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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高王子》


第1章 王城,大小姐与流浪儿的初会

王城,特拉苏斯,永不陷落之城。

作为阿卡隆大陆上三大强国之一,也是唯一真正意味上的王权国家,德拉威尔王国的王城特拉苏斯有着远超一般人想象的防御工事。

王城外围坚固的花岗岩城墙足有三十米,是全大陆所有的城池中最高的。它的表面被打磨得光滑无比,即使是攀岩好手也难于攀爬。任何一个人类站在它的脚下仰视,都会不由自主的被它的庄严所震撼,由衷地感觉到自身的渺小。

然而,如果仅仅是如此,倒也未必一定强过能够将自己的都市建在火山附近的矮人们。特拉苏斯人最值得自傲的是,他们的城市是受到魔法的保护的!

是的,魔法!

整个王城,都被一个巨大的半球形魔力防护罩严严实实的罩住。而它的枢纽机关,就掌握在每一任的国王手上。一旦防护罩升起,这道强大的魔力屏障就能够将绝大多数的攻击隔绝在外。少了魔法的辅助,想要攻下这座有着世界上最坚固的城墙的王城,简直难于登天。

历史也数次证明了当初开国君王设立这道防护罩的明智之处。王国漫长的历史上,反叛军有数次都已经攻打到了王城之下,然而却只能对着这一层看似一戳就破的薄膜无可奈何,最后在各地赶来的援军面前颓然败去。

要知道,虽然阿卡隆的施法者还不至于稀少到屈指可数,但是一般的平民哪怕一辈子也未必能有那个荣幸真正见到一个魔法师。只有一些自知在魔法一途上再无力前进,转而靠着几手手上功夫和魔法伎俩谋生的魔术师,会时不时的从那些有钱人手里赚取一些金币。但就算是大城市的居民们,想亲眼目睹一下这种缩了水的魔法的神奇之处,都需要存上个把月的薪水。至于那些底层的农夫们,恐怕是想也不敢想吧。

因此,能够构建出如此大型的魔法防护措施,绝不是简单的金钱就能够做到的。理论上,不但需要数目众多的魔法师的参与,更需要花费他们大量的心血和精力。

德拉威尔人私下都有着这样的传言,开国的君王其实是一头太古虹彩龙,而他临死的时候就把自己变成了这道魔法防护罩,好永久的守护自己的王国。

王室以及官方并没有正式声明承认这个传言的真实性,然而他们也同样没有反驳。但私下里,绝大多数魔法师却对这个传言不屑一顾,他们认为那些透露出这个传言的家伙,先不论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但是显然他根本就不明白一头太古虹彩龙究竟是怎样的存在。

如今,德拉威尔王国已经有上千年的岁数了。虽然每隔一段时间总是会有一场浩大的战争掀起,但至少现在倒还算和平。国王对于各地领主们的控制力和以前比起来已经大幅度的衰弱了,但是至少在表面上大家还是维持着一团和气。不得不说,特拉苏斯这座永不陷落之城,对于某些有着野心的大公们来说,确实是心中的一根刺。

不知从哪一任的国王开始,也许是为了增加民众的向心力以及荣誉感,每年都有一天,哪怕没有任何的战事,王城特拉苏斯都会升起魔法防护罩,向世人展示它的壮丽以及伟大。

这一天,不知不觉间就成了德拉威尔王国继开国纪念日之外最盛大的节日。大量的人潮在每年的这个时候涌向王城,为的就是亲眼目睹这个奇迹。早在一个月之前,所有的旅店房间就已经全部被预订一空。但就算是这样,都不能阻止为数众多的狂热人群扛着帐篷,野宿在王城的郊外。

今天就是“奇迹节”,王城内的居民都事前就选好了他们心目中最适合观礼的位置,早早的就跑去了;而那些城墙外的人们,也爬上了一个个小山坡,试图看得更清楚一些。

“大小姐,防护罩再过几分钟就要开启了!我们还是找个视线开阔点的地方吧?”一个头发花白,穿着贴身黑色燕尾服的标准管家打扮的老人喘息着向前方喊道。

“那种东西……不看也没什么。”一个轻柔而略有些沙哑的女声在不远处响起。

女孩并不算高,一眼望去就知道还没有成年,甚至都还没有真正长开。她那清稚的脸庞上此刻却流露出一种萧索的感觉,仿佛对一切都提不起兴致似的。淡紫色的长发披洒在肩上,白皙的肌肤隐隐约约从贵族式的华丽连身裙的镂空处漏出,为这位年幼的少女平添了几分成熟的感觉。

大小姐与老管家,王城中最不缺少的组合。唯一有些不协调的是,两人所处的地点,并不是贵族小姐们砸出大把大把的白金币疯狂购物的香榭丽舍大道,而是一条有些阴森破落的窄街。地面随处有着被翻乱的垃圾,散发着腐烂的臭味,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流出来的肮脏的液体,顺着地面的缝隙在主仆二人的脚下流过。

正如同光的背后必有阴影,王城中这些贫民区也是一直都存在着的。当然,在那些上流社会的贵族们眼中,这些许的阴影被直接无视了。哪怕这些阴影其实离他们是如此之近。

“毕竟一年才一次……”老管家讨好的说道,“大小姐,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这里实在不是您应该待的地方。老爷如果知道您又乱跑,怕是又会发脾气呢。”

“哼——”女孩从鼻子中轻蔑的挤出一声。

没有回应老管家的话,女孩轻盈的一步步向阴暗的前方走去。高跟鞋尖长的细跟在石板路上撞击所发出的声音,在这阴森的街道显得格外的刺耳。

老管家无奈的叹了口气,快步跟了上去。自己的小姐哪儿都好,就是这性格,实在是……可说来也奇怪,不知为什么,包括自己在内的很多人还就是趋之若逾,不愿意违背她的意思呢。

两人就这么默默的向前走了一段距离。忽然,依稀从远处传来了嘈杂的欢呼声。

老管家抬头看了一眼,随即激动地喊道:“大小姐,快看!防护罩升起来了!”

随着欢呼声的响起,一圈光芒万丈的圆环沿着王城特拉苏斯的城墙亮起。呼吸之间,仿佛有些什么东西从这光环中出现。就像是被放大了无数倍的肥皂泡一样,魔法防护罩轻飘飘的升起,最终汇聚在王城中心的顶端。当整个城市都被包裹住之后,防护罩固定住了。它的表面浮现出彩虹般的颜色,每一种颜色都在球面上欢快的滑动着,相互交融着。

女孩向前迈出的脚步停了下来。她微微的抬起头,注视着头顶那七彩流溢的炫目光罩,眼神中竟然有着一抹意义难明的渴望。

魔法防护罩并没有持续多久,毕竟,每多存在一秒,就代表着大量的能量被消耗掉。而这些能量,几乎就等价于闪闪发光的金币。近年来,王室的收入和往年相比有些下降,这防护罩每年开启的时间可也越来越短了。

如同被针刺破的肥皂泡一样,彩虹色的防护罩梦幻般的消失在空气当中,远处又一次传来民众们失望的叹息声。

女孩轻轻地叹了口气,心下也同样有着几分失落。

“这份美丽……却不能属于我……”

呢喃声在女孩的唇边萦绕,就连身后不远处的老管家都没能听清。

就在这时,旁边的小巷中忽然传出些动静,仿佛一只受伤的小狗发出的呜呼。然后,似乎有什么东西被碰倒了,落在石板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谁在那儿?”老管家的神色一凛,一个箭步就已经跨到了女孩的身边,将女孩护在自己的身后,警惕的朝发出声响的地方望去。

没有回应。

老管家单手护在女孩身前,另一只手缓缓地向腰间的佩剑摸去。虽然只是把华而不实的装饰剑,但怎么也强过空手。小巷中的黑暗给了他很大的压力,如果没法保护好自家的大小姐,他也没脸活下去了。

和普通的贵族少女完全不同,女孩只是淡淡的瞥了小巷中一眼,脸上的的神情甚至都没有慌乱半分。她那漆黑的双眸自幼就给了她常人所没有的能力,连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但是黑暗对于她来说只是形同虚设。

“退下,维克多。”女孩伸出左臂,轻轻地将老管家拨开,她的声音平静无波,“那只是个孩子。”

“是的,大小姐。”虽然并不清楚为什么大小姐能够看清楚那么黑的地方,但是忠实的老管家立即紧紧地跟上。因为女孩已经迈开步子向那个方向走去。

第2章 吻我的脚,然后发誓效忠我吧

小巷并不宽敞,在跨过几个不知道是罐子还是坛子的东西后,女孩已经看到了躺在地上的一个男孩。

老管家维克多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火折子,小心翼翼的点上火。微弱的火苗照亮了周围很小的一片范围。

“大小姐,只是个小乞丐。我们还是离开吧,这里实在是太脏了。”维克多有些忧虑的劝道。

女孩没有说话。她的目光注视着地上那个年轻的男孩。他看起来和自己差不多大,身上穿着的衣服式样也并不像是个穷人,但是却好像已经穿了很久,基本上已经再不成型了。黑色的头发看起来很长,估计已经很久都没有修剪了。他的脸向下贴着地面,没法看清楚。

轻轻伸出一只脚,女孩用她那尖尖的高跟鞋伸进男孩的脖子下面,脚面稍稍用力,将他的头转了个角度。这下,她能够看见男孩的相貌了。

“大小姐……”维克多无奈的说道,“要是芭芭拉女士看到您这样做,恐怕又会闹起来了。”

芭芭拉女士是女孩的礼仪课老师,是个很古板的年长妇人。她对于女孩的礼仪课程尽心尽力,然后结果却每次都让她无法满意。

女孩仿佛没有听到老管家的话,微微低头,仔细的看着男孩的脸。

正如她猜想的一样,男孩长得很是清秀,用贵妇人们的闺房话来说,“非常可口”。然而他脸上那黑乎乎的泥巴却破坏了那份美感,他的嘴唇也有些干裂,微微发白,看上去身体很可能不太好,所以才会昏倒在这儿。

果然也是哪家被赶出来的私生子什么的吧,女孩这么想着,这样的事情,在王城,一点也不罕见。贵族们就如同勤劳的蜜蜂一样,每一天都四处在花丛中劳作着,而他们产出的花蜜,就是这大量的私生子。王国的法律规定,私生子是没有继承权的。心地还算善良的贵族往往会丢给他们一笔钱,让他们去自生自灭;而剩下的那些,就直接被轰出了家门,流落街头也是常有的事。事实上,女孩曾经听人说过,王城中有一种专门为贵妇人们服务的店,其中有几个抢手的服务生,实际上就是某些大人物的私生子呢。

也许是因为女孩的高跟鞋碰到了男孩的咽喉或是哪儿,他忽然咳嗽了几声,慢悠悠的醒转过来。

眼前全是黑色,只有模模糊糊微黄的光晕。汤姆用力的眨了几下眼睛,这才能够勉强看的更清楚些。首先映入他眼帘的,是一双秀美的玉足,鲜红色的高跟鞋衬的那乳白色的肌肤更显妖娆。

是谁?——我这是在哪儿?——汤姆的脑子还有些晕晕呼呼的,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沿着这双脚往上看去。

脚的上面是纤细精致的小腿,展现着优雅的弧线;再往上去些,是一双白皙的大腿,吹弹得破;再往上些——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汤姆一下子反应过来自己究竟在干什么,忙不迭的道歉着。然而,方才惊鸿一瞥的那一抹漆黑就像是黑洞一样,把他的心神全部都吸了进去。他用力的挣扎了几下,可是却没有力气爬起来。

“呵呵呵——!”女孩好像很开心似地笑起来。她那沙哑的笑声在这阴森的小巷中竟然显得有那么几分妖异。

“好看吗?”女孩的声音很轻,却有着难以言喻的诱惑力。

“好看……”汤姆恍惚的回答道,但是他立刻就反应过来,“不是!不好看!也不是!不对!我——我什么都没看见!”

“哈哈哈——”女孩似乎笑得都要喘不过气来了,夸张的扬起了头。

女孩身后的维克多叹了口气,把头扭向一旁。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请惩罚我吧!”汤姆咬了咬牙,勉强坐正了身子,低下头诚恳的说道。自己居然亵渎了眼前这个天使一样的女孩子,无论做什么都不足以弥补啊。

女孩忽然不笑了,她微微低头,俯视着跪坐的汤姆,轻声的说道:“那么,你觉得我应该怎样惩罚你呢?”

“这……”汤姆一时哑口无言,是啊,他的身上可是连半个铜币都没有。也许是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他忽然有些悲从中来,自暴自弃般的说道,“什么都可以。”

“哦?”女孩的声音在汤姆听来是那么的遥远,那么的高不可攀,“真的什么都可以吗?”

“是的,只要你能够原谅我的冒犯。”汤姆深深的低下了头。对他来说,已经什么都无所谓了。活着也好,死了也好,都不重要了。不,也许死了倒更好些。

“那么,以瓦姆伯恩的名义,我册封你为我的第一个骑士。”女孩那磁性的声音响起,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在汤姆的心中掀起一阵巨浪,让他澎湃不已。“今后,你的生命就只属于我了。”

“呀,没有册封用的仪式剑呢。”女孩似乎有些不太满意,“这样好了——”

汤姆感觉到女孩缓缓的抬起脚,踩在自己的后颈上。他甚至能够感觉到高跟鞋那细细的鞋跟对自己的压迫感。只要稍微抬头,他就能够看到些什么。但是此刻,他却完全没有了这方面的想法,他的心中只有说不清的激动。

女孩的脚轻轻地在汤姆的左右双肩上点了点,表示仪式结束了。

“好了,我的骑士啊。仪式结束,你可以吻我的脚了,然后发誓永远效忠于我。”女孩说这话的语气仿佛是给了别人天大的荣耀,就像是真正的女王在册封骑士一样。

汤姆此刻的内心已经被一种说不清的莫名感动所充盈着,他缓缓地低下头,在女孩那柔嫩的脚背上轻轻吻了一下。

“我发誓!”他低沉但坚定地说道。

“哈哈哈——”脚背上传来的一阵酥痒让女孩不由得笑出了声。她伸出手,将脏兮兮的汤姆从地上拉了起来,“我的名字是伊莎贝尔?简?瓦姆伯恩,记住它,然后把它好好地刻在心里。现在,你的名字是?”

汤姆几乎还沉醉于女孩那柔软的触感,闻言慌忙回答道:“汤姆——我叫汤姆!”

“汤姆吗?汤姆这个名字实在是太没有品位了……”伊莎贝尔就像是遇到了什么苦恼的事,皱着眉头想了想。没多久,她好像一下子得到了答案似的,用力拍了下手。

“从今天起,你就叫做塞巴斯蒂安!”

女孩那灿烂的笑容仿佛永恒的魔法一样深深地印刻在汤姆的心中。他情不自禁的喃喃自语着:“是的……我的公主,我的名字是塞巴斯蒂安。”

伊莎贝尔满意的一笑,转身向小巷外走去。

“来吧,塞巴斯蒂安,我们回家。”

“是的,小姐。”塞巴斯蒂安大声的应道。

回家!这个简单的话语让他得浑身都温暖起来。是的,他也有家了!还有一个天使一样的女孩需要他!这种感觉几乎让他有了好好地大哭一场的冲动,可是不行!他对自己说,你现在是骑士了!骑士,是不可以哭的……

一直没有打断自己大小姐闹剧的维克多终于忍不住了,他快步走到伊莎贝尔的身边,压低了声音说道:“大小姐,您该不会真的打算把这个小乞丐带回去吧?”

塞巴斯蒂安有些紧张的望向伊莎贝尔,生怕她说出这一切都只是个玩笑。

“维克多,从什么时候开始,你有权质疑我的决定了?”伊莎贝尔淡淡的望了一眼自家的老管家。

“可是大小姐……”维克多似乎还想再努力一下。

就在主仆二人僵持的时候,谁也没有发现,正紧张的望着他们的男孩塞巴斯蒂安的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小团银色的雾气。

一个极为微小的银色光点从里面飞窜出来,然后雾气就如同它出现时那样诡异的消失。银色光点在半空中微微停顿,似乎犹豫了一下,然后飞快的投进了塞巴斯蒂安的身体。

男孩闷哼一声,软软的倒了下去。

然而他的昏迷也成功的阻止了主仆二人的意见分歧。

“看,你吓到他了。”伊莎贝尔责备道。

“我想只是因为他太饿了……”维克多尴尬的说道,他倒也不好意思把这样一个昏迷的可怜男孩就这么丢在这里,只好无奈的妥协,“好吧,我们把他带回去吧。”

老管家俯下身子,将男孩扛在自己的肩膀上。男孩那瘦弱的身体甚至没能给他增加什么负担。

伊莎贝尔满意的点了点头,转身率先走出了小巷。

第3章 为了生存,灵魂与心灵的战斗

无边无际的虚空,其间弥散着淡淡的雾气。一点银光高速的在其中穿行,瞬息万里。然而,即使是这样的高速对于这个无穷大的世界也丝毫没有任何意义。没过多久,银色光点就发现了这一点,无奈的停了下来。

悬浮在半空之中,银色光点轻微的颤动着,似乎在计划着什么。然后不知过了多久,银色光点在半空中以玄奥的轨迹舞动着,与刚才不同的是,这一次,它所移动过的地方留下了淡淡的颜色,在虚空之中组成了一个无比复杂的魔法阵。

当魔法阵的最后一笔被完成,银色光点飞入阵中,悬停在正中心的位置。银色的能量被注入魔法阵,魔法阵立即开始轻微的颤动,显然是被启动了。

然而,周围却并没有显示出什么异常的状况。直到银色的光点开始变得有些黯淡,这无尽的虚空才开始显现出异象。

原本一望无际的空间仿佛被收缩了似的,越来越小,最终被不知如何出现的深幽黑暗压制到很小的一块范围。所有的雾气也全部汇聚到一点,翻滚舞动着,里面隐隐约约出现了什么。

魔法阵再次震动,空间也随之再次收缩。雾气中藏着的东西终于被逼了出来,露出了原本的面目,那是一块晶莹剔透的巨大水晶。

一道透明的波纹从水晶中扩散开,传到了银色光点的面前。立刻,银色光点也同样发出一道波纹返回去,似乎它们正在进行一种奇妙的交流。

波纹产生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密集。然后,忽然某一刻,完全的停止了。

无数道银色的光带从光点中射出,狠狠的轰击在水晶上。水晶在自己的前方形成了一个无形的护盾,阻挡住了一部分光带,并且时不时的也会发出一股透明的冲击波砸向银色光点。

大小,质量,速度,空间在这个世界似乎都毫无意义。这种难以理解的战斗完全无法用人类的感官形容出来。

这场战斗不知道经过了多久,直到水晶的本体开始有了裂纹,显然是处在了下风。

终于,某一刻,水晶自动的炸裂开来,最大最核心的一块借着爆炸的力量突破魔法阵的束缚逃走了。

而银色光点也并没有追击,它只是把那些零零碎碎的水晶碎片汇集到一起,然后开始缓慢的吸收其中的能量。每多一块水晶消失,光点的银光就更加的绚烂一分。

当全部的水晶碎片都被吸收消化,银色光点又一次在半空中画出了那个束缚魔法阵,再次逼迫水晶本体出现。

战斗,逃离,吸收……

这样的流程不知循环了多少次,终于,这一次,水晶的本体再也不打算逃了。

银色的光点此时已经占据了绝对的优势,整个空间中都充斥着炫目的银光。各种各样的银色光弹、光弧、射线、光带、冲击波,铺天盖地的将水晶砸的支离破碎。

然而,只有一小块部分,水晶的本体中最坚固的一小块部分,无论光点怎么攻击,就是无法得手。

不知何时,银色光点的攻击已经停止了,显然它已经明白即使再攻击下去也只不过是在浪费能量。轻微的颤动着,波纹向那个最后的水晶部分传去,银色光点似乎是准备再次交流了。

水晶的能量已经非常微弱了,但是它依然坚定地表明了自己最后的立场。

银色光点剧烈的抖动着,整个空间都仿佛感受到了它的愤怒,一起震动着。

就这样,双方僵持了不知多久,银色光点终于妥协了。

最后的那块水晶碎片也好似放下了沉重的包袱,缓缓地向银色光点飘去,主动地与它融为一体。

当整个融合最终全部完成之后,一个崭新的巨大水晶出现在虚空中。但是和原来的那个有所不同,这个新的水晶,很明显更加坚实更加纯净更有光泽。

就在崭新的水晶塑成的那一刻,卡萨醒了。

不,严格意义上来说,他并不是至高王子本人,但他也同样是卡萨。

穿越无尽位面毫无疑问是一件极度危险的事情,而至高王子本人并不喜欢冒险。凭借着高等传奇法术和信仰力的融合应用,至高王子参考了神祗创造出用于行走于大地的圣者,以及恶魔主君投影自身于现世的化身,成功的分裂出了一种完全真实的高等生命体,作为替自己搜寻神性本质的代理。

这崭新的生命体,被至高王子本人戏称为——“使徒”。

至高王子和使徒,以及他们的灵魂,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三位一体的,以一种凡人难以理解的方式。他们在本质上仍旧是同一个人,所以使徒也不会对自己需要冒险有所怨言,因为他无法质疑自己所做出的决定。但是使徒也同时有着自己独立的思想,就如同一个新生的婴儿一般。当然,是个拥有海量知识以及巨大力量的婴儿……

新生的使徒受限于世界的法则约束,只能够容纳至高王子本人一部分的力量,因此,至高王子为他注入了大量的知识,期待他能够代替自己,有着继续成长的可能性。

当使徒被创造出来的那一刻,超出至高王子的预料,这个法术所消耗的能量之大甚至让他不得不动用了供给地球的能源。这也是为什么那天地球会全面停电的缘故。

如同至高王子所计划的,使徒在他的帮助下成功穿越了晶壁系的束缚,开始了跨越无数位面的旅程,不断地寻找着哪怕丁点的可能性。然而,即使拥有着远超常人的力量,使徒卡萨在经历了数不清的位面之后,也终于到达了自己能力的极限。

位面旅行远远要比一般人能够想象的星际旅行更加的危险,先不提很多位面的空间、重力和时间等大量重要参数都是紊乱的,甚至还有一些奇异的位面,连时间本身都不存在。

终于,在上一个充满了毁灭性熵能量的位面,使徒卡萨在一次意外中不得不抛弃了身体,只有一缕灵魂突破了晶壁屏障,来到了这个世界。

第4章 现在,我们合二为一

是的,那一点银色的光点,就是使徒卡萨最后的残存。

当时,他正处于前所未有的虚弱状态,必须在最短的时间里夺取一具身体,利用它来温养自己的灵魂。

大奥术师的威能足以撼天动地,然而,灵魂本身依然无法脱离肉体独立存在太久。

小巷中的三人自然是卡萨当时最好的下手目标。丰富的知识让他能够大致猜测出,那个年轻的女孩似乎是个很有天赋的术士,而那个管家般的老人则可能是个战士,只有那个乞丐般的男孩似乎没什么力量。

卡萨几乎不需要考虑就已经下了决定。先不提占据对方身体的难易度,女孩、老人和男孩,他的选择难道不是很明显吗?所以,他闪电般的进入了男孩的身体。

而这,却是他接下来后悔了很久的决定。

在占据男孩身体的过程中,卡萨惊恐的发现,自己恐怕是错选到了最难应付的对手。男孩的绝对力量并不强,理论上,哪怕是如今极度虚弱的卡萨也能够瞬间熄灭他的灵魂。可是当卡萨付诸行动的时候,完全不同于一般人类的灵魂,男孩的意识空间中居然凝聚出了一块晶莹剔透的水晶!

这水晶所拥有的能量是如此的纯粹,以至于最初的几次交手,卡萨丝毫都没有占到任何的便宜。但是毕竟他拥有着至高王子所灌输的大量知识,很快的卡萨就明白了自己对手的本体。

这个男孩,居然是一个极度稀少的显能者!

显能者,在至高王子获得力量的异世界,又被称为心灵术士。这类人是如此的稀少,以至于就连最高王子本人都没有亲眼目睹过,而只是从书籍中获得了关于他们的知识。这类人完全不同于法师和牧师,并不是从宇宙的本源或是神祗那里获得力量,而是通过发掘自己的内心,从心灵中获得神奇的能力。

强力的拳脚,闪耀的剑光,在心灵术士的一念之间就已经黯然失色。心灵异能源起于长期严格的自我审查和心志锻炼对自身精神能力的培养。那些克服了心魔和种种意想不到的困难能够摒除心中杂念的人们,学会了如何唤起体内潜藏的力量。心灵术士通过不断的研习自身心灵意识来发掘出更为广泛强大的精神力量。他们冥想深思自己的记忆和记忆的本质,与自己的人格片断争辩,并且深入到心中每一个黑暗的角落。

虽然男孩本身也许还并不能理解自己那不成熟的力量,但是这并不妨碍他的内心本能的抗拒着外物的入侵。水晶以最原始最笨拙的方式抵御着卡萨的侵占。如果换做一个成熟的显能者,恐怕卡萨这丁点的灵魂要么被瞬间轰杀,要么就反过来被吸收吧。

托至高王子那浩瀚知识的福,卡萨很快就找到了对付水晶的方法,终于在意识世界中占据了绝对优势。然而,那最后的一块水晶残片,他却无论如何都无法消灭。

不能彻底消灭对方的灵魂,就无法完成身体的占据。卡萨实在是不明白,这样一个年轻的孩子怎么会有着如此的坚持,居然能够在灵魂破碎的痛苦中抵抗至今。然而,卡萨却已经拖不起了。被束缚与这具身体当中,如果他不能尽快完成占据,那么当这具身体死亡的时候,他也将会随之消逝。

最后的结果,还是妥协。卡萨无奈的同意与最后的水晶碎片融合,毕竟对方只有那丁点大小的执念,也很难真正的影响到他的灵魂本质。最多,就是性格上会有些许的改变而已,相比于永恒的死亡,这些许的让步还是可以接受的。

当两者的融合终于完成,卡萨睁开了眼睛。

思维在身体中流淌,敏锐的穿过一个个部位,轻轻地拂过每一寸皮肤……

这久违的身体!

嘴角浮现出一抹意味难明的苦笑,卡萨此刻已经完完全全的接受了男孩最后的执着,而正是这点,让他既是激动又是无奈。融合是完美的,所以卡萨不会也无法质疑自己的一部分存在。

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男孩内心深处最坚定最执着的愿望,居然是能够好好地侍奉那天所见的那个小女孩。这份心意是如此的强烈,以至于卡萨只要一想到那女孩的样子,就会不由自主的稍稍心跳加速。

真是见鬼!卡萨有些哭笑不得。男孩其余的所有意识和记忆都已经被他完全的消灭,毕竟只有头脑不正常的夺魂者才会留下那些有可能扰乱自己思想的东西。因此,他无从得知究竟这个家伙是经历了怎样的过往,才会有着这样极端的想法。但是,他倒也不是完全不能理解,因为,那丁点的记忆已经显示出这里是个类似中世纪的时代。那么,这样至死不渝的忠诚,不正是骑士的美德吗。

也罢,既然至高王子能够一手造就出统管地球的瑞德大公爵,那么自己难道连照料好一个小女孩都不行吗?卡萨如此想道,毕竟,和自己的最终目标并不冲突不是吗?既然这个世界有着术士,那就意味着有着各种幻想生物,那也意味着,很可能有着真神!也许,自己穿越了无数个位面的历险,终于可以在这里停住脚步了。

更何况,现在心灵深处那闪耀的水晶……卡萨微微笑着,看在你送给了我如此一份大礼的份上,照顾好那个小女孩,就当作是我对你的报答吧。

从今天起,卡萨这个名字只属于至高王子。而我,是塞巴斯蒂安!

第5章 苏醒,几乎能够预料的未来

在意识世界中不存在时间这个概念,塞巴斯蒂安并不清楚自己究竟昏迷了多久。但是从他视线所及的环境来看,这里已经不再是那个脏乱的小巷,而是一间简单的房间,想来他是被那对主仆给救回来的吧。

虽然体内的心灵水晶已经顺利塑成,但是塞巴斯蒂安的灵魂还很虚弱,身体的力量更是半点都无。只不过,他的骄傲让他相信,只要有着足够的时间,只要这个世界的法则不排斥奥术,那么他终究会一步步的强大起来。更何况,如今他还有着心灵异能这个新的能力。

当然,那些对塞巴斯蒂安来说都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眼下他首先要做的,就是先坐起身来。

塞巴斯蒂安努力地让自己的精神集中在右肩上,然后顺着手臂逐渐向下,穿过手肘,经过掌心,到达指尖。

“动一下!”他这么对自己说道。

心灵的力量克服了肉体的枷锁,他那几无知觉的小指微微的颤动了一下。

很好!接下来是另一根——

经过了漫长的一刻功夫,塞巴斯蒂安缓缓的将所有的肢体都自主活动了一遍。虽然依旧虚弱无力,但是他还是努力支撑着自己坐了起来。谨慎的他必须先弄清楚,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是否安全……

房间里的装潢很简单,只有几件常用的家庭摆设,但是显然打扫的人很细心,整理得井井有条。从家具的风格来看,很有欧洲中世纪的风格。窗帘被拉开在一边,透过窗户上的玻璃,塞巴斯蒂安能够看见外面那庭院似的优美风景。

啊,玻璃已经被很普通的在使用了吗?刚刚穿越到此地的男人哑然失笑,看来自己不得不想个其他的赚钱法子了。

微笑的望着窗外那优美的田园风景,塞巴斯蒂安的思绪急速转动着,内心却平和无比。

这时,门被推开了。

“哦,你醒了!真是太好了。”一个围着头髻的中年女人走了进来,她穿着女仆的打扮,围着围裙,略显生硬的语气中全无一丝“好”的意味,“我已经伺候了你好几天了。你能起来了吗?”

“实在是太麻烦您了,谢谢您这段时间的照顾!”塞巴斯蒂安微微低头,腼腆的笑了一下。

男孩谦逊的态度显然让中年女人产生了些许的好感,顺带着语气也温柔了几分:“没关系。哦,对了,你饿了吧?你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中午还剩下点鱼汤,我先去帮你弄点来垫垫肚子。”说着她就转身向门外走去。

“啊,那个,还没请教您的名字?”塞巴斯蒂安在女人的身后问道。

女人回过头笑了笑:“我叫南茜,是这里的女仆长。以后有什么事就尽管叫我吧。”

“谢谢您,我会记住的。”塞巴斯蒂安羞涩的笑了笑,“对了,我的名字是塞巴斯蒂安。”

“我早就知道了,”南茜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容,“大小姐已经跟我们说过了。”

女仆长南茜离开之后,塞巴斯蒂安微微一笑,装小孩什么的,对他而言并不是什么难事。至高王子穿越到地球出生的时候,不也装了很多年乖宝宝吗。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衣服已经被人洗过了。这具身体约莫十多岁,但具体多大倒也无法确定。看看白嫩的手掌就知道,他们原本的主人并没有真正吃过什么苦,又或者应该说,还没来得及吃上什么苦。

就在塞巴斯蒂安研究着自己的新身体时,房门又一次被推开了。

首先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那天小巷里的那个女孩,她的身后是端着银边木碗,满脸无奈的南茜。

“我听南茜说你醒了。”伊莎贝尔站在床头,平静的说道。

女孩的身高并不算很高,床的高度却不低,这使得她需要稍稍的抬头才能够直视着塞巴斯蒂安的双眼。这个事实似乎让她很不满,从她那微微皱起的眉头就能够看得出来。

这具身体在塞巴斯蒂安能够反应过来之前,就自觉地向下压低了一些。看着女孩那满意的微笑,塞巴斯蒂安的心中不由得生出些啼笑皆非的感觉。

“好好休息,我的骑士。”伊莎贝尔的眼神中隐隐有着闪亮的光芒,“等你准备好的时候,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

就在这一刻,塞巴斯蒂安忽然间明白了,他的未来,恐怕绝不仅仅是照顾好一个小女孩子那样轻松。

女孩的眼中所流露出的神采,是赤裸裸的欲望。

“是的,大小姐。随时等候您的吩咐。”塞巴斯蒂安恭敬地低下了头,心中平静无比。

那些强大的存在,所做过的决定绝对不会去后悔。因为一旦有所动摇,心灵上势必就会出现裂痕。特别对于现如今的赛巴斯蒂安来说,心灵的力量就是他的力量!所以他绝不会也不可能质疑自己,既然已经决定了要效忠眼前的女孩,他就绝不会冒着精神分裂的危险来违抗自己的意识。

除非……当他的力量大到足以超脱这心灵的枷锁……

塞巴斯蒂安明白,现在,只要是女孩的愿望,只要他力所能及,那么,即使让他毁灭这个世界,他也不会眨半下眼睛。

“很好!”伊莎贝尔对自己骑士的谦卑感到十分满意,她转头看了看南茜,“那么,南茜会好好照顾你的,是吗南茜?”

“当然,我的大小姐……”女仆长无奈的说道。她对于自己大小姐的脾气也是无可奈何,但也早就习以为常了。

女孩也不介意,转身离开了房间。

等女孩离开了一段时间,南茜才在床边坐下,和蔼的对着塞巴斯蒂安解释道:“别在意,大小姐的脾气一直都有些古怪,这次从王城回来之后就更严重了,整天什么骑士不骑士的。你明明还只是个孩子……再说了,骑士大人是那么容易就能当上的吗?就连我们家老爷,尊贵的男爵大人,也只有着十几个骑士封臣而已。她一个小孩子家家,凭什么册封骑士啊?你可千万别当真了!”

“我知道的,谢谢您的关心。”塞巴斯蒂安轻轻一笑,“不过既然大小姐高兴,就让我当她一个人的骑士吧。”

南茜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把手中的木碗递给了男孩。

“我可管不了你们这些小孩子家家的游戏。”女仆长说道,“但既然老爷已经答应了大小姐收留你,你也算遇到了贵人了。等你稍微长大一些,总有合适你的工作做的。看你挺会说话的,长得也体面,说不定能够接我家那口子的班呢。”

“您的?”塞巴斯蒂安好奇地问道。

“你见过的,”南茜有些羞涩的笑了笑,“就是维克多啦,这儿的管家。”

“啊……”塞巴斯蒂安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好了,你喝完了汤,就好好地休息吧,晚饭我会叫人送过来的。”南茜站起身,在男孩的头上摸了摸,“我还有很多事要忙呢,就不陪你聊天了。”

“嗯,您尽管去忙吧。”塞巴斯蒂安笑着说道。

第6章 新的力量,有着无尽的可能性

当南茜离开后,塞巴斯蒂安端起手中的碗,温热的鱼汤散发出的鲜气刺激着他那饥肠辘辘的胃。但是他还是克制着自己,一小口一小口的缓缓喝着。长时间的饥饿之后忽然暴食是很伤肠胃的,一具健康的身体对他来说太重要了。

至少,在他有能力换上另一具之前。

喝完了鱼汤,塞巴斯蒂安将碗放在一旁的矮柜上,然后慢慢地躺回了床上。他的身体需要休息,而且,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他也急需能够保护自己的力量。

虽然塞巴斯蒂安从伊莎贝尔的身上感觉到了熟悉的术士的力量,但是他却不敢百分之百的确定这个世界的规则也同样允许法师的存在。

很多人常常会将术士和法师混淆在一起,简单的称呼他们为魔法师。但是事实上,这两者之间的差别却相当之大。

术士能够使用魔法,依靠的完全是自身的血脉力量。他们的祖先很可能曾经是一位强大的魔法生物,龙和恶魔之类的可能性最大。使用魔法的天赋就如同隐性基因一样被埋在了后代的体内,运气好的或是天赋高的人就有可能成功觉醒,从而成为一个术士,掌握魔法的力量。

而法师能够使用魔法,走的却是完全不一样的道路。通过长年累月的学习和研究,法师们才得以理解这个世界的一部分本质,巧妙地利用各种各样的方法,来扭曲、来牵引出巨大的力量。由于他们不得不吸取各种大量的知识,因此任何一位合格的法师,必然同时也是一个知识渊博的智者。

以公平的角度看来,术士们的力量相较于法师,获取的难度要稍微简单一些,所以,他们在奥术上所能够走的路,也比法师们要短一些。因为,极大的依赖了自身的血脉,这使得绝大部分的术士很难真正超越自己先祖种族的极限。而另一方面,法师虽然要花上大量的精力去获取知识,去细心研究,但是相对的,没有任何束缚的他们能够在这条路上走得比谁都远。

曾经,就有过一个强大的大术士既羡且嫉的如此说道:“法师,才是亲儿子……”

塞巴斯蒂安的脑海中虽然有着大量的知识,但是世界不同了,规则也不一定相同。按照他原本的施法方式,能否确实的用出魔法,还是个未知数。但以他的猜想,至少都需要相应的做出部分的调整,才能够成功吧。

而且,就算能够成功,以他这具新身体那点微不足道的力量,怕是能够使出个零级的戏法就不错了……

法术研究,向来都是漫长及枯燥的。

不够啊!远远地不够啊!我需要更加确实的力量!塞巴斯蒂安闭上眼睛,让心神完全的沉静下来。他的意识逐渐的下落,进入了心灵深处的意识空间。

在那里,他就是水晶,水晶就是他!

晶莹清澈的水晶悬浮在虚空之中,微微颤动着,散发出耀眼夺目的光彩。每一个切面,每一条棱角,都展现着难以言喻的美。这是唯有心灵真正强大,并能够清楚地了解自己的人才能够知道的力量。

“知汝自身!”显能者的唯一格言,也是获得强大力量的唯一途径。

塞巴斯蒂安的心中毫无理由的知晓了心灵力量的修炼方法。这颗代表着他自身的水晶就是一整个世界,专注于它,感受它,接触它,最终成为它,然后,就拥有了整个世界。

水晶的周围弥散着一些银色的雾气,塞巴斯蒂安明白,那些就是他目前所能够使用的心灵力量,在他的潜意识中被具现化的表示了出来。他的精神力原本就强大无比,虽然在经过无尽位面的旅途之后多有消耗,但是这些雾气也远远比融合之前的男孩要多出数倍。

一切力量,开始于最低端。

在这个世界中,塞巴斯蒂安没有身体,但是他的心灵却平静无比。水晶就是他的身体,而他要做的,仅仅是了解自己的身体,然后,合理的使用它。

随着塞巴斯蒂安的精神与水晶完美的融合,在银色的雾气缭绕中,水晶开始轻微的震动起来。

心灵世界的外面,那简单的小房间中,此刻正显示着神奇的一幕。

房间中的光线忽明忽暗,从窗户中射进的阳光仿佛被看不见的什么折射四散开,在这不大的范围内胡乱的舞动着;矮柜上的木碗,还有其他一些零碎的小东西,仿佛完全失去了重力似的,在半空中乱飞;数十条银色的丝线在房间里凭空出现,闪着优雅沉寂的淡淡光泽,仿佛完全不属于这个世界一般。

神奇的异象就这么维持了不知多久,然后,终于消失了。

光线回复了正常,小物件们落在了地上,银线也像从未出现过似的消散。房间里又恢复了之前的宁静,唯有窗外的鸟儿时不时的轻啼一声。

水晶下端的某个切面上闪过了一片流光溢彩,塞巴斯蒂安知道,他已经成功的理解了自身的第一个异能。而且,仿佛本能一般,他也同时知道了这个异能的名字——“隔空之手”。

睁开眼睛,塞巴斯蒂安凝视着方才掉落地面的那只木碗。和往常使用法术时不同,现在,没有咒语,没有动作,当然更没有什么施法材料,他只是这么想着,希望这件事发生。

围绕着水晶的银色雾气消散了些许,然后,他的想法就真的发生了。

木碗就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所握住,轻飘飘的从地上浮起,稳稳地落在床边的矮柜上。然后是另一件地上的物品飞起,回到了原位;接着,是下一件……

当地上的东西全部回归原位后,塞巴斯蒂安笑了。

是的,这就是他的新力量!心灵的力量!

虽然对于曾经强大的他来说,这个心灵异能的效果仅仅是相当于一阶法术“法师之手”,并不能算是什么了不得的力量。但是,这却是他踏上崭新道路的第一步。

心灵的力量,完全自我的力量,就连至高王子也不曾拥有的力量!

塞巴斯蒂安笑了,他的心坚定而坦然。未来的一切,都是必然的未来。

第7章 无法逃避,来自主人的召见

此时尚是早春时分,天气还有些微凉。但不少的植物已经冒出了尖尖的萌芽,似乎正在努力地向其他人证明自己的成长。

庄园里的农夫们开始了日复一日相同的工作。高亢的歌声在田野里传播着,唱唱自编的小调也是这些可怜的人们少有的娱乐方式之一了。

经过了两天时间的调养,塞巴斯蒂安的身体逐渐的缓和了过来。托南茜夫人的福,她手下的那些女仆们大都知道了自家大小姐对于这个年轻男孩的看重,在照顾他的时候也都更加的细心了些。

这天早上,塞巴斯蒂安简单的梳洗之后,换上了南茜夫人为他准备的新衣裳。他原本的那套实在是太破旧了,用女仆长的话来说就是,“对主人家太失礼了!”

新的衣服是用亚麻布缝成的,虽然料子比不上他原本的衣服,但是胜在崭新光亮。外面再来上一件常见的套头长袍,走在哪儿也谈不上失礼就是了。

塞巴斯蒂安略微有些别扭的穿着衣服,亚麻那天然的粗糙感和衣服里层那没有剪齐的线角让他感到皮肤有些轻微的瘙痒。他虽然并不是真的非常在乎物质上的享受,可是……那完全是因为,他从不曾真正的在物质上缺乏过啊!当法师到达了某一个阶段的时候,完全可以从空气中凭空创造出各种东西。衣食住行什么的,从不是他们愿意分心的东西。

唉,权当我这是在体验生活吧……塞巴斯蒂安无奈的叹了口气,鱼汤、麦粥什么的他这两天也已经喝到不想再喝了。虽然并不是什么绝对真理,但是……

没钱,果然是寸步难行啊!

塞巴斯蒂安努力地搜索着脑海中那些关于如何在中世纪时期快速赚钱的知识,然而他却悲哀的发现,在魔法方面几乎无所不能的至高王子,在这项未知的领域里,却简直和一个普通人差不了多少。

慢慢来吧,塞巴斯蒂安对自己说道。唯一让他感到庆幸的就是,新获得的心灵力量与他所熟悉的奥术完全不同,并不需要花费大把大把的金钱在法术的研究上。他需要做的,就仅仅是自省,真正的了解自我。只要花上时间,自然就能获得更强大的力量,更多的心灵异能。毕竟,对于自己能够变强这件事,他的心从没有动摇过。

“塞斯!”南茜夫人在身后大声的喊着塞巴斯蒂安的昵称。也许是因为膝下无子的缘故,这位中年妇人最近对他的态度要热情了许多。正如至高王子玩笑般的戏言,无论在什么时代,有着一张俊俏的脸蛋,总是吃香的。

“你在这儿,害我找了老半天。”南茜夫人责怪的说道,“快,整理一下跟我来。老爷要见你!”

塞巴斯蒂安的眼神微微一凝,终于来了吗。

虽然这两天在和女仆们聊天的时候也巧妙地问出了少许信息,但是他很清楚,对于这个崭新的世界,他依然近乎于无知。目前对于他来说,最理想的计划就是正如伊莎贝尔所希望的那样,留在这里,尽快的获得应有的知识以及力量。否则的话,一旦离开了男爵的庇护,仅凭他那个只能移动几斤重东西的心灵异能,怕是刚出了领地就会被路上的强盗们干掉吧。

因此,既然需要留在这里,就必须得到作为主人的瓦姆伯恩男爵的同意才行。虽然前几天男爵已经口头上同意了自己的女儿让她捡回来的玩具留下来,但是显然那时他只是随口答应而已。而今天,估计是他突然想起来了,才有这个打算见见自己吧。

虽然心中一瞬间划过许多念头,但是塞巴斯蒂安的表情却丝毫没有显露出来。他看起来有些拘谨的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跟在南茜夫人后面向二楼走去。

男爵的这栋官邸本身并不是太大,只有两层,大约十几间房间,但却完全是由坚固的石砖所砌成,哪怕是在最寒冷的严冬也能够抵御那萧萧的寒风。官邸外围的围墙所圈出的一大片土地都算是院落,不光有马厩、灶房、贮藏室、库房、洗衣房以及仆人们的木屋之类,就连一大片树林也被包括在其中。

中世纪时期,哪怕一个不起眼的小贵族,他所能够拥有的,也是金字塔最底层的农夫们所完全无法想象的。这个世界,无论何时都只属于强大的人。

南茜夫人领着塞巴斯蒂安来到一间房间门口,轻轻地敲了敲门。

“进来吧。”里面一个洪亮的声音说道。

南茜夫人推开了房门,率先走了进去。塞巴斯蒂安平静的跟在后面。

这间房间看上去应该是男爵的书房,因为进门之后一眼看到的就是一张巨大的黑木书桌。话虽如此,但是塞巴斯蒂安却没能在房间里发现多少书,只有一个不大的柜子靠在墙角,里面稀稀疏疏的摆放了几十本书籍,以及一些卷着的羊皮纸。反倒是书桌后面的墙壁上,挂着两柄相交的长剑和一幅擦拭的亮闪闪的盾牌。看得出来,它们的主人对它们的喜爱。

瓦姆伯恩男爵的岁数并不大,正当中年。他穿着颜色华丽的丝绸紧身便服,配着一些光彩的图案,一条宽松的披盖挂在肩上,由于太长而遮住颈部。他的头发梳理得一丝不乱,显然非常的在意自己的形象。塞巴斯蒂安几乎能够猜到,男爵年轻的时候怕是很受贵妇人们的欢迎。

瓦姆伯恩男爵没有从椅子上起身,他只是一言不发的看着塞巴斯蒂安,似乎想从他的双眼中看出些什么。

南茜夫人有些不安,她偷偷地在背后拉了男孩一把,示意他向主人行礼。

“日安,大人。塞巴斯蒂安愿为您效劳!”塞巴斯蒂安弯腰低头,按照南茜夫人那里教的姿势,恭敬地行了个礼。

赛巴斯蒂安很懂礼仪。所谓礼仪,就是在恰当的时候做出恰当的事。就好比现在,不得不寄人篱下的他理所当然的要对这里的主人心怀感激。

瓦姆伯恩男爵的嘴角浮起一丝笑意,不知道是满意男孩的态度,还是只是单纯的觉得自己女儿随意起的名字好笑而已。

“那么,你就是塞巴斯蒂安……”瓦姆伯恩男爵的食指轻轻地敲击着书桌。

这声音让南茜夫人开始觉得有些不安,但是塞巴斯蒂安依旧低着头,安静的等待着。

男爵忽然转头吩咐南茜夫人道:“你先下去,”然后他又看了看男孩,“我单独和他谈谈。”

“是的,老爷。”南茜夫人似乎有些担心,但还是忠实的执行了主人的命令,转身离开了书房。临走的时候,她还冲塞巴斯蒂安抛去了一个鼓励的眼神。

第8章 我的骑士,你会让我失望吗

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因为男爵只是不住的端详着塞巴斯蒂安,却不说话。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终于缓缓开口。

“孩子,你的父母叫什么名字?”瓦姆伯恩男爵皱着眉头,像是在处理一件很是棘手的事情,“你长的不像我所知道的任何一个贵族。可是据维克多所说,你穿的那些衣服,也绝不是平民们穿的。如果你是和家族走散了,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那么你知道的,我有这个责任把你送回去。你明白我的话吗?”

“感谢您的关心,大人。”塞巴斯蒂安的头压得更低了些,“但是事情并不是您想象的那样。您看,事实上,我已经没有父母了。承蒙大小姐看得起,愿意收留我。我希望您能够允许我留在这里,尽我最大的能力服侍她。”

“她那只是小孩子闹着玩罢了……”瓦姆伯恩男爵哑然失笑,“你可别信以为真。算了,既然你自己也愿意,那么你就暂时先陪着伊莎贝尔一起好了。如果什么时候有你家族的消息,我会通知你的。”

“谢谢大人,您实在是太仁慈了。”塞巴斯蒂安真诚的说道。毕竟对方能够如此遵守贵族之间的默契,也算得上是个老好人了。

“呵呵呵!在男爵之前,我首先是个骑士嘛,骑士精神无论何时都是必须被遵守的。”显然瓦姆伯恩男爵对塞巴斯蒂安的赞扬很是受用,他笑了笑,换了个新的话题,“那么,说说看吧孩子,你都掌握了哪些本领呢?看你的年纪,应该已经受过军事训练了,剑术、弓术、骑术你擅长哪一项?歌唱、演奏乐器、军行棋、狩猎你在行什么?当然,照顾主人的生活起居那些杂事我想你应该早就会了吧。”

瓦姆伯恩男爵的话就像是晴空霹雳一样,几乎没把塞巴斯蒂安给砸晕过去。看在至高王子的份上,对方列举的那些东西他几乎全都不擅长……哦,好吧,至少他会骑马,但要说精通,那也还真谈不上。其他的那些也是同样的道理,你怎么能指望一个法师会特地去磨练肉搏的技巧甚至去服侍别人呢……

从什么时候开始,做个骑士居然需要掌握如此之多的东西了?塞巴斯蒂安有些悲哀的想着。虽然从来都明白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是万能的,但是他却依然感觉有些尴尬。这让他不由自主的微微避开了瓦姆伯恩男爵那神采飞扬的双眼。

“那个……大人……其实——”

“父亲大人。”

略微有些沙哑的轻柔嗓音从门外传来,打断了塞巴斯蒂安的话语。不知何时,身着华丽长裙的伊莎贝尔已经站在那里了。女孩面无表情的扫了塞巴斯蒂安一眼,平静的对自己的父亲说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您已经同意我留下他了。”

“是的,亲爱的,你说得没错。”瓦姆伯恩男爵无奈的说道,“我并没有打算赶他走。你看,事实上,我只是在和他讨论他受过的训练。对吗,塞巴斯蒂安?”

“是的,您说得没错。”塞巴斯蒂安暗自苦笑着回答道。

“哦,很好。”伊莎贝尔满意的点了点头,“那么,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现在需要他的服务。我们可以离开了吗?”

“当然……”

不知为什么,塞巴斯蒂安总觉得男爵似乎对自己的女儿的态度有些奇妙。但是他已经没有更多的时间去想这个了,因为他名义上的封君已经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塞巴斯蒂安只好急忙向男爵行了个礼,在对方那无可奈何的目光中快步追了出去。

伊莎贝尔不紧不慢的走在前面,似乎是在等待着自己的骑士跟上。然而她却并没有开口说话,只是自顾自的走着。

女人对很多法师来说,要比魔法更加的神秘。塞巴斯蒂安一时也不清楚女孩究竟打算做些什么,只好保持了一段距离,安静的跟随在她的身后。

两人不知不觉中就已经走出了小楼,向着宽广的院落走去。路上迎面而来的仆人们都纷纷的向自家的大小姐问好,却只换来女孩轻微的点头。但仅仅是如此,对方显然也已经非常满足了。

庄园的后方有个小湖,里面养了各种各样的鱼类。男爵有兴致的时候也会到这里来钓钓鱼,然后再把它们全都扔回去。当然,如果是庄园的厨师们来捕鱼,这些鱼儿就没有那样好的运气了。

伊莎贝尔静静地站在湖边,望向远方泛着圈圈涟漪的湖面,一言不发。

塞巴斯蒂安从背后望着自己的封君,心跳不由自主的加快了。即使是他,也不得不承认,女孩认真起来的样子,确实还真的很有些传说中的王者气概。如果他只是个普通的男孩,说不定就真的被这种独特的气势给压倒了,就像这具身体原本的主人一样。

“塞巴斯蒂安……”伊莎贝尔轻轻的开口。

“是的,大小姐。您有什么吩咐?”塞巴斯蒂安低头问道。

“你知道吗,我必须承认,其实我有那么些不愉快……”伊莎贝尔的声音平和,仿佛在述说着一件显而易见的事实,“刚才你想回答我的父亲什么,我已经猜到了。”

塞巴斯蒂安沉默了。虽然他有着至高王子大部分的知识,但是他毕竟不是至高王子本人,他并没有真实的经历过记忆中的任何事情,所以,年轻的他,性格并不完善。用家乡的话来说,就是智商足够高了,可是情商却不够。但是也正因为如此,至高王子才会对自己所创造出的使徒充满了期待,正是因为这份不完美,才让生命有了成长的可能不是吗?

“抱歉,大小姐……”塞巴斯蒂安的声音有些低沉。

“我想听的回答不是这个,”伊莎贝尔猛地转身,她的双眼直视着塞巴斯蒂安的双眸,瞳孔中闪动着耀眼的光芒,她的声音坚定而有力,“你,是个男人,是我选中的男人!即使你现在什么也不会,但是你可以学!没有谁是生来就什么都会的,力量只有通过努力才能够获得。”也许是觉察到自己的情绪似乎激动了些,女孩稍微降低了点音量,语气也变得柔和了些,“难道你从不曾好奇过,为何我会那样轻易地收留你吗?”

难道不是一个还没长大的小女孩一时的心血来潮吗?塞巴斯蒂安虽然心中这么想着,但是他只是微微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当我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我就能够感觉到,你的身体里蕴藏着力量。也许现在的你还没能发掘出来,但是我相信,只要你足够努力,总有一天,你能够掌握它。然后,你将成为我的力量。”伊莎贝尔凝视着塞巴斯蒂安的双眼,轻轻的说道,“从小到大,我从没有犯过错,所以这次也绝不会例外——我说的对吗,塞巴斯蒂安?你——会让我失望吗?”

“绝不会——!”塞巴斯蒂安脱口而出,速度之快甚至连他自己也料想不到。在他还没来得及和自己抗争一下之前,就已经单膝跪地,恭敬的行了一个标准的骑士礼。

见鬼!我怎么会这个所谓的骑士礼的?塞巴斯蒂安无奈的想着,难道这具身体确实经受过军事训练,已经有了本能的条件反射了吗?而且,话说回来,眼前的这个女孩居然有着这样的特殊能力!虽说她是个术士,但是即使如此,魔法的使用,理论上也是应该有着咒语或者动作的。难道这个世界术士的施法方式也已经变得和显能者一样了吗,一念之间就能够发动魔法?这对他来说可实在算不上是个好消息……

伊莎贝尔显然很满意塞巴斯蒂安的态度,她轻轻地伸出手,将男孩从草地上搀扶起来。

“你能够有着这样的觉悟,我很满意。”女孩微笑着说道,这难得的笑容是如此的灿烂,“那么来吧,我的骑士,是上课的时间了。”

第9章 我的未来,难道只是地图上的一个点

此刻不过是早上,庄园里的仆人们正忙着各自的事情。厨房那头已经升起了炊烟,显然是正在准备着午餐。

“早上,人的头脑最清醒,最适合读书。”

伊莎贝尔如此说着,将塞巴斯蒂安领到了她自己的小书房。

这个房间和瓦姆伯恩男爵的书房比起来,要小了一些,但是相反的,书架上的书却是男爵那里的好几倍。墙上也没有挂着什么刀剑,而是一幅巨大的王国地图。

塞巴斯蒂安的目光一下子就被这地图给吸引住了,还有什么能够比地图更快的让他了解到这个世界的大致情况呢。而且,让他开心的是,他发现这个国家所使用的文字,和他知道的一种语言非常的类似,虽然有着些许的变化,但是却还不至于大到影响阅读。这说明,至少他不需要从头开始,像个孩子一样从字母学起了。

地图算不上精密,只是大致的标示出了德拉威尔王国在阿卡隆大陆行所处的位置,至于周边的公国却并没有任何说明,显然只是一张很普通的商人地图。在塞巴斯蒂安看来,德拉威尔王国可以算是幅员辽阔了,一眼望去有数十个大型城池被标注了名字。另外还有一些山脉、河流之类的地方,也被用浅显易懂的方式表示出来。唯一让他有些在意的就是,地图上一个叫做“索伦斯”的城市附近,有个很明显的红色“X”标记,似乎是被人后来画上去的,不知道是表示什么特殊含义。

看到塞巴斯蒂安目不转睛的望着墙上的地图,伊莎贝尔的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

“有什么疑问吗?”女孩轻柔的问道。

“哦,没什么。”塞巴斯蒂安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但他想了想,还是开口提出了自己的疑问,“那个红色的标记是什么意思?”

“那里——是萨兰瓦尼亚——”伊莎贝尔缓缓地走到墙边,微微抬起头注视着地图,平静的声音中透着一丝不自觉地热切。她就这么注视着地图,好一会儿,才注意到了身后的男孩正一脸茫然的望着自己。自嘲地笑了笑,女孩解释道,“原来你还不知道。萨兰瓦尼亚,就是你脚下站着的这片土地的名字。”

“哦。”塞巴斯蒂安了然的点了点头。

“你能够相信吗?”伊莎贝尔的视线又一次投向了地图,女孩的声音首次出现了一丝迷离,“我从小在这里长大,十几年来,都没能踏遍这片土地的每一个角落。曾几何时,我几乎认为,我的世界就应该是从这里开始,最终在这里结束。可是忽然有一天,当我从书籍中得知,这片在我的眼中宽广无比的土地,居然在王国的地图上小到无法显示出来。你能够明白我那时的感觉吗?父亲只有我一个女儿,所以这片土地,未来将是属于我的。塞巴斯蒂安啊,难道——我的未来,就仅仅是这张地图上的一个小点吗?”

塞巴斯蒂安沉默了一下,轻声说道:“大小姐,无数的人都愿意去争当这个小点呢。”

伊莎贝尔转过身来,女孩的表情微微有些惊讶,显然没有想到男孩会给出这样理性的答案。

“也许你说得没错,”她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但是,我想我应该得到更多……而不是在其他人的命令下,同某个从未见过面的男人结婚,然后一起统治这片土地。”

“如果那是您的愿望的话,大小姐,”塞巴斯蒂安微微低下头,右手抚胸,“我会努力让它实现的。”

伊莎贝尔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轻轻地鼓起了掌。

“很好,你终于有了些骑士的样子,我很期待。”女孩说完,转身向书架走去,“现在是读书的时间了。对了,你能够阅读吗?”

“我想我可以。”塞巴斯蒂安苦笑着说道。

伊莎贝尔的手指从书背上一一划过,似乎是在思考哪本书更适合塞巴斯蒂安阅读。过了不久,她的手指停住了。从书架上取出一本厚厚的书,伊莎贝尔轻柔的摩挲着封面,脸上浮现出怀恋的神情。

“这本《索伦斯志异》还是前年的时候父亲为我买的,五十五枚金币的价钱,就连他也有些肉痛呢。”女孩的嘴角微微翘起,仿佛想到了什么有趣的场景。

塞巴斯蒂安对于这里的物价还没有什么具体概念,并不知道平民们如果想攒上这笔钱恐怕需要辛勤劳动近十年,因此只是配合着笑了笑,并没有说话。

“给,”伊莎贝尔将书递给男孩,“这个礼拜内把它读完。我认为,更多的了解一下你目前身处的地方,会对你有很大的帮助。哦,你可以从第七章开始阅读,那章是关于我的萨兰瓦尼亚的。”

厚厚的书籍看起来有些旧了,显然它的主人对它的爱护还远远不够。整本书是由许多张羊皮纸钉成的,两侧的封皮已经做了特殊处理,封面上用好几种颜色渲染出一座壮观的城池,上方是三个巨大的花体字“索伦斯”。

塞巴斯蒂安小心的翻开书页,誊写这本书的家伙显然很喜欢卖弄他那一手漂亮的花体字,不光封面是,几乎每段的段首字母都使用着极其夸张的花体字,有的甚至占了半页的大小。

心中不屑的叹了口气,塞巴斯蒂安专注的将自己的精神高度集中起来。他的目光并没有逐行逐句地阅读着书本,而是大略的一扫而过,每隔数秒,他就快速的翻到了下一页。

伊莎贝尔看着男孩的动作,有些意外。她并没有想到男孩会直接在这里就打开书看了起来,而且还翻得如此之快。难道说,他真的能够以这样难以置信的速度阅读吗?怀着这种想法,伊莎贝尔并没有出声干扰,而是饶有兴致的立在一旁,静静的看着。

由于是由羊皮纸制成的,书虽然看起来很厚,但其实也只有数百页罢了。一刻钟之后,塞巴斯蒂安已经合上了最后的封底。他闭上眼睛,一言不发的站在那里,似乎是在回忆刚刚看过的内容。然后,没过多久,他就再次睁开了眼睛。

“大小姐,我已经看完了。”塞巴斯蒂安微微一笑,将手中的书递还给伊莎贝尔。

伊莎贝尔下意识的接过书,可是她的视线依旧停留在男孩的身上。虽然确实听说过有些天才能够过目不忘,但也仅仅是听说过罢了。至少女孩所认识的人当中,并没有谁能够做到这一点。

第10章 完全记忆能力,是礼物还是诅咒

难道自己随便就捡了个天才回来?伊莎贝尔哑然失笑,那自己的那种感觉也未免太厉害了吧。她有些不信的翻开手中的书,扫了几眼,抬头问道:“索伦斯的领主是谁?”

“卡里曼伯爵。”塞巴斯蒂安想了想,回答道。

伊莎贝尔不信邪的翻到了另一页,选了个困难得多的问题:“索伦斯城的大法师塔位于什么位置?”

“城北上城区和市场区之间,据说是大法师塔的第一任主人认为这样买东西方便而选择的。”

“萨兰瓦尼亚一共有多少家贵族?”

“您指的是男爵大人的封臣吗?那么,在写这本书的时候,大人的家族有十四位骑士以及四位勋爵。现在的话,我听这里的女仆说,似乎前些年又封出去好几个呢。”

…………

在狂风暴雨一样连续问了一连串的问题之后,伊莎贝尔终于确定了,自己的感觉恐怕确实很厉害。眼前自己的第一个骑士,确实是个不折不扣的天才。

“太棒了!塞巴斯蒂安,我就知道我没有看走眼!”伊莎贝尔的情绪一下子高昂起来,女孩的思维已经迅速的联想到了别的方面,“既然你有着如此的能力,那么说不定你很有可能能够通过大法师塔的测试呢!如果你学习法术也能够有着这样的速度——”

“呃,大小姐,我想那是不可能的……”塞巴斯蒂安苦笑着打断了女孩的空想,“记记普通的书籍还可以,但如果是魔法的话,那应该不是记住就能够使用的吧。”

原本的塞巴斯蒂安是无法做到过目不忘的,但是由于新近掌握了心灵异能这项奇妙的力量,他才能够通过强大的精神更好的控制身体与心灵最深处潜在的能力。

人的潜意识对它经历的一切,包括看到的、听到的、闻到的、尝到的、触摸到的、感觉到的、体验到的、思想到的、联想到的一切,都是有记忆的,都是储存下来的,包括他在胎儿时及出生时经历的一切。

这,就是完全记忆能力。

但是试想,如果不是出于本意,只要是看到的,如每棵树上的叶子、人潮中每个人的脸、从空中掉下每颗雨滴的形状,任何东西都会记住并无法遗忘。对于常人来说,无疑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

因此,出于对大脑本身的保护,人类在普通的状态下一般是无法使用这样的能力的。

而塞巴斯蒂安所做的,是通过特殊的自我心理操纵的高技术,达到一种自我催眠的效果。从而避开大脑的自我保护机制,自由的开启以及关闭这扇禁忌的门扉,提取大脑中主动录入的全部记忆。

虽说听上去非常的神奇,但是事实上,这项能力也只不过是能够让他看书看的稍微快点罢了,在其他的方面并无多大用处。如果不是因为塞巴斯蒂安由于世界规则的不同,暂时无法使用任何一个奥术,他倒是更乐于凭借魔法的力量来快速的储存知识。

一阶奥术中,有一个异常实用的小魔法,深受所有法师们的喜爱。而它,也真正的成就了法师博览群书的形象。

学者之触,仅仅一个简单的碰触,就能够让施法者犹如实际的读过这本书一样。高等级的法师使用起来,更是可以一次多达十几本之多。虽然这个魔法无法达到精读的地步,也无法用来阅读任何包含了魔法的信息,但是在绝大多数情况下,已经非常的足够了。

如果可以的话,真的希望能够尽快完成奥术的重新构建,哪怕只有第一阶的也好。塞巴斯蒂安如此想着,到时候配合上自己来自心灵力量的自我催眠强记法,那才是真正的犹如海绵吸水一般的吸收着知识啊!

塞巴斯蒂安的否决打断了伊莎贝尔,这让女孩微微有些不快,但是她立刻就掐灭了这点小情绪。聪明如她,已经很快的反应过来,如果塞巴斯蒂安真的成了一名魔法师,那他还会不会继续忠于自己呢?这点,她无法保证。

毕竟,魔法师是如此的稀少,以至于只要成为一个合格的魔法师,哪怕仅仅只有一阶,也能够立刻获得等同于男爵的地位。虽然通常魔法师们并不会被直接赋予封地,但是,在大部分高等贵族的眼中,这些能够操控神秘力量的家伙可比处于贵族行列最低端的乡村男爵们要宝贵多了。毕竟如果不是战时,一个贵族想获得晋升是非常之困难的,而魔法师,你永远无法知道他究竟能够走多远。

德拉威尔王国幅员辽阔,占地数百万平方公里,人口近亿,可是被各郡的大法师塔实际登陆在案的成员总数却一直没能超过万人。这其中,学徒的人数更是占了八成之多。

虽然大法师塔的数据未必就是绝对正确,因为必然存在着一部分没有主动去登记的魔法师。但是魔法师毕竟不是一个只靠闭门造车就能够有所成就的职业,除非哪个幸运的家伙获得了某个大魔法师的全部藏书,当然这种小概率的事情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没有在大法师塔登记的魔法师们无法获得大法师塔的协助,无法阅读那里的大量藏书,也无法与同行进行交流,因此必然会有许多的不便之处。这样的人,即使有,也不会太多。

伊莎贝尔身为贵族千金,才能够了解到这些普通平民所不知道的详情。但她并没有打算为塞巴斯蒂安过多的解释,因此,将自己方才的突发奇想抛之脑后,女孩捋了捋鬓角的发梢,露出一个赞许的微笑。

“那么,我想我们已经没有必要为你的文化课操心了。我这里的书籍,你有空的时候就可以来看,有什么疑问的话可以问我。这里的书全部看完之后,父亲那里还有一些,如果还有需要的话,恐怕就要派人专门去索伦斯的大图书馆了。当然,其实我觉得你只要看完了这些,基本上已经足够了。”伊莎贝尔侃侃而谈,丝毫没有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应有的羞涩,“哦,快要到午餐的时间了。你先下去吧,自己准备一下,下午我们就要看看你的手上功夫了。”

“明白了,大小姐,我会尽力的。”塞巴斯蒂安苦笑着回答道。

第11章 体能测试,也许头脑与肌肉不可兼

也许是塞巴斯蒂安之前特意在伊莎贝尔面前的小露一手得到了女孩的肯定,因为他很快就得到了收获。

之前的几天,塞巴斯蒂安吃的比普通的仆人要好上一点点,麦粥、白面包、鸡肉配合着鱼汤,饭后再来一杯麦酒。虽说也许在其他人的眼里,这已经是一顿绝佳的丰盛大餐了,可是对于塞巴斯蒂安来说是难以下咽的。由俭入奢易,由奢入艰难,这句俗话再一次的得到了完美的证明。

按照礼节,整个庄园里,只有作为主人的瓦姆伯恩男爵和伊莎贝尔大小姐是在餐厅里享受美食的。其余的人,哪怕是管家和女仆长,也都必须在厨房里用餐。当然,厨房的空间很大,而且也特意的空出了一个角落专门为此准备着。

当塞巴斯蒂安来到厨房的时候,女仆们都羡慕的望着他。因为南茜夫人已经为他准备好了他的那份午餐,不再是由木碗装着,而是整套的银制餐具。女仆们每天都要仔细的把它们擦拭上一遍,可是却没有机会自己使用过。更不用提,塞巴斯蒂安的午餐已经几乎是按照男爵的标准来了,鹿肉、孔雀肉、天鹅肉、甘蓝、花椰菜,甚至还有乳酪和水果,就连饮料也换上了庄园特酿的葡萄酒。

“这是大小姐特意吩咐的,”南茜夫人笑眯眯的说道,“看起来她对你很满意呢。”

是啊,她当然会满意的吧,塞巴斯蒂安微笑着想,对于一个有着野心的君主来说,还有什么比人才更重要呢。只不过,才这么点大的女孩子,就已经这么会笼络人心了吗,他微微叹了口气。

尽管打算暂时效忠于伊莎贝尔,但是塞巴斯蒂安依然有着自己的想法。同是效忠,公爵对国王的效忠和农夫对国王的效忠是截然不同的!虽然不能违背曾经的决定,但他也有必要为自己做好打算。既然要做封臣,他就要做到最好的!譬如梅林之于亚瑟王,又譬如子牙之于武王……

塞巴斯蒂安绝不愿意因为一次灵魂的融合,就让自己成为别人的马前卒和炮灰,在不知什么时候,在爱与正义的大义之下,为了大局,就被随意的牺牲掉了。那么,只要伊莎贝尔能够了解到他的重要性,自然也会有着明智的态度吧。毕竟,女孩是那么的聪明不是吗。

午餐很快结束,收拾什么的自然不需要塞巴斯蒂安来弄,女仆们麻利的就开始打扫起厨房来。

稍事休息,塞巴斯蒂安迈步向庄园后面的训练场走去,他打算早点过去,先熟悉一下环境,以免到时候训练起来手忙脚乱。

可让他惊讶的是,当他来到训练场的时候,自己的封君大小姐已经换好了一身紧身的蓝色练功服,静静地站在那里了。和往常那华丽的贵族装扮不同,女孩那披肩的紫色长发被仔细的扎了起来,看起来清爽干练。

“你来晚了。”伊莎贝尔面无表情地说道,“我原以为你会对这项男人的运动更有激情一些。”

难道你不是根本没有和我约定准确的时间吗……塞巴斯蒂安虽然这么想着,但是他却不会说出口。

“对不起,大小姐,下次我会更加注意一些。”脑海中被灌输的某些记忆告诉他,千万不要在这个时候和女人解释。因为,解释就是掩饰……

“嗯。”伊莎贝尔点了点头,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下去。

女孩转身朝训练场的边上走去,在那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准备好了不少用于训练的道具。

“来吧,让我看看你的力气。”伊莎贝尔挑了挑下巴,指着身边排开的十几个大小不一的石锁说道,“力量是绝大多数武技的基础。挑一个你能够举起来的试试看。”

塞巴斯蒂安的目光扫过地上那些石锁,它们的一侧都刻着各自的重量,从数十斤到数百斤都有。在心中微微的叹了口气,他已经完全都不打算去看右手边那些一个比一个大的石锁了。

两百斤?试试看吧,理论上,人似乎是能举起自己体重一到两倍的重量的。塞巴斯蒂安活动了一下手指,用力的握紧石锁上的把手。

“起——!”男孩大喝一声,给自己打气。

然而,石锁完全却懒得动弹,似乎是在嘲笑他一样。

明智的闭了嘴不再喊出声,塞巴斯蒂安又默默的试了几次,然后理所当然的放弃了。

身为法师的我,究竟是为了什么要做这种野蛮人做的事情啊!塞巴斯蒂安在心中大声的呼喊着,然而遗憾的是,他还是得继续尝试。

一百八十斤、一百五十斤的石锁他也没能举起来,男孩已经不敢扭头去看一旁的伊莎贝尔了,他几乎能够想象得到,女孩的脸色一定不怎么好看。

终于,到了那个一百二十斤的石锁的时候,塞巴斯蒂安终于勉强得把它举了起来,虽然举起它之后,男孩基本上只能缓慢的挪动了,但毕竟还是举起来了。

杂耍似的坚持了一会儿,塞巴斯蒂安放下了手中的石锁,偷偷地瞥了伊莎贝尔一眼。女孩此刻正紧闭着双眸,面色阴晴不定。

“是我的错……”伊莎贝尔忽然睁开眼睛,平静的说道,“我早该想到的,脑袋和身体,你永远没法同时奢望两件东西。普通,太普通了!塞巴斯蒂安,任何一个农夫都比你的力气大。你几岁了?”

就算塞巴斯蒂安其实并不是真的很在意自己究竟能够举起多重的东西,但是被自己的封君,特别是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封君,当面这么说,做为男人多少还是有些伤自尊的……

“我也记不太清了,大概十几岁吧……”男孩喃喃说道。

“自己的年纪还有弄不清的吗?”伊莎贝尔被男孩的话弄得哭笑不得,“算了,这样吧,我看你的样子和我应该差不多大。我今年十五岁,那么你也是十五吧。”

“啊,哦,谢谢……”塞巴斯蒂安苦笑着接受了女孩的好意。

“十五了啊……”伊莎贝尔若有所思的说道,“就算你能够再稍微发育一下,我想我也很难对你的力气抱更多的期待了。我想我们还是换个方式吧。不过塞巴斯蒂安啊,你得知道,当未来的某一天,你被真正的册封为骑士的时候,按照仪式的流程,你必须要单独正面击败至少两名全副武装的士兵才可以呢。”

“我会努力的……”塞巴斯蒂安饶了桡头,但心下也不以为然,就凭他这两天新得到的心灵异能,两名士兵,还真未必放在他的眼里。

“来,让我试试看你的动作。”伊莎贝尔指了指一旁的武器架,“选一把你喜欢的武器。放心吧,这些都是没有开刃的特制训练用品。”

架子上的武器种类不少,剑刀斧棍,锤叉枪镰,一溜排的摆放着。

犹豫了一下,塞巴斯蒂安最后还是拿起了最为普通的长剑,因为伊莎贝尔选择的也是长剑。反正他其实什么武器都不擅长,所以倒也无所谓了。

两人在训练场中央站定,相互之间隔了数米的距离,同时行了一个骑士比武时的礼。

长剑在手,伊莎贝尔的气势随之一凝,目光已经锁定在塞巴斯蒂安的身上。

望着眼前手握长剑的女孩,塞巴斯蒂安脑海中被灌输进去的无数战斗记忆似乎一下子鲜活了过来。几乎是下意识般的,他的左手向腰间并不存在的法术材料包摸去,复杂的咒语也已经到了嘴边。但是下一秒,他立刻就反应了过来,自己的奥术,无法使用啊……

这一瞬间的晃神,如果放在战场上,塞巴斯蒂安恐怕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伊莎贝尔右脚猛地发力,一个冲锋,数米的距离一跃而过,她的右手急速刺出,长剑直指塞巴斯蒂安的前胸。单单这一手,就显示出了数年的苦功。

塞巴斯蒂安的瞳孔一缩,倒跃而出。在他的脑海中,不应该和战士发生近身肉搏战已经近乎本能了。

伊莎贝尔面不改色,左足在地上一点,速度又增几分。她手中的长剑沉稳,连一丝晃动都无,依旧向着原定的部位刺了下去。

一时间,塞巴斯蒂安只觉得自己的上半身就像是完全笼罩在对方的剑下一样。无论他怎么躲闪,对方只要轻轻晃动一下手腕,就能够随时改变方向。

躲不开就不躲了!塞巴斯蒂安站稳脚跟,身子向左微侧,右足踏前一步,长剑斜斜向上刺出,竟是打算用击剑的姿势和伊莎贝尔抢攻。在他看来,他比女孩稍微高一些,手臂的长度应该也会长上一些。理论上,相互直刺的时候应该会比较占优吧。

然而,事实的残酷立刻打击了他的自信。伊莎贝尔只是轻轻地一卷手腕,长剑一封、一黏、一挑。

一股大力从剑上传来,塞巴斯蒂安再也把握不住剑柄,长剑脱手而出。他的目光还没来得及从长剑上回转,前胸就已经被什么坚硬的东西顶住了。

输了啊……塞巴斯蒂安低下头,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虽然近战并不是他的强项,但……毕竟还是输了呢……现在自己这种心情,是沮丧吗,又或者是不甘?

第12章 初体验,法师的近身战

“做得不错!”柔和的声音响起,塞巴斯蒂安抬起头,发现伊莎贝尔正用赞赏的眼神看着自己,“速度不慢,反应也还算灵活,尤其是最后那下刺击的确有点意思。如果我没弄错的话,应该是宫廷贵族们决斗时所使用的招式吧。但这是刺剑的招式,你用长剑来使用,速度未免就慢了几分,否则的话,我也没法这么容易就绞了你的剑。呵呵,没想到你居然还学过贵族决斗的剑法,真是难得!”

“不——我只是不记得在哪儿看到的,顺手就用了出来。”塞巴斯蒂安尴尬的说道,“大小姐,没想到你的剑术这么好。”

“好吗?”伊莎贝尔的脸上居然流露出了一丝明显的无奈,“自从我练剑以来,除了你,我就只和父亲的手下们练习过。虽然他们并没有说出口,可我也能够看得出来,他们只是在应付着差事罢了。因为父亲并不赞同我练剑,他只是希望我能够像个淑女一样,练练女红什么的,安稳的过完这辈子。”说到这里,女孩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呵呵的笑了起来,“你能够相信吗?在我和父亲的士兵们练习的时候,我居然能够一个人打倒他们一个小队!哈哈哈——塞巴斯蒂安,那可是整整一打人啊!我问我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居然有这么厉害了?还是说,王国的士兵们已经沦落到这个地步了?”

女孩说着说着,笑声越来越大,最后竟然有了一丝疯狂的意味。

这……这确实是太夸张了些……就算是配合着演戏,也请敬业一些啊!塞巴斯蒂安无奈的想着,伊莎贝尔虽然手上有几把功夫,估计放倒五六个人应该没什么问题,可一个打十二个……

“捡起你的剑!”伊莎贝尔忽然止住了笑声,厉声喝道。她的表情一下子变得严肃无比,“你不应该只有这种程度!我的感觉告诉我,你应该更加的强大,强到足以充当我的对手,而不是一合就被我击败的废物!塞巴斯蒂安,莫非你是在取笑我吗?难道我的实力还不足以让你认真吗?”

事实上,在女孩说话的时候,塞巴斯蒂安就已经敏锐地感觉到了女孩眼中那一闪而过的金色光芒。

魔法!这绝对是魔法,或者是类似的别的什么!塞巴斯蒂安完全可以断定。但既然伊莎贝尔自己并不清楚自己使用了魔法,而误以为这只是一种感觉。那么显然,这是她与生俱来的一种特殊能力。塞巴斯蒂安能够猜到,这个能力的效果大概可以使女孩能够推测出眼前的人的大概实力。他唯一无法确认的就是这个能力究竟是类法术能力、超自然能力还是特异能力……

当然,也许伊莎贝尔的能力并不一定能够按照塞巴斯蒂安所了解的知识体系以及逻辑来分类,毕竟,这里是一个崭新的世界不是吗?但以他目前的能力和如今的状况,他也没有办法来好好的试验一下。所以,在这里,他只能按下了自己强烈的好奇心。

缓缓地从地上捡起了被挑飞的长剑,塞巴斯蒂安用它轻轻碰了碰前额,行了一个标准的骑士礼。

“如果这是您的要求的话,我无法拒绝。”

女孩的嘴角浮起一丝笑意。

“很好,你终于认真了吗?”

伊莎贝尔右脚微退一步,侧身对着塞巴斯蒂安,双手握住剑柄,手臂屈起,长剑略高于头顶,水平的指向前方。

牛位起势!不但可以随时防御从上而来的直劈,更可以随时突刺反击。绝不是那些贵族们花俏的决斗招式,而是实实在在的杀人技法!

“尽管攻过来吧,”女孩的眼神闪着灼热的火,“这一次,我可不会再放水了。”

塞巴斯蒂安紧闭双眼,在他强大的心理暗示下,记忆中无数对手的一招一式仿佛电影一般的从他的脑海中划过,而他,只是从中选取了一部分看上去简单并且容易模仿的。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现实的时间仅仅只是过了数秒而已。

“那么,开始了哦,大小姐。”塞巴斯蒂安微笑着说道。同时,他的心灵深处,那围绕着晶莹水晶的银色雾气一阵滚动,其中一小部分逐渐消散开来。这强大的力量让塞巴斯蒂安的感觉逐渐脱离了时间的束缚,向着无尽不定的未来延伸了近乎一秒。

右脚猛地跺地,瞬间的反冲力让塞巴斯蒂安以极高的速度向伊莎贝尔冲去,他的长剑藏于右侧,随时准备刺出。

竟然用一次如此花哨的刺击来起手,难道他以为这会管用吗?伊莎贝尔的眼中闪过一抹失望的神色,她的身体一动不动,脑海中一瞬间就已经计算出了对方会在何处停步出剑。

果然,到达伊莎贝尔面前之后,塞巴斯蒂安的长剑闪电般刺出,直指女孩的前胸。

脚步一错,伊莎贝尔滑向了右手边一步,让开剑尖,打算以一个反击结束这场无聊的比试。然而,令她大吃一惊的是,塞巴斯蒂安似乎早就算到了她会向这个方向闪避一样,长剑的刺出的同时就已经开始变向,落点正是她现在的位置。

这才像话!伊莎贝尔只觉得浑身的血液一下子都沸腾起来了!这才是她渴望的战斗!

剑刃急速下压,女孩勉强的将剑刃挡在塞巴斯蒂安长剑的轨迹上,荡开了这次攻击。趁对方还没来得及收回架势,伊莎贝尔的剑由下而上畅快的反撩起来,划向塞巴斯蒂安的胸膛。

就像早就猜到了女孩的计划,塞巴斯蒂安后退半步,身子微微凹陷,闪过了这一剑,紧接着,双手紧握长剑,一记大力的横劈使出。

伊莎贝尔剑交左手,挡住攻击,同时右手手指反向平握住剑刃,利用剑尖来了记短刺,竟是用上了折剑的技术,看来是存心打算玩贴身战了。

塞巴斯蒂安无奈的跳步后退,再次拉开距离。

伊莎贝尔每次跟他剑刃相交的时候,不是玩绕剑就是玩听劲。这方面两人的差距数以里记,绝不是一个简单的一阶心灵异能能够弥补的。

塞巴斯蒂安刚想开口认输,伊莎贝尔已经紧跟上来,一剑刺出。他不得不侧身躲过,顺手一剑反击出。

当然,毫无作用。

伊莎贝尔每剑都大开大合,似乎是有意在逼塞巴斯蒂安和她双剑相交。然后后者自知无论是力气还是技巧都拍马也赶不上,只是靠着短暂的预知,狼狈的闪避着,坚决不肯再次对剑。而他闪避中偶尔刺出的几剑,充其量也只是给女孩添了少许麻烦而已。

随着两人的速度越来越快,塞巴斯蒂安的身体已经有些跟不上了,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举着剑的手臂也越来越酸,额头滑落的汗珠几次差点进到眼睛里去。

终于,塞巴斯蒂安的脚步稍一迟缓,没能成功闪开伊莎贝尔的攻击,不得不用手中的长剑去挡。然后正如他所预料的一样,长剑再次被女孩轻易地绞飞了。

“不错——呼——这样才说得过去——呼——”伊莎贝尔一边说着话,一边调节着自己的呼吸,女孩的脸上已经映上了一层红晕,太阳穴附近也沁出了点点香汗,“看不出来——呼——你还挺难缠的——”

而塞巴斯蒂安干脆直接坐在了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连话都懒得说了。看在至高王子的份上,他什么时候做过这样大量的体力活。

稍微深呼吸了几下之后,伊莎贝尔已经恢复了过来。

“我想我必须收回之前的话,”她有些开心的笑着,“你不但不是个废物,还勉强算是个好对手。我想你没必要担心你的骑士仪式了,两个士兵对你来说绝对不是什么问题。好吧,我决定了。以后每天下午,你都要陪我练上这么一会儿。没问题吧?”

有!有很大的问题!塞巴斯蒂安脸上的肌肉不停地抽动着,这样累死人的事,还要每天都来?求求你饶了我吧……

“站起来!”伊莎贝尔踢了踢坐在地上休息的男孩,不满的说道,“你可是个男人!这点小运动就把你打倒了?”

这还算是小运动?塞巴斯蒂安真希望自己直接晕过去算了。

第13章 幸福吗,充实的生活

装作没看见伊莎贝尔那不耐烦的眼神,塞巴斯蒂安又在地上磨蹭了好一会儿才无奈的撑着地面站起身来。他的小腿肚子和手臂各处都充满了肿胀感,又酸又痛。这使得他的动作都有了些许的变形,看起来古怪极了。

“你啊……”伊莎贝尔摇了摇头,语气中那刻意的失望就连傻子都能听得出来,“还需要锻炼呀。”

就算我把肌肉练到坚如钢铁那又能怎么样呢,塞巴斯蒂安苦笑着,对于神秘的魔法来说,折断钢铁也并不会比粉碎树木要难上多少。

能够以肉体的力量对抗整个自然的世界的确可能存在。但是他却并没有亲眼见过,而且即使有,也绝不会是这个世界……

塞巴斯蒂安并没有反驳女孩的话。毕竟,无论什么样的力量,只要是力量,多一点总比少一点好。

“是的,大小姐,我会注意的。”男孩恭敬地低下头。

接下来的几天里,塞巴斯蒂安的生活非常的充实。伊莎贝尔免去了他其余的工作,唯一的要求就是希望他能够尽快成长起来。对于女孩来说,能够干活的仆人要多少有多少,可是文武双全并且对自己忠实的骑士却恐怕是不太可能再捡到一个了。

每天早上,塞巴斯蒂安首先会去向自己的“封君”问好,接着便开始专心的阅读男爵府中那算不上多的书籍。以他的速度,只花了两天时间,就读完了伊莎贝尔书房里的那些书。当他向女孩报告了自己的进度之后,女孩很爽快的把自己父亲书房里的其余书籍也通通搬了回来。又花了一天,塞巴斯蒂安已经读完了目前能够找到的全部书籍。

书籍上有什么不清楚的地方,塞巴斯蒂安就虚心的向伊莎贝尔请教。女孩也耐心的一一为他解释。渐渐地,对于这个崭新的世界,他也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由于这个世界还没来得及发明正式的印刷术,因此,绝大多数书籍依旧需要专门的撰写员一笔一笔的誊抄。这项工作需要高度的集中注意力,因为哪怕是一个微小的错误也会毁掉一整页,因此,往往需要数十天的时间才能够完成一本书的誊写。

有着这样的不便,可想而知,知识更多时候被局限于贵族的掌握中。一般的平民,实在是很难有着机会接触到实实在在的文字。塞巴斯蒂安这才理解,为什么前几天伊莎贝尔递给他那本《索伦斯志异》的时候,会说自己的父亲也肉痛于五十五枚金币的价格了。

从和南茜夫人的闲聊中,他已经知道,这里的普通女佣,一个月的薪水大约是三个金币。如果不怎么休息的工作上一年,那么大约能拿到四十枚。除去各种赋税和开销,一般人每年能够确实得攒下来的钱,也不过是收入的十分之一罢了。

五十五枚金币,一本普通书籍的价格,却需要平民花上几乎十年的积蓄。

因此,但凡是能够写得一手好字,就已经基本上不需要担心自己的下半辈子了。毕竟,誊写员的薪水可比佣人们高得多了,而且,工作也轻松得多。

“维克多就是因为能算能写,才会得到老爷的重用。”南茜夫人自豪的说道,她的脸上神采飞扬,显然很是为自己的丈夫感到骄傲,“老爷的大多数资产,都是他在打理的。”

“维克多先生真是厉害!”塞巴斯蒂安拍着手,笑着称赞道,“男爵大人这么了不起的人物,家产一定不小吧?维克多先生能够获得男爵大人的信任,将一切都管理得井井有条,真的是太厉害了!”

“那当然,”自己的男人被夸奖,南茜夫人笑得更开心了,“不过贵族大人们是从不在意钱财这方面的琐事的。我猜老爷自己都不太清楚我们庄园每年的收入是多少,哈哈哈!”

这样也行?塞巴斯蒂安哑然失笑,虽然从书房的装饰,他早已看出瓦姆伯恩男爵喜爱刀剑更胜于书本,但是将自己的庄园完完全全的撒手不管,即使是在贵族中怕是也不多见了。

“我们庄园的收入大概是多少?”塞巴斯蒂安好奇地问道。毕竟,这样的知识可没法从书籍中找到。

南茜夫人神秘兮兮的左右望了望,向塞巴斯蒂安那边靠了靠,压低了声音:“这也就是你问,我才说的,可别告诉别人。”

“当然,您尽管放心。”塞巴斯蒂安信誓旦旦的保证道。

南茜夫人满意的点点头,用八卦的语调小声的说道:“单单老爷名下的庄园,每年就有价值好几千金币的收入呢,再加上一些杂七杂八的,全部加起来,怕是能够上万。”

“哇——”塞巴斯蒂安配合的做出了惊讶的神色,“男爵大人真是太富有了!”

“那是当然!”南茜夫人揉了揉塞巴斯蒂安的头发,诚恳的说道,“所以啊,只要你跟准了大小姐,以后就绝对吃不了亏!这是你最大的机会,你可千万要牢牢把握住啊!”

知道对方这么说是为了自己好,塞巴斯蒂安心下也不禁有些感动。

“嗯,我会的。”男孩笑着说道。

除去每天上午的阅读时间,塞巴斯蒂安在享用过午餐之后,稍事休息,就必须陪着伊莎贝尔练剑。

伊莎贝尔对于男孩的剑术很是满意。虽然在力量上稍有欠缺,但是这种轻灵的招式在某种意味上来说,对付那些已经习惯了拼力气的对手反而有着奇效。

在接下来的练习中,伊莎贝尔刻意的控制了一下自己力气,只使用一般士兵的水平去和塞巴斯蒂安交手。

和两人第一次交手不同,没有了绝对的力量差距,塞巴斯蒂安再也不怯于和伊莎贝尔手中的长剑相交。

格、封、截、搅、压、缠……

脑海中被灌输的记忆越来越鲜明,数日下来,塞巴斯蒂安手中的长剑也耍得越来越顺手。哪怕是完全不使用作弊般的心灵异能,他在伊莎贝尔手下能够支持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虽然每一次练习的最后,他手中的长剑依然会被伊莎贝尔绞飞。但是女孩脸上那满意的神色,却是无论如何做不了假的。

晚餐过后,塞巴斯蒂安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随着对于心灵水晶的研究,他已经不太需要躺在床上睡觉了。

将自己的心神深入水晶,塞巴斯蒂安逐渐达到了一种出神的状态。

这时,无论是他的精神还是身体,都得到了最大限度的休息,就仿佛进行了一次美好的深度睡眠,而且还是可控的睡眠。在这种状态下,周围的动静,也依然在他的掌握之中。

如果有什么危险,只要塞巴斯蒂安愿意,他就可以随时从出神中醒来。

塞巴斯蒂安的精神完全融入了水晶。水晶的每一次颤动就仿佛他在呼吸。他感受着水晶的每一个弧面,每一道棱角,他知道,那里蕴藏了未知的力量。

只要他能够理解自身,理解水晶的存在,他就能够理解更多的心灵异能,掌握更加强大的力量。

塞巴斯蒂安安静的盘膝坐在床上,他的身体周围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银色雾气。

雾气翻滚着,缭绕着,融入他的身体,又再次散发出来,如此反复不绝。不知不觉当中,塞巴斯蒂安的心灵深处,那枚晶莹的水晶附近的银雾,逐渐的增加了。

接下来的几天,稍有空闲的时候,塞巴斯蒂安就会一个人随性的在庄园里散步。他很喜欢这种感觉,和前世的钢铁森林比起来,这种贴近自然的环境显然更加的惬意。而愉快的心情,对于心灵的修炼也有着积极的作用。

庄园里的其他人也已经逐渐的适应了塞巴斯蒂安的存在。伊莎贝尔教导男孩读书和练剑的事情并不算什么秘密,很快的,大家就都知道了。人们也不再把男孩看作是和他们一样的下人,在和男孩说话的时候,往往都会祝贺他的好运,不知不觉之间,言语也带上了些许的谄媚。

但塞巴斯蒂安却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他能够看得出,在某些看似热情的双眸下,那难掩的嫉妒神色,以及一丝隐隐约约的怨恨。

就仿佛,横空出世的男孩,抢了原本属于他们的位置一样。

可能他们并没有真正的思考过,又或者是他们并不愿意真的去思考,就算男孩从没出现过,难道伊莎贝尔就会随便找个仆人细心的教导吗?

不,也许他们只是需要随便找个目标来怨恨一下。也许,只有这样,在这个麻木的世界,他们才能够真正的感觉到自己的存在吧……

这,就是人性吗?真是悲哀啊!塞巴斯蒂安的脸上挂着谦逊的微笑,一一应对。而他的心,坚定不移。

第14章 感情,总是在不知不觉中转变

暖暖的微风拂过湖面,带起一阵阵涟漪。初春的阳光懒洋洋的洒在大地上,着实是个适合耕作的好天气。

在这个阳光明媚的午后,酒足饭饱的贵族们往往会选择好好的睡上个午觉。他们和那些急着下田劳作的农夫们可不一样,完全不需要担心自己的生计。祖上传下来的产业,足以让他们维持奢侈的生活好几辈子了。

一个在繁华大城市的上流社会眼中合格的贵族,他的生活应该是穿梭于盛大的宴会之中。

但是,在萨兰瓦尼亚,这个离大城市有着一段距离的小地方,它未来的主人此刻却正忙着别的事情。

“下面。”

一身蓝色劲装的伊莎贝尔双手握剑过头,挡住了塞巴斯蒂安全力的一记斩击。女孩轻轻地开口提醒,左脚一记撩阴腿直接踢出。

塞巴斯蒂安惊得倒抽一口凉气,来不及后退,他勉强的侧过了身子。伊莎贝尔的左脚从他的大腿外侧擦过,火辣辣的生疼。

然后,他的手中一空,却是由于过分在意下盘,没能抓紧长剑,被伊莎贝尔趁机缴了械。

“你输了。”伊莎贝尔将两柄长剑插在地上,平静的说道,“战斗的时候,无论发生什么样的状况,都绝不能慌乱。否则的话,只有死路一条。”

只要是个男人,面对刚才那招就不可能不慌吧……塞巴斯蒂安无奈的揉着大腿,以刚才那脚的力度来看,要是万一真的挨上,自己恐怕得在床上躺上好几天。更不用说自己怕是很可能会永久性的丧失生活中很大一部分乐趣了……

“大小姐,您怎么说也是位尊贵的贵族千金,”塞巴斯蒂安苦笑着说道,“像刚才那种下三滥的招式您用出来实在是……我实在是没能想到……”

“我是想提醒你,在战斗的时候千万不要小看任何一个人。”伊莎贝尔的表情并没什么变化,然而她的眼神中却闪动着一丝笑意,然后很快隐去,“塞巴斯蒂安,你很聪明,甚至比我还聪明,这点我从不否认。但是我希望你能够知道,只有活着的天才才是天才;如果死了,那就什么都不是了。德拉威尔已经平静得太久了,哪怕明天突然发生战争,我都不会感到丝毫意外。为了保护我的土地,捍卫我们的家园,我需要你的力量。我想,你是不会让我失望的,对吗?”

“当然,大小姐。”塞巴斯蒂安右手抚胸,恭敬地回答道,“我手中的剑,只为您而挥动。”

“很好。”伊莎贝尔满意的笑了笑,女孩的眼神中有着一丝欢跃,“也许你很快就有这个机会了。”

“哦?发生什么事了吗?”塞巴斯蒂安好奇地问道。

“这件事目前还没有传开,你一个人知道就好。”伊莎贝尔似乎犹豫了一下,但最终还是开口说道,“父亲大人的封臣哈帕特爵士,昨天来了这里。他的领地内似乎出现了一小拨强盗,令他不堪其扰,无奈之下前来求援。父亲大人同意了他的请求,决定出兵支援。今天早上,父亲大人已经派人通知了他手下的骑士们,维克多现在正在安排着必需品。等过几天人到齐,一切准备妥当之后,护卫队就会出发了——”

女孩说到这里,便没有继续下去了。

塞巴斯蒂安仔细的听了女孩的话,微微沉默了一会儿。

“大小姐,您该不会是打算跟着护卫队一起去吧?”他低声的开口,“男爵大人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所以,我打算偷偷的去。”伊莎贝尔的嘴唇划起一个优雅的弧度,“而且,不单单是我。你也要一起去。”

“您该不是在说笑吧……”塞巴斯蒂安苦笑着说道,“大小姐,虽然您的身手不错,但是毕竟没有真正的实战经验。一下子就突然上战场的话,还是有些不妥吧。四散的流矢是战场上最危险的武器,您不是说过,您还没有合适的全身甲吗?还有,您的坐骑也不是真正的战马,万一战斗时突然受惊……而且,更不用说什么都没有的我了……”

“你真不像是个德拉威尔的男人,这么婆婆妈妈的。”伊莎贝尔没好气的瞥了塞巴斯蒂安一眼,“你说的这些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呢?放心吧,据哈帕特爵士报告,这次的强盗数目只不过二三十人,也没什么像样的武器装备。如若不是哈帕特爵士并非以武勋受封,怕是根本就无需求助于父亲大人。任何一个骑士领,只要稍做动员,必然能够独立对付这些家伙。他宁愿送上金币也要来找我们的原因,想来也只是因为不愿意承受过大的人员损失吧。”

“爵士倒是个老好人,”塞巴斯蒂安哑然失笑,“这年头,把人命看得比金灿灿的硬币更为重要的领主老爷,可是不多了。”

伊莎贝尔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继续说道:“父亲大人实力高超,本就喜好战斗,这些年已经无聊了太久,这下正中下怀。往日里太过和平,他倒也不需要手下的那些骑士们效劳,往往只是收取些金钱便抵消了他们每年必须的服务义务。这次的事一出,想来那些骑士们也开心得很,对付些不入流的强盗便能省下一大笔年金,这样的机会去哪儿找呢。”

塞巴斯蒂安笑笑。德拉威儿王国风气尚武,能够获得爵位的贵族,手底下往往都有几把刷子。平日里闲来无事,还动不动就举行骑士比武大赛争斗取乐。这下能够有真的上战场的机会,再加上己方显然占了绝对的优势,也难怪他们跃跃欲试了。

“所以,你担心的那些问题其实也没什么。”伊莎贝尔捋了捋耳边的发梢,总结道,“这次几乎大半的护卫队都要出动,再加上骑士们自己带的随从,绝对安全得很。事实上,我只是想让你尽早见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战斗。当然,我自己也是一样。很多事情,我们是永远无法从书本中知道的。而且,这世上本就不存在什么万全的准备。有些时候,即使明知道有危险,也是必须挺身而出的。”

“如果您询问我的意见,我恐怕会请求您尽可能的避开任何可能出现的风险。”塞巴斯蒂安抬起头,凝视着伊莎贝尔的眼睛,轻声说道,“但如果您已然下定了决心,那么不论去往何处,我都会陪在您的身边。”

和女孩已经认识了有一段时间了,虽然一开始迫于心灵上的束缚让塞巴斯蒂安不得不对伊莎贝尔毕恭毕敬,但随着对女孩的了解,他也逐渐的对这个远远比同龄人更为成熟的女孩产生了些好感。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毕竟,在塞巴斯蒂安眼下最为虚弱的时期,整天陪着他一起的是伊莎贝尔。虽然明知对方这么做是希望能够将自己培养成得力的下属,但是女孩花在自己身上的时间和精力,却不是虚的。每天早上,伊莎贝尔耐心的为他介绍书本上所没有记载的知识,对他那明显缺乏的常识丝毫不以为意;每天下午,女孩严谨的教导他如何使用武器去战斗,不但亲自示范,甚至愿意陪着他一起练习。

塞巴斯蒂安是个男人,是个年轻的男人,也是个很正常的男人。如此一个风姿绝色的美少女如此对他,说他半点不动心那绝对是假的。他知道,庄园里不知道有多少年轻的小伙子,恨不得一刀砍死他,然后取代他的位子呢。当然,仅限于妄想罢了。

“我会记住你今天的话的,”伊莎贝尔调皮的一笑,这少见的情景让塞巴斯蒂安有些目眩,“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就算你再不愿意,我也会押着你一起去的。”

第15章 欢迎,男爵与骑士们的聚会

隔天的时候,庄园里比平常的时候忙碌了许多。大堆大堆的干肉从储藏窖里被取出来,一桶桶的麦酒被装上了马车。武器库也罕见的打开了门,各式各样的装备被搬了出来。

虽然瓦姆伯恩男爵并没有正式的通知下人,但是一些脑瓜子转得快的家伙早已猜出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一传十,十传百。很快,男爵大人打算开战的事在庄园里就不再是什么秘密了。

平日里那些无精打采的巡视着庄园的护卫们仿佛一下子来了精神,就连巡逻的时候,腰也挺得直了几分。对于这些靠着手中的家伙混饭吃的汉子,在安稳的庄园里巡逻怎么也比不上打上一仗来钱来得快速。以自家老爷的性子,只要能够在战场上立功,到时候赏金一定少不了。要是运气好,还能搜刮些战利品的话,那就连娶媳妇的钱都有了。

接下来,陆陆续续的,瓦姆伯恩男爵手下的骑士一个接一个地从自己的采邑赶来了。有的是独身而来,有的则是随身带了数名侍从,更夸张的是有的骑士甚至赶着马车,十数人浩浩荡荡的欢喜前来。

当采邑最远的那名骑士珊珊赶来之后,男爵在舒适的会客室里很是开心的欢迎了应他号召而来的骑士们,这里面的许多人都是他的老交情了。年轻些的时候,甚至还一起并肩作战过。

“诸位,感谢你们的到来。”男爵高高的举起了手中的酒杯,“让我们一起干杯。首先,这第一杯酒,祝愿吾神因卡罗荣耀与天堂之上。”

“愿因卡罗神荣耀与天堂之上。”十八名骑士们同时起身,向天上举起酒杯大声的说道。

因卡罗是贵族之神,同时也掌握着勇气、信念等相关神职。德拉威尔的贵族们大多信奉他,而且,哪怕信其他神祗的,也会因为贵族立场的关系,对其表示最基本的敬意。

所有人一饮而尽。一旁的仆人们急忙给他们满上。

“第二杯美酒,敬我们尊贵的国王,愿陛下身体康泰。”男爵向着北方的王城,遥遥举杯。

骑士们神情严肃的举杯,再次一饮而尽。

趁着仆人们斟酒的时候,男爵这才露出灿烂的笑容:“这第三杯,自然就是敬我们自家的这些兄弟了。”

骑士们轰然大笑起来。他们之中,有不少是世代侍奉瓦姆伯恩家族的,还有一些从小就是男爵的玩伴,自然熟的很。头两杯酒已经先敬了神和国王,那么接下来就是欢乐的酒会了。

“大人,我盼这天可有阵子了。”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骑士大大咧咧的说道,“自从上次我们狠狠地踢了格拉波那家伙的屁股,抢了他的城堡之后,就再没什么机会真刀真枪的干上一仗了。卡里曼伯爵大人举办的比武大赛好是好,可就是太不刺激了。那些假枪假剑的有什么意思,也就是让那些毛头小子们过过干瘾罢了。”

“拉蒙,你这家伙只会说大话。”一旁的另一个有些消瘦的年轻些的骑士挤兑道,“有本事你倒是赢个冠军来给我们看看?上次是谁第一场枪术比赛就被人打下马来的?”

“哼——”拉蒙一拍桌子猛地站了起来,“我的对手可是格兰特大人!输给他我心服口服。你既然敢这么说,难道意思是就凭你史迪尔能够打赢他?”

“我自然也是打不过他的。”史迪尔笑眯眯的回答道,“但我们现在讨论的人可不是我。”

“你……”拉蒙的拳头仿佛挥到了空处,心里憋得难受。可对方都已经承认打不过格兰特大人了,他准备好的讽刺的话也没了机会说出来,只好闷闷地坐回了座位。

“好了好了,来,咱们一起喝上一杯。”男爵急忙打着圆场,以免这对活宝再继续闹下去。见众人饮尽之后,他才继续说道,“这次找你们来的原因你们都已经知道了。哈帕特那边的事情不能拖得太久,维克多已经把需要准备的军粮还有其余的东西准备得差不多了。我们明天就可以动身,各位有什么好的建议尽管提出来。”

哈帕特爵士举了举杯,虚敬了骑士们一下。虽然领地的强盗给他添了不少麻烦,但是见了眼前这许多的骑士,他的心早已放了下来。那些该死的强盗,想来也没几天好日子了。

“大人,不用担心。”史迪尔扫了一眼哈帕特爵士,大声的说道,“只要老哈帕特的情报没有错误,就凭那二三十个强盗,只要找准机会,我们大伙儿来上一次冲锋,战斗就可以结束了。您的护卫队跟着打扫打扫战场就足够了。”

“不会有错,不会有错。”哈帕特爵士急忙说道,“我的手下就是这么报告给我的。唯一麻烦点的就是那伙强盗的老巢是在树林里,想把他们引出来可能需要花点功夫。否则的话,就只好舍弃马匹的优势,入林步战了。”

“树林吗?那倒的确有些麻烦。”史迪尔搔了搔头,转身向男爵问道,“大人,这次您的护卫队打算出动多少人?”

“八十人吧,都是全副武装的好手。再多的话一时也无法抽调出来。我可不想因为我不在,被格拉波那老家伙趁机把城堡又夺了回去。”男爵笑着说道。

骑士们哈哈大笑起来。

老家伙格拉波是瓦姆伯恩男爵的邻居,也同样是个世袭男爵。虽然两人都臣属于卡里曼伯爵,但两家的关系一向不怎么和睦,经常打来打去,这种事情在德拉威尔王国是很正常的。一开始,卡里曼伯爵还为他们调解调解,但后来两人闹的次数实在太多,也就懒的管他们了。反正他们就算同归于尽全家死光光,也不会影响到伯爵大人的利益分毫。

这,也算是分封制度的独特之处了。

十年前,两家展开了有史以来最为激烈的一次战斗。双方的骑士在平原之上奋勇厮杀,上千人的民兵大军也随之加入了战局。一时之间,刀光剑影,血肉横飞。

战斗一直持续到黄昏。由于瓦姆伯恩男爵本人的实力较之一般的骑士要强上不少,再加上他麾下的骑士数目本就比格拉波男爵要多,因此很快的就俘虏了好几名对方的骑士。此消彼长之下,对方的骑士们更是节节败退。

终于,再一次成功的凿穿冲锋之后,格拉波男爵的民兵们溃散了。老格拉波原本打算撤退到自己的城堡继续坚守,可谁知却被倒霉的被溃散的大军冲离了行军方向。结果,反倒是瓦姆伯恩男爵一方率先抵达,成功占领了还没来得及反应的城堡。

当老格拉波终于来到城堡脚下时,欢迎他的却是一阵阵的箭雨。由于缺少攻城器具,再加上自己的好几个手下还在瓦姆伯恩男爵的手上,老格拉波只好丧气的承认了自己的失败,灰溜溜的返回了自家的庄园,将城堡拱手相让。这也意味着这场战斗,终于以瓦姆伯恩男爵的胜利而告终。

事后,老格拉波拉下脸皮跑去卡里曼伯爵那里告了一状,伯爵不疼不痒的批评了瓦姆伯恩男爵几句,最终城堡还是没有还回去。虽然占领城堡事实上并不能给男爵带来什么实质性的利益,但却是狠狠地在老对头脸上抽了一记响亮的耳光。因此,尽管控制多余的城堡需要花费不必要的人手,男爵也丝毫没有犹豫一下。

另外,男爵也由此战意识到了民兵的脆弱性,因此不惜耗费巨资,组建了一支自己的护卫队。护卫队的护卫们是从领地各处挑选出的好手,一旦加入,他们就不再需要从事生产,成了全职的士兵,只需要负责战斗。

然而,限于财力因素,男爵很遗憾自己无法同时养更多的人,不然他倒是很希望能够把老格拉波的领地全部抢过来。但即使如此,他的护卫队在这几年来也没有让他失望过,至今已经成功的守卫了好几次老格拉波对于城堡的偷袭。

这也让男爵大人有了足够的资本,在卡里曼伯爵的宴会上,数次大肆的嘲笑自己的老对头了。只要看到老家伙那吹胡子瞪眼睛的样子,男爵就觉得说不出的舒坦。

第16章 高贵的骑士,是无数孩子的梦想

当骑士老爷们愉快的和男爵大人举杯畅饮的时候,和他们一正前来的那些年轻的侍从们却正忙着自己的工作。战马是需要照顾的,盔甲是需要擦拭的,武器是需要保养的,这些有着梦想的年轻人的工作,真是忙也忙不完。

凯伦是个健壮的小伙子,刚刚成年不久。他的父亲是村子里的铁匠,有着一手上好的手艺,就连史迪尔老爷也赞不绝口。老爷家平时使用的铁器基本上全部是在他家订购的,就连当年那副全身甲的改造也是委托凯伦的父亲进行的。

那也是年轻的凯伦第一次触摸到真正的盔甲。亮银色的钢铁闪着刺眼的光芒,冰冷,锋利。竖立着的全身甲仿佛一座金属的堡垒,在他的心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

盔甲的好几个部位有着明显的损坏,凯伦听父亲说了,这件盔甲是史迪尔老爷从俘虏的对手那里缴获的,这些损坏,也正意味着老爷的强大。而父亲的工作,就是要修复这些伤痕,并且将每一个部件都进行适当的改造,以符合老爷的身材,更容易穿戴。这样,就又是一套上好的盔甲了。

那时候凯伦还年轻,并不能理解父亲向他解释的时候,眼神中流露出的那感激的神采。他也并不知道,哪怕是他面前这件破损的盔甲,也是一般人所难以触及的。

说起来简单,但真的做起来却是繁复无比的工作。凯伦的父亲足足花了近一年,才完成了修改。当然,这段时间花的完全值得。听说史迪尔老爷高兴之下,直接免了他们家十年的赋税。甚至,在老铁匠的恳求之下,还收了凯伦做自己的侍从。

凭借着自己的勤奋和努力,也许还有那么些傻劲,凯伦很快便博得了史迪尔老爷的好感。只不过有的时候老爷明明看着他,却从嘴角里嘀咕出一个陌生的名字会让他有些疑惑。史迪尔老爷每次喊他“拉蒙”之后,都喜欢冲着他的屁股来上一脚,然后大笑着离开。

凯伦至今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他也不敢直接去问老爷,因为他还是能够感觉得出,老爷并不是讨厌他,很可能是在和自己开玩笑呢。

前天,老爷忽然通知自己他们要出远门去战斗,让他做好一切准备。凯伦一下子兴奋起来,激动地一晚上没睡。看在老天的份上,凯伦最大的梦想就是像自家老爷一样,成为一个伟大的骑士,穿着闪亮的盔甲,骑着健壮的马匹,驰骋在疆场之上。

隔天一早,天刚蒙蒙亮。老爷就带着他出发了。两人各骑了一匹马,带上所有需要的装备,离开了他十几年来一直生活着的村庄。

这是年轻的凯伦第一次离开自己的家乡。外面有着什么,他只是平时听老爷府上的管家说过,然而他那并不算聪明的脑袋却没法真正的理解自己所在的国家是多么的辽阔。当骏马奔驰了数个小时之后,凯伦已经完全认不出周围的环境了。初次离家所产生的惶恐一下子在他的心中萌发出来,然而,当他转头看见自家老爷那一副继往的笑眯眯的脸庞时,什么样的不安都一下子消失了。

当太阳升到他们头领的时候,两人暂时停了下来,吃了些东西,补充了一些水分。稍微休息了一会儿之后,老爷带着他继续上路了。整整一天的时间,凯伦都是在马背上度过的。他已经几乎麻木了,不知道还要奔驰多远。

太阳渐渐落下,地平线被染成了鲜艳的火红色。凯伦几乎以为自己即将抵达大陆的尽头。眼看天黑了下来,他本以为他们会停下来吃些晚餐。但是老爷似乎没有半点减速的意思,凯伦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好闷闷的打马跟随。

当月亮升起,两人终于来到了一处陌生的庄园。看着这和家乡似曾相识的景象,凯伦的心这才放了下来。在庄园中奔驰了片刻,老爷终于勒马停了下来。

眼前是一栋豪华的别墅,气派非凡,即使自家老爷的豪宅和它相比也相形见绌。两人下了马,牵着马匹缓缓前进。很快,就有人迎了出来。

“史迪尔大人,欢迎欢迎。您来得可真快。”一个女仆打扮的中年妇人笑着招呼道,“路上辛苦了,快进来休息一下吧。”

“要您亲自出来接我,我可真是受不起呐。”史迪尔笑呵呵的说道,“我和我的侍从还没吃晚饭呢,今天晚上有什么剩下的先给我们来点。”

凯伦偷偷地瞄了自家老爷一眼,他真不敢相信像老爷这么骄傲的人会直接开口跟别人要吃的,而且还是剩下的。

“看您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家老爷虐待自己的下属呢。”南茜夫人笑骂道,她的目光在凯伦身上扫了一眼,温和的冲他笑了笑,“行了,你们快进来吧。马匹交给下人们就好了,他们会好好照料的。”

“哈哈哈——别在意,别在意。”史迪尔笑着将两匹马的缰绳递给前来接手的马夫,然后顺手拉了凯伦一把,一起进入了别墅。

大厅内豪华的装潢让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孩子不由得目眩,他紧张的吞了一口口水,不自然的整了整衣服,用力的挺了挺胸,好让自己看起来镇静些。

“史迪尔大人,你们先在这儿等一会吧。我这就去给你们准备食物。”南茜夫人推开餐厅的门,回头说道。

“没事,您去忙您的吧。”史迪尔急忙说道,“这些小事让仆人们做就可以了。而且,不是说了很多遍了,别再叫我大人了嘛,感觉怪怪的。我这几手功夫,还是跟维克多老师学的呢。要不是男爵大人离不开老师,老师怕是早就有自己的采邑了。”

“没关系的,反正维克多和我都没什么家族,要领地也没什么用,还是老爷这儿热闹些。”南茜夫人笑了笑,“而且,能够看着大小姐逐渐成长,我们两个老家伙都很满足了。”

“您可不老,”史迪尔挤着眼睛,“您要是老的话,那我可也是老头子了。”

“哈哈哈——”南茜夫人被史迪尔逗笑了,“您可真会说话。好了,那我去忙了。晚餐一下子就上来。”

当南茜夫人转身离开之后,史迪尔也不知从哪儿摸出一个酒杯,从桌上的酒瓶里给自己慢慢地斟上了一杯葡萄酒,乐滋滋的品尝起来。

凯伦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家老爷那不为人知的另一面,一下子不知所措起来。

两人并没有等待很久,很快的,几名女仆就端着闪亮的银盘进来了,丰盛的晚餐被摆在了桌上。

看着各式各样自己根本叫不出名字,却一看就知道美味无比的佳肴,凯伦总算是明白为什么老爷宁愿饿着肚子继续赶路,也不愿意就地随便吃些干粮了事了。当从未品尝过的美味在自己的口腔中炸开时,凯伦几乎感动的哭了出来。

酒足饭饱之后,女仆们引着两人去了各自的房间休息。凯伦回想着今天所发生的事,恍恍惚惚的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史迪尔去参加男爵大人举办的欢迎会。凯伦对于自己难得的空闲显得很不习惯,便主动的去给马匹擦身,顺便把老爷的盔甲再检查一遍,以免在即将到来的战斗中出什么意外。

一枚马钉导致一个王国灭亡的故事,凯伦小时候就听过了。

凯伦用力的呵着气,仔细擦拭着手中的盔甲部件。当他举起着闪亮的钢片的时候,满意的从里面看见了自己的笑脸。

然后,他从盔甲的反射中看见了一片紫色的云。

凯伦讶异的回过头,看见不远处一位年轻的少女正向他走来。女孩穿着精细的紫色礼袍,就连长发也是淡紫的,难怪凯伦会产生那样的错觉。随着女孩逐渐走近,凯伦的呼吸越发得急促了,他已经看清了女孩的面容,这让他的心脏不由得加快了跳动。他想不到什么词语可以形容女孩的美貌,这让他第一次意识到了自己的文化课还远远学的不够。

女孩,美得就像是一个梦。

第17章 闪亮的盔甲,是勇者永远的浪漫

“你是哪位骑士的侍从?”女孩轻轻地张口,那略微沙哑的嗓音不但不影响她那亮丽的容貌,反倒平添了几分诱惑的意味。

凯伦只觉得心脏几乎都要从胸腔中跳出来了。他强忍着这种兴奋,恭敬地回答道:“我家老爷是史迪尔大人。”

“哦,史迪尔骑士,那刚好。”女孩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伸手指了指凯伦周围的盔甲部件问道,“这是他的盔甲?”

“是的。”凯伦已经隐隐约约猜到了女孩的身份,老爷曾经提起过,男爵大人有位千金非常的美丽。当时凯伦还有些不以为然,可现在亲眼见到了女孩,他才觉得,自家老爷的形容词似乎也学得不够多呢。

“盔甲让我试试,可以吗?”伊莎贝尔虽然是在发问,可她的语气,倒并不像是在征求别人的同意,而是赐给别人天大的荣幸似的。

“这……”凯伦犹豫了,如果这是他自己的东西,他当然会立刻答应,可盔甲是老爷的,万一时候老爷责怪起来。

“没事,”女孩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如果史迪尔大人问,你就说是我要求的,他不会怪你的。”

“那,好吧。”凯伦还是同意了。毕竟,这位小姐可是自家老爷上司的女儿。只要盔甲没什么事,老爷最多也就是训自己几句吧。而且,他也很好奇,这位娇滴滴的大小姐要怎么试盔甲。

“大小姐,还是算了吧。这样会让别人产生困扰的。”一个无奈的声音在女孩的身后响起。

凯伦这才发现,女孩的身后几步处,站着一个和自己年纪相若的少年。他看起来有些消瘦,体型倒是和自家老爷差不多。可能是方才自己只注意看女孩了,却是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他。

伊莎贝尔根本就不回答塞巴斯蒂安的话。她指了指身后满脸无奈的男孩,吩咐凯伦:“帮他穿上看看。”

凯伦这才明白原来要试盔甲的不是女孩,而是这个少年。他不由得有些羡慕,要知道,就连他自己,也没机会穿上老爷的盔甲过过瘾呢。但凯伦还是听从女孩的话,将明显有些不情愿的少年拉到身边,把盔甲的内衬套在他的身上。

塞巴斯蒂安知道自己没法改变伊莎贝尔的决定,只好逆来顺受的任由这位骑士的侍从在自己的身上摆弄着。

先是穿上钢鞋,然后是护腿,接着又在下身围了一圈链甲裙,塞巴斯蒂安已经开始觉得自己的双腿一下子沉重起来。侍从再帮他用皮带固定住背甲和胸板甲,大致的形体就已经出来了。接着是肩甲、臂甲、腕甲等手臂上的部件,最后是颈甲和头盔。

数分钟的忙碌,当一切完成之后,约五十斤的重量加在身上,塞巴斯蒂安已经摇身一变成了一座钢铁的城堡。

“感觉如何?”伊莎贝尔笑着问道。

因为男爵反对的关系,女孩自己从来没机会穿戴过整套的盔甲,难免有些好奇。

“我觉得自己就像是个纯粹的战争机器,”塞巴斯蒂安苦笑着用铁手套敲了敲自己的胸口,发出响亮的金属相击声,“现在我总算明白为什么王国规定成为骑士的必要条件之一是拥有一套全身甲了。穿上这个铁家伙,我几乎有了一种自己势不可挡的错觉。”

“哦?”伊莎贝尔的嘴角微微翘起,“错觉?”

“当然是——错觉——”塞巴斯蒂安活动了一下身体,盔甲哐当作响,“我还不至于傻到认为穿着盔甲就能够打赢您。事实上,毫不夸张的说,我个人认为,以我的剑术风格,穿着这和您动手的话,只会输的更快而已。”

“想试试看吗?”女孩的语气似乎有些跃跃欲试。

“饶了我吧……”塞巴斯蒂安双手合十的恳求道,“以您的力气,万一把它弄出什么毛病来,也不好向人家交代啊。还是说您打算把今年的零花钱全部用来赔偿吗?”

仿佛没有看见被两人的对话惊呆了的年轻侍从,伊莎贝尔略有些遗憾的上下打量了塞巴斯蒂安几下,感慨地说道:“如果我也有一套这样的盔甲就好了,可惜,父亲大人怎么都不愿意买给我,真是小气。”

这恐怕不是小气不小气的问题吧,塞巴斯蒂安取下头盔,示意一旁的年轻人帮自己解开身上的部件。当最后一块甲片从身上取下,他不由得长长舒了口气。

“现在的身体,几乎轻的可以飞起来。”塞巴斯蒂安冲女孩眨了眨眼睛,“就像是魔法一样。”

“你以为自己是魔法师吗?”伊莎贝尔没好气的敲了敲男孩的脑袋,“好好努力吧,我期待着你真的能够飞起来的那一天。”

男孩笑了笑,没有说话。

“好了,你可以把这些收起来了。”伊莎贝尔转头对年轻的侍从说道,“谢谢。”

年轻的侍从麻木的点了点头,视线随着身前的两人渐渐挪开。

不远处还依稀传来两人的说话声。

“你觉得我适合穿这种重甲吗?”

“以您的力气来看,应该没什么问题吧。那点重量似乎不会对您造成多大困扰的。”

“如果有既轻巧又能很好地防护的盔甲就好了。”

“有当然有,可那不是目前的您能够买得起的。如果无论如何都想要的话,请从今天开始就努力地攒钱吧。”

…………

先不提伊莎贝尔和塞巴斯蒂安是如何商量着弄到一套上好的盔甲,第二天一早,庄园中响起了嘹亮的号角声,护卫队开始集合了。

瓦姆伯恩男爵没打算征集任何民兵,眼下正是春耕的时候,劳动力正是最重要的。而且,民兵的那些战斗力,其实也入不得他的眼。

军粮等后勤物资已经全部装上了四轮马车,由两匹马拉动。庄园距离哈帕特爵士的采邑差不多有两天的距离,也就是说,一大早出发的话,第二天的傍晚差不多就能够抵达了。由于距离很近,相比于和老格拉波男爵的战斗比起来,倒是方便了许多。

被选中执行剿匪任务的护卫都非常兴奋,随着号角声从庄园四处向集合地点跑去。

“你们两个,等等!”正在小跑着的两名护卫身后传来一声急促的呼喊。

两人疑惑的回头一看,其中一个高声问道:“是塞巴斯蒂安啊,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男孩在庄园已经待了有一段时间了,这些护卫也都认识他,知道大小姐很宠他,自然不愿意得罪于他。

“大小姐在那边扭到脚了,”塞巴斯蒂安指了指身后的拐角处,“你们过来帮把手,我一个人挪不动她。”

“哦,那我们快去。”两名护卫跟着男孩向拐角走去。他们可是知道男爵是多么的宠爱自己的女儿,如果因为这个原因耽误集合,恐怕非但不会被罚,怕是还能得到几句感谢呢。

转过拐角,两名护卫却惊讶的发现眼前什么都没有,哪来的什么大小姐?刚想开口询问,就眼前一黑,软软的瘫在了地上。

一身劲装的伊莎贝尔从墙那边闪了出来,双手一手一只木棒,上面还包了一层厚厚的棉布。显然,刚刚她就是用这闷棍放倒了那两个倒霉蛋的。

“叫你把他们引过来,你那是什么烂理由?”伊莎贝尔不满的瞪了塞巴斯蒂安一眼,“难道我很重吗?”

没想到平日里英姿飒爽的女孩居然还在意这个,塞巴斯蒂安尴尬的笑笑。

两人快速的把护卫的装备从身上扒下来,一一穿戴在自己的身上。

男爵为自己的护卫队提供的是统一的鳞甲,数百枚弧型铁片夹在延展性好的麻布袍子里,互不连接,由铆钉固定在袍子上,和塞巴斯蒂安昨天试穿的全身板甲比起来,要灵活得多。当然,防护能力也自然相对的要弱上许多。

“男爵大人还真是舍得在他们身上花钱呢。”塞巴斯蒂安解下护卫身上的弓袋和盾牌,背在自己身上,从剑鞘中拔出一截长剑仔细的看了看,摇着头说道。

“哼,你以为每年庄园的收入都去了哪儿?装备再精良,也要看是谁在使用。”伊莎贝尔的速度比男孩要快多了,已经套上了头盔。沙哑的声音经过钢铁的震荡,变得更加低沉,“走吧,再晚就护卫队就要出发了。”

“他们就这么放着吗?”塞巴斯蒂安指了指地上昏迷的两名护卫。

伊莎贝尔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伸手按开护卫的双颊,给他们强行灌了些进去。动作之流利看的男孩不由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别担心,只是安眠药罢了。他们会好好的睡上一天,就算到时候醒过来之后知道我们离开庄园,也来不及追上护卫队了。”伊莎贝尔轻描淡写的解释道。

希望这种手段以后不会有机会用在自己的身上吧,塞巴斯蒂安无奈的想着。

第18章 前进,疲惫的行军

庄园外的一块空地上,此刻已经集合了上百人。男爵的护卫队按照平时训练时的队列整齐的站着,而一旁的骑士们则要松散得多。好几个人还一边大声的说着话,一边冲着这些护卫指指点点,评头论足。对这些年轻的后辈们,他们有着独特的感情。

伊莎贝尔和塞巴斯蒂安此刻已经偷偷地加入了队列。女孩显然对护卫队的那一套系统非常熟悉,轻易地就带着塞巴斯蒂安找到了准确的站位。好在男爵平时就要求军纪严明,不许队员们私下随便说话。所以两人倒也不至于被发现什么破绽。

没过多久,男爵就骑着他心爱的战马从庄园出来了。没有一句废话,没有丝毫的战前动员,就仿佛根本就没把将要发生的战斗放在心上,只是去郊游一样。他随意的挥了挥手,就策马带头出发了。

骑士们纷纷跟上,紧跟在后的是他们的侍从。护卫队与装载着物资的马车一起压后。

明媚的阳光辉洒在大地上,微微暖风惬意地吹着。

原本是适合郊游的好日子,可是现如今却不得不背着数十斤重的装备行军……塞巴斯蒂安一开始还有心情抱怨几句,可两个小时过去之后,他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好不容易熬到了中午,全体人员停下来休息,午餐。伊莎贝尔凑到男孩的耳边,轻声的问道:“怎么,不行了?”

塞巴斯蒂安没好气的扫了她一眼,有气无力地回答道:“男人不能说不行。”

“呵呵,你是什么时候成男人的,我怎么不知道。”女孩吃吃的笑道,沙哑的嗓音分外妖娆。

下午的行军更是辛苦,塞巴斯蒂安的双腿就像是灌了铅一样,每迈出一步都要耗上极大的力气。他知道,自己的身体本就不以肉体力量见长,如今显然是已经到达了极限。时不时传来的阵阵痉挛,是身体本身在抗拒着界限以上的运动。

就连伊莎贝尔也发现了男孩的异常,时不时的望向他那边。趁着没人注意,女孩悄悄地靠近,低声问道:“没事吧?”

“没事。”塞巴斯蒂安勉强笑了笑,回答道。

不能停下来……不能止步于此……不能……让她失望……

存于那神秘空间中的银色雾气翻腾着,塞巴斯蒂安的精神仿佛在一瞬间占据了整个身体,他能够感到肌肤每一丝的触动,血液在血管中的流动,心脏的每一次鼓动。然后,下一瞬间,他的精神似乎已经超脱了这具身体。他不再是自己,而是一个操纵着自己身体的神秘存在。

就仿佛是灵魂离体之后的感觉,塞巴斯蒂安一下子反应过来。可是,我的灵魂分明已经紧密地和这具身体结合在一起了啊!不,现在这种感觉绝对不是灵魂!这,是单纯的精神!

心灵异能,真是神秘的力量……即使是拥有着丰富奥术知识的他,也不得不赞叹。这种能力,如果修炼到了尽头,也许……精神真的能够脱离肉体,独立的存在下去吧!

但那并不是目前的塞巴斯蒂安需要考虑的问题。

他的精神高度集中在双腿上,他能够清楚地感觉到自己是如何迈步的,也能够感觉到每一次迈步所产生的痛楚。而他所能够做的,仅仅是说服自己忽视了那些不愉快的感觉。

当大脑下令迈步之后,这命令经由神经传递到肌肉,肌肉产生扭曲,这才有了迈步的动作。这是物理的法则。然而,当更为强大的神秘力量介入之后,即使是看似磐石的法则也会被扭曲。现在,塞巴斯蒂安希望自己前进,然后他就真的前进了。什么神经、肌肉似乎全部都不再重要。

心灵的力量,大于一切。

虽然发现男孩的动作似乎有些不自然,但是毕竟他并没有抱怨一声。伊莎贝尔也就笑了笑,不再放在心上。

天渐渐黑了下来,前方的骑士团队终于停住了前进的步伐,传令兵高声传达了男爵的命令,今天就在这里休息。

由于这次只需要夜宿一晚,因此并没有特地携带大量的行军帐篷,仅有的几顶也是为贵族老爷们准备的。护卫们点起了一堆堆的篝火,围绕着它们铺下了毛毯,就这么凑合一夜。虽然并不认为会有敌人来夜袭,男爵依然吩咐下去,留了几名护卫负责守夜。

当塞巴斯蒂安止住脚步之后,他那超脱的精神一下子又被吸回到了体内。至今为止所积累的疲劳一下子爆发了出来,这剧烈的痛苦让他忍不住哼出了声。在勉强自己多少吃了些东西果腹之后,男孩虚弱的瘫倒在毛毯上,连盔甲都顾不上脱。

所以,他并没能发现女孩望向他的那久违的温柔目光。

第二天一早,当塞巴斯蒂安从出神中醒来的时候,有些意外的发现伊莎贝尔正杵着剑盘坐着,似乎就这样休息了一整晚。

究竟是什么样的精神支撑着这个过于成熟的女孩呢,望着伊莎贝尔的身影,塞巴斯蒂安的心中泛起一丝异样的波动。

塞巴斯蒂安移动了一下身体,身上的盔甲在这个安静的清晨发出了不和谐的响声。

女孩的身体颤动了一下,下一刻,她的目光投在了男孩的身上。

“早上好。”她这么说着。

“早上好。”塞巴斯蒂安笑着说道,“昨晚没睡吗?”

“这种情况下,我如果睡得太死,似乎也不太合适吧。”伊莎贝尔环视了营地一下,“没关系,我的身体比你想象的好太多,就算几天不睡觉也没什么的。”

“那还真是抱歉啊。”塞巴斯蒂安苦笑着说道。

早餐之后,护卫队又开始了行军。和第一天比起来,男孩的身体似乎已经逐渐适应了这样的强度,虽然依旧痛苦,但总算还是坚持了下来。

终于,傍晚时分,一行人抵达了哈帕特爵士的采邑。

男爵和骑士们被请进了舒适的宅院,自有仆人负责照顾他们;其余的人则被分别安排在附近被征用的木屋里。虽然谈不上舒适,但至少伊莎贝尔和塞巴斯蒂安终于能够不受打扰的好好地休息一下了。

“那么,今晚稍作休整,明天我们就会出发去那些强盗的巢穴了。”伊莎贝尔若有所思的说道,“不知道父亲大人他们打算如何进攻呢。是引诱对方出来,还是直接杀进去。”

“以我们的人数来看,我觉得随便怎样都可以。”塞巴斯蒂安懒洋洋的趴在床上,他的肌肉又酸又痛,根本就不想动,“如果是您的话,会怎么做呢?”

“如果真的能够将对方引出树林,在平原上决战的话,那么我方的确有很大的把握可以全歼他们。而如果直接在树林里作战的话,虽然同样可以胜利,但是必然会有不少漏网之鱼。我方的数量还没有多到可以包围整座树林。我想父亲大人还是更乐于前者,关键在于,如何将对方引出来。如果派少量的护卫率先入林,采取诈败的战术,那么作为诱饵的他们,就太危险了些。如果对方下狠手,这些人很可能会死在林中。”伊莎贝尔皱起眉头,努力地思索着,“不过父亲他们经验丰富,一定有更好的方法可以避免。”

就算再怎么成熟,也毕竟只是个十五岁的女孩呢。塞巴斯蒂安心中默默想着,但是却没有说出口。

“明天您就知道了。”男孩轻轻的说道。

伊莎贝尔深深的望着一旁的男孩,隐约感觉到他的话中似乎有着什么更深的含义。可是塞巴斯蒂安一直将头蒙在枕头里,女孩无法从他的表情中得知更多的信息。

“是啊,明天我们就知道了。”伊莎贝尔低声呢喃着,她的眼中闪着复杂的光芒。

第19章 有些事情,总是要习惯的

强盗们所在的树林距离哈帕特爵士所在的领地并不算很远。地处丘陵,树林的面积并不算小。因此,除非召集大量的人手,否则是无法完全封锁住的。但大量的人员调动必然会引起强盗们的警觉,从而事先有所防备。因此,哈帕特爵士才会求助于自己的君主。

即使如此,百多人的队伍进入领地会不会被强盗的探子得知,也只能赌一把了。哈帕特爵士只能暗暗祈祷,希望强盗们并没有什么优秀的军事能力,对于信息情报什么的没放在心上。

瓦姆伯恩男爵率领着自己的私人军队停在距离树林出口里许之外的小坡之后,远远地观望着。这里是他们昨晚研究附近的地形之后得出的最佳位置,这里不容易被从树林中出来的强盗察觉,并且骑士冲锋时下坡的助力,能够最大限度的缩短冲锋的距离。

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将敌人引出来了。

男爵久违的穿戴起了全套的盔甲,昂首面对着自己的军队。他的目光在这些护卫的身上扫过,引入眼帘的是一张张兴奋的脸孔。德拉威尔王国尚武,勇敢的男儿们从不畏惧上阵杀敌,赢得荣耀。

“士兵们,我想你们很可能已经知道了我们这次的对手。”男爵高声说道,确保每一个人都能够听见他的声音,“我们忠实的哈帕特爵士,他的领地正遭受着残暴的强盗们的侵袭。房屋被烧毁,财物被夺走,老人和孩子被无情的屠杀,那些毫无人性的强盗连畜生都不如。你们说,我们应该怎么办?”

“干掉他们——!”护卫队的成员们大声回答着。

“很好,你们都是好样的。”男爵满意的点点头,继续说道,“强盗们的营地就在树林里,如果我们直接冲进去的话,敌人很可能会逃走。但是当我们回去之后,他们对于这里可怜的人们的报复必然是残暴的。所以,我们现在立于此地的目标,不是要打败他们,而是要彻彻底底的一次性解决掉这个麻烦!”他指了指另一侧正在最后检查装备的骑士们,“我会将你们中的大部分人分散布置在外围,当强盗们出现之后,这些骑士先生们将会从这里发起冲锋,而你们的责任就是拦截住敌人撤退的道路,不放过任何一个人。具体的路线我已经通知了你们的小队长。现在,最重要的是,我需要一些勇敢的战士,去把强盗们引出来。我想我不必过多的解释这个任务的危险性,你们可以自由决定。我需要十个好小伙子,愿意的自己站到前面来。”

一阵细微的骚动从护卫队之中传出,不少人私下交头接耳的讨论着。每个护卫都是经过仔细挑选选出来的,没有谁是傻瓜。堂堂正正的战阵厮杀和主动将自己置于生死险地完全是不同的概念,所带来的压力也是天差地别。因此,只有那些真正享受战斗的荣耀与乐趣,而不仅仅是为了赚取金币的人才会乐于如此冒险。

塞巴斯蒂安微微扭头,他的余光瞅见伊莎贝尔平静的站着,一动不动。然而,女孩握在剑柄上的手却在轻微的抖动着,无情的暴露出了主人那并不平静的心情。

并没有花上多少时间,陆陆续续的就有对自己充满信心的护卫走上前来。只要能够活着回来,自然就有无比的荣誉以及赏赐等着他们。

忽然,女孩动了。她轻轻的拨开自己前方的人,一步步平静的走到队伍的前列。

在那里,是其余自愿的诱敌部队。

塞巴斯蒂安伸出的手没来得及拉住伊莎贝尔。挣扎了一下,男孩在心中深深地叹了口气,默默的走出队伍,站在了女孩的身边。

很快,十名自愿的护卫就凑齐了。

“好样的,我为你们感到骄傲。”男爵满意的笑着,显然他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女儿此刻就这么站在他的面前。他挥了挥手,一个陌生的猎人打扮的男人弯着腰,谦卑的走到他的身边。“这是吉姆,这里的向导。他会带着你们前往强盗们的营地,当然,你们会在路途上发现他是很有用的。好了,吉姆,你们可以出发了。”

吉姆冲男爵鞠了个躬,转身朝树林的方向走去。队伍前端的护卫们也跟随着他出发了。他们的身后,男爵开始命令各小队长带领着自己的队伍前往既定的地点。

在前往树林的路上,这个刚刚组成的新的小队异常的安静。大多数人都在调整着呼吸,再三检查着装备,确保自己处于最佳状态。

“你不必这么做的。”伊莎贝尔忽然开口。

“我说过的,只要您下定了决心,那么哪怕是前往地狱,我也会追随您。”塞巴斯蒂安微笑着说道,“而且事实上,那句话也正是我想说的。”

女孩沉默了。

“至少大人是让他们自己决定的不是吗?”塞巴斯蒂安望向走在前面的其余护卫,轻声说道,“那么,即使为之牺牲,也是他们的自由意志。”

“你一定觉得我很傻吧?”伊莎贝尔猛地转过头,凝视着塞巴斯蒂安,女孩的眼中有着一丝迷茫,她的声音也有些颤抖,“以前,我一直骄傲的和你说些不着边际的理想。可是现在,当战斗真的摆在我的眼前的时候,我却是那么的天真……连你都能简单的看出来的道理,我却——我却一直天真的认为——这次来的人可以一个不少的回去——”

“天真些并没什么不好的。”塞巴斯蒂安平静的回答道,“而且,您还年轻,凡事总有第一次。只不过,如果您真的打算追逐自己的梦想的话,那么可想而知,您未来的道路绝对不会是一条坦途。有些事情,总是要习惯的。”

“是啊……总是要习惯的啊……”伊莎贝尔喃喃自语道。她抬起头,仰望着天空,深深地吸了口气,再缓缓吐出。

“塞巴斯蒂安,”女孩再次扭过头,脸上的表情沉静如水,已经恢复成了往日的状态,就仿佛随着方才的深呼吸呼出的,不只是空气,还有全部的迷茫一般,“记住!如果以后还有类似的事情发生,请记得提醒我今天发生的事。”

“如您所愿,大小姐。”塞巴斯蒂安迎上女孩的双眸,温柔的说道,“所以,稍后的战斗,还请您千万要保护好自己。”

“哼,你还是多担心一下你自己吧。”伊莎贝尔轻哼一声,避开男孩的视线。

没多久,众人已经进入了树林。猎人吉姆一边走一边解释道:“各位大人,那些强盗的营地从这里开始大约一刻钟的路程。我们最好做好准备,如果运气不好的话,他们随时都有可能发现我们。树林里被布置了不少的陷阱,大家走的时候注意一些。最好紧跟着我的足迹,至少可以避开我发现的那些。”

几个护卫相视一眼。其中两人从腰间的弓袋中取出了短弓,右手抽出箭搭在弦上;其余的人解下背上的盾牌,抽出长剑,紧密的聚在一起。

前进的速度很明显的慢了下来,因为吉姆开始仔细的观察附近的地形,时不时的绕开一段路,或是避开某棵可能布置了陷阱的树。护卫们每走的一步都是小心翼翼,如果还没见到敌人的面就死在这里,那简直是战士最大的耻辱。

也许是因为过度紧张的关系,就连往日平和的树林也看起来阴森了许多。

无论是伊莎贝尔还是塞巴斯蒂安都同样不敢大意。虽然他们两人平时常常练习,然而,真正的生死战斗究竟是如何,恐怕就连女孩也并不了解。

队伍以缓慢的速度前进了一小会之后,前面带路的吉姆忽然闪身隐蔽在一棵大树后面。后面的人没有人出声询问,而是都迅速的各自隐蔽起来。

吉姆指了指树后面的方向。众人随之望去,远处的一条小溪边,有着一处简单的营地,里面松散的搭建了不少顶五颜六色的帐篷,最外围圈着一道一人高的栅栏。

从护卫们的位置,能够看见好几个壮汉正坐在木桩上喝酒说话,但具体说些什么就无法听见了。

这里,就是强盗的巢穴。

第20章 意料之外,伏击与食人魔

负责带路的猎人吉姆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脚下,示意自己将会留在这里。护卫们点了点头,没有人开口说话,只是相互比划了几个简单的手势,大家就已经明白了彼此的意图。

即使是负责诱敌,也要演的像样才行。护卫队又不是那些临时征召的农夫,如果一触即溃,那傻子也能看出来其中有诈了。至少,也要好好地打上一仗,消灭几个敌人才行。最理想的情况,是受些轻伤,完美的完成诱敌任务。

哈帕特爵士的探子给出的资料是对方大约有二三十人,但他毕竟不是专业的斥候,虽然这样的大概数据已经能够让人满意了。眼下,五名强盗正坐在帐篷那里,其余的同伙却久久不见踪影。一般人是不会在大白天长时间的待在帐篷中的,也许是外出狩猎了,具体如何谁也不知道。

护卫们压低了身体,将盾牌护在身前,缓缓地朝强盗营地摸去。如果能够突然发动袭击,先消灭掉眼前的几个敌人,那当然是最理想的了。如果能够多次分开敌人,说不定单靠他们也能全歼敌人呢。

正在喝酒聊天的几名强盗似乎完全没有发现死神正悄悄地向他们走来,连看都没有看上护卫队的方向一眼。

伊莎贝尔握紧了手中的长剑,这完全不同于往日训练的紧张感让她兴奋异常。她几乎能够听到自己身体中,心脏激烈的跳动声。她的身体不自然的有些许的燥热,就仿佛是血管中的血液正在燃烧。

“冷静下来!”女孩在心中默默的对自己说,“这只是个小场面罢了。就像塞巴斯蒂安所说的,你必须习惯它!”

重复了几次之后,伊莎贝尔的自我催眠似乎起到了一定的效果。她的身体已经回到了平常的状态。想到自己的第一骑士也是首次战斗,她下意识的转过头看了一眼。

出乎伊莎贝尔的意料,男孩似乎适应的比她还快。塞巴斯蒂安的表情平静无比,仿佛身处的不是危险的战场,而是自家的后院一般。

护卫队已经很接近营地了。就在这时,伊莎贝尔忽然停了下来,做了几个手势,示意她觉察到那些帐篷似乎有些古怪。众人迟疑了一下,随即把目光投向那两个用弓的护卫。

无论如何,他们的任务是诱敌,如果不必要的话,不需要给自己增加更多的危险。

两名弓手站起身,唰唰两箭射出,准确的命中了目标。一个强盗肩头中箭,另一个则是腹部。

原本正在喝酒的几个强盗一下子慌了起来,纷纷躲在周围的隐蔽后面。

“阿拉提!他们没上当!”其中一个受伤的强盗朝着营地深处一顶最大的帐篷高声呼喊着,“他们有弓箭,我受伤了——!”

帐篷里果然藏着人!

两名弓手迅速的再次抽出箭搭在弦上,瞄准着帐篷的方向。几名手持盾牌的护卫自动的上前一步,贴在他们的身边。

帐篷的门帘忽然被掀开,一个高大的身影从里面走出来。趁他弯腰出帐篷的那一刹那,两箭迅如闪电,直射他的前胸,却是护卫队的弓手先下手为强。然而,一道亮光闪过,两只长箭都被磕飞了。

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了护卫们的眼前。这是一个精壮的中年汉子,他满头碎发,面部的轮廓仿佛雕刻一样挺立,皮肤有些微黑,穿着一件锁甲,而他的右手,正握着一柄闪亮的弯刀。

就是这柄弯刀,刚刚轻易地拨开了射向他的箭。

伊莎贝尔微微变色,虽只是惊鸿一瞥,但是她已经看了出来,这个男人的实力,比起自己怕是只高不低。能够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同时拨开两只飞箭,过人的眼力、腕力和计算能力缺一不可。

强盗之中竟然有如此人物,这下可能有些麻烦了……

“都出来吧。”被叫做阿拉提的汉子高声说道。

随着他的命令,营地中的帐篷里陆续走出许多手持武器的强盗,有男有女。他们凶狠的盯着护卫队,仿佛在看着盘子里的晚餐。其实也没错,哪怕是把护卫们身上的装备给扒下来卖掉,也能够让这些强盗奢侈的过上好一段时间了。

众人有些紧张起来。刚刚射完箭的两人也丢下了弓,举起盾牌,拔出长剑。试探已经结束,如此近的距离,再继续使用弓箭那根本就是自杀。

“你们进入树林之前,我的手下就已经发现了你们。”阿拉提缓缓地走向众人,他的语气似乎有些好奇,“原本打算在这里包围你们的,真是可惜。谁能够告诉我,你们究竟是怎么看出帐篷里有人的?”

几名护卫的眼神不自觉的飘向伊莎贝尔。

阿拉提立刻明白,是这名战士看穿了自己的计谋。他的目光在女孩的身上扫过,似乎在等待着答案。

伊莎贝尔默默无语,仿佛一切都与她无关。她身边的塞巴斯蒂安明白,很可能是女孩的本能又一次发挥了作用,所以就连她自己也无法解释。

“看来你并不打算告诉我。”稍微等待了一会,并没有得到自己想象中的答案的阿拉提看上去有些遗憾的说道,“算了,那并不重要,特别是当你们变成一滩烂肉之后。”

什么意思?每个人的心中都充满了疑问。然后下一秒他们就得到了解答。

“去把我前几天抓到的玩具带过来。”阿拉提吩咐身边的人。

那人似乎有些害怕,但是在阿拉提严厉的目光之下还是畏惧的服从,转身朝小溪那边跑去。下一刻,那个方向传来一声厚重的吼声,听上去像是什么大型的动物。

很快,强盗头子口中所谓的宠物就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一个巨大丑陋的怪物——食人魔!

三米多高的身体显得是如此的庞大,黑褐色的皮肤看起来肮脏极了,它的身上斜斜的披了一条毛皮,那裸露在外纠缠绞结的肌肉狰狞的仿佛像要爆炸一样,油腻的长发就这么从头顶耷拉下来。食人魔的手中抓着一柄巨大的木棒,上面密密麻麻的半钉了许多钉子,一眼望去就知道绝对是可怕的凶器。难以置信的是,它的颈上居然有着一个项圈,上面连着一条长长的锁链。刚才跑去的那人此刻正在前面拉着食人魔,但从他的表情看来,他显然一点也不喜欢这么做。

护卫们惊得倒抽了一口凉气。他们中的某些人曾经跟随瓦姆伯恩男爵参加过剿灭领地内食人魔聚落的任务,对这种生物有着深刻地了解。这些邪恶的家伙不但力大无比,就算数人齐上也难以对付,更重要的是,与它们的外表完全不符,它们一旦奔跑起来,速度要远比人类快得多。

这也就意味着,一旦己方撤退,将会轻易地被食人魔追上。然后,一旦被纠缠住,随后赶到的强盗们就能够轻易地包围住他们。

必须在撤退之前解决掉这个麻烦!

“奥格!你的对手在那边。”阿拉提指着护卫队高声的喊道。他的脸上露出了一种邪恶的快意,就像是猛兽在玩弄着已经到手的猎物。

没有人知道食人魔有没有听懂,但它用响亮的吼声给予了回答。

那个牵着锁链的强盗慌忙抛下手中的链子,跑回了人群当中,完全顾不上其他人的嘲笑。

沉重的步伐踩在地上,就连地面都仿佛在震动。食人魔挥舞着手中的巨木棒向护卫们冲来,随着它的逐渐接近,每个人都握紧了手中的武器,连眼睛都不敢多眨一下。

“哇嗷——!”

随着食人魔的吼声,巨大的木棒以极快的速度横扫过来,恰好是人类头部的高度。

首当其冲的护卫还算机灵,不敢硬接,猛地蹲下身,险险躲过了攻击。但他还来不及庆幸,就被食人魔一脚踢翻在地。

附近的几人见自己的同伴陷入险境,急忙上前抢救。锋利的长剑砍在食人魔的身上,却只割出几道浅浅的口子,连血都没怎么出。但至少成功的阻止了它的追击,让倒地的士兵有机会连滚带爬的逃了开来。

“不要用砍的!”一名曾经和食人魔战斗过的护卫高喊着,“它的皮很厚!用刺击!”

护卫们还没来得及组织起下一次进攻,就有一人就被挥舞着的巨木棒击中了。在最后关头,他勉强的用盾牌挡了一下。木盾被强大的冲击力砸得支离破碎,爆起满天的碎木块。这个可怜的家伙就像是皮球一样被轻易地砸飞了出去,狠狠地撞在数米之外的树上。

飘飘零零的叶子从摇晃的树干上落下,覆盖在这具生死不知的身体上。

“躲闪——!躲闪——!”有着经验的那名护卫努力的高声提醒其他人,“千万不可以硬挡!”

不远处的强盗们发出幸灾乐祸的嘲笑声,一如在观看着一场活生生的斗兽表演。

“还傻站着干什么?”阿拉提冷冷的扫了一眼自己的手下,残忍的说道,“还不快上。”

“冲啊——!”,“杀光他们——!”

强盗们得到命令,高声呼喊着,挥舞着手中各式各样的武器向护卫们涌去。在他们的眼中,对方无疑是自己送上门的闪亮亮的金币。

只有阿拉提一人,随意的站在那里,仿佛在享受着眼前的杀戮。

第21章 喷涌的鲜血,是属于战士的色彩

营地前响起了嘈杂的厮杀声,强盗们凭借着人数很快占据了压倒性的优势。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们毕竟不是正规的军队,大多数人都没有什么军用武器,使用的都是一些常见的镰刀、钉锤和短矛什么的。虽然这些东西同样可以轻易地杀人,但护卫们靠着手中的盾牌,顽强的格挡开那些致命的攻击,尽力不停的游走,避免被多人同时围住。

如果不是那只预料之外的食人魔,他们其实已经打算撤退了。然而现在,他们的人被强盗们分割了开来,各自为战,一时却也顾不上那许多了。生死之间,一个分心,很可能就永远的倒了下去。

伊莎贝尔已经不声不响的拦住了食人魔。女孩知道,她必须在这里干掉这个大家伙,自己一行人才能够有一线生机。幸运的是,对方最为棘手的首领并没有出手。否则的话……

扔掉那多余的盾牌,伊莎贝尔双手握住剑柄,摆开架势。木盾那脆弱的防护在食人魔的怪力面前和一张纸没什么区别,刚刚已经有战友用自己的生命证实了这个事实。

食人魔疯狂的挥舞着巨木棒,带起的气浪使得即使是同为一伙的强盗们也没人胆敢靠得太近,这也让伊莎贝尔免去了被夹击的危险。女孩始终面对着对手,脚下不断灵活的移动着,时不时的抓住机会挥动长剑发起进攻。然而,食人魔虽然智力不高,但战斗的本能却是在自幼的厮杀中磨练出来的。好几次,仅仅依靠本能,它就奇迹般的避开了致命的伤害。虽然被伊莎贝尔数次击中身体各处,随着时间的流逝全身几乎都被鲜血染红,可是却依然不知疲倦的发动着攻击。

塞巴斯蒂安在战斗的一开始就已经不知不觉的使用了战斗预知的异能,虽然仅仅是心灵异能中最基础的能力,但是在此刻的混战中用出来却格外管用。他的战斗风格本就属于灵敏型,擅长移动闪避,再加上他根本就不求伤人只求自保,因此虽然同时应付着两个强盗,却依然游刃有余。或是盾牌格挡,或是挪腾进退,至今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更甚于,即使身处混战之中,他仍然能够时不时的抽出点精力观察着周围的战局。

见女孩久战不下,自己这方的护卫又陆续有两人受伤倒地,塞巴斯蒂安也有些暗暗心焦。如果继续这样下去再不撤退的话,恐怕全部的人都会折在这里。

必须去帮助伊莎贝尔!

塞巴斯蒂安心念已定,忽然右手刷刷数剑,疾刺而出。强盗们大多穿着的只是最简单的皮甲,哪敢托大,慌忙后跃躲开。男孩趁机急退几步,顺势摆脱了对方的纠缠。也许是因为和他战斗的过程太过于憋屈,半天也没能击中一下,完全没有任何的成就感,那两名强盗稍微犹豫了一下,并没有追上去,而是就近找了个别的目标围了过去。

敏锐的避开潜在的敌人,塞巴斯蒂安轻快的穿行于战场之上,很快的,他就接近了人群中那最为显眼的庞然大物。

食人魔此刻由于多处负伤,已经完全被激起了凶性,巨木棒挥舞的越加狂暴了,仿佛完全不在乎自己,存心要来个同归于尽似的。地面上被它砸出了不少坑洞,当一个倒霉的强盗被杀红了眼的食人魔毫不手软的砸飞之后,一时之间,方圆十米之内,再无人胆敢靠近。

伊莎贝尔自然绝不愿意和这头畜牲同归于尽。然而,两军相逢,勇者胜。虽不至于这么夸张,但在气势上被比下去的女孩显然此刻无法组织起有效的进攻,只能不断的闪避着,带着食人魔原地转圈子。而她的目光,却依然在对方的各处要害上来回移动着,随时等待着机会。

“砰——!”地面上又多出了一个硕大的坑。

食人魔一把撕开身上的毛皮,赤着上身咆哮着朝伊莎贝尔再次冲去。女孩面不改色,只是在心中默默计算着可能出手的距离以及接下来需要闪躲的时机。

完全没有人注意到,在那满是落叶的地面上,一柄断矛的金属矛尖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握着似的,轻飘飘的移到了食人魔冲锋的路径上。

眼看食人魔就要冲到伊莎贝尔的身前,右脚踏下的时候,埋伏多时的矛尖忽然一下子直立而起。

食人魔那数百公斤的体重所带来的力道完全的施加在了矛尖上,所产生的压力是如此之大,以至于就连它天生的那几可比拟盔甲的厚厚皮肤也完全没有起到半点作用。矛尖轻易地刺穿了食人魔的右脚,带着鲜红的血液透体而出。

“哇嗷——”食人魔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如此的剧痛即使是纯粹的野兽也无法忽视,它的身子一下子失去平衡,右膝重重地跪在了地上,无意识的用手中的巨木棒来支撑住失去平衡的沉重身体。

机会!

伊莎贝尔的眼中寒光一闪,猛地抢上一步,双手紧握长剑准确无比的朝食人魔的咽喉刺出。这一刺,朴实无华,只是单纯的快,快到对手来不及反应。在她全力施为之下,长剑深深的穿透了敌人的要害。

食人魔的惨叫嘎然而止,一瞬之间,四周的时间都仿佛停止了。大量的鲜血喷涌而出,瞬间染红了女孩身上的盔甲。

附近正在战斗着的强盗们也不知不觉的停下了攻击,不少人都目瞪口呆的望着片刻之前那仿若绞肉机一般的食人魔轰然倒地,扬起阵阵尘土。

猛然反应过来,护卫们大声的欢呼起来。而强盗们,则有些畏缩的远离了默默地拔出尸体上的长剑,拭去血迹的伊莎贝尔。

“阿拉提!帮帮我们!他一个人就杀了食人魔!”一个光头的壮汉用见鬼一般的语气扭头喊道。

“啪啪——”强盗首领轻轻拍手,缓缓向女孩的方向走去,路上的强盗纷纷让路。他的眼中闪着复杂的神采,感慨地说道,“即使是我,也不得不称赞你一声,好样的!如果不是时机不对,我倒真想招揽你呢。”

伊莎贝尔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举起手中的剑,笔直的指着对方。

不知什么时候,双方的战斗已经停了下来。就连强盗们也不愿意错过将要发生的精彩战斗,只有他们知道,他们的首领是多么的强大。尽管那个不知名的战士独自干掉食人魔确实了不起,但是,自己的首领可是轻易驯服了它的大人物啊……

残余的护卫们缓慢的退回到了伊莎贝尔的身后,仿佛理所当然似的将这位勇敢的同伴视作了他们的领导者。

无论在什么情况下,绝对的力量都是真理。

“为了表示我对你的敬意,你先出手吧。”阿拉提轻笑着,手中的弯刀随意的在空中挥舞了一下,发出凄厉的破空声。

伊莎贝尔的左手悄悄地放在身后,比划了几个手势。

身后的护卫们立刻知道,他们该撤退了。不约而同的,众人发一声喊,掉头就跑。

伊莎贝尔刚刚扭转身体,打算一起撤退,眼角余光却见阿拉提冷笑一声,手中弯刀猛地掷出,直奔自己的颈项。

寒光疾似闪电。伊莎贝尔的身体重心已然偏移,来不及闪避,只好猛地向后一仰头。弯刀擦着她的脸庞飞过,冰冷的刀锋让她不禁感到一阵毛骨悚然,但立即就清醒了过来。

敌人现在手中没有武器了!伊莎贝尔大喜过望,如果能够趁机解决这个家伙,那么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然而正当她转回身迈出第一步的时候,却震惊的发现方才对方掷出的弯刀在空中划了半个圈,轻飘飘的回到了主人的手上。

怎么回事?!伊莎贝尔猛地一下刹住脚步。那是弯刀!可不是回旋镖!

“想走,哪儿有那么容易。”阿拉提残忍的笑了笑,又一次扔出弯刀。

伊莎贝尔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身后飞出一面盾牌,和弯刀砸在一起。弯刀被砸的偏离了轨道,晃晃悠悠的朝阿拉提的方向飞回去。

下一秒,有人拉住了女孩的手。

“快走!”

女孩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分辨出那声音分明是自己的“骑士”——塞巴斯蒂安。

已经很深刻地了解到了自己绝对不是对方的对手,伊莎贝尔再不敢浪费时间,和塞巴斯蒂安一起,以最快的速度逃进了树林之中。

“追——!全都给我追!”阿拉提伸手抓住飞回的弯刀,恼怒的喊着。

强盗们立即服从了他的命令,吹着奇怪的口哨声,沿着护卫们留下的痕迹追去。

第22章 必杀,阿拉提的决意

撤退的时候完全不需要像进入树林一般小心翼翼,护卫们粗暴的砍断了任何阻拦在他们前方的灌木,以最短的距离直线向外围逃去。有了如此明显的痕迹,哪怕是晚一步离开的伊莎贝尔和塞巴斯蒂安两人也完全不用担心迷路。

身后隐隐约约传来强盗们的各种叫嚣声,但却丝毫不影响主从二人的交流。

“那个强盗首领,绝不是普通人。”伊莎贝尔的声音依然冷静,仿佛方才和食人魔的激烈厮杀并没有真的消耗掉她多少精力似的,但塞巴斯蒂安却能够听出女孩话语中那暗含的恼怒,“还有他那诡异的弯刀究竟是怎么回事?”

“很显然,魔法武器罢了……”男孩轻描淡写的回答道,“只不过,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把回力能力附在不利投掷的弯刀上呢。”

“从什么时候开始,就连强盗也能够买得起魔法武器了……”女孩愤愤不平的说道。但任谁都明白,她只是在单纯的嫉妒罢了。

“您也说了,凭他的身手,绝不是普通人啊。”塞巴斯蒂安回头看了一眼,随口说道。

已经有几个跑得快的强盗追上来了。

你追我赶之中,很快的就到达了树林的边缘。离开树阴的遮掩,两人顿时眼前一亮。先他们一步离开的护卫们就在他们前方不远处,正在往男爵他们所在的小坡跑去。

成功了!

两人相视一笑,方才那些惊心动魄的经历现在想来就仿佛梦一样虚幻。只要再跑上个几百米,他们就彻底安全了。

数十步之后,身后的叫喊声越加的近了。塞巴斯蒂安甚至考虑是不是回头先把那几个莫名其妙的家伙干掉算了。然而,他不经意的一回头,却仿佛被闪电劈中了脊椎一样,感到一股莫名的颤意。

“快跑!用最快的速度!”塞巴斯蒂安猛地拉了伊莎贝尔一下,失礼的大喊道,“他追上来了!”

不需要男孩多加解释,伊莎贝尔立刻知道了这个“他”指的是谁。能够让男孩如此失措的,只有那个危险的男人……

两人身后,响起了马匹的嘶啼和奔跑声。

阿拉提,这个强盗的首领,为了挽回方才的失误,竟然不惜一切的骑着马追了出来。看来他早已料到,只靠两脚是无法一一拦截住逃离的护卫们的。而他的身后,是他凶恶的手下。

之前还在树林之中,茂密的灌木让马的速度无法发挥出来。但现在来到平原,阿拉提全力催马之下,他和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短。

而此刻,前方的护卫们已经几乎到达了坡顶。

一声嘹亮的军号忽然响起,坡顶之上不知何时已经出现了两排队列整齐的骑兵。第一排的荣誉阵列是瓦姆伯恩男爵的骑士们,随后的一排则是他们的侍从。而最前端的一人,不是别人,正是男爵自己!

十九只挂着彩旗的骑枪笔直的竖向天空,闪耀的全身板甲外是绣了各自家族纹章的华丽罩袍,就连胯下的战马也披上了色彩鲜艳的马衣。如此的军姿风采,明明只有十数人,仅仅是简单的这么立着,便在无形中散发着强烈的压迫感。

“为了萨兰瓦尼亚!”男爵高呼着率先纵马而出。

骑士们的冲锋开始了!

塞巴斯蒂安不由得松了口气,如果身后那个家伙足够聪明的话,就应该知道现在是仅存的逃走的机会了。

阿拉提在发现骑士们的那一瞬间,就立刻明白自己中计了。他下意识的向身后的手下望去,毫不意外的看见了一张张面若死灰的脸孔。透过自己手下疏散的队形,树林的入口附近,和方才那些护卫同样装扮的数目众多的战士在不知不觉之间已经快要堵在了他们退回去的路上。

前有骑兵,后有拦截。阿拉提的脑海一阵眩晕,大声的吼道:“退!立刻撤退!分散开逃进树林里去!”

在平原之上和大批全副武装的骑士作对,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绝对的死亡。

强盗们几乎不需要他吩咐,就已经转身拼命地向树林跑去。这个时候,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

眼中闪过仇恨的神色,阿拉提非但没有回马,还狠狠一夹马腹,硬生生的加快了速度。他对眼前不远处的那两个家伙算是恨到了极点,居然打算在骑士赶到之前抢先干掉他们。闪亮的弯刀高高举起,接着胯下的马力,只要他轻轻一挥,便能够断金截铁!

塞巴斯蒂安痛苦的呻吟了一声,那家伙竟疯狂至此!

人的脚力毕竟无法和骏马相比,继续逃跑已然毫无意义。伊莎贝尔和他都很清楚地明白,他们必须坚持到骑士们赶到。相视一眼,两人同时停下了脚步,面对着奔来的快马。

强盗头子脸上挂着的狰狞的笑,近的一目了然。

塞巴斯蒂安忽然以右脚为轴心,猛地原地转了一圈,接着这产生的离心力,用力的将手中的长剑旋转着抛飞了出去。

长剑并不是专门拿来投掷的武器,就算扔出去也威力有限。但男孩的目标并不是那个厉害的强盗首领,而是毫无防备的马腿。如果疾驰中的马撞上长剑,就算不被割伤,单单是那数斤的重量,不受些伤也是绝对不可能的。他的愿望,本就是延缓一下对方的速度罢了。

马匹在高速移动中想要变向是困难的,但显然阿拉提的骑术非常精悍。他不屑的轻哼了一声,轻轻一提缰绳,胯下骏马纵身而起,打算从低飞的长剑上跨过。

阿拉提的马刚刚跃起,伊莎贝尔动了。女孩的力气远比塞巴斯蒂安要大得多,完全不需要蓄力,手中的长剑已然掷出,目标直指半空中马的前胸。两人之间的默契不需要言语,便完成了一次完美的二段攻击。

这一下如果命中,对方的马匹便完全不可能继续奔跑了。这样两人就赢得了足够的时间。但即使如此,他们似乎也完全无意确认这次攻击的成果。长剑出手之后,便果断的转身继续逃跑。

阿拉提恼怒的一扯缰绳,同时身子猛地向右侧倾倒,竟是在半空中硬生生地将胯下的坐骑拉倒在地,险险的躲过了飞来的长剑。

他的坐骑发出一阵高亢的悲鸣,似乎受了不小的伤。但在阿拉提的策使下,它还是奋力的从地上爬了起来,继续向前追去。

然而,这片刻的延误,便意味着已经慢了一步。

冲锋的骑士们宛如雷霆一般从两人的身边掠过,其中一名骑士放下了骑枪,对准正前方的强盗首领,再次催马加快了速度。而其余的人,还是朝着原定的目标奔驰。在他们想来,有一个同伴来对付敌人就足够了。

阿拉提脸部狰狞的扭曲了,这两个该死的小兵给了他太多的耻辱!一定要干掉他们!握紧了手中的弯刀,阿拉提竟然完全无意闪避,就这么直直的向着对面的骑士冲去。

十米——五米——撞击——

骑枪和弯刀狠狠地砸在了一起,巨大的冲击力使得马上的两人都狼狈的摔下马来。武器的接触仅仅一瞬间,骑枪的前端就立刻破碎断裂,爆起了满天的碎木屑,再也无法使用了。而阿拉提也好不到哪儿去,数千斤的力道完全集中在骑枪的枪尖,这强大的力量之下他再也把握不住手中的弯刀。弯刀脱手而出,但它不愧是神奇的魔法武器,飞出去没多远之后就自动的朝着原本的位置返回了。

两侧的骑士们此时已经越过了两人交锋的位置,由于头盔狭窄的视线,他们并没有发现身后的异状。否则的话,必然会有人回头支援。如果是那样的话,强盗首领就没有那么好运了。

但骑士们没有发现,并不代表没有其余的人发现。冲锋阵列后排的侍从们对于己方的骑士大人落马大吃一惊,不少人都停住了马下来支援。那位属于落马骑士的侍从急忙跳下马,试图扶自己的主人起身。然而那位可怜的骑士半个身子都失去了知觉,一时无法动弹。

阿拉提接住飞回的弯刀,支撑着还有些麻痹的身体从地上缓慢的站起来。虽身处包围之中,但他的眼里,只有不远处那两个该死的家伙。

一名侍从挥舞着战锤向阿拉提冲去,却被他随手一刀砍倒,断臂飞舞在半空中,手中仍然紧紧地握着武器。这个年轻的孩子虽然还活着,可是通往骑士殿堂的大门对他来说恐怕已经永久的合上了。

这些未来的骑士呼喊着向眼前的敌人进攻。然而,在绝对的力量差距下,他们甚至都不能够阻挡阿拉提那一步步缓慢的前进。一个接一个的侍从倒在地上,在血泊中痛苦的挣扎着。

终于,剩下的年轻人们开始畏惧了。他们紧张的看着这个恶魔一般的男人,他们知道,恶魔的目标是身后的那两名护卫。

塞巴斯蒂安沉默的站在伊莎贝尔的身边,两人的长剑已经被扔了出去,身上只剩下最后防身用的匕首。然而他们也明白,对于那个叫做阿拉提的男人,这种武器毫无意义。

实力,差的太多了……

第23章 为什么,我明明发过誓要保护你的

没有人开口说话,周遭弥散着诡异的气息。地上伤员的哭喊声和远处强盗的求饶声交织在一起,让人不由产生一种讽刺的感觉。

“阿拉提先生,”塞巴斯蒂安忽然热情的开口,仿佛他面对的不是生死大敌,而是在和老朋友叙旧一样,“您看,我们也打得差不多了,那边的骑士们也差不多快要回来了。您的马似乎受了些伤吧,如果您再不走的话,恐怕就真的走不掉了。我想以您的才智决断,应该不会做出不智的选择吧。以您的实力,东山再起也是件很简单的事吧。”

阿拉提死死地盯住男孩,沉默了一下。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接受了这个建议的时候,强盗首领居然笑了。

“你说得没错。可是……不杀你们,我岂不成了笑柄了。”

阿拉提如此说着,继续一步步的向着两人走来。方才那剧烈的冲击,显然多少对他还是有一些影响的。虽然外表看不出来,但内脏很可能还是受了些伤。遗憾的是这些伤却似乎并不怎么减弱他的战斗力,方才的群战已然证明了这一点。

“那么让我们换个说法吧。”见强盗首领完全不吃自己那一套,塞巴斯蒂安无奈之下也不得不用伊莎贝尔的身份做些最后的尝试了,“以您的身手来看,想来也不会是籍籍无名之辈。那么,您已经获胜了,请允许我们投降吧。作为代价,我们愿意付出相衬的赎金。”

“你们以为自己是谁?”阿拉提仿佛听到了这世界上最可笑的笑话,他的嘴角都笑的有些扭曲了,“两个下贱的打手……也配和我谈投降?”

伊莎贝尔已经明白了塞巴斯蒂安的想法。在德拉威尔,投降并不是什么耻辱的事情,只要你能够诚信的付出相符的赎金。历史上,许多伯爵都在战争中被敌方俘虏过,然而,被赎回来之后,他们依旧是骑士的楷模。

如果可以,伊莎贝尔并不希望自己的人生有这样的经历,但如果必须在荣誉的死去和被俘虏交赎金中二选一的话,女孩宁愿选择后者。只要活着就有无限的可能性,她还有许多梦想没有完成呢。所以,她挣扎了一下,最终什么话都没有说……

“请容许我为您介绍一下,”塞巴斯蒂安恭敬地比了一下身侧的伊莎贝尔,“这位大人,就是这片土地的主人瓦姆伯恩男爵的千金——伊莎贝尔小姐;而我,则是她的骑士。阿拉提先生,我们承认您的武勇,请给予我们贵族应有的待遇,赎金的金额一定会尽量让您满意的。”

伊莎贝尔配合的取下头盔,淡紫色的长发披洒下来,周围的空气也仿佛变得柔和起来。

“大小姐——!”有认识女孩的侍从们立刻惊讶的喊出来。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原以为娇滴滴的大小姐居然出现在战场之上,还被眼前这个恶魔一样的男人标记为强敌。

方才的畏惧一下子被侍从们抛到了脑后。骑士的职责难道不就是守护自己的君主吗?还有什么样的君主比高贵美丽的伊莎贝尔小姐更值得守护呢?这些未来的骑士们一下子紧张起来,缓缓地移动,护在伊莎贝尔的身前。

就连刚才落马受伤的那名骑士,也仿佛凭空又生出了力气,靠着手中的骑士剑支撑着站起身来。如果有谁要伤害大小姐的话,那么必须从他的尸体上踏过去。

“女人……?”阿拉提眯着眼睛,“和孩子……我居然在你们手上吃了大亏?”好像完全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似的,他的眼中闪动着危险的光芒,“小小年纪,就如此了得,死亡当前,还能保有这样的冷静。如果再让你们成长起来,你们将来岂不是要主动来找我的麻烦了?”他忽然幽幽的叹了口气,“钱财虽好,但不杀你们,我心难安啊……”

话音未落,阿拉提已经冲进了侍从之中,弯刀卷起漫天寒光。

“保护大小姐——!”侍从们声嘶力竭的呼喊着。虽然明知徒劳,却毅然的冲向了那无法匹敌的恶魔。

而远处的骑士们,似乎还没有结束对强盗们的追杀。

“也罢,拼了吧!”伊莎贝尔平静的拔出皮带上的匕首。

“所以我讨厌疯子……”塞巴斯蒂安苦笑着,手中的匕首能起什么作用呢……他的视线投向混战的人群,试图在地上找些趁手的武器。

呼吸间,阿拉提已经接连突破了数人,眼看就要穿出阻挡在两人身前的侍从人墙。和女孩之间的距离,触手可及。

忽然,不知为何,阿拉提猛地停住了。

一只手,在地上死死的抓住他的脚踝。手的主人用力是如此之大,以至于就连强盗首领局促之间也无法挣脱。

“找死!”阿拉提真的怒了。为了保持自己的体力,他只是最快速的解除了这些侍从的战斗力,并没有下死手。然而,他自认的好心却被人如此践踏!

扭腰,挥刀。

鲜血激起半人高……

即使是死亡也没能够让手的主人放弃自己的荣誉,他的手依然紧紧地抓住阿拉提的脚。塞巴斯蒂安依稀认出,那是数天前帮助自己穿甲的孩子……他甚至都不知道那家伙的名字。

阿拉提不得不再次举刀,向着尸体的手腕斩落。

伊莎贝尔猛地窜出,右手的匕首平平的向阿拉提的脖子抹去。她选择的时机正是对方刀已落下一半,无力变向之际。

阿拉提毕竟技高一筹,冷哼一声,刀势不变,竟将身子猛地一扭,直接把弯刀从背后掷出。

弯刀迎面飞来,伊莎贝尔却不敢拿手中最后的匕首去格挡那魔法武器,只好刹住脚步,向一旁跳开。

女孩的攻击徒劳无功之际,阿拉提已然硬生生地掰断了尸体的手指,接住飞回的弯刀,朝塞巴斯蒂安冲去。他已经看出来,两人之中,女孩的实力更强些。那么,他就先干掉容易下手的。

塞巴斯蒂安紧握匕首的手已经不自觉地渗出了冷汗。他的实际战力比起伊莎贝尔都尚有不足,更何况眼前的这个强大的疯子。奥术目前无法使用,而崭新的心灵异能由于研究的时间尚短,目前他只领悟了数个简单的一阶异能,而其中却并无能够让他在这种绝境之下一举翻盘的逆天能力。

力量!力量!当我需要力量的时候,你在哪里!

阿拉提飞跃而起,手中弯刀借着泰山压顶之势猛然砍下,隐隐之间,似乎就连大地都能劈成两半。

塞巴斯蒂安的战斗预知虽然一直发挥着作用,然而可悲的是,即使他早一秒看到了如此的未来,他的身体却完全跟不上他的精神。他所能够做的仅仅是勉强的歪开头,然后眼看着弯刀就要朝着他的肩膀斩下。

一股大力从侧面撞来,塞巴斯蒂安还来不及反应就被撞倒在地。然而,在他倒地的那一刹那,他分明看见,强盗首领手中的弯刀狠狠地斩在女孩的后背上。简陋的鳞甲如何能够抵挡的住魔法武器的威力,一击之下,火花四起,金属碎片四射而出。

也许是惊讶于居然还有舍命去救自己属下的贵族,就连阿拉提也一时忘了继续攻击。

塞巴斯蒂安的脑海刷的一下变得空白,世界仿佛瞬间褪去了所有的颜色。他的眼中再无他物,只有那无力的趴在地上的伊莎贝尔,女孩那虚弱的声音在他的耳边不断地回响。

“对不起……”

对不起?你说了对不起!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对不起什么?我吗?不!不是的!不是的!不可能的!这是应该说对不起的时候吗?不是吧?不可能是的!那你为什么要说?为什么要这么说?你说错了对吗?其实你什么也没有说吧?其实你并没有事对吗?这一切都不是真实的!这一切怎么可能是真实的!因为我发过誓!我发过誓要保护你的!我是谁?我是汤姆!不!我是卡萨!至高王子的威能在我!我的力量可以开辟星辰!我的魔法可以逆转生死!可是不对!我的魔法呢?我的魔法在哪里?那么我是谁???我是谁!我!对了!我是塞巴斯蒂安!!!我需要力量!力量!!!

