管的也仅剩下了北京这座都城,出城十里,便不再是他可以控制的范围了。

那些吃他的喝他的官员还有兵将们,到现在见他大明局势不妙,立即便纷纷倒戈相向,投降了大中军,就连最后他寄托着希望的吴襄,现如今看了这份奏疏之后,他崇祯即便是再笨,也知道吴襄已经是降了大中军了,要不然的话,大中军岂容得下他带着两万明军最后的精锐,留在山海关,却还敢出关追击建奴大军呢?

对于吴襄的背叛,崇祯非常愤怒,他下午的时候便派人去抄吴襄的家,想要将吴襄留在京师之中的家人全部一网成擒,推出去砍了他们的脑袋,可是没成想派去的人回来告诉他说,吴襄全家前两天突然间全部逃走,连被派去监视他们的人也不知所踪,总之这吴襄留在京师之中的几十口家眷,居然来了个人间蒸发,完全找不到踪影了!

崇祯愤怒,非常愤怒,这京城里面肯定是出大问题了,否则的话再众多锦衣卫的监视之下,吴襄几十口家眷,怎么可能突然间就逃了个干净呢?

这个时候有内侍王承恩走过来,小心的跪下对崇祯说道:“启奏陛下,几个大臣求见陛下,他们问陛下可拿定了主意,是否迁都呢?”

崇祯这会儿心乱如麻,听到了这个王承恩的话之后,他忽然间十分愤怒,摆手道:“你去告诉他们,先皇迁都北京,就是要亲守国门,朕身为大明皇帝,当坚守此地,现如今大明虽然已经风雨摇曳,但是朕岂能连那肖刑天都不如?

那逆贼肖天健都能北上路过京师而不入,尚知先率兵直抵山海关抵御建奴鞑子破关,而朕身为大明皇帝,又岂能连他都不如?

告诉那些大臣,朕哪儿都不去!下诏告知城内军民,做好一切准备,朕要跟他们一起,就留在这里,等着那肖天健来京城,朕要亲自领兵与之决一死战!……”

王承恩听罢之后,顿时便泪流满面,他本来也想劝崇祯还是弃了京师,赶紧趁着这会儿逆贼肖天健正在领大中军精锐在山海关与建奴决战之际,利用京城尚未被大中军包围的机会,逃离京城,奔向登州坐船南下,毕竟南方还有福建两广和云贵等地尚没有被大中军攻占,凭借着那些地盘,只要崇祯能迁都到那里,不见得不能重振大明。

至于北方这烂摊子,就丢给大中军好了,让他们也尝尝腹背受敌的感觉是什么滋味,毕竟眼下不但北方有建奴逞凶,还有陕西的李闯贼也没消停,这天下他姓肖的有本事,就让他也坐坐看,看看他能否做的比当今圣上还好!

但是今天他们的想法,却还是被崇祯断然拒绝了,崇祯看来眼下已经抱定了死志,要留在这京师之中于国同殉了,而他这个跟着崇祯十几年的老太监,现如今又能说什么呢?看着崇祯心意已决,王承恩忍不住伏地大哭了起来……

虽然不少大臣鼓噪要迁都,但是最终崇祯还是拒绝了,他放弃了利用这个最后的机会,离开这座他已经住了三十余年的京师,只是在七月初七的时候,崇祯下密旨,令司礼监大太监方正化,将太子以及定王、永王三人化妆之后,带出了京城。

七月十五日晨,在阳光刚刚撒到这座大明京师的时候,在北京城的德胜门、安定门、东直门等城门外,一些明军突然间从地平线上看到一面面猩红的大旗跃出了地面,紧接着无数大军,开始出现在了他们的视野之中。

于是早已风声鹤唳的北京城上下,顿时便慌作了一团,到处都有人惊声大叫着:“大中军来了!大中军来了!”

这些叫喊声飞速的朝着城内传递着,原本还算比较安静的北京城,到了这会儿,彻底像是炸了窝一般,一队队官军惊恐万分的开始在军将的喝骂之下登上了城墙。

在这些明军眼中,这个时候一支支大中军的兵马,缓缓的开始进驻到了北京城外,并且迅速的便将北京城给包围了起来。

此时的大明终于迎来了他最后的日子,比起历史上李自成进攻北京城的时候,大明还要绝望的是,那时的历史上,好歹崇祯还能指望一下关外的吴三桂能驰援京师,但是到了今天,除了京师三大营之外,他们放眼四周,再也没有可以指望的救兵了。

整个北京城在这个时候彻底变成了一座孤岛,周边的几乎所有城池,到了这会儿几乎尽数都落在了大中军的手中。

肖天健率军从宁远返回关内之后,再也没做任何耽搁,立即便率领大军直扑向了北京城,并且在通州对诸军进行了一次大规模的补给之后,立即分兵将北京城给包围了起来。

虽然这个时候北京城名义上还有三大营镇守,拥有官军三万余人,可是这三万官军,到了这会儿已经连续几个月断饷,断粮,早已没有了任何战斗力,这几个月下来,更是不少官兵已经脱掉了身上的官军的衣服,偷偷的逃离了他们的大营。

当大中军真正出现在北京城外的时候,京城外面驻防的三大营,几乎没有做任何像样的抵抗,便迅速的崩溃瓦解,近半以上的官军没做任何抵抗,便就地投降了大中军的兵将,仅有极少数大明的死忠,对出现在他们周边的大中军,做了一次微弱到几乎可以不计的抵抗,但是这种抵抗就如同小石子投入大海之中一般,几乎连一点浪花都没有激起来,便瞬间被如同洪流一般的大中军给淹没了。

整个对北京城外的三大营的肃清之战,仅仅进行了一天的时间,便宣告结束,让一个个磨刀霍霍准备大开杀戒的大中军的大将们好生没趣。

在他们眼中,再不济这三大营好歹也是大明的禁军,起码还有三万人马,即便是排着队让他们砍,他们恐怕一天也砍不完吧!更何况京营之中,又以神机营最为厉害,装备了大量的鸟铳以及火炮,诸将本以为对上他们的时候,起码要好好的打一场才是。

可是没成想三大营奉命出战之后,大中军这边仅仅是放了几炮,这些大明的禁军便当即崩溃,大批官兵忙不迭的便丢下了手中的兵器,呼呼啦啦的跪了一地,宣告了他们投降,而这些降兵被收拢起来的第一件事,便是伸手找俘获他们的大中军兵将要吃的。

看着这些面黄肌瘦的明军,大中军这边的兵将们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了。

第一百零七章 秉笔太监

肖天健令人查问了一下这些投降的明军兵将,得到的回答让他都觉得可怜,从这些明军口中,肖天健得知,自从南直隶被他夺占之后,北京城便再没有得到南方运上来的粮食,本来就不怎么宽裕的朝廷,开始的时候还勉力维持,想办法从山东京辅之地搜罗一些粮食满足京营的需求,但是这点粮食对于京营的几万大军来说,根本就是杯水车薪,到了近两个月的时候,朝廷更是连一点粮食都拨不下来了,许多官兵只能自己想办法去京城周边找粮食,这可把京师周围的百姓给祸害惨了。

于是京师周边的百姓纷纷逃遁,跑到了大中军控制的地盘避难,官军更是不敢深入到大中军控制区去打食,于是这日子便过的更惨了,特别是自从阿巴泰所部建奴军入关,把京师吓的够呛,京城周边几十里内的百姓几乎跑了个精光,京营更是不敢离城打粮,通州城后来降了大中军之后,更是等于把一把刀架在了京师的脖子上,京师也彻底变成孤城,这些当兵的便每日只能喝两碗粥来勉强活命,至于到了这些天,甚至于他们连粥都快喝不上了,眼看着不少人要活活饿死,许多当兵的便提前脱了兵服逃向了大中军控制区去,也难怪大中军一来,大炮一响,这些京营的官兵便纷纷投降。

换做是谁,饿成这样都没法再打仗了,所以留守在京城外的这三大营的官军,几乎可以说没有做任何有效抵抗,便纷纷投降了大中军,不为别的,哪怕是只为了几个馒头,他们这会儿也愿意跟着大中军干了。

更让这些官兵们愤怒的是,进来一些日子,崇祯皇上在城中再次宣召,请城中勋贵官吏们捐粮助战,大家明知道城中许多勋贵以及官吏之家,家中是存有不少的余粮的,可是这些该死的勋贵官吏们,却各个都不肯拿出粮食抑或是银子来助饷助战。

有的官兵在大中军尚未来之前,便叫出来,如果他们还替朝廷卖命,保这些该死的混蛋的话,那么他们今后生孩子都没屁yan!

听罢了这些官兵的话之后,肖天健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他其实也早已从冯卫汉那里得知京师这些时日早已断粮,但是他没有想到,情况居然发展到如此地步,连这些京营的当兵的,都饿成这样,别说城中的百姓了,估计这会儿城内的百姓饿死的也绝不在少数。

于是他哀叹了一声,下令尽快攻克北京城,打开城门之后,向城中输粮,时下经济残破,人口剧减,既然事已至此,能挽回一些百姓的性命,还是尽量的挽回一些吧!

崇祯十四年七月十六一早,大中军各路大军堵在了北京城的东直门、朝阳门之外,对城内的守军发出了最后的通牒,给其半天的时间考虑,令他们立即无条件投降,打开城门放大中军入城,任何抵抗者,都将在大中军攻入城中之后,被满门抄斩,绝不姑息容情。

同时大中军奉肖天健的旨意,将大量连夜由军中书吏抄写的“告北京城官民书”用强弓硬驽射入到了城中。

同时还给城中崇祯皇帝朱由检发了一份劝降书,以严厉的口吻奉劝朱由检,大明王朝至此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奉劝朱由检念及城内百万北京居民的性命,速速宣布退位,向大中军投降,肖天健以大中皇帝的名义保证不追究朱由检的罪责,并且可以确保朱由检皇室成员的安全,封朱由检为太平王,今后可以安享后半生的富贵生活。

这个时候崇祯其实已经在宫中得知了城外三大营崩溃的消息,而且有人飞快的将大中皇帝肖天健给崇祯的劝降信送到了宫中,崇祯看罢了这封劝降信之后,立即便将它扯烂踩到了地上,势如疯子一般的在乾清宫之中大骂肖天健是个逆贼,坚决不肯宣旨退位,宣布大明王朝灭亡,并且开城投降大中军,他认为他这样的九五之尊,又如何能投降贼军呢?

于是崇祯命王承恩提督京师兵马,率领京城内的守军死守北京城,跟贼军进行最后的决战,并且令曹化淳等太监亲自去各门坐镇督战,所有城门全部由他信任的宦官负责镇守,并且令宫中的两千余太监,也都抄家伙赶往京师各门去镇守城门,抗击刑天贼攻城。

同时崇祯下旨召集城内文武百官入宫面圣,商讨守城大计,可惜的是太监传旨之后,崇祯一直在皇极殿等到了近中午时分,可是一个朝臣也没有奉诏入宫,所有文武官员都再也对他这个皇帝的圣旨不听使唤了。

崇祯气的是当即连面前的龙案都掀翻在了皇极殿上,亲自在宫中召集起来了二百多侍卫和太监,要亲自去朝阳门与大中军死战。

吓得这帮太监和侍卫们一个个死死的拖住崇祯,不让崇祯出宫,崇祯这才未能出宫跑到朝阳门来个御驾亲征。

但是到了中午时分,被崇祯派出去提督京师兵马的王承恩却孤身一人跑回了,到这个时候,王承恩虽然想拼死保住京师,可是等他到城中跑了一圈才发现,偌大的京城之中,仅剩下了数千兵将,而且当兵的都不肯登城死守,派出宫的那两三千太监,一出宫便作鸟兽散,拉都拉不回来,京师几乎可以说无兵守城了,所以王承恩看到这样的情况,绝望之下返回了宫中。

崇祯听罢了王承恩的哭诉之后,跌坐在了皇极殿门前的台阶上,手中不知道从哪儿找来的那杆三眼铳,也当啷一声顺着汉白玉的台阶,叮呤当啷的滚落了下去。

良久之后,崇祯仰面朝天放生大哭道:“诸臣负我!……”然后便跌跌撞撞的带着王承恩朝后殿走去……

数万大中军兵将静静的停扎在各门之外,时间一点点的流逝,自从早晨对京师之中的守军以及崇祯帝下了最后通牒之后,城头上虽然远远望去,也时不时的有人头晃动,但是却并未出现锦旗招展,兵将云集的情况,更连那些城墙上的大炮,也没有人去忙活着装填。

肖天健在接近中午时分的时候,亲自带着羽林卫来到了主攻的朝阳门外,到了大军之中以后,肖天健下了战马,缓缓的在阵中走动,不时朝着朝阳门望去。

时间仿佛像是凝固了一般,在这个时候过的非常慢,眼看着午时将过,可是城中却还是没有一点动静,没有人开门献降,但是也看不到城墙和城楼之上出现多少官兵,整个朝阳门上有一种诡异的安静,让人搞不清楚这会儿城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此时坐镇朝阳门的不是旁人,正是崇祯最为宠信的大宦官之一的曹化淳,在城外三大营崩溃投降大中军之后,崇祯连夜便让亲信太监们都赶往了诸门亲自坐镇,曹化淳则奉命来到了朝阳门上。

当天光一亮,曹化淳手扶着城垛朝外一看,两腿顿时便软了下来,崇祯这两年来为了加强京城的守备力量,特别是去年期间,时常亲自组织京营兵马在城中练兵,所以跟着崇祯的曹化淳也见识过一些兵马,但是当看罢了城外的大中军的兵将之后,曹化淳当即便被吓坏了。

他再扭头看看镇守朝阳门的这些官兵,偌大的京师之中,现在仅剩下了区区不到一万兵将,而且分到朝阳门这边的兵将,仅有一千多人,而且这些兵将各个都吓得是瑟瑟发抖,不少兵卒干脆躺地上不起来,任凭军官如何喝骂如何用鞭子抽打他们,他们这个站起来,那个便又躺了下去,整个朝阳门一带的城墙上,居然没有几个兵卒镇守,就连这里放置的几门红夷大炮,居然都没人去管。

这样要是能守住京城的话,那还真就是见鬼了!曹化淳这会儿甚至哭死的心都有了,所以留在这儿等着人家动手,只有一个死字,于是他稍作思量之后,便转身下了城楼,想要趁着这个兵荒马乱之际,干脆脱了这身平日里让他引以为傲的宦官袍服,脚底抹油溜之大吉,在京城之中,反正他还有一个绝少有人知道的宅子,钻到他宅子里面躲起来等着局势安定再说。

这大明完了,这京师也完了,面对着城外那些如狼似虎的大中军,根本不可能守住了,他们这样的阉人,自幼净身入宫,图的是什么呢?不就是图个荣华富贵,难不成还真要陪着当今圣上殉葬吗?

曹化淳扪心自问,他不是一个有勇气的人,虽然他活了一把年纪,可是他却还不想死,这么多年来,他位居司礼监秉笔太监,不敢说权势熏天,但是放眼朝野,也没人敢得罪他,所以这么多年来,他积攒下来了不少的金银珠宝,现如今大明完了,他难道放着那么多金银,跟着当今的皇帝就这么为大明殉死不成?

不!绝不!曹化淳在内心之中大喊着,瞅瞅这会儿所有人都人心惶惶,根本没有几个人注意到他,于是他赶紧招呼了两个跟着他的亲信小太监,便找了间屋子,想要换下身上这件宦官的袍服,换上早已让小太监准备好的一套普通人的便服。

正在这个时候,却有人在他背后叫道:“在下见过曹公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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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白旗

正待脚底抹油溜之大吉的曹化淳突然间听到有人叫他,暗自吃了一惊,于是赶紧扭过头,想要看看是谁在这个时候叫他,可是转头过来,却看到一个一身短打扮,其貌不扬的中年人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他的背后,曹化淳仔细打量了他一下之后,可以确定自己根本没有见过此人,但是不知为何,以曹化淳阅人无数的本事,却感觉到眼前的这个人恐怕并不简单,虽然从这衣服上看不出什么特别的,但是总有一种让曹化淳不敢小觑于他的感觉。

于是曹化淳四下扫视了一下,发现这会儿虽然距离城门不远,但是却并没有人注意到他,甚至于他所处的这个巷子里面,连一个人影都没有,于是他倒是也没敢太托大:“咳咳!你是何人?找咱家作甚?”

这个人朝着四周看了一下,见到朝阳门一带乱糟糟的,也没人指挥,也没几个人主动登城做出御守的准备,就连这个负责坐镇朝阳门的大太监,也悄悄的带了俩小太监,却溜到了城门内这处无人注意的地方,于是也不客气,立即对曹化淳说道:“在下马成彪,至于身份嘛!这里说话不方便,既然曹公公想要进去,倒不妨在下借曹公公进屋一步再禀明不迟!”

曹化淳的瞳孔猛然一缩,立即看出来这个马成彪肯定身份很不简单,有心想要拒绝的时候,这个马成彪突然间在背后亮出了一个东西,顿时让曹化淳倒吸一口凉气,连忙惊道:“好说好说!莫要动粗!我们进去说便是了!”原来此人拿出来的居然是一把式样新颖的燧发手铳。

曹化淳虽然没见过这种新式的燧发手铳,但是却见过火绳手铳,也算是见过世面之人,从黑洞洞的铳口,他也知道,这玩意要是再这么近距离对他来一下的话,他这老命当场就要归位了,于是当即便被吓的险一些大小便失禁。

这还不算,就在他被这个马成彪堵在这里的时候,又有几个彪悍的汉字突然间出现在了巷子里面,并且对马成彪点了点头,很显然这些人也是马成彪一伙的。

曹化淳这个后悔呀!他堂堂一个负责统领朝阳门兵马的秉笔太监,居然就在城门不远处被人给绑票了,这真是个笑话,如果他不是想要脚底抹油溜之大吉的话,留在城门下面,即便是再乱,这会儿也不至于被人绑票了吧!

可是这会儿看到马成彪他们已经围住了他,只要他一开口叫喊,估计马上便会要了他的命,于是曹化淳也不敢出声,哆哆嗦嗦的便被马成彪将他和带着的两个小太监给推入到了这个院子之中。

“你到底是何身份,现在这里没有其他人,可否明示?要是求财的话,咱家这里还有点银票,好汉们尽管取去便是!还有咱家身上这念珠倒是也值些银子,好汉尽管取了去,只要莫要害了咱家就是!”曹化淳别看这么多年借着崇祯对他的宠信,在京师之中横行无忌,但是到了这会儿,他早已没有了以前的那种气焰,即便是对这个来历不明的马成彪,他于是低三下四的问道。

这个马成彪进入院子之中以后,这才抱拳对曹化淳说道:“曹公公不要误会,咱们弟兄可不是想要打劫绑票!咱明人不做暗事,不瞒曹公公,在下就是外面的!”

曹化淳听罢之后先是一愣,接着马上便意识到了此人所说的外面的是什么意思,虽然他有所准备,但是还是被吓了一大跳,赶紧倒退了几步,让那个跟着他的亲信太监挡住了他,惊道:“你……你……你是刑天……哦不!你是大中朝的人?”

马成彪微微一笑点头道:“不错!在下有幸能为当今大中皇上做事!曹公公不必害怕,在下并未想要对曹公公不利!”

曹化淳是个聪明人,马上便想到了此人找他的目的,于是故作镇定的说道:“那么不知你找我何事?”

马成彪也不废话,看了看天色之后,直接对曹化淳说道:“无他,只是想救曹公公的性命罢了!”

曹化淳听罢又被吓了一跳,强作镇定的说道:“可笑!可笑!这里是大明的京城,而咱家又是司礼监秉笔,只要咱家喊一声,恐怕立即就会有千百官军冲进来,你等便要人头落地了,何须你来救咱家的性命?真是可笑!”

马成彪冷笑一声道:“曹公公说的不错,这会儿这儿却是还是大明都城,但是曹公公以为,这大明都城还能撑多长时间呢?一天?两天?抑或是三五天?依我看,如果一会儿我们圣上下旨攻城的话,恐怕连今晚都撑不到吧!

要是我们大军破城之后呢?难道曹公公就不考虑后路吗?难道曹公公要做一个忠臣,与大明同殉不成?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在下就没什么可说的了!现在扭头就走,权当今天没来找过曹公公好了!

不过在下看,曹公公似乎也并非是想要为那大明皇帝尽忠吧!这会儿以曹公公的身份,应该在城门上面坐镇,曹公公又为何带着两个小太监,偷偷摸摸的跑到这里作甚?

对了,还有一件事要提醒一下曹公公,扫帚胡同那处小院,别以为没人知道,恐怕哪儿藏不住曹公公您多长时间的!”

曹化淳听罢了马成彪的话之后,当场便吓了个屁滚尿流,马成彪说的很对,就凭现在他们的力量,想要守住北京城,简直就是笑话,本来圣上还想招城中民众帮助守军御守,但是这告示昨晚就贴出去了,别说是老百姓了,就连那些勋戚官员们也没有将他们的家丁给派出来,帮着御守京师城门,所以京师完了,被大中军攻破,也只是一个时间问题罢了。

其实曹化淳早就看出了这一点,按照他的安排,狡兔三窟的道理他是知道的,所以明面上他在宫中有专门的住处,可是暗中,他却还偷偷的在非常不起眼的扫帚胡同购置了一处小宅子,这几个月来,他早已安排亲信小太监,将他大宅之中的金银财物,暗中转运到了扫帚胡同的那处小院之中不少了,所以他这会儿就是想要换了衣服,跑到扫帚胡同,以为朝哪儿一藏,便神不知鬼不觉,大中军即便是打下京师,想要抓住他估计也很难,等局势平稳之后,他再想办法逃离北京城,随便找个地方,依靠着他这些年积攒下来的那些金银,起码过个富家翁的日子是没问题的,到时候再收俩仨义子养着,回头给他养老送终,这一辈子也就过去了。

可是他没想到,他在扫帚胡同置办宅子这么隐秘的事情,这大中军的人居然知道的一清二楚,那么他原来的打算便等于彻底落到了空出,人家入城之后,肯定能找得到他,这一下曹化淳被彻底吓住了。

看着那个马成彪似乎准备扭头便走,不想跟他废话了,而其他几个跟着他的彪悍汉子,则露出了狞笑,纷纷从怀中掏出了一柄柄尖刀,曹化淳尖着嗓子赶紧叫道:“上使请留步!”说着便提着袍角小跑着追上了马成彪,露出了一脸的媚笑,腆着脸对马成彪问道:“上使请留步,上使有何吩咐,不妨就直说吧!这大明完了,咱家也看得出来,绝无想要与大中朝为敌的想法,还望上使能给咱家纸条明路吧!”

马成彪鄙夷的看了曹化淳一眼,心道这厮平时颇受当今大明皇帝朱由检的宠信,今日更是将这朝阳门也交给了他镇守,可是这厮却压根就没想过要替崇祯卖命,当初有个高起潜,也是这样的东西,越是他们这种残废,可是越怕死,现如今看到大明大势已去,他们便一个个都只顾着给自己后路做打算了,这让马成彪实在是有点瞧不起这曹化淳。

可是今天他不是来鄙视这曹化淳的,而是他的上峰有令,让他盯死曹化淳,找机会劝降曹化淳,最好能让曹化淳打开城门献降最好,所以他再瞧不起曹化淳,也必须要完成这件事。

于是马成彪立即附耳对曹化淳简单的说了两句,曹化淳脸色微微一变,但是马上一咬牙,还是点了点头。

就在整个京师之中都不知所措的时候,曹化淳突然间又大模大样的出现在了朝阳门之外,将一些守御这里的兵将招了过来,嘀咕了一阵子之后,众兵将连连点头。

就在肖天健在城外算着时间,已经过了午时的时候,肖天健转身一拉马缰,翻身跃上了他的那匹战马之上,一只手缓缓的举过了头顶。

司号手、传令兵、令旗手以及诸将的目光纷纷集中在了肖天健的那只大手之上,只待肖天健的这只大手用力挥下,他们便开始传令,发动对北京城的总攻。

包括早在城外放列的那些各式火炮,也早已完成了装填,一个个炮手,都准备好了烧红的铁钎,只待军命一下,他们便立即开始用重炮轰城。

更有无数兵将,开始准备扛起放在他们脚边的那些钩梯、飞梯等攻城器具,只待炮击之后,军官们一声令下,他们便冲上去攀城而上,拿下这座大明的京师。

“圣上!午时已过!城内并未开城献降!”铁头凑到肖天健身后,大声对肖天健说道。

肖天健把心一横,手握紧成了拳头,肩膀的肌肉绷紧,正待猛然将手臂挥下,下旨开始全力攻城的时候,一个站在前面的羽林卫突然间扭头对肖天健叫道:“禀圣上!朝阳门上打出了白旗!”

肖天健定睛望去,果真一个上午都没一点动静的朝阳门的门楼上面,这个时候忽然间挑起了一面白旗,并且随风用力的被人摇摆着。

这个时候在朝阳门外列阵等待攻城的正是刘耀本所部,所有人这会儿都绷紧了肌肉,只待发力开始攻城了,可是当看到城上在这个节骨眼上,却冒出了一面大白旗,所有人都立即发出了一声:“嘘……”也不知道他们是松了劲还是泄气,抑或是不满意,总之所有人站的笔直的腰杆,紧绷着的肩膀,突然间便垮了下来。

“姥姥!要投降倒是早点呀!害得老子们憋到现在,他奶奶的才宣告投降,这不是耍老子们玩儿吗?”彦书亭一把便将头盔从脑袋上拉下来,重重的摔在了地上,还踹了一脚,好好的一顶八瓣铁盔,就这么被他生生的连摔带跺的给搞扁了。

就连肖天健自己,都感觉差点闪住了腰,本以为期待中的投降已经是不可能等到了,他已经卯足了劲,准备下旨强行攻打北京城了,可是这节骨眼上,城头上才突然间打出约定好的献降信号,白旗!让他好像感觉憋足劲却一拳打到空出了一般,真的有想吐血的感觉。

“这狗日的,守着个城门的到底是谁?怎么到这个时候,才下定决心投降?”肖天健心中暗骂,但是握着的拳头,这个时候也缓缓的放了下来。

不多时朝阳门便从内开始吱吱呀呀的打开,一群官宦一路小跑着从高大的城门之中,奔了出来,并且依次迅速的归在了城门之外。

彦书亭受命之后,立即带着两个营的步军和一个骑兵营,立即纵马便冲向了朝阳门,看着朝阳门外跪着的这些官宦以及明军兵将,彦书亭对他们丝毫没有客气,也不去问他们的身份,只是厉吼了一声:“滚到一旁,休要挡路!听我命令,立即入城,先控制住城门再说!……”

曹化淳被吓得屁滚尿流,带着一帮跟着他投降的宦官、军将,连滚带爬的便跑到了路边,再一次忙不迭的跪下,只见这些大中军兵将,连正眼看都不看他们一眼,便以及其工整的队形,在大中军军将的率领下,骑兵在前,步兵在后,轰隆隆的发出一片闷雷般的脚步声,转眼便从他们面前奔过,冲入到了刚刚被打开的朝阳门之中……

第一百零九章 最后的疯狂

崇祯跌坐在武英殿内的龙椅上,看着在下面伏地大哭的王承恩,半晌才说道:“你所说的是真的吗?”

王承恩一边哭一边点头答道:“禀皇上,是真的!现在除了太常寺少卿吴麟征所守西直门没有开城献降之外,其余城门皆已开门献降了!贼军现如今已经大举入城,很快即要杀之皇城,还请圣上速速更衣,趁着这会儿还有点时间,出宫暂避一下吧!”

崇祯根本没听王承恩的劝告,而是有点目光呆滞的对王承恩问道:“那么曹化淳呢?还有曹华成、杜勋、方正化……他们呢?难道他们……他们都降了吗?”

王承恩伏地大哭道:“除了方正化镇守德胜门,未降力战身死之外,其他那些混帐们都降了!陛下,还是走吧!”

崇祯缓缓地站了起来,目光呆滞的望着武英殿外,嘴里面念叨着:“降了!都降了!呵呵!降了吧!都降了吧!想朕待你们这些人不薄,除了方正化,都是混帐!全都是混帐!……”

崇祯突然间疯了一般的将面前龙案上的所有东西,都推到了桌子下面,笔墨纸砚还有白玉镇纸摔得是叮当作响,而且崇祯抓起什么都到处乱丢,吓得王承恩跪在地上连呼“陛下息怒!”

崇祯甩光了龙案上的所有东西之后,眼看着再也没有可丢的物件以后,才大口的喘着气,渐渐的平静了下来,这个时候大殿之中只剩下他和王承恩了,那些侍卫和宦官们,这会儿都被崇祯的雷霆之怒吓到了,一些人听到了王承恩的话,知道大中军兵马马上就要杀到皇城来了,于是纷纷开始脚底抹油,悄然开始逃离皇城。

这会儿的紫禁城之中,是太监叫,宫女哭,整个乱成了一锅粥了,这会儿本来宫中的太监都没剩下多少了,大部分人都提前被崇祯赶去充当兵将去镇守城墙去了,这会儿留下来的只是一些老弱太监,可是他们这会儿的手脚可是非常麻利,和一些宫女你争我抢的在宫中将各种细软值钱的东西,朝各自的怀中划拉着,一个个塞得满身叮呤当啷,然后纷纷朝着四个宫门处开始逃了出去。

而崇祯踉跄着走出了武英殿,这个时候跟在他背后的仅剩下了王承恩这一个太监了,崇祯到了这个时候,已经彻底绝望了,现在不单单是那些文武大臣们出卖了他的大明江山,就连他最为信任的那些太监们也都纷纷出卖了他,这天底下到这个时候,还愿意跟着他的仅剩下了王承恩这一个亲信的人了。

崇祯非常愤怒,出离的愤怒,同时也非常悲哀,出离的悲哀,他失神的走出了武英殿,漫无目的的在紫禁城之中走着,而王承恩则小心翼翼的跟在他的背后。

当几个老太监在怀中塞得满满当当,一个个慌乱的从崇祯面前奔过,甚至于没有正眼看一眼崇祯的时候,崇祯终于再一次爆发了,自从得知大中军已经兵至京师之后,崇祯便将一把宝剑悬挂在了腰间,这两天再也没有离开过他的身子,这会儿崇祯一把从腰间拔出了他的这把宝剑,猛然朝着几个从他面前奔过的太监冲了过去。

王承恩目瞪口呆的看着崇祯突然发飙,手持利剑转眼之间便将一个太监给刺了个透心凉,惨叫着倒在地上喷着血抽搐了起来。

而崇祯还不作罢,手持着明晃晃的宝剑,继续开始追杀剩下的几个太监,吓得那些太监惊呼大叫着四散奔逃,可是还是被崇祯追上了一个,三下五除二便被崇祯给剁翻在了地上。

“杀光你们这些逆贼!朕今天要杀光你们这些逆贼!大明还没有亡!大明还没有亡!朕才是这天下的共主!朕才是真正的九五之尊!……”崇祯如同疯了一般的追杀着那几个只顾着偷了东西,想要逃出宫去的太监,杀的几个太监是鸡飞狗跳,在宫中四处奔逃。

几个宫女这个时候也出现在了视线之中,当她们看到正手持利剑追杀太监的崇祯之后,也都吓得纷纷惊声尖叫了起来,结果被崇祯扭头发现,立即便提着滴血的宝剑,杀向了她们几个。

没多一会儿时间,崇祯便将这几个也夹带了私货想要逃出宫的宫女砍死在了当场,到处都是鲜血,甚至一个宫女的手也被崇祯给砍掉在了地上。

王承恩目瞪口呆的看着势若疯虎的崇祯,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但是他知道,这是崇祯这辈子以来,第一次亲自杀人,以前别说杀人了,崇祯即便是连只鸡也没有杀过,可是今天崇祯真是被逼疯了,一下便迸发出了他们内心中那种嗜血的欲望,转眼之间便杀掉了五六个太监和宫女,搞得宫中更是一片大乱。

看到崇祯皇帝这样,更没有人敢来找崇祯了,所有人当看到崇祯提着剑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没有一个人像往常一样,立即便远远的跪地请安,几乎无一例外的选择了拔腿便跑,结果崇祯更加愤怒,提着剑在宫中到处追杀那些宫女太监们,宫中不多会儿时间,便被崇祯搞的是鸡飞狗跳,更是混乱不堪了起来。

王承恩大喊着:“皇上!皇上!不要杀了!快走吧!”紧跟在崇祯的背后。

可是崇祯扭头瞪着血红的眼睛,看着王承恩大吼道:“你走!你给朕也走!不要跟着朕了!你们全都是忘恩负义之辈!你走!”

王承恩再次扑通一声跪在了崇祯面前,用头在地上重重的磕着,大哭道:“皇上!奴婢绝不是那种忘恩负义之人!皇上如若不信的话,现在就杀了奴婢吧!皇上!皇上呀!”

崇祯看着跪在他面前,磕头磕的梆梆响的王承恩,忽然间胸中的怒气渐渐的消散了许多,虽然到了这会儿他偌大的大明,居然找不出几个肯为大明尽忠死守京师的忠臣,而且连跟着他的这些最可信任的太监们,也给他来了个众叛亲离,可是不管怎么说,到现在起码还有王承恩这么一个忠心耿耿的奴才对他不离不弃,毕竟还有一个方正化为了他这个皇帝,还战死在了城头,于是崇祯的怒气稍稍开始消散,也渐渐的恢复了理智。

扭头看看那些四散奔逃的宫女太监们,崇祯也顿时失去了追杀他们的兴趣,再看看刚才被他砍死的那几个太监宫女,看看那满地的鲜血,崇祯几乎不敢相信,这是他刚才干出来的事情,他这个连鸡都没有杀过的九五之尊的皇帝,今天居然能掂着家伙连杀这么多人,于是顿时他感到一阵阵的恶心,赶紧别过了脑袋,不再看那些被他杀了的宫女太监。

他低头看了一眼,还在咚咚咚不断磕头的王承恩,忽然间心中产生了一种不忍,挥手道:“够了!起来吧!你我主仆一场,时到今日,你能不离不弃跟着朕,朕已经颇为欣慰了!”

王承平这才停止磕头,缓缓的抬起了头,崇祯这才看到王承恩的额头已经磕破,正在顺着脸朝下流血,心中更是大为不忍。

“你真的要一直陪着朕吗?刑天贼进京之后,对的是朕,于你等都并无干系,这个时候你走还来得及,不如你也去吧!”崇祯对王承恩说道。

王承恩用力摇了摇头道:“奴婢哪儿都不去!奴婢能服侍皇上,是奴婢的幸运!皇上要是不走的话,奴婢也不走!”

崇祯仰起头,听着城中到处不断响起的铳声,距离着他们所在的皇城越来越近,摇了摇头道:“走?前段时间那么多大臣劝朕走,朕都没有走!现如今又能去什么地方呢?天下之大,已经断无朕可容身之处了!这大明朝,历经三百年,传至朕手中,却在朕的手中毁于一旦,朕又有何颜面去九泉之下见列祖列宗呢?朕既然早先没走,现在更哪儿也不会去了!我们去后宫吧!朕想见见皇后!”

王承恩这会儿除了哭之外,什么也说不出来了,因为他其实也清楚,事到如今,天下虽大,却确实没有了崇祯的容身之地了,贼军入城,定会在城中掘地三尺搜捕崇祯,任谁恐怕都藏不住崇祯的,更何况到了这会儿,京师之中还有几个效忠大明的臣子呢?逃出紫禁城,又能藏到什么地方呢?

听着崇祯的话音,王承恩知道崇祯现在已经是做出了最后的选择,于是便跟在崇祯背后,缓缓的朝着后宫走去。

当他们进入后宫之后,此时后宫之中也是一片乱象,后宫之中的太监宫女,这个时候也跟前面的一样,划拉了一些财物之后,便四处奔走,想要离开皇宫,一些太监宫女一看到崇祯皇帝,便吓得立即跪在了路边,一个个瑟瑟发抖,甚至有人怀中藏的东西,也滚落了下来,更是吓得这些太监宫女们是魂飞魄散。

虽然现在谁都知道大明完了,崇祯这个皇帝也当到头了,可是毕竟崇祯入主紫禁城十几年,积威甚重,本能上宫内所有人还十分惧怕他,所以对于眼下已经是穷途末路的崇祯,也没人敢不敬。

可是崇祯这会儿已经不在乎这些人了,带着一脸决绝的神色,沿途对那些慌乱的太监宫女,几乎可以说是视而不见,便直奔周皇后所在的坤宁宫而去。

周皇后在这个时候,也早已是吓得面无人色,派人将袁贵妃请到了她的坤宁宫之中,与她作伴,听着城内到处不断传出的铳声喊杀声,两人对坐却相视无话可说,脸色都十分苍白。

这个时候平日伺候他们的那些宫女太监们,大部分早已经跑的无影无踪了,仅剩下寥寥几个忠心的宫女太监,还站在宫门外守着她们。

“皇上驾到!……”忽然间有个小太监大声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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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 正主失踪

而刘耀本率部控制紫禁城,基本上也没有遭遇什么抵抗,两个营的兵将,便迅速的将整个紫禁城内外给控制了起来。

但是说的容易,办起来却真的闹出了不少笑话,想想看这帮泥腿子出身的兵将们,虽然跟着肖天健起兵以来,攻城略地也算是见过了点世面,但是他们所谓见过的世面,最多也就是一些富户的家园,哪儿能跟这么大的紫禁城相比呀!

所以入宫之后,这两营兵将便开始分头行动,虽然抓了些太监带路,可是等真格入宫之后,看着这紫禁城之中巍峨的宫殿,还有密密麻麻的道路,还是让不少大中军的兵将在紫禁城之中转晕了,好多人到了后宫之后,更是被这里的奢华给惊呆了。

不少太监宫女都在身上塞得是鼓鼓囊囊的,结果被抓住的时候,一搜身,便搜出了不少的值钱的东西,看得这些大中军兵将们是眼花缭乱,满眼都是星星,还真就有人挡不住这样的诱惑,偷偷的塞了些东西到怀里面去。

整个控制紫禁城,一直忙到晚上,刘耀本最关心的事情不是缴获了多少东西,而是崇祯这会儿哪儿去了!

入宫的兵将,几乎是搜遍了紫禁城的所有角落,当了半夜也没有找到崇祯的下落,就连皇太子和崇祯另外两个儿子,也踪迹全无,仅仅是在坤宁宫之中,找到了已经悬梁自尽的周皇后和意外自尽未死的袁贵妃,在慈宁宫之中抓到了天启帝张皇后,又在其他宫中找到了被崇祯杀了的田贵妃等嫔妃,并在紫禁城寿宁宫和昭仁殿之中抓到了现年只有十三岁的长平公主和仅有三岁还被宫女照料着的昭仁公主。

崇祯和他的三个儿子找不到,刘耀本可就慌神了,他当然知道这四个人的重要性,现如今紫禁城已经被他们控制住了,但是这四个人却踪迹全无,这可如何了得?

于是刘耀本一边派人去急报肖天健得知此事,一边立即在宫中,对那些被已经控制的太监宫女们连夜突击审讯,试图从他们口中,查出崇祯和三个皇子的去向。

肖天健也连夜入城,半夜的时候进入到了紫禁城之中,并且立即令宪兵和羽林卫接管了整个紫禁城。

看着被灯火照亮的紫禁城,肖天健不由得也是感慨万分,这个时候的紫禁城和他后世参观的紫禁城还有很大的区别,起码大殿的殿名就跟后世不同,而且规模也比后世稍微小一点,但是放眼这个时代,紫禁城恐怕还是这个世上最巍峨最富丽堂皇的宫殿,他今天终于以大中朝皇帝的身份,踏入到了这座宫城之中,想让他心情平静,恐怕也是根本无法做到的事情。

从他在山海关将十几万建奴大军,赶鸭子一般的赶回锦州以北的辽东的时候,当他的一只脚踏入这座曾经的大明都城的时候,便注定要揭开中华的一幅新的编章,中国人从此之后,再也不用受到那些脑袋后面留了条猪尾巴一般的金钱鼠尾发式的建奴的奴役,再也不用被他们利用酱缸蛆文化蒙昧近三百年,闭关锁国闷头在中国这片土地上,自高自大,以至于坐失这个世界海洋大发现的最佳时机。

看着已经被大中军控制的紫禁城,看着这些曾经耗费了国人无数财力,被朱家王朝建立起来的巨大辉煌的京城,肖天健这会儿的心里面是感触良多。

他不否认中国人利用自己的聪明才智,为后世留下了这么巍峨,这么金碧辉煌,这么巧夺天工的一座皇城,使之在几百年之后,还被世人所瞩目。

但是也不可否认,这样的大兴土木,除了留下了一大片辉煌的建筑群之外,并未对中国历史发展,起到任何有价值的作用。

想想如果不是因为朱元璋的小农意识,下旨封海的话,以中国历史上的航海技术和造船技术,在这个时代,岂能让那些尚还没有完全崛起的欧洲蕞尔小国们,利用他们有限的资源,有限的航海技术,和一些曾经根本入不了中国人法眼的小海船,却完成了世界历史上最伟大的地理大发现,并且将他们的触手伸到了世界各地,以至于中国人却在郑和下西洋之后,关闭了海上的大门,从此再也不关心世界上在发生什么事情。

以至于当二百多年之后,欧洲列强将大批战舰开到中国沿海,并且用舰炮轰开中国国门,将大批毒害中国人的鸦片源源不断的运入中国,毒害中国人的同时,将大批作为世界上最硬通的金银,运回到他们的国家去,那个时候,中国人才惊愕的发现,自己已经被这个世界上的列强远远的抛到了后面,从此再也无法以辉煌了几千年的文明,傲立在世界之巅的时候,并且要不断的被列强当成一块肥肉瓜分,受尽了丧权辱国的屈辱。

虽然这个时代,也并不能说所有中国人都忽视了海洋,起码在南方福建一带,还有郑氏集团现如今将南海乃至是通往日本、朝鲜的航线视作他们家族的后花园,但是目光的短浅,却也将他们的视野仅仅限制在了从世界地图上来看,并不广袤的南海一带,甚至于周边的那些地方,正在被荷兰人、西班牙人、葡萄牙人乃至是正在崛起的英国人侵占,却不知道利用他们的力量,去为中国人也夺占殖民地。

现在既然他肖天健踏入到了这座都城之中,那么他便不允许这种事情再照着原来的轨迹滑落下去,大明已经彻底腐朽了,任谁都改变不了他们的命运,所以只有被扫入到历史垃圾堆之中,让他们不能再左右这个曾经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国度,很幸运的是老天爷将他丢回到了这个时代,并且使得他幸运的称谓了大明王朝的终结者,而不是那个充满了小农意识野蛮而且自大的李自成来完成这项工作。

虽然眼下建奴还没有被彻底打趴下,虽然现在中国还有南方诸省尚没有被统一,还有李自成那个伪大顺皇帝在陕西胡折腾,西面还有正在崛起的准葛尔部,都需要他一步步的去将他们收拾掉,逐步的完成大中国的一统,但是肖天健认为,现在已经要开始为下一步中国人重归大海,做先期的准备了。

时代进入到这个时候,可以说中国人比起那些欧洲人已经晚了一步,如果以中国现在的国力,哪怕是经过这么多年战乱,国力已经十分虚弱,但是和那些欧洲小国相比的话,即便是将他们全部绑在一起,也未必见得他们就能比中国强到哪儿去,而且现在大航海时代才刚开始并不算长,世界还没有彻底被欧洲列强瓜分,还有许多不毛之地,可以供中国人去争夺。

虽说西方一些科技已经在这个时代领先了中国人,但是这种领先,也仅仅是很小的差距,特别是在他的刑天军崛起之后,在火器方面,中国已经并不落后欧洲什么了,再加上他这个超级作弊器的存在,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科技将会朝什么方向发展,他完全可以走许多捷径,稍微努力一下,便可以让中国再一次大幅超越欧洲,哪怕是现在航海和造船技术稍微落后一些,但是对于他来说,这都不是什么问题,总之他肖天健只要活着,那么下一步就该让世界看看,大中华将继续占据在世界之巅之上。

肖天健一边在众多羽林卫的护随下策马走在通往皇极殿的石板路上,一边心潮澎湃的考虑着这些事情,忽然间刘耀本带着麾下的兵将,远远的从皇极殿方向迎了过来,并且在肖天健面前迅速的列队,然后在刘耀本的带领下,一起并腿挺胸,对肖天健行了一个军礼。

“禀皇上!第二近卫师都统刘耀本见过皇上!奉皇上之命,末将已经完全控制了紫禁城!现正在对紫禁城中的财物,进行封存和统计!

另外我们已经在皇城之中,控制了天启帝张皇后,并且找到了已经悬梁自尽的周皇后和被崇祯所杀的田贵妃等嫔妃,并且控制了自尽未死的袁贵妃,还有崇祯的两个女儿,长平公主和昭仁公主!另外还有尚未逃走的宫女共一千七百人,太监六百五十余人也已经被我们控制!

但是……但是微臣们却没有能找到明帝朱由检和他的三个儿子太子朱慈烺、定王、永王三人,请圣上恕罪!

不过微臣还正在对宫中的那些擒获的太监和宫女进行拷问,正在追查崇祯和他三个皇子的下落,请圣上明示下一步该如何行事!”刘耀本一看到肖天健在诸将的簇拥之下,已经进入了紫禁城,于是便立即对肖天健汇报他们这阵子的工作情况,说道崇祯和他的三个儿子的时候,不由得让刘耀本有点泄气。

肖天健听闻还是没有能抓住崇祯,于是也有点失望,他倒是很想现在见一下这个已经和他作对这么多年的崇祯皇帝,并不为了嘲笑他是个失败者,而是想要亲眼见一下这个曾经在后世被许多史学家争议的皇帝到底是什么样的,没想到他动作这么快,可是还是没有在第一时间抓住崇祯,甚至于连他那三个眼下极为重要的皇子,也没有在宫中,这就让他有点不太放心了。

“哦?那么拷问可有什么结果吗?”肖天健立即对刘耀本问道。

要知道只要崇祯没有抓住,那么大明王朝就还不能说已经被他终结,以当下中国的那些文人还有许多军民,其实在内心之中并不认同他这个靠着造反登基的大中皇帝,只要崇祯跑掉,振臂一呼,还是在民间有着相当的号召力的,哪怕是他的三个儿子中的任何一个,只要逃到大中军尚未控制的区域,便会被人利用他们的身份,立即再成立起一个朝廷,继续和他的大中朝周旋下去,那样的话本来就已经残破的国力,便会受到继续削弱,很不利于下一步他一统天下。

“有后宫的太监和宫女已经招供,说下午的时候他们还见到崇祯在宫中四处奔走,崇祯心知他的天下已经完了,所以气急败坏之下,亲手提剑杀了一些太监和宫女,还逼迫他的不少女人自尽,一些嫔妃不肯自尽,结果被崇祯亲手给杀了,他的宠妃田氏便是被他亲手所杀!

但是在听闻我们已经攻至紫禁城的时候,崇祯便带着他的亲信宦官王承恩奔了御花园,之后便再也无人见到崇祯!

至于他那三个皇子,据伺候他们的太监和宫女供述,说在圣上大军兵抵都城外之前,便突然间不知所踪,现如今还没有查出他们的去向!微臣会继续追查下去的!”刘耀本赶紧答道。

肖天健点点头,忽然间问道:“那么玄武门呢?(玄武门便是后来的神武门!)你们控制玄武门的时候,那里情况如何?”

刘耀本立即答道:“禀圣上,微臣入宫之后,很快便派人控制了玄武门,据前去控制玄武门的兵将说,当他们赶到玄武门的时候,那里守门的太监侍卫早就跑了个精光,还顺走了不少宫中的财物,玄武门已经大开,崇祯很可能带着王承恩从玄武门逃了出去,现在微臣正在派兵,到紫禁城外搜寻!”

肖天健点点头,这个时候北京城可以说是兵荒马乱的,紫禁城里面的太监和宫女,也跑的跑,藏的藏,崇祯完全有时间跑出宫去,于是他立即下旨道:“立即发榜昭告城内所有人,供出朱由检和他三个皇子下落者,赏银千两,藏匿朱由检和他三个皇子者,全家抄斩!另外立即派人去紫禁城后面的煤山搜山!如果不出朕所料的话,朱由检很可能带着王承恩逃到了那里!

另外下诏令入城的全军兵将,在清剿掉城内抵抗的明军残部之后,全部按照原定区域立即就地停驻,不得任何人扰民抑或是趁乱抢jie财物,奸yin妇女,违令者斩!

你们第二近卫师留五百人配合羽林卫镇守紫禁城,不得让紫禁城的东西流散出去!卢象升立即率领所有宪兵立即到城中各处,负责监督诸军安民之事!一经发现有人违反军纪,便可就地处决!”

卢象升听罢之后立即躬身接旨,他在入京的时候,最怕的就是大中军一些兵将入城之后,控制不住自己,在城内趁着这个大好时机大掠扰民。

虽然他很清楚大中军军纪森严,但是这里不比一般的城市,这里汇聚着北方最多的权贵和有钱之人,京师的富庶他比谁都清楚,面对着这样的诱惑,一旦这些从农民转化为军人的大中军兵将入城之后,难保没有人能将受不住这样的诱惑,趁机打捞一笔,那样的话便可能会造成北京城里面大乱,对于以后控制京城将会非常不利。

现在还没有轮到他提醒肖天健,肖天健便主动派他负责城内军纪的纠察,便说明了肖天健很清楚下一步该怎么办,并未因为攻下大明的都城,而忘乎所以。

于是他立即领旨,将诸军之中的宪兵还有跟着肖天健的两营宪兵,全部派到了京城各处,负责监管城中大中军诸路兵马,省的出了差错。

现如今最重要的就是先稳定住京城的局势,以免再造成混乱,就连紫禁城的四个大门,卢象升也派出了宪兵,把守住了大门,对于下一步撤出紫禁城的那些兵将,进行搜查,省的这帮家伙控制不住自己,把紫禁城之中的一些贵重财物还有许多重要的文献资料给带出去,流散到民间去。

于是刘耀本也赶紧接令,将手下大部分兵将立即撤离紫禁城,仅留下五百人,交给铁头配合他麾下的羽林卫负责接防紫禁城的防务。

接着李信等人问及该如何处置这些紫禁城之中擒获的皇妃以及太监宫女们,肖天健稍稍考虑了一下之后,微微叹息了一声道:“凡是紫禁城之中,那些崇祯的妃嫔们,都先妥善安置她们,不得祸害她们,毕竟她们也是可怜之人!错不在她们身上!今后她们出自谁家,就让她们家人将其领回去好了!

至于太监,按照南京的老办法,对于低级的小太监,今后尽数遣散,但是暂时先留下他们,帮忙封存宫内财物,整理宫内的各种文献资料,这些东西不是朕的,是天下百姓的,今后有朝一日,朕要将其还给天下之人!至于那些身居要职的大太监,暂且全部看押起来,听审之后,再行处置!

至于宫女嘛!朕已经有三个女人了,对朕来说,已经是足矣!就不要留在这里魅惑朕了!只要有家可归的,可以发放路资,将其遣散回家,该嫁人的嫁人去!朕绝不效仿历代皇帝,给身边留下这么多女人!这么莺莺燕燕的围着,想不成昏君都难!朕要做的事情还多着呢,没工夫留她们在身边!都遣散了吧!”

听罢了肖天健的吩咐之后,众将无不对肖天健大为敬佩,这天下是他一手领兵打下来的,要说肖天健现在想要什么不可以?这些宫里面的宫女还有崇祯的那些嫔妃们,无不是千挑百选出来的,换做谁恐怕都不会舍得,就这么放掉她们!可是肖天健却根本不为美色所动,下旨将其遣散,这样的节操,真是让所有人都为之感动,于是众将纷纷接旨,开始按照肖天健的吩咐忙活了起来。

(今天一看打赏,寒风我震惊了!感谢法号星空兄弟的连串打赏!看起来颇为壮观呀!所以今天怎么也要交一份五千字的大章才行!呵呵!)

第一百一十二章 崇祯的宿命

站在紫禁城皇极殿也就是后世的太和殿前面的巨大广场上,抬头看着眼前这座气势恢宏的皇极殿,肖天健忽然间发现,眼前的这座皇极殿和后世他参观过的太和殿形制上并不太相同,虽然同样也是金碧辉煌、雕梁画栋,但是很显然,这座皇极殿并不是后世的满清留下的那座太和殿。

仔细想了一下之后,肖天健才恍然大悟,其实眼下他看到的这座皇极殿,根本就不是后世他见到过的那座满清遗留下来的太和殿。

他忽然想起来历史上李自成入京之后,没有能守住他一手打下的基业,刚刚入京几十天,便被建奴所败,仓促在紫禁城登基之后,第二天便逃离了北京城,临走的时候,李自成不甘心让这座紫禁城留给建奴,所以下令放火烧毁紫禁城,当时一把火几乎将紫禁城给烧光了,仅留下为数不多的大殿,这座皇极殿便被李自成放火烧毁,后来还是建奴入关之后,顺治年间又耗费巨资从新修缮了紫禁城,建起了后来的太和殿和诸多宫殿,所以这个时候他看到的紫禁城,和后世所见到的紫禁城,还是有很大的区别的。

在他的背后,便是后世被称为太和门的皇极门,朱棣之后的历代明朝皇帝,便在皇极门上朝御门听政,而且在这座皇极殿之中接受万众朝贺。

可是到了几天,这里却已经是人去屋空,这里的主人朱由检已经在他到来之前,不知去向了,虽然肖天健知道,即便没有他的出现,崇祯最多也只能在这座辉煌的宫城之中,再多住三年不到的时间,可是因为他的出现,崇祯的大明王朝,却比历史上早了三年时间被他一手摧毁。

现如今当他踏足这里的时候,便宣告了一个全新的历史的开始,他一手埋葬了早已腐朽不堪的大明王朝,翻开了一幅新的历史篇章,而且和历史上不同的是,现如今他在来到这里之前,已经不用再担心关外的建奴了。

通过两个多月的山海关会战和通州会战之后,现如今的建奴可以说是凶焰尽消,短短两三个月时间,呼啸于辽东的建奴大军,在他的大中军面前,品尝到了有史以来他们最惨重的失败。

皇太极率领二十万建奴大军南下,虽然阿巴泰和豪格领兵突入了关内,但是幸好他北上的及时,在阿巴泰和豪格尚未横扫京畿之前,便将他们堵在了通州城外,并且一战之下,几乎全歼了阿巴泰所部,仅此一战,便不但干掉了作为奉命大将军的阿巴泰,还几乎将他和豪格带入关内的三四万建奴大军,给打了个灰飞烟灭,只可惜直到现在,他们也没有抓住豪格,也不知道豪格这厮现在是否已经逃出关外还是死在了什么地方。

接着山海关会战,他又领兵将皇太极所率的剩下的建奴大军打了个大败亏输,迫使其不得不灰溜溜的逃回了辽东,建奴二十万大军,这两个多月下来,损失了过半人马还有大批器甲物资,使得建奴短时间之内,已经彻底失去了南下入寇的能力,最起码两三年内,他们都无法恢复实力,更不敢再觊觎关内了。

所以历史发展到这个时候,他已经对建奴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而不会再发生像李自成入京之后的那种危机了。

大明完了!在他踏入这座都城的时候,便彻底被他扫入到了历史的垃圾堆之中,接下来他要做的就是以最快的速度,统一天下,可是崇祯的失踪,却让他心中始终有一种阴霾的感觉。

他比谁都清楚,一山容不得二虎,这天下被他们朱家统治了近三百年时间,在潜移默化之下,天下有相当多的人,将他们朱家视作正统,觉得不管他们朱家的人干的如何,这天下都该他们坐,所以崇祯现如今在很多人眼中,还是一个正牌的皇上,如果不抓住他的话,一旦让他溜出北京城,随便到个地方,振臂一挥,便还会有很多糊涂蛋会跟着他反对大中。

还有那三个皇子,即便是崇祯死了,只要他们被有心人利用,便会立即再扶持起来一个小朝廷,那么这个小朝廷便可以凝聚起许多别有用心或者愚忠于大明之人,行分裂之事,这三个皇子的身份,比起历史上南明的那个福王朱由菘来,威力要大的多,所以这四个人不找到的话,对于他来说,这一统天下的路便要艰难许多,不知道还要有多少人,死于战乱之中。

想到这里,肖天健的心情大怀,连继续欣赏眼前的紫禁城的心情也顿时消失无踪,忽然间对跟着他的铁头道:“走!咱们去煤山转转去!”

铁头和羽林卫们都不由得一愣,现在他们好不容易拿下了紫禁城,这俩眼珠子几乎都忙不过来了,可是肖天健却似乎对占领这座皇城,却没有一点高兴的意思,突然间提出要去煤山,可是既然肖天健提出要去煤山,那么他们也只有跟着去了,反正今后这紫禁城是肖天健的,他们羽林卫少不了要跟着入住进来,迟些再看也没什么,于是铁头带着的羽林卫立即接令,立即牵来了战马,肖天健也不管这里是紫禁城,翻身上马,带着一帮羽林卫便立即穿过紫禁城,朝着北面的玄武门驰去,沿途警戒的那些兵将们无不立即挺胸敬礼,一些人甚至恶趣味的在琢磨,他们皇上这么急吼吼的朝着后宫跑,是想干嘛的呢?

煤山就在紫禁城的玄武门外面,也称作是万岁山,本来元代的时候这里便有小山,被称作青山,后来朱棣迁都北京城,建紫禁城的时候,开挖护城河挖出的河泥和黄土都堆在了这里,形成了现在的煤山,又遍植了各种花草树木,便成了皇家紫禁城的后花园,皇帝和妃嫔们时常在这里游玩,本来这里就不是普通人可以来的地方,此时京城之中,虽然还很混乱,但是老百姓们却大多数很识趣的纷纷跑回自己的家中,关上了院门战战兢兢的趴在门缝上朝外观望着。

虽说民间早已流传,大中军十分仁义,从不滥杀无辜,但是这毕竟是道听途说,现如今京城里面兵荒马乱的,谁也不敢保证,在街上溜达有什么好果子吃,于是都纷纷躲入家中观望形势,所以虽然京师尚未完全被大中军控制住,但是街道上的人却也并不多。

所以这会儿就更是没人会跑到煤山去溜达,所以当肖天健带着羽林卫来到煤山脚下的时候,这里基本上没有什么人,只有刚刚被刘耀本派来的一批兵马,正在举着火把登上了煤山,正在全面搜山。

肖天健之所以这个时候放着紫禁城不舒舒服服的呆着,其实还是因为他知道,历史上李自成入京之后,崇祯走投无路之下不愿投降李自成,最终选择奔上了煤山自缢而死,现在历史被他提前重演了一番,天知道崇祯会不会还走这条路,所以肖天健变立即带人赶到了煤山,想要验证一下,崇祯会不会还按照历史的轨迹,将他的生命结束在这里。

一众羽林卫护着肖天健大踏步的走上了煤山,周边到处都是星星点点的火把,随着刘耀本的调派,越来越多的兵将开始集中到了煤山一带,展开了大搜捕,不时会有一些从公众逃出来的宫女太监被他们抓住,然后从山上押送下来。

肖天健沿途见到了不少被押解下来的太监宫女,令人立即询问他们,可否见到了崇祯皇帝。

如同惊弓之鸟一般的这些太监宫女们纷纷摇头,于是肖天健便一路继续朝山上走去。

众人都不太理解肖天健为何这么重视煤山这个地方,在他们看来,京师这么大,崇祯即便是逃离紫禁城,这京师里面还有众多大臣的家院,他大可找个信得过的大臣家先躲起来,也不至于跑到这小小的煤山上躲藏吧!

可是肖天健执意要连夜搜索煤山,并且亲自来到煤山上,让他们也无法反对,毕竟煤山就在紫禁城后门,肖天健怀疑崇祯逃到这里,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于是在肖天健的旨意之下,连羽林卫也马上加入到了搜山之中……

就在肖天健来到了一个小亭子之中刚刚坐下休息的时候,便有人朝着他所在的位置跑了过来,当被羽林卫挡在亭子外面之后,有人大声叫道:“禀皇上!狗皇帝找到了!……”

肖天健刚刚坐下,屁股还没有暖热,听到了这一嗓子便霍然站了起来,一个健步窜出了亭子,拉住那个前来报信的队将问道:“真的?他在哪儿?……”

当肖天健在这个队将的带领下,快步疾走到煤山北麓的一个不起眼的地方的时候,忽然间看到前面聚集了众多的大中军的兵将,并且打着不少的灯球火把,将这里照的通亮。

远远的肖天健便看到了一个身穿黄袍的人,垂挂在一棵松树上,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上,还同样挂着一个人,随着微风缓缓的在那里晃荡着。

肖天健的心中咯噔一下,虽然他还没有走到近前,但是这个时代能穿着一身绣着团龙图案黄袍的人还能有谁呢?

于是他立即走到了这颗松树下面,抬头望去,只见得这个身穿团龙黄袍的人披头散发,吊在树枝上,旁边还跪着两个瑟瑟发抖的太监。

“禀皇上!此人便是狗皇帝崇祯!这两个太监已经确认过了!”负责看管这里的是一个刘耀本手下的连长,一看到肖天健大步行来,便立即迎过去带着满脸喜色,献宝一般的对肖天健说道。

第一百一十三章 乌龙

看着躺在脚下的这个满头花白头发,身体消瘦的男人,肖天健心中五味杂陈,这个人就是统治了这个国家十四年时间的大明皇帝朱由检。

后世历史上对于此人的评价争议很大,但是绝大多数人却对他持有着一种同情的态度,觉得大明亡,并不全都是崇祯的错,更多的是他那些前任的皇帝,把大明的气数给折腾光了,所以等传到他的手中的时候,崇祯也已经是无力回天了。

不管是从传言还是事实上来说,崇祯都可谓是大明最勤勉的皇帝,没有哪个皇帝比他更勤政,他几乎每天都是天不亮就起床开始准备早朝,天天还要批阅奏章到很晚才休息,更可贵的是他十几年如一日,一直坚持着这种生活规律,为了大明,他已经可以说耗尽了心力,不可谓不是一个勤政的皇帝。

但是肖天健却不认为崇祯是一个好皇帝,虽然他能力很强,也很勤勉,但是他掌握着天下大权,非但十几年下来,没有能重振大明,反倒是闹得天下大乱,仅此一点,崇祯便不是一个有能力之人。

崇祯之所以失败,在肖天健看来,最大的原因就是他从小生于宫中,根本没有机会走到民间,去体察一下民情,虽然他很努力,但是他却并不知道该怎么拯救这个国家,另外他刚愎自用,性格暴躁,而且太好面子,更多的是在宫中闭门造车,根本不知道民间百姓的疾苦,以至于虽然他很努力,但是更多的是在做无用功,甚至于屡屡干出愚蠢之事,结果才导致了今天他的下场。

当看着地上躺着的崇祯的尸体,肖天健忽然间觉得他很可怜,虽然他出身在皇家,但是他却从来没有轻松过,整日殚精竭虑想要复振他的国家,甚至于没有时间享受他高高在上的生活,可是最终他却还是落得了这样一个下场。

再扭头看看旁边那个被手下人从树上解下的太监,此人便是崇祯的近侍王承恩,可怜这个时代,历史虽然已经被他肖天健一手给改变了,但是却没有改变这主仆二人的命运,最终他们二人还是选择,都吊死在了这煤山之上。

唯一的改变就是他们比原来历史上早死了三年,而且上吊的地点也从煤山东麓变作了煤山北麓。

看着这个曾经高高在上的男人,现如今无声无息的躺在自己的脚下,肖天健深吸了一口气,这样的结局可能是最好的结局了,崇祯虽然称不上是个好皇帝,但是不管怎么说,他作为天子,最终还是完成了天子守国门的承诺,其实他并不是没有逃走的机会,当肖天健领兵北上的时候,崇祯有足够的时间,离开这北京城,不管是走海路还是走陆路,他都很有可能成功的逃到南方去。

但是他最终没有这么做,哪怕是大中军大军压境、建奴军南下叩关,他脚下躺着的这个男人最终都没有选择弃了他的京城,逃离这里!而是以当年他先祖朱棣所说的那样,做到了天子守国门的承诺。

不管他做错过什么,现如今他都已经用他的生命来偿还了,肖天健缓缓的蹲下身,伸手亲手为这个曾经和他为敌了八年时间的男人整理了一下头发,在灯火的照耀下,露出了他消瘦而且苍白的面庞,崇祯的双眼并没有完全闭住,还微微睁开着一条缝,而且因为上吊的原因,他的嘴也微微张开着,似乎还在呐喊,还充满着不甘。

肖天健仔细端详了一番崇祯的面庞,最终伸手轻轻的阖上了他的双眼,站起身来,对闻讯赶来的卢象升说道:“卢先生!不管他是否是一个明君,但是我们都必须承认,他曾经为了他的国家,尽力了!现如今他选择了以这种不屈的方式离开,朕也深感钦佩!就由你来主持安葬他吧!以皇帝的礼仪,将他就葬在田贵妃的墓中吧!”

卢象升赶过来之后,看着躺在地上的崇祯和王承恩二人的尸体,心中可谓是五味杂陈,他卢象升以前是大明的官,而且官至兵部尚书之职,以这样的官职,崇祯对他不可谓是恩遇有加,但是最终他却还是选择了背叛他,虽然他没有直接参与到太多和明朝廷作对的事情之中,但是毕竟他还是跟着肖天健一起,攻入到了北京城之中,在许多人眼中,他终归还是一个逆臣贼子,崇祯现如今的自缢身亡,让他还是颇为不太好受,忍不住想要落泪大哭一场,差一点便跪在了地上。

可是这会儿他已经不是大明的官了,而是摇身变成了大中朝的官,肖天健和众多兵将这会儿又在这里,他即便是有心跪拜一下崇祯帝,送他一程,可是也觉得不太合适,最终低头强忍着泪,才没有跪下!

肖天健也看出了卢象升的为难,于是轻轻的伸手拍了拍卢象升的肩膀,开口说道:“想跪拜送他一程,就跪一跪也无妨!肖某自以为还是有这种气量的人!”

卢象升心中顿时大为感动,肖天健这个人是什么样的人,他现在已经非常清楚了,此人胸怀坦坦荡荡,虽然起兵造反,但是却并没有想着处处谋私,对于臣下也相当宽厚,虽然有时也稍嫌暴戾了一些,但是那也都是针对一些贪官污吏以及恶贯满盈之人!也是只针对建奴鞑子的时候!跟着肖天健这么多年,他当然知道肖天健想要做什么,其实他不过就是想要推翻大明,一统天下之后还大汉民族一个太平天下,想要为大汉民族开疆拓土,除掉那些外患罢了!

现如今肖天健甚至不介意他最后跪拜一次这个大明最后一个皇帝,可见的他的心胸之宽广了,于是卢象升立即跪下叩谢肖天健。

肖天健摆摆手道:“罢了罢了!这安葬他的事情就交给你来办吧!他的大丧之日,如果有大明旧臣想要送葬,也可以安排!一切就由你主持好了!

还有这个王承恩,可怜崇祯执掌天下十四年时间,最终却只有这么一个王承恩陪在他的身边,可怜呀!想当初崖山之战的时候,十数万军民官员陪着宋端宗赴海而死,想想现在的那些官员还有读书人!可叹呀!

念在王承恩能入此忠心,也不要轻待了他,准备一个上好的棺椁,将他就葬在崇祯墓地旁边,让他永世留在崇祯身边吧!”

卢象升听罢之后不觉间感到一阵羞臊,他知道肖天健并非是讽刺于他什么,而是针对的大明的那些官吏,大明虽然衰败,但是京师之中现如今却还有成百上千的官员,在这大明国难之际,这些人除了极少数之外选择抗击大中军,其余的人却全体一致躲回到了家中,以至于崇祯自缢之时,身边却只有这么一个王承恩追随左右!

和当年宋时的士子们的气度一比,这大明的士子们,真是……也难怪皇上会这么嘲讽这些大明的士人,这大明亡,其实就是亡在了这帮最不要脸的读书人身上!

不由得卢象升愣在了当场,可是肖天健却在安排过了崇祯的后事之后,飘然带着羽林卫返回到了紫禁城之中。

此时的东方的天光却已经开始泛出了一丝鱼肚白,在肖天健再次返回到紫禁城之中的时候,一道金光从东方突然间便洒落在了这座都城之上,将整个巍峨的紫禁城,照耀的更加的金碧辉煌。

重新回到这座宫城之中,肖天健昨晚的那种郁闷的感觉随着阳光的洒落下来,顿时一扫而空,当他走到乾清门这座平日里皇帝常常上早朝听政的地方的时候,肖天健扫视了一眼周围,忽然间想起了当年凯撒大帝征服埃及之后,给罗马好友报捷时候所说的那句简短而掷地有声的话:我来过、我看见、我征服!

现如今他也终于征服了这座大明的都城,那么前面还有什么还能挡住他重新带领着这个伟大的民族再次振兴呢?

可是就在肖天健看着沐浴在朝阳之下的紫禁城的壮丽的时候,卢象升却找了过来。

“禀圣上!微臣已经查问过宫中司礼监秉笔太监曹化淳,曹化淳说田贵妃昨日城破之时尚还健在,圣上令微臣将崇祯葬于田贵妃墓中,不知圣上所指这田贵妃又是何人呢?”卢象升一脸糊涂的对肖天健问道。

肖天健张大了嘴巴:“啊?%¥#……”这一下露馅了!

肖天健只知道历史上崇祯死后,李自成命人打开了田贵妃的墓,将崇祯还有自尽身亡的周皇后葬在了田贵妃的墓中,但是他怎么知道这田贵妃是什么时候死的呢?听卢象升这么一问,他才知道,最起码在昨天早晨之前,这田贵妃还活的是活蹦乱跳,虽然刘耀本已经给他说过,田贵妃昨天被崇祯亲手杀死在了她的宫中,可是肖天健当时没有在意这件事,而他在稀里糊涂的状态下,还用以前的记忆,让卢象升将崇祯葬在田贵妃的墓中,这一下可就糗大了!这很可能会暴露了他这穿越者的身份,还真是不好自圆其说呀!

“呃……朕这么说过吗?朕怎么不记得?卢先生一定是记错了!朕的意思是择地将崇祯下葬便是了!这件事卢先生自行安排吧!另外将那周皇后还有他那几个死了的嫔妃,也都一起安葬了吧!也让崇祯不要太孤单了!……”肖天健无法自圆其说,干脆开始耍起了无赖,矢口否认他说过这句话。

卢象升听罢之后,不由得也怀疑是不是他自己听错了,于是赶紧点头称是,摇头退下去安排崇祯的葬礼去了,反正这是个小事情,也没有人追究此事,如此一来,也就让肖天健蒙混过关了。

看着卢象升离去的背影,肖天健暗自抹了一把汗,心道看来以后要小心一点了,现在这历史进程早已被他搅合的成了一锅粥,他已经无法预测今后会发生什么事情,所以这种事情他以后很有必要先问清楚之后再说,毕竟现如今他乃是九五之尊了,君无戏言这句话不是说着玩儿的,否则的话很可能影响到他的信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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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 违纪

整个北京城的抵抗很是虚弱,即便是一些忠于大明的文武官员,当看到诸门大开,大批大中军入城之后,也都知道再抵抗下去已经毫无意义,除了多死一些人之外,他们已经不可能保住大明王朝了,于是不少城中的兵将纷纷放下了武器,被大中军解除了武装,迅速的押到了京城之外,看押在了京城外原来的三大营之中。

如此一来,使得肖天健担心的大混乱没有继续在城中持续多久,仅仅是经过了三天时间的清剿之后,大中军便彻底控制住了北京城的局势。

而大中军不同于历史上打下北京城的大顺军,两支军队最根本的区别便是在军纪方面,虽然不可否认,大中军之中也有个别兵将管不住自己,在进入北京城之后,发生了一些抢jie强奸之类的事情,也有一些兵卒小偷小摸顺便偷藏了一些东西,但是整体上大中军的军纪要比起历史上入京的大顺军的那些兵将还是要强出百倍。

所以即便是发生一些不遵军纪的事情,但是规模很小,也多是暗中进行,没有引起更大的骚乱。

更何况肖天健一入城,便立即将军中的宪兵撒到了城中各处对各部大中军兵将进行监管,这些宪兵在卢象升的严令之下,忠实的执行了肖天健的旨意,立即将一批在城中胡来的兵将给抓捕了起来,并且将其单独看押到了一个地方等候处置。

于是在宪兵开始控制城内各处之后,这种本来就很少的混乱也很快被弹压了下去,使得京师没有出现更大规模的混乱局面。

随着一批批城中明军放下武器被押到城外,北京城中的秩序迅速的开始恢复,再加上现在处于戒严期间,任何人不得私自上街,就连一些无家可归的乞丐,也被集中看管了起来,整个京城在大中军入京之后第四天一早,便归于了平静。

肖天健在诸将和诸臣的劝说之下,暂时入住到了紫禁城之中,但是按照他的吩咐,以他目前的情况,根本无需这么大的紫禁城,于是他便将紫禁城之中,仅留下了武英殿作为他暂时的理事之所,其余的宫殿都下旨封闭了起来。

而宫中太监宫女也基本上被遣散完毕,但是由于一些太监和宫女在这个时候,根本无处可去,于是在卢象升的建议之下,肖天健只得暂时留下了这些太监宫女,在宫中负责照料这座紫禁城,今后再抽时间考虑他们的安排之事。

看着刘耀本呈上来的查抄内帑的清单,肖天健不由得叹息了一声,直到看罢了这份清单之后,历史上有关崇祯内帑银数量问题,才算是被肖天健彻底搞清楚了。

虽然肖天健比起历史上李自成入京早了近三年时间,崇祯的内帑消耗没有历史上多,可是在盘点之后肖天健还是发现,崇祯却是不能算是一个吝啬的皇帝,在他的内帑之中,刘耀本率人仅仅抄出了八十万两白银和十七万两黄金,比起后世有人所说,他的内帑之中存银超过三千万两,实在是有着天壤之别,但是比起有人说的仅有十几万两,也要多出一些,对于崇祯这个皇帝来说,这点存货,真算不上太多!毕竟他省着用,还是想要多坚持一段时间,可惜的是他这么省着用,最后剩下的这点黄白之物,还是便宜给了肖天健。

“圣上!这大明皇帝历代搜刮民脂民膏,三百年下来,居然就私藏了这么点银子,真是……会不会这崇祯死前把金银财宝转移了呢?”刘耀本很有点接受不了,偌大的内帑库房之中,居然只查抄出来了这么点金银,于是对肖天健说道。

肖天健摇头道:“应该不会,不管怎么说,崇祯为了他的国家,还是尽力了,这么多年消耗下来,他祖上给他留下的那些巨额内帑银也基本上已经被他消耗的差不多了,有人说他内帑之中有千万两白银,其实只不过是臆想罢了!崇祯应该不会转移他的内帑银,这些金银基本上可以说是他最后剩下的全部了!”

李信也有点懊恼,虽然他身为军方人士,但是也知道现如今大中国新立不久,而且眼下还有不少地方没有拿下来,今后还有相当长时间,要不断的用兵,现在大中军已经有了几十万的兵马,每个月下来,单单是军饷,就是天文数字,再加上要为兵将装备各种器甲军帐,还有大批的弹药以及各种数都数不清的物资,更是对于新建的大中国来说,是一个沉重的负担!

而国内经历了几十年的战乱之后,早已是民生凋敝,肖天健建国之后,便要收拾河山,今后是百废待兴,处处都是要花钱的地方,本来这次北上,他们都想打下大明京师之后,起获出一大笔银子,起码可以缓解一下财政方面的压力,可是没成想折腾下来,却只在皇宫的内帑库中,起获了这么点金银,这些银子,连他们这段时间北伐的军费都不够,如何还能满足他们今后一段时间的军费所需呀!更不用说拿来重整河山了!所以李信得知了之后,颇有点泄气。

肖天健放下了这份清单之后,淡然一笑对诸将问道:“是不是得知崇祯仅剩下了这么点家底,有点泄气了?”

众将也不藏着掖着,连连点头称是,刁正更是大骂崇祯是个笨蛋,大明积累下来的那么巨大的财富被他折腾光了,居然也没有能把建奴给怎么样!

但是这个时候卢象升面色不善的走入了武英殿之中,给肖天健见礼之后,立即将一份名单呈交给了肖天健。

肖天健扫了一眼之后,脸色顿时便沉了下来,接着看下去将整个名单看罢之后,顿时勃然大怒了起来,猛的一拍大案,怒道:“这可是全部?”

卢象升点点头道:“正是!这是刚刚由各个宪兵大队统计上来的名单,入城之后违反军纪之人,全部统计上来了!总共是五百七十二人,现已经都看押了起来!”

众将一听,便知道不好,卢象升入京之后,便被肖天健下旨率领宪兵队维持京师军纪,卢象升是什么人?宪兵又是干什么的?他们当然都清楚的很,这帮人各个都是铁面无私之人,对于军纪非常重视,今天递交上来的这份名单,不用说肯定是这几天抓的那些违纪兵将的名单,这一下有他们好看的了!于是一个个马上都耷拉下了脑袋。

肖天健冷着脸拿着这份名单开口念道:“入京之后,各部发生抢jie民财四十二起,强奸民女三十七起,另外夹私偷藏缴获财物之人二百三十六人!好呀!哼哼!干的真是不错!一个比一个干的起劲!平日里朕一再强调军纪!可是你们就是这么替朕带兵的吗?难不成我大中军养的都是一些匪兵不成?

第一镇违纪兵将一百七十八人,第二镇违纪兵将二百一十三人,近卫第二师违纪兵将七十九人,还有第四镇违纪兵将……

哼哼!干的不错呀!”

听着肖天健的冷笑和他念出的这些数字,诸将的脸色也都跟着黑了下来,因为他们很清楚,肖天健在这次入京之前,已经下旨严令各军诸将,要严格约束部下,入京之后不得胡来,这一点他们也深以为然,毕竟这里是大明的政治中心,城中拥有近百万的民众,大中军现在不是刚开始起事的时候了,要靠着抢jie过活,即便是最初刑天军攻城略地的时候,也是对于抄没何种人家有着严格的要求的,缴获充公这是必须的事情,更何况为了稳定北方,这一次他们北上,已经尽可能的不再胡来,军纪要求更是严格了许多。

对于这次入京,肖天健事前说的明白,具体抄没谁家,会在控制住京师之后,统一进行安排,可是他们手下一些人还是忍不住干出了这么多违纪之事,一下子就抓了五百多人,这如何能不让肖天健愤怒?

于是诸将不敢怠慢,立即纷纷请罪,但是肖天健却怒气未消,指着他们喝问道:“虽说朕给兵将们发的军饷不算太多,但是比起大明来说,朕可曾克扣过你们任何人的军饷了吗?即便是偶有拖延,但是很快也给予了补发,从未拖欠军饷有三个月之上的!可是你们手下都干了什么?

我们起兵造大明朝廷的反,是为了什么?只是为了中饱私囊?只是为了满足咱们的私欲吗?不管你们最初跟着我造反是为了什么,但是这么多年来,朕都对你们说的清楚,咱们造反是为了拯救天下苍生,是为了重振我们大汉民族!

而你们那些手下想的什么?你们带出这样的兵,实在是让朕心寒!该怎么办,你们自己下去考虑吧!此事朕就让你们自行处置好了!”

诸将各个脸上无光,一个个在心中是破口大骂,他们没人敢骂肖天健,却把那些丢光了他们人的手下给骂的是狗血喷头,虽然这会儿肖天健让他们自行处置,但是他们何敢徇私舞弊呀!

所以诸将赶紧表示,,定会从重处置,绝不姑息!肖天健这才暂时放下了这件事。

第一百一十五章 怎么搂钱

转而众人又商议起了有关财政方面的事情,李信禀报肖天健,说他们已经查抄了户部的府库,但是打开府库之后才发现,现在的大明府库之中,早已是干净的可以跑老鼠了,偌大的府库之中,大中军紧着搜罗了一番之后,也仅在户部银库之中找出了不到一万两银子,这点银子哪怕是仅用于赈济城中饥民,都是杯水车薪,所以即便是加上从内帑之中查抄出来的几十万两白银,也远不够用,所以李信为此感到颇为头疼。

听罢了李信的诉苦之后,肖天健这次却并没有感到太过懊恼,说起来大军入城之后,李信第一时间便安排兵马直扑向了户部的府库,可是他早已知道,大明户部的府库之中,根本就不会有多少存银,恐怕连当初南京户部里面的存银数量都比不上,虽然仅剩下了不足万两白银,但是他也并未太过失望。

毕竟他可是从后世穿越过来的,虽然当初入京之前并不不太清楚崇祯的内帑银会有多少,但是他却清楚的记得,历史上李自成入京的时候,通过对城内官民拷问逼取财物,硬是短短一个月时间,便从北京城中的官民手中逼取出了七千万两白银,另外还有不知道多少的黄金以及数不清的贵重文玩。

所以眼下虽然已经查抄的皇宫内帑和户部府库没有多少银子,但是他知道京城之中却还是藏了大量的财富的。

特别是在京师之中的那些为官不仁的官吏家中还有大批大明勋戚的家中,都藏有大量的银子,这些人的这些家财,可谓是各个都是这么多年来,从民间搜刮出来的民脂民膏,别说李自成盯上了这帮蛀虫,即便是换成肖天健,也压根没有想过就放过这些混帐东西。

不过和李自成入京时候不同的是,现如今肖天健在入京之前,已经先行在山海关解决掉了建奴入关的这个大麻烦,所以现在控制京师之后,也不用担心收拾这帮蛀虫会有什么后遗症了。

更何况他和李自成不同的是,他收拾这帮家伙,抄没他们的家财,根本目的还是要将这些财物今后用于重整河山上,而不是像刘宗敏那样,敲取财货只为了满足他们那些跟着李自成起家的文武们的私欲,所以他道德这方面,没有一点负罪感。

故此这两天他已经令抓住的曹化淳等人,为他拟出了一份详细的名单,这份名单上有千人左右,全部都是这些年在京师之中尸位素餐的勋戚以及在民间横行霸道的官吏,但是却剔除掉了京城之中,不少为官清廉的官员以及并没有多富裕的官吏。

在肖天健看来,即便是抢,也要抢的光明正大,不但要抢,还要抢的得人心,而不至于闹得京城之中民怨冲天。

在听罢了李信的叫苦之后,肖天健这才露出了笑容,从龙案上拿起了一份名单,缓步走到了下面的人群之中,伸手将这份名单交给了卢象升道:“卢先生对于京师的情况相对于我们都要了解许多,这是曹化淳和一些大太监还有特情处拟出的一份名单,卢象升可以看看,其中哪些人可能会被冤枉了!如果没有的话,那么就照着这份名单来办理吧!相比抄没了这些人家的财物之后,短时间之内,我们便可以解决财政方面的困难了!”

卢象升躬身从肖天健手中接过了这份名单,展开之后从头至尾详细的看了一遍,不由得暗中叫好,虽然这里面大多数人他并不认识,但是其中却也认识不少人,基本上都可以说是京城之中的勋戚以及一些口碑极差的官吏,当然也有一些是依靠着有后台在京城之中欺行霸市的巨贾,说他们各个该杀,也不算为过。

大明王朝之所以毁于一旦,并不能说都是皇帝的错,这些人可以说才是导致大明王朝覆灭的主因,如果肖天健入京之后,不提出要收拾这些人,他卢象升也会提出建议,将这帮人给收拾了,趁机利用抄没他们的家财,来充实大中朝财政的国库,毕竟卢象升很清楚,想要重新建立一个新的秩序,那么很有必要将以前的老东西给彻底砸烂,否则的话这些人掌握着太多的资源,今后无疑他们掌握着的这些财力,很可能会造成很大的麻烦。

当看罢了这份名单之后,卢象升当即摇头道:“此名单上的人,微臣不敢说都认识,但是却也知道一些人,圣上既然想要对付他们,微臣无话可说,全听圣上吩咐便是!”

肖天健其实早就捧着这份名单两眼冒金光了,作为现在的一国之主,他比谁都更清楚,他需要钱,这次北伐,虽然他没敢调动太多的兵力,仅仅是动用了十万左右的精锐进行北伐,但是便已经让他新建立起来的大中朝财政有点吃不消了,本来他们的底子就很薄,虽然通过前些年南征北战,靠着抄没有钱人家的财产,他积累起来了一些老本,可是随着他控制的地盘的扩大,军队兵力的不断增加,消耗也越来越大,许多地盘虽然接手过来,但是短时间之内,因为战祸的破坏,大部分地区短时间之内无法产出,相反为了恢复农业,还要投入很大。

再加上各地新建或者以前的兵工厂,为了支持这一次北伐,都开足马力在生产武器弹药,除了支持北伐之外,还要给各地的军队换装,不管是冶炼还是兵器制造,都要花钱,除了当兵的要拿军饷之外,工匠们也不是白干活的,所以以前积累下的那些老底,可以说如同流水一般的在花出去。

也幸好他拿下南京城的时候,除了缴获抄没了一大笔银子之外,还通过拍卖没收的房产,获取了一批银子,否则的话,这几个月的北伐下来,他大中朝就算是基本上要破产了。

没人比他更需要捞钱,他很清楚下一步要重整河山,需要花的钱简直是天文数字,现如今让他不对那些大明朝的蛀虫们下手,想想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七千万两白银呀!李自成进京拷问一个月便在北京城刮了七千万两白银,可见的这北京城是何等的富裕,幸好眼下让他控制了北京城,否则的话让建奴一旦控制了北京城的话,那么即便是他最终能将建奴逐出燕云之地,这些银子估计也要被建奴给掳到关外去了,对于他大中朝来说,无疑是一场灾难。

当然肖天健也没想过效仿李自成那种刮地三尺的办法,对于京师之中的平民,他是不可能让人去搜刮他们的,另外还有一些小一点的商贾,他也不会去对他们下手,所以七千万两银子,他没敢想,但是如果挑拣一些重点下手的话,最起码三四千万两银子,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还是很有可能的。

这个时代,明末在地主和权贵们的极度贪婪之下,不单单是土地被大量兼并,社会财富也基本上集中到了极少数人手中,这也是社会矛盾爆发的根本原因,即便是没有建奴的影响,大明内乱也是不可避免的,这大明朝实际上也不可能再坚持太长时间,所以说建奴只是一个诱因,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在明朝内部、

现在他通过造反起家,建立起了一个新的王朝,便正好利用这个机会,彻底将以前大明的弊端给砸烂,来完成一次财物和土地的重新分配,将这种矛盾给化解掉,这恐怕也是中国几千年历史上朝代不断更迭的原因吧!

三四千万两白银,想想肖天健就直流口水,要知道大明王朝最鼎盛时期的全年的财政收入,折合下来也不过只有一千万两白银就算是不错了,可是这北京城一个地方官僚和巨贾们手中,便掌握了几年的财政收入,可见的这些钱根本就不是通过正当手段获取的。

别看明朝前期对于贪官惩治非常严厉,可是到了明末之后,官府之中自上而下早已形成了一整套的潜规则,例如什么踢斗、火耗银等等,使得大量的民间资本,被这些贪官污吏们收到了他们的囊中,再加上权贵无限制的进行土地兼并,占据了大批良田却不纳税,使得明朝朝廷和官府为了满足财政需要,不得不将担子都压在了普通百姓身上,田地怎么可能减少呢?经过两百多年的农耕发展,大明的田地面积,非但没有因为拓荒而增加,反倒缩减了近三分之一还多,虽然有小冰川时代的影响,但是最主要的原因还是被那些皇亲国戚以及官员权贵们兼并土地,并且隐瞒土地面积造成的。

所以明末权贵们掌握的财富数量,根本就不是常人可以想象的,而他们获取财富之后,更多的是将钱沉淀到他们手中,埋在家里面,而没有再投资,所以导致大明朝廷越来越财政困难,经济也开始滞后。

现如今肖天健既然拿下了北京城,便不可能入宝山空手而归,于是在问过了卢象升之后,得到了卢象升的支持,于是当即将名单发下,令李信主导,诸军抽调得力干将分头负责,卢象升和宪兵队负责监督,开始在京城展开了一场大规模的抄家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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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奉旨抄家

就在抄家行动开始之前,大中军自己倒是先来了一场内部的清洗,在肖天健大发雷霆之后,那些被宪兵抓起来的五百多违纪的大中军兵将,立即便被各部的诸将派人领了回去,当即将其中罪可致死的三百五十多人押赴到了各个闹市口一带,并且召集起来了城内大量百姓观刑,当众宣布了这些兵将的罪责,立即一声令下大刀落下,嘁哩喀喳砍掉了三百多颗脑袋,其余的二百余人,虽然罪不至死,但是也该打的打,该罚的罚,一些人当即被命令脱去大中军的军服,被押入牢中今后将会被发送到劳改营之中服刑。

而且大中军还在城内张贴了大量的告示宣布,凡是受到大中军祸害的民众,皆可到指定地点投告,大中军起事为民,对于祸害百姓之徒,绝不姑息迁就,除了问斩了三百多不法兵将之外,那些被祸害的苦主们,还都得到了相当宽厚的赔偿,如此一来,京师之中的老百姓这才彻底放心了下来,连呼大中军乃是仁义之师!

本来城中百姓可以说无不都做好了被入城兵将祸害的准备,在他们看来,这兵荒马乱的年月,想让那些造反的兵将们不抢不杀,基本上跟母猪上树一般是不可能的事情,可是没想到大中军刚刚控制京城,便自己对自己先来了这么一招,让这些京城的百姓无不啧啧称奇,同时也对大中军是心服口服了起来,转而开始转变了对大中军的态度,从最初的不信任甚至敌视,变得开始主动和大中军亲近了起来。

除了处决了一批违纪的兵将之外,同时一同被处决的还有一大批在大中军入城的时候,趁乱在京城之中四处抢掠的匪徒,这帮匪徒本以为可以趁着大中军入京混乱的光景,也趁机打捞一笔,可是天算不如人算,他们抢倒是抢了,女人倒是也玩儿了,可是不等他们回家抱着抢来的财物高兴一会儿,便被如狼似虎的大中军兵将闯入到他们家中,当场绑成了肉粽,押到了大街之上,宣布了他们的罪行之后,二话不说便砍掉了他们的脑袋。

这一下又是一千多颗人头当场落地,除了让老百姓无不拍手叫好的同时,也让京城之中的百姓看到了大中军狠辣的一面,毕竟这一千多颗滚滚落地的人头,可不是说着玩儿的,这一下便让一些不太安分的家伙们知道了大中军的厉害,彻彻底底的老实了下来。

除了杀人立威之外,肖天健也没忘了收买人心,在大中军入京的第三天一大早,城内各处便贴出了告示,在大中军的细作配合之下,肖天健派兵找到了京师之中几个囤货居其大发横财的粮商,派兵接管了他们的库房,宣布开始以平价售粮。

这一招可谓是大获人心之举,要知道自从南直隶被肖天健取下,掐断了南粮北运的漕运之后,北方便陷入到了严重的粮食短缺之中,而京师之中并非就真是没有粮食供应了,在京城之中,一些权贵支持下的粮商其实这些年都储备了不少的粮食,但是随着漕运断绝,他们立即便趁机哄抬粮价,囤货居其大发横财,使得普通百姓根本就买不起粮食,甚至出现了大批人活活饿死的情况,肖天健既然入京了,便岂能还让这帮人发财,于是便立即来了个慷他人之慨,利用这些粮商的库存,先平价售粮,解决一大部分百姓的吃饭问题。

这样也缓解了后勤方面的压力不说,趁机还利用这些粮商的库存,小发了一笔横财,同时还获得了京师百姓的拥戴,当然这些粮食是不够用的,为了保证更多人能买到粮食,各个售粮点上,都限制了购粮的数量,每家每户每次只能购得三天的粮食,不许让有人趁机囤积粮食。

当然还有一批人根本连买平价粮食的钱也没有,对于这些人,肖天健下旨在城外设立粥棚施粥,将城中这一部分没钱没粮的人引出城外,供给他们最基本的所需,避免继续出现大量饿死人的情况发展下去。

对于这些人,眼下是很重要的劳动力,必须要充分利用起来,尽快恢复京城周边的农业生产,只有这样,赶在冬天之前,还来得及收获一季粮食,多多少少也能减少一些对南方的压力。

至于京城之中还有明朝兵仗局不少的作坊,肖天健在控制住了京师的局势之后,也立即下旨,让这些作坊的工匠们立即重回作坊复工,并且先行发给他们一些粮食,让他们有饭吃,然后尽快恢复生产,特别是火药局,更是重中之重,务求立即恢复生产,来补充大中军所需。

各种举措齐头并进之下,京师的局面很快便开始稳定了下来,就连街头巷尾的一些小商小贩,这个时候看到大中军的作风,也开始渐渐的走出了家门,又开始做起了他们的小买卖来。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由肖天健下旨之下,京城之中突然之间展开了一场大规模的搜捕和查抄行动。

这种行动其实无疑还是一种变相的抢jie行动,和历史上李自成入京大索的行为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但是当大中军干的时候,却干的是理直气壮,并且没有在京城之中引发大规模的混乱。

因为这份抄家名单是由熟知京师各种事情的太监以及大中军细作们联合出台的,被抄家的大户人家,基本上可以算是罪恶昭彰之辈,而且是罪证确凿,当如狼似虎的大中军兵将,手持着一份份罪状冲入这些大户人家的院子的时候,将他们的罪名当着所有街坊四邻的面宣布出来的时候,就连那些被抄家的家伙们,也没屁可放。

特别是对于那些前朝的锦衣卫们,肖天健更是毫不留情,将他们连根拔起,杀了个干净,仅凭此一条,便令北京城中百姓无不拍手称快,还有那些横行京城的一些大太监,这一次也遭到了清洗,虽然有些人罪不至死,最终没有被杀,但是他们捞取的巨额财富,却还是被尽数没收充公。

而在城中抄家的那些大中军兵将们,也各自都有明确的目标,再加上有专人带路,只针对于他们的目标展开查抄行动,根本不去影响周边的百姓生活,所以他们虽然展开了大规模的查抄和搜捕行动,但是对于普通百姓的生活影响却并不大,相反当听到了那些负责查抄搜捕的大中军兵将们宣布了那些平日里作威作福趾高气扬的权贵们的罪行之后,老百姓非但不同情这些被抄家之人,相反还未大中军呐喊叫好。

要知道这些勋贵官吏们,平日里无不是以他们的身份,要么欺行霸市,要么便欺男霸女,在天子脚下也干了不少坏事,即便是顺天府也拿他们没有办法,老百姓平日里对他们可以说是敢怒不敢言,现在大中军来了,替他们出头,将这些平日里谁也不敢动的混帐们给抓了起来,老百姓痛快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会跟大中军作对呢?

所以连续三天时间,大中军在京城之中展开了一场大规模的搜捕,立即又近万官吏和勋戚还有他们的家庭成员以及他们的一些恶仆便被抓了起来,集体拉到了城外,除了女人孩子之外,又是嘁哩喀喳,砍下了一地的人头。

随着查抄的开始,数据源源不断的被汇总到了肖天健的案头,肖天健看着这些数据,几乎是笑的见牙不见眼了,不是他爱财,而是他眼下太需要这些钱了!在他入京第三天的时候,远在南京的户部尚书付德明便派人送信给他,告知肖天健近期新朝为了支持肖天健北伐,本不充沛的户部府库,几乎快要被掏空了,并且告知肖天健,如果再这么下去,到不了年底,大中朝户部就要宣告破产。

所以肖天健眼下必须要解决这个问题,那么他唯有对这帮京师之中的城狐社鼠尸位素餐之辈们下狠手了。

另外有关于如何处置这些人的事情上,肖天健也下了狠心,既然夺其家产,就不要想着这帮人今后还会老老实实的当大中朝的顺民了,另外这些人可以说各个都罪大恶极,其中不少人在京师之中民愤极大,留下他们也没多少好处,所以肖天健这一次没有听卢象升慎杀的意见,在下令抄没这些人家产的同时,也随即决定了他们的命运。

所以当查抄行动一开始,这些人便立即一个接着一个,一家接着一家的被拖到了城外,除了妇孺之外,一并嘁哩喀喳的砍了他们的脑袋。

至于接下来的查抄清点工作有序的进行,一户户被查抄的人家财物经过清点之后,迅速的便汇总到了肖天健的大案面前。

三天的查抄行动虽然时间不长,但是肖天健这一次做的比历史上李自成还绝,李自成是派刘宗敏拷问逼迫这些人拿钱出来,可是肖天健却干脆直接便改为了封门抄家,连逼催拷问都不用,便将这些家伙的家产抄了个底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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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 盆满钵满

所以这么一通折腾,收获之大当报上来之后,连肖天健都吓了一跳,别人不说,凭着他对历史的了解,第一个下手的便是崇祯的老丈人周奎,单单就从周奎家中,他手下的抄家队便抄出了白银一百三十多万两,黄金七万多两,其它贵重的文玩字画以及玉石珠宝近万件,价值初步估计,即便是放在这种乱世之中,这些东西也价值百万两白银以上,另外还有周家在京畿周边兼并的几千顷土地的地契,除了这些贵重之物,宪兵还在他的大宅之中,抄出了各种粮食数千石之多,其中大部分都是陈粮,甚至很多已经发霉,还有各种绫罗绸缎上千匹,可见的周奎这厮是何等的吝啬,在他的大宅外面便天天都有人饿死,而这厮宁可让粮食放在他的库房里面霉烂,也不肯拿出来一点点去赈济一下城中饥民。

当初崇祯几次向他求饷,这厮都铁公鸡一般一毛不拔,现在倒好,肖天健一来,立即便将他全家上下一百多口除了妇孺之外,嘁哩喀喳砍了个干净,这厮这么多年借着崇祯的势力,搜罗起来的这幅家产,全部都白送给了肖天健,让肖天健笑的差点从龙椅上仰翻过去,看着这份清单,连骂该死。

另外投降的曹化淳自知难以幸免,为了求一条活路,将他的私产也尽数交了出来,单单是他一个太监,便交出了三十五万两白银,其余的那些大太监有人不识趣,死咬着没钱,结果被曹化淳告发,抄家之后,无不被抄出了巨额的财产。

所以别看这种行动被限制在很小的范围之内,但是收获却非常丰厚,不过让肖天健多少有点遗憾的是,比起原来预计的五千万两银子的收获,现在因为大幅度限定了抄家范围之后,抄没出来的白银数量加上黄金的数量,仅仅是达到了三千多万两,甚至没有历史上李自成进京逼索银两的一半多,可见的京师之中沉淀了多么大量的财富。

不过肖天健也并不感到太过遗憾,毕竟他和李自成不同,虽然他也急需这些黄白之物来充实国库,但是他知道什么事情都要有限度,在这份抄家名单之中,经过仔细斟酌之后,一部分有钱的官员并没有被列入到抄家范围之内,原因无他,这一部分人虽然也捞了不少钱,但是比如说其中的大学士范景文、户部尚书倪元璐、左都御史李邦华、太常寺少卿吴麟征、户部给事中吴甘来等等一些大臣,却并未被列入到抄家范围之内,这些人之中也有不少人非常有钱,但是他们相对来说,还是比较有能力之人,而且在读书人之中影响比较大,一旦将他们也一股脑的抄家问斩的话,对于以后大中朝执政将会产生不利影响,所以便影响到了收获。

肖天健对此并不感到可惜,他要钱但是没被金银的诱惑丧失了理智,他很清楚这种事情必须要被限制在一定的范围之内,否则的话,即便是他捞再多的钱,今后可能付出的代价却更大。

但是眼下抄没的金银虽然比较少,但是不代表着收获就一定会比李自成少,除了黄白之物之外,他们还抄没出了大批的文玩字画之类的东西,这些东西的价值其实比起那些真金白银,今后会更加值钱,只要今后国内安定下来之后,收藏这些东西的人便会越来越多,这就是乱世藏金银,盛世兴收藏的道理,假以时日只要他能还天下一个太平,料想这些东西今后只要投放市场,今后还会为大中朝带来巨额的收入,到时候这些东西转化出来的金银,恐怕要远超过现在收获的金银十倍甚至于百倍之上。

像李自成、刘宗敏那样的土包子进京之后,两只眼只盯着黄白之物,根本就不知道这些东西的价值所在,许多堪称瑰宝的字画,甚至于被他们大批的付之一炬,这对于中华文化的破坏,是非常巨大的,但是与之相比,肖天健却更重视这些文玩字画以及古玩之类的东西的价值,且不说这些东西值多少钱,仅仅是其蕴含的文化价值,就对于后世之人无法用金银来衡量。

而且还不止这些东西,通过这次大规模的抄没行动,他们还抄没了北京城中,这些混帐东西的几千栋房产,以南京为例,今后这些房产推向市场之后,也将会为大中朝带来巨量的财富。

所以别看眼下抄没出来的黄白之物比不上历史上李自成的所获,但是实际上肖天健收获的东西价值,早已远超过那七千万两白银了。

看着这一份份清单,肖天健终于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有了这三千多万两金银垫底之后,短期之内,大中朝便不会再出现财政困难的情况了,这些钱今后投入到恢复基础生产之后,产生出的效益将会百倍于此,而且这些黄白之物今后也不会都流向社会,而是会转入到中华银行之中储备起来,发行更多的龙钞,逐渐的稳固和建立起龙钞的信用,建立起一个全新的金融制度,彻底终结掉大明流行的以现银交易的现状。

所以这一次肖天健拿下大明都城,不单单只是摧毁了已经统治这个国家近三百年的大明王朝,更重要的是获取了相对充足的经济基础,为以后的发展打下了坚实的基础,说不好听一点,就是捞了个盆满钵满。

随着北京城被攻克,肖天健同时也面临了一个重大的选择,当初他在南京城建立大中朝的时候,并未正式宣布将南京城定位为大中朝国都,为此朝中对于定都之事,早有争议,有很大一批人都认为,大中朝完全可以将南京城定为国都,而不必再将国都选定在北京,毕竟北京距离关外太近,很容易受到关外蒙古人和建奴的威胁,一旦定都于北京的话战略纵深实在是太浅了,京师的安全会无法得到保证,而且北方经过近几十年来的战祸还有气候的影响,不管是人口还是农业、商业都受到很大的破坏,定都北京的话,还要像大明王朝一样,要靠着南方对北方的支持,单是维持这么大的漕运,就是一项巨大的负担,所以朝中对于定都南京城的呼声非常高。

单是也有一些大臣认为,最好还是定都北京城,毕竟北京城经过大明二百余年的经营之后,已经相当繁华,而且定都在北京,可以利用政治方面的便利条件,更快的恢复北方农工商业,也便于吸引更多的南逃的难民返回北方定居,更容易吸引南方富裕的人口朝北方迁徙。

对于这两种意见,肖天健去年在建立大中朝之前,便已经了解到了,但是他迟迟并未作出决定,在他看来,这种争论对于今后他统治这个国家,还是有好处的,他不可能在大中朝之中建立一言堂,什么都由他自己来说了算,那样的话累死他,他也估计忙不过来,特别是在政务处理上,他自认为即便是他具备有后世的一些知识,但是他也并不能称之为一个非常合格的行政管理者,而且这个时代很多东西不同于后世,后世的许多制度,并不能照搬到这个时代,否则的话非但起不到良好的治国效果,弄不好还会造成更大的混乱。

说不好听一点,就是步子不能迈的太大,要不然的话,步子迈的太大,很容易扯到蛋,所以虽然肖天健知道今后世界将会朝什么方向发展,但是最起码现在他还不是全面推行后世那些制度的时候,更多的是要潜移默化,一步一步的来,逐渐的引导这个国家,朝着正确的方向发展,直至有一天,在这个国度之中建立起全新的政治制度。

以前对于定都之事,肖天健还可以拖着先不管,但是在他拿下北京城之后,这件事他便不得不面对了,所以在入京几天,各种事情还纷纷杂杂的时候,留守南京的诸部尚书们,便开始纷纷派人呈送奏折,一边祝贺肖天健打下北京城,另一边也开始动议定都之事。

可是肖天健考虑了一番之后,还是没有最后确定这件事,而是暂时令卢象升暂时以监察院总监之职,代领北直隶巡抚之职,暂时坐镇顺天府,负责收拾北直隶这一带的烂摊子,至于定都之事,他认为还是要再等一下再定。

虽然崇祯已死,大明王朝至此已经可以宣告覆灭,可是对于肖天健来说,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没有落实,那就是崇祯的三个儿子太子朱慈烺、定王朱慈炯、永王朱慈照这三个人在大军攻占北京城之后,却始终没有消息,为此肖天健在入京之后,便着令冯卫汉所辖的兵部特情处追查这三人的去处。

可是从入京到现在,已经十天时间了,可是这三人却依旧没有一点消息,这让肖天健心中颇有些不安。

这三个人虽然年纪最大的太子朱慈烺也不过只有十三岁,最小的永王朱慈照仅仅不过六岁,可是他们的身份跟年龄无关,不管是谁,对于大中朝来说无疑都是一颗重磅的定时炸弹,一旦要是让他们逃到南方的话,立即便会被尚未归服大中朝的那些明朝官员们扶起来,成立起一个小朝廷,一旦要是这样的话,无疑可以凝聚起来已经成为一盘散沙的残存的那些旧明势力,继续和大中朝作对。

虽然肖天健并不担心收拾不下南方诸省,但是毕竟一个统一的南方,和各自为政的南方诸省相比,一旦让他们成立一个公认的小朝廷的话,会对于下一步统一南方造成很大的麻烦。

所以肖天健这些天来,除了忙着“抄家搂钱”之外,同时也在一直关注着这件事,另外他还在七月二十也就是他入京第三天的时候,以大中皇帝的身份,下诏昭告天下,正式宣布了崇祯皇帝的死讯,也正式宣布了大明王朝的覆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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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章 遗诏

肖天健在京师所发的这份诏书以极快的速度便朝着四面八方传去,当得知消息之后的不少北方尚未投降大中朝的州县官民,当即便一片大哗,以前这些地方官们还心存一丝幻想,认为他们是大明臣子,只要大明京师还在,崇祯皇帝还在,那么他们便还可以效忠于大明王朝,但是当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他们便彻底陷入到了迷茫之中,大明都城已经被大中朝拿下,他们所效忠的大明皇帝也已经死了,那么他们还效忠于谁呢?继续坚持下去,又还有什么意义呢?于是一些有点志气的官员大哭一场之后干脆挂印而去,这官也不做了,这大明反正完了,他们索性回家去,从此闭门不管窗外事,这天下爱谁谁去吧!也有一些官员舍不得这官位,于是便赶紧就近找大中军投递顺表,当即宣布投降大中朝,从此之后转身投靠大中朝,继续当大中朝的官,至于残余的官兵,大部分就地哗散,回家种地的回家,投降大中的投降,个别官兵干脆便落草为寇,干起了没本的买卖,总之几天时间,整个北直隶残存的那些尚未归降大中朝的地方,便一夜之间易帜,开始接受大中朝的管辖。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般的飞入到了山东境内,得知消息的山东各地官府得知了这个晴天霹雳的消息之后,也都立即纷纷宣布投降,改换了门庭,投效了大中朝。

而此时刚刚又纠集起来了一万多人马,盘踞在登州城的刘泽清,也很快得知了京师被破的消息,很快打听到了崇祯已经在京城内的煤山自缢身亡的消息,顿时刘泽清便吓得慌了手脚。

这两年来,刘泽清真是被大中军给打怕了,本来他麾下还有数万官军,可是在大中皇帝肖天健率军北伐开始之后,他便立即弃了镇守的济宁州,一溜烟的先是逃到了泰安州,得知济宁被大中军攻占之后,两地相隔尚有五百里,这家伙便又弃了泰安州,一溜烟的逃亡了登州。

结果他麾下的几万大军可以说没有跟大中军怎么交手,便被他生生在逃窜期间给拖垮了,等他逃到登州才发现,跟着他的三万多官军,到了登州之后仅剩下了六七千溃兵,其余的在半路上都逃散掉了,而且他还得知大中军为了尽快北上,根本没有攻打济宁和泰安等地,而是沿着运河一路北上,令刘泽清后悔不迭,可是他也没胆带兵去驰援沧州等地,而是躲在登州当起了他的土皇帝,六月间崇祯派人到登州下旨,令他起兵赶往京师入卫,可是刘泽清以粮饷不济为由,根本就没有理崇祯的茬,而是打算留在登州观望风头再说。

刘泽清本来还想看看大中军北上之后,怎么对付建奴大军,在他看来,大中军虽然厉害,但是建奴也不是吃素的,弄不好大中军会和建奴在京畿一带拼个两败俱伤,到时候他弄不好还能趁机捞一笔,控制住山东之地,当一个山东王。

可是接下来他便得到消息,大中军非但没有跟建奴拼个两败俱伤,在六月底的时候肖天健领兵打通了大运河,在通州一举歼灭了建奴三四万的兵马,进而又率兵杀至山海关,再一次大败建奴大军,生生将彪悍的建奴大军给灰溜溜的撞回到了辽东关外,据说二十万建奴大军这一战下来,便损兵折将近半还多,把刘泽清给吓得是手脚发麻,暗呼没有奉旨入卫,乃是明智之举,要不然的话他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后来他还听闻有人建议崇祯帝弃守京师,带领文武百官逃到登州坐船南下逃至福建两广,为此他还升起了一丝希望,这段时间在登州莱州等地,搜罗海船,准备跟着崇祯渡海南下,到时候他起码也算是护驾有功,崇祯肯定也不会追究他不肯带兵入卫的罪责了,到了南方之后,他弄不好还能升官,当个大将军什么的。

可是等来等去,却没有等到崇祯带领文武百官逃到登州,反倒是等来了京师被破,崇祯吊死煤山的消息,这一下刘泽清慌了手脚。

崇祯已死,那么大明也就完了,他虽然准备了一批海船,做好了南下奔投福建的准备,但是以他目前弄到的这些船只,根本就不足以将他所有的兵马都装上,运往福建,而且他缺少粮饷,麾下兵将又恋土不肯跟他走,只要他宣布登船弃守登州,那么麾下这好不容易纠集起来的一万多人马马上便会哗散,就算是他走海路逃到南方,又能如何呢?

没兵没将的情况下,他到了福建,哪儿还有郑芝龙郑家,吞并他跟玩儿一样,到时候他也只能落得一个鸡飞蛋打的下场。

可是就在他左右为难,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亲兵飞奔着冲入他所在的大堂之中,跪下对他禀报道:“启禀军门!有个人自称是京师里面的来的,说是军门故人,想要求见军门!”

刘泽清正在心烦意乱,对于京师的情况也不是非常清楚,听说这个时候有京师的人来找他,先是眉头皱了一下,本来还想不见,但是想到这个时候能有人自称是他的故人,还是京师过来的,于是便问道:“是什么人?你们可问清楚了吗?”

报信的家丁犹豫了一下之后摇头道:“他不肯说,只是说军门见到他之后,自然会认得他!不过小的看,这个人似乎是个……是个……”

刘泽清看这厮吞吞吐吐,于是立即怒道:“是什么?为何今日说话如此吞吞吐吐?有什么奇怪的吗?”

那个家丁赶紧低头答道:“以小的看,来人似乎是宫里面的公公!”

刘泽清听罢之后立即便站了起来,公公不就是太监吗?哪个太监这个时候会前来找他,还自称故人呢?于是刘泽清眼珠一转,立即吩咐道:“带他进来!”

不多时一个衣衫褴褛之人便被带入到了刘泽清的府中,刘泽清站在大堂门前的屋檐下面看着这个人走入到了院子之中。

刘泽清仔细打量着这个穿的像叫花子一般的人,见到此人面黄肌瘦,满脸污秽,但是下巴上却光洁没有半根胡须,确实像是个太监,但是在他的脑海中,却似乎并不认识此人,于是背着手对这个人问道:“你是何人?本官并不认识你,你如何敢自称本官的故人?”

这个像叫花子一般的人看到了刘泽清之后,本来佝偻着的身体,忽然间挺直了起来,双眼猛的睁开,直视着刘泽清,猛然间让刘泽清感觉到一种压力扑面而来,很显然这个人肯定是久居上位之人,要不然的话也不会养成这样的气质。

“在下乃是司礼监掌印方正化,见过刘军门……”这个人忽然间从怀中取出了一个牌子,举在手中亮到了刘泽清面前。

刘泽清的瞳孔猛然收缩了起来,司礼监掌印太监方正化,这个名字他可是如雷贯耳,此人是宫中内侍之中,近些年来最受崇祯皇帝看重的太监,虽然称不上位高权重,但是在京师之中也是少有说话算数的几个大太监之一,于是他不敢再托大下去,慌忙施礼道:“在下山东总兵刘泽清,见过方公公!在下不知方公公远道前来,有失远迎,还望方公公恕罪,快请公公里面看茶!”

方正化这个时候样子确实太惨了点,一身脏兮兮的破烂衣服,身上散发着一股难闻的臭味,如果不是他拿着的这个牌子乃是宫里面可以证明他身份的腰牌的话,一般人还真就不敢相信,他就是这些年在京师里面赫赫有名的司礼监大太监。

在被刘泽清让入大堂在上首坐定之后,刘泽清立即让人奉上了茶点,这方正化也真是饿极了,也顾不得什么面子不面子了,抓起了下人呈上来的点心,便大口的朝着嘴里面塞了起来,几口下去便噎住了,赶紧端起茶水大口的灌了几口,这才顺过来气,也顾不得和刘泽清说明来意,便风卷残云一般的将送上来的这些茶点一下扫到了肚子里面,直到看着盘子里面已经没有东西了,他这才咽了口吐沫,又把手上的碎渣子搓在一起,倒入了口中,端起茶一饮而尽,似乎还没有吃饱。

“快!准备好酒好菜,请方公公用膳!方公公定时这一路上受苦了,不要着急,既然到了在下这里,便安全了!慢慢吃,虽然在下这里也紧张,但是总能保得公公吃饱没有问题的!”刘泽清看出来了方正化的狼狈,于是赶紧劝道。

方正化点点头,脸色也恢复了一些,接过下人送来的毛巾擦了把脸,深吸一口气之后,精神也变得好了许多,这才从怀中掏出了一块黄娟,站起身道:“山东总兵刘泽清接旨!”

刘泽清本能的立即跪下,大声叫道:“微臣刘泽清接旨!”

当听罢了方正化将这份圣旨念完之后,刘泽清跪在地上有点傻眼,原来方正化并不是自己孤身前来这里的,跟着他前来这里的居然还有太子和两个小王爷,原来方正化乃是在京城被破之前,奉了崇祯的圣旨,带着崇祯的三个皇子,先行潜出了京师,用了快一个月的时间,才从京师穿过了大中军的控制区跑到了登州,方正化奉旨要带着这三个皇子从登州登船,令刘泽清派人护送他们逃往福建。

看着刘泽清跪在地上发傻,方正化立即喝道:“刘军门还不领旨谢恩?”

刘泽清这才回过来神,赶紧双手高举过头顶叫道:“刘泽清接旨!”

方正化这才将这块黄娟交到了刘泽清手中,忽然间放声大哭了起来,原来方正化在领着三个皇子赶到登州之前,便也在路上听到了崇祯的噩耗,强忍着悲痛,护着这三个皇子来到了登州。

在他进入登州之前,还担心登州听到消息之后,刘泽清会率部投降大中军,可是到了这里之后,才打听到,刘泽清眼下还控制着登州和莱州两地,并未向大中军投降,于是他这才敢带着三个皇子来到登州,找到了刘泽清门前。

可怜方正化这一路上带着三个皇子,是担惊受怕,而且还被一伙蟊贼在路上抢jie了两次,出京的时候,带的几个侍从,也死的死逃的逃,最后一个逃走的侍卫居然还将他们的盘缠给卷走了,害得过了沧州之后,方正化和三个皇子便不得不化妆为叫花子,一路上靠着乞讨才跑到登州,四个人在路上几次遇险,要么差点被饿极了的野狗给吃掉,要么就险一险饿死,幸好方正化手头上有点功夫,这才勉勉强强挣扎着护送三个皇子来到了登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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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背叛

听完了方正化的诉苦之后,刘泽清也是好一阵唏嘘,而且装模作样的陪着方正化哭了一回,这才想起来问方正化太子和两个王爷这会儿何在。

方正化擦了擦眼泪叹了口气之后答道:“唉!刚才来之前,方某还不知道刘军门会如何对待我呢!所以方某留了个心眼,把太子和二位小王爷留在了城外的破庙之中,自己进城先来见军门,现在太子和二位小王爷还在城外的破庙里面受饿呢!军门还是快快派人陪我去将他们接进城吧!”

刘泽清连连点头称是,立即亲自点了家丁,护着方正化出了登州城,在城西的一个破庙里面见到了朱慈烺等三个皇子。

这会儿再看这三个皇子,连刘泽清都觉得鼻子有点酸,这三个高高在上的皇子,这会儿哪儿还有一点皇子的样子呀!整个已经变成了三个小叫花子,一个个饿的也都是黄皮寡瘦,两只眼睛大而无神。

当看到方正化回来之后,三个皇子都立即大哭了起来,扑到了方正化的怀中,方正化赶紧便让人将准备好的食盒放到了他们面前,三个皇子立即你争我抢的便大吃了起来,若不是方正化怕撑坏了他们,这三个皇子说不定连食盒都敢给吞下去!

