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囚婚:腹黑老公高调索爱 - xp1024.com
《致命囚婚:腹黑老公高调索爱》


1弃女唐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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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母女心机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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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爸爸是个渣男负心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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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大少爷的暗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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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攀高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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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小野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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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扮猪吃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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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传说中不举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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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那方面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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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求包养的小白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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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确认过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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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海家混世小魔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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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吵架的小情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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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你个窝囊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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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这仇我记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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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抛出橄榄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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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脚踏两条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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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认真的男人最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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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你是个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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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上门女婿

拐着弯打唐苏的主意,何止海铭珏一个?就唐家那俩母女,憋着满肚子坏水。

元漓刚从娘家回来,便看到自己的房间被女儿婉婉砸了个稀巴烂。梳妆台上残留着零散的碎镜片,护肤水卸妆乳洒得满桌都是,数条名牌裙子摊在地上,踩出几条印子。

最气愤的是,复仇女神系列限量版的高跟鞋,市场价869万,平常她舍不得穿的宝贝,此刻随意甩柜边。

她双眼骤红,火气蹭蹭往头上蹿,“你想干嘛?啊?拆家是吗?”

边说边揪着唐婉婉的耳朵,狠狠拽下床。

“妈。”唐婉婉尖叫出声,捂着耳畔,狼狈摔趴了,“是不是连你也要欺负我?”

委屈,怨恨各种悲伤的情绪搅在心头,她弯下双腿,跪坐在地,一行不争气的眼泪,顺着鼻翼两侧,缓缓淌出。

“那小贱人仗着有珏少撑腰,趾高气昂,恨不得骑在我头上拉屎拉尿。”

她吸了吸鼻子,继续道:“我打那小贱人,爸哪回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今天爸居然说我做姐姐的,要让他!”

唐婉婉伸手扯着元漓的衣角,泣不成声:“谁咽得下这口气?即便我同意,妈,你呢?你同意那个小贱人,当儿子?”

元漓巴不得苏芩永远死在床上才好,贱女人的野种,哪怕她没儿子也不稀罕。

她退后两步从唐婉婉的指缝间抽回衣摆,端庄坐在床沿,一脸正色:“所以,你斗不过,还砸我的东西撒气?外面怂窝里斗的蠢货,我都替你害臊。”

“我……”唐婉婉心虚,一时没脸接话,十指紧紧抓着地毯毛。

“早在几个月前,你爸说要以养子的名义,把唐苏接回来的时候,我就知道唐苏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这段时间,我们煞费苦心陷害她。结果呢,你爸让她滚了吗?回回都是搬出家法打一顿草草了事。如今她更是抱上珏少的大腿,让你爸刮目相看。”

“以前整治她的办法不痛不痒,肯定行不通。不过……”

元漓把玩着无名指上的钻戒,破碎的镜片里,浮现阴狠的笑:“下午我回了一趟元家老宅,知道你舅舅跟我说啥吗,陈家老太太想结亲,想把自家的孙女指给你表哥。”

“陈家?”唐婉婉问:“跟我爸有生意来往的陈家?”

“嗯。”

唐婉婉白眼一翻,轻蔑又鄙夷:“谁不知道陈老太太的孙女陈思瑶,是北市有名的夜店公主,仗着家里有钱,换男友的速度比换衣服还勤。介绍给表哥?表哥绿帽都带不够,怕是头顶青青草原!”

“别乱说。”元漓假意训斥,“陈家家底雄厚,陈家老太太疼爱孙女,孙女性格开朗年轻爱玩也不为过。总不是结亲,倒不如便宜唐苏。”

“既能维持陈元两家关系,还能卖陈家老太太一个人情,让唐苏当陈家的上门女婿,老太太喜不自胜还得感激我,我也能名正言顺将唐苏赶出去。”

22钓个金龟婿

一箭三雕的算计,让唐婉婉深深折服。她狼狈起身,颤颤巍巍朝元漓坐过去。顾不得脸侧干涸的泪迹,娇弱的说:

“妈,你真厉害。之前是女儿任性不懂事,实在气昏头了,我道歉,你别生我的气好不好?”

元漓轻叹一声,微挑的丹凤眼,流过难得的温柔。她一手抚过唐婉婉的轮廓,语重心长道:

“别怨我凶你,我也是为你好。苏芩的存在对我而言,是这辈子都抹不掉的黑点。若是你再这么冲动坏事,丝毫不长进丢我的脸,我就不管你了。”

说罢,她那漂亮的新月眉忧郁凸起,语气几分惆怅,“这次我回老宅,被你外公狠狠说了一顿。”

唐婉婉不解的问:“为什么?”

“还好意思问?你每个月的花销心里有数吗?惹了一大堆事都是我花钱替你摆平的。专靠你爸的死工资,咱娘俩早喝西北风冻死了。

别人都是补贴娘家,我还舔着老脸回娘家要钱,遭受白眼。

唐苏比你小都跑海氏去上班,你呢,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就算了,也不努力钓个金龟婿。

我告诉你啊,你那几个舅舅争家产闹得挺凶的,以后你外公怕是不太好直接给钱了。”

唐婉婉还想哭诉一会,要点零花钱,看到母亲瞪了自己一眼,讪讪闭了嘴。

……

整个下午,唐苏呆在办公室里研读那份关于土地的文件。本想从海铭珏那探点口风,硬是被他当成空气,视而不见。

她回到家近傍晚了,准备冲澡调整思路,元漓等在楼梯间,喊着:“唐苏,过来下,我有事跟你说。”

唐苏瞅着元漓那张皮笑肉不笑的瓜子脸,猜都不猜便知道不是好事。她双眼眯着,打个哈欠,佯装疲惫的倦容,“元姨,今天工作特别繁重,我有些累,有什么事,明天说吧。”

元漓料到她的想法,踏着拖鞋匆匆拦在前面,红唇一笑,露出榴齿,“我长话短说,耽误不了几分钟,不碍事的。”

分明是笑里藏刀呀,唐苏心想着。她倚在楼梯转角处,踢着鞋尖,摆出不耐烦的动作,催元漓快点。

“老家的房子卖出去了,你爸周末要过去签合同。我前些天跟几家太太约好周末飞去巴黎看时装展览。

凑巧的是,刚好陈家老太太周末过七十岁的生日,这不,我把红包都准备好了,麻烦你替我们去一趟。”

轻言细语的调调,听得唐苏起了几层鸡皮疙瘩。掂量着元漓递来的封包,至少有个八千到一万。

印象中,元漓不是大方体贴温柔的人呀,到底有什么猫腻?她瞄了数眼元漓那堆砌假笑的脸,反问:“婉婉是你的亲女儿,她去更合适。让我替你,不怕我乱来吗?”

“婉婉被我惯坏了,说话做事不知轻重,我怕她冲撞了陈老太太。你机灵一点,处事有分寸,我放心。若你一个人去怕尴尬,怕无聊,我可以叫婉婉陪你去。”

唐苏圆眸睁大,捏在手里的封包滑落……

23将计就计

钱都吓地上了!

唐苏薅着耳尾,怀疑听错。她跟唐婉婉之间的小火山,说喷就喷!元漓‘好心’让唐婉婉给她作陪,是不想让陈家老太太顺利过完生日吧?

貌似元漓话里的意思又没点明唐婉婉非去不可,问题出在老太太的生日宴上?

她弯腰,捡起封包的同时,还看到一张淡蓝色的请帖。应该是元漓夹在一起给的,之前没注意。

费尽心思挖坑埋她呢?傻子才去!

她捋好请帖,酝酿好婉拒的理由,然请帖中央镂空的烫金字体,吸引起她的视线。

张芬香!

陈家老太太!

不就是藏有原材料底单的陈家吗?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呀。海铭珏那边,有办法交代了。

她强忍内心的狂热,慢悠悠将请帖和封包叠放好:“元姨,你这么高看我信任我,我受宠若惊。能替你分担,我自然是乐意的。可……”

话锋一顿,露出犹豫之色:“陈家把请帖发给你,到时我去了,一个人都不认识,场面尴尬还丢你的脸面,始终不好……”

元漓明知道唐苏那套说辞是装模作样,可唐苏既然有要去的打算,她便不管不顾了:“你若不亲自替我跑一趟,那才是对陈家老太太的不敬。”

唐苏深吸口气,淡然的眼眸再抬起时,狡黠消失不见。摩挲着两指指缝,一记妙招,涌上心头。

“我觉得唐婉婉去,比我去更有诚意一点,你要真担心,大不了我陪她去嘛。”

这话看似与元漓所讲差不多,言外之意却截然相反。

陈家老太太的生日宴会,老太太是主,宴请的朋友是客。她替人去,老太太不给面子,她可能连客都不算。

唐家一致对外宣称,她是养子。养子替元漓出席这类重要的宴会,亲女儿唐婉婉只是陪衬,传出去别人只会夸赞:元漓贤惠善良,将养子视如己出。

宴会再出点乱子牵扯于她,作为养子,铁定被批说不堪重任,家教不严。

呵,便宜好处全让元漓给占了,锅全留给她背,不愧打得一手好算盘!

后来元漓又嘱咐了几句,唐苏没细听,她一门心思盘算着,周末去陈家要怎么拿捏唐婉婉,顺利偷到底单。

……

陈家老太太的宴会排场不小,包下‘绿野仙踪’那栋别墅。

别墅立于情海公园的正中央。那边绿植广种,石径小道条条交错,遥遥相通。地下海北流而上,因地势所处终年雾气环绕。远远看去,仿佛朦朦胧胧的仙境。

山路崎岖蜿蜒,唐婉婉开车慢行一小时,才抵达目的地。

唐苏刚下车,被几位自称陈家的佣人,请到里面。

侧厅里,女人听到动静,优雅转过身。一袭绛紫色旗袍,勾勒妙曼的曲线,裙摆分叉处,嫩白的大腿隐约可见,高跟鞋的鞋跟处镶嵌着七颗黑玫瑰钻石,气质十足。

卡其色的波浪卷肆意垂在肩头,掩映在刘海下的眸子黯淡复杂,仿佛阅尽人间沧桑。

即使身为女人的唐苏,也难以抵挡她的魅力,忍不住猜起她的身份。

24陈家老太太张芬香

身旁的佣人齐齐弯腰,尊称:“太太,人带来了。”

太太?

唐苏直觉认为,这女人大概老太太的儿媳。上前两步,礼貌恭敬的说:“伯母,您好,我是……”

“伯母?”女人听到唐苏的称呼,唇齿间迸出清晰的冷笑:“唐家的蠢小子,辈分都分不清么?来参加我的宴会,居然不知道我是谁?”

宴会!

陈家老太太!

可,这是七十岁的老女人?

她瞪大眼眸,惊到说不出话。哪怕元漓跟张芬香站一块,也没人能看得出年龄差。

张芬香蹙起眉,扫过唐苏。元家做媒,她听说对方主动做上门女婿,赶着来看两眼。

小子长得还不错,可惜身板太瘦,她怕架不住孙女的折腾,伺候不了孙女那方面的需求。失色的眸底,略带失望。

“老……”唐苏瞅见张芬香的神色不对劲,立即改口:“太太,这事怪我不好。来之前继母把你的照片给我看过,还叮嘱我不要认错。谁想到,你真人比照片还要漂亮,跟十八岁的小姑娘似的,我一时看走眼。”

张芬香隐约有了笑意,俏丽的长眉舒展开,不咸不淡的说:“你倒是长了张巧嘴。”

唐苏自知这话是讨了张芬香的欢喜,越发大胆:“说我分不清辈分,真是冤枉我了。你年轻貌美,我看着都想叫一声姐姐,伯母是随下人喊的,照我自己想,我压根喊不出口。”

“你这小子,有趣得紧。”张芬香燃根香烟,修长的指腹轻轻捻住,吮一口诱人的味道抵在喉间,飘然呼出。

张芬香有个习惯,特别高兴的时候,喜欢抽烟。白烟袅袅,衬出她的容貌,美得不太真切。

唐苏看时间差不多,准备办正事,从裤兜里拿出封包。

原先里面有一万块。替人办事,理所应当拿点辛苦费。

于是,厚厚的封包经过她手,直接少了一半。

“美丽的小姐姐,祝你十八岁快乐。小小红包,不成敬意。”她单手奉上,动作绅士。

她没有明说,份子钱是谁给的。以张芬香收到后的第一感觉,肯定误会成她。日后元漓追问起来,她也有的说。

作为孙子辈,礼钱少一丢丢,不打紧。

女人都会随着时间老去,哪怕容貌身躯变了,心里依然盼着有人不吝啬的赞美……

她深知这点,与张芬香巧妙处好关系,顺势探析陈家,是为拿到底单。

殊不知,张芬香心里改变了对唐苏的印象。

她认为唐苏这样孝顺,又会说话,眼力见极好的女婿,打着灯笼都难找。原先还顾忌唐苏身体不好应付不来孙女,再想想房事不行,大不了婚后她再给孙女包几个小白脸。

不知不觉,烟快燃尽。她将带火星的一头,按进铺有红酒的烟灰缸里。

握住钱和唐苏的手,温柔不已:“好孩子,过来坐。知道来陈家的原因吧?”

原因,不就是庆生吗?元漓还有事瞒着没说?

唐苏手心一颤,不好的预感冒出来。

25她是我前段时间的泡友

张芬香挑起壶柄,从容满上茶水,轻舀三下,郑重递给唐苏。

唐苏弯腰起身,客气接过,坐回去,假装很懂茶的样子,悠哉的品着。行为,是做给张芬香看的,对她来说,茶喝到嘴里味道跟白水无异。

张芬香以为唐苏性子腼腆,刻意避开相亲的话题,兀自笑了笑,“我们陈家,就瑶瑶这么一个女儿。瑶瑶自幼丧母,我们做长辈的疼惜她,把她宠大。”

“元漓说你脾气温和本性纯良,我确实很中意你。你同瑶瑶结婚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噗……

唐苏没忍住,茶水喷了一地。

敢情这是变着法子相亲啊!不,相亲至少还要过问双方,是否看对眼。张芬香是直接把她人送到孙女面前挑选,她成什么了?砧板上的猪肉,任人宰割么。

她抿着唇边的茶渍,攥着衣摆,心情挣扎。“太太,你的一片好心我能理解,可你弄清楚瑶瑶的想法吗?她愿意嫁给一个素未谋面的男人吗。万一她不喜欢我,浪费你的心意是小,为这事跟你生了嫌隙,才得不偿失呢。”

这话说到张芬香心坎里,她和晚辈的代沟,岂止是结婚一件事,还有更多……唐苏考虑事情周全,懂得替瑶瑶着想,为长辈分忧,实属难得。

甚至,她比两当事人,更想促成这次相亲。

“行,那你现在去见瑶瑶。”她迫不及待拽起唐苏,命令站门口的佣人:“小刘。”

忽然,余光注视到唐苏的袖口,沾着两根茶叶,急急喊住人,敏捷抽两张餐纸,替唐苏擦净。“要不,我让人送一套定制的西服来吧。男人穿了西服才叫帅。”

超乎想象的热情,让唐苏难以招架,她讪讪收回手,礼貌又不疏远,“太太,用不着这么麻烦。瑶瑶要是不喜欢我这样性格的,我穿什么都没用。”

张芬香认同她说的理,无奈下,只得替她重整衣服,让她赶紧过去。

……

唐苏走在石子路上,纠结张芬香热衷于她做孙女婿这事。元漓铁定是不安好心,张芬香呢?草率把孙女嫁了?

不管待会情况如何,她都打定注意,要惹得瑶瑶主动厌嫌她。

绕过一排白栏杆,她见到张芬香口中念叨的孙女。

白色秋千旁,围着五六个帅气的小鲜肉。秋千中间,粉衣女孩翩然荡漾,头顶一朵蝴蝶结发夹,刘海处倾落下两缕俏皮的卷发,衬得白皙的脸蛋更加精致。笔直的大长腿从藕粉色裙摆中交叉盘出,晃人眼神。

小鲜肉们跟女孩有说有笑,甚至有意无意碰下胳膊,摸下大腿,蹭蹭胸什么的。

女孩恬然一笑,似乎对明目张胆的‘揩油,’不介意。瞥见远远走来的人影,笑迹僵在脸上,扶住铁链的手狠狠掐住。

豁然,女孩缓缓放开手,朝小鲜肉们勾了勾,低声吩咐:“瞧见没,过来的那个,是我前段时间的***,奶奶想让我嫁给她。我要是结婚,你们可全就失宠了……等下该怎么做,不用我教吧?”

26她是被忽悠的

“宝贝儿,你放心,这种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臭小子,我们哥几个替你好好开导她,保证她以后再不敢死皮赖脸的缠着你。”

“看她走路轻飘飘的,是个肾亏吧。”

“肯定肾虚。要我说,这小白脸没本事讨得宝贝儿的欢心,变着法子花言巧语哄老太太,老太太受了蒙骗才突然提及婚事。”

“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好在咱们宝贝儿聪明机智,早早甩了她。”

小鲜肉们七嘴八舌的议论着,在唐苏离得几步远的距离时,不约而同围过去,场面一度热闹。

挑唆生事的罪魁祸首陈思瑶,幸灾乐祸的躲在后面看好戏。

唐苏不明状况,“你们,找我有事?”

“当然。”其中有个男人回答。

他俊眉高耸,笔挺的鹰鼻下,唇角半斜往上,模样痞帅,五官立体漂亮,是个外国人。旁边几人相貌皆是上等,且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点:穿衬衣,打领带。

为首的貌似是这群人里的小老大,他抬手压着唐苏的肩膀,示威道:“别以为你甜言蜜语诱骗老太太,瑶宝贝儿就会答应嫁你。瑶宝贝儿是女神的化身,天使的转世,不需要被婚姻的枷锁束缚,不会被任何的一个男人霸占。识相的话,滚远些,别来骚扰我们的女神。”

唐苏懂了,这成批的美男,都是瑶瑶的脑残男粉。

话说回来,相亲是她想的吗?她是被忽悠来的。说得像她处心积虑求着老太太当孙女婿似的。欺负她算什么,有能耐去跟老太太喷呀!

亲,她不想相。瑶什么的女神,她也不喜欢。这人存心搅麻烦惹得她不痛快,她也不会让这人好过。

弯下腰身,从厚重的胳膊侧滑下去,黑瞳萤眸有光,瓣唇似笑非笑:“太太特意让我来‘骚扰’瑶瑶的,还让我们联络感情,我就是想滚,也不敢忤逆太太的意思呀。”

犀利的反驳,瞬间激怒众怒。

唐苏料到他们仗着人多,准备动手教训她。躲是躲不过去的,求饶更丢人!

她镇定自若的说:“动手之前想清楚,我今天是以客人的身份,来给老太太过生庆祝。要是我在她的宴会上被人揍了,让她失了颜面,你们说她会饶了你们?”

几人扬起的手,悬在空中,迟迟不敢落下。

唐苏了然于心,继续道:“纵使瑶瑶跟你们的关系再好,她能为你们说情去打亲奶奶的脸面吗?你们是要逼瑶瑶做个没有孝道的孙女吗!倘若你们真为瑶瑶好,就不该不顾后果给她添麻烦。”

可……

几个越来越迷糊了。

先前是瑶瑶暗示他们使绊,唐苏却说这样做对瑶瑶不好,那到底揍不揍啊?

陈思瑶哪还看得下去,唐苏巧舌如簧,几句话把手下的人全部洗脑,狡猾的性子和三年前一模一样可恨。

不知,唐苏再次见到她,脸上的表情,有多精彩。

她迫不及待跳下秋千,顺好裙摆,拨开挡路的两人,昂头高傲走去……

27原来是旧识

唐苏见到陈思瑶,得意的笑僵在脸上,一股凉意从头灌到脚,胸口发慌,心乱如麻,她没想到,老太太说的瑶瑶,就是她原来认识的陈思瑶。

说起来,她们两人缘分匪浅。

三年前她在国外勤工俭学,兼职做快递员,富二代陈思瑶爱网购,一来二去她们便熟了,巧合的是,开学还分到同一个班。

或许她们都是留学生的缘故,彼此照顾。

陈思瑶知道她家境不好,三餐给她打包带饭,谎称点多了不想浪费。而每回菜饭里附带一瓶牛奶,难道牛奶也是多点的?她知道陈思瑶怕伤她的自尊,故意那么说的。

她去图书馆复习功课,陈思瑶都会早早的占好位置。

学校规定连续三次考试不及格的学生要开除,她为了帮陈思瑶留下来,放弃奖学金,调换两人考卷。

那天夜晚的小树林,陈思瑶哭的稀里哗啦,骂她傻,说奖学金抵她三个月的工资,她又要辛苦好几个月了……

她安慰陈思瑶:虽然她缺钱,但钱没有可以再赚。学业不一样,开除学校会记入档案里,对以后影响很大。而且,友谊比金钱重要。

毕业那天,陈思瑶鼓起勇气跟她告白了。

精心布置的场地,九百九十九朵玫瑰,九十九根红心烛。

她不想伤害陈思瑶,挣扎许久,以家境相差甚远为由拒绝。

陈思瑶故作坚强的表示不在乎这些,而两行泪水不争气的滑下来。

她违心的说,一直把陈思瑶当妹妹,从未有过男女之情。

陈思瑶咒骂她是个骗子,怪她欺骗感情。她看陈思瑶哭得撕心裂肺,于心不忍,想告诉陈思瑶她女扮男装的秘密。

然,她还来不及解释,陈思瑶跑了……

名字在通讯录消失不见,人退出了她的生活。

三年后再见,竟是这番光景。

唐苏强颜欢笑,嘴缝里挤出几个字,“好久不见。”

陈思瑶挥手,小鲜肉们便识趣的站远。秀眸轻眨,怪声怪调道:“对呀,你一点都没变,

几年前把我骗的团团转,几年后故技重施把我奶奶也骗了,真是好手段!家境差的远,配不上我?呵!”

唐苏面色惨白,冷嘲热讽的言语,她听着心里难过。

起初是怪她不把握分寸和陈思瑶走太近,引得陈思瑶误会。她不止一次想坦白女扮男装的身份,次次话到嘴边,却不知如何开口。

她回到唐家,认回养子身份,再没办法言明。千万句愧疚,浓缩成一句:“对不起。”

“对不起?”陈思瑶笑得痴狂,热泪盈满猩红的眼瞳。

她不需要道歉。只要唐苏放下姿态好好恳求她,说不准她会回心转意,把身边这群小鲜肉全踢开,嫁给唐苏。

唐苏哪里清楚陈思瑶的心意?陈思瑶对她厌恶至极,省得留下来碍眼徒惹陈思瑶不高兴,她还是主动离开较为合适,思及此,她说:

“太太那边我会说的,你不用在意。没别的事,我先走了。”

“你敢!”

28本以为是个王者,没想到是个渣渣

陈思瑶气急败坏,拦着唐苏。

她一直想不明白,她长得漂亮贤惠又温柔,身材姣好又有钱,追她的人都排满了陈家大门,为什么,为什么唐苏不肯多看她一眼?

唐苏三年前对她态度敷衍,三年后还想再甩她一次,休想!

“听奶奶说,你要入赘陈家,上门给奶奶当孙女婿?”

陈思瑶故提这茬,想试探唐苏的想法,同时给个台阶。

唐苏下意识点头,目及陈思瑶渐黑的面色,即刻又摇头。

点头,是承认老太太有说过让她当孙女婿的话。摇头,是她表态不愿意当孙女婿。

陈思瑶猛咬银牙,又是点头又是摇头,模棱两可的无赖模样,她看着就来气,一把抓着唐苏的领口,警告着

“奶奶那边我自己会交代,用不着你巧言令色巴结。不论你入不入赘陈家,我都不同意。即便退亲,也只能是我踹的你!”

唐苏附和,“嗯。亲随意退,你高兴就成。”说罢,凝重的面容缓和,她轻呼一缕气,精神活跃不少。

如释重负的样子,在陈思瑶看来,分外刺眼。

唐苏不稀罕她就不稀罕,有必要做的这么明显?

怒火一阵阵灼烧着她备受打击的心,她紧了紧发颤五指,往那张又爱又恨的脸上煽去。

忽然,一道强劲的力,扼住她的手腕。

她侧目,正要呵斥“是哪个不长眼的狗东西,坏我好事?”待看清对方是海铭珏,粗俗的话到嘴边,陡然变成“珏少,怎么是你?”

按理说,奶奶的生日是请不到身份尊贵的海铭珏。

不止陈思瑶,就连唐苏,都很诧异海铭珏的出现。

海铭珏开完会,不放心唐苏,借着给老太太祝寿的名义,来看一眼。唐苏手撕小鲜肉那会,他看得很是过瘾。带劲不过三秒,唐苏便被一个情字困死了。

还以为唐苏是个王者,没想到是个渣渣。

他冷眸高抬,声色凉薄“陈小姐,你跟唐苏的关系,我不感兴趣。但她现在是我的人,打狗要看主人。你想继续闹腾,我可以奉陪到底。我不介意把张芬香的喜事变成丧事?”

陈思瑶眼瞳骤然锁紧,细密的汗珠渗满额头,她听过海铭珏的手段,没想到这么狠。都怨自己一门心思栓在唐苏身上,竟忽略这等可怕的大人物。

腕上的力度不断加大,她咬紧唇皮,疼得眼泪直打转,偏偏一个求饶的字不敢讲,生怕触了海铭珏的逆鳞,导致他把气全出在奶奶身上。

唐苏见情况不对劲,连忙去圆场。小手握住海铭珏的手腕,挤在他与陈思瑶中间,笑眯眯的一张脸,挡着他全部视线

“英明神武的总裁大人,陈思瑶是我同学,跟我闹着玩呢。她一个小女生,你跟她一般见识干嘛?”

海铭珏看不到陈思瑶,索性松开,反手拷住唐苏。目光由上往下,扫过她无措的神采,“我只是稍微碰了她一下,这样你就心疼了?”

唐苏把陈思瑶揽在身后,“我……”



29挖得一手好坑

倒不像海铭珏说的那么夸张,陈思瑶于她有恩,撇除感情误会,她们曾经还是非常要好的朋友,于情于理,她不会袖手旁观的。

虽说海铭珏喜怒无常的性子她也遭不住,但她更怕陈思瑶无端受怒火牵连,硬着头皮管了。

值得庆幸的是,她摸索出海铭珏的一个小习惯吃软不吃硬。尤其喜欢听阿谀奉承的话,越假越好的那种。

背后的小手拍了拍陈思瑶,暗示快走。她小步上前,挡了海铭珏的路,嬉皮笑脸的说“总裁大人,你是我见过最大方,最体恤员工的良心老板,给我开五倍工资,怕我应付不了陈家人来照应我,你真是个好人。”

海铭珏并没有因为她寥寥几句戳中内心所想不高兴,冷若冰霜的脸上,衍出戏谑的笑迹,独特的嗓音,沉沉道

“我来陈家是给老太太贺寿的,遇见你?纯属巧合。你确实应该谢我,给你英雄救美的机会。陈小姐非但不恨你,甚至感激你……”

“你!”唐苏闷着一肚子气,愤愤的瞅着那只腹黑的老狐狸。他故意设局让陈思瑶往坑里跳,借此,给她出难题。

她不愿意欺瞒陈思瑶取得底单,无法替他洗白药品,是为不忠。

借机承下陈思瑶的情,接近陈家,再次伤害陈思瑶,是为不义。

她不得不佩服,他这招陷阱挖得秒。处理稍有不慎,她便成了不忠不义的小人。

“总裁,底单的事,我不奢求你出手相助,拜托你别给我添乱,好吗?特别是陈思瑶。”

“哦?”海铭珏单眉轻佻,深谙的眸仿佛窥尽一切,“你,很喜欢陈家小姐?”

如果唐苏默认,他会不遗余力拆散她们,狗粮怎么能喂给他?

唐苏哪晓得出他龌龊的想法,恳切回道“喜欢呀,她本性纯良……人也好。”

“所以,入赘陈家是真的?”海铭珏脱口而出的反问,心里已然变了味。

“谁说的?”唐苏矢口否认,“给太太庆生之前,我根本没想到有相亲这茬,更想不到,相亲对象是我以前同学。我对她的感情,是亲人间的喜欢,与爱情无关。”

她忧郁的小眼神,巴巴的仰望他,“别再找陈思瑶算账了,你心里有气,就冲我来……”

“你……”海铭珏隐约觉得,像唐苏不任人欺辱的性格,肯无限容忍陈思瑶的脾气,定是有他不知道的隐情。看来,需要让江枫跑一趟。

他敛下复杂的神色,“我从不屑对女人动手。”

不远处,唐婉婉气喘吁吁跑来,不过停车的眨眼时间,唐苏人就不见了,害得她好找。好不容易看到唐苏,积压在胸腔的无名火跟岩浆似的喷涌而出,细致的眉斜斜往上吊着,嘴向下咧着,情绪即将爆发。

然,注意到唐苏身边的海铭珏,她暴风雨般的扭曲面孔,归于平静,笑着迎上去“珏少,我是唐婉婉,也是唐苏的姐姐。我到处找不着她人,没想到在这,她没给你添麻烦吧?”



30送你的礼物

30

海铭珏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慵懒的神情,没有要搭理唐婉婉的意思。

他跟唐苏接触几次,从没听她提到家里有个姐姐,她顶着‘养子’的身份,想必在唐家过得不好。

加上唐家老东西惯使阳奉阴违的把戏,他挺反感唐家人。当然,讨厌的范围不包括唐苏。

唐婉婉不死心,贪婪垂涎的视线,直喇喇的钉在海铭珏身上。

镌刻的五官轮廓分明。张狂的浓眉下,深邃幽暗的瞳眸蕴氤着孤清冷傲,鼻梁英挺,浅唇极薄,穿着黑白相间的条纹衬衣,举手投足透着高雅矜贵,气质桀骜与生俱来,无人敢侵犯。

只一眼,唐婉婉深陷其中,情难自已。要不是宴会出了点差错,眼前俊为天人的男人,早成了她的。越想越不甘,越惦记越气。

宴会那时,她该先下手为强的,矫情个什么劲,真是蠢……

温柔娴淑的仪态,她再也装不下去,死皮赖脸凑过去,“珏少,才第一次见面,我没做过让你厌嫌的事吧?你,你为什么无视我啊。”

说着,娇滴滴的眼睛,藏满了泪。好像不轻易的眨眼,溢满的委屈会随着眼泪夺眶而出。

又来了!

唐苏咧了咧嘴,斜睨的眼神,把唐婉婉鄙夷个遍。

大总裁身价尊贵,不想理你还要缘由?全凭心情!他历经商场多年,阴谋手段见过不少。还敢在他面前玩这低级上不得台面的苦肉计,不是找死么?

论起元漓的段位,唐婉婉比起来,完全不能看。

她瞄到一道精光从海铭珏暗沉的眼底乍现,暗道不好,这匹腹黑的老狐狸又准备挖坑了。二选一的刁难题,她还没理清头绪呢。避免祸及她,先退两步为妙。

海铭珏不说话,待唐婉婉流尽泪哭不出来才开口,“那么想我多看你一眼?”

低音炮的嗓音,染过唐婉婉的耳畔,她喜上眉梢,使劲点头。

海铭珏摘下左手的表,抛向空中。表沿着弧度,砸向三十米外的泳池里。“看清了吗?那块表价值八百万,我送你。”

“真的?”唐婉婉没细想其中缘由,只是不敢相信她仰慕的男神,会为了安慰她送礼物。得到海铭珏点头示意后,她脱下高跟鞋急急冲到池边,一头栽进水里。

唐苏哀叹道“傻啦吧唧的唐婉婉,还不知道你送表是啥意思,就欢天喜地上了你的当。陈家老太太的生日,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客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跳水,笑话恐是要响彻北市。”

海铭珏抬手掐着唐苏的腮帮,嘟嘴的小金鱼模样,他怎么看怎么有趣。“你倒是看得明白,不也没拦着她嘛。”

拦着?她脑袋抽了才会帮唐婉婉解围,就凭唐婉婉对她做的那些卑鄙事,她没落井下石就不错了。

“总裁大人玩意正浓,我拦着她扫了总裁的雅兴,那多不好?再说了,她乐不思蜀接受总裁的礼物,我还破坏,说不定她还埋怨我,说我见不得她好呢。”



31伶牙俐齿的小狐狸

海铭珏想着是不是又没控制好手劲,把她脸颊掐红了。蓦然松开念叨着“脸皮子真厚,手都捏疼了。”

这特么,唐苏听了想打人,拜托,她都没叫脸痛,他倒先嚷上了。正要理论,被海铭珏接下来的话,堵得哑口无言。

“你个伶牙俐齿的小狐狸。担心唐婉婉埋怨,怕扰我的兴致,这些托词我会信?想借我的力让唐婉婉吃点苦头撒撒气,简单,说一声就是。下次再敢利用我,那我就从你身上刮点利息。”

唐苏心虚的笑了,“冤枉呐,总裁大人,你就是给我一百个熊胆,我也不敢打你的注意。”

“不敢?”海铭珏横起手,指着秋千的南侧,“我与陈思瑶对峙时,你察觉唐婉婉在那,故意放跑陈思瑶,再诱唐婉婉过来,替你和陈思瑶挡枪。”

“你……”唐苏一脸燥热,面子上挂不住。

海铭珏就跟她肚子里的蛔虫似的,她所有的小心思,他一清二楚。

被洞悉一切的感觉很不好,像光着身子全暴露出来,使她分外难堪。

海铭珏扯了下衬衣领口,接着调侃“和上次发现贴吧一样。我知道你的坏心眼,还默契配合你,你是不是该请我吃顿饭聊表感谢?”

“泳池边围着那么多人,我估算时间,唐婉婉差不多捡到表了。你应该感谢我提醒你,赶紧溜,省得唐婉婉找来,跟她一起丢人。”

海铭珏示意她跟好,从绿野仙踪侧门离开。

陈家因唐婉婉坠水池的事,乱成一团。而陈思瑶仿若局外人静坐在软垫上,她呆滞看着被唐苏指尖碰过的肌肤,久久失神。

她想着唐苏担忧的神情,想着唐苏奋不顾身保护她的场景,两颊禁不住浮起一缕玫红。哪怕唐苏拒绝她很多很多次,只要她有危险了,唐苏仍然会救她……是不是……唐苏心里有她?介于某个不能说的苦衷,才违心避着她?

想到这,黯淡的眸里有了光。

甚至开始懊悔先前不经思考的行为,三年不见第一面她为什么要任性发脾气?嫌自己不够温柔的同时,劝自己今后一定要多给点时间让唐苏缓冲感情。

心里戏份活跃的她,丝毫没发现身后站着人,直至对方的手搭在肩上,她受惊般弹了一下,随即怪嗔道“奶奶,干嘛吓我?走路都没声的?”

“是你想事想入神,没听见吧。元家那小子,你见了?感觉怎样?”张芬香挨着陈思瑶坐下。

“奶奶……”她内心羞涩不已,嘴上故作矜持“还好,一般般吧。”

张芬香摇头,自家孙女浅显的心思,她一眼就看穿,但有些必要的话,需仔细交代“喜欢也好,讨厌也罢,逢场作戏便可,别陷进去了。毕竟唐苏不是元家直系嫡孙,也不算唐家独子,根本配不上你。”

同意元漓的建议让唐苏当上门孙女婿只是张芬香的前半部分计划,后半部分她打算用这段姻亲关系,让唐家、元家和陈家立于同一战线,毕竟十年前,北市第一可是陈家!



32要不你当我叔叔?

32

当年陈家是何等的风光,她走在别墅里的过道上,前后排着佣人,殷勤铺着地毯。提及陈家大名,谁不高看一眼?

奈何陈家阴盛阳衰,从她把陈家交于儿子陈林手里开始,陈家一直沿坡下滑。

儿子陈林烂泥扶不上墙,孙女陈思瑶年幼玩心重不堪重任。备受压力的她,不愿意眼睁睁看陈家衰败到破产,死后无颜面对陈家的列祖列宗,于是,做了个大胆的决定。

她与几个医学教授研究出一款美颜药,能抵抗衰老,永葆年轻。更疯狂的是,她不顾反对,拿自己做试验。

无疑,这项成功的发明是所有女人,不,乃至全世界的福音。

然,提取药的成本代价相当高,普通消费者承担不起。焦灼之际,她意外发现海家有一款药能提炼稀有成分,便教唆陈林与海家做笔生意,以此用高仿的药李代桃僵。

海家的货出了问题,那么陈家的机会就来了。新起之秀的海家能以席卷海啸之势,迅速垄断各行各业,实力不容小觑。以防万一,她留有后手,折出损招拖着唐元两家下水。

她神色愈加凝重,豁然起身莅于窗边,撩起帘一角。

乌云笼罩的天空,亦是陈家狂风暴雨的前兆。

下山的路上

唐苏杵着腮帮,毫不避讳的盯着海铭珏的侧脸,线条分明,轮廓清晰,俊美的模子的确很有攻击性,难怪唐婉婉舔着狗脸想跟他亲近。

她兀自摆头,空叹一副好皮囊,里面腹黑的心坏透了。

瞥见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越来越陌生,她意识到不对劲,“你要带我去哪?”

联想到从别墅出来,他放着助理不用,屈尊亲自给她当司机……太不正常了,她内心隐隐不安。

海铭珏熟练调转方向盘,淡然应道“慌什么?到了不就知道。”

“神神秘秘的。”唐苏撇嘴,忽然,想起土地税改的事,又说“你给的资料我仔细看过了。政策在绿化方面减税不少,可……”

可她在唐嘉辉面前吹牛说能赚两倍本金,单做绿化,显然差太远。

善攻人心的海铭珏,怎会听不出唐苏的话外之音?他轻讽出声“唐老东西对你冷漠无情,你还尽心尽力想帮衬他做业绩?要不是我让江枫查过你的背景,真要怀疑这种无情无义的人,是不是你亲爹。”

唐苏苦涩的笑着,亲爹?她不认。

暂且帮唐嘉辉是对付元漓的缓兵之计,唐嘉辉对她和母亲绝情的态度,她这辈子都忘不掉。

报复人最高的境界不是要对方生不如死,是让对方轻易拥有想要的一切,又残忍的夺去。在大喜大悲之间痛苦徘徊。

她敛下眼里禁锢的滔天恨意,似笑非笑,“论起不靠谱的亲爹,我倒觉得总裁大人,你来得实在。长得帅且多金,有权有势,是极好的靠山。我算了算,我十九,你大概三十吧,要不我认你当叔叔……”

话还没说完,车猛然刹住,身形不稳的她往前风玻璃上跌去。



33你属狗的吗

“叔呀,你这车技,没考过驾照吧?”

她边揉鼻子边挪回来,小衣领勒着脖子,被拖到驾驶位上,那张放大的俊脸,赫然呈现在眼前。

沉稳的呼吸均匀的喷在睫毛上,暗哑低迷的声音,传入耳海。

“谁是你叔?别乱攀关系。”

她靠在他强有劲的臂弯处,姿势半偎极其尴尬,她扭着身子想摆脱束缚,可每动一下,桎梏她的力道便大一分,直到她动弹不得。

扬起水汪汪的眼,可怜巴巴的望着他,“叔,你是瞧不上我这侄子吗?好歹我读书时成绩名列前茅,跳过级,拿过奖学金,伶俐聪明,要不你再考虑下?”

海铭珏的脸已是铁青,随手拽出抽纸塞到她喋喋不休的嘴里,“再叫叔我撕烂你的嘴,信不信?”

听听这说的什么话,他年轻有为,27的黄金年龄,怎么就成她臭嘴中跟唐家老东西一样辈分的叔叔。

唐苏哪知道海铭珏是介意年纪问题,还以为是叔侄的辈分不够亲,他听着不高兴。笑嘻嘻吐出纸巾,一本正经的说“嗯,仔细想想叔叔这个称呼不太合适,这样,你要办了唐家那位,我认你做爹。”

噗……

这真没法忍。

他抬起食指猛弹她的脑门两下,碎念念叨“给你脸了?想着法子占我便宜。我没你这么大的儿。”

攀亲带故拉拢他这一茬,不接。这混小子当面认爹,背后肯定发毒誓死爹,咒他和唐家老东西。

话说回来,他看着到底是有多老?又是叔又是爹的,败兴。

唐苏搓着脑壳,她怀疑后脑勺那块起了两颗大包。腹诽狡猾的老狐狸,下手太重了吧。“喊啥你都有意见,那你说,我叫你啥。”

“你跟海澜差不多大,同她一样喊我哥哥。”海铭珏推开她,刚说完便察觉入了她的陷阱。

总裁的弟弟!她野心不小,诓了这么个身份。

枉他控局一世,竟迷糊一时,阴沟翻了船。

哥哥?唐苏心里重复着这词,越想越难堪,矫情的叫法,不正像戏曲里那些千金,喊的情哥哥么,“海大小姐听我这么喊你,她得拿刀砍我,还是算了。”

海铭珏左手侧抵在方向盘上,微偏过脸,眸色阴沉。“算了?”听唐苏的回答,他极为不满,是谁先厚着脸叫叔叫爹的?难得他勉为其难同意她喊哥,她居然还嫌弃,过分了。

这理没法讲。他按键开车门,抑着胸口奔腾的火焰,冷斥道“下去。”

“我不。”唐苏抓紧车扶手,死活不肯松开。上回,他命江枫丢过她一次,害她走了好久才碰到车。这回还在山路上,走回去腿都废了。

“给你两个选择,自己自觉下去,或者我推你下去。”

“我不选。”她盘起腿把下半身全压在椅座上,两手抱着靠背,见海铭珏要扒她的手,张口咬下去。

海铭珏猛吸一口冷气,痛得脸煞白,“混小子,你属狗的吗?松开,再不松我要打人了。”



34我能还手吗?

唐苏眼瞅着巴掌迎面要呼上来,怂得松了口,“你别凶我,要不是你赶我下车,我被逼无奈,才……”

海铭珏反复揉按虎口处的伤口,嵌上的齿印整齐清晰,一排殷红。沉默无言的他,周身散发的阴霾,恐要将空气冻结。

既然他的命令,对唐苏不起作用,那他只有亲自动手。双手拎住她的胳膊,连人带座椅,准备一同掀起来。

乌云翻滚遮蔽过天的澄静,从天而降的惊雷,劈开密集的云层,轰一声炸裂开。

要下雨了。

他伸手的动作,定格在那。

唐苏连他一掌拍在背上的力道都受不住,淋雨走山路回去,肯定要生病。

若就此放过不好好惩治她一番,又难以平息心里的气。

眼尖的唐苏,抓住海铭珏犹豫的时机,耍起无赖“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哥哥姐姐弟弟妹妹老婆老公。你想听什么,我就叫什么,拜托让我搭顺风车,我再告诉你一个小秘密。”

“我对你的秘密,不感兴趣。”海铭珏退回驾驶位,点开窗前雨刷。

外面天色渐黑,雾气湿重,他终究是没狠下心,视线落在她那张凝重又紧张的小脸上,思忖数秒说“你不想下车也行,你得答应我,下周末去看海澜。”

“不……”唐苏尬笑着,‘要’这后半字眼卡在舌尖,顾忌还坐车里要回去,改口道“不太好吧。你没忘她上回给你上眼药,求你开除我这事吧?我跟她结下梁子,她要报复我怎么办?她是你亲妹,我挨欺负能还手么。”

海铭珏当然知道,海澜跟唐苏两种截然不同的性子凑一起,会有各种冲突跟矛盾。比起海澜纠缠自己,闹她较妥。

反正他卖唐苏也不止一次。

他‘和善’一笑,解释着“海澜天性纯真,偶尔喜欢耍小孩的性子,针对你,想必有误会。你不妨借机跟她处理好关系?”

“这……”唐苏犯了难,海澜上回挂彩,她有一小部分责任。她想通过补偿来缓和两人的关系,念及海澜无理取闹的脾气,她候不住呀。

“有那么让你难做吗?放心,占据你周末的时间,我按加班的双倍工资给你算。”

双眼放光的她,摒弃心坎底最后一分纠结,弱弱的追问“那海澜不听话闯祸了,我能替你稍微,管一下么?”

“注意把握分寸。”海铭珏启动车时,淅沥的雨顺着车顶,四处溅落。蓦然,他问“你刚才想告诉我什么秘密?”

唐苏侧目,出声反驳“你不是不感兴趣吗?”

“那是刚才,现在我又想听了。”

她横了海铭珏一眼,“你让我找的底单,我怀疑不在陈林那。”

“怎么说。”

“我给张芬香送礼的时候,未见陈林。你想,母亲过生,哪有儿子不在的道理?加上陈家上下,对张芬香的态度出奇恭顺,连独女陈思瑶的婚事都不需要过问陈林,完全……像张芬香在当家做主,你说,张芬香是不是把当家的权利,要回去了?”



35自欺欺人的苏芩

“说不准。张芬香可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十年前她若是没把家交给陈林,或许今日能与我海家齐驱并驾。”

海铭珏听过张芬香的事,据说她是医学界百年一见的天才,在外科方面颇有建树。她情感史丰富,大胆到未婚生子。户口本那栏到现在还标注着未婚……四十多年,她硬是没透漏过一句,有关于陈林父亲的身份。

唐苏不知道的是,张芬香跟她本家还有些渊源,她喜欢陈思瑶的性格却不能太亲近更是另有缘故,待她探清这里里外外的曲折,已然是后话。

从别墅回来,唐苏悄悄拿着抽成的份子钱,买了一大堆补品,去医院探望母亲苏芩。

才进病房门门,三五个吊瓶轮流挥向地面,碎裂的玻璃片溅飞砸在她鞋边。

她踮起脚,小心翼翼迈着步子挪过去,还没坐到床边,便听苏芩劈头盖脸一阵谩骂“天天把我关在这,我是牢里的犯人吗?用不着带着补品假心假意来看我,你要真是个孝顺的,就让我见嘉辉一面。”

她心塞塞的,唐嘉辉的薄情,母亲不是不知道,还一再惦记着。她不忍说实话伤母亲的心啊!面上照旧佯装起笑,企图安慰一下,“再等等,等做完手术,我带你去见他。”

“等等等,你就知道让我等,这种诓骗我的话,你说了多少次?你滚,给我滚远点,什么时候嘉辉见我,你再来。”

苏芩倚在靠枕上,凌乱的发丝遮住原本苍白的脸,那干涸龟裂的唇,缓缓蠕动。瘦的只剩皮包骨的手,紧紧攥着被单,凹陷的双眼狰狞的剜向她,如同瞥见生死仇敌。

她看着母亲厌恶自己的模样,眼角一下红了。不是她不愿带唐嘉辉来,她是怕唐嘉辉来了,说其他的话羞辱刺激母亲,更怕心狠手辣的元漓暗地里加害母亲。手术的日子快了,这紧要的节骨眼不能出任何差池,所以她不得不把母亲藏在这里,禁止接触外界。

而她的一片苦心,母亲不领情。

“妈。”她深深吸了口气,把快要涌出的热泪,尽数憋回眼眶。

“别叫我妈,我没有你这样的混账儿。”偏激的苏芩拔掉针管,拿尖锐的一头对准脖颈,狠狠威胁“我这点小小的要求你都办不到,治病还有什么意义,干脆死了省得碍你的眼。”

“妈,有话好好说。”唐苏慌了,想阻止又担心来不及,两腿吓得直哆嗦,急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苏芩不在乎她的难过,将针扎在脖子的皮肉里,稍稍用力就能破开一条血口,“你想要我死,还是去把嘉辉找来?”

这不是苏芩头一次要死要活的,几乎每次唐苏来,苏芩都要整这一出。

她身心俱疲,泪眼婆娑,声音哽咽,“妈,唐嘉辉心里要是有你,你病的那天早来看你了,怎么会迟迟看不到人?他背叛你的感情,娶了元漓,早就不认你和我,你究竟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



36我陪你一起死

苏芩愣在那,痴痴的看着唐苏,心里某一处信仰遽然崩塌,她失去全身力气,瘫在床边,幽红的眼,缓缓滴出一行泪“他肯定是工作太忙,忙得没时间来看我。”说着,眼神突然变凌厉“也可能是元漓那个不要脸的威胁他,不许来找我。”

她扣住唐苏的手,逼问着“我让你回唐家对付元漓,如何了?她有没有死?啊?”

迫切的情绪,直达唐苏眼底,她知道母亲一心咒元漓死,好跟唐嘉辉破镜重圆。可元漓死了,唐嘉辉就会回到母亲身边么?他或许对元漓的感情也是逢场作戏,他爱的,从来只有权势。

她吞吞吐吐的回答“元漓……”待吸引母亲全部的注意力,她手快抢过母亲杵在喉间的针头。飙到嗓门口的心这才放下。

苏芩没有善罢甘休的意思,轻蔑的讽笑着“想来那个臭表子还活的好好的,你有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还是你回到唐家,就把她当亲妈了?活生生气死我,你心里就舒坦了吧。”

淬毒的话,一层层腐蚀着唐苏的心。她总觉得是唐嘉辉对不起母亲,母亲心有郁结,所以常常乱发脾气。

她一遍遍告诉自己,要忍,要原谅母亲,但这会,她实在绷不住了,她无法接受母亲把她当仇人一样看待,更无法面对母亲寻死觅活来威胁她。

她泪流满面,轻轻的问苏芩“妈,你想死是么,我也活不下去了,我陪你死吧,让唐家那对母女活着看我们的笑话。你了解元漓吧?要是她看到你想死,巴不得鼓掌叫好,你乐意吗?”

苏芩复杂的眼底有了动容,她回国治病,为的就是夺回属于她的一切。她痛快吸了一口气,厌恶的看了一眼唐苏,问“手术安排在什么时候?”

“算上各项检查,不超过两个月。”唐苏收起针管头,把地上凌乱的碎渣捡起来。

她刻意激起母亲的斗志,是希望母亲别颓废下去,不为感情困束,为自己活着。

苏芩自然明白,苍凉的唇畔掠过一线繁杂的笑,她不知道唐苏知道二十年前发生的事后,还会不会后悔此时的决定。最多两个月,她要让元漓跪在面前忏悔,把这些年的侮辱,统统还回去。

“妈……”唐苏削好水果,准备喂给母亲,伸出的手,就这样定在那。

“水果我不吃了,你走吧。等做完手术,你再来见我。”

她不知道为什么母亲总一副拒她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她到底做错什么?心中有无数次想当面问问,真站在母亲跟前,看母亲苍老的容颜,生硬的话,难以启齿。

她退到一旁,把苹果搁在饭盒上面,低声呢喃“我放在这了,你记得吃。注意保重身体,手术过后我再来看你。”

说完,急匆匆出房门,她怕一个不忍,眼泪又肆意横流。

苏芩艰难从病床上爬起来,拿着唐苏细心准备苹果,厌嫌的甩进垃圾桶……



37小拳拳锤你胸口

海铭珏送完唐苏后,听佣人说海澜的胃病犯了,便去医院开十几副中药,出院的路上,一道落寞的身形,忽然撞入视线里。

她脸上悬着已干的泪迹,渐红的双眼皮,高高肿起,唇角破了皮,和平常在他面前撒泼耍赖厚颜无耻的模样,相差太远。他好奇,不由自主跟了上去。

“臭小子,我不是把你送唐家门口了,你怎么跑医院来了。”

唐苏沉默不言,神色恍惚。

海铭珏把十几袋中药挪挤在左手拎着,腾出右手探上她的脑门,“你是不是病了?”

她侧过头,让海铭珏手心扑了个空。停下步伐,问“我是不是灾星?为什么所有人都厌恶我?唐嘉辉不认我,我妈不待见我……”沮丧的垂低脑袋,瘦弱的身子轻轻颤了起来。

海铭珏大概猜到发生的事,抚摸她的头,安慰着“并不是所有人,至少有我,我喜欢你。喜欢你性格洒脱,率真自在,聪慧过人。在唐家那滩深泥中,能力争主导地位。你和我的曾经很像,某种程度上来说,我们是朋友呢。”

“朋友?”唐苏黯黑的眸里有了色彩,她毅然仰起头,似要把那张俊美的模子印在心里。

他像一缕耀眼的晨辉,照进她黑暗的生命。

那晚,若是她没误打误撞睡了他,兴许她能坦然接受。

她不敢以朋友的身份自居,更不敢告诉他,她以女扮男装的身份在骗他。他对她那么好,她不配做他的朋友。

出乎意外的是海铭珏铿锵有力的回应“对,朋友。”他一手搭在唐苏的肩头,郑重的说“能得到我的认可,成为我的朋友的人,你是第一个。我不介意你的地位,也不在乎你是否有钱,兴趣相投就够了。”

“人的一生很漫长,你要一辈子局限在别人的世界,看别人的眼光而活吗?”

唐苏懂人该为自己而活的道理,她能对唯利是图的唐嘉辉视而不见,却不能对母亲苏芩不管不顾。丝毫不在意母亲的想法,她做不到。

不过海铭珏能放下总裁架子,倾尽心力说这些,她很知足了。她觉得他并非像表面上那么腹黑,他隐藏着善良,本性不坏。

“你最擅长给员工灌心灵鸡汤?”

“那告诉我,这碗鸡汤,你干不干?”

一股暖流,荡涤在唐苏心央,她认真的说“海铭珏,谢谢你。”

海铭珏脊背僵了僵,轻佻的唇畔衔起玩世不恭的笑“谢我?”

她点了点头。

他突然敛起笑迹,拿食指戳着她的脑门“怎么样?是不是我随便说几句话,你就感动的一塌糊涂?觉得我是个好人?告诉你,其实我是装的。”

唐苏没想到海铭珏会变脸,顿时恼火“你真是太过分了,拿我消遣!”小拳头卯足劲,揍向他胸口。

他单手反握住她的手腕,锋眉斜挑,淡淡开口“混小子,我过分又不是一天两天了,知道么,我就喜欢看你发火想打我,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38跟个娘们一样

唐苏的肺都快气炸了,亏她还以为坏到骨髓的腹黑珏是好人,想着他假惺惺的安慰又幸灾乐祸的挑衅,前后反差巨大,她就觉得自己傻,傻到跟他倾诉苦楚。

小手抵在他胸口的力道逐渐加重,却撼动不了他分毫。

脆弱的细腕,被他擒住,轻轻一带,她整个身体,踉跄往后退了几步。

还没站稳,又听到他刻薄的话“你这手劲,跟挠痒痒似的,这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跟我撒娇。再怎么说,好歹你是个男人,哪个男人没受点伤,挨过打击?就你,丧脸委屈跟个娘们一样。矫情!”

唐苏慌乱如麻的小心肝一颤,该不会是狡猾的海铭珏,对她的性别起了疑心吧?她心虚看了一眼他,察觉他的目光正注视着自己,迅速别过头。

“生活如此艰难我就不能无病呻吟发泄一下吗?再说,我又没跪着求你来假意关心我,是你自作多情呢。唐家上下巴不得我滚的人,多了去了。为他们生气,我不早就气死了?”

海铭珏懒得拆她的台,扬下手里的药“海澜胃病犯了,你要不要去看看她?佣人说,她每天念叨着你的名字,大概,是想你了。”

这番说辞唐苏才不信,想她?想她死还差不多。“胃疼得找医生,找我有什么用?下周末我再去比较合适。”

海铭珏看她有些抵触便不提这事,低眸撇了一眼表的时间,“行,我先走了。”

……

回到唐家,想必元漓听说唐婉婉在陈家宴会上所发生的事,故而在门口拦唐苏。

唐苏知道这回躲不过去,索性迎上去,笑意满面“元姨,这么晚了,还在外面乘凉呢?你进去睡吗?”

“还跟我装蒜?你为什么要害唐婉婉?”元漓穿着吊带睡衣,外面罩着长袖衣袍,一双玫红色的软垫拖鞋,十分亮眼。唯独盘起来卷发,还没来得及梳下来,想必是急着找麻烦没顾得上。

她神情躲闪,“元姨,唐婉婉给你添油加醋说的,肯定是真的。”看到元漓怒火冲天,她的样子很是无奈“陈家老太太借着生日宴会想给我相亲来着,中途近一个小时我没有陪着唐婉婉,她肯定为这事生我的气。”

“别跟我扯些有的没的,我问唐婉婉落水的事。”

元漓听闺中密友说女儿婉婉成了焦点人物,大闹宴会,拂了陈家老太太的脸,还丢了唐家的脸。婉婉是那么在乎形象的人,哪会折腾这种荒唐事?定是这野种害的!

唐苏感觉到元漓语气里的恨,忙不迭解释“奥,你说那事呀,另有隐情,唐婉婉压根不是落水,是心甘情愿跳进去的。”

“放屁!”元漓怒不可遏,大骂开口。

她不疾不徐的说“唐婉婉想跟海家总裁做朋友,总裁为了考验唐婉婉把腕上的表丢泳池里,看唐婉婉肯不肯舍弃面子,替他捡回来。以总裁的身份,会缺朋友?他试探唐婉婉,兴许是想看看,唐婉婉跟那些娇柔造作见钱眼开的拜金女,是否一样。”



39我也很绝望

元漓审视的眼,来回打量唐苏。话虽有道理,但从唐苏嘴里说出来,她怎么听都觉得膈应。锐利的眼神,渐渐阴沉。

唐苏知道单凭几句话,完全打消元漓的疑虑的确有难度,继续道,“元姨,你可以去问问唐婉婉,是不是她自己跳的泳池,或者看看她那,是不是藏了块名表。”

咚!

脚软的元漓,背撞别墅大门。貌似印象中,湿成落汤鸡的唐婉婉到家,手里是攥有东西。她记得婉婉没有先冲澡,而是上楼回房。这会联系唐苏讲的,她明白婉婉行径怪异的原因了。

她耸了耸丰腴的娇躯,正起脸色“好了,先不说唐婉婉。你去陈家,老太太对你,如何?”

是旁敲侧击问老太太中意这个上门的孙女婿吗?

唐苏淡然一笑,“老太太为人和善,特别漂亮,对我……”她故意说一半留一半,吊足元漓的胃口。

“嗯?”元漓月眉微张,眸眼睁大,隐约有着急的神色。

“我哪猜的出老太太的想法呢?她只是让我见见她的孙女。”唐苏透露这话的意思,是想告诉元漓她还有价值……顺便等着元漓再次利用她,借力打力,撬开陈家关系对付元漓。

元漓点头“老太太有让你接触陈思瑶的意思,你就好好把握。如果真的喜欢,能在一起也不错。”

“照这样看,元姨是一早就有帮我说亲的意思咯?”唐苏看元漓煞白的脸色,低笑出声,“我挺想不通的,元姨平常见我,哪次不是想整些事来折磨我?怎么突然大发慈悲热情的想给我介绍对象?”

明丽的眼,直直瞅向元漓。

元漓这些年也不是白混的,即使被她揭穿,美艳的脸上没有任何失态的表情,润了嗓子,说“以前对你有偏见,苛刻你是有原因的。我跟唐嘉辉结了婚,你母亲还恬不知耻勾搭唐嘉辉怀了你,是个下贱的小三。我厌恶她,连带着讨厌你,这是人之常情吧?”