无数的念头同时在塞巴斯蒂安的脑海中爆发出来,这段时间以来一直被他强行压抑住的对伊莎贝尔的各种想法,不论是好的还是不好的,高尚的还是卑劣的,全部交杂在一起,相互撞击着,相互撕咬着。

然而,在阿拉提看来,这个方才还算冷静的小毛孩子,此刻终于被吓呆了。

伊莎贝尔安静的躺在地上,连哪怕再挣扎一下的力量都没有了。

“真可惜,这么个漂亮的女人,”阿拉提耸了耸肩,高高举起手中的弯刀,“马上就要死了。”

只要尸体被破坏,那么无论花上再多的钱,就算请动那些尊贵的枢机主教们,也无法复活死者了。

斩草务必除根,这点道理他阿拉提还是懂的。

第24章 请你去死吧,即使代价是我自己

弯刀就要挥下,女孩那还没来得及展开的一生似乎就要这么落幕了。

“不,不应该是这样的。”一个空洞的机械的声音响起。

阿拉提猛然扭头,却发现刚才摔倒在地的男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了起来。男孩的表情就好像没有生命的木偶,双眼毫无焦距,不知道在看些什么,他甚至都没有捡起脚边唯一的武器,就这么恍恍惚惚的站着。

“我还没有死,她怎么能够死呢?”塞巴斯蒂安的声音轻飘飘的,似乎充满了疑惑,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个最简单的道理似的,“我发过誓的,我发过誓会保护她的。”

塞巴斯蒂安……虚弱的趴在地上的伊莎贝尔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感觉。女孩努力的想说些什么,但是,腥甜的液体在嗓子眼翻动着,她刚一开口,血就涌了出来。

“嗤,你发誓有什么用。”阿拉提不屑的嘲笑着,他刻意挥了挥手中的弯刀,恶毒的说道,“我这就一刀砍死这女人,我看你能怎么保护她。你要是有那个能耐的话,也可以试试看能不能杀了我啊?”

“原来是这样,只要杀了你就可以了吗?”塞巴斯蒂安仿佛一下子想明白了,不自觉地展开一个毫无笑意的笑容,语气平淡得就像在述说着一件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小事,“那么,就请你去死吧。”

这家伙终于疯了吗?阿拉提刚想再嘲笑这个傻子几句,却震惊的发现随着对方的话,男孩的身体周围不知何时翻腾起一股银色的雾气。

这雾气出现的是如此的诡异,以至于那神圣的银辉在阿拉提的眼中也无异于地狱的火焰。

见鬼!是魔法!

阿拉提立刻反应过来。他曾经和魔法师打过交道,知道绝对不能给对方念诵咒语的机会。再顾不得废话,他手臂一旋,弯刀闪电般的向男孩砍去。这一刀绝对是他情急之下的全力一击,若是砍实,怕是能够连人带甲一刀两断!

塞巴斯蒂安依然就那么呆呆地站着。

成了!弯刀眼看就要接触到男孩的身体,阿拉提的心中也不由得松了口气。没有咒语,没有手势,据说只有稀少的大魔法师才能够这样使用魔法,而眼前的孩子显然不可能是。

忽然,一个他有生以来从未听过的声音砰然响起!仿佛山岚掠过岩石的空隙,仿佛船只划破澎湃的海浪,仿佛血肉被生生撕裂……成千上万似是而非的声音混合在一起,如同锋利的无形之针一般轻易地戳穿了他的脑壳。

无数的负面情绪仿佛从虚无中就这么生出,一下子顺着这破绽钻进了他的脑海。焦虑、紧张、愤怒、沮丧、悲伤、痛苦……体验过的,不曾体验过的,能够理解的,无法理解的,阿拉提的过往,他的记忆仿佛一下子鲜活过来,那些他发誓不愿意再回忆起的过去被魔法的力量强制性的放在了他的眼前。

他的力量一下子被抽得精光,几乎再也把握不住手中的刀。虽然在脑海中被迫长时间回忆起那无比久远的痛苦往事,然而现实之中,阿拉提的弯刀尚未来得及接触到男孩。

“离开我的脑袋!”强盗首领在心中狂呼着。

阿拉提刚一开口,就有大量的鲜血被喷了出来。很显然,在这神秘的思维攻击之下,不知为何,就连他的身体也连带着受了重伤。

失去准头的弯刀无力的划过,却已经没法命中原本的目标。阿拉提踉跄的退后几步,惊恐的望着眼前那个半大的孩子。

塞巴斯蒂安依然在笑,笑得面无表情,可是他的双眼、双耳、鼻孔却都渐渐地流出血来……

那一瞬间,阿拉提几乎以为自己看到了地狱。

“咦?为什么你还没有死呢?”男孩好奇的说道,似乎对于强盗首领还活着的事实感到不解,“那么,再来一次好吗?”

什么?阿拉提还来不及反应,方才那诡异的声音又一次响起了……

“见鬼的!这究竟是什么!不要来烦我——!!!”阿拉提愤怒的呐喊着,可是他的头却头疼欲裂。无意识间,他的双腿已经不知不觉的远离了那个魔鬼一样的男孩。

这一次,阿拉提的意志似乎占了上风,除了头痛之外,魔法并没有对他造成更多的伤害。相反的,塞巴斯蒂安五官中流出的血却更多了……

然而,阿拉提却不敢再上前一步了。他已经看出,这种魔法似乎会同时对两人都造成相应的伤害。虽然刚刚他饶幸逃过一劫,可是他却无法判断,对方究竟还能够使用几次。他可完全没有信心每一次都能够像上一次那样的幸运……他的五脏六腑到现在都还在翻滚着,浑身上下都痛得厉害,特别是脑袋更是像被数千根针同时在刺一样。他知道,自己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阿拉提一时间有些犹豫,不知道是应该继续出手,还是理智的离开。

虽然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是敌人的忽然受伤显然提升了侍从们的士气。他们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一步步吃力的向伊莎贝尔这边走来。

忽然,战场的另一边,嘹亮的军号又一次响起。屠杀已经结束,骑士们策马返回了。

阿拉提长叹一声,终于下了决定。强盗首领以最快的速度冲向自己的坐骑,翻身上马,狠狠地一夹马腹。坐骑吃痛,嘶啼一声,奋力的朝外围奔去。

也许这些骑士们的返回,也恰好为他提供了一个可以接受的借口吧……

数息之后,瓦姆伯恩男爵领着凯旋而归的骑士们得意洋洋的归来,谁知率先映入眼帘的却是满地的伤员。

“这里是怎么回事?”男爵冲着摇摇晃晃的向他走来的那位最醒目的骑士愤怒的喊道,“我需要一个解释!”

“大人……”那名骑士苦笑着摇了摇头,单膝跪倒在地,“我差点就没有脸见你了。”他指了指另一边,“大小姐在那里,受伤了……”

“伊莎贝尔?!”男爵一下子惊呆了,“她怎么会在这儿的?”

翻身下马,男爵急切的朝自己的女儿跑去,他已经看见了那醒目的淡紫色头发。

“伊莎贝尔,我的女儿,你还好吗?”男爵跪在自己女儿的身边,轻声问道。

他仔细的查看着女孩背后的伤势。鳞甲似乎受到强力的劈砍,几乎没能够起到什么显著的阻挡效果。然而奇妙的是,女孩的背后却只有一道浅浅的刀伤,并没有受到什么致命的伤害,就仿佛被什么无形的盔甲保护着一样,更多的,却是被这股力道给震伤的。

男爵似乎并没有觉得意外。他迅速的从皮带上拉下一个小瓶子,拧开瓶塞,送到女儿的嘴边。

“喝下去,亲爱的。”他温和的说道,“这是疗伤药剂,你会感觉好些的。”

镇上的大多数教会都公开出售这种神奇的药剂,但五百金币的昂贵价格使得教会的顾客基本局限于贵族、富商以及少数富有的冒险者。如果你和牧师的私人关系不错,又愿意付出更高的价钱,那么你兴许还能够买到比市面上那些普通货更为强效的药剂。

而男爵的手中,就是这样的好东西。仅这一小瓶,便抵得上普通的骑士一套完整的行头了。如果躺在地上的不是他的女儿,恐怕他也舍不得使用吧。

“塞巴斯蒂安……”伊莎贝尔吃力的挪动着手指,指向不远处男孩的所在。

男爵明白了女儿的意思,这让他都不由得微微心生嫉意。见男孩还不识趣的过来劝说自己的主人服药,只是木然的站在那里。男爵没好气的叱喝道:“小子,傻站在那儿干什么?还不过来帮忙!”

然而,塞巴斯蒂安还是没有动静。

男爵有些恼怒的站起身,朝男孩走去。可是,他刚刚跨出两步,就忽然停下了脚步。这样近的距离之间,他已经能够看见,男孩那鲜血遍布的脸上,双眼已经失去了焦距……

经验丰富的男爵只一眼就看出,这种伤势,确实比女儿的要严重得多,怕是八成已经……迟疑了一下,也许是怕女儿责备,他还是来到塞巴斯蒂安的身边,伸手在他的颈边的动脉摸了好半天。

还好,居然还活着,真是奇迹!要不是自己再三确认,怕是还要犯错。男爵松了口气,看了看手中昂贵的药剂,有些犹豫。他下意识的微微回头,看见的却是女儿那哀求的脸孔……

你这小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幸运女神在眷顾着你啊!男爵暗骂一声,捏开男孩的下巴,将疗伤药水一口气灌了进去。

“我已经几乎不记得上次看见伊莎贝尔这样的表情是什么时候了呢……”男爵感慨的想着。

第25章 战斗之后,总是有人欢喜有人忧

男爵携带的疗伤药剂只此一瓶,但幸运的是,这次前来剿匪的其中一名骑士为了安全起见,也随身携带着这种神奇的药剂。虽然只是普通的,但男爵还是把它要了过来,承诺回去之后立刻补给对方。

伊莎贝尔在喝下了药剂之后,很快的就回复了过来。虽然还是有些不适,但已经能够行动如常了。可是塞巴斯蒂安不知为何,尽管他身上的伤口都已经痊愈,却依然没有醒来。

男爵安排了几名骑士和一小队护卫保护着两人率先离开,去哈帕特爵士的宅院休息。至于其他的人,开始打扫战场,并且找回强盗们所搜刮的财物。

这次的剿匪行动,实在谈不上成功。男爵和身边几位骑士的心情都不是很好。不但死了好几个人,还有几个重伤的恐怕今后是再也拿不起武器了,即便如此,却还让强盗的首领成功逃走了。这让他们这些贵族把脸往哪儿放!而且,虽然取回了不少强盗们的赃款,可是己方稍微分一分,最终却依旧是得不偿失。

当该做的事都结束之后,男爵回到了自己附庸的宅院。从仆人那里,他得知自己女儿的小玩伴还没有从昏迷中醒来,而女儿也正在他的房间里陪着他。虽然心下觉得有些不妥,但是男爵毕竟是成熟的绅士了,知道在这个时间点实在不适合对向来固执的女儿多说些什么。特别,是在父女关系很可能往好的方向发展的这一关键契机之时。

踌躇了一下,男爵悄悄地转身离开,并没有去打扰两个年轻人的独处。他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比如,详细地弄清楚今天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男爵召唤了之前负责诱敌的护卫,还有参加了战斗的骑士和侍从,当然,他们都已经妥善地包扎好了伤口。在听完众人依次的描述了当时发生事件的详细经过之后,即使是见多识广的男爵,也不由靠在椅背上,烦恼的紧闭上了双眼。

“你们试图让我相信,我那未成年的女儿,温柔贤淑的伊莎贝尔,正面击杀了一只成年的食人魔——”男爵无意识的捋着胡须,“而且是单独一个人?”

护卫和侍从们面面相窥,一时无语。即使是他们亲眼所见,他们现在也依然觉得像在梦里呢。

“恐怕确实这样的没错,大人。”那名和强盗首领短暂交过手的骑士苦笑着回答道,“护卫队把作为战利品的食人魔尸体运回来之后,拉蒙和其他几个好奇的家伙已经去看过了。以他的说法,不管究竟是谁在和食人魔战斗,但显然那人的实力要比他厉害得多。您是知道他那性子的,能够让他在史迪尔的面前说出这种话……至于史迪尔那家伙,他猜测那食人魔恐怕是因为踩到了短矛而导致分心,但是从咽喉处致命的伤口来看,最后那下刺击干净利落,不但割破了血管,就连脊椎也被准确的分为两段。那可怜的食人魔恐怕在瞬间就死得不能再死了。如果这几个护卫没说谎的话,那么大人,能够单挑食人魔,大小姐的实力很可能已经快赶上您了……”

“哦,我的伊莎贝尔……”男爵痛苦的呻吟了一声,“我一直以为她只是闹着玩的,说实话,我可从没指望她能够练出什么成绩来。唉……然后呢?他们离开树林之后,你和那个强盗的首领交过手,他的实力如何?”

“那个家伙——”骑士的脸上闪过一丝阴霾,“请原谅我的失礼——恐怕比大人您还要厉害。只是一击,他就将处于冲锋中的我重伤了。其余的那些侍从,拦不住他也是正常的,实力差的太多了。”

一旁的侍从们都惭愧的低下头,默不做声。

“那最后究竟发生了些什么?”男爵皱起眉头,“既然你们并不能对他造成什么威胁,他又怎么会住手了呢?”

“大小姐的那位侍从倒也称得上是个人才,您真有眼光。”骑士用赞赏的语气说道,“小小年纪便能够冷静的分析厉害,如果对方是个有荣誉感的贵族,说不定还真被他说服了呢。”

“但他只是个卑劣的强盗罢了,”男爵撇了撇嘴,“所以这套对他可没什么用。所以我不明白的是,既然如此,那人又怎么会突然离开呢?”

“具体发生了些什么,其实我们也不是很清楚。”骑士努力的回忆着当时的情景,却依旧有些疑惑,“当时大小姐受伤倒地,那人原本准备下死手的。但不知为什么,却突然像疯了一样的狂喊起来,然后便突然吐血,看样子伤的不轻。再然后,他就逃走了。”

“哼,比我还强大的战士怎么可能毫无缘由的受伤呢!”男爵断然否决,“一定发生了些什么,你们再仔细的想想!”

这话说得确实没错,屋里的人都闭上眼睛,使劲的回想起来。

“大人……”其中一名侍从忽然颤生生地开口。

其他人的目光一下子投在了他的身上,让他不由得有些紧张。

“有那么一瞬间……”他结结巴巴的说道,似乎连自己也不能肯定,“我似乎看见了一些银色的光点……从塞巴斯蒂安先生的身体里跑出来……就——就像是传说中的魔法一样……”

“这么说来,我好像模模糊糊的听见了一种奇怪的声音!”另一个侍从立刻接口道,“那是一种我从未听过的声音,我甚至无法把它描述出来。我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呢!”

“对!对!我也听见了!”立刻,就有更多的人附和着。

“魔法……”男爵喃喃自语,面色阴晴不定,“有人在那里使用了魔法?伊莎贝尔——不,难道是那个男孩?确实,那时他的伤根本就不像是外力造成的。难道?不——不可能的——也许只不过是凑巧罢了……”

看见自家的老爷皱着眉头,半天不言语。屋里的其他人都屏住了呼吸,大气也不敢出。

“你们先下去吧,这件事没有证据,不许随便乱说。”男爵烦躁的挥了挥手,吩咐道,“至于那个伤害了我女儿的家伙,你们找人弄张画像出来,交好的家族那里全都送去一份。凡是提供线索的人,都有重赏。哼!只要那个家伙还敢留在索伦斯附近,我就一定要他付出代价!””

“是的,大人。”众人恭敬地行礼,依次离开了房间。他们完全能够理解为什么自家老爷如此愤怒。

只留下男爵一人,安静地坐在椅子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同一时间,在伊莎贝尔的陪同下,看似处于昏迷之中的塞巴斯蒂安,此刻却正沉浸在一个只属于他自己的奇妙世界中。

那时候,当伊莎贝尔不顾自己的安危推开他而导致受伤,也许是由于强烈痛恨自己的那种无力感,以及对自身誓言无意识间的质疑,塞巴斯蒂安的精神世界产生了极大的波动。这种紊乱的精神状态对于一个从心灵本身获得力量的显能者来说,事实上是极其危险的。如果一定时间内无法得到解决,那么很可能会因为无法控制自身的力量爆脑而亡。但幸运的是,得意的强盗首领无意中说出的话却让塞巴斯蒂安敏锐的抓住了那一丝微弱的契机,合理的将这种狂暴的波动引导向良性方向,并且成功的利用这种种最原始最激烈的情绪作为显能时的催化剂,爆发出远超通常能力的能量巨潮。

几乎是在男孩掌握了这个能力的那一瞬间,心灵深处那缓缓旋转着的晶莹水晶便立即无从来由的知晓了此能力的名称——“超限导能”。正如其名,掌握了此技巧的显能者能够一定程度的超越自己的界限来引导心灵异能。然而,他们自然也必须付出巨大的代价,那就是生命力。在更强力的伤害敌人的同时,也伤害了自己,可以称得上是不折不扣的双刃剑。

面对着绝对无法战胜的强敌,塞巴斯蒂安在混混沌沌的状态下使用了远超平常的力量,强大的心灵力量沿着阿拉提那发散的思维途径倒卷而上,轻易地刺穿了对方的心防,传递出一阵迅速而沉重的打击。

至于阿拉提具体在幻想之中见到了什么,那事实上并不是塞巴斯蒂安可以控制的,只不过是他自己那已经紊乱的思绪罢了。他原本在受到武装骑士的骑枪冲击之后就受了些伤,在男孩神秘力量的打击之下更是雪上加霜,立刻就无法再控制住伤势。

几乎是同时的,狂暴的能量在塞巴斯蒂安的体内肆虐着,他的五官之中渐渐渗出血来。然而,他却仿佛完全没有留意到,因为,敌人还站着……

又是一记锐利的心灵戳刺!

但可惜的是,阿拉提无意中的后退,却成功的救了他自己一命。也许是由于距离过远,也许是因为男孩过于虚弱,也许是因为他的意志过于坚强,总之,他居然成功的抵御了异能的攻击。

而塞巴斯蒂安的血,流的更多了……

幸运的是,归来的骑士们给了阿拉提足够的撤退理由。

在敌人远离之后,塞巴斯蒂安的精神这才一下子松弛下来。大量生命力的流失,使得仅仅只是保持着站立,就在不断消耗他巨大的能量。而他所能够做的,只不过是在震慑着敌人的同时,下意识的抗拒着自己的死亡……

将自己的精神退回心灵的最深处慢慢温养,塞巴斯蒂安进入了类似假死的状态,以便最大限度的让濒临死亡的身体得到恢复。至于身体的安危,他简单的坚信着,女孩是不会放弃他的。

第26章 灵晶仆,显能者的魔宠

如果说有什么事情不在塞巴斯蒂安的预料之中,那就是恐怕他也没有想到男爵居然随身携带了强效的疗伤药剂。在和伊莎贝尔平日的闲谈中,他就已经了解到,不知是因为这个世界魔法师人数稀少的原因,又或者是制造工艺上的不足,总之,和至高王子学习到奥术的托瑞尔世界比起来,这里的魔法物品要稀少得多,也昂贵得多。

魔法,是属于金字塔顶端少数人的特权;又或者可以这么说,凡是掌握了魔法的人,立刻就会很自然的成为那少数人吧。

托女孩的福,塞巴斯蒂安享受到了这个世界绝大多数人都无缘体验的疗伤药剂,肉体的创伤立刻就被治愈了。然而,他依旧没有醒来。毫无练习的情况下就在实战中使用新获得的超灵能力,对男孩精神上的伤害也是不小的。特别,是他灵魂中稚嫩的某一部分,试图逃避现实所产生的那几乎脱离了感情,仿佛机械一般的人格。

无论是什么样的人格,无论它是否会造成潜在的威胁,但只要它存在于本心之中,那么对于塞巴斯蒂安来说,都是不喜的。心灵的力量,需要纯粹!唯有纯粹的心灵,方能显示出强大的力量!

塞巴斯蒂安的精神沉浸入心灵的最深处,由于有了上一次初至此地时那场心灵战斗的经验,这一次他显得驾轻就熟。新的人格还没有来得及发展出自己的独立思想,很快就被塞巴斯蒂安轻易的割离开来。

望着眼前那段有着精密思维却毫无思想的人格片段,在心灵世界中所具现化出的微微震动的水晶碎片,几乎是本能一般,塞巴斯蒂安知晓了他应该如何去处理,如何去利用它。

创造一个独一无二的灵晶仆!

灵晶仆之于显能者,就好比魔宠之于魔法师,虽看似毫不起眼,但却又助益良多。和魔法师通过召唤仪式将普通小动物变成魔法兽不同,灵晶仆的外观是一个人类手掌大小的水晶结构体,它是由显能者的心灵力量构建而成,以实体存在并看上去好像有生命一般。

灵晶仆的本质是它主人的人格的延续,在某种意义上说,显能者的灵晶仆也是他的一部分。这就是为何他们能够将某些特定的异能展现于灵晶仆上,即使通常来说他只能展现在自己身上。有别于各个显能者所灌输进入灵晶仆的人格不同,它们所能够拥有的能力也不尽相同。某些强大的显能者,甚至能够灌输多种人格进入灵晶仆,从而使其拥有更加强大的力量。

既然有所决定,那么就放手去做。塞巴斯蒂安此刻的精神格外的清澈,几乎瞬息之间便思考透彻。

银色的雾气开始翻腾涌动,不知不觉中包裹住了那段崭新的人格碎片,随后渐渐地消散于心灵世界中。

安静的房间中,只有伊莎贝尔和塞巴斯蒂安两人。女孩静静的握住躺在床上的男孩的右手,就这么一言不发的凝视着他。眼神流转,此刻竟有说不出的温馨。

“你究竟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呢?”伊莎贝尔微微侧着脑袋,嘴角浮起一丝笑意,“等你醒过来之后,可再容不得你撒谎了哟。”

女孩对于自己“第一骑士”的感情是复杂的。最初的最初,当她在王城的贫民区将昏迷的塞巴斯蒂安捡回家来的时候,确实是抱了捡到便宜打手的心情。然而,当男孩醒来之后,却一次又一次的在她面前展现出期待以上的才能。那时,伊莎贝尔就已经明白了,男孩的未来,就像她自己一样,是不会被小小的萨兰瓦尼亚所束缚的。从那时起,她就逐渐的调整了对待男孩的态度,更成熟的对待他,更耐心的教导,真正的将他作为值得信赖的部下培养着。女孩相信,只要她能够长此以往的以真诚对待男孩,那么聪明如他,自然能够感受到自己的诚意。总有一天,他会真正的成为自己绝佳的助力。

但即使如此,伊莎贝尔却也没能想到,男孩对于当初那半开玩笑般的誓言看得是如此之重,即使是为了自己一时的意气,也愿意冒着生命危险陪着自己任性。面对着强大到几乎让人感到绝望的强敌,女孩的心中是有着悔意的。她后悔没有听从塞巴斯蒂安的劝告,也后悔过高的估量了自身的实力。因此,当她无意识间推开男孩的时候,内心未尝没有一丝自我解脱的意味。和家族的护卫不同,这个还年轻的孩子,原本不必死在这儿的。

但当那梦幻般的银色雾气弥散在空气中时,女孩一下子震惊了,他——居然还是个魔法师!当看见自己心目中不可战胜的敌人在那神秘的力量前竟显得是那么脆弱的时候,女孩的心情是复杂的,既为自己逃过一劫而感到骁幸,又为将来如何的去对待男孩感到惶恐。然而,当她的目光投向塞巴斯蒂安,惊恐的发现那从男孩五官中渗出的鲜血时,她才明白,男孩究竟是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也许女孩从没有想象过,居然会有一个强大的魔法师,愿意为了她做出如此的牺牲。这一刻,女孩是感动的。这种感情完全不同于那些为了保护她而战死的护卫们,他们为了保护主人的安全而牺牲,虽然也许会让伊莎贝尔心生感激,但那却不是感动。当人活着并不比死亡来的更好的时候,是很容易无所畏惧的。因此士兵们才能够勇往直前,因为他们知道,如果他们战死,他们的家庭会得到更多。事实上,很少有哪位上位者因为被自己的护卫所救而对他感恩戴德,大笔的赏赐已然足够;但如果他是被另一个尊贵的大人物所救,那么这才是真正的恩情,是值得他用生命去偿还的恩情。

衡量一个人,并不完全取决于他做了些什么,很大程度上,还必须取决于他的地位。普通市民给乞丐一个铜币只能说明他是个好心人;但国王随手赏给乞丐一个金币,却可以被史书称为仁德之王。

虽然是残酷的现实,但却是这个时代的公理。

正因为如此,也许女孩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她对于男孩的感情在不知不觉中,已然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你答应过我的,”伊莎贝尔轻声说道,“没有我的许可,你不会毫无责任的死掉的。现在,再次服从我的命令吧,我希望你能醒过来。”

也许仅仅是巧合,又或是是命运女神的玩笑,伊莎贝尔话音刚落,就发生了不可思议的景象。

浓郁的银色雾气不知从何处出现,在不知不觉之间笼罩住了大半个房间。星星点点的闪亮光辉轻飘飘的浮动着,展现出难以言喻的美。

然而伊莎贝尔很清楚,这绝美的风景之后究竟藏着什么,那是仅仅一击就重伤了一个强大战士的神秘力量。但是女孩依旧平静的握着塞巴斯蒂安的手,就那么坐着。因为她坚信,无论发生什么,男孩都是不会伤害到她的。

银色的雾气忽然快速的流动起来,旋转着向塞巴斯蒂安上方的某处聚集。雾气越转越快,越转越急,数息之后,房间里只剩下一团鹅蛋大小的银雾悬浮在半空,仿佛水银一样剧烈的扭动着。

伊莎贝尔专注的盯着那团雾气,隐隐约约的,她预感到那里似乎会产生什么变化。

果然,银色雾气猛然的向内收缩,一阵低沉的闷响,下一刻悬浮在床上的已经不再是虚幻的雾气,而是一枚实实在在的六角柱形透明水晶!

水晶微微颤动着,时不时的散发着肉眼难辨的微光,仿佛有着自己的生命一样。

神奇!伊莎贝尔还来不及赞叹,就震惊得听见了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

“伊莎贝尔大小姐,您好。主人将于十二息之后醒来,报告完毕。”

声音是从那枚美丽的水晶中传来,那是一个空洞的机械般的冰冷冷的声音,伊莎贝尔清楚地记得,当时的塞巴斯蒂安就是用这样的语气说着话,展现着未知的强大力量。

伊莎贝尔的目光立刻转向昏睡中的男孩,毫无理由的,她相信了水晶的话。也许下一秒,他就会醒过来吧……女孩这么想着。

然后,塞巴斯蒂安真的睁开了眼睛。在他睁眼的那一霎那,悬浮着的水晶仿佛失去了支撑,笔直的坠落在了床上。

然而,两人都没有去在意这点小事。

塞巴斯蒂安迎向女孩那复杂的双眸,开心地笑了。

“大小姐,我回来了。”他轻声说道。

女孩的眉头逐渐的舒展开来。

“嗯,欢迎回来,塞巴斯蒂安。”

第27章 也许有些落后,但依然美好的时代

由于带来的部下中出现了超出预计的伤员,男爵不得不在哈帕特爵士的采邑再停留上一段时间。至少,也要等那些重伤的护卫们稍微好转一些,否则的话,仅仅是回程的颠簸,就很可能再去掉他们半条命。他已经派人去村子里的礼拜堂订购足够量的圣水了,不仅仅是对付不死生物时能够有极好的的效果,圣水也能很好地消毒,防止伤口感染。

骑士和护卫们自然毫不反对。作为附庸,骑士每年必须向自己的封君提供一定时间的军事服务,通常这个期限大约是一个半月。眼下,召集令还没有结束,也就是说,他们事实上是在花费着属于自己封君的时间,那么何乐而不为呢。而至于护卫,反正只要有吃有睡,他们才不在乎具体待在什么地方呢。

唯一捏着鼻子无法叫苦的只有作为此地主人的哈帕特爵士而已,自己的君主、十数位同僚,还有人数众多的护卫队精英们,每天要把他们伺候的满意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大量储存在地窖的食物被搬出来,一桶一桶的葡萄酒被打开,哈帕特爵士真是欲哭无泪,这几天维持百多人伙食的花费,都快要赶上被强盗们抢走的那些财物了。他这数百人口的小村子,实在是供应不起如此庞大的军队啊。

虽然按照贵族之间通用的默契,哈帕特爵士其实是完全可以向自己的封君开出一张伙食费的清单的。但是看在因卡罗神的份上,男爵为了他的事情亲自赶来,结果不但死伤那么多人,就连那可爱的大小姐也一度受了重伤,这让几乎是看着伊莎贝尔长大的这个老好人怎么好意思开那个口啊……

毕竟,很多时候,对于一个传统的贵族来说,面子可要比里子重要多了。

和哈帕特爵士的苦恼比起来,这里另一个人的困扰倒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了。

自从塞巴斯蒂安醒来之后,伊莎贝尔在明面上并没有特别的多说什么。作为一个合格的贵族,女孩显然很懂得尊重其他人的隐私,尤其,是一个魔法师的隐私。但是男孩依旧能够敏锐地感觉到,伊莎贝尔对于自己的态度已经有所改变了。虽然总体来说,正如他所希望的一样,是往好的方向发展。但是女孩在言谈中那偶尔带过的似是无意般的话题,似乎是在等待着他主动的坦诚。

塞巴斯蒂安完全可以理解伊莎贝尔的想法,但是他却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向女孩解释。这崭新的力量,即使是他自己也还没有弄清楚;至于奥术,在没有和这个世界的施法方式进行对比之前,霍然教给其他人,也只是浪费时间罢了,因为这本就是一门容不得半点错误的危险的学问。更不用说,他一直隐隐约约能够感觉到,女孩体内所蕴藏着的力量。不同于他自己,那是属于血脉的力量。伊莎贝尔所需要的,仅仅是先行者适当的引导罢了。遗憾的是,塞巴斯蒂安并不是术士,他也没有术士的修炼方法,在这个方面很难帮助到女孩。

“今天感觉怎么样?”塞巴斯蒂安的房门被轻轻地推开,伊莎贝尔笑吟吟的站在门口,“总是待在房间里也不好,陪我出去走走吧。”

“荣幸之至。”男孩笑着回答道。

由于目前暂住在别人的家里,伊莎贝尔和塞巴斯蒂安原本每天下午的练武课程不得不停下了。用女孩的话来说,“只要你能够好好地从这次战斗中吸取经验,它的效果要远比你傻傻的练上几个月强得多。”

塞巴斯蒂安深以为然,武技这种东西和魔法不一样,绝不是闭门造车就能够练成的。事实上,即使是魔法师,在研究之余,也是有着种种试炼的。

其实,这两天里还发生了一些有趣的小插曲。那些热血的骑士们在忽然得知伊莎贝尔居然能够独自杀死一只食人魔之后,不知怎么的就开始互相怂恿起来,异想天开的想和女孩比试一下。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商量的,但最终这个代表果不其然的是大个子拉蒙。

在拉蒙吞吞吐吐的向伊莎贝尔提出要求之后,女孩很爽快地就答应了,她并不觉得这样的切磋有什么不妥。

但很显然,和自己的女儿不同,男爵大人并不是这样想的。在得到仆人的通知之后,瓦姆伯恩男爵怒气冲冲的来到了后院,直接将还没来得及开始切磋的拉蒙一顿胖揍。悬殊的实力之下,可怜的骑士根本就无力反抗。在这以后,其余的人再也不敢开口提起此事了。

此刻太阳正挂在天上,照得人暖洋洋的。采邑里的农夫们刚刚用过午餐不久,正在准备着下午的劳作。条件好一些的农夫牵着自家的牛或是马,小心翼翼的给他们套上耕犁。而那些什么都没有的农奴,就只能靠着手中的锄头慢慢来了。

在这个时代,国王把土地赏赐给大贵族,然后再层层分封。而最终的劳动者则是占人口九成以上的农民,其中的主体是失去自由的农奴。为了躲避战争的威胁,他们被迫以自由来换取贵族名义上的保护权,并要把自己的收获与庄园主分享,或是去庄园主的土地上干活。农奴们只有少许私人财产,完全依附于庄园主。对农奴来说,庄园就是他们的一切,除了庄园,他们一无所知。他们毫无外部世界的知识,对外来的人怀有一种恐惧感。他们所知道的惟一生活方式就是本村的公共生活。

庄园主让农奴们在他的牧场上放牧,同时允许他们把可耕地按条状种植谷物以养活自己的家人。作为回报,农民必须每周去庄园主的地里劳动一定的天数。他们不能离开庄园,甚至没有主人的允许不能结婚,在贵族之间的冲突中他们受害最重。当两名贵族发生战争的时候,他们往往悲惨的遭到杀害。就是对于哈帕特爵士这样的老好人来说,庄园里的农奴也只不过是他私人财产的一部分罢了。

这些社会底层的农夫们住在狭小简陋的茅舍中,茅屋用木头或枝条建成,上面涂以泥巴。屋顶用草覆盖,草几乎一直拖到地上。入口用皮革或亚麻布做的门帘遮挡。地板潮湿、阴冷,有时会铺上一些草。屋子中央是一个石头火炉,天棚上有一个大洞以便释放烟雾。屋子里只有几个凳子和一个用两个支柱或三个木桩支撑的木板以充当桌子。至于床,那不过是个支架而已,床上铺着不厚的草床垫。除此之外,房间内也就没有什么家具了。

在寒冷的季节,家养的禽畜也要被赶到屋里来。尽管房顶上有一个放烟的孔,整个屋子还是要充满湿木材燃烧后的烟。如果下雨,地上铺的那些总是与恶臭的动物粪便混在一起的草就在泥泞的地上腐烂。气候寒冷,食物不足,老鼠、虱子和跳蚤便总在木结构的屋子里和脏衣物里藏身。药品很有限,尽管草药师们提供的一些草本药物能缓和一下病情,但是对于城市居民来说低廉的价格对于这些可怜的农夫们依然高昂。大多数病人还是靠着自己的抵抗力与疾病斗争。在这种条件下,疾病和死亡总是常常降临这些家庭。

在农夫们之间流传着这么一种说法——“一顿上好的饭通常由两道饭菜组成,一道是粥状的麦糊,一道是麦糊状的粥。”这并不完全是笑谈。

伊莎贝尔和塞巴斯蒂安缓缓地走在这乡间泥泞的小路上。尽管女孩示意后者与她并肩同行,但塞巴斯蒂安依旧恭敬地保持了一步的间距,以示自己的谦卑。伊莎贝尔没有再过多的坚持,但她看上去心情更加愉快了。

两人的身后不远不近的吊着整整一队男爵家的护卫。也许是担心之前逃走的强盗头子去而复返,但却又不可能把全部的护卫都派来保护自己的女儿。男爵已经对这些队员们说明了,如果有什么万一,他们的任务与其说是保护伊莎贝尔,倒不如说是尽量为女孩的逃离争取时间。

用欣赏的目光望着远处缓缓转动的风车,伊莎贝尔的心中洋溢起难以言喻的满足感。这片美丽的土地,将会是她的。

啊!萨兰瓦尼亚!——她的家乡,她的领地,她未来的开始!

塞巴斯蒂安从女孩的眼神中明白,也许是局限于这个时代吧,伊莎贝尔看待眼前这些领民的目光是超然的。与对待自己完全不同,与男爵庄园里的仆人和护卫们也不同,在像她那样真正的贵族眼里,这些人只不过是代表着财产的数字罢了。然而塞巴斯蒂安的心态并未因为这个认知而感到波动,真要说起来,在他原本的那个世界,在至高王子的眼里,那数十亿的人民又何尝不是象征着信仰力量的数值呢?

塞巴斯蒂安不是圣人,并没有悲天悯人到想要尽力去改善这些农夫们生活条件的愿望。在一个有神术的世界——那意味着存在着真神,妄图以一己之力去推动世界的进程,是愚蠢的。他本人绝不会有那样的想法,事实上,塞巴斯蒂安喜欢这个时代,没有那物欲横流的人潮,没有那残破不堪的自然,没有那发展畸形的科技……这里,是属于剑与魔法的世界!

当然,除非那是女孩的愿望……

第28章 魔法与语言,也许这世界并不陌生

两人所行之处,附近的农夫们都恭敬地弯腰向他们问好。而那些在泥巴地里玩的脏兮兮的孩子们,都目不转睛的盯着后方的护卫们。他们身上那些威武的制式装备对于这些孩子们来说,也许只有在梦中才能够拥有吧。

哈帕特爵士的采邑在塞巴斯蒂安的眼里其实并不算很大,仅仅十几分钟,当两人穿过最后几块狭长的田地后,便已经几乎能够望见村子外围那简陋的篱墙了。

“我猜你和我一样,以前也并没有来过农庄吧。”伊莎贝尔轻声笑着,“怎么样,你觉得如何?”

“我觉得?”塞巴斯蒂安叹了口气,低头望着自己那溅满了烂泥的鹿皮鞋,“我觉得我应该换一双鞋子了……”

“贫嘴!”伊莎贝尔笑骂道,她转过头望向村子的中心——那片被农夫们的茅屋环绕的建筑群,“女仆说这里有赫琉斯神的礼拜堂,父亲大人还在那里订购了圣水,我们去看看。”

圣水是个好东西。阿卡隆大陆的各地,以赫琉斯为首的一些善神的教会以每瓶二十五枚金币的成本价在充足的提供着。即使牧师们并不为施展“祝福圣水”的神术额外收费,但是每制造一瓶圣水,光是材料,就需要消耗约五斤重的银粉。因此,哪怕只是成本价,也并不是普通的平民能够负担的。更多的人依然倾向求助于收费低廉的草药师,因此,有史以来的大规模作战中,死于伤口感染的士兵,仍旧不计其数。

礼拜堂位于村子的中心地带,与铁匠铺、磨坊、小酒馆相距不远。和那些木制建筑不同,它是完全由石料建成的,近三层楼的高度显得格外的高大。整个礼拜堂被刷成眩目的白色,穹顶和拱门上有着大气的装饰和浮雕。大厅的东西两侧的墙壁上是整面的玻璃,可以让大厅里的信徒在集会时看到日出时的第一道以及日落时的最后一道阳光。

赫琉斯是太阳之神,掌握着光明以及医疗等神职,他被认为是世上许多美好事物的创造者,使这些美好事物延续下去的支持者,以及所有邪恶的敌人。他是凡人们相当广泛地崇拜对象,是下至平民,上至王族的信仰,他的神职人员在世界各地都被礼貌的善待。

“塞巴斯蒂安,”在雄伟的礼拜堂的门外,驻足抬头观赏着的伊莎贝尔忽然问道,“我似乎还不知道你信仰的是哪一位神祗?”

“和您一样,大小姐,”塞巴斯蒂安微微一笑,“目前还没有决定下来。”

在阿卡隆大陆,信仰是自由的,即使是父母也无权为自己的孩子做出决定。因此,除非是在很早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强烈的决心,否则大多数人往往会在十六岁成年的时候才决定自己究竟信仰哪一位神祗。因为即使是诸神的教会,也普遍认为只有拥有了健全的思想,才称得上是完整的灵魂。话虽如此,但事实上直到死亡也无法决定自己信仰的人也多的是,并不是什么罕见的事。

信仰是精神上的食粮,是心灵的寄托。虽然大多数人离开了粮食无法维持,但那并不是绝对。那些有着强烈自我,或是极度冷静的人往往无法理解信徒们对于神的感情,也无法接受可能会成为那样的自己。最好的例子就是魔法师,这个世界虽然有着魔法之神,但事实上绝大多数魔法师却并不信仰他,就像是对于一位实力超绝的大法师所产生的向往一样,对他保持了相当程度的敬意罢了。

更何况,绝大多数的正式教会都会向自己的信徒们收取十分之一的税。这也使得不少不愿意增加这项支出的人最终没有信仰任何一位神祗。

“真巧,那么就跟着我吧。”伊莎贝尔边说边扭头吩咐身后的护卫们,“你们留在外面就好。放心吧,邪恶是无法容于神圣的殿堂之中的。”

护卫们犹豫了一下就服从了女孩的命令。毕竟,这些教会的建筑在阿卡隆又有个别名——“庇护所”,几乎没有什么人敢在这里伤人,因为那将会被教会认定是对他们的神祗最大的不敬。在有着真神的世界里得罪教会,可不是什么理智的人愿意做的事。

两人进入礼拜堂之后,立即就有负责的执事迎了上来。

“愿赫琉斯的荣光照耀于您。”年轻的执事脸上流露着一丝感激的神情,“瓦姆伯恩小姐,您父亲英勇的事迹我已经听说了。感谢他为我们村子除去了那盘踞的邪恶。有什么我能够为您效劳的吗?”

“很抱歉在这个时间来打扰,”伊莎贝尔双手十指相对,比出一个大陆通用的表示尊敬的手势,礼貌的说道,“我和我的朋友路过这里,便来瞻仰一下赫琉斯神的光辉。对了,我的父亲似乎在这里订购了一批圣水?”

“是的,瓦姆伯恩小姐。”执事点了点头,“往日里圣水的需求量并不大,因此我们并没有准备多少存货。这两天来,乔恩牧师都在忙着赶制呢。今天早上的那一份我已经送去爵士那里了。”

伊莎贝尔理解的点了点头,在这个只有数百人的小村子,能够买得起圣水的人,恐怕也不会多吧。

“执事先生,”一旁的塞巴斯蒂安忽然开口,他的脸上流露出一丝向往,“如果可以的话,不知道我们有没有那个荣幸能够亲眼目睹乔恩牧师是如何祝福圣水的?我们希望能够见证伟大的赫琉斯神的大能。”

伊莎贝尔有些惊讶,但却很好的掩饰了这一点。女孩顺着塞巴斯蒂安的意思,用渴望的眼神看着年轻的执事。

在这注视之下,年轻人似乎有些羞涩起来,连带着说话也有些结巴了:“这……这,我不能擅自决定。但是我可以去帮你们问一下乔恩牧师。你们……你们在这里等一下。”

说完,他急急忙忙的打开侧面的小门,进入了内堂。

大厅里再无旁人,伊莎贝尔用疑问的眼神望向塞巴斯蒂安。但是男孩只是无辜的眨了眨眼睛,轻轻地耸了耸肩。

虽然是突发奇想,但却绝不是毫无理由的。在塞巴斯蒂安踏入礼拜堂的一瞬间,他就敏锐地感觉到了些什么。整座建筑是那么的庄严,仿若被神圣的气息所保护着。尽管他对于这个世界的神术并不熟悉,但是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却很像是他知晓的“圣居”这个魔法。而且,既然这里的牧师能够祝福圣水,那也就意味着他并不只是个普通的传教士,而是一个能够使用神术的施法者。如果能够亲眼见到魔法的使用,那么对于塞巴斯蒂安理解新的魔法规则是很有助益的。而且,在这种小地方,两个年轻人提出这种合情合理的要求,并不会惹人怀疑不是吗。

果然,很快的,那位年轻的执事就兴奋地出来回复了,乔恩牧师同意他们两人的要求,并请他们进去内堂。

在里面等候着两人的是一位短发白须的老者,他穿着黄色的祭袍,胸口挂着赫琉斯的太阳圣徽,已经有些衰老的脸庞上挂着温和的慈祥的微笑。

“欢迎你们,我是这里的主持牧师乔恩。”老者伸手将两人让进房间,笑呵呵的说道,“你们的要求我已经知晓。虽然我通常并不在他人面前这么做,因为我主的真意要远比任何的力量更为宝贵,但我也能够理解你们年轻人的好奇心。所以,只此一次。”

“感谢您的慷慨。”伊莎贝尔微微弯腰。

“这边请。”乔恩领着两人来到内堂深处一座小型的祭坛前。祭坛上供奉着一座小型的黄金雕像,那是太阳神的人形化身。挂炉中点着火,散发着醉人的熏香。

两人安静的注视着牧师乔恩从一旁的柜子中取出一只闪亮的金碗,轻轻放置在祭坛上。接着,他打开一个陶瓷的小盒,将其中的银粉缓慢的倾倒进金碗,直到一定的高度。最后,他从祭坛旁的水坛中舀了一勺水,小心翼翼的注入碗中,没过银粉。

“这些都是必须的准备工作,”乔恩回头冲两人笑了笑,“当然,其实也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秘密。”一边说着,他一边解下了胸口的圣徽,握在右手。深深地呼吸了一下,乔恩举起右手的圣徽,在空中以玄奥的图案画动着,然后开始了高声的吟唱。

那是伊莎贝尔从未听过的一种语言。然而,尽管她无法理解乔恩究竟在说什么,但它极富韵律,节奏感强,语句安排错落有致,完全配得上献给神明的赞美诗。哪怕只是静静的凝听着,也让人自然而然的由心底产生了一种平静的祥和感。

和女孩比起来,塞巴斯蒂安的内心却有着极大的震惊。天界语!这分明是天界语!虽然有着语调以及语法上的巨大差别,但他还是依稀勉强地辨识了出来。他早就觉得阿卡隆世界和至高王子所知晓的某个世界很像,但却没有想到两者居然相似到这个程度。如果太阳神的牧师是使用天界语来施法的话,那么,那些恶神的牧师莫非使用的是炼狱语?再大胆推测一下的话,这个世界——恐怕也是一个多位面并存的世界吧!这么说来,身为术士的伊莎贝尔无法主动的激发出自己的力量,难道是因为她不懂龙语的关系?

真是——太有趣了!

第29章 血脉的力量,你的先祖是什么

就在塞巴斯蒂安胡思乱想的时候,乔恩已经结束了吟唱,他的左手轻柔的贴上金碗的侧面。

随着这简单的碰触,闪亮的银粉仿佛被看不见的能量所融化了,缓缓地溶入水中。神奇的是,水却依旧保持着透明,并且开始发散出淡淡的光芒。

塞巴斯蒂安明白,那是圣水充斥着正能量的表现。

当所有的银粉消失,乔恩这才松了口气。这样高度的集中精神对他这把年纪来说已经有些勉强了,他小心的将金碗中已经完成的圣水倒入手边的小瓶,转身递给伊莎贝尔。

“既然你在这里,那么就请顺便带回去吧。”乔恩似乎有些疲倦,“这是今天的量。这之后的必须要等明天正午我再次祈祷之后了。”

“幸苦您了。”女孩感激的说道。

“乔恩牧师,您这样祝福圣水,一天最多能够制作多少升啊?”塞巴斯蒂安似乎有些好奇的问道。

“多少升?”乔恩哑然失笑,“我只是我主最谦卑的仆人之一,对我主教义的理解还不够精深,也无法接受我主那无上的神能。每天我只能够制作两次这样的量,能有一升就已经很不错了。”

塞巴斯蒂安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敬佩的赞扬道:“您实在是太谦虚了。您可是这里许多人努力的目标呢。”

乔恩只是笑笑,并不辩解。作为赫琉斯正式牧师的他,确实当得起男孩这么说。

和这位慈祥的年长牧师的谈话十分的愉快,时间一晃就过去了,直到乔恩委婉的提醒他们还有受伤的护卫在等着用圣水,伊莎贝尔这才不好意思的起身向对方告辞离开。

走在返回宅院的路上,女孩轻轻地摇晃着手中的小瓶,注视着那散发出的淡淡光晕,轻声的叹了口气。

“请别这么沮丧,”塞巴斯蒂安仿佛能够看穿女孩的想法一样,笑着说道,“难道您打算放弃身为女人最大的幸福,去换取那种不切实的力量吗?”

“哼!大言不惭。”伊莎贝尔冷哼一声,“你又知道什么女人最大的幸福了……”

“抱歉,只是开个玩笑。不过正如乔恩牧师所说的,普通的传道士虽然可以结婚生子,但像他那样的正式牧师却必须是单身才行。您可是瓦姆伯恩家族唯一的女儿,就算您有那个想法,男爵也绝对不会同意的。”说着说着,塞巴斯蒂安看见女孩故意恶狠狠地瞪着他,这让他几乎要笑出来了,于是急忙转移话题,“更何况——我认为,您事实上有着完全不亚于神术的强大力量……”

“强大的力量?”伊莎贝尔勉强的笑了笑,语气似乎有些惆怅,“塞巴斯蒂安啊——我所能够对付的,仅仅是普通人罢了。就算我练到那个阿拉提的程度,难道你不是就在我的眼前重伤了他吗?仔细想想,也许——钢铁终究不是魔法的对手吧……”

“虽然我个人完全同意您的说法,但那不是重点。”塞巴斯蒂安平静的说道,“我所指的,是您尚未发掘出来的——血脉中的魔法力量。”

有那么一瞬间,伊莎贝尔那迈出的脚步似乎在半空中停了一下,然后又仿若无事般的继续踏了下去。

“我在听——”

“您还记得吗?您曾经对我说过,您收留我的原因,是因为您感觉到我有着力量。”塞巴斯蒂安侃侃而谈,“如果我的猜测没有错的话,那恐怕并不是什么感觉,而是一种魔法,一种类似本能的魔法。是的,您有那个天赋。如果您的先祖中有一位曾经是魔法生物的话,那么一切都很好解释了。譬如说,您远超常人的力气和魄力,以及最重要的,我亲眼所见,您眼中那曾经一闪而过的金色光芒。事实上,我建议您可以向男爵大人仔细询问一下。不管怎么说,如果能够掌握您先祖的确切情况,将更有利于您顺畅的控制血脉中的力量。”

伊莎贝尔没有回答。于是男孩也识趣的闭口不再提。

两人就这么沉默的在乡间小路上继续走了下去,只有那时不时低啼的雀鸟似乎在为他们伴奏。

直到哈帕特爵士宅院的门口。

“龙。”伊莎贝尔忽然说道。

“嗯?”由于太过突然,塞巴斯蒂安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

“一条龙。”伊莎贝尔已经转过身,就这么凝视着男孩,她的语气似乎有着说不出的意味,“你所说的那位先祖,是一条龙。”

“似乎……是个很复杂的故事呢……”塞巴斯蒂安忽然明白了,这件事也许并不是像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伊莎贝尔没有立即回答,她只是静静地望着男孩,眼中闪着复杂的神色,似乎内心中正在进行着剧烈的挣扎。

周围的空气忽然变得有些萧瑟,明明是初春啊……塞巴斯蒂安感慨着,默默的等待。

“塞巴斯蒂安啊……告诉我,”伊莎贝尔深深的注视着男孩,她的声音已然变得沉稳,显然已经有所决定,“我能够毫无保留的信任你吗?”

塞巴斯蒂安望着女孩那紫色的双眸。他在她的瞳孔中看见了自己。那是一个年轻的男孩,那依然有些陌生的脸上还带着一丝稚嫩、一丝坚毅。

“是的,您可以相信我,一如相信您自己。”他轻轻地说道,“但是作为您的骑士,我有责任提醒您,如果您将要告诉我的秘密可能会威胁到您的安危,那么您就不应该说出来。”

男孩的答案很显然出乎她的意料,伊莎贝尔很明显的楞了一下,但是很快的就会心地笑了。

“好吧,那么就让我们简单的说说就好,具体的详情就留到以后吧。”伊莎贝尔笑着说道,“正如你之前所说的,我已经知道我们所讨论的那位先祖是一条龙了,父亲大人并不愿意我知道的更多。那么你觉得我应该从什么地方开始呢?”

“当然是——龙语!”塞巴斯蒂安双手合十,“虽然这只是我的猜测,但是至少它听起来很合理不是吗?”

“你可没法在这样的小地方随随便便就能找到几个会说龙语的家伙。”伊莎贝尔瞪了他一眼,“好吧……也许回去之后,我能够说服父亲大人为我请一位学者。”

“如果是一位魔法师那就更好了。”塞巴斯蒂安笑着补充道。

“想都别想……”伊莎贝尔无奈的解释着,“父亲大人每年已经花费了大量的收入在维持他的护卫队上,是绝对不可能再变出几千金币请来一位魔法师的,哪怕是所谓的学徒也一样。”

“虽然我也明白护卫们非常的重要,”塞巴斯蒂安轻轻摇了摇头,“但您也不能否认,有的时候,即使是一位魔法学徒,也比上百名护卫更加的有用。”

“就算你那么说也没有用,”伊莎贝尔无可奈何的说道,“也许只是我的错觉——因为那实在是太傻了些,父亲大人似乎对于魔法并没有什么好感呢。当然,他毫无疑问是个强大的骑士,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想我也能够理解他的想法。更何况——”女孩忽然露出了一个玩味的微笑,“塞巴斯蒂安,难道我不是已经有你了吗?”

“大小姐,请别轻易地说出这样容易让人产生误解的话啊。”塞巴斯蒂安面不改色的回答道,“而且,即使是我,也依然需要更多的学习。所以,如果可以的话,我请求您能够允许我拜访索伦斯城中的大法师塔。当然,如果能再有一些财务方面的支持就更棒了。”

“你这家伙……”伊莎贝尔痛苦的扶住前额,“向自己的君主伸手居然也能够如此理直气壮吗?你究竟还是不是男人?”

“关于这一点,我首先是您的骑士,然后才是个男人。”塞巴斯蒂安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放心吧,我以后会还给您的。请别低估一个魔法师的赚钱能力。”

“我明白了。”伊莎贝尔微微点了点头,迈步向前走去,“我会在适当的时间向父亲大人开口的,到时候你也要和我一起。现在,我要把圣水送去给我的父亲,你可以离开了。”

真是干脆利落啊,塞巴斯蒂安望着女孩的背影在心里赞叹道。算了,趁这个时间,他刚好回房间将刚才的猜测印证一下。如果运气好的话,也许使用不同的语言真的能够成功施法呢。以这具身体的资质,成长起来应该会很快吧。

塞巴斯蒂安继承自至高王子的知识中,能够熟悉使用的语言大约有二十余种,并不算是个很夸张的数字。毕竟与学习语言所花费的时间比起来,恒定的“巧言术”和“通晓语言”同样能够达到目的,而且要方便多了。

更进一步的分析的话,事实上这其中不少种语言都采用着近似的文字和发音系统,因此可以被合理的归纳为几大类。在剔除一部分完全不可能牵引魔力的和已经证明失败了的奥术语言后,塞巴斯蒂安已经决定,要把天界语、炼狱语、龙语、精灵语和矮人语这些都好好的试上一边。

第30章 龙语,开启魔法的钥匙

在离开了自己舒适的豪宅一个星期之后,男爵终于率领着他的人马返回了自家的领地。离别之际,哈帕特爵士那老泪纵横的摸样他还尤记在心呢。他可真没想到,仅仅是驱赶了一群强盗这样的小事,就能够让那位老先生那样的感动。

多么好的附庸啊!男爵忍不住在心中默默的赞赏着。

“那么,父亲大人,我先去更衣了。”身侧的伊莎贝尔策马上前几步,“晚餐时见。”

既然已经暴露了身份,那么男爵自然不会再让自己的女儿步行回来。至于塞巴斯蒂安,则是被随意的丢上了半空了的马车。

“伊莎……”男爵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只是目送着女孩回了自己的房间。

塞巴斯蒂安一边舒展着身体一边从马车上慢慢地爬了下来,他的心情可实在算不上好。先不提前几天他的实验全部失败,使得即使是早有着心理准备的他也不禁有些失望,这两天回来的路上,那颠簸的简易马车也让他在旅途上持续进行的冥想效率大减。

如果说这次的强盗事件对塞巴斯蒂安有什么启迪的话,那就是——他再次确认了自己的确不是什么练武的料啊!

月余的苦练,数不清的汗水,的确有着回报,哪怕仅仅是单靠武技,塞巴斯蒂安也能够游刃有余的同时应付两到三名壮汉。然而,那却绝不是他的目标!

当强盗首领手中的弯刀以肉眼难辨的速度挥舞着的时候,塞巴斯蒂安是那么的脆弱。强敌来得要比他预计的更早些,无法如同角色扮演游戏一样永远只遇到相当的对手,他还没来得及准备好自己去面对更为广阔的世界。这么下去的话,他究竟要如何做,才能够保护好自己,保护好女孩呢?

唯有力量!

在心灵的能量撕裂空气,轻易地重创了阿拉提的那一刻,塞巴斯蒂安就已经明白了,对于他来说,只有这力量才是足以依赖的。

更何况,既然已经不再是个秘密,那么自己也就不再需要特意掩饰了吧。获得男爵财务上的支持,尽可能的研究奥术,并且同时扩展自身心灵的力量才是正途。至于刀剑,还是交给更专业的人士吧……

之后的几天,塞巴斯蒂安对于体能的训练逐渐地减少到了锻炼身体的程度,而伊莎贝尔也并没有因此而责备他。显然,两人对此恐怕都有着差不多的想法。

如果天赋允许的话,恐怕绝大多数人都会选择去成为一名施法者,而不是使用武器的战士。而对于剩下的那一小部分来说,即使他们更喜爱钢铁的触感,但也无法矢口否认魔法的强大吧。

正因为稀少,才凸显出宝贵!

不久前,伊莎贝尔已经向男爵提出请求,希望能够在镇子上找一位懂得龙语的学者来教导自己。

很难形容瓦姆伯恩男爵在听到女儿的请求时那复杂的表情,这名精于战阵厮杀的汉子在自己在乎的人面前显得是如此的笨拙,以至于他徒劳的试图打消伊莎贝尔的念头,甚至提出了宁愿花大价钱请来一位真正的精灵来教导女孩更加高雅的精灵语的替换条件。

如果是在平时,伊莎贝尔一定会欣然接受这提议。毕竟,在萨兰瓦尼亚这样的小地方,很难真正见到什么异族,特别是那些长寿的天眷种族,更不用说一对一的亲自辅导了。但是女孩依旧坚决的拒绝了男爵的好意,毕竟,无论精灵语再怎么高雅,也不可能提供给她确确实实的力量啊……

就如同所有溺爱自己子女的父亲一样,尽管男爵的心中有着百般不愿,最终却还是长叹一声,无奈的答应了。

隔天,男爵府要请家庭教师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小镇。尽管待遇从优,但最终前来报名的人却屈指可数。

龙语,可不是什么烂大街的技能。因为,如果你学了精灵语或者矮人语,那么指不定哪天你就能够用得上,那些大城市里可是有着不少这些异族人的。可学了龙语的人却有所不同,除了那些极为稀少的遗迹之外,你还指望它能够在什么场合派得上用场呢?能够有幸亲眼见到一条龙的人原本就不算多了,能够让龙愿意开口和你说话的,那就更是少得可怜了。真要说起来,也许当你被一大堆狗头人包围的时候,用龙语求饶倒说不定不失为一个好主意呢……

管家维克多礼貌的和每一个前来应聘的学者进行了简单的交流。尽管他自己并不会说这种古老的语言,但这并不妨碍处世经验丰富的他分辨出哪些人是有着真材实料的,而哪些人是打算来骗钱的。

伊莎贝尔自然不会知道自己的请求让维克多忙了好几天,也不知道究竟他是怎样挑选合适人选的,但那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三天之后,维克多领着一位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的年轻人来到了她的面前。

伊莎贝尔上下打量着自己未来一段时间的老师。看得出,这是一个很注重自己形象的男人,衣服的式样很不错,尽管有些久了,但显然被很好地整理和浆洗过。头发和胡须都被整齐的梳理过了,每一根都服服帖帖的。

“很高兴见到您,这位先生。”伊莎贝尔在外人的面前总是保持着一位千金小姐所应有的礼貌,“您的名字是?”

“叫我贝伦就好。”男人有些拘谨的笑了笑。

“那么贝伦先生,请稍微做下自我介绍好吗?”伊莎贝尔示意对方坐下,“我想为了让我们更自在些,这样的步骤还是必要的。

一旁的女仆忙为两人倒上了热腾腾的红茶。

“我并不是本地人。”贝伦清咳一声,坦然的说道,“我的父亲是遥远北方的一位男爵,而生为次子的我并没有继承权。因此,在我的大哥继承爵位之后,我便开始了一个人的旅行生活。而在这片美丽的土地,命运女神让我无意中遇到了一位迷人的姑娘,她让我不自觉地停住了自由的脚步。”

“真是个动人的故事!”伊莎贝尔轻轻的鼓着掌,微笑着说道。

“谢谢!”贝伦冲女孩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至于我为什么会说龙语,其实也好笑。在我小的时候,我的梦想是成为一个魔法师。机缘巧合之下,我向父亲的一位朋友学习了这门古老的语言。虽然最终我并没有成为魔法师的机会,但托他的福,在我的一路旅行之中,单靠教授这门语言就已经能够勉强维持生活了。”

“呵呵,那真的很幸运不是吗?”伊莎贝尔赞同的说道,她转过头吩咐立在一旁的维克多,“可以了。去把塞巴斯蒂安叫来,我想我可以开始我的第一堂课了。”

当老管家恭敬地离开之后,贝伦这才暗自松了口气。他知道,如果眼前的大小姐对他有什么不满意,那么之前说好的那每个月二十枚金币的薪水可就泡汤了。至于到底是教一个人还是两个人,对他来说倒并不是什么大问题。人一多起来,学习的进度反而容易下降。龙语这门学问,当初他可是花了好几年的时间才掌握的。尽管眼前的这位大小姐看起来似乎很聪慧,但他也并不认为对方真的能够学的比他自己还要快。换句话说,未来的一段时间里,他终于能够有一份稳定的收入了。

贝伦稍稍和这位美丽的大小姐聊了会天,便有一个侍从打扮的男孩进入了房间。男孩恭敬地向伊莎贝尔行礼之后,便在女孩的示意下坐在了桌旁。贝伦稍稍整理了一下思绪,很快就开始了他的课程。他已经不是第一次教授这门古老的语言了,自然明白要如何才能够更加有效率的学习。

龙语,顾名思义,是真龙所使用的语言。当亿万年前,这些天空的霸主翱翔于天际,统治大片大片的领土时,人类的历史甚至都还没来得及开始呢。为了更加方便的沟通,真龙们创造了龙语。最初,龙语并没有固定的文字。因为只有在极少见的情况下,他们才会遇到需要把语言确实得写下来的状况。但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地,龙族的成员开始扩张,半龙、龙裔、龙兽、战蜥人甚至狗头人都陆续的出现。这些亚种们与他们共同的祖先不同,没有通过血脉来传承知识的能力。从这时开始,文字才有了发展的空间。

学习龙语,最关键的事实上是口语。至于文字,反倒没有说出口的语言那样的重要了。这种由当初的真龙们摒弃不同种类相互间的厌恶所一起所创造出的语言,无疑有着巨大的力量,与其说它能够引动魔法的流动,倒不如说,它本身就是魔法。

和阿卡隆大陆的通用语大相径庭,龙语中有着很多“嘶嘶”的鼻音以及巨大猛兽清空胸腔的震荡声。也正因为这些以人类的器官很难发出的声音,才会导致龙语的学习是如此的困难。除了龙族的远亲之外,恐怕也只有那些钻研古代魔法知识的法师们才会愿意在它上面花费大量的时间了。

贝伦口若悬河的教导着,同时满意的留意到男爵千金正聚精会神的凝听,还有手边那时不时记下的重点。至于那名后来加入的男孩,却只是微笑着坐在那儿,一言不发。

所以说,贵族之所以能够是统治阶级,并不是毫无理由的呢……贝伦默默的感慨着,那些平民们在抱怨着他们不公的命运的同时,却有意无意的忽视了贵族们的努力啊。

第31章 准备失败,也算是预料之中吧

贝伦老师的龙语课程就这么持续了下去,但是很快的,他的学生就少了一个人。

通过将贝伦的发音、语法等和自己记忆中的知识进行对比,塞巴斯蒂安没花多久就弄明白了龙语在两个世界中的差别。如果用他穿越前的世界打比方的话,其实也只不过相当于美式英语和英式英语的区别罢了。以他的学习能力,很快就掌握了关键,举一反三的分析出了所有的发展性和可能性。在和贝伦印证无误之后,塞巴斯蒂安自然不愿意再把时间花费在听某人的长篇大论上。

虽然惊讶于男孩的学习速度,但伊莎贝尔也并不以为意,只是很为他骄傲,并且立即允许了他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可以自由支配自己的时间。

而贝伦,却被这难以接受的事实狠狠地打击了。其实,在他看来,作为男爵千金的伊莎贝尔的学习速度已然是远超他的预计了。女孩仿佛天生就对龙语有着一种奇异的理解能力,不但很轻易地就记住了那些繁复的发音和文字,就连那些常人需要练习良久的嘶吼声也往往一次就学习到位。如果以这个速度继续下去,恐怕只需要两三个月,女孩就能够熟练地掌握这门古老的语言了。

虽然在心里为自己那飞走的薪水哭泣,但是作为一个合格的老师,贝伦还是很为自己的学生感到自豪的。然而,他怎么也无法想象,仅仅是一言不发的坐在那里听了几天的课,那个被女孩叫做塞巴斯蒂安的少年就已经能够流利的用龙语和他对话了!甚至……说的比他自己还好……贝伦几乎怀疑是不是那个男孩原本就会这门语言,还是说,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这种天才?

暂且不提对自己的能力产生了怀疑的贝伦,另一头,塞巴斯蒂安静静的盘坐在自己的床上,准备进行再一次的试验。

以正确的龙语,是否能够成功的准备法术呢?

塞巴斯蒂安的左掌一翻,一枚晶莹的水晶出现在他的掌心——那是他之前所创造的灵晶仆。将灵晶仆放在自己的身前,塞巴斯蒂安紧紧地注视着水晶的表面。仿佛一阵看不见的雾气拂过,灵晶仆透明的表面渐渐浮现出了密密麻麻的文字,只有他能够看见的文字。

作为法师,塞巴斯蒂安必须要有着法术书才能够准备法术。而他的灵晶仆,就暂时客串了法术书的角色。

有一些人对于法师有着奇怪的误解,似乎法师必须要随身携带着数本厚重的书本才可以。其实并不是这样,虽然法术书的确是准备法术的必要工具,但是所谓的“法术书”却并不需要真的是一本“书”。

法师的力量是如此的强大,强大到不得不被世界规则所压制,以至于哪怕仅仅是最简单的一个戏法的构成都是如此之繁复,远远超出了普通人能够单凭大脑记忆的范畴。当然,凡事并无绝对,自然也有一部分记忆力强的法师能够努力地记住这些法术构成,但却是建立在花费了极大的心力的基础上。毕竟,法术的构成容不得半点差错!哪怕仅仅是一个微不足道的错误,所能够引发的后果也绝对不仅仅是法术失败那么简单。有的时候,甚至严重到会反噬施法者自身。正因为如此,绝大多数的法师们都不愿意在这件事上面浪费过多的精力,与其花费大量的时间去记住一个单一法术的构成,还不如把这时间拿去花在研究更多更高阶的法术上呢。所以,法师才需要属于他们自己的法术书,用来记载这些大量的数据。

因为每个人的个性都不同,法术书理论上可以是任何一种法师偏好的东西,只要它能够满足记载海量数据的需要。事实上,精灵法师们往往利用生命之树的树叶脉络来记录他们的法术;矮人法师则喜欢在衣服和装备上刻上魔法的符文以免遗失;在至高王子统治的那个魔法与科技融合的世界,法师部队甚至是使用个人光脑终端来准备法术。

塞巴斯蒂安的口中响起低沉刺耳的声音,他的手在空中挥舞着玄奥的姿势,他的精神力开始以有序的波动组建法术的构架。

当龙语的声音响起的时候,几乎有那么一瞬间,塞巴斯蒂安依稀感觉到了周围魔力的波动。

“我的猜测是对的!龙语果然是牵引魔力的关键!”塞巴斯蒂安的心跳不由自主的加快了。

当法术的构建在塞巴斯蒂安的操控之下几乎要完成的时候,不知怎么回事,毫无预兆的,几个支点同时崩溃了。

皱了皱眉头,塞巴斯蒂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次重新开始。

和上一次几乎没有多少区别,魔力在塞巴斯蒂安的牵引之下很快就开始了组合,但是到了最后却依然自行溃散。

没有多做言语,塞巴斯蒂安默默的尝试了几个其他的咒语。直到他消耗光了他目前能够准备的所有法术位,结果却没有半点改变。

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塞巴斯蒂安已经知晓了失败的原因。正如他担心的一样,根据灵晶仆客观冷静的观察,法术之所以失败,是因为咒语的构架不对。也就是说,他记忆之中的法术准备过程无法在这个世界生抄硬搬,绝对——绝对——必须要有所修改才可以。

这么看来,自己还是必须要向这里的魔法师们请教啊……塞巴斯蒂安信步走到窗前,缓缓推开窗户,深深地眺望着远方——那里,是索伦斯城的方向。

既然奥术的研究暂时无法继续,塞巴斯蒂安不得不将自己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崭新的心灵力量上。

随着对心灵水晶长时间的感悟,塞巴斯蒂安对于这新得来的力量也逐渐有了更加深刻的理解。这心灵异能是如此的便捷,如此的灵活,从某些方面上来说,确实有着远超奥术的优势。如果换了其他人,恐怕早就抛下那需要长期费神研究,使用起来还麻烦无比的奥术,投入灵能的怀抱了吧。

但是塞巴斯蒂安却毫不动摇,他的意志坚定无比,强健的心灵并不是显能者的专利不是吗?为了不确定的力量而舍弃自己的根本是极为不智的,更何况,在至高王子获得力量的那个高魔世界,大奥术师曾经一度掌握了整个位面,然而显能者们却没能够达到相同的高度。

至于究竟是什么原因,那恐怕必须要等他更深入的理解这力量,才能够有所对比吧。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塞巴斯蒂安沉浸于观想心灵深处的璀璨水晶的安寂感中,以至于几乎都要忘记了身边时间的流逝。

对自己心灵中软弱、动摇、恐惧的部分进行剖析,客观的审视着每一片负面情绪的产生以及影响,塞巴斯蒂安的目标是铸造出一个完美的自我,即使需要经受住撕裂般痛苦的千锤百炼。

在冥想的过程中,他渐渐掌握了更多的能力,只是,似乎有一道瓶颈卡在他的面前。那是心灵的枷锁,是对于未知的迷茫。虽然塞巴斯蒂安并不完全清楚,但他隐隐约约的感到,就像是法师需要更强大的精神力以便能够完成更高阶的法术准备一样,他所面对的就是这样的关键。一旦他能够越过这道坎,那也就意味着他能够发掘出更强大的异能。

犹如苦行僧般的生活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伊莎贝尔派人来通知,她已经基本掌握了新的语言。

“大小姐,您召唤我?”塞巴斯蒂安推开伊莎贝尔书房的门,恭敬地站在门口。

“进来吧,塞巴斯蒂安。”伊莎贝尔放下手中的书,微笑着说道,“贝伦老师已经离开了。我有话要和你说。”

塞巴斯蒂安关上房门,走到女孩的身边,安静的等待着。

“说来真的很神奇——”伊莎贝尔闭上眼睛,她的声音有着一丝迷醉,“也许真的是因为血脉的缘故,当我学习先祖的语言时,我仿佛能够听见许多声音在我耳边轻轻的低语,告诉我应该如何正确的发音。每当我掌握多一个词汇,我就几乎能够感觉到,身体里的血液更加的灼热一分。”

“祝贺您!”塞巴斯蒂安轻轻的鼓起掌,“也许您已经在不知不觉之中触摸到了魔力的源头呢。”

“呵呵,也许只是错觉,”伊莎贝尔自嘲的一笑,“但是有的时候,我会有一种感觉,似乎只要我愿意,我也能够做到一些奇妙的事情。”

那不是错觉……

塞巴斯蒂安知道,有一些强大的术士,在他们还年幼的时候,在还不知道奥术究竟为何物的时候,就已经能够凭着本能引动纯粹的魔法能量,做到他人眼中神奇的事情。

而对于女孩,他有着超越于理智之上的信心,也许比女孩对自己的信心更高。这信心,并无道理……他只是这么单纯的相信着。

“那么,”男孩垂下眼帘,轻轻的说道,“您为什么不试试看呢?”

第32章 闪耀吧,这是属于我的时刻

书房里静悄悄的,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伊莎贝尔沉默的望着塞巴斯蒂安,表情不住的变化着,最后,她轻声叹了口气。

“是啊……为什么我不试试看呢?”女孩低声呢喃着,仿佛只是在质疑自己,“为什么我要克制自己内心的这种冲动呢?难道这不是我的目的吗?不!这正是我所希望的,可是……”她忽然望向身前的男孩,有些遗憾的说道,“虽然我并不真正的熟悉魔法,可我也知道,魔法师需要咒语,需要奇奇怪怪的材料,也许还需要些别的什么。而我,并不懂那些啊。”

“那些都并不重要,”塞巴斯蒂安望向女孩的双眸,在那里,有着不甘,“重要的是,天赋……”

“天赋……”伊莎贝尔不由自主的重复着。

“是的,没错,天赋。”塞巴斯蒂安的嘴角微微翘起,“而我,认为您正拥有着无与伦比的天赋。我恰巧知道一个非常简单的魔法,不需要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您——愿意试试看吗?”

伊莎贝尔的目光在闪烁着,透露出它的主人正在进行着激烈的心理挣扎。

塞巴斯蒂安能够理解女孩的想法。毕竟,当通往未知未来的门扉矗立在你眼前的时候,不是每个人都有着迈出一步,去推开它的勇气的。

然而,伊莎贝尔毕竟不是那种优柔寡断的千金小姐,呼吸间,便已经做出了决定。

“告诉我具体该怎么做吧。”

“如您所愿,大小姐。”塞巴斯蒂安微笑着回答道,“这是个最简单的戏法,只需要一句咒语,而且简单到几乎没有人会说错。任何一个有着天赋的人,都能够用它激发出魔法的力量。是的,您只需要静下心来,仔细的感受您体内那来自血脉中的本能。”

伊莎贝尔缓缓地闭上双眼,平稳的呼吸着。

是的,她能够感觉到脉搏中时不时传来的律动,特别是在最近学会了龙语之后,就好像是终于找到了开启尘封已久的宝库的钥匙。她的身体内,那位远古先祖所赐予的血液在燃烧。她已经站在了这扇大门的面前,钥匙已经插入了锁孔。

她需要做的,只是轻轻转动手中的钥匙。

“咒语是什么?”女孩猛地张开眼睛,话语坚定有力。

“施拉克。”塞巴斯蒂安凝视着女孩那犹如漩涡一般的紫色双眸,轻轻地用龙语吐出了一个单词。

伊莎贝尔的双手下意识的紧紧攥住,深深吸了口气,准备迎接这命运般的下一刻。她甚至都没有去问男孩这个咒语究竟会产生些什么。她不需要。

“施拉克。”

伊莎贝而坚定地说出了这个饱含了真龙亿万年智慧的词语,她的声音沉稳,没有半点动摇。

出现些什么吧!什么都好!这是属于我的时刻!

女孩的想法一闪而过,下一刻,突如其来的,她感到似乎有着些什么东西被从她的体内抽去。她体内的某处,似乎诡异的空出了一块,但是女孩却说不出来那究竟是什么。然后,下一秒,女孩忽然明白了,她的魔法——她人生这十五年来的第一个魔法——成功了!

一团耀眼的光芒在两人面前猛地爆开,将这个不大的房间照的透亮,然后下一秒,光芒诡异的消失了,仿佛这里什么也没有发生过那样。

但是在场的两人都明白,有些事情,的的确确发生了。

“恭喜您!”塞巴斯蒂安首先反应过来,用力的鼓着掌,“完美的魔法!您已经成功的展现出了您的天赋。”

他的双眼还由于那突然出现的强光而感到有些目眩,但他依然为女孩感到骄傲,尽管对方甚至比他还早的完成了法术。

伊莎贝尔没有立即回答,而男孩也并没有因此而着急。静静的等待了一小会,女孩那惊讶的神情终于逐渐变成了自得的笑意。

“这个魔法是什么?”伊莎贝尔努力地控制着自己,以免在男孩的面前显得过于得意,但她嘴角那微微的翘起却轻易地出卖了她真实的想法。

“正如它咒语的含义,施拉克,这是一个闪光术。”塞巴斯蒂安笑着解释道,“抛开它在战斗中可以让敌人有些分神的作用,至少用来发个信号什么的还是不错的。但我也听说过一个有趣的传说,似乎是在一个叫做中土的地方,有位白袍大法师甚至利用这个法术消灭了一整只兽人军队呢。”

“闪光术……”伊莎贝尔默默的念了几次,不知在想些什么。然后,她忽然轻轻地笑了。

侧转身子,伊莎贝尔的右手优雅的撑着脸颊,静静地注视着塞巴斯蒂安。女孩的眼神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恬淡,似乎一切都没有在放在心上。

恍惚之间,男孩觉得自己似乎又回到了第一次见到女孩的那一刻。

“塞巴斯蒂安啊,”伊莎贝尔轻轻地说道,“现在,我们平等了。”

男孩微微怔了一下,但是立刻就露出了笑容。

“不,大小姐,正如我所发的誓,”塞巴斯蒂安单膝跪地,抬起头注视着女孩那闪亮的双眸,“我,永远是您忠实的骑士。”

伊莎贝尔的脸上绽放出灿烂炫美的笑容。她优雅地伸出左手,送到男孩的眼前,微微垂下。

“那么,我想你有资格吻我的手了。”

塞巴斯蒂安温柔的握住女孩的手。这是一双如此美丽的手,手指纤细修长,触之柔嫩,就象是一块精心雕磨成的羊脂美玉,又薄又小的花瓣般的指甲显得透明清澈,在无意中便散发着阵阵幽香。单看这手,恐怕没有人能够想象它挥舞冰冷长剑的模样吧。

塞巴斯蒂安会心一笑,轻轻的吻了下去。

从这天开始,伊莎贝尔每天的行程表上就又多了一项。在塞巴斯蒂安的建议之下,女孩也开始了冥想。但是和男孩在心灵深处的自我辩驳不同,伊莎贝尔的冥想,是为了能够让她静下心来,更好地感受到体内的血脉力量。

一个强大的术士,必须要能够将施展法术变成一种本能,一种直觉。天赋虽然必不可少,但是刻苦的磨练也同样重要。虽然真龙随着年龄的增长,自然而然的就会变得更加强大,但是人类却不行,即使是像伊莎贝尔这样的龙裔也绝不可能。

所以,如果你不是生而高贵,那么你就只能靠你自己,把自己变得高贵了。

伊莎贝尔的努力是显而易见的,并没有花上很久,她就已经能够接二连三的释放出闪光术了。然而遗憾的是,在塞巴斯蒂安试图教给女孩更加强大的法术的时候,却总是无法同样成功。

“为什么会这样?”伊莎贝尔不甘的咬着嘴唇。

这其中当然不乏塞巴斯蒂安在女孩身上再次实验他关于法术结构猜想的因素,但是当他得到了答案之后,就已经转而选择那些不需要姿势和材料,只需要简单咒语的法术,但却依旧失败了。

“请别放在心上,”塞巴斯蒂安虽然也同样失望,但却显得要理智得多,“也许是因为您的能力还不够,也许是因为我知道的咒语不正确。但无论如何,您都不应该认为魔法师是可以如此简单的一蹴而就的。”

“我想你是对的,”伊莎贝尔沉默了一下,坦率的说道,“是我有些心急了。”

时间就这么一晃而过。

这天,伊莎贝尔在练习场上挥舞着手中的长剑,而塞巴斯蒂安就静静的盘腿坐在一旁的树下冥想着。无论对于法师还是显能者,强大的精神力和自控能力都是必不可少的。

灵晶仆被放置于塞巴斯蒂安的身前,这无比冷静的人格在冥想的过程中持续不断的用心灵交流提醒和建议他的主人。在它的身上,男孩看见了一部分的自己,即使是片面的被扭曲了的自己。

“塞巴斯蒂安,”伊莎贝尔将手中的长剑插在地上,转身面向着男孩,“明天是我的十六岁生日。”

灵晶仆微微颤动着,提醒自己的主人从冥想中醒来。

“啊,生日快乐!”塞巴斯蒂安缓缓睁开眼睛,轻笑着说道,“很抱歉我恐怕没法给您买礼物了,我的身上就连一个铜板都没有。话说回来,您看是不是应该多多少少也给我发点工钱?”

“在我家的庄园里,你确定你有花钱的机会吗?”伊莎贝尔笑骂道,“别贫嘴了!我要说的是,明晚父亲大人会替我庆祝生日,往常这时候他的心情都不错,而且会让我自己挑选喜欢的礼物。我会请求他带着我们去参观一下索伦斯城的大法师塔。虽然书上说他们并不喜欢接受普通人的拜访,但是我们毕竟是贵族不是吗,应该不会被赶出来吧?”

“我想我们到时候就知道了,不是吗?”塞巴斯蒂安笑笑,“我会期待着那一天的。”

第33章 顽固的男爵,最棒的生日礼物

伊莎贝尔的生日并没有像塞巴斯蒂安所料想的那样劳师动众,庄园里依然保持着往日的宁静。在他好奇的询问了南茜夫人之后,这才恍然大悟。

德拉威尔并没有真正意义上庆祝生日的传统,与个人的生辰忌旦比起来,贵族和民众们似乎更加在意那些重大的公众节日。也只有那些比较空闲的大贵族们才会因为种种政治因素,在生日的时候举行盛大的宴会来维持相互间的关系。至于像伊莎贝尔这样,不过是仅仅一名男爵的女儿,一顿比往常丰盛的晚餐加上一些精致的蛋糕就已经足够了。当然,如果亲友们愿意掏腰包的话,赠送礼物的人总是受到欢迎的。

另外,南茜夫人还神秘兮兮的告诉了男孩一个更有趣的说法。据说在生日的这天,是一年当中最容易被那些邪恶的魔鬼所引诱附体的,所以,只有那些十分亲近的亲友才会愿意在这一天的晚上一起为寿星祝福,以驱赶那些魔鬼。这些年来,往往都是男爵独自为伊莎贝尔庆祝的。

荒谬!塞巴斯蒂安苦笑着,他可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说法。先不提那些异位面的魔鬼究竟有什么理由必须要在生日这一天才来引诱凡人,他们更没理由被人类区区几句不疼不痒的祝福就驱赶走吧。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还需要驱魔师们干什么?也不知道这种传言究竟是从什么地方传起的,难道他们不知道大贵族们都会公开举行生日宴会吗?呃,不过仔细想想,大贵族所在的地方往往都有着魔法师和牧师,如果真有不长眼的魔鬼贸贸然的跑去,怕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吧……

“那你们呢?”男孩疑惑的问道,“你们也不替大小姐祝福吗?”

“你倒是真的很为大小姐着想啊,也不枉费她那么宠你了。”南茜夫人戳了戳塞巴斯蒂安的脑门,笑着说道,“庄园里的人当然也会为大小姐祝福啊。但我们总归是下人,怎么可能算是参加大小姐的生日晚会呢?真要说起来,大小姐一直以来都是那副好像什么都不在乎的脾气,平日里和其他的那些贵族小姐们也很难处到一块去。这些年来,恐怕只有对你,才有了那么点特殊的意思。我看哪,她可没把你当下人看待。”说到这儿,南茜夫人神神叨叨的四处张望了一下,才凑到男孩的耳边小声的说道,“塞斯啊,这话我只告诉你,你可别到处乱说。我猜啊——大小姐她,恐怕是看上你了呢!”

塞巴斯蒂安忍不住笑了出来。果然不论哪个世界,私下议论主人的私生活都是女仆们的乐趣之一啊,更不用说是男爵千金看上穷小子这种恶俗的桥段了……

“你别不信啊,”南茜夫人不服气的说道,“听那些护卫说,你们上次遇到强盗的时候,不是还互相救来救去的吗?你说她要不是心里有你,怎么可能不要命的救你?你啊,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要我说啊——”

“行行,我信,我信。”塞巴斯蒂安招架不住,只好落荒而逃,留下还有很多八卦没来得及说的南茜夫人在那里跺脚。

这天晚上,塞巴斯蒂安的晚餐刚刚吃了一半,就被管家维克多通知说是老爷现在要他过去。无奈的放下手中的刀叉,男孩用清水漱了漱口,起身向餐厅走去。

作为主人的瓦姆伯恩男爵和伊莎贝尔,用餐的时间要比其他人早上一些,自然也结束的早上一些。餐厅里的餐盘已经全部被撤下去了,桌上也换上了干净的桌布,饭后的甜点和红茶井井有条的摆放在一旁。

伊莎贝尔嘟着嘴坐在那里,看起来很不高兴。而一旁的男爵也皱着眉头,露出为难的神色,时不时地还会偷偷瞟一眼自己的女儿。

塞巴斯蒂安首先向伊莎贝尔行礼,才转向男爵,恭敬地说道:“大人,您有什么吩咐?”

男爵死死地盯着塞巴斯蒂安,可是男孩一直保持着谦卑地姿势,头部微微向下倾斜,根本无法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什么来。

“你们俩究竟是在搞什么鬼?”男爵终于没能耐住性子,不满的斥责道,“先是莫名其妙的要学龙语,现在伊莎贝尔宁愿不要我送的小母马也非要去什么大法师塔,你们俩真的以为自己是魔法师了?”

塞巴斯蒂安还没有来得及说话,伊莎贝尔就已经抢先开口:“父亲大人,我以为我刚刚已经很好的证明了这一点?”

“证明?就凭刚才那下小闪光?”男爵不以为然的说道,“我可看不出那样的魔法究竟能有什么作用。”

“施拉克——”

随着伊莎贝尔的咒语,一团刺眼的闪光在男爵的双眼前近距离爆开。这光芒来的是如此的突然,以至于男爵也不由下意识的微微避开。

“刚才那一瞬间的分神,”伊莎贝尔轻声笑了笑,有些得意的说道,“如果是在近距离战斗中,您可就危险了。”

“见鬼!你到底在想些什么——”男爵憋屈的喊道,很明显,他可不太服气被自己的女儿说教,“如果是在战斗中,我才不会闪开!而且,我根本就不会给你这么做的机会。你以为我没有和魔法师打过交道吗?年轻的时候我也曾出去冒过险。使用魔法至少都要花好几秒的时间来集中精神,如果有哪个家伙敢在我面前这么做,我一剑就能砍死他!”

“您可从没告诉过我关于冒险这件事——”伊莎贝尔有些惊讶,但立刻快速的的说道,“不管怎么说,这只不过是个最简单的戏法罢了。可您总无法否认魔法的强大吧?。我曾亲眼见到,强大的战士在魔法的面前屈服。”

“这么说……”男爵的目光转向一旁的塞巴斯蒂安,“他们说得没错,你真的是个魔法师了?”

“我想——应该——是吧……”男孩苦笑着回答道。

“哼!”男爵重重地哼了一声,“那么,证明给我看!”

证明?塞巴斯蒂安有些无奈。要求一个魔法师证明自己事实上是一件极为失礼的事,但是,唉……谁叫他是伊莎贝尔的父亲呢?

男孩左右看了看,伸出一只手指指着餐桌上装满了甜点的碟子,随便嘀咕了几句。

碟子平稳的升了起来,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托着。

“又是这种小把戏!”男爵似乎有些不屑,“如果我要举起碟子,我可以用我自己的手。小子,我要看得不是这个。他们说,你在面对那个叫做阿拉提的男人时,使用了一种威力强大的攻击型魔法。给我看看那个!”

“大人,很抱歉,我没有办法向您展示那个魔法。”塞巴斯蒂安平静的回答道,“我想您应该明白的,那种魔法——可以很危险。”

男爵轻哼了一声,却不再言语。他也明白,如果自己的属下说的是真的,一个强大的战士挨上一下都会重伤,那么换做普通人的话,恐怕……

“父亲大人——求您了!”伊莎贝尔低声说道,她的眼神中流露出了恳求的神色,这对这个骄傲的女孩来说极为罕见,“我知道您不喜欢魔法,也知道是因为什么。但是,您可曾感受到——先祖灼热的血液在血管中奔涌的感觉?我就像是一个坐拥着巨大宝库,却无法利用它的可怜虫一样。这种失落感让我难以抑制……所以,还请您原谅我的任性吧。”

“你在胡说些什么——”男爵看起来似乎有些不知所措,“我——我有说过些什么吗?”

“不,您什么也没有告诉过我。”伊莎贝尔轻轻的说,女孩凝视着父亲的双眼,“还记得奇迹节的前一晚吗?您醉酒之后回来,是我在照顾您的。那时候您可是拉着我的手,对我炫耀了许多我不知道的事情呢。”

“该死……那不是梦?”男爵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他暗骂一声,尴尬的说道,“难得和老伙计们碰面,不小心喝得多了点……这么说你都知道了?别这样看着我,亲爱的。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我只是觉得,并没有特意告诉你的必要。要知道,就是我自己,也是在无意之中才得知的。”

“没什么,我能够理解。”伊莎贝尔大度的回答道,“毕竟那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不是吗?只不过,还请您以后多注意一些。我想您也一定知道祸从口出的道理。哦,话说回来,娜塔莎究竟是谁?她和我长得很像吗?”

“这……”男爵支支吾吾得说不出话了。

伊莎贝尔天真的眨着眼睛,安静的看着自己的父亲。

“好吧……你赢了。”男爵颓然的低下头,丧气的说道,“我明白你们的愿望了,我会安排的。”

“感谢您,父亲大人。”伊莎贝尔开心的说道。

女孩脸上洋溢的笑容是那么的灿烂,就连静静立在一旁的男孩似乎也有些出神。直到男爵冲他挥了挥手,他才压抑着内心的兴奋退着离开了餐厅。

“大法师塔,我来了!”塞巴斯蒂安轻声对着肩上的灵晶仆呢喃道。

水晶微微颤动着,倒映出男孩那坚毅的脸,他的双眼里,有火在燃烧。

第34章 魔法与刀剑,终究不过是工具罢了

身为一个老牌贵族,再加上作为一个骑士的荣誉,瓦姆伯恩男爵还是说话算数的,即使是和自己女儿的约束也是一样。一周后,男爵便和伊莎贝尔和塞巴斯蒂安踏上了前往索伦斯城的旅途。

和前次讨伐盗贼不同,这次的出行并没有兴师动众。男爵只是随身带了少量的护卫充充场面,另外自然还有很少离身的管家维克多一起,老人的生活智慧能够很好地在各方面照顾到他们。

索伦斯城距离男爵的领地不算近,途中也不全然是平坦的道路。毕竟,贵族们平日并不愿意轻易离开自己舒适的领地,而农奴们也没有这样做的权利,只有那些为了闪闪发亮的金币而走遍天下的商队和追求刺激的冒险者们才会将他们大量的时间花费在旅途上。因此,并不是每一个领主都愿意消耗庞大的资源来修上几条道路的。更何况,就算有人愿意这么做,真的花大钱在某地修了四通八达的道路网,可谁又能保证在经历过几次贵族间的冲突之后,这片土地还依然属于他呢?

四轮马车在土道上奔跑着,扬起半米高的灰尘,车轮时不时地被路上的碎石子硌起,微微的颠簸几下。车头的马夫挥舞着手中的马鞭,轻巧的打出几声空响,指挥前方的两匹马儿。马车的四周不远处各有几名骑着马的护卫,以策安全。在更前头一点的地方,还有几人在预先探路。

这年头,即使你是一名贵族,出门在外也最好多留点神。德拉威尔王国已经不复当初刚刚建立时的风光了,谁也不知道在路上会发生些什么,说不定什么时候两侧的树丛中就会涌出一群强盗或者钻出一窝地精什么的。

马车顶上放置了不少行李,这些都是必不可少的。旅程需要大约一个星期,虽然途中能够找到些驿站进行补给,但毕竟还是自己多带点东西更加的保险。尽管伊莎贝尔已经再三声明,她并不介意直接骑马前去,因为那样可以缩短至少一半的时间,甚至更多。但是男爵想也没想就拒绝了女孩的提议,眼下又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时刻,何必把自己弄得那么辛苦呢。

伊莎贝尔托着腮帮,望着窗外那一掠而过的风景,一言不发。她的对面是男爵和管家,两人刚才一番亢长的关于九柱球的交流似乎消耗了他们大量的精力,眼下正有些昏昏欲睡。女孩的身侧是安静的坐在那里,正闭着眼睛的塞巴斯蒂安。伊莎贝尔知道,对方这是在冥想呢。她有些暗恼自己,为什么自己就没有办法像他一样在马车上静下心来冥想呢?

不经意的扫了一眼男孩,他那脸上平静的表情让女孩不由得有些火大,恨不得狠狠地捏他一把。下一刻,她不由得哑然失笑,自己这是怎么了,跟个孩子似的。自嘲地笑了笑,女孩的视线又一次转向了窗外。

“大法师塔的里面——究竟是什么样子呢?”

对于那些并不热爱旅行的人来说,花在两地之间路上的时间是枯燥的,而塞巴斯蒂安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在他还能够使用魔法的时候,如果需要出门,那么不是传送就是飞行,哪会老老实实的双脚踏在地上。除了上一次陪同伊莎贝尔急行军之外,他已经不太记得再上一次坐马车是什么时候了。

好在新获得的力量使得他有了能够在奔驰的马车中也专注的进行冥想的能力,看着自己心灵深处的水晶附近那逐渐增多的银色雾气,塞巴斯蒂安知道,那代表着他的精神力在提升。那里,就是他心灵力量的能源。银色的雾气越多,就意味着他能够更多次的使用心灵异能。

等价交换,是置于多元宇宙任何世界都通用的规则之一。强大的力量往往伴随着巨大的代价,有所得必有所失。历代的魔法师们使用独特的语言、姿势和器材,引动来自源的奥术能量,尚且会失去事先用精神力所构建的某些东西——也就是一般意义上的法术位,必须不受打扰的休息至少八个小时才能够恢复;而作为显能者的塞巴斯蒂安在使用他的心灵异能的时候,那弥散着的银色雾气也同样会相应的消耗掉一部分,之后再随着他的冥想重新产生。

如果可以的话,塞巴斯蒂安希望能够就这么一直保持着冥想的状态,直到到达目的地。但显然那是不现实的,每跑上一段时间,马儿就必须停下来休息一阵子,补充体力;车厢里的人也要下来活动活动身体,舒展一下筋骨,再弄点吃的。而作为伊莎贝尔的“骑士”,他怎么好意思一动不动的坐在那儿等着别人伺候他呢?

就这么走走停停,终于在傍晚的时候,马车又一次停了下来。天已经暗下来了,今天无法再继续前进了,前方的斥候在四处搜索之后确定这个地点适合宿营。维克多指挥着几名护卫开始搭建帐篷,准备在这里过夜。

临时的营地被搭建在一个略高的小坡之上,由于居高临下,视野非常良好。山坡后不远的地方,有着一条清澈的小溪,使得水源的取用也方便了许多。

简单的晚餐过后,大家便钻进了各自的帐篷,只留下一名负责守夜的护卫待在篝火旁。

塞巴斯蒂安和管家维克多共享一顶帐篷。由于白天的劳累,老人很快就进入了睡眠,而男孩也默默的开始了自己的修炼。他并不需要睡觉,他的出神,效果比睡觉更能恢复身体和精神上的疲劳。

不知过了多久,塞巴斯蒂安忽然感到自己的灵晶仆传来一道心灵感应,告诉他伊莎贝尔刚刚离开了自己的帐篷,往小溪的方向走去。

作为显能者替代魔宠的灵晶仆,自有其神奇之处。虽然不具备感觉器官,灵晶仆仍然可以通过心灵感应察觉它周围的环境,就像具有正常视觉和听力的生物一样。黑暗,甚至超自然的黑暗都不会影响这种超视,超自然的静默亦然。虽然灵晶仆无法察觉隐形或灵体生物,但你如何能够奢求区区一片人格片段做到如此之多的事情。至少,半径十五米之内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这个小玩意的监控。

塞巴斯蒂安起先并没有太过于在意,荒郊野岭人有三急什么的都是很正常的,他相信女孩能够很好地照顾自己。然而,时间一分分的过去,灵晶仆依旧没有报告女孩归来的消息。男孩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从出神状态中退出,回到了现实的世界。

塞巴斯蒂安从睡袋中爬起来,轻声的移动着,以免打扰了老人的睡眠。掀开账帘,他看见那名负责守夜的护卫正在擦拭着自己的长剑。对于这些用鲜血换取自己未来的男人来说,手中的武器也许就是他们唯一的支柱吧。

塞巴斯蒂安的走动声引起了护卫的主意,他握紧手中的剑,紧张的转过身来,当发现是自己人之后才放松了下来。

“怎么起来了?”护卫冲男孩热情的笑了笑,小声的问道。

四肢发达并不意味着头脑简单。事实上,那些头脑简单的战士往往活不长。男爵府的护卫们当然不可能是那样的人,他们毕竟是被精心挑选出来的好手。如果说还有谁看不清眼前这个男孩的前途一片大好,那就真的成了傻子了。

“我听到些动静,就爬起来看看。”塞巴斯蒂安笑着解释道。

“哦——”护卫恍然大悟,“你的耳朵可真灵!是的,刚才大小姐去了小溪那边,估计是睡不着吧。既然你起来了,要不就过去看看她?”

塞巴斯蒂安点了点头,举步向山坡后走去。明亮的月光洒在大地上,似乎在为他引路。当然,事实上就算周围一片漆黑,他的灵晶仆也绝不会让他因为这点小事而摔倒的。

缓缓流淌着的溪水泛着点点银光,弹奏出欢快的乐章。夜晚的美,有着白昼难以理解的韵味。伊莎贝尔坐在溪边的一块大石上,静静地望着水面。她的身上仿佛披着一件银色的霞衣,说不出的柔美、静寂。女孩就这么自然而然的融入了这片风景之中,丝毫不显突兀。

似乎是觉察到了有人的接近,伊莎贝尔猛地转过头来,看清楚对象之后,她微微地一笑。

“来,坐。”女孩拍了拍身边。

石头很大,可以容纳不止一人。塞巴斯蒂安一言不发的坐在女孩的身旁,望向女孩方才一直在注视着的水面,就好像那里有着什么精彩的画面一样。

“真好笑……”伊莎贝尔轻声地叹息道,“当一切都决定下来之后,我反倒开始有些紧张了。也许是对这魔法的力量太过于在意了吧,这些日子里,我觉得自己似乎变得有些陌生了呢。”

塞巴斯蒂安只是笑笑,并没有搭话。他知道,女孩需要的并不是什么意见,而是一个倾听者。

“你知道吗,我问我自己,以前那个充满了自信,无所畏惧的伊莎贝尔,究竟跑去哪儿了?”果然,女孩低声继续说道,“这一切的未知、神秘以及不确定……以往的我,似乎把一切都想得太简单了呢。”

“自信和自大,无所畏惧和鲁莽冲动,往往只在一线之间。”塞巴斯蒂安望着女孩那萧索的神情,缓缓说道,“只有当您准确地了解自己的能力,才能够做出最正确的判断。话虽如此,但是还请您别灰心,魔法师也不是像您臆想的那样无所不能。先不提您还年轻,未来有着无限的可能性。如果以您这样的身手,还自哀自怜的话,那让其他的人——譬如我们认识的那几位骑士先生——如何自处呢?就像是您曾经提起过的那位索伦斯的格兰特大人,我想,他在您这个年纪,也未必就能比得过您吧?”

“呵呵——”伊莎贝尔被塞巴斯蒂安最后的话逗笑了。这娇媚的笑声立刻将方才那些不愉快的气氛统统驱散开了。

“是啊……你说的没错,塞巴斯蒂安。我必须感谢你。”女孩微微笑着,仿佛原本的自信一下子回到了身上,“如果连将军都动摇的话,战争就不用打了呢。”

伊莎贝尔的唇间轻轻咏出魔法的词句,闪亮的光芒按照女孩的意愿在小溪的水面上绽放。

“其实仔细想想,无论是刀剑,还是魔法,都只不过是不同的工具罢了。”她仰起头,望着那皎洁的月,话语中有说不出的傲然,“岂有使用者畏惧工具的道理?”

第35章 凡是属于我的,必将永属于我

第二天上路的时候,伊莎贝尔已然一如既往的优雅和平静,仿佛昨晚的事从来不曾发生过。塞巴斯蒂安那时所见的有些萧瑟的女孩已经不复存在,现在在他面前的,只是他所熟悉的意气风发的未来封君。

但是当中午一行人停下来休息的时候,伊莎贝尔却悄悄地拉着男孩到了一旁。

“事情有些奇怪,塞巴斯蒂安。”女孩皱着眉头,看得出有些什么正在困扰着她,“昨晚后来我睡着之后,梦见了许多凌乱的东西,但早上起来之后却记不太清楚具体是什么了。而且,我感到体内似乎有些什么在鼓动着,你知道的,就像我学习龙语时那样。我似乎有一种感觉,就好像我现在可以做到一些别的什么了,而不仅仅是弄出一团光。你对这方面比我了解的多。有什么意见可以让我参考吗?。”

“我的意见依旧是——为什么您不去试试看呢?”塞巴斯蒂安仔细的听完了伊莎贝尔的话,笑着说道,“虽然这么说有些抱歉,但是很遗憾我并没有能力在这方面帮上您什么忙。最了解您血脉中力量的只有您自己。魔法师——不,也许称呼您为术士更加合适些,在施法的时候,与其说是逻辑,倒不如说是直觉。我想,您应该遵循您灵魂深处先祖的指引,多尝试几次,必然会有所得的。当然,还请您在试验的时候千万注意安全,如果发觉有什么不对就立刻停止。”

“魔法……看来比练武要危险多了。”伊莎贝尔沉默了一下,感慨地说道,“更大的风险,带来更大的利益。也罢,就这么办吧。”

接下来的旅途中,伊莎贝尔就像顽皮的小姑娘新得到了有趣的玩具一样,爱不释手。在奔驰的车厢里,女孩闭着眼睛,努力的试图回忆、感受和理解体内的那种鼓动。也许她自己都没有感觉到,在这个过程之中,她的双手无意识的比划出各种姿势,偶尔也会模模糊糊的说出一言半语。

当然,是龙语。

对面座位上的瓦姆伯恩男爵皱着眉头,愁眉苦脸的望着自己的女儿。而旁边的老管家,却欣慰的笑着。但是两人都默契的不再大声说活,生怕万一打扰到女孩。至于塞巴斯蒂安,他已经不再冥想,转而关切的注意着女孩的状况,时刻留意着周围魔力的些微波动。这些人里,如果伊莎贝尔发生什么意外,比如魔力反噬什么的,也只有他能够及时插上手了。

一星期的路程,对于习惯了旅行的人来说其实不算很长。从最初伊莎贝尔那无意识的比比划划发展到她已经能够有意识的在某种程度上操控五颜六色的光芒,索伦斯城的南城门已经近在眼前了。

塞巴斯蒂安毫无疑问是第一次来这儿,而伊莎贝尔似乎也只在很小的时候才来过一次,同样并不熟悉这里的事情。两人都掀起窗户上的帘子,打量着周围的光景。

“呵呵,在见识过特拉苏斯之后,其它的任何城池相比之下都显得黯然失色呢。”伊莎贝尔四处张望了一下,下了评语。

塞巴斯蒂安没有见过王城。他在小巷中昏迷之后,醒来的时候人就已经在男爵府上了。不管怎么说,纵然还没有亲眼见到城内的布局,但单看这高耸坚固、一眼望不到头的城墙,以及城门口列队的这些武装士兵的军姿,索伦斯已经不愧是一方大城。女孩的评价着实有些不够公允了。相比之下,男爵的领地萨兰瓦尼亚,倒确实正如伊莎贝尔所说过的,是个不折不扣的“小地方”。

众人在城门口稍微停了一下,准备交付入城费。城卫的小队长眼尖的从马车上雕刻的纹章辨认出了男爵的身份,说话的语调立刻变得谄媚了几分。不过这些小事当然不用男爵亲自露面,车前的马夫应付起来早已是游刃有余了。

马车很快又一次开动,以缓慢的速度驶向城内铺设着的马车道,马蹄铁在青石板上敲起清脆的响声。随着向城内的深入,道路两侧的建筑逐渐密集高大起来。

正如伊莎贝尔的书中所记载,索伦斯城交通便利、建筑优美,更难得的是能够和自然融为一体。城内很多地方都种植着各种类的树木花草,不知不觉间便让人产生赏心悦目之感。也许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塞巴斯蒂安这一路下来,已经发现了不少精灵的踪迹,哦,还有矮人和其他一些异种族。而周围的市民们显然对这些异族已经见怪不怪,他们的见识自然和男爵领地里那些偶尔见到精灵都会忍不住涌上来围观的农夫们相差甚远。

索伦斯城内早有规定,若非紧急事态,是不允许打马飞奔的。因此,马车的速度和之前比起来要慢了许多。就这么行驶了好一会,陆续穿过几道内城墙,转了几次弯,周围的建筑显得越发的高雅精致起来。

“这里是上城区,有身份的人的居所。”男爵见伊莎贝尔饶有兴致的四处张望着,便主动的解释道,“还记得我买给你的那本书吗?呵呵,那本书的成书时间早了些,索伦斯的一些新的变化你应该并不清楚。”

“那是因为您近年来都不太愿意带我出门呢。”伊莎贝尔轻轻的瞥了男爵一眼。

“唉……不是我不愿意,是太麻烦啊!”男爵无奈的叹了口气,“你还小,很多事并不清楚。”

“父亲大人,我已经十六岁了。”伊莎贝尔似乎有些不满,“在德拉威尔,已经是可以成家立业的年纪了。”

“你又不是男人……谈什么成家立业呢……”男爵哭笑不得的说道,“而且,所以我才会说麻烦啊。”

塞巴斯蒂安轻轻一笑,他已经有些明白男爵的意思了。

片刻之后,马车在一栋精巧的小院落前停了下来。立刻就有仆人从里面迎接出来。这里是男爵的私人房产,近年来索伦斯的房价猛涨,这儿的价值已经快赶上他在自己领地的豪华别墅了。

“好了,进去休息一下吧。”男爵率先下了马车,“明天一早,我们就去你们想去的地方。”

两名年轻人相视一笑。

院落虽小,倒也五脏俱全,毕竟是贵族的居所,花园、庭院、水池等景致一样不缺。也许是因为主人并不长住的关系,艺术品什么的几乎看不见踪影。当然,男爵本身也并不算是个很有艺术细胞的人就是了。

“父亲大人总是把我当成孩子看待呢。”趁着维克多招呼仆人们卸下马车上的行李,伊莎贝尔幽幽的叹了口气。

塞巴斯蒂安见到女孩难得的这一面不禁有些想笑,但总算是忍住了。

“啊,我想我还是能够理解男爵大人的麻烦的。”男孩四处张望着,不去看女孩的眼睛。

“哼!你们真以为我什么都不懂吗?”伊莎贝尔不满的哼道,“你恐怕还不知道吧,从我很小的时候起,就常常有人上门提起这件事了。我在芭芭拉女士那里上礼仪课的时候认识的一些女孩子,现在已经有人做母亲了呢。”

“哦,原来您都知道啊。”塞巴斯蒂安尴尬的笑着,“看来男爵大人似乎是过虑了呢。”

“那倒也不是。毕竟,父亲大人只有我一个女儿,只要娶了我,就能够顺理成章地得到他的领地。”伊莎贝尔平静的说着,她的脸上却满是嘲笑之意,“你说说看,这世上还有更便宜的事吗?至于我这个人,相貌也好,性格也罢,都只不过是土地的附带品罢了。所以,我自己学会了用剑。按照德拉威尔不成文的习俗,男人必须击败所有敢于挑战他的对手才能够荣誉的赢得新娘。呵呵,就算某些人能够用权势阻拦别人来挑战,难道还能够阻止我挑战自己未来的丈夫吗?如果连我都打不过,他还有什么资格娶我?”

“您说的虽然是没错,可是——”塞巴斯蒂安犹豫了一下,才继续说道,“这样的事情在这个时代,这个国家,不正是理所当然的吗。您毕竟是个女人,总有一天……”

“萨兰瓦尼亚是属于我的!”伊莎贝尔猛地转过头来,大声的说道,她那紫色的双眸燃烧着炙热的火焰,“没有人能够从我的手中夺走属于我的东西!我为什么需要一个毫不相干的丈夫来统治我自己的土地?”

塞巴斯蒂安望着忽然爆发的女孩,忽然轻轻的笑了。看来女孩从先祖那里继承的可不单单是魔法的天赋而已,恐怕还有同样强大的野心和占有欲吧。他平静的迎上伊莎贝尔那灼热的目光,“请放心,关于这一点,我早已经有所觉悟了。”

伊莎贝尔的眼神逐渐的柔和下来,嘴角也在不知不觉间翘起。她忽然抬起手臂,缓缓地伸向男孩的胸前。

塞巴斯蒂安没有反抗,任凭女孩抓住了自己的衣领,一点点的将自己拉向她的身前。

“我很高兴你那么说,塞巴斯蒂安。”两人之间的距离是如此之近,女孩所呼出的气息轻轻吹拂在男孩的脸上,“那么,还有一件事也请你记住。你——也是属于我的!如果——如果有哪一天你胆敢背叛我——”女孩轻轻地顿了顿,“我发誓,天涯海角——我也会杀了你。”

一男一女紧紧地贴在一起,谈的却不是风花雪月,聊的也不是儿女情长。“杀人”这件事从年轻的女孩嘴里说出,着实是有些煞风景。然而,也正是这种难以形容的反差,让塞巴斯蒂安的心弦有了一丝波动。

“我向您发过誓的。”他努力的控制着身体那本能的冲动,低声说道。

仿佛是觉察到了塞巴斯蒂安的窘态,女孩忽然娇媚的笑了起来,同时放开了手。

“看来你也已经不是个孩子了呢……”她讽刺的说道。

男孩无言以对。

第36章 大法师塔,完全不同的世界啊

这一夜,几人都没能睡得踏实。先不提其余诸人对于那神秘力量的敬畏,就连塞巴斯蒂安,也由于即将能够确实的接触到这个世界的奥术而不由得产生了些许心灵上的波动呢。

大法师塔,在德拉威尔的地位甚至比诸神的神殿还要来的高些。毕竟,众所周知,坐落于王城的第一座大法师塔,就是在德拉威尔的开国君王的支持下所建成的。而其后数百年间陆陆续续在逐渐兴盛起来的各大城市所建成的大法师塔,也在一定程度上模仿了它的结构。德拉威尔虽然风气尚武,但事实上上层的人士都心里有数,之所以尚武,也只不过是因为魔法师的独特性注定了他无法像战士那样能够通过简单的号召就大量造就而已。

好在伊莎贝尔和男爵的身体素质都远超常人,而塞巴斯蒂安也并不需要睡眠,所以一大早起来的时候依旧精神奕奕。只有可怜的维克多,因为一直没睡好而显得有些萎靡。

简单而丰盛的早餐过后,四人一起出了门,今天由维克多来驾车。伊莎贝尔和塞巴斯蒂安都在男爵的吩咐下换上了合身的礼服,式样简单大气,虽然不算华丽,但穿去哪儿倒也不会失礼就是了。

马车在老管家熟练的驾驭之下,很快出发。离开上城区之后,沿着内城墙拐了个弯便上了一条宽敞的车道。左手边是市场区,虽然天还早,但是已经有不少商店和小贩们开了张。人来人往,话语喧嚣,热闹极了。

伊莎贝尔的脸上挂着微笑,静静的看着窗外的这一切,眼神不知不觉间有些热切起来。

“唉,如果你真的这么喜欢城市的生活,那我们以后可以常来这边住住。”男爵冲着自己的女儿温柔的说道。

伊莎贝尔似乎楞了一下,随即朝男爵轻轻笑了笑,却没有回答。

只有塞巴斯蒂安明白,女孩眼中的热切,绝不是男爵所认为的那样。

马车继续前进着,过了一段时间,车道两旁已经看不到什么建筑了,如果不是因为没有经过任何城门,怕是会误以为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出城了呢。前方不远处是一片茂密的森林,树木高大挺拔,宽阔的树冠相互重叠着。远远望去,透过那片郁郁葱葱,已经能够看见那高耸入云的尖塔了。

那里,就是索伦斯的大法师塔。

前方似乎已经没有了继续前进的道路,维克多缓缓将马车停在森林前,小心翼翼的从贴身口袋中取出了男爵交给他保管的信物——那是一面精致的银牌,正面刻着男爵的家族纹章,而反面则是象征了大法师塔的塔形印记——高高举在手中。

阳光照射在银牌上,反射出点点光辉。森林很快给予了持有者以回应,前面的几排树木就像是有着生命一样,慢慢的向两旁移开,露出了身后平坦的大路。

拉车的马儿自然受到了些惊吓,维克多熟练的安抚了它们一下,看来,这也是男爵带他来而不是之前的车夫的原因之一。马车缓缓进入了森林之后,后方的那些树木在不知不觉之中又挪回了原来的位置。

阳光被头顶茂密的树冠遮得严严实实,马车的周围显得格外的阴森。正当维克多开始发愁如何前进的时候,道路两侧的树木忽然“腾”的一下点燃了。熊熊的白色火焰在树干上燃烧着,摇摆着,散发出诡异的冷光,而树木本身却没有受到一点伤害。前方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对这样燃烧着的树木像路灯一样为他们照亮道路。

这可不是普通人随随便便就能够看见的光景。维克多费了好大劲,使出浑身解数才安稳住骚动的马匹,驱赶它们继续前进。

伊莎贝尔望着窗外梦幻般的景色,眼神不由得有些迷离。就连男爵也吃了一惊,他也是第一次来这里,怎么也没想到这里竟然是如此的夸张。

毕竟是建在城市中心,森林其实并不算大。仅仅半刻钟,马车就已经穿过这段短暂而虚幻的道路,进入了大法师塔雪白的外墙。而塞巴斯蒂安默默的数数也总算结束。

一边五十,两边就是一百。足足一百个“不灭明焰”的法术被用在这些树上,以作照明。如果他的猜测没错,这个法术依旧需要大量的红宝石粉末作为施法材料的话。那么这森林的内外,根本就是两个不同的世界啊!男孩不由得感慨着。

三人下了马车,静立在大法师塔的脚下,不由自主的举头仰视,这才深刻感觉到了它的壮观宏大。

大法师塔有百多米之高,索伦斯城中再没有超过它的建筑了。整座塔就像是由一块巨大的白色大理石完整的雕成,塔身呈细长圆锥形,顶上有著洋葱型的黄金穹顶,在阳光的照射下辉煌闪耀。法塔的大门约莫十米高,以白银和黄金所制,饰有璀璨珠宝,其上密密麻麻刻有阻御入侵者的秘法纹记。

吩咐维克多留在马车上等候,男爵领着两位年轻人举步踏上了白玉一般的台阶。当他们快要走到尽头的时候,那巨大而沉重的门扉自动打开了。

进入大法师塔的大厅,三人不由得眼前一亮。与从外面看起来相比,大厅的实际面积明显要宽敞得多,似乎是被某种神奇的魔法拉开了空间。

首先映入三人眼帘的是一座高大的复合式喷泉,奇妙的是,它喷洒的竟然不是水,而是一道道七彩的光芒。越过喷泉,沿着墙壁立着一排巨大的雕像。雕像有好几个人高,身着魔法师打扮,面部表情栩栩如生。

举目四顾,整座塔都是中空的,高处的墙壁上有着一扇扇奇形怪状的门扉。大门的左手边有一条宽敞的阶梯,盘旋着向上延升,时高时低,巧妙地连接着高处那些形态各异的门前的阳台,奇怪的是却没有任何扶手或栏杆。

大厅里诡异的空无一人,静悄悄的。

这状况让男爵开始有些不知所措,他不由得四下张望着,寻找其他人的存在。而伊莎贝尔,却似乎被大厅正中那美妙的喷泉所吸引,迷醉的一步步向那里走去。她不知不觉的抬起了手,仿佛想要亲手触摸一下这彩虹般的光芒,感受一下魔法的神奇。

眼看伊莎贝尔的手就要伸入喷泉,一只手从她的身旁伸出,坚决的拉住了她。女孩有些回过神来,疑惑的望去,却看见自己年轻的骑士正缓缓摇着头。

“大小姐,当您还没有完全明白一个魔法物品的功能时,请不要随便的去碰它。”塞巴斯蒂安严肃地说道。

伊莎贝尔还没来得及回话。他们的身后忽然响起了一阵掌声。

一旁的木门不知何时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男子。男子面容朴实,留着短短的碎发,裹着一袭简单的灰色法师袍,一边鼓着掌,一边微笑着向三人走来。

“小兄弟年纪轻轻,倒是有些见识。如果这位小姐真的触碰到了这喷泉中的彩虹,那么可能就得好好的睡上一小会了。”男子笑着解释道,随后他转向眼前唯一的成年人,“您好,这位先生。请问有什么我能够帮的上忙的吗?”

“早上好,这位大师。”男爵礼貌的打了个招呼,这才解释道,“我们是来见雅格魔法师的,已经事先预约过了。如果可以的话,能请您帮我们通知一下他吗?”

听见男爵这么说,伊莎贝尔有些惊讶的看了他一眼。她可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居然还认识一位魔法师,以前可一次都没有听他提起过。和塞巴斯蒂安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都没有插话,眼下就交给男爵去处理好了。

“哦,您一定就是瓦姆伯恩男爵。”男子的态度一下子变得热情了许多,“雅格导师已经吩咐过我了。事实上,我正是专程在这里等待您的到来的。来,这边请。”他伸手指了一下左侧的阶梯,然后便率先走在前面带路,边走边回头笑着说道,“还请您千万别叫我大师,我只是一名普通的学徒而已。请称呼我的名字吧,我叫做克劳利。”

尽管这名叫做克劳利的男子口中在说着谦虚的话,但是塞巴斯蒂安却敏锐的看见他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得色。微微一笑,男孩倒也能够理解对方的心情。是啊,哪怕仅仅是一名学徒,在大多数人的眼里,也是高高在上了不得的大人物了啊。

“哦,克劳利先生。”男爵呵呵一笑,问出了心中的疑惑,“怎么这里除了您之外,就再也没看见有其他的人了呢?”

“基本上,大家不是待在自己的房间里,就是在图书馆和研究室之类的地方,很少会下来大厅。”克劳利笑着回答道,“更何况,这里总共就只有百多人,再加上不少人几年都不见得露上一次面,我们早就习惯了这种空荡荡的感觉了。”

“哦,原来是这样。”男爵了然的点了点头。

大厅的面积很大,围绕着它的阶梯自然也很长。每绕上一圈都要花上近一刻钟。而男爵所认识的那位雅格法师的居所似乎高度并不低,四人沿着盘旋的阶梯已经绕了好几圈了,领路的克劳利却依然没有停下来的迹象。随着四人所处的高度越来越高,他们都不自觉的贴近了墙壁的那一边,下意识的远离了那没有栏杆的一侧。数十米的高度,仅仅望下去就觉得眼晕。如果一不小心摔下去,怕是连遗言都来不及说出来吧。

“也许你们魔法师懂的东西很多,”男爵朝下望了望,调侃的说道,“但显然不包括该怎么盖房子。”

克劳利嘿嘿一笑,并没有答话。

又走了好一会儿,克劳利才停在了一扇紧闭的门前。跟随在推门入内的学徒身后,三人立即发现,这里显然并不是魔法师居住的地方,而是一间布置得非常华丽的会客室。

克劳利忍着笑意,礼貌的示意三人坐下。房间内隐形的仆役立即为客人们奉上了热腾腾的红茶和点心。

茶杯和碟子诡异的飘来飘去,但三人都已经见怪不怪了,并不以为意。

“导师这就到,还请三位稍等一下。”克劳利说完之后就安静的站在一旁,再不说话了。

第37章 另类的魔法师,难道还是熟人

瓦姆伯恩男爵脸色不渝,似乎对那位迟迟没有出现的魔法师有些不满,但见自己的女儿和她的小玩伴都平静的坐下等待,也只好在心里暗骂一声,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三人就这么一言不发的等了许久。要不是那位学徒克劳利一直陪同着等在一旁,男爵怕是早就忍不住了。终于,在男爵喝了三杯红茶,几乎已经到达了发飙的界限之际,门被缓缓推开了。

一个穿着夸张的金边大红袍的胖子出现在众人眼前,他的年纪看起来比男爵要大上一些,身材高大肥硕,尤其是肚子部分更是格外的突出,细眉、眯眼、双下巴,离远了点望去,整个脑袋倒像是个煮熟了的鸡蛋。

伊莎贝尔不由微微皱了皱眉,这人难道就是那位叫做雅格的魔法师?看他的样子,说他是个魔法师,倒还不如说他是个富得流油的商人更为恰当呢。女孩还没来得及多想,就听见身边自己的父亲不满的重重“哼”了一声。立刻,她就明白了,这人恐怕的确是自己三人所等待的人了。看来,人真的不可貌相啊!

果然,一直静立在旁的克劳利恭敬地弯下腰行礼:“导师,您来了。”

雅格导师并没有搭理克劳利,他只是眯着眼睛,一言不发的望着瓦姆伯恩男爵。而后者也毫不示弱的挺直了胸膛和他对视着。

“多年不见,你总算是有了些长进。”两人相视良久,雅格导师忽然感慨的叹了口气,语气中竟有着一抹与他外表极不相称的沧桑,“如果还是以前的性子,你怕是早就扭头离开了吧。”

“你是故意的?”男爵虽然有些性急,却绝对不笨,如何会听不出对方话里的意思。他的眉头紧紧锁起,“你如果不愿意的话,大可以在信里明说。何必这样戏耍于我?”

“呵呵,还是磨练不够啊。”雅格导师开怀一笑,连带着身体上的赘肉都似乎跟着波动了几下,“我什么时候说过不愿意了?”

“哼!”男爵见自己说不过对方,干脆把头扭到了一旁。

伊莎贝尔从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如此的一面,不由得有些暗暗心惊,但是她的面色却依旧如常,丝毫不显露出来。

雅格导师挪动着庞大的身躯来到沙发前,一屁股坐了下去。沙发似乎都发出了阵阵悲鸣。他随意的冲着克劳利抬了抬手,后者这才挺直了身子,疾步上前为他倒上茶。

雅格导师的目光专注的注视着对面矜持的坐着的伊莎贝尔,眼神一时竟有些迷离起来。

女孩心下有些不悦,但理智还是让她保持了脸上的微笑。

“你的确长大了……”雅格导师终于收回了目光,有些惆怅的说道,“小时候还看不出,现在可越来越像你的祖母了。”

伊莎贝尔恍然,对方看的并不是自己,而是回忆。

“等一下!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男爵皱着眉头问道,“你什么时候见过我的女儿?我可不记得你来过我的地方。”

“动动脑子,爱德华……”雅格导师叹了口气,语气中满是无奈,“如果你能够发现得了我的魔法探知,那么现在你就不会出现在我的眼前了。”

“该死的魔法!”男爵啐了一声,“你这是公然侵犯贵族的隐私!”

“愿意的话尽管去告我吧,”雅格导师满不在乎的挺了挺胸,“最多就是被罚些款而已。”

男爵狠狠地瞪了对方一眼,却无可奈何。他也知道,就算自己真的告去卡里曼伯爵那里,最后这事也必然是不了了之。

“好了,这些琐碎的小事不要再提了。”雅格导师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让我们进入正题吧。”他扭头望向伊莎贝尔,脸上的表情又一下子变得慈祥起来,变脸速度之快不由得让人咂舌,“爱德华给我的信上说,你已经能够使用一个发光的魔法了?可以演示给我看看吗?”

伊莎贝尔点点头。随着女孩的咒语,一团耀眼的光亮在她的面前出现,然后消失。

“嗯,一个标准的闪光术,而且还是用龙语激发的。”雅格导师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亲爱的,你还会些别的什么吗?”

伊莎贝尔犹豫了一下,敏锐的她隐隐约约觉察到,似乎自己唯一掌握的这个魔法在真正的魔法师眼里并不是那么的了不起。

“还有一个……”女孩咬了咬牙,倔强的说道,“最近一直在练习的,但我不确定一定能够成功。”

“试试看嘛。”雅格导师笑眯眯的说道。

伊莎贝尔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努力地回忆着旅途中自己召唤出的各色光芒。无数个五颜六色的光点在她的脑海中跳动着,却始终无法聚合在一起。过了好一会,魔法依然没有被召唤出来。女孩终于开始有些不安,难道自己终究没有那个才能?这个念头一生,那些光点移动的轨迹显得更加凌乱了。

不!不是这样的!觉察到了自己那一瞬间的动摇,伊莎贝尔立刻在心中否决了方才自己那愚蠢的念头。然而面对着散乱的光点,她却依然无力。女孩努力地回忆着自己第一次成功的使用出魔法的场景,试图重新找回那时的感觉。不经意间,一个有些单薄的身影浮现在伊莎贝尔脑海中,那是她年轻的骑士。

“大小姐,我相信您有着远超常人的能力,”塞巴斯蒂安的面孔有些模糊,但女孩依旧能够看出他露出了一个轻佻的微笑,“难道您打算就在这里被击倒了吗?”

“放肆!”伊莎贝尔的胸腔被怒气所充盈着,“我——伊莎贝尔!我的身体里流淌着真龙的血液!魔法就在我的体内!我怎么可能会做不到别人能做到的事!”

塞巴斯蒂安的影像渐渐淡去,不知为何,方才女孩在大厅所见的那高大的喷泉却印象鲜明的出现在她的脑海中。

那五光十色的光芒,那旋转流淌的色彩……

伊莎贝尔的手不知不觉间举到了胸前,微微张开,低声咏诵出在突如其然的出现在她脑海中的神秘咒语。下一刻,某种力量从她的体内被抽离,女孩立刻知道,魔法——成功了!

一道斑斓炫目的七彩光芒从伊莎贝尔的手中喷出,如同彩虹一般,一瞬间便覆盖了她身前数米的锥形范围。

女孩对面的雅格导师和克劳利俨然也被包括在内。

雅格导师的反应和他的外形截然不符,在魔法成型的前一秒,他就已经很自然的闭上了自己的眼睛。七彩的光芒从他的身上拂过,却丝毫没能够对他造成半点影响。可是他身边的年轻学徒就没那么好运了,克劳利毫无抵抗能力的被这彩光所震慑,双目无神的呆立在原地,无法动弹。

塞巴斯蒂安双目一亮,几乎难掩心中的惊讶之情。他可是看着伊莎贝尔一路上一点一点的在练习这个法术的。这绝对是女孩第一次成功,但也绝对是他所没有预料到的……怎么会呢?她根本就没有准备任何的施法材料啊!这个法术,理论上需要使用一小撮彩色粉末,其中至少包含红、黄、蓝三原色作为触媒,才能够引发出魔法的威力。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女孩的身上并没有这些东西。如果说女孩仅仅练习了这些日子,就已经无师自通的学会了不需要借助施法材料使用魔法的高超技巧,那么那些经过长久练习却依然无法掌握的魔法师们岂不是都无地自容了。

雅格导师静待数秒,这才缓缓睁开眼睛,眼中已满是赞赏之色。然而他却并没有开口说些什么,反是转身仔细的观察着自己学徒的情况。

约莫过了十数秒之后,年轻的学徒这才逐渐恢复了神智,眼神中不由得显露出一丝异色。但是当他发现身边雅格导师那注视着的目光之后,立刻很好地将自己的情绪隐藏起来。

“说些什么吧,克劳利。”雅格导师似乎完全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简单的命令道。

“是的,导师。”克劳利弯了弯腰,恭敬地回答道,“这位小姐的法术成功的突破了我的意志抵抗,我的视力被暂时剥夺,身体也无法自由控制。我必须承认,这是一个完美的‘七彩喷射’,即使是换做我来做,也不见得能够做得更好了。唯一让我好奇的是,我似乎并没有发现她使用七彩粉尘。正因为如此,我才没能够成功辨识出这个法术,没来得及闭上眼睛。”

克劳利的疑问也正是塞巴斯蒂安的疑问,男孩注视着眼前这位另类的法师,等待着他的解释。

“呵呵呵,这也是为什么这次我没有骂你的原因。”雅格导师的目光从克劳利的身上移开,转到了伊莎贝尔的身上。他面孔上的肥肉纠结在一起,似乎被什么困扰着,苦恼极了,“只凭刚才那个最基本的闪光术我还没看出来,现在再想想就已经能够确定了。哦,安娜……你的孙女居然也是个术士!瓦姆伯恩家族的血统难道真的这样优秀吗?”

难怪她不需要施法材料,克劳利微微一怔,随即望向伊莎贝尔的眼神已然是复杂之极。那里面,有着羡慕,有着不甘……

第38章 西尔维亚,黑曼巴女士

“雅格!解释清楚你们在说的话!”瓦姆伯恩男爵皱了皱眉头,他从刚才开始就已经不太明白周围究竟在发生些什么了。

“爱德华,这次我恐怕要让你失望了……”雅格导师的神情更加苦恼了,“小伊莎贝尔和你的母亲一样,她们的魔法并不是来自于知识,而是血脉。所以,即使是我,也没有办法指导她。”

“难道你并不像你自称的一样,是个很厉害的魔法师吗?”男爵沉默了一小会,面无表情地说道。

“你以为我不希望能够亲自指导安娜的孙女吗?我是真的无能为力啊……”雅格导师无奈的说道,“你出生于一个伟大的家族,我真的希望你偶尔也能够多学习一点魔法知识。即使你并没有遗传到你母亲的天赋,但至少你也应该掌握一下身为贵族基本的常识不是吗?”

“哼!我没有那种抛家弃子的母亲!”男爵恨恨的说道。

“我不能容许你在我的面前侮辱安娜!”雅格导师眯着的双眼猛地睁开,一股上位者的气势油然而生,使他整个人看起来威严了几分,“毕竟,她是你的亲生母亲。”

男爵和雅格导师的针锋相对让一旁的三位年轻人都感到十分的不自在,尴尬极了。终于还是伊莎贝尔装作失手打翻了自己的茶杯,故意惊呼一声,这才缓解了房间里那紧张的气氛。

雅格导师首先回过神来,收敛了自己的气势。他愁眉苦脸的望着伊莎贝尔好半天,这才缓缓开了口:“也许我能够帮小伊莎贝尔介绍一位更加合适的指导者。”

男爵一言不发的望着对方,等待下文。

“索伦斯法师塔中九成以上的成员都是法师,只有极少数的术士,常年呆在城中的更是只有三人。”雅格导师似乎已经有所决定,靠在沙发背上侃侃而谈,“而其中合适指导小伊莎贝尔的仅有一个人。如果我们能够说服她,那就皆大欢喜了。只不过,那家伙的性格也怪异得很,单凭我自己,还真没什么把握。”

“导师,”一旁的克劳利面色不由一变,紧张的说道,“您所说那位的该不是黑曼巴女士吧?”

“不然还有谁?”雅格导师没好气的说道,“难道我能够把可爱的小伊莎贝尔送去给奥菲罗那个淫棍?至于艾布纳那家伙,他倒是很好说话,可就是实力委实太差了些,不然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可是,我听说——”克劳利有些欲言又止,但在雅格导师的示意下还是说了出来,“黑曼巴女士在那方面的名声似乎比奥菲罗先生更加响亮呢。”

“这有什么,她始终是个女人,而且性取向很正常。”雅格导师不以为然的挥挥手,“至少我从没听说过她有这方面奇怪的嗜好。更何况,西尔维亚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如果说到实战,我也未必是她的对手。”

见自己的导师已经决定,克劳利只好笑笑,也就不再说话了。

一直在专注的凝听这对师徒说话的三人已经大致了解了眼下的情况,雅格导师似乎是打算请一位被称为“黑曼巴女士”的实力强大但个性古怪的女魔法师来指导伊莎贝尔,而这位女魔法师恐怕也很难请得动。

男爵无意识的捋着胡子,内心矛盾的很,他没想到原以为很顺利的一件事居然有着这样的波折,唉,可怜的伊莎贝尔一定很难过吧。

伊莎贝尔静静地坐在那里,心境却一片平和。事实上,她原本就只是抱了来碰碰运气的想法,因此倒也并不会过于失落。更何况,她早已从塞巴斯蒂安那里得知,术士和法师是不一样的。如果运气好,能够有合适的导师,的确能够大幅度节省自我摸索的时间。但如果真的没有人指导,只要有足够的天赋和刻苦的练习,总是能够通过自学掌握更多更高深的魔法的。方才女孩依靠自己的力量,使用出了崭新的魔法,更加坚定了她对自身能力的信心。因此,女孩其实并没有如同男爵猜想的那般失望。

“好了,就这么决定了。”雅格导师拍了拍手,转头吩咐克劳利,“去看看西尔维亚女士现在方不方便,如果可以的话,请她过来一下,就说我有要事找她商量。”看男爵似乎想说些什么,他抢先说道,“好了,爱德华,至少我们也应该试试看。”

克劳利的脸色一下子苦了下来,可是他又不敢违抗自己导师的命令,只好无奈的转身离开,那背影有着说不出的凄凉。

“好了,我们稍微等一会吧。来,喝茶喝茶。”随着雅格导师的话,隐形仆役立刻为几人蓄满了杯。

男爵心中多少还有些不愉快,一时也没什么好说的,只好埋头喝茶,直到他发觉自己的脚被女儿踩了一下。转头望去,伊莎贝尔用眼神示意着另一侧的塞巴斯蒂安,男爵这才想起来,此次前来的目的并不只是女儿一个人。

“雅格,伊莎贝尔的事暂且不提,”男爵清咳一声,指了指一直端坐着的塞巴斯蒂安,“我的这位侄子你总能够收下了吧?”

雅格导师的目光在塞巴斯蒂安的身上停留了一小会,又转回到了男爵身上,他懒洋洋的开口说道:“别开玩笑了,爱德华,你哪来的侄子?这小子到底是什么人?”

男爵一时语塞,也不知如何回答。他总不能说这都是自己女儿的请求吧,但要是说男孩只是伊莎贝尔的侍从,又似乎对他有些失礼了。

“雅格导师,”看出了自己父亲的窘况,伊莎贝尔轻轻的开口,女孩的语气似乎还有些羞涩,“他是我的一位好朋友。还请您务必帮这个忙,我会很感激您的。”

伊莎贝尔已经看出,眼前这位雅格导师和自己那位未曾蒙面的祖母怕是有些什么超乎友谊的关系。尽管他和父亲有些不对付,但是对自己却很是和善。因此女孩主动开口,相信对方会松动一些。

房间内的其余三人都被伊莎贝尔的话震了一下,一时寂静无声。男爵和塞巴斯蒂安很快明白了女孩的想法,便没有出声。

“唉……果然是长大了啊!好吧,我就不多问了。”雅格导师感慨的叹息着,转向塞巴斯蒂安,“小子,刚才伊莎贝尔的情况你也听见了。我得先问问,你该不会也有着什么奇怪的血统吧?”

“很遗憾,我没有。”男孩苦笑着说道,“对我来说,魔法就是知识。小时候,我曾经有幸从一位旅行的魔法师大人那里学习到一些知识,但遗憾的是并不完整。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您能够允许我留在这里学习一些最基本的东西,并且能够自由使用图书馆查阅一些文献资料。”

“不错,你虽然年轻,却也懂得基础的重要性。”也许是因为伊莎贝尔的关系,雅格导师对塞巴斯蒂安的态度稍微好了些,“从你的谈吐,看得出你应该受过不错的教育,那么事情就简单得多了。法师塔有着学院生的制度,是专为那些贵族子弟准备的,大多是教授一些基础知识。我想爱德华不会介意出些小钱送你进去吧。如果你能够很好地掌握那里学习的知识,那么看在小伊莎贝尔的份上,到时候我会收你作为私人学徒。至于图书馆,不同阶层的成员所享有的权限也是不同的。为了安全起见,学徒只能够接触那些比较简单常见的知识。如果想获得更高的权限,就必须提升自己的实力并且为法师塔做出适度的贡献,这点没有谁可以例外。所以,只能靠你以后自己努力了。当然,眼下对你说这些也许太早了些。”

“感谢您的指点。”塞巴斯蒂安礼貌的说道。

瓦姆伯恩男爵似乎想开口询问一下那个所谓的学院生需要花费的小钱究竟是多少,但是顿了顿终于还是没有好意思说出口。

房间里的气氛还没来得及冷下来,门外忽然传来一个略显沙哑的声音,和伊莎贝尔的声音有着几分相似,但却更显低沉。

“死胖子,找我什么事?”

雅格导师肥硕的身躯不自然的抖了一下,挤出一个尴尬的笑容,随即吃力的站起身来,向门口挪去。

由于雅格导师的身材太过宽广,因此,直到两人从门口回来,他特意让到一旁后,在座的三人这才看见了他身后的这位女术士。

从相貌上很难推断出这位女术士的实际年纪,她有着一头乌黑的长发,高高盘起在头顶,再低垂下来直至腰间,冷艳的脸颊两旁赫然有着一层乌黑的鳞片,双目中那狭长的黑色瞳孔微微颤动着,显露着主人那不同常人的血统。一身极度暴露的黑色术士袍,勉强遮住了她那雪白的酮体,却很难挡住那半露的酥胸以及若隐若现的长腿。然而,这些暴露出的地方却很难说会引起男人的欲望,因为那些裸露在外的身体上都刺着大面积的神秘刺青,组合成一排排难以辨明的符文。即使是个傻子,也能够猜出那其中必然蕴含了绝大的力量。

“他们是谁?”女术士扫了一眼礼貌的站起身的男爵三人,目光瞥向雅格导师,开口问道。

那樱桃小嘴中吐出的,分明不是柔嫩的香舌,而是仿佛爬虫类生物一样的尖细长舌。

第39章 一切谈妥,将要踏出的第一步

“请坐,西尔维亚,让我们坐下来慢慢说。”雅格导师笑呵呵的将沉着脸的女术士让向身侧的座位。

“我们两能有什么好谈的。”西尔维亚不以为然的冷哼一声,但终究还是给了雅格导师几分薄面,不情不愿的坐了下来。

“西尔维亚——”雅格导师微微沉吟片刻,缓缓开口,“有件事我希望能够拜托你。”

“哦?”西尔维亚看起来也不吃惊,只是面不改色的说道,“说来听听。”

“这位小姑娘,是我一个很重要的后辈。”雅格导师冲女术士示意了一下伊莎贝尔,后者也礼貌的点头致敬,“我希望她能够掌握魔法的学问,但遗憾的是,哦不,也许应该说幸运的是,魔法的力量早已经存在于她的体内。是的,她是一名术士,和你一样。你看,我因此无法亲自在她魔法的道路上给予更多的帮助。所以,我希望你能够看在我的面子上,收她做你的学徒。”

“看在你的面子?你又有什么面子可言?”西尔维亚不屑的冷哼一声,“抱歉,我没那个时间。”不再多说,她径自起身,向大门的方向走去。

“撒鲁克卷册。”

就在女术士即将推门而出的时候,这个简单的名词,仿佛有着难以抵挡的魔力一般,停住了她的脚步。

西尔维亚静立了片刻,猛然回身,狭长的双目紧紧锁住一脸坦然的胖魔法师。

“你是在试图戏弄我吗,雅格?”女术士的眼中闪动着危险的光芒,就连她身上的纹身,也似乎开始配合主人的情绪,诡异的蠕动起来,“我可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你的地位已经超过了我,有了接触禁书区的权限?”

“放松些,西尔维亚,我没有戏弄你的意思。”雅格导师人畜无害般的笑着,“你看,我并没有恶意。你为什么不先停下你的魔法纹身呢?把它们浪费在这里未免太划不来了。你知道的,在法师塔内部,我们是不允许相互攻击的。”

西尔维亚盯着雅格导师看了好一会,默不出声。只不过,她身上纹身的蠕动已经渐渐停了下来。

“的确,我们两人地位相当,我当然不可能帮你取得那本书。”雅格导师缓缓说道,“但是,如果你想再次提升你的权限,你会需要我手中的这一票的。西尔维亚,我保证,只要你尽心指导这个孩子,我就会全力支持你晋升为大术士。到时候,你自然就能够得到你想要的了。”

西尔维亚一言不发,但那转动的双眸显然表明她是在认真思考雅格导师的提议。

“不,雅格,这不公平。”良久,她轻轻开口,“你很清楚,即使有你的支持,我能够通过投票的可能也并不会高。所以,你事实上根本就没有付出任何实际的东西不是吗?”

“你知道我提供的条件已经足够分量。”雅格导师注视着女术士,意味深长的一笑,“当然,如果你坚持要我一定的付出些什么。好吧,那么只要小伊莎贝尔还跟着你做学徒,我个人愿意替你支付百分之十的法术池义务,你觉得怎么样?”

“你怎么好意思开口的——”西尔维亚耻笑道,“百分之十而已?至少也得一半吧。”

“不不,那实在是太夸张了。你想吸干我吗?”雅格导师慌忙摇手。

两人一番唇枪舌剑之后,终于达成协议以百分之三十为基准。女术士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而雅格导师却哭丧着脸,肉痛不已。

至于男爵三人,他们从一开始起就不明白这两人究竟在商量些什么,只知道雅格导师似乎付出了一笔不轻的代价,终于换来了对方的同意。

西尔维亚上前几步,错过雅格导师的身旁,居高临下肆无忌惮的打量着沙发上的伊莎贝尔。而后者依旧保持着脸上不变的笑容,微微仰头,毫不示弱的与对方直视。

“还算不错,有几分胆色,”西尔维亚的嘴角微翘,玩味的说道,“长得也还算过得去。你是叫伊莎贝尔是吧?既然我收了死胖子的好处,就不会不负责任,但你也别指望我有多少耐心。能够学到多少,还要看你自己。你明白吗?”

“是的,我明白,西尔维亚导师。”伊莎贝尔的目光微微扫了眼笑呵呵的雅格导师,微笑着回答道。

“别叫我导师,那是他们法师的规矩。”女术士皱了皱眉头,不屑的说道,“我们每一个术士,都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不需要那么麻烦。你直接叫我西尔维亚就好。”

伊莎贝尔点了点头。

“那么就这样吧。我回去准备一下,明天上午十点以后,你来我的房间找我。”西尔维亚略微思考一下说道,“我的房间在哪儿,死胖子会告诉你的。”她转身望向雅格导师,“还有什么其他的事吗?”

雅格导师摊开胖胖的手,示意再没事了。

“那么明天见吧。”西尔维亚抛下这句话,便毫不犹豫的转身欲离开房间。

“等等!”雅格导师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西尔维亚,我去找你的学徒呢?”

女术士脚步不停,声音从门口传来:“中了陷阱而已,没事的,死不了。待会醒过来自然会回来的。”

雅格导师讪讪一笑,再不言语。

众人目送着这位脾气甚大的女术士出了房间,这才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

“雅格,”男爵终于还是没忍住自己的话,“这位女士……没问题吧?”

“没事,没事。”雅格导师笑着挥了挥手,“西尔维亚的脾气虽然怪了点,但实力可是确确实实的。法师塔的导师里只有她一个是年轻人,教导小伊莎贝尔绝对不成问题。”

“哦……”男爵还是有些不太放心,但最终还是没再多说了。

三人又稍微坐了一会,男爵便起身告辞。雅格导师笨拙的从沙发中爬起,送三人出门。

“小子,明天你也和小伊莎贝尔一起过来好了,克劳利会带你去学院生的课堂,你先听听课熟悉一下。我会和图书馆的人打个招呼,那些基础书籍你可以借阅,但是记住不能带出法师塔。”雅格导师边走边说,“需要的费用我会直接从爱德华那里拿的,你不用担心。”

塞巴斯蒂安首先望了一眼瓦姆伯恩男爵,见对方点了点头,这才笑着谢过了雅格导师。

来到门外,望着那长长地盘旋的阶梯,男爵忍不住抱怨道:“你们怎么会修建这样一座不方便的法师塔呢?”

雅格导师腮帮的肉抖了抖,也不回答,只是走到阳台的边上,轻轻地跺了跺脚。

一滴乌黑的水珠诡异的从上方不知道什么地方滴下,悬停在阳台外一步之遥。下一秒,水滴神奇的延伸开来,眨眼之间已经变成了一个直径一米左右、中心有些微凹的超薄圆盘。圆盘呈银白色,泛着微微光晕,就这么悬空停在阳台前。

雅格导师一步踏上浮空的圆盘,他这数百斤重的身躯站在那轻飘飘的浮碟上让人不由得便产生了一种失真感。然而他脚下的圆盘却连轻微的颤动都没有,就仿佛它所负载的只不过是根羽毛一般。

也不见雅格导师有什么动作,圆盘便稍微飞离了阳台一些距离。他笑着指了指刚才跺脚的地方,示意众人照做。

男爵似乎有些犹豫,他对魔法的信任原本就不算高,这数十米的高度让他站在这水珠构成的碟子上,他多少有些心悸。

伊莎贝尔面色如常的上前一步,学着雅格导师的样轻轻顿了顿足,立刻便有一枚同样的浮碟出现在她的身前,等待着她踏上。

“雅格导师,请问我应该如何控制它?”并没有贸然登上浮碟,伊莎贝尔微笑着问道。

雅格导师露出一丝笑意,开口解释道:“很简单的,你只需要集中精神,保持专注,想着让它带你去你的目标就可以了。”

伊莎贝尔点了点头,目光回到那漂浮在数十米高空的圆盘,数息之后,她轻轻地踏了上去,宛如平地。

雅格导师赞许的笑了笑。若是连这点胆量都无,魔法的道路也不可能走得远。

伊莎贝尔静下心来,专注的凝视着前方不远处,想象着脚下的浮碟将自己载去那边。

浮碟缓慢地移动起来,方向却不甚规则,时不时的也会向两侧小幅度的飘动。虽然伊莎贝尔武技不错,下盘扎实的很,但也看的男爵提心吊胆。没过多久,女孩就掌握了窍门,能够自如的控制起来。浮碟平稳的飞来飞去,让首次体验到了飞行感觉的女孩不自觉地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但伊莎贝尔毕竟心智较为成熟,很快的,她就反应过来,这里可并不是什么适合玩耍的场所。女孩立即克制了自己,控制着浮碟停在雅格导师的身边,回身望向阳台。只不过,她的眼中多少有着些许的笑意。

见自己的女儿也能够控制这玩意,男爵显然放下了心。他召来新的浮碟,跳了上去,努力的试图让它移动,然而好半天,圆盘依旧在脚下原地晃悠。

“该死的魔法!”男爵暗骂道,他恼怒的瞪向不远处正在看好戏的雅格导师,大喊道,“做点什么!还是你故意要让我走路下去?”

雅格导师咧嘴一笑,男爵脚下的浮碟便自行移动起来,仿佛控制权已经被转移,不再属于它上面的乘客。

“你果然在这方面没什么才能,爱德华。”雅格导师摇着头,似乎很惋惜,“幸好小伊莎贝尔不像你。”

“哼!”男爵冷哼一声,懒得理他。

最后只剩下塞巴斯蒂安,注意到伊莎贝尔望向自己的那些许笑意,男孩知道那是她不愿意服输的表现。毕竟还年轻,女孩在承认自己骑士实力的同时,也不自觉地把他当作了自己的对手。并不是那种负面意义的敌人,而是惺惺相惜的对手。事实上,很多时候,能够拥有一个合适的对手,反倒能够让人进步迅速。就好比前一段时间伊莎贝尔教导塞巴斯蒂安学剑,在相互的切磋之中,自己也收获良多。

跨上浮碟,塞巴斯蒂安的精神立刻连接上了脚下的魔法造物,数息之间,便已经获得了绝对的控制。他也无意多做掩饰,在一位实力强大的法师面前这么做绝对是愚蠢的。实力不够一切都是枉然,对方自然能够轻易地看出自己的小动作。

扮猪吃老虎?那只是某些吟游诗人编的三流故事罢了。狮子搏兔尚用全力,到哪儿能够找到那么蠢的老虎?更何况,真有那么蠢的家伙,你就是不扮猪,也必然稳稳吃定他了不是吗?

敌我双方实力等级越高,这些阴谋诡计就越发的上不得台面,更多的则是堂堂正正的阳谋。如果你的敌人能够被那些下三滥手段所败,那么也只能说明他从本质上就根本不是你的对手了。

这个道理也许在塞巴斯蒂安前世的地球还看不太出来,但是在这个个人武力能够无限提高的奇幻世界,却绝对是真理。

雅格导师的眼中也不由得闪过一抹讶色,男孩的控制能力显然超乎他的预计。

“呵呵,看来也许自己还真不得不再收个学徒呢。”他看了看男孩,目光却又转到了伊莎贝尔的身上,一片慈祥之意。

浮碟平稳的降到了大厅,男爵一行人在向雅格导师告别之后便离开了大法师塔。

又一次穿过那神奇的通道,伊莎贝尔探出窗外,眺望着森林深处那若隐若现的尖塔,不由得便露出了一丝笑意。

“这里,只是一个开始。”女孩的心中充盈着难以言喻的鼓动。

第40章 参观法师塔,课程前的准备

第二天上午,伊莎贝尔早早的起了身,稍做准备之后,就和塞巴斯蒂安一起出发前往大法师塔。

今天依旧是由老管家维克多负责驾车,但男爵本人没有再跟来。身为一位领主,他自然有着自己的事务要去处理。既然来到索伦斯城,如果不去向自己的封君卡里曼伯爵请安,未免太过于失礼。除此之外,还有其他一些同僚,也是需要去拜访的。萨兰瓦尼亚地处偏远,若是作为领主的他不和城内的贵族打好交道,难免会产生种种误会。身为武者的男爵虽然不怕麻烦,但麻烦嘛,还是少一点的好。

稍稍思考之后,男爵委任了自己的管家每天负责接送伊莎贝尔两人的任务。维克多处世经验丰富,懂得进退,深得男爵的信赖。由他驾车进出大法师塔,绝不至于在什么地方莫名其妙的得罪哪一个年轻冲动的魔法师,为自己的家族平白惹来祸端。

马车停在那宽敞的白玉台阶之下,昨天相识的那位学徒克劳利不知何时已经等候在那里了。待得伊莎贝尔下了马车,他便热情的迎了上来,引着两人入塔。

能够被雅格导师选为学徒,克劳利自然有他的过人之处。自己的导师显然对这位贵族千金爱护有加,他若是不懂得知情识趣,又怎么可能一帆风顺的混到如今。

“伊莎贝尔小姐,您来得可真早。西尔维亚女士恐怕还没有起身呢,不如先去休息一下如何?”克劳利的脸上洋溢着亲切的笑容,话语中也透着一丝讨好的意味。

“你太客气了,请称呼我的名字就好。”伊莎贝尔礼貌的点了点头,笑着说道,“我们都是年轻人,也都是雅格导师的晚辈,以后多亲近些。”

“那好,就如你所言。”克劳利自然是百般愿意,笑得更加灿烂了,“那么我这就带你们去休息一下吧。”

“休息就算了。”伊莎贝尔笑着摇了摇手,“既然还有时间,如果方便的话,不如带我们四处参观一下吧。”

“说得也是,那我们就随便转转。”克劳利呵呵一笑,“待会儿学院生的课就要开始了,还得先把塞巴斯蒂安送去。如果你有兴趣的话,也可以一起听听看。”

塞巴斯蒂安笑着谢过了对方。

克劳利四处张望了一下,领着两人向左前方走了一段距离,便停了下来。他顿了顿足,立刻便有一枚浮碟在他的身边形成。

“抱歉,昨天我没想到你们能够掌握浮碟的操控技术,所以才选择了较为稳妥的阶梯。事后导师已经为此责怪了我。不过今天,我们便可以以此代步了。”克劳利略有歉意的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啊,”伊莎贝尔捂着嘴轻笑,“我还以为是雅格导师故意为难父亲大人呢。”

克劳利的眉头微微一跳,女孩所说的话正是事实,但他身为学徒却不能跟着继续说下去,只好装作没听见。

“请看这地上的符文,”克劳利指了指他的脚下,地砖上刻着一个银色的符号——圆圈之中包着一滴水珠的图案,“凡是刻有这种符文的地方,便可以自由召来浮碟,每枚浮碟的负重量大约在一吨左右。浮碟的存在也是有着时间限制的,若是长时间无人使用便会自己消失,必须再次召唤才行,这点还请注意。当然,只要人还在上面,它是不会消失的,不用担心飞在半空突然掉下来。”

“真是神奇!”伊莎贝尔满脸赞赏之色。

两人随即各自召来浮碟,跟在克劳利的身后,向上空飞去。

克劳利自己也尚是学徒,在大法师塔中的权限也不甚高,因此只带着两人参观了几处较为公开的场所,譬如奥术花园、炼金实验室、公共图书馆、学徒餐厅等。但即使如此,这大法师塔内部的种种异象也已经看的伊莎贝尔惊叹连连。

塞巴斯蒂安微笑着陪伴在女孩身旁,并不多话。他心下也暗暗点头,不愧是大型的法师组织,和私人的法师塔比起来的确是要显得大气了许多。虽然并没有机会看见什么高深的法术卷册,但从公共图书馆的藏书量来推断,想来也不至于寒酸。实验室里的工具也一应俱全,一些常见的材料更是可以随意取用,这法师塔倒也算得上是相当慷慨了。

愉快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不久,克劳利提出应该送塞巴斯蒂安去学院生教室了。他让两人在原地稍微等候一会,自己去取些东西。

待得克劳利离开,伊莎贝尔脸上的笑容随之消失,恢复了往常的平静。

“如若不是亲眼所见,我怕是难以想象。”女孩深深吸了口气,“这里竟然和我长大的地方是在同一片土地上!”

“没什么好惊讶的,男爵大人的庄园在那些农夫们的眼中不也就像是另一个世界吗?”塞巴斯蒂安轻笑着说道,“加油吧!也许将来有那么一天,您能够拥有自己私人的法师塔呢。”

“希望吧。”伊莎贝尔展颜一笑,更显几分娇媚,“到时候我会记得留下你的房间的。”

“那还真是谢谢了。”男孩苦笑着说道。

克劳利并没有让两人等太久,不到一刻钟便回来了,手中还拎着一个皮革制成的棕色小包。

“来,拿着。”克劳利将皮包递给塞巴斯蒂安,笑着解释道,“你会用的到的。”

塞巴斯蒂安在伊莎贝尔好奇的目光中打开小包看了看,然后依次取出里面的东西给女孩过目。

皮包里面的东西不少,但摆放的却很整齐。一本全新的法术书,有着一百页的空白书页,适合用来记载将要学的法术。一个有着许多小口袋的法术材料包,鼓鼓囊囊的,显然里面已经准备好了各式的施法材料。卷轴匣中放置了厚厚一叠空白羊皮纸,侧面的小口袋里分门别类的准备了各式各样的书写工具,有各种飞禽的羽毛制成的羽毛笔,还有好几瓶颜色各异的墨水。

“这是导师吩咐我为你准备的。”克劳利忍着笑意说道,“他还特地说了,价钱你不用操心,他会直接向男爵大人收取的。”

塞巴斯蒂安不由得一阵苦笑,这还真是一文钱憋倒英雄汉啊。他如今身无分文,连抄录法术的钱都掏不出来,不得不依靠他人,实在是有些难堪。

“雅格导师……”男孩沉吟片刻,缓缓开口,“很有性格啊……”

伊莎贝尔点了点头,显然颇是赞同男孩的观点。

“我明白你的意思,只不过——”克劳利轻轻叹了口气,似乎有些无奈,“导师他负责的就是法师塔的这些琐碎事务,上至施法服务,下至材料采购,自然不得不更上心些。”

“啊,请别误会,我也只不过是有感而发罢了。”塞巴斯蒂安笑着解释道。

只不过三人心里都明白的很,雅格导师此举纯粹只是为了恶心瓦姆伯恩男爵而已,什么解释都是浮云,于是不约而同的便跳过了这个话题。

“我的那一份呢?”伊莎贝尔看着塞巴斯蒂安背上皮包,转头问道。

克劳利神色古怪的望着女孩,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问题。然而见女孩的表情认真,他才知道对方并不是开玩笑,轻咳了一声说道:“你不需要那些东西。术士的学习方式我虽然不太清楚,但却绝对不是进行法术研究。”说到这里,他的脸上不由的显露出一丝羡慕的神色,“我们法师现在所学习的法术,本就是为了那些没有‘天赋’的人所发明的。而你们这些有‘天赋’的人,完全不需要花心思学习。魔法对你们来说就像是本能一样,不经意之间就能够掌握。呵呵,这世界何其不公……”

伊莎贝尔有些尴尬,对方的话让她很难接口,只好向身边的男孩递了一个眼色。

塞巴斯蒂安心领神会,故意大笑着说道:“是啊,不过那些一辈子连魔法都没见过的人就更可怜了。”

“对,你说得没错。”克劳利回过神来,醒悟到自己刚才的失口,急忙打了几个哈哈带过这个话题,“让我们快去吧,别迟到了。”

伊莎贝尔和塞巴斯蒂安自然也不会不识趣的追究。

大法师塔内部很大,而浮碟的移动速度却只和步行速度相当。也许是因为方才的失误,前往学院生教室的路上,克劳利显得沉默了许多,气氛一时有些压抑。

为了缓解这种尴尬,伊莎贝尔主动问起了什么是所谓的学院生制度。

“所谓学院生,顾名思义,就是像传授其他各类技艺的学院一样,公开招收的学生。”也许是因为见到女孩并没有在意刚才的事,克劳利的脸色好看了一些,耐心的解释道,“尽管魔法在普通人的眼里十分神秘,但是对于那些有着身份和地位的人,他们自然希望能够尽可能的了解一些有用的知识。事实上,只要不是太蠢,经过几年的认真学习,大部分人总是能够掌握一两个简单的小戏法的。所以,有不少贵族和富商的孩子,愿意花大价钱来这里混个身份。如此一来,他们便能够在外面向人炫耀,自夸为魔法师了。”说到这里,他的嘴角露出一抹不屑的意味,“不过归根到底,他们也只能骗骗那些没见识的家伙。作为学院生,如果没能被哪个导师看中并收为学徒的话,是根本不会被大法师塔承认的,连被登记在册的资格都没有。这项制度施行的历史其实说来也并不算久,据说一开始是由城主大人的祖父提出的,因此当时的塔主大人和诸位大法师并没有强烈反对。而到了现在,它已经正式成为大法师塔财政收入的一部分了。”他冲着塞巴斯蒂安捉狭的一笑,“所以啊,你越快完成这些基础课程,就能够替瓦姆伯恩男爵节省更多的开销哦。”

塞巴斯蒂安留意到身旁伊莎贝尔那宛如月牙般的双眼里流露出的盈盈笑意,无奈的轻叹一声。

“尽力而为吧。”男孩喃喃自语。

第41章 第一堂课,所谓学院生

学院生的教室处于大法师塔的较低层,据克劳利解释,这是因为并非每个学院生都能够如臂指使的控制浮碟,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飞行事故,干脆完全不对他们开放。绝大多数学院生的家世非富即贵,大法师塔虽然不惧,却也不愿意无故惹上麻烦,耽误研究的时间。因此,将教授这些年轻人的任务分派给各个老师之后,便由得这些少爷小姐们自生自灭了。

只有那些天资聪颖、刻苦努力的学生,才会得到老师们的关注。在经过长时间的观察之后,他们的资料便会被记录下来报告上去,再由各导师分别进行挑选,这个过程往往长达数年之久。收为私人学徒和学院生的概念完全不一样,导师不但要在学徒身上花上宝贵的时间,更要承担起自己学徒的部分责任,因此绝少魔法师会随意收徒,即使收徒也必然是千挑万选。

这些事情伊莎贝尔并不清楚,因此她也很难理解雅格导师帮她的忙究竟有多大,随后答应收下塞巴斯蒂安更是给了她天大的面子。

两人跟在克劳利的身后进入了学院生的教室。教室呈扇形,宽敞明亮,从前向后逐渐升高,无论在哪一个位置都能够清楚地看见前方的讲桌。每一位学生都有着自己独立的书桌,桌上放着厚厚的一叠课本。

课程似乎已经开始,一位头发花白的老魔法师坐在讲桌后,他穿着一身灰色的法师袍,带着顶尖尖的高帽,完全符合绝大多数人心目中的正统魔法师形象。此刻,他正捧着一本巨大的书籍,以有气无力的声调漫不经心的读着。

教室里坐了有大约三十多人,大多穿着华丽的服饰,其中男性居多。这些人里有的坐在座位上随着老魔法师的朗读认真的翻着书页,有的则低声的和左右附近的同伴聊着天。

踏进教室的塞巴斯蒂安哑然失笑,这种场面和他记忆中至高王子幼年的学院经历是何其相似。只不过,至高王子本人对于这段时期的评价却是——“无聊透顶!”。的确,由于人数较多,使得这种大课的进度不得不迁就于那些学习速度较慢的学生。因此,对于那些天纵其才、举一反三的人来说,效率反倒比不上自学来的高了。

至于大法师塔举办的这种课程,塞巴斯蒂安也能够估计到,这其中很大一部分的人,恐怕也并不是真的认为自己有着多少天赋能够掌握魔法这门艺术,更多的还是打算通过这个小圈子,能够在某个未来可能出现的大法师的心中,留下些好的印象罢了。当然,如果能够一不小心发展出一段牢固的友情,那就更棒了不是吗?

“莱切罗老师,很抱歉打扰您。”克劳利恭敬地行礼,身后的两人也很自然的跟着他一起弯腰,“雅格导师吩咐我送这位年轻的先生来加入您的课。”

老魔法师连头都没有转一下,只是随便挥了挥手,示意男孩进来。

克劳利耸了耸肩,低声对塞巴斯蒂安说道:“别在意,他就是这个脾气。你自己随便找个地方坐下就是了。我带着伊莎贝尔去西尔维亚女士那里。等你的课结束后,我们在大厅碰头。”

塞巴斯蒂安点了点头,在这群年轻人好奇的视线中,坦然的进入教室,就近找了个空座位坐下来,便翻开书桌上那本和老魔法师手中一样的书,静静的阅读起来。虽然他的实际年龄还很年轻,但是拥有至高王子那浩瀚知识的他,自然也同样的继承了王子的一丝自傲。对于那些有着丰富知识或是强大力量的人,他能够表示出适度的尊敬和认同,但是对于这些什么都不懂的小毛孩子,他却没什么太大的兴趣。伊莎贝尔是独特的,除她以外,他并没有和这些年轻人多打交道的意愿。

周围的几个少年开始小声的讨论起来,无非是在猜测塞巴斯蒂安究竟是来自哪个家族之类。仅是初窥,便能够看出他气度沉稳、举手投足之间更含着优雅,显然不会是出自那些新贵的暴发户。富商能够赚到超过一些小贵族的财产,其实并不算太难,可是想要培养出一个真正的贵族,却需要好几代人的努力。

塞巴斯蒂安的心神专注的集中于课本之中,两耳不闻外物。期待已久的奥术之路终于在他的面前敞开,他怎能不迫切前行?而他怀中的灵晶仆,则代替自己的主人,时刻保持着对周遭的警惕,若是有人提起到他,也会一一记下,细细分析。毕竟,他和自己的灵晶仆,本就是一分为二,二者为一,自然无需多言,一念交流便已足够。

课本的前后封皮辅以描金装饰,大气美观,内页的文字书写一笔一划皆是圆转如意,俨然是大师的手笔。然而,怎么可能会有哪位大师愿意抄录这许多份雷同的基本教材呢。既然是在大法师塔之内,这些课本显然是通过魔法抄写而成的。只不过如此一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反倒是更显珍贵了。

虽然是记载着魔法知识的书籍,但幸运的是,书的本身却并没有附上任何魔法。因此,塞巴斯蒂安的完全记忆能力便派上了用场。他保持着精神的高度集中,书本上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每一个插图都仿佛有了生命一般,鲜活的流入他的心灵,在潜意识中自动归类。之后如有需要,他只要再次凝神,便能够准确无误的唤出。

莱切罗老师读着课本,目光有意无意的扫过塞巴斯蒂安,见男孩看起来虽专注,却只是自顾自的快速翻着手中的书本,显然是在走马观花,也并不听自己讲课,不由微微摇了摇头。

看来又是一个志不在此的孩子,想必也是家里送了不少钱去拜托了雅格那家伙。雅格也真是的,虽说法师塔需要收入,但长久下去,岂不是弄得这神圣的场所乌烟瘴气,哪还有什么学习的氛围。老魔法师在心中微微叹了口气,他已经老了,天命将至,眼看着在魔法的道路上已经无力走得更远,才会接受了负责教导这些年轻人的职责,希望能够将魔法的艺术一代代传承下去。只不过,在他所教授过的这许多班级里,却很难找出几个真正愿意将自己的全部奉献给魔法的年轻人。不过这也难怪,毕竟这些学院生虽然只是孩子,却也能在自家的地盘上要什么有什么呢。

老魔法师不愿意在背后说上级的不是,恍忽之间,目光便在塞巴斯蒂安的身上多停留了一会。让他惊讶的是,男孩仿佛觉察到了这远处的注视一般,侧过头来礼貌的一笑,微微点了点头,然后便又一次的将头埋进了厚重的书中。

有那么一瞬间,莱切罗的心脏似乎加速了跳动。老魔法师隐隐有了一种预感,也许这个孩子——并不是那么的普通呢……

课程时间是从十点至十二点,每周仅两次,很是宽松,更多的还是靠学生们自学。莱切罗刚刚宣布下课,便已经有几个急性子的家伙飞快的冲出了教室。但大多数人还是保持了贵族的礼仪,在一一向老魔法师行礼之后,才转身离去。

塞巴斯蒂安“啪”的合上手中的书本,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即使是他,这样长时间的高度集中精神,也感到有了一丝疲倦。他已经看完了三本厚厚的课本,虽然只是些常人看来枯燥无味的杂学,但是对于他来说却获益良多。塞巴斯蒂安一向认为,如果想要真正的学好什么,那么从最初的最初开始学习绝对错不了。

阿卡隆大陆上的魔法来历,魔法学的分类等等他已经尽然知晓,再和自己的记忆稍作比较,便已经对这里的魔法有了大致的了解。阿卡隆大陆的魔法体系虽然并没有发展到他记忆中世界的那般高度,但却有着自己的独到之处,甚至在局部的一些细节上还犹有过之。

塞巴斯蒂安不知不觉之间便收起了心中那些虚的狂妄,真真正正的静下心来。如果能够兼收并济,吸收两者的优点,避免那些不足之处,或许便有可能突破自身的瓶颈,跃至奥术的更高巅峰。当然,对于塞巴斯蒂安来说,更为重要的却依旧是那崭新的心灵之力。毕竟,拥有着至高王子的浩瀚知识,他深刻的理解传奇法师的威能以及局限。如果他一心专注于奥术,那么即使他能够顺利的越过传奇的门槛,也只不过是又多了一个至高王子罢了,封神的希望依旧渺茫。唯一的希望,便是深入的挖掘这充满未知的心灵之力的极限,期望最终或许能够将两者结合在一起,形成更加强大的力量。也许到了那时候,就能够有更多的可能性吧……

塞巴斯蒂安的身后传来阵阵脚步声,不需要回头,他便已经从灵晶仆那里知晓,几名贵族少年在相互怂恿之后打算来找他搭话。微微一笑,在对方还没有接近之前,他便拎起皮包,起身离开了教室。

他可没有那个闲情去陪这些孩子们玩什么友情游戏啊,男孩微微叹了口气,他并没有打算在这个学院生群体里待的太久,自然不会想去主动认识同学。

塞巴斯蒂安的心中,时刻有着火在燃烧。这火,在点燃他的身心,在灼烧他的灵魂。

他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

第42章 营养午餐,添点魔法做调料吧

身边的其他人都老老实实的走着阶梯,塞巴斯蒂安也不好意思独自召唤来浮碟代步,那样未免太过于不合群。他自己虽不在意这些人的看法,却并不愿因为自己的关系平白坏了身后瓦姆伯恩家的名声。现如今,由于灵魂融合时的那一点执着,他与伊莎贝尔所在的家族势必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岂止是祸福,就连性命也和女孩被牵连到了一起,必须更加的谨慎才行。

在大厅的喷泉旁静静地立着,塞巴斯蒂安注视着那喷洒出的流光溢彩,脑中细细体味方才所获得的知识,直到伊莎贝尔和克劳利两人轻盈的降落在他的身旁。

“怎么样,第一堂课的感觉如何?”伊莎贝尔平静的声音中蕴藏着一丝关切地意味。

“很不错,收获良多。”塞巴斯蒂安笑着回答。

克劳利在一旁笑了笑,虽然他的心中觉得男孩说话有些太过于自满,但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笑着说道:“这样就最好不过了。只要你努力地学习,一定能够很快就完成课程的。”

塞巴斯蒂安也不解释,只是点了点头,反问女孩:“那么您呢,西尔维亚女士的课程还好吗?”

“嗯,很有趣。但我不能细说,”伊莎贝尔叹了口气,有些抱歉的说道,“导师不允许我泄露她的私人训练方式。”

塞巴斯蒂安和克劳利相视一眼,无奈的摇了摇头。显然,他们对此都有着不小的兴趣。

稍稍聊了一会儿,三人便结伴一同去餐厅用餐。

大法师塔的学徒餐厅是专为学院生和学徒们准备的。这里提供的标准套餐营养均衡,价钱公道。然而由于其中添加了少许有着宁神静气、强身健体效果的草药,因此味道实在算不上好,勉强能够下咽而已。也正因为如此,大部分的贵族学生们都不愿意留下来用餐,宁愿忍上一小会儿赶回家去享受更为美味的大餐。穷文富武,而魔法更凌驾于武力之上,能够学得起魔法的贵族少年,根本就不会缺少各式各样的补品。

当三人在空旷的餐厅中坐下之后,周围自然便有负责的仆人们为他们送上食物。

克劳利笑意盈盈的望着第一次在这里用餐的两人各送了一块牛排进入口中,暗自期待着他们两有趣的反应。

伊莎贝尔的眉头轻轻一皱。显然,克劳利介绍时所形容的“味道不怎么好”的评价和女孩所预想的程度相去甚远。岂止是不怎么好而已,简直是难吃的要命。但是,想到这些草药能够对冥想有着一定的帮助,伊莎贝尔面无表情的咀嚼了几下,就默默的咽了下去。

女孩的平淡反应让克劳利有些无趣,只好把目光转去了塞巴斯蒂安那边,可让他更加失望的是,男孩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只是很平常的就这么吃了起来,仿佛完全没有觉察到什么不对劲。

作为一个有着强大心灵力量的显能者,若是塞巴斯蒂安连最基本的自我催眠能力都没有,那也未免太不合格了。事实上,他在用餐之前,就已经明智的暂时局部催眠了自己的味觉神经。因此,在他的感官里,他送入口中的并不是难吃的草药膳食,而是一块鲜嫩多汁、味美无比的迷迭香小牛排。

“我真佩服你们两个,”克劳利算是放弃了,“难道你们的味蕾和巨魔一样迟钝吗?”

“当然不,可是——”伊莎贝尔礼貌的笑了笑,“我们似乎并没有选择的余地不是吗?”

“好吧,抱歉,我只是开了个玩笑。”克劳利苦着脸笑了笑,“来,来,让我教你们一招,你们以后一定会用得上的。事实上,我认识的家伙大部分都是这么做的。”

伊莎贝尔好奇的看着年轻的学徒比划了几个简单的手势,吟唱了几句陌生的咒文,然后又对着自己眼皮底下的食物指指点点了几下。魔力的流动是如此之细微,以至于女孩几乎没能够觉察到。

“好了,”克劳利灿烂的一笑,“现在你再试试。”

伊莎贝尔半信半疑的又叉了一块牛排送入口中,眼神立时便变了。方才那些奇怪的草药味道已经全部消失了,她所品尝到的只是一块普通的牛排。

“有趣的魔法,”伊莎贝尔的声音稍微提高了些许,她的兴致似乎被引了出来,“这是什么?”

“这并不算是真正的魔法,只不过是个简单的小把戏罢了,新手们常会用它来练习自己的魔法控制能力。”克劳利一边冲自己的食物戳戳点点一边回答道,“当学院生学习完所有的理论知识后,这个戏法通常是第一个被教授的。”比划完自己那份,他便转向男孩前的餐盘,“它能够让你持续使用一个小时的魔法效果,做一些很简单的小事。譬如挪动很轻的东西、清理一下衣物、变出些简单的小玩意或者像我现在这样做的,改变食物的味道。”

尽管塞巴斯蒂安并不需要帮助,但他依旧笑着感谢了对方的帮助。

“很便利啊,”伊莎贝尔哑然失笑,“只不过感觉似乎有些抢了厨师们的饭碗呢。”

“话不是这么说的,”克劳利摆了摆手,“虽然能够对事物进行一定程度的改变,但是改变的幅度和具体细节程度还是要看个人的能力。想要把这种难吃的套餐变成龙肉烧烤,我可办不到。嗯,也许导师可以吧……”

“我可不觉得雅格导师还需要这么做,”塞巴斯蒂安喝了口水——清澈的凉水被神奇的赋予了葡萄酒的味道,“他大可以享用真正的龙肉烧烤吧,没必要自己骗自己。”

“你说的一点都没错,”克劳利羡慕的说道,“你们做梦也想不到导师们的菜单究竟是什么样的。我猜就连国王陛下也未必比得上。”

“这么夸张?”伊莎贝尔摇了摇手中的酒杯,轻笑着说道。

“一点也不夸张,”克劳利的表情看起来精彩极了,“我可不认为国王陛下的菜单上会时不时的出现魔法兽和异界生物啊……”

“咳——”塞巴斯蒂安不小心呛了一下,赶紧喝了好几口水才缓过来,他难以置信的问道,“你的意思是——?”