刘泽清这才上前以君臣之礼见过了太子朱慈烺,现在崇祯已经死了,这朱慈烺便可以说已经成了大明的新皇了,可是这会儿的朱慈烺也太惨了点,一身打扮活脱脱就是个叫花子,想他太祖朱重八当皇上之前,也是叫花子出身,现如今他的重重孙却也混到了如此下场,这大概也算是一种另类的返璞归真了吧!

刘泽清令人给三个皇子换了新衣服之后,便将三个皇子带入到了登州城中,专门辟出了一个院落,暂时将方正化和三个皇子给安置在了登州城中。

直到这个时候,方正化和三个皇子才算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被安置好之后,立即便都呼噜大睡了起来。

可是他们睡得着,刘泽清却睡不着了,因为就在方正化赶到登州之前的头一天晚上,刘泽清已经提前接待了一位大中朝的使臣。

随着京师被肖天健领兵攻克之后,又在山海关击退了建奴大军,北方局势至此基本上已经底定,京畿周边的州县闻风而降,官军也几乎全部就地放下了武器,开始接受大中军的整编,于是在肖天健的旨意之下,大批被李信等参谋部挑选出的大中军使臣便从京师出发,被遣往了山东境内各地,对山东一带尚未投降的地方官军以及官府进行劝降,作为山东最后也是最大的一股官军势力的刘泽清自然也是参谋部重点关注的对象。

再加上在肖天健进占北京之前,京师便有不少明朝旧臣劝崇祯弃京师从登州乘船南逃,所以当京师之事稍稍稳定下来,这刘泽清便被参谋部给盯住了,现如今山东境内唯一还驻有官军水师战船的地点就是登州,而且据登州一带大中军细作反馈,这段时间刘泽清大肆在沿海搜罗船只,将其都放在了登州看管了起来,这对于大中军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虽然以刘泽清的兵力和他麾下兵马的战斗力来说,大中军想要收拾他们,并不是什么难事,不需要太多的兵马,只需派去一万精兵,便可以轻松击溃刘泽清的兵马,但是现在他们面临着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就是有消息说太子朱慈烺和定王、永王三个崇祯的皇子,此时应该在大太监方正化的保护下,正前往登州一带,具体到没有到登州抑或是莱州府,没有人知道。

所以考虑到一旦逼的太紧的话,一旦让方正化护着明太子朱慈烺跑到登州,弄不好会逼得刘泽清带着他们乘海船走海路南下逃往南方,于是李信便主张最好是能劝降刘泽清,而不是派兵将刘泽清打垮,于是肖天健答应了李信的方案,一边派人在运河一线严密盘查搜捕三个明皇子,一边安排使臣立即赶往了登州直接面见刘泽清,劝刘泽清放下幻想立即投降大中朝。

很不巧的是方正化到登州太晚了一点,就在他带着三个皇子好不容易跑到登州之前,一个大中朝的使臣已经先他一步,在登州见到了刘泽清。

安排好了方正化和三个皇子之后,刘泽清坐在他的府中,愁眉不展,一边是大中朝那边的威胁,一方面却是崇祯帝的托孤,刘泽清虽然算不上忠臣,但是好歹也是吃大明俸禄这么多年了,而且手头现在还握有“重兵”,他很清楚投降大中朝之后,虽然这条命可能保住了,但是以他的能力,绝不可能在大中朝还被重用,他和吴襄不同,吴襄好歹领兵在山海关配合大中军跟建奴死磕了两个月,帮着大中军守住了山海关,所以大中皇帝肖天健不会亏待于吴襄,但是对他,就不会客气了,只要他投降,这兵权是肯定不用想了,最多他后半辈子也就是找个地方老老实实的窝着,混吃等死就算是他的结果了。

但是现如今三个皇子到了他手中,这似乎是一张好牌,他很清楚太子朱慈烺的价值,只要他护着朱慈烺和两个皇子逃到南方,不出意外的话,他肯定会被重用,不过反过来说,如果他带不走多少兵的话,即便是他能护着朱慈烺跑到福建,弄不好也只是替郑芝龙做一锅好饭,没兵没将的情况下,即便是他到了福建,也可能会被架空起来。

最关键的还不是这个,从现在大中军的表现上来看,连建奴都不是他们的对手,那么南方诸省能挡得住大中军的兵锋吗?

刘泽清也不是个彻头彻尾的笨蛋,相反能混到现在还没被大中军吃掉,正说明了刘泽清是个聪明之人,天下大势所趋他还是看得清楚的,这肖天健的大中朝解决了北方之后,今后便再也无人可以控制他了,虽说西面陕西还有一个李自成在折腾,但是以李自成的本事,根本就不可能是大中军的对手,至于南方那边,除了郑芝龙有些实力之外,根本已经没有什么大将可言了,以南方的明军,想要抗住大中军下一步南下,他们被大中朝收复,也只是迟早的问题。

即便是他能将朱慈烺护送至福建两广,重新被明朝旧臣扶植成个小朝廷的皇帝,估计也成不了大事,大明其实在北京被大中朝攻陷的那一刻,就已经宣告了大明的覆亡,他刘泽清虽然想过要占地为王,但是只要有大中军在,他就没有这个可能,甚至于连他开始比较看好的建奴方面,现如今也不可能再指望了。

想到这里,刘泽清咬了咬牙,立即将手下的家丁招到了室内,关上房门开始跟他们吩咐了起来。

后半夜的时候,在刘泽清的率领下,一群兵马忽然间便将方正化和三个皇子所住的地方给包围了起来。

方正化这一路上行来,早已是累的筋疲力尽了,到了登州受到了刘泽清的款待之后,方正化也多少放心了下来,想着刘泽清晚饭时候答应他的,明日便准备船只,护送他们登船走海路南下,方正化一到驿馆之中,便立即倒头睡下。

可是没成想他后半夜正睡得香甜,突然间便感觉到房门被人推开,于是他激灵一下便坐了起来,这个时候有人挑着灯笼走入到了他的房中,方正化定睛一看,正是白天还对他客客气气的方正化,这会儿却见得方正化冷着脸,全身披挂整齐的走入到了他的房间之中。

于是方正化心中咯噔一下,一种强烈的不祥的预感便笼罩住了他的心头,于是他立即便对刘泽清喝问道:“刘军门为何这么晚闯入本公公的住处?可是有何要事吗?”

刘泽清冷笑了一声道:“方公公请了!要事嘛——也许也算是吧!在下只是想要来通知一下方公公,就在今晚,本官已经拿定了主意,从今以后,便投降大中朝了!”

方正化一听之下,险一些吐血,立即眦裂发指腾身便跳下床,朝着刘泽清便扑了过去,大骂道:“刘泽清!你这卑鄙小人!圣上托孤与你,而你却要卖主求荣!今天本公公跟你拼了……”

可怜方正化这会儿是手无寸铁,虽然他手上有点功夫,可是哪儿是刘泽清手下那些虎狼一般的家丁的对手呀!

刘泽清看到方正化暴起想要跟他拼命,冷笑一声一挥手道:“杀了!”

几个家丁立即便抽刀迎上了方正化,两把锋利的单刀几乎同时刺入到了方正化的胸腹之中,方正化两眼充血,顿时呆在了当场,死死的盯着不远处还在冷笑的刘泽清的脸,猛的“噗!”的一声,喷出了一口血,吐在了刘泽清的脸上,临死之前骂道:“逆臣贼子,你不得好死……皇上,奴婢对不起您了……”

随着家丁撤手抽刀,方正化的尸体顿时扑通一声便扑倒在了刘泽清的脚前,一大滩鲜血立即从方正化的身体下缓缓的漫开。

刘泽清没想到方正化这么一个太监,居然还如此刚烈,临死突然间还会用血喷他一口,结果被喷了一脸,眼角抽搐了几下之后,立即掏出一块手帕擦了擦脸上的血迹,低头看了一眼已经死了的方正化,啐了一口之后,重重的将沾了血迹的手帕丢在了方正化的尸体上,喝道:“把这个阉货拖出去剁碎喂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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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 前朝旧臣

肖天健坐在武英殿的大殿之中,低头扫视了一眼下面跪着的一大片身穿大明官员袍服的人群,今天他是第一次在武英殿接见这些大明京师之中留下的朝臣。

查抄之事在持续了近十天时间之后,到现在业已尘埃落定,在这十天之中,京城内的这些明朝旧臣可谓是人人自危,没人知道他们会面临什么样的下场。

也许下一刻便会有大中军的人来敲门,冲进来将他们全家绑上拉到城门外面,嘁哩喀喳的砍掉脑袋,这样的一幕幕惨剧已经不是第一次上演了。

从大中军控制都城之后的第五天开始,便展开了这次大规模的清洗行动,一户户前朝的勋戚高官,在如狼似虎的大中军兵将的闯入下,一批批的被押到城外砍去了脑袋,十天下来,杀了数千人之多,所以没有人知道,他们会不会是下一个目标,所以这些前朝的大臣们只能一个个瑟瑟发抖的跟家人一起,等候着命运的判决。

有些人干脆承受不住这样的压力,全家上下一起上吊的上吊,仰药服毒的服毒,闹出了一场场灭门的惨剧。

更有个别朝臣不愿意受辱,干脆便在家中自尽,宣武伯卫时春、新乐侯刘文炳、驸马巩永固,更是没等大中军上门抄家,便在家拉上全家自缢而亡。

直到昨天,这种清洗才算是告一段落,当一队队大中军撤出城外,城内开始恢复平静的时候,这些大臣们才算是松了一口气,知道暂时他们不会也被抄家问斩了,但是马上他们便收到了大中军的通知,令他们在八月初六的早晨,到紫禁城武英殿参谒当今大中朝的皇帝,而且是不管他们愿意不愿意,都要去,不去的话,就一个字——“斩”而且还要加两个字,那就是“满门”!

真的干系到全家人脑袋是否能留在自己肩膀上的时候,这件事就容易决定了,于是这些前朝旧臣们惴惴不安的在这天早晨,纷纷来到了他们已经很久没有来的紫禁城之中。

不过再次来到这里的时候,每个人的心情都基本上差不多,短短半个多月的时间过去,此处便已经改换了主人,大明已经成了一个过去式,现如今这里已经是大中朝的天下了。

这些前朝旧臣们一个个在紫禁城的西华门相见的时候,各个都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仔细看一下,他们之中有许多老面孔已经不见了,剩下的已经仅剩下了半数左右,其余的不用问,不是自杀了就是被大中军给清洗掉了。

每个人相视一下对方的袍服,都又觉得有点可笑,现在大明朝已经没了,可是他们却还穿着大明朝的官袍,入宫参谒的却是大中朝的皇帝,这种情况怎么看都觉得那么怪异,有心攀谈几句,但是又都觉得没什么可说的,于是相互之间只能抱抱拳,然后苦笑一下缓缓的步入到了宫中,聚集在了武英殿的殿门之外。

这一路上他们看到的是一列列军容鼎盛的大中军的兵将,这些大中军兵将们一个个腆胸迭肚,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迫人的气势,和他们以前看到过的那些禁军还有三大营的明军相比一下,这些大中军兵将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那就是铁血!

对!就是铁血,这是一群铁血精英,从他们身上的气质上便能看出来,他们各个都是久经沙场的兵将,也只有这样的军队,才能摧垮了延续了近三百年的大明王朝,将大明王朝扫入到了历史尘埃之中,也只有这样的一群铁血精英,才能将欺负大明了数十年的建奴大军打的丢盔弃甲,逃回辽东。

在每个大中军兵将身上,他们都看出了一种骄傲的神采,从他们的眼神之中,这些前朝旧臣们可以感受到这些大中军兵将们对他们的一种蔑视甚至是嘲讽,这让这些前朝旧臣们深感屈辱,但是又无话可说,因为他们是胜利者,现在是他们说了算,而他们只不过是一群失败者,等候着命运对他们最后判决的可怜虫罢了。

平日里这些趾高气扬的读书人,在这一刻,见到这些大中军兵将的时候,再也没有了往日的那种优越感可言,只能一个个的灰溜溜的从这些大中军的羽林卫之中,小心翼翼的聚集在了武英殿前面。

随着时辰已到,有武士走到武英殿前面,厉声吼道:“圣上有旨!令你等入殿觐见!”

于是这些前朝旧臣各个都身体一抖,然后紧张的迈步鱼贯朝着殿中走去,几个大臣因为太过紧张,居然踩到了自己的袍角,当即滚翻在地,结果让两侧侍立的那些大中羽林卫们,顿时都露出了一幅鄙夷的神色,而这几个大臣则狼狈不堪的赶紧爬起来,在同僚的搀扶下慌慌张张的走入到了大殿之中。

虽然他们很想抬头看一眼上面坐着的那个将大明王朝埋葬的人,但是绝大多数人却没有勇气,一进入殿中,便赶紧呼啦啦的跪了下去,有人甚至于已经迫不及待的喊出了:“吾皇万岁万万岁!”

但是这种喊声却很不整齐,显得十分凌乱突兀,结果被一些稍有骨气的大臣鄙视了一把。

肖天健端坐于龙案之后的龙椅之上,微微低头扫视着这些前朝旧臣们,看着他们各异的表现和表情,心中微微的冷笑着。

他知道这些人其实并不是真的就服他了,更多的是这些人想要活下去,不得不臣服于他的脚下,但是这又能如何呢?

现如今他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已经是万人之上了,他需要通过他强力的手腕,来慑服这些人,使之今后为他的大中朝效力。

他内心之中其实瞧不起这些大臣,当这些人奉命走入这座大殿的时候,他们便已经失去了读书人应有的气节,他们和卢象升不同,卢象升是为了这个国家这个民族,才归附在他的翼下的,可是这些人,却是为了活命,为了未来可能的荣华富贵,才走入这座大殿的。

不过让肖天健有些悲哀的是,他还不得不用这些人,因为他的大中朝新立不久,最缺乏的就是这种曾经有过行政经验的官员,虽然他也可以通过考试录取官员,但是毕竟刚刚录选的官员,经验不够丰富,熟悉行政事务也需要相当的时间,所以不管他怎么不喜欢这些人,可是为了下一步天下的稳定,他也不得不耐着性子利用这些人。

当看到他们都跪下之后,肖天健这才收回了心思,缓缓的站了起来,本来肖天健的身材在这个时代,就已经算是非常高大了,现在站在大殿之中的龙案后面,更让人产生出一种压迫感,再一次扫视了一遍下面跪着的这些前朝旧臣之后,肖天健这才开口朗声说道:“朕知道尔等近些天都很是紧张,但是近日,你等不必再为你们的性命担忧了!

因为你们都很清楚,朕杀的那些人都是什么人!朕虽然不敢说未杀错一人,但是朕却可以保证,所杀之人中绝大多数都是该死之人!不管你们暗中说朕嗜杀也好,暴虐也罢,但是朕杀他们,却问心无愧!他们的罪责朕已经昭告天下,是否该杀老百姓自有定论!朕在此也不必多说!

大明王朝延续近三百年,可是大明朝廷却不能再给百姓带来任何福祉,外不能御外虏于境外,倾全国之力,却失地千里,令鞑虏猖獗于辽东,屠戮我大汉子民数百万人,还屡屡破关而入,肆虐关内!

内不能富民强国,只知横征暴敛,置万万我大汉子民生死于不顾,灾荒连连,官府不思赈济,相反却变本加厉对百姓敲骨吸髓,这样的朝廷留之何用?

你等都乃是大明旧臣,而你们又为天下百姓都做了些什么事情?尔等扪心自问,难道不感到羞愧吗?

朕之所以当年起兵造反,就是不愿看到我泱泱中华因为大明王朝的昏弱,从此沦为建奴的奴隶,不愿看到我大汉族民继续辗转于沟壑之中,呜呼哀嚎,却无人救济!

今日朕来了,也将早已腐朽的大明王朝从此终结,朕不为别的,只为了还我大汉族民一个朗朗乾坤!重新振作我泱泱中华!

该杀的朕已经杀了!留下你们,是因为你们尚有可用之处,希望你们能抛弃成见,今后陪朕,一起共建起一个新的河山,从此之后令我中华民族重新振兴于世界之巅!

今日招你们来此,朕并非有意羞辱尔等,只是想要见见你们,问一下你们可否愿意,今后为朕做事!当然,朕也不强求你们,愿意留下的朕双手欢迎,不愿意留下继续为官者,大可自行离去,朕也不会追究,省的尔等继续尸位素餐,继续以前那种只拿俸禄却不思报国!

以前不管你们做过什么,从今以后朕便既往不咎,但是只要你们留下,从今以后便要一心为国,哪怕你们不为朕,也要为天下苍生所想,踏踏实实做事!

朕的大中朝,最容不得的就是尸位素餐,结党营私,勾心斗角,贪婪无度之人,一旦朕发现尔等还像以往那样,不思进取,朕也不在乎这手上多沾一些血!

你们可听清楚了吗?”

肖天健突然间厉喝了一声,洪亮的声音在大殿之中顿时回响了起来,似乎大有绕梁三日不绝于耳的感觉。

下面跪着的这数百名前朝旧臣,听到这里,无不觉得耳边仿佛响起了一声炸雷一般,不由自主的纷纷全身哆嗦了一下,不少人当即便趴在了地上,连连叩头大呼听清楚了,一些人更是不堪的连说不敢,甚至有人还叫出谢主隆恩之语!

肖天健的话虽然直白的厉害,但是却让这些前朝旧臣们无不胆战心惊,能登临此位之人,绝对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人,这让他们知道,从今往后,他们那种像以前那样的日子已经从此一去再也不会复返了,肖天健说的明白,留下做事,就要踏踏实实,否则的话那些这些天被拖出去砍了脑袋的人,便是他们的下场。

不过同时,肖天健的话也等于给这些人吃了一颗定心丸,起码告诉了他们,眼下大中朝在京师之中的这场大清洗行动,已经告一段落,而且还明确的告诉他们,只要他们肯干,那么他们便还可以当官,最起码这条命和他们的家都暂时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这让这帮提心吊胆的前朝旧臣们一个个都放心了下来,在紧张的同时,却又都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当然,现在朕想知道的是,你们之中可有人不愿意留下为官?如果有的话,不妨现在站起来,明确的告诉朕,朕绝不留难!但是如果今天你们不说的话,那么明天开始,如果谁不服从分派的话,那么便是抗命不尊,那时就不要怪朕对尔等不客气了!有谁要走?站起来吧!”肖天健看这帮人已经纷纷点头,于是再一次开口说道。

诸官相互之间悄悄的扭头看了看周边的同僚们,倒是还真有人站了起来,只见原国子监祭酒李建泰、原户部尚书倪元璐、大学士范景文等人缓缓的站了起来,大学士范景文起身之后,躬身对肖天健说道:“老臣年事已高,身体欠佳,无力再为圣上效命,愿辞官归乡养老,还望圣上恩准!”

肖天健知道这个范景文乃是个清官,字梦章,号思仁,别号质公,河间府吴桥(今属河北)人。万历四十一年进士。历官东昌府推官、吏部文选郎中、工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现年已经年近六十了,在这个时代,已经算是年事已高之人,见到他提出辞官之后,肖天健微微点头道:“范学士,朕知道你,虽然朕很想留下你,但是既然朕已经说过,那么便绝不会留难于你,准你所请便是!另外朕也知道,你虽然贵为工部尚书东阁大学士,但是却为官清廉,并无多少家产,朕平生最敬的便是你这样的人!如果你要还乡的话,朕另赐你白银五千两,也算是聊表朕一点心意!你下殿去吧!朕另外会派人专程护送你全家返乡!”

范景文本来抱定了必死之心的,但是要说没有一点侥幸的心理也是不正常的,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肖天健居然这么轻易的便答应了他的辞官要求,居然还赐给他纹银五千两,这就更让他惊讶了,于是他立即推辞道:“在下不敢!多谢圣上厚爱,微臣虽然清贫,但是尚有一些家产,圣上所赐草民万万不敢当!”

“你休要推辞,这五千两白银,朕也不全是给你的,朕知道你乃是饱学之士,即便是返乡颐养天年,朕也不想你便就此白白浪费了你的才学,如果你愿意的话,大可以这些银子建一座书院,教一些学生,今后也可造福百姓!范学士就不要推辞了!”肖天健对范景文非常客气的说道。

范景文真的有点傻眼了,本来他以为肖天健是个莽夫,但是没想到他对待自己这样一个不愿为他效命的前朝旧臣,居然会如此宽宏大量,而且拿钱出来让他建立书院教书育人,能有这样情操之人,难道能是一个暴君吗?

于是范景文只得跪下谢恩,然后起身缓缓走出了大殿,但是在他离开之前,肖天健再一次叫住了他,对他说道:“范学士要走,也不急于一时,不管崇祯皇帝如何,他毕竟都是你们的旧主,现如今他已经为了他的大明王朝殉国,那么你等这些老臣,难道不去送他一程吗?朕已经特准,以皇帝之礼厚葬于他,范学士不妨祭奠他之后再走不迟!”

范景文听到这里,更是目瞪口呆,转身伏地顿时大哭了起来,连连磕头谢恩,虽然肖天健夺了崇祯的天下,但是不管怎么说,他还是给崇祯保留了最后的尊严,这一点让他这个老臣如何不感激呀!于是顿时让范景文对肖天健的仇视又减轻了不少。

至于原国子监祭酒李建泰、原户部尚书倪元璐、肖天健也听说过他们,听卢象升所说,此二人也都是比较清廉的官员,同时也是声誉甚高之人,于是温言挽留了一番,但是他们二人坚决也要辞官,于是肖天健也没有继续挽留,当即也准了他们的请辞,放他们离开京城。

至于剩下那些没有辞官之人,肖天健对他们也说明了既然留下做事,官复原职是不可能的,令其暂时到各部听用,今后再行任命,但是眼下先协助卢象升将北直隶之事给打理起来,以免出现权力交接时期的混乱。

处理过这些事之后,肖天健还特准这些前朝旧臣前往参加崇祯皇帝的葬礼,第二天一早,肖天健甚至于亲自以大中朝皇帝的身份,到了崇祯的祭坛前面祭奠了一番,更是让这些大明旧臣们感激不尽,呼啦啦跪了一大片,连呼谢恩。

在肖天健的特准之下,崇祯的葬礼虽然赶不上他先皇们的葬礼隆重,但是比起历史上他的丧事还是办的相当隆重,在卢象升的主持之下,在城外明皇陵之中,找了一个不错的位置,雇请了数百民夫,为他建起了一座陵墓,将他和周皇后以及被他所杀的田贵妃以及数位死于他手的嫔妃,葬在了一起,并且肖天健还赐崇祯庙号思宗,也算是对崇祯这一生了一个交代。

京师之事至此也基本上归于了平静,从此掀开了一个全新的篇章。

(今天特别鸣谢品味读书朋友的打赏!今天周日,奉上一个五千字的大章!)

第一百二十一章 崇祯遗孤

“什么?此事当真?”肖天健正在和刚刚伤愈归来的阎重喜以及刘耀本、王承平等大将商议下一步的行动计划的时候,忽然之间冯卫汉快步走入到了武英殿之中,对肖天健和众将说出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禀圣上,此事已经可以确定,刘泽清已经派人对圣上派去的使臣递了降表,今后对圣上称臣,并且将他眼下控制的莱州府和登州献出,同时表示愿意率部到莱州府接受整编!而且现在他已经派人将前朝太子以及另外二位皇子送至了沧州,现在已经在我们控制之中,最快五天之内,便可以将其送到这里!此事千真万确!不会有假!”冯卫汉一脸喜色的躬身对肖天健说道。

殿内众人听罢之后,顿时全都露出了惊喜的神色,连忙向肖天健恭贺。

肖天健也颇为惊喜,这些天来,前朝太子朱慈烺和另外两个皇子杳无音信,已经成了他的心病了,虽然他暗中派人对其进行追捕,但是却迟迟没有消息,现如今这三人都已经被重新控制,对于他来说,无疑是一件大好事。

于是肖天健略微考虑一番之后,立即说道:“刘泽清能投降,是件好事,如此一来山东便可以少去一场战祸,虽然此人不堪大用,但是这件事上却还是做的不错,传朕的旨意,令他在莱州府接受整编之后,立即到此面圣,朕会重重封赏于他!

另外令沧州守将立即率部前往莱州府接管那里的防务,对刘泽清所部就地整编,不得有误,重点是要以最快的速度接管登州水师,清点登州战船!尽速清剿附近匪患。

卢爱卿立即选派得力人选,到莱州府接管民政之事,放赈赈济难民,重新丈量田亩,尽速恢复登莱等地的农业生产。

至于前朝太子和二位皇子,也速速送入京师!”

冯卫汉、李信、卢象升等人立即躬身接旨,并且马上便吩咐了下去。

五天之后,一队大中军的骑兵护送着一辆大车缓缓的进入到了北京城中,很快便由宪兵接管了这辆大车,并且将其护送到了紫禁城武英殿之中。

“圣上!不知圣上打算如何处置三位前朝皇子呢?”卢象升站在肖天健的案前,抱拳对肖天健问道。

肖天健缓缓走到了殿中,来回踱步了一阵之后,扭头看着卢象升问道:“以你所见,朕又该如何处置他们呢?”

卢象升心情颇为矛盾,历朝历代改朝换代的时候,对于前朝的宗室特别是直系的宗亲,新朝都不会容情,在这方面,他无法要求肖天健什么,而且他也很清楚这三个皇子如果稍微不慎,便会对刚刚建立起来的大中朝造成什么样的影响,毕竟这三个人不是普通的朱家子嗣,而是被天下人视作正统的皇子,起背后的影响是非常之大的,所以肖天健不管如何处置朱慈烺三人,他都无话可说。

但是另一方面,他却同情这三个皇子,毕竟即便是年龄最大的太子朱慈烺,也不过仅有十三岁,尚未到束发之年,却已经遭此大变,他们的大明王朝被肖天健一举推翻,为此他的父母已经双亡(朱慈烺乃是周皇后所生),更何况最小的永王朱慈照现在才不过六岁,他们完全还都是孩子,难不成就要引颈受刀吗?

卢象升虽然佩服肖天健,很清楚肖天健揭竿而起是为了什么,所以他才会归附肖天健,替肖天健做事,他也想新朝今后能安安稳稳的兴盛下去,还天下汉人一个朗朗乾坤,这三个孩子对于大中朝来说,始终都是三颗随时会引爆的炸弹,所以理性上来说,这三个孩子留不得,但是毕竟他还是明朝旧吏,现如今虽然投了肖天健,可是却要建议肖天健杀掉先皇的儿子,这么做实在是又有点让人齿冷。

虽然卢象升没敢看肖天健,但是也感受到了肖天健注视着他的目光,不多一会儿时间,卢象升便出了一身的大汗,平时行事果断的他这个时候却忽然间变得优柔寡断了起来。

看着左右为难,甚至是非常难受的卢象升,肖天健逼视了他一阵之后,忽然间仰天大笑了起来:“知道吗?卢先生,肖某平生最敬的就是你这样的人,之所以肖某敬你,正是因为你为人正直,从不阿谀献媚,更不会落井下石!之所以今日问你,朕就是想看看你在这件事上如何选择!

但是你没有让朕失望,朕知道你的为难之处!所以你不必说了!我肖天健既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兴兵造反,这么多年来也可以说手上早已沾满了人血!

朕知道你同情这三个前朝皇子,因为不管是你还是朕,都知道,他们不过只是三个懵懂无知的孩子,不管他们朱家做过什么,但是他们却并没有罪责!因为他们只是孩子!

可是朕却无法承诺你什么,虽然他们仅仅是孩子,但是他们却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投生于这个帝王之家!换做太平盛世之年,他们将是这天下最幸运之人,但是他们很不幸,却投生于了这个乱世之秋!

你我都非常清楚,他们的身份将会是什么影响,不是朕不可怜他们,谁让他们生在了这帝王之家呢?

这件事先生不必再过问了!也以免先生为此为难,朕自会处置!先生还是去忙先生该做的事情吧!”

卢象升听罢之后,心中微微一颤,他知道肖天健已经拿定了主意,不管他再说什么,也起不到什么作用了,于是他只得躬身施礼,缓缓的退出了武英殿,当出了大殿之后,卢象升才发现自己有一种虚弱的感觉,浑身上下像是在水里面捞出来一般,出了一身的大汗,仰头看了看天,他长长的叹息了一声,微微摇了摇头,然后深吸一口气,大踏步的走出了紫禁城,肖天健说的不错,这三个皇子无罪,可是罪却在于他们生错了地方,肖天健可以容天下之人,但是却无法容下他们三人!

这不是肖天健的错,因为肖天健这么做,今后却可以保住更多人的性命,帝王之家!哼哼!有时候不见得生在帝王家,就是什么好事!

肖天健在一个很隐秘的小院之中,见到了这三个皇子,当三个小家伙看到肖天健的时候,一个个都露出了惊惧的神色。

但是年纪稍大一些的太子朱慈烺,这个时候却还是强作镇定,肖天健凝视了他一阵之后,坐在了他们的面前,对朱慈烺问道:“你可知我是谁吗?”

到底是受过良好教育之人,虽然朱慈烺不过年方十三,但是却还是表现的颇为镇定,虽然他的眼神出卖了他的紧张,可是朱慈烺还是点头用尽量镇定的口气答道:“知道!他们说过,你便是夺了我大明江山的逆贼肖天健!”

肖天健点点头,也没有因为朱慈烺说他是逆贼,而生气,继续问道:“不错!我便是推翻你们朱家王朝的肖天健!那么你可知道你父皇的事情吗?”

朱慈烺两眼立即便浸满了泪水,咬着嘴唇点了点头:“知道!父皇已经驾崩!正是被你所逼!”

肖天健继续点头:“不错!确实如此!但是你可知道,你们朱家为何失去了江山吗?”

别看朱慈烺年纪不大,但是在宫中也常受左右儒士教诲,于是强撑着擦了一把眼泪之后答道:“知道!乃是父皇误用了太多庸臣,才招至此天下大变,让你才趁机谋夺了天下!”

肖天健听到这朱慈烺居然还有这样的眼光,于是对他颇有点感兴趣,摇头笑道:“有道理,但是却不尽然!虽然你父皇随误用庸臣不假,但是他身为一国之主,却并非能仅用这一条,便推卸掉他的责任!不过我已经替你父皇报仇了,我将你父皇所用的那些庸臣,已经尽数斩首,这也算是为你父皇报仇了!”

朱慈烺听罢之后吓得身体猛然一抖,后退了两步,用惊惧的目光注视着肖天健,对肖天健问道:“那么你现在抓住了我们三兄弟,又会如何处置我们?”

肖天健眼神中闪过了一丝不忍,可是马上眼神便又变得坚定了起来,他很为自己今天的来见他们三皇子这件事感到惭愧,他之所以想要见见崇祯这三个儿子,其实还是恶趣味作祟,总觉得有些事情他不能错过,历史上对于崇祯这三个儿子的记载很少,所以他才会来见见他们,但是当见到他们之后,肖天健发现自己错了,他虽然经历这么多年的南征北战,早已见惯了各种各样的死亡,可是他发现,自己却并没有真的就变成铁石心肠,毕竟他还是后世的一个穿越者,很多残存的意识还在时常的左右着他的思维方式。

让他对这样三个孩子下毒手,他忽然间还是觉得无法做到,于是他深吸一口气,对这个朱慈烺问道:“如果换做你的话,你又会如何处置呢?”

朱慈烺再一次踉跄后退了一步,小脸顿时变得惨白一片,用充满惊恐的双眼看着肖天健,嘴唇颤抖了好一阵子,忽然间却惨笑了起来:“哈哈……这天下之大,难道就没有我们三个兄弟容身之处了吗?如果早知如此的话,余宁可选择投生于一个平民之家!”话未说完,朱慈烺便顿时泪流满面,但是却没有跪下哀求肖天健饶过他们一命。

倒是他两个年幼的弟弟,似乎还没有听明白朱慈烺和肖天健的谈话,看到哥哥忽然又是笑又是哭,都吓得瑟瑟发抖,赶紧蹭到了朱慈烺的身后,躲在朱慈烺的身后伸出小脑袋惊惧的看着面前高大的肖天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朱慈烺这个太子,却难得的表现出了对两个弟弟的柔情,大概是这段时间跟着方正化东躲西藏,看多了人间世态炎凉之后,他已经懂得了许多事情,在这个时候,朱慈烺就像是一个普通的男孩子,在比他更加弱小的弟弟面前,想要表现的坚强一些一般,伸手将两个弟弟揽入到了自己的怀中,一边流着眼泪,一边怒视着肖天健。

肖天健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突然间觉得有一种强烈的罪恶感攥住了他的心脏,不由得眼圈也有些湿润了起来,他想起来很早的时候,他还是在上小学一年级的时候,回家路上,被几个比他大的男孩子堵住路,逼着他将零花钱拿出来给他们买雪糕吃,但是这个时候,路过的小表哥,伸出手挡在了他的面前……

肖天健忽然间站了起来,大步走到朱慈烺三兄弟面前,吓得朱慈烺搂着两个弟弟连连后退了几步,警惕而且非常惊惧的注视着他,一直退到了墙边之后,又如同护小鸡一般的将两个弟弟拉到了自己的背后,展开双臂挡着他们。

肖天健低头对朱慈烺问道:“你听你刚才说,如果有选择的话,你宁可生于平民之家,这句话是真的吗?”

朱慈烺不知道肖天健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流着眼泪点了点头道:“是真的!做着太子又有什么意思?生在帝王之家又有什么意思?我知道你不会放过我们,但是我只想求你一件事,他们年纪都还小,很多事情都还不懂,你杀了我一个好了!就放过他们二人一命吧!”

肖天健万没有想到,在这个太子朱慈烺身上,居然还会闪现出这样人性的光辉,而且他还才是一个十三岁的少年,而且从小便生活在优厚的帝王家庭之中,却在这个时候,说出了这样的话,搞得他差一点便当场泪奔。

于是他仰起头深吸了一口气道:“为什么?你难道就不想活吗?”

朱慈烺别看年纪小,但是这段时间的经历,却让他仿佛突然间变得成熟了起来,听到肖天健这么问他,朱慈烺强自镇定的答道:“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你担心我们活着,今后会重新跟你争夺天下!所以我知道我必须死!方正化带着我们离开京城的时候,告诉了我们很多事情!所以我知道,你不会放过我的!其实我早在刘泽清那个狗贼将我们抓起来的时候,看着他杀了方正化的时候,便早已什么都不想了!如果我有选择的话,我宁可从今以后都当一个平头百姓,可是你会给我机会吗?既然横竖都是要死,那么还不如求你放过我两个弟弟,他们年纪太小,很多事情还不懂,杀不杀他们对你来说,又算是什么?要杀的话,就杀我一个吧!”

别说是肖天健了,就连一直陪着肖天健的铁头,当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也忍不住转过去了身子,不愿意再看这一幕了。

肖天健缓缓的蹲下身,双眼直盯着朱慈烺,和朱慈烺对视了很久之后,突然间站了起来,放声大笑了起来:“好!好!说的好!想我堂堂顶天立地的大丈夫,居然还能连一个孩子都不如吗?既然如此,朕留你们三兄弟一命又能如何?……”

说罢之后肖天健扭头便大踏步的走出了房间,这个时候跟着肖天健的刘耀本追上了肖天健,挡住了肖天健的去路,单膝跪下大声说道:“皇上!他们留不得呀!末将知道皇上宽厚仁义,但是这三人留下乃是祸患,如果皇上不忍下手的话,那么末将愿意代劳!这三人万万留不得!”

肖天健低头看了一眼刘耀本,他知道刘耀本这么做也是为了他好,但是他摇头笑道:“想我当初起兵的时候,连他老子崇祯皇帝都不怕,难不成还怕这三个小子不成?留下他们性命又能如何?只要朕将这天下治理的国泰民安,即便是有些跳梁小丑想要兴风作浪,还能掀起什么大浪?朕倒是要看看,留下他们又能如何!此事休要再提,咱们眼下要做的事情还多着呢!走吧!”说罢之后肖天健大踏步的便走出了这个院子。

刘耀本扭头朝着小院之中又看了一眼,叹了口气之后,跺了跺脚,然后追着肖天健的背影而去……

(这么写,肯定会有弟兄说猪脚太过宅心仁厚,这样的性格根本无法当一个帝王,但是我想的是,猪脚总是还要有点人性一些,而不是一个在登临天下之后,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冷血动物,更何况历史上就连李自成这样的泥腿子,入京之后也没有杀三个皇子,建奴入关的时候,李自成仓惶逃离北京,最终还是没有杀这三个皇子,而是将其弃掉,如果猪脚非要杀他们的话,那么就不是猪脚的性格了!难不成他连李自成还不如吗?

更何况三个皇子只要在手头上控制着,没有流落到民间,即便是有人想要以他们做文章,也根本无法利用,所以杀不杀倒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事情了,反正刀把子在猪脚手中攥着,等他们长大之后,这猪脚的天下也已经坐稳了,到时候即便是他们想翻起点浪花,也不可能了!相反对于那些大明旧臣来说,这样做无疑也可以起到稳定人心的作用,就连满清入关之后,也对明朝一些宗室采取了怀柔的政策,所以不见得改朝换代,就必须要将前朝宗室杀光杀绝!一是不可能做到,二是可能会令人齿寒!)

(今日特别鸣谢心碎的温柔朋友的不吝打赏,再次奉上一个五千字大章!)

第一百二十二章 不是结束的结束

大中天元元年七月,也就是崇祯十四年,大明王朝随着北京城被大中军攻陷,宣告了大明王朝的覆亡,但是这也仅仅是实质上的事情,在名义上大明王朝还客观存在,毕竟南方诸省还是属于明朝,而尚未被大中朝控制。

但是在八月二十的时候,在北京城之中,便传出了一个更令人震惊的消息,大明太子朱慈烺,在北京城中以大明太子的身份宣布,从此之后放弃继任大明皇帝,并且以太子的名义诏令各地尚未归降大中朝的地方官府以及官军,念及天下苍生不再受战祸荼毒,立即放弃与大中朝为敌,接受大中朝的管辖,这也等于是明朝正统继承人,以书面形式正式宣告了大明王朝的结束。

同时大中皇帝肖天健也昭告天下,将会保护崇祯三位皇子和两位公主的安全,并且册封太子朱慈烺为大中朝宁王,原来定王和永王二位皇子的封号不变,同时收三位皇子和两个公主为义子和义女。

消息传出之后,顿时便又是惹得天下一片大哗。

虽然所有人都知道,这肯定是太子朱慈烺受到了大中皇帝肖天健的胁迫,才不得不做出的决定,这份以大明太子发出的诏书,是不是朱慈烺本人写的都说不定。

但是这里存在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朱慈烺没有死,他的大明太子身份,谁也改变不了,从正统角度出发,他作为大明皇朝最正统的继承者,已经宣布放弃继位,归附于大中朝,那么就也说明,大明时代在他以太子身份下诏的时候,从法理上来说,已经最终被终结了。

虽然南方诸省还没有归降大中朝,他们还可以随便找个朱家子嗣来继承大明的衣钵,扶植起来一个所谓的皇帝,成立个明朝小朝廷,在南方延续大明的统治,可是毕竟他们无权废立太子,朱慈烺这太子身份谁也无法否认,那么他们扶植起来的所谓皇帝,便不能称之为正统。

相反大中朝皇帝肖天健,却等于是正儿八经的接受了明太子朱慈烺的禅位,反倒是拥有了一个合法的地位,除了肖天健之外,任何人都无法证明他才是正统了!

别看这出戏表面上很有点掩耳盗铃的意味,可是对于中国延续了几千年的思想来说,这却是一招妙棋,等于彻彻底底的以明朝正统继承人的身份,承认了肖天健这个造反起家自封为皇帝的伪皇帝的身份,并且以大明正统继承人的身份,将大明皇帝的位置禅让给了肖天健。

这么做也就堵住了天下悠悠众口,特别是对于相当多的认死理的读书人来说,无疑是消除掉他们心中最后一点芥蒂的法宝。

而且据传在八月二十当日,大中皇帝肖天健还在紫禁城的皇极殿前面,搞了一次正式的禅位仪式,明太子朱慈烺最后以他明太子的身份,将这大明皇位禅让给了肖天健,并且在皇极殿之中,肖天健再一次以大中皇帝的身份登基称皇。

当日参与观礼的还有明朝在京师之中的数百名前朝旧臣以及大中朝的文武官员,并且在禅位大典之后,这些明朝旧臣,全部在皇极殿前面,宣誓从今以后效忠大中朝皇帝肖天健,转而全部摇身变成了大中朝的官员。

其实之所以会搞出这么一幕闹剧,并非是肖天健抑或是他手下的文臣武将们想出的办法,相反这个主意却是出自于那些大明旧臣之中的一帮文官。

太子朱慈烺以及另外两个皇子被刘泽清抓住献给肖天健的消息,很快便在京师之中传开,这也彻底绝了一些明朝旧臣的念想,崇祯皇帝反正已经死了,本来还有一些人寄希望于太子朱慈烺和定王、永王三个皇子,能逃到南方诸省,那样的话好歹太子朱慈烺还能以正统太子的身份,在南方随便一个什么地方,宣布继位,诏令天下明朝残存的势力,继续在南方和大中朝相对抗。

可是随着三个皇子的落网,这种期待也就随即破灭,而且所有人都认为,三个皇子这下算是彻底完了,以他们所看,肖天健肯定会杀了朱慈烺这三个皇子以保证永绝后患,但是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肖天健居然放过了三个皇子,并且将其托付给了卢象升来负责照料他们,并且下旨找人来负责教育他们,同时还下旨将前期入京时候抓到的长平公主和昭仁公主也送至卢象升府上,和三个皇子一起生活。

这样的举措,让所有人都为之大跌眼镜,就连已经辞官的老臣范景文也忍不住上书肖天健拜谢肖天健对三个皇子的不杀之恩,卢象升更是为此险一些激动的大哭了一场。

对于这些留下的前朝旧臣们来说,肖天健的这种做法,也让他们再一次吃了一颗定心丸,暗想肖天健既然连着三个对他威胁甚重的皇子,都可以留下不杀,那么对于他们这些旧臣,今后只要好好干,还是很有前途的。

少数一些有点想法的大明旧臣,也断了念想,于是老老实实的开始做事,不得不佩服这些儒士们的才华,很快便有人想出了这个主意,并且联络了一些旧臣,一起上书给肖天健,提出了这个让朱慈烺以大明太子的身份禅位的主意。

这个主意刚提出来的时候,肖天健还不以为然,认为这不过是一帮大明旧臣,为了拍他的马屁,才想出的阿谀献媚的主意。

但是当卢象升得知消息之后,却连连称赞这个办法确实是个不错的办法,进言肖天健采纳这个办法。

肖天健这才开始重视起这些前朝旧臣们提出的意见,仔细和手下诸臣商议了一番之后,众人都觉得这个办法不错,虽然有点掩耳盗铃,但是却不得不说,这确实是摧毁大明残余势力的一个良策。

于是肖天健这才最终欣然采纳了这些前朝旧臣们的意见,启封了皇极殿,在皇极殿搞了出这样的闹剧。

另外还有人干脆便提出来,让肖天健收朱慈烺为义子,那样的话他肖家和朱家就成了一家人,这天下今后朱慈烺也就没法再跟肖天健争了。

于是肖天健立即从善如流,不但收了朱慈烺为义子,而且干脆还将定王、永王以及长平公主、昭仁公主也收为义子义女。

这种事说起来还真是可笑之极,肖天健亲手逼死了崇祯,但是却收了崇祯的儿女做义子义女,于是这样一来,就连肖天健手下那些力主要干掉三个皇子的文武们,最终也都不再提及要杀他们的事情了。

但是这个消息今后一段时间当传到南方的时候,众人都可以想得出,那些南方诸省的大明臣子们,得知这个消息之后,该是什么表情,即便是他们想要再折腾,也没了合法的理由,毕竟连正统到了极点的太子朱慈烺,都已经将大明江山禅让给了肖天健,那么他们这些做臣下的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所以消息一出,顿时天下震动,最先得到消息的北方的一些尚未投降大中朝的地方官府还有官军,立即都彻底泄了气,要么纷纷弃官不做,要么纷纷派人向附近大中朝的军队呈递降表,总之没几天时间,整个北直隶的所有州府县城,便尽数在没有浪费一刀一枪的情况下,尽归于大中朝的管辖,进而在今后一个月时间之内,就连山东剩下的州县也都纷纷宣布接受大中朝的管辖,从此不再和大中朝作对。

这个办法可以说还是非常有效的,最起码避免了肖天健继续分兵,在北方和那些大明残存的实力大打出手,不但减少了战祸对于地方经济的破坏,也加速了北方的统一,使得整个北伐行动,在九月份之后,便全部宣告结束。

大批在南京被吏部尚书李进德等人筛选出来的地方官员,如同潮水一般的被洒了出去,纷纷奔赴北方各地,开始接收北直隶和山东两省的地方民政事务,而且兵部也抽调了一支支精干的兵将,随同这些新走马上任的地方民政官开始到各地接收防务,重新整编各地残余的明军,并且开始大规模的清剿地方匪患。

肖天健在八月底更是在北京城下旨昭告天下,令各地匪盗立即放下武器就近向他们周边的大中军缴械投降,并且规定在年底之前,凡是投降之人,皆可既往不咎,今后只要他们老老实实的当大中朝的顺民,便可以获得新的合法身份,不管他们务农也好,经商也好,总之可以安生过日子了。

但是假如年底之前,这些匪盗还不肯缴械投降的话,大中军便绝不会再对其姑息迁就,到时候便要对他们进行毁灭性的清剿,而且绝不再接受投降!

于是在大中军的大胜之威之下,那些流散于北方各地的匪盗们眼看着北方已经局势稳定下来,随着大批大中军腾出手之后,他们的好日子也就算是到头了,于是聪明点的豪强以及匪首们,马上便做出了他们的选择。

要么他们马上就近跑到周边的大中军哪儿缴械投降,然后被登记身份之后,遣送回原籍安置,要么就地进行安置,另外其中一部分愿意投军者,经过严格审查选拔之后,被收入军中的新兵营进行强化训练。

另有一些匪众虽然没有选择投降,但是却私分了财物之后,各自带了些钱,就地散伙,各回各家各找各妈,靠着他们所获的财物购置田产,也安生了下去。

本来混乱不堪的北方,就这么短时间之内,开始迅速的变得安稳了下来,这也就让大中军免去了不少的麻烦,就连匪患最重的运河沿线,在大中军攻克北京之后,不少匪盗也迅速的消声灭迹,使得运河变得畅通和安全了许多,如此以来也使得南方向北方转运物资的各种船队,更快的将物资开始运入到了严重缺粮的北方,迅速并且大大的缓解了北方的粮荒情况。

第一百二十三章 北方战区

在大中军三路大军攻克北京城之后的两个多月时间里,北方形势飞快的开始变得稳定了下来。

不过虽然肖天健这段时间忙于处理北方的各种政务,却并未对军队放松下来,在北京之战结束之后,京畿一带的局面逐步开始稳定下来之后,为了减少对后勤方面的压力,在肖天健的命令下,原第一镇的左路军,开始撤离京畿,从居庸关返回到宣大,然后逐步回撤到山西境内。

而第二镇刁正所部的中路军,也在结束了北京之战之后不久,开始一部返回辅南一带负责清剿辅南一带残余的官军以及各地的匪患,一部则从沧州进入到山东境内,一方面前往莱州府和登州府接防,并且接过刘泽清麾下的一万多明军降兵,对其进行整编,同时沿山东东部南下,逐步清剿山东东部一带的官军残余势力和地方匪患。

至于右路军辖下的第四镇的兵马,则立即沿运河南下,返回到南直隶一带,复归入石冉麾下,做好下一步南下南方诸省的准备。

而京畿一带到了八月之后,便仅剩下了刘耀本麾下的近卫第二师和三千扩编的羽林卫,充当肖天健的直属兵马,等候下一步的行动,如此一来,便大幅度的减轻了后勤方面的保障压力,使得北上的漕船,可以转运更多的粮食,来缓解北方的粮荒问题。

另外肖天健在拿下北京城之后,斟酌再三,在八月间决定,以宣大、顺天府、永平府以及山海关外的宁远,将这一带的大中军整合起来,成立了一个专门的北方战区,暂时自成一镇,但是以战区这个称呼和其它各镇军进行区别。

也就是说北方战区,可能是临时性的一个编制,今后还可能会被撤销,原因无他,就是尽可能的统一北方长城沿线的大中军在这一带的指挥,一方面负责镇守北京的京畿一带,防备建奴军南下入寇,一方面也防备蒙古人的袭扰,同时积攒力量,做好未来克复辽东以及收复蒙古大草原的准备。

至于北方战区的总都统,肖天健交给了罗立,但是却将李凌风从第一镇军调整到了北方战区,充当罗立的副手。

北方战区的兵力构成方面,除了李凌风麾下原第一镇军驻防在宣大的两个师之外,另外还有罗立麾下驻防在宁远一带的超编近卫第一师,同时还将肖天健入京之前,下旨组建的近卫第三师以及吴襄麾下的山海关官军旧部,全部纳入到北方战区统一归罗立和李凌风调度。

而近卫第三师,在肖天健下旨之后,李信立即便调派得力人手开始着手组建了起来,并且在短短两个月的时间里,就完成了征兵和组建工作,以大中军五五编制的老习惯,新编近卫第三师下辖五个满编战兵营(步兵营),同时按照肖天健的旨意,又为其编入了一个两千人规模的加强骑兵营,另外加上一个师属重炮营和一个满编辎重营以及一个工兵营,使得新编近卫第三师的兵力达到了一万人左右的规模。

而这些新兵兵员的来源,则以顺天府以及永平府等地的当地民众为主,却并没有收编多少投降的三大营的官兵,原因无他,这个时候的明军官兵可以说已经是烂透了,虽然降兵之中也不乏一些精壮之士,但是这些人也都早已变成了老兵痞子,身上带了太多的明军之中的旧习,再想改变他们,就相当不容易了,一旦将这些兵痞子编入军中之后,非但不利于提高战斗力,相反还会起到很大的副作用。

所以在肖天健的旨意下,这些大明降兵,多被就地遣散打乱安置,令其到各地务农为生,每个人在遣散的时候,还发给了二十两遣散费和一定量的粮食,省的他们没钱吃饭,遣散之后又落草为寇,为祸一方。

至于新编第三师的都统,在诸将的提议之下,肖天健将原本在刘耀本手下当副都统的李定国提拔了起来,充任了近卫第三师的都统,其余的军官也都是从诸军之中拔擢起来的大中军的老部下,其中以讲武堂学员出身的军官为主,撑起了近卫第三师的骨架。

虽然从组建开始,新编近卫第三师组建的时间很短,但是有这帮干将充作骨干,第三师很快便投入到了紧张的操练之中,短短两个月时间,便基本上结束了大中军新兵训练的科目,初步拥有了一定的战斗力,估计最多一年时间这支兵马在这些军官们的操练下,肯定也能成为一支凶悍的军队,战斗力会相当可观的。

至于镇守山海关的那两万多吴襄麾下的明军旧部,则在肖天健的指令之下,被改编为了大中军山海关守备师,归到了北方战区的序列之中,暂时继续留镇山海关,但是要求北方战区对其进行一次大规模的整编和重新训练,增强山海关守备师的战斗力,使之在半年之内,成为一支真正能堪大用的兵马。

但是肖天健却将彦书亭派至了山海关,充当了吴襄的副手,另外又从各部之中抽调了二百军官,以及刚刚在讲武堂结业的五百讲武堂学员也派至了山海关,充入到了这支兵马之中,以他们重新构成了这支守备师的基层军官和高层军官的骨架。

原来吴襄麾下的两万多官军,也就地整编,裁撤掉了其中一批不符合大中军要求的官兵,但是对这批官兵,毕竟他们都参与了这一次山海关大战,所以好歹算是有功人员,所以肖天健特许没有采取像对待一般降兵那样的就地裁撤的办法,而是以大中军退役的待遇,发放给了他们一笔优厚的遣散费,并且每人补发了半年军饷,令其返乡。

虽然这些官兵有点不太满意,但是也无可奈何,更何况大中朝对他们已经算是非常宽厚了,发放的安家费也相当充足,所以值得脱下了军服,然后离开了山海关,在裁撤不合格兵将的同时,又就地在山海关内的北方难民之中,招募起了一批新兵,充实到了守备师之中,保证了守备师两万兵力并没有下降。

如此一来,整个守备师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基本上从根子上,重新将其编排了一番,也避免了这些旧官军形成小的集团。

吴襄因为被继续留任都统之职,而且也见识到了大中军的厉害,所以对于这一次的整编十分配合,并且也按照大中朝的命令,解散了麾下的家丁队,将其编入到了麾下各营之中,一部分表现不错的直接被派往了南京讲武堂进行为期一年的培训,今后将另行安排,也算是给他的家丁们了一个相当不错的出路,对此吴襄倒是十分感激。

并且吴襄暗中上奏肖天健,在奏疏之中提出,他以年纪大为由,表示在完成山海关守备师整编之后,他愿意辞去都统之职,回到北京城中跟家人一起养老,从此不再干军务之事。

吴襄其实是个非常聪明之人,他通过和阎重喜、王承平、罗立、刘耀本这些人这段时间的接触,发现了大中军跟明军的最大不同之处,那就是大中军的军制,从根本上限定了这些大中军兵将,不可能再像明军那样,让军将拥兵自重,形成大大小小的军阀集团。

而他也很清楚即便是他掌握着这两万多明军旧部,今后肖天健也绝不容他拥兵自重,肯定会想办法拆分掉他麾下的这些兵马,彻底的杜绝他拥兵自重的可能性。

于是弄明白这一点之后,吴襄立即便做出了选择,毕竟他也年纪不小了,在大中军之中即便是再混下去,也不可能混出更大的名堂,与其等着肖天健以后动他,倒还不如趁着现在肖天健对他很有好感,来一个主动的急流勇退,直接交出兵权,回家当一个富家翁,何况肖天健念在他帮着大中军打了山海关大捷,肯定不会亏待他,于是便暗中向肖天健呈递了这份奏疏。

而肖天健接到了吴襄派人呈送的这份奏疏之后,也很是欣慰,他之所以暂时重用吴襄,主要还是考虑到他麾下的两万多最后的关宁精锐,如果直接拿掉吴襄的话,可能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才会暂时留用吴襄。

但是以吴襄的身份,掌控这么大一支武力,而且其中骨干基本上还是他的旧部,今后对于大中军来说,确实也是一个麻烦,所以他才会将彦书亭抽出,派到山海关充当吴襄的副手,现如今吴襄这么识趣,主动提出了在完成整编,稳定下来之后,回家荣养,这便解决了他的一个后顾之忧。

于是肖天健对于吴襄这么知趣,也自然投桃报李,暗中拟了一份圣旨,给吴襄送去,大大的赞赏了一番吴襄的做法,并且再一次肯定了吴襄的功劳,同时宣布将北京城之中,原来吴襄的大宅,给吴襄保留下来,另外拿出五千两银子,重新将其修缮一新,再赏给吴襄两万两银子,以及保留了吴襄原来在京城外购置的三千亩田地,今后供吴家所用。

另外将吴襄的大儿子吴三凤送到武昌讲武堂之中进行为期一年的培训,一年结业之后,便将吴三凤派至第三镇李栓柱军中,担任军职,算是解决了吴襄的一个后顾之忧。

吴襄接旨之后顿时大喜,虽然两万两银子对他来说不算多,但是这在大中军之中,也算是非常罕见的赏赐了,另外肖天健还特许他保留京城外三千亩田产,也属不易,起码今后他们吴家吃饭是没有问题了,单单靠着这三千亩田产,他以后也可以安安稳稳的做一个富家翁了,更何况肖天健还启用了他的大儿子吴三凤,这便说明肖天健是很有诚意给他们吴家子孙一个好出路的,于是吴襄立即叩头谢恩,将肖天健给他的这份圣旨小心翼翼的收藏了起来,全力以赴的开始配合赶赴到山海关的彦书亭,开始对山海关一带的兵马进行起了大规模的整编行动。

除了新编近卫第三师和改编的山海关加强守备师这两个师之外,肖天健还下旨令在北方各地以各地民壮,组建起了三个预备师,下辖二十个预备营,每个预备师编制一千正规全脱产兵将,其余的则是由当地百姓青壮组成,农忙务农,农闲集中操练,构成二线预备兵力,为未来北上辽东对建奴作战打下基础。

虽然肖天健现如今通过在京城的大清洗,弄到了不少的银子,但是肖天健也没敢大手大脚的便挥霍这些银子,之所以暂时组建预备师,就是因为他不敢花太多的钱,毕竟大中军养兵的成本要远比建奴和旧明前朝的成本要高很多,而且北方经过历年的战祸,人口数量也大幅度的减少,现如今虽然他平定了北方,但是第一要务却是先要恢复北方的农业生产,如果呼啦啦一下子便招募起数万新兵的话,便会严重影响到北方农业生产的恢复。

而北方农业如果不能尽快恢复的话,那么就要依靠南方不断的朝北方转运粮食,来养活北方大批的兵马,这样做成本实在是太高,故此肖天健斟酌再三,考虑到这次建奴吃了大亏,短时间之内,已经无力南下入寇了,于是才变通了一下,组建起三个预备师,这样一来,既可以尽可能的减少对农业恢复的影响,同时还可以提前储备下一大批未来可以用于辽东战场的兵马,而养兵成本也少了很多。

但是这么短时间之中,大中军在北方又增添了这么多的兵马,于是装备上便成了问题,虽然他们缴获了不少官军的器甲,其中刀枪藤牌和甲胄之类的东西倒是还好说,可是大中军引以为豪的火器,却很是缺乏。

京城之中三大营的神机营在投降的时候,倒是从他们手中缴获了三千多支鸟铳和鲁密铳,但是除了那两百多杆鲁密铳尚可称之为利器之外,剩下的那些鸟铳,因为缺乏有效的保养,再加上打造的时候粗制滥造,多已不堪大用,而且口径上和大中军现在普遍装备的自生火铳也就是大口径燧发枪差异很大,威力小且不说,精度也差,而且质量堪忧,炸膛率很高,所以除了挑选出来制作精良的五六百杆暂时留下供给预备师训练之用以外,其余的则全部淘汰回炉了。

所以新编第三师和山海关守备师以及这几个预备师的装备问题,便难住了暂时主管兵务的李信,更难住了负责后勤供应的后勤部。

大中军这些年发展虽然迅速,而且也逐步的以阳城县为基础,形成了大中军的军工供应体系,但是眼下大中军主要的兵工基地却集中在晋北的阳城、平阳府、河南的汝州、湖广的大冶、南直隶的南京等地,北方刚刚攻占下来,尚没有形成有效的火枪生产基地。

猛然间要重新武装起来这么多兵马,仅凭着后勤部从南方向北方转运,很显然对于刚刚立国不久的大中朝来说,压力非常大。

就在李信和后勤部为此头疼的时候,肖天健的一个命令暂时解决了他们的问题,肖天健直接下旨,令撤回山西的左路军,以及返回南直隶的第四镇的部队,在离开北京之前,将他们手中使用的火器以及火炮,以及一部分甲胄,都留在了北京,令他们空着手返回各自原来的驻地。

然后肖天健下旨利用他们留下的这些火器,直接装备给新编以及整编的部队,如此一来,北方新编和整编的部队便立即可以武装起来。

这个办法可以说是个相当不错的办法,北方局势经过这段时间的大战之后,基本上已经底定,大中军彻彻底底的打出了威风,虽然这么做等于是解除了后撤兵马的武装,但是在他们返回原驻地的路上,也没人敢找他们的麻烦,所以他们撤装火器,并不会影响到什么。

而且他们各自返回原来的驻地之后,便立即可以就地重新武装起来,如此一来便大幅减少了后勤部门运输的压力,节省了不少人力物力,而且他们青壮后撤,也可以加快速度,又可以毫不费力的将北方新编的军队给武装起来,可以说是一举数得,让李信等人无不连连称赞他们的肖大皇帝的脑子真是好使,让肖天健为此感到倍儿有面子。

而北方战区至此也基本上成型,有罗立和李凌风还有李定国、彦书亭这几员悍将坐镇北方,肖天健也就对北方没有了后顾之忧了,相信在他们的统御之下,最短一年时间,在北方农业恢复之后,便可以在北方关内外,形成一支拥有数万精兵的作战集团,为未来的辽东之战提前做好准备,于是肖天健在九月份到来的时候,再一次将目光投向了西面。

(今天还是五千字大章!大家接招!呵呵!)

第一百二十四章 李自成的老底

自从潼关一败之后,李自成便不敢轻易再对潼关一带动什么念头了,转而开始调集兵马,朝着陕西西部开始进兵,意图在肖天健腾出手对付他之前,争取将整个陕西都控制在他的手中,为以后做好准备。

但是陕西在经过这么多年的天灾人祸之后,早已是残破不堪到了极点,在经历几十年时间的乱战之后,陕西境内的人口剧减到了令人难以置信的程度,许多地方已经是十室九空,甚至于出现几十里范围内,几乎见不到人烟的情况。

原来陕西人口有一千多万人,可是到了崇祯十四年这一年的时候,陕西各地人口粗略估计,已经仅剩下了几百万人了。

自从李自成攻克了西安府之后,陕西明朝官府和官军已经彻底星散,也彻底的失去了统一的领导,就连高杰也投降了大中军,所以李自成挥师向西基本上可以说是势如破竹一般,很轻松的便拿下了巩昌府、平凉府、岷州卫、临洮府等地。

可是向西攻势的顺利,却并不代表着李自成的日子就好过了,地盘大虽然有好处,但是陕西这个时候实在是太穷了,李自成这一路上几乎将陕西境内所过之处的富户杀了个精光,能抢的也抢了个精光,可是银子倒是抢了过百万之多,可是粮食却并没有抢到多少。

而且李自成已经感觉到了肖天健的大中朝对他的威胁,深知肖天健这次只要北伐成功,腾出手便会挥师大举进入到陕西境内,对他的大顺动手,所以危机感始终压迫着他和麾下的诸将,使得他们在潼关大败之后,再一次放弃了以前想要效仿肖天健走精兵路线的策略,再一次大肆开始扩充兵力。

随着李自成向西发展,李自成的大顺军也滚雪球一般的将陕西的大批民众裹挟了进去,短短几个月时间里,便再一次如同吹气球一般的膨胀到了近四十万的兵马数量上。

但是表面上看起来这四十万大军兵力不少,但是其实大顺军已经恢复到了当年的那种流民军的程度,四十万大军之中,老弱病残占了近半,有一半的人连把像样的兵器都没有,只能掂着一些棍棒、锄头、镰刀等物,充作武器,九成以上的兵卒没有甲胄,骑兵虽然不少,号称拥有三万骑兵,但是这三万骑兵之中,多是一些瘦马,甚至连骡子和驴也滥竽充数。

至于火器方面,就更不用说了,虽然号称拥有大炮数量不少,但是都是一些官军丢弃的乱七八糟的各式旧炮,破烂不堪不说,火药奇缺,而且多是一些碗口铳之类的家伙,而火铳就不用说了,李自成虽然知道火铳的厉害,在控制了汉中之后,他也曾经招募了一些工匠为他打造鸟铳,试图通过这样的手段,取得和大中军对抗的手段。

但是打造这东西,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了,连肖天健当初在阳城县起家的时候,为了打造鸟铳,即便是依托着阳城丰富的铁产量,也消耗了相当长的时间,才逐步的培养起来了一批可以打造火铳的工匠,别说汉中本来铁产量就不丰富,会打造鸟铳的铁匠更是有限的很,所以李自成这几年下来,通过从官军手中缴获和自造,仅仅是装备了几千支形制混乱的鸟铳,而且其中一批还是当年肖天健送给他的淘汰鸟铳,口径不统一且不说,李自成也没有掌握纸壳弹的秘诀,依旧是用的散装黑火药,而且还不是粒状的,质量根本无法和大中军相媲美。

如果他用这样的兵马,对付已经没有还手之力的明军的话,倒是还可以所向披靡,在肖天健暂时没有腾出手收拾他之前,李自成的兵马还可以在陕西横行一段时间,但是也仅限于延安府和庆阳府以南以及陕西以西一带,就连陕北一带,李自成也不敢轻易去找大中军的麻烦。

但是虽然他们在陕西发展还算是顺风顺水,可是李自成也发现随着他兵力的增加,他又回到了以前的怪圈之中,兵马是越来越多了,可是就粮却越来越难了,想以陕西这个穷地方,一下养活他三四十万兵马,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所以他只能派人去更远的地方抢,可是越抢陕西就越穷,他的壮大对于陕西百姓来说,非但没有将他们救出水深火热之中,相反却使得更多的陕西百姓流离失所,为了活命才不得不跟着大顺军混口饭吃。

缺乏粮食供应,成了李自成面临的最大的问题,于是李自成不得不再一次将目光盯在了富庶的湖广一带和四川一带,可是四川多山,因为肖天健比他下手更早,在去年底便派出李栓柱所部攻入了四川,并且迅速的攻克了重庆和成都,进而又飞速的将川北一带给控制在了大中军的手中。

李自成在五月间派出少量人马试图从利州试探着想要入川捞一笔,但是当看到大中军已经严阵以待之后,便没敢继续深入,退回了汉中一带,但是李自成实在是被逼的没法子,还是经不住富庶的湖广对他的诱惑,在肖天健率军北伐的时候,又一次想要利用大中军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北方,湖广一带兵力缺乏,派高一功率兵偷袭郧阳,可是李自成的算盘还是落到了空出,虽然肖天健北伐,但是丝毫没有轻视对于湖广的防御,兵部在出发之前,早已安排赵二驴坐镇郧阳。

结果高一功不但没有攻克郧阳,相反还被赵二驴打了个大败而逃,退回了汉中,可是没成想就在高一功偷袭郧阳的时候,却被李栓柱在保宁府瞅准了时机,派出三千精兵,突然袭入李自成赖以再次起家的汉中,一通大杀大抢,将汉中一带搅了个底朝天,等高一功从郧阳撤回汉中之后,却发现汉中已经被大中军毁的不成样子,气急败坏之下的高一功集结汉中兵力追入到了保宁府,但是却又被早已准备好的李栓柱给阴了一把,差一点就把高一功给堵在保宁府一带的山中,结果是高一功最终不但没有找回场子,还在保宁府再一次被大中军打了个大败亏输,几乎单人独骑逃回了汉中。

可以说李自成两次想要偷袭大中军,最终都以失败而告终,非但没有讨到半点便宜,还偷鸡不成蚀把米,连他的老巢汉中也被李栓柱给来了个黑虎掏心,给搅了个乱七八糟。

所以表面上来看,李自成通过这两年在汉中复振之后,占据了陕西大片地盘,兵力壮大到了近四十万人,可是实质上他的实力并没有增长太多,相反麾下的那些大将们为了争功,抢夺粮食和财物金帛,相互之间还闹出了不少的矛盾。

本来李自成还期望着肖天健率军北伐,即便是能攻下北京,但是起码也消耗非常大,而且他在听闻建奴趁机也挥师南下,试图入关抢夺燕云之地的时候,这个消息几乎让他喜出望外,以他对肖天健的了解,肖天健肯定不会轻易将燕云之地让给建奴,所以这个时候肖天健率军北上,铁定会跟建奴大军展开一场大战。

而虽然李自成没和建奴交过手,但是从这么多年来大明倾尽国力,和建奴的屡屡大战之中败多胜少,他认为肖天健想要战胜建奴,虽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就算他能打赢,最终也只能是两败俱伤的结果。

于是他立即下令,在郧阳大败之后的六月份,开始将兵力开始从陕西西部收缩,再一次开始朝着西安府一带汇聚,并且囤积粮秣,磨刀霍霍只待肖天健在北方和建奴厮杀个两败俱伤之后,他便趁势起大军再一次兵分两路向潼关和郧阳进兵,趁势一举攻入河南和湖广两地,彻底扭转时下他大顺的困境。

可是到了七月底的时候,一个消息从北方传入到了西安府之中,让李自成顿时如同遭了雷劈一般,惊的是目瞪口呆。

就连他麾下的诸将听闻此消息之后,也一个个都大惊失色,原来他们得知了肖天健先在通州歼灭入关建奴近四万人之后,进而集结重兵前往山海关,又在山海关外和建奴大军决战一场,并且再一次大败建奴大军,两战下来,生生干掉了近半南下的建奴大军,打的建奴仓皇退回到了辽东。

这个消息不但令李自成大惊失色,而且也彻底断绝了他想要再和肖天健一决雌雄争霸天下的念头,建奴的厉害,天下人可以说是尽人皆知,而肖天健据说北伐仅仅是集结了十万大军,不但短短两个月的时间,打通了京杭大运河,一直杀之了山海关,而且以弱势的兵力,将凶顽的建奴大军,打了个丢盔弃甲,那么肖天健麾下的大中军就不是他可以对抗的了。

再想想他这半年来主动发起的潼关之战和郧阳之战,两次他的大顺军都拥有绝对的兵力优势,但是却被大中军打的落花流水,现如今以他的实力,如果还想和已经快要腾出手的大中军为敌,恐怕下场会非常惨。

于是就在得知大中军山海关大捷的消息之后,李自成便立即将宋献策等谋臣招至了他的“宫中”,问计于宋献策等这些谋臣,下一步该何去何从。

第一百二十五章 觐见

宋献策其实说白了就是一个利用精通占卜,并且利用这种手段装神弄鬼招摇撞骗的骗子罢了,也不能说他没有一点本事,比起常人眼光还是要强一些的,而且很会察言观色,所以自从投靠了李自成之后,因为他巧舌如簧,深得李自成的信任,许多事情都要问计于宋献策。

宋献策之所以鼓动李自成称帝,其实说白了,还是因为他对肖天健很是不满的缘故,本来宋献策和牛金星相识,而且颇受牛金星的重视,为此牛金星投靠肖天健之后,私心作祟之下,为了在肖天健手下获得更加巩固的地位,想要拉宋献策入伙,成为他的助力,于是曾经向肖天健举荐宋献策。

但是牛金星却没有料到肖天健对于半身弄鬼的事情并不感兴趣,他更欣赏的是堂堂正正一枪一刀的来打天下,所以对于牛金星的举荐并未重视,结果是宋献策巴巴的等着肖天健派人来请,期待着能进入刑天军之中,凭着他三寸不烂之舌混个一官半职,从此之后光宗耀祖,但是没成想等来等去,肖天健却根本就没有理他这个茬,在牛金星举荐了宋献策之后,对其视若罔闻,根本就没有派人去请宋献策出山。

宋献策得知肖天健根本就没有兴趣搭理他之后,失望之余便对肖天健心怀恨意,心道既然你姓肖的不待见老子,老子岂能吊死在你这棵歪脖树上?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思量再三之后,大明朝廷肯定是不成了,至于建奴宋献策是根本没有考虑,这个时候天下尚有和肖天健一较高下的似乎也只有李自成了,于是干脆宋献策便直奔汉中,在经人举荐之后,投到了李自成门下。

经过很短时间,宋献策便在李自成手下脱颖而出,成为了李自成最重要的谋臣,当得知肖天健在南京称帝建立大中朝的消息之后,宋献策便鼓动李自成也在陕西称帝,一是希望李自成起码在名头上不输于肖天健,能在名义上跟肖天健平起平坐,另外一个原因也是希望李自成能利用这个称帝的身份,招募更多的兵马于肖天健抗衡,总之宋献策是想要给肖天健添堵,以报肖天健对他不闻不问之仇。

但是宋献策在鼓动李自成称帝之后发现,这么做其实相当愚蠢,以李自成的实力,现在根本已经没法和肖天健相抗衡了,肖天健实质上已经统治了山西、河南、湖广、南直隶、四川以及辅南等地,甚至于连陕北一带,也已经成了肖天健的势力范围,其实力已经远超李自成十倍甚至于百倍有余,所以李自成想要和肖天健对抗,基本上毫无胜算可言。

李自成唯一夺取天下的机会便是利用肖天健率兵北伐这个空档,能在短时间之内攻入河南和湖广之地,抄了肖天健的后路,但是让宋献策没有想到的是大中军的凶厉程度超出了他的预计。

潼关和郧阳两战,大顺军都是在拥有绝对兵力优势的情况下,却反被兵力很少的大中军给打的大败亏输,非但没有能成功攻入河南和湖广之地,相反连汉中一带也遭到了大中军的报复性袭击,连他们的根基之地,也被大中军搅了个天翻地覆。

虽说看似李自成仅半年间,势如破竹的拿下了陕西西部等地,获得了不少的地盘,但是宋献策很清楚这些地方不管是人力还是财力乃至是物力资源,都根本不足以支撑李自成的大顺政权和大中朝相对抗。

而且他也看出来李自成对于手下那些大将并没有像肖天健那样的控制能力,他那些手下的大将,虽然不能说各个都是庸才,但是却基本上都是残暴不仁之辈,为了扩张实力,他们对于新占之地非但没有休养民生,相反比起大明的横征暴敛还要加一个更字,他们不断扩兵的结果是便需要更多的粮食物资供应,陕西的百姓经过这么多年来的天灾人祸,早已是苦不堪言了,有限的富户虽然还有一些积蓄,但是大顺军所过之处,陕西的富户几乎被一扫而空,被杀了个干净,单抢富户已经无法满足他们的需要,于是他们转而对普通百姓下手,青壮被裹挟入军,老弱被弃之荒野,军纪败坏到了极点。

为此宋献策还多次提醒李自成,这么一直扩军不是办法,而且请李自成要对控制区内采取休养民生的政策,严控军纪,否则的话定会闹得天怒人怨,最终失去民心。

但是在这件事上,李自成却并没有听宋献策的,虽然李自成也下旨要求麾下兵将严格军纪,不得祸害民众,可是这也只不过是一纸空文罢了。

李自成一直想要尽快壮大起来,获得和大中朝相对抗的能力,对于停止扩军这件事,李自成并未采纳宋献策的建议,而是一意孤行,继续不断的扩张兵力,如此一来什么息养民生都成了空谈,他们的行动几乎彻底破坏了陕西境内的农业和商业,使得本已残破不堪的陕西更加变得荒凉了起来,民心到了这个时候,也已经不再像当初那样,对大顺军一呼百应了,甚至于一些地方的民众为了自保,联乡结寨组织武装,开始和大顺军相对抗了起来,也从根本上彻底的动摇了李自成大顺政权在陕西的统治。

现如今当听闻肖天健领兵,先是在通州、山海关大败建奴大军,接着便又轻松取下了大明京师北京城,这一下宋献策便马上意识到,李自成已经完了!

当李自成派人召见他的时候,宋献策来到了李自成的“宫中”面见了李自成,听罢了李自成的问计之后,宋献策立即便看出了李自成已经萌生退意,已经不再幻想着和肖天健争夺天下了。

事已至此,宋献策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能辅佐李自成重振实力,于是宋献策考虑再三,给李自成提出了一个建议。

李自成听罢之后,先是勃然大怒,险一些让人将宋献策推出去砍了宋献策的脑袋,但是在宋献策的规劝之下,李自成也不得不承认眼下宋献策的建议,可能是他唯一的出路了。

于是李自成在七月末的时候,再一次派出了田见秀,令其赶赴北京面见肖天健。

(为了新书,这两天严重失眠,整个脑子都乱哄哄的!总想理清头绪,却偏偏越理越乱!罢了!还是先写老书,今天两更!这章字数太少了,没法给弟兄们交代!)

第一百二十六章 老友来朝

田见秀这次受命赶赴北京,其实是不情不愿的,早在李自成称帝的时候,田见秀便知道李自成这么做,必将导致和肖天健全面反目,但是他也无法出言劝阻。

而且田见秀这两年日子过的非常不顺心,本来他是跟着李自成最早的老人,历来在李自成手下都是最重要的人物,但是这两年,不知因为什么,田见秀明显的感觉到李自成已经不像以前那样信任他了,而且像刘宗敏等人,也开始刻意的排挤他,使得他在李自成手下很不如意,处处都受制于人,而且要看刘宗敏等人的脸色。

就连远比他追随李自成晚的郝摇旗,现如今也在大顺军之中,地位远超过他许多,像刘宗敏、李过、郝摇旗等人,现如今都是大将军,可是他却还只是一个偏将军,就连李双喜的地位都超过了他,李自成也对他似乎有些回避,很多事情不再跟他商量,等于将他给架空了起来,仅仅是让他管一些不重要的琐事。

为此田见秀还试图和李自成谈一谈,问问李自成为什么,但是后来又个手下一语道出了其中的缘由,让田见秀对李自成顿时大为失望,这段时间也懒得再找李自成多说什么了。

其实田见秀之所以被李自成所忌讳,并且受到其他人的排挤,原因很简单,那就是田见秀和肖天健的关系。

从最早在陇州的时候,田见秀便和肖天健的关系处的不错,后来李自成屡屡有求于肖天健的时候,都是派田见秀出马,肖天健都以礼待之不说,还有求必应,所以李自成便开始怀疑田见秀和肖天健之间,有一些说不清的关系,于是便逐渐的疏远田见秀,特别是这两年肖天健崛起之后,可是李自成却混的相当不如意,李自成更是不敢再对田见秀信任,以至于其他人也开始疏远田见秀,并且刻意的排挤田见秀。

幸好田见秀在李自成军中属于老资格,而且为人和善,颇有一些人缘,才没有彻底被排挤出去,但是也使得田见秀在李自成的手下渐渐的失势,成为了一个无关紧要之人。

这使得田见秀相当不满,但是田见秀也是个相当隐忍之人,在了解了问题出处之后,并未表现出他对李自成的不满,而是干脆便来了个不闻不问,刻意的收殓锋芒,如此一来,虽然李自成不再信任田见秀,但是也没有对田见秀怎么样,只是将其置于一个无关紧要之地,不再多管他什么了。

但是田见秀内心之中,却对李自成早已是心怀不满,默默的等待着机会。

现在李自成在看出来他的狗屁大顺军根本就不是大中军的对手,而且在肖天健腾出手之后,他已经是陷入到了四面楚歌的境地之中,于是终于开始服软,想要让田见秀作为一个中间人,去找肖天健为李自成和他的大顺军找寻一个未来的出路。

田见秀这个时候才又一次被李自成想起来,并且将他提拔为了左将军,派他出使北京,去找肖天健谈判。

田见秀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带着几十个随从以及二十万两白银,离开了眼下被李自成改称为大兴城的西安府,一路上先是抵达了眼下由大中军控制的鄜州,在那里见到了李自成的仇人高杰。

现如今高杰在投靠大中朝之后,已经成为了第一镇军的一员营将,虽然名义上是一个营将,但是实权却并不小,在主力北上之后,他麾下的三千官军,重新被大中军整编,裁撤老弱,补充新兵另外接受大中军给他充实的三百中低级军官之后,他麾下已经有三个战兵营,主要负责镇守鄜州,防备李自成的大顺军向北攻打大中军控制的延安府,近段时间已经多次和李自成的小股大顺军发生交手,而且是屡战屡胜,使得李自成虽然痛恨高杰,但是也没敢大举对鄜州以及合阳县等地用兵,如此一来高杰和驻守潼关的大中军兵马遥相呼应,便控制住了李自成向东北发展,暂时和大顺军形成了对峙的形态。

田见秀因为要赶往北京城,于是便选择了走鄜州从韩城一带进入山西,然后再从太原、宣大进居庸关入北京城,面见肖天健,在鄜州田见秀见到了高杰。

两个人见面之后都很是有些尴尬,毕竟高杰当初也是李自成的手下,而且和田见秀也是熟人,两人之前关系还算是相当不错,但是后来高杰拐走了李自成的小老婆邢氏,投靠了贺人龙,之后便彻底和李自成决裂,这些年来可没少跟着大明官府率兵和李自成作对,高杰手上可以说沾满了李自成手下的鲜血。

而田见秀作为李自成的手下,这些年也和高杰交手过不少次,可以说是各有胜负,但是今天二人见面却并非是要兵戎相见,高杰听闻田见秀来求见于他,于是问清之后,便带人将田见秀接入了大营,按照大中军的规定,大中军各部人马非特殊情况,不得住在城中扰民,所以高杰在投靠了大中军之后,也一切按照大中军的规矩来办,率部驻扎在鄜州城外。

二人相见之后虽然尴尬,但是田见秀还是禀明了来意,高杰设宴款待了田见秀一番之后,立即安排手下护送田见秀前往韩城乘船赶往北京。

经过一番赶路之后,田见秀终于在半个月之后在八月中旬来到了京师,并且请人通报肖天健,要求求见肖天健。

当肖天健得知田见秀这个老友再次来访的消息之后,立即便将李信招入了他临时处理政务的武英殿之中,笑着对李信说道:“李信,今日朕听闻李自成手下的田见秀突然间不远千里,从西安府赶到了这里,要求面见于朕!

以你所见,这次李自成派这锁天鹞(田见秀的绰号)来见朕,是什么意思?”

李信听罢之后立即笑了起来,抱拳躬身对肖天健答道:“启禀圣上,这李自成派田见秀来面圣,还能有什么事情?李自成肯定是得知了圣上率军在山海关大捷以及轻取这大明京师的消息,所以现在已经慌神了,所以才派田见秀来面圣,恐怕事情只有一个,那就是为他这后半辈子找个出路罢了!”

肖天健哈哈一笑道:“这李自成倒也不算是个笨蛋,眼见朕已经平定了北方,而且击退了建奴大军,下一步便要腾出手来收拾他了,不等朕先动手,他李自成却先派来了使臣!呵呵!这天底下哪儿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那么以你猜测,这次李自成派田见秀来见朕,能开出什么条件呢?”

李信摇摇头笑道:“微臣恐怕是猜不出来,李自成是个野心颇重之辈,从圣上登基立国,他便效仿圣上,也在陕西称帝这件事上,便可以看出,此人野心勃勃,所以微臣以为,此人即便是服软,恐怕也并非会轻易便投降我朝!所以圣上倒不妨先听一下这闯贼的条件,然后再另行定夺不迟!”

肖天健想了想之后,点点头道:“那就且先听听闯贼想要付出什么代价再说也好!来人,传旨下去,令田见秀入宫见朕!”

两国交兵不斩来使,虽然现在大顺和大中朝处于敌对状态,但是田见秀作为大顺使臣,入京之后,也并没有被大中军太过怠慢,只是有人专门负责看管他以及他的随行人员罢了,这个时候田见秀早已被人带到了紫禁城之外,侯在了西华门之外。

而田见秀仰视着金碧辉煌的紫禁城,心中不由得是感慨万分,心道李自成实在是自不量力,居然一直想和肖天健为敌,这紫禁城和李自成所住的那处地方一比,李自成的所谓宫殿,简直就是狗窝一般,太小家子气了,单单是从心理上,田见秀就已经对肖天健产生出了一种想要顶礼膜拜的想法。

田见秀其实内心是非常佩服肖天健的,当初肖天健起家的时候,不过区区一千多人马,以当时李自成和高迎祥的声望和实力,肖天健真是什么也算不上,不管是李自成还是高迎祥,都颇瞧不起肖天健,虽然肖天健的人马不多,也展现出了相当的战力,可是李自成和高迎祥想的最多的却还是想要吞并他。

可是肖天健却在短短几年时间里,迅速的在诸路义军之中崛起,先是控制了晋南诸地,进而挥师河南,一下便跃居于各路义军实力之首。

可是再看看高迎祥和李自成混的,高迎祥兵败身亡,李自成他们这些人也被官府追杀成了丧家之犬,如果不是靠着肖天健暗中扶植的话,他们这些人估摸着早就死在了商洛山中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肖天健将要成就大业,可是偏偏李自成让猪油蒙了心智,非要和肖天健作对,现如今倒好,眼看着撑不下去了,又想起让他来找肖天健说情。

这次肖天健还能给他田见秀面子吗?田见秀摇摇头苦笑了起来,肖天健现在是什么人?他可是堂堂大中朝的皇帝了!说起来李自成也称帝,但是和肖天健一比,李自成那个所谓的皇帝连给肖天健提鞋都不够格,现在居然还在想着……

“圣上有旨,宣闯贼叛军使臣田见秀觐见!”就在田见秀站在西华门外,心绪万千的时候,忽然间宫门处有侍卫大声的叫道。

田见秀听到这肖天健的羽林卫称呼他们大顺为闯贼叛军,苦笑了一下,和大中朝称呼他们的一样,现在西安府里面的人张口闭口,称呼大中朝也是刑天贼,不过怎么听都是人家大中朝的底气足一些,他们大顺跟大中一比,还真就只能称之为贼!

不过只要肖天健肯见他就好,最起码肖天健没有让他报门而入已经算是给脸了,田见秀压根就没想过,让肖天健像以前一样,出门相迎,于是立即检查了一下全身上下的衣着之后,田见秀这才举步准备入宫。

但是不等他进入宫门,便被门口的羽林卫给挡住了去路,几个羽林卫二话不说,上来便对田见秀上上下下的仔细搜查了一番,直到没有发现有短刃之类的利器之后,这才放田见秀入宫,有羽林卫专门为他带路,朝着武英殿走去。

第一百二十七章 讨逆军

田见秀第一次踏入这紫禁城,虽说仅仅是西南角的武英殿一小部分,但是还是让田见秀看得是目瞪口呆,心中暗暗称赞这紫禁城的金碧辉煌和威严工整,另外田见秀还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那就是宫中他居然没有看到有太监出现,这里只有一个个彪悍威风的羽林卫在各处侍立,包括给他带路的也都是羽林卫的卫兵,却没有一个太监存在,相比一下别看李自成的皇宫寒酸的厉害,可是太监却一点不缺,李自成四处划拉了二百多名太监还有近三百名宫女,专门伺候他,没想到在偌大的紫禁城之中,却见不到太监,让田见秀很有点惊讶。

肖天健端坐于龙椅之上,静静的望向了大殿的正门处,只见得田见秀快步跟着一个殿前侍卫走入了大殿,微微一抬眼,看到肖天健之后,便立即疾走几步来到殿中,扑通一声便跪在了地上,一边叩头一边口中呼道:“田见秀参见吾皇陛下!”

肖天健听到田见秀称呼他为吾皇陛下,和李信对视了一眼之后,顿时哈哈大笑了起来,立即站起身一挥手道:“玉\峰兄不必行此大礼,免礼平身吧!呵呵!”

田见秀听到肖天健的话之后,这才站了起来,躬身谢恩,然后从袖子里面拿出了一份礼单,双手托着对肖天健说道:“不敢当!不敢当呀!圣上现在已经是九五之尊,在下哪儿担得起呀!请圣上称草民玉\峰即可!

这是我们主上李自成,得知圣上已经将大明覆灭,特遣在下前来恭贺,此乃是此次在下前来所携礼物,还望圣上笑纳!”

肖天健挥挥手,立即又殿前侍卫将田见秀手中的礼单呈到了肖天健的面前,肖天健拿起来看了一眼之后,冷笑了一声,随手便丢在了龙案之上。

这礼物倒是不轻,二十万现银,二百颗东珠,宝玉十块,红珊瑚三株……折合成银子的话,起码价值三四十万两,手笔不能说小了。

但是肖天健却并不为之所动,现如今他可是大财主了,这点小钱他还真就不怎么再看到眼里了,于是肖天健也不客气,稍微和田见秀寒暄了两句之后,便对田见秀问道:“现如今大明已亡,天下不可能有二朝并立,想必李自成李鸿基也很清楚,这次派玉\峰你来见朕,恐怕不会仅仅是让你前来恭喜我灭了大明这么简单吧!

他李自成有何打算,你我也不是一般的关系,玉\峰你就不妨直说好了,你也知道,朕并不喜欢绕弯子,一切还是简短解说的好!”

田见秀见肖天健对这次李自成奉上的礼物,居然不屑一顾,心中暗暗吃惊,要知道这些钱不管放在谁面前,都足矣让人目瞪口呆了,可是肖天健却连看都不看一眼,直截了当的便问他李自成的想法。

于是田见秀也不好绕弯子了,开始将李自成的想法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肖天健听罢之后,脸色顿时便沉了下去,沉默了一阵之后,突然间仰天大笑了起来:“哈哈……这个李自成还真拿他自己当干粮呀!哈哈!对朕称臣,划地为王!哈哈!笑话!简直就是笑话!他李自成想得倒美!我泱泱中华岂能容他划地为王!此事绝对没有商量!

玉\峰,看来今天你来错了,虽然你与朕关系不错,朕并未忘记,但是这件事朕却不能答应你,李自成现如今早已将陕西搅得是大乱,如果朕任由他继续盘亘于陕西称王称霸的话,那么朕就是陕西百姓的罪人!

并非朕容不下他李自成,对于这件事根本就没有什么可商量的余地,玉\峰兄可以回去告诉他李自成,他的要求朕绝不会答应,如果他念及麾下那些追随他多年的老兄弟的话,不想让他们命丧沙场,那么眼下朕可以给他唯一的出路便是立即投降。

只要他李自成投降朕,那么朕可以答应他,让他从今之后做个富家翁,保全他全家性命!另外凡是他麾下的诸将,朕都会给他们一个出路!

但是假如他不肯答应的话,那么就休怪我肖天健翻脸无情,对于他李自成朕早已忍他许久了!朕没有去惹他,他倒是连番对朕的大中朝动武,现如今也是该他还的时候了!”

田见秀听罢之后,心中哀叹了一声,其实这次李自成遣他来的时候,田见秀便已经猜到了肖天健的反应,现在肖天健武功天下,手下兵多将广,而且凶猛异常,可是李自成却还是看不清这一点,居然还在幻想着跟肖天健讨价还价,想要那点银子出来,便换的肖天健同意他就此在陕西称王,以对肖天健称臣的条件,换取跟大中朝划地而治,在陕西当一个陕西王。

现在倒好,肖天健连半点犹豫都没有,便断然拒绝了李自成的这个提议,彻底没得谈了!

田见秀讪讪的点头答应,这个时候肖天健从上面走了下来,伸手便拉住了田见秀的胳膊,语重心长的对田见秀说道:“玉\峰,以我对你的了解,你并非是太过重权势之人,眼下天下大势你也该看得清楚了,可是李自成却猪油蒙心,居然至此还不幡然悔悟,想要继续穷兵黩武下去!

朕今天实在是忍不住想要劝你几句,以你的本事,犯不着跟着李自成随他陪葬,只要你愿意,我大中朝随时欢迎你,虽然朕不能保证给你高官厚禄,但是却也可以保你后半生富贵平安!

朕也知道,你妻儿尚在陕西,这次朕也不强留于你,你且先回去,见过李自成之后,告诉他朕所说的话,假如他还执迷不悟的话,那么朕也不会再给他机会了!

你最好奉劝他李自成,让他念及陕西数百万民众的性命,休要再做痴心妄想了,否则的话,朕必将立即挥师陕西,彻底将他的大顺军铲除掉!”

田见秀还有什么好说的,于是连连谢恩称是,眼看着天色已晚,肖天健下旨在就在宫中设宴款待了田见秀了一番,二人把酒言欢,一直聊到了半夜,肖天健才派人将田见秀送出了紫禁城。

而田见秀这一次也没有再藏着掖着,详详细细的将他所了解的大顺军的布置和兵力装备情况全部对肖天健说了一番。

而李信则作陪一旁,将田见秀所说的事情都详细的记录了下来。

送走了田见秀之后,肖天健这才和李信开始筹划了起来,九月初的时候,肖天健在北京城之中发出了一封讨贼檄文,檄文之中历数了李自成十大罪状,诏令李自成限其在十月之前,必须要宣布退位,结束大顺这个小朝廷,并且就地遣散裹挟起来的兵马,放百姓归乡务农,同时其余兵马就地放下武器,向大中军投降接受整编。

随着这份檄文发出之后,整个陕西顿时大震,一支支大中军的兵马,从八月份开始,便已经纷纷开始集结,并且纷纷从各处进入到了陕西境内。

按照肖天健的旨意,以第一镇军为主,第二镇军为辅,组建起了一支讨逆大军,共出兵五万,以阎重喜为正,刘宝为辅,开始正式对李自成用兵。

李自成在田见秀返回西安,将肖天健的话传给了他之后,顿时也勃然大怒,大骂肖天健欺人太甚,他现如今已经愿意退位称王,主动向肖天健俯首称臣,只希望能保住他陕西这块地盘,当一个小小的陕西王,而且还表示从今往后,愿意每年向肖天健朝贡五万两银子,可是没想到肖天健就连这点要求也不满足他。

还直令他立即投降,想他李自成自十几年前起兵造反,不管是多么艰难的情况下,都没有怎么向大明官军投降过,现在虽然他大顺军实力不如肖天健的大中军,但是好歹现在也拥兵三十余万,又岂能就此便放下武器,投降肖天健呢?

于是李自成大怒之下,当即也下诏,对外宣称肖天健乃是逆贼,逼死了大明崇祯帝朱由检,他李自成虽然造反,但是却还是认为大明朝廷方为正朔,所以召集天下义士共同讨逆,诛除逆贼肖天健,恢复大明王朝!他愿意在击败大中朝之后,退位向大明称臣,永保大明昌盛!

李自成这份诏书一下,立即便让无数人笑掉了大牙,李自成是什么人,他可是造大明朝廷的反起家之人,现如今肖天健灭了大明,他却跳出来为大明喊冤叫屈,说什么要重复大明王朝,这简直就是个天大的笑话!摆明了是当婊子还想立牌坊。

而且李自成也明白,此次谈判决裂之后,肖天健肯定会挥师前来讨伐于他,所以他也立即开始调集兵马,朝着西安一带集结,同时下旨在大顺控制区内大肆征集粮秣,准备和大中军决一死战。

这一下可就更苦了陕西的百姓了,本来陕西百姓就已经被祸害的够惨了,可是现如今李自成摆出架势,突然间又成了大明的顺民,要和覆亡了大明朝廷的大中军决一死战,陕西百姓哪儿给李自成拿得出那么多兵粮呀!

于是李自成麾下的诸将,便打着筹粮讨逆的旗号,派出兵马在陕西各地开始了一场敲骨吸髓一般的强征行动,大批大顺军兵将冲入各个村子之中,对老百姓家翻箱倒柜,将老百姓家中稍微值钱一些的东西还有最后一点赖以为生的粮食,全部都抢走,而且谁只要稍有抗拒,抑或是藏匿不交的举动,便大肆杀戮,甚至于连一些尚未成熟的粮食,都被大顺军强行收割,拿去充作了马料之用,一时间整个陕西简直成了人间地狱一般,老百姓辗转于沟壑之间,呜呼哀嚎,饿殍遍地,闹得是陕西境内民愤滔天,无不背后大骂李自成的大顺军乃是一群恶狼,甚至于比起以前的明军还不如十倍。

就在肖天健下旨成立陕西讨逆军,并且做好了发兵陕西对李自成发动决战的时候,南方传来了一连串的消息,让肖天健听罢之后,立即留下卢象升等人留镇北京,负责看守北京城,带上了李信和刘耀本的近卫第二师,于九月初六离开了北京城,从通州坐船,顺运河南下,赶往了南京方向。

第一百二十八章 两个小朝廷

本来肖天健在攻下北京城,逼死了崇祯之后,又擒获了崇祯三个皇子之后,搞了一出太子朱慈烺禅位的喜剧,宣告了大明王朝的覆灭,并且下诏诏令南方尚未归服的诸省,立即放弃和大中朝为敌,接受大中朝的统治。

肖天健在朱慈烺禅位之后,屈指盘点了一下,历史走到今天这一步之后,他已经等于控制了大半个中国,而且通过这些年来的不停征战,他先是拿下了南直隶,攻克了南京城之后,才挥师北上,对大明王朝发动了最后一击。

而且掐指算来,他先是在洛阳抓住了福王,并且同时还抓住了历史上曾经在南京被明朝旧臣拥立的小福王朱由菘,所以在这个全新的历史之中,朱由菘这个弘光帝肯定是不可能再出现了。

另外在他南下攻打南直隶的时候,他在打下凤阳府的时候,意外的在凤阳府之中,找到了被崇祯贬为庶民,并且囚禁在凤阳府城中的唐王朱聿键。

说起这个唐王朱聿键,还真是有点故事,崇祯九年的时候,因为各地农民军大兴,到处和朝廷官府作对,而且建奴崇祯九年入关,威胁到了京师的安全,崇祯诏令天下兵马入卫,这个唐王居然想向朝廷借兵,率兵去讨贼,但是崇祯担心藩王拥兵自重,下旨不准,可是这个唐王朱聿键居然自己拿钱出来,在南阳招募起来了数千兵马,带着一路朝着京师而去。

结果这个唐王在半路上便被变民军给打了个大败,连京师都没有能到,便被崇祯下旨贬为了庶民,押赴到了凤阳府囚禁了起来。

要知道明朝自燕王朱棣多了侄子朱允炆的天下之后,对于各地藩王更是严加控制,历代明朝皇帝,都绝不容藩王拥有兵权,生怕藩王拥兵自重成为祸害,所以藩王虽然各个都富得流油,但是却等于是被圈禁在了一个个城市之中,被当地官府看管起来,地位崇高但是却并无实权。

唐王朱聿键这次照买兵马兴兵入卫,虽然初衷很好,是想要给崇祯帮忙,但是却违反了大明的法度,为了避免再出现这样的情况,崇祯为了以儆效尤,当即下旨将朱聿键贬为庶民,押赴到了凤阳府囚禁了起来。

没成想肖天健攻下凤阳府的时候,意外的却在凤阳府的宗人府牢中起获了这个唐王朱聿键。

要知道朱聿键也就是历史上南明的隆武帝,肖天健本来并不知道这隆武帝的下落,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毫不费功夫,于是他便顺手牵羊,把这未来可能的隆武帝也给遣送到了山西阳城给圈禁了起来。

另外肖天健掰着指头算了一下,眼下除了李自成盘踞在陕西,但是也成不了大器之外,历史上曾经闹的挺欢的张献忠,现如今也老老实实的在他的手心里面攥着,而历史上曾经在云贵一带坚持抗清的孙可望和李定国,现如今却都在他的大中军之中效命,所以南方现如今除了郑芝龙之外,基本上已经没有多少明朝的势力可以和他的大中朝相抗衡了。

他这段时间一直很好奇,在他覆灭了大明王朝之后,还会不会出现南明政权,这段时间他虽然在北方处理各种事物,但是却一直也在关注着南方的局势发展,并且令留守南京李进德和付德明等人,不断的派出能言善辩的使臣,南下到南方诸省去规劝那些南方诸省的明朝官员投降大中朝。

从前段时间初步反馈回来的消息来看,自从南方得知了崇祯皇帝已经自缢身亡的消息之后,便已经是彻底乱了手脚,再加上后来又听闻说太子朱慈烺和二位皇子都落在了大中军手中,而且朱慈烺还在肖天健的“胁迫”之下,以大明太子的身份在北京城宣布了大明王朝就此终结,并且禅位给肖天健,让肖天健执掌天下!更可气的是三位皇子和两个公主殿下居然还认贼作父,成了肖天健的义子义女。

于是南方诸省的明朝官员们顿时哀声一片,不少地方的明朝官吏,当即便同意了前往劝降的大中朝使臣的要求,宣布接受大中朝的统治,举城投降大中朝。

短时间之内江西全境在一个多月的时间,便基本上全部投降了大中朝,而坐镇南京的诸部也以最快的速度,派出了接收大员前往了江西各地接受投降,留镇南直隶的石冉也立即派兵南下,接防了江西的防务,并且接受了当地的明军的投降,对这些明军进行了整编。

八月之中,浙江南部各地也纷纷宣布投降大中朝,并且迅速的被南京各部和大中军接了过来,进而临近四川和湖广的贵州巡抚,也宣布了投降大中朝,按照事先的划分,罗汝才立即率兵进入了贵州,接受了贵州的投降,同样南京各部也马上朝贵州派出了接收大员。

肖天健本来以为如此下去,应该很快便可以解决南方诸省的问题,形势可以说是一片大好,只等两广、云南、福建四省也宣布投降,下一步再解决了李自成之后,他便可以一统天下,腾出精力来一边恢复国内的经济,一边筹集兵马北上,全力解决建奴这个大麻烦了。

可是让肖天健没有想到的是在这个时候,南方还是出了麻烦,使得肖天健也顾不得陕西的和李自成的决战了,授命阎重喜和刘宝全权负责清剿李自成大顺军之事,并将手头北方的事务暂时交代给了卢象升和罗立等人之后,便立即开始南下,赶往了南京。

肖天健之所以忽然间放下清剿李自成之事飞速南下,其实原因很简单,就是八月间,南方诸省在得知京师被大中军所克,大明崇祯皇帝已经殉难,而且皇太子朱慈烺宣布禅位给肖天健,宣告从今以后再不谋登临天下,同时也宣告了大明王朝终亡。

南方诸省官府以及官军闻之立即大乱了起来,临近大中军控制区的江西、贵州、浙江等省随即便放弃了继续跟大中朝为敌,朝南京递降表宣布投降大中朝。

本来肖天健以为,南方的事情应该可以相对比较容易解决了,历史上的南明朝廷很可能不会再出现了,可是让肖天健没有料到的是最终事情并没有像他预料的那样发展。

福建、广东、广西以及云南四省却并未像他想象的那样轻易就放弃了抵抗,归服于大中朝的统治,相反在经过最初的慌乱之后,南方还是在明朝旧吏们的推举之下搞出了南明朝廷,以朱家皇室子嗣继承大明王朝的衣钵,宣布要继续和大中朝对抗下去。

不过让肖天健万没有想到的是,与历史上大为不同的是南方这一次居然同时出现了两个皇帝。

随着临时在南京主持政务的付德明和李进德的一封奏疏,肖天健这才在北京得知,先是广西巡抚翟式耜以及大学士丁魁楚以及两广总督朱治涧等人,在广东肇庆府拥立明神宗之孙朱由榔称帝,改元永历,宣称继承大明王朝,要行复明之举。

可笑的是就在朱由榔在肇庆府称帝的同时,福建巡抚张肯唐以及福建总兵郑芝龙却在福建漳州府,将唐王朱聿键之弟朱聿鐭扶了出来,在漳州府称帝,改元绍武。

这一下南方可就热闹了!小小的南方诸省,居然同时出现了两个皇帝,不管是自称永历皇帝的朱由榔,还是自称绍武皇帝的朱聿鐭,都宣称他们才能继承大统,是合法的大明皇帝,而且两方各自都因为自己的利益,都互相不承认对方的合法性。

于是这俩新登基的南明新皇,在登基之后,各自都组建了一个班底,分别设立了全套的官员,成立了他们的小朝廷。

这俩小朝廷成立之后,并没有立即集结兵力北上对大中控制区发动进攻,抑或是做好防守的准备,相反为了争夺这个名分,倒是两方相互之间,各自调动兵马,开始攻打起了对方。

这一下把大中朝这边给搞糊涂了,不管是付德明还是李进德,抑或是牛金星等大中朝的重臣,都为此面面相觑,又对此是哭笑不得。

于是以付德明为首的诸臣,赶忙将这件事写成奏章,派人八百里加急报送往了北京,肖天健这才在北京得知了消息。

这件事不是一件小事,肖天健最担心的并不是李自成的问题,说起来李自成在陕西蹦跶的挺欢,号称拥兵四十万,但是肖天健已经从田见秀那里了解到了李自成那四十万大顺军都是什么货色,所以有第一镇军和第二镇军配合入陕对李自成的大顺军进行进剿,以其现有的兵力和素质,干掉大顺军根本就不在话下。

但是肖天健最担心的却还是南方诸省的问题,要知道历史上清兵入关之后,南明在南方坚持了相当长的时间,特别是云南、广西、福建山林众多,而且少数民族也相当多,很不容易将其剿灭。

特别是郑氏集团,他们陆上战斗力虽然不强,但是却控制着大海的海路,其麾下的水师相当厉害,一旦福建不保,他们还可以退守台湾,历史上清朝收复台湾,就已经是康熙二十三年的事情了,那距现在已经是四十多年之后了!

四十多年呀!肖天健自己都没信心能活到那个时候,这四十多年对于中华来说,是何其宝贵的四十多年,等到四十多年之后,这世界各地早就被西方国家给瓜分的差不多了,中华到那个时候再进入大海,黄瓜菜都凉了!

(这些天为了准备新书,搞得失眠头疼,有时候想干脆也去写玄幻拉倒,写历史类的太累了!一不小心还出力不讨好,但是仔细想想,却又舍不得看书的弟兄们!今天要特别鸣谢风沐春江老朋友的打赏,为这个月又开了一个好头!谢谢!)

第一百二十九章 后手

所以别看肖天健领兵北伐,但是对于福建一带的郑氏集团的关注却从未放松过,在他刚刚拿下南京,并且立国称帝的时候,肖天健已经开始安排大量的特情处的细作南下进入到了福建以及两广等地,开始搜集那边的情报,并且开始了暗中分化郑氏集团的力量,怕的就是郑氏集团不肯投降他大中朝,今后利用他们的海上优势力量,和大中朝作对。

现如今郑芝龙却还是在福建扶植起了一个朱家后裔,看来最起码现在郑氏集团没有打算要投顺他大中朝了,这件事就麻烦大了。

所以肖天健在得知了消息之后,一刻都没敢休息,立即将北方的事情安排了一下之后,马上便带上刘耀本的近卫第二师离开了北京城,赶往通州在那里分批坐船,顺大运河南下赶往了他的大中朝临都南京。

不过为了保证北方的军力不会因为近卫第二师南下被大幅削弱,肖天健临行之前,命令刘耀本将近卫第二师的大部分火器装备也留在了京师,移交给了罗立,用以充实北方战区的新编兵马,至于近卫第二师的装备好说,南下之后,很快便可以在南京一带重新武装起来,如此还省去了不少运输的麻烦。

对于北方战区来说,因为大中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的击败了明朝的残余兵力,并且干净利落的干掉了南下的大批建奴军,所以令京辅之地除了个别的地方之外,没有再遭受太重的兵祸,特别是轻松拿下的京师,保存了京城内的不少原来明朝兵仗局的工坊也没有破坏,大批京城内的工匠还留在京城,这些工匠可是眼下的国宝,其中手艺高明的工匠起码有两千人以上,肖天健入京之后第一时间,便下旨厚待这些兵仗局工匠,包括管理兵仗局的一些太监也予以了保护,在京城内局势刚刚稳定下来,便下旨将京师兵仗局改为了大中北方军工厂,并且下旨拨银,开始恢复生产,原兵仗局下的工匠,每个人先发给五两银子和部分粮食,让这些工匠们安心下来,开始转而为大中朝做事。

同时下旨将原来各地的匠作营,全部划归于工部之下,并且将其改称为军工厂,在工部之下,成立起了一个军工部,统管各地的的军工生产,满足各地军队的需求,军队自身今后不得控制兵器生产,而是要按照兵部下设的总后勤部统一调拨,如此一来,更加强了对各地军队的控制,另一方面也理顺了各部的管理关系。

经过肖天健的调整之后,大中朝形成了军队需要武器,先是由诸军提出要求,递交给总后勤部审批,总后勤部审批之后,交给兵部列出计划,然后提交给肖天健批阅,然后交户部下拨资金,再交给工部进行生产,最后交付给总后勤部,如此一来,各地诸军想要私自扩兵,除了要接受户部的监察之外,武器也无法自行解决,这就防止了诸军大将拥兵自重,出现地方军阀的情况。

所以经过调整之后,北方的兵工生产很快便会上轨道,短时间之内,便基本上可以保证北方军队建设的需要,不再继续依靠南方各地的物资支持了,这也为今后大中朝发动辽东之战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除了这些事情之外,肖天健在刘泽清投降之后,还没有忘记派出了使臣,携带上了他一道密旨前往登州乘船出海,潜至朝鲜登陆,想办法暗中联络朝鲜的王公大臣,传旨给朝鲜国王,告知其大明已亡,今后中国将是大中朝来统治,令其今后不得再听命于建奴的役使,调派朝鲜兵帮助建奴侵犯大中朝,同时安抚高丽国王,大中朝在做好准备之后,便会出兵朝鲜,帮助朝鲜国王将建奴逐出朝鲜,并且对朝鲜提供保护,但是眼下如果朝鲜无法和建奴对抗的话,也需先对其虚以委蛇,尽量减少对建奴提供各种物资帮助,等候下一步大中朝的行动。

当然肖天健也没忘记那些蒙古诸部,在结束了山海关之战以后,他便立即下诏,彻底封闭张家口,停止一切对关外的互市,并且下旨抓捕了一大批这些年暗通关外建奴和蒙古人的商贾,彻底抄没其家产,并且下旨处斩了一大批私通建奴的商贾,彻底断掉对关外一切的货物交易。

但是同时肖天健又令李信和冯卫汉,在俘虏的蒙古兵将之中,挑选出一批愿意投降大中朝的蒙古族人,厚待他们,然后将他们分批派回到蒙古草原之中,去联络蒙古诸部,告知蒙古诸部,大中朝愿意跟他们和平共处,只要他们今后不再听命于建奴的调遣,不再给建奴当狗腿子,那么大中朝今后可以优待他们,在大同府一带,为他们开放互市,放开茶叶和食盐以及粮食的限制,令其以马匹、牛羊等物以易货形势,和大中朝进行交易,同时大中朝也以“公平”的价钱,来与之互通有无。

其实肖天健在到了这个时代之后,通过收集各方的情况,已经基本上了解了明末边患日重的一个潜在的原因,那就是明朝晚期的时候,错误的采取了对待北方诸部的政策,关闭互市,不许向关外输出茶叶和食盐等物,这种政策对于游牧民族来说,无疑是非常重的打击,茶叶对于他们的生活实在是太重要了,明朝停止朝他们输出茶叶,等于是要了他们的命,所以蒙古人才会大举跟着建奴袭扰大明边境,这也是深层次的原因之一。

所以肖天健这一次在攻占了大明京师,稳定住了北方形势之后,当然不会忘了朝鲜和蒙古人眼下这建奴的两大帮凶,对于这两个帮凶,肖天健短时间之内,还没有足够的力量去对付他们,所以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从建奴内部进行分化他们,让蒙古诸部今后不再听从建奴的使唤,充当建奴的狗腿子,另外也迫使朝鲜国王,今后不再听从建奴的使唤,从建奴的东西两面,先给建奴制造出一些麻烦,省的这两年时间,建奴在辽东又重新复振,抑或是吃饱了之后,又南下给大中朝找麻烦。

当然他之所以能这么做,最重要的原因还是他手中有足够的武力威慑,通州和山海关两战之后,大中军向建奴展示出了他们强大的战斗力,这两战下来,损失最大的还是蒙古诸部,而且通过这两场大战,也让蒙古人和朝鲜人彻底尝到了大中军的厉害,了解到了其实建奴并不算什么,别看他建奴可以欺负欺负大明王朝,但是碰上了大中朝,他们绝对没有便宜可占。

既然跟着建奴主子,已经没有便宜可占了,谁还会跟着建奴再卖命呢?更何况建奴吃了这么大的亏,跑回辽东之后,这次买卖亏空太大,又没法再南下找汉人报销,回去之后,肯定要转嫁损失,加强对蒙古诸部和朝鲜的盘剥,如此一来,肖天健相信,抛出这些诱饵之后,不管是朝鲜人还是蒙古人,都会做出正确的选择的,所以别看眼下他没空去收拾建奴,但是起码也可以让建奴这两年过不上安稳日子了。

所以说肖天健在听闻南方的事情之后,这才敢将精锐的近卫第二师从北方抽调出来,挥师南下,有了这两个月时间在北方铺垫的这些事情之后,他相信短时间之内,建奴是已经没有能力再给他大中朝填麻烦了。

(抱歉,昨天到今天断网,好像是猫被雷劈了!换了个猫临时凑合一下才上来!先传上来一章!昨天真真领教到了牙医的厉害,拔了颗大牙,真格的抄榔头硬给敲下来的,麻药过去之后,疼的差点啥都招了!到现在还疼的头晕!下午看看情况如何,如果可以的话,再更新一章!

另外今天要鸣谢yys1990和一醉人二位兄弟的打赏!)

第一百三十章 重返南京

肖天健离京之后,沿运河南下,一路看到随着大明的覆亡之后,运河沿线的局势也在迅速的安定下来,而且在沿线大中军加大清剿之后,运河上的航运安全也基本上可以得到保障了。

另外沿途先前被淤塞的一些河段,各地的大中军官员们也正在召集民夫进行清淤疏浚,如此一来,使得运河航运恢复很快,一路南下,可以见到大批南方的漕船首尾相连,正在沿着运河北上,将大量的物资源源不断的运入到了北方,就连一些江淮一带的商贾,也从中看到了商机,开始着手雇船,将一些南方的物资朝着北方贩卖,以此来获取利润,这对于肖天健来说,是一个很好的现象。

虽然这些年来,肖天健没少抢jie一些商贾,甚至于抄家灭门的也不在少数,但是肖天健却并没有想过,就此将天下富商以及地主一网打尽,一个国家的兴荣,单凭小农经济是不成的,商业对于国家的繁荣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所以虽然他在起兵造反的时候,抢过不少的商贾,可是那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办法,毕竟他要维持那么多兵马的运转,先期不靠着抢jie,也无法生存下来,更何况他抢一些大商贾的时候,也没有什么罪恶感,在这个时代大商贾的背后,无不站着一个甚至是一群的达官贵人,他们的财富积累起来可以说是通过的罪恶手段才完成的,现如今肖天健拿来造反,所以并不算过分。

但是对于小商小贩,他却还是尽可能的给予保护的,凡是他每下一城之后,抢jie基本上都是有目标有组织的,很少出现对于普通百姓抑或是小商小贩的事件,而且每下一城只要稍微稳定下来之后,他都要鼓励商贩立即恢复经营,并且还尽量的给予一些扶植,让商业和手工业恢复的快一些。

而这个时代决不能小看这些小商小贩的能力,他们之中一些聪明人往往能抓住机会,迅速的捞到第一桶金壮大起来,这些人的能力不容小觑,他们可以加大各地的物资的流转,并且通过他们的经营,将手工业也同时带动起来,将一些社会上的闲散劳力给吸纳掉,除了可以让大中朝收取税金之外,隐性的收获更大,那就是可以尽快的使一些失去土地的闲散人员,找到吃饭的门路,彻底的安稳下来。

而且肖天健从最初发展起来的时候,便很注意土地的政策,一方面他通过抄没达官贵人以及皇亲国戚的土地,来将这些社会的蛀虫社会的身体上除掉,使得土地可以回转到普通百姓手中,这样除了获取了民心之外,还安置了大量失地的农民,使之回到了土地上,重新固定下来,控制住了他们的流动性,恢复了社会安定,同时也使得各地遭受天灾战祸而受到重创的农业经济可以得以快速的恢复,因为战祸而撂荒的土地迅速的被复耕,为人们提供越来越充足的粮食供应。

这一点从他控制河南之后的这三四年年时间便可以看出来,虽然小冰川时期的气候影响还存在,河南还是会时不时的出现旱灾抑或是涝灾,可是在他的治理之下,河南却基本上再也没有出现大乱抑或是饿殍遍地的情况,原来大面积撂荒的土地,被迅速的通过各种方式,发放到了因为天灾人祸流离失所的农民手中,于是整个河南境内各地的农业都得到了迅速的恢复,再加上高产量的地瓜和高产耐旱玉米的推广种植,特别是自从去年之后,河南所产的粮食不但满足了河南境内百姓的所需,还开始产生出了大批盈余,大大的支持了前刑天军的需要。

而湖广更不用说了,本来湖广就受到小冰川时期的影响比较小,土地相对于河南要肥沃许多,再加上气候也算是比较风调雨顺,人口也相对于比较密集,所以自从两年前大中军控制了湖广之后,湖广的农业恢复比起河南更是好的许多,这一次大中军北伐,所耗费的粮食,便主要出自湖广一带,要不是湖广的话,大中军这一次如此规模的北伐行动,根本就无法成行,而且这还不算,湖广河南所富裕出的粮食,不但满足了大中军的需要,另外还大批北运,缓解了饱受战祸的北方粮荒,对于肖天健拿下北京之后,得以迅速恢复北方安定,也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当然南直隶一带也本来就相当富庶,粮食产量也相当不低,只要社会稍微安定下来之后,中国那些勤恳到了极点的农民们,便会立即焕发出巨大的生产力,不用怎么去鼓动他们,他们便会自发的迅速的投身到属于他们的农田之中,所以别看南直隶肖天健控制的时间并不长,但是南直隶一带的农业经济恢复的速度,却比起河南还要快出几倍,从今年夏收开始,粮食便恢复了自给自足,不再需要湖广一带的支持了。

至于去年末大中军控制的浙江北部,自不用说了,那里本来就是中国最富庶的地方,遭受战祸也相对于河南、湖广、南直隶以及北方诸省都要少的多,再加上大中军攻占浙江北部的时候,官军没有做坚决抵抗,使得战祸对于这一带的破坏被压到了最低的程度,所以根本谈不上什么恢复,只要当地百姓正常的生产,就不会出现太多的问题。

所以肖天健这一路上乘船顺运河南下,虽然走的很急,可是还是看到了运河两岸,正在以一种飞一般的速度,从战乱之中恢复过来,而且沿途他还得知,进入九月之后,山东全境在刁正率军的进攻之下,已经全部被大中朝控制,也就是说到了这个时候,整个北方除了关外以外,已经全部被大中朝控制,肖天健已经基本上对于北方没有后顾之忧了。

而且刁正在完成对山东全境的控制之后,也已率麾下部分精锐部返回河南,准备要跟随刘宝进入陕西对李自成进剿了。

肖天健得知消息之后,立即下旨对刁正进行了一番嘉勉,以资鼓励。

就这么肖天健一路顺运河南下,终于在半个月之后,率领着羽林卫和刘耀本的近卫第二师回到了他出发时候的南京城中。

南京各部诸臣提前得知了肖天健奏凯回师的消息,文武百官汇聚在了南京城北的码头,隆重的将肖天健迎入到了南京城之中。

随着这一次北伐战事的落幕,肖天健这个大中开国皇帝的声望可以说是如日中天一般,耀眼的让人不敢仰视,他身为大中皇帝,不辞劳苦冒着巨大的风险,亲自率军御驾亲征,不但一举将大明王朝覆灭,而且还成功的将建奴堵回到了关外,仅仅用了不到四个月的时间,便平定了北方,如此武功,虽然不敢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但是也足矣彪炳于世了。

所以不管是文臣还是武将,现如今对于他们的这个肖大皇帝无不佩服的是五体投地,同时大中朝的属民,也无不到处传诵着肖天健的功绩。

如果肖天健这一次仅仅是覆亡了大明王朝的话,那么对于他来说,恐怕还不至于让天下人为之侧目,但是肖天健这一次北伐,最主要的功绩,却是在山海关彻底击败了建奴大军,这对于这些曾经的大明子民们来说,才是真正让他们开始对大中朝归心的动因。

这天下百姓,这么多年来,为了北方的建奴,承受了沉重的负担,大明为了对付建奴,不断的又是加辽饷,又是加练饷,令天下百姓苦不堪言,最终也导致了大明王朝的覆亡,可是现如今大中朝新立尚不足一年时间,皇帝肖天健御驾亲征之下,居然一举便扭转了几十年来,汉人拿建奴毫无办法的劣势,一举将凶顽的建奴给打了个落花流水。

这是何等的功劳呀!虽然这一次北伐的些仗基本上都是大中军诸军兵将们打的,但是老百姓们才不会这么想呢!在老百姓眼中,这一次大中军北伐能打的这么漂亮,肯定都是皇上的功劳,所以在肖天健乘船返回南京城的时候,不但文武百官在码头上列队相迎,就连南京城一带的数万百姓们和士绅商贾们,也都闻讯纷纷赶到了南京城北一带,在大道两旁夹道欢迎肖天健这个武功天下的新皇和跟随他出战的将士们,彻底的让肖天健和随行兵将们体验到了什么才叫箪食壶浆。

随着肖天健下船之后,以吕维祺为首的礼部官员,主持了一次宏大的庆祝仪式,并且为肖天健准备了一辆六匹马拉的黄金色龙辇,请肖天健乘坐龙辇回南京城中。

肖天健虽然不喜奢华,但是对于礼部的这番安排,却从善如流,完成了仪式之后,便在诸臣的簇拥之下,走上了这辆龙辇。

中国古代重礼,礼是分等级的,同时也是身份的象征,吕维祺为首的礼部为肖天健准备这样的礼仪,也是为了肖天健的身份着想,现如今肖天健的身份已经不是当初的土匪头子了,而是已经成了登临天下的一国之君,自然不能马虎,特别是这种礼仪,也是彰显肖天健功绩的一种宣传,在这个时候,肖天健即便是再怎么不在乎,也不能拂了诸臣的一番心意。

而且这一次他返回南京城,也正又是一次宣扬他功德的时机,下一步他要做很多事情,如果不能在民间和朝中建立起足够的威严,恐怕会对他下一步要做的许多事情造成一些困扰,所以肖天健当然也不会浪费这样的机会,大步走上了这辆象征着皇帝身份才能乘坐的龙辇,一挥手道:“回城!”