“扪心自问,你来唐家,我没对你好过。你性子静,也不跟唐嘉辉告状。最近还成了海家珏少眼前的红人,我都看在眼里。寻思着帮你凑一门好亲事,将来你发达了,我还指望你照应唐家。”

说着,元漓主动拉着她的手,拍了拍手背。

这灼热的手温,她碰着有些不适。推开元漓,尴尬缩回来。现在不是刚进唐家的那几天,元漓什么尿性她能不清楚?信才有鬼呢。

不过有关母亲的事,她一字不漏记住了。元漓说母亲是小三,而母亲告诉自己说是唐嘉辉为了坐稳副局长的位置被元漓所逼,不得已才娶了元漓。

她觉得母亲说辞偏向唐嘉辉,唐嘉辉肯定是为了权势抛弃母亲去狗舔元漓。当年复杂的三角恋,究竟,谁才是小三?

抛开繁乱的思绪,她重重的叹了口气,伪起悲伤的样子“我也想攀上陈家这颗大树,可陈思瑶自视甚高看不上我,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



40直男癌晚期

若真瞧不上眼,老太太哪会叫唐苏跟孙女接触,怕是连宴会都不让参加,直接轰出去。

元漓还准备问些感情细节,唐苏略过她进了别墅。

另一处,海家

海澜喝完熬制好的中药,疼痛感缓解不少,小脸蛋苍白,整个人瘦了一圈,很显颓废。

“都这么大的人,还不知道照顾好自己……要不是张嫂跟我说,你还要瞒我多久?”海铭珏搁下水果拼盘,坐在床边,“你想闹腾我可以不管,但如果再像今天这样拿健康开玩笑,害我担心,那我只有把你送回美国,让奶奶管你。”

“对不起嘛。”海澜虚弱撒着娇,自觉剥颗葡萄,吞入嘴里驱散遗留在舌苔的药味。哥哥嘴上总是凶她,实际内心很爱护她的。好比现在,一边说送她回美国,一边还送水果,怕她觉得苦。

上个月给她介绍那对象,要是有哥哥十分之一的优秀,她也不会扒了别人的裤子绑着玩飞镖。在她心里,哥哥才是世上最好的男人。

小手扒着他的衣角,撇嘴卖萌“回国两三天还不太适应这的环境,胃口不好,肚子饿了却吃不下饭,你喂我吧。”

海铭珏勾了勾她的鼻尖,宠溺道“你这么依赖我,你未来的老公吃醋怎么办?”

“让他吃!”

他莞尔一笑,如星火耀眼,“吃醋过头兴许不愿意娶你呢?”

海澜挽着他的脖颈“不愿意拉倒,大不了我长大嫁给哥哥。”

“瞎说!”他扒开颚下两条嫩细的胳膊,“这种胡话以后别提了。你在海家一天,我便守护你一天。即使将来我结婚,照样会和你嫂嫂一起爱你。”

海澜若有所思的应道“嗯,那我们三个人快乐的在一起生活。”

“你……”乱入的逻辑,让海铭珏没法接话。由于海澜和他出生成长的环境不一样,因而单纯的海澜区分不清爱情和亲情。

他爱海澜,仅限于哥哥对妹妹的爱,并非男欢女爱。

靠三言两语教会海澜爱的概念可能太难,还是放手让海澜去尝试爱情才行。

目前为止,他印象里最好的人选,是唐苏。唐苏为人很有眼色,处事有分寸,背景一目了然,方便他拿捏。这样危险系数为零的人,和海澜呆在一起,他很放心。

唐苏教海澜恋爱,海澜不会缠自己……嗯,这计划太完美了。

“你还记不记得唐苏?来公司那天见过的,白白净净的小男生。”

不说还好,一说海澜脾气又上来了,板着脸吐槽,“她就是茅坑里的顽石,又臭又硬。直男癌晚期,压根不懂什么叫怜香惜玉。像她这样不会疼爱女孩子的男生,一辈子都是单身狗。”

“哦?她欺负你了?”

“呵,她个大怂货看我被人欺负,在一旁袖手旁观看热闹!”海澜错综复杂的脸色忽然顿住,像反应过来似的,“她会不会故意装成不敢劝架的样子,等我被那个土包子打够了,再出来说好话?”



41我怀疑你眼神有问题

看来他那个臭美的妹妹还不傻,带了点脑子,唐苏存心要教训她,有可能会这么做。不过要撮合唐苏与她,教会她如何懂爱,首先不能让她对唐苏产生逆反心态。缜密的思量过后,他违心替唐苏说起好话。

“你是堂堂海家千金,她哪敢在你正气头上的时候劝架?怕你拿她当出气筒,她胆小!”

“哥,我怀疑你眼神有问题。她不止一次凶我,还冷眼旁观,我脖子受伤都怪她。”自家亲哥维护外人,海澜心里很不是滋味。讨厌唐苏的同时,把那天的错全推给她。

海铭珏打量着海澜满是厌嫌的表情,拆穿谎言,“我不太清楚当天具体的情况,但我知道是她送你回来的。张嫂说橱柜里多了涂抹的药膏,我没猜错的话,她带你去过医院吧?”

“这……”海澜哑然。即使她不想承认,可哥哥说的每一句都是事实。黯然神伤垂下头,她不是对说出诋毁唐苏的话心存愧疚,而且难过哥哥语气里对她的失望。

海铭珏循循善诱道,“我们海家,无论做生意还是做人,讲究恩怨分明。我问你,你受的伤是唐苏动手打的?”

海澜摇头。

他继续说“既然不是,你为什么要怨她?因为她没帮你?她不是你的朋友,不帮你也是本分。道德绑架把伸出援手当成理所应当?”

“哥哥,你干嘛老向着她说话。”海澜委屈的噘起小嘴巴,十分可怜。

“少来发嗲。我说的是公道话。”海铭珏将冷空气的温度调高几分,悉心替她捋好薄被。“对了,我让海澜下周过来。”

“为什么?”海澜不太理解哥哥的想法。

“你对她有偏见,我想给你们制造点机会,让你们重新了解一下。”

海澜径直拒绝,“不需要,我对她不感兴趣。”

“那你知道她原本是唐嘉辉的亲儿子,唐家却对外称她是养子……”他有意提起这茬,海澜铁定会感兴趣,她跟唐苏的身份有点相似,又有区别。她是养女,被海家当成正牌千金宠着,唐苏是亲子,遭唐家百般苛刻。好奇心极重的海澜哪会放过这么精彩的细节?

“哥哥如此推荐她,那……看在哥哥的面子,我再见一次。”海澜说的极为勉强,弯了嘴角,摆着敷衍的假笑。心里早已滋生出各种对付唐苏的法子。

叫她搁下梁子丝毫不在乎唐苏的所作所为,不可能!她痛快答应哥哥的提议,无非是想打听唐苏的八卦,好在唐苏的伤口上撒盐呗。

海铭珏摸透她的小心思,意味深长的笑了。起身“明天公司里还有事,你注意身体,我先上楼休息。”

“嗯。”海澜乖巧的应道,在海铭珏离开的时候,她惊讶发现他的左手处空空如也,心生疑问“哥哥,你生日奶奶送你的那块名表呢?”

表……砸给了唐婉婉。

这事,海铭珏不想她误会,找了个理由“表撞坏了,我送去修了。”



42吃软饭的臭男人

海氏集团,周一。

唐苏刚上电梯,几个女人互相对视一眼,窃窃私语。

“她就是新来的采购部部长?”

“应该是,上周我复印文案的时候,看见她上了大小姐的车哩。”

“和大小姐有关系?难怪。公司职位都是一层层往上升,我说怎么一入职就比我们高一等,原来是走后门来的。看着还算老实的一个人,没想到是个吃软饭的。”

“你小声一点。”有人小声提醒。

那人偏不听,扯着嗓子嚷着“别拦着,我说了又怎样?她敢做还不让人说吗。”

唐苏转过身,是指对着自己,明知故问“你们说的是我?”

电梯里陡然沉默。

最为嚣张的女人名叫杨雪,按公司制度来说,她任职三年,这方便捞油水的采购部部长职位本该轮到她,却被平白无故冒出个唐苏给抢了。这叫她如何甘心?她一眼认出唐苏,所以逮着在电梯里,当众嘲讽。

没想到的是,好不容易调节起来的氛围,因唐苏明知故问的一句话,弄得很尴尬。

刚刚还讨论得津津有味的同事,没有人主动给新人来个下马威,替她出口恶气,她憋不住委屈,冒了头。“除了你,还有别人吗?”

唐苏双手交错叉于腋下,收起面上的笑意,“你们要这么说,那我得好好辩论辩论。你我同为公司的员工,我分配到哪总裁说了算,你有意见找总裁啊,在我面前能个什么劲?”

“我坐谁的车是我的自由,你羡慕就去让大小姐载你呀?”

“至于走后门?”她歪着嘴角,往前走了两步,其他人纷纷避开,她一手按着杨雪的肩膀,警告道“既然知道我走后门进来的,还敢来招惹我,是该佩服你勇气可嘉呢,还是该笑你自寻死路?”

杨雪双目圆睁,两腿控制不住在打颤,表情生硬,薄衫隐隐渗了一层虚汗,心底恐慌不已。

这是她被总裁以外的第二个人,威慑所吓。

她甚至后悔刚才的冲动。当着同事的面道歉讨好,她面子上过不去。不道歉又怕有背景的唐苏报复。

所有人都盯着她,羞愧的感觉无地自容。她踟蹰之间,电梯那一声开门……咚,仿佛救了她的命。

特助江枫等在电梯门口,躬身礼貌又客气“小唐少爷,总裁在办公室等你。”

杨雪丧了气,跌靠在墙脚,连总裁身边最信任的助理都亲自过来请人,她这回怕是摊上事了……

唐苏去办公室的时候,里面空无一人,她还想询问下情况,江枫已退了出去。

“来了?”

熟悉的声音,隐隐约约从墙缝里传来。

唐苏小心翼翼走过去,扶着手感极好的真皮字画,框架的末端赫然翻开。走进去,斑斓的镂空吊顶,碳灰色的叠式衣柜,软床边的耳桌上立着几本书……

风格简约,应该是临时休息的房间,海铭珏还蛮会享受的嘛。

听到动静,她赫然回头。

他湿漉漉的头发随意搭在额前,遮住眸底的冷寒,峰鼻高挺,淡唇微薄。

最无法忽视的倒三角的完美身材,线条流畅的人鱼线分立八块腹肌,一块浴巾遮住隐秘位置……



43限制级画面

简直限制级画面!

要干未干的水珠,零散布在肌肤表面,诱惑力十足。

唐苏食指背抵了两下鼻尖,鼻子里涌过阵阵轰热,该不会……看了他的身体,顶不住流鼻血了吧?赶紧拿手掌试了下,好在没流。

别过头,腹讥起海铭珏的“浪荡”行径,没事大白天洗什么澡?衣不遮体出来,太失形象了!

她心里一边诋毁他,偷窥的小眼神又忍不住往他身上瞅,工作那么繁忙,真不知道这身硕壮的肌肉,从哪来的。

海铭珏从柜里抽出一套黑白相间条纹的衬衣,利落的系着扣子,说“以为你会在办公室里先等的,没想到你找进来了,随意坐。”

他拿了条裤衩和西服裤,却见唐苏已自觉背过去了,不免好笑“你个大男人,怎么比我还害羞?”

“我避开是尊重你好嘛,你这口气,怎么听起来那么不满?你该不会是个暴露狂吧?”唐苏言辞倒是犀利,而微变的语调,出卖了她内心的惊慌失措。

海铭珏把西服裤扔在唐苏所靠的床边沿,“你过来,帮我换。”

“你没长手吗?”唐苏拒绝,回头见他修长的手拉在白浴巾上,有解开浴巾的举动,快速转过去。“那……那个,我不能这么做。这传出去,我们两名声都不好。你先把衣服穿好再说。”

她捡起西服裤,往后抛去,海铭珏稳稳接住。

若当她面换一身,他还真做不出来,那么说无非是恶趣味兴起,想调侃下。套好裤子,这才说起正事。“陈家那位跟我打招呼,说要把陈思瑶送我这里锻炼学习一下……”

“啊?她能学啥?”唐苏很是诧异,脸梢还残留着淡淡晕红。本来面对腹黑的海铭珏,她就头大。再来个陈思瑶,不得闹翻天?

还学习呢?陈思瑶对这些一窍不通。怕是打着学习的幌子,给她找事。“依我看,这事算了。我们还在查底单的事,指不定陈思瑶是老太太派来的奸细。”

“嗯,不过你说晚了,我已经答应陈家的要求。”海铭珏说的风轻云淡,挽出一条藏青色的领带,熟练打在衣领内侧。

唐苏的顾虑,他也有考虑过。与其避开不妨将计就计,看看陈家打的什么主意?况且,依照前些天去老太太的生日宴会来推测,陈思瑶对唐苏非常上心,再给唐苏灌输策反陈思瑶的想法……

他对着衣装镜整理好衣服,擦净法丝上的水泽,上了点发蜡。“通知你来,不止是告诉你陈思瑶会来公司上班,还有她会担任采购部部长一职,你去当她助理。”

“你再逗我?”她严重怀疑海铭珏是闹着玩,他同意陈思瑶过来之前,不先查一下情况吗?

“你看我的样子,像开玩笑?”海铭珏走几步站她面前,表情正经。“你不是说陈思瑶可能是老太太的眼线吗?派你去监督她,再合适不过。”

唐苏看他西装革履,面上君子做派,实则是个满腹坏水的大尾巴狼!



44暴力的诱惑

生日宴会那天海铭珏在场,她与陈思瑶的矛盾,他一清二楚,既同意陈家的要求还安排陈思瑶当她的上司……又是打着坑她的主意?

灵活小眸子狡黠一转,一条‘肮脏’的计谋应运而生。“陈思瑶购物大手大脚,别人卖多少她给多少,别说杀价,就连打折的样品她都不稀罕瞧一眼,你指望她当采购部部长,真没戏。我觉得不妨让她当秘书,你亲自看管……”

海铭珏微低额头,俯视的目光与她的眼神相碰撞,一切了然于心。“你的提议不错。她当秘书助理,你当秘书。”

这……唐苏听到这样的结果,懵圈了。等她捋清思路想说点其他的,试图改变海铭珏的决定,他已先一步回到办公室。

论起陈思瑶入职的速度,相当快。她才到分配的办公室,陈思瑶已经到了。

她们所在的秘书工作室,就处在总裁办公室旁边,中间只隔一道墙。室内两张桌子并列排着,十分滑稽。

“唐苏,这么快我们又见面了。”陈思瑶搁下名牌包,端过椅子与她挤在一起坐。

由于陈思瑶穿着工作装,上衣白色蕾丝领口半遮半掩,深深的沟壑隐约可见,傲然挺立的双胸紧贴她的右胳膊。

她咽了咽喉,臊得慌,两手扒着椅面往左挪出一段距离,假意摆款,“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助理,听从我的吩咐,协助我完成总裁给的任务。”

陈思瑶不死心的凑过来,声音清脆甜美“嗯,听你的,毕竟出嫁从夫嘛。”

这脑回路让唐苏没法反驳,为了避免误会继续加深,她只能再一次伤陈思瑶,“毕业的时候不是跟你说……”

才说一半,陈思瑶便握着她的双手,双目含情,“过去的事我不想提,不管你喜不喜欢我,反正我喜欢你就够了。”

明目张胆的表白让唐苏很心烦,两条纠结的眉梢,皱成一坨。抽出手,转移话题,“为什么来这?”

“你在这呀。”陈思瑶弯起的眉眼明媚耀眼,笑容可掬,身上中规中矩的女性职业装衬得过于成熟,少了原本该有的天真。

唐苏瞧着陈思瑶单纯的模样,无奈的摆头,陈思瑶完全不知道自己被陈家利用了。

陈思瑶却以为她摇头的动作,是不满海家少爷的安排,不喜欢自己。不甘的情绪涌上心坎,眼睛憋的老红。

海家少爷那么可怕的一个人,能同意她来学习,对她来说多么不容易。她满怀热情,真心以对还是换不回唐苏多看一眼。

无数次动了想放弃的念头,想着三年后她们能再遇见的缘分,想着唐苏总替她出头保护她,她真的舍弃不了!

深深呼出压抑的闷气,打起精神。眼中尽是志在必得的坚定。

温柔的法子不行,那就来点暴力的色/诱!

她踮起脚,半坐在最靠近唐苏的桌角,包臀裙缓缓往上攀了一截,露出光洁的美腿,黑色高跟鞋的鞋尖晃了晃,稳稳踩在唐苏两跨之间的空隙……



45玩火

这是在玩火!

火辣的身材,别说男人,就连唐苏都忍不住多瞟几眼……她看到陈思瑶撩起裙底的动作,料到事情不简单,饶是做好了心里准备,也没想到陈思瑶会开放到这种程度直接上脚!

陈思瑶踏上椅子边缘的那一瞬间,她吓得朝后仰去,连人带椅子,翻滚倒地。手心擦在地毯褶皱处,磨破皮。还没反应过来,陈思瑶一个大跨步,横坐在她大腿上。

“陈思瑶,你冷静点。”她一手抵在陈思瑶的脑门上,避免近距离的对眼。另一只手推搡着陈思瑶的小蛮腰,示意陈思瑶下去。

然,陈思瑶根本不听她的,软滑如蛇的两条胳膊顺势搂着她的脖子,妩媚如画的眼里溢着风情韵味,单眼一眨,电她一身鸡皮疙瘩……

陈思瑶纤细的指尖在她脸庞画圈。娇嗔着“俊美无双的苏苏,我多看你一眼,心不能自已,情难自控。还要我怎么冷静?我们认识也有好几年,你对我没有一点意思,上回在海家少爷面前,就不会帮我了。”

“我知道你在情感方面是被动的……不如应了奶奶的要求,我们先婚后爱?”

唐苏真拿皮糖属性的陈思瑶没辙,不论她男扮女装的身份,还是拿回底单,她都不愿意昧著良心骗感情。她隐晦的给出回答“结婚的事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那婚前试爱我也不介意。”陈思瑶嘟起红唇,往她脸上凑。

用强的?

她惊慌的小心脏顿时一颤,乱如麻。情况不妙!使出浑身解数,与陈思瑶抗衡。

铁了心要征服她的陈思瑶,顾不得形象,同她撕扯。胸口的蕾丝扣本来撑得很紧,加上力道过大,毫无征兆绷开了。遮遮掩掩的沟,这下暴露无遗。

两人相视一眼,视线不约而同落在那枚飞弹的纽扣上。

唐苏尴尬咳嗽两声,挪开眼。

相反,陈思瑶见她害羞内敛的神态,狡猾一笑,坦然又解开一枚扣子。这样,性感的粉色小衣衣,呈现在她面前。

“陈思瑶,我,告诉你,这是在公司,你要注意分寸。”她吐词结巴,额头渗出层层密汗。

“你的意思是,公司里不能,不在公司就能跟我……”陈思瑶忍俊不禁,深陷的梨涡印出美艳的笑迹。虽说没抱有非要在此时跟她发生关系的想法,但这样撩着她玩,确实有趣。

唐苏哪知道陈思瑶是逮着她玩的意图,误以为陈思瑶要上演办公室……她撞开陈思瑶,挣扎爬起来。“你要再这样我就……”

话才说一半,办公室门开了。杨雪端着咖啡进来,说“唐秘书,之前是我性子冲,对不住你,特意私下来道歉,希望你能原谅我的不理智。”

一番诚恳的话语过后,杨雪抬起头,看到衣衫不整的陈思瑶,瞳孔陡然睁大,果然是走后门进来的人,背景够大,大白天就敢在公司里做那种事……

最要命的是,她先前得罪过唐苏,这会还打扰她的好事,唐苏会不会记仇,新账旧账一起算呢?



46总裁不喜欢女人

颇有眼色的杨雪,速度搁放好咖啡后退到门口,弯腰驼背的姿态,特别恭敬。“唐秘书,真不知道你在忙正事,我这就滚蛋,你继续。”

“等下。”唐苏看得出杨雪这人擅长见风使舵,其次还是个大嘴巴。现在不说明白,等明天她风流韵事的误会,怕是传遍公司。

给杨雪的直觉,唐苏不让她走是等着教她好好‘做人’。她不傻,哪会坐地等死?亮出小虎牙,谄媚讨好“出去的时候我会替你带上门的,不用你操心。”

唐苏没拦住,眼瞅着撒腿跑出视线范围的杨雪,她差点想追出去。陈思瑶慢悠悠起来,系扣子走到门后,挡住她面前。她沉下脸,面色带点难堪。“你确定要这么做?”

陈思瑶满不在乎的说,“瞧那个人大惊小怪的咋呼样子,没见过世面,你说了她不会信。何况,传出这种‘浪荡’事,理应自乱阵脚的是我,你急个什么劲?”

反正她在北市的烂名声,早臭到不行,多一条少一条不重要。相反,她还有些小期待唐苏成为她实至名归的第二十六任绯闻男友。

小脸上乐意至及的表情太招摇,唐苏想忽略都难。紧锁的眉梢无奈舒展开,这事只能作罢。

陈思瑶自然而然拿过杨雪孝敬送来的咖啡,眯眼享受咖啡的香醇,心情愉悦。

临近正午,两人去员工餐厅就餐,排队的时候,前面几个人时不时捂嘴偷笑,肆意聊着

“我在公司呆了六七年,还从没听说过总裁缺秘书,一直是江助理分担。难得招个秘书,竟还是个男的!总裁是不是对女人不感兴趣?”

“胆子肥了?总裁的事你也敢议论?”他瞪了旁人一眼,顺畅的转移话题。“我倒是觉得新来的唐秘书,不简单。早晨在电梯里把部长杨雪批的哑口无言,吓得杨雪背地里悄悄去道歉。”

“杨雪那么尖酸刻薄的人,都畏惧唐秘书,可想而知她的手段不一般。说起来,算杨雪倒霉,去道歉的时候碰到唐秘书跟女人亲热……那女人还是陈思瑶。知道陈思瑶么,北市夜店公主,人送外号破……”

“咳咳。”有人见话题当事人来了,出声提醒。

那人说的眉飞色舞兴致勃勃,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暗示提醒的同事急了,大喊一声“唐秘书好。”

大厅里鸦雀无声,纷纷让出一条道。

唐苏愤懑的眸里阴云笼罩,牙龈咬得呀吱作响。这些多嘴多舌的人,不知道流言会害死人吗?他们图一时嘴快,过一刻开心,有考虑过别人的感受吗?

陈思瑶涨红的眼眶里,雾气氤氲一片,两手攥紧秀拳,她极度讨厌别人在唐苏面前说她坏话,正要上去理论,右手腕束在唐苏的手里,幼小,可怜,又无助的眼神,巴巴望去。

有位打好午餐的同事,从唐苏身侧擦过。

她夺过一碟粉条肉丝,反手扣在辱骂陈思瑶那人的脑门处。力气不大,脑袋没开花,两条鲜红的血痕沿着粉条滴下来……



47耍威风

厅内寂静无比,没有一个人敢同‘背景强大’的唐苏呛声。

不知谁喊了句“赶紧叫救护车。”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发生不得了的事。抬人的,呼叫120的,乱成一圈。

海铭珏知道这事后,让江枫把唐苏请到办公室。

“听说你第一天上班把同事打了,耍好大的威风。”

唐苏听他语调依旧生冷,面色无常,想来没有真要追究的意思,狡辩着“是我想打他的吗?是他欠打。造谣说你专程找个男秘书,取向有问题。诬陷我跟陈思瑶玩办公室恋情,嘲讽陈思瑶作风不检点。但凡能哗众取宠的话题,他要插一脚。公司不能约束他,那我代为管教。”

唐苏说的这人,海铭珏知道。单论闲言碎语或许是真,却绝不是说他,毕竟他是老板,那人不敢。

意味深长的眼神来回打量,他没推测错的话,唐苏动手是想替陈思瑶出头!

他太高看唐苏了,以为她能抵抗陈思瑶的美色,没想到这么沉不住气,为个女人闹成这样。他还怎么让海澜介入感情,如何说服她教海澜懂爱?

想到这,他出于私心,欲替海澜扳回一些有利的局势。

“公司里,你要办谁都没问题,注意尺度别弄出人命就行。有一点我要提醒,你跟陈思瑶有意思我没权利管,尽量不要在工作时间,做跟工作无关的事。”

唐苏的脸色渐渐黯黑,这事海铭珏好意思提?要不是他随便答应陈思瑶来海氏,她会被陈思瑶死缠烂打?归根结底,都是他恶意制造的麻烦。

“总裁,劳烦你靠谱一点。你知道陈思瑶跟我暧昧不清关系不楚,还将我两分一间办公室,不是成心闹矛盾么,不妨跟你透底,我顶不住她。”



48脖子上的两道抓痕

中意?他眼光有那么差么?陈思瑶这种货色的女人随便一抓,有的是,他压根不稀罕。

不过,考虑到要把海澜说给唐苏,今后陈思瑶和海澜说不定是情敌。作为哥哥,他得替输在起跑线的海澜,多争取点机会。

他没有直接回答唐苏的疑惑,反倒问她“陈思瑶喜欢的是你,我中不中意她重要么?难道你会因为我喜欢她,拱手相让?”

“让?陈思瑶不是物品,谈不上让来让去的。我说过不止一次,对陈思瑶没有感觉。倘若你真心喜欢她,我可以看在你是金主的面子上,帮你问问她。”

砰……门口的陈思瑶磕到门槛,又匆匆跑开。

唐苏呆滞数秒,回过神想追出去,海铭珏却拦着她。

“你想跟上去安慰她?再看着她声泪俱下逼问你的绝情吗。既然你说不喜欢她,就果断的拒绝,优柔寡断不是保护,而是渣。”

她内心剧烈震荡,几年的情感困惑,被他几句话轻易点破,她不禁反省自己有那么渣么?

道理她懂,但终归狠不下心!陈思瑶对她千般好,万种付出,她一点一滴都记在心里,恶意残忍伤害的话,她说不出口。

纠结不已的她,无奈问海铭珏,“换作是你,你会怎么做才不辜负陈思瑶的一片真心?”

重点来了!

海铭珏总算等到她的求助。

其实他们谈话刚开始的时候。他便发现从门缝里垂映下来的黑影。这层楼一般员工上不来,江枫这会不在公司,想着唐苏进来外面便多个人偷听,不难猜这人是陈思瑶。

凑巧的是,唐苏那么配合说出心里没有陈思瑶的话,并且化解他喜不喜欢陈思瑶这种尴尬问题……

握拳的手,遮住唇边逐渐浮起的微笑,低咳两声“你不愿意入赘陈家和陈思瑶在一起,无论做什么都会辜负她,区别仅仅是伤害她的程度。长痛不如短痛,你编造个谎言,说你有了喜欢的人,让她死心主动放弃你。”

“要是陈思瑶信了,问我喜欢的人是谁,我怎么圆谎?”唐苏觉得他出的馊主意。

他淡然一笑,说的随意“圆谎简单,你可以说海澜,拿她当挡箭牌。”

“不要。”唐苏想都不想径直反对。就海澜的性子,知道后不得掐死她?摆脱了陈思瑶又来一个海澜?两个奇葩任性的主,胡搅蛮缠的能耐旗鼓相当!不管哪一个她都不想惹。

蓦然,一只暖手碰脖颈,她条件反射似的想跳开,左肩被死死按住,无法动弹。

熟悉英俊的脸侧在肩旁,问她“脖子上怎么有两道抓痕?”

滚热的呼吸涌向她宽松的领口,灼得肌肤酥痒。

痕迹应该是陈思瑶弄的,真要害死她了!

她猛然捂住脖子那块,退后一步,拉开暧昧的距离,吞吞吐吐解释“没注意,蚊子咬了我自己挠的吧?”

“是吗?”他可没看见唐苏脖子上有蚊子叮过的包。还不如找个皮肤过敏的借口说服他。



49你还要不要脸了?

唐苏垂下头,心虚的她不敢正视海铭珏的眼神,憋半天才挤出一句“土改方案,我有头绪了,争取下班之前把初稿发给你,先忙去了。”

她仓促离开办公室,复杂的心里一直在想,海铭珏究竟是个怎样的人?似乎不像传言那样说的手段狠辣,至少在她接触的一星期里,他没有特意为难过她。但,为什么每次跟他交锋,她都吃了大亏呢?或者,她看到的仅是表象,未曾真正了解过。

发生在海氏的大事,杨雪原原本本汇报给海澜,得到几万块钱的护肤品作为报酬。

海澜买到唐苏的花边八卦后,迫不及待去唐家,意图破坏唐苏与陈家联姻,摧毁唐苏入赘豪门的美梦。

唐家两层开放式的别墅,比起海家囊括面积堪比球场的宫殿,差太远。

从那辆烈焰红限量版的迈巴赫下来,路过多彩的花坛,进入唐家主厅。

佣人凑上来,正想问她的身份。

她毫不客气打量着唐家的格局,右手优雅一扬,略过佣人直奔楼上。

佣人看到她是坐名车来的,猜想她身份尊贵。贸然阻拦惊扰客人恐怕不妥。任由她四下翻看,元夫人会心生厌恶。裙布搓干手,慌忙跟上去。

海澜顺着楼梯上来,随意进间大房,因为这房的装修风格从头到尾以粉色为主,贴合她的品味,所以她情不自禁想看看。

浅粉色的水纹波浪床幔,高高低低垂落在柔软的地毯上。粉水晶制作的桌上,立着字迹雕刻清晰的瓷瓶,瓶内交叉着几束粉玫瑰。衣橱间露出诸多礼服的裙褶,多数偏粉。最让人难以忽视的是那张妆镜台。十八颗璀璨夺目的粉钻石镶嵌周围,通过镜面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纵然见过无数珍奇的海澜,不禁眼红,深深羡慕。

而余光,不经意间瞥到台上半掩装饰盒。一时好奇,便拿过来。

盒子里竟然是哥哥常带的手表!

那么贵重的物品怎么可能出现在这,哥哥不是说表送去修了吗?

怀着侥幸的心情,她重新翻看那块手表。做工到logo,甚至背面映刻的专属生日,都一模一样。她非常肯定这表就是哥哥的。

情绪瞬间跌到谷底,向来对她疼爱有加的哥哥,为什么骗她?不,她失落的摇头,定是有人不怀好意把表偷来的。

她将妒恨的眸光锁定在墙面那封艺术照上。凤眼鹅蛋脸,身材火辣性感,典型的狐狸精长相。

唐婉婉本来在泡澡,听佣人说家里来了位重要的客人,便急忙出来迎客。这位客人没经过她的允许,进她的房,还把玩她视为珍贵的‘定情信物’,顷刻间怒火冲天,三步作两,想从对方手里抢回表。

哪知,对方牢牢握着表带,没有归还的意思。唐婉婉忍无可忍,横眉怒目,扬手上去甩过一耳光。不顾形象骂道“你还要不要脸了,偷东西都偷到别人家来……再不还表,信不信我叫人把你这双贱手砍下来?”



50这没你的事,赶紧滚

海澜没留神,脸上挨了一耳巴子,左脸又麻又痛,疼得她咧嘴。待看清眼前这位是挂在墙上艺术照的本人,骤缩的眼瞳变了色,怒气从压抑的胸口炸裂开,如海啸之势蔓延。

分明是这不要脸的狐狸精,贼喊捉贼!偷了哥哥的东西,还敢理直气壮在她面前耀武扬威要砍手?她倒要看看,到底谁砍谁的手。

由于她跟电影院那土姑娘刚过一回架,多少总结出点经验,打人用手别人痛自己也痛,借力使力才是正理。

她搁好手表后,从瓶里拽出一条带刺的粉玫瑰,卯足劲抽过去。

尖刺划过唐婉婉的皮肤,剖开深浅不一的血痕,稍微严重的部位,翻刮出大红色的肉。

血滴滴从刺尖落在地毯上,刺鼻的腥味弥散在空气里。

这嗜血的味道,竟让海澜蠢蠢欲动,抵在心间的气,消了不少。

她看着唐婉婉狐媚的小脸蛋儿,又看了看攥在手心的藤条,铁了心要给唐婉婉一个刻骨铭心的教训,发狂拥上去,把可恨的小脸抽成稀巴烂!

唐婉婉意识到海澜对她强烈的报复,顾不了身上伤口撕拉的痛楚,直直握着藤条。

嘶……

痛,无法忍受。

她能清晰感觉到玫瑰扎进皮肤里,碰到骨头里。五官拧成一团,全身冰凉,沁着冷汗。

海澜阴狠的眸瞪着她,咧牙活络着被她打肿的左脸,冷笑的说“贱狐狸精,表的事,我待会慢慢跟你算账。喏。”偏着脸,继续道

“瞧你打的,手劲不小,肿了吧?哥哥教我,交友要礼尚往来。你害我破了相,我在你脸上放点血,不为过吧?”

说罢,海澜倒着桌上的瓷瓶,零散的花枝,顺瓶口流出来。她匆匆挑了几条,推到唐婉婉,把藤条砸过去。

唐婉婉见状大声嘶喊“救命……”五指钻心疼得发麻,她歪着脑袋,生怕近在咫尺的藤条磨花了脸,惊恐的眼泪,沿着眼纹淌流。

佣人哪敢接着看戏,纷纷跑进来,拉开海澜。

唐婉婉仗着来了帮手,狼狈从地毯上爬起来,命佣人抓着海澜,气喘吁吁说“你这小偷不仅不要脸,心还恶毒,想毁我的脸?”

狰狞可怖的面孔,哪还有唐家千金的美丽?精致的妆容花了,头发乱糟糟的。

她拔出滞留在手肉里的倒刺,泪流不止,嚣张跋扈说着“动我?你们几个把她拖到车库去吧,记得扒光衣服,拍点视频做个纪念。再打断她的手和腿,挖了她的眼!”

“你敢!”海澜争执着,身体被几个佣人架在原地,“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我管你是谁?总之到了唐家,在我唐婉婉面前,你屁也不是,给我抬走。”

海澜毫无反抗之力,被拖到一楼。

这时,交完初稿的唐苏下班回来,门口老远就听见家里闹腾,还以为起火,没想到是海澜来了。

看海澜寡不敌众的情形,处于下风无疑。

唐婉婉厌恶瞅了她一眼,不耐烦的说“这没你的事,赶紧滚。”



51找人玷污她

被扣留的海澜,趁机向她投来求助的目光。“上回你无动于衷害我受了一身伤。这回不能坐视不理,这狐狸精想找人强-暴我。”

唐婉婉手心血流不止,一脸狠辣,可想而知事情的严重性。

加上海澜的身份特殊,真因唐婉婉的冲动,发生不可挽回的事,波及唐家,连累到她和母亲,倒霉躺枪就得不偿失了。

她恬然而笑,故意提到“唐婉婉,你不是要去竞拍丹妮设计的裙子么,算算时间,快到了。”

唐婉婉冷眼以对,语气非常不和善,走近她,将带污血的手,蹭在她洁白的短衫上。

“唐苏,你是不是活腻歪了?都自身难保,还妄想装英雄替她出头。”

“没有。我哪敢跟你作对。”唐苏眼神躲闪,伪出一副软懦害怕的模样。

海澜看见唐苏示弱求饶的低姿态,心中认定最后的稻草,像沉溺于无尽的深海。

丧气的心里,陡然空荡。她怎么会那么蠢,蠢到相信唐家一无是处的‘软柿子’唐苏?

失望过后是绝望,她后悔独自来唐家这潭深水,没有带上保镖。

海澜死心的举动,让唐婉婉更加得意。找唐苏撑腰,莫不是脑袋秀逗了?忘乎所以的她,早不记得元漓早前的警告唐苏不简单。

正当唐婉婉蹭干手上的血,要去车库解决海澜时,唐苏一把捏住唐婉婉的手背。

唐婉婉龇牙咧嘴的叫疼,开口要骂唐苏,却听她不疾不徐的说

“有件事说重要也不算太要紧,不说又怕你将来后悔。你嚷嚷着要打要杀的小姑娘,是海铭珏的妹妹海澜。今天你欺负她,以后怎么面对海铭珏呢?”

“妹妹?”唐婉婉思忖的眼底露出怀疑,没听过海家还有位千金的事呀。

海澜知道事情有转机,连连附和,“当然是!我要把你的所作所为全告诉哥哥,让哥哥扒了你的皮。”

底气十足的气势,不像撒谎。

唐婉婉傻眼,她要嫁给海铭珏当海家夫人的,将来海澜不就是她小姑子么?这下梁子算是结大了。无论是海澜要追究她的过错,还是再跟海铭珏接触,都不会太愉快。

野蛮又该死的海澜,怎么先不自报姓名,害自己惹了这么大的祸!

她极不情愿的笑了笑,摆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哦?原来是海家千金!我还以为是哪个没长眼的小偷呢。你们几个,还不赶紧把海澜妹妹放开。都是误会。”

轻飘飘‘误会’两字,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

“谁是你妹妹!”海澜揉着手腕,气愤不已“大言不惭想扒我的衣服,找人玷污我,砍我的手脚?”

唐婉婉硬着头皮解释,“一怒之下说的气话呢,做不得数。你们几个赶紧准备好茶,给海澜妹妹压压惊。”

“免了。”海澜毫不领情,她可没忘这表里不一的狐狸精,打她时的丑陋嘴脸。“你口口声声诋毁我是小偷,你才是。我哥的手表就是证据!”

唐婉婉立即回答“那块表是海家少爷送我的。不信你问唐苏,那天她也在。”



52一丝不挂的大小姐

经提醒,两道争议的目光,不约而同落在唐苏站的位置。

斗来斗去,又牵扯她了?

考虑良久,便把那天陈家宴会上发生的事,客观道来“表是海铭珏丢在泳池里的,没有说不让人捡。”

海澜轻蔑的笑了“脸都不要了,这种假话亏你说的出口,捡了别人的东西不还,还舔着厚脸说别人送的。我要是你,早挖坑埋了自己,免得丢人现眼。”

“你……”唐婉婉受到辱骂,白了脸。介于海澜是海家千金、海铭珏的妹妹,她只有忍气吞声,翻大的圆眼,怨恨的瞅着。

“看什么看?像你这种心机表我见多了。痴心妄想攀附我哥哥?做梦吧!”海澜细眉微挑,骄纵的神情里溢满自信“有我在海家的一天,你休想进海家的门!”

她优雅绕着唐婉婉,轻啪啪的打着唐婉婉的瓜子脸。“我是个记仇的人,你对我做的事,我都会还回来。”美目对着唐苏,吩咐道“去把她衣服扒了。”

“我不。”唐婉婉双手护在胸前,不停的后退,甚至警告威胁唐苏,“你敢这么对我,你就死定了。”

海澜见唐婉婉垂死挣扎,半阂的眼瞳中尽是嘲讽。“现在怕了?迟了。”

唐苏耸肩,颇为无奈,“要怪就怪你得罪了不该惹的人,我没办法。”

语气伤感,脱唐婉婉衣服的速度,却很诚实!

唐婉婉破口大骂仍于事无补,几十秒的时间只剩一条裤衩,蜷缩着光溜溜的上半身,趴在地上。除开有伤的两只手,上下肌肤嫩白,身材姣好,尤其是半爬的不雅姿势,难免让人想入非非。

家中有几个男园丁心痒难耐,偶尔余光斜过来偷窥。

海澜将一切看在眼里,随手一点“我初次来唐家看你顺眼,就把她的贴身小裤赏你。”

园丁自然想要珍藏,但那玩意烫手他不敢接。

海澜清楚他的想法,再三催促“过来拿,没有手拿就把手指切了。”

他经不住威吓,顶着唐婉婉的抵抗,揭走了最后一层遮挡物。

那位高高在上养尊处优的唐家大小姐,此刻一丝不挂卑贱低头半趴在地。

往常有多风光,现在就有多丢人!

海澜满意拍下照片,小心拿起桌上的表,“我带回去还哥哥。照片就当我的精神安抚费。”

她走的潇洒,承受不住打击的唐婉婉失血过多,径直晕了。

夜里,元漓带着佣人,直接喊醒唐苏,兴师问罪。声势浩大,连带着唐嘉辉也惊醒了。

除了唐婉婉,唐家上下全挤在唐苏窄小的房门口前。

唐苏睁开睡意朦胧的眼,声音低哑“元姨,这是做什么?你不困吗?”伸个懒腰,哈欠连连。

她以为元漓最快会撑到明早再算账,没想到沉不住气夜里就闹来了。

“我可不像你,能呆在家里当阔太太享福,明天公司还有一堆事呢,交了土改的方案,指不定还要开会。”

唐嘉辉一听这事,惺忪的睡眼顿时睁得老大,睡意全无,破天荒没有附和元漓给脸色,反而劝着“现在快凌晨三点,有事明天再说。”

“明天?”元漓气红的眼,蓄满泪水。“我怎么睡得着?婉婉伤了手,刚刚又发了高烧,你这个当爸的不管不问,睡得舒坦。”毒辣的眼,直直盯着唐苏。

“这个扫把星,要不是她,婉婉怎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53一手好牌打得稀烂

锅老是无缘无故甩给唐苏,这她就不乐意了。掀开薄被,从床上坐起来“元姨,怎么唐婉婉每回出事你都要赖我?我在唐家,地位还不如佣人,哪来的资格欺负唐婉婉?倘若我真有扫把星的本事,让唐婉婉倒霉做什么,直接克死你不更爽快?”

元漓差点没提上气,冲上去欲暴打她一顿。

唐嘉辉赶紧从后往前抱住元漓的小蛮腰,生怕误伤小祖宗唐苏,坏了他的前程。

“你松开。”元漓来回转动无法挣扎,掐着腰间的手背,拧两圈。

唐嘉辉哪经得住她耍蛮横,当即放手。

惯性往前冲的她,没料到唐苏会偏开身子敏捷闪过。控制不住速度的她,猛头栽在床上,四脚朝上的姿势份外丢人。

“元姨,你半夜火急火燎来找我麻烦之前,跟下人打听过今天发生的事吗?”唐苏移到门口,刻意站在唐嘉辉的旁边。待会元漓再发疯似的扑过来,她也好有个人当挡箭牌。

“有什么好问的?你教唆海澜毒打婉婉,心思如此恶毒,我真后悔让你回唐家。”元漓指着她,痛心疾首的样子,仿佛她犯下难以饶恕的罪行。

“海澜堂堂千金豪门,能随便听我一小人物的撺掇?你太瞧得起我了吧。按理说,海澜来我们唐家本是件好事,唐婉婉讨好她跟她成为朋友,不愁没机会去海家接触海铭珏。”唐苏声音一顿,讽味俱浓的笑了……

“可惜,一手好牌被唐婉婉打得稀烂。唐婉婉不仅诬陷海澜是小偷,派家里的佣人脱她衣服拍不雅视频企图玷污她。这般作死,谁拦得住?你觉得唐婉婉受委屈来我这抱不平,明天我去公司,海铭珏要替妹妹出气,那我找谁喊冤?”

“什么?”元漓美目骤然睁大,呆愣在那。万万没想到婉婉竟私下干出这等糊涂事……错综复杂的眼神看着唐苏,追问道“那婉婉呢,她的伤哪来的?”

唐苏眉眼带笑,看了看唐嘉辉渐变阴沉的脸色,回答“当然是海澜罚的呀。依我看,你该担心的不是唐婉婉,而是海澜罚了唐婉婉气消了没,会不会把这事告诉海铭珏,两家关系会不会破裂,投资土地的事会不会作废……”

“婉婉太不像话了。”唐嘉辉终于忍不住出声责备。“以前任性骄纵就算了,成年还不知道收敛肆意妄为。等哪天把唐家上下全害死,她才满意是不?”

他在这对母女面前装孙子十几年,无非是想巴结一下元家。当有一天,他所仰仗的助力变成阻力,这母女碍着他的前途,他也能六亲不认的。

元漓习惯了唐嘉辉伏低的姿态,头回见他动怒发火,诧异不已。又想着这事确实是婉婉的错,当下没有计较。不过,婉婉是她从小疼大的,这次是闯了祸,她舍不得训婉婉。“婉婉还小,你当爸的多点耐心和宽容……”

不说还好,一劝唐嘉辉就气炸了“婉婉不知天高地厚都是你惯的。我是婉婉的爸,她服过管吗?”



54家暴的男人很刺激

唐嘉辉句句铿锵,藏于深处愤懑的情绪,尽数发泄。

元漓常年打压,久而久之他受够了。他是男人,唐家的一家之主啊,也有尊严。今晚替唐苏说话是想着土改那块有进度,能早点混上局长,早一日摆脱元漓的掌控!

眯细的眼眸扫了圈佣人,“挤在这做什么,散了!”

然后对元漓说“唐苏又不会看病,婉婉发烧你堵门口跟她耗什么劲。打电话给医生,让他来家里看一下。”

发号施令的口吻,听得元漓皱起眉。她抱着找麻烦的心态见唐苏,唐嘉辉却当她的面,对唐苏的所作所为只字不提,敷衍她……

眼梢缓缓吊起,愈发对唐嘉辉有意见。翅膀硬了,不把她放眼里?起先他大声咆哮,她为维持夫妻表面恩爱关系,给他留足面子,便忍了。

谁知道他是个蹬鼻子上脸,不识抬举的东西。她愿意高看他一眼,他就是北市的副局长。不愿意,他屁都不是。居然敢在她跟前发拽,好大的胆子!

“呵,从什么时候,你开始偏袒唐苏了?”

唐嘉辉被说中心事,面红耳赤,遮掩过一丝慌张的神色,说“你针对唐苏不是一两回,次次赖她就没意思了。唐家里外都是你做主,她能翻出什么浪?与其死揪着她不放,不如多花点心思多教育婉婉。”

元漓砸了桌上的玻璃杯,喘着粗气,怒瞪的黑眸,陷得老深。整张俏脸,垮下来。

“怎么教唐婉婉轮不到你指手画脚。我告诉你唐嘉辉,你能有今天全靠我!元家还没倒呢,你就给脸色我看,能耐了是吧?你明年还想顺顺利利入选局长,现在就跟我磕头认错!”

盛气凌人的姿态,激得唐嘉辉怒意蹭蹭上涨。元家是帮了他,但哪回帮他没有讨点利息?

当年他穷,舔着狗脸成了元家的上门女婿,元家的人最是看不起他。

这回就连他的老婆元漓,不顾晚辈在场,说这些剖心窝的话,肆意嘲笑他。他脑袋发热,把元漓按在玻璃渣里一顿揍。

元漓哪承得住他的力道?身上到处火辣辣的痛,随手一摸,好像腿被渣片浸出血,拳打脚踢疼过度,所以她感觉不到腿扎破了。

低眉顺眼了一辈子的唐嘉辉不止顶撞她,甚至对她家暴……

她薅起腿边的碎渣片,朝那副可恶的嘴脸上洒去。

唐嘉辉快速转身,终究慢了一步。几颗小玻璃飞到眼眶里,刹那间右眼球胀痛,视觉一片黑沉,滚烫的液体,啪嗒沿着脸廓往下滴,领口密麻落了一排红点,触目惊心。

元漓哭天喊地的哀怨,唐家一片混乱。

一晚上,唐家三口躺着救护车睡去医院。

吵闹过后的别墅,恢复宁静。

唐苏站在二楼的窗口,遥看车影离开,舀起高脚杯,悠哉尝了一口,青涩的甘醇从齿间蔓延。

不枉她牺牲睡眠,看了这么精彩的闹剧。

元漓喜欢名牌,爱打麻将,在外面挂了几百万的账。她计划着元漓明早来找麻烦的时候,把元漓欠钱的事,透露给唐嘉辉。

意外的是元漓竟连夜先送上门,导致她的计划提前。加上她熟悉唐嘉辉的性格,稍加言语引导,夫妻矛盾自然产生,效果出奇的好。

更让她惊讶的是,第二天北市传出她行凶意图杀害唐家三人的谣言!



55骗他色诱绯闻女友

“看不出你这样的本事,昨晚把唐家三口全整医院去。”

海铭珏低声揶揄,碎薄的刘海掩住浓密的峰眉,泛着细细血丝的眼,正聚精会神瞅着刚进办公室的唐苏。

那份递上来的文案,他整理到凌晨三点多。方案里提到的点子相当有新意,内容见解独特。或许是她资质尚浅的缘由,部分细节处理不是很完善。

他是个精益求精的人,因此晚上花费些时间,把文案重新整合。

唐苏不知道海铭珏找她有别的事,单纯以为话话家常,自觉找沙发坐了,这才反问“总裁,你没听到流言吗?”

海铭珏点头,“有所耳闻。无非说你眼红唐家的钱,图财害命。”

“你怎么看呢?”

“北市发生的大事,都会有流言。而大部分流言,不可信。依你在唐家的地位,动手迫害第一个人的时候,其他两个人绝对会心生防备。据全家去医院的结果推测,应该是互相之间起了争执。不过我非常肯定,中间有你的小动作。”

他理性分析,锐利的眸子一道道的掠过唐苏,直到余光捕捉住,她唇畔那抹微不可见的笑迹时,验证判断是对的。

唐苏不可思议的望着那条狡猾的‘大尾巴狼’,震撼的眼底满是佩服的神色。“总裁,你脑子思路这么清晰,做生意太屈才。你该去警局破破疑难杂案,给广大人民惩恶扬善。”

“你这是夸我?”海铭珏右眉斜挑,一到她谄媚讨好摆出狗腿模样,就是有事相求了。

“不不不,这不是夸你,这是实话。我交上去的文案你看过吧,广泛绿植修整过后,要不要请个明星当环保大使,宣传一番?”

她边说边搓搓小手指,按理说请不请明星对土改的方案不重要,但要万无一失赚个两倍的本金的她,特别想请。

还有海澜的事,他心里有数,也不知道对于她处理的这个结果满不满意。

其实元漓找她的时候,她犹豫过要不要把‘下药’的屎盆子,扣在元漓头上,既能解决元漓无休止找她麻烦一劳永逸,又能给海铭珏交代。

最后考虑到这事牵扯到她自己,有暴露她是女人的风险,不得不放弃。

海铭珏觉得她的要求不算难事,欣然应允,“你想请哪个明星?”

“和你有绯闻藤田越晴!”

“你想利用她炒作?”

她讪讪一笑“藤田越晴是你旗下的艺人,请过来省钱效应好……”

海铭珏不悦打断她的话“你倒是想的美。藤田越晴的心思,和陈思瑶对你的想法一样,我怎么可能为你跟那个女人沾上关系。如果你真想请明星来活络氛围,我有更好的人选。”

“嗯?”

“海澜呀,她是二次元spy大神,拥有宅男粉丝千万,论号召力藤田越晴不如她。”

唐苏直晃脑袋“你行行好,推荐她……她不使坏我就谢天谢地了。”

“那你自己想办法。”

没钱她能想出什么办法?腹讥海铭珏抠门的同时,用眼神鄙视他。

然,海铭珏接下来的话,让她震惊……



56我怕你舍不得

“陈思瑶递了辞呈。”

唐苏瞬间明白,应该是她无意说的话,气走了陈思瑶。这样也好,省得两个人处在一间办公室,尴尬还没法好好工作。

“我没批。”

“为什么?”唐苏疑惑看着他。

海铭珏说“怕你舍不得啊。那天要不是我拦着,你早跟上去哄好了。追根究底,也有我的不好。决定权交给你,再给你一次机会,你确定让她走?”

“这……”唐苏十分难为情,她打心底不愿做选择。不愿挽留陈思瑶造成更深的误会,更不愿赶走陈思瑶看她离开的背影。蓦然抬起眸,颇为无奈,“总裁,你做主吧。”

海铭珏起先同意陈思瑶来入职,只是想看看陈家想玩什么把戏。如今陈思瑶仅呆一天,便闹得唐苏情绪恍惚,心不在焉,海澜今后怎么跟唐苏处对象?

他做主肯定批陈思瑶的辞呈。“行。对了,待会设计师要来定制西装,你顺便做一套。”

“我?”唐苏埋头理着宽松的休闲服,舒身合适,于是婉拒他的好意,“谢谢总裁,我的衣服够,不用浪费。”

“不是衣服够不够的问题。对于我们男人而言,西装好比古代的龙袍,任何男人穿了都会变得英俊帅气。何况,我私人的设计师,不花钱。”

海铭珏扯齐悬在脖颈的领带,挽起裹在衬衣袖口,再将打印出来的文件递回去,心口不一的点评着“策划的内容马马虎虎,看在你那么努力的份上,勉强算过关。需要更正的位置,我用蓝色笔备全了。”

她接过打开翻看,圈出的地方很仔细的标识着原因,以及分析不恰当处理后可能发生的结果。通篇策划,审阅的很详细。

这份文案是她昨天下班以后上交的。早晨上班就返给她,岂不是他熬夜……

一股感动的暖流淌过心底,她深深鞠躬,轻轻说道“谢谢。”

海铭珏镇静的内心,忽然剧烈的颤动。抛开尔虞我诈的行业内斗,眼前真挚又诚恳的唐苏,如同污秽沉潭里唯一的清流,扎进他枯竭的心海。

他不过是尽职完成该做的事,哪值得她心存感激呢。她曾说他是个好人,如果得知他在海家的事,会怕得远离他吧?

莫名抵触她的靠近。跨不过高耸的心墙,外表高冷的保护色,再次伪装。玩世不恭的笑道“你低头顺眼一本正经的样子,让我格外想笑。”

“你……”唐苏咬牙切齿的望着他,是脑子烧得不清么,竟会给腹黑的他做出道谢这类可笑的行为。说不准这些批注是别人写的,他顺手发给她的。

“这恨得牙痒痒的神情才对嘛。呐,设计师来了,让他先给你量量尺寸。”海铭珏招手,示意门口等候已久的丹妮进来。

唐苏来一听要量尺寸,那不是设计师要跟她近身接触么?神色慌张之际,名叫丹妮的女人已进来。

七彩的脏辫紧束于脑后,勾勒出欣长的天鹅颈。一字眉下,藻蓝色的眼眸流着混血的异域美。

红唇上镶着一颗弧形的兔唇钉,外附上超夸张的环状大耳环,个性十足。

露脐款的紧身背心下,一条阔裤衬得腿修长。

丹妮刚进来,美目锁定唐苏,言语轻蔑“这不是唐家那位心狠手辣的养子么,你现在是位名人呢。”



57海铭珏的心意

唐苏不高兴了。本以为鼎鼎有名的设计师,个性独特,极具品位。她们此前并无过节,哪想这嚣张的女人进门就怼她,仅存的一丢丢好感,被对方傲慢无礼的态度败光。

她起初还忌惮丹妮量尺寸的时候,会暴露她。这下倒好,她趁机抬杠跟丹妮大闹一场,定制西服的事,不就顺理成章泡汤了?

正在她酝酿好情绪,准备‘生气’搅合一场,海铭珏却先她一步开口。

“知道她心狠手辣还说风凉话,不怕她哪天心情差直接捅你一刀撒气?”

冷漠无情的话直戳丹妮心底,讽得她脸色红一块白一块。她与海铭珏私交甚密,工作上总会卖她几分薄面。什么时候,他竟护着一个不入流的养子,让她下不来台?

平静过后的她,开始重新审视唐家养子与自家老板的关系。

“总裁,阿卡尼西服做好了,稍后助理会把成品送来,你试试,有不满的地方再提。”

“不急。”海铭珏拎起瘫靠在沙发上的唐苏,“给她设计一身藏青色的西装,尽量款式衬托出尊贵的气质。”

“可……”丹妮众多手稿中的确有一款,非常符合要求。但她精心设计的那件,是为了当作生日礼物送给海铭珏,凭什么便宜唐苏嘛。厌弃的眸光移过唐苏,露出难为情的神态

“构思到设计需花费一两个月的时间,我估计唐苏等不及,这样,工作室里有套不错的,不妨拿给她试试?”

存于工作室的西服,实际是丹妮的学生抄袭另一知名设计师的理念,高仿出的样品。谁要是穿着山寨西服,等同名声直接臭了整个设计圈。丹妮这番举动,明显是不怀好意。

海铭珏预计城郊开工那天,是见证唐苏造梦的起航点。工作室的西服存货不上档次,套在她身上格外寒碜,他不允许这种纪念意义的场合,出现瑕疵。“照她的尺寸,再做一套阿卡尼西服。”

丹妮坚决反对,“绝对不行,阿卡尼系列的西服只有一件,寓意着独一无二。再做套一模一样的,不就等于砸自己的招牌嘛。”

唐苏习惯穿休闲服,不怎么喜欢西服。丹妮强烈的拒绝,正合她意。

海铭珏的性格说一不二,丹妮公然唱反腔无异触犯了他的逆鳞,寒眸泛沉,语气生冷。“你这两年名利双收过得太滋润,是不是得意忘形了?你引以为傲的招牌不也是我捧的?让你身败名裂对我来说,不过是动动手指。”

威慑的架势,震得丹妮没了底气。她仗着跟海铭珏的关系可以,自认为高人一等。却不知他翻起脸来,竟把她往死里逼。

两腿一软,没骨气的跪下。热泪大把往外涌,精美的眼妆迅速花了。跪着往前走了数步,拉着海铭珏的衣角,苦苦哀求

“总裁,是我自视甚高,认不清自己的位置。请你高抬贵手,饶我这一次。今后你的意思,我百分百听从。”

海铭珏俯身,捏起丹妮的下颚,淡薄眸色划过凛冽的狠意,“你好好记着现在说的话,以后再犯别怪我下手不留情面。”



58男女不分的思想

饶是待在旁边看戏的唐苏,面对此情此景,也是一股冷意从头凉到脚底。再好的关系,随时都会有崩裂的一天。何况是心思沉重的海铭珏。

她看不透他,也怕离他太近,落得丹妮这样的下场。

丹妮办事效率极快。还没到下班的时间,已送来两套样式相似尺寸不同的西服。她的尺码是估算的。

她看了看西服,又看了看海铭珏,脑中奇怪浮现‘情侣装’三个字……

“兴奋跟丢了魂似的?”海铭珏拆开包装布,挑出码数稍小的西服放她面前,推了推她的背,“试试看。”

唐苏把衣服抱在怀里,薰红的脸蛋挂着不自在。佝着身体,往回缩。“我回家再试。”

海铭珏最看不惯她扭扭捏捏的姿态,手揽住她的肩膀,粗鲁往休息室里拖“都是男人,害什么羞?就在这里试,有不合适的地方可以趁早改。”

即便唐苏心里有一百个不情愿,奈何在力道上,比不过他。被他像赶小鸭一样,送进去。

她无法抵抗,只得拿好衣服赶紧占了浴室,再把门锁上。

紧提的心,这才松懈。那个骚包海铭珏,老跟她作对,她越不想做的事,他偏逼着她干……分明是强迫症患者嘛。

吐槽完海铭珏,她搁好外套,准备换衣服,发现磨砂玻璃片隔出的空间,虽然看不清楚人,但能看到模糊的人影。

她裹着纱布,曲线不会太明显吧?连忙转身,随意比划几下,敷衍了事的回答“尺寸刚好合适。”

海铭珏敲了敲玻璃,伸手拧门,发现门反锁了,催促着“别墨迹,穿出来给我看看。”

唐苏听见门锁滑动的声音,小心肝咯咚猛然惊颤,担心他不按常理出牌破门而入,直接西服套衬衣,衬衣套t恤的方式穿戴好……

从浴室出来,海铭珏一直打量她。

散搭的刘海下,双眼清透澄澈,巧鼻精致,淡色的薄唇微张,再换上他挑选的西服,褪去原本的青涩气质,平添了几缕成熟的味道。

若是把发丝往后撩,或许更有型。

貌似她腰处的衬衣角有点皱,还没等他碰上去捋顺,她大叫一声躲开。

“你干嘛!”