“是的,我就是那个意思……”克劳利无可奈何的说道,“这个世界上什么都可能发生不是吗?好了,我们别再提这个话题了,还是赶紧吃饭吧。”

明明是你自己先开头的,塞巴斯蒂安摇了摇头,抛下这个复杂的问题,又和食物开始了新的战斗。

午餐之后稍微休息了一会儿,伊莎贝尔回去自己的导师西尔维亚那里,开始了下午的课程。至于塞巴斯蒂安,他的下午并没有课,但是维克多的马车要到傍晚才会来接二人。因此,男孩便一个人去了大法师塔的心脏部位——图书馆。虽然只能够借阅最基础的书籍,但事实上光是这些所谓的基础书籍,便排满了许多行书架,一眼望不到边。普通人即使是看上一辈子,也别想看得完。

身处于书籍的海洋之中,闻着那熟悉的墨水味,塞巴斯蒂安毫无来由的感觉到一丝心安。他并没有向图书馆管理员申请独立的阅读室,而就是这么站在书架前快速的翻看着。他已经事先借了一份藏书索引,方便查找。毕竟,即使他能够过目不忘,但是那依旧需要花费时间,而且还要消耗心力。更何况,藏书一旦多了,难免就会良莠不齐,并不是每一本书都有着花费时间去细细阅读的价值。合理的选择阅读的目标,能够显著提高学习的效率。

之前上课的时候,课桌上准备的书籍大多是一些理论性知识的介绍,并没有真正的解释到魔法本身。因此,塞巴斯蒂安在图书馆中所看的第一本书便是《奥术语言——秘法文字》。无论如何,学习奥术,都必然要从这里踏出第一步。

一页一页的翻看着手中厚重的书籍,塞巴斯蒂安的精神无比的专注。就如同他之前所学习的龙语一样,这个世界的奥术语言也同样和他记忆中的知识有着一定程度的扭曲。虽然这次并没有老师一字一句的教导,但好在这本词典相当的详细,每一个字都详细地用通用语的音标标识了出来,整洁方便,十分适合自学使用。

合上厚重词典的最后一页,塞巴斯蒂安缓缓闭上双眼。在他的脑海中,无数的词语和符号不停的翻滚着、跳动着、撞击着,一点点的和他原本掌握的知识融合在一起,沉入他的心灵深处。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睁开眼睛,轻轻舒了口气。阿卡隆世界的秘法文字已经基本被他掌握,这也是他研究法术结构的基本前提。只不过,在他再三确认无误之前,他是绝不会轻易使用文字本身的。任何一点细微的差错,对于奥术来说,都有可能引发巨大的灾难。由于法术失败,死在学徒时期的法师,数不胜数。

塞巴斯蒂安的手轻柔的抚过古旧的书架,目光温柔的掠过书脊上的书名,似乎在考虑接下来应该阅读些什么。然后,他的手忽然停了下来,缓缓的抽出一本宝蓝色封皮的羊皮书册。

《储法物品的正确观察解读方法——制作你个人的法术书》

第43章 再次尝试,法师准备法术的过程

让自己的女儿独自留在大法师塔学习魔法,瓦姆伯恩男爵总觉得有些不太放心,便打算暂时在索伦斯城里住上一段时间。反正萨兰瓦尼亚那边有他的一票手下打理,并不是真的需要事事亲躬的。随着他的吩咐传达下去,短短几天时间里,宅院里便迅速添置了许多零碎的家具用品。负责这里的女仆们往日难得见到自己的主人一面,这个时候显然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拼命的表现起来,效率也自然高了许多。

尽管塞巴斯蒂安的学院生课程每个礼拜只有两节课,但他依然每天一早就跟随着伊莎贝尔一同前往大法师塔。在女孩向那位高傲的女术士西尔维亚学习魔法的时候,他便独自一人在图书馆里看书,抓紧每一分每一秒吸取宝贵的知识。他已经为自己安排了一个简单的学习计划:首先专注于核心理论,尽快提高个人实力,至于那些连本地法师们也未必愿意涉及的冷门知识,大可以稍后再慢慢捋过。

知识,就是力量。在绝大多数时候,这句话是对是错,并无定论,完全取决于个人。然而在阿卡隆大陆,在大法师塔内,对于神秘的法师们来说,只要使用得当,知识便切实的能够转换为强大的力量,做到许多令常人望而生畏的事情。

阿卡隆的施法者们将魔法分为八个学派,每个学派的法术效果各有不同,某些学派甚至延伸出更多的子学派。

防护系法术,顾名思义,是以防护为主。它们可以制造物理或魔法障壁、消除物理或魔法能力、伤害入侵者或甚至驱逐来自异界的生命体。

咒法系法术可以产生物体、生物或某些能量,也可以从其他界域传来生物,进行医治,长途移动生物或物品,在特定地点制造物体和效果。

预言系法术可以使你知道过去的秘密、预测未来、找到物品或看穿骗人的法术。

附魔系法术可以影响他人心智,或是强行控制其行为。

塑能系法术可以控制魔法能量,大多具有华丽的视觉效果,往往能够造成重大的伤害。

幻术系法术可以欺瞒他人,使人看见不存在之事,或看不见存在之事,也可使人听见幻音,或记忆从未发生之事。

变化系法术可以从容改变事物的性质或状态,他人甚至自身。

死灵系法术是操弄死亡与生命力量的法术,尽管有时不为大众所喜,但大多数施法者却并不在意。

有些法师喜欢钻研特定学派的法术,希望在自己喜爱的特定领域更为精进,能够施展更多的法术,让法术更加强大、难以抵挡。在不懈地努力之后,他们做到了。然而,力量终究是远伴随着代价的,这些被称为专精法师的施法者在满足自身愿望的同时,由于魔法能量的冲突,不得不永久性放弃双倍的其他学派法术作为代价,甚至就连属于这些学派法术的魔法物品都无法使用。至于这么做究竟值不值得,从专精法师的出现至今依旧没有得出一个公论。

塞巴斯蒂安自己是并不赞同这种方法的。在他的眼里,奥术无疑是一种非常灵活的力量,充满了可塑性,更有着无限的可能性。在很多时候,一个合适的魔法往往比一个强大的魔法更能解决问题。牺牲这大量的可能性去换得些微的力量提升,实在是有些得不偿失。

虽然也许算不得什么宏大的目标,但如果有一天,自己能够学会多元宇宙中所有的魔法,那一定很有成就感吧。塞巴斯蒂安摇了摇头,将这个念头暂时抛开,合上手中厚厚的书。他已经阅读了全部八个学派的法术结构详细分析,虽然仅仅是个轮廓,但是他毕竟有着深厚的底子,很快就完全理解了。这几天来,他对比着阅读的大量书籍,已经确保自己完全的掌握了秘法文字。

已经是时候了,塞巴斯蒂安的嘴角微微翘起,此刻,他已经能够感觉到,魔法,再一次的向他伸出了欢迎的手。

公共图书馆大多数时间是由魔法师学徒轮流负责管理的,当塞巴斯蒂安走近管理员柜台的时候,那里正有一名年轻的学徒正在专心的读书,甚至都没有发现他的接近。

“你好,”塞巴斯蒂安轻轻敲了敲桌面,以提醒对方自己的存在。见那名学徒吓了一跳抬起头来,有些恼怒的望向自己,他才和蔼的笑笑,礼貌的说道,“我需要一间安静的房间,来准备一些法术,方便吗?”

“你有些眼生,”那名学徒皱了皱眉头,“我似乎以前并没有见过你。”

“是的,你说得没错。”塞巴斯蒂安诚实的回答道,“我算是插班生吧,雅格导师介绍的。”

“哦,是你!你就是那个塞巴斯蒂安。”学徒恍然大悟,态度也一下子热情了几分,“克劳利已经来打过招呼了,嗯,欢迎你加入我们。”说到这里,他站起身来,将手中的书摊放在桌上,“来,跟我来吧。”

公共图书馆的内侧四周有着不少间单人隔间,方便大家使用。塞巴斯蒂安跟随着这名学徒走了一段距离,进入里侧的一间不大的房间。

房间里的装饰很简单,有些类似旅店的单人间,有着床和书桌,还有一些其他的简单家具。书桌上仔细的摆放着各种抄写工具,一应俱全。壁炉上点着淡淡的熏香,让人不由精神一振,思维更加的清晰了。

“就是这里吧,以后你可以自由使用,不需要特地通知我们管理员了。”学徒笑了笑,问道,“不过今天既然是第一次,我还是要问一下,你是使用自己的法术书,还是借用图书馆的公用法术书呢?”

“我还没来得及抄录什么法术,”塞巴斯蒂安看起来似乎有些羞涩,“暂时还是借用吧。请问我需要怎么做?”

“我猜也是,毕竟你才刚开始学习嘛。放心吧,即使不成功,多尝试几次也不是什么坏事,使用魔法,经验是很重要的。”学徒安慰着年轻的男孩,“你不用担心钱的问题,克劳利通知我说你的花费会记在雅格导师的账上。不过你的运气真不错,雅格导师这么慷慨大方还真是难得……”

“是的,我也这么觉得。”塞巴斯蒂安轻轻笑了笑。

“嗯,那你先冥想一下吧,我这就去把法术书取来。”学徒不再多说,爽快的转身离开。

盘膝在床上坐下,塞巴斯蒂安闭上双眼,驱开脑海中一切杂念,瞬间进入了空灵的冥想状态。如果有其他的法师见到这情景,怕是立刻会大吃一惊。冥想可不是做白日梦,并不是想来就来的。绝大多数人类都需要花上至少一刻钟,通过简单催眠自己来进入冥想状态。虽然每个法师所掌握的窍门各自不同,却绝不能像塞巴斯蒂安这样瞬息间达成。

尽管法师的精神力和常人比起来已经是强大无比,但是和专精于心灵异能的显能者比起来,却也只不过是沧海一黍罢了。即使是像至高王子那样几乎已经无所不能的传奇法师,灵魂也终究无法脱离肉体长时间存在。目前的塞巴斯蒂安就是这样,受限于如今尚未成熟的身体,失去了当初庞大的力量。然而,显能者却可以做到抛开肉体的枷锁,以纯精神体的方式存在,只要精神不灭,实力便绝不会下降。

但现在并不是去探讨那些遥不可及的将来的时候,塞巴斯蒂安眼下要做的,却是再度尝试准备一次法术。之前在瓦姆伯恩庄园,他已经失败过一次了。现在,他绝不能够再次失败。

法师准备法术的过程,在普通人眼里虽看起来神秘无比,但其实如果有所了解,真要说来倒也很简单。

在冥想的过程中,法师能够利用强大的精神力在自己体内构建出一个框架。并不是物理意义上的身体,也不是脑海中,而是一种玄之又玄的空间。看不见,摸不着,但是法师本人却能够感觉得到。精神力越强,搭建方式越巧妙,这个框架的轮廓就越大,也就意味着法师能够使用更多的魔法。

每准备一个法术,都需要占据这个玄妙空间内的一部分。越是高阶的法术,所占据的空间就越大。因此,法师通过搭配高低不同级别的法术,尽可能的塞满这个空间,以免浪费。在基础课本上,法术在空间中所占据的这些位置,被称为——“法术位”。

新手学徒往往只能够准备数个简单的低阶法术,而熟练的大法师却能够准备更多并且更强大的法术。因此,最高能够准备的法术级别、能够准备的法术个数以及准备法术的速度,都是用来衡量一名法师强大与否的绝佳度量衡。

法师必须在头脑清醒时才能准备法术。为了让头脑清醒,必须要有充足的睡眠。绝大多数法师会选择在起床之后的清晨来准备法术,挑选他认为这天会需要用到的法术。事实上,严格来说,准备法术就是施法的第一步骤,准备完成的法术代表只差一两个最后的步骤就可以完成施法,让法师可以在时间压力下施展大部分的法术。准备好的法术会留在法师心中,只要完成必要的法术成分就可施展出来。施法时,法术会撷取法师的能量散发出去,也因此会使他感到些许疲惫。

然而,法师也完全可以不事先准备法术,而选择暂时空着一部分空间,等到适当的环境和时间直接施展法术。只不过如果要这么做的话,他需要首先花费一刻钟来进入冥想状态,再仔细阅读法术书,然后再花上一定的时间。不过显然,除非处于严密的保护之下,并且保证不会受到打扰,否则在常规性的战斗中一般是很难有这样的机会的。因此,这种施法方式更适合用于那些非战斗性法术。

可以看出,准备法术这个技巧,极大的加快了法师施展魔法的速度。往法术位里填充法术,就像是军人往手枪里装填弹药。越强大的法师,所能够同时装填的弹药数就越多,弹药的威力也越大,种类也更多。而普通人所见的法师施展魔法时的咒语和动作之类,事实上只不过是最后勾动了扳机而已。

如果选择直接施展法术,就好比是敌人到了你眼皮底下,你才开始装填弹药。以法师那缓慢的施法速度,怕是早就死得通透了。这也是为什么大多数法师都对于术士有着一丝嫉妒之情的缘故。所用的同为奥术,但仅仅是因为祖上积德,有个好血统,术士与魔力的紧密联系使得他们施展魔法只要数秒,比法师要有效率的多。

如果不是因为术士无法利用法师准备法术的技巧再更进一步的压缩施法时间,法师怕是更是要恨得牙痒痒的了。

第44章 再一次,魔法向法师微笑

前一世塞巴斯蒂安还有着传奇等级力量的时候,在进入冥想状态之后,像这等简单至极的戏法,仅需数秒便能够准备完毕。如今,受限于这具未成熟的身体,尽管能够瞬息之间便进入冥想,然而准备法术的时间却比一个新手要快不了多少,一切都必须从头开始。

调用精神力小心翼翼的分割出一个个空白的法术位之后,塞巴斯蒂安缓缓睁开眼睛。

此刻,不远处的桌面上依然端端正正的放着一本巨大的法术书。方才那名学徒显然已经进来过了,见男孩正在闭目冥想,便礼貌的没有打扰他,只是放下了书便悄然离开。

塞巴斯蒂安轻轻招了招手,法术书摇晃了一下,竟是没有动弹。他挑了挑眉毛,稍微加大了些许心灵力量。法术书这才缓慢的浮起,朝着端坐于床上的男孩飘来。当它落在男孩身前,无风自动的翻开了第一页。

难怪自己第一次举不动它,塞巴斯蒂安举目望过,这才了然。这本厚厚的书,竟然是完全由一片片薄薄的钢片书页所串编而成,重量可想而知。封页之后,便是索引,数十个简单的戏法被一一记录在内。塞巴斯蒂安径自翻到介绍“魔法伎俩”的那一页,细细阅读起来。

法师使用带有复杂的神秘文字来描绘奥术的魔法力量,这些字是所有法师都认得的符号,而非自创。但是,每个法师都会使用自己的系统做纪录,所以即使是高强的法师,也需要一些时间才能解读其他法师写的纪录。然而这本公用的法术书,却便没有玩弄那些玄虚,内容简单明了。毕竟,在高阶法师的眼里,这些戏法只不过是丢给学徒们的入门练习而已,威力有限,根本不怕被偷学。特意的用钢片制成,也不过是怕使用过多容易磨损,若是还要浪费他们宝贵的时间特意再抄录一本,岂不是麻烦?

“魔法伎俩”这个戏法本就八系共通,算不得十分困难。塞巴斯蒂安理论经验丰富,不过短短数分钟,便已经对这个法术通透于心了。将法术的构成再次在脑海中模拟一次,确认无误之后,塞巴斯蒂安的精神力开始迅速的在空白的法术位中穿插钩织,伴随着清晰的咒语以及玄奥的手势,一步步的构建出一幅完整的奥术图案。

肉眼看不见的奥术能量在小房间里轻微的波动着,时不时的有微弱的光亮一闪即逝。数分钟之后,咒语的吟唱声嘎然而止,在一个恰到好处的间隔将即将成型的法术硬生生掐住,暂时封存在法术位之中。随着施法过程的停止,那些微的异象也立即随之消失。

很好,和上次自己胡乱尝试相比,眼下准备法术的过程已然顺利完成,也就是说,魔法已经完成了百分之九十九,只差那最后的临门一脚了。男孩满意的点了点头,自己的每一个发音,每一个动作都绝对标准,接下来,能否顺利激活魔法,对自己实在是意义重大。

一步踏出,是龙是虫,便在此刻了。

深吸一口气,塞巴斯蒂安的面容平静无比,他的声音依然沉稳,手指的画动并无半分颤抖,一切的负面意识早已被他毫不留情的抛开。此刻,他的心中只有魔法,再无其他。

随着简短的咒语和手势,法术位中的魔法被顺利激活。塞巴斯蒂安平摊着的左手掌中,仿若有一团星云在高速旋转,卷起数条光带。星星点点的细小微尘从空气中被抽拽出来,朝着星云的中心汇聚。一座木制的雕像在塞巴斯蒂安的手中无中生有,似慢实快,逐渐成型。这是一个略有些粗糙的人像,他身着华服,似乎年纪不大,面部表情有些模糊不清。木像乍看就像是由此道新手雕刻而成,但却又依稀能够看出几分古朴大气之意,实在是有些诡异。

当魔法完全完成,塞巴斯蒂安有些呆呆地凝视着自己手中的雕像,眉宇间竟罕有的浮现出几分缅怀之意。这是至高王子的神像,也是他原本的容貌。他被王子创造出来还没有多久,便已经不得不夺魂重生。若是王子本人知晓,怕是也会对自己感到失望吧。曾经的大奥术师苦涩的笑了笑,但毕竟他的心志已经磨练的坚定无比,很快就回过神来。

他明白,自己的魔法……成功了!

同一时刻,就连塞巴斯蒂安自己也没有觉察到,在他心灵深处,那弥散着的全部银色雾气忽然疯狂的涌向那枚晶莹的水晶,将它牢牢裹住。心灵之中无岁月,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也是只是一瞬,也许是万年,当所有的雾气消失掉之后,那枚神秘的水晶,变得更加璀璨,更加耀眼了。

经由刚才的法术,塞巴斯蒂安成功的从虚无中创造出了这座简单的雕像。虽然仅仅只是一个简单的戏法,却已经打破了地球上的诸多定律。这,便是无数人渴求的力量;这,便是魔法的力量!扭曲规则,打破规则,创造规则!那看似坚固的现实之壁,在魔法的面前却不堪一击。

塞巴斯蒂安轻轻的压下心中油然而生的那一丝喜悦,翻开身前法术书的另一页,专注的阅读起来。“魔法伎俩”的法术结构比他预想的还要简单一些,他需要学习更多的法术,以便和记忆中的知识进行对比分析。如果能够找到世界法则变化的规律,那么他就能够自行修改记忆中的那海量法术,使之能够适应这个世界,成功的释放出来。

毕竟,如果需要按部就班的一一学习,先不说需要学习到猴年马月才算是有成,单是那昂贵无比的学习费用自己就无法负担,即使是有着瓦姆伯恩家族的全力支持也不行。伊莎贝尔所在的家族终究只是个小小的男爵家族,培养一名低阶法师也许还能够勉强维持,但是却绝对满足不了塞巴斯蒂安那恐怖的学习速度。

虽然塞巴斯蒂安目前变相的算是伊莎贝尔的属下,但是他却不容许自己欠下太多的人情。以至高王子达到的高度,早已经隐隐约约接触到了一些宇宙的真理。对于那些凡物来说,尤其是那些有着强大力量却没有与之匹配的心境的凡物,最怕的就是人情债。实力差的时候尚且看不出,但无论哪种力量,到了最后大多殊途同归。在接触到本源力量之后,和花团锦簇般的技巧比起来,更重要的更是对世界规则本身的感悟。这时候,人情债的危险便逐渐体现出来,牵扯的因果太多,自然便有大量原力缠身,以至妨碍多多。虽然并不是无法破解,但却麻烦无比,这也是为什么许多强者会选择隐居的缘故。只有那些再无心踏前一步的人,才会放任自己终老于美人权势之中。

不过,法师虽然能够通过抄录卷轴、制造魔法物品等一系列的合法手段来赚钱,但是无论哪种,都必然会消耗掉大量心力,以至于间接地影响法师的成长速度。这才导致一部分法师不得不走出大法师塔,加入冒险者的队伍,以求能够尽快的获得大量的财富。更有一小部分法师因此走上邪道,做出天怒人怨的事情来。但追根结底,这些人的初衷却大多是为了能够更好的研究魔法这门神奇的学问。

只有丰厚的财力才能够负担起一位魔法师的研究花费。所有的法师都是由山一样高的金币所堆出来的。这话绝对不会错。

这一整天,在公共图书馆的这间小房间中,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响起极富韵律的神秘咒语。而在那紧闭的木门之后,即使是光和影,也在这魔法的力量下摇曳颤抖。

塞巴斯蒂安依次尝试了全部八大学派的基本戏法,直到消耗光了他今天全部的法术位才依依不舍的停了下来。和第一个魔法一样,接下来的法术也都完美的成功了,并无任何施法事故发生。就连他初次尝试时失败的那个闪光术,这次也一次通过。

伊莎贝尔那个小丫头只需要数秒就能够激发出体内蕴藏的魔法力量,自己却必须老老实实的准备上五分钟,容不得半点差错,更不用说那些普通的法师了,塞巴斯蒂安轻笑着摇了摇头,也难怪术士们会被嫉妒呢。不过,至少法术的最终效果是一样的。正如男孩所猜想,只要法术的结构正确,那么这个世界的规则便并不排斥他使用魔法。也就是说,从这一刻开始,他已经是一个真正的法师了。

再没有空白的法术位可供挥霍,塞巴斯蒂安的全部精神已经放在了对比两个世界的法术异同上。他怀中的灵晶仆微微一颤,几道银线从它身上迅速伸出,眨眼之间便组成了仿佛蜘蛛腿一样的下肢。只有强大的法师才能够发现,这银色的腿完全是由星界独有的神奇星质所构成的。

灵晶仆跳出塞巴斯蒂安的怀中,悄无声息的落在翻开的法术书上,沿着字句缓慢爬动。那一行行神奇的秘法符号倒映在它那水晶构成的身体上,就像是被吸收了似的,逐一缩小,最终消失于水晶的内部。当一页被记录完之后,灵晶仆便敏捷的跳开到一边,等待法术书自动翻页,然后再次重复方才的行动。

若是有本地的法师瞧见这一幕,必然会大吃一惊。是的,塞巴斯蒂安现在所做的,正是通过自己的灵晶仆,在抄录着法术书中的这些法术。

通常情况下,法师如果想往自己的法术书中抄录新的法术,不但需要付出借阅他人法术书或是购买卷轴的费用,更需要使用特殊的蕴含魔力的羽毛笔和掺加了特殊材料的墨水才行。而这两者,却都价值不菲。更何况,抄录法术本身就是个极度精细的工作,需要保持长时间精神高度集中,一笔下错则前功尽弃,容不得半点马虎。有一些法师甚至会选择沐浴更新、焚香冥想之后才专注的进行。

幸运的是,塞巴斯蒂安不但是一个法师,他还是一个小有所成的显能者。通过自我催眠加强记忆能力对他来说已经是小菜一碟,加上灵晶仆本身就是从他那里分裂出去的一个人个片段,两者有着神奇的感应能力,他才能够奢侈的将自己的灵晶仆当作法术书使用。若是换了普通的法师魔宠,便绝无此可能。

当厚重的法术书翻完最后一页,灵晶仆乖巧的躲回了塞巴斯蒂安的怀内。男孩睁开双眼,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

“不要怪我抄书不给钱啊,实在是囊中羞涩。”塞巴斯蒂安叹了口气,“魔法师的事,能算偷吗?不能吧……不过今天这一下,至少也省了好几千金币的材料费了吧……”

第45章 想出人头地,自然需要展现才华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塞巴斯蒂安一个接一个的尝试着这些零级的戏法,直到耗光全部的法术位为止。练习之外的时间,他不是翻阅书籍便是修改自己记忆中的法术,使之适应这个世界的规则。有着至高王子浩瀚知识的他,所知晓的法术要远比这个魔法文化尚未来得及发展到巅峰的世界丰富的多。

“基础已经掌握得差不多了。那么,接下来——”塞巴斯蒂安在净室中盘膝而坐,若有所思,“要怎样做比较合适呢?”

学院生的课程一周只有两节,这两周来,塞巴斯蒂安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公共图书馆度过的。也许是看在雅格导师的面子上,那名负责管理图书馆的学徒克劳德也抽空向他说明了一些新手简单的常识。

想要从众多学院生之中脱颖而出,自然需要展现出足够的能力。而在这里,在大法师塔之中,所需要的毫无疑问是施法能力。凡是能够通过学习,成功地掌握一级法术的学院生,便已经能够正式被当作是大法师塔的一员了。到时候,自然会有相关人员汇报上去。当然,也有一些年轻人的天赋并不是首先表现在法术方面。譬如说,有的人也许率先完成了魔宠召唤仪式,有的人则成功地抄录了一份魔法卷轴。而这些,都会被仔细的审核并且记录下来,经过老师们集体详细的讨论,以确认这些优秀人才学徒的资格。法师终究是稀有资源。如果能够培养出一名合格的法师,所有相关的老师们都能够得到应有的奖励。对于这一点,大法师塔从不吝啬。

尽管雅格导师已经承诺会收下塞巴斯蒂安做学徒,但是该走的程序还是依旧要走的。男孩必须在大法师塔面前表现出自己的价值,才会被正式认可。现在,他在思考的便是,究竟要如何展现自己的能力才会比较稳妥。塞巴斯蒂安已经有了独特的灵晶仆,因此,他并不打算像大多数法师那样,再去多召唤一个魔宠来弥补某些方面的不足。因为,如果有必要的话,他甚至可以再重复一次制造灵晶仆的过程,向水晶之中多灌输一种不同的人格片断,形成全新的混合人格,来改善自己的灵晶仆,增加自己的能力。

至于抄录卷轴,由于多少会影响到他的成长。如非必需,塞巴斯蒂安并不打算这么做。有不少人会有类似这样的误会,似乎法师只是简单的在羊皮卷上写下一些谁也看不懂的神秘文字,便能够轻易的做出威力强大、使用方便的魔法卷轴,以供那些不会魔法的人使用。事实上,制作魔法物品的过程远不是如此简单的。

首先,魔法卷轴实际上是以书面形式储存着的法术。卷轴上的法术只能使用一次,使用之后,秘法文字便会消失,只剩下一张普通的纸。法师在抄录卷轴的过程之中,也必须要能够使用所抄录的法术才行。魔法能量通过精心调配的神秘墨水,利用独特的技巧,从法师的灵魂中流出,透过特制的羽毛笔,被封存在结实的纸张之上。这个过程是如此的精细,以至于绝对容不得半点微小的差错。否则的话,法师不单单会失去已经准备好的法术,还有一定的可能会受到紊乱魔法能量的反噬,伤到自己。因此,抄录卷轴不可避免的会耗费法师大量的心力,从而导致精神以及肉体一定程度上的虚弱。绝没有哪一个头脑正常的法师,会毫无节制的大量抄录卷轴,即使每个人都明白这是一条异常快捷的赚钱之路。

其次,魔法卷轴这东西,根本就不是普通人有能力使用的。在一些流连于小酒馆的三流吟游诗人的故事中,总有一些英雄能够随手撕开不知道哪里得来的卷轴,激发出封在其中的魔法,更有甚者,某些编故事的人甚至使用到“捏碎卷轴”这样莫名其妙的句子。先不提完全由结实羊皮纸制成的书籍封皮一样的魔法卷轴究竟要如何才能够轻易“捏碎”——或者应该说是“揉烂”?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哪个蠢货胆敢如此粗暴的撕开一卷正常的魔法卷轴,用来对付敌人,那么,也许他从地上捡起一块砖头勇敢的冲上前去,活下来的可能性还要更大些。因为如果那么做的话,魔法能量必将会不受控制的大量涌出,对使用者造成难以想象的伤害。魔法卷轴上所封存的法术等级越高,失控时所造成的伤害也就越大。即使只是一个最简单的零级戏法所蕴含的能量,也能够轻易重伤甚至杀死一个普通人。

想要正确的使用魔法卷轴的话,首先必须成功的解读卷轴的内容。单是这一点,便已经足以挡住绝大多数的人。秘法文字,学起来艰涩无比,即使有着丰富的资源,那些学院生们尚且需要花上好几年的时间,更不用说在这个时代,能够接触到文字毕竟只是少数人的特权罢了。冒险者们无意中获得的魔法卷轴,根本就不可能简单的拿来使用,因为如果没有施法者解读的话,他们根本就无从得知这个卷轴上封存的魔法究竟是什么,更谈不上使用了。至于在城市中的魔法物品商店中所购买的那些常听说的魔法卷轴,也是同样的道理。即使持有者确实的知道自己手中的是一张火球术卷轴,但是如果他完全看不懂上面记载的秘法文字,那么他究竟要怎样才能够知道应该要如何去使用呢?

然而凡事无绝对,的确有着一种专门的训练,能够让使用者通过某些替代的技巧激活魔法物品。当然,这种训练不但不简单,更谈不上普及,尤其是还需要一定的天赋,而且只有常年沉浸于此道的大师才能够使用那些相对高等的魔法物品。如果只是简单的培训个几年,那么即使在这项训练上已然花费了巨额的金钱,但哪怕只是使用一张一级的魔法卷轴,也还是需要赌上一下,看看自己是否得到幸运女神的眷顾的。

使用魔法卷轴的时候,必须要能够清楚地看见卷轴上的文字,并且清晰地读出来。这样才能够完成施法的最后一步,激活封存的法术。在卷轴上的文字消失的同时,法术的效果便会被释放出来。基本上,使用卷轴和法师施法的过程很相似。但无论如何,都绝不在普通人的能力范围之内。因此,流传在一般市面上的魔法卷轴事实上并不多。

“也罢,还是现在开始就学习一级法术吧。就算我学习的速度可能在别人眼里看起来太快了些,但是……我实在是不愿意再多浪费时间啊。”塞巴斯蒂安轻叹一声,思绪转动,“好在那时候已经事先找了个理由,可以推到那个不存在的旅行老魔法师身上。这样的话,虽然也许有人会怀疑,但看在伊莎贝尔的面子上,上面自然有着雅格导师的照拂,想来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麻烦。”

既然已经决定,塞巴斯蒂安也就不再多想。他从床上爬起来,起身推开房门,向图书馆的管理员柜台那里走去。

今天依旧是学徒克劳德在执勤,一如既往的,他完全无视了穿梭往来于巨大书架之间的那些年轻读者,只是自顾自的抱着一本厚重的魔法术如饥似渴的阅读着。对克劳德来说,管理公共图书馆其实是件不错的差事,他不但不需要再帮自己的导师做那些完全可以由仆人完成的洗衣扫地的无聊工作,还能够有着足够的时间学习。

“克劳德先生,我有事要麻烦你一下。”塞巴斯蒂安不得不打断对方的专注,但内心却对这个好学的年轻人多了一分好感。

“哦,是你啊……”依依不舍的抬起头来,克劳德的双眼的焦距还有些迷离,花了几秒才看清楚自己面前站的人是谁,“怎么了?有什么事的话就尽管说吧,是要再借阅一次法术书吗?”

“不,我想要借阅一下关于‘睡眠术’的法术资料。”塞巴斯蒂安似乎有些羞涩的说道,“可以吗?”

“睡眠术?”克劳德无意识的重复了一遍。下一刻,他的眼神中便透出了不可思议的神色,“那可是真正的一级法术,不是什么戏法。你确定?”

“是的,我想尝试一下看看。”塞巴斯蒂安笑了笑,诚实的说道。

克劳德仿佛看异界生物一般盯着男孩看了好半天,他简直难以想象,这个看起来很聪明的男孩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的,对方明明只参加了两个礼拜的课程而已啊。难道说,这个叫做塞巴斯蒂安的男孩真的如此自信?还是说对方只是单纯的兴趣而已?克劳德收回了那意味难明的目光,缓缓说道:“好吧,既然你坚持,我自然没有理由反对。不过还是要让你知道一下,一级法术并不包括在你们学院生的课程中,因此你需要额外付钱才能借阅资料。价格为每天100金币,你自己注意控制一下研究的时间。如果可以的话,先把它抄录进你自己的法术书会比较划算些。待会我帮你把这笔费用加进雅格导师的账上。”

“谢谢你。”塞巴斯蒂安微笑着说道。

克劳德摇了摇头,转身走进身后的房间,没过多久,就抱着一本灰色的羊皮书出来了。这本书和之前那本包括了所有戏法的钢片制法术书比起来要薄了许多,毕竟其中只记载了一个一级法术,就算加上一些研究心得什么的,也不可能有多少页。

再次感谢对方之后,塞巴斯蒂安便拿着资料回去了自己的房间,认真的看起来。

一级法术和零级戏法比较起来,难度无疑一下子提升了许多。如果说零级戏法的奥术结构就像是在法术位上平面作图一样,大多数人只要努力学习,总是能够达成的。那么,一级法术就像是需要在法术位中构建出一个完美的三维模型了。对于这个时代的很多人来说,三维空间无疑是一个非常模糊的概念,很多人都无法透彻的理解。事实上,就算是在文明更加发达的地球,也有许多人根本做不到在脑海中想象出一个三维模型,并且让它自由旋转起来。塞巴斯蒂安知道,更高级的法术也更加的复杂,以这个例子推断下去的话,便是需要在法术位中利用精神力构建出四维、五维、甚至更高维度的奥术结构。这也是为什么如果没有高超的智力,普通人是难以成为法师的。也正因为如此,法师的地位才会如此之高。因为即使抛开神秘的魔法不谈,每一个法师本身也都算是杰出的人才了。

塞巴斯蒂安轻声诵读着书中亢长的神秘咒语,面上平静无比。构建一级法术的奥术结构所需要的精神力,无论是量还是技巧,对他来说都并不算什么难事。显能者通过多次审视自身、千锤百炼得到的心灵之力,远非普通法师能比。如此看来,他只要持之以恒的锻炼自己的心灵力量,那么法师能力也会自然而然的随着显能能力一同增长。而他所需要做的,只是想法获得各方面不同的法术资料,以方便推算出更多的法术构架。

也许在这方面,灵晶仆也能帮上一点忙?塞巴斯蒂安若有所思的考虑着,虽然目前灵晶仆的智力并不出众,但随着自己能力的提升,它也势必会跟着获得更多的特异能力。但不管怎么说,以灵晶仆那绝对冷静的机械思维来说,推算这种复杂的数据倒是再合适不过了啊。

第46章 测试,学徒的资格

“你说那个男孩……在你面前施展出了一个一级法术?”雅格将头从厚厚一叠账本中抬起来,他那微缩的眉头配上那圆滚滚的脸蛋竟然看起来有那么几分愁眉苦脸的意思,“克劳利,你确定你不是在开玩笑吗?”

“我也知道这听起来很像是个恶劣的玩笑……”年轻的学徒苦笑着回答,“但是很遗憾,不,也许应该说很幸运的是,这确实是真的。导师,那是一个非常标准的睡眠术,我甚至没能发现任何需要改进的地方。”

雅格深深地吸了口气,靠在宽大的椅背上。他自然知道自己的学徒绝对不敢在这种事上撒谎,难道说小伊莎贝尔的那个所谓的“朋友”真的是个魔法天才?摇了摇头,雅格将这个荒谬的念头抛到脑后。也许术士能够靠强大的血脉突然领悟法术,但是法师却只能依靠知识的积累。就算是再天才的人,也绝不可能在两个礼拜之内从无到有,使出法术来。哦,是了!那个孩子似乎提起过,曾经向一位魔法师学习过一段时间,也许他原本就已经有了一定的基础。而这段时间里,水到渠成,那倒确实还是有可能的。雅格沉思着,不管怎么说,如果那个叫做塞巴斯蒂安的男孩真的已经能够使用一级法术,那就意味着他已经可以从学院生毕业。而自己,也需要履行诺言,正式收他作为学徒了。当时自己答应的那么痛快,恐怕绝对没有想到这一天来的是如此之快吧。

“去,把他带到法术效果实验间,准备一下。”雅格轻轻扣了扣桌面,吩咐道,“下午三点,我将会亲自观察。克劳利,如果没有差错的话,那么……也许你很快就会多一个师弟了。”

“我明白了,导师。”克劳利躬身回答道。尽管并不讨厌塞巴斯蒂安,年轻法师依然毫无来由的产生了一丝嫉妒之情。

雅格导师的指示立刻被执行下去。很快,塞巴斯蒂安和克劳利便来到了实验间,与他们一起的还有伊莎贝尔,午餐时她从克劳利那里听说了男孩的事,立刻便要求跟着一起观看。知道自己的导师非常宠爱这个美丽的女孩,克劳利自然无法拒绝。于是,三人边聊边等待着。

法术效果实验间,通常被称作爆破间,是法师们用来实验各种法术效果的地方。尽管八大法术学派各有不同,然而只有塑能系的法术用起来声光效果最为显著,巨大的爆炸,强烈的轰鸣,如果不是因为这个房间被施加了强大的防护型魔法,恐怕早就塌了无数次了。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才有了爆破间这个名字。

三人的不远处,是一个巨大的铁笼子,里面有着一群肮脏的生物。他们大约一米左右的高度,骨瘦伶仃,从那破烂的布衣下露出的皮肤宛如干裂的黄土地,眼睛闪着红黄色的光,就像是两粒玻璃球。没错,正是地精!它们或立或躺,了无生气,显然是早已明白了自己的下场,完全的绝望了。

法师们时常会需要一些生物来进行活体实验,这些相对弱小但却繁殖得相当之快的地精自然变成了首选,真正是价格便宜量又足。大法师塔每隔一段时间就会通过冒险者行会发布任务,要求捕捉一定数量的地精。由于这些小东西没什么战略概念,而且天性胆小,一旦战况对他们不利就会抱头鼠窜。因此,对于有组织的冒险者来说,这项任务已经成为了定时的补贴。一个接一个的地精聚落被消灭,源源不断的俘虏被送到大法师塔,等待着它们的,往往是比死亡更为可怕的结局。

尽管也有些善良的法师并不很乐意使用地精作为法术实验的活靶子,他们更倾向于暂时召来异界生物的投影——也就是一般意义上的“怪物召唤术”。毕竟,投影和真实的生物不同,尽管力量和原生物比起来要弱,但是投影的消失却丝毫不会影响到原生物的生命,因为,它只是单纯的依靠魔法力量而暂时存在的。然而,这样的人毕竟是少数。

当钟声响起第三次的时候,雅格导师的身影准时出现在三人的面前。

三人恭敬的弯腰。

“那么,让我们开始吧。你们想必已经都知道了这次测验的目的和意义,我就不再多说了。”雅格静静地注视着男孩,后者的脸上此时正挂着淡淡的笑容,同时表现着适度的谦卑。他赫然一笑,和蔼的说道,“年轻的塞巴斯蒂安,正如我前些日子所说,只要你能够完成学院生的课程,我便会收你为学徒。现在,是你展示学习成果的时候了。”

“这是我的荣幸,导师。”微微欠身,塞巴斯蒂安行了一个标准的法师礼,笑着说道。他转过身子,望向不远处的铁笼。笼中的地精似乎敏锐的觉察到了些什么,有些骚动起来。

“开始吧。”雅格沉声说道。

塞巴斯蒂安目前只能够使用睡眠术这一个一级法术,因此他的一级法术位也并没有其他的选择。虽然稍早些时候他已经在克劳利的面前使用了一次,但他本就经验丰富,远比普通的法师更能有效地利用每一丝的精神力,即使同为一级法师,却能够有着较多的法术位。

此刻,法术早已被事先准备好,只差那激发的最后一步。

塞巴斯蒂安的右手伸向挂在腰带上的法术材料包,那里分门别类的收纳着数十种常用的法术材料。从玫瑰的花瓣到蝙蝠的粪便,一应俱全,蕴含着常人所无法理解的神秘因素,能够巧妙地牵引动不同的法术效果。每一个法师都对自己施法材料摆放的位置烂熟于胸,能够在最短的时间中迅速取出,这也是法师的基本课之一。一小撮精细研磨过的白色细沙被塞巴斯蒂安拈在指尖,他的目光专注的凝视着不远处的那群地精,一边低声念诵着亢长绕口的咒语,一边用右手缓缓在身前划出一道对等的弧形。

“拉兹——瑟拉克——西诺拉蓝——克来那威——”

神秘的施法材料从他的指缝间落下,对面的地精们犹如喝醉了似的,一个接一个的仰天倒下,一动不动了。

伊莎贝尔的眼睛一亮,尽管她并没有说出口,但却也在心中暗自叫了声好。经过西尔维亚导师两个礼拜的恶补,女孩已经不再是那个极度缺乏魔法知识的门外汉了,自然一眼便看出这是一个极为成功的睡眠术。

克劳利的眉头轻轻一挑,暗自叹了口气。刚刚进入学徒阶段,便能够接连使用两次一级法术,这样的天赋,还真是叫人意外哪。

“啪——啪——”一道掌声突兀的响起,吸引了三人的注意,这鼓掌之人,竟是雅格导师。

雅格的嘴角含着明显的笑意。克劳利能够看出的事,他岂有看不出的道理。眼前这个尚有些青涩的男孩,的的确确有着良好的魔法天赋。若是调教得当,想来成为魔法师正式出师绝不会是什么难事。至少,将来也能护的小伊莎贝尔周全。毕竟,十数代下来,瓦姆伯恩家族的术士血脉已经非常稀薄,尽管伊莎贝尔发掘出了魔法的能力,但究竟女孩能够在这条路上走得多远,谁也不敢保证。雅格作为索伦斯大法师塔的长老之一,碍于立场,终究不方便过于插手贵族家族之间的争端。而作为瓦姆伯恩家族老一辈的友人,他自然知道这个家族有着怎样的麻烦。眼前这男孩,岂不正是保护小伊莎贝尔最合适的人选吗?

“很好,很完美的法术。”雅格开心地笑着说道,“我会替你向法塔报备的。从今天起,你就是我雅格的学徒了。”

“欢迎你,小师弟。”克劳利点了点头。

伊莎贝尔的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女孩是真心为塞巴斯蒂安感到高兴。

男孩恭敬地弯下腰去,嘴角划起一抹轻微的笑意。

第47章 法师,由无数闪亮的金币所堆成

哪怕仅仅是一名魔法学徒,也已经能够算得上大法师塔的一份子了。因此,报备起来的手续非常麻烦,根本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够弄完的。不过好在雅格导师本就有着长老的头衔,根本没把这种制式化的程序太当回事,在塞巴斯蒂安的身份还没来得及确认完毕,便已经早早的开始了对他的教导。

有趣的是,这第一堂课,却并不是什么关于法术的知识。事实上,绝大多数时间,学徒们靠的还是自学。学徒的身份只不过提供了他们能够开口向知识渊博的导师提问的机会。那种兢兢业业、认真负责的导师是极其稀罕的,无论是血脉的延续又或者是知识的薪火相传都是建立在生命短暂的基础上。如果有机会能够长生的话,显然不会有多少有志于在魔法的道路上走得更远的法师愿意在他人的身上浪费太多时间,即使那个人是自己的学徒。

然而今天,雅格导师的兴致却特别的好,甚至招呼了克劳利也来一起旁听。

“你们知道作为一个法师,最重要的是什么吗?”雅格抬了抬那硕大的肚子,眯着眼睛问道。

这个问题本就没有什么固定的回答,无论是精神力、法术位、施法技巧都是很合理的答案。问十个魔法师,也许会得到十个完全不同的答案。塞巴斯蒂安沉吟片刻,最终还是没有开口,只是摇了摇头。因为他明白,对方既然开了头,就一定会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

“金币!”雅格的口中吐出了一个让人不禁膛目结舌的答案,乍听之下两者之间似乎毫无关联,然而,塞巴斯蒂安只是一愣便明白了他的意思,苦笑着摇了摇头。雅格导师似乎有些感慨,“是的,没错,是金币……”

克劳利尴尬的冲塞巴斯蒂安挤出一个不自然的笑容。显然他已经听自己的导师谈起这个论调不少次了,但却没法真的苟同。

“学习魔法要花钱,抄录法术也要花钱,搜集施法材料要花钱,购买魔法物品更要花钱……你们说,如果没有山一样的金币,能造就出一个高级法师吗?绝不可能!”雅格说的兴起,不由得摇头晃脑指手画脚起来,“所以说,无论哪一个法师,都是大量的金币堆出来的。这是我多年摸索出来的经验之谈,你们明白了吗?来,让我再仔细的说一说——”

您不去担任沃金女神的牧师实在是太可惜了……塞巴斯蒂安在心中叹了口气,暗自腹诽道。然而面上却是丝毫没有流露出半点不满,礼貌的应对着。

沃金女神掌管着阿卡隆大陆上关于商业以及财富的神职,有着相当数量的信徒,大多是小贵族和商人。女神的神殿也同时担任了这个世界中银行的角色,冒险者们可以在某城市存入一定数量的金币,换来一张独一无二的凭证,凭此未来可以从其他地方的沃金神殿自由提取。相对的,十分之一的交易费用将会被收取,以用于女神的事业。尽管收费高昂,然而使用者却依然众多。毕竟,携带大量的钱财长距离移动,无论在哪里都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情。

沃金神殿的造型与其说是神殿,倒不如说是一座小型的城堡,坚固庄严。其中全天驻扎着沃金的牧师以及全副武装的神殿护卫。有史以来,从未听说过神殿的宝库曾经失窃过。同样的,也从没有人能够成功的用伪造的凭证骗出不属于自己的钱财来。在有着真神的世界,如此的行为无疑是在赤裸裸的亵渎沃金女神。先不提每一张凭证上都有着无法仿冒的神力标记,如果真有谁有能力制造出就连高阶牧师都无法分辨的赝品凭证,那他实在没有必要冒着成为神殿敌人的危险这么做,因为每一个国王都绝对会愿意花费难以想象的代价换取他的效忠。

这时,雅格导师已经回忆到了他是如何凭借过人的理财能力在众多的竞争者之中脱颖而出,破例在尚未成为大法师的情况下便提前获得了大法师塔长老的荣誉头衔。

塞巴斯蒂安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倒是听得津津有味。然而克劳利却已经听了不知道多少回了,只能苦着脸敷衍着,暗暗祈祷这个故事快些结束。

“你啊……我知道你对我常说的这些话并不怎么认同,”自己的学徒是如何想的,雅格导师一眼便看了出来,长叹一声,摇了摇头说道,“也罢,塞巴斯蒂安也是第一次听我的经验,我便换个说法说给你们听。”

“导师,我并没有……”克劳利涨红了脸,急忙否认。

雅格导师只是轻轻摇了摇手,沉吟片刻,缓缓开口说道:“克劳利,你跟随我的这些年来,法术的学习方面进步的倒也迅速。三年前,你便已经能够使用二级法术,想来若无意外,在不久的将来必然会水到渠成,突破到第三级,达到出师的标准。你且说说看,如今的你,一天之内能够连续使用多少个魔法?”

“抛开戏法不算,我能够同时准备四个一级法术和三个二级法术。”每个法师的法术位数量事实上都属于相当的隐私,一般来说并不会告诉别人。然而,导师知晓自己学徒的学习情况却属于特例,因此克劳利回答的毫不犹豫。

“是的,四个一级、三个二级……”雅格导师的手指轻轻地敲击着椅把,“你并不像那些有着贵族背景的学徒一样长时间呆在大法师塔中。告诉我,你觉得这些法术……当你出外为我办事的时候,够用吗?”

“非常勉强。”克劳利坦言道,“每一次,我都必须临时雇佣一些战士作为护卫。一方面是为了替我争取施展法术的时间,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尽可能的减少不必要的魔法消耗。”

“是的,这便是规则的限制。”雅格导师的目光注视着自己的新学徒,一字一句的说道,“强大的力量必然伴随着相等的束缚。无论是你我、大法师们,甚至是法塔之主,一个施法者每天能够使用的法术数量都是非常有限的。王国的骑士们,只要不是遇到非常激烈的战斗,便完全可以保持着一定的步调,长达数小时甚至数天之久的持续战斗下去。我们不行。幸运的是,绝大多数人并不知道这一点。刚出师的魔法师,可以用杀伤力强大的火球术震慑住一整个中队的士兵。可如果这些士兵们知道这个魔法师一天只能够使用一次这样的火球术,他们还会产生多少敬畏之心?这也是我们法师必须保持一定神秘度的缘故。”

克劳利默然无语。他明白,自己的导师说的正是事实。法师之所以很少出现在战场上,便是因为持续性跟不上的缘故。和数量充足、培养简单的战士比起来,性价比太差。

“所以这个时候金钱的威力便体现了出来,”雅格导师摸了摸手指上的戒指,笑了起来,“你们说,若是方才所说的那个魔法师花大价钱购买了一根火球术魔杖,结果又会是怎么样呢?”

“如果是那样的话,只要小心谨慎些,配合适当的法术,别说一个中队,就是一个大队,他也能够战而胜之。”塞巴斯蒂安微笑着说出了雅格导师的话中之意。

“是的,正是如此。”雅格导师赞许的望了一眼男孩,继续说道,“我的意思便是希望你们知晓,尽管法师本身的实力很重要,但是装备也同样是重中之重。一个拥有着大量高级卷轴的学徒如果运气好,甚至有可能击败一位大法师。”见到面前的两人眼中的讶异之色,雅格导师笑了笑,“当然,我也并不是一味让你们只依赖外物。凡事都要讲究个平衡。若是我辈法师沦落成为只会使用破坏性塑能魔法的三流施法者,那么到了那时候,我们和弩车、地狱火之类的战争机器又有着什么区别呢?”

第48章 蚤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

也许是由于长时间负责大法师塔财务工作的关系,又或者更可能是天性使然,即便和瓦姆伯恩家族有着千丝万缕、难以捉摸的私人关系,雅格导师依旧没有降低身为塞巴斯蒂安的导师所应有的高姿态。

大法师塔所实行的导师、学徒制度其实严格说来并不能够算是什么紧密的约束,毕竟绝大部分的魔法师都是一群相当自我主义的人士。但是和在图书馆闭门自学比起来,一名经验丰富的导师无疑能够提供更大的帮助,更高的权限,更丰富的资源。当然,这一切都是在学徒们提供了相应的代价的基础上。

以男孩的学长——学徒克劳利来说,每周他只有两次机会能够正式的向自己的导师雅格提出魔法学习上的疑问。在此之外,能否获得回答,就要看雅格导师当时的心情了。至于具体法术的传授则更为严格,除非他完全通过公共图书馆里的法术基本资料自学,否则他便必须要成功完成雅格导师所吩咐的一项任务,才能够参考阅读雅格的私人研究笔记。这项任务,通常并不会太过于危险,但却需要花上相当的时间和精力。例如,去遥远的地方搜集稀有的施法材料。这也是因为雅格导师为人总算是正派的缘故。也有一些邪恶的导师,根本就是把自己的学徒当作可以消耗的资源,随意的让他们去做一些诸如召唤下层界生物或是充当法术实验品之类的危险工作。若是学徒不小心意外身亡,他们也只是简单的再换个新的倒霉鬼了事。

当然,这样的制度事实上仅仅是针对那些普通人而已。但凡有些背景的学徒,便绝不会愿意浪费自己宝贵的时间或是冒着生命危险去做那些无聊的任务。因此,在贵族阶层多次请求之后,大法师塔经过再三衡量,终于同意摆放出一部分法术研究资料,对所有的成员半开放。只要能够对大法师塔做出足够的贡献,便能够逐步的接触到这部分内容,从而更有效率的进行魔法学习。

捐赠大量的金币,也被包括在贡献的范围内。只不过,大法师塔毕竟还是对此有所限制。每年只能够捐赠一定的限额,超出这部分的金币,并不会被计算进入贡献当中。这也避免了那些在法师们的眼中珍贵异常的法术资料沦落到能够被等价于区区钱财的地步。

没有付出,便不会懂得珍惜。每一本法术书,都能够带来确确实实的力量。如果使用者不懂得节制,就如同三岁小孩手持神兵利器一般,无论对于自己或是他人都同样的危险。

法师所能够施展的威力强大的魔法并不是如同术士一样天生就有的,而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不断累积学得的。在法师精益求精的过程中,他们同样要学习如何自律,这个过程是渐进式地对这种强大力量进行终生的追求,一方面很神秘,另一方面却又很现实。

魔法之于法师,就如同刀剑之于战士。他必须对这神秘的力量有全面性的了解,并且能认识这种力量带来毁灭的可能性,就如同要学习如何用一把剑,就必须先学习何时用这把剑。

大法师塔的原意,便是通过如此的限制,希望年轻的学徒们能够随着一步步的成长,感悟出力量的真谛。每一个强大的魔法师,都是通过长年累月的积累,慢慢沉淀出来的。一步登天获得强大力量,往往会造成灾难性的结果。

这样的道理,塞巴斯蒂安自然也能够理解。因此,在雅格导师告诉他自己并不会因为伊莎贝尔的关系,就对他有所例外的时候,男孩很平静的坦然接受了这个事实。

只不过这样一来,如果不想过多浪费时间在繁琐的任务上的话,自己势必无可避免的又要欠下好大一笔债务了啊……塞巴斯蒂安长叹一声,轻轻摇了摇头。不过好在那并不是目前需要考虑的,而且他并也不是普通的学徒,并不需要尽可能多的搜集适合学习的法术笔记。他只需要针对每个等级的一些有着代表性的法术进行研究,只要有足够时间,他便能够自行改动记忆中的相关法术原资料,从而创造出能够在这个世界使用的崭新版本来。

正所谓蚤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塞巴斯蒂安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太久,毕竟在他的内心深处其实也并没有把这个问题看得太重。能够用金币解决的问题,那还是问题吗?尽管他如今的力量远比不得前一世,但即便如此,只要他愿意花上时间和精力,却也依旧能够转到大笔的金钱。唯一遗憾的就是,他并不愿意这么做……

塞巴斯蒂安的债务目前暂时还是挂在雅格导师的身上,而后者一时半刻之内似乎也并没有向他追债的打算。因此,男孩毫不客气的在图书馆又一次的借阅了数本法术书,全部都是一级法术。

由于已经成为了雅格的学徒,塞巴斯蒂安的动作自然不可避免的由图书馆管理员克劳德告知了雅格导师。胖魔法师饶有兴致的翻看着克劳德送来的书单,肥肥的手指在书名上一一划过。

“防护系的防护邪恶、咒法系的一级怪物召唤术、预言系的通晓语言、塑能系的燃烧之手、幻术系的无声幻影、死灵系的惊恐术、变化系的魔化武器,再加上他已经掌握的附魔系的睡眠术,那么便凑齐了八大学派。莫非,他的目标是成为一个通才法师吗?”雅格导师轻笑着摇了摇头,心下感慨着,“可即便不打算专精某一学派,也没有必要学习的如此平均啊。无论是谁,总都会有较为擅长和不擅长的方面的。毕竟,还是年轻啊……”

许多法师刚开始的时候都有过学会世界上所有法术的野心,然而随着年龄的增长,见识的开阔,便逐渐感受到了这个目标的不易。先不提得到这样大量的法术资料是一件多么艰难的事情——事实上“艰难”二字根本不足以形容这难度的万一,随着法术等级的提高,那些高等级的法术也越加艰涩,往往需要花上许久时间才能够融会贯通。而普通的人类,却是没有如此充裕的时间……

若是不愿意放弃这梦想,那么,便不得不舍弃某些重要的东西了……譬如,尊严、良知……又或者是……人类的身份……

“雅格导师——”见对面这位需要自己仰视的大人物半天不说话,克劳德有些拘谨的开了口,“塞巴斯蒂安已经透支了超过一千金币。请问接下来我应该怎么做,他未来产生的费用还是照旧算在您的帐上吗?”

“嗯……”雅格导师合上手中的书单,闭目沉思了一会,点了点头,“将他的额度提升到一万金币,在这之内,无需向我汇报了。就这样吧,你先下去。”

克劳德恭敬地弯腰施礼后,退离了房间。

“这点小钱,爱德华还是出得起的。”书单忽然在雅格导师的手中无火自燃,烧得干干净净,竟是连半点灰烬都没有剩下。胖魔法师拂了拂衣袖上那并不存在的灰,长叹一声,“只不过,这一周来,他居然一次都没有来找我寻求帮助,难道他真的只靠自学便能够掌握如此数量的法术吗?虽然都是些简单的一级法术,但是这份天赋……小伊莎贝尔啊,或许你的这位小朋友,还真有可能成长为一个了不得的人物呢。”

若是塞巴斯蒂安身在此处,听见雅格导师对他的评价,怕是不禁会哑然失笑。虽然他的知识完全是由至高王子所灌输的,但他也知道,王子当年学习奥术的时候,别说是一级魔法,便是九级,甚至是传奇法术,也都是通过资料自学所得,更能够举一反三,自创出许多不为人知的奇特法术。他和至高王子本就可以说是一体,王子能够做到的,没理由他却做不到不是吗?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塞巴斯蒂安和伊莎贝尔都沉醉于魔法的世界当中,过着极其规律的生活。两人每天早出晚归,在大法师塔与瓦姆伯恩府之间两点一线的往来,就连近在咫尺的市场区也没有去逛过一次。

上一次塞巴斯蒂安成功的使用出第一个魔法的时候,也无意间突破了自我迷障。心灵水晶在变得更加璀璨的同时,也使得心灵之力更加的纯粹。他毫无来由的便明白,自己已经能够使用更加强大的心灵异能。只不过这一阵子,塞巴斯蒂安专注于法术的研究,倒没来得及找到时间沉静下来剖析自己的心灵,熟悉这崭新的力量。

因此,当学会了每学派的一个代表性法术之后,稍作考虑,塞巴斯蒂安便将分析记忆中奥术资料的任务交给了灵晶仆。尽管和他本人比起来,灵晶仆的智力水平比较低,分析速度也因此要缓慢得多,但是它那机械性的思维倒多少也降低了分析过程中大意出错的可能性。而且,由于灵晶仆不是人类,没有必要的生理需要,完全可以二十四小时全天工作。这样一来,虽然和塞巴斯蒂安亲自分析比起来依旧还是慢,但优点却是完全不需要耗费他的心力,使他能够腾出手来做其他的事情。

譬如,发掘出新的心灵异能。

第49章 急报,久违的战争

夏日的午后,明媚的阳光射穿云层挥洒下来,晒得人懒洋洋的。就连农庄里的农夫们都忙里偷闲,躲在树荫下打个盹,更别提那些悠闲的贵族老爷们了。

幽静的院子里,瓦姆伯恩男爵放松的侧靠在舒适的软塌上。茶几上的红茶散发着醉人的沁香,耳边萦绕着女仆们演奏的动听音乐,也许是因为见到自己的女儿每一天那越发光彩洋溢的面容,男爵也不由得心情愉快起来,就连这几十年来对于魔法的莫名厌恶也跟着减弱了几分。

伊莎贝尔和塞巴斯蒂安进入大法师塔学习魔法已经有两个月了,这段时间里,男爵一一拜访了城中的好友和同僚,送上带来的礼物,增进感情。不过,越是繁华的城市,便越是纸醉金迷,在相互交流感情的过程之中,即使是有着武者自觉的男爵,也在不知不觉中染上了一些城市贵族们的习惯。

譬如说,每天准时的下午茶……

在这个把麦酒当作水喝的国度,茶无疑是一件非常稀少的进口物品。正因为这份稀少,无论贵族们是否真的爱喝,每天的下午茶会都已经成为了炫耀主人品味的恰当场合。这种从极东之地传过来的神奇饮料在经过各种各样的方法蒸煮之后,搭配上几勺牛奶或是杏仁汁,便是绝佳的美味。

事实上,也许很少还有人记得,德拉威尔王国第一批迷上茶的族群,不是别人,正是那些神秘的魔法师。似乎是由于茶叶中的特殊成分对于冥想有着一定的帮助,在某个不知名的法师率先尝试之后,茶便很快的在各大法师塔之间风靡开来。紧跟着没过多久,便自然而然的进一步俘虏了绝大部分贵族的心。

现如今,哪怕是最便宜的茶砖,也能够轻易卖到五十金币的高价,甚至在不少偏远的地方,还能够被当作通用货币使用呢。

瓦姆伯恩男爵轻啜了一小口那价比黄金的褐色液体,让那犹如上好丝绸一般的口感在口腔之中游荡着,不自觉地便微微眯起了双眼,陶醉于这香气之中。

“果然还是这些城里的家伙会享受,”男爵感慨的想着,“难怪父亲大人在世时也不愿意在这里常待。这份安逸——迟早会磨圆了武者的棱角啊!伊莎贝尔那里似乎也并不太需要我操心了,也许……是时候返回我的领地了?”

也许是因卡罗神不愿意失去男爵这个贵族的典范,又或者是战神奎托斯不愿意这世界上少了一个铁血男儿真汉子,总之,瓦姆伯恩男爵并没有真正得到继续沉迷下去的机会。

就在男爵感慨的时候,远远地,回廊那里便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而这脚步声的主人,此刻正以极快的速度直奔男爵而来。

瓦姆伯恩男爵并没有太过紧张,身为精英骑士的他,自然有着足以自傲的实力,而且,他已经从这脚步声中猜到了来人的身份。在这处住所,只有老管家维克多才有这份实力。然而,这份认知也同时让他有些困惑。长年的相处,让男爵深刻的知道自己的管家绝对不是个冒失的人。难道……真的是发生了些什么?男爵的心弦无法控制的轻跳了一下,难道是伊莎贝尔……?

“老爷——”数个呼吸后,维克多已经站在了男爵的身前。老人的神色有些严峻,他为自己主人带来的可并不是什么开心的消息,“我们有些麻烦了。”

瓦姆伯恩男爵举起左手,音乐声随之嘎然而止。他轻轻地挥了挥手,女仆们识趣的起身离开。男爵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瞬息之间,他仿佛又变回了那个杀伐果断的领主。

“说!”他简单的命令道。

“是的,老爷。”维克多的眼中闪过一丝欣慰。老人虽然名义上是管家,但事实上,自先代男爵开始,他便已经侍奉于瓦姆伯恩家族了,爱德华可以说是他看着长大的,自然有着不一般的感情。这代的男爵无疑是家族的荣耀,年纪轻轻二十多岁的时候便率军击败了家族的老对头,做到了老主人没来得及完成的事业。

“领地传来急报,两天前,老格拉波率领军队突袭了伏波堡,其中包括多名骑士。此事事前毫无半点预兆,就连我们在那边的探子都没能够传回来一点消息。城堡的守卫已经全力坚守,并且成功突围向庄园方面求援。”说到这里,维克多稍微停顿了一下,以便让男爵消化这突如其来的信息,“亚伦队长留下了三个小队的人手留守庄园,自己带着其余的护卫队已于昨日出发支援。他派来通知的信使刚刚抵达,遗憾的是这位先生此刻已经虚脱昏迷了。亚伦队长在信中请求您立即返回,并且第一时间召集骑士前往增援。缺少高端战力的支持,护卫队没有把握能够拦截住对方的骑士。老爷,您看——”

“我当然明白护卫们不可能是正规骑士的对手,我不会责怪他们。只不过,这样重要的大事居然事先毫无风声,怎么可能?”男爵已经从软榻上麻利的起身,开始脱下身上华丽的贵族长袍,“哼!算了,那已经不重要了。老格拉波想要战争,我便给他战争!这一次,就不是区区一座城堡便能够消去我的怒火了。维克多,备马!我们立刻启程。”

“遵命,老爷。”老管家退后一步,正打算转身离去,却忽然犹豫了一下,又再次转回来,迟疑的说道,“大小姐那边——”

“伊莎贝尔……”男爵沉吟了一下,立刻便做出了决定,“这件事没有必要告诉她。吩咐下去,就说我临时有一些生意要处理。等我们凯旋之后再回来解释。”

“明白了。”维克多不再多说,迅速离开。

望向远处高耸入云的大法师塔,男爵按捺下心中的歉意。尽管内心深处他很明白伊莎贝尔的想法,也很明白两个魔法学徒能够为己方带来怎样的优势,但身为一位父亲,他却依然不希望自己的女儿涉险。

战争,是属于男人的事!

维克多的动作很快。一刻钟之后,两人便已经一人双马,冲出了索伦斯城,朝着距离最近的萨兰瓦尼亚骑士领奔去。从那里,男爵可以以最快的速度派出人手,通知自己的封臣直接奔赴战场参战。

索伦斯城依然一片祥和,周边两位领主之间的战争,似乎根本不够资格让她稍有动容。市民们更是完全不知道这件事的发生,就像往常一样,幸福的生活着。

傍晚时分,驾驶着马车前来大法师塔接伊莎贝尔和塞巴斯蒂安回府的车夫自然便换了个人。为了避免发生什么误会,这人伊莎贝尔倒也认识。

和老管家不同的是,这个没怎么见识过大世面的车夫在战战兢兢的通过了禁林那段不短不长的路程之后,着实被道路两侧那些熊熊燃烧着的树木吓到了,直到自家的小主人出来为止,依然还有些恍惚。

“家里出什么事了,”眼见如此,伊莎贝尔轻微的皱了皱眉头,“维克多呢?”

“报告大小姐,听说是下午的时候,老爷忽然有紧急的生意需要处理,维克多管家也陪着一起出去了。”车夫赶紧老实的回答道。

“嗯。”女孩没再多说什么,任由车夫打开车厢的门,服侍自己进去。塞巴斯蒂安自然也紧随其后。

当车轮再一次转动起来之后,车厢中却出奇的安静。

往日里,伊莎贝尔都会和塞巴斯蒂安讨论一下今天的课程,交换一下心得之类,而男孩也很乐意分享自己的知识,让女孩少走一点弯路。但是今天,伊莎贝尔却面沉如水,不知在想些什么。塞巴斯蒂安也不多话,从上车开始就只是静静的闭着眼睛,保持着冥想状态。

“事情……似乎有些不太对呢……”伊莎贝尔忽然开口,“父亲并不是个会在家族生意上过分上心的人,能够有什么样的生意重要到需要他亲自出面呢?”

“您说得有道理。”男孩并没有睁开眼睛,但他的怀中一个有些类似机械般的声音却诡异的响起,“然而,那位车夫先生并没有说谎。”

虽说魔宠就是法师的延伸,但是这种自己不开口,却让灵晶仆答话的行为真要说起来,也确实是有些失礼,但是伊莎贝尔此刻却并没有心情计较这些。

“我相信你的判断,因为我也同样这么认为。”伊莎贝尔轻声叹息道,“可是这样才更加让我担心。因为即使是真的发生了什么紧急的事,如果我是父亲的话,也不会将事情弄得众人皆知。”

“您现在的担心并不能够起到任何实质性的作用。”灵晶仆用毫无感情的声音说着,“无论究竟发生了什么,男爵大人显然并不愿意让您知道。”

“哼——!”也许是灵晶仆的话搔到了女孩的痛处,伊莎贝尔狠狠地一肘砸在塞巴斯蒂安的胸前,这干净利落的一击直接打破了后者的冥想状态。看着男孩愁眉苦脸的神情,伊莎贝尔恼怒的说道,“是啊,在父亲大人的眼里,我再厉害也只不过是个孩子不是吗?”

“好了,好了,请别生气了。”塞巴斯蒂安不得不开口安抚仿佛小孩子一样闹着情绪的女孩,他倒并没有因此感到委屈。对方这傲娇的一面,恐怕也只有他才有幸见识过,“待会儿回府之后,我们就能知道究竟发生什么了。”

伊莎贝尔显然对男孩的语气口吻不甚满意,冷哼一声之后便将头扭向窗外,再不说话了。

塞巴斯蒂安苦笑着摇了摇头。

女人哪……

第50章 蛮不讲理,是女人和上位者的特权

当马车抵达瓦姆伯恩府之后,伊莎贝尔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下令召集了府中所有仆人前来问话,端得是雷厉风行。此刻男爵和老管家都不在府中,女孩自然是这里权力最大的主人,没有哪个仆人胆敢耽误。很快的,数十男男女女便不安的在前院集合起来,完全弄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伊莎贝尔立于众人前方,锐利的目光缓缓扫过人群,那还没有来得及换下的魔法学徒长袍,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其他人女孩那特殊的身份。一时之间,院中所有人都感到了一丝莫名的压力,就连呼吸也似乎有些急促起来。

“有谁知道父亲大人去了什么地方?”伊莎贝尔稍微提高了些声音问道。

仆人们一阵骚动,然后便有女仆长站了出来,恭敬地回答道:“大小姐,下午的时候,维克多管家通知我们,说老爷和他有急事要去处理,但他并没有具体细说。所以,我们并不清楚。”

“他们有没有说明什么时候回来?”伊莎贝尔追问道。

“没有,”女仆长茫然的摇了摇头,“维克多管家走的很急,我也不敢多问。大小姐,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伊莎贝尔并没有回答,她沉吟一下,继续问道:“今天有没有发生过什么不寻常的事?”

“不寻常……?这么说的话,下午的时候,有一位先生被维克多管家安排在这里住下。”女仆长有些惶恐的回答道,“只不过那位先生一直都处于昏迷中,直到现在也没有醒过来。”

伊莎贝尔立刻敏锐地感觉到,自己似乎已经抓住了问题的关键。

“他在哪儿?带我去!”

女仆长不敢违背自家小姐的命令,立刻领着伊莎贝尔向客房的方向走去。塞巴斯蒂安挥手吩咐仆人们各自散去之后,也跟了过去。

客房中点着淡淡的熏香,下午那位跋涉千里的信使此刻正毫无知觉的躺在床上。当然,他那被汗水浸湿了的衣物早已经被女仆换上了干净的睡衣。管家亲自吩咐的客人她们可不敢有所怠慢。

女仆长偷偷望了一眼紧皱眉头的伊莎贝尔,暗自在心中叹息着,自家的大小姐年纪轻轻的就这么有威严,真不愧是贵族家族啊!

伊莎贝尔此刻心中却多少有些犹豫。医武不分家,对于武道有着几分研究的她,自然能够看得出,眼前的这个男人分明是由于过劳导致昏迷。如果强行唤醒的话,恐怕会留下内伤。这人分明是自家的部下,这么做未免有些不人道;可是……如果要等他自然醒来的话,谁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你先下去吧。”见伊莎贝尔久久不语,塞巴斯蒂安便挥退了开始有些不自在的女仆长。

事实上,这处府宅的仆人们至今都还弄不清楚这个年轻的男孩究竟在家族中有着怎样的身份。但不管怎么样,总之比自己权利大就是了。女仆长望了一眼自家小姐,见女孩没做出什么反应,便顺从的离开。离开之时,也没忘记轻轻的带上房门。

房间中随之变得安静无比。

“仁慈的确是伟大的善行,可是,我却有那么点失望了呢……”塞巴斯蒂安轻叹一声,完全无视于伊莎贝尔投来的愤怒眼神,自顾自的说道,“您若是真的有志于更为广阔的天地,岂不闻‘慈不掌兵’的道理?”

“这不一样,现在并不是战争时期。”伊莎贝尔反驳道。

“您真的是这么想的吗?”塞巴斯蒂安的语气平稳,没有半点争论的意思,但说出的话却犀利无比,“如果是真的的话,我建议您还是好好的治理萨兰瓦尼亚就好。”

“你——”

伊莎贝尔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缓缓的吐出,让自己慢慢地冷静下来。男孩话里的意思她又岂能不懂,只不过,许多事情……都是知易行难呀!没有上过战场的战士,始终都是纸上谈兵,战事临头难免束手无策。如今的女孩便是如此,虽然心中早有打算,但却依然难以决断。牺牲、取舍……女人终究是感性的。

“塞巴斯蒂安——”女孩忽然展颜一笑,犹如玫瑰绽放。

“是的,大小姐。”男孩面不改色的应道。

“那么这里就交给你了。”伊莎贝尔平稳的说道,“我不管你打算怎么做,我需要的只是答案。有消息之后来大厅找我。”

“如您所愿。”塞巴斯蒂安微微一笑。

是啊,这才是上位者应有的姿态。若是女孩没有相匹配与其野心的心志,未来的道路如何坎坷,自是可想而知。

伊莎贝尔说到做到,丢下这话便离开了客房,再没回头。

塞巴斯蒂安的工作效率远超伊莎贝尔预期,十分钟都不到,他便已经理清了事情的头绪,回到了大厅。

“老格拉波居然敢偷袭我们?他是疯了不成?”听完男孩的汇报,伊莎贝尔不可思议的脱口而出,“他的领地里虽然也有几个骑士,但却没有一人是我父亲十合之敌。那些杂兵再多又有什么用,他这分明是自寻死路。”

“既然连您都明白这一点,那么对方当然也明白。”塞巴斯蒂安耸了耸肩,“也许真的是他疯了,也许是……他已经找到了解决问题的办法。譬如说,雇用了某个强大的冒险者。虽说一般人不愿意贸然掺和进贵族之间的事端,但这个世界上总是有那么些喜欢惹麻烦的家伙。”

“这样说来,父亲大人他……”伊莎贝尔猛地站起身来,垂下头来回的踱步。

“您也别太担心了,说到底这些终究只不过是我们俩的猜测罢了。”塞巴斯蒂安轻声安慰着不知在想些什么的女孩,“男爵大人实力强悍,根本无需我们瞎操心。而且,贵族之间的战争,轻易不会伤及性命,就算有个万一,赎金什么的我们还是付得起的。”

“自从上一次的战争之后,格拉波家族和我们早就已经是死仇了。我敢打赌,如果老格拉波真的俘虏了父亲大人,绝对会第一时间杀了他,然后直接发兵攻打萨兰瓦尼亚。能够占领整个领地可比收取不上不下的赎金划算多了。”伊莎贝尔轻嗤一声,不屑的说道。

“您说得也对。”塞巴斯蒂安不得不承认,女孩的话的确很有道理,若是换了他自己,也是绝不会错过这种大好的机会的,“但是,有各位骑士大人们的护卫,男爵大人一定不会有事的。”

“我决定了!”伊莎贝尔忽然停下了脚步,猛地转身,直视着男孩,坚决地说道,“我们也去!事关家族存亡,我绝不能够袖手旁观!”

说实话,女孩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一点也不出塞巴斯蒂安的预料。对于未来可能的那充满了刀光剑影的生活,他早已有了足够的心理准备。而且,女孩一旦下了决心,便绝不会轻易动摇。所以,他根本就没有打算出言阻止。

“如果这是您的愿望,我愿意跟随您直至地狱。但……您打算怎么去呢?”塞巴斯蒂安轻声问道,“马匹已经被男爵大人带走了,只剩下拉车的那两匹驽马,根本无法支撑这样长距离的急行军。即使我们现在临时去买,以您的那点私房钱,也很难找到合适的。如果没有解决的办法,等我们赶到的时候,无论是好是坏,战争都可能已经结束了。”

“你说得没错,这些我都知道。”伊莎贝尔毫不犹豫的说道,她的眼中闪着狡恢的光芒,“作为我的骑士,塞巴斯蒂安啊,现在是你为我排忧解难的时刻了,请想出个好办法吧。”

这家伙的成长速度未免也太快了些吧,塞巴斯蒂安不禁有些哭笑不得。这种命令真要说起来已经无限接近于蛮不讲理了,自己这算不算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呢?在心中暗自腹诽了几句,他才慢悠悠的开口:“办法的确有,但是代价也很大。不知道您愿意不愿意?”

“先说来听听。”伊莎贝尔不置可否的说道。

“也许是您还没有养成足够的身为魔法师的自觉,”塞巴斯蒂安轻笑着说道,“不知道西尔维亚导师有没有向您介绍过‘传送术’呢?”

“导师简单提过,可那是五级法术。”伊莎贝尔没好气的瞪了男孩一眼,“还是说你已经能够使用了?”

“我当然不行。但是——”塞巴斯蒂安很是干脆的说道,他扭头望向那高高矗立着的尖塔,“那里一定有人会用。”

“没错,导师一定会!”伊莎贝尔一下子反应过来,下一刻,她已经转身疾步向外走去,略有些兴奋的声音传到男孩的耳边,“你还傻站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来。”

无奈的摇摇头,塞巴斯蒂安紧跑几步,这才追上了女孩的步伐。

第51章 能量等级,大法师塔的内部货币

由于方才伊莎贝尔急着向仆人们问话,马车一时没人负责,此刻还停在瓦姆伯恩府外。拉车的两匹驽马正轻磕蹄子,懒洋洋的打着响鼻。

也许是嫌马车的速度太慢,伊莎贝尔直接将套头从马匹的身上取下,翻身便上了马,一旁的仆人们哪敢阻拦。塞巴斯蒂安出来的时候,第一眼看见的便是女孩昂首挺胸坐在没有马鞍的马上,骄傲的就像是视察自己领地的国王。

等男孩也骑上马之后,两人便催马直奔大法师塔。

伊莎贝尔此刻早把索伦斯城内不许骑马飞奔的规定彻底的抛至脑后了。不到一刻钟,主仆两人便已经抵达了禁林的范围。

作为正式登记过的成员,即便没有专门的信物,守护着大法师塔的禁林也不会为难两人。在一阵规律的摇摆之后,那些仿佛有着生命的树木便向两旁分开了道路。

穿过禁林,进入塔中,两人直奔西尔维亚导师的房间。虽说事实上雅格导师在关系上要更加亲近些,但不管怎么想,极度宠爱伊莎贝尔的胖法师也绝对不会同意女孩这种胡闹般的打算。因此,反倒是女术士那边机会更大一些。

平静的听完伊莎贝尔叙述了事情的经过,看着自己的学徒满是期待的望着自己,西尔维亚斜侧着身体,妩媚的依在靠垫上,沉思了片刻。

“不,我不会传送你们去那里的。”女术士微启朱唇,蛇舌轻颤,淡淡的拒绝。

伊莎贝尔的表情微微一僵,一丝不为人查的恼意浮现,但很快的便被她压抑了下去。女术士的意思分明便是她不愿意,而不是无法做到。这让从没什么求人经验的女孩的心中不自觉地便烧起了一把火。

“西尔维亚导师,莫非您是有着什么顾忌吗?”塞巴斯蒂安微笑着说道,“抱歉,我失礼了。像您这样的大术士怎么可能……您看,您送我们过去之后,甚至都来得及赶回来吃晚餐呢。”

西尔维亚的目光移到塞巴斯蒂安的身上,男孩几乎能够感觉到对方的瞳孔一瞬间收缩了一下。女术士安静的注视着年轻的学徒,而后者的脸上依旧保持着那谦卑的笑意。

“塞巴斯蒂安是吧?我听雅格提起过你。”西尔维亚的嘴唇轻轻一扯,冷笑着说道,“你很聪明,但别让这份小聪明害了你。”

塞巴斯蒂安明智的闭上嘴,不再说话。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计谋都只不过是笑话而已。

“我不介意坦白的告诉你,伊莎贝尔。”西尔维亚不再理睬塞巴斯蒂安,转过头去面对着微微皱眉的女孩,语气也稍微放缓了几分,“首先,大法师塔自有它的立场,我们魔法师并不能够随意介入贵族之间的纠纷,无论是以什么样的形式都不可以。另外,如果我真的送你去战场的话,就算用脚趾想我也知道,雅格那死胖子一定会来找我唠叨。我虽然不怕他,却也并不愿意惹不必要的麻烦。明白了吗?所以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呆在这里吧,再没有什么地方比大法师塔更加安全的了。”

“可是……西尔维亚……”伊莎贝尔的眉头锁得更紧了,她直直的望向自己的导师,眼中闪着灼热的光芒,“事关家族存亡,我怎么能够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呢……”

女孩的神情是那样的倔强,宛若年轻时的自己,西尔维亚不由得在心中暗自叹息了一声。

“我有任务交给你,伊莎贝尔。”女术士忽然开口说道。

“现在?在这个时间点?”伊莎贝尔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的,我需要做一些实验。你去市场区帮我取两张卷轴来,要五级法术的。”西尔维亚挥了挥手,深深地望了塞巴斯蒂安一眼,“你——也陪她一起去。”

“谢谢你,西尔维亚!”伊莎贝尔一下子便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不由得为之前的恶意揣摩感到有些赫然。

再次谢过自己的导师之后,两人出了房门便直飞大法师塔的市场区。此时只嫌脚下的浮碟速度太慢,完全没有留意到身后女术士那幽幽的叹息。

市场区乍听之下好像是个很宽广的区域,但事实上,和索伦斯城那真正占地千顷、包罗万象的商业中心区域比起来,大法师塔的市场区其实只不过是个很普通的房间。真要说的话,这里更像是一间魔法商店。

各种昂贵的魔法物品被随便的摆置在敞开的展示柜里,法杖、魔杖、权杖、魔法武器、魔法防具、各种奇物以及稀有施法材料应有尽有,至于数量,倒却实在谈不上多。毕竟,魔法师这个群体本就人数不多,也不是每个魔法师都喜爱制作魔法物品的。更何况,就算喜爱,那也还是要看看自身有没有那个天赋的。这里的物品有的被标上了详细的说明,从功能到启动方式一应俱全,但也有不少却只有只字片语的叙述,实在是语不详焉。

和魔法物品比起来,魔法卷轴的数量就要稍微多上一些。因为相对来说,它的制作工艺要更简单些,哪怕只是学徒,也都会上几手。也正由于数目较多,卷轴并没有摆放出来,如果需要的话,魔法师会直接向负责人拿取。

塞巴斯蒂安之前闲暇的时候倒也来这里转过一次,他在雅格导师那里学习,其实甚是清闲——当然,这是比较正面的说法,若是换个说法,便是不受重视。在曾经的大奥术师看来,这里的东西实在是入不得他的眼,兼之价格还贵得离谱。虽说明知是由于不同世界的制造工艺所产生的差异,但他依然忍不住暗骂一声奸商。囊中羞涩的他,就此便绝了暂时利用外物防身的念头。

和塞巴斯蒂安的情况不同,虽然伊莎贝尔的导师西尔维亚一开始收女孩做学徒并不是那么的心甘情愿,但是女术士无疑是个很有职业道德的人。既然答应收徒,便没想过藏私,她不但将术士需要的各种知识一一详解,更是根据女孩的身体素质,传授了不少私人的技巧。因此,伊莎贝尔这两个月来,完全没有半点空闲。这市场区,实在是初次前来。眼见得这许多只在孩童时期的梦中出现过的东西,女孩的呼吸甚至情不自禁的有些加速。

即便是个农夫,都知道神秘的魔法师富可敌国。这话虽有些夸张,但也不算是毫无根据。若是这里陈列的魔法物品尽数换成黄灿灿的金币,怕是真的可以买下半个索伦斯城。而这些,却只不过是大法师塔市场区的日常交易品。真正强大的神器,却不是如此轻易便会展露于人的,而它们的价值更是无法简单的用金钱来衡量。阿卡隆大陆的历史上罕有的几宗神器交易,买家付出的,赫然是一整座城市,甚至是一个小国。

伊莎贝尔明白,眼下可不是什么购物的好时机。深深吸了一口气,女孩再不望向那些强大的诱惑,大步的向柜台处走去。

和大法师塔之内其余的公共设施一样,这里也由不同的学徒轮换负责。今天执勤的学徒看上去三十岁左右,面相沉稳。见同样身着学徒长袍的男女二人向自己走来,便礼貌的点头示意。

“你好,我是伊莎贝尔,西尔维亚导师的学徒。”女孩简单的自我介绍之后,直截了当的问道,“导师吩咐我来取两张传送术的卷轴,你这里还有库存吗?”

“当然,传送术卷轴的需求一向比较多,你知道为什么的。”中年学徒开了个小玩笑,笑着问道,“还需要些别的什么吗?”

塞巴斯蒂安可以看得出,伊莎贝尔似乎稍微犹豫了一下。男孩很明白她在想些什么,如果能够拿来一些威力强大的卷轴,那么稍后的战争无疑就更加有把握。只不过,这样得寸进尺的行为如果激怒了女术士,即使战争获胜,也依然有些得不偿失了。

“不,就这些。”伊莎贝尔很快调整了心态,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请记在导师的账上。”

中年学徒打开身后的柜门,熟练地从密密麻麻的卷轴群中抽出两卷,递给女孩。

“五级法术魔法卷轴标准价格11250金币,两张的话是22500枚。”中年学徒抓起羽毛笔,在柜台上那本巨大的敞开的羊皮书中仔细的记录着,“还是老规矩吗?”

由于他刚好低下头,便没能看见伊莎贝尔那震惊的表情。女孩虽早有心理准备,但自家一整年的收入只能换来薄薄一张卷轴的事实依然让她唏嘘不已。她的确存了日后想办法还回西尔维亚这笔钱的念头,但现在看来,还真不知要还到猴年马月了。

“老规矩?什么老规矩?”伊莎贝尔有些恍惚的问道。

中年学徒讶异的抬起头,见女孩并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不由皱了皱眉头,但很快便忽然笑了起来:“莫非你是第一次替导师跑腿吗?”见伊莎贝尔点了点头,他便热心的主动解释起来,“虽然结算的时候用金币来结算,但其实很少有人会付现钱的,因为那样太不方便了。我们学徒暂时还没有接触到,但是一旦成为正式魔法师,就有着向大法师塔的法术池提供能量的义务。而这能量,其实也就是空白的法术位等级,也可以作为我们内部的货币来使用。基本上,每一个能量等级,也就是贡献出一个一级法术,便可以折价100金币。怎么,难道你没有听西尔维亚导师提起过吗?”

“似乎……有的……”伊莎贝尔忽然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前来大法师塔的时候,关于收自己做学徒的交换条件之一,雅格和西尔维亚便为了这法术池义务好好的讨价还价了一番。

“所以呢,你要的这两个卷轴,便可以折算为225个能级,从西尔维亚导师的帐上扣除。”中年学徒转了转手中的笔,笑了笑,“其实这已经是约定俗成了。我问你一下也不过是走个流程罢了。事实上,我都已经登记完毕了。”

既然如此,那么便无须再多说。伊莎贝尔谢过对方之后,便拿了卷轴和塞巴斯蒂安一起离开了房间。

第52章 伏波堡,攻城之战十倍围之

“这次的人情,欠的大了啊……”伊莎贝尔晃动着手中那两卷万金之重的卷轴,感慨地说道。

塞巴斯蒂安只是笑,并不答话。

“交给你了。”伊莎贝尔将卷轴塞给男孩,微微一笑,“西尔维亚说过,法师摆弄这些要更加的专业一些。”

至于“你要小心些”、“千万别被反噬”之类的话,女孩根本不屑说。

“如您所愿。”

塞巴斯蒂安解开绑着的绳结,缓缓展开卷轴,开始仔细解读其中的秘法文字。

如果可以的话,他更愿意将上面的法术优先抄录进自己的法术书。然而遗憾的是,和真正的法术书不同,卷轴这种东西,属于一次性触发储法物品,无论是使用还是抄录,都只有一次机会。也就是说,如果他此刻选择将法术抄录,那么这张卷轴也同样算是已经使用过,其中的魔法也会随之消散。他如今受限于肉体,距离能够独立使用五级法术,怕是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因此不得不遗憾的放弃这个打算。

伊莎贝尔静静的等待在一旁,以免打扰到对方。

塞巴斯蒂安很快便解读完成手中的卷轴,重新捆好之后便递还给了女孩,紧接着便打开了第二张。

伊莎贝尔小心翼翼的将卷轴插进学徒长袍里侧的卷轴带。她很明白,这多出的一张卷轴,便是西尔维亚留给两人的最后一条退路。想到这里,女孩不由得望向一旁的塞巴斯蒂安。然而,男孩那沉静如水的表情竟隐隐约约让她感到有些陌生。伊莎贝尔学习魔法的日子毕竟还短,并不知道,像眼前男孩这样,不使用“阅读魔法”的法术便直接解读秘法文字的人只有两种——魔法白痴和大法师。

“完成。”塞巴斯蒂安的目光扫过最后一行字,微微闭眼在脑海中整理片刻,抬头问道,“我们的目的地是?”

“那还用说吗?”伊莎贝尔的嘴角微微翘起,轻声吐出一个单词,“伏波堡。”

“泰里——咆啦——忒什——”点了点头,塞巴斯蒂安的咒语声在走廊中清晰地响起。

女孩的这点任性,也同样在他的预料之中。

随着那蕴含着魔力的词语被逐一吐出,卷轴上的秘法文字以惊人的速度一个接一个的变红变亮,整张羊皮纸就像是着了火一样。当咒语的最后一个音节落下,闪着红光的秘法文字竟在一瞬间完全消失褪去。卷轴之上,只剩一片空白。同一刻,塞巴斯蒂安的右手坚定地握上了伊莎贝尔的秀荑。

女孩的小手轻微的颤抖了一下,但随即便平静下来。

没有轰鸣的声响,没有耀眼的火光,什么都没有……仅仅是一霎那间的恍惚,魔法便已经完成。上一秒,伊莎贝尔站在索伦斯大法师塔的走廊上;下一秒,她的脚下是茂密的草地,她的头顶是阴沉的天空。唯一相同的只有她依然牵着男孩的手。

传送术,成功了。

伊莎贝尔转身四顾,借着查看身处的位置,很自然的将手从男孩的掌中抽出。

塞巴斯蒂安微微一笑,也不在意。

“翻过那座山坡,应该就是伏波堡了。”伊莎贝尔勘察完毕,惊喜地说道,“运气不错。”

何止是运气不错,若是换了个其他的普通新手学徒来这么贸贸然使用传送术卷轴,将目的地设在一个只在地图上见过的地方,就算是被传送进石墙或是柱子之中,也一点不会让人吃惊。

幸好,塞巴斯蒂安并不“普通”。

“那么我们还等什么呢?”男孩抬头看了看,“天马上就要黑了,也许我们还来得及赶上晚餐。”

两人很快便登上了山坡,向远方望去。

数里之外,视线将将所及之处,有着一片地势较高的岩群。他们此次的目标就坐落在其中最大的一块岩盘边缘。说它是城堡,其实有些言过其实。在塞巴斯蒂安看来,这只是一个非常原始的小型堡垒而已。

伏波堡是一座标准的四方形建筑,被刷成醒目的白色。它的正面有三座箭塔,背面有一座,城墙不算高,约莫十米左右,但应付一般的乡下小场面事实上是绰绰有余。由于位于岩盘边缘,伏波堡的背面距离地面的实际距离相当之高,加上两侧狭窄,因此,真正的受敌面其实只有一面。也就是说,若是想攻下这座堡垒,敌人就必须老老实实的从正面强攻,连包围都没法包围。当然,凡事有利必有弊,也正因为如此,堡垒中的人若是想要弃城撤退,那也是千难万难。

格拉波家族当初便是看中了此地的地势,这才耗费大量人力财力,建造了这座城堡。然而,命运女神只是轻轻一拨手中的纺线,这座城堡便落到了格拉波家族的老对头手中。当初的种种优势变成了攻打的最大障碍,对方区区五十多名护卫硬生生在十倍以上的兵力前守住了阵地,老格拉波的心里此刻真是说不出来的滋味。

伊莎贝尔和塞巴斯蒂安的感官都远超常人,尽管距离有些远,却依然能够依稀望见城堡前的状况。

正对着城堡的大门,约莫两三里远之外,是好大一片帐篷群。和瓦姆伯恩家族统一定制的大型军帐不同,格拉波家族的军队要显得简陋了许多,民兵们所使用的帐篷也是新旧不一、大小各异。只不过,在数量上倒确实是相当惊人,虽然无法确实的数清,但一眼望去便能知道个大概,帐篷的数量怕是接近三位数了。

这近百的帐篷群,布局井井有条,隐隐能够看出被分为了前、中、后三军,不时有士兵穿插其中,竟有遥相呼应之势。一顶绣着格拉波家族纹章的巨大旗帜矗立在中军最庞大的一座营帐前,迎风招展。那里,便是整个军营的心脏所在。

“怎么会这样?”伊莎贝尔收回眺望的目光,眼神不由得便严肃了几分,“父亲醉酒后常提起当年的战事,说是老格拉波毫无军事才能,空有大军却指挥不力,这才让他看准时机,率骑士冲锋成功。可我现在看来,在这里扎营的指挥官,显然有着相当之高的掌控力,不然的话,也没法把那些临时的民兵约束的如此规范。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隐情?总不会是老格拉波都这把年纪了,还有闲情发奋图强、钻研军事吧?”

“谁知道呢,也许是上一次的失败对他的刺激太大了?”塞巴斯蒂安无所谓的怂了耸肩,玩笑似的说道,“当然,也可能是他聘请了某个这方面的专家吧。真相如何,恐怕只有神才知道了。”

伊莎贝尔紧闭嘴唇,没有说话。看得出,她的心中,对于敌军这旗帜鲜明的军队,还是有着几分忌惮的。女孩虽然自负,却并也不至于看轻了对手。

两军相交和捉对厮杀截然不同。平日里,伊莎贝尔也许能够靠着腾转挪移,轻易战胜十来个壮汉,但若是在杀红了眼的战场上被十人围住,只怕结果并不愉快。即使是像男爵那样的精英骑士,借助了战马的速度,来去如风。可要是真有几十个人舍了命来挡,也并不是没有机会拦得下来。毕竟,不管骑士的武技再怎么高超,可是胯下的马儿却并没有相近的能耐。

也许,只有到了格兰特大人那种程度才能够无视于敌人的数量吧……伊莎贝尔微微一叹,但是随即哑然失笑,自己真是傻了。

毕竟学习魔法的时日相比学武要短了许多,女孩突然遇到什么事情,还是无法很快的转过思维来。术士能够掌握的法术也要比法师少了许多,她还没有机会了解到,若是能够事先有充分的准备,魔法师——可以是怎样一种恐怖的存在。

“先不说这些了,我们还是赶紧入城吧。”伊莎贝尔甩了甩头,长发在空中划过优雅的曲线,将那些杂念全部抛出脑海。

“您打算怎么做?”塞巴斯蒂安有些好奇,莫非女孩这么短时间内便想出了什么好主意?

“那是你的工作。”伊莎贝尔的眼神有着几分捉狭,毫不犹豫的说道,“我定下要做什么,至于具体要怎么做,那是身为属下的你应该去考虑的。”

“…………”

塞巴斯蒂安的额头不禁渗出几滴冷汗。女孩竟能够把如此蛮不讲理的要求说的堂堂正正,仿佛理所当然一般。长长地叹出一口气,塞巴斯蒂安痛苦的揉了揉太阳穴。但其实他的心里倒也明白,事实上绝大多数贵族普遍有着这种想法。若是他们自己就把所有的事做了,那还需要手下做什么?上位者,自然有着上位者的处世之道。

“我明白了。”男孩抬头望了望又暗下来几分的天色,无奈的说道,“那么,我们这就出发吧。等到天黑下来,就不方便了。我可不像您一样能够在黑暗中视物呢。”

“我知道,你会有好主意的。”伊莎贝尔嫣然一笑,满意的看着男孩,“因为,你是我最信赖的骑士啊。”

第53章 飞檐走壁,客串的游荡者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借着这昏暗,伊莎贝尔和塞巴斯蒂安两人轻易避开了格拉波军四处侦察的几队斥候,无惊无险的抵达了目的地——伏波堡的背面。

仰头望去,陡峭的岩壁之上竖立着城堡的高墙,单论绝对高度,甚至要比王城特拉苏斯的花岗岩城墙还要高上些许。若非精通飞檐走壁的顶尖游荡者,根本就无法翻越。即便勉强攀爬,由于移动不便,也很容易被箭塔上的守卫用弓弩狙击下来。因此,伊莎贝尔视线所及,并没有什么人守在这个方向。很显然,城堡里的护卫们也同样不认为敌人能够从这里进攻上来,城堡前方此刻驻扎的敌军,才是他们需要操心的。

“你打算从这里爬上去?”伊莎贝尔打量了一下头顶的峭壁,目光在每一个适合抓握的支撑点都停留了片刻,晒笑道,“恐怕有些困难呢。”

对你来说仅仅是有些困难而已吗?塞巴斯蒂安不自然的撇了撇嘴,盘膝在脚边的一块岩石上坐下,平静的说道:“请给我一点准备的时间。”

“当然。”伊莎贝尔轻笑着回答,方才她也只不过是在开玩笑而已。若是随身携带了全套的攀爬工具,这三、四十多米的峭壁倒确实未必难得倒身手矫健的女孩,可是,穿着累赘的学徒长袍徒手去玩这种高难度的挑战?还是早点洗洗睡吧。

塞巴斯蒂安眨眼之间便已然遁入了冥想状态。作为法师,他原本就有着空出一部分每日法术位以便临时应急的习惯。虽然因缘巧合之下,他幸运的掌握了方便灵活的心灵异能,但是曾经有的好习惯却始终没有遗忘。在男孩剖析发掘更多的心灵异能的时候便已经发现,灵能和奥术之间,居然有着相当有趣的联系。两者虽并不同源,但却意外的有着许多的相通之处。也许,这便是所谓的殊途同归吧。某些他知晓的奥术,在心灵异能中竟然也有着类似的版本,反之亦然。只不过,两者的等级和消耗却并不一定对等,因此,在适当的时机做出适当的选择,便相当重要了。特别,是在他还没能够拥有奢侈的浪费魔力的本钱之前。

存储在灵晶仆之中的法术资料经由两者之间的神秘心灵感应直接传达到了塞巴斯蒂安的脑海中,因此,他并不需要像普通的法师一样翻开厚重的书册来准备魔法。然而,法则便是法则,这个准备的过程依然是无法被省略的,哪怕他曾经达到了传奇的等级也同样如此。

轻柔的咒语声宛如神秘的歌曲,即便伊莎贝尔无需依靠这语言便能使用魔法,也情不自禁的几乎迷醉于这饱含了魔力的词语中。

塞巴斯蒂安的魔法控制能力何其强大,准备法术时原本应有的一些不可控的声光效果尽数被他最大限度的压制下来,以免在这昏暗的天色里暴露他们的行踪。在女孩的眼中,年轻的学徒似乎仅仅是在原地安静的休息了一小会儿。

“准备好来一场攀岩运动了吗?”塞巴斯蒂安睁开眼睛,冲着女孩咧了咧嘴。

“还是多担心一下你自己吧。”伊莎贝尔轻笑道,“可别半途摔下去哦。”

“没关系,今天刚好准备了羽落术。”塞巴斯蒂安玩笑般的说道。也不见他如何动作,点点光尘有如漩涡一般在他的身前盘踞转动。无数肉眼难辨的物质从空气中被抽出来,在魔法的力量下汇聚起来,显露出具体的形态。一盘粗壮的麻绳就这么无中生有的出现,落在男孩面前的地上。

“魔法伎俩制造出的绳子怕是不够结实吧?”伊莎贝尔微微皱了皱眉头,直截了当的问道。

对于交换过生命的两人来说,无谓的顾忌毫无必要。

“请放心,绝对没问题。”塞巴斯蒂安笑着说道。

方才,他使用的并不是伊莎贝尔误认为的戏法,而是心灵异能中的灵能造物术。这个异能目前虽然只能制造出一些材质普通、结构简单的物品,而且也有着一定的时间限制,但是却不像戏法变出的赝品那样虚有其表,无论外观还是内在,都和实物一模一样。奥术当中虽然也有着同样效果的法术,但却属于更高级别,并不是现在的男孩能够使用的。这样看来,两种不同的施法系统若是交替使用得当,倒也有着一定的虚张声势的效果呢。

塞巴斯蒂安捡起地上的绳索,捧在手中,轻轻张口,踏踏实实的吟唱出声。这次所使用的却不再是心灵异能了。

伊莎贝尔没有出声打扰,只是饶有兴致的观看着。

那些魔法生物先祖所留下的血脉在赐予术士天赋的同时,也同时在某种意义上限制了他们的自由。术士们领悟魔法的契机,往往会很突然,而且,所领悟的魔法,也很有可能并不是他们所渴求的。

经过漫长的体悟和研究,一些强大的大术士终于掌握了在一定程度上能够选择自己魔法能力的技巧。通过长期接触一个特定的法术,感觉并记住魔法的波动,来逐渐影响血脉的律动。西尔维亚便是其中的佼佼者,而这一技巧,也被她慷慨的传给了自己的学徒——伊莎贝尔。

在跟随自己的导师西尔维亚学习的这段时间,伊莎贝尔的进步可以用突飞猛进来形容。然而,受限于世界规则,和法师不同,她所能够领悟的法术数量终究是有限的。就好比塞巴斯蒂安现在正在使用的这个法术,女孩便无法辨识出来。

淡淡的橙色光芒附着在在绳索上,绳索开始轻微的颤动起来。随着光芒的增加,这颤动也越来越强烈,几乎便产生了幻影。随着塞巴斯蒂安双手一振,麻绳的一端宛如离弦之箭一般,以极高的速度窜向高空。眨眼之间,绳索便飞上了峭壁顶端,眼看已经接近城墙上的箭孔。

塞巴斯蒂安一直紧紧盯住高空的绳索,此时猛然低喝一声:“结!”

绳索仿佛一下子有了自己的生命一般,在半空之中优雅的飞舞着。它先是以极快的速度在箭孔中反复缠绕了几次,紧接着,绳头灵巧的扭动着身体,在自己的身上结出一个牢固的双八字结,这才失去浮力般的垂落下来。

塞巴斯蒂安用力的拉了拉绳索,再三确认了支撑点的强度,这才翻舞着右臂做了个华丽的花式礼,微笑着说道:“女士优先。”

“结果最后还是要玩一次攀岩吗?”伊莎贝尔轻轻挑了挑眉,“我原以为你会有更简单些的法子呢。”

塞巴斯蒂安苦笑了一下,并不回答。以能够使用的魔法等级来衡量的话,他如今最高能够使用的,仅仅是一级的奥术和二级的心灵异能。如果只有他一个人的话,他倒是可以使用灵能浮空术轻巧的飞上峭壁。然而,作为二级异能,灵能版本的浮空术和奥术版本有着一定的差异,无法对显能者以外的其他人使用,因此,男孩才老老实实的选择了爬上去这个笨方法。话虽如此,接连使用“灵能造物”、“抛射术”和“活化绳”三个魔法,可一点也不省事就是了。

“好了,走吧。”女孩似乎也并没有期待对方接口,她的视线在塞巴斯蒂安的身上上下扫了一番,嘴角微翘,“你的体力……没问题吗?”

被小看了呢……塞巴斯蒂安有些哭笑不得。“请放心,我会紧跟在您的身后的。如果有什么意外,请不用担心,我的羽落术随时准备着。”男孩拍了拍胸口保证道。

“为你自己留着吧,”伊莎贝尔轻哼一声,“我不会需要它的。”女孩撩起长袍的下襟扎在腰间,将绳索在自己的肩上一盘,便利索的踩着岩石向上走去。

那么,希望我们都用不到吧。塞巴斯蒂安无所谓的怂了耸肩,空了数米的间距,跟随在伊莎贝尔的身后向上攀去。

托了今天这稀疏星夜的福,两人如此戏剧性的动作竟然幸运的并没有被任何人所察觉。

第54章 彻底收服,城堡中坚守的护卫队

三四十米的高度看似漫长,但真的爬起来却也很快。不过数分钟,在前头的伊莎贝尔就已经踩着箭孔,一个翻身登上了城墙。

“谁在哪儿!”女孩落地的声音似乎引起了附近护卫的警惕,一声厉喝从不远处的拐角传来,紧接着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长剑出鞘的声音。

“是我,伊莎贝尔·瓦姆伯恩。”女孩朗声说道。

此刻已经无需再继续隐瞒两人的行踪了。无论事后瓦姆伯恩男爵是否会恼怒于女孩的擅自行动,那也是此间事了之后才需要考虑的了。而眼下,直截了当的表露出身份,反倒能够更迅速地控制住局势呢。

老格拉波驻扎在城下的军队,可不会仁慈的留给他们太多的时间。

从瓦姆伯恩男爵收到求救算起,哪怕他马不停蹄的立即出发,中途毫不休息,也需要至少一日才能够返回最近的骑士采邑。再等他从那里派出通知其他骑士的信使,一来一往,还要加上军队整合的时间,最少也需要两到三天才能够赶到伏波堡。

然而,这里区区数十名的护卫,真的能够在老格拉波的军队攻击下支撑到那个时候吗?

答案谁也不知道,甚至谁也不愿意去想。因为,无论如何,答案都太过于残酷了。

但是对于坚守在伏波堡的护卫们来说,他们的家人、孩子、荣耀……一切的一切,都不允许他们后退半步。也许这些勇敢的汉子并不真的理解什么战略或是计谋,但是他们明白,若是在这里溃散了,那么他们的身后直至萨兰瓦尼亚庄园为止,都无法再次凝聚起一股阻拦的力量了。对方的军队完全可以势如破竹般,一路攻打下去。到了那个时候,一切就都太迟了……

孩子们得知自己加入男爵大人护卫队时那自豪、骄傲的笑容,村子里其他小伙子那羡慕、嫉妒的眼神,甚至村长女儿眼中的那一抹羞涩和春意……无数的想法、无数的念头浮现在伏波堡护卫们的脑海中,为他们提供了无穷的力量。奇迹般的,他们竟然在十倍以上的敌军面前,死守住了城堡。

至少……直至现在……

“大小姐——!”赶来这里的那名护卫一眼就认出了伊莎贝尔。高贵典雅的伊莎贝尔大小姐在宣过誓要保护瓦姆伯恩家族的护卫队心里,绝对是无可替代的特殊存在。他大吃一惊,难以置信的喊道,“您——您怎么会在这里!?”

“肖恩……很久不见了……”伊莎贝尔的目光落在来人身上,轻易地叫出了对方的名字,倒是让刚刚爬上来的塞巴斯蒂安微微诧异。女孩似乎总是能够记住身边人的名字以及相关的重要资料,虽然和他那作弊般的完全记忆能力无法相比,但却已经是一个优秀的上位者才有的能力了。若是使用得当,手下的人很容易便会有受到重视的感觉,又岂能不效死力。就如同眼前这个名叫肖恩的中年人……

“大小姐……您还记得我……”肖恩立刻便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他虽然是护卫队的一名小队长,手下也管理着十名队员,但其实在贵族们的眼中,只是无足轻重的小人物罢了。瓦姆伯恩男爵的护卫队中,只有第一小队——亲卫队的亚伦队长是固定的,负责统帅整支护卫队,至于其他的小队长,却需要定期进行考核。若是能力不足,便会立刻被更优秀的人给替代。这十年来,护卫队的小队长们也不知道换了多少次了。他完全没有想到,并没有真正接触过他几次的高高在上的大小姐,竟然能够一口叫出他的名字!一股灼热的火似乎在胸口燃烧,眼角也有些酸酸的了。

“大小姐,唉……您怎么会在这里的……”肖恩急忙收回了剑,恭敬地行礼,但立刻便焦急的抬起了头,“请您立刻跟我来,我这就派人带您突围出去!趁着天黑,应该不会被敌军发现。”

“第二小队的利维队长在哪里?这里应该是他负责的吧。”伊莎贝尔笑着说道。花费了如此大的代价才来到这里,她怎么可能同意离开呢。

“利维队长……他……”肖恩面色一暗,语调也随之低了几分,“他已经在昨天殉职了……他是位勇敢的战士!愿他在奎托斯的国永存!”

伊莎贝尔沉默了一下。没想到,她刚刚来到这里,便已经接触到了战争的残酷。

“因卡罗神,请庇佑我们!”伊莎贝尔低声祈祷。随后,她望向肖恩,柔声问道,“那么,现在这里是谁在指挥?”

“是我们剩下的五个小队长一起商量的。”肖恩解释了几句,这才突然反应过来,“抱歉让您一直站在这里。请跟我来,其余的人都在临时休息室里。”

伊莎贝尔的手轻轻一托,示意对方带路。

肖恩的目光在塞巴斯蒂安的身上仔细打量了一下,终于没有开口问些什么。他这段时间都驻守在这里,虽然听说伊莎贝尔有了个年轻的随从,但却没有面对面的见过塞巴斯蒂安。很多人都好奇男孩究竟何德何能,能够陪在自家大小姐的身边,代替了原本的老管家维克多。

三人沿着曲折的石阶下了城墙,肖恩在前头带路,很快便进入了城墙脚下一间宽敞的大厅。大厅内的布置相当简陋,正中燃烧着熊熊的火炉。东侧整齐的摆放了十几张病床,上面躺满了受伤的护卫,几名女仆正在细心的照顾着他们。大厅的西侧有大约二十个左右的护卫,或坐或躺,有些在相互低声细语,有些在护理着受损的装备。每个人的脸上都看不到笑容,大厅之内,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氛。

肖恩走进大厅,生怕大小姐看着这一副情景会产生不愉快的感觉,于是故意重重地咳嗽了一声,来引起其他人的主意。

方法虽老,但很有效。听见肖恩回来,有个小队长刚想打趣几句,好激励一下手下的士气,然而扭头一看,却难以置信的看见自家的大小姐竟然出现在这战争的最前线。

“大小姐!”他和身边几人迅速的起身,向伊莎贝尔行礼,同时问出了心中的疑惑,“您怎么会在这里,您不是去索伦斯城学习了吗?”

其他的护卫们也接二连三的发现伊莎贝尔,好几个人还以为是由于战斗过久以至于产生了幻觉,但发现身边的战友也同样如此之后,所有人都尊敬的低头行礼。

“不用客气。”伊莎贝尔微笑着示意众人抬头,她那略显沙哑的声音此刻在护卫们的耳朵里听来却宛如天籁,“刚刚来的时候我已经看到了,格拉波家族这次发动了大量的军队。而你们,能够在如此强大的敌人面前,牢牢地守住这里,守住我们的家园,你们——无愧于你们所穿的盔甲,无愧于你们手中的利剑,无愧于萨兰瓦尼亚的人民。你们……是好样的!我代表瓦姆伯恩家族感谢你们。”说完,女孩对着身前的护卫们微微欠身。

护卫们得到女孩的赞赏,激动之下难掩脸上的笑容。在这个时代,轻生死,重荣耀!得到自己君主的肯定,是一个战士最大的光荣。立刻,欢呼声便传了开来。

伊莎贝尔笑盈盈的望着身前的这些铁血汉子,方才房间中那压抑的气氛已然荡然一空。几个小队长趁机偷偷的商量了一下。最后,在其余几人的眼色下,肖恩几步走近了女孩的身边。

“大小姐……还请您这就准备一下。”肖恩恳切的说道,“城堡里还有一批马匹,我们一定会护送您安全离开的。”

“不,我亲爱的肖恩,我不会走的。”伊莎贝尔露出一个微笑,眼中的光芒几乎让肖恩不由自主地想要闭上双眼,“我来这里,是要为瓦姆伯恩家族而战斗。我要带领你们,一次性的,彻底解决这个问题。”

“您是在说笑吧,大小姐……”肖恩目瞪口呆,随即又觉得有些恼怒,“这是战争!您明白吗?我们已经有不少兄弟受伤了,如果现在不走的话,等上一天,就是想走都不一定能够走了呀!到时候,我们恐怕没办法保护好您的。”

“保护?你们不需要担心那个。你们只需要跟在我的身后,击溃敌人就足够了。”伊莎贝尔骄傲的说道。知道对方可能无法接受,她笑了笑,秀足一勾,小手轻轻一推,便把魁梧的肖恩推倒在地。望了一眼还没回过神来的这位小队长,伊莎贝尔冲其余四名吃惊的小队长勾了勾手,笑着说道,“来,你们一起上。我答应你们,如果你们能够打败我,我立刻就按照你们的意思去做。”

四名小队长互视一眼,都发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之意。虽然方才伊莎贝尔那一下看起来似乎是偷袭,但他们几人又有谁不是经验丰富的战士,若是这么简单的偷袭就能放翻他们,他们早就该死了十次八次了。前一阵子,似乎有谣言说,伊莎贝尔大小姐……一个人……干掉了一只食人魔……

“那么大小姐,我们就得罪了。”其中一名小队长鞠了个躬,诚恳的说道。

虽然这样以下犯上有些不妥,但是在这个节骨眼上,还是大小姐的生命安全更加的重要。只要大小姐能够安全的逃离此地,事后……如果自己还能够活到那一天的话,就算是接受男爵大人的处罚那也并不是什么无法接受的事情了。

四人几步将伊莎贝尔围住,却又丝毫不贪功,一步一步缓缓地向女孩移动,半点破绽不露,完全是打算凭借人多力量大的优势直接将女孩压制住,以免当真出手的话不小心伤了她。

伊莎贝尔丝毫不以为意,身形轻轻一晃。四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她便已经出现在其中一人的身旁,伸手搭在他的肩上,用力一推。

这名小队长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道猛然传来,急忙将身体重心前倾,一耸肩用力的顶了回去,试图站稳脚步。可他刚刚用力,就忽然觉得肩上一空。

“不好!中招了!”

伊莎贝尔瞬间转换力道,改推为拉,将这名小队长牵引的站立不稳,不由自主地向另外一人撞去。伊莎贝尔的拉力和他的顶力,两股力道合在一起大得惊人,一下就将那名莫名其妙被自己伙伴“袭击”的小队长撞翻在地。两人纠缠得倒在地上,挣扎了好几下才爬了起来。可是,等到他们看清楚了场中的形式,不由得心中一惊。

伊莎贝尔微笑着站在那里,身边不远处狼狈的倒着其余两人。更加不可思议的是,女孩身上的长袍居然都没有怎么弄乱。

“我们输了。”几人很是干脆的直接认输。刚才发生的一切,已经足够说明,前段时间流传的谣言并不仅仅是谣言了。如果大小姐真的能够独自对付一只食人魔,他们几个又怎么可能是她的对手?听说当时就连好几位骑士大人,似乎也在私下说过,很可能连他们也不一定能够胜过看似娇弱的大小姐呢。他们本就是瓦姆伯恩家族培养出的忠实护卫队,输给心目中完美的大小姐,不但不会觉得恼羞成怒,反而有着几分欣慰。但几人还是固执的坚持道,“你的武艺的确高超,可是大小姐,战争和打架是不同的啊,武力再强,也会被人海淹没的,更不用说那些流矢的危险了。”

伊莎贝尔的目光在周围缓缓扫了一圈,毫不意外的见到了各种吃惊、赞叹和崇拜的眼神。微微一笑,她柔声说道:“我明白的。但是我所拥有的,可并不是只有武力而已啊。”说到这里,女孩轻轻吐出几个神秘的单词,随着一个简单的手势,四团散发着白色冷光的光球突兀的出现在女孩的身边,按照女孩的意愿在她的身周自行环绕着,仿佛童话中的鬼火一样。

“魔法——!”大厅内所有的人一阵哗然。谁也没有想到,自家的大小姐竟然会魔法!那岂不是说,大小姐就是一位传说中的魔法师了?

魔法师在普通人的眼里是极度神秘的,是难以企及的存在。当伊莎贝尔魔法师的身份被证实之后,所有的人都有了些拘谨,望向女孩的眼神之中也多了些难明的意味。另一方面,不久之前还萦绕在众人心头,那城堡外存在的危机,却已经不再被放在心上了。

格拉波家族的军队就算再强,难道还能强得过神秘的魔法师吗?

“大小姐,我们遵从您的指示。”几名小队长互相看了看,再也不提什么逃离的话,兴奋的低下头。有了魔法师坐镇,还需要逃走吗?真是笑话!也许,这一次,所有的人都有救了!

“你们好好地休息一下。也许很快我就会需要你们的帮助。”伊莎贝尔朝队员们温和的说道,随后转向几名小队长,“我需要知道一下详情,你们从头开始说。”

还是肖恩开口说起了这两天的情况,虽然他在心情激动之下,话语难免有些颠三倒四,但是伊莎贝尔还是很快的就理清了这次袭击的经过。

瓦姆伯恩和格拉波两家交恶是索伦斯每一个贵族都知道的事,两家当然不可能不往对方的领地中派遣密探。往常,依照惯例,若是领主召集民兵,必然是一番大动静,根本就瞒不住探子。可是这次不知道老格拉波是怎么做到的,男爵派出的探子竟然没有一个能够成功回报的。直到老格拉波的军队行进至伏波堡附近,才被巡逻的护卫队发现。

被男爵委任暂领此地的利维队长当机立断,立刻派人向庄园求援,同时将周围地区的领民都收拢进了堡内,打算坚守不出。在他想来,只要能够依仗地势坚持数日,等到瓦姆伯恩男爵帅援军抵达,敌军自然会退去。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老格拉波这次似乎是打算玩大了,竟然随军携带了大型攻城器械——三台投石机。利维队长在见到投石机竖立起来的那一瞬间,就已经明白了,如果不能将之尽数摧毁,城堡是绝对守不住的。

于是,利维队长亲自出马,带领了一半的人手,征用了能找到的所有马匹,打开城门,直奔对方的投石机。在付出了极为惨痛的伤亡之后,终于达到了出击的目标。然而,他本人,却再也没能够回来……

护卫队的小队长,无一不是善战的好手,其中的佼佼者利维队长虽然比不上正统骑士弓马枪剑样样精通,但是战场之上,也绝非轻易便能被阻拦下来的。即使是骑士亲自出手,只要不是围攻,那么如果他一心撤退,也有很大机会全身而退。若非有极度的自信,他也不会选择冒险冲阵。可是,根据侥幸撤退回来的那些重伤队员悲痛的报告,敌军之中竟然隐藏了一个强大的战士,几乎以一人之力便压制下了他们的攻势。利维队长为了掩护他们撤退,这才被对方斩杀。

投石机被摧毁之后,老格拉波便没有强行攻城,而是下令就地收集材料,再次建造一批简易版的替代品。否则的话,伤亡太大,胜了还不如不胜。因此,这两天来,他都只派遣了小批的部队来骚扰一下。守城的护卫们也心知肚明,大家都不敢下死手,生怕彻底激怒对方。也正因为如此,伏波堡才能够坚守到现在。但一旦对方的投石机完成,迎接众人的便是一场死战。

“对方竟然有如此强大的战士?”伊莎贝尔有些讶异,“以前从没有听说过。他怎么会愿意为老格拉波那家伙服务的?这样的能力,即使是在伯爵大人手下,也不多见。”

几名小队长面面相窥,谁也说不出个原因来。

伊莎贝尔想了一小会,目光无意之中落在了一旁一言未发的塞巴斯蒂安身上,忽然笑了。是了,自己不是也有着强大的追随者吗?难道自己还真的能说清楚为什么男孩愿意效忠吗?也许,对方那边也是如此吧。

“好了,诸位。现在的情况我已经明了。”伊莎贝尔轻轻拍了拍手,吸引了其余众人的注意。女孩的嘴角浮起一个优雅的弧度,沙哑的嗓音有着说不出的魅惑,“老格拉波已经得意的太久了。现在,有没有人愿意和我一起,去给他点苦头吃吃?”

第55章 潜入,正义的夜袭

托德一直认为自己是个很普通的男人。他的长相普通,脑子普通,有着一份很普通的工作,除了力气要比别人大些,就再也找不出什么优点了。他原以为,自己的这一生都可以这么普通下去。可眼下,这个普通的男人却不得不离开自己的家,半夜三更的站在营地前替自己主人的军队站岗放哨。

该死的!看在赫琉斯神的份上,他压根就不愿意来这个鬼地方,打这场见鬼的仗!虽然老格拉波大人手下的卫队,自己的那些同僚们,的确有不少人很期待趁这个大好机会立下军功,将来也许有那么一线希望晋身为骑士。也许真的有人能够撞上这样的好事,但是托德可不确定自己的运气真的有那么好。哪一场仗打下来不是死伤很多人,也许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就是其中的一个了。但是,他无法违抗主人的命令。

托德的哥哥,就是在十年之前那场战争中牺牲的。也正因为如此,他才有机会顶替自己的兄长,担任老格拉波手下卫兵的职位。听年老的父亲说,上一次也同样是领主老爷和这次攻打的目标瓦姆伯恩男爵老爷之间的纠纷。

那一次,死了很多人……

他至今都还记得自己离开家的时候,老母亲那含着泪水的双眼,那颤抖的话语依然在耳边萦绕。

“托德我的好儿子,我们只希望你平安的回来……”

年轻的卫兵无力的叹了口气,向远处那耸立着的城堡望去。夜色之下,这在阳光下看起来很是雄伟的建筑竟隐隐约约有了几分阴森的感觉。他无意识的打了个寒颤,不由自主地向身边的火堆靠近了些,似乎只有这样才能驱除心中的寒意。

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吧?年轻的卫兵自嘲的想着,听队长说对方就只有几十个人,自己这方似乎是占了绝对的优势啊。不过话说回来,那些家伙的装备可比自己这里强太多了,看看那闪亮的鳞甲,再看看自己身上这陈旧的皮甲,更不用说身后那些连皮甲都没有的民兵了。要不是人多,这仗怕是根本没法打啊。

星空之下,年轻的卫兵开始专注的考虑着自己的将来,完全没有注意到,周围的光线诡异的一点点的暗了下来。不知不觉间,即使凭借着火堆的火光,也很难看见数尺之外的东西了。

数十米之外的灌木丛后,塞巴斯蒂安轻轻吐出一口气,右手并拢的中食两指从太阳穴上缓缓离开,冲身边的几人做了个“搞定”的手势。

伊莎贝尔点了点头,眼中满是赞赏之色。男孩在需要的时候,总是能够有合适的解决方法。即便她对于法师的优劣之分并不精通,却也清楚地明白自己所许诺的这位骑士绝非池中物。只是不知道自己能够一直拥有他至何时呢……

肖恩和其余的几名小队长用力的捂住自己的嘴,生怕自己激动的叫出声来。今天一天对于他们来说无疑是个难忘的日子,不但能够跟随自己梦中完美的伊莎贝尔大小姐一起战斗,更能够在如此近的距离两次观赏到魔法的神奇。他们完全没有想到,大小姐身边的那名随从,竟然也同样是一位高贵的魔法师!这个年轻的男孩不单单拥有着一只奇异的魔宠,更可以随心所欲的控制光线的明暗!

没错,这里的六人便是在伊莎贝尔的带领下,准备伺机夜袭敌营的小队长们。对于夜袭,女孩更倾向于选择精兵。因此,除了留下其中一个小队长留守城堡之外,其余的四人全部换上黑衣,和塞巴斯蒂安一起,在女孩的带领之下,辗转摸近了格拉波家族的营地。

一路上,塞巴斯蒂安早已放出了自己的灵晶仆去探路。体型只有拳头大小的灵晶仆,在这个月色昏暗的夜晚极难被人发现,即使谁不小心扫上一眼,也绝不可能把一小块路边的石头和奸细什么的扯在一起。小心翼翼的在营地中绕了一圈,灵晶仆一一记下了各区域的布局,快速的向自己的主人传达了宝贵的信息。

“我们的目标,是那些建造中的投石机。”伊莎贝尔思索片刻,平静的叙述着。

“大小姐,您确定吗?”肖恩几人犹豫了一下,低声说道,“如果我们能够直接破坏了粮食库岂不更好?如果缺少军粮的话,这些人就不得不退兵了啊。”

“你们太低估老格拉波的倔脾气了,”伊莎贝尔摇了摇头,耐心的解释道,“若是烧了粮库,对方的确有可能会退军,但你们谁又敢保证,老家伙不会恼羞成怒,直接下令强攻呢?敌军兵力是我们的十几倍,如果真的不计代价强攻,只要一天时间就有可能攻下伏波堡。这样过度刺激老格拉波太过于危险了,我也不愿意拿大伙的生命来冒险赌博。相比之下,如果只是毁了他们的投石车,没有造成什么实质上的损失,想来他也只会下令再次建造罢了。只要能够多拖延一些时间,等父亲大人的援军到达,形势便逆转了。”

“大小姐……”女孩的话让肖恩几人感动极了。

伊莎贝尔鼓励的笑了笑,扭头望向营门那边。她自然不会对几人解释,相较于守卫松散的投石机制造区,营地中的粮食库戒备森严,不时地有卫兵巡逻。先不提毁去粮食库的难度,即便真的能够侥幸得手,众人怕是也万万逃不出卫兵包围。至少,眼下的战局并没有严重到必须拿命去拼的地步。

生命何其宝贵,何必耗在当下。

“准备一下——”伊莎贝尔比了几个手势,再次检查了身上的装备,确认无误之后才挥了挥手,“走!”

其余几人紧跟在女孩的后面,缓缓地朝营门走去。他们的口鼻处戴着面巾,最大限度的消除了呼吸声,脚下的靴子裹着软布,落地轻盈,身上任何可能会发出响声的物件早已事先摘除,好方便潜行。

即便不是专业的游荡者,几人对于肢体的操控也相当的拿手,足下轻起轻落。在穿过营门时,仅仅距离数尺之外的那名年轻卫兵托德,由于还在苦恼的思考着,完全没能够发现他们的踪迹。

就如同伊莎贝尔稍早时候,在山坡之上所眺望的一样,营地之中军帐的布局井井有条,俨然有序,完全不像是身为乡下小领主的老格拉波能够安排出来的。此外,时不时的还有三人一队的卫兵在各个区域之间来回巡逻着,想来若是随意走动,恐怕立即就会被呵斥盘查吧。

然而,此刻毕竟已经是临晨时分,正是普通人睡得最熟的一刻。营地内大部分都是临时征召的民兵,即使稍微觉察到些许响动,也不可能像久经沙场的老战士那样立刻有所反应。

当巡逻的卫兵接近的时候,伊莎贝尔一行人大胆的闪入帐篷,避过了他们。其中的一名小队长望了望帐中熟睡的那些民兵,用手比了比割喉的动作,热切的望着伊莎贝尔。女孩犹豫了一下,眉头微微皱起,但是仅仅数秒便已然舒展开来,显然已有答案。

“不,没有必要节外生枝。”伊莎贝尔用手势简单的比划着。

瓦姆伯恩男爵一时兴起下令护卫们学习的这项技能,用处远远超出了他原本的预期。

小队长们都有些失望,眼下是一个多么好的打击敌人的机会啊,但他们最终还是坚决的服从了伊莎贝尔的命令。

塞巴斯蒂安望着女孩的侧脸——后者此时已经扭过头去侦察外面的情况,轻叹了一声。和其余几人比起来,他很理解女孩心中的想法。虽然伊莎贝尔的确存了不愿意打草惊蛇的念头,但同样的,也有着维护心中的那最后一丝理念的缘故吧……

伊莎贝尔并不是个懦弱的人,自从她很小的时候决定举起手中的剑,来捍卫自己的所有时,便已经踏上了一条充满荆棘的道路。这期间任何的动摇,这条道路便早已崩塌。若是战阵相见,女孩完全能够毫不犹豫的扫除前方所有的敌人,一如她亲手格杀的食人魔。但也许是因为秉持了心中那崇高的骑士理念吧,这种游荡者的拿手好戏她却并不赞同。而其中最大的原因,正是过不了自己心中那一关。哪怕是已经接受了如今更加高贵的魔法师的身份,原本的这种心情却并没有多少改变。

“那么,就请您在这条王者的道路上堂堂正正的走下去吧。”塞巴斯蒂安微笑的望着身边的女孩,“我很好奇,您究竟能够做到哪一步呢。”

对于曾经接触到更高层面力量的塞巴斯蒂安来说,任何国家的世俗政权都只不过是幻梦一场罢了。唯有力量,才是真实的。他的眼中,除了那金色的神性火花,再容不得他物。

如果女孩真的有着开疆拓土的野望的话,那么自己就助他一臂之力又如何呢?

伊莎贝尔啊,我会将这地上的国赐于你。而我,将高举我的王座,于那星辰之上!

第56章 面对面,需要解决的私人问题

夜晚的军营,除了巡逻卫兵的脚步声之外便再没有其他的声音了,颇有些肃然的气氛。然而,忽然之间,一声凄厉的尖叫却划破了这份沉静。

“着火啦——!着火啦——!快来人啊,救火啊——!”

许多民兵都被这尖叫声吵醒,骂骂咧咧的翻身起床。他们倒也不敢耽误,毕竟没亲眼看见的话,谁也不知道火势如何,会不会不知什么时候就烧到自己的帐篷了。

营帐的账帘接二连三的被掀开,慌乱的跑出来的民兵们惊恐的发现,远处的天空已经被火光映成了红色,那里正是建造战争器械的地方。但不少人却不禁暗自松了口气,对于他们来说,只要不是营帐区着火就好,那样偏僻的区域就算着火也不会牵连到自己这里。

“慌什么!马上叫人去救火!”老格拉波从睡梦中被亲卫叫醒,脸色一沉,没好气的下令道,“你去查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看看是意外还是——”

“是的,大人。”这名亲卫神色一凛,半点不敢怠慢,立刻便转身离开。在他看来,这次的火起的很诡异,恐怕八成是人为的。哼!如果真的有人胆子这么大,敢混进自家的军营,那么他就别想出去了!

老格拉波懒洋洋的地从床上坐起,一旁的侍从立刻近前为他着衣。然而,老格拉波的手刚刚伸入袖筒,外面的情况便起了变化,他的脸色立刻变得难看起来。

“老格拉波,既然来了萨兰瓦尼亚,就把命一起留下来吧!诸君,随我冲锋,这次定要斩下这老家伙的狗头!”

一声厉喝响彻营地,赫然便是自家的老对头瓦姆伯恩男爵。精英骑士的实力这时便显示了出来,营地内的骚动竟然无法盖过他一人的声音。

“是,大人!”数十个声音一同应允道。

随着话音落地,战马的嘶啼响起,雷鼓般的马蹄声自营地后门方向由远而近。每一次的轰鸣,都仿佛是落在了老格拉波的心脏之上。

再也顾不得穿什么衣服,老格拉波迅速冲出营帐,声嘶力竭的喊道:“别管什么火了!先去拦住他们!”他很清楚,投石机烧了也就烧了,并不会对他造成什么威胁。可此刻军队无法快速集合,若是真的放任瓦姆伯恩男爵一行冲进营地,他的卫兵怕是挡不住这位强大的骑士。自己的生命才是最宝贵的!他冲着身旁惊慌的侍从吼道,“快!去把波特先生请来!”

这位波特先生是他新近笼络的一位强大的战士,不但个人实力强悍,就连统帅军队也很有一手。正因为如此,他才对这次的进攻很有底气。虽然民兵们也需要人去指挥,但眼下,还是把他叫到身边来保护自己更重要。

看着侍从飞快的跑开,老格拉波转身面色阴沉的望向后营门的方向。虽然看不见,但是从那里传来的厮杀声判断,双方已经接触上了。他完全无法理解,不是说那个自大的家伙现在人在索伦斯城吗?他怎么可能这么快就集合人手赶过来了?难道说,这次的保密措施并没有起到预期的效果,计划终究还是事前就泄露出去了?

就在老格拉波心思不定的时候,他手下的骑士们已经以最快的速度整装完毕,毫不迟疑的向后营门的方向冲去。见状,老格拉波这才放下心来。骑士不比那些不中用的民兵,拦截下对方应该不成问题。

“哼!你的胆子倒是大得很,竟敢亲身冲营。等我的人稳住阵脚把你包围住,我看你还怎么逃!就算拼光全部的卫兵不要,这次我也要将你彻底留下!”老格拉波咬牙切齿的说道。

想法虽好,但却没机会实现。就在这个时候,瓦姆伯恩男爵的声音竟然在帅帐前响起:“老格拉波已死!这些胆敢侵犯我领地的家伙,一个都不要留,全都杀了!”

老格拉波一惊,紧张得四处扫视着,然而,哪里都没有半点对方的踪迹。

“不要杀我!”、“老爷已经死了,我们还傻呆着干什么,还不快逃!”

营地好几个方向都响起了类似的喊声。许多不明白实情的民兵们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发一声喊,四散逃命去了。毕竟他们只不过是农夫而已,无论哪一个领主统治,对他们来说都没什么太大的区别,完全犯不着拼死抵抗。

“混蛋!我还没死呢!”老格拉波气得七窍生烟,大声怒骂道。

诡异的是,他喊出口的声音竟然变得离奇的小,很难被人听见。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一小会之后才忽然消失。但这时营地里已经乱成了一团,老格拉波并没有瓦姆伯恩男爵那样精英骑士的实力,根本没法迅速压制住这骚乱。

这时,一行人正低着头,远离了混乱的区域,匆匆的接近营地的正门。眼看就要离开这里,忽然其中一人猛地停下了脚步,抬头望向左前方的一顶营帐。其余的人也停了下来,谨慎的四处张望着。

“咦?”一个讶异的男声从营帐背后响起,“你竟然能够发现我?”

一个高大的男子从营帐后转了出来。他的身上穿着一件精致的银色全身甲,腰上的武装带挂了好几种武器,动作丝毫没有不便之处。狼头形状的头盔挡住了他的面容,看不出年龄相貌。

“波特大人!”营门处的四名卫兵发现了这里的不对劲,立刻便跑了过来,站在男子的身旁。

男子也不理会,只是饶有兴致的打量着眼前的几人。

“你们是瓦姆伯恩家族的人吧,刚才的动静就是你们搞出来的?”男子高傲的说道,“虽然我也见过几个会口技的吟游诗人,但还是不得不说,你们干的相当漂亮。这样吧,如果你们愿意投降我的话,我不但不会处罚你们,还可以保证你们的待遇一定比现在的好。但你们要是不识趣的话,哼哼——”

“波特大人!这不太好吧——”一名卫兵犹豫的说道。

但是男子根本就没有搭理他,只是将手缓缓地扶在了腰间的弯刀上,沉声说道:“我没有多余的时间浪费。你们的回答是?”

对面一行人沉默了一会。其中领头的那人正准备说话,他身边的一人却抢先踏前一步。领头之人顿了顿,便不再言语。

“呵呵,阁下什么时候改名成波特了?”这人的声音相当的年轻,话语中透着几分讥讽的感觉,“在索伦斯混不下去了吧,阿拉提先生?”

“是你!”男子的瞳孔猛然收缩,狠狠地吐出一个名字,“塞巴斯蒂安……”

没错,这一行人正是完美的达成了夜袭的目标,在塞巴斯蒂安运用操控声音的心灵异能引起营地的混乱之后,准备返回的伊莎贝尔六人。

“没想到你竟然还记得我。不过你既然知道了我的名字,想来一定详细的调查过我吧。”塞巴斯蒂安轻笑了一下,原本平和的语气中竟然也出现了一丝寒意,“我也同样挂念着你呢。要知道,你可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个让我受伤的人啊……”

“哼!那又如何?”被揭破身份,阿拉提丝毫不以为意,他只是死死地盯住男孩,冷冷的说道,“上次是你运气好,这一次,看谁还能来救你。”

“还是担心你自己吧。”塞巴斯蒂安冷笑一声,对身后的几人说道,“你们先走。我和这位先生,有些私人问题要解决一下。”

伊莎贝尔的武技对这个男人并不能起到决定性的作用,更何况女孩现在连铠甲都没有穿,武器也并不顺手,贸然出手的话,很可能会受伤。而其他的小队长则根本不是阿拉提一合之敌。至于魔法,虽然他并不清楚伊莎贝尔究竟在这段时间掌握了哪些魔法,但是绝大部分的一级法术事实上并不能对阿拉提造成怎样的伤害。到了这个等级的战士,大都已经将精神和肉体都磨练到了相当的程度,除非出手的魔法师实力远超他,否则低阶法术是很难起作用的。

塞巴斯蒂安开口说话吸引住对方,就是希望对方能够将注意全部放在他的身上,好让其他人趁机离开。他自认不会输给对方,而且若是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的话,要是想逃起码有好几种方法。

“走?一个都别想走!”阿拉提缓缓地拔出武器,一步步地向男孩逼近,“你们几个,去解决掉其余的人。这个男人,是我的。”

卫兵们立刻便服从了命令,紧跟在他的身后走来。

“何必呢……”

塞巴斯蒂安低叹一声,手掌轻轻一挥。五枚闪着淡蓝色电光的能量飞弹从他的手中飞出,以极快的速度直奔对面五人。

阿拉提从刚才起就一直保持着戒备,见状猛地一侧身,及时闪过了能量飞弹。但他身后的那些卫兵们就没这么好运了。一人一枚,完全吃了个正着。电火花在卫兵的身上爆开,细长的电弧眨眼就传遍了全身,只一瞬间,四人便毫无抵抗能力的颓然倒地。

其中一个卫兵浑身抽搐的在地上挣扎着,但却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四肢;至于其他三人,早已经完全没了动静……

阿拉提心下一沉。这魔法的威力还不至于让他害怕,但男孩挥手之间便杀了三人,重伤一人,表情竟完全没有丝毫变化,仿佛只是拍死了几只扰人的蚊子,确实使他有些惊讶。

如此杀伐决断的人物竟是自己的敌人,若是这次还不能杀了,日后自己哪还能安生!阿拉提握紧了手中的弯刀,暗自下了决心。

第57章 招揽与拒绝,之后便只有战斗了吧

营门前的空地处,男孩和男人面无表情的对视着。四下里远远传来的哭喊声对两人来说仿佛只是虚幻。男孩身后的几人沉默不语,各有各的想法。

“肖恩,你们先走。”塞巴斯蒂安忽然笑了笑,望着对面的男人,平静的说道,“这里的事你们帮不上忙。”

“是的,大人。”肖恩稍稍一愣,顺从的回答道。

虽然之前便已经知道自家大小姐这位年轻的男随从也同样是一位魔法师,但是毕竟塞巴斯蒂安看起来是那么的年轻,其余诸人并没有真的把他放在心上。可谁知方才只一个照面,男孩二话不说便瞬间格杀了三人,剩下的那个可怜的家伙眼见也只余下半条命。这些小队长们才忽然明白,眼前这位年轻的魔法师大人早已经不是一名单纯的随从那么简单了。肖恩哪还敢违背对方的话,他挥了挥手,就准备和其余几人从一旁离开。

阿拉提轻轻挑了挑眉毛,毫无预兆的横跨一步,依旧挡在了他们前方。但他的视线却始终保持在男孩的身上,警惕着对方任何使用魔法的预兆。

“何必这么着急让他们离开呢?”阿拉提似笑非笑的说道,“据我所知,你似乎和那位瓦姆伯恩家的千金小姐总是形影不离。莫非她竟然大胆到亲自来了这里?看来我的运气还不错。只要把这位大小姐抓住,那么这区区一座城堡……反倒是次要的了。”

“你这是在自寻死路。”塞巴斯蒂安沉默了一下,面无表情的说道。

空气忽然之间变得粘稠起来,谁都能感觉到,激烈的战斗一触即发。

“想来阁下便是新近效忠老格拉波的那位神秘的指挥官了吧?”磁性的沙哑女声从塞巴斯蒂安身后传来。伊莎贝尔缓缓取下了脸上的面巾,露出那惊艳的容颜,灿烂的一笑,“阁下这样的人才,屈从于那样没有前途的君主未免有些太可惜了。何不考虑一下,加入我们瓦姆伯恩家族吧!”

“大小姐……”塞巴斯蒂安的泠然气势不觉一散,无奈的呢喃道。

“你竟然想要招揽我?”阿拉提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最好笑的笑话,大声的狂笑起来,“你们杀光了我的手下,还到处散发我的通缉令,害得我犹如丧家之犬一般四处逃遁,最后不得不抛弃自由依附于他人。我和你们早已经不共戴天。莫非你这丫头竟疯了吗?”

“为什么不可能呢?”伊莎贝尔反倒看起来似乎有些惊讶,女孩夸张的掩住小口,眼中闪着明亮的光芒,“虽然我们之前曾经起过一些冲突,但是你瞧,我现在毕竟活的好好的,而阁下也健健康康的站在我面前。我们之间既没有杀父之仇,也没有夺妻之恨,那么我为什么不能邀约阁下呢?阁下的那些手下终究只不过是些不入流的盗匪,想来阁下也不会真的把他们的生死放在心上。若是阁下愿意加入我的家族,我可以保证,不但通缉令立即取消,护卫队的精兵也任阁下挑选。阁下这般人物,想来不会为了莫须有的仇恨就铁了心定要和我瓦姆伯恩家族不死不休吧?难道阁下在见识过塞巴斯蒂安先生的能力之后,依旧确信老格拉波真的有机会在这次战事中占上风吗?”

“这……”阿拉提一时语塞,不知该怎么反驳女孩的话。事故如他者,自然知道对方所言不虚。魔法师的威能对于普通人来说是极其恐怖的,若是老格拉波男爵事前知道瓦姆伯恩家族有着魔法师的效劳,虽不至于彻底偃旗息鼓,但即便依旧坚持进军,也定然会更加的慎重些。沉默了半天,他语气不善的缓缓说道,“这一切都只不过是你自说自话罢了。你的父亲可不会像你这么天真。”

“呵呵,请不用担心。父亲大人向来对我是很宠溺的。我敢担保,我提出的建议必然会被百分之百的执行。如果阁下有女儿的话,相信您也会为了她做同样的事情。”伊莎贝尔轻笑着。她已经看出,对方的语气已经有了些许动摇。

阿拉提忽然沉默了,谁也看不见头盔之下他的表情如何。但在场的人都几乎认定,眼前的男人已经被说服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似乎有着什么液体从头盔中轻轻滴落……

“法拉,原谅我……”伊莎贝尔他们都能够听见阿拉提低声的说道,他的语气有着说不出的萧瑟,“我发过誓的……我不会再让你失望第二次了……”

毫无预兆的,一股凌烈的气势从阿拉提身上猛然绽放,就连空气都仿佛产生了些微的扭曲。男人手中闪亮的弯刀平平举起,指向伊莎贝尔。

“你们还是乖乖的留下吧,我并不想伤到你们。”男人低沉的说道。

尽管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远,伊莎贝尔也依然能够感觉到皮肤上那轻微的刺痛感。她身边的肖恩等人更是不堪,被这股气势逼得忍不住后退了好几步才站稳了脚步。

这种骇人的压迫感,已经远远地超过父亲大人了……伊莎贝尔深深吸了口气。虽然心中波澜万分,女孩的面色却依旧保持如常。眼力如她自然能够看出,方才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但是对方显然突破了境界上的某个瓶颈,实力更上一层楼了。见鬼!自己究竟什么地方说错话了?方才他分明已经动摇了啊……

在阿拉提的威压之下,肖恩等人几乎连反抗的心思都生不起来。这便是绝对的力量所造成的结果。

伊莎贝尔的右手悄悄地摸向腰间。那里挂着她身上唯一的武器。为了方便潜行,他们几人都没有穿戴铁制盔甲,也没有携带制式武器,只是简单的佩戴了匕首以防万一罢了。可眼下既然谈话已然谈崩,这备用的匕首似乎眼看便派得上用场了。

“哼!”一声轻哼骤然响起,塞巴斯蒂安挡在了几人身前。也不见他如何动作,方才那股铺天盖地的气势便被轻易地化解。年轻的法师冷笑着望向面前的男人,高傲的说道,“阿拉提,你太高看你自己了……上一次,你没能杀得了我;现在,你已经再没这个机会了。”

阿拉提的头盔稍稍动了一下,转向塞巴斯蒂安,那冰冷的视线让男孩身后的几名小队长浑身发冷。此刻任何言语已经多余,阿拉提的脚下发力,泥土四处飞扬,整个人以极快的速度直线向男孩冲来,手中的弯刀高高扬起。

人尚未至,带来的迫人风压便已经迎面袭来。

塞巴斯蒂安紧紧盯住阿拉提,忽然猛的一跺脚。一股强烈的震荡波突如其来的从男孩的脚下产生,朝着阿拉提的方向扩散开去。仿佛地震一般,凡是被波及到的区域,地面都开始剧烈的晃动起来,一条条裂纹突兀的出现在阿拉提冲锋的路上。

阿拉提在地面振动的那一刻,身体不由自主地随之一歪,但仅仅只一刹那,他便依靠着过人的平衡感强行控制了回来。反应之快,就连敌对的几人也不都不暗叹一声。然而,前一刻他那气势汹汹的冲锋,终究是被阻止了下来。现下这凌乱的地面状况,就连他也不得不稍微放缓些步伐,以免不小心失足。但话虽如此,他逼近的速度在肖恩几人看来也依旧迅速。

“咻——”一枚乳白色的光弹忽然从伊莎贝尔的指尖亮起,以极快的速度射向阿拉提,在半空中带起一道耀眼的光带。

阿拉提眼皮一跳,手中弯刀划过一道优雅的弧线,准确地向光弹斩去。眼看刀锋就要接触到光弹,后者忽然在半空中诡异的拐了半个弯,绕过了弯刀,直接在阿拉提的胸口炸开。

光芒散去,盔甲仅仅是微微凹下一块,并没有多大的损伤。然而,光弹之中的魔法能量却切切实实的传到了盔甲之下,阿拉提脚下一顿,止住了前进的步伐。

“魔法飞弹……”阿拉提缓缓的望向已经被肖恩等人护住的伊莎贝尔,一丝苦涩的声音从头盔下传出,在钢铁的震动之下更显沧桑,“我竟然同时对上了两个魔法师?难道就连命运女神也在捉弄我吗……”

“阿拉提先生,我方才的建议此刻依然有效。”伊莎贝尔面色如常,礼貌的说道。

“感谢你的欣赏,”阿拉提轻声说道,“但是抱歉了。”最后一个字说完,他再一次的冲着塞巴斯蒂安扑去。

阿拉提能够听见,就在他起步的那一刹那,伊莎贝尔毫不犹豫的开始了第二次的咒语吟唱。然而,虽然心下感慨对方行事果决,阿拉提却并不过分担心。刚才中的那枚魔法飞弹虽然的确给他造成一些轻伤,但作为一名强大的战士,阿拉提的身体早已经锻炼到了相当强健的程度,这种程度的伤害,即使再来个十次八次他也承受得起。而且,阿拉提很清楚,距离上次双方的战斗仅有区区数月而已,即使天赋再好,这么短的时间里,这个小丫头也绝对不可能一跃成为高阶魔法师。至于对方几人的近战能力,更是完全不被他放在眼里。他有足够的信心,若是近身肉搏,他只需要数个回合,便能够轻易放倒这些人。

此刻,阿拉提的眼中只有对方那个年轻的男孩。他依然深刻的记得,对方曾使用过一种诡异的魔法,对自己造成了巨大的伤害。那种魔法,无疑更加具有威胁。

“而且……”

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近在咫尺,阿拉提能够看见,年轻的法师脸上没有丝毫的惊慌,反倒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近乎高傲的不屑。

手中的弯刀高高扬起。

“我已经……”

心下忌惮,阿拉提再不敢有丝毫保留,弯刀猛然向男孩的左肩斜斜斩下,竟有将对方一刀两断之势!

“不想再想起那些回忆了啊……”

第58章 正面对决,钢铁和心灵的力量

星辰如梭,刀光似水。

舞动的弯刀映射出冰冷的寒光,阿拉提几乎已经能够感觉得到下一秒钟,手中的弯刀斩过眼前这个男孩身体的感觉。刀刃割断一条条肌腱,神经纤维丝丝断裂,骨骼被砸得粉碎。这种快感,更胜于上等丝绸被刻意撕裂时所发出的奢华之音。这种满足感,也仅有极少一部分人才能够享受的到。

阿拉提当然不是变态,但是作为一个在生与死的边缘来回了多次的战士,他已经体验过太多,多到无法再回归普通人的生活了。许多从战争中退下来的老兵,也正因为如此,很难适应平凡的生活。有的时候,只需要一个火花,他们血液中的猛兽就能立刻被点燃。

毫不意外的,伊莎贝尔的第二枚魔法飞弹准确的击中了全身甲的背面。在力场能量的波动下,就连阿拉提的内脏甚至都受到了不小的震荡,但他却只是咬了咬牙硬挺了下来。

眼看刀刃就要接触到男孩的身体,阿拉提的心灵深处,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对这个年轻的魔法师,他可是忌惮非常。

塞巴斯蒂安面色如常,他对砍向自己的弯刀竟似全不在意,只是平静的抬起头,幽深的双眸就这么直直的迎上了阿拉提的眼睛。

就连阿拉提自己都没有发现,有那么一瞬间,他的身体微妙的停顿了一下。不知为何,在他的眼中,塞巴斯蒂安的身躯变得格外高大起来,周围弥散着一股肃然的气势,空气中饱含着厚重的压迫感。相对的,他自己却在不知不觉间变得越来越渺小起来。

弯刀依旧在他的手中,手臂仍在挥舞。可是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却已经需要高高地仰起曾经骄傲的头颅,才能够勉强望见面前那宛如庄严神祗一般的年轻魔法师。而对方俯视自己的眼神,却冰冷的毫无感情,仿佛注视着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

“赢不了……”

无比颓废的念头划过阿拉提的脑海,他的自信在霎那之间被鞭笞的支离破碎。已至半途的动作嘎然而止,男人手中的弯刀也在不经意间颓然落下。

“我……终究……只是个失败的男人啊……”

附着了魔法的刀刃是如此之锋利,以至于轻易地便插入了土壤之中,斜斜的立在地上。

下一秒,迷迷糊糊之间,阿拉提忽然感觉到左胸传来一阵渗人的寒意。长年累月的武技训练所练就的条件反射在这一刻发挥出了超常的作用,他的肌肉瞬间绷紧,身体骤然暴退,眨眼间便远远地逃离了原本的位置。

当阿拉提站稳身形之后,数秒前那席卷心灵的阴霾竟在不知不觉间消散了。尽管对年轻魔法师的忌惮无疑又多了许多,但是他却已经没有了前一刻那种完全无法与之匹敌的想法。

“魔法……”阿拉提皱了皱眉头,喃喃自语。

他缓缓低下头,目光扫过自己的左胸处。在那里,全身甲中最坚硬的部位,用来防护心脏的钢板已经被难以理解的神秘力量凿穿。破口处圆润光滑,以阿拉提的经验,竟完全看不出究竟是何种方式造成的。他那血肉模糊的胸部此刻正裸露在外,鲜血从破裂的血管中渗出,滴拉着顺着身体流下。

如果刚才自己的反应慢上分毫,那么这心脏,恐怕便已经像身上的盔甲一样了。阿拉提抬起头,面色阴郁的望向远处的男孩。对方此刻还保持着刚才的动作,右手轻轻探出。难以相信,那造成自己巨大伤害的武器,竟然只是对方的手掌而已!还有那种防不胜防、诡异的、操纵人心的魔法……真是该死!这家伙究竟是怎么能够掌握这么许多强大的魔法的!

两人之间的接触乍听之下很是漫长,但事实上现实时间只不过将将数秒而已。伊莎贝尔身后的肖恩等人甚至还没能插手,这一轮交锋便已经结束了。

塞巴斯蒂安略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收回了伸在身前的右手。他虽然并没有指望方才的几下组合攻击能够顺利击败阿拉提那样强大的战士,但是眼下的收效却依旧无法使他满意。尽管在其他人的眼里,他轻描淡写的便举手击退了对方,但是,只有魔法师们自己才知道,这些看似简单的动作究竟消耗了他们多少心力。

事实上在绝大多数时候,高贵的魔法师们直到最后一刻来临之前都很好地保持了他们的风度,他们有着许多各式各样的方法让敌人无法击中自己。然而,一旦剥离了法术的防御,尽管依旧比普通人要强的多,魔法师本身的身体却不可能像战士那样承受得起巨大的伤害。哪怕仅仅会对战士造成一些麻烦的伤害程度都很有可能直接要了魔法师的命。这也是为什么魔法师们很容易在战斗中给人留下一种脆弱的印象的原因。

“让开路,阿拉提。”塞巴斯蒂安的声音异常轻柔,充满了说服力,“我们之间没有必要分出生死。生命很宝贵,你没有必要为了老格拉波赌上它。”

阿拉提并没有急着回答,而是用左手缓缓地从腰间的武装带上又抽出了另一柄弯刀。他将手中的两柄弯刀在胸前交叉,轻轻的敲了一下,弯刀发出了清脆的金属撞击声。

“是的,生命很宝贵……”阿拉提的声音说不出的空洞,“但是,生命也是荣耀。而战士的荣耀,莫过于战死在战场上。”随着他的话语,空洞的声音也逐渐丰满响亮了起来,“先祖啊!庇佑我!”

该死的!塞巴斯蒂安哪里还看不出,阿拉提分明是陷入了一种半恍惚的狂热状态,此刻再和他多做言语已经毫无意义。

“保护好她!”

塞巴斯蒂安大声的喊道。他不知道肖恩几人有没有照做,但他已经顾不上转头。阿拉提已然暴起,如离弦之箭一般猛然向他射来,速度竟比方才未受伤之前还要快上两分。

心灵水晶周围的银色雾气一阵翻腾,思维的速度远胜现实,随着塞巴斯蒂安的念头,每一丝光线都被完全的抽离,周围方圆数百尺范围在一瞬间便陷入了完全的黑暗。

正常的人类在这种环境中完全无法视物,更不用说是战斗了。然而,塞巴斯蒂安却不敢有丝毫放松。在黑暗之中,他本人也和瞎子没什么区别,完全需要借由灵晶仆的超自然感知能力来行动。而在灵晶仆传来的感知中,突然被黑暗笼罩的阿拉提竟完全没有半点动摇,速度丝毫不减的向着塞巴斯蒂安的位置袭来。

一时之间,就连主动设下这个环境的男孩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但阿拉提此刻已经非常接近,塞巴斯蒂安不得不身形一晃,滑开了原地。他的脚下仿佛穿着北方冰原独有的冰鞋,优雅的在光滑的冰面上滑行一样,悄无声息,灵活异常。

直到阿拉提在他原本的位置上一刀斩空,接着顺势在身周舞出一圈刀光护住全身之后,塞巴斯蒂安的眉头才舒展了开来。他已然看出,对方并没有在黑暗中视物的能力,方才只不过是按照记忆中的位置攻击罢了。

“砰——!”

一声低沉的响声从阿拉提的身上传来。

此刻区域中的光线全部被抽离,一片漆黑。但是塞巴斯蒂安明白,那是伊莎贝尔施展的第三枚魔法飞弹击中了敌人。魔法飞弹是一种非常有趣的法术,虽然它造成的直接伤害并不算大,但是却具有锁定目标的独特能力。只要施法者能够看得见目标,便绝对不可能失手,是绝大多数魔法师都非常喜爱的一种魔法。

女孩从真龙祖先的血脉中继承的,不仅仅是力量和魔法,这种在黑暗中视物的能力也是其中之一。也正因为如此,塞巴斯蒂安才会安心的弄出这个黑暗的环境。看不见敌人,对于战士来说无疑是致命的。此消彼长之下,即使阿拉提接近女孩,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对伊莎贝尔造成巨大的伤害了。至于其他几人,却从未真的被他放在心上。

阿拉提手中的双刀一前一后护住身体,谨慎的缓慢移动着。他的精神专注的集中在耳朵上,努力的聆听着周围的动静。然而,想在此刻这混乱嘈杂的军营之中分辨出对方的脚步,无疑是一件难如登天的挑战。但是,他并没有其它的选择。

从刚才身上又中了一次魔法飞弹来看,那位瓦姆伯恩家的大小姐显然是可以确定自己的位置的。既然如此,那么那个叫做塞巴斯蒂安的小鬼也一定能够做到同样的事,阿拉提确信这一点。没有人会蠢到在缺乏相应措施的情况下,还故意弄出这种不分敌我的黑暗来。

尽管阿拉提也很清楚,这个魔法必然有着一定的范围,最好的破解方法就是朝着一个反向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但是,他并不敢这么做。在这黑暗之中,年轻魔法师可能给他带来的威胁实在是太大了。相比之下,连中了几发的魔法飞弹那微弱的伤害反倒可以忽略不计,就算对方还能再使用个几次,也不可能对他造成致命的伤害。

“他们俩都已经使用了不少魔法了。如果……能够支持到他们的魔力耗尽……胜利就是属于我的。”阿拉提的手划过腰间。在那里其中的一个小包中,有着一瓶老格拉波男爵送来拉拢他的治疗药剂。尽管这玩意儿相当昂贵,当如果有必要的话,阿拉提绝对会毫不犹豫的使用。

只是……那个男孩……究竟会怎么做呢……

心中如此想着,阿拉提时不时地对身边劈出一刀,防备着不知从何处可能出现的突然袭击,越加的小心了。

然而,预料之中的下一次魔法攻击却久久没有来到。

也不知是什么时候,这片黑暗就如同它出现时那样,突兀的消失了。当阿拉提的眼睛再次适应了亮光,周围早已空无一人。显然,方才的对手已经趁着黑暗的间隙,悄悄离开了。

阿拉提静静地站在原地,久久没有移动,谁也不知道他头盔下的脸上是什么样的表情。

终于,他长长地叹了口气,缓缓地走向那个依旧在地上半死不活的挣扎呻吟的可怜士兵身边。

手起,刀落。

耳旁安静了……

第59章 计策与执行者,来自对手的评价

“混蛋——!蠢货——!废物——!”

“呯——!”老格拉波男爵暴燥的扔出手中的镀银酒杯。此时营地的骚乱已经平息,卫兵们逐渐控制住了局势。然而,当他的副官前来汇报情况时,他的愤怒却没有停止。

“没有入侵者的下落,没有战斗的痕迹,你的意思是,这整个晚上我们所有人都在做梦?”老格拉波压抑着心中怒火,死死盯着面前不安的副官,语气不善的说道,“不,让我告诉你,我的这双耳朵,它亲耳听到了爱德华那混蛋的声音,绝不会错!你,立刻下去吩咐人手四处搜查。既然爱德华他们没有穿过中军营帐,那么就一定还在来的方向附近的什么地方!”

“是的,大人,我这就去办。”可怜的副官哪还敢多辩解,赶紧忙不迭的答应。

“不了,没有那个必要。”一个阴沉的声音响起。

营帐的帐帘被掀起,卸下了身上盔甲的阿拉提面无表情的走了进来。

“阿拉……波特先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老格拉波皱了皱眉头,略有些粗鲁的问道。

阿拉提倒也不以为意。换了是他自己,在这种情况下脾气恐怕也不会好到哪儿去。他挥了挥手,示意一旁的副官离开。

副官敬畏的望着眼前的男人,小心翼翼的转身出了帐篷。只有他们这些直属于男爵的卫兵们才亲眼见识过,这个看似平凡无奇的男人究竟有多么的强大。

强者,无论在什么地方都是受到尊重的。

“我想我需要一个解释,阿拉提。”待得四下无人,老格拉波的目光直直的望向自己对面的那个男人。

“我们的计划恐怕没法那么顺利了,我的大人。”阿拉提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淡,但老格拉波不愧是成了精的老牌贵族,立刻敏锐地发现了他语调中的那一丝阴霾,不由得心下一沉,“你不会相信我刚刚遇到了谁。是的,一些熟人,我们年轻的朋友,美丽的伊莎贝尔·简·瓦姆伯恩,还有她那位同样年轻的随从。他们就在这里,是的,就在这里,我们的营地里,今晚。”

“爱德华的女儿?”这个消息显然出乎老格拉波的意料,他还没有完全理清楚这两件事之间的关联。“等等,爱德华绝不可能会带着他的女儿来夜袭。你的意思是?”

“是的,正如你所猜测的。”阿拉提缓缓的说道,“瓦姆伯恩男爵从来就没有来过。事实上,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他此刻应该正如我们原先预计的那样,正忙着招集人手。今晚这里的一切,都只不过是个小把戏造成的。不……也许我应该说,是个——魔法……”

“魔法?难怪……”老格拉波重复了一遍阿拉提的话,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你的意思是,是你上次提起的那个男孩吗,他竟然能够弄出如此之大的动静?呵呵,魔法的确有点意思。不过,没关系。戏法终究只是戏法,没有办法弥补人数的绝对差异。我倒是没想到,爱德华居然舍得花大价钱送人去大法师塔学习魔法。不过,这些年轻人也许在小场面上还能掺上几手,但对于数百人的战场厮杀是起不了什么决定性作用的。你不用担心。”

“我想,我需要让你知道,很不幸的,那位年轻的伊莎贝尔小姐,现在也已经是一位魔法师了。因此,我们不是在和一个魔法师战斗,是两个。”阿拉提低沉的说道。稍微犹豫了一下,他的声音又阴沉了几分,“而且,我们恐怕错误的估计了那个男孩的能力。方才我去阻拦他们的时候,他轻易地杀死了四个你手下的好手,仅仅一个照面的交锋而已。”他看了一眼老格拉波男爵,发现对方也皱了皱眉头,继续提醒道,“要知道,虽然他们没法影响整个战场,但是具体到局部战局,譬如说,你所在的位置,我无法保证一定能够阻挡住他们。”

“连你都不可以?”这下,老格拉波是真的震惊了。他清楚地知道,阿拉提的实力远超一般的精英骑士。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愿意花大价钱去笼络对方。可现在,阿拉提这样的说法无疑是自承不是对方的对手。自己的安全很可能无法得到保障,老格拉波又岂能不惊?

“就在刚刚,他们成功的从我手上逃脱了。”阿拉提并没有隐瞒之前发生的事,那毫无意义,“魔法对我们这些外行来说太神秘了,有太多的东西我无法理解,说不定什么情况下就容易吃个暗亏。如果我能够和他们正面交锋,我自然有绝对的自信能够击杀他们。但是,无论从什么角度来看,对方似乎都没有同意和我正面交锋的义务呢。所以,我只能够承诺你,我会尽力的保护你的安全。但你要知道,永远没有人能够百分之百保证你什么。”

“你说得没错,是我奢求了。”老格拉波沉默了片刻,淡然一笑,“这人的年纪大了,胆量反倒变得小了啊。”

“这几天制作的那些投石机已经被全部烧毁了。你打算接下来怎么办,重新再造一批吗?”阿拉提没有接口这个话题,而是提出了新的疑问。

“没有用的,我们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了。”老格拉波摇了摇头,“爱德华那家伙就在这两天就能赶到。这点时间我们没法造出多少台来。毕竟这些临时制造出来的家伙不但准头差,射程也近。如果没有形成规模,再加上对方有两名魔法师坐镇,它们根本就起不到什么效果。”

阿拉提没有说话。这些道理他自然懂,但老男爵才是这里真正拿主意的人。

“一把火烧了我的投石机,这是逼我不得不在强行攻城和撤退回领地中二选一啊。确实,如果强攻的话,那么我军的伤亡肯定不是小数。接下来很快就是秋收了,我的领地内不能缺少这大量的劳动力。否则的话,虽胜实败。我自然会仔细考虑这一点。而如果我既不愿意冒这个险,又不愿意被爱德华那家伙赶来前后夹击,那么就不得不撤退了。如果这个计策是那位大小姐自己想出来的,那么,她还真的算得上是一位优秀的指挥官呢。”老格拉波男爵闭上眼,赞赏道。

“那么,你的选择是?”

“只不过这个计策,由谁来执行都可以,就是不能由她自己来。”老格拉波猛地睁开眼睛,眼中满是自得的笑意,“还是太年轻了啊……哼哼,眼下这局面,她才是关键啊!我就算是惨胜,只要能够抓住她,也自然就成了大胜了。只要俘虏了她,我就是要求爱德华付出一半萨兰瓦尼亚的领土,想来他也是会答应的。阿拉提,安排下去——”

“是——”

“明天中午开始,强行攻城!不用顾忌伤亡!就是死上一、二百人,也一定要把那两人的魔力彻底耗光,抓住伊莎贝尔!”老格拉波的话语中透着浓厚的杀气,“不过,还是要注意一下的,可千万别真的伤到了我们可爱的小伊莎贝尔,免得爱德华赶来之后发狂跟我玩命。她可是我们最大的战利品。哦,还有那个男孩,如果可能的话也一起抓住,爱德华应该会出个好价钱。如果不方便的话,那就直接杀了吧。”

“明白了,我的大人。”阿拉提沉默了一会,随即点了点头。

当老格拉波描绘着似乎即将到手的战利品时,阿拉提不由自主的便想起了前一刻战斗的画面。男孩冷静、骄傲的姿态在他的脑海中迅速闪过,还有伊莎贝尔那见事不可为便果断咏唱咒语的片段。

“这样的敌人,不杀的话,我心难安啊!”

无意识的捏了捏拳头,阿拉提思绪涌动。

战争,对于这些王国的贵族来说究竟算是什么?取乐的游戏吗?还是谋取钱财的工具?竟然为了交换所谓的利益就能够将生死大敌轻易的释放?

阿拉提不理解这些所谓的贵族的规则,他也没有真正的试图去理解过。他只知道,如果这一次他还无法杀死这两个年轻的魔法师,那么……

他就真的再没有机会了……

“我也同样挂念着你呢。要知道,你可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个让我受伤的人啊……”

年轻魔法师那平静但却透着寒意的话语仿佛在阿拉提的耳边响起。久经沙场的战士直觉告诉他,如果对方有机会的话,绝对会毫不犹豫的杀死自己,就如同他毫不犹豫的格杀了敢于阻挡他的卫兵一样。

对方是这么说的,也是准备这么做的。

盔甲的心脏处,那片被神秘力量洞穿了的护胸……沉甸甸的压在阿拉提的心上。

明天,便是决战!

第60章 攻与守,十年后的交换

骄阳似火。

作为赫琉斯神的神圣徽记和神祗神国在这个主物质位面的具现所在,悬挂在天空之上的耀眼火球每时每刻都在绽放着强烈的光与热。但眼下这炎夏时节,却无疑正是最能够体现出太阳之神那无比威能的机会。

空气中的水气被阳光灼烤,腾起淡淡烟气。一眼望去,光线也被微微扭曲,宛如空间出现了断层。天空中时不时的传来几声渡鸦的凄厉啼声,似乎在预示着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

伏波城堡正门的城墙上,伊莎贝尔独自一人静静的站立,眺望着数里之外那营帐连绵矗立的格拉波家族驻地。

昨晚,塞巴斯蒂安按捺下心中的那一丝杀意,利用黑暗作为掩护,和伊莎贝尔几人顺利的撤离了敌军的营地。为了防止老格拉波恼羞成怒尾随而来,肖恩等人回到城堡之后便立刻增加了守夜的人手,小心布防。至于两位年轻的魔法师,和战士不同,他们俩必须去好好地休息,恢复魔力。

魔法师不守夜。这是任何有经验的冒险团体都明白的真理。

自然有仆人为两人准备好了舒适的房间。即使现在是战时,伊莎贝尔也依然是一位高贵的贵族千金,塞巴斯蒂安也同样是一位尊贵的魔法师,他们自然不可能和手下的护卫们挤在通透的大厅中休息。

食则同餐、睡则同眠这类拉拢人心的手段并不是在任何情况下都能起到正面效果的,尤其是当上位者是一位美丽的女士的时候。

经过数小时的休息和冥想,昨晚在战斗中使用掉的法术位已经完全恢复。拒绝了护卫们的尽责陪同,伊莎贝尔漫步走上城墙。源自血脉的超常视觉为她带来了相当的便利,即使手头没有价格昂贵的军用望远镜,女孩也能清楚地看见敌军营地方向的动静。她必须要亲自确认,经过昨晚的事件,自家的老对头老格拉波究竟会做出怎样的抉择。

“大小姐。”

伊莎贝尔的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女孩的嘴角不由浮起一丝笑意,缓缓地转过身来。如果自己是一个商人的话,恐怕眼前的这人便是自己最为得意的一宗投资了吧。

塞巴斯蒂安没有再穿来时的法师袍,而是换了一身较为轻便的衬衣和长裤,看起来更显利落。他的腰间皮带上悬挂着一柄长剑和一柄匕首,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小袋子,看起来不像是个神秘的魔法师,反倒像是个初出茅庐的稚嫩骑士侍童。

“早上好,塞巴斯蒂安。”伊莎贝尔调皮的翘起唇角,“昨晚休息的还好吗?”

“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我宁愿此刻正在索伦斯城的别墅里。”塞巴斯蒂安呵呵一笑,“至少那里的早餐要丰盛得多。”

“等这里的事结束了,我请你去城里最好的餐厅用餐。”伊莎贝尔微笑着说道,她上下打量了男孩一番,皱了皱眉头,“他们没有为你准备合身的盔甲吗?”

“他们的确准备了一套新的皮甲,但我拒绝了。”塞巴斯蒂安摆了摆手,“今天早上刚好准备了法师护甲的法术。和那种十个金币买来的廉价品所能提供的防御比起来,我更相信我自己使用的法术。”

“你竟然准备了法师护甲这个魔法……”伊莎贝尔喃喃自语,眼光微微闪动,“所以,你也认为……这里的事不可能顺利的解决吗?”

“只是凑巧罢了。”塞巴斯蒂安打了个哈哈。

“是吗?”伊莎贝尔不置可否的转过身去,继续望向远处的敌军营地,似乎不经意的问道,“那么,你还准备了哪些法术?”

“这个……”塞巴斯蒂安尴尬的笑笑。事实上,无论是谁,随意打听其他魔法师所准备的法术是一件很犯忌讳的事情。若是关系不好的话,相互间因此翻脸也是很正常的事。当然,他并没打算对女孩隐瞒这些琐事的打算,“羽落术、召唤坐骑……”

伊莎贝尔的身体微微一颤,半晌没有言语。

“不错,未谋胜,先算败。你的确准备得很万全。”女孩轻轻地叹了口气,“如若当真事不可为,能够省下那张传送术卷轴也好。可是……”

“那么,我们就祈祷老格拉波男爵能够理智一些吧。”塞巴斯蒂安扭头望向远方。

那里……似乎响起了什么声音……

“去吧,告诉肖恩他们,做好准备。”伊莎贝尔的声音有些空灵,但随着话语便逐渐的坚定起来,“那是集合的军号。敌军准备攻城了。”

“是的,我这就去。”塞巴斯蒂安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我真的希望,”他的身后传来女孩幽幽的话语,“你不会有机会使用到那些魔法……”

两个整齐的百人方阵缓缓地向城堡的城墙推进,在他们的身后,是另外两个后备方阵。如果先头的两个百人队依然无法结束战斗,那么他们就需要毫不犹豫的补上。显然,老格拉波已经下定了决心,拿出了大部分战力,打算一举攻陷伏波堡。

全副武装的卫兵们骑着马,来回奔驰,监督着那些手持简陋武器、身穿厚布甲的民兵们。昨晚的炸营事件带来的影响并未完全消弭,他们此刻实际上兼任了督战队的工作,若是有人胆敢私自后退,他们便会立刻将其斩杀当场。

嘹亮的军号声和低沉的战鼓声在空旷的战场上回响,数百人沉重的脚步声使得地面微微颤动,就连原本在地面上觅食的渡鸦也被惊得飞到了空中,来回盘旋着,俯视地上即将到来的杀戮。

城墙之上,瓦姆伯恩家族的护卫队队员们早已整装完毕,随时待命。之前被收拢到城堡中的附近农民也被要求各自出力,辅助护卫们守城。虽然也许无法提供直接的战斗力,但是他们至少可以帮忙烧开守城用的滚水,运送些石块什么的。这些东西从城墙上泼砸下去,也能让下面的敌军狠狠地吃个苦头。然而,这些终究只是小道,守城的关键依旧是在那些护卫们的身上。

当初瓦姆伯恩男爵从老格拉波的手中夺下了这伏波堡,至今已然十年。无论是他,又或者是后者,也许都没有料到有一天,双方会面对面的来上一场有进无退的攻坚战。两人终究只是偏僻地区的乡下男爵,虽然在平民们的眼里已经是了不起的大人物,可若是放在王国范围,其实却也排不上号。老格拉波固然没有能力随军准备充足的攻城器械,可他瓦姆伯恩男爵也同样不曾预备了足够的守城工具啊。

伏波堡这个名字虽然起的气派,但其实只是暗示了他瓦姆伯恩男爵“降伏”了老冤家“老格拉波”。事实上,这里只不过是一座简陋的小型要塞。老格拉波男爵最初建造它的目的,也仅仅是为了搭建一座进攻时的跳板,能够从这里及时运输后勤物品,而不是指望能够依靠它在遭到大军进犯时坚守。这里的箭塔上不但没有安置守城用的床弩,就连防备攻城用的滚石擂木都没有准备充足。也正因为如此,当初才会被瓦姆伯恩男爵轻易地夺取。现如今,风水轮流转,伊莎贝尔守城的最大优势也就只有这近十米高的城墙,以及居高临下的远程攻击了。

弩弓是德拉威尔王国的管制军用品,只有拥有军衔在身的军官才能够大批使用。和普通的弓箭比起来,弩弓不但制造繁琐,价格也较为昂贵,但优点是方便使用。雇佣一个合格的弓手所需的花费足以雇佣数倍人数的弩手了。每年不定期的,有意无意的,都会有数批私货从专门作坊里偷偷溜出。所以若是需要的数量不大,市面上其实并不难购买。

只不过,身为王国贵族的瓦姆伯恩男爵和老格拉波男爵自然都不会明目张胆的违反王国的法纪,毫不掩饰的给自己的私兵们集体装备弩弓。万一被有心人抓住话柄,在卡里曼伯爵的面前提出来,自己不管有理无理气势上都要先弱了三分不是?

因此,现下伊莎贝尔手中仅有的远程武器便只有弓箭。除了几位小队长能够顺手的使用较为强力的复合长弓之外,其余的护卫们大多只分配了普通的长弓。然而毕竟接近两米长的栎木制长弓并不是任谁都玩得转的,真正敢在自家大小姐面前拍着胸脯说自己隔了几十米还能准确命中移动中目标的只有寥寥数人罢了。好在敌军人数众多,守城也并不是射箭比赛,精准度并不是必须的。哪怕是闭上眼睛往前方随意射箭,说不定都能射死或是射伤某个倒霉的家伙。

肖恩他们早就在伊莎贝尔的命令下清点了武器库中的库存,除了留下两百支作为紧急后备之外,其余的三千支箭都已经平均分发下去了。三千支箭乍听之下貌似很多,但具体到每个人的手中其实也不过百只。

军队之中,每二十支箭为一捆。每人只有五捆,若真是火力全开的话,其实只要十分钟就能够全部射完。当然,这三千只箭究竟能够消灭多少个敌人,那就只有战神奎托斯才知道了。事实上,虽然护卫们并不清楚,但是伊莎贝尔作为贵族,却是曾经阅读过相关的资料的。据德拉威尔王国的相关部门统计,历史上的战事之中,平均每五十支箭才能够杀死一个敌人。也就是说,就算手中的箭全部来得及射光,能够击溃第一波的方阵就已经是战神的眷顾了。

然后接下来,他们就只能依靠手中的剑了……

第61章 隐形的权柄,魔法师的威慑力

格拉波军中,一面绣着家族徽章的高大旗帜异常醒目。

越过眼前数百米的距离,老格拉波的视线久久停留在城墙上那位纤细少女身上,一言不发。直到传令兵来回跑了好几次,身边的副官不得不上前征求自家大人的命令,老格拉波这才长长地叹出一口气,向前挥了挥手。

“向前——!”

副官高声喊出了命令,接下来自然有传令兵将命令依次传达下去。

在督战队的高声呵斥之下,最前方的两个百人方阵开始缓缓地向城墙下移动。其余的部队则停留在帅营不远处,随时准备接应,同时也护卫着指挥所在。然而,终究只是由农夫们临时征召组成的民兵,还行不到五十米,整个方阵便已经逐渐散乱,再看不出开始时的阵型。

只不过,无论是老格拉波,又或者是伊莎贝尔,表情都没有丝毫变化。两人都很清楚,这第一波的试探,只是用来消耗守城方资源的。老格拉波手下的那些骑士们,甚至没有一个人加入了这波攻击。

“举盾——!”

传令兵策马奔驰于方阵周围,大声的下达着后方传来的新命令。

这些响应领主号召的民兵们所携带的武器都是自己准备的,可想而知,自然不可能所有人都装备齐全。那些有着盾牌或是至少自制了类似防具的民兵,都事先被安排到了方阵的较后方。他们的身边,是数量同样稀少的一批弓箭手,而他们在这场战斗中的主要职责,就是确保弓箭手们的安全。至于那些买不起盾牌的家伙,除了“炮灰”二字便再没有其他的词更适合他们了。他们必须站在队伍的最前端,承受完整的攻击,顶着从城墙之上倾倒下的箭雨,利用携带的飞梯攀上城墙,为后续的部队争取每一秒的时间。

听自家的骑士老爷们说,男爵老爷已经答应了,第一个攻上城墙的人,不但全家都可以终身免除所有赋税,还能额外得到整整一百枚金币的奖赏。天哪,看在赫琉斯神的份上,这是一笔多么丰厚的赏金啊!对于这些兴许一辈子都没见过真正的金币的农夫来说,这笔钱无异于天文数字,足以让他们不惜一切的去拼命了。因此,民兵们由于昨晚的袭营事件受到损耗的的士气,又一次的被鼓舞了起来,纷纷跃跃欲试。

“准备好你们的弓箭——”作为城堡内最尊贵的人,伊莎贝尔自然而然的便接管了此战的指挥权,果断下达了命令。女孩的声音似乎并没有特意提高,但却清晰地传遍了战场。

护卫们立刻执行了自家大小姐的命令,迅速的搭箭上弦,打量着缓缓向己方逼来的军队,等待着接下来的命令。

一步——又一步——

城下的民兵们终于走进了弓箭覆盖的有效射程。

“放箭!”伊莎贝尔轻喝一声,右手用力一挥。

随着女孩的命令,护卫们将弓微微抬起,也并不去仔细瞄准,仅仅大致估算了一下便松开了弓弦。三十支箭齐刷刷的射向空中,划出一排优雅的抛物线,砸向城下敌军。一箭既出,护卫们毫不迟疑,立刻从竖在身边的箭囊中抽出第二支箭,搭上了弓弦。

一波波的利箭犹如雨下,落进民兵群中,立时便夺走了不少人的性命。

“继续向前冲——不许停——!”