数百羽林卫这一次也没有再像以前那样低调,这一次礼部为肖天健准备了全套的皇帝仪仗,所以羽林卫们在码头上临时全部更换了全新仪仗,本来以礼部的意见,还为这些羽林卫准备了全新的衣甲,但是肖天健却没有同意让羽林卫更换全新的衣甲,就穿着他们这半年来,一直穿着的那些衣甲,随同他一同回城。

诸臣都是聪明人,马上便明白了肖天健的意思,立即撤掉了那些为羽林卫们准备好的衣甲,就让羽林卫穿着这些饱经风霜的衣甲,打着全套的仪仗,气氛隆重的护送着肖天健的龙辇,缓缓的朝着南京城走去。

路旁的百姓们,被警戒的官兵们拦在了道路两旁,当看到旗幡招展的皇帝仪仗出现在眼前的时候,无数百姓都一眼便看到了这些身穿着陈旧甚至有些破烂的衣甲的羽林卫们,同时也看到了这些走在前面开道的羽林卫们,一个个都带着满脸的风霜,但是每个人身上,却都散发着一种彪悍的气息,作为肖天健的羽林卫,无不是从军中千挑百选出来的精锐之士,每个人可以说都饱经战火历练,才能成为肖天健的近卫,所以当这些羽林卫们身着这些破旧的衣甲,以肃穆的姿态展现在百姓面前的时候,所带给老百姓的冲击,绝对要远超过他们换上一身新衣新甲时候的那种感觉。

这也令所有前来迎接肖天健的百姓们明白了一件事,他们的皇帝陛下绝非是做做样子,舒舒服服的去北方走了一遭的,单从这些羽林卫身上的衣甲便可以看出,他们这一次北伐遭了多大的罪,吃了多少的苦,甚至于有人还在个别羽林卫身上的甲胄上,看到了一些刀枪的痕迹。

于是老百姓们更是震惊了,连羽林卫身上都有这样的伤痕,那么不用想,他们的皇帝陛下肯定也是身先士卒的亲临了最危险的战场,于是无数百姓立即感动了起来,想想他们的这个皇帝,为了天下苍生,能做到这一点,他们今后还愁过不上安稳日子吗?

于是无数百姓在看到肖天健的龙辇出现在羽林卫后面的时候,无不诚心诚意的呼啦啦的跪在了地上,纷纷开始山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肖天健端坐于半敞开的龙辇之中,同样他也没有换上礼部为他准备的新制的龙袍,而是继续穿着他从北方回来路上穿的那套短打扮的黄色绣着团龙图案的劲装,腰间还习惯性的悬着一把宝刀,实在可以说是威风八面,不怒自威,令所有人都在看到他之后,都不得不连连发出由衷的慨叹,有此皇帝,天下太平必将就在眼前了!

(整个人都因为牙床伤口的剧痛,有点晕乎乎的,这一章码的很没有感觉!抱歉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愧对家人

看着眼前跪在殿门前的这三个少妇,肖天健不由得再一次激动了起来,在他率军北伐之前,因为范雨桐和蝶儿二人,都刚刚在洛阳生育完,因为孩子太小,加上她们身体虚弱,以目前的交通条件之下不易长途跋涉,所以在肖天健率军北伐之前,仅有范灵儿自己先行抵达了南京,故此肖天健自从崇祯十三年发动南直隶之战以后,便再也没有见过范雨桐,更没有见过两个刚出生不久的儿女。

所以这一次肖天健返回南京,是这一年多来,第一次见到范雨桐以及蝶儿,所以肖天健在完成了奏捷还师的仪式之后,并没有立即便召集诸臣议事,而是马上先返回了后宫之中,来见一下思念依旧的爱人和孩子们。

自从阳城立足之后,肖天健日益将精力都转移到了征战沙场方面,也少了猎艳的心思,故此这么多年来,虽然他有无数机会,可以再纳无数美女成为他的女人,但是肖天健都刻意的回避了这些机会,哪怕是有人专门赠送美女给他,他也都断然拒绝了。

因为他很清楚美色对于一个健全男人的诱惑力之大,他不敢自称为圣人,面对莺莺燕燕环绕身边的美人,他自以为免疫力并不强,一旦要是纳美女太多的话,他生怕自己沉湎于女色之中,失去了锐意进取的劲头,所以这么多年来,他才如同苦行僧一般的专注于军务和政事,始终没有再纳新宠。

也正是因为肖天健这种作风,使得他的那些手下的文臣武将,无不对肖天健钦佩有加,控制和减少了军中大将的奢侈之风,使得大中军始终保持着优良的传统和锐意进取的精神。

历朝历代其实农民起义的事情都并不少,但是真正有结果的却可以说是凤毛麟角,之前唯有朱元璋才算是成功者,至于其它的那些农民起义,基本上最终领导者都因为势力壮大之后,迅速的开始陷入到骄奢淫、逸之中,而且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手下的大将们也很快都会有样学样,丧失了最初的动力,最终往往是造成功亏一篑,不能最终成就大业,就连历史上的李自成也是一样,毕竟他们的出身注定了他们的眼光要短浅一些。

肖天健可不会再重蹈这些人的覆辙,所以自从他起事之后,便一直都很重视对于手下军政长官们的廉洁教育,所以才使得时下他麾下的大中军拥有旺盛的战斗力,这并不单单只是大中军装备上的优势造成的,相比之下,明军以前对建奴军的装备优势也非常大,但是不照样被建奴军打的屁滚尿流吗?

看着眼前阔别已久的这三个爱人,肖天健也难以掩饰心中的兴奋,从前殿回来的路上,肖天健便甩开大步,可以说是一路疾行朝着后殿跑,让那些近卫们忙不迭的跟在后面急追,要不是铁头拦着的话,这些近卫保不准会傻乎乎的跟着肖天健也跑到后殿里面。

当踏入后殿之后,肖天健一眼便看到了范雨桐带着范灵儿和蝶儿三人,一身盛装的跪在殿门处迎候他的到来,肖天健二话不说,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他们面前,激动的伸手,赶紧将范雨桐从地上搀扶了起来,接着挥手让范灵儿和蝶儿也都站起来,这才拉着范雨桐的手,开始上下仔细打量起了范雨桐。

一年多不见之后,范雨桐依旧是容颜不减,也许是因为生了孩子,使得范雨桐的身体显得稍微丰盈了一些,更加拥有了少妇的风韵,再穿上这身盛装,更显得是风韵极佳,脸色也看上去不错。

而范雨桐此时早已是激动的两眼含泪,樱唇微颤,看着肖天健颤声说道:“臣妾恭贺圣上得胜还朝!臣妾不能侍奉圣上左右,还望圣上恕罪!……”

肖天健一把将范雨桐用力的拥入怀中,不管不顾的将大嘴覆在了范雨桐的樱唇之上,一下堵住了范雨桐的小嘴,将她没有说完的话给堵在了她的嘴中,用力的亲吻起了她……

范雨桐只觉得天旋地转一般,一下便融化在了肖天健的这个热吻之中,虽然理智告诉她,这么做有碍观瞻,有点不成体统,但是她却无法抑制自己的兴奋,并未推开肖天健,而是迅速的迷失在了肖天健的热吻之中,并且用力的抱住肖天健结实的身体,用最热情的回吻来回答肖天健对她的热情。

范灵儿和蝶儿都羡慕又有些羞涩的望着拥吻在一起的肖天健和范雨桐,旁边一些侍女,更是满脸羞红,赶紧低头不敢再看。

肖天健自己都不知道吻了范雨桐多久,一直到范雨桐微微在他怀中挣扎,才缓缓的将嘴唇离开了范雨桐的樱唇,再看范雨桐的樱唇,这会儿已经通红了起来,显然是因为肖天健的热吻太过激烈所致,而且丰盈的胸脯剧烈的起伏着,急促的喘息着,看上去有点缺氧的样子。

肖天健这才意识到自己太过激动了,赶紧笑道:“是朕太激动了,你没事吧!”

范雨桐娇嗔的白了肖天健一眼,这眼神中的媚态差点让肖天健骨头都酥了,范雨桐这才恋恋不舍的从肖天健怀中挣扎了出来,满脸羞红的答道:“圣上!看你吧!休要让别人笑话!”

肖天健哈哈大笑了起来:“哈哈……朕倒要看看,谁敢笑话朕和皇后!这是朕的自家礼节,谁也管不着!来来来!灵儿、蝶儿,让朕也抱抱……”

范雨桐这才让出了位置,范灵儿和蝶儿听到之后,也什么都顾不上了,一起如同乳燕投林一般,一下便扑入到了肖天健怀中,紧紧的在左右搂住了肖天健的身体,肖天健也不偏不向,给她们每个人了一个大大的热吻,这才抚平了她们二人对他的相思之苦。

一番问候之后,肖天健揽着范雨桐三人,走入殿中,这个时候他看到一个大致近两岁左右的小女孩儿,正在一个侍女的带领下,躲在跪着的侍女背后怯怯的看着他,不断的用两只乌黑伶俐的大眼睛,在上下的打量着他。

同时还有两个侍女,每个人怀中都抱着一个婴儿,跪在旁边,两个小家伙似乎不太明白这会儿殿中怎么这么热闹,都没有哭闹,扭着小脑袋到处观望。

肖天健一下嘴巴便乐歪了,立即蹲下来,先是对着那已经会走路的小女孩儿笑道:“你一定就是朕的宝贝小雪茹吧!快来让爹爹抱抱!哈哈!”

范灵儿也赶紧招呼道:“雪茹!快,这是你父皇,赶紧过来,让你父皇抱抱!”

可是没成想,肖天健却吓住了小家伙,小雪茹看到肖天健满脸大胡子,还伸着手想要抱她,非但没有跑过来让肖天健抱一抱,相反一下缩回到了带着她的侍女后面,怎么也不肯出来了!

肖天健走到小雪茹身边,小心翼翼的伸手将她抱起来,在她细嫩的小脸蛋上亲吻了一下之后,笑道:“都怪爹不好,整天都在外面跑,让小雪茹见不到爹爹!雪茹不怕!爹爹回头要多领着你玩儿才行!爹爹保证哟!”

小雪茹毕竟半年前见过肖天健,现在懵懂之间,也知道肖天健是她的爹爹,所以虽然有点害怕,但是这次总算是没有被吓得大哭,而是伸着手要范灵儿抱,范灵儿赶紧走过来将她接了过去,在一旁小声的教训她道:“他是你的父皇,你怎么会怕他呢!赶紧叫父皇!”

可是小雪茹却用力摇头,也不说话,将小脑袋躲入到了范灵儿的脖子旁边,说什么都不肯出来了。

小雪茹的表现惹得众人都不觉一笑,肖天健摇头一脸愧疚的说道:“这都怪朕!朕亏欠你们太多了!希望以后天下太平下来,朕能多多弥补以前对你们的慢待!”

范雨桐摇头道:“圣上不必如此,圣上乃是一国之君,岂能贪恋于后宫儿女情长?圣上能做到这一点,对天下人都是功德无量!臣妾都不会为此感到不满的!还望圣上不必挂怀!”

肖天健对范雨桐感激的点了点头:“话是这么说,但是我自己知道自己不是一个好丈夫,也不是好父亲!希望以后能多弥补你们一些吧!”

听罢肖天健的话之后,范雨桐和范灵儿、蝶儿三人,都是满心的欢喜和感激,赶紧对肖天健称谢,说实在的她们虽然有时候也会偷偷的埋怨肖天健太不顾她们了,可是反过来仔细想想,肖天健为了打天下,容易吗?而且最让她们感激的还是肖天健不好色这一点,自从有了她们之后,便再没有纳新宠,现如今肖天健已经贵为一国之君了,以肖天健的权力,现如今他纳个百八十个美女入宫伺候他,也不是什么问题,而且也不至于招致什么非议,可是肖天健这些年来,却再未纳一个女人,这已经让她们三人万分感激了。

现在肖天健能说出这样体己的话,对她们来说,无疑已经是非常安慰了,所以这段时间因为思念而产生出的那点气,顿时便烟消云散了。

肖天健说罢之后,走到两个抱着襁褓的侍女面前,低头仔细的打量着这两个小家伙,侍女赶紧介绍道:“启禀皇上,这位是皇子!这边的这位是小公主!”

肖天健先是打量了一下他那个儿子,接着抱过了小公主,在小家伙脸上也亲了一口,仔细的看了一下之后,虽然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个孩子,但是一种骨肉相连的感觉却从心底油然而生,让他这个常年纵横沙场之人,不由得产生出一种温情,眼神中顿时充满了柔情,在凝视了这个小女儿良久之后,肖天健才深吸一口气,扭头对蝶儿说道:“小嘉喜的脸型很像你!这嘴巴似乎有点想我,朕的命不错,又得了一个漂亮的小公主!呵呵!”

肖天健的话让蝶儿十分开心,赶紧低头答道:“臣妾多谢皇上夸奖!”

范雨桐看到肖天健没有先抱她生的儿子,心中微微有点失望,脸上的表情略微僵了一下,但是马上还是恢复了常态,没有让人察觉出来。

肖天健将小嘉喜递给了蝶儿抱着,然后才来到儿子面前,伸手将儿子抱入了怀中,低头仔细打量着小家伙,露出了复杂的表情,看着这个瞪大了眼睛瞅着他的小家伙,小家伙很是顽皮,不但没有因为第一次见到肖天健这个“陌生人”而感到害怕,甚至于还试图伸手去抓他的胡子,肖天健叹息了一声道:“小东西,朕真不知道该喜欢你还是该揍你一顿……”

听到肖天健的话之后,众人都大吃了一惊,要知道这个小皇子可是正室皇后范雨桐所生,肖天健似乎不太喜欢他,而且还这么直接的说了出来,岂不是对范雨桐……?

可是肖天健接下来的话,就让所有人更是吃惊了,肖天健接着说道:“小子,为了生你,你小子差点要了你母亲的命,要是你小子敢害了你母亲的话,看老子不打烂你的小屁屁!刚出生就这么淘气,看来以后小子你要多管教才行!你的小屁屁以后很危险呀!哈哈!”

听到这里,范雨桐顿时便泪流满面,再也顾不上矜持了,慢慢的走到肖天健背后,伸手用力的抱住了肖天健的腰……

(似乎是拔牙的伤口发炎了,开始高烧!倒霉呀!奉劝一下兄弟们,假如今后遇上这种情况,能不拔牙千万别拔!简直就是花钱买罪受!我这个难受呀!疼的我茶饭不思!假如有吗啡的话,我绝对会毫不犹豫的给自己来一针!可惜没有!

今天要特别鸣谢老朋友信离兄的不吝打赏!挣扎着也要写下去!呵呵!)

第一百三十三章 朝议2

肖天健听罢之后,也了解付德明的为难之处,现如今大中朝新立,再加上各地因为战祸残破不堪,到处都是要花钱的地方,现在的户部尚书却是很不好做,有限的资金必须要小心点分配,否则的话恐怕一不小心,他大中朝就也跟明朝一样,要破产了!

可是肖天健在加快打造海军这件事上,却并不肯妥协,因为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大海对于中国的重要性,而且要解决南方的事情,是离不开水军的,于是他想了一下之后,摇头对付德明说道:“朕知道你的为难之处,但是不管怎么为难,这建造海船之事,都不能就此推迟!因为比起今后要付出的代价,现在我们的付出是值得的!

朕也知道要花钱的地方太多,西北对闯贼的战事,要首先保证,东南和西南方向下一步的用兵,也要保障,至于农田水利上的事情,也不能放下!但是各地对于城池城墙的修缮之事,朕以为可以暂缓一下,除了北方边关一带的长城要隘的修缮之外,内地各地的城墙修缮,都可以先停下来,将有限的财力,用到刀刃上,但是要记住,亏什么,现在都不能亏水军,造战船之事,必须要全力支持!

朕之所以这么做,今后你们会理解朕的!但是现在不要质疑朕的决定,希望你们诸部全力以赴,支持水军的建设!不管是人力、财力、物力,都要优先保证!”

付德明听罢之后,无奈的点了点头,表示接旨,毕竟肖天健这么多年来,很少犯错,在对于未来的把握上,肖天健比他们任何人都要强得多,这一点在之前,所有人都看出来了,现在肖天健力排众议,要全力以赴的打造一支可以纵横海上的水师出来,肯定是有他的想法的,这件事应该不会有错,于是他这个掌柜的,也只能按照肖天健所说的办理了。

这一下可把水师都统刘江给高兴坏了,于是刘江赶紧出列对肖天健称谢。

“先莫要对朕称谢,你刘江虽然在长江水战上干的不错,但是不代表着你在海上还能干的同样出色,朕虽然不懂水师,但是也知道在江河和大湖之上的水战,和海上的海战区别很大,水军交给你,你便要倾尽全力为朕打造一支强大的海军出来!要不然的话,你就一辈子窝在这江面上过活好了!

对了,你给朕也说说,现在你们水军怎么样了吧!人员、船只、水营,都做的如何了?”肖天健看到了刘江之后,马上便对刘江敲打了起来。

刘江吓得一缩脖,赶紧答道:“启奏圣上,微臣绝不敢懈怠,现如今我们水军共有兵力一万七千人,各式战船千余条,不过大多数都是内河船只,时下共编成是个水营,分驻于长江沿线,另外在宁波和松江府微臣各陈驻了一个水营,防范南面郑家水盗入犯!

另外近半年来,末将遵照圣谕,多招募东海渔民入军,另外还收编了宁波明军水军战船数十条,其中有二号福船两条,海沧船五条,哨船七条,另外还有蜈蚣船数条和其余各式小战船十几条,但是多已经不堪用,仅仅能在近海一带操练水军之用!

再者末将还在沿海一带,想办法搜罗了几十条沙船以及各式老旧战船几十条,也编入到了松江府水营和宁波水营之中,但是这些船年久失修,也不堪大用,急需补充更多的战船!”

“松江府水营和宁波府水营现如今编练水军多少?”肖天健立即追问道。

“启奏圣上,这两个水营,末将都各编练了水军一千三百人,有各式海船共计七十余条!”刘江立即答道。

“不够!远远不够!现如今长江和诸湖之中,水师兵力可以减少一些,将可用出海的战船尽量移至松江府和宁波府一带,另外松江府和宁波府的水营要扩大编制,朕准你们水师,在这两地各编练三个水营,另外在增编一个可随水军出战专司在陆上作战的战兵营,总兵力必须要在年底,先达到一万到一万五千人,远期三年之内,扩编到五万人左右,尽可能多招募善于在海上行船的渔民,兵饷可以加倍!

你们水军从今以后,改称为大中皇家海军!朕要的不是一支仅仅可以在海边活动,抑或是只能在内陆水系之中作战的水师,朕要的是一支以后真正可以纵横四海,可以代我们中国人耀武于大洋之上的海军!水师的名字不合适,以后就改称为海军吧!至于其他陆上的兵马,以后就统称为陆军好了!

你作为海军首任官长,务必近期要加紧在对麾下兵将操练,年后争取可以用于海上交战!在年前,起码要能将宁波府外的舟山给朕拿下来,确保浙江沿海一带,不再受郑家水师的袭扰!

兵部方面要对海军加大支持,另外在宁波府组建一个海军讲武堂,专司为海军培养学员兵,结业之后,立即编入海军之中任职!”肖天健大手一挥,便将水师改称为了海军。

虽然水师和海军似乎相同,都是在水上作战之用,但是实际上肖天健很清楚水师并不代表就是海军,真正的海军是要能扬帆四海,在大海上进行作战的,而不是水师这个名字可以代替的。

历史上后世虽然清朝晚期也组建了貌似很强大的北洋水师福建水师等等类似于海军的水师,但是却并未为国家守住海疆,肖天健要的不是水师,而是一支真正可以纵横大海的海军,所以这个海军的名分,他要先定下来再说,毕竟眼下他手下包括这些重臣们,对于海洋还都不了解,而且也都不重视,他只能对这些人引导,渐渐的让所有人形成对大海的认识,为以后中华民族,打造出一支强大无匹的海军。

听罢了肖天健的话之后,刘江和诸臣都有点傻眼,肖天健的手笔和胃口也有点太大了点吧!一张嘴就把水师改成了什么皇家海军,而且上嘴皮一碰下嘴皮,便要在三年之内,将水师扩编到五万兵力,虽说郑芝龙手中拥有不少的水军,可是也达不到这么多人呀!大中朝今后要这么多水军干什么用呀!

所以所有人都被震惊了,但是肖天健话一出口,现在他是金口玉言,而且乾纲独断,众人虽然不太理解,但是也只能先答应下来,不过可把刘江给乐坏了,再一次连连谢恩。

说过了这些杂事之后,时间也已经到了正午时分,别说是诸臣了,连肖天健自己都觉得有点饥肠辘辘了起来,而且看到诸臣各个都站得是腰酸腿疼,于是肖天健大手一挥,让人就在奉天殿之中备饭,并且给所有人赐座,就在奉天殿之中一边吃一边说。

诸臣听罢之后,倒是也觉得新鲜,谢恩之后纷纷坐在了侍卫们送上来的椅子上,不多时饭菜也备好,被送入了大殿之中。

虽然肖天健名义上赐宴给诸臣,但是却并未让人送上太多酒水,而且这所谓的赐宴的饭菜也很是寒酸,不过是每个人一小壶酒,一壶茶,一些杂面饼子管饱,至于菜也好不到哪儿去,每人一小碟咸菜一小碟咸鱼,另外就是一碗红烧肉,算是不错了。

不过大家伙也都很清楚肖天健整日率军行军打仗,从来不讲究吃喝,粗茶淡饭早已习惯了,今天能给每个人上一小碗红烧肉,已经算是不错了,而且大家说了一上午,都是又渴又饿,也顾不得太多了,众人一起开动,风卷残云一般的便将各自面前的饭菜给一扫而空,连那壶茶也都咕咚咚的给灌了下去。

肖天健挥手让人将碗碟撤下笑道:“这红烧肉味道不错!呵呵!来来来,这次朕从北方回来,还带回来了点好东西,让大家提提神也不错!”

于是他一挥手,让人送入大殿之中了一堆东西,有人立即看出来这东西乃是北方人所用的旱烟袋,还有一些切好的烟丝。

原来肖天健在穿越来这个时代之前,其实小有烟瘾,但是很长时间之内,他搞不到烟也就只能作罢,实际上在明末的时候,烟草已经进入到了中国,并且开始在中国大量种植,并且有很多人已经开始学会了抽烟,特别是以北方人为甚,并且因为种植烟叶,占用了种植粮食的土地,影响到了财政的收入,为此崇祯还下旨禁过烟。

这一次肖天健率军北伐,才发现北方有人吸烟,而且于是勾起了他的烟瘾,于是立即搞到了一些旱烟袋,过了一番烟瘾。

不过当然这个时候的烟丝比不上后世的香烟,抽起来很冲,可是肖天健还是大大的过了一番烟瘾,还顺道带回来了一些烟丝,这会儿拿出来让诸臣也分享一下。

结果不多会儿时间,奉天殿之中便烟熏火燎了起来,立即不少人便开始被呛得大声咳嗽了起来,连连摇头表示消受不了这样的东西,但是肖天健没成想付德明和李进德这俩人,居然也是于他有同好之人,二人拿着旱烟袋熟练的装烟,然后拿火绒点火,喷云吐雾抽的是不亦乐乎,一眼便可以看出来,这俩家伙应该很早之前就尝试过这玩意儿,而且肯定还精于此道,让肖天健颇为生气,早知道这些家伙早就有着玩意儿,他也用不着忍这么长时间的烟瘾了!

肖天健之所以重视烟草这东西,是因为他深知这玩意儿后世对于财政收入的贡献非常大,他倒不是想要毒害中国人,而是这东西不比毒品,正常情况下毕竟危害不算太大(禁烟者不要跳出来骂!俺不否认香烟是好东西,但是这玩意儿危害有限,算不上洪水猛兽!要是真的如同宣传的那样的话,国家早就该全面禁烟了!很不幸寒风就是个瘾君子之一!码字没烟的话,是万万码不出来的!呵呵!)这玩意儿如果善于利用的话,今后一旦形成产业,起码也是一种可以出口换钱的商品,今后拿去卖给外国人,也是不错的商品!

想到这里,肖天健甚至于还坏坏的想过,是不是专门在一些地方开辟一些土地,专门种植罂粟,今后也弄出鸦片,靠着他以后打造出的强大海军的的巨船大炮,也去轰开欧洲人的国门,大量的对他们输出鸦片,也使劲的坑害坑害他们,不过这件事眼下不在考虑的范围之内,即便是种植,也不能在中国大陆种植,起码也要在印度阿三那边打下一块殖民地之后,在那里种植,然后再朝欧洲输出,否则的话弄不好就伤及了自身,所以现在抽口烟倒是也无伤大雅。

第一百三十四章 朝议3

肖天健抽了一口烟之后,放下了旱烟袋,琢磨着今后得空还是要整出雪茄烟抑或是卷烟,那样抽起来会更爽一些,毕竟旱烟这玩意儿太冲了,口感也不太好。

看着诸臣酒足饭饱之后,肖天健这才将话头引到了有关南方的事情上去,向诸臣问计,看看诸臣对于南方眼下的局面,又有何见解。

于是这帮文臣武将们立即便开始议论了起来,不过很快便形成了几个意见,以石冉和刘耀本以及刘江这些军方人士的意见,他们是绝对的崇尚武力者,是标准的主战派,军方力主立即集结兵力,尽快开始南下,对福建以及云南开始发动进攻,直接以武力将这两个刚刚成立的南明小朝廷给干掉拉倒,毕竟他们军方现在对于大中军的战斗力有充分的信心,认为只需要十万人的兵力,便足以横扫南方诸省了。

但是文臣方面则有不少人主抚,认为南方环境恶劣,用兵不易,而且大中朝眼下财政并不宽裕,全靠武力征服南方诸省的话,会给财政带来很大的压力,有人提议,暂时倒不妨观望风头,毕竟现如今南明的两个小朝廷并没有主动北上对大中朝用兵,而是为了一个所谓的正统的名分,倒是他们相互之间先互掐了起来,只要他们没有分出一个搞下来,大中朝完全可以先不必管他们,让他们互掐一阵子,等他们自己打的头破血流,消耗光了实力之后,到时候再发兵南下将其一举荡平不迟,那样的话可以轻松解决掉南方诸省明朝余孽的抵抗。

当然也有人提议,现在可以恩威并重,一边以武力压迫南方诸省,一边对南方诸省的官员进行游说,劝其投降大中朝,对他们进行招抚,这样的话可以减少对南方的破坏,也可尽快统一南方。

对于这些意见,肖天健没有插嘴,让他们各抒己见去进行争论,然后默默的抽着旱烟袋,自己在内心之中合计。

当大殿之中诸臣议了半天之后,肖天健也基本上听明白了他们形成的三大意见,于是开口问道:“蒋勤!朕来问你,你们特情处这段时间对于南方的渗透之事,做的如何了?”

蒋勤作为兵部下面的特情处副职,这一次也列席了朝会,但是一直没有他说话的机会,所以他便毫不显山露水的呆在后面,保持着他们特情处特有的低调,当听到肖天健问及他有关南方事情的时候,蒋勤才站出来答道:“启奏圣上,我们特情处这半年来,已经朝南方诸省增派了不少人力,但是具体的事情,臣以为不能在这里公开说,以免走露了风声,还望诸位大人不要见怪!”

肖天健看看天色,这一说便又是近两个时辰过去了,眼看着如果再不散朝的话,又要管这帮家伙的晚饭了,于是笑道:“朕可以理解,诸位爱卿也应该可以理解!毕竟特情处所行之事,不是一般的事情,今日朝会就到此为止,今日朕吩咐之事,诸位马上下去安排,希望你们记住,朕最忌的就是你们之间相互推诿扯皮,凡是定下的事情,就要雷厉风行的执行下去,不许有半点懈怠!

我们可以做错,但是不许拖沓,错了我们可以改,但是拖沓之事,朕绝不允许!

另外兵部方面,尽速为近卫第二师补齐装备,近卫第二师就地扩编为两个师,三个月之内,完成补训,明年初之前,务必要达到可以作战的程度,授番号为……近卫第四师!刘耀本暂时代理两个师的都统之职!

还有第四镇军方面,也要做好准备,抽调出三万兵力,先行在浙江温州府和江西建昌府集结,对福建省形成压力,但是先不要急于动手!但是可以先行攻打尚未宣布投降我朝的赣州府,先行将赣州府拿下来再说,同时对广东形成压迫!

另外传旨给罗汝才和李栓柱,令其在将第三镇军的精锐朝长沙、衡州、永州三地集结,但是要告诉李栓柱,不要忽视了川北的守御,要严防李自成被阎重喜和刘宝打急眼了,率军窜入四川,打李自成不用他们第二镇,但是假如李自成试图南窜到四川的话,就去多少给朕吃掉多少!不得有误!

这样一来,我们可以错开同时开两场大战,估计到明年初的时候,西北那边的战事也基本上可以结束了!

当然,吏部和户部也要做好接管西北诸地的准备,只要战事一结束,就要尽快恢复那一带的政务!那些地方可不比山东和浙江、江西等地,恢复起来恐怕不太容易,要派出能员赶赴陕西才行!

今日朝会到此为止,没有什么重要事情的话,就散了吧!……蒋勤、吕维祺留下!”

肖天健很晚才回到后宫之中,在散朝之后没人知道蒋勤和吕维祺留在奉天殿之中跟肖天健说了些什么,但是在蒋勤和吕维祺离开皇宫之后的几天时间里,一个个曾经在南京城之中被俘的明朝旧吏,便开始悄然离开了南京城,抑或是走宁波府乘船出海,抑或是走陆路南下,开始朝着南方而去。

其中不乏有前朝大员钱谦益这样的人物,另外还有一些也是当初南京六部的官员,这些人大多都是在刑天军当初兵围南京城的时候,没有来得及逃离南京城,城破之后便落在了刑天军手中。

半年多的圈禁生活似乎并未影响到他们太多,这些人始终都没有被肖天健启用,而是郁郁寡欢的在南京城之中,被编管禁足在家中,可是不知为何原因,这些人忽然间被大中朝解除了禁足令,然后悄然带着一些家仆离开了南京城,奔向了福建两广一带。

而肖天健在当日朝会之后的几天时间里,似乎也非常忙碌,以至于连范雨桐她们几个皇妃都不知道他天天出宫做些什么。

总之在随后的几天之中,肖天健行动颇有点诡秘,时常早朝之后,便带着铁头等几个贴身侍卫微服出宫,很快便消失在了繁华的南京城闹市之中。

而此后大中朝似乎将所有注意力都转向了西北战事上面,倒是很少再有人提及时下在南方被拥立的两个南明小朝廷,只是在十月之后,第四镇军开始大幅度的开始调动了起来,并且兵分两路朝着浙江温州府和江西建昌府两地集结,开始对福建形成了钳形的压力,但是却并未马上朝南明绍武帝所辖的福建一带发动攻势。

倒是十月底的时候,石冉亲自率领一支大中军人马,发动了对赣州的攻势,并且在短短半个月的时间之中,便将镇守赣州的一支郑芝龙的明军击溃,将赣州攻克,使大中朝彻底控制了江西全境。

南方的局势却并未因为两个南明小朝廷的成立,就变得安稳下来,随着绍武和永历两个南明皇帝各自登基之后,两方都昭告天下,宣称他们才是正统,宣称是他们继承了大明朱家王朝的衣钵。

同时两个小朝廷为了壮大自己的实力,纷纷吸纳从北方逃入南方诸省的明朝旧吏,并且对其委以重任,搭建起了各自的班底。

两方互不相让的结果自然可想而知,为了争夺地盘,扶植绍武帝的郑家集团,和扶植永历帝的两广势力,在惠州府一带摩擦不断,打的是相当热闹,虽然郑家集团拥有海上和兵力的优势,但是由于大中军在赣州和温州府一带对福建的压力,使之无法全力以赴,故此代表着绍武帝的郑家却始终无法对控制两广一带的永历集团取得压倒性的优势。

而郑芝龙则被绍武帝授福建都督,总掌福建全境兵马,郑芝龙大权在握之下,一方面募集兵马,陈兵于建宁府和汀州府,以防备大中军对福建进攻,另一方面督军南下,试图将两广纳入到时下的绍武集团控制之下,扩大绍武集团的控制区,以期获得更多的资源。

对此永历集团方面也毫不示弱,在广西和广东两地大批募兵,在惠州府一带陈兵,试图攻入福建,将福建纳入到他们永历集团控制范围。

总之两方都在为了争夺地盘,相互之间龌龊不断,在惠州府一带反复进行着拉锯战,却根本无暇北顾,对大中朝发动任何形式的反击。

而大中军方面,却在石冉领兵打下了赣州之后,停止了继续对两个南明小朝廷的攻击行动,摆出了一幅坐山观虎斗的架势,只是在福建和广东边界一带,不断的逐渐增派兵马,对浙江、江西、贵州等地内的反抗大中朝的势力进行清剿,利用两个南明小朝廷互相攻伐的这段时间,迅速的将刚刚拿下的地盘内的局势给稳定了下来,迫使一些在这一带活动的明朝残存武力在遭受了重大损失之后,不得不放弃了他们控制的地盘,撤入到了两广和福建境内,归附到了两个南明小朝廷翼下。

但是大中军在十月初的时候,第一镇军和第二镇军在延安府和潼关一带,集结起了兵力达到五万余人的兵马,因为李自成的大顺军拒不肯向大中朝投降,在阎重喜和刘宝这两位大将的统御之下,拉开了对李自成大顺军的进剿战。

第一百三十五章 平西之战

李自成虽然明知他的大顺军不是大中军的对手,但是却还是坚持要做一次困兽之斗,将麾下三十万大顺军集结到了西安府周边一带,以麾下大将郝摇旗、李过、李双喜、刘芳亮、张鼎等人,分率大军陈兵于商洛、耀县、华州、渭南等地,拱卫西安府,同时李自成和刘宗敏则亲率十万兵马陈驻于西安府城外,作为后援,拉出了一副要跟大中军决一死战的架势。

阎重喜在十月初以大中朝征西大将军的名义,在鄜州最后一次令耀县一带的大顺军投降,但是在遭到了李自成麾下大将郝摇旗的拒绝之后,于十月初十下令起兵,开始了对李自成的征讨之战。

阎重喜亲率两万精兵,挥师出鄜州,沿途轻松攻克了黄陵等县,直扑向了西安府北部的门户耀县,十月十八日,大顺军大将郝摇旗、李双喜各自领兵两万,共四万余人,另外还裹挟了民众近三万人,号称十万大军,在耀县一带和阎重喜所部遭遇,双方随即便在耀县一带展开了一场大战。

阎重喜根本不管对方如何,只是死盯住了郝摇旗所部的中军所在药王山一带,督军对郝摇旗所部发动猛攻。

郝摇旗麾下的两万多大顺军基本上都是乌合之众,堪用之兵其实不过三千人左右,面对着大中军的猛攻,仅仅是坚持了一天时间,便在药王山被阎重喜打的大败,虽然郝摇旗率部拼命抵抗,但是两军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的军队,面对着大中军强大的火力,郝摇旗力战不敌,当场中炮被炸飞了一条左腿,虽然受伤之后被亲兵救下未死,但是全军大溃,郝摇旗也被大中军当场俘获,随即便被阎重喜下令处斩。

郝摇旗一败,李双喜便独木难支,先是裹挟助战的三万民众在没吃没喝的情况下,又得知了大中军攻来的消息,于是当场临阵哗变,漫山遍野逃散而去,李双喜下令追杀逃走民众,一天之内,屠杀民众近万人。

而阎重喜瞅准李双喜分兵追杀民众的机会,派出一支骑兵突袭李双喜所部,李双喜所部顿时大溃,被两个大中军骑兵营追杀了数十里远,最终仅带着不足一千溃兵,逃回了西安府,其余的那些郝摇旗以及李双喜麾下的大顺军兵将则就地投降,共被大中军俘获了近两万人马,同时收拢了逃散的一万多民众,获得了耀县大捷。

阎重喜怒于大顺军屠杀民众,虽然罪魁李双喜逃走,但是却在俘兵之中抓出了数百屠杀民众的李双喜所部的兵将,就在耀县城外全部将其斩首,杀的是人头滚滚,更吓得那些降兵们肝胆欲裂,同时也大块了人心,使得那些被大顺军裹挟的民众无不拍手称快,民心瞬间倒向了大中军一方。

与此同时在潼关一带陈兵的刘宝,则率领麾下兵马,对洛南县发动了攻势,镇守洛南县的乃是李自成手下的大将刘芳亮,但是刘芳亮麾下兵力仅有四千余人,根本无法抵挡来势汹汹的刘宝所部。

刘芳亮仅仅率兵在洛南县城抵抗了一天时间,麾下便出现了叛军,打开了洛南县的北城门,大中军立即攻入洛南县,刘芳亮眼见不敌,随即从南门弃城而逃,洛南县于十月十三告破。

刘宝攻下洛南之后,立即挥师开始进攻商州,商州守将乃是高一功,高一功共在商州一带集结了四万大顺军,试图死守商州,将刘宝所部挡在商州一带,刘宝率部攻至商州之后,高一功带逃回商州的刘芳亮率军在商州北部的黄沙岭、党山等地层层设防,两军随即便在黄沙岭一带展开了大战。

这一仗整整打了四天时间,在高一功的督战之下,这一次大顺军利用地形的优势,抵抗了十分激烈,直到第四天刘芳亮被大中军一神射手一枪打死之后,黄沙岭才宣布告破,进而刘宝率军接着一鼓作气猛攻党山,高一功不敌之下只得弃了党山,仓皇逃回商州城内驻防。

刘宝于十月二十攻至商州城下,对商州城发动了猛攻,高一功一边死守商州,一边向镇守渭南的李过求援,李过闻讯之后率部赶往商州,但是此时大顺军的一举一动,早已在大中军斥候们的监控之下,在渭南的李过所部,刚刚一动,便立即被阎重喜和刘宝得知,刘宝立即派出麾下大将范胜率领四个战兵营赶到了丹江岸边,堵住了李过赶往商州的去路。

而阎重喜在横扫了耀县一带之后,并未直接朝西安府进兵,而是在耀县一带分兵将富平、白水、淳化等县,这个时候李自成在陕西,早已是人心大失,得知大中军前来,各地百姓纷纷响应,开始配合大中军跟大顺军为敌,使得这些地方的大顺军很快便被击溃,纷纷逃向了西安。

得知了镇守渭南县的李过所部,想要前往商州救援高一功,阎重喜立即便派出高杰,领兵直扑渭南县。

李过这边刚刚动身不久,便得知高杰率军突袭了渭南县,于是李过不得不分兵回援渭南县,结果导致他的兵力分散,在抵达丹江的时候,遭遇了范胜的拦截,李过虽然强悍,但是大顺军的实力在哪儿放着,范胜算不上一个能力太强的大将,但是为人却十分沉稳,在丹江一带率部跟李过稳扎稳打,依靠着大中军远超过大顺军的装备优势和兵员质量优势,交手之后,打的李过无力招架,就在这个时候,李过得知渭南县已经被高杰攻克,后方根基已失,而且对面大中军凶悍,无奈之下只得放弃救援商州,也率部逃回了西安府。

高一功左等李过不来,右等李过也不到,于是只得派人朝西安府告急,请李自成派兵来援,可是李自成在西安府此时也焦头烂额,根本没派兵救援高一功,孤立无援之下,在商州仅仅坚持了不到七天时间,高一功心知大顺已经完蛋,于是下令放弃了抵抗开城向刘宝投降,至此到十一月初,仅仅一个月时间,李自成苦心经营的外围防线,便在阎重喜和刘宝的合击之下,冰消瓦解。

这一个月下来,李自成的大顺军损失惨重,麾下大将郝摇旗、刘芳亮兵败身死,高一功率部投降,李过和李双喜兵败逃回西安府,张鼎在乱军之中不知所踪,也不知道到底是死于乱军之中了,还是被大中军抓住抑或是孤身逃入了山中。

总之一个月的时间,李自成号称十几万的兵马,便被大中军打的落花流水,除了被杀了两万多人,逃回西安府了不到两万人之外,其余的基本上要么投降了大中军,要么就是被大中军所俘。

使得李自成的实力在一个月见,便被削弱了小半,吓得李自成是胆战心惊,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于是李自成再一次想要问计于宋献策,可是等他找宋献策的时候,才得知宋献策这厮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逃出了西安府,不知了去向,气的李自成下令追捕宋献策,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但是这个时候,哪儿还去找宋献策呀!

宋献策这厮早已看出来李自成已经不足以成大事了,大中军时下既然已经解决了北方的问题,根本就不会再给李自成留什么情面了,以大中军的实力,李自成与之相抗,别看李自成的大顺军貌似数量不少,宋献策可是直到这些大顺军兵将都是什么货色,李自成的败亡只是一个时间问题,他之所以追随李自成,求的是荣华富贵,可不是跟着李自成殉葬,所以得知战事不妙之后,宋献策立即便弃官不做,偷偷的溜出了西安府,自此消失在了人们的视野之中。

宋献策的逃走,对于李自成的心理来说无疑是一个重大的打击,使得李自成变得更加多疑而且暴躁了起来,只要稍有不顺,便动辄杀人泄愤,没多长时间,他便在西安府之中杀了上千人,甚至于连他新收的几个妃嫔,也因为一点小事,被他下旨杀掉,最惨的一个嫔妃,只不过是因为不小心给李自成端茶的时候,将茶水洒在了李自成的龙袍之上,便被李自成下旨给剁去了双手,然后架到外面,用火活活的烧死,一时间搞得接近李自成的人可以说是人人自危,更是让李自成手下开始动了心思。

这还不是最坏的事情,李自成为了对抗大中军的进攻,召集起了几十万人马,可是他根本无力养活这么多兵马,就连最基本的兵粮也无法满足他们的需要,所以不少大顺军为了解决吃的问题,便只能向周边的百姓下手,可怜西安府周边的百姓,几乎没过上一天好日子,便又遭到了一场浩劫,凡是只要能吃的东西,可以说全部都被大顺军给抢了去,大批百姓只能吃树皮草根,甚至于吃观音土,进入十一月之后,陕西更是气温骤降,连草根最后也找不到了,于是大批百姓被活活的饿死,西安城中每天都有大量的饿殍被拉出城外,丢弃到沟壑之中,其状惨不忍睹。

第一百三十六章 平西之战2

这还不算,情况对于李自成来说,没有最坏只有更坏,随着入冬之后,李自成除了无法满足麾下大顺军兵将的粮食需要之外,也根本无法给麾下兵将提供足够的御寒之物,当兵的穿不暖,便去强抢百姓的冬衣,百姓就连最后御寒之物,也被掠夺一空,更是加重了饥荒情况,而且大顺军至此军纪已经极为败坏,除了抢吃抢喝之外,还强抢民女供他们玩弄,闹得西安府一带是乌烟瘴气、民不聊生,可以说大顺军到了这个时候,已经彻底失去了民心。

但是反观大中军这边,在获得了湖广这个时下中国的鱼米之乡,以及南直隶、浙江、江西这几个富裕之地之后,虽然大中朝财政也不宽裕,但是相较于李自成的大顺政权来说,可就是比他们强到天上了,而且现在大中朝在尚未一统天下之前,一切都还以军事为重,所以倾全国之力之下,后勤部门将各种物资源源不断的运入前线,补充到大中军之中,大中军兵将们刚一入冬,便基本上都换上了暖暖和和的棉衣,不虞会让将士们出现大批的冻伤!至于粮秣补给方面,虽然大中朝还远没有富裕到让说将士们顿顿有肉,但是粗茶淡饭倒是基本上能管饱的,这在乱世之中,已经是非常难能可贵的事情了,再加上军中兵帐充足,不会让当兵的露宿在野外受冻,所以大中军的士气始终保持着旺盛的状态。

不少大顺军眼看着没法干了,偷偷的成群结伙的开始主动找大中军投降,有时候大中军的人马,拉开架势不需要攻击,仅仅是在阵前摆出一筐筐的大饼,缺吃少喝的大顺军便会立即崩溃,纷纷丢下武器,向大中军投降,只为了能换一个大饼填饱肚子,所以到了这个时候,李自成的大顺军根本已经没力量和大中军相抗了。

不过大批的降兵,也给大中军制造了不少的麻烦,养活这些降兵,对于大中朝来说也是一个相当头疼的事情。

因为众所周知,历史上各路农民军不少都曾经被大明官府招安过,可是明朝招安了这些农民军之后,却根本无力养活他们,这些起义军只要吃不饱肚子,便马上会复叛,使得明朝始终对于这些起义军是剿不胜剿,最终导致了大明的崩盘。

而现如今已经成为统治者的大中朝,也遭遇到了大明所遇的情况,虽然大批大顺军投降,但是即便是号称心狠手辣的阎重喜,也不敢将这些降兵都给杀掉,所以这些降兵还有难民,就必须要养活起来。

为此阎重喜和刘宝都颇为头疼,只能请后勤部不断的增加对前方的物资输送,来确保这些降兵不会被饿死。

后来还是后勤部想出了一个办法,利用大中军沿途增设的兵站,设立中转点,在商州、同州、鄜州三地,设立战俘营,将所俘大顺军以及难民,解除武装之后,全部输送到这三个地方临时集中编管。

同时着令这些俘兵,以劳动换食物,在这三地周边,择大批荒地令其开垦,虽然这时候是冬季,无法播种,但是这么多劳力被利用起来,却可以在这个冬季,整理出大量的荒田,开春之后,马上便可以耕作播种上粮食作物,最迟明年夏季的时候,便可以解决不少人的吃饭问题。

另外大批俘虏还可以趁着冬天,先用于修路架桥,恢复陕西久经战祸之后,无法维持的道路,为以后恢复陕西的经济先做好准备。

虽然这并不能减少眼下对于粮食的消耗,但是却为明年恢复陕西农业打下良好的基础,而且对于俘虏来说,大中朝即便是仁义,也不可能对他们顿顿管饱,一天两顿,一顿稀的一顿干的,维持他们生存最低所需的热量即可,再令其挖些野菜草根补充一下,饿不死就成,于是阎重喜和刘宝立即接受了这个意见,开始派人将这大批的降兵,沿着沿途的兵站,朝着安置地疏散,如此一来,最起码减少了前线兵马对于粮食的消耗数量,也减少了后勤运输的压力。

随着解决掉了西安府外围的大顺军之后,阎重喜和刘宝便在西安府城北合兵一处,短暂休整之后,便到了十二月间,十二月之后,陕西境内居然普降了一场大雪,道路积雪颇深,使得大中军原计划之中的进攻西安府的计划被迫放弃,改为了暂时于大顺军对峙。

但是大中军的停止进攻,对于李自成的大顺军来说,并没有让他们因此便得到了喘息的机会,尚剩余的十几万大顺军,对于李自成来说,到了十二月间,更是无力供养,能抢的他们这两个月已经都抢光了,能吃的他们也吃光了,进入十二月份之后,西安府城内外已经快变成修罗地狱一般。

沟壑之中到处都是无人掩埋的饿殍,于是大顺军一些兵将便开始吃人,而且吃人对于他们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在明末期间,各地的人吃人的情况十分普遍,在一些大顺军的军将授意之下,大顺军开始有组织的吃人。

他们先吃一些老弱的百姓,将大批已经快要饿死的百姓圈禁起来,然后分批杀掉,分解开之后,放入大锅之中煮食,这样的情况可以说是比比皆是,原来西安府城内的二十几万百姓,短短三个月间,便死的死逃的逃,整个西安府仅剩下了不到五万人。

李自成到了这个时候,也知道西安府已经守不住了,即便是大中军不攻打西安府,只要这么再拖上两个月,他的大顺军也彻底完了,于是李自成到了十二月间之后,得知大中军眼下暂时不准备攻打西安府,于是趁着这个机会,便下旨弃掉西安府,朝着汉中方向回撤,虽然汉中半年前被李栓柱派兵袭掠了一次,但是毕竟那里基础尚在,也比较容易就粮,更容易防守一些。

于是李自成便带着十几万大顺军弃守了西安府,带着这几年他这么多年来抢来的金银细软之物,逃往了汉中。

阎重喜得知之后,立即派出了数千精骑,赶往了西安府,沿途开始追击撤离西安府的大顺军,而他和刘宝则率领主力,随后进入到了西安府城中,收复了西安府。

可是当阎重喜率军抵达西安之后,看到眼中的景象却让所有人都震惊了,说起来他们这些军人,这么多年来什么样的惨景没有见过,但是当他们来到西安府的时候,还是被这里的景象给震撼了。

偌大的西安府以及周边方圆百里的区域,等大中军到来的时候,早已是一片赤地,一座座村镇都变成了无人区,几乎可以说是十村九空,原来相对于最繁华的西安府一带,几乎变为了不毛之地,再加上李自成率军撤离的时候,故意将西安府城内外许多建筑付之一炬,防止被大中军利用,更是让这一带变得凄凉无比。

道路两旁和沟壑之中,到处都是尸骨累累,甚至于可以看到到处都布满了一些白骨,很显然这些白骨是人的骨骸,是被大顺军屠杀之后充作了食物,看罢这样的场景之后,大中军上下无不义愤填膺,各个都忍不住破口大骂了起来。

当进入西安城之后,这里的景象更是让所有人为之心颤,原本拥有近三十万人口的西安城,当大中军到来的时候,城中仅剩下了区区不足万人的幸存者,而且这些幸存者各个形如枯蒿,一个个面如死灰,一脸的麻木,就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漫无目的地在城中游荡,寻找着可以果腹之物,来维持他们的生命。

就连阎重喜这样的硬汉,看到这样的景象,也不由得为之落泪,在抵达西安府之后,立即便下令以军粮放赈救济难民,在西安府城外设立起了数十个收容点,并且派出大批斥候携带上干粮,朝西安府周边搜索,一旦发现幸存者,便给予救助,并且将其引导到收容点暂时安置。

看罢了李自成大顺军的残暴之后,西路军上下将士无不为此感到义愤填膺,军中将士纷纷请战,要求出兵汉中,追杀李自成的大顺军。

虽然这个时候因为天气道路原因,并不是很好的开战时机,而且是临近了春节时分,但是阎重喜和刘宝商议之后,还是决定利用军心可用的这个机会挥师汉中,追杀李自成所部。

于是就在年关之前阎重喜和刘宝再次在西安府动身,率军踩着积雪,再一次扑向了汉中一带。

李自成弃西安府南逃汉中,其实是走的相当慌张,加上准备不足,沿途十几万大顺军跑的是丢盔弃甲,而且因为严冬的低温,加上沿途根本没有补给可言,只能靠着沿途袭掠地方百姓,来获取一些给养,所以大顺军在撤离西安府的时候,很快便出现了大批的逃卒现象。

无数大顺军的兵卒眼看着李自成已经不成气候了,跟着李自成只能是个死,所以在撤离西安府之后,几乎每天晚上,都有大批的兵卒悄悄脱离大队,要么钻入山林之中,要么就干脆掉头找大中军投降。

再加上阎重喜派出了以王承平为首的数千精锐骑兵,不断的在大顺军后面追击,驱赶着李自成的大顺军不得不一路奔逃,丝毫得不到一点喘息的机会,李自成虽然不断的派兵殿后,试图阻止王承平所率的大中军骑兵的追击,但是面对着杀神一般的大中军精锐骑兵,这些被勒令殿后的大顺军,往往只要碰上大中军骑兵的冲锋,基本上无一例外都会如同滚汤泼雪一般的被王承平领兵杀散。

别看李自成走的早,但是大中军这边反应也不慢,故此李自成率军刚刚撤出西安府,王承平便顶风冒雪的带着骑兵追上了大顺军,这一路上王承平所率的这支大中军如同一只猛犬一般,跟在大顺军的屁股后面,又是撕又是咬,每一口下去,都从大顺军身上咬下一大块肉,杀的后面的大顺军狼奔豕突,四处奔逃。

王承平经验十分老道,他心知仅凭他几千骑兵,尚不足以一下吃掉李自成这么多兵马,而且李自成经过这么多年的经营下来,毕竟也不是吃素的,虽然大顺军整体上实力不强,但是李自成身边却还有一支龙衣卫,这支龙衣卫皆为李自成的老部下,全部都是久经沙场血泊里面滚打出来的人,对李自成极为忠诚,而且全部都是骑兵,数量也在五千人左右,是大顺军的精华所在,战斗力极为强悍,算是大顺军的军中之军,打起仗来,各个都是不怕死之辈,李自成对其极为重视,不管任何时候,给他们的待遇,都远超过其它兵将,属于李自成的亲兵部队。

另外李自成手下大将各自还有自己的精锐家丁,数量加在一起也有两万余人,这些人一旦被逼急的话,不是他王承平眼下这几千骑兵便能吃掉的。

所以王承平审时度势,率军缀在李自成的大军后面,忽左忽右瞅准机会便猛扑上去对大顺军狠咬一口,一番屠杀之后,在李自成派兵围上来之前立即遁走,充分的利用他们骑兵的优势,打的李自成是苦不堪言。

几次李自成都受不了这种气,想要停下来将王承平这支骑兵给彻底吃掉,但是王承平始终都不给他这个机会,一触即走只采取游击战术,不停的对李自成大军进行袭扰,搞得李自成是怒不可遏,但是却又拿他们没有一点办法。

从西安府到汉中四百多里的路程,王承平居然率部硬是干掉了大顺军四万多人马,等李自成跑到汉中的时候,仅剩下了不到七万人马,三十多万大顺军,短短两三个月时间,便被大中征西大军给吃掉了一大半还要多。

李自成逃到汉中之后,真是欲哭无泪,原来他之所以敢和大中军叫板,主要还是错以为以他的兵力,虽然不见得能打得败大中军,但是以为大中军如果不齐集个十几万大军,恐怕也不太容易收拾他。

以他在开战之前的看法,即便是他麾下的兵将再不济,怎么也能拖个一年两年时间,这段时间可以让他喘口气,搞不好还有回天的机会。

但是他还是太高估他麾下兵马的实力了,而且肖天健根本就没把他怎么放在眼里,仅仅是调用了山西河南以及陕北一带的区区五万大中军,肖天健本人也没有御驾亲征,只是将对他大顺进剿之事,交给了麾下的大将阎重喜、刘宝、王承平来办,这些大中悍将,只用了不到三个月时间,便将他生生逼出了西安府,让他李自成再一次成了丧家之犬,三十万大顺军转瞬之间,如同滚汤泼雪一般,二十多万兵马就这么毁在了这些大中军兵锋之下,这一下他李自成知道了肖天健为何不肯答应他划地而治的要求了。

如若是他的话,他也不会答应这样的条件,大中军果真是太厉害了,等到了汉中之后,李自成才知道,他跑到汉中,其实也是个错误,汉中虽然是他的所谓“龙兴”之地,被他经营了三年之久,但是随着五月间他派高一功袭击郧阳,想要冲入湖广失败之后,他所谓的“龙兴”之地汉中,便遭到了驻守四川的大中军的彻底破坏。

原本他在汉中囤积的粮草,五月末的时候,被大中朝大将李栓柱,派兵一把火烧掉了大半,就连一些打造兵器的工坊,也被破坏,那些他好不容易搜罗起来的工匠,要么被杀要么就被大中军掳去,留给李自成的汉中一带的基础,业已被大中军破坏殆尽。

虽然现在他仅剩下了七万兵马,但是对于汉中来说,还是太多了,以汉中日下的物力,还是无法养活这么多兵马。

盘点了一下老本之后,李自成不仅有些绝望,但是他还是不肯认输,在他看来,虽然现如今战事不容乐观,可是比起当年他起兵造反的时候,他的本钱还是不少的,毕竟他还有七万兵马,只要稍事喘息之后,他还是有复振的可能的。

于是他在和诸将商议之后,再一次做出决定,朝四川进兵,争取能夺取四川,那样的话,他依托着四川山高路险的优势,还是有资本和大中朝继续为敌下去的。

商议之后,李自成立即派出刘宗敏,在这七万兵马之中,挑选出了一万精兵,再一次朝着利州方向出发,希望刘宗敏能先行为他打通利州,使得他可以在大中军追来之前,能领兵攻入四川,然后在四川和大中军继续抗衡。

于是刘宗敏立即带上了刘体纯,点齐了一万兵马,全部都是一些生活在山区,善于在山区作战的兵将,立即从汉中杀向了利州。

(今天奉上一个五千字大章!呵呵!另外今天牙床要拆线了!心中这个惴惴不安呀!到现在伤口还疼的要死!)

第一百三十六章 国债

大年三十晚上,整个南京城内开始鞭炮齐鸣,在南京城钟鼓楼上,响起了一阵悠扬的钟声,随着钟声的响起,在钟声之中大中朝终于送走了他们立国之后的天元元年。

虽然眼下南方尚未归服,陕西大中军还在和大顺军厮杀,可是南京城之中,却已经是一片祥和之色。

大中朝的建立,加上大中军的行动,彻底摧垮了南直隶的明朝势力,将许多根深蒂固的家族,连根拔起,并且在无数大中朝官员以及兵将的努力之下,迅速的焕发出了新的生机。

肖天健也为了答谢那些为了大中朝忙前忙后的文臣武将们,特意在大年三十的晚上,在宫中设宴,宴请朝中诸臣同乐一下。

席间肖天健也放开了心怀,请出了三个皇妃作陪,和诸臣推杯换盏痛饮了一场,时间真的如同白驹过隙一般,眨眼间他回到南京城便已经三个多月的时间了,随着他的还朝,大中朝也开始频繁的调整了起来。

原本仅仅是搭建起来的框架,在这几个月间,被迅速的完善了起来,一批批经过选拔和考察之后的官员,开始走上了他们的岗位,为大中朝的振兴效力。

这些官员之中,既有一些是前朝旧吏,也有一些是通过科考选拔出来的新秀,更有一些之前并未在大明朝当官,但是却在民间声誉甚隆的贤士,随着大中朝的崛起,这些人纷纷被肖天健启用,充实到了各地为官。

虽然这次大宴群臣规模不小,但是却还是有不少大中朝的功臣并未能赶上参加这次大宴,其中军中诸位大将,像阎重喜、罗立、刘宝、石冉、罗汝才、李栓柱、王承平、刁正、李凌风、赵卫国……等等大将眼下都因为军务在身,正在各地驻守,另外还有像卢象升这样的重臣,也需要在各地主持政务,所以不可能都赶到南京城参加这次肖天健的大宴群臣,能参加大宴的也仅仅是一些留在南京朝中的大臣和武官。

说起来是一场大宴,但是肖天健再一次表现出了他的吝啬,在宫中所置办的酒宴,菜品并不算多,而且都是一些常见食材,虽然有些山珍海味,但是也仅仅是普通之物,好歹这些菜肴经过名厨的调理之后,味道尚算是可口,要不然的话真就会被人鄙视了。

不过肖天健在大宴之前,也说过了,大中朝新立不久,正是百废待兴的时候,到处都是要花钱用钱的地方,不管是他还是诸臣,都要勤俭持家,不得铺张浪费,更不能骄奢淫yi,毕竟现在大中朝还有无数百姓,连果腹之物都没有,他们这些执掌国家之人,便无理由太过享乐。

所以大宴之上,也没有什么丝竹歌舞助兴之类的东西,主要仅是君臣之间以及大臣之间的闲聊罢了。

虽然这次大宴很是简朴,但是气氛却相当不错,诸臣对于肖天健这个皇上,登基之后,却并没有被胜利冲昏头脑,始终还保持着清醒状态,称帝之后,既不选秀入宫,也不铺张浪费,极尽可能的省着花钱,作为这些想要有所作为的大臣们,他们自然理解肖天健的这种吝啬,所以潜移默化之下,大中朝这些文臣武将们,自然也就跟着肖天健,不再追求奢华,对于这样的酒宴,所以也没有什么意见。

肖天健也没有端着皇帝的架子,而是坐在上首位置,频频对着诸臣举杯,一边喝酒,一边谈及一些国家大事,所以说是一场年夜宴,其实说白了,更像是对大中朝立国这一年来的总结大会。

北方现如今已经基本上平定下来,在南方的物资调运之下,再加上边关一带有精兵驻守,暂时不用担心建奴以及蒙古人破关入寇,所以北方的粮荒逐渐的正在得到缓解,一些南下逃难的百姓,在得知北方平定之后,业已开始在各地官府的引导下,逐步的返回北方,利用这个冬季,做好开春之后复耕农田的准备。

大批散布在各地的流贼以及兵匪,在各地大中军的打击之下,要么灰飞烟灭,要么便向各地大中官府缴械投降,接受安置,虽然短时间之内还不能彻底解决这些事情,但是肖天健也相信,在随后一年之中,基本上可以将这种混乱结束。

老百姓的恢复能力是巨大的,只要给他们提供可供他们生存的土地,他们便会焕发出巨大的热情,投入到恢复生产之中,再加上兵祸连连,以至于许多地方的人口都出现了大减,还有大中军几乎将那些大明的权贵以及勋戚皇亲国戚们连根拔起,原本被这些特权阶层大量侵占的土地,被大中朝收回,所以安置流民的问题便可迎刃而解。

大量的土地,被大中朝各地官府,以赏功的名义,分发给了有功将士,让其家人耕种,同时大批土地以或租或售的方式,限量分配给无地的民众,即便是民众无钱购买或者租种土地,大中朝户部也下文,令各地官府可以用贷款的方式,将土地卖给民众,将土地分派给民众,这样的话土地便可以回到普通百姓手中,但是以贷款卖土地的民众,则需要付出相对较低的利息,同时未来几年间,拿到土地的百姓,还要分批偿还贷款,让大中朝今后十年甚至二十年三十年里,不断的收回大量的资金本金还有额外的利息,在大中朝最初三十年之内,通过土地买卖,可以有一个相当稳定了收入,远比单靠财政收入要多的多,这也为大中朝最初发展的几十年时间,争取到了喘息的机会。

最重要的一点是肖天健下旨,取消了土地特权,以摊丁入亩以及一条鞭法的形式,取消了所有阶层有关土地的特权,不管是谁,哪怕是今后的大中皇族,只要占据农田,便也需要按照税制,向官府缴纳田赋。

另外肖天健在和诸臣商议之后,为了避免以后还出现大量的土地兼并的情况,还力排众议,下旨推出了一个新法,那就是限制土地兼并,避免出现超大的地主阶层,将土地拥有量分成了几个等级,凡是拥有土地五百亩之内的人家,可按照正常的税赋缴纳田赋,五百亩以上到一千亩土地的人家,要额外缴纳一笔税赋,但是超过一千亩土地的人家,便要缴纳更重的税赋。

如此一来,经过计算之后,拥有五百亩以内的田地的人家,一年劳作下来,刨去雇请帮工以及种子投入等支出之后,可以有相当不错的盈余,但是要是超出五百亩土地之后,就要加收税赋,刨去这一块多缴纳的税赋之后,一千亩以内的田地盈余收入,和五百亩之内的田赋收入基本持平,甚至可能还会低一些,要是超过一千亩土地的话,那么加收的税赋便会更高,结果算下来之后,收入将会更低,甚至于收支持平,一点钱也赚不到。

如此一来,以后假如有人想要占更多的耕地的话,就不得不考虑这个问题,土地越多,相反收入可能越低,甚至于达到入不敷出的境地,这么一来,今后便不会再有人想方设法的去圈占土地了。

另外各地官府还留下一大批公田,作为土地流转之用,这也为大中朝官府今后发展工商业经济预留出了可以回环的余地,省的土地完全私有化之后,官府想要开办工厂没有土地可用。

地主阶层虽然对此肯定会有不满,但是在先期大中朝掌握着强大武力的压制之下,他们也不能闹出太大的麻烦,另外带来了一个好处,那就是地主家都积累有相当的资财,这些闲钱,他们今后没地方用了,拿去买土地肯定不划算,这些钱即便是为了保值,今后也要想办法找一个出处,最好的出路有两个,一个就是存入银行,拿利息,二就是投资经商,抑或是开办工坊。

肖天健还给户部出了一个主意,那就是户部现在不是缺钱吗?到处都是花钱的地方,眼下财政收入还很低,原来通过抄没所得的钱也不够折腾多长时间,那么户部完全可以利用这个时候,以大中朝国家的名义,向社会推出国债!

国债顾名思义就是国家公债,以国家信誉为保证,向民间募集资金,来使得国家可以将闲散资金集中起来,用于关键的技术设施建设,然后以今后国家财政收入,来偿还这些民间资金,并且给予一定的利息,让将钱交给国家使用的民众,可以通过这种手段,来使他们的资金升值,对他们的资金起到保值的作用,在急需的时候还可以流通,换回资金使用。

这样一来,民间资金便不会像以前那样,被地主们或者有钱人藏在地窖里面,沉淀到民间,国家便有更多的财力来做更多的事情,不管是在道路交通建设上,还是农田水利建设上,都会有钱进行大量投入,为经济发展打下基础。

这个办法一经肖天健提出来之后,户部诸官便大呼高明,他们没有想到,国家信誉居然还能换来钱,要是这些新法推行下去之后,肯定能将民间沉淀的大量资金收上来,那样的话,他们这几年就不用为没钱发愁了。

这让肖天健为之偷偷的汗了一把,虽然他对于后世经济学并不精通,但是耳闻目染之下,随便拿出一点办法,就足够这个时代的人瞧了,他这种提议,完全可以说是剽窃了后世的一些办法,根本就不是他的原创,即便是在西方这个时候,估计也没有想到这样的方法,所以眼下他成了发明人,肖天健甚至于坏坏的想着,是不是他要为此注册一个专利,今后世界上谁效仿他这个办法,都要给他交专利费呢?嘿嘿!

于是肖天健的这些办法一经提出,诸部官员们便在这两个月时间里,马上开始筹备了起来,出台这些新法,付德明这个户部尚书,更是差点笑歪了嘴巴,整日里忙的不亦乐乎。

不过这种事也不是一两个月就能办成的,毕竟肖天健提出的只是一个框架性的意见,还需要考虑很多细节,稍有不慎的话,弄不好就成了恶法,非但不能帮助国家恢复,反倒很可能引起大乱,所以先期要进行仔细的研究才行。

不过至于细节方面,肖天健就不必亲历亲为了,手下现在有这么多大臣,他不可能什么事情都亲自去办,让这些人开动一下脑筋,也是很有必要的,这对于以后治国形成活跃灵活的思维方式,有很大的好处。

(今天特别鸣谢skydiou朋友的打赏!)

第一百三十七章 司法

另外有关刑部方面,大中朝立国之初,因为肖天健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所以刑部尚书之职便暂时空缺,但是这方面的事情却并未停滞下来,他将之前俘获的孙传庭,任命为刑部侍郎,暂时领刑部之事,因为大中朝新立,尚未颁布大中朝的律法,故此大中朝辖域之内便继续以前朝的大明律为依据,进行判罚。

这对于肖天健来说,在以前没有时间关注这件事的时候,还可以接受,但是现如今北方已经暂时平定,大明实质上已经覆亡,所以大中朝作为新朝,却还使用前朝的律法,在他回到南京城有了时间之后,便是他不可接受的。

故此在肖天健一经返回南京之后,便着令刑部官员集中起一批熟知律法之人,全力投入到了新朝律法编修之中,经过两个多月几十个能吏的共同努力之下,一部在大明律基础上重新修改编制的大中律便基本上被制定了出来。

这一部大中律业已呈交到了肖天健手中,肖天健仔细观看了一番之后,提出了一些修改意见,虽然这部大中律,比起之前的大明律更加详细实用了一些,但是远没有后世的法律详细,而且没有刑法和民法之分,但是在这个时代,仓促之间,要效仿后世颁布一系列的法典,也是不现实的。

所以考虑到许多事情是要循序渐进才能逐步推行的,肖天健还是在年前的时候,朱批了这部大中律,下旨开始印刷刊行,年后下发各部以及地方官府给官员们熟悉并且提出意见进行最后修改,并且决定在年后三月间正式启用,弃用之前使用的大明律。

考虑到时间仓促,其中肯定还有许多不完善之处,所以肖天健朱批的时候,特意将这部大中律加上了“暂行”二字,推行使用之后,发现不足之处,今后再进行修改,逐步的进行完善。

而且肖天健还下旨,将这本大中律发放各地之后,令人抄写成布告,择地张贴出来,对全部民众进行公示,派人每日进行宣讲,让民众在推行此法之前,也初步了解此律,并以此来规范个人行为,省的到时候推行起来,很多人不知道。

再者,肖天健认为,古代地方行政官员权力太过集中,职责不清,所有民务全部一把抓,虽然有主薄、县丞、捕头、衙役等辅助人员,但是在司法上权力也太过集中,许多官员,虽然通过科考录用,但是以明代推行的科举考试,读书人所学的面很窄,很多官员根本就不了解律法,主持一些刑罚之事,很容易出现冤假错案,而且还是一个人说了算,也很容易滋生贪、腐之事。

故此肖天健认为,行政权力不能太过集中,司法权要相对于独立,而且司法权也不能太过集中,要对其进行分权,成立类似后世的警察、检察官、法官相互制约的机制。

而且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就是现如今大中朝许多地方已经平定下来,先前虽然肖天健已经很注意让军方不要过多干涉地方政务,但是在混乱的情况下,军方肯定是需要先以武力平定地方,然后才能将权力交给行政官员,一旦地方局势平定下来,军方便不能再干涉地方政务。

现如今已经被大中朝掌控的各地局势正在逐步的平定,地方上的一些缉捕盗贼抑或是民间纠纷之事,就不能再依靠军队出面了,于是地方必须要有一个强力部门来完成这些事情,否则的话地方行政官员就不得不依靠军队,对于今后国家执政很不利,也很容易让一些军官干涉到地方政事。

而古代对于地方治安,在明朝主要是各州县下面的捕头以及捕快来行使这样的职权,所以肖天健和诸臣商议之后,决定还是先在一些局势已经平稳的州县,恢复地方武力,来接替军方暂时行使的权力。

明代州县都设有捕头带领一些捕快来干这种事,但是这些人朝廷官府却不发工资,每年也不过只有十两“工食银”,这些人生活便只能自己想办法来解决,故此明代捕快们对于地方危害很大,多要通过敲诈勒索之事,来满足他们的生活。

恢复这样的制度,肖天健肯定是不会干的,所以他思量了一下之后,考虑到警察乃是后世的称谓,决定还是定一个全新的称呼,于是大中侦捕房这个类似于后世警察局的部门,便全新出炉。

侦捕顾名思义,侦就是侦办各种案件,捕便是负责缉捕犯人,基本上概括了他们的职责,(不想使侦缉队这个名字,侦缉队在民国时期,名声太臭了!)这么一来,连带以前州县的仵作,也归入到侦捕房之中,而且这些人的费用支出全部都由国家财政负责,每人每月都有薪资可以领取,这样一来,他们便可以用薪资来养家糊口,不必非要靠着敲诈勒索收取贿赂来维持生计了,一定程度上可以控制他们的行为,虽说表面上国家负担增加了不少,可是实质上却还是对于国家有很大的好处。

同时这个举措的推出,也让最基层的吏员们高兴坏了,大明的官俸并不高,工资也就是发到县官、主薄、县城一级,当官的要自己掏腰包,养活一班子手下,本来明代官俸就在历朝历代里面最薄,当官的还要自己养手下,另外还要养家糊口,还想要过体面的生活,于是当官的不想办法搂钱,就真是见鬼了!所以在明代想要当一个清官,是非常难的,海瑞据说当官的时候,还差点把他老娘饿死!可见的这样的制度并不适合。

于是明代官吏们为了生活,便只能通过各种手段想办法敛财,于是地方官便花样百出的推出了各种潜规则,比如说臭名昭著的折色银,淋尖踢斛等手段便纷纷出现,让老百姓对此是深恶痛绝。

当初朱元璋也痛恨贪官污吏,对贪官采取了极其严苛的手段进行惩罚,甚至于剥皮实草,可是贪官却怎么都杀不绝,割韭菜一般的割一茬又一茬,贪官们也前赴后继,继续干!这也是一个重要原因。

基层官吏可以通过各种实权敛财,高级官员自然也不甘示弱,处处伸手,到了明末崇祯年间,锦衣卫和东厂的权力被削弱之后,官员们敛财更是肆无忌惮了起来,朝廷开始的时候也不是拨不出粮饷,可是户部拨发下去的粮饷,经过官吏和军将们的层层盘剥之后,到当兵的手中,已经所剩无几了,这也是明军战斗力不强,另外还有大批明军干脆直接造反的原因之一。

大中朝既然新立,这方面的事情,便不能再重蹈大明的覆辙了,所以肖天健虽然手头不宽裕,可是对于官吏和兵将们们的俸禄,却绝不吝啬,各级官员所定薪俸都相当高,而且减少官员之间的等级差距,让官吏们凭借着所领的薪俸,便足以养家糊口,过上比较体面的生活。

虽然高薪养lian不见得就是治理官吏贪fu的终极办法,可是一定程度上,也让有点良知的官吏们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横征暴敛中饱私囊了,再加上监察院暗访使流动到各地监察,大中朝官吏们想要贪墨,就要冒很大的风险。

肖天健的想法很明确,老子给你们钱花,让你们有钱花,还能过的不错,但是如果你们这些官吏,还敢伸手的话,那么对不起,老子再杀你们的时候,就用不着客气了!

这也是变相的提高了官吏们的犯罪成本,既然在生活有保障的情况下,再伸手他们就先要考虑一下,一旦被抓住,抄家问斩对于他们来说值得不值得了!监察院说白了,也就是类似后世香港的廉政公署,专门收拾那些无良官吏,再加上今后推行司法独立制度,肖天健相信通过各种手段,还是可以控制官吏贪fu的问题的。

侦捕房的设立,并不是一句话的事情,这些人不但要身手矫健,而且这些人在入职之前,全部都要先让人对其宣讲大中律,另外肖天健还下旨,重新大量刊印宋代法医专家宋慈所著法医专著《洗冤录》下发地方,供各级侦捕房人员以及仵作学习之用,省的这帮家伙都是粗人,办出太多的蠢事。

警察的问题解决了,那么下一步就是检察官和法官的问题了,这一点肖天健决定从上至下进行改革,类似法院的东西,古代也不是没有,大理寺其实就是相当于国家最高法院,所以肖天健就现在大理寺下手,令大理寺今后便执掌审判之事,名为大理寺,实质上行的便是后世的法院之职,人员也都以熟悉法学之人充任,职权独立,不受任何人干涉,名义上只对皇帝负责,拥有完全独立的审判权力,省的各级官员动辄就插手干涉审案之事。

而且肖天健决定,将大理寺先设置到地方的府一级地区,今后条件好了之后,再朝州县一级铺开。

这一下法院系统也就建立了起来,接着肖天健便又在刑部下设置了司狱系统,这个司狱古来有之,就是专司执掌牢狱之事,所以不算是新创,不过却要在全国今后建立起专门的监狱,以供罪犯服刑之用。

犯罪的人,该杀的杀,罪大恶极之人,还是判处凌迟,这在这个时代,这种酷刑还是有存在的必要的,毕竟人权这东西,现在还没人提出来,肖天健也认为,有些混账东西,刮了都不解恨,所以他并未废止凌迟之刑!另外判处死刑的,也可以斩首,罪责轻一点的也可以判绞刑,总之根据犯罪轻重,死刑方式也进行区分。

对于那些罪不至死的罪犯,就判决活刑,活刑之中,又分为徒刑和体罚之刑,体罚类的刑罚,肖天健下旨废除了割鼻、挖眼、割耳朵、穿面这一类的酷刑,而是改为了鞭挞。

肖天健很欣赏后世新加坡的鞭刑,认为通过这样的鞭刑,也可以惩治一些犯错之人,让他们体验到犯罪的可怕,今后不敢轻易再犯,但是割掉鼻子、耳朵,就太残酷了一些,所以他便以鞭挞之刑,替代了这些使人致残的酷刑。

徒刑就好说了,肖天健决定,对原来的徒刑加以改善,在各地设置类似于后世的监狱,让判刑的犯人进入到监狱之中服刑,这么一来,可以集中罪犯,来充当免费劳役,集中起来干一些活,比如说国家出资的修河堤、修路、开垦农场、开矿之类的事情,让这些罪犯去干,还是比较合适的!省的还要白花钱养活他们,劳动力是要充分的利用起来的。

但是肖天健没有彻底取消流刑,因为他又另外的打算,今后大中朝肯定是要开疆拓土的,这一点他坚信不疑,而且今后开拓的疆土,肯定生存条件会相对恶劣,单单靠着鼓励汉人移民,先期难度很大,所以一些犯人便可以判处其流刑,先期将他们发放到边远之地负责开拓和建设基础设施,当边远之地基础条件好了之后,再鼓励大批移民,而这些被判流刑之人,刑满之后,便就地安置,不得返回原籍,使之成为边远之地的原住民,以此可以加强大中朝中央对于边远地方的控制力。

于是通过这一番调整之后,刑部的权力被扩大很多,也将地方行政官员的审案权力收归到侦捕房和大理寺和司狱这三个强力部门共同构架起来的独立司法系统之中,为以后大中朝的长治久安,先打下基础。

本来肖天健还想立即推出检察官的制度,但是考虑到时下这件事推行还不成熟,检察官完全是一种全新的事务,即便是西方,也是在很久之后,才有这种制度的,所以考虑再三之后,肖天健暂时没有推行检察官制度,但是这并不代表今后不会推行,反正今后他会专门设置一个司法学院,来培养这些司法人才,条件成熟之后,再推行也不迟!总之他就一个想法,那就是今后大中朝必须要逐步从人治社会,转变到法治社会,这样才能保证国家的长治久安。

第一百三十八章 南方战前准备

另外就是军事准备方面的问题,随着北方平定之后,建奴暂时失去了南下叩关的实力,短时间之内,北方会处于一个相对平稳期,这么一来大中朝便可以腾出手,来完成内部的大一统的事情。

而且在肖天健率部返回南京之前,交代给卢象升和罗立等人的事情,卢象升也正在北方着力办理,原来前明就朝的官员们,在肖天健入京之后,已经进行了一次大清洗,将其中一些酒囊饭袋以及尸位素餐之辈,该杀的杀,该抄家的抄家,将前明勋戚几乎一网打尽,剩下了部分前朝之中比较有能力的官员给予留任。

这些人肖天健也没有尽数都留在北方,这次返回南京的时候,将一大批前朝旧臣同时也带回了南京城,吏部又从南方给北方补充了一些大中朝选拔的官员,使得北方前朝的旧势力被拆分的一塌糊涂,也使得北方前明的旧势力无法再在北方兴风作浪。

而卢象升在肖天健南返之后,按照卢象升的想法,已经开始行动了起来,特别是有关对建奴一方的分化之事,开展的还是相当顺利的,随着一批被俘的蒙古人被秘密通过宣大一带被遣送回了漠北。

很快漠北蒙古诸部,便开始有了反应,毕竟这一次蒙古八旗跟随建奴大军南犯一战下来,损失非常惨重,建奴每每都拿蒙古人充当炮灰使用,使得随军出征的蒙古兵将损失非常大,同时却又没有捞取到半点便宜,这一次他们的买卖可以说是赔大了。

最重要的是通过通州和山海关这两战下来,使得蒙古人也彻底的看到了大中军的强横实力,使得他们也看清了局势,知道继续跟着建奴跟大中朝作对,他们已经没有了半点便宜可占了,既然如此,他们就必须要重新考虑今后的出路问题。

漠北蒙古人对于内地的依赖程度非常大,特别是对于中原的茶叶、铁器、食盐,都是他们生存所需的必须之物,如果抢不来的话,他们也只有通过互市,来和中原进行交易,获取这些生存所需的必需品,指望建奴给他们提供,他们想都不用想,建奴为了控制他们,是根本就不会将这些物资给他们的。

现如今建奴被大中军击败了,大中军也推翻了明朝,全面掌控了关内北方局势,关闭了所有通往关外的商品供应的渠道,抓捕屠杀了一大批曾经私通关外建奴和蒙古人的商贾,彻底断掉了蒙古人和建奴获取这些商品的途径,也让他们所产的东西无法贩售出去,挤压在了他们的手中,关外的各种物资便变得异常紧缺,战争红利已经没有了,所以他们就要找到新的供应途径才行。

现如今大中朝主动派人联络他们,表示愿意将他们蒙古人和建奴区别对待,只要他们放弃继续为虎作伥,帮着建奴跟大中朝为敌,那么大中朝便同意对他们进行互市,而且可以给予他们一个“公道”的互市价格,这无疑对于蒙古诸部具有着非常大的诱惑力。

而且现如今蒙古诸部早已经是分崩离析,失去了统一性,在大中朝抛出这个诱饵之后,马上便有一些蒙古部落开始主动的向大中朝投诚,表示愿意接受大中朝的条件,今后接受接受大中朝的管理,今后也不再为建奴卖命,愿意接受大中朝互市的要求,跟大中朝互通有无。

如此一来,本已经对建奴心怀不满的蒙古诸部,随即便在内部,更是分崩离析,相互为了今后继续跟着建奴主子还是转投大中朝怀抱,开始发生了一场场的内讧。

而卢象升遵照肖天健的意思,对于一些表示愿意投靠大中朝的蒙古部落,采取怀柔政策,在宣府万全右卫外的兴和开放互市,仅对愿意投顺大中朝的蒙古部落通商,凡是派人投顺表的蒙古部落,授之于通行文书,可用骡马牛羊以及皮张、毛毡等物,在兴和一带从大中朝手中,换取他们急需的茶盐布料之物,虽然眼下这种情况还不算很多,但是假以时日,在大中军武力威慑之下,蒙古人肯定会逐渐的疏离建奴,重新大批归服于大中朝。

而且派往朝鲜的使臣,也比较顺利的在一些忠于明朝的朝鲜官员的掩护下,在朝鲜登陆,并且暗中跟朝鲜国王李倧见面。

现任朝鲜国王李倧其实不是明朝所封,作为明朝属国,朝鲜之前国王是必须要通过明朝的首肯之后,才能算是正儿八经的朝鲜国王,但是这个李倧却是通过兵变上位的,所以对于宗主国明朝来说,是忤逆之罪,绝不能接受的,所以明朝一支不肯正式同意册封李倧为朝鲜国王,这让李倧很是不满。

后来皇太极立国建立大清之后,发兵十万征服朝鲜,朝鲜军无力抵抗之下,才只得断绝了支持明朝,转而充当了清国的属国,接受清朝的调遣,还要向清朝进贡,如此一来,对于朝鲜内部来说,不少忠于明朝的官员都深以为耻,包括大部分朝鲜人也深感耻辱,所以朝鲜人这个时候,还是有相当一部分人愿意支持明朝的。

但是在肖天健遣使出使朝鲜的时候,朝鲜人才知道明朝已经覆亡,现如今中原已经是大中朝当家作主了,虽然有些人不太接受这个现实,但是也没有一点办法,于是只能转而将对明朝的好意,转嫁到了大中朝身上,在他们眼中,谁主持了中原,谁才是正统,这个观念自在朝鲜人心中,已经是根深蒂固了。

更让李倧动心的并不是他对大中朝有多大的好意,而是肖天健遣使的时候,令使臣告知了李倧,如果李倧从今以后不再受命于建奴的话,那么他作为大中朝皇帝,可以正式代表中原皇帝,册封李倧为朝鲜国王,如此一来,就等于大中朝以宗主国的身份,给了李倧一个合法的朝鲜国王的身份,如此一来,对于李倧统治朝鲜有莫大的好处。

加上朝鲜人本来就很不待见建奴,这一次建奴会师南下,逼迫着朝鲜出了一万兵马,还有两万多夫役,这一次几乎都被丢在了山海关外,朝鲜人也通过大中使臣,了解了通州和山海关两战的详情,从中看出了建奴的虚弱。

既然建奴已经不是大中朝的对手了,大中朝又愿意册封他李倧为朝鲜国王,今后朝鲜还是要听中原政权的,再加上清朝对于朝鲜的征敛颇重,使得朝鲜人对此颇为不满,所以在见到了大中朝使臣之后,两方可以说是一拍即合。

朝鲜国王李倧当即便表示,愿意接受大中朝的册封,从此之后不再对建奴称臣,但是出于现在李倧先要得到朝鲜诸臣的支持,今后将会逐步的不再支持建奴,并且停止给建奴提供各种物资。

如此一来,肖天健既定的从东西两侧分化建奴的目的,便已经基本上达到,为下一步大中朝解决掉南方以及陕西的事情之后,再次北伐,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至于陕西李自成的伪顺政权已经不必多说,自从征西大军组建之后,大中军对大顺军的战事便呈现出一边倒的局势,阎重喜和刘宝率军,打的李自成的大顺军是满地找牙,打一场大顺军是败一场,到了过年前,如果不是陕西突降大雪,影响到了征西大军的进攻的话,估计着阎重喜等人就已经打到西安府城下了。

但是没成想李自成先坚持不住了,就在两天之前,阎重喜派八百里加急报知南京,李自成突然间放弃了西安府,率残部逃往了汉中一带,他们征西军正一边派出王承平追击,一边全军赶往西安府,估计着现在西安府已经被大中军控制在了手中,那么李自成的覆灭,也就不会太长时间了。

所以陕西的战事情况非常乐观,大中朝上下无不为此欢欣鼓舞,只待下一步将李自成主力聚歼于汉中府一带了。

当然,大中朝这几个月虽然忙于陕西战事,但是对于南方的两个南明小朝廷也没有放松,各种前期的军事准备都在紧锣密鼓的进行着,第四镇的兵马在经过整训之后,一支支的开赴到了福建周边一带,枕戈待旦对福建形成了半包围的态势,一批批物资,朝着赣州和温州府一带转运,在进行着物资的囤积。

而罗汝才则率领第三镇的兵马,大批开入到了贵州和湖广南部,开始威胁广西和云南一带,李栓柱坐镇四川,一方面向川南一带发展,一方面陈驻重兵于利州一带,防备李自成入犯四川。

最关键的是作为此次南下主力的刘耀本所部,原来的近卫第二师在跟着肖天健返回了南京城之后,奉旨一分为二,在第二师的基础上,再一次组建起了近卫第四师,并且在这两三个月时间里,在南京城外,完成了新兵补充和整训,同时也重新补充了全新的装备。

现如今在大中军大批为燧发枪装备上了刺刀之后,长枪兵的地位便在大中军之中直线下降,装备的发展,也导致了军队战术和编成的变化,所以肖天健在重新组建第二师和第四师的时候,彻底将长枪兵这个兵种,从这两个新编师之中清除掉,仅保留了两成的刀牌手,作为近战掩护兵力,同时也充当掷弹兵使用,大量为刀牌手装备了霹雳炮,使得这两个新编师战斗力更为强悍,特别是近距离火力输出,大大超出了时下所有的师一级的编制,同时也超出了时下西方军队的火枪手的比例,使得大中朝的陆军,在这个时代,已经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军队。

另外随着大中朝地盘稳步的扩大,可以利用的资源也越来越多,铁已经不是大中朝稀缺资源,加上肖天健这些年极力的发展冶炼业,在湖广大冶县已经建立起了一个很大规模的铁厂,大型冶铁炼炉如同雨后春笋一般的被建立起来,使得大中朝的产铁量越来越大,隐隐已经接近大明鼎盛时期的铁产量了。

再加上新式的炼炉不断的被建立起来,炼铁炉的铁水直接流入炒铁炉炒制成熟铁,如此一来,铁产量增加的同时,铁的质量也得到了稳步的提升,虽然现在肖天健还没有时间去主持研究出炼钢平炉,但是中国的工匠的智慧一旦被调动起来,能量也是相当巨大的,所以通过小型炼钢炉的炼制,大中朝已经可以初步得到质量更好的钢材,这都成了大中军坚实的后盾。

再加上推广使用的铁范铸炮工艺,这些年来铁范铸炮工艺也在不断的得到完善,现如今在肖天健的提点之下,铁范铸炮的工艺已经发展到了芯部引水冷却的工艺,使得铁炮铸造的时候,内膛凝结速度加快,形成了炮身自紧,如此铸造出的铁炮质量更好,炮身沙眼更少,而且承受膛压的能力也更强。

这样铸成的铁炮,便可以装填更多的火药,射程也更远,精度也更高,使得大中朝的铸炮技术,现在也基本上已经赶上了这个时代西方最好的铸炮技术,特别是铁范铸炮这一项工艺,使得大中朝铸炮的速度和成品率已经可以笑傲天下了。

再加上钢产量的增加,使得大中朝铸造钢炮也已经成为了现实,钢的特性注定所铸成的钢炮,膛壁可以更薄一些,炮身重量比同等口径的铁炮也大幅下降,仅仅是这一点,就让大中朝的陆军炮的水平现在可以独步天下了。

故此大中军装备的大炮数量也越来越多,最早铸造的那些铁炮,现如今已经开始被淘汰掉,换装上了更新式的火炮。

原来的三磅炮,因为属于应急产品,另外炮身比较轻,便于大中军机动作战,但是三磅炮却存在威力过小的缺点,现在大中朝已经建立,牵引大炮用的骡马数量开始充足,不再需要像以前那样,需要这种小口径火炮了,所以为了加强炮兵的作用,三磅炮近期被停止铸造,原来营属炮兵,被升格到了师属炮营,一个炮营五个炮连,既可以集中使用,也可以以连为单位补充到各营随行使用,如此一来,两个新编近卫师变成了实验性的单位。

这两个师开始以六磅炮为轻型火炮主力,辅以一个连的八磅中型炮,一个连的十二磅重炮,使得后勤补给也简单了一些,火力更优于此前许多。

这两个近卫师也在年前的时候,完成了整训和武装,在年前的时候,在南京城外进行了一次演习,展示出了极强的战斗力,随时都可以南下作战,成为了未来南下作战的中坚部队,料想当他们投入战场的时候,南方的南明军队和郑家军会切身体会到大中军的厉害。

第一百四十章 从天工开物说起

夜宴之上,肖天健在和群臣谈笑了一番之后,一方面总结了一些近两三个月诸部的工作之外,还令人送上来了一批由前段时间,刚刚在工部下面建立起来的印务局刊印出来的新书。

肖天健在令人将这批新刊印出来的新书送上来之后,立即给在座的所有人都送了一套。

于是诸臣纷纷好奇的开始观看这些尚散发着墨香的新书,最先映入众人眼帘的一套书,封面上印制了几个大字《天工开物》,旁边有著书之人的名字,用小楷写着“宋应星”三个字。

其中几个大臣立即便兴奋了起来,因为这些人之前有些是前朝旧臣,曾经见到过抑或是听说过这套书。

现任大中朝修史馆大学士的丁启睿,还曾经拜读过这套书其中的一部分,甚至于叫得出著这本书之人的名字,立即便惊呼道:“好书!却是是好书呀!著此书之人,实为大才,据微臣所知,宋应星曾在亳州任职,先前在江西分宜县任教谕之职,多年潜心编著,才写下了这本书!实为难得呀!只可惜现在也不知道此人身在何处!如果圣上能找到此人的话,定要请圣上重用此人!”

众人纷纷翻开这本书,简单的先看了一番目录,看罢之后,无不为之惊奇,原来这本书果真堪称奇书,此中收录了收录了农业、手工业、工业――诸如机械、砖瓦、陶瓷、硫磺、烛、纸、兵器、火药、纺织、染色、制盐、采煤、榨油等生产技术,并且都有比较详尽的解释,同时还绘有图画,可谓是图文并茂深入浅出的将这些科技都记录了下来,所以说能著出这本书的人,绝对是个饱学之士,而且不是那种仅知道读死书的读书人,他肯定是深入到民间,详尽的考察过各种实务之人,并且积累下了丰富的知识,才能著出这样一套书籍来。

于是虽然还没有来得及仔细看其中内容,但是所有人都还是连呼此书乃是奇书,纷纷忍不住赶紧朝下看去。

肖天健哈哈一笑道:“丁爱卿所说不错,宋应星却是乃是大才,而且还堪称全才之人!而且这本书并非朕所刊印,而是早在前朝崇祯十年的时候,已经在南京被编印了出来,朕不过是前段时间见到了一本,查询之后,得知非常可惜,当初此书的雕版已经损毁,于是朕这才赶紧着令工部印务局将其重新开版,刊印了出来,而且朕首批便刊印出了五千本,今后如果需要,可以继续加印更多出来。

今日送给诸位爱卿的这套书,便正是耗尽他心血所著之书,而且此人既然是大才、全才,那么朕岂能暴殄天珍弃之不用呢?

不瞒诸位,宋应星朕已经派人找到了,此人在我们攻占亳州之后,便弃官不做,回到了原籍江西,这两年不问政事,在家潜心著书,今年江西归服我朝之后,朕便派人前去了他的原籍,并且找到了此人。

他不但编著了这套《天工开物》,而且在天文之事上也造诣颇深,另外还著有《观象》《谈天》等著,所以经过多次劝说之后,他已经答应出仕为官,暂时朕打算在工部之下,再成立一个大中科学院,专注于各种学术之研究。

而宋应星涉猎极广,正是主持此事的最佳人选,所以朕已经下旨,授其为大中科学院监正之职!”

听罢了肖天健的话之后,诸臣纷纷点头,虽然不太清楚这科学院是个什么东西,但是他们也知道,肖天健时不时的会弄出一些新名词,所以也就习以为常了,既然肖天健要成立这么一个部门,那么肯定不会是无的放矢,胡闹着玩儿的,所以大家也对此不以为意,对肖天健能搜罗来这么一个人才也感到高兴。

肖天健从桌案上,将这套《天工开物》放到一旁,接着拍着剩下的那些书,对诸臣说道:“大家先将这套书放到一旁,看看下面的!这一次朕下旨刊印的还有几本书,大家可以看看!

这里面还有前朝重臣徐光启的《农政全书》《几何原本》《泰西水法》,孙应元所著的《西洋神机》《经武全书》《几何用法》《几何体论》《泰西算要》,徐霞客所著的《徐霞客游记》,名医李时珍所著的《本草纲目》,以及《救荒草本》当然也不乏一些其它书……

今日朕之所以刊印这些书籍,主要是想要让大家知道,前明实质上能人很多,其中不乏身负奇才之人,可惜却并未受到前朝重视,甚至像孙应元这样的大才,居然被前朝冤杀,实在是令人痛心疾首!

读书不单单只读四书五经,读书人为了什么?俗话说的好,学会文武艺,买与帝王家!读书人不正是想有朝一日学成之后,能安邦治国,经纬天下吗?

假如读书人长久下去,只知读一些四书五经,难道就能治国安邦经纬天下吗?大明亡,便亡于此道!诸位之中大多数人乃是读书之人,恐怕不会信服朕所说。

但是我们不妨简单说吧!仅仅依照前朝科举所考之事,官吏中了进士之后往往要授官,而且多外放于地方为地方官,许多人根本不知农政,如何管好地方农政?

所以本朝要摒弃前朝旧制,科举不单单只考死板硬套的四书五经八股文,那样只能培养出来越来越多读死书之人,绝非我强国所需之才!

所以朕取士,今后并不看谁的八股文写的好,谁的字写的漂亮,而是要读书之人,学有所专,各有一技之长,不管他们是专于农政,还是专于法学,乃至是专于数算之学,朕将按才任用!此乃才是今后富国强民之道!

想我泱泱中华,数千年来人杰地灵,创造了多少奇迹,可是现如今却已经开始落后于西方诸国,也就是你们所常说的泰西!

假如我们还不能因此自省的话,那么不需多长时间,我泱泱中华,便会远远被这个时代的西方诸国抛至后面!”

肖天健的话说到这里之后,朝中诸臣都皱起了眉头,不仅有些抵触,有人认为肖天健突然改变用人之法,那么对于天下诸多士子,将会是何等的打击,要知道多少读书人十年寒窗,读的都是四书五经,写的都是八股文,突然间肖天健说不看重这些,那么就意味着这些读书人这么多年所学之物,所花费的时间都等于白白浪费了!

而让读书人今后学一些杂学,这又成何体统?于是不少文臣顿时都为此紧张了起来,更有人认为,肖天健所说有点危言耸听,泱泱中华几千年来,是何等的辉煌?怎么可能不学这些杂学,今后就会被那些泰西诸国抛至后面呢?

于是本来还很是热闹的气氛,在肖天健说罢了这些话之后,大殿之中便立即冷了下来,不少人露出了抵触的情绪,但是武将方面,却没有发生什么变化。

这章字数少了点,下午再加更一章!

第一百四十一章 中华之危

肖天健扫视了大殿之中的诸臣一眼之后,马上便感觉到了这些大臣们的抵触情绪,于是冷笑了一声,放下了这本书,在大案后面站了起来,背着手走到了大殿中央,整理了一下思绪之后,开口说道:“朕知道今日所说之事,让你们很不满意,毕竟朕这么做,今后让许多士子断掉了出路,所学之物无以致用,会招致天下读书人的反对!包括你们,也不会就支持朕!但是朕却敢说,只有如此,方能让我泱泱中华,今后重新复振起来!

你们也许不相信朕的话,认为朕所说之事,是危言耸听,那么好吧!朕今天就跟你们辩一辩好了!

我们就先从这兵器上说吧!你们也都清楚,朕是如何打下这个天下的,朕所凭除了兵将们的拥戴之外,你们大多数人都知道,我们大中军装备的火器极为犀利!

但是你们又有多少人知道,朕所用的火器是从何而来?火药乃是我们中国人所创,这是人尽皆知之事,大炮也乃是中华古人所创,曾经被世人惊为神器!

但是自火药和火铳流传于外藩之后,西洋人却极快的学得了精髓,将其发扬光大,制成了犀利的火枪,后来传入到了日本,大明还是在抗击倭寇的时候,从倭寇手中缴获了他们的铁炮,方才得知,人家所用铁炮已经超过了大明所用的火铳!后来才仿造出了你们所熟知的鸟铳!并被视为犀利之器!

而朕后来大批打造鸟铳,并且编练新军,这才使得朕领兵与明军交战之时,常常可以立于必败之地,现如今我军统一装备的自生火铳,也正是效仿西方的燧发枪,所创制的!最起码在火枪上,西洋诸国已经超过了我们!不过现在我们又赶了上来罢了!

再者,你们皆知弗朗机炮和红夷大炮厉害,但是弗朗机炮和红夷大炮又是从何而来?不正是葡萄牙人也就是你们所说的弗朗机人带入我中华的吗?而前朝以前所铸大炮,皆没有这些红夷大炮犀利,这又是为何?如果我们的东西比西洋人的强的话,又何必去仿制别人的东西?

这便起码能说明,我们中华民族正在失去创造性,不管是冶炼还是铸造火炮,都已经被泰西诸国超越!使得我们不得不像泰西诸国学习!

如果不是朕这么多年来,除了苦练精兵之外,还倾其所有,极力效仿西洋,打造火枪大炮的话,又岂能如此轻松,推翻大明王朝?御建奴于山海关之外?又如何还天下苍生一个太平?恐怕用不了多久,我泱泱中华便要臣服于建奴铁蹄和钢刀之下了!

我想问你们,你们知道在这个世上,真理是什么?公理又是什么吗?你们不用回答,朕今天可以告诉你们,真理只掌握在强者手中!真理只在大炮的射程之内!只有让我们中华掌握了更强的武力,今后才不会再受外侮!

如果说这些你们还认为不够的话,你们肯定还认为西洋人不过就是枪炮比我们厉害一点罢了,这并不足虑!如果你们还这么想的话,那么你们就大错而特错了!

你们又有多少人知道,这些弗朗机人、红毛人是从何而来?泰西又在何处?恐怕你们没有人能说的清楚,仅仅是知道他们来自遥远的西方,甚至于认为他们是尚未开化的蛮夷!

自从大明立国以来,多次推行封海之举,虽然早在明成祖时代,曾经遣三宝太监郑和数次下南洋,大明曾经打造出了这个世上,最强大的水师,令无数番夷视我中华为天朝上国,可是可惜的是后来三宝太监郑和死后,明朝却再一次关闭上了国门,让那些曾经辉煌一时的巨船就此慢慢的在海湾之中腐朽!再也无法重现昔日的辉煌!

甚至于那个刘大夏为了防止皇帝有朝一日兴致再来,又要遣使下南洋,居然连郑和数次下南洋的海图也付之一炬,这对于我们中华来说,实在是最大的犯罪!这刘大夏简直就是中华民族的罪人!朕恨不得将其挖出来鞭尸方能解心头恨!

你们可能还不同意朕的意见,朕不否认刘大夏这么做也是为了大明,因为毕竟郑和数次下南洋,单单是打造出的宝船船队,就耗费巨大,这么做是空耗国力之举!所以禁海也是正途!

哼哼!但是你们又错了!因为就在大明禁海之时,西洋诸国却正在朝着大海进发!他们用弱小的国力,不断的朝着大海深处探索,不但打通了东西航线,而且来到了我们中国的家门口!更把炮舰开到了我们泱泱中华的门前,已经试图用大炮轰开我们的国门!

就在眼下,也就是你们所常说的弗朗机人,已经在福建占去了我们中华一个叫澳门的地方,使之成为了他们窥视我们中华的一个窗口!

你们大概也都听说过吕宋吧!估计有些人恐怕连吕宋在什么地方都说不清楚,但是大致也知道,这吕宋曾经也向大明称臣过,还有南洋许多小国,都曾经是我天朝的藩属国,可是朕现在可以告诉你们,现如今吕宋却已经被一个叫西班牙的西洋国家,给强占了去!

而且后来者荷兰人,也就是你们所说的红毛人,又来到了我们的门口,前些年先是试图占领福建外海的澎湖,进而现如今又将大琉球也就是你们所知的东蕃给霸占了去!

恐怕在这里的人很少有人记得,在崇祯六年的时候,就在福建金门外的料罗湾,明军还曾经和红毛人曾经打过一次大仗,幸好那一次咱们中国人打赢了,但是却很少有人知道,其实我们中国人赢得并不容易,我们的船比红毛人的多出近十倍,靠着人多势众才打赢了那场仗!

为什么?就因为大明长期封海闭关锁国,已经使得我们中国的战船远远的输于泰西人的战船,有人曾经记下了泰西人的战船,说他们的战船,船坚炮利,见大海澎湃中,万难接济战。夷舟坚统大,大炮能毒人于十里外,我舟当之无不糜碎。即有水犀十万,技无所施。

而红毛人则说:帆船上只装有小型的铁火铳,而无铜火铳,火药也很糟糕……中国人的火绳枪质量低劣,弹丸连普通的胸护甲也打不穿,尤其是他们不懂得如何瞄准。他们的武器主要是竹枪、矛,有的装有铁矛头,有的则用火烧硬,短而钝的弯刀,护胸甲是由铁锡制成。欲制服中国并不需要人们所说的那么大力气,因为他们弱不禁风,不堪一击。常去那里的人们及船长们说,率数十大船攻克马六甲的印度总督不费吹灰之力便可拿下中国沿海各地

这说明了什么?说明我们已经落后,西洋人已经看不起我们,我们的中国人的战船已经不能和他们相对抗,所以他们才敢如此嚣张!

甚至朕还可以告诉你们,其实他们派来我们中国沿海的船只,甚至连战船都算不上,充其量就是武装商船,他们还有远比这些船只更大,更坚固,装载大炮更多的炮舰,我们眼下中国人的战船,根本就无法与之对抗!

这么多年来,这些泰西国家屡屡试图进犯大明,大明虽然也进行了抵抗,但是却并未看到其中的危机,更没有意识到咱们中国人的落后,现在请你们不要忘了,大明虽亡,可是我们大中朝却还在,这中华是我们中国人的!岂容他们如此嚣张?

来人!将朕准备的东西抬上来!”肖天健站在奉天大殿正中,用少有的严厉的声音对大殿中的诸臣说着,吓得群臣都不敢再坐着,纷纷起身跪在了地上。

特别是像吕维祺、丁启睿、孙传庭这样的前朝大员,他们作为前朝的重臣,当然知道的事情要比许多人都多得多,有关福建两广沿海的事情,他们也多少都了解一些,甚至于可能比肖天健还知道的多一些,只是以前他们都不太重视这些事情罢了,认为这些番夷之人,不过是癣疥之疾,不足为虑!可是当肖天健今天说到这些弗朗机人和红毛人把战船开到中国人的大门口的时候,这些人才开始意识到,事情恐怕没有他们想的那么简单,什么时候吕宋和南洋诸国,居然已经被这些泰西人给占了去?如果是的话,那么问题可就严重了!毕竟在他们眼中,不管是大明王朝,还是现如今的大中朝,都应该是天朝上邦,南洋诸国应该是天朝的藩属国,岂能一声不响的就被这些泰西人给占了去?

再加上肖天健着重的点到了澳门和大琉球,澳门不用说了,肯定是大明属地,虽然大琉球并不算是大明的属地,但是毕竟也是家门口的地方吧!澎湖起码也是大明属地,今后这些地方迟早也是他们大中朝的属地,这些红毛人怎么敢就这么给占了去呢?这泰西人也欺人太甚了吧!

像李信、刘耀本、刘江这样的武将,听罢之后,也顿时都生气了起来,瞪大了眼睛,只差蹦起来请命,发兵去征讨这些敢于冒犯他们天朝上邦的泰西人了。

这个时候肖天健突然间叫人抬东西上来,朝中诸臣顿时都好奇了起来,不知道肖天健又要搞出什么稀罕东西,给他们见识见识,于是群臣都立即朝着大殿门口望去。

不多时只见一群羽林卫,吭吭哧哧的从大殿之外,抬进来了一个架在木架上的大圆球,呼哧呼哧的抬入大殿,放在了大殿中间。

大殿之中的群臣都没见过这物件,不知道这是个什么东东,纷纷跪在地上好奇的望着这个奇怪的大圆球,但是假如后世之人见到这玩意儿的话,恐怕马上便能叫出这东西的名字,这不就是个大型的地球仪嘛!

第一百四十二章 地球是圆的

肖天健缓步走到了这个地球仪前面,伸手抚摸着这个地球仪,缓缓的将它转动了起来,这个东西可是耗费了他几个晚上的时间,先是凭借着记忆绘制出来图形,然后又派人找巧匠,日夜不停的照着他绘制的图纸干了半个多月的时间,才赶制了出来,为的就是今天展示给朝中诸臣所用。

因为肖天健穿越来到这个时代的时候,根本就什么也没带来,更不用说带来一份世界地图了,所以制作这个地球仪,他仅能凭借以前的记忆,在没有可参照的资料之下,粗略的将七大洲的形状和位置标注出来,另外在上面标注出一些国家和海洋的名称,所以并不很详细,甚至还有不少的偏差。

但是总体上却基本上将地球的主要陆地和海洋都雕刻到了这个地球仪上,即便是有误差,也不会谬误太大,用来教训这些群臣,开拓他们的眼界已经足够了!

肖天健看了一番这个新制造出来的地球仪之后,缓缓转身,对群臣说道:“你们不要跪着了!都站起来围过来,看看吧!”

诸臣听罢之后,连忙谢恩之后,纷纷站起来,走到了这个新奇的物件前面,好奇的打量着这个奇怪的大木球,小声的议论着这东西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当他们看到球体上一个地方,标注着大中二字的时候,都惊呼了起来,而且他们也看到了刚才肖天健提及的什么吕宋、大琉球、小琉球、日本、朝鲜、葡萄牙、西班牙……之类的名称,有人便意识到,这可能是一个地图。

但是让他们奇怪的是,地图怎么可能做成一个大圆球呢?于是绝大多数人都顿时糊涂了起来。

虽然早在十五世纪的时候,西方国家已经通过对海洋深处的探索,拉开了大航海时代的帷幕,并且完成了地理大发现,搞明白了人类所生活的这个地方,其实是一个球形,这种学说也传到了中国,但是对于中国绝大多数人来说,却对此并不了解,甚至于根本还不知道他们生活的这个地方,是个大圆球。

长期根深蒂固的传统,影响着中国所有人,人们根深蒂固的认为,脚下的土地是平面的,所以当看到这个大圆球上,被肖天健刻上了不少的国名,所以都很不明白是为什么。

肖天健扫视了一眼群臣之后,点名对丁启睿问道:“丁大学士,据朕所知,你也乃是饱学之士,那么以你所知,我们为什么会自称中国人吗?而我们为何要叫中华呢?”

丁启睿赶紧答道:“启奏圣上,微臣以为,我们之所以称之为中国,其意出处甚多,但是主要还是因为我们所生所养之地,乃是天地之中,故此才会自称为中国!至于中华,自古黄河一带先民自称华夏,所以也就有了中华之说!”

肖天健点点头道:“大学士说的不错,我们之所以自称为中国,就是因为几千年来的先朝,自认为乃是国家乃是处于天地之中,故自称为中国,后来便延续了下来!

但是你们认为,我们所生活的这个世上,又该是什么形状呢?是平面的吗?”

众人听罢之后都纷纷带着疑惑点头,表示同意,基本上所有人都认为,他们脚下的这片土地,应该是一个大平面,只是上面有山川河流和大海罢了!

肖天健看罢了群臣的反应之后,摇头苦笑了一下,然后接着问道:“如果你们认为我们脚下的这个世界,是个平面的话,那么谁能告诉朕,在东面大海的尽头又是什么地方?”

肖天健这么一问,顿时问住了所有人,在这个时代,中国人的思想还是相当禁锢的,读书人多读的是四书五经之类的书,眼界根本没有伸到大海深处,所以根本没有人能说清楚,在大海的尽头是什么地方!甚至于认为,大海是无尽的,没有人能走到大海的尽头!

肖天健看着面面相觑不知如何作答的诸臣,再一次苦笑了起来,摇头道:“你们错了,而且是大错而特错!

朕来告诉你们吧!我们所生活的这个世界,并不是一个平面,也不简单的在这个平面上有一些山川河流和大海罢了!

我们生活的这个世界,其实是一个大球形状,我们是生活在一个星球之上!这个星球,叫做地球!……”

大殿之中顿时响起了一片嗡声,群臣一下都震惊了,他们不能想象,肖天健所说的话是不是真的,而且他们无法想象,他们居然生活在一个球上面,那么这个球该有多大呀!

肖天健挑起眉头,扫视了一下群臣,不满的冷哼一声,对他们问道:“怎么?你们不相信朕所说的话吗?还是认为朕是信口开河?”

诸臣听罢之后,赶紧都低头道:“微臣不敢!”

“哼!不敢?朕看你们不但敢,而且还是很敢!因为你们根本就不相信朕的话!”肖天健怒哼了一声道。

群臣听罢之后立即吓得呼啦啦的全都跪了下去,连忙口称不敢。

肖天健摆摆手道:“起来吧!朕不怪你们!这件事也怪不得你们!毕竟你们对此所知甚少!

那么今天朕就跟你们说说吧!朕今天并不是胡说,而是有根有据!你们之中许多人恐怕都到过湖边抑或是海边,见到过帆船从远处驶来,但是你们可曾记得,你们最先看到的却都是桅杆,然后是船帆,最后才能看到船身!这又是为什么?

其实原因很简单,原因就是我们脚下的这片土地,是个圆球形的,这便是充分的证明!朕还可以告诉你们,现如今泰西人已经可以从地球的另一端,把他们的战船和商船,开到这个世上大海的任何一个地方!当然北冰洋暂时不算!”

诸臣听着肖天健的话,心中各个都无比震撼,这是他们从来没有听说过的,他们每个人以前都还以为,之前的大明,才是这个世上的中心,中国人才是这世界的主宰,但是没成想,现如今人家泰西人却已经远远超过了中国人,这让在场的每个人都觉得简直难以置信,而且非常难以接受!仿佛自尊心突然间受到了伤害一般。

每个人都仔细的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地球仪,心里面可以说是五味杂陈,说不出都是什么滋味。

倒是李进德忽然想起了另外一个事情,围着这个地球仪转了一圈,找到了地球另一面的美洲位置,指着对肖天健问道:“启奏圣上,微臣有一事不明!斗胆请圣上解惑!”

肖天健点点头道:“李尚书有何疑问,不妨直接问朕好了!”他看到了李进德在地图上找到了美洲的位置,似乎很是好奇,于是心中颇为高兴,认为这说明了他们这些人已经开始注意到,这世界还有许多地方他们不知道,于是便做好了蛊惑他们的准备。

可是没成想李进德指着地球仪上美洲的位置,对肖天健问道:“微臣斗胆,想要质疑圣上所说之事,圣上刚才说咱们脚下这块土地,是在一个球上,微臣以为此话当为谬误之说!圣上请看,如果我们是在这个球上的话,我们在这里!而这两块地却在球的另一面,现如今我等都站着,那么这些地方的人岂不是都头朝下了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岂不是这里的人和东西,都要掉下去了吗?”

肖天健听罢之后,跟挨了一闷锤一般,差一点当场摔倒,眼前全都是小星星,差点就垮了下去,满脸拉的都是黑线,他准备充足要说出来的话,一下便被堵了回去,差点把他噎了个白瞪眼,气的肖天健直翻白眼。

而李进德的话音一落,马上便得到了其他众人的赞同,虽然没有叫好,但是却纷纷跟着点头称是,然后一个个有点幸灾乐祸的看着肖天健,似乎是想说:“圣上,你就胡诌吧!这还是有明白人的呀!这一下看你如何回答,这怎么可能呢?”

肖天健气的晕头转向,他忽然间想起来,牛顿这个时候还不知道出生了没有,这万有引力定律,现在还没有出现呢!如果按照正常人的思维的话,李进德这个问题,却是可以一下便问住他,这个问题换人的话,还真就不好回答!如果换成普通人的话,对这帮家伙说出这样的话,估计当场就要被这帮家伙围殴了!幸好他是皇上,这帮人还不敢对他怎么样,这才会如此“委婉”的对他提出质疑。

肖天健深吸了一口气,强自镇定了一下,稳定了一下情绪,于是伸手拿过了一个茶碗,一松手当啷一下,茶碗便掉在地上摔的粉碎。

这一下吓坏了李进德,李进德以为这一下坏事了,肯定是因为他质疑了肖天健的话,肖天健没法回答,这次龙颜大怒了起来,气的连茶碗都摔了,那么……

李进德吓得咕咚一声,便跪在了地上,连连磕头道:“皇上息怒!皇上息怒!微臣有罪!微臣……”

其他人也跟着慌忙都呼啦啦的跪了一大片,也都跟着叩头称罪。

肖天健翻了翻白眼,挥手道:“恕你无罪!都起来吧!朕又不是昏君,听不得别人的质疑声音!你这个问题问的好,起来说话!