“我还想问你干嘛!”刺耳的尖叫,反倒把海铭珏吓了一跳。

唐苏越想越不对头,她知道海铭珏对女人不感兴趣,单身到现在无非因为他是男同!等等,她的性别暂且是男性,该不会海铭珏看上她了吧?

没有追究唐家的过失,遣退陈思瑶命她单独任职秘书,送她西服斥责知名设计师丹尼……

这些种种,她不想/想歪都难。左眼皮来回翻跳,冒出不详的预感。捂着衬衣摆,语无伦次的说“西服不错,我先拿走了,总裁你先忙,我就不打扰你。”

海铭珏看她鬼鬼祟祟的样子,深皱眉头,尤其是她慌乱捂衬衣的动作,像……像……脑海迅速拼凑画面,对,像极了女人走光时按着裙子!他黑黢的眼瞳轻颤,不禁被自己男女不分的可怕思想震撼到了……



59女装大佬

他是魔怔了吗?怎么总是幻想唐苏穿女装的样子,她明明是个男人,长相偏柔而已。

惆怅扯开缠在脖间处的领带,解掉束缚后,呼吸畅快不少。可滞留于胸口的郁闷,依旧盘桓经久不散。

食指大拇指来回摩挲涨疼的太阳穴,一通电话把江枫叫来,顺便叫时装店的老板,送了十套大码衣裙。

江枫和衣服同时抵达办公室。

还不等江枫问明来意,海铭珏已然开口“旗下品牌店做活动打折的衣服,我买了几件,你试试。”

“啊?”江枫微怔,若是没记错,这是总裁第一次亲自给他买衣服。照总裁干脆利落的性子,通常直接拿钱打发他了,今天对他这么客气,不会是先礼后兵吧?

他怀着忐忑的心情,顶着总裁意味不明的神色,颤手拆开了封裹的箱子。看着层层叠叠的花布裙子,更是不解,一双迷茫的眸子,张得老大。

海铭珏垂了垂眼,示意他挑一件。

江枫没站稳,差点跌箱子里去。叫他堂堂一大老爷们,学女人穿裙子?这像什么话。搞不好别人还以为他是人妖呢。总裁是哪不对劲,琢磨出这个法子消遣他?

“能不能……”他怂着脸,低声求饶。

“不能。”坚定的口令,不容反抗。

江枫咽了咽喉,瞥了瞥总裁,又瞥了瞥裙子,心想是逃不过的。眼一闭,心一沉,随便抽了一件,权当豁出去了。

几分钟后,海铭珏盯着江枫出来的位置,粗眉大眼,一脸清浅的胡渣,肌肉发达的胳膊矫情的撑着裙纱,大侉子长满腿毛。

令人哭笑不得的是,水蓝色雪纺裙的肩硬生生撑断了,从身前垂下来,露出夹在裙里的胸托……

海铭珏厌嫌的别过头,毫不客气的吐槽道“变态。”

“我……”江枫委屈。裙子又不是他想穿的,是总裁要求的。他执行总裁的意思,穿了还被嫌弃,这找谁说理?

“脱了脱了,这没你的事,下去吧。”海铭珏遣退江枫,焦虑愁起眉,遽然舒缓。

他差一点,就误会自己不太正常!经过验证,只是清新秀气的唐苏比较符合他的审美。人嘛,对美的事物总抱有欣赏的态度,他觉得唐苏美,所以多看了几眼。

比起他,唐苏倒霉得厉害。

买饭忘了付钱,刚拿到手的饭泼了,无意闯红灯罚钱,路上淋了一身雨……

她熬过众多苦难才回到家,没顾上换衣服,先小心翼翼把海铭珏送的西服熨干,再去浴室里穿好衣服,吹干头发。

对着镜子,复杂的心情难以平静。海铭珏真的喜欢她么?是喜欢女扮男装的她?还是聪明的猜到了她是女人?

她撒下滔天大谎,以海铭珏的性子和手段,知道她欺骗了他,还会轻易放过她?

浑身忍不住打着寒颤,左手倾斜吹风机的角度,热流刮过领口,颤抖的身躯堪堪稳下来。

那么问题来了,以后如何跟他相处呢?她心情繁杂的转回房里,看到被子拱起来一段,好像藏了人……



60你们这些口是心非的男人

还没走近,被子率先掀开,爬出海澜那个麻烦精。

“怎么是你?”唐苏下意识往后,腾出一块距离。还好她没有上床,这要是躺一起去,她和海澜,谁都会崩溃。

目光触及到海澜身上家穿的睡衣,她像想起什么,问道“你怎么进到我房里的?门卫保镖都是摆设吗?”

“托你的福,多亏你帮我在唐家混个熟脸,几个门卫恭恭敬敬把我请进来。”海澜赤脚下床,挽着唐苏坐在床边。往常骄横野蛮的性子,今晚来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唐苏不止替她好好教训了唐婉婉,还把唐婉婉的父母整到医院,简直大快人心。她看不起的窝囊废,为保护她,当了回真正的男子汉。

靓丽的泛桃花的眼里,全然一片崇拜之意。她声色甜美,“据说唐家三个人住了院,只剩你,我怕你无聊,来陪你呗。”

边说边动手,嫩长的臂藕伸来,有意搂向唐苏的脖子。

唐苏低头朝左旁的床位挪开,刁蛮的海澜不最爱同她作对么,突然稀罕她投怀送抱,让她难以招架。速速下了逐客令“赶紧回去,海铭珏要是知道你大晚上不回家,不得急死?”

“我跟哥哥打过招呼,说来你这,请他放心。”海澜杵着腮帮,无邪的笑容渐渐沉下去,“唐苏,你还好意思提我哥哥。你的策划案例要邀请明星,我哥哥推荐我,你为什么拒绝他?”破天荒没有闹脾气,一本正经的问缘由。

策划案的内容不是公司的私密么,海澜从哪得知请明星的事?唐苏懂了,公司有海澜的耳目。她亲和一笑,面不红心不跳扯起谎来“不是拒绝,是为你好。你是海家千金,高贵无比,站太阳底下抛头露面,你哥哥会心疼的。”

实际是她怕把这么重要的事交给海澜,不靠谱的海澜十有会办砸。索性找些好听的借口,随便打发。

“那你会心疼吗?”海澜自我感觉魅力无限,就算像唐苏这样软弱的呆子,不也一样会沉迷于她,由直男改变成怜香惜玉的暖男吗?自信陡然暴涨,昂了昂胸脯。深情无双的看着唐苏,等一个回答。

唐苏面对那抹太过炙热的眼神,浑身不自在。在她看来,海澜异于寻常的行为像犯花痴。

海铭珏的事,她很焦灼了,再来个海澜,日子没法过!海家兄妹俩,哪个都不省事!以免误摘海澜这朵‘烂桃花’,她试探性的问“我能回答不心疼么。”

“不能。”海澜摇头,径直盖了她的话“你实在羞于启齿就不说,干嘛总故意说反话惹我生气?还是说,你故意针对我,是想吸引我的注意。”

自恋到这种程度,估计除了海澜,没别人。

唐苏懒得解释,双手合十,“求你跟以前一样,把我当个小透明,无视就好。”

“你们这些男人呐,净做些口是心非的事。嘴巴上不情愿,肚子里又是另一番心思。不说远的,就说这创口贴,是那天你送我去医院买的吧?”

海澜从抽屉里翻出来,甩到她跟前质问。

这创口贴确实是她买的,可她觉得这种生活必需品丢了浪费,便把多余的十几贴顺手拿回来。



61老情人见面,分外眼红

她重新将稀希散散的创口贴,叠回包装盒里。“买创口贴怎么就成了口是心非?”

海澜一笑,细密的眼缝弯合,“说你口是心非还不承认。这些都是我用过的东西,你特意珍藏,又不贵重,还小心翼翼捡回来。一边叫我无视你,一边还做令我感人的事。唐苏,你真讨厌。”

说到最后,还用小拳拳撒娇锤她的胳膊。娇嗔的尾音,要多暧昧有多暧昧。

唐苏脑袋里嗡嗡作响,一片混沌。左唇角忍不住轻轻抽搐,她只是秉着节俭的原则!海澜黑白颠倒的辩证,创口贴倒成了她爱慕海澜的‘定情’信物。就凭这副流利以假乱真的口才,完全可以去说书。

面对软硬不吃的海澜,她疲累的心底生出无奈感,“知道我讨厌就快回海家。哪有人傻得天天给自己找不痛快。”

凉薄的话,对海澜丝毫不起作用。相反海澜更来劲,纤细的手指着她,“瞧,我没说错吧,你就喜欢针对我,跟我唱反调。不管你说什么,今天我就赖在这不走。”

“床让你,你开心就好。”唐苏转身往阁楼去躲清净。

胡搅蛮缠偏执不听劝的海澜,她惹不起难道还躲不了吗?蜷缩着四肢,横躺在柜子的夹缝里。

斑驳的月光从橱窗的间隙里倾落下来,映在她坚韧的眸神里,璀璨生辉。

她照母亲的意愿,女扮男装的活着。不忍拒绝母亲的请求,为手术费回到唐家。虽然违背了母亲要在她在唐家安分守己的要求,但目前的一切,都在往有利的方向发展。

等唐家的事结束后,她要带着母亲去巴黎,看一场盛大流星陨落的星空。

殊不知,从她出现在海铭珏生命里的那一秒,宿命的轨迹悄然转动,她心里最重要的那个人也跟着改变。

海澜翻遍整个唐家没有逮到唐苏的人,情绪低落先回海家。

而第二天张芬香去医院探望元漓,碰巧遇见元漓的父亲,元家的当家人,元樊。

瞬间,两人眼眶通红。无言胜有声,隐匿多年的情绪,一个眼神的交错,默契的懂了。

元樊哽咽了,张芬香还是那么漂亮,她微动湿润的眸子,含情脉脉。肌肤紧致白皙,身材曲线完美,举手投足皆尽优雅。

他抖着手,想打招呼,却察觉伸出手爬满皱纹筋脉突兀,鼻子忽然见就泛酸了。老态龙钟的他,跟年轻貌美的她站一块,很是碍眼。他落寞收回手,在兜里蹭了蹭。良久,关心的话终于憋出口,带有颤音“香香,你还好吗?”

“嗯。你呢,身体还好吗?”张芬香顺了顺秀卷的发丝,美眸泛着流光,动人心魄。端庄外表下覆盖的内心,已掀翻惊涛飓浪。

眼前这个老男人,是唯一不歧视她性别,默默为她付出不奢汇报的人,多年未见,他苍老得这样快。

如若,如若不是她一心投在事业上,不肯遵从云家老太太的意愿在家相夫教子,她或许此时已是他的妻子……



62哪有男人打自个的老婆

阔别多年后的重逢,她对这个曾爱过的男人,感恩过,遗憾过,但从来不后悔。她不甘平庸,注定要舍弃一些东西。

元樊杵着黄金制的拐杖,步伐蹒跚往前三步,满头花白,轻轻点点,“一切都是老样子。”刚说完,热泪滚滚,老泪纵横,压抑的情感顷刻爆发。

他无数次后悔没有选择爱情同她离开,失去了她,顺应母亲的要求继承元家,结果呢?现在元家那些人贪婪,妄想瓜分他的财产,巴不得咒他死!他放弃爱情牺牲自己,换来是亲戚的争斗……他觉得不值啊!

他啜泣声不止,她也不问,静静站在他身边默默陪着他。

持续几分钟后,他深深吸口气,抚平波动的情绪,聊起正题“香香,抱歉,我见到你太高兴了所以情不自禁……哎,让你见笑了。”

“不碍事。以前的事都过去了,能不提就不提,现在我们还是可以像朋友相处。”

张芬香是医生,不久前看过元樊的病例。得知他是晚期癌症患者,要不了多久会死。心有不忍便让主治医生悄悄瞒下来。尤其是复杂的元家,如果元樊病重的消息传开,整个元家会乱套……

以她跟元樊老情人的关系,提出合作元樊铁定不会拒绝。可她不能那么做,因为她跟元樊好过,离开元家的时候,怀上陈林。林……是樊字上取下来的两木,寓意颇深,当然,这个秘密是王牌,她口风紧,元樊暂时不知道。

她要跟海家较高低,势必要借助元家和唐家。眼下元樊的情况不好,元漓还出了事,她只能再等等。至于同意陈思瑶与唐苏联姻,无非是早一点将三家捆在一条线上。

“元樊,元漓怎么样了?”

“腿部出血,还好没伤到筋骨。医生说了,短时间最好不要走动。”元樊说到这,攥着拐杖狠狠挫地板,骂道

“起初看唐嘉辉是个老实的,元漓也喜欢他,我便同意他们的婚事。这些年里外帮衬他不少,谁知道他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居然敢家暴我女儿。我捧在手心的女儿,被他这样糟蹋……我不会放过这畜生的。”

张芬香心知此事没那么简单,刻意关心说“我去看看元漓的伤势吧。”

“她在唐家受了委屈,去医院哭了一夜,白天还闹了一天,刚睡下,你下次再看吧。”元樊肿胀的青眼里,心疼至极。

这轻微的细节没逃过张芬香的观察,她和颜悦色的说“夫妻俩哪有不吵架的?不过这回动手打到住院,情况有些严重啊。你女婿唐嘉辉也太不像话了,身为元漓的丈夫,哪有打自个老婆的,一点男人风度都没有。”

这话说到元樊的心坎,他赞同道“就是,结婚前,那畜生是跪在我面前发誓会对元漓好。可结婚后,人骗到手了,就变成另一副样。你说气不气?”

张芬香抿嘴,优雅迷人一笑,“据说唐嘉辉瞎了一只眼。依我看,他要做到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瞎两只眼才对。”



63隐藏军师唐苏

愤慨的语调虽有替元樊出气的意思,但字眼他听着不舒服。一时语塞,没有接话。

张芬香手指尖把玩着烫卷的发尾,眼角稍扬,美艳的红唇浮起适宜的弧度,“你这股急躁的直性子,一点没变。说句不中听的,哪怕你再疼元漓这宝贝女儿,终究她嫁了人,是别人家的媳妇,你宠爱归宠爱,尽量别掺合别人的家事。”

元樊没听懂言外之意,以为她轻看父女间的感情,加上多年未见,他不想在昔日情人的心里,落下薄情寡义的印象。当下出言解释“什么叫别人家的?元漓就是我女儿。”

护短的态度,生硬的口吻,让张芬香不悦。不过是小三的女儿,犯得着这么庇护?亏她还傻乎乎被元樊情深泪崩的场面感动,到头来也不过是时过境迁,一场爱而不得的执念罢了。

“我知道元漓是你女儿,谁都比不得。”

她轻飘飘的语态显得满不在乎,元樊却从字里行间,听出羡慕妒忌的酸味。他对元漓是照顾,是亲情。对她是眷恋,是爱情。亲情能肆意表达,而爱情他再没有义无反顾追逐的勇气。

缱绻悱恻的解释,他有什么资格开口呢,已经配不上她了啊。

张芬香蔑视了一眼他欲言又止的神色,仅存的一点情思悄悄埋葬,面容上依然是陈年不变的淡然,“再怎么说元漓受伤的腿,过段时间便能痊愈,你女婿唐嘉辉的眼睛瞎了,这辈子都不会好。”

“瞎也是他自找的,活该!”不管怎么比,唐嘉辉永远比不上元漓在元樊心里的地位。

张芬香气得跺脚,鞋跟咚响,她斜睨着元樊,耷拉下嘴角“家里还有事,我就不跟你继续叙旧,先回去的。”

这回见面以高兴开始,败兴而归,她心中很不是滋味,就好像元樊对她专属的爱,被人瓜分了……她本顾着元樊的关系,不想设计利用元漓的。现在,她改主意了。

……

唐嘉辉精神颓废,半眼缠了厚厚一层纱布,看起来瘆人。打过麻醉,眼眶周围的疼痛缓和不少。

他听护士说,元漓先出院了,心有怨气,急匆匆往回赶,往家里到处找了一圈,不见人,猜到元漓可能回到娘家。回想吵架时元漓的警告和威,他忌惮的内心格外烦躁,不禁后悔怒火上头后做的蠢事。

速度换了身干净的衣服,赶着去元家先接人。才走到门口,撞见唐苏下班回来。

他还没打招呼,唐苏先喊住他“你这火急火燎的样子,是去元家请罪?”

为了掩饰尴尬,他错开话题,“没你的事,赶紧吃饭休息。”

唐苏挡在门口阻扰道,“别怪我没提醒,你去元家眼睛可就白伤了。”

唐嘉辉来回踱步,看着她镇定的深眸,忽然静下来。似乎从某个时候开始,他越来越倚仗曾看不起的儿子,她这般聪慧,能抱上海家的大腿,应付元家,想来不算难事。思忖片刻,他问“我去元家为什么眼睛白伤了?”



64就你这智商我能骗你两百次

唐苏把厅门关上,请唐嘉辉去客厅的沙发。

此情此景,似曾相识。

相比上次,这回由唐嘉辉亲自给她泡茶,斟茶,端茶。他低首弯腰一脸讪笑,俱是谄媚讨好之意。

唐苏面不改色,接过温茶尝了一口,味道还不错。眉角舒展,尽是惬意之色,搁好茶碟,这才道明要害

“元姨把玻璃碎渣洒进你眼里,才导致你眼睛受伤。倘若你立刻舔着脸去元家求和,先不论元家老爷子会不会原谅你,至少在元家,甚至外人眼里,你是做错了事才主动先上门道歉的。到时你就算有理也说不清。”

唐嘉辉笑不出来了,靠在沙发上又坐直,手心撑着膝盖,鞋跟有一下没一下敲着木地板,整个人坐立不安。

他打心里不想去元家受气,可不去这事能善尾?依元樊的火爆脾气,不得气到卸他的腿撒气?这些算轻的。要是元樊来阴的,疏通关系打压他晋升局长,那真完蛋。

他觉得不能再坐以待毙下去,猛然起身。

唐苏知道他稳不住性子,跟着站起来,锐利的目光死锁他,“要给元家一个满意的交代,并非难事。这些天你别去公司对外称病重,再叫人把消息传给元家。”

“这……”犹豫的唐嘉辉,怀疑这方法的可行性。“万一,元家上门兴师问罪怎么办?”

“不会,元家真要揍你,估计你今天连病房门都出不了,想必元漓伤得不重。”她极为肯定的回答“本来唐家三口进医院的事,在北市闹的沸沸扬扬。况且眼下正处在风口浪尖,元家人不会傻到在这个节骨眼上落人话柄,先前我不是说过么,你抛出橄榄枝,元家未必接受,但元家也不会拉下脸,找你说和。”

“岂不是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了?”唐嘉辉衰败的面色,很是丧气。

唐苏遽然一笑,灿烂的星眸耀眼生辉,一条缜密的想法,应运而起。“不,元家祖辈是书香世家,向来注重名声。你佯装在家养病的过程中,少不了有人来探望你。你只需要卖惨,求他们帮你找老婆,说老婆不见了。”

唐嘉辉不解的看着她,明明元漓就在元家,为什么她要这么做。

似是猜到唐嘉辉的疑惑,她解释说“夫妻动手受伤送医院,说出去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你就当有人把你老婆拐走了,你和唐婉婉为救她受的伤。回头等所有人得知元漓在元家,第一错觉便是元家蛮不讲理把人抢回去了。你,则成了大家同情的对象。”

“妙啊。”唐嘉辉不由自主竖起拇指称赞。这招苦肉计反客为主,不仅让他不用面对元家势利眼,还树了个好形象。这些套面子的好事,他最喜欢不过了。

他殷勤的讨好唐苏,贴心的询问“你还渴不渴,要不要再喝杯茶?”

唐苏幽深的黑瞳微不可见动了动,略动的唇线勾勒起诡异的笑迹。

真当她是设身处地为唐嘉辉着想?表象罢了。从表面来看,唐嘉辉是获利最多的人,但实际上这么做把元家爆出去,唐元两家关系最后肯定会生出间嫌。

不过,这跟她有什么干系?她至始至终只想澄清自己是杀人犯的谣言而已。



65你可真是我的好儿子

唐苏接过唐嘉辉递来的第二杯茶,却并没有急于喝下,暂且放置一旁,问起另一件事。“你这么早出院,眼睛的情况如何?”

说起来,那晚她就在房门外,亲眼见证了夫妻俩撕/逼的血腥场面。碎渣划过眼球的肉痛,唐嘉辉佝着身子疼在地上打滚……

元漓手段狠辣,做事疯狂不计后果,极大超出她的想象,难怪母亲会被元漓挤走,不仅是家庭背景,连心机都远差一截。

她提到这茬,唐嘉辉原本带有喜色的脸,突然阴沉。右手攀上绷带,隔着眼眶部位停下,沮丧的语气中充满难过,“医生说眼膜破了,视网膜受到损伤,以后……”

大概是瞎了。

好歹他年轻那会,英俊的长相迷住不少女人,即使是现在,他也算是成熟有魅力的中年大叔。少一只眼,对他而言打击挺大。

唐苏伸懒腰活动胫骨,闲散的侧靠着,语调轻松的说“小意思,医学科技发达,你那个情况做移植或是安个假眼,弄个不同色的,时髦又好看。不论手术能不能恢复正常视力,外表与常人无异也凑合。”

这种移植眼部器官的高难度手术,要花费不少的精力和大量的金钱。唐嘉辉要做移植手术的话,很快会知道银行卡的钱被元漓赌输了!

仅靠一只眼珠子,并不能完全让唐嘉辉跟元漓反目。得再添几把火,彻底烧断他们的利益链,撇清唐元两家的关系才好。

“你说的对,我先联系医院,找找有没有眼科方面的专家。”唐嘉辉眼里泛光,急忙忙掏出手机,翻开通讯录。

骨节分明的的五指,掩在他视线的屏幕前。

她揭过手机,提醒着“眼睛的事先不急,你先装病应对元家。对了,唐婉婉呢?”

唐嘉辉压根忘了女儿婉婉的事,经她问起,摇头说“我以为元漓不等我先回唐家,急着回来没注意婉婉。”

“唐婉婉跟元家关系亲近,想必跟元姨呆一块,晚上你派人去医院问一下。毕竟是你的女儿,在唐家养伤比较合适。”(放在她视线范围内,才好拿捏嘛)

“行,差点忘了,听说下午海氏集团召开记者招待会,称城郊那块地这周开工?”唐嘉辉记起回家的路上,局里的两同事打电话给他,恭喜他拉到海家的投资。他刚出院消息不清楚,因元漓的事搅得脑子混,趁唐苏在,顺道求证。

唐苏承认,“对。发布会我在场。”

唐嘉辉炯炯有神的双眼,直直的望着她,双手激动的抓着她的肩膀,兴奋的情绪无以言语,声调高昂,“海家办事的速度真快!苏儿,你真是我的好儿子。”

“好儿子?”亲昵的叫法让唐苏很不适应。她漫不经心抬起眼,与唐嘉辉对视。

唐嘉辉坦诚的回应“嗯。苏芩的病治好以后,你就留在唐家,想住多久住多久,有什么要求,尽管跟我提。”

自从他知道唐苏不同常人的远见和学习天赋,不太想放走她,甚至动了把她永远留在唐家的念头。



66元家三代

热情的态度,既出乎唐苏的意料,也在情理之中,毕竟她不再是唐家上下可以任人欺辱的窝囊废了。

这边她劝服唐嘉辉保持理智,另一边元家闹得不可开交。

元樊接女儿元漓和孙女唐婉婉回元家后,不下十次当两晚辈的面,唾骂唐嘉辉

“这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简直太不把我们元家放在眼里。当初要不是看在他跪在我面前磕头,保证一心一意的份上,谁会把元漓嫁给那个酸破穷小子。他借元家的势力在事业有点起色,妄想过河拆桥,我非得整得他悔不当初!”

咆哮完扬手抽翻茶几,搁置在桌面的一套珍稀茶具悉数尽毁。

唐嘉辉动元漓本就触犯他的底线,事到如今还不乖乖滚上门认错,丝毫不尊重他这个岳父,不重视对元漓的感情。向来自居甚高的他,哪咽得下这口气?

“爸。”元漓只是喊了一声,未提及别的,便遭到元樊劈头盖脸的指责。

“别叫我!我早看出唐嘉辉是个不安好心的混账,点拨你多少回了,你有听过吗?回回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不同你嫁你非要嫁,用断绝关系的戏码威胁我。现在好了,他对你家暴,心里舒坦了?”

声声严厉,外加咬牙切齿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元漓看着心里直发憷。杵着拐杖的手又挪回去,瞅了瞅对面的唐婉婉,示意唐婉婉替她说几句哄哄元樊消气。

唐婉婉得到指示,立马起身凑过去挽着元樊的胳膊,小脸贴着蹭了蹭,亲昵道“外公,你别怪妈妈了,孝顺的妈妈是你的贴心小棉袄,骂哭她,你不会心疼嘛。”

元樊的怒气稍有缓和,轻刮着唐婉婉的俏鼻,宠溺的说“丫头片子,就你嘴甜。”触及到唐婉婉包扎的像粽子般的两手掌,不满皱起眉,“手怎么回事?是不是你劝架的时候,唐嘉辉连你也打?”

“没有。”唐婉婉缩了缩脖颈,不敢想元樊得知她刁难海澜落得自食其果的下场,还会不会给她好脸色看。

唯唯诺诺的模样,小声翼翼的回答,使得元樊误会更深。

他觉得唐婉婉在给唐嘉辉打掩饰,慢慢推开她的手,命管家集合保镖,意欲去唐家讨个说法。“三分钟内在别墅外等着。”

眼下一触即发的情形,元漓焦灼不已。此事因她而起,唐嘉辉对她趾高气扬的行事心存不满,元樊心疼她的遭遇再带着人去唐家,说不准唐嘉辉又会觉得她在仗势欺人。

替她出头逞一时之快,今后夫妻间的关系肯定会加速恶化。她撑着拐杖慌忙起来,走了不到两步,不太适应拐杖的长度,嘭的一下,摔倒在地。

元樊吓得变了脸色,着急的扶她坐回沙发,“疼不疼?摔到伤口没,有事直接说别乱动,都当妈的人还不让人省心?”嘴上埋怨着,查看腿部的动作却暴露他的关心。

“爸,元家乱成一团,还要你分出精力操心我的事。对不起,爸,是我不懂事,你别生气好不好?”元漓耷拉的卷睫下,眼神黯然失色。“如你所说,唐嘉辉有一千个不是,一万个不好,我也嫁给了他,并且生下婉婉,对他不可能一点点爱都没有……”



67你对唐苏那臭小子以身相许了?

元樊无奈的叹了口气,眉宇间亦是挥之不去的怅然。“女儿,你别怪爸有时吼你,爸是为你好。唐嘉辉那癞皮狗,办的龌蹉事,太不像话了。你用不着袒护他,这杂碎敢家暴你一次,就敢来第二次,万万不能忍让。日子实在过不下去就回来,爸养你。”

朴素的话,夹杂着浓烈的情感,元漓忽然红了眼眶,情难自控的抱着他,低头抽泣。大抵在这,她才会卸下防备暂时做回无拘无束的自己。

良久,背上传来轻轻的安抚,她逐渐回神,意识到不妥,尴尬的从他怀里离开。

相拥的感觉和小时候的一样,可心境变了。她看着父亲,“爸,有些话我明知道你听了会不高兴,可我不得不说。我希望你不要插手唐家的事,我们的感情纠葛你管不了,究竟幸不幸福,值不得值得,我心里有数。这回你替我撑腰,唐嘉辉认个错,那下次呢?不可能每次吵架,都劳烦你出面吧?”

元樊微张的唇角又悄然合上,没错,元漓说的有理,他掺合此事兴许适得其反,“看在你的面子上,我现在不去找他对峙。不过丑话说在前头,你暂时住在我这,什么时候唐嘉辉想明白过来接你,你再回去。”

“恩。”元漓应了最后的要求,忽然想起医院的事,忍不出问“爸,你跟陈家老太太究竟是什么关系?”

此话一出,元樊面色铁青,表情不自然。他没有马上回答元漓的问题,而是反问她“好端端提陈家干嘛?”

“你们在走廊说的话,我都听到了。”元漓尚未隐瞒,她发誓不是故意去听的,当时大腿贴了药,凉得睡不着所以……她推了推元樊,八卦他“老太太说过去的事是什么?你跟她之间?”

元樊神情躁动,说话的语气隐约透着不耐烦“我跟张芬香是普通的朋友,大人的事你就别好奇了,有时间想想怎么处理张家辉的事。”

他不愿意继续沉溺于曾经的回忆,每想一次,他的心就痛一次。他明知道张芬香结婚生子,成了别人的老婆,可他还念念不忘,醉生醉死。放飞的感情,终究收不回,他已然没有资格再爱。

旁边的元漓见元樊魂不守舍的状态,愈发察觉事情不简单。假设两人真有过一腿,那母亲又处于什么位置?是原配还是第三者?

难怪张芬香来唐家送生日请帖时,来回打量她。她那会只当想多了,这会仔细推敲,想必张芬香早看她不顺眼。既然如此,为什么张芬香同意联姻呢?还是这个老女人有别的算计?

神经遽然一颤,不行不行,想太多头疼,她抬手捶了捶脑袋,不再多想。

海家

海铭珏按着薄毯,阻扰海澜睡觉,不可置信问“你对唐苏那臭小子以身相许了?”

声音大得仿佛要掀飞吊顶。

海澜顶着海铭珏的言辞逼问,默默拿毯子遮住鼻梁以下,单露处两双闪闪大眼,望着他……



68哥哥,轻点

她犯过的事又不止这一桩,次次听海铭珏说教,耳朵都听出茧了。

相比起以前谆谆诱导,海铭珏今天的脾气,着实有些大,大到她不敢说话反驳。惯常使用卖萌撒娇的法子也行不通,胆小无助。

海铭珏挪把椅子靠床边坐下,颇有不问清楚不罢休的架势。

他是有撮合两人的打算,但海澜豪放的行径,使事态完全脱离他的掌控。论唐苏的人品还不错,对待感情却极其差劲。他不反对海澜的选择,只是唐苏还没有彻底跟陈思瑶断开,海澜就私下发生关系,未免太冲动。

“上周你还吵着叫我开除她,才过多久你就倒贴送上门?我没用那些大家闺秀名媛千金的规矩约束你,你倒好,不矜持随意放纵,还满口谎言欺骗管家。”说着,动手揪住海澜的耳畔,“你来说说,我什么时候准许你去唐家过夜?嗯?”

“哥哥,轻点轻点,再拧下去耳朵要掉咯。”海澜捂着他的手腕,顺势从被窝里蹲起,显然不是开玩笑,力道疼得她耳廓发麻。

她嘟起嘴,小声嘀咕“唐家三口出了事,我这不是担心唐苏嘛。”

海铭珏听这话,气得冷笑。唐家人能从机智狡猾的唐苏那占到便宜,才叫有鬼。海澜这个傻妹妹啊,一点都不了解唐苏还往上凑,怕是将来要被唐苏哄得团团转。

思绪停到这,他不能不管。“唐苏的事,与你有何干系?这个月没我的允许,你不能出去。”

“凭什么呀。”海澜不乐意。算算时间离城郊开工的日子不远,她还亲自准备礼物要给唐苏捧场。

这时候哥哥限制她的自由,太不近人情,她绝不会求饶的,倔强扬起小下巴,堪有对抗到底的气势。

“凭什么?凭我是你哥。”海铭珏的回答理直气壮,他看到海澜红透的耳根,于心不忍最终松开,“仅仅因为唐苏帮你教训唐婉婉,你就改变初衷喜欢她,那我劝你别动心太早。”

固然他再重视唐苏的天赋欣赏她,关系也越不过他跟海澜的兄妹情。他本以为唐苏是个有分寸的人,哪想到美色面前是这副德行?而海澜接下来的话,让他意外。

“我很喜欢唐苏不单单是她保护我,她细心给我穿过鞋,还不耐烦背我去医院,把我用过的东西一一收藏。她不太像巴结我的那些臭男人,相反她极有个性。她不做的事我威胁也不抵用,这样犟脾气、不懂怜香惜玉的直男,偏偏不经意间撞入我的生活,我想忽略都难。”

他看到海澜说起唐苏时,振奋的眼里流光溢彩,炽烈的爱慕之心毫不掩饰。心想那混小子真有这么大的魅力?他身为哥哥,在海澜的眼里不及唐苏,多少有点吃醋,“跟唐苏好上了,连哥都不管不顾?”

“哪有。”海澜娇羞的埋着头,“哥哥雷霆手段,谁敢冒犯呀?倒是唐苏,她在唐家的处境很可怜,哥哥你要好好关照她。”



69你个老王八蛋

海铭珏冷若冰霜的寒眸逐渐阴沉。照海澜的意思,唐苏是小可怜需要关爱,而他手段狠辣无需在意?胳膊往外拐得太明显吧。

毕竟是自家的妹妹,且象征性的教训过了,便不予追究。接下来唐苏的日子,不会好过。

他薄唇微敛,轻呵声中夹杂着嗤笑“既然是你交代的,我肯定好好办。”

海澜最见不惯他这种腹黑的样子,浑身冒出鸡皮疙瘩泛冷。不怀好意的笑,一看就没安好心。好在没有继续追究她跟唐苏的事,抱着侥幸的心理往后一仰,睡回被窝

“哥哥,不早了,你明天还得上班呢,赶紧去睡,我困了。”她故意打哈欠,伸了伸懒腰。

……

海铭珏从海澜房里出来,以工作为由,把唐苏骗到海家。

唐苏信以为真,赶到海家见海铭珏。没来得及打招呼,一拳呼面而来直扑正脸,饶是她反应极快侧身躲避,脸廓仍被击中,隔着皮肉,牙龈震得嘎吱响。

她不明所以的捂着脸,郁闷不已“这是做什么?半夜骗我过来挨揍,我哪惹你了。”

“还跟我装傻充愣呢?”海铭珏一手拽着她的衣领,另一只手抬起。第一拳歪了,作势要再补一拳。

唐苏顾不上脸,两手心对外阻止海铭珏靠近她,缩着脖子,大腿直打颤,“不,不是,好歹你质问我,先把话说清楚,不由分说动手,总得给个理由吧。”

海铭珏看她死不认账的态度,脸色愈发难看,扯领口的力道逐渐变大,“你好意思问?海澜经历少,感情方面懵懵懂懂不成熟,你竟敢那么对她!”

她措手不及的站在原地,喉咙勒紧处,一道刺痛的冰冷遍袭全身。她眨着无辜的眼,牙缝里艰难挤出四个字,“我不知道。”

“还不肯说?”

怒火与狂暴交融的力气让她难以挣脱,她摇了摇头,无力扳住海铭珏的手腕。随着她一次次竭尽全力的呼吸,力度层层锁紧,快要窒息!

突兀的眼瞳涨红,视线渐渐模糊,眼前的海铭珏仿佛在剧烈的晃动,有那么一瞬,她以为快死了!

就在她放弃抵抗时,突然嘴里涌入大量的氧气。她慢慢的缓过来。脑海中闪过无数个恐惧的念头,发软的腿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整个人瘫坐在地。

她怕的几乎忘了哭喊,眼眶压抑的泪,本能的流出来。

海铭珏被无声的眼泪镇住,为什么?看唐苏难受的时候,他下不去手。看她想哭却不敢哭的模样,心里会隐隐作痛。又魔怔了?

相较于之前兴师问罪的恶劣语气,这会温和多了。“你睡了海澜,怎么着该给我个说法保证一下。”

唐苏终于弄清事情的起因,溢出眼帘的泪停了一两秒,随后她大声哭泣“海铭珏,你个老王八蛋,我什么时候睡了海澜?她莫名其妙跑到我家霸占了我的床,害得我在阁楼凑合了一晚……你不管管海澜,还揍我,简直不是人。”



70同情牌打不出去了

那小身板一颤颤的,哭花的脸光看着都委屈。海铭珏没碰到过这种情况,傻愣在原地。他勒住唐苏都不见她求饶,为何松手她反倒哭了?他又不是真想弄死她。多大点事啊,哭得没玩没了。

“总来女人哭哭啼啼那套,不嫌丢人么。”

他郁闷的解开领扣,心里有拉她起来的想法,偏偏迈不开腿。不理解烦躁的情绪,是因为她口不择言的辱骂,还是因为他的冤枉和暴力。

唐苏横起手背擦着眼睛,声音略带哭腔,“你那么在意干嘛,反正丢也是丢我的脸。”

在意?海铭珏不屑的俯视了她一眼,笑话,他会在乎一个男人?“犯不着在我面前摆出可怜兮兮的样子,你活该。早点把话说清楚哪有这么多事?”

唐苏听他冷言冷语,憋屈随着胸腔触动的怒火,猛然炸裂,她爬起来抠着他领带,小嘴气冲冲的鼓着,“你不道歉还厚颜无耻甩锅……怪我不说?你有给过我解释的机会吗。”

她很想让他切身体会一下,缚住喉咙,命给人捏在手里是什么滋味!

不仅这么想,她也这么做了。手绕他的领带尾缠两圈,使劲蛮力往下拉。

海铭珏察觉到她有报复的行为,拽着领带掰开她的手指。由于力量悬殊较大,分开的过程毫不费力。

他笑得狂妄“我不计较你骂我的事,你还敢跟我叫板?看来我揍你那会,让你交代的时候,你并不记得。我觉得有必要再揍一次,给你长长记性。”

唐苏心有余悸,手臂条件反射性的护住脸,半晌没有动静才知道海铭珏是逗她的。“你太过分了。”小脸红扑扑的,粉腮轻抽,咬牙切齿的说

“我又不是你脑子里的浆糊,哪里猜得透你的意思?况且结果是我没有睡海澜,你却已经对我造成伤害。”她侧了侧脸,示意海铭珏看看他自己干的‘好事’。

海铭珏粗略瞟了几眼,脸没肿稍微有点红,因此并未放心上,“道歉是不可能的。最多补偿点医药费。”

“我稀罕?你自个拿去买糖吃。”唐苏气头上,想都不想拒绝掉,“海澜的性子你我都清楚,我巴不得躲远远的绝不碰她。当然,劳烦你好生看管自家的妹妹,我在唐家处境不好。她三天两头往贼窝跑,出了事我不担。”

这话怼得海铭珏没法反驳,他倒霉摊上这样的妹妹能怎么办?他也很头疼啊。胳膊肘熟络的搁在唐苏的肩膀处。而这回唐苏不配合,曲下身体躲开,脸色难看。“真生气啊?”

她默不作声……

“我就海澜这唯一/一个妹妹,她自小娇惯坏了,行事没分寸。我当哥哥的,哪能不操心?哎……”他惆怅的叹息,余光看到她面无表情,暗想是同情牌打不出去吗?

轻咳数声,话锋一转,“你没占海澜的便宜还主动照顾她我很感激,这样吧。车库里几十辆限量版跑车,你随便挑一辆,我送你。”



71珍藏的跑车等于破铜烂铁?

唐苏听到‘限量版’三个字,波澜不惊的眼神,悄然泛过一丝涟漪。表面佯装满不在意,内心早已波涛汹涌。

以海铭珏的身价,收藏的跑车肯定很值钱。如果卖掉,完全能补贴母亲的手术费,她还用得着费尽心思,留在唐家与那三口子勾心斗角?

一拳头换跑车,实在划算。心情豁然开朗,眼角稍扬,浅唇勾起隐约有了笑意。

“既然你诚意诚意的送我,我要是拒绝倒显得不给你面子。不过我得把话说清楚,车是你自愿给的,不是我要的,下次事情没弄清楚再赖我,可不是一辆车能解决。”

海铭珏有的是钱,别说一辆,车库里所有的车他都送得起。这种不痛不痒的威胁,对他而言,没用。他摆正领带,打个响指,示意她跟上。

她第一眼见到宛若城堡的地下停车场时,惊呆了。

九层分布着几十辆跑车,整齐停放,由左往右,颜色从浅及深。处理过的车牌处,镶有钻石标数。

两车间的空隙立有白玉石柱分隔。绘在石壁上的油画,是跑车的构造图,详细记载车的性能与改造的时间。

唐苏跟在海铭珏的身后,沿着阶梯下来。壁灯伴随脚步声逐个点亮,停车场内明如白昼。

远远望去,车面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任何一辆,都行?”唐苏不可置信的问。

海铭珏驻足原地,指了一片,爽快的答道“当然。”

她瞅瞅这辆,摸摸那辆,不得不说海铭珏极有品位。几乎他珍藏的每一辆,她都非常喜欢。来回挑选几遍,看花了眼。

这种爱不释手的表现,令海铭珏很满意。他没有炫耀秀车的意思,只是觉得在相同的爱好上,找到知音。他倚在台阶的侧扶手上,笑了

“这么难以抉择的话,干脆不选,省得选来选去愁眉苦脸。”

唐苏脱口而出的反对,“不,你都说了要送,我怎么能让你言而无信呢。就24吧。”

似乎海铭珏知道理由。倘若他没记错的话,24号应该是她的生日,毕竟他看过江枫查的资料。

唐苏是拿到跑车了,而驾照没来得及考,于是还额外花钱请代驾,把车弄走。

倒卖的过程中,有的买家并未见过市面上有这款型号的车,误以为是某杂牌的高仿货,不肯买。还有的买家鉴定出车的价值,知道此车是珏少私有珍品,不敢买。

一天折腾下来,唐苏不像预想中那般兴奋。别人眼里的无价之宝,在她眼里分文不值。说好听是有了一辆跑车,说不好听是多了几块破铁,真是糟心……

车她不便放在唐家,只得寄放在交易场。一来一去,车没卖成,损失了代驾费和寄存费。

……

四天过去,元漓没有等到唐嘉辉上门求和,心里不免着急。借此,她叫女儿唐婉婉回家看看情况,顺道给唐嘉辉做思想工作劝和。

恰好,这一天是城郊土地开工。

唐苏从车上下来,错乱的直发刘海烫成微卷往上梳,露出光洁的额头,黑眉浓郁斜飞入鬓,稍加鼻影修饰过的鼻梁高挺立体。唇畔抿着三分,凸显出严肃的神情。

量身定做的西服,完美诠释身形。举手投足间,成熟气质浑然天成。

入口接待的迎宾以为唐苏是老板,纷纷涌过来围成一团接待她。

十几个女人你推我搡,唐苏艰难从人缝中挤出来,拉开后车门。



72你出的馊主意

海铭珏精短的墨发干净利落,细长的眸眼透着凌冽与桀骜,鼻梁下的噙着两畔高傲的薄唇。白色衬衣覆盖下的紧致腹肌若隐若现。

他单手系合西服扣下车,近190的身高背光而立,浑身散发冷漠气质,旁人难以忽视。

在众人错愕的神色里,他带着唐苏进去。

海家实力雄厚,不出两周时间,这片地已过了相关部门的审批。基础修整工作到位后,进行初期植树和扩建。

他们今天过来视察及规划工作任务。凑巧的是他们刚到,便看到唐嘉辉跟项目负责人聊的火热。

“你不是病了吗?”海铭珏很意外。

唐家的事这些天传的满城风雨,加上唐嘉辉病重,元家在外的名声很不好听。到处被人议论逼死女婿,霸占家产。

风向一边倒于唐家,唐嘉辉成了大家同情的对象。

待会开工少不了有记者跟进报道,唐嘉辉此时安然无恙的出现,等于给元家反抗的机会。

不明智的做法,要么是急功近利,要么是不带脑子。

“珏少。”唐嘉辉前去打招呼,脸上堆砌的笑意深沉。这是第一次与总裁海铭珏面对面交谈,内心激动狂热,期盼的伸出手……

然海铭珏两手揣兜,压根没有握的意思,依唐嘉辉的身份,给他提鞋的资格都不配。要不是看在跟唐苏沾点血缘关系的份上,他不会搭理的。

反倒是唐苏,拉着唐嘉辉的手拽到角落,刻意压低声音,“你不在家里躺着,怎么跑这来了?”

唐嘉辉的笑容淡去,对唐苏打搅他巴结海铭珏的行为不悦,“还不是担心你会弄砸,瞧你那神经兮兮的紧张样,就那么不待见我?”

是非不分的话,把唐苏气笑了。她按着唐嘉辉的肩膀,往玻璃板处靠,指着外面陆陆续续赶来的记者,讥讽道

“你要作死我管不着。来,告诉那些记者,说你装病故意陷害元家,好给元家洗白的借口,再容忍元家给你扣顶家暴的帽子。”说罢,推着唐嘉辉朝外走。

死皮赖脸的唐嘉辉,硬站在原处不肯动。道理他懂,仅是他想多接触海铭珏,所以不惜冒险。

他觉得牺牲些名声,抱上海铭珏的大腿也值。但一经唐苏分析,他忽然又舍不得。“行了,不就几个记者么,大惊小怪。”瞥见唐苏渐黑的脸色,他极不情愿的妥协“好好好,我马上回去。”

“记得走后门。”唐苏不忘叮嘱。

“嗯。”唐嘉辉回头无奈瞅了几眼海铭珏的位置,不甘心的离开。

海铭珏四处察看工作,并大致划分区域,规定进度。见唐苏回来,命项目负责人先去忙,后续部分由江枫来交代。

“唐嘉辉装病是你出的馊主意?”他侧身,饶有兴致的听她狡辩。

唐苏知道瞒不过那匹狡猾的老狐狸。面对海铭珏投来的锐利眼神,隐匿的小心思好像无所遁形。被看穿的滋味非常不爽。秀眉一挑,轻呵“总裁,你说笑吧,这么没水准的主意,怎么会是我想的。”



73你很缺钱?

“这就有意思了。照唐嘉辉以往的性子,在元老爷子接走元漓的当晚,他就赶着去赔礼和好,哪整得出装病这种绵里藏针的手段?况且,唐嘉辉敢明目张胆跑这来,大概还不清楚后果吧?”

海铭珏屈身前俯靠近唐苏,黢黑的眸瞳跃动浮有笑意,“我比较好奇的是,你为什么怂恿唐嘉辉背地里与元家挑衅?要两家闹掰么,于你有什么好处。”

硕壮的身影在唐苏脸上投下阴翳,迫近的距离,她能清晰感觉到海铭珏在她发梢间呼啸而过热流,直抵肌肤。

她退后拉开这段暧昧的距离,抬眸却与那探究的眼神撞了个正着,心如擂鼓。浅薄的唇皮,咬的泛白。

母亲逼着她留在唐家的几个月,元漓陷害她多少次,数不清楚。唐嘉辉管就是偏袒那对母女拿她撒气,不管就是视而不见。

无休止的忍受羞辱指不定母亲还没动手术,她就先被元漓盘死了。

不计划这些给元漓找点乐子助助兴,等元漓闲下来就得找她的麻烦。毕竟这档子事不光彩,她哪好意思拿出来说?撇开闪躲的小眼神,“喏,没有证据的事,你又赖我。”

“我又冤枉你咯?”

“当然。”

这话听着就像借口,既然她不愿意说,海铭珏也不问。大步一跨,厚手压在她肩上,“你很缺钱?”

唐苏不懂他为什么这么说,肩膀处的力道压制她退无可退。她昂起头,轻声‘嗯?’一句。

呢喃声调,融合在她稚嫩的嗓音中,软糯糯的,像极了小女孩撒娇的口吻。听得海铭珏眼色都深了。

海铭珏想起那天她换好西装从浴室出来的画面,又想起她在海家不顾形象嚎啕大哭……喉咙霎时一热,声音微微嘶哑。

又是这种奇怪的感觉?他缩回手,注视着那双清透的眼眸,镇静的心情竟有所波动!是他最近忽略海澜所以格外关注她?

他嫌弃瞥了她两眼,越看越认为她阴阳怪气的,活脱脱话本里的小受。“听说你把我送你的跑车给卖了?”

质疑的语气好像不太高兴,唐苏立即否认,“没有。”

还是这种绵绵细语!毫无男子汉气概的软骨头相,海铭珏莫名烦闷。不知道烦唐苏太吸引人,还是烦他的车卖了。“我给你的那辆车为什么会出现在交易行?”

“啊?”唐苏装傻充愣,活络的心思在快速酝酿合适的理由。

海铭珏直截了当的问“有人跟江枫打听我最近有没有卖过限量版的跑车……”

唐苏心里把交易行的老板骂个透,一点职业操守都没,她卖车的事这么快就传到海铭珏了。脸上尴尬的笑了笑,“我好奇把车拿到交易行那鉴定一下价格罢了。”

拙劣的解释,海铭珏不信“鉴定完车为什么还留在那?”

“我……”唐苏装成哭腔,“是我想留的么,是寄存!跑车放唐家肯定会天天被人惦记,我怕时时刻刻要守着车子,无法安心睡眠!”



74不就是一辆死贵的车么

委屈巴巴的小可怜样子,要多逼真,有多逼真。

“不就是一辆车,至于么。”海铭珏嘴上说的不在乎,心底却乐开花。

郁结在胸腔的烦躁气,转瞬消散,就因唐苏说句‘时时刻刻要守着车子。’还算她有良心,知道要爱惜他的礼物。

唐苏从小吃苦长大的,认识海铭珏之前,赚的一块钱恨不得掰成两块用,生活过的很拮据。她算上所有的东西,买个车座的钱都不够。

这辆跑车是她这辈子收到最贵重的礼物!而她认为的贵重,在海铭珏的价值观里,不值一提。纵使他们离得再近,终究处于两个世界。

她羡慕海铭珏不被拘束自由自在的生活,不用为凑不齐医药费的事整天算计。这份道歉礼她知道变卖不好,可她实在太想早点治好母亲离开。她怕在唐家继续逗留,最后面目全非变成元漓那样。

唐苏精神萎靡面呈疲惫之色的状态,落在海铭珏眼里。他想着开工前她没日没夜的核对资料,是该给她放两天假休息缓解压力。

“分工我都交代好了,你下周二再来上班,现在可以走。”

“真的?”唐苏眼皮上抬瞳孔睁大,高扬的唇角不自觉衬出一抹笑。

海铭珏有一瞬失控几乎要陷进去,那么真挚那么浓烈的笑容,顷刻间融化他尘封的冰心。

他静静看她,像欣赏一张养眼的画卷。夹杂着淡淡瑕疵,她的侧脸廓处还印着他揍过的痕迹。鬼使神差的,他抚手覆盖过去,不同于以往的揉捏。

唐苏呆滞,脑海一片混乱。

海铭珏这副无法自拔的样子是动了情?突然之间眼神都不对劲了,甚至摸她的脸!意识即刻回流,思绪渐渐清晰。海铭珏不过送了辆贵得要死的车,她高兴得忘了海铭珏是个同性/恋!

先前她送西服那会她还不太敢确定,这下百分百肯定,这变态的老狐狸对她抱有不正当的想法。开高价工资送衣服送车,俨然用包养女人的那套笼络她,简直厚颜无耻。把她当什么?小受吗。

她就不该鬼迷心窍收下车,弄不好海铭珏还误以为她接受他的示好,思及此,她赶紧在裤西装里摸车钥匙,还给他把话挑明。

这时,门外刚到的海澜捧着鲜花进来。

海铭珏回过神,不留痕迹抽回手,脸上维持一贯的冷淡。

唐苏刚找到钥匙,便被海澜轻而易举抽走,空荡荡的怀里多束鲜花。

“哟,你竟然有这辆车,厉害呀。”海澜满眼崇拜,全然没察觉旁边两人脸色不对。“花我送你的,庆祝你开工大吉。”

“谢谢。”唐苏道谢,顺便解释“这车不是我的,我替朋友保管而已。”

“借我开开?”海澜兴奋的把玩着钥匙,跃跃欲试。

沉默良久的海铭珏出声,“钥匙还她。”唐苏明显舍不得借车,海澜毛手毛脚的性子擦坏车,她会心疼吧?再说,车库里那么多辆他都藏着不给海澜败,何况这一辆!



75被老狐狸惦记了

海澜翻个白眼,心不甘情不愿把钥匙递还回去。

这时,门口出现一批记者,拍下海澜给钥匙的画面,后期附加个特写海家女婿。

当天,唐家三口夜送医院的头条,由海家千金寻觅真命天子的话题取代。尤其是唐苏,行凶的谣言还没有彻底澄清,又爆出与海家有所牵连,短短时间成为北市热门人物。

海铭珏开车载海澜回家,一路上气氛低沉,待车驶入地下通道时,终于发作“我不是让你老实呆在家里。为什么不听我的话要到处跑。”

他生气不是没有道理的。

唐苏替他办事去拿陈家的底单,误会的关系肆意宣扬后,陈家定然有警觉,唐苏以后的行动难度加大,可能还有危险。唐苏跟陈思瑶的关系不清不楚,如今拉上海澜,暧昧的三角恋里,唐苏处理不好很可能冠上渣男的头衔。

以他的了解,唐苏并不是很反感陈思瑶,却对海澜想着避而远之。海澜比较陈思瑶,位于唐苏心里的份量,输了一大截。舆论压力迫使下,唐苏说不准撇开海澜,以证清白。

海澜此举不仅坑了唐苏,也害了她自己。

“我这不是想你,想来看看嘛。”海澜讨好海铭珏,小眼偷偷打量他的脸色,生怕一个不小心说错,惹出麻烦。

“想我?我看你是想唐家的混小子。”这套花言巧语的招式,海铭珏早形成抵抗力。

海澜别过脸,两手交错一叉,气嘟嘟靠在车座上,“哼。最近哥哥是不是上火了,说话跟吃了炸药似的,老在唐苏的事情上冲我发脾气。”

“没有。”海铭珏不经思考的回答拒绝。情绪烦躁是他无意识的失控,他担心天真的妹妹海澜爱而不得会难过受伤,也担心……唐苏!

“狡辩。”海澜磨了磨嘴皮子,再三犹豫后,瞥向窗外鼓足勇气,“不管你说什么,我一定要把唐苏追到手。”

呲!

车猛地刹住,海澜弹飞的身体直抵前风玻璃,她顶着凌乱的发丝回头,正要质问海铭珏是不是故意的,他先一步开口

“你是认真的?不是三分钟热度的喜欢,玩玩就抛弃?”

目前为止,他记忆里半途而废的海澜,没办过一件好事。这是头一回,海澜信誓旦旦表达对唐苏的‘占有欲’,对于她悄悄去工地的做法,他豁然释怀。

“是。”海澜坚定的点头,像唐苏这类调教系数难度上天的小直男,她有信心征服。

虽说唐苏的出身不高,和陈思瑶还有婚约,但这些都不重要,她只要唐苏这个人。想起唐苏拿钥匙触碰到她小手的场景,心里美滋滋的。犯花痴的两眼冒桃心,绞着五指摩挲。

海铭珏快速启动车,腹黑的他动了把唐苏搞到手的念头。至于目的,他说一遍遍说服自己,妹妹海澜太喜欢唐苏,他是疼爱海澜,所以迫不得已打唐苏的主意。

而唐苏全然不知,她被腹黑的老狐狸给惦记了。



76婚变

半小时前

元漓没有在预估的时间内,等到唐嘉辉上门主动认错,叫唐婉婉来看看情况。

唐婉婉不看还好,一看就知道唐嘉辉是假病,替元漓抱不平“爸,你为什么要撒谎?为什么不去祖父家接妈妈?”

唐嘉辉刚到家,挺诧异唐婉婉的出现。不过,即便被拆穿装病的谎言,他也没有任何心虚,面不红心不跳的回答“接什么?她喜欢往娘家跑,就让她呆个够。腿长她身上,她爱去哪去哪,我管不了。别指望我接。”

凶巴巴的语气,毫不在意的态度。唐婉婉实在不敢相信,逆来顺受的唐嘉辉在短短时间内,变成另一个人。“爸爸,你怎么能这么说?妈妈是你老婆呀。”

“我当元漓是老婆。她有把我当过老公吗?在她面前,我活得连条狗都不如。她仗着娘家撑腰,在我头上作威作福就罢了……”唐嘉辉把脸伸到唐婉婉面前,“你看,瞎了。”

层层包裹的纱布旁,另一只突兀的眼狰狞的望着她。

唐婉婉堵塞的心坎,莫名一紧。怎么看都是唐嘉辉伤得重一些。她不知道替元漓说什么话,才能哄着唐嘉辉消气。

“爸爸,我知道你失去眼睛很难过,妈妈的腿不也伤了么。你看在我的份上……”

唐嘉辉冷笑的声音,打断了唐婉婉的话。“事已至此你还向着她说话。你眼里只有元漓这个妈,没我这个爸是不是?你受伤那夜发烧高,她不找医生给你瞧病一心想着找唐苏闹,压根不顾及你。她伤了是她活该。”

强有力的言语狠狠扎在唐婉婉的心央,她猝不及防。元漓宠她这么些年,吃喝住行总提供最好的,哪有唐嘉辉说的不堪?明知事实如此,经唐嘉辉一教唆,她还是忍不住多想,母亲是不是不爱她了。

唐婉婉的沉默在唐嘉辉看来,等同认可他。他揽着唐婉婉的香肩,扶她坐在沙发上。“你是我的女儿,老往外祖父家跑不太好,毕竟这里才是你家。元漓不愿意回来就留在元家,你外祖父不会亏待她的。”

“可……”唐婉婉坐立不安,紧蹙的眉眼间,略有焦急的神采。元漓说让她看看,没说让她待着不回去。万一惹怒元漓,元漓和唐嘉辉的夫妻关系恶化得厉害!

她嗖的站起来,看唐嘉辉似有不满,连忙解释“爸爸,我肯定住自己的家呀。我想跟妈妈说一声。”

唐嘉辉默许了唐婉婉的请求,吩咐厨房那边准备晚饭。

唐婉婉拨通手机号,恰好唐苏到家。唐嘉辉迅速起身,热情上前眉开眼笑的问唐苏“怎么样了?顺利吗。”

“还好。”唐苏进门,视线自然而然落到唐婉婉那,耷拉的眼皮上扬,整个人来了劲。

如果说唐嘉辉的性格转变让唐婉婉意外,那她更惊讶唐嘉辉对唐苏献殷勤。苟且偷生的小贱种唐苏,什么时候开始竟享受起这种优待?刚才她回来,没见唐嘉辉这般兴奋呀……

该不会……她将怀疑的眼神,投向唐苏。



77装模作样的小贱人

一定是这小贱种暗地里使坏,把唐家搅得天翻地覆。唐婉婉搁下手机,理直气壮走过去拽着唐苏领口逼问她“是不是你做的,是不是你?”

唐苏的目光移到衣领的秀手上,淡然一笑。不疾不徐扳开唐婉婉的手指,明知故问道“我做了什么?”斜挑的眼角,挑衅味十足。

头脑简单的唐婉婉,哪抵得住她的激将法?

一双突兀的眼睛,恨不得在她身上灼出千百个窟窿,反手抓住她的头发,恶狠狠的说“小贱人,还装模作样?”

她还没教训唐婉婉,唐嘉辉先一耳光甩过去。

“啪!”