督战队的卫兵们举着盾牌,不时地拨挡开落向自己的箭,声嘶力竭的吼着。他们平日里积攒的威严显然起了作用,民兵们胡乱喊着口号,加快了前进的步伐。

区区百米的距离,便仿如生死的间隔。从天而降的箭支带着巨大的贯穿力,毫不留情地将那些只穿了布甲的民兵死死钉在地上,任由他们凄厉的挣扎、嘶喊。盾牌,不,此刻哪怕仅仅是一块木板,也起了难以置信的作用。尽管偶尔也有几个倒霉的家伙被连人带盾牌一起射穿,但绝大多数防具比较齐全的民兵还是扛过了这最初的抛射打击。

“护盾手,注意防御——!弓箭手,自由还击——!”

传令兵又一次传达了新的命令。

方阵后方的弓箭手们快速的将携带的箭直立着倒插在身边的泥土中,从头顶盾牌的掩护下闪出,张弓引箭,展开了激烈的还击。

一时之间,无数的箭矢在战场之上往来穿梭,就连天空仿佛都被遮挡得暗淡了下来。

城墙上的护卫们不得不时不时的藏身于城垛之后,闪躲飞向自己的箭,因此相对的,手上的攻击速度也就变相的缓慢了下来。

塞巴斯蒂安丟开手中的长弓,呻吟着活动了一下肩膀。真是只有亲自试过了才知道,连续不断的开弓射箭竟是如此消耗体力的一件事,看着身边的护卫们仿若无事一般,男孩直接放弃了原本就不浓的逞强念头。

心念微动,越来越深的银色在塞巴斯蒂安的眼中迅速亮起,宛如银色的火焰在跃动、燃烧。七色的光带在男孩的身周环绕,就好像腾起了一道彩虹。年轻的魔法师被包裹在绝美的奇景之中,即使身处于战场厮杀之中,也立刻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事实上,虽然展现心灵异能的时候的确通常伴随着各种异象,但是以塞巴斯蒂安的能力,若是有那个必要,其实是完全可以压抑下来的。无声无息的使用能力,才更利于战斗。然而,战场却不同于冒险时的战斗,塞巴斯蒂安刻意选择了大张旗鼓,就是要让那些城墙下的民兵们知道,他们究竟是在和什么样的人物对抗。尽管他并没有奢望能够在老格拉波男爵的积压之下,仅靠这样的手段便瓦解敌人的士气,但无论如何,即便能够动摇一下对方,产生些许效果也是好的。

“大人,你看那边。”副官诧异的指向城墙上。

老格拉波微微抬头,神色复杂。

城墙之下,数百米方圆的光线开始混乱的扭曲起来。短短几个呼吸之间,大片大片的黑暗无中生有的出现在战场中,将那些弓箭手全部笼罩在内。

恐惧的尖叫声从黑暗中传出,不禁让人毛骨悚然。

“魔法……是魔法——!”立刻便有几个稍微见识过些世面的人震惊的喊道,“他们有魔法师——!”

“在那边——!看!城墙那边——!”

所有民兵的视线都被吸引到了塞巴斯蒂安的身上。配合着男孩浑身流动的七彩光芒,他的形象一下子就在这些人的心中神秘起来。

城墙上的护卫们稍稍愣神之后,立刻便反应过来,一支接一支的箭毫不停息的朝着那片黑暗之中射去。只要能够全歼了敌军的弓箭手,他们身上的压力就能减轻不少。

“是魔法师——!”、“我们怎么可能打得赢魔法师——?”、“救命啊——”、“快逃啊——”

各种各样的呼喊声在民兵之中响起,就连后方的两个方阵也连带着产生了阵阵骚动。渐渐地,就有不少人丢掉了手中的武器,忙不迭的往后方逃去。

老格拉波的脸色已经完全沉了下来,虽然他早有心理准备,却也不愿接受手下的军队如此不堪。虽然若是他提前告知那些农夫们准确的情报,也许能够对眼下的情况有所预防,但谁也不知道这些胆小的家伙会不会就连一开始冲锋的勇气都完全丧失了呢。

尽管老格拉波自己清楚地明白,数量稀少的低阶魔法师在战场上根本起不了什么决定性的作用,但是他却不能够公然向大量的领民如此告知,哪怕这是事实。魔法师们一向保持着超然的地位,但胆敢散布这样的消息无疑是正面挑战了大法师塔的权威,若是被大法师塔的人知道他这么做,到时候恐怕就连卡里曼伯爵也不会帮他说话。

事实上,如果不是由于大法师塔和王国贵族有着古老的约定,魔法师们不能够随意干涉贵族之间的纠纷,而且爱德华的女儿和她的随从才刚刚学习魔法不久,不可能一下子变得非常强大,他早就放弃这次战争,偃旗息鼓、打道回府了。

阿拉提一直陪伴在自己的君主身边,和前方待命的骑士们不同,他今天唯一的职责便是在战场上保护老格拉波男爵的安全。毕竟,若是对方两个魔法师彻底拉下脸前来偷袭的话,谁也不知道他们究竟能够玩出些什么花样来。即使能够顺利的攻下城堡,可若是老格拉波本人却被刺杀的话,这场战争依旧是输的一塌糊涂了。

更何况,对于阿拉提本人来说,他又何尝乐意在这个时候冲在最前线。他从不是什么骑士,因此自然也没有什么所谓的荣誉感。再加上他的实力的确还没有达到能够无视杂兵数量的等级,但这倒并不是他最担心的。正常情况下,他有足够的信心能够凿穿眼前敌人的防御。但是……若是算上那个男孩诡异的、防不胜防的魔法,那就难说了。对方若是有能力牵制他一下,他便很可能成了醒目的箭靶。而遗憾的是,对方似乎真的拥有这个能力……

轻轻瞥了一眼身边面沉如水的老格拉波男爵,阿拉提深吸一口气,响雷般的厉喝声瞬间传遍了战场的全部角落。

“卫兵听令——谁敢后退——就地格杀——!”

整个战场似乎冻结了那么一秒,然后一切又继续进行。

督战队的卫兵们严格的执行了阿拉提的命令,接连斩杀了十几个擅自逃离前线的民兵。在大量鲜血的震撼下,前一刻的混乱方才渐渐平息了下来。

毕竟,不管城墙上的那位魔法师有多么的强大,自己这方可有着这么多人呢,不一定就恰好是自己那么倒霉撞在人家手上吧。可是现在逃跑的话,后面督战队手中锋利的长剑可不是吃素的,自己的这两条腿也不可能跑得过人家胯下的骏马啊。

绝大多数人这么想着,硬着头皮不情不愿的继续前进。此刻还记挂着那一百枚金币赏金的人,已经再没几个了。

赏金再好,也要有命去花啊……

第62章 飞梯攻城,即将到来的白刃战

白刃战还没有开始,城堡的高墙之下便已经丢下了大量的尸体。在这个热兵器还没有出现的时代,想要快速的攻克一座城堡,最常见的方法莫过于拿数不清的人命去填。

“大人,您看我们是不是暂缓一阵?”副官稍稍犹豫,终于还是凑近了老格拉波男爵,小心翼翼的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老格拉波眯着眼睛,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时候,格拉波家族的军队已经顶着漫天箭雨,跨过了大半的距离。然而,倒下的民兵也在不断增加着。

“吩咐下去,后备的部队跟上。”老格拉波淡淡的说道,“请各位骑士做好准备,在适当的时机自行进攻。”

“大人……”

“去!”

“遵命。”副官咬了咬牙,迅速离开。

眼见得第一波的民兵就要接近城墙脚下,伊莎贝尔的右手搭在腰间的剑柄上,手指轻轻敲动,面色沉静。这样的战局,并没有超乎她的预计。只是这连绵不断的箭雨并没有能够唤起意料之外的奇迹出现,多多少少让女孩有些遗憾罢了。

“弓箭手,继续射击。其余的人,随时准备换武器。守好你们各自所在的位置!”伊莎贝尔深吸一口气,大声的喊道。

护卫们早已在此战开始前便分得了各自的职责。那些箭技较好的护卫自然负担起了火力倾泻的主职,其他人则必须要尽全力阻挡敌人攀上城墙。巨大的坩埚中,滚水已经准备好;石块在被不停搬上城墙;长达四米的长矛被摆放在脚边,很快就能派上用场。

当格拉波军队的后备方阵开始移动的同时,最先达到城墙下的那批民兵已经举起手中的飞梯搭在了城墙上。飞梯前端的两个滑轮贴着墙面迅速升高,民兵们一个接一个的踩着梯子敏捷的向上攀去。有的人更是干脆把手里的武器咬在口中,方便攀爬。很快的,便有七、八座飞梯沿着城墙外侧立了起来。

不需要伊莎贝尔特意吩咐,早已备好的滚水和石块就一股脑儿的砸了下去。首当其冲的一个民兵被滚水烫个正着,脸上顿时起了硕大的水泡,惨叫着从飞梯上跌落在地,只来得及扭动了一下身子,便再没了动静。他后面的那人只顾低头躲避滚水,却不防一块大石当头砸下,将他连带着下方的几人一起砸落飞梯。

战争之前便躲进城堡避难的农夫们在护卫的命令下或是卖命的烧着滚水,或是帮忙运送那些石块。尽管不远处的战场厮杀声惊的他们浑身发抖,但手上的动作却丝毫不敢放缓。常年夹在两家贵族之间的这些农夫们又岂能真的什么都不懂,若是一开始就献城投降也就罢了,既然已经到了眼下这强行攻城的地步,以老格拉波男爵远近闻名的坏脾气,就算是一怒之下屠尽全城也没有人会觉得意外。因此,他们现在做的事其实也是为了自己的生命在努力啊。

城下的民兵前赴后继的爬上飞梯,滚水和石块来不及使用,城垛旁的护卫们便拿了那四米长的长矛使劲的往下戳,同时不断的试图挑翻梯子。

飞梯上的民兵也没有坐以待毙,每当长矛接近的时候,或是伸出手去抓它,尝试着将它扯下来;或是胡乱挥舞着武器,想要将它砍断。

一时之间,城墙之上便陷入了胶着。

格拉波家族后备的两个方阵此刻已经绕开了战场中那些突兀的黑暗区域。这一波的弓箭手相较前一波,数量要稍微少些。吸取了之前同伴们惨痛的教训,他们谨慎的采取了分散站位,远远地朝着城墙上漫射,似乎只求牵制,不求杀敌。

眼中的银色火光渐渐淡去,塞巴斯蒂安放弃了对于操控光线心灵异能的控制,环绕着他的异象立刻散去,那一团团的黑暗区域也如同来时一样悄然消失。

“要是有足够的滚油就好了,”目前情势还算稳定,并不需要年轻的魔法师当真亲自出手杀敌,塞巴斯蒂安靠近了伊莎贝尔身边,撇了撇嘴抱怨着,“那样的话我们一把火就能烧了这些梯子。”

“如果有的话我早就用了,”伊莎贝尔也不转头,平静的说道,“可惜没有人能够未卜先知,事先准备这么多的煤油。就算有的话,三十金币一桶的价格我们也未必烧得起。城堡里只找到了少量的菜油和猪油,它们很难点燃,而且无法形成规模。否则的话,我们只要沿着城墙挖上一道壕沟,烧上它两天两夜,便足够支撑到父亲大人前来。”

塞巴斯蒂安耸了耸肩,金币对他来说只是个模糊的概念,他也并不曾真正的为此发过愁,自然无法理解女孩话中的幽怨。

“看!那边!”塞巴斯蒂安忽然神色一凛,拉了拉伊莎贝尔,指向下方远处。

格拉波家族的骑士们,出击了!

倒不是说塞巴斯蒂安认识其他家族的贵族,实在是全副武装的骑士们站在那群装备简陋的民兵之中,自然而然的便显得格外鹤立鸡群。

尽管在攻城战中战马派不上用场,但光是骑士们身上那副坚固的全身甲,就足以抵御战场上绝大多数的流矢。若是想切实的穿透这全身甲的钢板,不但需要特制的穿甲箭,射击的距离也至少要在三十米之内,还必须祈祷运气好,箭矢不会被盔甲的曲面滑开。可是先不提骑士那过人的身手和反应,也不提手中的盾牌,单单是这距离,若是一箭不中,弓箭手八成也就再没了射第二箭的机会。想要一击给予骑士致命的伤害,谈何容易。若是这么容易就能够被人战胜,那么骑士们也就不会获得“战场之上的移动堡垒”这样的崇高荣誉了。

如果是在地球上,也许还存在着由于穿戴了过重的盔甲而行动不便的情况,但是在这个世界,能够获得骑士封号的人,哪个不是武力过人的强大战士,五十斤重的全身甲并不会给他们带来致命的影响。哪怕是攀高下低,也仅仅是略有不便罢了。若是到了瓦姆伯恩男爵那样的精英骑士实力,就连这点不便怕是也感觉不出来了。

骑士,才是战场之上,精英中的精英。

格拉波家族的十数名骑士,有些是独自一人,有些则是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姿态高傲。确实,他们多年的老对手老冤家此刻都不在这战场之上,眼前这些区区的贱民,又如何配与他们作对。

骑士们的身后三五成群的,是他们各自的侍从。这些侍从尽管年纪还小,但却是从小训练至今的,实力绝不弱于瓦姆伯恩男爵这里的成年护卫们。

老格拉波的主力一动,城墙上的护卫们立刻便感受到了无形的压力迎面而来,手上的动作也下意识的加快了几分。

“准备一下吧,我们很快就需要活动一下了。”伊莎贝尔紧了紧腰间的长剑,“护卫们是拦不住他们的。”

塞巴斯蒂安从腰间的材料袋中掏出一小块鞣制过的皮革,低声念了几句咒语,随意的比划了几个意义难明的符号,手指轻轻地触上了伊莎贝尔的肩膀。

朦胧的光晕在两人的身上泛起,在他们的身体外形成一个模糊的盔甲形状,随即消失不见。虽然已经再看不见,但是那隐形的盔甲却的的确确存在着。法师护甲完全由力场能量构成,没有半点重量,在提供了堪比鳞甲的防御同时,不但没有丝毫死角,更加不会影响到穿着者包括施展魔法在内的任何动作。

“保护好我,我为此准备了一点小把戏。”塞巴斯蒂安的声音并不大,却及时给了女孩一种安心的感觉。

“当然,作为你的君主,我会一直站在你的前方。”伊莎贝尔缓缓抽出长剑,竖在身前。

塞巴斯蒂安轻轻一笑,目光转向身后不远处那正在煮着滚水的大坩埚。

淡淡的银色雾气在他的心灵世界蒸腾而起,心灵的力量被无限制的放大。坩埚下熊熊燃烧的火堆忽然之间诡异的摇摆了几下,仿佛有了自己的生命一般,竟然自行脱离了木柴的束缚,向着男孩的方向移动起来。

塞巴斯蒂安并不需要多做什么动作,只是专注的以念动力控制着那团火源顺着城墙缓缓滑下,笔直的朝着最近的那具飞梯蔓延而去。

城墙周围的人,都不约而同的被突如其来的巨大而暴虐的火焰燃烧声所震撼。若不是眼前的景色依旧,他们几乎要质疑自己是否正置身于那传说中充满了硫磺与火的焦炎地狱。

“在那边——!”、“火!火自己在动——!”

好几个民兵恐惧的尖叫着。在他们的眼前,一团坩埚大小的火焰正迅速的移动着,途经的地方留下了一道细细的火线,许久都没有熄灭。

遗憾的是,城墙下并没有可以被点燃的东西,否则对于守城无疑更为有利。

被心灵力量活化的火焰很快就接触上了自己的目标——飞梯,一旁的民兵们纷纷避让,半点也不敢沾染上这神秘的火焰。

“蠢货,怕什么!才那么点大的火,扑灭它不就——”后方不远处举着盾牌督战的格拉波家族卫兵见一时之间没人敢再登上那具飞梯,恼怒的喊道。可是话还没说完,他便猛地闭上了嘴,双眼瞪得仿佛铜铃一样,死死地盯向前方。

完全没有任何预兆的,原本只有坩埚大小的火焰腾的一窜,窜起一人多高,在没有任何助燃物的情况下猛烈的燃烧起来。木制的飞梯被这熊熊大火灼烤,很快就发出了“噼里啪啦”的炸裂声。在许多双眼睛的注视中,飞梯终于被点燃,火势就这么沿着两旁的缘木蔓延上去。

附近的人都看得出,这具飞梯,已经报废了……

第63章 一人可兴邦,魔法的威能

“干的漂亮,塞巴斯蒂安!”伊莎贝尔赞叹的说道。然而身后的男孩并没有回话。女孩疑惑的扭头,却发现自己的骑士的双眼中闪着淡淡银光,正专注的凝视着下方那燃烧的火焰。明白这个魔法需要男孩高度的集中精神,伊莎贝尔会心一笑,不再说话,只是对时不时飞上城墙的箭矢更提起了几分戒备。

被火焰烧毁的飞梯轰然倒地,余烬带起的热浪让周围的民兵不由自主地又退后了好几步。

不知何时,方才那一人多高的熊熊烈焰又恢复了原本的大小,沿着城墙向下一个目标移去。现在任谁都能猜的出来,那位强大的魔法师大人这是准备将这些飞梯全部烧毁。

“阻……阻止他——!”后面的督战队卫兵大惊失色的呼喊。他就是再蠢也知道这些飞梯在攻城战中的重要性,若真的让敌人全部摧毁,己方想攀上城墙就更加困难了。如果今天攻不下这座城堡,自家大人绝不会给他们什么好果子吃。

“快!趁现在火小,用你们的衣服扑灭它!”脑中忽然灵光一闪,他大声的命令道。

“感情不是你自己来做……”附近的几个民兵郁闷极了。虽然身上那廉价的布甲未必真的能给他们带来多少防护效果,但却多多少少也算是件防具。现在要他们冒着头顶的箭雨脱了衣服去灭火,实在是太难为他们了……

“还不快去!想让大人把你全家贬为奴隶吗?”督战队卫兵眼睛一瞪,冷冷的叱喝道。

迫于贵族阶层长久以来的权威,民兵们不得不解下了衣服,畏畏缩缩的向移动中的火焰靠近。

瓦姆伯恩家族的护卫们岂会放过这种机会,立刻便有一阵箭矢飞来,射翻了两个民兵。

剩余民兵的动作立时为之一缓。

“动作快一点!”督战队卫兵有些急了,口不择言的喊道,“谁能灭了那火,大人自有重赏!”

当然,老格拉波男爵愿不愿意赏赐那是一回事,眼前这些人能不能活到那时候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果然,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金币的魔力使得这些愚昧的农夫暂时的忘却了魔法师的威能。一个样貌凶狠的壮汉眼神一亮,快走了几步,手中的衣服接连不断地向着火团狠狠抽打下去。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见这人率先行动,其余的几人也围了上去,拼命地试图扑灭那火焰。

然而,那团火焰却丝毫不为所动,旁若无人的径自朝着自己的目标直线前进。民兵们的抽打竟似毫无效果,就仿佛这火焰的燃烧完全不需要任何外力因素一样。

督战队卫兵心急如焚,再也顾不得危险,尽量压低了身子冲向火焰,将手中的盾牌猛地盖在上面。

火势顿时为之一窒。

旁边的民兵见状大喜,手上的速度又加快几分,其中几人更是连脚也用上,拼命地踩着。

眼看火焰越来越小,塞巴斯蒂安轻哼一声,一朵小小的火花从盾牌下钻出,在地上轻轻一弹,悄无声息的落到了督战队卫兵的脚背上。

“轰————”

一声巨大的轰鸣,和方才一模一样的一人多高的火柱猛然窜起。唯一不同的是,方才火柱点燃的是木制的飞梯,此刻却是活生生的人!

“啊——————救命——————!”

督战队卫兵整个人都被火柱包裹住,完全看不到里面的情况,只有那凄厉至极的嘶喊声穿透火柱传出。

一旁的民兵骇得连着倒退好几步,一屁股坐倒在地上,哪里还顾得上去救人。

燃烧着的督战队卫兵带着这火柱猛地朝着民兵们扑去,拼死的抓向这临死前最后的稻草。可这些无辜的稻草们哪里还敢停留在原地,生怕被这地狱来的火焰沾染上半点,不约而同的哗然而散。

火柱只来得及移动了数米之远,便轰然倒地,溅起满地火花。

当活化火焰从牺牲者的身体上移开之后,只留下了那堪比焦炭的乌黑残骸。

此刻,哪里还敢有人再去试图灭火,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火焰又缩回坩埚大小,朝着第二具飞梯蔓延而去。

那些远远望见情况的格拉波家族骑士们也不得不加快了脚下的步伐。若是飞梯尽数被毁,剩下的攻城用飞钩可无法承受他们这一身盔甲的重量。也就是说,他们好不容易出阵一次,却有可能什么事情也没做,就不得不退回本阵重新整装了。若真的放任这种情况发生,那他们岂不成了其他骑士口中的笑柄了?

已经有传令兵将前方的战况禀报回了老格拉波男爵。老男爵只是抿了抿嘴,瞄了一眼身边的阿拉提,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无论是他,还是阿拉提,两人虽然在各自的领域都能够算得上是各中好手,但是对于魔法却依旧可以说是相当陌生。之前他只是按照大法师塔那些年轻人的水准来衡量小伊莎贝尔和她的年轻随从,可现在看来,恐怕这个猜测有些偏颇了啊。

“一人,可兴邦;一人,可立国。”不知为何,一句古老的谚语浮上了老格拉波男爵的心头。

“这才是真正的魔法师啊……”他在心中默默的叹了口气,“为何我格拉波家族就无缘招揽到这样的人才呢……他爱德华何德何能……”

在念动力的操控之下,活化火焰沿着城墙一个接一个的焚烧着敌军的飞梯,一旦得手,毫不停留。当格拉波家族的骑士终于赶到城下时,已经有五具飞梯被彻底摧毁。

“弓!”一位格拉波家族的骑士盯着城墙上方的年轻魔法师,向身侧伸出左手。

一旁的侍从们立刻就递上了主人的弓和箭。

骑士搭上箭,弓开满月,一箭朝着塞巴斯蒂安射去。尽管并不明白那诡异火焰的原理,但是长年以来的战斗经验告诉他,只要干掉施法者,这魔法自然就会停下来。

箭似流星,眨眼间便到了塞巴斯蒂安的身前。然而男孩却视若无睹,连眼皮都没有眨上半下。

“叮——”

果然,身边的伊莎贝尔一剑便轻轻巧巧的削落了那支箭,随即护在男孩身前。

骑士皱了皱眉头,接过侍从递上的第二支箭矢。这时他先头的举动已经被好几个同伴注意到。接二连三的,便有箭矢朝着伊莎贝尔和塞巴斯蒂安的所在飞来。

伊莎贝尔手中的长剑舞出一团剑光,将接近的箭矢一一磕飞。附近的护卫们心中焦急,一箭接一箭的朝着下面的骑士身上射去,但却被侍从们举着盾牌上前挡住,就连阻碍一下对方也做不到。

迎面而来的箭越来越急,伊莎贝尔已经开始有点左支右拙,应付不暇了。尽管她的武技出众,但敌人也不是泛泛之辈,更在数量上占了绝对优势。一味的防守,终究无法持久。

当第六具飞梯被火焰烧毁之后,塞巴斯蒂安忽然快速后退了几步,遁出骑士们的视线。相对的,一直持续轰鸣的燃烧声骤然消失,显示了强大力量的火焰也就此熄灭。

“没事吧?”伊莎贝尔同样退后几步,靠近男孩关心地问道。

“没关系,只是魔法的持续时间到了而已。”塞巴斯蒂安轻轻摆了摆手,遗憾的说道,“不过,就是再使用一次,恐怕也起不到什么效果了。”

“哼!那些家伙,欺负我射不穿那身乌龟壳吗?”伊莎贝尔的声音有些恼怒,弥散着危险的气息。女孩将长剑插回剑鞘,顺手拾起附近地上的一张长弓,又从零散的箭囊中抽出一支箭,向着城垛走去。同时,她的右手轻轻地画出几个符号,淡淡的光芒在女孩的眼中亮起,转瞬即逝。

此刻城下的骑士们早已将目标由年轻的魔法师转到了护卫们的身上。这些护卫们可没有伊莎贝尔那样的好身手,在骑士们的攻击之下接连中箭。好在一来距离甚远,二来瓦姆伯恩男爵花了大价钱配置的鳞甲也起到了应有的作用,因此大都只是受了些伤。但那些伤的较重的,也依然丧失了战斗力,不得不被其他人拖着离开了第一线。

伊莎贝尔双臂使力,箭尖稳稳地瞄准了下方那位第一个起头攻击的骑士的头盔。

深吸一口气,女孩猛然厉喝一声:“泽格——!”

那位名叫泽格的骑士不疑有他,闻声向伊莎贝尔的方向望去。两个家族交恶这么久,对于对方的封臣自然相当了解了。听见瓦姆伯恩家的大小姐喊出他的名字,泽格还以为女孩这是见事不可为,终于准备投降了,心下浮起一丝喜意。

“咻————”

一道利箭仿佛跨越了两人之间的空间,在他的眼中越来越近,越来越大……

“噗嗤——”

伊莎贝尔射出的这一箭竟准确的从骑士泽格的头盔面具上的眼窗中射进,一举洞穿了他的右眼珠,只透入后脑。

城墙下的时间在这一刻停止,目睹这一幕的骑士们都瞪大了双眼,停住了手上的动作。

连挣扎一下的余地都没有,泽格剩下的那只眼睛中透出了无比的惊恐和难以置信,他的身体笨拙的向后倒下,重重地砸在地上,再也没有动静了。

“大人——————!”

身边的侍从们惊恐的扑上前去,试图挽救回自家老爷那正在消逝的生命。泽格腰间口袋中的治疗药剂被侍从手忙脚乱的翻出,强行灌进他的口中。

然而,什么也没有发生……

在箭矢穿过大脑的那一刻,骑士泽格的灵魂便已经脱离了他的身体,前往战神奎托斯的国度。倒在地上的,仅仅是一具空荡荡的躯体……

格拉波家族骑士泽格,阵亡!

不知不觉间,其余的骑士心中,有着一丝寒意在逐渐滋生。

第64章 城墙之上,生死只在一步间

伊莎贝尔左手握弓,右手缓缓拈起另一只箭。下方的每一个人都将她的动作看得清清楚楚,那姿态中有着说不尽的优雅。当女孩面无表情的扫视着城下的敌人,宛如冰霜一般的目光所及之处,民兵们都无意识的退后了一步。那些侍从们更是紧张万分地举起手中的盾牌,挡在自家老爷的身前。

只此一箭,伊莎贝尔就已经在格拉波家族骑士的心中种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没有人会认为方才的那一箭仅仅是个巧合,这种无知的想法不单单是对一名值得尊敬的对手武技的侮辱,更是对牺牲了的泽格骑士荣耀的亵渎。

此刻女孩身上所散发出的强大气场,轻易地消弭了她年龄上的弱势。如果说在这之前还有哪个护卫是因为伊莎贝尔男爵千金的身份才对她保持着尊敬的话,现在也已经由衷的被女孩所折服。尽管以前曾经听说过自家大小姐单人匹马击杀食人魔的故事,但毕竟这里的人都没有亲眼目睹到,谁知道这事有没有被夸大呢。可是现在,就在他们的眼皮底下,伊莎贝尔轻而易举的射杀了敌对家族的一位骑士,再次证明了自己的武勇。

看在奎托斯的份上,那可是一位真正的骑士!王国强大的骑士!

强者无论何时何地都是被人尊重的。

见城下的敌人一时被自己的气势镇住,无人胆敢直视自己,伊莎贝尔冷哼一声,扭头离开城垛。其他人不知情,但她自家事自家知,方才的那一箭,十成中八成靠的倒是魔法,剩下的两成那就完全是运气了。

望着转身之后便轻略微放松的女孩,塞巴斯蒂安轻笑着鼓了鼓掌。

“大人……前方传来战报……泽格……泽格大人他……阵亡了……”格拉波军队那边,副官吞吞吐吐的把刚从传令兵那里得来的消息告知了老格拉波男爵。

老格拉波的瞳孔骤然一缩,握着缰绳的手明显一颤。

“怎么回事?”老格拉波男爵沉默了一下,阴恻恻的问道。

就连一旁的阿拉提也专注了少许,虽然他本人也并不是骑士,但他也知道,由于德拉威尔王国长久以来存在着的赎金制度,贵族阶层在战争之中的实际阵亡率其实并不高,更多的则是被俘虏然后要求赎金。另一方面,尽管普通的骑士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但是能够击杀骑士的家伙,无论如何,哪怕仅仅是有备无患,也值得他关注一下了。

“泽格大人于城下……被……被瓦姆伯恩小姐……亲自射杀……”由于前方传回的消息太过于震撼,就连副官自己也难以置信。

“射杀……”老格拉波男爵紧握缰绳的手指有些微微发白,低沉的声音蕴藏着无边的怒意,“爱德华……你可真是生了个好女儿啊……”

熟知自家大人脾气的副官知道这是他怒极的表现,只是浑身颤抖,完全不敢搭话。

“通知下去!”老格拉波男爵猛然抬头,“无论是谁,只要能够擒下那女孩,就可以继承泽格的领地。”

副官大吃一惊,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当他一抬头,对上自家大人那冷冷的双眼的时候,不由得心底一颤,将原本想要说的话又吞了回去,转身离开。

在德拉威尔王国,骑士虽然属于贵族的一员,但却位于最低的那一阶层,并没有世袭的权利。也就是说,如果骑士的后代由于自身的原因,没有能够继续获得骑士封号的话,那么当骑士去世之后,他的封君完全有权利收回之前赐予他的领土。因此,每一家骑士家族都在尽力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

泽格有三个孩子,两男一女,年纪最大的长子尚未成年,正在他的一位好友那里做侍从。因此,老格拉波有足够的理由收回原本属于他的采邑,转封给其他人。没有任何一条王国的律法能够指责老格拉波,至多便是在泽格尸骨未寒的情况下这么做,可能会使其他人有些寒心罢了。

只不过在这个世界,终究是实际利益占了上风。当老格拉波的指示传达到了前方的骑士们那里,方才被伊莎贝尔震慑住的他们立刻精神大振,热血上涌。事实上,就连一贯保持着冷静的阿拉提都动了心。在平常没有巨大战事的情况下,想要受封成为骑士,从而挤入贵族阶层,谈何容易……老格拉波这也算是下了血本了,尽管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只不过是慷他人之慨。

既然自家男爵的命令是要活捉,骑士们也就弃了手中的弓,向着仅存的两具飞梯奔去。能够避免和那样的神射手对射,他们也多少松了口气。

至于他们有没有考虑过女孩近战的能力?这世界上没有谁能够十全十美吧。对方怎么说也是瓦姆伯恩家族的大小姐,如假包换的男爵千金。现下不过区区十六岁的年纪,就已经成为了魔法师,还有着一身神射的本领,若是她连近身战斗都还能同样精通的话,那他们这些大男人哪还好意思继续当什么骑士,干脆自己直接抹了脖子算了。

见城下的那些骑士们一个个的仿佛打了鸡血一样,争先恐后的抢着登上飞梯,瓦姆伯恩家的护卫们也急了,纷纷挡在飞梯上方,三、四柄长矛一起朝下戳去。

然而,实力的差距放在那里。飞梯上的那位骑士手中的长剑只是随意拨了几下,便轻巧的化解了上方的攻击,甚至看准时机斩断了一根来不及缩回去的长矛。

“终于,是时候了。”伊莎贝尔仰望着天空,似乎在祈祷着些什么。当她低下头的时候,眼神已经坚定无比。“塞巴斯蒂安,我们一人一边。”

“遵命,大小姐。”塞巴斯蒂安活动了一下手腕,拔出了腰间的剑。虽然他今天还剩下不少心灵力量,但是他却不敢随意使用,因为敌军中对两人威胁最大的那个男人还没有出现。以男孩对他的了解,谁知道他会不会乔装后混在民兵中伺机偷袭呢,想来这种事他也是绝对干的出来的。

终于,第一个穿过护卫防守的格拉波家族骑士登上了城垛。

只不过,当他兴奋的左右搜索着目标少女的时候,却诧异的发现对方就这么施施然的站在前方,左臂向前举起,五指张开对着自己。脑海中刚闪过一丝疑惑,一道斑斓炫目的光芒由女孩的手中呈锥状散射而出。然后,他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我的眼睛——!”他想大喊,可是却喊不出声。

手指变得无力,长剑再也把持不住,“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整个身体仿佛一下子失去了控制,再也无法挪动半下。

但是他依然庆幸,因为他的感觉仍在。

然而下一秒,他却开始痛恨起这残存的感觉来。

他感觉到自己的面罩被人抬起,下一秒,利刃便割破了他的喉管。他甚至能感觉得到自己的鲜血猛地喷涌而出,然后顺着盔甲内部流淌而下。感觉带给他的,只有极端的恐惧和折磨。

再然后,他彻底陷入了永久的黑暗。

伊莎贝尔轻轻一推,骑士的尸体无力的向后仰倒,落回了飞梯上,砸在下面的另一个骑士身上,连带着后者一同滑下。

女孩稍微瞥了一眼自己的右边,在那里,塞巴斯蒂安和数名护卫正死死地拦住登上城垛的一个骑士,没有让他前进半步。那人的身后,飞梯上的另一个骑士,尝试了好几次,却依然无法成功的越过前面的人登上城垛,不得不依旧和那些拿了长矛朝下乱捅的护卫们纠缠在一起。

见状,伊莎贝尔轻轻的舒了一口气。眼见自己这边又有一个骑士沿着飞梯飞快的爬上来,女孩凝了凝神,冷静的再一次吟唱起了咒语。

战斗仍旧在继续。

由于仅有的两具飞梯对于格拉波军队来说显然完全不够,那些随身携带了飞钩的民兵早已在传令兵的指挥下冲到了第一线,还有一些人被命令后退少许,寻找在之前箭雨覆盖下遗失的剩余飞梯。

而此刻,瓦姆伯恩家族护卫们的箭矢,也终于彻底告罄。

随着战事的进行,前线的动态也在第一时间被汇报到了老格拉波男爵那里。

“大人……汤姆大人他……被瓦姆伯恩小姐击杀……”

“杰……杰瑞大人也……”

“够了!”当副官又一次慌慌张张的来到老格拉波男爵的身边时,老男爵冷冷的说道。他转向身边的阿拉提,面无表情地开口,“你去吧。”

“那么你的安全怎么办?”阿拉提耸了耸肩,无所谓的说道。

“哼!这个时候还谈什么安全?”老格拉波怨毒的说道,“真没想到,那个小丫头竟然如此难缠。再这样下去,能不能取胜都是个问题了。行了,不必多说,你去吧!”

“你之前所说的封赏……?”阿拉提稍稍沉默后问道。

老格拉波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非常难看,过了好久才吐出一句:“你不必担心,我说话算数。”

阿拉提没有再说些什么。他的目光已经越过了眼前的战场,停留在了城墙上的那个男孩身上。

第65章 让我们了结这一切吧,我的对手

长剑在手中挥舞,背部已经被汗水打湿,前额沁出的汗珠顺着眼框滑落,可她却甚至不能够眨一下眼。

哪怕仅仅只是一瞬间的失误,形势便可能完全逆转。

在依靠“七彩喷射”接连击毙两名骑士后,伊莎贝尔终于遇上了一个意志坚定的骑士。幻术没有起到预计中的效果,女孩不得不提起手中的剑,亲自迎上前去。她今天的一级法术位已经全部用完,剩下的那些零级戏法并不足以在骑士等级的战斗中起到决定性的作用。更何况,一旦白刃相接,她可不敢再托大的使用魔法。正如瓦姆伯恩男爵所说,如果有敌对的魔法师敢在他的面前施法,对方咒语还没念完,他就能一剑砍死那家伙。

好在,女孩还有手中的剑。

仅仅一人,左手匕右手剑,伊莎贝尔的攻势犹如暴风骤雨一样连绵不休,将格拉波家族的两名骑士,死死地钉在城垛的方寸之地,无法前进一步。

两名骑士心中甚是憋屈,对方不知为何似乎已经看出了自己这边试图活捉她的打算,当偶尔有时候避不开剑,便干脆根本就不去避,而是直接以左手的破甲刺朝着对手当胸一刺,完全是一幅打算同归于尽的模样。尽管他们明明知道这只是眼前小丫头的手段,人家可绝对不会愿意就这么和自己死在一起,却也不得不硬生生地停住手中的剑。如此数次,两人更是越打越难过。

如果能够多上来几个人将瓦姆伯恩家的这位另类的大小姐团团围住,那自然可以手到擒来。可是如今的情况却是只有他们两人能够伸得出手,其他的同伴只能够在后面干着急。他们两人何德何能,能够急切之间生擒武技明显要高出他们一截的伊莎贝尔?

相反,塞巴斯蒂安那一边,由于年轻的魔法师并没有再继续使用任何的法术,即使在身边护卫们的协助之下,也渐渐无法阻止敌方骑士们攀上了城墙。此刻,男孩正和一名骑士你来我往的争斗着,但却彼此都无法有效地突破对方的防御,一时僵持在那里。

附近不远处,七、八个护卫团团围住两名骑士,依靠手中武器的长度酣战,但明眼人一看便知,他们根本拦不住对手。

其余的护卫们分散在城垛边,每当有飞钩抛上来,便立刻朝着绳索斩去,不敢有丝毫延误。

俗话说,攻不可久。

时间一长,伊莎贝尔的动作也渐渐有些慢了下来。对手的两人大喜,手上的动作立刻便又加快了几分,试图就此一举压制住她。

“叮——”

伊莎贝尔右手的长剑被一个骑士由下而上的荡开,眼看来不及收回。另一个骑士看准机会猛地前扑,想将女孩扑倒在地。

“哼!”伊莎贝尔脚下发力,竟不顾手中的剑,合身迎着铁皮罐头一样的格拉波家族骑士的怀中撞去。

若论身高,女孩不过将将够到对方的胸口而已。这强烈的反差,让周围的人看起来说不出的难受。

“嘭——”的一声巨响,冲撞的结果大出旁人的意料。被撞的倒飞而出的,竟然是那名高大的骑士。

真龙的血液流淌在女孩的血管之中,龙裔的力量岂是普通人能够企及的。

那名计算失误的骑士只觉得自己仿佛被一匹迎面而来的奔马撞个正着,还来不及反应便已经身子一轻,飞到了城墙外。脑海中刚刚闪过“糟糕”二字,背部便已经重重地砸在了地面上。一口鲜血喷在面具里,他连动都不敢再动一下,生怕有哪根断裂的骨头因此刺入内脏。

侍从们急忙抢上前来,帮助自家的老爷。

“早知如此,事先去神殿买瓶治疗药剂就好了……”骑士后悔的想着,“真不该舍不得那笔钱。”

城垛之上的那名骑士来不及拉住自己的同伴,眼前此刻同伴半死不活的躺在下面,心中又急又气,手中的剑一下子狂暴起来,大开大合之下竟隐隐将伊莎贝尔压制住了。

他的身后,又有一名骑士翻上了城垛,加入了战斗。

女孩的形势一下子危急起来。

塞巴斯蒂安已经留意到了伊莎贝尔这边的情况,脚步滑动,男孩且战且退的逐渐靠近了自己未来的君主。而他的对手也相当谨慎,虽然趋步跟随,但却并不冒进。无他,如果一个人数次本该击中的攻击都被对方身边肉眼看不见的防御诡异的挡下,那么无论他如何谨慎都是不过分的。

当阿拉提策马抵达这里的时候,看到的正是两人汇合到一起的一幕。

“也许,并不需要我出手了。”男人判断了一下局势,立刻便得出了结论。

而这个时候,男孩也看见了他。

阿拉提并不知道,正是他的到来掀起了男孩反击的欲望。如果他知道的话,虽然不知道究竟会怎么想。但命令他前来的老格拉波,等下绝对会悔得肠子也青起来。

正是由于作为敌人中最大战力的阿拉提始终没有出现,塞巴斯蒂安生怕其中有诈,一直留了几分心思,不敢过多的使用心灵异能。毕竟,这崭新的能力他获得的时间并不长,如同法师的法术位一样,他每天能够拿来消耗的银色雾气也同样只有一定的量。尽管他一早便准备好了逃走时用的法术,但阿拉提一刻不出现,他便不愿把全部的希望寄托在这上面。

阿拉提对塞巴斯蒂安无疑有着深深的忌惮,而男孩也未尝不是如此。

这世上最可怕的,莫过于未知的恐惧。然而,一旦这恐惧出现,便再没那么可怕了。

既然阿拉提本人就在下面,那么无论对方有什么后续的手段,塞巴斯蒂安都自信有手段化解。而当他放松的那一刻,一股阴郁的怒火便逐渐滋生了出来。

无法使用魔法,单单靠塞巴斯蒂安那几手三脚猫的功夫,若不是有着法师护甲的保护,再加上他身手还算敏捷,他哪有和王国骑士正面放对的能力。饶是如此,这短时间激烈的交锋下来,男孩也多多少少受了些轻伤。鲜血缓缓滴落在地上,提醒着年轻魔法师这刻骨的耻辱。

“阿拉提——上来——!”塞巴斯蒂安长剑指向下方的男人,厉声喝道,“让我们了结这一切。”

一道微妙的、难以言喻的音钟声仿佛跳过耳朵,突兀的在人们的脑海中响起,犹如和风细雨,润物细无声。尽管每个人都知道这声音来的诡异,但却仍旧不自觉地为这醇厚的音色所迷醉。

只有阿拉提的瞳孔猛然一缩。

魔法……这绝对是对方所施展的诡异的魔法!尽管男人并不清楚将会发生些什么,或者……也许已经发生了些什么……但是他依旧这么确信。

果不其然,包围着塞巴斯蒂安和伊莎贝尔的那三名格拉波家族骑士首当其冲,被男孩的心灵异能“精神瓦解”所攻击,脑海中此刻就像浆糊一样一团混乱,只能傻傻的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伊莎贝尔眼神一亮,立刻便抓住了这难得的机会,剑匕齐出,迅速放倒了两人。可惜的是,当她转向第三个人时,对方刚好回过神来,如遇蛇蝎一般暴退而回。

当这名骑士大口大口的喘了几口气,目光落在地上那被刺穿了心口处钢板的两名同伴时,心下一片冰凉。骑士并不畏惧死亡,战死沙场本是他们的荣耀。但是绝不是像这样,死得不明不白……

这一刻,他忽然对曾经不以为然的魔法师生起了无比的恐惧。不知不觉间,他对自家大人的命令已经产生了质疑。

就为了攻下这个小小的城堡,格拉波家族近半的骑士已经在这里倒下了……

这一切……真的……值得吗……

阿拉提面部的肌肉微微痉挛,眼神渐冷。战场的厮杀声仿佛在这一刻沉静了下来,他的眼中,除了不远处的那个少年,别无他物。

翻身下马,阿拉提缓缓地将马鞍上的武器依次挂上腰间的武装带,一步步的走向飞梯。伴随在他周身的那股阴冷气势使得前方的人如同触电般纷纷闪开。

钢铁制成的全身甲在他的身上仿若无物,仅仅是踩着飞梯横栏几次借力,阿拉提便轻松的跃过其他的人,登上了城垛。

瓦姆伯恩家的护卫们似乎也预感到了些什么,纷纷向着伊莎贝尔的方向靠拢。守住城堡固然重要,但是如果必须要做出他们选择的话,自家大小姐的安全无疑更为重要。

城墙上原本就不宽敞的过道一下子变得拥挤起来。

“至少有一件事你说得没错,年轻人。不,我的对手。”阿拉提的右手抽出了他那柄魔法弯刀,左手不知何时竟也同样握上了一柄弯刀。目光紧紧锁在塞巴斯蒂安的身上,阿拉提平静的说道,“今天,我们将彻底的了结这一切。”

塞巴斯蒂安剑交左手,右手凌空虚握,无数银色的光点朝那里极速聚集。粘稠的星质依照显能者的意愿被从星界位面抽离出来,瞬间物质化,塑成了一柄微微发光、幽灵般的长剑。

“我说过的,阿拉提,”男孩轻轻嗤笑着,“你总是太高估你自己了……”

第66章 魔法师的爆发,一切都结束了

分属两个家族的人马在这段城墙上暂时的陷入了对峙,和战场其余的地方比起来显得似乎有些格格不入。

不论是护在伊莎贝尔和塞巴斯蒂安身边的瓦姆伯恩家族护卫们,还是跟在阿拉提和骑士们身后的格拉波家族民兵们,都小心翼翼的紧握着手中的武器,不敢擅自动作。并不需要有人特意的教导他们,他们也能够知道,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是属于场中这些大人物的。

尽管在未来的热兵器普及之后,指挥官所需要做的仅仅是在待后方运筹帷幄。然而在这个武力和荣誉至上的时代,每一个领军的将领都必然是强大的战士。两国交战之际,就连一国之尊的国王也都会驰骋冲锋在前线。将领之间的单挑,更是司空见惯。而单挑的失败,也会对军队的士气产生巨大的影响。

决定一场战争胜负的,从来就不是数量,而是质量。

伊莎贝尔丢下左手的破甲刺,一寸短一寸险,在对面那个男人的面前使用这种短兵器无疑是自寻死路。双手握住长剑斜斜举在身侧,女孩轻轻呼出一口气,目光死死地盯住阿拉提的双肩。

“我会尽量让你们的死亡——”阿拉提的双刀在胸前交叉,轻轻拍打,“——没有痛苦。”

“波特,大人说的是抓活的!”一名骑士嗡嗡的说道。

“够了,那个名字让我感到恶心。”阿拉提的声音充满了厌恶,“反正我们很快就和瓦姆伯恩家族再没什么缓和的余地,我也不需要掩饰什么了。我的名字是——阿拉提!”

“我管你叫什么!”那名骑士恼怒的吼道,“难道你没有听见大人的命令吗,我们必须抓活的!”

“如果你们有谁觉得自己能够做到的话,尽管试试看。”阿拉提冷哼一声,不屑的说道。

“你……”骑士张口想说些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出口。

他们这些骑士素有交情,对彼此的武技知之甚深,知晓彼此的实力大致处于同一水平线。现在,已经有五位同伴接连死在了对面那位娇滴滴的大小姐手上,那么,谁又能够保证自己不是下一个?

“你知道吗阿拉提?我已经感到相当厌烦了。”塞巴斯蒂安忽然开口,他的声音很轻柔,仿佛在叙说着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为这场闹剧似的战斗,为它所浪费的宝贵时间,以及……为这具身体的无力……”

伊莎贝尔讶异的瞥了男孩一眼,却也明白眼下并不是适合谈心的时候。

“我的君主,瓦姆伯恩小姐曾表示过对你的欣赏。而我,将为此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年轻的魔法师眼中腾起夺目的银色光芒,仿佛有着火焰在其中跃动,“献上你的忠诚,我保证,你将获得超出你想象的珍宝;否则的话,就和你愚蠢的固执一起殉葬吧。”

对面的骑士们哄笑起来。在他们看来,此刻他们这边早已占了绝对的上风。哪有败军之将还敢在阵前要求胜方投降的道理?

只有阿拉提没有笑。

若是换了其他的人提出这种无理的要求,他早就一刀直接砍过去了。然而对于这个年轻的魔法师,他却从心底深深的忌惮着……

“你知道我的答案是什么。”阿拉提沉声说道。

“我明白了。那么,我们就再没什么好说的了。”塞巴斯蒂安沉默了一下,嘴角翘起一个轻微的弧度,烈焰燃烧的声音忽然之间在他的身边响起,他的声音透出了无比的杀意,“现在我好奇的是,如果老格拉波最宝贵的骑士们全部死在这里,那么就算他得到了这座城堡又能如何呢……”

“不好!”阿拉提忽然心中一颤,身形猛然暴退,甚至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连着撞翻了身后好几个人。

五枚拇指大小的火弹带起橙红色的光带迎面射来,和之前塞巴斯蒂安在格拉波军营地中使用的闪电弹比起来,尺寸明显要大上不少。

然而出乎阿拉提意料的是,这五枚能量弹,却没有一枚是瞄准他的。

对方的目标,竟然是那些还没反应过来的骑士们!

城墙本就不宽,一排人这么肩并肩一站,又岂能留下多少闪躲的空间?这短短的距离,火弹眨眼便至。骑士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魔法击中自己。

下一秒,火弹在盔甲上炸开,爆起冲天的赤红色火柱,将骑士裹在其中。热浪将一旁的民兵们吹的东倒西歪,站立不稳。

全身甲虽然看似密无缝隙,但也仅仅是看上去而已。火焰疯狂的从关节和面罩处灌进盔甲,舔食着人类脆弱的身体。

阿拉提双目圆睁,正待脚下发力冲上前去,却见男孩忽然挥动了右手那柄幽灵似的长剑。

脑海中刚划过那么一丝疑惑,阿拉提就惊讶的看见,随着男孩右手的划下,幽灵似的长剑也在他的手中迅速消失。同一时间,那柄长剑就在自己的身前突兀的再次出现,狠狠地斩落下来。来不及再多想些什么,他急急举起左手的弯刀迎了上去。

然而,长剑仿佛只是一个幻影,无声无息地便穿过了阿拉提手中的弯刀,然后,在他震惊的目光中,接着穿透了他身上的盔甲,在他的身上留下了一道伤口。

一道真实的伤口。

伤口并不深,伤势也并不重。然而,伤到的不仅仅是阿拉提的身体,伤到的还有他的信心。

此时,仅仅不过数秒时间,方才那狂暴肆虐的火焰已然安静的消失。五具通体焦黑的尸体砸倒在地上。空气中弥散着一股烤肉的香气,甚是好闻,却让人更加不寒而栗。

轰天的烈焰燃烧声又再一次响起……

阿拉提的心中却一片冰凉。

又有三名骑士被火弹击中,还有两人眼见躲不过,咬一咬牙,干脆的从城墙上跳了出去。这十米的高度跳下去左右不过是个重伤,但若是被这玩意击中却连疗伤药剂都来不及喝就直接没命了。应该如何选择难道不是很明显吗……

民兵们哭喊着朝着飞梯的方向逃去,还有一些人更是效仿那两个骑士直接就跳了下去。一时之间,城墙上乱成一团。而格拉波家族的督战队还没来得及登上城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发生,却无力阻止。

伊莎贝尔震惊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虽然女孩的心中其实一直都很清楚,自己的这位名义上的骑士在魔法的造诣上绝对要比自己更加杰出,但是却完全没有想到会是眼前这付光景。这种魔法的威力……已经完全超乎她的想象之外了啊……

自己……真的能够掌控这样的人吗……女孩的内心忽然有些不安起来。

尽管阿拉提不停地在心中告诉自己,对方接连使用了如此威力庞大的魔法之后,一定不可能还剩下多少魔力。然而,他的耳边却似乎总有一个魔鬼般的声音在悄悄的对他低语:“如果那个男孩还能够再使用几次怎么办?那样的魔法,难道你就有把握一定能够闪过吗?难道你忘了曾经经受过的那种引起你不堪回忆的魔法,你还想要再多体验一次吗?…………”

魔鬼的低语仿佛渐渐抽空了阿拉提身体中的每一丝勇气,明明那心目中的敌人就在他的前方不远处,他却已经失去了前进的力量。

恐惧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也许当你一次一次告诉自己你并不怕某样东西的时候,你其实已经同时在自己心中种下了最根深蒂固的恐惧的种子。

“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我还不能死!”阿拉提只能不停地如此说服着自己,眼睁睁的看着男孩走向城垛,轻飘飘的刺出手中的长剑。

幽灵一般的灵能长剑在下方侍从们的眼皮底下,轻而易举的夺去了方才从城墙上跳下而导致重伤的那两名骑士的生命。两人身上那曾经无数次挽救了他们生命的全身甲,在这心灵力量的面前仿若无物,就连稍微阻拦一下的力量都没有。

至此,格拉波家族此战出阵的骑士,全灭!

在老格拉波一方最强大的战力阿拉提失去了战斗的欲望的那一刻,这场战争的胜负便已经失去了意义……

这些被征召来的民兵们,终于……溃散了……

即使是那些督战队卫兵们,也没有任何办法在这种情况下拦住如此之多的逃兵。甚至有几名试图阻拦的卫兵反倒被情急的民兵们刺死。混乱之中,就连是谁下的手都没有人知道。

阿拉提呆呆地站在城墙上,望着那四处溃散的军队,忽然间觉得自己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第67章 一而再不可再而三,阿拉提的效忠

“你做到了!塞巴斯蒂安!你做到了!”伊莎贝尔看起来显然有些亢奋,不管怎么说,女孩的第一场战争以她这方的胜利完美结束,“干的漂亮!”

“是‘我们’做到了,我亲爱的大小姐。”男孩微微笑着,姿态优雅的回答道。

一旁不远处的阿拉提忽然很不舒服的发现,自己竟然很难将现在眼前这个看似天真无暇的年轻人和刚刚那个平静无比的对着身受重伤毫无反抗能力的敌人出手的杀手联系在一起。

“咦,这难道不是阿拉提先生吗?”年轻的魔法师轻轻地甩了甩那幽灵一般的长剑上根本不可能存在的血滴,仿佛刚刚注意到了自己的老对手似的,冷笑着说道,“那么,我能不能假设,刚才的事多多少少帮助你拿定了主意?”

阿拉提的面容隐藏在头盔之下,阴晴不定。即便如此,伊莎贝尔依然能够从对方身体那细微的颤动看出他心情难以抑制的波动,但女孩可不会认为这是胆怯的表现。

“好了,别胡闹,塞巴斯蒂安。”伊莎贝尔做了个手势,制止了男孩的挑衅,转而面对着一言不发的阿拉提,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阿拉提先生,请别介意他的话。正如我之前和您所说的,我们之间并没有解不开的仇恨。如果您愿意加入我瓦姆伯恩家族的话,我代表我的父亲,依旧欢迎您。我想,您应该已经能够感觉到我的诚意。您是一位强大的战士,也是个优秀的指挥官,您的未来不应该被局限在这里。相信我,并把您的力量交给我,我们能够一起创造伟业,有资格被书写在传说中的伟业。”

当伊莎贝尔开口说话,流露出招揽的意味的时候,塞巴斯蒂安并没有插话。他只是好像突然间对自己手中的灵能长剑产生了无比浓厚的兴趣,专注的凝视着。轻柔的抚摸着。

阿拉提就这么静静地立在那里。仿佛这战场上的混乱和他完全没有一丝关系。另一边,伊莎贝尔的脸上还是挂着那副迷死人不偿命的灿烂笑容,半点也没有不耐烦的意思。

“如果我告诉你,”男人的头盔下响起一个低沉的声音,“我曾经……背叛过……你还愿意招揽一个像我这样的男人吗?”

“我们不是神祗,阿拉提先生,我们只是人类。谁都会犯错误。但重要的是,他是否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伊莎贝尔轻声说道,“背叛,对于贵族来说并不是那么不可容忍的,只要它能够带来更大的利益。阿拉提先生,也许您并没有和贵族们接触得太多。您看。事实上贵族就是从谎言和背叛中成长起来的。”

阿拉提没有说话,但他的身体已经逐渐的松懈了下来。

“我需要的是您的力量,当然,如果您愿意同时献上忠诚的话,我会赐予您更多。”伊莎贝尔的嘴角微微翘起,话语中充满了自信,“当我的附庸们发现背叛的代价过大而利益却过小的时候,背叛便没有任何意义。”

不知道过了多久。阿拉提忽然长长地叹息了一声。缓缓地将手中的两柄弯刀插回了刀鞘,摘下了头上的头盔。男人沧桑的面孔上有着说不出的复杂神情。似乎有着那么几分敬佩,有着那么几分悲凉,又有着那么几分追悔。他静静地看着身前的女孩,平静的双膝跪倒,双手高举,一言不发的敬拜了三次。

“我,阿塔卡玛的雄鹰之子阿拉提,在此向我的君主伊莎贝尔?简?瓦姆伯恩女士献上全部的忠诚。先祖们啊,请共同见证此誓言!从今日起,我的一切归于我主。我主的敌人将是我的死敌。若是他日有所违背,必将遭先祖永世唾弃。”阿拉提平静地发下誓言,随即解开腰间的魔法弯刀,高举在头顶,“大人,请收下我最宝贵的财产。按照习俗,它是您的战利品了。”

伊莎贝尔眼中笑意盈盈,她上前一步,接过了阿拉提手中的弯刀。不得不说,这柄弯刀绝对是女孩有生以来亲眼见过的最为强大的武器,仅仅只是轻轻的握着把柄,伊莎贝尔也能够感觉到魔法的能量流淌在弯刀之中。刀把上镶嵌着珍贵的宝石,刀鞘上雕着精细的展翅雄鹰图案,看起来华丽却又古朴。哪怕抛开它魔法武器的身份,单单是这弯刀本身,就已经能够算得上是一件相当昂贵的珍藏品了。

“很好。总有一天,你会发现自己的这个决定是一个相当正确的选择。”伊莎贝尔望着复又匍匐在地的阿拉提,满意的说道,“现在,起来吧。”

阿拉提默默的站起身,点了点头,并没有接话。

再次打量了一下手中的弯刀,伊莎贝尔微微一笑,在阿拉提惊讶的目光下,亲自将它挂回了后者的武装带上。

“你的忠诚,我接受了。”伊莎贝尔拍了拍阿拉提的肩膀,温和的说道,“至于这弯刀,既然已经是我的战利品了,那么,我就将它作为我们主从的见面礼送还给你吧。这样威力无比的武器,也只有在你的手中才能发挥出它原有的能力。请为了我,为了瓦姆伯恩家族,好好的使用它吧。”

“是的……”阿拉提的右拳轻轻敲了敲自己的左肩,行了个标准的着甲骑士礼,“您的愿望就是我的命令,大人。”

“呵呵——”伊莎贝尔轻笑了起来,然后她转过身问道,“塞巴斯蒂安,我有个想法,你觉得我们现在冲出城去,有没有可能趁着这混乱直接干掉老格拉波那老家伙?”

“大人……”男孩还没有来得及回答,阿拉提忽然插话道,“请原谅我的无礼,但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不想正面对上老格拉波男爵……”

“当然,我能够理解你的立场,阿拉提。”伊莎贝尔并没有生气,而是耐心的回答道,“我指的是我和塞巴斯蒂安,我们两个人而已。”

“这样的话……”阿拉提的目光转动,在塞巴斯蒂安的身上微微一扫便即收回,又回复望着伊莎贝尔说道,“如果塞巴斯蒂安先生还能够再继续使用几次刚才那种火焰魔法的话,那么也许的确有机会……不然的话,老格拉波男爵的身边还是有几个实力不错的卫兵的。”

“抱歉,我的魔力已经全部消耗完了。”在伊莎贝尔热切的目光下,年轻的魔法师怂了耸肩,无奈的说道,“事实上,就算阿拉提先生现在打算翻脸的话,我也再没什么好办法,只能和您一起逃命而已。”

阿拉提面部的肌肉微微跳动了几下,冷哼一声。他自然不会相信男孩的鬼话,对方这推诿分明只是拿自己当托词。显然,在对方的眼里,自己的威胁要比那个已经撤退的老格拉波男爵要大得多。但阿拉提也并没有解释些什么,毕竟他刚刚效忠,对方就算真的留点心眼也是应该的。而且,他的骄傲,也让他不屑于去辩解。

“唉,可惜了……”伊莎贝尔没有理会男孩那无聊的笑话,只是扶着城垛遥遥的望向退去已远的格拉波家族军旗,遗憾的叹了口气。但很快的,女孩就恢复了精神,挂上灿烂的笑容,迎向了兴奋的朝着她围过来的护卫们。

“我们胜利了——!我们胜利了——!”

“瓦姆伯恩万岁——男爵大人万岁!”

“伊莎贝尔大小姐万岁——!”

一时之间,欢呼声响彻云霄!

“噗——”

也许是受到了这欢呼的刺激,正在策马逃离的老格拉波男爵猛地喷出一团血雾,从马背上栽倒下来。

“大人!大人!”身边忠实的副官惊慌的跳下马来,抢到老格拉波身边,“大人您没事吧?”

“去……去向卡里曼大人……求助……”老格拉波男爵猛地抓住副官的手,他的嘴唇已经发白,浑身不住地哆嗦着,艰难的吐出一个个字眼,“就说……就说……我认输了……请他……求他务必保住……保住我格拉波家族的传承……”

说到这里,老格拉波男爵终于支持不住,晕了过去。

“大人……大人……请您千万要坚持住啊!您可千万不能有事……”副官欲哭无泪的扶着自家大人的身体,“不然的话,伯爵大人根本就不可能理睬我这个无名小卒的话啊……”

和其他的卫兵不同,可怜的副官已经掺和进格拉波家族的家务事太深,完全无法分开了。不知不觉间,他只觉得怀中的老男爵沉甸甸的,就像自己忽然背上的这副担子一样……(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68章 按照惯例,支援总是慢上一步的

热辣的炎阳下,成群的乌鸦们撕扯着暴尸荒野的小动物腐肉。动物的直觉让它们忽然之间仿佛感觉到了什么,刷的一下子全部飞了起来,在空中来回盘旋,凄厉的啼叫着。

近百匹骏马远远地奔来,当它们呼啸着踏过平原,就连地面似乎都开始微微颤动。动物们都下意识的避开了这股汹涌的洪流,以免被践踏得支离破碎。

骏马之上领头一人袍色华丽,往日里总是浆的一丝不乱的头发此刻也显得略有些凌乱,一抹小胡子突兀的横在嘴唇上,正是率领了自家军队前往伏波堡的瓦姆伯恩男爵。

和上一次去剿匪时的悠游完全不同,这次在男爵的命令下,瓦姆伯恩家族的全部有生力量被充分动员起来。骑士们也半点不敢拖延,得到通知之后立即领着所有的侍从,带上全部的马匹——甚至有的人还临时征召了一批,以最快的速度赶往指定地点和自己的封君会合。

当最远的那位骑士抵达,瓦姆伯恩男爵立刻便下令出发。他留给侍从们一批马匹,吩咐他们随后赶来,自己率领着他忠实的骑士们一人数马,日夜兼程的狂奔向目的地。马不停蹄之下,他们居然在离伏波堡已经不远的地带追赶上了先前出发的由亚伦队长带领的庄园护卫队。并没有多做停留,只是简单的交流了一下之后,男爵便继续前进了。

随着距离伏波堡的距离越来越近,瓦姆伯恩男爵的面容也越来越严肃。是的,这已经是城堡守军遭受到袭击的第四天了。就连一向自信的男爵心中也有些不踏实,城堡……真的守得住吗?然而,他别无选择。哪怕只有一线的希望,他都必须努力争取。那些护卫是他的部下,他有那个责任。

“因卡罗神!请庇佑于我!”瓦姆伯恩男爵在心中虔诚的祈祷着。如果伏波堡已然失陷,那么他唯一的选择便是返回和亚伦他们会合,准备好迎接野战的准备。

那座白色的城堡已经进入了骑士们的视线范围,但是多年来的战斗经验却让他们觉得似乎什么地方有些不妥。

周围的氛围太宁静了……

难道说……战斗已经结束……?

男爵皱了皱眉。高高举起手。命令队伍暂时停下来休息,随即派出手下最敏捷的骑士史迪尔先去前方侦察一下。

骑士们卸下马匹上携带的盔甲,相互帮助着穿戴起来,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激烈战斗。他们再三检查了自己的武器和盔甲,确保没有任何地方有一丝的差错。谁都知道,战场之上,哪怕一个最微不足道的疏忽也有可能导致殒命。

并没有让骑士们等待太久。先前那位去侦察的史迪尔很快就回来了。只不过,他的面色看起来古怪极了,精神也似乎有些恍惚。

“史迪尔,你还好吗?”男爵关切的问道,他顿了顿,声音中略带了几分不安。“难道说……他们已经……”

一旁的骑士们也靠拢了过来,静静地等待着接下来的消息。

“是的……哦不,不!……是的。唉……我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了……”史迪尔在嘟囔了些连自己都不理解的话之后,哭笑不得的说道。然后他忽然开始饶有兴致的左右打量着瓦姆伯恩男爵,就像仿佛从未见过这个人似的,那闪闪发光的眼神与其说是像在看一个人,倒不如说更像是在看一头龙……

“史迪尔!”男爵不满的加重了几分语气,但心中却忽然轻松了许多。他很了解史迪尔。这家伙并不是个不懂得分辨场合的人。既然对方如此表现,可以肯定的是带来的绝不会是什么坏消息。难道说……男爵的心脏突然重重地跳动了几下。老格拉波忽然撤退了?

“你这家伙——”拉蒙被史迪尔那莫名其妙的眼神弄得浑身不舒服,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恶狠狠地威胁道,“快点说啊!大家都等着呢。”

史迪尔就像拂苍蝇一样的拍了拍揪住自己衣领的手,拉蒙恨恨的松开手,依旧瞪大眼睛盯着他。

“你们不会相信的!真的!”史迪尔摇了摇头,满脸不可思议的开了口,“事实上,如果不是事实就摆在我的眼前,我也不会相信的……”

“难道是真的?”男爵一下子振奋起来,急切地问道,“快!快告诉我们!难道是老格拉波撤退了?”

“撤退?”史迪尔扫视了一群骑士们那疑惑的面孔,慢悠悠的回答道,“不,他不是撤退,他是战败了……”

“战败……”男爵和骑士们面面相窥,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是的,就在昨天中午,老格拉波发起了全面的攻城。”史迪尔就像背书一样,有些木然的说道,“然后,他被击退了。”

“这不可能!”拉蒙大声的吼道,然后他立刻反应过来,忙不迭的解释道,“不,不,我不是说大人的护卫们不行……但……但是……看在奎托斯的份上,老格拉波手下有二十多个骑士,还有他的卫兵队,还有数百的民兵,怎么可能这么简单就被击退了?泽格呢,还有科纳、托雷奥迪、洛伦佐……难道他们都是些死人吗?”

拉蒙连着吼出了好几个格拉波家族骑士的名字,但没有人责怪他的措辞不当,因为每一个人都和他有着相同的疑问,就连男爵本人也是如此。

骑士和护卫的差距远比护卫和民兵的差距要大得多。虽然骑士们都认为自家大人的护卫们锻炼得不错,都是些好小伙子,但这并不代表骑士们把他们和自己摆在了同等的水平。事实上,尽管他们的人数只是护卫队的不到五分之一,但却有着足够的信心能够轻易击败护卫队的全部成员。也正因为如此,他们才无法接受多年来的格拉波家族的老对手居然被几个小队的护卫给击败。

史迪尔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古怪起来,嘴唇张合了好几次却没能发出些声音。

“其他的人我倒不敢肯定,但是泽格……”史迪尔终于吃力的开口说道,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空洞,“确实已经是个死人了。”

“他死了……”拉蒙怔怔的重复着。

两个家族之间的打了这么久,彼此都知之甚深。就在半年前,他还在卡里曼伯爵举办的比武大赛上和泽格那家伙唇枪舌剑相互讥讽了一番。现在,对方已经死了。

“是的,而且你也绝对想不到他是被谁干掉的。”史迪尔感慨地说道,随即转而迎向瓦姆伯恩男爵,“大人,城堡那边已经得到了您来的消息,正在准备欢迎仪式。只不过,到时候……”他稍微犹豫了一下,“还请您务必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这有什么好控制的?”男爵此刻的心情大起大伏的太快,显得很是有些情不自禁,兴奋地喊道,“那个老家伙终于尝到了苦头,当然!我很高兴!我一定要好好地赏赐那些勇敢的战士们,每一个人!他们都是好小伙子!哦,对了,还有干掉泽格的那个家伙,更是要重重的赏!”

“我们等着瞧吧……”史迪尔自言自语的呢喃道。

正如史迪尔所猜测的那样,当男爵得意洋洋的率领着骑士们进入城门,第一眼就看清楚了那个站在领头的迎接他的人时,脸色立刻就挂了下来。

“该死的!伊莎贝尔!伊莎贝尔?简?瓦姆伯恩——!”男爵甚至都忘记了刚才自己所说的犒赏这么一回事,激动地吼道,“看在你去世的母亲的份上!回答我,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女孩撇了撇嘴,见自己的父亲居然搬出了已经去世很久的母亲,她立刻明白他是真的生气了。

“父亲大人,我也很高兴见到您。”伊莎贝尔优雅的行了一个无可挑剔的淑女礼,微笑着说道,“我在这里的原因和您是一样的,来保卫我们的家园不受侵犯。”

“胡说八道!我还没死呢!这个家什么时候轮到你来保护?”男爵没好气的骂道,“你是个女孩,就要像个淑女。我答应过你的母亲的……哦,我可怜的伊丽莎白,如果你能够看见你女儿现在的样子……”

尽管在场所有的人都不约而同的面无表情的注视着别处,仿佛根本没有觉察到这出瓦姆伯恩家族内部的闹剧,女孩的两腮还是不由自主地烫了起来。

“适可而止吧,父亲大人。”伊莎贝尔手抚额头,无奈的说道,“您究竟是为了什么来这儿的?是来打仗的吗?还是专程来说教的?”

“是的,我待会再收拾你。”被女儿这么一说,男爵这才想起自己应该做的事,四处扫视着,“利维呢?利维在哪儿?”

“大人……”小队长肖恩上前一步,低沉的说道,“为了破坏敌人的攻城器械,利维队长已经殉职了。”

“哦……这样啊。他是好样的,愿他在神的国度永生!”男爵闭上眼,默默祈祷了一下,然后便和蔼的问道,“好吧肖恩,告诉我,那么你们这里现在是谁在负责?你们究竟是怎么击败了老格拉波那家伙的?我必须得说,他做到了我无法想象的事。我必须要好好的感谢他!”

肖恩迟疑了一下,眼神不自觉地飘向了伊莎贝尔。

女孩骄傲的昂起头,缓缓走向自己的父亲,在他疑惑的眼神下灿烂的笑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父亲大人,我想您现在就可以表示您的感谢了。”女孩的嘴角有着一丝调皮的笑意,“我,就是你说的那个人。”(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69章 进还是退,这是个问题

顺理成章的,无论是城堡里护卫们准备的欢迎仪式还是男爵心中计划的犒赏全都没法再继续下去了。在所有人颇有些微妙的目光中,瓦姆伯恩男爵板着脸拉着自己的女儿进了房间,准备好好的教导一下她什么叫做“淑女礼仪”。

“好了好了,大家都散了吧。”塞巴斯蒂安微笑着拍了拍手,“骑士大人们远来辛苦了,房间已经准备好,各位可以随意休息。”他指了指几个看起来比较机灵的护卫吩咐道,,“你们几个,就暂时充当一下大人们的侍从吧。”

护卫们恭敬地向男孩行礼,听话的散去。这一幕看的那些骑士们咂咂称奇。

凡是参加了那场守城战的护卫们,没有哪一个不对年轻的伊莎贝尔和塞巴斯蒂安两人满怀敬佩。强大的实力,永远都是折服他人最直接最有力的方法。

当瓦姆伯恩男爵念叨完了自己的女儿,心满意足的回到为他准备好的房间时,却发现自己的骑士们早已经等在那里了,而且一个个的摩拳擦掌,眼睛里几乎能放出光来。

“呃,发生什么事了?”男爵莫名其妙的问道。

“大人!请您下命令吧!”拉蒙第一个开口,他激动地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只要您下令,我保证能把老格拉波那家伙绑到您的眼前。”

“你这是什么意思?”男爵发现自己有些跟不上对方的思维。

“恕我无礼,大人,”史迪尔眨了眨眼睛,“难道您刚刚那么久的时间,一直都在教训大小姐?”

“那当然。”男爵理直气壮的说道。

骑士们一下子无语了,他们可早就从守城的护卫那里得知了战斗的详情。震惊于自家大小姐战绩之余,哪有人还顾得上休息,立刻就来找男爵商量了。

相互张望了几眼,最终还是史迪尔开了口:“大人,那也就是说您还不清楚眼下的形势?”

“你说。”男爵似乎也从众人的举动感到了一丝凝重。

“原来大小姐真的没有告诉您……”史迪尔有些哭笑不得。“是这样的。大人,伊莎贝尔大小姐和——塞巴斯蒂安先生,”他顿了顿,似乎这个称呼让他有些不太习惯,“在昨天的战斗中不但彻底击溃了老格拉波的军队,而且更是当场击杀了以泽格为首的多达十五位格拉波家族骑士——”

“十五位骑士!”男爵的心脏重重地跳了一下,忽然觉得头有些晕。

“是的大人。十五位!”史迪尔再次重复了一次,“也就是说,现在的格拉波家族已经接近于一个空壳。亚伦和剩余的护卫队很快就能抵达这里,这个大好的机会我们绝对不能错过!也许这一次……”他稍微停顿,眼中猛地精光一闪,“我们能够让格拉波家族彻底成为历史!”

瓦姆伯恩男爵忽然觉得有些恍惚。史迪尔的后半段话几乎没有能够进入他的耳朵。骑士们也许不会相信,这一刻,男爵的脑海中充斥的竟然并不是如何去打败父亲和自己的长年宿敌,而是伊莎贝尔那俏丽的身影。

“终于……女儿已经长大了吗……”

男爵晃了晃脑袋,试图让那一丝不知不觉间浮起的失落感离开自己。他强迫着自己将精神集中到眼下的绝好机会上。如果能够切实的抓住,瓦姆伯恩家族必将壮大起来。

“大人,也许您也应该考虑一下,到时候是否应该带上大小姐。”史迪尔试探性的说道。“既然她有这方面的兴趣。那么也许您也应该要给她证明自己的机会。根据下面的人的描述,我猜……大小姐的实力恐怕已经不在您之下了。如果您愿意放她出去。她怕是早就已经能够凭自己的能力拥有领地了。”

“我只有伊莎贝尔这么一个女儿,我的爵位终究是由她来继承的。你们急什么?”男爵皱了皱眉头,不满的说道。

“爱德华……伊丽莎白已经不在很久了……你真的就打算这样一个人过下去吗……”另一名骑士小心翼翼的说道,“你知道我们都很喜欢伊莎贝尔。但是,她终究是个女人,一旦结婚,她的领地就必须要转到丈夫的名下。到时候,瓦姆伯恩家族怎么办……”

“闭嘴!我会想办法解决的。”男爵“啪”的握碎了手中的椅把,不耐烦的说道,“现在我们讨论的是老格拉波。伊莎贝尔的事以后再说。”

“是的,大人。”骑士们立刻不敢再多话了。

男爵按捺下胸中的愤怒,考虑了一会,吩咐道:“拉蒙,你去,把伊莎贝尔和她的小朋友叫来。”

“知道了。”拉蒙瓮声瓮气的回答道,起身出了房间。

然而,没过多久,拉蒙却一个人孤零零的回来了,五官纠结在一起,看起来苦恼极了。

“他们人呢?”男爵问道。

“大小姐她……已经离开了。”拉蒙挠了挠头,“塞巴斯蒂安那个小子也和她一起。刚才有一个一身红袍的胖老头和他们说了一会儿话,三人就一起消失了。”

男爵额头的神经不自觉地跳动了几下。

“难道他们就没有说些什么吗?”男爵一字一句的问道。任谁都能听出来他的心情相当的糟糕。

“那个老头对大小姐他们说休假该结束了,要他们回去上课。大小姐似乎争论了几句,但最后还是妥协了。”说到这里,拉蒙有些迟疑起来,“那个老头要我转告大人……他说……”

“没事,你说。我知道不会是什么好话。”男爵摆了摆手。

拉蒙这才松了口气,吞吞吐吐的说道:“他说,幸好大小姐像她的祖母而不是父亲,否则……瓦姆伯恩家族这点东西哪一天丢掉的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

“胡说八道!”男爵忍不住骂道。

“他还说……”拉蒙忽然有些垂头丧气,“卡里曼大人派出调和的信使已经在路上了……”

男爵一愣,随即轻声冷笑起来。其余的骑士们也不满的骂起来。

“老格拉波,你做事还真是果断得很哪……连我都不得不佩服你了。”瓦姆伯恩男爵稍稍思索,猛地站起身来,大声的命令道,“所有人。立刻出发!我倒要看看。他老格拉波究竟能不能在我们的怒火下支持到信使到来的那一刻。”

“遵命,大人!”骑士们兴奋的喊道。

先不提瓦姆伯恩男爵如何争取这短暂的时间差,伊莎贝尔和塞巴斯蒂安两人已经不情不愿的和雅格导师一起,传送回了索伦斯大法师塔。

当然,事实上不情愿的只有伊莎贝尔一个人而已……

“卡里曼伯爵怎么能够这样做!”女孩不满的埋怨道,看起来气愤极了,“他这是赤裸裸的偏袒!”

“呵呵。相信我,他有足够的理由这么做。”雅格导师笑呵呵的回答道,“事实上,如果你处在他的位子,你也会做出同样的决定。”

“但我并不是他不是吗?”伊莎贝尔忽然冷静下来,幽幽的叹了口气。“所以至少我可以理直气壮的抱怨他几句。”

“你能够理解就好。”雅格导师眼神中流露出一抹欣赏的意味,“现在就看爱德华那小子的本事了。”

“父亲大人的机会并不大,想在不到一天的时间里攻占老格拉波的最后防御谈何容易。”伊莎贝尔走近窗边,目光远远地落在华丽的城主府上,“如果……我和塞巴斯蒂安能够加入的话……”

“所以卡里曼伯爵第一时间派人通知了我,委婉的表示了希望我能够带你们回来的愿望。”雅格导师笑眯眯的说道。

“是啊,您也有您的立场。”女孩没有转身,只是平淡的说道。

“正如格拉波男爵向卡里曼伯爵献上了让他无法拒绝的利益。伯爵也很清楚我的弱点。我因此无法拒绝他的请求。”雅格导师依然笑着,“当然。那些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认为你们两个小家伙这次闹出的事已经太多了。如今不是乱世,十五位骑士的生命结束在两个年轻学徒的手中,大法师塔也感到有些头疼。老实说,无论是我还是你的导师,都很惊讶。事情的发展远远超出了我们的预计。我们一致认为,让你继续在这件事中参与下去,对你并没有更多的好处,因此……”

“对我没有好处?”伊莎贝尔猛地转身,盯住笑呵呵的老法师,眼中闪动着不甘的光芒,“您想说,击败我家族长久以来的宿敌,获得大片的领地,对我没有好处?”

“是的,我亲爱的小伊莎贝尔。”雅格导师轻声说道,“当有一天,你能够站在和我相同的高度,不,也许你能够站的更高,你就会发现,萨兰瓦尼亚,甚至是整个德拉威尔王国,对我们来说都太小了。这个世界并不单单局限于你眼前的这片土地,不要被它所束缚,孩子。这个世界,很大……也许,到了那个时候你就能够理解你的祖母,为什么她会选择离开爱德华,离开她的家族。”

伊莎贝尔低下头抿了抿嘴,什么也没有说。

见她似乎还无法理解自己话中的含义,雅格导师倒也不急,毕竟女孩还小呢。他转过身,向静立在一旁的塞巴斯蒂安问道:“我听说,你在战斗中使用了光线和火焰的魔法。是黑暗术吗?这么说来,你已经可以使用二级法术了?”

“是的,导师。”塞巴斯蒂安恭敬地回答。

尽管事实上男孩使用的并不是法术,而是心灵异能,但现在却没有必要毫无保留的说出来。这防不胜防的力量,无疑已经是他的杀手锏。好在,经过这场激战,塞巴斯蒂安自觉这具身体的能力又有了提升,想来使用二级奥术应该无妨,倒也不算撒谎了。

“你的进步很快,快到让我吃惊。也许,很快你就能够超过克劳利了。”雅格导师边说边仔细的打量着这个自己新收的学徒,而对方仅仅是一如既往的谦逊的微笑着。

有那么一瞬间,胖法师几乎想用魔法的力量来看一看面前这个孩子究竟在想些什么,但是他终究还是克制了自己的这股冲动。这样的举动在魔法师之间,无疑是相当无礼的举动,很容易导致流血冲突。看在伊莎贝尔的面子上,对方说起来也还算是他的晚辈,他却也不好做的太过分。

“正如我之前所说的,我不会一点好处都不给你们两人就强行带你们回来。伊莎贝尔,之前你以西尔维亚的名义从市场区取的传送术卷轴不需要你偿还了。而你,塞巴斯蒂安,作为补偿,我会将我私人的二级法术书借给你,你可以从中挑选十个法术抄写进你自己的法术书。你觉得如何?”

“感谢您的慷慨,导师。”塞巴斯蒂安面色不变,笑着谢过。

虽然这样的便利只是节省了他交给图书馆的数千金币租金,雅格导师本身倒是毫无损失,和伊莎贝而得到的两张卷轴的实际价值比起来完全不相称。但一来男孩毕竟名以上只是伊莎贝尔的下属,二来此事原本也就和他并没有多少实际上的切身利益,对方所提供的补偿其实他已经很满意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70章 冲突的后续,来自卡里曼伯爵的邀请

事情似乎就此结束,一切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至少,对于我们两位年轻的魔法师学徒来说是这样没错。

伊莎贝尔又开始了她忙碌的学徒生活。在见识过自己年轻的“骑士”那威力惊人、瞬间秒杀了数位强大骑士的魔法之后,她深刻地感觉到了自己在魔法方面的不足。无论是源自成长的经历又或者是体内流淌着的真龙血液,女孩无疑是骄傲的。有些事情,是她不愿也无法接受的。

如同着了魔一样,伊莎贝尔如饥似渴的从自己的导师西尔维亚那里吸取着每一点一滴的经验和知识,连城中的宅院都没有回,而是直接住在了大法师塔里。

而对于西尔维亚来说,尽管女术士无疑也十分乐意看见自己的学徒尽早出师,但私下里也不得不对女孩苦修者一般的魔法练习暗暗乍舌。

幸运的是,法师无法速成,但是术士却可以。

至于塞巴斯蒂安,自然也把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但对于自己年轻君主的执着,他只是矜持的笑笑便转身去做自己的事了。

尽管目前他的实力受到了身体的限制,但是曾经的大奥术师灵魂中的记忆和知识仍在,眼光自然也不会差到哪儿去。伊莎贝尔的魔法能力无疑相当之优秀,她的天赋较之绝大多数魔法师确实要杰出得多,但真要说起来,能否胜过这具身体原本的主人——心灵显能者汤姆都还两说,更不用说是如今的塞巴斯蒂安了。要知道,他的一切,无论是能力还是力量,都是在至高王子卡萨?洛哈特的基础上起步的。作为至高王子三位一体的使徒,他的魔法天赋和至高王子本人没有任何区别。

在至高王子获得奥术力量的托瑞尔世界那漫长的魔法史当中,抛开生而为神的神祗不谈,能够和至高王子学习奥术的速度媲美的人物可谓屈指可数。在至高王子三岁的时候,他便以自己的意志施展出了人生之中的第一个法术。尽管只是一个戏法,却足以显示他无与伦比的天赋。年轻的王子发现。他掌握魔法毫不费力。几乎是一学即会、一触即通,好像从来就熟知它们似的。如果不是一场意外的魔法事故将他传送到了地球,也许在原本的世界他就能够凭借自己的力量顺利封神。只不过真要是那样的话,也便不会有塞巴斯蒂安的诞生了。

至高王子的目标依然深深地印刻在塞巴斯蒂安的灵魂深处,他很清楚自己的使命是什么。只不过,他现在的力量还太弱小,如同蝼蚁一般的弱小。现在。他所能做的只有暂时隐藏起利爪,一边恢复原本的奥术力量,一边利用这未知的心灵力量将自己推向更高的高度,静静的等待适合的机会。

在穿越了无数个毫无生机、比死亡本身更加沉寂的位面之后,塞巴斯蒂安早已明白,对于像他这样的凡物来说。即使单纯的力量再大也无济于事。即使真的能够获得一丝神性的火花,想要成功的将它传递回至高王子的手中也无疑是一件相当渺茫的事。因此,当他再次醒来的时候,便已经明白了自己需要做些什么。

为了达成至高王子封神的愿望,他塞巴斯蒂安却不得不先一步成就不朽……

相当讽刺不是吗?然而,这世间之事又何尝不正是如此呢。

神祗的生命层次是凡物所无法企及的,只有获得了他们那不朽的特性,才有机会能够安全穿过那些毁灭性的位面。至于到时候是再去寻找新的神性火花还是直接分割出一部分自己的。那都已经不再是什么大问题。只要有那么一星半点神性火花。至高王子那个世界中培养已久的上百亿虔诚信徒的信仰支持,足以在一瞬间将成功点燃神性火花的至高王子提升到强大神力的存在。甚至更高。

当然,这些都只不过是较为理想化的未来罢了,真正想要实现绝对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作为一个合格的法师,塞巴斯蒂安并不好高骛远。他明白,想要达到自己最终的目标,路是需要一步一步走下去的。

因此,年轻的魔法师如今便在专注的研究着刚刚从雅格导师那里抄录来的那些二级法术。和他选择抄录的一级法术一样,这次他依旧首先在八个学派中分别抄录了一个具有代表性的法术——防护系的防护箭矢、咒法系的蛛网术、预言系的侦测思想、附魔系的狂笑术、塑能系的灼热射线、幻术系的隐形术、死灵系的恐吓术以及变化系的自我变身。只要花些时间将这些法术作为基础资料加以分析,他就能够归纳出两个世界中规则的扭曲规律,从而得以修改并施展出自己记忆中繁多的法术来。

但雅格导师既然允许他抄录十个法术,塞巴斯蒂安倒也不会去推脱。不管怎么说,能够节省一些研究的时间总是好的。

稍稍考虑,他选择了一个能够暂时创造出小型异次元空间口袋的法术。这个法术原本是为了让法师们方便携带魔宠而发明的,塞巴斯蒂安虽然没有召唤魔宠,但他却有类似功能的灵晶仆,而且,哪怕只是偶尔拿来装装私人物品,这个法术也相当的实用。

还剩下一个法术可以选择,想了想,出于对自己空荡荡的荷包的考虑,塞巴斯蒂安抄录了不灭明焰这个法术。尽管每次施展这个法术都需要消耗价值约五十金币的昂贵红宝石粉末,铺洒在施法物体上来点燃火焰,但法术召唤出的只有光却没有热的火焰却能够在魔法的作用下理论上永久的持续下去。因此,这个魔法事实上在贵族和富商之间相当的受欢迎。和其他的魔法物品比起来,附加了不灭明焰的小玩意每次总是卖的非常的快。

二级法术相比一级法术无疑要更加的复杂一些,灵晶仆破解起来也不得不花费更多的时间。如果可以的话,塞巴斯蒂安其实很希望自己可以就这么维持着平静的生活悠闲地提升实力,而不是像粗鲁的野蛮人一样整天出去打打杀杀。但另一方面,他也清楚得很,之前的事还不算完结。

正如男孩所预感的那样,两人好不容易回归正轨的学徒生活才刚刚过了一个星期,老管家维克多来到大法师塔,带来了瓦姆伯恩男爵的口信。

“是吗?老格拉波终究还是逃过了这一劫吗……”听完老管家详细的汇报,伊莎贝尔的目光不经意的掠过窗外那座索伦斯城最华丽的官邸,面色沉静,喜怒不言于表。

“是的,大小姐。”维克多恭敬地回答道。

和事务繁多的男爵比起来,老管家其实才是真正亲眼见证了女孩一步步成长的长辈。而当他从城堡的护卫那里得知女孩在战场上的表现时,老人内心的复杂纠结丝毫不比瓦姆伯恩男爵来得小。是啊,大小姐也已经长大了!现在的她,已经是一位成熟而独立的女性了。而且,恐怕也不再需要他的贴身保护了……现在这个责任,已经正式转交给了那个年轻的小子。维克多的心底很是有些唏嘘,他其实倒是常常听自己的妻子溺爱的提起塞巴斯蒂安,说他怎么怎么懂事,怎么怎么能干。可是南茜永远也不可能想得到看起来还有些青涩的小子在战场上究竟是衣服什么样的模样吧……

“大人已经尽力了……”不知为何,老管家情不自禁的开口试图帮自家老爷解释一二,“格拉波家族祖传的古堡非常的坚固,防守措施也相当的完备。我们毕竟原本就没有攻城的准备,再加上老格拉波一心只求拖延时间,几乎不惜一切了,他甚至买光了领地里能够搜集到的疗伤药剂……”

“算了,不必说了。”伊莎贝尔伸手示意,“眼下的情况……没有违背卡里曼伯爵的意愿,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维克多欣慰地笑了,大小姐的确是越来越成熟了啊。

“还有一件事,大小姐。”老管家清了清嗓子,平静的说道,“大人让我通知您,卡里曼伯爵将于下周三举办一场宴会,招待各家族的贵客。伯爵大人希望,到时候您也能够出席参加。”

“宴会?在这个时间点上?”伊莎贝尔微微皱眉,“他究竟想做什么?总不会是还指望让我们两家握手言和吧。而且,为什么连我也要去?”

“这点男爵大人也不清楚。”维克多摇了摇头,“但您也差不多是时候应该接触一下这方面的事情了。也许大人并没有说出口,但他应该是已经决定将您当作成年人来对待了。因此,还请您不要再像以前那样耍小孩子脾气。”

“我只是不喜欢那种场合罢了。”伊莎贝尔略有些尴尬的皱了皱鼻子。她稍稍瞟了眼不远处的塞巴斯蒂安,见后者正专注的翻开着手中的书籍,似乎完全没有听见老管家的话,不由偷偷松了口气。在庆幸自己君主的威严得以保存之余,女孩的心中却毫无来由的浮起一丝失落,但这种微妙的感情立刻被她甩开。

“我明白了,到时候我会准时出席的。”伊莎贝尔轻轻一笑,犹如鲜艳的玫瑰绽放,“我也想看看,伯爵大人这是究竟想玩一出什么戏。”(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71章贵族的世界,是麻烦的根源

尽管心中增添了那么一丝疑惑,但是伊莎贝尔理智的并没有让疑惑影响到自己学习的效率。老管家离开之后,女孩很快又投回了匆忙的魔法练习中。毕竟距离卡里曼伯爵的宴会还有好几天时间,她可没有什么是需要去特别准备的,礼物之类的琐事还是留给她的父亲大人去操心吧。

尽管同为贵族阶层,但是和瓦姆伯恩男爵和老格拉波男爵这两位领地地处偏远的乡村小贵族比起来,两人共同的封君——卡里曼伯爵无疑在王国权力的阶梯上要站得高上许多。

和邻近小国那些有着各式各样华丽头衔的贵族们不同,德拉威尔王国的每一个伯爵都是掌握了辽阔领地的大地主,是真正的统治阶级。他们有着领地内官员任命和审判的权利,有着完完全全的税收权。除了没有王室坚持抓在手中的铸币权,伯爵们其实就是实际上的统治者。若是再极端一点,伯爵领治下的民众们甚至只知道伯爵而不知道国王也并不是什么很奇怪的事。因此,仿效着王国四大公国的说法,分散在各地的伯爵领有的时候更是直接被称呼为“伯国”。

德拉威尔领土辽阔,据王室的不完全统计,全国现有的男爵总数加在一起——包括虚衔的宫廷男爵和实权的领地男爵,足足有二千人以上。然而,伯爵却只有那么三十四人,并且这个数字已经很久没有变化过了。

想要挤进贵族的圈子,其实对于那些真正有着才华和能力的人来说并不算是特别困难的事。如果运气足够好的话,碰巧得到某个大人物的赏识,这个过程甚至可以非常的迅速。然而,这样的跳升也将将止步于男爵阶层。事实上绝大多数情况下,骑士或是爵士的头衔才是大人物们最常用来笼络人心的礼物。

从男爵往上,一步一登天。这话并不是说笑的,特别是现在的德拉威尔正处于相对和平的状态中,没有滔天的战功,想要提升爵位简直是不可能的事。现今的伯爵家族的创立者。哪一个不是强大无比的勇士。他们都是无数次用血汗为王国开疆裂土、讨伐逆贼,才能够赚下这份家业的。

地位不同,格局和眼界自然也无法相同,这是很正常的事。

伯爵大人举办的宴会绝对不可能寒酸,尽管他自己甚至都不需要去在意这些小事,下面的人便会办得妥妥的。因此,宴会的准备时间也理所当然的更长些。

虽然。也许并不是每个贵族都真的打从心底喜欢这些奢侈的虚华,但是不管怎么说,这样的场面无疑是最能够在其他贵族眼前直接展现自己家族强大实力的机会。贵族的世界充满了勾心斗角,也许一步行错,便是墙倒众人推的下场。如果有谁不遵从这种台面上的规矩,那么无疑就要被别人多多少少看低几分。而这对于荣誉重于生命的贵族们来说。绝对是无法忍受的。

卡里曼伯爵其实并不常举行宴会,但这并不意味着他舍不得在这上面砸上大把的金币。上一次举办的盛大宴会,他甚至花大价钱请了几位魔法师来展示了一场绚烂之极的大型幻术秀。所有的参加者无不膛目结舌,震撼得说不出话来。就连那些同样受邀参加的贵族子弟学院生们,也没想到伯爵大人会拿出这样大的手笔。因此,这一次听说伯爵大人又要举行宴会,人们无不热烈的讨论着这一次可能会出现的惊喜。就连大法师塔的学徒们私下也在偷偷议论,这一次会不会也有哪几位魔法师出场展示技艺。

同在一座法师塔中。学徒们的这些议论自然不可避免的也传到了塞巴斯蒂安的耳中。事实上。主动和他提起这件事的,不是别人。正是他名义上的师兄克劳利。

自从塞巴斯蒂安进入大法师塔学习之后,除了雅格导师偶尔兴之所至主动召唤他,讲解一些魔法方面的理论知识之外,男孩的绝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图书馆和实验室中独自度过的。和这位名义上的师兄,除了刚开始和伊莎贝尔一起有过几次接触,后来大家都忙了起来之后也便渐渐地少了。可是最近这些日子,这位师兄似乎是对他又重新产生了兴趣,常常的跑来找他讨论魔法方面的一些课题。看在雅格导师的面子上,塞巴斯蒂安倒也不愿意拒人于千里之外,一直都保持着淡淡的态度,礼貌的和这位师兄接触着。

“难道你不感兴趣吗?”克劳利惊讶的说道,“要知道,即便是我们的导师雅格大师,也很少会真正的出手。能够近距离亲眼观察高阶施法者的法术,这绝对是一个难得的好机会!无论是对我们的法术辨识能力又或者是幻象的洞察和感知都是很好的锻炼机会啊。你就一点都不动心?”

“不,我没有那个必要。”男孩的右手五指优雅的翻动,把玩着在他的指缝间忽隐忽现的一枚晶莹剔透的水晶,声音平静无比,“事实上,伯爵已经提前邀请了伊莎贝尔小姐。我想,不出意外的话,你所说的那些,我会有机会看见的。”

“你说的没错,我倒是忘了这点。”克劳利愣了一愣,哑然失笑,“你知道吗,索伦斯现在流传着不少的传言,都是和你们两人有关的。有兴趣吗?”

“哦,是吗?”塞巴斯蒂安的眉梢微微挑动,轻笑着说道,“说来听听。”

克劳利注视着眼前云淡风轻的小师弟,心中却感慨万分。

虽然一开始他就敏锐地感觉到塞巴斯蒂安是个很有潜力的人才,可是却从来没有想到过对方追上自己的速度竟然是如此之快。男孩那惊人的学习速度让他感觉到恐惧,甚至下意识的逐渐疏远了对方。可是当雅格导师将自己的私人二级法术书递给他,吩咐他将法术书转交到塞巴斯蒂安的手中时,他就已经明白了,睿智的导师这是有意无意的在为他们二人修复应有的关系。

克劳利一直是个很聪明的人,否则也不可能得到雅格导师的青睐,几乎只是一瞬间,他就知道了自己应该怎么做。仅仅是因为那虚无缥缈的嫉妒心,就和一个未来很可能成为大法师的家伙闹翻,对自己有能够有什么好处呢?换个方向来考虑。如果能够和对方结下牢固的友谊……因此。他拜访塞巴斯蒂安的频率便逐渐的高了起来,特别是在后者慷慨的指点了他几个法术上的理解错误之后。

“抛开那些花边新闻不说,至少你和伊莎贝尔在索伦斯的贵族圈子里算是彻底出名了。”克劳利上下打量了一番略有些单薄的男孩,怎么也无法想象传闻中对方在战场上谈笑杀敌的样子。格拉波家族并没有特意去掩饰之前战争的消息,瓦姆伯恩家大小姐的辉煌战绩很快就在上流社会中传了个遍。塞巴斯蒂安也算是搭了个顺风车,尽管已经并没有多少人会把他真的当作伊莎贝尔的侍从。“有小道消息说,伯爵大人这是准备为你们两人庆功。还准备亲自为你们封爵。”

“胡说八道。”塞巴斯蒂安撇了撇嘴。能够说出这种蠢话的人究竟得要多么的没有脑子啊……

“哈哈哈——所以才是小道消息嘛。”克劳利开怀大笑起来,笑了几声之后他却又神秘的压低了声音,“这次宴会的目的绝对不是那么简单的。那些贵族学院生那边稍微传出来一些风声,我觉得应该不会错。这一次我们的城主,在继承人的事情上似乎终于下定决心了。”

“可是,这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呢?”塞巴斯蒂安平淡的反问道。对于这些事情。他可没什么兴趣。

“你还不知道吧?卡里曼伯爵的次子纳卡索斯也是一名魔法师。”克劳利见塞巴斯蒂安似乎并不清楚,便主动解释,“和你一样,纳卡索斯也同样是一名魔法上的天才。当然,至于你们俩究竟谁更天才一点,我可就不清楚了,哈哈。他比我大上几岁,但前几年差不多我这个年纪的时候。就已经正式成为魔法师了。”

“听起来。这位纳卡索斯先生的确是一位相当有天赋的魔法师,”塞巴斯蒂安面色不变。“可我似乎从来没有听谁提起过他。”

“那是当然,因为他并不是在我们这儿学习的。”克劳利笑了笑,“他母亲的哥哥,也就是他的舅舅霍拉斯,是辛杜拉城大法师塔的一位导师。你看,在自家亲戚门下学习,总是能有更多优势的不是吗?而且听说近年来,希望霍拉斯导师晋升为大法师的呼声也为数不少。我想伯爵大人也是考虑到了这一点才……毕竟,他的长子德里克虽然师从冠军骑士格兰特大人,实力也算不错,但是背后的支持和纳卡索斯那边的势力比起来却相差甚多。想来如果不是顾虑到我们国家一贯的长子继承传统,还有部下的反对,伯爵怕是早就宣布更换继承人了。”

“你倒是消息灵通……”塞巴斯蒂安似笑非笑的望着克劳利。

“还好啦。你也知道,那些学无所望的学院生们可都是指望着靠他们那几手三流的小把戏抱上贵族们的大腿呢。”克劳利无所谓的说道,“而且纳卡索斯也来过这里几次,我和他见过几面,说过些话,自然会关注一下。”

魔法师的重要性,每一个贵族都很清楚。因此,纳卡索斯偶尔来到索伦斯大法师塔的时候,也未尝没有自己的目的和私心。他在和克劳利谈话的时候,也一直对这个很有潜力的学徒存了笼络的心思,自然会尽量注意不在对方的心目中留下什么恶感。

然而,克劳利对这位未来很可能成为城主的纳卡索斯虽然并不讨厌,但也谈不上有多少好感。因此,他很有分寸的避开了对方微露招揽意味的话题。

这并非毫无缘由。事实上,如果没有年轻的塞巴斯蒂安作为对比,二十来岁的克劳利,便已经处在了学徒和正式魔法师的关口,随时都有可能突破。单论天赋的话,他也未必就比纳卡索斯差了多少。更何况,克劳利一直都认为,如果自己能够有像对方那样丰富的资源的话,一定能够做得比对方更好。

克劳利从来都不笨,一个笨人是无法成为法师的。他清楚得很,自己身为魔法师,只要凡事保持着中立,便不会有人愿意额外得罪他。而且,他的目标从来就不是金钱那么虚幻的东西,那么又何必掺和到贵族那乱糟糟的家务事中去呢。

“如果真的能够像你说的那么顺利那倒好了。”塞巴斯蒂安的脑海中不由浮现起一幕幕为了争权夺利以至于兄弟阋墙的画面,但很快便被他主动挥去。男孩自嘲的一笑,“我在瞎操心些什么呢,只要不打扰到我,随你们怎么去闹吧。”

尽管至高王子本人就是那个世界最大的统治者,但其实却意外的对权力并没有太大的兴趣,否则也不会放任瑞德大公爵全权处理一切事宜。

塞巴斯蒂安也同样如此。

当漫天星辰可以随你的意愿明熄,当亿万光年的距离在你的迈步下仿若咫尺,当生与死的界限在你的手中扭曲,又有谁还会去在意脚下蝼蚁们的争权夺利呢……

然而,也许在这个时候,塞巴斯蒂安还没有能够觉察到,他玩笑般说出的这句话,似乎在不经意间轻轻的拨动了命运三女神手中的纺线。(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72章 岂能事事皆尽人意,法师的日常

温暖的阳光透过窗户中镶嵌的昂贵玻璃,洒在房间的地上,与在半空中飘动的点点银光相映成趣,勾勒出一幅迷幻的画面。

塞巴斯蒂安静静的盘坐在床上,双目紧闭,面无表情,沉浸于深层的冥想当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空气中那些肉眼难辨的银色光点仿佛得到了命令一样,忽然之间一下子朝着床上的男孩涌去。好似水滴流入大海,银色光点在碰触到男孩身体的那一刹那便像融化了一般消逝无踪。

“只差……那么一点点……”

塞巴斯蒂安缓缓睁开眼睛,轻轻皱了皱眉头。

随着这具身体的逐渐强大,心灵之力和奥术之力的界限在他的眼中终于开始逐渐模糊起来。也许,构建法术所需要的精神力,显能时所使用的心灵之力,两者本就是同源的东西吧。最近一段时间,每次进入深层冥想的时候,塞巴斯蒂安都能够隐隐约约的感觉得到,两者之间就如同隔了一层薄薄的窗户纸一样,只需要轻轻一捅,就能够戳破。可是,让他焦虑的是,不知为何,他始终找不到下手的时机。

“只需要踏出这微小的一步……我有种预感,只要踏出了这一步,我的力量——将会变得更加的强大,更加的……完整。”塞巴斯蒂安长身而起,轻轻推开窗,望向那繁华的城市,眼神中竟罕有的浮起了一丝热切之意,“当心灵的力量和魔法的力量合而为一,这世上还有什么能够阻拦掌握了这全新力量的我!”

年轻的魔法师并不知道,在间隔了无数个位面的另一个世界阿塔斯,有一群被称为“巫王”的存在,使用的就是类似的力量。灵能和奥术的融合所产生的强大力量,使得巫王们能够以非神之躯,抵达神之领域,成为那个世界的绝对统治者。

在这已知的世界中,神祗并非是全知全能的。事实上。秉承了至高王子的观念。在塞巴斯蒂安的内心深处,他同样认为神祗只不过是一种远比凡物更高层次的生命形态。因此,他对这些强大的存在心存敬畏,但却不会真正的去信仰他们。

信仰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深奥连接,一端是信徒,一端是神祗。尽管这个世界的历史已经证明,这里的神祗并不喜欢干涉凡人的事物。然而塞巴斯蒂安也依然不太愿意过早的和他们有任何形式上的接触。

“弱小。便是原罪。”塞巴斯蒂安轻轻叹息着,对于自己的进步速度感到不甚满意。越是理解自己将来能够达到什么样的程度,就越是无法接受现在这个弱小的自己,尽管在他身边所有的人看来,男孩的天才已经远远地超出了他们的接受能力。

从二级魔法到三级魔法,乍看之下只提升了一级。似乎并不算特别困难。然而,能够成功施展三级法术却是学徒晋升为正式魔法师的必要条件之一。无数的学徒都是在这一关被难住的,到了这个层次的法术,已经不是埋头刻苦学习就能够学得会的了。

学徒们需要的,是天赋。不是神秘的血脉,而是切切实实的智力、理解力和强大的精神力。

因此,从某种意味上来说,不是你选择了魔法。而是魔法选择了你。这一点。无论是能够系统的学习的法师,还是靠冥想锻炼自身的术士。都是如此。

既然一时之间无法戳破那层薄膜,塞巴斯蒂安也不愿强求。欲速则不达的道理他很早以前就明白了。稍微思考了一下,年轻的魔法师终究还是打破了之前自己的计划,开始抄录起魔法卷轴来。

魔法卷轴的抄录是一件非常复杂和麻烦的活儿,先不提那不菲的材料费,花费的大量时间,单单是抄录的过程会消耗法师相当的心力,便足以解释为什么市面上的魔法卷轴会如此的稀少了。如果有哪个家伙不知节制的一直抄下去,那么就和自杀没什么两样。因此尽管每个法师都知道这是最迅速的一条赚钱的路子,却依然没有多少人愿意长时间这么做,最多只是偶尔为之罢了。

也许在外人看起来,法师们只不过是很普通的在羊皮纸上写字。但是只有那些施法者们才能够感觉得到,魔力顺着法师手中的羽毛笔,从他们当天准备好的法术位中流淌而出,和特制的墨水融合在一起,被一个个神秘的符号和图形封存于羊皮纸之中。

每一张羊皮纸的纹理都不可能相同,法师在制作卷轴时下笔的角度,用力的轻重也必须随之适当的进行调整,这也是为什么魔法卷轴无法通过简单的刻印量产的原因。

另外,越是高级的法术,所需要描绘的符号就越多,构建成的图形也越复杂,自然也就需要花上更多的时间和精力。一个大法师也许能够在一天之中抄录好几个一级魔法卷轴,但却需要花上整月的时间来抄录一个九级魔法的卷轴。可想而知,越是级别高的魔法卷轴,就越是有价无市。

大法师塔的市场区中有着各式各样的魔法材料,其中当然也有不少东西相当有用。但当塞巴斯蒂安的目光扫过标签上的价格之后,便不得不绝了那个念头。

由深海乌贼的墨囊中提纯的发光墨水,能够使幻术和水系魔法更难以被抵抗,每盎司价格五百金币……

用幼年彩色龙的皮革硝制成的龙皮卷轴,能够有效的提升相应元素属性塑能系魔法的威力,每张价格三百金币……

迷一样的永生鸟自愿赠予的黄金尾羽制成的羽毛笔,价格面议(标注:物主只接受以物易物)……

最后,塞巴斯蒂安一边叹着气,一边打开了刚开始学习时由雅格导师为他准备的那个小背包,从里面取出一叠厚厚的羊皮纸,还有标准的魔法墨水和天鹅羽毛笔。

“奸商啊!这让我这种穷人怎么活啊!”某个毫无自觉的男孩无耻的感慨着,完全忽视了哪怕是最普通的魔法墨水也需要八个金币一小瓶的事实,足以抵得上男爵家的女佣们两个半月的薪水了。

将心中那点小小的幽怨彻底的抛开,年轻的魔法师一笔一划专注的写下了充满力量的字语。随着他手中羽毛笔的移动,笔尖所留下的痕迹就会亮起一阵轻微的红光,仿佛羊皮纸都在被魔法的力量所灼烧。而每当他正确无误地完成一个段落,这微微的光茫便逐渐淡去,被安全的封存在卷轴之中。

塞巴斯蒂安选择抄录的卷轴多是一些效果较为固定,或是在特定情况下相当有用却并不常用的魔法。如此一来,他便不需要用每天为数不多的法术位来特地准备这些法术了。

譬如说,他之前在战斗中曾经使用过的法师护甲这个法术,无论是学徒或是大法师来使用,所造成的防护效果都是一样的,差别只有法术持续的时间而已。这种情况是由法术本身的结构所决定的,并不像是火球术一样,强大的大法师使用出来造成的破坏力要远远超过刚刚学会它的魔法师。

每一天的清晨,合理的选择需要准备的法术,用以应付可能遇到的情况,是每一个法师必修的课。

此刻如果有人能够亲眼见到塞巴斯蒂安抄录卷轴的情景,必然会大吃一惊,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年轻的魔法师完全不像是在进行那无比精细的工作,而仿佛是在描绘一幅抽象的概念画,似乎并不需要思考下一笔应该如何落下,而是相当随性的挥动着手中的羽毛笔。他的动作轻盈,姿态优雅,完全是一副大师做派。不过半个钟头,一张蛛网术的卷轴便已经大致完成。

从腰间的法术材料包中取出一小团蜘蛛丝捏在指尖,塞巴斯蒂安双手轻触身前的卷轴,低声吟唱起复杂的咒语。

羊皮纸上的符号随着魔法师的抑扬顿挫的语调,一个接一个的燃起淡淡的光芒。直到整片羊皮纸都被映的通红,塞巴斯蒂安的咒语在一个突兀的节点果断的结束了。

摇曳的红光猛地一滞,随后默默的褪去,只留下一张写满了难懂符号的羊皮纸。

塞巴斯蒂安满意的点点头,知道只要自己集中精神继续完成这最后一句咒语,卷轴中的魔法就会被激发出来。他再次端详了一下在这个世界所制作的第一张魔法卷轴,随后轻巧的将它卷起来,用细绳扎住中端,放进了身旁的卷轴盒中。

“那么,下一张。”年轻的魔法师活动了一下微酸的手腕,伸手抽出另一张羊皮纸,开始抄录今天准备好的另一个法术。

他很清楚,绝大多数伟大的法师,都是从这样细小的事情开始做起的。毕竟,如果你没有能够生在一个什么都不缺的家族,那么,你就只能靠自己了不是吗?(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73章 丰盛奢华,大贵族的宴会

“您今天看起来真是美丽极了。”塞巴斯蒂安望着眼前自己那位身着紫色连身长裙的年轻君主,微笑着轻轻拍手,毫不吝啬于洋溢的赞扬。

“哦?难道仅仅只有今天而已吗?”伊莎贝尔轻快的转了个身,裙角带起一阵清风,淡淡的沁香袭面而来。

“那倒不是,只不过实在难得能够见到您这么展露女性的一面罢了。”男孩轻轻笑着,开起善意的玩笑,“也许是您平日里的中性打扮和直筒的学徒长袍已经让我审美疲劳了吧。”

“贫嘴!”伊莎贝尔笑骂道。

虽然名义上两人依然是主从关系,但是对女孩来说,在亲眼目睹过塞巴斯蒂安所展现出的恐怖能力之后,她已经很难若无其事的按照对待一个普通的随从那样去随意命令对方了。男孩已经用实际行动赢得了她的尊敬,甚至更多。因此,诸如此类在其他人看来也许有些冒犯的琐事,她已经能够坦然的忽视了。

也许,这样的度量,也正是上位者不可或缺的要素之一吧……

“倒是你,真的不用换一身衣服吗?”伊莎贝尔打量了男孩一番,“至少能够给我们的伯爵大人留下个好印象。”

“感谢您的好意,大小姐。”塞巴斯蒂安优雅的行了一礼,“但我既然身为您的骑士,那么我需要的,便仅仅是您的关注。而且,穿着这身法师袍,哪怕是去晋见国王陛下,也没人能够说我失礼不是吗?”

“你说的也没错啦。”对于男孩那依旧谦逊的态度,伊莎贝尔相当的满意,笑容不知不觉地又灿烂了几分。

这时,房间的门口传来不轻不重的敲门声,老管家的恭敬地声音在另一边响起:“大小姐,差不多是出发的时候了。”

“嗯,我知道了。”伊莎贝尔稍稍提高些声音应道。然后,不知为何。她忽然哑然失笑起来。转身望向塞巴斯蒂安,仿佛自言自语般说道,“不知为什么,我总有一种预感,今天……似乎会有些什么精彩的事情发生呢……”

瓦姆伯恩家的马车沿着上城区那宽敞的石道,向索伦斯城的内城缓缓驶去。上城区中其他家族的马车也间或默默的加入了道路上的车流之中。沿路上,一队队仪仗整齐的城卫军们尽职的在维护着公共秩序。

透过半开的车窗中。伊莎贝尔饶有兴致的注视着那些卫兵的动作以及他们身上的装备,不时地微微颔首。

塞巴斯蒂安知道女孩这是在拿这些人和瓦姆伯恩家族的护卫队比较着,至于结果吗,看起来她还算满意。毕竟,愿意像瓦姆伯恩男爵这样砸下大把大把的金币装备出一整只护卫队的小贵族实在是屈指可数。尽管数量上无法和卡里曼伯爵的正式军队相比,但质量上勉强倒也能够算是相差无几了。事实上。他一向觉得,男爵根本就是把自己的私人卫队照着王国正式军队的标准来操练的。

排着队穿过横在内城护城河上的架桥,马车已经来到了索伦斯的核心部位——卡里曼家族世代相传的,一座被命名为“英伯斯门特”的巨大城堡。城堡最初是由卡里曼家族的创建者建造的,但是由于年代已久,随后的漫长岁月中又多次反复修复改造。现如今,除了主堡本身,其余的地方恐怕很难再找到当初原型的模样了。

车夫和随从们被城堡中的仆人们领着。去了供他们休息的地方。托伯爵大人宴会的福。尽管他们的身份不配进入宴会大厅,但至少也能够享用一顿做梦也想不到的豪华大餐。

瓦姆伯恩男爵、老管家维克多、伊莎贝尔和塞巴斯蒂安四人在伯爵府管家的带领下。和一同抵达的几位贵族一起,有说有笑的来到了城堡一层的大厅。

大厅四周的墙壁上雕刻着整幅整幅的巨型浮雕,静静的向观看者们讲述着卡里曼家族历代先祖那波澜壮阔的传奇故事。也许正是因为这些浮雕,才有了城堡的名字。十二根巨型橡树一般粗的雕纹石柱均称的伫立着,支撑着上层建筑的重量。大厅的高度足有五、六个成年人那么高,抬起头来,天花板上描绘着赞美因卡罗神的各种宗教性绘画,这让大厅中的人不自觉地便感觉到了自身的渺小。正对着大厅正门的方向,地面随着台阶一级级的升高,一张华贵无比、镶嵌了各式昂贵宝石的高背金属座椅被摆放在正中间。在场的每个人都清楚地知道,那是卡里曼伯爵的私人位置。

和从外面看起来相比,实际身处大厅之中,感觉这里要更加的宽敞一些。放眼望去,此刻四周都已经装饰了五颜六色的锦旗和芬香四溢的各式鲜花。一支十二人的女子乐队在角落卖力的演奏着,每个乐师手中不同的乐器所奏出的旋律完美的融合在一起,回荡在大厅之中。沿着两侧的墙壁,每隔一段距离就设有一排长长的餐桌,上面堆满了各式各样的美味佳肴。巨大的餐桌本身也装饰得富丽堂皇,桌上的冰糖雕刻五彩缤纷,不少还镀了金,在灯架中不灭明焰的照明下奕奕生辉。

也许是因为王国尚武风气的影响——尚武的民族无疑需要大量的体力,王国的贵族们大都以肉食为豪。至于蔬菜虽然平日里也会食用,但在正式的宴会时却很少出现。无论什么样的动物,不管是天上飞的、地上跑的,还是水里游的,都被抓来做成盘中餐,而且常常以大取胜。丁香鹿肉、卤汁牛肉、小兔拌辣酱、糖煮小鹧鸪、乳酪煮鸡、鸽肉派、全烧小羊这些常见的菜肴暂且不提,剁麻雀、烤天鹅、烧羚羊、炖狗鱼、烹海鳗、煮海豚……许多动物都是整只整只的端上桌。而且,厨房的大厨们在料理的时候豪爽的加了大量稀少的香料,香到有些冲鼻的香气隔了老远就能闻到。薄荷叶、月桂树叶、鼠尾草、麝香草、山艾叶、马吉兰叶、茴香、胡椒、咖喱……其中有些从远方国家传来的具有独特风味的香料简直可以说是等价于同等重量的黄金。

整桶整桶的葡萄酒被从酒窖里搬进了大厅。有身份的贵族们自然不可能和穷人们一样去喝那些几个铜子儿一杯的掺水麦酒,他们喝的都是些特定年份、特定产地的上好佳酿,陈酿十二年的波尔多总是受欢迎的。至于那些不喜欢喝酒的夫人小姐们,便来上一些掺了蜂蜜的水果饮料,或者冬天时从花瓣上收集到的清纯的雪水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这个时候已经有不少宾客提前到场,正三两一群的聚在一起,举着酒杯寒暄,无非是聊些现如今正流行的东西。最近一段时间。德拉威尔流行的男装是紧身衣配上披肩斗篷。因此男性贵族们都想方设法的在这流行的基础上玩出各种独具个性的花样来,包括将衣服左右前后染上不同的颜色,使用丝绸和金线缎之类的高档材料或是在衣服上缝上大量诸如珍珠、钻石之类的昂贵宝石。而女性的流行,那就更加的复杂和细致了,复杂到连男士们都无法理解。但无论如何,在场贵族们身上的随便一件衣服,若是换成金币。那绝对足够普通的一家人花上好几年了。

数十名身穿轻巧制服的清秀女仆们仿佛欢快的蝴蝶一样在人群中穿梭往来,尽心尽力的为这些尊贵的大人物们细心的提供各种服务——是的,如果谁有需要的话,这些年轻的姑娘们可以为他提供任何服务。

事实上,伊莎贝尔已经看见距离自己几人不远处,一个胖的流油的秃头中年贵族正对着他身旁的一名女仆毫无顾忌的上下其手。年轻的小姑娘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却没料到尊贵无比的贵族老爷竟然会选择在这么公开的场合这么做,脸上的表情说不得尴尬极了。然而,两人附近的其他宾客,就连那些贵妇人们,也都似乎完全没有留意到这一切,统统对这不雅的行为视而不见。

人,生来就不是平等的。在这个时代,对于掌握了绝对权势的贵族们来说。奴隶们甚至于那些平民。都只不过是他们财产的一部分罢了。又有哪个贵族会为了其他贵族如何处置他自己的财产而说三道四呢?儿时童话中提起的那些无限美好的自由和尊严,处于社会下层的人们从来就不曾真正的拥有过。

女孩有些厌恶的皱了皱眉。抿了抿嘴,但终究什么也没有做。她很明白,即便她上前说些什么,也不会产生丝毫效果。虽然并不清楚那个秃头贵族究竟是什么样的身份,但是光看对方那跋扈的姿态,也知道对方显然是绝不可能把她这个小丫头的话听进耳的。而相反的,如果她强出头的话,她的家族和她的父亲却反倒很有可能遭到嘲笑,为了对女儿的管教不严。

更不用说……在这个地方挑战这种贵族阶层既成的规则,不管伊莎贝尔究竟是怎么想的,但是看在其他人的眼里,就摆明了是和作为主人的卡里曼伯爵过不去。伯爵即使再大度,心中恐怕也会因此而种下一根细小的刺。这对女孩和女孩的家族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将整个家族置于危险,仅仅是为了帮助一个毫无关系的陌生人,能够做到这种程度的又能有几人呢?

如果是你的话,你能够做到吗?

也许你能……

那么,如果——假设——当你满足于自己内心那崇高的良知,终于做出了愿意承受巨大牺牲的觉悟,却惊讶的发现你原本估计中的那个需要帮助的可怜人其实却并不愿意接受你的帮助的时候——

你会做何感想呢?

就在伊莎贝尔内心稍稍挣扎的这短短一刻钟,那名有些彷徨的年轻女仆似乎终于克服了心理上的障碍,谄媚的笑容挂在了那张原本清秀的脸庞上,身子有意无意之间向那个秃头贵族贴得更近了些,更开始主动喂起对方酒来。

秃头贵族得意的笑声,女仆那应承的虚假笑声,在伊莎贝尔听来是那样的刺耳。女孩闭上双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控制着自己缓缓吐出。当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神色已经平静无比。

就好像是……仅仅是刚刚很短的一刻,女孩的内心某处便忽然成长了许多似的。

在承认了伊莎贝尔的长大之后,瓦姆伯恩男爵终于放开了对自己宝贝女儿各方面刻意的严密保护。以前从未见识过的这一幕幕浮华的场景,终于让女孩渐渐的成熟起来了……

某种意味上……(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74章 宴会主人登场,索伦斯的卡里曼家族

随着时间的流转,大厅中的人潮也渐渐地密集了起来。交头接耳的高谈阔论声几乎快要压下了乐队演奏着的轻快乐曲。瓦姆伯恩男爵离开了伊莎贝尔等人,不停游走于交好的贵族朋友之间,相当愉快的接受着每一个人毫不吝啬的热情赞美。

尽管没人知道老格拉波男爵究竟私下付出了怎样的代价,使得卡里曼伯爵选择了插手于封臣之间的争斗,但是可想而知,为了服众,接下来伯爵一定会好好的安抚为此明显吃了亏的瓦姆伯恩男爵。眼看瓦姆伯恩家族的兴盛就在眼前,但凡知情识趣的人岂会不适时的来凑上个热闹呢。有着如此想法的贵族不在少数,不知不觉之间,男爵便已经被陆续前来祝贺的同僚们捧得有点找不着北了。

伊莎贝尔的指尖轻轻的捏着半满的红酒杯,脸上挂着场面的笑,淡然的注视着眼前的一切。

距离她不远的一段距离,有几群年轻人聚在一起小声的相互议论着,飘忽不定的目光时不时的投向女孩的方向。

哪怕仅仅只是安静的站着,女孩美艳的容貌和独特的魅力也很容易成为众人目光聚集的焦点。这些看上去正处于发情期的小伙子们会被吸引过来,也是很容易理解的事。但说来也有趣,当其中有几个人认出伊莎贝尔的身份之后,众人反而不约而同的迟疑了。

不久之前的那场战争在贵族圈子里几乎可谓家喻户晓,伊莎贝尔在战场上凭自己实力所赢得的“凶名”,已经足以吓退大部分底气不足的花花公子。再者,她毕竟是堂堂的男爵千金,可不是那些能够任由这些从里到外都腐烂透了的公子们随意蹂躏的贱民。平日里那些下三滥的把戏是绝对不可能用在女孩身上的,否则无疑是破坏了贵族之间无形的游戏规则,下场绝对不是他们愿意体验的。因此如果对伊莎贝尔有什么想法的话,他们也只能老老实实的凭各自的真本事去追求对方。

所以,尽管每个头脑清醒的年轻人都清楚地明白,如果能追求到伊莎贝尔。他们所能够获得的好处绝对不只是能抱得美人归而已。但是随后当他们在脑海中稍微回忆了一下自家长辈们私下对女孩的满口赞赏,再比较了一下自己和家族骑士们的实力差距,便已经有不少人开始在心中悄悄得打起了退堂鼓。

当然,对这些人来说幸运的是,女孩还不知道自己在某些私下流传的离奇的小故事里已经被妖魔化到什么程度,否则的话,她恐怕一点也不介意主动去找那些无聊的散布者好好聊上一聊。

“怎么了。您不喜欢这样的宴会吗?”一旁的塞巴斯蒂安仰头抿了口酒,玩笑的问道,“还是说您觉得它的档次太低了?”

“别说得好像你曾经参加过更加盛大的宴会似的。”伊莎贝尔侧身和男孩轻轻碰了一下手中的酒杯,嘴角浮起一丝难以捉摸的笑意,“这个地方很不错,我喜欢。但是这里的人……就不一定了……”

“哦——”塞巴斯蒂安夸张的应了一声。呵呵一笑,“难道您还在为了刚才的事生气?”

“你也注意到了?难道我的表现有那么明显吗?”伊莎贝尔挑了挑眉,轻哼一声,“总之,你们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您这话可把男爵大人也包括进去了……”塞巴斯蒂安轻巧的反击道。

“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没想到伊莎贝尔竟然重重地冷哼一声,不屑的说道,“自从母亲去世之后,父亲就没有再续弦。这本来的确是件了不起的事。我还曾经为他们两人之间的忠贞爱情很是感动了一段时间。可后来我长大了一点才发现。他竟然常常瞒着我去光顾那种下流的地方。哼!如果他真的那么需要的话,还不如直接再娶一个呢。”

如果硬要说有什么要比和一个美女讨论自己的艳遇更为尴尬的事情。那么,讨论对方父亲的艳遇绝对是其中之一。

塞巴斯蒂安的笑容明显有些尴尬起来,他似乎想解释些什么,但犹豫了几次最终还是决定不要说的太多为妙。关于性和爱这方面的深奥问题,和任何女人讨论起来都绝对是自讨没趣。因此,男孩只能苍白无力的挤出一句:“男人嘛……总是有那方面的需要的嘛……”

“是吗?也包括你吗?”伊莎贝尔轻飘飘的抛来一句。

于是,没法再接话的塞巴斯蒂安只能埋头不啃声,拼命往嘴里猛灌酒了。

幸好,大厅另一端传来的骚动适时的救了男孩一次。两人闻声望去,发现不知何时,索伦斯最大的领主,在场所有人名义上的君主——卡里曼伯爵,已经昂首站在了台阶上,他那价值万金的宝座前。

这位尊贵的统治者看起来约莫六十岁左右,岁月已经在他的脸上留下了明显的痕迹。他的皮肤略显黝黑,灰色的头发剩下的已经不多了,但下颚的山羊胡倒是浓密的很。他穿着一身王国正式的贵族礼服,左胸上密密麻麻的各色勋章更显他的威仪,右手中握着一柄闪亮的黄金权杖,杖头镶嵌的硕大钻石在火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卡里曼伯爵的身后,左右两边各站了两人。左后方有他的夫人,一位雍容华贵的年长女士,浅笑之间依然风韵犹存,艳丽的妆扮之下竟使人很难肯定她具体的年龄。现在的这位伯爵夫人并不是卡里曼伯爵的第一任妻子,而是他在前妻去世数年之后再婚的。据小道消息说,这一宗婚姻和大多数贵族的婚姻一样,也同样是一场利益交换的结果。当年索伦斯的形势颇有些不太乐观,卡里曼伯爵不得不借助妻子家族的力量来稳定人心。但特别值得一提的是,两人婚后的感情似乎相当不错,倒也算是政治婚姻中少有的奇岜了。

伯爵夫人的身旁,一名年轻的男子笑容灿烂的立在那里,黑发蓝眼,鼻梁高挺,英俊的就如同吟游诗人长诗中的主人公。他穿着一件略有些厚重的紫红色垫肩魔法师长袍,衣襟上列绘着神秘的符号,袖口、领口和兜帽边缘缀满了细碎的宝石。

几乎都不需要其他人开口介绍。所有的人便轻易的猜出了年轻男子的身份。因为。他和伯爵本人实在是长的太像了。更严格一点来说,他就像是年轻时的伯爵的美化版本。他就是纳卡索斯,卡里曼伯爵的次子,前途无量的天才魔法师。

有眼力的宾客立刻认出,纳卡索斯少爷身上穿着的正是大法师塔的魔法师们在正式场合经常穿的魔法师袍。而那些受邀参加宴会的魔法师和未来的魔法师们自然知道的要更加详细,这件被称为“奥法之力”的法袍不但能够持续提供穿着者如同法师护甲法术那样优秀的防御力,更是能够有效地提升法师专精派系的魔法威力。

在德拉威尔的任何一座大法师塔。每当有学徒成功晋升为魔法师的时候,为了表示对优秀人才的鼓励,大法师塔都会赠与他们这样一件珍贵的法袍。魔法师们往往都相当的珍惜它,因为一旦遗失或是损坏,想要再次购买的时候,这东西存货虽然不少。但在法师塔市场区它的售价可是二十一万枚金币或是二千一百个能量等级呢。即使是对富有的贵族们来说,也绝对是令人乍舌的一大笔钱了。由此可见,大法师塔的慷慨自不用多提,魔法师那富可敌国的传言似乎也的确有它一定的道理。

伯爵的右后方是两名中年男子,其中的一人同样满头黑发,身着华丽的贵族袍饰,容貌和卡里曼伯爵也有那么几分相似。但此刻这人面沉如水,似乎半点都没有被现场宴会那欢快的气氛所感染到。眼神中更是时不时的隐隐流露出一丝不自觉地阴霾。

另一名男子的长相乍看之下很是普通。理论上本应属于那种很难在其他人心中留下印象的那种大众脸。但他那无形之中所散发出的强烈存在感,却使得周围的众人完全无法忽视他。更是没有觉察到他身上那严实的铠甲在眼下的场合本该有的突兀感。除了没有戴上头盔和盾牌,这名男子几乎就是随时可以上战场战斗的状态了。

“咦?”和其他人略有不同,塞巴斯蒂安的视线饶有兴致的在男人穿着的铠甲上稍微停留了一小会。

散发着淡淡银光的全身甲周身灼雕着暗含奇异规律的复杂几何图纹,从它的主人举手投足之间的动作看来,铠甲似乎并没有给他带来丝毫的不便。

“那就是格兰特大人,冠军骑士。他旁边那位就是他的弟子,卡里曼伯爵的长子德里克骑士。”一旁的伊莎贝尔误以为男孩是对索伦斯最强大的骑士有所好奇,低声为他解释道,“格兰特骑士是伯爵大人的直属骑士,兼任卡里曼家族的武技长,同时也是伯爵麾下水仙骑士团的团长。”

“啊,很有品味的名字……以一个骑士团来说……”塞巴斯蒂安轻笑出声,面色古怪的说道。

“有什么问题吗?”伊莎贝尔有些不理解男孩的笑点,“水仙花本就是卡里曼家族的家徽,他们的骑士团起名为水仙骑士团难道不是顺理成章吗?”

“也对。”塞巴斯蒂安这才反应起来,在这个世界,用常见的动物和植物的名字和图案作为家徽的贵族们的确占了大多数。王国历史上所记载的几次大型战役,那时出战的骑士团名单中,浣熊、狐狸、天鹅、紫罗兰、薰衣草、玫瑰骑士团应有尽有,不知情的人看了恐怕还以为是哪个餐馆的最新菜单呢。

相反的,像瓦姆伯恩家族这样,以龙形图案为家徽的家族,反倒是另类中的另类了。特别是在德拉威尔建国初期,一个相当有名望的大家族由于失策的选用了御马的骑士刺穿红龙胸膛的图案作为家徽,却被一条无意中看到并因此引发了强烈愤怒感的老年红龙用滔天的火焰彻底覆灭之后。

据在那场灾难中屈指可数的几名幸运的逃过一劫的士兵回忆,就连整座由花岗岩建成的坚固城堡,都在那条凶恶的红龙的连续吐息之下无力的融化掉了。城堡的所有防御措施,对于龙来说,都仿佛只不过是个笑话。军队、骑士、城堡,都在红龙的怒火中付之一炬。

至于在这之后有没有勇敢的冒险者去讨伐那只恶龙,为那个家族复仇,那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但无论如何,即便真的有的话,不管结果如何,那个倒霉的家族也没有人能够知道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75章 王国的尖端战力,狮鹫骑士团

“而且众所周知,格兰特大人还是一名强大的狮鹫骑士!”也许是由于从小就是听着格兰特的英勇事迹长大的缘故,伊莎贝尔的语气听起来满是那种年轻小姑娘对偶像的狂热崇拜,这让塞巴斯蒂安几乎失笑出声,“即使翻遍整个索伦斯,也没有人能够承受他那从天而降、防不胜防的致命冲锋。卡里曼伯爵多次在公开场合赞扬他‘一人足抵千军’。”

是的,正如女孩所说,德拉威尔的狮鹫骑士无疑是强大的,但却相当稀少。当然,也有些流传于坊间的吟游诗人的故事吹嘘,某个从未听过的国家竟然拥有一个有着三万只狮鹫的骑士团。伊莎贝尔听到这个故事之后的第一个反应便是不屑的嗤之以鼻,如果哪个国家真的能够拥有这么庞大的军队,并且还能够养得起的话,恐怕早就已经成为世界的支配者了吧。因为对这样强大的国家来说,征服世界这种小事丝毫没有半点难度可言。

作为一个军事强国,德拉威尔王国的确有一个绝大多数成员为狮鹫骑士组成的骑士团,其中一部分的成员直属于王室,其余的则分属于各地的强大领主。譬如冠军骑士格兰特,他本人便是王国狮鹫骑士团的一员。但除非王国遭遇重大战役或是极为重要的突发事件,否则骑士团根本就不会无故召唤平时分散在各地的成员们,最多也就是每隔一段固定的时间大家去王城的总部聚聚,再顺便办个聚会联络一下感情罢了。

至于狮鹫骑士团的详情,即使对于男爵这样的贵族来说也同样是一项机密情报。他只能通过偶尔从卡里曼伯爵口中听到的一星半点的小道消息来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但尽管如此,他都敢断言,狮鹫骑士团的总人数绝对不会超过三百。这数字其实已经是相当宽松的估计了,照他的看法,狮鹫骑士的实际人数在两百到两百五十之间应该是个不错的猜测。毕竟就连尊贵无比的卡里曼家族,也只不过饲养了两公两母,区区四只狮鹫而已。而硕大的索伦斯真正能够称得上是狮鹫骑士的,也就只有格兰特一人罢了。

归根结底。并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或是有能力——驾驭得了这种神奇的生物的。

真要说起来。绝大多数人无疑都并没有真正在近距离亲眼见证过这大自然造就的非凡生灵。狮鹫是种结合了狮子和雄鹰特征的强大威严的生物,它有着阳光一般的羽色和毛色。狮子般的后半身长着黄棕色的兽毛,鹰一般的头至前肢则全部披满黄金色的鹰羽。狮鹫的体型大致上和最雄壮的雄狮差不多,重约五百斤左右,飞行时支撑这体重的,是一双翼展足有八米的巨大翅膀。为了鼓动这样的双翼,可想而知。狮鹫有着厚实的胸肌和强健的前肢,一掌打折敌人的脖颈并不是什么难事,长达十五厘米的锋利钩爪更是撕裂血肉之躯的利器。若是真的在战斗中狂暴起来,即便是骑士们那坚固的板甲也无法阻止死亡的到来。

狮鹫生而适于战斗,它勇敢无畏,实力强大。还能够理解简单的对话,比起战马来这无疑让骑士们能够更顺心的驾驭它。但是训练一只狮鹫可比不上训练战马容易。马匹很温顺,和同类在一起时彼此有安全感和认同感。然而狮鹫个性独立又顽固,不乐意与别人协同作战,同时它又需要广阔的空间来活动。一旦被困在笼中,它就会拒绝进食,而且更绝不会有哪个训练者会蠢到去鞭打一只骄傲又强大的狮鹫。总而言之,勉强狮鹫去做什么确确实实是非常困难的事。

训练狮鹫必须从它还是雏兽的时候就开始。到它两岁成年之前必须详细的教会它一系列诸如狩猎、飞行、掠取地面的某件物品等技巧。但即便是骑士们从小养大的狮鹫也有着强烈的自尊心。如果骑士无法凭借自身的实力彻底折服它,它可不会老老实实的低下那高傲的头颅。成年的狮鹫普遍拥有接近于精英骑士的实力。只有像格兰特这样的冠军骑士或是极少一部分精英骑士中的杰出者才能够顺利做到这一点。然而一旦狮鹫臣服于它的主人,它那强烈的忠诚心与荣誉感无疑使它成为胜于战马或其它飞行坐骑的最佳战友。而且狮鹫的平均寿命要比人类更长,除非有什么意外发生,否则骑士完全不需要担心更换坐骑的问题。更何况如果连作为坐骑的狮鹫都有可能战死的话,那么身为骑士的他们恐怕也很难保住性命。

但上面说的是这些,却并不是狮鹫骑士数量稀少的最关键因素。狮鹫的确骄傲难训没错,但拥有同样特质的女人,不也一个接一个的被骑士们征服了吗?事实上,有相当数量的骑士把自己的坐骑甚至看得比自己的妻子更重要。夫妻之间并不一定有爱情,很可能是出于某种利益,但骑士和坐骑的羁绊却是生死相托的。

狮鹫在市场上的价钱其实并不算很夸张。三千五百枚金币就能够买到狮鹫蛋,如果买家不愿意碰运气或是浪费不必要的时间和精力去孵化,只要愿意出双倍的价钱,更是可以直接购买已经成功孵化的雏兽。虽然这笔钱对于平民来说无疑是个天文数字,但对于男爵这个阶层的贵族们其实不过是领地一年的收入,即便是对于骑士们,若是采邑资源比较丰富或是祖上留有些遗产,这笔钱咬咬牙总还是能够挤出来的。

如果仅仅是驯养难度的问题,相信很多人都会愿意赌赌看自己的运气尝试一下,至少塞巴斯蒂安相信瓦姆伯恩男爵绝对会是其中之一。对于视坐骑为第二生命的骑士们来说,狮鹫骑士简直就是他们从小听到大的传奇故事啊!

但狮鹫难以大规模驯养的真正原因,在于它们的好胃口。阅读过相关书籍的人都知道,狮鹫对于马型生物有种奇特的执着。野生狮鹫狩猎时的首选便是野马,而其中一部分强大一些的更是会瞄准鹫马、飞马、人马甚至是独角兽。若非逼不得已,它们对于其他的肉类是很难下咽的。爱惜坐骑的骑士们自然不可能亏待它们,但是抛开战争时期有着大量的死马,其余的时候马肉的价格都并不便宜。

以索伦斯城为例,市场中一斤马肉的价格大概是六个银币,买的多了也许能够稍微打个折。而狮鹫在不飞的时候。每天便要吃掉二十五到三十斤的马肉。若是飞行的话,这个量还要翻倍。稍微计算一下便能够得出,仅仅是饲料费一项,每只狮鹫每年便要花掉近万枚金币。而瓦姆伯恩男爵领地一整年的收入也不过将将一万金币出头罢了。

由此可见,狮鹫这东西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实在是买的起养不起啊!当然,今天在场的贵客中。的确有几位子爵和商会的首脑是能够勉强负担得起这样的花费的,但是这样的话还不如把钱花在更值得利用的地方呢不是吗?

也正因为如此,索伦斯一直流传着这样的小道消息,当初冠军骑士格兰特最初崭露头角的时候,便是被慧眼识英才的卡里曼伯爵用一只狮鹫为代价成功收服的。这也是为什么格兰特直到现在依然只挂着骑士的头衔。否则的话,以他的实力和威望。即便是晋升为男爵,整个索伦斯恐怕也没有谁会出声反对。

“呵呵——是吗——”塞巴斯蒂安不置可否的应和了几句。

“怎么,你不相信?”伊莎贝尔显然看出了男孩的敷衍,有些不满的说道,“父亲大人也曾说过,王国的每一个冠军骑士,在武技上的修习都可谓已臻化境。他们对于人体的构造理解和对肌肉的强大控制力是普通人绝难以想象的。一人匹敌一支千人军队的评价也许是夸张了点,但若是这支军队中没有和他们实力相当的强者或是一定数量的精英骑士压阵。那么直线突破取下敌将首级。对他们来说却犹如闲庭散步那样简单。普通的士兵完全无法阻拦他们的脚步,甚至就连骑士们也很难对他们造成威胁。尝试着想象一下。这样强大的战士若是再配上一只能够飞行的强力坐骑,他究竟能够做到怎样的奇迹。”

“相信,我当然相信。”塞巴斯蒂安懒洋洋的回答道,“但我也同时相信,若是把格兰特大人那身装备和坐骑交给您,区区千人同样很难对您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只要您不恋战不退的话……”

作为法师的他,实际上也秉持了相当一部分法师对于王国狮鹫骑士团的一致看法。那就是——所谓狮鹫骑士这种兵种,完全没有存在的必要!不少法师坚信,如果王国能把在狮鹫身上浪费的金币花在他们身上,他们所能够创造出的价值绝对要远远地超出那些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骑士。塞巴斯蒂安虽然不像他们这么极端,但他也同样认为,哪怕是把狮鹫背上的人换成那些贵族子弟的学院生,靠从天上往下撒金币玩,也比只能依靠坐骑俯冲攻击的骑士有用得多。

这个究竟是狮鹫骑士还是狮鹫法师更强的问题在王国的历史上已经被人反复讨论了无数次,最终都没有什么定论。但不管怎么说,狮鹫骑士团千年来的存在本身自然一定有它存在的道理。当然最重要的是,这个骑士团和他塞巴斯蒂安没有半点关系不是吗?那么谁会去在意这些无聊的问题呢……

“我当然也希望能有一只自己的飞行坐骑!狮鹫我是绝对养不起了,如果有机会的话,希望可以弄到一匹飞马或者是御风驹,但听说它们对骑士的要求相当的挑剔呢……鹫马其实倒不错,但它们居然喜欢吃人这点未免有些……更不用提那些双足飞龙了……嗯,还是算了,双足飞龙那种强大的魔兽距离我实在是太遥远了……啊!好想要一匹龙驹呐!”伊莎贝尔双眼发光的自我陶醉了半天,才终于好不容易注意到男孩的话,“装备?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喏,就是他身上的那一件啊。啊,也许您还没有发现,那铠甲不是银制的,那是秘银。”塞巴斯蒂安冲着冠军骑士的方向撅了撅嘴,戏虐的说道,“当然,秘银甲其实除了轻便些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如果您现在使用‘侦测魔法’的法术的话,您绝对不可能错过那上面所散发的强烈魔法灵光。事实上,它就像是一根燃烧的火柱一样显眼。虽然不仔细研究的话无法断定那铠甲究竟附加了什么样的魔法,但毫无疑问绝对是相当强大的防护性法术。”

“附魔的秘银全身甲?我从未听说过格兰特大人还拥有这样一件贵重的魔法物品。”伊莎贝尔明显相当的惊讶,她仔细的盯着冠军骑士看了好一会儿,歪了歪头疑惑的自言自语道,“这套铠甲的式样也和他故事里的那件完全不一样。难道说,这是他新近获得的战利品?”

“谁知道呢。”塞巴斯蒂安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就在这时,台阶上的卡里曼伯爵面对着大厅中向他聚集过去的人群微笑着挥了挥手,清了清嗓子。

“各位先生们女士们,首先欢迎你们来到英伯斯门特堡,旅行跋涉来参加这个由卡里曼家族所举办的盛大宴会,希望你们对这里的招待还感到满意。”尽管年事已高,但卡里曼伯爵的精神看起来却很是不错,他右手的黄金权杖有节奏的轻轻拍打着左手掌心,“啊,对了,就像上一次那样,我私人为这个宴会准备了一些有趣的节目,相信大家都会喜欢的。但是在那之前,我在这里有件事需要宣布。”

人群中一阵骚动,那些消息灵通的人们似乎已经能够猜到伯爵接下来会宣布些什么了。自然而然的,不少人的视线已经悄悄地转向了伯爵的身后。(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76章 盛大的闹剧,序曲之后便已是尾声

“父亲,请容许我打断一下。”一个突兀的声音从卡里曼伯爵的身后响起,“在您宣布之前,我有些话想要说。”

“我的孩子,你的举动可谈不上礼貌。”卡里曼伯爵并没有回头,神情不变的说道,“不过我愿意原谅你的冒失。那么,你想说些什么?”

“感谢您的理解,父亲。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我想我恐怕需要更多来自于您的理解。”伯爵的长子德里克缓缓踏前一步,用力地拍了拍手。

在此刻已经安静下来的大厅中,这响亮的掌声竟有些说不出的刺耳。

大厅外隐隐约约传来一阵骚动,但很快便平息下去。随后,厚重的大门被推开,大量全副武装手持劲弩的士兵们冲进大厅,迅速在女人们的尖叫声中控制住了局势,将在场的贵族们团团围住。不少人本能的打算反抗,但当他们摸向腰间的剑时,却诧异的发现卡里曼伯爵依然平静的站在台阶上,一言不发。无数的念头一瞬间在他们的脑海中转过,最终,没有人贸然出手,所有人都选择了暂时观望。

其实这个时候,绝大多数的男人已经反应过来眼下的这副局面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这种事情对于贵族们来说也许没有亲眼见过,但却绝对不可能没有听说过。在震惊之余,绝大多数人倒也暗自松了口气。至少,只要不轻举妄动,他们的人身安全是毋庸置疑的。毕竟,在场的人们平日里谁没有和伯爵长子接触过呢,对他的性格总也有个大致的了解。此刻德里克的行动虽然有些出乎他们的预料,但仔细想想,却又在情理之中……无论如何,德里克也不至于丧心病狂到胆敢公然大量屠杀王国贵族,这种直接挑衅王室威严的举动无疑是自寻死路。索伦斯一郡之地,如何能够扛得住来自王都的直接压力?

平日里与德里克交好的那些人反倒是暗中为他捏了一把冷汗,这一步既然已经踏出,便已经再也没有了退路。若是能够成功那当然最好。事后他们也许还能够沾上点光;但若是失败……他们已经不敢再想下去了……

伊莎贝尔安静的站在那里。一句话也没有说,也没有表现出任何明显的抵抗意图。但是一旁的塞巴斯蒂安敏锐的留意到,女孩的拳头攒的是那样的紧,显示出它们的主人那半点也不平静的内心。对于尚未成年的女孩来说,亲身参与这样的事情未免太过于刺激了一些。

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男孩的手已经悄悄地从宽大的袖口滑进长袍,抽出卷轴袋中的一卷魔法卷轴。用灵巧的手指解开细绳,轻轻抖开攒在手中。

“请原谅我,父亲。您应该很清楚,我别无选择。”一手制造了这场混乱的德里克盯着前方那个不算高大的背影,努力地压抑着内心的激荡,尽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平稳一些。“我仅仅是希望能得到原本就应该属于我的东西。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我才是您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我的孩子,你似乎还不太明白‘继承人’这个词的真正含义。”卡里曼伯爵缓缓转过身子,和自己的长子笔直的对视着,老人那锐利的眼神竟使得德里克的皮肤感到阵阵刺痛,“你希望得到的那一切,都是属于我的东西。我给你的,才是你的。我不给的。你不能抢。”

“哼。嘴皮子上的功夫还是省省吧。”德里克讽刺的反击道。他从身边的侍从手中接过一叠文件,在手中挥了挥。“请签了这些文件,父亲。我们可以尽量让事情和平一些。”

“哦?如果我不签的话,会发生些什么样不和平的事呢?”卡里曼伯爵微微一笑,适度的表现出了些许好奇之意,“我想你还不至于蠢到为难我们的贵宾。这么说,你是打算对你的弟弟做些什么,还是说我的孩子,你准备向你的父亲动一动手?”

“您知道我不会伤害你的,父亲。”德里克皱了皱眉头,卡里曼伯爵表现的实在是太平静了,平静到让他感到有些不安,“但如果您无论如何都不愿意签字的话,我也只能尝试着帮您下一下决心了。”

他挥了挥手,立刻便有几名士兵将手中的弩弓指向了不远处的母子两人。

伯爵夫人依然昂着头骄傲的站在那里,嘴角流露出明显的不屑。纳卡索斯倒是光棍得很,紧闭着双唇一句话都不说,以免刺激到哪个士兵,误以为他准备念咒语而发生走火事件。

“你这样对待他们,难道你就不担心霍拉斯日后找你麻烦吗?”沉默了一小会,卡里曼伯爵开口说道,“你确定你有足够的勇气面对一位大法师的怒火?”

“先不提霍拉斯舅舅能不能顺利晋升成大法师,我们卡里曼家族的家务事,什么时候轮到他这个外人来管。过度介入贵族权利纠纷是魔法师的大忌,尤其是在手伸得过长的情况下。”德里克冷哼一声,“只要我成为了索伦斯的合法统治者,如果他还打算对我不利,那么根本不需要我操心,大法师塔也会主动帮我解决掉这个麻烦的。这是法塔之主亲口向我保证的,难道你以为我会事先一点准备工作都不做吗?父亲,请不要尝试着拖延时间了。大法师塔方面已经明白无误的保证不会插手此事,就连格兰特老师也是站在我这一边的。现在的城堡已经完全处于我们的控制之中,没有人会来捣乱。请签字吧,难道您真的愿意亲眼看到我亲爱的弟弟流血吗?”

“你长大了呢,我的孩子。”卡里曼伯爵久久的注视着自己的长子,幽幽叹息道。

“是的,父亲。在您没有觉察到的时候,我一直在默默的持续成长,直到超越您。”德里克向着卡里曼伯爵的方向踏前一步,递上手中的文件,“请不要做傻事。您的实力我很清楚,虽然我不是您的对手,但是有老师在这里,您没有任何机会。”

“我当然不会做什么傻事……”卡里曼伯爵并没有伸手去接。而是以一种怜悯的目光望着自己的长子。“因为有人会帮我做的。”

这话是什么意思?德里克还来不及多想,颈边已然传来刺骨的寒意,一柄长剑无声无息的架在了他的肩上。

“是谁?!——”

德里克的心中疯狂的呐喊着。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身体缓缓侧过身,却痛苦的证实了他最不愿意相信的猜想。

“老师……”德里克手中的文件哗然落地,溅起满地的纸花,他绝望的声音在明显的颤抖着,“你……为什么……”

在所有人的眼皮底下上演了一出无间道的冠军骑士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却什么话也没有说。

“我说过的,我的孩子,你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我的。”卡里曼伯爵环视了大厅一圈,挥了挥手。

来时气势汹汹的那些士兵们立刻收回了弩弓和武器,整齐的离开了。就连格兰特也安静的将手中的长剑收回了剑鞘。

德里克丝毫没有注意到肩上长剑的离开。他的心已经随着士兵的消失一下子跌入了谷底。

然而却没有人注意到,就在格兰特收起长剑的时候,一直乖乖的站在那里的纳卡索斯的脸上却微微变色。但他很快就注意到自己的不妥,立刻便回复了正常。

大厅中犹如死一般的沉寂。仅仅短短数分钟之间,这样一出一波三折的戏剧就这么活生生地在这些宾客们眼前上演,这强烈的冲击早已超出了他们所能承受的界限。有不少人甚至直到士兵离开,还没反应过来究竟这是怎么一回事。

事情的发展显然也同样出乎伊莎贝尔的预料,女孩脸上的震惊是丝毫做不得假的。塞巴斯蒂安轻轻一笑。摇了摇头。但手中扣着的那张随时能够激发的魔法卷轴却并没有松开。

“你让我失望了,德里克……”的确。卡里曼伯爵语气中的失望几乎溢于言表,“从各种意义上……”

德里克全身的力气似乎被这句简单的话抽取一空。他虚脱的跪倒在地,无意识的不停呢喃着:“饶恕我……父亲……”

“带他回他的房间。”卡里曼伯爵向一旁的侍从吩咐道。

两名侍从上前合力架起了地上的德里克,朝着大门的方向走去。

卡里曼伯爵微微转头,目光久久的停留在不远处的纳卡索斯身上,忽然意味深长的一笑,低沉的吐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铠甲不错,替我向霍拉斯致敬……”

“好……好的……父亲……”纳卡索斯的脸刷的一下变得苍白,艰难的应道。

一旁的伯爵夫人完全不明白父子两人的对话,疑惑的来回打量着他们。

“各位,很抱歉让你们参与了这出闹剧。至于刚才我说要宣布的事,暂时推后吧。”卡里曼伯爵对着自己的小儿子轻轻点了点头,不再多说。他转向台阶下的人群,高声地喊道,“现在,请你们满上美酒。我敬诸位一杯!祝各位身体健康!”

大厅四处的仆人们动作迅速的地周围的宾客斟上酒。

“祝大人身体健康!”所有人都大声的喊着,高高的举起手中的酒杯。

在见识过卡里曼伯爵翻掌之间便轻易化解了这突发事件之后,索伦斯的贵族们都对这位老人由衷地产生了强烈的敬畏之心。见伯爵并没有趁势宣布次子纳卡索斯为继承人,也并没有流露出任何严惩长子德里克的迹象,没有谁胆敢再去胡乱揣摩这位喜怒不形于色的强势君主的想法。

不少人都暗自下了决定,只要伯爵本人还好好地活着,以后就千万不能够掺和进卡里曼家族的家务事当中。否则的话,别好处半点没捞到,却平白惹了一身腥。(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77章 真相只有一个,名侦探塞巴斯蒂安

这次宴会所表演的大型幻术节目仍旧精彩绝伦,但此时绝大多数人的心思却早已不在它上面了,观看的时候难免都有些心不在焉。罕见的遭受了冷落的魔法师们自然不太高兴,表演后半段的时候在操控法术上就已经马虎了许多,最后更是糊弄着潦草结束。然而,显然并没有多少人留意到这些细节,照例用力的拍手称赞,气得魔法师们埋头嘟囔着离开。

表演结束之后,瓦姆伯恩男爵被卡里曼伯爵独自召唤去了楼上的私人书房,显然伯爵是打算在人比较少些的地方来帮这对老冤家进行调解。

鉴于瓦姆伯恩男爵和老格拉波男爵两人不得不在同一间房间中忍受着对方的存在,可想而知,即使有着卡里曼伯爵的主持,这次的调解依旧花费了相当久的时间。

天色已经完全的暗了下来,那些住的比较远的宾客选择了留在伯爵的城堡过夜。城堡中数量众多的客房用来安置完全他们绰绰有余。其余的人则礼貌的告辞离开。

昏暗的月光下,一辆辆点上了车灯的马车井然有序的穿出内城门。

“父亲大人,伯爵大人提出的交换条件是什么?”当马车完全驶出了卡里曼家族的城堡,伊莎贝尔难忍心中的好奇,迫不及待的问道,“老格拉波那边怎么说?”

“伯爵大人同意我们两家重新确认划分领土的边界,”瓦姆伯恩男爵靠在椅背上,懒洋洋的回答道,“直至伏波堡的地界为止,格拉波家族相邻的五个骑士采邑将会转给我们,和我们的领地连成一片。至于此事,就此完结。十年之内,我瓦姆伯恩家族不得主动向老家伙挑起战争。”

“十年吗……是很长的一段时间呢,足够他休养生息了……”伊莎贝尔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轻声说道。“五个采邑的补偿虽然不多。但也勉强说得上是差强人意了。能说动卡里曼伯爵进行调解,他恐怕在伯爵大人的身上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吧。”

“那是他们两人之间的事,我可不清楚,但老家伙这次肯定是大伤元气了。”男爵表情夸张的说道,“只不过,在发生了今晚那样的事情之后,还有多少人敢于正面质疑卡里曼大人的决定?”

“说起今晚的事情。”将已经暂时失去被称为家族强敌资格的老对手抛之脑后,伊莎贝尔的表情也严肃了许多,声音在不自觉之间稍微压低了些许,“难道您事前真的一无所知吗?”

“那当然,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弄到众人皆知呢。”男爵的音量也稍微降低了一些,“虽然的确有一些老伙计隐晦的暗示过也许有这种可能。但我的确没有料到,德里克竟然真的做了出来。但他的运气实在是太差了些,居然完全的被格兰特给耍了。话说回来,最让我惊讶的反倒是,格兰特那家伙竟然除了武技之外,还有这种表演天赋!真是……唉……”

“我也这么觉得……但格兰特大人毕竟还是忠于卡里曼伯爵的不是吗?我想那应该是伯爵给他的任务。”伊莎贝尔顺口为自己的偶像辩解了两句,接着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可是伯爵似乎并没有处罚德里克的意思呢。你猜他原本准备宣布的事是究竟什么?”

“确实……”男爵低下头沉思着。手指不由自主的捋起了他那抹小胡子。“我本以为大人是准备强行将纳卡索斯定为自己的继承人,但仔细想想又似乎不太对劲。既然今晚发生了那样的事。他为什么不趁势宣布呢?在那样的情况下,将不会出现任何阻力,即便原本支持德里克的那些人也无法开口反对。而且,他最后对纳卡索斯说的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就算霍拉斯大师赠送了礼物给他,他也没有必要特地在那个场合下让纳卡索斯转达他的谢意吧?”

听了父亲的话,伊莎贝尔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努力的思考着。然而,也许是由于岁月还来不及在年轻的女孩身上留下太多的刻印,这种糅合了数千年贵族阶层纠结的复杂政治阴谋并不是她在这个年纪就能够琢磨的透的。

一旁陪坐的塞巴斯蒂安和老管家看见女孩那副认真的模样,不由得相视会心一笑。

兴许是感觉到了身边的动静,伊莎贝尔侧过头,正好看见了男孩脸上那悠哉悠哉的笑意。不知为什么,女孩忽然感到自己很想向这张欠揍的脸上狠狠地挥上一圈。将自己这种孩子气的想法努力压下,伊莎贝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温柔,很平和,就像是自己并没有在恼怒那样:“亲爱的塞巴斯蒂安,我可靠的骑士,睿智的魔法师啊,难道你不打算帮你的君主稍微分担一点她的烦恼吗?还是说,你其实有着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人家卡里曼家族的家务事,什么时候轮到你们父女俩来烦恼?你管他究竟是德里克那家伙还是纳卡索斯那家伙继承伯爵的位置呢,你们瓦姆伯恩家族作为实权领地男爵,还怕他们谁胆敢冒大不韪夺取你们的家产不成?

尽管塞巴斯蒂安实在很想这样吐槽,但当他看见女孩眼中那几成实质的怒火时,便明智的果断放弃了这个念头。

“咳,咳……”男孩故意清咳了两声,这才缓缓开口,“大小姐,那么我能否知道,您究竟在烦恼些什么呢?”

“少装糊涂,你是听见了我和父亲大人的对话的。给我好好的解释一下!”伊莎贝尔的口气毫不含糊,完全是一幅你不说出点什么我就要给你好看的意味。

低头沉思的男爵被女孩的声音惊醒,不知何时已经面带微笑,宠溺的注视着自己的女儿那平日里难得一见的另一面。望着眼前这对青春洋溢的年轻人,男爵不由得在心中默默叹息岁月的流逝。

女儿……真的长大了呢……这样想着,不知不觉间,男爵望向塞巴斯蒂安的眼神似乎也有了些许的转变。

“好吧,如果您坚持的话……”塞巴斯蒂安立刻便妥协了,微笑着说道,“由于我们并没有任何实际的资料,我只能简单说明一下我的猜想。您听听也就算了。请别太在意。”

这下就连男爵和老管家也都来了精神,好奇的竖起了耳朵。

“首先,我认为也许我们并不需要想得太过于复杂。如果伯爵大人真的就像大家所猜测的那样,原本准备在今天的宴会上宣布自己的继承人。虽然发生了一些不愉快,但既然大人在那之后并没有宣布与今晚的事理应无关的纳卡索斯先生作为他的继承人,那么是不是能够说明,他原本中意的人选。其实并不是次子的纳卡索斯,而是身为长子的德里克先生呢?”塞巴斯蒂安开口就提出了和索伦斯贵族们截然相反的猜测,将马车中的其余三人好好地震了一震。

“不会吧……”男爵下意识的反驳道,“索伦斯城里谁都知道,和长子德里克比起来,卡里曼大人更喜欢天才横溢的纳卡索斯啊。”

“喜欢谁……和选择谁作为继承人……是两回事。”塞巴斯蒂安好整以暇的说道。“也许伯爵大人还是相当注重王国传统的,又或许他认为像纳卡索斯那样的天才魔法师如果没有家族的束缚能够在魔法的道路上走得更远……谁知道呢,真正的想法也许只有伯爵本人才知道。”

“你说的也有些道理,可是……发生了今晚那件事,德里克的错误明显已经无法挽回,但卡里曼大人的态度却似乎有些微妙啊。”男爵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头,迟疑地说道,“难道在经历过那样的背叛之后。大人竟然还打算既往不咎的原谅他?而且。据我得到的消息,纳卡索斯本人对他父亲的位置似乎也有着相当的兴趣。那他为什么不趁机抓住这个绝好的机会呢?”

“关于这点,请相信我,他的确试着这么做了。”塞巴斯蒂安忽然轻声笑了出来,“这位纳卡索斯少爷不愧于他天才的头衔,确实是个相当了不起的人物。你们不会相信,他竟然和他的兄长做出了同样的选择,收买了今晚最关键的人物——”

“格兰特大人——!”伊莎贝尔惊呼道,但她立刻反应过来,急切地问道,“可是你是怎么知道的?”

“啊,也许您还记得,我对于格兰特先生身上那件铠甲相当好奇,因此——”塞巴斯蒂安在嘴前竖起一只手指,神秘兮兮的说道,“趁那时候没人注意,偷偷地用了一个小魔法。各位,还请为我保密,我可不想让冠军骑士本人来找我的麻烦。具体是什么样的魔法,我就不多解释了。总之,我能够知道,这套铠甲的上一任主人,不是别人,正是纳卡索斯先生。再往前追溯一次,铠甲的前前任主人也许你们也都听说过,纳卡索斯的舅舅霍拉斯导师。而有趣的是,铠甲的主人当中,并没有卡里曼伯爵……也就是说,我们的冠军骑士的这套价值连城的魔法铠甲,并不是像伊莎贝尔大小姐猜测的那样,是他的战利品;也同样不是他的封君卡里曼伯爵的赏赐,而是一件来自纳卡索斯的礼物。要知道,即便对于一位像纳卡索斯那样的魔法师来说,这样的礼物也未免太过于贵重了。有句古话说得好,无功不受禄……赠送了这样贵重的礼物,你们觉得纳卡索斯究竟希望格兰特先生帮他做些什么呢?嗯,也许是我会错了意,但是我留意到当格兰特先生移开架在德里克脖子上的剑时,纳卡索斯先生的反应无疑相当的有趣。当然,他反应的很快,掩饰得也很好,也许并没有人看见,但我……并不是用‘看’的。”

车厢中一片沉寂。三人都彻底震惊于塞巴斯蒂安的话。

“由于格兰特事实上一直是忠于卡里曼大人的,也就是说,伯爵事先就知道了这一切,纳卡索斯的小动作一开始就让他失望了。今天的事,他只是想亲眼确定自己选中的德里克是不是真的会在误解之下做出些什么,但他又一次失望了……所以他才没有提起继承人的事,而是宣布推迟……”瓦姆伯恩男爵喃喃自语着,“可是如果伯爵原本中意的人是德里克,就算德里克会误会他冷淡的态度,纳卡索斯又怎么可能会事先就知道伯爵选择的不是自己?”

“谁知道呢,也许是有忠心于他的仆人无意间看到些什么,也许是伯爵睡觉时无意间说了梦话被夫人听见……”塞巴斯蒂安不负责任的推测着,“就算不是这些,他怎么说也是个不错的魔法师,总有自己的办法。而他的舅舅霍拉斯,更是一位导师阶层的好手,若是连这种程度的秘密都弄不清楚,他老人家还怎么好意思提出晋升为大法师呢?”

“没错!雅格那老东西不也喜欢没事就偷窥吗!”男爵用力的拍了一下手,恍然大悟。但是下一秒,他似乎意识到了些什么,迅速的左右张望了一下,压低了声音紧张的说道,“塞巴斯蒂安!你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你在控诉一位伯爵的儿子涉嫌背叛和谋杀!注意你的语言!”

“我可没有那个兴趣。”塞巴斯蒂安微笑着摇了摇头,轻柔的说道,“正如我一开始所说的那样,我只是随便说说,你们也只是随便听听。请别太过于在意了,如果您没有打算掺和进伯爵大人的家务事的准备的话。”

在年轻魔法师那平缓的语调中,男爵逐渐的平静了下来。他软软的靠在椅背上,紧紧盯住自己眼前那五官尚有些稚嫩的男孩,语气复杂的感慨道:“也许……政治这条路……更适合你也说不定……”

一旁的伊莎贝尔略有些茫然的望着自己捡回来的骑士。女孩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却始终无法张开口。恍惚之间,她竟有些认不清他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78章 男爵提出的封赏,魔法师骑士

“您年轻时的冒险似乎去到了相当遥远的国度呢,”年轻的魔法师有些惊讶,“在德拉威尔,可没有‘政治’这种相当正式的说法。”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呵呵。”男爵对于自己体验过的经历显然相当的满意,脸上立刻神采飞扬了起来,“有机会的话,你也应该出去走走。谁会想得到,在我们的王国之外,有一些独特的国家,它们的最高统治者并不是某一位至高无上的国王,而是由数目众多的普通人共同组成的被称为议会的群体。如果你见识过他们开会时的场景,哈哈,实在是相当的有趣呢!”

“民主与王权,究竟哪一个制度更加的有趣,我并不清楚。但所谓政治这东西,”塞巴斯蒂安的嘴角微微翘起,流露出明显的不屑,“不管在什么样的环境下,终究也只不过是些披上了华美外衣的幼稚阴谋罢了。成功的人被称为政治家,失败的则被冠上阴谋家的头衔,如此而已。”

“你太偏激了啦……”男爵摆了摆手,“等到有一天,当你站在足够的高度再回过头来看的话,你就会明白,有一些事情,其实是身不由己的。啊,说到这个,我似乎一直都没有问过你,你的目标,又或者是梦想,究竟是什么呢?像你这样的人,总不可能一直陪我的女儿胡闹下去吧?”

“我从来不是在胡闹,父亲大人!”伊莎贝尔面无表情的抗议道。但却被男爵故意无视了。

“梦想……吗……”塞巴斯蒂安低吟着,目光缓缓地移向车厢的窗外。

高耸的大法师塔此刻在月光的照射下笼罩着淡淡的莹光,毫无疑问是整个索伦斯城中最显眼的标志。而在这充满迷幻色彩的巨大建筑的更上方,那里有着璀璨的星空,象征着不同神祗的各种星座宛如无数颗皎洁的珍珠一样嵌在幽黑的夜幕之中。

是的……有一天,那里将会出现我的星座……

“嗯,你果然还是更喜欢魔法一些吗?哈哈,也对。毕竟魔法师的地位是相当尊贵的。”男爵顺着男孩的视线,看见了醒目的大法师塔,自以为猜中了男孩的心思。开怀的说道。“虽然我对魔法了解得不多,但我从雅格那老家伙那里听说了,你很快就能晋升为正式的魔法师了吧。虽然他没有说出口,但我看得出,老家伙对你的天赋可是相当的满意呢。”

“雅格导师是一位很优秀的老师,”塞巴斯蒂安收回飘忽的目光,礼貌的回答道。“当然,也感谢男爵大人您的慷慨帮助。”

“别放在心上,”男爵大手一挥,大大咧咧的说道,“你帮我打赢了之前的仗,这点人情早就已经抵消了。今后哪怕你打算离开的话。我也不会拦着你的。萨兰瓦尼亚这种小地方,不,哪怕是整个索伦斯,对你来说都迟早有一天会显得太小了的。”

“感谢您,您实在是太客气了。但是……”塞巴斯蒂安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转头望向因为自己父亲的话有些不高兴的伊莎贝尔,温柔的说道,“我向您发过誓的。不是吗?”

“那么就永远记着它。”女孩淡淡的说道。

然而。不知为何,她内心中的某个地方却仿佛被一只温暖的手轻柔的触动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温馨感在这不大的车厢中逐渐的滋生着……

“这样的话——”男爵忽然猛的一拍手。莫名其妙的便破坏了这难得的气氛,“既然你没有离开的打算,我瓦姆伯恩家族就不能太亏待了你。这样吧,你既然自承是伊莎贝尔的骑士,那么我这个做父亲的,就替我的女儿提前册封你为骑士好了。格拉波家族将要转手的那五个骑士领,就赐给你作为私人采邑吧。”

“老爷,这样合适吗?”老管家委婉的提醒着,“一口气封赏五个骑士领,其他的骑士们那里恐怕……”

“谁会去质疑一位魔法师的资格?”男爵不以为意的说道,“而且塞巴斯蒂安的战绩明明白白的摆在那里,不服气的人可以自己试试看嘛。如果谁能去老格拉波那边干掉十名骑士,我也照样给他五个骑士领。”

“如果您坚持的话……”老管家便不再多言。

“我都还没有自己的领地呢……”伊莎贝尔忽然幽怨的嘟囔道。

“我还没死呢!”男爵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你迟早会继承我的爵位,有什么好着急的。你一个女孩子家,别老是想着这些。”

“你说过了不会再把我当作孩子对待的!”伊莎贝尔毫不犹豫的反驳道,“而且,我总不能对领地的事一直没有经验吧。万一哪天你不在的时候格拉波家族又打过来怎么办?”

“我们是贵族,不需要亲自去做事,该做的事自然是由那些懂得怎么做的人去做!”男爵耐着性子解释道,“伊莎贝尔,你要知道,你只需要做好你自己,就自然能够做一个高贵的贵族,做好一个合格的领主。”他顿了顿,不屑的说道,“至于格拉波家族,那个该死的老家伙能不能再活十年还是个问题呢。再说,他现在都已经不是你的对手了,更何况十年后。”

伊莎贝尔气嘟嘟的扁着嘴,显然并不接受自己父亲的回答。

“既然大小姐本人喜欢的话,大人,那么不如就让她来帮我掌管那块采邑吧。”塞巴斯蒂安笑着建议,“权当是继承您的领地之前的练手了。”

这句话一出,其余的三人都愣住了,呆呆地看着他。五个骑士领大小的采邑即使在一位男爵的眼中,也都能够称得上是一大片土地了。男孩的语气却似乎半点都没有放在心上,轻飘飘的便推给了女孩。

“你让我相当的困扰哪,塞巴斯蒂安,我几乎都不知道该如何对待你了。”男爵苦恼的揉了揉前额,“不过好吧,如果这是你自己的愿望的话……我必须要确定一次,你真的愿意让伊莎贝尔来管理你的领地吗?哪怕被她弄得乱七八槽?”

“连自己的领地收入都不清楚的人没资格这么说我。”伊莎贝尔毫不留情的讽刺道,随即转身给了男孩一个甜甜的笑容。

即便是一贯都很淡定的塞巴斯蒂安,也被这灿烂的笑容牵动了心弦。虽然他很清楚地明白,女孩的这个笑容。与其说是冲着自己。倒不如说是冲着自己的那块领地。

“当然,希望您能够允许。”塞巴斯蒂安自嘲的一笑,向男爵说道。

“我明白了。”男爵点了点头,“册封仪式稍后我会让人安排,到时候维克多会通知你的。”

之后一路无言,四人在伊莎贝尔的兴奋之中抵达了上城区的宅院。

宴会上发生的闹剧对于塞巴斯蒂安来说毫无意义,甚至没有能够在他的心中留下半点波动。第二天上午。如同往常一样,年轻的魔法师便来到了大法师塔,将自己沉浸在知识的海洋。

“学者之触”这个效率极高的法术配合塞巴斯蒂安强大心灵力量所带来的超强记忆能力,使得他犹如海绵吸水一样,迅速的填补着自身对于这个世界认识的不足。好在每一座大法师塔无疑都是王国藏书最为丰富的场所,尽管其中一小部分书籍必须取得相应的权限才能够阅读。但绝大多数的书还是慷慨的向所有魔法师开放的。

读书并不能够直接带给塞巴斯蒂安他渴望的力量,但是书中所蕴含的知识,哪怕仅仅是破碎的只言片语,也许在某个合适的场合,就能够派得上大用。至少现在的男孩,已经对整个阿卡隆世界的地理、历史、宗教等诸多方面有了相对清晰的了解。若只是纸上谈兵的话,怕是连土生土长的当地人也不一定就比他更熟悉身边的环境了。

这样的生活一晃就是好几天。然而,没有人能够想得到。看似平静无比、悠闲自得地翻着书的塞巴斯蒂安。内心深处究竟有着怎样的火在灼烧。

轻轻一触。

只需要轻轻的那么一触——

但他却始终摸不到那层飘忽不定的薄膜……

也许是需要什么特别的契机,又或者是他忽略了什么重要的条件?塞巴斯蒂安每时每刻都能够感觉到。魔力与心灵之力在他的身体里,在他的灵魂中,相互吸引,相互共鸣着。

他知道,只要他能够踏出那最后的一步,两者就能够毫无阻碍的融合在一起。到了那个时候,无疑他将会获得更加融会贯通、更加灵活、更加强大的力量。

然而,他却始终无法完成那最关键的一步……

这种随时都能够成功但却总是无法成功的焦虑和灼烧,让男孩的心情也随之越加的阴郁起来。

“就知道你在这儿。”克劳利推开冥想间的门,打趣的说道。

尽管这个小师弟的进步神速让他既惊且羡,但他自问无法做到对方这种仿佛永远不知疲劳般的刻苦钻研。每次他找到塞巴斯蒂安的时候,如果对方不是在图书馆,就是在去图书馆的路上。也许大法师塔的图书馆在建造的时候就在内部设计了一系列诸如冥想间、练习室、实验室之类的配备设施,为的就是照顾像他这一类废寝忘食的魔法师吧……

果然,没有哪一个所谓的天才不需要努力呢。克劳利忽然间有了明悟。看来,自己的努力程度还远远的不够啊!

“有事找我?”塞巴斯蒂安睁开眼睛,一边从软榻上起身一边问道。

“也不算。是这样的,还记得上次我跟你提起的那个天才魔法师吗?那位纳卡索斯先生刚刚来到我们这里拜访各位导师们。”克劳利笑着解释道,“几个以前相熟的魔法师和学徒正在和他聊天交流,伊莎贝尔也在那里。我来问问看你有没有兴趣一起去。不管怎么说,将来他很有可能会继承索伦斯,提前相互认识一下彼此总不是什么坏事不是吗?”