朕也问你,你可否告诉朕,朕松手之后,这个茶碗为何会掉到地上?”

李进德刚才吓得够呛,谢恩之后好一阵子才敢爬起来,听罢了肖天健的话之后,不管是李进德还是其他人,都觉得肖天健可能气糊涂了,居然问出了这么幼稚可笑的问题,这茶杯松手不掉到地上,难不成还能飞上天吗?

李进德哭笑不得,想了一阵之后,才答道:“这个……微臣以为,理当如此……”

“好一个理当如此!那么今天朕就给你们讲一下,什么叫做万有引力吧……”肖天健于是绞尽脑汁,在脑海中搜罗了一番有关万有引力方面的知识,然后尽可能的深入浅出的给大殿之中的这帮文臣武将们上了一堂物理课。

听罢了肖天健的话之后,有些人似乎多少明白了一些,也有些人听的是不知所云,更有人理解的似是而非,但是不管怎么说,所有人认为,肖天健还是自圆了其说,总算是对刚才李进德问的问题,给了一个比较合理的答复。

肖天健也不好继续给他们再多说有关万有引力的事情了,指着地球仪开始耍无赖,反正现在他是九五之尊的皇帝,他说什么就是什么,有时候独裁还真是有不少的好处,即便是这些家伙们不太相信他的话,但是也不敢说他是错的。

肖天健转动着这个巨大的地球仪,指着上面对群臣说道:“总而言之,朕所说的都是真的,不管你们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罢,时间会证明,朕没有错!如果现在派人乘上一条大海船,在宁波府出发向东,一直向东行驶,经过一片巨大的大海之后,便会遇到一片非常大的陆地!这片大陆叫南美洲和北美洲,绕过这片陆地,继续朝东,再经过一片大海之后,便会再次遇上一片大陆,这里便是泰西人所在之地,那里被称作欧洲!然后向南绕过这里,这一片陆地叫做非洲!继续沿着这里航行,最终就会回到我们所在的这里,我们所在的这片陆地,叫做亚洲!另外在最南端,还有一片被冰雪覆盖的陆地,那里叫南极洲!在这个地方,还有一片陆地,叫做大洋洲!

这个世界共被分成了七个大洲,总共四个大洋,这里叫太平洋,这里叫大西洋,这里叫印度洋,而这里叫北冰洋!

这个世界远比你们所想象的要大得多!你们所知道的其实还非常少!可是现在,泰西人却已经将他们的脚,几乎踏上了所有的陆地,并且通过大西洋绕过了非洲,然后进入印度洋,又从印度洋,通过了满刺加也就是这里,进入到了你们所知道的南洋,然后来到了我们中国!

最早的时候,三宝太监郑和,曾经便率领大明的船队,一支行使到过非洲,可惜的是后来明朝再次禁海,让我们中国人丧失了探知世界另一端的机会!让泰西人后来者居上,最终踏上了这个世界的每一块土地!留下了他们的足迹!

所以虽然我朝新立,但是却已经是时不我待,如果我们错过了这个时代的话,那么我们中国将永远被封闭在这一角,从此恐怕再无机会能傲立于这个世上!不要以为朕在危言耸听,因为朕知道的东西,远比你们所了解的要多的多!

这也是这几个月来,朕为何常常亲自到城外的中华造船厂巡视的原因,我们中国人不能只盯着眼前的这片土地,在大海之中,还有非常多,非常大的土地,等着我们去占领,去探索!在辽阔的大海之上,可以给我们带来的利益要远比现在仅凭着我们的这些土地所产出的利益要大得多!”

肖天健越说越兴奋,越说越激动,用力的挥着手臂,对大殿内的群臣说道。

诸臣即便是不太理解肖天健今天所说的这么多的话,但是当听肖天健说,要去为中国人占领更多的领土的时候,不管是文臣还是武将,都颇有点激动了起来,历朝历代不管是皇帝,还是文武大臣们,只要有上进心的,没有不想为国开疆拓土的,肖天健作为大中朝的开国皇帝,能有这样的雄心壮志,让他们这些人也感到欣慰,更何况肖天健还说了,在大海之中,可以为中国人带回来的利益要远超过眼下他们所控制的这片土地,这就更让人产生了一种向往。

当夜宴散去的时候,皇城钟楼上的钟声已经响起,昭示着一个新的一年已经到来,大中朝天元元年,也就在肖天健这阵慷慨陈词之下,画上了一个句号。

第一百四十三章 纠结的郑芝龙

虽然是过年时间,但是对于此时泉州府南部安平的临海城堡之中,却有一个人并未因为过节,而感到半点的轻松。

这个人不是旁人,正是现如今南明绍武朝的重臣,福建都督同知兼福建水师提督之职的郑家的首领郑芝龙。

郑芝龙在这一年,也不过刚刚三十多岁,尚不足四十岁,正值壮年,他的发家史简直堪称为传奇,从最早开始的在大海盗建海商李旦手下做事,到后来成为南海最大的一个海盗,又转而接受明朝招抚之后,转身成为了执掌明朝福建水师的掌门人,更成为了明朝南方的大将,同时还是明朝的红顶商人和纵横大海上的枭雄。

想他这些年来,一手打造出的庞大无匹的海上实力,他打个喷嚏南洋的各种势力都要感冒,可谓是抵达了他的人生的巅峰。

即便是红毛人和弗朗机人,也要对他退让三分,在大海上没他的令旗,就别想安然通过,此时的郑芝龙已经实可谓称作南海霸主了。

可是眼看着他已经成就了这么一番大业,却偏偏在这个时候,被他视作依仗的大明王朝,突然间便在近些年新崛起的自称为刑天军的一支流民军的打击之下,轰然倒塌了下去。

现如今刑天军的首领肖天健已经在南京称帝建国大中,在短短数年时间里,便一举将庞大无匹的大明王朝给扫入了垃圾堆之中,并且控制住了几乎大半个中国。

这样的情况让郑芝龙始料不及,本来郑芝龙以为,即便是这些流民军折腾的厉害,但是大明朝还是可以撑得下去的,迟早还是能将这些流民军给剿灭掉,可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大明王朝居然就如同豆腐渣搭建起来的一般,迅速的便在时下改称为大中军的攻势之下崩塌下去。

就连之前号称明君的崇祯皇帝,也被大中朝的新皇肖天健逼得在京师自缢身亡,宣告了大明王朝的覆亡。

这一切来的实在是太快了,以至于让郑芝龙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当北方传来京师被大中军攻克,圣上崇祯帝自杀殉国,而且太子朱慈烺宣布禅位给大中皇帝肖天健的时候,整个南方诸省顿时便陷入了混乱之中。

在短短半个月不到的时间,尚还没有被大中军攻占的浙江南部和江西、贵州等省的明朝官员们还有明军,便纷纷宣布投降了大中朝,一下子让整个南方的形势变得非常糟糕。

虽然他在得知消息之后,立即听了福建巡抚张肯唐的建议,将此时逃到福建的唐王之弟朱聿鐭拥立成了皇帝,在福建成立了绍武朝,宣布朱聿鐭继承大明衣钵,成为大明王朝的继任者。

但是没成想他们事先没有和两广方面联络好,两广总督朱治涧和广西巡抚翟式耜等人却在广东同时拥立了皇亲朱由榔也登基称皇。

这一下倒好,两方因为事先联络不畅,各自拥立了一个皇帝,都宣称继承大明王朝的衣钵,永历和绍武这俩皇帝,都自称正统,结果是双方都骑虎难下,谁也不肯退让,以至于两个小朝廷称皇之后,他们两方先为了名分的事情,自己大打出手了起来。

郑芝龙本以为以他们的实力,可以轻松的将永历朝给吞掉,谁知道情况并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虽然他拥有很强的水师,可以封锁两广沿海,但是两广那边的永历朝却也纠集起来了十余万明军,使他们无法短期之内解决他们内部的问题。

更让郑芝龙担心的事情是,随着浙江和江西的陷落之后,大中军明显开始朝着福建交界处增兵,两个月之前,更是拿下了福建的门户之地赣州,使得福建整个暴露在了大中军的兵锋之下。

于是他们绍武朝便无法集中兵力先吞并掉永历朝,不得不调集重兵放在北面防备大中军对福建的攻击,如此一来,他们绍武朝便要腹背受敌,更是让他们自顾不暇。

还有一件事让郑芝龙很是忧心,他们郑家靠的是海上经商为本,但是随着北方诸省一个接着一个的陷落之后,他们的主要商品丝绸、瓷器、铁器的产地纷纷陷落,福建这个时候,并不算繁华,商品数量有限,大中军掌控住这些地方之后,便不准货物出海,断掉了他重要的商品供应,这对他们郑家生意上的打击非常严重。

虽然郑芝龙前期派出了弟弟郑芝彪带领了百余条船只北上,到江浙一带沿海袭扰,试图获取一地供他们之用,但是大中军不是一般的厉害,即便是留守南直隶和江浙一带的守军,也甚为凶悍,而且大中军显然也有水师,虽然战船不多,但是却也相当凶猛,派出了战船驻防在松江府和宁波府一带,并且实力逐步增强,到了过年的时候,更是发兵攻占了舟山,使得他的弟弟郑芝彪失去了立足之地,不得不率领船队返回了福建。

现如今大中军陈兵于仙霞关、分水关外,虎视眈眈的盯着福建,随时都有可能会挥师攻入福建,那样的话,一旦福建有失,他们郑家就失去了立足之地。

这段时间他们郑家的兵将也跟大中军交手了多次,但是可以说是次次败北,没有一次占到便宜的。

据败回的兵将所述,大中军的战法和明军大为不同,装备了大批的犀利异常的火铳,威力远超过大明所用的鸟铳许多,而且还装备了不少的各式红夷大炮,更是军纪森严凶悍无匹,战法更似于红毛人和弗朗机人的战法。

虽然郑芝龙依靠着独霸南洋的优势,可以从荷兰人和葡萄牙人以及西班牙人手中购买来大炮以及火铳,但是却还是无法于大中军相抗衡,跟大中军交手,丝毫在火器上占不了一点便宜,郑芝龙这个时候便已经开始担心了。

因为他知道,大中朝时下是气候已成,随着建奴被大中军打残退回辽东之后,大中朝已经暂时没有了后顾之忧,接下来大批大中军精锐,便会朝南集结,虽然陕西还有一个闯贼李自成在跟大中军作对,但是到了过年之前,从陕西传来了消息,说李自成跟大中军的交手,可以说是一败涂地,连他大顺的国都西安府也被大中军给夺了去,逼得李自成逃向了汉中,李自成已经无法牵制大中朝多少实力了。

如此一来,大中朝便有足够的精锐兵马,调往南方,接下来进攻福建和两广就只是时间的问题,如果不出意料的话,大中军最迟在三月前,便会大举兴兵发动猛攻,到时候他们两个南明小朝廷还能生存下去吗?

郑芝龙其实也非常清楚南方两个小朝廷这个时候,不能再闹下去了,他们必须要团结起来,还可能和大中朝对抗一下,但是眼下的问题是,绍武和永历两个小朝廷谁也不肯服软,即便是他愿意这个时候,放弃支持绍武帝,转而支持永历,但是几个月的对抗下来,他郑家已经早已将永历朝给得罪到死了,即便是他服软,永历帝会给他好脸吗?

现在郑芝龙最大的烦心事就是来自大中朝那边对他的劝降了,大中皇帝肖天健派出了明朝大臣钱谦益,亲自南下来到了福建,带来了一封肖天健的亲笔信,这封信之中,肖天健力陈了明朝的暗弱和腐朽,并且在信中对郑芝龙阐明,他们皆为汉人,不该如此再自相残杀下去了,国家必将一统,不管他们这些人如何抗拒,也改变不了这个现实,至多也就是拖延一下南明小朝廷的覆灭时日罢了,这么做只能徒增伤亡,空耗汉人的国力。

而且肖天健告诉郑芝龙,现如今作为中国人,他们最应该先考虑的就是北上辽东,尽快的将建奴这个汉人的心腹之患彻底的从辽东土地上清除掉,还天下百姓一个太平。

另外肖天健还在给郑芝龙的信中,阐明了他对于海商的意见,告诉郑芝龙,他的大中朝绝不会再效仿前明,行封海之事,准许海商出海行商,并且还将对海商进行鼓励支持。

对于他们郑家,肖天健也表示十分钦佩,因为肖天健知道很多他们郑家的事情,他们郑家虽然曾经为盗,但是后来接受招抚之后,却为中国人做了很多事情,维护了南洋中国海商的权益,这一点肖天健对郑芝龙表示赞赏,并且保证,只要郑芝龙率领郑家归顺大中朝,那么他可以保证郑氏族人的安全,绝不会加以迫害,更不会抄没郑家家产,保证郑家的商业利益,同时可以封郑芝龙靖海公,希望郑芝龙能以民族大义为先,不要再兴兵和大中朝为敌。

甚至于肖天健还保证,如果郑芝龙投顺大中朝的话,连绍武帝他都可以保证不杀。

肖天健的这封信这句话对于郑芝龙的打动很大,特别是有关禁海的问题,让郑芝龙颇为心动,再加上钱谦益此行来到福建之后,也力劝郑芝龙不要继续再与大中朝为敌,还是速速投顺大中朝为妙,再加上他提起了诸多大明前朝名臣,现如今都已经转而为大中朝效命,肖天健乃是一代明君,绝不会食言而肥,事后对郑家不利。

郑芝龙对此更是心动了起来,因为事情在哪儿放着,前朝的重臣之中,比如卢象升、丁启睿、孙传庭、吕维祺等等,现如今都被肖天健重用,并未因为他们曾经和肖天健为敌,便被肖天健追究,相反还委以重任信任有加,所以肖天健说不会事后追究郑家曾经与他为敌,这话他郑芝龙是相信的。

所以在见到了肖天健这封信,和听罢了钱谦益的规劝之后,郑芝龙其实已经开始动摇了起来,不想再与大中朝为敌了,毕竟他和其他大明的死忠不同,之前他就不是什么朝廷命官,而且最初也是跟大明朝廷为敌之人,只不过是后来接受了熊文灿的招抚,故此对大明也谈不上什么忠诚,之所以跟着在福建拥立绍武帝,其实还是因为他生怕大中朝攻下福建之后,对他们郑氏家族不利,抄没他们郑家的家产,所以他才会选择跟大中朝为敌。

现如今既然大中皇帝已经明确表态,在他投顺之后,对他们郑家之前所做既往不咎,保留他们郑家家产,还保证他们海上行商的权力,那么他们便没有理由,继续跟大中朝死磕到底,最终落得一个跟着明朝殉葬的下场。

在郑芝龙看来,他们郑家的根基还在陆上,如果大中朝攻占了福建,他们倒是可以带着船队退守澎湖,甚至于可以抢了被荷兰人所占的东蕃(台湾),但是他们毕竟却还是要以海上行商为生,澎湖和台湾可供他们使用的资源相当有限,虽然现如今他们的水师可以在大海上称雄,但是他也看出这个大中皇帝肖天健乃是有雄才大略之人,这仅从他可以短短数年时间,便平定北方并且推翻大明王朝这些事情上,就能看出来,此人肯定不是好对付的。

而且从肖天健给他的信中,他也可以看出来,肖天健非常看重大海,对于\大海上的事情也十分精通,所以即便是他暂时可以领着麾下水师,称雄大海之上,但是肖天健也绝不会坐视他纵横大海之上,对大中朝形成威胁,迟早有一天,他可以利用整个国家的资源,打造出一支远超过他郑家的强大水师,将他们郑家集团,从南洋彻底的抹去。

所以事到如今,在形势所迫之下,郑芝龙其实已经没心思继续和大中朝对抗下去了,在陆上他知道,凭借他一省之力所招募起来的军队,根本就不是大中朝的对手,福建的丢失仅仅是时间的问题。

对于这一点,他年前的时候,将几个弟弟以及麾下重臣都招到了一起,详细的商议过了一次,但是对于是否投降大中朝,目前他们内部还有一些争议,而争议的主要原因,并非是投不投降刑天军这件事,而是怎么投降,投降之后他们郑家的水师该怎么办的问题。

郑家上下其实也都能看到,大明其实在京师陷落的时候,便已经算是覆亡了,现如今南方的两个小朝廷,也成不了大业,想要再将天下夺回来,凭借着他们的实力,基本上是不用想了,而且大中军凶悍的很,根本就不是他们可以对付得了的,与其被大中军灭了,倒还不如现在识相一点先投降比较好,这样也可以保全他们郑家集团的实力。

但是之所以会有人反对,并不是有些人不想投降,而关键是在怎么投降的问题上,郑芝龙手下很多人提出,投降可以,但是他们郑家在投降之后,郑芝龙要做福建王,他们郑家也要保存现如今的军队,特别是水师要置于他们掌管之下。

对于这一点,郑芝龙也是同意的,毕竟这天下谁手里面有兵有将,谁就腰杆子硬朗,于是年前的时候,郑芝龙便暗中将他们投降大中朝的条件告知了受命前来游说他的钱谦益,但是钱谦益立即便回绝了郑芝龙的要求。

钱谦益在被肖天健俘虏的这段时间,作为一个名人,钱谦益并未受到大中军的迫害,而且钱谦益和丁启睿私交还算是不错,丁启睿投降肖天健之后,钱谦益虽然没有出仕在大中朝当官,但是却获准出门走动。

肖天健在请钱谦益出使福建的时候,便跟钱谦益说起过有关郑芝龙纳降的一些条件,其中说的明白,大中朝决不允许私人武装盘踞一方,郑芝龙如果愿意投顺大中朝的话,那么他可以确保郑家财产和商船队的安全和利益不会受损,但是郑家水军却必须要归于大中朝的治下,进行重新整编,郑家的兵将也都要纳入到大中军的旗下,统一接受大中军的调度和任命,愿意留在水军之中的,肖天健会量才为用。

郑芝龙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才将投顺大中军的事情给拖了下来,毕竟他们这些人最早的时候,便是亦盗亦商出身,在海上纵横凭借的就是他们的武力,现如今大中朝要求他们交出武力,这让他们都不放心,担心一旦交出武力之后,就连商业利益也无从保证。

特别是现如今他们几乎可以独霸南洋,就算是红毛人和弗朗机人也要看他们的脸色行事,一旦交出水师的话,今后他们无法再在南洋行船,这件事郑芝龙不想答应,他的弟弟郑芝彪、郑芝豹都不肯答应,于是投顺大中朝的事情也就此拖了下来。

这事情一拖,就起了变化,大中朝劝降郑芝龙的事情不知通过谁走露了风声,传到了福建绍武帝和福建巡抚张肯唐的耳中,张肯唐立即便找郑芝龙质问这件事是不是真的,郑芝龙为此很是尴尬,无奈之下矢口否认,并且表示要在年后便发兵北伐,克复南京。

这句话简直就是笑话,谁都知道现如今仅凭他们的力量,能守住福建就谢天谢地了,郑芝龙信口开河说克复南京,根本就是信口开河。

如此一来,非但没有打消张肯唐和绍武帝对郑家的疑虑,相反让绍武帝更是感到了惊慌失措。

郑芝龙正在安平郑家城中为了是否该投降大中朝伤脑筋的时候,忽然间郑芝龙的弟弟郑芝彪从外面闯了进来,惊呼道:“兄长!大事不好了!绍武帝今早突然间在张肯唐率领的一千多明军的护送下出了泉州城,朝着广东方向逃去,他们已经不相信咱们了!”

郑芝龙听罢之后,立即惊得丢了茶碗,腾身站了起来……

第一百四十四章 首尾两端

朱聿鐭坐在马车上,连连催促护随人员加快速度,自从他得知崇祯帝自缢于北京的消息之后不久,便立即被张肯唐等人扶起来做了这个绍武帝,作为朱家后裔,本来他还一心想要重整河山,光复大明帝国。

可是当他当上了这个所谓的皇帝之后,才发现他所谓的理想根本就是一场梦境罢了,他这个皇帝根本就是一个傀儡,虽然在张肯唐和郑芝龙的辅佐之下,他搭建起了一个草台班子,设立了六部,但是他在登基之后才发现,事情根本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

先不说大中军如何厉害,单单说福建的政务,他便没有一点权力,军权几乎全部都把持在了郑芝龙的手中,而政务权力则都旁落在了那些文臣手中。

更让他郁闷的是就在他登基之后,两广那边的明朝旧吏们也在广东扶起了同样是朱家子孙的朱由榔,成立了一个永历政权,这倒好,小小的南方之地,居然同时出现了两个南明政权,仅有的一点资源,也基本上都被他们用来两个小南明朝廷争夺名分上了。

所以虽然他登基了半年时间,两个南明朝廷非但一块失地也没有从大中军手中夺回来,而且局势却日益糜烂,大中军逐渐从北方腾出兵力,将他们生存的空间挤压的越来越小。

这还不是他要逃走的原因,最重要的原因是在年前一个多月的时间里,整个福建到处都在传言,郑芝龙正在于大中朝何谈,准备投降大中朝。

这个消息到底是怎么传出来的,朱聿鐭并不清楚,但是诸多大臣都对此事表示出了极大的担忧,而且多次对朱聿鐭建言,让朱聿鐭罢免郑芝龙。

但是朱聿鐭充其量也就算是一个被供奉的泥胎,现如今他的绍武政权无论是军队还是财政,全要靠郑芝龙来扶持,他又怎么可能罢免郑芝龙,夺了郑芝龙的兵权呢?

现如今他所谓的绍武军,其实根本就是郑家的私兵,军饷是郑家发的,兵将们只认得他郑芝龙,又有多少人肯听他这个傀儡皇帝的话呢?

所以一些大臣的建言根本就是笑话,为此朱聿鐭年前召见了郑芝龙,对郑芝龙问及了有关他和大中朝议和之事,但是却被郑芝龙矢口否认,到了过年期间,这样的风传更是在福建各地甚嚣尘上。

成语说的好三人成虎,谣言传的多了,也会被人信以为真,何况郑家和大中朝谈判,绝非是空穴来风之事,这几月间有不少明朝旧吏从北方逃到南方,其中谁也说不清到底多少人是真的效忠于大明王朝,来投奔南明两个小朝廷的,也说不清里面又有多少人是已经暗中投靠了大中军,前来充当说客,或者是来给大中军充当细作的。

总之朱聿鐭不得不相信郑芝龙已经开始动摇,这对于他来说无疑是一个噩耗,他的绍武朝立足的根本就是郑芝龙的郑军,假如郑芝龙一旦投降大中朝的话,那么第一个遭殃的便肯定是他朱聿鐭,他可是郑芝龙投降大中朝的最佳的投名状,所以过罢年之后,朱聿鐭真的是坐不住了。

于是朱聿鐭暗中便将张肯唐等他信得过的重臣招至了他的宫中,密议对策,但是张肯唐这些人皆身为文官,手中并无多少兵可用,根本不能拿郑芝龙怎样,而张肯唐也怕郑芝龙一旦投降,会对他先下手,于是张肯唐等人便怂恿朱聿鐭放弃这个帝位,干脆逃往两广投靠永历朝,即便是皇帝当不成,起码可以保住性命。

于是朱聿鐭思前想后一番之后,觉得性命还是重要一些,更何况这种傀儡皇帝当的也不痛快,做不做这个皇帝对他来说都已经是无所谓了。

在上元节过后,朱聿鐭终于下定了决心,背着郑芝龙,暗中让张肯唐联络了一个叫方正明的都指挥佥事,并且笼络了千余名效忠于大明的明军旧部,突然间便护着朱聿鐭逃出了泉州府,一路朝着广东方向逃去。

什么皇帝不皇帝,朱聿鐭这会儿已经不在乎了,他只想着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有多远走多远,至于永历帝会如何安置他,这会儿他暂时已经顾不上了。

负责镇守泉州的大将正是郑芝龙的弟弟郑芝豹,郑芝豹怎么也没有想到,绍武帝居然会在这个时候选择逃离泉州,连皇帝的位子都不要了,所以起初有人禀告他,说都指挥佥事方正明带领千余明军旧部,离开泉州的时候,他还没怎么在意,只是派人去追上方正明,问其要做什么。

而方正明则回答,说奉旨前往漳州府,增援在漳州府以南的兵马,而这个时候绍武朝的军事方面并没有统一,虽说以郑芝龙的郑军实力最强,但是毕竟郑芝龙并未控制全部兵马,一些福建的明军并没有全部接受郑芝龙的统御,故此虽然郑芝豹有点怀疑方正明此行的目的,但是起初他以为最多方正明也就是看不惯他们郑家把持绍武朝的军权,想要离开这里罢了。

对于那千余名明军,郑芝豹也没想怎么样他们,他们走了正好,也省的他们郑家要出钱出饷来养活他们了。

但是随后郑芝豹才发现,事情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方正明跑的时候,张肯唐也不见了踪影,接着宫中传出消息,说绍武帝也突然失踪了,郑芝豹这才意识到出大事了。

于是郑芝豹一边派人立即快马加鞭朝南追赶绍武帝一行人,一边赶紧派人给郑芝龙报信。

但是这个时候他动作已经慢了许多,绍武帝在张肯唐和方正明等人的护送下,已经远离了泉州府,快要进入到漳州府了。

郑芝龙听闻这个消息的时候,绍武帝已经跑了快一天时间了,所以郑芝龙惊得是目瞪口呆,一时间也有点麻了手脚了。

要知道现如今他郑芝龙之所以能名正言顺的控制福建,最重要的就是他曾经是大明福建总兵官,而绍武帝则是他立足的根本,绍武帝在,他便可以名正言顺的执掌兵马,但是现如今绍武帝突然之间,便弃了他而去,就等于是已经彻底于他决裂,他便不再是什么绍武朝兵马大将军了。

而前段时间因为绍武帝和永历帝的身份之争,他郑家已经和两广的永历朝闹得是兵戎相见,把永历朝上下给得罪了个光,现如今绍武帝也弃他而逃,这就等于让他失去了立足的政治基础,即便是现在他想向永历称臣,估计永历朝也难以再信任与他了。

所以绍武帝的突然逃走,对于郑芝龙来说无疑是一个重大的打击,有绍武帝在,他还有一点政治资本,可以名正言顺的在福建招募兵马,跟大中朝相对抗,但是没了绍武帝,他的身份便非常尴尬了,如此一来,他就不再有合法的身份,充其量也就算是一支私军,什么名分都没有了。

于是听到这个消息之后,郑芝龙被惊得顿时有点手忙脚乱,立即下令派人快马加鞭赶往漳州府,以期能赶在绍武帝逃到广东之前,令漳州府的守军将绍武帝截下来,那样的话他便还有回旋的余地。

可是郑芝龙最终还是慢了半步,就在他的人赶到漳州府的时候,绍武帝一行人已经提前一步逃入了广东,漳州驻防的郑芝龙的兵马,虽然怀疑他们一行人的目的,但是因为带队的乃是时下绍武朝的吏部尚书张肯唐,而且随行的还有都指挥佥事方正明,而且他们声称是奉了圣旨,要前往广东和永历朝议和,故此当地守将虽然怀疑,但是也没有理由截下他们,故此在郑芝龙的军令到达之前,便将他们一行人放过了漳州府,进入到了广东境内。

等郑芝龙的军命到达漳州府的时候,漳州守将想要再追绍武帝一行,已经是为之晚矣,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绍武帝逃到了永历朝的控制范围之内。

如此一来,郑芝龙便算是没了主意了,于是郑芝龙立即召集他麾下的人等,商议此事该如何处置。

出了这等大事,对于郑芝龙一系的人来说,无疑让所有人都乱了分寸,虽然他们也大多知道,郑芝龙眼下正在和大中朝商议接受大中朝招抚之事,有人便提议,既然现在绍武帝逃离了福建,他们便已经没有了明朝的官身,与其两边受夹板气,倒不如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现在就投顺大中朝拉倒。

但是也有人认为,现在他们投顺大中朝,还为时过早,毕竟大中朝尚未给他们郑军今后的地位以及身份一个明确的答复,现如今便急于投顺大中朝,很显然不是上策,现如今虽然绍武帝已经逃离了福建,但是他们手中也并不是没有牌打,永历朝肯定是不愿意看着他们这样一支实力很强的兵力倒向大中朝的,所以即便是先前他们闹得很是不快,但是只要他们手中有兵有马还有战船,那么永历朝便不会轻易坐视他们就这么投顺大中朝的。

所以有人提议,如果想要卖出好价钱的话,现在可以先投顺永历朝,然后再跟大中朝讨价还价,如果大中朝想要彻底灭掉大明的话,那么就不得不给他们开出一个好的价钱。

郑芝龙听着手下这些文臣武将们的意见,一时间也有点没了主意,本来他是想要现在就答应大中朝的条件,投顺大中朝拉倒,但是因为大中皇帝肖天健不许他私养私兵,这年头手头有兵马,才能腰杆硬,这本钱一旦没的话,他郑家就等于成了俎上之肉,只能任凭大中朝宰割了。

于是郑芝龙思量再三之后,还是决定同时跟两边联络,先看看谁的开价高再说,就在绍武帝逃离福建之后,郑芝龙终于在漳州息兵罢战,并且派出了手下大员紧随绍武帝之后,赶往了广州府。

第一百四十五章 西北终决

新年过后肖天健并未闲着,在他的督促之下,朝中各种事务都在迅速的推进,各部各司其职之下,使得辖域之内的各种事务都在齐头并进,之前大明朝推行的各种摊派尽数被大中朝废止。

如此一来,各地百姓的负担便大幅度的降低下来,而且随着土地逐步的回到农民的手中之后,农民对于今后的日子也有了盼头,谁还愿意继续提着脑袋干事呀!于是各地的局势也就随之开始平稳了下来。

当然也不能说局势一下子就可以恢复到国泰民安的状态,毕竟每每改朝换代,总是有一些效忠于旧朝的人,不甘心就这么向新朝俯首帖耳,所以很多地方还有一些大明朝的愚忠,在想尽办法纠集人众和大中朝作对,想要再次恢复大明的统治。

但是对于大中朝来说,这些地方上的反抗势力已经是不足为患,基本上已经无法再动摇大中朝的统治了,在一道道抚民的政策推行下去之后,愿意跟着那些大明愚忠闹事的人也越来越少,主要也就是一些因为大中朝的建立,毁损到他们个人利益的一些地主以及旧官吏和官军在各地折腾。

对于这些人,肖天健狠下了心,令各地驻军给予强力镇压,乱世用重典,为了大中朝今后的安宁,一些不肯老实下来的人,就必须要清除掉,所以各地驻军对于这种抵抗,都采取了高压手段,一手抚一手剿,接受招安也就罢了,但是只要有人不接受招安,那么等待他们的便只有凛冽的打击,许多人为此掉了脑袋,甚至于是满门尽灭,但是对于肖天健来说,这是一个新的时代的开始,所必须要付出的鲜血,既然他们不愿意归于大中朝的统治,那么也唯有将他们就此抹去了。

而朝中诸臣对于肖天健的这种狠辣手段,有些人不太赞同,但是肖天健也不跟他们多说什么,现如今大中朝是他的一言堂,有人反对那么就不要再在大中朝为官,为此一批官员为此也丢了官职,被赶回家种田去了,如此一来,朝中反对的声音也就此被肖天健压制了下去。

天元二年的正月就这么在肖天健的忙忙碌碌之中过去,随着西北战事的进行,在正月底的时候,西北传来了一个重大的利好消息。

李自成年前在西北军的强力打击之下,连战连败,损兵折将过半有余,再加上物资的严重匮乏,迫使其不得不弃守了西安府,带着残部逃入了汉中一带苟延残喘。

阎重喜和刘宝督军迅速的收复了西安府,本来按照阎重喜和刘宝的想法,他们直接挥师杀入汉中府一带,彻底将李自成给解决掉拉倒,但是这次肖天健却罕见的以皇帝的名义,干涉了他们的作战计划。

肖天健在过年期间,颁旨给阎重喜和刘宝二人,令其暂停对汉中府的攻击计划,而是先稳定西安府的局势,派兵先扼守住汉中通往西安府的几处要道,先行攻打陕西西部等地。

肖天健之所以要阎重喜和刘宝他们这么做,关键是听从了李信等参谋人员的意见。

李自成虽然现在连战连败,但是毕竟手头还有一些实力,一旦征西军攻入汉中府的话,肯定少不了一场大战,那样的话对于大中朝的后勤来说,压力太大不说,还容易造成大中军的重大伤亡。

而汉中虽然不小,但是李自成想要以汉中之地养活十几万手下,在去年初遭到李栓柱的奇袭之后,汉中府储存的粮秣,根本不足以供李自成的兵马使用,而现在又是冬季,李自成也不可能通过垦种来解决口粮问题,所以与其强攻汉中府,倒还不如采取围困的策略,将李自成困死在汉中府一带,省的即便是西北军击败了李自成,又让李自成逃出汉中府,跑到了陕西西部一带,那样的话对于大中朝来说,是遗患无穷的。

倒还不如趁着李自成将主要兵马都集中在汉中府,其余陕西的李自成所控制的地盘上兵力空虚的机会,先行将其余陕西诸府克复,断掉李自成兵败之后再次逃窜的途径,务求做到最终一举将李自成剿灭,省的他今后还当流寇,东奔西走的给大中朝找事。

现如今大中朝最重要的就是要尽快的恢复稳定,像李自成这样的巨寇,肖天健可不会再像大明那样,让他四处流窜了,当初养着李自成,那是要李自成在西北配合大中军对付大明朝,现如今大明朝已经完了,那么这李自成就没有必要留下来了,所以这次肖天健派出阎重喜和刘宝率领征西军征讨李自成,目的就是要将李自成彻底解决掉。

有了肖天健的谕旨之后,阎重喜和刘宝便立即修改了作战计划,以少量兵力,控制住了通往汉中的各个要道口,然后在年后派出王承平等大将,轻师出击陕西西部各地,进而分兵克复了凤翔府、庆阳府、平凉府以及巩昌府一部分地区,彻底的将李自成的大顺势力压制在了汉中府一带。

李自成至此便被大中军彻底包围了起来,东南西北全都成了大中朝的控制区,更使得李自成的大顺政权举步维艰,麾下的大顺军兵将几乎每一天都有人逃走,投奔大中军向大中朝请降。

而李自成至此还是不肯就抚,在年前的时候,派出刘宗敏带着刘体纯率领了一万精兵,开始从汉中入蜀,直扑向了利州,试图在山穷水尽的时候,攻入富庶的四川,依靠着四川特有的地形优势,继续和大中朝对抗。

但是大中朝这边岂能想不到李自成狗急跳墙的这一招,虽然肖天健命李栓柱所部,准备出兵云南,但是对于四川的防备,他们丝毫没有忽视,李栓柱早已在四川做好了迎接大顺军的准备。

就在刘宗敏气势汹汹率兵扑向利州的时候,李栓柱提前亲临保宁府,调动了近万的大中军在保宁府一带布防。

刘宗敏和刘体纯分兵两路,想要夹击利州,一举打通进入四川的通道,但是开始的时候他们还行动很顺利,沿途只遭到了大中军轻微的抵抗,便让他们进入到了利州一带,但是就在他们兵围利州的时候,李栓柱突然间率军切断了刘宗敏的后路,利州守将马强据城坚守不出,而刘宗敏和刘体纯二人带兵进入四川的时候,因为山路难行,根本无法携带多少重炮,也没有多少攻城利器,结果攻城战打响之后,大顺军在利州城下撞了个头破血流。

刘宗敏攻打利州不克,意识到麻烦大了,另外得到消息,说大批大中军正在朝他们围过来,于是赶忙想要撤回汉中,但是此时为时晚矣,一支大中军人马,死死的卡在了他们退回汉中府的道路上,进而李栓柱率领三千善于山地作战的川军,突然间出现在了刘宗敏所部的面前,两相夹击之下,刘宗敏当即在利州大败。

刘体纯见势不好,立即弃了兵将逃入了山中不知所踪,但是刘宗敏却没有能逃走,当场便被四面围过来的大中军乱枪打死在了两军阵中。

结果李自成入川的想法,就此在李栓柱的川军面前化为了乌有,就连李自成这好不容易拼凑出来的一万人马,也仅有不足三百人遁入山林之中,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逃回了汉中府。

李自成闻之,顿时大惊失色,但是此时因为时间的拖延,李自成已经丢掉了凤翔府,汉中府的四面八方都已经被大中军包围。

至此李自成已经无路可走,而肖天健在二月间,则最后下令,令李栓柱率领少量川军出川,配合阎重喜的征西大军,对汉中府发动最后的一击。

二月中旬的时候,陕西天气开始逐渐转暖,征西大军的各路人马此时纷纷开始朝着汉中府一带开拔,李栓柱亲率六千大中军也出了利州,朝着汉中府逼去。

李自成这个时候知道他的所有梦想都已经破灭,大中军不是明军,在肖天健的努力之下,大中军已经是一支不可战胜的军队,他想要继续和大中军对抗下去,已经没有了任何本钱。

于是这个时候,李自成只得认输,派人赶往西安府,想要和大中朝求和,条件是他可以退位,但是请肖天健将他封在汉中府,实际上执掌汉中府的军政大权,想要继续独立于大中朝的统治之外,在汉中府求得一个喘息的机会,今后另谋出路。

但是阎重喜一眼便看出了李自成的所想,根本就没有给李自成机会,当即拒绝了李自成的求和,令李自成立即放弃所有的抵抗,就地接受大中军的遣散,而且令李自成立即自缚出降。

李自成遭到拒绝之后,心知最后议和的可能性已经没有了,于是怒从胆边生,下旨召集所有部将,集兵于汉中城周边一带,和大中军决一死战。

就此西北最后决战,便拉开了序幕……

(今天是我们的国耻日,也许对于我们平民来说,做不了更多的事情,但是我们可以用不买日货,来略表一下爱国之情!希望朋友们能记住这一天,永远不买日货!让小鬼子知道,我们中国人也是有骨气的!)

第一百四十六章 册封朝鲜王

肖天健坐在龙案后面听着冯卫汉站在下面汇报近期南方的情况,当得知了绍武帝逃入广州投奔永历朝的时候,肖天健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哈哈!你们特情处这次南方的事情做的不错!居然成功的离间了朱聿鐭和郑家的关系!到底让朱聿鐭弃郑家逃到了广东!不错!那么以朕所想,这朱聿鐭到了广州,恐怕会立即被朱由榔废掉幽禁起来了吧!”

“圣上英明!这次臣下之所以能成功,还是圣上的功劳,如果不是圣上授意,令降臣分批南下的话,料想臣等也无法这么快离间朱聿鐭和郑家的关系!圣上所料不错,据广东方面传回的消息,朱聿鐭逃到广州之后,马上便被废掉了帝位,并且被朱由榔禁足在了城中一个小院里面!”冯卫汉现如今早已没有了当年的痞子相,蓄了一幅漂亮的胡子,虽然还没有文官的气质,倒是也很是朝气勃发,看上去稳重了许多。

自从山海关大战之后,肖天健返回南京,而冯卫汉则留在了北方,继续干了一段时间,这过年之后,才返回了南京向肖天健述职,现如今也是兵部下面的一个重要的成员,执掌着相对独立的特情处,现如今已经将重心倾斜到了南方的事情上。

“休要动辄就为朕扣这种大帽子,该是你们的功劳,朕不会贪了你们的功劳的!朱聿鐭既然已经逃到了广州,那么郑芝龙那边又有何动作?”肖天健挥手笑问道。

冯卫汉立即也笑了起来,但是摇头道:“郑家上下现在争论很大,有人力主尽快投顺我朝,但是大部分人不满圣上要求他们郑军全部归于国防军体制之下,还幻想着拥兵自重,让郑芝龙做一个福建王,所以郑芝龙眼下还没有答应立即投降我朝,私下还在于钱谦益讨价还价,希望只交出他们的陆师,但是保住他们的水师!

钱大人有圣上的交代,拒绝了郑芝龙的要求,所以郑芝龙怕一旦交出兵权之后,水师被我朝海军兼并,所以迟迟下不定决心。

故此郑芝龙在朱聿鐭逃走之后,也派人前往了广州,表示向永历伪明朝廷效忠……”

肖天健听罢之后立即站了起来,从龙案后面走了下来,对冯卫汉问道:“那么朱由榔那边又作何答复?要知道前段时间郑军可是没少跟他永历朝交兵,现如今永历岂能容得下他?

还有这个郑芝龙,到现在还想首尾两端,难道他认为朕就不敢对他郑家用兵不成?”

冯卫汉立即躬身答道:“启奏圣上,朱由榔很显然在这件事上还不算是糊涂,虽然他恼恨郑家当初扶植朱聿鐭,但是他们也不得不看重郑家的实力,所以在朱聿鐭逃至广州之后,朱由榔仅仅是将前任福建巡抚张肯唐逮问,但是并未下旨免去郑芝龙的官职!而是以他的名义,再次授郑芝龙为福建都督同知,总领福建兵马以及福建水师,令其继续与我朝为敌!”

肖天健听罢之后皱起眉头沉吟了一下之后说道:“如此说来,朱由榔还不算是庸才!知道郑军的价值所在!他这么做,很显然是要安郑家之心,想要以郑军继续与我为敌!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绍武和永历两朝对立,必消耗他们之间的实力,一旦现在仅剩下永历,那么他们便可以齐心合力与我为敌,这不符合我们最初的计划!”

冯卫汉赶紧说道:“圣上不必担忧,虽然明里看似对朱由榔有利,但是实质上朱聿鐭的南逃,却令郑芝龙的威信颇受打击,那些原来福建忠于明朝的官军以及官员们,对于朱聿鐭被迫逃亡广州之事,都对郑芝龙颇有怨言,包括郑芝龙麾下的一些将官,对于此事也颇有微词,现如今福建早已不是铁板一块了,郑芝龙即便是继续就任福建都督同知,但是也无法控制全部福建的兵马,就连他麾下郑军之中,也有人已经开始跟我们主动联系,现如今驻守仙霞关守将施福已经表示,一旦我朝大军入闽,他便愿意率众献关投顺我朝!

另外就连郑芝龙自己,也并未就此决意和我朝为敌,年后居然令其子郑森拜到了钱谦益门下,而郑芝龙明知钱谦益早已降了我朝,却还让其子拜入钱大人门下,其实也说明了郑芝龙并未就此决心与我朝为敌到底,想必他这么做,也是为了向圣上示好,现如今他只不过是想要通过这样的手段,来跟圣上讨价还价,想要保住他郑家的水师罢了!”

“荒唐!郑芝龙这么做,本来就是首尾两端,居然想要通过这样的手段,来跟朕讨价还价,可笑!我大中朝绝不允许任何人豢养私兵,此乃国之大计,不容更改!他郑芝龙也决不能是个例外!

朕早已说过,我们泱泱中华,不单单只是陆地上的大国,今后也要是海上的强国!他郑家拥有一支私家水师,又算是什么?难不成朕就将澎湖给他郑家成为他郑家的私产不成?可笑!此事绝不容商量,你派人告知钱谦益,让他给郑芝龙说明白,朕言出必行,之前所说的已经是朕的底线,让他休要在做他想,如果他继续如此下去,那么就休怪朕不给他机会!

一旦等到朕挥师入闽,那么到时候他郑家即便是投顺,也不要想再拿到之前朕开给他的条件了!

对了,你刚才说郑芝龙让他儿子郑森拜到钱谦益手下,这个郑森是他的几儿子?”肖天健在大殿之中,一脸怒色的对冯卫汉喝道。

冯卫汉连连点头答应,接着回答道:“此郑森乃是郑芝龙的长子,其幼名福松,据说其母乃是一个日本女人,七岁的时候才回到福建,后更名为森,现年已经十八岁,深得郑芝龙的喜爱!”

肖天健听罢之后,忽然一拍脑袋,不是他感到意外,而是他作为后世之人,对于郑成功这个名字可谓是如雷贯耳,但是却从没有留意到郑成功之前的名字,听冯卫汉这么一说之后,他才恍然大悟,这个郑森不正是郑成功吗?

仔细回想一下之后,肖天健回忆起来,其实郑成功本名应该叫做郑森,他之所以后来改名为郑成功,还是在唐王朱聿键登基称皇,建号隆武帝之后,赐郑成功为朱姓之后,郑成功才由郑森改名为朱成功,而现如今朱聿键早已被他抓了,就没了隆武帝之说,虽然他弟弟朱聿鐭提早登基,建号绍武,但是现年郑成功刚刚是舞象之年,尚未到弱冠的年纪,所以郑芝龙才会将他拜在钱谦益门下为门生。

如此一来,假如他能尽快解决郑芝龙的事情的话,那么郑成功现在在郑家尚未竖立起足够的威信,一旦郑芝龙接受招抚的话,郑成功也就不会像历史上那样,将郑军拉走一批兵将,像跟清朝作对那样,继续跟他作对了。

“好!朕知道了!你再派人去给钱谦益送信,告知钱谦益,既然郑芝龙将他儿子郑森拜在他的门下,那么就让他好好教谕此子,告知何为民族大义,我肖某虽然夺了朱家的王朝,但是朕却也是汉人,我们汉人至此,应该齐心协力扬威世上,万不能做出令亲者痛仇者快,我们汉人之间自相残杀之事!令其对此子定要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劝其最好能劝说他的父亲郑芝龙,尽快投顺我朝!朕绝不会慢待于他的!”肖天健弄明白了这一点之后,立即便对冯卫汉吩咐道。

冯卫汉不太清楚肖天健为何如此重视郑芝龙的这个长子,但是肖天健既然这么吩咐了,他只能重视此事,尽快的将消息传给钱谦益拉倒。

不过冯卫汉觉得肖天健这么做,主要目的可能还是想要从郑芝龙身边的人下手,想要尽快的劝服郑芝龙放弃跟大中朝为敌,尽快的平定南方诸省。

“对了,除了郑家的事情之外,你们要加紧分化南朝的官员,不能让那朱由榔将两广的力量凝聚起来!

再者,对于郑家的分化也要加快速度,现如今李自成的覆灭,就在眼前,只要李自成被剿灭之后,朕便要立即挥师南下,朕可不想在南方拖延时间太久了,这天下祸乱的时日已经不短,尽快统一全国,方能多为我们大中朝保存一些元气!

再者,你这段时间除了盯紧南方的事情之外,北方建奴那边的事情也不要疏忽了,现如今海军在登州的船队已经开始重组,你们要想办法通过海上,多朝辽东渗透一些人员,争取将辽东搅乱,让建奴无暇分神南顾!”肖天健对冯卫汉接着吩咐道。

冯卫汉立即躬身接旨,抬头对肖天健答道:“请圣上放心,微臣断不敢对建奴的事情懈怠!现如今据辽东的细作传回消息说,现在的建奴内部已经乱做了一团。

去年建奴挥师南下,非但没有讨得半点便宜,反倒是被圣上领兵打的丢盔弃甲逃回辽东,各旗损失都很大,特别是通州一战,奴酋之子多铎所辖的正蓝旗几乎全没于关内,另外加上正红旗实力尚未恢复,多尔衮和多铎二人的两白旗也损失惨重,此外镶蓝旗、镶红旗两旗也各有损失,仅有奴酋皇太极亲领的两黄旗实力尚在。

至于建奴组建起来的那些汉八旗以及乌真超哈营,自不必说了,几乎都丢在了山海关以及关内,使得建奴眼下根本无力再发兵南下袭扰了!

另外蒙古八旗那边,大部也都因为奴酋皇太极故意损耗他们的人马,都对建奴怨愤异常,现如今返回漠南以及漠北,并且暗中多有人于我朝联络,向我朝贩运骡马牛羊以及皮张、毛毡等物,以此换取我朝为其提供的食盐、粮食、布匹以及茶砖等物。

对此建奴方面非常震怒,奴酋皇太极试图发兵征讨蒙古人,但是此次奴酋南犯受挫,使得建奴内部也起了争分,据说奴酋多尔衮正在暗中联络其它旗主,有意取而代之,所以奴酋皇太极虽然有心讨伐蒙古诸部,但是因为内部不稳,他的诏令也没有以前有用,所以眼下只能干瞪眼也不敢轻易动兵。

而朝鲜那边,现如今也看出了建奴的虚弱,趁机在年后宣布,不再向建奴进贡,并且朝鲜国王李倧宣布,接受圣上的册封,同时在朝鲜国内抓了几十个支持建奴的官员以及将官,现如今其实已经等于脱离了建奴的辖制。

现在奴酋皇太极的地位已经开始动摇,虽然朝鲜和蒙古人都不再听他们建奴的使唤,但是他却无力顾及这些地方,而且奴酋皇太极此次南下是带病领兵,回去之后他的病情便开始加重,更无力来找我朝的麻烦了!请圣上放心便是!”

肖天健听罢之后心情大为舒畅,哈哈一笑道:“皇太极去年南下的时候,恐怕怎么也未能料到他们也有今天!这厮本来是有机会夺占燕云之地的,但是此獠却耍小聪明,想要坐山观虎斗,看着大明和朕打个两败俱伤之后,才来收拾残局,可是没成想崇祯却没有让他遂愿,明军在我军面前不堪一击,白白让他们建奴坐失良机,等他想要南下讨便宜的时候,咱们却也已经开始北上,真是机关算尽太聪明,聪明反被聪明误呀!

朝鲜国王李倧干的不错,这册封之事也该安排了!大明不让他做国王,那么朕便册封他便是,他要的只是个名分罢了,给他便是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 陆海之争

再次早朝的时候,肖天健便当朝下令拟旨,以宗主国皇帝的名义,册封朝鲜国王李倧正式就任朝鲜国王之职,同时下令海军方面抽调出几条福船,作为封舟使用,派员前往朝鲜宣旨,并且赏赐给朝鲜国王一些礼品。

虽然郑家水师控制着海路,但是时下在经过舟山海战之后,郑家的水军触角已经收缩,使得江浙沿海一带的局势稳定了许多,再加上南京中华造船厂一条接着一条的海船被造出来下水,交付给了海军,使得海军实力大增。

除此之外,在年后肖天健又下旨,在宁波府筹建一座更大型的造船厂,准备开始大中朝更大规模的造船,为下一步扩大海军实力,打下良好的基础。

另外考虑到利用朝鲜牵制建奴,肖天健当天在早朝上,又下旨,在登州一带,以原来陈驻在这一带的一支人马,改编成两个师,兵员以北方人为主,同样也作为将来北伐时候的后备力量使用,暂时归于坐镇山东、河北一带的刁正统领。

而这两个师的主要目的,肖天健暂时没有说,但是按照他和兵部商定的计划,这两个师在编训完成以后,随着天气转暖,便要先行将其派往朝鲜的皮岛陈驻。

当年皮岛总兵毛文龙,以孤师出镇皮岛,被建奴视作眼中钉肉中刺,因为有毛文龙东江军的存在,使得奴酋始终不敢南下觊觎关内,但是非常可惜的是,毛文龙这个大明的英雄,没有能死在对建奴的战场上,却死在了大明的手中,被袁崇焕这厮以莫须有的罪名,给骗到双岛杀掉,导致了大明在整个辽东的战略崩溃。

肖天健对此事深感遗憾,但是却也无可奈何,现如今朝鲜已经摆明了态度,而且他现在业已平定了北方诸省,腾出了足够的力量,再加上海军的组建,使得他大中朝有了这个实力,在辽东东侧利用朝鲜开辟一个新的桥头堡,肖天健如何会放过这个机会呢?

当然组建这两个师,对于户部来说,很不高兴,两个师的组建,又要花费大笔的钱财,付德明当即便提出了异议,认为山东地界已定,完全没有必要在登州和莱州府一带再编制出这两个师,这样消耗太大,非但如此,还要求肖天健裁撤掉一大批运河沿线的地方守军。

作为妥协,肖天健同意了付德明的要求,下旨将山东河南一部分收编自明军的地方守军就地裁撤,精干兵将留下编入到登州两个师之中,其余的全部遣散授田安置他们务农,如此才让付德明闭上了嘴巴。

虽说肖天健现如今是一个人说了算,但是他也允许朝中官员们提出不同的意见,这为以后他推行新政,也算是起到引导的作用,许多事情,虽说现在不能推行,但是今后肖天健还是要逐步的推行的,他可以保证自己这一生做一个明君,但是如何能保证今后他的子孙代代都能做明君呢?所以在恰当的时候,肖天健还是会将中国上下数千年延续下来的这种帝王一个人说了算的制度进行改变的。

在肖天健安排过着两件事之后,兵部尚书李信出列说道:“启奏圣上,现如今南方各部人马都已经到位,刘将军的两个近卫师业已抵达了江西的抚州府和广信府,随时可以对福建用兵!不知圣上决定何时开始令各部兵马开始行动!还望圣上今天能明示!”

肖天健想了一下之后问道:“前方将士士气如何?”

李信躬身答道:“各部将士堪称士气如虹,各部都统纷纷派人赴京请战!刘将军更是派人昨日回来,向微臣禀明,说他们有信心在开战之后一个月之内,打到泉州城!”

肖天健微微点点头道:“看来将士们求战欲望还是颇高的!但是眼下朕以为,暂时还不是动兵的时候,现如今郑芝龙还没有做出决定,陆师攻下福建应该没有问题,但是郑家的水师却是个不太好解决的问题。

但是朕以为先敲打一下郑芝龙也无妨,既然将士求战甚切,那么就令石冉所部,先打下仙霞关吧!只要仙霞关一下,那么入闽的大路便宣告通畅,假如郑芝龙还不迷途知返的话,那么就不能怪朕不给他郑家机会了!

另外海军方面,也不能闲着,虽然现在以我们海军的实力,尚不足以在海上解决掉郑家水师,但是也不能让郑家的船队太过安逸了。

年前朕下旨为海军赶造的十条蜈蚣船,现如今都业已交付海军,这一个月下来,也该可以使用了!蜈蚣船快,完全可以发挥出快船的优势,传旨给刘江,令其派出蜈蚣船前出到福建沿海一带,对郑家的船队进行破袭,不要求他们和郑家水军决战,但是却要想办法给朕打疼郑家才行,让郑家切实体会到在海上咱们给他造成的压力!

再者,松江府船队和舟山船队挑选出坚固的战船,混编起来移至浙南沿海驻防,必要的时候接应破袭的蜈蚣船船队,可以袭扰一下福宁和福州沿海,先锤炼一下海军也好!毕竟海军的饷金不低,要不做出点成绩的话,朕如何再给他们增加战船呢?”

李信听罢之后想想也是,于是便躬身接旨。

对于海军兵将俸禄饷金大大超出陆师一事,这半年多来,在诸军之中闹得是纷纷扬扬,引起了陆师上下的不满,认为这天下基本上都是他们陆师打下来的,但是便宜却都让海军方面给占了去,凭什么他们海军可以拿超出陆师同等兵将一倍以上的官俸和军饷,而陆师却不能拿这么多。

对于这件事甚至于在年前还闹到了肖天健这里,刘江本来在军中的身份就远不如那些大将们,海军的实力也不是很强,被那些陆师同僚们骂的够呛,刘江这个海军总都统屁也不敢放一个,只能推说海军水手难招,故此圣上才会下旨提高海军的军饷待遇。

肖天健得知了这件事之后,也没有多跟那些陆师的军将们解释什么,而是在年前抽时间,召集了李信、石冉、刘耀本等一干陆师在南京的诸将们,跟着他一起乘坐了一条船,名义上是前往松江府和宁波府巡视海军。

等诸将跟着他出了长江口到了大海上之后,一帮陆师的军将们这才知道厉害,根本不识水性的他们,被海浪这么轻轻的颠簸了几下之后,便集体宣布晕菜,一个个在船上是大吐而特吐,特别是刘耀本这货,险一些把胆汁都吐了出来,躺在船板上说什么都不起来,连什么君臣的礼仪都顾及不上了。

肖天健故意让这帮人在水手的舱室之中住了一个晚上,让这帮陆师的军将们体验了一下在海上行船的滋味,体会了体会生活在昏暗逼仄的舱室中,忍受着难闻的气味,等从宁波府回南京的时候,这帮陆师的军将们便一个屁都没有了。

肖天健回到南京城的时候,对这帮先前因为海军军饷超出陆军军饷的军将们问道:“这一趟你们可觉得如何?”

诸将当然明白肖天健为何这么做了,于是纷纷摇头表示海军兵将的日子不好过,表示彻底理解了海军的军饷为何要高于陆师了。

肖天健冷笑道:“不要以为朕是偏心海军,此乃各国的惯例,海师军饷高于陆军,本就是因为海军官兵付出更多,一旦在海上交战的话,官兵很多时候连马革裹尸的机会都没有,只能为国葬身在大海之中!

如果今后朕要是再听到有人说海师的军饷太高,朕偏心的话,那么这件事好办,朕将他调到海军去便是了!哪儿军饷高,有本事就去拿好了!”

诸将听罢之后,只得诺诺的答应下来,退了下去,从此传开之后,陆师的军将们便再无人敢埋怨海师的军俸超出他们了!

不过对于海师和陆师之间的这种竞争,肖天健却并未太过深入的干涉,自古以来,在中国水师其实一直都是陆师的附庸品,但是到了他这个时代,水师的地位第一次被他提高到了一个空前的高度,完全独立成军,成为了一个彻底独立的兵种,所以海师方面在没有什么显赫的战功之前,被陆师歧视实属正常,这样也正好可以迫使海师的兵将们发愤图强,去争取建立他们的功勋,只有如此,海师才能逐步的成长起来,形成他们独特的海军文化。

作为海军眼下的临时总都统刘江,得到了肖天健的圣谕之后,赶紧出列答应了下来,这大半年来,他麾下刚刚成立起来的海军,实力增长的很快,肖天健这个皇帝对于他们海军的建设,倾注了极大的心血,时常亲自到船厂巡视,并且短短半年之中,两次前往宁波府和松江府观摩海军的训练,只要海军需要的,他只要得知,便会着令诸部给予最快的解决,而且海军兵将的薪俸军饷远远超出陆师兵将的薪俸,可以说他们海军这半年多来,肖天健对他们是要钱给钱,要物给物,要人给人,无不体现出了肖天健对于他们海军的重视程度。

面对着这样的隆恩,海军上下兵将们无不对肖天健感恩戴德,这也是他们在舟山对郑军水师一战之中,在处于劣势的情况下,兵将们还继续悍不畏死的奋勇向前,最终收复了舟山群岛的原因。

既然圣上这么重视他们海军,该给他们的都给了,现如今让他们表现一下,刘江又如何敢有半点怨言呢?所以刘江听旨之后,便立即在内心里面磨刀霍霍了起来,打定主意这一次南下作战,怎么他们海军也要再干出点功绩给陆师的兵将们看看,今后也让他们海军的兵将们可以在陆师面前挺起胸做人。

除了战船一条接着一条的下水交付他们之外,海军方面还在肖天健的圣意之下,组建起了两个陆战营,并且按照肖天健给他们提出的意见,这两个陆战营除了正常的按照陆师战兵营训练之外,还增加了随船出海的训练,装备上也和陆师有一些区别,陆战营不装备沉重的火炮,作为他们的火力支援,虎蹲炮成了他们的必备之物,这更方便于他们偕行,登陆的时候不会造成太大的困难。

陆战营的主要任务也不是打什么攻坚战,而是以突袭战为主,主要任务是配合海军对敌方控制区的岸边发动突然性的攻击,夺占滩头阵地之后,坚守到大批陆师兵马来援,虽然两个营人马不多,但是在肖天健的授意之下,全都是从诸军之中抽调出的精英军官构成,虽然成军时间很短,但是战斗力绝不容小视,舟山一战之中,两个陆战营虽然只有一个刚刚成军,投入到了作战之中,但是却也表现出了相当的战斗力,就连刘耀本看罢了这个陆战营的战力之后,都馋的直流口水,想要将这一营陆战营给拉到他的麾下,要不是肖天健不准的话,保不准这个陆战营就被刘耀本给偷吃掉了。

现如今海军方面虽然还无力和郑军水师在大海上正面相抗,但是却也已经拥有了相当的实力,只要小心行事,也能给福建沿海造成相当的压力。

第一百六十八章 再议迁都

就在早朝之时,诸部官员再一次提出了定都之事,现如今大中朝已经建立过了一年时间,肖天健却还没有最后确定定都在何地,这对于大中朝的许多事务,都造成了一定的影响。

现如今北京已经被肖天健攻克,收入了囊中,官员们在年前便开始多次讨论过定都之事。

现如今朝中有两个意见在进行争论,一个意见是现如今北京已经攻克,而且因为北京在拿下来的时候,并未发生激战,在肖天健的严令之下,大中军入城之后军纪比较严明,北京城内的各个官府衙门以及皇城都没有遭受太大的破坏,所以部分大臣认为,肖天健完全可以将京师定都在北京城之中,这样好处是随着京师定都北京之后,定会使得北方的经济恢复更快,也可以吸引更多的人口北迁,对于恢复因为战祸和天灾造成人口剧减的北方得以更快的恢复。

但是也有一部分大臣的意见是北京城距离关外太近,容易受到关外蒙古人抑或是建奴的侵扰,另外定都北京,要花费很大,倒不如就定都在南京城之中,而且南京城地处中国中间的位置,可以有效的兼顾到南方,再加南京城周边皆为富庶之地,定都南京可以减少对于北方的漕运负担。

这两种意见已经争论了很长时间,大臣们也各抒己见,为此争论不已,所以眼看着北方局势逐步平定下来,这件事便再一次提了出来。

肖天健也不是没有考虑过这件事,而且他也是比较倾向于定都在北京城,因为一旦大中朝定都北京的话,政治中心注定会北移到北方,这对于北方经济和人口的恢复,无疑会助益良多,而且有助于下一步恢复对辽东乃至是蒙古的统治。

因为地缘的原因,中原政权这几千年来,屡屡遭受到北方游牧民族的入侵,对于北方局势的稳定来说,定都北京都可以加强对于北方的控制,这一点肖天健是认同不少力主定都北京的大臣的意见的。

但是之所以肖天健迟迟没有下定决心马上定都北京城,最重要的原因有两个,一个是南方几省现如今尚未平定,现如今临时定都南京,对于他未来指挥平定南方几省有莫大的好处,另外现如今他正大力发展海军,许多有关组建海军的事情他要在南京城盯着办才行,毕竟这个时代的大臣们的陆权意识很强,没有几个人很重视海权,也没有几个人对yu大海今后对中国人的重要性有很清晰的认知,这使得肖天健短时间之内并未打算到北京定都,他必须要先将海军的建设以及平定南方局势的事情放在第一位才行,这也是他迟迟没有决定最终定都的最重要的原因之一。

第二个原因就是凭借着他对历史的了解,历史上李自成之所以轻松的拿下了北京城,其中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对大明王朝非常不利,那就是在崇祯十六年的时候,整个华北地区曾经发生过一次规模非常大的鼠疫疫情,造成了大量的民众死亡,波及面非常之大,军队这样人员密集的地方,鼠疫的危害更是严重,造成了北方明军大批死亡抑或是丧失了战斗力。

结果在李自成在率军北上的时候,北京城之中基本上已经是十室九空,守御京畿的明军也基本上丧失了战斗力,使得李自成相对比较轻松的拿下了北京城,控制了华北地区,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李自成想要轻松拿下北京城也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所以说这场未来可能发生的大鼠疫,也是造成明朝覆亡的客观原因。

现如今如果按照历史上来说,才刚刚到了崇祯十五年间,肖天健不知道北方未来还会不会发生这么大规模的鼠疫情况,如果现在就立即定都北京城的话,势必要牵动大批人员和军队北移,一旦北方再按照历史上的那样,发生大规模的鼠疫的话,对于他大中朝来说,无疑会造成非常大的损失,甚至于可能动摇国家的根本。

故此有这一层顾虑,也是肖天健迟迟未下定决心定都北京城的原因之一。

现如今诸臣又一次提出了定都议题,很显然如果肖天健不做出一个明确的决定的话,对于今后政事的发展,肯定会起到不利的影响。

听着两派意见各持己见,在朝堂下争论纷纷,肖天健咳嗽了一声抬手止住了正在争论的诸臣,沉吟了一下之后,开口道:“诸卿都是为国着想,定都之事也确实不宜久拖不决,诸卿的话都有道理,看到诸卿为这件事争论,朕其实很高兴!

至于定都于南京还是北京这件事上,两厢都有好处,但是也都有缺点,朕意还真是一时难断呀!

不过从长远来说,朕却以为,定都北京利大于弊,假如定都北京的话,无疑对于北方的经济人口的恢复助益良多,而且还可以震慑北方,可谓是三全其美之事,虽然前期会因为漕运增添负担,但是朕以为这件事并不是什么难办之事!

大明漕运弊政太多,而且漕运消耗甚大,滋生出不少的腐败,以朕来看,如果想要革除这样的弊端,漕运完全可以海运取代,海船可以造的更大,单船运量可以更多,沿途消耗也会更少一些,而且速度还可以提高,免去了沿途通过各个船闸之繁,而且海船可以直抵天津卫靠岸,如此一来免去了不少的开销,所以今后一旦定都北京的话,对于漕运来说,完全可用海运取代漕运!

另外北方虽然现如今粮食尚不能完全自给自足,但是主要原因却并非是北方土地贫瘠,而是大批前明勋戚占去了太多的土地,造成了北方粮食短缺的情况,现如今我朝新立,各种弊政近期已经被纷纷革除,料想只需恢复了北方人口之后,以北方土地所产粮食,足以满足北方粮食需求。

更何况辽东之地甚为辽阔,而且土地非常肥沃,虽然因为气候原因,一年仅能产粮一季,但是辽东人口稀少,所产粮食足以供北方民众以及驻军使用,如果做的好的话,非但不需要从南方向北方输粮,相反辽东所产粮食,还能向内地输入!

不要不相信朕所说的话,朕绝非是在臆想,只要我朝今后平定了建奴之乱以后,恢复了辽东人口,加大对辽东的屯垦,料想北方粮食便不成问题!

另外前明之所以定都北京,有着天子守国门的想法,前明皇帝尚且能做到这一点,崇祯至死都没有离开北京城,起码在这一点上,前明就朝的那些皇帝所作所为朕也感到佩服,现如今换做了朕来执掌这天下,朕难道还不如那些前朝诸帝不成?所以朕认为,假如定都的话,还是以北京为佳!”

诸臣听罢了肖天健的话之后,立即都明白了肖天健的心意,肖天健已经表明了定都的话,便会定都于北京城,这么一来,他们的争论也就没有了意义,这令那些力主定都于南京城的诸臣有点泄气。

于是诸臣立即纷纷拜服称圣上英明……

“但是!诸卿切莫着急,虽然朕定都北京心意已决,但是眼下却还不是立即迁都到北京城的时候!”肖天健抬手止住了这帮大臣们的拍马之声,继续开口说道。

付德明听罢之后,不由得有点担心,抬头对肖天健问道:“圣上,请恕微臣冒犯,不知圣上说现在还不是时候,又是什么意思?现在户部因为要应付西北战事和南方即将展开的战事,压力已经非常大了,虽然微臣已经按照圣上提点,正在准备推行国债,但是眼下户部实在是拿不出太多的钱,来用于重新修缮北京的紫禁城,而且紫禁城眼下并不算破旧,还望圣上待到我朝国力恢复一二之后,再修缮紫禁城不迟!”

肖天健一下差点被付德明给气乐了起来,这付德明倒是个看家的好管家,这钱袋子捂的真严实呀!于是他笑道:“付爱卿会错了朕的意思了,朕岂是那种罔顾民生之人!现如今我朝新立,用钱的地方太多,朕岂能不知?朕难道是那种奢侈的帝王吗?”

付德明赶紧低头拜服称道:“微臣不敢!”

“哼!你不是不敢,是很敢!你刚才的话,已经摆明了指明朕是乱花钱的帝王!哼!”肖天健很是不爽,忍不住吓唬吓唬付德明。

牛金星这个时候出列奏道:“付尚书妄自揣测圣意,实在是罪该万死!还请圣上严惩不贷,以儆效尤!天威浩荡,圣意岂是我等可以妄自揣测的?付大人实在是太过份了!”

付德明果真被吓到了,趴在地上连称有罪,不过心里面倒是还真就不太服气,毕竟现在大中朝正是到处都是花钱的地方,可是肖天健这半年来,却将大批财力投入到了深不见底的造船厂和海军之中,现在陆上的事情还没有平定下来,肖天健就这么大手大脚的将钱都丢到了海里面,这不是乱花钱是什么?这让付德明这个管钱的户部尚书,如何不心疼呀!所以付德明今天情急之下,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肖天健扫了牛金星一眼,牛金星这家伙这段时间又有点需要敲打了,虽然他这马屁拍的不错,但是摆明了是想要趁着这个机会给付德明垫黑砖的,他们谁对自己更忠心,肖天健自然清楚,付德明这个人就是这样,有什么说什么,有时候还真是不太顾及他的面子,于是肖天健咳嗽了一声道:“付德明今日却是该罚,居然妄自猜测朕的心意,认为朕喜欢胡乱花钱!是不是不满于朕,这段时间极力扩张海军实力?居然含沙射影的诽谤于朕!哼!

此事换做旁人,定不能饶你!不过朕念在你一心为国的份上,就不深究于你了!死罪可免,但是活罪难饶!就罚你三个月俸禄好了!今后要注意一点,否则的话朕定不再轻饶于你!

牛金星,你也退下吧!这件事就此揭过,从此之后都休要再提了!”

牛金星讨了个没趣,只得讪讪的退入了朝班之中,再也不敢多说话了,肖天健虽然没有斥责他,但是却瞪他了一眼,这让牛金星一下便又警惕了起来,想起了肖天健最不喜欢的就是朝堂之中,大臣们相互拆台,他刚才虽然想要拍肖天健的马屁,但是很显然肖天健根本就不喜欢他这么做,于是他只得在心中暗骂自己了一番,再也不敢多说什么了。

至于付德明被罚俸三个月,这样的处罚其实根本不算什么,肖天健只是为了保全面子,才这么做罢了,付德明领罚之后,也退入到了朝班之中。

“付爱卿却是会错了朕的意思,朕之所以说暂时还不能迁都到北京,绝非是因为嫌弃紫禁城破败,对于朕来说,紫禁城已经足够富丽堂皇了,而且也显得太大了一些,朕既没有三宫六院,仅有三个皇妃,这样大的紫禁城,朕早已知足了!朕绝不会再在紫禁城花费银子去修缮什么了!付爱卿你们户部大可放心便是!

至于你们嫌朕在海军上投入太大,朕不会再多做什么解释,该说的年夜饭的时候朕已经都说过了,今后几百年是海洋的世界,我们不能再闭门造车了!否则错过这个时代,就是对我们后代的最大的犯罪!

朕之所以暂缓迁都北上,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南方局势未定,另外北方百姓也需要休息一段时间,我们要利用眼下有限的资源,尽可能的先恢复民生,现如今在南京城虽然稍显局促,但是也已经足够用了!

只有待到南方局势平定之后,朕才会迁都北上,这件事今天就议到这里,前期定都之事,各部可以先行铺垫一下,派员前往京师打一下前站也好!但是朕只有一个要求,铺张浪费是绝对不行,尽量利用原有的衙门简单收拾一下即可,我们现如今底子还是太薄了,容不得半点的奢靡!望诸位爱卿能记住朕的话!”

第一百六十九章 困坐愁城

就在大中朝上下商议定都之事的时候,李自成却在汉中府困坐愁城,自从二月中旬开始之后,一支支大中军的人马便对他最后的地盘汉中府发动了全面的进攻,大中军此时是兵强马壮,而他的大顺军却成了惊弓之鸟。

这短短的数天时间,汉中府的州县便一个个的被大中军击破,残余的大顺军兵将一批接着一批的倒戈投降了大中军。

这几天下来,李自成麾下的大将便一个个的倒在了大中军的刀口之下,先是刘宗敏战死在了利州,接着好不容易逃回汉中的刘体纯又被大中军打死在了凤县,接着李双喜又在汉阴被大中军击败,当场被大中军生擒,阎重喜怒其当日屠杀民众,生擒李双喜之后,当即下令将其枭首示众,经过这几个月时间下来,李自成麾下的重将纷纷凋零,到现在只剩下了李过和田见秀还留在他的身边。

而开战之前的三十万大顺军,打到这个时候,死的死,逃的逃,投降的投降,到现如今李自成只剩下了不到三万兵马,陈驻在汉中府城周边。

眼看着兵马越来越少,战将也越来越少,李自成不得不重新启用田见秀作为他的卫将军,替他率领兵马驻守在汉中府城西南两门,而李过则负责东北两个方向的御守。

大顺军的士气到了这会儿也早已是跌到了裤裆里面了,所有兵将无不人心惶惶,等待着他们的末日的到来。

李双喜和田见秀都提议让李自成干脆弃了汉中府城,效仿当年那样,遁入到山林之中,找个地方再谋复振,但是李自成却没有答应他们的要求,坚决死守汉中府城。

其实不是李自成不想像当年那样遁入山林另谋复振,只是现如今李自成也已经看出来,大中朝已经根基稳固,万民归心,而他的大顺则在陕西这一两年来,暴xing逆施,早已不得了民心,现如今陕西百姓思安,纷纷举旗投顺大中朝,更多的大顺军兵将则弃械投降了大中军,转身便成了他的敌人。

李自成很清楚即便是他再次放弃一切,遁入山林之中,现在人心早已不在他这边了,他根本已经没有复振的可能了。

更何况据探马回报,现如今大中军已经将汉中府围了个水泄不通,几乎汉中通往外部的所有通道,都出现了大中军的兵马,牢牢的将汉中府围在了中间,即便是他放弃汉中府,也不见得就能像当年那样逃得出去。

更何况他现在可是堂堂的“大顺皇帝”,身份已经不同了,李自成自己也放不下架子,再去像当年那样当一个流寇了。

而且大中军不是当年的明军,负责对他进剿的都是大中军的武将,并无文官参与,至多大中朝文官也就是负责以下军方的后勤供应,而大中军诸将也不像明军大将那样,惜兵不战,抑或是贪恋财色,使得他之前对付明军的那些贿赂的手段也无从可行,只能在汉中府之中坐以待毙。

到了这会儿李自成真的是后悔了,如果他当初知道会有今天的话,倒还不如效仿张献忠那样投降肖天健,好歹凭着他们的关系,肖天健也不至于杀他,最差也让他像张献忠一样,现如今在山西某地当一个富家翁,虽然自由受到限制,但是起码没有生命之忧。

可是这天底下什么都有卖的,就是没有后悔药可卖,李自成知道,现在哪怕是他投降,肖天健也不会再留他活路了。

所以现如今投不投降结果都一样,故此李自成咬着牙留在汉中府之中,想要跟大中军拼一个鱼死网破。

就在李自成困坐在汉中府他的临时“行宫”的时候,田见秀满脸紧张的神色,在宫外求见,李自成心情不好,但是也不得不召他觐见。

“启奏圣上,大事不好了!大中军兵分三路,已经接近到了城外十里左右,现如今李将军正在领兵与之交战,估计坚持不了多久,还望圣上速速出城,离开此地!微臣愿意拼死护卫圣上突围出去,还望圣上不要再犹豫了!”田见秀一见到李自成便立即对他禀报道。

李自成苦笑一声,环视了一眼这破败不堪的王府,对田见秀问道:“走?朕现如今还能去什么地方?”

“圣上!俗话说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与其坐困此地,倒不如先离开另谋出路,要是一旦大中军兵临城下的时候,圣上即便是想要走,恐怕也为之晚矣!还望圣上不要再犹豫了!

微臣已经召集了三千精锐,正在西门等候,随时可以护驾突围,再晚就真的来不及了!”田见秀一脸忧色的对李自成力劝道。

李自成这个时候忽然间听到了城东方向隐隐间传来了一阵炮声,在这里能听到炮声,那就说明大中军已经离此不远了,虽然他前些天确实有与城共亡的想法,但是现在当听到炮声传来的时候,心意还是动摇了起来。

他看着田见秀,不由得老泪纵横了起来,叹道:“想当年你我起兵造反,为的就是推翻了大明,可是现如今没成想,却走到了这一地步,老兄弟们一个个都离朕而去,仅剩下了你还留在朕的身边!

见秀,朕难道真的错了吗?为何他肖贼能做的比朕要强呢?”

“圣上,此时就不要想这些事情了!那肖贼只是一个小人罢了,如若当年不是圣上提携他的话,又何有他今日!

现如今别看他猖狂,但是只要圣上暂避一时,定还能重振当年雄风,现在还请圣上速速收拾一下,快快撤离此地吧!

城外现在有李过拖着大中军,现在圣上要走的话,还为时不晚,但是绝不能再拖下去了!不瞒圣上,现如今城外兵马多已战意全失,微臣也无力控制,已经不堪一战了,只剩下这最后的三千兵将,还未曾哗变,如若现在不走的话,就真的每机会了!请圣上速下决断!”田见秀也懒得跟他多说什么,连连催促道。

李自成事到如今,什么雄心壮志都没有了,当得知城外兵马大部已经哗变,更是惊慌失措了起来,什么于城共存亡,这会儿他已经都忘了,于是对田见秀说道:“事到如今,也只有听见秀你的话了!没想到,最后留在朕身边的却只有你一个人!朕对不起你呀!”

田见秀眼中闪过了一丝异色,但是马上便又被他遮掩了过去,低头道:“圣上何出此言,微臣是最早跟着圣上起兵的,岂能对圣上不忠,至于其他,微臣从未对圣上有过半分怨言,还望圣上快快走吧!”

李自成点头答应了下来,这个时候连汉中城内也开始大乱了起来,到处都是大人叫,小孩哭的声音,一些城内的大顺军兵将,非但没有出城助战,反倒趁着这个时候,在城内大掠了起来,听着城内的哭喊之声,李自成慌忙带着侍卫开始收拾东西。

这些年李自成在陕西搜罗了不少的金银财宝,弃守西安府的时候,李自成也基本上将这些东西都带了出来,但是现如今他已经山穷水尽了,即便是有这么多金银财宝,也已经来不及全部带走了,于是在田见秀的催促之下,李自成令他的五百侍卫,装运上了一批金银,至于他的那些嫔妃,李自成也无法带走了,如果带着她们的话,恐怕根本就没有逃走的机会,于是李自成一狠心,下令让这些嫔妃自尽。

一些嫔妃不想死,但是李自成却不愿将她们留给大中军,他真的是戴绿帽子戴怕了,于是他当场下令,让侍卫动手,将几十个嫔妃尽数杀掉,仅带着他的高皇后跟着田见秀出了皇宫。

这个时候城内城外早已乱成了一团,得知大中军已经到了,相当多的大顺军闻之便立即崩溃,除了李过尚控制着一批兵马,在试图阻击大中军之外,其余的大顺军早已是做了鸟兽散,仅剩下了田见秀身边的这三千人马。

因为情况非常混乱,李自成也不清楚李过那边的情况如何了,于是派人去告诉李过,令李过想办法多拖延大中军一些时间,至于他自己,则在田见秀的护送之下,匆匆忙忙的出了西门,朝着宁羌州方向逃去。

李自成环视了一下周围这些大顺军兵将,见到他们一个个面黄肌瘦,神色惶惶,就连他的侍卫,这个时候也都变得如同惊弓之鸟一般,乱哄哄的围着他,沿着大道仓皇奔逃。

为了让这些残兵败将们不至于再哗变,李自成咬着牙令侍卫将几箱银子抬下车,当即分发给了这些兵将们,每人赏银二十两,可是这些兵将们仅仅是麻木的接过了这些银子,甚至于连谢恩都没有,掖起了银子之后,便匆匆继续上路。

现如今银子已经不是他们最喜欢的东西了,二十两银子对于这些大顺军兵将来说,还不如每个人给他们一斗小米,可能更让他们感激一些。

在大中军的绞杀政策之下,汉中府几个月来,得不到一点的外援,仅剩下的粮食也很快被大顺军消耗一空,到了这会儿,汉中城的大顺军已经将战马都杀掉,作为军粮吃掉了,甚至于有的大顺军兵将,又开始了有组织的吃人行动,以此来苟延残喘。

就在李自成被田见秀护送着离开汉中府不久,李过所率的大顺军便在阎重喜和刘宝二人领兵夹击之下大败逃回了汉中府,李过回到汉中府的时候,才知道李自成已经逃出了汉中,逃往了宁羌州,原来李自成派出通知李过的侍卫,居然根本就没有前往军前,而是跑回了城内,抢了一些金银之后,出城逃窜了,所以李过在城外根本就没有得到李自成出逃的消息,等他带着两千多残兵败将逃回汉中府城的时候,城内早已是乱做了一团。

李过有心据城死守,拖住大中军一段时间,为李自成逃走创造更多的机会,可是大中军实在是来的太快,不待李过在城内布防,大中军的前锋便已经杀到了城外。

一些大顺军见势不妙,立即便弃守了城池,更有人当即便打开了城门,投降了大中军,使得李过根本就没能在汉中府城中坚持多长时间,整座汉中府城便被大中军一举夺占。

李过得知城门被破,于是带着几百残兵试图也出西门逃走,但是却被一小队大中军堵住了西门,好一场厮杀之后,李过最终也没能突围逃走,而是当场受伤被俘,至此李自成最后盘踞的据点汉中府也宣告被大中军克复。

第一百七十章 背叛

李自成惶惶如同丧家之犬一般,在田见秀的护卫之下,仓皇逃出了汉中府城,听着背后汉中城不断传来的枪炮声,李自成整个人陷入到了麻木之中。

他从崇祯二年在陕西揭竿而起到现在已经十三年时间了,这十三年他受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也只有他自己清楚,最初他拉杆子造反的时候,倒是也没有想过有朝一日登临天下当皇帝,但是随着他的势力的扩张,他的野心也越来越大。

好不容易眼瞅着大明终于要垮台了,但是却突然间冒出一个肖天健,迅速的在义军之中崛起,使得他们这些老义军头领们只能望其项背,最终一个个的要么降了大明,要么死于沙场,就连张献忠、罗汝才这样的人也纷纷投降了肖天健。

好不容易他才在陕西打开了局面,可是那肖天健却早已横扫了中原,并且攻占了南京城,还登基当了大中朝的皇帝,他李自成当初也就是为了争口气,才在诸将的怂恿之下在西安府登基称皇,可是到头来他的皇帝梦却还是南柯一梦,一切都成了空。

换做以前的话,他李自成屡战屡败,但是却还是屡屡复振起来,打一场败仗对他来说并不算是什么问题,只要他留下性命,总还是能东山再起。

但是换到今日,李自成却彻底的陷入到了迷茫之中,再也看不到未来的出路又在哪里。

现如今大中朝已经几乎夺取了天下,留给他回旋的地方几乎已经没有了,而且老百姓们久乱思安,大中朝不断的废止当初大明所遗留下来的各种弊政,还田于民赈济灾民,使得老百姓越来越多归心于大中朝。

反观他这两年来,在陕西却因为急于扩充军力于大中朝相对抗,结果是非但没有治理好控制住的地盘,反倒是将陕西闹得是鸡犬不宁,人神共愤,他的大顺朝更是为陕西百姓所痛恨,他李自成也再无当年的那种盛名,相反却成了千夫所指之人。

这样的情况下他不知道下一步又该如何是好,他很清楚他之所以前些年能不断的东山再起,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人心所向,百姓被大明朝祸害苦了,为了活命愿意跟着他干,可是现如今他早已是人心尽失,难道他还有东山再起的可能吗?

李自成恍恍惚惚的在众人的护卫下一路朝着宁羌州方向逃奔,三千多人的队伍稀稀拉拉的拉开很长,仅仅一天下来,这三千多人之中,便又有一千余人在半路上就逃离了队伍,转身便没入到了路边的树林之中。

但是李自成也没心情去管这些逃卒,倒是田见秀对此很是生气,连连将一些李自成的侍卫派出去,追杀那些逃卒,原因很简单,这些侍卫都是李自成的铁杆支持者,全都是跟着李自成很多年的老卒,派其他人去追杀逃卒的话,天知道派出去的人还会不会再回来了,所以只能让这些李自成的所谓“龙卫”去做这种事。

李自成心情极差,一路上脑子可以说是乱哄哄的,只能让田见秀来管队,但是他却没有留意到,出汉中府的时候,他随行带来的那五百龙卫,这一路上不断的被田见秀以各种理由给派出去,等到了傍晚的时候,一行人早已是跑的人困马乏。

这一路上他们几乎没有时间吃东西,而且因为粮食的匮乏,再加上他们出逃的慌张,李自成又忙着让人多带一些金银,结果出城逃窜的时候,基本上他们没有携带多少粮食,现如今跑了一天下来,众人也早已饥肠辘辘。

于是田见秀下令就地进入树林之中休息,又将剩下的少量龙卫派出去到后面探查大中军是否追来,这个时候留在李自成身边的已经仅剩下了二十多个龙卫了。

李自成接过侍卫递过来的水囊,大口的灌了几口,然后颓然坐在了一个树墩上,抬手招田见秀过来,对田见秀问道:“玉\峰,这里是什么地方?这儿离宁羌州还有多远?宁羌州现在可还在我们控制之中?”

田见秀看了一下四周,干笑了一下答道:“回圣上的话,这里是什么地方微臣也不清楚,但是距离宁羌州还有六七十里,明天应该可以赶到宁羌州了!

宁羌州眼下还在咱们手中控制,守将叫刘强,哪儿还有两千人马,而且那边林子大,即便是大中军追上来,只要圣上咱们遁入林中,大中军也不敢轻易入林追杀咱们,请圣上放心好了!

这一天下来圣上定是也累坏了,圣上还是休息休息,微臣这便让人埋锅造饭!”

李自成立即摇头道:“不要生火,天黑之后再说吧!现在林子里面一旦生火起烟的话,很容易被人远远发现,朕还不算太饿,随便吃点干粮也就罢了!

你说宁羌州还在咱们手中,但是恐怕宁羌州也不是久留之地,玉\峰!你跟着朕时间最长了,以你所见,下一步朕又该前去什么地方呢?”

“天下之大,岂能没有咱们容身之地,虽然肖贼现如今势大,但是他还能这么快就将天下都收入他的囊中不成?圣上不必担心,宁羌州虽然不足守,但是据说陇南现如今大中军还没有到,我们可以先到宁羌州,收拢一些失散的兵将,然后前往陇南一带,料想大中军也追不上咱们!圣上就不要多虑了!”田见秀继续安慰李自成。

李自成听罢之后想了想,也只有如此了,现如今因为大中军进兵速度很快,他已经无法掌握周边的局势发展了,也唯有走一步算一步了,于是看着田见秀殷勤的四下张罗着布置哨岗,李自成感到身心俱疲,于是便在一棵大树下面,让人给他铺了一张鹿皮,随便吃了点干粮,便靠在了树上昏昏睡了过去。

天色渐渐的晚了下来,二十几个龙卫环绕在李自成的周边,一个个手按着刀柄,警惕的朝着四下张望着。

这个时候有个龙卫看到田见秀带着一些人走了过来,于是立即躬身道:“田将军辛苦了!这么晚了,田将军怎么还没有休息?明天咱们还要赶路,田将军不必太过辛劳了!”

田见秀呵呵一笑道:“算不得什么!现如今局势不好,余辛苦一点也是应该的,倒是你们这些龙卫,也都累了,出来的时候,余随身带了一些酒,拿来给诸位兄弟们解解乏,酒不多,大家分着点喝吧!”

听说有酒,这些龙卫也都兴奋了起来,赶紧练练称谢,接过田见秀递给他们的酒囊,劳累一天下来,能喝几口酒解解乏也是不错的事情,而且现在他们凄凄惶惶,人心里面都很不安,前途又一片渺茫,让这些龙卫也很是郁闷,于是接过酒之后,这些龙卫便你一口我一口的很快的喝了下去。

田见秀笑着看着这些龙卫把酒分完,然后默算着时间,忽然间他奸笑了一声,小声说道:“倒也!”

随着他的话音出口,这些龙卫们一个个忽然间都捂住了肚子,一个个疼的弯下了腰,脸色顿时大变,有人马上便意识到了问题出在什么地方,于是立即指着田见秀问道:“田将军,这酒……酒里面有毒……”

田见秀哈哈大笑了起来:“不错!酒里确实有毒!田某不想看你们继续这么辛苦,所以就先送你们上路好了!”

众龙卫听罢之后顿时大怒,有人试图拔刀杀了田见秀,但是肚子里面这会儿毒已经发作,疼的他们根本无法直起腰,这些人一个接着一个的捂着肚子翻倒在了地上,纷纷对田见秀大骂了起来。

田见秀的脸色立即沉了下去,一挥手道:“让他们闭嘴!全都杀了!”

跟着田见秀过来的几十个人,各个都很是彪悍,听到了田见秀的话之后,二话不说纷纷拔出腰刀,上去便嘁哩喀喳的将这二十几个龙卫全部剁翻在地,片刻功夫,便将李自成的这些近卫全部收拾掉了。

李自成睡的很不踏实,总是梦见有人提着刀向他砍来,忽然间他一个激灵,从梦中被惊醒过来,睁开眼之后,却看到田见秀站在他的面前,嗅了一下之后,作为沙场出身的他马上便闻到了空气中有一股浓郁的血腥味,于是他立即手按着宝剑,对田见秀问道:“玉\峰?你怎么还在这里?出什么事了?为何这么重的血腥气?”

田见秀冷笑了一声道:“事情不大,只是杀了几个人罢了!圣上可睡得安稳吗?”

李自成立即感觉到了田见秀的异常,环视了一下之后,立即发现周边没有一个熟面孔,他的近卫这会儿居然一个都不见了,这种情况很异常,于是他立即坐了起来,伸手拿过了地上放着的那柄跟随他多年的宝剑,对田见秀喝问道:“玉\峰,你葫芦里面卖的是什么药?朕的侍卫呢?怎么都不见了?”

田见秀一脸揶揄的答道:“圣上问你那些龙卫嘛!这会儿估摸着应该都死了吧!运气好的话,白天离开的估计还有机会逃出生天,但是现在留下的却已经都成了死人了!哼哼!”

李自成终于明白了田见秀想要做什么了,于是腾身站了起来,怒喝道:“田见秀,你意欲如何?难不成你想反吗?”

田见秀忽然间哈哈大笑了起来,指着李自成笑道:“反?你李自成时至今日,还值得一反吗?”

李自成环视了一下周边,看到那些围住他的人,各个脸上都带着冷笑盯着他,于是他立即拔出了宝剑,指着田见秀骂道:“田见秀,你我一同起事,想我对你一直不薄,你为何也要反我?还有你们这些人,知道朕是谁吗?朕是大顺皇帝,你们跟着他造反便是满门抄斩的死罪!”

田见秀听罢之后,脸色一沉喝道:“李鸿基!到现在你还当自己是什么狗屁皇帝吗?可笑的是你不自量力,仅凭着你这点本事,就也想称皇称帝,我呸!

你待我不错?这话你也说得出口!想我田见秀之前对你忠心耿耿,跟着你出生入死十余年,为了你,老子杀了老婆孩子,就为了跟着你成就一番大业,可是你呢?你又是如何待我?

你登基称帝,一个个跟着你的小子们都当上了将军,可是却处处防着我,将我置于一旁不顾,处处排挤压制我!你也敢说对我不薄?

每当你用得着我的时候,便想起我,用不着我了,便将我丢至一旁!我田某不是你李鸿基的一条狗,我也是人!

你不自量力倒也罢了,现如今天下早已归心于当今大中朝的圣上,老百姓苦了几十年,早就想安安生生的过几天好日子,可是你却偏偏要跟圣上作对,还妄想有朝一日能执掌天下!结果是闹得民不聊生!你为了一己之私,早已忘了当初为何揭竿而起,你那些手下们,对百姓横征暴敛,视百姓生死于不顾,现如今你还做什么春秋大梦,想要成为什么一国之君!

哼哼!我呸!你也配!

李鸿基,你也该醒醒了!现如今早已不是大明朝坐天下的时候了,既然你如此不自量力,还指望着多少人为你卖命?我看你还是速速束手就擒吧!至于如何发落你,自有当今圣上决断,念在你我共事多年的情面上,我不杀你!”

李自成听罢之后顿时气的是七窍生烟、发指眦裂,怒骂道:“田见秀,好贼子!我李自成今日不杀你就誓不为人!还有你们这些人,只要替朕拿下此贼,朕便赏你们每人二百两银子!替朕杀了他!”

“省省吧李鸿基,你当他们是什么人?老实告诉你吧!他们可不是你大顺军的兵将,他们全都是大中军那边过来的人,你指望他们替你杀我,还是省省吧!”田见秀冷笑了起来。

而跟着田见秀过来的那些人,也都露出了一脸的讥讽的笑容,纷纷开始朝着李自成围了过来。

李自成真是气疯了,眼看着周围没有他的人了,但是他却也不想就这么束手就擒,让田见秀将他拿了去交给肖天健侮辱,于是他猛的一咬牙,突然间身形暴起,便挥剑直扑向了田见秀,想要跟田见秀来一个鱼死网破同归于尽。

李自成到底是戎马十几年出身,而且早年常年习武,这身功夫倒是也相当了得,突然间暴起速度快的吓人,眨眼间便扑到了田见秀的跟前,手中宝剑寒光一闪,便刺向了田见秀的胸膛。

但是田见秀也不是吃软饭出身的,同样跟着李自成纵横十余年的他手头的功夫也相当扎实,一看到李自成暴起,他便立即拔刀侧身躲避,李自成扑到他的近前,他便一刀撩开了李自成的宝剑,眨眼间便跟李自成交了几手,让李自成根本没有机会夺了他的性命。

李自成如同得了失心疯一般,疯狂的追着田见秀劈砍着,想要杀掉田见秀,但是忽然间一张大绳网兜头落下,一下便将李自成给罩在了绳网之中。

李自成被绳网一罩住,便再无法施展他的本事了,他试图用宝剑斩断绳网钻出来,可是越挣扎绳网却缠的越紧,眨眼间李自成便成了滚地葫芦倒在了地上,像个粽子一般的被捆在了绳网之中。

有人立即上去,一脚踏住了李自成的宝剑,将他的宝剑夺了下来,七手八脚的便将李自成从绳网里面拖了出来,接着用绳子绑了个结结实实,丢在了田见秀的脚下。

田见秀蹲下身,看着如同困兽一般挣扎的李自成,对他说道:“李鸿基,你莫要再挣扎了,你有今天,怪不得我什么,错就错在你偏偏要跟当今圣上为敌,现如今才会落得如此下场!”

李自成两眼充血,对着田见秀吐了一口吐沫,而田见秀缓缓的擦掉了脸上的吐沫之后,站起身来,挥手道:“带他回汉中去!”

第一百七十一章 入福建

随着肖天健的圣谕下达之后,平静了数月时间的福建周边,忽然间便热闹了起来,一支支的大中军纷纷开始进兵,石冉亲率着两万大军,直扑向了福建的门户仙霞关。

而驻守仙霞关的守将乃是郑芝龙麾下的大将施福,这个施福说出来大概知道的人并不多,但是有个人的名字对于后世之人来说却可谓是如雷贯耳一般,这个人叫施琅,而施福则是施琅的叔父。

施福受郑芝龙所命,率领了七千郑军陆师兵马镇守仙霞关一带,但是随着大中军逐步的在仙霞关北部集结,施福感到了巨大的压力,而且这几个月间,施福也派兵和大中军方面发生了无数次小规模的接触战,相互之间试探了对方的实力。

但是施福发现大中军十分厉害,炮火猛烈而且火铳犀利异常,只要交手,他们郑军几乎没有胜算可言,这几个月的小规模接触战下来,他们郑军可谓是屡战屡败,被大中军压缩到了仙霞关之内,寸步不敢出仙霞关。

施福算是被大中军给吓到了,眼看着越来越多的大中军在仙霞关外集结,施福根本没想过他能在这里挡住大中军攻入福建,正好这个时候,有大中军的人联络施福,告诉施福只要他献关投降大中朝,大中朝绝不会亏待于他,可让他继续留任军中,当一个将军。

施福无奈之下,便答应了大中朝的劝降,就在石冉领兵攻打仙霞关的时候,施福带领亲兵突然间打开关门,宣布献出仙霞关投降大中朝。

结果石冉并未费多大的力气,便率军夺占了仙霞关,一下便踹开了福建的大门,使得福建北部洞开在了大中军的兵锋之下。

进而石冉在夺取仙霞关之后,立即直扑向了福宁州,郑军没想到大中军来势如此凶猛,也未料到施福会突然间献关投降大中军,所以福宁州守军根本就没有做足准备,结果被石冉挥师打了个落花流水,短短十天时间下来,福宁州便被石冉攻克。

与此同时刘耀本也率军开始在江西广信府动手,发兵攻打建宁和邵武两地,而郑军守将拼死抵抗,虽然未让刘耀本轻易攻入这两府之地,但是郑军却也被刘耀本率军打的损失惨重。

除了陆师开始行动之外,海军方面也同时开始动手,刘江亲自率领混编的船队,进驻到了温州府海边,并且按照肖天健的吩咐,将手中的蜈蚣船派出,沿着福建沿海开始进行袭扰,连连俘获了郑家几十条商船,迫使郑家不得不派水师在福建沿海巡弋,试图阻止大中军水师的侵袭。

随后刘江亲自率船队出温州,在海上与郑军船队发生了几次交手,但是此时大中军海军还不能全面压制郑家水师,毕竟郑家是靠着在海上起家,兵将的海战经验丰富,几次交手大中军海军都没有能讨得多少便宜,还损失了十几条船,伤亡了数百水兵。

但是海军的行动还是有力的牵制了郑军的力量,使之无法集中精力在陆上和大中军对抗。

郑芝龙在这个时候,也开始紧张了起来,大中军如此行动,摆明了是不想继续和他谈判下去了,这架势很像是要以武力彻底将福建给拿下来,所以郑芝龙连忙找到钱谦益,跟钱谦益商量,请钱谦益劝说肖天健先停止军事行动,双方的条件可以再谈。

但是钱谦益表示他无能为力,这段时间该说的他都已经说了,大中朝的底线他已经给郑芝龙交底了,继续谈下去已经没有多少意义了。

所以郑芝龙无奈之下,只得下令抵抗,试图先在战场上拿到主动权之后,然后再跟大中朝继续谈判,对于这种事,所有人都很清楚,单单靠着谈是无法达成一致的,只有通过在战场上较量之后,胜者才能获取到谈判桌上更大的优势,而败者则只有做出退让才行。

于是随着郑芝龙下定决心之后,郑军和大中军之间在福建随即展开了一场大战。

两军在建宁府、福宁州、邵武府等地,大战连连,包括海上,都相互之间试图压倒对方,虽然郑军的福建水师确实厉害,但是郑家到底是起家于海上,陆师虽然号称有二十万兵力,但是这不过是纸面上的数字罢了。

郑家虽然富可敌国这一点不假,但是毕竟他们手头上的资源有限,自造兵器远不能满足他们的需要,想要武装起这么多人马,根本就是不太可能的事情,所以他们需要拿出钱从荷兰人和葡萄牙人以及西班牙人那里,购买器甲,但是这样除了花费巨大之外,数量上也还是远不能满足他们的需要。

故此别看郑军陆师兵力不小,但是其中大部分装备水平十分简陋,甚至于一些人连武器都装备不上,这样的武备水平想要和已经夺占了大部分中国的大中朝相比,根本就不够瞧的。

而大中朝自从肖天健打下了北京城,击退了建奴之后,也开始整合资源,对原有的军队进行整编,该裁撤的裁撤,该扩编的扩编,武器供应也更加顺畅,再加上这些打了多年的大中军,陆地作战的经验十分丰富,加上火器占有极大的优势,所以往往在战场上可以以少击多,打的郑军在陆上连连败退。

三月底的时候,福宁州便全境被石冉攻占,而刘耀本也终于攻入了建宁府,开始朝着福州方向攻进。

而郑军方面则连战连败,不得不收缩阵线,将兵马撤回到福州一带布防,如果不是因为福建省地形非常复杂,关隘众多的话,仅凭着刘耀本和石冉的兵马,两个月之内,便足以一鼓作气打到郑家的老巢泉州府境内。

可是即便如此,也让郑芝龙感到颇为吃不消!不由得更生出了投降之心。

本来嘛!郑军上下早已都知道郑家正在和大中朝谈判投顺的事情,这样的情况下大家谁还肯卖死力气跟大中军打呢?所以各种原因促成了郑军在战场上连连失利,大批刚刚组建起来的郑军接二连三的临阵倒戈投降了大中军,其中不乏一些军将乃是郑芝龙的老部下。

就连大中海军这段时间也在海上活动非常频繁,居然出动大批船只,配合大中军陆师,在四月初的时候突然载一批大中军在海边登陆,突袭福宁州,使得郑军守军根本没有防备,短时间便丢掉了福宁州,也使得大中军在福建境内得到了一个前出的港口,随即大批大中军海师的船队便进驻到了福宁州白马河口,并且在海口附近设立了炮台,牢牢的控制住了这一带的海面,同时从海上严重威胁到了福州的安全。

如此情况让郑芝龙如坐针毡,福宁州的丢失,意味着福建门户洞开,陆上大中军可从几路朝福州进兵,海上也可以轻松的进攻福州,福州已经成了大中军俎上之肉,只差临门一脚,福州便可被大中军攻克了。

福州一丢,泉州便也不保,泉州一旦不保,那么他们郑家便再在福建没有立足之地,一旦到了那个时候,他便彻底没有了和大中朝讨价还价的余地了。

惊慌之下,郑芝龙派出弟弟郑鸿逵领兵三万出福州向福宁州攻进,同时派出其另一个五弟郑芝豹,率领水师舟船共二百余条,从水路进攻福宁州,试图水陆两路夹击,重新夺回福宁州,顺手将进驻福宁的大中海师也歼灭在福宁外海一带。

同时郑芝龙又从闽南调集兵力,增援到福州设防,作为郑鸿逵所部的后盾,一方面随时可以增援郑鸿逵,一方面也做好了万一进兵不顺的话,接应郑鸿逵撤回福州。

为了抵御大中军攻入福建,这一次郑芝龙可谓是用尽了浑身解数,几乎动用了手头上可以动用的所有力量,要和大中军来一场大战。

但是就在郑芝龙调兵遣将要克复福宁州的时候,早已密布于福建的大中军细作们,也马上将各种消息传回了大中军军前。

这一次大中军南下攻打福建,肖天健令石冉充作主帅,刘耀本作为其副手,得知消息之后,石冉立即招刘耀本在福宁州商议对策。

对于陆上郑军来说,他们并不感到担忧,但是对于海师方面,石冉却有点为刘江的海师担心,因为这一次郑军出动的战船数量很多,实力非常强,而刘江麾下的海师可用舟船,也不过只有区区几十条,而且水卒也不如郑军水师的水卒熟悉海战,所以石冉担心海师会吃大亏。

但是刘江却对此信心满满,他告知石冉,海战不同于陆战,并不见得谁实力强就能打得赢,而且福宁外海岛屿众多,别看郑军水师船多,但是只要他们海师不跟郑军正面相抗,郑军也拿他们没有办法,一不小心还可能会被他们狠咬一口。

石冉听罢之后,吩咐刘江小心行事,不要贸然出战,只要守住海湾,不另郑军水师从海上登陆即可,刘江立即答应了下来。

倒是对于这次从福州前来的三万郑军陆师,石冉和刘耀本都没怎么放在眼里,他们看来,这一次郑军前来,正是个好机会,肖天健虽然准他们动手攻打福建,但是却并未明确让他们直接朝闽南攻进,而是要消耗郑军实力,逼迫郑芝龙最终选择投降大中朝。

所以如何打疼郑芝龙,就是他们首要考虑的问题了,于是石冉和刘耀本分析了郑军此次前来可能会走的道路之后,最终两个人商定,此次非但不能让郑军将福宁州夺回去,而且要想办法一下吃掉这支前来攻打福宁州的郑军。

石冉亲自坐镇福宁州,集结了近万兵马沿途设防,而刘耀本则独领四个战兵营五千余人的兵力,藏兵于罗源县以北山中。

郑鸿逵领兵从罗源县进兵福宁州,沿途大中军抵抗并不强烈,使得郑鸿逵认为大中军不过如此,所以督军一路朝着福宁州攻进。

但是郑鸿逵没有料到,在他进兵到福宁州南部的时候,刘耀本率领大中军一部突然间从背后杀出,一下切断了他的退路,也掐断了他的粮道,接着石冉率军正面攻击郑军所部,郑鸿逵当即大败。

刘耀本随即从背后猛攻郑军,郑鸿逵更是无力招架,结果三万郑军有大半投降了大中军,郑鸿逵也眼看无路可逃,只得率部投降了石冉,被石冉派人将其送往了南京。

而海上郑芝豹率领船队试图从海上攻打福宁州,但是在海口一带却先被岸上刘江埋伏的十几门十二磅重炮重创,刘江率领船队从侧面杀出,突袭郑家船队,虽然因为郑芝豹及时调度船队抵抗,使得刘江并未取得优势,但是郑芝豹看情势不妙,也没敢恋战,率领船队主动后撤,退回了海面,结果郑家水陆两路兵马都未能讨得便宜。

而且刘江派人告知郑芝豹,郑鸿逵的郑家陆师,已经被大中军歼灭在了罗源县以北,郑芝豹闻讯知道孤掌难鸣,福宁州已经无法夺回,于是便只得率领船队撤回了福州和泉州。

郑芝龙得知郑鸿逵兵败被俘的消息之后,惊得是手脚发麻,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而此时钱谦益再一次登门找到了郑芝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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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二章 好事成双

四月对于肖天健来说,无疑是一个丰收的月份,坐在大殿上的他看着西北军阎重喜派人送来的战报,不由得抚掌大笑了起来。

“阎重喜、刘宝、王承平他们干的真是漂亮!呵呵!李自成被生擒活捉了!如此一来,陕西也就基本上算是平定下来了,传旨,对于此次征西军有功将士,论功记赏!另外西北各部兵马就地休整一个月,然后转入对李贼余孽清剿行动,务求在半年之内,将陕西境内的余寇肃清,还陕西百姓一个安稳日子!另外再过一个月之后,就是夏收季节了,户部要想办法调入陕西一批粮食,赈济陕西饥民,让他们能熬到秋收,只要秋收之后,陕西便可以稳定下来了!

陕西天灾战祸连续已经二十余年,是该让陕西百姓安心息养一段时间了,传旨下去,今年就不说了,明年再免去陕西百姓一年赋税,多从山西河南两地,调集一些更牛入陕,尽快恢复陕西屯耕!

吏部也要加紧抽调干员入陕,接管陕西政务,朕对他们要求不多,尽快让老百姓回到他们的土地上,是他们近期要做的重点!

再者,现如今陕西民生凋零,人口肯定和二十年前相比,已经是十不存一了,趁着这个机会,一些地方残余的百姓,可以迁至土地情况较好的地方安置,对于黄河两岸就不必再开垦了,封土恢复一下植被也好,这样也可以让后世子孙们少一点水患!……”

肖天健放下了这份阎重喜从陕西送来的战报之后,心情非常好,接连对各部下达了一批指示,现如今李自成被俘,大顺也就不复存在,陕西仅剩下了一些李自成的旧部,尚未投降,但是这些人在大中军的面前,业已不足为患,陕西现如今民心思安,他一下免去了陕西两年的赋税,这两年的时间,足够陕西百姓恢复生产了,只要有明年一年的息养之后,陕西的局势便可以彻底平定下来,有饭吃的陕西农民,谁还会再提着脑袋造反?

所以李自成的覆灭,对于大中朝来说,又少去了一个心腹之患,而福建方面的石冉和刘耀本,在前几天也传回了福宁州大捷的消息,现在郑鸿逵正在押解回南京的路上,不日就要抵达南京。

而用不了半月时间,伪顺皇帝李自成,也会被押赴南京,这对于大中朝上下来说,无疑是一连串的好消息。

朝堂上诸臣听罢了肖天健的话之后,都赶忙记下,表示马上安排,虽然户部方面因为肖天健上嘴皮一碰下嘴皮,陕西这两年的赋税便全没了,而且户部还要调集大批粮食入陕赈灾,这对于户部来说压力不小。

但是付德明仔细想想,假如不是军方这么快平定了李自成之乱的话,陕西照样也不可能给大中朝提供赋税,而且还要投入大批军费,供军方用兵,所以他权当是陕西现在还没有收复好了。

不过眼下随着各地局势日益平稳下来,当初因为战祸撂荒的土地,也大批的重新被复垦了出来,虽然今年财政收入不会很好,但是各地的粮荒问题却都基本上可以得到解决,特别是北方,现如今局势稳定下来的最快,大批南逃的百姓在年前北返,回到了他们的旧土,使得北方人口开始稳定的恢复,只要过了这个夏天之后,对北方的粮食转运,便可以减少一大半,这让户部方面可以大大的喘息一下了。

随着西北战事的结束,军方的消耗也会大幅度减少,一大批战俘和流民都会马上被安置下去,开始垦种,而军队之中,也有一批兵卒,会逐步的退出军队,回到地方,这让户部更是可以放下一个大担子,所以付德明这一次答应的相当爽快。

而吏部方面的李进德也出列答道:“请圣上放心便是,微臣已经早已选好了一批能员,准备赶赴陕西任职,只待圣上过目之后,便可以下旨令其赶赴陕西就职了!”

肖天健听罢之后点点头道:“大明亡,亡于陕西民乱,我等也是陕西起家,就因为陕西百姓日子过的太苦了,现如今李贼被剿灭,我朝就要从根上解决这个问题,务求让陕西以最快的速度稳定下来,只要能给的政策,都可以给,只要官员们认真做事,争取一年后,朕可以看到一个平定的陕西!”

李信出列说道:“启奏圣上,西北战事最多再有一个月便可以结束,现在陕西集结了近十万大军,这些兵马微臣以为,可以从陕西调出一半,不知圣上意下如何?”

“准!现如今陕西养活不了这么多兵马,而李贼也已经平定了,就不要再在陕西留太多的兵马了,传旨给刘宝,原第二镇军所部,在接旨之后,即日起返回河南休整,第一镇军留守陕西就足矣应付了!另外休整结束之后,第一镇军抽调一个师的兵力回宣府驻防,让王承平到宣大坐镇,蒙古人那边,还是要让他们感觉点压力才行!对于不服气的部落,该灭的就灭了他们!让他们知道,跟朝廷为敌,比跟建奴为敌,下场还要惨!”

李信听罢之后也立即记下退了下去。

就在这个时候,有个殿前侍卫快步走入大殿之中,对肖天健敬礼之后说道:“启禀圣上,高肃在殿外求见!”

肖天健愣了一下,高肃自去年之后,便到了南京讲武堂炮科专业指教,专门为大中军教导炮兵军官,这一年来日子过的很逍遥,据说又娶了个曾为秦淮河上的名妓为妾,很少入宫参见肖天健,今天不知怎么,居然在早朝上要就觐见,于是肖天健点头道:“传他觐见!”

不多会儿时间,高肃这个红毛鬼子便身穿一身笔挺的大中军陆师将官军服,一路小跑的跑到了大殿之中,用一口标准的官话,伏地对肖天健道:“微臣参见圣上,恭喜圣上,贺喜圣上!”

肖天健看着这个满嘴中国官话的红毛鬼子,感到有点可笑,按理说这次李自成被俘,确实是个好消息,但是高肃现在虽然身负军职,却并未直接管军事,按理说轮不着这家伙巴巴的跑来,给他道喜呀!

于是肖天健对高肃说道:“免礼!高肃,算你有心了,这次平定李贼,确实堪称大喜,但是你今日怎么不在讲武堂,为何跑到了这里,难不成专为这件事来恭贺朕的吗?”

高肃赶忙摇头道:“非也非也!李贼覆灭固然是个好事,但是这件事却不是微臣所管之事!微臣今日前来觐见,是另外有一件大好事,要恭喜圣上!”

肖天健的兴趣一下来了,心道难不成这家伙又搞出了什么新的大炮不成?不对呀!以他们大中军时下的大炮,放眼天下,即便是欧洲的火炮,他们也不遑多让了,甚至还可以肯定的说,他们所铸的大炮质量,已经可以超出欧洲人的大炮了。

那么这家伙又有什么大喜事要专程跑来觐见他呢?于是肖天健把脸一沉,对高肃斥道:“现在朕正在议事,你今日来此,要是说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小心朕罚你半年的俸禄!”

高肃赶忙解释道:“微臣不敢!微臣知道圣上日理万机,岂敢来此搅乱朝堂呀!是这样的,圣上恐怕还记得去年的时候,微臣为圣上举荐的那些传教士吧!现在那几个传教士已经从罗马回来了!而且如约,为圣上带回来了不少人才!现在他们已经乘船抵达了南京,就在城里等候觐见圣上!”

肖天健听罢之后,顿时大喜过望,一年多之前,高肃确实引荐了几个传教士给他,当时肖天健正在忙于筹措北伐之事,之事简单的和这些传教士交流了一下,抛出了个大大的诱饵给他们,让他们想办法将欧洲一些人才吸引到中国来。

后来这件事因为北伐开始,肖天健变淡忘了,没想到一年多之后,这些人居然回到了南京,那么这个消息,就真算是个大好的消息了。

于是肖天健也无心继续朝会了,立即宣布退朝,令高肃招那些传教士觐见,一个多时辰之后,侍卫禀报,说高肃已经将那些传教士带到了宫中,正在殿外等候。

“传他们觐见!”肖天健立即放下了手头一些正在审阅的奏疏,开口答道。

其实传教士在中国活动的时间已经不短了,大明相对于清朝来说,并不十分排外,对于西方的学说也并不十分排斥,而西方的传教士也利用大明需要从西方国家采购火炮,趁机进入到了中国,并且在中国开始了传教。

像徐光启等明末著名的学者,便深受西学的影响,而且接受了洗礼,成为了天主教信徒,并且以其为首开创了中国近代科学,所以肖天健对于天主教并不反感,只要天主教不试图影响到中国的政权,那么让他们在中国传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而且还可以通过这些天主教的传教士,逐步的将中西文化融合,开创中国近现代科学观念。

这次他北上攻下北京的时候,还在北京遇上了一个名人,这个人的名字叫亚当.沙尔,这个名字也许知道的人不多,但是他却为自己取了一个中国名字,叫汤若望,这个名字对于后人来说,知道的就多了去了。

肖天健也是无意之间,在控制北京的时候,得知了钦天监之中,有这么一个洋人传教士的存在,于是偶然过问了一下之后才知道,这才知道原来得了个宝。

对于肖天健来说,他很清楚西方传教士在这个时代,除了身负传教的职责之外,在他们身上还同时至少负有一项专业技能,有些人甚至堪称为多学科的科学家,教会在很多地方开办学院,培养教士的同时,也通过这些学院系统的传授各种学科,使得传教士们很多人熟悉天文地理、机械、数学、化学等专业,而汤若望就是一个很有代表性的例子。

汤若望除了精通数学之外,在天文学上有着很深的造诣,另外还会铸炮,可谓是个全才,即便是在大明朝,也颇受重视,如果不是肖天健出现之后,改变了历史进程的话,汤若望在明朝灭亡之后,在清朝也受到了很高的重视,甚至于曾经官居一品。

于是肖天健在北京遇上了汤若望之后,当即便将汤若望任命为了钦天监监正之职,准其在北京传教,同时负责钦天监的工作。

算算时间,自去年他接见过这几个传教士之后,这些传教士在二月间便离开了南京城,辗转返回欧洲,现在再一次回到这里,整整耗时一年零两个月时间,这对于眼下交通状况来说,已经算是非常快了。

可见的这些传教士在获得了他的准许之后,是何等的兴奋,恐怕这一年来,他们都是日夜兼程,才完成了肖天健给予他们的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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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三章 国子监太学院

就在殿前侍卫传命不多会儿的时间,高肃便带着几个传教士进入了大殿之中,几个传教士也都是中国通了,入殿之后,便立即以中国式的大礼参见肖天健,口称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平身!诸位辛苦了!今日高爱卿告知朕,你等已经从西方回来了,朕甚为欣慰,但不知你等对于当初朕和你们商议的事情,完成的如何?”肖天健和善的让他们站起身答话,并且也不废话,直接便切入了正题。

这些传教士为首的是那个叫罗伯特的,听到肖天健的问话之后,便立即答道:“启禀尊贵的中国皇帝陛下,此次我等返回西方之后,将陛下准许我等在这片伟大的国土上传播神圣的教义之事,告知了至高无上的教廷,教皇非常高兴,对于陛下提出的要求,教廷全部答应了下来,同时此次还委派了三十多名教士,随同我等一同返回中国!他们每个人都是经过教廷严格挑选出来的,按照陛下的要求,他们各个都有饱学之士。

另外按照陛下的要求,他们都著有著作,此次前来在途中,在我等的帮助下,正在翻译书籍,完全可以达到陛下的要求。

他们之中除了有熟知天文地理的学者之外,还有人精通机械、冶炼、化学、数学,一定不会让陛下感到失望的。”

其实来中国的传教士基本上是属于耶稣会的成员,西方自从打通了欧洲到亚洲的航线之后,天主教的教徒们便开始想尽办法想要到中国传教,从十六世纪初,他们便开始渗透人中国,但是几十年下来,效果却非常不好,虽然前期有利玛窦取得了一定的效果,但是由于文化的不同,中国大陆上的官员和读书人始终对这些来自欧洲的传教士心怀戒备,从西方来的传教士十有八九会被逐离,甚至有些人干脆就人间蒸发了。

但是东方的富庶还有巨大的人口基数,却始终对于教廷来说具有着巨大的诱惑力,使得无数传教士前赴后继的前来中国,想要为他们伟大的主拉一大批信徒。

之前传教士的活动受到非常大的限制,虽然像汤若望这样的人被引荐到了北京,但是却始终没有获得官方的同意,让他们在中国合法的传教,现如今欧洲人也都知道,中国正在发生着巨变,之前的大明王朝已经衰落,一个全新的大中朝正在迅速的崛起,并且控制了绝大多数中国的土地,使得传教士们看到了新的希望,他们既然无法在大明获得合法的传教地位,那么大中朝也许情况会有所好转。

在罗伯特他们返回欧洲之后,先将大中朝皇帝肖天健同意他们在中国传教的消息汇报给了耶稣会,耶稣会立即便将这个重大的好消息报知了教廷,于是教廷可谓是欣喜若狂。

中国对于他们教廷来说,实在是太大了,而且中国足足有近两万万人口,如果这些人都能成为教徒的话,那将对教廷来说是何等的好消息呀!