这巴掌响亮干脆,唐婉婉的半张脸快速肿胀,几条暴戾的青筋,一阵阵抽搐,暂且松开唐苏。

唐婉婉捧着火辣辣烧疼的皮肤,噙满泪水的眼眸,不解的望着唐嘉辉。为什么口口声声说爱她的父亲,会狠手打她?唐苏这个小贱人到底有哪好,值得他这么偏袒?

“你一口一个小贱人骂谁?唐苏是你弟弟,是我的儿子。她是小贱人,那我成了什么?”唐嘉辉站在中间,义正言辞的说教。准确来说,他是面对唐婉婉,唐苏护在身后。

他之所以替唐苏出头,除了唐苏及时阻止他酿成大错,还有从发布会那天起,唐家的股票呈小火箭趋势,弧线上涨,公司的市价值快翻了一倍,他赚的盆满钵满。

于他而言,唐苏是他的福星、财神爷。他不可能任由唐婉婉像以前欺负她。

唐婉婉被吼,愤懑不平的小情绪立刻爆炸,梗着脖子,顶撞唐嘉辉,“我骂的就是唐苏!十几天前是你在院子里扬言要对唐苏动家法的,现在又厚着脸演父子情深?”

“呵。”嘲讽的冷笑过后,她继续道“外祖父帮你的时候,你就对妈妈好。现在唐苏成了珏少跟前的红人,你就对唐苏好。你的好可真是一文不值呢。”

“住口,你个混账。”唐嘉辉大声呵斥,他不容许唐婉婉讥讽他,尤其唐婉婉的神态语调,与那晚他失控打元漓的时候,如出一辙。

果然,元漓教出来的女儿,身上有她的影子,他非常讨厌。从家暴元漓开始,他身上紧绷的那根弦断了,不用憋屈的讨好,活的舒适畅快,重拾男人的尊严……如若唐婉婉硬要跟他作对,他不介意把无用的女儿,一并踢回元家!

唐婉婉没眼力劲,根本没有注意到唐嘉辉神情里的不耐烦,叫嚣“你不准我说,我偏要说。你一辈子就只会靠别人谋算些成就,没有本事却做飞黄腾达的白日梦……”

“小杂碎,看我不切了你这张烂嘴。”唐嘉辉夺过桌上的水果刀,朝唐婉婉砍去。

唐婉婉往旁边闪了两步的距离,直到地板落下几根她自己的长发,才意识到唐嘉辉是动真格。唐嘉辉还劝说她留在唐家,用刀留吗?太危险了,她不敢再呆下去,撒腿往外跑。

唐苏见状,急忙拦住唐嘉辉,严肃的说……



78想离婚了

“唐婉婉是你亲女儿,你一刀捅死她明天去坐穿牢底吗?”

唐苏是真想袖手旁观坐看父女两败俱伤,事实却不行。母亲后续手术费唐嘉辉还没有一次性清算,不能这么快完蛋。

她要亲眼看着唐嘉辉一步步登上最高的位置,然后亲手推他下来。让他感受一下得而复失的落差心情。

唐嘉辉猛的一震,气昏头的他逐渐回过理智,看了看手里的刀,又看了看唐苏,“我那么疼唐婉婉,她竟然跟元漓沆瀣一气,数落我的不是。吃里扒外的东西!枉我全心全意栽培她,对她宽容,成了放纵。”

“唐婉婉还小,你跟她计较做什么。”唐苏揭过刀,放置远处安全的位置。

唐嘉辉无力的摇头,眸眼失望的看着唐苏,“唐婉婉有你小吗,你知道跟着珏少奋斗事业,她呢?成天跟着元漓那个见识短浅的女人,除了化妆打扮花钱,不务正业还会什么?”

他叹了口气,黯淡的神色陡然明亮,他扣住唐苏的胳膊肘,“你什么时候喜欢上海家千金的?”

这一问,弄得唐苏莫名其妙,她疑惑的问“你从哪听的。”

“这还用听?据说你跟海家千金的消息爆出来,微博浏览器都瘫痪了,公司的副董,特意跟我说的。”唐嘉辉自然盼着唐苏能入赘海家,凭唐苏是海铭珏的得力助手、妹夫,他今后的事业不顺着青云直上么。

“这些事你倒是清楚的很。”唐苏没有否认,那几十台摄像机对她噼里啪啦一顿拍,闪花了她的眼。她跟海澜的绯闻想必已传开。

“我这不是关心你么。”唐嘉辉恬不知耻的说。

唐苏当然知道唐嘉辉的野心,一条绝妙的小计划,冒出脑海。“恐怕,你得空欢喜一场。元姨在此之前瞒着你与陈家老太太,替我说亲。我跟老太太的孙女陈思瑶有婚约。至于海家,我是高攀不上。”

唐嘉辉急了眼,追问道“什么?什么时候的事。”

“大概是你卖老家房子的周末吧。我记不清了。”唐苏如实交代,余光的小眼神暗中观察。果不其然,心急如焚的唐嘉辉很自觉走进她设定的圈套。

“元漓这败家女人,没办过一件正事,专门添乱。”唐嘉辉埋怨过元漓后,接着指责她“婚姻大事这么重要,你怎么不跟我说。”

唐苏不屑瞥了唐嘉辉一眼,“我说了有用吗?那段时间,你是把元姨的话当圣旨奉行。”话锋一转,



79天降之财:黑卡

倒不如揪出元漓的错处,趁机把婚给离了。以后不但不受母老虎的压迫,将来财产纠纷的时候,他有权少分元漓一笔。

可问题来了,元漓要犯什么程度的错,他才能名正言顺离婚,而且元家没理由挑他的毛病?

唐嘉辉按了按脑穴,忧愁望着唐苏,“你上楼休息吧。等等,先把晚饭吃了。你那间小杂货房暂时别住了,换楼顶浴光房,那里光线好,住着舒服。”

“哦?好。”这番安排,令唐苏受宠若惊。

据她所知,楼上那间装修好久的位置,是唐嘉辉为他自己造的,居然忍痛割爱让给她,确实有趣。

这不,她还没拒绝或接受,唐嘉辉又说“你还年轻,正是拼搏事业的黄金时期,过早浪费精力谈婚论嫁不太好,这事你别往心里去。”

明显暗示毁婚。

唐苏没承认过跟陈思瑶的婚约,却也没正面否认过。确切来说,她不想当伤害陈思瑶的恶人。可惜事与愿违,陈思瑶总为她难过,从陈思瑶离职,她快两个星期没见过她了。

若这回能借由唐嘉辉出面,和平解除婚约。等母亲顺利完成手术,她向陈思瑶道歉,讲明前因后果。

她暗咬嘴唇,佯装纠结“恐怕不行。婚约是商议好的,陈家老太太不会坐视不理。若是唐家背信弃义不认,以老太太强势的性子,不会善罢甘休。”

唐嘉辉犯了难,怅然叹息,“那老女人的确不好惹……”言语间,脑中灵光一闪而过。

婚约归口头的约定,只要在订婚前他同元漓离婚,届时元漓不再算唐家人,由她和陈家的协商好的婚约,他完全可以装成不知情赖掉。

吊起的眼梢透着窃喜,他安慰唐苏信誓旦旦的保证“婚约的事你不管,我自有办法。饭熟了,吃饭。”

唐苏猜不出唐嘉辉的盘算,沙发上的光线若隐若现,她走近一看,屏幕上标识‘妈妈’二字,显示正在通话中……

意思是她们刚才的对话,元漓一字不漏都听到了?她拔高音调,刻意问唐嘉辉“你把唐婉婉吓坏了,要不去哄哄她,顺道把元姨接回家?”

唐嘉辉满不在意的讽笑着“你犯不着替元漓说好话,接回来也是欺负你。唐婉婉一身臭毛病我还惯着不成,滚回元家让老爷子好好教教。”

兴许手机另一端的元漓听不下去,直接给挂了。

她将手机放回茶几下面的抽屉,走去餐桌……

夜里,她两指夹着一张黑卡,翻转把玩。说起卡的由来,还真叫人无语。

郊外回来的路上,她碰见一位老人晕在的士旁,起初她误以为是碰瓷的,准备下车理论。后来发现他是哮喘,情急之下,她拿出息斯敏救了他。

她患有轻微粉尘过敏,去工地前预备好的药,没想到这会派上用场。

老人为表感谢,以黑卡为报酬赠予给她。当时她觉得不过是顺手的事,无需重谢,可看到黑卡一角标注元樊的名字时,她才知晓救了个冤家!



80你到底喜欢谁

她执意要归还黑卡,元樊硬塞在她怀里,等她反应过来追,元樊已坐上私家车离开。

烫手的黑卡,她不是没想过拿去支付母亲的医疗费。考虑到母亲跟元漓是死敌,母亲要是知道治病钱是元家的,照母亲刚烈的性子,怕是直接气死在手术台上。

缺钱是一回事,人得有底线。

她把卡收起来,放在床板的夹层之间。而这夜,发生了一件大事。

陈思瑶得知她跟海澜的绯闻,怄到割/腕。这消息是次日早晨,海铭珏打电话通知她的。

她吓得立刻赶去医院,而陈家老太太张芬香见她来,不由分说一巴掌直呼她脑门,“你不是跟海家千金勾搭,还来这做什么?滚,这里不欢迎你。”

巴掌攒足劲打的,扇下去她脑袋晕晕沉沉的,模糊了视线。好一会才恢复正常。

这事错不在她,但她有小部分责任。要是陈思瑶气冲冲离职时,她好言安慰关心几句,或许不会发展到割/腕的地步。

她对不起陈思瑶,所以张芬香动手她站着没有躲。

“太太,你冷静点,捕风捉影的报道能随便信吗?我是跟着海家总裁去工地视察的,海澜的出现纯属意外。”

张芬香听完,怒气未消,针锋相对的语气倒缓和不少。两手交叉胳膊肘,一副装腔作势的模样,“是么。你对海家千金就一点都不动心?”

论相貌,海澜与自家孙女不相上下。论家世,海澜远高出孙女一截。寻常借口,张芬香很难相信。

唐苏知道,张芬香问刁钻的话,是有意为难她。即使如此,她毅然坦诚回答“太太,我说不动心你肯定不信,毕竟记者那抓拍不少照片造谣。你觉得我是高攀海家,我觉得我委屈。我既跟海澜不是情侣关系,又牢牢与海家捆绑一起,待八卦记者翻出我跟陈家的婚约,给我扣上脚踏两条船的证据,我不就完了?”

她瞅着张芬香舒展的长眉,接着辩证“说句不中听的,陈家跟海家的实力,都比唐家强。我要是同时跟两家千金玩火,你们任何一家,不直接把我撕了?”

透彻的见解,让张芬香刮目相看。初次见面她就觉得唐苏这小子能言善道,眼下从容应答更是厉害。她很难想象这么有头脑有见地有担当的孩子,是唐嘉辉那个无才小人的儿子!

“你倒是分得清。那我问你,你愿意跟我孙女陈思瑶订婚吗?”

张芬香无疑想考验唐苏,她不久会跟海家正面交手,唐苏暂且在海氏集团任职,她想知道最终唐苏选哪边?

唐苏圆目微睁,惊异的神色不解,“太太,你怎么问这个?”

张芬香款款道来“这婚约起初是我跟元漓商量的,从未过询问你的想法。既然传出你跟海家千金的绯闻,我借此问问你,你心里怎么想的,喜不喜欢我孙女,有没有跟她订婚的意思?”

“陈思瑶人很好,对我百般照顾……”

“说重点。”张芬香失了耐性。



81上门孙女婿的理由

“我把陈思瑶当妹妹看,从未有过男女之情……”唐苏明知道张芬香想听什么样的承诺,但跟陈思瑶有关,她不想巧言欺骗。

扪心自问,躺在医院的母亲,都不见得有陈思瑶对她好。她无法给予感情回报,眼睁睁看陈思瑶越陷越深……

人人都说陈思瑶生/荡,见一个睡一个,名声早烂遍北市大街。但她知道,陈思瑶纵情声色麻痹自己无非是想放弃她,忘掉与她在国外的点点滴滴。

如果她没有接过元漓给的请帖给张芬香庆生,如果她留学的时候没有遇见陈思瑶,陈思瑶是不是就不会想不开?

她从未像此时这般,有强烈后悔的心情。

张芬香震惊的张了张红唇,按她的猜想以为唐苏会迫于她的威严,敷衍回答喜欢孙女陈思瑶之类的话,她再言语施压,好拉拢唐苏归属陈家阵营。

哪曾料想,唐苏态度干脆说话实诚,倒叫她没法发难,憋了一肚子的火。

她想着宝贝孙女满身是血在急救室里还未苏醒,罪魁祸首唐苏若无其事呆在这,她极度不平衡,口吻老成理所应当的说

“但凡你还有点良心,等我孙女出了急救室,你就去照顾她。婚约的事,你不怕她割第二次腕就敞开说,她再有闪失,我阉了你。”

彪悍的警告,唐苏不放眼里。她比较在意的是陈思瑶脱离危险后,该怎么讲清楚?

“太太,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抛开陈思瑶的原因,你相中我哪一点硬要我当陈家的孙女婿?据我所知,一开始你理想的孙女婿人选并不是我。”

这事是宴会那天,她听陈思瑶身边的几个小白脸议论的,她也蛮好奇张芬香的想法。唐家上下厌恶的窝囊废,被张芬香当作香饽饽稀罕?谁信!她确定张芬香还藏着别的心思。

张芬香违心的笑了,细密的眼尾挤出几条褶皱,向来稳重的她,居然被一个小辈问的心慌。稍稍酝酿思绪,露出得体的笑容

“没错。商议婚约的对象,起初是元家旁系的一个私生子。那孩子看着木讷,又不讨喜。入不得了瑶瑶的眼。我们陈家在北市排得上号,我不需要牺牲孙女的幸福完成商业联姻,单纯想找个人永远陪着她。”

张芬香说到这,放慢语速,美眸流连,像是故意告诉唐苏“至于后来人选换成你,是元漓推荐的。即使元漓嫁给唐家成唐夫人,依仗元家老爷子元樊的宠爱,在元家那边仍能说的上话。”

也是在这所医院,她清晰记得元樊偏颇元漓的场面……

锅丢给元漓,仅仅是开端。

“元漓?”唐苏不接受这种含糊不清的答复,她总觉得张芬香还瞒着些事。不论元漓打着什么幌子跟陈家联姻,那张芬香呢,摆着多爱孙女的姿态,随随便便选个男的草率了事?

这时,几个护士推着陈思瑶出了急救室。

唐苏向张芬香争取到与陈思瑶独处的机会。



82说不出口的秘密

病房内,唐苏安静的坐在床边。

她默默看着吊瓶里的药,沿着针管,一滴滴流向陈思瑶的手背。手腕缠着厚厚的绷带,刺痛了她的眼。她黯然探出手,想查看伤口,奈何没有勇气,讪讪缩回去。

忽然,退却的手,被另一只手牢牢抓住,她不由抬起头,看向那张苍白的小脸,悲痛的心泄了气,有什么堵住似的,红了眼眶。

陈思瑶勉强撑起一丝笑意,干涸的嘴唇无力的动了动,轻声说“你来了。”

她很开心,总算盼到唐苏来看她。离开海氏,她没日没夜的失眠,时时刻刻想念唐苏,整个人丢了灵魂似的,干什么事都无精打采。

想着偷听唐苏亲口说对她没有意思的话,她自尊心作祟,拉不下脸主动找她。

僵持了好些天,她没等到唐苏的联系,却等到唐苏与海澜的绯闻恋情。她没有海澜的美貌,没有海澜的身价,更没有像海铭珏那么优秀的哥哥,她甚至不敢去求证唐苏,绯闻的真实性。

她伤心欲绝,感觉被抛弃了。世界一片灰暗,没有唐苏,她不知道活着有什么意义。

三年前她逃离了美国,以为避开充满回忆的地方,便不会再难受。时至今日,她逃出所谓的囚笼,依旧逃不开深爱的心。

悲愤交错情绪下,她豁出一切……

“嗯。”唐苏颔首,情绪复杂。

“我没事。”陈思瑶拍拍唐苏的手。

轻飘飘的三个字,毫无征兆的撞入她的心海。明明是陈思瑶躺在病床上,还跑来安慰她……她害惨了陈思瑶,真是是太渣。悬不住的热泪,大把涌出来。

陈思瑶偏过头,将那串横流的眼泪,蹭在枕头上。“我又没死,你哭什么。再说了,你是男孩子,哭成丑样子,真丢人。”

唐苏泪流满面,双手反握着陈思瑶,祈求原谅。“对不起,陈思瑶。是我不好。”

“你没错。”陈思瑶竭尽全力,吼出声,清莹的眼泪,沿着眼脸直淌而下。她用袖子一把擦掉,“你没有错,错的是我。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还苦苦缠着你,给你添了那么多麻烦……”

她一遍遍锤着胸口,声泪俱下“我没有办法控制我的心……我试着尽量忘了你,可我做不到。唐苏,我喜欢你那么多年,你就不能对我有一丁点的心动么。”

唐苏回应不了这份真挚热烈的爱意。她顶着唐家养子的身份,不配。伸手抹了抹残留在眼周围的泪迹,决心跟陈思瑶好好谈一下。

陈思瑶似乎猜到唐苏想说的话,赌气扒了针管,蜷缩在棉被里抱头痛哭。支离破碎的心,早已经受不住任何打击。

唐苏原计划等母亲做完手术,她再把女扮男装的秘密告诉陈思瑶。眼下陈思瑶自残到这地步,她怕再瞒下去陈思瑶会逼疯。索性一股脑站起来,解开领口第一个扣子……

然,走廊过来那抹熟悉的身影,让她接下来的动作,硬生生卡在那。



83他不想唐苏跟陈思瑶好

唐苏没想过海铭珏会这个时间点来医院探望陈思瑶。挺拔的身躯,从玻璃前一闪而过,拐个弯就进来了。

她丝毫没有防备傻愣在那,呆滞数秒后,忐忑不安的心疯狂直跳,心虚的眼神躲躲闪闪。暗自揪紧衣摆。

这男人是她的克星么?一碰就倒霉。还没来得及跟陈思瑶说清楚,他就出现了,叫她进退两难。

陈思瑶听到脚步声传来,半个脑袋冒出白棉被。待看清对方是海铭珏,小心肝砰砰撞,又惊又怕。她跟海铭珏的关系应该没熟到亲自来探病的程度吧?因为唐苏?

毕竟海澜跟唐苏的恋情上了微博头条。难道海铭珏是想替妹妹海澜出头,劝她不要粘着唐苏。绝对不行……放在以前,她肯定不敢正面跟海铭珏呛声。现在,她连死都不怕,还有什么好顾忌呢。

两手攥着被套,严阵以待。

三人两两相视,气氛极其尴尬。

海铭珏抢了唐苏先前坐的靠椅,凌厉的眼眸依次扫过,不确定的问“你们是要……”

唐苏按照他的意思,去陈家找底单。他担心唐苏的安危,提前在陈家安插人手。因此他比其他人更早得知陈思瑶自/残的家事。加上唐苏重情重义的性格,不难推测她在医院。

不过,照情形看好像他来的不是时候。唐苏衣领微解,陈思瑶娇羞躲在被窝里,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

割/腕失血过多还惦记着那档子事,无知的两个年轻人心里没数。即便他知道留在这不方便,可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

确切来说,他不想唐苏跟陈思瑶好。

唐苏在他进来时,手忙脚乱系上领口。避免误会,她解释道“不是你想的那样,天有点热,房间怪闷的。”边说边拿手扇着,俨然无视窗外的阴天。

“哦?”海铭珏半信半疑的应了句,目光挪回病床,对陈思瑶意味深长的说“割得不深吧,不然怎么命这么好没死呢。”

凉薄的声音,瞬间冷凝氛围。

陈思瑶捂着缠有绷带的手腕,死死咬着淡唇,脸一片煞白。

唐苏不悦的皱起眉,按理说海铭珏比她还清楚陈思瑶的事,为什么拖到现在才来,纯粹来看笑话的?也是,这条黑心的老狐狸,哪会关心别人。

耷拉眼皮,冷漠的说“总裁。你不安慰陈思瑶就算了,还在陈思瑶的伤口上撒盐,太过分了!”

海铭珏侧倚在扶手处,半张身子倾向床沿,洞悉一切的眸子盯着沉默无言的陈思瑶,豁然一笑“说实话也过分?好过某些人心思歹毒,为达目的什么事都下得了手。”

“你什么意思?”唐苏不懂,陈思瑶却懂了。

陈思瑶万念俱灰,她想知道死后,唐苏会不会后悔没有接受她,于是,割/腕故意歪了几厘米。她不会死,流点血换唐苏回心转意很划算。

可是,这些见不得光的阴险算计,精明的海铭珏一清二楚。她忌惮海铭珏会泄露给唐苏,败坏她在唐苏心里的印象,颤着娇躯,“珏少说的是,我不该活着,不如死了好给你家妹妹海澜让位,成全海澜跟唐苏。”



84论一个男人的鉴婊能力

海铭珏冷眸顿了顿,他有这意思吗?陈思瑶装出那副哭哭啼啼的委屈模样,又不是他割的腕……陈思瑶表面清纯可爱,实则彻底继承张芬香那老女人的阴险狡诈,妥妥的绿茶婊。唐苏鉴婊能力实在不行,这都看不出来。

而他懒得搭理陈思瑶的态度,被唐苏理解成心虚不反驳。

唐苏本就对海铭珏咄咄逼人的语气有意见,护短偏宠海澜都欺负到陈思瑶头上,她哪有袖手旁观的道理。跨三小步移至床沿,挤在海铭珏与陈思瑶之间坐下。

“总裁,你若是来冷嘲热讽打击陈思瑶,那么抱歉,这儿不欢迎你。”她指了指门口。

海铭珏哑然,唐苏胆肥了?居然赶他走,怕是被陈思瑶个小狐狸精迷得黑白不分。他没必要计较,其实反过来想想,唐苏接触的女人少,感情纯洁如白纸,阅历不够所以不长心。看了一眼陈思瑶,皮笑肉不笑的说

“惜命就好好活着,万一哪天玩过火,不小心把自己玩死了,如你所说倒真便宜我妹妹了。”

“你好自为之。”他留下这话,头也不回的走了。

唐苏处事机敏,在感情方面相当于智障。他不屑跟陈思瑶自辩,浪费口舌。他就等着唐苏被陈思瑶玩弄于鼓掌。适当的时机,再充当救世主提拨这小糊涂蛋。

陈思瑶确认海铭珏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的尽头后,唇畔悄然划过笑意。

奶奶的生日宴会,包括海铭珏刚才的针对,她愈加肯定只要有事,唐苏亦会毫不犹豫为她挺身而出。对她而言,赢得唐苏的心是早晚的事。双手从后揽住唐苏的腰,贴背相拥。

“陈思瑶!”唐苏呵声阻止,脊背僵直。她慌忙掰分腰间的小手,越使力陈思瑶抓得越紧。身后传来呢喃细语

“求求你不要残忍的推开我,就一下,好吗?”哭腔中夹杂着卑微的祈求,哪还有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模样?

唐苏于心不忍,看在陈思瑶手伤的份上,力道松缓,“我不值得你掏心掏肺的喜欢。”

陈思瑶阖上的眼眸溢出泪,“拒绝我的话,你还打算说多少句?我的心不是石头做的,它也会痛啊。”

字字诛心听得唐苏百味陈杂,她深深呼口气,不再犹豫“一直以来,我的优柔寡断害你伤心难过,我先道歉。接下来,我必须要跟你交代一件很严重的事,希望你不要埋怨我,更不要生我的气。”

严肃的架势,弄得陈思瑶心慌如麻,眼皮乱跳。估计说的不是好事,她有些抵触。“我不想听。”

唐苏坦然承认“我是……”

陈思瑶望了望突然站门口的张芬香喊道“奶奶!”不好意思松开唐苏的腰,老实缩回被窝。

“你这丫头,没一天让我省心。手好点没,还疼不?”张芬香顺手把鲜花插在瓶里,坐在旁边,食指戳了戳陈思瑶的脑穴,沧桑的眼底充满怜惜和慈爱。

孙女那句奶奶盖过唐苏的声音,她并没有听清那句话。



85长记性

唐苏嘘出抑在胸口的郁闷,一而再再而三的打搅,女扮男装的事她也没什么心思提了。看着张芬香跟陈思瑶其乐融融相处,她身为外人杵在旁边倒显得很不自在。

识趣的说“太太,麻烦你照顾陈思瑶,我晚点来看她。”

“好。”张芬香应道,等唐苏出了病房,门一关。她立刻变了脸,掐着陈思瑶的脖颈,一耳光抽上去,毫不留情。

“我养你这么多年,你为一个男人要死不活的,把我们陈家的脸丢尽了。我告诫过你,唐家小子玩玩就好,不要动情,你偏不听。死给谁看?啊!”

她疲惫的眼里布满血丝,捧在手头宠在心尖的孙女,在唐苏面前一文不值,这叫她如何不气?

当年她能为了事业牺牲爱情,孙女连她一半都不及,一根筋非挂在唐苏那颗歪脖子树上。结果呢,人家连婚约都不想认。

要不是陈家唯有这一个独孙,她非掐死不可。省得这个不孝孙瞎折腾自己的命,将来要她白发送黑发人。

“奶,奶奶。”陈思瑶的瞳孔放大,神色惊恐。她不明白,向来对她疼爱有加的奶奶,今天怎么变了一个人似的,想杀死她?捏喉咙处的力度隐约加重,她快喘不上去。拼命蹬着腿,捶打奶奶的手背。

张芬香起身目视着陈思瑶痛苦的表情,直至那块娇气的小脸蛋儿快没血色,她才逼问“难不难受?”

陈思瑶艰难的点头。

她决然放开陈思瑶,瞥见细脖上的圈圈红印,眼角微微刺痛。“我看到你倒在血泊里,难受的感觉和你一样。你有想过我跟你爸吗,你死了我们怎么办。”

“我错了。”陈思瑶下床,曲起双腿跪在地上,拉着张芬香的手臂,“奶奶,对不起,害你担心了。”

她只顾着试探唐苏,未考虑奶奶和父亲的心情,实在失策。抬眸暗暗瞟了奶奶几眼,可怜巴巴打起同情战略。

张芬香搀起她拽回床上,哪舍得下狠手惩罚她?做做样子教训一下是给她长个记性。

陈思瑶住院期间,张芬香特地把工作文件带病房这来处理,顺便陪陪她。

中途第三天唐苏来了一回,把张芬香故意放在夹层的底单拿走了。

……

海铭珏正忙着加班,意识到桌上多出一张表,诧异望了眼唐苏,“这么快?”底单对陈家来说,异常重要,唐苏不可能轻易得手。他怀疑底单是假的,唐苏被骗了。

翻看两次,了然于心。怪不得,底单上写着陈家是供应商,但,生产的材料是由元家提供的。陈家老太太这招祸水东引,耍的炉火纯青。

他反手叠齐底单,压在书页中。“唐苏,你跟陈家的关系很好吗?”他知道唐苏被张芬香利用了,多此一问是想知道唐苏会不会为陈家,为陈思瑶,背叛他。

唐苏以为海铭珏对陈思瑶持有偏见,欲借机对陈家发难,她想护着陈思瑶,刻意反着回答“挺好的。”



86接回私生子的理由

海铭珏不清楚她所谓的好,是指她跟陈家有深交,还是唐家也搀和进来了。他摆手,示意唐苏先回去,吩咐江枫把唐嘉辉找来。

唐嘉辉上次在工地没和海铭珏搭上话,心存遗憾。这次得海铭珏助理亲自来请,他欣喜若狂,屁颠屁颠赶去了。

刚到办公室,换上一副讨好的笑容,殷勤凑上前,“珏少,有事你打个电话通知我,何必劳烦江大助理,不管几点,我肯定来。”

蹑手蹑脚从西服侧口袋掏出名片,塞在桌上的笔筒里。

海铭珏不禁一笑,唐苏作为儿子,狡黠的性子完全不随唐嘉辉呢。往后一仰,背靠老板椅,神态举止处处透着一股贵气。薄唇轻动“叫你来,没什么重要的事,简单聊聊。”

唐嘉辉有一丁点失望,还以为海铭珏有好工程分给他呢。忌怕海铭珏的身份,自然不会把不高兴的情绪明面上表现出来。耐着性子,狗腿的附和“你说。”

“唐家最近有跟陈家有生意往来吗?陈家老太太是张芬香。你应该听过吧。”海铭珏将江枫端来的茶,递了一杯给唐嘉辉,“去沙发坐吧。”

“好。”唐嘉辉双手小心翼翼端着杯身,抿了两口茶,忐忑坐下。

他可没忘,工地那会海铭珏对他爱理不理的,这会一反常态热情对他,他怕。来源于海铭珏的问题,他不得不慎重考虑。

据他所知,唐陈两家唯一的交点是那桩莫名其妙的婚约。海澜与唐苏的恋情传得沸沸扬扬,难道……海铭珏是替海澜问的?

莫不是他要成海家的亲戚了?顿时起了劲,“我跟陈家不熟,哪有生意可做。”话说一半,他犹犹豫豫道“只是……”

海铭珏见不惯他畏手畏脚的模样,眉头深锁,“别吞吞吐吐,有话直说。”

唐嘉辉怕海铭珏生气,一股脑豁出去,“我老婆瞒着我,私下替唐苏跟陈老太太商量好了婚约。”他担心海铭珏不悦,补了句“这事我不同意,唐苏年纪小,等事业有成再谈婚论嫁不迟。”

“你这想法不错。”海铭珏十分赞成,陈思瑶那绿茶婊,教唆唐苏跟他作对,婚约还是黄了好。

唐嘉辉得到海铭珏的认同,越发大胆。搁下茶杯移至桌边,唉声叹气的倾诉“不瞒珏少,我老婆是元樊的亲孙女。年轻的时候,我对她漂亮的长相一见倾心展开疯狂追求。婚后才知道她专横霸道性格野蛮,日子过得苦不堪言。仅是这些,也就算了。她心胸狭隘,容不下唐苏,打骂羞辱唐苏的手段层出不穷,包括跟陈家的婚约。”

“你……”海铭珏没太懂他的话外之意。

“我想跟元漓离婚,请你帮我。”唐嘉辉觉得有海铭珏当靠山,离婚的底气要强上两倍,不用担心元樊的威胁和报复。

海铭珏不屑的笑了,声色渐冷“帮你?行啊。告诉我,你把唐苏送走多年,为什么突然接回来?”



87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

海铭珏派江枫去查过这事,一直没有什么结果。唐嘉辉不认唐苏是为保全副局长的名声,现在呢,套个养子身份当幌子,有用吗?陈年烂谷子事,有心人多多探查总会知道的。

唐嘉辉被海铭珏的质问,惊得一愣,浑身血液好似被空气抽离,肌肤毛孔渗出几分寒意。他扶着桌角勉强稳住身板。

既然提到这茬,想必他赶走苏芩和唐苏的原因,海铭珏已然知晓。再扯些歪理遮遮掩掩,倒衬得他太虚伪。抹去额头浸出的丝丝冷汗,弯腰哈背的说

“男人嘛,谁没有几笔风/流债。苏芩是我青梅竹马长大的发小,元漓是我后来喜欢的人。我怕元漓介意苏芩母子的存在,老早送苏芩母子出国。这辈子没想过再见面,前几个月,唐苏突然给我打电话,说苏芩病危找我要钱,扬言威胁我不给的话,就把私生子的身份捅出去。我迫不得已……”

他面露难色,撑在桌角的手指骤然握紧,“好歹苏芩跟我好过,我不会见死不救的。想到唐苏通话句句带有胁迫,我这当爸的,心塞不已。十几年没见,感情也生分了。为了补偿她,在苏芩治病这段时间,我叫她住回唐家。”

唐嘉辉擅长演戏,演得逼真连自己都骗。那笔手术费,是他不情不愿拿给唐苏封口的。至于唐苏搬回唐家,联络什么父子感情全是扯淡,赶走的儿子有什么情分可谈?只是因为放在眼皮底下好监视。

如若不是苏芩拿命裹挟,单单是培养子虚乌有的父子关系,唐苏绝不可能留在唐家。

海铭珏冷寂的眸瞳动容了,难怪她因为五倍工资改变初衷来海氏上班……不是她爱钱,是她需要钱。她聪慧机敏,陈思瑶,海澜,他,三人谁身上都能敲出一笔巨款解决钱的问题。

她却没有那么做……

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傻得可爱。

他没发觉,无情冷漠的眼神,会由于她逐渐变暖。目光轻抬看向唐嘉辉,眉色紧张现出端倪。会心一笑,两条修长的腿交叠着,换个姿势靠坐。

唐老东西打的算盘,他心中有数。燃了根烟没入唇边,再开口已是白烟缭绕,“你考虑好要我帮你跟元家撇开关系?”

“是。”

答应的很利落,是深思熟虑后的决定。看来唐家跟元陈两家,还没划齐战线。

海铭珏左手推开软椅站起来,“我同意帮你,顺便把海氏旗下新制药品的销售权,放给你。”

“真的?”唐嘉辉喜形于色,就差抱上海铭珏的大腿千恩万谢。他果然没想错,海铭珏是有好事叫他来。相信唐苏努点力,他做海澜的公公是迟早的事。

海铭珏没错过唐嘉辉表情里细微的变化,指尖掸了掸烟蒂,抖落缕缕烟灰,开始聊起正题,“基于我帮你的代价,你替我办一件事。”

唐嘉辉佝偻的脊背陡然冒出寒凉之意,他双手不安交搓成团,只听海铭珏说道……



88五百万包你

“不论你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毁了陈思瑶跟唐苏的婚约,别让我失望!”

这是撮合唐苏跟海澜的节奏啊。

唐嘉辉做梦都想海澜成他的儿媳妇,悔婚他自然是不遗余力去办。拍拍胸口立即作出保证“珏少,你放一百个心,交给我。”

海铭珏两指夹着烟蒂,捻尽按入烟灰缸,“离婚断清元家关系也好,毕竟长期靠元家提携不是个事。你好好栽培唐苏,她很有天赋,唐家的发展能否更上一层,兴许就指望她了。”

离婚、悔婚,唐老家伙打的什么鬼主意,他心知肚明。不就是拉拢他背靠海氏集团么,又不是罩不住。唐嘉辉眼光肤浅,贪欲心重,没什么本事。往往这样的人最好拿捏,区区一个唐家,他带得动。

倒是唐苏那小机灵鬼,要是有她父亲那么容易收买就好了……

“珏少,你的恩惠,唐家这辈子都还不清。我替小儿子谢谢你。”唐嘉辉喜上眉梢,退远夸张鞠个躬,笑得谄媚“以后有什么事,你尽管吩咐,哪怕上刀山下火海,我绝不犹豫。”

海铭珏索然无味的挪开眼,都是阿谀奉承,为什么唐苏编的清醒脱俗,而唐嘉辉说得虚情假意还膈应人呢?

“没你什么事,你先回去吧。”

下了逐客令。

唐嘉辉走到门口,他把人喊住,特意嘱咐每天要汇报唐苏的行程。

偌大的办公室,剩他一人寂寥的背影。粗粝的指腹,从底单表面划过,不知不觉,那人送底单的场景,一缕缕的重现在脑海。

十五年前他接管海家烂摊子,从一个谨小慎微的小男孩,变成冷漠无情的男人。

叔伯霸占他父亲的公司瓜分股权,把父亲气病了。他没有钱治病,寒冬夜跪在海家老宅门前苦苦哀求。最终父亲冻死都无人施以援手。海家唯利是图的亲人,伤得他体无完肤。他给彻底冷透的心拷上了枷锁,逼自己无情。

而唐苏跟他的遭遇太相似,一样的众叛亲离,一样的绝望无助。他看到唐苏,像看到十年前无奈的自己,他没办法装作无情的人。

几百万对他来说不叫事,却是她活下去的希望。

他想帮她,让她的母亲好起来,母子团聚家庭和睦。那种可望而不可求的生活,正是他曾经向往的。

经过一番思虑后,他叫财务那边,往唐苏的银行卡里拨了五百万。转账的时候,他记起病房里唐苏为陈思瑶跟他置气,这会给钱凭她顽强的自尊心肯定拒收,便少打个零。顺便加了条备注。

写着拿回底单的酬劳。

如此一来,她能暂时解决钱的问题。他也有时间去查苏芩所属的医院。

……

唐苏收到海铭珏发的五十万工资,登时傻眼,第一感觉是财务弄错了。打算去问问怎么会回事,碰上唐嘉辉来找她。

“怎么,有事?”

“不是跟你说,让你去楼上阳光房住,还没搬吗?”唐嘉辉叫佣人来清理东西,趁着唐苏空闲下来,准备把离婚的事说一下“我……准备跟元漓离婚。”



89怎么,想我了?

“离婚?为什么。”唐苏不解,婚说离就离,薄情寡淡至极。元漓守在唐嘉辉身边,比起被抛弃的母亲,又好得到哪里去呢?他有多稀罕元家的助力她是知道的,爽快撇清得罪元家不像他的作风。

“大人的事,你还小,不懂。”唐嘉辉一如既往,拿这种可笑的借口敷衍她,一手抚过她的头,动作柔和充满慈爱,“以后元漓再没有任何机会欺负你。你是我唐家光明正大的儿子。”

亲昵的动作让唐苏很不舒服,她偏过头躲开唐嘉辉的触碰,淡漠疏远。“儿子私生子一样。”她从没在意过。

唐嘉辉佯装生气,“这孩子,说的哪儿话。私生子见不得光,传出去总归不好听。养子不要叫了。旁人再问起这事,你直接回答我是你爸。”

唐苏没忍住,噗一声笑了。笑得酸涩和苦恨。唐嘉辉哪来的脸,好意思自称是她爸?她的爸爸早在把她和母亲苏芩赶出唐家那刻,就死了。她正眼相看,“离婚的事,我知道了。你要是来跟我联络父子情,抱歉,我要忙文案。”

“好。”唐嘉辉连忙从裤兜里搜出礼盒,挑出里面的表,放在她手心,“特意选来送你的。”

她掂量表带瞄了几眼,私人订制纯钻的,时针分钟是黄金打造,价值不菲。她未反应便听唐嘉辉说

“表是我找意大利设计师做的,背面镌刻你的名字,这些年对你有亏待,你埋怨我,怪我,我都无话可说。弥补什么的,也许你觉得我在作戏,但现在开始,我会尽所能善待你。一片心意,你收下。”

善待?想法设法榨干她的利用价值才对。

唐苏收回审度的眼神,手指卷起。她正缺钱呢,谁会跟钱过不去?既然唐嘉辉戏精上身,她就陪他玩下去。勾起淡唇“劳烦你破费了,你瞧,我没发工资,没什么多余的钱回等价值的礼,实在过意不去。”

“不用不用。”唐嘉辉捞了海铭珏大笔好处,不差她一星半点。从他得到销售代理权后,人飘了,走路带风说话理直气壮。似有意炫耀一番,“珏少那边的生意由我打理,近段时间无暇顾及你。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管家,他会妥善处理好。”

“生意?”

她懂了。是说贪生怕死的唐嘉辉,怎么忽然硬气起来呢?原来攀附上背景更强的后台。这桩交易的背后,恐怕少不了卖她。思及此,她试问“海家总裁有跟你提到我?”

“有。”唐嘉辉点头,“珏少特别看好你,叮嘱我好好栽培你。你要争气,别辜负他一片期望。”

她深感怀疑,“没有别的?”海铭珏那匹腹黑的老狐狸,决不可能无条件帮她,一定有哪个细节,被她忽略了。

抄起手机,跑到别墅的后花园,拨通海铭珏的号码。酥麻的声音从耳筒里溢来

“怎么?想我了?”

低沉暗哑的男音,悄无声息撩入她心弦,滚烫的脸瞬间红了。

她记起女扮男装的身份,意识到给海铭珏调侃了,羞怒大吼“你是变态吧?”



90万恶的资本主义家

五倍工资,跑车,西服,五十万,明目张胆问她是不是想他了……哪怕她顶着男人的身份,唐嘉辉个混账王八羔子,为狗屁生意,把她卖给海铭珏。

歇斯底里的咆哮,并未影响海铭珏半分情绪,他骤停数秒,“哦,我以为是海澜呢,原来是你啊,唐苏,有事?”

“你……”她没法接话,与其质疑海铭珏装傻充愣,使气氛尴尬,不如顺他的意思,当作眼花看错。瞎说话可以不追究,50万的巨款不能不提。

“好端端的,为什么给我50万?”

海铭珏淡淡的呼吸,掺杂着笑声“唐苏,你没长眼吗?财务转账不是备注好底单的报酬?”

这话听得她一噎,短信当然看到了。“一张底单值50万?你们海氏的工资也太好挣了。”语气赤/裸/裸的嘲讽。她是缺钱,却不缺德,不会为手术费摒弃节操出卖自己,将来母亲痊愈,她哪什么脸面对呢。

“嫌多明天来公司还我。”海铭珏说的随意,给出去的酬劳,又要回来,没有任何强迫的意思。

……她纳闷了,莫不是海铭珏连钱都不给,空手套白狼,想白要她?

通话继续“上批出了问题的药品,需要这张底单来证明公司的清白。在你眼里,底单不值五百万。在我眼里,底单代表海氏的名声,别说50万,5000万也值。你要是对钱的来源有异议,本着替我省钱的打算,简单,钱还我。”

唐苏是没想着收这50万,海铭珏一再提醒她归还,弄得好像她欠了50万似的。催催催,有什么好催的,撇嘴,无精打采的说“啰嗦。挂了。”

“等等。”

她准备挂断的动作一滞,疑问道“嗯?”

“上周给你多放了一天假。后来陈思瑶住院,你翘班两天陪她,明天找人事报备一下你旷工的事,回头把工资扣一扣。”

她不高兴了,“旷工?你说得出口嘛,我是替谁拿的底单?你个万恶资本主义家!”

啪,按下红键,挂断声音。

她曲起双膝,坐在花园的台阶上,暗自思忖她是不是对海铭珏有误解?50万没有强塞给她,或许真的是他想表示感谢给的呢。

困扰已久的心事,豁然捋清。他过着有钱人的日子,五倍工资,跑车,西装这些,等同普通人的一百块,自行车,t恤……价值观不同,导致理解偏差。

所谓的喜欢,十有是她自己想错了。

她伸手从花坛里摘出一朵三色堇,凑近鼻尖,淡雅的芬芳弥散,亦如她放晴的心。

……

元家

元漓在唐婉婉劝和失败后,整天情绪低迷。唐嘉辉背地里辱骂她的话,她一字不漏全听见了。平日里言听计从的人,竟是这种阳奉阴违的狗东西。

她养尊处优久了,哪经得起唐嘉辉的作贱,铁了心不回唐家,她倒要看看,姓唐的能有什么本事跟她横!

这天,唐婉婉火急火燎的往庭院冲,撞翻了元漓刚泡好的花茶,她甩了甩手背的水渍,嫩白的皮肤,顿时红一片。只因这人是她宝贝女儿,她不好发作“什么事,大惊小怪的。”

“妈,你看!”唐婉婉递来一张纸,‘离婚协议’四个大字尤为瞩目。



91不要脸的狗玩意,不配叫爸

元漓颤着手夺过那张白纸,再三确认纸上内容后,勃然大怒,奋力将纸揉成团砸向庭院台阶外的花盆里。胸口剧烈喘息,猩红的两眼似要滴出血泪来。

唐嘉辉那个杀千刀的,想过河拆桥踹了她?做梦。即使要离婚,这事也应该由她来提,他只是上门女婿,元家的一条狗,有什么资格休她?

她扯了扯嗓子,沙哑的厉害“婉婉,你从哪收的?”

唐婉婉如实相告“快递送过来的。我看着写你的名字,自作主张拆开看了几眼。”她纠结看了看元漓,抵不住满心的好奇,追问道“妈,爸爸真的要跟你离婚吗?”

元漓晦暗的眸光陡然一沉,发脾气砸了石桌上的茶壶,“不要脸的狗玩意,拿刀砍你还叫什么爸!”

声嘶力竭的咒骂震耳欲聋,唐婉婉深感一道凉意从头灌到脚,她畏首畏脑蜷着身子,大气不敢吱一句。本以为唐嘉辉是跟元漓闹点小矛盾,过几天自然好了。谁知道,两人关系从吵架升级到离婚呢。印象里唐嘉辉从没给元漓甩过脸色,最近到底怎么?

斜睨的余光,偷偷瞥向元漓,内心百味杂陈。

元漓心生不满,犹是摔个茶壶还不解气,一脚朝庭院边的盆栽踢去。那些精挑细选的名花,眨眼间散落一地,花枝全折无一幸免,花盆破碎,熙攘的泥土溅得到处是。

发泄累了,她无力跌坐回石椅上,两股清泪沿着脸沟无声息坠落。

当初求婚,唐嘉辉单膝跪在她面前,信誓旦旦许诺她,疼惜宠爱她一生一世,不让她受一丁点委屈。如今,一张离婚协议书丢上门,不见人影,没有解释。这便是她心心念念要嫁的男人,耗尽青春年华的陪伴。

昔日恩爱如胶似漆的画面,在她脑海轰然崩塌。她笑啊笑,模糊的视线仿佛看到唐嘉辉再笑话她的愚蠢。目光浑浊,撕心裂肺的咆哮“你骗得我好惨!”

“妈。”唐婉婉看得出离婚对元漓的打击很大,她不忍元漓继续难过,抬手拭去肆意横流的热泪,万分心痛“你别这样,外祖父跟我会难过的。”

元漓攥紧唐婉婉的手臂,神色癫狂,“想离婚,行,我成全他。我不介意户口本那栏多条丧偶。”唐嘉辉背叛她的真情,厚颜无耻,她不舒服,也不会让唐嘉辉好过。报复的欲/望熊熊燃烧,焚灭她仅剩的温情。

尖锐的眸芒直直射进的唐婉婉心窝,她慌乱的心渗出阵阵寒意。什么时候,元漓的眼神不再亲和,杀气满满了?她一头钻进元漓的暖怀,泪如雨下“妈,你真的要杀爸……唐嘉辉吗?我失去爸爸,不想失去你。”

元漓凝聚在眼底的恨意,骤然消减,“婉婉,你放心,我没傻到去做杀唐嘉辉搭上自己性命的蠢事。他骗我的,我要一笔笔讨回来。”她松开唐婉婉,波荡的情绪归于平静,理好衣服的褶皱优雅起身,“走,跟我去见你外祖父。”



92元老爷子病危

元漓找元樊,首要目的先截断元家与唐家所有经济来往,彻底划分干净不让唐嘉辉侵占元家一分一毫的便宜。

她带着唐婉婉来到书房,进门便闻到呛鼻的烟味……父亲元樊注重养身烟酒不沾,何时这样惆怅烦恼需要抽烟来麻痹神经,莫非有心事?

离婚这茬她暂且没提,先关心起元樊“爸,你怎么了。”

元樊灭尽烟尾,连着咳嗽数声,才问“你来了。”或许烟雾缭绕,亦或是他太粗心,以至于元漓眼脸处干涸的泪痕他都没看清。并非他不在乎元漓,而是下午发生一件棘手的事。

几周前海家上市的药品出现了问题,监管局下架同等批次的药进行调查。海铭珏拍照传给他的底单,注明药的原材料出自元家。并且,要求他一周内给海氏集团交代。

外人不知情,他却清清楚楚。元家没有一个学医的,哪会做什么药材生意?

除了……他的初恋,张芬香。

张芬香选择净身出户离开,他逼不得已放弃两人的感情,留下来继承元家。为此,他把创业公司旗下的印章送与她,希望在她资金困难的时候,能用作周转。

这么多年,没听说她拿印章支过元家的钱。渐渐的,他快忘了这事。直至海铭珏重提,他仿若晴天霹雳。

深爱的女人,反过来害他。他能怎么办?

涉及药单的事,若不给海家一个满意的答复,依海铭珏雷厉风行的手段,不出一个月元家定会破产,十几代基业,悉数毁于他手。

想澄清元家,势必要把张芬香摘出去,她一个女人,怎么跟海铭珏抗衡?得罪海家的下场没好结果。他几十年前为元家放弃过她,几十年后还要为元家再放弃她一次吗?

元漓见他魂不守舍,推了推他的肩,轻声喊道“爸。”

熟悉的声音,拉回元樊的思绪。他朝门口看了几眼,“嗯?是不是唐嘉辉那龟儿子来道歉了?”这些天唐嘉辉依旧无动于衷,把他的耐性磨尽了,他寻思找个好的理由去唐家,给唐嘉辉来点颜色瞧瞧。

“没有。”元漓尽量压稳语气,然憋红的眼眶委屈的淌下泪水。

元樊察觉到元漓的不对劲,抬头纹皱了两层,细细询问“到底什么事,跟我说,我替你做主。”

元漓没有诉苦,甚至觉得自己窝囊,一个男人都摆不平,还等着年迈的父亲施以帮助,颜面无存,哭得更凶。

“婉婉,你说。”元樊把目光转向唐婉婉。

心直口快的唐婉婉,急于替元漓抱不平,两手叉腰,一副厌嫌的模样,“还能有谁?唐嘉辉呗,他要跟妈妈离婚。”

“什么?”元樊赫然站起来,怀疑听错又问一边“那狗杂碎想离婚?”

唐婉婉大方承认,“是,离婚协议书都送来了,等着妈妈签字呢。”

元樊一掌重重拍在桌板上,气质威严



93求人的态度

“爸。”元漓大惊失色,匆忙扶起元樊,顾不得大腿伤口撕拉的疼痛,朝唐婉婉嚷道“快,快叫救护车!”

元樊老爷子出事,族内的纷争愈演愈烈。这时候谁都盼着老爷子早些立好遗嘱两脚一蹬归天!

医院

傍晚,赵主任查清元樊的病因,自知手术风险大难度高,趁张芬香教授在病房照看陈思瑶的机会,寻求治疗方案。

张芬香整理过元樊的病例,以元樊身体状况来看,至少半年以上才会显现癌症的征兆。怎么提前这么早?安抚好陈思瑶,她同赵主任去隔离病房看看。

“你……”守在门口的元漓,见张芬香穿白大褂来了,美眸震惊,微不可见颤了下。那次无意听到张芬香曾是元樊的老相好,无形中对这种‘深藏不露’的女人,心生敌意。秀手一抬,将两人挡下。

“赵主任,医院什么时候改了规定,非病人家属能随便进出重症病房?”元漓站在过世母亲的角度,不想张芬香跟父亲藕断丝连。

张芬香摘下口罩,细眉微蹙。“怪不得唐嘉辉受不了你胡搅蛮缠的性子要离婚。眼下的情况你心里没数吗?元樊不死不活躺在里头,你在这里闹情绪拖延时间,你是不是想他死。”

犀利的话,讽得元漓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协议书的字她还没签,婚不算离。张芬香一个外人,凭什么说三道四?表情逐渐阴沉,“我们元家的事,犯不着你这毫不相干的人插手。”

张芬香不气反倒笑了,逮着身侧的赵主任,冷涩的声音中蕴着丝丝温怒,“老赵,不是我不帮你的忙,是病人的家属对我有偏见。我无能为力,你自己看着办。”

赵主任哪肯放她走?连忙阻止,并且告知元漓“元小姐,你弄错了,张医生是我们这有名的教授,医术高超。有她在,你父亲的病十有能痊愈。”

“教授!”元漓听闻眼色骤变,她很难相信张芬香是实力与美貌共存的女人。承认别人,尤其这个人还是父亲元樊的前任,太难信服。

张芬香很满意元漓震撼到无法言语的神态,优雅转身,踩着高跟鞋离近两步,“元漓,鉴于你的质疑,我改变主意不想治元樊了。”额头浅扬,眉宇间一片高傲之气。

“你……”元漓敢怒不敢言,毕竟元樊的命,还系在张芬香那阴险女人的手里,抑制暴脾气极不情愿伏低。

这下,张芬香倒不依了,“我跟元樊好歹有些交情,没想到他生出你这种没教养的女儿。三番两次顶撞我,不懂礼貌。想我救元樊,求人得有求人的态度。”

“什么?”元漓不可思议的望着她,正儿八经的模样不像说笑,她紧紧咬着唇皮,拉不下脸去谄媚讨好。

张芬香把玩漂亮的尾戒,悠然的神情带有七分得意,“最简单的道歉会吧?或者你根本不在意元樊。”

颠倒是非的话,激得元漓口无遮拦,“我是元樊的亲女儿,怎么可能不在意。倒是你不念旧情,浪费时间在这摆什么谱。”



94你的一切我都熟悉

张芬香眼角的笑意逐渐消失,她跟元樊那档子情史是几十年前的事,元漓一介晚辈,从何得知,不会是元樊偏爱元漓什么事都说了吧……这嘴碎的!

她按捺住眸底若隐若现的愤怒,艳唇笑得牵强“呵,我要念旧情你那早死的妈能捡漏当元家太太?别说有你,你压根就不会从你妈肚子里出来。教训我?也不掂量你有几斤几两。”

要不是药品的事需要元樊担着,她有必要窝在这受元漓的气?娇躯半倚往走廊侧边一靠,熟练掏出烟梗,咬合在唇齿的缝隙里。

女人骂的不可开交,夹在中间的赵主任倒是急了,两边劝好话“多大了,还分不清事情轻重缓急么?互相给我个面子,各退一步。”

元漓白眼一翻不再理会,转而和颜悦色对赵主任讲“赵医生,我爸的病就麻烦你了。”

“职责所在,你去休息室等通知吧。”赵主任拿白袖擦了擦额角的汗,弯腰单手作出请的姿势,“张教授,辛苦你了。”

张芬香漫不经心扫了一眼,扒掉那根未点燃的烟,塞进外衣兜里,大步离去。

赵主任对着拍片抽血检验的结果,不禁诧异元樊患有癌症。据他了解,元樊跟医院的院长是朋友,每个月定期来医院做检查,不可能到癌症中期才察觉。

他怀疑是不是结果出现误差?犹豫之际,单子被抽走。“你这……”

张芬香收起来,夹放于左手的文件档案里,“元樊的病,现在起,由我负责。具体事宜,我待会亲自跟元樊沟通。”赵医生跟她是同行,看得懂病历单。她不想赵医生察觉出她有意隐瞒元樊病情的事,装作‘好心’接手。

这话一出,赵主任懒得细想,痛快应了张芬香的要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他主任的位置才升上来的,诊不好元樊,院长怪罪下来,没坐热的主任椅子就得拱手相让。那刁蛮的元漓,他更是没办法交代。烫手山芋递走,他悬在胸口的大石,随之落下。

欣喜若狂的他,面上一片挣扎做派,“好。不过事先我给院长汇报下比较好。你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叫我。”

“恩。”

元樊经历一轮保守药疗,慢慢转醒。虚弱睁眼,目光所及的是那张他日思夜想久久不能忘怀的容颜,激动的到语无伦次,“你,你怎么来了。”

环顾周围惨白的墙面,残留的消毒水弥散在空气中,他似乎记得昏迷前零零散散的片段。

张芬香端坐在病床边沿,语调平缓,“你病了。尽量保持好的脾气,切莫大喜大悲。”

“我是不是得癌症了?”元樊神情淡然,平静的声音毫无波澜,仿佛说件很普通的事。

张芬香美目一顿,低声问“你……知道?”

“嗯。”元樊点头。“我自己的身体,或多或少有感觉。合格的体检单上有你的签字,虽然没写你的名字,但熟悉的字体我还认得。”



95尽情放纵

朴素的长情,如一颗顽石,砸进张芬香幽深的心潭,她一遍又一遍望着病卧在床的元樊,脸上一道道深深浅浅的褶子,头发花白手脚不利索了,唯独看她的眼光亦如几十年前的炙热。郁结在深处的感情,近乎压得她喘不过气。

她倒了杯水,急饮掩饰自己的失态。“我不是故意瞒你的,你第一次来医院,我大概就知道了。起初怕你了解事实承受不住,所以……”

“我不怪你。”元樊静静躺在那,苍老的瞳孔里,敛尽温情。“我问你一件事,你如实告诉我。海家那批药,是不是你干的?”

张芬香没料到他会问的这么直白,左手狠拧大腿,鼻尖隐隐泛酸,两行眼泪说流就流,轻声抽咽“是。可……我没有办法。陈家的生意一天不如一天,我再不采取点行动,陈家迟早要破产。我不愿意一辈子的心血,付出东流。”

元樊怅然叹息“我懂你的理想抱负……你明知陈家的生意不好,还跟海家抗衡,海家不是十几年前的海家,你斗不过海铭珏的!”

他亲眼见证海铭珏清理门户的手段,分割海家财产的几位老亲戚,没死透的还呆在北市监狱。他不想张芬香沦落到失去自由的下场,企图劝她别作死。

道理张芬香何尝不懂?不该做的她已经做了,开弓的箭哪收得住?何况富贵险中求,瞻前顾后成不了大事。她端起食指秀气拭了拭眼泪,温婉的声音似水柔情,“你放心,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不会连累你。”

她摸准元樊耳根子软,故意说那些话引起他的愧疚。

当然,元樊的反应,亦在她预想之中。

元樊岔了气,一个劲的咳嗽着,手有一下没一下拍着床褥。“你……”待张芬香捋过他的后背,有节奏顺气,他这才缓过来。眼底一片猩红,分不清是呛到还是难过。

他接过张芬香倒来的温水,喝了半杯,“说什么见外的话?事情到这地步,把你交出去珏少就能相信元家的清白?与其最后两家都折进去,不如我认下,保全你陈家。”

坦坦荡荡的承诺,颇有主家风范。他作过最坏的打算,大不了赔上整个元家。不求能弥补几十年的亏欠,只求剩下不多的时日里过得心安。至于元家,他大半辈子豁在这,死后再去棺材里跟列祖列宗赔罪。

张芬香握着元樊的手,潸然泪下,“樊哥,我真不值得你这么做。”

熟悉的称呼,瞬间唤起元樊深处的记忆,他仿佛回到年轻时与张芬香相处的场景。右手努力扬起,凑近那张他眷恋的脸,“没有值不得值得,只有愿不愿意。我一生被太多条条框框束缚,唯独这一次,按照自己心来。”

张芬香主动把脸靠过去,唇角浮起一缕得意的笑,俯身印着元樊干裂的乌唇,热情吻上去,无论是利用还是感动,这会她只想放纵。

激烈的舌吻,惊得元樊不知所措,一双不安的小手如滑蛇直往身下……



96欢愉

元樊禁不住大胆豪放的撩拨手法,瘦骨嶙峋的身子绷得老直。他是个传统的老男人,不喜欢在外面,尤其医院这种人来人往的场所亲热,万一给人撞见影响不太好。他爱了张芬香一辈子,拒绝不了她的投怀送抱,默默享受的同时,眼皮半耷时不时瞥向门口。

十几分钟后

张芬香放下裙摆,歪坐在床边喘着粗气,她勾起耳畔的碎发,肌肤微微汗湿风情万种。有气无力说道“你多注意休息,养好身体,工作的事交由我帮你处理。”葱白的指尖,在元樊坦开的胸口间流连。

元樊粗粝的手掌牢牢握住她,低哑的嗓音充满情味,“磨人的妖精……不正经,衣服穿好。”细心为她整理好领口的肩带过后,“海家的事,你自己决定。凡事有我,别怕。”

“嗯。”张芬香心满意足点头,蜻蜓点水般吻过他的额头,“陈思瑶那还需要我照顾,我先过去,晚点再来看你。”

元漓前脚进来,就与要走的张芬香打了照面。两人四目相对,火花四溅,无声息中暗暗较量。

张芬香意味深长笑了,大摇大摆的出门。

元漓记挂元樊的病,懒得再做纠缠,迈着急促的步子进来。然,她敏锐的嗅觉,闻到弥散在房间里的欢愉……

她结过婚,自然知道发生过的事。秀眉紧锁,看着躺在床上遮遮掩掩的元樊,眼神变得复杂。不忿的心底,对张芬香那老狐狸精,愈加不喜。

先不论两个加起来一百岁的人,在医院滚床单不妥,就元樊大病初愈的体质,也不该纵/欲吧。张芬香是学医的,不可能这么简单的道理不懂,故意勾引元樊,怀的什么鬼心思?