“伊莎贝尔也在?”塞巴斯蒂安轻轻挑了挑眉毛,忽然笑了,“知道了,一起去吧。”

“这就对了,劳逸结合嘛。”克劳利跺脚召唤来了浮碟,感慨地说道,“几年不见,不知道他现在究竟是什么程度了啊。”(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79章 爱情与面包,男孩和女孩的约定

也许还不至于像追求自由的术士们那样极度忠于自我,以至于在他人的眼中几乎等同于孤僻、高傲的代名词,但德拉威尔的法师们无疑也同样的不善于交际沟通。几乎每一座大法师塔中担任与外界沟通的负责人,事实上都是大法师们眼中默认的另类,譬如对于金钱有着强烈个人喜好的雅格导师。

魔法赐予他们的神奇力量以及晋升艰难导致的稀少人数,使得魔法师们无论在什么样的场合都是人们争相讨好的对象。满足自己绝大多数的生活需求对于法师们来说并没有什么难度,完全不需要向谁表现得卑躬屈膝。基本上来说,只要他们不牵涉到叛国或是谋反之类的大麻烦里,没有任何一位领主愿意无故的为难一位魔法师。和贵族们一样,魔法师即便杀了平民,绝大多数情况下也可以用付出一笔相衬的金币的方法来赔偿抵罪。

一位正式的魔法师,即便是王国最大的领主——国王陛下,也会愿意表现出相当程度的欢迎。因此,在贵族圈子中几乎已经可谓本能的交际手腕,对于这个同样尊贵但却又相对特殊的群体来说,并不是必要的。当然,若是罕见的遇上特殊情况,魔法师们也不缺乏使自己变得如同社交之星一样的小小手段,无论是自然的或者是超自然的方法。

德拉威尔的大法师塔虽然名义上是王国统管魔法师的半官方机构,但它的内部管理实际上却相当的宽松。它所起到的实际作用,其实更多的是为法师这个稀有群体提供一个公共的安全场所,能够有充足的物质条件学习,可以和其他魔法师相互交换宝贵的知识和珍藏的物品。

简单来说,只要成员按时交纳了足够的奥术能量等级作为会费,并且不公然违反大法师塔发布的那几条屈指可数的简单会规,便不会再有什么额外的义务了。抛开基层成员对管理阶层的尊敬,以及低阶魔法师们对掌握了更渊博知识和更强大力量的高阶法师们的憧憬,即便是一位大法师。也没有绝对的权利去命令一位普通成员执行一项他本人不愿意的任务。如果大法师需要什么特殊的物品或是服务的话。他也只能选择公开或私下发布任务,并且在事后支付完成者约定的报酬才行。

成员们聚集在一起交流法术方面的心得,这种情况并不罕见,虽然并没有什么特意约定的时间,但基本上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很自然的发生一次。相对于导师们和大法师们来说,占了成员名单近半的学徒们其实相当乐意彼此分享和交换一些私人的发现,因为这有助于他们更有效更迅速的融会贯通原本模糊的奥术知识。除此之外。不少的的魔法师都会很乐意用他们创造或是改良的法术来交换一些需要的东西。不少有趣的初阶法术都是在这样的聚会中被发现,然后加进了大法师塔图书馆的收藏之中的。

相当具有讽刺意味的是,与基层成员相反,那些强大的大法师们反倒并不愿意无私的分享自己宝贵的研究心得。因为只有他们自己才最清楚地明白,自己的发现是是多么的重要,能够做到怎样的不可思议。他们势必会担心。如果这样重要的东西落到了错误的人的手中,会造成怎样的难以挽回的危机?更甚一步,如果将来有一天,他们的敌人将来利用他们的研究发明,反过来对付他们自己怎么办?因此除非是交好的大法师碰巧研究到相同的课题,才会难得的碰个面谈论一下之外,否则越是强大的法师,就越不常与他人交流。流传在普通人之中关于“十个法师九个半宅”的偏见恐怕就是由这里得出的。

各种各样的原因所造成的结果就是。市面上越是高级的法术或物品。就越稀少越难以获得。举例而言,即便是大法师塔的图书馆。所能够找到的高级法术资料也少得可怜。如果有哪位大法师想要抄阅另一位大法师的私人高级法术书,即便两人是多年好友常常也很难开口,最终的结果八成还是以等值的法术或是物品进行交换。经过漫长的岁月下来,这种原本并不正常的现象竟也渐渐的被如今的施法者们所接受了,仿佛一开始就是理所当然的那样。

话题虽扯得有些远,但无论如何,作为一名随时都有可能晋升为正式魔法师的学徒来说,能够参考一下公认的天才魔法师纳卡索斯的研究心得,也难怪就连平日里自视甚高的克劳利都难得的放下了骄傲的身段。

当两人跳下平稳的抵达目的地的浮碟,推开公共休息室的门之后,塞巴斯蒂安倒颇是为天才魔法师的人气小小的吃了一惊。原本就不算大的房间中,约莫有二十多个人或坐或站的聚集在纳卡索斯的周围,听他解释着某个法术的咒语与咒图关系分析。

二十多个人乍听之下并不算多,可是别忘了,若是不算那些学院生,整个大法师塔中还未必能够凑得齐一百人呢。也就是说,至少有三分之一的初阶成员眼下在这个房间里了。

男孩很快注意到,伊莎贝尔正安静的坐在稍远一些的沙发中,独自喝着红茶,似乎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专心的听着纳卡索斯的分享。

不会有哪个魔法师对女孩的态度表示出丝毫的不满,因为谁都知道,试图让一名术士理解法师的施法方式,那简直就是近乎不可能的事。这些只凭直觉就能够使用魔法的幸运儿,是不可能理解法师们苦苦钻研法术结构的辛酸的。

“在这里见到您,真让我感到惊讶。”和克劳利一起放轻脚步走到女孩的身边,塞巴斯蒂安俯下身子低声说道,“莫非从什么时候开始,您的偶像已经从格兰特大人换成了纳卡索斯先生了吗?”

“我只是在走廊上偶然遇到他,但他相当热情的邀请了我参加这个聚会,事情就是这么简单。要知道,我总不能毫无理由的拒绝一个来自很可能成为我未来君主的人的邀请吧。”伊莎贝尔看了男孩一眼,面无表情的回答道,“当然,我必须承认,听过你那天的话之后,我对他的确有那么些好奇。”

“女人对男人的好奇心,往往是沦陷的第一步。”塞巴斯蒂安淡淡的说道,“我必须提醒您,无论您怎么想,但是在这个时间段上和这位天才接触可不是什么明智的事。您的一举一动,很容易被人看作是男爵大人的决定。”

“喔呵呵呵——”伊莎贝尔忽然捂着嘴轻声的笑了起来,眼中满是戏谑的神采,“我亲爱的塞巴斯蒂安,我可不可以认为……你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其实只是吃醋的表现呢?”

“身为您的骑士,我所说的话作为供您参考的建议,完全是基于您和瓦姆伯恩家族的立场。”男孩一本正经的回答道,“当然,身为一个男人,我无法否认您的假设。”

“你啊……呵呵,人不大,心思倒不小。”伊莎贝尔似乎一点也不意外听到这样的回答,笑得更开心了,“但我并不讨厌你这一点。只不过,塞巴斯蒂安啊,你要知道,你给自己设立了一个相当困难的挑战哦。”

“相信我,大小姐,我人生的其余目标也同样相当的有挑战性。”塞巴斯蒂安微笑着说道。

“关于这点,我一点也不怀疑。因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特别的。特别的人当然不可能满足于平凡的目标。”伊莎贝尔昂起头,直视着男孩的眼睛,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淡淡的温柔,“但即使是天才,也同样需要足够的时间来成长。别忘了我也是个女人,塞巴斯蒂安,女人的青春始终是有限的。”

“关于这点,其实完全取决于您不是吗?”男孩轻轻的眨了眨眼睛,“我总是准备好的,您是知道的。”

“这样可不行哦,我的小男人。”伊莎贝尔的食指调皮的来回摇晃着,双眼笑得几乎眯成了一道缝,“你看,每个女人都是虚荣的,我也不例外。即使我不奢求自己未来的丈夫是一位公爵或王子什么的,但他总不能是我自己的附庸吧。也许这样说起来有些庸俗,但是塞巴斯蒂安啊,想要得到我的话,就请拿出足够的诚意来吧。无论如何,你的地位至少也要超过我的父亲才行。如果做不到的话,虽然有些可惜,但我想你我双方也只能换个更合适的选项了。”

“对我来说,”塞巴斯蒂安轻轻的握住女孩的手——这一次女孩并没有抽回去,他的眼神清澈,有力且肯定,“您是独一无二、无可替代的。”

“那么,就请从现在开始十二万分的努力吧。”伊莎贝尔抬起头,迎向男孩的双眼,轻柔的说道,“虽然能否被封地授爵,这条路牵涉到太多的运气因素,但我相信,以你的魔法天赋,成为一名导师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到了那时,不会有任何质疑的声音。你可以帮助我,一起统治萨兰瓦尼亚。我们两人的未来,绝不会仅仅只是王国地图上的一个点而已。”

“我明白了。”塞巴斯蒂安平静的点了点头,“请耐心的给我一些时间,作为回报……当时刻来临,我甚至可以给您整个国家。”

“呵呵呵,是吗?”伊莎贝尔的小手轻轻地遮住嘴,吃吃的笑道,“那么,我们将拭目以待。记得不要让我等待得太久哦,我的小男人。”(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80章 两人的相遇,究竟谁才是主角

两位年轻人的窃窃私语并没有打扰到房间中其余学徒们的专注,直到纳卡索斯的演讲告一段落,所有的人才长长地舒出一口气,礼貌的鼓起掌来感谢对方的慷慨分享。

纳卡索斯面带微笑,和身边的人从容寒暄着,这样的场面对他来说早已经不是头一回了。相较于他的兄长德里克,这位被称为天才的魔法师显然在交际的手腕上要成熟得多。一方面也许是由于性格所致,另一方面也是托魔法师这个身份的福,使得他结交的人群无论是地位还是影响力都要有价值得多。这也是为什么大多数人在卡里曼伯爵的继承人问题上要更看好这位次子一些的缘故。

“纳卡索斯,这里这里。”克劳利高高举起手在空中拍了几下,笑着打了招呼。

响亮的掌声成功的吸引了纳卡索斯以及其余绝大多数人的注意。尽管不少学徒们还想继续向纳卡索斯请教一些疑问,但他们却也不得不给克劳利个面子。不提对方在学徒中顶尖的实力,单单是看在大法师塔实际主事人之一的雅格导师的面子上,即使是那些魔法师们,如非必要也不愿意轻易和他有所冲突。

纳卡索斯闻声望来,微笑着点头示意,但却并没有立刻走过来,而是继续和身边的几人多聊了几句才结束谈话,礼貌的告辞离开,转身朝着三人的方向走来。

“好久不见,一切都还好吧。”纳卡索斯和克劳利张开双臂轻轻的拥抱了一下,玩笑般的打趣道,“还以为我这次回来,就已经能够见到一位魔法师了呢。”

这位伯爵次子面对克劳利所表现出的态度比起对待其他的学徒来说,无疑要显得热情熟稔了许多,看得出两人私下是有着一定接触的。

“还真是抱歉,让你失望了。”克劳利轻轻一笑,也没把对方的调侃放在心上,而是侧过身子伸手示意道。“来。让我为你们介绍一下。塞巴斯蒂安,这位就是卡里曼伯爵的次子,天才魔法师纳卡索斯。虽然他并不在这里学习,我们偶尔也会有些信件的交流。纳卡索斯,来,你得认识一下我年轻的小师弟塞巴斯蒂安,又一位惊人的天才。魔法方面的天赋恐怕并不在你之下。顺便一提,他目前服务于伊莎贝尔的瓦姆伯恩家族。至于伊莎贝尔,你们早就认识了。”

“呵呵,看来雅格导师在收弟子方面似乎相当的挑剔呢。我们都知道,你的天赋其实并不在我之下,只是你没有我的运气好。没有能够出身在一个富裕的家族,缺少足够的研究资源而已。”纳卡索斯笑着摆了摆手说道。

克劳利轻轻的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见对方并没有打算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纳卡索斯也不在意,而是将头转向站在一旁的塞巴斯蒂安,目光在男孩的身上好奇的上下打量了一番。

真要较真起来的话,这个举动无疑有些不当。因此塞巴斯蒂安只是微笑着面对着他,丝毫没有半点主动打招呼的意思。

“抱歉。失礼了。请务必原谅我。”纳卡索斯似乎刚刚反应过来,笑了笑说道。“我听说过你的名字——你和伊莎贝尔女士两个人,从我的父亲那里。呵呵,我想你们自己一定也都已经很清楚了吧,你们两人的名字在索伦斯的贵族们之间可是相当的具有威慑力呢。”

“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当纳卡索斯走向三人的时候,伊莎贝尔便已经礼貌的从沙发中站了起来。此时她有些不是很理解对方所说的话中的用词,有些好奇的开口问道。

“咦,难道你自己反而还不明白?”纳卡索斯看起来反倒有些惊讶。但当见到女孩脸上那毫无半点虚假的疑惑时,他才恍然一笑,耐心的解释道,“其实说起来也很简单,你们知道的,在父亲睿智的治理之下,索伦斯绝大部分的实权领主之间都还称得上和谐,嗯,至少在表面上。像你们瓦姆伯恩家族和格拉波家族这样,交恶不过数十年,争斗就已经如此激烈,甚至于公开表面化的贵族毕竟是少数。其余的贵族们即使偶尔发生些冲突,也大多控制在了相互能够容忍的程度之内。即便打了败仗,只要交纳足够的赎金作为交换,至少也能够保证重要的人员不会有什么伤亡。事实上据我所知,已经有相当久的一段时间,没有哪位骑士在贵族之间的纷争中丧命了。但是瞧瞧,由于你们两人的参与,直接导致了十五名骑士在原本不必要的冲突中阵亡。就仿佛是默认的游戏规则被意外打破,因此大家难免都会有些兔死狐悲的感觉吧。”

“原本不必要的冲突,”伊莎贝尔的头微微垂下,细不可闻的声音重复着,“不必要的……”

“关于这点,我们真的很遗憾。您应该能够理解,”塞巴斯蒂安轻咳了一声,微笑着说道,“我和伊莎贝尔在魔法方面都还只是初学者,法术的威力控制拿捏的并不是很准确。如果可以的话,其实我们也并不愿意这一切发生。如果您能够在和其他人谈起的时候,适当的帮我们解释一下,那就太感激了。”

“我当然能够理解。弱化法术效果的超魔技巧本就不是你们在学徒阶级能够掌握的。事实上,我倒是相当好奇你们两人究竟是如何做到传闻中的那些事的,老实说,即便当时在那里的人是我,我也不敢保证就一定能够做的同样出色。”纳卡索斯意味深长的注视着男孩,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会帮你们解释的。当然,尽管贵族有贵族的规矩,但你也不用太过于担心其他人的态度了。毕竟,我们同时也是魔法师。像你这样出色的人才,在一个强大的家族护翼之下,本就不必顾虑得太多。关于这点,我可以向你保证。”

“承您吉言。”塞巴斯蒂安的双臂在胸前交叉,优雅的行了一礼,“相信您和克劳利这么久没见面,一定有不少话要说。正巧我和伊莎贝尔也有些私事要办,那么就不打扰你们二位。先告辞了。”

“哦。这样吗?”纳卡索斯笑着说道,“真是不凑巧!虽然有些遗憾,但是没关系,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们下次再继续聊。”

“当然,我期待着。”塞巴斯蒂安又再次施了一礼,同时轻轻地拽了拽身边的女孩。

伊莎贝尔始终低着头没有说话。只是微微欠了欠身,之后便随着塞巴斯蒂安一起离开了房间。

“失望吗?”当塞巴斯蒂安和伊莎贝尔两人离开之后,克劳利忽然开口,“正如我所说的那样,你这套三流的把戏只有对那些庸才们才会起作用。”

“这点我当然知道。但只要能够偶尔有效一次,我就已经很满意了。”纳卡索斯无所谓的回答道。“另外,我并不失望,至少证明了他比你说的还要更优秀一些。”

“是啊,优秀到甚至在你试图开口招揽之前就找借口离开了。”克劳利揶揄的说道,“我早就告诉过你,他是个天才,从任何意义上而言。像他那样的人根本就不需要操心金钱和地位之类的问题,瓦姆伯恩男爵也绝对不可能是靠这些俗物吸引住他的。”

“伤脑筋啊!这么说的话。果然还是因为伊莎贝尔吗?”纳卡索斯挠了挠头。看起来似乎有些苦恼,“这下可不好办了。瓦姆伯恩家族的这个小丫头,可是父亲看中的儿媳妇呢……”

“该死的!你从来没有提起过这一点!”克劳利愣了一愣,随即愤怒的吼道,“你让我介绍塞巴斯蒂安给你认识,我照做了。可你现在却告诉我你打算和他抢女人?纳卡索斯,你置我的立场于何地?不要以为收了你的礼物就意味着我会像那几个蠢材一样为你卖命。”

“别激动!别激动!”纳卡索斯尴尬的笑着,好在房间里的那些学徒早已经离开,否则他平日里维持的完美形象可全都没了,“我都说了那是父亲看中的。而且,也不一定必须是我,德里克也没关系,总之只要她嫁进我们家就行。”

“你的意思是……联姻?”克劳利立刻便明白了过来,“是了,娶了瓦姆伯恩家族未来的女男爵,卡里曼家族能够收回不小的领土吧。我是听说过不少家族都在这么盘算,但没想到卡里曼大人也打算插上这么一手。但你也别拿德里克出来做掩饰,那家伙都已经倒霉成那样了,还怎么可能起到联姻的作用。”

“不,父亲的心思,谁也说不清。”纳卡索斯并不打算在这话题上深究,只是简单的一言带过,“当然,以我个人而言,我一点也不介意娶伊莎贝尔,免得便宜了德里克那个蠢货。和小时候的黄毛丫头比起来,现在的她可是个不折不扣的小美人儿。无论是作为男爵千金,还是一名很有潜力的术士,她都足以配得上我的身份。虽然性格上也许是泼辣了些,但我自度还是能够压的住的。”

“那塞巴斯蒂安那边怎么办?就在刚刚,你竟然还试图招揽他?”克劳利面无表情地问道,“越是天才的人就越是骄傲。杀父之仇、夺妻之恨,就连普通人都无法忍受得了,更何况是他?你知道吗,你是在给自己制造一个最可怕的敌人。”

“别这么说,克劳利。”纳卡索斯耸了耸肩,“我和他完全可以公平竞争嘛。无论是作为魔法师还是作为贵族,我们都有很多可以让事情和平解决的方法。当然,如果他能够主动放弃,那就再好不过了。也许你能够帮我打听一下?我很乐意付出足够的诚意。”

“够了,我不想再牵扯进这件蠢事半分了。”克劳利转身离开,冷冷的说道,“你根本就不明白,那个家伙究竟能够做到怎样的程度。不过放心吧,除非他主动问起,否则我是不会说出你的事的。”

“抱歉,克劳利……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只要能够得到伊莎贝尔,她和她身后的一切,将能够成为我的强大助力。”默默注视着眼前这魔法天赋并不亚于自己的年轻学徒疾步离开,纳卡索斯轻轻地叹了口气,“而且,真正弄不明白的人,其实是你啊……这个世界上,从来就不曾缺过天才。我所需要的,并不是什么桀骜不驯的天才,而是忠心耿耿的人才啊!”(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81章 出售卷轴,钱多了也是件麻烦事

宁静的大法师塔,一男一女的脚步声在幽长的走廊中回荡。相较于塞巴斯蒂安,伊莎贝尔的脚步明显的要急促了许多。

“哼!”女孩忽然停住脚步,恨恨的一脚踢向身边的墙。男孩一言不发,微笑着注视着她。

“你听见他的话了,‘一场原本不必要的冲突’——”伊莎贝尔绘声绘色的模仿着纳卡索斯的语气,眉宇间满是厌恶的神情,“对我们的家族事关重大的一场战争,我人生中第一次大场面的战斗,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只不过是‘一场原本不必要的冲突’。瞧瞧吧,现在这些家伙倒是开始关心起弱者来了。可如果那时候失败的是我们,我很怀疑瓦姆伯恩家族是否能够在这些仁慈的大人物的关怀下保存下来。”

“正如您之前所说的那样,在不久的未来,那个男人很有可能成为您名义上的君主。那么对他来说,两位男爵之间的矛盾倒也的确只能算是个微不足道的冲突吧。”塞巴斯蒂安倒没有借机落井下石什么的,反倒很是公允的说道。

“但他还不是!索伦斯的主人还是卡里曼伯爵,萨兰瓦尼亚的主人也依然是我的父亲。”伊莎贝尔冷哼一声,“我不喜欢他,塞巴斯蒂安,一点也不。他以为自己是谁?他凭什么用那种自上而下的口气对我说教?”

“也许您只是太敏感了些。”塞巴斯蒂安轻声笑道。

“敏感?不,这是尊严,亲爱的塞巴斯蒂安。没有人有资格这样自以为是的俯视我!没有人,即便是国王陛下也不例外。”伊莎贝尔回过头,她的目光似乎透过了曲折的走廊,望向远处的那间房间,女孩的嘴角绽放出骄傲的笑,“总有一天,每一个看见我的人都将会恭敬地向我鞠躬。”

就如同她那远古的先祖一般无二的自负和骄傲,塞巴斯蒂安轻轻地叹了口气。可她真的准备好了吗?

之后的日子在平静中度过。就连纳卡索斯都没有再次主动前来拜访他们中的任何一人。事实上,天才魔法师也没有那个必要。德拉威尔的传统之中,联姻这种事在绝大多数情况下都并不需要征求当事人双方的意见。如果卡里曼伯爵和瓦姆伯恩男爵的意见能够达成一致,那么即使伊莎贝尔再讨厌纳卡索斯也还是得嫁给他。当然,如果能够避免这种不和谐的闹剧,那当然是最理想的了状况。但城市贵族们的生活往往是悠闲的,许多事情并不会急于一时。特别是在前段时间宴会上发生的那件不合时宜的事情风波还没有完全平息的情况下。

“塞巴斯蒂安先生,庄园那边来信使了。”负责服侍塞巴斯蒂安的年轻女仆一边帮男孩整理着身上的衣服,一边敬畏的向男孩报告。也不能怪她,毕竟魔法师这样的存在即便对于这些在男爵家工作的人来说也依然太过于神秘了,再配合上仆人之间私下流传的男孩在战场上的冷酷名声,这处豪宅里敢于直视塞巴斯蒂安的人还真的没有几个。“是口信,维克多管家转告您,您的册封仪式已经准备好了,定于下周三上午在伏波堡举行。如果方便的话,他希望您能够安排一下您的时间,并且和大小姐一起回去。”

“明白了。请大小姐决定回程的具体时间吧,我这里随时都可以。”塞巴斯蒂安照着镜子,松了松有些僵硬的衣领。淡淡的吩咐道。

和那些穿越回了较为落后的时代便忙着大肆鼓吹“人人平等”观念的穿越者不同。塞巴斯蒂安可没有半点推翻德拉威尔封建传统,解放全人类的想法。先不说穿越之前他本身就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统治者。单单是所谓“平等”这东西在这个世界里,过去没有过,现在也没有,将来……恐怕也不会有……

如果有哪个胆大包天的奴隶跑到自己的主人面前宣扬平等,恐怕唯一的下场就是被吊死在绞架上任由乌鸦啄食;如果哪个闲得发慌的底层贵族跑去国王那里大谈平等,也许他不太可能遭受什么肉体上的直接损失,但是可想而知的,这家伙的政治未来百分之百是一片昏暗;而即便是尊贵的国王,如果脑子发烧在随便哪位神祗的神殿里大肆鼓吹神祗和信徒的平等,就算当场遭受了神罚,恐怕也没人敢质疑什么吧……

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会形成社会;只有社会存在,就必然会分出阶级。不单单是人类,就连精灵和巨龙们不也同样如此吗?

“平等”这玩意儿就如同高明的幻术师施展出的幻术,看上去真实无比,但终究却从来就不曾真正存在过。

事实上,塞巴斯蒂安很确信,如果他真的对这些服侍自己的小女仆们表现的亲切温柔一些,她们或者是误会自己对她们别有所图,如若不然的话,她们倒有可能反过来对自己别有所图了。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能够投入一个英俊的魔法师的怀抱,即便只是一度春风,也绝对是这些正处于青春年华的少女们所梦寐以求的事。

“是的,先生。”年轻的女仆最后帮塞巴斯蒂安整理好了衣襟,这才退后几步,依依不舍的离开了房间。

当女仆离开之后,塞巴斯蒂安才从抽屉中取出狭长的卷轴匣和鼓鼓囊囊的法术材料包,仔细的悬挂在法师袍内侧和腰带上最趁手的地方。在突发施法的时候,成功或失败往往只在眨眼之间,他必须要保证这些关乎生命的吃饭家伙能够在最短的时间里抓在手中。而这样的装备,他从来没有假手于他人的习惯。

这段时间里,塞巴斯蒂安陆续抄录了不少低阶法术卷轴。其中比较常用的一些被他篡钉成一整张长条型的卷轴,收纳在卷轴匣最方便取用的外口,只要向外拉出到不同的长度就能够使用相应的法术;其余那些在特定场合下有可能用到的则被放置在底处,若有需要也可以打开底部的开口抽出。除此之外,尽管他并不十分乐意,但也还是去大法师塔的市场区出手了一批抄录来比较法术效果、不太常用的法术卷轴。

瓦姆伯恩家族一直都没人想起来给塞巴斯蒂安发薪水,前不久男爵提出赠与他的封地又被他自己动动嘴皮子转手推给了伊莎贝尔。想想也是,塞巴斯蒂安这样的男人,又怎么好意思真的去用伊莎贝尔的钱呢?即便嘴边自称是女孩的骑士,但在男孩心里。骑士这个词无疑是可以延伸出许多不同的含义的。归根到底。他的自尊心比起体内流淌着真龙血脉的女孩,只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一开始的时候没有合适的赚钱方法也就罢了,现在只是稍微浪费些抄录卷轴的时间而已,也算是不得已而为之吧。

不知道该不该算幸运的是,由于阿卡隆世界的施法者人数并不算多,其中有志于制造这些魔法物品的就更少了。无论什么东西,只要沾上了魔法的边。价格自然就都是居高不下。塞巴斯蒂安的卷轴无疑是卖了个好价钱,可当他转头想买些什么的时候,也依然被标签上的高价刺得眼皮直跳。

其实这种情况也相当的正常。不论制造什么样的魔法物品,卷轴、奇物、武器、盔甲还是魔杖、法杖,都需要消耗制造者大量的时间以及精力,和那些专注于冥想、研究的魔法师两相对比之下。经常性的造物无疑会对制造者自身魔法水平的提升产生相当的影响。大法师塔的研究结果已经证明,只有在精神力充足的情况下冥想,精神力的上限才会有所增长。如果在法术位有所消耗的情况下冥想,那么精神力会首先填补之前的消耗。因此如果有哪位魔法师每天都不加以节制,消耗光全部的法术位,那么相比其他人来说,他的法师能力的提升自然就要缓慢得多。

据大法师塔的记录,历史上甚至曾经真实发生过这样的案例:某位知名的热爱魔法物品制造的魔法师由于接连不断的长期工作。魔力紊乱而导致修为倒退。原本能够流畅使用四级法术的他竟在极短的时间里下降到只能勉强使用三级法术。尽管历史记载也同样表明,这位魔法师经过长时间的持续修炼又重新达到了原本的水平。但这种严重的事故无疑为其他人敲响了警钟。在那之后,绝大部分魔法师,包括那个倒霉的家伙自己也再不敢像原来那样玩命了。

魔法师的价值太过于宝贵,王国不会愿意消耗这样宝贵的资源,而魔法师自己更不会愿意去浪费自己唯一的生命。

因此现在最为普遍的情况是,对自己有信心的魔法师们只会抄录少量的卷轴,随身携带以防突发事件的发生。至于其它的装备,他们更多的是会选择购买而不是自己制造。只有那些年事已高,或是自认无法在魔法的道路上走得更远的那些人,才会花上大量时间制造魔法物品,希望能够幸运的制造出什么精品乃至神器,凭借它在魔法史上留下自己的名字。

这样的人虽然在特定的某一时期不会有太多,但是在悠久的岁月,漫长的历史上积累下来却也不会少。魔法物品如果不是被人为的破坏或是发生什么意外,大多数都能够保存的相当之久,即便经历千年光阴依然如常工作。积少成多,聚沙成塔,眼下市面上的次级魔法物品倒也还不至于到屈指可数的地步,至少每一座大法师塔中都多多少少的有着不少存货。其中一部分是内部的成员自己制造的,另一部分则是在各个远古遗迹发掘出来的。

若非塞巴斯蒂安传承自至高王子的卷轴抄录工艺要比这个世界高明不少,无论是材料消耗还是制造效率都要有优势得多,他也不会选择用这种耽误自己提升自我实力的方式来赚取无聊的金钱。不得不说,在灵魂融合之后所获得的心灵之力,已经从某种程度上多少影响到了他原本对于力量方式的理解。至于这新的理解是对还是错,在触摸到新力量的界限之前,塞巴斯蒂安自己也无从得知。

“我再向你确认一次,你真的打算卖掉这里全部的卷轴吗?”和塞巴斯蒂安上次来这里相比,市场区的管理员已经轮换了另一个人。这名学徒此刻正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来卖卷轴的男孩。他自从担任了这里的管理员之后,还没有见过谁一次拿来这么多自己抄录的卷轴呢。这样的量如果要他来抄录,哪怕是不吃不喝也必须得花上好几个月的时间,更何况根本没有哪个头脑正常的学徒会这么做,因为这种行动简直无异于慢性自杀。

“是的,麻烦你了。”塞巴斯蒂安点了点头。

“好吧好吧,这是你自己的选择。”那位管理员学徒叹了口气,手中的羽毛笔刷刷的在巨大的羊皮书本上记录起来,“二级法术卷轴二十四张,标准价格三万六千金币;一级法术卷轴四十八张,一万二千金币;总计四万八千枚金币。很抱歉,由于你不是正式魔法师,我无法支付你标准奥术能量等级。只能给你金币了,没问题吧?”

“嗯……难道你那里没有交易条或者是信用状之类的等价物吗?”塞巴斯蒂安愣了愣,疑惑的问道。

“你以为我们大法师塔是什么?商会吗,还是钱庄?”管理员学徒仿佛受到侮辱一样,恼怒的揶揄道,“想要那些只有商人才会用到的东西的话,你得自己去他们那儿换。”

“抱歉,我失言了。”看到对方如此激动,男孩也只能这么安抚着。

“你以为还有其他人会像你这样一下子要这么大一笔现钱吗?”学徒低声嘀咕了几句,上下打量了塞巴斯蒂安几眼,“好吧,我这里的确还有一批古代白金币,如果你不怕用起来麻烦的话我可以都给你。但看你这身子骨,你确定你扛得回去吗?”

塞巴斯蒂安咧了咧嘴,无奈的摇摇头。

古代白金币是德拉威尔王国立国之前就存在的流通货币,一直到现在都依然在一定程度上流通着。由于是由稀有金属铸成,它们的总量一直都不算多,每枚古代白金币价值十个金币,只流通于上流社会之间。普通人别说拥有,甚至都不一定听说过。

因此,持有者往往不得不先将白金币在钱庄或者是在财富女神沃金的神殿兑换成金币或银币才能够正常花销使用。但是钱币的兑换可不是免费的,无论是商人运作的钱庄还是牧师管理的沃金神殿,每次都会收取十分之一的金额作为兑换费用。而且,四万八千枚金币,就算全部以白金币支付,那也是足足四千八百枚。五十枚标准货币的重量是一斤,四千八百枚几乎就是近百斤了,用麻袋都未必装得下,实在不是一般人能够携带在身上的数目。所以这位学徒才会有之前那一问。

“好吧,我想我没有更好的方法了。”塞巴斯蒂安无奈的说道,“请问你这里还有次元袋出售吗?对,请给我最便宜的那种……”(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82章 骑士的必备品,册封仪式也是要花钱的

“那边,那边的几个,注意一些,手脚轻一点,要是弄坏什么东西的话你们赔得起吗?”全权负责瓦姆伯恩家族在索伦斯城宅院的女仆长——一位面容严肃的中年妇女,此刻正单手插腰,冲着院落中来来往往忙着搬东西的仆人们指指点点,很有气势的指挥着。

院子里的护卫们有条不紊的确认了身上的装备,开始仔细的检查着每一辆马车的辕轴,做着出发的最后准备。

也许是担心再有什么麻烦无故找上自己的女儿,或者是反过来,总之男爵很是干脆的留下了一整个小队的护卫守在伊莎贝尔身边,以策安全。尽管这个小队中的所有人心里都很清楚,自己这十人全部的战斗力加在一起都未必是自家大小姐的对手,但这并不代表他们可以有所轻怠。男爵交待下来的命令相当的直白,如果万一有什么事情发生的话,他们的任务就是给车厢中的两位魔法师争取到足够的时间施展魔法。不过男爵显然低估了自己年轻的女儿在这些热血汉子心目中的特殊地位,如果真的有什么不幸的事情发生,这些人里愿意替女孩去死的人恐怕还不止一个……

“我亲爱的塞巴斯蒂安,难道你不认为应该向我解释一下吗?”护卫队心目中的女神此刻正站在窗边俯视着院中的忙碌景象,一本正经的教训着身旁安静的看着书的年轻魔法师,“那辆多出来的四轮货车,上面堆的那些东西,还有那边那两匹马……究竟是怎么回事?”

“只是一些私人物品而已,其实真的没有什么需要特地解释的必要。”塞巴斯蒂安合上手中的书,轻柔的说道,“您知道的,之前男爵大人派来的信使转达过他的意思,表示我的骑士册封仪式可以从简。但我考虑了一下,作为您的第一个骑士。太过于从简的话对您来说也未免太失礼了。还是入乡随俗吧。所以您看,我让下人准备了一整套的骑士行头,到时候应该能够派得上用场。”

“这样啊,算你有心了。”伊莎贝尔的面色明显的缓和了下来。看得出,男孩对她的尊敬让女孩相当开心,接着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疑惑的问道。“可是,你哪来的这么一大笔钱呢?”

“法师从不缺钱,只要他有那个需要。”塞巴斯蒂安摆了摆手,“另外,准备的那些东西并没有您想象的那样昂贵。事实上,除了长剑是我私人定制的之外。其它的那些武器和防具全部都是租来的。”

“租来的?全套的骑士装备?”伊莎贝尔惊讶的问道,“骑枪和盾牌也就算了,毕竟价钱还不算太贵。全身板甲这种东西,竟然也能够租的到?”

“原来您也不知道吗?看来我们两人倒是彼此彼此呢,哈哈。”塞巴斯蒂安几乎要笑了出来,但在女孩那几可杀人的目光下只好理智的收拾了情绪,耐心的解释道,“这个租赁的业务似乎也就是新近才发展起来的。目前城里只有屈指可数的几间大型武器装备店提供这样的服务。说起来。最初我倒也的确是打算直接花钱购买的,但是在这里工作的仆人显然要比我们俩更加熟悉索伦斯的新鲜事。主动地告诉了我如何可以节省这笔费用。理所当然的,我接受了他合理的建议并且为此奖励了他。我想您也明白,除了这次册封仪式之外,恐怕不会再有什么机会让我不得不穿上这五十斤左右的全套板甲了吧。更何况,当学徒晋升为正式魔法师的时候,大法师塔那边不是按例都会发放那件‘奥法之力’魔法袍吗。那么,我何必要白白扔出去两千多枚金币呢?”

“你说得没错。相对于你在魔法上的天赋,我必须承认,武技磨练对于你来说已经不是必须的了。所以,武器和铠甲对你的意义不大。”伊莎贝尔叹了口气,瞄了一眼窗外忙碌的仆人们,不无赞叹的说道,“不愧是大城市的商人,很有头脑啊。我的确曾听说过,有些贫穷的侍从因为支付不起这些骑士必备品的费用,不得不无奈的放弃成为骑士的梦想。现在能够租用的话,对他们来说确实是一件好事。”

“最让我惊讶的是,他们居然连我这样冷门的尺寸都有准备呢。”塞巴斯蒂安玩笑似的咳了几声,“十分之一的价钱也相当的合理。尤其是,在得知我并不是准备穿着铠甲上战场,而是为了骑士册封仪式之后,他们甚至主动推荐给我一套满是镂空装饰花纹的镀银礼仪铠甲,不得不说,确实相当的华丽呢。”

伊莎贝尔抿着嘴轻笑了几声,视线不知不觉间被庭院中拉着货车的那两匹马吸引了过去。这两匹马一黑一白,肩高一人上下,高大雄健,和拉着马车的那几匹轻型马比起来,就仿佛是成年人和孩童般的区别。它们安静的昂首矗立在那里,时不时的轻磕几下蹄子,一点都不为周围的吵闹所动。尽管肩颈上套了宽大的皮套,连着身后的四轮货车,但它们的一举一动之中无不透露出一种英武的感觉。

“那些马也是租来的?”伊莎贝尔扭头望向塞巴斯蒂安,“看上去真是不错!即便是和父亲大人的坐骑,也能够比上一比了。”

“哦,它们啊……考虑到也许以后会需要用得上,我让人从训练场买下了它们。”塞巴斯蒂安微笑着回答道,“它们刚刚满三岁,是相当优秀的重型战马,受过完整的军事训练,非常适合在战斗中骑乘。如果您喜欢的话,不用客气,请先选一匹吧。”

“似乎……在我没有留意到的时候,你的荷包已经相当的丰满了嘛。”伊莎贝尔挑了挑眉角,戏谑的说道,“看来我似乎也应该去学习一下法师的赚钱之道了呢。”

“那倒没有那个必要。”男孩摇了摇头,感慨地说道,“要知道,但凡真正的好东西,是绝对不可能用金钱买得到的。”

“这话倒也没错。”伊莎贝尔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好吧,那我就不客气了。竟然用战马来拉车。连我都看不下去。白色的那匹归我了。它有名字吗?”

“我个人并没有为坐骑取名字的习惯,如果您指的是之前的训练员帮它取的名字——”塞巴斯蒂安敲了敲脑袋,“很抱歉我没有在意。不如您自己给它起一个吧,也许您可以先征求一下它自己的意见?‘巧言术’我暂时还没有掌握,需要我为您准备一份‘通晓语言’的卷轴吗?”

“算了,不必麻烦了。总觉得和你比起来,我还没有完全适应这个魔法师的身份呢……”伊莎贝尔望着窗外。缓缓地说道。这略有些低沉的语气,与其说是在和塞巴斯蒂安交谈,倒不如说更像是对自己心态的警惕和提醒。稍微沉默了一会儿,也许是觉察到开始变得有些微妙的气氛,女孩自嘲的一笑,扭头岔开了这个话题。“如果我没听错的话,你刚刚似乎说你定制了一柄长剑?真是有趣,我原以为你已经放弃了钢铁这门艺术呢。不介意的话,我能够欣赏一下你的剑吗?让我见识见识,天才的品味究竟如何。”

“在您的面前,我从不妄称天才。”塞巴斯蒂安笑着打趣道。他撩起罩袍,解下系在腰间的长剑递给伊莎贝尔。

“这是……长剑?”伊莎贝尔愣了一下才接过了男孩手中的物体。不能怪她,的确这东西和女孩记忆中长剑的模样实在是相去甚远。和战斗中最常见的武器——长剑比起来。塞巴斯蒂安所谓的长剑更像是一件昂贵且脆弱的宝石收藏品。

这柄所谓长剑的剑身主体是由一整块的水晶雕磨而成。晶莹剔透,纤细优雅。和女孩曾经见过的水晶饰品比起来。这柄剑所选用的材料显然档次要高得多,剑身内部丝毫没有半点瑕疵。然而让伊莎贝尔感到突兀的是,剑格和剑身并不是完全一体的,而是简单的将另外两枚较小的水晶并排紧贴着剑身两边,再以极细的银线紧紧地绑在一起。这种奇怪的设计无疑直接影响了长剑整体的美感和价值,却又隐约散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粗旷感,很是有些北方蛮族制品的感觉。

水晶剑比预想中要重上不少,和普通的制式铁剑相比,仅仅轻上少许而已。刚一入手,便从剑柄上传来一阵凉意,似有似无之间,伊莎贝尔几乎能够感觉到手掌中传来针刺一般的触电感,仿佛有着什么无形的能量拼了命地试图要从剑身中挣脱而出。她举起剑,阳光透过剑身在地板上投下一片七彩的图纹,绚烂无比。也许是由于这阳光下的错觉,女孩虽然并没有感觉到剑上有丝毫的魔法存在,但却敏锐地感觉到,水晶似乎无时无刻不在发散着淡淡的微光。

“你还真是喜欢水晶呢,但即便是强化水晶,拿来作为制剑的材料也不是很合适吧?”伊莎贝尔轻轻的挥舞了几下手中半透明的水晶剑,笑着问道,“还是说这柄剑的作用其实更多的只是装饰?”

“这并不是普通的水晶,大小姐,当然,也不是您所说的强化水晶。这是深晶,只能在大型结晶矿脉的沉积核心处找到,相当的稀少,可以说是品级最高的水晶体。和普通水晶不同,深晶的硬度和强度丝毫不逊色于市面上最好的钢铁,作为实战用的武器绝无问题。”塞巴斯蒂安轻柔的解释着,“我的运气不错,大法师塔的强能施法材料区里刚巧有那么一些存货,我就都买了回来,委托武器店的人稍微修改了一下。”

“这种……深晶……同时也是强能施法材料?”伊莎贝尔的眼皮轻轻的跳了几下,“算了,请别告诉我它的价格,我不想知道。”

“物有所值而已,大小姐。”塞巴斯蒂安接住伊莎贝尔抛回来的长剑,“因为我碰巧知道一点小技巧,使用这种材料的武器最合适了。”

“哦?可以让我开开眼界嘛?”伊莎贝尔笑眯眯的问道。

“当然,您的愿望就是我的命令。请注意看。”塞巴斯蒂安笑着提起手中的长剑,轻飘飘的朝着身旁的木椅砍了下去。

伊莎贝尔仔细的盯着长剑,双眼一眨不眨。她很了解自己的骑士,塞巴斯蒂安从来不会夸口吹嘘自己办不到的事,既然他说适合使用这种武器,那么一定有他的道理。只不过,这么轻飘飘的一剑砍在木椅上,即便男孩手中握的是真正的精制品长剑,恐怕也只能够留下一道淡淡的划痕吧。

长剑和椅背终于接触到了一起。在女孩震惊的目光中,长剑泛起淡淡的银光,坚固的木椅就如同被数十斤重的战斧狠狠地砸倒了一般,哐当一声就彻底散了架。

“你用了什么魔法?”沉默了一小会儿,伊莎贝尔只能得出这个结论。

“这不是魔法,而是这种材料的特性,它能够很好地传导某种超自然力量。”塞巴斯蒂安看了看散了一地的木料,耸了耸肩,无所谓的将长剑系回了自己的腰带上。

“精彩!”伊莎贝尔赞叹的鼓起了掌,女孩自然能够看出,这种武器阴人是多么的实用,“我能够掌握这种技巧吗?”

“很抱歉,大小姐……”男孩无奈的摇了摇头。

“是吗,真是太遗憾了……”伊莎贝尔感到有些惋惜,但女孩毕竟已经在魔法的世界学习了不短的时间,明白了很多类似的事情都无法强求,只能摇了摇头,就此作罢。

超自然的力量,绝大多数时候都是根本不讲道理的。任何企图用理性的观点和逻辑去分析超自然力量的人,最终必将陷入无尽的迷宫。无他,正如这种能力的名字一样,超自然力量本就是超越了自然的。

“让女仆来收拾一下吧。”伊莎贝尔透过窗户,望了一眼楼下的院落,“我们差不多可以出发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83章 是历史的局限,还是未知存在的意志

在这个时代,出门旅行无疑是一件相当麻烦的事儿。和地球中世纪的欧洲有着几分相似,阿卡隆的德拉威尔王国是典型的封建分封制度,王国的领土并不是中央集权的铁板一块,而是被分割成成千上万块大大小小的区域,由各自归属的领主所分别统治着的。

最底层的领主是骑士阶级,他们的领地又被称为采邑,是最小的封地单位。一个标准的采邑包含了一个两、三百人口的小村子,以及周围数里方原的小片土地。采邑的收入往往只能勉强满足骑士一家人的生活需要,并不足以让他们过上奢侈的生活。和有爵位的贵族们不同,骑士没有世袭的权利。如果骑士的长子没有在父亲去世之前获得骑士的头衔,那么他父亲生前的采邑便会被赐予下来的封君合理的收回。所以,骑士的后代想要出人头地,那么和平民的孩子一样,他们必须要依靠自己的努力。唯一的优势是,他们的起点要高上一个台阶。

在公、侯、伯、子、男五个爵位中,男爵是贵族阶层之中势力最小的。但即便如此,他们所能够拥有的,也远远超乎普通人的想象。在德拉威尔,只有那些立下了超凡的军功或是为君主做出了极大的贡献的人,才会被光荣的封为世袭领地男爵。男爵的领地大小并没有严格的标准,根据他所立下的功劳以及封君当时的心情好坏都会有所浮动,但通常不会低于三十个或是超过七十个骑士领的大小。在这之后的任何时间,男爵都可以按自己的喜好将其中一部分土地转封给手下的骑士们,以换得他们的效忠和服务。和终身制的骑士不同,得以世袭的男爵已经完完全全的是他所拥有的这片土地真正意义上的拥有者。

以伊莎贝尔所在的家族为例,瓦姆伯恩家族最初只有三十三个骑士领,并没有现在这样多的骑士,但因为在和格拉波家族陆陆续续的几次战争中占领了不少土地,瓦姆伯恩男爵才得以有富裕的采邑多册封了几名骑士。算上这次老格拉波男爵赔偿过来的五个骑士领,此消彼长之下。瓦姆伯恩家族终于首次在领地的大小上超过了多年的老对头。

比男爵的地位稍微高那么一些的是子爵。少数子爵的领地甚至能够达到男爵的两到三倍之大。被封为这个爵位的人往往是伯爵的心腹以及左右手,他们所管理的领地常常是一些在军事或是通商上相对较为重要的区域。由于整个王国的伯爵就只有那么三十四人,显而易见的,子爵的数目也多不起来。这个头衔更多的是表示了它的所有者行政上的职位。

三十四位伯爵,是德拉威尔王国真正意义上当之无愧的大领主。他们是开国元勋的后代,是镇守一郡的诸侯,被历代国王亲切的称为“忠实的伙伴”。他们坐拥数万平方公里的辽阔土地。管理着所辖区域数十位代代效忠的子爵和男爵以及更多的骑士们,他们统率着整只装备优良的全职军队,其中大多数人甚至还拥有一只直属于自己的强大骑士团。如果不是在德拉威尔,而是放在大陆的别处,有着这样势力的强大领主其实已经完全可以自立为国王了。事实上,在阿卡隆大陆上。面积比伯爵领要小得多的国家一点也不少。

在王国悠久的历史上,曾经发生过数起伯爵造反的不愉快事件,但这些野心家最终却没有能够成功,而是在周围伯爵们的围剿之下理所当然的战败被消灭。随后,战争的胜利者们在一起愉快的瓜分了失败者的土地和其余的一切。这样的事情发生了几次之后,即便是再有野心的伯爵,也不敢直接将矛头指向王室,只能通过与周边其余伯爵的战争来首先扩大自己家族的领地。毕竟。蠢到头脑一发热就造反称王这种程度的人。不先被手下的人造反就已经很幸运了。

和子爵之于男爵的关系类似,侯爵实际上就是一小部分比较特殊的伯爵的新称号。侯爵的领地未必要比其他伯爵的领地更大。但基本上都处于王国的边境地区,与公国和周边其他国家所接壤。一般来说,伯爵们每年必须要向王室缴纳的盾牌税,侯爵们只需要象征性的意思一下就已经足够。他们往往会更注视军事,组建较多的军队陈列在疆域的边界。除此之外,侯爵的权利和地位并不高过伯爵,它更加类似于一个具有地理意义和军事意义的称呼。

在德拉威尔整个封建阶级权力金字塔的顶端,是国王陛下和四位公爵。国王,是这片土地上最大的领主,最尊贵的贵族。整个王国都是他的私人所有,当然,是在名义上。事实上,国王真正拥有绝对权利的土地,只有直属于王室名下的那片领地。在较为和平的时期,由于交通的不便利,远程管理领地是一件相当麻烦的事情,王室大都会通过大量忠诚的代理人来做这件事。负责料理一郡之地的被称为郡长,一镇之地的则为镇长,一村之地便是村长,他们执行着贵族们的行政工作,但并不享有贵族们的权利和地位。尽管绝大多数时候,只要这些代理人们足额完成了上面交待下来的任务,王室并不介意对他们的一些私人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公国的最高统治者是公爵,有时也被尊称为大公,对于他们各自麾下忠诚的臣属来说,公爵们是比国王更加伟大的人物。事实上,德拉威尔仅有的四位公爵,如果真的追朔到久远的过去,他们的祖辈也都曾经是如假包换的一国之王。在德拉威尔的早期,挟带着大一统的气势,某位雄心勃勃的国王曾经准备发动起一场轰轰烈烈的对外战争,为自己赢得不逊色于开国先祖的名声。然而不知为何,有四个领土和德拉威尔相邻的国家的国王就如同事先约定好了一般,竟然出乎意料的同时选择了自去头衔,表示愿意向德拉威尔称臣。有雄心并不代表那位国王不懂得轻重,如果不接受对方的臣服,四面同时开战的后果绝对不是当时的德拉威尔能够承受的。即便能够获胜,也必然是个惨胜,而许多时候,惨胜还不如不胜。因此。为了不被后世子孙唾骂。这位无奈的国王只能收敛了自己的雄心,接受了对方名义上的臣服。按照当时签订的协议,当德拉威尔遭遇到外敌威胁时,四大公国有义务出兵相助。而其余的时间,公爵拥有公国独立的统治权,甚至包括铸币权这种伯爵们极度眼红的权利。

真相已经埋藏于古老的传说中,没有人能够求证出千年之前真正的历史究竟是怎样的。那四位曾经的国王究竟是出于什么样的理由同时选择了不战而降,又是通过怎样的方法让那位雄心勃勃的国王陛下签下了那张过于杞人忧天的协议。四大公国的归顺,在加强了德拉威尔威慑力的同时,也在无形中变相的削弱了王国对外扩张的能力。这之后的漫长历史中,国王陛下和公爵们始终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关系。一方面,国王乐意看见公爵们为德拉威尔抵御边疆的敌人。另一方面,他又无时无刻不在担忧着公爵们的心思。

随着时间的流逝,王室已经不像当年强盛的时期那样能够同时压制住四大公爵。幸运的是,四大公爵的先祖之间可能存在着的某种联系,也同样随着时间的流逝而不复存在。历代的每一任国王都在努力尝试着能够在尽量不刺激到其余三人的情况下渐渐削弱某位公爵影响力的方法,与之相反的,如果不是由于王城特拉苏斯的防御众所周知太过于坚固,很难采取速攻的方法攻克下来的话。相信历史上有不少雄才大略的公爵都不会介意大胆的赌上一把。毕竟。在德拉威尔所施行的这种较为松散的权力体系之下,一旦王室成员彻底灭绝。整个国家必然会陷入一片混乱之中。即便再忠诚的伯爵们在出兵讨伐逆贼之前也都不得不先为自己的领地安全考虑一下了,有谁敢保证他们亲爱的邻居不会趁机在他们的背后阴上一次呢。

正是因为这些大大小小、关系复杂的领主的存在,可想而知,如果有人在某个地区犯了罪,若是能够成功的逃逸到与当地领主关系不佳的另一名领主的势力范围,那么只要他犯的不是什么严重侵犯到贵族利益的重罪,结果往往也就不了了之了。王国的所谓律法,真正能够严格得以执行的机会,其实并不多。

在这样的状况之下,妥善地利用夹杂在有所冲突的领主之间的灰色地带,一个接一个的盗贼团、佣兵团、神秘组织什么的犹如雨后春笋一样滋生出来。有时候这些人会接受领主的委托,参加战争或是执行一些见不得光的任务,但更多的时候,路过的商队才是他们财务方面的主要来源。如果不带上足够的保镖和佣兵,没有哪一个商队会愿意冒险进行长途移动。

绝大多数时候,只要这些组织做的不那么过火,没有越过那条隐隐的底线,当地的领主也不会愿意主动有所行动。军队的维护费用是庞大的,更不用提有军事行动时候的开支。盗贼团只要往山里面一躲,或是干脆化整为零,想要彻底的消灭他们实在是一件劳心劳力而且得不偿失的情况。因此,除非是那些心地善良的领主,否则绝大多数人都会选择视而不见。更有甚者,甚至有一些品德低下的领主更是主动在暗中操控着附近的盗贼团,通过打劫途经商队的恶劣手段来填满自己的金库。

对于骄傲的哲学家和开明的改革者来说,这样的政治制度无疑是落后的,是野蛮的。有些人甚至公开在王城的大街上提出了号召,希望国王能够主动退位,将权利还于广大人民。因为只有人民才是真正的“主人”,而管理者们只是人民的“仆从”。然后,就如同绝大多数人所预料的那样,这些家伙全部都在不知不觉之中悄无声息的消失了,甚至都还没来得及在历史的海洋中激起一个轻微的涟漪。而德拉威尔,历经千年的岁月,依然存在着。(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84章 战马还是其它,魔法师理想中的坐骑

世上本没有路,但走得人多了,自然便有了路。由于极少有哪个领主会大方到在自己的领地中修满四通八达的马车道,因此,瓦姆伯恩家族的车队只能尽量选择相较之下好走一些的平坦路。和轻装简行比起来,那几辆满载物品的马车无疑大大的拖慢了整个队伍的行进速度,好在车队的主人并不急着赶时间。

和安稳的坐在马车车厢里的塞巴斯蒂安相反,伊莎贝尔从一开始出发就兴致高昂的调教着那匹从男孩那里得来的白色战马,一路上几乎就没怎么进过车厢。女孩之前的坐骑只是一匹很普通的小母马,跑上一小会就必须休息好长一段时间,为此她一直都感到相当的遗憾。眼下终于有了匹真正配得上骑士身份的优秀坐骑,女孩又如何会不感到欢喜雀跃呢?

和重型战马那高大的身材比起来,刚刚成年的女孩委实有些过于袖珍。当站在这匹被她起名为“娜塔莎”的白色母马身边时,伊莎贝尔必须要踮起脚尖才能够摸到它的头顶,而每次女孩需要上马或下马的时候,都不得不小跳一下才行。但尽管有着这些不便,伊莎贝尔的兴致却丝毫没有被影响到。

伊莎贝尔那不到百斤的重量对于体重接近一吨的娜塔莎谈不上半点负担,女孩因此可以长时间的留在马背上而不会对后者造成任何软性伤害。伊莎贝尔每天都要花上大量的时间和坐骑沟通,耐心的培养着感情,练习着各种基础马术。不到一周时间,女孩便几乎已经能够对胯下的坐骑如臂指使,做出一系列诸如反复冲锋、侧向挪腾、人立和倒退之类的骑乘战斗动作。尽管这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由于年轻的娜塔莎本就是一匹训练有素的战马,但是能够在如此之短的时间里就完成骑手和坐骑的磨合,如果不是由于伊莎贝尔那独特的魅力或许并不仅仅只对人类生效的缘故,那么就只能理解为女孩在骑术这方面相当的具有天赋了。

和娜塔莎一起被买来的另一匹战马可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由于车队拉车的驽马略有不足,为免影响行进速度。它的主人大手一挥。便慷慨的将它暂时借给了车队的马夫。如果这匹倒霉的战马智力再高上一些的话,恐怕只能悲哀的嘶鸣了:“这些拉车的三流货色分明连俺一只腿的价钱都比不上……”

第三天的时候,终于就连伊莎贝尔也看不下去了,皱着眉头批评了始终待在车厢中冥想的塞巴斯蒂安。

“你专注于冥想当然是件好事,”伊莎贝尔首先肯定了自己年轻骑士的努力是正确的,然后才委婉的提出了不同的意见,“可是难道你不打算也稍微花些时间在你的马身上吗?我想你应该明白。对于一个骑士来说,坐骑意味着什么吧?说不定什么时候,它就能救你一命!别告诉我你买它下来,就是为了让它大材小用的拉车的。”

“可我从来也没有考虑过骑着它进行战斗啊,一次都没有……”塞巴斯蒂安无奈的睁开眼睛,苦恼的说道。“我只是贪图方便,打算用它代步而已。哦对了,虽然您看起来似乎相当满意我送给您的礼物,但我想我还是要提醒您一下,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激烈的战斗,骑着马这类非常容易被敌人控制的动物,可是件相当危险的事……”

“无数的骑士们都会哭的,”伊莎贝尔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他们最看重的坐骑居然得到你这般不堪的评价。”

“其他的骑士与我何干?我只是单纯的在述说事实罢了。”塞巴斯蒂安轻声一笑。

“一个没有任何意义的事实。”伊莎贝尔没好气的说道。“如果可能的话,我当然也想要一头狮鹫什么的。但我养得起吗?算了,看来我纯粹是对牛弹琴。你继续做你的事吧,那匹可怜的家伙也由我来照顾了。”

“当然,只要您愿意的话,我并不反对。”塞巴斯蒂安无所谓的耸了耸肩,闭上了眼睛。

强忍着朝眼前这欠揍的家伙脸上狠狠挥上一拳的冲动,伊莎贝尔重重地冷哼一声表示了自己的不满,这才推开车厢的门走了出去。

塞巴斯蒂安的双眼微微睁开,望着女孩的背影,嘴角浮起一丝笑意。

年轻的魔法师很清楚,女孩之所以来找他,一方面固然是不忍心见到喜爱的骏马受苦,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他的安全而做出提醒。伊莎贝尔所说的自然是没错,但倒不是他不愿意听从对方的意见,只不过他的骑术水平其实也就马马虎虎,实在是不打算在眼下这个专注于突破的节骨眼上在较为次要的方面浪费过多的时间。而且,要说他事先没有与自己的坐骑沟通,也的确有所偏颇。

早在那两匹战马入手的时候,塞巴斯蒂安就已经理所当然的使用心灵异能侵入了它们的思想,种下了魅惑的种子。即便是再训练有素的战马,终究也只不过是动物而已,如何能够抵抗得了显能者的强烈意志。以动物那低下的智力,先不提是否有机会消除这魅惑,它们能否发现自己受了影响都还难说呢。在战马将他视为最亲近的主人的情况下,即便塞巴斯蒂安并不主动地去驾驭胯下的坐骑,他的灵晶仆也能够通过心灵感应完美的帮他处理好这项工作,使得他可以毫无后顾之忧的专注于手头的其他事情。譬如,施法……

相较于骑士们,人们极少有机会看见哪一位魔法师策马狂奔的景象。这并不是基于魔法师们的骑术或是体质较差这一类绝大多数人想当然的理由,事实上绝大多数魔法师由于地位更高,摄取的营养更丰富,生活环境更好,要远比普通人健康强壮的多。所谓法师近战是弱项这种流言,原文中所比较的对象从来都只是实力相近的牧师或骑士,而不是普通人。魔法师之所以不常骑马,是因为他们在施展魔法的时候,需要一个相对较为稳定的平台。

凡是学院派出身的魔法师,都不会穿戴钢铁铠甲,这种不成文的习惯几乎已经成为了整个大陆之上的常识。然而。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明白这其中的原因。这也是为什么诸如“魔法厌恶钢铁”之类的言论能够得以广泛流传的原因。只有那些观察细致,或是和魔法师切实打过交道的人,才有机会注意到流言下的真相。

魔法并不厌恶钢铁。否则的话,那些附魔的武器和铠甲怎么可能存在?魔法师不着铠甲的原因,只不过是由于笨重的铠甲会影响到他们细微的动作,有可能导致施法失败而已。

一般来说,无论是奥术还是神术。一个标准的法术包含了以下的部分或全部构成因素:

言语:施法者必须用口或是其他器官(当施法者不是人类的情况下)说出语词,也就是传说中的“咒语”。他必须清晰明朗地发出声音才行,小声嘀咕或是口齿含糊不清很有可能导致法术的失败。因此,结巴或是耳聋的魔法师相当的少见,更不用说是哑巴了。

姿势:施法者需要用奇特的手势或某些肢体动作来完成法术,容不得半点差错。正常情况下。那些较为复杂的动作都已经在准备法术时完成,当战斗发生,魔法师只需要几个动作就能够最后完成法术,但他至少也需要空出一只手来这么做才行。

施法材料:一般来说都是些毫无规律的物质材料或物体,作为触发魔法的引子,它们会在施法时被消耗掉。但对于一些比较强力的法术来说,就需要一些强力的昂贵的施法材料了。各式各样的宝石是最为常见的,但各种魔法生物的器官作为能够强化法术效果的强能施法材料存在也已经被大部分魔法师广泛接受了。至高王子曾经偶然从文献里得知的一个神秘的法术。竟然必须使用一个装满完美钻石的太古金龙胃和一部份末日毁灭兽的脑下垂体皮膜作为施法材料。如果不是法术的资料部分残缺不全。他倒真的有这个意愿尝试一下看看呢,想来构件如此夸张的法术。所产生的魔法效果绝不可能平凡。

法器:通常是某种昂贵的器材或道具,但是和施法材料不同,它们并不会被消耗掉,因此可以重复使用。有一些法器由于体积较大,也导致了魔法只能被施展在某一个固定的区域。相对而言,奥术需要使用法器的场合较少,牧师的神术则大多需要他们所信仰神祗的神徽作为法器,德鲁伊的法术则常常需要使用槲寄生或冬青植物的树枝

托体内流淌的先祖血脉的福,术士们并不需要和法师一样使用奇奇怪怪的各种材料作为魔法的引子,但他们依然无法省略其余的几项要素。任何能够忽略其中一项成分的技巧,都绝对可以称得上是高明的超魔技巧,但这些技巧也自然有着它们的局限,或者说是代价。经过这类超魔技巧配合的法术,会变得如此的复杂,以至于使用它的难度陡然提升。法师们不得不用更高级的法术位来准备超魔后的法术,而不需要事先准备法术的术士们则必须当场花费更多的时间来施展它们。但无论如何,如何利用超魔技巧巧妙地搭配法术,以达到效率最大化的目的,都绝不是普通的魔法师需要考虑的。他们那些屈指可数的三级和四级法术位还不足以让他们奢侈的挥霍。至于下面的学徒们,就更不用提了。

对于熟练的魔法师来说,咒语基本上是很难念错的,但是肢体动作却比较容易变形。坚固的铠甲在带来优良防护的同时,也增添了穿戴者的负担,越是厚重的铠甲越是如此,特别是在关键的关节部位。除非经过长时间的特殊训练,否则在身上压了数十斤赘物的情况下,人类的动作绝不可能没有丝毫变形。没有哪一位魔法师会愿意牺牲自己的施法能力来换取这些防护,因为如此的举动将会使得他多年的研究练习毫无意义。

有趣的是,相对于战士们眼中铠甲的极致——全身板甲来说,防护性能较差的皮甲、革甲甚至是布甲之类,反倒会在极为罕见的情况下获得一小部分兼职施法者的青睐。这些轻甲在提供了一定防御能力的同时,又不至于很大程度上影响施法,因此,那些并不常见的魔法战士和魔箭手,往往会选择这类铠甲。

但是对于学院派的魔法师们来说,即便只有极为微小的机会会影响到施法。那也是不能接受的。在魔法师的对决之间。胜负往往只在一瞬间。如果你的运气不好,打算施展的法术正巧失败了,那么很抱歉,你可能已经再没有施展下一个法术的机会。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德拉威尔的大法师塔才巧妙地通过免费发放那件附加了持续性“法师护甲”法术的“奥法之力”魔法袍,赢得了广大魔法师们的心。

然而,不单单只是铠甲。当处于有可能被扰乱心神的情况下,魔法师的法术同样有可能会失败。譬如说受到伤害,恶劣的环境,以及类似的情况。这时,魔法师们必须利用自己强大的精神力保持专注,才能够用意志凌驾于肉体。使自己的咒语和手势不至出错。

抛开受伤和天气那些无法被主动控制的部分,先前提起的坐骑,对于绝大多数的魔法师来说,往往是一件看起来很美但却并不实用的工具。

在魔法师的战斗中,距离无疑是一项非常重要的要素。拥有一匹能够高速移动的坐骑,无论对于适当的和敌人拉开一定距离还是当处于不利的状况下及时撤退都是相当有意义的。然而,魔法师心目中的理想坐骑,却绝对不是骑士心爱的战马。

有过骑马经验的人都很清楚。当马跑动的时候。骑手的身体必然会随着马匹一起上下起伏,更不用提当战马狂奔的时候。马背之上将是如何的颠簸。即便是骑乘射箭都无法保证和在平地一样的准确度,更何况是复杂到容不得半点差错的魔法。箭射偏了,大可以拔箭再射,左右一整壶箭不过一个金币的价钱;相比之下若是珍贵的法术位已经消耗,法术却专注失败没有产生预期的效果,魔法师怕是会想哭。

正因为如此,连训练有素的战马都无法达到魔法师的“平稳”这个要求,更不用说是那些骑士极度渴望的飞行坐骑了。首先,驾驭飞行坐骑所必须的骑术要求就相当之高,很难想象会有多少本身就掌握了“飞行术”的魔法师愿意花大量时间去练习。其次,根据生物解剖结构学、流体力学、空气动力学等在这个世界换了个称呼但却内容类似的研究科目表明,但凡是利用两翼震动,靠击打空气产生上浮力来飞行的生物——例如各种鸟类生物,由于脊椎会大幅度上下移动,它们的背上都必然要比马颠簸许多倍。无论是巨鹰、巨猫头鹰,还是半鸟类的鹫马、狮鹫之类,都没有例外。

相对而言,类似御风驹那样凭借超自然能力平稳飞行的魔法生物,才更加的适合魔法师。遗憾的是,被称为“风之马”的这种生物,战斗力可以媲美狮鹫不提,就连智力也要比普通人类还来得高些,更有着极度强烈的自我意识。就如同独角兽只愿意偶尔接受心灵纯洁的善良人类和精灵少女骑乘一样,御风驹完全无法接受和自己理念不合的骑手,即便用武力强行折服它们也不管用。如果和骑手有所冲突,在它离开之前,御风驹只会容忍极短的时间,因为它也有着自己的价值观。事实上,和魔法师比起来,文献表明,数量稀少的圣武士更容易得到这些风之马的信任。如果不是因为无法克服这个难题,恐怕绝大部分的高阶魔法师已经是人手一匹了吧……

但归根究底,魔法师们梦寐以求的极品坐骑,其实反倒和那些最强大的大骑士们一样……

龙,唯有龙!

不是那些野兽般没有头脑的龙兽,也不是那些愚蠢的飞行蜥蜴一般的双足飞龙,而是真正的真龙!

真龙那独特的接近滑翔的飞行方式以及巨大的身躯提供了较为稳定的平台,它们体内所蕴含的浓郁魔力使得魔法师能够相对轻松的维持着对法术的专注,更不用提真龙本身那强大无比的力量和魔法就足以使它们成为最杰出的保镖和坐骑。

阿卡隆大陆上的绝大多数男人都或多或少在午夜时分做过龙骑士的美梦,渴望骑在龙的背上,平时在广阔的天空中翱翔,俯视着苍茫大地;战时如惊雷霹雳,伴随着毁灭的龙息从天而降。

当然,这一幕也仅仅只在梦中出现过……

即便是塞巴斯蒂安,也不会自大到认为能够捕捉一只真龙来当坐骑。起码,绝不是现在。现在的他,还太弱小。

骑士需要匹配的坐骑才能够发挥出全部的实力,但魔法师并非如此。抛开骑龙法师这个美好的梦想,他们需要的往往只是代步工具。这一点,从一级法术中便已经有能够召唤半实体存在的普通马匹投影的“召唤坐骑”便可见一斑。

坐骑的闲话暂时告一段落,瓦姆伯恩家族的车队途经数位领主的土地,穿过大片的丘陵地带。当伊莎贝尔将两匹战马都训的温顺服帖时,那座悬崖之上的白色小城堡也终于在众人的视线中显露了身型。(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85章 贴身女仆,来自男爵的礼物

在伊莎贝尔一行的车队抵达城堡之前,伏波堡的护卫们便已得到了消息,早早的集合在城门处迎接自家的大小姐了。就连城堡中的一些工匠和自由民,也暂时放下手中的工作来凑热闹。

原本就不算大的城堡中庭一下子变得拥挤起来。

瓦姆伯恩男爵从台阶上缓步而下,轻轻的和伊莎贝尔拥抱了一下,在她的耳边低语了几句,随即转身对从马车中出来的塞巴斯蒂安温和的说道:“一路上辛苦了,塞巴斯蒂安。你的册封仪式将于后天中午准时举行,维克多会告诉你一些该注意的事项。现在,去休息吧。我和伊莎贝尔还有一些私人的话要说。”

塞巴斯蒂安低头欠身,后退几步,随着一旁的老管家离开。

当老管家和年轻的魔法师肩并肩向中庭外走去,人们纷纷敬畏的退后,主动让出一条宽敞的道路来。

“南茜托我转达她对你的祝福。她必须要照顾庄园那边的事务,很遗憾没法赶过来参加你的册封仪式了。为了表示歉意,她特地为你烤了一个秘制的蛋糕。待会我让人送来,在开始斋戒之前,你得尝尝。”老管家在提起自己温柔的妻子时,嘴角不由自主地洋溢起幸福的笑意,整个人仿佛一下子年轻了许多,“年轻人,当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必须承认,我可没想到这样的一天会到来的如此之快……我,已经老了。大小姐将来,就交给你了。”

“请放心,您听到过我那时的誓言,不是吗?”塞巴斯蒂安抿嘴一笑,柔和的说道,“哦,还请务必替我向南茜夫人转达谢意。她实在是有心了。”

“这话你可以改天自己对她说,她一定会很开心的。”老管家停住脚步,拍了拍男孩的肩膀。笑呵呵的说道。“好了,这是为你准备的房间,好好休息一下吧。明天一大清晨你就得起床,然后沐浴更衣,带上你的盾牌和长剑在神殿持续不断的祷告。禁食一整天可能会有些辛苦,但这是仪式的一部分,你得坚持住。教区主教昨天就已经抵达这里。他将会亲自为你举行弥撒,以及见证后天的册封仪式。”

“我并不是因卡罗神的信徒。这部分仪式难道不能跳过吗?”塞巴斯蒂安皱着眉问道。

“我知道你不是,但老爷是。”老管家咧嘴一笑,“无论你信仰那位神祗,在贵族仪式上向因卡罗神祷告,都不会影响到你的信仰。这是所有的教会都承认的事实。稍微坚持一下吧。事实上也不需要你多么的虔诚,只要做做样子就足够了。我知道约翰逊主教,他是不会对一位年轻魔法师的信仰要求太高的。”

“好吧,如果男爵大人坚持的话。”塞巴斯蒂安耸了耸肩,无可奈何的说道。

除了他的唯一造物主至高王子以外,塞巴斯蒂安根本不可能去信仰其他的神祗。但如果只是表面上做做样子,他也并不会太过于排斥。理智的坚持是骄傲,但过于固执的坚持不过是自卑而已。正因为塞巴斯蒂安坚信。迟早有一天。他能够将自己的王座高举于星辰之上,所以他才不会介意向先行者们表达自己的敬意。他可以低下自己高贵的头颅。只要这举动是出于他的自由意志,而不是受他人奴役的结果。

在愉快的享用了女仆稍后送来的甜美秘制蛋糕之后,塞巴斯蒂安盘膝坐在床上,安静的进入了深度的冥想之中。

在那个无法用语言描述的空间中,他和自己的各种不同人格激烈的讨论争辩,借此审视着最真实的自我、本我、超我,用最纯粹的心灵之力一点一点的锻炼着心海之中那颗散发着微光的巨大晶莹水晶。银色的雾气从男孩的身体中蒸腾而出,环绕在他身边,汹涌翻腾着,然后再被他缓慢吸收。

如此的过程反复循环不断,直到灵晶仆机械的提醒自己的主人,门外刚刚传来女仆的敲门声。

塞巴斯蒂安的心智从心灵的海洋中迅速浮起,在一瞬之间回到了身体当中,睁开了紧闭的双眼。

“进来。”他高声说道。

木门被小心的推开,一名样貌清秀的年轻女仆侧身闪进房间。她看上去像是有些紧张,一直低着头盯着地面,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

“有什么事?”塞巴斯蒂安开口问道。

“啊……那个……”年轻女仆仿佛受了惊吓一样,身体猛地一颤,急忙抬起头回答道,“我……我被分配到专门照顾您生活起居的任务……啊,我的名字是蕾丝,以后您有什么事的话请尽管吩咐我去做。”

“哦,贴身女仆吗?”塞巴斯蒂安了然的点了点头,上下打量了这名叫蕾丝的女仆一番。很明显,这是一份来自男爵的礼物,看起来似乎是贫苦人家长大的孩子,虽然谈不上美丽迷人,但那份清纯的透明感却让他感到还算满意。也许有的人会感到奇怪,但是相互赠送仆人事实上在贵族中是一件很普遍的习俗,更何况即将成为骑士的塞巴斯蒂安身边总不能一直没有人照顾不是吗?抛开伊莎贝尔的想法不提,男爵的这一举动无疑相当能够拉拢人心。“你似乎有些怕我。”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那回事。”蕾丝慌忙摆着手连声否认。

塞巴斯蒂安只是静静地注视着她,一言不发。

沉默在房间中逐渐产生了巨大的压力,蕾丝颤抖的更厉害了,终于不得不开口承认:“那个……我从其他人那里听说了一些关于您的传闻……他们都说您是一位强大的神秘的魔法师……所以我……”

“神秘吗?”塞巴斯蒂安轻蔑的笑笑。

由于魔法师总数的稀少,地位的尊贵,导致绝大部分普通人哪怕终其一身也未必有那个机会亲眼见到一位真正的魔法师。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们兴高采烈的吹嘘着自编的三流传奇故事。

在大多数童话故事中,总是有着某个敌国的神秘魔法师骑着邪恶的火龙,掠夺了美丽的公主,把反对他们的人全都变成青蛙,而只有命中注定的勇士能够在贤者的指引下找到神圣的宝剑,去消灭邪恶的魔法师,然后和公主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故事的合理性自然完全不必去考虑,因为即便再无聊的魔法师也不会干出这种只存在于三流小说中的剧情来。然而。这些故事的普遍流传也同样表示着。“神秘”这个词对于大众来说无疑是修饰魔法师存在的最佳词汇。而很多时候,神秘又往往和邪恶联系在一起。

大法师塔似乎从一开始就没有为此辩解的打算,也许在法塔之主看来,一定程度上的畏惧无疑是对魔法师本身地位的肯定。在这个时代,恐惧也许是比亲善更有效的统治方法也说不定。于此产生鲜明对比的是,如果有谁胆敢四处大肆散播关于“魔法师每天只能够使用一定数量的魔法”这个在上层人士中几乎众所周知的事实,那么哪怕他是一位位高权重的伯爵。大法师们也会相当乐意去和他面对面的“交流”一下,让他明白自己该有的立场。

就好比之前的格拉波男爵可以理所当然的让民兵们主动送死,去消耗伊莎贝尔和塞巴斯蒂安两人屈指可数的法术位,却迫于大法师塔的压力,无法开口告知那些炮灰这一可以大幅振奋士气的事实的缘故。

有些事情,做得。却说不得。

大法师塔的这一举动无疑相当的符合魔法师这个族群的利益,因此大大的增强了年轻魔法师们的向心力。那些奥术的初学者们所能掌握的法术数量并不多,每天能够准备的法术更是有限得很,和某一个强劲的对手比起来,大量弱小的敌人也许反倒威胁更大。

事实上,魔法师们很早就已经发现,当战争的规模越大,他们在战场上能够起到的直接作用也就相对的越小。由于他们独特的地位以及魔法本身所带来的各种神奇力量。没有哪个头脑正常的指挥官会把魔法师当作军队中的士兵那样的消耗品来使用。绝大多数时候。魔法师们所起到的作用其实是防止对方施法者袭击,作为一种威慑的力量而存在。

更严格一些来说。若是当德拉威尔的两位伯爵发生军事冲突的时候,两边的大法师塔很可能从一开始就根本不会掺和进这个麻烦里去。伯爵大人们必须借助他们平日里扶植拉拢的那些魔法师或是学徒,又或者干脆是由家族花费大量金钱培养的专属魔法师才行。若是战争的获益甚至不足以支付魔法师们的报酬,那么领主们往往会退而求其次。这个时候,炼金术士和魔药师们就体现出了他们存在的价值。

由于含有魔法特性的材料价格通常相当昂贵,如果本身不是富有的贵族,炼金术士和魔药师们通常会选择依附于愿意出钱的金主,用自己的产品换取知识的积累以及经验的提升。

绝大多数的炼金术士和魔药师都是在某方面有所不足的魔法师,也许是因为天赋有所欠缺,也许是由于资金的贫乏,当然也难免有一些对魔法兴致缺缺,但反倒对这两门学问异常有兴趣的冷门家伙。虽然这个可能性比较小,但是在这个世界上,最有趣的事就是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不是吗?

相较于稀少而昂贵的魔法物品,炼金物品和魔药要相对价格低廉一些。当然,所谓的低廉也仅仅只是对富人们而言罢了。动辄数十、上百的金币对于普通人来说不管怎么看,都依然是一笔巨额的财产。

有趣的是,由于最大限度的利用了材料本身的物质特性,仅仅是依靠自身微弱的精神力作为融合时的催化剂,在全部的材料都绝对充足的情况下,炼金物品和魔药的制造速度可以变得相当之快。反之,若是无论如何收集不到必须的材料,即便再厉害的炼金术士和魔药师也只能束手无策。

偶尔会出现在普通人视线当中的他们,虽然几乎已经被等同于真正的魔法师了。但普通人也许会尊敬和感激卖给他治病魔药的魔药师,而对于更加强大的魔法师却会毫无理由的感到畏惧。

也许,这就是人性吧。

但塞巴斯蒂安并没有为自己解释的打算,他不需要。其他人对他的态度究竟如何,事实上对他而言根本毫无意义。

“好了,去准备沐浴的东西和衣服吧。”年轻的魔法师平静的吩咐道,“如果你做不好,那么就换一个人来。”(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86章 仪式前的准备,勉强算是福利吧

事实证明,对于长期在社会下层打拼的人来说,在巨大的机遇面前,些许的风险和个人喜好根本就算不了什么。仅仅出去了一小会儿,蕾丝便很快稳定了自己的情绪。当她初次指挥着数名仆人,将浴桶等物件搬进塞巴斯蒂安的房间时,年轻的女仆显得相当的冷静。

任何地方,哪怕仅仅是在这个小小的城堡,在这群女仆之间,也存在着苛刻的等级制度。纯真并不意味着愚蠢,蕾丝很清楚,当她被选为这位尊贵的魔法师的贴身女仆的那一刻,她的地位就已经在无形中提升了一大截。那些年长的女仆们,再也不能私下随意的命令她去干那些脏活了。相反的,托自己主人的福,她却可以有机会对以前欺负过她的人一一报复回来,即便是女仆长,也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对于年轻的女仆的这点小心思,即便不使用魔法,塞巴斯蒂安也多少能猜出个大概,但却不会出言点破。

人类是呼吸着的生灵,而不是没有思想的魔像,自然会有各种各样的私念和欲望,这并不足以为奇。也许在神祗的国度对于灵魂的纯净度会要求的更高些,但是在这个主物质位面,善与恶的区别仅仅是在于你是否会去实际施行自己脑海中的善意和恶念。简而言之,是你的行为定义了你这个人,而不是你的思想。一生之中从未产生过恶念的,绝不可能是人类,只会是转生的上层界生物……

在道德观念和法律条文的束缚下,无论是善还是恶,都在这个复杂的社会中挣扎着。人类,从来都是充满了矛盾与冲突的生物。在上层界的生物看来,人类的灵魂太过于浑浊;而在下层界的生物看来,这浑浊的程度却又远远不够。然而两者却有着一个意外的共同点,他们无疑都是站在更高的层次去看待主物质位面的生灵的。就如同人类站在廊桥上,面带笑意的看着池中的锦鲤们争夺食物……

塞巴斯蒂安既不是天使也不是恶魔。但曾经掌握的强大力量已经足以让他跳脱人类的平凡欲望。他所追求的目标。已经远远超出了普通人的想象。那些微不足道的琐事,实在很难引起他的主动关注。

一盆盆的热水被倒进了巨大的浴桶,飘起阵阵水雾。洒入香精和花瓣后,蕾丝细心的用手试了试水温,这才驱退了其余的仆人,轻轻的带上房门。

里间的塞巴斯蒂安此刻已经一一解下了身上的零碎物品,次元袋、深晶长剑、法术材料包、卷轴匣……琳琅满目的堆满了半张桌子。

蕾丝低着头来到塞巴斯蒂安的身前。小心翼翼的为自己的主人解开袍子上的衣扣,脸颊无意识的浮起了一抹绯红。长袍之后是上衣,然后是裤子,接下来是内衣。一件件的衣物在蕾丝灵巧的手中被迅速褪去。很快的,塞巴斯蒂安就已经赤裸裸的站在了年轻女仆的面前。

经过这段时间的仔细调养和超自然能量的滋润,和被伊莎贝尔当初捡回来时相比。塞巴斯蒂安的身体状况无疑要好了许多。尽管整体来说感觉也许有些消瘦,但是手臂、胸部、腹部等处已经能够明显看出来有着肌肉的存在,每天十五分钟的健身体操似乎的确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现在的他,即便完全不依靠任何超自然的力量,塞巴斯蒂安也很有信心轻易地击败一名普通的骑士。虽然在力量上的确有所欠缺,但是他的敏捷和反应速度却远远超出了常人。只要能够巧妙地利用闪避和移动,即便是同时对上两人,也未必就一定会输。当然。这也已经是这具身体如今的极限了。如果对上了像瓦姆伯恩男爵那样的精英骑士。如果不使用魔法,他绝对会死得很难看。

在蕾丝羞涩的视线中。塞巴斯蒂安坦然跨进了浴桶,将身体沉浸在温暖的水中,惬意的闭上双眼,任由少女纤细的十指在身上按摩搓揉,没有半点不自然的感觉,仿佛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柔软的小手顺着塞巴斯蒂安的双肩逐渐下滑,在并不算强壮的胸前稍微停留了一会儿,慢慢地来到了他的腹部。由于手臂的距离有限,这双小手的主人此刻已经几乎紧紧地贴在了塞巴斯蒂安的后背上。只隔了一层薄薄的木板,他能够清楚地听见少女那已经紊乱了的急促呼吸声。

按摩完腹部,这双小手离开了塞巴斯蒂安的身体。但他并没有急着睁开双眼,因为紧接着,他听见了褪去衣服的筱筱声。然后,浴桶中的水位猛地升高,一具滑腻的酮体贴上了他的胸前。方才那柔软的小手又一次回到了他的身上,从腹部开始,缓缓地滑下去……

尽管早已超脱了这些人类最基本的生理需要,但这并不意味着塞巴斯蒂安感受不到那些应有的欢愉。事实上,从需要变为享受,只会让他更加挑剔。即便一顿丰盛的大餐和一条干咽的黑面包对他来说都只不过是在摄取必要的营养,但无疑前者的过程要更加的愉快一些。

品味着身体的每一波痉挛,感受着肌肉的每一丝颤抖,塞巴斯蒂安细细咀嚼着当爆发来临的那一刻心灵深处所感受到的微妙共鸣,放任那激荡的波涛逐渐扩散全身。

当风平浪静,余韵完全褪去,塞巴斯蒂安缓缓睁开双眼,目光从俯在双腿之间的少女身上轻轻扫过,然后站起身子,面色平静的跨出浴桶。

蕾丝湿漉漉的脑袋从水中抬起,右手无意识的捂在鼓囊囊的小嘴前,眼中流露出一丝惶恐的神色,她不明白自己究竟什么地方做得不妥了。

“这样就可以了,今天是净礼弥撒,迟到的话未免太失礼了。”塞巴斯蒂安随手抓起挂在一旁的薰香浴巾擦拭着身体,停顿了片刻,又补充了一句,“做得不错。”

简单的赞许让蕾丝相当的激动,年轻的女仆吃力的咽下口中粘稠的液体,急忙从水中出来,迅速的擦干了自己的身体,毫不遮掩的靠近了自己的主人。接过他手中的浴巾:“大人。请让我来。”

“嗯。”从鼻腔中轻轻哼出简单的回应,塞巴斯蒂安坦然的享受着这细致的服务。

用浴巾仔细的吸干了塞巴斯蒂安身上每一滴水珠,蕾丝拿起托盘上的丝绸内衣,服侍着自己的主人穿衣。普通的骑士自然不会买这种奢侈的东西来穿,但在骑士之前,塞巴斯蒂安首先是一个魔法师,绝不会在物质生活上亏待自己。

按照德拉威尔的习俗。为了今天的弥撒所准备的衣服是一件白色的上衣和一袭红色的长袍。白衣表示自身的洁净,红袍喻意准备随时勇战受伤。

俗话说,人靠衣裳马靠鞍。这套简单的衣服一换,塞巴斯蒂安看起来也难免少了几分魔法师的神秘气质,就像是个普通的骑士侍从一样。

骑士的长袍裁剪相当的简洁,和法师袍完全不同。并没有那些大大小小的暗袋。稍微犹豫了一下,塞巴斯蒂安还是将自己的那些装备挂上了腰间的皮带。即便并不真的认为在这个城堡中会遇到什么威胁性的突发事件,但是身为一个魔法师,无论多么的小心谨慎都不为过,因为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彼此之间的能力能够做到怎样不可思议的地步。那些粗心大意的魔法师,绝大多数都已经死在了学徒阶段。

留下自己的贴身女仆善后,塞巴斯蒂安离开了自己的房间,漫步走向位于城堡北侧的神殿。

伏波堡本身并不是什么大型的城堡。因此。这里的神殿规模也不大,真要说起来其实只是个小型的教堂。平日里。是由一位中年牧师和几名传教士负责料理。但由于明天的骑士册封仪式,贵族之神因卡罗的教会在瓦姆伯恩男爵的领地萨兰瓦尼亚教区的最高负责人——教区主教约翰逊,亲自来到了这里,为新晋升的年轻骑士见证。传教士们比往常更早的起了身,勤快的准备着诸般事宜。

当塞巴斯蒂安抵达神殿的时候,老管家维克多已经在那里静候了。

“你看起来精神极了。”老人上下仔细的打量了塞巴斯蒂安一番,微笑着赞扬道。

“谢谢,您也是。”塞巴斯蒂安礼貌的回答道,“约翰逊主教已经到了吗?”

“是的,他就在里面。进去吧,别让他等得太久了。”老管家拍了拍男孩的肩膀,轻轻推了他一下,“我们明天见。”

双手搭上刻满浮雕的厚重木门,塞巴斯蒂安用力推开神殿的大门,踏上了一直铺到门口的红色羊毛地毯。

放眼望去,平日摆放在那里的一排排长椅已经被全部搬走,此刻的神殿竟依稀有了几分空旷的感觉。两边的墙上挂起了五颜六色的花纹挂毯,悬挂在半空中的香炉里点起了浓郁的熏香,腾起阵阵淡淡的烟气。长毯的尽头是一座小型的祭坛,祭坛左手边放置着一面盾牌,右手边是长剑,都是他事先准备的仪式用品。祭坛后方是一座因卡罗神的高大金属雕像,双目、额头、前胸等不同的部位上分别镶嵌着五颜六色的宝石,显得气势非凡。几缕阳光从神像背后的彩色玻璃中透出,映照在缭绕的青烟上,使这个不大的空间产生了几许虚幻的感觉。

祭坛的左手侧,一位身着乳白仪式礼服,头戴金丝高冠,手执圆头权杖,面容和蔼的中年男人微微颔首。

“到这里来,我的孩子。”中年男子高声说道,他的嗓音清亮而有力,“初次见面,我是负责萨兰瓦尼亚这一带的教区主教,约翰逊。你一定就是最近的风云人物,塞巴斯蒂安了。”

“很高兴认识您,主教大人。”塞巴斯蒂安并没有特地加快自己的步伐,但依然礼貌的回答道。

“啊,如此年轻……才华横溢……就像他们说的一样……”约翰逊主教高声地感叹了几句,便话锋一转,“好了,年轻人,我知道你并不是吾主因卡罗神的信徒,我会省掉那些不必要的步骤,让我们双方都轻松一点。但不管怎么样,该有的仪式还是要做的。”

“麻烦您了。”塞巴斯蒂安停在教区主教面前,目光微微闪动。在心灵异能的探知下,对方身上散发的淡淡魔法灵光清楚的提醒着他,这位堂堂的教区主教并不仅仅是看起来那样——一个随和的中年人而已。

“你的长剑和盾牌已经置于吾主祭坛接受祈福。那么,接下来的二十四小时里,请你安静的留在这里。”约翰逊主教指了指地上的跪垫,“你可以用它,也可以站立。当然,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建议你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在吾主的神像前忏悔过去所犯的罪,圣洁己身。”

“谢谢,我会认真考虑的。”塞巴斯蒂安微微欠身。

“很好。”约翰逊主教满意的点了点头,“那么,我将会留你一个人在这里。愿吾主因卡罗庇佑于你。”

当教区主教离开神殿,沉重的大门被严实的关上,神殿中一下子变得寂静起来。

塞巴斯蒂安抬起头,专注的凝视着贵族之神那高大的神像,眼神中隐隐有着几分热意。良久,他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一点一点地缓缓吐出,目光也随之恢复了往常的平和。

默默的坐在垫子上,塞巴斯蒂安闭上双眼,随后再无动作。(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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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有的时候,敌我角色的转换相当头疼

当这次册封仪式的主角塞巴斯蒂安独自一人在幽静的神殿中安心祈祷、洁净己身的时候,瓦姆伯恩家族距离伏波堡路途最远的那批骑士也逐一抵达了渐渐热闹起来的城堡。

在这个大大小小的战争与冲突从不间断的时代,大众娱乐自然也很难真正的蓬勃发展和普及。定居在类似索伦斯那样繁华大城市的市民们,休闲生活倒还称得上丰富多彩,放工之后大可以先去公共澡堂搓个背,接着再去小酒馆要上一杯酒,悠哉悠哉的欣赏那里的舞娘表演,若是偶尔咬咬牙多出点血,还能去大剧场看看歌剧团或者是马戏团演出什么的。相比之下,对于那些生活在偏僻的乡下,比社会最底层的奴隶生活的仅仅好一些,但至少还算是自由人的农夫们来说,一天当中最开心的时刻恐怕也不过就是傍晚时分大家聚在树荫下一起喝个小酒,八卦一下谁家新进门的媳妇或是村头那个风骚的小寡妇。

由于公共交通的不便,城市和乡村的差距往往比普通人能够想象的还要大。即便是作为贵族的骑士老爷们——虽然只是最底层,尽管每年从采邑收入的年金理论上能够超过大部分城市中的私营作坊主,但若是论起生活质量,恐怕却大大不如了。骑士们那方圆数里的小小领地,实在是很难找到可供他们娱乐的空子。即便手头有几枚闪亮亮的金币,都很难找到合适的地方花出去。若是运气好,自家的采邑附近连着片森林的话,至少还能打打猎,给平日里单调的菜单上添些花样;若是运气不好,就连这点最后的乐趣也都没了。

正因为如此,每逢祭典或是节庆,大家都忍不住会欢喜雀跃,因为这已经是他们单调生活的少有点缀。对于骑士们来说,这意味着和伙伴们的聚会以及丰盛的宴会;对于领主们来说。这也无疑是一个能够显示自己的慷慨大方以及聚拢手下人心的好办法。男爵的财力想要频繁的举办大型的活动也许有些勉强。但绝大多数的伯爵大人们可是每隔一段时间就必然会举行一次盛大的比武大会的。一来是为了给大伙找点乐子,也顺便让贵夫人小姐们开开心;二来,往日里各家族积攒下来的矛盾,也可以趁机以较为平缓的方式发泄出来。

至于眼下,一位新的骑士的诞生,对于任何一个贵族家族来说,都无疑是一件值得大肆庆祝的重要事件。

略显慵懒的倚在窗边。伊莎贝尔愉快的俯视着庭院中热闹无比的交流着的骑士们,嘴角含笑。还有什么能够比亲眼看见家族的强盛让女孩感到更加愉快的呢?

房间的木门被轻轻推开,发出“叽——”的声响。

“大人,您召唤我?”低沉的男声从女孩身后传来,阴冷,坚决。

伊莎贝尔的手肘离开窗台。随着她优雅的转身,紫色的发梢在身旁带起一道圆弧。耀眼的阳光从她的身后洒进房间,在女孩的身上染上一层神圣的金色。

“有一段时间没见了,阿拉提。”伊莎贝尔对半跪在地上的男子托了托手,示意对方起身,“在这里的生活,还愉快吗?”

“还不错,如果不算上那些来自护卫们接连不断的挑衅的话……”阿拉提平静的说道。

“哦。是吗?”伊莎贝尔看上去似乎并不怎么惊讶。“那么,最近这情况有所好转了吗?”

“是的。趁他们全体列队训练的时候,我善意的向他们演示了一番‘人数并不一定意味着优势’的道理。特别是当我将一个半夜来偷袭我的家伙扒光衣服在塔楼上倒吊了一整天之后,我想这里的绝大多数人已经能够较为理智的承认我是您家族一分子的事实了。”阿拉提面无表情的述说着仿佛与他毫不相关的事。

“手段虽然过于直接了一些,但结果也算差强人意。我知道,你不会在这种小细节上让我失望的。”伊莎贝尔轻抚掌心,随即示意双方落座。

对于像阿拉提那样比自己的父亲还要强大的战士,虽然对方当众宣布效忠自己,伊莎贝尔却也不敢过于托大。事实上,如果对方愿意投靠更强大的君主,想来哪怕是尊贵的卡里曼伯爵也会愿意亲自牵手相迎以示诚意的。真要说起来,在剿灭盗匪事件中,阿拉提曾经亲手格杀了数名瓦姆伯恩家族附庸骑士的侍从,伤残者更是为数众多,要说家族的护卫们对男子没有半点怨言那简直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尽管伊莎贝尔数次笼络阿拉提才终于获得了对方的效忠,但究竟要如何安置他也确实是个不小的难题。

“父亲大人已经册封塞巴斯蒂安为骑士。明日,便是他的典礼仪式。我想你一定早已知晓了吧?”待得两人在沙发上坐稳,伊莎贝尔沉吟片刻,缓缓言道。

“是的,大人。”阿拉提挺直身体,点头回答道。

“你是个聪明人,阿拉提,也很有野心。当然,这点并没什么不好的。”伊莎贝尔望向对面的男人,轻柔的问道,“告诉我,你可曾有所不满?和他比起来,我承诺你的那些东西,现在却无法给你。”

“不,大人,我很理解。”阿拉提面色不变,微微摇头,“眼下我寸功未立,之前还误伤了不少家族的同僚,您确实不适合在这个时候对我有所赏赐。我信任大人的承诺,也对自己有信心,爵位什么的日后早晚会有机会,并不急于一时。至于您身边那位塞巴斯蒂安……我和他直接交过好几次手,很清楚他的恐怖之处。像他那样的人物,想来也不可能当真对这个骑士的封号有多大兴趣吧?”

“啪啪——”伊莎贝尔微笑着鼓起掌来,“说得好。难怪俗话说,你的对手才是最了解你的人。哦不,准确的说,曾经的对手……是的,那家伙根本就看不上这点家产,转手就满不在乎的让给了我。作为他未来的君主,暂时的,我将会帮他料理这块领地。阿拉提,到时候我会需要用到你的力量的。”

“这是我的荣幸,大人。”阿拉提恭敬的欠身,沉稳的说道,“别的不敢说,但我可以保证,一定会帮您训练出一支合格的军队来。”

“军队未免说得有些夸张了。”伊莎贝尔笑着摆了摆手,“我已经亲眼见证了民兵的脆弱,和父亲大人一样,我需要的是职业化的护卫队,而不是一触即溃的废物。至于人数,由于财务上的关系,一开始我恐怕无法负担太多。二十人吧,先训练起来,让我们看看效果怎么样。阿拉提啊,这件事就交给你全权负责了。我只有一个要求,我的护卫队绝不能比父亲的差!”

“请尽管放心,以雄鹰之子的名义起誓,只要三个月时间,您的护卫队就能够达到要求。”阿拉提的右拳轻轻敲打了两下左肩,傲然应诺。

“那么,就拜托你了。”伊莎贝尔微笑着结束了谈话。

也许在那些大人物的眼中看来,二十人的护卫队简直不足以道,但这却是伊莎贝尔的小小试水。早在和格拉波家族交战的时候,她就已经发现,这个叫阿拉提的男人似乎在训练军队上相当的拿手。那些与炮灰无异的民兵们在他的操练下居然也能够顶着城墙上洒下的箭雨顽强的行进。即便是超出预期之外的伤亡,甚至初次见到神秘的魔法,民兵们竟也在督战队的威迫下勉强维持了阵脚,没有溃散。如果阿拉提训练出来的这支新的护卫队能够让她感到满意的话,那么他在伊莎贝尔心目中的地位无疑会更上一层楼。

夕阳西落,复又在东方冉冉升起。明媚的阳光照射在白色的小小城堡上,今天又是一个晴朗的好日子。

在传教士们旋律优美的赞歌合唱中,神殿的大门缓缓的打开,约翰逊主教率先昂首迈步进入。负责此地的牧师谦逊的保持了一步距离跟随在教区主教的身后,至于那些传教士们,则远远的列队尾随,低下头专注的吟唱着。

因卡罗神本就是贵族之神,是万主之主,是万王之王,对于秩序以及尊卑相当注重。和其他的神祗比起来,他的教会有着严格的晋升制度,教众之间阶级森严,宛如一个枝叶茂密的树状图。

神殿大门的开启声将沉醉于心灵之海中的塞巴斯蒂安拉回了现实世界,一天一夜未食未眠似乎并没有给年轻的骑士带来丝毫不便。辟谷这种地球位面的仙家手段对于显能者来说,只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把戏罢了。每天只需要消耗一丁点的心灵能量,便足以提供作为心灵载体存在的这具躯壳足够的动力了。能量守恒定律,对于神秘的魔法来说,毫无意义。

“辛苦了,年轻人。你的虔诚,尽在吾主眼中。”约翰逊主教善意的扶着塞巴斯蒂安的双肩,帮助他起身。后者也就自然而然的顺势从坐垫上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表现得一如普通的熬夜男孩。

“来,好好地休息一下,喝上点温暖的蛋酒粥。”约翰逊主教扶着塞巴斯蒂安向神殿外慢慢走去,“正午时分,我们在大厅里见,年轻的骑士。”

“感谢您的善意,主教大人。”塞巴斯蒂安微微抬头,面向教区主教展颜一笑,“今天过后,还请允许我向您所在的神殿献上一份谢仪。”

至高王子记忆中的法师立身之道其一:和掌握了治疗领域的善神牧师适当的交好,总是没有坏处的,尽管也许你永远也不希望会有能够用得到他们的机会……(未完待续。)

第88章 骑士册封,繁复的授剑仪式

城堡的大厅装饰着五彩的饰旗和挂毯,芬芳的花卉点缀在四周的石柜上。尽管和卡里曼伯爵举办的奢侈宴会完全无法相比,但是对于萨兰瓦尼亚人来说,已经足够隆重,充满节日气氛了。

骑士们穿戴着全套铠甲,他们的妻子则大多是五颜六色、式样各异的礼服,佩戴着看起来有些年头的古董首饰。尽管有些女士的行头也许是由祖母那一辈传下来的,但她们无一例外都竭尽所能的将自己打扮的端庄华贵。

作为主人的瓦姆伯恩男爵负手立在大厅里侧的台阶上,望着这些家族的基石。他的身侧,分别是宠爱的女儿伊莎贝尔和教区主教约翰逊。

“大家都知道,今日我们欢聚一堂,为的是在吾主因卡罗神的光辉下,见证一位新的骑士的诞生。”当塔楼的第十二声钟声平息,约翰逊主教清了清嗓子开口。大厅中原本的喧哗声随着他的话语很快便消失了,教区主教满意的点了点头,高声说道,“让我们欢迎今天的主角——塞巴斯蒂安,上前来!”

大厅的高大木门缓缓向内打开,在众人期待的视线当中,依旧是那身具有特定意义的白衣红袍,塞巴斯蒂安的脸上挂着标准的笑意,踏着厚实的长地毯走了进来。宾客们主动地让出了一条笔直的道路,并伴以热烈的掌声。城堡的大厅并不大,不过数十步的距离而已,塞巴斯蒂安能够很清楚的看见,在另一端,伊莎贝尔正对着他微笑。

年轻的骑士在瓦姆伯恩男爵所站的台阶前停住脚步,微微弯腰,右手抚上左胸。他的身后,掌声也逐渐的安静下来。

一旁的传教士适时地将手中的骑士剑和武装腰带递给男爵身边的教区主教。在默默向因卡罗神祷告之后,约翰逊主教上前一步,正式的将这些东西转交给瓦姆伯恩男爵,低声说道:“可以开始了。”

男爵点了点头。弯下腰亲手为塞巴斯蒂安系上腰带。随后仔细的将骑士剑挂在挂钩上。当做完这一系列动作之后,男爵退后几步。两侧各有一名侍从走上前来,手中捧着塞巴斯蒂安事前准备好的那一整套装备,动作熟练而迅速的帮助男孩穿戴起来。

镀银的全身铠甲在烛火的照耀下闪着耀眼的光芒,大幅的镂空勾勒出式样复杂的花纹,头盔上是一只振翅欲飞的天鹅雕塑,显得极富艺术感。这优雅的造型受到了在场所有人的赞许。为塞巴斯蒂安迎来了响亮的掌声。但对于男孩来说,他却只希望这套麻烦的仪式能够早点结束……

即便大片大片的镂空很大程度的消减了铠甲的重量,但是依旧重达二、三十斤的份量压在身上,对于力量不足的男孩来说,到底还是一项很重的负担。塞巴斯蒂安并没有受过严格的军事训练,不熟悉的重型铠甲套在身上。他的举手投足都有了严重的变形,感到很不自然。特别是戴上那严实的头盔之后,无论是他的视觉还是听觉都受到了很大的限制。

对于专业人士来说,即便是全身铠甲也并不需要太久的时间来穿戴。不过几分钟而已,塞巴斯蒂安便已经摇身一变,从消瘦的男孩成为了坚固的钢铁堡垒。最后一步,侍从们为他装备上了骑士盾,半身高的鸢形盾牌被紧紧地绑在男孩左手前臂上。

塞巴斯蒂安拔出腰间男爵为他系上的骑士剑。用力拍打了几下盾牌。随后转身面对着身后的宾客们高高举起。

帅气的造型立刻引来了掌声,口哨声和女人的尖叫声。

当塞巴斯蒂安再次转身面向男爵时。他的脚边已经摆好了一面方形的软垫。按照传统,接下来他应该向自己未来的君主跪下,完成剩余的仪式。但不知为何,男孩却迟迟没有动静。

“父亲大人,接下来……请允许我来代劳。”伊莎贝尔迈步上前,侧身委婉的说道。

“哦——当然!”瓦姆伯恩男爵恍然,退开一步,有意无意的贴近了一旁的约翰逊主教,小声的问道,“这样符合规矩吗?”

“您的虔诚,吾主必将看在眼中,大人。”约翰逊主教小声的回答道,“无妨,伊莎贝尔小姐和塞巴斯蒂安先生都不是吾主的信徒,谈不上冒犯。只要您允许,便没有问题,事后的相关文书没有差错就可以了。”

“赞美因卡罗神。”男爵放心的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大厅之中骚动了那么一会儿,但没过多久就逐渐平息下来。虽然伊莎贝尔事实上并没有代替瓦姆伯恩男爵来册封的权利,但在场任谁都知道,这次骑士册封仪式的象征意义要远远重于他的实际意义。毕竟那位年轻的魔法师从一开始愿意效忠的对象便是伊莎贝尔大小姐,而不是她的父亲不是吗?更何况,若是按照从女仆们那里听来的八卦,能够吸引这位前途无量的魔法师留在萨兰瓦尼亚这个小地方,绝不可能是靠了这几块不起眼的采邑,恐怕真正让那位年轻人动心的,只会是瓦姆伯恩家最闪耀眼的那颗珍珠吧。

左手执盾,右手持剑,塞巴斯蒂安单膝跪在伊莎贝尔的身前,高高昂起头凝视着对方。这原本有些唐突的举动,在魔法师尊贵身份的遮掩下,被所有人一概无视了。

即便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但是当塞巴斯蒂安真正的跪在自己身前,伊莎贝尔依然感到心跳似乎有些加速。女孩从不妄自菲薄,她很清楚自己卓越的能力,并有着与之匹配的远大理想,然而,亲眼见识过战场之上塞巴斯蒂安那种从容的她,也同样清楚对方那看似平凡的身体能够爆发出怎样惊人的力量。尽管并不愿意承认,但事实上伊莎贝尔的心中很清楚,至少在魔法的道路上,自己的这位骑士已经远远地走在了她的前面。

而这样的他,却愿意效忠自己……

恍惚之间,女孩的脑海中不知不觉地浮现出了两人第一次会面时……那黑漆漆的小巷……那时,也同样是眼下这种情景……就是那时候,他们有了最初的誓言……

接过约翰逊主教递过的仪式剑,伊莎贝尔缓缓抬起右臂,将之架在男孩的左肩上。

“塞巴斯蒂安,我的第一位骑士啊!在此,在众人的见证下,我再次问你,”女孩独特的磁性嗓音轻柔虚幻,闻者竟仿若置身梦中,“你可能够如同那时你所承诺的那般,此生忠实的侍奉我?当我召唤你的时候,你可能够尽你所能的伴随我一同战斗?当我遇到危险的时候,你可能够有着牺牲自己来拯救我的觉悟?”

和传统的致辞比起来,伊莎贝尔的言语稍微有些走样。尽管忠诚和牺牲同为骑士的美德,但无可否认,做到后者的要求无疑要远比前者难度大得多。没有人提出质疑,大家的视线都集中到了塞巴斯蒂安的背后,等待着他的答案。

塞巴斯蒂安直视着女孩的双眸,看见自己的身影倒映在那令人沉醉的幽深瞳孔中,他很清楚,对方期待着的是怎样的答案。

拒绝的答案甚至在尚未提起念头时便已不得不放弃。灵魂最深处发出的强烈波动一瞬之间便传遍了全身,皮肤的每一个毛孔都仿佛在兴奋的颤动,塞巴斯蒂安不得不以坚韧的意志才强行压制下了灵魂中男孩汤姆那最后的一丝执念。体内这突如其来的逆袭也让塞巴斯蒂安明白了自己灵魂方面的虚弱和不足,但至少,让他庆幸的是,他毕竟已经能够成功的压制下这种影响。

的确,塞巴斯蒂安对伊莎贝尔有着一定的好感,但这却不代表着他愿意任由他人的执念影响到自己的行动。曾经身为传奇法师的骄傲,他怎能为区区的凡人所束缚。正如两人的灵魂最初融合时,塞巴斯蒂安所预料的那样,随着实力逐渐提升,总有一天,男孩汤姆所带来的影响将会被他完全的驱除。

不过,现在还不行……

“一切如您所言,”塞巴斯蒂安恭敬地深深低下头,平静的说道,“就如同我最初所承诺的那样。”

伊莎贝尔手中的仪式剑轻轻的在塞巴斯蒂安的双肩各敲击了一次,随后是他的后背。

“现在,塞巴斯蒂安,以骑士的身份站起来!”

随着伊莎贝尔的话语,年轻的骑士从容起身。之前那两名侍从端上了放置于托盘中的黄金马刺,装在他的靴上。

大厅之中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祝贺一位新骑士的诞生。

“如果有谁对塞巴斯蒂安成为一名骑士有异议的话,现在是你唯一的机会。站出来,打碎这位年轻人的盾,否则就永远沉默下去。”瓦姆伯恩男爵高声喊道。

当然,没有谁会蠢到向塞巴斯蒂安挑战……年轻的骑士在这个身份之外,可同时是一位天才的魔法师。

“很好,让我们为年轻的塞巴斯蒂安欢呼吧!”男爵满意的高声说道,“宴会已经准备好了,让我们先好好享用一顿美餐。下午,就是你们期待已久的节目,新骑士的比武大会!”

“呜嚯——呜嚯——呜嚯————!”

骑士们高举着拳头,兴奋地呼喊起来。(未完待续。)

第89章 惯例的比武大会,魔法折断刀剑

在期待的比武大会面前,即便是丰盛的大餐也失去了平日里对骑士们的吸引力。狼吞虎咽的用大块大块的牛排和一桶桶的葡萄酒将肚子填饱之后,众人得意的吹嘘着自己的武力,勾肩搭背的来到了城堡宽敞的中庭。

比武的场地已经准备好,式样不同的武器沿着栏杆摆放整齐。侍从们已经事前仔细的检查了每一柄武器是否开刃,对于他们来说,这样的事情早已经是驾轻就熟了,主人的安全必须得到百分之百的保证。

原本按照德拉威尔的习俗,在新晋升的骑士完成册封仪式之后,必须要独自杀死一头野猪或是黑熊,才能够算是彻底完成了仪式。然而随着时代逐渐发展,除了部分蛮荒地区,现如今已经不再流行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会新骑士和其他的同僚们交流武技,炫耀一下自己的武威。因为只有表现出自己的价值,他才能够在这个尚武的国度拥有足够的立足之地。另一方面,其余的骑士们也借此机会,得以在自己的君主面前证明自己的实力,并且相互称量彼此的能力,以一种相互认同的默契方式得到信服的地位排序。

伯爵们举办的公开比武大会也有着类似的目的,譬如说,卡里曼伯爵的直属骑士格兰特便正是因为常年夺得比武大会的优胜,才会被冠以“冠军骑士”的封号。但对于伯爵们来说,考虑的还要更进一步,不单单是个人武力,比武大会中还包括了团体作战的项目,男爵们率领着麾下的骑士和各自的侍从,在规定的范围内乱战,最后的获胜者将能够得到崇高的荣誉和丰厚的奖励。瓦姆伯恩男爵参加过许多次这样的比赛,却从未有幸获胜。因为越小规模的战斗中,个人武力的作用就越显重要,但凡冠军骑士格兰特下场,那么那场比赛的结果便几乎可谓毫无悬念了。

宛如节庆一般。骑士们一边相互推打笑闹着。一边挑选着称手的武器。有几个人卸下了一部分非关键部位的铠甲,让自己能够更加灵活的行动,但绝大多数人却并没有把这几十斤的重量太放在心上。从幼年时便已开始的长年累月的计划性锻炼,早已使这群战士中的精英力量和耐力远超常人,绝非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市民能够想象。也许你能够找出一个“废物”贵族,但是你却绝不可能找出一个“废物”的骑士来,至少在德拉威尔。这样的情况绝不可能发生。骑士的地位并不是世袭而来,而是这些强大的战士用自己的血汗换来的。

塞巴斯蒂安已经脱去了那身累赘的虚华铠甲,换上了紧身的深蓝色练功服。男孩击败格拉波家族大量骑士的传闻早已在自家的骑士之间私下流传,但毕竟没人亲眼所见,传闻中实在有着太多的不可思议。眼下,不单单能够亲手称量自己这位新骑士的武技。更有可能幸运的见识一下那神秘的魔法,众人那兴奋的心情塞巴斯蒂安是能够理解的。

“我知道,你也许并不喜欢这种气氛,但不管怎么样,请试着去接受吧。”伊莎贝尔磁性的声音在塞巴斯蒂安的耳边响起,轻柔的气息拂过他的脸颊,“我们人类,终究是社会性的生物啊。”

男孩点了点头。微笑不语。

因为弱小。才需要紧抱成团;而强者,永远都是独立的个体。

“还等什么?”性格最为急躁的骑士拉蒙率先跳进场地中央。虎虎生威的挥舞了几下手中的战戟,豪迈的喊道,“我来领教一下小家伙的能耐!”

“嘘——”众人不约而同发出一阵哄闹声。

这个单纯的家伙竟然一上来就直接选了战场上的大杀器——战戟,分明是半点也不打算放水了。虽然说剑盾才是骑士们的身份象征,但真到了战场之上,却也只能屈尊作为副武器存在。哪怕经过好几代人的改良,如今流行的手半长剑和筝形盾已经比早期的骑士剑、鸢形盾更适合实战,也依旧无法动摇“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这个用无数鲜血和生命换来的经验。只要条件允许,在能够使用长兵器的情况下,绝对没有多少人愿意冒险使用短兵。

塞巴斯蒂安扭头望向自己年轻的君主,从眼神中传递出征求的信息。

“去吧,干净利落的——击败他!让每个人见识你的力量。”伊莎贝尔轻轻拍了拍自己骑士的肩膀,笑着说道。

“您的愿望,就是我的命令。”男孩略微欠身。

见年轻的塞巴斯蒂安随手从架子上抽出一柄长剑,连盾牌都没有拿便径自走入了场地,拉蒙顿时有种受到轻视的感觉,不由得握紧了手中的战戟,暗暗发誓要给这个自大的小家伙点苦头吃吃。

相隔数米距离,两人面对面的站定,点了点头算是行礼。

拉蒙立刻便摆好了架势,侧身高举战戟过头,左手为轴心,右手紧握长杆低端,戟尖斜斜向下指向塞巴斯蒂安,不时地轻微晃动,调整着方向。

“开始!”瓦姆伯恩男爵高声喊道。

沉稳的踏出一步,拉蒙右臂一抬,战戟的枝头以极快的速度落下。这试探性的攻击自然不可能起到什么作用,塞巴斯蒂安轻盈的后跃了一步,避开了这自上而下的一击,紧接着又一扭身,闪开了拉蒙紧接着的二段刺击。

“漂亮——!”周围围观的骑士们慷慨的发出一阵赞叹声。

这家伙的闪躲还真是灵活!就连拉蒙也在心中不由得赞叹了一句。明白这场比武似乎不太可能如自己的愿在一瞬之间就分出胜负,拉蒙拉回战戟,又摆出了戟法的起始势,戟尖随着对手的动作不停颤动。

然而让他迷糊的是,男孩忽然以一种特殊的步伐,不停的快速变换着脚下的位置,右手中的长剑更是舞出了华而不实的剑花,左臂也在半空中夸张的晃动着。

即便是久经战阵的骑士拉蒙,一时也无法看出对方这在战场上无异于自杀性的行为究竟有何意图,但他却不敢相信这怪异的举动毫无目的性,只能提起十二分的精神戒备。并偶尔用战戟的小枝试探性的晃动攻击一下。借此来试探对方的反应。

“蠢货……面对魔法师还不抢攻……”男爵低啐一声,低声自言自语道,“结束了。”

伊莎贝尔惊讶得望了自己的父亲一眼,她没想到,除了自己之外还有其他人也看出了蹊跷。看来父亲大人年轻时的冒险并不只是普通的酒后吹嘘呢。

果然,就在所有人聚精会神的注视之下,场中的情势早已起了变化。

只见男孩飞快的后退几步。斜对着对手,手中的长剑摆出了夸张的进攻姿势。拉蒙战戟下压,严密的封住了身前的进路,颇有些期待在如此之多的蓄势后的攻击,究竟是怎样的神奇。但却几乎没有人留意到,男孩那上下开合的嘴唇。以及身侧左手那不停划动的奇特轨迹。

拉蒙只看见男孩笑着将手中的长剑插在地上,左手冲他轻轻向上一托。

然后,大地似乎在一瞬间崩塌了……

他脚下的土地以快到不可思议的速度急速下沉,似乎在往那无穷无尽的深渊中坠落。天旋地转之下,拉蒙再也顾不得其他,只来得及勉强用手中的战戟支撑住身体。但这理智的举动却并没能够给他带来多少好处,他只觉得身体越来越轻,再也感觉不到半点自身的重量。就像是在腾云驾雾一样。

但这舒爽的感觉只存在了短短一瞬间。紧接着,拉蒙全身的血液似乎一下子涌向了头顶。他几乎能够听见自己心脏那沉重的跳动声,越来越快。还来不及感到恐惧,强烈的恶心和反胃感便已经充斥了他的全身,拉蒙的双手无力的从战戟的长杆上滑落,双腿也失去了力气,软绵绵的跪倒在地上,痛苦的干呕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拉蒙才逐渐的回过气来。当他意识到的时候,他的身边已经被众人团团围住,大家都在紧张的盯着他。

“还没死吧?”史迪尔用力敲了敲拉蒙的头盔,调侃的说道,“快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

“地……地震……”拉蒙喘息着回答道,他的脑门俨然满是大滴大滴的汗珠,“不……连天都塌了……我……我昏过去了……多久……?”

“没有啊,我们只看见你忽然就倒下了。怕你出事,我们刚刚过来而已。”众人互相看了一下,一名骑士低声回答道。

“难道说,刚才那所有的一切……全部都只不过是我的幻觉……?”拉蒙的后背上猛然渗出一大片冷汗。

骑士们的目光不约而同的转向远处正和伊莎贝尔笑着说话的塞巴斯蒂安身上,后者仿佛毫无来由的便觉察到了似的,扭头微微颔首,笑了一下。但这礼貌的应对却让众人心中一颤,急忙收回了目光。

“不愧是神秘的魔法师啊……”一名骑士感慨的叹息道。

“是啊……居然只一个照面,便让拉蒙失去了战斗能力……”其余的人不无感慨,“这世界还真是不公平……”

“好了好了!”史迪尔出来打着哈哈,“难道我们不是正应该为此而庆幸吗?塞巴斯蒂安先生是站在我们这一边的。至于恐惧,留给我们的敌人就足够了。别忘了,对格拉波家族的那场战斗……”

“就是!大小姐可也是一位优秀的魔法师呢!”骑士们又一次的振奋起来。

“要我说啊,上次要不是伯爵大人的干涉,有大小姐和塞巴斯蒂安先生在,我们早就把格拉波家族给灭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唉,真是太可惜了……”

提起多年的老对头,骑士们不由得纷纷议论起来。

史迪尔打量了几眼已经缓过气来的拉蒙,眼珠转了几圈,忽然转身朝着塞巴斯蒂安的方向走去。众人先是一愣,仿佛意识到会有什么好戏看,立刻跟了上去。

“塞巴斯蒂安先生,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再下场和我们切磋一下呢?”史迪尔冲伊莎贝尔礼貌的点点头,笑着对男孩说道。

塞巴斯蒂安望了一眼伊莎贝尔,女孩耸了耸肩,示意自己没有意见。

“好吧。”塞巴斯蒂安也不愿表现得太不近人情,但还是事先声明,“不过这是最后一次了哦。”

“请放心!”史迪尔拍了拍胸口,露出灿烂的笑容,“但你可要小心点,我可不会像那个傻大个一样轻易上当的哦。”

“是的,史迪尔先生,我想也是。”塞巴斯蒂安呵呵一笑,率先走进了场地中央。

“他怎么能这么有把握呢?”史迪尔挠了挠头,看了一眼伊莎贝尔,疑惑的说道,“我的估计应该没错啊,如果刚才拉蒙不是那么过分谨慎,他应该没什么机会才对吧?”

“哦,我亲爱的史迪尔,理论上来说,你说的的确没错。”伊莎贝尔嫣然一笑,“但是,你也未免太小看我的骑士了。他,可是一位天才啊……”

“那么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吧。”史迪尔无所谓的摊了摊手,眉梢轻轻一挑,“这毕竟不是在打仗呢。”

为了追求更快的攻击速度,史迪尔选择了双剑。两人点头行礼后,各自推开数步的距离。在骑士们的期待中,他熟练地耍了几个剑花,摆出了急攻的架势。有了全身铠甲的严密保护,他根本就不认为以对方那点力气,能用不利于破甲的长剑对他造成什么实质性的威胁。

只要不停的攻击,不给对方半点使用魔法的机会就赢定了!尽管知道对方的厉害,但史迪尔追求的也并不一定是完胜。只要能够打个平手,那么输给对方的拉蒙,自然也就无法在他的面前抬起头来了。以后,他大可以借此来好好的嘲笑那个傻大个子。

“开始!”随着瓦姆伯恩男爵的声音,比武开始。

史迪尔一个健步直冲向前,长剑正准备刺出,却讶异的发现男孩根本就没有丝毫闪躲的意思,而是快速抬起了左手。

毫无预兆的,一条闪烁的射线从塞巴斯蒂安的手中射出。由于两人的距离是如此之近,即便史迪尔再怎么反应灵活也来不及闪躲,只能眼睁睁的任由魔法打在自己的铠甲上。

这位倒霉的骑士还没来得及表演自己华丽的连续剑技,便“哐当”一声栽倒在了地上。在被魔法击中的几乎是同时,他便发现自己的力气一下子消失了,平日里只是稍微有些负担的全身铠甲,此刻却仿佛一座沉重的大山一样压在身上,让他直不起身子来。

“该死的!”史迪尔吃力的诅咒道。手中的双剑早已在摔倒时飞到了一旁,他努力地试图支起上半身,但却根本半点动弹不得,只能象是一尾涉死的鱼一样在岸上徒劳的挣扎着。

不得不说,胜负分得太快,以至于所有的人都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直到史迪尔认命的趴在地上,不再动弹,观战的骑士们才猛然惊觉,哗啦一阵围了上去。

“假如以后遇见魔法师,请各位一定要注意躲开这个对付重装骑士最方便的法术。”塞巴斯蒂安优雅的掸了掸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微笑着说道,“效果还会持续一小会儿,但你们可以先帮史迪尔先生把铠甲脱下来,这会让他稍微舒服一些。”

“唉……瞧瞧……”就在大伙儿忙着卸甲的时候,拉蒙夸张的叹了口气,大声的感慨道,“就你这水平……还不如我坚持的时间久呢……”

趴在地上无法动弹的史迪尔听了这货讥讽的话,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气得直接晕了过去……(未完待续。)

第90章 初步盘点,领地的现状

PS:更新了一些设定,感兴趣的可以去看一下

以欢迎年轻骑士的加入为借口,这群大男人们趁机举行了持续长达一周之久的盛大宴会。最后的几天,几乎每个人都已经喝得有些茫了。当狂欢终于结束,男爵和骑士们在各自侍从们的搀扶之下,带着比武时留下的满身瘀青和细小伤口返回了各自的领地。

伊莎贝尔和塞巴斯蒂安留在了伏波堡,由于男孩的封地就在城堡的周围,实际上他又把领地转给了自己年轻的君主,于是自然而然的,男爵便把这个小小的城堡交给了两人来负责。见识了这对年轻人的手段,瓦姆伯恩男爵已经并不再担心两人的安全,格拉波家族此刻早已没有了再次攻打过来的能力。事实上,内心深处,他倒还真的希望老对手能够再来转上一圈。那样的话,对卡里曼伯爵的承诺自然也就随之作废,他完全可以趁机一口气吞下全部格拉波家族的领地。

法师需要设备齐全的研究室来试验新的法术,但幸运的是,术士和显能者并不需要。离开大法师塔,两名年轻人的生活看上去仿佛又回到了从前,但是他们明白,一切已经不再一样了。

虽然在自己的父亲面前逞强的夸口,但伊莎贝尔也不得不承认,想要认真的管理好领地,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对于绝大多数贵族来说,这事儿显然要比练武麻烦得多,纯属吃力不讨好。所以对于一位领主来说,一个懂得经营、能够妥善照料家族财产的总管那是相当有价值的。有趣的是,也许真的有所谓天生的上位者吧,伊莎贝尔总是能够及时得到应有的助力。不光是有着塞巴斯蒂安这样的年轻魔法师的效劳,就连前不久招揽的阿拉提,谁又能想到,如此强大的战士居然连打理领地也多少通晓少许呢。

“大人,我已经带人去周围的村子统计过了。这里是一些详细的数据。”阿拉提递上手中的报告书,向自己年轻的君主耐心的汇报着。“塞巴斯蒂安……先生——的领地。包含五个采邑,共有领民三百六十五户,人口两千零一十二人,可供耕作的农田四千九百七十英亩。往年的年金……在委托行商将收纳的作物出售之后,通常能够有两百到三百枚金币的结余。各村的村长反应,绝大多数农户在缴纳税金之后,可以保证基本的自给自足。总的来说。领地目前的状况还算不错。如果您有什么计划或是想法打算实施,请尽管吩咐,或者……我们就依旧照着往年的惯例来?”

“领地的耕田只有这么些吗?人均才只有两亩多而已,不太够啊。看来,开垦荒地是必须的了。不然的话,领地的收入很难提升上去。”伊莎贝尔翻看着报告。食指无意识地敲击着书桌,轻声低语。

一旁的塞巴斯蒂安将脸从厚厚的书本中抬起,望着若有所思的少女,会心一笑。

“难道你不打算说些什么吗?我亲爱的骑士先生。”伊莎贝尔微微侧头,嫣然一笑,调皮的说道,“这可是你的领地哦。”

“我早已说过,大小事务。任由您的意愿行事。”塞巴斯蒂安“啪”的合上手中的书。坐直身子,“您知道的。和研究魔法比起来,我对于治理领地的兴趣并不大。”

“知道吗?有的时候,我还真的挺羡慕你的,从某种意味上来说。”伊莎贝尔摇了摇头,感慨地说道。随即女孩将目光转向一旁目不斜视的阿拉提,提出了自己的疑问,“那些原本的村长们,没有更换吗?他们原来可是由格拉波家任命的,不会出什么乱子吧?”

“请放心。虽然这几个村子之前名义上归属于格拉波家族,但是由于长期处于伏波堡的影响范围,村民们都相当的温顺。我和那几个村长接触了一下,考虑到更换代理人可能会产生的一系列麻烦,我认为还是让他们继续负责下去就好了。这几个家伙还算机灵,不会蠢到让叛乱或是逃窜的事发生的,特别是在知道自己的新领主是一位传说中的神秘的魔法师的情况下。”说到这里,阿拉提忽然失声笑了笑,“而且,您的名声……早已经传遍了附近地区,村子里不知道有多少小伙子把您当作偶像呢。托您的福,护卫队的报名相当踊跃,我已经初步选出了五十人,带来了城堡。从明天开始,我将会亲自训练他们,剔除出那些不合格的。关于这件事,请您放心。”

“当然,我对你有信心。”伊莎贝尔直视着骄傲的中年男子,微笑的赞许道。

“那么,我先下去了。”阿拉提欠身行礼,倒退几步,“如果您有什么决策的话,请尽管吩咐。如果是简单的事务,我就能够为您解决,但是如果您打算有什么大动作的话,我建议您还是尽早委任一位专业的管家。”

“我知道了。感谢你的建议,阿拉提先生。”伊莎贝尔点了点头。

当阿拉提离开之后,书房中便只剩下了两位年轻人。

“我原以为……您会比我猜想中要更加熟悉一些这方面的知识呢。”塞巴斯蒂安望了女孩一眼,玩笑般的打趣道。

“又没有人教过我这方面的知识,”伊莎贝尔没好气的回答道,此刻她正在快速的翻阅着书桌上摊开的报告书,“这种事情,更多的是靠经验,不可能天生就会吧。”

“您说得没错。但是,在我个人看来,似乎您对于管理领地的实际兴趣,也并不比我浓厚多少吧?”塞巴斯蒂安忍着笑意调侃道,“既然您根本就不愿意费神去打理,那么又何必那么的渴望拥有大片的土地呢?”

“不不,塞巴斯蒂安,你得明白,这两者之间并没有冲突。”伊莎贝尔头也不抬的回答道,“我只是认为,我应该得到那些我应得的东西。”

“哈!典型的……巨龙的逻辑……不愧是龙裔。”塞巴斯蒂安无奈的摇了摇头,“那么,您就干脆和男爵大人学习,把一切交给维克多管家打理不就好了吗?”

“维克多的年纪大了,”伊莎贝尔抬起头,认真地说道,“他已经为我们瓦姆伯恩家操劳了一辈子,我希望他至少能够享受一下安详的晚年。不过你和阿拉提说的也有道理,把大量的精力放在管理领地上的确有些舍本求末了。我想,也许我的确应该找一个像维克多那样忠诚可靠的管家了。”

“在您正式继承萨兰瓦尼亚之前,您的选择相当有限。”塞巴斯蒂安笑着说道,“眼下这一小块领地,还不足以吸引那些有着才能的贵族子弟来为您效劳。您可以试着和领地上或是索伦斯城的商人阶层接触一下,对于财富相当敏感的他们,也许能够提出促使领地蓬勃发展的建议也说不定。”

“商人?”伊莎贝尔皱了皱眉头,眼神中闪过一丝不以为然的神色。和绝大多数古板的贵族一样,在偏僻的萨兰瓦尼亚长大的女孩对于这批投机取巧、从中牟利的家伙并没有多少好感。然而,因为提议的人是自己信赖的骑士,伊莎贝尔才没有表现出明显的厌恶来。她只是点了点头,谈谈的说道,“明白了,我会考虑的。”

“您真应该好好听听雅格导师关于财富的那一套论调,”女孩的敷衍自然瞒不过塞巴斯蒂安的眼睛,男孩苦笑一声摇了摇头,“我一直觉得他当法师是误入歧途,如果他加入财富女神的教会的话,绝对能够获得更大的成就。”

“我的确从其他人那里听说过一些传言,呵呵。”伊莎贝尔“扑哧”一笑,眼中光华流转,“好了啦,我不是说了我会考虑的吗。”

“我只是单纯的建议罢了。”女孩那灿烂的笑容竟使得塞巴斯蒂安的心跳不自觉地微微加快了些许。而这样的认知,也同样让他感到相当的懊恼,“不管怎么说,您才是下决定的人。”

伊莎贝尔笑着摇了摇头,再次将注意力集中到手中的报告书上。作为一个领主,哪怕仅仅是名义上的,如果对自己的财产一无所知,那也未免太不合格了。女孩可不愿意像自己那个不负责任的父亲那样,连自家每年的具体收入都不清楚。

“嗯,这里,作物的种类……也许我们可以尝试一些别的什么?还有这里,没错,耕地的开拓必须尽早提上日程了……”伊莎贝尔攥着羽毛笔,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时不时地在纸上挥笔书写着。

看着这样认真的女孩,不知为何,塞巴斯蒂安的心中奇妙的浮起一种莫名的安逸感。

“这是什么?”男孩哑然失笑,“幸福吗……”(未完待续。)

第91章 新护卫队的训练,阿拉提的见识

当伊莎贝尔绞尽脑汁的斟酌着领地未来可能的发展,当塞巴斯蒂安专心致志的冲击着那看似一触即破的瓶颈,一肩承担了领地安全责任的阿拉提,正有条不紊的训练着带回来的第一批私人护卫队。

这块土地名义上的主人是塞巴斯蒂安,实际上的管理者是伊莎贝尔,无论对于这两人中的任何一位来说,领地的资源所能够勉强维持的区区一只二十人的护卫队都谈不上是多么强大的力量。巧妙的配合自己领悟的魔法,伊莎贝尔绝对有足够的信心独自击溃同等数量的正规军队,更不用说是在魔法这门艺术上毫无疑问要更胜一筹的塞巴斯蒂安了。然而,对于每一个贵族来说,即便他们手中掌握着类似的高端战力,军队依旧是他们必不可少的统治工具。

毕竟,强者的数量毫无疑问是有限的,绝不可能泛滥到足够分布到领地中每一个角落的地步,更不用提,但凡是强者,谁还能没点虚荣心,或者至少是最基本的骄傲呢?身处上位的掌权者又有几个是蠢材。好钢,自然要用到刀刃上。这个广为流传的谚语,可不单单是铁匠们的专利。知人善用,是能够坐稳统治阶级那牢固的王座最重要的要求。即便做不到这点,至少也应该懂得凝听来自身边睿智贤者的建议。那些历史上独断独行、任性妄为的暴君,绝大多数情况下,都亲手为自己的王国画下了终结的句号,即便有着暴政之神的注目也于事无补。

以索伦斯的卡里曼伯爵为例,他的水仙骑士团,主力的骑士们便是他掌中的长剑,剑锋所指,当之披靡;而其余的军队便是守卫领地的坚盾,能够切实的将侵犯的敌人拒之门外。至于作为团长的冠军骑士格兰特,恐怕就是长剑中最锋利的部位——剑刃吧。

阿拉提训练护卫队的时候并没有如同珍藏着什么密不可传的独家手段那样刻意遮遮掩掩,瓦姆伯恩家的护卫们一方面出于好奇心,另一方面出于强烈的竞争意识。趁着不轮班的空闲。大都偷偷地在旁参观了整个过程。几天下来,大伙儿都有些不以为然。

第一天,阿拉提只是简单的让所有新人傻傻站了一整天,直到绝大多数人都支持不住倒下为止。

第二天,依旧是站,只不过这次新人们身上穿戴了全套的装备,同样是直到绝大多数人都支持不住为止。

第三天。新人们终于不需要在原地傻站了,而是慢步前进,一走又是一天。

第四天……

第五天…………

类似的毫无意义的训练每一天都在持续,阿拉提似乎根本就没有打算让这些新人们好好练习一下如何使用手中武器的意思。而且不但如此,每天都有不少人被他毫不留情的开除,垂头丧气的领了一小袋银币的补偿金。沮丧的踏上了回家的路。被领主的护卫队淘汰,可说不上是什么值得炫耀的光彩事。而这些人里,不乏有几个护卫们从起初就普遍看好的大块头壮汉。

终于,这样莫名其妙的发展就连男爵的护卫们都有些看不下去了。虽然没人敢当着凶神阿拉提的面反驳他的做法,但私下里却都是议论纷纷,就连小队长肖恩都看似无意的在伊莎贝尔的面前提了好几次。

即便在心中对阿拉提这样强大的战士充满信心,但在这样的情况下,伊莎贝尔也不得不从书房那些烦人的数字和规划图中爬出来。亲自去视察一下训练的进度了。当初。阿拉提可是保证过的,三个月。就能够交给她一只足以媲美女孩父亲的护卫队的私兵。

“说实在的,我真的不觉得这种小事值得您费心。难道您不是有着更为重要的事务需要考虑吗?”被自己年轻的君主蛮不讲理的从密闭的冥想室中强行拖出来的塞巴斯蒂安,按捺住迟迟无法突破瓶颈的燥虑,幽怨的讽刺道。

“身为我的骑士,你有必要为我出谋划策不是吗?”伊莎贝尔无视了男孩那小小的不满,抿嘴一笑,“而且,我认为我们俩都需要好好地晒晒太阳。一连几天都呆在城堡里,对身体可没什么好处。”

反正这样孱弱的躯体,根本就不是我想要的啊……塞巴斯蒂安虽然想这么反驳,但女孩话语中那淡淡的关切之意还是很好地传达到了他的心中。发觉自己终究无法说出什么太刻薄的话语,男孩最终也只能嗯了两声,默默的点头。

此时,阿拉提正双手倒负,面无表情的监督着护卫队的新人们在城堡中庭的空地上训练。和前两天相比,这群小伙子们已经有了不小的进步,至少所有人都已经能够很好地分辨左右,能够配合着领队那“左、右、左、右……”的口号较为整齐的前进了。只不过,当抵达围墙需要转向时,偶尔还是会有人弄错。

两位年轻人的接近没有能够瞒过这位强大的战士的耳朵。

耳朵微微颤动,阿拉提敏锐地回过头,看清来人之后,才点头致敬:“大人,你们来了。”

“希望我们不会打扰到您的训练课,阿拉提先生。”伊莎贝尔饶有兴致的观察着场中男人们的一举一动,礼貌的回应道。

“没关系,我猜您也差不多是时候亲自过来了。”阿拉提淡然一笑,“您比老格拉波男爵有耐心得多,他可是第二天就迫不及待的来责问我了呢。”

“呵呵,多么的幽默。”伊莎贝尔轻笑几声,巧妙地运用身为女人的优势摆脱了那些许的尴尬,“毫无疑问,你是知道的,我对你有绝对的信心。不过话说回来,我忠实的朋友,这些护卫训练得怎么样了?”

“当然,当然……如您所见,这些家伙已经学会了最基础的几个命令。”阿拉提伸出右臂示意伊莎贝尔看过去,随后高声喝道,“停步——!”

在止住脚步时,有几个人踉跄了一下,但队伍毕竟还算是相当整齐的停了下来。

“左转——前进——停步——”

阿拉提连续变换了几个命令,新人们很好的执行了下去。并没有谁犯错。特别是在发现自己崇拜的男爵千金就站在黑面教官身边时。好几个人更是鼓足了十二分干劲。

“唔——相当不错。”当所有的新人激动地面对着自己,腰杆挺得笔直时,伊莎贝尔望了身边的中年男人一眼,好奇地问道,“然后呢?”

“没有然后,这就是目前的全部成果。”阿拉提面不改色的回答,“因为有着人数的限制。我淘汰了那些意志薄弱的废物,还有几个自命不凡的蠢货。毕竟只有短短几天时间,勉强还算差强人意吧。”

“哦……”伊莎贝尔应了一声,再没有说话,而是转头望向塞巴斯蒂安,似乎是在征询着男孩的意见。

塞巴斯蒂安叹了口气。

“还不坏。阿拉提。”年轻的魔法师为自己说出口的话感到有些别扭,要知道,个把月前,他还准备只要有机会的话就干净利落的干掉对方呢,“看得出你对于训练军队有着自己的独特见解,总的来说,我还算满意。大小姐的坚持,总算还是有意义的。”

“哦?”阿拉提挑了挑眉毛。语调微妙的说道。“我还不知道你竟然也懂得练兵?”

“没吃过狮鹫肉,难道还没见过狮鹫飞吗?”塞巴斯蒂安撇了撇嘴。“你得清楚,即便我认同你的见解,这样一点人数也并不能说明什么。如果你负责的军队是现在的十倍、百倍,甚至千倍,你还能保持同样的水准吗?”

伊莎贝尔眨了眨那闪亮的双眸,微笑着注视着自己的护卫教官。

“我并不认为我们会有千倍规模的军队,年轻人,但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会很乐意尝试一下。”阿拉提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失落的神色,他的声音比往常更低了几分,隐约有种莫名的萧瑟,“但百倍于此的军队……只要你能够确保资源足够的话,我就能够给你一只最强的军队。”

“会有机会的,我忠实的朋友们,会有机会的。”伊莎贝尔用力的鼓着掌,斜退半步,巧妙地挡在了两人的中间,冲着阿拉提温柔的微笑,“哦,阿拉提先生,如果有什么我能够帮忙的,请尽管开口。”

“抱歉,大人,我有些失态了。”阿拉提晃了晃脑袋,稳定了自己的情绪,右手抚胸施了一礼,“只是一些私人的事。不是现在……也许以后的哪一天,希望能够获得大人的帮助。”

“是吗?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还请不要太过见外了,我的朋友。”伊莎贝尔见阿拉提似乎有难言之隐,也没有再深究下去。

虽然德拉威尔王国的传统军队更加重视的是士兵们的武力和技巧,就连瓦姆伯恩男爵的护卫们也个个是能够熟练使用多种武器的好手,但既然自己身边最可靠的两人都认为眼下这种训练方式会有效果,伊莎贝尔理智的压下了心中那微微的失望和少许的不满。但终究还是太年轻,她忍不住追问了一句:“那么,你准备亲自指导他们武技吗?”

“亲自指导?”阿拉提哑然失笑,“当然不!事实上,在我看来,对于一只军队来说,最不重要的就是武技了。他们只需要掌握一些简单的技巧,并能够熟练地使用就已经足够了。如果方便的话,我还准备向您借用几名男爵大人的护卫呢,他们能够免去我的许多麻烦。”

“可是,士兵的武力不高的话,军队怎么可能会有战斗力呢?”阿拉提所提出的和传统截然不同的理念让年轻的女孩感到疑惑。

“他们只需要懂得完完全全的服从长官的命令,就已经足够了。”阿拉提傲然说道,也许是考虑到女孩的年纪和经历,他又加上了一句,“您也亲眼见识过战场的混乱,哪怕士兵武力再高,可若是乱成一团,甚至阵型一溃便四散而逃,军队又有何战斗力可言?”

“这……”伊莎贝尔明白,对方的话并没有错,不由得沉吟起来。

“是的,大小姐,他说的没错。”塞巴斯蒂安也开口说道,“德拉威尔尚武,所以对个人的武力比较重视。据我从大法师塔的一些资料上看,东方不少较小的国家,都相当看重军队的纪律性。他们往往会花费很长的时间,来训练士兵的服从意识,以及相互之间的合作。哪怕是在实力悬殊的惨烈战争中,这样的军队也能够支撑更久的时间。越是精锐的军队,就越需要严格的纪律,这样的话,指挥官才能够如臂指使,最大程度的发挥出他们的作用。虽然我并不清楚具体该如何练兵,但想来也不过‘令行禁止’罢了。既然阿拉提先生有他的见解,就让他全权负责好了。”

“你竟然也知道那些国家……难怪人们说,每一个魔法师都必定是充满智慧的贤者……”阿拉提惊讶得望了塞巴斯蒂安一眼,颇有些感慨地说道,“你说得没错,训练的目的是能够让士兵彻底服从将军的每一个命令,只要军队的数量上了规模,单人的武力就已经可以基本忽略了。武技首先是需要天赋的,还需要长时间的刻苦练习,营养也必须跟得上。而这些,对于普通的士兵来说,未免太过于奢侈。就好比这些护卫,他们即便再练上个十年八年,也未必就能够多接我一招。可如果他们能够真正做到全军如一人,那么即便是对上比我更强的战士,气势上也未必就弱了。”

“明白了。”两人的耐心解释让伊莎贝尔不由得展颜一笑,抚掌说道,“那么,一切就全都拜托你了,阿拉提先生。我期待着接收你的成果,到时候,我会让父亲的护卫队来和他们切磋一下的。我希望,到时候会有一些有趣的事情发生。”

“您一定会如愿的,我向您保证。”阿拉提微微一笑,恭敬的行礼。(未完待续。)

第92章 刺客信条,凭着信仰纵身飞跃吧

“既然这样的话,那么也许我可以提出一点小小的建议?”塞巴斯蒂安的食指有节奏的敲击着太阳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记得是在哪里的书里看到的训练法子……”

“哦?”阿拉提轻轻的挑了挑眉毛,并没有因为对方插手自己的专业领域而有所不满。说到底,这些正训练着的未来护卫们可是塞巴斯蒂安的私产,尽管他本人并不怎么看得上。“洗耳恭听。”

“很简单的法子罢了……”塞巴斯蒂安笑着说出了记忆中的训练方式。

“的确很简单,但是有意义吗?”伊莎贝尔认真的考虑了一下,开口问道,“真的能够起到什么效果?”

“我认为,这也许的确是个不错的法子。”阿拉提仔细斟酌了一下,缓缓开口,“事实上,这和我家乡那里一种被称为‘信仰之跃’的仪式有着几分相似之处,只不过,我们的那种仪式只有那些最强大的战士才有资格举行,并不是为普通的士兵所准备的。”

“信仰之跃……”塞巴斯蒂安默默的重复了一遍,忽然很突兀的说出了一句女孩从未听说过的语言,“Nothing

is

ture,

Everything

is

permitted.”

“万物皆虚,万事皆允。”阿拉提右手握拳紧贴心脏,脱口而出,他的脸上满是难言的惊讶之色,“难道……你也是……???”

“哦,不。我并不是阿萨辛教派的信徒。”塞巴斯蒂安笑着摇了摇头,“尽管对我来说,你们的信条很有启迪性。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在一定程度上相当的认同。”

“即便如此……只要能够坚守信条,我们每个人便都是兄弟,仪式反倒是次要的。”阿拉提坦然一笑,对年轻魔法师的态度也有了些微妙的变化,“既然你连最核心的信条都知道。那么相信你也一定很清楚信仰之跃的过程了?”

“你们……在说些什么?”竖起耳朵听了半天。却更加糊涂了,伊莎贝尔不得不出声问道。

“啊,大小姐,我们刚刚提到的是阿拉提先生的宗教信仰,一种隐秘的、成员相对稀少的神秘教派——阿萨辛教派。他们并不信仰某一位特定的神祗,而是一种理念。教派成员接受刺杀任务,以极高的成功率闻名于那些有此需求的人之中。”塞巴斯蒂安微笑着为自己的君主解惑。“不过,在贵族之神和太阳神的信仰占据了主流的德拉威尔王国,您可不会简单的遇到一位刺客大师呢。”

“刺客大师?”这个异国传来的有些陌生的词汇让伊莎贝尔皱了皱眉头,“你的意思是,一个很有名的杀手?就像是开膛手杰克那样?”

开膛手杰克,是王城特拉苏斯确实出现过的一名变态杀人魔。曾经犯下了多宗惨绝人寰的罪状,可谓罪恶滔天。由于杰克本身是一位颇为强大的战士,因此他曾经多次从治安官的围捕中侥幸逃脱。直到某一天,他的事被当作都市传闻通过宫中的女仆传到了国王陛下的耳中。然后,可想而知,杰克再也没有了逃走的机会,一个小队的王室骑士绝不是他所能够抗衡的对手。尽管开膛手杰克已经被绞死了很多年,但因为不少人用他来吓唬不听话的孩子的缘故。他反倒在死后出名起来。

“呲——”阿拉提几乎失笑出声。但立即反应过来,礼貌的控制住了自己的笑意。

“不不。我亲爱的大小姐。只要能够豁出命去,谁都能够成为下一个开膛手,这点毫无疑问。但一位合格的刺客大师,是籍籍无名的。他的目标永远也不会有机会知道他的存在,直到那最后的一刻来临。事实上,刺客大师们往往有着其他的身份作为掩护,也许是富商,也许甚至是一位贵族,您很难知道他们真正的身份。”塞巴斯蒂安耐心的解释着,“当然,对于我们来说,这些其实也并不能算是多大的威胁。最重要的是,根据古籍的记载,一位有资格举行信仰之跃仪式的刺客大师,至少也得是格兰特先生那个档次的强大战士……”

“什么——!”伊莎贝尔惊讶的喊道,“你说的可是我们索伦斯最强大的冠军骑士啊!你没事吧?”

“我当然没事……”居然被女孩质疑,塞巴斯蒂安无可奈何的摊开双手,“古籍上确实是这么描述的。而且,根据书中描写的一些案例来看,如果双方在没有任何限制的情况下生死相搏的话,我倒更加看好刺客大师那边呢。毕竟,格兰特先生可不是二十四小时都和他的狮鹫待在一起,也不可能永远不脱下那身魔法铠甲吧。当然,如果是正面格斗、战场厮杀的话,我们的冠军骑士先生自然是不会输的。”

“那样强大的战士……”震惊于得知的信息,伊莎贝尔几乎难掩心中的激荡之情,“为什么会愿意去做上不得台面的杀手……刺客呢……只要他愿意效忠,任何一位大领主都会慷慨的欢迎他们的加入啊,即便是国王陛下本人也是一样!”

“信仰不需要任何理由,我亲爱的大小姐,它本身就已经是最好的理由了。”塞巴斯蒂安的目光在一旁阿拉提的身上扫过,“而且,远的不说,就说我们的阿拉提先生吧,我在他的身上没能够发现书中提起的仪式烙印。也就是说,如果不是出于某种原因他没来得及进行仪式,就说明他很遗憾的尚未达到举行仪式的要求。我想,您应该不会怀疑他的实力吧?”

“你说得没错,我的确没有举行过仪式。”阿拉提坦然道,“刺客大师,是教派中最出类拔萃的存在,是指引教派前进的导师。目前的我,还没有达到他们的程度。但是,我有足够的信心。迟早有一天,我也能够站在那个高度,而且,那一天不会太远。”

“是的,我对你有信心。”作为合格的君主。伊莎贝尔并不吝啬于对于部下的赞赏。“那么,那个神秘的仪式,究竟是什么样的呢?”

阿拉提不出声,伸手示意男孩来回答。

“其实,所谓的信仰之跃,真要说起来也简单的很。”塞巴斯蒂安抬头望向城堡中最高的塔楼,数十米高的尖塔在这个时代已经足以称得上是相当的高度了。“根据古籍的记载,在刺客大师为受选者进行一个自古相承的仪式之后,受选者需要从他们所在地区最高的建筑物顶端跳下。如果能够平安的落地,那么他便成功的晋升为一位新的刺客大师了。”

随着男孩的话语,伊莎贝尔不由得抬起头,随着他的目光凝视着高处的塔楼。夏日的阳光倾洒在女孩的身上。然而她的声音却出奇的有着些许凉意:“那么,如果失败了呢……?”

“当然是,和您所预料的一样……”塞巴斯蒂安耸了耸肩,“死得透彻了啊。在仪式中使用外物的话,是无法获得晋升的。”

女孩一时哑然无语。

“睿智隐含在信条之中,和神奇的力量一起。”阿拉提傲然道,“它赋予我们犹如雄鹰般自由翱翔于天际的能力。只要心中的信念坚定不移,便不会有任何危险。”

“这太荒谬了……”伊莎贝尔忍不住反驳道。“人类怎么能够和雄鹰相比!这简直就是自杀!这是对生命的亵渎!”

“冷静些。大小姐……”塞巴斯蒂安在唇前竖起食指,微笑着说道。“难道我需要再次提醒您,您现如今的身份吗?”

“我知道,可是……”伊莎贝尔的胸部上下起伏了数次,显然,女孩在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那些人并不是魔法师!看看阿拉提,难道他也是一位魔法师吗?即便他是这样强大的战士,但如果他从那边的塔楼上跳下来,难道还能打个滚就毫发无伤的站起来不成?”

“关于这点我可以向您保证,”塞巴斯蒂安望了一眼将头转向别处的阿拉提,一本正经的回答道,“如果阿拉提先生真的蠢到尝试那样去做的话,即便不死也会残废。但大小姐您忘了,在从高处跳下之前是有着一个古老的仪式的。”

“你的意思是……?”伊莎贝尔似乎明白了男孩的话中之意。

“按照古籍的描述,一位接受过信仰之跃仪式的刺客大师,能够从极高的地方落下而不会受到丝毫伤害;也能够从拥挤的人潮中毫无障碍的准确感应到自己未曾照面过的任务目标。至于是否还有更多的奥秘,古籍的作者也同样不得而知。但他认为,阿萨辛教派通过那种神秘的古老仪式,能够有一定的可能性赋予刺客大师们数个固化的魔法效果,其中就包括羽落、目标定位之类。这也是为何刺客大师们的刺杀任务成功率极高的重要原因之一。”塞巴斯蒂安眼角的余光注意到,原本转开头的阿拉提此刻同样在聚精会神的听着自己的话,显然对于自己教派内的仪式同样有着极大的兴趣,“仪式究竟有着多高的成功率,外人不得而知。同样的,至于阿拉提先生所坚信的信念的力量是否真的在过程中扮演了那么重要的角色,我不敢断言。但是和信念比起来,那本古籍的作者似乎更加倾向于受选者的血统问题。在他看来,刺客大师是天生的,而不是训练出来的。当然,他并没有什么详细的证据来证明自己的观点。”

“一派胡言。”阿拉提不屑的说道,“无法理解我辈信条精义的家伙,有什么资格对我辈的信仰评头论足!真不敢相信那家伙究竟是如何得知这许多教内隐秘的。”

“呵呵。”塞巴斯蒂安笑了笑。

年轻的魔法师怎么可能会告诉阿拉提,那本古籍的作者便是大法师塔数百年前的一位大法师。当时这位大法师幸运的依靠最后的触发性法术躲过了一位刺客大师绝妙的连环刺杀,事后他邀请了数位同伴才找上门去俘虏了对方,在使用魔法逼供的时候却意外的得知了这些秘辛。尽管有心再抓回几个实验品,但是刺客大师们大多并不知晓彼此的真实身份,那位大法师的好奇心也没有大到胆敢毫无顾忌的闯入对方远在异国他乡的教派总坛的地步。此事最后还是不了了之,只留下一些语句含糊的资料以及当法师对上刺客大师时的正确应对措施。

“不用担心,如果到时候你邀请我参观你的仪式的话,”塞巴斯蒂安轻笑着,“看在大小姐的份上,我不会让你摔死的。”

“没有那个必要,我对自己的信念有信心。”阿拉提冷冷的一口回绝,“好了,关于我的信仰问题已经聊得足够多了。大人,请回到我们原先的话题吧。”(未完待续。)

第93章 信任的距离,名为高台背摔的游戏

“当然,请不要误会。我对于你的信仰没有丝毫质疑的意思。”伊莎贝尔双手合十,表情诚恳的说道,“那么,关于塞巴斯蒂安所提的建议?”

“如果您感兴趣的话,我们甚至现在就可以试试看。”阿拉提回头扫了一眼场中的新人护卫们,“说到底,不过是个简单的游戏罢了。”

“嗯……也好。”女孩稍一沉吟,便下了决定,“去做吧。”

“是的,大人。”阿拉提言罢,转身朝着新人们走去,向这群年轻的小伙子传达着来自主人的命令。

这批招募来的新人护卫全部是附近几个村子的村民,年纪普遍在十五岁到三十岁之间,正是身强力壮的时候。他们中的大多数人之前的工作是农夫,当然其中也不乏有着数名木匠和铁匠之类行业的学徒工,甚至还有杂货铺老板家的小儿子混在里面。那位名叫阿拉提的教官在招募的时候所给出的酬劳的确有着相当大的吸引力,但不可否认,对于那些打算凭借自己的能力出人头地的热血汉子,能够成为瓦姆伯恩家族的护卫队成员,无疑是绝佳起点的第一步,而且还是至关重要的一步。

尽管这个护卫队的主人仅仅是一位新受册封的骑士,而且还是个尚有几分青涩的年轻人,但和某件事实比起来,那些都已经不重要了!之前一段时间在这附近所发生的战事,由于交战双方并没有特意遮掩,消息较为灵通的一部分村民们早已打听出了大概。无聊的生活让人更加八卦,很快的,这点小道消息就已经众人皆知了。能够有幸成为一位传说中的魔法师的直属领民,那是多么可遇而不可求的一件事哪!至少,在这个贵族之间动不动就打来打去,而遭殃的却始终只有底层平民的年代,有着一位魔法师领主意味着什么大家都心里有数。

尽管根本就没有谁有那个荣幸亲眼见识过所谓的魔法,但这并不妨碍治下的领民们自然而然的就滋生出了一股强烈的安全感。谁都不会相信这附近还有哪位领主老爷会有事没事来挑衅一位魔法师的。什么。你说老格拉波男爵?怎么可能。他老人家不是都已经被打败了吗,莫非吃了龙胆不成,还敢再来?

自从瓦姆伯恩男爵占领伏波堡的这十年来,老格拉波对于附近区域领地的影响力早已降到了最低点,村民们并没有太过于挣扎,就很自然地接受了年轻而神秘的魔法师老爷和美丽的仿佛圣女似的瓦姆伯恩家大小姐成为了自己的新主人。没有直接体会过名义上的领主老男爵威仪的这一代年轻人们更是把这两位年纪相仿的大人物看作了自己心目中的偶像和目标,积极地响应阿拉提的号召。主动自觉的加入了护卫队的甄选。

要知道,护卫队可是会有很多的机会能够接近那些传说中的大人物的,如果运气好被他们相中的话,也许就能够脱颖而出,摇身一变被收为骑士侍从也说不定。到时,若是能够把握机会。立下汗马功劳,百尺竿头再进上一步,说不定……说不定……就能够也同样成为一位人人向往的尊贵的骑士老爷也说不定呢!

指着不远处的城墙石阶,阿拉提简单的下达了命令。

尽管这个莫名其妙的命令让绝大多数的新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但经过这几天的训练下来,只要不是不可救药的蠢货,便早已经明白了一个最简单的道理——教官的话,无论对错都是必须要坚决执行的。否则。被一脚踢出队伍便是唯一的结果。

城堡的外墙和主体建筑比起来。并不算特别高,大约在十米左右。每个方向都有着“之”字型的石阶,由下而上便于登行。

而现在,这群年轻的小伙子们便聚集在城墙脚下的石阶旁,相互张望着,眼神闪烁,欲言又止。

黑面教官阿拉提给他们的命令很简单,就是让他们其中的一人爬上石阶的第一层平台,然后背向其余的人,身体尽量垂直水平的倒下去;只要下面的队员安全把他接住即为完成。至于具体的人员,可以由他们自由商讨决定。

“之”字型石阶的第一层转弯平台的高度是城墙的三分之一,也就是三米多一点。从这样的高度摔下来,硬要说会摔死未免有些夸张,但是如果没有命运女神眷顾的话,受伤几乎是铁板钉钉的事,唯一的区别也只不过是伤的轻重程度罢了。

规避可能会发生的危险,是人类最本能的反应之一。在阿拉提没有强制要求某人执行的情况下,几乎没有谁会自告奋勇,拿自己的身体健康开玩笑。要知道,在这个疗效神奇的神术往往只局限于社会上层人士,医学因此相对落后的时代,伤筋动骨可绝不是一百天就能够了事的,也许一个弄不好就是终身瘫痪,小伙子们还没来得及展开的美好未来也许就不得不为此画下永久的休止符。

当新人护卫们用眼神和细微的手势交流的时候,整件事的始作俑者正十指交叉,好整以暇的远远观望着。

“也许我们应该添上一些物质上的奖赏来鼓励他们一下?你们觉得呢?”塞巴斯蒂安毫不负责的提议道,似乎完全忘了这个游戏本就是他自己首先提出的。

“奖励是有必要的,”伊莎贝尔倒背双手,悠然道,“但不是现在。如果我们现在提出的话,你的这个游戏就失去了它原有的意义。别担心,我会给予第一个敢于尝试的好小伙子他应得的奖励,当然,是在游戏结束之后。”

“正如大人所言,这个游戏本就是增强队员之间的信任感。如果扯上金钱,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愿意为金钱卖命的落魄佣兵要多少有多少,但他们绝不是大人希望得到的信得过的忠实护卫。”阿拉提望着还在犹豫的新人护卫们,眉头渐渐皱了起来,言语中多了几分不满,“训练的时间太短,看来,我对他们抱的期望太高了。塞巴斯蒂安先生的这个提议,稍微推迟些时候再进行效果会比较好也说不定。”

“别太放在心上。”塞巴斯蒂安难得的出言安慰,“我可没指望你能够把他们训练的和阿萨辛教派的刺客兄弟会一样出色。”

伊莎贝尔秀荑遮口。轻笑不语。如果可以的话。女孩自然是希望自己的两位左膀右臂能够和谐的相处才好。相较之下,选择了效忠自己的阿拉提其实早已经变相的服了软,但塞巴斯蒂安对于自己今生的第一次受重伤一直总还是有些耿耿于怀。眼下他能够说出这话来,多少也算是往好的方向发展。

就在三人交谈的这段时间里,城墙脚下的人群里一阵骚动,终于有人迈出步子,主动踏上了向上的石阶。

埃特是村子里杂货商的小儿子。由于父亲的职业关系,小的时候总免不了被其他孩子欺负。毕竟,在辛苦劳作的农夫们看来,不务正业的商人和神殿的牧师所描述的吸血怪物也并没什么本质上的区别。为了能够保护自己,埃特从很早开始就十二分努力地锻炼身体,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得以被阿拉提从村子里那群踊跃报名的年轻人中挑出来。

埃特始终记得,他那个总是一副郁郁寡欢的老爹曾经在喝醉酒之后拉着自己语重心长的教导着,“孩子,你要记住!如果哪一天,当你发现了属于你的机会,就一定要抓住啊!因为……一旦放过了这次机会,也许以后就再也遇不到了呀……”老爹那时那悔恨的神情看起来是那么的失落,埃特相信自己一辈子怕是都忘不了。

“也许。这就是我的机会了……!”年轻人用力的握紧了拳头。对自己说道。

即便是同村的那几个家伙,埃特也坚信他们绝不敢在主人和教官都在场的情况下故意“失手”而不接住自己。更何况,在场的队员里还有其他几个村子来的小伙子,那些人和他又没有丝毫过节。因此,他并不真的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全。

他需要的,仅仅是勇气。

相信别人,相信自己判断的勇气。

一步步踏上石阶,埃特几乎能够感觉到远处那几位大人物的目光正聚集在自己的身上,不知不觉间,他的脸颊越发的灼热起来,心跳也越来越快,越来越重。

当埃特走到转弯平台的时候,下方的队员们已经找好了各自的站位,大家都高举着双手,随时准备接住上方的伙伴。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埃特退到了平台的边缘,双脚已经有一半悬在了半空。有趣的是,当真的到了这一刻,他先前那些烦乱如麻的念想几乎已经不知被抛到了何方,脑海中完全是一片空白,只感觉到浑身上下似乎都渗出了一身冷汗。

“下来——”

“倒下来吧——”

下方传来的喊声多多少少让恍然失神的埃特找回了一些感觉。他用力的咬了咬下唇。

“这是……我的机会啊!!!”

年轻人那灵魂的嘶喊在心中激荡。他双腿挺直,猛然向后倒了下去。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失去了意义,埃特觉得自己如同一座僵硬的雕像一样,不停地在向着无底深渊坠落……坠落……永无止尽……一股难以言语的冰寒感沿着全身的血管和骨髓迅速蔓延,他觉得自己的心脏就仿佛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紧紧攒住,用力的朝外拉扯着。他想用力的呼喊些什么,却恐惧的发现自己连张开双颚的力气都已不再有……

生命,竟是如此的脆弱!

然而,幸运的是,下一秒,一切又回到了那个他熟悉的世界。

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下方众多的手臂牢牢支撑住,不知为何,埃特忽然很想放声大哭。当他的双脚再一次踏上坚实的大地,耳中回响着激动地围在他身边众人高声欢呼的声音时,埃特觉得,自己似乎在这短短的数分钟里成长了许多。

越过层层叠叠的面孔,埃特能够看见,远处那位尊贵的美丽少女,正面带微笑温柔的鼓着掌。

她……是在为我鼓掌吗……

一时之间,无数复杂的情绪涌上了这个年轻人的心头。

“恭喜你。为了表扬你那微不足道的勇气,大人决定任命你为她的护卫队的小队长。”埃特的身边响起了黑面教官那冰冷的声音,“当然,这个奖励你必须得坚持到我的训练结束后才能获得,如果在那之前你还没有被淘汰的话。”

周围所有人发出了一阵既羡且嫉的祝福声。

“感谢大人的赏识,沃金女神在上,埃特愿在此发誓!我一定会全心全力,哪怕是牺牲自己的生命,也要守卫好大人的安全!”浑身的血液似乎一下子冲到了头顶,埃特毫不犹豫的便向着自小信仰的神祗高声立下了誓言。

这一刻,他的眼中,只有那位纯洁美丽的少女,再无他物……(未完待续。)

第94章 各自的选择施恩于民或是独善其身

“恭喜您。”塞巴斯蒂安抿了抿嘴,似笑非笑的说道,“又一个年轻的小伙子被您成功的俘虏了呢。”

“所谓领袖的个人魅力,不正是这么回事吗?”伊莎贝尔甩了甩头,紫色的长发在微风中飘舞,“还是说,我亲爱的塞巴斯蒂安,你……吃醋了?”

塞巴斯蒂安无意识的摸了摸鼻子,但笑不语。

当团队的领导者是年轻貌美的女性的时候,所产生的号召力可以变得格外强大,然而相对的,在其他不相关的旁观者看来,这样的成就距离一般意义上的领袖才能恐怕也产生了微妙的偏差。如果说伊莎贝尔不明白这样的道理,塞巴斯蒂安是不信的。作为一个聪明的女人,一个合格的领主,女孩显然相当善于利用自己身为女性这样一件独特而有效的武器,而不是像一些传奇小说中的女性将领那样,采取削发束胸的方式,伪装成男人来证明自己的价值。

聪明人更乐于与同样聪明的人沟通,从某种意味上来说,年轻的魔法师喜欢这样的女人。正因为如此,平凡的生活才充满了小小的乐趣。

“我们走吧,没什么好看的了。”伊莎贝尔冲远处的阿拉提点了点头,转身准备离开,“你的建议被证明的确有效,这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

塞巴斯蒂安扭头朝城墙下望去,在那里,新人护卫们正争先恐后的试图挤上石阶,先别人一步进行这个游戏。那个名叫埃特的年轻人获得的赏赐,显然远远超出了大伙的预料。每个人都希望自己是下一个得到奖赏的幸运儿。

“您不打算看到最后了吗?”他跟上女孩的脚步,笑着问道,“您的赞许对他们来说是相当有价值的鼓励呢。”

“当然不。”伊莎贝尔毫不犹豫的回答道,她略有深意的望了一眼身边的男孩,“这样一来,他们就会明白,当再有命令传达下来的时候,他们应该更加踊跃一些服从。没有任何一种形式的收获。是不需要付出些什么作为代价的。”

“啊——您的见解令人印象深刻!”塞巴斯蒂安轻轻挑眉。嘴角翘起了轻微的弧度。

接下来的几天,完美的扮演了家族护卫队教官这个角色的阿拉提,负责的剔除了那些在他眼中不合适的新人。如同事先向伊莎贝尔承诺的那样,这位经验丰富的战士仅仅保留了领地所能维持的最低限度——一只人数为二十人的崭新护卫队。

也许是经由年轻的魔法师那有趣的“勇气与信任”的游戏得到了启发,阿拉提在原定的训练计划中也适当的见缝插针的添加了一系列类似的原创节目。正如他所预期的那样,逐渐成型的护卫队队员之间已经借此产生了相当程度的信赖和合作意识,而这样的结果从另一个方面。又间接加速了他原本训练项目的速度,也算是无意之中形成的相辅相成了。

灼热的炎夏眼看就要过去,淡淡的秋意似乎已经开始似有似无的在不经意中浮现。再过不久,领地里那些今年播撒了两季耕作物的农夫们就需要进行新一轮的劳作了。通常来说,在自耕地上种植些什么完全取决于农夫们的往年经验,但说到领主分派下来的责任田。那就必须得严格服从自家老爷们的命令了。

德拉威尔王国幅员辽阔,东西南北四极纵横极大。不同的领地之间,无论是环境、气温,又或者是土壤条件都不尽相同,再加上每位领主都有着自己强烈的个人喜好,可想而知,总体来说,在农作物和畜牧业的收成上。整个德拉威儿就如同一盘散沙。并没有一个像样的计划性纲领。

在北方有些行省,农夫们每年仅仅在春天时播种一次。在将小麦的种子撒进田地之后便不再过多理会,甚至都懒得去松松土施施肥。这样不负责任的耕种方式所得到的收成可想而知,在这些行省,就连“农夫”这个词汇本身都被赋予了贬义。在有身份的人眼中,这种不务正业的农夫和低贱的奴隶两者的地位几乎能够划上等号。

幸运的是,这样的情景在整个王国毕竟还属于少数。否则的话,德拉威尔每隔数年总会出现一次的粮食危机也没法平稳的度过。大多数农夫,或者说是领主的私产——农奴,必须得老老实实的将自己绝大多数的时间和精力花在田地或是牧场里。

尽管如此,无可避免的硬件要求却不会因为农夫们的勤劳而降低。王国中仅有南方行省那不到全国三成的可耕地能够满足一年双耕的严苛条件。农夫们根据经验选择在春天播种各类蔬菜,在秋季收割之后,还来得及再种上一批能够经历严寒的冬小麦。南方的区区数个行省,一肩担负了全国八成以上的粮食需求。

当然,一车车的粮食换回来的是一堆堆的金币。正因为物产的稀缺和各地交流的不足,走南闯北的商人们抓住了这大好的机会,四处运输贩卖粮食和皮毛,从中谋取了大量的利润。商人们口袋里叮当作响的金币无疑让不少短视的领主红了眼,少数无谋之辈甚至做出了杀鸡取卵的愚行。然而,缺乏了这些商人开拓出的四通八达的行商通道,他们领地的发展受到了相应的影响,有时严重起来的话,城中的杂货商甚至连一些基础的生活必需品都无法足量供应。

理论上来说,一座典型的独立庄园的确能够做到最大程度的自给自足。但这样的自给自足,终究也只不过是满足了最低限度的生活需要罢了。归根结底,人类始终是社会性的群体生物,无法像强大而独立的龙类那样孤傲的生活下去。东方传来的茶砖和上好丝绸,北方传来的上等品质毛皮和矿物,西方的特酿葡萄酒,南方的各种作物和香料,经由肉眼看不见的网络,相互交汇,传遍全国,甚至整个大陆。

索伦斯行省地处西南,土壤和温度的环境良好,相当适合耕作。一向有着“丰饶之地”的美誉。瓦姆伯恩男爵的领地萨兰瓦尼亚。虽然有些偏僻,但却土地肥沃。如果可以的话,相信极北之地的贵族会毫不犹豫的愿意用双倍大小甚至更多的土地来交换。男爵们彼此之间那从未停息的私下争斗,也仅仅是由于多一份采邑,便是多了一份实打实的收入,半点也不含糊。

作为塞巴斯蒂安这块小小领地的实际管理者,伊莎贝尔最近都在试图策划出一份合理的、行之有效的秋耕计划。女孩认为。由自己发布出统一的详细指示,而不是任由领地中的农夫随各自的喜好播种,能够对来年春天的收获起到显著的增强作用,而且更有利于资源的调配,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降低对于商人们的依赖,从而节省大量不必要的开销。

虽然哪怕女孩什么也不做。仅仅是让领地依照过去的模式继续维持下去也并不会有什么额外的损失,但既然接手了这个管理者的头衔,伊莎贝尔就很自然的滋生了一种必须要做出些什么来的强烈冲动。也许在朦胧之间,女孩也希望能够通过此事来证明自己的能力吧。然而,目前困扰着她的是,由于实际经验的欠缺,伊莎贝尔并不确定自己那份绞尽脑汁拟出的计划书,真的能够起到立竿见影的效果。

“如果……如果真的采用了自己的计划。结果却不尽人意……那么。难免会影响到自己的威望和声誉吧?”因为有着这样的想法,女孩一遍又一遍的检查着自己的计划书。计算着每一个能够想到的可能性,浑然不觉时间就在这犹豫蹉跎之间悄悄流逝。

只不过,伊莎贝尔的这份苦心,在领地名义上的主人,实际上却毫不在意的塞巴斯蒂安看来,纯属自寻烦恼。年轻魔法师的观念是,一个真正的上位者,从不应该过分的关注任何细枝末节。他需要做的,仅仅是选择一个合适的人手,然后将任务传达下去罢了。只要目标结果达成,那么上位者完全可以不去在意这期间的过程。像女孩这样过分注视这块弹丸之地的所谓发展,却相对忽视了更加重要的本质力量——魔法的练习,是一件绝不可取的严重失误!

塞巴斯蒂安能够理解,毕竟和长达十五年的领主独生女的身份比起来,新近才成为神秘的术士这件事给女孩带来的冲击也已经在这数月的习以为常之后逐渐淡薄了。归根结底,对于年轻的伊莎贝尔来说,她原本最大的理想便是接替自己的父亲,成为一位合格的领主,在这样的基础上,如果有可能的话,那么尽可能的扩张自己的领地范围。现在,刚刚成年的她,便由于自己未来的骑士的关系,实际的亲自掌握了一块不大不小的土地,女孩又怎么能够真的不动半点声色,平静如常呢?

“但是……年轻,本就是允许犯错最佳的理由啊……”塞巴斯蒂安摇头轻叹。

年轻的魔法师明白,无论作为女孩封臣的他现在说些什么,也比不上让女孩好好的亲身体验一下由于无心失误所造成的后果来得更加实际、更加直接、更加有效。伊莎贝尔还年轻,在他的密切关注下,有着足够的弥补失误的权利和机会。更何况,也许不知道哪一天,在某个时刻,因为某个契机,聪慧的女孩就能够自己醒悟也说不定。

清晨,苍穹之上不过刚刚印上了蔚蓝的色彩,天空中猛然响起一声尖利嘹亮的鹰啼,竟隐约有些荡人心魄。

塞巴斯蒂安睁开双眼,活动了一下脖子和双肩,接着轻轻挪开贴身女仆蕾丝在自己身上缠的八爪鱼似的四肢,下床走近窗边。

北方不远处的天空高处,一只青灰色的雀鹰正向着他所在的窗户笔直的俯冲下来。对这只小家伙,塞巴斯蒂安并不陌生。

那是他的师兄——克劳利的魔宠。

“连魔宠都动用了,难道是有什么急事?”塞巴斯蒂安推开窗,高高抬起左臂引导远来的信使安然降落,“啊,忽然有种假期结束了的预感呢——”(未完待续。)

第95章 再抵索伦斯身份的微妙转变

傍晚,索伦斯城西门。

和德拉威尔王国绝大多数古老城池一样,索伦斯城在最初建设的时候,城门部分也采用了分三门通行的惯例。居中的正门高大宽敞,青铜门扉上刷着耀眼的金漆,战时是军队的专用通道,平日里只允许贵族们使用;两侧的次门高宽为主门一半,但即便如此也足以供十辆马车并排进入,两扇次门均涂红漆,供行人车马分向进出。

作为卡里曼伯爵领地政治、经济、文化的中心枢纽,索伦斯城的人流量相当巨大,尤其是直通市场区的西城门,更是以成千上万计。从各地前来的旅行者、冒险者、佣兵,大大小小的商队,川流不息的人潮和车队每天都在守门人的指示下,井井有条的列队登记,向长桌后的税务官交纳足够的税款(城门税、人头税、货物税等),才能合法进出城门。两扇次门各有一只披甲执戟的小队看守。这些久经训练、全副武装的精锐士兵,可绝不是吃素的。若是有谁想要逃税或是偷偷混进去,那可真正是自寻死路了。

执勤的两位小队长倚在正门旁,一边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一边远远地监督着自己的部下工作。在卡里曼伯爵的铁腕控制之下,整个行省都安然有序,守城门的工作和负责出外侦察比起来,确实是要悠闲的多了。没有人会认为有什么敌人能够隐瞒过外野巡逻的同伴,毫无预兆的突然出现在索伦斯的城门口。这种懒散,也算是一种对于同袍战友的强烈信心吧。

就在这时,一辆封闭式四轮马车从长队的转角豁然转进入了两人的视线。端坐在马车驾驶位上的车夫骄傲的昂着头,灵巧的抖动着手中的缰绳,控制着拉车的两匹马向着两人身边的正门直直驶来。

“见鬼!那家伙疯了吗?”其中一名小队长恨恨的咒骂了一声,上前一步,准备拦住对面那个莽撞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停——”然而,他刚来得及张开口,就被自己身后的同僚一把捂住了嘴。用力的向后拖开。“搞什么鬼——?”他用力的挣扎了几下。两人身上铁制的铠甲发出了刺耳的摩擦声。显然,他身后的那人并不是在开玩笑,一时之间,他竟然挣脱不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辆该死的马车从正门堂而皇之的驶进了城。

又过了一小会儿,另一位小队长才放开了对他的牢牢束缚。

“见鬼!你刚才都做了些什么?”他恼怒的转过身大声吼道,右手几乎已经握在了腰间长剑的剑柄上。“难道你没看见?那是一辆双驾马车,两匹马的规格,那是一位骑士!骑士是不够资格使用正门通道的!你这是彻彻底底的渎职!见鬼!你会害我们都受罚的。该死的,我发誓,如果你不是琳达的哥哥,我一定狠狠揍你一顿!”

“在这一点上我们有着共识。如果你不是我那可怜的妹妹的未婚夫,我才懒得管你去死。”对面那名小队长往地上吐了一口吐沫,用力的用脚蹭了蹭,尖刻的说道,“我才发现你竟然是这样一个糊涂蛋,真怀疑你是不是第一天来当值的!蠢货,难道你只顾着看那两匹马,完全没留意到车厢上的家族纹章吗?”

“怎么没有?”前者毫不犹豫的反驳道。“我分明看见那是盾形图案!的确是一位骑士没错!”

“看在因卡罗神的份上。我真想劝我那单纯的妹妹和你这肌肉发达、头脑简单的大猩猩分手。”这位不情愿的小舅子鄙视的看着自己未来的妹夫,“盾形图案没错。但关键是盾形中的那图案!那是尖塔,是尖塔——!你这蠢货……”

“尖塔又怎么样?”那名不服气的小队长强硬的顶道,但是下一秒,仿佛一道闪电劈中了他的脊椎,他只觉得嘴角发苦,无意识的嘟囔着,“尖塔……?”

“是的,尖塔……”他那便宜小舅子替他接着说了下去,“那是大法师塔的正式标记……不是贵族少爷们玩闹的同伴,刚才那马车里的,是一位真正的魔法师。魔法师本就享有一切贵族应有的特权,当然也包括了从正门通行这种小事。你那么贸贸然毫无理由的去拦人家的路,万一遇上个脾气不好的,就算把你变成一只癞蛤蟆,上头也不可能为了你去找人家说道理,只是可怜了我那妹妹,怕是还要受你的连累……”

听着自己小舅子的话,这个倒霉的家伙顿时感到一阵后怕,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这名小队长立刻腆着脸低声下气的讨好,“这次真是多亏了你了!待会换岗之后,我请客!听说,城南那间‘玫瑰与美人鱼’大浴室,最近来了一批新的姑娘……”

“这还差不多,算你识相。”

“嗯,那个……拜托来扶我一下,我的腿有些软……”

“咚咚——”一名瓦姆伯恩家族护卫策马贴近行进中的马车,弯腰轻轻地敲了敲车厢的玻璃窗。

窗帘被一只纤纤玉手掀开,蕾丝那清秀红润的脸庞出现在玻璃后。

自从被幸运的选为塞巴斯蒂安老爷的贴身女仆,年轻的女仆再也不需要去做那些劳累的粗活,再加上最近正是初承恩泽时,不知不觉间便被调养的越发丰润了。

“怎么了?”生怕打扰正在冥想的自家老爷,蕾丝小心翼翼的拉开窗,压低声音问道。

“马上就要通过内城区的城墙了。”护卫微微侧开目光,不敢直视这位大人物的禁脔,“我想,是不是应该通知塞巴斯蒂安大人一声?”