于是教廷立即便同意了肖天健提出的各种条件,让耶稣会牵头办理此事,耶稣会也立即便着手办理,效率非常之高,迅速的选出了几十个博学多识的传教士,随同罗伯特他们返回中国。

于是罗伯特他们在很快的时间之内,便完成了肖天健对他们提出的条件,日夜兼程的找到了一条前往中国的荷兰的双桅帆船,踏上了返回中国的道路。

但是肖天健提出的要他们翻译大量的欧洲各学科的书籍之事,他们来不及做,于是干脆便让这些传教士们在路上一边走,一边进行翻译,这样一来便节省下了不少的时间,否则的话他们回到中国,起码还要一年多的时间,教廷可不愿意耽搁这宝贵的时间,他们生怕夜长梦多,中国皇帝那边再出现什么反复,于是这才促成了罗伯特他们以这么快的速度,便再次回到了中国。

“哦?如果真是如此的话,那么倒是不错,但是空口无凭,你们尽快将所翻译的书籍呈交给朕,朕必须要亲自审阅之后,才能确定他们是否像你们所说的那样饱学,如果他们达不到朕的要求的话,那么朕是不会允许他们在朕的国度之中传播教义的!

另外,除了这些传教士之外,朕记得你们和朕只见还达成过一个私下的交易,但不知这件事你们做的如何,此次可按照朕的要求,为朕带来了需要的工匠吗?”肖天健听闻了他的答复之后,心情立即大好,于是马上接着问道。

罗伯特赶紧点头道:“请陛下放心,在下很快会将这次带来的各种书籍献给陛下的,一定会让陛下感到满意!

至于陛下和我们达成的那个私下的交易,我们也已经做到了,此次我们回去之后,在各国招募到了近百名各种各样的工匠,其中既有精通造船的工匠,也有许多精通航海的水手,当然这些人因为要远渡重洋,来到贵国做事,他们都对薪水的要求很高,但是既然伟大的陛下已经答应过,会给他们高昂的薪水,所以想必这不会是什么问题!

另外对于陛下提出的另外一个要求,却是教廷发现了一些试图扰乱视听的教徒,这些人因为此行我们时间仓促,暂时还没有找到他们,不过我们也已经在国内安排人去寻找他们了,并且将陛下的美意会告诉他们,想必他们得知消息之后,是很乐于来贵国生活的,随后他们肯定会想办法自行前来!”

肖天健一听,心情更是大好,现如今大中朝在火炮的铸造方面,已经不落后于西方多少了,陆师装备的火炮数量,现在正在稳步提升,质量和种类上也不差于西方什么,而且肖天健已经着令工部下面的军工部,安排南京军工厂的炮作开始试制大口径的舰载火炮,要知道这个时代西方的风帆战舰上的大炮已经达到了空前的四十二磅,重达万斤,射程也可以达到四公里,但是这些炮实在是太重了,大中朝现在不是铸造不了,而是即便是铸成之后,也仅仅是能用于要塞防御,这么重的大炮,根本无法装在中式的帆船上使用。

即便是眼下大中军陆师装备的十二磅炮,在现有的中式帆船上也无法装载,所以目前大中朝所产的火炮,主要提供陆师使用,最重的也就是十二磅炮,这对于今后中国人争霸大海,是非常不利的。

军工部对于肖天健提出的铸造更大的火炮,也心怀疑虑,现如今也就是在试制二十四磅炮,但是也仅限于试验阶段,根本无船可以装载使用。

但是现在这些传教士在可以获准在中国传教的诱惑之下,不惜为肖天健在西方招募造船工匠,带来替大中朝工作,那么不久之后,大中朝便也可以掌握西式风帆战船的制造技术,今后便可以同样装载上大炮,纵横大海之上了。

所以肖天健听罢了罗伯特的回答之后,可谓是龙颜大悦,连连点头称赞罗伯特他们干的不错。

至于肖天健要的那些所谓的西方异端学说的学者,现如今也不是一朝一夕便能搜罗来的,这种事情只要风声散布出去之后,想必今后肯定能将一些具有开拓精神的西方学者吸引到大中朝来,现在这件事倒不是最关键的事情,最重要的就是先通过这些传教士,在中国建立起一个比较系统的教育体系,逐步的摒弃掉中国旧有的教育传统,使得中国人在科学上,不至于在今后被西方国家抛到后面。

所以说这一次罗伯特他们从欧洲回来,基本上已经满足了肖天健的要求,今后再有几年时间,越来越多的传教士会将各种知识带到中国,再加上他之后的引导,中国今后再也不可能沦为像清朝那样闭关锁国固步自封的历史之中了。

于是肖天健大喜之下,当即拍板下旨,令礼部在南京城拨出一处地方,供这些传教士先行安置,然后又下旨赏赐给了这些传教士一批银子,按照他们之前的协议,给这些传教士结算了费用。

另外传教士们可以用所获的赏赐,在南京城建起一座教堂,供他们传教之用,当然,这些传教士平时的传教活动,是必须要在大中朝的监管之下进行,绝不允许他们趁机侵占田地抑或是敛财。

作为教廷方面对大中朝的示好,这一次传教士从欧洲回来的时候,还给肖天健带来了几座精美的自鸣钟和几个怀表,以及几架天文望远镜,另外还有几个制作精良的八音盒,甚至于他们还为肖天健送来了几面小小的玻璃镜,作为最贵重的礼物。

肖天健看罢了这些礼物之后,天文望远镜他倒是不怎么稀罕,现如今大中军已经装备了不少的望远镜,但是眼下大中朝的望远镜因为玻璃制造业还没有开展起来,用的都是高度纯净的水晶作为镜片,造价十分高昂,但是这不过只是时间的问题,肖天健腾出手之后,便会着手筹办皇家企业,来研发生产出玻璃,今后便可以用玻璃取代水晶制造各种镜片,这样便可以大幅度压低各种望远镜的造价,所以肖天健对于传教士进献给他的这几架望远镜没有什么好奇的。

另外那几面被传教士视作珍贵礼物的玻璃镜,肖天健也没有看在眼里,这玩意儿在西方现如今还是奇货可居,价格十分昂贵,生产技术只掌握在很少人手中,所以被他们当做了不得的珍品进献给他。

但是肖天健却知道,这玩意儿不过是通过银镜反应,用银箔和水银产生化学反应,附着在玻璃表面制作出来的罢了,如果他想要的话,只需制造出玻璃,便可以轻松生产出来,到时候完全不需要再从西方进口这玩意儿,倒是可以拿去倾销回欧洲,赚的盆满钵满。

最让肖天健重视的还是这几架自鸣钟和几个怀表,这种东西现如今代表了欧洲机械的最高成就,肖天健早就为在行军打仗的时候,无法有效的掌握时间而感到烦恼,有了这玩意儿之后,今后就不必为这件事发愁了。

所以他很高兴的收下了这些礼物,作为酬谢,他令人送给了这些传教士一批绸缎和精美的瓷器,另外还赐给了他们一些上好的茶叶,让这帮传教士也高兴的不轻。

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肖天健几乎每天都和这帮传教士泡在一起,他亲自接见了此次跟着罗伯特前来中国传教的那些新来的传教士,亲自和他们进行攀谈,了解他们的所长,通过这种交谈,他发现这次教廷和耶稣会选派来的传教士,果真各个都身负一门或者两门以上学科的专长,他们除了精通神学之外,在各方面的学科都有涉猎,这就让肖天健更加高兴了起来。

本来肖天健年前就想要在南京先筹办起来一座近代学院,来为中国未来培养各学科的人才,引导年轻人从事各种科学的研究,但是其他一切事情都很好办,唯独在教师方面的问题肖天健却无法解决。

为了找到这些教师,他下旨在国内找寻各种人才,通过高额的薪俸,请他们到南京做事,为此他将孙元化的三个儿子都请了出来,让他们教授数学、几何,又请来了徐光启的几个学生,另外宋应星也被肖天健请到了南京,担任大中科学院的首任监正,但是凭着这些人,想要建立一个金现代化的大学,人手还是非常不够。

但是这次欧洲过来的这些传教士,却让他面临的这个难题迎刃而解,于是肖天健立即便决定,在南京大中朝国子监之下马上开始筹建大中朝太学院,名义上还是以太学为过养士,这样可以减少读书人对于这种新学的抵触情绪。

但是实质上,这座太学院在各地选拔生员入学之后,除了要学习儒学之外,同时在太学院之中开设数学、藩语(外语)、物理、机械力学、农学、水利、化学等几个学科。

但凡今后招录的生员,除了要学习儒学之外,数学作为他们每个人的必修课,也是必须学习的一项,另外所有生员,还必须要在物理、化学、冶炼、农学、水利、机械力学抑或是藩语之中,选修一项以上的学科,学制五年,在完成五年学制,通过考试,所有必修和选修的学科全部达到要求之后,方能由吏部选用。

吏部今后则根据他们的所学专业,将其派往各部门任职,总之通过这种手段,改革之前中国历朝历代选官的做法。

而那些学有所专的传教士,则需要一边学习汉语,一边在太学院之中任教,对此传教士也提出了要求,想要在太学院之中开设一门神学,来传播他们的天主教,肖天健考虑之后,为了调动这些传教士的积极性,同意了他们的要求,不过他另外要求传教士在太学院之中设立神学可以,但是神学却只能作为业余选修课,让生员自由选择,而且神学不作为考试内容,来影响到太学生今后的仕途。

如此一来,肖天健总算是可以在中国建立起一座中国第一座近现代的大学了,这让肖天健比剿灭李自成还要高兴数倍。

对于肖天健的旨意,朝中官员和读书人对此颇有微词,不少人认为这么做是太过崇尚西学,影响到了士子们读书,但是肖天健可不管他们这种反对的意见,现如今他大权在握,一切都是他说了算,这些人反对可以,但是却不能影响到他推行新学的意志,新设太学院必须要按照他的要求筹建起来,而今后的选官,也要逐步从太学院的生员之中选拔。

这么一来,今后大中朝的官员,假如想要获取官身,便唯有走太学一途,只要假以时日,这种规矩进行下去,逐步的便可以改变读书人的想法。

当然,仅仅有这么一座太学院是远远不够的,今后肖天健决定不但要在南京设立太学院,而且北京也要设立一座太学院,逐步的在每个省今后都要设立这样的大学,推广这种新学。

除了大学之外,肖天健还打算今后在各县之中设立小学,在各地府城之中,设立中学,从小培养,逐步的选拔,最终形成一个完善的教育体系,这样一来今后中国何愁还会缺乏各方面的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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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四章 西方造船师

当然肖天健也不会忘记这次传教士带来的西方造船工匠,现在对于西方来说,还没有什么技术保护的意识,造船工匠也可以自由流动,肖天健忽悠罗伯特他们,说可以给造船工匠以及高明的水手提供丰厚的薪金,这对于这些人来说,无疑是具有相当大的诱惑力的。

在欧洲这个时候,还流传着东方有一个极其富饶的国度,遍地都是黄金,对于一些不安分的家伙们,这无疑是具有相当大的诱惑力,为了寻找到梦想中的财富,许多西方人踏上了通往东方的船只,各个欧洲海上强国,这个时候都将眼睛盯在了东方这片富饶的土地上。

这里盛产奇妙的茶叶,还有华丽精美的丝绸,也有各种精致的瓷器,这对于欧洲人来说,吸引力太大了。

现在当听到一帮传教士说这个东方的大国的国王,愿意用丰厚的薪水来雇佣他们这些人,于是应募者相当多,结果这些人都被罗伯特他们给带回到了中国。

肖天健对于这帮来自欧洲各国的水手还有造船工匠们,如约开给了他们每个人每个月五十两银子的价格,然后忙中抽时间还亲自接见了这些来自欧洲的水手和工匠们。

通过和这些工匠们的交流,肖天健这才了解了一些有关欧洲帆船的知识,现如今中国人对于西方船只,有一个统称,那就是夹板船,但是这样的称呼却并不准确,因为这无法区别西式帆船的各种船型,仅仅是在字面上,认为西式帆船都可以拥有两层甲板,所以才称呼其为夹板船。

但是实际上对于现在的欧洲人来说,荷兰人自从摆脱了西班牙的统治之后,大力发展工商业,荷兰的商人来往于世界各地做生意,迅速的聚集起了巨大的财富,同时也大力发展造船业,使得他们拥有的海船数量已经超出了一万五千条之多,号称海上马车夫。

在欧洲的船只,又分为许多种,既有早期的卡拉维尔快帆船,也有时下在大海上大行其道的克拉克帆船,更有从克拉克帆船发展出来的加利恩帆船,也有新近几十年崛起的盖伦船,这些船只既可以运货,也可以充作战船使用,排水量从一百吨到一千多吨不等,构成了繁荣的欧洲海上运输的主力。

而欧洲帆船在这个时代的造船技术,却是已经超出了中国不少,在中国永乐年间郑和下西洋之后,中国的造船业便陷入了停滞乃至是倒退的地步,但是欧洲人却利用这一百多年的时间,造船业迎合了各欧洲国家的需要,开始了高速的发展,发展出了很多型适合远洋贸易和进行海战的船只。

欧洲帆船和中式帆船最大的不同在于船体结构和船帆的应用,中式的帆船不管是广船还是福船,抑或是沙船,多利用肋板来取代船只肋骨,同时构成水密隔舱,这样一来抗沉性比较好,但是船体结构却受到了限制,使得中式帆船无法造成向西方帆船那样的两层以上的通甲板。

而欧洲帆船虽然没有采用水密隔舱技术,但是却大量使用了密集的肋骨,同时加厚了船板的厚度,虽然抗沉性受到了影响,但是却通过密集粗大的肋骨,加强了船体的结构强度,形成了船体内通长的甲板,使得西式帆船装载货物量更大,同时方便在船上放置更多的火炮,也可以承受住火炮开火时巨大的后坐力,这使得欧洲帆船得以纵横大海之上,往往是区区几条欧洲帆船,便可以抵挡成百条中式帆船的围攻,而且还能立于不败之地。

郑芝龙虽然这些年统治着南海海面,但是郑家水师之所以能战胜荷兰人或者是西班牙、葡萄牙的船队,依靠的并不是质量上的优势,而是依靠的数量上的绝对优势,才得以控制了南洋,但是即便如此,荷兰人抑或是西班牙人的帆船,还是可以自由来往于南洋。

这一次罗伯特他们来往于欧洲,便是乘坐了荷兰东印度公司的帆船,即便是郑家时下正在和大中朝为敌,他们还是直接来到了宁波府下船,这也说明了西方帆船却是比较厉害。

另外中西帆船还有一点区别很大,那就是船帆的应用,中式帆船无一例外都采用了硬式船帆,这样的硬式船帆的好处是调帆方便,升帆和落帆容易,船帆利用风向容易,而且效率高,还可以节省大量人力,以较少的船员,便可以操作船帆,可谓是充满了中国式的聪明才智,但是这样做同样也造成了中式船帆,必须要依靠更高的船桅,船帆也不能太宽,这样一来,就影响到了船只使用更大的船帆,船桅过高会影响到船只的稳定性。

而西式帆船则都是软质船帆,虽然利用风向没有中式帆船方便,效率也不算高,而且升帆落帆都很不方便,要使用大量的水手来进行操作,危险性也比较大。

但是西式帆船却应用了三角帆来解决了问题,同时他们可以将船桅造的更高,风帆的面积也可以制作的更大,这样一来使得西式帆船在速度上便获得了大幅度超越了中式帆船的可能性。

再加上西式帆船特有的甲板结构,使得他们的船只上可以装载大量的大炮,拥有了极强的战斗力,哪怕仅仅是武装商船,现如今也远比大中朝海军使用的福船要厉害,对付他们中国人现在不得不依靠数量上的绝对优势,才能取得海战的胜利。

而肖天健比谁都清楚,今后海战发展的模式,在蒸汽机发明之前,西式风帆战船还要统治这个地球大海近三百余年时间,今后相当长时间里,海上还是看谁的船只更大,装载大炮数量更多,所以假如现在不学习西方的造船技术的话,那么用不了多久,中国人便照样会被远远的抛在后面。

当然因为肖天健的出现,今后可能会极大的推进机械制造业的发展,假如可能的话,在肖天健有生之年里,中国人是完全有可能造出蒸汽机的,那样一来中国便可以比任何一个国家都提前进入到蒸汽机时代,用蒸汽动力取代风帆动力,但是这毕竟还需要相当长的时间,短时间之内,为了获得一支可用的强大海军,就必须要先学习西方的造船技术。

故此肖天健对于这些罗伯特从欧洲替他搜罗来的造船工匠和水手们同样也给予了高度的重视,在他的旨意之下,这些西方造船工匠们为他先制作出了几条各式西式帆船的船模,使得肖天健更加直观的了解了这些西式帆船的优缺点,同时也通过这些欧洲造船工匠们制作船模的手艺,考验了他们是否是真材实料。

好在这帮造船工匠们也都是经过传教士筛选的,手艺大多倒还真是不差,不过其中很显然也有高下之分,有些工匠是属于有设计经验的,但是大多数工匠却属于低一级的,仅限于专攻于个别工作,不能独立的建造整条船只,于是这些人很快便被分成了三组,肖天健亲自在其中选出了三个可以独立设计、监督建造船只的高手作为总工程师,其余的工匠则分配到这三个总工程师的手下,听从他们的吩咐。

至于对待这些工匠,肖天健除了给予了三个总工程师一个非常令他们满意的薪资之外,其余的那些从属于他们手下的工匠们也都各自获得了一份很丰厚的薪资之外,还给他们专门安排了通译,来帮助他们今后在中国工作,这让这帮被传教士忽悠来想要在东方巨国淘金的欧洲造船工匠们非常满意。

不过造船这种事情,是一个系统配套的工程,不单单只只要有木材和造船工匠,就可以造出好船来,同时还需要各种配套的产业才能支撑起来,比如造船少不了需要各种钢铁制品,另外缆绳帆索之类的东西也必须与之配套,这些东西倒是都好说,但是船帆问题上,大中朝显然是有短板的。

这时代中式帆船多采用硬帆,这些硬帆多为竹篾编制而成,说起来中国这个时代是个善于纺织的国家,可产出各种纺织品,尤其以所织造出来的丝绸极为精美著称,可是西方船只上却基本上都使用的是软帆,船帆是使用的质地坚固、耐磨而且紧密厚实的帆布,这时代中国因为没有这种需求,所以尚没有很好的船帆用的帆布。

但是这一点也难不住肖天健,于是他大笔一挥,便着令工部立即在杭州一带招募纺织工匠,研制船帆用帆布,对于中国人来说,既然精美绝伦的丝绸都能纺织出来,那么这种粗纺的帆布,在工艺上肯定没有多大的问题。

另外明末时代,棉花早已开始在中国普及种植,而且选育出了一些长绒棉的品种,棉布逐步的取代了麻布,成为百姓生活的必需品,现如今北方平定下来之后,大片的土地复耕,棉花种植面积今后会越来愈大,所以原材料方面也不成问题,这件事如果换做几年前的话,他还真不好解决,但是放在现在他已经登基称帝,掌控了巨大的领土资源之后,这等事情根本就是一句话便可以解决的。

(今天要再次鸣谢风沐春江和毛毛将军二位兄弟的打赏!)

第一百七十五章 经济围堵

而另外罗伯特这次带来的一帮水手显然也是经过他们筛选过的,其中一个叫舒曼的家伙居然还曾经是一条荷兰船加利恩帆船的船长,曾经带着船前往过美洲,但是后来这家伙因为有酗酒的毛病,结果一次在海上喝酒误事,错误的指挥船只行入到了暗礁群之中,造成了船只触礁沉没,结果是赔了个血本无归,好不容易辗转回到国内之后,这厮还因为酒后闹事被抓起来关了一段时间,出狱之后这家伙穷困潦倒差点倒毙在街上,结果这次听说中国皇帝要招募他这样的人才,于是这家伙决定来中国冒险一下,看看能不能捞到一笔钱,回头回国再买一条船东山再起。

肖天健得知这个家伙居然又这样的资历,顿时喜出望外,当即任命舒曼这家伙为宁波海军讲武堂担任航海教谕,至于其他的那些水手,他也一股脑全部送到了宁波海军讲武堂,充任了教官。

至于剩下的这些造船工匠们,肖天健将其分作了三批,一批派往了南京中华造船厂,一批派往了宁波造船厂,另一批则直接送往了刚刚在登州筹建起的造船厂,令他们在三个造船厂一起开工,为大中朝建造西式的帆船,至于船型上,肖天健也不贪大求全,先从百吨左右的盖伦船造起,之后随着经验的积累,再开建大型的盖伦船。

当然肖天健也不能今后全部都依靠这些洋鬼子造船工匠们为他造船,最重要的还是他需要通过这些人,今后为他培养出一大批中国工匠,于是这些人授命之后,每个人还被要求,至少要为大中朝培养出三个学徒,还不能藏着掖着。

至于他们之中如果有人是滥竽充数的,那么对不起,薪俸就不要想拿了,而且还会被立即驱逐出大中朝国境。

对此这些造船工匠们也知道这高昂的薪资不会是白拿的,而且他们也不像是中国工匠们有那种所谓的惜艺不授的传统,为大中朝带徒弟对于他们来说不是什么难事,但是有人却提出来,他们来此工作,当初罗伯特并未提出过还要让他们授徒,假如现在让他们教授徒弟的话,需要另加薪酬才行。

肖天健顿时笑了,这帮家伙可谓是钻到了钱眼里了,他们估摸着也是想要通过在中国工作一段时间,赚取一笔钱,还回欧洲定居,现在肖天健这个中国皇帝提出来要他们带徒弟,他们觉得这个东方皇帝,还是会以后让他们所教出来的学生取代他们,于是自然而然的想到教会徒弟饿死师傅这个道理,所以趁着这个机会大着胆子想要敲诈一把,多捞取一些实惠。

但是对于肖天健来说,这不是什么问题,如果是后世的话,搞不好还要付出高额的专利费,但是现在他只需要开工钱,便可以获得西式风帆战船的建造技术,多花几个小钱,培养属于中国自己的造船工匠,对于他来说根本就不是什么问题,于是他立即便答应了下来,和这帮家伙签订了五年的工作合同,五年之中,他们要为大中朝专心致志的工作,还要在五年之中,为大中朝每个人至少培养出十名以上的学徒,保证学徒可以学到他们所有的手艺,而大中朝除了付给他们原定的薪俸之外,还另外再给他们增加薪资的三分之一,作为他们为大中朝培养学徒的费用,如此一来双方是皆大欢喜,这帮家伙立即便被送往了各地,开始了为大中朝工作。

这样的结果,对于肖天健的大中朝和西方传教士来说,是个加大欢喜的结果,肖天健获取到了他梦寐以求的人才,可以通过这些传教士带来的系统知识,来改造原有统治中国读书人几千年的教育体系,也为以后大中朝选择人才打开了一扇大门。

另外一个就是初步解决了大中朝仿造西方风帆战船的问题,同时也获得了一批善于操作这种西式帆船的教官,只要对他们善加利用,今后很短时间之内,大中朝只需投入足够的资金支持,那么大中朝便可以很快获得一支相对强大的海上力量。

这一次传教士们回到中国,通过这件事同时还对欧洲诸国产生了另外的影响,欧洲人不管是时下有着海上马车夫之称的荷兰人,还是老牌海上强国,但是现在正逐步走入衰落之中的西班牙人以及葡萄牙人,另外还有海上力量正在崛起的英国人,都意识到了这对于他们来说,可能是一个好的消息。

这些欧洲国家,早就想像葡萄牙一样,在中国大路上获得一个桥头堡,来开展和中国的贸易,为此他们之间这些年斗的很是厉害,荷兰人更是在占领了台湾,试图长期盘踞下去,还将西班牙人从台湾的鸡笼赶走,想要独享跟中国贸易的这块大蛋糕。

但是以前明朝态度很不明朗,奉行海禁政策,使得他们对此垂涎欲滴,但是却始终没有办法打开局面。

现如今中国面临巨变,新的大中朝皇帝对于传教士的态度明显要比以前的大明王朝开明许多,而且通过传教士带回的消息,他们也看出来中国的这个新皇帝,并不想继续大明禁海的政策,这便给予了他们一个希望,这一次传教士回来,荷兰人主动承担了运送这些传教士以及造船工匠的任务,并且将他们直接送到了宁波府登岸。

趁着这个机会,荷兰人请罗伯特代他们递交了一封信给肖天健,信中提出了想要和大中朝通商的事情。

对此肖天健考虑之后,召集诸臣又商议了一番,并未立即答应荷兰人的要求,而是以中国皇帝的名义,对荷兰人提出了一个要求,那就是假如荷兰人今后想要和大中朝通商的话可以,但是前提是他们必须要停止一切和郑家以及南明朝廷之间的贸易活动,否则的话荷兰人便是对大中朝敌视,那么大中朝今后一旦消灭了郑家集团和南明集团的话,将会为此惩罚他们荷兰人,断绝一切和荷兰人之间的商贸交易。

当然这种事情不单单是只针对荷兰人的,肖天健顺便还派人乘坐荷兰人的船只前往吕宋的马尼拉,向西班牙驻马尼拉总督递交国书,同样也提出了这样的要求,其中也包括了时下被西班牙国王统治的葡萄牙,当然也少不了眼下已经将触角伸到南洋的英国人,告知他们立即停止和郑氏集团以及南明集团的一切商业活动,如果他们同意的话,那么今后大中朝便可以准许他们通商,并且在沿海开放口岸,准许他们的船只靠泊进行贸易,否则的话,一旦大中朝解决了郑氏集团和南明集团之后,便会作为惩罚,禁止中国商人和他们进行贸易活动。

本来肖天健还想要提出来台湾的归属问题,令荷兰人无条件退出台湾,但是仔细考虑之后,现在他们大中朝海上力量还很薄弱,尚无法立即武力收复台湾,而且这么做很可能逼迫荷兰人和郑氏集团还有南明集团抱成团,在海上跟大中朝作对。

眼下他最关键的问题还是先解决郑氏集团和南明的问题,在统一了中国海上力量,整合出一支强大的海军之后,他才能正式的将解决台湾的问题提到议程上来。

荷兰人提出贸易的要求,暂时没有被大中朝满足,但是对于他们来说,也不能算是一无所获,通过这次运送传教士到宁波府,他们正式的和大中朝发生了接触,也得到了大中朝的回复,让他们看到中国新皇帝对于通商之事,并没有拒绝,这让他们看到了希望。

但是对于大中朝提出的条件,他们也很是为难,因为他们看不出大中朝未来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消灭郑氏集团和南明集团,如果时间短的话,这对于他们来说还可以接受,但是时间长的话,他们就等于要放弃太多的利益。

可是有一点就是荷兰人通过对中国近期政局的走向,有一个统一的认识,那就是郑氏集团和南明集团时下已经不可能再光复大明了,对于这两股势力来说,在大中朝的兵锋之下,仅能苟延残喘而已,被大中朝灭掉,只是迟早的事情,在这一点上,不管是荷兰人还是西班牙人乃至是葡萄牙人,都看得明白。

再说郑家近些年来在海上跟他们作对,收取过路费,也让他们非常不爽,雁过拔毛式的抽成,也让他们无法接受,可是毕竟郑家的水师实力雄厚,他们虽然船坚炮利,但是数量却无法和郑家的水师相比,蚁多咬死象,郑家就是靠着数量上的优势,才控制了海路,迫使他们不得不按照郑家的吩咐去做。

还有一点就是近一两年来,因为大中朝控制了富庶的江浙一带还有南直隶、湖广、江西之后,使得郑家获取这些地方的货物数量骤减,也使得这些洋人无法再像以前那样获得大量的中国产品,尤其是被欧洲国家追捧的中国丝绸数量下降的非常厉害,还有瓷器数量也大幅下跌,长此下去对于他们洋人来说,不是一件好事。

大中朝控制了货物南下出海,使得他们的利益受到了很大的损失,长此下去即便是郑家能多坚持一段时间,可是对于他们来说,也等不下去。

于是荷兰人以及西班牙人在内部商议之后,为了今后长远的利益,还是决定暂时停止一段时间和郑家的贸易活动,特别是郑家以及南明现在急需的武器以及火药,他们都加以限制,以各种理由和托词不再给郑家还有南明供货,当然暗中他们还是继续和郑家进行贸易,采购一些郑家出手的货物,以此来维持他们在东方的贸易活动。

这样的话,对于郑家和南明集团的打击非常大,本来他们财政就因为大中朝的逼迫捉襟见肘,所以急需通过和洋人贸易,来获取军饷武器,招募兵将,突然之间荷兰人和葡萄牙人以及西班牙人都大幅减少了和他们的贸易活动,这就等于掐住了他们的脖子,这对于依靠在海上贸易,来获取资金的郑家来说,打击非常大。

而且大中军这段时间对福建的军事行动也很是频繁,大中军在四月底之前攻占了福宁州,进而开始对福州构成了巨大的军事压力,虽然进入五月间,大中军不知为何,暂时停止了继续攻打福州,但是却并未将兵力后撤,使得郑家不得不在福州投入大批兵力设防,这对于郑家的财政压力非常大,使得郑芝龙为此有点惶惶不可终日起来。

接下来他到底该怎么做呢?郑芝龙不由得感到头疼欲裂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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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六章 贵客

肖天健在处理过了传教士的事情之后,五月间下旨暂停福建的军事进攻,但是却令罗汝才在湖广南部对广西开始动兵。

罗汝才这几个月间,奉命抽调出了四川和湖广的一批人马,一方面接管了已经宣布投顺大中朝的贵州,配合前去赴任的行政官员对贵州实行统管,另一方面则在湖广南部的郴州、永州两地调兵,并且在湖广南部招募编练新军,集结起了四万余兵马,到了五月间的时候,这些兵马已经结束了训练,做好了出兵的准备。

于是肖天健便下旨,令罗汝才率军,开始对两广用兵,郴州一路人马出郴州攻入广东省,对韶州和南雄等地发动了进攻,而永州一路人马,则将兵锋指向了桂林,如此一来,永历朝便紧张了起来,不得不调集兵力朝桂林和韶州府行动,想要阻挡住大中军对两广的进攻。

何奈时下永历朝的明军无论是装备还是士气都很差,根本就不是已经接近金现代化军队的大中军的对手,在罗汝才动手之后不久,大中军便在韶州大败了明军一场,一举击垮歼灭了明军近两万人马,五月底便攻占了韶州府城,打通了前往广州的通道。

而另一路从永州出发的人马,也很快在桂林一带击破了明军的阻击,兵锋直抵桂林城下,桂林守将马方眼看不敌,当即率部投降了大中军,如此一来桂林也被大中军攻占,永历朝一下便被打蒙了,永历帝生怕大中军一鼓作气杀到广州,于是便在大臣的怂恿下弃了广州府,逃往了南宁。

如此一来永历朝的明军更是士气大衰,无心继续跟大中朝死磕了,仅仅两个月时间,大中军便控制了南雄等地,兵锋直指广州府。

同时桂林方面的大中军在肃清了周边明军的抵抗之后,再次挥师南下,开始对平乐府和柳州府用兵。

但是由于天气炎热,大中军的一些来自北方的老兵,在进入气候炎热的南方之后,开始出现大面积的水土不服的情况,病倒的兵将数量很多,这对于大中军的进攻来说,也造成了很大的影响,大批病患兵将不得不被后送养病,使得接下来的军事行动开始缓慢了下来。

不过幸好罗汝才在动兵之前,从湖广南部招募了不少的新兵,这些人比较适应南方的气候和水土,倒是保存了战斗力,否则的话这次行动很难再有所突破,不过因为雨季的到来,还是使得大中军在两广的行动在进入六月中旬之后,暂时不得不停止了下来。

肖天健看罢了战报之后,同意了罗汝才暂时停止进攻的请求,毕竟南方受到的兵祸比较少,大中朝想要一朝一夕便将永历朝给灭掉,也不是太可能的事情,对于严重依赖火器的大中军来说,想要在南方雨季之中继续大规模的行动,这样会造成大中军大量的伤亡,所以暂时停止行动,也是无奈的事情。

于是在进入六月底之后,南方持续了三个月时间的军事行动暂时停止了下来,战事情况又一次进入到了僵持阶段。

而肖天健在这个期间,也在南京迎来了一个很重要的“客人”,五月间西北军将他们俘虏的李自成,从陕西押送到了南京城中。

随行一起前来的还有投顺肖天健的田见秀,田见秀在抓住了李自成之后,便将李自成交给了大中军,阎重喜本来的意思是干脆就地就在汉中府,将李自成给杀了拉倒,省的李自成的余党再想办法营救他。

但是这件事阎重喜没有敢私自做决定,而是派人请示了肖天健,肖天健回复的圣旨是将李自成押赴南京受审,所以这一来一回便耽搁了不少时间,阎重喜在得到了圣旨之后,这才将李自成从西安府起运,押赴到了南京,等到了南京的时候,便已经是五月间的事情了。

李自成的被俘,使得他搭建起来的草台子大顺政权彻底瓦解,作为这个时代的一个枭雄,肖天健不知出于什么想法,想要最终见一下这个枭雄,这才在他的旨意下,促成了将李自成押赴到南京城受审。

田见秀也是随同押送人员一同抵达的南京城,对此肖天健亲自在宫中召见了田见秀,并且封田见秀为汉中侯,并且依照当初对李自成的悬赏,如约对其赏银万两,令其在兵部行走,让田见秀大为感激,连连谢恩,这样的赏赐,对于田见秀来说,已经是他最初没有敢想的事情,可见的肖天健对田见秀是相当的礼遇了,至于在兵部行走,虽然不算是什么实权的差事,但是田见秀也知道,他这个作为投奔过来的人,是无法和那些跟着肖天健打天下的军将们相比的,能捞取到这样的好处,对他来说已经足够了,而且只要他以后好好办差,也不见得没有出头之日,于是田见秀千恩万谢之后,退出了皇宫。

李自成入南京之后,便被押入了大中朝刑部大牢之中,被严密的看管了起来,按照大中朝时下的制度,李自成将会被移交到大理寺进行审判。

李自成身负沉重的脚镣枯坐于牢房之中,关押他的牢房条件并没有像他起初想象的那么阴森可怖,而且这一路上行来,除了没有自由之外,沿途押送他的那些大中军兵将也没有刻意的虐待于他,正常的吃喝基本上保证了他的需要,即便是到了南京城,也没有让他坐囚车带枷游街示众,而是低调的被大中朝的司狱接管过来,装入了一辆大车运送到了刑部大牢之中。

李自成此时早已是万念俱灰,心知已经无法幸免,当初被田见秀率人抓住的时候,他也曾经想过要避免被辱,干脆自杀拉倒,但是大中军对他的看管甚严,几次自杀企图都被看管他的人员发现制止,使得李自成数次自杀未遂。

李自成被移送到西安府之后,发现大中军并未太过为难于他,虽然膳食上比较粗糙,但是也没有刻意的饿着他,故此几次自杀未遂之后,李自成也就不再试图自杀了,只是静候着对他最后的处置。

他很清楚像他这样的人,大中朝是绝不会留下他的性命的,他被杀只是一个时间的问题,而且很可能像当年他舅舅高迎祥那样,被大明朝千刀万剐,但是这对于李自成来说,已经没有什么回旋的余地了。

假如在大中朝立国之后,他便宣布投顺大中朝的话,估计着肖天健还能给他留下性命,但是现在他已经不指望肖天健还能让他活下去了。

这些日子,李自成一直在回顾自己的一生,他从最初的一个驿卒,到后来叱诧疆场的义军首领,再到大顺皇帝,当然他这个皇帝的水分比较大,但是好歹也曾经拥有过部众数十万,可是短短半年多时间,他的一切便在大中军的兵锋之下灰飞烟灭,一切都成为了过去式。

他这么多年来,一直在想,他到底比肖天健差在什么地方,可是这个问题也困扰了他很多年,他一直没有想通,他起兵造反的时候,肖天健这个人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等他领兵打陇州的时候,肖天健也不过只是一个拥兵不足千人的小头目罢了。

可是偏偏他在名气远大于肖天健的时候,肖天健却忽然间便崛起于各路义军之中,一手打造出了一支彪悍无匹的兵马,愣是在短短的几年时间之中,便硬将庞大无匹的大明王朝生生掀翻,控制了大半个中国。

李自成枯坐于牢房里面,最终还是没有想通这个问题,他到底是哪儿不如肖天健,肖天健能取天下,可是他却从头至尾都不过只是一个流寇。

正在李自成坐在牢中想着这些问题的时候,听到了牢房外面有人叫道:“恭迎圣上驾到!……”

李自成听到之后,心中突突猛跳了几下,抬起了头,朝着牢房外面望去,昏暗的牢房外面,这个时候忽然亮起了好几个灯笼,将牢房内外照的通亮,使得已经习惯了这种昏暗环境的李自成的眼睛有点适应不过来,于是闭上眼然后再次睁开,努力的朝着监牢外面望去。

这个时候他看到了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身穿着一件黄色的龙袍出现在了牢房之外,这个时候能穿这样的龙袍之人,李自成自然知道他的身份了。

“都免礼吧!近卫留下,其他人先退出去,不要打搅朕说话!”门外的黄袍男子朗声说道。

只听得狱卒们连忙答应之后,立即便鱼贯退出了牢房,有人哗啦一声打开了牢房上的铁索,咣当一声推开了牢门。

李自成本来想要站起来,但是想了一下之后,再一次坐回到了凳子上,抬起头朝着走入牢房的这些人望去。

几个身形彪悍的侍卫立即先走入牢房,一个个按着腰间的腰刀的刀柄,虎视眈眈的盯着李自成,接着那个身穿黄袍的男子跟着走入到了并不算狭窄的牢房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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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七章 猫哭耗子

“李兄别来无恙?在这里可还住的舒服吗?可受了什么委屈?”肖天健背着手缓缓走入牢房之中,定睛观看了一下坐在凳子上没有起身的李自成。

“大胆狂徒,见到圣上为何不跪?”一个侍卫厉声对李自成喝道。

“罢了!此乃故人也!就不要讲究那么多了!”肖天健挥手让侍卫闭上嘴退到一旁,很快有人搬来了一张大椅,放在了李自成的对面。

肖天健抖了一下袍子,缓缓的坐在了李自成的对面。

李自成冷笑着看着肖天健,总觉得肖天健这会儿脸上带着一副小人得志的表情,忍不住心中怒火大起,冷笑一声道:“圣上?朕也是皇帝,为何要跪他?”

“大胆,李贼,你找死不成?”一个侍卫听到李自成如此大逆不道,立即便想要上去修理他一番。

但是侍卫的行动还是被肖天健阻止了下来,肖天健看着李自成,心情颇有些复杂,后世李自成被一些人刻意的塑造成了一个悲剧英雄人物,但是在这个时代,肖天健却很清楚李自成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但是不管怎么说,李自成都称得上是一个枭雄,这一点是不能否认的,而且此人性情坚忍不拔,这也是事实,本来如果没有他的意外穿越来到这个时代的话,此人眼下还应该混的风生水起,再有两年时间,他便会领兵杀到北京城,将大明王朝覆灭,可是现如今却……

肖天健也不太清楚,今天他来这里,到底想要做什么,但是作为一个同行兼对手,他总觉得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杀掉李自成,有点说不过去,他来到这个时代抢了他李自成的果实,现如今更是让李自成成为了他的阶下囚,所以肖天健考虑再三之后,还是决定要来送一下李自成。

“想来你我自陇州一别之后,也已经有很多年没见面了!但是没成想今日却以这种方式,在这个地方再见到你,真是让朕感慨良多呀!”肖天健开口对李自成说道。

李自成鄙夷的看了肖天健一眼,挺胸答道:“成王败寇,我李自成有今日,全乃是拜你所赐!你今日前来这里,不过只是想要看看某的狼狈罢了!现在看过了,还有和话可说?要杀要剐随你便是!哼!”

“呵呵!李兄这些年来,脾气倒是没变多少呀!你我好歹也是故交,难不成就没话可说吗?”肖天健放松了身体,坐在椅子上,对李自成笑道。

“话?说什么?想当年,你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头领,但是现在却成了皇帝,我这个草寇又有什么可跟你说的?”李自成一脸的怒气,对肖天健说道。

肖天健也不生气,身体朝前倾了一下之后,对李自成说道:“我想要问你,当初你起兵造反,想来也是为了吃饭罢了!我相信你也曾经想过,要解救万民于水火之中,但是既然看到天下大势所趋,可又为何不肯放弃,非要同我为敌呢?”

李自成眼睛一瞪道:“这天下凭什么你坐得,我李鸿基却坐不得?说到底你我也不过是一路人,只不过我运气不如你罢了!现如今你成就了大业,自然容不得我这样的人,否则的话你我又如何会兵戎相见?”

肖天健摇摇头,看来他和李自成之间,还真是没有什么共同语言,这样的谈话其实也没有什么意思,这让他颇为失望,他倒不是想要来看看李自成的笑话,现如今两个人之间根本没什么好说的,他的理想岂是李自成可以了解的,对于李自成来说,他想的最多的不过就是想像历朝历代的皇帝那样,登临天下藐视群生罢了。

于是他对李自成问道:“这恐怕不是什么运气的问题,想当初不管是你,还是高迎祥乃至是张献忠等等,哪一个不比我肖天健名气要大,可是最终的结局呢?最关键的问题是你到现在知道,你为何会成为失败者吗?”

李自成冷笑一声道:“你不过只是会造火器罢了!如果真刀真枪的话,我岂能不是你的对手?”

肖天健摇头道:“非也非也!你还是没有想明白!这不单单只是我的兵马火器犀利的原因,而是民心!”

“民心?……”李自成皱眉道。

“对!就是民心!你我虽然都是起兵造反,最初的目的大概也相同,但是等到了后来,你便忘了为何要起兵造反了!你和你的手下大将们更多的想的却只不过是享乐罢了!在你们的眼中,老百姓名儒草芥,不过只是消耗品,供你们驱使罢了!本来你在陕西还可以大有作为,但是却为了一己之私,忘了起兵造反的初衷,最终失了民心!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我岂能轻易便将你打败?今日我来见你,并非是想要看你的狼狈,而是想要让你明白,你为什么会失败罢了!即便是没有我的出现,只要你没有想明白这一点,你迟早还是会失败的,即便是不会败给大明,你迟早也有一天会败给建奴!因为你心中早已没有了百姓二字!

当初我派人跟你说过,大明将亡,百姓思安,希望你能放下私念,率众归降于我,那个时候你便应该知道,其实以你的实力,是无法与我对抗的,但是你却还是选择了继续与我为敌,宁可以陕西数百万民众的性命为代价,不过就是想要满足你当皇帝的私心,所以在那个时候,便已经注定了你的失败,你视百姓为猪狗,而百姓弃你也如同敝履!”肖天健接着对李自成说道。

听罢了肖天健的话之后,李自成愣了一下,虽然他还是觉得不服气,但是想想近年来他和手下的诸将在陕西的所作所为,却是是失了民心,不断的扩军,搞得陕西境内天怒人怨,大中军一来,他的大顺军便瞬间崩溃,老百姓也纷纷投靠大中军,为大中军助战,传递消息,结果使得他短短半年时间,便被打回了原形。

李自成到了这会儿,也没什么可以争辩的了,不由得叹息了一声点点头道:“大概你说的不错,总之是我败了,这一点上我不如你,事已至此,你想如何处置于我,便自便吧!”

肖天健站起身来,对李自成说道:“很好!既然如此,不知你还有何遗愿没有?”

李自成微微的抖了一下之后,对肖天健问道:“但不知此次田见秀带人抓了我之后,我的夫人现在何处?假如她没死的话,可否求你留她一命?另外我死后,可否将我的尸身运回原籍埋了?”

肖天健点头道:“你问的是高夫人吧!据我所知,高夫人在被俘之后不久,便已经绝食自尽,已经被安葬在了汉中府外,至于你的要求,我可以满足,你死之后,朕会下旨将你遗骸送回米脂择地安葬!”

听到了高夫人的死讯之后,李自成一下沉默了下去,他虽然这辈子有不少女人,但是他却两度被他的女人戴了绿帽子,唯独这个高夫人跟了他之后,一直追随着他,帮他打理各种事务,现如今她却先绝食而死,早他一步撒手人寰,这让李自成颇为伤感。

“既然她已经死了,那么恳请圣上在我死后,能将她的遗骸也迁回米脂,与我同葬!李某自知罪孽深重,但是还望圣上恩准!”李自成沉默了一阵之后,起身跪了下去,对肖天健叩头说道。

肖天健看了一眼李自成,叹息了一声道:“你能在这个时候说出这样的话,朕岂能让你失望,就准你所请好了!”

十天之后,经过大理寺的审判,李自成共被定下了十条大罪,其中以谋逆、滥杀平民等罪为主,判李自成寸磔于市,寸磔就是凌迟,说白了就是活剐。

但是肖天健却最终法外开恩,赦李自成凌迟的刑罚,改为斩立决,于六月初三午时在南京城内的街市口将李自成斩首。

听闻要处斩李自成,南京城内外顿时轰动,许多人都想见识一下这个纵横天下十余年的李自成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于是纷纷走出家门赶往街市口一带观斩,一下把街市口一带给挤了个水泄不通,刑部没有想到会来这么多人观斩,最后不得不改为将李自成移到城南门外处斩,最后李自成在受刑之前,跪下对城内皇城方向磕了三个头,作为对肖天健特意开恩的答谢,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随着三声追魂炮响起之后,刽子手雪亮的大刀寒光一闪瞬间落下,一代枭雄李自成便被斩于南京城外。

事后按照肖天健的旨意,刑部为李自成准备了一口不错的棺材,收殓了李自成的尸身,然后派人将他的棺木送往了他的老家陕西米脂,择了一地下葬,同时将他的夫人高氏的尸骸也从汉中府起出,也送往了米脂县跟李自成葬在了一起。

至此一代枭雄终于揭过了他辉煌的一页,同大明朝一样,成为了一段历史。

肖天健事后专门着令修史馆,为李自成单独修史,详细的记录了李自成的生平,收入到了明史之中。

(今天中秋节,寒风祝所有读者朋友们阖家幸福、万事如意、身体康健!过一个舒舒服服的十一长假!)

第一百七十八章 内阁

天元二年的中旬,整个南方接连雨水不断,再加上福建两广一带的地形复杂,关隘众多,虽然大中军集结了不少的兵力,但是在这样的气候之下,对于擅长使用热兵器作战的大中军来说,雨季给大中军制造出了很大的麻烦。

另外由于地形的限制,也造成了大中军后勤保障的困难,所以整个南方的战事情况在最初大中军取得了一定的成果之后,便暂时性的陷入到了胶着状态。

不过这对于肖天健来说,也并不是非常着急,因为他也很清楚解决掉郑家和永历小朝廷这件事,并不是一朝一夕便可以解决的,南方作战有一定的特殊性,虽然不见得要打成持久战,但是想要几个月的时间之中,便将整个南方诸省都平定下来,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更何况这一次在福建用兵,最主要的目的并不是彻底消灭郑家在福建的势力,主要目的还是给郑家施压,所以在石冉和刘耀本打下福宁州,进而又控制了整个建宁府之后,福建方面的战事便暂缓了下来。

而且海上这段时间因为风浪很大,海军的行动也随即跟着暂停了下来,不过这几个月的军事行动,还是给郑家集团造成了很大的压力,并且给予了他们很大的打击。

许多郑军被迫倒戈投降了大中军,就连海军方面,也招降了一批原来从属于郑家的一些海盗,获得了上百条各式船只,招降了两三千郑家的部众以及小股海盗,整体局势对于大中军十分有利。

如果不是这段时间雨水太多,严重影响到了军事行动的话,以石冉和刘耀本的实力,打下福州府也并不是非常困难的事情。

至于盘踞在两广一带的永历朝廷,这段时间在罗汝才所部的攻击之下,日子也过的相当艰难,永历帝在手下诸臣的怂恿之下,生怕大中军自韶州长驱直入打到广州城下,于是慌忙之间便逃往了广西南宁避难。

但是看似简单的这件事,却在广东引起的巨震,本来广东官兵还打算跟着永历干一番事业,即便是韶州大败之后,但是却并未放弃,而是摩拳擦掌的想要在广州府一带再和大中军分一个高下。

但是没成想就在官兵们准备和大中军死磕的时候,永历帝却带着一众当官的弃了广州府,逃往了广西南宁,这一下对于广东的明军兵将们来说,打击非常之大。

永历此举无疑等于是放弃了整个广东,所以在得知永历帝逃往了南宁之后,广东守军当即便士气大跌,而那些原本还想效忠于大明的官民,到了这会儿明白了过来,大明已经不足为他们的依靠了,故此在永历逃离广州之后,永历朝在整个广东可谓是民心大失。

虽然大中军因为各种原因,在控制了南雄和韶州之后,停止了继续朝广州府攻进,但是广东的明军兵将还是有不少人开始主动和大中军联络,只待谈妥条件之后,便投降大中朝了。

永历此举不单单是丢掉了广东人的人心,同样对于郑家来说,心理上的打击也很大,本来郑家还可以背靠广东,和大中朝为敌,但是永历突然间放弃广州府逃往南宁,让他们背后顿时也空门大开。

一旦进入广东的大中军攻下广州府,那么对于他郑家来说,便几乎是灭顶之灾,使得他郑家顿时陷入到腹背受敌的状态之下,所以永历逃离广州府,不单单影响到了广东军民的士气,同样也严重影响到了福建的郑氏集团的生存。

于是郑家在六月之后,更加频繁的开始和大中朝联系,商谈有关他们投顺大中朝的事情。

肖天健这一次干脆直接在朝中吏部之下选派了一个能说善辩的官员,名叫张天成,曾经也是明朝旧吏,曾在河南任官,后来比较早投降了刑天军,因为能力不错,一直干到了吏部侍郎之职。

这一次郑家要求和谈,单有前期派去的钱谦益显然不太够用,于是肖天健变将这个张天成作为大中朝的谈判使节在七月间派往了福建泉州,作为大中朝的全权代表和郑芝龙进行最后的谈判。

虽然随着南方战事的顺利开展,内地的情况也逐步的平定下来,各地都呈现出了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但是肖天健这个皇帝却忙的是不可开交,因为百废待兴,各地呈报上来的奏疏多如牛毛,这个时候肖天健才体会到了当皇帝的不易,要想当一个好皇帝,做一个明君,必须要起早贪黑的批阅各种各样的奏章,还要关注着各地的政务、军事,肖天健不敢大意,忙的是不亦乐乎,可是即便如此,还是不能处理完各种政务。

就连他每日早晨起床习武的习惯,这个时候也开始因为过度的繁忙而荒疏了下来,幸好他的老婆不多,要不然的话用不了多久,恐怕他就坚持不住了。

而且最让肖天健不爽的还不是这些事情,他的专业学的是机械,他在立国之初,便想要大力发展大中朝的工业,但是当了这个皇帝之后,他却发现,他几乎没有一点时间来搞他的专业,有心想要抽点时间设计出一些机床,作为发展工业化的基础,但是时间却一点也抽不出来,甚至于连陪陪老婆孩子的时间他都没有。

这让肖天健感到很是不如意,于是琢磨了一阵之后,便决定暂时效仿大明设立内阁大学士的方法,来让一些大臣来帮助他处理政务,他当皇帝可不是为了大权独揽,把自己累的像驴一般,他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如果整日间全部都被埋在这些乱糟糟的奏章之中的话,就不是他的本意了。

另外他还要关注着各地的军事情况,军队在这个时候也需要不断的进行调整,原来的几个镇军,到现在随着大中朝掌控了越来越多的地盘之后,已经不太适应了。

每个镇军现在所辖的区域实在是太大,除了主帅军权太大之外,也有些顾忌不过来,所以肖天健变有心想要在分出几个镇军,像后世的几大军区那样,来负责各地的军事。

可是因为政务太忙,肖天健却无力抽出足够的时间来做这等事情,于是考虑再三之后,他决定成立一个内阁,设立内阁大臣,作为给他帮忙的手段。

大明的内阁大学士制度其实是有一定的可取之处的,说实在的,大明朝的皇帝勤政的根本没有几个,除了最初的朱元璋、朱棣和后来的崇祯之外,其余的皇帝基本上都不太过问政事,吃喝玩乐倒是都很在行,万历皇帝更是罢朝近三十年,几乎根本不理朝政,但是正因为内阁大学士撑着大明的门面,皇帝不管事但是政务却照常进行,也没有因为皇帝不理朝政而导致大明垮台。

所以某种程度上这种制度,还是有一定的好处,起码可以让皇帝抽出身,来做些其他事情,更何况他搞出这个内阁大臣的制度,也不是说就不理朝政了,重要的事情他还是会盯紧的,而且早朝也不会废掉,更多的实物性的事务,完全可以交给内阁大臣来处理,这样的话他便可以抽身出来。

于是肖天健便在七月间将卢象升从北京调回了南京,虽说大中朝定都北京的事情已经确定,但是肖天健也留出了两年的缓冲期,目前大中朝的政治中心还是在南京,而且北方在建奴山海关大败退回关外之后,再加上有罗立、李定国等大将驻守北方,短时间之内,不管是建奴还是蒙古人都不敢再轻易犯边,而且卢象升在这一年时间里,也将顺天府的事务处理的差不多了,留着他在北京也是浪费,故此肖天健干脆便将卢象升调回了南京城。

通过和诸臣商议之后,肖天健在大中朝组阁,建立起了一个内阁大臣制度,卢象升充任第一任内阁总理大臣,至于诸部的尚书,则全部入阁充作协理大臣,另外肖天健还令孙传庭也进入到了内阁之中,作为一个协理大臣,帮助卢象升来做事。

这些大臣们的行政能力都是相当强的,上面再加上有肖天健来掌舵,有卢象升这个公心甚重之人来主持内阁,肖天健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于是在八月的时候,内阁便开始了运转,各种繁琐的政务开始移交到了内阁之中进行处理,一般的事情内阁大臣商议之后,便可以以内阁的名义批复下去执行,一些大事特别是军务方面的事情,则在内阁之中议定以后,呈交给肖天健来最后拍板,如此一来大量的行政事务便转到了内阁之中进行处理,大大的减轻了肖天健的负担,将他从繁重的政务之中给解放了出来。

这令肖天健大大的喘了一口气,对于这次组建内阁大臣的事情,朝中诸臣基本上没有提出什么反对意见,毕竟大明之前也有内阁大学士来帮助皇帝主持政务,现在肖天健推行内阁制度,也不算是出奇,而且肖大皇帝愿意将一部分权力下放到他们这些重臣手中进行处理,这也是他们乐见其成的事情,虽然他们都是大中朝的大臣,但是也不想所有的大权就这么一直都被肖天健控制着,现如今肖天健主动提出来,让内阁大臣们来处理一些政务,对于他们来说自然是好消息,谁要是提反对意见的话,那就真是昏头了。

卢象升非常感激肖天健对他的这种信任,他很清楚这个内阁总理大臣的分量,说白了他现在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这个内阁总理大臣也基本上算是宰相了,不过和宰相不同的是,内阁处理政务的时候,总理大臣也要听协理大臣们的意见,有时候需要一起商量之后才能决定,而且对于内阁的成员,总理大臣也没有任免的权力,这样一来也就避免了总理大臣一人独断专行.

至于协理大臣,权力也比起以往的各部尚书有所增大,一些事情协理大臣便可以自行处理,而且各自分管一块,相互之间既有配合又有牵制,对于这样的做法,协理大臣自然也很是高兴。

不过最重要的是许多政务通过内阁大臣,便可以处理,这样一下就把肖天健这个皇帝给从政务堆之中解放了出来,使得肖天健总算是可以喘一口气了。

但是肖天健也并未就此放松下来,刚刚将繁琐的政务移交给内阁处理之后的他,便一头扎入到了另一项事务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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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一章 两路进逼

随着进入到了九月之后,南方的雨季也渐渐的开始结束,大中军在南方的军事行动随即也开始再一次的展开。

南方诸军六月之后便基本上停止了大规模的攻击行动,转到了休整期,这三个月间,在兵部的主持和各部的支持之下,秋收结束之后,大规模用兵的粮食问题也得到了解决,南方诸军都积存了充足的作战物资,而且三个月的休整期间,各军都继续加强操练,到了九月间,诸军基本上都称得上是兵精马壮,做好了一切的军事进攻的准备工作。

在兵部的奏请之下,肖天健同意了天元二年冬季南方作战计划,在九月初十这一天,南方诸军全面展开对郑军和永历朝的进攻。

石冉、刘耀本、罗汝才这些主将,得到了圣谕的同意之后,在九月初十这一天,全部开始行动了起来。

石冉以两万精兵从福宁州陆上对福州福发动了攻势,而刘耀本则督师两万余人,从建宁府和邵武府两地两路朝着延平府展开攻势。

而罗汝才则集结三万兵力以韶州府为出发地,直接扑向了广州府,同时在桂林府一带采取小规模的袭扰行动,牵制永历朝在广西的明军救援广东。

至于海师方面,刘江也没有闲着,这几个月间,设在宁波府和南京的两大船厂都在全力为海师打造各种战船,一旦作为国家机器开动起来的时候,大中朝的造船能力便开始突飞猛进,随着大批流散的造船工匠被重新招募组织起来,再加上大中朝也不克扣工匠们的工钱,让这些工匠们重新得到了安生立命之所,顿时便让这些工匠们焕发出了极大的工作热情。

所以两大船厂一经开始造船,工匠们恢复手艺的速度非常快,甚至连一些一经失传的手艺,也被他们重新发掘了出来,再加上大批因为饥荒战祸而流离失所的流民也被招募起来,送入两大船厂充当学徒工,短时间之内两大船厂便形成了几千人以上的大型造船集团,几乎每天都有战船下水,交付给海师使用。

另外传教士带来的欧洲造船工匠也在这两大造船基地走马上任,另外一拨在登州新的造船厂也开始工作,到了九月间,南京和宁波两地的造船厂,都各自造出了一条排水量在一百五十吨百吨左右的双桅快帆船,交付给了海师作为海军训练舰使用,同时还继续开建了两条排水量达到三百吨左右的三桅克拉克帆船,马上也要下水交付使用。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很快这些欧洲造船师将会继续投建改良型的加利恩帆船,一切顺利的话,在今后几年,只要解决了郑家海盗集团的问题之后,便可以打通南洋的航道,从根本上解决造船所用的木料问题之后,大中朝的各大船厂,便会继续开建吨位更大的船只,如此一来,用不了多久,大中朝的战船很快便能在质量上赶上西方国家的帆船了。

所以海师这几个月间实力膨胀的速度非常快,人手方面随着大批海盗的归附,也得到了一定的保障。

最重要的是这些大型的西式帆船解决了大中朝海师战船装载重炮的问题,大大的改善了大中朝海师的战斗力。

以往大中朝海师的战船无法承受重型火炮,只能装载一些老实的火炮,火力上对郑军水师没有优势,但是在这几个月间,两地船厂除了建造新船之外,还对老的战船进行加固,使之可以装载新式的火炮,两条训练舰上,更是都装备了十四门二十四磅短身管火炮,和四门二十四磅长身管加农炮,左右两舷同时可以有七门以上火炮发射,船首和船尾还各有两门加农炮可用,威力已经远超过了大中军之前使用的福船和海沧船。

即便是海师之中的一些新造的福船,也加强了肋骨,使之可以承载新式的火炮,同样也改善了他们的战斗力,使得海师这几个月间,作战力量得到了大幅度的提升。

虽然这些船因为造的比较仓促,不得不适用一些未阴干的木料,这样大大影响了这些新船的使用寿命,使之可能两年的时间便要因为船体木料的变形开裂造成船只的报废,但是眼下作为权宜之计,肖天健还是特准建造这些临时性的战船,来满足海师的使用。

那些来自欧洲的水手们,进入到了海军讲武堂之后,肖天健着令给他们开出了高额的薪俸,这帮欧洲来的水手们也没有敝帚自珍,拿出了看家本事,将他们所知的航海操船的经验传授给了海军讲武堂的学员们。

特别是当两条作为训练舰的双桅快帆船交付给海军讲武堂之后,他们更是如虎添翼,那个喜欢喝酒的荷兰落魄船长舒曼,得到了肖天健的任命之后,也振作了精神,酒虽然没有彻底戒掉,但是却还是减少了喝酒的量,带着那些欧洲水手们,亲自登船带着大中朝海军讲武堂的学员兵出海训练,经过一个月的高强度训练之后,这些学员兵虽然称不上精通操作这些西式帆船,但是却也已经可以驾驶这两条帆船了。

九月份之后,这两条训练舰也被勒令南下到了温州,临时编入到了海军船队之中,作为海军的突击力量使用,就连这些欧洲的教官们,也都在高额的悬赏之下,决定随船出战,帮着大中军海军来操作着两条训练舰,率领这些学员兵参与接下来的作战。

于是九月初十之后,一支由二百余条各型战船组成的大中军海师舰队,便在温州港杨帆出海,直接借着海面上的北风,顺风南下,扑向了福州外海。

九月十九这一天,海陆两路大中军的军队都对福州的郑军发动了猛烈的进攻,郑军虽然早已预料到了这一天的到来,也做了相对充足的准备工作,在陆上和海上,都布置了相当多的兵力和船只,试图再跟大中军来一次对抗。

虽然这几个月来,郑芝龙一直在跟大中朝商谈投降的事情,可是最终问题都卡在了是否可以让郑家保留水师力量上面,郑家始终坚持,要在投顺大中朝之后,继续独掌他们的水师,可是大中朝却坚持郑家不能保留水师力量,仅能保存他们的商船船队,郑家的水军必须要纳入到大中朝海军之内,重新进行编制,这便造成了双方谈判的僵局,结果造成了谈判迟迟不能达成一致。

九月末的时候,福建战事全面展开,大中军数路人马在石冉和刘耀本等大将的率领下,分头对福州府和延平府发动了攻势。

郑家在陆上的兵力虽然到这个时候还有近十万人马,但是郑军陆师的战斗力却根本无法和大中军正面对抗,即便是他们采取据城而守的守势,但是面对着装备了大量新式大口径大炮的大中军的进攻,一座座郑军控制的城池还是迅速的被大中军攻克,大批郑军要么被大中军就地歼灭,要么就只能落荒逃窜,不少郑军眼见打不过大中军,于是一些郑家的军将便选择了投降。

结果是一个月的时间下来,石冉便率军攻至了福州城下,将福州城包围了起来,同时另一面的刘耀本所部,也顺利的攻占了延平府,兵锋直指郑家的老巢泉州府一带。

与此同时实力大增的大中军海军方面,也在海上和郑军水师在福州外海展开了一场大战,这一战刘江将麾下船队分成了两拨,他将船速较慢而且数量众多的福船、海沧船、冬船集中在一起,作为主力使用,在福州外海牵制住了郑家水军,而他采纳了荷兰船长舒曼的建议,将两条训练舰和那些蜈蚣船编成一支分舰队,先布置在远处待命。

就在郑军水师主力和大中军海师主力交手之后,双方都尽可能的想要打垮对方,而一时间谁都拿谁没有办法的时候,舒曼在得到信号之后,则率领着那支分舰队突然间杀入到了战场之中,依靠着分舰队航速快,火炮凶猛的优势,一下子便打乱了郑家水师的布置,郑军猝不及防之下,被大中军海师内外夹击,在福州外海,吃了大败仗,主帅郑芝豹眼看势头不对,立即下令撤退,结果又被大中军海军衔尾追杀,损失了几十条战船。

这一仗下来,大中军海师算是彻底打出了威风,第一次在海上实打实的取得了一场大胜,这对于大中军海军来说,无疑宣告大中军海军,已经拥有了相当的海战能力,起码已经不那么惧怕郑家的水军力量了。

而且这一战郑军惊愕的发现,居然大中军水师之中,出现了西洋人的夹板船的身影,虽然这两条夹板船并不算太大,但是却实实在在的是西洋人才有的夹板船,上面装备的火炮大大超出了郑军水师所用的广船和福船,这无疑对郑军上下的心理打击很大(在这个时代,中国人对于西方国家的大型帆船,统称为夹板船)。

他们在多年和荷兰人以及西班牙人、葡人打交道的经验,让他们知道,西方的夹板船很是厉害,船只坚固高大不说,而且上面装备了众多的火炮,和这样的西式夹板船交战,除了依靠数量上的优势之外,他们很难在海战上取得胜利。

而大中军的两条训练舰虽然还没有时下红毛人常用的那些帆船相比,可是在速度上和火力上,却已经超出了他们所用的战船许多,两条双桅快船出现在海面上之后,依靠着它们的速度优势,在郑家水师之中如入无人之境一般,率领着十余条蜈蚣船(排浆船)左冲右突,很快便打乱了郑家水军的阵型,使得郑军水师很快便陷入到了各自为战的境地之中,加上大中军水师其它战船数量也不少,使得郑军水师一下子便落在了下风,造成了他们这次的大败。

紧接着一个更坏的消息便传到了泉州郑芝龙的耳中,随着福建的战事陷入糜烂的境地中之后,广东方面的战事情况也更加糜烂,在罗汝才率军进攻之下,另一路大中军势如破竹一般的便攻入了广州府,并且在十月初的时候,一举攻克了广州城,广州大批南明守军根本就没有做过多的抵抗,在大中军兵锋之下很快便宣布了投降。

不但广州府被克,就连惠州府、潮州府、肇州府等地的南明守军也纷纷投降大中军,如此一来郑芝龙最担心的事情便出现了,随着广东大部被大中军攻下之后,郑家彻底陷入到了腹背受敌的境地之中,陆上他们可控制的地盘仅剩下了泉州府、漳州府和汀州府三地,而汀州府时下情况也岌岌可危,刘耀本麾下的一个陆军师这个时候,已经开始朝着汀州府进兵,而郑军在汀州府本来就没有多少人马,陷落仅仅是一个时间的问题罢了。

第一百八十二章 郑家乞降

事到如今,郑芝龙终于坚持不住了,随着陆上军事的失败,郑家在陆上已经没有了和大中军继续对抗的本钱,而且郑芝龙也看出来,大中军近期水师发展的速度远超过了他以前的预料,大中朝通过一年时间的招降纳叛、编练水卒、搜罗船只以及大力新造战船等多管齐下的手段,使得大中军海师的力量突飞猛进,从最初只能在沿海小规模的和郑军水师对抗,发展到了近期可以在海上集结起来近二百条各式战船,和郑家水师进行正面的对决,郑芝龙也看出来,这大中朝的新皇帝,铁了心要大力发展大中朝的水师力量。

而大中朝现在掌握了几乎大半个中国,一旦集中财力、物力、人力来办一件事的话,那么这种力量将会是极为可怕的,而他郑家虽然号称富可敌国,但是毕竟掌握的资源仅有福建一带,现如今随着和大中朝对抗,他们郑家的储备正在源源不断的被耗费掉,再加上近期红毛人们不约而同的采取了对他郑家的敌视态度,断掉了对郑家武器的供应,使得郑家早已陷入了入不敷出的境地。

此消彼长之下,大中军会越来越强,不单单是陆上的力量,包括在海上的力量,估计用不了一两年时间,便可以大大超出他郑家水师,如此下去,迟早有一天,他郑家会被大中朝彻底从这个世上抹去。

整个郑家上下,到了这个时候都意识到已经到了他们生死攸关的时刻,现在再不投降的话,那么今后恐怕连投降他们都没有机会了。

于是在十月间,随着陆上和海上战事两方失利的情况下,郑芝龙最后一次召集了亲信部下,商议下一步该如何是好。

对于他这个海盗集团的头子来说,什么对大明的忠诚,根本就谈不上,他更多考虑的还是家族和个人利益的问题,通过商议之后,他手下大部分人都承认,继续和大中朝对抗下去,已经不是上策了,趁着现在他们的力量还能在大中朝卖出一个比较好的价钱,他们决定放弃继续和大中朝为敌下去的想法,正式向大中朝投顺称臣。

当然也有少量的人不想投顺大中朝,但是这些人已经无法左右郑芝龙的决定了,郑芝龙终于在十月二十,眼看着大中军几路大军就要兵临泉州府的情况下,亲自找到了住在泉州的大中朝使臣张天成以及钱谦益,宣布郑家上下愿意接受大中朝的条件,正式投顺大中朝,成为大中朝的顺民,并且郑芝龙亲自上书大中皇帝肖天健,自称有罪,表示从此之后郑家只继续做海商,绝不再试图和大中朝为敌,希望大中皇帝肖天健能对他们郑家宽容,既往不咎。

张天成很快便派信使以八百里急报的速度,将郑家投降的消息传回了南京城之中,与此同时石冉和刘耀本也都暂停了对泉州府的进攻。

而张天成的信使尚未回到南京城之中,十月二十二日晚,肖天健便提前通过兵部特情处信鸽传递消息的途径,得知了郑芝龙的投降,于是连夜便将内阁大臣召集到了宫中议事。

肖天健的心情十分激动而且高兴,郑家的事情,这一年多来,一直都是他的心病,他最担心的就是郑芝龙不肯投降他的大中朝,即便是在陆上失败之后,继续依靠着他们雄厚的海上力量,在海上和大中朝进行对抗,从原来的历史上他很清楚,一旦事情发展到那样的地步的话,他想要彻底将郑家集团剿灭,最起码也要耗费十年甚至二十年的时间,才能将郑家的海上势力剿灭。

那样的话,他就不得不继续控制海上贸易,执行禁海令,来阻断郑家获取陆上的资源,这样的话对于他的未来的海上政策将会造成极大的负面影响,也会影响到他未来对于陆海两方面战略的布置。

但是今天他终于可以放下心了,郑芝龙终于还是没有抗住他大中军陆海两路的压力,决定放弃继续抵抗下去,接受大中朝的整编。

而这个时候他也不用担心郑成功会拉出一帮郑军,继续和大中朝为敌了,通过钱谦益那边反馈回来的消息,郑森(郑成功原名)这个郑芝龙的长子,在被郑芝龙送到他的门下之后,在钱谦益的教导之下,很快便接受了钱谦益对他劝解的思想,根本没有产生出要继续和大中朝为敌的想法,相反近期还多次按照钱谦益的指使,去找他爹郑芝龙,劝他接受大中朝的条件投顺大中朝。

所以随着郑芝龙宣告投降的消息传回来之后,肖天健心中彻底放下了一块大石头,只要郑家投降之后,那么对于剩下的永历这个南明小朝廷,便不足为虑了。

历史发展到这个时候,随着张献忠集团老早被他剿灭,四川被他控制以及李自成的伪顺集团近期的覆亡,永历的南明小朝廷根本不可能向历史上的那样,能联合李定国以及李过这样的抗清名将,向抗击清军那样,和大中朝对抗。

而且永历这个南明小朝廷因为绍武小朝廷的原因,也没有能很快整合起南方各省的反对大中朝的旧明势力,虽然现在绍武帝已经被废,可是郑家却投降了,广东业已被大中军所占,永历小朝廷仅剩下了广西一部分地盘和云南这两块地方,想要再折腾出什么幺蛾子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所以随着郑氏集团的投降,整个南方底定便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也彻底解决了肖天健的一大心病。

于是在召集起内阁大臣之后,肖天健便将刚刚得知的这个大好消息告知了这些内阁大臣。

诸臣一听也都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连连向肖天健恭贺。

肖天健挥挥手道:“同喜!想必郑芝龙的投降,诸位爱卿肯定也和朕一样高兴,这对于我们大中朝上下来说,都无疑是一个大大的好消息!郑芝龙这一降,福建全境便基本上都被我朝收回来了,也免除了福建百姓的刀柄之灾!郑芝龙这么做,也算是有功于社稷之举!接下来就只剩下永历小朝廷了!

只是郑芝龙时下既然已经宣布投顺我朝,那么诸位爱卿以为朕封他一个什么官职合适呢?另外还有他郑家的一些亲族以及部下,都要妥善安置才行,否则的话这些人久居于海上,一旦不能很好的安抚他们,必会招致他们作乱,所以今晚虽然这么晚,却还将诸位爱卿招至宫中,就是要商议这件事!”

对于郑芝龙的安置问题,当初在谈判的时候便已经说过,当初肖天健曾经承诺过郑芝龙,只要他愿意率领郑军投降大中朝,便可以受封爵位,大中朝眼下袭承旧制列爵五等,公侯伯子男,恢复了被大明废掉了子男两等爵位,专司用于对有功之臣的分封。

而且这公侯伯子男五种爵位,每一个爵位又被分为三等,一般情况下不轻易授爵,而且大中朝所授的爵位,也不轻易世袭,即便是世袭爵位,也逐代递减,最多三代之后,便取消爵位,防止出现类似之前朝代那样,到后来拥有爵位的人太多太滥,影响到社会的正常秩序。

但是肖天健对于封爵之事却很是严格,一般情况下别说封王,即便是封公侯伯这三等爵位也很少,目前为止,大中朝还没有封公,只有阎重喜因为平定李自成伪顺集团,被封为了二等平西侯,罗汝才这个原来的挂名刑天军副帅,在立国之后,也仅仅是封为了二等定南伯,其余的像罗立、李栓柱、石冉、刘宝这样的老将,也仅仅都是封为了三等伯爵。

所以对于郑芝龙的封爵之事,诸臣的意见是最多封他一个一二等的男爵就可以了,太高的话怕其他军将不太满意,而且这一次郑芝龙投降,也是被迫无奈之下才做出的决定,如果他肯早一点投降的话,倒还是可以商量给他的封爵高一点。

肖天健考虑了一下之后,回忆起来郑芝龙在历史上最高被隆武朝封为了什么侯,而且现在据说永历朝也封了郑芝龙为南安侯,于是摇头道:“郑芝龙虽然与我朝对抗这么长时间,但是此人还是在关键的时候能识得大体,免去了大量福建百姓的刀兵之祸,此也乃是大功一件,对于封爵之事,朕这一次也不能太过吝啬!

正是本朝封爵之事严格,如果对郑芝龙宽厚一些的话,方能显出朕的诚意,所以既然连永历小朝廷都能封他一个侯爵,那么朕难不成就舍不得这个侯爵的爵位吗?

以朕看来,可以给郑芝龙保留侯爵的封号,对于他的几个弟弟和族人,也不妨可以给予男爵的封号,以此来彰显我朝对其的重视!”

大中朝的封爵并无实权,仅仅是一种荣誉称呼罢了,每年朝廷会给拥有封爵之人一比额外的俸禄,作为对他们的奖励之用,所以肖天健这一次对于郑芝龙的封爵之事,并没有太过吝啬,大不了就是每年多花几个钱的事情罢了,而郑芝龙这次投降,别的不说,单单是要交出来的那千余条各式战船,还有上万名善于航海的水手,就足够抵消大中朝的开销了。

诸臣听罢了肖天健的意见之后,也都点头同意了下来,毕竟这爵位的事情是个虚的东西,给的高一点,以大中朝目前的制度,用不了三代也就免去了,朝廷大不了也就是多花一点钱罢了,所以肖天健这么说,他们反对也就没什么意思了,至于其他军将会不会不高兴,这件事关键还是看肖天健今后如何摆平,于是经过商议之后,肖天健决定封郑芝龙为大中朝一等靖海侯,而他的几个弟弟郑芝彪、郑芝豹、郑鸿逵、郑采等人,则也都被大中朝封为了一到三等的男爵,其中前段时间被俘的郑鸿逵也被肖天健特赦开释,派人临时将其安置在了南京城之中。

第一百八十三章 赴京听封

就在张天成的信使到京之后,将郑芝龙呈交给大中朝的降书顺表以及部将的名单交到了肖天健的手中,肖天健召集诸臣再一次商定了分封之后,便马上派出使臣,持他的圣旨前往福建宣旨,从郑家手中接管泉州府、汀州府、漳州府等地。

同时按照原来大中朝议和的条件,所有郑军就地接受大中军的整编,包括郑家的水军以及商船船队以及水手们,也都在泉州和漳州等地沿海港口驻泊,等候接受大中朝的整编。

而郑芝龙在接到了肖天健的圣旨之后,得知了他被封为靖海侯这个结果非常满意,事先他也打听过有关大中朝封爵之事,本以为即便是肖天健按照原来的约定,对他封爵,最多也就是能给他封个子爵男爵之类的爵位就算是不错了,但是没成想肖天健居然如此大方,一下便封他了个侯爵,保持了他的爵位不低于永历朝分封他的爵位,这让他非常满意,也觉得很有面子。

包括他的那些弟弟以及族亲,也都各有封赏,这让郑家这些头领们也都放心了下来,起码在这方面,大中朝皇帝是说话算数的,没有对他们过分的刻薄。

至于郑军接受整编,他们也没什么话可说的,陆师肯定是全部要被大中军接收过去,很可能会就地遣散,这一点没什么可担心的。

但是对于郑家水师的整编,郑家却是有一点想法的,毕竟这个时代军船和民船之间并没有明显的界线,包括西方的帆船,也一样是既可以运货也可以进行海上交战之用,郑家麾下大大小小拥有各种船只两千多条,其中超出四百料以上的大福船和二号福船以及海沧船、白艚船、乌艚船、广船、快船五六百条,其余的还有小一些的近海用的四百料一下的小型海船还有一千余条。

而水师之中的水手也有近两万人,这些人平时可以操舟行商,战时随时都抄家伙上阵就是水兵,这些船只和水手具体该怎么划分,留给他们郑家多少船只和水手让他们今后继续行商之用,便成了关键的问题。

在这件事上,其实双方之前也是有过商议的,大中朝提出可以给郑家留下二百条四百料以上的海船,作为他们今后行商之用,其余船只则交给大中朝官方进行处置,而那些郑家水卒,则按照他们的意愿决定去留,愿意留在郑家手下继续做事的人,可以留下,愿意加入大中朝海军的,则可以接受整编。

但是现在郑家投顺有点晚,作为惩罚,原来的大中朝提出的条件便不能继续执行了,按照肖天健的指示,在原来的额度上大刀一挥裁去一半,原来二百条船,现在只许郑家保留一百条,而人员方面也仅仅允许郑家保留三千人,其余的全部交由大中朝来进行甄选之后另行安置。

郑家对于大中朝提出的新方案颇为不满,但是现如今他们也没有继续反抗的余地,只能听命于大中朝的安排。

另外肖天健招郑芝龙以及郑家上下受封之人赴南京面圣,说要亲自册封郑芝龙以及郑家上下受封之人,以示恩典。

对此郑家上下颇为担心,有心想要不去,但是这个时候郑军上下军心已散,而且随着朝廷敕令下达之后,石冉和刘耀本各率一万精兵,分头进入到了泉州府和漳州府,并且分出一部分兵力接管了汀州府。

在大中军的兵锋之下,郑芝龙有心想要不去南京,但是这个时候却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来拒绝,否则的话摆明了就是抗旨不尊,那么接下来到底会发生什么,郑家上下无法预料。

于是无奈之下,郑芝龙只得谢恩领旨,表示会尽快赴南京听封,但是在他们家族内部商议之后,郑芝龙还是让郑芝豹托病为理由,留在泉州坐镇,以防郑家上下赴南京一旦有所变故,他们总算是留下一个后手。

就在郑芝龙受命前往南京的时候,各方对郑军的接管也随即展开,一批批郑军奉命放下了武器,被大中军暂时圈管起来,然后分批进行遣散,为此肖天健着令户部拨发出了二十万龙币作为遣散费用,并且令各地官员对于原属本地的郑军遣散兵员进行编管安置,授之于田,令其回乡耕作。

对于郑家水师方面,大中军采取人船分离的办法,暂时令郑家水师兵将全部登岸,离开他们的船只,由大中朝海军派人接管郑家原有的各式战船,除了准许郑家自行选留下一百条船只之外,其余的船只进行甄选,留下一部分坚固的船只,作为战船补充入海军之中使用,至于剩下的一些不堪作为战船使用的船只,一部分直接拆除,其余可用的船只则准许浙江、福建、南直隶沿海商贾赎买,作为今后通海行商之用。

郑家看准这个机会,又通过出钱赎买的办法,从中买回了一批原属于他们的船只。

不过大中朝也履行了当初和议的条件,在大中军接管泉州府和漳州府之后,对于原属于郑家的财产给予了保护,没有让人侵犯郑家的财产和家族成员,这一点让郑家多少放心了许多。

其实大中朝内部在郑芝龙宣布投降之后,对于如何处置郑芝龙其实是有很大的争论的,以军方为主,许多人提出来即便是郑芝龙投降,但是此人也不足为信,即便是不杀,起码也要将其编管在南京城中进行监视,一旦发现郑家再有反心,便立杀无赦。

但是也有一些大臣以为,大中朝朝廷要讲信义,不能对郑芝龙太过分,采取怀柔手段,逐步的分化郑家集团,使之今后逐步安分下来。

对这样的争论,肖天健听罢之后一笑置之,在他看来,郑家上下此次投降,虽然有很大程度上是被迫的,但是通过这段时间和大中朝对抗下来,郑家上下也都基本上看到了大中朝的厉害,继续与国家为敌,他们今后将会在大陆上再无立锥之地,所以完全没有必要,用什么阴谋的手段来逼迫郑家就范。

而且原来的郑军之中,并非是人人都是郑家的铁杆拥趸者,国家和郑家之间,他们是可以分辨出孰强孰弱的,其中绝大部分人是受到裹挟逼迫,抑或是为了混口饭吃,才在郑军之中做事,现如今郑家请降,整个军心便彻底散了,郑家即便是还拥有一批死忠,但是数量却也有限,已经不足以成为大中朝的心腹大患了。

而且据福建的特情处的细作们探查,郑家虽然生意做的非常大,而且家财也富可敌国,但是郑家主要的基业,却基本上还在泉州、漳州等地的陆上,海上也仅仅是以厦门岛和金门岛以及澎湖为他们的基地,大中朝的海军现如今已经不是一两年前那么虚弱了,经过这一年多来大力发展之下,大中军海军的实力迅速壮大,这一次郑家投顺,虽然郑家可以合法的留用百条海船,但是其余的郑家水师战船却绝大多数交给了大中朝处理,使得大中朝海军的实力更是瞬间暴增,此消彼长之下,郑家的海上力量一下便蒸发了七八成之多,郑家即便是想要再在海上无法无天,把持海上贸易通道,那么在大中海军面前,很快便可以让他们郑家灰飞烟灭。

所以郑家经此一次折腾之后,便已经无法再称为大中朝海上的劲敌了,而且肖天健对于郑家这个大海商也没有想过要将他们就此彻底赶尽杀绝,中国眼下需要这样的海上贸易的先锋,只要保证他们郑家的利益,那么郑家没理由继续作乱下去,肖天健也不想做一个小人,来干这种令人齿冷的事情。

在十一月底的时候,郑芝龙终于带着数十名族亲以及部下来到了南京,一行人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被招入到了宫中觐见。

肖天健也终于第一次见到了这个纵横大海十几年的海上枭雄,让他惊讶的是郑芝龙的年轻,这个中国历史上名动天下的海上枭雄,这个时候居然只有三十多岁,虽然身材不高,但是却长得是相当的英俊。

郑芝龙一进入大殿,便立即带着几个弟弟和族亲跪下口呼万岁,并向肖天健称罪,自陈投顺来迟,请肖天健恕罪。

肖天健看罢了郑芝龙之后,哈哈一笑道:“来了就好,虽然郑爱卿来的稍微迟了一点,终归却并未酿成大错,朕和你有约在先,自不会再怪罪于你等!现如今你等能毅然迷途知返,实乃福建百姓之幸,我大中朝之幸!诸位免礼平身吧!这么跪着说话总是不太方便!来人,给郑爱卿赐座!”

郑芝龙也没有想到肖天健这个大中朝新皇会如此年轻,甚至于比他还要年轻一些,偷眼看一下肖天健,举手投足之间,无形之中散发着一种霸气,这样的霸气绝非是一朝一夕养成的,从他领兵的经验看,非经过血火战场的厮杀,一般人绝难会养成这样的霸气,听着肖天健的话,郑芝龙的心情稍微安稳了一些。

虽然肖天健话中略微带出了一丝对他现在才来投顺有点不满的味道,但是总体上看得出肖天健却还是对他能归顺这件事是比较满意的,现在更是让他平身还赐座于他,这就说明肖天健并没有太多要置他们于死地的念头,这才多少让郑芝龙安心了一些。

不过说是赐座,郑芝龙还真是不敢坐,连连告罪之后,在肖天健的强令之下,郑芝龙才在一个侍卫送过来的锦凳上用屁股挂了点边,坐在了大殿上,至于他那些带来的手下以及族亲,自然是没有他这样的待遇,只能老老实实的低着头,站在大殿下面。

(今日特别鸣谢w钓雪寒江朋友的打赏!)

第一百八十四章 赐宴

肖天健和郑芝龙略作寒暄了一阵之后,便下旨赐宴,能受到肖天健赐宴,这无疑是件让郑芝龙感到荣幸的事情,不过他还是有点不太放心,生怕肖天健这次赐宴,是一场鸿门宴,酒宴摆下之后,郑芝龙和麾下众人都小心翼翼,不敢放开吃喝,酒也仅仅是沾沾唇,菜更是不敢夹来朝嘴里面送。

肖天健喝着酒,看着郑芝龙他们一副紧张的样子,心中有点不太高兴,把酒盅朝龙案上重重一放,对郑芝龙说道:“郑爱卿,你等如此紧张又是何故?难不成觉得朕会在这里给你们来一场鸿门宴吗?还是认为朕赐宴的酒菜之中会给你等下毒?

如此的话,来人,将朕这壶酒送过去,将郑爱卿的酒壶给朕拿过来!如此郑爱卿你等不知可以放心了吗?”

说话间有侍卫立即便将肖天健面前的酒壶送到了郑芝龙的面前,换了郑芝龙的酒壶拿到了肖天健的桌上,并为肖天健斟满了一杯,肖天健举手便一饮而尽。

吓得郑芝龙等人赶紧绕出桌子,跪在地上称罪不已。

“罢了!朕之所以今日赐宴于你等,乃是觉得郑爱卿乃是英雄也!只想和郑爱卿你们闲聊一番,可是你们也太过局促了!朕如果对你们心怀歹意的话,岂会用这等手段,这里是南京,如果朕要置你们于死地的话,大可下旨将你们拖出去斩了就是,又如何会赐宴给你们?

起来吧,恕你等无罪!归坐该吃吃该喝喝,休要再如此局促,再扫了朕的兴致!你我君臣之间,聊一聊大海上的事情,你们久居于海边,常年在海上行事,朕对着大海上的事情,也颇为好奇,今日你们不妨就跟朕多说一些这方面的事情吧!”肖天健看到他们吓得不轻,这才又收起了火气。

郑芝龙等人一想也是,这里是南京城,他肖天健眼下是堂堂的一国之君,如果想要对他们不利的话,也不必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大不了下旨将他们推出去宰了也就是了,他们在这里是没有一点反抗的能力的。

与其这样惹得肖天健不喜,倒不如放开一些,投其所好的好,于是郑芝龙等人谢恩之后归坐,这才放开了手脚吃喝了起来。

这酒一下肚,大殿之中气氛也就融洽了许多,肖天健于是便一边喝酒,一边对郑芝龙问及各种有关海上的事情,其中既包括盘踞在南洋一带的欧洲各国的情况,也有海上贸易的商品之事,自然也少不了有关台湾的一些事情,而且还问起了当初料罗湾海战的事情。

而郑芝龙看肖天健也不端着皇帝的架子,和他们有说有笑,于是便也不敢不说,对肖天健的话有问有答,尽可能的满足肖天健的好奇心。

当谈到料罗湾海战的时候,听罢了郑芝龙对那次海战的详细解说之后,肖天健拂案笑道:“打的好呀!荷兰人想要凭借着坚船利炮,便也想欺负我们中国人,他们算是找错了对象了!你们能以小船战胜红毛人的大船,实在是大快人心呀!单凭此事,你们便对中国人有功,这乃是可名垂青史之举!回头修史馆定要记下,将此次海战详细记录,传于后世!西洋人岂敢视我们泱泱中华无人?”

郑芝龙等人听罢之后,都很是高兴,起码在对待洋人的事情上,他们看得出肖天健很不喜欢这帮出没于中国大海上的这些洋鬼子,而且肖天健的态度也很是明显,那就是不容这些红毛人继续在中国的海面上继续嚣张下去。

接着肖天健又问及了台湾岛目前的情况,郑芝龙也立即据实回答,告知肖天健目前荷兰人在台湾的经营情况。

肖天健放下了酒杯,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开口说道:“台湾岛自古便是我中华之土,现如今却被荷兰人占去,这乃是我中国之耻!虽然我们中国对于台湾开发不足,之前历朝历代都并未重视台湾,但是朕却不会坐视台湾就如此便被荷兰人占去!

你等都乃是我朝未来海上之栋梁,当为此事出谋划策,群策群力想办法将台湾岛收回才是!

与洋人通商,朕并不反对,我泱泱中华物产丰富,通过海上贸易,乃是富民强国之举,朕不会反对与之通商,但是这些洋人想要觊觎我中华国土,却万万不行!另外南洋诸国也乃是我们中国的藩属,洋人对其殖民,乃是对我朝的侵犯,凭什么他们可以将炮舰远渡重洋开到我国近海,而我朝却只能在家门口与之通商?这泱泱大海之上,难不成我们中国人只能被禁锢于这小小的南洋一带?

虽然郑爱卿你们久行于海上,但是朕以为你们的眼光还是不够远大,要知道这个世界之大,我们不能只将目光盯在这南洋一带,他们西洋人天下各处都去的,那么未来我们中国人的海船也要前往世界各地,方能彰显我中华国威!

你们今后不要仅仅盯着南洋一带的海上贸易,那样做利益大部分被那些洋人篡取,而我朝的商人却只能赚取小利,不过只是为他们洋人做嫁衣罢了!

他们能来得我们这里,未来我们为何不能也去得他们那里?目前我们虽然海船也有不少,但是多无法于洋人的那些大船相比,我朝今后要多学一些洋人的造船之法,为我所用,也要造出可以往来航行于各个大洋之上的大船,与之争锋于\大海之上,让西洋人再也不能轻视我泱泱中华!

你们这些人目前最熟悉大海之事,我朝未来要走出国门,杨帆大洋之上,还需要你们多多努力才行!只要我们君臣上下一心,不要相互牵制,这世上便没有什么我们大中朝做不成的事情!”

郑芝龙等人听罢之后,各个都暗自心惊,但是同时却又很是高兴,肖天健今日所说,是彻底摆明了态度,不会再效仿大明执行海禁之事,这对于他们这些在海上讨饭吃的人来说,自然是个利好的消息。

而且他们也从肖天健的话语之中,听出了肖天健的野心,这个新皇帝不但要在陆上称霸,而且还有心未来打造出一支庞大的海师,与西洋人争锋于\大海之上,这样的话何愁今后他们郑家没有机会呢?

于是郑芝龙赶紧带头起身称是,肖天健摆手让他们坐下,接着说道:“朕知道你们这次对于投顺我朝,心有芥蒂,这一点你们不要否认,毕竟之前很多年来,你们郑家乃是南洋海上的主宰者,现如今朕令你们交出你们的水师,必会影响到你们郑家的利益,也会让你们丧失对沿海一带的控制权!

但是你们要记住一点,既然我朝建立,国永远大于家,朕是不容有人豢养私兵,拥兵自重割据一方的!即便是你们郑家也不行!这一点郑爱卿你们要给朕牢牢谨记于心!

可是现在朕收回了你们的水师,不代表着便禁止你们今后继续在海上行商,朕不在乎你们郑家以海贸获利,相反你们获利越多,朕却会越高兴!但是前提却是必须要在我朝体制和法度之下行商,决不能再像之前那样,在海上你们郑家为大,滥施各种手段窃取他人乃至国家的利益,只要做到这一点,朕便必会保护你们的利益,不但要保护你们的利益,而且还要支持你们这些海商!

朕已经决定,一旦南方永历之乱平定之后,便会在沿海选择几处地方开埠通商,不管是你们郑家还是其他商贾,皆可在这些口岸出海行商,其中包括那些红毛人,也要遵循我朝所制定的规矩,在这些商埠靠泊行商。

另外我朝马上会组建海关,来专管海上贸易之事,只要按照海关的要求缴纳税金,那么来往海上行商,便不会受到任何阻碍,相反还会得到我朝海师的保护!

今后哪怕你们这些海商行的再远,只要你们的利益受到了侵犯,那么我朝海师便有责任替你们出头,保护你们的利益不受侵犯!这一点你们可以放心,不要以为交出水师,便无法再在海上立足!只要我朝今后建立起足够强大的海军,那么你们这些海商的利益便可以得到保护!”

郑芝龙听到这里,忽然有一种强烈的失落感,虽然今天皇帝当堂对他和他麾下的这些族亲以及手下进行了册封,但是这也仅仅只是爵位,并没有授予他们任何实职,而现在肖天健的话屡屡指出他们乃是海商,那么也就说明了肖天健今后并未打算对他们授以实权,仅仅是把他们作为海商对待,这让本来想要投顺之后,在大中朝捞取一官半职的郑芝龙和他的手下们有点难以接受,但是一时间也不敢多说什么。

而且肖天健提出了要组建海关,海关这个名词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并不算陌生,在中国历史上,类似海关性质的就是市舶司,但是随着明朝禁海之后,市舶司便被废弃,这些年来,他们郑家横行于\大海之上,凡是在海上行商的船只,都要向他们郑家缴纳买路钱,方能安然通行于\大海之上,就连红毛人的船只也一样,荷兰人为了取得在海上自由行动的目的,也需要向他们郑家缴纳一大笔的过路费,方能在中国沿海乃至是前往琉球的海面上通行。

为此他们郑家这些年来单单是通过收取这些过路费,便赚的是盆满钵满,可是现如今大中朝要开埠通商,设立海关,他们郑家过去的好日子便算是彻底到头了,通过这次投降的事情,大中朝几乎将他们郑家的海上力量削弱了一大半,今后这一块利益,便只能坐视朝廷拿去了。

这让郑家上下都有点很不舒服,但是又觉得有些无可奈何,不过好歹他们郑家的老底并未被大中朝给抄了底,他们今后还能通过海上贸易继续赚钱,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吧,总比等着大中军打下泉州,将他们郑家的老底抄了去之后,灭掉他们郑家要强的多。

第一百八十五章 海贸集团公司

看着开始变得沉默的郑芝龙和他这些手下们,肖天健当然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不管怎么说,他们此次投降大中朝之后,便不可能再像王常跟着大明王朝时候那样,拥兵自重独霸一方,这心理落差肯定是不会太好受的。

“咳咳!”肖天健轻咳了几声之后,看着郑芝龙笑问道:“郑爱卿,你等可是因为今后无法再在海上收取过路费,看着这一块丰厚的收入纳入到了我朝体制之中,而感到懊丧吗?”

郑芝龙没想到肖天健居然直接便道出了他们的想法,于是连忙起身绕出桌子,跪下之后连称不敢。

“你不用瞒朕,朕看得出来,也猜得到!你也不必担心!朕也知道,一旦我朝一统之后,这原属于你们郑家的很大一块利益,便收于国有,你们不舒服是自然的!

但是今天朕可以给你们提一个建议!你们常年和葡人、西班牙人还有荷兰人乃至是英国人打交道,自然也对他们的东印度公司有所了解吧!”肖天健对郑芝龙问道。

郑芝龙赶紧答道:“启禀圣上!我等归顺我朝,自不能再像往日那样行事,我等对圣上的忠心可比日月,还望圣上恕罪才是!至于西洋人的东印度公司之事,微臣确实略知一二!但不知圣上为何提及此事?”

肖天健点头道:“这些西洋人之所以组建所谓的东印度公司,据朕所知,其实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最初他们的商人为了争夺海上贸易权,相互之间倾轧,互相恶性竞争,还时常自己人和自己人之间发生冲突,相互劫掠,结果造成了很大的损失,故此他们才为了整合他们海上的资源,成立了所谓的东印度公司,来替代国家统一对外进行贸易!

而因为我国前朝不重视海上的贸易,这么多年来,海商们各行其是,相互倾轧互相拆台,而且还相互之间竞相压价,甚至于亦盗亦商,干一些在海上行掠之事……”

说到这里,肖天健故意扫了郑芝龙等人一眼,郑芝龙他们不由得都脸上一红,肖天健其实说的也是他们这些年的所作所为,他们郑家可不就是亦盗亦商之辈吗?这些年在海上为了垄断贸易权力,他们没少做这样的缺德事,但是却都没敢接茬,只能老老实实的听肖天健继续说下去。

“如此一来,最高兴的恐怕就是那些西洋人了,他们通过我们中国的商人,没有这种贸易保护的意识,挑拨离间想办法压低我们的商货价格,从中谋取巨额利润!

而你们郑家这些年来虽说为了垄断贸易,做了一些不该做的事情,但是某种程度上却还是有利的!

朕自从得知郑爱卿决定弃暗投明之后,便在考虑这件事!有了这些前车之鉴之后,我朝继续与西洋人通商,便不能再走老路,让便宜都让那些西洋人赚去了!

为何我朝不能效仿西洋人的做法,也成立一个贸易公司,来整合我朝的资源,统一定价与西洋人交易,也省的他们把便宜都给占去,却让我朝的商人们落得一个替他们做事的下场?”

说到这里之后,肖天健再一次停顿了下来,因为即便是在后世,肖天健也知道中国人为了和外国人打交道做买卖,相互之间竞相压价,结果是大量的浪费了中国人的资源,却让外国商人把便宜都给占了去,到头来还嘲笑中国人是傻子,现如今既然他要推动海上贸易,那么就不能再眼看着中国人再干这种傻事,所以一个计划便早已在他的脑海之中形成,这也是他非要郑芝龙他们来南京的重要原因。

他很清楚单单的爵位,对于郑芝龙他们这些人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这只代表着荣耀罢了,却没有一点实权,郑芝龙他们这些人真正想要的其实还是能在福建抑或广东沿海一带,捞个一官半职的实权差遣。

可是肖天健却并未打算对郑芝龙等人授以什么实差,因为郑芝龙这些人不同于一般明朝旧吏,这帮人属于大明朝廷体制外的人物,只不过是披了一身官服,表面上是听从朝廷的管理,但是实际上却还是一个私人化的军事集团。

所以授给他们这些人官职,将他们放到大中朝体制之内,除了净填麻烦之外,今后还可能因为他们的胡来,使得国家和郑家最终再一次走到决裂的道路上,这是不符合肖天健的想法的。

所以肖天健认为,如果想要利用郑芝龙这些人的话,就要将他们放到一个适当的位置上去,并且将他们的利益和国家利益捆绑在一起,这样做才是正确的做法,而不是一味的限制或者消灭他们。

而且郑家上下熟知通海之事,这样的人才对于大中朝来说,也是非常稀缺的资源,虽然他用刘江这些人组建起了海军,但是这些人却对于通海行商之事知之甚少,仅仅是代表着国家的暴力手段,今后大中朝要走向大海,就不能将郑家这些人给禁锢起来。

故此他这才想出了这么一个办法,当着郑芝龙的面开始对他们谆谆诱导了起来。

郑芝龙他们听罢了肖天健的话之后,也深有同感,这些年他们极力的控制海路,除了从私心上要聚敛财富之外,也希望能整合海商的力量,尽可能的对外通商方面,获取更多的利益,但是他们没想到肖天健居然对这样的事情也看得如此通彻,似乎话中还有更深一层的意思。

于是郑芝龙的心思也立即活泛了起来,肖天健提及想要组建一个类似西洋人的贸易公司,以整合中国商人,那么如果这件事能得以推行的话,对于今后他们在海上通商的话,就会有非常大的好处,以目前福建两广的海商来说,还有谁能比他们郑家实力更强的呢?一旦组建这样的贸易公司的话,是不是意味着肖天健有意让他们郑家来主持这件事呢?

一旦是这样的话,那么他们还有什么可求的呢?对于当官来说,他们不也正是想要利用官方的身份,来为他们郑家赚取利益吗?但是如果现在大中朝也要成立这样的海上贸易公司的话,让他们郑家来主持这件事,那么即便是当不当官,也就没有什么了,想到这里,郑芝龙和他麾下的族亲以及手下们的心都顿时热了起来,刚才因为未能得到实质的差遣,而产生出的失落感,也顿时一扫而空,于是郑芝龙等人都赶忙连连点头称是。

看着郑芝龙脸上的表情,肖天健知道刚才他所说的话已经起到了一定的作用,于是便接着说道:“既然如此,那么朕以为,既然今后我们要开海禁,开埠通商,这些事情都是要尽快着手办理起来的!

朕近日考虑,来主持这个贸易公司的最佳人选,还是非郑爱卿莫属,但不知郑爱卿可否愿意,来出任这个贸易公司的总督呢?”

郑芝龙一听真是顿时喜出望外,他可是比任何人都知道这个贸易公司总督的分量的,这个贸易公司等于是大中朝授权之下对外通商的官方身份的集团,掌握这个贸易公司,今后对于他们郑家来说,无疑比以前更要有钱途许多。

于是郑芝龙赶紧再次绕到大殿中央,跪下大呼:“谢主隆恩!微臣愿意为圣上效命,虽肝脑涂地也在所不辞!”

肖天健笑道:“郑爱卿愿意来做这件事,朕心甚慰!那么这件事今日就这么定下来好了!下面咱们就商量一下具体的事情吧!”

有了肖天健这句话之后,郑家上下无不顿时欢欣鼓舞了起来,这代表着他们今后非但不会被朝廷打压控制,相反还变相的获得了大中朝官方的新身份,虽然比不得什么地方官的地位,但是这里面蕴含的财富之大,却让他们无不快要口水流一地了。

于是郑芝龙赶紧便和肖天健详细商量起了有关这个贸易公司的具体章程来。

肖天健决定这个公司就定名为“中国海上贸易集团公司”,公司业务是总揽大中朝海上通商贸易,整合大陆上各地外销和进口商业事务。

而这个公司定义为股份制集团公司,大中朝官方对公司控股,占有公司百分之五十五的股权,派员负责监管公司财务,并且对于贸易集团公司的总督以及下面的职员拥有任免权力,总之大中朝国家才是这个贸易集团公司的主导者和控制者,必须要掌握着这个贸易集团公司的行政任免权。

而郑家则以他们的船队以及水手另外投入现银三百万两,作为股本,占有集团公司的百分之十五的股份,并且由郑芝龙出任第一任贸易集团公司总督,来全面主持公司业务的开展,其余郑家的人则按照其各自的强项,负责其他一些分部门的事务。

另外百分之三十的股权,则面向国内各个海商募集,将其他海商也收纳到公司之内,成为公司的小股东,参与到公司的运营之中。

而公司的资金必须要通过中华银行来进行运转,如此一来,等于是一方面将大量公司资金纳入到了中华银行的监管体系之中,也为中华银行提供了大批运转资金,使得今后中华银行的业务更加容易开展,同时也将更方便推行中华龙钞,彻底改变以往大明朝以银子和铜钱作为结算的方式,无形之中也可以加快大中朝在财政上对南方新收复的土地的财政控制。

在经营方式上,今后国内商人如果想要出口商品,便必须要通过海上贸易集团公司统一定价收购,保证国内商人在同样的商品上,为了出口而出现竞相压价的弊端,一则保证国内商人的利益,同时也可以获得对外贸易的定价权。

而进口商品则也需要通过海上贸易集团公司来统一负责,货比三家之后,采购质量最优,价格最低的商品,通过各个商埠进入内地批发给国内的分销商。

这么做有很大的好处,那就是国家可以有效的控制出口商品的品种,保证一些受限制的商品不会被走私出去,同时还可以让内地出口商品获得一个比较好的价钱。

虽然这么做是赤裸裸的国家垄断,但是在这个时代,这种手段是为国家积累财富的重要手段,利远远大于弊。

一旦公司获利之后,便可以按照股份进行分配,虽然大中朝官方拿走了大头,但是剩下的那百分之四十五的利润,还是一笔极其可观的财富,足以让郑家和参股的商人赚的盆满钵满了。

如此一来,肖天健也就利用这种手段,将郑家和其它海商的利益绑到了国家利益的战车上,他们只要想赚钱,就离不开国家的支持,而且他们不管是进口还是出口,都要依靠陆上的渠道,想要独立出去,就基本上不可能了,一旦他们有什么想要另开分号的想法,大中朝只需取消他们的进出口权力,他们便立即会被掐住脖子,活活的被扼杀掉,故此他们这些人今后只要想赚钱,就必须和国家合作,否则的话一切都是白搭,这也就消除了他们成为一个个小的海上军事集团和国家对抗的危险。

对于肖天健提出的这些章程,郑芝龙虽然觉得郑家占有的股份有点少,但是仔细算一下一旦今后大中朝开海通商之后,海上贸易的规模将会是一个天文数字,即便是只占有其中百分之十五的股份,获利也将是巨大的,绝对可以远超过他们之前的收入水平,这么一来,他们既不用再担心会被朝廷给打压,也不用整日间殚精竭虑考虑着怎么和朝廷对抗了,只要安安心心的做好生意,他们郑家今后还是可以获得无数的财富,这件事对于他们郑家来说,也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于是在肖天健提出来这些事情之后,郑家上下屁也没放一个,便满口答应了下来,一个个对于之前没有得到官职而愤懑不已的情绪,顿时彻底一扫而空,变得各个都精神振奋了起来,一个个摩拳擦掌恨不得马上便下去开始准备去,赶紧把这个海上贸易集团公司给办起来,赶紧赚大钱去。

而在肖天健的提议之下,从户部调派一个人出任集团公司首任财务总监,这个人不是旁人,正是最早跟着肖天健起事的老人,靳同靳夫子。

靳夫子自从肖天健当年在阳城县立足之后,因为他天生不是那种善于上沙场征战的人,他这个给有钱人家当账房先生出身的人,最擅长的还是管钱,于是便逐步的从军队转到了后勤财政方面。

后来肖天健有了范雨桐这个贤内助帮他打理财务之后,靳同作为肖天健最信任的老人,便在范雨桐手下做事,为当年刑天军的崛起也暗中出了不少力。

而且范雨桐按照肖天健的想法,组建中华银行的时候,靳同也是组建中华银行的元老之一,熟悉中华银行的一应运作事务。

肖天健登基,大中朝建立之后,靳同又进入到了户部之中,当了一个金部主事,虽然官职不高,但是却始终掌握着很大的财政权力,这么些年下来,早已成为了一个善于控制大规模资金的管家了。

对于靳同,肖天健是非常放心的,这么多年合作下来,他深为了解靳同的性情,此人对他十分忠诚,有他出任海上贸易集团公司的财务总监之职,郑芝龙主持日常事务,他负责财务管理,便可以将贸易集团公司置于朝廷官方的管理之下,不用太过担心郑家在其中大做手脚,倾吞利益了。

对于肖天健委派朝廷的人管理财务,这件事郑芝龙也没什么好说的,毕竟朝廷才是控股方,财务管理不可能也托付到他们郑家人手中,这个道理谁都是明白的,而且肖天健也说了,今后公司成立之后,每个月财务部门都会出具一份详尽的财务报表,给股东方进行审阅,一切公开透明,让大家心中有一个明白账,他对此也没有什么可反对的。

于是这场酒宴一直进行到了后半夜,最终肖天健才和郑芝龙谈妥了大部分事情,虽然这还只是一个框架,但是主要的事情该说的都已经说过了,就连靳同也连夜被招至了宫中,接受了肖天健的委任,参与了一些事务的谈判,至于具体的细节,今后自有付德明这个户部尚书和郑家联手来做了。

公司章程之类的东西今后逐步可以建立起来,肖天健只要再详细的看一遍,修改一下就可以把这个海上贸易集团公司给成立起来了。

可以说郑芝龙此次南京之行,结果让肖天健和郑家上下都非常满意,肖天健消除掉了郑家这个潜在的威胁,而郑家也获得了今后可以继续发财发展的途径。

当然这个时代海上行商,不可能不牵扯到军事力量,因为战船和商船这个时代还没有明显的区分,商船为了保证在海上行动的安全,都会进行一定程度的武装,但是只要是纳入到集团公司体制之下,那么这样的武装便是官方的武装,而不再仅仅是郑家的私人武装了。

对于肖天健和郑家联合成立这一个海上贸易集团公司之事,其实朝廷的内阁也早已商量过了,虽说开始的时候内阁大臣们有点不理解,但是在肖天健的详细解说之下,他们还是意识到了其中的巨大好处,如此一来,朝廷既可以控制海上通商贸易,而且国家还可以通过收取税金和分得巨额贸易利润获取巨大的财政收入,另外最重要的是可以通过这种手段,消除掉对郑家集团的担心,好处之大,是他们之前都从来没有想到过的事情,于是内阁大臣们最终便全票通过了这项决定,各部都表示愿意配合组建这个海上贸易集团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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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六章 多喜临门

随着郑氏集团的投降,对于永历这个南明小朝廷来说,打击是非常巨大的,他们彻底失去了一个巨大的助力,而且海上随着郑氏集团的投降之后,也掐断了他们继续在海上获取财源的可能性。

而大中朝在解决了福建郑氏集团这个大麻烦之后,更是腾出了更多的兵力调入到了广东开始对永历小朝廷发动了攻势。

永历小朝廷的军队在大中军的猛烈进攻之下,只能是节节败退,不断的将他们控制的地盘丢掉,先是整个广东被大中军攻占,进而大中军在年底之前,又攻入到了广西境内。

永历帝眼看广西不保,于是只得继续逃窜,转而在过年的时候,逃入到了云南境内,使得大中军在天元三年二月的时候,便控制住了广西全境,将整个永历小朝廷的势力范围压缩到了小小的云南境内,使得永历小朝廷江河日下,再也无力反抗了。

而肖天健在天元三年三月,下令调集善于在山地作战的各路人马共十万余人,对云南永历小朝廷发动了最后一击,各路人马兵分三路,从广西、贵州、四川三地开始进兵云南。

永历小朝廷的军队根本无法抵抗兵强马壮的大中军,而且云南各地土司也都接到了大中朝的圣谕,告知他们只要投顺大中朝,今后对于他们这些土司会宽以对待,否则的话,大中军一到,必令其灰飞烟灭。

这些土司也都不傻,眼巴前看着大明已经完了,仅剩下永历小朝廷还在最后进行着微弱的抵抗,在云南苟延残喘,大中军兵势之强,也让他们根本无法与之相抗,与其跟着永历小朝廷,在大中军来了之后被灭族,倒还不如倒戈赶紧找一条出路,对于中原王朝的更迭对于他们这些土司来说,影响不算是太大,只要他们表示顺服,今后便还可以继续给大中朝打工,所以云南各地土司在这个时候也纷纷宣布投顺大中朝,并且集结土兵,帮着大中军对付永历小朝廷的军队。

结果是短短三个月的时间,永历小朝廷的军队便纷纷被大中军击溃,降的降死的死,永历帝也不得不卷铺盖继续走人,眼看着中国境内已经基本上都被大中朝控制,他已经是逃无可逃,于是永历帝便在几百名忠心耿耿的侍卫的保护之下,从云南逃入到了缅甸王国境内。

大中朝天元三年五月,云南宣布全境归服大中朝,至此肖天健的大中朝也完成了对整个南方的控制,包括海南岛在内,五月间大批大中军海军在雷州出发,渡海在海南岛登陆,海南岛上的琼州府三州十三县的官员心知无力反抗,于是一个月不到的时间,便纷纷宣布归降大中朝,接受大中朝的统治。

消息传到南京城之后,朝野顿时一片欢腾,每个人都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奔走相庆,庆贺大中朝自此之后,总算是可以安稳下来了。

肖天健得知云南和海南岛都被收复的消息之后,也立即开怀大笑了起来,当即便在宫中设宴庆祝,当晚险一些喝的酩酊大醉。

他之所以这么高兴,除了收复了整个南方诸省,平定了永历之乱以外,还有几件事情让他非常高兴。

一个就是去年他下旨筹建的大中朝南京太学院在年后终于在南京城外落成开始授课,第一批从全国各地遴选出了近八百名学子入学,成为了历朝历代规模最大的一次太学招生,而且今后每年还会继续从全国招录同样数量的学子入学,学制四年,四年之后太学的生员数量将会达到三千人的规模,虽然这比起后世任何一座三流大学的学生数量都要少,但是这毕竟是刚刚起步,下一步北京太学院也将开课,招录学子数量也会达到数百人之多,再有几年时间,大中朝缺乏合适官员和专业人才的情况便会大幅缓解下来,为中国今后的兴盛打下了基础。

二一个好消息就是在经过半年时间的筹备之后,中国海上贸易集团正式在广州府成立了起来,按照肖天健当初和郑芝龙约定的条件,朝廷户部要拿出一些股本投入到集团公司之中,但是户部眼下到处都是用钱的地方,根本无法一下便拨出这么多资金投入进去,于是在肖天健的授意之下,户部通过发行高利率债卷募集资金,轻松便募集到了三百万两白银,折合成大龙银元也就是三百万元,另外投入各种海船一百五十余条,加上广州、潮州、泉州、温州、宁波、松江府、胶州、登州八处开埠所需的港口码头所需用地,通过折算之后,作为国家股本投入到了贸易集团之中,再加上郑家三百万两白银和一百二十条海船入股,以及另外共一百二十个商贾共同入股的五百万两白银还有各种海船一百五十余条,共同撑起了这个中国历史上第一个官私合办的集团公司,宣布开始营业!