元樊很不自在,瞧元漓渐变黑沉的脸色,大致知道他跟张芬香的好事。他作为元漓的父亲,让元漓抓到他的小辫子,面上过不去,尴尬笑着“张芬香是我的主治医生,你别误会。”

牵强附会的解释,元漓极其不满。她厌恶瞥了一眼滴落在床单的污秽,转边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爸,我知道妈妈死的早,这些年你一个人过的很孤单。既要打点公司,又要顾家,很是辛苦。我不反对你有段浪漫的黄昏恋。”

元樊听到这话,黯淡的瞳眸忽然亮了,正要跟元漓提张芬香的事,好让她接受张芬香,只见她态度坚决“你想和谁好都行,除了张芬香。元家往事我或多或少知道一些,我觉得她没有多爱你。”

再三针对明显是元漓偏见颇深,他不得不提张芬香说几句辩白“你没有像我们切身经历过,当然不了解我们的感情。有时的无奈选择,是身不由己。”

元漓冷眼相视,轻蔑的笑声里略带不屑“爸,张芬香给你灌了什么迷药,值得你替她说好话?她爱你就不会离开元家,不会放弃你,更不会嫁进陈家做什劳子的老太太。我劝你擦亮眼睛,别被她的花言巧语给骗了!”



97你的能耐呢

“够了,你没有设身处地想过,不理解她我不怪你。但你不要随意评判她和我事。”元樊历经几十年,好不容易寻回遗失的爱,哪会再放手?再说元漓离婚遭遇感情挫败,心态不平衡说话难免有失公允。

避免元漓对张芬香的意见更深,他换了话题,“你呢,事情怎样了,唐嘉辉来了吗?”

元漓颓废的摇了摇头,曾经是北市排得上号的名媛,追她的人从东京排到巴黎,如今成弃妇,形成的落差让她一度在元樊面前抬不起头。

“哦……”元樊深叹了一口气,沧桑的淡眉间是挥之不去的惆怅,思忖许久,他终于开口“看来他这次是铁了心想跟元家一刀两断。女儿,你别太伤心,唐嘉辉喂不熟的白眼狼,滚就滚了,咱回头再找一个好的。”

元漓未作声,找肯定是要再找的,前提是把忘恩负义的唐嘉辉整得身败名裂。美眸一凛,郑重的说“爸,麻烦你通知公司帮我发布记者招待会。”

“想好了?”元樊熟知元漓的性格要强,受辱丢了面子绝不会善罢甘休。目前他还需留院观察,就怕她脾气冲动吃亏。元家上下,他最放心不下就是这个小女儿。

元漓起身拨开垂落的窗帘,外面夜色渐凉。触动的眼眸缓缓紧缩,高傲挺直了脊背

“唐嘉辉一招苦肉计败坏我元家的名声,我照样能借用他卑劣的手段,来个大反转。记者招待会上,我会控诉唐嘉辉出轨在前,骗婚在后,利用元家关系,行职务之便。接着,讲明我忍受不了欺骗搬回元家,洗清绑架的谣言。”

缜密的辩证确实是强有力的反击,元樊赞许的目光流露出欣慰之色。考虑到衰败的身体患上癌症,他动了立遗嘱的念头。

……

海氏

自从唐苏排除对海铭珏同性恋的误解后,态度没有以往那么强烈的排斥。而经过陈思瑶那事,海铭珏没再为难她。

“城郊土地的后续进程。”唐苏将文件递上去。

海铭珏停住签名的钢笔,示意她搁放桌上,“对了,围绕药品这块,做份营销方案给我。”

唐苏记得海氏在药类这块出过问题,有消费者举报成品高仿,即便她的策划案写得天花乱坠,海家作假的嫌疑还未消除,药怎么可能卖得出去?

换句话,就算海家力证清白,受损的名声,流失的顾客仍旧无法挽回。

“怎么一副苦瓜脸?”海铭珏盖上笔筒,收回停驻在她脸侧的余光。财务那边报告,唐苏把多汇出的50万悉数还回,他惊异的心底,有些不是滋味。唐苏的骨气,远出于他的预料,因此,他琢磨出其他的路径,让唐苏心安理得接受他的馈赠。

唐苏直截了当的回答“说实话难度太大,我做不好。”

“你说我海家的钱好赚,我总得拿几份棘手的文案,改变下你的认知。好歹你是我亲自挑选的秘书,不会一点能耐没有吧?”



98莫非怀孕了?

唐苏迟疑数秒,总觉得海铭珏硬想把这份差事塞给她,随口一问,“我负责策划,谁负责销售?”

上次跟她交流安排的建筑师是广东人,那飙得满口方言,她愣是一句粤语听不懂。建筑师的普通话讲得断断续续的,听着费劲。最后还是委托一名当地老师协助翻译。

“销售权给唐嘉辉了。”海铭珏说得轻巧,似乎八千多万的项目在他眼里分文不值。

“给他?”唐苏眸光一滞,心底衍出深深怀疑。唐嘉辉办事一向保守,这次销售海家的药品,少不了同行同业的犀利拷问和刁难,他应付不来的。

漠然的神色突然收紧,她的猜想,海铭珏肯定思量过。明知唐嘉辉几斤几两还让他去办,难道两人背地里有交易?再看海铭珏的时候,小眼神变了。

海铭珏慵懒的动了动唇角,清凛的声腔中夹带缕缕笑迹。“要不是唐嘉辉在我跟前一把鼻涕一把泪求我,承诺与元漓离婚不苛待你,重要的销售权哪轮到他?”

他有意把唐家父子俩栓一起,是纵观全局的决定。唐嘉辉阳奉阴违的人品,他信不过。唐苏对唐嘉辉心存芥蒂,若唐嘉辉真做出不道德的事,她不会视而不见。某种程度上来说,她替他监管着唐嘉辉。

再者,唐苏的日程,唐嘉辉为讨好他定然毫无巨细的汇报过来。

天平嘛,端得平才有得玩。

唐苏没错过海铭珏得意的神采,“唐嘉辉大张旗鼓的离婚,是你在后面推波助澜?”她是说唐嘉辉那猫胆,在离婚这梗上,态度毫不含糊。何况,唐家两夫妻离婚对海铭珏有什么好处,他为什么要不遗余力去插一脚?苛待的说辞纯属糊弄她。

海铭珏冷眸半眯,唐苏分析问题的冷静模样太索然无味了,还是那个偷奸耍滑张牙舞爪的她比较有趣。手指搓着表带上的金属,一股恶念冒出心坎

“注意措辞啊,什么叫推波助澜?我还没闲到搀和别人的家事。唐嘉辉跟我诉苦受气多年,想求得我的庇护好顺利离婚。我想,唐嘉辉休了元漓,你今后在唐家的日子很舒服。”

“你……”‘你是为了我’这五个字唐苏没好意思说,毕竟精确梳理过海铭珏对她没那方面的意思。然,触碰到海铭珏渐深的黑眸,她豁然懂了,“你想我感激你?”

海铭珏庞大的身影在桌面垂下一道阴翳,站起来直逼她脸面,“聪明,那你打算怎么谢我?”

低迷的嗓音轰炸着唐苏的耳畔,她不满的瞥向海铭珏那张近乎妖孽的容貌。

哼,她有拜托他‘帮忙’吗?是他自愿相助的还好意思问她要报酬?50万打了水漂的事她还郁闷着。想趁火打劫她,不存在的。她正想揶揄他两句,强烈的恶心感直抵喉间,她一下没忍住,扶着桌子不停干呕。

怎么会忽然犯恶心呢?迷糊的眼转瞬变得澄澈,莫非是那晚……没有做任何防护措施,倒霉的她中标怀孕了?



99检验一下是不是怀孕了

唐苏脑门子晕,耳窝子嗡嗡作响,手脚冰凉。她太大意了,这个节骨眼上怀了孩子,不就暴露女扮男装的身份吗,她以后在唐家待得下去?说唐家的小少爷变成千金?

母亲日夜盼着她扮男人好在唐嘉辉面前站稳脚跟,一切枉然,她无颜面对母亲。

包括海铭珏,私下命江枫到处找她。若知道一夜的人是她,她实在不敢猜想喜怒无常的海铭珏会做什么。

照目前的处境,她暂时从海家和唐家之间脱不开身,无力哀叹,肚子里的孩子来得太不是时候。

海铭珏倒没往孕吐那方面想,认为唐苏是过度操劳饮食不规律,诱发轻微的胃病。这种情况海澜有过。他顺手拿了纸杯,满上温水递给唐苏“喝点会舒服一些。”

“我……”唐苏被海铭珏看出异常,心虚更甚,她吞了吞喉,欲图克制咽道里的不适感。慌忙摇头,结巴的说“我不渴。”

哪知海铭珏直接上手,抓着她把水杯往她手心塞。霸道的语气不容反驳“让你喝就喝,哪来那么多话?太难受的话给你半天假去医院看看,别在公司出了事赖我。”

唐苏的唇角微张,欲言又止。分明是欠揍的话,她听出语速的急促和关心。亦如温热的暖流沿着手遍袭全身。她斜眸,那张熟悉的容颜比寻常顺眼许多。

浑浊的脑海里迸出一个可怕的念头要是她以千金的身份回到唐家,她跟海铭珏间,能像这会相处愉快嘛?盘桓在胸口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是不是感激?

海铭珏见唐苏心事重重的模样,伸食指弹了一下她的脑门,“你傻了吗?魂不守舍的,检查身体后,我建议你再看看精神科。”

唐苏缓过神吃痛捂着脑袋瓜,白眼瞪着海铭珏,“能不能别打我头?很烦的!”

同一个位置让海铭珏敲过几次,头皮肿了……偏偏海铭珏这直男,下手不知轻重。

海铭珏听到火药味十足的咆哮声,满意点头,“这才对嘛。放心去吧,我不扣你工资,看病钱公司报销。”

唐苏在海铭珏一再督促下,找了个偏远的小药店,先买验孕棒试试。

她刚进药店,跟服务员小姐姐说买验孕棒,别人看她的眼神都不对劲了。

对面柜台的两个小嫂子,毫不遮掩的笑话着

“现在的孩子都这么开放了?十几岁就发生关系,一点不自重。”

“谁说不是呢,这要是我家的儿子,我非打断他的腿不可。”

……

小姐姐尬笑安慰着唐苏“不好意思,那两位阿姨说话有点直,你别介意。可以具体给我说说你女朋友的情况吗?”

唐苏理清思绪,回道“大概两三个星期以前来的生理期,今天时常想吐。”

“孕吐反应没这么早。这样,我给你拿一盒验孕试纸,回去给你女朋友试试。若是两根红线我建议你去医院做个b超,详细检查较为稳妥。”

她慌忙将药盒攥在兜里,结账后迅速离开……而她鬼鬼祟祟的身影,落在不远处海澜的眼底。



100我是她女朋友

海澜好久没见唐苏,这会偶遇到内心无比狂喜,本想打个招呼聊聊天,不由记起海铭珏的警告,她跟唐苏的绯闻闹得凶,公众场所不能随便给唐苏添麻烦。

她眼巴巴瞅着那身影一溜烟跑掉,强忍住追上去的念头,调转方向去唐苏出来的药店。

柜台上的两小嫂子极有眼力见,识得海澜通身的名牌,一个热情倒水,一个殷勤的服务,“美女,我们药店在北市经营二十多年,全国有十二家分店,药品种类繁多,你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们说。”

“哦?跟你打听点事。”海澜拒绝水饮,翻开玫红色的钱夹字,随手掀出十几张毛爷爷,在两小嫂子面前晃了一下,“回答好了,这钱,就是你们的。”

其中咖啡色泰迪卷造型的小嫂子,笑得合不拢嘴,“你问,我们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刚才从你们店里出去的小伙子,大致这么高。”海澜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着,“长得眉清目秀,你们知道吧?”

她一提,两小嫂子就猜到是谁了。人走了不到十分钟,何况长得好看专祸害年轻小女孩的人渣,想忘都难。两小嫂子默契交流了眼神,没有抢头说话。问话的美女一看就有背景,她们招惹不起,婉转反问“美女,你找她有事吗?”

店里先前服务唐苏的小姐姐听她们聊起的话题,疑惑的目光盯着海澜,几秒后,恍然大悟,面前的美女是鼎鼎有名的海家千金,微博上很火的那位。她是说唐苏看着眼熟一时没认出来,此时全懂了。

据网上的报道两人处于热恋,唐苏来买验孕纸……她睁大了眼,莫非是替海澜买的?

而海澜的话,阴差阳错验证了她的猜测。

海澜额头微昂,“那位是我男朋友,他买的药……”感觉直接问药名不太好,她不是专业人员听了也不懂,于是改口“他买的药给我拿一盒。”

“好。”小嫂子没深想,从柜台里取来递给海澜。

“验孕纸?”海澜看清包装上的几个字,大惊失色。好端端的,唐苏为什么要买这玩意?掐着纸盒的手指,慢慢收紧。

小嫂子不解她错愕的神色,满心想着她手里的红钞票,讪讪的暗示一番“你要问的,我们已经说了,你承诺给我们的那……”

“拿了滚!”海澜心情不佳,言语不似先前那般客气。钱连同验孕纸一把拍在柜台上,不欢而散。

小嫂子朝门口的方向,厌恶吐了一口唾沫星子“呸,有钱大不了啊?什么德行?”抽出验孕纸下的钱,塞进兜里。

沉默的小姐姐若有所思的坐回藤椅上,两愚蠢的小嫂子不看八卦,自然不明白海澜发怒的原因?照海澜拿到验孕纸的反应来看,唐苏压根不是替海澜买的。她听说唐苏跟海澜好之前,跟某个陈家千金有婚约。豪门家族这些肮脏事,真不少呢。

这一手爆炸新闻,倒是便宜了她那当报社总编的舅舅!



101未孕

唐苏偷买验孕纸后第一时间赶回唐家。介于唐嘉辉上回强烈要求,她搬到楼顶。阳光房自带卫生间,所以她很放心锁门在里面测试。

这玩意越急越容易出错,一连好几次,她都没有握稳试纸,纸条掉进去。直到最后她上不出来小号……

这时,手机响了。

号码没有备注,是陌生号。她揣测是某公司推销的广告电话,顺手挂了。收回目光,继续研究验孕纸时,手机又响了。

还是刚才那号。她凑近屏幕接通电话,按了免提。

“唐苏,我是海澜。”

她目不转睛盯着验孕纸,这一回终于测上去了,沿着有幅度浸湿的线条,她内心狂跳不止,以至于跟海澜通话时的语态,多了些敷衍的意味“嗯?有事。”

大概片刻沉静,海澜出声,声音怪怪的,问的问题也怪“你除了去公司,今天还去了别的地方吗?”

唐苏不会把买验孕纸的事告诉海澜,下意识脱口而出的否认“今天有些不舒服,总裁批假让我回来休息。”

海澜登时没有说话。唐苏把别的女人弄怀孕了,心里哪舒服得起来?现在指不定急得火烧眉毛。她原以为绯闻的事,会跟唐苏的关系有进一步的发展。可笑的是,她瞎了眼,看错了唐苏。

朝思暮想崇拜的男人,竟然这么不堪。她就像个傻子,任由唐苏耍的团团转。两眼滴出心酸的热泪,决然挂断手机。

而唐苏没察觉出海澜的异样,猛悬的心,在看到纸上显示一根读条,骤然放下。得知未孕的结果,紧绷的神经恢复正常。她轻松的呼出一口气,“喂,海澜啊?”

半晌对面无音,她点开待机的黑屏,发现通话不知道何时断了。等她重播回去,对方已关机。

唐苏没料到,由于她的忽略,导致海澜出大事。她将来与海铭珏之间,有条永远跨不过的沟壑。

……

海澜蹲坐在路边撕心裂肺的痛哭。怨红的眼肿了两圈,轻颤的睫毛染上几滴清滢的泪珠,身板瑟瑟发抖。她憧憬的恋爱还未开始就结束了,悲伤无言。

一辆货车经过,停在海澜面前。依次下来四五个小混混。

带头的黄毛吹了个口哨,死乞白赖靠上去,搭讪道“嘿,美女,瞧这哭的可怜样,哥哥我都心痛死了。有什么委屈跟哥哥讲。”

“是呀。心情不好跟我们喝酒去。”旁边有人附和。

海澜眼看情况不对,推搡他们伸来的手,嫌弃的说“滚,就你们这德行,配当我哥?”她没站稳,发麻的脚扭了。

几个小混混趁机围上来,前后左右拦着她的路,“美女,跑什么呀,我们兄弟又不会把你吃了。”其中一个混混摩挲着手板心,色眯眯盯着海澜的胸口,咽了咽唾沫。

海澜想跑,受伤的脚裸一动就疼,头发被人从后面拽住,逼得她硬生生退回来。接着左右两人直接挽着她的胳膊和腿,强行抬上车关了门……



102灌酒

“放开我,你们要干什么?”海澜圆目微睁,四肢奋力挣扎,这些人一看不怀好意,她心惊胆颤的往后缩,萎缩着身子抱成团。尤其是车子启动了,不知道这些人要把她带到什么地方去!

“美女,哥哥们不是坏人,别害怕。”黄毛小混混咧嘴猥琐一笑,胳膊肘推了推旁边的兄弟,示意把车座底的二锅头拿来。

车还在国道上。他怕硬来海澜大声呼救惹出不必要的麻烦,所以稳住阵脚等行到偏远一点的地方,再办金主交代的事。

他往后椅多瞅了几下,还别说这单拐来的女人,长得正点。一双清澈透亮的眼眸,像会勾人魂魄似的,挠得他心痒难耐。一股子燥热从喉咙里窜出,两颗污浊的眼球,染上几分的色彩。

接过兄弟递来的二锅头,瓶口对准海澜,假意问道“心情不好要不要来几口消愁?”

海澜慌得要命,哪敢喝坏人给的东西,抗拒伸出手,“我不要。”那些人虎视眈眈的眼睛盯着她,如同饿狼看到肉,冒着寒光,她不禁头皮发麻,双手把膝盖托住。

“别不解风情呀。”黄毛小混混一个眼神,其他几个兄弟围过去。“我们要是想对你做什么,直接下药完事不多简单?犯得着浪费时间跟你玩捆绑?你要是怕我在酒里动手脚,我先喝一口。”

说罢,他仰头灌了几口。烈酒过喉,某些欲/火,焚得更猛烈。不等海澜反应,扯过她的脚踝把人拉过来,往她嘴里送。

海澜哪喝过这么粗劣的酒?不停往外吐。黄毛小混混压着她的双膝,继续往她脸上抽。末了,空瓶见底,他这才罢休。断断续续的酒,她呛口喝了不少,微红的两颊,渲染出淡淡的羞涩,浸湿的领口紧紧贴在胸前,薄薄的料子透明柔软,小衣衣若隐若现,胸脯随着此起彼伏的呼吸上下波动,诱惑力十足。

车内的几人心猿意马,等不及去计划的地点,立刻要在车里办正事。

黄毛小混混撕开外衣,捆住她的手。兄弟要帮忙按着海澜,他拒绝了。

“就是不想她躺着跟死鱼一样无趣,哥才没用迷药那招,你们拍几张照片,回头我好跟那人有交代。”

海澜脑袋晕沉沉的,耳旁嗡嗡的响,一句话都听不清,脑穴处像针刺着,疼得不行。身上又粘又热,她难受的扭动身子,衣服被扒开,一阵舒适的凉意袭来。

黄毛笑得放浪,冲几个兄弟挑眉,“看到没,再清纯的女人,骨子里也是骚,哥先来,你们随后。”

“可……”最小的兄弟犹豫不定,“这女人跟咱们平常玩的不太一样,万一……”

黄毛小混混打断他的话,“有什么不一样?不都是女人吗?送到嘴的肉你还吐了不成?想想三千万,想想你还在读书的妹妹和残废父母,你放过这女人,那谁放过你。你还想过跪着沿街乞讨的生活吗?”

小弟缄默的态度,落在他视线里,他笑了,掀起海澜的裙摆,松开裤带……



103牵线的红娘

醉酒的海澜神智不清,完全分辨不了此刻的处境,下身凉飕飕的,紧接着,撕裂般粉碎的疼痛漫过全身,有一刹那,她恢复过短暂的理智。

小混混蒙着她的眼……做些不可描述的“坏事”,周围兄弟眼馋不已,纷纷催促“你倒是快点,顾着自己快活,忘了我们。”

他没爽够,哪舍得让给他的兄弟?口不对心应道“男人办这事急不得,我加把劲……你们拍几张给我留点样片,方便我给金主交代。”

所谓的金主,是陈思瑶,近日唐苏与海澜的关系愈加亲密,海铭珏把药品的销售权转给唐苏的父亲,堪有照拂妹夫的意思。

陈思瑶好不容易装死骗取唐苏的丁点怜悯,扳回小小的优势,不出一星期,又退到原点。唐苏在海氏上班,多的是机会海澜眉来眼去碰面,外加海铭珏助攻,她哪还有机会?

考虑到不能坐以待毙,她决心先下手为强毁掉海澜。只要海澜变成千人骂万人骑的浪货,名声比她还稀烂,她就有把握抢走唐苏。

连退路她都计划的天衣无缝。用高清无码的照片威胁海澜……胆敢追究,北市所有人可以看到海澜一丝不挂的美体。

张芬香看陈思瑶一脸甜蜜的痴情,削好水晶苹果放与她掌心,似笑非笑调侃着“有什么开心的事说出来,让我也高兴高兴。”

“没呢。奶奶就会打趣我。下午医生来帮我检查过,说是今天出院没问题。”陈思瑶勉强咬了一口水果,酸甜甜的口感不错,但美味的食物比不上唐苏在她心里的位置,她没耐性老实呆在病房里,想早早出院跟唐苏商议婚约。

张芬香无视她的提议,擦净刀面上的果皮残屑,悠哉说“多呆几天,这地安静最适合你静心。”

陈思瑶是一方面的原因,另一方面,元樊住在同所医院,她以陈思瑶为幌子,私下与元樊多沟通交流,甩锅甩的得心应手。

“我不要。”陈思瑶耍起小性子,她是休病,不是软禁。张芬香变相限制她的自由。除去这,还有件奇怪的是让她忒不舒服。

元漓经常躲在门窗缝隙里偷窥,神经兮兮的差点吓到她,又不进来等她有所发现,悄悄离开。次数多了,扰的她没法安稳睡觉。纳闷的她,好奇的问“奶奶,说说你对元漓这人的看法。”

张芬香没有急于给出评判,先反问“无缘无故问她干嘛?”元漓不下三次出言顶撞,有关元漓的问题,张芬香避而不谈。

陈思瑶不假思索的说“纯属好奇嘛,我跟唐苏的婚约还是你和元漓商议的……论起来,她算牵线的红娘。”

“趁早打消念头。这女人没你想的那么好。”张芬香见陈思瑶对元漓印象略带好感,语气稍有加重,陈思瑶还小,不懂立场。以她跟元樊的情人关系,陈林是私生子,陈思瑶是孙女,日后是要回元家要回属于她们的财产,跟元漓势不两立的。



104不雅照

陈思瑶讶异张芬香的反常,记忆中两个女人不说交情有多深,至少没像现在这么僵。张芬香的秉性她最是了解,不会莫名其妙对人抱有敌意,没猜错的话,两人还有私怨。“奶奶,闲着两天我听护士聊到一件稀罕事,跟元漓有关。”

“你是说元漓跟唐嘉辉离婚?”张芬香美艳的脸上,怒意浅了几分,唇角上扬轻蔑笑道“唐家事多,隔三差五在北市闹花样。这次的确有唏嘘,唐嘉辉苟了二十多年,总算扬眉吐气当了一回男人。元家公关处理这事机智的给元漓塑造成受害者的角色,挽回负面影响,以至元漓输的不太难看。”

她就着粉底的镜面休整妆容,透过镜中观察到陈思瑶迷惑的模样,柔和的眸色溢满宠溺,娓娓分析

“唐元两家结亲的多年,很多业务、项目有合作有融合,一时离婚,许多位置会断层。于双方而言,损失不可估量。”

陈思瑶不认同张芬香的观点,指出她的担忧“离婚的消息在传,唐嘉辉夫妻办没办理离婚证还是未知,比起元漓,唐嘉辉的事业可谓蒸蒸日上,接手了海家八千万的项目。以唐家迅猛的发展趋势,不出两个月能把我们陈家比下去。”

她对唐家的情况有所了解,以唐嘉辉趋炎附势的德行,两个月后自是瞧不上她陈家。连元家的婚事敢毁,她跟唐苏的婚约能作数么?

张芬香神情自若,虽说陈思瑶的思想不够成熟,但比起呆板的陈林强太多,前途大好。“物极必反,唐家根基不稳,跟海家构不成利益联盟,得意一时无非是海家的照应。一旦唐家无用,海家会无情的踢开。”

“真的?”陈思瑶不太自信。

张芬香扶正她的双肩,“陈林是个没有远见的,靠不住。我送你出国留学几年,无论是性格和气质,你跟我很像,我教你本事,你继承陈家放弃你的艺术,好不好?”

直视的那双眼睛,包含太多沧桑和深情,陈思瑶承受不起,复杂的内心太沉重。

滴……

手机发来短信提示音。

她看备注是黄毛,敷衍应付着“奶奶,我知道你把我养大付出很多,我不忍说拒绝的话让你再难过。这样,你给我点时间缓缓。”

张芬香本想借由此刻的气氛,逼她做出承诺,哪知元樊那边出事,护士来催,她只得作罢。

陈思瑶等张芬香离开后,才打开短信,内容是几张艳图,顺带催她结清尾款。

钱不是问题,问题是这些混混胆小怕事,保不准哪天出卖她。她假装同意付钱,又聘了另一帮亡命之徒,解决麻烦。

……

海澜醒在荒郊野外,四周无人,浑身泛酸,尤其是腿根痛得要命……衣不遮体酒味浓厚,遍身是青紫痕迹,她知道被人辱了。彻底失声痛哭……

身后手机还在,不停闪烁蓝光,等她匆忙捡回来回来,看到里面与她有关的不雅照,怒火攻心。



105竟然对个男人起了反应

照片末端附有短信,寥寥可数的几个字嚣张至极,她不知道是谁做的,更不敢声张致使流出。北市她认识的,认识她的,数不胜数。她哪丢的起这脸?咬紧碎牙一瘸一拐往回走。

唐嘉辉采用法律手段强制离婚,此消息于下午在信息网上炸开锅。众人议论纷纷,对唐嘉辉,还有他负责的海家药品等保持高度关注。然,不到一小时,唐嘉辉的热点被另一则八卦所取代。

唐苏疑似与海澜情变,某药店购买验孕试纸,其女友海澜竟不知情。

引人遐想联翩的多角恋,激发吃瓜群众热议。

眼下,唐苏茫然不已,想不明白这档子糟心事什么时候给有心人捡去大做文章?买药的时候,那几个服务员可没有认出她。女扮男装的危险身份,再次暴露无遗。

面对海铭珏的拷问,“你真去买了验孕试纸?”

她哑口无言。网上曝光的细节她狡辩没用,这种小事,海铭珏派江枫去一问便知。脸上凝重的神色,是她不曾有过的认真。

这回,要完了……

海铭珏半天没听到她的回答,冷清的眼,径直看过去。她安静沉默,跟平日里争强好胜的性子截然相反。他心里大概有底了。

他阔步向前,身体前倾靠近她,淡笑的腔调里有股说不出的失望,“唐苏,原来你也逃不过年少轻狂的放纵。”

“我……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误会。”唐苏急了,刘海下渗出层层薄汗。她没有玩弄任何一个女人。试孕纸是她给自己买的,真相她又不能告诉海铭珏,欲言又止的唇,张了又合。

“误会吗?”海铭珏半信半疑的审视着她。娱乐八卦最擅长捕风捉影的编造,无论是否属实,事情起因总有三分可信度。加上唐苏没有底气,他很难说服他自己相信唐苏。

“嗯。”唐苏声音刻意压低,自带软糯的甜酥,窘迫的耳畔染过一圈圈红晕,洁白无瑕的脖颈,衬得锁骨分明。

细嫩的声涩,扎在海铭珏耳根,他情不自禁多看了几眼。肤白貌美四个字赫然浮现脑,那种怪异的感觉又来了?他咽了咽发干的喉结,一手捏住唐苏的肩,慢慢把脸凑过去。

唐苏心跳加速,长长的睫毛下,眼瞳睁得老大。海铭珏这,这是要吻她吗?要不要这么gay?激动到无法自控的心情没来得及平复,耳垂处一紧,那只厚手捏着她的耳尾,他十分不解“唐苏,你怎么有耳洞?”

她拔凉拔凉的小心肝直发颤,真是应了那句倒霉透顶的时候,喝白水也能呛住。挥开海铭珏的触碰,她错开眼神交汇,脸红心跳的说“谁规定男人不能打耳洞?我小时候体弱多病,老一辈人说男孩子打耳洞好养活,隔壁的老人就给我打了两个。”

她捂着耳廓,一想到海铭珏亲密碰过这位置,耳朵烧得发烫。

海铭珏没有深究耳洞的问题,转身坐下掩饰他起反应的尴尬……



106一万张嘴也解释不清

莫非单身久了,看男人觉得赏心悦目?两条大长腿交错叠在一起,身躯半倚的姿势有些狂妄。他仓促的呼吸声一滞,端起手边的温茶,大口大口往下吞。身体上火所以有些躁动?

深墨色的眸底黯淡下垂,敛去一闪而过的惊慌。

唐苏见惯了他高贵优雅的举止,这样不顾形象的情况少见。微抬的小眼神飘过去,她看不清他刘海遮挡下的脸色。

她紧攥的指甲抠着皮肉,手上的疼抑制不住心中的纠葛。海铭珏对她的身份起疑了吧?上回她侥幸躲过,这次验孕试纸和耳洞给抓现行,她有一万张嘴也解释不清。

这事她理亏,谨记说多错多的道理,暂且保持沉默。小碎步慢挪向软垫沙发,蹑手蹑脚坐上去。盘算要怎么应对八卦记者和海铭珏。

即使她女人的身份装不下去,隐瞒着尽量往后拖,延续到母亲做完手术便可解脱。

海铭珏幻想过唐苏穿女装的样子,却从来没想过她会是女人。唐嘉辉的离婚碰撞唐苏的情变对公司影响极大,他一时没法估算带来利益还是损失,但海氏药品这块,绝对要火。

与此有关的主角唐苏,海铭珏已猜不透自己对她的态度。唐苏是他认定的妹夫人选,和妹妹海澜以外的女人发生关系,他没有预想中那么生气,反倒感兴趣唐苏跟哪个女人好上了?“是陈思瑶?”

“啊?”唐苏迷茫不过三秒,瞬间意会海铭珏所指,“不是。”

“不是!”出乎意料的答案让海铭珏微愣,“别说是海澜。”

“不是。”

唐苏连着否定两次,后悔话说快了。她最熟的两个女人只有陈思瑶跟海澜,不是跟她们买试纸,不等于告诉海铭珏给她自己买的?

她咬了咬唇角,恨不得揍一拳冷静。手心手背皆是虚浮的汗渍,蹭在裤腿两侧……

这时江枫进来,禀告海铭珏,陈思瑶承认试纸是她拜托唐苏去买的,跟唐苏本人没有关系。

关键时候挺身而出,唐苏一定会感激陈思瑶的‘付出’,陈思瑶表面澄清没有当小三插足的别人感情,实际扮足为唐苏力承一切的痴情模样。旁人不想歪都难。

海铭珏黯黑的眸瞳深了几分,陈思瑶出面是张芬香教唆的,还是陈思瑶的意愿?如果是她自己的想法,那这个年纪轻轻的小女人,心机不容小觑。

唐苏没分析深层问题,只觉得陈思瑶主动替她解围,她不用再担心受怕。摒弃先前沉闷的心情,这会说不出的畅快,虽然不明白陈思瑶为什么会捡烂摊子帮她,但她早把陈思瑶谢了个遍。

这不算完,江枫汇报过陈思瑶的事还没离开,紧皱的眉梢思绪纠结。

海铭珏尤为反感卖关子的说话方式,生怒的语调全是不满,“不想说把嘴缝了,省得以后总讲些没头没尾的话。”

江枫不疑有假,答道“海澜大小姐刚刚坐私人飞机回美国,招呼没打,命我转告你。”



107你可当个人吧

“她走了?”海铭珏很难想象,这是他那死缠烂打的妹妹的作风。

他没算错的话,海澜前些天还信誓旦旦嚷着要追唐苏,几天不到变卦了,小孩子玩心太重了吧。寻常她粘人得紧,巴不得挨着他睡。离开走得倒潇洒,也不跟他当面道别……

对比鲜明的落差,作为哥哥的他,沮丧的心阵阵泛酸。

唐苏坦然歇口气,令她头疼的混世小魔王总算走了,她能不开心?并非讨厌海澜的为人,她不愿看到一腔爱意的海澜,在感情方面竹篮打水罢了。

海铭珏想无视她喜形于色的小表情都难,眼缝隙里藏着笑,她有那么不待见海澜吗,表现这么明显,他不由替海澜抱不平

“你可当个人啊,海澜多好你心里没数?退出你的生活成全你与陈思瑶,你还不惦记她的好。你个混账,还撒谎说验孕纸不是买给陈思瑶的,骗我好玩吗?”

他追究起责任,说的话头头是道,唐苏不好反驳,堪堪偏过脸,拒绝跟他视线交汇。“骗?是骗你钱还是骗你色了?搞得那么严重。我有权对自己的保持沉默,即便你是老板,管不着我的生活吧。”

海铭珏斜眉微挑,颇有兴致睨了一眼唐苏,又要挑衅他?唇畔滑过一丝若有若无的笑迹。“你这种乳臭未干的小男人,我懒得管。”上下审度的眸光中,嫌弃韵味十足。

唐苏额头紧皱,极不满他这副自视甚高的架势,迎上他冷笑的神采,质问有声“你什么意思?”

“就是你想的意思。”海铭珏起身,一米八几的身高气场全开。他俯视着唐苏,“我是没资格过问,但你混乱的私生活影响到我公司的形象,我责备你几句无可厚非。你,唐嘉辉,你父子两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药品那块给我办好了,报酬好说。办砸了,别怪我找你麻烦。”

他考虑过最坏的结果,海家退出医药方面的领域。届时,他再以唐苏这辈子为代价裹挟,弥补他的损失吧。

“凭什么怪我?”唐苏直起脸,愤懑的眼底宣泄着不满,本来就是亏欠的项目,还配个唐嘉辉这种废物队友,指望她顺利办好项目?简直难于登天。

“我授予你全权管理医药项目的资格,不止是策划这块,所有流程你均有发言权,包括唐嘉辉在内,都听你的。你是法定代表人,不怪你怪谁。”海铭珏说的理直气壮。

唐苏想反驳,盯着海铭珏的脸,四目相对,剑拔弩张的气氛,陡然渗透着怪异的暧昧气氛,距离很近,近到她能清楚听到他浓郁的呼吸。

“你……”她面红心跳,半晌嘴中挤出一个字。

“无言以对是吧,毕竟我说的事实,你也认可。不跟你费口舌捯饬,想方设法给我完成项目,我给你两千万报酬。”财大气粗的海铭珏动辄开价千万起步,无论唐苏是为钱还是真心,他要她必须不遗余力去做。



108往臭狗屎堆里钻

陈家在北市人脉甚广,拖下水的岂止元家?以他的身份出面,那些人的狐狸尾巴藏得死死的,不以唐苏作诱饵,他们怎会放松警惕上当?

唐苏回国不到一个月,自然不懂北市家族间的弯弯绕绕。有一点她很清楚,海铭珏甩出的两千万绝对有坑。那么问题来了,有陷阱还去吗?

死也要去。

上次她好面子,婉拒50万的奖励,场子悔青了,这回说什么也要争取一番。况且,母亲的手术预定在下周三,时间紧凑。赚来这笔钱正好可以给母亲养老,买栋小房子生活……

思及此,她应承下“尽量吧,我有言在先啊,我不是医科专业的,你得给我找个学医的来。”

“小意思。晚上还有个酒会,你陪我去一趟。”海铭珏把桌上的邀请函拿来。

这种应酬以前是江枫跟他去的,这次换唐苏,一来锻炼她的社交能力,二来测验她的应变水平。他看重的人,各方面要优秀。

唐苏认真翻了一遍邀请函的内容,宴请海铭珏的人,她并不认识。“确定要我去?我没接触过这些,兴许会弄砸。还是叫江助理陪你去比较妥帖。”

酒会嘛,少不了喝酒客套,她尴尬的身份处理起来很麻烦。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能推则推。

海铭珏立即找好理由把她拒绝的想法,驳回去“江枫有别的事要做,分不开身。陪同酒会按出差的工资来算,你要不情愿去,不缺这点钱,那我另派人吧。本想着你跟海澜的关系,肥水不流外人田。谁知你压根不领情,哎,算了。”

勉强的口吻,好似不去会损失一个亿的感觉。

谁会跟钱过不去?唐苏心动了。别人出差费多少她不知道,但她的职位高,每次出差按万元以上报销。通常她没出去的需要,这会……

忧郁的余光斜向海铭珏那匹腹黑的老狐狸,当真把她拿捏得稳稳的。利诱的方式简单粗暴,偏偏她受用这套。两眼弯起,笑眯眯的说“总裁,你这般抬举,我若还拒绝,显得太不给你面子。我答应去你,去还不成吗?”

说罢,她又附带一句“我只去过陈家老太太的生日会,万一酒会出了差池你不能赖我。”

“有我在。”海铭珏轻声道。

……

医院

张芬香数不清第几次发怒,这两小时,责骂声没间断过。

“说了让你离唐家小子远点,把我的话当耳旁风,硬往唐家臭狗屎堆里钻。你想自掉身价不要脸,拉陈家丢面子干吗?海家有的是办法替唐苏解决绯闻,用得着你舔着脸往上倒贴?”

特别是瞧见陈思瑶满不在乎的态度,她憋在心口的火气,蹭蹭上涨。原想这事可以试探海铭珏对唐苏的在意程度,结果全给陈思瑶搅乱了。

陈思瑶不以为然的说“奶奶,好歹我是你孙女,你说话不要这么难听。我拉拢唐苏有什么不好,她天资聪颖,比你指望的元家老头子,强了百把倍。”



109你是真心的?

骄傲到骨子里的自信,就像说陈思瑶她自己一样。唐苏近来的努力,她看在眼里,更坚定要嫁给唐苏的念头。

张芬香私下常常去见元家老头子的事,她不是不知道,只是张芬香年轻貌美,她觉得元家老头子配不上。况且,她对元家的人没什么好感,不太赞成他们这段黄昏恋。

“你别乱说。”张芬香慌张的语态,少了先前那股盛气凌人的气势,侧过身背对着陈思瑶,羞赧的脸上,皆是掩饰不了的难堪。

她去找元樊的事,做的很低调,怎么会被陈思瑶发现了?晚辈面前失了分寸,她面子挂不住。

陈思瑶察觉到张芬香微变的神情,大致了解元家老头子在张芬香心里的份量,不一样。好奇心弥重的她,追问几句“奶奶,我有没有乱说,你自个心里有谱。你老管着我跟唐苏的事,我就不能了解你的情况吗?你跟元家老爷子什么关系?”

“不用你操心这些。”张芬香眉梢耸起,骤变的口吻有了不耐烦的意思。过去的事,她自己都没有勇气面对,哪会搬到明面来议论?

陈思瑶不依不饶道“你不说拉倒,回头我去问元家老爷子。想必,他很乐意给我讲你们的事。”

“胡闹。”张芬香急了,元樊为人心软,禁不起陈思瑶耍无赖。倘若陈思瑶真去了,还不知道元樊口无遮拦要爆出多少陈年旧事。

与其元樊被陈思瑶套路,还不如她自己说。“你想知道什么?”

陈思瑶奸诈笑了,上来王炸抛出无比犀利的问题“奶奶,你是真心的?”

真心吗?

这个,张芬香真没法准确说是不是,她跟元樊二十多年的纠葛,从青涩到成熟,从无能为力到竭尽全力,他们一直在错过。爱吗?当然爱过。

是否真心?她答不上来。她不是几十年前不谙世事的小女孩,许多事有了利益的考量,不再单纯……

“奶奶?”陈思瑶唤她。

她从沉默中回神,勉强点头,心虚应了一句“嗯。”

陈思瑶倒吸一口冷气,惊讶的问“奶奶,你喜欢元家老头子,不管爷爷了?你要为元家那位,跟爷爷离婚吗?”

陈思瑶所谓的爷爷,是曾为张芬香接生的医生陈致远。他对张芬香情有独钟,抚养陈林,还把张芬香母子登记在陈家户口本上。

张芬香对陈致远只有恩情,没有爱情,当中曲折她一时半会没法跟陈思瑶解释,“孙女,不管我和谁在一起,你都会祝福我的,对么?”

避重就轻的话,异常温柔的眸光,陈思瑶很难拒绝。姜果真是老的辣,张芬香把她的心思摸的太透彻……终究,她选择退让“奶奶,元家,家大业大,人脉复杂,特别是女人不好惹。你决定跟元家老头子在一起,就要接受一切。”

“我有打算。”张芬香弯起的眼角,倾出意味深长的眸芒。然,接下来,她凑巧接到另一项手术的通知。患者,苏芩!



110主治医生

莫名的熟悉,张芬香就想不起是谁……直至后来某天,她发现有关苏芩的秘密,逆转全局。

唐苏收到医生的通知,迫不及待把手术时间的好消息告诉苏芩,换来苏芩一句不冷不热的敷衍“哦。”

她手腕一顿,提着的水果袋差点掉下来。接着传来苏芩冷漠的声音,“不用你看我,假惺惺的弄水果,我不吃。”

唐苏削皮的动作,硬生生停在那。这不是苏芩第一次嫌弃她,每次恶毒的话,像具锋利的刀,狠狠捅在她心脏。难过的是,摧残的是精神。

她缓缓放下手里的东西,发颤的声音尽量维持平缓,“我来告诉你,手术期定在四天后,有些担心你,所以……”

话未说完,便被苏芩生冷的语调打断。“这事我早知道。没别的吧?”寡淡的神色,有赶人的意思在内。

唐苏没有赖着不走,仅仅想在术前好好安抚一下苏芩。照目前看,需要安慰的好像是她。她始终搞不明白,为什么苏芩这么对她,是不是因为她是假冒的儿子?没办法夺回在唐家的地位?



111巧遇

“那我现在要做手术。”苏芩等不及了,唐家太太的位置为她空出来,这个时候不争取,以后再多几个年轻漂亮的小妖精,她还怎么争取?想到这,准备喝茶的心思也没了,亲密拉着唐苏的手,缠着她要找医生修改手术时间。

唐苏知道苏芩反常的理由,商议好的时间没法改,就算她答应,医院的准备工作没来得及做,哪能随便动刀?“耐心等几天吧,毕竟给你请的教授还没到,确定要仓促给你找个技术菜的医生来嘛?万一有个后遗症是小,整死在手术台上,你以后想骂我都没机会。”

一听有死的危险性,苏芩紧张咽了咽喉,“这……算了……四天就四天,也不是等不起。唐嘉辉最近忙什么工作?”同时,象征性附带问了问唐苏“你跟着唐嘉辉学的如何呢?”

唐苏勉强应道“还好,我们最近在弄个棘手项目。”怕苏芩有过分的要求,她隐瞒唐嘉辉给她打下手的事实。

“棘手,有多难?”苏芩皱起眉尾,寻思着唐苏的能力,劝阻道“太难你就别去了,反正去也帮不上什么忙,省得给唐嘉辉添乱。”

“我……”唐苏无奈的笑了,她这脑子拎不清的母亲,是她添乱?唐嘉辉添乱还差不多,她还想扯个合适的理由把唐嘉辉开除呢。

苏芩看她不太乐意,刻意对她说好话,“你不是想陪我么?这些天待在这等我手术吧。”

“不行。”唐苏脱口而出的拒绝。承诺海铭珏的方案还没拟稿,不交策划方案,药品没法销售,她怎么拿报酬买房子给苏芩养老?余光观察到苏芩给出的臭脸,伪起和悦的笑,“我是为你考虑呀。”

苏芩不解“什么意思?”

“元漓跟唐嘉辉离婚是暂时的,以后复不复婚难说,我不去公司看着唐嘉辉,他心软改变主意……”



112你不会还想着和他在一起吧

“去唐家?你不会还想着跟唐嘉辉在一起吧。”唐苏真服了苏芩这死脑筋,这些年她们受够的苦难,还没磨灭苏芩对唐嘉辉的感情吗?

怨红的眸隐隐生出愤懑,她掏心窝为苏芩付出,换不来苏芩的一句好。唐嘉辉当初不念旧情赶走她们,如今什么都不做轻而易举能得到苏芩不变的爱。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有这么大吗?

她真有点妒忌苏芩对唐嘉辉的好。

“不行吗?”苏芩问得理直气壮,昂起额角呈现高傲的姿势,“唐嘉辉同我一块长大,感情深厚,若不是元漓死皮赖脸插足我跟唐嘉辉的感情,唐嘉辉怎么会跟我分手?好在唐嘉辉看清元漓的真面子,没有白费我这些年的等待。”

凹陷的眼眶骤然缩紧,涤荡出贪婪之色,冷陌一笑,“我回唐家对你而言是好事呀,以后能帮衬着你点,你不想我跟唐嘉辉在一起给你个完整的家吗。”

这话要是几年前唐嘉辉亲口许诺的,唐苏或许会答应。可十几年过去,她早过了期盼亲情的年龄,苏芩她会养,钱她会赚,可有可无的父爱,要了恶心她自己吗?唐嘉辉对苏芩有没有真心实意,肉眼看得出来。过于直白的话,她怕苏芩继续闹便没开口。

良久的沉默让苏芩不安,纵使带了唐苏十几年,她没法主动亲近。即便是演戏,总有一股说上来的反胃。她咬牙切齿的说“看样子你就不想我好过。”

唐苏心知刚有缓冲的情分,又因不和的意见掰了,她直起身,言不由衷道“你好好休息,等病好一切好商量。”

“不行,你必须说好……”苏芩话说一半,唐苏已经匆匆离开。

楼下转角,唐苏差点撞上一个人,好在对方站得稳,只是踉跄跌了几步,没有摔倒。她迅速低头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对方拉着她的手,和颜悦色的话语里,满是兴奋“小苏,是你呀,好久不见。”

这声音……耳熟!她正眼看过去,是元樊。青红交错的脸上,难为情的尬笑。元樊不清楚她的身份,但她清楚元樊的。倘若元樊知晓元漓离婚有她的手笔,大概不会以温柔对她吧。按捺心中一闪而过的虚晃,她诚恳应道“嗯,老爷爷好。你怎么在这?”

“有个朋友加班,我来陪陪她。”元樊提到张芬香时,眉眼笑意横生。自打跟张芬香捅破那层绵薄的隔阂,他像变了个人似的,不说总惦记着床上那档子事,干劲十足,做事精神倍好。“你呢?”

“探望一个生病的朋友。”唐苏回答的很隐晦,暗自看了元樊几眼,心情不太好。究竟是受苏芩的影响所致,还是欺瞒元樊心里有愧疚,捋不清。气氛十分怪异,她待不下去找了借口先行离开。“老爷爷,我有急事,下次再陪你聊。”

元樊握住她的手腕,“急事?说出来听听,看看我能不能帮你。”送出的黑卡不见她使用,他正愁没机会聊表感谢,这不,机会来了。



113系个安全带,又不是接吻害羞什么

“我……”唐苏顶着那双慈祥的眸子,舌头打结哑然无语了。

元樊误会她性子腼腆,不好意思提,亲切的拍拍她的手背,倾尽耐心“说吧。”

一阵阵温热沿着触碰的肌肤传来,唐苏跃动的清眸呆滞的望着元樊,她没有需要元樊帮助的地方,硬要说有,则是她在苏芩那遗失的感情,能在元樊这寻求到短暂的慰藉。

她摇头摒弃这荒谬的想法,慰藉?元樊是元漓的父亲,母亲的死敌!她怎么能这么不争气?故作生冷挥开元樊的手,保持适宜的距离,这时,身后传来的女声,让她微倾的脊背,石化僵硬。

“亲爱的,这么快来了?”

“是啊,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咦,人呢?”元樊一眨眼的功夫,视线里唐苏的身影已消失不见。

转角处,唐苏喘着粗气,她没想到张芬香竟跟元樊有一腿。外表来看,张芬香足以当元樊的女儿,脑补两人亲热的场面,怎么看怎么不和谐。张芬香自视甚高的女人,真心喜欢元樊吗?豪门家族少不了几桩烂事,两人是情到深处还是利益联盟很难判断。

陈家把海铭珏摆了一道,把罪名指向元家,两家在海铭珏的眼皮底下玩花招,他一点措施不做吗?尤其还有陈思瑶那颗隐形的炸弹,她霎时间没了信心。

发呆之际,一通电话打乱了她的思绪。她慢吞吞按了接听键,手机另一端的声音清冷悦耳,“晚上有酒会,你人呢?跑哪去了。”

糟糕,她把这事忘了,扬手瞅了瞅表上的时间,晚了。“我马上回公司。”

海铭珏问“你在哪?我来接你。”

“协和仁心医院。”

“去那么远?陈思瑶不在那吧。”

唐苏恨不得抽自己大嘴巴子,母亲住院的地方她向来保密,这下心直口快真是害惨了自己。“跟陈思瑶没关系,上次我不是反胃吗,来这做个胃镜。”

“检查的结果怎么样?你身体没事吧。”

她随便掐个理由敷衍“医生说饮食不规律而已,叫我平常多注意点。”

十几分钟后,跑车停在唐苏面前,海铭珏亲自下来给她开门。

绅士无比的举动,不得不让她另眼相看。“你这是……”

“赶时间。”海铭珏搂着她的肩,把她推到副驾驶位上。

她正要反驳几句,那张英俊无双的脸庞豁然靠近。两人四目相视,炙热的眸光来回激荡,她脉搏猛地跳快,一抹潮红飞快染上两颊。又不是接吻,系个安全带她有必要想太多?她拉开带子,隔离与海铭珏的暧昧氛围,稳住声色说“我自己来就好。”

车子启动,唐苏还神游上车前的画面。直至车子再次停下,她才反应过来,到了酒会。

海铭珏找了间休息室,把带来的西服给唐苏,示意她去换好。

唐苏更衣完出来,正巧与等在门口的海铭珏撞了脸,她下意识作出护胸口的举动,讪讪放下手,“你站在门口不出声的?吓死人。”



114猫胆儿

海铭珏低沉的音腔中,夹带着声声揶揄“你又不是猫胆儿,能吓到你?再说,我等在门口没动,是你走路不长眼自己撞上来,好意思怪我?”

这较真的模样,气得唐苏七窍生烟。她圆目微睁,蹬向侧前方那具欣长的身影,单身二十多年也不是没有道理,说话耿直惹人不悦,直男到极点。她抵着嗓子,阴阳怪气说道

“总裁,我没长眼难不成你也瞎了?看我不小心撞上来不躲。”

话尾的字略有娇嗔的味道,伴着她如沐春风的笑,晃花了海铭珏的眼,他一时忘了追究她言语间的冒犯,清冷的目色忍不住打量几次,沉闷的笑了

“我不闪是怕你撞到墙上,这会来看,确实是我想多了……而且,我没有瞎,相反很有眼光,挑选的这套西服完好衬托出你高贵矜冷的气质。”

衣服是不错,唐苏也挺中意的。只是碍于海铭珏赠送,心里有些别扭。与谢搭边的感激,她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走廊尽头,一位身穿白色燕尾服的男人,猫步轻悄走来。深咖色的头发下,两双桃花眼灵秀澄澈,鼻梁浅俏,薄弱的淡唇染上笑迹,他一手穿过海铭珏的肩侧,肆意搭在上面。回眸的光线定格在唐苏那。

“珏少,这位就是把北市闹得天翻地覆的小狼崽?”

海铭珏往右边挪了两步,肩上那只不安分的手滑下去。他纠正道“沈聪文,她不是什么小狼崽,有名字的,唐苏。”

解释不太像珏少的行事风格,珏少什么时候在乎过别人的看法?肯替唐苏正名,想必两人私交非浅。沈聪文步伐往前迈,绕至唐苏身后,深深嗅了一下。

“不可无礼。”

“变态!”

两道截然不同的声音响起。

沈聪文是医界的怪才,年纪轻轻荣获国家级奖项。与西医不同,他是传统中医继承者,沿袭老祖宗望闻问切那套法子,在针灸这块颇有造诣。因职业的缘故,他有个怪癖,凡是接触的东西,他都习惯性凑上去闻一闻。

唐苏不知情,以为沈聪文举止轻浮情急之下骂他变态,相较于沈聪文,她觉得海铭珏稍微靠谱点。碎步一挪,站到他身后。

“珏少,瞧她这厌嫌的态度,我怎么帮她?”沈聪文心生不满,再怎么样他在医界是大腕,小迷妹无数,哪个人看他不是带着倾慕的表情?偏偏唐苏,见他犹如踩狗屎避之不及,实在过分。他应海铭珏的邀请,来海氏帮忙处理药品的问题,未曾想受到这种侮辱,当下耍性子罢工。“你找别人吧,这事我做不了。”

海铭珏劝和的话还没说,唐苏却是先应上“看你不爽怎么了?你自己都承认做不了,还大言不惭说帮我,不怕闪了牙。”

“你……”沈聪文哪扯得过唐苏的文字游戏?把气话当事实,堵得他无话可说。

唐苏占了上风,弯细的眸子恬然一笑,“你喜欢用崽称呼人,我倒是觉得有个称呼特别适合你,小兔崽子,怎么样好听吗?”



115狗眼看人低

“你别欺人太甚。”沈聪文面色渐阴,若非顾及海铭珏的面子,他早跟唐苏动手了,需要受这窝囊气?

“说不过就赖别人欺负你吗?”唐苏毫不示弱的一句补刀,不亚于火上浇油。

两人针锋相对的局面,变得剑拔弩张,随时会打起来似的。

海铭珏担心两人闹僵以后难相处,赶紧出声,“都别吵了,双方各退一步,先参加酒会。”

“看在总裁亲自开口的份上,我不跟这泼皮无赖计较。”唐苏刻意朝沈聪文挤眉弄眼,得意之色溢于言表。

“呵,珏少没告诉你,为什么会来酒会吧。”沈聪文理了理领口的白蝴蝶结,意味不明的深眸里,尽是探究的神色。

唐苏左眼皮跳了一下,隐约一种不好的念头闪过,她强装镇定的反问“你什么意思?”

“看你一再挑衅我,大概不知道你参加的酒会是我回国举办的接风宴会吧?海铭珏带你来混熟脸,目的想我去海家药厂帮你。”沈聪文说到这停下,有意看着唐苏,那张可恶欠扁的脸上,并未有他预料中后悔的神情,五指曲起,心有不甘。

唐苏把沈聪文的小细节,观摩得一清二楚。说不后悔是假的,就算她不乐意跟这变态相处共事,也没必要跟两千万酬劳过不去吧?好在她没有把任何情绪挂在脸上。侧目,皱起眉心不解的问海铭珏

“总裁,不对呀。你说你这朋友一表人才气宇轩昂,有惊世之才,医术精湛无人能及。可我见眼前这位,跟你所形容的,相差甚远呐。怪我眼拙,没认出来,抱歉。”

她表面承认误会,实则贬低沈聪文表里不一,人不如其名。外界捧得高,其实就那样。

海铭珏本想舒缓两人的关系,考虑到不久之后两人要一起工作,天天见面,他帮得了一次,帮不了第二次。索性随他们吵,反正论嘴皮以功夫,唐苏不吃亏。情况失控他再维持也不迟。

沈聪文不得不重新调整对唐苏的认知,这位把唐家搅得一团糟的养子,远远不止所看到的那么简单。整整半个月,唐苏的名字就挂在微博的头条上,没下来过。

几番聊天下来她说话绵里藏针,句句带刺不见血,心思缜密手段厉害,怪不得受海铭珏青睐呢,这两人在一起分明是“一丘之貉”。

他有些懊恼之前冲动答应海铭珏的要求。复杂的眸眼略过唐苏,一股邪恶的味道弥散在心头。

“唐苏小弟识人不清,道过歉,我紧揪着不放,倒显得一点肚量都没有。趁着酒会,一起喝几杯,算是和解。”

他说罢,假意客套拉过唐苏,把她引到楼下,逢人便介绍她是他的朋友,聊一个,喝一杯,整圈下来,唐苏晕晕沉沉的,脚步带风。



116醒酒水里下药

他慢步从台阶下来,那些原本围绕沈聪文的客人,调转方向朝他一哄而上。巴结吹捧的话层出不穷“珏少,你比电视上看着更精神帅气,真不知道哪个幸运的女神,能配得上这样优秀的男人。”

“珏少,很少见你参加这类酒会活动,你是跟沈家少爷有合作?”

“据说海家新出了一款保健品,是真的吗?上次有人举报海氏产品高仿,你一直保持沉默,变相默认吗?”

……

嘶,叽叽喳喳的言论有一瞬的停滞。最后一个问题言语犀利,问法极其愚蠢,众人皆投以同情的目光,明眼人都清楚珏少脾气不好,提这茬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想找死。

海铭珏捻着西服袖口,从容拿过dj的话筒,呼两声麦后淡然的说“今天是沈聪文的接风酒会,希望大家把关注点放在他身上。合作嘛……”他深邃的眸光穿越人群落在唐苏身旁,继续道“要看沈聪文的意思。有关药品这块,海家会召开会议澄清。”

他一口抽掉服务员盘中的高脚杯,“祝大家酒会玩的开心。”说完走去从沈聪文手边拉回唐苏。

“你……”唐苏干涩的喉咙烧得厉害,音色带着浓浓的沙哑,眯起眼缝望去,“为什么有两个你?”