“大人正在冥想呢,”蕾丝稍一犹豫,摇了摇头,“我们直接前往府上就是了。”

护卫点了点头,正待离开,一个轻柔的声音在车厢中响起。

“不,不去男爵府。就在附近找间清静的旅店,我们暂时住下。”

“大人您醒了?”蕾丝急忙转身。

“去办吧,天色不早了。”塞巴斯蒂安冲一旁恭敬的护卫扬了扬头,淡淡的吩咐道。

“是的。大人。我这就去。”护卫弯腰抚胸,领命离开。

“大人,我们为什么不去男爵大人的府上呢?”见自家老爷半晌不再说话,蕾丝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以您的身份,住在旅店的话多不方便啊。”

“大小姐和男爵都不在,我们去那里不太合适。”塞巴斯蒂安并没有因为少女的自作主张而生气。只是平静的解释了一句。

“哦……”蕾丝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不敢再说什么,生怕自己说错了话惹老爷生气。

注意到年轻女仆的乖巧,塞巴斯蒂安甚感满意。虽然他已经和对方有了较深的接触,但若是少女因此持宠而骄,那么他只会毫不犹豫的换个人来服侍自己。如此而已。

前几日。塞巴斯蒂安名义上的师兄——大法师塔那边的克劳利派遣魔宠传来消息,希望他能够尽快返回一趟。在通知了自己那忙碌的见不着人的君主之后,塞巴斯蒂安便立刻启程动身前往索伦斯城。

由于新组建的护卫队还在训练之中,伊莎贝尔善意的临时派了几名自家的护卫供男孩差遣。驻扎在伏波堡的瓦姆伯恩家族护卫无一不是年轻魔法师战场奇迹的亲身见证者,对这样的任务自然倍感光荣。另一方面,理所当然的,塞巴斯蒂安也顺便带上了蕾丝,让她负责打理自己的生活起居。毕竟。只要条件允许。塞巴斯蒂安对于自己的生活品质是有着挑剔要求的,并不像伊莎贝尔那样可以迁就。

虽然瓦姆伯恩男爵的私人别墅显然要比旅店舒适的多。但是已经正式获得骑士头衔,从瓦姆伯恩家族分封出去的他,在别人的眼中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男爵千金的贴身侍从,自然就不应该再厚着脸皮在主人不在家的情况下跑去人家的府邸混吃混喝。尽管明知道伊莎贝尔绝对不会介意,但是既然已经决定掺和进贵族这个圈子,塞巴斯蒂安也就不得不按照圈子里的游戏规则来玩。

毕竟,声誉、形象、影响力,无一不是老牌贵族们最注重的东西。

当弦月爬上苍穹,天色渐渐暗下来时,马车在一间看起来很是体面的旅店前停了下来。

“大人,您看这里可以吗?里面的环境很漂亮。”蕾丝率先下了马车,在旅店大厅里转了一圈,复又回到马车旁,尊敬的问道。

塞巴斯蒂安微微抬头,巨大的招牌看板上的四个大字自然的映入他的眼帘——“最终旅途”。

是个好名字……男孩轻轻的叹息。

“就是这里吧。蕾丝,”他从怀中掏出绣着金丝的钱袋,随意的丢向年轻的女仆,“如果有独立的院子的话,要一套。对了,让他们尽快准备晚餐。”

蕾丝用力的点了点头,双手紧紧攒住沉甸甸的钱袋,生怕不小心把它弄丢了,转身再次进入了旅店。这次,她花的时间稍微长了些,当年轻的女仆出来的时候,表情似乎有些惶恐。

“大人,他们的独立院子要十五个金币一天,我要了下来,马车可以直接从后面开进去。啊,还有晚餐,也花了三个金币。这,这是剩下的钱……”蕾丝紧张的将钱袋递向自家老爷。她原先可没想到,这里面装的竟然满满的全是金币!那可是她几年也赚不到的薪水……而且,索伦斯城的旅店,价格竟然如此之贵!

“好了,剩下的你先拿着。我还不确定需要住多久,你根据情况看着用吧。”塞巴斯蒂安如同没有留意到自己女仆那忐忑不安的心情似的,用力敲了敲车厢前方,提醒前面正在点亮马车挂灯的车夫,“走了。”

在旅店招待的指引下,马车平稳的驶进了后方宽敞的院落。几乎不需要他们一行人动手,就立刻有着一批侍应帮他们卸下了行李,运进各自的房间。

当随行的家族护卫们得知他们不需要像以往那样挤在通铺,而是能够享有各自的房间后,对塞巴斯蒂安的慷慨大方自然是一阵由衷的感激,但却依然没有人敢主动的当面去道谢。魔法师这个身份对这些普通人来说,震慑力毫无疑问要远远大于亲近感。

一夜无语。

唯一的例外,大概只有由于过于担心放置钱袋的地方是否安全,以至于一整晚都没怎么睡好觉的那位尽责的年轻女仆吧……(未完待续。)

PS:书友群里一位朋友的家人过世,在此谨表默哀。逝者已矣,生者珍重。

第96章 努力的天才,克劳利的选择

“先生,塞巴斯蒂安先生已经返回法塔。”面容青涩、举止间却透出不相符的成熟,这名大法师塔的年轻仆从小心翼翼的抬起头,向长时间持续观察熏香烟雾那奇妙轨迹的魔法学徒克劳利汇报道,“他要求立即和您会面。”

随着仆从的话语,克劳利的目光开始逐渐由虚空收敛为实质,当他的思绪完全回归,天才的学徒深深的吐出胸中的一口浊气。

虽然名义上是学徒,但也仅仅局限于魔法师之间罢了。放诸外界,任何一名魔法学徒,都势必是大批低阶贵族们试图着重争取的对象。更何况,相当一部分的学徒本人就有着高低不同的尊贵身份。大法师塔之中日常的琐碎事务,自然不可能真的需要由他们来完全负责。尽管的确有些恶劣的导师将自己的学徒看作可以随时替换的工具,但那毕竟只属于少数现象。

在德拉威尔王国,男性的地位要远远超过女性,而年轻的男孩,更是在各种意义上被不同的宗教视为纯洁的象征。因此,索伦斯的大法师塔招募了一批年幼的男孩,简单培训之后,专门负责照顾魔法师们的生活起居。对于普通人来说,这个工作无异于一条通天之路,如果能够努力争取到一位魔法师的青睐,不光光是男孩,甚至对于他的整个家族,都是一个绝佳的机会。不少的商人和工匠,都试图通过各种渠道将自己的次子和私生子们塞进大法师塔。

竞争激烈的环境催人成熟,能够顺利地在大法师塔留下来的男孩大多有着远超同龄人的成熟度和生活的智慧。

而克劳利,便是其中最杰出的例子。

索伦斯城上层圈子的很多人都已经忘记,又或许是无意识间选择了遗忘,被他们满口赞誉的天才学徒其实出生于一个平凡的家庭,也曾经只是一名毫不起眼的仆从。谁也不知道当时年幼的克劳利究竟是如何让雅格导师破格收取他作为学徒的,但每个人都知道,在这个年轻的学徒公开展现出他那绝佳的魔法天赋之后,以往的一切,无论是身份或是地位都已经不在重要。

这个名叫克劳利的男子。已经不再是工匠的孩子。不再是任人呼来喝去的仆从,而是一位尊贵的前途无量的魔法师。

在没有发生激烈战事的年代,想要获得封地,挤进贵族的圈子是极端困难的;然而,一名魔法学徒是否能够出师,却并不是完全无法预测的。至少,在索伦斯大法师塔中。没有任何人,包括克劳利自己,会怀疑他的潜力。天才的学徒已经在这个阶段积蓄了足够的知识和经验,哪怕下一秒就有所突破,也不会有人感到过分惊讶。

也正因为如此,在大法师塔这些年轻的男仆眼中。克劳利自然是他们最为崇拜的偶像和努力的目标,远比那些与自己的地位太过悬殊的大法师们要真实的多。而且,其他学徒和那些学院生私下里一直有着各种传言——诸如“克劳利那家伙,绝对是正式魔法师之下最强大的学徒吧!”之类。

这样的传言,克劳利本人当然也听到过,但却仅仅是付之一笑。由于他的导师雅格破格晋升为实职长老的原因,不少人都错误的高估了他的实力。克劳利并不认为那些在魔法的研究上比他花费了更多的时间的年长学徒会比他所掌握的知识要少,但是。他却也自信的认为。如果没有任何限制的在野外混乱交战,那么。他很有可能是能够站到最后的那个人。

这样的自信,一直持续到塞巴斯蒂安的出现……

他那个年轻的师弟是骄傲的,那是一种淡淡的、被规范的礼仪很好地掩饰的、几乎已经融进了骨子里的优越感。事实上,连雅格导师都曾经怀疑过那个名叫塞巴斯蒂安的男孩是否是某个大家族的后代流落在外,尽管这样毫无意义的八卦很快便被事务繁忙的雅格自己忘到了脑后,但与生俱来的敏锐直觉告诉克劳利,那种骄傲,绝不是源自悠久的贵族血脉,那是一种更加深刻的、更加虚幻缥缈却又真实的东西……

而塞巴斯蒂安展现出来的才华,毫无疑问配得上那份骄傲,那种鲸吞虹吸般的学习方式毫无来由的让克劳利感到毛骨悚然。即便一次又一次的告诉自己,和这样一位命中注定的未来大法师提早打好交道能够带来多大的利益,但难以言喻的压迫感还是让他在不知不觉间疏远了后者。稍后的不久,塞巴斯蒂安和伊莎贝尔的战绩传到克劳利的耳中时,他再一次的感到了自己的师弟的那份强大,因为即便是他本人,如果在战场之上遇到相同的情况,也只会稳妥的选择战略性转移而已。

由于雅格导师的介入,让师兄弟两人之间的关系产生了再次融洽的契机。特别是在一次偶然的机会,克劳利无意之中向塞巴斯蒂安提出了魔法研究上的疑难课题之后,尽管敏感的他能够觉察到,对方的礼貌虽然很有可能只是由于自己“师兄”的这个身份,但也还是热心的给予了解答。当一个又一个自己苦思数周毫无进展的难题在男孩随口答来,克劳利终于把自己内心那点毫无根据的纠结抹杀的干干净净。对方那毫无保留的慷慨无私也逐渐让他产生了感激和感动之心。

隐约之间,克劳利的心底甚至产生了一种奇妙的念头,面前那位帮助自己解惑的人似乎并不是比自己更年轻的男孩,而是一位沧桑睿智的大法师……有不少关键的节点,在对方口中缓缓数来,竟比雅格导师解释的要更加清晰直白。如果对方愿意就这么一直教导下去,也许……也许……

有了这种模糊的敬畏之意,当他那位原本的“朋友”纳卡索斯表现出了对塞巴斯蒂安的针对之后,克劳利毫不犹豫的便转身离开。尽管他很清楚地知道,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才华横溢的纳卡索斯都明显占据了绝对的优势,但心底某处,他却不愿意相信那个神奇的男孩也会遭受到失败的境地。

而现在,也许他很快就有机会验证自己心中的这种毫无理由的坚持?

“请他到会客室稍候,我这就过去。”克劳利一边吩咐。一边伸手掐熄了身前香炉中的熏香。

在仆从离开之后。克劳利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披上衣架上的长袍,踏出了预言法术练习室。房间里凌乱的魔法材料稍后自然会有人来收拾。

悬浮碟经过几条在大厅之中无法发现的快捷通道,很快,克劳利就降落在会客室的平台前。他的右手在门把上静静的停留了一下,随即便用力而坚定的推开了木门,脸上也已经挂上了灿烂的笑容。

“真高兴见到你。塞巴斯蒂安。你的那块领地,一切都还顺利吗?”

“又能够发生些什么糟糕的事呢?我也很高兴见到你,克劳利。请坐。”沙发上的年轻人优雅的伸手示意,“那么,让我们长话短说吧。这么急着叫我回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既然如此。我就直说了。”克劳利在年轻人对面的沙发上坐定,紧紧的注视着对方的双眼,“前不久,有一位学徒正式的向你提出了挑战。”

“挑战我?”年轻人淡淡一笑,克劳利毫不意外的从对方的眼神中捕捉到一丝轻蔑之意,“你叫我回来就是因为这个?抱歉,我没有半点兴趣。请替我回绝了吧。”

“我想也是。但很遗憾,导师已经亲口替你同意了。”克劳利微微一笑。愉快的看见对方正如自己所预期的那样皱起了眉头。“这话只在这里才说,我想。你我都明白的,导师他……有的时候是相当容易被说服的。所以,你似乎别无选择。”

“我想我明白了。那么,克劳利,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打算告诉我的?”似乎年轻人的困扰只持续了短短一瞬,下一刻,他就已经恢复到了往常的平静和淡然,明亮的有些刺眼的双眸迎向克劳利的目光。

克劳利暗暗地在心中赞叹一声,面上却仿若无事的开口解释道:“你的挑战者是萨门纳子爵的三子,小曼切斯特。他的导师,是他的一位远亲长辈。正如他们一家姓氏的含义,这个家族出过不少的魔法师,而且绝大多数是专精咒法系的召唤师。至于他挑战你的项目,也正是他们家的擅长——召唤象棋。也许你没有玩过,但简单的规则至少是知道的吧?相比我们这样的通才法师,召唤师毫无疑问有着明显的优势。我想我无须特意指出,一般情况下,你的胜算并不大。”

“只有这些吗?”年轻人的嘴角翘起一个优雅的弧度,目光中流露出意味不明的神色,“我感觉得到,你似乎还有些什么没有说。”

“小曼切斯特的实力在学徒之中算是中上吧……”不知为何,克劳利忽然觉得自己的背后不知不觉间沁出了些许冷汗,一股莫名的压力在房间内滋生,他的嘴唇也变得异常干涩。下意识的舔了舔嘴唇,克劳利压下心中那莫名的慌乱快速说道,“如果是咒文决斗的话,我有十成的把握能够胜他。但若是比召唤象棋的话,我也没有多大的把握。学徒之中,他玩这个还没有输过,即便有时对上一些来玩的正式魔法师,也并不是完全没有胜算的。嗯,希望这些信息对你能够有帮助。”

“哦,不,不,我亲爱的克劳利啊——”年轻人轻轻地摇晃着食指,微微昂起头,微笑着望着有些紧张起来的克劳利,“虽然很感谢你提供的资料,但你知道的,这些东西并不是我期待你说出的内容。”

“我不明白……”克劳利沉默了一下,低沉的说道。

“不,你是明白的。或者说,是你太过于明白了,难道不是吗?”年轻人十指交叉,懒洋洋的靠在沙发的靠背上,闭上了眼睛,“但你要知道,正如我们所操控的正负能量。当你准备法术时,你或者选择正能量,或者选择负能量,任何试图混淆融合他们的举动,都只能够得到虚无的混沌,若是运气不好的话,也许还伴随着致命的爆炸。克劳利,我一直都认为,你是个聪明人。现在,让我平心静气的再问你一次。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随着对方闭上双眼,那无形的压迫感也瞬间随之消散。然而,克劳利却丝毫不敢掉以轻心。他明白,对方这是让他按照自由的意志做出选择,而不仅仅是迫于压力。正如对方所说,克劳利一向都认为自己是个聪明人。而聪明人,就应该做出最理智、最合理、利益最大化的决定。

“小曼切斯特……和纳卡索斯走的很近……”简单的话语终于从口中吐出,一旦有所选择,克劳利竟然出奇的感觉到身体说不出的轻松。

“很好,你没有让我失望。”年轻人猛地睁开双眼,大笑着从沙发上站了起来,那笑容中有着说不出的骄傲之意,“而你,将来也绝不会为此失望。克劳利,替我回复那位挑战者吧,我随时都有空赢上几局棋的。”

也许……自己的坚持并不是毫无理由吧……克劳利神色复杂的望着年轻人,默默的点了点头。(未完待续。)

第97章 看似公平的游戏,各怀心思的玩家

无论表面上看起来是多么的悠游,多么的云淡风轻,但只有塞巴斯蒂安自己明白,他的内心最深处,理智正持续不断地被一种名为“欲望”的负面情绪所侵蚀。这恶毒的火焰,无时无刻不在舔舐着他的心灵,榨取着他的每一丝余力,逼迫着他在最短的时间内争取最大限度的力量。

唯有沐浴过光明,才能理解何为黑暗。

唯有曾经拥有过,才能体会一无所有的失落。

正因为年轻的魔法师曾掌握着足以站在世界之端俯视众生的力量,如今的他才格外痛恨自己的渺小和无力。

幸运的是,塞巴斯蒂安的心灵自身所产生的神秘异能所赋予的能力正善于剖析这种种的负面思想和情绪。无论是正面或是负面的思想,都是出于同一灵魂。显能者和自己在心灵深处激烈的辩论,通过这种途径,变得越来越了解自己,越来越理解这个世界,对于自己究竟能够做到那些不可思议的事情有着超脱的见解。

所谓心灵异能,其实便是以己身为媒介,以旁人眼里微不足道的心灵之力去触动、去扭转、去改变真实的物质世界。而外人眼中效果华丽的显能,也只是一个以一己之念去侵蚀外界的特殊过程。

我思,故我在!

在显能者的认知中,他们的主观精神如感觉、经验、心灵、意识、观念、意志等才是世界上一切事物产生和存在的根源与基础。而世界上的一切事物,则是由这些主观精神所派生的,是这些主观精神的显现。在他们看来,主观的精神是本原的、第一性的,而客观世界的事物则是派生的、第二性的,世界上的一切事物都只能存在于个人自我的主观精神之中,没有个人自我的主观精神,也就没有世界上的事物。“心即理”、“吾心即是宇宙”、“心外无物”、“心外无理”、“存在就是被感知”、“物是观念的集合”等观点普遍存在于显能者之间。

当一群人同时看见旗子被风吹动,其中的术士感性的说“这是风动”,法师则客观的说“这是旗动”。而显能者却说“这是心动”。

若是以塞巴斯蒂安在地球上获得的知识来看的话。每一个显能者,不分男女、老幼、强弱,绝对都是典型的极端主观唯心主义和唯我论者。唯一的区别仅仅是,地球位面的个体人类限于法则,无法像稀少的显能者那样,能够拥有足以切实的影响物质世界的强大精神力以及随之匹配的技巧罢了。但若是完全共同的强烈意志一旦达到数以千万计便几乎能够实质化,从而产生某些难以解释得不可思议现象。极少数特殊的敏感的人能够感觉到这种现象。并按照不同文化冠以不同的名字,“报应”、“功德”甚至是“神迹”——即便真正意义上的神祗并不存在于地球位面。

而在这个魔法与剑的世界,世界的进程由金字塔顶端的极少数人所决定。强者的个人意志,往往能够胜过成千上万的大众。地球上的各种幻想,因此能够在这里轻易具现出来。

塞巴斯蒂安并没有花费太多的时间在等待上。克劳利的办事效率相当高,第二天下午。他便传达来了对方那名挑战者的消息。

明日午后,大法师塔,一局定输赢!

“你……有把握吗?”克劳利望着眼前悠然的翻看着手中那本《召唤象棋详解》的塞巴斯蒂安,皱了皱眉,“你得知道,到时候,小曼切斯特一定会想办法挤兑你答应赌上些什么的。”

“那也正是我同样打算做的事,克劳利。”塞巴斯蒂安从书中抬起双眼。幽深的瞳孔中有着说不出的笑意。“相信我,他会后悔自己的冲动。我的出场费。可是很高的哟。”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么好吧。”感觉到自己师弟平淡中蕴藏的自信,克劳利不知不觉松了一口气,“我回去看看有哪个家伙准备开盘。这样正式的挑战,总是有些人会忍不住手痒的。”

“如果可以赌自己的话,别忘了顺便帮我也压上一点。”

“好吧……那么我年底之前的研究资金可就全靠你了哦。”

就在师兄弟二人相互调侃的同时,索伦斯的核心——英伯斯门特城堡中,也有着另一对相交多年的好友在愉快的交谈。

“你的好意,我明白。只不过,这样的举动,未免有些轻率了……”纳卡索斯把玩着手中的琉璃杯,语气轻柔,“那个克劳利对他赞誉有加。我相信他的眼光,那个男孩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打发的。”

“关于这点,相信我,我已经充分考虑到了。”天才魔法师的对面是一名和他年纪差相仿佛的男子,尽管似乎已经有所克制,男子的言谈话语之间仍旧透露出难以掩盖的傲气,“也许克劳利的咒文对决是要比我强上那么一些,但说到召唤象棋,即便让他两个回合,对我来说也并不是什么难题。”

“我对你当然有信心,绝没有半点低估的意思。”纳卡索斯和善的微笑着,亲自为对面的男子斟满酒——这样私人的场合不适合女仆的出现,即便两人的身份是如此的尊贵,“大法师塔的每个人,都知道一个萨门纳在这类竞赛中是最拿手的。”

“所以,你只不过是考虑的过多了,纳卡索斯。”这位萨门纳家的三子举了举手中的酒杯,毫不谦虚的接受了对方的赞赏,“象棋这东西,不能只看眼前一步,必须要考虑之后的几步,这是大家都明白的常识。只不过,很少有人明白,一旦试图推算过多的可能性,往往会导致棋手的混乱,以致于产生戏剧性的失败。”

纳卡索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却并没有说话。

“当他同意我的提议,用召唤象棋来决定胜负的那一刻,其实就已经注定了他的失败。作为一个召唤师,我在怪物召唤系列法术上花的精力要比谁都多,研究的也比谁都深。即便是等量的魔力,我也能够比别人召唤出更多的怪物。你明白的,也许战争之中多上几个杂鱼毫无意义。但对于召唤象棋来说。棋盘上的召唤兽数量决定一切。我没有输的理由,尤其当对手是一个进入法塔不过半年的新人。”小曼切斯特一口饮尽杯中美酒,撇了撇嘴,露出一丝狡猾的笑容,“更何况,就算运气真的衰到了家,他凑巧是一名比我更天才的召唤师。输了也就输了吧,又能如何?归根到底,这终究只不过是一场学徒之间的小游戏罢了,不是吗?”

“单纯的小游戏可无法帮助我达到目的。”纳卡索斯轻声叹息,“不过没关系,我想也许这个时候他已经很清楚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了。克劳利从那天我稍微透露出些许意图以后。就一直避免和我单独会面,他的选择现在看来已经很清楚了。如果塞巴斯蒂安真的像他所赞誉的那样,那么那样一位才华横溢的魔法师是绝不会选择不战而退的。毕竟,天才都是骄傲的。”

“我早就告诉过你,克劳利这个人处世圆滑的很。尤其是这个节骨眼上,他是绝对不会不给自己留下回转的余地,公开的表示效忠于你的。无论你尝试多少次,都只会得到同样的结果。”小曼切斯特嗤笑一声。“而且别忘了雅格导师是多么精明的一个人。如果你认为克劳利那家伙敢在他的眼皮底下和你串通在一起去陷害自己的师弟,那么我只能说。你太高估那家伙的胆子了。不过没关系,眼下我们并不需要他。即便他偏向了那位小师弟,这种一对一的比赛他也无法插手。到时候比赛之前,我会提议添点彩头。既然那人已经同意了比赛,那么我想他也一定会同意这个的。”

“不需要太过于强硬,小曼切斯特,我只需要他明智的放弃瓦姆伯恩家的小丫头,并不打算为自己添上一个死仇。如果不是因为父亲对于和他们家联姻有着强烈的兴趣,我根本就不会想去得罪这样一位天才,即便他还没有来得及成长。”纳卡索斯摇了摇头,再次嘱咐道,“明天我在场观看恐怕不合适,到时一切就拜托你了。”

“放心,交给我吧。”小曼切斯特骄傲的点点头,“那么我先回去准备了,上次从我叔叔那里偷出来的冥想熏香还剩下一些,这次就都用了吧。”

“萨门纳导师还真有不少好东西呢,这种降低构建法术位精神力消耗的玩意儿可是稀罕货,想从那些牧师们手里挖出来一壶可不容易啊!”纳卡索斯砸砸嘴,轻轻挑了挑眉,“害你破费了,真是过意不去。这样吧,上次你看到的那个卷轴,改天我抄录一份送去府上。就这么说定了,别拒绝啊。”

“看你……我们两还需要这么客套吗?”小曼切斯特嘴上谦虚了几句,却并没有开口拒绝纳卡索斯的礼物。显然那份卷轴正中他的下怀,让他无法推辞。

当送走了自己的好友后,满意的笑容才在纳卡索斯的脸上毫无掩饰的显露出来。仅仅是有意无意的暗示了一下,这位召唤师家族的精英便自告奋勇的表示,愿意主动出头替他解决麻烦。

两人虽然在幼时就已通过各自的家族介绍相互认识,但若仅是这样的关系却也并不足以让小曼切斯特如此之深的掺和进自家封君家庭内部的纠纷。但也许是命运三女神的玩笑,两人出生于贵族家族中,却分别是次子和三子的尴尬身份无形之中产生了深厚的共鸣。

当两人巧合的一同踏上了魔法的道路,内心的欲望也伴随着力量一同成长。两人都不甘让自己那些无能的兄长掌控各自家族那大量的资源,无法接受自己会被扫地出门的可能性,一拍即合之下,一对紧密的私密联合便诞生了!

至少,在表面上的确如此……(未完待续。)

第98章 异想天开,魔法师们的竞技项目

小曼切斯特和塞巴斯蒂安将要进行对决的消息一早便已经传遍了大法师塔,虽然那些魔法师资格以上的成员只会淡淡一笑,并不放在心上,但对于那些在魔法的道路上尚处于蹒跚学步阶段的学徒们和部分好奇的学员生来说,这却是件值得令人期待的趣事。

这些魔法学徒的生活,虽然在外人看起来神秘而高贵,令人无限向往,但其实若是和贵族们五光十色的享乐方式比起来,总体来说是相当无聊的。

书……书……还是书……浩瀚的知识对于法师来说是必不可少的,实际的魔法研究由于每天魔力上限的关系反倒只能在日程表上退而据其次。排除替各自导师义务服务的时间,学徒们花在阅读魔法相关书籍上的时间起码占据了能够自由支配时间的八成以上。

除非在魔法上有着绝伦的天赋,否则的话,当每次获得了新法术的文献资料,绝大多数的学徒都需要花上很久的时间反复研究练习,才最终能够流畅的使用。这个过程,也许是数周,也许是数月,也许有的还需要更久……然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必须的。由于法术的生疏导致施法失败而憋屈的死在冒险途中的魔法师前辈们的真实事例,总是能够相当有效的激励他们那些未曾逢面的后辈。

因此,能够忙里抽闲从复杂的数据、艰涩的符文和抽象的图案中透出气来,观看一局召唤象棋,休息一下大脑,无疑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尤其是,这次的对战双方,一个是打遍学徒无敌手的象棋高手,一个是最近引起轰动的天才新人,这两人究竟孰高孰下,可是有不少有心人关注着呢。

午餐时间过后没多久,公共召唤间的大门外就聚集了不少人。他们三三两两的围在一起。高谈阔论的讨论着。其中一名将面孔笼罩在兜帽之中的家伙。身前时不时地就会凑近一拨人,伫立片刻随即又复分开。在场的学徒们各自心中有数,心照不宣,那便是今天的盘口了。

就如同骑士们极度热爱他们的比武大会,魔法师们自然也有着专属于他们的娱乐方式。毕竟,如果哪位别出心裁的魔法师突发奇想,骑着强大的召唤兽。身边漂浮着超过一打浮空骑枪,跑去参加骑士们的比武,那么即便是再信心十足的冠军骑士恐怕也会感到苦恼吧。

感谢魔法的神奇,若是说起德拉威尔王国的魔法师之间所盛行的游戏和竞技,那可真是说上三天三夜也说不完。一般的普通人那空洞的脑袋瓜子里,根本就无法理解尊贵的魔法师老爷喜爱的那些玩意儿。只有曾经有幸亲身参加或是目睹过这一系列异想天开的玩法的少数贵族。才有机会体会到什么叫做瞪大眼睛舍不得挪动自己的脚跟半步。

另外,据小道消息说,这些贵族老爷中的绝大多数人,往往在魔法师比赛结束之后回家不久,便不约而同的变得对自己子女的施法天赋异常上心了……

在阿卡隆大陆,被全体施法者公认最为古老同时也最为荣耀的竞技,除法术决斗之外不做他想。很少有什么事能比两位强大的施法者之间的正式决斗更加壮观与恐怖的了。尽管在冒险过程中也会发生魔法师之间的战斗,但地下城或是战场的混乱局面常常会让他们无法发挥正常水平。在这奥术能力的最高检验中。两名魔法师将公平的展开一场遵循古代光荣传统的、仪式化的法术对决。

传承自由于过于古老而缺乏文献记载的神秘魔法国度的法术对决。通常是魔法文明较为发达、较为有序的地区的特色,因为它本身就代表着一种控制混乱的魔法暴力的手段。蛮荒或邪恶的文明很少会精确地遵循法术对决传统。尤其是兽人部落中敌对的萨满们,他们通常只会急于用魔法将敌人轰杀而不是关注传统对决的细节与回合制决斗的礼仪。

正当的法术对决需严格遵循一系列事项,必须有一方发出挑战,而另一方也接受方可开始。因此,一位较弱的法师受到较强者的挑战时,即使拒绝也算不上耻辱:强大的法师若要挑战一名学徒,就算是轻松取胜也将遭人耻笑。但任何一位强大的施法者都有在受到其它团体成员挑战时维护自己尊严的自由——不管对手多么弱小。也因此,法术对决的“专家”往往会引诱受害者发出挑战,让他们在违背对决传统之外要么耻辱地退出,要么选择死亡。

一旦挑战成立,两位对决者必须商定对决地点及时间。在多数情况下,协商的过程通常是由助手来处理——如对决者的盟友或代理人,他们会留心必要的细节并为之后的对决担任见证。按照传统,挑战方有选择对决场地的特权,常见的地点如空旷而四周建筑物稀少的公园,城市外的旷野,又或是临近的地下城内。当然,也有一小部分强力、自信的法师有时会选择如同决斗本身一样危机四伏的地点——例如处于魔鬼看守之下的地狱之门,又或是在火元素位面的狂乱烈焰之中。

有些地区的法律或是风俗也许会要求对决者在决斗前等待一段时间,将他们之间的分歧提交给仲裁者,以寻找和平的解决方法,或是等到一位中立的大法师前来主持此次对决。作为主持官,这位大法师的职责便是维持决斗的公平或是在某些特定的情况下强制终止决斗。

一般来说,任何魔法物品在对决中都是禁止使用的。拳脚攻击、使用武器与施展非奥术法术会受到在场人士的强烈鄙视。但话虽如此,事实上极少有自重的法师会在自己的法术位还有剩余的情况下施展神术或是像酗酒的兽人那样展开野蛮的殴斗。

在阿卡隆漫长的魔法历史上,这项古老的竞技导致了太多的魔法师丧命,其中的大多数是死于对手毫不掩饰的残忍屠杀,至于剩下的那些,则倒霉的遭遇了那些太过于频繁出现在决斗中的“遗憾的意外”。因此毫不意外的,随着历史的发展,这种活动也产生了巨大的改变。

德拉威尔王国开国以来的近千年,古老的“法术决斗”已经逐渐发展成为了较为文明的“咒文对决”——一场法师之间奥术技能与奋斗精神的检验。这项比赛往往被参赛者和观众看作获得声望与进步的机会,有需要的魔法师会趁机寻找富有的贵族作为魔法研究的资助者,对他未来的君主展示其高超技巧。在某些国家。每几年就会举办一场盛大的咒文对决比赛。以决定担任大法师、王室法师、高阶法术卫士以及某些类似职位的人选。

咒文对决会将参赛者按水准分为数个层次,这样一来学徒就不可能遭遇到大法师了。最关键的是,对决双方进行的是一场“点到即止”的战斗,即死魔法毫无疑问是被禁止使用的,杀伤性效果的魔法被要求自行减弱威力,连召唤兽的攻击也受到了限制。

尽管有着种种严苛的限制,但死伤的情况却仍有发生。某些声名欠佳的法师便是因为在对决竞赛中不正当的残暴行为而臭名远扬的。他们利用种种卑劣的伎俩掩饰他们的法术。瞒过对手和主持官,使受害者看起来确实是死于威力已经被减弱了的法术,之所以发生这样的惨剧,仅仅只是出于意外。

在相对和平年代成长起来的魔法师们,有相当一部分表示无法接受这种暴力的运动。他们认为,法师首先应该是学者。是研究宇宙奥秘的先驱者,而不是在观众面前耍猴戏的小丑,这种表演性质的对决,是对魔法赤裸裸的侮辱。

因此,顺理成章的,其他更加丰富多彩的竞赛项目出现了。

其中一项极受欢迎的项目是“尖塔夺旗”,一面颜色鲜明的旗帜将被悬挂在某座高塔——通常是大法师塔顶端的旗杆之上,而所有参赛的法师则在塔的底部列队。他们的目标很简单——不涉足塔内。并且用任何方法将旗帜第一个带回地面。相应的对策从直接的手法(飞行术、浮空术或是利用蛛行术在墙壁上攀爬)到强硬的手段(仅仅用心灵遥控来抢夺旗帜)再到华丽的战术(召唤一群空气元素来取回旗帜。并击退任何可能采取相同战术的施法者)。

在大多数情况中,要想在尖塔夺旗中取胜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那些难以应付的障碍(旗帜的守卫怪兽、一连串各式各样的魔法陷阱、或是单纯却壮观的屏障,如火墙术)虽然也是原因,但比那些更加刺激的则是参赛者会转而用魔法互相攻击,使得竞赛中的任何人都难以得到旗帜。最后的胜利者无疑不但是一位幸运儿,也必然是一位强大的魔法师。

其他的较常见比赛还有“魔法兽选美”,魔法师们常常会和来自世界各个角落(甚至是世界之外)的古怪而神奇的野兽有所联系,而宏大、充满异域风情的动物展则无疑是一宗值得广传的盛事。带来最奇特也最不可思议的生物的魔法师将赢得崇高的声望,当然,他必须保证采取必要的措施以确保他的“宠物”不会威胁到其他参赛者和观众的安全。

进行正式评判时,不仅要看展出的生物有多少种,同时还要根据他们的稀有度、外观以及能力进行裁定。庞大、独特、让人过目不忘的生物得到的评价最高。任何人都可以捕捉一只变异蜘蛛并让它参与展出,但毕竟只有技巧最为娴熟也最勇敢的法师才能将一只鲨蜥兽或是一条成年龙放入笼中。

幻术分派系的幻术师们也发明出了自己独特的竞技项目——“宏大幻像”。法师们通过施展各种强大的幻术,创造出他们所能想象的最壮观或是最奇特的形象,从凡俗(如贵妇人的美丽形象)到史诗(如伟大战役的真实重现)再到异想天开(高大的金苹果树上有无数七彩蝴蝶盛开、飞舞着,留下一道道暗淡的美丽光带)。

“宏大幻象”竞赛从参赛者所创造幻象的大小、精巧度、逼真度以及想象力等方面进行评判。并不是单纯的法术使用最高明的魔法师就必然能够获胜,想要拔得头筹,发散性的想象力以及绝妙的艺术细胞同样是必不可少的。历史上获胜的几位大师,无一不是多才多艺、琴棋书画样样俱全的天才。

当然,夺冠之后难免会随之而来的副作用便是获胜者往往会接到大量的邀请函,邀请其在某场重大的宴席上表演幻术。这些倒霉的幸运儿不得不好好体验一把抢手的烦恼呢。

其他分派系也有着各自相应的竞赛,其中咒法系的召唤师们,为了测试他们召唤怪物的能力所精心设计出来的竞赛项目,便是极受魔法师们推崇的“召唤象棋”了。(未完待续。)

第99章 召唤象棋,万众期待的对决

正如同咒文对决之于法术决斗,现今德拉威尔流行的召唤象棋事实上也是由一种极为古老的棋类游戏“恰图兰卡”变动而来的。

自打聪明人开始消磨日常必不可少的娱乐时光起,游戏就在其中扮演了重要角色。绝大部分游戏是为了玩闹,挑战他人,或获得新体验的乐趣。不过,一些更严肃的游戏是为了解决争端或冒险争财,还有一些游戏则担负着最大的风险。

恰图兰卡,毋庸置疑就是属于最严肃类型的一种游戏。游戏的专用棋子被称为恰图兰,他们是拥有智慧的跨位面构装体,看起来就像是真人大小的象棋棋子。这些危险的棋子更适合出现在巨大的战场上,而不是桌面大小的小型棋盘。尽管有时恰图兰卡的确能够作为午后放松的一种选择,但事实上它们经常发挥更为致命的作用。

按照古老的文献记载,这种游戏是由强大而不朽的神祗们首先创造出来的。据说,第一套恰图兰象棋构装体于数千年前在机械境的钟表涅盘中被铸造。最初,神祗们与其它强大存在仅仅将它们用于运动或解决细微的争端,因为这样做不会损失什么资源。直到几个世纪后,恰图兰卡之名渐渐传播到了其它位面。那些外层位面与主位面的生物才得以知晓了这些构装体的秘密。

凡物向往崇圣的神祗,总是在无意识中追寻他们的足迹,不自觉地模仿他们的行为。当大法师们掌握了如何召唤这些异位面的象棋构装体之后,理所当然的,这些黑白分明的棋子们便开始被召唤来解决两个派系、国家或不愿弄脏自己双手的强者之间的争议。

如果这样相对和平的解决分歧的方式真的能够在阿卡隆大路上普及开来,倒也未必不是所有生灵的福气。遗憾的是,只有少数最杰出的大法师才有能力召唤出一整套的棋子(恰图兰们自发的以套装的形式将自己组织起来,几乎总是尽可能的保持有八名卒兵,两名骑士,两名主教,两座移动城堡。一名移动灵活的王后与一名能够发号施令的国王)。而那些能够容纳下这些强大构装体并限制住任何可能产生的战斗余波的恰图兰卡战斗板盘也随着漫长时间的流逝逐一失落了。由于制作方式的失传,大法师塔甚至已经将现存的那些恰图兰卡战斗板盘定义为了次级神器。

在这样的情况下,召唤象棋这种简化版的棋类游戏才渐渐地脱颖而出。召唤那些相比之下需求较低的怪兽们,在规定的时间内让它们在棋盘上相互厮杀,用以确定棋手中较强的一方,已经逐渐成为了魔法师们的乐趣之一。由于召唤怪物这一系列的法术,产生的效果的并非是将真实存在的特定怪兽呼唤到施法者的身边。而只是简单的创造较弱的投影版本,投影的死亡并不会逆向影响到本体生物的健康。因此,即便是那些善良的施法者也能够毫无心理障碍的享受游戏的乐趣,也难怪游戏会广泛受到欢迎了。

“来了——来了——”

召唤间的门前响起一阵轻微的骚动。

走廊的那一头,学徒中的佼佼者,大伙所熟悉的克劳利正冷着脸。一马当先的向大门走来。他的身后不是别人,正是即将进行比赛的两位对手——小曼切斯特和塞巴斯蒂安。

两人看起来并不像有些学徒所猜测的那样关系恶劣,而是都挂着谦和的笑容并肩而行,有说有笑。这样的场景,让一小部分居心不良的家伙大失所望。没人愿意下大注在一场和平友好的切磋赛上,大家所期待的,无疑是一场冲突激烈、弥散着浓浓烟火味的紧张对决。

“我有个好主意,亲爱的塞巴斯蒂安——”小曼切斯特轻轻勾了勾小指。仿佛不经意般说道。“你看,如果仅仅是下棋。未免有些无聊。相信你对自己的信心和我一般无二,不如,我们都拿出些什么,权当彩头。你感觉如何?”

“我个人的感觉并不重要,不是吗,萨门纳先生。”塞巴斯蒂安瞥了身边的男人一眼,嘴角微翘,轻柔的回答道,“重要的是,以目前的情形来看,难道我真的能够简单的开口拒绝吗?”

小曼切斯特似乎有些惊讶,但很快便复坦然:“很好,我想我们已经无需多做无用的试探,来侮辱彼此的智商了。提出你的条件吧,至少我们可以尽量把这场赌局变得更公平些。”

“有人将会满意的达成既定的目标,如果这场比赛是我输的话。但是相对的,”塞巴斯蒂安停下脚步,扭头直视着小曼切斯特,语气平和而低沉,“如果我侥幸赢了,那么我希望诸如此类的无聊试探能够到此结束。所有的事,将会在这里画上句号。告诉我,我的朋友,你能够保证这点吗?”

也许是讶异于对手的直接,在片刻的尴尬与沉默后,小曼切斯特缓缓说道:“关于这点,我可以向你保证。如果你赢了,我将不会再次为同样的理由来纠缠你。”

“只是你自己吗……也就是说,你无法确保我的要求得到满足?”塞巴斯蒂安留意到对方的眼里那一闪而过的狡黠,惋惜的轻叹一声,“仔细想想,或许我还是应该拒绝掉这场比赛,也许现在还不算太晚……”

“抱歉,是我不对。”小曼切斯特见自己的文字游戏没有起到作用,也不气馁,“但你必须明白,我确实能且只能代表我自己而已。而且,你不可能总是逃开的。这样吧,我私人在上城区有一处房产,虽然不大位置却还算不错,估计也还值个万把金币,我把它也添上。嗯,让我想想……就算你待会输了,它也是你的,至少能够弥补一些你的损失。我想,这已经足以证明我的诚意了吧?”

“明白了。”塞巴斯蒂安沉吟片刻,点了点头,“那么,一言为定。”

两人随即轻轻击掌,相视一笑。

对于这样私下达成。内容上不得台面的约定。是不可能真的被写成白纸黑字的文书的。更何况除非签署过强力的魔法契约,否则普通的仲裁官根本就无法阻止一位魔法师拉下脸皮来赖账。但对于同在一座大法师塔,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两人来说,魔法师的尊严和贵族的身份足以让他们不可能会去抵赖,特别是在双方都不认为自己会输的情况下。

前面不远处,公共召唤间的大门已经在克劳利的命令下打开。这位受人尊敬的学徒尖子生已经被比赛双方一致同意作为裁判,并尽责的事先预定了召唤象棋室的使用权限。

抛开大法师塔的每一个房间内几乎都存在的奇异符文装饰。召唤象棋室作为召唤间最大的特点就是镶嵌在地板上的那副巨大无比的五芒星图案。作为召唤及控制异界生物最重要的条件,固定的五芒星魔法阵必须是由稀少的秘银所制成。一旦魔法阵启动,在五根基础线条未被破坏的情况下,束缚于其中的召唤生物便无法突破而出。

而在这秘银五芒星的中心,赫然放置着一方巨型棋盘,纵横相间。黑白分明。棋盘每边各有八个格子,每一个格子的大小都足以容纳一个中等体形的人类立于其中并能够自由的活动。这便是索伦斯大法师塔自豪的珍宝之一——恰图兰卡战斗板盘。哪怕翻遍整个伯爵领,也仅有此一座而已。平日里寻常学院生根本就无权见识,即便是魔法学徒,也得正式申请才行。

大门外久候多时的观众们兴奋的鱼贯进场,围绕在五芒星外,指着棋盘议论纷纷。

克劳利此时已经站在了地板上五芒星图案的其中一个顶点之上,在获得了临时权限的情况下。他的精神逐渐和魔法阵的频率同调起来。

“束缚魔法阵——启动。恰图兰卡战斗板盘——激活。”随着克劳利清晰的指令。房门自动紧闭起来。四周的墙体以及天花板上的无数符文亮起了淡淡的光,耀眼的银色在地板上沿着秘银线条飞速蔓延。一瞬之间便已经依次流过五个顶点,串联起了一幅完整的五芒星。

仅仅数秒,房间内便已经转换了一幅难以想象的壮观景象。

“按照比赛双方事前一致同意,为了降低不必要的魔力消耗,棋盘将缩小至6X6的范围。恰图兰卡战斗板盘——变形。”简单的解释了一下后,克劳利大声的命令道。

这神奇的巨型奇物立刻响应了裁判者的要求,随着一阵无声无息、肉眼难辨的诡异自我折叠后,整体小了一圈的棋盘已经展现在所有人的眼前。

“小曼切斯特,塞巴斯蒂安,你们两人可以踏上棋盘了。”克劳利冲双方点头示意。

两人冷静的对视了一眼,几乎同时举足,迈进了散发着银光的魔法阵。离塞巴斯蒂安最近的位置是A1,相对的,对手则占据了对角的F6格。

几乎就在两人刚来的及站稳脚步的那一瞬间,恰图兰卡战斗板盘强力的魔法效果立即产生了作用。无需任何人的提醒,对局的双方便已经清楚地知道,在这个棋盘之上,所有的魔法物品都无一例外被强行禁用了,只有施法者自身所使用出来的法术能够正常发挥效果。

塞巴斯蒂安的右手仿若无意的划过系在腰带上的次元袋,果然,平时在魔法的作用下立刻会浮现在脑海中的内容物清单此刻并没有如常出现。清楚地明白双方条件的平等,以及在大法师塔内并无生命威胁的事实,在仅仅一瞬难以觉察的皱眉之后,塞巴斯蒂安忽然开心的笑了。

他的手,已经顺着腰带摸上了水晶剑的剑柄。在那里,他能够实质性的感觉到,早前灌输在由灵容改装成的剑锷之中的灵能依然欢快的在水晶之间来回跳动。只要一个简单的念头,他就能够毫无障碍的调用那里的储能……

在此之前暂时还没有能力使用“解除魔法”和“反魔法立场”之类的法术,来实验自己心灵异能存在效果可消解性的塞巴斯蒂安,此刻立足于作为次级神器的恰图兰卡战斗板盘的强力魔法压制下,已经不言而喻的明白了这个世界的规则对于心灵异能最基础却也最关键的定律。

心灵异能是完全独立于魔法体系之外的超自然能力,两者之间的相互影响是有限的。也就是说……

灵法不共通规则!(未完待续。)

第100章 比赛进行中,这究竟是象棋还是动物世界

“为了公平起见,在这场比赛中,我会使用手中这枚‘平衡金币’。”克劳利高高举起捏在指尖的硬币,大声的重复着在场每一个人都耳熟能详的规则,“根据掷出的结果,来决定每一个召唤轮中你们的行动。当结果是‘字’的回合,你们俩将被允许使用一次法术,尽可能多的召唤一级法术能力范围内可以投影的怪物;当结果是‘花’时,这个限制将被放宽到二级法术。至于三级法术,唔……我想,在这场比赛中应该不会出现,我说得对吗?”

围观的人群中发出一阵善意的轰笑声。是的,如果能够使用三级法术的话,他们这些学徒们早就已经正式出师,晋升成为真正的魔法师了。作为大法师塔坚实支柱的魔法师们所能享受到的无与伦比的待遇与好处,是每一个学徒所梦寐以求的。那些故意不晋升,还指望着扮猪吃老虎什么的谣言,只会出现在三流传奇小说中罢了。

“从第二个召唤轮开始,你们可以命令之前回合所召唤出的那些生物,”克劳利继续说道,“向任意方向移动一个方格。如果移动的距离超出一个方格,或者离开应该在的位置,召唤者就失去了比赛的资格,直接判负。我说得够明白了吗?”

伫立在棋盘对角线上的两人目不斜视,轻轻点头。

“那么还等什么,让我们开始吧。”随着克劳利的话语,金币被他高高弹起,在半空中优雅的旋转了几圈,随后安静的落入了他的手心,“花,等级二。你们可以开始了。”

就仿佛是镜中的倒影,塞巴斯蒂安和小曼切斯特两人的手几乎同时探入了法师袍内的材料包。一只精致的蜡烛被轻盈的握在魔法师的掌间,食指和中指上所带戒指的摩擦便使得特制的烛芯轻易被点燃。两股抑扬顿挫、犹如迷幻的吟唱声与此同时开始在封闭的房间内回荡,彼此交织缠绕在一起,使得气氛更加的热烈。

围观的学徒们下意识的竖起了耳朵。条件反射一般本能的去辨识入耳的咒语。然而让他们遗憾的是,绝大多数人都一无所得,仅有少数几人才稍微摸着了一点头绪,但再仔细想想却又似乎什么也没能够体会到。

奥术是一种艺术。

就如同没有两幅油画会毫无区别,几乎没有两个法师的法术书中所记载的咒语是一模一样的,即便是外人看来相同效果的一个法术。每一个法师都会将自己对于法术的理解和认知融入到奥术的符文之中,以最适合自己的方式。不断地修改、完善和精炼每一个咒语。而那些不思上进,只知道一字不缺的照抄自己导师法术书的蠢材,魔法史上留不下他们的痕迹。

尽管辨识出其他人使用的咒文,也不可能只靠这一小部分复制出完整的法术,但以小窥大,对于特定法术的理解总是多少能够有些帮助的。因此。辨识法术基本上是每一个法师都会花大量时间去练习的技术。如果你能够比敌人更早一步,在他完成魔法之前就识破了他的招数,那么你自然就为自己赢得了充裕的时间去寻思破解之法不是吗?

“我手中掌握的光芒,将于混沌的位面间隙中作为道标。按照你我签订的契约,我命令你现身于此世,暂时为我服务!”小曼切斯特举起手中燃烧的蜡烛,高声喊道。

淡淡的黑烟在小曼切斯特前方的格子中升起,在每一个人的注视下。一匹四足野兽的身影在烟雾中逐渐隐现。随着一声尖利的狼嚎。黑烟缓缓散去,召唤兽终于露出了他的真实面目。漆黑的皮毛上布满蜿蜒状熔岩般的花纹。偌大的身体若是人立起来足有一人多高,绿油油的双瞳闪着骇人的光芒,半张的大口中不时喷吐着硫磺味的灼热气息,锋利的獠牙和厉爪隐隐透出寒光。没有任何一匹俗世间的狼能够拥有如此恐怖的外貌,这……是一只来自巴托焦炎炼狱的野狼!

学徒们还来不及发出赞叹,几乎是同一时间,棋盘对角的赛巴斯蒂安面前,绽放出一团毫不逊色的圣洁白光。伴随着虚幻缥缈的光尘,一只流光荧溢的巨型甲壳虫出现在方格之中,其块头竟丝毫不比小曼切斯特召唤的那头炼狱狼要小。甲壳虫通体笼罩着淡淡的光芒,外壳仿佛是由不知名的金属雕刻而成,一看便知坚硬无比。

“天界生物……”一名学徒喃喃自语着。

而其他的人完全忽视了他的话,目光交替的在两只威风凛凛的召唤兽之间来回移动。

小曼切斯特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他没想到,对方竟然也能够如此轻易地召唤出独特的异界生物。

“不过,这样才算得上是比赛啊……”这位召唤师世家的佼佼者忽然骄傲的一笑,“不然岂不是太过无趣了?”

“第一召唤轮结束。第二轮,”克劳利面无表情的主持着棋局,他用力弹起指尖的金币,“字,等级一,开始。”

吟唱声再次响起。在见识了前一轮等级二的异界生物之后,观众们本以为可以稍微喘口气,毕竟,法术相差一个等级,所能召唤的怪物在品级上几乎无法相提并论。然而,随着法术的完成,紧挨着两人的剩余两个空格竟同时起了变化。

两人竟不约而同的在第一个法术等级一召唤轮使用了转换技巧!

利用较高等级的法术位准备法术,来召唤更多数量的较低级的召唤兽,是一种召唤法术的变通运用。尽管相当有趣,但却很少在实战中被使用,可以说是一种实实在在的“以质换量”的技巧。

两条盘曲的炼狱毒蛇直立起上身,摇晃不定的三角形头颅不停地吞吐着细长的叉舌,随时准备突袭。

一对仿佛是脱了刺的刺猬般的猪鼻生物出现在另一面,它们的毛皮上夹杂着金银色,脸庞有着黑白细纹,四肢短小体型肥大,长爪强而粗,尖亮的细牙尤如整排的匕首。

观众们一阵哗然,目光不约而同的向小曼切斯特移去。獾蛇本就是冤家,更何况现在可是天界獾碰上炼狱毒蛇。这一轮中。怎么看都是小曼切斯特不利了。

“炼狱狼。E5到D4。”

“天界投弹手甲壳虫,B2到C3。”

与棋盘外的观众不同,棋局之中的两人毫不动容,冷静地对前一轮中所召唤出的怪兽下了命令。

在各自主人的指示下,两只召唤兽缓缓前进了一格,来到了棋盘中心相邻的两格。炼狱狼的身子已经伏低,做好了随时准备猛扑的姿势。胸腹之中不时地发出“唔——唔——”压抑的吼声;相比之下,甲壳虫反倒好像没什么准备,仅仅是用最前面的两肢简单的护住头部,毕竟那一身仿佛金属般的甲壳的作用并不仅仅是好看而已。

“第三召唤轮,字,开始!”

服从魔法师的召唤。小曼切斯特前一轮所召唤的炼狱毒蛇旁,伴随着天界特有的圣光,出现了两条小型的猎犬。几乎是在它们出现的同时,原本的两条炼狱毒蛇就厌恶的倒缩了几尺距离,如果不是同在一位主人的控制之下,只怕立刻就会窝里斗起来。

没人觉得太过于讶异。之前塞巴斯蒂安所召唤的獾并没什么实质上的天敌,但对于犬类却多少有些棘手,小曼切斯特的选择合情合理。

棋盘另一边。极具戏剧性的。这回反倒是塞巴斯蒂安召唤出了阵阵硫磺味的浓烟,如同孩童般大小的巨大凶暴老鼠兴奋的在爪子上磨着尖利的门牙。腐黄色的唾液不时滴落在棋盘之上。

炼狱毒蛇按照召唤者的指示,悄无声息的从棋盘上滑过,沿着外围缓缓地向对方靠拢。

与此同时,棋盘正中心的两只召唤兽,终于到了正面交锋的时刻。

“我可爱的小狼,D4到C3。干掉那只瓢虫!”

“投弹手,自由反击吧。”

两人话音刚落,久候多时的炼狱狼便猛地跃起,恶狠狠地冲着身前不远处的甲壳虫猛扑过去,右前爪所踏之处,正是甲壳虫全身上下最脆弱的部位——头部。

天界投弹手甲壳虫高高举起两只粗大的前肢,架在头上试图挡住敌人的攻击。可惜的是,昆虫脆弱的四肢如何抵得过野狼那蓄势已久的猛扑。

仅仅一个照面,炼狱狼便压制住了自己爪下对手的前肢,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咬住甲壳虫的左前肢,猛地一甩头,利齿竟将半截前肢从关节处生生拔下。

大量透明粘稠的体液从断肢中喷涌而出,投弹手身体两侧的发声器官震动着发出了刺耳的凄厉悲鸣声。

占了上风的炼狱狼并没有来得及得意得太久,就在它准备乘胜追击的时候,投弹手甲壳虫的下腹部突然发出一道轻微的轰鸣声,下一秒,一大团黄绿色的雾气猛地从投弹手张开的嘴里喷出,瞬间向前方弥散开来。

几乎就是在诡异雾气成型的的那一刹那,炼狱狼如遭雷匝,尤如惊弓之鸟一般猛然向后倒射而出。然而,被召唤象棋的规则以及恰图兰卡战斗板盘强大的魔法效果所限制,交战的双方在没有分出胜负之前是绝对无法离开所在格子的。无法抵抗自己召唤者的命令,炼狱狼仿佛被看不见的力量所束缚,狼狈的砸倒在地,挣扎着逐渐被那团黄绿色的雾气彻底笼罩。

浓郁的雾气无法被肉眼看穿,但是以炼狱狼那凶残的个性,竟然在其中也发出了阵阵悲鸣。

雾气来得快散的也快,当视野逐渐清晰,炼狱狼那凄凉的身影出现在了大家的面前。此刻它那身恐怖的熔岩纹毛皮已经惨不忍睹,多处腐蚀脱落,好几个部位甚至都已经严重到能够直接看见红白色的骨肉。

“那是酸雾!炼狱生物对于寒冷和火焰伤害都有不错的抗性,但对酸却没辙。难道……那个叫塞巴斯蒂安的家伙连这些都计算进去了?”一旁的一名学徒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不可能的吧,他和小曼切斯特可是同时召唤的,怎么可能知道对手打算召唤些什么呢?”这名学徒身旁的一人调侃道,“分明只是运气好的逆天罢了……你看,第二轮的时候不也是凑巧召唤出獾来对上蛇吗?”

“难道,运气不也同样是实力的一种吗?”另一人幽幽的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更何况,能够得到幸运女神如此的眷顾,本身就已经是令人羡艳的能力了呀……”(未完待续。)

第101章 召唤师的底牌,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遭到投弹手甲壳虫遇袭之后本能喷出的酸雾所腐蚀,炼狱狼剧痛之下,骨子里的狠劲也被完全的激发出来。

“嗷呜呜呜呜——————”

伴随着在喉头翻滚的低沉狼嚎,炼狱狼伏低身子向前窜去,瞅准机会,准确无误的咬上了甲壳虫中间的节肢。这狡猾的野兽立即猛地甩动颈项,同时用力的用身体紧紧的顶了上去,两只前爪不住的刨动,试图将敌人掀翻在地。因为即便以它那并不卓绝的智慧,也能够明白像甲壳虫这样的昆虫类,一旦被翻倒那么是很难凭借自己的力量翻回来的,自然只能任人宰割。

召唤怪物系列的法术,是魔法师利用奥术的神秘力量,将异界生物投影在主物质位面,从而创造出了并非目标存在本体,但却又真实存在的召唤兽。一旦魔法结束或是召唤兽死亡,投影便会消散,但作为法术目标的异界生物却并不会真实的死亡,而是会在一定的时间之后,在他们原本被召唤的地点重新出现。

即使并不是原本的身体,但这些召唤兽却依然保留了原有的战斗经验。在契约和魔法力量的束缚下,消极怠工的现象极其罕见,较常见的情况是,由于深刻的理解到自己此刻在主物质位面的任何不良状态都不会影响到本体,那些有着较高智力的强大召唤兽往往会采取在正常情况下不会选择的死斗来快速完成任务,以便尽快返回。

投弹手甲壳虫摇晃着肥硕的身躯,将重心压在炼狱狼的那一边,努力的保持着整个身体的平衡。由于没有脖子,再加上已经被炼狱狼牢牢压制住,它一时无法转过身子,只见那对犹如匕首般闪亮的口钳恼怒的“咔嗒咔嗒”不停开合,口器之中一口接一口仿佛不要钱一般拼命的喷吐出一团一团致命的酸雾。

意外的和自己体型相仿的对手消耗了太多时间纠缠,当炼狱狼发觉的时候,两者已经一同被浓郁的酸雾重重包围。那空气中无处不在的杀手轻柔的抚摸上了它的每一寸肌肤。

当痛苦的呜鸣声和尖利刺耳的摩擦声越来越小直至消失。棋盘外的观众们清楚地看见星星点点的光斑在酸雾中冉冉浮起。迅速消散在半空中。

那是召唤兽受到的伤害超出了界限,重归混沌的现象。

酸雾散去,小曼切斯特的炼狱狼已然不见踪影,观众们立刻明白了之前那些光斑的来历。

另一方面,塞巴斯蒂安的天界甲壳虫的样子看起来却也好不到哪里去。六条腿中倒是断了一半,下腹部也被咬开好大一块,身下大块大块散落着微绿色的体液。有气无力地趴在那里。任谁都不会怀疑,此刻无论在上来一只什么样的召唤兽,都能够毫不费力的打倒它。

“花,等级二,开始。”

作为裁判的克劳利并没有因为激烈的战斗而动容,负责的执行着自己的职责。

而作为一死一重伤两只召唤兽的主人。小曼切斯特和塞巴斯蒂安两人的面上也同样波澜不惊。对于立足于棋盘之上的棋手来说,这纵横方寸之间,万物皆为棋子!

如此而已。

之后的数轮,这场召唤象棋有条不紊的继续进行着。

围观的学徒们目瞪口呆的看着棋盘上的两人一个接一个的召唤出各种奇异的异位面生物,毫不停息。直到好几轮之后,两人才终于一前一后使用了标准的未经转换的一级怪物召唤术。

“天哪,我真不敢相信他们两人还停留在学徒阶段……”一名观众痛苦的呻吟着,“我敢说。即便是刚刚晋级的魔法师。也没法连续使用这么多个二级法术!看在魔法女神赫卡忒的份上,我的二级法术位才只有他们的一半……”

“我可以理解……因为。我也一样。”他身边的另一人无奈的回答道,“你必须得承认,这个世界上的确是有天才存在的。比如纳卡索斯……再比如,他们……”

而此时,被学徒们誉为天才的小曼切斯特的脸上,已经再也看不到半分开局时的那份悠游。几轮激烈的拼杀下来,双方互有损伤,他并没有能够在棋子的移动上占到多少便宜。棋盘很小,但可控的棋子却更少。如果这是一盘普通的象棋,兴许他还能想办法挪腾一二,但对于召唤象棋来说,特别是在这面珍贵的战斗板盘上举行的比赛,作为棋子的召唤兽却是需要真刀实枪的血肉厮杀,容不得半点虚假的。

小曼切斯特往常最大的优势——相较于其他学徒甚至刚晋升不久的魔法师能够使用更多的二级召唤怪物法术,这次却意外的并没有能够取得预期的效果。

每一个他施展的法术,他的对手都能够死死咬住,步步紧逼。每一个召唤轮的开始,他都不无失望的看见足以匹敌自己召唤兽的怪物被对手召唤到另一边的棋盘之上。每一步棋的移动,他的对手都不温不火,从不犯错……

小曼切斯特准备的法术还剩下不少,但是他已经很清楚地明白,如果继续按照这样的局面走下去的话,胜利无疑是不可能的。因为,如果他的对手能够准备和他一样多的二级法术,那么自然也就能够准备和他一样多的一级法术。

场中此刻的局面,两人在局部的战斗上都互有胜负,绝大多数的召唤兽都已经在拼死厮杀下化做光斑消散。但由于最初两个召唤轮怪物生态相克的原因,总体的胜利竟还隐隐有些向着对方那边倾斜。

“难道……只能用最后那一招了吗……”这名召唤师家族年轻一代的佼佼者暗暗咬了咬牙,攒紧的拳头无意识的颤抖着,“没想到,他竟然真的就像克劳利所说的一样,如此难缠。罢了,纳卡索斯,这下我算是足够对得起你了。”

“字,一级法术。可以开始了。”克劳利望了一眼落在手背上的金币,冷静的宣布着。

“等等,我要求延长召唤轮的施法时间。”小曼切斯特高高举起右手。大声的说道。“如果我没弄错的话,棋手应该有这样的权利。”

“你当然有,”克劳利瞥了他一眼,“但是,规则也同样指出,你的请求必须得到对手的同意。那么,塞巴斯蒂安。你听见他的话了,你同意这个请求吗?”

观众们期待的望向男孩,他们希望能够看到更为激烈的比赛。而小曼切斯特的提议,无疑意味着接下来,他打算使用相当强力的魔法。

“当然……不。”在所有人的瞩目之下,塞巴斯蒂安轻轻一笑。竟毫不犹豫的一口回绝。

“咻——”房间里立刻便响起了一阵杂乱的嘘声。

“你……”小曼切斯特没料到自己的对手竟然没有丝毫法师应有的骄傲,一时语塞,好不容易缓了口气,才皱着眉头不屑的说道,“莫非,你怕了?”

“我相信,我是否怕,那纯粹是我私人的事。”塞巴斯蒂安好整以暇的整理了一下衣角。慢条斯理的回答道。“我想,你恐怕忘了吧?我们并不是在切磋。而是在赌斗。请问,我究竟有什么理由,一定要给你这个机会,让你得以施展我完全未知的法术呢?”

“这……如果你同意的话,我会再次追加足以匹配的赌注。譬如说,我个人关于召唤法术的心得。”听起来太过于理智,但却滴水不露的答案让小曼切斯特几乎无言以对,但很快的他便重新振作起来,抓住对手话语中的隐意,准确地提出了新的建议,“我承认,对于召唤象棋来说,你是个值得尊敬的优秀对手。但是我认为,如果就这么让这一局棋以平局收场,那样的结果是我们双方都不会愿意看到的。我的提议是,让我召唤出我最强大的召唤兽,如果你能够战胜它,我将会直接认输。”

“尽管现在的形势似乎是我这边更有利些,但我还是必须承认你说的也有些道理。如果按这样的走势继续下去的话,平局的可能性确实要更大些。”塞巴斯蒂安扫了一眼眼前的棋盘,轻轻叹了口气,“有人不会感到满意的,不是吗?好吧,我总是可以借鉴一些其他人的研究心得的。萨门纳先生,我接受你的追加赌注。你可以开始施展你那个魔法了,但还请务必确保,它确实符合召唤象棋的规则。”

“关于这点,你不需要担心。”克劳利适时地插嘴,“你们脚下的恰图兰卡战斗板盘将会自行判断,任何不符合游戏规则的魔法在棋盘的压制下,将不会产生任何效果。”

“感谢你的理解。”小曼切斯特优雅的欠身行礼,以一种自豪而又骄傲的口吻,微笑着扫视着房间内的每个人,“作为回报,我将会向各位展示,我们萨门纳家族究竟为什么能够被索伦斯的魔法师们公认为最强的召唤师家族。”

在所有人灼热的目光下,小曼切斯特的双手开始结出繁复无比的手势,以一种和现今通用的奥术语言相去甚远的奇妙语言轻声吟唱出神秘的旋律。随着他的动作,一个淡淡的符文逐渐在小曼切斯特的前额浮现,并且随着他越来越激昂的韵律和动作变得越加明亮,直至熠熠生辉。

不少人都睁大眼睛,试图去辨识那枚符文的构成。然而,符文的复杂程度要比他们认为的更加大,只有一小部分人从符文的一角猜测出了其中包括着“精神”的含义。

而在这些人之中,更是只有极少的一部分,那些利用各种方法为自己附加了秘法视觉的人,才能够更加清晰地看见,一条颜色极淡到几乎不可辨的光丝渐渐从小曼切斯特前额上的符文中延伸而出。在光丝的另一端,缓缓地生成了一枚和他额头上完全一模一样的复杂符文。然后,以这枚符文为中心,光丝开始在半空中自我编织,逐渐勾勒出了一个大约一人高的模糊身体。

看见此情此景的人哪还不知道,这便是小曼切斯特引以为豪的最强大的召唤兽了!然而,由于魔法还没有完全结束,究竟是什么样的生物还不得而知,但这点却并不影响学徒们对这位最强召唤师家族的天才感到赞叹。因为,这样的场景,已经超出了他们的理解范围。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小曼切斯特的召唤竟然持续了足足一分钟之久。在这个足以激发出十几次通常法术的时间里,一个大略的虚幻形象在少数人的秘法视觉中终于成型。那很明显是一只近似蛇形的生物。然而。具体种类依旧很难辨识出。

小曼切斯特的召唤仪式此刻已经达到了尾声。他双手的食指和中指交错,轻轻的点在两侧的太阳穴上,深深吸了口气,坚定而又沉稳的呼喊道:“现于此世吧,玛芮莉丝!”

响应了召唤者的命令,无形的色彩如同汹涌的狂潮一般沿着在半空中舞动的光丝传导到了另一端那个虚幻的形象中。不过一瞬而已,就仿佛是透明的世界突然有了色彩。清晰而具体的召唤兽突兀的出现在了所有人的眼前。尽管,对于那些不曾看见整个召唤过程的人来说,是理解不到这完全不同于普通召唤法术的秘法的神奇之处的。

这姗姗来迟的召唤兽盘踞于棋盘的方格之中,慵懒的舒展着自己的身体,那姿态说不尽的优雅魅惑。她的前额,在同样的位置。有着一枚完全相同的璀璨符文,通过无形的光丝和召唤者连接在一起。

她的下半身,是一条盘绕着的、披满鳞片的翠绿色巨蛇,看起来至少也有六、七米长;而她直立着的上半身,却是一位风情万种的妖艳美人儿,那堪堪一握的苗条细腰,高高隆起的丰润ru房,对于被欲望填满的凡人们来说。充满了罪恶的致命吸引力。更不用提。她那曲线玲珑的上半身,竟然不着寸缕。而是以琳琅满目、充满异国风情的珠宝和金属环作为装饰,尤其是那一对挂在乳尖的黄金吊铃,更是随着她身体的轻微移动发出阵阵清鸣,勾人心魂。

如果一定要说有什么能够有效阻止那些好色之徒的靠近的话,那无疑便是她肋间那多出来的两条手臂了吧。她的四条手臂之中,分别握有长剑、弯刀、破甲锥和流星锤。没有哪一个亲眼见到的人会怀疑,这些武器一旦被狂乱的挥舞起来,究竟会有着怎样的结果。

“六臂蛇魔——————!!!”

“见鬼!快逃啊————!”

“天哪!该死的萨门纳,你疯了吗!瞧瞧你都干了些什么————”

召唤室中产生了剧烈的恐慌,那些抱着看热闹的心情来观看比赛的学徒们,可不会预料到自己在有生之年竟然会有幸亲自面对上一位高等塔纳里恶魔,哪怕仅仅是投影也一样!

要知道,虽然投影在主物质位面无法发挥本体完全的能力,但是对于六臂蛇魔这种恶魔军队中的高阶指挥官来说,无论再怎么被位面规则消弱,想要干掉他们这些人也并不比碾死一只蚂蚁要费事多少。就算……就算是法塔内的大法师们及时赶来,也没人有绝对的信心认为他们就一定能够战胜这样的敌人。

不少人挤挤嚷嚷的朝着出口的大门逃去,然而,召唤室一旦启动,就绝不是那么容易离开的。否则,那些被魔法召唤来的异位面生物岂不是早就逃掉了……

“安静!蠢货们,仔细看清楚。小曼切斯特的召唤兽只有四只手臂,那不可能是六臂蛇魔。”克劳利冷冰冰的讽刺道,作为房间内魔法阵的启动者,只要他不发出指令,大门便不会开启,“你们什么时候听说过只有四条胳膊的六臂蛇魔的?而且,居然还真有人天真的认为,以我们这些学徒的魔力能够召唤得了那种存在?”

混乱的人群在克劳利尖刻的话语下终于逐渐安静了下来。在经过仔细的观察,以及和记忆中的古老文献一一对比之后,大多数人都惭愧的低头不语。确实,如果不是被巨大的恐惧蒙蔽了心智,作为一个合格的魔法师,又怎么可能发现不了那么大的差别?然而,几乎是同时,他们也在心中庆幸的松了一口气。

高等恶魔给凡人们带来的恐惧,可见一斑。即便是魔法师们,也好不到哪里去。自始至终保持了冷静的,除了棋盘之上的三人,便只有寥寥数人罢了。

“我很高兴你们都能够认出她的原型体。现在,请允许我荣幸的向诸位介绍,”小曼切斯特的面孔上绽放出自信的笑容,声音轻快,“本命召唤兽、精神向导或者是幻想精灵,随便你们喜欢怎么称呼。来认识一下我的小美人儿,玛芮莉丝,未来的六臂蛇魔。”(未完待续。)

第102章 显能者的手段,零时简易版魔像

“未来的……六臂蛇魔……?”众人细细咀嚼着小曼切斯特的话,若有所思。

“精神向导”和“幻想精灵”这样冷僻的词汇对于学徒们来说或许还有些生涩,然而“本命召唤兽”的定义却在很久之前就已经广泛的被魔法师们所熟知。

传说中有一部分杰出的召唤师能够通过神秘的仪式,与某一只特定的生物产生密不可分的联系,牺牲自己的生命力、魔力——甚至在极少见的情况下献上灵魂,作为养分以供对方快速进化。利用这种古老魔法所产生的笃绊,比任何的契约都要强烈,都要牢靠。召唤兽和主人从此宛若一人,绝对不可能会彼此背叛。

由于这个魔法需要召唤师和召唤生物的灵魂之间相互彻底开放,并以一种外人无法理解的方式和谐的同调。最终的结果将会使两者分享彼此的生命甚至灵魂,因此半点的瑕疵都不允许发生。无论召唤师本身的能力有多么的强大,终其一生,他也只能拥有一只以这种方式召唤出来的召唤兽。这也是“本命”二字的由来。

尽管如此,这个能力依然被其他的召唤师所羡慕。只因为,本命召唤兽竟然能够违背自然法则,随着主人魔力的增长而极快的提升力量,完全无视同类们成长的天生限制。

举例而言,如果某位幸运的召唤师的本命召唤兽是一只类似龙的存在,那么当他在学徒时期所能召唤出的很可能是一只雏龙。然而,假设这人天资横溢,仅仅用了十年时间便成长为了大法师。那么到那时候,当他召唤自己的本命召唤兽时,在他面前出现的很可能便是一头强壮的成年龙。当然,通过这种方式催生的成年龙也许能力和真正的同阶段龙类比起来多少会有些欠缺。但不管怎么样,对于真龙来说,十年时间只不过是弹指一挥罢了。别提成年,甚至还不够雏龙生长到青年期呢……

小曼切斯特所召唤出的玛芮莉丝便属于这样的存在。虽然外表和形态已经非常接近那传说中的高阶塔纳里恶魔。但说到底。真正的实力却不可能达到本体的哪怕一成。换句话来说,他的本命召唤兽虽然有个不错的基础形态,但受限于召唤者区区学徒的实力,目前来说只不过是个花架子罢了。

尽管如此,却没有人生出半点轻视之心。哪怕只是六臂蛇魔本体的一个花架子,单单看小曼切斯特如此充沛的信心,便决不可小睽。如果说这个秘法的绝对强度达不到三级怪物召唤术。恐怕大伙都会嗤之以鼻。若是连这种越级程度都没有,萨门纳家族怎么可能被法塔成员公认为索伦斯最强的召唤师家族?也许,这个古老的魔法,甚至要比大伙所猜测的更加强大也说不定呢……

“我必须感谢你,塞巴斯蒂安先生,你给了我展示我亲爱的玛芮莉丝的机会。”小曼切斯特微微弯腰。施了一礼,“但是很抱歉,你恐怕已经再没丝毫胜算了。如果这是一场咒文对决,也许你还能够用法术组合摆脱困境。但这里是召唤象棋,普通的召唤兽对上她,绝不可能有半点机会,即便是三级怪物召唤术所能够召唤的召唤兽也不例外。”

“萨门纳吗……召唤师家族,名不虚传。今日。我诚然受益良多。”塞巴斯蒂安缓缓言道。

年轻的魔法师望向“六臂蛇魔”玛芮莉丝的目光隐约有些迷离。这形象而生动的恶魔形象似乎轻微的拨动了他那尘封已久的记忆心弦。前世在无尽深渊中的冒险经历并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够忘怀的。成熟体的六臂蛇魔,即便是对于至高王子本人来说。也都已经不能任性的归为炮灰了。

“但是,我今天来,可不是专程来输的。”轻轻叹息,塞巴斯蒂安忽然话锋一转,“抱歉了,我啊,有着无论如何都不能输的理由呢。”

微微一愣,小曼切斯特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棋盘的另一头,塞巴斯蒂安已经平静的开始了自己的法术。

丝丝缕缕的银白色透明烟雾从无生有,轻巧的舞动在半空中,越来越多,越来越浓厚。最终,渐渐由松散的雾状凝聚成了一种类似凝胶的状态。

看在赫卡忒女神的份上,如果不是因为这雅致的颜色,观众们几乎以为塞巴斯蒂安昏头之下,竟然召唤出了低级召唤兽中耻辱中的耻辱——史莱姆来呢。

大团的特殊魔法胶质在半空中夸张的扭动,似慢实快,一个大体的直立形态的召唤兽已经出现在塞巴斯蒂安身前的方格之中。

这只被召来对抗对方“六臂蛇魔”的大家伙足足有接近三米高,全身各处隆起的肌肉腱子仿佛随时都会爆炸似的,粗壮的头颅充满兽化人般的野性,上肢是三趾的利爪,下肢是野兽般反曲的腿和蹄。几乎就有人险些失声叫出“牛头人”的话来,但却硬生生的将这话咽了下去。因为很明显,这个召唤兽并没有牛头人头颅两旁耳侧那标志性的双角,取而代之的,一柄粗壮巨大的犀牛角自它的头顶升出,冲天而起。

虽然有了显而易见的形态,然而这银白色的透明胶质却并没有完全凝固下来,而是如同一层液体的外衣般在召唤兽的身体表面时刻流动着。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能够透过那只召唤兽透明的身体,看到它的另一边。它的身体之中,没有血肉,没有骨头,没有神经,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是那神秘的银白色胶质。好几个人疑惑的挠了挠头,以魔法师的观点看来,与其说它是生物,倒不如说它是魔像吧。真要说的话,符合这种特征的也只有软泥怪了,但软泥怪可分明不是人形的啊……

对手意料之外的法术让小曼切斯特心中一惊。难道,这个家伙竟然也和自己一样有着某种召唤师的血脉?不!不可能的!他在心中大声的呐喊着,哪里有这么巧的事!一定……一定只是个经过改动的法术罢了。

“现在,赌上这召唤师的名义,就让我们一战定胜负吧。”塞巴斯蒂安的目光穿过前方十几米的空间,对棋盘上那些已然遍体鳞伤的召唤兽们仿若视而不见,负手傲然道。

“正合我意!”召唤师家族的名誉不容轻视,小曼切斯特血管中的热血一下被点燃。“一战定胜负!”

“既然如此。此轮提前结束。”克劳利转头望了两人一眼,“新一轮,召唤阶段跳过,你们现在可以移动棋子了。”

“去吧,我最亲爱的玛芮莉丝,为我摘取那醉人的胜利之花!”小曼切斯特右臂笔直的指向前方,狂热的喊道。

六臂蛇魔姿态优雅的在棋盘上向前蜿蜒。四只手臂灵活的挥舞着四种不同的武器,似乎是在活动着身体,时不时的还相互击打,发出铿锵的金属撞击声。

“赢家只能有一个,很抱歉,那不是你。去吧。我的仆人,证明给他看。”塞巴斯蒂安向前挥了挥手,状似随意。

只有他本人才最清楚,在这看似云淡风轻的随意外表之下,他其实一直相当的认真。作为对手的小曼切斯特比他预料的要强上太多,且不说那远超旁人的二级怪物召唤术数量,单单只看眼前这神奇的幻想精灵,此子的前途必然无可限量。召唤师家族的特殊血脉。果然有这他人难以企及的优越性。这具身体的魔力容纳能力。还太过于弱小。

不得已下,塞巴斯蒂安只能让开了普通的召唤法术。将心灵异能中的星质构装体使了出来。作为一阶的此项异能不会受到脚下的神器——恰图兰卡战斗板盘的游戏规则限制,但经过他使用远超需要的灵能进行增幅和超能之后,实际产生的威力却一下子超过了普通的三级法术,甚至犹有过之。

“唔……”塞巴斯蒂安忽然胸口一闷,他皱了皱眉,趁人不注意,悄悄地吞咽下了喉头涌上的一口腥热液体。这是超限导能所必须付出的代价……当然,和当初刚刚领悟这技巧就对上阿拉提那时所受到的致命反噬比起来,随着对能力的深入理解,眼下这点小伤,根本就可以忽略不计了。

无他,这场比赛,他有着绝不能输的理由啊。

星质构装体其实并非生物,也并非一般意义上的召唤兽,而是显能者们从神奇的星界引来只有那里才有的特产——“星质”,强行以自己的意愿构建、塑造出一具完美的战斗机器。围观的学徒们猜测的并不错,与其将星质构装体归为召唤兽,倒还不如说它们是魔像来的更加恰当一些。只不过,由于构成构装体身体的星质本身是被显能者的异能引来的,在异能持续时间结束之后便会自动消散,因此虽然便利,但若是论起持久,却是不如用各种昂贵材料堆铸起来的魔像了。

由于塞巴斯蒂安领悟这个异能的时间并不算久,还没能够领悟如何塑造出独特的星质构装体形态,因此眼下出现的这个,其实是这个异能本身所产生的通用形态。虽然并非一模一样,但除了独角所在的位置稍微上移了一些,其实外型和兽化犀牛人到有着几分相似。当然,是银白色透明版本的奇异犀牛人。

星质构装体沉稳的迈出左腿,坚硬的兽蹄踏在棋盘之上,意外的并没有发出多大的声响。一步,又是一步,与那震撼的重量级身体毫不相称的是,它的行动之间竟然颇为灵巧。

彼此之间隔了一格,六臂蛇魔和星质构装体似乎受到了主人战意的感染,张牙舞爪的相互威吓着。

当克劳利再次宣布跳过一轮之后,这两只被各自的主人赋予了无尽期待的召唤兽,终于同时踏入了棋盘正中心的那个格子。(未完待续。)

第103章 死战不退,幻想精灵对星质构装体

本命召唤兽在任何时刻都和召唤师本人的精神直接连接,也就是说,如果有必要的话,小曼切斯特完全可以强行接管六臂蛇魔玛芮莉丝的一举一动;而另一面,塞巴斯蒂安所召唤出的星质构装体,更是在一开始构建的过程中便已经被详细的输入了他记忆中最有效的战斗模式。

换句话来说,这场战斗,已经超脱了普通召唤生物之间自行其事的对决,取而代之的则是两名召唤师之间对于各自召唤兽战斗方式的熟悉及理解。相互契合度更高的一方,毫无疑问,赢面自然也会更加大些。

六臂蛇魔轻轻摇摆着魅惑的上半身,蛇身逐渐盘旋成圈,手中四柄式样各异的钢铁武器高高扬起,没有人会怀疑它们被同时快速舞动时所能够产生的破坏力;相反,星质构装体并没有玛芮莉丝那样多的人性化表现,它只是缓缓压低了身体重心,左爪触地,微微向右侧身,以左肩正对上了前方的敌人。

召唤象棋与开放式的战斗并不尽相同,在各自主人的催促下,原本应是观察敌人破绽最佳机会的僵持阶段并没有持续得太久。

玛芮莉丝蛇身猛的发力,犹如弹簧一般反弹而起,以意想不到的急速跃向自己的敌人,四只手臂中的武器或砍、或劈、或拖、或刺,手法竟无一相同,但却均是直奔要害部位而去。若是敌人没像她一样长了四条胳膊,便绝不可能一一抵挡的住,想来只有后退暂避才是最佳途径。然而,一旦失了先机,让六臂蛇魔的多种武器舞动开了,再想反击便难上加难。

星质构装体自然没有那多出来的手臂,但它却不退。它进。粗壮的野兽般的下肢重重踏在棋盘上,尖蹄震起一层浮尘。犹如脱枷而出的狂暴野牛,星质构装体笔直的迎面撞向了轻微浮空的六臂蛇魔。它稍稍低下头,让头顶锋利的尖角死死锁定了敌人的心脏。

玛芮莉丝的眼中亮起一抹精光。然而。再次变向已经来不及,唯有将左上臂微微下沉,挡在了左胸前。棋盘方寸之上,并无多少辗转腾挪的余地,数米的距离,眨眼便至。而今,既已狭路相逢。唯勇者胜而已。

沉闷的撞击声重重响起,两具形态各异的躯体终于无可避免的撞击到了一起。尽管两者的体重也许差相仿佛,但由于蛇形的软体结构,再加上身体浮空,在这毫无花巧、面对面地对撞中,六臂蛇魔无疑吃了亏。被撞飞到直碰上了棋盘方格的隐形防护壁才再次重重反弹到了地上。

玛芮莉丝艰难的用手中的武器支起了上半身,此刻的她看起来多少有些狼狈不堪,身上琐碎的宝石装饰“噼里啪啦”洒落了一地。从她颦着眉头不住低头扫视那明显凹陷下去一块的右胸看来,那里至少也断了一两根肋骨……

“我的爱——”小曼切斯特情不自禁的伸直了腰,急切的喊道。他毫不在乎其他学徒投来的暧昧眼神,一时竟几乎忘了自己与召唤兽那持续着的精神联系。

召唤师与自己的本命召唤兽是思维的伴侣,灵魂的共生体。尽管有些不太符合人类社会普遍的审美观,但事实上。最终爱上自己召唤兽的召唤师比比皆是。毕竟。在魔法师的社会中,和其他各式各样的奇芭比起来。这种事其实也不算什么。而更多时候,至少两者的性别相异都已经是天大的幸运了……

幻想精灵是他们萨门纳家族最强大的武器,即便他的玛芮莉丝仅仅才是个未成熟的幼生体,但却已经拥有了几可与精英骑士一战的实力。小曼切斯特怎么也没能想到,和那看不出来历的召唤兽一个照面下来,玛芮莉丝竟然已经受了不轻的伤。

方格的正中,星质构装体缓慢的立起了身体。与被撞飞的对手相比,这边看起来也并没有好上太多。它的右肩、后背及肋下在六臂蛇魔的攻击之下留下了三处足以让普通人重伤倒地的伤口。粘稠的银白色星质从撕开的伤口中缓缓溢出,一滴滴的滴落在地上。从地上起身之后,星质构装体便再无动作,只是凝视着敌人,毫无声息的静立在那里,犹如一座透明的雕像。

玛芮莉丝轻轻扭动了一下腰肢,右胸传来的剧痛让她的动作显得有些不太自然。蛇性谨慎,六臂蛇魔更是恶魔军队中的谋略家和军事家,她们会首先评估局势,寻找出手的最佳时机。如果有机会的话,她们甚至会寻找有利的地形、有利的障碍,寻找敌人的弱点或者等待目标变得虚弱的时候再下手。遗憾的是,棋盘之上过于空洞,毫无可以利用的外物。她也只能沿着方格的边缘缓慢游走,期冀着敌人的松懈之际。

然而,还没来得及转上半圈,新的发现立刻让玛芮莉丝变了脸色。只见方才她亲手在敌人身上造成的那三处伤,非但没有她预计中来的致命,而此刻才过不久,竟然开始缓慢的收口了。不知何时,银白色的粘液已经停止滴落,之前地下的那些,正缓慢的滚动着一滴滴融进了那静立的身躯。覆盖在星质构装体体外的那层星质,已经汇聚到了创伤的位置,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同时修补着那三处伤口。

行动的速度更胜于思考,与自己的本命召唤兽分享了五感知觉的小曼切斯特甚至都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玛芮莉丝早已经直扑星质构装体,旋风般的挥出了手中的全部武器。而这时,精神连接中才传来了六臂蛇魔此刻脑海中盘旋不断地两个词——“伤害减免”、“快速痊愈”。

紧紧的咬了咬牙关,小曼切斯特的心中满是阴霾。作为召唤师的他,又怎么可能不熟悉这两个词,以及其中所蕴含的意义。

和脆弱的人类不同,某些特异的生物天生便能够忽视由绝大多数武器所造成的轻微伤害,只有特定的武器或是强行造成严重的伤害才能真正突破这所谓的伤害减免伤害到他们的身体;也有些生物能够以人类难以想象的速度,在呼吸之间便不可思议的恢复自己的伤势,万一对上它们,如果不能迅速解决战斗,也许就意味着永远也无法解决战斗。

乍听之下。这样逆天的能力貌似难以想象。但其实对于魔法师们来说却并不罕见,事实上,他的导师,也就是他的叔叔的本命召唤兽就同时拥有着这两种能力。只不过小曼切斯特自己,却尚未能够掌握到这样高深的知识,以提供给玛芮莉丝在自主进化时选择。

“难道他的实力真的要远胜于我?不!绝不可能!他是不可能已经达到叔叔的水平的。他用的只不过是一种其他的召唤方式,没错。我估计得不会有错,这些只是那头奇异生物自身拥有的能力。”小曼切斯特不甘的撺紧了拳头,指甲在不自觉间深深地嵌入了掌心的嫩肉,他暗暗在心中发誓,“也许今天是你略胜一筹,但别得意得太早了。和你那没有潜力的召唤兽不同。我的玛芮莉丝,是能够无限的进化的!只要我的能力足够强……只要我的能力……足够强……迟早有一天,我的爱,将会进化成为真正的六臂蛇魔!”

场中的局面正如小曼切斯特所料的那样,玛芮莉丝很快便已经落在了下风。由于小曼切斯特的能力终究只停留在学徒等级,她进化时所拥有的生命能量在塑造出了四臂的体型,并使她掌握了所有军用武器的使用方法之后便已经所剩无几。

若是对上人类骑士,凭借高超的敏捷和旋风般的攻击速度。往往无人能够抵挡住她四柄武器一个回合的同时攻击。即便有些人能够勉强支持。但一旦被她控制了战斗的节奏,胜利便也不远了。可倒霉的是。此刻她遇上的却是完全没有普通生物都多少会有的身体弱点的构装体,而且还是拥有着伤害减免和快速痊愈两种特殊能力的构装体。

面对六臂蛇魔来势汹汹的多重攻击,星质构装体连半点闪躲的意思都没有,而是踏前一步主动撞入了敌人的怀中。由于攻击距离的突然变化,长剑、弯刀等武器都威力大减,而短小的破甲锥却意外的在星质构装体的腹部造成了足以致命的巨创。

对此意料之外的得手,玛芮莉丝却如遭雷噬,来不及用力拔出破甲锥便忙不迭的后退。然而,一对强壮的巨爪已然牢牢地锁住了她的双肩。那足以让常人瞬间毙命的深深创口竟没能够让星质构装体稍微眨一下眼睛。下一秒,一股完全无可抵挡的巨力传来,两只召唤兽搂抱着摔倒在了棋盘之上。

玛芮莉丝尖利的用深渊语嘶吼着、诅咒着,粗壮的蛇尾沿着星质构装体的身体缠了上来,死死的勒住它的脖子,试图窒息敌人。然而后者完全不为所动,构装体不像脆弱的人类,它并不需要呼吸。

两只在各自位面都足以称得上罕见的召唤兽此刻毫无间隙的纠缠在一起,沉重的喘息着,不住的呻吟着,六臂蛇魔那妖艳的姿态配上星质构装体爆炸性的肌肉使得这场战斗几乎升级为少儿不宜的画面。然而他们自己,在往返来回翻滚的过程中,却没有半点观众们眼中的亲热。

由于缺少了足够的空间让武器挥动,玛芮莉丝不得不丢弃了毫无用处的流星锤,取之以双手紧紧握住长剑和弯刀的侧面剑刃,咬着牙拼命戳向那个在力量上完全压制住了她的敌人。连续不断的攻击之下,无论怎样奇特的自我疗伤能力,都再也来不及恢复她造成了的伤害。银白色的星质大量的流淌着,玛芮莉丝的胸腹部几乎都被那粘稠的液体挂满,充满了淫靡的气氛。

而与她相反,星质构装体利用自己的身体和右手,牢牢的死锁住六臂蛇魔的身躯,完全不在意持续受到的那些攻击。它左手的利爪握紧并拢,一拳接一拳的狠狠砸在敌人之前的断骨处,没有半点怜香惜玉的意思,似乎打算就这么着将对方的身体凿穿。

与毫无知觉的构装体比起来,至少还算是有知觉的生物的玛芮莉丝渐渐被身体的疼痛拖垮了,手中的动作也渐渐的迟缓了下来。终于,随着一声痛楚的闷哼,以及血肉撕裂的声音,她的腹腔被毫不留情的捅穿……

星质构装体的左爪深深探入六臂蛇魔的体内,攥紧柔嫩的脏器,猛然拉扯出来。大量的鲜血喷洒出来的同时,也带出了满地的红白碎块。

“咳————”玛芮莉丝大声的咳嗽着,细小的内脏碎块从她的口中一同喷出。她的目光逐渐迷离,额头的符文犹如风中残烛似的昏暗了下去,身体也开始渐渐褪色。

“让它住手——!我投降了!”小曼切斯特失声高叫。同时,他前额上那枚复杂的符文猛然亮了起来。

随着参赛者之一的主动认输,巨大的棋盘微微震动了一下,所有的魔法压制效果在一瞬间消去无踪。已经超过了心灵异能持续时间的星质构装体在失去了能量支持的那一刻,便重新恢复为最初那淡淡的银色雾气消散了。

小曼切斯特有些失态的狂奔到玛芮莉丝的身旁,没有了次级神器恰图兰卡战斗板盘的无差别魔法压制,大量的生命能量立刻便沿着连接两者前额符文的光丝汹涌灌输了过去。

“噗——”在小曼切斯特大口吐出一团暗红色的血之后,玛芮莉丝前额的符文又一次的亮了起来,本有些朦胧的身体也随之稳定了清晰的色彩。六臂蛇魔腹部的伤口也不在流血,就如同被施展了“稳固伤势”的神术一样。

不敢迟疑,小曼切斯特迅速地从腰间的次元袋中掏出两瓶疗伤药剂,一瓶直接仰头灌进口中,另一瓶则小心翼翼的喂给玛芮莉丝服下。

受到主人的生命力滋养,再加上强效疗伤药剂立刻起了作用,玛芮莉丝终于缓过气来,渐渐地恢复了神智。但她并没有急着去观察自己身体的状况,而是轻轻叹了口气,缓缓张开两对胳膊,将自己召唤者的头紧紧抱住,压在高耸的胸前。

“你又这样做了……”被公认为最适合述说和描写最最狠毒、最最邪恶的事物的深渊语言,此刻却在呢喃着轻柔的话语,“你明明知道的,即便我在这里战死,一天以后也会毫发无损的重组在我的位面的。你何必要这样伤害你自己呢……”

“哪怕只是一天,我也无法忍受没有你陪伴的日子……”小曼切斯特环抱住玛芮莉丝的腰,低声回答道。

深渊语并不是法师们必学的一门语言,再加上两人的声音都很低,因此,在场的学徒们并没有留意到,而是愉快的观赏了一段召唤师与召唤兽之间的深厚感情,甚至有几个好事之徒吹起了口哨,只有原本准备上前说上几句场面话的塞巴斯蒂安完整的听见了。

望着地上拥抱的一人一兽,塞巴斯蒂安安静的驻足了半响,却并没有再按照原本的打算上前主动攀谈。而他的脸色,也竟然在不知不觉中渐渐冷了下来,完全没有半点得胜后的开心。这让停止了房间中魔法阵后前来祝贺他的克劳利感到莫名其妙。

“干的漂亮……如果连这点也是在你的计划之内的话,我想我恐怕是低估你了呢。”塞巴斯蒂安淡淡一笑,转身大步离开,“我期待着,下一回合的胜负。”(未完待续。)

第104章 等待得太久了的进阶,稀有的奥灵师

姑且不提小曼切斯特在众人面前展现出了怎样的挑选爱人的品味,至少他在赌博这方面确实很有赌品。第二天下午,上城区那处宅院的地契以及转让手续便已经全部办妥——当服务的对象是两名魔法师时,市政部门的办事效率总是高的惊人,由专人送到了塞巴斯蒂安的手上。

年轻的魔法师并不在意这些身外之物,只是轻飘飘的扫了一眼,便转手递给了细心服侍在旁的贴身女仆。

蕾丝接过那份价值万金的契约,恭敬地躬身倒退离开,双手还有些微微颤抖。她很清楚自己接下来需要做的分内工作,并不需要主人特地开口吩咐。少女也许并不像那些大人物一样睿智多谋,但年纪轻轻便已经独立工作多年的她,早已在不知不觉间学会了成年人的圆滑。这并非贬义的处世之道与她那尚未完全远离的少女青涩混杂在一起,形成了她独有的魅力。

之前停留在伏波堡的时候,初次担任贴身女仆这个重要的职位、内心多少还有些惶恐不安的蕾丝,一有空闲便寻找机会亲近前任主人伊莎贝尔大小姐的女侍们,旁敲侧击的探听每一件哪怕别人眼中不起眼的服侍主人的细枝末节。过去的经验告诉她,许多贴身女仆的悲剧就是因为在这些不经意的小事上犯了小错。普通仆人若是犯了小错,下场通常不过是被开除;但若是知晓主人太多隐私的贴身仆人犯了错,恐怕绝不会那般好运。

若是想讨得上司的欢心,能干只是必要但却不是首要的条件。利用各种方法充实自己,提升个人价值是必须的,然而,知情识趣、领会上意才更为重要。总有许多人抱怨他们怀才不遇,却殊不知他们只是没有留意到或是没有把握住转瞬即逝的机会罢了。

蕾丝的这点小心思,又如何瞒得过通彻心灵的显能者。对于忠心而不贪心的仆人,尤其是他看得上眼的那些,身为领主的塞巴斯蒂安无疑是慷慨的。如果这个懂事的女人能够一如既往地处理好那些不值得他操心的琐事。那么将她升为管家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罢了。尽管对自己来说仅仅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对于这个少女来说,却可能是足以影响一生命运的改变。

言归正传,眼下让塞巴斯蒂安感兴趣的,却是那份随房产契约一同送来的召唤法术心得。那是一卷轻盈小巧的卷轴,一看便知其中的内容并不多。不过这也在他的意料之中,没人会当真慷慨无私的送出全部心得,仅仅因为一场输了的赌赛。但塞巴斯蒂安原本的目标也只不过是打算经由借鉴。看看能不能尝试着推导出那天出现的六臂蛇魔玛芮莉丝的秘密而已。尽管他心里也很清楚,若是没有小曼切斯特那稀有的血脉,估计他是不太可能成功召唤出另一只幻想精灵的。

虽然听起来有些无奈,但现实就是那样残酷的。有些东西,不是你的,就永远不可能会属于你。身体中流淌着哪一种血脉。是生下来就已经注定了的,并不以人的意志而更改。人类仰望星空,感慨于自身的脆弱。如果有机会的话,又有多少人会不希望自己能够出生在精灵的国度或是金龙的宫殿呢?就像是稀少的术士们一样,在文献记载中,类似萨门纳家族这样独特的召唤师,严格说起来,恐怕更接近于术士而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法师了。

轻柔的抚摸过卷轴的封口。散发着微光的魔法印记在塞巴斯蒂安的触碰之下随之熄灭。捏碎火漆。缓缓展开卷轴,一篇图文并茂的法术注释映入了他的眼帘。

对于分享了至高王子部分记忆的塞巴斯蒂安来说。这些内容虽然颇为新奇,但却并不算多么的深奥,在一目十行的扫视了大概的内容之后,他便已经有了初步的概念。也许是因为小曼切斯特还不够格接触到更为深奥的知识,又或者是由于对方特意留了一手,总之,眼前的这些资料就犹如一块画饼一样,虽然看着很美,但若是真的打算尝试一下的话,却根本并不足以对普通的魔法师起到多大的帮助。

然而,正如同年轻的魔法师对自己的女君主玩笑般说过的那样,他,并不普通……虽然由于血脉的关系无法仿制出强大的幻想精灵,但至少他原定的目的已经达成。萨门纳家族历代针对召唤怪物法术的细微改良,对塞巴斯蒂安有了很好的启发。如果花上些时间,从这份心得透露出的独特之处推导下去,完成巨大拼图的全景,那么想来在召唤系列的法术上必然能够获益不小。

“回去转告你的主人,我对他的礼物还算满意。”塞巴斯蒂安合拢卷轴,轻轻的举起摇了摇,“希望他能够做些什么,我可不希望还有别的谁再多来几次类似的挑战了。”

“请放心,我会如实转达您的话的。”小曼切斯特派遣来的信使是一名衣着华贵、穿戴入时的年轻人。虽然并不清楚他和小曼切斯特究竟是何关系,但单单凭年轻人眼神中的那一抹敌意便足够肯定,他对于此事必然有着相当的认知。毕竟,年轻的召唤师不可能随便就派遣一个仆人来转交自己的魔法心得。

“很好。你可以离开了。”塞巴斯蒂安并没有再多说些什么,而是挥手遣散了信使。

托卡里曼伯爵次子,那位天才魔法师纳卡索斯的福,经过昨天那场惨烈的召唤象棋比赛,他似乎已经在无意中触碰到了那位前途无量的年轻召唤师尚未自觉的软肋,又或者该说是逆鳞?虽然在现实意义上,对方的召唤兽并没有受到任何实质性的伤害,但是小曼切斯特对那只名为玛芮莉丝的六臂蛇魔近乎病态的迷恋是毫无理由可讲的。自己的星质构装体将她当众开膛剖腹,仅仅是为了不让幻想精灵自行消散,小曼切斯特便竟然不惜自伤以至吐血,若是说他心中不存半点怨恨,那简直就是自欺欺人。

塞巴斯蒂安有足够的理由相信,如果说赛前他们两人只是在利益上有些许冲突的话,眼下恐怕已经遗憾的步入了仇人的范畴。而至于这仇究竟深到什么程度,那就得看小曼切斯特对自己召唤兽痴迷得有多深了。虽然本无主动惹事的心思,但既然结仇眼看已经无可避免。塞巴斯蒂安倒也不屑委屈自己去低头认那莫须有的错。要知道。两人本就不待同主,有着本质上的对立点,低头认错根本就无法挽回任何事,纯属多此一举而已。

“更何况,即便是最差的状况,也不过就是正面对上一名伯爵次子罢了。”塞巴斯蒂安傲然一笑,轻蔑的挑了挑眉。“阴谋诡计,终究是上不得台面的小把戏。不过照这样的情形发展,也许不用多久,他就该亲自站出来了吧。”

浓郁的银色雾气在年轻的显能者的心灵深处翻滚着,和以往比起来,竟好似一夜之间扩大了许多。而塞巴斯蒂安的精神在心灵之海的具象化——那枚璀璨剔透的巨大水晶。竟也如同被大师精心琢磨过了似的,更加的迷幻耀眼了。

没错,也许是由于胜了昨天的棋局让塞巴斯蒂安心有所感,也许是因为预见到了未知的冲突所产生的无形压力,总之,用通俗一些的话来说,他晋级了。之前那已经困扰了塞巴斯蒂安多时,犹如水晶壁般看似一触即破但却坚韧无比的心灵瓶颈。终于在有意无意之间。水到渠成的被突破了。

浩瀚的心灵之力自那日日打磨、夜夜擦拭的心灵水晶中汹涌而出,滋润着每一块骨肉。充盈着每一根血管。一个接一个崭新的异能在巨大水晶的不同棱角浮现,仿佛生来就了然于胸般,塞巴斯蒂安立刻就理解、掌握、明了了它们,毫无来由的。

当心灵构成的意识海洋和物质性的身体都被这充沛的心灵之力洗涤过之后,多余的能量竟自发的贯穿了塞巴斯蒂安的意识防卫,势如破竹般冲进了法师们以强大的精神力以及独特的方式开辟出来,用来构建法术位的精神空间。

仅仅只在思维的一动之间,这股不请自来的心灵能量已经毫不客气的吞没了所有的法术位。已经准备好了的法术终究只是死物,并不会主动反击这股由施法者自身意识所产生的心灵之力。塞巴斯蒂安的精神空间在银色雾气的侵蚀下被一扫而空,比赛之后剩余的那些法术瞬间化为虚无。

仿佛过了一整个世纪,其实却只在一瞬。当这股汹涌的狂潮退去之后,塞巴斯蒂安意外地发现,整个精神空间已经被染上了浓厚的银白色,一如第二个心灵之海,只不过没有心灵水晶的存在罢了。而心灵能量狂动之下所开辟的连通两处的精神通道却依然留存着,以一种无法形容出来的存在方式。

此刻,他的精神力量已经融洽的与心灵力量完全的融合在了一起,再难分彼此。而这种新的能量,竟能够自由的在精神空间与心灵之海之间穿梭往来,甚至更进一步……转换……

难以抑制内心的激动,塞巴斯蒂安疯狂的大笑起来。他知道,很快的,他将能够逐渐摸索到奥术和心灵异能的异同。到了那时,他必将会比前世在这道路上走得更远!

也许是受到了这愉快心情的影响,数不清的片段,那些他以为曾几何时已经遗忘的知识、经验、回忆,以立体而鲜明的方式在心灵之海中快速闪现,随后破碎为无数光点融入了心灵水晶之中。因为只有这些东西,才是显能者的核心本质最重要的构成部分。

身体不过是灵魂的容器;而灵魂,也不过是精神本质的载体。因此身躯会腐朽,灵魂也会消散,而精神却能永存,以唯有超凡显能者们才能理解的奇异方式。只要精神本质存在,显能者便不会消亡,即便是超越时间与空间的束缚。

一点一滴,塞巴斯蒂安似乎又一次找回了前世叱诧风云时的感觉。就好像他忽然又不再是塞巴斯蒂安,而变回了那个可以在挥手间明熄星辰的第一使徒一样……

这样的感觉并没有持续太久。突破自我心灵瓶颈所产生的心灵力量,终于走到了尽头。在刹那之间,这力量便急速退回了作为显能者本源的心灵水晶之中。

一切都仿佛只是个虚幻的梦……

享受着那几乎要满溢出来的心灵力量,塞巴斯蒂安轻微的喘息着,自得的笑了。

他很清楚,这一切,并不是梦……(未完待续。)

第105章 生涩的女管家,贵族家庭的那些麻烦事

事实证明,即便有的时候当一个人偶然被摆到了他原本并不熟悉的领域,但只要有着向上爬的欲望和野心,没有什么事是完全做不到的。当在一个位子上呆得久了,潜移默化,自然就有了与之匹配的能力。

年轻的少女蕾丝,原本只不过是一个和城堡中其他女仆并无多大分别的青涩少女,但自从追随了新的主人,过往十数年来从不曾看过、听过、经历过的事情犹如潮水一般接连涌来。生怕丢掉这份天上掉下来的优渥工作,少女咬紧牙关努力的适应着陌生的一切,渐渐地,在不知不觉之中,她已经产生了也许连自己都没有觉察到的潜移默化的变化。倒也并不是说蕾丝学习的速度就当真那样快,然而居移气、养移体,和自己那位优秀的主人待在一起的时间久了,自然而然的,不经意间便染上了一些塞巴斯蒂安的细微习惯。

言谈、举止、气质,这些都是衡量一个人身份阶级的最佳方法。正所谓,三代才能培养起一个真正的贵族,这话并不仅仅是贵族们的自夸而已。那些一夜暴富的新贵也许比一部分小贵族们更加富有,但却绝对模仿不了已经深深刻入他们骨子里的那份优雅。

一袭丝绸缝制的坠地长裙,蕾丝身处在这片贵族云集的上城区中,完全没有任何的突兀。若是再搭配上些华丽的首饰,任谁都不会料想到眼前这个面容清冷的女子居然只是一名女仆而已。

“是的女士,正如您所吩咐的那样,您相中的那些奴隶我们一同带过来了,贵府上的护卫们已经接手过去了。您预定的那批东西,最晚在日落之前一定会送来府上,我以商会的名誉向你保证。”一个干瘦的小老头恭敬地弯着腰,不住的搓着双手谄媚的说道,“至于尾款您不用担心,像您这样的大人物,我们自然是信得过的。等您这里的事都弄妥当。安置下来之后。我们再来结算也不迟。”

“谢谢,那么就麻烦您了,鲍伯先生。”蕾丝微微颔首,矜持的说道,“现在,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这里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

“当然不。当然不,我理解的。”老头猛地从沙发上弹起,忙不迭的回答道,“尊贵的女士,您忙,您忙。我正准备告辞呢。”

“嗯,让我送您出门吧。”

“不客气不客气。”

直到穿过花团锦簇的前院,沉重的铁门在身后合上,老鲍伯这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别看他怎么也是商会里的负责人之一,平日里很多人都要看他眼色行事,但他心里可清楚得很,若是和真正的贵族比起来,自己其实什么也不是。万一什么地方不小心得罪了哪个小心眼的贵族。人家就是当场拔剑杀了他。也不过就是事后在市镇厅那边交纳一笔罚款的小事罢了。商会的高层可绝对不会为了他这样一抓一大把的小人物而站出来要讨回个公道什么的。这也是为什么今天他一改往常的傲慢,处处陪着小心的缘故。

羡慕的回头又望了一眼身后那雅致的宅院。老鲍伯狠狠地咽下了一口口水,他这辈子怕是不太可能有机会住进这样的地方了。先别说辛辛苦苦攒了一辈子的钱还不够买下这上城区的一小块地,更何况退一步说,就算有了足够的金币又如何,这上城区可是贵族们的居住地,岂是一般人想买就能够买得到的吗?

如果没有市政厅承认的贵族资格,想要在上城区安稳的住下来,那得要打通不知多少枝枝节节才行。老鲍伯所在的商会中,恐怕也只有会长一人才有此能力,就连那个鼻孔几乎仰到天上的副会长也没那本事,没看那家伙不也老老实实在外面的中城区住着呢吗。

因此,在对话中知晓了那位年轻的女顾客的住所之后,老鲍伯立刻便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小心伺候着。即便对方表示并没有携带足够的现金,他也没有面露半点不豫之色。果然,在他的热情推荐之下,这位尊贵的女士不但当场订购了各式各样的昂贵物品,在得知商会有着伯爵大人所颁布的买卖奴隶许可,并有着训练奴隶技能的服务之后,更是一口气挑选了五男五女合计十名训练过的奴隶。

看在沃金女神的份上,这可是一笔大买卖!老鲍伯欢喜的搓了搓手,按照商会的规矩,他这个直接负责人能够从中抽两个点的成,大略的估算一下,那可足足有十几枚金币呢。手舞足蹈之下,那些不切实际的安家置业的美梦都被他转眼抛到脑后去了。

只要能够将这样慷慨的大客户伺候好了,还怕以后没继续赚钱的机会吗?不行,得赶快去督促那些小兔崽子们动作麻利点!老鲍伯压了压头顶的圆领礼帽,沿着长长的青石板路快步走下去,脚步异常的轻快起来。

提着两边的裙角,蕾丝小心翼翼的走下楼梯。说老实话,对于没有长时间专门练习过淑女礼仪的少女来说,这身精美的丝绸长裙绝对没有原本那身短短的佣人服来的便利。直到现在,她还会偶尔踩在拖地的裙角上绊倒自己呢。每当这种时候,少女总是会揉着脚踝抱怨几句,只不过,在抱怨的时候,她的嘴角可是一直挂着止不住的傻笑。

没有哪一个农家姑娘不曾在心底偷偷羡慕那些贵族和富商家的千金小姐们身上穿着的轻如蝉翼的昂贵的丝绸衣服,但那种需要卖掉家里全部的耕牛耕马才能享受得起的奢侈,实在不是一个还打算过日子的家庭能够咬咬牙就下的决定。

那个年纪恐怕比自己还要小些的主人无疑是和善而慷慨的,在很多事情上,他甚至相当的放纵少女的个人决定,比如说,每天的菜单种类,再比如说,每次服侍他的时候选择的方式和姿势……想到这里,蕾丝的脸不由有些微红,由于经常太过于享受那份快感,有的时候她真的有些分不清究竟是谁在服侍谁了。

而且。由于这个新生的家族尚未来得及建立成完整的体系。因而暂时借用的是主人的主人,也就是男爵老爷的家仆的缘故,作为主人直接女仆的自己,很自然的便担起了指挥原本同伴的责任。虽然在名义上依旧是一名贴身女仆,但行使的却是如女仆长一般甚至更高的权力。

经过这段时间的逐渐深入参与,蕾丝已经很清楚的了解到主人家族如今的现况。年轻的主人对于自己名下的整个领地的大小事宜,可以说是半点兴趣都没有;而前任主人的千金。伊莎贝尔大小姐也只顾着每天在书房里写写画画,据说是在烦恼着如何规划领地的未来发展;还有那位阿拉提大人,他负责训练家族的护卫队,因此时不时的就能够听见城堡中厅传来的操练声。

有的时候,蕾丝真的有些好奇,如果有一天她真的能够有条不紊的打理好这份硕大的家产。那个怕麻烦的主人会不会很无所谓的大手一挥,直接便任命她为管家呢?虽然一开始少女立刻便会嘲笑自己这份不切实际的理想,但伴随着主人同床共枕许多次,多少摸清了一些主人喜厌之后的蕾丝隐隐约约觉得,这样的事情,也许还真未必完全不可能发生。因此理所当然的,她开始渐渐地向着自己的理想和目标努力了。

“蕾丝小姐,你来得正好。”之前在伊莎贝尔的命令下。护卫塞巴斯蒂安返回索伦斯的护卫队员之一扬声说道——后院的另一头。蕾丝正侧头拨开路旁垂下的树梢向这边走来。没人会愿意得罪一位魔法师,以及这位魔法师的亲属和枕边人。谁也说不清。枕边风究竟能够做到什么样的程度。“我们已经从头发到脚都检查过了,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物品。那家商会也算是老字号了,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他的身后,列着两排穿着裁剪简单的亚麻布衣服,站得笔直的十名奴隶。在这些人的脸上,虽然也有着努力压抑住的惶恐,但总体来说,还算是相当的镇静,就仿佛是对于自己不幸的未来已经认命了那样。

德拉威尔王国并不禁止奴隶的买卖,但必须有着当地领主的许可才行。那些没有得到许可却胆敢私下进行交易的奴隶商人一旦消息泄露,无一例外的都遭到了领主军队无情的围剿。原因很简单,没有哪个领主会蠢到不将这项巨大财富的来源掌握在自己手中。奴隶贩卖许可税,可是领主们每年收取的最重要税金之一。

至于奴隶的来源,对于大战役没有、小纠纷不断的各地大小领主来说,战俘是永远不会缺少的,不是吗?而且时不时的,还有从大陆上其他国度几经转手进来的异国奴隶,甚至其他种族的生物出现在定期举行的拍卖会上。虽然有着一定的危险性,强壮的兽人和北方冰原的蛮族经常是贵族们组建私兵时的选择;矮人奴隶通常都会被较好的对待,因为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能够很好地担任工匠的工作,比人类更长的寿命更使他们可以服侍一个家族长达两代甚至三代;而和这些比起来,数量相对较少的精灵奴隶,无论男女,出于众所周知的原因,更是贵族们值得炫耀自满的珍藏品,可以代代相传。

只要买卖的奴隶不是像那些三流传奇小说中一样尽是些什么王子公主什么的——事实上也不会有头脑正常的买家真的相信哪个奴隶贩子有这种能耐,那么无论是精灵、矮人还是兽人们,都不可能为了这数十、数百的族人正式向人类最强国家之一的德拉威尔王国提出官方交涉,最多也不过就是在言论上谴责几句罢了。当然,被奴隶者的亲友们可能自发的小动作无可避免,有一些小规模的救援行动成功了,另一些则不但失败还把自己也搭进去了,但这些都并不值得特意拿到台面上来说。

总体来说,奴隶买卖这个习俗依旧在德拉威尔王国,甚至阿卡隆大陆上的许多国家中很普通、很平稳的进行着。(未完待续。)

第106章 有时候优秀也可能成为缺点,雅格的顾虑

“职责所在罢了。”蕾丝优雅的捋了捋耳边的发梢,淡淡说道,“虽然以大人的实力,未必会在意这里的安全问题,但我们却不同。作为仆人,我必须要在大人留意到之前,确保不会有谁骚扰到他才行。你们……既然伊莎贝尔大小姐将你们暂时借给大人调度,那么这段时期,就要麻烦你们多费些心了。”

“当然,能够为塞巴斯蒂安大人服务,是我们几个的荣幸。”几名护卫挺直胸膛,肃然道。

在参加过伏波堡一役的这批护卫队成员的心中,塞巴斯蒂安在家族中的地位仅次于领主男爵本人和伊莎贝尔大小姐。若是论敬畏的话,这排名怕是还要再往上升些。那白昼之中突如其来的大片黑暗,那随意指示的滔天火柱,对于一辈子也没机会见到几次神奇魔法的他们来说,实在是有着太大的压力。

“那就好。”蕾丝略略点头,目光在刚买来的奴隶们的身上来回打量着,“至于你们……相信你们自己心里都有数,是的,你们并不是那种最低级的苦力。我之所以买你们回来,不可能会让你们去开荒耕作,我需要的是你们各自持有的技能。所以,大家放心,你们不会被粗鲁的对待,只要表现好的话。很快的,你们就会发现,我家大人是一位相当仁慈的主人,并且睿智而公正。只要你们对家族的贡献能够让大人满意,那么,到时候我会允许你们为自己赎身,脱掉奴隶的身份,重新成为自由民。你们可以记住我的话。”

十名奴隶中绝大多数人面露喜色,眼神中也第一次出现了明亮的光彩。

虽然同为奴隶,但根据不同的来由,奴隶实际上也分为不同的档次。他们有的是战俘,是被征服者,是倒霉到极点无意落入奴隶贩子手中的异乡人;有的是罪犯。是破产者。是被牵连的无辜家人;有的则是穷到活不下去或是其他原因,被家长出卖的妻儿,甚至是别无选择卖身为奴的流民;还有一些更是奴隶的子女,他们的父母是奴隶,因此他们一出生便被烙上了奴隶的刻印,心理以及生理上。

一般来说,那些较为低贱的下等奴隶。都被卖去了较为偏僻的地方开矿开荒,生死有命;而那些背景较为清白,品相较好又或是有些一技之长的,则会被卖到乡镇或城市之中。无一例外,在卖出之前,奴隶贩子们都会好好地调教他们。让他们用自己的身体清楚的记忆住违背主人命令将会得到怎样的下场。但不管怎么说,一小部分人的未来总比待在矿场的同伴们要好得多。至少,确实有一些奴隶因为功劳被他们的主人解放,甚至有些后来还翻身成为了商人,小日子过得都算不错。

也正因为如此,蕾丝的话才能顺利挑起了他们心底那残存的希望。当还没有完全绝望的时候,哪怕再缥缈的希望,也能够支撑着人长年累月坚持下去。

“看来你们已经明白了。很好。那么大家立刻就行动吧。先尽快让这里运作起来。”蕾丝笑着拍了拍手,麻利的指挥着。“厨娘和女仆们跟着我,我会带你们先逛一圈熟悉一下环境;你们几个男的跟随这边几位先生。马夫,大人的马你可得用心照料,如果有什么意外,卖了你也赔不起。花匠,花园的工具在后院的小木屋里,待会你自己检查一下还缺些什么。养鹰人、理发师,明天你们可以去市场上订购一些需要的东西,让他们直接送来这里就可以。但我丑话说在前头,如果你们打算趁机逃走的话,呵呵,尽可以试试。相信我,索伦斯城对于逃奴的处罚一点都不有趣。”

一旁的护卫们配合的冷哼了几声。

“不敢,不敢。”被点名的两人急忙摇手,忙不迭的否认。

在这个年代能够持有一技之长的人自然不可能蠢到哪里去,没有自由人的证明,想从守卫城门的卫兵那里混出去,谈何容易。更何况,就算混出去了又怎么样,什么行李盘缠都没有,难道还能运气好到一路逃回老家不成?万一半路被抓住,那时候怕是就算想一死了之也没法死的那么轻松了。再说,不管是为贵族驯鹰、培养信鸽,还是理发刮脸、治疗些头疼小病什么的,其实都是相当轻松的工作。和其他人比起来,讨得主人欢心的机会也更加大些,实在犯不着拿自己仅有一条的小命去冒险。

“你们还在等什么呢,动起来吧。”蕾丝抛下这一句,提起裙角转身离开。

奴隶们自发的分为男女两队,安静的移动着。由此可见,老鲍伯所在商会所提供的那些训练,的确有着不错的效果。难怪能在这行保有着不错的口碑。

对于自己新家眼下的情况一无所知——也许即便知晓也并不会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作为宅院新主人的塞巴斯蒂安此刻正面带谦逊的笑容,微微躬身,静立在久违了的雅格导师身前。

“真巧,塞巴斯蒂安,”靠在沙发中的克劳利笑着摆了摆手,“这恐怕还是我们第一次同时来请教导师问题吧?你还算幸运,我这里刚刚结束了。”

“是的,这当然是你们二人第一次聚在我这里。因为克劳利啊,你的这位小师弟,可从来就没有用过一次我应允他的解答时间呢。”雅格导师轻声笑着,身上的肥肉也几乎随着一起抖动起来。并没有在意自己大弟子的吃惊,他仰起头,眯着眼睛问道,“我想今天你来的原因恐怕也不会是因为法术方面有了什么难题吧。让我猜猜,难道是因为招惹上萨门纳家族的事让你也感觉到了压力?”

“原来您也知道那场比赛了啊,导师。”克劳利跟着一同笑了起来,“塞巴斯蒂安是赢了小曼切斯特没错,但不管怎么说,曼切斯特导师毕竟是成名已久的大人物了,不可能特意为了他侄子的一场败仗来找小师弟报仇吧?”

“那当然,那老东西毕竟是法塔堂堂正正的导师阶层,好歹也还要顾忌脸皮的。”雅格导师满不在乎的回答道,“就算要找人的麻烦,他也只会来找同是导师的我。论下棋。我的确是下不过他。但要是比动手嘛,我可不怕他。小家伙,你也不用太担心了,只不过是一场后辈之间的游戏罢了,还不至于惊动到我们这些老家伙。就算真有什么事,我老人家可还没死呢。”

感受到眼前自己导师那毫不掩饰的护短之意,塞巴斯蒂安不好意思的笑笑。似乎有些羞涩的低下头。

“不过,你竟然能够在召唤象棋上胜了萨门纳家族的人,倒是让我吃了一惊。他们家那个违反自然规律的幻想精灵,哪怕是对上更高一级的召唤兽,也是输少赢多。”雅格导师不经意的抚弄着自己那两层肥硕重叠的下巴肉,若有所思的说道。“听说你那天使用的法术也不是标准的怪物召唤术,似乎更加接近于某种秘术。莫非,你真的像学徒们传言中说的那样,也有着什么我没能发现的神秘召唤师血统?”

“说到召唤师,如果可以的话,我倒的确希望自己也能够拥有那样强大的幻想精灵呢。相信克劳利师兄一定已经向您提起过年轻的萨门纳先生那六臂蛇魔形态的本命召唤兽了吧?如果真的能够如他所言,无限进化……”塞巴斯蒂安抿嘴一笑,语气中透露着浓厚的由衷之意。却在不经意之间便转换了话题。“那可真是太令人羡慕了!呵呵呵——言归正传,导师。我今天来。是有一件重要的事希望能够征求您的意见。”

“哦?你竟然不是为萨门纳家族的事而来……”雅格导师的手停住了,沉吟数秒,他忽然用一种极为缓慢极为复杂的语气问道,“难道……你昨天在图书馆翻看的那些三级法术,竟然已经能够成功施展了?”

“您说什么?这不可能!”克劳利猛地从沙发中站起来,不可思议的喊道,连摊开在大腿上的厚重法术书滑落在地都没有觉察到。

“导师,您似乎对我的学习进度相当的了解呢。”塞巴斯蒂安面色不变,微笑着迎上雅格的目光。

“难道你真的认为我是个不负责任的导师吗?”雅格导师仿佛半开玩笑般的回答道,“你从不主动来请教我问题,万一赖在我这里时间太长了,下次小伊莎贝尔问起来的话,我该怎么说呢?”

“这点确实是我欠考虑了,我必须承认。”塞巴斯蒂安似乎恍然大悟,感激的说道,“感谢您的关心。”

“社交辞令说的差不多了,”雅格导师忽然之间止住了笑,严肃的命令道,“现在,证明给我看吧,你能够使用三级法术的能力。”

克劳利顾不上拾起地上的法术书,快步上前凑近。他紧紧皱着眉头,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塞巴斯蒂安,一言不发的等待着。尽管他认为自己已经极大地高估了这位天才的小师弟,但却依旧不敢相信对方竟然能够如此之快的超越自己,比自己更先一步晋升。自己……自己已经在学徒到魔法师的门槛上徘徊了如此之久,他又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地便跨越呢……

“我的荣幸,导师。”塞巴斯蒂安轻声呢喃道。

随着极具韵律的短暂咒语,年轻魔法师的手灵巧的比划出几个特殊的姿势,在对面两人专注的视线下,轻轻的碰触了一下身旁的牛皮沙发。

没有绚烂的光芒,没有奇特的声音,没有任何不寻常的异象,这具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沙发在魔法的力量下,轻而易举便打破了在地球位面被公认为真理多年的物质守恒法则。

比眨眼还要快,快到仿佛完全没有变化的过程,原本的沙发所在的地板上忽然变得空旷了许多。若非低头细看,只怕很难会留意到那如今只有拳头大小、如同孩童玩具般的微缩沙发……

雅格导师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缓缓后靠在沙发背上,没有言语。

伸出略微有些颤抖的手,克劳利心情复杂的拾起地上的小沙发,翻来覆去仔细的观察着,就如同观看的并不是什么沙发,而是价值连城的宝石一般。如果是在往常,克劳利自然没有那么大的力气能够抬起笨重的沙发,但眼下他却能够将之捏在手里随意把玩。塞巴斯蒂安使用的这个法术的效果不单单将作用目标的体积缩小到了数千分之一,更是连同质量也一起随之缩小了!原本数人重的沙发,此刻俨然轻若棋子。

“不错,一个成功的‘缩物术’。”房间中安静了许久,雅格导师终于缓缓开了口。尽管没有克劳利表现得那样明显,雅格导师脸上的神色却也已经不再是平时那样的笑呵呵,“即便在三级法术之中,缩物术也可以算是比较复杂的一个。没想到,你只花了一天便掌握了。看来,我之前对你的预期,还是太过于保守了。”

塞巴斯蒂安垂着头,安静的等待对方接下来的话。

“………………我会尽快向法塔之主汇报这件事。他会很高兴有你这样的人才加入我们索伦斯大法师塔的。”雅格导师最初似乎想叮嘱些什么,但犹豫了几次,终究没有说出,最后只是简单的表了态。一旦起了头,他随后的话也跟着流利了起来,“下周晋升仪式过后,你将正式成为一名独立的法师。导师什么的就不必再叫了,从现在开始,我们是平等的操法者了。”

“对我而言,您依然是值得尊敬的长辈。”塞巴斯蒂安礼貌的欠身行礼,但“导师”二字却是再没叫出口了。

雅格导师望着眼前的年轻人,一时无言。

“去吧,今天就到此为止,我有些倦了。”他叹了口气,挥了挥手,“这几天你准备一下吧,仪式举行之前,克劳利会去通知你的。”

“明白了,麻烦您了。”塞巴斯蒂安点了点头,倒退数步,转身离开了雅格的房间。

克劳利的全部精神都集中在了被缩小后的沙发上,甚至没有注意到房间里少了一个人。

这样天纵奇材的年轻人,放任他留在瓦姆伯恩家,究竟合不合适呢……雅格导师目光从缓缓关闭的房门上收回,余光微微瞥了一眼身旁还有些恍惚的大弟子,在心中长长地叹息着。(未完待续。)

第107章 一步踏错万步差,显能者的本心

缓步踏下大法师塔外的白玉阶梯,深刻的明白“开弓没有回头箭”的道理,塞巴斯蒂安每迈出一步,内心也随之更加坚定一分。

说到底,若是以为人处世、稳妥经营的角度来看,年轻的魔法师今天的决定其实多多少少是有些不太妥当的。他刚刚在小曼切斯特最自傲的召唤术上面小胜一筹,又或轻或重间接的打了纳卡索斯的脸,若是寄意这两位可以说是含着精金汤匙长大的少爷能够就此吞下这口气,还不如指望伊莎贝尔能够变成瓦姆伯恩男爵心目中的淑女一样来的可能性更大些呢。

片刻之前,作为大法师塔的荣誉长老、德高望重的雅格导师的弟子,塞巴斯蒂安的行为可以说是和他名义上的导师紧紧捆绑在一起的——尽管对于他来说未必真的在心底承认对方作为自己老师的资格。即便某些人有着什么后手,也许要顾忌到雅格导师的存在,不好当真搞出明显的以势压人来。然而,当塞巴斯蒂安晋升成为正式的魔法师之后,这样的情势必将产生微妙的改变。

德拉威尔大法师塔的正式成员结构其实相当的简单,无非就是预备成员的学徒、正式成员的魔法师和管理阶级的大法师而已。所谓导师这个大家习以为常的特殊阶层,并非就当真比普通成员要更高一等。但凡哪个魔法师自身有收徒的意愿,又征得了法塔的同意,便会被冠以“导师”的头衔。

只不过,那些晋升时间不长的魔法师一般来说并不愿意被麻烦的徒弟拖累,大都到了一定的年纪之后才会选择收徒,将自己的研究和衣钵传递下去。抛开个人的天赋不谈,年纪大了,自然便代表资历经验相对深了,施法水平相对更高些了。这样的情况一多,久而久之,才产生了一种导师的实力其实普遍要比普通魔法师更厉害些。地位也更高些的错觉。而真实的情况则是。正如雅格导师之前所说的那样,两者不过是平等的奥术施法者罢了。

因此,虽然乍看之下,塞巴斯蒂安这是在魔法的道路上更进了一步,获得了无比的荣耀,但事实上,由此失去了雅格导师名正言顺的袒护。负在他这副瘦弱的小胳膊上的压力就更大了。别人以往的忌惮一去,接下来的行动自然也便少了许多禁忌。别的不说,类似小曼切斯特的那种挑衅,怕是会持续不断地出现吧。

虽然一个被大法师塔承认的正式魔法师,即便在整个德拉威尔也可以算得上是地位超然的存在。普通的低级贵族若非必要,绝对不会轻易去找这样的人的麻烦。然而。本身也同样是魔法师的伯爵次子纳卡索斯和召唤师世家萨门纳家族,却绝对不包括在此类。

也许伯爵次子的初衷只不过是希望能够收回一块男爵的封地,顺便抱得美人归,以讨得自家老子的欢心,但事情随着他派出的密友的失败已经起了很明显的变化。魔法师虽然稀少,但若是说索伦斯最大的统治者卡里曼家族私下没有一批家族法师,或是屹立近千年的召唤师家族没有自己隐藏的力量,这话说出去恐怕就连大法师塔的高层自己都不信。

归根到底。各地的大法师塔虽然是德拉威尔唯一的魔法师机构。但却主要以吸引为主,并没有严厉的规定每一个奥术施法者都必须要加入不可。虽然缺少与其他人的交流对于魔法水平的提升有着很大的影响。但不得不承认,总有着这样那样的魔法师对于大法师塔这样的“官方”机构就是喜欢不起来,宁愿自己闭门钻研都不肯加入。

即便塞巴斯蒂安再不通人情事故,这样简单的道理他又岂能不懂?只不过,莫可奈何,最终还是做出了决定的他,也自然有着他的理由。

自从不久前有所突破,塞巴斯蒂安的心灵异能和奥术能力已经融会贯通、相辅相成,再难分彼此,他在兴奋的同时却也意外地发现,虽然这样的结果有着种种好处,但也因此,他原本拿手的奥术能力却不得不受到了心灵异能的限制。若是心灵异能不再进阶,那么他的奥术能力却也难以再进一步,即便他前世有着传奇阶层的实力也不例外。

细细的品味着这得失轻重,塞巴斯蒂安明白,他那尽快恢复前世实力的打算已经彻底的泡了汤。好在由于这次产生的变化,未来的前途必然能够比前世走得更加远些,因此他倒也并没有太过于抱怨,很快便将思考的重心放在了如何提升自己的心灵力量上。

显能者,首重心灵。一切外在力量的展现,都是建立在强大心灵支持的基础上。心灵的种子一旦在体内滋生成长,显能者们便自然而然的知晓该如何去锻炼自己的意志,去审视自己的内心,去琢磨心灵之海那枚璀璨的水晶。

根据每一位显能者内心的不同侧重,正如同法师们的专精一样,显能者也分为数种不同的派系。心灵预言系的洞察者、心灵创造系的创形者、心灵转化系的操能者、心灵自塑系的百变者、心灵传送系的灵旅者、心灵附魔系的传心者,以及像塞巴斯蒂安这样,六系皆通的通晓者。

但无论是哪一个类型的显能者,都有着一个共同的特性。那便是,遵循本心!

至于何为本心,不同的典籍往往给出了各种似是而非的解释,并无统一的答案。而显能者们,自然也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

我思故我在……

存在是思维的聚合体……

…………

尽管每个人的道理不尽相同,但除了极少数的特例,显能者们都普遍更为重视如何挖掘自己的潜力,而并未显著地信仰任何神祗,在重视信仰的世界中倒也算是一宗趣事了。

事实上,不单单只是显能者们,那些逐渐感受到位面规则存在的强者们,尤其是外层位面的原生居民,亦普遍遵循着类似的规则。举例来说,不论理由为何,若是天堂山的神使们勉强自己去做邪恶的事,那么等待他们的毫无疑问将是堕落。并非文学意义上的堕落,而是身心两者,完完全全的被所在位面排斥,最终不得不移动到巴托地狱或是无尽深渊才能够逃得一命。

曾经有一位居住在西雅图海岸附近的翡翠之城的神秘巫师加里?吉盖克斯,借鉴“万事皆三”法则,根据“善良、邪恶、中立,守序、混乱、中立”两套行为准则,睿智的将多元宇宙中的所有生物划分为九种不同的阵营。这个理论在吉盖克斯还活着的时候饱受批判,但当他过世多年之后,不少魔法师已经终于开始逐渐接受起来。盖因但凡掌握了位面旅行能力的魔法师便会发现,尽管在主物质位面运用起来也许看似有些模糊,但一旦置之阵营分明的外层位面,此法则竟半点都不含糊。

作为曾经的传奇法师,塞巴斯蒂安自然有着他最基本的骄傲。如果是完全没有抵抗的能力也倒罢了,但若是只因为一个模模糊糊的可能性,便让他长期屈身于他人的庇护之下,那势必将是他的自尊心所不能接受的。

一旦内心中留下了阴影,心灵水晶便有了瑕疵,哪怕再渺小、再微不足道,也有可能会妨碍到他心灵力量的下一次进阶。因此,即便完全明了此举有着一定的危险性,塞巴斯蒂安依然坚定不移的踏出了这一步。

最差的结果,莫过于整个伯爵领都与他为敌。但,那又如何?塞巴斯蒂安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他本就不是什么怕惹事的人。说到底,若是连这点小事都畏首畏尾、瞻前顾后、举足不定,又怎么可能承担得起代替至高王子在无穷无尽的未知位面中搜寻神性火花的重任?在到达这个阿卡隆世界之前的数不清的世界中,他可不是全都靠着一付好脾气平平安安的旅行过来的。

但凡强者,无疑都是骄傲的。更何况,他又同时还是一个稀少的显能者呢?

吾心即宇宙,宇宙即吾心!

心灵能力的成长已经在潜移默化中,逐渐影响到了年轻魔法师的性格,也许就连他自己也没能觉察到。又或者,虽然有所觉察,但塞巴斯蒂安早已经默认了自己那追求更高层次力量的本心吧。

“如果前方有着风暴,那么就让它来吧。”塞巴斯蒂安感受着体内涌动的力量,轻声呢喃着,“我将踏过我的敌人,登上那至高的王座!”(未完待续。)

第108章 贵族的日常开销,金钱的价值

当塞巴斯蒂安从大法师塔离开,再次返回那座赌赛赢来的宅院时,这里已经在蕾丝的强力督促下,在短短两天时间里便已经很有些焕然一新、是那么回事的样子了。

虽然刚刚接受了仆人身份的那十名奴隶还未曾有机会拜见掌管了自己命运的新主人,但是清冷的女管家对于主人那“年轻英俊、气质优雅”的描述倒确实配的起现在正从马车上下来的这位年轻人的形象。于是立即便有看门人一路小跑着去向内府的人汇报,反正对下人们来说,敢于大大咧咧在这上城区径自往宅院里闯的人,不管是不是自家主人他们都得罪不起。

塞巴斯蒂安还没来得及穿过前庭,那一头,蕾丝早已经双手提着裙角欢快的冲出来了。

“主人,您回来了!”一见到自己的主人,蕾丝立刻便将自己这几天努力维持的沉稳女管家的形象完全忘在了脑后。

“嗯,外面住的哪有自家舒服呢。”塞巴斯蒂安阳光的笑了笑,害的对面的少女恍惚了好一阵才醒悟过来,恭敬地侧身领着他进了主楼。

和塞巴斯蒂安从旅店中搬出来之后首次来这里时相比,尽管整体的装潢风格由于时间的关系来不及有什么大的变动,但许多细微不经意之处,譬如家具的布局与装饰的色调,却已经按照他往日里的喜好做了精心的调整。显然,身旁的少女为了讨得他的欢心,的确是好好地下过一番心思的。

“不错,我很满意。”塞巴斯蒂安在蕾丝的带领下大概的转了一圈,最后停留在了他日常生活中消磨时间最长的房间——书房,赞许的夸奖道,“短短的时间能够弄成这样,算你有心了。”

“谢谢主人的夸奖。”虽然只是轻飘飘的一句话,但却让蕾丝从心底感觉甜蜜蜜的,感觉到这数日里的操劳,总算是没有白费。

“嗯。既然你在处理这类事务上的能力还不错。那么以后这里的事就由你负责吧。薪水嘛就暂时按照女仆长的标准来。”塞巴斯蒂安的视线透过玻璃窗,落在后院巡逻的护卫们身上,不在意般的说道,“各方面都多看,多听,多学学。等以后哪天大小姐对于治理领地的事务玩腻了,你也要能够接的起手来才行呢。”

尽管已经陪伴在主人的身边有一段时间。甚至同床共枕过许多次了,蕾丝却仍旧无法理解自己年轻的主人究竟在想些什么。明明是尊贵的骑士老爷,但却对自己硕大的采邑完全没有半点兴趣,任由伊莎贝尔大小姐全权管理着,连问都不问一下。而现在,在自家老爷的眼中。大小姐每天的忙碌竟然只称得上一个“玩”字。

此刻的一幕在梦中已经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但当现实真的发生在眼前的时候,蕾丝依旧难以抑制住自己激动的情绪。她能够清清楚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一张一缩剧烈的鼓动着,额头和掌心不知何时已经渗出了滴滴香汗,脑海中更是一片混沌,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是……是的,主人……我……我一定会努力的!”这一刻,少女似乎又回到了当初第一次面对自己主人的时候。声音颤抖的表了决心。

“呵呵。不用紧张,慢慢来吧。”塞巴斯蒂安见状顺口安慰了一句。“如果家里有什么大事的话,随时告诉我。”

言下之意便是,如果只是琐碎的小事的话,你自己看着处理就行了,不需要来麻烦他。

“啊,对了!”闻言,蕾丝这才想起来,不由自主的惊呼一声,随即反应过来自己的唐突,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下头去,声音几乎细不可闻,“那个……主人,上次您给我的那笔钱已经用完,现在家里面已经没有现金了……这些家具、日常用品,还有那些奴隶仆从,都是我赊来的……”

“咦?你倒是挺能干的啊!”塞巴斯蒂安小小的吃了一惊。没想到眼前的少女初次来到索伦斯城这样的繁华城市,竟然就已经无师自通的学会赊账了,说不定还真能当好这个女管家呢。想到这里他不由起了兴趣,转身望向少女,笑着问道,“来,说说看,你是怎么花掉这些钱的?”

“我……一开始,我学着以前城堡里女仆长的做法,打算一次采购一整个月的日常用品……”在塞巴斯蒂安的注视下,蕾丝一开始有些紧张,但随着话说出口,便渐渐地胆子大了起来。毕竟,都已经坦诚相见过那么多次了,和其他人比起来自然要亲近得多,蕾丝心里很清楚,别看自家年轻的主人在外面高傲得很,其实私下里却相当的温和。“但城里的东西比我们乡下小地方要贵上不少,上次您留下的钱,扣除旅店的费用之后就没剩下多少了,远远不够。而且,这里的商贩们都要现钱结算才行,于是我只好想其他的方法……”

塞巴斯蒂安笑着点了点头,示意蕾丝继续说下去。

少女得到鼓励,立刻便有了信心。

“我从市场区商人们的口中,知道这里有着商会这种组织。我就让男爵老爷的护卫们陪我去了一趟,那边的负责人在得知这里的地址之后马上就变得很殷情,一口就同意等我方便的时候再付钱。想了一下,我觉得既然您对宅院的位置还算满意,那么往后来城里,兴许会过来住住也说不定。我猜您恐怕不会愿意用别人的旧东西,所以我就自作主张换了一部分家具和用品。”蕾丝偷偷抬眼望了一下,见塞巴斯蒂安并没有因为她的自作主张生气,不由心中大定,“刚好那家商会也做奴隶生意,我担心只有我一个人照顾不过来这么大的地方,所以干脆也要了一批上等奴隶。不然的话,一时半刻之间也很难招到各式各样的下人。为了激励一下这些人的干劲,我答应他们如果能够为家族做出足够的贡献,就会恢复他们自由民的身份。主人,可以吗?”

“嗯,可以。关于这点你自己把握好就行。”塞巴斯蒂安点头同意,“如果到时有人打算离开的话也没关系,不用为难他们。再继续招人就是了。”

“您实在是太仁慈了!”蕾丝衷心的赞美道。

塞巴斯蒂安笑笑。没有回话。这个时代的老牌贵族们,不少都会以救济穷人的方式来博得个好名声。动机是否纯正暂且不谈,但食物和衣服每年却都是实实在在的送出去不少。至于释放奴隶,有的时候也能够称得上一宗美谈,但关于这点,像蕾丝这样的农家少女却并不能完全理解了。

“家里总共欠了多少?”塞巴斯蒂安开口问道。

“这个……差不多一千金币左右……大半是购买奴隶的花费。”蕾丝吞吞吐吐的回答道。虽然和主人待的时间久了,眼界多少开阔了许多。但上千金币毕竟是她一辈子也未必赚得到的巨额数字,说起来自然有些心下不安。当了那么久的贴身女仆,聪慧如她自然能够猜测出主人的领地每年的大致收入。这笔钱,其实已经差不多是塞巴斯蒂安领地好几个月的收入了。想了想,蕾丝又鬼使神差的补上一句,“商会的人说。我们可以分几次付钱,也可以拿来年的收成提前支付的。”

“呵呵,这家商会倒还真有会做生意的人才在呢。”塞巴斯蒂安哑然失笑,“连期货也会玩,还真是走在了时代的尖端。”

“主人,你在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蕾丝昂起小脑袋,疑惑的问道。

“没什么,自言自语罢了。”塞巴斯蒂安并没有试图解释。他举步向门外走去。头也不回的说道,“跟我来。我会放一些钱在金库里,钥匙继续由你保管。以后有需要的话,你自己取用就是了,不需要特地来告诉我了。”

“是!”这简单的言语让蕾丝感到浑身发烫,对于主人无条件的信任,少女满心感激,恨不得现在立刻就好好地使出浑身解数来服侍主人一下。

金库就位于主楼的地下室,由整块的厚重石墙挖成,只有一扇严密的铁门可以通行。门上那把巨大的钢锁在火光的照耀下闪着刺眼的光茫。

蕾丝从怀中掏出足有手指粗的钥匙打开铁门,跟随在塞巴斯蒂安的后面进入了金库。

此刻的金库,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曾经储有的物品显然已经被此地的原主人移至他处了。

在蕾丝好奇的目光下,塞巴斯蒂安解开腰间的次元袋,将右手伸了进去。当手抽出来的时候,已经多了一个鼓鼓囊囊的钱袋。钱袋上缝着细细的金线,做工精巧,和他之前交给蕾丝的那个一模一样。

尽责的女管家接过钱袋,双手不由自主的就往下微微一沉。不需要特地打开来看,单凭重量,蕾丝就已经能够大致估算出,如果是整数的话,钱袋里面应该是装了刚好一百枚金币。至于说里面会不会是银币或者铜币,以她对自家主人的理解,这样的可能性实在太小了。而且,光是那个绣金钱袋自身怕是就价值不菲,完全无法想象会有人拿它来装金币以外的硬币……

将沉甸甸的钱袋小心翼翼的放置在墙边的橱柜中,蕾丝轻舒一口气转过身来,却讶异的发现塞巴斯蒂安的手中已经随意的抓着另一个同样鼓鼓囊囊的钱袋了。

下意识的咽了一口口水,蕾丝接过第二个钱袋靠在前一个钱袋旁放置在橱柜中,当她再次转身的时候,果不其然,第三个一模一样的钱袋已经在塞巴斯蒂安的手中等着她了。

就这样,随着塞巴斯蒂安从次元袋中取出一个又一个的钱袋,蕾丝就这么有些机械的重复着放置钱袋的动作,一遍又一遍。

德拉威尔王国的经济体系其实相对其他国家来说要算比较稳定,虽然全国各地并无统一的物价,但高低起伏也并不至于太夸张,若非当地遇上重大灾害,否则是绝不会出现某行省的粮价是其他行省双倍这样的情况的。

其实,在数以千计大大小小的领主的私人庄园中,金钱的用处并不大。因为,从理论上来说,领地上所有的一切,都是属于领主的。而占了总人口八成以上的农夫们,极少会用真金白银来购买什么东西,多是以物易物。一篮鸡蛋,又或者是一袋小麦粉,都是他们常用的货币。

一点也不夸张的说,绝大部分的农夫,一辈子也未必亲手摸过一块金币,他们最熟悉的钱币只是那些铜子儿而已。别看不起区区一枚铜币,它不但可以买到一根蜡烛,可以买到足够普通家庭烧上一整天的柴火,若是不挑剔的话,也能买到足以饱饱吃上一顿的黑面包和白水了。

而那些居住在较为发达的城镇中的自由居民,在购买交易品时用的最频繁的则是银币,又叫银角儿。通常来说,一名普通工人一天的收入大约就是一枚银币左右。而那些经验丰富的专家和手艺人,往往能够赚到这个收入的数倍。银币在城镇中能够购买的东西可就丰富多了,一套农夫裹身的旧套头衫和麻裤差不多就是这价钱,去城里的酒馆也能够好好地享受到一顿有酒有肉、营养均衡的套餐了。而对于高雅的知识人来说,一个银币可以在书店里买到一整张由小羊羔腹皮制成的的空白羊皮纸,也能够买到一个铁质的小瓶子来装墨水或是药剂。

至于金币这东西,绝大多数时间都是在贵族和商人们的手中来回流通的。哪怕是居住在城里的市民,在掏出口袋里为数不多的金币付账的时候,心中都多少会肉痛一下的。一枚金币已经能够买到一些比较贵的玩意儿了,比如一架熬制魔药用的大釜锅,一套外出旅行时穿的结实衣服,一个精巧的小型指南针,又或者一个玻璃制成的小瓶子,即便是在索伦斯城最讲究的旅店里,一枚金币也足够开个普通间住上一天了。

像塞巴斯蒂安这样随身携带着一袋袋的金币出门,若是换了个人,就连再挥霍的公子哥儿也干不出来这种事。先不提那足以压死人的重量,单单以男爵千金伊莎贝尔来说,作为瓦姆伯恩男爵宠爱的独生女,她一个月的零花钱也不过才区区十枚金币罢了。

出生农家的少女蕾丝所受到的刺激可想而知。当她回过神来的时候,橱柜竟然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被装满了。

“嗯,这里有二十袋,总共两千金币。过两天你有空的时候就去把钱结清了,知道了吗?”塞巴斯蒂安揉了揉少女的脑袋,吩咐道,“剩下的应该能够用上一段时间了,快花完了就告诉我,我再给你。领地那边的收入你就不要去过问了,让大小姐自由支配吧。”

“够了够了!”从震惊中缓过神来,蕾丝急忙摇晃着脑袋,“家里每月日常的开销有个七、八十金币就足够了。这么多钱足够用上一整年了!”

“那你就自己斟酌需不需要再添置些什么物件吧。”塞巴斯蒂安懒洋洋的抛下话,转身朝金库门外走去,“对了,这段时间我们会继续待在索伦斯城。过几天也许大小姐会赶过来,你吩咐下去,适当的准备一下。”

“请放心吧,主人。”蕾丝一边答应,一边动作迅速的合拢铁门,锁上了巨大的钢锁,小心翼翼的将钥匙塞进胸前的内衣里,然后急步追上自己主人的脚步。

只不过,这柄紧紧贴着蕾丝柔嫩酥胸的金库钥匙,却不知为何让她感觉到越加的灼热,越加的沉重起来……(未完待续。)

第109章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仿佛不甘心被逐渐到来的萧瑟秋季所取代,这盛夏的尾巴在萨兰瓦尼亚的土地上绽放出了最后的热量。被热浪蒸腾而起的空气如同烟雾一样,在当地居民们的视线中萦绕飘荡着。

一如往年,眼下便是收获葡萄最佳的时间。各村的村长敲响村中央的大铜钟,召集齐了那些没有一块真正属于自己的土地,只能一辈子辛劳的为大地主们卖力,舔食着从那些大老爷们的指缝之间漏下的吃食勉强生存的农奴们。这批人暂时停下了田里的工作,集合在葡萄园中,小心翼翼的用手一粒粒的采摘下那晶莹剔透的葡萄粒。

对于索伦斯附近的贵族们来说,小麦和蔬菜之类耕作物、鸡鸭鹅猪之类家畜家禽的收获只不过是庄园内部的自给自足,远销的运输费用怕是会高于可能产生的利润,因此多一些少一些都意义不大。真正能够给领主带来看得见摸得着的实际收入的经济作物,正是他们最重视的葡萄和橄榄。前者能够酿酒,后者能够榨油,在留下足量供自己的家族使用的分量之后,剩下的那部分,往往能够经由往来各地的收购商卖出个满意的好价钱。

根据种植园所处的地理环境以及气候,所收获的葡萄以及橄榄自然也有好有坏。德拉威尔最顶尖的橄榄油向来有着“液体黄金”的美称,只有贵族和富人们才有机会享用;而品质较普通的那些,则得以很普通的出现在城市居民的厨房中。葡萄酒市场的行情也差不多,一罐盛在陶罐里的普通葡萄酒在集市上个把银币就能买到,而上好的精酿葡萄酒包装以透明玻璃瓶,往往就能够轻易卖出十几个金币的高价,更不用提数量稀少的特定区域和特定年份的精品了。

索伦斯地处内陆,阳光充沛,日夜温差较大,算得上是一个适合葡萄生长的好地方。虽然没能产出什么全国闻名的精品,但是每年酿造的葡萄酒也稳稳当当的为这里的领主们带来一大笔固定的丰厚收入。

留下了一小部分葡萄作为直接食用的水果。在酿酒师的指挥下。农奴们将其余的份都装进了竹篓,一部分直接运进了酿造厂进行后续的操作,另一部分则运进了地窖之中更稳妥的储存。

事关领地年度最大的收入,就连最近一直忙于规划荒地开垦的“代理领主”伊莎贝尔,都暂时搁下了手上的鹅毛笔,起身离开了伏波堡,前往各村的酿造厂一一视察。说到底。女孩终究做不到像她的父亲那样,两手一甩,对于自己领地的一切管理事宜都撒手不理。

既然伊莎贝尔起意前往各村巡视,理所当然的,身为属下的阿拉提自然随行护卫。稍稍考虑了一下,他相当干脆的给手头上训练中的新护卫们集体放了个短假。

这段时间以来。阿拉提已经完成了最初步的护卫队员挑选。那些意志不坚、胆小懦弱或者是桀骜不群的家伙们已经一个接一个的被他剔除出了队伍。按照每人每天两个银角子的雇佣兵标准,在支付了总额高达五十二枚金币的误工解散费用之后,原先带来伏波堡的五十个年轻小伙子已经按照伊莎贝尔原本的要求,只剩下了二十个。也许在老护卫们的眼中,这批人不是最棒的,但是对于经验丰富的阿拉提来说,这些人可以说是他心中最为合适的。

塞巴斯蒂安在骑士册封仪式之前便在索伦斯城提前订购的那批私兵装备也已经全部分发了下去。尽管他本人的心中未必就真的认为这支新成立的护卫队能起到多大的作用,但是对于这种花上些许金币就能博伊莎贝尔大小姐一乐的事。他干起来倒也毫无半点心理障碍。

和名义上的导师雅格不尽相同。塞巴斯蒂安认为,金币的存在本身是没有任何意义的。不能够转化为自身力量的金钱,只不过是一堆破铜烂铁罢了。

长剑、弯刀、钉头锤、匕首、破甲剑、长戟、长弓、短弓……和瓦姆伯恩男爵相比,年轻的魔法师花起钱来更加大方,武器组的选择范围自然也更加的宽广。长兵、短兵、远程武器甚至辅助兵器样样俱全,只差没有让自家的私兵自由选择了。

这也还就罢了,毕竟左右不过十个金币左右一柄的标准制式冷兵器对于下层贵族们来说,其实也算不上当真就是一大笔钱。至于白桦木制成的长弓,虽然价钱贵了些,但总算是物有所值。雇佣军中训练有素的长弓手,薪金向来高过步兵,一叶知秋,他们在战争中能够发挥的巨大作用可想而知。

让见惯了世面的阿拉提也没料到的是,自己那个所谓的“同僚”——未来的刺客大师可从来没有在心里承认过哪怕一次自己眼下是在为塞巴斯蒂安效劳,那个嘴上无毛的小子竟然浪费的订购了清一色整套的精钢胸甲,这样的大手笔实在是让他忍不住摇头咂嘴。

在德拉威尔王国,军队的所有开销都是由当地的领主们一肩承担的,军队的维持费用向来是他们每年的支出中最大的一笔。只有那些最精锐的军团,才有可能达到毫无虚假的百分之百盔甲着装率,其余的那些普通军队的士兵们,能够分到一套镶嵌皮甲就已经得谢天谢地了。要知道,在某些较为贫困的地区,那里的士兵们可是需要自己掏腰包准备所需的武器和装备的啊。

就好比伊莎贝尔的父亲——萨兰瓦尼亚的瓦姆伯恩男爵,为了维持他所组建的那只百余人的全职护卫队,不得不将每年总收入的一半以上砸进去,以至于给自己可爱的女儿的零花钱都接近于吝啬的地步。即便如此,瓦姆波恩家族的护卫队也只不过全员装备了较为经济的缝制布面鳞甲而已。

所谓鳞甲,指的是由上千片小型铁片纵横相联,两两重叠组合而成的重型盔甲。鳞甲已经有了数千年的历史,与在德拉威尔王国军队中较为流行的另一种甲胄——由上万个细小的铁环编织而成的链甲一起,是王国精锐军队中装备数量最多的重型盔甲种类。

同为软性盔甲,鳞甲和链甲的防护效果其实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异,对抗刀剑的切割两者都有着优秀的表现,但是对于棍棒的钝击就都比较无力。由于结构的原因,链甲相对来说要稍微轻巧那么一点。因此更加受士兵们的欢迎一些。再加上金属拉丝的难度也比切片难度更大些,链甲的价格也要比鳞甲要高些。

但是不管是鳞甲还是链甲,都有着一个共同的很有利于普及的原因。那是因为,虽然组装铁环或铁片的过程需要熟练的盔甲匠师来做,但是制造这些部件的过程却只需要普通的铁匠甚至仅仅是新入行的学徒便能够独立完成。

各个村子里的铁匠们在没有接到生意的闲暇时候,便可以制造这些零散部件打发时间,等待城镇中的盔甲匠师遣人下来收购。好赚上一笔小钱。而盔甲匠师们也乐得节省了大量的宝贵时间,他们只需要像一名优秀的裁缝一样,坐在店铺中将这些部件慢慢组装起来就行。这种逐渐发展起来的方式无疑使得盔甲制造的工作效率大大的提高了。

然而胸甲却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没有亲眼见过胸甲的人,往往会顾名思义,认为胸甲只提供了胸膛部位的防护。事实并不是这样的,一套完整的胸甲不但包括了前后护胸。也同样有着护臂、护胫、甲裙和头盔,甚至于绝大多数时候,卖家甚至还会再额外附送一套内衬的皮甲呢。

虽然无法如同骑士们的全身板甲那样严密的几乎毫无死角,但防护能力比起鳞甲和链甲来,却绝对是只高不低。胸甲大多由钢制成,钢的防御力本就远高于铁,再加上硬性盔甲的弧形结构,能够有机会滑开对手的部分攻击。即便实在避不过去。它也能够以本身的金属形变,达到缓冲化解钝击伤害的目的。

有利必有弊。正因为胸甲的整体结构优势,也使得前面所说的分工方式无法应用到它的身上。即便能够由多人合作制造,但每一个部件却依旧需要一锤一锤的敲打出来,没有一定的手艺可达不到要求。能够熟练掌握退火、冷锻、淬火的技术,怎么也需要在铁匠这行有着相当的经验才行。基本上来说,能够独立制造胸甲的盔甲匠师,也就意味着离能够制造全身板甲不远了,唯一欠缺的,也许就是盔甲关节结构上的高难度课题了。

因此,较大数量的订单,也只有那些手工业和商业都比较繁华的大城镇才接的下来。毕竟,一套胸甲的制造至少需要耗时一百五十到两百个工日,就算一个优秀的盔甲匠师带领着一批熟练的学徒,也得花上整月的时间才行。缺乏工会的调度沟通,二十套胸甲的大生意可不是随便哪家防具铺子就能够大大咧咧的拍着胸口接下来的。

幸运的是,索伦斯城便是一座足够繁华的大城市。这笔在任何一个底层贵族眼中都算得上的大生意,铁匠工会的负责人没有丝毫难色便承接了下来,并很快的交付了现货,即便是塞巴斯蒂安这个下单人,也为对方的能力小小的惊讶了一下。

但他不知道的是,卡里曼伯爵的水仙骑士团也曾经陆续订购过为数不少的胸甲,工会的仓库中正巧现在还留有一批剩余的存货呢。虽然式样大同小异,但只要将表面的装饰和花纹稍微改改,便不用担心有人能够联想到伯爵的骑士团身上去。虽然这举动其实并不是什么商业上的违法,但伯爵真要万一心血来潮追究起来,工会这边解决起来也多少有些麻烦。但是和这笔交易额超过六千金币的大生意比起来,那种程度的麻烦也是值得冒一下险的了。

工会召集了下属的铁匠们连夜赶工,用特制的药水在胸甲上腐蚀出鳞片般的纹路,以及塞巴斯蒂安所提供的家徽图案,随后利索的上色,吹干。

一批崭新的银鳞胸甲便这么诞生了。一眼望去,竟比水仙骑士团的团员装备还要精致几分。

年轻的魔法师为自己的护卫队所准备的便是这样的一套行头。顾虑到眼前顾客的魔法师身份,铁匠工会那名负责人终究还是在言辞之中婉转的提了一下盔甲的来历,并主动的给了一个很不错的折扣。

塞巴斯蒂安不置可否的应付了过去。这种事情对于铁匠工会来说也许还算得上冒险,但对于他来说却什么也不算。更何况,以他对卡里曼伯爵的亲眼所见,那样的男人怎么可能会将心思放在这般的琐事上。

崭新的武器,精良的盔甲,穿戴在护卫们的身上,将这群小伙子衬托得格外威武。明明只是一群没有上过战场的新人,却仿佛无中生有般便自然而然的滋生出了一股莫名的勇气来。如果这个时候阿拉提命令他们上阵杀敌,他们绝不会有半点犹豫。

这便是钢铁所带来的魔力了。

有几个好斗的家伙,甚至在心中巴不得曾经的旧领主——老格拉波男爵赶紧发兵打过来,好一试手中的利剑威力几何。对于这些渴望向上爬的男人们来说,再没什么比在战场上赢来的功勋更加的实际了!

尽管并没有能够亲眼见到自己实际上的主人几次,护卫们对于塞巴斯蒂安的拥护之情依然溢于言表。对于愿意花费大把大把的金币在自己身上的主人,没有人会不喜欢不是吗?他们中的有些人曾经见识过格拉波家族的私兵们,想想那些人的穿着,再看看自己身上这套装备,一股家族的归属感、自豪感和荣誉感立刻便很自然的滋生了出来。

带领着这批还有些兴奋的小伙子们,阿拉提陪伴着伊莎贝尔启程前往各采邑巡视。虽然他并不认为在保护自己年轻的君主这项任务上,这批青涩的毛头小子能够起到什么作用。别说是他自己,阿拉提甚至丝毫不怀疑,如果彼此放对的话,那位看似柔弱的少女能够毫发无损的干掉这一整只护卫队。

但是作为合格的部下,阿拉提自然也有着自己的考量,让这些护卫们趁早熟悉一下各个村子的情况,对于将来他们需要负责的巡逻和侦察都是有着一定帮助的。而且,亲眼看到这样一只武装到了牙齿的护卫队伍在领地上这么逛上一圈,那些原本还有些什么不合适的想法的家伙,想来也不会蠢到再有些什么偷偷摸摸的小动作了吧。

列着整齐的队伍,跟随在策马前行的大小姐和教官身后,护卫队的队员们骄傲的挺着胸膛,迈着整齐的步伐,就好像他们身上那将近三十斤的装备轻的仿佛不存在似的。每个人都希望能够队伍能够走得再快一些,恨不得早点回到各自的村子,享受村里人们投来的那些羡慕和敬畏的目光。

这股热情仿若实质,就连伊莎贝尔也似乎都感觉到了,和身旁的阿拉提相视一眼,两人不由得会心一笑。后面小伙子们的想法,他们又怎么可能不明白?

富贵不还乡,无异于锦衣夜行啊……(未完待续。)

第110章 意料外的状况,村庄传来的消息

“大人,翻过前面那座山坡,就能够看到您的村子了。”阿拉提策马不紧不慢的缀行在伊莎贝尔的身边,语气轻松地开口介绍道。作为不久前已经亲自跑遍了领地各处的部下,他自然要担起这个业余向导的责任。

“是塞巴斯蒂安的村子,我亲爱的阿拉提先生。”女孩微微一笑,仿佛不经意间柔声纠正道。

在马背上远远地眺望了一下四周的景色,伊莎贝尔低头和手中半开半卷的地图默默比较了一下,有些不满意的皱起了眉头。城堡里保存的这卷记载着周围环境的年代久远的地图实在是太粗糙了,一路以来几处明显的地标都仅仅只做了个大致的标记而已,和资料管理员口中的“详尽”二字丝毫也搭不上边。在心中默默的叹了口气,初次代理领主的女孩已经决定回去之后立刻便要在自己的日程表上多加上一条:聘请一位经验丰富的制图师。

“附近的这几处采邑,距离意外的远呢。”伊莎贝尔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护卫队员们——小伙子们虽然依旧还保持着挺拔的身姿,但眉宇之间已然不自觉地显露出一丝倦意,呼吸也更加急促了几分,“我原以为日落之前就能够返回城堡的,现在看来也许需要在村子里过夜了也说不定。”

“呵呵,这些小家伙们的训练还差得远,再加上还没来得及熟悉身上负担的重量,这才拖慢了我们的速度。再有一段时间的集训,他们的行军速度应该还能再提高个几成。”阿拉提似乎对这些新人们的表现并不满意,但还是耐心的解释道,“您的话当然也有道理。伏波堡附近地区一直以来都作为格拉波家族和您的家族之间的缓冲地带,一旦两家交战,这里首当其冲。在别的贵族眼中,可不是个适合长久发展的好地方。条件允许的话,他们自然会想办法换去更加合适的领地。所以,和其他的地区比起来。这里自然要空旷了一些。”

“如果能够好好地利用一下周围的资源。那倒也不错。”伊莎贝尔摇了摇头,遗憾的说道,“可惜了,我现在手头并没有多余的劳动力来进行荒地的开垦。毕竟,要是耽误了秋收的时机,反而得不偿失,此刻也只能暂时等待一下了。只希望这个冬季。不会太过于寒冷吧,如果连地下的土层都冻住了,那可就让人头疼了。”

“需要您头疼的可并不仅仅是这些而已,”牵涉到领地建设,阿拉提没有冒昧提出建议的打算,而是诚恳地提起了自己所负责的领域。“据我所知,赶在寒冬到来之前,绝大多数的盗贼团、怪物族群之类,都会最后再干上一票再退回巢穴。我会在那之前,争取将您的护卫队训练成型,希望能够起到应有的作用。但为了安全起见,如果您能够有个大致的防卫计划,那就更加稳妥了。”

“呵呵。盗贼团我倒并不担心。”伊莎贝尔骄傲的笑了笑。淡淡说道,“只要他们的首领没有被僵尸吃了脑子。想来不至于做出侵犯一块有着两位魔法师驻守的领地的愚蠢决定。至于怪物那边……倒确实需要上点心才行。一两只落单的食人魔能够造成的损失我并不在意,但要是被地精和狗头人部落闯进村子,那可就是一场灾难了。现在这些村子里,并没有武艺高超的骑士能够有效地组织起防守的人手来。”说到这里,女孩停顿了一下,稍稍思考片刻,很快便下了决定,“这样吧,这次回去以后,你挑上几个身手利索、视力敏锐的护卫,给他们配上马匹,轮换着往返巡视整个领地的周边范围。如果真的有什么危险,哪怕能够早一刻钟得到消息,我们便多了一分优势。至少,如果实在守不住的话,也能够赢得足够的时间来转移领民。”

“遵命。”阿拉提右手抚胸,朗声应道。话刚说完,他忽然微微仰头,眯了眯眼睛,目光凝视着远方的某处,“大人,前面的山坡上好像有什么东西下来了。”

“也许是哪里来的旅行者吧。”伊莎贝尔极目望去,确实有一个朦胧的身形正顺着土坡滑下,一路带起飞扬的尘土,但由于心中并没有出现任何危险的感觉,所以她也并不在意。

“不,他是朝着我们的方向来的。大人,请恕我冒昧了。”细心地观察了一下,阿拉提猛地勒住缰绳,停下马匹,高高扬起右手,比出一个手势。

后面的护卫队似乎有着那么一刻的停顿,但立刻便随着刺客大师的手势停了下来,动作迅速的将长矛和盾牌从背带上取下。无需阿拉提再额外下令,后面的队伍一分为二,从两侧快步向前将马上的两人围绕起来,护在中心。

伊莎贝尔此刻已经随着阿拉提的动作止住了马,面露赞赏之意,看着这一幕。

“是个男人。”随着远处身影的逐渐接近,已经确定对方并不是什么怪物,但阿拉提依旧没有下令解除戒备。

在阿卡隆大陆,由于荒野之中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道路,加上各处时不时有着怪物的威胁,人们一般并不太爱出远门。即便是经常性有此需求的大型商会,也只会在人数众多的雇佣兵的陪伴保护下,才会进行长路跋涉的运输交易。在野外遇到的落单旅行者,若不是实力高强的冒险者,便很有可能是畏罪逃亡的罪犯。因此,凡事多加小心一点,总是不会错的。

远处的那个男人似乎也已经发现伊莎贝尔这边的情况了,他看起来好像有些犹豫,脚下的步伐不知从何时开始已经慢了许多,也许是在犹豫着要不要继续走过来,又或者是绕远一些暂时避过这支队伍。

“埃特,去前面看看。”眼前前方的那人半天没什么大动静,阿拉提并不愿意将自己一行人宝贵的时间浪费在这无谓的僵持上,沉声命令道。

“是,大人。”阵列前端的一名年轻的护卫大声应道。

和瓦姆伯恩男爵的护卫们比起来,塞巴斯蒂安的护卫们的装扮无疑要明快的多。笼罩在银鳞胸甲外的亚麻无袖短襟罩袍良好的隔绝了直接照射在金属上的日晒阳光,避免穿戴者过热中暑,胸口部位用整块白底蓝纹的图案醒目的标示出了领主塞巴斯蒂安的家族徽记。虽然单以一名骑士的地位来说,允许私兵使用徽记其实多少有些越权。但纹章审查院的那些纹章官们想来也不至于有胆量当面对一位魔法师的行动说三道四。

这名被叫做“埃特”的护卫身上的打扮和其他同伴比起来。却还要更加的醒目一些。除了合身的号衣之外,他的肩上还斜斜的佩带了一条三指宽的绸缎肩带,腰间也半松半垮的扎了一条彩色锦绳。虽然只是纯粹的装饰品,但普通人一般可不会花钱买这种价格昂贵的料子。

没错,埃特就是那名第一个响应塞巴斯蒂安提出的背摔训练游戏的年轻人。正因为他的勇敢和忠诚,他幸运的被伊莎贝尔委任为护卫队的第一小队长。女孩的这个举动当然多多少少存了竖起标杆、拉拢人心的意味,但对于这群热血的小伙子来说。效果却是相当直接而有效的。因为有了第一个顺利成为小队长的人,大家有了直观的目标和动力,于是都竞相在后续的训练中拼死卖力,努力争取着第二小队长的头衔,训练的效果自然额外提高了不少。

将手中的长矛垂放在地面,埃特毫不迟疑的迈步向外走去。能够为美丽的瓦姆伯恩小姐效劳。是他的职责,也是他的光荣。

在伊莎贝尔一行人的注视下,埃特很快便接近了远处的男人。交谈并没有花上太多的时间,很快的,埃特便转身小跑了回来。那名男子也随后缓缓地向队伍这边走来。

“大人,没有危险。那人是附近村子的信使,我认识他很多年了,不会认错的。他这是准备要去城堡向大人汇报村子那边最新的消息。我已经叫他过来了。”埃特双足并拢。抬头挺胸快速的汇报道。

难道村子那边发生了什么情况?伊莎贝尔心下疑惑,只是轻轻“嗯”了一声。没有说话。

阵列前端的护卫们在埃特的指挥下,将那名村庄的信使让进了圆阵。信使看起来很是紧张,显然这种场面在他的送信生涯中并没有过先例。但他毕竟和那些很少离村的农夫们相比要有见识得多,很快便判断出那匹神骏白色战马上的年轻少女便是在附近名声显著的瓦姆伯恩家族的大小姐了。至于阿拉提却是因为曾经去过村庄,他早已经远远地望见过,牢牢地记在了脑子里。

“两位大人,日安。”信使乖巧的跪倒在地,规规矩矩的按照平民参见贵族的大礼将额头接近地面。

“起来吧。”伊莎贝尔平静的说道,“我就是伊莎贝尔?瓦姆伯恩,这片土地的代理领主。你有什么消息需要向我汇报的?”

“大人,情况是这样的……”信使从地上爬起来,顾不上整理一下自己的衣服,急忙说道,“我是一直以来负责城堡附近村子联络的信使,刚从法斯塔村过来。那里的村长拜托我向您传达,村子附近发现了怪物的踪迹。”

“怪物?”伊莎贝尔微微皱眉,下意识的扭头望了身边的阿拉提一眼,似乎讶异于这个消息出现的时机。

耸了耸肩,两手无奈的摊开,阿拉提也只能暗叹竟有如此巧合之事。这边他刚建议要注意怪物的袭击,那边村庄就传来了怪物的消息。伊莎贝尔有此反应,实属正常。好在他本就胸中坦荡,倒也没太放在心上。和女孩打交道久了,他也明白女孩方才的条件反射并不是真的在怀疑他什么。

“信使先生,现在,我需要你把了解到的情况,全部都说出来。”伊莎贝尔俯下身子,冷静的命令道。

“是,是,当然,大人……”信使忙不迭的应道。(未完待续。)

第111章 剿灭怪物,领主的责任与义务

眼见离村子还有些距离,众人便在附近一处较为平坦的实地暂时休整了下来。尽管没有教官阿拉提大人的允许,护卫队员们可不敢私下随便脱下身上的铠甲,但是负重行军之后能够一屁股坐在地上,舒舒服服的从水袋里灌上一口清凉的井水,就已经是相当的惬意,足以让这些小伙子们满足了。

荒野之中所谓的道路可不像是城市中那种铺的平平整整的石板路,而是混杂了砂石、烂泥和杂草的原始土路。这时代的远距离旅行可实在谈不上是一件有情调的事情。如果是富有的贵族,自然可以在出远门的时候带上大量的车队和下人随行伺候,但普通的旅行者却只能依靠随身携带的干粮和水袋充饥解渴了,若是运气不好有什么意外的话,便只能玩上一出实实在在的荒野求生了。

护卫队员们在休息的时候也不敢大声喧哗,生怕影响到自家的大小姐的正事,相反,几乎每个人都偷偷的竖起了耳朵,对不远处三人的交谈十分的上心。

“这件事,你怎么看?”听完了那名信使有些紧张的汇报,伊莎贝尔沉吟片刻,扭头望向一旁沉默的阿拉提。

事情本身其实相当的简单。法斯塔村的一名猎人,在去山脚下的森林外围打猎的时候,一不留神被受伤的野猪挣脱了陷阱,你追我赶之下不得已逃进了往常不会进入的林子更深处。好不容易甩开了发狂的野猪,他却在无意中遇见了一小队地精和狗头人混杂的怪物群。好在此人野外狩猎的经验也算是相当的丰富了,虽然最终被怪物发现,但还是幸运的逃了回来,只受了些不轻不重的外伤。

自己生活的村庄附近竟然有怪物出没,猎人知道此事的重要性,回村之后顾不上疗伤便立即向村长告知。村子里最强壮的那些男人都已经在不久前被领主挑选进了护卫队,此刻村子里的防卫力量大大的不足,村长不敢擅专,赶紧的便派遣了信使去通知城堡里的新领主。毕竟。作为收取税金的义务。保护自己的领民不受外族和怪物的袭击,可是领主的责任之一。

谁知,信使刚出了村子没多久,就好巧在半路上撞见了伊莎贝尔一行,倒省下了跑这趟冤枉路。

“不论是地精,还是狗头人,其实都不至于造成多大的威胁。哪家领主不是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出兵剿灭一批的?只不过这些怪物繁殖起来实在是太快,杀不胜杀而已。附近会出现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不是刚刚发展起来的新部落就是从别处迁移过来的吧。只不过……”阿拉提缓缓开口,但他的眼神中却闪过一丝讶异的神色,“据我所知,地精和狗头人天性一向不怎么对付。实在是难以相信他们竟然会安然无事的生活在一起。如果发现情况的那个家伙不是在撒谎的话,会不会是他慌张之下认错了?”

“大人,不会错的。汉斯是个老好人,这点村子里的人都知道,他是不可能会说谎的。”听见阿拉提的话,信使急忙分辨道,“而且,他年轻的时候曾经参加过好几次格拉波家族围剿怪物的任务。还亲手杀了不少。获得过赏金呢。我看,他应该不至于把地精和狗头人认错的。”

“是吗?你的话也有些道理。只不过。这样一来反而有些麻烦了。”阿拉提长长叹了口气,迎上伊莎贝尔沉静的目光,开口解释道,“能够压制住地精和狗头人的天性,让他们不发生冲突的生活在一起的话,看来,在他们的背后恐怕还有着更加难缠的家伙在控制着啊。”

“哦?”伊莎贝尔微微动容,“比如说?”

“这个可说不准,我也只能够大致猜测一下而已。”阿拉提摇了摇头,若有所思的说道,“大地精和熊地精虽然能够轻易控制住普通的地精,但照理来说应该还不至于能够拿捏的住整个狗头人部落。那些狗头人向来自诩为真龙血裔,骨子里骄傲得很,即便被击败也不可能甘心被地精这种低贱的种族控制的。反倒是食人魔或者是巨魔这种强力怪物的可能性更大些,虽然他们中的绝大多数都很蠢,但多少总会有几个脑袋比较机灵的喜欢控制大群弱小的仆人为自己服务。当然,也许是从其他地方来的人类也说不定。”

“如果真的是人类的话,那可就是麻烦中的麻烦了。不是吗?”伊莎贝尔嫣然一笑,话语中却透着几分冷意。

“呵呵,您打算怎么做呢?”阿拉提笑了笑,并没有顺着女孩的话接下去。

“不管控制那些地精和狗头人的家伙是什么人,或者是什么东西,对方现在很可能已经知道自己的存在暴露了。我们德拉威尔是由人类主导的国家,没有哪个领主能够容忍自己的领地上堂而皇之的存在着那些异族生物,发兵围剿几乎是铁板钉钉的事。对方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恐怕也正在考虑应对的措施呢。如果让他们就这么撤退的话,再次找到他们就更加困难了,对于附近领地的安全无疑是一个隐患。遗憾的是,这附近一带的领地不是属于塞巴斯蒂安的,就是属于我瓦姆伯恩家族的。”伊莎贝尔从铺在地上的羊皮毯上缓缓起身,转身直视着一旁的阿拉提,面色严肃,沉声问道,“阿拉提先生,恕我冒昧,我想知道,您这几周来进行的训练课程进行得怎么样了?我需要您最专业的意见,这些小伙子们,已经准备好见识一场大场面了吗?”