而且户部所辖的海关总署也在年前成立起来,负责管理各地开埠港口进出口贸易事务,而且大中朝下旨宣布禁止一切私人船只,从其它港口出海行商,必须要经过设在这八个商埠的海上贸易集团公司来对进出口贸易进行统一管理,并且接受各地海关的检查审核,缴纳税金之后,方可进行交易,而且宣布葡人所占据的澳门为非法商埠,任何中国商人都不得再继续在澳门和洋人进行商品交易。

所有洋人必须要通过各个商埠,和大中朝进行进出口贸易的交易,否则的话变为非法,大中朝海军一旦发现有人私下靠泊非通商商埠进行贸易的船只,有权查扣船只,抓捕违法之人。

通过这样的手段,将整个中国对外贸易统一管理起来,如此一来大中朝今后单单是商埠海关收取的税金一项,就会是一个天文数字,而且随着海上贸易的扩展,今后这样的收入会越来越高,这还不算贸易集团之中国家股本带来的收入,今后大中朝单是在海贸这一项上的收入,恐怕每年最少也要达到千万两白银以上,而且还会呈几何增长越来越高,粗算一下之后,户部的官员们的嘴巴险一些都笑歪了,今后他们总算不用天天再为扣着算着花钱发愁了。

再者就是通过各大船厂的努力,那些来自欧洲的造船工匠们在高额的薪酬之下,也没有藏着掖着,通过半年多的努力之后,不但将早期建造的两条西式三桅帆船建成下水,而且还在船厂的大力配合之下,加上已经跟着他们学习了大半年的大批中国工匠们业已熟悉了西式帆船的建造方法,他们在南京造船厂和宁波造船厂同时开工建造了四条排水量在五百吨左右的新式加利恩帆船。

这几条帆船之中的一条也刚刚在南京造船厂建成下水,肖天健作为中国皇帝,得知消息之后,亲自前往南京中华造船厂为这条船主持了下水仪式,甚至于按照中国传统,还请来了僧侣为这条船进行了一次祈福。

这种加利恩帆船正是眼下欧洲海上列国装备众多的一种优秀的海船,船体比起克拉克帆船更狭长一些,降低了船首和船尾的船楼高度,提高了船只在恶劣海况之下的稳定度,而且随着船身长宽比的加大,使得两舷可布置的火炮更多,在海上的航速也加快了许多,西方人正是用这种船来往于欧洲和东方乃至是世界各地,同时也用这种船作为战舰,争夺海上的利益。

而南京中华造船厂所建的这艘加利恩帆船,可以同时装载二十门二十四磅炮和十二门十二磅炮,在船首船尾处还可以另外承载几门小型的佛朗机炮,作为对付小船的一种手段,起码在这个时代的中国,这条船暂时没有敌手了。

只可惜的是这种船因为建造的时候,因为中国不产橡木,能作为替代品的柞木也没有大料,所以只能用其它木料替代,而且前期因为在郑家投降之前,没有打通海上通道,也无法大量从南洋采购进来优质木材,所以临时作为替代品使用的多为在本地可以找到的樟木、松木和杉木,如此一来,在坚固程度上可能暂时还没有办法和欧洲采用橡木制造的战船相媲美。

但是即便如此,肖天健看罢了这种新式的西式加利恩帆船之后,心中也非常高兴,他现在最重要的是先让中国的造船工匠们学会建造西式帆船,从中掌握西方国家最先进的造船技术,至于木材问题,今后逐步通过从南洋采购和解决掉建奴之后,从东北也可以解决,今后这都不是什么大问题,只要他坚持对造船业不断的加大投入,想来以中国眼下的财力物力和人力,很快便可以建造出大批这样的优秀海船。

于是他亲自为这条船取名为“搏浪号”,希望此船今后能载着中国人远帆大洋之上,搏击风浪,为中华开创一个大海上的新纪元。

除了这些好事之外,机器制造厂那边也传来了好消息,肖天健亲自主持设计的几种水力机床,除了最早的镗床之外,现如今车床、刨床和冲床,在历经多次试制失败之后,也都在天元三年头几个月之中取得了突破性的成功,开始能投入使用了,只差铣床目前还在继续试验之中,尚未最后取得成功,不过初步判断,离成功也不算远了。

这些水力机床的试制成功,对于今后大中朝的工业化发展无疑将会起到重大的作用,使得大中朝起码在机械制造业方面,已经站在了这个时空技术的最前沿。

虽说现在这些尚有些原始的机床存在的问题还很多,特别是零件精度不够,质量也因为材料的原因不能很好的得到保证,但是今后随着冶炼业的发展,材料也会越来越好,加上这些原型机床的投入使用,用机械取代手工来对这些机械进行复制,之后所制成的零件精度也会越来越好,这样一来,用不了多少年,大量的机床便可以投入到各个产业之中发挥作用了。

除了这些好消息一个接着一个的到来之外,肖天健的家里面也传出了好消息,范灵儿在生下了肖天健第一个女儿之后,于年前再次承受雨露花开结果,再一次怀上了孩子,而且范雨桐也在年后也又为肖天健怀上了孩子,这一下他肖天健的家最晚在年底之前,便又要添新丁了,对于生孩子这件事上,肖天健现在可没有什么想计划生育的念头,是来者不拒多多益善,他在这个时空之中,根本没有什么亲人,有的只是这三个妻妾,现如今这三个妻妾各个为他生下了儿女,这便是他最亲的人了,所以范灵儿和范雨桐的再次怀孕,让他高兴的合不拢嘴。

现如今永历之乱业已平定,整个南方诸省都归于了他大中朝的统治之下,虽说各地尚会时不时的有一些大明余孽跳出来捣乱,可是在万众思安的大趋势之下,这些试图恢复大明统治的家伙不过只是些跳梁小丑罢了,面对着大中朝强力的镇压,各个都飞速的灰飞烟灭,连一点大点的水花都没有能掀起来,这大明是如何都翻不了身了,这让肖天健如何不高兴呢?

于是这才有了肖天健在南京大宴群臣,喝了个东倒西歪的事情发生,如果不是侍卫和内阁大臣照应着,肖天健保不准便会当场出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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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七章 大裁军

也就在万众皆以为大中朝今后会彻底安生下来,全力恢复各地农经的时候,内阁大臣们也在商议着要裁撤一些兵马,准备将精力全都投入到恢复各地经济民生的事情上的时候,海军方面和海上贸易集团都提出来,发动一次大规模的攻势,要将台湾岛拿下来,将盘踞在台湾岛上的荷兰人逐出台湾岛的时候,肖天健却在内阁会议上表示了反对的意见。

对于裁撤过剩的军队问题上,肖天健并未反对,经过这么多年的南征北战之后,大中军也膨胀的非常厉害,经过粗略统计下来,各地的大中军这几年来,为了加强对各地的统治力度,不断的进行征兵,再加上不断的收服各地的乱军和明朝旧部,即便是大中军一边打一边裁撤遣散闲杂人员和老弱残兵,也使得大中军到了天元三年夏季的时候,已经达到了空前的近百万的数量了。

百万大军对于后世也许算不上太多,可是在这个时代,却是一个恐怖的数字,以这个时代的生产力来说,即便是大中朝所辖人口已经过亿,但是一百多个人养活一个兵还有十几万匹各种骡马,对于新立的大中朝来说,无疑是一项非常沉重的负担,何况现在大中朝也是处于百废俱兴的阶段,要花钱的地方太多太多,而且肖天健一心一意要尽快打造出来一支强大的海军,这海军可是纯烧钱的兵种,不裁撤掉大批陆师的话,无论如何也架不住这样的消耗。

再加上当兵的基本上都是青壮年劳力,现在大中朝百废俱兴,大批撂荒农田需要重新复耕,因为前期农业因为天灾战祸遭受破坏严重,耕牛大批被杀掉,农耕更需要以人力为重,可是这么多青壮被征做兵卒,这对于大中朝今后的复苏也非常不利,所以裁撤各地陆师便必须要尽快展开。

所以肖天健也同意内阁大臣们提出的裁军计划,将现有的百万大军裁撤掉三成甚至于一半,令其卸甲归田。

但是内阁大臣们提出的裁军计划,却遭到了兵部上下的反对,他们的理由也很充分,现如今各地刚刚平定,还有许多大明余孽在蠢蠢欲动试图复国,西北方面还有李自成余孽尚未尽数被讨平,而且这些大中军兵将之中,有许多人为大中朝出生入死,现在刚刚立国不久,便要将他们赶回家,这么大批的兵将一旦安置不好的话,便又会成为不稳定因素,使得刚刚稍稍平定下来的局势重新糜烂。

而且永历现在逃入缅甸,北方还有建奴和蒙古人的事情没有解决,下一步肯定还要在北方动兵,所以眼下大批裁撤陆师并不合适。

对于军方的态度彰显出了文武之间的严重分歧和矛盾,这是一场博弈,而肖天健无疑便是这场文武之间的博弈的裁决者。

对此肖天健考虑再三,多次和内阁以及兵部方面进行商量,但是最终肖天健还是下旨,对各地军队进行一次大规模的整编,但是对于裁撤兵马数量,采取了分批裁撤的方式,在本年度也就是天元三年之内,各路兵马现行整编裁撤两成兵马,将军中一些老弱兵将先行裁撤,令其卸甲归田。

当然这次裁军也并非简单的将这些兵将遣散回家务农便拉倒了,对于裁撤兵将,肖天健要求给予厚待,特别是对那些有功的将士,更要给予厚抚,根据其军阶不同,给予数量不等的遣散费。

另外这些兵将遣散之后,要返回原籍进行安置,各地官府要妥善对其进行安排,绝不容许出现让兵将们一回家便立即陷入到饿肚子的境地之中。

好在中国经过这次大变之后,原来各地被大明皇亲国戚以及一些勋戚权贵大量兼并的土地,现如今已经基本上都被收归了国有,这些土地除了可以安排原来大批的失地流民之外,还有不少的剩余,故此撤编遣散兵将返回原籍之后,可按照朝廷的要求,每人可根据田地的厚薄不同,获取到数量不等的田地,作为他们今后养家糊口的基础,而且朝廷对于这些遣散回乡的兵将,还给予免征两年的特殊优待,尽可能的减少这些兵将们返乡之后所产生出的不稳定因素。

另外大中军之中,还有一大批情况比较特殊的人员,那就是这些年来俘获的敌军,因为担心这些俘虏一旦遣散马上变成流匪,所以这些俘虏们也多被编列为辅兵随军看管听用。

对于这一批俘虏,自然不可能像大中军兵将那样得到厚待,但是就地遣散也不是办法,肖天健便提出了一个建立建设兵团的想法,将这批俘虏调至一些边境地区,准其将家人也带上,一起前往这些偏远之地进行编管屯耕。

北方因为天灾战祸的原因,原来边境地区很多地方重新变成了荒芜之地,对于土地的利用率远没有后世那样的见缝插针般的密集,所以还有大量的荒地可供屯耕,可是既然是偏远之地,生存条件肯定要相对恶劣一些,普通的民众是不愿意轻易便去这些地方落户的,唯有通过强力政策,先将一些俘虏送到这些地方安置,带到这些偏远之地各种生存条件改善之后,方能推出各种优惠政策,吸引内地百姓移民,这个办法也是对偏远地区开发的一个不错的办法。

肖天健提出这个想法之后,立即便得到了文武两方的支持,于是在天元三年下半年的时候,大中军便开始了正式的裁军。

一批批俘兵开始被拖家带口的遣送往了各地的偏远地区,而一些老弱残兵也开始在领取到遣散费之后,逐步的返回原籍接受安置,虽然这裁撤遣散这么多兵将,对于大中朝来说,一下便要支出一大笔银子,但是为了今后大中朝的长治久安,户部方面还是想办法咬着牙将这笔钱拨了出来。

但是作为遣散人员,诸军之中的那些在各地讲武堂结业的学员兵们,却被肖天健要求尽数保留了下来,这些人乃是肖天健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职业军人,不同于一般招募的兵卒,他们每个人都接受过严苛的训练,对于大中朝和肖天健都非常忠诚,战场上表现的也非常勇敢,一旦将他们裁撤回家,那可就让肖天健心疼大了。

趁着这次南方平定和裁军的机会,肖天健又一次对大中军进行了一次结构性的调整,对大中朝各地军队进行了重新编列,按照原来大中军推行的五五编制,对诸军进行再一次的整编。

大中军现在基本独立作战单位是师一级的作战单位,每个陆军师除了编入五个标准战兵营之外,还另外编入一个师属斥候连,一个师属炮兵营,一个师属辎兵营,一个师属工兵连。

而一个营则下辖五个战兵连,一个斥候小队,一个营属炮兵连,如此类推,使得一个整编师齐装满员的话,兵力达到一万人左右。

另外在师一级的作战单位之外,增设一个团一级的独立作战单位,通过裁撤一些部队的同时,以留下的人员组成独立骑兵团、独立工兵团、独立炮兵团、独立辎兵团等独立兵种的部队,平时不编入作战师,但是在战时可随时按照需要,将这些独立团编入到作战集团之中,作为补充和加强使用。

对于多出的人员进行裁撤,不足的人员进行以其他军中裁撤之后留下的精兵进行补充,使之都达到齐装满员状态。

原来大中军共划分成了四个镇军外加一个战区,另外还有一个直属近卫军,这一次趁着整编的机会,肖天健又一次对大中军进行了重新划分。

取消镇军称呼,并且效仿后世称呼,将镇军改称为军区,成立西北军区、中原军区、北方军区、西南军区、东南军区、辽东军区以及一个近卫卫戍军区,共七大军区。

军区长官的称呼也改称为军区司令长官,下设一个参谋长直领一个军区参谋部,另设两个副司令长官,来构成军区指挥系统,根据其作战任务的强度不同,各辖四个到七个作战师不等。

西北军区还是主要负责陕西、山西一带的防务,司令长官继续由阎重喜担纲。

北方军区主要负责河北、宣大、山东一带的防务,司令长官由刁正担纲。

中原军区主要负责河南、湖广、南直隶一带的防务,司令长官继续由刘宝担纲。

西南军区则主要负责四川云贵三省的防务,司令长官由李栓柱继续担纲。

东南军区则主要负责浙江、福建、两广一带的防务,司令长官由石冉担纲。

辽东军区则主要负责辽东一带的军务,司令长官由罗立担纲,但是暂时辽东还被建奴控制,辽东军区暂时驻于已经改称为北平府的顺天府和永平府,一部分暂时驻于山东登莱一带,下一步大中军势必发动第二次北伐,光复辽东之地,辽东军区方能移驻到辽东。

还有一个近卫卫戍军区现在情况比较特殊,暂时驻在南直隶,负责拱卫现在的临都南京,和中原军区防地有所交叉,但是大中朝已经决定,今后会定都北京,所以今后卫戍军区会随着都城的迁都,也会移至北平府驻防,第一任司令长官由刘耀本担纲。

至于其他跟着肖天健出身的陆师大将们,则基本上都出任了各军区的副司令长官,但是因为赵二驴因为和李栓柱素有间隙,肖天健将其调至了东南军区做了石冉的副手。

本来肖天健是想要让罗汝才出任东南军区司令长官的,这作为他对罗汝才这么多年来,对他一直俯首帖耳鼎力支持的一种嘉奖,但是在年初攻打云南之战中,罗汝才却在军前得病,险一些丢了性命,虽然后来在一些名医的努力下,保住了性命,但是身体却大不如从前了,罗汝才自己也知道没法继续在军中干下去了,平定云南之战结束之后,罗汝才便主动请辞,要求回乡荣养。

于是肖天健只好授罗汝才为定南伯,准其退出军中,并在南京城授其一座大宅,作为他退役之后荣养之所,并且由大中朝终身供养,作为对罗汝才这些年来功劳的回报,罗汝才欣然同意,就此退出了军中,回到了南京城荣养。

但是就在这次的大整编定下来之后不久,阎重喜也因为旧伤复发一病不起,无法继续担任西北军区司令长官之职,于是也请辞退役,肖天健感念于阎重喜劳苦功高,准其退役,授其为三等平西公,在洛阳授其府邸,供其颐养,西北军区司令长官则改由李凌风继任。

除了陆师之外,海军方面也进行了整编,原本统一的海军,以松江府长江口为界,划分成了北方海师和南方海师两个部分。

刘江出任海军总司令长官,原海军大将萧如风出任北方海师司令长官,刘岩明出任南方海师司令长官。

原来海军船只和人员重新划分,将一批兵将和船只划拨到了原本实力很弱的北方舰队,大大扩充了北方舰队的实力。

而北方舰队的总部则没有选在原本设施比较好的登州,而是被肖天健指定选在了浮山所,也就是后世的青岛,另外船队的驻地也选择在了浮山所和威海卫以及登州三地,作为北方海师的主要靠泊补给基地。

至于南方海师的总部则设在了宁波府,船队驻泊地则主要以舟山、温州、泉州、广州四地为主要停泊之地。

整个对军队整顿持续到天元三年年底才彻底结束,所有军队完成了整编和裁员以及换防等事务。

至于海军方面在平定海南岛之后,提出的要出兵征讨台湾,逐走霸占台湾的荷兰人之事,肖天健暂时给压了下去,原因无他,只因为随着南方诸省的平定之后,大中朝下一步用兵的重心要迅速朝北方倾斜,尽快解决盘踞在辽东的建奴,暂时肖天健不想两线用兵,只等解决了建奴这个大麻烦之后,他才会下手解决台湾甚至于琉球国乃至是吕宋的问题。

但是虽然南方诸省永历之乱虽已平定,但是永历帝朱由榔却并未被大中军擒获,在大中军攻占云南的时候,朱由榔见势不好便在一些死忠的随扈之下,落荒逃入了缅甸,被缅甸王收留。

这件事令肖天健很是不喜,历史上朱由榔也是逃到了缅甸,可是没想到这一次他早于历史十几年的时间,却还是没有抓住朱由榔,于是肖天健着令李栓柱在平定云南之后,派兵出征缅甸,对缅甸王施压,迫使缅甸王交出朱由榔。

在天元三年底的时候,李栓柱派出了一支由两个西南军区的轻装山地师从云南出发,进入了缅甸,开始对缅甸王朝用兵,但是缅甸北方山林密布,气候条件和道路条件相当恶劣,虽然大中军入缅,但是这一场仗注定不会打的很顺利,短时间之内估计不会取得太大的成效,但是肖天健认为,这是一场不对称的作战,并不需要投入太多的战力,消耗太多的资源,迟早还是可以解决缅甸的问题的。

最起码这一次西南军区入缅作战,也要将整个缅北给纳入到大中朝的国土之中,逼迫缅甸王对大中朝俯首称臣不可,但是这样的小规模作战,他就全权交给了李栓柱负责,至于他的精力,则开始再一次放在了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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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八章 第二次北伐

整个天元三年,肖天健就这么在忙忙碌碌之中渡过,这一年对于大中朝来说,也是一个至关重要的年份。

大中朝在这一年之中,平定了整个南方诸省,另外完成了对大中国防军的重新整顿,划分出了新的控制区。

再者肖天健还在这一年之中,对原来的明朝行政区划进行了重新划分,将湖广按照后世的行政区划分成了湖北和湖南两省,而南直隶也划分成了江苏和安徽两个省,至于北直隶则将原来的顺天府从北直隶划分了出来,改称为了北平府,下辖原来的顺天府和永平府两地,其余的北直隶之地也改称为河北省。

至于行政管理方面,原来大明实行的是承宣布政使司制度,和按察使司、都指挥使司三司共管。

但是现如今大中朝改行军区制度,将军队的管辖权全部单列出来,文武分治,所以都指挥使司就没必要存在了。

于是肖天健将原来各地的承宣布政使司改称为了行省,重新构架起了行政管理制度,每个省暂时保留巡抚的称谓,其实就是省长,另外在巡抚之下,设立几名副职,在巡抚之下分管工农商学以及司法等各种事务,其中司法则直隶朝廷,作为单独的部门设立,地方官员无权干涉司法部门的事务。

至于原来飞州府县等行政区划,则原则上予以保留暂时不予变动其隶属关系,官职上也继续暂时保留知府、知州、知县等官职,省的搞出什么市长县长之类的称谓,让人不好接受。

总之大中朝军政分开,文不主军,武不干政,各行其责,省的像以前那样,文官管军事,管的是一塌糊涂,武将插手地方事务,结果发展成军阀集团,文武官员都去干他们该做的事情,改变以前地方文官胡子眉毛一把抓的办法,做什么都纯粹一些。

整个天元三年之中,大中朝各地逐渐平静下来,虽然不可能做到让所有老百姓都一下子吃饱穿暖,可是随着地方平定之后,各种事务都开始恢复,老百姓起码不用再像以前那样过着朝不保夕担惊受怕的日子了。

农业的恢复使得许多地方的粮荒问题逐步的在缓解,加上朝廷政事开明,对于地方存在的困难反应迅速,推出各种惠民政策,减免农民负担,劝农兴商,并且在各地办学开矿,使得百姓们看到了希望,人心思安之下,没事起来闹事的自然也就少了许多。

总之就是一条,大中朝在肖天健和一众大臣们的努力之下,开始走入到了复兴的道路之上,之前的混乱局面已经没有了,这才是大中朝建立以来对于国家最大的贡献。

可是肖天健接下来再一次把目光投到了北方的辽东之地上面。

天元四年新年刚过,肖天健便在南京宫中召开了内阁扩大会议,除了内阁大臣之外,还有各地的军方主官也在过年的时候,奉旨从各地赶到了南京城参加这次会议。

而这次会议的议题却只有一个,那就是发动第二次北伐行动,彻底将建奴这个中国的毒瘤,从中国这个巨人的身体上挖去,消除掉这个大中朝的心腹之患。

自从天元元年第一次北伐,在山海关击败了建奴大军之后,因为兵力和物资的原因,大中军当初的时候不得不放弃了出关追击建奴大军,只能调头还师关内,攻打北京城先覆灭掉大明王朝,这让当初参战的兵将们无不感到扼腕叹息。

接下来这两年大中朝便将主要精力都放在了南方,无力北顾关外的建奴,现如今到了天元四年,大中朝终于解决了南方之乱,可以腾出手来彻底解决建奴这个大麻烦了。

当得知肖天健准备再次发动北伐出关收拾建奴之后,诸将顿时都兴奋了起来,尤以当初未能参加北伐的石冉、李栓柱、刘宝三人更为激动,马上便请命也要北上参与这次辽东之战。

但是肖天健笑道:“你们三个之中除了刘宝之外,李栓柱和石冉你们两个都要坐镇东南和西南,特别是李栓柱你,现在你们西南军区正在对缅甸用兵,先盯住朱由榔的事情吧!这次北伐肯定你们没几乎参与了!

而且你们麾下基本上都是南方兵,根本不习惯北方气候和水土,去了也是给这次北伐添麻烦!只要你们盯紧了南方,不要在此次出兵辽东的时候,你们辖地之内出什么大乱子,就算是大功一件了!

倒是刘宝这次你们中原军区,需要承担对北方后勤物资调集和转运之事,但是可以调集中原军区一个精锐师北上,参加这次辽东之战,压力不会太小了,刘宝也要在中原坐镇,就不要再想去辽东的事情了。

这两年来,你们的仗都没少打,该让罗立和王承平他们这些人出出力了!所以这一次出兵辽东,主要以辽东军区为主,北方军区和卫戍军区为辅,另外佐以西北军区和中原军区各一个精锐师来完成这次对建奴的最后一击!

李信,你先说说这一次你们兵部参谋总部对于此战的兵力部署吧!”

石冉、李栓柱、刘宝一听,都大为泄气,但是想想也是,他们这次却是不太合适丢下手头的事情也去参与辽东之战,于是便只能点头接旨。

李信听罢之后,拿出了一份作战计划,翻开之后说道:“本次北伐,正如圣上所说,以辽东军区为主力,北方军区和近卫军为辅,来对关外建奴进行最后一击!

兵力部署如下,辽东军区此次将会动用全部兵力,其中包括新编骑兵第一师骑兵一万人,另外加上宁远第二步兵师(原近卫二师)、辽东第十六步兵师也就是原近卫第三师,辽东第十八步兵师,辽东独立炮兵团,独立工兵团,独立辎兵团等全部共四个师三个独立团,共五万人的兵力,作为第一梯队最先出关作战。

北方军区将会调第八、第九两个步兵师参战,另外北方军区独立炮兵团和辎兵营也会参战,兵力共两万三千人。

近卫军第一师,新近卫第四师和卫戍辎兵团参加此次北伐作战,共出动兵力两万五千人。

另外西北军第二骑兵师、中原军第三步兵师以及中原军独立工兵团也要准备参加这次辽东之战。

同时北方海师将会全军配合此次辽东之战,主要是负责为辽东参战兵马提供运输和后勤保障工作,另外驻在登州和浮山所的四个海军陆战营也将配合陆师参加作战!

合计下来,此次北伐,我们一共调集了两个骑兵师、共九个步兵师,另外加上各独立团,以及海师的陆战队以及水兵,总兵力达到十五万人左右,兵力上足够对付建奴所用了!”

众人听罢之后,都面露出了喜色,这样的兵力比起三年前第一次北伐的时候,兵力足足超出了当初第一次北伐的总兵力一倍还多,而且在装备上来说,现如今的诸军经过不断的换装和补充之后,武器装备质量更是超出当初第一次北伐诸军了许多。

而且此消彼长之下,辽东的建奴这个时候再也无法调动二十万大军了,充其量即便是将他们所有可用的兵力都加在一起,也勉强只能达到十几万人,所以说大中军这次动用的兵力,对建奴一方完全可以说是拥有着压倒性的优势。

本来按照兵部原来的计划,这一次只需要动用辽东军全部和北方军一部分兵力,有个六七万人左右,只要物资保证能跟上的话,这一次便足以对付建奴了,但是肖天健却对兵部最初的意见提出了反对的意见,要求不做便罢,这次只要动手,大中军就要倾尽全力,对建奴发动最致命的一击,确保让建奴没有任何还手之力,便被大中朝给解决掉,故此兵部这才又修改了作战计划,调集了中原以北各军区的精锐参与本次作战,这才有了这一个新的兵力部署计划。

听罢了李信的话之后,付德明和卢象升都不由得有点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们没想到肖天健这一次和兵部一起,把这次北伐的事情搞的这么大,一下子调集了十几万人马参与这次作战,特别是付德明这个大中朝财务总管,一听便差点急眼了。

如果说仅仅动用辽东军和北方军的人马的话,户部方面倒是还能接受,可是兵部这次动用的人马数量太多,十几万人出关作战,人吃马嚼之下,单单是每天的消耗的粮食对于大中朝来说就是天文数字,作战行军打仗的时候,每个当兵的一天需要两斤粮食,战马和骡马更是要加上几倍,粗算一下,一天下来,光是十五万人还不算骡马,按每石粮食二百斤计算,就要吃掉一千五百石粮食。

一个月下来,就需要四万五千石粮食,再算上骡马吃的粮食的话,每个月起码需要后方为大军提供六万石粮食,这对于大中朝眼下的情况来说,基本上是不可能达到的。

于是心算速度很快的付德明一下便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一般,李信的话音一落,他便马上说道:“不行!这绝对不行!对付建奴用不了这么多人马,你们兵部实在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一下出动这么多兵马,这都要我们户部来想办法给你们解决,你们算没算过,一天下来,你们就要吃掉一大船的粮食,我们户部一时间哪儿去给你们调来这么多粮食?

现在虽然是国内局势渐稳,可是去年各地秋粮收上来之后,各地也不过仅仅储备起来了二三百万石的粮食,你们兵部也不算算,这二三百万石粮食即便是全部都调拨给此次北伐军,也不够你们维持半年的时间,算上途中消耗的粮食,也仅仅够你们维持四五个月时间。

你们一下子调动这么多人马,绝对不行!必须要减少一些数量才行!要不然的话外我们户部就直接关门歇业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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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九章 建奴的困境

卢象升听罢之后,险一些没有笑出来,现在的付德明这个户部尚书简直有点像是管家婆了,说话絮叨不说,甚至有点像是市井小贩一般,斤斤计较,甚至于不惜当着圣上的面,反驳兵部的用兵计划。

不过反过来说,户部也确实不容易,现在虽说天下比较太平了,但是毕竟大中朝底子还很薄,一下动用这么多人马发动一场大战,对于大中朝来说真是有点吃不消。

打仗和平时养兵不同,行军作战对于粮食消耗会超出平时很多,骡马也要给精饲料补充体能,除了粮食之外,大中军对于其他物资需求也很大,特别是各种弹药的补给,也将会是天文数字,户部底子不厚,听到兵部要这么干,不急眼才怪。

但是卢象升对于建奴也怀着一种刻骨的仇恨,一想起当年跟着他被建奴屠杀的那些宣大兵和山西兵,卢象升就恨不得派更多的兵马去一举将建奴荡平,杀他们个干干净净才好,从心理上,他是赞同兵部的这种兵力部署计划的。

但是作为大中朝总理大臣,现在他也知道不能这么考虑问题,他要考虑的更全面一些,必须要兼顾到各方各面的事情才行,所以户部所提出的反对意见他也必须要给予足够的重视才行。

肖天健听罢之后微微点点头,但是他开口问道:“付爱卿所说也有道理,但是朕所知,去年河北、山东两地的农业恢复情况不错,现如今所产粮食基本上已经可以自给自足了,而且山东方面还有一定的余粮,再者陕西今年起对于外调粮食也需求会减少许多,山西粮食基本上也能满足需要。

湖北湖南以及安徽、江苏去年秋收的收成都不错,收缴上来的粮食之所以少,主要还是因为我朝去年减免了很多地方的粮赋,但是民间还是有不少存粮的!

为何我们不能用钱从民间多收购一些粮食,来满足此次北伐行动所需呢?”

付德明一听马上摇头道:“启禀圣上,圣上所言虽然不错,但是圣上想过没有,去年本朝各项支出也非常之大,各地对于农业和水利投入巨大,单单是修缮河南一带的黄河大堤,便支出非常巨大,还有圣上要求各地修路,也占去了大量的财政支出!

更加上去年沿海兴建扩建船厂,和为海军建造战船,也花费甚巨,户部去年全年的收入,减去这些支出之后,根本就是负数,户部根本就拿不出多少钱来从民间采购粮食,而且一旦大批采购粮食的话,势必要抬高粮价,这对于地方民生影响太大!”

肖天健习惯性的摸了一下下巴上的胡子,皱眉想了一下,付德明所说的倒是实话,南方去年才初定,为了稳定南方诸省的局势,去年大中朝免去了几省的不少赋税,财政收入根本可以说是入不敷出,而且眼下海上贸易集团公司那边,还没有获利太多,加上他们也要采购新式的大船,目前还不能为财政提供太多的支持,所以户部确实是日子不太好过。

于是他考虑了一下之后接着说道:“采购粮食的事情,我们可以统一定价,而且各地要加强对于粮商的监控,一旦发现这个时候囤货居奇、惜粮不售、哄抬粮价者立杀无赦!所以朕以为,控制住粮价还是没有多少问题的!

至于户部缺钱,这件事朕以为也好办,现如今国内不是还有不少有钱人,把银子屯在家里面吗?内地现在限制兼并土地,对于他们来说这些钱便花不出去,而且他们也不敢轻易把钱拿出来投到工商业上,总琢磨着想要多买些地。

朕以为趁着这个机会,倒不如满足他们的需求,在国内发行一期战争国债,具体数额你们户部来定,总之只要可以满足此次辽东之战的需求即可!”

付德明一听脸便垮了下来,对肖天健躬身说道:“启奏圣上,本朝自天元二年来,已经发行了两次国债了,国债金额已经累计达到了两千六百万大龙币,这已经需要本朝用五年时间才能还清,再发行战争国债的话,户部要用多长时间才能还清呀!”

肖天健立即摇头笑了起来:“付爱卿不必担心,这次发行的战争国债,我们可以用此战以后的辽东土地来对债权人进行清偿,我们可以用辽东的土地折价偿付这些购买战争国债的人,他们不是想要地吗?辽东的土地太多太多了,给他们就是了!

而且辽东经过此战之后,朕以为已经不会有多少人了,今后正好也需要大批朝着辽东移民,让这些有钱人先拿到土地,这样倒是更方便今后加快朝关外移民,可以说是两全其美之事!

至于你们户部嫌此次动用兵力太多,朕以为这件事可以商量,减少一些兵力也是可以的,但是主要的兵力却还是要保证的!

这样吧,兵部方面调整一下原来的计划,中原军的一个师就不要再去了!另外北方军也可以减掉一个师的兵力,这样户部就可以减少不少压力了嘛!”

付德明一听,这倒是个不错的办法,辽东本来就地广人稀,再加上这次大中军出关之后,肯定还会杀不少建奴,今后为了加强对辽东的控制,免不了要朝关外移民,移民的手段最好的办法就是用土地来吸引关内的人出关,现如今先用这些还没有到手的土地作为抵押,把一些地主家的余钱给收上来,即便是今后他们不想要关外的土地,户部今后也可以把关外的土地卖掉之后,拿钱还偿还这笔战争债卷。

不过对于肖天健假惺惺的提出减少两个师的兵力,根本就是在糊弄他们户部,两两个师也就是两万人,即便是不去,也少不了多少支出,所以付德明大大的在心中对肖天健的假惺惺腹诽了一番。

但是肖天健的话马上便让刘宝不干了,本来刘宝就因为不能亲自参与这次辽东之战感到不忿,但是兵部让他们中原军可以出一个精锐师参与这次北伐,好歹也对他们中原军区来说,算是一种安慰,肖天健上嘴皮一碰下嘴皮,他们中原军这一个师便不用动了,这刘宝可不干,立即蹦起来表示反对,就连刁正也蹦出来嚷嚷着说不行。

肖天健立即把这两个家伙给拍了下去,现在他有意让内阁大臣们来多做一些事情,不能万事都由着这帮军汉们折腾,必要的妥协还是需要的,所以两个家伙的反对无效,直接便被肖天健给驳回,让刘宝气的呼呼直喘,但是又无可奈何。

经过一番商议之后,最终对于此次北伐的兵力部署的事情,也就这么定了下来,出兵数量比最初兵部的计划减少了两个步兵师,但是肖天健却变相的将中原军所属的几个师的骑兵营给拉了出来,临时编成了一个独立骑兵团,加入到了这次的北伐之中。

这才让刘宝多少找回了一点平衡,毕竟此次出关作战,需要更多一些的骑兵来对付建奴的骑兵,单靠步兵的话,打得败建奴,但是却很难歼灭他们,击败他们之后,必须要依靠骑兵来进行追击,方能把建奴给彻底干掉,所以这也是肖天健想办法划拉骑兵出征的原因。

西北军之所以要调集一个骑兵师参战,也正是因为他们西北军骑兵实力最为雄厚,所以兵部不得不从他们那儿抽调精锐骑兵师参战。

“兵部再说一下建奴那边这段时间的情况吧!让大家了解一下,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嘛!”肖天健在与诸臣商定好了出兵规模之后,于是再一次对李信说道。

李信于是再一次站出来答道:“启禀圣上,还有诸位同仁!现如今的建奴,经过两年多之前的惨败之后,早已不复当年的凶悍了,在圣上和诸位大人的计算之下,现如今蒙古八旗早已对建奴心存不满,多已不再听从建奴的使唤,不少蒙古部落,都在或明或暗的跟我朝联系通商,并且有些部落已经明确表示,愿意接受我朝的统治,换取今后他们部落的生存!

所以说蒙古人和建奴现在已经是分崩离析,建奴再也无法像往常那样驱使蒙古人来和我朝对抗,这两年间建奴还为了压制蒙古人和我朝来往,多次派兵进入鞑靼,对不听从他们建奴的一些部落进行屠杀,如此适得其反,更加大了蒙古人对他们的怨恨之心。

一些蒙古部落为了避开建奴的袭扰,或是北上到了漠北,或是南下进入了河套,总之是不会再听建奴的使唤了!

至于朝鲜,在前年年底的时候,已经宣布他们乃是我大中朝的属国,不会再支持建奴对大中朝用兵,也不再向建奴进贡,为此建奴本来是想要再次对朝鲜用兵的,但是去年罗将军得知消息之后,率军对锦州发动了一次袭扰,迫使建奴不得不放弃了对朝鲜的进兵,所以建奴眼下也无法得到大量的朝鲜的粮食物资的支持!

而建奴内部,现在据我朝的细作回报,他们之间也矛盾很深,皇太极天元元年兵败之后,在建奴之中威信便大跌许多,虽然他还掌控着两黄旗,但是建奴内部却因为那次大败之事,有人提出了要他退位,让多尔衮继位的想法。

所以皇太极试图杀了多尔衮,但是多尔衮驻守锦州拒不奉旨返回建奴的盛京,皇太极也不敢轻易对多尔衮兄弟动手,现在建奴之中分成了两派,一派为皇太极为首,一派以多尔衮为首,内部争斗不断。

而且皇太极据说这两年间,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近期据传已经无法下床行走了,而且当年圣上在通州之战大败了建奴军,使得皇太极之子豪格就此失踪,再没有回到关外,估计早已不知道死在了关内的什么地方。

而皇太极其它儿子要么是年纪尚幼,要么就是没有才能,一时间皇太极未能立太子,现在他们建奴内部为了争夺皇太极死后的皇位,争执很大,所以建奴这两年来,也无力再次南犯,改为了采取守势,来防备我朝突然对其用兵!

另外由于当年圣上逮杀了大批暗通建奴的商贾,也逮杀了不少为建奴做事的细作,并且在控制了登州和胶东之后,从陆上和海上都彻底掐断了建奴和关内通商的渠道,使得建奴的日子很不好过,关外去年夏季又大旱了一场。

再加上当初山海关大败之后,建奴丢掉了大批的汉军旗的汉军,使得关外汉人为之心寒,这两年来,不断有汉人想办法逃出辽东,投奔宁远,为此建奴更是加大了对关外汉人的控制,这两年来为了阻止关外的汉人南返,杀了不少的汉人,使得关外人口更是凋敝,越来越多的土地被迫抛荒。

这都使得建奴所在的辽东一带在去年开始,粮食出现的严重的缺乏情况,使得辽东粮价空前的涨到了每石粮食近十两白银的程度,即便是如此市面上也买不到粮食,导致许多城内的百姓被活活饿死。

为此建奴也试图再次南下入犯,但是有辽东军死死把住了宁远一带,使得建奴不敢轻易南下,只能到鞑靼的草原中,去劫掠蒙古人,更激化了蒙古人和建奴之间的矛盾,使其之间的关系几乎快要到了水火不容的程度。

所以说现在正是建奴最虚弱的时候,此时对建奴用兵,可确保一举将建奴荡平!”

听罢了李信对关外建奴情况的简单介绍之后,与会者都露出了喜色,建奴在关外横行了几十年,现如今在山海关一战大败之后,便迅速的开始衰落下去,再也不复当年的凶猛,其局势可谓是岌岌可危了。

“好!朕要的就是这个结果!现在正是趁他病要他命的时候!我们当初分化建奴和蒙古人关系的策略现在已经收到了很好的成效!建奴失去了蒙古人这条走狗之后,便跟被打断了腿一般,变成了瘸子,现在正是我朝彻底收拾掉他们的时候!”肖天健立即拂案发出了爽朗的笑声,挥手豪气如云的对大殿之中的众臣说道。

“卢爱卿,你也把前些日收到的消息告诉大家一下吧!”肖天健笑罢之后,对卢象升说道。

卢象升立即点头也笑着对与会者们说道:“建奴却是内部近两年来已经分崩离析了,前几日奴酋多尔衮暗中派人潜入关内,要求面见圣上,被辽东军抓住送到了南京!

多尔衮得知了南方平定的消息之后,便意识到下一步我朝将会对其动手,于是想要私下里跟我朝进行和议,条件是我朝支持他上位,一旦我朝帮他在关外入主盛京的话,他便愿意退位称王,不再称皇,今后他们所谓的大清国愿意永世当我朝的属国,接受吾皇的册封,永世不再与我朝为敌!……”

罗立听罢之后,不待卢象升把话说完,便粗着嗓门骂道:“呸!这王八蛋想得倒美!想让咱们帮他上位,让他继续安安生生的盘踞辽东恶心咱们!真是人不知自丑、马不知脸长,他也不撒泡尿照照他的德性,他也配!”

肖天健把脸一沉,喝道:“罗立!放肆!这是什么地方,卢大人正在说话,岂容你跳出来打断?再敢多嘴,朕便命人把你叉出去丢到宫外!”

罗立一听肖天健的话,便吓得脸都白了,赶紧跪下连连称罪,并且扭头向卢象升告罪,肖天健这才让他站了起来,老实退回列中听卢象升接着说。

卢象升笑了一下之后,也不以为许,替罗立告饶了一番之后,便接着说道:“但是恐怕诸位没有想到的是,就在多尔衮派人入关的时候,那奴酋皇太极也派人入关了!

这皇太极居然是和多尔衮一样的打算,表示今后他皇太极愿意从此之后,向大中朝称臣,并且愿意今后以大凌河为界,将大凌河以南的锦州等地交还给我朝,但是前提是让我朝自行拿回锦州,其实就是向请我们代他动手,将驻在锦州的多尔衮三兄弟给解决掉!即便是我们未能解决掉多尔衮三兄弟,起码也将他们逐离锦州,那样的话,也就给皇太极动手清除掉多尔衮三兄弟了一个机会!”

众人听罢之后,相互之间都对视了一番,然后忽然间包括肖天健在内,都忍俊不止,不知在谁的起头之下,纷纷开始哄堂大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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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章 再返北京

肖天健在三月初的时候,再一次离开了南京城,踏上了前往北京的道路,虽然这一次北上,即便是他还想再来一次御驾亲征,别说内阁大臣不同意了,就算是军中诸将也绝对不会干,所以肖天健很遗憾的只能选择妥协,不过他还是决议,要尽可能的靠近战场一些。

于是他便以顺道前去巡视北京城定都之事为由,到北京坐镇,在那里来直接“关注”此次北伐之战。

在元月的御前内阁扩大会议确定了北伐作战之后,大中朝这部庞大的战争机器便再一次高速的运转了起来,这一次北伐不同于三年前的那次北伐,大中朝经过这近三年的发展之后,经济基础已经远超当年相当多了。

最重要的是大中朝现如今已经没有了南方和西北方向的后顾之忧了,可以集中国内更多的资源,来打这一场大决战。

所以大中朝这一次才可以调集起远超过第一次北伐近一倍的兵力和海量的物资来进行这一次北伐之战。

这样大的军事准备行动,是不可能瞒得住辽东的建奴的,所以索性大中朝这一次也没有刻意隐瞒,大张旗鼓的在全国各地通过官府作为喉舌,大肆宣扬建奴的残暴,以及他们对汉人的威胁,并且宣布要对建奴进行一次惩戒行动,号召国内各地富裕家族捐钱捐物或者购买战争债卷来支持这次对建奴的作战行动。

这样的宣传当然会起到一定的效果,所以国内不少人还是支持此次朝廷的行动的,而且让各地百姓感到放心的是,这次大中朝对建奴用兵,并未因为军队的粮饷,而增加各地的赋税,而是通过发售高息战争债卷来进行筹措,征粮也是采用的拿钱从民间采购的手段,而不是效仿当年大明朝向百姓增派练饷、剿饷、辽饷,来将负担转嫁到百姓身上。

如此一来,老百姓身上的负担并未因此增加,朝廷拿钱购粮,老百姓和一些富绅感念与大中朝廷对他们的宽厚,也愿意将手头的余粮卖给官府,一些手头有钱的人,一时间还没有什么开办工商业的思想,加上大中朝目前推行的政策也限制有钱人进行土地兼并,手头的闲钱只能屯在地窖里面没用,刚好大中朝又推出了高息战争债卷,对于这些有钱人来说,购买债卷既可以让他们的财富升值,而且还让他们可以捞一个忠君爱国的名头,于是战争债卷这次发售的效果相当不错,各地有钱人纷纷出钱购买,很快便让大中朝廷募集到了大量的战争资金,解决了户部缺钱支撑这次北伐作战的问题。

有了钱,购粮也就容易多了,大批屯与民间的粮食被集中收购起来,然后开始通过各种途径,朝着北方转运。

为了减少陆路运输消耗过大的问题,此次南方各地物资的北运,大中朝还是决定以水路运输为主,而这一次支撑北伐作战的运输主力,已经不是天元元年时候主要依靠运河漕运运输了,现如今随着郑家集团的投降之后,大中朝又倾尽力量打造海上力量,并且鼓励私人建造海船,也取消了大明朝对于海船建造不能超出双桅四百料的限制,让民间有钱人和造船工匠们可以放开手脚想造多大的船就造多大的船。

于是这短短两年时间,沿海各地以及各大江河上早已衰落的造船业便再次开始复兴了起来,一个个民间的造船厂开始兴建了起来,一旦民间力量爆发出来,是相当可怕的,所以这两年来各地下水的船只数量越来越多,本来比较平静的海面上,这个时候再一次开始出现的点点帆影。

运河上的漕船虽然可以提供比较强的运输能力,但是比起海运来说,却差的远了,所以这一次南方朝北方转运作战物资的主力,便换成了海船,大批物资在各地装船之后走海路,沿着海岸线北上,承担了这次北伐的运输主力。

为了筹备这次大规模的军事行动,兵部指定运河终端的通州为运河漕运的物资集结点,而因为海路运输此次为主,所以干脆肖天健便着令将山海关作为一个海运物资的下货集结点,反正后世的秦皇岛港,本来就是北方著名的天然不冻港,这个时代因为小冰川时代的原因,虽然冬季渤海海面会结冰,但是二月之后,海冰便已经开始融化,不会再影响到船只行驶和进出港口了。

故此肖天健下旨,令驻守在山海关的大中军主导,永平府征调当地民壮迅速的在山海关选择地点建立码头和大量的栈桥,以供随后而到的大批海船停靠卸货,并且在山海关内建立一个庞大的物资储备点,接受囤积北运的各种作战用物资。

同时在胶东的威海卫和登州两地,也成为了两处接受物资的重要储备地和军队的集结地。

而承担这些运输的船只,大中朝也没有都让海军来负责,而是开放给民间的民船,来帮助朝廷进行运输,而不是采取的强迫征用的手段,凡是承担这些货物运输的民船,都可以获取到朝廷开出的运费,确保他们利益不会因此受损,民间的船东自然对此拍手称贺,踊跃参与这种运输。

故此二月之后,大批物资便开始通过运河的漕船和大批海船开始源源不断的朝着北方行去,而且驻在南京的近卫军也奉命开拔,在镇江、扬州、南京等地登船,直接乘坐漕船北上,如此一来,不但减少了途中长途行军的消耗,而且让军队免去了徒步长途行军之苦。

肖天健在三月间也踏上了北上之路,这一次卢象升因为是总理大臣,要在后方负责主持政务,故此很遗憾的没有能跟着肖天健北上,所以这一次跟着肖天健北上的还是以李信和兵部的参谋部人员为主,一行人乘坐了十几条漕船浩浩荡荡的沿着运河朝着北京方向行去。

一路无话,肖天健一行人经过二十天的行程之后,终于抵达了北京城,而北方的军方和文官都得到了消息,罗立、王承平、刁正和现任顺天府知府张尔忠等人早已提前在通州等候迎驾了。

肖天健的座船一到通州码头,这里便鼓号齐鸣了起来,提前到达的刘耀本所部的近卫军和羽林卫早已将码头一带控制,布置下了严密的警戒线,确保肖天健一行人的安全。

肖天健登岸之后,和诸臣见面,稍作寒暄,也不在通州多停留,简单的询问了一下通州物资囤积的情况之后,便立即带着这些人赶往了北京城。

再次进入北京城,让肖天健感慨良多,眨眼间距离上一次离开这里,已经快两年多时间了,当再一次踏入这座雄伟的都城的时候,此地当年战争的遗迹已经消失不见了,那些战损的城墙以及垛口,都已经被彻底修复,虽然按照肖天健的圣谕,各地包括北京,都不能大兴土木重建或者新建城墙抑或是衙门之类的东西,只能在原有基础上修缮,而且不需追求奢华,尽量减少财政支出,但是北京毕竟已经被确定为未来的大中朝的都城,前期被各部派来准备的人员,还是尽可能的让这里恢复的好一些。

故此北京城和肖天健上次离开这里的时候,变化还是相当大的,城墙上变得干净了许多,城墙上的裂缝也被修补了起来,变得比以往更加庄严巍峨的许多。

走入城中之后,肖天健还注意到了一个情况,那就是北京城这两年变得干净了许多,原因很简单,肖天健知道历史上在这一年的下半年,北方很可能出现了大规模的鼠疫,导致了李自成轻易便取下了北京城,后来李自成的大顺军也可能大规模感染了鼠疫,所以战斗力变得十分低下,最终导致了在清军面前的溃败。

不管这件事是不是真的在历史上发生了,但是肖天健都很是重视这种可能性,这也导致了他决定推迟迁都到北京的时间。

为了避免这种大规模鼠疫的发生,肖天健从去年初开始,便派出了太医局的医官们先行来到了北方,不单单是在北京城之中,包括整个北方个各个城镇,都要求各地官员重视卫生的问题,尽可能的灭鼠,同时对多筹措生石灰不断的在城镇之中进行铺洒,另外要求城镇之中的垃圾安排人及时清理出城,以及人畜的排泄物也要想办法处理。

结果导致了北方这一年多来,许多城镇的卫生情况都发生了很大的改变,北京城作为未来的都城,更是受到了重视,城内以前垃圾遍地的情况得到了改善,变得干净了许多。

肖天健看罢这样的情况之后,放心了许多,现在北方局势提前了几年稳定下来了,流民减少,民生安定许多,这样一来,可能会发生的鼠疫情况也就很大程度上被避免,故此肖天健对太医局前期在北方的工作表示了满意。

紫禁城还是当初的摸样,肖天健并未令人对这里进行修缮,主要修缮的也只是未来城中各部要使用的衙门,但是却没有扩建,只是在原有基础上进行清理修缮和加固,所以耗费并不是很大。

紫禁城之中的大部分宫殿还是处于封闭状态,仅留下了二百多名无处可去的前朝的太监和老宫女负责在紫禁城之中进行日常维护,另外这里驻守了一个连的羽林卫负责紫禁城平时的安全,省的让蟊贼潜入城中偷走里面价值连城的宝物。

肖天健进入紫禁城,依旧还是仅开放使用了武英殿,一到这里,他便召集诸将开始查问战前的准备情况。

第一百九十一章 出关

“启禀圣上,末将的辽东军各部人马目前全部已经达到了齐装满员的程度,随时都可以开始动兵!

其中两个师已经抵达了宁远城,一个师在山海关随时准备,还有两个师已经从莱州出发抵达了永平府,也可以很快出关!

物资方面眼下也正在逐步的囤积,通州现在共接受储备了三十万石军粮,另外弹药也储备下了不少!

山海关那边每天都有海船抵达,卸下大批粮秣、弹药和其它物资,还有一些船只直接前往了觉华岛卸货,使得宁远那边的物资也补充了不少,加上通州这边的储备,足够末将麾下的辽东军使用两个月的时间了!故此辽东军的准备已经足够打下锦州一带,如果顺利的话,末将认为两个月之内,我们还可以拿下义州甚至于打到广宁也是有可能的!”罗立兴冲冲的答道。

“北方军和西北军准备的情况如何?”肖天健点点头接着问道。

刁正听到之后马上出列答道:“启奏圣上,末将遵照令谕,已经增强了宣大一带的防卫力量,同时将两个师调往了登州和威海卫一带陈驻,随时都可以出发!

至于西北军方面的骑兵师,现在已经抵达了蓟州陈驻,随时也可以配合辽东军出征了!

只是末将麾下的两个师,目前人员已经齐备,但是弹药和燧发枪数量还没有达到要求,正在继续接受补充,估计最迟十天之内,可以完成整备!”

“近卫军呢?”肖天健又把目光投向了刘耀本。

“启奏圣上,近卫军两个师外加一个辎兵团现如今齐装满员全部抵达,目前一个师奉命接管京师的防卫之外,剩下的一个师已经抵达了威海卫屯驻!”

“也就是说眼下军队的集结都已经完成了?”肖天健脸上的表情放松了下来。

“回圣上的话,按照计划,中原独立骑兵团也已经在几天前抵达了登州,各部人马都已经到位,只待物资满足要求之后,便可以动手了!”李信点头答道。

肖天健想了一下之后,又问道:“北方海师方面呢?他们准备的情况如何了?”

李信马上开口答道:“启禀圣上,北方海师萧如风现如今亲自坐镇威海卫,他们海师方面此次在登州、莱州、威海卫等地集结了各种船只二百八十余条,其中多为四百料左右的大船,还有登州船厂近两年来新建的十余条千料大船,外加三条西式夹板船,加上可临时征调的民船,运力足可以保障我军一次运送一个师的兵力前往宣州卫和皮岛等地!

一个月之内,可将五万人马都运至辽东!请圣上放心!

不过微臣以为,如果我们要发动的话,第一批人马最好还是能运送到金州中左所的旅顺登陆最好!这样做的话可以……”

肖天健抬手打断了李信的话,说道:“这件事不用再说了,先打皮岛是既定的事情,朕以为打下皮岛和义州、宣州、镇江(现丹东)等地,对于此次对建奴用兵至关重要,不但可以在建奴的腰眼上先打下一个楔子,而且还可以震慑朝鲜人,使之不能首尾两端观望风向!

而且先打下皮岛之后,我军一定程度上可以令朝鲜拿出一部分粮秣助战,可以减轻我们的后勤压力!至于打旅顺,是第二步的事情!

现如今建奴在皮岛的守军有多少,兵部可已经打探清楚了吗?”

李信听罢之后,也就不再多说了,在先打皮岛还是先打旅顺方面,兵部参谋部的意见和肖天健有点冲突,但是肖天健是皇上,他虽然不作为这一次大战的总指挥,但是却还是有决定权的,毕竟打皮岛也不错,却是可以达到先给建奴腰眼上来一下的目的,而且对于朝鲜国来说,也是一种施压手段。

于是李信立即答道:“启禀圣上,海师方面已经派船多次打探过了,现如今建奴在皮岛上的守军不足两千,而且多为汉军,岛上只有四百多鞑子兵,只要动兵,一举拿下皮岛是没有任何问题的!请圣上放心!

另外建奴在义州陈有三千人马,在宣城卫镇江堡也有两千多兵马,他们并没有增加兵力,估计还是没有想到我们会在这里下手,倒是在金州一带,建奴驻有不少人马!”

肖天健点点头:“建奴好了伤疤忘了疼,当初毛文龙的东江军的教训他们又忘了!所以朕认为,先打金州倒不如先打皮岛,一旦皮岛、义州和宣城卫被我军拿下的话,他们金州的人马就会调回,到时候再打金州也就方便多了!对了,建奴的水师力量如何?”

李信一听就笑了起来,摇头道:“建奴这些鞑子,哪儿会建什么水师呀!他们的船还是当年收缴的东江军的一些旧船,统共也不过几十条而已,根本就不够我朝的海师收拾的!所以圣上不用担心,只要海师一动,建奴的那些破船,根本就无法给我朝的登陆人马造成任何威胁!”

肖天健听罢之后心情很好,笑道:“鞑子就是鞑子,根本就不知大海是什么!这一次该他们吃苦头了!

此战的关键就是东西两路兵马的配合,要打,就要两方同时下手,打建奴一个措手不及,让他们首尾无法相顾。

但是最关键的还是东路,这是我朝第一次海陆两师协同作战,而且东路军登陆之后,估计根本无法从当地得到多少补充,必须要依靠船只为其转运物资,保证他们的用度!能不能在东路打好就看海师这次组织运输的能力了!这也要看老天作美与否,只要不起大风浪,那么东路军就可以要了建奴的命!

两军钳形攻击,同时向建奴的盛京进发,建奴到时候还能如何!呵呵!这一战不能拖的时间太久,一旦动手,就必须在入冬之前,基本上把仗打的差不多,时间最多也只有半年,一旦冷下来之后,以辽东的气候,我军便无法继续攻击了!

所以要打的狠打的快一些,另外蒙古诸部那边的情况如何了?”

“启奏圣上,蒙古诸部那边又几个部落已经答应,一旦我朝对建奴用兵的话,他们愿意派兵配合我朝攻打建奴,总之这对于他们来说,是一个讨便宜报仇的机会,他们是很乐意帮忙的!”李信笑着答道。

“呵呵!蒙古诸部这些年被建奴压制的厉害,跟着建奴当狗腿子已经没便宜可占了,所以便掉过头来充当我们的狗腿子,既然是狗腿子,就要让他们又便宜占才行,告诉他们,只要他们做事卖力,那么俘获的财物和奴隶可以给他们三成,作为对他们的赏赐!

还有,有关多尔衮和皇太极跟我们谈和的条件,都散布出去没有?”肖天健一件件的问下去。

“早已散布出去了,微臣在南京的时候,便暗中安排将奴酋皇太极和多尔衮各自派人和我朝谈和的条件都散布了出去,现如今据细作回报,皇太极和多尔衮得知对方试图利用我朝除掉对方的时候,都异常震怒,皇太极已经下旨要革去多尔衮和多铎亲王之职,收回两白旗的控制权,但是多尔衮却拒不接旨奉诏回盛京待罪,而是宣布皇太极必须要退位,总之两方现如今剑拔弩张,如果我们不动手的话,他们估计也要先打起来了!”李信接着答道。

“好!狗咬狗一嘴毛!他们最好自己把猪脑子打出来拉倒!不过建奴也不是傻子,虽然他们内斗,但是皇太极和多尔衮都不会现在动手,他们肯定已经得知我朝在集结兵力,准备北伐了,所以现在朕以为他们闹的虽然厉害,可是还不会马上自己打起来。

我们不要指望他们自相残杀,想要解决他们还要靠我们自己,现如今已经四月,时间不能再拖了,一旦到入冬下雪之前,还打不垮他们的话,冬天我军便无法继续大规模的行动,而且在入冬之前,还要囤积物资越冬,故此越快动手越好!”肖天健笑了一回之后,这才正色对他们说道。

“微臣(末将)遵旨!”诸将立即各个振奋精神答道。

“再给你们十天时间准备,十天之后便开始吧!”肖天健大手一挥对诸将大声说道。

四月十三这一天,被参谋总部定为了北伐的开始之日,肖天健不辞辛苦,亲自赶到了山海关,参加了在山海关集结的大中军的誓师,并且当众斩杀了近期抓到的建奴潜入关内的十几个细作,祭旗之后宣布开始出征。

肖天健重重的将酒碗摔在了地上之后,从腰间拔出了一把锋利的腰刀,高高的举过头顶,锋锐的刀尖直指苍穹,刀锋反射出了一道寒芒,大吼道:“杀奴!”

数万集结在山海关的大中军山呼海啸一般的发出了一片:“杀奴!杀奴……”的吼声。

一支支人马发出着隆隆的脚步声,踏着行军鼓的鼓点声大踏步的走出了山海关,各色盔缨汇聚在关外的道路上,旌旗蔽日,铁甲锃亮,如林一般的刺刀闪烁着点点的寒光,如同巨龙身上的鳞片一般闪闪发光,一门门各型大炮,在骡马的拖曳之下,炮车的车轮隆隆的碾过路面,朝着关外行去,数路纵队如同几条巨龙一般蜿蜒朝着关外行进……

肖天健誓师之后便来到了山海关的门楼之上,驻足于门楼上目送着他的兵将从这里走向关外的战场。

他知道这些兵将并不是第一支出征的人马,在关外的宁远城,这个时候首批集结的辽东军两个步兵师和一个骑兵师,已经于今晨在罗立的率领下扑向了锦州城,首先对盘踞在锦州的建奴发动了进攻。

不过不管是山海关出发的大中军还是宁远城出发的大中军,全部都属于此次北伐行动的左路军,统帅乃是罗立,他们负责从陆路出发,对辽东建奴发动进攻。

而与此同时在登州、莱州、威海卫三地的港口,此时也有一批批大中军的兵马,正在码头鱼贯登上一条条海船,他们将作为东路军,将会从海上对辽东发动进攻,第一个进攻的目标便是当年毛文龙所创立东江军的皮岛,之后的后续人马将会在第一批人马登陆皮岛,攻占宣城卫以及义州之后,从这些港口出发,在旅顺口登陆,攻打辽东重镇金州。

东西两路大中军将会如同两个拳头一般,用太极拳中的一招形容的话,就是双风贯耳,同时从东西两面对建奴发动猛击。

其实这样的战术不算新鲜,如果当初大明的文武官员,没有那么多私心的话,驻守宁锦的关宁军在战略上配合毛文龙的东江军的话,建奴根本就无法集中兵力各个击破他们,结果证实因为大明朝这些文武官员所存的各种私心,导致两军始终无法配合对建奴用兵,结果让建奴往往得以集中兵力击败一路明军。

后来那个自以为是的袁崇焕,居然还矫诏越权骗杀了毛文龙,导致了东江军分崩离析,最终消除了建奴的一个心腹之患,最终导致了建奴可以放心大胆的放手入关直逼京城,所以袁崇焕不管是不是叛徒,仅仅是杀毛文龙这一件事,即便是崇祯剐他一千次,都不算冤枉他。

但是现如今大中军却不存在两军互不配合的问题,虽然这个时代的通讯使得他们无法快速联络,来相互在战术上进行配合行动,但是战略上两路人马却都只有一个任务,就是不断的攻进攻进再攻进,直到攻到建奴的盛京城下会师为止。

所以此次大中军的北伐,注定了建奴再也无法像当年那样,集中兵力先对付一路明军那样对付大中军了。

而大中军也不是当年那些贪生怕死的明军,在肖天健一手建立起来的军制下,大中军已经超脱了这个时代的普通军队,成为了一支实力强悍的近现代军队,不论如何来看,大中军都不可能再像当年的明军那样,被建奴击败。

有这么多敢于拼命的兵将出关,这一次注定了建奴的命运,建奴的覆灭只是一个时间问题罢了,肖天健绝没有半点怀疑,建奴还会咸鱼翻身,继续成为汉人的噩梦。

相反,这支由他亲手建立起来的军队,出关之后注定将会成为建奴的梦魇,从此之后让他们想起来便会为之颤栗。

几万人马出关,整整持续了大半天的时间,而这大半天的时间里,肖天健都一直站在山海关的城楼上,目送着他的兵将们走向战场。

每一个出关的大中军兵将,都知道他们的圣上此时就在关头上注视着他们,于是一个个拿出了最佳的状态,奔赴向了未来的战场,所有人都在出关的时候,扭头朝着关头的大中朝龙旗的位置敬礼,并且在军官们的吼声中,发出欢呼之声,向他们尊敬的皇帝表达着他们的敬重之心。

肖天健直到最后一支人马走出关外很远,渐渐的看不到他们的背影之后,才放松了绷紧的身体,缓缓的开口说道:“去吧!去吧!去将我们汉人的屈辱全部都还给那些野猪皮的子孙们吧!朕将在这里,迎接你们的凯旋……”

第一百九十二章 光复锦州

驻守在锦州的正是建奴奴酋多尔衮、多铎、阿济格三兄弟,自从上一次山海关大战失败之后,多尔衮和多铎他们三兄弟便被皇太极放在了锦州这个和大中朝对峙的最前沿,多尔衮深知皇太极这是让他们三兄弟无法回到盛京,去和他争夺大权。

一旦大中军如果出关攻击他们建奴的话,那么他们三兄弟和麾下的两白旗的兵将,便将会首当其冲成为炮灰,可是对于多尔衮来说,他也无法不遵从皇太极的圣谕。

毕竟山海关一战之后,他们两白旗也有相当的损失,但是皇太极所控制的两黄旗却基本上保持着健全,即便是他们三兄弟想要夺权,实力现在也不是皇太极的对手,所以即便是对皇太极再怎么不满,他们还是只能驻守在锦州一带。

但是这两年来,他们也暗中拉拢了不少八旗的将领,因为上一次山海关之战的惨败,使得这些人都开始产生出了对皇太极的不满和不信任,所以眼看皇太极对八旗的控制力越来越低,于是多尔衮便开始暗中和皇太极对抗,提出来让皇太极为上一次山海关大败之事负责,要求皇太极退位,让出皇位由多尔衮来继任。

如此一来,如果说以前他们兄弟之间的矛盾还只是暗地里的事情的话,那么在去年开始,他们的矛盾便公开化了,皇太极两次下旨让多尔衮和多铎回盛京议事,想要趁机将多尔衮和多铎兄弟圈禁起来,甚至于干脆杀掉拉倒,但是多尔衮和多铎都以各种借口推脱拒不奉旨回盛京,如此一来导致了建奴内部更是立即分成了两派,即有人支持多尔衮,要求皇太极下台的,也有力挺皇太极,斥多尔衮为谋逆。

可是两方实力都差不多,谁都不敢轻易对对方动武,以至于这一年来,他们之间的纷争变成了隔空骂战。

建奴内部的纷争也导致了他们在明明看着蒙古诸部开始跟他们离心离德,不再听从他们的招呼,另外连被他们收拾的俯首帖耳的朝鲜国也宣布不再向他们称臣,拒不再向他们纳贡,他们也不敢轻易派兵去镇压蒙古诸部和朝鲜国。

虽然皇太极和多尔衮都很明白,这是大中朝在从中挑拨,以眼下的情况,他们应该先放下他们之间的矛盾,携手先压制住蒙古诸部和朝鲜国再说,可是最终因为私心的缘故,谁也不敢放低姿态,因为他们之间的争斗,最终只能以一方付出生命的代价来结束,故此虽然明知这么做是将他们建奴带入到深渊之中,可是他们还是这么做了。

甚至于他们在得知大中朝在去年中旬平定了永历之乱,收复了南方诸省的消息之后,都意识到了下一步大中朝肯定是要转过身来对付他们的,可是他们还是没有能相互之间妥协,为了今后他们的利益,两方各自都想出了向大中朝服软,通过得到大中朝的支持,来解决掉对方的办法。

但是没成想大中朝太过卑鄙了,居然将他们暗中派人和大中朝议和的条件都散布了出去,结果不管是皇太极还是多尔衮,都恨极了对方,更是骑虎难下无法下台。

不过虽然他们嚷嚷的厉害,可是相互之间还是没有敢动手,因为他们很清楚现在他们如果自己先打起来的话,那么大中朝的那个肖天健恐怕会笑掉大牙,故此他们虽然非常恼怒,可是最终也没有真的大打出手。

他们很快便得到了消息,大中朝开始朝着北方调动兵力,并且开始从南方诸省大批朝着北方各地调运物资,于是他们都意识到大中朝就要对他们动手了。

这段时间皇太极和多尔衮都暂时放下了他们之间的私怨,同样开始囤积物资调兵遣将准备应战。

可是现在的他们,在三年前山海关大败之后,实力早已不复当年的盛况了,原来依附于他们的蒙古诸部,现在仅有少量的人还听他们的招呼,蒙古八旗的大部分部落,虽然没有明着反他们,但是却对他们的招呼是阳奉阴违,暗中偷偷的和大中朝来往通商。

而且在大中朝捕杀了大批原来和他们通商的大明商贾之后,也彻底的掐断了他们获取关内资源的途径,特别是茶盐铁器以及布匹,这三年来几乎无法进入到辽东,更不要说他们急需的粮食,大中朝对此控制极为严厉,在各地都察院人员秘密监控之下,各地大中朝官府的官员以及军方,绝无人对此禁令胆敢像旧明那般阳奉阴违,但凡只要发现有人暗中和辽东建奴做买卖,便会立即以雷霆手段将这些人捕杀,而且株连他们全族。

这样的手段让建奴在关外的日子这三年来一日不如一日,他们辽东的鹿茸、人参、皮张卖不出去,被大量的囤积,而粮食茶叶却日益缺乏,去年更是关外大旱,加上汉人奴隶也不断的逃跑,使得辽东土地大量的抛荒,建奴终于品尝到了什么叫做难过。

他们有心还像以前那样派兵入关洗掠,把汉人抓回来为奴,抢掠粮食金银,可是现在他们也知道,大中军不是当年的明军那样好欺负了,自从大明覆亡之后,大中军立即便加强了各地关隘的防守,而且一支大中军的人马驻守在宁远一带,死死的盯着他们,他们稍有动作,这些大中军便立即作出反应,将他们给逼退回去。

另外大中朝刻意的拉拢蒙古诸部,以开设互市来吸引蒙古人背叛他们建奴,皇太极和多尔衮几次想要召集蒙古八旗的兵马,配合他们从宣大一带入关劫掠,可是蒙古人都以各种理由推脱不肯从命,并且还暗中通报消息给大中朝,使得大中朝的军队提前做好准备,结果让建奴再也无法效仿以前那样,逛大街一般的到关内洗劫了。

此消彼长之下,关内的大中朝却在高歌猛进,实力越来越雄厚,一支支大中军在关内北方组建起来,编练成为一支支精兵,到了去年的时候,建奴已经发现,大中军在北方的实力,已经达到了当年他们北上的兵力,再想入关行掠,便更加不可能了。

大中军从去年下半年开始,却不断的在向宁远增兵,反倒是不断的开始派兵进入他们的控制区进行袭扰。

而且这些大中军极其凶狠,只要潜入他们建奴的控制区,干脆就效仿当年他们对付大明的时候那样,实行三光政策,杀光、烧光、抢光,只要是见到有人留着金钱鼠尾的辫子,根本不问他们是不是满人,直接便砍去他们的脑袋,即便是一些汉人,也没有逃脱他们的屠刀。

除非在他们出现的时候,这些汉人主动的立即剪去他们的金钱鼠尾,这样才可以保住他们的性命,但是这些汉人也必须要马上跟着他们一起撤回宁远,使得大凌河以南地区的汉民几乎逃了个精光,所有农田土地几乎都被抛荒,更加重了建奴的困难。

这世上的人不管是什么人,都是由俭入奢容易,由奢入简却很难,之前很多年建奴通过不断的抢汉人出关为奴,这些后金女真鞑子们都过上了老爷般的日子,整日里靠着压榨汉人奴隶来过他们养尊处优的生活,在山海关大败之后,关外形势开始急转之下,大批汉人开始叛逃,抑或是被建奴屠杀,使得他们的汉人奴隶出现大幅度的减少,于是这些建奴当老爷的好日子也结束了,重新要恢复像以前那样的自耕自种的日子,现如今让他们再过回之前的苦日子,他们就有点撑不住了,一个个怨言极大。

大中朝这些年来,还不断的在关外汉人中散播消息,鼓励那些汉人逃回关内,而且悬下了重赏,鼓励关外汉人杀掉他们的主子,只要带着他们主子的人头回去,便可以拿到重赏,还可以获得土地。

一些汉人包衣奴开始接受了这种宣传,关外多次发生包衣奴突然间暴起杀死他们的主人,并且将其全家都杀掉,砍下他们的人头携带逃走,这也加剧了后金女真鞑子们对汉人的仇视和不信任感,原来跟着建奴逃回关外的少量汉军,回去之后也被解散,重新编入各旗之中成为了奴隶。

更有一些建奴鞑子,开始大肆屠杀关外汉民,使得关外的鞑子和汉人之间的矛盾更加激烈。

当四月十三这一天到来的时候,多尔衮和多铎等驻守于锦州一带的建奴们,惊惧的发现,他们的好日子总算是到头了。

在罗立的亲率之下,三万武装到了牙齿的大中军蜂拥出了宁远城,直扑向了锦州,在这些大中军的进攻之下,仅仅两天时间,锦州南部的杏山、松山等城便迅速的被大中军攻破,留守这两城的两千多建奴还有他们的族人,几乎全部被大中军屠戮一尽,连三岁孩子都没有被留下性命。

多尔衮知道大中军对他们建奴的最后一战终于到来了,于是他立即召集了锦州一带的所有奴军,准备和大中军交战。

可是现在的建奴军士气十分低下,在多尔衮派多铎率军出城碰上了大中军之后,一战下来,多铎便被打了个大败,逃回了锦州城。

四月十八日,大中军便将锦州城的东南西三面给包围了起来,多尔衮登上城楼朝着城外一看,头嗡的一下便晕了。

只见得城外大中军旌旗招展,遮天蔽日,一个个大中军器甲鲜明,士气如虹,更让他感到惧怕的是大中军此次携来的上百门红夷大炮,摆在了城外,一辆辆坚固的攻城云梯还有各种壕桥车、洞屋车、撞车等攻城器具如墙一般的摆在城外。

本来多尔衮还想依靠着锦州城的城墙,在此坚守一段时间,当看罢了城外的大中军的装备和气势之后,多尔衮的信心一下便垮了下去。

他真是被大中军给打怕了,最早在崇祯十一年底的时候,他便被当时的刑天军给狠狠的修理了一次,接着三年前又在山海关被大中军打了个大败亏输,现如今的大中军装备比当初更强了许多,火力输出能力更是超出之前许多。

相反建奴这边,在经过上一次山海关大战的失败之后,实力削弱的非常大,而且经过这两年的内耗,内部之间也出现了很多问题,虽然休息了两年,可是实力非但未见增长,反倒战斗力更差了一些。

此消彼长之下,建奴军的战斗力现如今根本已经无法再和大中军相对抗,多尔衮仅仅想靠着他现在脚下的锦州城,便想要挡住大中军,别说他没信心了,就算是他手下的所有鞑子们,都各个惊的是手麻脚软。

大中军的人也不跟他们罗嗦,派人到城下劝降无果之后,马上便开始了攻城,上百门重炮几乎同时发火,顿时便打的锦州城的城墙上下是土石乱飞。

什么阴谋阳谋、兵法战策在这个时候都没有用了,大中军这次发动辽东之战,整个就是在用一力降十会的办法,靠着他们的火力优势,打一场完全不对称的战争。

结果是多尔衮这个所谓的大清名将,在大中军的炮火之下,变成了一只彻头彻尾的兔子,仅仅是一天的时间都没有坚持到,多尔衮便下令放弃了锦州城,从城北方向带着人马突围了出去,逃往了大凌河堡。

锦州就此仅仅在开战不到十天的时间,便被大中军给克复了,失落于建奴手中数年时间的锦州城再一次回到了汉人的手中。

第一百九十三章 右勾拳

就在罗立率领左路军在锦州动手的同时,登州、莱州、威海卫三地的码头在四月十三之后,也开始了忙碌。

大批集结在这三个地方的大中军,纷纷开始奉命行动了起来,携带着各种装备和物资,出现在了各地码头之上。

一批批兵将通过一道道的栈桥,登上了一条条海船,各种物资流水一般的被装入到海船之中,甚至于连骡马,也被装入到了经过特别改造的海船之中。

第一批渡海作战的大中军将会作为这次辽东之战的右勾拳,猛击辽东东部,令建奴首尾不能相顾。

像这么大规模的渡海作战行动,对于仅仅进行过几次小规模登陆作战的大中军来说是空前的一次冒险,比起一般的陆战来,渡海作战需要更好的进行协调,稍有不慎便会酿成大混乱。

为此肖天健考虑再三,最终还是让李信亲自在登州坐镇指挥这次渡海作战,而且抽调兵部参谋总部的大批经验丰富的参谋人员来帮着他指挥这次右路军的渡海作战行动。

在此之前李信在登州召集了此次右路军诸军主副将官以及参谋官员,进行了数日的战前计划讨论,并且进行了图上作业和数次演戏,以长山列岛之中的几个岛屿,作为演习地点,令右路军参战诸军,在北方海师的配合下,三月末和四月初进行了两次登陆演习。

如此一来,才形成了一个比较有效的作战计划,四月十三之后,各部都做好了出发前的准备,海师方面更是对参战的舰船进行了最后的检查和整修,达到了作战前的出发要求。

就在四月十三日罗立开始率部在锦州开打之后的第五天,也就是四月十八日这一天,李信在登州亲自主持杀牲祭旗以及祭祀海神的仪式之后,也展开了行动。

整个第一波装船出发的行动整整从早晨开始,一直进行到天黑,第一波出动的一万大中军以及所需物资才全部装船完毕,随着一声号令,登莱、威海卫三地码头响起了一片号炮之声。

海师船只鸣放礼炮,码头上送行的陆师也同样鸣响了礼炮,一条条各式海船,纷纷升起了海军旗,并且缓缓升帆起锚,在一条条舢板的拖拽之下,缓缓的驶离了栈桥,随即调整船舵驶出了港湾。

北方的海港因为大明禁海的缘故和地利的原因,远没有南方的多,设施也没有江浙、福建广东沿海完善,本来这样的行动最好出发点能选在一个港口最佳,但是因为条件的限制,军方在考察了沿渤海一带的港口之后,只能最后将出发地选择在了三个地方,不过好在兵部参谋总部预案做的比较详尽,三地船只出发之后,要先在獐子岛海域汇合,之后再一同驶往皮岛。

这样一来虽然会在海上耽搁两天时间,但是却可以达到行动的统一性,故此只要海上不遇上风暴,这一次行动便不会出现大的问题。

各地海师出发的时候,当地百姓纷纷前往港口送行,这样规模的船队,百年以来在北方已经从来没有见过了,每个出发地的港口云集了都有百余条船只,出发的时候桅杆如林,风帆遮天蔽日,引得了百姓一片欢呼之声。

北方的百姓前十多年来,真是遭建奴祸害苦了,现如今大中朝新立,北方终于开始逐渐的平稳了下来,老百姓无不希望大中朝能彻底解决掉建奴这个祸患,这一次特别是山东一带的百姓,为了支持大中军渡海北伐辽东,除了踊跃参军之外,地方百姓还出人出力,帮着大中军运送各种物资,大大的支持了大中军渡海作战。

现如今目送庞大的大中军海师舟船船队离去,许多百姓都哭了起来,跪在地上为大中军将士祈祷他们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李信本来是想要跟着第一批船队出发,前往皮岛亲自指挥作战的,但是在诸将的劝说之下,考虑到后续还要调集更多的兵马进行渡海作战,李信只得将这份殊荣交给了刁正来负责,同时令北方海师司令萧如风为辅,来协调海师和陆师之间的作战行动。

老天总算是作美,进入四月之后,海上的风向逐渐开始吹起了东南风,这正好十分利于海师舟船的行动,三支大规模的船队在出发之后,乘风破浪驶向了辽东以东海域,途中也没有遇上大的风浪,终于在六天之后,三支船队在獐子岛海域开始汇合。

经过两天的汇合之后,陆海师船队先是扫荡了獐子岛海域,在獐子岛登陆,在獐子岛做了一天时间的短暂休整之后,立即便继续向北行驶。

虽然建奴这些年来通过缴获明军舟船,也有一点水师力量,但是建奴却从来没有重视过水师,充其量也就是令一些船只在海边一带巡弋,盘查驶往辽东的商船,基本上没有开建过什么新船。

这些年来随着老船的腐烂,许多船只都已经不能使用,所以在海上他们根本无法给大中军海军船队造成任何麻烦,甚至于连发现大中军船队的能力都没有。

就这么右路军第一批渡海作战的兵马,在经过长达十多天的航行之后,终于出现在了皮岛外的海面上。

镇守皮岛的建奴兵将,突然之间看到在他们周边海面上出现了一大片的船帆,紧接着数不清的舟船开始朝着皮岛汇聚过来,惊得岛上的建奴兵将鸡飞狗跳,赶紧准备架炮抵抗。

可惜他们的抵抗实在是让大中军感到可笑,整个皮岛的清军总共只有十几门大炮,其中红夷大炮仅有四门,还放置在远离海岸的地方,根本无法阻止大中军的登陆。

两条在登州船厂新造的西式帆船,和几条经过加强结构的沙船,这个时候充当了炮击舰,直接抵近到了海边百米之内,对岛上试图抵抗的建奴军进行了一番炮击。

几十门船上的各式火炮同时集火发射,顿时打的岸边土石乱飞,刚刚召集起来的建奴兵将只是瞬间便被打了个屁滚尿流,夹着尾巴逃到了岛中央。

随即一条条装满了大中军兵将的沙船抑或是福船马上便开始靠岸,大中军兵将踉跄着冲上了滩头,迅速的组阵开始朝着岛内推进。

虽然十几天的航行,对于陆师人员来说,是一种煎熬,许多人登船出海之后,便开始晕船,在这一路上吐得是一塌糊涂,甚至于包括这次第一批出战的总指挥刁正刁大司令,也在船上晕的是找不到北,真格到了登陆的时候,刁正根本无法有效的站在帅船上指挥作战,只能将指挥权暂时移交给了北方舰队死令萧如风临时代管。

许多陆师兵将到达皮岛的时候,已经完全晕的没有了战斗力,只能让一些不怎么晕船的兵将作为先锋人员登陆。

可是即便如此,在拥有绝对优势兵力和优势火力的情况下,大中军对皮岛的攻击行动,还是进行的十分顺利,在舰炮的掩护下,海军陆战队两营兵将率先登陆,开辟了一个登陆场之后,随即大批人马开始下船,开始朝岛内延伸作战。

整个皮岛登陆战仅仅持续了不到一天,便彻底控制了整个皮岛,岛上的一千多建奴兵将,在大中军猛烈的炮火打击之下,半天时间之内便全部灰飞烟灭,除了留下了少数俘虏审问之外,刁正一声令下便将剩下的数百名俘虏,全部斩杀在了海边,尸体直接丢入到了大海之中喂鱼。

正如最初肖天健设想的那样,建奴军整个注意力都放在了锦州一带,对于辽东一带沿海的守御基本上没有考虑多少。

所以让第一批渡海作战的大中军得以轻松的便控制住了皮岛,别看皮岛面积并不大,但是对于大中军来说,先取下这里却尤为重要。

毕竟这一次大中军右路军主要是依靠渡海作战,途中要行驶十天左右的时间方能抵达,这十天之中,特别是陆师的兵将,会出现严重的晕船现象,直接登陆作战显然是太过难为他们了。

所以大中军便需要取得一个前出基地,先让出征将士落地休整一下,恢复体能之后,方能越海继续登陆作战,否则的话连路都走不稳的兵马,是根本不可能大胜仗的。

皮岛的攻克让右路军开了一个好头,紧接着大批人马在皮岛被卸下船,并且随船的各种物资也立即被卸到了岛上,完成卸载之后的船队,其中三分之二的船只马上便开始在萧如风的率领下返航,回到出发地装载下一批作战人员。

而刁正则留在了皮岛坐镇,指挥下一步的行动。

短短几天时间,右路军第一批兵马便在海军的配合下,横扫了宣州外的海岛,接连拿下了皮岛附近的须弥岛和云从岛。

在经过三天休整之后,陆师的兵将便从晕船之中恢复了过来,一个个再次变得生龙活虎了起来。

刁正也恢复了他大将的风范,在扫荡了海岛之后,终于在五月初的时候,率军再次乘船渡海,直扑向了铁山和宣州两地。

此时铁山和宣州两地的建奴军已经得到了大中军大批渡海来袭的消息,但是苦于他们这里没有提前准备,根本无法和大中军相对抗,结果宣州守将在大中军汹涌而来的时候,居然直接带着亲兵弃城而逃。

铁山守将虽然率部进行了一定程度的顽抗,但是在大量大中军的炮火之下,他们的抵抗迅速的被瓦解掉,整个铁山城仅仅也就是坚持了一天时间,便宣告被大中军攻克,共斩杀建奴军一千二百余人,没有俘虏,而大中军仅仅是付出了不到二十人的伤亡代价。

随着刁正率部攻占铁山、宣州之后,刁正将海军两个陆战营留在了皮岛和铁山作为守卫兵力,负责镇守皮岛和铁山,这里今后很长一段时间将是他们后勤补给基地,而他则马上率领剩下的七千多兵将,自铁山出发,攻向了鸭绿江口西南方向的镇江堡。

第一百九十四章 双风贯耳

同时刁正按照既定的计划,派人前往汉城着令朝鲜国王李倧派兵并且调拨粮草供应大中军下一步的行动。

对于大中军这一次突袭皮岛,其实留在汉城的大中使臣早已知道,但是却并未提前告知朝鲜国王,而是在预定的行动时间到了之后,留在汉城的大中使臣才将这个消息通报给了朝鲜国王李倧。

李倧现如今得到了大中朝的正式册封,国王的身份在朝鲜国内获得了法理上的认可,大大加强了他对国内的控制力,同时在大中朝使臣的授意之下,他在国内清洗掉了一批坚持效忠建奴的大臣,使得他对朝鲜国的控制力更是加强了不少。

得知大中朝派兵渡海突袭皮岛,这件事无疑像是给朝鲜国打了一针兴奋剂一般,朝鲜国君臣上下都意识到,满洲鞑子的好日子到头了,大中朝只要在皮岛站住脚跟,那么建奴便肯定会像之前毛文龙所在的东江军时期那样,陷入到腹背受敌的境地。

这也正是朝鲜脱离建奴控制的最好时机,所以李倧得知消息之后,立即便在朝鲜调集兵力和粮秣,运往铁山。

对于朝鲜兵,刁正根本就没指望他们能发挥多大作用,之所以令朝鲜国出兵,最重要的是大中军在今后一段时间,要依靠朝鲜国来为他们分担一部分后勤支援的担子,减轻对于山东方面后勤输送的压力,至于那些朝鲜兵,打仗是肯定不成的,不过却可以让他们作为辅兵,帮着大中军输送粮秣物资,修路筑垒,干这样的杂活还是没有多少问题的。

随着辽东东线战火的燃起,建奴方面便彻底乱了手脚,虽然皇太极和多尔衮不和,但是在这个时候,他们还是意识到了如果他们接着闹下去的话,那么他们建奴很可能就完蛋了,故此皇太极和多尔衮都暂时放下了恩怨,将注意力投注在了宁锦一带的战事上。

罗立这边在锦州刚一动手,皇太极便派出了济尔哈朗率领两万鞑子兵赶往大凌河堡,在背后策应驻守锦州的多尔衮,以期能将大中军挡在大凌河一线,保住整个辽东,这样一来,即便是锦州丢了,他们可以以义州和大凌河堡为支撑,还可以大幅削弱多尔衮的实力。

可是皇太极却没有料到,大中朝会突然间向皮岛、铁山、宣州一带渡海投送大批大中军,在他们的后心上狠狠的楔入了一个钉子。

本来皇太极也不是没有考虑过大中军可能会效仿当年毛文龙的东江镇那样,在辽东半岛渡海登陆,迫使他们腹背受敌。

但是皇太极和建奴的诸将,都将注意力投在了金州一带,特别是旅顺口一带,他们认为大中朝即便是派兵渡海在辽东登陆,也会首先选择这一带夺取桥头堡,然后朝着北方辽东腹部攻进。

所以皇太极这一年多来,重视的是在金州一带增强兵力,除了在金州布置了近万的兵马之外,还在旅顺口一带设立炮台,试图挡住大中军在这一带登陆,然后利用他们建奴军的机动优势,一旦大中军在旅顺口登陆成功,并且突破了金州的话,他们也可以在金州通往复州、盖州、辽阳一路上层层设防,拖垮在辽东登陆的大中军。

可是他们却没有想到,大中军居然会舍近求远,直接选择在皮岛登陆,然后攻占铁山、宣州等地,这么一来他们在金州的布置便等于白忙活了。

当大中军突然间袭击皮岛,并且迅速夺占铁山和宣州的消息传到盛京的时候,整个建奴的盛京都顿时一片哗然。

皇太极闻讯之后,更是当场险一些吐血,不过即便是如此,也立即便晕了过去。

皇太极绝不是一个笨人,否则的话也不可能接过他爹野猪皮的大权,并且掌权这么长时间,他很清楚皮岛和宣州以及铁山等地的丢失,对他们建奴意味着什么。

他之前的一切布置,因为皮岛和铁山的陷落都落在了空地里,整个在辽东半岛金州一带布置的兵力非但没有防住大中军在侧后给他们腰里面来一刀,而且还成了孤悬在辽东半岛上的一支孤师。

更让他感到惊悚的是朝鲜本来就不怎么听话,大中军现如今又出现在皮岛,朝鲜肯定也会马上倒向大中朝,帮着大中军来对付他们建奴。

只要这支大中军攻占镇江堡和义州,那么金州的清军便会被堵在辽东半岛上,下一步他们大清的局面就岌岌可危了。

于是被太医好一番急救,才救醒的皇太极,带着有病之身立即下旨,令金州建奴守军马上回援镇江堡,务求要在义州堵住大中军继续朝辽东腹地的进攻。

至于金州,这个时候皇太极已经估计不上了,现如今他们清军实力衰落的厉害,少了蒙古人和汉军旗这些附从军之后,整个满洲旗的旗兵现如今只剩下不到十万人,划拉划拉所有能用的跟役也不过只有十五万人,倾国之力全部调动起来这会儿他们也守不住这么大的辽东半岛,所以现在他们只能采取守势,先收缩起来,然后再谋反击。

如此一来,整个夏季,建奴都不得不东西两路同时用兵,来抵抗大中军对辽东的攻势。

在辽东征伐战开始之后,大批大中军开始源源不断的从东西两路开入到辽东之地,先是罗立的左路军势如破竹一般的攻克了锦州,接着在五月中旬,得到了后续兵力的增援之后,罗立又开始率军对大凌河堡一带的建奴军发动了攻势。

建奴试图依靠大凌河堡一带的地形,阻挡住大中军渡过大凌河,但是这个时候蒙古人却也开始行动了起来,不过这一次他们不是来帮着建奴对付大中军的,而是调转过来头,开始帮着大中军对付起了他们的旧主子。

数个部落的近万蒙古骑兵在喀尔喀部一带集结,呼啸着杀入到了建奴的控制区之内,趁着建奴将主要兵力都放在大凌河和义州一带的时候,他们如入无人之境一般,杀入建奴的控制区,只要见到建奴的村落便尽屠之,直杀的满洲旗人是尸横遍地血流成河。

蒙古人的背叛更是让建奴的局势雪上加霜,刚刚新败的多尔衮不得不率兵去对付这些蒙古人,仅剩下济尔哈朗继续在大凌河堡一带和大中军对抗。

可是兵力和火力上济尔哈朗所部根本都不占优势,几经交手之后,济尔哈朗连战连败,最终被压缩到了大凌河堡之中。

罗立率领三万多大中军,一下将大凌河堡包围了个水泄不通,然后从锦州方向调来了近百门重炮,架设在了大凌河堡城外,对大凌河堡展开了一场持续七天时间之久的连续炮击。

济尔哈朗领兵死守大凌河堡,他也终于品尝到了大中军炮火的厉害,这七天之中,大中军的重炮几乎不分昼夜的轮番对着大凌河堡轰击,这一次罗立本着尽量少付出伤亡的代价,充分发挥大中军火力的优势,尽可能多的杀伤建奴军的原则,这七天里也不组织正儿八经的强攻,只是反复的用大炮轰击大凌河堡,打的守城的建奴兵是血肉横飞,却无可奈何。

这七天之中,被打急眼的济尔哈朗多次派兵出城试图逆袭大中军的炮阵,但是无一例外都被大中军的火枪手以排枪战术给打了回去,出城的建奴除了丢下一地的尸体,一点也没有能摸到炮阵的边,反倒是让大中军斩了不少的脑袋,密密麻麻的挑在了城外。

趴在崩塌的城墙上,建奴兵将心惊胆寒的看着城外那些如林一般树立的木杆,每个木杆上面都挑着一颗建奴兵的人头,这士气到了第七天的时候,早已经是跌到了裤裆里面了。

不停的炮击使得大凌河堡之内根本没有安全之地,所有堡内之人,随时都担心着头顶会落下炮弹,整夜整夜的不敢睡觉,熬鹰一般的被熬了七天之后,城内的建奴军精神彻底崩溃了。

到了第八天的时候,大凌河堡本来就不算多坚实的城墙,这个时候简直变成了要饭花子的裤子,被大炮轰的是千疮百孔,许多地方已经开始坍塌,早已起不到应有的防御作用了。

虽然这七天之中,济尔哈朗每天都派人不断的修复炮损城墙,可是他们的修复速度远赶不上大中军炮击的速度,而且大中军每每都在建奴军试图抢修城墙的时候,进行集火炮击,大量的杀伤暴露的建奴军,使得建奴军死伤惨重。

第八天一早罗立最后一次下令对大凌河堡发动了急促射,大致半个小时的炮击之后,早已准备好的数支人马同时开始对大凌河堡发动了进攻,早已被熬趴下的建奴军再也挡不住大中军的进攻,短短半天时间大凌河堡被大中军从三个方向几乎同时攻破。

近万大中军兵将如同洪水猛兽一般的灌入到了大凌河堡之中,入城之后沿途逢人便杀见人便砍,即便是一些建奴兵弃械投降,也根本不管,杀红眼的大中军兵将呼啸而过,留下的只是一地的尸体。

当战事结束之后,整个大凌河堡之中的近万镶蓝旗所部旗兵和堡内的居民,仅仅生擒了不到千人,其余的全部被屠杀一空,即便是这不足千人的俘虏,在战事结束之后,也立即被罗立下令拉出城外,仅留下了百十个汉人,其余的也尽数屠杀在了城外。

奴酋济尔哈朗坚持到了最后,但是也死于了乱军之中,尸体战后才被清理出来,但是在找到他的尸体的时候,济尔哈朗的尸体也早已支离破碎,只剩下了一条大腿和半条胳膊。

但是反观大中军,在大凌河堡一战之中,却仅仅付出了不到七百人的伤亡代价,其中阵亡不足二百人,其余的大部分在接受救治之后,还可以返回军中继续服役。

大凌河堡之战,可谓是一场大捷,几乎摧垮了建奴在辽东西部的全部抵抗力量,使得辽东西线战事彻底倒向了大中军这边。

第一百九十五章 增兵金州

多尔衮因为提前率部到广宁一带对付蒙古人的骑兵,再一次侥幸逃脱升天,可是在得知大凌河堡被克的消息之后,多尔衮和多铎便立即率领部下逃往了辽阳。

在接下来的一个多月之中,大中军左路军在罗立的率领下,以势如破竹之势横扫了大凌河两岸的数十座建奴所控制的寨堡,斩杀满洲旗人近两万余人,收复了自西平堡以西大片之前的大明失地。

这也是汉人自建奴在关外兴兵之后,第一次恢复这么大面积的故土,消息传到北京之后,肖天健闻之大喜,当场下旨授罗立为三等定北侯,余下他麾下的有功将士也各有封赏,以此来激励大中军兵将继续高歌猛进。

就在罗立在大凌河发动大凌河堡之战的同时,东路军那边也取得了新的战果。

先是刁正在攻占了铁山、宣州之后,进而立即挥师向北,开始攻打鸭绿江东岸的义州城,义州驻有一千五百多建奴兵,另外还有八百多汉军旗的汉兵,在大中军抵达义州之后,汉军旗的汉兵当场倒戈投降大中军,在义州城内揭竿造反,打开了义州城的东门,虽然城内建奴军进行了残酷的镇压,试图关上义州城东门,屠杀了近五百汉兵,可是最终还是没有能在大中军控制住东门之前,将东门夺回,使得大中军突入了城中和城内建奴展开了巷战。

整整激战了一天之后,城内建奴军不支,打开了西门开始逃走,刁正虽然有心想要全歼这伙建奴兵,但是何奈他们东路军因为是渡海作战,携带骑兵数量非常有限,最终还是让这些建奴兵跑掉了四五百人,但是好歹他们还是夺下了义州城。

在夺占了义州城仅仅两天之后,刁正便继续率兵攻向了鸭绿江西岸的镇江堡,镇江堡的建奴守将收拢了义州逃出来的数百残兵败将之后,加上他手中控制的一千多建奴兵,在镇江堡坚守了十天,但是最终还是被刁正领兵攻破。

期间建奴在旋城和险山堡的建奴数次派兵试图救援镇江堡,但是刁正都派兵阻住了建奴的援军,双方在镇江堡一带反复交手数次,建奴军始终无法进入镇江堡增援,最终镇江堡还是被刁正攻破。

但是刁正的攻势在打下镇江堡之后,也暂时告一段落,前期他们携带的弹药物资在攻破镇江堡之后,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想要继续扩大战果,在缺少骑兵的情况下,已经是不太可能了。

不过即便如此,刁正的行动还是有力的牵制了西线建奴的兵力,同时也将金州的建奴军吸引到了镇江堡一带,使得建奴在辽东半岛南部的兵力开始严重削弱。

也就在五月底的时候,第二批右路军乘船渡海,出现在了金州东部海湾之中,这里也就是后世的大连湾,李信这次亲自率领一万多大军,在二百余条船只的运送下,抵达了这里之后,飞速的控制住了海湾外的三山岛,进而利用三山岛为支撑点,开始向甘子井登陆。

甘子井一带建奴根本就没有布置多少守御兵马,所以大中军登陆部队基本上没有遇上什么像样的抵抗,便迅速的登陆成功,并且在甘子井一带设下了一座大营。

金州建奴军闻讯之后,守将镶红旗旗主罗洛浑心知不妙,立即率领三千建奴骑兵出金州赶往甘子井一带,试图将大中军赶回大海之中。

只可惜在罗洛浑领兵赶至甘子井的时候,大中军早已在这里站稳了脚跟,大批人马和火炮已经登岸,罗洛浑率部突击了一次之后,非但没有能将大中军赶回大海,相反在先期登岸的大中军炮火之中,罗洛浑当场中弹受伤,在众多亲兵的救护之下,罗洛浑才被抢了回去,负伤逃回了金州。

击退罗洛浑之后,大中军迅速控制甘子井一带,掐断了金州和旅顺口一带的通道,旅顺口一带的建奴军闻讯之后,马上便放弃了旅顺口,朝着金州方向突围。

双方在六月初的时候,在金州南部的南关一带发生了交手,辽南数千建奴猛攻驻守在南关一带的大中军所部。

而李信亲自坐镇南关指挥兵马堵截建奴兵马,双方激战两天时间之后,一千多建奴兵马突破了南关大中军防线,逃回了金州,但是剩下的两千多建奴军,却没有这么好命,被李信督军堵住,好一通厮杀之后,结果被杀的杀,逃的逃,总之是回不去了。

这一下建奴更是慌了,整个辽东半岛出现了越来越多的大中军,他们现如今兵力本来就不强,多方用兵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灾难。

更加上他们现如今粮秣缺乏,夏收对于他们来说关系着能不能过这个冬天,可是大中军却赶在夏收的时候杀入了辽东,使得他们根本无法估计收成,大批旗兵都被征召起来,使得田地里面的粮食只能依靠奴仆和家中的女人孩子去收割,这让建奴实在是慌了手脚。

眼看辽东局势糜烂,皇太极也顾不得可惜他手头上的两黄旗的兵力了,于是立即令麾下大将鳌拜率领了镶黄旗四千精兵,立即赶往金州增援。

而李信率军在辽南登陆之后,很快便站稳了脚跟,这里距离登州和威海卫的直线距离比起到皮岛的距离大大缩短,直线距离也不过只有三百多里,舟船自登州起航之后,最多也就是三天时间便可以抵达大连湾。

来往一次最多也就是七天时间,在整个六月间,留在登莱和威海卫集结的大中军开始在海军舟船的运送下,开始源源不断的被运送到了辽南登陆,同时大批准备好的物资,也随即开始随船运至了辽南。

所以在到了七月的时候,建奴和大中军在整个辽南的实力对比,便开始发生了巨大的改变,近四万大中军在辽南登陆,成为了建奴再也无法撼动的力量。

如果拿建奴和明军相比的话,不用说肯定是建奴的组织性和纪律性乃至是统一协调能力,肯定要比明军要强的多,这也是这么多年来建奴一直可以在对明军的军事行动中,处于优势的原因。

但是现如今如果建奴的军队和大中军相比的话,那就是个笑话了,大中军完全是一部肖天健亲手打造出来的近现代的高效运转的战争机器,其组织性更合理,而且也更专业,更重要的是大中军属于全脱产的专业军人,虽然士兵可能没有建奴单兵那么彪悍,但是协同作战的能力和配合性却远超过建奴许多。

更加上大中军的兵种划分详细,兵将都有各自的专业职能,以及超过这个时代的火力输出能力,使得大中军在此次辽东北伐之战之中,完全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当然像大中军这样的军队,也有他们的劣势,他们最大的劣势就是对于火器的依赖性以及对于后勤保障的依赖性要远超过建奴军队几倍甚至于是十几倍之多,这就对大中军的后勤保障构成了很大的压力。

所以这一次名义上大中军是出兵十万进行北伐,但是实质上为了保证这十万兵马的运转和作战,肖天健其实是动用了时下的全国之力,以几十万人来为前线做后勤保障的工作。

否则的话罗立也不可能嚣张的敢对大凌河堡进行七天时间的不间断炮击,这背后主要是因为大中军有着强有力的后勤保障在支撑着前线的作战行动,否则的话大中军很难在辽东这么快取得如此大的战绩。

虽说东路军比较缺乏骑兵,但是李信却依靠着大中军强大的火力,稳扎稳打,先是在得到了更多兵马支援之后,逐步的肃清了金州以南地区,将这一带牢牢控制在大中军手中之后,然后在七月底的时候率军攻至了金州城下。

虽然金州这个时候又得到了鳌拜率领的三千镶黄旗精锐的支援,可是在兵力对比上,却还是远远弱于大中军的兵力。

鳌拜此獠自不用多说了,这厮在建奴之中号称万人敌,有着巴图鲁的称号,号称建奴时下的第一猛将,此次皇太极将他调往金州,就是指望他能帮着罗洛浑守住金州,最好能将辽南登陆的大中军赶回大海里面去。

但是罗洛浑在甘子井一战受伤之后,算是尝到了大中军炮火的厉害,在得知大中军来攻金州的时候,罗洛浑力主据城而守,而不能出城于大中军野外浪战,因为大中军炮火实在是太过厉害,他们建奴军很难突入大中军的阵线之中,往往在交手之际便会付出巨大的伤亡代价。

但是罗洛浑的意见鳌拜根本就听不进去,鳌拜认为正是因为他们清军不善于守,火力不强,更应该发挥他们骑兵的优势,而且他这一次带来的镶黄旗兵马,基本上都是骑兵,也就是阿里哈超哈营,每个人都配备了两套铠甲,军将更是穿着三层铠甲,一人双马甚至于是三马,各个都弓马娴熟,如果放在城中守城,实在是浪费了。

所以鳌拜认为,大中军虽然炮火犀利,但是他们骑兵还是有很大的优势的,决不能让大中军围城攻打,最终这样是守不住金州城的。

(今日特别鸣谢毛毛将军朋友的打赏!)

第一百九十六章 只有死鞑子才是好鞑子

两个人意见不合,虽然罗洛浑地位高于鳌拜,但是鳌拜乃是皇太极的亲信,带的也是皇太极直辖的镶黄旗兵马,罗洛浑并不能管控住鳌拜,于是最终二人商议,罗洛浑负责守城,鳌拜则率领三千镶黄旗阿里哈超哈营的清军骑兵出城列阵,两人内外配合阻挡大中军对金州的进攻。

于是议定之后,鳌拜便领兵在金州城外的东南方向列阵,拉开了架势要在大中军前来的时候,给大中军来一次迎头痛击。

李信通过斥候,很快便得知了金州建奴的布置,于是立即对兵马进行了调整,令一个师的步兵在城东南方向列阵缓缓推进,吸引鳌拜率军来攻。

而他则率领另外一个步兵师加一个独立炮兵团,在金州西南方向进兵,向前突出,对右翼形成掩护。

鳌拜虽然也经历了山海关之战的惨败,但是却并未直接和大中军交过手,虽然他也知道大中军火器犀利非常,但是他还是笃定的认为,他麾下的这些建奴骑兵乃是天下最厉害的兵马,没有什么人能阻挡得住他们的突击的,即便是大中军也不行。

随着两军缓缓接近,鳌拜远远望去,看到大中军采取的是横列阵型,而且大中军的横队每一层只有五排兵卒,前后不过也就是三层,这样的队阵,对于要面对他这些精锐骑兵来说,简直是太薄弱了,换做以前的明军,是根本不敢对他们建奴骑兵摆出这样的阵型的。

鳌拜既有点兴奋,又觉得有点受到了侮辱,这也太不把他们建奴军放在眼里了,眼看着大中军缓缓行来,还装模作样的打着小鼓,队形倒是整齐,不过鳌拜却怎么看都觉得大中军这是在装腔作势,于是鳌拜不待大中军排布好阵列,便立即下令发动全线冲锋,他亲自领兵殿后督战,下令麾下的建奴兵死战不退,务求直接突破大中军的阵线,一举冲垮这支大中军的兵马。

但凡有人胆敢擅自后退的话,他将对其立杀无赦,于是一阵号角齐鸣之后,三千多建奴马甲兵纷纷开始在跟役的帮助之下披上了甲胄,又牵出了他们的战马,勒紧了战马的肚带,检查了一番战马上的武器,弓箭、绳索之物,然后纷纷开始翻身跃上了马背。

这些镶黄旗的马甲兵却是有他们值得骄傲的资本,这些人这些年来基本上全部脱产,什么也不干,被皇太极养起来,专门作为战兵使用,战斗力非常强,而且装备质量也非常好,每个人至少有一条锁子甲和一套铁甲,有些军将更是外面还套着一套棉甲,可以有效的抵挡明军的火铳抑或是鸟铳的袭击,冲击力十分强大,几乎可以称作是重甲骑兵了,就连他们的战马,也都基本上披有一层防弹的厚毡,重点部位还缀有生牛皮,防护力非常强。

随着鳌拜一声令下,这三千奴兵便开始纷纷催动坐下的战马,令战马开始缓缓的启动起来,然后逐步的加速。

眼看着建奴骑兵上马,并且开始启动之后,大中军负责对付他们的这个步兵师也在师长的命令下停止了前进,随着一声令下,从队伍的后面飞速的奔出了数千步兵,这些步兵基本上都属于长枪兵,但是今天他们却每个人都携带了一根两头削尖,长度大概有两米多,直径十来公分的原木。

当建奴开始启动的时候,这些扛着两头尖原木的大中军步兵迅速的奔到队伍前面并且朝着两翼展开,几乎没有花费多长时间,便将手中的原木全部都戳在了阵前。

也就是片刻的功夫,在大中军阵线前面,便形成了一片矮矮的木桩林,而且这些木桩全部都是削尖了头部,倾斜着指向了队阵的前面。

与此同时这些长枪兵也都纷纷蹲下,将他们的长枪斜着竖起,藏身在了这片木桩林之中,更是加大了木桩林的密度,并且形成了木桩和长枪结合的枪林。

这一下建奴的骑兵意识到麻烦大了,他们本来计划是直接冒死冲上去,即便是被大中军排枪射击,付出一些伤亡代价,他们也靠着速度的优势,冲入大中军的防线,只要两军一接手,大中军的火力优势便无法继续发挥出来,剩下的就是他们建奴的单方面屠杀了。

这种战法虽然残酷,但是却非常有效,当初建奴在对付明军的时候,用这种方式可以说是屡试不爽,每每都能打的明军丢盔弃甲,大败亏输。

即便是之前他们所知的大中军以长枪兵配合火枪兵的战法,他们也有所预料,大中军长枪兵数量并不多,即便是有长枪兵在阵前结长枪阵,只要他们敢打敢拼,连人带马撞上去,照样能够轻易的撕开他们的防线,冲入到大中军的阵中,虽说要付出比较惨重的代价,但是只要能达到目的,鳌拜是不会可惜这点损失的。

可是今天眼看着大中军这么突然间搞出一片木桩林,就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了,这仗接下来该怎么打?

冲过去显然不容易了,但是现在他们建奴军已经启动了起来,不冲的话就要马上收兵,士气一鼓起来,现在收兵,马上士气便会大泄,再想鼓动起来,就不容易了,而且大中军似乎也早有准备,很可能不会再给他一次组织冲锋的机会,现在他还没有看到很多大中军的大炮。

一旦一会儿大中军后面的大炮也拉上来的话,那么他们这一仗就铁定要败了!

鳌拜看罢了大中军的布置之后,把心一横道:“给我冲!不管前面有什么,都给我踏平他们!杀光这些该死的汉蛮子!”

于是大批建奴兵无奈之下,只能继续催动战马,朝着大中军的阵线冲过去,但是面前是密密麻麻的木桩和长枪混合起来的长枪林,让建奴兵将无不感到心惊胆战,可是即便如此,他们也只有硬着头皮冲上去了。

随着一声声嘹亮的命令声下达下去之后,大中军的火枪手们不慌不忙的开始装弹,一列列的开始走近长枪林后的阵地。

有人大声的报出建奴骑兵的距离,就在建奴骑兵冲至大中军阵线前面七十步的时候,这是大中军标准的排枪射击的距离。

随着指挥官的指挥刀奋力落下,大中军阵线立即便腾起了一排白烟……

一匹匹战马如同撞上了一堵气墙一般,猛然间一顿,然后连人带马便掀翻在了地上,虽然建奴的骑兵还有战马都披甲作为防护,但是他们还是小看了大中军的火铳威力。

十几毫米口径的铅弹疾飞过几十米距离之后,重重的打击在战马和骑兵的身上,一层厚毡加上一块生牛皮,抑或是建奴兵身上的甲胄,顿时如同纸糊的一般被铅丸撕破,重重的打入到人马的身体之中,进而立即撕裂他们的肉体打的他们筋断骨折,瞬间便要了他们的性命。

可是这些奴兵却是也够凶悍,已经预料到了会招致这样的打击,前面的人马一倒,后面紧随其后的人马便立即跃起跳过前面倒地的人马,继续朝前冲去。

七十步的距离看似比较远,但是在战马全速启动之后,却并不需要多少时间,大中军的排枪战术虽然可以保证火力的密度和绵延性,但是也仅够释放一轮三段击。

这个时候鳌拜的人马便已经到了木桩林的前面,一匹匹战马在彪悍的建奴骑兵驱动下,重重的撞入到了木桩和长枪林之中。

而且还有许多建奴提前一步开始放箭,射杀前面列阵的长枪兵,许多长枪兵当即便中箭扑倒在地,可是他们倒下,木桩却并未倒下,依旧指向了建奴杀过来的方向。

一片血花立即便在长枪林前面腾起,无数战马的悲嘶声和人的惨叫声顿时响彻了天空,一匹匹战马顿时被这层厚厚的木桩长枪林戳翻在了阵前。

大批建奴立即便反倒在了长枪林前面,一些人更是直接便被穿死在了长枪上,可是让鳌拜失望的是他们这样的决死冲锋,居然还是未能一举将这道木桩、长枪林给突破,而是越来越多的人马被挤在了木桩林前面。

许多建奴冲至近前,眼看无法越过,只能奋力带住马缰,越来越多的建奴便开始被挤成了一团,在大中军阵列前面形成了一片混乱。

负责指挥的大中军军官们,一个个脸上露出了一丝残忍的笑容,奋力挥手落下了指挥刀之后,一片黑点便被众多大中军的步兵们甩了出去,像下雨一般的落在了面前建奴的人马群中。

随即只听到一片轰隆隆的爆炸声在建奴骑兵之中响起,一颗颗霹雳炮便在建奴人群中炸响起来。

无数建奴骑兵惨叫着跌下战马,各种弹片四散横飞,在人群之中肆意的收割着生命……

鳌拜目瞪口呆的带住了战马,看着前面麾下的骑兵们如同割草一般的被大中军的炸炮还有排枪割倒在地,他没想到简简单单的冲击战,居然会打成这样,本以为可以轻松突破的大中军阵线,却如同磐石一般的难以被撼动,反倒是他引以为豪的这些曾经无坚不摧的建奴骑兵,变成了被对方屠杀的对象。

这个时候大中军阵线后面又开始响起了炮声,一颗颗炮弹呼啸着落入战场,在建奴的人群之中开出了一条条的血胡同,至此看似骁勇异常的镶黄旗清军顿时再也承受不住,眼看着留下只能被一批批的打死,于是便纷纷开始后退。

就连鳌拜也失去了再战的意志,下令掉头撤回金州,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在金兵的右侧,一支大中军早已前出到了鳌拜所部的右翼,并且架起了一排的大炮,对准了混乱的战场,一个炮手远远的看到了落在阵后的那群建奴骑兵,看他们之中竖着一杆大旗,似乎是有什么重要人物,于是这个炮手便在仔细观察之后,计算过了射击诸元,调整炮口瞄准了那群鞑子兵。

随着军官一声令下,一个炮手奋力将火把放在了火门上,只听得一片炮声轰鸣,炮膛中的炮弹立即便疾飞了出去,只朝着那群慌忙想要后退的鞑子打去。

鳌拜怎么也没有想到有人这个时候会盯上了他,更没有想到他的运气会如此只好,近两里的距离下,有人会瞄住了他,正待拨马后撤返回金州的时候,一颗炮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划破了空气,呼啸着朝着他飞了过来。

鳌拜甚至于拨马躲闪都没有来得及,这枚炮弹便如同长了眼睛一般的重重的砸在了他的左腿处,将他的左腿还有他坐下的战马当场便撕成了碎片,整匹战马的腰部全部被撕碎,马的肠子、内脏和血肉立即四散飞开,连带着马的脊椎都被撕裂,轰然洒落在了四周。

鳌拜只觉得浑身一震,左腿一疼便飞了起来,重重的跌落在了地上,晕乎乎的挣扎着想要坐起来,但是当他看到左腿从大腿以下的部分都消失不见的时候,这才感觉到一股剧烈的疼痛感袭来,于是他颓然倒在了地上发出了狼嚎一般的惨叫声。

那名负责瞄准的炮长,恐怕想都想不到,他无意间的这次瞄准,居然走了狗屎运,能在这么远的距离上,一炮集中奴兵的大将,对于这个时代的大炮精度来说,真不知道是他的命够好,还是鳌拜的命够衰,总之这一炮便要了鳌拜的性命,鳌拜周边的那些白甲兵倒是悍勇,虽然看到鳌拜受伤倒地,却没有自行逃离,而是下马将鳌拜救起,驼在马背上逃走。

当晚鳌拜因为伤势过重,便死于了金州城中,在这个时代,以鞑子的医疗水平,想要救活鳌拜,起码要鳌拜人品大爆发才行,恰好鳌拜的运气在这一天早已用光,很不幸在回到了金州城内呜呼哀嚎了半天之后,最终一条腿一伸,当场还是挂了。

但是城外的这场仗,随着鳌拜的负伤,也宣告了结束,三千镶黄旗阿里哈超哈营的马甲兵,在两侧大中军猛烈炮火打击之下,死伤非常惨重,最终只有不到一千人逃回了金州城中。

击溃了鳌拜所部之后,李信立即挥师将金州城包围了起来,并且马上构筑工事,就地组织工兵营打造各种攻城器械开始了攻城行动。

罗洛浑本来就身负有伤,而且城内的建奴军也亲眼见证了鳌拜所部的覆灭,士气十分低落,在勉强抵抗了五天时间之后,金州城还是被大中军宣布告破,主将罗洛浑最终选择了在城中自杀身亡,城内数千建奴兵只有一千多人最终从城北突围,逃往了复州,其余城内的近两三万军民,在大中军破城之后,大部被屠,少量被大中军所俘。

这次北伐,肖天健特意给兵部交代过,对于军纪方面的事情,可以睁只眼闭只眼,这不是在国内对付自己汉人,犯不着给这些鞑子留什么情面,所以各部军将得到了兵部的通令之后,都奸笑了一番,基本上除了正常的军纪之外,对于什么奸、淫掳掠以及杀俘虐俘的行为都打开了绿灯,使得这次入辽作战的大中军将士,突然间变成了一支支兽军,所过之处可谓是一片焦土,彻底也让建奴体验到了什么才叫凶残。

虽然这么做会造成辽东人口数量大减,但是在肖天健这个皇帝眼中,像这样的鞑子,死一个少一个,死光了最好,今后中原政权想要牢牢控制住辽东,还是要依靠大批朝辽东移民,否则的话这些鞑子留着也是不稳定因素。

而且肖天健痛恨建奴鞑子,他在很多年之前,便多次在军中发表过:“只有死鞑子,才是好鞑子!”的言论,以至于军方的将士上下人等,都熟知他们皇上的这个言论,所以入辽作战之后,这些长期受纪律约束和压抑的当兵的,一个个都爆发出了足够的兽性。

(今天再次惊见老友胡噜呼噜兄弟给我巨额打赏,实在是感激万分!另外还有老朋友hong360、兔子乖乖1二位兄弟的打赏,让我很是感动!不管如何,这本书我会好好写好结尾的!

另外有关新书的事情,这几个月来,一直在忙着准备,不过因为题材问题,已经被毙掉了三本了!很是有点郁闷!这些天正在等待编辑大人对第四本进行审核!估计还是凶多吉少!编辑对我要求看来很高!也希望新书上传,能奉献给大家一本可读性更好的书!)