“你喝多了。”海铭珏拽着以防她做出奇怪的行径。

哪曾想她不领情,反手借着酒劲对着他腹肌一阵乱摸,将衬衣表面折腾出深浅不一的褶皱,发出模糊的嘤咛声,“小老弟,真结实。”

海铭珏蹙起眉心,推开那双不安分的手她又摸上来……

冷峻的眸色掠过碰过的胸口,蓦然一沉。这浑小子醉酒怎么是这副德行?嫌弃别开眼,“沈聪文,过来把她带去醒酒。”

“凭什……”沈聪文余光瞥到不省人事的唐苏,扬起的唇角划过一丝邪笑,“珏少,你放心,交给我吧。”利落扛起她,往客房方向去。

沈聪文医术精湛,要整唐苏还不是小菜一碟?他倒了杯温水,加了点安眠颗粒,准备给唐苏喂下去。趁她没知觉的时候,拍点有意思的照片卖给各路记者,那时候……他忍不住大笑,撬开唐苏的嘴角,倾斜杯口,门口说话声响起,他做贼心虚手一晃,水洒到唐苏脸上……

“你请的客人太难缠,自己出面解决吧,唐苏交给我。”海铭珏跟过来,自然接过沈聪文精心准备的‘水’。

“……”沈聪文没报复到唐苏,心理不平衡不想离去,正想找个借口推脱,谁料到海铭珏竟毫无征兆将他给唐苏的那杯水喝了,他慌忙伸手阻扰,“等……”

“怎么?有问题?”海铭珏疑惑的问。

沈聪文哪敢回答有?反正喝都喝了,无奈之下,他昧着良心摇头。

海铭珏把玻璃杯塞回到沈聪文手里,颇为不满“你真抠门,弄个酒会摆出来的酒水味道酸涩,喝了口渴,去,再给我倒杯水。”

这并非酒的问题,而且安眠药起了作用。



117竟是女人

沈聪文故意拖延时间等药发作。药的成分是他亲手合成,效果出奇的好,不出三分钟,海铭珏趴在床沿边睡着了。他试探海铭珏的鼻尖,呼吸均匀……

以海铭珏的头脑,肯定知道他在水里动了手脚,追究起来……算了,再纠结这些也无济于事,等海铭珏醒来问他在想办法。先从唐苏那讨点欺辱他的利息才是。

沈聪文坐过去,解开唐苏衬衣前的一排白扣,触感似乎不太对,硬邦邦的,这瘦弱的小狼崽有腹肌?好奇的他加快手上的动作,衣服里面,绑了厚厚的绷带……

他怔了怔,没往裹胸那类打底服饰上想,以为她受了伤缠的。加上他是医生,好奇心驱使下,手贱拉开了一层层,直到那白花花一团呈现在眼前,鼻孔里涌动缕缕温热,又痒又烫……

他专注学医,没谈过恋爱没接触过女人,遇到这意料外的状况,傻愣在那,满脑子是拆开绷带后香艳的画面,手心手背憋出薄薄的虚汗,这不是动情,是慌的。

他原封不动把带子绑回去,系好领口,百味陈杂的心里,全然没有起初恶整的念头。

外界传闻风流的唐家少爷,居然是个女人,这是个不得了的秘密!那珏少呢,跟她朝夕相处,没有看出来吗?他呆呆看着床上两人,情绪复杂。

他不小心看过唐苏的身子,以沈家祖训来说,要负责的。纵观眼下的局面,唐苏根本没让别人知晓她是女人,他如何坦白洞悉真相的过程呢?总不好意思说他是个不要脸的色鬼私下脱过吧?

其次,唐苏对他第一印象很反感,再挑明这事,非但解决不了问题,他和唐苏可能反目成仇。暂且隐瞒吧,等有适宜的机会,他再说明白。

他重新倒了杯水,给唐苏喂下去。

一刻钟后,唐苏醒来,看沈聪文离得太近往旁边挪了几寸距离。“干嘛?”

“我……”沈聪文特不自在,结结巴巴的说“我没干嘛。”脸绯红一片,他牵强的说“你跟珏少喝醉了,我扶你们进来休息……”

“我跟他?喝酒?”唐苏不太信,记忆中并没有两人喝酒的片段,倒是有她对海铭珏那啥的场景……是做梦还是耍酒疯,她没有印象。倘若是真的,丢脸就丢到家了。

沈聪文脸不红心不的撒谎,“嗯,我给你喝过醒酒水,所以你醒的快。珏少喝的有点多,饮用过量的醒酒水对身体不好,送他多睡会。我去招待客人,他就麻烦你照看了。”

“我不会照顾人。”唐苏刚说完沈聪文就跑了……落荒而逃,跟她见面时恨不得砍她一刀的样子,不像……太奇怪了。



118摸够了?

她伸出手,拨开掩映在他额前的刘海,露出整张俊脸的轮廓。不得不承认他长了一副极好看的脸庞,好看到她一个女人都会嫉妒。

可惜,过不了多久,她就要跟母亲出国,见不到他了。

感慨之余,还有些小舍不得呢。虽然海铭珏腹黑的套路过她很多回,但不否认的是,他待她慷慨大方,有他的支援,她在唐家的日子好过许多。

比起唐家擅长做表面功夫的三位演员,他显得真实。

至于‘下药’的事,她给不了确切的交代。海铭珏被人算计的同时,她也是受害者。耿耿于怀那夜的荒唐,无非是徒增烦恼。倒不如坦然敞开心扉,当做一场梦不了了之。

她怅然起身推开窗户的一角,透进一点冷风驱散屋内的沉闷。

这时,海铭珏的眉峰微不可见皱了皱,堪有要醒的迹象。

唐苏以为他喝多了难受,找了块布(折叠后的枕巾)浸过温水耐心替他擦脸擦手。

那手掌心宽厚五指修长,中指骨节有轻微的细茧,浅薄的指缝间干净无暇,怎么看都赏心悦目,正当她准备换手继续擦拭,耳畔响起不和谐的声音

“摸够了?”

她这是清洁,哪是摸呀。

不对,她赫然站起,半分羞赧半分惊讶“你……你什么时候醒的?”

“就在你用抹布擦我脸的时候。”海铭珏向来有洁癖,闻到枕巾上的怪味哪睡得着?类似的安眠药他以前失眠的时候吃过一段时间,有抗药性,所以吹过夜风极容易醒来。

刚睁眼便看到唐苏在研究他的手指,肌肤间的摩擦,使他一下回想起唐苏蹭他的感觉,血液加速全身肌肉绷紧,锐利的眼光,意味不明的盯着她。

唐苏攥紧手里的布,皮笑肉不笑,生硬的说,“总裁,这哪里擦桌子的抹布,是枕头上的,找不到毛巾,只能用这玩意将就。你放心,温水泡过的,不脏。”

海铭珏斜睨了几眼那条恶心的布,环顾周围问道“沈聪文人呢?”

他熟知自己的酒量,总共不到八杯酒,怎么会喝到没知觉?要说没有沈聪文的手笔,他打死不信。何况,沈聪文没有理由迷晕他。

联想起那会的情景,他没猜错的话,玻璃杯中的水,是沈聪文给唐苏的,而他不偏不倚误喝的。他沉睡后,沈聪文对唐苏……

黑眸微深,瞥向唐苏。

唐苏全然不知在她迷糊的过程中,苦心埋葬的秘密,早被另一个人窥探走了。应了他的话“沈聪文在楼下待客,把你托付……不对,是交给我照看。你酒醒了我们先回去。”

她决拉不下脸面跟沈聪文说好话,求他帮忙处理项目。

“不急。沈聪文是主,我们是客。他这么热情招待我,我总得回礼才是。”海铭珏单手杵着床,翻身跳起来,姿势帅气十足,两手指夹过枕巾布平铺在唐苏的头顶上,威胁警告“下次再拿这破烂玩意碰我,我就让你吃了它。”



119一唱一和欺负他

唐苏揭下盖住左眼的布仔细翻看,四边嵌有双针刺绣,料子丝滑无比,哪是破烂?她念在海铭珏有钱,赔得起奢侈的高档品,才贸然借用,想不到还给嫌弃了,有钱人都像他这样财大气粗的?

搁下布,趁他还没走远赶忙追上去。

两人在楼上待了一个多小时,回来的时候酒会临近尾声,只剩寥寥可数的几位客人。

沈聪文有秩序的分派人员清理场地,眼角瞅到海铭珏气势汹汹走来,发虚的心狠颤两下。

再一看,跟在海铭珏身后小跑的冤家唐苏,绷带下花白的曲线瞬间贯穿整个脑子,他鄙夷自己,巴不得抽几个耳光好好冷静。

他到底造了什么孽,要摊上这两麻烦。单一个他就应付不了,还两个。逃跑的步子还没迈出去,肩膀就被按住,身体动弹不得。

霸道的力量,迫使他变了脸色。他故作无恙咧嘴撑一丝难堪的笑“珏少,醒了啊,睡得好么。”说着尝试扭动单肩,没能撼动分毫。

海铭珏身躯半倾,浸染过冷意的星眸定格在沈聪文身上,“有你的帮忙,我能睡得不好吗?微涩的口感让人意犹未尽,我建议,沈大医师不妨试试,说不定在制药方面有些新的启发。”

明里暗里讽刺安眠药那事嘛,沈聪文一字不差的听懂了。可他委屈呀,水是海铭珏自己拿去喝的,有问题反过来怪他,要不是沈家不及海家的背景,要不是他没有海铭珏的手段,他哪忍得了海铭珏颠倒是非?来回深吸几口气,扮出笑颜

“珏少,你不就想说服我去海家药厂工作几个月吗?我同意便是,何须因别的小事,对我咄咄逼人?”

海铭珏一声轻呵的冷笑,爽快松开五指,“我自认没有沈少爷心胸宽广的气量,被人摆了一道不予计较。不管有意无意,事情皆由你而起。到目前为止,你没有任何表态,我无非提几句事实,你恼羞成怒怨我咄咄逼人?你花那么多时间苦心经营医术,还不如省点时间学入世。医人不如医心……”

沈聪文听得面红耳赤,恩师早年劝过他不要一门心思扑在学习方面,偶尔要接触下人,经历些事,别与社会脱节。他不以为然,觉得这些都不如学医有趣。这下,海铭珏说出与恩师类似的话,即便句句在理,他也不愿伏低承认,特别是在唐苏一个女人的面前,脸上无光。

犹豫不决的瞟了两眼唐苏,热喉滚了滚,依旧不语。

唐苏拽了拽海铭珏的袖口,“总裁,有些榆木脑袋你说再多他也不领情,先回去,我有事想跟你说。”

沈聪文顽固的内心极度不平,什么榆木脑袋!他只是保留作为男人最后的骄傲跟自尊,哪有错?两人一唱一和的,欺负他不善言辞。他不想被唐苏看扁,梗着嗓子,“对不起!行了吧?”

海铭珏忍俊不禁,他没有生气,小时候他受过沈老爷的恩惠,所以听沈老爷的请求,多多关照沈家唯一的孙子。



120你怎么这么聪明

“你说什么,声音太小,我没听清。”海铭珏装聋作哑的回答,惹得唐苏一阵闷笑。她没想到,腹黑的海铭珏,还有这么讨喜的一面,生平头一次,站她的阵营怼别人,这痛快的感觉,简直不要太爽。

断断续续的笑声,听得沈聪文俊脸一烫,沸腾的血液倒流,直抵脑门。他总有种海铭珏刁难他的错觉……碍于唐苏在场,他好面子不想让唐苏认为他是心眼小的人,咬牙切齿道“珏少,我说抱歉。听清了吗?如果耳朵不好使,可以捐给有需要的人。”

海铭珏忽视沈聪文对他的不满,明亮的眼褶,尽是张狂的笑迹。“沈少爷客气了。诚心诚意的歉意,我收下了。下周来公司报道。关于报酬合同这块……”目光偏向唐苏,“找她。她是项目的策划及法定代表人。”

沈聪文思绪飘飘,想着今后要常常跟唐苏打交道,两条腿跟废了似的,发软走不动路。幽深的眼仁多瞄了唐苏几次,还别说,这平坦的胸,加上短发造型的换装,真看不出来是个女人。他很好奇,唐苏用什么法子骗过身边的人。

唐苏想的是,沈聪文成了她下属,拿捏不都由她说了算吗?

三人商议合同签订的时间定在明天,象征性道别后,海铭珏开车送唐苏回去。

“你要说什么?”他好奇酒会上,唐苏没说完的话。

唐苏按上车窗,侧过身,细眉挑起一脸八卦劲,“你知道张芬香跟元樊吗?他们好像在热恋。”

海铭珏一愣,蓦然笑了,“你听谁说的?”张芬香跟元樊藏得紧,以唐苏的年纪,扒不出这密事。他饶有兴致的侧了一眼。

“还能听谁说?我亲眼看到的。”唐苏两指对着两眼球,动作夸张声调拔高,“总裁,你说这差距太远的人,怎么……”

“怎么会在一起是不是?”海铭珏抢白点出她纳闷之处“凡事讲究因果。你亲眼所见的,并非事实的全部,可能是所有缘由中的冰山一角。”

他没有挑明是不想唐苏再掺合到陈元两家的争斗中被当靶子利用。

“全部是什么?”唐苏追根究底问着,“你让我查底单查到陈家,结果牵扯到元家,张芬香跟元樊不止有感情纠葛还有利益纠缠,是不是?两家合伙要对付你……”



121谢谢你

“他们对付我,你呢,要帮我吗?”

唐苏瞳眸放大,歪过头不可思议的看着海铭珏。这只老狐狸在说笑么,需要她帮忙?一切不都在他掌控中吗,与其帮他,不如替张芬香和元樊担心。

小嘴嘟囔着“恐怕没我啥事。”

“怎么,不愿装装样子奉承我吗。”海铭珏踩住刹车板,车减速停下来。

唐苏抬起眼根,前方的红灯,亦如心里骤亮的警醒。这样直白的揭穿她,真的好嘛?她刻意开窗透气,以此避开左边无形中朝她而来的视线。

这段时间和海铭珏相处太融洽,差点忘了他心黑的属性。不管她如何会掩饰,在他丰富的阅历面前,总归不能看的。他那般聪明狡诈的一个人,不自愿受骗,谁又忽悠得了他呢。

“咳咳。”尴尬的咳嗽声,打破怪异的氛围。

短暂三十秒后,海铭珏启动跑车,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倒问起关于苏芩的事。“听说你母亲快要动手术了?”

“谁说的。”唐苏十分不解,苏芩的事她藏得极为隐秘,就连唐嘉辉也不知道具体的地址。他有这么一提,是不是全知道了。其他的呢,包括她的事,查到多少?心塞的她,顿时有种坐立不安的难受。

海铭珏感觉到她情绪的突变,直说重点“谁说的不重要。重要的是,钱不够找我要。”

唐嘉辉前两天厚着脸来借钱,实际上是汇报苏芩的事。狡猾的老东西,了解他对唐苏出手大方,疯狂暗示他掏钱给苏芩治病。这唐嘉辉实在小气,曾经的老相好也不管。

正常来说,苏芩又不是他的女人,医药费他没必要出,可想到唐苏为微不足道的小钱忍气吞声的呆在唐家,他心底憋了一肚子的火。

他有过寄人篱下的经历,身不由己的苦楚,他最清楚不过。看在唐苏的面子上,他给了钱。考虑到唐嘉辉的人品不行,以防医药费被私自扣留,支付的基础上,附加要拿医药单来核对的条件。

唐苏复杂的眼仁隐隐泛红,大概是感动吧。唐嘉辉身为她的亲生父亲,给苏芩看病的钱,还要她一再威胁才肯给。海铭珏是亿万人群中,偶然相遇的一个朋友,对她推心置腹。

她承认,开始确实是海铭珏有权有势,她不得已赶着巴结的。接触下来逐渐发现,腹黑的他,没有外人评价的那么坏。

如果没发生那种不适宜的关系,她们的关系会更好。

低垂的美眸里,熠熠生辉。她扬起自信的笑,“总裁。谢谢。”



122败家玩意

温馨的场景爆出这句煞风景的话,唐苏想打人。海铭珏个钢铁直男,每次要说些扫兴的话坏她心情,过分!她对着车轱辘一脚踹上去泄愤,大大咧咧的开骂“以后我再对你说一个谢字,我就是狗!”

海铭珏轻嗤一下笑出声来,娴熟把控方向盘,漂移的距离卷起阵阵尘埃。

他不想让唐苏心中有太多负担,摆出玩世不恭的模样惹怒她,换句话来说,他很享受这另类的相处模式。回家的路上,他让江枫整理了一份合同模板给唐苏,留作沈聪文入职签约。

唐苏刚到家,茶几上的几堆纸,引起了她的注意。顺手一翻,大多是元漓写的欠条,数额小到十几万,大到几百万,加起来保守估计一亿。

要债的够狠,直接把条子复印送来。

她又随意抽了几张,熟悉的字眼映入视线。

这时,唐嘉辉加班回来老远吼了一嗓子,“全呆在院子里闲逛,晚饭做了吗?没眼力见的废物。”进门后,瞥见唐苏在,语气渐缓,“没吃晚饭吧,一起?”

很快,他看到唐苏手里的一打纸,好奇接过来,问道“这是什么。”

“喏。”唐苏很识趣的给他。

果然,不出所料。唐嘉辉越看眉头皱的越深,直至最后脸成猪肝色,坐在沙发上喘粗气。他大手一摔,翻飞的条子凌乱飘落在地,嘴里不停的咒骂“他娘的败家玩意,输了这么多钱,还管家,钱越管越少!”

发颤的手指,搁在大腿上哆嗦。他心疼啊,辛辛苦苦赚来的钱,全被元漓那婆娘养了手。有关钱的事元漓瞒得深,离婚还坑他一大笔。这个月的盈利,悉数赔进去了。

“你没钱用吗,贷款做什么。”他多心问了句。成批的欠条里,似乎有两三张是以唐苏名义的贷款。唐苏背靠财大气粗的珏少,所以他当场没有对她发火。

“我的?说笑吧。我能贷款还找你要手术费啊。”唐苏不太信唐嘉辉的说辞,蹲下身体去翻地上那些纸。

而唐嘉辉听她提起这茬,别扭的脸色不自在。脊背微微一僵,靠在那默不作声。幸亏他有先见之明,从珏少那要了钱。他如今大放血,再付点手术费,岂不是养老钱也不剩?

老练的眸子反复望了望唐苏,贪婪的色彩愈加浓郁。

“还真有。”唐苏找到了复件,唇角淡漠笑着,看不出喜怒。

她倒是没察觉元漓有这本事,把一千多万的款项扣她头上,看来,离婚的惩罚对元漓,太过轻巧。不急,元樊沉迷张芬香的温柔乡里,陈元两家,马上要起风雨。没有元樊的庇护,她看元漓还怎么横?

“单子,先放我这。对了,项目的事,我处理就行,你这些天应酬累了,呆家里处理元漓的事。”

“嗯。”唐嘉辉并不擅长医药类,接手项目全靠喝酒吃饭拉拢人脉,眼下唐苏主动给他机会放松,他求之不得。

接近用晚饭的时间,唐苏接到陈思瑶的电话,说……



123男人和女人吻的区别

张芬香不在,辛苦她去接一下出院。她想着验孕纸的事是陈思瑶替她摆平的,于情于理她该找个时间表示感谢。于是,定了束玫瑰,仓促选好发夹,去医院。

陈思瑶早整好随身用品,坐床头等着。见她来,眉眼带笑热情上前挽着她的手,轻呢的撒娇“小骗子,说忙完工作来看我。结果呢,给你打电话才来。”

话虽是埋怨的意思,但弯细的眉眼,全然一片欣喜之色。

唐苏把花和礼物拿给陈思瑶,颇为难的解释“珏少让我处理一个大项目,分不开身。没常来探望你,真的抱歉!绯闻的事,谢谢你替我出声。先恭喜你康复。”

陈思瑶心花怒放,正要抱过花束时,唐苏又收回去,郑重告诫着“以后不许做傻事,听到没。”

“嗯。”陈思瑶急不可耐的点头保证,小心翼翼夺回花,闭眼吮吸花的清香,心情大好。烈焰玫瑰,象征着如火的爱情。唐苏主动送这种美艳的花,是不是意味着她们的关系能再近一步?

细看之下,正中央的那朵玫瑰,没有蕊心,取而代之是根粉色的蝴蝶发结,简约朴素。发夹被诸多花枝簇拥,衬出清新高雅质感。

“真漂亮。”陈思瑶忍不住赞叹,“唐苏,你帮我带一下,夹在侧边显眼的位置。”

唐苏依照她的要求,捻住几缕发丝,熟练的定上去。“差不多。”

陈思瑶伸手摸了摸,试着想象带发夹时的模样,羞红了脸,压着声音,问“发夹好看吗?”

“嗯,好看。”

“那你说,是发夹好看,还是我好看?”

“……”裸的调侃,唐苏听明白了。说发夹好看,陈思瑶会不高兴。说人好看吧,陈思瑶会误会。都看好的说辞有点敷衍。

纠结之际,陈思瑶踮起脚吻过她的侧脸,她错愕的眼里,震撼不已。仿佛发生的事,是她一瞬间的错觉。她呆滞站在原地,迟迟没有回过神。

陈思瑶的动作轻轻的软软的,带有小小的试探在内,恍惚间察觉不到吻过的痕迹。她飘飞的思绪想起海铭珏那晚吻她的场景,深深浅浅密密麻麻的触碰,掠夺间溢满霸气,与此截然不同。

一个女人,一个男人,岂会相同?

唐苏尴尬伸手擦了擦侧脸,“别闹,时间不早,我送你回去。”

陈思瑶沮丧的看着唐苏,分外失落。她撇下脸主动亲上去了,唐苏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太过平淡,冷静得不像话。而且,吻后的效果不尽人意。她攥紧粉拳,不甘的问“我没闹,为什么你总距我于千里之外?我没逼迫你结婚,你有必要疏远我吗?”

啪嗒,眼泪说来就来,沿着眼角滑落,沾湿眼睫,她泣不成声指责唐苏“既然讨厌我,还来接我做什么,你走吧。”说罢,摘下头上的发夹,连花一起塞在唐苏的怀里,“拿走,你送的东西我不要。”

嘴上说不要,手还捏着发夹没松……



124天下有情人是兄妹

典型口不对心的行径。

哭哭啼啼的小姐脾气,偶尔矫情是可爱撒娇,次数频繁会惹人反感。唐苏垂眸,发夹的末端卡在陈思瑶的掌心里,她使劲没能抽回来,无奈的说

“我不喜欢爱哭的女孩子。若你老是哭,时间长了我会觉得你耍心眼。你,还跟我和平相处,就别整这些。说话任性也得凭良心,我想远离你,接电话的时候,就会随便找个理由推了,不是大老远订花选礼物逗你开心。你口口声声埋怨我,怪我无情,你呢,何尝不是用言语再伤我?”

偷吻的事,极影响她的情绪。外加不分场合的无理取闹,使她失了耐心。有史以来,用这么重的语气跟陈思瑶说理。是她太心软,把陈思瑶一步步惯坏,惯得无法无天。

四天不到!等苏芩顺利完成手术,她便将错乱的生活全部扳回正轨。

陈思瑶抿紧红唇,倔强的泪悬在眼眶内,不肯流出。唐苏对她向来温厚和善,哪这般的冷脸过。一口憋屈气呛在心口,久久不言。

直到唐苏作势要走,她开始慌了。三步作两,拽着唐苏的胳膊,堵住门。“说好接我的,结果你要先走……”掺有抽噎的声音,委屈巴巴的,绛红的眼瞳颤了两下,瘪嘴说“我怎么舍得怪你?还不是想吸引你的关注。你凶什么凶嘛,大不了我滚。”

‘我滚’这句颓废的表述,戳中唐苏的笑点。唐苏没考驾照,所以是打车来接陈思瑶的。中途耽误了点时间,计划着找司机加钱通融一下,哪知陈思瑶理解错了。敛去唇角似有似无的笑,怅然的说“好了。收拾好东西,早些回陈家,省得老太太着急。”

不说还好,一说这事陈思瑶整张脸要垮下来。头两天她住院的时候,张芬香打着照顾她的名义,差不多把办公室搬到病房来。后来,人时不时玩消失,工作由助理代劳,她这个孙女完全成了摆设。她就不懂了,元樊那糟老头有什么好,张芬香至于为男人,无视她这个孙女吗?

反正她没把唐苏算外人,有什么不痛快一股脑全说出来“呵呵,奶奶坠入爱河,眼里心里早把我抛到九霄云外。我出院的日子她会不知道?她不是不接我,是忘了!”

“坠入爱河?”唐苏匪夷所思,连躺病床上的陈思瑶也知晓这事,看来,两人动静挺大的。

陈思瑶颔首默认所说的话。“奶奶眼瞎,怎么瞧上元家那位。他们真在一起,我还得管元漓喊声姨!”元漓这几个月对唐苏的欺压,她有所耳闻。又离了婚,母老虎的名声传得响。她要是摊上这卑劣的女人当长辈,不得恶心死?

唐苏不以为然的笑了,陈思瑶可能没弄清楚状况。张芬香跟元樊陷得越快,元漓完蛋得也就越快……

“你怎么还笑得出来?”陈思瑶佯装生气,推了一下唐苏。脑回路丰富的她,念念有词道“唐苏,元漓当我姨,你是元漓的样子,岂不是你成了我名义上的哥?”



125情哥哥

诧异的美眸里,满是抗拒。“不行不行,即使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妹,我也不认。何况还有婚约在。”陈思瑶谈及此事,眉眼间多了丝窃喜。反观唐苏,脸色就没她那么好。她深知唐苏抵触与她的婚约,补了句,“不管我们结不结婚,兄妹恋说出去总归不好听。”

“当我妹妹很委屈你吗?”唐苏提前装好的行李包,弯腰的时候,不经意问道。

“不委屈。”几乎是脱口而出的回答。

陈思瑶说完心里立马后悔了。无脑接这茬,不正表明她还是可以当妹妹的?“唐苏,我没勉强你跟我议论婚约,你也别暗示我哥哥妹妹那套。除非……”奸诈的小眼神,绕着唐苏周身,转了两圈。

唐苏背包的手一顿,“除非什么?”

“你当我情哥哥呀。”

一阵恶趣味的笑,印在那张娟秀的面庞上,怎么看都是欠扁的表情。唐苏两指弹了弹陈思瑶的脑壳,“小脑袋瓜子装的,尽是些没用的情情爱爱。再不走,夜宵店要关门了。”

“我们还要共进晚餐吗?订哪的?西餐中餐?有包厢吗?”陈思瑶喋喋不休的追上唐苏的步伐……

几天时间晃眼便过了。资金到位,苏芩顺利完成手术,恢复的不错,原本面黄肌瘦的肤质,养白三分。凹陷暗淡的眼瞳,变得光彩明亮。

她半倚在床上,享受着四菜一汤的美食。吃到一半的时候,唐苏找医生买了几盒疗程药回来。她第一句不是关心唐苏有没有吃饭,也没有着急问自己的病情,而是问“唐嘉辉呢,他没来嘛?”

“他忙呢。”唐苏习以为常,静静把药放在床头。“妈,我订好了机票,下周二我们回美国。”

苏芩即刻不满,筷子往桌上一啪,似有不悦“谁叫你订的?病还没好你就急着要我走?”

“病究竟好没好,你心里有数,我不和你争辩。找借口无非想留下来,是吧。”唐苏挑明来讲,想借此跟苏芩好好聊聊。

毕竟母女两人除了代沟外,理解也有矛盾。

苏芩的小心思藏不住,索性大方表露出来,顺便让唐苏趁早打消离开的念头。她拿纸巾擦净唇上的汤渍,“术前我有说,唐嘉辉休了元漓,我要不趁虚而入争回唐嘉辉,对得起我这十几年的忍辱偷生吗?”

“通常人家扇了你一巴掌,你知道要打回去。元漓骑在我头上拉屎拉尿,我不过拿回属于我本该有的一切,不行吗?”

“你老说唐嘉辉的不好,但他毕竟是你爸!你骨子里流着他的血,是改变不了的事实!我是你妈,你不想着帮爸爸妈妈复合,还屡次挑拨关系,早知道你存这个想法,给我花钱治病做什么?让我死得干脆,一了百了。”

唐苏攥紧的五指,缓慢摊开。她不赞成苏芩的感情,自有考量。几番交涉下来,她发现苏芩没劝好,她自己差点要被苏芩说动。起初反对是担心苏芩再次受感情伤害,如今太在乎苏芩,在乎到为了苏芩的喜欢,妥协退步。



126变成穷光蛋

要说苏芩的性子,她再熟悉不过。与陈思瑶类似,一样的蛮横,却又有本质区别。苏芩没有陈思瑶那么爱她。

她无底线的迁就,使得她们变本加厉,偶尔需想点策略来改善处境。极力反对苏芩留在国内,有小部分她自身的原因。

陈思瑶这颗粘人的棉花糖她是没法甩了,况且,有个无语的婚约捆着。她毁婚不成,只有逃咯。

相较于陈思瑶,更麻烦的是海铭珏。她把人给睡了,还要把自己找出来给个交代?显然不可能的。本着最坏的打算一走了之……

可拗不过苏芩,不走等于跟这两‘炸弹’一直相处,日夜提心吊胆。她按摩着生疼的脑穴,对苏芩说“总把死挂在嘴边,你没说烦,我也听烦了。你不愿意回美国,也行。答应我,别去招惹元漓。”

这是她最后的要求。元漓离婚,恨透了唐嘉辉,她自然在其列。唯一担心元漓拿她没辙,转而找苏芩出气。

苏芩以为寻死觅活的苦肉计奏了效,忙不迭应下“嗯。”她真实的想法,远不像嘴上的敷衍那样简单。咸鱼翻身不去元漓面前得意炫耀,哪对得起元漓那狗仗人势的贱人怂恿唐嘉辉赶走她?

“饭我吃饱了,你有问医生,我什么时候能下床走动吗?”

唐苏勤劳的收拾好碗筷,如实相告“术后副作用较小,浑身不泛酸就可以。”

苏芩来了精神,半身的颓废气消散全无,“对了,我之前让你买的衣服和化妆品呢?你不会忘了吧。”

“没有。”唐苏擦完桌子,将污秽收归垃圾桶,问“你现在要?”

“对。”苏芩怕唐苏限制她出去,编了个贴切的理由“我年轻超喜欢打扮,衣服化妆品摆在病房里,激励我恢复嘛。”

唐苏圈好垃圾袋,冲洗完手,掏出手机给苏芩,“把你想买的写在我的备忘录了,我等下去给你买。”

苏芩没有按照唐苏说的做,直接购买各个大牌的爆款系列。衣服全挑订制的选,每件衣服都单独配了双鞋和挂饰。

一个多小时后,唐苏接回手机,里面短信提示银行卡余额零,信用卡刷爆,包括微信的钱包,支付宝,无一幸免。

是现在开始,不活了吗?买东西花钱,也不是这个花法!

苏芩没节制的败家,让她很生气。一句脏话憋在喉间,忍着没骂。

她深呼吸,舒缓燃烧起的怒火,竭力扼制失控的心,“你休息,我去走廊透透气。”

一分钱都没了,她该怎么办。

问唐嘉辉?一毛不拔的铁公鸡要哭穷说,钱填了元漓的债,补了苏芩的手术,没多余的,说不准反过来问她要钱。

找陈思瑶肯定借的出,但她不想跟陈思瑶有更深的干系,欠了感情还欠钱,过意不去。

相对靠谱的人,剩海铭珏。预支工资的请求,不知他会不会批?唐苏犹豫过后,拨通了熟悉的号码……

没想到,短短几分钟,苏芩的人不见了。



127非礼勿视

唐苏怕苏芩出事,特意调看了医院的监控,知道苏芩主动离开,她急得立马赶回唐家。

几分钟前。

苏芩循着记忆里的路,找到唐家。时过境迁,眼前恢弘气势的别墅,竟跟她印象中的土院子,完全对不上号。

她忐忑在别墅外那条白色的栏杆旁,来回转悠,新奇的大眼往宅内瞟。繁复的心里直算计唐嘉辉住得起大房子,大概赚了很多钱。这些钱,用不了多久,会有她的一份。双手重新理了理领口,捋顺头发。

多少年没见,唐嘉辉有想她吗?据她所知,治病的钱是唐嘉辉给的,冲着这份真挚的情谊,说什么也要跟唐嘉辉重修旧好。

当值的保安盯着苏芩好一会,寻思着要赶人的时候,苏芩率先过来。保安不解的问“鬼鬼祟祟的,你谁啊?”倨傲的眼色,看不起人。

苏芩幻想将是别墅的女主人,凶她的保安理所当然成她家的下人,自信的胸脯一挺,指着大门“什么鬼鬼祟祟的,会不会说话?我是唐嘉辉的老相好,你进去说一声,我来找他了。”

透露的信息多,保安一时难以接受。唐嘉辉离婚没多久怎么冒出个相好的?不对,是老相好!莫不是两人以前暗地里勾搭过?瞪大的眼,震惊打量个遍。

相貌吧,凑合。病态的脸上,依稀挂着淡淡的皱纹,朴素的衣服,毫无气质可言。与前夫人相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唐嘉辉的眼神有问题吧?他实在想不出唐嘉辉喜欢她的理由。

苏芩见无动于衷的保安,以猥琐的目光审视她,暴脾气来了,上前不客气推搡一把,趾高气昂道“一条看门狗,真把自个当回事?你不进去请唐嘉辉,我自己进去找他,待会再收拾你。”

前夫人元漓的脾气差,哪有她这般嚣张跋扈?保安在唐家勤勤恳恳做了几年,不求人敬重,但求不侮辱。明显这女人来惹事的。

不论说的真假,他偏不如她的意,挡住去路有意推脱“抱歉,唐总不在,有急事打电话约时间。这是私人地方,闲杂人等赶紧离开。”

苏芩唰白了脸,闲杂人?她是唐夫人!受尽唐苏宠爱的她,哪经得住保安的反驳,撒泼打野的功夫全使上,大声干嚎“快来看看这臭不要脸的保安,公共场合欲图占我便宜……”

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表演,说罢撕开领口两截纽扣,露出锁骨跟沟,勾起的淡唇,悬着

志在必得的笑迹。

“你别胡说。”保安哪料到她无耻到这地步,栽赃陷害的手段玩得炉火纯青,耿直的眼,愤恨的瞅着她。

苏芩颇为得意,小声嘀咕,“跟我横,你还嫩着!”不值钱的眼泪大把大把的淌,嘴角的弧度微不可见上扬。

两人动静闹得不小,惊动了休假的唐嘉辉。他正要算账,是哪个不长眼的狗玩意,扰了他的美梦,后来得知对方是苏芩,顷刻间陷入沉思。



128惹了一辈子的骚

照以往,唐嘉辉没必要搭理苏芩这弃妇的。今非昔比,他希望靠着唐苏发大财,而唐苏很孝顺苏芩,因此,他不得不对苏芩的价值作一番细微的考量。

于是,他假意劝和,客套将苏芩请进来。

苏芩感动得热泪盈眶,顾不得狼狈上手要抱唐嘉辉。

可惜,唐嘉辉不吃这套,圆滑的躲了,有一句没一句的打听“手术做完了?这么快可以走动?你过来唐苏知道么。”

一系列的试探,苏芩听来更像‘嘘寒问暖’的关心。虽说拥抱扑了空,让她有点不开心,但她固执的安慰自己,是衣服脏了,唐嘉辉不方便才避着。僵硬的撤回手,“唐苏是我的孩子,还能管我这妈不成?知不知道有区别吗。”转而对唐嘉辉说话的语态,温柔可人,“我一想你,便来了。你过得,还好吗?”

“嗯。”唐嘉辉不冷不热的应声,没有元漓的压制,他过得风生水起。只不过,近两天赔钱赔得他心痛。

苏芩不安分的眼,四处观摩。“我听唐苏说,你离婚了?”

唐嘉辉浓郁的眉心一皱,这女人还是一如既往的俗,贼眉鼠眼没见过大世面的土气。跟元漓天壤之别,果真,流淌在血液里的高贵,没法比!骤变的声色,夹杂着疏远“是,唐苏帮了我不少忙。”

这番回答苏芩始料未及,好在结局满意。幸亏她棋高一着,把唐苏留在身边。等哪天,她有心把真相告诉元漓,那时,心性甚高元漓会有怎样的表情,她期待不已呢。“唐苏是个乖孩子,孝顺体贴,能力强。住院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想,她回美国人生地不熟的,发展不好,倒不如呆在国内跟着你。有亲生父亲的提点,将来不会过得太差。”

这话正合唐嘉辉的心意,提到点子上了,他一直有这个心思,奈何唐苏态度不明朗,他没面子卖唐苏,不好直接问。有苏芩做线,父亲这张感情牌勉强能打。或许苏芩不知情,唐苏变了,早傍上权势滔天的珏少,他哪有资格带她?

“我建议过唐苏住在唐家,她没正面同意过。你这当妈的,好好劝她。”

苏芩五指搅着衣摆,抿了抿嘴皮,欲言又止。她暗示这么明显,唐嘉辉真没听懂还是装得?龈牙狠咬,波荡的水润浸湿眼瞳。“那我呢,你至始至终考虑过我么。你说你事业需要元家的帮助,要娶元漓,要我体谅你。还说,你没办法违抗元漓,不得已送走我……我通通不计较。”

她嘶哑的声腔,像断弦的琴,低闷刺耳。“已经离婚,不娶我吗?”

若说,在唐苏面前痛哭有做戏的成分,那在唐嘉辉这,百分百是真情实意的流露。

唐嘉辉虎躯一震,原先不娶无非是瞧不上苏芩,打心眼觉得她配不上他。当初没结婚,现在更不可能。他不禁暗暗后悔,年轻时太放纵白白占有她的贞洁,惹了一辈子的骚!



130流鼻血的男人

“不好意思。我晚了。”唐苏姗姗来迟,清理好打印的合同,摆在桌上。

沈聪文把残有余温的咖啡递过去,温和的笑意如沐春风,“没事,我时间多,你慢慢弄。”

当他看唐苏接过杯碟喝下去的瞬间,意识到不对。貌似杯子端错了,给唐苏那杯,他喝过了。面前这杯,才是唐苏的。

这可如何是好?他想阻止的时候,来不及了,噎在喉咙的话,一个字都憋不出。聒噪的脑子,轰然崩塌,耳鸣嗡嗡响,突兀的眼,瞪得老直……

共饮一瓷杯,变相不成了亲……?舌尖舔过唇,他抑制不住心中的狂躁,周身血液逆流而上直灌头顶,发热发烫。他还,还没跟女孩子牵过手呢。

鼻尖骤然一凉,湿湿的,他摸了摸低头一看,大片的红在手掌滩开,血味猩红。鼻……鼻血!谁能猜到,这位医学界的天之骄子,居然晕血,别人的血不晕,晕自己的那种。白眼一翻,直接躺在地上。

唐苏还没聊合同细节,见状,吓得凑近具体查看。最近沈聪文行事古怪,不但没跟她唱反调,还处处献殷勤……

这会,昏了!堂堂一男人,体质比她还差,弱鸡!

厌嫌的眸神从沈聪文躯体上晃过,最终停在血渍残存的鼻腔处,瞳孔的焦距猛地一缩,后退一步,揣度不对劲的沈聪文,该不会变着法子讹她吧?心一紧,连忙招来员工请医生。

医生前脚来的,海铭珏后脚会议开完。几人纷纷等在休息室,寂静的氛围,格外沉闷。

沈聪文是沈老爷子特地送公司来历练的,人在海氏集团出意外,海铭珏不好跟沈老爷子交代,又因酒会上唐苏跟沈聪文不合,疑惑的神色看向唐苏“你,做的?”

无端背锅,唐苏面色不太好看,“总裁,你在侮辱我的智商吗?我要收拾他,也不会选在你的地盘,人来人往的,还有监控,我是脑袋进水不成?你怀疑我,我还怀疑是沈聪文自个有毛病想栽赃给我呢。”她反感沈聪文的为人,出了这档麻烦,就更讨厌这人了。

海铭珏无意说起“沈聪文很早到了,偏偏在你来的时候……我没有怪你,你回忆一下,见沈聪文的场面,看能不能找到原因。”

“他啊。”唐苏冥思苦想着,“总裁,我挺纳闷的,你说我跟沈聪文的关系没好到进门端茶倒水的地步吧?我喝了他给的咖啡,他坐我对面,莫名其妙流了一脸血,不省人事。”

“咖啡?”海铭珏把杯子拿去给医生鉴定一下,看里面是不是加了东西,

医生摘下手套,凝重的神情缓和,不疾不徐说道“无碍。这小子年轻气盛,火气旺。情绪偏激外加晕血的体质致使昏迷,不用担心。平常注意多喝点清热去火的汤即可。李家的陈太太胃疼,我还需去诊治,先走了。”

海铭珏起先不懂gay的意思,后来受唐苏的影响,大致有所误解。



131骚贱浪的秉性

沈聪文不近女色,悲催连个女性朋友都没,综合医生的诊断和唐苏的片段回忆,不难判断沈聪文这小子是色迷心窍。

可唐苏是男人,一个男人对另外一个男人产生的想法……真变态。虽然他欣赏过唐苏,但是也没欣赏到有了原始冲动吧?

讶异的视线毫不避讳的在两人身上流转,唐苏想视而不见都难。“总裁,我怎么觉得你带有色眼镜看人呢。”

海铭珏一口老气岔在胸口,轻咳数声,“咳……你……我劝你小心点沈聪文。”

神秘兮兮的,整的唐苏有些懵,“搞什么名堂?”

“你想想,好端端他看你流鼻血,血气旺……”

“别说了。”唐苏被海铭珏调侃得老脸一红,饶是再傻,也听懂了海铭珏的弦外之意。“入职合同我不管了,你喊江枫去办。”瞅了眼时间,恰好过了下班的点,“我心里不舒服,先回去休息。项目的初步策划方案做好了,到家邮箱发你。”

似乎,厌恶沈聪文的唐苏,看起来非常顺眼。海铭珏微动的唇畔,悠然一笑。

……

元漓跟唐嘉辉从吵架到离婚,包括分割财产,没踏进唐家大门一步。很多限量版的奢侈品,还放在唐家。她拉不下脸来取,便叫唐婉婉替她拿。

唐婉婉快到唐家的路上遇到陈思瑶,两人互相看对方不爽,唐婉婉阴阳怪气的讽笑着“腕割得不深,没死成真是可惜。也不知那小野种究竟哪好,值得某些人犯贱放低身价求爱。缺了男人,你是不是一秒都忍不了?”

“你……”暴走的陈思瑶心知,女人间的较量,谁先沉不住气谁输。她强迫自己静下,眉眼一挑,不甘示弱的反击“我身边的男人多证明我魅力大呀,不像某些老姑娘,二十多连个订婚的对象都没有,可怜。”

“谁要你这贱人的怜悯?”唐婉婉的脸气得扭曲,寻常的男人她瞧不上眼,中意的海铭珏又不喜欢她,她不愿凑合,拖沓成这副局面。北市的‘破鞋’陈思瑶指着她的说三道四,有什么资格?

“你倒是把你奶奶张芬香‘骚浪贱’的秉性遗传个尽。老的一把年纪管不住自己,学年轻人在病房里纵/欲,臭不要脸。小的年纪轻轻水性杨花,陈家是不是要垮了,要你们一老一小卖身换钱?”

陈思瑶气笑了,“被扫地出门的人,也好意思舔着脸在我面前耀武扬威?说我奶奶不要脸,你外公呢,他要脸了吗?一个巴掌拍不响的事,你少赖给我奶奶。想装清高?呵呵,你怕不是忘了在我奶奶的生日宴会上,泳池跳水上演湿身诱惑的丑事?我们陈家轮不到你一个外人议论,听说,你外公在海家的药品里做了手脚,等珏少算总账,你们元家一个都跑不掉。”

唐婉婉不清楚这件事的细枝末节,元樊跟元漓总觉得她小,不让她掺和。这下陈思瑶光明正大告诉她,她不免有些怕。



132不要脸的人,哪来的脸丢呢

“但凡你外公还有点良心,叫他离我奶奶远点,别祸害我奶奶。”陈思瑶在气势上略胜一筹,说起话来底气十足。双手交错置于胸前,额头微昂颇有高傲之气。

土头土脸的唐婉婉,在外貌上,已经给陈思瑶秒杀。人呐,总是要争口气,纵然她心里没谱,也不愿见陈思瑶在她头上作威作福。深陷的眉梢蹙起,“谁祸害谁别太早下定论,你奶奶她是医生,驾驭各类药品,凭她跟外公的关系,制造点‘罪证’不轻而易举吗?珏少掌管海氏多年,是非曲直他心中有数。元家罪有应得珏少不早动手铲除了,还容你在这狐假虎威臭显摆?”

陈思瑶把玩着发尾,肤浅的笑未达眼底,“我说的实话,这就听不下去了?这条路通往唐家,我是去找唐苏,你呢?死皮赖脸回唐家。”

“元漓离婚又不是我离婚,我作为唐嘉辉的女儿,回唐家的权利还是有的。”唐婉婉轻蔑的眼鄙夷的看向陈思瑶,捂唇偷笑“你真心仪唐苏那个小野种呀?她去医院接你的时候,我在楼上,你们卿卿我我矫情的谈话,我一字不漏听全了。一个破烂发夹,瞧你稀罕的……”

“你偷窥我们!”陈思瑶气急败坏,明明是她和唐苏的独处,没想到还有第三人在,她觉得和秘密暴于劲敌眼前,面子挂不住。

唐婉婉的指尖捋过风吹的刘海,笑得更开心了,“你们敢做我当然敢看,热吻都献上了,没见小野种多狗舔呀。”

“住口,你张口闭口小野种,会不会讲话?你的家教都吃到狗肚子里了。”陈思瑶没法听唐婉婉再三诋毁唐苏,隐忍的脾气炸裂,“唐苏再不济仍是唐家少爷,珏少跟前的红人。你算个球?唐家千金小姐,唐嘉辉认不认难说,你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万一去唐家保安不给进,又要丢脸。哦,说错了,你不要脸的人,哪来的脸丢呢。”

唐婉婉咬牙切齿道“你少得意,再怎样你比得过海澜吗?她是真正的千金,出身高贵,血统纯正。正常人眼不瞎都会选她,包括你惦记的小野种。”

海澜犹如圣洁的白莲花,清纯高雅,陈思瑶和唐婉婉出身名门依旧无法比拟。

前段时间,陈思瑶花钱请了几个最卑贱下等的混混,把这朵稚嫩的白莲花摘了……聊起海澜,她记起手机里存有数张‘美艳’的照片。这些露点的画面流出,能高贵哪去?

“你笑什么?”唐婉婉全然不知她最忌惮的海澜,早给陈思瑶算计了。狂妄的笑意,听得她身上起几层鸡皮疙瘩。

陈思瑶笑而不答,打车调转方向。既然唐婉婉今天要去唐家,那她不赶着凑热闹。反正海澜这颗眼中钉肉中刺已拔除,没人能对她产生威胁,她虏获唐苏的心是迟早的事,不急这时。

唐家换了保安,如陈思瑶所说进不去。她正想说理时,别墅内的苏芩朝她走来。



133现实版李代桃僵

血浓于水,苏芩一眼认出了唐婉婉,涤荡在胸腔的激动之情,愈演愈烈。她颤颤巍巍伸出手想上去套近乎。

唐婉婉巧妙的闪开,防备心极重的问“你谁?”离婚才几天,唐家多了个女人,她控制不住多想。唐嘉辉想找该找个年轻貌美的,哪弄来丑不拉几的货色?秀眉间,已然一片嫌弃。

“孩子,我是苏芩,你可以喊我……”苏芩声音哽咽,妈妈一词堵在嗓门处,难于启齿。从唐婉婉的反应来看,很抗拒她。她怕贸然坦白真相,唐婉婉接受不了不再理她。落寞收回手,言不由衷补了句“喊我阿姨。”

她未婚先孕怀了唐婉婉,唐嘉辉一心想着高攀元漓,没有考虑过她们母子。她不及元漓的美貌,没有元漓的家世背景,玩不过元漓的手段。当唐嘉辉放弃她选择元漓的时候,她已经输了,她不想自己的孩子跟她一样输在起跑线上。

背着所有人,做了荒唐大胆的决定,调换她和元漓的孩子。要不是生活疾苦,她一无是处,何必走险棋导致她们娘俩骨肉分离?好在风水轮流转,她坐等唐苏除去元漓,笑看元家母女‘自相残杀’。

唐婉婉哪想得到喊了二十年的元漓,不是她亲妈。同她有血缘关系的,是眼前她看不上眼的女人。苏芩这个名字,前几个月唐苏回唐家以后,她耳根子要听烂了。“你是小野种的妈?”郑重的打量了一回曾败在元漓手上的情敌,“不过如此嘛。”

苏芩两手插裤兜里,无措且难堪。

“这么快鸠占鹊巢了?呵。”唐婉婉摘掉眼镜,“我进去拿点东西就走。”

“好。”苏芩欣然允许,还打点门口的保安,命他们不许多管闲事。

唐婉婉把昂贵的护肤品化妆品统统打包,余光与不远处苏芩撞了遍,她恶劣的问“你没事做嘛,老看我作甚?”

苏芩躬着背,生怕再度惹怒她的宝贝女儿,谨慎小心,带着讨好的语调“你长得很漂亮,我想多看几眼。你若是不愿意,我不看便是。”

谄媚的话由苏芩说出来,唐婉婉一样受用。毕竟每个女人喜欢听别人的夸赞,懒得纠结,加快速度整理,碰上唐苏就不妙了。

临走的时候,她无心瞥了一眼,苏芩脖颈上的绛蓝色宝石项链,异常眼熟。她走过去,用力拽下来,“这是我妈妈的项链,你不配带!”

苏芩听唐婉婉称元漓一口一个妈,脆弱的心隐隐作痛。唐婉婉认贼作母,对她是致命打击。脖间的划痕,远抵不了内心的疼。她思量着时机不成熟,再给唐婉婉一段缓冲期。出于母亲的疼爱,她让给唐婉婉,“你喜欢就拿走吧。”

唐婉婉心生疑虑,这般性格软弱的女人,会是嚣张霸道小野种的妈?差距太大了吧。她匆匆抱起清理完的分装袋子,火速离开。

唐苏到家的时间跟唐婉婉错开了,但唐婉婉来过的事,她事无巨细全知晓。



134败给乡巴佬女人

下人汇报完,她惊异到无法理解。蛮横的苏芩对唐婉婉像变了个人。怎么有种苏芩是唐婉婉的母亲,而她是捡来的错觉?一肚子老醋在泛酸。

这时,海铭珏给她的邮箱回了消息,认可她的点子,并且点评新颖大胆,我看好你。她陡然松口气,好在几个夜没白熬。

元家

元樊当着众亲戚的面,请了律师立遗嘱,遭到所有人反对。

虚伪的理由,层出不穷。

“爸,你没病没灾的,搞这玩意干嘛?咒自己么。几十年我们几家一直和睦相处,整这个,你想分家吗?”率先开口的是老二,元樊这二儿子没啥真本事,教唆挑事倒是一把手,家里的祸十有是老二带头生事起哄,最有野心最没有能耐的人。

“万万不可呀。”老大急了,“爸,元家没有你不行啊,分了家四分五裂,哪比得上现在的盛况,你为元家所作的努力,就此放弃不心疼么。”

元樊的大儿子性子淳厚善良,缺点是太没有主见,过于仰仗他。

“爸,你遗嘱是怎么分的?有三姐的份么。”老四所谓的三姐,正是排行老三的元漓。老四是家中的小儿子,按理说最受宠爱才是。偏偏元漓以独女的身份,剥夺元樊全部的爱。老四一直看元漓不顺眼。

元漓结婚的时候,父亲元樊不惜花费重金作嫁妆赠给元漓,结果呢,选来选去找个白眼狼,坑了元家不少钱,被人休回家。

元家的脸,全给她一人败光了。元樊不但不责备,还一如既往把她当公主养着,气死个人。

离婚的事,元家一直有争议。

三个儿子的心思,元樊一清二楚,旁系的几家,在来的路上。“你叫元漓一声三姐,遗嘱自然有她的份,多大的人,还像小时候为点鸡毛蒜皮的破事吵,幼不幼稚?你们身上流着我元樊的血,打折骨头还连着筋。”

“是。”三人口是心非的答道。坐在角落的元漓,受宠若惊。父亲没有因当初她忤逆他的意思出嫁心生隔阂,对她一如既往的宠爱,是她太叛逆太年轻,不懂元樊的良苦用心。



135元家给张芬香的股份

许久的沉默过后,元漓静下来,思考她什么时候起一直倒霉?唐嘉辉强制离婚?亦或唐苏回元家开始?她几十年养尊处优,日子顺风顺水,几天间倾覆。从人人艳羡的豪门阔太,变成饭后谈资,哥哥弟弟哪个看她不是抱有敌意?唯有元樊待她始终如一。

元樊年纪老了,目前看似幸福安稳的生活维持不长久,再不改变被动的局势,她下半生只能苟活!苏芩短短时间折回唐家,霸占她的位置,期间必有唐苏的帮忙。

哎,太失策了,她不该同意唐苏进唐家的门,更不该在苏芩治病时毫无作为。

她曾花了两年时间,赶走苏芩。二十年前她能做一次,二十年后她能做第二次。她决不护心慈手软给苏芩活命的机会。

“婉婉,是妈不理智。”元漓拂过唐婉婉的发丝,满是怜爱,“苏芩蹦跶不了多久,很快,我会叫苏芩和唐嘉辉这对狗男女跪在我面前磕头求饶。”

“嗯。妈妈,加油。”唐婉婉依恋的靠在元漓的侧怀里,脑海里不由自主想起苏芩在别墅门口,颤手往她而来的情形,瘦弱的身子抖了抖。

元漓关心备至的问“怎么,冷吗。是不是空调的温度有点低?”

唐婉婉莞尔一笑,无助摇头示意没关系。

这时,家庭会议谈到重要的部分,元樊说“我准备把手里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给张芬香。”话一出,安静的客厅,炸哄哄的。

元漓疑似听错。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相当于元家四分之一的产业,元家家底丰厚,涉及产业众多,四分之一下去,少说有十几亿。张芬香不是元家人,哪来资格分大头?“我不同意。”不经犹豫说出她的意思。

元家三兄弟有所不满,各自还未组织好语言劝阻元樊,元漓已替他们表达想法。俗话嘛,棒打出头鸟,需要有人忤逆元樊,元漓向来受宠,由她顶撞元樊,那剑拔弩张的对峙,比他们任何人来得都要壮观。

几人互相心领神会打个照面,沉默缄言。无论元漓能否劝元樊回心转意,他们三不会吃亏。劝动了元樊,三人均能多分点股份。劝不动,元漓元樊父女心存隔阂关系会闹掰,他们三乐见其成。

女儿是爸爸的贴心小棉袄,元樊以为元漓是懂他的,最会赞成他的人,最先出来反驳他,这让他很受伤。他宠元漓宠了一辈子,到他老了,快死了,元漓不能反过来迁就他一回么?苛责的话挤在唇齿间,压着脾气,“我没有询问你们的想法,通知一下你们而已。”

“爸!”元漓扶着桌角站起来,“张芬香有陈家的钱可以花,你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这词,她憋着没讲。

元樊挑开烟盒,两指夹出一根烟,忽略旁人的制止,仓促燃起,他怅然吸了几口,屋内烟雾缭绕,众人看不清他的脸色,只听道“你问到这份上,有些话摊开说较好。”



136没有一成不变的感情

“你们一定在想,我老糊涂了吧,这么多钱给张芬香一个外人。对你们而言,张芬香她是外人,于我,不是。”元樊停了两秒,深吸一口,苍老的眼蓦然一红,分不清是烟熏的,还是忆景伤情。

他捏着烟蒂,敲落飘在纸层的灰烬,继续“我跟张芬香相爱了很多年。”

“还不是没结婚。”唐婉婉小声插了句。

“咳咳。”元樊呛得咳嗽数声,拒绝唐婉婉致歉倒来的水,“我后悔呀,没有跟张芬香一起离开元家。亲情跟爱情不可兼得,我愚孝选择亲情,孤寂浑浑噩噩过了大半辈子。跟你们母亲结婚,仅仅出于家族利益联姻。没有爱的两个人,哪里幸福?我半只脚踏进棺材,想在弥留之际跟自己喜欢的人,共度余生。你们一个二个板着脸,是想我死不瞑目么。”

“爸。”元漓坚持己见,“张芬香不简单,我怕你吃亏啊。她白手起家到小有名气,其中的经历,你知道么?人是会变的,感情也会。你能保证以前的她,和现在的她一样吗?”

张芬香不顾元樊的身体在医院胡来,不怀好意!她甚至感觉元樊鬼迷心窍,铁了心要对张芬香好。她呢,元樊把她放哪个位置?分张芬香四分之一的股份,她和哥哥弟弟们,包括婉婉那辈加起来才四分之三,不公平!亏她还傻傻以为元樊一如既往宠着她,到头来是自欺欺人的表象。

“没有谁是一成不变的,包括我。元漓,你不能以偏概全,跟唐嘉辉的感情破碎,就不相信其他人的爱情。你的心态不好,反思一下。”元樊把烟捻灭了,坚定的眸神渲染几分冷陌的色彩。“张芬香早年没走,她便是我的媳妇,元家太太,我分她百分之五十的股份不为过,只给她百分之二十五,你们甩个不情愿的脸子给我看呐?这些钱是我辛苦为元家赚的,我想分多少分多少。你们不同意我分家立遗嘱,行,不立,我把张芬香的那份给她!”

岿然不动的三兄弟,沉不住气了。本想把这曲热闹戏看完,哪料元漓三言两语败下阵,异口同声喊道“爸!”

元樊手一揽,“都别劝我,谁今天再说一个不字,我把他的那份捐给慈善机构!”

三人面面相觑,圆滑的老二会说漂亮话,“爸,元漓太在乎你才说这些不中听的,你气什么?你跟张芬香的感情多深厚我们没经历过,难以理解你不很正常?有机会,你得把张芬香请到元家来坐坐,人给我们瞧瞧,认识一下是伐?”

“对啊。”老四帮腔道“你不提转让股份的事,我们还不知道有张芬香这号人。你忽然之间给我们素不相识的人一大笔钱,我们怕你被骗。”

“行了。”这几个人浅显的鬼心思,元樊心知肚明。“我会找个适宜的时间,带她来元家。股份我签好字,已让律师把扫描件发送过去了。”

元漓没能阻扰元樊的决定,与此同时,海氏又发生了一件有趣的事。



137新的cp已经出现,怎么能够停止撕逼?

沈聪文跟唐苏讨论项目方案的执行流程。鉴于沈聪文有过莫名其妙晕倒的病例,又有海铭珏的暗示在前,唐苏生怕跟着变态的沈聪文扯上关系,有意无意侧着身体,拉开距离。

几次下来,沈聪文察觉到唐苏别扭的动作,停下翻文案,问“你腰疼啊?”

“没有啊。”唐苏若无其事摇头,小步子一迈,离沈聪文又远了公分。

疏离的动作很明显,沈聪文情商低却不傻,“唐苏,我好像没得罪你吧,有必要搞这些?初次见面是不愉快,酒会上不喝了三杯释前嫌吗。接下来一两个月我们要共同完成项目,你确定要以这种奇怪的方式合作?”