靠得近的几个护卫几乎是下意识的将身体朝着三人的方向凑得更近了些。脑子转的快的人早已经猜出了伊莎贝尔话中的意思,他们紧张的望向低头沉默不语的教官,生怕他嘴里说出否定的话语。虽然教官总是说自己这些人还差得远,但他们可是浑身上下精力十足,巴不得立刻就上战场,用手中锋利的刀剑为自己和家人赢下无比的荣誉呢。

因为说到底,地精和狗头人这些生物,身高左右不过半人高,而且又瘦又轻,使用的工具也简陋粗糙得很。无论是种族的文化还是个体的能力。都比人类差上好大一截。若不是繁殖能力实在是高。怕是早就被其他的种族彻底灭绝了。一个身体健康的成年人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足以赤手空拳放翻两三个没有武器的地精或狗头人,更不用说他们这些本就是村子里百里挑一的干架好手。更何况,假如护卫队之后,浑身上下更是几乎已经武装到了牙齿,没有谁会认为自己这些人不是区区地精和狗头人的对手。

“他们只接受了最简单的战斗训练,练习的时间也不够长……”阿拉提似乎在脑子里思索了片刻。这才缓缓开口。他说出的话一下子把周围竖起耳朵偷听的护卫队员们的满腔激情浇灭了,就连伊莎贝尔脸上的神色也不由得有些失望。但下一秒,这位强大的战士平静的给自己的话下了最后的定论,“但如果对手只是地精和狗头人的话,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刚才还有些失望的护卫们兴奋之下,情不自禁的紧握拳头。在胸前比出胜利的姿势。

“很好,有您的这话,我自然也愿意相信他们的能力。”伊莎贝尔满意的挺起胸,左手不经意的扶上了挂在武装带上的长剑,“休息好之后,我们立刻行军。我要在敌人还没有准备好妥当的对策之前,就一鼓作气解决掉这个麻烦。”

“大人,难道您不准备先去村子里休息一下吗?”信使小心翼翼的问道。

“不了。按照你给出的方位。我们从这里先去法斯塔村反倒是绕远路了。”伊莎贝尔微微仰头,目光仿佛透过远处茂密的森林直视那深处的未知巢穴。“剿灭怪物之后我们再去村子不迟。你先回去吧,让村长先做一下这之后的准备也好。”

“是的,大人。”信使忙不迭的点头。

“那么接下来的指挥就交给您了,阿拉提先生。”伊莎贝尔淡淡一笑,眼中闪烁着难言的渴望之色,“请允许我见证您的专业。”

“如您所愿。”阿拉提肃然起身,握拳行礼。

在信使转身返回村子后不久,护卫队员们结束了短暂的整修,直接朝着森林入口前进。由于他们之前本就是以不紧不慢的速度在行进,因此对于身体的负担不大,倒也并不是特别的疲倦。更不用提,即将到来的战斗大大的刺激了他们的神经,身体里仿佛一下子涌出了用不完的力气。

尽管伊莎贝尔两人并没有特意下令加快行军的速度,护卫队一行的脚步似乎也利落了那么些许。一个小时不到,队伍已经安静的抵达了那名叫汉斯的猎人在被追杀时,从森林中逃出的地方。

“进入森林之前,准备好你们的武器和盾牌。记住,地精和狗头人的体型只有我们的一半高,他们的近身攻击多半是瞄准了你们的下半身的。平时练习的防御动作要适当的放低一些,明白了吗?”听见护卫队员们整齐的回答后,阿拉提沉声说道,“还有一点,我只提醒一次,你们这些家伙最好乖乖的竖起耳朵听着,牢牢地记在心里。你们那位慷慨的领主大人为你们准备的昂贵盔甲也许能够从敌人的手下拯救你们一次、两次,但绝不会是每一次。不要愚蠢的认为,穿上了这身盔甲就没人能够奈何的了你。记住,妥善利用你们手里的盾牌,还有两条腿,最重要的是,彼此的掩护和支援。这是你们的第一次战斗,我只要求你们冷静、冷静、更冷静。只要你们不自己乱起来,就不会轻易的丢掉小命。我希望,你们中的每一个人,都能够活着从我手中领走属于你们的那笔丰沃的赏金。明白了吗?”

“明白!”护卫们压低声音,整齐的回答道。

“很好,跟我来。”阿拉提一夹马腹,率先向着森林深处行去。对于追踪经验丰富的他来说,怪物们撤离时留下的踪迹,虽然已经被草草的掩饰过了,但在他眼中却依然犹如黑夜中的萤火般醒目。他甚至都不需要下马仔细观察,都绝不会迷失。

护卫队员们保持着整齐的阵型,将伊莎贝尔护在中心,警惕的留意着周遭的任何风吹草动,跟随在阿拉提的身后依次进入了森林。尽管他们每个人都知道美丽的大小姐是一位神奇的魔法师,也是一位比他们强大的多的战士,但作为护卫,这就是他们的职责所在。

伊莎贝尔并没有因为这些小伙子们的举动而生气,相反,她为他们的忠诚感到由衷地愉快。对于女孩来说,能够让领地的人民自发的拥护他们的领主,无疑是一位领主最大的成功。

当然,安安静静的,伊莎贝尔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将自己长裙的裙角系起,扎成简单的裤筒,方便这之后的移动。无论是作为一个女人,还是作为一位领主,她都不可能像她的部下一样,长时间的穿戴着盔甲。因此,看似没有丝毫防护的她,若是在不知情的其他人眼中看来,倒确实是这一行人中最弱小的一个了。(未完待续。)

第112章 术士与法师,孰优孰劣

“如果我也会那家伙的‘法师护甲’法术多好,”伊莎贝尔在心中微微感慨,“那可就方便多了。话说回来,西尔维亚导师教我的那个同调秘术,也不知道效果究竟如何。”

由于天性崇尚自由的缘故,自愿加入德拉威尔大法师塔,从而间接受到一定程度组织管理的术士数目相当的稀少。毕竟,那些对于法师来说渴求的资源,对于术士的进阶却很难起到什么关键性的帮助。因此,他们更加趋向于独自在大陆上游历冒险,在一个接一个的生死危机之中精炼自己的血脉,提高自己的能力。

年轻的学徒和法师们私下羡慕且嫉妒他们的术士同僚,在大法师塔中早已是众所周知的事。在他们看来,术士这个群体不过是承泽了祖辈的荣光的富后代罢了,这些家伙不需要努力地学习研究,也不需要进行任何奥术实验,却讽刺性的能够轻而易举在短时间内掌握他们需要花费大量时间精力乃至生命危险才能获取的力量。

这倒也并不是他们妄自菲薄,根据大法师塔的历史记录来看,已知的术士晋升为正式魔法师以及导师阶级时的平均年龄确实要大大低于法师同辈。生为强大魔法源头的后裔,“魔法就流淌在术士的血管当中”这句话可并不是什么玩笑。即便是同阶的实力,术士每天能够使用的魔法数量也远远多于法师。

然而,却极少有人知道,有那么一小部分的术士,其实反而同样的羡慕着能够不受体内血脉限制的法师。

尽管在相对弱小的初期还显示不出来,但是在导师阶层再往后,术士们彼此之间体内血脉的优劣便有了极其鲜明的对比。异怪血统、炼狱血统、天界血统、龙脉血统……种类繁多的魔力来源自然不可能在各方面完全平等。哪怕同是深渊血脉,来自巴洛炎魔的血脉在成长性上无疑要远远强于来自魅魔的血脉。总的来说,遗留下这点血脉的远古先祖最强盛时期的力量极限,在很大程度上也制约了作为后裔的术士们。

王国历史上,能够以脆弱的人类身体强行跨越这道无形障壁的术士。实在是屈指可数。因此。能够成功晋升为大术士的人数,相对于术士导师来说便骤然减少。

当然,即便知晓了这一点,绝大部分的人恐怕也不会太放在心上。毕竟,对于普通的魔法师们来说,大法师和大术士(能够被荣耀的冠以“Arch”这个前缀的强者)对于他们来说实在距离的太遥远,能够顺利晋升为导师。便已经是绝大多数人的梦想了。

因此,唯一能够让法师们从术士们的身上找回自信的一点,便只有魔法血脉所带来的另一个重大限制了。

那便是,血脉传承者所能够掌握的具体魔法!

很久以前,不管是人类还是其他异族术士们,通过激发远古血脉而挖掘出的自身神秘力量都是完全不可控的。哪怕继承的是相同的血脉。但不同的术士在每一次灵光闪现后,所获得的魔法通常都是各不相同的。尽管这些魔法从理论上来说,都必然是他们共同先祖魔法能力的一部分。

这样的不可测性,对于非人生物来说也许还不算什么,但是对于经常需要面对不同状况的人类术士来说,却是相当的困扰。毕竟谁也不希望万一运气不好,自己能够使用的法术全部都是防御性或辅助性的不是吗?

为了能够弥补这个缺陷,当时的德拉威尔有一批强大的术士放弃了闲云野鹤般的生活。自愿加入了大法师塔。通过和为数众多的大法师漫长合作研究。这批人终于在花费了无数珍惜资源后有了一定的成果,便是后来逐渐流传下来的同调秘术。

所谓同调秘术。其实道理极为简单,只是知易行难罢了。通过简单的魔法阵以及仪式,使用已有的魔法物品,经由外力来刺激术士体内的血脉,从而达到领悟特定目标法术的效果。举例来说,如果某个术士希望下一个能够领悟的法术是“火球术”,那么他首先需要肯定自己有能力掌握这个等级的法术,然后通过秘术在仪式上使用火球术——无论是利用卷轴或是魔杖都可以,让火球术形成时产生的魔力波动与体内的血脉产生共鸣。这样的话,就会产生些许的可能性使那段需求的魔力因子从无数隐性的基因中率先浮现出来,达到既定的目标。

当然,这个秘术既然能够广泛的流传开来而不是被高层当作谈判利器拿来拉拢更多的术士,自然也是因为它本身并不完美的缘故。

首先,仪式需要消耗大量昂贵的魔法物品,却不能保证较高的成功率。根据以往魔法师们的实验记录,目前只能得出一个尴尬的结论:

消耗越多的目标法术卷轴,能够成功领悟特定法术的概率理论上会随之增高。然而,具体高上多少,却并非固定。只知道,举行十次仪式能够成功的可能性绝对不是只举行一次的十倍。同理,即便奢侈的举行个一百次(大法师塔在资料里感谢了某术士的此纯试验性尝试),也并不是说就百分之百能够达成愿望。

即便魔法师们再怎么对金钱没有概念,举行一百次仪式所需要的花费也绝对是个天文数字。想要领悟的法术级别越高,这点也就体现的越加明显。用足以购买大量趁手好用的魔法物品的钱来交换一个未知的可能性,除非是嫌金币太多了烫手,否则这么做的人并不多。绝大多数的术士,都不会将同样的仪式重复十次以上。

其次,举行仪式的术士希冀获得的法术依然受到本身血脉的限制。在享受了诸多血脉带来的优势后,相对的,术士永远也无法掌握传承下血脉的远古先祖所没有的魔法能力。譬如,一名火元素生物血统的术士,哪怕就是举行个千次万次同调仪式,也绝不可能领悟出“寒冰锥”这个寒冷性质的法术来。

因此,同调秘术在绝大多数的情况下,更加适合于那些非常富有且具有相当程度尝试精神的人。其余的术士大多只是在偶尔尝试一下之外,更多的专注于磨练已经获得的能力。和法师不同,“贵精不贵多”这种观念在术士之间相当的流行。

至于年纪轻轻的伊莎贝尔为什么会在意起同调仪式的效果,却是因为以前在一次不经意的谈话中她曾提起这事,而塞巴斯蒂安当时思索了一下后向她许诺,只要女孩有这个需求,他愿意无偿为她制作足量的魔法物品以供消耗。

伊莎贝尔并没有怀疑塞巴斯蒂安的承诺半分,但也正因为如此,在见识过魔法师的世界之后眼界大开的女孩对于这看似轻描淡写话语究竟有着如何的重量相当的清楚。如果他们两人都能够在魔法的这条道路上继续走下去,这些魔法物品的制作费用一点一点的累加在一起,将会是一笔就连国王陛下也眼红的财富。

淡淡的温馨之情在女孩的心中滋生,但血脉之中与生俱来的骄傲却让她委婉的拒绝了对方的好意。虽然也许在他人看来此举未免有些愚蠢,但是外人却是无论如何也无法体会到身为龙裔,时刻流淌在血管之中的那种强烈的自豪感的。一来,伊莎贝尔对于那位远古先祖的力量有着绝对的信心;再来,她对于自己的强大信心怕是更甚前者。

自从学会了龙语之后,自幼便隐藏在伊莎贝尔身体内的血脉之力就如同决堤的浪潮一般,汹涌而出,毫无半点迟缓之意。零级的戏法暂且不提,她所接连领悟的一级法术——七彩喷射、魔法飞弹、克敌机先等,无一不是极其实用的战斗类型法术,虽然未必被学院派法师们所喜,但却正合女孩的心意。归根结底,对于自幼便憧憬的策马疆场、驰骋天下的梦想,伊莎贝尔可是片刻不曾真正忘怀呢,即便多了这个术士的身份也一样。

对于塞巴斯蒂安那随手拈来的各式法术,伊莎贝尔确实有些羡慕。别的不说,战前临时拍上一个法师护甲,数小时的持续时间是绰绰有余,轻易便免去了平日长时间着甲的疲惫。虽然像瓦姆伯恩男爵或是阿拉提那样强大的战士未必会在意全天着甲所带来的那些许负担,但是对于一般的骑士们和伊莎贝尔来说,多少还是有着影响,无法忽略的。而战斗的时间越长,这点副作用也就体现得越明显。

但即便如此,若是让伊莎贝尔真的花巨资去同调这个法术,她也是不愿意的。法师护甲术方便的确是方便,然而结合了资料以及数次实际的实验之后,伊莎贝尔发现,这个法术所能够提供的防御力大致上只是和家里护卫所穿的鳞甲差相仿佛,哪怕是比起此刻身边塞巴斯蒂安名下的护卫队员们所穿的胸甲,都还要弱上一分。

这样的防护对抗普通的攻击自然足够,但在遗传了些许巨龙之力的伊莎贝尔眼中,却依然是脆弱了一些。尤其是在人生第一次的实战之中,见识过阿拉提用手中的附魔弯刀轻易的破坏了家里护卫们的鳞甲之后,女孩理所当然的认为,以自己的能力足以衬得上一套更精良的防具。哪怕不是附魔的魔法盔甲,也至少得是精制的全身板金甲那个档次的才行……

在见识过自己的那位“附庸”花钱大手大脚的荒唐行事之后,身为一名术士的事实大大的增强了女孩的底气。曾几何时只能在脑子里妄想一下的东西,似乎转眼之间就变得唾手可得起来。

轻柔的摩挲着胯下小母马娜塔莎的颈项,伊莎贝尔的嘴角浮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未完待续。)

第113章 幕后黑手,火龙的阴影

树木那茂密的枝叶伸展着,遮挡了盛夏的灼热阳光,在地面上洒下片片林荫,时不时拂过的一丝清风也带上了阵阵清凉,正是避暑的好地方。然而逐渐深入森林深处的伊莎贝尔一行人,此刻却半点也没有这个悠闲享受的心思。

女孩已经开始在心中有些佩服起前头阿拉提的追踪能力来。经过了好几处岔路之后,她本人已经很难从周围的环境中觉察到明显的痕迹,但前头那个男人却没有丝毫迟疑,一如漫步在自家后花园一样的轻松写意,似乎从未考虑过任何一丝迷路的可能。

环绕在伊莎贝尔身边的护卫们对于自己即将进行的第一次大场面多少有些紧张,不少人紧紧握着手中的武器,有些神经质般的不时左右张望,提防着那不知道会不会突然从哪块灌木丛后面突然蹦出来的地精。

这个林子说小不小,说大倒也不算大。就这么前进了约莫半个多小时,前方的阿拉提忽然有了动作,马鞍左侧悬着的弓袋中的马弓不知何时突然到了他的手中,右手仿佛魔法一样突然多出了一支箭。

张弓——搭箭——疾射!

就在其他人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的时候,弓箭射去的方向远远地便传来了一声轻微的狼的呜咽声,然后就是什么东西摔倒在地的声音。

敌人?!

众人心中一震,齐齐望向那个方向。

没有开口,此刻阿拉提的第二、第三只箭已经连珠似的射了出去。直到远处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他才扭头望了一眼身旁的一名护卫,挥了挥手。

护卫心领神会,一路小跑冲着箭飞去的地方跑去。

一直跑出了数十米开外,他才在树旁发现了一匹一动不动的躺着的灰狼。它的背上绑着粗陋的鞍具,一只长箭从侧颈处直透而出,显然是立毙当场,连挣扎一下的机会都没有就没气了。从灰狼的旁边,延伸出一道明显的滴血痕迹。数米开外。有着一个身穿暗色皮甲。两腿各中了一箭的矮小的人型生物正吃力的试图爬离。而当这家伙发觉到护卫的接近后,终于仿佛任命般似的,瘫倒在地一动不动了。

在心里暗暗的为教官大人的箭术叫了声好之后,护卫小心翼翼的接近了地上的那家伙,手中长戟一挑,将对方翻了个个。

“饶命……杀我……不要……”这家伙双手抱头,语气虚弱的不停重复着。它的腰间其实正系着一柄简陋的钉头锤。但却甚至没胆子拔出来。弯曲的两臂又细又长,若是完全伸直,怕是甚至能垂过膝盖。它的皮肤是暗红色的,脸部宽阔,鼻子扁平,就像是正迎面被人狠狠地砸了一拳似的。耳朵很尖,嘴巴几乎是人类的两倍大,两边的毒牙从咧开的嘴唇里向上翻出来,眼睛就像是两个黄色的玻璃珠子。

一只地精狼骑兵——!

护卫灵巧的将这家伙腰间的钉头锤拨开挑飞,用长戟侧边的小枝钩住了皮甲,就这么拉拉扯扯的一路把它拖了回去。双腿中箭再加上没了武器,他倒也不怕这怪物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莫非您是特意留了它一命,”伊莎贝尔望着被拖到自己面前。趴在地上不停地发抖求饶的那个地精。挑了挑眉毛问道,“好问出些有用的消息?”

“碰碰运气而已。”阿拉提耸了耸肩。无所谓的说道,“现在,就希望它会说的通用语足够多,否则就是浪费时间了,我可不会说它们的地精语。”

“我也不会。”伊莎贝尔苦笑着摇了摇头,“可惜了,要是狗头人的话,倒是能说说龙语。”

“听见了吗?想活命的话,就好好的回答我的问题。”配合着阿拉提的问话,一旁的护卫们拔出剑恶狠狠地恐吓着那个早已吓破胆的地精。“你们的部落有多少人?”

地精畏缩的蜷起了身子,把十个手指头扳来扳去了老半天,才憋出一句:“很多……”

“很多是多少?”阿拉提倒也耐得住性子,“有一百个那么多吗?”

“一百……?”地精呆呆地楞了一下,又开始不停地数着手指,好半天,还是吐出一句,“很多……很多……”

“算了。”阿拉提似乎对地精的算术水平不再抱有期望,换了个问题问道,“你们的主人是谁?”

“主人……火龙……是……”地精的情绪一下子激动起来。即便已经受伤,却依然条件反射般的做出了伏拜的动作,“伟大的……德拉克……火龙……”

火龙???

所有的人一下子严肃起来。别说那些年轻的护卫们,就连阿拉提和伊莎贝尔,也都没有半点的思想准备对上一只龙!

伊莎贝尔的脸色已经有些沉了下来。

“看着我的眼睛!”阿拉提翻身下马,跨步走到地精面前,捏着脖子一把将它提了起来,直视着它冷冰冰的说道,“你的主人,真的是一只龙?你亲眼见到的?”

“托克……撒谎……没有……”地精在阿拉提的手中拼命地挣扎着,艰难的说道。

“那龙有多大?”阿拉提手上稍稍松了松,沉默片刻,缓缓问道。

“脑袋……这么大……”地精用力的张开双臂努力的比划着,“更大……更大……”

“砰——”地精重重地摔到了地上,却是阿拉提面无表情的松了手,转身向伊莎贝尔走去。

“大人,这件事似乎有些不对劲。”阿拉提面色阴沉道,“那地精看起来不像是在说谎。如果真的有龙在这里的话……”

伊莎贝尔同样已经清楚了事情的严重性,颦着眉头一言不发。

周围的护卫们半点声音也不敢出,生怕惊扰到自家大小姐的思路。

“我还是不太相信。”思索良久,伊莎贝尔轻柔的说道,“说起会喷火的龙,那只有红龙和金龙。善良的金龙自然不会和地精狗头人什么的混在一起,可如果说是红龙的话,怎么会出现在萨兰瓦尼亚呢?根据文献记载,它们通常会定居在炎热的火山山脉附近,这也是习性所致。一只生活在森林中的红龙。这太不合常理了!”

“您说得没错。可是,”阿拉提停顿了一下,脸庞上隐约闪过那么一丝阴霾,“我们不能用您的生命来赌这个可能性。您还年轻,也许还不太清楚一只真正的龙的恐怖之处。”

“难道说,您亲身体验过?”意识到对方话语中的含义,伊莎贝尔讶异的说道。

“是的。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时,我还很年轻,差不多也就是您现在的年纪。”阿拉提似乎回忆起了一些不太愉快的事情,面色更加的阴沉,声音也有了一丝压抑的颤抖,“那是一只活了三百岁以上的蓝龙……他几乎毁灭了我的全部族人。直到我的父亲……不管怎么样,我想说的是,如果我们眼前的是一只已经成年红龙的话,我们能够活着离开的可能性不会很大。要知道,绝大部分的红龙要比蓝龙更加可怕。”

“嗯……”闻言,伊莎贝尔沉吟了片刻,但没过多久便果断的下了决定,“我们还是要去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才行。不能只听那个地精的一面之词。也许只是它们认错了真龙和龙兽也说不定。很多没见过这两者的人都分不太清楚的。而且,如果真的有什么情况的话。我们必须尽快向索伦斯城求助才行。一只强大的红龙徘徊在领地附近,这意味着巨大的灾难。”

“听从您的吩咐。”阿拉提稍稍犹豫,最终还是应道,“只希望我们的运气不会那么差吧。”

“关于这点请您放心,我的运气一向不差。”伊莎贝尔轻声笑道,“说不定,这次我们还能够小小的发上一笔横财呢,如果能够找到龙的宝库的话。”

经过这段插曲,再次向着森林深处前进时,整只队伍的气氛多少有些压抑。虽然这里的每一个人——除了阿拉提以外,都没有亲眼见过一只龙,但这并不影响他们从一个又一个的童话和传说中想象出真龙所拥有的强大力量。如果不是因为起码还没有亲眼目睹,怕是已经有人在心里开始打退堂鼓了。

有了那只被绑得死死的地精俘虏指路,不需要阿拉提在继续追踪足迹,伊莎贝尔一行很快便穿过了林子的边缘,发现了一处较为空旷的开阔场地。

前方数百米外是一处残破的建筑废墟。建筑不算大,约莫只是男爵府邸大小,但却完全是由整块整块的石块砌成,磅礴而大气。从遗留下来的可见部分猜测,这应该是一座年代久远早已荒废多年的神殿。

以神殿为中心,周围林林散散的环绕了数十上百间由茅草或木板搭建起来的简陋房屋。远远望去,还有不少的狗头人和地精在其间走来走去,俨然一副热闹的村庄景象!

“你们的主人,那只龙是不是就一直待在神殿里?”伊莎贝尔从林中观察了一会儿,忽然开口向身后的地精俘虏问道。

地精虚弱的点着头,敬畏的望着远处破旧的神殿。

“这样看来,我先前的预感果然没错。”一抹自得之意浮现在女孩的脸上,“如果那只龙不是已经强大到可以一直保持着缩小的体型的话,那么就意味着那果然只是一只年轻的龙罢了。不然的话,它是不可能将就着在人类建造的神殿里舒舒服服的住下去的。相比起来,我更加愿意相信是后者。”

“如果是那样的话,就没问题了。”阿拉提显然和伊莎贝尔有着同样的想法,情不自禁的松了一口气,“百岁以下的青年龙体型不过马匹大小,还没来得及酝酿出天赋龙威,魔法能力也就相当于二流学徒水平,尤其是现在身处于建筑之中,它连飞起来的机会都未必会有。只要我们配合得当,倒也并不是什么无法匹敌的敌人。”

“既然如此,”伊莎贝尔轻笑一声,柔声道,“那我们还等什么呢?”(未完待续。)

第114章 正面冲击,地精与狗头人的混居部落

正是因为真龙的强大毋庸置疑,才从而衬托出屠龙者的英勇强大。德拉威尔王国的历史上从不缺乏自称完成了屠龙壮举的家伙,然而,在好事者事后的调查下,人们更多的是遗憾的发现,那些人口中所谓“强大无比的巨龙”其实大多只不过是缺乏智慧的龙兽或是其他的龙裔亚种,只有极少一部分才是真正意义上的龙。而即便如此,那些龙也绝大多数只是些刚刚独立不久的幼龙甚至被父母抛弃落单的雏龙,真正有凭有据被杀死的成年龙——无论是善良的金属龙还是邪恶的彩色龙,加在一起一只手就能数的过来。

数百年前,王室狮鹫骑士团当时在任的总团长大骑士乔治单枪匹马击杀了一只危害地方的成年黑龙的事迹震惊了全国。他本人更是被几乎各大小骑士团纷纷树立为骑士的典范,被尊称为“圣乔治”,风光一时无两。而在他之后,便再无人能够成功复制他的战绩。

真龙作为得天独厚的世界宠儿,如无意外寿命最长可以持续长达数个千禧年,他们漫长的一生在寿命相对短暂的人类的眼里,几乎无法想象。但也正因为如此,他们的成长周期对于人类来说,也要缓慢得多。从龙蛋里孵化出的雏龙,需要将近整个世纪的成长,在同族的眼中才能够勉强算得上是成年。也只有经历了悠久岁月熏陶的成年真龙,才能够酝酿出气势磅礴的龙威!

对付一只拥有了龙威的龙,奢望于依赖单纯的数量淹没是绝不可能的。铺天盖地的蚂蚁集群也许真的能够吞掉大象,但那也不过是由于大象并没有任何的超自然能力罢了,而龙则不同。单单只凭借自己的气势,真龙就能够使自己周围的敌人感到极度的恐慌。只要一只龙愿意,那怕什么多余的动作也不做,就只是单纯的从一只军队的头顶飞过,便能够轻易使得绝大部分士兵们恐惧的丢盔弃甲,在瞬间瓦解掉这支军队的大半战力。只有那些身经百战、意志坚强的骑士,才能够勉强抵抗住真龙的龙威。因此。若是真的想要屠龙。人数反倒并不是关键,因为若是队伍的成员达不到好似瓦姆伯恩男爵程度的水准,那么一旦战斗起来根本就起不到任何作用,只能算得上是无用的累赘罢了。

另一方面,成年之后的龙,龙鳞坚硬更胜钢铁,如非附魔的魔法武器。凡兵刀剑难伤;与魔法与生俱来的奇妙联系更赋予了他们强大的法术抵抗能力,即便是有魔法师参与其中也难免会感到头疼无比;更何况,随着年龄的逐渐增长,每一只真龙自己就可以说是一位强大的施法者;即便真的万一力有不逮,大多数龙能飞能跑能挖地能游泳,这世上又有多少生物能够追上一只选择了“战略性转移”的龙呢?因此。绝大多数情况下,一旦真龙顺利安全的成长到了成年期,那么还能够威胁到他的敌人就已经相当稀少了。

换句话说,想要一尝屠龙的威风,那就必须牢牢把握住真龙一生之中最弱小的幼年期。

尽管红龙无疑是邪恶的彩色龙之中公认最为残酷和强大的,向来自信满满的认为自己这一脉是龙族之中当之无愧的王者。但反观这边,伊莎贝尔的强烈自信心相比之下却是半点也不输阵,自从女孩的术士天赋觉醒之后。那位远古先祖所传承下来的强大血脉一点一点的在她的身上显露出了越来越多的神奇之处。更别提。身旁有着武技高超、战斗经验丰富的阿拉提和他手中的魔法武器相助,再加上众多的护卫们配合。只是对付一只还未成年的红龙,伊莎贝尔心下还是有着几分把握的。

至于那群地精以及狗头人,不过是群乌合之众罢了,又如何入得了女孩的眼?

“全体前进!”阿拉提利落的下了一系列命令,手臂向前一挥,沉声道。

护卫队的成员们立刻便迅速的行动起来。先前那个被俘虏的地精此刻已经再没了用处,被其中一名护卫随手抹了脖子,尸体往旁边一抛。

虽然护卫队整体还没来得及经历过正式的战斗,但是队员自身却多半是早已有着狩猎经验的猎户,大大小小的猎物猎得多了,并不会因为见血就畏缩。更何况,地精和狗头人数千年来都在和人类争夺着宝贵的生存空间,本就是毫无回转余地的异族死敌,兼之这些怪物智力低下,在普通人的眼里地位并不比动物要高出多少。眼见功勋就在眼前,小伙子们激动还来不及呢。

在阿拉提的率领下,护卫队并没有再隐藏行迹,而是就这么光明正大的向前方的部落快步前进。除左右两侧和后方各有两人防备之外,其余诸人分为两行横列,保持了一定的间距,手持长戟向前匀速突进。

“铛——铛——铛——!”

踏出林子不过数秒,部落外围便响起了嘹亮的铜锣声。响声短而急促,显然是负责戒备的地精已经发现了他们,在示警了。

原本平静的部落中就如同水滴滴进油锅,立时便炸开了。地精和狗头人们用古怪的语言嘶喊嚎叫着,手舞足蹈的奔向各自的帐篷和草屋。

不过数息时间,一只十数人的地精巡逻小队便从远处赶来,拦在了部落外围的栅栏处。随后没多久,又有着一队狗头人吠叫着加入了他们。

尽管组织防御动作迅速,双方人数也约莫相当,但这些家伙却每一个敢从栅栏后面走出来的。对于这些个体能力相对弱小的种族来说,最大的武器莫过于人多势众,若是人数没有至少双倍以上的优势,则根本就不会主动发动袭击。它们此刻宁愿等待,等自己的同伴们从家中取出武器前来支援。

数百米的距离,跑起来不过几分钟而已。很快的,护卫队便已经接近了部落外围那圈防御用的栅栏。

“混蛋!我就知道这群下贱的地精靠不住!那些出去巡逻的全部都是废物!”

和浑身哆嗦着的地精们不同,一名看似领头的狗头人正在用龙语大声的咒骂着。它穿着橙色的无袖皮坎肩和短裤,露出的鳞状皮肤呈现出肮脏的深褐色,头顶两只短短的小角显露出巨龙的血脉。它口中吐出的龙语腔调听起来怪怪的,与其说是龙语,倒更像是犬吠。即便是通晓龙语的伊莎贝尔也费了不少劲才听得明白。

“小子们。准备!发射——!”眼见得第一排的护卫距离栅栏只有数十步,那个领头的狗头人跳到一块大石头上,高声喊道。

随着它的号令,其余的狗头人们卖力的挥舞着手中的投石索,将一块块磨得圆滚滚的石块抛飞出去。

石弹子的威力并不大,战场使用时主要是胜在规模。缺乏了最关键的数量因素,区区十数枚投石自然很难形成威胁。首当其冲的护卫们除了将头稍微低下一些。以免被砸中面部外,就连脚步都没有放缓半分。

“咚——”——“咚——”——

石弹子陆续击打在护卫的胸甲上,却只能砸出一个极浅的小坑,除此以外再无其他效果。就连所带来的那股冲击力,都被胸甲下的衬垫完完全全的吸收了。

一轮投石攻击,竟连阻拦护卫队一步都做不到。

“别停!继续攻击!”领头的狗头人瞪大眼睛。凄厉的吠叫着。

在它身前的那群地精,紧张的握紧了手中的短矛,从栅栏架上伸出去,苦着脸等待着即将到来的第一波冲击。

“驾——”

随着一声策马声,竟是阿拉提夺了身旁一名护卫的长戟,率先冲了出来。十数米距离眨眼便至,人借马势,阿拉提左手一扯缰绳。握戟的右手猛地旋转刺出。

“喝——!”

戟尖初出便开始急速旋转。就像卷起了一团风球,来势疾如闪电。隐约间寒芒四射。地精们还来不及反应,风球便已经狠狠地撞击在栅栏上,暴起木屑无数。

“轰——————”

阿拉提奋力一击之下,竟将前方整堵栅栏撞得四分五裂,碎木片四处纷飞溅射。尽管手中长戟承受不起这股冲击,“啪嗒”一声随之折断,他却人马不停的继续向前冲去,右手半截木杆再次狠狠刺出。

这一击的目标,正是那个站在大石头上的领头狗头人!

那狗头人刚来得及尖叫一声,向下一跃,便已经在半空中被刺了个对穿,串在那半截戟柄上,重重落在地面。它身上那身皮甲和鳞片,对上阿拉提,却是没能起到半点作用。

那群地精和狗头人还没来得及从如此震撼性的一幕中缓过神来,护卫队已经随后冲了进来,各自寻上对手,举起手中的长戟,用力向下一阵乱戳。借助体重和惯性的优势,戟尖轻而易举的刺穿了敌人身上那层脆弱的防护。

就在部落中的其他敌人陆续赶来救援的途中,护卫队已经如同割草一样,利索的将眼前这批几乎吓破胆了的怪物收割的干干净净。

阿拉提随手换了柄长戟,一马当前直奔不远处的神殿而去。但凡有敌人靠近,他只是随手那么一刺,便没人能够招架的住。也不奇怪,以他那几乎能够去比武大会争夺冠军骑士头衔的身手,对上这群地精和狗头人,自然没有一合之敌。

护卫队保持着相对整齐的队形,跟在他的后面,手中长戟或扫、或刺、或勾,夺走了一个又一个敌人的生命。

在护卫有意无意的保护圈中,伊莎贝尔端坐于马鞍之上,左手擎弓,右手捻箭,双目来回扫视如电。只要哪里有看似领头的家伙站出来招呼手下,她便静静的的瞄准好了一箭射去。

强弓利箭,洞穿皮革犹如薄纸,自然箭无虚发。在伊莎贝尔接连狙击掉数名强壮的大地精和头上插着花哨羽翎的狗头人之后,周围聚拢过来的怪物们一时之间再无人发号指令,渐渐地便自己乱了阵脚。归根结底,地精和狗头人都并非是什么骨子里勇猛好战的家伙。虽然由于人数增多的关系,它们逐渐减缓了护卫队的行进速度,但却再无法形成足够有效的威胁。

凭借一身的坚甲利刃,护卫队缓缓的,毫不动摇的一路屠杀过去,留下满地的残肢和尸体。

若是放在平时,单单是护卫队前来剿灭怪物的话,恐怕面对的便是一场苦战,胜负由未可知。但仅仅只是多了伊莎贝尔与阿拉提这两人,战斗形势却犹如热刀割奶酪般轻松写意,这便是高端战力的优势了。

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并不是单靠人多就能够完成的。否则的话,那些施行暴政的贵族早就被领地上成千上万的农奴们推翻了不是吗?精灵一族总共不过数百万的人口,尚且能够隐隐压下人口近百倍的人类一头,难道靠的是人数众多的军队不成?自然不是!

尽管听起来有些悲哀,但这个世界上九成九生命的生死,却是取决在那剩余一分的金字塔顶端的强者一念之间的。

这,便是现实。

悲哀却真实的现实。(未完待续。)

第115章 不入龙穴,焉得龙子

“嘭——”

正在和敌人厮杀的一名护卫一个不慎,被不远处混乱中飞出的石弹子砸中头盔,顿时头脑一阵眩晕,手上的动作不由自主地一顿。

“死吧!”与他交手的大地精精神一震,趁机向前疾跨一步欺进他的怀中,脚下灵巧的一旋一绊,左手盾牌一个发力便将他撞倒在地,狞笑着高举起手中的大砍刀向下劈来。

尽管地精的个体实力相对弱小,但作为地精一族的统治者,大地精无疑比它们弱小的同胞要高大得多,强壮得多,也聪明得多。它们不但能够流利的使用通用语,更是耍弄武器的好手。也许和地精比起来,它们的外貌反而更加接近于半兽人这样的族群也说不定,和人类比起来并无劣势。若非护卫队的装备精良,白刃相交时占了绝对的优势,单对单的话,恐怕还不是自幼从杀戮中成长起来的大地精的对手。好在一个普通的地精部落中,作为统治者的大地精的数目倒也并不会多。

护卫勉强的举起左手挡在颈前,勉强逃过被一刀断头的厄运。

火星四溅,金铁相交的轰鸣声却已被战场嘈杂的嘶喊声完全盖下。大地精手中的大砍刀并没有能够斩开左臂上绑着的的护臂,但躺在地面上的护卫却已经露出了绝望的苦笑。他很清楚,自己的左臂在这一击之下怕是已经被震断了,此刻软趴趴的再也举不起来。而右手却被压在长戟的戟柄下,被敌人死死踩住,动弹不得。下一刀,只怕就是自己丧命之时……

咻——

一支利箭从护卫的身后飞来,正中大地精面门,击得它不由一震,头颅也随之向后仰去。

地上的护卫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便见那大地精已经缓过神来,一把折断了箭杆。它那泛黄的双眼喷火似的瞪向自己身后,吐了口口水。嘶哑的咒骂道:“贱女人!”此刻那丑陋的脸庞上早已满是鲜血。箭头正牢牢地钉在它的额头,许是卡在了头盖骨上,竟没能杀的了它!

咻——咻——咻——————

伊莎贝尔也不多话,右手连拨,三箭几乎不分先后,射向了大地精。一奔咽喉,一奔右肩。一奔心脏,呈必杀之势。

“哼——!”大地精冷哼一声,左手一抬,盾牌勉强护住了上半身。

两支箭钉在了木盾上,不停晃动。剩下的那支落点稍偏,虽然穿透了皮甲。却只伤敌,并不致命。

“呜……卑鄙的人类……”意外的是,成功防住弓箭连击的大地精却往后踉跄了几步,眼珠中逐渐失去了神采。重重摔倒在地面,它用最后一口气咬牙切齿的诅咒着,“德拉克大人一定会为我复仇的……”

却是躺在地上的那名护卫趁盾牌遮挡住敌人的视线,迅速缩回右手拔出腰带上的破甲锥,猛然暴起。一下子深深地捅进了大地精的下腹。

“你没事吧?”伊莎贝尔纵马跃至护卫的身边。低头关切的问道。

“应该……还算没事吧……”护卫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心脏狂跳不已。颇有些劫后余生的庆幸。

“那就好。”伊莎贝尔微微点头,沉声道,“快些爬起来,这里可不是休息的好地方。大伙再加把劲,这些怪物就快支持不住了。”

“是的,大小姐!”护卫挣扎着支起身子,倚在长戟上深深地呼吸了几次,几步追上了前面不远处的队友。虽然左臂已经完全没了知觉,但他也知道,即便要治疗,要得等完全安全下来才行。

双足立在马镫上,伊莎贝尔挺直身子迅速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战况。

远处,阿拉提已经打马围绕着残破的神殿转了一圈。现在他正停留在神殿入口处,横马立戟,静立不动,并没有加入到护卫队激烈的战斗中去。先前一人一马这么一进一出,阿拉提胯下坐骑身上披着的马衣已经被怪物们的鲜血染得通红,煞气四散,一时之间竟无人胆敢再靠近这杀星。

伊莎贝尔却是心下明白,这位强大的战士此刻正在专注的提防着之前那地精口中的红龙主人。剿灭这些不入流的地精和狗头人,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然而,万一争斗的动静惊动了那红龙,它突然从神殿中窜出来的话,自己这方,阿拉提却是唯一一个能够拦截的下它的人。至于女孩自己,虽然并非妄自菲薄,但却也知道较之收服的这位强大战士,自己的武技终究欠缺了不止一筹。身为龙裔,也许女孩是在场所有人中最能够体会到真龙恐怖之处的人也说不定,确实不会因为一时的鲁莽便赔上性命。

嘶喊声,吠叫声,金铁相击声,响彻了这片偏僻的部落。仿佛是绷紧至极点的弓弦再也承受不了多余的负担,“啪”的一声断裂了似的,不知是从哪里起了头,前一刻还在拼命抵抗的怪物们,终于不约而同的哗然溃散了。

有一小部分狗头人一开始似乎准备撤退进入部落中央的神殿,但是在被守在入口处的阿拉提随手轻松斩杀数人之后,恐惧终于还是压倒了对红龙主人的忠诚,哭丧着脸尖叫着和其余的地精们四散逃进了森林的更深处。

伊莎贝尔伸手阻止护卫队员们跃跃欲试的尾随追杀,迅速收拢了队形,和前头的阿拉提汇合在了一起。虽然放任那些家伙离开对于领地的安全将来也许还有些隐患,但部落里绝大部分的成年战斗力都已经被自己一方剿杀,剩下的多是些老弱妇孺,想来难以再掀起什么风浪。即便它们能够再次组织起新的部落,休养生息,卷土重来,那也是十年八年之后才需要烦心的事情了。在这段期间里,只要抽出时间,自己任何时候都可以再次进入森林搜寻它们的踪迹,彻底消弭掉这个麻烦。

眼下,此行真正的敌人,还安静的待在神殿之中呢。

“大人,我方才观察过了。这里是神殿唯一一处入口。”待得伊莎贝尔近身,阿拉提皱了皱眉道。“只不过。我本以为那龙会趁乱出来,或是袭击我等,或是干脆离开。可眼下看来,那些地精和狗头人好像根本就没被放在它的眼里一样,这样的情况,未免有些说不过去。似乎什么地方有些不对劲啊。”

“我也注意到了。”伊莎贝尔仰头端详着神殿的大门,神色不变。轻轻说道,“但既然我们已经都做到这一步了,自然也不可能再后退了。不是吗?”

“您说的没错。”阿拉提忽然开心的笑了,“感谢先祖赐予我这个机会,就如同我父一样,无比的光荣时刻……”顿了顿。他忽然翻身下马,“第二小队,给我牢牢守住这里!没有人能够通过,不管是进还是出,明白了吗?”

“是的,大人!”护卫们齐声应道。

“你们几个,前头开路。其余的人断后。”阿拉提指了几下,冷静的下着命令。“都自己小心些。如果里面的过道太狭窄的话,那么立即更换短兵器。盾牌随时预备。发现什么的话,立即汇报。”待这几名护卫们应声进入大门之后,他转身面向伊莎贝尔,礼貌的一摊手,“大人,请!”

女孩深深地吸了口气,缓缓吐出,心下已然波澜不惊。一步踏出,伊莎贝尔再无丝毫犹豫,进入了这座神秘的神殿。

阿拉提落后半步,紧跟在后。第一小队的其余护卫也立刻追了上去,尾随在后进入了大厅。

留在入口处的护卫队员们相互望了几眼,神色有些复杂。谁都知道,进入神殿的话也许能够获得更多的功勋,但无疑却也伴随着极大的危险,一个不小心便会丢掉小命。和现在所担任的任务比起来,孰优孰劣,一时之间倒也不知该如何比较了。

相互看了看各自的盔甲上留下的轻重不一的破损,这些人沉默了片刻,将混乱的念头努力抛出脑海,握住手中的长戟,列好队形,小心翼翼的戒备起来。若是连这样简单的任务都做不好的话,那可真是愧对大小姐的栽培和大人的厚爱了。

另一头,率先进入神殿探路的护卫们很快发现,神殿四壁所有的石窗似乎都被遮住,光线无法透入。前进了没多远,外面的阳光便已经无法直接照射到,整个大厅一下子便彻底昏暗了下来。哪怕是极目张望,也很难看仔细数米开外的物件,不过勉强揣摩个轮廓罢了。

不管是地精还是狗头人,都能够在黑暗中视物。此处没有光线,倒也并非什么不可思议的事。外面战斗的动静神殿里的人不可能没有觉察,想来前面必然有着危险的埋伏在等待着他们。

“谁身上有火石的?起个火。”阿拉提吩咐道。

好几个人身上都有火石,但却没有人随身携带了火把。一阵骚乱之后,还是一个机灵的护卫脱下身上的衣服,裹在长剑上,充当了临时的火把。

伊莎贝尔双目如电,谨慎的扫视着周围。大厅的布局以一副黑白双色的奇异视觉效果呈现在她的眼前。黑暗对她并无太大影响,但其他人可不行。她耐心的等待着手下敲击着火石点火,并没有说话。虽然她能够轻易地用魔法召唤出光源,但持续的时间却并不长,若是连续使用,却又得不偿失。眼看即将有一场恶战,女孩又怎么会不智到在这里浪费魔力呢。

燃烧的临时火把驱散了附近的黑暗,一行人向神殿大厅深处继续前进。

大厅里杂乱无章的堆放了许多稀奇古怪的物件,大概是狗头人和地精们献给它们那红龙主人的贡品。即便是以伊莎贝尔和阿拉提的见识,一时之间也很难一一分辨出具体究竟为何物。

护卫们手中的长戟时不时的划动,拨开行进路线上的障碍物。没有人将注意力过多地停留在周遭的贡品上,身处险地,大伙更担心的是会不会有什么怪物藏身于这些箱柜后面,准备突然跳出来。

一行人就这么缓缓的向大厅深处推进,从外面目测的规模推算,大约已经接近了尾端。

在火把光线的映射下,大厅的最深处是一座古老的石砌祭坛。其上立着一尊约莫一人高的雕像,在火光的照射下,显得阴森无比。雕像整体破损的厉害,但从残存的头部那隐约的公猪脸型猜测,应该是一位不知名的兽人神祗。

震惊于自己家族的领地上竟然秘密建有兽人神祗的神殿,伊莎贝尔紧锁眉头,目不转睛的盯着那雕像的面孔,与记忆中的文献资料一一对比,却是没能留意到祭坛正下方,摆放的端端正正的巨大木箱。(未完待续。)

第116章 真假宝藏,初战异族同行

这木箱尺寸巨大,长宽高约莫五尺左右,棱边上皆精心镶嵌着金边,更缀有不知名的宝石多枚,看起来相当的贵重。此刻木箱正虚掩着,在火把光线的照射下,里头隐隐反射出点点金光。并不需要特意打开,哪怕仅仅是留意到木箱附近散落的那几捧金币,众人哪还猜不出那金光究竟是什么。

莫非,这便是传说中的巨龙宝藏?

护卫队员们一下子眼热起来,如果这一整箱里装的全都是金币,那还不得有好几万个?做梦的都没梦到过的巨大财富突然出现在眼前,护卫们不由得低声交头接耳起来,若不是阿拉提之前数周严苛的纪律训练起到了作用,怕是有人立刻便忍不住动手掀开箱子看个究竟了。倒不是说有人奢望偷偷藏下一部分,人类天性如此罢了。

“大人?”阿拉提望了眼有些出神的伊莎贝尔,轻声道。

“嗯,我知道了。”发现自己的记忆之中并没有这个兽人神祗的资料,伊莎贝尔暗自推断,也许是一位古老陨落了的神祗吧,毕竟这神殿也已经看起来很有些年头了。在阿拉提的提醒下,女孩回过神来,很快便发现了周围护卫们的异样,随即留意到了祭坛下的木箱。

隐隐约约之间,伊莎贝尔感觉到哪里似乎有些不太对劲。还没有发现红龙的踪影,却先发现了宝藏?那龙呢,究竟在哪里?难道说,这宝藏其实是一个陷阱?

“阿拉提先生,还是您去看看。”伊莎贝尔四处张望了一会儿,却并没有能够发现到什么不正常的地方,略微沉吟后补充道,“请小心一点!”

其实并不需要伊莎贝尔特意加上最后这句话,阿拉提那是见多识广的老牌冒险者了,又岂会油断大意。只见他踏前一步,左手弯刀伸进木箱的开口,轻轻向上一挑。却是根本不去触摸那箱子本身。

“吱——”箱盖随着他的动作向上翻起。

忽然。一道寒光从木箱中激射而出,带起咝咝风声,直刺阿拉提前胸。

“来的好——”阿拉提大喝一声,右手弯刀出鞘,划出一道皎洁的弧光,准确的拦下了那莫名的攻击。

其他人这才来得及反应过来,待得见到那攻击者的真面目。皆不由自主的惊呼一声。

那竟是一只肌肉绞结的枯木色亢长手臂,诡异的从木箱的内侧伸出,手掌五指干枯而细长,正牢牢握着一柄寒光流溢的巨剑,与阿拉提手中的弯刀抵在一起。巨剑的刃口在魔法武器的挥击之下并未崩口,显然是一柄上好的大师制品。

木箱的右侧一阵扭动。那只手臂不知怎么弄的,眨眼之间便已经翻到了箱子的外侧,就好像是木箱长了只右手似的。几乎是同时,又一只手臂从箱中伸出,一团黑乎乎的东西罩着阿拉提当头洒下。

阿拉提右手一推,借力倒退几步,避开了那东西。待得那物落下,众人才看清。却是一张缀满刀片的渔网。

“我还以为是什么陷阱。原来不过是只拟形怪。”阿拉提冷笑一声,不屑的道。

听到这个名字。从大法师塔图书馆看到的《怪物图鉴》中记载的一系列资料瞬间在伊莎贝尔的脑海中闪过。这怪物皮糙肉厚,力大无比,智力却不低,其实真要说起来的话可是难缠的紧。阿拉提也许可以不把它放在眼里,可若是对上的是自己,恐怕就是一场苦战了。

“哼!人类,乖乖给我吃了吧!”木箱正面诡异的咧开了一道口子,就像是人类的嘴一样,狂妄的尖叫道。

阿拉提双手轻巧的舞了个刀花,一个箭步抢进对手身前,和挥舞着巨剑的拟形怪战在了一起。

护卫们畏缩的后退几步。天见可怜,他们这些普通人何尝有机会见过如此诡异的怪物!地精、狗头人,甚至哪怕是食人魔和巨魔,都好歹还勉强算是人型,可这东西,明明只是个箱子啊……

“小心魔法!”耳边忽然隐约响起轻微的龙语咒文,伊莎贝尔一个激灵,急忙高声提醒。

一阵若有若无的困意忽然之间自伊莎贝尔的心灵深处涌起,仿佛有着一个柔和的女声在她的耳边吟唱着迷人的摇篮曲。

睡眠术!伊莎贝尔立刻反应了过来,稍一凝神,便顺利的摆脱了法术的影响,困意在一瞬之间便消失不见。

一旁的阿拉提也只是动作一顿便立刻回复了正常。只不过,他虽然并没有中招,却被拟形怪趁机一撞,扳回了些许劣势。

睡眠术终究不过是一级法术,自有其奥术结构的局限性,尚还无法影响到如同二人这般意志坚强的强大战士。

然而周围其他的护卫们便无此实力了,陆陆续续的便有三、四人身子一软,干脆的睡倒在地。先前手持火把照明的那人也是其中之一。

那根简陋的火把跌落在地,虽然并没有完全熄灭,但光线却一下子暗淡了许多。

“杀了他们!”一个飘忽不定的狗头人的声音不知从何处响起。随着他的话语,祭坛后诡异的转出了一群手持短剑的狗头人,恶狠狠地朝众人扑来。一眼望去,也不知究竟有多少个。

低不可闻的咒文声又一次在大厅中响起。护卫们紧紧握住手中的长戟,正对着冲来的狗头人们,努力克制住自己左顾右盼的念头,只恨看不穿这该死的黑暗。

“那里!”伊莎贝尔双目一张,急速的吟唱出几句咒文,竟抢在对方之前完成了法术。

一道白色光弹迅如闪电,朝着祭坛上的雕像急射而去。在到达雕像前忽然诡异的拐了个弯,绕到了雕像后头。

“砰”的一声,一个矮小的身影从雕像后被撞了出来,栽倒在地,痛苦的呻吟着。先头使用了一半的魔法自然也被打断了。

伊莎贝尔忽然前冲,右脚踏在身旁的木桶上一个借力,身子向上一提高高跃起,竟直接从下方冲来的那群狗头人头上越了过去。起跳之前,她便早已在心中计算好了落脚点。又是两次借力,人不落地。伊莎贝尔已经直扑那名领头的狗头人术士。身子尚在空中。长剑已然出鞘,直刺敌人心脏。

那狗头人术士刚缓过神来,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眼看闪着寒光的长剑从天而降逼近,它只来得及举起食指对着伊莎贝尔,撕心裂肺的吼出一个单字:“定——!”

伊莎贝尔只觉得脑子一晕,身体猛然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所阻止,原本前跃的惯性瞬间化为虚无。不得已笔直的朝下落去。

稳稳着地之后,女孩刚想踏前一步递出长剑,却身子一晃,陡然发现自己竟无法迈出这一步,不由心中一惊。而身后不远处,那几名尚还清醒着的护卫们已经和狗头人们交起了手。

前面几步之外的狗头人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它一身怪异的花纹长袍,再加上满身稀奇古怪的饰品,和其他的同族迥然不同,想来应该便是狗头人部落中的偶尔会出现的术士了。狗头人毕竟是龙裔,有术士的血脉倒也并不稀奇。这狗头人术士不知为何却并没有再使用法术,而是不知从哪里拔出一柄骨制匕首,恶狠狠地扑了上来,朝着女孩的腰间便是一阵乱扎。

尽管已经暗自尝试了几次。却始终无法向周围踏出哪怕半步。但伊莎贝尔倒也并不是完全无法动弹。她冷静的看准匕首的落点,扭动着身体。以最细微的动作尽可能的闪避开攻击,若是实在避不过去,便干脆主动提前凑上去,最大程度的降低匕首造成的伤害。

女孩之所以能够保持冷静,正是因为她知道无论何种法术,都必然有其极限所在。眼下自己中的这招,虽然并不清楚具体为何,但想来绝不可能无止尽的束缚住自己的行动。否则的话,那狗头人术士也就根本不需要这么焦急的用一柄不怎么常用的仪式匕首来杀自己了。

果然,从中招起算来最多不过五、六秒的时间,伊莎贝尔忽然感觉身体一轻,立刻便知道已经回复了正常。只不过,这数秒的时间,对于女孩来说,真的几乎犹如一整个世纪那么漫长。

“去死!”被困死原地无法还击的巨大屈辱瞬间转化为无穷的力量,伊莎贝尔含恨怒喝,手中长剑自下而上骤然撩起,大力的击在狗头人术士的双腿之间。

为了不影响法术的成功率,那狗头人本就没有如同它的同胞一样穿戴皮甲。这含恨一剑,便犹如砍瓜切菜一般,几乎将它剖为了左右两半,内脏鲜血喷撒了一地。

一招毙敌,伊莎贝尔这才长长呼出一口气,转身望去。

阿拉提还在与拟形怪纠缠着,他的一柄弯刀在击中对手时,不小心被拟形怪伤口处分泌的粘液牢牢的黏在了身上。他一拔之下拔不下来,却不再坚持,借机卖了个破绽一个虚晃,全力一刀直接斩断了拟形怪的右臂,干脆夺了那柄巨剑过来使用。拟形怪痛苦的尖叫着,粘液四处乱溅,剩下的那只左手从木箱身体中抽出一杆长勾刀,狂乱的朝阿拉提砍去。但明眼人一看便知,它已经完全气急晕了头,败亡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倒是护卫队那边,由于和敌人的数量悬殊,已经处在了明显的下风。好在在埃特的指挥下,护卫们迅速组成了圆阵,加上有坚固的盔甲护住了全身的要害,一时之间还不至有生命危险。但却也没人能够抽出身来,去弄醒阵中央还在地上呼呼大睡的那四人。

低头稍稍观察了一下自己身上,伊莎贝尔不由轻啐一声。虽然由于皮肤下隐约浮现的龙鳞关系,几处伤口都仅是浅浅的口子,连血也并没怎么流,但一身长裙却是被匕首割的破破烂烂。想到等下还要以这副姿容在部下们的面前出现,这叫自觉难堪的女孩如何不怒上心头。

笔直的冲进狗头人群后方,伊莎贝尔双手握住长剑挥舞,招式大开大合,力大势沉。以这些狗头人的力气和技巧,自然无人能够挡住她一招。长剑或劈、或砍、或刺,每出一剑,必有一狗头人毙命当场。不过数息时间,便已经彻底动摇了狗头人的包围之势。

那头护卫队员们的压力顿时一缓。埃特立刻便趁机退出阵列,一把揪起地上的队员,“啪啪——”甩手就是几个耳光上去。办法虽简单粗暴,效果却立竿见影。几轮耳光打下来,原本沉沉睡倒的四名护卫都晕晕乎乎的陆续醒了过来。

有了醒来这几人的加入,再加上伊莎贝尔恼怒之下毫不留手,活着的狗头人数量渐渐越来越少,最终反过来倒被他们包围住了。

就在这时,不远处祭坛那边猛然传来了拟形怪的凄厉惨叫声,之后便再无声息。想来,若是不出意外,自然是阿拉提已经结果了对手。

就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和外面那些胆小的同胞一样,狗头人们不约而同的发一声喊,四散奔跑,眨眼之间便逃进了黑暗之中。(未完待续。)

第117章 火焰龙息,巨龙德拉克的真面目

伊莎贝尔却也并不追赶。这里的环境太过于诡异,若是急切之下再遇到另一个陷阱,可绝不是什么幸事。有第二小队守在神殿门口,这些丧家之犬想来轻易逃不出去。

一名护卫捡起地上奄奄一息的火把,用剑尖小心的拨弄了几下。火焰复又渐渐的茁壮了起来,光线也恢复了原来的亮度。

祭坛那头,拟形怪的身躯此刻就像是一个散了架的破箱子一样,狼狈的垮散在地面。阿拉提正在试图拔回黏在箱子上的弯刀和巨剑。随着拟形怪的死亡,它赖以捕猎的武器之一——那全身上下随意分泌出的透明粘液逐渐丧失了粘性,一点一点的干裂破碎。晃动拉扯了几次之后,刀剑便轻易地脱离了木箱表面。

“干的漂亮,阿拉提先生。”伊莎贝尔拍手赞许道,女孩的眼中满是诚恳的敬佩之意,“您武技之强大,毋庸置疑。”

“大人过奖了。”阿拉提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倒也并没有过于自谦。若是连这份自信都没有的话,他也绝不可能修炼到这样的水平。

举起手中那柄自拟形怪处夺来的巨剑,阿拉提就着火光仔细的端详了一番,右手两指温柔的拂过剑刃,随即弯曲中指,轻轻的弹在剑脊上。

“嗡嗡——”

随着清脆的响声,阿拉提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大人,这倒真是一柄好剑,也许是出自有名的师匠之手呢。”阿拉提倒转剑柄,递向伊莎贝尔,“您看看合不合手?”

“这是您的战利品,自然该当归您所有。”伊莎贝尔摆了摆手,笑着拒绝。

“我用惯了弯刀,这剑倒是用不上。倒是您,如果打算继续在武技上发展,一柄称手的主武器是必不可少的。”阿拉提摇了摇头,踢了踢地上的拟形怪尸体道。“恕我直言。您现在的佩剑砍砍人也就罢了,若是万一遇到类似这些稀奇古怪的生物的话,怕是有些不够看。远的不说,能不能损伤龙鳞,我就不抱太大的希望。”

“也好,那我先拿着吧。”伊莎贝尔略一思索,便不再坚持。伸手接过巨剑,“也许一会儿就得派得上用场也说不定。”

“你们俩,去那仔细搜搜。”阿拉提转身点了两名护卫,命令道。

两人应了一声,立刻便转到了祭坛后,左摸摸右敲敲。很快的。一阵摩擦声响起,一人惊呼道:“大人,有机关密道,是一条往下的阶梯。”

“这下面……就是那红龙的巢穴……?”伊莎贝尔和阿拉提立在阶梯前,交换了一个眼色,低头向下望去。

这是一条破旧的通道,大半的台阶都已经碎了。远远的下面,能够隐约觉察到一些火把的微光。随着暗门的完全开启。下方涌出的空气中夹杂着一股刺鼻的味道。似乎是硫磺,又似乎是煤烟。

“大厅中封死了窗户漆黑一片。这密道下面反倒有火把照明?”伊莎贝尔忽然展颜一笑,嘴角微微翘起,“有点意思……”

女孩身后的护卫队员们的心情可不像他们的女主人一样轻松,那刺鼻的烟火气味仿佛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们火龙那焚烧万物的灼热吐息。

“走,下去看看。”抛下这句话,伊莎贝尔竟当先步下阶梯,向着那未知的地下密道走去。

阿拉提紧紧握住那柄祖传的魔法弯刀,闭上双眼。一瞬之间,似乎有无数的念头滋生闪过,却尽皆被他抛开斩断。

“万物皆虚,万事皆允……”他低声呢喃道。

睁开双眼,阿拉提心中再无半点迟疑,尾随着女孩进入了密道。

看见自己的女主人和教官陆续进入了密道,留下的护卫队员们苦笑着互相张望,犹豫了一下后,终于还是快步追了上去。

阶梯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长,当护卫们还在犹豫的时候,第一个下去的伊莎贝尔已经远远地发现了自己的目标。

阶梯下是一片空旷的平台,四根二人合抱粗细的雕花石柱呈正方形分布,连接着头顶上的天花板。四根石柱的中心弥散着一大团浓浓的黑烟,黑烟里面是一个红色的巨大身躯。它的眼睛是血橙色的,闪着诡异的光。烟从它的鼻子里面冒出来,在它脚下的平台上升起。

伊莎贝尔无法完整的说出它到底有多大,因为她唯一能看清楚的只有它那三角形的头,就像一条放大了无数倍的蝰蛇。

“是谁闯入了伟大的德拉克的巢穴?”一个巨大的声音轰鸣着响起,仿佛整间房间都在颤抖。

伊莎贝尔一言不发,双目死死地盯住下方的巨大身影,眼神闪烁不定。

随后赶来的阿拉提一个箭步越过伊莎贝尔,默默的挡在了女孩的身前。巨大无比的身躯所带来的是同样巨大的压力,这位强大的战士忽然觉得,自己先前那堆言之烁烁的推论全部都只不过是毫无根据的废话。他用力的握紧刀柄,双刀在胸前交叉,仿佛只有这样做,才能够给自己带来那么一丁点儿的安全感。

全身的精气神提升至极点,阿拉提的注意力完完全全的放在了那围绕在黑烟之中的巨龙身上。身后那位年轻的君主似乎用一种奇异而似曾相识的语言说了些什么,但他却已经丝毫顾不上了。

“爬虫们!难道你们居然妄想挑战伟大的德拉克?他吞食城市!他是从天而降的惩罚!他是他所见一切的主人!”

巨大的三角形头颅稍稍转了个方向,正对着两人,轰鸣的声音在咆哮着,仿佛是在嘲弄脚下弱小的两人,“闯入者,把你们自己乖乖交给伟大的德拉克!他向你们保证,死亡来得将是那么的轻柔。”

就在巨龙说话的这当口,护卫队员们也已经来到了这平台前。较之阿拉提,这些没见过世面的小伙子们更加不堪。巨大的身躯所投射下的阴影笼罩在他们身上,古老传说带来的莫名恐惧把他们压得死死的,一动也不能动。如果这时候有人能够说话的话,说不定立刻便会恳求自家的大小姐转身逃走吧。

“伟大的德拉克大人,很抱歉,我今天的日程表里并没有死亡这一项。”伊莎贝尔忽然灿烂的一笑。大声的说道。

没等巨龙有所反应。女孩轻轻竖起了右手食指,低声急速说了些什么。一个指头大小的光团突兀的出现在她的指尖,随即在下一刻便已经破碎消失。

在其他人的眼里,也许这只不过是一副昙花一现的美景,然而在伊莎贝尔的眼中,这却是象征着胜利的曙光。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伊莎贝尔忽然开心地笑了起来。竟踏前一步越过阿拉提朝着巨龙的所在大步走去,“那么,德拉克大人,正如您所要求的,我投降。”

在场所有人都不自觉地一愣,脑子一时无法转过弯来。这雷声大雨点小、虎头蛇尾的行为究竟算是哪一出?唯有阿拉提心中一动,原本伸出一半准备拉住女孩的手也悄悄地缩了回去。

那只名为德拉克的巨龙也许同样被伊莎贝尔的举动弄得有些迷惑了,居然没有丝毫反应的,就这么放任女孩一步一步向它接近。

伊莎贝尔的脚步稳健而轻盈,每一步的步伐迈的却极大,原本双方数十米的距离呼吸之间便只剩下不到十米。

护卫们的心仿佛提到了嗓子眼,他们情不自禁的屏住呼吸,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那位勇敢的少女。生怕发出任何一点响动。

直到这时。巨龙才如同忽然回过神来一样。随着一声愤怒的咆哮,巨大的三角形头颅猛地下压。伴随着猛烈的火焰燃烧声,一团巨大的火焰从巨龙的大口中喷涌而出,直扑伊莎贝尔。整个阶梯几乎都被覆盖在其中,眼看避无可避。

仿佛早就有所准备,伊莎贝尔瞬间由前进转为急退,猛然一个倒翻,动作轻盈,却是堪堪逃出了火焰的笼罩范围。摆动的长裙倒是有几处被火星点燃,却也只是被女孩随手拍灭。深深地嗅了嗅空气中火焰燃尽后残留的味道,伊莎贝尔忽然放声大笑起来。

“瞧瞧我发现了什么?一只吐息喷出的是炼金炽火胶的龙?”女孩似乎已经笑得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了,后面的护卫队员们面面相窥,他们可从没见过笑得如此开心的大小姐。然而下一秒,女孩猛地一挺身,仿佛在眨眼之间便又恢复成了庄严威仪的女君主。她一挥手中巨剑,大声命令道,“阿拉提,别给他们重置机关的时间!”

并不需要伊莎贝尔多说,阿拉提一早便窜了出去。

面前这巨大的东西竟然是一只假龙!!!而自己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出破绽!还是被自己年轻的君主提醒才醒悟过来!简直就是奇耻大辱!阿拉提此刻的心中,有着一把熊熊的阴火在舔舐着他的心灵。不可原谅!不可原谅啊!绝饶不了那些装神弄鬼的家伙!!!

脚下猛的发力,阿拉提犹如雄鹰展翅般从台阶上高高跃起,双臂一展,直扑那还在冒着点点火光的龙头。一身钢铁盔甲在他的身上仿若无物,强横的实力、超绝的身手,在这全力一跃之间尽显无疑。

这一跃的滞空时间之长已经在某种程度上违背了常理,阿拉提隐约感觉到,自己似乎在不经意间触摸到了些许前辈刺客大师们的痕迹。但还没有来得及容他细细体悟,那巨大的龙头便已经近在眼前了。

此刻,距离近在咫尺,阿拉提凝神望去,这才看清了隐藏在黑烟之中巨龙的真实面目。

这是一座大体由木头搭建起来的巨大空心雕像,外表经过细心的修饰,倒确实有着几分巨龙的模样。周围有几处简单的杠杆机关,能够让它的头部做出一些基本的移动动作。四根柱子附近摆放了好几堆煤坑,正燃烧着凌乱的杂物,翻滚出一阵阵浓郁的黑烟。

心底燃烧的怒火仿佛在不经意间让阿拉提的实力更添几分,他在半空之中忽然诡异的滴溜溜一旋,双手弯刀随之在身周转出条条光带。

眨眼之间,无数条光带便迅速形成了一个寒气森森的光球。阿拉提自己的身体却好似被包裹在了光球之中,隐去不见。

这团光球在接触到龙头时忽然一顿,随后便缓缓落下,轻若鹅毛,悄无声息。犹如避水珠抛入大海,周围的黑烟尽皆被避开,显露出了雕像的实体。

刀光散去,阿拉提双足稳稳地落在平台上。他轻轻呼出一口气,双刀一闪收入鞘中。

直到这时,上头方向才发出巨大的轰塌声。光球所经之处,巨龙雕像的头、颈、前胸几乎在同一时间炸裂开来,雕像的前半身在阿拉提这全力一击之下竟尽数碎为细小的木片。

在场所有人,包括伊莎贝尔,都被这一击的巨大破坏力所震撼,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瞪大眼睛呆滞的望着那漫天飘飘扬扬洒下的木片。(未完待续。)

第118章 神秘的黑衣人,未曾听闻的组织

“咚——”一个粗壮的灰衣男人重重地摔在地上,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他的身上从头到脚有着数不清的刀痕,鲜血“滴滴答答”滴在地上,显然是被方才阿拉提愤怒之下的无差别攻击波及,眼看就快不行了。

半截木梯躺在这人的脚边,他的手边是一个巨大的牛角形黄铜号角,可想而知正是巨龙那轰鸣嗓音的来源。一节节被削断的细长金属管散落在他周围,这其中有着一个奇形怪状的金属盒子。盒子旁翻倒了一个陶瓷的罐子,宛如液体般的火焰从里面缓缓流淌出,在地上扭曲的燃烧着蔓延开来。

阿拉提轻舒一口气,显而易见,这个古怪的盒子机关和那根金属管,便是能够把炽火胶中的炼金火焰一次性以类似巨龙吐息的方式喷发出来的关键。好在自己动作快,阻止了敌人的装填,不然的话,虽然一两罐炽火胶的火焰未必能够对自己造成多少致命性伤害,但是被火焰灼伤毕竟不是什么舒服的享受。作为一个实战经验丰富的战士,他自然很清楚在常见的几种伤害手段中,烧伤无疑是最痛也最难治疗的一种。

“大人,救我……”灰衣男人挣扎着向后方的柱子伸出右手,艰难的恳求道。

还有人?阿拉提心中一颤,全身肌肉随之一紧。他方才事先已经在平台上扫视了一圈,竟没有留意到有人隐藏的踪迹,可见此人隐遁实力之强,恐怕是个劲敌。他的目光随之投向柱子,但却也同时戒备着其他位置,以防眼前的这一幕只是个圈套。

“求求你……请发慈悲……”男人那虚弱的声音越发的绝望了。

“嗖——”一柄飞刀从柱子后飞出,疾如闪电。意外的是,只见白光一闪,飞刀竟然钉在了灰衣男人的喉咙上。男人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一片无边的黑暗便已经彻底将他淹没。

“蠢货!终究是上不得台面的废物,浪费了我大好的机会。”柱子后披风掀动。一个消瘦高挑的身影从黑暗中步出。

这是一个身穿黑色紧身革甲。披着黑色披风,将自己的面容完全的隐藏在罩帽之中的男人。值得警惕的是,除了腰上的武装带,他的胸前还交叉系了两条额外的皮制工具带,大腿外侧也紧紧地绑了好几个大小不一的工具包。一眼望去,除了插放整齐的十几柄飞刀之外,其余的多是些不明用途的瓶瓶罐罐和小物件。

黑衣男子扫了一眼地上那名死在自己手中的同伴尸体。仿佛还有些不解气,恼怒的骂道,“你若是坚持一下,没有暴露出我的存在。等我偷袭解决了这家伙,你也许不用死的。”

“真是可惜。”阿拉提上下打量着眼前神秘的男人。对方竟然能够瞒过他的感知,他倒也不敢掉以轻心。再加上那一身好似刺猬般的装备。更是让他多留了几分心。他谨慎的选择了用词,沉声问道:“看来阁下就是这里的首领了。阁下这一身装备,绝非普通人,还未请教尊姓大名?还请告知,在我家大人的领地上究竟意欲何为?”

“你家大人的领地?这片区域不是已经空白了很多年了吗?”黑衣男子微微一愣,抬头看了看台阶上的伊莎贝尔和护卫队,随即恍然大悟,开口反问道。“你是瓦姆伯恩男爵家的。还是格拉波男爵家的骑士?这么说来,这片区域的主权已经定下来了?”

“阁下的消息未免也太落后了吧?看来贵组织的情报系统尚需加强啊……”阿拉提摇了摇头。讽刺的说道。

“哼!那些蠢货……”黑衣男子冷哼一声,目光不由自主地扫了一眼地上的同伙,显然很是不满,但下一秒却立即醒悟过来,目光阴冷的望向阿拉提,阴森的说道,“你试探我?”

阿拉提微微一笑,也不接话。

“呵呵,其实就算明白的告诉你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黑衣男子忽然嘿嘿一笑,傲然道,“看阁下的身手,必然不是无名之辈,想必曾听说过我暗匕会的名头吧?”

“暗匕会?”阿拉提眉头一皱,却没有说话。

“各位既然已经找到了这里,那么上面大厅里那些货物便算是赠送给男爵大人的赔罪礼物吧。”黑衣男子笑着说道,仿佛一点都不在意面临的挫败,“至于这里的情况,待我离开之后自会如实向上面反应。既然此地已经有了直接领主,想来上头的人也无意同一位王国男爵发生什么冲突。你看,若是能够化敌为友,在场之中,没有人需要流血,岂不是一件大好事?”

“阁下倒是个谈判的好手,说的我都有些动心了。”阿拉提忽然笑了起来,看起来愉快极了,“只不过我还是想试试看,阁下手上的功夫,是不是也和嘴皮子功夫一样利索……”

话音未落,他的弯刀已然出鞘,脱手,宛如一轮银色光轮,直奔黑衣男子前胸。

两人之间本就相互戒备的保持了一定距离,阿拉提身上除了一对弯刀之外,显而易见,再无其他武器。黑衣男子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武技高超的对方竟然第一击便主动扔出了手中的武器。这种行为本就是连新手都不会犯的对敌大忌,他自然毫无防备。但也正因为如此,黑衣男子才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弯刀眨眼便至,再容不得左右闪躲。

怪叫一声,黑衣男子如被针扎,猛地掀起自己的披风,朝近在咫尺的弯刀一抖一带。“撕啦——”一声,披风被刀刃轻松划断,但弯刀的飞行路线却也因此偏差了些许,遗憾的撞在了男子身边的柱子上,向后弹开。

黑衣男子死里逃生,迅速的将腰间的匕首拔出握在手中,后背上已然惊出了一层冷汗。而直到此刻,那被切开的半截披风,尚还没来得及落地,正犹如一团翻滚的黑云一般,在黑烟中隐隐飘荡。

扔出弯刀之后,阿拉提便毫不犹豫的前冲,数米距离一跃而过。右手接住飞回的魔法弯刀。阿拉提左手弯刀紧随黑衣男子后退的身影。疾刺而出。

黑衣男子匕首一拨,险险格开弯刀攻击,身形骤然暴退,丝毫没有与阿拉提缠斗一番的意思。眼见对方几次出手,以他的眼力,早已看出对方的武技远胜自己,无法力敌。

闪躲。再闪躲,充分利用了地形的优势,黑衣男子围绕着柱子和雕像的残骸跳上跳下,左转右转,无论如何都不愿正面对上追逐在后的阿拉提,哪怕是毫无尊严的烂驴打滚。他也做的毫不犹豫。

如此一来,尽管阿拉提的实力比黑衣男子高上一大截,但一时半会之间,还真是拿他没办法。毕竟无论如何,阿拉提身上穿戴的那套全身板甲,只是对他影响不大,而不是毫无影响。即便他再次掷出弯刀,却也被已有了心理准备的黑衣男子提前闪开。

“你们列队看好这里。别让他逃了。”伊莎贝尔拔出剑。扭头命令道。她看得出,别看黑衣男子被阿拉提追杀得狼狈不堪。可若是对上身边这些护卫,只怕一个照面便能击杀落单的人,夺路而出。

护卫们交错站成两排,长戟前挺,将阶梯牢牢守住。

伊莎贝尔的视线始终锁定在黑衣男子身上。她举步不急不慢的走下台阶,十几步之后,便已经不动声色的悄悄占据了一个最有利的地势,隐隐和阿拉提两相呼应,将黑衣男子包夹在中间。

“见鬼!”黑衣男子的余光瞄见伊莎贝尔踏上平台,心中暗骂道。

若来的是一个五大三粗的士兵,他必然会很愉快的利用对方作为突破口,轻而易举的杀出去。可现在,下来的是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孩,他却心中陡然一凉。

事出反常,必有妖异!做为暗匕会的老人,黑衣男子在干这行的生涯中可谓见多识广了。他很清楚,在某些特定的场合,平日里可以任意欺凌的女人、小孩和老人却很有可能成为最大最致命的威胁。

比如,眼下……

单单只是瞥见女孩所站的微妙位置,黑衣男子便已经在心里绝了希翼对方只是个不懂事的任性大小姐的念想。他甚至完全不敢去尝试掂量一下对方的实力,因为哪怕那女孩只能够将他阻拦那么数息,身后那位强大的战士就毫无疑问能够追上来将自己来个一刀两断。

狠狠地咬了咬牙,黑衣男子一瞬间便做出了决定。拼着受伤的危险,他的身形忽然一顿,右手迅速探入腰间的一个小包,抓了些什么东西,朝着趁机追上来了的阿拉提猛地一扬。

尽管光线昏暗,阿拉提仍旧敏锐的觉察到这股扬起的颜色难辨的粉尘。他不敢大意,脚下一旋,前冲之势立止,甚至还倒退了几步。自己这边已占了绝对的优势,他可并没有必要亲自去尝试一下这粉尘究竟是什么不是吗?毕竟,对方曾经使用过炽火胶,难保这粉尘不是什么其他危险的炼金产品。

只这一刻的迟疑,黑衣男子麻利的从腿上的搭扣中抽出一根粗短的棍棒,扔进了身旁的火堆中。

哗——一股巨大的白色烟雾猛然腾起,笼罩了近四分之一个平台大小。这烟雾来的是如此的突然,也是如此的厚重,使人完全无法看穿。

“这是烟雾棒!”伊莎贝尔高声喊道,“不用去管那些烟,它们是无害的,一会儿就会散。”

“小子们,给我好好的守住阶梯!那家伙不可能指望单单靠这些烟雾就能逃掉的。”阿拉提的声音在浓浓的烟雾中高声响起。

“是,大人!”阶梯上的护卫们紧张的回答道,用力的握了握手中的戟杆。

所有人都安静的站着,一动不动,等待着烟雾散去的那一刻。(未完待续。)

第119章 人有失手马有失蹄,黑衣人遁逃

“咻——咻咻——咻咻咻——”

伸手不见五指的烟雾中,不知有多少柄锋利的飞刀划破空气,直射阿拉提。

阿拉提不屑的冷哼一声,双手弯刀舞成一团,将飞刀尽数格开,脚下同时无声无息的向右挪动了几步。

又是几柄飞刀飞出,但却已经错失了阿拉提的位置,击中远处的墙壁,弹落在地。觉察到这一情况之后,浓烟之中便再无飞刀射出了。显然,那黑衣男子也无法在浓雾之中确认其他人的位置,方才的攻击也只不过是凭借脑海中的记忆试探而为,放手一搏罢了。

“阁下还有些什么没使出的招数吗?”阿拉提朗声道,“如果没有了的话,我劝阁下还是投降为妙。我家主人宽容大度,以阁下的身手,必不会慢待了阁下。”

“唉……”黑衣男子一声长叹,声音飘忽不定,幽幽道,“容我考虑片刻。”

“阁下请便。”阿拉提也不紧逼,淡淡说道。

双方都默契的不再多言。要知道,真正强大的战士们并不只是一味的肉搏,借由各种内在外在的因素,给敌人施以巨大的心理压力,也是战斗中不可或缺的重要部分。但其中具体的奥妙,却唯有此道好手才心中有数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那突如其来的白色烟雾终于开始缓缓消散了。

“哎哟……”忽然,阶梯上一名护卫忽然身子一个踉跄,和旁边的另一人撞在一起。

“怎么回事?”阿拉提虽身处雾中,但听觉不受影响,依然敏锐,闻声立即出声问道。

“大人,好像……”那名护卫左顾右盼,犹豫了一下,才支支吾吾的说道,“好像刚才有人挤了我一下……但是,明明什么人也没有啊。可能……可能是我的错觉吧……”

所有人一阵沉默。

“不好!”伊莎贝尔忽然反应过来。一个箭步窜上台阶。急切道,“阿拉提,你在这里,我上去看看!”

然而,女孩还没来得及冲到阶梯的入口处,祭坛后的机关便传来一阵响动,密道的门竟自己闭上了。

“该死的!”伊莎贝尔气恼的暗骂一声。跺了跺脚,回头道,“不用等了,我看那人八成已经出去了。大家赶紧分散开来,搜查一下周围有没有密道的开关。”

“怎么会让他出去的?不是让你们守住阶梯的吗?”阿拉提从烟雾中退出,凌厉的目光望向垂头丧气的护卫们。

在场每个人都毫无理由的感受到这位强大战士心中那沸腾的恼怒之意。纷纷低下头不敢搭话。

“算了,阿拉提,不能怪他们。”伊莎贝尔已经冷静了下来,摆了摆手,解释道,“我猜那人一定是隐身之后出去的。难怪他宁愿冒险,也要弄出这阵烟雾。不然的话,我们立刻便能够反应过来。不会给他这个机会。好了。大伙别愣着了,快去找找开启密道的机关。这里不是久留之地。我们得赶紧出去才行。”

到了这时,烟雾棒燃烧所释放出的浓烟已经完全消散。果不其然,房间里已经没有了那名黑衣男子的踪迹。护卫们分散开来,沿着阶梯敲打着每一块墙砖,拨弄着任何一件可疑的雕饰,漫无头绪的寻找着从室内开启头顶上秘门的机关。

“从没听说过哪种炼金道具能够让人如此有效的隐身,只能是隐身药剂了。”阿拉提围着平台转了一圈,确保对方并不是巧妙地隐藏起来之后,回到了伊莎贝尔的身边,摇了摇头感慨道,“他倒真是舍得……三千个金币一瓶呢,大厅里那些东西全部加在一起也不知道值不值这个价。”

“金币再好,也得有命去花才行。一见事不可为,立刻便走,半点也不停留,那家伙倒也算是个人物了。”伊莎贝尔笑了笑,视线落在地面上那灰衣男人的身上,语气变得有些复杂,“不过,又是炼金道具,又是魔药的,这些人……可不是寻常的人物啊!我的萨兰瓦尼亚,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般热闹了?”

“关于这点,我倒是觉得刚才那人并没有撒谎。他身手敏捷,一手飞刀玩的也漂亮,实力远胜一般的骑士,若是再加上满身乱七八糟的东西,即便您的父亲对付起来,想来也绝不轻松,胜负由未可知。在他们那个组织中,绝对不可能是无足轻重之辈。”阿拉提摇了摇头,缓缓说出自己的见解,“这伏波堡附近一带,历年来都属于无人控制的灰色区域,就算有哪个黑暗组织选择这里做买卖,说起来也是再正常不过。那人若是此次真的逃得了性命,回去后不可能不好好调查一番。我倒不信那个所谓的‘暗匕会’会为了这些微不足道的损失和面子,招惹上您和塞巴斯蒂安先生两位魔法师。恐怕我猜的没错,他们的情报网可能真的多少出了些差错。”

“这么说来,您也没有听说过这个组织的名号?”伊莎贝尔皱了皱眉头问道。

“大人,难道您忘了,我并不是德拉威尔人。”阿拉提耸了耸肩道,“如果连像您这个本地人都没听说过,我又怎么可能会知道。”

“算了,就算将来会有麻烦,我尽数接着便是。”伊莎贝尔仔细想了想,便不再放在心上,“终究不过是些见不得光的地下组织而已,若真是影响力巨大的话,怎么可能没有半点名声。”

“这倒未必。据我所知,的确有一些实力坚强的黑暗组织,声名不显于世。当然,至于这其中包不包括这个暗匕会,就不得而知了。眼下,只希望那组织的头头足够理智吧。”阿拉提虽不惧威胁,但却不愿让自己年轻的君主过分轻心,不得不点到为止的解释道。见女孩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他知道自己的提醒起了作用,便不动声色的换了个话题,“话说回来,倒是大人您,竟然能够一眼便分辨出那巨龙是个假货。这份眼力,属下却是佩服得紧。虽然我心底也有些怀疑,但惭愧的很。急切之间实在是没能看出什么破绽来。”

“这事说起来其实很简单。完全没什么好佩服的。”伊莎贝尔笑着摇了摇头,“也许你那时也注意到了。我只不过是,抢先对它动手了而已……”

“莫非是……那个微弱的闪光?”阿拉提立刻便反应过来。

“是的,但那并不是什么闪光。而是……一个没有成型的魔法飞弹。”伊莎贝尔有些自得的仰起头,耐心的解释道,“这个法术只能针对生物起作用,对物件却没有任何作用。因此。当施法失败的那一刻,我就明白了。无论眼前的那东西究竟是什么,它都绝不可能是一条龙。”

“真让我惊讶!没想到,魔法飞弹还有这样的作用。”作为亲身体验过这个法术威力的靶子,阿拉提挑了挑眉毛,语调古怪的说道。

“塞巴斯蒂安说过。”伊莎贝尔双眼微闭,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语气平淡的说道,“无论是我们术士也好,又或者是法师也罢,身为人类,我们的时间和精力终究是有限的。既然无法掌握大量的魔法,那么就仔细钻研已经学会的魔法。使它能够更为精巧灵活的运用。在有限的魔法中。总是蕴藏着无限的可能性。”

老气横秋的说教!虽然认同塞巴斯蒂安的话多少有些道理,但阿拉提还是在心中不服气的嘀咕了一句。

“可是。大人,”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这位强大的战士开口问道,“如果您使用了魔法飞弹之后,它真的击中了那巨龙怎么办?”

“怎么办?”伊莎贝尔睁开双眼,仿佛不认识阿拉提似的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直看得后者莫名其妙,才悠悠的说道,“那就只好大家一起冲上去玩命了啊。”

“这……”这出乎意料的答案让阿拉提不由一愣,苦笑着说道,“这也太……”

“太什么?那可是一条红龙!是最残暴最强大的邪恶龙,光看体型也猜得出至少得是老年龙了,智力也许比一位大法师更高都说不定。莫非你还指望简单的耍耍嘴皮子,就能让它饶过我们?”伊莎贝尔瞥了一眼自己那位哭笑不得的部下,慢条斯理的说道,“在这个对它来说狭窄的空间,抢先动手的话,至少我们还能有破釜沉舟、豁命一战的可能性。若是头脑发昏转身逃出了这神殿,等那红龙一飞起来,我们就十成十的死定了。”

尽管女孩的话听起来似乎很是有些道理,但阿拉提还是笑不出来。他勉强着面部的肌肉跳动了几下,算是附和着。

“大人,找到了!”、“这里——这里——!”

阶梯上的护卫们忽然兴奋的呼喊起来。一大块空心的砖石被他们从墙壁上取下,在其后面,是一个金属的拉杆,不知连接着何处,究竟控制着什么机关。

“应该就是它没错,没再找到别的什么机关了。现在,只能祈祷它不是故意弄出来的陷阱吧。”伊莎贝尔和阿拉提仔细的观察了一会儿,但所谓隔行如隔山,并没能够看出什么端倪来。

“嗯,试试看吧。如果不是的话,我们就只能强行破门而出了。”虽然被困在房间里,但阿拉提却并不惊慌。他手中的魔法弯刀锋利无比,只要花上些时间和力气,想要破坏那厚重的秘门并不是什么难事。

伊莎贝尔点了点头,挥手命令护卫们站远几步。

阿拉提吸了口气,提起戒备,猛的一扳拉杆。

头顶传来一阵巨大的砖石摩擦声,在众人无声的期待中,秘门缓缓的移开了。

伊莎贝尔快步爬上阶梯,钻出密道,从祭坛后闪出,放眼朝四周望去。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无法屏蔽女孩的超自然视线半分,黑白双色的画面浮现在她的眼前。

除了遍地凌乱堆积的货物,大厅中并没有那名黑衣男子的踪迹。伊莎贝尔叹了口气,心知己方刚才在下面浪费了许多时间,以那男人表现出的身手,怕是早已走的远了。

待得众人踏出神殿,迎来的却是守在入口处第二小队的惭愧以对。原来,片刻之前,阿拉提所骑乘的那匹马不知为何,竟发狂挣脱了缰绳,一去不复返了。两名护卫慌忙尾随追去,却说什么也追不上,无奈之下只能悻悻而回。

伊莎贝尔和蔼的安抚了这些内疚的年轻人。女孩心里清楚,那马并不是自己逃离,而是被那黑衣男子骑走的。但是,以对方的能力,仅仅是趁护卫不注意偷走了马,而不是杀光这一队人泄愤,也可以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想来也许正如那人之前所说,他的组织真的无意与一位领地男爵发生正面冲突吧。

“大人,马匹逃离的痕迹很清晰,我们要追下去吗?”阿拉提仔细的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扭头问道。看得出,让一名实力不如自己的敌人顺利逃离,骄傲的他很是有些不舒服。

“算了,看在那家伙还算识相的份上,这次就放他一马吧。”伊莎贝尔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否决了阿拉提的提案。

“是,我明白了。”阿拉提抿了抿嘴,却也不再坚持。

善于追踪的只有他自己一个,眼下也只剩下伊莎贝尔的娜塔莎一匹马了。即便他真的坚持独自追下去,那黑衣男子可是滑溜得很,难保不会再使出什么花样来。

“好了,小伙子们,战斗结束了。受伤的人现在可以简单包扎一下,回去之后再好好的治疗。”伊莎贝尔不再去想那神秘的黑衣人,用力拍了拍手,高声命令道,“埃特,你是法斯塔村的人吧?你带几个人回村,通知村长准备几辆运货马车,多派些人手过来,把战利品运回去。路上小心点,如果遇到溃逃的地精和狗头人,不需要再追杀了。”

“遵命,大人!”埃特挺起胸膛,大声的应道。

这场战斗,是护卫们的第一次战斗,也是他们的第一次胜利。对于在场的每一个人来说,这场战斗的胜利可谓意义重大。这些还没有从兴奋状态缓过神来的年轻人们,仿佛已经能够隐约看见自己那光荣而幸福的未来了。(未完待续。)

第120章 望子成龙,衣锦还乡

除了重大的节日和祭典之外,乡下小村庄的日常生活多是繁忙而平淡的。但对于法斯塔村的村民们来说,今天似乎有些例外。

正午的午餐休息时间过去有一阵子了,农夫们已经在田里继续忙碌起来,农奴们也在工头的召集下再次进入葡萄园和酿酒厂工作。然而,不少的人在干活的时候都仿佛有些心不在焉,和平时比起来失误明显增加了不少。若是往常,脾气暴躁的工头早就指着他们的鼻子厉声斥责起来,可今天那家伙却像是变了个人一样,对眼前的失责视而不见,坐在那里眼神放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自从猎户老汉斯拖着带伤的身体,筋疲力尽的回到村子,他口中关于地精和狗头人巡逻队的消息没过多久便传遍了整个村子。这么多年乡里乡亲处下来,八卦和流言流传起来那是相当的快,更何况是真相。即便是村长再尽力遮掩消息,试图安抚人心,也没能起到多少效果。

村子周围竟然有怪物出没!大部分的村民们在惶恐之余,一小部分人却难免有了别的想法。对于这些人来说,这个消息还真不知道该算是好还是坏。虽然这么说听起来有些奇怪,毕竟,怪物的存在无疑威胁到了村庄的安全,但另一方面,却也为这些渴望脱离无尽重复的日常工作的热血汉子们提供了另一个收入来源。

绝大多数村民们都还清楚地记得,将近二十年前,他们的上一任领主格拉波男爵便曾经大量召集过民兵。在骑士老爷们的带领下,他们协助老男爵请来的几队强大的冒险者,彻底的将老男爵的领地自南向北扫荡过一遍,俘虏了大批的异族奴隶。那时候,许多人都是第一次亲眼见识到了各种童话和传说中那些邪恶的怪物的丑陋样貌,甚至亲手结束了这些怪物的生命。好几个地精和狗头人的部落,甚至几个小型的食人魔和巨魔聚落都被屠杀一空。

在这个时代,农夫们依附于领主的主要原因之一。便是因为一位足够强大的领主有能力保护好自己的子民。无论是从敌对的势力手中,又或是贪婪狂暴的各种怪物手中。土地和人口,是统治阶级存在的基石。任何一位头脑正常的领主,哪怕他再邪恶、再暴政,也绝不会任由自己的子民们时时刻刻处在危险的边缘。而能够和英武的瓦姆伯恩男爵对抗了数十年的老格拉波男爵,自然绝不可能是一个这样的蠢货。

绝大多数的领主们,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固定的进行一次大范围的扫荡。通过这样的定期行动,他们能够驱除未来一段时期可能遇到的威胁,从而有效地聚拢领地上子民们的忠诚,所达到的效果远胜于在节日时分发下去大量的食物和旧衣服。

在德拉威尔,每个成年男子从理论上来说都有义务为他的领主无偿服上三个月的兵役。如果说作为自由人的农夫们至少还可以缴纳沉重的兵役替代税来逃过血淋林的战争,相比之下。几乎等同于贵族私人财产的农奴们完全没有选择的余地。每年农闲时,他们必须接受最基本的军事训练。一旦有战争爆发,他们必须准备好自己的装备,或是从主人手中领到简陋的长矛,踏上战场坦然面对自己未知的命运。

不难想象,一部分的家庭在扫荡中失去了重要的支柱,留下了悲痛的寡妇和嗷嗷待哺的孩子。然而,很少有人会因此而怨恨主动发起大扫荡的老男爵。因为这种每时每刻都在发生的悲剧。在德拉威尔本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这些民兵的牺牲,不仅仅是单纯的义务。同时也是为了保护他们各自家庭的安全。另一方面,聊胜于无的抚恤金也是暂时抹去那些痛失亲人的家庭的哀伤的重要因素之一。

接受过最基本的军事训练,自愿加入民兵队伍的自由人每天能够得到一个银角子的报酬,在乡下可以算得上是相当不错的待遇了。要知道,那些加入了雇佣兵军团,为随时改变的雇主四处作战,用自己的小命赚钱的职业佣兵们的薪水也就是拿这个价钱的双倍而已。这年头,大多数的农夫们很少有机会亲手摸到一枚金币,他们中的不少人一辈子攒下来的全部积蓄也不过就是几十个银币罢了。在这块偏远的乡村,铜板儿才是最常见的流通货币——当然,这还是在忽视了更多情况下的以物易物交易之后。

除此之外,每杀死一只地精或狗头人,并割下它的左耳交上去作为凭证,民兵们还能够获得额外的赏金。若是运气好,能够俘虏敌人的话,赏金就更高了。由于一部分领主乐意于使用这些相对廉价的怪物,代替人类奴隶来开荒挖矿,因此虽然利润不算大,但总是会有些奴隶贩子并不介意顺手做上那么几笔生意。至于身高力大的食人魔和几乎杀不死的巨魔,那可就不是民兵们能够奢望获得的战功了。只有经验丰富的冒险者们和穿着闪亮盔甲的骑士老爷们才能够杀死那种恐怖的怪物,而想要活捉,那就更是难上加难了。

村里年长的人都知道,猎人老汉斯就是因为在上一次的大扫荡中立了功劳,被老男爵大手一挥免除了农奴的身份,这才得以靠获到的丰厚赏金置办了私人的田地、盖起了屋子,劳作之余还有精力去打打猎换些零花钱,小日子过得不知道有多么滋润。

有这样的例子在前,可想而知,在得知村子周围有地精出没的消息后,那些不怕死的家伙便难免动了心思,希望新的领主老爷很快会从村子里挑选民兵,出发剿灭地精。只有极少的几人才注意到,前往领主城堡求援的信使不知为何,离开没多久便早早的折返回了村。

当然,也并不是法斯塔村的每个人都在关注着这件事的发展。就比如说这位杂货店的店主玛隆老爹,便正半闭着眼,悠哉悠哉的腆着肚子,躺在家门口树荫下的木椅上纳凉,似乎压根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

能够获得领主允许,在村子里做生意的人毫无疑问都是背景清白,兼之口袋里有些闲钱的自由民。说起来。玛隆本是一个跟随联合商队偶然路过法斯塔村的独立商贩。但也许是爱神开的小玩笑,中年单身的他不知怎么一下子就和村子里的一位青涩少女对上了眼。在用一些来自远方的稀少货物成功征得了领主的同意之后,便开了这家杂货店,紧接着便娶了那少女,就此定居了下来。一晃二十多年,早已彻底的融入了村子的生活中。

在绝大部分朴实的村民们眼中,有着游历四方的丰富经历。能够熟练地和往来的商贩们打好交道,将店铺打理得有条不紊的玛隆,已经算得上是一个成功人士了。但也许是由于时代及文化的影响,也许是仅仅出于嫉妒,虽然玛隆店里出售的货物价钱一直合理公道,依旧还是有一部分村民们始终就是看不惯这个不需要辛勤劳作就能够赚到大把钱的商人。暗地里偷偷的称呼他为“该死的吸血鬼”。玛隆的两个儿子,也因此被一部分孩子们排挤,不明不白的受了不少欺负,吃了不少亏。

这背后发生的一切,玛隆的心里其实清楚得很。走南闯北见的多了,他的脑袋瓜子可好使得很,但他却从不曾放在心上。前不久新领主派人来村子里招募护卫队,玛隆简单几句话便挑动了自己的小儿子埃特报名加入。哪家父亲不希望儿子将来能有出息的?能够为一位魔法师领主当差。实在是个绝佳的机会。至于自己儿子的生命安全。在玛隆看来,由于瓦姆伯恩家族两位魔法师的出现。格拉波家族早已没有了机会。惨烈的战争很长一段时间都不可能发生,其余的便是命了。哪怕实在当不成护卫,他也希望儿子那有些柔弱的性格能够借此机会改上一改。前段时间,陆续有被淘汰的人领了钱返回村子,而他的小儿子却安安稳稳的留在了城堡,显然是合格了。因此,玛隆先生心情愉悦之下,小日子过的越发惬意了。

“老爹——玛隆老爹——”

稚嫩的童音将玛隆从发呆中唤醒,他迷迷糊糊的睁眼一看,却是村子里的猪倌小巴克骑在领头猪的背上,远远地朝他挥手喊着。

“小家伙,喊老爹干什么?今天老爹身上可没有好吃的。”玛隆支起身子,哈哈大笑。小巴克长的很是可爱,又懂事。偶尔心情不错的时候,玛隆总是会丢些蜜糖果子给这小家伙吃,小家伙对他可亲了。

“什么啊,我才不是只知道吃呢。”小巴克昂着头哼哼了两声,装出一副生气的样子。眼角看见玛隆老爹笑得更开心了,小家伙只好老老实实的说道,“老爹,我刚才看见埃特哥哥了!”

“埃特?埃特回来了?”玛隆先是一愣,随即大喜过望,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不迭的说道,“这小子现在在哪儿呢,怎么还不回家来?我这回非得好好教训他一顿不可!”

“埃特哥哥去了村长老爷家呢,还有一大帮子人跟他一起。要不是他冲我挥手,我都差点没认出他来。”小巴克双眼放光,飞快的说道,“埃特哥哥穿着神气的盔甲,其他人也是,看起来都威风极了!不过,他们身上的衣服都被染红了,看起来像是血溅上去的。我偷偷问了村长家的佣人,她说村长刚才招呼了不少人,还有好几辆车,跟着埃特哥哥一起出去了。”

“难道是……不可能吧,这也太快了啊……”玛隆有些震惊,半晌没说出话来。

过了好一刻,玛隆才逐渐缓过神来,从家里拿了些糖果好不容易打发走了非要等埃特回来好摸摸他盔甲的小巴克。

这之后的整个下午,玛隆两口子都是在激动和期盼的心情中度过的。得知小儿子回来的消息后,玛隆夫人如同过节一样,兴奋地准备了他最爱吃的猪肉香肠。

天渐渐黑下来之后,玛隆的大儿子埃斯清点了账目,关了店门。玛隆夫人点起蜡烛,一家人坐在桌边聊天,眼神却时不时地往那扇半掩的木门飘去。

“我回来了——”

眼看烛台上的蜡烛就要燃尽,门口终于传来了玛隆两口子熟悉的声音。伴随着轻微的金属摩擦声,木门被轻轻推开,一个样貌老实的年轻人将手中的长戟靠在墙边。嘿嘿笑着的张开了双臂。

“我的儿子!哎哟……”玛隆夫人忍耐不住。第一个扑上去,一把抱住了年轻人,但却不由轻呼一声。

“对不起,妈妈。我忘了我身上还穿着盔甲呢……”埃特摘下头盔随手放在一旁的柜子上,准备这就卸下身上的装备。

“别——先让我们好好瞧瞧。”玛隆夫人笑着制止了自己小儿子的动作,“嗯,真是个帅小伙子!”

桌边的埃斯也快步上前几步。好奇的打量着埃特身上的装备,脸上流露出明显的羡慕之情。他是长子,将来有权继承家里的杂货店,所以之前的招募他并没有报名。可眼下看见自己弟弟这身一看便价值不菲的装扮,他几乎都有些后悔了。

“爸,你看!我敢说。咱们家全部的积蓄加在一起,怕是都买不起这件胸甲呢。”埃斯咂着嘴,扭头冲玛隆嚷嚷道,“你瞧瞧这花纹……这喷漆……啊,这肩带还是绸缎的,至少也得十几个银币吧。咱们的这位新领主,未免也太大方了些,真不愧是魔法师!看来传说里说他们比国王还要富有。搞不好是真的呢。”

“好了。别贫嘴了!”玛隆夫人一把推开大儿子,拐上埃特的胳膊。喜笑颜开的问道,“饿了吧?来,先吃饭。”

“不了,妈妈,我在村长家吃过了。”埃特就着玛隆夫人在板凳上坐下,摇着手解释道,“今天我们收获不小,伊莎贝尔大人举办了盛大的庆功宴,结束之后我才请假回来的。村长估计都快被吃穷了,现在还不知道躲在哪里哭呢。”

“你们今天做什么了?”玛隆满意的望着自己眼前气质焕然一新的小儿子,微笑着问道。

“两位大人带领我们突袭了村外森林里的怪物部落,缴获了好几车的货物,估计都是被它们抢劫的商人们留下的。”回想起稍早一些时候那刺激的场面,埃特不禁有些眉飞色舞,自豪的说道,“对了,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我已经被大人任命为护卫队第一小队的小队长了,现在管着一整队人呢。而且,等到训练期结束,我的薪水就会从每个月五十枚银币增加到六十枚呢。”

“天哪!这可不是小数目。”玛隆夫人倒吸一口凉气,惊讶的说道,“咱们这位新领主还真是慷慨大方!”

“塞巴斯蒂安大人好像不怎么在意领地上的事,我听城堡里的前辈们说,都是伊莎贝尔小姐在负责。”埃特挠了挠头道,“而且她好像一直为了领地的发展很是苦恼的样子。不过这次我们夺回了不少货物,等全部变卖出去,家族的财政应该就能宽裕不少了吧。”

“瓦姆伯恩家的那位千金小姐吗?真没想到……”玛隆眯着眼睛,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一会儿,他的目光落在小儿子的身上,露出了自豪的笑容,“这么看来,这位大小姐还算是相当的赏识你呢。”

“当然!伊莎贝尔小姐是我见过的最完美的女性!没有人比得上她!”埃特骄傲的挺起胸膛,言语之间神采飞扬,“我向沃金女神发过誓,哪怕牺牲我的生命,也一定会保证大小姐的安全!”

真是个傻孩子!人家可是一位魔法师,单枪匹马便能够击杀食人魔的人物,哪里又真的需要你们这些半吊子的护卫来保护了……玛隆哑然失笑,但却也不愿意开口打碎小儿子美好的梦想。说不定,那位年轻的大小姐还就是看中了自己儿子傻里傻气的忠诚这个优点呢。

“既然如此……”玛隆低下头思考了片刻,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忽然严肃的望向埃特,缓缓开口说道,“明天一早,你替我转告瓦姆伯恩小姐,关于她领地未来的发展,我有很重要的话要直接和她面谈。”

“老头子,你是高兴糊涂了吧……”听了这话,不光是埃斯和埃特,就连玛隆夫人也目瞪口呆的望着自己的丈夫,就好像不认识这个人似的,“那样的大事,你瞎掺和什么?”

“不,看到埃特现在的样子,我感到很欣慰,打心底里……至于埃斯,他能力是有的,但气量却不足,将来恐怕很难有大前途……”玛隆轻叹一声,语气复杂。无视了大儿子有些不满的嘟囔,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闭上双眼,仿佛在给自己下着决心一样,一字一语的说道:“我已经老了。如果说还能够给你们兄弟二人留下些什么的话,那么,也许,这就是我一生中,最后的机会了……”

周围三人呆呆地望着忽然之间变得有些陌生的一家之主,半晌无言。(未完待续。)

第121章 伊莎贝尔的接见,玛隆的身世

玛隆先生今天早早的便起了身,隆重的整理了一番自己的仪容,头发上涂了厚厚一层发蜡,油光贼亮,鬓角和胡须也梳得一丝不乱。这位杂货店老板还特意从箱子里翻出了那套只有在祭典时候才拿出来穿的礼服,虽然早已过了时,但却是他拥有的最贵的一套衣服,是从他父亲那里留下来的。这套手工制作的礼服虽然已经有些年头了,但却在主人的细心保管下依然状况良好,它颜色鲜艳,剪裁讲究,缀以简单的珠宝装饰,穿上它,即便和那些上等人站在一起也不会显得突兀。

要知道,对于那些努力向上爬的商人们来说,如果无法将自己尽可能的融入到王国的贵族阶层中去,那么再怎么善于经营、精于计算,都无论如何称不上是个成功的商人。没有穿戴一身合体的礼服的话,在许多人的眼中你便只不过是一个不入流的平民罢了,是否理睬你都不一定,更不用提和你谈什么生意了。倒也不能因此认定贵族们都是一群看人只凭外表的势利家伙,因为无可否认,绝大多数时候,一个人的穿着打扮无疑是最简单的衡量他的背景实力的良好标尺。

虽然难免有些另类的家伙热衷于平民的打扮,故意引诱别人率先发难,再暴露身份加倍报复,玩出一场仿若闹剧般的扮猪吃老虎的把戏,但那毕竟只是极稀罕的情况。除非你的能力已经足够支持你完全无视这世上的种种规矩,否则的话,在正式的场合故意采取不合时宜的装扮或举动并不能体现出你的无惧强权和品格高雅,相反只能反映出你内心的自卑以及不为他人所喜的乖张孤离。即便你当场掏出底牌压下了场面,也难免其他的人事后疏远于你。毕竟,礼仪之所以称之为礼仪,便是因为它是整个社会的共同认识。

贵族、商人、平民、农奴,不同的阶层,无数的生命组成了复杂的社会。从上至下,纠缠不休的人际关系犹如一张无形的巨网。将所有的智慧生物包裹其中。却并不只单单包括人类而已。即便是看似和社交无缘,稀少而神秘的魔法师,也无法完全脱离社会生存下去。因为很多贵族都需要一名有能力的魔法师去对抗他的对手和敌人的魔法窥探与暗杀,以保护他们自身与其领地。但凡是有那个条件的贵族乃至富商,都会极尽所能的网罗一切有可能招揽的平民魔法师甚至魔法学徒。

也许对于一部分的男爵们来说,支付魔法师的雇佣费和研究费用还有些困难。毕竟,魔法师不同于普通人。他们的稀少格外衬托出他们的价值。哪怕仅仅是最初阶的魔法学徒,也需要消耗大量的资源进行奥术研究。资助一位魔法学徒所需要付出的代价,足以册封超过半打的家族骑士,或者是组建一只数十、上百人的私人卫队。而在很多情况下,一位还没来得及成长的魔法学徒实际能够起到的作用往往并不如后两者。因此,这些囊中羞涩的男爵们只能退而求其次。聘请炼金术士或是魔药师作为替代。但若是子爵以上的家族没有招揽至少一、两位魔法师作为顾问,实在很难想象这些家族能够在贵族们尔虞我诈的计谋风波中延续两代。

“爸(在德拉威尔王国,底层平民大多喊自己的双亲为爸、妈,只有贵族之类讲究礼仪的人才会在生活中使用较为正式的父亲、母亲来称呼),你真的要去和大人说关于领地的事?”年轻的护卫队长埃特愁眉苦脸的望着眼前的父亲,心下揣揣不安,开口做着最后的努力,“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了?”

稍早些时候。埃特已经请示了伊莎贝尔。虽然女孩心中多少有些讶异,但却并没有拒绝。而是慷慨的应允了玛隆的求见。也许对于伊莎贝尔来说,一个杂货店老板并没有什么重要的,但是当这个杂货店老板同时又是她忠心的护卫队长的父亲的情况下,那就完全是另外一回事了。并不需要他人的提醒,女孩很清楚应该如何维持手下们的忠诚。

“好了,别在这儿瞎操心了。”玛隆苦笑着挥了挥右手,左臂紧了紧腋下那从家中带来的木盒,无奈的叱喝自己的儿子,“还不快去帮我通报一声。”

“好吧,我知道了。”埃特叹了口气,转身进入了身后院子。

这院落本是属于之前格拉波家族那位骑士老爷的,自从他被瓦姆伯恩男爵干掉之后,这儿便不知怎么成了村长的私产。昨夜,伊莎贝尔一行人便是暂时寄宿在这里的。最舒适的主人间理所当然的被村长让给了身为领主的伊莎贝尔,阿拉提则被请到了客房。至于护卫队,由于其中一部分出生法斯塔村的小伙子们请假回了家,其他的人两两凑一间,倒也勉强安顿的下。

玛隆望着院子里一路之上,那些来自其他村子的陌生护卫们礼貌的向自己的小儿子立正行礼,心下老怀欣慰之余,对于自己此次前来的打算又暗暗坚定了几分。

“来吧,大人在会客室见你。”进去通报的埃特很快就出来了。

玛隆轻轻嗯了一声,跟随在儿子的身后走向会客室。村长家他来过好几次了,但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紧张过。贵族与平民的身份所带来的巨大压力,使得这位年过半百的老人也开始有些紧张了起来。

“大人,我带他来了。”埃特轻轻敲了敲木门,恭敬的说道。

“进来吧,埃特。”房间里传来优雅的、略显沙哑的年轻女声,“门是开着的。”

玛隆深深地吸了口气,缓缓吐出,一步踏入门内。

从两侧窗户透入的金黄阳光轻轻挥洒在那位合手静立在卧椅前的紫发少女身上,仿若一幅让人不忍亵渎的精美油画。虽然少女身上只是简单的披了一件亚麻布长裙,但玛隆立刻便清楚,这就是那位最近一段时间以来名声远扬的瓦姆伯恩小姐了。女孩的美貌让这位老人不由得有些目眩,暗叹自己青春不再的同时,却也明白了为何自己的傻儿子会如此痴迷于眼前高贵的女主人。

“原谅我的失礼,二位,昨天穿的衣服稍微溅到了点血,好在村长夫人慷慨的借给我她的裙子。”伊莎贝尔为自己的打扮笑着解释,“你一定就是玛隆先生了。埃特的父亲?”

“日安。大人。”玛隆深深地弯下腰,一丝不苟的行礼,“玛隆?提贝里乌斯向您致敬。”

“提贝里乌斯……先生?呵呵,我倒是从没有听埃特提起过他的姓氏。”伊莎贝尔挑了挑眉毛,目光扫过满脸迷糊的护卫队长,随即轻轻一笑,轻柔的说道。“不管怎么样,请坐下说话吧。埃特,去让女仆送些喝的过来。”

“是的,大人。”明白自家大人这是希望单独和父亲谈话,尽管脑子里还有些疑惑,埃特还是顺从的离开。

伊莎贝尔有些慵懒的倚着扶手。姿态优雅的侧靠在卧椅上,安静的打量着眼前的老人。此刻他正端端正正的浅坐在椅子上,眉目低垂,似乎正在等待着女孩的吩咐。有点意思……女孩轻笑,希望眼前这人真的能够给自己带来一些惊喜吧。

“那么,提贝里乌斯先生,请首先简单的自我介绍一下吧。”伊莎贝尔轻声开口,“提贝里乌斯……似乎不像是德拉威尔人的姓氏呢。”

“请叫我玛隆吧。大人。正如您所言。大人,我并不是土生土长的德拉威尔人。当然,我定居这里已经快三十个年头了,和其他的德拉威尔人其实倒也没什么太大区别。”玛隆挺了挺上身,沉稳的说道,“我出生在遥远东方的一个小国家。我的父亲白兰度?提贝里乌斯是一个众所周知的老好人,也曾因此一度获选担任过下议院的议员。哦,那里的议员,有些类似于无法世袭的勋爵,但任期却更加的短暂,仅有区区数年而已。”

“嗯,我听父亲提起过。他曾经旅行至极东的许多国家。”伊莎贝尔再次打量了一番玛隆,点头示意,“原来如此,难怪阁下谈吐不凡。还请继续。”

“男爵大人真是位杰出的旅行家。我一路跋涉前来这里,在没人比我更清楚这段漫长的旅程究竟蕴藏了怎样的危险。”玛隆由衷得赞叹一句,才转回原本的话题,“正如我方才所说,父亲一直希望能够通过在仕途上再进一步,为普通的市民争取更大的利益。而我,那时太过年轻,还无法理解真正特权阶层的存在,只是一心沉迷于远航生意所带来的巨额利润,天真地以为金钱能够代表一切。终于,一个原本应该是家族振兴的机会,却由于我的失误而招致了巨大的悲剧。”

“哦?愿闻其详。”伊莎贝尔也被玛隆的故事引起了兴趣。

“那时,在一个极其偶然的机会下,我发现了一个能够赚取巨大利润的好生意,于是便立刻开始着手施行。却没想到,”玛隆面色平静,双目迎上伊莎贝尔的目光,语气淡然,“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在巨大的利益驱使下,那些平时不显山不显水的长老们竟然串联一气向父亲施加压力,暗示我将利益拱手相让。那时的我,由于轻信社会上所宣传的所谓平等,因此断然拒绝。父亲很快被他们诬陷为渎职,下了监狱面临绞刑,家族随之支离破碎,而我则在一个生意伙伴的帮助下,隐藏在异国商队中险险逃出。心如死灰的我漫无目的之下,就这么随着商队,利用随身携带的少量财物,一路做些小生意过活,过了许多年才缓过神来。再之后,开始觉得有些疲倦的我,在遇到我心爱的妻子之后,终于决定在这里定居下来。”

“真是令人遗憾的经历,我很抱歉听到这一切。”伊莎贝尔双目低垂,声音轻柔。

“不,没什么的,大人。只不过是些陈年旧事罢了,您不用放在心上。”玛隆微笑着回答道。

“那么,请告诉我,玛隆,”伊莎贝尔微微抬眼,注视着眼前平静的老人,忽然笑了笑,“你究竟想通过这个故事告诉我些什么呢?”

“大人,作为一个父亲,我对于您对埃特的信任和栽培万分感激。我已经老了,可埃特还年轻。”玛隆淡淡一笑,语出惊人,“听说您正发愁于领地的未来发展,我愿意无偿献出那笔生意。我不求您的封赏,只希望您能够看在我这点心意的份上,在我回归沃金的怀抱之后,保他一世平安。”(未完待续。)

第122章 生财之道,燃烧的美酒

伊莎贝尔的目光直视着对面的老人,从对方的眼神中她能够看出,那恭敬的谦逊中却也同时保持了执着地坚持。

“为什么是我?”女孩轻声开口,问出自己心中最大的疑惑,“你在这里生活了半辈子,如果你口中的生意真的能够提供如你所宣称的巨大利益的话,我想无论是老格拉波甚至是卡里曼伯爵,都会很感兴趣的。他们能够赐予你的,远胜于我。”

“也许吧,我不否认的确有那种可能性。”玛隆不动声色的回答道,“但是,我也同样相信,只要有可能,那两位大人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将这门生意直接把持在自己手中。兴许,为了保住这个秘密,还会做出一些令人不愉快的事情来。到了那时,别说什么富贵,我全家上下的性命怕是都难以保全。以那两位大人平时的行事做派来看,这种选择本就再平常不过。但您就不同了,一来,您仁慈爱民的名声早已传遍萨兰瓦尼亚;再来,从埃特告诉我的一些关于您的事迹看来,大人绝不是池中之物,所欠缺的不过是机会罢了。不怕您笑话,老头子我已到了知天命的年纪,两个儿子却又不是做大事的人才。再不冒险一搏,这点小把戏只怕真的就只能随我入土了,我是心有不甘呐。若是我提贝里乌斯家族就在我这一代彻底脱离贵族阶层,将来若是在神国见到先祖,我却是无脸面对他们了。”

“你倒是老实得很……”伊莎贝尔哑然失笑,手指轻磕扶手,稍稍沉吟断然道,“好!既然如此,我也不再矫情。若是你献上的生意真的有足够的价值,莫说是保他一世平安,便是将来封爵世袭,我也绝不吝啬。”

“多谢大人。”玛隆心下激动,面上也不由显出一丝笑意,“既如此。还请您看看这个。”

他取过放置于一旁矮桌上的木盒。缓缓推开,推向伊莎贝尔。

“这是……葡萄酒?不,颜色不对。”伊莎贝尔抬眼望去,一时竟有些疑惑。

木盒不大,做工倒甚是精巧,正面盒盖被推开之后,自然便现出所纳内容。其中是一樽透明细长玻璃瓶。垫以明黄丝绸做底,更显典雅大气。瓶中所装液体色泽晶莹剔透,犹如琥珀般显金黄色。光线透过瓶身,映射在丝绸上,隐约有着几分流光溢彩之感。

伊莎贝尔直起身子,抬头望了一眼有些自得的玛隆。轻轻取出玻璃瓶托在手中,翻来覆去仔细的打量起来。毫无疑问,瓶子是酒瓶。虽说如此透明无暇的玻璃瓶对于平民们来说不便宜,但对于贵族们来说却也常见。只不过,瓶中所装的却不是她所熟悉的任何一种酒类,反倒是有点像是稀释了的蜂蜜。但这个猜测只在女孩的脑海中闪了一下便立刻消失了,哪有头脑正常的人会把不值钱的蜂蜜装在这种昂贵的酒瓶里的。

伊莎贝尔稍稍用力,拧开瓶口密封的木塞。立刻。便有一股浓郁而独特的葡萄酒香味飘出。让女孩不由得精神一振。不仅如此,这酒香之中。似乎还多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奇妙味道,有些像是树木的清香,又有些类似花草的芬芳,层次分明,却又几近完美的糅合在一起。

“好酒!”伊莎贝尔毫不吝啬自己的赞叹之情,“可惜了,我的琉璃杯不在手边,只能将就一下了,倒是委屈了这好酒。”

伊莎贝尔从卧椅旁茶几的托盘上取过一只倒扣的锡杯,优雅的给自己斟上小半杯瓶中琥珀色的美酒。轻轻摇动杯子,女孩饶有兴致的观察着杯壁的酒脚,那缓慢滑落的纹路犹如美女玉腿舞动。满意的点了点头,她将杯子凑近鼻尖,陶醉的享受了一番从杯中腾起的复杂香气,这才仰头小酌了一口,让这流金般的液体在自己的舌间滑动,让它在口腔里扩散回旋。

这一刻,伊莎贝尔竟几乎有了些微醺的感觉。

这可是件稀罕事。要知道,在德拉威尔王国,人们普遍认为酒精比清水更有营养,亦更有助于消化。因此,上至国王下至农夫,尽管身份等级不同,但几乎每个人都视酒精为每日必备饮料。有品位的贵族们只喝特定地区出产的葡萄第一次挤压的所酿出的精品,当然,若是能够弄到几瓶精灵亲手酿制的四季酒总是值得自满的;夫人和小姐们则中意于较为清淡的朝露酒或温和的蜜酒;骑士们除了喝葡萄酒之外,偶尔也不介意来上几杯刺激的矮人黑啤酒换换口味;至于普通人,除了重大日子犒赏自己之外,喝得最多的就是最便宜的麦酒了,而且八成还是掺了水的。

在这种风俗文化下长大的伊莎贝尔,酒量自然差不到哪儿去,可现在一口下肚她才发现,这香气萦绕的酒竟出乎意料的烈!那些矮人自满的所谓烈酒和它比起来,就跟水几乎没什么两样了。

“好家伙!”伊莎贝尔暗赞一声。浓香醇厚,兼之性烈如火,想来无论是热血汉子还是优雅的仕女想来都喜欢上这种酒的。

此刻,女孩心中已经有数,对方口中的那个生意不出意外,想来就是和这初次品尝的美酒有关了。

“以大人之见,这酒若是标价出售,价值如何?”感觉到伊莎贝尔若有所思的微微颔首,玛隆微微一笑,傲然开口。

“我对于酒文化,了解得算不得详细,”伊莎贝尔略微思索,沉吟道,“但这瓶酒即便比起父亲大人珍藏的精酿,也不会失色半分,加上甚是新奇。如果一定要出个价钱的话,我想,只要不超过十五枚金币一瓶,我会愿意买上几箱的。”

普通市民喝得葡萄酒,多是二次挤压甚至是三次挤压,混以果皮、果渣酿成的次品,用的容器也是廉价的粗劣陶罐。一大罐足足有三升,不过才卖两个银角子罢了,并不是什么难以负担的奢侈品。然而,精心包装好以恭贵族们享用的上等精品,就一点也不便宜了,价钱哪怕是普通葡萄酒的百倍也正常得很。别的不说,光是那玻璃酒瓶本身还值两个金币呢。伊莎贝尔开出的十五枚金币的价格,实在已是很看得起这酒了。

“是吗?”玛隆眨了眨眼睛,开心的笑道,“那么,如果我告诉大人,这种酒不但酿造起来一点都不复杂,甚至能够通过直接购买原酒再加工制造,而且成本还不到五个金币的话,大人觉得这生意还做得吗?”

当然做得!伊莎贝尔两眼发光,内心深处有一个巨大的声音在咆哮着。女孩仿佛看见金灿灿的黄金像小山一样堆在自己面前,血管中流淌着的龙血几乎都要沸腾了。

不到五个金币的成本,若是能顺利卖出十五个金币的价格,不,哪怕只有十个金币,那也是毫不含糊的高达百分之百的利润啊!

很久以前,曾经有一位性格保守的老牌贵族曾这么说过:“这世上最卑劣的莫过于那些不务正业、钻营取巧的奸商了。如果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润,他们就愿意铤而走险,如果有百分之百的利润,他们就敢践踏王国的一切法律,如果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他们就敢犯下任何罪行,甚至冒着触怒众神的危险。”

那时,商人买进卖出赚取的差价和高利贷一样,都是存在的同时也不名誉的。虽然随着时代的逐渐发展,商人们的地位和以往相比已经有所提高。但总体来说,德拉威尔王国的整体商业体系尚未成熟。人们“卖东西”的最基本原因,是因为他们需要拿到钱去“买东西”。商业买卖更多的是为了生存,而不仅仅是单纯的谋取更多的账目数字。除了极少数的奢侈品之外,物品的价格大多是相当的公平的。但好酒,尤其是好酒中的好酒,却毫无疑问绝对是一般人难以企及的奢侈品了。

“玛隆,还请详细的说明一下。”心情激荡之下,伊莎贝尔竟不自觉地用上了敬语。

“大人您客气了,”玛隆可不敢失了分寸,“不知大人是否知晓‘水之灵魂’为何物?”

“当然。那是古代炼金术士为从水中提取出的精华所起的称呼。”伊莎贝尔有些不解,“但那只是炼金物品,和酒又能有什么关系?”

“呵呵,大人不愧是魔法师,学识果然渊博。”玛隆拍手赞道,“那么想来大人也必然知晓,水之灵魂的萃取方法,便是通过蒸馏器反复蒸馏。而我这酒,也是同样的道理。”

“你竟然用蒸馏器去蒸馏酒?”玛隆轻描淡写说出这破格的想法,却让伊莎贝尔大吃一惊,眉头紧锁,“你是贵族之后,能够购买到整套的炼金工具也不稀奇。但是真的这样操作的话,岂不是要白白浪费许多酒?”

“是的,两蒸两酿,八升葡萄酒方能萃得一升精华。不过,即便如此,也是值得的。”玛隆平静的说道,“这酒之精华透明无瑕,性如烈火,触以明火甚至能够燃烧至尽。偶然的机会下,我还发现,若是储存在橡木桶之中,这透明的酒之精华便会逐渐转变成琥珀般的金色,口感也趋于柔和,更会平添一种独特的醉人香气。即便是挑剔的精灵,也曾赞许过这酒的美味。关于这点,我想大人不会怀疑吧。”

“是的,你说得没错。”伊莎贝尔也不得不同意对方的话的确并不夸张,“告诉我,玛隆,这酒有名字吗?”

“我称它为……白兰地……”老人缓缓说道,声音竟有着几分沧桑,“为了纪念,我那可怜的父亲……”(未完待续。)

第123章 远距魔法,来自大法师塔的公告

“白兰地吗?不错,就是它吧。”伊莎贝尔微微一笑,正坐椅上望向玛隆,“既然你有心恢复家族旧日荣光。那我问你,你可愿依附于我,为我服务,负责处理这项生意?”

“这是我的荣幸,大人。”玛隆等的就是这话,上半身挺的笔直,毫不犹豫的应道。

“那好,就这么定下了,稍后我会补上手续通知下去的。不过,”伊莎贝尔停顿了一下,缓缓说道,“你的户籍属于法斯塔村,属于塞巴斯蒂安的领民。不管怎么说,我现在只是暂时帮他打理名下采邑。这样吧,你就先以总管的职位接手负责他的这五个村子。相信以你的能力,应该没有困难吧?等我征询了塞巴斯蒂安的意见,和父亲商量之后,我们再考虑是否需要将规模扩大到整个萨兰瓦尼亚。”

“您的命令就是我的意志,大人。”玛隆恭敬地低头,以示臣服,“前期稍微谨慎一点也无大错,毕竟我们还是需要试探一下王国的酒类市场是否能够顺利接受这种新产品。而且,若是规模过于扩大,技术也不易保守。您知道的,蒸馏技术才是这生意中最关键的核心。虽然最后的成品还需要勾兑不同口味的配料,但只要有大量老练的酿酒师,总是能够慢慢试验出来的。关于这点,还希望大人能够提防一二,派遣您的护卫队在酒厂附近小心戒备,莫被别人占了便宜。”

“我心里有数的,你也不用太过担心了。”伊莎贝尔摆了摆手,玩笑般道,“需要靠这项技术赚钱的家伙,未必敢直接开罪两位魔法师和一位领地男爵;而敢于这么做的大人物,却又未必当真看得上这点辛苦钱了。”

“大人明鉴。”玛隆笑了笑。其实伊莎贝尔与塞巴斯蒂安两人尊贵的魔法师身份,也正是他愿意最后博上一把的最大因素。“既然如此,好叫大人知晓。今年收获的葡萄已经开始酿造了。希望大人能够在第一次发酵的这段时间里,弄到整套的大型蒸馏设备。到时候我们就能够直接开工,不必耽误多余的时间。”

“没问题。你的领主塞巴斯蒂安骑士。目前正巧停留在索伦斯城内。我这就写信。请他去炼金术士行会那里订制一套。相信月底之前,东西应该就能够运过来了。”伊莎贝尔说着,伸手探向茶几上的摇铃,打算召唤女仆取来纸笔,这就动手。

谁知道,女孩的手才刚刚来得及触上摇铃的木柄,一阵旋律优雅、庄重大气的罄钟声忽然在她的脑海中骤然响起。微微一愣。伊莎贝尔的手不自觉地便悬在了半空中。

“日安,诸位。这是一则来自索伦斯大法师塔的无害公告,请勿使用魔法进行抵抗,谢谢合作。”一个柔和清晰、男女难辨的中性嗓音紧接在罄钟之后响起,“我们很愉快的通知诸位,大法师塔将于下周三的上午十点举行盛大的庆祝仪式。欢迎届时诸位参加、观礼。我们将一同见证塞巴斯蒂安魔法师,荣誉长老雅格导师的前学徒,顺利晋升为大法师塔的正式成员。诸位,让我们为奥术之路上新增的同伴感到自豪和骄傲吧!请记住,奥术将我们联系在一起;奥术将我们升华;奥术是世界唯一的真理。”

这不知从何处冒出的声音在通知完简单的消息,又高声喊了几句大法师塔的宣传口号之后,便如同来时一样神秘的消失了。

伊莎贝尔面无表情地定在那里,一言不发。但那微微颤抖的小手却肆无忌惮的暴露了主人那一点也不平静的内心。

“哼!”女孩忽然冷哼一声。缩回了伸出的手臂。

望着眨眼之间脸色毫无来由的阴沉下来的伊莎贝尔,玛隆感到莫名其妙的同时背后不自觉地便惊出了一身冷汗。他不由得开始有些怀疑起自己的决定起来。难道说这位大小姐其实并不像传言里所说的那样和蔼可亲,实际上是一个喜怒不定的君主?那可就太糟了……

“你刚才听见什么了吗?”伊莎贝尔忽然平静的问道,一时竟觉察不出这话中所蕴含的情绪。

“没……没有……我什么都没有听见啊,大人。”玛隆忙不迭的摇头否认。事实上他也的确什么都没有听见,此刻正纳闷着呢。

大法师塔开发的这个法术的作用,初衷便是用来快速通知内部成员的。只有那些正式登记在册的魔法师才会接收到信息,而哪怕咫尺之隔的其他人也不会觉察半分。这种非私人的正式公告消耗的是法术池的能量,一般来说,信息越长,所传播的范围越广,消耗的能量自然就越多。所以如非重大事件,一般来说却也不轻用,而施展之时通常也仅仅是局限于卡里曼伯爵领范围。

不过话说回来,一位正式魔法师的晋升,对于大法师塔来说,怎么都足够算得上是重大事件了。要知道,大法师塔的成员人数本就不多,每一个阶段的晋升又难如登天。魔法师晋升导师根本就是十年八年也未必遇上一回,更不用提更加难得的导师晋升为大法师了。许多学徒都被困在这个阶段多年,有的时候运气不好,好几年才会有一起晋升事件,即便赶巧的时候,一年之内也从未超过三起。对于那些长期在外不在塔内的魔法师们来说,接收到这种消息简直就和节日聚会没什么两样,趁着热闹回去不但能和许久不见的朋友聚聚,也有可能能够相互交换到一些需要的魔法物品或是稀少材料。

“嗯,没什么。你不用担心。”觉察到自己这位新收的部下似乎轻微的受了些惊吓,伊莎贝尔立刻恢复了往常那谦和的笑意,简单的解释了一下,“不关你的事。刚才是我收到了一则魔法传来的信息,身体有些不适应罢了。你先下去吧,让埃特带你去见见阿拉提,我的首席武技长。他是个很有见识的人,你们可以相互交流一下意见。至于蒸馏设备,嗯,放心,我会亲自动身去一趟索伦斯城的。到时候你也随我一起去。”

魔法……消息……?玛隆心下一惊。却不敢多言。也丝毫不敢表现出质疑女主人那一丝暗藏的恼怒究竟是因何而生。他是个聪明人,聪明人知道何时该说话,何时该牢牢地闭嘴。

“是的,大人。那么我就先出去了。”这位未来的总管先生老老实实的起身行礼,小心翼翼的离开了会客室。

房间里只剩下了伊莎贝尔一人。

“塞巴斯蒂安啊塞巴斯蒂安……”女孩有些恍惚的吐出这个熟悉的名字,语气复杂,似无所觉。

时间仿佛在这幽静的房间中静止。也不知过了多久,女孩忽然一口饮尽杯中剩余的白兰地,重重地将空杯丢在桌上。然后,她起身离开了房间,脸上挂着优雅的笑容。

护卫队在法斯塔村停留了一日进行修整,随后便携带着那些满载的货车返回了城堡。

毫无疑问。玛隆夫妇也关掉了杂货店,带着简单的行李跟随大队一起上路。他们的大儿子埃斯虽然还没弄明白自己的父亲究竟玩了一出什么样的花样竟获得了领主大人的信任,但他也不蠢,自然清楚得很为领主服务和开杂货店究竟哪个更有前途,乐呵呵的一起来了。

那剩下的大半瓶白兰地,被伊莎贝尔转手赠予了阿拉提,也算是稍微奖励一下这位强大战士在这次灭剿事件中的杰出表现。后者初尝之后,也表示出了明确的赞赏。顺带着看那位新上任的总管的目光也柔和了几分。即便阿拉提不是专业的商人。也能轻易的估算到,若是这酿酒生意真的能够做成。自己那位年轻的君主恐怕便不会再抱怨缺钱花了。

只不过,当伊莎贝尔有意无意的提起塞巴斯蒂安晋升魔法师的事之后,阿拉提呆呆地怔住好一会,才长叹一声,语气苦涩的恭喜了女孩,也算是彻底熄了潜意识中那一丝私底下找男孩麻烦的念头。

和其他那些对于魔法师的神秘一无所知的人比起来,阿拉提可谓见多识广,了解的无疑要丰富得多。他很清楚,若是说一名普通的魔法学徒所能够展现出的能力,还不足以让像他这样的好手当真放在心上的话——当然他的心中却也从未把那个神秘的男孩归类于普通一栏,一位正式的魔法师便已经有了小范围改变战局的能力。

由于有着曾经和施法者接触的经验,阿拉提知道,能够使用三级法术的魔法师,只要愿意花时间和精力去研究,便有能力掌握对付战士的有效利器飞行术,以及大范围的杀伤性法术火球术。

人类立足于大地,却也被局限在这大地之上。不知从何时开始,出现了渴望翱翔于天空的人。但那时,天空是属于真龙的领地,飞翔是属于高贵者的权利。时间推移,托了奥术带来的无限可能性,魔法师终于研发出了能够使自己暂时飞行的法术。虽然飞的不算快,飞的时间也不久,但却没有人能够否认这是一个标志性的改变。

对于绝大多数的战士们来说,魔法师一旦飞起升空,便几乎已经立于了不败之地。他们长久锻炼的战斗技巧再无用处,仅只剩下远程武器一途。但若是想用寻常弓弩射下飞在高空、给自己使用了防御法术的魔法师,谈何容易……

除非恰好准备了合适的魔法物品,否则的话,“只有魔法师才能对付魔法师”这话可不是个玩笑。

另一方面,如果要说到对于魔法师所使用的印像最深刻的法术的话,火球术无疑是最具有竞争力的提名之一。但凡亲眼见识过这个纯粹的杀伤法术的人,便绝对不会对它的威力有半点怀疑。那灼热的滔天火焰伴随着低沉的轰鸣,在一瞬间爆炸开来,足以吞没方圆上百平方米的范围。

火球术的威力足以融金化铜,这绝非夸大之词!如若没有有效的防备措施,普通人类绝不可能在这样的爆炸下生还。即便是阿拉提这样强大的战士,却也不敢说自己就一定能够在眨眼之间便逃出法术范围。若是运气不好正面挨上一发,即便他已经将肉体锻炼的钢精铁打,怕是也难逃个不死就是重伤的结果。

不难想象,两军交战时,如果有一个远远飞来的火球术在百人方阵中心炸开,这个方阵怕是瞬间就报销了。战争规模兵力上万也就罢了,如果仅是两名小领主寻常的冲突,这一下几乎就已经能够彻底扭转战局了。这也是为何贵族渐渐不约而同地限制了魔法师正面参与战争的原因之一,人家抬抬手丢几个法术,杀的人比两军厮杀一整天的损失都要多呢,实在损失不起。

到了这一阶层,魔法师哪怕只是孤身一人,在那些大人物的眼中也足以媲美实权的领地男爵了,甚至从某些意义上来说,怕是还尤有胜之。(未完待续。)

第124章 正式成员的权利,奥术焦点与法术池

返回伏波堡之后的次日,伊莎贝尔一行人便出发前往索伦斯城。若是仅有女孩一人,她自然不必这样急着赶路,但是多了这许多部下拖慢了速度,却必须提早出发才能赶得上下周塞巴斯蒂安的晋升仪式了。

而且,伊莎贝尔需要尽快购买整套的蒸馏设备以赶上初次发酵期的结束,但这笔庞大的金额却不是她一个千金小姐能够轻易拿得出手的。那些从怪物巢穴缴获的大量货物被装载在一辆辆双轮马车上随行,准备运去城里之后出手。想来,卖出的价钱不但能够买到需要的东西,还能留下不少的结余。

有点了解的人都知道,炼金术本身就是个烧钱的行当。哪怕是随身携带的简易炼金组合——也就是一套酒精灯、烧瓶、量杯等基础工具,也价值上百金币,更何况是大型工具。虽然也不是说不能凑合着使用简陋的铜制蒸馏器,但是新上任的白兰地总管说得好,“既然打算把这酒定位为上等人享用的精品,那么最好还是不要在事关酒质的关键工具上省小钱为妙。”

虽然好几百个金币无论如何也不能算是“小钱”,但这话中的道理还是让伊莎贝尔深以为然。

且不说年轻女领主的车队是如何度过了一路旅途上枯燥的时光,另一头,即将成为正式魔法师的塞巴斯蒂安,在这段时间里过得却是相当的充实。

虽然还没有举行庆祝仪式,但大法师塔内部的记录早已经及时更新。许多并不对学徒完全公开的权限一一解禁,一下子感觉到自由了许多的塞巴斯蒂安踏在浮碟上,几乎都觉得身体轻上了几分。即便抛开他暂时还没有需要用到的束缚间、封印间和魔法物品制造间等专业区域,单单是在公共大图书馆所能够借阅的书籍变得更加丰富这一点,就已经让他很满意了。

法师的力量来源于精神力以及知识量,前者塞巴斯蒂安并不或缺,后者对于他来说却丝毫也不会嫌多。虽然他能够凭借自己的能力以及灵晶仆的帮助强行计算出两个世界规则的不同,但这无疑是一项极为浩大的工程,如果没有大量的已知资料作为标准对比。他就是关起门来计算个数百上千年。也未必能够完成万一。

寄望于依靠二级法术的结构推算出三级法术,就像是单单凭借着一幅平面的油画来雕塑立体的石像一样,很难创造出上等的作品来。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塞巴斯蒂安才不得不加入大法师塔,以尽可能的缩短这一耗时的过程。因为只要先通过正常的方法学会哪怕一个三级法术,再推算出其余的同级法术就简单得多了。而只要资源允许,学会一个能力范围内的法术。对于几乎是魔法的宠儿的塞巴斯蒂安来说,实在不能称之为难事。

不单单如此,晋升为正式成员之后所获得的最关键,也是最吸引广大魔法师加入大法师塔的权利,也即将对他开放。不是其他,正是使用那德拉威尔每一个奥术施法者都梦寐以求的神秘法术池的权限。

事实上。绝大多数魔法师都并不怎么清楚大法师塔的法术池究竟是根据什么原理运行的。有些人猜测这是某种古老的魔法的效果;有些人认为这是法塔建筑本身的一项强大功能;还有些人感概法术池本身的存在已经类似于赐下神术的神祗。无论如何,这些真假难辨的传言都并不影响任何一个正式成员毫无障碍的使用法术池。

在使用法术池之前,法塔之主将会亲自为魔法师的一件私人物品进行附魔,使其成为一件特殊的魔法物品。这件魔法物品被称为“焦点”,除了允许且只允许它的主人连接法术池之外,再没有任何额外的附加能力。当然,如果魔法师愿意的话,事后再按照创造魔法物品的程序自行附魔。却也无妨。万一魔法师丢失或损坏了他的焦点。那么在自己掏腰包补办一个之前,便没有其他的方法连接法术池了。

只要拥有这个奥术焦点。无论距离有多么遥远,每天一次,当需要的时候,魔法师都可以从大法师塔的法术池召唤他所需要的法术,甚至那些他本人尚未掌握的。也就是说,一位魔法师可以召唤法术池中所储有的任何法术,哪怕他对于某个法术的全部了解仅仅局限于法术名称。

魔法的强大之处有很多,其中之一便在于它的适用性。无论你想做些什么,魔法师总是能够找到适合的法术来帮助你。因此,当并非长生种的人类缺乏足够漫长的时间来学会所有已知法术时,这项能力就显得尤其宝贵了。

试想一下,当你飞在高空,却不小心被对手解除了飞行术,难道你不会祈祷在下坠途中来得及用出一个“羽落术”吗?

当你被深海乌贼强行拖进水下,谁不希望自己能够赶在窒息前完成一个“水下呼吸”呢?

当你在阴森的地下城对上强大的不死生物时,谁不希望自己能够施展出一个“不死归亡”呢?

当然,实际使用起来的时候,这项能力自然不可能完全和大法师塔的宣传标语一样美好。

首先,也是最关键的一点,魔法师所召唤的法术等级不能超过他自身所能独立使用的等级。也就是说,如果某个魔法师所能使用的最高阶的法术是三级法术,那么他便能够召唤大法师塔的法术池中包含的所有三级法术——若是某个特定法术大法师塔还没有来得及收藏自然便无法召唤,而无法召唤任何一个四级法术。

其次,沟通法术池需要花费相当的集中力,以及数秒的时间,若是在激烈的战斗中直接使用有可能会造成一定的危险。而且召唤一旦完成,魔法师必须在很短的时间内——通常是几分钟内,将召来的法术释放出去。否则的话,时间一到法术照样会自然消失,而这项能力也会被法术池认为已经于当天使用过了。一旦使用过,魔法师必须在稍后一段时间内返还等量的奥术能量给法术池,如果长时间拖欠的话,没有信誉的家伙别想再有机会召唤下一次了。

最后。所召唤来的法术能量是以一种难以描述的存在方式出现的。魔法师可以使用它。但却无法学会它或是记录它。换言之,魔法师能够依靠这个能力施展出任何他能力之内的哪怕完全不会的法术,但这项能力却无法让他窥见法术本身的原理和构造,而且这个召唤来的法术也无法被储存在卷轴之类的储法物品中以供日后学习。

尽管有着种种限制,但无论如何,更多的法术就意味着更广泛的选择以及更多的可能性,这一点哪怕对于法师来说都至关重要。更不用提那些只能依靠体内血脉撞运气感悟魔法的术士了。哪怕掌握这项技能需要他们花上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毕竟法师的法术和术士的法术完全是两种不同的体系,唯一的共同点也许就仅仅是施展时的效果而已,也依然有大批的术士趋之以鹜。

毫不夸张的说,若是大法师塔不开放这项法术池技术,法师们还不好说。那批本就数量不多的术士们恐怕大半都会直接退会。

正如炼金术中的等价交换法则所定义,权利的获得必然同时伴随着义务的付出。成为大法师塔的正式成员之后,也同时意味着魔法师必须为大法师塔贡献出自己的一份力量。如同其他职业行会定时收取会费,每一个正式成员都必须按时提供给大法师塔一定的奥术能量。

奥术能量的计算单位是能量等级,简称能级。魔法师通过“焦点”交纳一个标准的一级法术意味着一个能级的奥术能量。高级法术的构造更加的复杂,所蕴含的能量也更多,但却绝非是简单的加减法。例如,一个标准五级法术的奥术能量高达四十五能级。而不是五能级。关于这点。大法师塔有着复杂的计算方式,而大多数成员都懒得去斤斤计较。

但通常来说。如非情况紧急,极少会有魔法师动用高级法术位来交纳欠费。因为对于已经能够使用三级法术的魔法师来说,每天少一个一级法术位并不会对他的冒险旅途造成明显的影响,但若是少了一个三级法术位,那么当遇上强敌时,结果很有可能是足以致命的。

就像是科技位面的摩天大楼无时无刻不在消耗着大量的电力能源一样,大法师塔的存在本身也需要极为醇厚的能量来支持。这就是奥术能量,一种传说起源于世界诞生时的纯粹能量。

大法师塔在建造时所设计的各项功能,诸如空间拓展折叠技术、奥术花园独立生态系统、元素能量强化区域、远距离传送门、塔体强化防护、警报系统及防御系统、法术陷阱及召唤守卫等,都需要消耗大量的奥术能量才能够维持,更不用说,维持最至关重要的法术池的存在本身便是消耗能量的最大因素。

正因为魔法师们对于这一点了然于胸,他们才会老老实实的充能,很少拖欠。无他,因为大法师塔的这些功能,他们自己也是需要经常用到的。而且,如果因为长时间拖欠会费被大法师塔除名,那可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除了交纳会费的作用外,纯粹的奥术能量在大法师塔之内也被当作流通货币所使用,在大多数时候取代了世俗的金银。强大的魔法师通常不怎么缺钱只是其中一个方面,更多的情况是,魔法师所需要的物品大多价值连城,实在很难用具体的真金白银来购买。

举例来说,塞巴斯蒂安稍早时候从大法师塔的内部市场区购买的那个最小号的次元袋,容积还不到一个立方米,售价便高达两万五千枚金币。若是再大上一些,这价钱还要跟着再往上窜一窜。即便是富有的贵族也很难立刻便调度出这许多现钱,更不用说是随身携带了。要知道,即便全部都是金币,两万五千枚硬币也足足重达半吨呢。

感谢法术池和焦点的存在,魔法师们能够便利的使用储存于各自账户中的能级直接进行交易,就像是商人们从钱庄交换欠条一样,而且还不需要额外支付手续费。那些昂贵的魔法物品和稀有材料大多是通过这种方式交易的,只有比较便宜的常见施法材料才有机会用到那些叮当作响的金币。

让魔法师们安心的是,法术池的维护和管理以及奥术能量账户的审查,都是由法塔之主本人在负责的,以确保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利用法术来进行诈骗。原因很简单,若是有人居然能够在魔法的造诣上胜过法塔之主,又何必屈尊降鬼来干这等偷鸡摸狗的烂事……哪怕是尊贵的国王陛下,也一定会用最隆重最盛大的待遇来招揽他的,金钱和资源根本就不是个问题。(未完待续。)

第125章 魔法师晋升仪式,魔法女神赫卡忒

大法师塔的一处神秘的地点,此刻正在举行一场盛大的仪式。

虽然明知是置身于大法师塔的内部,但这个大厅却出奇的空旷,四面八方都没有墙壁的阻隔,放眼望去,竟完全看不到边际,只有淡淡的白色微光。三十六根宏伟的雕纹汉白玉柱屹然耸立,围成一个巨大的圆环。这些玉柱也不知究竟有多高,因为哪怕是仰头细望,也只能看见所有柱子的上端都没入了上空一团缓缓旋转的惨白光晕之中。

圆环的中心,立着一尊高达百尺的巨大月白石雕像。这雕像呈三面式,拥有朝着不同方向的三头、三身和六臂。雕像的三个身体完全一样,都是高大强壮的女身,正面的面部形象是容貌美丽的黑发女性,左右两侧则分别是毒蛇和黑狗的头,六只手臂姿态优雅的分别持有着毒蛇、钥匙和火炬。

“冥月,黑犬,抉择女神,赫卡忒啊,感谢您!您是魔法的发现者,是慷慨无私的教导者,是迷茫众生的指引者!…………”

参加仪式的近百名魔法师和学徒,在巨大赫卡忒雕像脚下祭坛前那位领头的白袍老者的带领下,高声赞美着这位在神话时代将奥术的知识教导给凡人的魔法女神。

若是眼下有因卡罗神的牧师在场,只怕听不上几句赞歌就会气得怒斥出声。无他,只因为这些魔法师们实在是调子高低不齐,语句磕磕顿顿,一看就知道平时难得会唱上几次,这虔诚的程度可想而知。

古老的文献记载,在那个曾经存在过的神话时代,众神与阿卡隆大陆的互动要比现在频繁的多,他们常常派遣化身下界执行任务,甚至有的时候还会亲身降临。那时候,人类刚刚诞生不久,许多现今存在的物种尚未出现。精灵一族正处于最鼎盛的时期。这个极具魔法天赋的种族利用这强大的力量建立了一个又一个繁华的文明都市。然而。过度的骄傲滋生了狂妄,不知具体何时,也不知究竟为何,精灵们和天空的霸主——龙族,展开了史诗般的战争。一开始,只是相互的试探,紧接着便发展到大规模的冲突。终于,在最后的阶段,不少受到牵扯的神祗也亲身加入了进去。

正是这场延绵上千年的浩劫,为远古传说中那美好的神话时代画上了休止符。

无数的文明遭到毁灭,无数的族群被屠戮殆尽,就连世界本身也遭受到了极大地创伤。在精灵高等魔法和龙族魔法的破坏下。大陆架构支离破碎,地形地貌面目全非。那场波及极广的战争,不知道直接或间接地导致了多少亚龙种类和精灵分支的消亡,至今未能回过劲来。甚至于,就连十几名不朽的神祗也在这场惨烈的战争中凄惨的陨落,巨大的神躯被吸入了无尽的星界永眠,就连曾经辉煌的名号也在时间的长河中被渐渐遗忘。

也许是兔死狐悲的缘故,自此战之后。所有的神祗不约而同的返回了外层界。不再主动干涉大陆上的世俗事务,就连化身也再不踏足阿卡隆半步。若非各教派的高阶牧师们依旧能够隐约感应到众神的意志。神术也照常赐下,大陆上的各族众生几乎便以为众神已经抛弃了他们。而当初不起眼的人类,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逐渐壮大起来的。

最初,女神赫卡忒总是和魔法、精灵、鬼魂、月光等所联系在一起。传说中,她是一名独自行动而反复无常的神祗,在冥月(月蚀)出现的时候,她会带着一群地狱犬在每一个三岔路口附近巡夜,随自己的喜好制造亡灵,并用它们来攻击她所看到的任何旅人。

以客观的善恶观念看来,这位女神也许很难称之为一个善良的神祗。然而,有趣的是,赫卡忒却又同时是儿童的守护者,这一项崇圣的光辉无疑极大的掩盖了她同时存在的邪恶。另外,她鼓励使用法术和魔法物品,告诉她的信徒魔法是打开财富、权力以及其他所有欲望大门的钥匙。

一小部分她的狂信徒认为,赫卡忒创造了魔法本身,同时她也是死亡的掌管者。但事实上,即便是女神自己定下的教义中,也不敢狂妄的如此宣称。在更加大众的普遍认知中,赫卡忒很可能是魔法最初的发现者,也是她第一个将这种新的力量广泛的传播了开来的。

随着文明的成长,原始的魔法被细细分成了不同的体系,诸如奥术、神术、巫术、邪术等等等等……而赫卡忒的形象也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改变,一部分次要的要素被有意无意的淡化,现在的她更多的被人们崇拜为魔法女神,受到奥术施法者们的普遍尊敬。

是的,是尊敬,而不是信仰。魔法师们对于这位女神的心理,更多的是感谢她发现并传播了奥术本身,很大程度上就类似于尊敬一位比自己更加强大的大法师。归根结底,魔法师们本就是一群相当自我的人,即便信仰,也大多只是浅信而已。事实上,赫卡忒的专职牧师非常之罕见,更加普遍的是由魔法师们所兼职。不过根据种种迹象所得出的推论,女神自己似乎也并不是很在乎这种情况就是了。

随着白袍老者的手势,略显凌乱的咏唱声终于停了下来。见老者并没有露出不悦的意味,不少唱走调的人都在心里偷偷松了口气。

白袍老者手拄一人高的法杖,笔直的立在祭坛前的台阶上,微微低头,注视着身前那名未免有些年轻的过了头的少年。

“塞巴斯蒂安魔法师,恭喜你!在赫卡忒的见证之下,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索伦斯大法师塔的正式成员了。”白袍老者缓缓开口,声音庄严,“我听说了一些关于你的传闻。作为奥术一途上的先行者,我希望你能够更多的专注于奥术研究,再接再厉,争取取得更加出色的成就,也不枉你绝佳的天赋。”

这话乍听起来,不过是些官方的客套话,但是落入有心人的耳中,却就有些其他的意思了。什么叫做“更多的专注于奥术研究。取得更加出色的成就”?说的好像塞巴斯蒂安专注的还不够似的。而且,以他将将成年的年纪,又有多少人曾经取得过比他更杰出的成绩了?

“感谢您的关爱,安东尼奥大法师阁下。您对我的期望,我会谨记于心,时刻体会。”年轻的魔法师恭敬的弯腰行礼,姿态优雅。无可挑剔,平静的面容谦逊如常,就好像一点也没有听出对方话语中暗藏的意味。

安东尼奥大法师也不在意,以他在大法师塔之中贵不可言的地位,寻常事务本就不需要他来操心。若非传言牵涉到卡里曼伯爵的继承人和那个瓦姆伯恩家族,他压根就不会开口提这个醒。眼前的年轻人固然天赋绝佳。但在他看来尚还稚嫩的很,是否真的能够成长起来却也难说得很。他已经活了将近一个世纪,曾经亲眼目睹过太多所谓的天才早早夭折,早已不是那么在意了。

“好了,你心中有数就好。”白袍大法师淡淡道,“晚一点的时候,法塔之主将会亲自接见你,为你选定的物品添加奥术焦点。同时。他也会给你一点小小的考验。当然,你知道奖励是什么的。现在。去和其余的成员们相互认识一下吧。”

“是的,大法师阁下。那么,恕我先行告退。”塞巴斯蒂安倒退两步,转身向巨柱圆阵外围的魔法师们走去。

安东尼奥眯着眼睛望着男孩的背影,右手法杖跺了跺地面,无声无息的消失在大厅中。

参加了仪式的那些魔法师上前与塞巴斯蒂安打着招呼,其中许多人都是初次和男孩见面。其中大多数人双手交叉前胸礼貌的行了法师礼,但也有一些人只是简单的点了点头。

有一些魔法师是特意从外面返回大法师塔的,目的便是和这位新晋的同袍认个脸熟。若是不这么做,万一两人碰巧在外对上,却又相互不认识,以至于闹出什么意外来可就不是什么有趣的事了。

要知道,按照大法师塔仅有的那几条内容宽松的条例之一,同为大法师塔的成员,是不允许相互攻击的。当然,这项条例在某些场合,尤其是荒郊野外四下无人的时候,并不能被严格地执行下去。只不过规矩就是规矩,无论私底下如何,在台面上还是要遵守的,尤其是当身处大法师塔内的时候。若是胆敢在大法师塔之内主动出手攻击同袍,那基本上就是自寻死路了。

当然事实上,除了极少部分的战斗法师,大多数学院派的魔法师其实并不是那么的好斗。毕竟,魔法师之间的战斗,生死往往只在一瞬之间,并不是每个人都愿意享受这种刺激感的。越是有身份的人就越是怕死,学院派的法师们通常只会在准备完全的情况下才出手,如果准备不充足或是条件不理想的话,他们宁愿暂时撤退,等以后有机会再说。绝大多数时候,魔法师们都很好地遵守了一条古老的谚语——“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一般来说,只要手头宽裕的话,魔法师们通常都会花大价钱购买一张传送术或是次元门的卷轴,随身携带以防万一。

当打过招呼的魔法师们陆续离开之后,剩余的学徒们才围了上来,热情的祝贺塞巴斯蒂安的晋升。有的人语气真诚,也有的人流露出了不自觉地嫉妒之情。这也不能怪他们,要知道,就在不久之前,塞巴斯蒂安还是他们中的一员呢。

塞巴斯蒂安面带笑容,不失风度的一一谢过这些学徒们,承诺有机会的话会抽空为他们解答奥术研究中的疑问。俗语说“莫欺少年穷”,即便是他,也无法断言这些学徒们的未来成就究竟如何。既然如此,在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张张嘴轻轻松松的卖个好,也浪费不了多少时间不是吗?(未完待续。)

第126章 神秘的法塔之主,焦点附魔的选择

耳边响起了来自法塔之主的魔法讯息,塞巴斯蒂安委婉的打发了那群看起来热情无比的学徒们,向昨晚才将将赶回来的伊莎贝尔打了个招呼后,便漫步向着通往塔顶的通道走去。

法塔之主的居所位于大法师塔的最高层,并非什么密不可宣的机密。但无论是谁,如无十万火急的事务,却是从不敢擅自打扰这位大法师塔的最高领袖。因为即便是在魔法师们的眼中,法塔之主也是一位相当神秘的存在。除了晋升仪式和极为难得的重大事件外,法塔之主极少现身于魔法师们面前。不过也不奇怪,因为就连那几位大法师们也很少直接插手大法师塔的管理,而是任由下面的荣誉长老们全权处理。

随着浮碟飞速升起,塞巴斯蒂安这才来得及重新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绪。

他的师兄克劳利并没有参加这次晋升仪式,这点雅格导师倒是已经事先通知过他了。也许是受到了刺激,克劳利数天前就开始进行密闭式冥想训练,似乎是打算不达到晋升的标准就不出来一样。其实塞巴斯蒂安并不怀疑对方这种行动的可行性,因为以克劳利的能力来说,他已经厚积已久了,只缺少薄发的一个契机而已,而自己的晋升无疑就是一个相当有效的契机。也许下次再见到这位师兄,他的身份也会发生转变也说不定。

另一方面,尽管纳卡索斯和小曼切斯特都出席了仪式,但是却并没有如同其他魔法师那样上前祝贺。莫说是最起码的点个头意思意思,安东尼奥大法师前脚刚走,两人后脚就直接离开了。

不,更准确的说,是三人。小曼切斯特的叔叔,召唤师世家萨门纳家族现任族长的弟弟,曼切斯特导师,也和他们两人一起。这位面容阴沉的老人偶尔望向塞巴斯蒂安的目光可实在称不上友善。

关于这点,塞巴斯蒂安早已有了心理准备。自从他胜了小曼切斯特之后。就已经隐约感觉到了从那边传来的无形压力。其实若是两人比试的是其他项目也就罢了。萨门纳家族也不是当真说一点都输不起,可谁让他们比赛的就是数百年来这个召唤师家族最骄傲的召唤象棋呢。那天两人比赛时的情景已经经由观看的人群传了出去,塞巴斯蒂安那神秘的半兽型召唤兽以最直接最粗鲁的方式正面击败了萨门纳家族的秘法幻想精灵,这在有心人的眼中看来,简直就是赤裸裸的打脸啊。如果不能想办法挽回一局,这“最强召唤师家族”的名号岂不成了个笑话?

默默的琢磨着未来的发展道路,不知不觉间。塞巴斯蒂安已经抵达了目的地。

现实的空间在这大法师塔的内部,就仿佛是面团一样被随意揉捏。穿过长长地甬道,浮碟轻巧的降落在一扇巨大的缀满复杂符文的石门前,随后眨眼间便在空气中蒸发。

塞巴斯蒂安尚未来得及有所行动,沉重的石门便已经自行打开。微微一笑,塞巴斯蒂安迈步步入门内。沉重的石门在他的身后缓缓合拢,随后逐渐淡化直至消失。

轻柔的微风拂过,阳光暖洋洋的撒下,与其说这里是大法师塔内部的某处,倒不如说这是位于塔顶的天台。四面没有墙壁,头顶也没有天花板,索伦斯的绝美风光就在这全城最高的建筑的顶端上一览无余。

然而,塞巴斯蒂安心里却清楚得很。和片刻之前所处的赫卡忒神殿一样。这里呈现出的景色也并非是完全真实的。即便不提索伦斯大法师塔的设计上就没有这宽广的塔顶平台,置身于这种耸入云端的高度。周围吹过的风绝不可能像现在感觉到的这样柔和。

平台的地面上绘画着巨大复杂的魔法阵,魔法阵的中心是一座嵌满符文的大理石底座,一颗人头大小的透明水晶球悬浮其上,轻微的上下浮动。除此以外,这里再无他物。

双手拢在袖中,塞巴斯蒂安眼观鼻,鼻观心,就那么安安静静的立在原地,一言不发。

时间悄然流逝,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一个朦胧的身影出现在水晶球旁。

“怎么,年轻人,难道你对眼前这片迷人的风景一点也不感兴趣吗?”一个似男似女、非男非女的声音响起,竟和之前那大范围的魔法传讯声有着几分相似之处。

“日安,大法师塔的主人。我是今天晋升的魔法师塞巴斯蒂安,见到您是我的荣幸。”塞巴斯蒂安弯腰行礼。

“不用客气。”那身影抬起手示意男孩不用多礼,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随着这简单的动作,仿佛有着波纹在法塔之主的身体上产生,也许是因为魔法的存在,他的面貌相当的模糊,让人难以分辨。再加上那中性的声音,说老实话,魔法师们就连法塔之主究竟是男是女,现今年岁几何都完全没有概念。但话虽如此,却从没有任何人在大法师塔之内认错法塔的主人过。

当法塔之主出现在塞巴斯蒂安眼前后,后者几乎立刻敏锐的感觉到,大法师塔之中那远超外界的浓郁的奥术能量仿佛寻找到了久违的源头一样,欢快的向眼前这人涌去,迅速和他连接在一起。

传说中,法塔之主能够以一人之力直接操控大法师塔内部的一切系统,拥有远胜大法师们的权限,看来也许并不是虚构出来的呢。

“我并非对风景不感兴趣,法塔之主阁下,我必须承认这是我见过最成功的幻术。”塞巴斯蒂安平静的扫视了周围一圈,淡淡说道,“只不过,无论看起来多么真实的幻术,始终也无法达到百分之百的真实啊。和真正的风景比起来,总觉得似乎欠缺了些什么。”

“呵呵,说得不错。亏我还特意使用了产生部分真实的幽影咒法,可惜这里不是阴影位面,哪怕是这种最强大的幻术也无法达到效果最大化。哪怕有着百分之八十的真实度,也终究无法称之为现实。”法塔之主沉默了一下,无奈的说道。

“您如此广泛的涉及真是让我感到惊讶!”塞巴斯蒂安挑了挑眉毛,有些惊讶的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自从千年之前的幽影国度灭国之后。就已经很少有法师专精于这种可能对感知产生损伤的幽影咒法了。难道说,您竟然是一位幽影导师?”

“那倒不是,我只不过是使用了其他的方法而已。”法塔之主似乎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讨论下去了,一句话简单的带过之后转了个话题,“好了,塞巴斯蒂安,让我们开始着手办正事吧。按照以往的程序。我将会为你选择的一件物品进行附魔,方便你连接上法术池。现在,把你准备的东西取出来吧。”

“是的,阁下。我选择添加奥术焦点的东西就是这个,可以吗?”塞巴斯蒂安一边回答,一边缓缓摊开右手。

在他的手心中。一枚手指大小的六角柱形完美水晶在阳光下折射出炫彩的色光。

塞巴斯蒂安的选择,竟是灵晶仆!

法塔之主轻轻招了招手,水晶仿佛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抓起,缓缓地向他飞去,落在他摊开的左手掌中。

“咦——?”

法塔之主几乎是在接触到水晶的同时,便讶异的轻呼了一声。不知为何,他的左手在那一瞬间似乎也模糊了一下,但很快便恢复了正常。

“魔法物品?不。不是的!”几个简单的字符。法塔之主激发出侦测性的法术,仔细的观察着手中的神秘水晶。毫不在意就站在一旁的水晶主人,“有点意思,这水晶似乎还有着残缺的自我意识。嗯,不对,这是……这居然是构装体?嗯……这种类型的智能构装体我倒是第一次见到。”

“阁下?”见对方一直抓着自己的灵晶仆把玩,塞巴斯蒂安也不得不出声提醒。

“嗯?哦……抱歉,我看的有些入神了。”法塔之主回过神来,笑着道歉,但语气中却满是好奇之意,“这个小东西你是从哪儿弄到的?它是做什么用的?我想,你一定不介意满足一个老人的好奇心吧。”

“当然不,阁下。”塞巴斯蒂安不动声色的开口解释着,“事实上,它只不过是一件悲剧性的失败作品。您瞧,我在进行召唤魔宠仪式的时候不幸出了点小小的事故,这东西正巧落在了魔法阵的中心,取代了本应该出现的渡鸦,成为了我的……魔宠……”

“这玩意儿居然是魔宠?”法塔之主惊讶的反问道,“那么它具有魔宠的能力吗?”

“感谢女神,至少还保留下来一部分。我和它之间依旧有着类似于普通魔宠的心灵联系,当我持有它的时候,我的感觉确实会更加敏锐一些,更加警觉一些。”塞巴斯蒂安耸了耸肩,用一种无可奈何的语气说道,“但正如您所见,它的作用毕竟还是比不上真正自由行动的魔宠。也许唯一的好处就是,因为它仍旧以物品的形态存在,也许以后有机会的话,我还能够再为它陆续添加一些强力的附魔。到了那时候,也许它就会成为一件独一无二的魔宠也说不定。”

“哈哈哈,你倒是看得开。”法塔之主听得觉得有趣,不由哑然失笑,竟还接口安慰了几句,“别在意,你年纪轻轻就成为了魔法师,天赋自然不差。魔宠这东西对你来说,可有可无,哪比得上这有着自我意识的水晶来得有趣。我看,你也别重新召唤魔宠了,断开与魔宠的链接对灵魂是有一定伤害的,不值得。”

“感谢您的指点,我明白了。”塞巴斯蒂安羞涩的笑了笑,感激的弯下腰。

“好了,既然如此,我也不浪费时间了,这就开始吧。”法塔之主左掌托起水晶,右手在半空中画出一个个的符文,笑着说道,“智能物品不多见,我也是第一次给这类东西附加焦点,如果魔法发生冲突失败了,你可别失望啊。”(未完待续。)

第127章 神秘的法术池,更高层次的能量

九句真话里掺上一句假话,是精于玩弄语言艺术的行家老手常用的高级技巧。这种刻意真假掺杂的谎言最是难以分辨,而法塔之主也没有狂妄到见人就使用侦测思想法术的地步。毕竟,这里可是大法师塔。在大方向上,魔法师们彼此之间都是同伴关系,也许有的人相互视为竞争对手,但绝不至于是需要手段无所不用其极的生死仇敌。嗯……起码在大法师塔内时不是。

为灵晶仆施展法术添加奥术焦点,看起来要比制作魔法物品简单得多,又或者只不过是因为法塔之主这工作重复做得多了,早已经驾轻就熟。随着他轻描淡写的笔划出的符文,大法师塔中那无处不在、汹涌澎湃的奥术能量洪流眨眼之间便形成了复杂而稳定的架构,法术在呼吸之间便已经产生了作用。

感受到周围魔法的每一次呼吸,每一次律动,塞巴斯蒂安几乎有些情不自禁的的心跳加快。他已经敏锐的觉察到,眼前这位法塔之主的存在显然和法术池本身有着千丝万缕、密不可分的神秘联系。这种联系让他无法确定对方的真实实力究竟是达到了怎样的高度,和雅格导师,甚至是不久前分开的安东尼奥大法师完全不一样。那两人乃至于其他的法塔高层,所拥有的权限始终不过是借用法术池的能量罢了,但法塔之主却是独一无二的。

塞巴斯蒂安忽然有一种感觉,仿佛眼前这人并不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类,而仅仅是法术池的具现化一样。而他的感觉,通常都很准……

当然,此刻房间中发生的异常现象只有感觉敏锐的施法者才有可能觉察的到。在普通人的眼中,这个过程没有任何期待中夸张的感官效果,没有绽放的光芒,没有诡异的怪声,没有醉人的沁香,法塔之主手掌中的水晶只不过是简单的轻微震动了一小会。一切便都结束了。

灵晶仆缓缓浮起。自行飘回了塞巴斯蒂安摊开的手中。

“你的运气不错,魔法运作的很正常。”法塔之主轻轻一笑,说道,“现在,你可以尝试一下,看看是否能够连接上法术池了。”

将意识沉浸入手中的灵晶仆,凭借着手中这柄“钥匙”。塞巴斯蒂安几乎是在一瞬之间便已经感受到了法术池强烈的存在感——奥术焦点本就和主人有着一对一的专属关系以便于操控,再加上灵晶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根本就是显能者的一部分,这种尝试甚至比控制大法师塔的公共浮碟还要轻松。

完全不同于字面上的含义,法术池本身并不是一座真正的“池子”,而是一种难以言喻、无法形容的存在。本应无处不在的时间和空间,似乎都被它隐隐排斥在外。如果要更准确些描述的话,它倒更像是一团极度凝练压缩的能量体。它的主体模糊不清,被密密麻麻数不清的魔法阵所覆盖,而塞巴斯蒂安手中的奥术焦点就匹配着其中一座魔法阵。千百条触手状的能量丝在它的外围弯曲延生,刺破远处的空间,连接向各个未知的目标。如果所料无误,这些能量丝的另一端就是其他的使用者们了。

控制焦点连接上那座魔法阵,塞巴斯蒂安向那神秘的能量体传递过去自己的意念。很快法术池便给予了回应。一根细长的能量丝从法术池中伸出。诡异的连上了奥术焦点。毫无预兆的,一股神秘的能量眨眼间便侵入了塞巴斯蒂安的法术位空间。迅速形成一个有些陌生的法术结构。

没错,这就是塞巴斯蒂安刚刚向法术池申请的法术——闪现术,一个允许施法者短时间内在主物质位面和以太位面之间来回穿梭“闪烁”以避开攻击的三级法术,一个他还没有完全解析以至于暂时无法使用的法术。

法术的召唤无疑是成功的,但塞巴斯蒂安此刻的心中却是一片冰凉。

和在大法师塔的无上权威的庇护下成长起来的那些年轻魔法师们不同,作为一个穿越了无数位面、旅行经无数世界的穿越者,塞巴斯蒂安并不缺乏实际战斗的经验。尽管这具脆弱的身体由于无法跟随上他思维的速度,极大限度的限制了他所能够发挥的能力,但是他的灵魂始终是一位传奇大奥术师的灵魂,这一点却并不会改变。

在融合了神秘的心灵异能之后,塞巴斯蒂安甚至一度认为,如果抛开其他方面,单就精神力的强度而言,他实在已是站在了自诞生以来的巅峰。毕竟,法师们虽然也需要一定的精神力,但终究只不过是起到一个触媒的作用,用来灵巧的牵引所需要的奥术能量罢了,并不是像显能者那样单纯的用精神的力量去强行改变局部现实,从而达到魔法的效果。

沟通法术池召唤法术的过程虽然是纯粹精神性的,但却并没有脱离时间轴。对于像塞巴斯蒂安这样知识渊博的人来说,这数秒的时间已经足够他揣摩出法术池的基本作用原理。稍微犹豫了一下,当那根能量丝连接上手中的奥术焦点时,塞巴斯蒂安还是选择了发动法术,打算将那股未知的力量抵挡在外。

法术位空间对于魔法师们来说,几乎可以说是仅次于生命的隐私,任何一个头脑正常的法师都不会愿意轻易将自己的底牌翻出来。虽然并不肯定那神秘莫测的法术池是否真的拥有自己的意识,但单是眼前与法术池有着难解联系的法塔之主,就足以让塞巴斯蒂安做出这样的决定了。他暂时还不希望暴露出自己那远超常人的精神力,虽然他知道自己在不远的未来能够变得强大无比,但他也同样需要成长的时间。然而,那股突如其来的神秘能量却毫不客气的给了骄傲的塞巴斯蒂安一记狠狠的打击。

防御性法术在这股神秘能量前一触即溃,没能起到丝毫实际性的抵抗作用。塞巴斯蒂安大惊之下,意识空间中如海一般的银色雾气几乎在法术被破的同时蒸腾而起,瞬间塑成一道坚固的心灵护壁,将法术位空间牢牢护住。这次,神秘能量在突破心灵护壁的时候,终于稍微停顿了一下,但也仅仅就是一下而已。心灵异能的表现并没有比法术更加有效多少,技巧性的防御无效,留给塞巴斯蒂安的唯一选择就是用自己全部的意志毫无花巧的去强行抵挡这股神秘能量的攻击,就如同对抗来自敌人的恶意魅惑系法术时一般无二。

是的,在塞巴斯蒂安的心目中,早已将神秘能量这种具有侵略性的行为视为了对自己的攻击。至于这能量的起因实际是因为他自己召唤而来这点,却压根就被他置之脑后了。

并不意外的,这股神秘能量势如破竹般击穿了塞巴斯蒂安的最后抵抗,进入了法术位空间,化为陌生的法术架构,完成了原本的任务。

在切实的接触到这股能量的那一瞬间,塞巴斯蒂安立刻便明白了为何自己的法术和心灵异能都无法有效地阻止对方的原因。对方在量上虽然并没有超出三级法术的范畴,在质上却明显是更胜一筹!这种塞巴斯蒂安以前从未接触过,甚至闻所未闻的神秘能量,竟然拥有着如此超凡的性质。他的防护对上对方,就如同以纸作盾对抗利剑,结果自然是一刺即穿了。

这能量究竟是什么?!面上表情虽然仍旧保持着平静,但实际上塞巴斯蒂安的心灵深处却掀起了一阵惊涛骇浪。这世上竟然还有比奥术能量和心灵异能更高层次的能量存在?而且,还能够如此稳定的被运用?

法塔之主看着面前的年轻魔法师经过和法术池短暂的沟通后,比划了几个手势,念诵了几句咒语,身体便开始不断地在原地出现、消失,闪烁不停,显然是成功的使用出了一个闪现术。

“很好,看来你已经掌握了使用奥术焦点的方法。”法塔之主点了点头,嘱咐道,“我必须提醒你,千万别忘了尽快偿还所欠的能量,不然的话吃亏的到头来可是你自己。”

“感谢您的提醒,阁下。”塞巴斯蒂安抬头望向法塔之主,眼中满是敬佩之意,“我们大法师塔的法术池实在是太壮观了!如果有可能的话,我真希望自己能够近距离的看它一眼……”

年轻魔法师的心理状态这时候已经完全调整了过来。虽然那种高层次的神秘能量让他感到极度的震惊,但是经过精神力与之短暂的直接接触,他也多少摸到了一些底。虽然毋庸置疑的强横,但那能量也并不是完全无可匹敌的。奥术能量和心灵异能也许在质上的确是弱了点,但是只要拥有足够的量,量变也能够引起质变。

一张纸做成的盾牌绝对不可能抵住利剑的穿刺,但是百张、千张聚合在一起却尽能够抵挡的住!越高级的法术所蕴含的能量就越高,即便同为三级的法术抵挡不住,那么四级、五级、六级、七级……总会有能够做到这一点的法术!

想通了这一点,塞巴斯蒂安的惊惧渐渐转变为了好奇。如果能够获得这种神秘的能量以供研究,那么对于他的长远目标来说无疑是有着极大助益的。因此,言谈之间,他仿若不经意的探起了对面那位的口风。

“有机会的。只要你能够晋升为大法师,自然就会获得前往特拉苏斯参与研究法术池的权利。”也许是见多了不怪,塞巴斯蒂安的试探并没有引起法塔之主的怀疑,“不过那对于现在的你来说太遥远了。眼下,还是让我们来讨论一下你的任务吧。只要你的表现能够让几位大法师们满意,就能够获得那件奥法之力法师袍作为奖励。听好了,你的任务是……”(未完待续。)

第128章 塞巴斯蒂安的计划,冒险者之家

“你是说,你并不打算动身前往塔克沙罗斯了?”姿态优雅的抿了一口杯中芳香四溢的锡兰茶,伊莎贝尔挑了挑眉,有些讶异的问道。

“是的,没错。而且我必须承认,正是您这次带来的消息成功的打消了我原本的计划。”塞巴斯蒂安一边把玩着手中的酒瓶,饶有兴致的研究着那种女孩称之为“白兰地”的酒类,一边回答道。

二人此刻正身处在塞巴斯蒂安府邸的会客室中。虽然两人的关系亲密,但伊莎贝尔还是遵守了贵族的礼仪,相当正式的上门拜访。

自从这处宅院在蕾丝的精心打理下渐渐的恢复了原有的生机,塞巴斯蒂安便欣然从大法师塔搬了回来住。虽然塔中也有着供刻苦钻研的魔法师休息的地方,但那种苦修士的生活却并不是他所追求的。他并不特别在意物质上的享受,但却也绝不会故意和自己过不去。家中大床上有美人如玉,有哪个正常的男人会去眷恋图书馆单间里的冷炕?