第一百九十七章 冬季休战

整个辽东之战一直进行到了十月底的时候,才完成了第一年的作战阶段,在四月到十月的这为期半年时间的两路作战之中。

左路军在罗立的统领之下,和大批蒙古骑兵的配合之下,成功的收复了辽河和三岔河以西的大片土地,几乎将这一带的建奴屠戮一尽,大批建奴鞑子在得知大中军对待他们的残暴\政策之后,纷纷弃了这些他们占领时间并不算太长的土地,逃回到了辽阳和海州等地避难,而原来被建奴所掳的大批汉人奴隶,趁机也纷纷逃脱他们的主人,甚至于趁势袭杀他们的建奴主子,提着建奴的人头投奔大中军投效。

而右路军在七月底攻破了被建奴号称固若金汤的金州城之后,在李信和刁正的统领下,一路由南向北朝着辽东腹地攻进,一路则拉着朝鲜仆从军,从东向西不断的对辽东发动进攻。

虽然在十月大雪封路之前,两路人马都没有能攻至建奴的盛京,但是这一年的攻势结果还是让肖天健颇为满意的,整个辽东半岛基本上在这半年之中,都重新落回到了汉人的手中,大批盘踞在辽东半岛上的建奴抑或被杀,抑或是逃回了辽东腹地,使得建奴的控制区大幅度的缩小,被压缩到了辽东腹地之中,不管是从陆路还是海路,他们都彻底被大中军切断了和外部通商的机会,也使得他们彻底没有得到朝鲜粮食的可能性。

朝鲜国在这一年之中,表现的相当积极,除了征调了数万民夫协助大中军对建奴发动战争之外,还调动兵马仆从大中军对建奴作战,更是调动了大量的粮秣物资来支持大中军的行动,使得大中朝免去了很多对右路军粮秣供应的后勤麻烦。

建奴这些年来,在辽东可谓是将周边各族都给欺负惨了,现如今随着大中军一路高歌杀回到辽东之后,这里的周边部族也都看出了建奴的虚弱和困境。

建奴强盛的时候,凭借着巨大的军事优势压制着这些部族不敢反抗,但是到了这会儿,建奴悲哀的发现,他们四面都是敌人,许多原来对他们非常恭顺的部族,居然弃了满洲八旗的身份逃离了他们的控制,回到了各地山中观望风头,更是有人开始明刀明枪的和建奴对干了起来,欺负的就是建奴现在无法腾出手来对付他们。

整整一年的征战下来,建奴本来就不宽裕的口袋更是瘪到了极点,和之前建奴发动战争不同的是,这一次建奴属于彻头彻尾的失败一方,他们再也享受不到任何战争红利,再也不可能通过战争获取奴隶供他们役使。

这一年夏季对于他们来说,就像是噩梦一般,什么狗屁的农业都几乎没有能收获,除了丢失了大片控制的土地之外,就连他们没有丢掉的土地之中,也因为汉人奴隶的不安分,以及大批旗兵被抽调去作战,使得建奴这一年的粮食收成非常差。

到了十月第一场大雪开始落下的时候,盛京之中传出了粮价暴涨的消息。

曾几何时关外粮食也十分匮乏,建奴通过不断的用兵,一是大肆抢掠关外汉人的粮食财产,而是通过所获的金银财物向内地购买粮食。

许多大明无良的商人,其中特别以晋商为主,在高额利润的诱惑下,在关内大肆囤积粮食,然后转运到关外贩售给建奴,愣是通过这种手段,建奴使得关外粮价平抑下来,降到了连关内都不敢想的程度。

相反关内却因为气候的原因,灾荒不断,粮食又被汉奸商人们大批转运出关,酿成了关内特别是陕西一带的农民军大爆发。

可是当今年也就是天元四年,如果按照历史旧的轨迹来计算的话,那么也就是崇祯十七年的冬天,对于建奴来说,他们却再也无法通过这种手段来获取粮食了。

历史就是这么讽刺,如果按照旧时空的历史发展进程来说,这一年也正好是建奴入关的时候,清军起大军进入关内,踏上了征服整个中原大陆的进程。

可是在肖天健出现之后,历史进程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大明王朝在大中军的催逼之下,提前了三年多的时间轰然倒塌,清军也没有能如愿以偿的夺占燕云之地,反倒被大中军在山海关一带打的大败亏输,龟缩回了辽东。

三年时间过去之后,大中军按照肖天健当初的誓言那样,挥师关外,开始了对辽东建奴的征伐之战,虽然比最初肖天健预料的两年时间晚了一年,可是终归还是来了。

建奴终于品尝到了失败者的苦衷,在这一年冬天到来的时候,开始走入了他们的穷途末路。

但是让人奇怪的是皇太极这个家伙,自几年前便病怏怏的,愣是坚持到了这个时候,而没有像历史上的那样,在这一年的八月间就突然嗝屁。

不过到了十月间的时候,皇太极这个家伙,终于还是走完了他既辉煌又可悲的一生,在四面楚歌之中,于十月初十晚上,驾崩在了盛京的清宫之中。

这半年来,面临着大中军的进攻,多尔衮和皇太极都临时放弃了争权的内斗,集中力量阻止大中军对他们建奴的攻伐之战。

可是在连连失利面前,进入十月的时候,皇太极还是感觉到了他已经撑不下去了,因为豪格在崇祯十四年入关之后兵败失踪,已经不可能继位,于是在他死之前,下旨传位给了活着的长子,也就是他的四儿子爱新觉罗叶布舒,让他继承皇位,继续统治他所谓的大清国。

历史彻底的改变了轨迹,因为各种巨变,导致了顺治皇帝没有能继承皇位,历史上也再也不可能出现顺治这个皇帝了。

而皇太极四子叶布舒在皇太极暴毙之后,在盛京继位登基称皇,当日改元为顺德,成了建奴第二位皇帝,史称顺德皇帝。

多尔衮因为连战连败,逃回到了辽阳一带,不敢入盛京面圣,所以也没敢参与皇位的争夺,不过皇太极一死,他还是联合建奴之中倾向于他的势力,入京以为皇太极奔丧和面见新皇的名义,逼迫着刚刚继位的顺德皇帝承认他在建奴中的地位,授其为摄政大臣,来统一调度兵马抵御大中军的“入侵”。

可是不管他们怎么折腾,这一年冬天对于建奴来说,注定都是难熬的一个冬季,建奴严重的粮荒,导致了入冬之后大批建奴以及他们的奴隶活活饿死。

大批建奴的包衣奴为了活命,不得不进行造反,要么就想办法逃走,迫使多尔衮不得不整日里派兵到处镇压这种造反的乱局。

因为粮食的匮乏,也导致了建奴开矿的停滞,大批矿工要么造反抢粮去了,要么被饿死了,要么就逃入了深山老林之中,工匠们也无法开工,这更使得建奴的日子难过了起来。

他们本来还可以依靠着在盛京和辽阳一带的工匠为他们打造兵器来补充军需,可是到了这个时候,他们再也无法维持下去。

虽然入冬之后,大中军都停止了进攻性的行动,转而收缩兵力转入到了就地防御之中,可是他们的行动已经打垮了建奴的脊梁骨,剩下的就是靠着辽东的严寒,来对建奴进行最后一击了。

虽然维持这一年的辽东征伐战,对于大中朝来说也很艰难,大中朝毕竟现在平定了南方诸省,获取到了更多的资源,来支撑这场旷日持久的大战,在物资上又有几百条大船不断的给辽东诸军提供给养,所以他们的情况要比建奴好了不知多少倍,起码让辽东诸军入冬之后,都可以吃饱肚子是没有问题的。

在严寒到来之前,户部和兵部联合起来,调集沿海军民船只,向辽东大量输送了一大批的粮秣,转运到了各地囤积起来供诸军越冬之用,而且此次北伐作战,也尽可能的用的是北方的兵将,入冬之后又将一大批不太适应北方严寒气候的兵将撤回到了山东一带休整,所以一个冬天基本上没有造成过多的冻死冻伤,非战争减员也没有最初预料到了那样严重。

特别是在前期战争期间,大中军获取了巨量的建奴积压下来的皮张,诸军在入冬之后,就地利用这些皮张裁制了大批的皮衣来供给将士御寒之用,同时就地建造厚实的营垒供大中军兵将御寒,并且驱使俘虏为大中军砍柴积薪,供给兵将取暖之用,甚至连稻草都实行了坚壁清野,运入各地营垒以及城中供给军方取暖。

所以在充分的战争准备之下,这一个冬天让大中军比较轻松的度过,并没有影响到大中军多少战斗力。

特别是在大中朝宣布开海禁之后,这两年间沿海一带的渔业发展非常迅速,各地沿海百姓都纷纷自行打造渔船出海捕鱼,也为军方提供了大量的海产品,这些渔获被腌制起来,大批运送到辽东供给军中将士食用,减少了对牲畜肉类的消耗,同时又为军方的兵将们提供了宝贵的蛋白质和脂肪摄取,确保了军方的越冬之用。

第一百九十八章 扶植

而在辽东大战开始之后,肖天健变亲自坐镇北京城内,关注着北方的这场关乎辽东乃至是中华未来的大战,与此同时在南方新成立起来的海上贸易集团公司,也开始迅猛的发展了起来。

通过对海外贸易的垄断,集团的盈利非常可观,统一了出口价格之后的商品,使得各方都获取到了更大的利润,最不爽的恐怕就是那些荷兰人和西班牙人乃至是葡萄牙人甚至于还有英国人,中国的统一和海上贸易集团公司的成立,虽然准许了他们通商的要求,但是却使得商品价格大幅提升,让他们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为此荷兰人和西班牙人都提出了抗议,但是很明显他们的抗议无效,大中朝根本不会搭理他们这种鼓噪。

而且海军发展也非常迅速,除了原来南京造船厂、宁波造船厂之外,随着南方平定,大中朝沿海的造船厂这一两年来发展极为迅速,一座座大型的造船厂如同雨后春笋一般的出现在了沿海地带,这些船厂既有官方投建的造船厂,也有大批民间人士投资建厂,使得中国本来严重萎缩的造船业,似乎一夜之间,又焕发了青春,大批海船被各地船厂建造出来,并且投入到了运营之中。

这些船只既有大量的渔船,也有不少大型的货船,而且肖天健还刻意的引导各地船厂,仿制西式的帆船,或者引导各地的船匠,想办法结合中式和西式帆船的优点,来建造新式的中西结合的船只,来改变中国制造帆船落后的局面。

海军也因此受益匪浅,除了一条接着一条的大夹板船交付给他们使用之外,他们还招募到了越来越多的水手,除了他们之外,连带着海上贸易集团公司也购置了许多新式的大帆船,来投入到运营之中,整个中国沿海的海上贸易就此也开始蓬勃发展了起来。

海军方面更是在实力膨胀起来之后,开始了在海上的巡航,沿海地带的那些星罗棋布的岛屿,都成了海军方面巡逻的重点对象,一批批海盗被海军剿灭,也使得一批批的海盗也从中看到,今后在海上他们还想像之前那样靠着行掠打劫的日子已经是一去不复返,于是不少海盗便只得登陆,要么老实投诚,接受安置归农,要么便被选入海军之中服役当兵,要么便去海商集团应募充当水手,一年下来,沿海一带困扰了大明数百年时间的海盗之患,便得到了很大程度上的控制。

海贸的开展,也为大中朝迅速的带来了巨大的回报,大批物资出口,除了给民间带回巨额的利润之外,也让大中朝海关获取到了大量的关税,海上贸易集团更是赚的盆满钵满,作为最大的股东方的大中朝朝廷,自然是获利最多的,这一年下来,单单是海贸获得的利润,就基本上满足了辽东战事的耗费。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大中朝悍然发动这么大规模的辽东之战,恐怕当年便会宣告国家破产了,这也是肖天健敢于调动这么多物资兵力,来投入到辽东战场的底气所在。

另外一个好处就是随着海贸的发展,同时带动了许多地方经济的发展,西洋人最喜欢中国的产品就是生丝、绸缎、瓷器、茶叶、漆器、纸张等等产品,随着海贸这两年的迅猛发展,各地的出口产品的产量都被带动起来。

丝绸业带动了桑蚕养殖业,也带动了缫丝业和纺织业的发展,大量的纺织作坊被商人筹建起来,吸纳了不少的纺织工人和桑蚕养殖的农户,改善了不少人的生活。

而瓷器、茶叶等等产业也都开始大幅度的发展起来,以前他们要偷偷摸摸的干走私的买卖,动不动还要受到官府的阻碍和各种盘剥,现如今大中朝推行新的海关和税收制度,只要交税,并且服从海贸集团的管理,而且洋人也要他们的产品,他们便可以不断的生产出来,供应给海贸集团进行出口。

这样也吸纳了相当多的闲散人力资源,对于稳定社会起到了很好的作用,使得许多地方的流民得到了安置,可以混口饭吃,只要又饭吃,有衣穿,老百姓自然也就不愿冒着掉脑袋的危险当贼了,这么一来自然各地的乱局也就逐步的稳定了下来。

再加上内地各地诸军,也同时在加强对各地小股匪患的清剿,一批批流窜在地方的贼寇,在军民\联手围剿之下,生存越来越艰难,而且不断有小股的匪盗被大中军剿灭,再加上各地官府张贴告示,告知各地流贼立即投降,可以既往不咎,对其还进行安置,于是一些从贼的流民,便走出山林,投降了官府,如此一来陆上各地的匪患也开始逐步的减少了许多,整个大中朝在天元四年的时候,只剩下了辽东这一处大的战场。

另外要提一下的就是云南方面的用兵情况,李栓柱主持之下,调集了四川和云南两万大中军精锐进入了缅甸北部,对缅甸王国发动了战争,缅甸王起初还试图抵抗,但是他们的土著军队碰上大中军,当即便被打了个一塌糊涂,一年下来,远征军不断的深入缅北一带,李栓柱按照肖天健对他的要求,没敢长驱直入,而是采取了稳扎稳打的策略,攻下一地,便建立一个寨堡,并且从云南和四川移民到这些地方屯耕,摆明了拉开架势来了就没打算再回去。

所以这一年下来,李栓柱派出的这支远征军,深入到了缅北数百里远,步步为营朝着缅甸王国南部攻去,对此缅甸国内也陷入了恐慌之中。

为此缅甸王室集团之中有人便提出来交出永历帝给大中朝,换取大中朝撤兵,同时向大中朝称臣,接受大中朝的册封,今后作为大中朝的藩属国,换取以后他们缅甸王国的平安。

可是缅甸国王却不肯服软,为此国内已经出现了一种势头,有王室成员想要暗中干掉现任的缅甸国王,缅甸王国随时都可能陷入到一场内战之中。

永历帝据说在缅甸国内现在的日子也非常不好过,被缅甸军队圈禁在了一个小地方,名义上是保护,但是实质上却等于是被关押了起来,吃喝用度给的也很少,连饭都吃不饱,总之缅甸王国国内现如今也因为永历的事情,开始内乱了起来,估计解决这件事,也不需要很长时间了。

肖天健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马上令特情处的人员想办法潜入到缅甸王国之中,联络那些试图造反之人,并且令户部拨给特情处一笔特别经费,提供给现任缅甸国王的反对者,也就是缅甸国王的弟弟,让其扩大势力,下一步进行谋反。

这种事情在后世国家之中作为一种手段,早就用烂了,眼下这个时代大中朝在世界上放眼望去,怎么都算是一个超级大国,肖天健当然不希望看到周边的国家出现有敌视中国的政府,现在的缅甸国王很显然是前明的同情者,那么他也就是大中朝的敌人,这完全不符合大中朝今后的利益,所以很有必要将其进行清除。

但是肖天健也很清楚,现在还没有到他可以穷兵黩武的时候,征缅的大中军不可能派出更多,而且缅甸地形复杂,山林众多,想要依靠武力彻底覆灭缅甸王国最起码短时间之内是不太现实的事情,即便是可以武力解决这个缅甸国王,大中朝也恐怕至少要投入十万大军入缅才行,这不管是人力还是物力上,大中朝眼下都负担不起。

所以他便决定,采取后世的办法,让敌人内部自行争斗,暗中扶植起一个缅甸国王的反对者,让他们推翻现任缅甸国王,扶植起来一个亲华的新缅甸国王,这才符合时下大中朝的切实利益。

另外现如今大中朝海上力量正在蓬勃发展,肖天健的胃口可不单单只是满足于扩大出口,他下一步的目的是要推动大中朝的海上力量朝着更远方向发展,最近的目标,他当然也选在了印度,而现如今在印度,荷兰人、西班牙人、葡萄牙人和英国人都已经插手,大中朝今后想要也在印度弄个地方,缅甸这里便很重要,起码可以先在缅甸搞一个港口,充当下一步进军印度的桥头堡,所以眼下派兵把缅甸打烂,倒不如先在缅甸扶植起一个亲华政权,这更符合大中朝今后的利益。

对于肖天健提出的这个想法,内阁大臣也都觉得是个不错的主意,现在因为永历大举对缅甸用兵,显然内阁大臣很是担心,怕肖天健一怒之下干出这样不理智的事情,现在肖天健提出暗中扶植缅甸国王的弟弟争权,这显然要比打一场大仗花费少的太多了,于是户部二话不说,便拨发出了二十万龙币,让特情处负责此事,同时令海贸集团郑芝龙也派出两条新型的大夹板船,走海路前往缅甸,帮助特情处执行这次的任务。

第一百九十九章 改制

另外这半年多来,肖天健留在北京,除了关注着辽东战况之外,也关注着北方的疫情,他最担心的北方鼠疫之事,在这一年之中,并没有像历史上那样大规模的爆发,由于北方提前平定下来,加上太医局方面和各地官府受命重视北方疫情的控制,虽然年初四月间在宣大一带和河北保定府一带,确确实实小规模的出现一些疫情,但是据太医局的回复,这些地方的疫情并不属于鼠疫,而是属于一般性的时疫。

由于官府的重视,这种疫情发现很早,太医局又有提前准备,一经发现便立即调集大量药物进入疫区,并且按照肖天健的旨意,派兵对疫区进行封锁,并且对于死亡人员的尸体进行火化深埋处理,同时在疫区派发预防药物,设立施药处进行施药,免费治疗感染时疫之人,另外还对于疫区进行消洒,所以这种小规模的时疫,并未大规模的扩散,很快便被扑灭。

进入冬季之后,历史上可能发生的那场大规模的鼠疫,并未在北方出现,这也让肖天健彻底放心了下来,再也不用为这件事担忧了。

再者由于大中朝早已定下要定都北京城的事情,在这件事最早议定之后,一些嗅觉敏锐的商人便开始提前在北方布局,本来北京就是大明朝的政治文化中心,现在大中朝又要定都北京,肯定今后北方会再次繁荣起来,所以一些商人便有意识的提前到北方置办产业,虽然大中朝推出举措,限制土地的兼并,但是却鼓励商人到北方投资兴办各种实业产业,同时也推出各种措施,鼓励南方朝北方乃至是陕西移民,填充这些年来北方天灾人祸所造成的人口剧减的土地。

所以这一两年来,南方的商贾和移民,在这些政策的鼓励下,纷纷朝着北方移民,大中朝朝廷也不断推出各种措施,引导北方农业结构的改变,一是大力推广农业部门新选育出来的优质种子,另外大面积扩繁种植产量高而且耐旱的作物,比如玉米红薯之类的品种,同时也通过南方,引种了马铃薯也就是土豆,开始在北方扩繁,以此来改善北方种植结构,提高北方农田土地的但产量。

而且肖天健为了改善中国人的饮食结构,提高中国人饮食营养,大力鼓励发展畜牧业特别是家庭的鸡鸭鹅以及猪牛羊的养殖,田间地头的空地也鼓励人尽可能的利用起来,种植上蔬菜以及高产的南瓜等农作物,以此来引导农民能更好的满足他们的需求。

对于赋税方面,其实大中朝也并没有降低加在百姓头上的赋税,甚至于比起明朝的赋税征收额度还要高一些,但是大明之所以老百姓负担不起朝廷的赋税,原因并不是赋税太高,而是下级的官吏以及胥吏们在征收赋税的时候,所增加的各种加派以及规费还有许多巧立名目的东西,这才是让老百姓深恶痛绝的事情。

这些钱收上来之后,并未进入到国库抑或是地方府库之中,而是让各层的官以及胥吏们给收入到了他们的私囊之中,在大明朝形成了恶性循环,大家都按照这些潜规则办事,老百姓的负担日益加重,这才导致了最终大明朝财政的崩坏以及民间造反浪潮。

但是大中朝建立之后,便针对这些弊政,接连出台各种措施,先是提高官员的收入,也就是他提出的高薪\养廉政策,大中朝官员的薪俸超出明朝官员薪俸了数倍还多,每年还拿出一笔钱,对官员进行绩效考核,考核成绩优良的官员,还可以拿到一笔颇为不菲的奖励。

另外进而将胥吏的薪俸也改由国家负担起来,也给其比较高的薪俸,虽然这么做明里增加了相当多的财政负担,但是却将一大块灰色收入纳入到了国家管理体系之中。

将之前官吏联手暗地里做的一些事情,归入到了明面正规途径之中办理,解决下层胥吏生计的问题,使之可以用薪俸养活家用。

另外推行改良版一条鞭法,摊丁入亩等政策,重新清理丈量土地,定制新的税额,避免那些地主通过各种手段隐匿田地,规避田赋,尽可能做到公平,谁的地多,谁交税就高,地越多交税额度也越高,有力的抑制了地主对于土地兼并的热情。

在搭建起这些制度之后,严令各地取消像之前旧明时代的各种乱七八糟的加派以及规费之类的东西,又接着出重拳整治前朝胥吏,各地对于前朝的胥吏,都进行了清算,杀了一大批前朝各地身负恶名的胥吏,大块了人心,稳定了地方,最重要的是通过这些手段,取消了加派到老百姓头上的各种负担。

另外肖天健着令各地官府将财政收入交到中华银行进行代管,以中华银行代理管里地方财政户头,使得地方官员不经手钱物,自然也就没法再收什么火耗之类的东西,掐断官员捞钱的一些途径,总之大中朝推行这些制度,大幅度的减免掉了之前大明百姓身上的负担,使得老百姓在种田交税之后,可以留下足够他们生存的粮食,手头上今后会有所结余,老百姓要求其实就这么低,吃饱肚子能活下去,手中多少有点小零花钱,能穿上遮体御寒的衣服,想要再让他们抄家伙造朝廷的反,门也没有!

所以这几年来,老百姓眼看着日子一天好过似一天,每一次夏粮秋粮收获之后,都可以存下一些粮食供他们食用,各地的匪患也自然而然的开始消声灭迹,实在是有些冥顽不化的悍匪,继续作恶,各地官府和军方对其便施以重拳,撵的他们鸡飞狗跳无法为生,最终只能落得一个被俘之后身首异处的下场。

而大中朝的财政收入从最初元年时候,一年下来财政收入不到五百万两白银,到了第四年的年头的时候,已经激增到了近两千万两,几乎达到了大明王朝财政收入最高的阶段,而且下一步增长的空间还非常巨大,户部甚至乐观的估计,到天元五年末的时候,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大中朝的财政收入突破三千万两白银是没有一点问题的。

当然收入高,支出也高,肖天健下旨在全国各地兴办各种新学,开办各种矿冶,另外要求各地在农闲时候大肆修路,维修疏浚河道,兴修各种农田水利设施,对土地进行改良,等等举措都要花钱,所以各地看着财政收入流水一般的进账,但是马上便又通过各种途径流水一般的花出去。

为了监控各地财政支出的情况,肖天健考虑再三之后,下旨在监察院下设立一个总审计局,各省、各府、州县所花出去的钱,交由总审计局进行审计,省的下面的官员,通过这些事物,从财政支出里面大肆捞钱。

如此一来,天元四年的时候,总审计局单单是通过这样的审计,便查获了数百起贪墨的罪案,对于贪墨官员,肖天健下了狠心,虽然没有采取像朱元璋那样,对他们剥皮实草,但是却下旨抄没其家产,犯罪官员该杀的杀,该发配劳改的劳改,而且即便是不判处斩立决,活刑也判的极重,许多贪墨官员和胥吏,除了被判处终身劳改,永不释放之外,还在判决之后,不论是死罪活罪,都在服刑之前,先是在他们犯案之地扒光他们的衣服游街示众,然后再发送他们返回原籍游街示众,让他们丢人丢到家门口,最后才该杀的杀,该送往劳改营的送往劳改营服刑。

这样的刑罚对于这些官员来说,更要让他们比被判处斩立决还要感到惧怕许多,能当官的都是读书人,羞耻之心是比较重的,当官对他们来说,可以光宗耀祖,但是犯下贪墨之罪的时候,扒光他们游街示众还要返回原籍再来一次,让他们彻彻底底的颜面扫地,除了他们个人蒙羞之外,整个家族都要跟他们一起蒙羞,很长时间他们家族的成员在当地都抬不起头,如同过街老鼠一般人人喊打,这无疑比杀了他们,更让他们感到惧怕。

另外肖天健下旨,规定每一年各级各地的官员以及胥吏们,都要到各地的劳改营之中参观一次,亲身体会一天时间劳改营中犯人的工作和伙食,以此作为对官吏们的警示作用。

数管齐下,官吏们仔细想想,现如今朝廷开给他们的薪俸,已经着实不低了,足够他们过上相当体面的日子,要是再因为伸手捞钱而犯事的话,那就大大的不值当了,所以大中朝一手拿钱实施高薪\养廉,一手拿刀重拳打击贪\腐的政策,还是起到了相当不错的作用,再加上监察院的独立监察权作为监督,大理寺独立审案权力,使得官官相护也受到了很大的遏制,有效的阻止了一条线一烂一窝的窝案发生,使得官吏们人人对贪墨之事自危不易,这天下大有一番新的气象,说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也不算过分。

第二百章 四面楚歌

天元五年开春之后,随着辽东气温逐渐回暖,停滞了一冬的辽东战事,随即便又开始展开。

北方海冰逐步融化之后,三月末的时候,在海港中休整了一个冬天的船只,再一次纷纷开始装满了货物,又一次开始杨帆出航。

满载着各种物资的海船,开始又一次停靠在了辽东半岛东西两岸的码头上,随即开始补充到了辽东诸军之中。

与此同时和船只一起抵达辽东的,除了一批批新增的兵马之外,还开始出现了一批批的新移民。

辽东经过去年的大战之后,大批建奴控制的地盘被清洗一空,土地再一次撂荒,成为了无主之地,这些土地自然被大中朝收归国有,成为了官田,冬季的时候肖天健和内阁大臣们考虑到今后对辽东的实际控制问题,经过商议之后推出了辽东移民计划。

新的移民政策,其中最重要的便是土地的分配问题,大中朝向国内人口密集的地区公开招募移民北上,凡是同意前往辽东定居的移民,朝廷每户人家给予一定的现金,作为安家费使用,供其在辽东建造房屋,购置农具之用,同时按照每户人家的人口给予每个移民五亩免费的官田,供其进行耕作,而且还免除他们两年时间的田赋,第三年田赋也给予减半收取,一旦受灾的话,还可以延长减免田赋的时间。

除了授给他们的私田之外,如果移民有力气扩大种植的话,还可以从辽东当地官府手中佃租官田进行耕种,而他们佃租的官田耕种下来缴纳的佃租,也在第一年免收,第二和第三年减半收取。

另外凡是愿意到移民辽东的农户,在前往辽东的途中,一切吃喝用度全部由朝廷负担,每天每人给粮二斤,每个月每人给盐半斤,如果自带耕牛的话,还给耕牛一定的补助,朝廷并且负责为他们提供船只运送他们渡海,并且派兵在第一年的时候,给他们屯驻地提供保护。

这种招募移民的条件可谓是十分优厚,一些胆大的农民,自身又在家乡没有多少土地,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便同意应募,拖家带口的在各地官府统一组织之下,开始踏上了北上的道路。

沿途官府会为他们提供临时住所和饮食供应,甚至于会隔一段路,便设置一个医疗站,为他们治病,一旦途中有人死亡的话,还给他们提供棺材和土地,供他们亲属埋葬。

过罢年之后,这些各地应募的移民便开始分批抵达胶东一带,抑或是山海关一带,然后分别乘船或者在军方的保护下前往辽东各个屯驻地进行安置,随行的还有一批新任命的官吏,另外还有一批官吏提前到达进行布置安排。

所以在天元五年开春之后,一股新的移民潮便在大中朝国内掀起,大批移民开始朝着辽东移民。

当然因为辽东战事尚未结束,这个时候移民数量还不可能多,第一批移民数量也仅仅只有几万人左右,可是这对于大中朝来说,便是今后控制整个辽东的种子,随着辽东战事结束之后,便会有更多的移民出关前往辽东,只有辽东汉人的数量不断增长,中国才能牢牢的将整个辽东控制在手中,在这一点上,肖天健和内阁大臣们都自然有清晰的认识。

而且朝北方移民,只是未来大移民计划中的第一步,今后按照肖天健的规划,大中朝还将朝着蒙古草原的漠南甚至于漠北移民,一方面以军事高压手段来压服那些蒙古人,一方面以武力保护移民迁入到他们的生存地之中,只有如此,方能将北方稳定下来。

另外现在肖天健还顾及不上西北方向的亦力把里地区,也就是后世的新疆地区,等辽东之战结束之后,下一步就是要发动对这一带的讨伐之战,反正在他看来,只要是后世中国的,就必须要拿回来。

当然也少不了乌思藏都司和朵甘都司这块土地的控制权,不过好在大明覆灭之后,这两地的藏人便已经表示了对中央政府的臣服,藏传佛教活佛也表示愿意接受大中朝的册封,在这一点上,去年西藏已经名义上归化于了大中朝的统治,所以短时间之内,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不过下一步肖天健认为,向西藏一带移民,也是要提上日程做以考虑的问题。

在肖天健的规划之中,大中朝的国土范围,应该远不是现在这些范围,除了现如今的辖地之外,大中朝北方的国境下一步要极大的进行扩张,最起码从乌拉尔山以东的大片广袤土地,都应该是中国人的,即便是短期之内向北大批移民不现实,起码也要名义上先拿到手再说,省的让老毛子都给抢了去,今后成为中国北方的大敌。

最关键的还是整个远东一带的资源,对于几百年之后的中国来说,这片在这个时代还是荒芜之地的辽阔土地,对于中国人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他现如今有这个机会,将这块土地提前收入中国人的囊中,又岂能坐失这个大好时机!

在这一点上,肖天健也已经跟内阁方面进行了沟通,内阁大臣们没想到肖天健的胃口这么大,居然盯上了那么极北之地,也要收入到大中朝囊中。

不过对于肖天健这样的雄心壮志,他们这些大臣还是很高兴的,人活一辈子,遇上了这么一个励精图治的圣君,对于他们来说也是福气,单凭这么开疆拓土一件事,就足以让他们这些人今后彪炳于世,青史留名了,故此内阁大臣们也都同意,一旦辽东战事结束之后,可以派遣一支精锐的先遣兵马,向北继续开拓疆土。

但是这都是后话,现如今他们最重要的还是先把建奴这个大麻烦给解决掉再说其他的事情。

随着天气逐步的转暖,各种物资的补充之后,辽东诸军纷纷在刁正和罗立的统领下,在东西两线再一次开始了对建奴的攻击行动。

这一个冬天,对于建奴来说,简直如同噩梦一般,许多建奴再次回到了几十年前的生活状态,去年的大战,前年的大旱,导致了去年冬天建奴的严重粮荒,许多建奴根本就没有储备下多少越冬的粮食,在冬天没有吃的,也就只意味着一个结果,那就是死!

在小冰川时代辽东长达近半年时间的严寒折磨之下,许多建奴包括他们的奴隶,因为找不到吃的东西,被活活的饿死,甚至连建奴的盛京之中,一些建奴的贵族家中,都出现了饿死人的情况,就不要说底层的建奴鞑子,一冬过去之后,他们几乎连他们的战马为了活命都杀光吃掉。

这一个冬天的严寒成了大中军最好的帮手,吞噬掉了无数建奴的生命,待到辽东的春天到来之后,随着大中军再一次展开行动的时候,大中军发现去年还抵抗激烈的许多建奴,已经没有了抵抗的意志和能力了。

当大中军出现在一些寨堡外面的时候,只看到一些建奴目光呆滞的站在寨堡上面,满脸的麻木,面黄肌瘦,呆呆的注视着大中军的到来,许多寨堡往往一攻即破,其中残存的建奴,甚至连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四月之后,东西两线的大中军行动都很迅速,在五月中旬,他们便联合攻破了辽东重镇盖州,并且两线的人马在盖州成功汇合在了一处,进而转头开始朝着辽阳方向攻进。

多尔衮也做出了他的努力,尽可能的调动了近两万奴军,进驻到了耀州和海州一带,试图阻止大中军继续的攻进,同时也集结起了五千多精锐骑兵,试图攻入锦州一带抢夺粮食,来维持他们的消耗。

但是他的种种努力,都在优势的大中军面前化为了灰烬,大中军在进攻沿途实行坚壁清野步步为营的战法,途经一处,便烧光一处,根本不给建奴留下任何可能抢夺的物资,沿途设置的兵站也都筑垒成堡,囤积的物资更是由专人负责看顾。

建奴的抢粮行动虽然展开,但是在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之后,虽然攻破了几处兵站和庄堡,但是这些兵站的守军在兵站被破之前,纷纷举火自焚,将兵站中储存的物资一把火烧个干净,让好不容易攻破兵站的建奴连一颗粮食也拿不到,只能白白的付出无数人命的代价。

过去他们对付明军的老法子现在再也没有了用处,大中军一点机会都不给他们留,一边是不断的发动猛烈的攻势,一边却采取饥饿策略,扼杀建奴的所有获取粮食的可能性。

同时大中朝再一次驱使大批蒙古人以小股方式,不断的深入到建奴的控制区内进行烧杀抢掠,对建奴的庄堡村寨以及牧场进行破坏,这些蒙古人为了向大中朝表忠心,拿出了吃奶的力气对他们的旧主子下了毒手。

蒙古鞑子最擅长的就是干这种事情,干这种事情对他们来说可谓是轻车熟路,以前他们跟着建奴洗劫汉人,现如今他们掉过头来帮着汉人洗劫建奴,而且这种行动对他们来说也是好事,大中军允许他们留下所抢夺自建奴的牛羊骡马还有各种财物,在物质的刺激下,他们更是干的起劲,无数蒙古骑兵呼啸着出现在了建奴的控制区之内。

整个辽东都在大中军的铁蹄之下开始战栗起来,建奴连战连败,物资又严重的匮乏,不得不且战且退收缩他们的战线。

六月底的时候,在罗立所部的进攻之下,耀州和海州接连告破,建奴这个时候成了守方,大中军完全掌握住了战争的主动权,毫无顾忌的选择他们的战场,迫使建奴军不得不按照大中军的调度行事。

两万余建奴在这个月之中,被罗立所部打的是屁滚尿流尸横遍野,最终只有数千建奴仓皇退入到了辽阳城中。

而与此同时刁正在配合西线打下盖州之后,再一次从东线开始朝着建奴的盛京方向攻进,到了这个时候,建奴才算是真正的陷入到了四面楚歌之中。

(今日特别鸣谢宋开心朋友的打赏!)

第二百零一章 拒绝受降

本来大中军就占据着绝对的兵力优势,虽然建奴占有着地利的优势,但是在这个时候,建奴的地利优势已经不起任何作用了,许多生活在辽东的小部落,现如今开始向建奴发起了报复行动,特别是去年冬季,建奴为了获取越冬粮食,逼迫一些小部落拿出他们的粮食,供建奴使用,结果使得几十个小部落遭到了灭顶之灾,一些小部落干脆逃入到了深山老林之中避难。

大中军一到,这些人便投降了大中军,为大中军引路,充当向导抑或是帮着开辟道路,带着大中军袭击建奴的庄堡。

结果东西两线相互配合之下,建奴再也架不住这样的攻势,七月间罗立攻克了辽阳,并且在辽阳阵斩了建奴大将阿济格,而刁正则领兵攻破了辽东威宁堡,阵斩了建奴大将罗洛浑。

至此整个辽东,建奴仅剩下了沈阳也就是他们所谓的盛京这么一个重镇还在他们的手中,而此刻的建奴,更像是一个被扒光了衣服,并且被绑在床上的女人一般,只等着大中军来随便上了,而且是想怎么上,就怎么上,他们早已没有了任何抵抗的能力。

多尔衮心知建奴再也没有和大中朝抗衡下去的本钱了,于是为了保存他们建奴的血脉,于是便在和顺德也就是现在的建奴皇帝叶布舒商量之后,派出了使臣前往辽阳,面见大中军辽东军区司令长官罗立。

多尔衮的使者到达辽阳之后,见到了罗立,跪着向罗立呈交了一份多尔衮给大中朝的亲笔信。

信中多尔衮提出他们建奴愿意向大中朝俯首称臣,自己废掉大清国号,现任清国皇帝自行退位,接受大中朝册封,重新归于大中朝治下,并且愿意向大中朝赔款,只求大中朝能给他们留条活路,不要再打下去了。

罗立拿到了这份多尔衮的这封信之后,当然不敢擅自做主,立即派快马,以八百里急报的方式,急送入北京城中交予肖天健定夺。

七月底肖天健在北京城亲自主持了迁都北京的仪式,至此大中朝正式定都在了北京城,他成为了新一代定都北京的一朝之君。

整个大中朝的中央各个部门,也都在这半年之中,逐步的转移到了北京城中,原南京城,则临时作为了大中朝的留都,但是却不再效仿大明王朝,在南京城保留一套班子。

而罗立送来的这封多尔衮的降表,很快便呈到了肖天健的龙案之上,肖天健看罢了多尔衮的这份降表之后,冷笑了一声,直接便将这封降表给丢到了龙案下面。

内阁诸臣传阅了这份多尔衮的顺表,许多人都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甚至于连现任的内阁总理大臣卢象升,也都放松了下来,纷纷上前向肖天健恭贺。

在他们看来,这一场持续达两年时间的战事,至此终于可以结束了,辽东战事军费的沉重负担也终于可以结束了,于是认为完全可以接受建奴提出的这些条件,只要接下来将他们拆散到各地编管起来,那么建奴也就不再是什么祸患了。

而且卢象升认为,留下一部分建奴,其实不一定是什么坏事,现如今辽东地广人稀,西面有大批蒙古人,保存一些建奴的实力,也有利于今后牵制蒙古诸部,大中朝可以有条件的接受建奴的投顺。

肖天健听罢了卢象升和诸臣的意见之后,忽然间摇了摇头,站起身从龙案后面转了出来,缓缓的走到了大殿之中:“非也非也!这不是朕所想要的!你们先不要高兴太早!这件事没这么简单就结束!建奴就像是蟑螂一般的顽强,此刻他们只不过是想要以此作为缓兵之计罢了!

你们现在就以为战事可以就此结束,那么你们想的太简单了!事情还没有到结束的时候,只要这些奴酋还活着,他们便一直都会想着如何再次崛起,答应他们的条件,便是妇人之仁!

现如今我朝的大军已经兵临城下,他们方才想到投降,以朕看来,既然要解决他们,便要一劳永逸的彻底将他们解决!

他们为祸一方数十年,屠杀我们汉人数百万之多,岂有这么便宜便放过他们的好事?只要他们还在,那么辽东便永远不要想着平定下来!

斩草就要除根,朕偏不接受他们的条件,真要灭掉他们,让那些蒙古人也看看,想要对抗我们大中朝的后果!传朕的旨意!告诉罗立和刁正,朕不接受建奴的条件,令他们在九月底之前,务必将沈阳给朕拿回来!”

多尔衮还是失望了,使臣在八月初的时候,失魂落魄的从辽阳返回了盛京,告知多尔衮和顺德,大中朝最终断然拒绝了他们提出的条件,并且告诉他们,如果他们建奴想要活命的话,那么现在就立即放下武器,向大中朝无条件的投降,等候接受大中朝的处置。

而且凡是爱新觉罗皇室成员,全部自缚起来,前往辽阳投降,等候对他们的处置。

而且大中军给多尔衮限定最后投降的日期,在八月二十之前,过了这一天之后,大中军将不再接受任何建奴的投降,直至将他们赶尽杀绝为止!

多尔衮听罢之后,当即气的是暴跳如雷,大骂大中朝欺人太甚,他们已经做出了这样的让步,可是大中朝却根本不为所动,非要将他们置于死地不可!

他很清楚一旦他们放下武器,投降之后大中朝会如何对付他们爱新觉罗家族,以他们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大中朝肯定会将他们赶尽杀绝一个不留。

现在要求他们无条件投降,这根本就是在逼着他们做困兽之斗,这是要彻彻底底的将他们逼上绝路呀!

闻之这个消息之后,建奴各旗都顿时大乱了起来,一些旗人干脆便立即卷了些细软之物,带着家人直接便逃向了北方,也有些建奴鞑子认为,大中朝既然要求他们八月二十之前投降,那么他们便还有机会活下去,于是干脆便奔向了辽阳抑或是威宁堡一带,投降大中军去了。

但是更多的建奴却凄凄惶惶不知所措,抑或是干脆混吃等死,等待着他们的命运裁决的到来。

被大中朝拒绝之后的多尔衮和多铎等奴酋们,心知横竖都逃不了一死,决意率兵在盛京和大中军决一死战,也总比接着受辱要强。

于是多尔衮主持之下,诏令八旗所有旗丁全部武装起来,上至六十岁只要还能动的,下到十岁只要能拿起刀的,全部都在盛京城下集结,誓死跟大中朝拼一个鱼死网破。

这个时候建奴的血性还有他们最终的一腔血勇也彻底被逼了出来,本来对他们来说,建奴很清楚以他们目前的实力,根本已经无法再和大中朝相对抗,死守盛京最多也就是一个玉石俱焚的下场,他们完全可以放弃盛京,朝北遁入到山林之间,放弃眼下他们掌握的这些地盘,可是过了十几年舒服日子的建奴,现如今却将盛京视为了他们的圣地,盛京在,则他们大清在,盛京亡,则大清亡!所以在这个时候,建奴们有不少人选择了留下来,死守盛京,和大中军进行最后的决战。

对于建奴的冥顽不化,消息很快便传回到了北京,肖天健听罢之后冷笑了一声,用朱笔在军报上批注了一行字,八月二十上午辰时发动总攻!

整个辽东大中军得到命令之后,一支支的开始调动了起来,这对于大中军来说,将是辽东之战的最后一场大战,整个作战指挥,肖天健都交予了罗立负责,因为这对于罗立来说,是一种荣誉的奖赏,总参谋部也抽调出了数十名得力参谋人员赶赴到了辽阳,作为罗立的参谋人员使用,帮助罗立来指定这一场大战的各种细节。

此次盛京会战,大中军一共调动了四个步兵师和两个骑兵师,另外还有两个独立重炮团和数个独立加强炮兵营,兵力总数大致在六万人左右,除此之外,还动用了两个辎重团和数个辎重营以及相当多的工兵部队参战,作为总攻建奴盛京的辅助部队参战。

胜利的天秤早已向大中军倾斜,不论是从兵力上来说,还是装备质量上来说,大中军都远超过了建奴的兵马,相对于大中军来说,建奴在这个时候,仅仅能在盛京一带集结起来不足四万的人马,这对于建奴来说,已经是倾其所有了,他们几乎动员了所有能动的旗丁参与这场大战,上至五十岁的老头,下至十二三岁的少年,几乎都被他们武装了起来,投入到了对盛京的保卫战之中。

甚至于连一些旗人中的健妇也被建奴组织了起来,参与到了为守城兵马运送物资,做饭等事务之中。

虽然多尔衮和顺德极尽可能召集兵马,但是这也已经是他们能做到的极限了,至于装备,他们更是简陋到了极点,接二连三的失败,使得建奴军损失非常巨大,之前他们缴获抑或是自造的许多火炮,随着战争的失利,多成为了大中军的战利品,再加上汉军旗的覆灭和大量掳来的汉人工匠被杀抑或是逃亡,使得建奴正在逐步的失去制造火器的能力,再一次使得他们逐步退回到纯冷兵器的时代,兵将们只能用原始的刀枪或者弓箭来和几乎已经全部火器化的大中军进行对抗,整个战争的未来可以说是让建奴有些绝望。

(今天心情不错,昨晚和编辑讨论了新书,基本上通过,要进行最后的修改,便可以签约,具体书名还没有最终定下来,一旦有新消息,第一时间通知大家!多谢大家这么长时间来对我的支持和帮助,希望新书能带给大家一个新的体验!)

第二百零二章 奇怪圣旨

大中军不是当年的明军,这里也不再是当年的萨尔浒,可是为了调动士气,多尔衮想方设法在建奴军之中,连连提及当年的萨尔浒之战,称汉蛮子不可怕,只要他们上下齐心,定能再在盛京城外再建新功,重新再现当年萨尔浒之战。

虽然多尔衮表面上像是信心满满,但是对于建奴的士气提升并没有起到多少作用,因为建奴上下,谁都知道多尔衮乃是大中军的手下败将,而且还是一个常败将军。

从当年崇祯十一年入关,到山海关之战,进而又是去年的锦州大战,接着辽阳之战,多尔衮这些年来,和大中军交手不止百余次,但是结果是他只要碰上大中军,几乎都是逢战必败,从无一场像样的胜迹可言!

现如今所有人都知道,大中军大军来了,而且兵多将广武力超强,他们满洲八旗,现如今镶蓝旗尽毁,正红旗、镶红旗几乎全没,正蓝旗到现在也没有回复,镶黄旗也损失惨重,两白旗兵力尚不足全盛时期的一半,仅剩下正黄旗尚且保存着一定的实力,但是当年那些能征善战的建奴将领们,这个时候一个个却都成了昨日黄花,已经凋零。

屈指算来,建奴这些年来,折损在大中军手下的大将,先是岳托死于崇祯十二年出关,接着阿巴泰死于崇祯十四年通州之战,豪格也在通州之战之后失踪,后来鳌拜死于金州之战,罗洛浑死于去年的盖州之战,阿济格死于辽阳之战……

现如今建奴之中还能算上勇将的也仅剩下了多尔衮和多铎等少数几员大将,而这些所谓的大将,又有谁不是大中军的手下败将呢?

所以不管多尔衮如何鼓吹再现当年萨尔浒之战,可是建奴军之中,却弥漫着一种难以遏制的失败情绪,虽然他们为了他们的荣耀,决定留下和大中军在盛京决一死战,但是看好这一场大战的建奴却少之又少。

再加上严重的粮荒,让建奴军上下几乎人人吃不饱,这半年多下来,大部分建奴都饿的是面黄肌瘦,就连他们引以为豪的马甲兵,这个时候许多人都已经没有了战马,成了步甲,只能徒步参战,他们最为倚重的骑兵优势,在这个时候也早已无法再次发挥出来。

随着八月二十这一天的临近,大中军和建奴军纷纷开始开赴到了盛京周边,在八月二十日之前,许多地方便已经提前开始发生交手,大中军一支支的抵达了他们预定的出发地点,迅速的将出发地周边的建奴肃清。

这种肃清行动完全可以说是一场屠杀,凡是不肯立即投降的建奴,都迅速的被大中军的各路人马迅速的肃清,大中军为了减少后勤供应的麻烦,甚至于采取不收容俘虏的政策,凡是抓到建奴,不论男女老幼,直接杀掉,省的还要将他们向后方输送耗费粮食。

渐渐的建奴军开始被各路大中军兵马挤压到了盛京周边的二十多里范围之内,两个骑兵师这个时候充当了遮蔽部队,依靠着他们的机动优势,不断的将大中军四周出现的建奴骑兵击退,死死的压制住了建奴大军的哨探,使之无法深入到纵深探查大中军的行动和兵力部署。

更多的大中军斥候,则提前开始和建奴的哨骑进行了一番大规模的绞杀战,双方都极力的压缩对方的侦查范围,之前大中军斥候在和建奴哨骑交手的时候,并不占多少便宜,只能依靠着他们拥有望远镜的优势,来提前打伏击战,方能占据优势,但是这种情况在天元元年之后,已经开始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大中军有意识的吸收了相当一批弓马娴熟的蒙古骑兵,将其并入到骑兵部队抑或是斥候之中,这些蒙古骑兵的加入,使得大中军的骑兵部队和斥候部队都发生了巨大的转变,因为这些蒙古骑兵自幼也都是生活在马背上,几千年来都这样的生活,虽然他们早已不复当年蒙古铁骑的威风,但是个人的能力却并没有降低,甚至于比起半游牧半农耕的建奴,他们更有优势一些。

所以这些年来,大中军斥候在增添了大批蒙古骑兵之后,战斗力更加强悍了许多,往往可以直面建奴的游骑,并且丝毫不落下风。

在八月二十日这一天之前,大中军终于完成了战前的部署,死死的将数万建奴挤压在了盛京周边一带动弹不得。

到了八月二十日这天上午的七点,也就是辰时的时候,罗立亲自出现在了最前线,只见他手提一把大刀,高高的举过了头顶,然后重重的朝着盛京方向挥了下去,刀锋直指盛京。

“全军开始攻击!”这是罗立发出的命令。

几个步兵师在看到了南面升起的三颗红色火箭弹之后,一起发动了进攻的行动。

数百门重炮和各型六磅轻炮以及无数的火箭几乎同时被点燃,整个盛京周边都发出了地动山摇一般的大炮轰鸣之声,一团团烟雾迅速的腾起笼罩住了炮兵的阵地。

一颗颗呼啸的炮弹飞出了炮膛,朝着目标疾飞了出去,重重的砸落在了建奴军的头顶上。

大中军现如今形成了完备的炮兵应用体系,每逢大战之初,都要进行一番炮火准备,为出击的步骑兵以及工兵打开前进的通道。

整个各方的炮火准备时间持续了整整一个小时的时间,剧烈的炮击顿时便将建奴外围的防线打成了一锅粥,无数建奴兵在炮击之中四散奔逃,惶惶如同丧家之犬一般,虽然建奴的军将多次试图重新将溃兵组织起来,进行反扑,但是每每他们刚刚将建奴兵汇集在一起,马上便会被前线的观察手发现,立即招来重炮进行轰击,所以建奴的集结反击根本无法完成,便马上会被群炮轰散。

虽然建奴也在盛京城外构筑了一道道的防线,但是在无数重炮的轰击之下,他们的防线就如同一张张废纸一般,被大中军撕碎。

到了八时的时候,猛烈的炮击突然间便停止了下来,无数早已枕戈待旦的大中军步骑兵以及负责为大军清除障碍的工兵们猛然间发出了一声震天般的怒吼,然后便如同乌云一般的漫过阵地,呼啸着朝着建奴的防线冲去。

建奴军这个时候外围的兵马早已在大中军的炮击之下乱成了一锅粥,面对着潮水一般攻来的大中军步骑兵,他们根本无法阻止大中军的进攻。

仅仅是半天时间,大中军步骑兵和工兵部队便突破了建奴在盛京城外的三道防线,外围的一万多建奴半天时间之内便在大中军的猛烈攻势面前灰飞烟灭,被屠杀的尸横遍野。

众多工兵部队迅速的清理掉了防线上的建奴的工事,铺平了一条条前进的道路,大批步兵和骑兵配合着轮番突进,如同重锤一般的重重的砸在了建奴的一道道防线上,并且将一支支建奴的兵马击碎,驱赶着溃退的建奴逃向下一道防线。

建奴虽然这个时候也组织了一些火炮进行抵抗,但是他们的火炮数量十分有限,只要炮位上的火炮一开火,马上便会招致更多的大中军炮火的炮击,许多建奴的火炮只能发射个两三发炮弹,便迅速的会被大中军的重炮给掀翻,打的建奴的炮手抱头鼠窜,基本上没有起到有效的阻止大中军的作用。

本来多尔衮以为,在他们严密的筹备之下,设置了这么多道防线,怎么也能守个十天半个月,杀伤大批的大中军,可是没成想他们所有的努力,在大中军炮火和步骑以及工兵的配合之下,都根本没有起到多大的作用。

倒是他们设置的一些胸墙,还多少给大中军制造了一些麻烦,一些建奴的弓箭手躲在胸墙后面,撑住了第一轮的炮火准备之后,等待大中军的步骑接近,他们才站起身放箭,这样多少射杀了一些大中军的兵将,但是大中军调整的速度也很快,往往一受到这样的阻碍,便马上停止前进,从后面调来重炮,对准这些低矮的胸墙抵近直接炮击,这样的胸墙根本挡不住重炮的轰击,转瞬之间便被成段的轰塌,连带着胸墙后面的建奴兵也多被轰杀抑或是埋在了胸墙下面。

一些建奴开挖的沟壕,也阻碍的大中军的前进,但是大中军也早有准备,在清理了鹿砦和拒马之后,将一些特制的壕桥车推过来,在步兵排枪齐射的掩护下,轰隆一声便架在了壕沟上面,铺成了一座便桥,大批大中军骑兵或者步兵马上便会通过这些壕桥车,用无数霹雳炮开路,炸飞阻路的那些建奴,迅速的撕开建奴的防线,然后立即扩大战果,撕破建奴好不容易精心构筑起来的防线,迅速的击溃建奴兵马。

建奴所有的努力,在大中军优势火力和成熟的诸兵种配合之下,迅速的瓦解掉。

更可气的是大中军后勤的保障,更让建奴感到丧气,进攻中的大中军在中午之后,居然可以就地停下来休息,马上便会有大批大中军的火头军,抑或是用独轮车,抑或是肩挑手提,将大桶大桶热气腾腾的热饭菜送到最前沿,并且还有特腾腾的馒头大饼,让进攻部队的兵将们可以在前线就吃上热饭。

而反观建奴,一个个饿的眼都是绿的,每天他们只能靠着一些稀的可以照出人影的稀粥勉强活命,大战一起更是连稀粥也没得喝了,一个个饿的手软脚软,眼睁睁的看着不远处大中军兵将们大吃大喝,似乎还有肉汤可喝,馋的这些奴兵们一个个口水直流,恨不得喉咙里面伸出一只手去抢一把。

建奴实在是被打急眼了,一些兵将翻身上马,呼啸着杀出防线,向大中军进行反冲击,试图去抢夺一些食物果腹,但是他们的行动其实跟自杀无疑,每每他们刚刚一冲出来,便马上会招致大中军的排枪枪毙,不等他们冲到大中军近前,便纷纷被打翻在地,连他们的战马也马上变成了大中军改善伙食的肉,被拖下去剥皮拆骨,很快便会又变成一锅锅的肉块和肉汤,被送给大中军打牙祭用。

一天激战下来之后,建奴在盛京城外设置的道道防线,很快便被大中军一一突破,城外的两万多建奴军,在大中军的打击下,迅速的崩溃,被杀的杀,抓的抓,甚至于出现了大中军在阵地前面摆出几筐馒头,便招得大批的建奴兵丢了家伙逃到了大中军阵地投降,只求能得一个杂面馒头充饥果腹。

最终只有几千建奴兵,放弃了城外阵地,逃入到了盛京城中,旋即便被大中军四面合围,牢牢的困在了盛京这座并不大的城池之中。

而这个时候,肖天健作为皇帝的一纸圣谕也抵达了军前,肖天健着令此次参与会战的各部人马,要严肃军纪,不许再滥杀俘虏,此战得胜之后,只严惩首恶,其余的八旗俘虏,除了伤者,要尽可能的予以保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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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三章 建奴命运的裁决

这份圣旨顿时让大中军将士上下一片哗然,纷纷表示在这个节骨眼上对于皇上这个圣谕无法理解,更有军官直接派人向他们的上级询问原因。

本来罗立也对肖天健的这道谕令表示同样的不满和不理解,幸好前来传旨的人员低头附耳对罗立耳语了一番,罗立听罢之后,脸上顿时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连连点头称是,一脸贼笑的对传旨之人说道:“末将明白了!请您回京之后回复圣上,末将定会按照圣谕来办,定不会让下面乱来!”

大中军在罗立的统御和指挥之下,很快肃清了盛京城外的建奴的抵抗,牢牢的将盛京给包围了起来。

但是在完成合围之后的大中军忽然间却又停止了继续的攻击行动,忽然间改为了围困,连续半个月的时间,除了每天时不时的朝着城内开炮,给城内建奴造成混乱之外,并没有立即发动大规模的攻势。

大中军这样的行动让多尔衮还有奴酋的新皇顺德很是有点疑惑,但是很快他们便还是搞清楚了大中军的意图。

盛京到了这个时候已经彻底变成了一座孤城,根本不可能再有援军会来救援他们,他们只能在城内坐以待毙,而因为连续的战祸和旱灾,使得盛京城内粮食严重匮乏,现如今逃难的旗人又都挤入到了盛京城中,更是加重了城内的粮荒。

本来建奴并没有打算坚持的时间太长,在他们看来大中军应该很快便能打下盛京,到时候他们玉石俱焚与城同亡也就拉倒了,所以对于粮食匮乏的问题倒是也没有太过重视。

可是几天之后,他们便发现城内的粮食开始出现断绝,最初几天建奴还能硬撑着,可是十天之后,他们便开始杀马用以果腹之用,半个月之后城内的马匹也已经被他们吃光,于是他们只能想办法吃树皮、皮革之类的东西。

而大中军这个时候却利用这半个月的时间,派出骑兵在盛京周边方圆百里之内展开了行动,将这一带许多旗人以及他们的包衣奴像赶鸭子一般的驱赶在一起,然后将其抵抗粉碎,令其放下武器投降,又将他们尽数都关入到了一座座新建起来的集中营之中。

这些集中营统称为劳役营,被抓起来的旗人以及他们的包衣奴被分别看管起来,然后派人对其进行甄别,按照大中军制定的原则,凡是在关内被掳出关的汉人,在这里被甄别出来之后,就地对其释放,大中军给予他们粮食土地,对其就地在关外进行安置,并且选择其中精明之人充任甲长之职,重新编成屯堡散布开来进行屯耕抑或是放牧。

但是对于其中曾经跟随建奴充当过跟役参与过入关行掠之人,却要继续留在劳役营之中做事,以示对其的惩罚,然后根据他们的罪责大小不同,给予其五年至之年的劳役期,劳役期间视其表现,可以给予减免刑期,劳役期满者,就地编入各处屯堡之中成为辽东的原住民,可以恢复他们平民身份。

至于那些旗人,不管他们之前是什么族的,统一全部归入劳役营之中服劳役,期限为终身,不得减免刑期,直至其服役到死为止!

于是许多大中军兵将总算是理解了他们圣上的一片苦心,原来他们英明的圣上这是要免费的劳动力呀!

经过近二十天左右的肃清行动之后,辽东现如今抚顺以南的区域基本上都落入到了大中军的手中,重回到了大中朝的统治之下,这些地方的几十万旗人,经过这番巨变之后,近半以上死于了战祸之中,剩下的几十万包衣奴则纷纷被释放,被分配到了辽东各地屯耕编制,形成了一个个的全新村落。

在九月十五的时候,眼见着天气逐渐的再次进入到了冬季,随时都可能会下第一场雪的时候,罗立这才和刁正会同诸军大将来到了盛京城下。

大中军最后一次对盛京城内的建奴进行了劝降,令其马上打开城门向大中军无条件投降,否则的话便要开始发动攻城行动。

而此时盛京城内早已是粮食断绝,连战马基本上都被他们杀光吃掉,多尔衮这些奴酋到现在才明白,大中军根本就是在消耗他们的力量,只等着他们自己吃光了战马之后再无突围逃走的可能,才对他们发动最后一击。

对于大中军的最后通牒,多尔衮和顺德帝都发扬了他们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勇气,断然拒绝了大中军的最后通牒,督率着剩余的那些建奴兵将登上了盛京的城墙,架上了他们仅存的一些火炮。

罗立从望远镜之中观察了一番盛京城头,和刁正等诸将纷纷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对视冷笑了一声,罗立轻咳了一声嘴角露出了一抹残忍的笑容。

“开始吧!……”

盛京攻防战历时总共三天时间,大中军集中全军重炮共二百余门,全部陈布在了城南的德盛门和天佑门这两个南门外,其余城门则以营属六磅轻炮进行封锁,攻城开始之后,大中军两个重炮团和诸独立炮营便集中火力于两个南门处,开始了长达一天一夜的连续炮击。

这一天下来,许多重炮几乎都大红了,不得不进行反复的冷却之后,才继续得以开火,甚至于出现了多起炮膛炸膛的恶性、事故,可见这一场炮击的强度之大,炮火之猛烈程度。

大中军实现用两个多月时间储备下来的弹药,几乎在一昼夜间,被这些炮兵都倾泻、了出去,现如今气温已经到了结冰的程度,许多炮兵还是热的甩去了身上的棉衣,赤膊上阵对大炮进行复位和装填,一些人甚至炙热的炮管烫伤,更有人后来感了风寒。

后来炮兵体力耗尽之下,罗立将辎兵营的士卒也派给了炮兵,让他们帮着炮兵对火炮进行复位,毕竟这个时候还都是架退火炮,尚不可能出现管退火炮,每放一炮之后,都要对炮架重新复位装填才能继续发炮,所以火炮的复位是炮兵的最大的体力工作。

幸好大中军兵力充沛,轮番派出辎兵营的兵将帮忙,否则的话仅仅是这一天的炮击,就能把所有的炮兵彻底都给累趴下。

经过一天一夜的炮火准备之后,再看盛京城的南面城墙,这个时候仿佛先是遭了一场冰雹的豆腐一般,遍布着密密麻麻的坑洞,整个南面城墙的城垛,到了这会儿全部都被炮火削平,再也看不到旧日的景象。

大段大段的城墙开始发生了崩塌,一些地方甚至出现了宽达盈尺的裂缝,整面城墙的包转全部都被炮火剥离,露出了下面的夯土城墙。

甚至于连西侧的天佑门的瓮城城墙,全部都被轰塌了下去,露出了翁城内的主城门,此时天佑门瓮城内的主城门,也早已被炮火摧毁,敞开成了巨大的黑洞。

建奴在城上的守军不用说了,在这样的炮火之下根本无法在城上生存,纷纷逃下了城墙,避入到了城中,几员建奴守将轮番登城观看战况,结果都被大中军猛烈的炮火撕碎在了城墙之上。

眼看天佑门瓮城城墙倒塌,露出了后面的主城门,建奴多次试图封堵城门,可是最终在大中军猛烈的炮火袭击之下,建奴也没有能将主城门封堵上,反倒是在城门洞里面丢下了一地的碎肉和人体的零件,最终建奴只能勉强在主城门内,临时扒掉了几个院子,利用砖石和木材,搭出了一个简陋到了极点的内瓮城来作为城门最后的防线。

大中军到了这个时候,一支支突击部队都进入到了出发地点,随着炮击结束的同时,数千突击人马纷纷跃出了胸墙,呈几路齐头并进,喊杀震天的奔向了城墙和坍塌的城门。

多尔衮亲率正黄旗和正白旗两旗兵将负责镇守城南,双方激战近两天时间,多尔衮终于表现出了他作为悍将的本色,在城南一带愣是率兵死守了两天时间,才最终让大中军攻入到了城中。

双方这次攻防战打的是极为惨烈,灰蒙蒙的夯土城墙上洒满了两军将士的鲜血,城上城下更是遍布着两军将士的尸体,在入夜之后的寒风之中冻得梆硬,许多奴兵和大中军将士的尸体纠缠在一起,怎么都无法分开,可见的双方都拼尽了力量。

但是建奴这样强烈的抵抗,也早已是强弩之末了,在大中军花样百出的攻城方式和行之有效的诸兵种配合之下,他们付出了惨烈的代价,大中军除了用排枪战术在城外对攻城部队进行支援之外,还派出工兵部队不断的对城墙进行爆破作业,另外大中军还利用他们手中的霹雳炮作为近战利器,不断的轰杀堵口的奴兵。

奴兵的死伤极为惨重,几次都险一些发生崩溃,但是最终都被多尔衮给稳定了下来,可是随着一批批生力军倒在城墙上下的时候,多尔衮渐渐的拿不出更多的兵力来阻止大中军的进攻了。

最终多尔衮心知无幸,带着身边仅存的数百白甲兵发动了一次决死反冲锋,这些建奴兵皆为建奴之中最强悍的兵卒,每个人都战技超强,而且防护极好,数百人同时冲出城门,瞬间便摧垮了一支正在攻击城门的大中军。

面对着这样一支强悍无匹的凶兽般的建奴兵将,负责指挥天佑门作战的李定国当即下令暂时后撤,集中火力对其进行打击。

两千多杆燧发枪对准了这伙冲出城门的建奴兵,同时开始集火射击,在城门处顿时便腾起了一片片的血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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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四章 赶尽杀绝

多尔衮浑身浴血率领着麾下的白甲兵做着无谓的冲锋,一批接着一批的被炽烈的铳弹打翻在地。

突然间多尔衮身形一顿,胸口腾出了一团血花,打的他猛然趔趄了一下,但是他还是用刀拄地,强撑住了身形,踉跄了几下之后,再一次狂吼着朝前扑去,这个时候有神射手盯住了多尔衮,不约而同的调转枪口瞄准了他。

随着一连串的枪声响起的时候,多尔衮全身上下爆出了一朵朵的血花,一颗弹丸更是直接命中了他的额头,将他的半个天灵盖掀开,多尔衮这才颓然倒了下去,身体抽搐了几下之后,这才彻底的寂然不动。

随着多尔衮的阵亡,建奴最后的抵抗也被彻底摧毁,几百最精锐的白甲兵,仅仅是回光返照一般的爆发出了一朵绚丽的花朵一般,迅速的便如同昙花一般的凋谢在了城门外面,大批大中军山呼海啸一般的杀入到了天佑门之中。

城内的肃清作战又持续了大致一天多时间,战事才彻底归于了平静,建奴皇帝顺德得知城破的时候,在城中的皇宫里面自刎身亡,奴酋多铎试图从北门突围,但是被堵在了城门外,也是一通排枪之后,被打死在了北门之外。

此战之后,大清除了提前逃入山中的万余旗人之外,其余的建奴不是被杀,便被大中军所俘,狗屁的大清国至此也彻底宣告了覆亡,历史上再也没有了所谓的大清国这个称号。

罗立亲自率领诸将进入到了城中,并且在北门之上亲手升起了大中朝的大龙旗,宣告了辽东一个全新时代的到来。

随后的数天时间之中,一批批建奴的牛录章京以上的奴酋们,被从战俘之中甄别出来,押出了集中营,在营外被一个个的吊在了绞首架上,并且按照大中军的命令,这些奴酋的尸体三年之内不许被放下,就这么让他们悬挂在一座座集中营外面被寒风风干,任由乌鸦啄食他们的尸体,以此作为震慑那些旗人所用。

全部俘获的旗人全部交予劳役营之中,被运送到山中以及矿点上进行伐木以及开矿的苦力使用。

辽东其实是一个非常富饶的地方,这里有遮天蔽日的茂密原始丛林,有着丰富的矿藏资源,除了铁矿之外,抚顺还有亚洲最大的露天煤矿,肖天健之所以在最后关头,下旨不得滥杀八旗俘虏,要的就是这些免费的劳动力。

在大批移民未到辽东之前,大中朝需要有人替他们伐木,来满足今后大中朝开建更多船只的木材所需,更需要大规模的开采煤矿和铁矿,来扩大炼铁和炼钢的规模。

一个工业化的社会,最重要的指标就是钢铁的产量,而在肖天健的记忆之中,东北无疑具备着得天独厚的条件。

而开采这些矿藏资源,以这个时代的生产力来说,需要大量的人力资源,可是眼下大中朝百废俱兴,到处都需要人,土地也需要农民耕种,短时间之内也不可能投入非常多的移民来做这样的事情,那么无疑这些八旗俘虏便是最好的人力资源,如果单单因为民族仇恨便将他们尽数屠杀的话,显然是不符合经济利益的!

所以肖天健这才下旨,要求诸军停止关外对于建奴的屠杀行动,而是改成将他们俘虏之后送入劳役营之中做事,当然保留建奴也是有条件的,像那种负伤丧失劳动力的还有一些老弱病残的,便无需进行保留,因为大中朝在辽东成立的劳役营需要的是劳力,而不是为他们提供养老保障的慈善机构,故此经过清理之后,大中军在辽东一带一共俘获了近八万建奴以及他们的包衣奴,投入到了劳役营之中。

当然战事到了这个时候,还没有彻底结束,还有一些建奴逃到了更北的地方,躲入到了山林之中,这些人只要一朝不被解决,便是不安定的因素,必须要进行清除。

但是接下来再使用近十万大中军对其进行清剿,很显然便属于不经济的行为了,所以在大中军攻克了盛京之后,十月间大中军两个骑兵师以迅雷的速度,迅速的收复了抚顺城、萨尔浒、铁岭和赫图阿拉等地,残余的建奴根本无法继续抵挡大中军的攻势,只能纷纷逃避到了深山老林之中,回到了他们之前茹毛饮血的原始生活之中,整日里惶惶不可终日的等待着他们末日的到来。

至此历经两年时间的辽东征伐战也正式宣告结束,这一战以建奴的完败而告终,大中朝彻彻底底的恢复了对整个辽东的统治权。

随着冬季的到来,大中军开始停止了辽东的用兵,一支支不隶属于辽东军区的参战部队,在十月末之后,纷纷南下辽南,在旅顺口抑或是大连湾一带,乘坐上了海船,一批批的返回到了原来的驻地。

而辽东军区的两个步兵师,也在十月末结束了大战之后,以协助高丽国清剿剩余逃入朝鲜的建奴为由,开拔到了义州和宣州两地屯驻,他们今后将会作为朝鲜保护军,在开春之后,进入到朝鲜国内进行驻扎。

按照肖天健的规划,朝鲜国作为大中朝的属国,今后不再需要自己拥有军队,朝鲜国的防务将全权改由大中军来为其提供保护,另外作为属国,大中朝也将拥有朝鲜国的税收权、海关权、商品的进出口权以及外交权,当然朝鲜国王还是会被保留下来,毕竟他们作为朝鲜人的荣誉的象征,不能轻易的便被废除掉,否则的话肖天健对于朝鲜国王的敕封也就会成为谎言。

当然朝鲜国王肯定会不高兴,朝鲜人肯定也不会很满意,但是这对于大中朝来说,不是什么问题,想想看建奴这样的强敌,都在大中军面前最终灰飞烟灭,那么虚弱的朝鲜军当然也不会是多大的问题了。

至于那些逃入山林之中的建奴余孽,肖天健和内阁大臣商议之后,认为对其大规模用兵已经不划算了,但是又不能就这么听之任之,必须还要对其进行清除。

所以肖天健提出了一个想法,就是采取赏金猎人的方式,在辽东登记注册一批赏金猎人,凡是愿意干这个买卖的人,都必须要在辽东官府进行注册,然后他们可以携带火器进入山林之中对建奴余孽进行游猎。

凡是杀一个建奴者,可到官府领取赏银十两,生擒一个建奴男壮者,送交给劳役营,可获得白银三十两,年轻女人十五两,小孩儿二十两,作为他们的奖赏之用,除此之外,他们的缴获可以归于他们自己,同时还可以根据他们的成绩,在辽东北部授田,作为他们的私产。

于是消息一出,许多辽东的大中军兵将便纷纷要求注册成为赏金猎人,包括一些蒙古人也纷纷提出要干这个买卖,于是一支支自发形成的小规模的赏金猎人队伍便在辽东形成,开始远赴各处山林之中,对辽东各地残余的建奴余孽发动了清洗行动,而这种行动无疑对建奴来说,是一种赶尽杀绝的办法。

这样的行动代价很显然要比大规模的军事行动消耗小得多,这些赏金猎人们,除了入山搜捕建奴余孽之外,还可以进行渔猎活动,采集人参等辽东特产,通过这些渔猎活动,他们还可以获得比较丰厚的报酬,今后更利于将大中朝的势力伸展到更北的地带。

在十月底的时候,建奴奴酋多尔衮、多铎、叶布舒等人的人头被罗立用木匣派人呈送到了北京城。

肖天健在城内的天坛亲自主持了一次隆重的献祭仪式,昭告天下建奴已灭,辽东已经被大中军克复。

消息传至国内各地,可谓是举国欢腾,老百姓包括士子读书人无不人人振奋,大明王朝历经几十年,都没有能解决的建奴,大中朝新立不过区区四五年时间,便令其灰飞烟灭,将汉人失去的辽东再一次克复,拿回到了汉人政权的手中,这对于国内之人来说,当然是个巨大的好消息了。

同时这个消息,也让国内大批对于大中朝心怀不满的挺明分子,充分的认识到,大中朝已经是如日中天,再也不是他们可以撼动的巨厦了,不少人当即便死了狗屁的反中复明的念头,彻彻底底老老实实的甘心今后做大中朝的顺民了。

总之辽东之战的胜利,对于大中朝来说,是个绝对的利好消息,最重要的是通过此一战,大中朝彻彻底底的将这个汉人的心腹之患从这个世上抹去,也许这个民族不会因此覆灭,但是净此一难之后,这个在旧时空带给中国无数屈辱的民族,肯定从此将一蹶不振,再也无法再在辽东兴风作浪。

作为皇帝的肖天健,在祭天之后,想了一下之后,决定派人将这些奴酋的人头,又移到了崇祯的陵墓前面,摆在了崇祯的灵前。

肖天健并不是要以这些奴酋的人头,来向这个死去的大明末代皇帝炫耀他的武力,而是要以这些奴酋的人头,告慰一下九泉之下的崇祯。

崇祯是个不幸的皇帝,从他的大明先皇手中接过了一个烂摊子,虽然他殚精竭虑的想要重振大明王朝,但是整体上来说,大明还是积重难返,已经无可救药了,所以不管他如何努力,最终还是导致了大明的覆灭,但是崇祯很清楚,他的大明王朝之所以亡,起因还是在关外建奴身上,现如今建奴已灭,肖天健认为,很有必要让崇祯泉下有知,也知道一下这个大好消息。

第二百零五章 永历的解决

当然辽东战事的结束,并不意味着大中朝的军队便可以马放南山、卸甲归田了,大中朝也并未因此便可以就此高枕无忧。

北方亡了一个建奴,但是并不代表着就彻底安定下来,建奴的覆灭,短时间之内也造成了辽东势力的一个真空期,被建奴欺压了几十年的蒙古诸部,在这个时候也开始蠢蠢欲动,开始试图将触角伸入到辽东之地。

对此肖天健和内阁大臣们也很快便有所察觉,随即在天元六年初,肖天健便下了一道谕旨,在辽东成立辽东行省,暂时负责管理辽东之地,蒙古诸部非得到许可,不得擅自进入辽东之地放牧,同时肖天健采纳了内阁的意见,以襄助朝廷剿灭建奴有功的理由,大封积极参战的蒙古诸部以各种官职。

当然在敕封这些蒙古诸部的同时,大中朝也刻意的压低一些大部落的地位,并且没有明确给这些部落划分他们的领地,说白了就是采取了二桃杀三士的办法,让这些蒙古诸部之间因为地盘和官爵的差异,相互之间产生猜忌和仇视。

这种计谋对于汉人来说,根本就是小菜一碟,但是又不得不说,这种办法却是一个行之有效的办法。

当然对于那些在此次辽东之战之中,一些左右摇摆,抑或是坚决的站在了建奴一边的几个蒙古部落,肖天健也没有忘记他们,一手拉一手打,让蒙古诸部明白,今后谁要是再跟朝廷为敌,也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故此在辽东之战刚一结束,他便下旨令蒙古诸部对这几个部落进行讨伐,并且明令必将其灭族,凡是参与对其征讨的诸部,可以瓜分他们的族人充为奴隶,并且可以瓜分他们所拥有的草场,水源,作为战利品。

时之此时的蒙古诸部,内部早已是四分五裂,不过这些蒙古诸部有一个基本的认知,那即是现如今的中原王朝大中朝,已非当年的大明王朝那么软弱可欺,与之相对抗,只能是死路一条,在这两年之中,他们许多部落配合大中军进剿建奴期间,也都见识过了大中军的厉害,故此对于大中朝,现在他们兴不起一点对抗的念头。

除了这些政策之外,肖天健还着令蒙古诸部,将他们部族之中最好的骑兵送至辽东和西北军区服役,并且抽选诸部之中的少年进入到讲武堂抑或是太学院进行培养,目的只有一个,便是通过这些手段,培养蒙古诸部的这些中坚力量国家意识感,久而久之,待到这些人都认同了国家这个概念之后,蒙古诸部一些人再想搞什么分裂独立,于中央对抗,便会失去支持。

另外为了逐步加强对于蒙古草原的控制力,在天元六年开春之后,肖天健再次敕令辽东军区骑兵一师和西北军区骑兵师以及两个步兵师,以及两个两万人规模的劳役营,以刘耀本统帅,携带大量的建筑工具,出大同府前往归化城,重修归化城。

而归化城便是后世的呼和浩特,乃是早年明万历九年的时候,蒙古阿勒坦汗和他的妻子三娘子在这里所筑,因为当时城墙用青砖砌成,远望一片青色,“青城”之名由此而来。蒙古语为库库和屯。明王朝赐名为“归化”。长城沿线的人们为纪念三娘子,将此城称作“三娘子城”。

大中朝之所以选择这里重新扩建归化新城,其目的便是作为今后大中朝深入蒙古草原的桥头堡,此举虽然蒙古诸部有所担忧,但是大中军携刚刚灭掉建奴的大胜之威出关,即便是他们不太高兴,也没多少人敢说个不字。

而一个蒙古部落很显然不太开眼,居然试图阻止刘耀本率部前往归化城,沿途屡次袭扰大队人马,并且杀害了几百名劳役营的劳役,结果马上便招致了刘耀本的铁血报复,刘耀本亲自率领三千多骑兵,在当地蒙奸的引领下,突然间便将这个蒙古部落包围,一天之中,尽屠这个不开眼的蒙古部落全族共两千余人,彻底将这个部落从地球上抹去。

有此例子作为警示,其余的那些生活在漠南一带的蒙古诸部顿时都老实了许多,纷纷表示归服,再也无人胆敢阻止大中朝新建归化城了。

故此在天元六年之后,混乱了近百年的北方,在大中军的强力震慑之下,也彻底的稳定了下来,当然这种稳定暂时只是针对关内来说,在蒙古诸部之间,却因为利益的划分不均,许多部落之间开始陷入到了相当长时间的相互争斗之中。

蒙古诸部的分裂正是大中朝上下想要看到的结果,大中朝利用先期培养的一批蒙古族的兵将,作为大中朝的眼线,严密监控着草原上诸部之间的实力变化,按照肖天健和内阁大臣制定的原则,蒙古诸部之中决不许出现一个实力足以统一其它部落的部族,一旦发现,便必须要将其扼杀于萌芽之中。

只有让蒙古诸部始终没法统一,这才是大中朝安全的保障,而且他们之间的相互争斗,最得利的一方自然是大中朝,而且大中朝严格限制对蒙古诸部输出火器,但是却并不限制对其输出刀枪之类的冷兵器,蒙古不产铁,他们获取武器的主要途径只有从中原进货,这也是大中朝对其控制的一种手段。

总之短时间之内也许大中朝还不能很快的统一蒙古草原,但是长此下去,大中朝将逐步的在漠南朝漠北推进,建立起一座座的城市,直至将整个蒙古全部收入囊中。

天元六年肖天健除了对付蒙古的事情之外,在缅甸方面也传回了一个大好的消息,通过特情处的努力,大中朝成功的在缅甸王国扶植起了缅甸国王的弟弟莽白,并且给莽白提供了十多万龙币的财力支持,使得莽白联络了不少缅甸国内的势力,在天元六年夏的时候,莽白趁着大中征缅远征军攻入缅甸腹地的机会,突然间在曼德勒发动了政变,杀掉了缅甸王莽达,进而派兵一举将羁留在曼德勒的朱由榔抓捕了起来。

八月间新登基的缅甸王莽白,派人将朱由榔送交给了入缅的大中军所部,并且派出使臣乘坐大中朝海贸集团的船只,随船返回大中朝,向大中朝进贡称臣,请大中朝对其进行册封,并且表示缅甸王国今后愿意作为大中朝属国,永远向大中朝进贡、

肖天健在十月的时候,才得知了这个消息,当即下旨册封莽白为缅甸国王,并且传旨给李栓柱,将朱由榔就地处斩于成都府,彻底终结了这个大中朝的心腹之患。

但是对于大中军已经占领的缅北之地,肖天健就没那么好心再还给缅甸王了,这一带地区直接便划归到了云南省管辖,成为了大中朝的一块新的领土。

随着辽东建奴的平定,整个辽东的资源随即也开始被调动了起来,原来因为禁绝关内外通商,而造成关内许多辽东特产的断货,特别是像人参鹿茸以及皮毛等物资,更是在关内有价无市,天价难求,可是这一切在天元六年里,便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各种辽东的特产,被运入到了关内,而且大批关内的百姓得知辽东平定之后,出于对拥有一片属于他们的土地的渴望,促使越来越多的汉人开始踏上了移民辽东之路,辽东在经历了一场巨大的浩劫之后,缓缓的进入到了恢复期之中。

但是最重要的并不是这些,随着辽东的平定,大中朝造船业严重短缺的大型木料,也彻底的得到了解决。

东北本来就是林业资源非常丰富的地区,特别是深山老林之中蓄养着大量的巨大树木,这些木材正是造船的上好木料,虽然这里没有欧洲的橡木,但是同科同属的栎木资源却很丰富,更有大量的高大粗壮的松木,也是不错的造船材料。

大批建奴被俘虏之后,充入到了劳役营之中,被发送到了山林之中伐木,然后再通过江河发送木排到海边,最后被船只拖运或者是装载运到登州抑或是在浮山卫新建的造船厂,被用作造船之用。

同时为了充分的就近利用辽东的木材资源,肖天健更下旨在旅顺口筹建起了一座更大型的造船厂,来就近利用辽东充足的木材资源,打造船只。

为了更快的将这些辽东的木材用于造船业,山东以北的各个造船厂还建立起了一座座木材烘干窑,专司负责为造船厂处理木材,将潮湿的木材烘干,否则的话,这些木材自然阴干,就需要两三年的时间甚至更长。

所以整个北方的造船业在辽东平定之后的一年多时间里,迅速的便开始壮大了起来,造船业的发展带动了相当多的产业的发展,首先大量使用的帆布,带动的有农业方面对于棉花的种植,也带动了北方纺织业的重新复兴,另外造船需要的铁制品,也带动了冶铁业的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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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六章 剑指台湾

而为了更快更好的造出更多的大船,也带动了机械制造,已经建立起的南京皇家机械厂,这几年间,源源不断的开始生产出各种水利机械,这些机器除了被用于机械制造业和兵工业之外,一些木工机械也被制造出来,源源不断的发运到各地船厂,投入到使用之中。

另外造船业还吸纳了相当多的闲散人员,初步的形成了大批的产业工人,这对于今后中国完成工业化和资本化发展尤为重要。

最重要的还是造船业的重新复振,使得越来越多的中国的船只开始出现在海洋之上,中国船只从以往最初只能航行到菲律宾的马尼拉抑或是最远到巴达维亚抑或是日本的平户以及琉球国一带,开始朝着更远的方向发展。

到了天元七年的时候,大中朝一条条新下水的西式帆船,已经不输于那些西方国家的那些船只,已经可以航行到印度洋之中,甚至于出现在了非洲沿岸。

而大中朝的开放海禁,虽然对于像荷兰、西班牙、葡萄牙乃至是英国甚至是威尼斯这样的西方国家的商人,是一个利好的消息,但是同时也让他们感受到了东方这个大国所带给他们的威胁。

以前这帮西方国家的船只,来到中国沿海的时候,屡屡试图强占一块土地,作为他们经商的基地,和大明朝谈不拢就干脆在海上抢、劫中国人的商船。

反正在他们眼中,中国人的海船又小又单薄,航速也慢,他们想怎么干就怎么干,在海上过的是亦盗亦商的生活,他们鄙夷的称呼中国所有的船只为克戎船,也就是废物的意思。

可是在大中朝天元四年之后,他们开始发现,大中朝也开始出现了类似于他们西方船只差不多的帆船,也就是他们常用的那种盖伦船船型,这些船只也开始装载上了越来越多的火炮,开始变得不那么好对付了。

等到了天元七年的时候,中国人自行建造的这些盖伦船,越来越大,并且除了吸收西方帆船的造船技术之外,还开始有效的结合了中国人的许多造船技术,使之更适于航海,而且数量之多让这些西方人开始咂舌。

特别是那些大中朝皇家海军的战船,也开始大批换装成了新式的战船,开始游弋于中国沿海甚至于南洋的海面,检查拦截那些试图走私的船只,并且开始成了这片中国海的主宰者。

之前在大明朝和大中朝初年的时候,中国人的战船,是一般不轻易深入到深海之中的,即便是和西方人的船只发生冲突,中国人也只能靠着数量上的优势,来压制西洋人的船只。

但是在大中朝引入西方帆船制造技术,并且开始大规模的建造之后,这种情况开始发生了改变,越来越多的中国人的战船开始以小编队进入到越来越深的大海之中进行巡弋和训练,并且对沿海的岛屿加强了控制和巡防,甚至于后期开始出现一种速度很快的单桅双三角帆的快速巡逻船,开始飞快的在海面上航行,他们形单影只的出现在以前海师很少出现的水域,进行巡弋和追捕海盗的行动,完完全全成了这片大海的主宰。

中国人的海师力量迅猛的崛起,这样的速度大大出乎了西洋人的预料,他们直到这个时候,才意识到,这个时代变了,现在东方的这个大中朝完全和之前反应迟钝麻木的大明王朝不一样了,他们开始变得更加善于学习,更加自信,更加具有扩张性甚至于侵略性,他们的行动大大的减少了南洋一带的海盗势力,开始将触角伸到了更远的地方。

西班牙人甚至于发现在菲律宾群岛一带,也出现了越来越多的中国的战船,他们不断的在勘测这里的岛屿、航道,绘制这一带的地图和海图,一些西班牙人未能占领的岛屿,也开始出现了中国人的身影,甚至于更南端的马来群岛也开始被中国海师的舟船所触及。

西班牙人的船只甚至于在马尼拉港外面,就曾经遇上过高悬着中国海师的战船,于是西班牙人便问询中国人为何会来到这里,但是却得到了蛮横的回答,中国的海师人员说他们在追剿海盗,不许西班牙人干涉他们的行动,否则的话就是对中国海军的挑战。

西班牙人惊惧的发现,这个时候中国海军的战船,再也不是之前让他们鄙视的那种克戎船了,而是换成了一条条大型的三桅盖伦船,船上和他们的船只一样,布满了炮门,成列的舰炮露出黑洞洞的炮口。

而且这些中国的战船,开始变得越来越大,渐渐的开始可以和西方大型的战船相比肩,这个时候,他们开始意识到,南洋很可能快要成为中国人的内海了。

因为他们国度遥远,不管是正在衰落的葡萄牙人还是西班牙人,乃至是号称海上马车夫的荷兰人,都不可能将大批战船派往遥远的东方,这个时候,中国人突然爆发出的海上力量,使得他们毫无疑问迅速的成为了这片遥远的东方海洋的霸主。

之前西班牙人、荷兰人可以随意的在海上拦截中国商船,逼迫他们到自己的港口进行交易,现在他们发现再这么做是一件多么愚蠢的行为,中国人开始变得护短,一旦得知他们中国人的船只受到这样的攻击的话,他们的海军战船,便会前往出事地点保护他们的商船。

这还不算最坏的事情,随着中国也成立了海上贸易集团公司之后,中国人的商船,也开始渐渐的出现了一些大型的盖伦船,这些船虽然作为商船使用,但是船上的武备丝毫不弱,同样也装载了大量的大炮,随时也可以成为战船使用,使得这些横行于、大海上的西方船只,再也无法像以前那样,肆意的拦截中国人的商船,甚至于他们还要避让这些商船,以免发生冲突。

中国这个在西方人眼中,巨大的国度,一旦转变了思维方式之后,所爆发出来的力量之大,是西方人无法想象的,中国沿海拥有太多的港口,而且他们还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人力,另外他们随时都可以招募到海量的水手,一旦他们把目光投向大海的时候,所爆发出来的实力,令这些欧洲海上强国也只能为之侧目,他们意识到在东方,开始出现了一个令他们畏惧的强大对手。

这个时候澳门因为中国的开放海禁的原因,已经不再是一个繁荣的市场,中国人明确的表明了他们的态度,不许中国商人再前往澳门和葡萄牙人交易,而是改为在沿海开放十余个商埠,作为中国海贸的口岸,那么澳门便失去了之前的优势,没有生意可做的葡萄牙人只能逐步的撤离澳门,相信不久之后,中国人便会收回澳门,将葡萄牙人逐离这里。

现在最不安的恐怕就要数荷兰人和西班牙人了!中国的朝廷,在天元六年的时候,刚刚结束他们的辽东征伐战之后,便明确的向荷兰人提出了交涉,表明了他们对台湾岛拥有主权,告知荷兰人他们必须要尽快撤出台湾岛,否则的话,下一步大中朝将会随时采取武力行动,收复台湾岛。

为此荷兰人当然不肯吐出这块入口的肥肉,通过耶稣会向大中朝提出交涉,声称他们得到了中国前朝大明王朝的准许,才在台湾岛落脚,大中朝不能驱逐他们离开,想要通过耍无赖的方式,继续盘踞在台湾岛。

但是大中朝官方却直接便回绝了他们的要求,令其最好尽快自行撤离,拆毁他们在台湾岛上的热兰遮城和赤嵌城以及在鸡笼一带的炮台城堡,否则的话,大中朝将会采取单方面的行动,收回台湾岛。

大中朝的强硬态度,让荷兰人紧张了起来,因为他们已经意识到中国人的海上力量早已是今非昔比,一旦中国人要采取武力行动的话,他们是没有胜算的。

但是让他们就这么吐出这块肥肉,荷兰人又不甘心,要知道他们将台湾岛视作一头非常好的奶牛,这里在荷兰人在亚洲的二十五个商馆之中,每年上交的利润,排位第二,平均下来,每年都有四十万荷兰盾,价值达到四盾黄金,就这么撤走他们是不会答应的。

于是荷兰人开始紧锣密鼓的准备了起来,他们向荷兰东印度公司求援,荷兰的东印度公司为此朝台湾增援了一千二百名士兵,并且调派了二十多条武装船只前往台湾沿海巡逻。

在天元七年的九月,一条条中国的快速帆船开始出现在了台湾的大员外海,开始侦查起了大员一带的荷兰人的布置情况。

荷兰人发现了中国海师的这些斥候船之后,也立即派船出海,试图驱逐这些中国的斥候船,双方开始出现了摩擦情况,在海上发生了交火事件。

九月底的时候,大中朝官方宣布了荷兰人为不受欢迎之人,禁绝中国商人和荷兰人进行商业贸易,并且令海贸集团停止一切和荷兰人的商业来往,停止所有商船前往台湾和巴达维亚港,宣布中国和荷兰将成为敌对国。

肖天健在十月初的时候,在北京城的武英殿召见了兵部和海军武官,听取了他们对收复台湾岛的战争计划,并且亲自在大殿上观看了海军的战争推演。

南方舰队方面制定了一个详细的作战计划,其中包括中方的兵力部署,以及探查到的台湾岛上荷兰人的兵力布置,以及他们的作战方案。

肖天健亲自审核了兵部和海军方面提交的这个作战计划,最后朱笔签批同意了他们的作战计划,随即收复台湾岛的作战便开始实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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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七章 克复台湾

大中朝天元八年二月初,一支由七条五百吨排水量的战船和五十艘三百吨排水量的战船以及七十条三百吨排水量的运兵船组成的大规模的舰队,开始在泉州湾集结。

这一次大中朝南方舰队共出动了三千名水手,和两个海军陆战团作为主力,另外为了保证此次行动的成功,南方军区还增派给了海军方面一个加强重炮营和一个三个陆师步兵营以及一个斥候大队,作为补充力量,增强海军的作战实力,总兵力接近一万三千人的规模。

而荷兰人在台湾,现在总兵力不超过三千人,武装船只也只有二十余条,主力战舰也只有七条排水量在五百至八百吨左右的盖伦船,另外还有一些作战小艇,大中军完全掌握着战争的优势。

随着海军司令长官刘江的一声令下,泉州港立即响起了一片礼炮的轰鸣声,作为此战的主帅的南方舰队司令长官刘岩明,也立即命令他坐下的旗舰开始鸣放礼炮,一条条战船立即开始升起了船帆,缓缓的驶离了栈桥和锚地,朝着泉州湾外驶去。

一天之后,舰队抵达了澎湖列岛,在这里早有四十余条快速单桅三角帆船在此集结,这些船都是海军的巡逻船和斥候船,另外还有渔船数十条,也将配合此次行动。

舰队稍作补充之后,第一梯队的战舰编队便开始先行起航,驶向了台南的大员海域,他们的任务很简单,就是先行肃清荷兰人在台南一带的海上力量,击溃荷兰人集结在这一带的舰队,掩护主要为运兵船的第二梯队登陆。

又是一天的航行之后,第一梯队的编队抵达了大员外海,荷兰人的巡逻船立即便发现了中国舰队,随即马上开始示警,招呼荷兰舰队出来迎战。

十几条单桅快速帆船立即便如同小猎犬一般的冲出了舰队,扑向了荷兰人的巡逻船,只是经过了短暂的交火之后,荷兰人在海上的两条巡逻船便立即被大中朝的巡逻船给击沉一条,俘获了一条。

这个时候荷兰人的舰队得到示警之后,也开始慌乱的驶出了海港,出现在了大中朝皇家海军舰队的面前。

这场海战是大中军第一次完全以西式风帆战船为主力和西方海上强国在海上展开的一场大战。

但是大中朝虽然后发,但是却实力远超过台湾集结的荷兰舰队,故此战况是一边倒的情况,大中朝皇家海军以数条船对付一条的优势火力,在两个多小时的时间里,一举摧毁了荷兰人七艘战船,另外还成功的以跳帮战术,俘获了荷兰人六艘战船,剩下的几艘荷兰船眼看不妙,完全无法阻挡中国舰队的进攻,于是只得掉头逃窜,一条逃回了港湾之中,其余的则夹着尾巴干脆逃往了南洋,即便如此,他们还是被中国舰队派船追上,又俘获了两条,至此中国舰队彻底的控制住了海面,摧垮了荷兰人的海上力量,将荷兰人封锁在了陆上,。

荷兰的台湾总督见势不妙,立即朝着海岸的炮台增兵,试图阻止中国军队登陆,而中国舰队随即开始集中火力炮击炮台。

荷兰人这个时候绝望的发现,中国人的火力再也不像他们想象的那么弱了,在中国的战船上,再也不是早年的那些破烂弗朗机炮和各种土炮了,中国的战船在这个时候,全部换装了新型的舰炮,既有十二磅加农炮,也有二十四磅加农炮,更有重型的三十六磅长炮。

每条船上,至少拥有二十门以上的火炮,五十余艘战船上拥有一千多门大炮,这些战船远远的在海岸线附近排列开来,开始对准滩头的荷兰人炮台轮番炮击。

虽然荷兰人的炮台守军也拼力进行了反击,击伤了一些中国战船,但是他们的抵抗在密集的火力反击之下,迅速的还是被瓦解。

在大中军海军舟船的连续不断的炮击之下,荷兰人的大员炮台仅仅坚持了不到一个小事,便被乱炮摧毁,炮台守军死伤三百余人,其余的只得夹着尾巴溃逃回了热兰遮城和赤嵌城之中,放弃了他们在沿岸地带的炮台。

于是大中朝海军成功的为后续前来登陆作战的海军陆战队和陆师扫清了大员港外围的登陆场。

第三天一早,第二梯队得知第一梯队已经击溃了荷兰人的舰队,于是立即在澎湖起航,抵达了大员外海。

虽然荷兰人用尽力气,以台江两侧的热兰遮城和赤嵌城的炮台继续轰击大员港滩头,试图阻止中国军队登陆,但是中国海军舰船也立即进行了大规模的炮击,压制荷兰人的炮台,为登陆部队提供掩护。

一条条运兵船立即开始靠岸,将大批大中军海兵和陆师兵将卸下船只,开始登陆行动,在没有夺取港口码头的情况下,海军特意准备了几条运兵船,进行了改装之后,冲滩坐沉在滩头,作为临时栈桥使用,让其余的船只靠泊,将一门门大炮卸在了滩头。

荷兰人眼看着中国军队要登陆成功,于是派出了七百人的兵力冲出了城堡,试图进行一次反冲击,将中国军队赶回到大海里面。

但是一个海兵营也就是海军陆战队,立即组织防御,双方进行了一场排枪射击对战,大中军使用的全都是燧发枪,很容易便取得了战场优势,他们的射速和精准度都要超出荷兰人的火绳枪许多,结果七百荷兰士兵,很快便丢下了三百多具尸体,剩下的人还有不少带伤,仓皇逃回了城堡之中,他们的反冲击作战行动,也就此以失败而告终。

大批大中军随即在战舰火炮的掩护之下成功登陆,并且卸下了近百门十二磅重炮和十余门攻坚用二十四磅重炮,以及无数弹药。

这次大中朝以武力收复台湾岛,可不像历史上郑成功收复台湾那么寒酸,大中军不管是舰船的战斗力还是登陆步兵的火力,都超出旧时空郑军几十倍以上,虽然没有郑军数量多,但是战斗力绝对远超旧时空的郑军许多倍。

荷兰人真被大中军给吓坏了,一次反扑让他们损失了几百人,他们统共不过在热兰遮城和赤嵌城之中仅有不到三千人的士兵,舰队又被灭掉,两座城堡之中只剩下了不到两千人的守军,看着蜂拥登陆的大中军,他们再也没有勇气出城逆袭了,于是台湾总督只得将所有兵力都集中到了两个城堡之中,做出死守待援的架势,指望着逃走的船只能逃回巴达维亚带回来援兵。

可是他们的希望还是在大中军随后发动的攻势之中被摧毁了,大中军完全不像旧明的那种旧式军队,他们除了拥有众多犀利的火器之外,而且兵种齐全,诸兵种之间的配合也相当娴熟。

虽然这些年来,荷兰人将两个城堡修筑的非常坚固,而且防御工事和炮台也修筑的很完善,但是何奈大中军为他们准备了众多的大炮,随着攻城战事一起,大中军先是集中火力攻打赤嵌城。

百余门十二磅炮和二十四磅重炮还有几门大中朝新研制出的大口径攻城臼炮架在赤嵌城外,构筑起了一个个炮垒,对着赤嵌城猛烈开火。

炮弹在几天时间里,就如同下雨一般的落在赤嵌城之中,特别是那几门大口径攻城臼炮,对于赤嵌城破坏更为严重,臼炮弹道弯曲,炮弹几乎是从头顶落下,城内根本没有什么安全的地方可言,守军虽然也利用城中炮台的火炮进行反击,但是火力却始终处于下风。

大中军在猛烈炮击赤嵌城的同时,还不断发动小规模试探性的攻击,找出荷兰守军的弱点,然后以火炮齐射给予这些守御地点以毁灭性的打击,打的守军根本不敢露头。

特别是大中军历来很重视工兵的应用,在炮火掩护之下,不断派出工兵对城墙各处进行挖掘爆破作业,如此一来,没有多少天,便成功攻破了赤嵌城,赤嵌城城内八百守军,几天下来,被打死打伤近五百人,其余的三百人眼看城破,也只能放下了武器投降。

赤嵌城一破,热兰遮城便更加孤掌难鸣,大中军在攻破了赤嵌城之后,马上便又开始对热兰遮城发动了进攻。

热兰遮城是一座典型的西方棱堡式的城堡,形成了阶梯状布置,比起赤嵌城更加坚固而且防御也更加完善许多,攻打起来非常不容易。

大中军发动了数次攻城,都因为守军占据着地利的优势,被荷兰守军击退,损失人员很多,怒极之下的刘岩明眼看率攻不下,感觉这一仗如果不能尽快将荷兰人拿下的话,对于他们海军来说,会在陆师面前大失海军的面子,于是下令各船抽调船上的水兵炮手,并且将舰队战船上的三十六磅炮和二十四磅炮卸下战船,也运至陆上加入到对热兰遮城的炮击行动之中。

随着船队的重炮被纷纷卸下,水兵炮手增强到攻城部队之中以后,热兰遮城顿时便像是被放在了火山口上一般,每一秒钟都承受着炮弹的轰击,打的城内守军几乎无立足之地,总督更是被炮轰到了地下室之中避炮,城内荷兰守军死伤惨重。

当攻城战进行到第十天的时候,周围那些高山族的台湾原住民闻讯也纷纷赶来助战,他们恨透了荷兰人对于他们的欺压和屠杀,闻之大中朝来攻荷兰人,一些高山族百姓拿出了他们仅有的粮食,给大中军送来,并且表示愿意帮着大中军攻打热兰遮城。

但是考虑到这些高山族人武器极为简陋,让他们上阵只会徒增伤亡,于是刘岩明对这些高山族人表达了谢意,婉言谢绝了他们参战的要求,并且回赠了他们不少的礼物,高山族人看大中军爱护他们,并且军纪严明,更是对大中军产生了好感。

许多高山族人干脆不能参战,就帮着大中军运送粮食弹药,更有不少猎人主动的跑去狩猎,将猎到的猎物送到军前供大中军将士改善伙食。

台湾多产鹿、野猪等猎物,一时间参战的大中军将士顿顿都有鹿肉野猪肉让他们大快朵颐,于是大中军将士更加勇猛了起来。

战至第十五天的时候,只见得热兰遮城的一处城墙,突然间便发生了剧烈的大爆炸,这阵大爆炸一下便掀飞了几十米的城墙,炸死炸伤了数百名守军,原来大中军的一门重型臼炮的炮弹,居然鬼使神差一般的击穿了荷兰人的弹药库,并且引燃了弹药库中数千斤火药,一下便引发了剧烈的大爆炸,结果炸塌了热兰遮城的城墙。

眼看着城墙坍塌,大中军呼啸着便冲入了热兰遮城,迅速的击溃了顽抗的守军,最终城中活着的五百多荷兰人只得放下了武器,向大中军投降。

至此大中军一举扫平了荷兰人在台湾的主力,荷兰总督也被大中军当场活捉,随即刘岩明立即派船返回泉州,向坐镇在泉州听候消息的刘江禀报,台湾已经被大中军克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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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八章 西班牙人的担忧

消息以八百里急报的形式被迅速的传到了北京城之中,肖天健和内阁大臣们闻讯各个都喜形于色。

这一仗虽然比起对付建奴的辽东之战,算不上什么大仗,用兵规模上更是没法相比,但是这一战的意义却非常重大,这是大中军皇家海军第一次以海军为主导,来完成的一场越海登陆作战,而且对付的是西方近现代化的荷兰军队,这也是对肖天健极力主导打造强大海军的一次检验行动。

海军没有辜负肖天健的期望,不管是海战还是登陆战乃至是攻坚战,都打的非常漂亮,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便将台湾岛拿下,攻克了荷兰人在台南的热兰遮城和赤嵌城,此战堪称完美,彻底打掉了荷兰人的嚣张气焰。

另外大中军的作战不同于大明朝,在大中军出战的时候,朝廷并不委派狗屁的监军随军指手画脚,但是却有随军专员,他们不会干涉任何指挥官的指挥行动,但是却会专门负责详细记录作战过程,绝不可能出现军将夸大其词表功的情况,每战都会由专门人员记录整个作战过程,然后随战报一起呈送到兵部备案,以备战后审查和检讨作战的得失。

另外这些战报在进行整理分析之后,还会被送到各大讲武堂之中,供学员兵进行学习,从中汲取战争指挥经验,也正是肖天健前期推行的这种制度,使得大中军可以源源不断的得到大批合格的初级中级指挥官,为今后的战争积累更多的实战经验,使得大中军可以立于不败之地,战争技巧也越来越娴熟。

最重要的是通过讲武堂的军校培训方式,避免了旧式军将形成世代相传,把持军务的情况,避免了大中军形成世代军阀集团。

这些年来大中军许多大将的子嗣,也都逐步的开始成年,大中朝不推行世袭制,这些大将的子嗣,如果想要继承他们父辈的衣钵,那么他们唯一可以走的路,便是进入讲武堂进行系统的学习,之后按照他们的成绩进行统一分配,绝不会让他们到各自父辈的军中服役,如此一来,也就不可能再像旧时那样,形成军阀集团。

这一战之中,还有一件事非常值得一提,那就是在出战的舰队之中,有一名舰长,名叫郑森!

郑森也正是旧时空著名的郑成功,在郑家集团投降大中朝之后,郑森没有跟着郑芝龙进入到海贸集团之中做事,而是在郑氏集团投降大中朝的第二年,郑森便听从了钱谦益的建议,投到了皇家海军之中,先是进入到了宁波皇家海军讲武堂进行了两年时间的学习,之后因为他的成绩非常优秀,开始在一条巡逻船上担任见习船长,前段时间正是转为了一条三等战舰的船长,成为了皇家海军之中的一个耀眼的新秀。

此战郑森也以一条三等战舰的舰长的身份参战,在对荷兰人舰队的海战之中,郑森所率的这条战舰作战极为勇猛,而且全船水兵在他的率领之下,操船灵活,炮击猛烈而且准确,并且适时的堵住了两条荷兰战船逃走的去路,虽然战船在作战之中受损严重,但是却帮助其他战船最终俘获了这两条荷兰战船。

海战之后,郑森还带领水兵快速抢修了战船,并且投入到了随后的对岸边荷兰炮台的炮击行动,他的船只在炮战之中再次中炮不退,最终成功摧毁荷兰人一个炮台和几门重炮。

在他的船只严重受损,郑森本人还受了轻伤的情况下,他指挥战船冲滩搁浅,保住了战船不沉,在攻打热兰遮城的时候,他带领全船水兵,将船上的火炮卸下,又加入到了炮击热兰遮城的炮阵之中,此战立功非常大,被刘岩明专门提名,请兵部授予他一等海战战功勋章。

除了郑森之外,此战之中还涌现出了一批优秀海军指挥官,其中还有一个人有必要也提及一下,这个人就是施琅,在郑森投入皇家海军的时候,施琅因为族叔投顺大中朝最早,有背叛郑家的嫌疑,所以郑氏集团投降大中朝之后,施福认为他们不易再留在海贸集团做事,于是便带着族人转入到了海军系统之中,施琅作为他的侄子,也跟着一起进入到了皇家海军服役,同样也是经过了两年时间海军讲武堂的培训之后,成为了一条战船的见习舰长。

此战之中,他所在的战船舰长在海战中身负重伤,施琅随即接替了舰长的指挥,率领全船水兵继续和荷兰战船进行炮战,最终成功击毁一条荷兰战船,也立下了不小的战功。

这些人之所以能在海军之中脱颖而出,跟他们的经历分不开关系,他们这些年青一代早年都习惯于在海上作战,早已积累了相当的经验,转入皇家海军之后,想不出类拔萃都很难,所以在这一次海军克复台湾岛的作战之中,都纷纷有上佳的表现。

肖天健得知之后非常高兴,亲自以皇帝的名义,对这些有功之人进行了嘉奖,特令郑森、施琅这些人赴京接受他的亲自授勋。

至于此战俘虏的一千多荷兰人,肖天健下旨将其关押到福建泉州,统治荷兰当局向大中朝缴纳二百万荷兰盾作为战争赔款,方可释放这些俘虏。

荷兰东印度公司本来得知大中朝攻打台湾岛的消息之后,想要派兵增援台湾的,但是何奈他们手头战船有限,虽然荷兰拥有相当多的战船,但是在亚洲他们的战船数量并不多,而且荷兰人也得知大中朝海师力量现在已经非常厉害,他们即便是派船增援也不见得能救得了热兰遮城和赤嵌城。

就在他们刚刚在巴达维亚组织起来了一支船队,想要出发救援台湾的时候,便得知了大中朝已经攻克了热兰遮城和赤嵌城,将岛上的荷兰守军全数歼灭俘虏,于是他们只能放弃了救援计划,派人前往广州和大中朝谈判。

经过一番交涉之后,荷兰人只得按照大中朝的要求,支付了二百万荷兰盾作为战争赔款,才将那一千多俘虏给接回了巴达维亚,至此荷兰人在中国沿海的势力被大中朝彻底逐离,大中朝也彻底控制住了日本的贸易航线。

大中朝克复了台湾岛之后,西班牙人也开始更加感受到了大中朝对他们的威胁。

西班牙人早已占领了吕宋,在他们的经营之下马尼拉已经成了现在西方在亚洲最大的商港,西班牙在亚洲的利益,完全需要马尼拉来支撑。

而天元七年之后,中国海师的各种船只还有一些不明渔船,便开始频繁出现在了马尼拉一带的海面上,许多不明身份的中国人也开始出现在了马尼拉港一带。

近期连生活在马尼拉的华侨商人,也开始变得腰杆硬气了许多,不再像以前那样听话了,甚至于开始频频和当地的菲律宾土著猴子发生暴力冲突事件。

西班牙人在菲律宾是十分惧怕中国人的,他们生怕中国人太多,会影响到他们对菲律宾的殖民,所以他们便经常性的挑唆当地菲猴儿和华人过不去,欺压华人,甚至于明里暗里的屠杀华人。

特别是西班牙人很清楚他们早年在菲律宾干了什么事情,万历年间也就是1603年,万历皇帝道听途说,听闻有人传言菲律宾有很多金矿,便派人到菲律宾探查,结果引起了西班牙人的恐惧。

后来西班牙人因为压迫当地华人,导致华人起义,后来西班牙人强力镇压,最后演变成了一场针对华人的大屠杀,非但西班牙人参与了那场大屠杀,当地的菲猴儿甚至于日本人也参与了进来,几个月之中,他们屠杀了近三万华人。

后来西班牙人很担心会招致大明朝的报复,但是没成想万历皇帝听说此事之后,却没有一点反应,反倒认为出洋的那些华人,都是大明弃民,根本不管这件事。

于是西班牙人便放心下来,在崇祯十二年的时候,也就是1639年,西班牙人再一次在马尼拉屠杀华人,这一次又是数不清的华人被西班牙人屠杀,他们的财产也被西班牙人给抢夺了过去。

本来郑氏集团对此是十分愤怒,想要出手干预此事,报复西班牙人,可是后来因为种种原因,郑氏集团没有能发动进攻马尼拉的行动,而崇祯这个时候根本顾不上这种事情,所以西班牙人便以为可以高枕无忧了。

但是西班牙人没有想到的是大明王朝说垮就垮了,在中国一个全新的大中朝迅速的崛起,在前两年的时候,肖天健还没有力量找西班牙人讨个说法,但是现在随着海贸集团的发展和海军实力的迅猛扩张,大中朝终于有了力气来找西班牙人算账了。

在天元六年的时候,肖天健便着令礼部对西班牙人发出照会,着令西班牙人对着两次大规模屠杀华人事件给大中朝一个解释,并且要求西班牙人给受害华人亲属进行赔偿,为此西班牙人非常担忧,但是却咬着牙不肯认错。

现在当看到大中朝悍然将荷兰人逐出台湾岛之后,西班牙人更是害怕了起来,于是天元七年末的时候,西班牙人开始朝着马尼拉增派军队,并且开始武装当地土著,准备应付可能到来的大中朝的兴师问罪。

同时西班牙派出战船开始驱逐出现在菲律宾沿海的大中朝海军船只,双方在年底的时候,便逐步的开始发生摩擦。

(今日特别鸣谢linaciel朋友的打赏!)

第二百零九章 出师马尼拉

随着一场场的军事胜利,大中朝不断的收获各种战争红利,这让大中朝的官员们开始认识到战争其实不见得都是坏事,死人虽然难免,但是国家却可以在战争之中获取更多的红利,于是渐渐的大中朝的官员们开始转变了对战争的看法,一改当年的鸵鸟政策,使得整个大中朝上下,变得更具侵略性,同时也变得好战了起来。

肖天健在天元七年的时候,还做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那就是以皇家的名义,在大中朝国内发行了中国人第一份公开性的报知,被称之为中华月报。

本来肖天健是想搞一个日报出来的,但是考虑到报纸的编制还有印刷及发行在这个时代还很不方便,搞出日报不太现实,于是便改为了月报。

这份报纸以时事报到为主,内容多为阐述这一个月来朝廷的各种政策政令,发行不限定人群,在各地都公开发售,只要花钱就可以购买。

于是许多读书人抑或是有点钱的人,都意识到这份报纸对于他们的重要性,通过这份报纸,他们可以迅速了解到朝廷的风向,不管是对于今后他们从政还是经商,都很有用处,于是许多人马上便开始踊跃购买。

在这份中华月报发行几个月之后,许多人见面都形成了一个新的问候语,那就是今天你看报了吗?

通过这份报纸,肖天健派人搜集了不少有关西班牙人在菲律宾屠杀华人的消息,然后以大篇幅进行对西班牙人的暴、行(这也是违禁词,以后小说真没法写了!)进行长篇累牍的刊发,很快在国内便引起了一片讨伐西班牙人的呼声。

报纸这种东西,完全可以左右舆论导向,也可以为发动战争找到更佳的理由和群众基础,肖天健当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宣传平台。

也许很多中国人不知道台湾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吕宋在什么地方,但是在中国人眼中,开疆拓土击败蛮夷总不是件坏事,这也正好彰显了现在的皇帝是个能干的皇帝,所以他们是不会关心跟谁打仗,该怎么打的问题,他们要的只是大胜仗这个消息而已。

为了鼓动人心,肖天健甚至于亲自撰文(当然是要有老婆另外替他润笔),称海外华人也都是炎黄子孙,他作为大中皇帝,这些华人也是大中朝的子民,是他的臣民,不管中国人走到什么地方,他们都会受到祖国的关注和保护,决不允许有任何人任何国家侵害他们的利益!

肖天健这篇文章,在中华月报上已经刊登,便马上在国内引起一片哗然,不管是谁,都感觉到心中暖洋洋的,中国历史上还没有哪个帝王,如此看重他的臣民,现任的皇上连海外的那些华人,都如此放在心上,难道还会对国内的老百姓苛刻吗?

所以肖天健的文章一经刊出,便马上在国内引起了轰动,特别是那些海外行商的亲属以及海商们,无不人人振奋,甚至于有人主动找到官府,要求捐资襄助朝廷发兵吕宋,征讨屠杀华人的西夷。

趁着国内掀起的这个风潮,肖大皇帝当然不会错失良机,于是立即召集内阁商议出兵马尼拉驱逐西班牙人,恢复吕宋为中华藩属的地位。

内阁大臣经过商议之后,一致通过了对西班牙人讨伐的决议,受命兵部制定作战计划,准备渡海远征马尼拉。

兵部立即便令海师和陆师方面联合制定作战计划,通过参谋总部协调以及斟酌之后,仅仅半个月的时间,便拿出了一份详尽的作战计划,摆在了内阁和肖天健的面前。

这一次的征讨西班牙人的计划制定的比起收复台湾岛的作战计划更要庞大许多,除了动用南方舰队之外,还抽调了北方舰队以及海贸集团的大型船只参与这次的行动。

除了海军之外,陆师方面自然也不会坐视不理,经过陆军部的争取,此次陆师方面也从南方军区和西南军区以及东南军区抽调三个陆军师参与这次的远征行动。

对于军方一下拿出这么多兵力来投入到征讨西班牙人的作战之中,肖天健暗自有些偷笑,其实他很清楚西班牙人在菲律宾的军力情况,海军和陆军拿出这么多兵力,实在是有点小题大做了,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惩戒讨伐行动了,他们这份作战计划压根就是要将整个菲律宾给全部拿下来。

但是肖天健看透不说透,对于这样的计划,他没有提出任何反对意见,因为这是今后大中朝发展海外殖民地的第一战,持重保守一点,兵部并没有错,而且吕宋地理上对中国来说其实并不算远,如果连这么近的地方,大中朝都拿不出足够充足的人马去进行占领和征讨的话,那么今后何谈继续向全球扩张呢?

所以即便是权当这次是练兵,让海陆军配合发动一次海上远征行动,取得一些出海异地作战的经验也没有什么错的。

看罢了这份作战计划之后,肖天健提出了一些修改意见,他对于如何打这一仗,并不关心,因为兵部的这份作战计划已经制定的相当详尽了,以兵部的计划,如果这么多人马还修理不了西班牙人的话,那么远征军主将便该自己找个地方跳海拉倒了。

他提出的修改意见主要集中在了后勤和医疗方面,上一次发动攻打台湾作战之中,军方对于医疗保障的问题有所忽视,在抵达台湾之后,对当地的疫病防治问题不太重视,在开战之后,造成了一定程度上的非战斗减员,许多兵将因为水土不服和感染疟疾,白白的丢掉了性命。

而这一次大中军要远渡南洋到菲律宾这个更为炎热的地区进行作战,防疫问题便会更加严重。

所以肖天健着令兵部,要对此给予高度重视,并且着令太医院抽调大批医官参与到这次行动之中,并且提前准备充足的药品,特别是准备充足的成药和一些防暑、止泻、驱虫的药物做好随军保障,干脆最好是准备一个大型野战医院,随军一起出征,随军进行就地保障。

兵部当然马上表示接受,立即对作战计划进行了修改,至于内阁方面,都没有肖天健了解情况,所以只能同意了这次的作战计划。

于是在天元八年的二月,趁着菲律宾这个时候处于旱季,而且南海暴风雨比较少的时候,大中朝展开了对马尼拉的远征行动。

这一次远征行动,出发地被选在了广州,在七年底刚刚完成了收复台湾之战的南方舰队,立即便开始着手准备远征马尼拉。

几个月间,各地造船厂便又有几十条大型夹板船也就是盖伦船下水交付给了南方舰队,另外还有几十条商用大夹板船也交付给了海贸集团,作为海上贸易船使用,像这样的情况,在天元六年之后,非常普遍。

西方造船工匠们,在这几年中,为大中朝各个造船厂,培养出了一批会建造西式帆船的船匠,而中国工匠的智慧是永远不能被小觑的,这些中国的工匠们,学习能力非常强,他们虽然文化程度不高,但是却善于记忆和总结,更善于将各种所学糅合在一起,所以这些学成的工匠们,很快便可以在各大船厂造出和西方人相媲美的大帆船,甚至于在糅合入了许多中式帆船的制造技术之后,所造出来的帆船,比起西式帆船更加好用一些。

所以这个时代,完全可以称作是中国爆帆船的时代,沿海各地的船厂,几乎每天都有新造出的船只下水,交付给用户使用。

所以海军早年所造的一些旧式帆船,到了这个时候,已经开始大批淘汰,一些船只因为还可以用,便转卖给了渔民充当大型渔船或者普通沿海货船使用,到了这个时候,大中朝皇家海军,基本上已经实现了战船的西式化,海上作战能力大为提高,再加上大批海盗不断的投顺,在接受培训之后,进入海军服役,使得海军方面水手也不再缺乏,战斗力空前的强大了起来。

此次行动不单单是南方舰队的事情,北方舰队方面此次也调派了五十余条各式大型战船和运兵船参战,另外海贸集团方面,这一次也下了老本,集结了公司下属的近百条武装商船参战。

战争对于海贸集团来说,是求之不得的事情,他们早已对马尼拉这个良港垂涎三尺了,另外对于菲律宾所产的各种物资,都是海贸集团所需商品,特别是菲律宾的所产的铜矿、黄麻等物都是抢手货。

发动海外战争的本质就是掠夺,海贸集团看似要白白付出船只人力,来帮着朝廷打仗,但是对于战争胜利之后,朝廷肯定会授权海贸集团监管马尼拉港,所以郑芝龙这个海贸集团总督大人,对此兴奋不已,将手头能动用的武装商船几乎都派给了海军调遣使用。

另外陆师方面派遣的三个陆军师在天元七年底的时候,也开始了集结行动,他们通过陆路或者水路乃至是海路,纷纷抵达了广州一带屯驻,并且在海军的配合之下,在沿海地带选择了几个岛屿,开始了前期的准备训练。

二月份一到,三百多条大型战船和武装商船,以及大型运兵船,全部在广州湾一带完成了集结,随着一声令下,数万人纷纷开始登船,各种物资也纷纷被装载到了船上,在补充完毕之后,庞大的舟师立即鸣炮杨帆,开始驶出了广州湾。

从广州起航的舰队,抵达马尼拉港,整整用了半个月的时间,这还是在大批使用了西式快速帆船的之后的结果,如果用老式的中式帆船的话,即便是速度比较快的福船,起码也要二十多天。

在途中,舰队还遭遇了一次比较大的风暴,有三条船只因为相撞,造成了倾覆,损失了数百名水手和士兵,但是即便如此,作为此战的指挥官的刘岩明,还是没有动摇继续前进的决心,终于在半个月之后,率领着巨大的船队出现在了马尼拉湾。

西班牙人的巡逻船也很快发现了大中朝的舰队,看着如同乌云一般遮天蔽日的大中朝的舰队,西班牙人顿时吓得屁滚尿流。

这一战几乎没有什么好说的,在绝对优势兵力面前,西班牙人的抵抗如同荷兰人在台湾时候一样,显得是苍白而且虚弱,现在的西班牙早已不复当年的雄风,在他们的西班牙舰队被英国人击败之后,西班牙人的海上力量便严重的削弱了下去,现在只是勉强维持在亚洲的殖民地而已,对付一下荷兰人,他们还勉为其难,但是面对着兵力数万的大中军,他们区区几千人的兵将和仅仅装备着一些粗陋的原始武器的由当地土著菲猴儿组成的殖民军,根本就不够大中军看的。

所以这一仗仅仅持续了不到十多天的时间,西班牙人的马尼拉总督便宣布了投降,在交出了所有武器和他们的财物之后,残存下来的几百名西班牙人被大中军赶上了两条破船,由他们驾船而去,至于他们能不能回到西班牙或者是其他地方,那就看他们的运气如何了!