“那……”唐苏揉着鼻子,编了个借口“我感冒了,怕传染你,别想多。”

“哦。”沈聪文抓了抓后脑子,鄙视自己小心眼的想法。玻璃窗外一闪而过的人影,吸引住他的视线。

齐肩的微卷,随着步伐荡漾成花。一双灵秀的铅眉下,媚眼如波。俏丽的娇鼻下,粉色的桃唇似笑非笑,溢着无限柔情。镂空的吊带纱裙,衬得弧形的曲线前凸后翘。笔直的大长腿上,踩着七公分的高跟鞋。

哒、哒、哒……

清脆的鞋声由远及近。

沈聪文见过她,她是陈家老太太张芬香的独孙女陈思瑶,为唐苏割腕的事轰动北市。闹出人命两人还能联系?莫不是唐苏瞒着身份跟陈思瑶处对象?心中浮想联翩,再看两人的眼神,变了味。

“唐苏,你还没整完吗?我等了两个小时,你同事全下班了。”陈思瑶蹑手蹑脚进来,搁下手提袋里的奶茶,暗示唐苏跟她走。

“嗯,快了。你今天特意过来的?”唐苏拆开吸管,想起旁边还有个沈聪文,客套把奶茶让给他“你喝吧。”

沈聪文哪会要陈思瑶的心意,无奈婉拒的话还没说,陈思瑶把奶茶拿回来,插正吸管,管口塞在唐苏的嘴里,念念叨叨“我送你的,你哪能送别人?丢了也不许转送。”

娇蛮的小眼神瞟过碍眼的沈聪文,这没眼力见男人,看不到她跟唐苏亲热吗,杵在这跟木棍似的,还不麻溜滚?

唐苏在两道截然不同又怪异的目光下,喝了几口。

陈思瑶满意勾起唐苏的小臂,“附近新开了家餐厅,我们去吃晚饭吧。”

将直男癌贯彻到底的沈聪文回绝了陈思瑶的要求“抱歉,我约了唐苏。”无论唐苏出于何种目的隐瞒性别,他有责任帮她处理这些花边麻烦。况且,他们以后在一起,琐事不解决也会影响到他。

陈思瑶将注意力集中到沈聪文这,敢跟她叫板?上一个跟她较量的海澜,主动滚出国。这回,又有人不自量力了?“女士优先,我们关系好,她晚上归我。”

“你瞪我也不顶用,管你是谁,凡事讲究先来后到。唐苏先答应跟我共进晚餐,你嘛,哪凉快哪呆着去。”沈聪文毫不示弱的回答。



138直男不得好死,渣女不得善终

“嘿,你这人讲不讲理?”陈思瑶站到唐苏身前,昂着脖子理论。

沈聪文居高临下的望着她,“不讲理的人是你。你干扰我和唐苏的工作就算了,还没礼貌的抢人,土匪性质。”

“别吵了……”唐苏微不足道的劝架声,转瞬湮灭在两人争执不休的言语中。她只得重新端起咖啡,坐下等两人骂完。

“你这个没品味,土得掉渣的臭男人,跟我一个女孩子计较,还有没有风度?”

“风度是对温柔贤淑的女孩子,你,刁蛮任性脾气差,庸俗嘴臭没教养,我凭什么让你,女生就该有特权吗?”

“你脸白体弱腿短肾虚,生活不举吧?”

“听你这口吻,是不是阅男无数,生活放/浪啊。”

“你直男不得好死!”

“你渣女不得善终!”

……

两人越吵越凶,咒骂的内容升级,从缺点骂到人身攻击,再到家人。不管能不能说,两人口无遮拦全喷了。

海铭珏见这排办公室的灯还亮着,来关灯时听到两人唇枪舌战,听完唐苏讲明两人吵架的缘由,呵斥两人,“幼不幼稚,想吃饭还不简单,大家一起。”

“我不。”

“不要。”

陈思瑶和沈聪文在拒绝的步调上,同有默契。

海铭珏尊重他们的意见,“行,他俩不去,唐苏,你跟我去。”

“算了,我懒得跟个无脑的小女生较劲,等我放好文案。”沈聪文碰巧识破唐苏的性别,认准要对唐苏负责。他不想让唐苏再和别的男人‘私会’。特别是各方面都比他优秀的海铭珏!

陈思瑶没达成和唐苏吃甜蜜双人套餐的心愿,不太高兴。她不高兴了,沈聪文也别想好过。弯眼一笑,“我们走!”

就这样,四个人去了新开张的西餐厅。

一张桌子,四张椅子,两两相对。

陈思瑶和沈聪文两人为了唐苏旁边的座位,再起争执。

海铭珏嫌弃两人聒噪,拉开唐苏身侧的皮椅,坐下。“你们烦不烦?不吃衮。”

总裁发火,极易镇住两人。

陈思瑶不做声,赶忙坐在唐苏对面,沈聪文紧挨坐着。

四人用餐,全程无交流,一顿饭吃下来,索然无味。

直至海铭珏结完账,陈思瑶弱弱的问唐苏“你送我回家好不好。”眨巴着眼睛,类似哀求。

沈聪文不屑瞥了矫揉做作的陈思瑶,呛声“你自己不认路吗?”

“像我这种温柔可人的女孩子,一个人回家路上不安全。再说,我让你送了吗?你少多话。”陈思瑶憋屈好久了,顾忌珏少在这,强忍脾气没发。

沈聪文豁然想起唐苏,她也是女孩子,怎么就没陈思瑶事多?“唐苏要修整文案细节,没空送,怕呀,我送你!”

正如陈思瑶的意,她还想背地里找个机会教训沈聪文呢,这傻子竟配合送上门了。爽快同意,“好啊。”

两人一拍即合,海铭珏则顺理成章捡漏,送唐苏回去。

沈聪文开车送陈思瑶,玩起漂移,坐在副驾驶来回颠簸的陈思瑶,差点玩吐了。



139你应该庆幸我不打女人

“你故意的!”陈思瑶按下车窗,灌了几口冷风,逐渐缓来。

沈聪文车刹一踩,摘掉墨镜,侧目笑看,“对,我成心的。咋样?”这女的跟狗皮膏药似的难缠,一刻钟他都烦,真不知道唐苏哪来的耐性忍她这么久。若不是她一直捣乱,海铭珏哪能趁机跟唐苏呆一块?气嘛,顺势撒给她了。

陈思瑶松开安全带,圆睁的眼瞳,凶神恶煞。

“不装了?”沈聪文轻佻的眉梢,掠过一丝暗笑,“人呀,实诚一点好。离唐苏远一点。”家世,一个是豪门望族,一个是新起之秀,不配。身份,两个女人怎么能违背常伦生活?与其将来收不了场,不如快刀斩乱麻的好。

陈思瑶饶是再好的忍性,也绷了。她看这小子不顺眼很久,拽着他的领带,迫近他的脸下颚,冷锐的声音,严重警告“劝你,少管闲事。”

她费尽心力才跟唐苏恢复到以前的亲密无间,哪是沈聪文说远离她就舍得的?她的选择,从不需别人来说三道四。“你给我听仔细了,我跟唐苏是同学,朋友,有婚约牵绊。我不清楚你一再阻碍我亲近唐苏是何居心,但我跟她的特殊关系,不是你想断便能断的。”

这话在沈聪文还未看破唐苏是女人的时候说,兴许有用。这会强调,他感觉像笑话。两个女人的婚约爱情?呵,退一万步来讲,陈思瑶和唐苏两当事人愿意,世俗的眼光容得下这种离经叛道的爱?陈唐两家的长辈能接受另类的伴侣?做梦去吧。

他要不有些良心,自愿保守唐苏的,早摆出来说死劲嘲讽她一番。“是吗?你将来别哭着后悔。”

陈思瑶没听懂他怪腔怪调的暗意,横眉以对,“将来的事,将来再说。我不像你瞻前顾后,当下快乐就好。”

沈聪文有一瞬的走神,呼吸不过来了,逮住放在领口的那只手,“陈思瑶,你应该庆幸我不打女人。”

“你还想打我不成?”陈思瑶把脸凑过去,她不信,沈聪文敢动手。动了手,她更有理由找唐苏哭诉。没情商的男人,整治的方法唯有一项,激怒他做出错事再冤枉他,让他把哑巴吃闷亏。

然,陈思瑶低估了沈聪文的家教。

沈聪文揪着她的脸,凑得愈近,性感的喉结上下鼓动,“我说了,不打女人。你要犯贱想挨打,我不介意请几个武术教练好好伺候你,保证你屁股开花。”

他按开侧门,不留痕迹把陈思瑶推出去,“有我在,你休想打唐苏的主意。”

陈思瑶气得直跺脚,沈聪文跟茅厕里的臭石头,脾气又臭又硬。她长这么大没见过沈聪文这样品行恶劣的男人。

张芬香收到元樊给的股份,喜不自胜,在自家别墅前闲逛,瞥见一辆豪车送陈思瑶,她悄悄过去查看,不看不知情,一看不得了。

她认得开车的帅小伙,沈聪文,沈家一脉单传的男丁,心中自有计较。



140有权有势的人才有权利谈情说爱

隔得间距有些远,她依稀看清人,具体的聊天内容听不见,两人的脸越来越近,陈思瑶抓着领带,毫无矜持,主动亲上去。这沈聪文不情愿被动,反握陈思瑶的手,反客为主,直接……

她脑补反光镜遮挡后的发展,等沈聪文离开,再出面拦住陈思瑶,八卦的盘问着“瑶瑶,你什么时候认识沈家小子了?”生日宴会给沈家发过帖子,那时候沈家老爷子病了住院,沈聪文在国外。沈家人没来,礼倒是送了。由此可见,沈家极会做人的。

陈思瑶被突然出现的张芬香吓了一跳,“奶奶,你晚上不休息在外面溜达个啥劲?”

张芬香是兴奋的睡不着,她试探的问“你跟沈聪文在恋爱呀?”

“奶奶,你别瞎说。”诡异笑容,看得陈思瑶头皮发麻。

张芬香分析过沈家得条件,确实不错,如若有沈家的鼎力支持,她又多了一份跟海铭珏交锋的筹码。头疼的孙女,难得做件令她欣慰的事。她露出姨母般的笑意“哎,奶奶不是封建的老古董,年轻人热情放纵点没什么。你们在车里做的事……”

“奶奶,真不是你看到的那样。”陈思瑶烦躁推开张芬香,打趣谁不好,要打趣沈聪文,她跟沈聪文八字不合,不拿刀捅死对方算好的,还恋爱?狗直男不配。

“你呀……”张芬香兴致勃勃扯着陈思瑶说个不停。“沈聪文一表人才,家境又好,在咱医学界赫赫有名,比唐苏不知强多少倍,你把握好机会。婚约什么的,解除吧,反正唐家没有认的意思。”

婚约是羁绊,是陈思瑶的逆鳞,她不容许他人触犯。“奶奶,你非要乱点鸳鸯,那我跟你好好捯饬。不管唐家认不认,唐苏没下帖子毁婚,婚约还在。我对沈聪文不来电,你希望我嫁给沈聪文,干脆结冥婚吧。”

“呸呸,你这乌鸦嘴,净瞎说。”张芬香佯装呸了一口唾沫星子。自打陈思瑶任性自残后,她不敢把陈思瑶逼太紧,提心吊胆撕心裂肺的痛楚,伤不起。

“你看我的样子,像开玩笑?”陈思瑶眸神坚韧,“奶奶,你的雄心壮志别强加在我身上行不?我受不起。你才见沈聪文几次夸赞他这好那也好,可真如你说的那样吗?你看中的仅是沈家提给你的助力,从未问我,我喜不喜欢!你看好沈聪文,你去嫁给他呀。”

张芬香气得眼角皱纹快叠出来,她的年纪,当沈聪文的奶奶搓搓有余,还嫁!陈思瑶说什么屁话。斥责的话未说出口,陈思瑶予以二次暴击。

“奶奶,想必你跟元樊好,是看在元樊有利用价值,不是真心喜欢吧。人活着短短数十载,我不想学你一样,让感情变得和人一样廉价!”

“住口。”张芬香咬牙怒目道,“你懂什么?有权有势的人才有权利谈情说爱,没权没势的连爱人的底气都没。两个人相互喜欢就是爱了?错了。那只叫心动。”



141你身上有利用的价值?

早些年,她要有今天的权势地位,不会狼狈被元家老婆子逼走与元樊分离。有权势稳固的爱情,才坚不可摧!

“奶奶,我没想过去批判你的爱情,选择是你的自由。我求你尊重一下我。好不好。”

张芬香不语。夜色映衬在她幽深的眼瞳底,如同坠入无尽深渊。事已至此,她没有退路,她救赎不了自己,也救赎不了陈思瑶。

唐苏从海铭珏的车上下来时,苏芩正在别墅的院里指挥佣人栽种她喜欢的红玫瑰。一会要求间隙分开一点,一会要求簇拥的感觉,颐指气使的架势,倒有几分唐家太太的做派。唐嘉辉顾忌着唐苏,对苏芩的作为作为,不管不问。

“妈,我回来了。”

苏芩应声,“嗯。外面有车?唐嘉辉回来了?”

“不是,朋友送我,刚走的。”唐苏背着公文包,往内厅走。

苏芩放下花骨朵,追上唐苏的步伐,‘贴心’替她拿好包,和善一笑“忙了一天,累了吧。待会我让佣人给你按摩。”

唐苏右脸腮抽搐两下,纳闷不已。失望无数次的她,断然不会再想苏芩是爱她,这般讨好,肯定有事相求。左手不留痕迹按住苏芩,“不用,说吧,什么事。”

“没事。”苏芩笑得很牵强,一手拧着裙带,圆滑的眼珠子灰溜溜的转着。

“不说我去洗澡了。”唐苏转身的刹那,苏芩拉着她的手腕,诉苦

“我在唐家表面上风光无限,私下唐家的佣人狗眼看人低瞧不起我。趁元漓成唐嘉辉的过去式,你帮我落实唐太太的位置。”

唐苏了然于心,“你想跟唐嘉辉结婚?”触及到苏芩笑颜如花的表情,证实她猜想无疑。“他不会娶你。以前不会,现在不会,将来也不会。他跟元漓离婚的事上了北市的头条,强制离婚的做法引起争议,许多人骂他利用元漓过河拆桥。最近几天海家项目的开发,把这些八卦压下,你要重新掀起话题,沦为笑柄?唐嘉辉丢不起脸。”

“不帮就不帮,扯那么多借口。”唐苏没应允,苏芩连样子也懒得装,“我有你这样的儿倒了八辈子的血霉,外人骑在我脖子上耀武扬威,你还处在那心安理得。”

“妈,我脾气好特别容易欺负是不?”唐苏落寞的眼里,失望至极。“你怕死要回国治疗我依你,你说没有儿子会失去唐嘉辉的宠爱,我按你的心愿女扮男装。你一心想回唐家不顾安危跑出医院,害我担惊受怕。对你还不好?二十年前唐嘉辉不娶你的理由,你心中有数。现在他急需维护声誉,以后……唐嘉辉重利轻义,你扪心自问,身上有哪一点值得他索取的价值。”

苏芩疙瘩一震,步子发软。话刺耳难听但确实如此,她将目光重新汇聚到唐苏身上,终于发现变化。那个事事听她孝顺的孩子,眉眼中的软糯不复,取而代之的强势犀利的神采,隐约间有元漓风范。



142什么路不好走,你非要走死路

这不是好的预兆,苏芩轻抖的手心一凉,红唇试图张了张,吐不出一个字。

“这事我不会帮,也帮不了。”唐苏明确表述她的观念,迈上楼梯的脚悬空停住退回,诡秘的笑着“对了,一哭二闹三寻死的方法别来折腾我,你不嫌累我嫌烦。你真不想活,我陪你去别墅的天台往下跳,痛快一死百了,稍微走运没死成大不了断胳膊断腿,你连死都不怕,还怕少手少脚么。”

揶揄的冷笑,掺染几分威胁的意味。她刻意把话说绝,让苏芩断清念想。至于死这个问题,她有十成把握,苏芩怕死,更舍不得死,要死不活的戏码全是胁迫她的手段。她这个母亲啊,心机全用来算计她了,想起来实在嘲讽。

苏芩没辙,索要不成好处不肯空手而归,豁出老脸要钱“我想买点补品买不起,给我点钱。”

“钱?妈,你是不是记忆力不好,不过两天忘了?我所有的钱你买了奢侈品,衣服啊,你问我要钱,我还想问你要东西,买的东西呢。”唐苏摊开手心质问,毕竟苏芩网购的玩意她一样没见着。

“不是……时间还早货没送到嘛。”心虚的苏芩错开唐苏锐利的眼神拷问,眼皮微垂。高级订制品到是到了,被唐婉婉当成元漓的东西打包拿走。介于唐婉婉对她不亲,她不便留下小气的第一印象,当场没阻拦,因而……

唐苏笑着不拆穿,上楼。兜里有几千块,是海铭珏提前预支她的工资,她刚没给苏芩并非抠门,是苏芩办事不给她留一点后路,她得为两人今后的生活奔波。不由的,她想起海家的项目,想起两千万的酬劳。步调加快,去整理方案的细节。

留在客厅的苏芩,神情呆愣,唐苏越来越不受她管束,得早点坐上唐太太的位置,接回唐婉婉解开身份,话说,她想婉婉了。

不但想,她还做。第二天她找到位置,在元家外蹲点。幸运的是,没多久唐婉婉出门了,她尾随而去。

唐婉婉看元漓这些天状态不稳,定做了一条酒红色钻石手链。设计师做出成品后让她来取。她取到手链后,察觉到跟踪她的苏芩。借此,她跟元漓通了一则电话,告知此事。

元漓正愁没时机弄死苏芩,没想到来得这样巧合。原先她还顾及的苏芩待在唐家不出来,当唐苏和唐嘉辉的面不好动手,这下倒好。她叫唐婉婉把苏芩引到废弃的仓库,又雇了一批人去帮忙‘处理’。

毫不知情的苏芩,轻易步入元漓的圈套。

唐婉婉叫人把苏芩绑着,把玩着短小的水果刀,拍了拍苏芩的脸,嗤笑出声“什么路不好走,你非要走死路,怪得了谁?你放心,看在唐苏的面子上,我会给你个痛不欲生的死法。”她一再受唐苏的气,这会逮住唐苏的母亲苏芩,还不往死里整?

“婉婉,你在说什么?”尽管苏芩猜到大概,但她不愿信,亲生的女儿要大义灭亲!



143我特别想听你求饶的声音

唐婉婉笑得娇躯乱颤,转动刀面,浑浊的眸底,狠辣的眼神一掠而过,“我的名字是你能叫的?还跟装傻充愣呢,你霸占我妈妈的位置,勾引我爸爸,还好意思问我?呵,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据说有种死法叫千刀万剐,把网纱套在身上,沿着网的痕路,一刀刀挖去,痛死还是流干血死好呢?”

“你不能这么对我!”苏芩吓得面色惨白,大声呼救,两脚蹬着地面,撼动不了绑在四肢上的布条。

“这四周空无人烟,你喊破嗓子也不抵用。知道我为什么不把你的嘴堵起来吗?”唐婉婉拽住苏芩的衣领拉近,眨了眨繁密的长睫,“我特别想听你求饶的声音。”

苏芩疯狂摇头,涨红的眼角,似乎灌出数滴泪。有伤心,有绝望,有心痛,有害怕。无措靠在石柱上,一口黄白的牙,说出哽咽的话,“婉婉,我对不起你。”(是对不起生下唐婉婉送走无法养育的愧疚。)“你放了我,我立刻离开唐家,再也不跟你……还有元漓对着干。”

“迟了!”唐婉婉一巴掌扇在苏芩的左脸上,啪得一声震响,疼得她五指发麻,堪堪收回手,辱骂道“贱货,脸皮真够厚的。二十年前用这些话糊弄我妈妈,二十年后还妄想用这套糊弄我?休想。”

苏芩感觉到皮肤有火辣辣的烧灼感,耳廓旁呜呜作响,视线有一瞬的恍惚。她不想被亲生女儿误会成第三者,极力辩解“我没有霸占唐太太的位置,那位置本来就属于我。我跟唐嘉辉从小青梅竹马长大,怀了孩子快要结婚,是元漓,仗着元家千金身份逼走我。”

“我妈妈才不会做这种事!不准你诬蔑她!”唐婉婉反手又是一下。在她的认知里,唐嘉辉跟元漓很恩爱的,直至唐苏来唐家,温馨和睦的一家变了。唐苏是苏芩所生,闹成今天的结局,苏芩责任。

连着受两耳光,苏芩吃不消,嘴缝渗出一丝血迹。越是这种情况,她越不能苟且认错,所有人都能误解她贱骂她,唯独唐婉婉不行。她是唐婉婉的亲妈,所做的一切是为了唐婉婉。梗直脖子,不服气的说“我诬没诬陷,你找唐嘉辉问几句便知,何必听元漓一面之词?坏人会告诉你曾做过的坏事么?元漓迫不及待叫你除掉我,不是做贼心虚是什么?”

“你不要再狡辩了。”唐婉婉拿刀的手一挥,锋利的刀刃划掉苏芩被风撩起的几根发丝。

细软的发丝落在沾灰的地上,吓得苏芩闭了嘴,惊怕的眼,淌了两行泪。

唐婉婉握着刀,刀尖对着苏芩。“我不会让妈妈,再为你这个贱货伤神。你不是很能说吗?我先割了你的舌头。”扬手。

苏芩急了,眼见唐婉婉没有任何要停下的意思,情急之下,苦心隐瞒一辈子的秘密,脱口而出“你不能杀我,元漓压根不是你妈妈,我才是。”



144把秘密带到棺材里去不好吗?

刀悬在空中,唐婉婉有几秒的迟疑。

苏芩再次强调“你是我的女儿。”

“这种拙劣的借口,我会信?”唐婉婉五指紧了紧,压抑的情绪莫名的暴动,脑子里两股不和谐的声音依次炮轰。一道赶紧动手,苏芩跟妈妈是情敌,说的话不足为信。另一道万一苏芩所言属实,她冒牌千金的身份,如何自处?

“我有办法证明。”苏芩为消除唐婉婉的猜忌,计上心来。

唐婉婉想着,反正不差这几分钟的时间,先听听苏芩说什么再作决定。

苏芩勾了勾眼,“你把我跟你的血滴到旁边的矿泉水瓶子里,我跟元漓的血型不一样,只要你的血能和我的血型融合,就证明我们有血缘关系。”

“你敢骗我,你的舌头,包括整张嘴,全给你撕烂。”唐婉婉割开手指,顺带取了点苏芩的血,两摊血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汇在一起……

嘭,刀赫然砸在地面弹到苏芩脚裸边,她从未想过,人生像电视剧般狗血。她处心积虑想除去的人,是她的亲生母亲。沉重的眼神遗落在苏芩身上,一身破烂衣服洗得发白,干枯的头发耷拉在脑门上,凌乱的飘着。沧桑的老脸上,充满希冀的眼望着她,干涸起皱的嘴皮子动了几下,好似要说点什么。这种人跟街上的叫花子无异,她很难接受。

神经大条的苏芩,并未观察到唐婉婉的异样,认回唐婉婉仿佛了却心头一桩大事般,放松舒心。“女儿,我没骗你吧。”

女儿一词,犹如千万根细小的绵针,插在唐婉婉的心秧,她解开布,抓着苏芩的双肩,气愤的质问,“为什么,你要把埋藏十几年的秘密说出来,带到棺材里去不好吗?”

“……”苏芩放大眼瞳,不可置信的盯着唐婉婉,一度以为听错,唐婉婉不情愿认她这个母亲么?“女儿!”

“别叫我!”唐婉婉负面情绪累积到最高点,如喷涌的火山一触即发,她扯着苏芩的脖子,狠狠晃着,“我恨你,恨你的出身,恨你的无用,你把我错换给元漓,没有尽过一天母亲的职责,我凭什么喊你喊妈?说真的,你跟元漓二选一,我宁可认元漓。她学历高,有气质,待我极好。我知道你在跟踪我,串通元漓引你来这,目的送你去死。”

苏芩崴了脚,凉意直攀脊背,抓着唐婉婉的手腕,拼命摇头。

唐婉婉笑得触目惊心,“你以为承认是我亲妈,我就会心软放了你?哈哈,天真,我更要杀你灭口呀。你不死,我怎么能保住唐家千金的出身,怎么继承元家的家产?你一无所有,不妨从窗口跳下去,成全我权当弥补这些年对我的亏欠?”

“你怎么能这么说?”苏芩拼尽力气推开唐婉婉,攒足劲想逃。由于术后不久,体力没完全恢复,她不是唐婉婉的对手,没跑出多远被唐婉婉拽着头发拖回来。

唐婉婉踹了苏芩几脚,“还跑?”



145给你两个选择

“我是你/妈,你这样对我会遭报应的。”苏芩蜷缩着四肢,发根末端的撕拉,似乎要扯掉头皮。

唐婉婉一听‘妈’这字眼,火大的很,不停的殴打。“你不是我妈!你不是我妈!你不是我妈!”

“不要再打了。”苏芩抱着双腿,把头埋下,泪眼婆娑。心痛万分的同时,惦记起唐苏的好。命运在惩罚她李代桃僵的恶行吗?要遭受亲生女儿的折磨。她无助伸出手,企图抓住唐婉婉的小脚,减轻唐婉婉对她的施暴。

唐婉婉厌恶踢开苏芩的手,抬起高跟鞋用力踩下去。苏芩宛如热油锅里的蛇,倒在地上打滚。哀嚎的哭泣声飘在空荡废弃的仓库里,尖锐刺耳。

“三分钟。给你两个选择,你自己从窗口跳下去,我推你下去。”她把苏芩拖到窗口,捞起摊在地上的人,压着苏芩的脑袋,往下按。

窗口的高度有一米二左右,以苏芩被控的姿势,窗架顶着腰,上半身全暴露在外。从上往下,头摔下去脑袋开花,哪有活命的可能?胆小怕死的她,扭着身体,打起感情套路,“婉婉,求求你放过我。你不愿认我就不认,我发誓保密。你不是跟唐苏有过节吗?我活着能帮你对付唐苏!”

“帮我?”唐婉婉眼瞳微凝,轻蔑笑着“你做最错的事,把唐苏送回唐家,掐死她多好,省得她害我唐家支离破碎!劝你别挑战我的耐心,我数三下,你再不跳我不介意帮你一把。”

“婉婉。”苏芩没反应过来,背后重重一击,不受控制的身体翻窗而出,她眼疾手快抠着窗台上的石板。余光瞥了瞥空无一物的脚下,发颤的身躯摇摇欲坠,她咬牙坚持,十指扒住板块的边沿,求救“婉婉,救我。我错了。快拉我上来,我撑不住了。”

唐婉婉居高临下冷眼瞟着苏芩,人生唯一的污点总算要抹去了。她缓缓呼出胸口的惆怅之气,会心一笑,优雅的把苏芩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



146是你该死

“不要,不要找我,我是逼不得已的。”

“你逼不得已?所以反过来逼死我吗?”苏芩血流满面的模样蓦的在唐婉婉眼前放大,她歇斯底里的尖叫“是你该死,你该死!别过来!啊!”

她猛然坐起,背上一片虚汗,湿漉漉的布料紧贴后背,粘人难受,居然是场噩梦,太逼真太吓人了。

视线内多了一碗飘着白雾的药,元漓递来,关怀的问“婉婉,你淋雨发烧了,来,药趁热喝,省得不舒服。”唐婉婉一直说梦话,元漓不放心坐在床沿边守着。

温暖和蔼的目色,照不到唐婉婉的心底。从唐婉婉知道自己是苏芩女儿的那一刻,跟元漓的母女情已然变质。装着感冒药的瓷碗,仿若千斤重,她提不起劲去端。闻着浓郁的腥药味,犯恶心。

“你这孩子。”元漓食指轻点唐婉婉的鼻尖,“还跟小时候一样调皮。”说着吹了吹勺子里的药,约莫不烫了,喂着“乖乖的,张嘴,我给你备了糖,不苦的。”

那么熟悉的画面,那么温和的情感,叫唐婉婉如何能割舍?再比较/上不得台面的苏芩,她心里的某处柔软微微触动,低头喝尽苦涩的药。

元漓紧提的心,这才放下。“苦不,吃点糖?”她从托盘里夹出唐婉婉最爱的蓝莓口味。

“我今天不想吃。”唐婉婉摇头,确切来说她没有胃口吃。她舍不得元家的家产,舍不得唐家千金的名媛身份,故而求苏芩去死。她为了继续过富裕的生活,六亲不认,心愿达成后,她没有想象中痛快。

元漓不知晓唐婉婉跟苏芩私下的交流,还以为唐婉婉病了导致情绪低迷。起身叮嘱,“婉婉,妈妈不打搅你休息养病,有事让张姨来喊我。”

“嗯。”唐婉婉应道。她迷茫瞥了一眼消失在门口的熟悉背影,浑浊的心陡然变得澄明。是啊,她和苏芩一样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既然保住身份,她何必耿耿于怀?苏芩已死,她还悲伤感怀不成?不如错到底,元漓还是她的母亲,她还是元漓的宝贝女儿。

她靠后仰去,重新躺下,左眼一直再跳。盘桓在她内心始终有个疑问,既然苏芩当初把她放在元漓的身边,想来元漓跟苏芩同时怀孕,那元漓的孩子呢?她顶替的是谁的位置,唐苏么?

要找个机会证实一下她的猜想。倘若事实如此,她得早做打算,趁二人不知实情让她们反目。

苏芩死的消息,扩散到唐家。

唐苏不信,去医院认领苏芩的尸体,整个人懵的。她听不清周围的人再说什么,脑袋空空的,费尽心力救的苏芩,说没就没,她眼睁睁盯着那块白布,手颤栗的伸过去捏紧布角,惶恐的心,揪的死死的。

布下遮掩的那张脸,枯白如纸。她双腿一曲,笔直跪下,哭得悲愤,“妈,妈!”一声高过一声,肝肠寸断。她是反感苏芩做的一些糊涂事,但从不嫌弃苏芩,更没想过要苏芩死。



147死人了还高兴得起来?

“别睡了。”唐苏趴在床边,摇着那具冰凉的尸体,啜泣不止,“你不是要跟唐嘉辉结婚吗?你睁眼啊,只要你起来,你想做什么,我无条件答应你所有的要求……妈。”

法医过来,摘下透明手套,“你是家属吧?尸体送来的时候,内脏摔得粉碎,皮肤泡得发白,多处骨折,伴有不同程度的伤。”

唐苏拿袖口蹭干脸上纵横的泪,碧透的眼看着医生,很是不解,“你,什么意思。”

“具体我还不能轻易下结论,需要解剖尸体。”法医给出回复,他见惯生离死别,明白剖开尸体是对死者的亵渎,是对活着家属的精神折磨。若非情势所迫,没有家属会愿意糟蹋死者的肉身。

唐苏十指紧扣着床单,干涩的两瓣唇,抿着。

这时,唐嘉辉领着海铭珏进来,连忙扶起失魂落魄的唐苏。扮得一副好慈父,“地上凉,赶紧起来。人死不能复生,节哀吧。”

轻描淡写的话,仿佛再说一个与他毫无关系的人。那可是苏芩,是他的青梅竹马,是为他生过一个孩子的女人。生的时候不受他待见,死也没换回他一眼的关注。人性薄凉到这种地步?

唐苏嗖嗖从地上站起来,冲上前勒紧唐嘉辉的领带,替苏芩抱不平。她狠咬龈牙,面孔狰狞,“是你对不对,你害死妈妈的。你烦她,讨厌她,嫌弃她,巴不得除之后快。妈妈那么爱你,你的心怎么那么狠,不,你这种人没有心。”

唐嘉辉一手塞在领带间,方便顺畅呼吸,另一只手按在领结口,找机会劝唐苏松开。“你别瞎说。我是不喜欢苏芩,单凭不喜欢断定我害她,有些鲁莽吧。再说,我事业如日中天,哪会在这个点找晦气?我整死苏芩,不就跟你作对?权衡利弊,我有动机吗?”

海铭珏颔首,认同唐嘉辉的辩解。“他今天缠着陈老板打了一天的高尔夫。恰好出现在这,是我通知他来的。”

排除唐嘉辉的嫌疑,那会是谁?沉浸悲痛中的唐苏,近乎崩溃,失去力气的她,缓缓放开领带,跌坐在地。

“法医,家属情绪不稳,接下来的事拜托你了。尽快检验,把尸检报告给我。”接着,海铭珏吩咐唐嘉辉,“苏芩是你老相好,无论你害没害她,于情于理有义务为她办一场体面的追悼会。权当尽了多年的情分。”

最后,他走到唐苏身旁,半蹲下,搭肩的动作一滞,清冷的声音,融解成暖意。“难过和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好好休息保存体力,查清楚苏芩的死是意外还是人为。”

他从未像刚才,有过如此强烈清晰的心痛。不是因为苏芩,而是被唐苏所影响。失去至亲的感觉,他不能说百分百能在站在唐苏的角度体会,可他实在心塞不舒服。

“好。”唐苏在海铭珏的规劝下,重新调整心态。

这一晚,存放苏芩尸体的停尸房,起了大火……漫天火势,席卷东南边的花园,火海焚烧下,一片废墟。



148被人照顾的感觉

医院发生火灾,损失惨重,唐苏立即去找海铭珏。

总裁办公室

海铭珏把翻阅完的报告转交给唐苏,“你来得正好,看看,这份尸检。”

“嗯?”唐苏接住,认真看起来。纸上陈述的内容胡编乱造,她生气的问“这哪来的,昨天医生怀疑我妈妈尸体有异样,询问我要不要解剖尸体?今天便整出一份尸体无恙,实属自杀的结果。总裁,你逗我吗?”

“这还不算奇葩。记得给苏芩尸检的法医吧?昨天深夜他在回家的路上,出了车祸意外死亡。你手里拿的报告,是他死前发送给我的。”海铭珏调出企业邮箱,记载着接收时间,十二点三十五分。

唐苏特意往电脑屏幕上看几眼,还真是。

海铭珏给出理性的判断,“从认领尸体到交尸检报告不足一天,短暂时间里写了这么细致的内容,你不觉得像提前准备好的吗?包括法医的车祸,医院失火苏芩的尸体被毁……一切井然有序的发生,仿若无形中有双推手。”

“嗯。”唐苏认同海铭珏的意见。“细节太缜密,纠不出一点错,即便妈妈真死于意外,绝不可能有诸多巧合。你说,纵火、设计车祸、改动报告的人,跟我妈妈地死有关联吗?”

海铭珏食指微不可见敲着桌面,寒眸里闪过肃冷,“不确定是不是同一个人,但肯定有联系。你先不要急,苏芩的死扯上火灾,医院那边会查明失火原因。静观其变吧。”

“可……”唐苏静不下来,死的那位是她妈,生她养她的至亲,尸体烧的面目全非。纵使她再沉稳,遭受一系列变故,也承受不住心态崩了。

海铭珏做出承诺“别多想了,如果苏芩的死另有隐情,我一定帮你讨回公道。累了回家睡一觉,项目这边的事我让沈聪文先入手。”

“嗯。”唐苏黯淡神采落在海铭珏那张冷峻的侧颜上,冷寂幽深的黑眸仿佛是诱惑人身陷无尽深渊。他与生俱来有股特别的魅力,让她不由自主想去接近。苏芩的事对她打击很大,是他默默陪着她,替她有条不紊的安排好一切后事。她不敢想,没有他的帮忙,会是怎样?

她生活很独立,而这回,她不想故作坚强,痴迷上依赖别人的感觉。原来,被人照顾是这么幸福。

唐苏离开后,江枫来找,给海铭珏汇报了一件事。



149金百合

他与元樊立场不同,换作他,决不会像元樊那样把自己处于极其被动的地步。

江枫被海铭珏颠覆众生的笑给怔住,貌似印象里,珏少很少有过随心所欲的时候。

“还有事要说?”海铭珏摘下金丝框眼镜,见江枫仍杵在原地,问道。

“没。我只是很诧异吧。从小唐少爷来公司后,珏少整个人比以前开朗。一向满不在乎的珏少,对待小唐少爷的事分外留心。我的印象里,好像除了辰……”无意提到这个禁忌名字,江枫语调微变,急忙跳过,“没有第三个人有此荣幸。”

海铭珏折好镜框,裹上绒布搁在盒子里。“我跟普通人不一样,身后有海氏千千万万个员工。我倒了,不止是你,还有其他人要面临失业,底下的股东要破产。我信任辰,拿辰当兄弟对他推心置腹,结果呢?他背叛我。”

辰,是海铭珏曾患难与共的朋友,有辰的辅助,他开创海氏的新纪元。也正因于辰,海氏差点万劫不复。

波澜不惊的声调,让江枫心底隐隐发寒,“珏少,我失言了,对不起。”

海铭珏推开皮椅,周身溢出拒人千里之外的疏离感,“这次算了,下次再提辰,你就去印度挖煤矿吧。另外,辰和唐苏不一样,以后不要作比较。”

“明白了。”江枫讪讪抖了抖眉,轻巧揭过尴尬的处境。“接下来元家那边还派人盯吗?”

“继续。多派两个人注意元漓的动向。”海铭珏点名要求。

江枫多话追问着“你怀疑元漓?”

“嗯。元漓这人我不熟,可性子或多或少了解过一些,她被强制离婚,一无所有回到娘家,得知前夫跟他前任覆水重收,心高气盛的她哪受得了?在元家的日子,怕是过得不太舒坦。她不便动唐苏,拿捏区区一个苏芩还是小意思。总归,盯死她。”

“是。”江枫从兜里掏出一张长长的手稿,“珏少,这是唐嘉辉拖我带给你的,说是苏芩的葬礼清单。”

海铭珏粗略晃了几眼,小到花圈大到棺材,事无巨细全写齐了。

江枫闷闷不乐,吐槽着“我没见过像唐嘉辉这种把死不要脸发挥到极致的人。苏芩治病的钱都是你给的,现在人死了,后事还麻烦你,你又不是苏芩的男人,处处包办么?你是看在小唐少爷的份上,施以援手。我看,唐嘉辉是占便宜占习惯了。”

“呵。你看得挺通透的,没白枉跟我一场。”海铭珏挪了挪桌上的盆栽。色彩斑斓的砂砾充作土壤,上面插着一朵漂亮的金百合。他摘下一片金叶,丢在江枫左胸前的口袋里,“我不喜欢别人掐着我的脖子说事,具体怎么做,不用我提醒吧?”

江枫喜不自胜,“珏少,你放心。我保证唐嘉辉再不敢过来找你要钱。”

“沈聪文如何了?”

“暂代工作还挺顺利的,期间问了几次有关小唐少爷的事。我擅自做主替小唐少爷说明处理家事。还把赖在办公室不走的陈思瑶小姐,跟沈聪文凑一块闹腾。”



150好心说媒?

“你可真行。”海铭珏就差拍手叫好,江枫办的些不靠谱的破事,唯独这件,深得他意。

江枫继续“不给沈少爷找点乐子吵架调转注意,他老缠着我,恨不得把小唐少爷家的祖坟刨出来求个明白。我又不是唐家的人,不可能什么都知道。”

海铭珏有了主意,“你替我去趟沈家,找沈老爷子拿一份沈聪文的资料给我,说……我想多熟悉下沈聪文的过去,指不定能给沈聪文说媒好亲事。”

“你是想,把沈聪文跟陈思瑶凑一对?”江枫瞪直了眼,惊异不已。且不说两人家世性格般不般配,照两人拆家的相处模式,很难过日子。海铭珏确定好心说媒不会弄巧成拙?

没完没了的问题实在聒噪,海铭珏还要忙着调医院的监控,查药单成分的出处等,打趣江枫,说“磨磨唧唧的。究竟你是老板,还是我是老板?这么喜欢揣度我的心思?要不海氏总裁的位置给你坐?”

江枫岂敢?连连摆头退出去。

陈思瑶见不到的唐苏的两天,跟沈聪文耗在一起。

元家

唐婉婉有元漓的细心照料,很快退了烧。她窝在元漓的怀里,大病初愈的苍白小脸,美的娇弱。她佯作不安,攥着元漓的袖口,“妈妈,我很害怕,只要一闭眼便是苏芩找我索命的鬼样……我警告过她,让她滚远远的,不要打扰妈妈的生活,她非但不听,还说妈妈是第三者,她只是夺回属于她自己的一切。我气不过,跟她争执的时候,她从窗台上摔下去。妈妈,我是不是坏人?”

“怎么会?婉婉是最天真善良的小公主。”元漓抚着唐婉婉的发丝,唇角浮起舒心的笑,唐婉婉替她除去心中祸害,她能不高兴嘛?眼眉带笑,柔和的说“放心,你出的纰漏,妈妈已经补好了。苏芩的事,不会牵扯到你。”

唐婉婉蹭了蹭元漓的秀手,亲昵无间“妈妈,苏芩说了不少有关你的坏话。虽然我相信妈妈的为人,但有些话听得我很生气。你告诉我,当年,你真有插足的唐嘉辉跟苏芩的感情吗?”

“苏芩个贱人是这么跟你说的?”元漓怒气难忍,“要知道苏芩会睁眼说瞎话,不该让她死得痛快,挖了她的眼才是。唐嘉辉跟我结婚后,她怀着肚子找上门,且孕期跟我相差无几,你知道两个女人同时怀孕意味着什么?男人劈腿了。唐嘉辉为了得到你外公的支持,欺骗我的感情。如果他没作出送走苏芩的承诺,他压根混不上副局长的位置。我不知道她哪来的脸说我插足,我还觉得他们合起伙来骗婚!”

唐婉婉大致懂了。元漓性子直,受不得委屈。一番辩解说的层次清晰不像有假,苏芩啊苏芩,这个自欺欺人的蠢蛋,不仅骗别人,还骗自己。看来,她潜意识想隐瞒身世,思绪混乱无法接受现实时,仓促做出舍弃苏芩的决定没有错。



151黑化的唐婉婉

“妈妈,我好奇问两句,你别激动。”唐婉婉拍了拍元漓的心口,顺道“管她说啥,人死了不足为惧呢。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元漓望着她,“你是说?”

唐婉婉诱导“妈妈不自立门户么?从你跟爸爸离婚后,哦不,回外公家开始,舅舅和叔叔他们对你长期住元家颇有微词呢,暂时有外公照拂他们不敢明目张胆的反对,万一,我是说万一,有一天我们惹外公厌烦,他不情愿接纳我们,我是不是要无家可归了。”

“不会。你外公元樊是最重感情的人。”元漓否认。

唐婉婉嘟起小嘴,好似赌气,“重感情?你是指陈家太太张芬香吧。那个老女人不简单,三言两语把外公的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哄走了,钱真好赚。妈妈,你是外公最疼爱的女儿,外公给你分了多少呀。”

看似无意的一句话,掀起元漓心底的滔天巨浪。

元漓没问,本来那天元樊要提前立遗嘱,众人均反对财产的四分之一给张芬香,闹得不可开交后,大家不欢而散。至于剩下的四分之三,她要跟两个哥哥一个弟弟,还有旁系的几个亲戚分配,哪有张芬香的多?她身上流着是元樊的血,张芬香毕竟是元家的外人,偏颇太重她内心不好想。

“妈妈?”唐婉婉看元漓发呆半天没说话,刻意喊了一声。

元漓勉为其难的笑着“不清楚呢。”

“啊?”唐婉婉捂着唇,圆滑的小眼珠子瞪得老直,“这不行的。妈妈,你不趁着外公对你的偏宠好好谋划,等哪天外公把当家的权利交出去,依那些舅舅叔叔的性子,他们能容忍你继续呆在元家吗?”

元漓怅然叹了口气,“婉婉,你说的不无道理。我生来娇贵,要尊处优多年,对业务一窍不通。打同情牌索要财产搁手上也不会打理……”

“妈妈,你没有培养一些自己信得过的人吗?”唐婉婉套话,趁元家千金身份没被扒,赶紧得笼络继承元漓的势力。她可不想像没用的苏芩,握着唐苏那张王牌还打得满盘皆输。

说起值得信任又有才华的人,元漓倒是有主意。但……

唐婉婉察觉到元漓眉宇间的迟疑,暗想,还需添把火激一下元漓才行。“实在想不到算了。大不了离开的时候,我陪妈妈。”

待在娘家的日子跟寄人篱下没多大区别,元漓受够了。她不想事事处于被动的位置,思量将来的荣华,她决定去找那个人。

他曾是元漓的追求者之一,若没有唐嘉辉在中间花言巧语的作梗,他们兴许会结婚。她嫁给唐嘉辉的前一晚,他还问过元漓“我喜欢了你五年,而唐嘉辉才跟你处五个月,你确定要嫁给唐嘉辉,不考虑一下我么?你愿意的话,我现在去元家找元叔叔说亲。”

元漓狠心拒绝他的深情表白,说一点触动没有是自欺欺人,他说得太晚了,晚到她怀有身孕。



152抱怨

他没有唐嘉辉擅长巧言令色,学不会唐嘉辉狗舔那套,对比下,元漓选择当时对她好的唐嘉辉。

她生下唐婉婉的第二年,他结婚了,娶了一个不爱的女人。她陪元樊来医院复查的时候,总会凑巧遇到,在他温和一笑的注视下,她仓促别开脸,不敢看那双温润如玉的眼眸,心有亏欠。

前两天,唐婉婉处理苏芩留下不少马脚,她为保护唐婉婉,厚着脸找他说情。

他起先冷脸拒绝,扯旧账重复她结婚前夜的话永不后悔。

她除了求他,没有别的办法。哭着跪在他面前,控诉婚后不幸,指责唐嘉辉表里不一,对她的爱是装的。直白的表示她后悔过,她生了孩子,他成了家,她没有脸来拜托他帮忙……

还说,他肯帮她,她什么都愿意做。

得不到的,永远最好。

元漓是他此生的遗憾,曾爱而不得的女人,低声下气来求他,他的虚荣心有了极大的满足,于是,同意帮她,还提了一个要求命元漓跟他像夫妻相处一天。

他们一起吃饭,逛街,看电影,一同洗澡,睡觉。他摸遍她的身体,唯独没有碰她。

他修改法医那张尸检报告,纵火烧了半所医院。他知道法医的死是过度服用盐酸曲马多(镇定剂),寻常买不到。他是医生,能利用职务之便替换药,致使法医出车祸。较为走运的是,法医开的车撞翻栏杆沉入大海,车和人没打捞上来,死无对证。

而唐苏拿不到医院的监控视频,跑海氏找海铭珏抱怨。

“总裁,我不过是要求医院把我妈尸检的视频调出来看看,净找些理由说大火烧坏监控呀,我没有权限等等借口,气死我了。”唐苏坐在沙发上,瞧着桌上有杯没有动的茶水,灌了一口。

“要视频?找我呀。我有。”海铭珏打开电脑,在加密文件里,翻找。

唐苏举杯的手一愣,“你有?哪来的。”



153亲我

深黯的眼里冒着精光,尽显掠夺之意。

专注监控记录的唐苏,尚未发觉身后炙热的异样,细长的食指,圈出左上角的时间,问海铭珏“法医出去的时候是晚上十点四十五,报告发你邮箱的时间是十二点三十五,这期间两个小时左右,法医应该还在医院。发现火灾,出去找人,妈妈的尸体没道理会毁。是吧?”

她漫不经心地的转过头,软唇毫无预料吻过海铭珏的右脸,肌肤间的厮磨,低情商的她大脑短暂性缺氧,懵圈了。

这是亲了海铭珏?天,她到底做了什么丢脸的蠢事?若这个擦肩而过的吻,使海铭珏对她有所误解,真的凉了……

咕隆,她紧张的咽了下喉,语无伦次的解释“我,脑袋后面没长眼,不,不好意思。”

结结巴巴的谈吐,她鄙夷自己。

海铭珏脸颊处微热,一阵心猿意马,像羽毛挠过脸,酥酥麻麻,痒痒的。他不是没被人吻过,只是没有揪心的慌乱。明知唐苏是无意的触碰,他忍不住想多了。动了动干燥的嗓子,“嗯,没事。”

气氛很尬。

两人面面相觑对眼后,仓促错开。

海铭珏松了松领带口,势要骤升的体温,迅速散热。他不认可唐苏的猜测“法医压根没有看到黑烟。他尊重尸体,岂会任由火势蔓延烧掉?我觉得有人找法医,而且这个法医跟他很熟。熟到能自由出入医院,且有资格让法医为他暂停解剖尸体的过程。”

鼠标按着进度读条,挪回半小时前法医戴手套的细节,“你仔细瞧,入停尸房,俗称死人门时,左脚有跺脚的小习惯,或许是法医界的内部讲究,第二次法医回来时,没有停。我们看的视频,是经剪辑发来的。也许,法医没来过。”

“哦。”唐苏晕乎乎的小脑袋瓜,没记住一句话。满脑袋尽是海铭珏单手霸气解领带的帅气姿势,欣长的脖颈,绷得匀称的肌肉……妈妈的死处处成迷,她还成天沉溺男色,没救了。一手掐着脸腮,强迫自己要冷静。

是,海铭珏预支工资给她救急,替她摆平妈妈的后事,还亲自帮她调查死因。说她无动于衷不可能,人不是草木,岂会无情。她轻易得到的好,习惯于依赖他,倘若有天再彻底失去,她该如何割舍呢?

唐苏表情的落差,在海铭珏来看,是太过担心苏芩的表现。他安慰的说“这事不出三天,会有眉目。”直至这会,他都不是很了解唐苏。唐苏为了苏芩讨生活,戴着不同的伪装面具,他没有探究她的欲/望,单单希望她与他相处时,纯粹点。

“总裁……”她想问他,有没有过度依恋别人。理智的想了想,罢了。她们有层见不得光的关系呢,哪天,她的身份暴露,指不定他不会再对她好,并质问她为什么一开始说谎。他的好,始终建立在她是唐家私生子,一个男人的基础上。



154无缘无故的好

她不觉得有值得海铭珏合作的身价,似乎可利用的地方也没,除了他大发善心,她实在想不出缘由。

“要问什么直接说,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到嘴边成了“吃了屎的表情。”海铭珏撤掉视频的记录,把电脑关机。催促唐苏,“没说的就走,待会我还有几份合同要签,别站在我跟前碍眼。”

挨那么近,他看到唐苏两边黑眼袋肿的跟熊猫似的,难堪至极。苏芩无情刻薄,她有必要为苏芩的死劳心伤神嘛?

“好吧,我不打扰你了。”唐苏悻悻转身,压抑的胸腔蔓延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难受。也是,她最近衰神附体,没事谁愿意来沾染晦气?步子沮丧的往外走,鼻塞眼红。

海铭珏读不懂她眼神里的多变,理解不了她的思维。

从格间取出一瓶红酒,拆开。倒在透明的高脚杯里,捻起杯座轻轻晃动,泛红的波澜摇曳成花,在杯面折射出诱人的色泽,他浅饮数口,味道生涩刺喉,是酒存放的味道变了,还是喝酒人的心情变了?

他嘲讽沈聪文的取向不正常是个变态,而他,不也抱有奇怪的幻想吗?唐苏的经历似曾相识,他劝自己是出于怜悯和同情,一再帮助唐苏。真是如此么?世界上那么多需要帮助的人,他偏选择了她,其特殊的对待不言而喻。

一杯杯惆怅的酒水麻痹神经,他趴在桌上,大手抚过策划方案上的名字,薄唇呢喃吐出两个字……

唐苏没急着回唐家,去了项目部看沈聪文,沈聪文正低头忙着写文案。

沈聪文见她来,放下笔,殷勤的迎上去,“唐苏,你好几天没来了,家里的事处理完了吗?我给你的方案完善了部分细节,过来看看?”搬张椅子示意她坐,去柜子里拿了一次性杯子,贴心询问“咖啡还是热水?”

一连串问题让唐苏不知所措,不就是两天没见,沈聪文是发烧还是脑子有问题?对她好得不正常……

其实海铭珏对她也好,但她就不反感。

人与人之间,还是有区别的。

她走神之际,沈聪文已经各倒了一杯端来,放在纸质文案不远处,“也不知道你喜欢喝啥,索性都倒来。”

“沈聪文,你是不是做了对不起我的亏心事?”

当然,这是随口一问。

说着无心,听者有意。沈聪文做贼心虚,一下联想到唐苏可能知道他在酒会上偷窥的事……老脸燥得厉害,反过来一想,倘如唐苏真知道了,哪还气定神闲在这跟他闲聊?不早拖刀砍人了。凝思,镇定自如“没有,这不,你是我老大,不讨好你,我以后在这项目组怎么混?”

他头一偏,悄咪咪的说“那个陈思瑶三天两头往这跑影响工作进度,我早赶走她了……”

唐苏疑惑的问,“她来了?”

“嗯,每次都找你。你不会怪我替你回绝她吧?”沈聪文应道。

唐苏摇头,“不打紧,你说话别太重,毕竟,她是我朋友。”



155他喜欢一个人

“那我呢,我是你朋友吗?”沈聪文想知道在唐苏的心里,有没有陈思瑶的分量。

显而,他问的是句废话,先不论是不是朋友,单凭唐苏跟陈思瑶三年的同学,他这认识不到一个月的异性拿什么比?

唐苏眼尾皱了一下,顾及面前两杯热腾腾的饮品,不是的回答没好说出口,也没违心回复是去敷衍沈聪文。她还没摸懂沈聪文反常的原因,万一不慎说了点让沈聪文想歪的话,变成海铭珏调侃的情况,那真玩脱了……

思及此,她跳转话题“来海氏集团工作感觉如何?”

沈聪文没跟上她聊天的跨度,傻乎乎的点头,一脸发愣。

唐苏单手拖着下颚,水润的眼珠子眨了眨,“哎,沈聪文,我挺好奇的,据说你家挺有钱的,为什么还来海氏?”

“这个嘛,说来话长。”沈聪文兀自喝了他给唐苏泡的咖啡,绘声绘色的解释,“我家长辈跟珏少有点渊源,借着历练的名义,把我送来。说白了看我天天在家里研究药,不娶媳妇,不继承家业对我有意见。恰好珏少这边需要个懂药的,双方一拍即合,我顺理成章的来了。”

唐苏推了推沈聪文的胳膊肘,问“渊源?”

“早些年,海家还没今天的壮景,珏少在我家待过一段时间,我见过他几面。那时的他隐忍,冷漠,不近人情……短短数年……难以置信。”沈聪文似在感慨,他永远局限在沈家的实验室,俯仰之间,海铭珏已有了自己的帝国。

他不热衷商业,唯一的兴趣是医学。事与愿违,家人盼着他能像海铭珏有番大作为,强迫他,威胁他,他在沈家过得不幸福。私底下对海铭珏除了敬佩,只剩讨厌。厌恶海铭珏太优秀,让他没法活。

自尊心作祟,他起了坏心思,在唐苏面前编排起海铭珏的旧事。侧目,一脸奸诈的笑迹由唇畔划过。“瞧着珏少不可一世的气势,他年幼曾中意一个女孩,喜欢她卑微到骨子里。”

唐苏手心一冷,心恍然颤动,她想问这个女孩到底是谁?能让海铭珏心动。发哑的嗓子憋不出一个字,百味陈杂的心情像打翻了老醋,酸得冒泡。她拼命喝几口温水,想冲淡身体的不适感。没想过不畅快的感受未消散,反倒愈加强烈。嘟了嘟嘴,心口不一,“总裁喜欢谁,跟我有什么关系?”

“是没关系。”沈聪文尚未意识到唐苏渐白的面色,饶有兴致继续讲着,“这不是想说点珏少的丑事给你找点乐子吗?表面再光鲜的人,总有些不为人知的过去。”珏少被甩算稀罕事,能笑一桩是一桩。

唐苏发现了,她是犯糊涂才跟沈聪文闲在这聊天找不痛快。“你要是没事干,就把项目后的小单元总结一下。”言外之意,叫沈聪文别学长舌妇说三道四。

“好的,老大,我马上办。”沈聪文应道。

不远处,两人的互动落入一双冷眸里……



156吃一个男人的醋

海铭珏拉开垂帘,不偏不倚撞见这一幕。

他辛辛苦苦替唐苏去查苏芩的死因,体谅她遭受一些列打击放她休假。她倒好,非但不领情还跟沈聪文有说有笑,拿他当什么了?他真是脑子瓦特了,应沈家老头子的要求,同意沈聪文来海氏,还跟唐苏分一个部门‘朝夕相处’,纯粹是给自己添堵。

往前迈了几步,气势汹涌去找唐苏,问问她……对了,问什么?为什么跟沈聪文谈笑风生?还是骗他?他说沈聪文天天念叨她,询问过她去不去项目部看看。那会她怎么说来着?嫌他开恶心的趣味玩笑。这又算什么事?

一丝怨气荡涤在胸腔,分外压抑。他是总裁,拥有海氏最高权力。拉得下脸去闹场,为一个男人,吃另一个男人的醋?笑话!

他耐住性子折回来,腹黑的心已有对策。给沈聪文派点药厂那边的小任务,两人铁定没法再聚在一块……

下午,医院烧毁的那片废墟清理出来了。说来奇怪,损失不惨重,除了……苏芩的尸体,烧成炭渣。他愈加确定,苏芩的死有猫腻。他命人收拾完给唐家送去,顺带通知助理把调查的进度送来。

“汪孝东?主治医师。”海铭珏念到这位,是跟出事的法医关联最多的嫌疑人。两人在各自的区域有不斐的成绩,前些年竞选副院长起了间隙,两人均落选,偶然一回,汪孝东救了法医的奶奶,两人才冰释前嫌。

这些是其次,最主要的是汪孝东钟情过元漓,元漓跟苏芩是情敌,复杂的多角恋纠葛,嫌疑最大。

海铭珏让江枫盯好汪孝东,与此,给元樊施压,胁迫元家就造假的事,拿个说法。

元家乱了阵脚。

书房里,元漓再三劝阻说,“爸,你别做傻事好不好?”她得知元樊要主动去海家请罪,忙不迭赶来阻扰。她怕元樊一去不回,将来在元家没地位……

担心元樊是有的,更多担心的是她自己,她没权没势,谁也指望不上。唐婉婉提点的一番话,不无道理。得趁元樊对她还有几分亲情,谋些实在的东西才是。

元樊苦涩的摇头,语重心长说“穷途末路有什么办法?总不能连累你们。”他活不了多久,以自己的命,换所有人相安无事是笔划算的买卖。

“你一生清高,根本不会作假,假药的事和你无关,你为什么不跟珏少解释?以他海家的势力,查清楚不难!”元漓急了,人家遇到麻烦是怎么摆脱怎么做,哪像元樊这样往自己身上揽的?脑子有病吧?从他跟张芬香鬼混在一起后,便开始不对头了,莫不是……

她恍然大悟,“是不是张芬香栽赃给你的?”

“你,你说什么,我听不懂。”元樊装起糊涂,他没想到元漓聪慧过人,猜出来了。

元漓根据他的反应,更肯定了。“爸,你还要瞒我到什么时候?张芬香不喜欢你,喜欢你会做这种事害你吗?我看,她是一早摸透你的性子,等着算计你。”



157哭不出的泪

“你怎么总对张芬香抱有敌意?她是我的女人。这趟是专门来给我上眼药水?或许,你记性不好,上次家庭会议说的很明白,她对我而言是生命的另一半。”元樊涨红的眼球已有了怒意,强忍着没有发作。

“事到如今,有些话没跟老大老二老四说,不妨告诉你吧。我得了癌,没多少时间了。我不要求你接纳张芬香,但不想听到你说她的不好。我年纪大了,经常患得患失,对张芬香有爱也有执念。你没体会过几十年的煎熬,太痛苦了。”

说着,他从桌子的夹层抽出一份合同,遍满着青筋和褶皱的手,颤巍巍的翻开纸面,絮絮叨叨“我今天不想因为张芬香的事冲你发脾气,你来了,我便与你说另一件事吧。四个孩子里,我最放心不下你,你性格倔强娇养大的,没吃过苦。离婚没有了夫家的扶持,在娘家没底气,再婚的条件不好。”

说到这,他重重叹了口气,满目愁容,“这是单独留给你的财产,不多,一套别墅,一辆名车,元家百分之二十股份……够你后半生过了。”

元漓内心隔阂的城墙崩塌,耳朵炸轰轰的,癌症、股份。她盘算着好处来书房找元樊,当他把梦寐以求的钱主动送予时,她并没预料中那般喜悦?是难过他患癌后不久离世,还是惊讶他特意留有钱财给她伴身,亦或是吃味这笔股份比张芬香所得要少……

总之,她愣眼半天没有说话。

元樊把合同搁在桌边,边咳边坐下来,红白掺半的脸色,元漓揪心不已。

他说“超出了珏少给的最后期限,我明天会去见他一面,回来的可能性很小,你,好自为之。”

元漓抿紧嘴唇,欲言又止。

“我唯一的遗憾是,没能帮婉婉定门好亲事。你当妈的,要多费点心,千万别由着婉婉的性子胡来,以免她重蹈你的覆辙。”元樊拨开衣领,取下脖颈处的坠子,放在元漓手心,“这个一见倾心的项坠,留给婉婉吧。”

“爸。真的没有任何挽留的余地了?”元漓问道,动容的眼底泛过几丝不舍。她怨过元樊的不公,恨过他的不理智,毕竟元樊掏心掏肺对她好,不可能没有一丁点的不舍。他患上癌症,安然度过余生不行吗?搅进陈家的浑水,何苦呢?

元樊露出苍白的笑意,“你若心里还有我这个爸,就别劝了,我心意已决。”

第二天,元樊去海氏的路上,癌症病发,去世。元家上下乱成一窝,为明面上百分之七十五的股份,争得面红耳赤。谁都忽略了,元樊所乘坐的那辆车上,有蒲公英花粉……

唐家

唐嘉辉依海铭珏的嘱咐,仓促办了个简单的追悼会。唐苏把送来的尸体炭渣,放入棺材。

追悼会来的人寥寥无几,大多数是唐家佣人凑数的,想来唐嘉辉不是真想办这丧礼,他甚至觉得在唐家弄这些秽气!散漫吩咐完后,溜了。

唐苏亲眼守着棺材下墓,一层层土掩埋,她没有想象中的脆弱,仅仅是红了眼,没有纵声哭泣,兴许前些天在医院里抱着尸体哭太久,这会哭不出来。



158病逝

直到立碑,也就是元樊心脏病发作,诱起癌症那会,唐苏捂着胸口,心悸的痛楚格外强烈,她扶着树,靠在那坐了许久。苏芩的死,她想了不少。手术顺利完成时,她不该心软妥协苏芩回唐家的要求,也不该轻信唐嘉辉的片面之词把苏芩交与他。

有些结果命中注定,哪怕千方百计想去改变,人性善变,她无能为力。

她失魂落魄回到唐家,接到江枫的电话,告知她,元老爷子病逝的消息。她诧异到不行,先是苏芩,再是元樊,一个个出事,是巧合?难不成有人在编织一张无形的网,制一场阴谋?她开始整理最近发生的事……

海铭珏接到元樊认罪的请求,特意约在办公室见一面。未曾想人没等到,却等到元樊去世的消息,他有些意外,这死赶巧不赶早,元樊一死,元家的罪过他是追究好,还是不追究?他甚至有种元樊为保全元家故意寻死的错觉。

他吩咐江枫去彻查情况,然后把元樊的事告诉唐苏。等江枫回来,已是两个小时后。

“怎么样了?”他问道。

江枫气喘吁吁站在桌前,心生疑惑,“元家老爷子患癌症去世的。你说怪不怪?一点预兆都没,我前些时候见过他,和陈家老太太在一块,精神焕发那叫一个年轻,怎么说没就没?”

肯定怪呀,元樊一来海氏便出意外,有心人稍稍煽风点火,不又往他海铭珏身上泼污水?说他下黑手,他提及到“你去现场了吗?”

“去了。”江枫点头应声,“不过警察去的早,案发现场全封了。我迟了一步,抵达的时候,警察把案发现场的档案全搜集入袋了,我没看到上面的内容。”

海铭珏缓和一笑,江枫整半天,总算说了句有用的话。既然元樊有备而来,抱有求饶的态度,完全排除元樊拿自尽玩起釜底抽薪的手段。“你赶紧去医院找一下元樊的病例,提供给警局,了解案情的进展。”

江枫略微赞同海铭珏的决断,“珏少,你也觉得元家老爷子死的蹊跷是不是?对了,你不是让我核实张芬香的股份么?你猜猜,我发现了什么?”

“还学会卖关子了?”海铭珏将大拇指和食指尖扣着的烟头,弹向江枫的侧肩,力度把握的很准,仅仅是教训,没真想去伤江枫。

“珏少!”江枫灵活动了动身体,烟头从臂膀的衣角划过,烫出一个洞,他哭笑不得道“这不看你一脸凝重,想调节下气氛嘛。元家老爷子不止给了张芬香二十五的股份,还给了元漓二十的股份。他把情人和女儿都安排的明明白白嘛。”



159半死不活的状态算什么

“告诉他岂不是……”江枫话锋一转,貌似揣摹出海铭珏的用心,是想这两人窝里反呀。寻常夫妻尚且会为了钱反目成仇,何况两人情人关系都算不上,汪孝东若是知道元漓白白拿了二十的股份,岂能善罢甘休?奉承的话信口拈来,“珏少好计策,我实在佩服。”

这幅狗腿的样子,像极了唐苏刚来公司求庇护那会。海铭珏莫名想起他摸着唐苏盖在鼠标上的手背的场景,手心一热,情不自禁弯起眼角。

江枫哪想得到海铭珏神游状态的呆笑是想唐苏?还沾沾自喜以为自己拍对马屁,凑近桌边,眉开眼笑,“珏少……”

“沈聪文最近在做啥?”海铭珏收到唐苏请假回唐家置办追悼会的申请,好奇沈聪文的动向。那家伙浑身不对劲,酒会后跟个狗皮膏药似的缠着唐苏,极其碍眼。要不是惦记着元家当年的薄恩,他早叫江枫谴人了。

“沈少爷在药厂挑了间库房挪作实验室,针对上批高仿的原材料做研究。”江枫忽略了海铭珏眼底一闪而过的吃惊,只听他说

“他没有去苏芩的追悼会?”在海铭珏的认知里,唐苏没必要隐瞒丧礼,除非,她不想说。

江枫摇头,唐苏不叫沈聪文正常,不熟嘛。可不叫海铭珏说不过去,海铭珏费尽心思替她处理苏芩的破事,对她多方面照拂,理应有所区别对待,但唐苏好像没那个自觉性……他俨然忘了,丧葬不是好事,海铭珏根本没有去的兴致。

海铭珏听闻沈聪文没有频繁纠结唐苏,撤去附加给沈聪文的任务,还命人去仓库送了一批实验必需品。

陈家

张芬香躺在床上,神智不清拽着床边的酒,右手一酸,瓶身沿着床单滚落在地毯上,湿透成片,夹在毯毛间的数十根烟蒂浸染变了色。烟雾还未彻底消去,她憋着嗓子低咳几声。泪水满过眼瞳,她分不清是烟熏的,还是伤心难过。

直至此刻,她还不愿相信,元樊已经病逝。三天前,元樊还牵着她许诺去曼忧海看海上日出,坐飘上云端的热气球,陪她走过漫山遍野的桃花……一切的一切,如泡沫幻影,转瞬破碎。

她伤心元樊的离开,自责自己改名躲了他多年……她想着利用他,却始料未及爱他远比想象中的深厚。

陈思瑶推门进来便是这般乌烟瘴气的场景,她麻利整理地上的污秽,转身,手被张芬香拉住“别拿走了,我要喝。”

“奶奶,你醉了。”她退后一步,把酒瓶拿到张芬香够不到的距离之外。

张芬香挣扎着“我没醉,给我!”一个踉跄,又跌回床上。

陈思瑶赶紧搁下酒,替张芬香检查起伤势,红了眼,“求求你,别作践自己了,你哪怕今天喝死了,他也回不来了。在他和陈家两者之间,你不是作出抉择了吗?”

张芬香和元樊的事,她偷听了部分,大致知晓张芬香跟元樊好上的缘由之一,既然张芬香起初谋划着把元樊当替罪羊,早做好弃子的定位,这会半死不活的状态,算什么?



160矫情罢了,最爱的是自己

张芬芳趴着床角面色潮红,两眼充血心率加快,喉间燥热,一股腥甜感涌上来,她歪头往毯子上呕吐,似要把胃中的不适全吐出来。

“奶奶。”陈思瑶拽了几张抽纸擦拭张芬香嘴边的污秽,端了杯温水来。“喝吧,会舒服点。”

水湿润过嘶哑的喉咙,张芬香酒醒不少,昏沉的眸子有了神。她痴痴望着墙上那张壁画,是她自己的画像,画的背面夹槽里,存放着元樊写给她的第一封情书。

情书还在,而人没了……

热泪滚过眼睑,肆意纵流。

是啊,她舍弃了元樊求自保,还在这里矫情干什么?即使时光倒流返回过去,她心知肚明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结局一样。她爱元樊,可更爱自己。只是不习惯一个无止境对她好的男人就此失去。伸手胡乱抹去脸上的泪,哽咽的问“情况怎么样了?元家说了办丧礼的事嘛。”

“元老爷子死得蹊跷,据说惊动了警方,尸体运回局里,要做详细调查。”陈思瑶如实回答,瞥见张芬香逐渐平复的情绪,紧提的心,这才放下。

“警方?”张芬香傻了眼,怎么会这样?她无力瘫在床上,脸色凝重。一心专注元樊的死,竟忽略这么重要的细节,她是医生,没人比她更熟悉元樊的病情。

元樊是患癌了,中后期,但还不到随时会死的严峻地步。死这么早,莫不是有人暗地里下黑手吧?她惊出一身冷汗,蓦地坐起来,喘着粗气,“瑶瑶,找陈林去警局跑一趟,弄清元樊的案子,你派些人盯着元家,那一大家子的蛀虫,没一个安分的。”

“奶奶,你是……”陈思瑶不太懂张芬香这么做的缘由。

张芬香勾起眼,冷笑不已,“元樊给了我不少股份,值不少钱。元家人不眼红,你信吗?这会元樊不明不白挂了,元家会沆瀣一气想方设法往我身上泼污水要回股份。你注意好元家,不会有错的。”

“嗯。”陈思瑶虽瞧不起虚伪的元家人,但对元家老爷子讨厌不起来。她见过元老爷子几面,人很慈祥,总是笑颜满面,尤其对张芬香一往情深矢志不渝。她很羡慕张芬香拥有元家老爷子深到骨子里的爱。“奶奶,你先休息。”

“等等。”张芬香叫住她,继而八卦的问“你跟沈聪文处的如何了?”

目前元樊已死,元家不具备信任合作的价值,海家着手药物研究这块,洗白是迟早的事,她必须尽快找齐下个盟友,沈家,理想范围内的目标,若是与沈家结亲,她何愁吞并不了元家?可惜元樊走得太快,连陈林是他亲儿子的事实都错过了。

陈思瑶苦瓜脸拉得老长,敬重的神情变得不耐烦“奶奶,我说了多少次,我跟沈聪文不可能!全天下男人死绝了只剩他一个,我也不会跟他好,你死了做媒的心。我去找爸爸了,你闲就睡觉吧。”

“你这……”张芬香拿叛逆的陈思瑶没法,油盐不进的性子,真够磨人的。算,沈家的亲事先缓缓,处理好元家才是上策。



161你的眼泪,不过是惺惺作态

元家近来不太平静,先是分割财产提前立遗嘱,再是元樊突然离世,元家内氛围低迷,犹如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唐婉婉在卫生间洗净残留在手心表层的花粉后,就着毛巾擦干水渍,从卫生间探出头,目光注视着床上的元漓,安慰出声“妈,你哭了几个小时,再这样下去,会伤眼睛的。”她把事先准备好的眼药水,轻放在元漓手里。

元漓深眉紧锁,眼瞳黯然失色,卧蚕浮肿,哪还有半分曾当唐太太的风光?她动了动唇,声音嘶哑得刺耳“婉婉,倘若哭伤眼睛能换回元樊的命,有什么不值得呢。”

“妈妈,即使你哭瞎了眼,元家那几个老狐狸会领情吗?不会!估计还要冷嘲热讽说你惺惺作态,说外公活着的时候,气他最多的是你,离婚回娘家害元家丢脸的人也是你……”唐婉婉劝诫,艳丽的眼妆间多了分不属于她这般年纪有的妩媚。

她挺直脊背,微昂的眼眸坚定无比,“依我看,妈妈与其在这自甘堕落,不如振作起来,趁机拿下元家大权。占据主导地位,总好过看别人的脸色,你说,是不?”

元漓颓废的眼神定格在唐婉婉身上,扩张的瞳仁不亦流露出异色,她一向看不起的女儿,竟会有深沉的计谋,实乃意料之外。她细致看了一眼唐婉婉,犹豫道“你说的这些我不是没想过,可……元家关系错综复杂,是我想争就能争的吗?你那些个叔伯,谁都不是省油的灯。我贸然当出头鸟,不成了众矢之的?先看看他们的反应,我们再作打算。”

“我就怕妈妈错失先机了。”唐婉婉笑起来,细密的眼尾飘过狡黠的眸芒。

元漓拉过唐婉婉的手,示意靠近,“你外公昨天转了二十的股份给我,还有房子,有这些东西在手,他们讨不到什么便宜。”

这个秘密对唐婉婉来说,不算大事。因为她早就知道了!正是如此,她才有胆在假花上动手脚害死元樊。她要把元家这浊污水搅得更浑一些。元漓的,将来便是她的。



162这个男人是谁

元漓求汪孝东解决苏芩的尸体,答应陪他做的那些见不得光的事,就像卡在喉咙里的刺,拔不出来咽不下憋得疼。一把火烧了医院原以为一了百了,哪想这会他又找来了……

“有事?”元漓说话的语气不太和善,当初说好陪他,他摆平苏芩,事后两清不再联系。出尔反尔的行径在她看来,是他想继续纠缠。

音筒有短暂的沉默,几秒后传来“珏少好像有所怀疑,最近一直派人盯着我。”

“那你还跟我联系!”元漓没好气的说,眉梢吊得老高,眼中不悦。她尽力耐着脾气,重复此前的约定,“从汪家回来,是你提出再也不见,没忘吧?”

噗,一声轻笑听得她心脏乱跳,不等她追问,汪孝东先开了口“不见是为你考虑,如今不比几年前,我有家室,万一你联系我被我老婆误会是第三者,闹得你颜面尽失是小,整个硫酸刺刀什么的,我救你都来不及。”

“我还得好好谢你咯。”她附和道,轻佻的神色中显然没有谢意,嘴上说的,不过是客套。岂想他顺杆子往上爬,厚颜无耻的接话

“你要真想谢我,把元老头子留你的那些股份,分我一点。不论我帮你的忙,就论前些年的情谊。你若稍稍有点眼光,没选唐嘉辉那个负心汉,选我,我就是元家老爷子的女婿……”

元漓眸神渐冷,捏手机屏幕的指尖骤然攥紧,看似面上平静,心底已然炸开锅。

她单纯以为汪孝东是念着以往的情分,和失去她有遗憾,才大方替她解决苏芩。却没想到,他竟眼红她的钱!

时过境迁人是会变的,尤其是男人!

比起这,元樊把合同给她到现在,时间不到两天,她纳闷汪孝东从哪得知她的股份?故意装糊涂,套话“什么股份?你会不会搞错了。”

“元漓,收起你演戏那套,我跟你打这通电话,事先已证明确有其事。”汪孝东坚定的口吻陡然着急,“你打马虎眼是不是不想分我?”

“股份的事还有待商榷。元樊刚过世,他所有的资产会经过法律程序分配,我两个哥哥一个弟弟什么性子,你或多或少知道。钱能不能顺利到我手上还未知,你叫我分你?我拿什么分,命吗?”

元漓此番说辞很隐晦,暗示汪孝东这笔钱难拿,需要他帮忙对付元家其他人。

汪孝东明白她眼下的境况,靠元家老爷子勉强在元家过生活,今天老爷子死了,想必她在元家是站不住脚的,要男人帮衬实属正常。

他未婚的话还好,可结婚了,频繁跟元漓来往,于他而言,会平白无故有许多麻烦。眼睁睁任由钱飘走他做不到,纠结再三,试探性的问“你要我怎么做?”

“首先……”她余光一侧,不知什么时候唐婉婉站在身后,她全然不知,匆匆应付“你别主动联系引人注目,等我通知。”仓促挂断。

唐婉婉凑上来,“妈妈,这个男人是谁?”



163做点有意思的事

“大人的事,你一个小孩子别瞎操心。”元漓遮住手机屏上的人名后揣兜里,神情很不自在,掩饰尴尬岔开话题

“婉婉,你该为自己打算了。以后想从事什么行业,做什么工作?别指望走运能嫁个好男人,男人靠不住的。虽说我不喜欢张芬香这只老狐狸,但不得不承认她极有本事,事业能力强又哄得元樊情难自禁。有陈家资产傍身还有二十五的股份,想来北市没哪个女人有她这般有钱。”

话里话外酸溜溜的,唐婉婉听的真切。亲昵拉着元漓的手,“妈妈,不是我偷懒不愿意出去,是当下时机不允许。外公刚过世,我连孝都不守,传出去人家会贴着你的脊梁骨骂你没教。等外公下葬后在谈这事吧。”

元漓一向宠爱唐婉婉,苦心劝导不过是让唐婉婉懂得自食其力,赚不赚钱无关紧要,人不能一直颓废堕落。她预想拿一点点股份来支持唐婉婉去做感兴趣的事。

唐苏情绪低落压抑,趴在桌上提不起兴致。她不知道除了找出苏芩的死因,人生还有什么乐趣。没有动力,没有留恋。对面仓库忙碌努力的沈聪文跟她比较,她觉得自己是个废物。

“怎么,一脸失恋的丧样。”

冷凛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唐苏直起背,不慌不忙转过头,淡定自如“总裁,下班的点,你不去吃饭,来嘲讽我,没意思。”

海铭珏放了杯冰饮在她桌前,“那带你去做点有意思的事?果茶同事送的,我不喜欢甜甜的,赏你了。”

她接过尝了一口,青涩冰爽的味道从舌尖蔓延,瞬间来了精神。“这茶的口感真特别,回味无穷。该不会是总裁的某个小迷妹特地送的吧。”

探究的眸神,夹杂着小八卦。



164谁叫你多话了

唐苏悻悻闭了嘴,总有种海铭珏不待见沈聪文的错觉。

“珏少,原来你来这边,让我好找。”江枫喘着粗气,稍瞥了一眼唐苏,发现她喝的花茶与他手里拿的一模一样,想来是海铭珏送的。好在他有先见之明,又买了一杯海铭珏最爱的口味来。忙不迭前去送殷勤,“总裁,你的茶。”

唐苏咬吸管的小嘴唇一顿,疑惑问江枫“总裁喝这个?”同事送的能跟特助买老板的一个牌子?种类还一样,未免太巧吧?

海铭珏轻咳两声,偏偏没眼力见的江枫,顾着跟唐苏客套,不懂他眼神里的暗示和警告。

“是啊。”江枫答得理所当然,装果茶的手提袋往桌旁一放,就势坐下聊个没完“这品种的果茶是店长特别为珏少调制的,一般人有钱买不到。”

话说这份上,唐苏再听不出来意思就是傻子了。她真没想过,总裁会买杯果茶亲自跑一趟。如此有心,倒叫她有点难为情,“谢谢。”

气氛变得怪异。

尴尬的何止唐苏一个,海铭珏气得快没脾气。他的‘好心’经江枫几句绘声绘色的描述,倒像他对唐苏有什么企图似的。他是这种人吗?念及唐苏失去至亲,怕她一蹶不振多关照点,不行吗?再说,他还是她的老板,老板关心员工,也说得过去。

“无碍。”

他对江枫便没唐苏那个好态度,寒眸一横,语调生冷“最近很闲么?汪孝东有异常嘛?警局的尸检报告出来了吗?元家的情况如何,元漓呢,有没有动那笔股份。”触及到江枫窘迫的神态,大致猜出他吩咐的事,江枫没办妥。

端起架子,一本正经说教“我交代的事,你一点不上心啊,越活越回去了,助理一职胜任不了直说,我派你去非洲那些偏远地方好好历练再回来。”

“珏少。”江枫苦着脸哀求,去非洲?这辈子怕是回不来,环境恶劣不说,随时有生命危险,哪有海铭珏身边待的滋润。心下一比较,有了主意,佯装起笑,“这么多任务一起,我一个人分身乏力,更没珏少想的不上心,只是没办完。让我透露给汪孝东的话,我说了,果然不出所料,他跟元漓通过电话。”

江枫思忖再三,说“元樊的尸检报告出来了,我权限不够,没法进警局查看。据说,是遗传性哮喘诱发癌症,导致当场不治身亡。”

“元家老爷子的哮喘应该是老毛病,平常不可能不备药。”海铭珏觉得元樊的死不简单,元樊死之前求他放元家一码,还拿出陵园那块地示好。那位置是元家的风水宝地,元樊忍痛割爱是存了替张芬香担罪的心思。这一死,倒是改变了很多事。

唐苏摇头,“元樊年纪大,偶尔会忘了带药。曾经我遇见过,要不是我无意救他,他或许活不到现在。”

“你救过他?”海铭珏很意外,这事,他没听江枫和唐家辉汇报过。哮喘病他有所耳闻,除了服用应急药物和送医院,没别的法子吧?



165探监

“对啊。”

“你是怎么救的?”

“我……”唐苏迟疑了,再想要不要把她有轻微哮喘的事告诉海铭珏。

磨蹭之间,江枫说起另一件大事“唐苏,我好像看到唐嘉辉因受贿被抓了。”唐苏失去苏芩未从悲伤中走出来,若得知唐嘉辉的事不亚于双重打击,他本想缓一缓先汇报给海铭珏以求定夺,然,唐家局势刻不容缓他不得不提。

“受贿?”唐苏眉梢紧凑,逮住江枫的袖口,细细询问“怎么回事。”

“好像是收了别人的好处还不知足,别人反手把他一卖直接告了!我去警局拿尸检报告被拒时,遇到的。他还托我找你保他。”江枫如实相告。

唐苏重复着那句话,“保他?”唇畔勾起的弧度,笑得惨淡。唐嘉辉有多大的心,触犯法律还妄想她保住他,搞笑。再多的钱,也喂不饱他那颗被利欲熏心的胃。“总裁,下午我请半天假,去警局一趟。”

海铭珏允许了,还叫江枫开车去送。

窄小的探监室

唐嘉辉见唐苏进来,着急的眉色舒展开,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流着,“好儿子,你总算来了。那些人是诬陷我的,我不想呆在这里,你快想办法把我弄出去。”

他双手铐在桌上,掌心颤抖。发鬓生出无数花白,两颊凹陷整个人瘦了一圈,丝毫不见唐家家主的意气风发,仅剩的只有穷困潦倒。

落魄的模样,没有唤起唐苏的怜悯和同情,相反,她认为是罪有应得。拉开椅子,平静坐下来,“陷没陷害你,你说了不算,得拿出证据。倘若一毛没贪,哪会关牢里去?”

唐嘉辉抵死不认,“他们栽赃我的钱,怎么能作为证据?那个汪孝东我见过,婚前跟元漓纠缠不清,如今帮元漓报复我。不,说不准元漓跟我没离婚的时候,早暗地里跟汪孝东这野男人鬼混到一起。”

“汪孝东?”唐苏有印象,好像海铭珏吩咐过江枫盯着他?联系因果她大概懂了,唐嘉辉把事做绝,前妻元漓拖着老相好算计唐嘉辉呢。亏元漓忍功了得,忍到元樊死才动手。

唐嘉辉误以为唐苏没听明白意思,从头到尾给详细解释一遍“汪孝东代表医院道歉,弥补尸体受损送来百万。谁知,后来他倒打一耙说我讹诈他……”

“真的吗?”唐苏不是不相信唐嘉辉,而且太了解唐嘉辉的秉性,区区百万,能入他的眼?“我妈尸体下葬,你看都没看一眼,怎么好意思收别人的钱?倒打一耙?怕是你嫌别人给的钱少,又闹了一顿吧。”

唐嘉辉面色一青一百,难看至极。他无语的是,唐苏分明不在场,为什么对当时的场景了如指掌,仿佛亲眼见过一般?尤其是她满不在乎的语气,根本没有替他开脱,不由得冷起脸质问“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想的意思。元漓和汪孝东合伙坑你,你自己要往里跳,我有什么办法?”



166吃里扒外的东西

“珏少那么器重你,你怎么会没有办法?”唐嘉辉情绪偏激,手铐咯在桌角砰砰响,犀利的眼眸,仿佛欲将唐苏身上戳出几百个窟窿。

他自认对唐苏极度宠爱,甚至为了她不受元漓的欺负,与元漓离婚。他对唐苏好到这个份上,这会遇点‘小麻烦’,她就翻脸不认人,简直是个势利眼。孽障!好说歹说不听,要他威胁不成?

唐嘉辉不但这么想,还这么做了。“唐苏,别忘了,你能有今天全靠我当初不计前嫌同意你回唐家,让你有机会接触珏少!养条狗还知道摇尾乞怜,养你吃里扒外的东西。”

若不是被镣铐扣着,依他暴躁的脾气,早像唐苏刚回唐家那会,上来动手打她了。

唐苏淡定自若,未把他‘虚张声势’的恐吓放在眼里,身躯微微前倾,唇线微不可见浮起一缕诡异的笑迹

“唐嘉辉,你是年纪大了脑子不好使么?搞清状况,现在是你求我。求人,该有求人的态度。你满嘴喷粪辱骂我,我一不高兴拍拍屁股走人,到时候,你指望谁来搭理你?是你前妻元漓,还是你的情敌汪孝东?”

即便海铭珏愿意出手,她也不愿意轻易放了他。苏芩为他吃尽苦头,一生颠沛流离,他个人渣就该老死在牢里。她来探监,无非是亲眼见证一下他的报应。

唐嘉辉虚浮的身体,重重靠在椅背上。阴鸷的眼,目不转睛的瞥向唐苏,真是气过了头,她早不是那个任他拿捏的小儿子。说的话句句在理,她袖手旁观就没人帮他了……可,骂都骂了,再让他舔着脸去求她讨好她,他有些拉不下脸。

唐苏一眼看透他犹豫不定的神采,眼里轻蔑之意愈浓,佯作起身之势,“时间多,你可以在牢里慢慢想,什么时候想通了,再等我来。”

唐嘉辉退却了。等?这得等到什么时候!他自由被限制,暗无天日的地方,继续待下去他神经会崩溃的!软了脾气。“好儿子,爸爸刚太着急了,说话语气过重。你念在身上流的是爸爸的血的份上,别跟爸爸计较了,啊。元漓那个疯女人,对付完我,下一个就是你。帮我出去,兴许我还能保护你。”

说的比唱的好听。唐苏哪敢把身家性命寄托给这不靠谱的人,他都自身难保了,还大言不惭说保护她?笑掉门牙。不过,有一句他说对了,元漓报复唐家算账,肯定少不了她,要早做打算才是。

“我先想想。”

唐嘉辉一刻钟也坐下去,嗖嗖站起来,“要想多久,你迟疑一天,我就要在这遭受一天的折磨!”

“你现在慌了?起初为什么要贪别人的钱?帮你打官司不花时间找证据打点关系的?你嘴一张要出狱我就能放?监狱是我家开的?”唐苏三言两语噎得唐嘉辉说不出话……

她绕到唐嘉辉背后,两手杵着他的肩膀把他按坐回椅子上“与其唧唧歪歪吵得烦,不如安静老实等我消息。哦,忘了告诉你,元樊死了,元家乱着呢。”



167舔着脸回来要钱?

“看样子你还不知道。”唐苏从他呆滞震惊的神情中得出结论。“元漓使计坑你坐牢,泄恨罢了。短时间内她没空整你。”

“我……”唐嘉辉想多几句,见唐苏有些不耐烦,讪讪闭了嘴。其实有件事他瞒着唐苏了,除了黑下汪孝东的补偿费以外,还私下收了一笔贿赂。

离婚后,他资金链断了,正好珏少指派个好项目给他。凭借工程他捞了不少油水,生活顺风顺水惬意自在。今个马失前蹄突然入狱,钱昧了,答应别人的事没办,要是一并抖出来,他不知道会有什么结果。

他惹怒过唐苏一次,断然不敢在节骨眼上再惹第二次。欲言又止的话,全闷心里了,直到最后唐苏要走人,这破烂事他也没给个交代。

唐苏离开监狱时,碰见唐婉婉。准确来说,唐婉婉是特地来找她的。

“干嘛不搭理我?看我跟老鼠见了猫似的,掉头就跑。即使我妈元漓跟苏芩不和,你不照样是我弟弟。”

唐婉婉熟络靠上来,挡住唐苏的路。此番来呢,一是瞧瞧唐嘉辉的惨状,毕竟这个男人不念旧情抛弃她和元漓,害她们在元家抬不起头。二是取唐苏的几根头发,比对元漓的dna,验证她们是不是母子。

唐苏往唐婉婉侧肩上一撞,蔑视的看过去,似笑非笑“弟弟?唐婉婉,你是在恶心我吗?唐嘉辉跟元漓强制离婚,你归元家,和我唐家有什么瓜葛。哦……”她若有所思挑起眉角,讽刺意味愈浓,“该不会元家容不下你这外甥女,所以你舔着脸回唐家要钱?”



168装不下去了

“你……”唐婉婉羞红的侧脸一片煞白,该死的唐苏油盐不进,要无功而返她又心有不甘,掐在手心的秀指豁然松开,憋出为难的笑颜“别说我当姐姐的没提醒你,唐嘉辉早年送走苏芩和你,后来又利用你巴结珏少,你不趁他入狱,名正言顺代理公司?”

唐苏这才把注意力重新放回在唐婉婉身上,很难相信,这种趁火打劫的勾当,会从一个只知道臭美打扮的千金嘴里说出来。看来,唐婉婉回元家一趟,长进不少。

然,有一点唐婉婉或许不清楚,唐家公司表面风光,实际全倚仗海家给的优待。底下还不知道唐嘉辉打着海铭珏的名义卖了多少人情债。指不定公司是块烂肉,吞了要吐血的。再者,唐苏也不稀罕唐嘉辉的黑心钱。她浅唇轻扬,附笑着“主意不错,你想要公司可以求我,兴许我高兴了,帮你。”

唐婉婉委曲半晌,嘴皮子说干了,唐苏硬不按套路接,她吊起眉心,已有不满。

唐苏没错过她细微的表情变化,指尖挑起镜框,似得瑟之状“元漓在我面前装不了几分钟,就凭你,回元家练个两年再来。对了,元樊死了,你怎么不去磕头守孝,还有空闲跟我扯唐家,你心里没元樊这外公吧。”

平淡的一句话,径直让心虚的唐婉婉炸毛了。唐婉婉知道自己不是元漓的亲生女儿,更不是元樊的亲孙女。她谨小慎微,生怕有一天被人揭开光鲜靓丽的身份。

不适宜的嘲讽,像触犯到唐婉婉的逆鳞,她瞬间变了脸,对着唐苏破口大骂“你个野种,也配说我?名不正言不顺的私生子,给你脸才叫你一声弟弟,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指手画脚议论我跟外公的关系。”

果然,这么快憋不住了。

唐苏对唐婉婉有些失望,耸了耸鼻尖,不以为然道“哎,我这不受待见的私生子,正在唐家作威作福呢。你这名正言顺的豪门千金,被赶到外祖父家……凡是眼不瞎的人,应该是看得出来我这个私生子要比你这个正派千金过得舒服。”

她笑得愈深了……

“哦,元樊翘辫子了,元家应该为财产争得头破血流,你呢,不去为自己谋份福利?”

唐婉婉颓败的神色有了缓和,她挺直了腰杆,差点脱口而出“那些人有什么资格跟我比,早在我外公……”说至一半,像忽然想起什么,不悦看了唐苏一眼,“元家的事,我才不告诉你。”她谋害元樊的手法不算高,过不了多久警局那边肯定有察觉,她绝对不能犯糊涂自乱阵脚。一时半会取不到唐苏的头发,她决心先撤,再整个周全的法子才是。

唐苏不明白唐婉婉为何突然改变主意离开,走之前那番话意味深长,貌似唐婉婉早料到元樊会意外过世。莫不是元樊的死是人为……跟元家有关,是唐婉婉?很快,她否决内心荒唐的猜测,元樊可是唐婉婉的亲外公,唐婉婉应该不会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



169一天不跟我抬杠,浑身难受

唐苏回公司,临近下班的时间点,沈聪文来找她,顺带把这几天的试验成果拿给她。那成团纠结的化学方程式,看得她脑袋大。小手一推,原封不动还回去

“我不是化学专业的,不太懂,你拿给总裁。”

“哦。”沈聪文遭到拒绝,热情度骤减三分。他苦心做这些,还不是想听唐苏一句称赞嘛。驳回的结果,让他深感努力白费,甚至一向的心里,隐约滋生出挫败之意。

握着文件的手,慢慢捏紧,他愣在那,迟迟没有回神。

直到陈思瑶出现,他僵硬的脸上才多出一丝表情。

“怎么走哪,哪都有碍眼的人。”陈思瑶横了沈聪文两眼,提着爱心便当,步伐轻快走向唐苏,“来,尝尝我特意做的。”

手提袋里的透明包装盒,里面食物缤纷多彩,光是摆盘尤为赏心,表层繁复的蝴蝶结,一看花费不少心思。

唐苏招架不住陈思瑶的糖衣轰炸,又碍于沈聪文在旁边眼巴巴看戏,没有接那份心意。神态自然的搬张椅子请陈思瑶坐下,“谢谢,我不是很饿,你自己先吃。”

沈聪文忍俊不禁肆意大笑,“碍眼总比倒贴别人还被拒要强,是吧?”话里意有所指,倒贴的,当然是陈思瑶。他两手卷起文件纸,潇洒放在身后,与先前颓丧的模样,判若两人。

陈思瑶每天被张芬香啰嗦找沈聪文当男朋友的话,烦得头痛,眼下沈聪文挑拨,她心里火大,把食盒往桌上一摔,咒骂“沈聪文,你是不是一天不跟我作对,心里就不舒服,全身犯贱?”

沈聪文见机夺过盒子,轻佻解开带子,嫌弃的点评“你一天不跟我抬杠,心里就痒痒吧?哟,荤素搭配,色香味俱全,不错啊,从哪买的。”

“你还给我。”陈思瑶急了,那是她花了一整晚上学的,特地做好送给唐苏。哪知唐苏还没吃,就到沈聪文手里了。她跟沈聪文八字犯冲,他肯定要捣乱。

“不给。”沈聪文把盒子举高,由于身高差距,陈思瑶触碰不到。这种求而不得的感觉,使他玩性大起。他推开陈思瑶,漫不经心瞟了眼盒内,“食物不都是给人吃的?谁吃都一样。”

说罢,他当着陈思瑶的面,毫无顾忌的吃起来。

“你……还我。”一股气呛在陈思瑶胸腔,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她红着眼,愤懑的瞅着沈聪文。

唐苏刚要劝和,只见沈聪文直接把嘴里的菜,如数吐回来,递给陈思瑶,说“这不是还你了吗?”

吐了口水的便当,谁还会吃?陈思瑶没有收回的举动。

沈聪文甩到垃圾桶里,一副玩世不恭的做派。

“你实在太过分了。”陈思瑶终究没憋住,委屈的眼泪唰唰往下掉,她蹲下去,趴在桶边,伤心欲绝的翻着。

唐苏忙去制止,“脏,没了就算了。”可惜,陈思瑶挣脱了她的手,义无反顾的拣回饭盒,用袖口擦干净盒面。她质问沈聪文“作践别人你满意了?你是养尊处优的沈家少爷,医学界的天才觉得高人一等是么?”



170倒贴的女人

针锋相对的口吻,显然唐苏是怒了。

沈聪文哪敢惹他命定的‘女人’,嚣张的气焰陡然寂灭,底气不足的辩解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不过是觉得陈思瑶骚扰的行为惹人烦,迟早夹在他跟唐苏之间,趁早处理好过以后纠缠不休。倘若刻意去为难陈思瑶,能让她知难而退,他不介意当这个坏人。

但他一厢情愿的‘良苦用心’在唐苏看来,是他不待见陈思瑶。纵然她给不了陈思瑶感情寄托,可作为朋友,她不允许沈聪文随意羞辱。

“你的所作所为让我觉得是那个意思。要作威作福回你沈家去,这是海氏。还有,希望你弄清楚,陈思瑶是我的朋友,我拒绝她的东西,理由她本人处理。你未经同意,私自吃掉还吐口水算怎么回事?这就是沈家的家教?”

陈思瑶憋屈的心,好受许多。还是唐苏对她好,肯替她出头教训这个不知好歹的沈聪文,任由泪渍悬在脸上,朝沈聪文露出嘚瑟的笑容。

沈聪文被唐苏念叨,心生愧疚。正思量要不要跟陈思瑶道歉,无意瞥见陈思瑶脸上浮现与之情绪不符的笑意,神经猛然一颤,反应过来陈思瑶这表里不一的女人,擅长演戏骗唐苏。

以唐苏跟陈思瑶的交情,他说干嗓子唐苏也不会信他一句。得另找个机会,当唐苏的面揭穿陈思瑶的虚伪。

思绪停到这,他不慌不忙的坐下,无视唐苏身后陈思瑶的眼神挑衅。“你也说了,陈思瑶是你的朋友,与我何干?再说,我沈家的家教自然是对值得尊重的人,至于倒贴的……”他特地多看了陈思瑶一眼,话里的意思不言而喻。

说起‘倒贴’这码事,是张芬香的手笔。她亲自去沈家,跟沈老爷子聊合作聊婚事联姻。沈老爷子自知沈聪文性格执拗,不愿意的事勉强不来,当众拂了张芬香的面子不太好,权宜之下,没有把话说死,委婉说尊重晚辈的想法同沈聪文商量一下再做打算。

陈思瑶知道张芬香背着她自降身价去讨好沈家时,脸都气绿了。她避沈聪文犹如瘟疫,怎么可能嫁给他,张芬香是疯了吧!她跟沈聪文水火不容,从张芬香多事后,她便觉得矮了沈聪文一截,盖上“倒贴”的标签,抬不起头。

唐苏暂时不知道两家的弯弯绕绕,以为咄咄逼人的沈聪文,欺负了陈思瑶,呵斥“什么贴不贴的,你不乐意看到陈思瑶,出去呗。还杵在这干嘛?眼不见心不烦,你自己找不痛快,怨谁呢?”

“唐苏。”沈聪文想劝唐苏擦亮眼睛多识人心时,江枫进来打断他的思绪。

“沈少爷,珏少请你过去。”

沈聪文心情复杂的看着唐苏。

江枫又提醒了一句,“珏少等着你的。”

沈聪文转过身,阔步离去。

“哦,差点忘了,唐苏,珏少让我给你带话,最近唐家不太平,你尽量多小心一点。”江枫临走的时候提醒道



171装起良家妇女给谁看

唐苏一时没揣摩透江枫的弦外之意,等她回过神来,发觉陈思瑶眼眶通红,干涩的唇畔轻轻嚅动,欲言又止的模样,理所当然成了她理解的‘委屈难过’。

她掏出纸巾递与陈思瑶,安慰道“沈聪文脑子有坑,你别往心里去。待会我送你回家休息,有事给我电话……嗯……这段时间,没事尽量不要往这里跑。”

陈思瑶无措的眼神,可怜兮兮的望着唐苏,“你是嫌弃我了嘛。”小声哀怨,一根手指勾起唐苏的衬衣。

她不愿意跟沈聪文沾边,是张芬香把她蒙在鼓里瞎点鸳鸯的,况且,她没组织好语言把‘倒贴’这事的始末跟唐苏说明。依唐苏随遇而安的性子,定然不会去争取,说不准趁唐嘉辉入狱唐家无人当家,顺着张芬香的意思,把婚约给解了。

一想跟唐苏最亲密的羁绊极有可能断裂,焦躁不安的她,心生抵触。

唐苏不着痕迹松开陈思瑶拉衣角的手,一本正经的编借口“接下来我跟沈聪文在项目上有很多交流合作,你来难免会遇到他,常常拌嘴吵架影响不好,这是海氏,不是陈家。”

“对不起。”陈思瑶示弱,瞥到唐苏神情依旧凝重,不便再纠葛。

元家

元漓从温泉池里出来,裹上丝绸料子的浴袍,大滴大滴的水珠,顺着小腿流下来,侵在岸边的石阶上。她随意穿了双拖鞋,准备回房换衣,哪知,刚进门,一道黑影从眼前闪过,从后面将她按在床上。

“谁?救……”话未出口,一只手严实的捂住她的嘴,接着,温热的气流呼向耳廓。

“亲爱的,我是谁,感觉不出来吗?”

熟悉的声音让元漓一震,她顿时神经紧绷,月眉一皱不满的问“你想害死我不成?”

汪孝东抵着元漓的后背,清雅的花香从怀中袭来,拥着娇软的身子,他一阵恍惚,偶尔几根沾湿的发尾垂下来,扫得他心猿意马。刚才挣扎,元漓的浴袍往上,露出腿上大片风光,白花花的,他伺机摸了个来回,这才拉起她

“要不是你装聋作哑不理人,我用得着跟贼似的,费尽心思来找你?”他盯着元漓岔开的领口,瞄了数眼说道。右手从兜里拨出一根烟,习惯性的点火。

元漓不会抽烟,倘若味道散外面去定会引人怀疑,她快步朝汪孝东走去,灭了烟头。压低嗓子,不悦的警告“这是元家,你稍微注意点。还有,声明一点,不是我不理你,是你被人盯着,我不方便。”

自打她知道海铭珏对汪孝东起疑后,就不敢主动联系,生怕被牵连。她细细解释,换来汪孝东满不在意的态度,再想开口,见汪孝东放光的眼,目不转睛的往胸前显现的沟壑瞟,老脸一红,气急败坏“你干什么?”

汪孝东大掌一握拽着元漓的手腕拉到胸前,让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侧脸微倾,嗤笑道“看几眼怎么了。你身上哪一处我不知道?你为了对付苏芩,连自己都肯卖,现在倒在我面前装起良家妇女,给谁看?”



172薄情寡义的女人

元漓气白了脸,禁锢在汪孝东的臂弯里,她动弹不得。起先出于无奈才找汪孝东谈交易,结果是达到了,可惹了一个比狗皮膏药还难缠的人。

她不仅要提防哥哥弟弟亲戚,还要分心应付他,受够了!扬手上去给一巴掌。

汪孝东歪过头,捧住她的葱指,舔在舌尖。香嫩,软白。不得不说,元漓保养的真好,四十多岁模子跟二十岁出头时的相貌无异。比起家里的黄脸婆,不知美了几万倍。完全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想着,他痛恨自己假绅士的虚伪,没趁元漓求他的时候,提出以身相许的条件,实乃可惜。倒不如……混浊而夹带情/欲的浓郁视线,重重遗落在她周遭。

元漓想忽视都难。汪孝东粗粝的指尖流连在她肌肤上,划过她的袍边,堪有往上探索之势,她心慌意乱,并拢双膝剧烈抵抗。“你是不是要言而无信,股份还想不想要了?”

汪孝东猴急的举止一滞,听到她讨论起心心念念的股份,发热的脑子迅速回拢几分理智。半信半疑的试探“言而无信的人是你才对吧,元漓。你口说无凭,忽悠我解决你那无用的前夫唐嘉辉,一丁点好处不给想空手套白狼,是个人都会心寒的好么。”

说着,成熟的俊颜上,流出几分伤心之态,“你对我避之不及,不落实一下我们两人的关系,总归心里难安,彻夜失眠。”

他低眸,轻言耳语“让我回忆下,你说唐嘉辉背叛你,你要报复他。事成之后……”

晃动间,元漓挽上去的发丝倾垂而下,弯翘的发尾,扫/荡在他的胸口,覆灭的如星火重新燃起。他抑着沉重凌乱的呼吸,胡乱往精致的小脸上吻去。

元漓又惊又怕,别过脸打断汪孝东的疯狂,“我是说过,你帮我除掉唐嘉辉,任何不过分的要求,我都接受。可他只是坐牢了,远远不够。”

“那你的意思?”

“我要他死!”

汪孝东散漫的眼神微微一凝,意味不明,“好歹是你好过的男人,下死手,有点狠吧。”

“狠?”元漓笑得触目惊心,单手攀上汪孝东的左肩,正视他黯淡的黑瞳,切齿道“他骗我骗了二十多年,待榨干我和元家所有的价值,一脚踹开,他不狠吗?我拿女人一生中最美的年华陪伴他,结果呢,换来的是家暴,住院。抛弃妻子他都干得出来,死不是应该的吗?”

美眸中流转的滔天恨意,深深映在汪孝东心里。他感兴趣的,正是元漓这样强烈的性格,揽她入怀,承诺道“我会帮你达成所愿的。但,你要是学唐嘉辉那套耍我,我保证你的下场会比唐嘉辉还惨!”

“你……”温暖的怀,元漓脊背陡生阴寒。她敛住眼底的狠绝,开口“还有件事,需要你去办。”

“先别说。”汪孝东伸过食指贴住她的唇,“你这薄情寡义的女人,老差使我卖命,这回,换你先满足我。”说着,他反身把元漓放倒在床上……



173表哥元笙

情难自控的吻,时而急躁,时而缠绵。

元漓几番想终止汪孝东的‘恶行’,无奈男女力气悬殊过大,她被汪孝东扣住,任由索取。齿缝断断续续挤出几个反对的字眼,沉入绵柔的激吻。

唐婉婉正过来拿张元漓的面膜敷脸,不偏不倚撞见这一幕。她飞快躲在外侧门口,惊魂未定的喘着气。

匪夷所思。这还是她印象里贤淑端庄的母亲么?在唐嘉辉下狱后,公然把野男人带回家,作风放/浪。

她认定唐嘉辉始乱终弃,在婚姻里背信弃义对不起元漓,替元漓感到不值。目前来看,是她多想了。风口浪尖的节骨眼上,元漓还不收敛卿卿我我,想必私底下早和野男人搞一起。唐嘉辉真可怜,坐牢不说,自以为是情场高手玩弄了元漓的感情,殊不知头顶一片青青草原。

“呵。”唐婉婉轻蔑的脸上,泛起嘲讽的笑意。门缝的间隙,能看清房内。她正想拍两张以备不时之需,突然,身后有人拍了她一下,没拿稳的手机嘭的一下,砸在地上。对方弯腰捡起来,温厚的笑着“神不守舍的样子,跟见了鬼似的。怎么?”

唐婉婉认识他,他是大舅舅的侄子,元笙。个子高高的,身材偏瘦,一双清透的眸子,弯弯眯起,光从外表看,谦逊和善。但她知道此人不简单。

大舅舅本来有个儿子,前些年遇上海啸死了,元家人际复杂,没有子嗣很难立足。大舅舅便从旁支领养了侄子元笙,对外称儿子。能从众多亲戚候选人里脱颖而出,她不信没有一点能耐。

元笙这会来找,难道出了事?她快速夺回手机,防备性的瞅着他,“表哥,深更半夜你不老实睡觉跑前院,惹人闲言碎语么。”

“都是自家人,谁会无聊到嚼舌根?这就我和你,没别人。”元笙双手插兜,说话随性。可话中含义耐人寻味,意思不就说元家传出有关他的八卦,铁定是唐婉婉多嘴的。

一刻钟前局里的人亲自把元樊的尸体送回来,说尸检报告暂时要等两天。父亲和二舅在客厅犹豫是提早下葬让尸体入土为安,还是把尸体存放在冰库里,等报告出来再做打算。派他来通知元漓,去后厅商议一下。

来的时候,唐婉婉鬼鬼祟祟的,堵在门口,要进不进的样子,他猜测是元漓有情况。然,他准备去一探究竟,唐婉婉却佯装生气抢回手机,挡在身前。唐婉婉反常到极点的态度,更坚定他进房的念头。

“婉婉,我爸有事找姑妈,回头再跟你聊。”他略过唐婉婉,推门。

唐婉婉跟元漓绑在一条船上,没顺利接手股份,她不能让元漓出事。情急之下,拽住元笙的胳膊不让走,似在有意提醒,大声道“关系再亲你还是男人,万一我妈没穿衣服呢,总归不方便的。”

“怎么会?瞧你在门口也站了不久吧,即使姑妈没穿衣服,趁我两说话的时间段,衣服也该穿妥了。”



174我对你没有非分之想

元笙撇开唐婉婉,手还没碰到门,门从内先开了。

元漓裹着浴袍,拢了拢散乱的发丝,慵懒的抬了抬眼皮,戏谑的语气有几分责备的意思“侄儿,照辈分上算,我是你的长辈,难不成长辈换衣服的时间,还要经你一个晚辈过问不成?”

“侄儿不敢。”元笙额头微低,身形弯弯倾向前,一副诚惶诚恐的姿态。他看得分明,元漓衣服腰际那块有明显的褶皱。绸缎布料能蹂躏出这种程度的痕迹,总不会是她自己捏的吧?眼角的余光,不停往元漓身后打量,察觉不到异样,心有纳闷。

元漓鼻腔冷哼一声讥笑,“还有你不敢的事?我爸(元樊)过世,眼下大哥是最有资格的元家继承人,你自然跟着收益。再不济我还是我爸的亲女儿,轮不到过继的元家来的旁人,给脸色,侄儿,你说是吧?”

明嘲暗讽说元笙个外人,借父亲的权势在元家耀武扬威,不把她元漓当回事。

元笙早听闻元漓这位姑妈手段了得,年轻仗着爷爷(元樊)的宠爱,硬生生抠了一笔丰厚的嫁妆跑了。她现在死乞白赖的寄居在元家,享受着优渥的生活,非但不感激,还刻薄揪着他一个小辈不放。继承人的话,要让二叔和四叔听到,不知要闹出什么乱子。

他昂起头,沉稳的目光毫不畏惧对上元漓的视线,掷地有声“瞧姑妈这话,像是没把我当过元家人般,实在叫人心寒。想来姑妈在唐家呆久了,许多事不清楚硬要信口开河,不好好解释清楚,怕是以后姑妈丢脸还不知。”

“哥哥出了意外后,爸爸经爷爷同意后把我过继到元家,宴请元家老人作见证,将我的名字上族谱,入祠堂。姑妈口口声声说我是外人,是质疑爷爷的决定,还是反对元家族谱上的列祖列宗?”

元漓白了脸,元笙这混账小子,张口闭口就是云家的祖宗,拿祖宗压她?嘴皮子比那个木讷的大哥,厉害多了。她的大哥,倒真认了个好儿子。她极不情愿拉起笑容“姑妈跟你开个玩笑罢了,你这一本正经的,弄得像我为难你似的。若不是你半夜往我这跑,我哪会误会。”

说来说去,又成了元笙的不是。他不悦扫了一眼元漓,温怒道“这么晚还叨扰姑妈确实是我不该,要不是表妹唐婉婉再三阻扰,我也不会误了正事。爷爷的尸体送回来了,爸爸、二叔、四叔在客厅等着商议有关下葬的事,特地派我来知会一句。还有,姑妈别太自恋老把半夜这词挂在嘴边,礼义廉耻我懂的,我对姑妈没有非分之想。”

“你……”气急败坏的元漓想要上前揪住元笙的耳朵,好好来一番说教。

元笙一个漂亮的下腰,便躲了。他在元漓的怒目下,温和的笑了“姑妈,话我带到了。别让其他长辈久等。”

“妈妈,表哥太过分了。”一旁观戏的唐婉婉,终于出声。

元漓满不在意收回眸神,“小罗罗角色,不比在意。”她在意的是,要怎么背着唐婉婉,把里面的汪孝东弄走!



175你有对象吗?

唐婉婉四下张望确认无人后,压低声音,问起有关汪孝东的事“妈妈,你是不是谈了男朋友?”

“别胡说……”元漓制止唐婉婉的胡乱猜测,她跟汪孝东之间只谈交易,不谈感情。汪孝东有家室,她还没自甘下贱去当见不得光的小三。即便她离了婚,汪孝东也配不上她,只配当舔狗!

“可是……”唐婉婉犹豫看了元漓一眼,“我都亲眼看到了,要不是我在外面提醒,元笙便进去抓现行了。妈妈,我是你女儿呀,有什么事需要瞒着不告诉我的?”

元漓眼皮子一跳,故作端庄的面上挂不住,尴尬无比,只是气势比起以前,软了几分“我跟他,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她看不懂汪孝东,有老婆还来招惹她干什么,仅仅是眼馋元樊所留的股份的话,她有承诺过事成之后给他分点。但据她观察,汪孝东最近行为反常,他不止图钱这么简单。

唐婉婉没元漓考虑得这么周全,以为元漓说的是托词。不是男女朋友关系,还一起躺着?睁眼说瞎话呢。不经意流露的鄙夷,从眼盼一闪而过,她打起感情牌,挽着元漓撒娇

“妈妈,外公离世后,只剩你我相依为命。在元家,妈妈不信我还能信谁?我话多问几句无非是关心妈妈,怕妈妈被某些不怀好意的男人骗了。连爸爸那样老实本分的人,婚后照样变心,妈妈要多个心眼才是。”

“哎……”元漓抚着唐婉婉的小脑袋瓜,轻轻叹了口气,她不是不说,是不知从何说起。跟汪孝东的勾当,大抵不是什么好事。

唐婉婉委屈巴巴的垂下眸子,扮起贴心女儿心伤的模样,故意松开元漓的手,攥着裙摆,“妈妈有难言之隐就不说吧。大伯二伯四叔还等着的,赶紧去,省得他们又编排你端架子。至于妈妈的那位朋友,我替妈妈送吧。”

这乖巧懂事的态度,大大超乎元漓的意料。她周旋元家斗争,算计唐嘉辉跟苏芩那对贱人,却忽略了唐婉婉。貌似她离婚回元家后,唐婉婉像变了个人,身上骄纵刁蛮任性的坏毛病通通不见了,一举一动堪有豪门千金的风范。是好事,也值得庆幸。

“行吧,那麻烦你了。等我处理完家事后回来,再同你细说与汪孝东的事。切记,别跟这个叔叔走太近,他心机很深,你不是他的对手。”

“嗯。”唐婉婉目的达到,满意的点了点头。元漓换好衣服打发完汪孝东,赶往客厅。

汪孝东没有吃下元漓这块嫩肉,情绪不满,得知是元漓的宝贝女儿亲自送他,这一丢丢的不满转瞬烟消云散。尤其是听唐婉婉一口一句汪叔叔,这心呐,就像飘上云霄,再也拉不回了。

粉红色的小跑车驶出元家,汪孝东正眼仔细看了看唐婉婉,眉宇间少了些元漓的轮廓,多了些少女的可爱。他不由得想起自己,曾也年轻过,有感而发的问了句“小娃娃,你有对象吗?”



176我还小

唐婉婉打方向盘的手一晃,意识到今天带的是隐形眼镜,半扬的手推了推鼻尖,言不由衷的笑着“我还小,不是很想过早考虑终身大事。”

实际上是她在张芬香的生日宴会上,因跳水的事,圈子里的千金都嫌她丢人,不喜欢跟她来往。再经过一番绘声绘色的描述后,她的名声彻底臭了。她看上的是海铭珏,其他任何男人,入不了眼。哪怕单着,她也不想将就。

汪孝东很少打听上流社会的八卦,不清楚唐婉婉这段黑历史,只当是她的内心想法,随后说起一些经历,“嗯,这种想法很好,提前步入婚姻殿堂未必幸福,有时候,嫁的是人是狗都没法分清。”

唐婉婉快速向右扫了一眼,她怎么觉得这话意有所指,说的是她那个不成器的爸?半开玩笑半试探的语气“汪叔叔英俊帅气,年轻肯定迷倒不少女孩子。你跟我妈妈关系挺不错的,曾经没跟我妈妈发展出点爱情的火花吗?”

提起陈年往事,汪孝东郁闷的心里有了一道疙瘩,是他没把握住元漓吗?他为了追元漓,放弃男人的尊严,一味的付出无底线的讨好,甚至在元漓结婚前夜表白劝她私奔,最后还是没能阻止她嫁给唐嘉辉。

如今她同唐嘉辉离婚了,为什么眼里依旧没有他半分影子?他到底哪里比不上下狱的负心汉?她厌恶他的触碰,不惜拿死威胁他,倘若不是元笙坏事,他倒真想知道,元漓有没有本事死给他看?

碍于在唐婉婉面前的第一印象,他避重就轻的回答“元漓追求者众多,我没那个本事讨她欢心。她嫁给你爸爸后,我难过了几年……”

“哎,爸妈还是离婚了。话说回来,汪叔叔挺痴情的,可以的话,希望汪叔叔一直能陪着我妈妈,照顾她。”唐婉婉这话既是请求,也是暗示。元漓在元家的处境孤立无援,能多几个外援,于她也是好事。

汪孝东何尝不想照顾元漓?可元漓除了有事麻烦他以外,不带理人的。况且,他不是当初那个年轻气盛的汪孝东了,他结婚有老婆有孩子,哪能毫无顾虑无所羁绊再与她谈情说爱?“我尽量吧。”低沉虚浮的声调,底气不足。

“谢谢叔叔,我能加你微信吗?方便以后联系你。”唐婉婉靠路边停下路边车,掏出手机,眼神诚恳的望着他。

汪孝东正愁平时找不着元漓,她女儿唐婉婉送上门,倒也不错。他接过手机,飞快输入账号,再用他自己的手机登入点击同意。趁唐婉婉别开视线,他改好“小可爱”的备注。“婉婉,就送到这里吧,我家离这不远,走回去就是。省得车开进小区,你阿姨误会。”

“嗯,行。叔叔慢走。”唐婉婉挥手,目光从后视镜中拉回,趴在方向盘上把玩着手机。这个汪孝东,倒没元漓说的那般阴险狡诈,对元漓似乎有些情愫的,倒是,能利用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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