大中朝随即在马尼拉附近,对试图抵抗的当地土著进行了一场大规模的清剿,这种清剿也可以说成为一种屠杀吧!凡是殖民者,对于当地的土著,都不会心存善念,特别是这些曾经参与过对当地华人屠杀的黑皮猴子们,大中军将士早已受命,对其不要客气,所以一个月下来,大中军几乎在马尼拉附近近百里范围内,将当地的黑皮猴子屠杀了数万人。

这样的暴力,顿时让这些黑皮猴子们明白了一个道理,当中国人发怒的时候,他们要远比西班牙人更为残酷,要么他们便臣服于这些新来到的中国人的脚下,要么他们便只能被屠杀干净。

也许暴力不是最佳的解决手段,但是无疑却是一种非常有效的震慑,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下来,当地土著的抵抗便全部消声灭迹,幸存下来的这些黑皮猴子们,一个个变得非常的温顺,沿途只要看到中国人出现,他们便会马上跪在路旁,表示他们的臣服,哪怕他们看到的只是之前生活在这里的华侨,也同样马上表现的异常恭顺。

当地的华人在大中军来了之后,一个个都激动的放声大哭,纷纷拿出了家中最好的东西,来款待这些不远千里来“保护”他们的中国军人,这一天他们期盼了太久了,甚至于他们已经绝望了,就连他们自己都认为,他们被祖国早已抛弃,可是在这一天,他们突然发现,他们的祖国再一次想起了他们,并且派来了大军来保护他们,为他们出气讨回公道,所有生活在马尼拉的华人,都激动了,都振奋了。

他们纷纷出来,为大中军充当向导,带着大中军的兵将,向着吕宋岛的内陆进军,接管了一个个西班牙人设立的堡垒,控制了一个个黑皮猴子的村庄,掌控了一个个矿点。

至此消息传回北京之后,肖天健立即在北京宣布,大中朝将接管所有西班牙人在吕宋岛的利益,并且正式宣布,吕宋将被并入大中朝,成为大中朝的一个行省,包括整个菲律宾群岛,都被并到吕宋省之中,成为大中朝的领地。

而就在举国欢庆大中朝再一次开疆拓土的时候,所有人都奔走相告这个好消息的时候,肖天健却很快便从这场胜利的喜悦之中恢复了冷静。

他再一次召集内阁和军方成员,在紫禁城的武英殿之中,开始将目光投向了更远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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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章 殖民主义的发端

随着吕宋省的成立,大中朝彻底踏上了海外扩张的道路,虽然这条道路充满了血腥,甚至于可以说是掠夺和不道德的行为,但是肖天健却知道,这对于中国想要未来继续傲立于世界之巅,却是一条必然的道路,而且任何时代,扩张便意味着屠杀和掠夺,战争的本质其实就是为了获取更大的利益,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只有胜利者才能书写历史!

如果中国错过了这个时代的话,那么便永远坐失这个良机,只能成为亚洲的强国,却无法在今后问鼎世界强国之列。

故此他多次召集文武群臣,对他们阐述什么才叫殖民主义,以及殖民行动将会给中国带来什么样的利益,在经过数次他的详细阐述之后,内阁和军方都明白了什么叫做殖民主义,虽然这跟中国儒教所学有所冲突,但是无疑这种殖民主义却可以给大中朝带来巨额的财富和利益,这一点谁也不能否认。

由于肖天健的潜移默化,现如今这些大臣和军方重将,都逐渐的接受了肖天健的想法,目光开始变得更加久远,于是他们全部同意了肖天健对于未来殖民道路的规划。

另外走殖民化道路,对于大中朝还有一个很大的好处,那就是通过殖民移民,大中朝也可以从此彻底解决国内土地的矛盾的问题,大中朝现如今在国内推行的限制土地兼并的政策,其实并不是一个很好的政策,短期之内却是可以缓解国内阶级矛盾,但是长期下来,却不利于对于社会财富的发展。

故此必须要有一个新的办法来解决这种矛盾,之前也许单在大路上找到这个办法还真就不太容易,但是现如今在大中朝决定走殖民主义道路的时候,这种矛盾便可以通过夺占殖民地获取新土地,来化解掉这种矛盾了。

许多地主有钱人不是喜欢囤积土地吗?不喜欢搞什么实业吗?之前大中朝国内限制他们的土地兼并,让他们手中的钱,没有出路,但是对于殖民地的土地,就是另外一说了。

只要他们有钱,那么大中朝便可以将殖民地的土地卖给他们,而且不限制他们购买土地的面积,如此一来,便可以引导有钱人先去殖民地拓展,之前紧靠着出洋的华商,是远不能满足大中朝对殖民地的控制的,现在通过让国内地主和富人阶层,在海外殖民地购置土地,便可以加速国内朝海外移民。

这么做一是可以满足这些地主阶层对于土地的渴望,另外还可以大大加强中国人对于海外殖民地的控制力,当然期间肯定会遭到当地土著的反对,不过这也算不了什么,只要大中朝在当地保持一定的武力,来保护移民的利益,那么就不怕当地土著闹出什么幺蛾子。

即便是几百年之后,可能殖民地还会闹起独立运动,但是即便是如此,在大批华人移民之后,这些殖民地也不可能在全部割断和中国的联系,这一点后世的西方列强已经证明,特别是英联邦国家,更是保证了英国在全球的利益。

所以又这样的旧时空的前车之鉴,肖天健自然不会错失这个大好良机。

于是在大中军控制了吕宋之后,大中朝的殖民计划便开始暗中制定了出来,同时朝廷通过中华月报大肆在国内宣传,吕宋的土地如何的肥沃,好像是遍地都是黄金一般,而且在那里,将不会再限制地主购买土地的数量,鼓励国内有钱阶层,到那里购买土地开垦。

虽然中国人有很深的恋土情结,许多人虽然得知了这样的消息,但是却并没有马上采取行动,许多地主虽然感觉到这是一个机会,但是却因为故土难舍,一时半会儿还不敢轻易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去购买土地。

但是也不乏一些有远见的地主,特别是福建广东一带的地主阶层,却因为长期接触海上贸易,思想更为开放一些,这些人马上便意识到了其中蕴含的巨大利益,于是立即便有人跑到官府之中,报名要前往吕宋购买土地。

即便是一些有钱人没敢轻易涉险,亲自去吕宋,但是也派出了家族成员,先期前往吕宋打探情况,准备随时下手购买土地。

新任的吕宋省长,自然想要快速打开局面,拿出了一套优惠政策,来推销吕宋的土地,甚至于同意分期付款的方式,来对吕宋的土地进行发卖。

作为朝廷喉舌的中华月报又长篇累牍的加以宣传,甚至于肖天健还直接命令海贸集团在广州和泉州两地,调拨几条大型海船,作为客轮使用,开通了前往马尼拉的定期客运航线,甚至于免去前往吕宋移民的船资,途中还提供良好的膳食服务,来吸引更多的华人到吕宋投资购置开垦土地。

就连中华银行,也趁势在马尼拉设立分行,为移民提供低息贷款,供移民购置当地的土地,或者是开办工厂。

进而肖天健又命令吕宋省,在当地开办新学,推广中文,强令当地黑皮猴子的子女入学,接受中文教育,说白了就是文化侵略,长期下去,总有一天要让这里彻底的中国化。

一系列的举措下来之后,于是越来越多的中国人开始乘船前往了吕宋省,虽然开发吕宋省,将会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但是这个起步还是相当不错的,中国人的坚韧,只要到了那里,便会落地生根,用不了几十年时间,吕宋省便会真正的成为中国的一个行省,彻彻底底的归入到了大中国的体系之中。

另外肖天健还想到了一个办法,那就是在吕宋省的驻军兵将,在服役期间,可以将他们的家人也接到吕宋安置,官方给予他们土地,并且提供房屋,供他们在当地安家,待到他们服役期满之后,还会每个人直接在当地授给他们大量的土地,作为他们的养老之用,这些驻军今后便会成为移民中的中坚力量,同时也可以成为地方武装力量,保护他们自己的村镇城堡。

就在吕宋省紧锣密鼓的推行土地开发和移民的时候,大中朝的海军却没有停止步伐,他们的目光很快便盯上了满刺加也就是马六甲。

马六甲苏丹在明朝时期,曾经早在永历朝年间,接受了大明的敕封,形成了和大明之间的藩属关系,同时苏丹还亲自带领人员,到北京对大明进行朝贡,郑和下西洋的时候,也在马六甲城设立基地,作为船队的物资补给基地使用,但是在1511年的时候,葡萄牙人入侵了马六甲,靠着武力占领了马六甲。

马六甲王为此还向大明求援过,但是当时大明朝却没有理会,导致了马六甲被葡萄牙人占领。

就在几年前,也就是崇祯十四年,大中朝天元元年的时候,荷兰人又击败了葡萄牙人,夺占了马六甲,将这里纳为了荷兰人的殖民地,以此地和荷兰人在亚洲的总部巴达维亚相互呼应。

但是荷兰人对这里,并没有给予高度的重视,也没有打算将此地发展为一个商业港口,只是作为他们控制马六甲海峡的一个据点而已。

但是肖天健却知道马六甲海峡对于今后中国人的重要性,中国的海上航运几乎有大半船只要通过马六甲海峡,这里就如同中国人的咽喉一般,只要稍微受到风吹草动,就等于卡住了中国人的脖子。

在这一点上,海军方面也在这几年中,对这里的重要性产生了直观而且明确的认识,包括海贸集团方面,也都认为这里对大中朝非常重要,很有必要将其控制在大中朝的手中,否则的话,大中朝的商船前往印度洋和非洲乃至今后要前往欧洲,都要经过这里,现如今大中朝和荷兰人交恶,大中朝海贸集团所属的商船很容易遭到荷兰战船的袭击和抢掠。

所以今后大中朝想要走向世界,那么马六甲海峡就必须要拿下来才行。

于是在天元八年,大中朝海军刚刚结束了马尼拉之战以后,便立即开始为下一步攻打马六甲制定起了新的作战计划。

但是想要占领马六甲,对于大中朝来说,并不是件非常容易的事情,舰队即便是从广州出发,到马六甲的距离也有七千多里,以眼下的帆船航速,最快也要一个多月的航渡时间。

途中至少要进行两三次淡水和食品的补给,另外马六甲一带属于荷兰人的势力范围,荷兰人在亚洲的总部就设在距离马六甲不远的巴达维亚,实力比较强,起码要比当初他们在台湾的实力要强大不少,大中朝舰队如果直航马六甲登陆作战的话,风险比较大。

最重要的是这一次远征肯定还要携带相当数量的陆师部队进行登陆作战,直航马六甲的话,那么船上的海兵和陆师兵将根本得不到休息适应,马上便要投入到作战之中,而荷兰人则是以逸待劳,就地反击,对于大中朝的军队来说,非常不利。

所以经过海军部门会同海贸集团共同协商斟酌之后,一致认为,如果想要顺利取得马六甲,大中朝此战之前,必须要先在沿途取得几个立足点,作为船队的中转基地和补给点。

另外在马六甲附近,还要找到一个立足点,供大中军船队休整补充,然后才能直入马六甲,夺占马六甲城,控制住马六甲海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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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一章 中转站和桥头堡

肖天健非常关心这件事,也亲自参与到了这次行动计划的制定之中,经过海军部和海贸集团公司共同的商议之后,肖天健亲自在越南黎朝的海边,圈定了两个地点。

这两个地点一个是土伦,也就是后世越南的岘港,另一个就是金兰,也就是著名的金兰湾。

肖天健之所以选择这两个地方,作为大中朝的补给基地,原因无他,正是因为这两个地方,都是天然良港,而且自古以来,这两个地方都是中国海商下南洋的时候,必经之地,也被他们当做避风港使用,有着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

另外一个就是肖天健因为后世的原因,天然的带有对越南的敌视态度,在他眼中,这个越南也是旧时空后世中国的一个心腹之患,必须要给予彻底的消灭,使之重归于大中朝的版图之内,彻底的消除掉这个未来中国的隐患。

现在正是对付他们的最佳时机,因为黎朝现在本身就处于南北分裂状态,北方是由黎朝郑氏集团控制,而南方则是阮氏集团控制,作为黎朝的皇室,现在只不过是一个傀儡,南北郑氏和阮氏之间争斗不停,而且大中朝有足够的理由来收拾他们。

不管是阮氏还是郑氏,为了获取利益,都大肆勾结海盗,对海盗授官,充当他们的所谓的海师,然后和这些海盗分取抢、劫过往的中国人的商船所获的财货。

海贸集团成立之后,已经多次和这些依附于后黎朝的海盗发生过交手,所以大中朝有足够的理由,来修理他们,而夺占土伦和金兰湾,就等于在后黎朝的腰眼里面插了两把刀,等解决了马六甲海峡的事情之后,回过头来,大中朝完全可以从陆上和海上两路出击,一举将这后黎朝给灭了,重新恢复交趾省,将其并回到大中朝的版图之中,如此一来,东有交趾省,西有吕宋省,再占领了马六甲海峡之后,整个南中国海,便彻底成为了中国人的内海,今后不管谁想要进入亚洲,便都要看、中国人的脸色行事。

听罢了肖天健的意见之后,兵部立即便同意了他的建议,将占领金兰湾和土伦港纳入到了这次远征马六甲的行动计划之中,作为主要作战计划之中的两个小项另外进行安排。

至于在进攻马六甲海峡之前最后的落脚休整之地,郑芝龙提出了一个想法,那就是可以联络现如今在马六甲海峡东南入口处的柔佛苏丹,在廖内群岛取得一个前出基地。

肖天健听罢之后,立即相信询问了柔佛苏丹的事情,于是郑芝龙便详细的将他所知的情况禀告给了肖天健。

原来这个现在的柔佛苏丹,其实就是当年马六甲王的后代,马六甲在被葡萄牙人侵占之后,马六甲王求援无效,于是便逃到了廖内群岛上的民丹岛上,继续和葡萄牙人作对,并且改称为柔佛苏丹,占据着廖内群岛中最大的民丹岛,另外还控制着附近的巴淡岛,在西面几十里之外,便是狮城,可以完全控制住马六甲海峡的东南入口一带。

以郑芝龙的意思,大中朝可以联络一下这个现任的柔佛苏丹,告知他之前大明坐视不管的事情,现如今大中朝愿意帮助柔佛苏丹收回马六甲,重新让他坐上马六甲王的位置,但是前提就是柔佛苏丹,要在巴淡岛和民丹岛提供两个基地,作为大中朝舟师的休整之地,另外柔佛苏丹要为大中军提供后勤保障,特别是淡水和食物的供给,并且派出向导带领大中朝舟师攻打马六甲。

肖天健听罢了郑芝龙的话之后,立即便点头肯定了他的这个建议,这是目前来说,最好的办法,只要能在民丹岛取得一个前出基地,作为大中朝舟师的休整之地,那么对于下一步攻打马六甲控制整个马六甲海峡将会是一个极大的帮助,另外还可以通过柔佛苏丹给大中朝提供一部分补给,这样对于大中朝来说,免去了很多麻烦。

于是根据众人商议的结果,海军部门开始最后休整制定整个南下马六甲的作战计划,同时交给了内阁审批通过,肖天健御笔朱批了这份作战计划。

随即海贸集团便派人和船只从广州出发,以商人的身份,开始了前期对于航线的勘察,另外也前往民丹岛找寻柔佛苏丹联络,谈判未来合作的事宜。

经过大半年的紧张准备之后,海贸集团公司带回来了一个好消息,那就是柔佛苏丹在得知大中朝愿意帮其复国之后,立即便答应下了大中朝所提出的一切条件,柔佛苏丹并且表示,今后永世都愿意做大中朝的藩属国,世代接受大中朝的册封,永不背叛大中朝。

得到了这样的保证之后,大中朝的远征行动随即便开始启动,这半年来,海军方面和海贸集团公司合作,早已经将土伦港和金兰湾一带的航道、地形以及当地的后黎朝军队的情况打探的一清二楚。

后黎朝的阮氏集团,对于这两个地方控制力并不强,兵力也很少,当地黎朝百姓日子过的非常之苦,另外当地还有一些华人,对当地情况非常熟悉,完全可以不费吹灰之力,便占领这两处地方,黎朝的阮氏集团可能不会答应,但是只要大中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这两处地方建立起一座坚固的桥头堡,料想即便是阮氏集团不答应,也无力再将大中军逐离。

而且这两个地方不需要派驻太多兵力,各有一个营左右的兵力驻守,便足以对付当地阮氏集团的军队反扑,控制住这一带。

于是在天元九年秋季,先期打前站的船队便在广州再次杨帆出航,这些船只上面除了装载了两个海兵营之外,还装载了不少的火炮作为他们屯驻之用,另外还派出了两个精干的工兵营,准备了充足的建筑工具,一同出发前往土伦和金兰湾。

这支船队在经过半个多月的航行之后,突然间便出现在了土伦和金兰湾两地,当地的阮氏根本就没有任何准备,而大中军方面也以要在这两个地方修建一个供商船避风之地为由,在两地先后靠岸登陆。

随船的海兵营立即登岸设立临时营寨将这两个海湾给控制了起来,随行的工兵部队马上卸下大量的建筑工具,并且在当地出大价钱招募当地的百姓,帮着他们营建堡垒。

仅仅经过一个多月的时间,两座坚固的棱堡便出现在了土伦和金兰湾之中,虽然这两座棱堡还没有最后完善,但是炮台却最先修成,将大炮架设在了炮台之上,具备了抵御当地黎朝军队进攻的能力。

黎朝的阮氏集团得知消息,反应十分迟钝,在得知这些中国人居然在这两地修筑起了城堡的时候,才意识到事情有点出乎了他们的预料,于是派官员前往土伦和金兰湾一带,找当地的大中军驻军,要求大中军拆毁城堡撤离此地。

但是黎朝的要求马上便被当地主官拒绝,并且拿出了钱财贿赂了这些前来的黎朝官员,这些人见钱眼开,拿人手短,回去之后谎称中国人只是建立了一个小寨子,并未有长期盘踞的迹象,如此居然也糊弄了过去,黎朝的阮氏听罢之后,居然也就不了了之了。

但是大中军的出现,却威胁到了当地海盗的利益,海盗看黎朝人没有动作,于是他们自行纠集了一两千海盗,对土伦堡发动了一次进攻,想要将盘踞在这里的大中军给赶走。

结果自然很惨,海盗岂能是大中军的对手,非但他们没有能攻克土伦堡,反倒被当地守军来了个反包围,几乎全部将其歼灭在了土伦港之中,还俘获了八百多海盗,杀了头目之后,其余的全部关到了劳役营之中,给当地的驻军充当劳役使用,一下又让土伦堡多了八百多免费的劳工。

在土伦堡和金兰堡建成之后,一部分工兵部队便再次乘船南下,留下一部分人继续带领劳工修筑码头栈桥,其余的则立即前往了民丹岛。

在接洽了当地的柔佛苏丹之后,大中军工兵部队马上便在巴淡港择地开始修筑堡垒,柔佛苏丹也募集了大批当地土著,帮助大中军修筑港口码头以及栈桥。

经过近半年准备之后,作为此次远征马六甲的前期准备工作基本上全部完成,一批批物资船队也开始出航,将大批作战用物资提前运往了巴淡港城堡,储备起来,作为未来开战补充之用,另外在土伦堡和金兰堡也开始提前囤积粮食,并且召集了不少渔船,先期前往这两地在海上进行捕鱼,以备为船队随时提供新鲜渔获,保证让船队沿途可以获取足够的肉类,供船上的人员食用。

这样的准备行动,让时间进入到了天元十年之中,在得知前期准备工作完成之后,肖天健立即下令早已筹备集结完毕的远征军开始行动。

(今天特别鸣谢yys1990、一醉人、skydiou三位朋友的打赏!)

第二百一十二章 南下北进

就在大中朝紧锣密鼓准备远征马六甲的同时,在天元十年开春之后,辽东军第一支远东巡逻队也组建完成,按照既定计划,大中朝将整个远东全部归入到大中朝版图之中,成为中国的正式领土,虽然在这个时代,大中朝不可能大批朝着远东移民,进行实际控制,但是前期巡逻队却必须要派出去,对整个远东进行一次大规模的巡逻,绘制地图,建立主权标志物,宣布中国对这片极北之地的实际控制权。

远东巡逻队由两千二百人组成,这些人全部都是自愿报名,基本上都是近年来吸收的辽东汉人,也有一些是少数民族的年轻人,他们之中既有不少是讲武堂学员兵出身,也有不少具备勘测绘制地图的人员,更有彪悍的猎手,都是一些不怕死的人,具备极强了抗寒能力和在野外生存的能力。

编制完成之后,辽东军区还对他们进行了长达一年时间的训练,并且给他们装备了最好的御寒之物,和大量耐寒的驮马以及各种弹药物资,并且为他们准备了大量高热量的肉干、糖、奶片、茶砖以及伤药等物,随行还有几名医官,来保证他们的健康。

经过长时间的准备之后,这支大中远东巡逻队终于在天元十年的时候,踏上了他们远征的征程,罗立更是亲自作为辽东军区最高长官,将他们送到了黑龙江畔,才目送他们朝北行去。

这些人之中,也许有很多人从此再也不可能返回辽东,他们很可能会长眠于远东的不毛之地,但是作为大中朝向北发展的先驱者,这是必须的牺牲,今后这样的巡逻队还将每年都派出,不断的朝更北方巡逻,直至抵达乌拉尔山东侧,将大中朝的界碑树立在那里。

所以在巡逻队出发之前,肖天健还亲自御笔为他们题词,派人送往辽东,交给巡逻队的首任指挥官,作为对他们的褒奖和鼓励。

巡逻队成员拿到了肖天健的亲笔题词之后,一个个都激动的热泪盈眶,肖天健这个他们崇敬的皇帝陛下,一直都在关注着他们,强烈的使命感充满了他们的胸膛,让这些人满怀着热情,踏上了征程。

与此同时西北军区也没有停滞他们的行动,在阎重喜的指挥下,西北军区的军队也不断的在朝着西方进行扩张,一座座兵站,一座座寨堡开始出现在通往西域的道路上。

随着大中朝的崛起,西北方向的鞑靼土默特部、吐鲁番部的大汗和首领们也都意识到了大中朝的强大,在于大中朝的军队发生几次冲突之后,发现此时的汉人,早已不像当年大明朝那样容易对付了。

数次小规模的交手,让他们看到,现如今的大中朝军队,远比当年大明的军队要强悍凶厉许多,特别是在军队的组织性和火器的运用上,根本没有任何可比性,大中军的官兵,好战而且善战,兵将们临战基本上各个悍不畏死。

更可怕的是他们手中那些火器,往往可以在很远的距离上,便成片的杀死他们的勇士,而不给他们任何还手的机会。

而且大中军对他们也表现出了咄咄逼人的态势,只要他们稍有异动,哪怕仅仅是抢、劫杀伤几个汉人边民,大中军也会立即调兵兴师问罪,甚至于灭族的方式,报复那些敢于袭杀汉人边民的部落。

这种表现在之前的大明王朝,是十分罕见的,这也令这些西域一带的部落首领们意识到,时代已经变了,大中朝已经盯上了他们的领地,这让他们面临着一个抉择,那就是或战或降。

战!这话好说不好办,通过几次试探之后,他们各个在凶悍的大中军面前,碰的是头破血流,眼看着越来越多的大中军还在不断的向边界集结,打是打不过的!这一点他们已经明白,如果非要死战到底的话,他们很清楚对于他们是什么样的结局。

既然战不行,那么也只有降了!大中朝使臣已经表明了他们的态度,只要他们接受大中朝的统治,那么大中朝可以保留他们的地位和财产,一定程度上给予他们自治的权力,当然像以前那样,继续拥兵自重和大中朝对抗是不行的,那样做的结果只有被大中军彻底摧毁,将他们家族从此彻底抹去。

在胡萝卜加大棒的政策之下,这些西北的部落首领们无奈之下,只能选择纷纷向大中朝呈递顺表,向大中朝表示臣服,并且派出使团前往北京朝贡,接受大中朝的册封。

而大中朝很友善的接受了他们的顺表,并且给予了他们册封,但是有一条肖天健却非常坚持,那就是大中朝必须掌握在当地驻军的权力,并且派出大中朝的官员对他们所在的地域进行实际的管理。

总之在天元十年的时间里,大中朝的疆域面积在不断的朝着四面八方延伸,势力的触角更是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这一点让所有朝臣和军方成员感到非常自豪,自大汉之后,大中朝的领域面积已经隐隐间开始再现盛唐时期的领土面积,成为了历史上汉唐之后,汉人政权掌控国土面积最大的时代,而且这种领土的扩张势头,现如今还刚刚开始,今后随着军队的行动,中国的领域面积只能越来越大,至于今后会发展到什么程度,连那些内阁大臣们都有点不敢妄自猜测。

但是有一点全中国人都必须承认,那就是在肖天健的治理之下,大中朝现在可谓是如日中天,放眼天下真没有什么敌手了。

就连蒙古诸部,在这些年来,也变得老实消停了下来,被大中朝压制的服服帖帖,使得一座又一座的城市,开始朝着漠北发展,一个接着一个不肯降服的蒙古部落,在大中军西北军和辽东军的夹击下,灰飞烟灭,让蒙古诸部,彻底的认识到,他们除了老老实实臣服在大中朝的统治之下,再也没有其他道路可以选择。

而随着一场接着一场的胜利以及大捷的消息,在中华月报上被刊发出来之后,也使得肖天健在中国人心中的地位达到了一个空前的高度,声望更是如日中天……

郑森手扶着船舷,极目朝着大海的远处望去,入目的除了蔚蓝的大海之外,便是片片帆影。

在他的脚下,是一条由旅顺造船厂年初刚刚交付海军使用的五桅大型改良型盖伦船,这艘船排水量达到了一千二百吨,超出了目前所有海军的船只,跃升为大中朝眼下最大的战船。

这条船也是仿西式的盖伦船船型,在建造上,除了应用了大量密集的肋骨之外,造船厂考虑到这条船是作为纯战斗舰使用,不用考虑船只的内部空间和装载量的问题,更多的是考虑船只的抗沉性,所以在底舱之中也就是吃水线一下的舱室,使用了中式的水密隔舱技术,使得这条船的抗沉性能超出了普通西式盖伦船许多,但是同时在中间和上层甲板,还是采用了通甲板,这样就不影响战船上船舷炮的布置。

而且这条船的长宽比也被刻意的拉长,比起原来的盖伦船的船型,更为修长,船尾也是方形的,这样便更利于高速航行,使得在同样的帆面积的情况下,航速更快。

还有就是此船采取了可升降双舵布置,大大加强了船只在海上航行的可操纵性和安全性,即便是一个船舵受损,船只还可以保持一定的可操纵性,不会丧失机动能力。

此船更是采用了五桅布置,使得船上的船帆面积更大,虽然受风效率有所降低,但是整体上却还是提高了风帆动力性能,使得这条船航速超出了其它盖伦船不少。

这条船船身是用一千五百棵产自辽东的栎木所造,船板厚度达到了一尺有余,异常的坚固耐用,虽然可能还比不上欧洲的橡木那么坚硬,但是也相当的不错了。

在武器配置上,这条船左右两舷,上下两层甲板一共布置了八十门火炮,其中下层甲板安排的是三十六磅重型加农炮,上层甲板上布置的是二十四磅加农炮,在船首和船尾,另外还布置有数门轻型火炮,船舷上还安装有十几门装填方便的轻型佛朗机炮,作为防止敌船跳帮的最后屏障。

而这些炮无一例外全部都是新铸造出来的火炮,使用了大中朝新式的各种机械,炮膛更是用镗床铣削加工出来,炮身采用了铁范铸炮法,另外还使用了内部水冷降温铸造法,使得炮身坚固,制造工艺统一而且非常精湛。

包括那些新造的弗朗机炮,也都是使用机械加工出来的,虽然还不可能解决泄气的固有缺陷,但是也因为制造精度的大幅度提高,使得子铳和母铳之间的间隙达到了非常小的程度,泄气的问题也就不那么明显了,所以不管是威力还是射程,都远超出之前的旧式佛朗机炮许多,装填速度也又提升了许多,虽然不是重炮,但是在近距离接舷战发生的时候,这些船舷上固定的轻型弗朗机炮,还是可以以极快的射速,大量杀伤敌船上的人员。

所以说这条船代表了目前大中朝最高的造船水平,虽然不敢说一定能超出西方国家眼下最好的造船水平,起码放眼亚洲沿海,即便是荷兰人和英国人,也拿不出比这条船更厉害的战舰了。

但是相对来说,这条船虽然非常厉害,可是造价也相当可观,每条船的造价达到了空前的四万大龙币,还不算船上的武器装备,加上这近百门火炮的话,下来总体造价超出了五万大龙币,即便是大中朝现在财政情况相当不错,也有点架不住,所以也限制了它的建造数量。

故此这种船在天元九年的时候,海军总共只订购了七条,其中两条交给了北方舰队,剩下的五条全部都交付给了南方舰队。

而郑森因为近两三年来,在数次海军行动之中,表现优异,现如今已经是南方舰队之中地位显赫的大将了。

这一次远征马六甲,肖天健更是亲自点名,让他这个年轻的将领来当舰队司令官,负责全权指挥此次远征马六甲的行动。

所以郑森才有幸获得了这么一条新式战舰,作为他的旗舰使用,成为了整个舰队的核心。

郑森志得意满的扫视了周边海面上了一遍,四周全部都是此次跟随他出战马六甲的船只,这个舰队除了拥有四十余条排水量在五百吨以上的船只之外,还拥有二十余条排水量在八百至一千吨的战船,另外还有几十条轻型快帆船,充作各种其他只用,一些船作为巡逻船负责前出侦查,一些船作为水船,负责沿途为船队提供淡水保障,还有一些船作为随队渔船,沿途捕捞海鱼,不断为船队提供新鲜的海鲜,让船队的人员可以改善伙食,省的天天都吃一些咸肉或者枯燥的食品,让大家倒了胃口。

郑森对于能指挥这样的一支舰队,当然是满意的不得了,他现在能走到这一步,虽说有一定的郑氏集团的原因,但是最重要的还是他自身的努力,他从一个船上的枪炮长做起,到现在成为一个舰队的司令长官,也是靠着拼命,才打出来的。

当然这里面也跟当今皇帝对他的眷顾也有着分不开的关系,这一点郑森能够感受得到,从他们郑家投顺朝廷之后,皇帝陛下便多次召见过他,并且多次亲自过问过有关他的情况,在他立功之际,更是亲自为他授勋,这一点谁都可以看得出来,皇帝陛下很器重他,否则的话,他即便是有这些战功在身,也不见得能这么快荣升舰队司令长官。

所以郑森对当今陛下非常感激,他的理想便是纵横大海,虽说他们郑家现在为大中朝操持着海上贸易集团公司,但是他希望过的日子,还是真正的海师,而不是指挥商船远航,这也是他投入海军的主要原因。

现如今似乎他的梦想已经实现了,短短几年时间里,他便掌握了一支这么大型的船队,虽然暗自窃喜是免不了的,但是同时他也感到肩膀上压力很大。

他通过近些年来,皇帝陛下推动的海军建设,看得出来,现在的这个皇帝陛下野心非常之大,在他还在海军讲武堂学习的时候,皇帝就亲自到他们讲武堂为他们讲过世界地理。

当时他和许多人都一样,在听罢了皇帝陛下讲的世界地理之后,才对他们生活的这个世界有了一个明晰的认识,才知道他们原来是生活在一个球上,这个球叫地球。

而他们所处的位置,仅仅是这个地球上的一角,这个世界还有很多地方,是他们没有去过,甚至于听都没有听说过的。

他还记得,当初皇帝陛下说的那些话,其中有一句话让他到现在还记忆犹新,那就是皇帝当时说,只要这个地球上拥有的陆地,今后都必须要有中国人的足迹,你们海军便是中华民族未来的急先锋,替中华民族去到大海上开疆拓土,将大中朝的龙旗,插到世界各地!让太平洋今后成为中国人的大洋!

这句话几乎成了他们海军讲武堂出身的学员们的座右铭,每个人都渴望着能有朝一日去大海更深处探索未知的土地,将大龙旗插遍这个世上所有的土地。

这几年来,海军更是明晰的看到,皇帝的目光开始放的越来越远,先是收复台湾岛,接着便是控制琉球国,驱逐了占领琉球王国的日本人,进而又拿下了吕宋。

现在他们就要前往马六甲,去拿下马六甲海峡,那么未来呢?拿下马六甲海峡之后,他们海军又要朝什么地方进兵呢?

是遥远的东面的美洲?还是更南方的澳洲呢?抑或是进兵印度洋,在印度登陆?还是会前往非洲和那些西洋人争夺非洲殖民地呢?

郑森有点想不出来,下一步皇帝会将目光落在什么地方,但是有一点他可以确定,那就是马六甲海峡,并不是皇帝的最终目标,在拿下了这里之后,他们海军肯定还会有更远的地方要去。

一想到这一点,他就有点兴奋,他不在乎能率领多少船只,多大的舰队,他在乎的是不要停下脚步,能不停的朝着大海的更深处去探索,哪怕是只给他一条船,让他现在去美洲抑或是传说中的澳洲,他也愿意。

正在这个时候,值星官跑到他的面前,并足立正,大声叫道:“启禀司令长官!前面便要进入马六甲海峡了!斥候船已经发回信号,发现了敌人的巡逻船!请司令长官指示!”

郑森的思路顿时被打断,被拉回到了现实之中,他深吸一口气,心道总算是快到了!于是他立即挺胸大声下令道:“船队集合,准备按照既定顺序进入海峡,发信号弹,通知前方斥候船,击沉对方的巡逻船!各船做好接战和登陆准备……”

第二百一十三章 出乎意料的战果

马六甲城的荷兰人其实已经事先对大中朝的行动有所察觉了,这一年来,大中朝的船只经常出现在马六甲海峡之中,这些船并不是大中朝海上贸易集团的船只,看上去更像是一些侦察船。

另外他们还得到消息,大中朝在巴淡岛,半年前忽然间建起了一座城堡,另外还在巴淡港建起了一个大型的码头和十几条大型栈桥。

除此之外,还有消息说大中朝在越南控制了土伦和金兰两处海湾,建立起了城堡以及码头,各种迹象都说明,大中朝已经不再满足于攻取马尼拉,下一步他们的目标很可能就是他们荷兰人的巴达维亚了,这些中国土著的胃口也太大了点了!

在巴达维亚的荷兰东印度公司的亚洲总部上下人等都开始紧张了起来,他们已经通过台湾之战,彻底见识到了一个东方巨国的觉醒,同时也见识到了中国人的实力。

在这个大中朝建立之后,中国人在海上崛起的速度之快,让他们这些自称为海上马车夫的荷兰人有点目不暇接。

他们中国人以飞一般的速度,重新开始重视起了大海,并且飞速的从他们西方学到了造船技术和火炮技术,不单单在火器质量上猛然间便超越了他们西方人,另外在造船技术上,也开始奋起直追,已经赶上了他们的造船技术。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这个东方巨国实在是蕴含了巨大的能量,一旦他们认识到了大海的重要性之后,所爆发出来的能量之大,根本不是他们这些西方国家可以相媲美的。

这个富饶的国家,有着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人力资源,他们一旦调动这些人力资源的话,所展示出的力量之可怕,是他们西方人无法与之比肩的。

短短几年时间,还被他们瞧不起的中国人,再也不是只能操纵着落后的克戎船,在海上作战了,而是转而开始拥有大批可以和他们引以为傲的盖伦船相同的船只,纵横在大海之上。

如果换做以前的话,中国人攻打台湾岛,他们还可以派船去中国沿海实施报复,可是现在他们荷兰人发现,再也不能这么干了,大中朝已经在台湾岛给他们上了一堂课,并且狠狠的教训了西班牙人,把西班牙人一脚便从他们经营了上百年的菲律宾给踢了出去,现在看来,中国人是想要把他们从巴达维亚也踢走,彻底将这个南中国海变成他们的洗澡盆。

可是荷兰人甘愿就这么走吗?很显然他们不愿意,这里是香料王国,这里所产的香料对于他们来说,是利润丰厚的商品,同时中国人的那些丝绸、生丝、精美的陶瓷,还有那些神奇的茶叶,无不是他们西方人需要的东西,放弃这里是不可能的。

所以荷兰人近期开始从印度和朝着巴达维亚增兵,并且调来了更多的船只,准备应对大中朝军队的进攻。

可是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大中朝目前却并没有将目光锁定在他们视为禁脔的巴达维亚,却盯上了被他们刚刚夺占不久的马六甲!

当中国人的船队出现在马六甲海峡的时候,荷兰人这才意识到他们错了,可是这个时候再想做出调整,却已经来不及了。

在马六甲城,荷兰人总共只有一千多人的兵力,另外只有几条小型的巡逻船,根本无法阻挡大中军舰队的登陆。

仅仅是三天时间,马六甲城的荷兰守军,便在铺天盖地一般的大中朝的炮火之下,打出了白旗,宣布了投降,大中朝的军队迅速的便控制住了马六甲城,并且马上开始在马六甲对岸的朗桑岛登陆,迅速的开始建筑起一座城堡,并且设立了炮台。

这一下荷兰人明白了,大中朝并没有打算立即攻打他们的巴达维亚总部,而是盯住了这条亚洲的黄金水道马六甲海峡。

大中朝很显然认识到了马六甲海峡对于中国人的重要性,他们只要控制住马六甲海峡,那么就等于锁住了亚洲的大门,今后所有前往中国的船只,都必须要在他们的炮口下通行,那么今后不管谁,再跟中国人打交道,就必须要听中国人的吩咐了。

于是荷兰人这才后悔,赶紧派船队从巴达维亚出发,前往马六甲,试图收复马六甲,将刚刚攻占这里的中国人逐走。

可是就在他们的船队抵达廖内群岛一带海域的时候,却再一次遭遇了早已等候在这里的大中朝的舰队。

双方立即便展开了一场大规模的海战,荷兰人方面这一次投入了三十多条战船和武装商船,另外还有几十条小艇。

但是大中朝海军却投入了超出他们一倍还多的战船,双方实力悬殊,虽然荷兰人在海战方面比较有经验,但是数量上的劣势却抵消了他们的这种优势,加上大中朝皇家海军水兵们和他们年轻的不可思议的船长们个个都非常骁勇,而且大中朝的火炮射程和威力也占据着优势,先是双方展开炮战,进而又开始展开接舷战,战斗打得非常惨烈。

经过一天时间的激战下来之后,双方各有损失,但是很明显大中朝皇家海军却掌握着战场的主动权,经过一番激战下来,荷兰人损失了近一半的战船,和几乎所有的小艇,而大中朝也战沉了五条战船和十几条小型斥候船。

最终荷兰人终于坚持不住,主动开始撤出战场,大中朝海军得理不饶人,对荷兰人发动了追击,一直追到了深夜,荷兰人又损失了四条大型武装商船之后,才得以脱离了大中朝海军,逃回了巴达维亚。

但是没成想中国舰队的年轻指挥官郑森,在获得海战的胜利之后,却得理不饶人,并未就此率领船队撤回巴淡港休整,而是令受损比较重的船只先行返航巴淡港,其余的船只在他的旗舰率领下,居然愣是追到了巴达维亚港。

郑森这个家伙胆大妄为,在没有得到朝廷的准许之下,悍然率领船队抵达了巴达维亚港之后,指挥船队一字排开,先是猛烈炮击巴达维亚港的码头,将好不容易逃回这里的十余条荷兰船只打的是千疮百孔,纷纷挂起白旗宣布投降。

之后郑森便指挥船队开始炮击岸边的炮台,接连摧毁了数座荷兰人在海边的炮台,进而令船队靠近海岸,开始对巴达维亚城进行了长达一昼夜的猛烈炮击。

巴达维亚城只能在大中军舰炮的炮火之中战栗,城内的荷兰人各个都心惊胆战,惶惶如同丧家之犬一般。

最终实在是经受不起大中军舰队的猛烈炮击,巴达维亚总督居然决定投降,派人打出白旗走到海边,要求和大中军舰队指挥官进行谈判。

郑森本来是没有想到要攻占巴达维亚的,他率领舰队过来,主要目的是对荷兰人进行惩戒,使之今后不敢再动马六甲海峡的主意,但是没成想荷兰人居然这么不耐揍,一通炮击居然便打出了白旗。

这个时候郑森率领的船队其实已经是外强中干了,他们先是进行了一场大规模的海战,接着炮击码头和炮台,进而又炮击巴达维亚城,船上所携带的弹药其实已经告罄,本来郑森已经准备下令掉头返回巴淡港补充弹药了,可是没成想在这个时候,荷兰人居然打出白旗投降了!

这一下郑森可就高兴坏了,当即下令停止撤离行动,派出船只赶回巴淡港招呼那里的商船立即朝巴达维亚港运送弹药补给,而他则率领船队抛锚在港口外面,继续摆出一副不投降就继续炮击的架势。

然后郑森派出小船将巴达维亚总督接到了他的旗舰上面,双方随即展开了一场谈判,巴达维亚总督可不知道这个年轻的中国船队司令官,是擅自行动的,于是便请郑森提出条件。

郑森思量之后,于是便贸然提出,令荷兰人撤出巴达维亚,将巴达维亚交给大中朝,并且令荷兰人承认马六甲王国的地位,同时还要将荷兰人夺自葡萄牙人之手的婆罗洲也交出来。

巴达维亚总督无奈之下,只能答应了郑森的要求,但是他提出来,他们可以撤走,但是要求大中朝准许他们在巴达维亚保留一个商馆,作为他们在这一带的商业贸易场所,同时请郑森允许他们修好船之后,再离开这里,否则的话他们是无法乘坐这些被打烂的破船驶回到他们在印度的加勒的。

郑森没想到荷兰人答应的这么痛快,于是当即也答应了荷兰人的请求,准许荷兰人修理船只之后再撤离巴达维亚城。

至此荷兰人的东印度公司,在经历了台湾之战和廖内海战以及巴达维亚港之战之后,公司旗下拥有的四十多条战船,和一百五十多条武装货船,基本上已经损失了一大半,实质上已经濒临破产,早已无力再在南海和大中朝进行对抗了。

而这个时候荷兰人虽然海上实力还很强大,但是荷兰人在这段时间,和英国人之间正在大西洋上争夺霸权,即便是知道了东印度公司的事情,也无力抽出更多的战船,来亚洲和大中朝交战。

所以郑森误打误撞之下,居然一下便将荷兰东印度公司,从南洋一带清除了出去,赶回到了锡兰的加勒,彻底控制住了南中国海。

但是郑森毕竟不是按照原定计划行动的,虽然取得了大胜,但是他手头上却没有多少可以占领巴达维亚的军队,他总不能把船上的水兵都全部调到陆上去,对巴达维亚进行占领吧!

在谈判结束之后,他一边让各船先抽调三分之一的水兵登陆,组成接受军,接管巴达维亚城重要的地点,一边赶忙派人赶往马六甲和巴淡港调那里的陆师守军,来帮忙接收巴达维亚。

另外他也想起来,这次他把事情闹大了,国内还不知道这边发生的事情,于是又连忙派快船返回国内通知朝廷这边的情况,请朝廷立即派兵增援,来接管荷兰人在婆罗洲和爪哇一带的城堡村镇,建立这边的统治。

当两个多月之后,郑森攻占巴达维亚的消息传到北京城的时候,肖天健看着郑森呈报上来的这份战报,以及他和荷兰人谈判的结果,真是又惊又喜,另外还有点哭笑不得。

本来他这次派兵攻打马六甲,暂时并没有想过,趁机马上便将巴达维亚也打下来,将荷兰人从南洋一带逐离,但是没成想郑森这个家伙,却胆子大的包住了身子,居然拿下马六甲还不知足,进而又率领船队擅自跑到巴达维亚,去炮轰巴达维亚城。

结果是一通乱炮之下,荷兰人在巴达维亚的总督大人,居然当场尿了裤子,直接宣布了投降,这下倒好,突然间整个南洋一带,都成了他大中朝的地盘了。

内阁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也是有点哭笑不得,不知道是该嘉奖郑森这个家伙,还是该将这个擅作主张的家伙抓回来问罪的好了!

这突然间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有点措手不及,于是内阁和肖天健连夜进行商议布置,马上下令增派船只,装运一个东南军区的步兵师从宁波府直接登船出发,前往巴达维亚接管当地的防务。

对于郑森的越权行事,肖天健并未给予斥责,而是相反力排众议,下旨对郑森以及参战海军将士进行嘉勉,同时宣布在此次南海之战派遣舰队的基础上成立南洋舰队,升任郑森为南洋舰队的司令长官,舰队司令部将常驻于巴达维亚港,舰队则分别进驻马六甲、巴淡港和巴达维亚三地,负责对南洋水域进行管理和统治,授予郑森为三等定海伯,以示对于此次他指挥攻克马六甲和巴达维亚的奖励。

(今日特别鸣谢skydiou朋友的打赏!另外告诉大家一个悲催的消息,原定于这本书完结上传新书的计划搁浅了!纵横总编对我的新书再一次提出修改意见,恐怕还要好事多磨!估计是纵横的老大们对我的期待太高,所以这本新书有点难产!不过相信一次次的琢磨之后,新书质量不会太差!现在纵横老大们的意见是让我月底开始上传新书!所以恐怕赶不上老书完本了!)

第二百一十四章 飞速发展

也许是因为在旧时空接受过完善的疫苗注射的缘故,也许是肖天健自身常年习武,并且即便是在当了皇帝之后,也照旧勤练不辍,另外对于女色方面,肖天健也颇为自制的缘故,肖大皇帝的身体相当不错,虽然在他执政十多年之后,已经四十多岁了,但是他的身体状况却还是相当的不错。

但是内阁大臣们这些年来,却一个个的老去,开始换上了一批新的官员,接替了这些最早的内阁大臣,开始主理国务。

卢象升这个首任内阁总理大臣,在担当了八年的总理大臣之后,也因为积劳成疾,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在天元十一年的时候,向肖天健递交了辞呈,辞去了内阁总理大臣的职务,在正式得到了肖大皇帝的批准之后,卸任回乡荣养。

在这第一批内阁大臣的协助之下,大中朝各种政务开展相当顺利,虽然他们也曾经做出过一些错误的决定,但是总体上却功远大于过,让大中朝上下呈现出了一片繁荣的景象。

但是既然有政治,那么就不可能杜绝党争,朝野之间,因为一些政见的不同,也开始逐步的出现结党情况。

这一点并不出肖天健的所料,因为这是不可避免的事情,但是在他看来,堵不如疏,与其禁绝党争,倒不如引导这种党争公开化,走正当的途径。

于是干脆在天元十一年的时候,肖天健以皇帝的名义,正式发放了两个政党牌照,一个是以比较激进的新任工部大臣马啸天为首的工党,他们代表了大中朝新民族资本主义的利益,主张开拓市场,发展经济,对于肖天健提出的海外殖民政策非常支持,他们多是代表了新资产阶级的利益。

另一个则是相对比较保守的一派,被定名为民党,他们以新任的吏部大臣为首,在政见方面力求稳妥一些,更注重大陆方面的事务,对于领土扩张方面并不算太积极。

从本质上来说,肖天健并不喜欢保守派的民党,但是毕竟他们也代表了相当一部分人的政见,所以其存在还是有必要的,一定程度上可以限制一下工党太过激进。

所以在天元十一年之后,大中朝朝野便开始分成了两个党派,但是肖天健也仅仅是只受了两个党派的牌照,并未再多增加其他政党,他这么做主要是考虑到,党派太多最终会闹得不可开交,有两个党派对于大中朝现在来说,已经足矣。

但是肖天健暂时也没有推行什么执政党组阁的方式,而是在内阁之中采取了联合组阁的办法,暂时让两个党派相互之间牵制,由他来主持朝政。

两个党派可以通过报纸,来宣扬他们的执政理念,今后逐步的引导民间,来决定由谁来主持政务,但是迟早有一天,他还是要推行君主立宪制,这不过是提前为以后在做打算罢了,而且他的身体状况相当不错,肖天健有信心再干个二十年,故此一些事情只是在做前期的准备。

党争的公开化和正规化,也免去了许多之前党争的弊病,两个党派之间,多了牵制和监督,这更利于今后官员之间的廉洁,虽然刚开始还不成熟,但是潜移默化之下,在肖天健的刻意引导和监督之下,两党制今后可以确定,将成为大中朝的政治制度。

随着卢象升这一代老臣逐步退下去之后,大中朝的官员系统之中,开始出现了大批新的大中朝培养的官员,比起老一代的官员,这些新的官员们,更具有冲劲,眼光也更加长远一些。

特别是这些新生代的官员们,他们的眼光已经早已不再局限于中国大陆这一块地方了,许多官员在前期宣传和教育的引导之下,目光开始越来越多的投向了更为辽阔的世界各地,开始更多的关注这个世界上其他地方。

再加上接连的军事胜利,使得大中朝的疆土不断的扩张,阶级矛盾也通过这样的扩张,得到了一定的宣泄,使得国内局势越来越平稳了下来,虽然因为中国特有的民族原因,在西南边陲和西北一带,小规模的冲突还在不断的发生,但是这对于军方来说,却并不是一件坏事。

军队最怕的就是长时间的和平,如果是太长时间的和平的话,对于军队的发展是相当不利的,所以肖天健刻意的在处理这方面的事务的时候,并没有对一些不遵从大中朝廷政令的部族采取赶尽杀绝的办法。

相反他更多的是采取一些相对柔和的手段,但是同时又在军事上采取压制的手段,使得这种小规模的冲突被限制在一定程度上,然后令军方不断的轮换兵马,一是来保持诸军的练兵,二是可以从这些小规模的冲突之中检验新的战法。

随着大中朝刻意对工业发展的引导,大中朝十几年间机械和冶金业还有各种轻工业的发展,到了天元十几年的时候,经过这段时间长期的积累之后,大中朝的工业发展开始爆发出了极大的能量。

到了大中朝天元十三年的时候,大中朝总体的铁产量已经早已突破了中国历史上所有的朝代的铁产量,甚至于比起历史上的巅峰时代的铁产量,还要翻了很多倍。

除了生熟铁产量飙升之外,在肖天健的引领之下,一座座在旧时空看来十分简陋甚至于原始的炼钢转炉开始逐步的投产,虽然肖天健不是学冶炼出身的,但是好歹他多少也了解一些有关这方面的知识。

许多科技的发展,其实就是一层窗户纸,一捅即破,有肖天健这个超时代的作弊器存在,很多事情其实他只需要提出一个大致的思路,然后便可以交给下面的人去摸索,只要保持着对其资金的投入,让其不断进行试验,炼钢炉的问题还是可以解决的。

而且这种摸索的过程也不能少,必须要让这方面的人员,从最基础进行摸索,然后不断的加以改进,对于原理不能单单只做到知其然却不知其所以然,而是要彻底的了解为什么,故此虽然炼钢炉很原始,但是对于今后一旦掌握了炼钢的原理之后,改进便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了。

随着一座座炼钢转炉的投产,大中朝的工业发展也具备了更加坚实的基础,除了军工产品的质量越来越高,各种机械产品也质量越来越好。

大中朝的兵器制造水平在这些前提的保证之下,也在突飞猛进的发展,到了天元十三年的时候,大中朝第一杆燧发式前装线膛步枪终于被研制了出来。

而且肖天健在化学工业没有建立起来之前,暂时无法生产出火帽的情况下,先设计生产出了第一代的米涅步枪,使用米涅弹来取代了旧式的圆形子弹。

这种米涅枪一经被试制出来,便立即引起了军方的震动,在试枪手为军中诸将们展示了这种新式线膛步枪之后,这些军官们立即便震惊了。

他们纷纷亲自试射了这种新式的米涅步枪,立即都开始纷纷呈文,要求为军方换装这种新式燧发线膛枪。

于是在此之后,肖天健亲自将这种新式的线膛步枪定名为了大中十三式步枪,并且下旨开始大批量投入生产,第一批生产型米涅步枪按照肖天健的意思,最先换装到了海军之中,随后便开始从外向内,对大中军陆师进行逐步的换装。

考虑到这种新式步枪的杀伤距离和精度问题,肖天健下旨一方面封锁这种新式步枪的生产工艺扩散,一方面严令民间不得仿制线膛枪,以免这东西掌握在一些不法之徒手中,成为他们对抗中国和大中朝官府的利器。

民间只许生产使用老式的滑膛燧发枪,作为狩猎和民兵装备,只有军方才可以换装这种新式的线膛步枪。

另外随着钢铁产量和质量的不断提升,大中朝的火炮生产也更加厉害了许多,一门门新式的钢炮开始被生产出来,这种新式的钢炮已经具备了旧时空后世的火炮一些特征。

首先这种钢炮开始被制造成后膛装填,虽然还是以火门和燧发装置为引发装置,但是已经设计出了炮尾的炮闩,弹药可以从炮尾部直接装填入炮膛之中,以炮闩闭合封闭炮尾,最重要的是炮膛之中,因为各种机械的应用,也被拉制出了膛线,炮弹也改换成了锥形的柱状尖头弹,替换了原来的那种圆形炮弹。

虽然这种新式的尖头弹因为印信的原因,还不能制造装填火药的爆炸弹,但是射程和威力上,却大幅提高了许多。

军方试验了新式的火炮之后,更是欢喜万分,再一次要求换装这种新炮。

但是肖天健在亲自检验了这种新式后装线膛炮之后,却有点遗憾,这种炮虽然射程和威力以及精度都提高不少,但是却对于陆师来说,却并不十分实用,特别是在榴弹没有研制成功之前,这种炮只能使用实心炮弹,相反因为其发射之后,空中飞行的时候稳定性非常好,落地直接便插入到了土层之中,相反却还不见得比老式的圆形炮弹落地之后弹跳起来杀伤人员的效果更好。

所以他在和诸军军官研讨之后,决定这种新型的后装线膛炮,在榴弹没有研制成功之前,暂时不装备陆师,陆师继续使用旧式的前装滑膛炮,但是今后炮管制造换成钢制,以此来加强炮管强度,减轻炮身自重。

但是这种新式的后装线膛炮,对于海军作为舰载炮,却很是实用,特别是用来和敌军舰船作战的时候,即便是没有榴弹,只用实心炮弹,穿甲能力也大幅提高十多倍,精度和射程上更是远超出就是前装滑膛炮许多,射速也更快一些。

这玩意儿真真的就是海战利器,一旦大批装备海军的话,西方国家的那些战船,在这种大炮的轰击下,只能算是渣,在他们开火距离之外,大中军的舰炮便可以轻松精确命中他们的舰船,并且可以非常轻松的将它们击穿,即便是大中朝的舰船小于敌军舰船,大中朝的舰船也可以轻松的赢得海战的胜利。

本来肖天健还想设计研制管退火炮,可惜的是这个时代的钢材质量和机械制造工艺,还达不到要求,即便是用最简单的弹簧式管退装置,弹簧也暂时不容易达到要求,所以也暂时只能作罢,继续使用架退式火炮,但是即便如此,对于火炮的发展来说,大中朝还是远远的走在了世界的前列,也使得大中朝的海军,在今后很长时间里,在海上都立于了不败之地。

于是随着这种后装线膛炮的定型,海军开始在舰船上逐步的进行换装,在这一点上,陆师的军官们很是有点不满,但是又没有办法!谁让这种新家伙,更适合海军使用,但是对于陆师来说,却暂时还是一种鸡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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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五章 远航

可是放下这种新式火炮不说,单单是线膛枪的应用,便使得大中朝的军队战斗力再一次得到了空前的提升。

新式武器随着投入边军试用之后,效果非同凡响,第一个品尝到它的厉害的便是一个蒙古部落,一个蒙古部落因为对于大中朝军队占据他们的草场建立兵站不满,偷袭兵站,结果是数百人的蒙古骑兵,在进攻这个小小的兵站的时候,兵站中仅仅不到五十人的守军,使用这种十三式新式线膛枪,便将他们击溃,甚至于可以说是一次屠杀。

这个蒙古部落的族人,根本不了解这种新式火枪的厉害,按照他们的老习惯,在之前的滑膛枪无法有效射击的距离内集结,然后发动攻击,结果他们尚在集结期间,便遭到了兵站大中军守军的射击,结果是大批蒙古人,当即便在集结地点就被精准的米涅弹直接成片射杀,甚至于还出现了一弹穿射两个人的情况。

不知利害的这些蒙古人,立即便被打的人仰马翻,慌乱之中他们只得仓促开始朝着兵站发动冲锋,但是在精确的线膛枪的射击之下,不等他们攻到兵站下面,便被打死打伤了一半,其余的眼看不好,便立即掉头逃窜,可是兵站守军依旧不依不饶的在他们背后开火,远远的便将他们打翻在地,一战下来,这个部落几乎精壮全灭,没多长时间,便被增援来的骑兵全族屠灭。

随着新式步枪装备的越来越多,那些试图和大中朝相抗衡的势力,越发体验到了大中军的强悍,于是他们除了表示臣服之外,便只能被一批批的干掉,使得边境一带的局势也越来越稳定了下来。

天元十四年的时候,大中军西北军区,仅仅以三千人的兵力,便击败了土鲁番一支近两万多人的兵马,使得土鲁番汗国再也不敢于大中朝相对抗,彻底宣布归顺大中朝,自此西北也基本平定,使得大中朝的西北疆域,彻底扩张到了旧时空的新疆全境,甚至于还要朝西北方向扩张了许多。

另外在其它工业方面,在肖天健这个作弊器的引导之下,大中朝在天元五年之后,便开始逐步的建立起了许多之前没有的工厂。

一座座皇家玻璃厂、水泥厂开始被投入生产,这些东西除了大大满足了大中朝的需要之外,随着玻璃产业的不断完善和发展,原来西洋人朝着中国出口的玻璃制品逐渐已经成为了过去式,大中朝的玻璃产业在很短时间内,便大大超出了西洋人的玻璃制品的质量,本来被威尼斯人视为禁脔的玻璃生产工艺,被大中朝很快超越,各种玻璃制品不但不再需要从西洋人手中进口,而且大面积的玻璃镜也开始被生产出来,并且成为了新的出口商品,以更低廉的价格,迅速的取代了突尼斯人的玻璃镜,开始被返销到了欧洲列国,为大中朝开始赚取更多的利润。

另外水泥的试制成功,除了让建筑行业得到了一种非常不错的材料之外,对于军事上也起到了很好的作用。

有了水泥之后,大中朝边疆一带的兵站建设也更加方便快捷了许多,一座座坚固的兵站堡垒,被用水泥建造起来,而且一旦凝固之后,异常的坚固,更加稳定了边境一带的少数民族对大中朝的顺服,大大减轻了大中朝的边患问题。

所以在大量换装了新式的十三式线膛步枪之后,再加上大量边堡兵站的建立,大中朝对于西北边境一带的控制力也越来越强,大中军的战斗力也越来越强。

为此大中朝也不再像以前那样,需要众多的兵力来维持境内的稳定,到了大中朝十四年之后,大中朝陆师又一次进行了大幅度的裁撤。

原来大中朝陆师拥有近七十万的兵力,这一次一下便裁掉了二十余万,陆师仅保留了不到五十万的兵力,如此一来,使得大中朝减少了相当多的军费开支,同时也使得大中朝国防军变得更加精干,当兵的待遇也得到了更大的提高,但是在先进的武器保障之下,大中军陆师的战斗力却并没有因此下降,相反还因为新式步枪的装备,使得其战斗力得到了很大的提升。

另外陆师经过精简之后,原有建制的框架并没有进行裁撤,只是原来的建制缩小,许多精英骨干得以保留下来,一旦发生大规模战事,需要扩兵的话,大中朝随时都可以扩大招兵,迅速的补齐部队的缺编成员,在骨干的带领下,很快便可以大幅提升战斗力。

但是与陆军不同的是,海军却没有进行任何缩编,仅仅是将一些老旧的船只淘汰掉,换装了新式的战船。

同时在这个时候,肖天健借鉴旧时空之中英国海军的办法,对海军的舰船进行了一次重新定编,将海军的舰船按照排水量和装载火炮数量的不同,划分为五等,设定了战列舰、巡洋舰、驱逐舰和护卫舰以及巡逻舰五个舰种,完善了海军舰船的编队以及战术。

另外在战斗舰序列之外,还增设了运输舰(其中包括人员运兵船和物资运输船)、补给舰、补水船等等舰种,明确区分了各种舰船的用途。

如此一来,大中朝的舰队也更加精干了许多,战斗力自然也更加强悍了许多,隐然已经成为这个时代这个世界最强的一支海上力量,终于有了和西方国家在海上进行全面逐鹿的实力。

就在大中朝天元十五年的八月,肖天健这个大中皇帝,忽然之间却从北京出发,先是到达了南京,在南京中华造船厂参加了一次隆重的船只入役仪式。

这次下水的这条船,是大中朝最新打造出来的一条一等战列舰,这条船排水量接近一千五百吨,全长达到近七十米长,宽近十五米,吃水八米,船有三桅,排水量达到了近两千吨,共有三层炮甲板,可以装载火炮一百一十门之多,可以装载船员八百人,单是火药便可以装载三十余吨,炮弹更是达到百吨以上。

虽然对于肖天健这个来自旧时空后世之人来说,这样的船只实在是算不上什么大家伙,在军舰之中,最多也就是能算是一条轻型护卫舰。

但是在这个时代,这样的船只绝对可以堪称巨船了,即便是比起当年郑和宝船,在排水量上也已经不遑多让,更重要的是这种战舰,装载火炮之多,已经赶上了西方国家最强大的战列舰,在这个时代的大海上绝对是一个霸主级别的存在。

何况大中朝的火炮技术远远领先于其他诸国,船上装载的一半以上,是二十四磅后装线膛炮,如果在海上碰上与之排水量相差不多的敌舰的话,大中朝的这条战列舰,绝对可以轻松将其击毁,根本不会给对方还手的机会,所以在它下水的同时,也宣布了大中朝在海洋上的霸权。

不过建造这样的大型舰船,带来的副作用则是其造价的攀升,时至今日这条船的造价已经达到了惊人的四十万大龙币,如果不是这些年来大中朝财政状况越来越好的话,仅仅批量建造这样的战列舰,就能让大中朝财政破产。

但是现在已经不同于大中朝初年了,随着大中朝海洋利益的拓展,大中朝眼下已经彻底控制了整个南洋甚至于势力已经前伸到了印度洋和非洲东岸一带,大批海船的出海行商,为大中朝带来了丰厚的利润,使得大中朝现如今财政收入已经不再在乎这样的支出了。

所以随着这种新式战列舰的试制成功,海军大手笔的一下便下了十五艘的订单,如果全部集结起来拉到欧洲的话,加上二等巡洋舰和三等驱逐舰的话,即便是眼下已经崛起的英国海军,和老牌海上强国的荷兰人,对大中朝的舰队也只能望而生畏,更不要说像已经没落的西班牙人和葡萄牙人以及刚刚开始发展起来的法国人,估计吓也能将他们吓得够呛。

不过现如今肖天健可没兴趣去集结舰队远征欧洲,去和欧洲国家抢地盘,现如今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而且已经是刻不容缓了。

从海上贸易集团公司带回来的消息,肖天健得知现在欧洲的荷兰人和英国人正因为海上贸易的摩擦,双方剑拔弩张,正闹得不可开交,虽然因为消息传递速度的原因,尚不得知他们已经开打了没有,但是可以预料,这两方现在正处于战争状态,注意力都放在了欧洲大西洋上,根本没有时间来亚洲找大中朝的麻烦。

而这个时候大海上正处于一种力量真空状态,大中朝必须要尽快去抢占更多的殖民地,否则的话,今后就要面对着和大英帝国舰队满世界征战了。

于是肖天健这才亲自御驾亲临南京,参加了这一次的战列舰入役仪式,当然这一次他南巡可不是只为了参加这一次的新式战列舰入役仪式这么简单。

在肖天健为这艘已经定名为龙权号战列舰进行剪彩仪式之后,肖天健接着便亲自乘坐这条大中朝最新的军舰,在南京码头起航,驶向了宁波港。

而在肖天健抵达宁波港的时候,这里早已是旗幡招展,战船云集了,得知皇帝亲临宁波港,东南军区的军将们还有南北舰队的主将也都提前赶到了宁波港,在此等候肖天健的到来。

而这一次在宁波之所以会云集这么多军方人士,并不是因为大中军海陆军又要对外展开什么大规模的进攻,而是因为在这一天,大中朝将会派出一支编队,再一次开始远航,去探索中国人之前对大海深处中国人曾经未知的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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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六章 澳洲远征军

其实在很早之前,大中朝的文武官员,在那一次夜宴之上,通过肖天健派人制作的大型地球仪,便都知道了在这个世界上,并不是只有这么一块大陆,而是还有另外几块大陆,但是因为之前大中朝海上力量有限,主要精力都放在了南洋和印度洋一带,除了几次派出了由一两条船或者两三条船组成的小型编队,出海向东抑或是向南进行探险性的远航,并未派出大型编队,进行远征占领新殖民地的行动。

但是随着中国海军力量的崛起,大中朝海上力量经过十余年的大力发展之后,现如今已经控制了整个南洋,终于有实力来做这件事了。

而且前期海上贸易集团公司和海军部门,通过不断的小规模的远航探险之后,终于远航到了北美洲和南美洲,更重要的是一条探险船终于航行到了澳洲,并且绘制出了航线图,这些探险船最终成功的返回到了广州,将这些他们千辛万苦获取到的第一手航线资料呈交给了海军部,为下一步大中朝的远征做好了相对比较充分的准备。

在这些年之中,大中朝一共派出了数十艘各型探险船,足足有六千多水手参与到了这种探险活动之中,但是他们之中,却只有不到一半的船只,最终返回了中国,其余的皆失去了音讯,料想他们之中绝大多数都在海上遭遇了不幸,为此凡是参与探险的人,大中朝都给予了他们极高的待遇,以此来鼓励更多的人投入到未来对于海洋的探险活动之中。

这种锲而不舍的努力,到了这个时候,终于开始可以收获了。

所以直到这个时候,肖天健才正式下旨,组建起第一支远征舰队,开始出海,前往澳洲建立大中朝在另一片大陆的第一个殖民地,宣告澳洲将成为大中朝的殖民地,而这一次肖天健离开北京南巡,正是要为这一支远征舰队送行。

其实澳洲对于西方国家来说,并不是第一次发现,早在十七世纪初的时候,便有荷兰人的船只曾经抵达过澳洲,之后荷兰、法国、英国的探险者也都曾经抵达过澳洲,但是这些欧洲人却都没有对澳洲给予足够的认识,甚至于连海图上都没有对其进行标注,直到十八世纪初的时候,澳洲的西海岸和北岸才第一次被正式标注在西方的海图上面,在这几十年里,西方人并没有试图在这片广袤的土地上建立定居点,更没有宣布对其实际占领。

所以这对于大中朝来说,是一个难得的机会,而且肖天健这个旧时空后世之人,比任何人都了解,这片广袤的陆地的重要性,中国是个缺铜的国家,历来各朝对于铜这种金属都十分稀缺,而且铜也是中国重要的硬通货,中国自身的铜产量很是有限,所以中国急需在海外找到一个富有铜矿资源的地方,将其纳入中国的统治之下。

而按照肖天健的记忆,铜矿最大的产地应该是在智利,另外新几内亚也有丰富的铜矿资源,当然澳洲同样也拥有着相当多的铜矿资源,最重要的是澳大利亚铁矿石蕴藏量非常巨大,虽然现在看来大中朝并不缺铁矿,但是肖天健知道澳洲铁矿石对于中国的重要性。

只有先行占领这片大陆,今后中国人才不必受那些所谓的力拓必拓公司对铁矿石的讹诈,省的今后几百年里,中国会再为缺乏铁矿石而感到忧虑。

所以在选择第一块海外殖民地上,肖天健经过仔细斟酌之后,最终将澳洲作为了首选的目标,当然这并不代表着肖天健便不重视南北美洲,但是第一步对于中国人来说,尤为重要。

更何况现在的南北美洲,许多地方已经被西方国家先行实际控制,一旦大中朝首先选择南北美洲登陆的话,免不了一到地方,就先要跟当地的殖民者发生正面冲突。

这对于缺乏远航经验的大中朝来说,不是十分有利,所以肖天健认为,可以先将澳洲作为第一步,去将其实际占领和控制,然后积累一定的经验之后,再去南北美洲和西方殖民者争抢殖民地,也为时不晚。

按照肖天健的计划,在他有生之年之中,要为大中国今后的资源提前进行布点,必须要提前控制住地球上最为重要的一些矿产资源产地,省的中国人今后还为这些东西受忧。

于是在海军部和贸易集团公司的共同协商之下,大中朝终于在天元十三年的时候,确定了远征澳洲的殖民计划。

这一次大中朝为远征澳洲,准备了十五条各型船只,其中一条新下水的一级战列舰,两条二级巡洋舰,还有三条三等驱逐舰和五艘四等护卫舰以及四条大型四桅武装货船。

这些船只都是新近两三年建造起来的新船,船只所用的木料除了产自辽东的木材之外,还用上了不少产自南洋的上好木料,船只建造的十分坚固,完全可以承受海上的巨浪和恶劣天气。

另外大中朝为这次远征在海军之中和海上贸易集团之中招募到了六千多名水手和战士,以他们的实力,完全可以应付一场相当规模的海上战事和陆地上的战事。

除了这些水手和战士之外,大中朝还招募到了一千多名各种行业的技术人员,其中除了船队中常备有木匠、铁匠之外,还带上了数十名矿业学校毕业的学员,另外还有一些学习生物的学者,以及善于农业的技士,甚至于还带上了一批建筑工匠和善于放牧的牧民,当然也少不了派出一批精通医术的医官,加入到这次行动之中,作为对舰队成员健康的保障。

这批人之中,将会有大半的人作为中国第一批定居澳洲的移民,按照计划,一旦他们在澳洲北岸和西海岸一带登陆,并且建立好桥头堡之后,他们的家人也会马上便被运送到澳洲跟他们一起定居在澳洲,并且建立中国大陆和澳洲的定期航线。

所以这才促成了天元十四年肖天健的南巡之行,他此次来到宁波府,正是要为这一批冒险者进行送行。

肖天健先是率领诸官,在码头上祭拜了妈祖神像,为船队进行祈福,然后登上了码头附近的一个高台之上,大声的对这些即将出航的人员和前来为其送行的人员,进行了一次慷慨激昂的演讲,他将此次参与此行的所有人都称之为英雄,并且阐述了殖民的重要性,大声的鼓励他们,勇敢的去为中国人开拓新的领地。

当他的演讲结束的时候,整个宁波府码头的人群都沸腾了起来,所有人都大声的欢呼了起来,无数人虔诚的跪下,山呼万岁。

然后在肖天健的挥手之下,这些出征的人员,立即便开始鱼贯登上了早已停靠在码头边的船只。

肖天健这个时候走下了高台,来到了那条龙权号停靠的栈桥旁边,再一次亲自接见了这次远征舰队的司令官。

这次远征舰队的司令官不是旁人,正是在这些年来历次海战之中脱颖而出的年轻海军军官施琅。

虽然施琅这个人在旧时空的历史上是一个争议很大的人物,有人说他是民族英雄,也有人说他是汉奸,但是在这个时空之中,他却是海军之中一个优秀的指挥官,本来他可以不用担纲这次远征舰队的司令长官的,现如今的他已经是南方舰队的副司令长官了,大可安安稳稳的呆在广州或者舟山,过相当清闲的日子。

但是对于这种人来说,天生不会过这种混吃等死的日子,当得知海军部开始招募远征人员之后,施琅立即便报名参加,并且立即肖天健直接点名,授予了他远征舰队司令官的职务。

身穿着一身新式白色海军服的施琅,当看到皇帝陛下居然又一次亲临码头,来为他们送行,立即便带着所有船员对肖天健敬礼。

肖天健看了看这些精神抖擞的船员们,今天他没有穿着龙袍,而是同样也换上了一身新式的军服,腰间佩戴者一柄精致的腰刀,用力的将手举起,对这些船员们回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随着值星官大声的宣布礼毕之后,肖天健才和所有船员一起放下了手臂,缓步走到施琅面前,重重的在施琅肩膀上拍了一下,沉声对他说道:“去吧!这只是你们代表朕,向大海踏出的第一步!今后还有更多的地方,需要你们去为朕征服!”

说完这段话之后,肖天健忽然间附耳到施琅耳边对施琅接着小声说道:“浩宇就交给你了,不要因为他的身份,便刻意的照顾他,只有经历过风雨的海鹰,才能真正的翱翔于蓝天之上!该他做什么,就让他做什么!这是我对你的嘱咐!希望你能替朕做到!”

施琅激动的立即大声答道:“谢主隆恩!请圣上放心!微臣知道该怎么做!绝不会辜负圣上的期望!”

这个时候肖天健将目光才投向了站在施琅身后的一个少年身上,这个少年看上去脸上还带着一丝稚气,但是身材却已经长得十分高大了,腰杆笔挺,全身也穿着一身标准的大中朝皇家海军的军服,显得是英姿飒爽,十分惹人注意。

(第一时间通知弟兄们两个消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先说坏消息:我的新书又一次没有过关,还要进行最后一次修改!所以新书上传接不上老书了!实在是非常悲催!打乱了我原定的计划!好消息是初步确定,新书问题不是很大,基本上可以保证,十二月初开始上传!到时候希望弟兄们继续支持我!多谢!)

第二百一十七章 皇长子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肖天健的长子肖浩宇,现年刚刚十六岁,在后世也许还不算成年,应该还在家人的呵护之下享受着优厚的生活。

但是作为大皇子的他,却并没有像历朝历代的皇子那样,享受到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

经过这么多年来,三个皇妃共同为肖天健生育了八个子女,其中一男一女因为生病的缘故早夭,现如今尚有三男三女正在渐渐长大成人,而肖天健这个父亲,对于他这些孩子们,并没有给予他们过多的宠爱,但是这并不代表着他便不关心这些子女。

其实肖天健很疼爱这些子女,从他们很小的时候,他这个父皇,便会常常抽出时间,在百忙之中带着这些孩子在宫中玩耍,将他们抱在膝头上,给他们讲故事。

但是到了他们五六岁的时候,肖天健没有效仿旧式的那种对皇子的教育方式,而是将他们改了化名,然后将他们安排到了京城之中的小学里面,和普通学生一样,接受最普通的教育,至多也就是请了一些家教,来为他们多补习一些课程。

肖天健严令任何人不得泄露他们的真实身份,包括他们自己,也同样不许对任何人泄露他们的身份,包括学校的教谕在内,除了极少人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之外,其余的人也最多将他们当成某个军官抑或是普通官员的子女对待。

除了以普通人身份在学校就读之外,肖天健还令他们在放假期间,以普通人的身份前往中国各地民间走动,让他们去走入民间,体察人间疾苦,甚至于在宫中,专门为她们开辟了一小块地,让他们学习耕作,并且全部由他们自己完成耕种、施肥、锄草、收割,除了让人提供必要的指导之外,其余的不许任何人给予帮助。

就这样,在这些年之中,他的这些子女都完成了小学和中学的教育,他的长女肖雪茹选择进入了太医局医学院继续学习,而二女儿肖嘉善则选择进入了北京师范学院继续深造,最小的三女儿现在还在中学读书。

三个皇子同样也都在普通学校之中就学,大皇子已经中学毕业,二皇子尚在中学就读,而最小的儿子现如今则刚刚上小学。

而作为皇长子肖浩宇,却在两年前以优秀的成绩在中学毕业之后,没有选择进入大学继续深造,却毅然选择进入到了皇家海军讲武堂,入役成为了一名海军学员兵。

也正是肖浩宇的这个决定,成为了皇室男性成员今后全部都要进入军阶服役的起端,渐渐的成为了一种习惯,只要皇室男性成员达到年龄之后,只要没有特殊的身体原因,全部都要进入军队之中,不管是陆军也好,还是海军也好,总之起码要服完三年以上的兵役,之后至于他们想要继续留在军界之中做事,还是转而继续回到大学之中深造,做其他事情,就看他们自己的选择了。

而当此次大中朝决定派出远征舰队前往澳洲的时候,肖浩宇得知消息,马上便联合了一些同学应募,要求参与到这次远征行动之中。

作为肖浩宇母亲的范雨桐得知消息,非常不愿意让肖浩宇参与这次的行动,多次找肖天健,要求肖天健阻止肖浩宇的这个决定。

在这个时代,其实航海是一件非常冒险的事情,虽然现在的船只越造越大,但是一条船上塞几百人,生活条件和卫生条件可想而知是非常恶劣的,每次出海,即便是不遇上海盗抑或是战斗,几个月在海上漂泊下来,每条船上都会有一些人病死,永远无法回到他们出发的地方。

当初范雨桐对于肖浩宇投入海军讲武堂之事,便很是抵触,但是因为肖浩宇的坚持,和肖天健的支持,最终肖浩宇还是进入了海军讲武堂之中,现如今他要跟着远征舰队前往遥远的澳洲,先不说沿途要经受多少风浪,即便是到了那里之后,在一片不毛之地之中,人的死亡率也是非常高的。

这一点范雨桐也非常清楚,所以她不同意肖浩宇参与这次远征行动,多次劝说肖浩宇放弃这个决定,就连作为庶母灵儿和蝶儿,也都跟着范雨桐,劝说肖浩宇放弃这个想法。

但是肖浩宇有着肖天健一般的性子,一旦决定了一件事,便九头牛都拉不回来,断然拒绝了母亲的要求,并且反问母亲,为什么别人可以冒险,去为中国人开疆拓土,可是作为皇子的他,却要躲在家中享受安乐,这样的话,还真是让范雨桐无言以对,只能以他的身份不同,来劝说他。

肖天健得知此事之后,虽然也为肖浩宇感到担心,在他看来,肖浩宇还是个孩子,现在就去做这样的冒险,有点为时尚早,起码也要等他成年之后再说,于是便约谈了肖浩宇。

父子二人密谈了很长时间之后,肖天健拉着肖浩宇的手从书房之中走了出来,欣慰的拍了拍肖浩宇的肩膀,又伸手爱惜的用大手揉了揉肖浩宇的脑袋,笑道:“看来是父皇小看了你了!你确实已经长大了!既然如此,那么为父就支持你好了!想做什么,就放手去做!但是为父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既然你选定了一个方向,那么就不许退缩!好二郎当志在四方,世界很大,你走出去好好看看吧!”

范雨桐本来是寄希望于肖天健能劝服肖浩宇的,但是没成想最终肖天健却站在了儿子的那边,反倒支持儿子去冒险,最终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答应了肖浩宇的要求,但是为了此事,好长时间都不让肖天健上她的床,以此作为对肖天健的报复。

肖天健为此还好一番做范雨桐的思想工作,才将后宫给安定了下来。

肖浩宇在获准参加这次远征之后,立即和几十个讲武堂的同学转入到了海军训练舰上,开始了为期几个月的出海训练,最终这几十个学员兵之中,有大半的人通过了考核,获准了参加这次行动,而肖浩宇居然以考核第一名的优秀成绩,被授予见习航海长的职务,在远征舰队之中服役。

但是肖浩宇的身份,却一直没有公开,就连他的同学,也都以为,他不过只是一个和他们一般的普通人,在出海之前,只有为数极少的人知道肖浩宇的身份,施琅作为舰队指挥官,也获知了这件事。

对于肖天健居然能将大皇子放入到远征舰队之中,参与这样的冒险行动,施琅一边是极端的钦佩,一边是感到压力极大,为此他也向肖天健呈文,认为不应该让大皇子参加这样危险的冒险行动,要求皇帝陛下取消这样的决定。

肖天健为此还亲自召见了施琅,告诉施琅,这是大皇子自己的决定,即便是作为他的父皇,他也不能干涉大皇子的决定,并且要求施琅像对待普通学员兵一样,对大皇子严格要求,只有在适当的时候,才能公布大皇子的身份。

施琅这才无奈的接受了这个现实,并且以他手中的权力,将肖浩宇调到了他的旗舰龙权号上作为他的见习航海长使用。

站在龙权号舷梯旁边,肖天健再一次凝视了站在施琅背后的肖浩宇一次,并没有说什么话,但是他眼神中流露出的那种关切还有慈爱以及鼓励的复杂神色,却还是向肖浩宇传递了他浓浓的父爱。

然后肖天健再一次举起右手,对施琅以及他身后的肖浩宇还有那些出航的海军官兵们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礼毕之后,他这才最后大声说道:“诸位保重,请登船吧!朕等候着你们凯旋的消息……”

一条条高扬着大中朝龙旗的船只,纷纷升起了船帆,水手们将舷梯纷纷收了起来,无数水手奋力搅动绞盘,将沉重的铁锚从水里提升了起来,岸上的人员则将缆绳解开,一条条牵引船上的水手,开始奋力划动手中的船桨,将这一条条大海船拖离了栈桥,然后引导着它们,朝着宁波港外缓缓的驶去。

肖天健最后一次望着这支出航的舰队,再一次举手敬礼。

经过近一年的时间之后,远征舰队终于再一次返回到了他们的出发地,回来的舰队船只没有出发的时候多,几条船只在往返澳洲的途中,因为遭遇到了几次剧烈的风暴,在海上沉没,近两千人永远的留在了大海之上。

但是他们还是完成了此次远航的任务,在澳洲北海岸成功登陆,并且在经过一番沿海的考察之后,在北岸选择了一个可以作为良港的地方,建立起了一座城堡,这座城堡按照当初肖天健的旨意,被定名为镇远城,作为大中朝在澳洲的第一个落脚点和前出基地。

随船出行的大部分人,都按照计划留在了镇远城之中,并且舰队也留下了一条巡洋舰和数条驱逐舰和护卫舰,作为大中朝在当地的海上武力,保护大中朝在澳洲的利益。

肖浩宇顺利的随船回到了中国大陆,在这个时候,远征舰队的人其实在抵达澳洲的时候,施琅便已经公开了肖浩宇的身份。

当得知尊贵的大皇子殿下,居然就在他们舰队之中,随行远征澳洲的消息之后,舰队成员顿时士气大涨,许多人都激动的差点痛哭流涕,对着遥远的中国方向,山呼万岁。

正因为途中施琅公布了肖浩宇的身份,才使得舰队成员更加坚定了信心,齐心合力完成了这次远航,许多人在抵达澳洲之后,看到这里的不毛之地,本来是已经打了退堂鼓,可是随着得知大皇子也随着他们来到澳洲之后,纷纷打消了念头,留在了澳洲。

当肖天健再一次见到肖浩宇的时候,发现肖浩宇的皮肤黑了许多,也消瘦了一些,但是脸上的稚气却已经消失不见,身上更加具备了一个军人所拥有的气质,显得更加精悍干练了许多。

肖浩宇身着一身笔挺的海军军官服,对肖天健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大声说道:“儿臣参见父皇陛下!”

看着近一年时间没有见到的儿子,肖天健也十分激动,嘴唇颤抖了几下之后,最终却只说出来一句话:“回来了?回来就好!……”

直到这个时候,跟着肖浩宇入宫的施琅才敬礼大声禀报道:“启禀圣上,微臣幸不辱命,已经率领舰队完成了此次远征,并且建立了镇远城,今日特向圣上复命!”

肖天健大踏步走了下来,伸手拉住了施琅的手臂,用力的摇动了几下之后,笑道:“朕就知道,你不会辜负朕对你的期望的,你做的很好!今后还有更多的事情,等着你和你们这些人去做!你们将是大中朝的功臣!是全中国人的英雄!

告诉朕,浩宇此次表现如何?”

施琅看了一眼肖浩宇之后,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立即挺胸答道:“启奏圣上,见习航海长肖浩宇,此次远征行动之中,表现优异,微臣已经呈交推荐信给海军部,请海军部授予大皇子殿下正式的舰长职务!”

肖天健看了一眼满脸骄傲神色的肖浩宇之后,心中甚为欣慰,对施琅小声问道:“你确保没有因为他的身份,而徇私吗?”

施琅听罢之后立即大声答道:“启奏圣上,微臣以项上人头担保,断无半点徇私之举,否则的话,微臣愿意接受任何惩罚!微臣此行的航海日志已经记录了详细的情况,圣上可以调航海日志亲自审查便知微臣是否徇私!”

肖天健更是高兴的大笑了起来,一时间笑的是见牙不见眼,连连点头称是。

随着此次远航舰队归来,肖浩宇这个大皇子亲自随队远征的消息也马上通过中华月报和一些新刊行的报纸被传播了出去。

国人很快便得知了这个消息,顿时又是举国沸腾,一时间相当多的年轻人,都开始踊跃报名要求加入海军,抑或是报考海军讲武堂,顿时掀起了参加海军的高潮。

另外各种报纸还长篇累牍的将此次远征的情况以及澳洲的广袤宣扬了出去,鼓励国内之人朝澳洲移民,并且随着远征舰队的返航,第二批大规模的运输船队,也马上便在宁波和广州两地出发,满载着前期抵达澳洲的移民家属,朝着澳洲镇远城驶去。

同时第三批第四批移民船队,也开始组建起来,接受应募的内地移民,也开始被组织起来,运往了宁波和广州两地,准备乘船出海,前往澳洲。

这一切动作都是早已安排好的,很快大中朝便掀起了一场向澳洲的移民潮,看着这样的情景,肖天健心中甚为欣慰,中国人殖民的道路,从此正式展开了一个新的篇章,只要移民源源不断的输送到澳洲,用不了多少年,澳洲便会成为大中朝在海外第一个大型的殖民地。

进而肖天健马上便会同海军部和海外贸易集团,将注意力投向了更远的南北美洲。

(对不起了兄弟们,今天有事更新晚了!抱歉抱歉!另外要鸣谢一醉人和毛毛将军二位兄弟的打赏!)

第二百一十八章 美洲

有了第一次澳洲远征的成功经验之后,这对于大中朝文武群臣乃至是下层的百姓来说,无疑都是一次巨大的鼓励,这一次大中朝的动作和胃口也变得更大了许多,肖天健更是将目光锁定在了西班牙人的身上。

因为西班牙人在吕宋岛对华人的两次大屠杀,之前不用说了,在大中朝后来刻意的宣传之下,使得大中朝时下的中国人对于西班牙人都十分仇视,而且西班牙人现在国力衰落,海上实力更是在和英国人的海战之中失利之后,大幅衰弱,面对着大中朝的攻势,很快便丧失掉了在亚洲的利益,被迫撤出了对东南亚一带的势力角逐,将主要注意力放在了南北美洲。

因为西班牙人发现美洲最早,所以他们对于南北美洲的殖民也最早,从十五世纪末到现在的十七世纪中期的一百多年中,西班牙占据了众多南北美洲的土地,使之成为了西班牙的殖民领地,并且通过这些殖民地,大量的获取金银,然后到亚洲采购商品,发了横财。

肖天健其实早已将目光锁定在了西班牙的这些殖民地上,前期只是因为经验和实力的原因,大中朝没有能力很快便去南北美洲和西班牙人争夺殖民地,但是现如今在大中朝完成了远征澳洲,并且占领澳洲使之成为大中朝殖民地之后,大中朝已经拥有了这样的实力。

于是一份全新的远征南北美洲的计划书,便呈交到了肖天健和内阁面前,肖天健在审阅之后,对其进行了一定程度上的修改。

海军部门和海贸集团方面提交的这份计划,胃口实在是有点太大,他们居然想要一下便派出四支远征舰队,同时在南北美洲选择四处地方登陆,和西班牙人争夺在美洲的殖民地,这样的计划,让内阁和肖天健都有点无法接受。

因为这样耗资还有需要调配的船只人员数量都太大,大中朝即便是现在财政情况还算是不错,也架不住这样的折腾,所以肖天健直接毙掉了其中两个远征舰队的计划,只保留了两支远征舰队,而目的地也缩减为两个,那就是北美洲后世的墨西哥和南美洲的智利一带。

之所以选择这两个地方,作为第一批登陆南北美洲的地点,是因为墨西哥地区,银矿储量非常巨大,西班牙人通过这里,获取到了大量的白银,输入到亚洲,另外最重要的是这里距离后世的巴拿马比较近,一旦在这里站稳脚跟,便可以进而控制住巴拿马一带,要知道这里今后可以开凿一条巴拿马运河,连通北大西洋和太平洋,光是收取过路费,就是一大批财富!

所以占领墨西哥对于大中朝来说,非常重要,这也是为了以后大中国的布局,提前打好基础。

而南美洲远征舰队选择智利一带登陆,原因无他,就是奔着智利的硝石矿和铜矿资源,要知道在现代化学工业尚没有产生之前,在很长一段时间之内,军火生产都离不开硝石,而智利拥有世界上最大的硝石矿,一旦占领那里,便可以长期获取硝石,来制造大量的火药,大大降低火药的生产成本,这也是大中朝军队今后征服世界的基础。

所以在肖天健看来,既然要远征南北美洲,那么就必须先取得这两个地方,只要在这两地站稳脚跟,那么今后便可以逐步的将大中朝的势力扩展到整个南北美洲!

海军部得到了肖天健的训令之后,马上对他们原来的计划进行了修改,并且很快得到了内阁和皇帝的批准。

于是在天元十五年末的时候,第二和第三支远征舰队,立即便开始招募人员并且投入到了训练之中。

但是令人意外的是这一次陆军部方面却提出了抗议,认为像这样的大事情,却将他们陆军部给踢到了一旁凉快,只有看热闹的份,是严重的对陆师的不公正待遇。

第一次出师澳洲也就罢了,现如今大中朝要到美洲,还不让陆师参与,陆师是决不能接受的。

故此他们提出来,陆师也必须要参与到这次行动之中,因为海军不能包打天下,他们主要负责海上的事情,一旦登陆,就需要陆师来配合才行,而且海军的陆战队兵力有限,而且缺乏重武器,一旦遭遇到当地人的抵抗的话,不足以控制局势。

所以陆师很有必要也加入进来,这功劳不能都让海军部门给占了去,因为英明的皇帝陛下曾经说过,任何战争最终都是需要步兵来最终解决,故此如果此次不让陆军参与这件事的话,就是对全体陆军的蔑视。

当李信这个老兵部尚书将陆军部的抗议书递交给肖天健和内阁的时候,肖天健和内阁都有点哭笑不得。

他们很清楚陆军以前是瞧不起海军的,而且这些年来对于军费向海军部门倾斜,也有不少怨气,另外前些年大中朝裁撤陆军,但是却扩编海军,更是让陆军感到了威胁,特别是远征澳洲的事情,没有让陆师参与,陆军的军官们早就憋了一肚子气,现如今大中朝要大张旗鼓的远征美洲,却还是由海军和海贸集团来负责,陆军的军官们终于开始坐不住了。

于是诸军区司令长官联名上疏,要求这一次不能将陆军排除在外,必须要让陆军也参与此次美洲之行!

肖天健看罢了他们这份联名上书之后,心中甚为高兴,现如今在他的引导之下,本来并不喜欢扩张和战争的中国人,现如今已经变得开始越来越好斗了,而且民族主义也开始在国内升腾起来,这对于中国人来说,无疑是一件好事,陆军已经不满足于单单在亚洲大陆称雄的日子,也开始想要参与到这种全球扩张的行列之中。

所以陆军的这种表现,是他乐见其成的事情,故此肖天健斟酌之后,决定满足陆军部门提出的要求。

在和海军部以及内阁商议之后,肖天健再次下旨对这次美洲计划进行修正,将陆军也加入到这次的行动之中。

海军虽然有点不高兴,但是也不得不承认,陆军在陆地上的战斗力,还是要超出他们海军陆战队的,今后偌大的南北美洲,仅凭他们海军以及陆战队,是无法满足战争需要的,故此陆军要求加入行动,也是合理要求。

于是在诸部门协调之下,肖天健下旨,令各军区选拔招募志愿人员,组建起陆军美洲远征军。

第一批陆军美洲远征军暂时编练六千人,南北两支舰队各分配一半,作为先遣军随同第一批远赴美洲的舰队出发。

另外在今后一年之中,再另外招募第二批一万八千人到两万人,编练成两个作战师,作为后续预备队,随时准备前往美洲登陆。

但是肖天健提出一些要求,第一,所有应募者都必须是自愿,不得强行指派!第二所有应募者都将在美洲登陆之后,服役五年时间,然后就地转为移民,定居在美洲,成为大中朝在美洲的第一批移民;第三,所有人必须身体健康,而且熟悉水性,旱鸭子不要,如果现在不会游泳,现学也可以,但是必须要考核通过才能作为正式成员;第四,招募范围不单单只是现役陆军成员,而且前期退役或者裁撤的兵员也可以报名参加,这也等于给一部分因为裁军,造成被迫退役的老陆军兵将一个机会,安抚一下陆军退役人员。

这几条原则被下发到了各个军区,陆军兵将得知之后,于是一些投机分子便打了退堂鼓,主要是因为一些人仅仅是想要通过前往美洲镀金,没想过今后要定居在美洲大陆,这一批人于是首先选择了放弃,但是陆军之中,还是有不少人很有眼光的,他们通过对地理知识的了解之后,得知南北美洲地域非常辽阔,比起澳洲还要大很多倍,去那里冒险,也意味着机会更多,特别是在五年服役期结束之后,他们可以在当地获取大量的土地,这也是非常具有诱惑力的事情。

于是报名者还是相当的多,以至于各个军区不得不对其进行严格的筛选,甚至于有些落选者还上书兵部告状,说选拔不公,结果闹得是沸沸扬扬,好不容易才完成了第一批远征军的组建。

这选拔出来的第一波陆军美洲远征军的六千人,素质非常高,其中不乏一些高级军官,在明知应募之后,他们可能会降低军衔,可是一些军官还是毅然决然的选择了这条道路,而且这些陆军官兵,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每个人都经受过非常严格的军事训练,个人战斗力都十分强悍,其中不少人甚至于善于使用多种武器,可以说是诸兵种齐全。

所以这些人被组织起来之后,稍加训练,便是两支精兵,在装备上兵部负责直接给他们调拨,对于这些远征军,兵部毫不吝啬的拿出了最好的家伙,将他们武装了起来,除了米涅步枪之外,还给他们装备了最新式的木柄霹雳炮,这个时候霹雳炮已经被正式改名为手榴弹,另外还给他们装备了最新制造的精致四轮马车,作为他们的物资运输工具,并且给他们选配了最好最健壮的战马,同时还为其配备了最新式的钢制十二磅和二十四磅火炮,以及最新式的钢制胸甲,总之只要是最好的武器,全都给他们配备到位,让这帮家伙好生喜欢。

唯一有点遗憾的是,现如今大中朝化学工业刚刚起步,虽然初步已经制备出了硫酸、硝酸以及烧碱,已经具备了研制火帽的基础,但是目前还没有达到应用的程度,所以短时间之内,后装步枪还无法生产,爆破榴弹也没有能研制成功。

如果是这方面突破的话,那么今后很长时间里,大中军完全可以用这些东西横扫世界,也没有多大问题。

不过即便是如此,现在的大中军也在对付敌人的时候,拥有了足够大的技术优势,虽然这批第一波登陆美洲的军队人数不多,但是肖天健要他们做的,也不是立即便横扫美洲大陆,而是让他们去夺占桥头堡,之后再增派援军过去。

在经过长达一年时间的准备之后,这两支舰队终于在宁波开始起航,驶向了遥远的太平洋彼岸,考虑到他们的目标虽然不同,但是前期他们的航线还是相同的,所以这两支舰队在抵达美洲之前,先一起行动,在抵达美洲海岸之后,才分开奔赴各自的预定目标。

为此海贸集团,还想方设法花了大价钱,从荷兰人哪儿弄到了亚洲通往美洲的几份航海图,再加上前期大中朝派出的探险船绘制出来的海图,已经足矣支撑,让这只庞大的舰队,驶向美洲,而不会在路上迷路了。

而且这一次远航,大中朝为舰队做了相当充分的准备,提前给舰队预备了足够充足的面粉、大米、各种咸肉、咸鱼,另外还给他们预备了各种干菜和水果,甚至专门在船上还携带了活的鸡鸭猪羊和大量的乌龟,可以让船队的成员,在路上也能吃到一些新鲜的肉食和蛋类,除此之外,还在船上生豆芽,来保证船员可以吃到一些新鲜的蔬菜,并且给船队预备了不少茶叶。

为了保障舰队成员的健康,大中朝还利用玻璃工业的发展,研制了最早的罐头食品,将水果和一些肉食高温消毒之后,用软木塞封闭玻璃瓶口,使之可以长时间储存,在途中供船员食用。

总之只要能想到的,能做到的,肖天健都想尽办法不遗余力的给舰队成员提前考虑到,准备好,因为在他的眼中,这些人都是宝贵的生命,是大中国今后散布到世界各地的火种,不能让他们轻易死于营养不良、维生素缺乏和败血症的手中。

而这一次的舰队指挥官,则换成了郑森,郑森本来是在巴达维亚当南洋舰队的司令官,但是现在他主动辞职,报名要求参加这次的美洲远征,施琅则只能让贤,接替了郑森的位置,让出了这个舰队指挥官的位子。

包括大皇子肖浩宇在内的一批新的海军军官,这一次也又一次加入到了舰队之中,充当了舰队重要的骨干成员,肖浩宇并且正式在一条巡洋舰上担任了舰长的职务。

有肖浩宇的参加,对于整个舰队的士气也是一个极大的鼓舞,这更是坚定了舰队成员的决心,使之义无反顾的踏上了征程。

第二百一九十九章 终章

大中朝开国皇帝肖天健的身体一直都相当不错,而且他很注意锻炼身体,所以他的身体始终保持着康健的状态,这使得他整整执政了四十二年,但是就在所有人都认为他还要继续执政下去的时候,皇帝陛下却在天元四十二年的时候,突然间宣布了退位,将皇位传给了大皇子肖浩宇。

在他执政的这四十余年之中,大中朝几乎从未间断对外用兵,但是同样,在不断的用兵之中,中国的疆域却也在不断的扩张。

经过他的不懈努力,大中朝在天元四十二年的时候,辖域和殖民领地已经扩张到了世界各地,除了欧洲之外,几乎各大洲都有了大中朝的殖民领地,使得大中朝成为了一个真正的日不落大帝国。

天元二十年,大中朝远征美洲成功之后,逐步的控制了南北美洲大片的土地,将西班牙人的势力几乎彻底逐出了南北美洲大陆,同时也将荷兰人几乎赶出了美洲大陆。

在完成了对美洲大陆和澳洲大陆的征服之后,肖天健出于某种个人原因,更是力排众议,派出了一支庞大无匹的舰队和军队,将中国大陆东面的一个岛国给彻底灭掉,使之也成为了大中朝的国土,并且在那里,成立了大中朝东海省,至于那个岛国上面延续千余年的狗屁的天皇,也就此被彻底的从这个时代之中抹去,渐渐的泯没在了历史长河之中,并被世人逐步的遗忘。

当然像南洋的黎朝,自然也不会继续被保留下去,只是经过短暂的一场战争之后,大中朝便也将那里并入到了大中朝疆域之内,恢复了它交趾省的称谓,包括东南亚的暹罗王国,在看到大中朝的兵势强盛之下,也向大中朝称臣,成为了大中朝的附属国。

并且大中朝在天元三十年的时候,又一次出兵印度洋,将印度也控制在了大中朝的手中,并且将盘踞在那里的荷兰人以及英国人,排挤出了印度,使之成为了大中朝的又一块殖民地。

至此整个亚洲,基本上都被大中朝控制在了其兵锋之下,亚洲也彻彻底底的变成了中国的亚洲。

虽然短时间之内,大中朝对于很多殖民地,控制能力并不是很强,但是大中朝却一直推行移民,鼓励国民向一个个新占领的殖民地移民,长此下去,迟早有一天会彻彻底底的控制住这些殖民地。

而殖民政策,也为大中朝的国民带来了巨大的回报,殖民地的资源不断的被发现开发出来,使得大中朝到了天元三十多年的时候,财政收入已经是一个天文数字,国民的富裕程度几乎令人难以想象。

殖民政策为大中朝也带来了大量的廉价劳动力,使得许多中国人一个个都富裕了起来,社会福利也开始大幅提升,到了肖天健晚年的时候,大中朝的国民,已经开始享受上了全民免费义务教育的福利,另外也享受上了免费的医疗保障制度。

这在以前,根本是中国人从来不敢想象的事情,正式的大中朝国民,从一出生便开始享受到各种国家社会福利,直至死亡,他们几乎都可以享受到衣食无忧的生活。

国民生活质量的提高,也大大稳定了国家的安定,到了天元二十年的时候,国内基本上已经没有什么暴、乱可言,大明留给国民的痕迹,几乎全部都被抹去,再也没有人提及狗屁的反中复明的事情了。

在肖天健执政的这中晚期,肖天健开始刻意的在国民之中,宣扬民主思想,并且逐步的建立完善了三权分立的制度,建立起了国家议会,并且完善了司法体系,使得立法权、行政权、司法权逐步的归于三个国家机构之中,并且在天元三十年的时候,正式开始在国内推行选举制度,将原来属于皇帝的权力,开始逐步的移交到了内阁总理大臣手中,使得内阁总理大臣逐步的成为了实际上的国家最高行政长官。

开始的时候,国民还很不理解肖天健的这种做法,认为肖天健这么做是削弱皇权,使得皇权大权旁落,为此很多人对此表示不满。

肖天健为此多次在各种报纸上面撰文,宣讲国家不是他肖天健一个人的国家,而是全中国人的国家,应该把权力还给国民,而不是仅仅掌握在他一个人的手中。

同时他还多次撰文,阐述旧式的皇权制度的弊端,他可以保证自己做一个明君,但是却不能保证后代继位的帝王,一个个都永远保证都是明君,一旦出现一个昏君的话,那么对于国家将会造成难以挽回的灾难,所以国民有权力选择他们的执政者,来管理这个国家。

大中朝的两个政党,可以各抒己见,来争取选民的支持,并且组阁来进行执政管理,而且国民也有权力,用他们的选票,将不合格的执政党赶下台,换上合格的执政者,来对国家进行管理。

就这样,在肖天健长时间的引导下来,让国民逐步的理解了他的用意,潜移默化的也渐渐的开始习惯了这种新式的政治制度。

而到了肖天健晚年的时候,皇室则逐步的变成了一个荣誉的存在,名义上皇家陆军和皇家海军都属于皇室的军队,实质上这个时候军队已经归于了执政者来进行指挥和管理。

就在天元四十年的时候,肖天健在国内正式立宪,确立了君主立宪制的政治制度,并且严格限制了执政者的权力范围,彻彻底底的将手中最后掌握的军权,移交给了国家议会。

开始的时候,皇子皇孙们对此还不太理解,多次提出反对意见,但是肖天健对几个皇子谆谆诱导下来之后,皇子们也都意识到了这种制度的好处,虽然皇室成员失去了至高无上的权力,但是却还保存着至高无上的荣耀。

而且在这种体系之下,今后也不可能再有人想要推翻他们皇室,使得他们皇室可以永久的保存下去,而不会再出现什么朝代更迭,于是也就渐渐的接受了这个事实。

在肖天健执政的这四十余年之中,中国除了在军事扩张上完成了空前绝后的伟业之外,在肖天健极力推行的教育体系,也得到了极大的完善,逐步的形成了大中小学三级教育制度,开始源源不断的为大中朝培养各种人才。

教育制度的改革,自然而然的也为科技发展提供了充足的动力,再加上大中朝在肖天健的引领之下,始终不遗余力的对科学研究投入巨资,另外还有肖天健这个超级作弊器的存在,使得大中朝的科技,也去的了突飞猛进的发展。

在天元十几年的时候,大中朝便在全国推广了各种机床的应用和制造,使得大中朝的机械制造业成为了傲视全球的一个产业。

另外化学工业也逐步的在完善了化学基础研究之后,建立起了一套相对于比较完善的研究机制,所以大中朝的化学工业在天元二十年左右,也开始得以飞速的发展了起来。

在军事领域,大中朝到了天元二十年之后,便已经研发出了雷汞,使得大中朝又掌握了一个重要的科技,大批刚刚列装不久的前装线膛步枪,开始迅速的被后装取代,使得战争模式也开始发生大幅度的改变。

另外由于雷汞的发明,也使得大中朝突破了炮射榴弹的技术瓶颈,研发出了可靠的引信装置,使得大中朝本已领先很多的火炮技术,再一次获得了重大突破,开始给火炮装备上了新式的榴弹,大大的加强了火炮的杀伤力。

大中朝陆军随即便开始换装上了最新研制的全钢制后装线膛火炮,并且随着金属冶炼业的技术突破,炮管壁也随之变得更薄,更加坚固,承受膛压更大,射程更远,而同等口径下的炮重却大幅下降,再加上这种新式的碰炸式榴弹,使得大炮开始进入到了一个全新的阶段,大大超出了之前各种火炮的威力,起码已经达到了旧时空十九世纪中叶的火炮水平,更是彻底将西方火炮给远远的抛在了身后。

唯一可惜的是这个时候制退器和复进器仍然没有能研制出来,火炮依旧使用的是架退方式,对于炮兵的体力要求还是很大,这多少也算是一种遗憾,否则的话大中朝的火炮技术在这个时候,便很可能会达到十九世纪末期的水平。

考虑到大中朝今后还要和西方国家争霸世界的问题,大中朝很早便制定出了国家保密法,对这一系列的科技发明,在研制出来之后,立即便按照保密法,严格执行保密条例,除了不得研制设计者不得外泄技术图纸之外,也禁止一切出口。

因为肖天健深知在旧时空的后世,中国人饱尝了西方国家对于中国的技术封锁之苦,现如今大中朝好不容易走到了科技的前列,也该让西方国家也都品尝一下技术落后的苦果了。

在天元三十二年的时候,因为西方国家感觉到了大中朝在世界各地灼灼逼人的压迫之后,他们的思想也开始逐步的统一了起来,逐步的在开始崛起的英国的领导下,开始团结起来,和大中朝为敌。

眼看着大中朝逐步的侵占了大块大块的南北美洲的领地,用武力一再从他们西洋人手中夺取殖民地,到了天元二十五年之后,大中朝的触角更是伸到了非洲和被他们视作禁脔的印度。

在商业上,大中朝更是控制了东南亚的香料贸易,和整个东亚的丝绸、生丝、茶叶陶瓷、玻璃等贸易,同时还夺去了西洋人在美洲的白银黄金产地,并且派出掠私船抢、劫袭击西方货船,将他们好不容易搞到的金银财宝给掳到中国大陆,而且还控制了几乎世界百分之九十以上的糖产量,搞得欧洲诸国在太平洋上几乎没法立足。

于是为了遏制大中朝在海上的横行霸道,并且控制大中朝继续扩张,同时也为了争夺他们在印度的利益,英国人联合荷兰、法国、西班牙甚至于突尼斯等国开始对大中朝进行了反击。

英国联合世仇荷兰和西班牙,另外又纠集了法国的船队,派出大批掠私船和战船开始绕过好望角,进入到印度洋,甚至是深入到太平洋之中,对中国的商船发动了一次为期两年多时间的大规模抢掠活动,除了通过这种行动获取财富之外,还试图打击大中朝海上的贸易活动。

大中朝海军自然也不客气,发现了这种势头之后,马上便也以牙还牙,联合海贸集团,也同样派出更多的掠私船和战船,进入印度洋甚至于远航到大西洋之中,对西方商船进行抢掠,并且在海上寻找他们的掠私船和战船,寻求与之交战,将其俘获或者击沉。

东西方海上的较量随即开始展开,在航海经验和造船经验上,西方人也许具有一定的优势,但是大中朝在这些方面,经过这二十多年来的迎头直追下来,也并不落后多少,更加上大中朝火炮质量要远超过西方国家,海上交手的结果自然可想而知。

西方国家的掠私船和战船在这次大规模的交手之中,没有占到一点便宜,即便是他们的战船碰上大中朝的武装商船,凭借着大炮数量的优势,也不见得就能讨去便宜,相反他们在大中朝新式后装线膛火炮面前,反倒是经常性的掠私船或者战船,被大中朝的武装商船打的要么满身是洞,要么就被打的火焰冲天,跑的快的还能捞到活命的机会,跑的慢的,在大中朝新式开花榴弹面前,很快便被打活靶一般,打的四分五裂沉没到大海里面。

火炮技术的代差,让大中朝的船只在海上往往对上西方船只的时候,可以以少胜多,以弱胜强,特别是新式的碰炸式榴弹,也许被用来对付后世的钢铁装甲还不行,但是对付现在的木质船只,却可谓是超级大杀器,只要命中,就立即会在对方船体上炸开一个大洞,往往用不了几炮,便能把敌船打的四分五裂或者燃起大火,结果让西方国家吃了大亏,打的那些打算靠着掠私船发横财的西方海盗们,有时候非但不敢行掠,反倒是看到中国武装商船,便掉头逃窜。

随着大中朝在天元三十二年的时候,突然间派舰队和陆军攻占了锡兰的加勒,将荷兰人从这里逐走,英国人和荷兰人都被彻底激怒了,为了保证他们在印度的利益,于是他们纠集了近百条各型武装商船和战舰,聚集在了葡萄牙控制的殖民地果阿,并且在天元三十三年对锡兰发动了进攻。

大中朝南洋舰队这个时候也发现了他们的计划,提前在锡兰海面集结了几十条战船和武装商船以及掠私船,双方随即便发生了一场为期一个多月时间的激战。

最终虽然中国舰队付出了相当大的代价,但是却还是击败了欧洲联合舰队,击毁俘获了他们超过一半的船只,迫使他们的联合舰队只能灰溜溜的逃回了果阿。

大中朝不依不饶的增派舰队和陆军,追至果阿,一战之下便将那里的欧洲联军给打了个屁滚尿流,果阿也被大中朝占领,将他们逐出了印度,使得大中朝接管了他们在印度的各种利益。

在这一次交手之中,欧洲人彻底认识到了他们在武器方面的落后,海上的舰炮,他们的射程和威力远没有中国舰队的舰炮厉害,可是陆地上交战,他们使用的滑膛火绳枪和燧发枪,同样也不是大中朝军队使用的击针式后装线膛步枪的对手。

西方军队必须要以立姿,排成长列,使用排枪战术,可是这个时候,大中朝的作战方式却已经是可以让当兵的卧倒开火,而且是在敌人火枪射程之外,便远远的开始开枪,这简直就是单方面的屠杀,西方军队还没有能够得着中国军队,便被打的成排倒下,这仗自然是没法打了。

而且大中朝的火炮射程也远远超出他们前装滑膛炮的射程,大量的落地开花的榴弹,更是威力巨大,炸得他们血肉横飞,想不失败是不可能的。

于是在巨大的技术代差面前,欧洲联军很快便彻底失败,被逼迫交出了他们的地盘之后,被大中军收缴了他们的火炮和火枪,将他们赶上了剩下的船只,将他们逐离了印度次大陆。

进而在几年之后,大中朝逐步的将印度也纳入到了殖民地体系之后,大中朝的军队再一次将目光锁定在了西亚的内志一带,中国舰队开入到了红海和阿曼湾之中,并且开始在西亚登陆,逐步的开始建立起了桥头堡。

也就在印度次大陆之战正在开战的时候,大中朝又发生了一件大事,那就是在中华科学院机械研究所的十多年不懈努力之下,中国第一部实用型的蒸汽机,在帝国皇帝肖天健的点火之下,正式开始运转了起来。

肖天健在看罢了这部由他亲自参与设计制造出来的蒸汽机轰隆隆的喷吐着蒸汽和浓烟运作起来的时候,不由得忽然间忍不住热泪纵横了起来,抚摸着这台看上去笨拙的蒸汽机,肖天健包含着热泪,正式宣布一个新的时代的到来,这就是蒸汽时代!

在随后的短短数年时间,新型的蒸汽机便开始批量被生产了出来,并且开始不断的被应用到了各种工厂之中,替代了水力,成为了很多工厂的原动机,而且随后矿山也开始采用蒸汽机,来驱动水泵为矿坑或者矿洞里面排出积水。

随着蒸汽机技术的不断成熟,蒸汽机的功率也开始变得越来越大,单位体积也开始缩小,于是在天元三十八年的时候,第一台矿山用小型火车开始在山西大同煤矿投入试运行,童年由皇家独立投资建造的第一条铁路,开始在唐山开平煤矿到天津卫新工业区铺就,随即在第二年,一列新式的火车便在这条铁路上投入了运行,将开平煤矿所产出来的优质煤,开始源源不断的向天津卫工业区运出,彻底替代了原来靠着骡马大车来运输煤矿。

肖天健并且亲自前往天津卫,成为了第一批乘坐火车的乘客,消息传出,举国震动,许多人不远千里的跑到天津卫观看这种填入煤点着,便能冒着黑烟自己跑的钢铁怪物,无不啧啧称奇。

随后在肖天健的旨意下,工部开始在全国各地筹建铁路,进而开始了大中朝的铁路建设高潮。

但是考虑到蒸汽机的重要性,肖天健还是下令,封锁蒸汽机制造技术,同时不许蒸汽机以任何形式出口。

天元四十二年,肖天健已经是一个七十多岁的老者,虽然他的身体还很康健,但是他还是在完成了所有权利移交之后,决定退位,将帝位传给了皇太子肖浩宇。

虽然大臣们和国民们在得知消息之后,多次到宫中请愿,恳请肖大皇帝不要退位,可是却被肖大皇帝笑着婉言拒绝,无奈之下大中帝国上下为他们父子举行了一次极为隆重的禅位仪式,让肖浩宇成为了大中帝国名义上的最高统治着,而肖天健转而成为了大中帝国太上皇。

而肖天健在完成了传位仪式之后,一身轻松的忽然间离开了紫禁城,在皇太后范雨桐和皇太妃范灵儿的陪同下,在天津港乘坐上了大中朝刚刚建成的一条蒸汽机船离开了大陆(皇妃蝶儿已经在十年前因病去世),驶向了深处太平洋深处的宝珠群岛(也就是后世之人熟知的夏威夷群岛),从此再也不问世事。

这个老人每天除了到海边钓鱼,便是在两位夫人陪伴下,在岛上四处漫步,按照肖天健自己的话说,这才是他想要过的生活,只是来的太晚了一些,所以在他有生之年里,要好好的享受一番生活。

除了钓鱼,散步之外,他基本上已经不再过问国事,只是偶尔才会看一下帝国送过来的一些报纸,更多的时间,他没事便会在书房之中,伏案用制图工具绘制一些图纸。

皇太后和皇太妃时常好奇的看着他所绘的这些奇怪的图纸,但是却不知这些图上所绘之物都是什么,于是肖天健便常常指着他绘制的这些图纸,给他们进行讲解。

在肖天健的讲解之下,他们才知道,这些图上所绘之物,既有一些是新式火炮,也有一些是新式的枪支,更有一些他们从来没听说过的比如内燃机、发电机、电动机的原理图,当然最稀奇的就是有几种被肖天健称作是潜水艇和飞机的东西,这两类东西按照肖天健的说法,一种可以像鱼一般潜入到深深的水下,一种可以依靠着自身的动力,像飞鸟一般的飞上天空。

另外没事的时候,肖天健还会写一些东西,并且和这些图纸整理在一起,最终编制成了一本书,这本书之中充满了奇幻的色彩,肖天健在书中对未来的科技进行了展望,描绘出了一个让人向往的未来世界的情景。

最终这本书被肖天健定名为《未来科技之路》并且在经过长达几年时间的完善整理之后,最后才定稿完成,肖天健在完成了这本书之后,派人将这套丛书送回了现在的帝国皇帝肖浩宇,同时他告知肖浩宇,这本书现在还不能编印公开发行,只能保存在皇家图书馆之内,每隔几年,便将其中一部分分册印刷,送交给中华科学院,让那些科学院院士们按照其中的内容,进行研制。

完成了这本书之后的肖天健已经是八十多岁的老人了,他的两位皇妃在这个时候,也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在一天的下午,他坐在一张放在海边别墅长廊的摇椅上,微微晃动着摇椅,看着远方波光粼粼的大海,忽然间嘴角露出了一丝神秘的微笑,说了一句:“该做的我都做了!现在我已经没有什么遗憾了!希望我的魂魄还能回到未来!”

当侍女将一杯茶送到他身边的时候,这才发现这位可敬的老人,已经安详的闭上了双眼,永远的进入到了沉睡之中……

(本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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