更不用提,自从亲身感受过法塔之主和大法师塔本身所存在的那种千丝万缕的神秘联系,塞巴斯蒂安已经明白,任何人只要身处于大法师塔之内,怕是多多少少都难免受到一定的监控。尽管并无和大法师塔对抗的念头,但君子之道莫过于趋吉避凶,塞巴斯蒂安可不希望自己休息的时候都是在别人眼皮子底下的。

经过一番愉快的交流,伊莎贝尔固然相当遗憾于错过了一场精彩的召唤比赛,但塞巴斯蒂安却也因为女孩所带来的消息小小的吃了一惊。

要知道,这种经过多次蒸馏的高浓度烈性酒在塞巴斯蒂安诞生的那个世界也同样存在,而且相当的受欢迎,不单单是取用葡萄酿造,还有着诸如苹果、梨子等多种其他口味。只不过,一来塞巴斯蒂安的记忆中并没有详细的制造方式,二来他的内心深处对于领地的治理也着实没有多大兴趣,所以压根就没想过靠它来赚取财富。但不管怎么说。相较于身处商人阶层的玛隆和年轻的伊莎贝尔。塞巴斯蒂安更加能够预见到这桩酒类生意的广阔前景。

说实话,白兰地的制造工艺其实谈不上有多复杂,由于有着无数预言法术的存在,一旦被有心人记上心,不需要多久时间就会被调查得一清二楚。这个世界可没有什么国际性专利权的概念,只要有足够的利益,很快就会有一批接一批的效仿者出现。若是想要垄断这一市场。没有极度强大的武力支持那是想都别想的。但只要能够在跟风者大量出现之前成功树立起深入人心的品牌,自然就能够率先从这个还没有来得及成型的市场中切割下足够的蛋糕来。若是操作得当的话,每年数万乃至数十万金币的收入并非白日做梦,虽不敢说富可敌国,但却足以支持一方富贵了。

“不会有什么影响吗?那可是大法师塔交待下来的任务啊。”伊莎贝尔有些担心的提醒道,“不是说那里出现了邪恶的德鲁伊吗?拖得太久的话。事情恐怕会难以收拾吧?”

“不要紧的。在颁布任务的时候,法塔之主甚至都没有给我设置一个时间限制,想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塞巴斯蒂安轻轻一笑,随手将酒瓶放回茶几上,“说到底,这只不过是交换那件奥法之力魔法袍的代价罢了。”

“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除非你不想要那件魔法袍了,不然的话这事你始终都还是要去做的吧?”伊莎贝尔笑盈盈的问道。

“呵呵。既然托您的福。在几个月后我就能够拥有一笔丰厚的外快。那么我也并不介意使用商人的方式去解决问题。能够用金币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塞巴斯蒂安耸了耸肩。两手一摊,“稍后,我会雇佣一些冒险者先去塔克沙罗斯调查一下,等有了更加详细的情况再做决定。如果可以的话,就让他们直接处理也不错。反正以大法师塔的立场来说,只要达到了既定的结果,过程如何并不重要。我手头有不少重要的实验要做,短时间内没有出远门的打算。”

实验什么的自然只不过是托词,塞巴斯蒂安只不过是不愿意离开自己的君主太远罢了。他目前的命运由于身体前主人的执念不得不牢牢地和女孩的安全纠缠在一起,一荣未必俱荣,一损却必然俱损。尽管明白那位白白胖胖的雅格导师应该不至于坐视自己老友的孙女陷入险境,但是他身为大法师塔的长老,许多时候却又难免身不由己。而塞巴斯蒂安,也没有将自己的生命完全寄托于他人的习惯。

巨大的利益足以让人丧失理智,莫说是大法师塔的权威,便是神祗的无上威能也不可避免有着覆盖不到的地方,未来一段时间内必然会出现的大量间谍和密探,又或是女孩提起的那个名为“暗匕会”的神秘组织可能出现的后续活动,塞巴斯蒂安必须确保一切的冲突都仅仅限制在单纯的商业行动上,不致出格,而他也有着足够的自信做到这一点。

“你的选择一点都不像是个十六岁的年轻人。”伊莎贝尔皱了皱眉道,“你明知道,这类任务的主要目的之一就是让年轻的魔法师们走出大法师塔,去四处增长见闻,丰富经验。虽然伴随着一定的危险,但如果仅仅因为有可能会遇到危险就选择回避的话,对于精神冥想可不是什么好事。而且如果没有足够的实战经验的话,以后万一遇到意外,难免会措手不及的。我觉得,你还是应该亲自走出去看看的好。我这里还有一张上次剩下的传送卷轴,你带在身边,如果有意外的话立刻使用,足以避开生命危险。”

“感谢您的好意,大小姐。不过,这次还是算了。”塞巴斯蒂安笑着按住伊莎贝尔伸向卷轴匣的手,感受着那细腻肌肤传来的暖意。

“也罢,你有着你的想法,我只是建议而已。”深深地望了一眼自己的骑士,伊莎贝尔忽然微微一笑,有意无意之间抽出自己的手,说道。

并没有因为女孩的婉拒而感到失落,塞巴斯蒂安仿若无事般的换了个话题,邀约道:“那么大小姐,若是有兴趣的话,不妨和我一起去城里的酒馆转上一圈,见识一下?”

“嗯……还是不了。”伊莎贝尔明显犹豫了一下,似乎被这项提议挠到了痒处,但最后还是遗憾的摇了摇头,“你去吧,记得带着阿拉提一起,这方面他比较有经验。这是我的第一项决策,我得多盯着点,免得出了什么差错。”

“从某种意味上来说,您真的应该多向男爵大人学习学习。”塞巴斯蒂安嘴角微微翘起,以一种古怪的语气说道。

当然,他的这句话立刻换来了女孩不满的怒视……

伊莎贝尔告辞离开之后,塞巴斯蒂安和留下的阿拉提两人搭乘马车离开了府邸,驶向索伦斯城内最出名的酒馆——冒险者之家。

冒险者之家坐落在市场区的东侧,占地广阔,是一间很是有些年头了的三层建筑。距离上次翻新不过三年,它的一楼是酒馆,也提供口味不错的餐点,生意一向兴隆;二楼和三楼是旅店,有着宽敞的通铺和独立的豪华单间,价钱虽然比别处明显贵了不少,但却依旧常常客满。原因很简单,几个世纪以来,往来索伦斯城的冒险者们似乎已经逐渐将此地默认为了见面会合的场所。市民们若是想要发布些委托,冒险者之家无疑是最适合的场所。反之亦然。

事实上,与德拉威尔王国正相反,阿卡隆大陆其他一些地方的小国家,又或者一些自由城市,往往却有着相对完善的冒险者组织,有时又称为行会。这些行会通过统一的管理,完善的渠道,优质的服务笼络了大量四海为家的冒险者,缠丝为绳,从而凝聚成一股坚韧的强大力量。但也正因为如此,这种隐然拥有巨大影响力的组织很难受到当地实权领主们的认同。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没有哪个统治者乐于见到自己的领地中存在着无法完全掌控的武装力量。这些地位尊贵的权力者也许对操控着神秘力量的大法师塔无可奈何,甚至为了对抗其他伯爵领的大法师塔而不得不主动接受,但却不代表他们就同样能够再多容忍一个冒险者行会。

归根结底,和大法师塔比起来,虽然冒险者们在数量上占了绝对的优势,但是组织的关键——上层力量,却是毫无疑问的劣势。修炼到一定境界的强者鲜少会加入这种民间自发的组织,他们要么独自一人浪迹天涯,要么就干脆接受大贵族的招揽,直接裂地封爵,只有极少数发自内心的热爱冒险事业,并且对贵族毫无好感的人才会踏上这条坎坷奋斗的道路。

另一方面,绝大多数的职业冒险者都属于战职,只有极少数的施法者,而且多是些冷门职业。魔法师和牧师如非有着极佳的理由,很少会离开自己的研究室或是神殿,出门冒险。至于德鲁伊,看在自然之神的份上,讲究与周边的自然和谐一体的德鲁伊们,有什么理由需要出远门冒险呢……

完全被卡里曼伯爵的势力所压制,索伦斯城的冒险者们只能够聚集在酒馆中相互交换着各地的消息。久而久之,人们不知从何时开始就产生了一种默契的认识。

每一个传奇,都是从热闹的酒馆开始的。(未完待续。)

第129章 酒馆的主人,精灵与半精灵

马车刚刚停稳,门口职司接待的清秀男侍者早已恭敬地迎了上来,束手伺立在车轮旁。人来人往,这些机灵的年轻人的看人眼力早已磨练的炉火纯青,什么人只是来吃个便饭,什么人是路过投宿的冒险家,什么人是自己得罪不起的重要人物,往往只需要瞄上一眼便能够猜出个大概来。

能够熟练地使用三级法术的魔法师,哪怕放眼整个索伦斯,也已经足以称得上是个人物了。车厢上盾型家徽中醒目的尖塔图案骄傲的展示着自己主人的尊贵身份。塞巴斯蒂安并没有特意隐瞒身份的打算,在他看来,那些三流传记小说中喜欢扮猪吃老虎的主人公简直就是故意惹是生非。被人欺辱后再亮出身份踩人对于理智的强者们来说毫无意义,因为那种冲突原本就无需发生,纯属是那些暴发户般的主人公们自己没事找事。如果从一开始就亮出身份能够避免许多麻烦,那么他会很乐意这么做。年轻的魔法师不怕麻烦,但也不会自找麻烦。

两人在侍者的带领下进入了酒馆,门刚一开,一阵热浪便迎面扑来,伴随着嘈杂的人声和充满异域风情的演奏。

阿拉提眯着眼睛迅速的扫视了一遍周遭的环境,这习惯已经成为了他武者的本能。若是连这点戒备之心都没有,他的坟头怕是早已杂草成荫了。

大厅的面积相当大,大大小小二三十付桌椅杂乱无章的摆放着,坐满了各式各样的客人。吧台正对面是一个半人高的舞台,此刻一名身材丰硕、衣着暴露的吉普赛女郎正在乐队震耳欲聋的伴奏下狂野的抖动肚皮热舞着。看到精彩处,有的客人还顾忌自己的风度,只是抚掌称赞;而也有不少人却是吹起了响亮的口哨,充满了赤裸裸的挑逗意味;更有两个衣衫凌乱的矮人怕是互相拼酒喝得高了,干脆站上了桌子,随着音乐的节拍胡乱的扭动着,倒也引得附近看戏的好事之徒拍手叫好。

“两位贵客。大厅嘈杂。不如移步到里间如何?那里要清静一些。”侍者望了一眼身旁的少年一眼,小心翼翼的建议道。

若是其他人望见这对中年男人与少年的二人组合,也许很容易便会联想到骑士和手下年轻的侍从,尤其是在男人一身闪亮甲胄的情况下。但这侍者却是亲眼见到,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那个高大威武的骑士才是先下车的一个。而两人行路之间,也是以那位少年隐隐为主。再联想到马车车厢上那触目惊心的徽记。这位也勉强称得上是见多识广的侍者不由得偷偷吞了一口口水,甚至自己今天怕是见到了了不起的大人物。

“嗯,前头带路吧。”塞巴斯蒂安稍稍打量了大厅后,随即开口道。并非是他矫情,要知道他来这里的目的谈事情,而不是为了喝酒。这里虽气氛不错。但也委实过于吵闹了些。

至于阿拉提,他本就是应了伊莎贝尔的要求,才前来陪同的,自然无可无不可。虽然和身旁的少年已经同属一方势力,但两人毕竟曾毫无花巧的交手数次,阿拉提几乎可以说是亲眼见证了对方不可思议的成长速度,在心底深处,他对于这仿佛深不可测的少年其实是隐隐有着那么一丝惧意的。

数日前。当他再次见到分别了一段时间的年轻魔法师时。已然震惊的觉察到少年那沉静似水、超凡卓越的气质竟和曾经接触过的那几位大师如出一辙。阿拉提怎么也想不明白,实力固然有可能在极短的时间内提升。但一个人的气质和姿态竟然也能改变得如此之快?尚还不到一年的时间,这位曾经的强盗头子已经无论如何都再回忆不起当初与身旁少年初次遭遇时对方曾几何时还保有的那一份稚嫩了。

要知道,曾几何时,这个小家伙还只不过是个千金小姐的侍从而已……阿拉提在心中有些不甘的呼喊着,世事难料,命运何其不公啊!

转过一扇华丽的屏风隔断,穿过一道七曲的回廊,前头引路的侍从用力推开一扇雕纹双开门,眼前一下子又复开阔起来。

内厅的面积较外面大厅要稍小一些,相对的,座位也仅仅只有十桌而已,因此反而显得格外空旷。浮雕、壁画、雕像、地毯、摆设等无不是精美雅致的上等品,这还不算什么,尤为难得的却是这许多装饰掺杂在一起竟还相互间融洽无比,不由便显示出设计者的巧思来。若是外面大厅的风格是下里巴人的话,这里可就切切实实当得一句阳春白雪了。当身后木门缓缓闭上之后,外面的声音一下子便消失了,让人恍惚间几乎质疑自己是否置身于不同的空间。

与大厅相似,吧台的那一头也是舞台,此刻正有一名表演者在弹奏着竖琴。随着那双纤细的手指轻盈的拨动着,优美醉人的乐符如同流水一般在厅内荡漾,如同月光下喷泉汩汩涌出的奇景美感,弥漫着诗样的气氛,温馨的洗刷着客人们疲惫的心灵。

“精灵?”阿拉提敏锐的瞄见了那从表演者垂下的长发中隐约露出的细长尖耳,无意识的说道。

“是的,那是阿尔翰娜?星曜女士,从遥远的精灵国度来的音乐大师。”年轻的侍者骄傲的挺了挺胸,似乎单单只是说出这位女士优美的名字就已经是无上的光荣,“大师是老板的一位老朋友了,所以才会接受邀请,在索伦斯城逗留的这段时间里,闲暇的时候前来演奏上一曲。不过前一阵子太多的贵族公子们天天等在这里,阿尔翰娜大师已经很久没来了,两位的运气真是不错。”

没有深入和精灵们打过交道的普通人也许并不知道,但是作为一名合格的魔法师,塞巴斯蒂安却清楚地知道,姓氏中包含日、月、星三光之一的那些精灵家族,都是从龙之战争中残留下来的高等精灵,在族群中掌握着巨大的权力。和人类比起来,精灵的繁殖力普遍低下,一个家族诞生的后代往往并不多。鉴于精灵对于血统的极度重视,凡是继承了日、月、星姓氏的精灵,毫无疑问都是受到精灵王庭承认的贵族。

一些精灵典籍研究甚至表明,和人类的一般常识恰恰相反,在精灵的文化中,这三光的顺序是完全颠倒过来的,星辰地位高于月亮再高于太阳。至于具体原因为何,却是语不详焉了。

阿尔翰娜?星曜……这位地位崇高的高等精灵贵族来索伦斯的原因会是什么呢?这个念头只在塞巴斯蒂安的脑海中转了一圈,便被他压了下去。绝大多数时候,他并不是一个多事的人。

“去请坦尼斯先生过来一下,我这里有一宗委托,需要他的协助。”在侍者的服侍下落座之后,塞巴斯蒂安和蔼的说道。

少年口中的这位坦尼斯,在冒险者的世界有着“战场之风”的美名。他面貌英俊,实力强劲,在冒险的生涯中曾经解决过许多起重大事件,被吟游诗人们争相传唱,着实可谓风光一世。哪怕距离这位著名英雄的封剑隐退已经过去了半个世纪之久,而他本人怕是也已过世多时,坦尼斯却至今仍是许多入行新人们心目中的完美偶像。

不知道有多少年轻的小伙子因为崇拜坦尼斯而刻意的模仿他,不自量力的使用双剑战斗,哪怕为此丢掉了小命也没后悔过。然而只有亲近的人才知道,这位战场之风之所以能够以熟练的使用双剑战斗而出名,却是因为他本就是一名天赋杰出、少有的“双巧手”,更重要的则是,坦尼斯所学并非寻常剑技,而是精灵一族隐秘的战舞者训练。他,其实并不是人类,而是一名罕见的半精灵。

坦尼斯并不曾四处宣扬自己的身份,极少有人知晓他的真实姓氏,即便塞巴斯蒂安也不清楚。然而,联想到此刻正在演奏着优美旋律的这位精灵女士,他倒也能够理解些许了。可想而知,坦尼斯的双亲之一必然也是一位精灵贵族,也正因为如此,他才能够破例以半精灵的身份接受战舞者的训练。当然,也许很大的原因也是因为他极可能是双亲浪漫爱情的结晶,而不是一场悲剧性强暴的产物。这一点避免了他在精灵族人们的排斥下成长,但那无可避免的淡漠也许正是坦尼斯并不愿意坦白自己身份的原因之一。

半精灵是一种可悲的存在,虽然由于种族生殖隔离的存在,他们的数量并不多,但却还是有不少的。对人类而言,半精灵就像精灵;对精灵而言,半精灵则更像人类。虽然在特定的情况下,半精灵能够作为人类和精灵之间的润滑剂而暂时扮演外交官之类的角色,但是更多的情况则是他们很难真正的被这两方发自内心的接受和认同。如果硬要说有什么是不幸中的万幸的话,那么也只能说半精灵在一定程度上接受了父母双方种族的优点,却没有什么明显的缺点了。

半精灵坦尼斯就如同其他的伙伴们一样,曾经有意无意之间隐瞒了自己的身份。而受到精灵血统的影响,他在忽然厌倦了冒险生活之后,便接手了这件酒馆。经过数十年的打理,冒险者之家的名声也随之蒸蒸日上,竖起了好大的招牌。(未完待续。)

第130章 初会面的试探,天谴教团的来历

阿卡隆大陆的人类在逐渐壮大的漫长过程之中,在一定程度上吸取和借鉴了曾经强盛无比的精灵一族的古老知识及习俗,而这一举动也或多或少的间接造成了两族相对相似的审美观,尤其是与西北方那些暴躁嗜血的兽人们比较的话。

沉浸在精灵优美的旋律之中,顺从离开的侍者似乎只不过刚刚离开一小会儿,一阵细不可闻的轻微脚步声缓缓从塞巴斯蒂安二人身后接近。

阿拉提的耳朵微微颤动,借着那极为轻微的响动试图定位身后那人的准确位置。他浑身上下的每一块肌肉几乎在一瞬间便转换成为了备战状态,双足虚虚点地,以便能在第一时间起身移动;右手以一个极小的幅度贴近了腰侧的弯刀。

从后方接近的这人,可并不仅仅是脚步轻巧而已,那人的每一次落足,都恰到好处的踩在竖琴旋律的节拍上,以至于直到他已然欺近阿拉提的身边不足五米,才为后者觉察。悄无声息的从后方接近,如非相当亲密的关系,便是相当冒昧的举动。若那人是一名刺客的话,此时已是占了莫大的优势,虽说是借助了地利之势,但生死之斗却无需顾忌所谓的公平。阿拉提正是因为深刻的明白这一点,才会条件反射般的做出那种他人眼中似乎有些过激的反应。

“很高兴见到你,坦尼斯先生。请坐吧,关于我打算发布的委托,也许需要一些你的建议。”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对方那态度暧昧的试探,塞巴斯蒂安甚至都没有回头,只是简单的指了指对面空着的椅子。

早在对方踏入他身边十五米的范围之内时,便立刻被年轻魔法师怀中的灵晶仆所察觉。无论潜行技巧有多么的高超,只要还是生物,都绝对无法瞒过那种基于心灵上的特异的超感觉能力。

作为一名受到大法师塔承认的正式魔法师,塞巴斯蒂安的身份隐然足以媲美世袭男爵。因此,在开口之际,他使用的是较为平等的口吻。尽管对方曾经可以称得上是冒险者的偶像、佣兵界的传奇。但既然眼下对方选择了主动隐退。那么此刻的身份便只是一名商人了。当然,这样的态度是否是由于眼下这不愉快的试探,便不得而知了。宽于律己,严于律人,是绝大多数人的人性缺陷,即便是塞巴斯蒂安也不能免俗。即便他能够理解坦尼斯的考量,但是无故被人试探总不是件愉快的事。

身后那人略微一顿。紧接着便立刻发出了爽朗的笑声。

“哈哈哈——我也很高兴能够见到您,年轻的塞巴斯蒂安魔法师大人。”一个富有磁性的男性嗓音愉快的回答道,“能够为您服务,是在下的荣幸。”

口中老练的应对着,这位大名鼎鼎的战场之风不再故意放轻脚步,数步踏出。已然转到了两人的面前。

半精灵坦尼斯身材有些偏瘦,穿着一身轻便却又讲究的紧身衣服,丝绸的材质缀以各式细碎宝石,哪怕和贵族们比起来也毫不逊色,看来酒馆的收入相当的不错。照理来说,这位战场之风的年龄已经接近百岁,但拖了坦尼斯体内那一半精灵血统的福,岁月显然并没有残忍的在他身上留下明显的痕迹。

半精灵有着一双深邃的翠绿色眼睛。坚挺的鼻梁。金黄色的披肩长发垂下大半,巧妙地将略尖的双耳遮住。再以一枚枝条形状的黄金发环束在脑后。这位名声远播的传说中的英雄看起来依然年轻如昔,英俊非凡,尤其是举手投足之间所显露出来的那股优雅的风范,哪怕说他是一位精灵王子,怕是也不会引起旁人的怀疑,也许只有那精心修剪的胡须能够暴露出他来自人类的那一半血统了。

两柄华丽的精灵长剑一左一右松垮的悬挂在半精灵的皮带上,就连塞巴斯蒂安都忍不住多瞄了几眼。年轻的魔法师所在意的当然不是那些镶嵌在剑鞘和剑把的那些炫目宝石,而是各自它们所处的位置,以及那经由交织的秘银线将它们相互串联起来的复杂花纹。

既然半精灵先行出手试探,那么塞巴斯蒂安自然也心安理得的开启了奥术视觉,面带笑容的打量起对方来。这位战场之风的身家也的确配得上他那硕大的名声,动辄价值万金的昂贵魔法物品他一个人就随身带着好几件,不但那两柄精灵长剑皆是附了魔的精品,就连发梢上的发环、脚下的靴子也都是魔法物品,所散发出的明亮魔法灵光丝毫不逊于阿拉提腰间那柄魔法弯刀。如果不是半精灵本人实在是身家丰厚,那么精灵一族千万年来的积累便可想而知。

坦尼斯轻松地拉开椅子,坐了下来,微笑着望向年轻的魔法师,开口问道:“那么,有什么我能够为您效劳的吗?”

“我打算雇佣一队有能力的冒险者,为我前往塔克沙罗斯处理一些麻烦。”并不惊讶于对方知晓自己的身份——要知道,能够做这种中介生意的家伙又有几个是好相与的?——塞巴斯蒂安直截了当的开口说道。

“塔克沙罗斯……?”坦尼斯并没有立即回应,反倒是低眉稍稍沉吟了片刻,才复又望向塞巴斯蒂安,缓缓开口,“莫非……是关于那里的天谴德鲁伊教团?”

“阁下的消息倒是灵通。”塞巴斯蒂安轻微的挑了挑眉毛,讶然道。须知天谴教团与当地民众的冲突发生不过数日,若是普通的传递信息方式,此刻情报怕是尚还未进入索伦斯城呢。可见,半精灵能够坐稳现下的位置,的确是有其独到之处的,至少这情报系统就经营得相当不错。

“对于我们这一行来说,信息就是财富嘛!”坦尼斯笑着打了个哈哈,将话题又扯了回来,“那些狂热的家伙可是麻烦得很哪,您怎么会和他们牵扯到一起去的?”

“哦?阁下对他们了解多少?愿闻其详,至于价钱请放心。”塞巴斯蒂安饶有兴趣的追问道。

自从来到这里,塞巴斯蒂安上还没有真正的机会去亲自游览四方,他所知的关于这个世界的知识几乎全部都来自于大法师塔收藏的资料。他很清楚,资料这种东西具有极大的局限性,在某种意味上来说其实是相当靠不住的。既然眼前的半精灵似乎知晓一些那些德鲁伊们的跟脚,他自然要问个清楚。信息之所以能够换取财富,是因为有的时候单凭一条有用的消息就能够造成巨大的影响。

“作为初次见面的礼物,这条消息就免费赠送吧。”坦尼斯笑着眨了眨眼睛,轻飘飘的便拉近了关系,“相信以后我们有的是合作的机会。”

塞巴斯蒂安无可无不可的微微一笑,伸手示意对方继续。

“既然你能够直接找到我,想必也是有熟人介绍的。我无意隐瞒,相信你也已经留意到了。是的,我并不是人类,而是一个半精灵。”坦尼斯坦白的说道,“因此,我也能够得到一些来自精灵方面的消息。对于天谴教团,他们了解的要比人类更加详细些。”

自己的委托竟意外的有可能牵涉到精灵,即便是塞巴斯蒂安也不免皱了皱眉头,更加专注于对方接下来的话。

“近几个千禧年来,德鲁伊的主流教义均在于注重整个生态系统的和谐融洽。尤其是绝大多数的人类德鲁伊,更是会身体力行,主动帮助有需要的民众发展农业和种植业。如果你阅读过相关记载,想必也知道,他们很是有几个卓有成效的德鲁伊神术来做到这一点。如果哪个领主能够笼络住一位合格的德鲁伊,那么领地的收成想翻上一翻,简直是易如反掌。在那些偏僻的地方,德鲁伊可以说是比魔法师们更受尊敬呢。”坦尼斯玩笑般的加了一句,见塞巴斯蒂安面上并无甚反应,只好撇了撇嘴继续说下去,“但是人类怕是早已遗忘,在更加久远的年代,德鲁伊们可绝非什么好脾气的土地守护神。远古德鲁伊信仰的是大自然的一体制衡,大自然同时包含生与死、美丽与恐怖、和平与暴力等两极,德鲁伊们也是如此。虽然还不至于狂妄的自诩为大自然的主人,但相当一定数量的德鲁伊都狂热的认为自己应当作为大自然的守护者而监督着其他生命,以防止他人破坏大自然的平衡。也许对于现在的我们来说,他们的理念很可笑,但是当时那些远古德鲁伊们确实是一丝不苟的坚持并维护着他们那所谓的绝对中立的道路的。”

“绝对中立?”塞巴斯蒂安若有所思的重复道。

“是的,绝对中立。”坦尼斯重重地重复了一遍自己所用的词语,语气之中竟隐约透露出了一丝凝重之意,“每当那些远古德鲁伊们认为这个世界上的邪恶占据了上风的时候,他们就会竭尽全力扑灭邪恶,绝不手软;然而,若是他们认为在这个世界上,是善良占据了优势的时候……”

“难道他们也会主动压制善良?”见坦尼斯停顿了一下,阿拉提忍不住开口问道。

“没错。”半精灵皱了皱眉头,沉声道,“他们就会制造邪恶,以抗衡善良。”

“真是一群疯子……”阿拉提喃喃自语道。

“你说得没错,他们的确是一群疯子,但是别忘了……”半精灵深深的望着眼前的两人,脸上浮起一丝似笑非笑的笑意,“他们是一群强大无比的疯子。”(未完待续。)

第131章 坦尼斯的推荐,黄金天平冒险团队

三人尽皆默然。

半精灵说得没错,经由与大自然的协调而非对神祗的信仰,德鲁伊本身不但拥有可以媲美牧师们的施法能力,更有着其独特的招牌能力——野性变身。强大的德鲁伊们不但能够变身为他们所熟悉的动物和植物,甚至能够变身为纯粹的四大基础元素,并完全获得相应的超自然能力。

无论是现代的德鲁伊还是那些疯狂的远古德鲁伊,和任何一种施法职业一样,本身就是站在整个社会金字塔顶端的强者。

“阁下的意思是,这次出现的天谴教团……和那些远古德鲁伊有所联系了?”心中暗叹一声,塞巴斯蒂安认真地问道。

“你说得没错。天谴教团正是远古德鲁伊所残留下来的一支分支教派。”坦尼斯严肃的回答道,“而且,我必须提醒你,它并非是一个仅仅吸收人类成员的组织。据我所知,有一小撮比较极端的精灵德鲁伊们也……”

“托阁下的福,我想,我对这件事的麻烦程度已经有了大致的概念了。”塞巴斯蒂安苦笑着说道。

如果可以的话,没有谁愿意和那些高傲的精灵们产生冲突。倒不是说人们对于精美的东西不忍心下手,而是身为长生种本身就已经是精灵的最大本钱。和人类短短不足百年的预期寿命相比,绝大多数精灵如果无病无灾的话都能够活过八百岁,那些血统纯正的高等精灵甚至有着千年以上的基础寿命。普通人很难想象上千年的生命究竟是一种怎样的感觉,要知道,哪怕是德拉威尔王国本身,也不过只有千年的历史啊!夏虫不可语冰,拥有人类十倍寿命的精灵,即便再高傲也是不难理解的。

时间本身,对于精灵们来说,便是最大的武器。精灵的成年礼在他一百二十岁那年举行,在这之前是漫长的学习时间。精灵们重视魔法。也同时训练弓箭和剑术。哪怕性格再恬静安逸。哪怕天赋再普通,哪怕训练的时候再怎么开小差,数十上百年下来,就是顽石也该开悟了吧。远离家园在大陆上旅行的精灵们,很少有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者,大多是弓剑娴熟之辈,间或还有几个能玩上几手简单的魔法把戏。

如果不是精灵的现存人口实在太少。这片美好的大陆实在是没人类什么事。即便精灵的黄金时代已然成为过去,但是却依然在大陆上留下了强大的影响力。

原本只是一件很普通的交待下来的任务,现在却七绕八绕扯出到了什么精灵德鲁伊,塞巴斯蒂安也暗暗挠头,多少有些无奈。在眼下这个成长阶段,他可无意与任何自诩大自然守护者的狂热者发生冲突。因此。若是实在事不可为,他也只能选择放弃任务了。只不过这么一来,拿不到那件魔法长袍还是其次,一旦背上了失败者的头衔,几乎可以预见到将来还会因此产生更多的麻烦。

“既然阁下对塔克沙罗斯的情况已经有了足够的了解,那么就让我们开门见山吧。”塞巴斯蒂安食指轻磕椅把,缓缓开口道,“阁下是否知晓合适的人选。有能力为我解决这个难题?我很乐意付出一笔相衬的报酬。”

“请放心。金钱也许不是万能的,但它无疑能够解决这世上大多数的问题。”坦尼斯微笑着回答道。“我恰好知道一个很有信誉的冒险团队,相信他们会很乐意接下您的委托的。毕竟,您并不是需要他们杀进天谴教团的总部,不是吗?您需要的仅仅是解决目前塔克沙罗斯的冲突问题,而解决问题可以有不止一种方法。”

“那就麻烦你了。”塞巴斯蒂安微微点头。

“请二位先享用一些点心,放松一下。”坦尼斯举起右手比划了几下,立刻就有侍应快步上前奉上茶点,“请容我离开片刻,稍后便回来。”

目送半精灵离开,阿拉提忽然开口提醒道:“大人,这里可并非谈话的好地方。若是让那个所谓的天谴教团得知我们可能会发生不愉快……”

既然已经宣誓效忠于年轻的伊莎贝尔,阿拉提倒也并非是那种死扛着架子不倒的类型。目前身旁少年的成就,足以配得上让他用上敬称了。骑士的身份倒也罢了,魔法师可是放诸整个大陆都受人尊敬的角色。

“不用担心,刚才那些话,没有一个单词能够传开我们三米的距离。”塞巴斯蒂安笑着回答,紧接着反问道,“你对这位传说中的英雄怎么看?”

“战场之风的大名,即便在德拉威尔之外,我也有所耳闻。只不过今日一见,难免有几分失望。”阿拉提知道少年自有其神秘的魔法保证消息不外泄,略一沉吟,才一字一句的开口回答道。

“哦,难道是他名不符实?”塞巴斯蒂安捻起茶杯,轻酌一口,语气轻松。

“那倒不是。从刚才的试探就不难知晓,他的实力怕是还要胜我一筹,就连战斗方式都和我差不多。要知道,双武器的使用可并不是简单的挥舞两柄武器罢了,没有绝佳的天赋,再怎么苦练都不过是事倍功半而已。能够以双武器出名的家伙,手上绝对不可能没有几把刷子。”阿拉提老老实实的解释道,“可能是他开酒馆开太久了吧,隐约之间,我总感觉他早已被这索伦斯城磨去了狰狞,太过于圆滑世故了。和传说中描述的慷慨气概比起来,实在是有些……”

“哈哈哈,难不成你竟也是他的崇拜者之一不成?”明白了阿拉提话里意思的少年,忍俊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惹来了临桌客人的一阵白眼。

说起来有趣,但其实也不奇怪。虽然坦尼斯看起来比阿拉提还要年轻几分,但实际的年龄却足以做后者的曾祖父有余了。半精灵当年的冒险传说经由那些好事的吟游诗人流传甚广,也不知道有多少梦想着挥舞宝剑从邪恶巨龙口中救出美丽的公主的孩子们是在他的故事下长大的呢。

阿拉提不快的轻哼一声,不愿就此话题在接话,扭头开始专注的欣赏那位女精灵音乐大师的演奏。

坦尼斯并没有离开得太久,不过一顿饭的功夫,便已经返转。半精灵的身后还跟随了装扮各异的男男女女数人,想来就是他准备介绍的冒险者团队了。

“大人,这几位优秀的先生、女士。就是最近附近一带声名远播的精英队伍——黄金天平了。”坦尼斯毫不吝啬的伸手示意。向塞巴斯蒂安夸奖着随他前来的五人,随后扭过头紧接着介绍道,“几位,来认识一下。这位就是我们索伦斯最年轻的天才魔法师,塞巴斯蒂安大人。大人有一件重要的任务发布,我向他推荐了你们。来,简单的自我介绍一下吧。”

五人之中领头的显然是那位一身素银全身甲。装备最齐全的年轻男子。他留着一头碎金短发,面容坚毅,眼神之中光彩流溢,那是对自己绝对的信心,坚定不移。听到半精灵的话,他踏前一步。点头施礼,随即朗声开口:“很高兴认识您,年轻的魔法师阁下。我的名字叫做泽法斯,是受到吾主正义与公平之神凡赛堤感召的圣武士,目前正在各处旅行,自我试炼之中。”

“很高兴认识你,凡赛堤的神恩者。”塞巴斯蒂安礼貌的回礼,就连一旁的阿拉提也正了正身子以示敬意。“能够遇到天平执掌者的圣武士真是让我吃惊。听说你们的数量相当之少呢。不为我介绍一下你的朋友吗?”

“吾主崇尚的是非暴力的正义,和报复女神那样不择手段的邪神相反。所行之道要艰难得多,虔信者少些也不出奇。”泽法斯笑着解释了一句,随后挪开半步让出身后四人,介绍道,“这是格鲁,一位研习了弓箭流派的游侠,对于追踪相当擅长。”

一个穿着翠绿色皮甲、身背反曲弓的英俊男子一言不发的点了点头,算是示意说的是他。

又是一个半精灵!塞巴斯蒂安的目光在那人身上停留了一下很快便得出了这个结论。他不由得瞄了一眼笑呵呵的坦尼斯,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男人的原因他才推荐的这支队伍?不过,算了,年轻的魔法师也不是好奇心那么重的人。

“这是陷阱大师夜雀,如您所见,她是个坎德人,虽然性格太活泼了些,但专业上的功夫确实是一流的。”

听到泽法斯说自己太过于活泼的时候,娇小玲珑、身高还不到圣武士皮带的夜雀不满的偷偷踢了对方一脚。结果盔甲发出响亮的声音,反而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吐出舌头的表情可爱极了。

“矮人老杜肯,他曾在氏族中担任过五十年的职业盾卫者,经验丰富,只要没喝醉的话,就是我们之中最可靠的战士。”泽法斯摇了摇头继续介绍道,“最后是这个大块头,他是从遥远北地来的蛮族,通用语说的还不太流利,但是一旦打起来的话,他狂暴之下一个就能抵三个。嗯,这些就是我们黄金天平的大致情况。”

也许是不习惯周围的奢华气氛,矮人有些不自在的松了松身上的锁甲,高大强壮的野蛮人则正相反,已经完全被台上那位美丽的女精灵所吸引,眼睛一眨都不眨。

“成员构成相当平衡,的确是一只不错的队伍。不错,我很满意。”塞巴斯蒂安抚手赞赏道,“那么想来我的委托,坦尼斯先生已经告诉你们了吧?你们也许会需要深入森林,格鲁先生的技巧能够起到很大的作用。另外有你这位圣武士在,伤势也能够立刻得到治疗,安全更加有保障。”

“是的,您的要求我已大致听坦尼斯先生说了。”泽法斯右手握拳,放在胸口,坚定地说道,“请您尽管放心,以正义之名,塔克沙罗斯必将恢复往日的和平。”

“那么一切就都交给你了,神恩者。希望凡赛堤神庇佑,这次你们无需动用暴力就能解决问题。”塞巴斯蒂安笑了笑,“现在,来谈谈你们的报酬吧。”

“原本为正义的事业服务,我本不应收取费用,但是……”泽法斯似乎有些羞涩,“但是我的队友们也有着各种需要,所以……”

“我明白的,神恩者。”塞巴斯蒂安理解的接口,“你的那部分就当作是我对正义之神的奉献吧。”

“感谢您的理解。”泽法斯点了点头,“按照规矩,您可以请我们的中介人坦尼斯先生估算一个合适的价格,一次性支付;也可以选择按日雇佣,我们黄金天平的报价是每天二十枚金币,直到任务交接为止。鉴于您是魔法师,欢迎您用魔法物品付账,我们很乐意给您打个折扣。”

“嗯,价钱还算合理。”塞巴斯蒂安扭头望向坦尼斯,礼貌的问道,“如果打算一次性支付,你的估价是多少?”

“只是单纯的解决冲突的话,我认为,三千枚金币是一个很合理的价格。当然,您完全可以等任务完成之后再支付,现在只需要付一成的定金就可以了。您意下如何?”半精灵微笑着回答道。

“就这样定吧。”塞巴斯蒂安从次元袋中掏出一束扎好的魔法卷轴,抛给泽法斯,说道,“这是一张魅惑人类卷轴,就当作定金吧,也许你们在执行任务的时候还用得上。既然你们有陷阱大师,想来解读初级的法术卷轴应该不成问题吧。嗯,记住,如果事不可为,也不需要太过于勉强,尽量多收集一些情报带回来就可以了。”

“感谢您的关心。”泽法斯将卷轴递给不停拉扯他的夜雀,真诚的感谢道,“您真是个好人。愿吾主庇佑您。”

年轻的魔法师一时无言。(未完待续。)

第132章 世俗影响力与个人力量,孰轻孰重

如果说人生就是一场游戏,那么对于年轻的魔法师来说,那场远在千里之外的冲突事件无疑仅仅是一条微不足道的分支任务。和那些将毕生的心血都花费在探究魔法物品的制造上的魔法师们比起来,当塞巴斯蒂安拥有自己的意识的那一刻起,至高王子数百年来积累下来的丰富知识便已经深深地刻在了他的脑海中。他不是站在前人的肩膀上,而是站在了王子为他搭建的摩天大楼顶上。

塞巴斯蒂安的行事和其余新晋魔法师并无太大差别,但这只不过是他入乡随俗的伪装罢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虽然能够使用三级法术的正式魔法师已经可以称得上是站在了社会金字塔的上层,但是塞巴塞蒂安的心中很清楚,在这个世界上,能够轻易抹杀他的存在依然还有许多。他深信,在将来的某一天,自己一定能够将王座举于这个世界的最高点,但就目前而言,他需要的是成长的时间。他必须小心翼翼的确保,自己不会过早的夭折。

最近一系列的事件隐隐带给了年轻的魔法师莫名的危机感,他无奈的放弃了之前的决定,准备着手制造一些实用的魔法道具防身。每天有着数目限制的法术位无法为他带来足够的安全感,即便他有着远胜同阶的精神力和魔力也不例外。虽然为物品永久附魔会造成魔法师暂时的虚弱,但是当将来危机忽然来临的时候,塞巴斯蒂安也许会有更大的机会活下来庆幸自己明智的原则。

按照和塞巴斯蒂安的契约,名为黄金天平的冒险团队只花了一天时间进行必要的准备,便匆忙踏上了前往塔克沙罗斯的旅程。有经验的人都明白,冲突只会随着时间越来越严重,而不会无缘无故的化解掉。能够早一天抵达,自然也就多了一天的时间来想办法解决事端。塔克沙罗斯是卡里曼伯爵的直属领地,地处偏僻,一路上绝对不会有多安全。若是稳妥一点计算,黄金天平小队能够在半个月后抵达。都已经算是赶路迅速了。

另一方面。在黄金天平小队离开索伦斯城的隔日,伊莎贝尔也带领着手下返回了伏波堡。也许是受到了体内真龙血脉的影响,至少在塞巴斯蒂安看来,女孩对于金钱和权力的欲望似乎要远远大于魔法的艺术,尽管她本人也清楚地明白后者证实是追求前者的最佳工具,但是由于白兰地这种新颖酒类生意的出现,伊莎贝尔还是选择暂时将精力放在领地的发展上。好在女孩是术士。倒也不需要多么刻苦的研究。按照大法师塔典籍的记载,有的时候历史上知名术士的晋升往往只是来源于一次幸运的领悟,具有强大的不可控性。换句简单的话来说,也就是纯粹看运气。

看透了伊莎贝尔心思的少年于是并没有特意的开口挽留,就好像两人只是单纯的君臣关系,而不是一对暧昧的年轻男女。当然。也许只是因为他觉得自己还没有达到当初女孩所开出的条件,也许是因为些其他的什么也说不定,谁知道呢?

目送长长的车队离开缓缓消失在地平线上,忽然觉得有些伤感的少年轻轻地叹了口气,翻身登上马车返回了宅邸。

金钱是济世利器。领地的发展,私兵的组建,军械的维护,魔法材料的购买。无不需要消耗大量闪亮亮的金币。伊莎贝尔是一个有着野心的女人。而她此刻正一步一步的迈步向前走在自己所选择的道路上。

算算时间,领地那头的葡萄酒原浆在村子里酒类酿造师的监督下。应该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只需要简单的将原浆进行二次蒸馏,再封入橡木桶之中酝酿一段时间,便能够得到那犹如液体黄金一般的绝妙白兰地了。

不仅仅只购买了整套的炼金蒸馏设备用来提纯,伊莎贝尔还在玛隆的提醒下大量收购了各种品牌的酒类用以勾兑。对于真正的美酒来说,每一步的酿造工艺都是必不可缺的重要步骤。哪怕原料相同、工序统一,不同的酿酒厂也不可能酿出味道完全一样的酒来。利用不同的基础酒类搭配调和,做到统一口味,去除杂质,协调香味,才能够流入市场贩卖。

玛隆对于自己家族发明的这种酒已经默默的研究了很长时间,也花费了不少的积蓄,才找到了最合适的勾兑比例。而这一点,也是能够保证这种新颖的白兰地不会迅速被蜂拥出现的模仿者所超越的最佳措施。

逗留在索伦斯城的这一周时间,伊莎贝尔除了参加自己年轻封臣的魔法师晋升仪式之外也并没有闲着,她一一拜访了几名瓦姆伯恩男爵的生意上的伙伴,极尽所能的为即将现世的新品酒打通了商业上的主要脉络。尽管女孩的年纪给她带来了些许的麻烦,但她除了贵族千金之外的另一个身份——魔法师的威慑力极大地弥补了这一项缺点。

虽然说起来也许有些过于现实,但只要能够有机会结交一位魔法师,尤其是那些前途无量的年轻人,大多数的商人都会很乐意在合同中稍稍让出一小部分既得的利益的。有舍才有得,这个道理却并不是任何人都懂得。

德拉威尔王国的四季温差幅度相当大,普通的酒类很难储存太久的时间。尤其是那些上好的精品,即便有着地下冰窖用以保鲜,但是冰窖之内的温度却无法调节自如,一样很容易变质。一般来说,市面上的上等葡萄酒,通常都是一年或两年陈的。若是时间再长些,就很可能会发酸坏掉,白白浪费了。

塞巴斯蒂安的记忆之中其实有着一个能够自由调节一定范围之内温度的法术,相当的适合用作葡萄酒的储藏。但遗憾的是,年轻的魔法师目前的能力还不足以大范围的恒定这个二级法术。对于规模较大的酒类储藏间来说,若是要他亲自维护,那么就必须每隔一周施展一次,每次还要多次使用才能笼罩住全部空间。

简单的计算了一下,塞巴斯蒂安失望的发现,如果那样做的话,他还不如稍微再多花点力气将这些法术位全部抄录成卷轴卖掉更划算呢,哪怕是直接转换为能量等级也可以啊。何苦还要劳心劳力的两地奔波?因此。无所谓的撇了撇嘴,年轻的魔法师压根就没有开口提出这事儿来,免得被伊莎贝尔知道后拉了苦工。

绝大多数的龙族后裔都有着相当明显的特征,那就是对于闪亮物品的狂热收藏占有欲,尤其是金币和珠宝之类,越是血统纯正就越是如此。几乎每一只强大的真龙的居所,都有着一张用成千上万的硬币推挤起来的巨大床只。以供主人趴在上面懒洋洋的休息。即便是那些能力不足,手头羞涩的幼年龙类,也会尽量想办法,哪怕是将金币兑换成相对较为廉价的铜币,也一定要弄出一张属于自己的龙床来。

尽管贪财如命,但却并非是每一只真龙都具有珠宝品鉴的好本事的。红宝石、月光石、黑曜石、翡翠……这些价格高低不同。甚至彼此之间能够相差数十倍的小石头们对于大多数的龙类来说,其实并没有那么大的差别。龙族的常识中,只要好看能够发亮的,就是好的宝石。在玻璃还没有像眼下这么广泛使用之前,不少远古的巨龙宝藏中都或多或少的收集了不少玻璃,随着漫长的时间流逝碳化成灰,让那些寻宝者们傻了眼。

酒馆中流传的一些三流传奇小说中,不乏有着某个运气超绝的吟游诗人。靠着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单单凭借嘴皮子功夫,便顺利异常的从巨龙那里用大量廉价的玻璃珠子换取了价值连城的宝石。每当这种情节出现。听众们无不勒腕叹息,恨不得小说中的主人公便是自己。但这些无知的家伙却不知道,若是他们真的胆敢这么做,只怕唯一的下场就是被巨龙直接一口吞了。

真龙之所以被公认为主物质位面单体力量最强大的生物,除了肉体强横之外,还因为它们是天生的术士和牧师,能够同时施展奥术和神术。探知对手的心理想法,对于魔法来说,可并不是什么难事。想耍耍嘴皮子就骗过一只龙,那难度和直接屠龙恐怕也差别不大了。

哪怕是善良的金属龙类,也无疑是异常骄傲的,绝对无法忍受这种来自人类的恶意欺骗。坚信金属龙类从不杀人的,大多是些迂腐不堪、不通世故的老学究们。事实上,哪怕是金属龙类之中公认最强大最高贵的黄金龙,只要被彻底惹毛了,也照样一爪子拍死你毫不含糊。而若是想要惹毛一只金龙,贪图它的私人财产无疑是最为迅捷的方法之一。

和伊莎贝尔那满溢的自豪感和满足感不同,对于一心追求强大力量的塞巴斯蒂安来说,金钱虽然确实是好东西没错,但只有切实的起到提升自身实力的使用方式,才是有意义的。而想要满足这一点,抛开繁复的许愿术和强化魔法仪式不提,添置趁手的魔法物品无疑是最为直接的方法。虽然原本并不打算浪费自己的本源力量来制造魔法物品,但是未来的发展和眼前自身的安全比较起来该当如何选择,年轻的魔法师却并无丝毫犹豫。是的,未来很重要没错,但若是没有了现在,便根本没有机会来迎接未来不是吗?

继承了至高王子的一些战斗习惯,塞巴斯蒂安本就习惯于留空一部分每日的法术位,临时准备以便应付突发的危机;而将那些并不常用,但在某些特殊情况下能够起到效果的法术抄录成卷轴来使用,无需浪费本就有限的法术位来准备也是法师的好习惯之一。另外,他所通晓的一些超魔技巧,若是单纯的添加进入准备法术的过程,难免会使得法术结构更加复杂,从而需要消耗更高的法术位来准备。但若是将这些技巧利用连锁魔法阵的形式制作成超魔权杖,便能够临时决定是否需要增幅。虽然现阶段塞巴斯蒂安只能够制造一些有着使用限制的次级超魔权杖,而且也只能将这些技巧应用在不超过三级的法术上,但对于眼下来说,也已经足够了。(未完待续。)

第133章 事态又起,赠与师兄的小礼物

炎夏的热浪已经逐渐消散,秋季的第一缕凉意悄无声息的侵入了索伦斯。

城外庄园里的农夫们已经开始准备收割今年的小麦,计划着怎么在迟些时候的丰收祭上好好地庆祝一番。城里的市民们则大多操持手工业或是小买卖,一年四季的生意并没有太大的差别,对于耕作者们最重大的庆典却是反响不大。至于贵族,只要口袋里有足够的叮当作响的硬币,那么就每一天都是节日。

大法师塔,公共冥想间。

似幻似真的飘渺烟气宛如迷幻的风之精灵一般,在这间刻满复杂图纹的房间中轻盈的舞动,久久不散。一个留着短碎发的年轻男子正紧闭双眼,面无表情,出神冥想着。他盘坐的身前是一座小巧精致的黄铜香炉,香炉中点着一节短短的熏香,正是房间中那醉人烟气的来源。

时间一分钟一分钟的流逝,香炉中的熏香也随着燃烧越来越短。终于,在一阵轻微的颤抖后,熏香燃尽了。数分钟后,房间中的烟气缓缓散去,一切摆放复又清晰可见。

不知为何,年轻男子的眉头忽然紧了紧,原本淡然的面目之上诡异的露出了几分凝重之意。数息之后,这份凝重却又迅速转变成了吃力,再过数息,难掩的失望之情尽显于男子脸上。

无奈的叹息一声,年轻男子睁开了双眼,活动了一下由于盘坐过久而略微有些僵硬的身体。

“即便腆着脸从导师那里讨来这冥想熏香,却还是在最后临门一脚冲击失败了吗……唉,若是这香能够再多三寸,不,只要再多两寸,也许今天就能够一口气成功了也说不定啊……不愧是正式魔法师的标准,丝毫糊弄不得呢。”男子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不过,虽然熏香用完了。但我的精神量也已经大致足够。先休息几天好好温养一下。只要再多尝试几次,我一定能够将法术位空间牢牢稳定住,达到足以容纳下三级法术的复杂结构的程度。呵呵,等着瞧吧,我又岂能让你将我抛在身后,一人专美于前?”

缓缓从卧榻上站直身子,男子推开房门径自离开了冥想室。虽然并不清楚具体在这里苦修了多长时间。但已经有些虚弱的身体和痉挛的空腹却提醒他,这段时间想来必然不算短了。

“您出来了,克劳利先生。”许是觉察到了开门时的动静,一名大法师塔招收的男性侍童机灵的的快步走来。年轻的男孩崇拜的望着眼前这位一身学徒长袍的男子,努力的抑制住心中那“将来有一天自己也能够像对方那样幸运的被某位导师相中收为学徒”的梦想,“有什么我能为您效劳的吗?”

“我在里面呆了多久?”年轻男子。克劳利的目光扫过大厅中的玻璃窗——那里此刻正是漆黑一片,开口问道。长时间未沾水,他的声音听起来显得有些干燥沙哑。

“从时间记录上来看,您已经在冥想室里待了足足有一天半了。这期间送到您门外的餐点,您都并未取用。”侍童语气敬佩的回答道,随即立刻流露出关切的神情,“您看,您是不是需要先喝些营养草药粥?”

“算了……现在我的身体状况可不适合再使用法术调味。那种馊水一样的东西还是敬谢不敏吧。”也许是回想起了那种特制的草药粥的复杂味道。克劳利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摇头回绝道。“对了,有没有人给我留消息?”

“是的,克劳利先生。您的朋友,塞巴斯蒂安魔法师大人在傍晚的时候来拜访过您。”在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侍童不自觉地挺直了腰以表敬意。这位最近风头正劲的年轻魔法师对于大法师塔的那些底层人员来说,简直就是一个活在眼前的神话,“他似乎一开始是打算邀请您一起去一趟他的领地的,但您那时候正巧还没有出来。当他得知您正在冲击冥想,于是询问了一下详情之后,留下一件东西说是作为贺礼便很快离开了。”

“邀请我去他的领地?真是有意思,那家伙怎么可能会对他那巴掌大的领地有兴趣的?肯定有什么玄机吧。”克劳利哑然失笑。不得不说,他和塞巴斯蒂安接触的次数多了,多少已经摸到了一些对方的性格。按照塞巴斯蒂安那样骄傲的个性,高的离谱的眼光,区区几块骑士采邑所能提供的那点微薄年金,年轻的魔法师根本就不可能看得上眼,更别说是放在心上了。想了想,克劳利望着侍童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消息?”

“你问的巧了,塞巴斯蒂安魔法师找您的原因,我恐怕还真猜到一些。”侍童贼头贼脑的左右张望了一下,小声神秘兮兮的说道,“您也应该已经听说了,那位先生前段时间被分配到的试炼任务吧?”

“你是说关于塔克沙罗斯那边的德鲁伊?那又怎么了?”克劳利有些疑惑的反问道。这个把月来他寸步不离大法师塔,一门心思憋着冥想晋级,消息自然有些不够灵通。

这项任务的内容虽然并没有正式公布出来,但法塔之中隐私难守,没过几天就在魔法师和学徒之间私下传开了。毕竟这任务本就是由伯爵府那边委托的,而塞巴斯蒂安雇佣了一支冒险者小队更是几乎公开的事情,根本谈不上什么秘密。

“听人说,由于砍伐橡树林,塞巴斯蒂安魔法师的领地上也惹上了德鲁伊。领地那边看来是没占到什么便宜吧,这才请求那位阁下回去援助呢。但我看哪,这些人八成是塔克沙罗斯那边的德鲁伊派过来打算摸底的。不然的话,刚接到关与千里之外的德鲁伊的任务没多久,自己的领地就惹上了德鲁伊,哪有这么巧的事?”侍童一番话说得头头是道,听得克劳利暗暗点头,“塞巴斯蒂安魔法师原本估计是打算请您一起去,人多也好壮壮阵势嘛。可惜的是您刚好不巧,他就只能自己一个人回去了,眼下可能已经在路上了吧。哦,他吩咐我转达。您出来之后不必特意追过去了。”

“那家伙倒是自信得很啊。”克劳利轻笑一声。无奈的摇了摇头。他自然明白塞巴斯蒂安的意思,那家伙一定是觉得自己一个人就足够解决问题了。唉,随他吧……对了,不是说那家伙还留了件什么东西吗?克劳利也不客气,开口问道,“我知道了。那家伙留下的那个什么贺礼呢?”

“是的,我这就为您取来。”侍童快步走进柜台。从里头的小柜子抽屉里小心翼翼的取出了一件小事物,转身走回来,恭恭敬敬的递到克劳利的手中,“就是这个,先生。”

克劳利托起手掌中的小玩意,仔细的注视着。

这是一小片残破的水晶碎片。不知是从何处剥落下来的。第一眼望去,普通极了,就和寻常衣服上所缀饰的一些挂坠几乎没什么两样,即便有人肯花钱购买,也不过几个银币左右。

然而克劳利很清楚,自己那位小师弟——不,眼下已经正式出师成为魔法师的塞巴斯蒂安,既然说了这片水晶残片是给自己的贺礼。那么这小玩意就绝不可能是什么只值几个银币的垃圾。可如果不是。那么这东西究竟是什么呢?如果自己猜得不错的话,果然应该还是魔法物品吧?但能够探知魔法物品详细信息的鉴定术需要花上一个小时来施法。而克劳利眼下也并没有准备,想用的话至少要等到天亮以后备齐了施法材料重新准备法术了。

凝视着捻在指尖的水晶碎片,隐隐约约之间,克劳利似乎感觉到,这碎片的内部似乎蕴藏着些什么。不知怎么,他忽然心中一动,凝聚起全部的精神力向着水晶直接探去。他相信既然塞巴斯蒂安并未出言提醒,那么这小玩艺必然属于无害的魔法物品一类,绝不可能是像危险魔法物品名单上名列前茅的火球项链那样的东西。

火球项链在特定的施法者圈子里相当的有名,乍看之下不过是根串着数颗小黄金球的金项链,但事实上,这些黄金球都可以被轻松地单独取下。当黄金球被用力掷出落下后,会发生巨大的爆炸,一如可以说是最著名的三级法术之一——火球术的效果。作为魔法奇物,火球项链使用简单——只要扔出去即可,威力强大——法术效果等同于制造者亲自施展,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杀人的极品。只不过,它有且仅有的唯一缺点就是,若是项链的携带者自身被魔法火焰攻击命中的话,那么项链上挂着的没有用完的黄金球就有可能会同时爆炸。可想而知,多个火球术在同一地点同时爆炸,位于正中心的携带者的感觉恐怕不会很愉快……这也是为什么火球项链会被列入危险魔法物品名单的原因。

当克劳利的精神力毫无阻碍的探入水晶碎片内部,“嗡——”的一声刺耳尖鸣在他的双耳中炸开。就仿佛是魔法陷阱被触动了一样,水晶碎片中蕴藏的神秘力量立刻激发开来。这神秘的力量瞬间就如同丝线一般缠上了克劳利的精神力,在他还没有来得及反应之前便以一种特定的频率极速震荡起来。他的精神力受此波动一激,竟隐然有些失控,自发的伴随着前者一同震荡起来。原本经过漫长的冥想已经有些枯竭的精神力,奇迹般的在呼吸之间便恢复了过来。克劳利思维转动,这恢复的精神力在控制之间竟然也离奇的更加顺手了几分。

这小玩意儿的效果竟然比冥想熏香还要好?克劳利回过神来,震惊得低头望去,却遗憾的发现那块水晶碎片此时已经彻底的碎成了粉末,显然已经无法再用了。

原来也是消耗品啊,难怪……克劳利这才有些了然,不过眼下……

“这家伙……唉,也罢,拼了……”莫名其妙的抛下这一句,克劳利调头又往冥想室返转了回去,只留下那名张目结舌的小侍童。(未完待续。)

第135章 两人的再相会,棘手的敌人

虽然尚是清晨,但伏波堡的中庭之中,护卫队的成员们已经开始了严格的训练。不知为何,小伙子们的热情似乎格外高昂——不,更准确的说,是仿佛吃了兴奋剂一样,热血沸腾,每一个动作都杀气重重的。

训练场的外围,肃立着一位中年男子,他的衣衫下有好几处地方都裹着严密的纱布,看起来似乎受了不轻的伤。

“不是让你好好休息的吗,你怎么起来了?”男人的身后忽然响起了一道略微沙哑的醉人女声,“伤势愈合的怎么样了?”

“这点小伤原本就不碍事的,伊莎贝尔大人。”闻声,男人立刻回头行礼,随后活动了一下四肢,语气轻松地回答道,“席德牧师的疗伤术效果显著,这几天下来,就连那些焦死的皮肤都重新长出来了。看来,等这个月我领了薪水,还是多向礼拜堂奉献一些的好。恐怕以后和他打交道的机会还多着呢。”

“哼!这件事不会就这样完了的。这些胆大妄为的野蛮人,竟敢公然袭击王国贵族,简直是无法无天了。”伊莎贝尔面色一沉,冷然道,“我已经派人通知了塞巴斯蒂安,算算时间想来他也应该已经收到信了。等他回来之后,阿拉提,这次我们三个联手,定要将那些杂碎彻底的解决!”

“正合我意。”阿拉提的双目中闪过一丝阴森的光芒,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应道。

前几天的流血冲突之中,这位未来的刺客大师不负众望的果断袭杀了一名大意了的敌人,但自己却也由于照顾旁人而受了不轻的伤。若非对方也没有料到会遇上如此难缠的强大战士,在他身上消耗了太多的魔法,伊莎贝尔一行也不会撤退的那么顺利。

尽管心中很清楚那些德鲁伊的能量,但是阿拉提自小就是在野性的游牧民族长大的,受此折辱又怎么可能这么简单的压下算了?只要有可能,他自然不会愿意放过报仇的机会。要知道,那位名叫塞巴斯蒂安的少年,当初不过区区魔法学徒的水平。便能够给他带来巨大的压力。更不用提前不久,那家伙可是已经正式的成为了魔法师,又岂是好相与的?有他出手,结果自然会有很大差别。说到底,自己脚下的这片土地,可是那家伙的产业。按照阿拉提对塞巴斯蒂安的了解,那个看似总是云淡风轻的少年。可绝不是那种被人打了脸还没有任何反应的软骨头。

两人正说话间,不远处的城墙上传来了一阵执勤护卫们的骚乱声。

“快看!那是什么东西?”

“好像是一匹马?!见鬼,这世上怎么可能有跑得这么快的马?我该不是在做梦吧?”

“队长,那东西朝城堡过来了!怎么办?要不要放下铁栅栏拦住它?”

“等等,我看看,马上好像有人……”埃特大声的喊道。伸手示意大伙不要慌乱。经历过几次战斗,这支新组建的护卫队已经拥有了相当的协调性,而作为小队长的埃特也渐渐的培养起了自己的威信,很快的所有人便冷静了下来。“咦?再等等!那是——”

“是大人!是塞巴斯蒂安大人!”埃特手搭凉蓬,放眼望去,忽然身体一怔,高声喊道,“打开中庭的门。让大人进来。”

随着他的命令。立刻便有护卫下去转动门内侧那巨大的杠杆纽盘。

伴随着刺耳的链条搅动声,数米高的大门缓缓朝两边分开。一骑漆黑如墨的诡异骏马眨眼之间便从城堡大门冲了进来。几乎没有什么减速的动作,便悄无声息的在中庭的主堡大门前停了下来。

“提起魔鬼,它立刻就出现(说曹操,曹操到)。真是巧了!”伊莎贝尔和阿拉提两人相视一笑,快步向大门那边走去。

虽然两人都猜到脚下领地的这位真正主人绝不会对此事坐视不理,但却也没想到塞巴斯蒂安竟会回来得如此之快。

“见过大人。”护卫们单膝跪地,恭敬地行礼。平日里代理领主事务的伊莎贝尔大小姐在这些小伙子们的心目中无疑是女神一般的存在,但他们也很清楚,眼前这位英俊的年轻人才是自己实际上真正的主人。

“嗯,都起来吧。”魅影驹上的少年淡淡的应了一声,翻身下马。也不见他有何动作,翻掌之间手中已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精巧的瓷瓶。用无名指轻轻的敲了敲瓶底,塞巴斯蒂安的口中轻声吐出蕴含魔力的词语。

矗立原地,一直纹丝不动的魅影驹忽然模糊了一下,仿佛呼吸之间便从半真实的身躯化为了一团不定形态的黑灰色烟雾。下一秒,塞巴斯蒂安手中的瓷瓶就像有着强大的吸力一样,将魅影驹所化的那团烟雾完全收纳了进去。随手将瓷瓶塞进次元袋,少年的身旁已空无一物。

就发生在眼前的神奇狠狠的震撼了周围的所有人。

魔法!是魔法!对了,自家的这位大人,可是神秘的魔法师啊!

护卫们望向少年的眼神是那么的难以言喻,简单的一瞥之间便已经包含了尊敬、恐惧、狂热、羡慕等等多种人类的复杂心理状态。

就连正从场地那头加快步伐走来的伊莎贝尔也不由得愣了一愣,但女孩毕竟也是术士,立刻便反应了过来——那瓷瓶显然是一件魔法物品。

“大小姐,我回来了。”在无数双讶异的眼睛中,塞巴斯蒂安一丝不苟的弯腰行礼。

并非两位魔法师之间平等而简洁的法师礼,而是封臣致以君主的正式礼仪。

“欢迎回家,我的骑士。”少年的举动让伊莎贝尔开怀地畅笑起来。她爽朗的张开怀抱,用力的给了少年一个有力的拥抱。

鼻腔中萦绕着少女身上那种独有的香氛,即便隔了几层衣服,塞巴斯蒂安也几乎能够感觉到从伊莎贝尔的身体传来的那股火热的体温。当拥抱结束,女孩错开一步的时候,年轻的魔法师不得不对自己坦白的承认,他的心里竟有那么些小小的失落。

“您还好吗,伤口恢复得怎么样了?”塞巴斯蒂安的目光在伊莎贝尔身上来回扫视,关心地问道。

“都是一些擦伤,隔天就没事了。”伊莎贝尔拍了拍身旁阿拉提的肩膀。笑着道。“多亏有阿拉提的保护。”

“谢谢。”塞巴斯蒂安向中年男人点头示意,道。但当他看见对方衣衫下露出的严实绷带时,不由得皱了皱眉头,盯着阿拉提的双眼,沉声道,“连你都伤得这么重?”

“不客气……至于这些,皮肉之伤罢了。”阿拉提的嘴角扯了扯。不自在的回答道。虽然他和塞巴斯蒂安说起来都是伊莎贝尔的部下,彼此之间的关系却尴尬的很,两人之间少年显然要更加强势一些,他也不会自寻没趣去挑对方话中的刺。摸了摸手臂上的绷带,阿拉提平静的说道,“领头的德鲁伊穿着天蓝色的袍子。应该是一个‘巴德’。其余的几人都是绿袍的‘奥瓦德’。那家伙实力强劲,会一种从天空召来双色火柱的法术,威力之大连我都差点顶不住。但我猜他应该没法多次使用,不然的话,我们恐怕也没机会再见面了。”

如同其他的宗教一样,绝大多数信仰大自然的德鲁伊教团也同样有着严格的阶层划分。

最低等级的学徒被称为“奥瓦德”,这些追随者各自引路人的学生们身穿绿色的袍服,因为绿色在德鲁伊密仪中是代表“学习”的颜色。奥瓦德学员不承担宗教义务。但是当他的表现得到承认之后。能够被德鲁伊们承认从而独自修行。

中间等级的教徒称为“巴德”,巴德学员身穿天蓝色的袍服。因为天蓝在德鲁伊密仪中是代表“平衡”与“真理”的颜色。巴德们有权自己选择修行的道路,他们有的四处旅行,通过亲身体验自然从而获得感悟;有的则在一处固定的森林定居下来,守护周围的净土。

最高等级的教团成员是“德鲁伊”——尽管这个称号已经被不清楚密仪的群众普遍的使用来统称所有的教团阶层。德鲁伊们是能够独立执行宗教仪式的教团祭司,是担任参加“德鲁伊密仪”修行者的指导和引路人。德鲁伊身穿绣着金线的白色袍服,因为白色在德鲁伊宗教中象征纯洁,金色象征着滋润万物的太阳。尽管德鲁伊所信仰的太阳和太阳神赫琉斯并不完全等同,但是无法分清两者的区别,诸如此类直接信仰自然众神、身兼牧师职业的德鲁伊也并不罕见。

站在整个教团顶端的最高祭司被尊称为“大德鲁伊”,他被作为德鲁伊教团的至高长者看待。每一个教团在同一时间段中只会存在一位大德鲁伊,当他融入自然的怀抱之后,便会重新由德鲁伊们共同选举。但是也有说法认为大德鲁伊的称号是世袭制的,此外亦有说法认为这个级别只是名誉头衔,如同现代共济会总导师一样,只授予选举产生的拥有最高学识、品德和贡献的人,并无实际意义。当然,具体的情况究竟是哪一种,在德鲁伊教团之外,并没有定论。

德鲁伊的教团通常不像诸神教会那样公开,因此知晓内情的人并不多见。阿拉提也是由于在长时间冒险的途中曾经和德鲁伊打过交道,才探得了些许内幕的。

“是的,那种火诡异得很。我只不过被擦到些许,都立刻被灼伤了。”伊莎贝尔皱起眉头,回忆着当时的情况,“你是知道的,一般的火焰应该很难对我造成伤害。”

“能够形成双色火焰的德鲁伊神术,应该是四级魔法——焰击术了。这魔法看似全部是火,但其实一半是火焰,另一半则是纯粹的神力伤害,哪怕您具有一定的火焰抗力也没有用。”塞巴斯蒂安沉思了片刻,缓缓道,“能够使用四级神术吗,看来这次的麻烦,真的不小呢。”(未完待续。)

第136章 施法者中的翘楚,谁才是三流

魔法师们所使用的法术在外人的眼中是极为神秘的,若非具备一定的法术辨识能力,哪怕魔法师们当着对手的面使用法术,那人也未必能够理解自己究竟中了什么招。而一向远离城市,行动的更为隐秘的德鲁伊们所使用的自然神术,无疑在神秘性上更胜一筹。

即便曾亲自对抗过那群德鲁伊,但是两人对于敌人的强大程度却依然没有直观的概念,直到塞巴斯蒂安冷静的分析后,对于不久前的挫折仍旧有些耿耿于怀的两人才不禁齐齐一滞。

见多识广的阿拉提暂且不提,即便骄傲如伊莎贝尔,也很清楚一个能够使用四级魔法的施法者究竟意味着什么。这样的家伙即便在德鲁伊教团之中,也必然是具有一定地位的人物。要知道,只要再进一步,能够使用五级法术,对于魔法师们来说可就足以担得起“导师”的称呼了啊。女孩自己,所能够施展的也不过是些一级法术罢了……

“那些人……莫非是从塔克沙罗斯那边过来的?”不愧是贵族出身,伊莎贝尔立刻便联想到了这群德鲁伊突兀出现的原因,咬牙恨恨道,“看来他们就是那个所谓的天谴德鲁伊教团了!难怪那人动手之际半点也不在乎破坏周围的坏境呢,竟然在森林之中肆意使用那种大范围的火焰法术。幸好没有引起森林大火,不然的话……”

“这么说来,那时的敌人身边确实没有出现特别难缠的强化过的动物伙伴,都是些被魔法操控的普通动物。”阿拉提稍稍回忆,皱眉道,“我曾听说过一些传闻,据说天谴德鲁伊们由于教条的关系,无法如同普通德鲁伊那样吸引动物伙伴,反倒是魔法方面的能力要更为突出一些,也因此才更加难缠。”

“嗯,这样啊……”伊莎贝尔面色一沉。似乎对于阿拉提的话有些不服气。但迟疑再三最后还是不甘的妥协了,“既然如此,我们还是好好地商量一下再做决定吧。”

“无妨,这些家伙就请交给我来处理吧。”一直没有说话的塞巴斯蒂安忽然开口,那一如既往柔和谦逊的声音中隐约透露出冷静的怒意,“说到底,他们十有八九是冲着我来的。身为主人。我又怎么能让远道而来的客人们失望而归呢?”

“可是……”伊莎贝尔粉唇微开,欲言又止。

女孩虽有心提醒,敌人的施法能力也许更在自己这些人之上,但却又不愿因为自己无心的一句话,凭白长了敌人志气,灭了己方威风。更何况。自己册封的这位第一骑士不再是可以随意指使的侍从,而是受到索伦斯大法师塔承认的正式魔法师。单论地位而言,眼前这名少年已经不在自己的父亲瓦姆伯恩男爵之下了。

“但请安心,大小姐。”仿佛猜测到了伊莎贝尔想说的话,年轻的魔法师傲然一笑,斩钉截铁的说道,“论起魔法能力,我辈法师才是个中翘楚。至于那群德鲁伊……哼。不过是些三流施法者罢了。不足为患。”

阿卡隆世界的魔法程度较之至高王子记忆中的原生位面要更为荒芜些,其中最大的差别就体现在施法者的数量要少得多。因此。每一个拥有施法能力的生物都在各自的族群中拥有着相对崇高的地位。另一个世界耳熟能详的名言“一等法师二等牧,三等小德四等术;心灵术士不是人,揣进腰包好上路”还没有来得及滋生出来。但无论如何,不管是作为曾经的传奇法师,还是作为领悟了崭新灵能力量的奥灵师,塞巴斯蒂安都有足够的本钱对那些自喻为“世界的平衡者”的天谴德鲁伊们嗤之以鼻,尤其是在他已经被这些他眼中的野人激怒了的情况下。

“既然如此,那么我们明天一早就出发。趁这段时间,你也需要准备一些合适的法术。”伊莎贝尔也果断的很,见塞巴斯蒂安决心已定,便不再多劝。看在因卡罗神的份上,女孩自己也憋了满肚子的怨气还没发泄呢。“你长途跋涉回来一定辛苦了,去书房坐坐休息一下吧。关于领地眼下的一干事务,你也得多多少少心中有数才行啊。”

“那种麻烦事以后再说也没关系。”塞巴斯蒂安摆了摆手,望向阿拉提道,“和那个相比,我需要听听你亲口再说一遍当时战斗的情况,事无巨细,越具体越好。”

“没问题。那天下午……”作为一个实战经验丰富的战士,阿拉提自然不会不知道研究对手情报的重要性,当下毫不含糊的开口一一解答起来。

在阿拉提述说的当口,女孩间或补充几句,时不时的还向周围的护卫们提出问题,征得不同角度的看法和资料。而这一切的资讯,都被塞巴斯蒂安仔细的记在心中,并一一加以分析。

他很清楚,从某种意味上来说,施法者之间的对决很大一部分依赖的便是情报。如果能够有针对性地准备当日法术,提升的胜算又岂止一两成?若是连对手的法术书中具体有什么法术都被你摸得一清二楚的话,那么除非两人的实力天差地别,否则的话便几乎可以说是立于了不败之地。

得知自己的领主准备重整旗鼓,狠狠地教训那群德鲁伊,前次吃了不少苦头的护卫们无不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恨不得立刻就出发。整个下午的时间,大伙们都在兴冲冲的整理各自的装备,打磨、上油、修补……城堡中铁匠铺子的门槛都被踏低了一寸。

同一时间,森林深处一座小型的天然池塘旁,一名身着式样简单的天蓝色袍服、手持一人高橡木杖的中年男子正面无表情的望着眼前的池面。

若有其他人看见这一场面,必会吃惊不小。因为那平整的尤如镜面一般的水面此刻所倒映出的,并不是湖面上空的朵朵白云,而是伏波堡内此时繁忙的场景。护卫们彼此之间的对话声,也不知怎的从数十里外一字不缺的传了过来,回响在池塘边。

当塞巴斯蒂安那张清秀的脸庞出现在水面上的时候,中年男子的表情才终于有所变化。

“这就是那个让无聊的冒险者们打扰了教团在塔克沙罗斯安排的魔法师吗?倒是好大的口气!”中年男子冷眼望着三人之间的交流,直到作为施法媒介的水面开始不稳定的波动起来,才伸出手中的木杖搅乱了平静的池面,让一切的影像随之消失无踪。“我会等着你的,年轻人。让我们看看,究竟谁才是三流的施法者……”

转身行出两步,中年男子忽然停了下来,手中的木杖朝着不远处的榛树茂密枝叶之中一指,低声轻语了几句。

一只红褐色的小动物嗖的一下从树枝中窜出,飞快的往中年男子身边跑去,仿佛遇见了最亲近的伙伴似的。小家伙约莫巴掌大小,有着巨大而蓬松的尾巴,是一只本地常见的红松鼠。

“去,找到那几个穿着绿色衣服的人类。告诉他们,目标将会于明日正午左右抵达这里,让他们提前做好准备。”中年男子从腰间的口袋中掏出几枚榛子,丢给正兴奋地直立起来不停作揖的小家伙,一字一句的说道,“这次,不需要再像上次那样手下留情了。凡是妨碍绝对平衡者,必遭天谴!”

被魔法转化的临时小信使捧起几个榛子一口吞下,裹弄了几下藏在两腮的食物袋中。冲中年男子点了点头后,小家伙转身一溜烟窜进了森林,很快便消失了。

中年男子咧嘴笑了笑,也随后进入了森林深处,不知所踪。

没有任何人留意到,当中年男子出手搅乱池塘中的水面之后,塞巴斯蒂安仿若不经意般微微扭头,冲着广场中心的天空淡淡撇了一眼,嘴角浮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丰盛的晚餐过后,天色已经完全的黑了下来。这个时代可供消遣的娱乐项目实在谈不上多丰富,更不用说伏波堡本就是为了军事目的而被建造出来的,自然不可能会有什么专门的娱乐设施。

伊莎贝尔在和塞巴斯蒂安颇是愉快的聊了一会儿天之后,便主动的提出是时候早些就寝了。魔法师一般不会熬夜,因为如果没有至少一晚的时间去休息冥想,那么他们之前消耗的精神力便无法恢复,自然也就无法准备法术。

礼貌的互道晚安告辞之后,塞巴斯蒂安返回了自己的房间,吹熄了桌上的油灯。房内陷入了一片宁静的黑暗。

今晚的月色略显昏暗,天空中的星星缭乱的闪烁着,就好像在不停地眨着眼睛。

在阿卡隆的神话传说中,满天星辰所组成的不同星座便是真身处于外层位面的神祗们在这个主物质位面的具象化身。神祗们透过天上的星座,密切的注视着大地之上信仰者们的一举一动。

传说的真相究竟是如何暂且不提,但天上的群星若真的长了眼睛的话,便只有他们能够看见,一团宛若飞絮般轻飘飘的黑影从伏波堡后侧的峭壁上缓缓落下,寂静无声。

落地之后不久,这团黑影不知怎么似乎忽然涨大了不少。在昏暗的光线中,黑影以极快的速度朝着法斯塔村附近的森林直线奔去。(未完待续。)

第137章 进入森林,交锋即将开始

“永远不要在森林之中和德鲁伊发生冲突!”

这句流传在冒险者之间已久的经验结晶,毫无疑问是曾有许多人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才得出的结论。德鲁伊和大自然之间的关系千丝万缕难以说得清,就如同牧师从信仰的神祗获得了施展神术的能力一样,德鲁伊们也能够从大自然汲取力量,做到类似的奇迹。

而眼前的森林,毫无疑问就和山川、湖泊、沙漠、冰原等一样,是最能够凸现大自然那无与伦比的壮魄力量的最佳媒介之一。德鲁伊们在森林之中,能够轻易地指使思想简单的各种动物乃至无心智的植物,再辅以自然神术相助,毫不夸张的说,敌对德鲁伊所待的森林,就仿若是一座牢不可破的森严堡垒,几无破绽。

而眼下的对手们——天谴教团,尽管和现代德鲁伊们比较起来,由于教条的关系过分注重所谓的“平衡”,和动植物们的联系要相对脆弱一些。然而,德鲁伊毕竟还是德鲁伊。

“是的,几乎没有破绽……”停下步伐的黑影安静的驻足于一处半高的山坡之上,望着眼前格外阴森的丛林,淡淡自语道,“但终究只能做到‘几乎’罢了……”

缓缓放下兜帽,一张清秀的脸旁暴露在今夜那惨白的星光下,正是塞巴斯蒂安。

年轻魔法师那水晶般清澈的双眼之中此刻正闪动着灵动的银色光芒,随着他的精神逐渐专注,那些隐藏在森林之中,普通人肉眼所无法觉察的光芒一个接一个地在他的视线之中亮起。有些光芒是从某一株高大的树木或是一丛灌木上发出,有些光芒则是从栖息在其他树上的猫头鹰和松鼠等小动物身上出现,但更多的还是只能猜测出一片大致的范围,却并不能精准的定位。

魔法灵光并不强烈。这很正常,施展这些魔法的德鲁伊大多也不过是学徒水平。但即便这略显昏暗的灵光,在这惨淡无星的夜晚衬托下也显得格外醒目。

“一,二。三……一。二……”塞巴斯蒂安目光转动,饶有兴致的数着,“至少八处陷阱,十二处魔法感应器,这些家伙委实谨慎的很。若是当真明日才来,这数字恐怕还要再翻上一翻吧。”

右手摸上系在腰间的法术材料包,年轻魔法师的指尖灵巧的点过一层又一层的分隔。停在自己希望的地方,探入其中。

与体内流淌着充满魔法的血液的术士们不同,法师们在施法的时候大多需要使用特定的东西来作为触媒。不同的法术所需要的施法材料不一而足,根据法术本身的强度和构建结构,不起眼如灰尘、花瓣之类,珍贵如各类宝石、强能材料等。囊括范围可谓五花八门,并无特定的规律。

对于魔法师们来说,不使用这些施法材料而直接施法的技巧被称之为“施法免材”。乍听之下似乎相当的便利,但其实也算不得什么高难度的课题。

哪怕是魔法学徒们,也能够毫无障碍地掌握这种技巧,前提是只要他们愿意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去针对不同的法术反复练习。通常来说,只要有个两到三周的时间针对某一个特定法术进行强化训练,大多数人都能够摸到一定的规律。从而忽略掉施法部件之一的材料。然而并非所有的人都愿意浪费自己宝贵的时间在这项训练上。在他们看来,从提前准备好的口袋里取出些沙子之类的东西其实并没有多麻烦。等量的时间若是花费在研究新法术上。足以更好的增强自身的实力。

这些人的想法也的确有一定的道理。因为施法免材的技巧虽然能够允许你无需摩擦手中的毛皮就使用出电击术,但它终究无法彻底取代那些作为法术关键因素存在的材料。即便是一位掌管死灵学派的大法师,在手头碰巧没有几枚黑玛瑙的时候,哪怕他只需要轻轻一指就能够瞬间夺人性命,却也是无法唤起哪怕半只骷髅的。

从这点上来说,身为魔法生物的后裔,无需训练便有这种天赋的术士们确实是占了极大的便宜,也难怪不少的学徒们都私下腹诽呢。

作为曾经的传奇法师来说,施法免材这样的小技巧自然难不倒塞巴斯蒂安。而他也很清楚,当到达了传奇阶段后,凡世间的法术对于施法者来说便已不再是一团迷雾。一旦掌握了构成法术的最基本因子,任何的触媒都会变得毫无存在的意义。只有到了那时,才算是完全掌握了真正的施法免材技巧。

而眼下,即便高傲如他,也是不得不老老实实掏腰包的……

伴随着低沉的咒语声,一把晶莹闪亮的钻石尘被高高抛起,沸沸扬扬的洒落在年轻魔法师的身上。虚幻缥缈的光尘笼罩住少年的身体,在落地之前便已化为虚无。

塞巴斯蒂安的身体在这短暂的过程之中似乎诡异的模糊了一下,随后便再无更明显的异相。但他的心中很清楚,法术已经正常使用出来了。

和普通人心目中的猜想并不相同,事实上为数不少的法术并不像火球术和闪电术那样一用出来便声势浩大,而是低调的很,若非内行一般很难觉察到,但威力却丝毫不小。

身形微微一晃,小山坡上便已经失去了塞巴斯蒂安的身影,只余下满地惨淡星光。

森林,无疑是美丽的;但即便是最熟悉森林的熟练猎人们,也不得不承认,夜晚的森林,却有着那么几分恐怖之意。不仅仅是因为森林深处隐藏了无数的猛兽和怪物,单单是夜晚森林那阴森的寒意以及风吹过茂密的树梢所发出的那种近似于女妖凄厉嚎叫的声响,便已经足以阻止相当一部分过于谨慎的旅行者在夜间贸然入林了。

穆塔和那些胆小鬼们不同。

作为天谴德鲁伊教团的一名学徒奥瓦德,他追随他的指导者已经将近二十个年头了。这二十年来,陪伴在德鲁伊的身边,穆塔的足迹踏遍了绝大多数人甚至终其一生也不曾听闻过的地方。不单单是壮丽的原始森林,冰封万里的冰原地、满地黄沙的死亡沙漠、充斥着瘟疫和毒物的黑沼泽……他已经亲眼见证了世界的真相。在指导者的孜孜教诲下,穆塔已经在心中暗暗发下了宏大的誓愿,“但凡有不敬者试图破坏世界的平衡,吾必替天行道,天谴之!”

至于这次的任务,虽说目标似乎是一名魔法师,但其实穆塔起初也并没有太过于在意。在普通人的眼中,也许会觉得他们这些会使用神秘魔法的家伙强大无比,但每一个施法者自己的心中却都很清楚他们这些人强大能力表面之下的局限性。

北方塔克沙罗斯的活动被塞巴斯蒂安雇佣的冒险者小队破坏,对教团的整体计划造成了一定的损失。报复是必然的,否则教团必将沦为世人的笑柄。但尽管自诩为世界平衡的守护者,天谴教团的高层德鲁伊们至少还没有疯狂到胆敢直接冲击一座有着大法师塔守护的主城的程度。无论是成员人数还是高端力量无疑都处于劣势,那样的行为可谓自取灭亡。

若是能够用一些小把戏将那个年轻的魔法师引诱出来,只要事情办的干净利落,大法师塔却也不至于为了一名已经消失的成员对天谴教团发出责难。在那之后,扯皮和利益交换自然是少不了的,但那些却已经属于台面之下的政治游戏范围了。

一名高等德鲁伊成员的动向无疑太过于敏感,为了顾及隐蔽性,这次任务的负责人是一名能够使用四级自然神术的资深巴德,克索尔。在教团高层的眼中,对付一个刚刚晋升的年轻魔法师其实已经绰绰有余。但为了以防万一,穆塔以及其他两名奥瓦德被临时调来配合行动。由于分属不同的指导者,四人相互之间并不熟悉。带队的巴德除了下达命令,通常并不和其余三人长时间呆在一起。穆塔也同样如此。

不久前的战斗情景还历历在目,虽说己方多少留了情,并没有下死手,但穆塔也知道,对方又何尝有死战到底的打算呢?没想到这块小小的采邑,竟然还有那样强大的战士,那些凶猛的大型动物在他双刀之下几乎毫无抵抗之力。若不是克索尔大人果断的使用焰击术抢先伤了他,再加上对方心中顾忌那位美丽的术士小姐的安全和那些被自己纠缠术困住的士兵们,穆塔估计,即便克索尔大人能够最终杀死他,那家伙发狂拼起命来的话,临死之前至少也能拖上自己或者那对恋人奥瓦德中的哪个倒霉鬼一起陪葬吧。那次之后,虽然大家嘴上没说什么,但手下却毫不含糊的将布置的陷阱一口气增加了不少。

明天也许又是一场硬仗也说不定,穆塔这么想着,于是决定再找几个合适的地方预先作些防备措施。德鲁伊和法师们不同,他们并不需要长时间的休息来准备法术,仅仅需要花上一个小时左右来和大自然同调便足够了。即便一晚不睡,其实也没什么太大的影响。

毕竟,如果只是因为贪睡多睡了这么一晚,也许明天就不得不永恒的沉睡下去了啊……(未完待续。)

第138章 猎人与猎物,深夜的狩猎

德鲁伊自然神术的力量流淌在树木每一条细微的脉络之中,这神奇的能量使得树木能够按照穆塔的意愿,以大自然之中绝无可能自然发生的姿态缓缓地扭曲着,塑造成他理想的形状。

机关一旦被触发,锋利的木刺排便会如雷霆压顶般轰然落下。若是下方的人没有足够的保护手段,只怕瞬间便会被刺穿,以一种极为凄惨的下场被牢牢钉在地上。

在密林之中,在没有什么陷阱能够比利用周围环境本身所造出的更具有隐蔽性。即便是老练的冒险者们,也往往会更多的将注意力放在自己的脚下,而不是头顶之上被茂密枝叶所掩蔽了的树梢。

“很好,这次做得很成功,活动关节部分没有失误。”穆塔收回搭在树干上的手,心下满意的点了点头。

塑木术的效果是改变木材的形状,但具体能塑形到什么程度,却要要看施法者的魔法能力以及木工水平了。由于法术立即生效产生改变,而非长时间的维持,因此所残留下来的魔法灵光相当昏暗。待到明日午时,即便是被笼罩在侦测法术的范围之内,不仔细看的话也很难显露出端倪。对手也是施法者,这种单纯的物理陷阱也许反而要比魔法陷阱更加有效也说不定呢。

在心中默默计算着自己剩余的法术位,穆塔迈开脚步朝着林中走去,打算再抓紧时间多布置一两个陷阱。万一明天对方真的下决心用大量炮灰的性命来消耗己方的法术,那么趁现在多做些准备绝对是有好处的。哪怕是耗光所有法术位,使得短时间内的修炼毫无成效也是值得的。

还没来得及走上两步,一阵强烈的困意毫无预兆的突然袭来,体内的睡魔在呼吸之间便完全控制了穆塔的身体。在软绵绵的躺倒在地的过程中,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似乎依稀听到了拗口的咒语吟唱声。

“敌人?这怎么可能——!”穆塔努力的试图抓住头脑的最后一丝清醒,“外围那些魔法感应器明明没有任何警报传来啊…………?”

然后很快的,年轻的奥瓦德眼前一黑,完全失去了意识。

当穆塔不知何时再次醒来的时候。脑子里隐约还有些迷迷糊糊的。放空了好几秒之后。夏夜吹拂过来的凉风以及钢铁在皮肤上冰冷的触感提醒了他眼下的状况——他似乎是被人给赤裸裸的扒了个精光,用链子牢牢地绑在了树干上。

“呜————”口中被塞了东西,就连出声也做不到。穆塔无力的挣扎了几下,浑身上下随之传来的刺骨剧痛让他一下子清醒了许多。倒抽一口凉气,穆塔心下已然有数,自己这一身的骨头,怕是其中不少都已经断了……

“晚上好。年轻的德鲁伊,很荣幸我们彼此有机会面对面的交流一下。”轻柔而优雅的声音在穆塔的身侧响起,一点针刺般的凉意搭上了他的喉咙,让他浑身毛骨悚然起来,“虽然我已经提前做了一些必要的防范措施,但我想。你是不会有什么愚蠢的冲动的行为的,对吗?”

随着这话语声,一个手执长剑的身影转到了他的眼前,取走了他嘴里的塞口物。林中光线幽暗,再加上兜帽遮头,哪怕穆塔眯着眼极力望去,也只能望见一团模糊。

“你是谁?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吧……”穆塔暗恨的咬着牙,低声下气的说道。只感到极度的不可思议。形势比人强。他不得不按捺下使用魔法的冲动以及高声呼喊的念头,屈辱的搭着话等待机会。希望局面还能够有所转机。

没错,此刻夜深人静,只要高声大喊一声,也许自己的几个同伴们就能够听到。但那柄稳稳停留在穆塔喉咙前的几近透明的水晶剑却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对方只要用力一送,锋利的剑尖就能够干脆利落的截断自己的脊椎。到时候即便同伴们闻声赶来,也只能是来给自己收尸了。

“真是幽默!你们这些家伙大老远的特意跑到我的领地上来挑衅,却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吗?”那个声音讽刺的嘲笑道。

“你就是那个塞巴斯蒂安?那个刚晋升的魔法师?……”穆塔猛然一震,深吸一口气,眼看就要高喊出声。得知了对方的身份之后,他明白,自己既然已经落入了此行目标人物的手中,那是绝对不可能再有活路了。这一刻,他彻底放弃了活下去的念想,只希冀自己的牺牲能够使得同伴们提前有所戒备。也许,再加上为自己报仇吧……

冷笑一声,塞巴斯蒂安手腕微微一动,只是一刺一绞,便轻易地切开了穆塔的肌肉和气管,在他来得及发出声音之前便挑断了声带。

人类说话发出声音全靠声带的振动。穆塔受此重创,原本即将要发出的高喊立刻便泄了气,如同老牛气喘一样呼吼了两声,便再无声息了。而难得的是,塞巴斯蒂安对于人体的结构了如指掌,下手的位置相当的精确,虽然重创了穆塔,但却极有分寸的避开了颈动脉,留下了他的性命。

穆塔满脸怨恨的盯着眼前的人,鲜血一滴一滴的滴落在身前的泥土中。他很想恶毒的咒骂这个冷血的刽子手,然而现实却是他只能忍着剧痛大口大口的不住吸气,才能避免随时可能窒息而亡的悲惨命运。

“一次英勇的尝试,年轻的德鲁伊。但是请别忘了,对于我们这类人来说,死亡,并不一定意味着终结。”塞巴斯蒂安的声音轻柔飘渺,充满了诱惑的气息,“只要你说出你那些同伴们的情报,看在同是施法者的份上,我将会慷慨的保留你转生的机会。”

少年话语中甚至都没有半点放过对方性命的意思,这样虚伪的交换条件,彼此双方都不可能会相信的。

至于转生……

虽然同属神术,但德鲁伊们的自然神术并不能够如同牧师们一样直接复活死去的生物。作为替代,巴德阶层以上的教团成员能够施展一种同样强大的神术,让死亡不久的生物在一个新的躯体中复活。尽管死而复生是一种痛苦的体验,会使得受术者的力量永久性的损失不少,而且这个法术本身也充满了不确定性——大自然的力量所构建的崭新躯体可能是任意一个常见的类人种类,并不局限于死者原本的种族。但即便如此,对于生存的无比渴望以及对于死亡的极度恐惧,也使得在无法找到合适的牧师的情况下,德鲁伊们的转生术便成了具有实际可行性的一种替代方法。

穆塔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望向自己面前的敌人。死亡对于他们这些德鲁伊来说不过是和世界融为一体罢了,又有什么值得恐惧的?而且,明明是那家伙自己下的手,难道他会不知道自己已经根本就没法说话了吗?这话简直就是在玩弄自己。哼!不过即便自己失败了,克索尔大人和那两个家伙也一定会替自己报仇的!

长长地冷寂,唯有夜风时不时的吹过树枝,发出阵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凄厉鸣叫声。

“嗯,原来如此,有点意思。”塞巴斯蒂安忽然在穆塔讶异的目光中若有所思的笑了笑,“谢谢你的合作。那么,再见了。”

该死的!穆塔一下子反应过来,对方一定是事先便施展了侦测思想。但是因为这个法术只能探知表层思维,所以才不得不弄醒自己,故意提了个不着调的要求作为掩护。而自己,居然傻傻的上当了……

预感到也许由于自己的过失,同伴们很可能也会被暗算,穆塔气急攻心,一口气没喘上来,竟然呜咽了一下,就这么憋屈的昏死过去了。

一剑刺入穆塔的心脏好心的结束了对方的痛苦,塞巴斯蒂安又花了点功夫掩盖了一下环境,其中包括将那家伙的尸体塞进了不算大的次元袋。

虽然并不嗜杀,但塞巴斯蒂安同样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烂好人。对于那些有可能会伤害到自己或是身边人的敌人,他可没有给对方留余地的爱好。只要将这尸体找地方搁置个十天半个月的,那么到时候即便是天谴教团的大德鲁伊亲至,也是没办法再使用转生术救人的了,除非是哪个真神教会的枢机主教亲自出手。而若是将尸体彻底的销毁,那么唯一的方法便只剩下神术中威力最为强大、效果最为惊人的“完全复生术”了,但这却根本就只是个美好的白日梦。要知道,纵观历史,即便连尊贵的国王陛下们也没享受过那种待遇……

身子一晃,塞巴斯蒂安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了原地。按照从穆塔的思维中探查得知的地点,少年犹如幽魂一般朝着剩余的德鲁伊们摸了过去。

夜,还很长……

在塞巴斯蒂安法术的作用下,一路上的小动物们甚至都还没有来得及亲眼见到,仅仅是稍有觉察到他的存在,便都已经提前主动避开了,就仿佛是感受到了一种自骨髓中发出的极度不情愿接近的莫名情绪。

年轻的魔法师已经按照穆塔的记忆,尽可能的避开了那些存在的陷阱和魔法感应器,但他同样不愿意在这些满地都是的小家伙的眼中留下痕迹。谁都知道,森林中的任何一个不起眼的小动物,都有可能是当地德鲁伊的眼线。

就这么走走停停,塞巴斯蒂安逐渐接近了林间一块开阔的空地。(未完待续。)

第139章 生死只在一瞬,激烈却又短暂的战斗

银色的雾气凝丝绕动。灵晶仆伸展着延伸出来的宛如蜘蛛般的细腿,灵敏的跃出塞巴斯蒂安的怀中。无需特意出声下令,作为显能者分割出来的人格片段之一,它很清楚自己的主人,不,更准确的说是“主体”的计划。

在昏暗的月光之下,刻意伪装了自己的灵晶仆并不比路边一块不起眼的小石头更加的起眼,更加的引人注目。穿行跳跃于森林中无处不在的杂草丛之间,塞巴斯蒂安并没有等待得太久,灵晶仆已经接近了他的目标。

并非是亲眼所看,也不是透过灵晶仆作为自己感官的延伸,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心灵效果,塞巴斯蒂安已经注意到,就在远处一柱茁壮的橡树下,一男一女两名德鲁伊正安静的休息着。

那名女子一眼望去很难辨识出准确的年龄,但容貌却颇为清秀雅丽,特别是一头淡绿色的及腰长发,在这森林之中显得和周围的环境格外的协调;她身旁的那个身材高大壮硕的中年男人看起来则要粗矿得多,浓密的须发和络腮胡丝毫不输那些以此为傲的矮人们。即便是休息,两人也没有脱下身上所穿的皮甲,而是就这么静静地依偎在一起倚靠在树下,就好像是成年人的童话故事中所喜闻乐见的美女与野兽的组合一样,关系相当的亲密。

距离两人不远的树上,一只灰色的猫头鹰正转动着头颅,目光敏锐的四处扫射着。哪怕不用魔法勘察,塞巴斯蒂安也敢打赌,那尽职的小家伙一定就是这对德鲁伊所留下的警卫了。只要稍有异动,它便会立刻惊醒本就是浅眠的二人。

看来,运气不可能一直总是那么的好呢。年轻的魔法师这么想着,但却也没太过于放在心上。这才是合格的冒险者们守夜的常态,像前面那个穆塔那样半夜不休息还在森林中四处晃悠的家伙,不被人偷袭的话简直就是没天理了。

既然如此,那么就让我见识一下这个世界的德鲁伊们的本事吧!塞巴斯蒂安微微一笑。一步迈出。口中已然坚定沉稳的咏诵出了一个又一个充满力量的音节。

“桀——桀桀桀————!!!”

也许是动物的本能吧,树梢上的灰猫头鹰几乎是在发现塞巴斯蒂安的瞬间,便下意识的将他判断为了敌人,浑身的羽毛几乎都要炸了起来。它立刻便发出凄厉的啼叫声,同时用力的扑打着翅膀,朝着橡树下的两名德鲁伊飞去,试图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唤醒他们。

不得不说。天谴德鲁伊教团之所以能够被几乎整个人类社会都公认为“恐怖组织”,的确并非浪得虚名。原本闭目休息的两人在猫头鹰发生异常的第一时间边同时清醒了过来,没有浪费半点时间交流,两人同时分别朝着相反的方向就地一个翻滚,迅速站起了身来。

但也就在此刻,塞巴斯蒂安出手的第一个法术已经顺利完成。大片大片灰白色的网飘飘扬扬的冲着两人当头罩下。在下落的过程之中,网的边缘已经牢牢地黏在附近的树枝上,完全的撑了开来。

“是蛛网术!————有魔法师!”

竟然被敌人侵入到身旁都未曾觉察,男性德鲁伊再不敢有半分大意。急切之间,他朝着女德鲁伊猛然冲去,在蛛网落下之前在后者腰间用力一推,将自己的爱人勉强推出了法术的笼罩范围。当然,作为这个动作的代价。他自己却被蛛网缠得结结实实。变得行动艰难。

女德鲁伊勉强站稳脚步,来不及去观察自己爱人的情况。便立刻冷静的扫视了周围一圈,很快判断出了阴影之中敌人的位置,口中发出一个响亮的呼哨,食指用力一指。

拍打着翅膀徘徊在半空中的灰猫头鹰得此信号,伴随着凄然厉啼,猛然一个振翅就这么舍身向着塞巴斯蒂安的面门不顾一切的撞去。

若是真的被它撞上,再挥上几爪子,少不得也要破些相。少年眉头一皱,拔出腰间的深晶长剑迎去,在提前估算出的飞行轨道上精准的将这只不要命了的猫头鹰轻易斩落。

然而,受此一阻,女德鲁伊的自然神术也已经完成。随着她的双手轻托,塞巴斯蒂安周围的杂草、灌木和树枝等忽然以极快的速度开始滋生、扭动,朝着他的身体缠了上来。

被围困于蛛网之中的男性德鲁伊用力的撕扯着附近粘稠的蛛丝,这些鬼东西是如此的碍事,以至于他几乎完全无法准确的比划出准确的施法动作,自然也就不敢冒险轻易施法。不过好在他的体格健壮,力气一点都不输那些专业的战士,照这个进度,不需要太久就能够脱困而出。他一直在注意着战局,当发现远处的敌人被自己爱人的纠缠术包围住,和自己的情况彼此彼此时,心中自然生起了一丝报复的快感。可就在他还没有来得及在脑海里想象一下稍后如何折磨眼前这个该死的敌人之前,他忽然被一双强劲有力的胳膊从侧面紧紧地搂住了。随着这个鲁莽的动作,更多的蛛丝被缠在了他的身上,刚才的一番努力立时便前功尽弃了。

“附近还有其他敌人——?”

男性德鲁伊大惊失色,肩膀一震,刚要发力强行挣脱,耳边却传来了一阵极其熟悉的喘息的呻吟声。

“肖恩……我要………………给我……!”

“希拉,是你?怎么回事?你怎么了!”名叫肖恩的男性德鲁伊艰难的扭转身体,不可思议的看见牢牢抱住自己不放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爱人希拉。

女人此刻正半眯着迷离的双眼,媚眼如丝,眼角之中春意盎然,满脸的痴迷沉醉。她的鼻尖已然沁出些许微汗,两侧的鼻翼不住的鼓动着,柔软的舌尖勾魂的在自己的双唇上下来回舔舐。

“该死的!希拉,醒醒!”见此诡异的状况,肖恩那还不明白自己的爱人这是中了一种效果强大的魅惑魔法,顾不上享受眼前的诱人美景,只能拼命晃动着身体着急的吼着。“快醒过来!我们正在战斗——!”

可惜的是。若是如此单纯而粗暴的方式就能够轻易的解除魔法的话,魔法师们也不可能保持着如今的崇高社会地位了。

肖恩急切的呼喊并没有能够有效地传达到爱人的耳中。希拉此刻所有的感官已经全部被活火山般突如其来爆发出的爱欲所填满,她的双眼之中除了自己的爱人再无他物,耳中听到的只有肖恩沉重而性感的呼吸声,呼吸的每一缕空气都充满着浓厚的男人味道,她能够清楚地感觉得到,自己的爱人与自己紧紧相拥时所传递过来的每一丝热量。

“要……我要!……给我……肖恩…………给我…………”

也许是下意识的拒绝着孤独。也许是这份渴求过于强烈,希拉将自己丰满的身体死死的贴上肖恩,黏的是如此之紧就好像恨不得将两人揉碎了再重新塑造,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似的。她那火热的双唇迷乱的朝着肖恩的脸上胡乱啄去,右手探入了他的下身,抓起那坨坚挺。用力的搓揉、撸动着。

一时之间,真是说不出的淫靡,述不尽的销魂。

纵然脑海之中的某处清楚地明白,眼下的状况绝对不是该干这种事的时候,然而平日里清雅端庄的爱人忽然之间变得如同妓寮中最最下贱的荡妇一样,丝毫不知廉耻的只顾发情索欢,肖恩的身体还是诚实的产生了最本能的反应。

从某种意味来说,既是生死存亡的战斗。同时又是从未尝试过的激情体验。这种在生与死的悬崖边走钢丝交欢所带来的无与伦比的刺激感,绝对是点燃绝大多数男人情欲的催化剂。若非身体行动不便。肖恩也许真的会不顾一切的撩枪上马也说不定……

遗憾的是,作为在场唯一旁观者的年轻魔法师,似乎并没有趁机观看一场刺激的活春宫的打算。他的心灵异能虽然最大限度的激起了女德鲁伊心底的情欲,然而毕竟只是短暂的魔法效果,不可能真的持久到足以让二人完事。而且,若非两人本就是一对曾有过合体之欢的热恋爱人,受术者的心理抵抗因此降低到了最低限度,这个异能也绝不可能起到如此立竿见影的惊人效果。

冰凉的长剑自希拉的背后刺入,轻易的穿过了两人紧紧贴在一起的身体,从肖恩的背后透出了尖端的一截。

在作为施法者的塞巴斯蒂安主动出手攻击后,异能的魅惑效果立刻被打破了。从无尽的情欲之中刚刚被解放出来还没有来得及有所反应的希拉,已经毫无抵抗能力的被深晶长剑穿胸而过,和自己的爱人肖恩钉在一起。她闷哼一声,左手不知何时便多了一柄匕首,反手就向身后的少年狠狠扎去。

若是普通人受此重创,十成的性命早已去了九成。然而职业者们并非常人,承受伤害的能力要大得多,而且对于同样能够施展疗伤神术的德鲁伊们来说,只要不是当场速死,就有极大的把握战后保住性命。因此,以伤换伤什么的,这些天谴教团成员们做起来早已经是驾轻就熟了。

一道淡淡的银光爆出,灵容制成的剑格中所贮存的灵能透过深晶的特殊材质在一瞬间便转换为了另一种超自然能量。在不到一个眨眼的时间内,这股直接而粗暴的能量便完全摧毁了串在剑身上的两人的全部生机。

希拉的身体僵住了,手中的匕首也随之颓然落地。

直到此刻,稍远一点的肖恩脸上那毫无掩饰的震惊和恐惧之色都尚未褪去。在这场可谓短暂的战斗之中,这个倒霉的家伙甚至都还没来得及使用任何一个魔法,便已经一命呜呼了。

虽然看似轻描淡写,比不上骑士们那种你来我往、拳拳到肉的战斗那样有冲击力,令人热血沸腾,但这却是施法者之间最真实的战斗的体现。

胜与负,生与死,都只在一瞬之间。(未完待续。)

第140章 跨过空间,不愉快的初会面

当复数的施法者组成团队相互合作的时候,丰富多变的法术组合所形成的战斗力绝非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尤其是肖恩和希拉本就是对彼此再熟悉不过的一对爱人,相互间的默契更是无需多言,配合起来往往根本就不需要语言、手势甚至哪怕仅仅是眼神。

不愿多冒不必要的危险,塞巴斯蒂安并没有如同稍早前对待穆塔那样将两人活捉审问,而是果断的抓住机会尽快的结束了他们的生命。他很清楚,只有死了的敌人才是好敌人。文献记载中太多一度处于劣势的一方绝地翻盘的例子已经很好的证明了这一点。

从尸体身上拔出长剑,鲜红的血液一滴滴的沿着剑刃滑落在地上,显现出依旧透明的水晶剑身,没有残留下半分。然而,与刚拔出鞘时相比,此刻的深晶剑却依稀暗淡了几分,触手之时也再无那种特殊的放电感,盖因其中储存的特殊能量已在方才的那一击之中全数被释放一空。

失去了外力支撑,一男一女两具搂抱纠缠的尸体随之软软瘫倒在地。

月光转去,阴影悄无声息的掩盖了这片林间空地。

就在年轻的魔法师正面对上那对情侣奥瓦德的时候,数里之外的领队人克索尔不知为何,忽然之间心头泛起一丝惊悸。有趣的是,这并非是什么神秘的魔法的效果,真要说起来,也许更接近于常年行走于危险边缘的人的一种对危机的敏感直觉吧。

要知道,就在数个小时之前,克索尔才刚刚在那里施展过探知术窥视过此行目标的动静。说句心里话,他并不认为仅仅过了这么短的时间,会发生些什么了不得的情况。然而作为一名有着丰富冒险经验的巴德,克索尔皱了皱眉头,只是稍稍犹豫,便果断选择了相信自己的直觉。毕竟,这种犹如野兽一般的直觉曾多次的挽救过他的生命。不再迟疑,克索尔轻飘飘的从树干上跃下。脚下步伐略为加快。向着林中池塘的所在径直行去。

克索尔所在的天谴德鲁伊教团,自数千年成立伊始,便立志维持世界的绝对中立。但无论从哪种正常人类的观点和角度来说,都很难归类于善良的组织。任何一个大型集团的勾心斗角,在这里自然也少不了。克索尔身为少数拥有实权的巴德阶层,着实已经算得上是教团中的中坚人物,妄图取代他位置的竞争者可以说是要多少有多少。因此。和其他的聪明人一样,他在不为人所知的情况下暗地隐瞒住了一定的实力,作为紧急时刻的杀手锏使用。

其他的教团成员,甚至包括此次一同执行任务的肖恩、希拉和穆塔,都仅仅只是知道克索尔能够勉强使用探知和焰击等四级神术。却没人知道,他其实参悟这些自然神术已经有了相当的时候。如今哪怕是距离真正德鲁伊的阶层,也仅仅只不过一步之隔罢了。

克索尔的右手探入湖水中,随着他口中快速咏出的咒文,原本平静的湖面开始轻微的泛起了涟漪。咒文越唱越快,波纹也扩散的越来越远。直到最后,整个湖面都开始轻微的颤动起来,就仿佛是在接受着从远方传来的某种看不见的特殊信号似的。

远方此时,塞巴斯蒂安的身上忽然自动闪过一道淡淡的白色光芒。

“哗——”湖水激起的圈圈波浪忽然之间同时破碎。跌回湖中。再无声息。

“果然,没有第一手的详细资料就直接探知同为施法者的那人。还是有些太勉强了吗?唔,要是事先弄到些贴身衣物或者头发什么的那就简单多了。”克索尔皱了皱眉头,遗憾的想着。

但这结果并没有太过于出乎他的意料,因此,克索尔手上的动作和口中的吟唱却丝毫未停。并没有过太久,在他的魔力操控之下,探知的目标稍做变更,充作镜面的湖水又一次开始震荡波动起来。

然而这一次的结果,却让克索尔惊得几乎断开了魔法的维持。

失败,又一次的失败!

“怎么可能?穆塔的身上携带有我的印记,对他的探知术应该自动成功才对。”克索尔终于开始发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而且这次的失败也并不是法术被阻碍,而是目标无法触及?这不可能啊,除非那家伙去了另一个位面!可他不过区区一个奥瓦德,哪有能力进行位面旅行?”

他哪里有可能猜得到,那个倒霉的家伙早已经被塞巴斯蒂安杀了,连尸体都扔进了次元袋。次元袋本就是用魔法开辟出的一个微型半位面,并不属于主物质位面,探知法术自然定位不了目标。

心下开始发急,再加上四下无人,克索尔顾不得再有所保留,将最后一个四级法术位也一口气用光,全力探知希拉的所在地。若是任务真的出了什么意外,作为领队的他自然也难逃其责。好在他知道希拉和肖恩二人极少分开行动,只要找到其中一个也就意味着找到了两人。

也许是克索尔的运气还没有差到极点,这仅剩的最后一个探知术终于产生了效果。在湖面的阵阵波纹中,模糊的影像开始出现在水面上。从一开始只能隐约看出几个身影,随着克索尔的细微操控,画面逐渐变得清晰起来。但当他凝神看清画面之中的内容之后,他却又是多么的希望自己没有能够亲眼看到眼前的一切。

只见水面之上浮现出的,正是塞巴斯蒂安从那对德鲁伊爱人的尸体上拔出长剑的情景。

“完了!全完了!”克索尔的心中在痛苦的呻吟着,“一口气失去三名极有前途的奥瓦德,即便等下独自完成了任务,这次回去要背的黑锅也大了。那几个家伙的引路人,也断然不会轻易就和自己干休的……”

一时恍惚之下,克索尔就这么呆呆的单膝跪在湖边,木然望着湖面上的影像。而下一秒,就仿佛背后长出了能够看穿隐形的眼睛,塞巴斯蒂安微微转身,清冷的目光毫无阻碍的落在了半空之中的某处空白上。

那里,悬浮着克索尔的魔法所创造出来的隐形魔法感应器。

少年异常的动作引起了窥视者的注意。克索尔阴沉着脸。一言不发的注视着对方冲着不知因何而暴露的感应器笑了笑,嘴唇上下开合,无声的比划了几个单词,随后抬手就是一道白色的光线,准确的命中并引爆了感应器。

湖水又一次的恢复了往常的沉寂,而魔法也彻底的被终止。

即便并不精通唇语,克索尔自衬也绝对不会看错那几个简单的单词。那简单到极点的一句话似乎蕴含了道不尽的意味。

“待会儿见(See

you

soon)——”

短暂的惊讶之后席卷而来的是极度的狂怒。自己被轻视了!克索尔已经不知道有多少年从没有体验过这种感觉了,也许是自从他凭借自己的力量施展出第一个魔法开始?从那时起,他就是这世上茫茫众生所需要仰望的大人物了。在这些平凡而低等的生命整日里计较些许毫无意义的金银财物之际,他——未来的大德鲁伊克索尔,却在忧心整个多元宇宙的平衡与存亡。难道,这样的他还当不起这些愚昧的民众的崇拜吗?

而现在。这个不过十多岁的少年,竟然胆敢如此挑衅自己?克索尔的右手在冰凉的湖水中紧紧攥成拳,心中已有决断。

“看走着瞧吧,年轻人,就让我来为你好好上一课。”克索尔低声以只有自己才能听得见的声音默默呢喃道,“我辈施法者之间战斗的精髓,就在于法术等级的压制啊。而在你我之间,你没有半点胜算。”

不得不说。即便是作为一名德鲁伊而不是魔法师。但毕竟同是施法职业,克索尔的话并没有错。当两名施法者发生战斗的时候。总是能够使用更高等级法术的一方占据更大的优势,只有在极少见的情况下才会偶尔有例外发生。

有一些魔法师固执的认为,“这世上不存在没有用的法术,只有没有用的法师。”、“只要能够灵活的搭配法术组合,即便只使用低级法术,也能够战胜使用高级法术的对手。”

很可惜,这些可怜的家伙们生不逢时。如果他们生在能够强行用魔力将小火球无限压缩到足以媲美核弹威力的那种世界,他们的理论也许是正确的。然而在阿卡隆,在已知的位面之中,这里相对系统的魔法无法满足他们的野望。

法术之所以有级别之分,自然是因为它们的威力有明显的高低之别。抛开魔法师们眼中的零级戏法,阿卡隆世界的魔法被详细的划分为“一到九”九个级别。其中最基本的一条分级规则就是——“二级法术的最强效果不得超过三级法术的最低效果。”虽然具体如何估算特定法术的综合威力数值的方法在各国各有不同,但大致来说差别也不至于太大。

任何一个等级的法术,由于最基本的结构所致,都自有其上限存在。但问题在于施展法术的施法者们不尽相同,却并非每一个施法者都能够尝试出这些法术的极限所在来。

举例来说,睡眠术作为基础的一级法术,对付起士兵乃至骑士们都是相当的实用。但若是魔法师们未曾有过机会对更加强大的敌人尝试过,便无从得知这个法术若是对上精英骑士以上这类生命能量强大的个体生物便只会无功而返,丝毫不会起半点作用。哪怕施展的人是一位强大的大法师,哪怕他举手之间就能够召唤火雨流星,哪怕他能够以一己之力停止时间,但就算他能把睡眠术练得玩出花来,也绝无可能单凭这个法术让瓦姆伯恩男爵沉沉睡去。

再比如说,若是你的对手在身上套上了法术无效结界,那么你就算是能够一口气砸出数十个法术,但只要单体法术没有超过一定的级别,便就连对方的防御也都突破不了。换个形象一点的说法,就好像是打算用一柄青铜匕首,硬生生破开精金盔甲一样自不量力。

等级越高的法术,相对来说不仅仅是威力更大,另外也更加难以抵抗。更不用说一部分的高级法术所产生的效果本就是某些低级法术的强化版本,又或者干脆是数个低级法术的效果之和。简单来说,虽然同是让使用者违背常理的飞在空中,但就算某个学徒将自己会的漂浮术练到炉火纯青,它的效果也绝对不可能比得上魔法师练习不久的飞行术。

事实上,这种情况本就合情合理,正常的不能再正常了。稍微想想便知,若是学徒轻易便能击败大法师,那岂不是如同农夫能够赤手空拳干翻冠军骑士一样,一切的阶级制度都成了天大的笑话了?大法师们付出了更多的时间和努力,若是连初涉奥术的新手们都制服不了,那魔法师们便不可能拥有现如今这种崇高的地位了。

遥遥隔了不知多远的距离,塞巴斯蒂安和克索尔两人均悄无声息的行进于密林之中。

意外的是,两人此刻的想法有几分类似,颇为简单直接。塞巴斯蒂安已然觉察到这最后一名领队的德鲁伊方才已经使用了他的四级法术位,对他来说最大的威胁已然不再存在,自然打算一举将对方消灭,这也本就是他此次深夜独自入林的目的。

而对于克索尔来说,这次的目标少年不过是一名刚刚晋升不久的年轻魔法师,在偷袭击杀了随自己前来的三人之后,必然已经消耗了绝大多数的法术位。也就是说,此刻自己的目标毫无疑问将是最为虚弱的,正是绝佳的机会——趁他病,要他命!天谴教团又不是坚守公平原则的圣武士,只要结果圆满,过程如何并不重要。

相互戒备着森林之中有形无形、有可能存在又有可能并不存在着的魔法感应器和陷阱,花了不少的时间,两人终于渐渐的接近了彼此。(未完待续。)

第141章 密林寻踪,即将展开的战斗

若非两人此刻所处环境并非森林,战斗只怕早已展开。这周围茂密的树木以及半人高的灌木丛极大地妨碍了他们的视线,使得找寻到彼此位置的难度相应的增加了。

克索尔是一名强大的德鲁伊,这点没有错。传说之中,德鲁伊们都是自然的宠儿,当身处于森林之中时,整个森林都会变为他的眼线。然而只有他们自己最心知肚明,这句话是绝对不能够按照字面上的意思来理解的。除去事先布置好的魔法感应器以及一些准备好了的自然神术之外,他们并不比那些老练的丛林游侠们对森林更加的熟悉。

而眼下,克索尔丝毫不敢对那名狡诈的少年魔法师再掉以轻心。他的三名队员,已经为此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宝贵的生命。对方是魔法师,谁也不清楚那人所掌握的奥术中,是否有着比自己的自然神术更加有效地侦测手段。多年来丰富的法术战斗经验为克索尔带来了强大的自信,但他此刻却依旧小心谨慎,因为凡是参与过生死之战的施法者们都明白,他们彼此之间的胜负,往往只在一瞬之间。

小心翼翼的行进在茂密的灌木从中,借助周围的复杂环境成功的隐去自己的身影,克索尔仔细的观察着周围的哪怕任何一丝细微的异动。先前施展的探知魔法的失败已经让他隐约觉察到,对方似乎有着独特的方法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干扰乃至屏蔽这种远距离侦测类的魔法。对此,他并不感到特别的意外,只不过在心中难免又暗暗将对方的威胁性提高了几分。

“好在这里是森林。”克索尔心下竟然有这么一丝庆幸,“论起这追踪潜行之术,那少年小小年纪,是绝不可能比我更加精通的了。这种技艺如果没有大量的机会实践,只靠自己闭门造车空想琢磨的话,只会是事倍功半,即便脑袋再聪明也没有用。”

不得不承认,在冒险战斗这方面。有着丰富实战经验的克索尔确实懂得许多。若是塞巴斯蒂安真的只是一名如他所想的自小在大法师塔之中长大的学院派法师的话。今夜也许便真的即将遇上人生最大的危机了吧。

数百米距离外,塞巴斯蒂安踩着轻盈的步伐,漫步于阴暗的密林之中。少年举手投足之间的姿态一如既往的优雅恬淡,这份淡然奠基于他强大绝伦的自信,早已经深深地刻在了他的灵魂深处。对于塞巴斯蒂安来说,任何时刻都保持着自我,不为外物所干扰。只不过是显能者修行中最基本的要求罢了。眼下这种谈不上激烈的战斗,事实上根本就入不得他的眼。

思维的须卷朝着四面八方发散出去,心灵的力量暂时取代了感官的职责,哪怕塞巴斯蒂安没有切实的“看”到,他却依然能够“知道”。这是纯粹的心灵效果,对于普通人来说。即便不厌其烦的详细解释给他们听,只怕他们也很难想象得出。

忽然,少年停下了脚步,嘴角浮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在他心灵深处独特的感官中,西北方向四十米左右的地方,一团极度鲜明而醒目的思想犹如黑夜中的火把一样亮起,侵入了他的感应范围。那思想充满了愤怒、敌意、杀意……以及更多地纠缠绞结的恶意。

在这深夜的偏远森林深处,这样的思想若是不属于那位未曾谋面的敌人。还能会是谁呢?

脚下一错。塞巴斯蒂安跨步隐于身旁一株树木之后,低声吟唱起了玄奥的咒文。经过刻意压抑过的声音并没有传递出多远就已经被夜风所吹散。融入了头顶茂密树叶的沙沙作响之中。淡淡的魔法光芒骤然亮起,随即消隐无踪,塞巴斯蒂安所掌握的技巧已经足以使他在刻意的情况下最大程度的返朴归真,不像某些热爱炫耀的学徒们那样,将自己弄得如同闪亮的火把一样显眼。

战场之上,越是引人注目的家伙,就死的越早。即便在下层界的永恒血战之中,也没有多少例外。

那团包含敌意的思想已经越来越接近,塞巴斯蒂安拔出皮带上的匕首,在树干上刻了几个单词,默默的在心中计算了一下时间后,他突然毫无预兆的消失在了一片银色的光芒之中。

也许是那善良的银光吸引了不远处那团思想的注意,几个呼吸后,一只棕黑色的狼獾窜出灌木丛,转到了树后,就在塞巴斯蒂安消失不久前所站的地方旁抽动着鼻子用力的嗅着。

狼獾是一种喜欢独来独往的动物,昼伏夜出。这种动物的嗅觉相当的灵敏,既有狼一样的残忍,又有獾一样的体形,远远望去,很像一头小小的棕熊。可现在,这只狼獾却在一阵狂嗅之后,变得十分迷惑了。追踪的目标明明就应该在这里啊,可是怎么就好像突然消失不见了一样呢?狼獾那并不聪明的头脑,显然无法理解这样的答案,而结果就是它很快变得有些狂暴起来,开始用力的拱着树干根部。

树后的灌木丛又是一阵摇晃,一身祭司长袍的克索尔跟在被自己魅惑了的狼獾之后钻了出来。

无论是少年还是他,都没有燃起光亮的火把,或是使用类似效果的光亮术,因为他们都很明白,那样做的话简直就是把自己给放在对方靶子的位置上。在这漆黑的夜色下,克索尔一身的蓝色几乎和黑色没什么区别,虽然也许仅仅只是个意外的惊喜,但却极大程度的给予了他极佳的保护色。

丝毫没有半点轻视对手的念头,克索尔甚至将久违了的盔甲从次元袋中取出,一一穿戴起来。早年的几柄武器,也被他小心翼翼的悬挂在皮带上,调整到最趁手的位置。

和魔法师们比起来,德鲁伊们同调自然以获得神术的过程要相对简单了许多,并不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在钻研比小山还高的古老书籍上。而且由于长时间和大自然接触,他们的身体也自然而然的强健起来。虽然和久经锻炼的专职战士们相比自然还有所欠缺,但是比起一般人来说却已经足以令人羡慕。有了绝佳的硬件,只要花上些时间稍稍练习,一个合格的巴德的近战能力也并不会比王国的精英骑士差得太多。当然,如果真的战斗起来,那大把大把的自然神术可不是吃干饭的,只要随意用上几个辅助类的神术,交手的结果恐怕不会有丝毫悬念。

但有趣的是,不知因为什么具体原因,只要一旦穿戴了金属制成的盔甲和武器,德鲁伊们便会莫名其妙的暂时失去所有施法能力,直到他们放弃这些金属制品,并且花上一整天时间重新和大自然进行同调才会恢复。哪怕是几乎已经半元素化的大德鲁伊,也同样逃不过这个奇特规则的制肘。花费了无数个世纪的研究和实验,德鲁伊们依然无法找到问题的答案,无奈的放弃了的他们只能自欺欺人的宣布出了“自然神术和金属绝缘”这种荒谬的结论。

不管事实的真相究竟是什么,总之,德鲁伊们无法简单的使用任何金属制的武器和盔甲却已经可以说是众所周知的常识了。但该防御的时候还是需要防御的,布甲、皮甲和革甲之类的轻型盔甲所能够提供的防护在很多情况下确实有些差强人意。

经过漫长的搜寻和栽培,德鲁伊们终于研究出了一种神奇的树木,并按照树的特性为它命名为“金刚木”。成熟金刚木的木料在经过简单的炼金处理之后,硬度和坚韧丝毫不逊色市场上最棒的钢铁,同时又不会丧失作为木材的优势——轻便,无论是雕制盔甲还是琢磨成武器,都是极佳的材料之选。只不过物以稀为贵,经过这种工艺加工出来的金刚木成品的价格甚至比那些盔甲大师和武器名匠打造的精制品还要贵上一些。当然,作为站在金字塔顶端的施法者,德鲁伊们自然是不可能缺这点小钱的。

克索尔现在一身的装备就全部都是金刚木制品,但对于他来说,这些装备珍贵的地方并不在于价格,而是他年轻时候的回忆。单论价格的话,他身上的几件魔法物品才是今夜即将展开的战斗的制胜关键啊。

“好了,小家伙,安静一点,别把敌人引来。”在魔法的效果下,克索尔毫无障碍的和正在发脾气的狼獾交流着,“嗯?你说他在这里,然后就没有了?这不可能!”

“我并没有感觉到有任何魔法的痕迹,没有隐身……没有使用幻术……也没有变身……见鬼!他总不会是爬到树上躲起来了吧……”听过狼獾的汇报之后,克索尔也有些不安起来,不自觉地四处张望了一番,“那也不可能,狼獾的嗅觉被我特意增强了,只要附近有生物,就绝对不可能藏得住。咦,等等,那是什么?”

刻在树干上的字引起了克索尔的注意,但经验老道的他立即格外的谨慎起来,并没有第一时间凑上前去查看。

使用魔法再三的确认那些字并不是经过巧妙布置的爆裂符文陷阱,只是单纯的字之后,克索尔才小心翼翼的接近树干,就这昏暗的月光凝神仔细望去。

下一秒,这位看清了内容的尊贵巴德忍不住冷哼一声,心中暗骂了一句“狂妄!”。

原来,这树干上俨然刻着“Kesuur

R.I.P.”几个醒目的字母。(未完待续。)

PS:(R.I.P.----Rest

in

peace,安息。此句为墓碑标准内容)

第142章 跨越时间的突袭,战斗开始

真正的生死战斗,远比那些从未有过机会体验过它的半吊子所谓决斗者们那贫乏的脑袋里所能够想象出的,更加复杂也更加现实。花剑精巧优雅,城市贵族们决斗之时十个倒有九个半都会选择它,但却极少有人愿意在惨烈的战争之中使用。不仅仅是单纯的刀剑和法术,能够利用身边的环境,无所不用其极,才是冒险者们战斗时的常态。

少年特意在树干上留下这侮辱性的字眼,却并不仅仅是用来嘲笑自己的敌人的。

在这漆黑的森林之中,既然两人都没有亮起灯火成为对方活靶子的打算,那么如果想要看清楚自己留下的痕迹,也便只有尽可能的靠近树干才行了。这样一来,塞巴斯蒂安便能够很大程度的估算出敌人可能站立的位置,当然,这也是在对方再三确认附近并没有隐藏着人的情况下。

在某个平行的中古位面,就有一位称号为“幼年凤凰”的天才大法师,一时大意之下,不慎中了敌人的此计暴露了真身所在,结果在那块被当地人叫做“凤凰陨落之地”的小山坡被大量包围着的敌人用破魔灌法箭乱箭穿心而死。

至于塞巴斯蒂安,也只不过是活学活用罢了。只不过,为了能够成功的突袭到敌人,他毫不犹豫的使用了目前所掌握的最强心灵异能之一——“时间跳跃”。

这崭新的心灵力量丝毫没有辜负少年的期待,随着塞巴斯蒂安的成长,随着他不断地自我审视,细心琢磨心灵之海中那颗晶莹的水晶,越来越多的异能逐渐被他发掘出来,更加强大,也更加全面。不过三阶的心灵异能,便已经赋予了少年有限的操弄时间的力量,要知道,奥术中极少数涉及到时间因素的法术“时间停止”。可是不折不扣的九级魔法。完全是那些屈指可数的最最强大的大魔法师的专利。虽然两者的效果差别显著,但毕竟涉及到的可是世界的基本法则之一啊,而且恐怕还是最重要的一个。

塞巴斯蒂安燃烧了心灵之海中的银色雾气,将自己最大限度的向未来跳跃了数十秒。作为受术者的他,本身并不会因为时间轴的变换而感到有何不适。当银色闪光亮起,少年跨越了时间的河流,随后对于他来说仅仅只是眨了次眼的时间。伴随着又一次的闪光,敌人便已经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突如其来的遭遇,无论对于战斗中的哪一方来说,都是震撼的。然而相较于过于相信自己的侦察能力的克索尔,兼之他此刻不少的心思都被吸引到了树干上的讯息上,塞巴斯蒂安却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因此。毫不意外的,后者的攻击抢先出了手。

“定——!”塞巴斯蒂安右手朝着克索尔一指,只用了一个简单的单词,迅速激发出早已准备好的法术,与此同时,他左手指尖事先捏着的一枚铁钉作为被消耗的施法材料,腾起一道烟雾,气化消失不见。

魔法的力量在一瞬之间席卷了还没有来得及完全反应过来的克索尔的意志。先是头脑一晕。紧接着几乎是同时他的身体已经不再听从大脑的命令。

“糟糕!中招了!”克索尔的并没有昏过去,他依然能顾感受到周围所发生的一切。但他却一动也动不了了,哪怕仅仅是吃力的挣扎着试图开口发出一星半点的声音也做不到。

无法发出声音,无法做出动作,在战斗之中几乎便已经可以等同于死亡。克索尔的控制着自己的意志一次又一次的冲击着人类定身术所产生的束缚,唯一令他欣慰的是,早前魅惑的那只狼獾也许是真的和主人心有灵犀吧,依靠灵敏嗅觉分辨出了自己目标的它,在经过短暂的错愕之后,毫不犹豫的呜吼着冲着突然出现的少年扑了上去。

德鲁伊的身旁出现动物伙伴并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即便是对于那些天谴教团成员们来说也是一样。换句话说,这本就在塞巴斯蒂安的计算之中,狂暴的狼獾甚至都没有让他的面色产生半分的动容。那重新充能完毕,剑身正发出轻微的“噼啪”炸响的深晶剑早已被他擎在手中,少年不避不让的笔直朝着自己的目标冲去。

偷袭——束缚——一击致命。套路虽然老套毫无新意,然而在惨烈的战斗之中,往往最有效的攻击套路其实却是最简单直接的。关于施法者之间所谓理想的战斗,法师决斗中灵活多变的法术组合固然格外受人推崇,但根据为数不多的真实记载,普通的魔法师在实际的生死遭遇战之中,双方往往只来得及用出两三个法术甚至更少,局势便已经有了分晓。那些看起来很美的法术组合,却很少有机会真的用得上。

两排杂乱的利齿噬咬在塞巴斯蒂安的大腿上,却莫名其妙的咬了个空,只震得狼獾自己牙根发疼。少年的身体就仿佛是虚无缥缈的海市蜃楼一样,在那里却又不在那里。只有相当专注的凝神望去,才能够觉察到他的身体周围的光线似乎有着一层难以言喻的扭曲,就好像是在以极快的频率不停的震动着,毫不间断地持续消失又重复出现在原地。

如果克索尔的心思没有被全部用在挣脱人类定身术的束缚上,以他的见识以及法术辨识能力,必然能够留意到年轻的魔法师早已提前给自己使用了防御性的闪现术。可惜的是,他此刻早已自顾不暇,又哪能照顾得到被自己随手魅惑的区区一只小东西呢。

事先施展在自己身上的反击法术几乎在狼獾攻击的同时便被激发,附近的水气在一瞬之间凝为坚固的寒冰,将窜起半人高的狼獾毫无反抗能力的封入其中。冰块之中的狼獾几乎在被冻住的那一刹那就已经失去了意识,随后重重地砸落在地。

尽管没能够阻上塞巴斯蒂安哪怕一步,但那只英勇的狼獾却阴差阳错的以另一种形式尽职的帮助了自己的主人。由于狼獾失去了意识,它和克索尔之间的情感联结无可避免的出现了一些“技术上”的问题。而克索尔也不亏是距离真正的“德鲁伊”只一步之遥的资深巴德,在这不到一秒的转瞬即逝的短暂时机中竟然奇迹般的抓住了机会,蓄势待发已久的强大的精神力猛然爆发出来,一举摆脱了被强加于意识深处的定身束缚。

而这时,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不足五米。

“荆棘丛生————!!!”

也许是久违了的感到了死亡的威胁,克索尔平日里遍寻不着的不知藏在何处的潜能全都在同一时间爆发了出来,以比正常状态下要快得多的速度,在剑尖吻上自己的咽喉之前拼死完成了魔法。

深绿色的光芒闪过,两人脚下数百米方圆范围的植被以难以置信的速度疯长起来,几乎只在一个呼吸的时间,周围的环境就已经彻底变了样。上一秒还是丘陵地区的普通树林,下一秒却摇身一变成了无人到过的史前森林。原本地面上随处可见的脆弱的草被、苔藓、灌木甚至是植物的根须等,现在就仿佛是锋利的刀剑一样纷纷刺穿了地表,朝天傲然直立着。从远处望去,就仿若是一座杂乱无章的诡异剑冢,一座充满生机的绿色剑冢……

暗啐一口,塞巴斯蒂安不得不强行停下前冲的脚步,避免了一头撞上迎面袭来的几根尖刺的下场。他为自己加持的闪现术虽然能够在瞬间遁入以太位面躲过攻击,然而对付这种具有持续性的大范围攻击招数却效果不大。

脚步急速交错踩动,避开了一根又一根毫无预兆窜出的尖刺,少年手中挥舞着的深晶剑准确的格开身旁突然冒出的一根荆棘枝条,两相交接之下竟然发出了刺耳的金属摩擦声。显然,尽管外表和原本的形态并无特别大的差异,但这些植物此刻实际上的材质硬度却恐怕已经足以媲美精钢。

植被的生长效果来得快,去得也快。虽然周围的环境还能够持续上至少小半天,但范围内的荆棘丛已经不再按照那种惊人的恐怖速度滋生。

需要感谢伊莎贝尔早先时候为少年进行的一系列体能训练,尽管身处于这大片大片的绿色活动刀剑冢之中,塞巴斯蒂安的敏捷身手却让他仅仅是受了些微不足道的划伤,连血都没怎么流。

当然,克索尔原本的目标也并没有奢望能够靠这个更接近于控场型的魔法当真伤到对方。事实上,能够阻上对方一阻,他的目的就已经达到了。身为德鲁伊的他,在这种自然的环境中——尤其是由他自己强行创造出来的超自然,移动方面较之首当其冲完全处于法术中心的塞巴斯蒂安自然要轻易了许多。

虽然身披坚甲,手持利刃,但那毕竟不是身为施法者的本分。眼看对面的年轻人拔出一柄水晶般的长剑毫不犹豫的冲来,想来必然是对近身作战有着相当的自信,克索尔可不愿意用自己并非强项的刀法来试一试对方那诡异的武器是否藏着什么玄机。

所以他选择了退,不顾一切的暴退,哪怕被荆棘划破身体也毫不在乎。(未完待续。)

第143章 战斗吧,一切无非生死而已

也许用如鱼得水来形容森林中的德鲁伊确实有些言过其实,但也已经相当的贴近此刻所发生的情景了。哪怕是在狼狈的倒退,克索尔的速度也要比试图重新冲过来的少年快上许多,不过一次呼吸的时间,便已经拉开了不远不近的“安全”距离。

眼见得似乎无法再靠近战迅速解决战斗,塞巴斯蒂安眯着眼睛望着略显狼狈的克索尔,却也并不强求。

“年轻人,你知不知道自己正在做些什么?这是赤裸裸的亵渎!”顾不上整理自己的仪容,克索尔愤怒的死死盯住对面的少年,高声喝道,“难道你打算以一己之力,对抗整个世界吗?”

“真是有意思,我怎么不知道,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随便什么无足轻重的小角色也能够随便放话代表整个世界了?就连诸神恐怕也没有这个资格吧,难道你们竟然已经疯狂到认为自己凌驾于诸神之上了?”塞巴斯蒂安嘴角轻微的抽了抽,讽刺的说道,“你既然是你们这一伙的领队人,别告诉我你不清楚你们此行的目标。难不成……只允许你们来袭击我的领地,却不允许我来讨个公道,这世上哪有这么好康的事?”

“狡辩!好歹你也是一名魔法师,难道自己做过的事还不敢承认吗?”克索尔毫不犹豫的反驳道,“还是说你打算否认你曾派人破坏了我们在塔克沙罗斯的行动?”

“有本事你们直接找索伦斯大法师塔去报复啊,你们的信息搜集工作还不至于差到不知道那是大法师塔颁布下来的任务吧?”塞巴斯蒂安冷哼一声,不屑的道,“不,你们没有。你们只敢来找甚至都没有亲自去执行任务的我。什么天谴教团……不过是一群懦夫罢了!‘柿子专拣软的捏’,这一招倒是练得比你们的自然神术高明多了。”

“亵渎者,你竟然胆敢污蔑教团!”少年的话对于那些狂信徒们来说可谓一点就着,克索尔伸手前指,不顾形象的尖叫道,“以平衡守护者的名义。你必会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面对近乎疯狂的中年男子的指责。少年忽然笑了。

“拖延时间的把戏已经玩的足够久了,你的杀手锏也差不多可以用出来了吧?再等下去的话,我已经开始有点不耐烦了呢。”他微笑着望向被说破心事面色一变的克索尔,轻轻摆了摆手,“今夜,你我二人,无非或生或死。如此而已。那些冠冕堂皇的大道理,对于我辈施法者而言毫无意义,不说也罢。”

“年轻人啊……我是该夸赞你的自信呢,还是该嘲笑你的狂妄呢?”克索尔很快就恢复了过来,冷笑着道,“你不过刚刚晋升魔法师而已。今晚一连串的战斗下来,你的法术位恐怕也已经所剩无几了吧?究竟是什么倚仗让你如此确信自己的胜利呢?”

“答案很简单,那是因为……”塞巴斯蒂安低声呢喃道,“你和我,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啊……”

不得不说,尽管少年的话并没有任何不正确的地方,但是对于听者来说,却实在是难以接受。

“你会为你的狂妄付出代价的。”短暂的冷场之后。极度的耻辱感在一瞬之间便充满了克索尔的胸腔。就连他的声音也由于极大的愤怒带上了几分颤音,“阿卡隆啊。以平衡者的名义,我标记眼前此人为世界之敌!”

暗藏在背后的左手高高举起,克索尔紧紧地攒着一束莹白色的槲寄生。而这在许多人眼中神圣的植物,此刻正飘飘扬扬挥洒着淡淡的绿色光尘。

正如同牧师们需要使用所信仰神祗的圣徽来作为接受神圣能量的信标和通道,自然神术和神祗所赐下的神术也有着异曲同工之处,形形色色的不同植物被德鲁伊们广泛使用来施展特定的自然神术。在这其中,槲寄生和橡树作为最常见的法器,尤其有着重要的地位。

无风自动,由克索尔手中的槲寄生枝条上洒落的光尘如同有着生命一样,轰然四散开来,笼罩了周围大片的范围。下一刻,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它们已经悄无声息的迅速融入了视线内的每一株植物之中。无论是高耸的巨木,还是摇曳的绿草,甚至是那些由于克索尔之前的魔法所硬生生催生出来的荆棘枝条,都被罩上了一层淡淡的绿衣。

绿色,是自然的颜色,也是万物生长的象征。克索尔蓄势已久的魔法,就仿佛是代替那至高无上的神明,赐予了森林以生命。而此刻驻足于森林之中的少年,就是整个森林的敌人!

之前由于克索尔的魔法催生效果结束而静止在那里的荆棘枝条,此刻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又再一次的疯狂滋长起来。原本地面上挺立的锐利长草,也开始如同软剑般主动朝着塞巴斯蒂安卷去。周围的树木就像是有了灵智一般,纷纷摇晃着枝冠纠缠在一起,似缓实快垂拉下来,仿若一顶巨大的华盖,朝着少年当头罩下。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虽然本质上的魔法效果相当类似,但之前那个名叫希拉的女性奥瓦德所施展的普通纠缠术,和克索尔此刻凭借强力法器所使用出的自然神术大招单看视觉效果的话,那简直就一个是天一个是地,完全无法相提并论。

果然,也许正如大陆上每一个老练的冒险者所熟知的那样,在森林之中惹上德鲁伊,的确不是什么明智的好主意。

狭窄的空间之中充斥着铺天盖地的疯狂的植物,前后左右,无论避向哪个方向,似乎都只有被牢牢的纠缠束缚住这个唯一的结果。

然而,一手造成这种压迫性效果的克索尔本人却死死地盯住不远处的少年,丝毫不敢有丁点大意。战斗经验丰富的他很清楚,几乎没有人能够彻底调查清楚一个合格的魔法师究竟掌握了哪些法术。在魔法师没有耗尽最后一个法术位之前,谁也不敢肯定这些神秘的家伙究竟是否还有着绝地翻盘的能力。随克索尔一同前来的三名队员,已经用生命再一次深刻地向他证实了这一点。

果不其然,面对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活化植物,少年甚至没有丝毫的动容。短暂的咒语伴随着一道淡淡的闪光,下一秒,塞巴斯蒂安已经消失在了原地,不知所踪。

失去了指定的目标,活化的植物们的动作似乎有些迟疑呆滞起来。荆棘的尖端在半空中晃晃悠悠,不知道该往哪里延伸是好。

“逃走了?不!不可能!”几乎是立刻,克索尔毫不犹豫的否定了自己第一时间得出的结论,“在哪里?他没有能力使用远距离传送术,也没有使用魔法物品的动作,不可能走得太远。”

忽然,如同雷霆劈中脊椎骨,一阵冰凉的寒意渗入了克索尔的骨髓之中。他条件反射般的下意识抬头,而下一秒,他的瞳孔猛然一缩,大量的血液涌上了他的大脑。也许仅仅是克索尔的错觉,他周围的整个世界,似乎都一下子缓慢了下来。

在比森林中这些高大的树木顶冠还要更高些的地方,方才消失不见的少年正安静的悬浮于这昏暗的夜空上,深色的长袍和谐的融入了背景的夜色,肉眼几不可辨。一粒黄豆大小的金黄色光点从少年的指尖亮起,乍看之下仿佛没有重量似的,轻飘飘的从天空中就这么缓缓坠落下来。

对于任何曾经和魔法师亲身战斗过并侥幸存活下来的冒险者们来说,这粒看似不起眼的小小光点可谓是印象深刻。无他,只因为基本来说正式的魔法师都会玩上这么一手。也正是由于这个被广泛的学习的法术,魔法师们才会在广大的下层士兵阶级之中奠定了他们“战场上的移动炮台”的称号——尽管绝大多数的魔法师终其一身也没有机会真的去两军正面厮杀的战场上玩上一圈。

火球术,三级标准奥术——在神术之中并没有相应的版本,不但威力巨大、覆盖面广,更难得射程还足够远,任何一个有能力使用它的魔法师都能够毫无障碍的将它抛出两百米以上。如果不需要精确地穿过某一个小孔,那么在施法阶段指定了火球爆发起点的距离和高度之后,就根本不存在打不中这种情况。当然,即便真的稍微偏上一些,也极少有人能够在那短短的一刹那就从火焰爆炸的范围内平安无事的逃出来。

在克索尔的视线之中,那粒蕴藏着极大威胁的光点下落的速度并不甚快,但他的理智却很清醒地告诉他,这种安逸感只不过是自己的错觉罢了。也许是由于潜力的爆发,思维的速度在这一刻俨然超出了平常的状态,因此原本比箭矢更快的小光点才能够被自己的双眼捕捉到。然而,无论思维有多么快,克索尔的身体却很显然无法跟上那样的速度,他的一举一动都如同是陷入了粘稠的泥沼,缓慢的极不自然。

来不及仔细的感悟一下这种难得的体验,也无暇开口抱怨上几句,克索尔吃力的控制着自己那忽然有些陌生了的身体,拼命地向后侧扑去。不仅如此,在槲寄生法器的操控之下,漫天的荆棘丛疯狂的朝天蔓延开去,挥舞着枝条试图在半空之中便抢先引爆落下的火球。同时,灌木丛在克索尔的身后交缠扭曲在一起,仓促的组成一道似是而非的绿色屏障,将他护在后方。(未完待续。)

第144章 火焰与雷鸣,大自然之中非自然的战斗

但这一切的举动,都只不过是无意识的挣扎罢了。

无论克索尔方才施展出的魔法究竟有着怎样程度的效果,即便它赋予了周围的森林一定的智能,将高矮粗细相差极大的花草树木都活化起来,但这些看似活灵活现的植物们终究只是具备了类似小动物般低级智能。拦截一粒体积只有黄豆大小,速度却更胜劲矢的光点,对它们来说,显然是一件不可能的任务。

数不清的犹如触手一般的荆棘枝条在光点的上方失之交臂的错过,眨眼之间,光点便已经自天而落。在离地约莫两米左右的高度诡异的停顿了一下,下一刻,铺天盖地的黄红色刺眼光芒在一瞬之间充斥了这片空间。

火焰!目力所及之处,唯有火焰,再无它物!

火球术是一种纯粹的火焰法术,换句话说,它造成的伤害完全是火性质的。和利用发烟火药推动并依靠爆炸导致的大量破碎散射的弹片来杀伤的火炮不同,火球术的火焰爆发出来的时候甚至都不会产生出足以让受害者感觉的到的风压——当然也许硬是要让那些在一瞬之间就被烧成焦炭的倒霉蛋去感受什么风压确实是有些要求过高了。

笼罩了方圆百米的狂暴火焰就仿佛是毫无来由的凭空生成,当然,事实上这也正是魔法之所以在人们的眼中是如此神秘的缘故之一。虽然魔法的火焰一闪即逝,只存在了极为短暂的时间,但它所导致的高温却足以融金化铜,更不用提这些更为易燃的植物了。

距离火焰爆发最远的边缘之处,许多的树木在一瞬间被点燃。贪婪的火舌毫不客气的舔舐着附近适合充饥的事物,在摇曳的火光映照下,原本黑暗的天空几乎被染成了整片的猩红色。至于破坏性最大的法术中心位置,那些脆弱的木本植物更是直接飞灰湮灭,空出了好大一片圆形区域,只有地面上那漆黑的灼烤焦痕以及零零碎碎类似木炭一样的黑色块状物能够证明那些树木曾经的存在。

灰烬和尘埃挥扬的弥散在这片犹如地狱般的场景之上。或多或少的遮挡住了悬浮在高空塞巴斯蒂安的视线。即便是黑暗视觉。也无法看穿浓烟所形成的障碍,因为后者并非是光线不足,而是漂浮于空气中的颗粒实体。

目光如电,少年低头不住的搜索,并没有丝毫的放松。任何一个施法者的敌人都必须要再三的确认,否则你永远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不是真的彻底解决了对方。

“雷霆啊,请给予眼前的异端以谴责!”

沸沸扬扬的烟尘之中。一个听起来有些虚弱的声音响起,在附近树木燃烧的噼啪作响声之中是那么的不起眼。然而,那与阿卡隆世界通用语截然不同、声调简明直接的语言却蕴含了某种巨大的力量一样,几乎是立即的,天空已经开始发出阵阵轰鸣。

古代德鲁伊语,和同是施展神术的牧师们使用的天界语和炼狱语截然不同。是诞生在这个阿卡隆世界的原生语言,也许是最为古老的语言也不一定。它的每一个字母,每一个音调,都与世界本身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奇妙联系。当有着“天赋”的生物正确的咏诵出它们的时候,无需经由神祗赐予,也能够使用出大自然的神术来。当然,就如同那些血管中流着魔法的术士们一样,有着天赋的生物数量和总人口比起来。永远是稀少的。但即便如此。这种字里行间蕴藏着巨大力量的语言,依旧被德鲁伊们很妥善的保护起来。轻易不述之于文字,仅仅依靠代代人的口口相传来将它延续下去。因此,放眼整个大陆,能够辨识得出这种古代德鲁伊语的人并不多。

当然,这其中并不包括在德鲁伊们之后才逐渐崛起,掌握了崭新的奥术力量的魔法师们。事实上,魔法师们所使用的奥术文字,其中就隐约有着和古代德鲁伊文字藕断丝连的关联。毕竟,但凡试图在这个主物质位面引动能量,总逃不开和世界规则牵扯上些许的关系。

但不同的是,归根结底,法师本来是一群没有“天赋”的生物,只不过是通过刻苦的研究各种不同的规则,这才获得了足以和那些生来就有着“天赋”的幸运儿们媲美的资格。对于这一点,现今主流的德鲁伊们并没有多少格外的排斥感,但是对于自远古时期便相对完整的遗留下传承的天谴教团来说,奥术这种出现时间不过短短数千年的新兴力量,只不过是歪门邪道罢了。

夜风吹过,弥散的烟雾稍微被吹散开了些,一个略显狼狈的身影逐渐暴露在了塞巴斯蒂安的眼皮底下。原本天蓝色的祭祀长袍此刻早已被烧毁了的大半,裸露出的皮肤上也布满了灼伤,如若不是最后关头挡在克索尔身后的植物墙发挥了期待以上的防护效果,即便他本人未必会伤得更重些,也难免落得一个裸奔的下场了。

这种强烈的耻辱感使得中年德鲁伊的双眼中几乎就要喷出火花来,克索尔死死盯住飘在上空的少年,咬牙切齿的颂念着咒语。也亏得他还能够好好的控制住自己的理智,起码不至于让他那显然已经有些脱缰了的魔力彻底暴走开来。

也就是说,方才那记乍看之下效果惊人的火球术,显然并没有能够取得与它所造成的视觉效果相称的战果,当然这点也并不太令人意外就是了。如果像克索尔这样一个实力强劲的资深巴德都能够被区区一发三级法术如此轻易地搞定,那么天谴德鲁伊教团自诩为世界平衡者的壮阔目标岂不成了彻头彻尾的笑话?

暂且不管这些,当原本就算不得明亮的依稀星光被忽然出现的大片雷云所遮挡,曾经阅读过相关书籍、刻印过这部分知识的少年在第一时间就辨识出了对手所使用的魔法。

“召雷术?不是焰击术?”塞巴斯蒂安嘴角轻扬,露出仿佛一切都了然于胸的自信笑意,“果然,正如我所料,之前那几次窥探……呵呵,即便在眼下这种状态下都还……看来这家伙的确没能再留下空余的最高法术位了。”

话虽如此,但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天空之中已经积压了厚厚的雷云。尽管天色昏暗。看不清楚。但是头顶上那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却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在场的两人这股压迫性力量的存在。

“亵渎者,承受这来自于上天的谴责吧!”克索尔的腰挺得笔直,昂首高喝道。

德鲁伊的话语就仿佛触发了某种机关,几乎是同时的,塞巴斯蒂安头顶的雷云层开始剧烈的翻滚起来。紧接着,一道碗口粗细的雪亮闪电携带着无边威势,毫不留情的劈头砸了下来。目标。正是悬浮在半空之中,身不着力、无从闪避的少年!

作为德鲁伊的拿手攻击性自然神术——召雷术,“天谴”二字可绝非自大的笑话。

直到这时,巨大的雷声才刚刚来的及响起。一道闪电劈下,雷云却没有半点消散的意思,依旧还在不停地翻滚。隐约的亮光从云层之中不时透出。就仿佛是雷云正在默默酝酿着下一波的攻击。

“不过三级魔法,居然也好意思和天谴扯上关系。”塞巴斯蒂安不屑的冷哼一声,居然没有半点闪避的意思。面对这威势逼人的景观,他却甚至好像连抬头看上一眼的兴致都欠奉一样。

自上而下的闪电击中了少年的身体,但塞巴斯蒂安的身体却在那一刻微妙的闪烁了一下,下一刻,闪电突兀的直接穿透而过,就这么落在了正下方的地上。炸开一个深不见底的小坑。坑边的泥土在一瞬之间便被闪电的能量直接结晶化。形成许多钻石一样的玻璃碎块。

尽管肉眼很难分辨,但少年的身体却一直在以极高的频率不停地消失与出现。这种不停地进出以太界的过程给予了他极大的闪避攻击能力。

然而。面对无穷无尽的雷霆闪电,这种闪现的防御也终于失去了效果。就在第一道闪电炸开的那一刻,第二道闪电也已经轰然落下。粗壮的闪电束几乎是在一瞬间就结结实实的劈在了塞巴斯蒂安的头顶,溅起无数四散的游离电蛇。

克索尔才刚刚露出得意的笑容,就在下一瞬间一下子僵住了。

一个泛着淡淡光晕的光轮笼罩住了少年全身,当方才携带了无尽威势落下的闪电装上这层看似薄薄的护盾时,却仿佛是水滴落入了湖中,除了激起一圈轻微的涟漪之外,就再也没有其他的反应了。哦,真要说的话,也许那层光晕似乎是稍微暗淡了一些,但其变化程度之轻,几乎无法被觉察到。

蕴藏着瞬间气化石块的巨大能量的闪电,竟然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消失了。鲜明的对比所带来的巨大反差,让地面上仰首以望的克索尔气得差点吐血。

“防护雷电能量伤害的法术吗……居然事先就已经准备好了针对性的防御……果然上次暴露出了这一招真是太失策了。该死的!我有哪能料得到这里居然还守着个强大的战士呢。”中年男子咬牙切齿的琢磨着,“不过这个法术也有着吸收的极限,你只不过刚刚成为魔法师,施法能力本就比我低,再加上借助法器的帮助,我至少能够越级召唤出完整的十道闪电,我就不信你能够在这连环天谴之中硬撑下来!”

“净世的雷霆啊,谴责此人吧!”一念既定,克索尔高举起散发着淡淡荧光的槲寄生法器,魔力涌动,专心的引导着魔法。

两人头顶的雷云层,翻滚的更加激烈了。第三道闪电酝酿了许久,无数在云层中乱窜的银蛇几乎映亮了半个天空,让人不由得一时恍惚,迷惑于此时究竟是否还是深夜。单看此波攻击未出之时的声势,显然早已经超越了先前两道。

终于,雷电所蕴藏的能量积累到了饱和。抢在轰鸣的雷声之前,一道树干粗细的狂暴闪电夹带着克索尔的怒意,再次劈中半空中的少年。(未完待续。)

第145章 所谓生死之战,只论生死不论胜败

这道酝酿的太久了的闪电在击中目标之后终于起到了一些显著的效果,尽管并没有能够将漂浮在高空中的塞巴斯蒂安打落在地,但至少围绕着少年身边的那层淡淡光晕终于暗淡了些许——以一种肉眼将将能够觉察到的程度。

雷云仿佛受到了鼓舞一般,又一次的开始剧烈翻腾起来。

“如果是焰击术,也许我还会对里面混杂的那些很难吸收的纯粹神术能量感到有些棘手。区区三级神术召雷,封顶不过十道闪电。这些当量的雷电元素伤害,我就是站在这里等你劈完,能不能撑爆我这道防护能量法术的吸收上限还在两说呢。更何况……”塞巴斯蒂安冷笑着低头看向下方,“来而不往非礼也!”

一道又一道的闪电砸向半空中醒目的标靶,或是错失目标落在地面,或是被少年身上的防护法术所吸收,化为点点无害的蓝色光尘。在震耳欲聋的雷鸣电闪之中,塞巴斯蒂安从腰间的次元袋中取出一枚巴掌大小的方形大理石印玺,轻轻的朝下方敌人的身上抛去。

没有人会愚蠢到期待自己的敌人在生死之战中做出什么多余的举动,克索尔第一时间留意到少年的动作,脚步一错便准备躲开。

“停!”说时迟那时快,高空中的少年指尖直指克索尔,沉稳的高声喊道。

巨大的魔法力量在同一时间裹住了克索尔的腿,将他的双足牢牢地黏在地上。中年男子原本试图移动的动作不由得一滞,再也挪动不了半步。

“要糟!”几乎是在一瞬间,克索尔立刻便反应过来,对方宁可动用魔法来束缚住自己的行动而不是直接攻击,那个正在高速下坠的小东西绝对具有极大的威胁。

果然,随着塞巴斯蒂安简单的口令,原本不过拳头大小的印玺迎风一晃,顿时猛涨了数千倍,变得如同一座巨型磨盘。不单单是外表的大小。就连实际的质量也同样倍增。这种完全违背了物理常识的现象,也只有神奇的魔法才创造的出来。

重量将近十吨的巨石从百米高空坠下,以泰山压顶之势冲着下方动弹不得的克索尔毫不留情的急速砸来。若是砸个正着,这位擅长与大自然同调的德鲁伊恐怕就真的只能永久性融于后者了——以肥料滋润泥土的方式。

心念急转,克索尔再顾不得尝试挣脱开双腿上的束缚,事实上在他接连失败两次之后,他便早已明白了对方法术的强度。不去做那无用之功。双唇以极高的速度上下开合,一连串复杂的祷文咏诵而出,克索尔死死地盯住头顶上方那越来越近、越来越大的巨石,头脑几乎要炸裂开来。

也许那些将自己的肉体磨练到钢铸铁打般的强大骑士们,即便正面挨上这么一下也未必会因此殒命,但对于克索尔这样的更加专注于自然神术的巴德来说。他必须在被巨石砸中之前抢先使出魔法,否则的话后果不言而喻。

争分夺秒……胜即生,败即死,真实的战斗就是如此简单直接。

“…………大地的恩赐,万物如一。”死亡的压力无疑最能够使人的潜能爆发出来,在从天而降的死神的威胁之下,克索尔以远超平常的速度迅速完成了法术。

衣衫褴褛的身影稍微朦胧了一下,随即以及快的速度。赶在巨石落下之前。诡异的沉入了地下。地面上没有丝毫的痕迹,一切都发生的那样自然。就好像那里本就不是坚实的土地,而是一块湖泊一样。

“咚——”巨型印玺重重地砸在克索尔刚刚消失不久的地点,发出沉闷的巨响。土地上被砸出一个浅坑,印玺就这么陷入其中。

“融身入石?”塞巴斯蒂安双眼微眯,口中道,“缩!”

在主人的命令下,如同磨盘一般的巨型印玺立刻恢复了原本的大小,露出了下方空洞洞的浅坑。

心灵感应的波浪拂过,却没有能够发现本应藏遁于地下的敌人。轻咦一声,塞巴斯蒂安毫不犹豫的燃烧了更多的银色雾气,猛地增强了感应的范围和强度。终于,灵能的回馈告诉他,在距离他下方不远处,一个具有强烈敌意的心灵目标正在地下以缓慢的速度向远方遁去。处于融身入石的法术状态中时,虽然能够忽视许多种伤害类型,但相对的其中一个较为不利的缺点便是行动变得极其不便。正因为如此,这个法术与其被归类为战斗类法术,反倒更加接近于冒险类法术。

“现在才想逃?哪有那么容易的事。”塞巴斯蒂安冷笑一声。

其实,在施法者之间的对决之中,打不过就逃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哪怕是其他的同行时候知晓,也绝不会因为这一点而嘲笑逃跑者。对于绝大多数施法者来说,战略性的撤退并非懦弱,而是重整旗鼓的机会。毫无理智的死战到底,而完全不顾自己没有丝毫能够胜利的事实,是只有那些热血上头的骑士老爷们才会做出来的蠢事——当然,这一点也许也和那些花痴一般的贵族千金小姐们在不完善的世界观下所建立的偏执个人喜好有所关联也说不定吧……

“负责收集资料的那些家伙真XX的全部应该被丢去回归大自然!什么刚刚晋升能力不强?什么年纪太小缺乏实战经验?那该死的小家伙能够竟然能够在正面的战斗中一直压制着我……”这位黯然折翼的资深巴德忍不住在心中愤愤的诅咒着,“不应该这样的!今晚发生的一切都太不正常了!哼,也罢,这次就暂时放你一马。塞巴斯蒂安是吗?我记住你的名字了!阿卡隆将标记你为世界之敌,天谴教团不会饶恕你这样的亵渎者。我克索尔,还会回来的!”

尽管身体正处于一种混混沌沌的状态当中,克索尔的思维依然相当的正常,拼命地以自己目前所能够移动的最大速度尽可能的逃离。看在大自然之力的份上,他可一点也不愿意在这个鬼地方再多呆上哪怕一小会儿了。但也正由于克索尔太过于专心,他并没有能够发现漂浮在半空之中的少年已然长剑擎在手中,正有所动作。

大量的灵能被毫不吝啬的燃烧,以一种狂暴的方式强行灌入深晶长剑。看似脆弱的剑身所蕴藏的放电感逐渐增强,越来越明显,直到周围的空气都发出刺耳的炸裂声。深晶的每一个分子、每一个基本元素都在不住的颤抖、不住的震动,越来越急、越来越快,终于在某一时刻,震动的频率似乎达到了一个临界点,透明的剑体忽然发出一声低沉的闷响,然后一下子变得有些朦胧起来,就好像是突然之间再也无法维持住自身的存在。

身影一闪,塞巴斯蒂安从高空之中斜斜坠落,准确的拦截在地面之下的克索尔逃走的方向,将手中的深晶长剑刺向地面。朦胧的剑身就好像是一柄灼热的餐刀插进了黄油一样,毫无障碍轻而易举的深深插进了地下。

一瞬之间的静止后,残余在地面上的剑锷砰然破碎为点点晶尘。以此为起源点,地底之下开始发出一阵阵连绵不断的巨大闷响。

哪怕是有一位见多识广的大法师此刻就站在一旁,也断然无法辨识出少年刚刚使用出的技巧。无他,因为这种技巧本就不存于这个世界,而是至高王子所在的地球所研究出来的高频振动粒子武器的灵能版本——利用纯粹而强大的能量引起单晶材料的高频振动,将破坏性提升至最高,对于分子结构较为简单的无生命体效果尤其突出。

遗憾的是,深晶这种天然的材料毕竟还是比不上人工专门制造的高科技合金,不单单体现在需要消耗更多的能量来震荡上,而且,使用了一次这个技巧之后,深晶长剑便因此完全的报废了……

越是威力巨大的攻击越是依靠大量的金钱所堆彻而出,当单单是材料费就超过了两千金币以上,售价轻易能够过万的深晶长剑在持有者技巧性的摧毁后所引发出的能量可想而知。巨大的岩石被震碎,泥土被震为粉尘,整个大地都在抖动。原本坚硬的土地和岩石就好像是投入了小石子的水面一样,激起肉眼可见的圈圈波纹,向着四面八方扩散开去,扬起大量的灰尘。

少年前方不远处的土壤中,暗红的鲜血逐渐渗透出来,染红的面积越来越大。直到刚才还一直在他心灵中犹如黑夜中的火把般鲜明存在的那股仇恨的思维已然消失无踪,塞巴斯蒂安明白,这意味着要么对方已经逃出了他的感应范围,要么就是已经不再具有哪怕最基础的思维能力——最常见的情况就是死了。相比之下,后者的可能性自然是要大得多。毕竟,如果还有比融身入石更有效的逃离手段,对方肯定早就用出来了,没有人会拿最好的逃走手段作为生死之战中压箱底的法宝的。

“结束了。”在召唤出一只小型土元素潜入地下去搜索自己的战利品后,少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嘴角浮起意味难明的笑意,“虽然很享受这久违了的战斗,但眼下的我,还是太弱小了点啊……我需要,更多的时间呢……”(未完待续。)

第146章 复杂的关系,纠结的情感

深夜之中所发生的激烈战斗对于其中的参与者来说,也许是一段相对漫长的时间,但是事实上,即便塞巴斯蒂安一个接一个的干掉了三波敌人,好整以暇的打扫了一下战场之后,东方的天空甚至都没有来得及泛起哪怕一抹鱼肚白。直到他悄然返回伏波堡,在守夜值班女仆的伺候下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换了一身干净清洁的衣服,重新躺进舒适柔软的大床之后,城堡之中才响起了第一声清晨的雄鸡啼鸣。

显能者在理论上来说并不需要依靠一般意义上的睡眠来舒缓身体和精神上的疲劳,因为心灵异能的自我再生能力能够轻易地消弭身体的哪怕最轻微的物理性损伤,至于精神方面,他们更是拥有着远比睡眠更有效率的深度冥想的方法。但是对于有血有肉的人类来说,躺在软绵绵的天鹅绒被单中放松一下,也许仅仅是一个不自觉地习惯而已,尤其是在一场耗费心神的激烈战斗之后,即便是曾经的传奇法师也不例外。

当然,另一方面,塞巴斯蒂安也并不希望太多的人知晓自己的这个小秘密。毕竟不需要睡眠乍看之下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实际上却意味了很多更深的东西。堂堂正正的干掉一名合格的魔法师是相当困难的,因此敌人们大多倾向于效率更高的另一种手段——暗杀,也许自从人类诞生之时就已经存在了的台面下的真实。不需要进食意味着很难下毒,不需要睡眠意味着没有那约莫八个小时的防御盲点,敌人也因此很难弄清楚少年准备法术的具体时间段,谁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不是已经耗完了当天所有的法术。

因此,除非真的是长夜漫漫无心睡眠,不然塞巴斯蒂安总是会选择让自己尽可能的放松一下,尤其是在枕边触手可及之处,还有着像蕾丝这样百依百顺、柔嫩似水的贴身女仆的时候。在一周七天,每天二十四小时处于戒备状态的灵晶仆的心灵扫描之下,少年被突袭的危险无疑是极低的。除非那袭击是来自灵晶仆侦察范围之外的远距离攻击。但话说回来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除非事先身上就套好了防御性法术,不然少年自己究竟是不是睡着了反倒无关紧要了……

“你说塞巴斯蒂安在天快亮的时候吩咐你们准备沐浴,之后回房继续睡觉到现在还没有起来?”天亮之后,准备召唤少年过来书房商量一下眼前事务的伊莎贝尔听了女仆长的回秉,鼻腔中挤出一道不屑的冷哼,“半夜三更好好的洗什么澡?是不是你手下的哪个女人夜里私自溜进了他的房间?”

“不不,没有这回事。”自家大小姐言语中流露出的不满情绪。见事老练的女仆长又怎么可能觉察不到,连忙摆手否认道,“我半夜巡房的时候并没有任何异常情况,那群姑娘们都嫩得很,做不出那样的事。嗯,而且……”

“而且?”女孩轻轻的挑了挑眉。

“大小姐。我也不知道该不该说,嗯……”女仆长显然犹豫了一下,估计在心里也做了一番激烈的挣扎,毕竟事关尊贵的魔法师大人的隐私,她们这些仆人们可谓是战战兢兢,就这还是看在眼前的自家大小姐在名义上还是那位尊贵的少年的君主的份上,“塞巴斯蒂安大人脱下来的换洗衣服破了许多洞,不少地方还沾着血迹。就像是……就像是刚刚和人打斗过一样……”

“你说什么?该不会是……”前几天在天谴教团德鲁伊们的战斗中不得不战略性转移的事。对于伊莎贝尔来说可谓是刻骨铭心,因此几乎是下意识的。就立刻做出了最符合事实真相的猜想。

“去,把那衣服拿来。”沉默了一下,伊莎贝尔命令道,“另外,叫人去问一下城堡的守夜人,昨晚有没有什么异常的动静。”

“是的,大小姐,我这就去办。”女仆长不敢再多说什么,恭敬地弯着腰从书房退出。

“你该不会真的一个人去找那些德鲁伊了吧,我亲爱的塞巴斯蒂安?”细细品味着内心深处不知从何出滋生的那一抹淡淡的嫉妒和不甘,伊莎贝尔用力的握紧了拳头,任由指甲深深的陷入了掌心的嫩肉却毫不自知,“这仅仅是你个人的意气用事,还是说……在你的眼中,我,甚至是阿拉提那样强大的战士……都已经不再拥有与你并肩作战的实力了吗……”

女仆呈来的略显褴褛的染血罩袍上,那些被荆棘枝条所刺破的小洞和拉开的划痕,生动形象的向观看的人展示出了自己的主人究竟经历了一场怎样惨烈的战斗。至此,女孩的对于自己先前的猜测再无半点怀疑。

伊莎贝尔闭上双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半晌后,她柔声吩咐道,“等塞巴斯蒂安魔法师起身之后,再请他来书房一下。”

作为君主的度量彻底压倒了魔法师的妒意。至于所谓爱人之间的信任危机?那种东西在女孩的心目中所占的地位实在是无法与前两者相提并论。为什么在阿卡隆大陆上,那些男男女女强者们的爱情故事总是被无数人传颂,经久不衰?答案很简单,并非是由于这些爱情故事真的是那样的荡气回肠,惊天地泣鬼神,而是因为这些爱情故事是如此的稀少,以至于物以稀为贵而已。

倒并不是说站在阿卡隆大陆金字塔顶端的强者们普遍不在乎爱情这种奢侈品,只不过现实是残酷的,人类的精力终究是有限的,而且不到百年短暂的寿命和大陆上其他那些得天独厚的长寿种族比起来更是相形见绌。那些对于爱情,对于享乐太过于专注的人往往很难在大限到来之前凭借自己的能力攀上那至高无上的巅峰。据王国不完全统计,大法师塔登记在案的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大法师目前都是独身……相对来说,拥有着千年寿命的精灵贵族们的爱情故事就要常见得多,任何一个路边的三流吟游诗人都能够毫不费力一点不带重复的唱上三天三夜。

女孩和少年之间的复杂感情,并不仅仅是青春年华、两小无猜的爱恋。无论是塞巴斯蒂安的真实心性,抑或是伊莎贝尔那过于成熟的心智,都决定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层次要更加的深些。也许真的一定要下个定义的话,那也许应该是一种混杂了朦朦胧胧的爱情、战友间的生死情谊、对手间的相互激励、封君与封臣间的上下之情乃至于灵魂深处最纯粹的特异连接等多种情绪所糅合而出的独特情感吧。

这一觉一直睡到日上三竿,塞巴斯蒂安才在女仆们的服侍下,懒洋洋的起身更衣洗漱一番之后,敲响了书房的木门。

“请进。”门内响起一道略显沙哑的磁性嗓音。

等到塞巴斯蒂安进入书房,按照骑士晋见封君的礼仪施完礼之后,伊莎贝尔才合上手中的资料,轻启朱唇温柔的斥道,“太见外了,塞巴斯蒂安,你我之间没有必要这么客气。真要说起来的话,你才是这里的领主。而我,只不过是暂时为你打理一下产业罢了。”

塞巴斯蒂安微微一笑,也不说话。虽然他并不喜欢和人勾心斗角,但也并不意味着连最基本的察言观色都不会。自己的女封君既然看重这些,那么自己按照程序走上一遍又怎么样,又不会额外损失些什么东西不是吗?

“坐吧,亲爱的。”伊莎贝尔从书桌后的椅子上起身,一身难得穿戴的雅致淡紫色长裙配上亮金色的高跟鞋,将女孩衬托得格外典雅端庄。转到会客区的沙发群坐下,伊莎贝尔伸手示意了一下对面的位置,“我正巧在想,你是不是有些新的消息打算向我汇报来着。”

“啊,已经暴露了吗?原本还打算给您一个惊喜的。”塞巴斯蒂安不以为意的坐下,随手抚平褶起的袍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道,“我们的白兰地生意,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有什么阻碍了。”

“你昨晚真的去找那些德鲁伊了?”伊莎贝尔的身体有意无意的略微前倾,柔美的颈项下方一道神秘醉人的线条,随着她的轻微动作不住的若隐若现。女孩的脸上显露出明显的担心,饱含关切之意的声音却同时又不失诱惑的磁性,“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不得不说,对于统帅用人之道,年轻的伊莎贝尔可以说是深得其中三昧,不问事成否,先问人安危。配合上身份地位的上下尊卑,以及这个时代身为贵族淑女对于骑士的独特吸引力,假若是那些头脑稍微单纯些的热血汉子听了,恐怕立时会激动地不能自已,拜倒在女孩的石榴裙下。就连在激烈的战斗中也一直保持了心境冷静的少年,此刻也不自觉地感到有些心跳加快,嘴唇干燥。

见鬼,那家伙的执念又冒出来了!塞巴斯蒂安在心中恼怒的暗骂着,直接干脆的将方才身体上的细微变化完全归罪于身体的前任主人。(未完待续。)

第147章 寒酸的战利品,白兰地生意的计划

“一如您所见,我此刻就坐在您的面前,完整无缺的。”塞巴斯蒂安无意识的抿了抿嘴唇,强行压下心灵中泛起的那波涟漪,努力地让自己展现出一如既往谦逊的笑容,“托您的福,这次并没有超过我能力范围的敌人前来,一切都很顺利。”

“是吗?那就好。”伊莎贝尔似乎微微松了一口气,右手轻抚胸口,语气中略带幽怨的说道,“为什么不等天亮之后,多带些人手再去呢?阿拉提先生在之前的交锋之中起了很大的作用,他是能够成为你的有效帮手的呀。”

有意无意的,女孩轻描淡写的在这个话题中略过了自己的存在。

“如果是在开阔的战场上交战,我一定会邀请他一起同行的。但是很遗憾,和一群早已有所准备的德鲁伊在茂密的大森林之中战斗,即便是强大如阿拉提那样的战士,也很难起到多少关键的作用。”塞巴斯蒂安轻柔的搅拌着茶杯中散发出阵阵芳香的猩红色液体,平静的回答道,“更不用提那些普通的护卫们了,说句不中听的实话,他们就算真的去了,也只不过是白白送死罢了。我们领地中的部下不多,还没有到能够奢侈的利用人命来消耗敌人的法术位的地步。”

“呵呵,是这样吗?”伊莎贝尔不禁娇笑起来,眼神中不自觉地带上了一抹温柔,凝视着对面少年清亮的黑色双眸,“塞巴斯蒂安,你会成为一个优秀的领主的,我敢这么说。”

“我的荣耀尽归于您,我迷人的封君大人。”塞巴斯蒂安低下头,语气谦卑的道。

少年言语之中的臣服之意让伊莎贝尔相当的满意。至于那一声意味暧昧的称呼,女孩也许是自动忽略了,也许是听见了却没有做出什么反应。

“对了,既然你解决了那些该死的德鲁伊,那么一定有不少的收获吧?”伊莎贝尔的情绪突然高昂起来。语速也稍微加快了些许。“你知道的,我是指——战利品!四个施法者,一定会有什么值钱的好东西吧?你不会介意让我见识见识吧?”

“关于这点,大小姐……”虽然女孩表现出的龙裔共同点让他在心底偷偷地笑了笑,塞巴斯蒂安最后还是无奈的如实回答道,“很抱歉要让您失望了。那群不可理喻的疯子们显然完美的继承了古代德鲁伊的某项传统,并没有随身携带太多物品的习惯。所谓的战利品……嗯,我的确是搜出了几套金刚木铠甲和武器,还有几张自然神术卷轴。不过,神术卷轴和奥术卷轴是不同的体系,你我都没法解读使用,只能拿去出售卖钱。我的深晶长剑在战斗之中彻底的损毁了。这些东西的价值即便全部加在一起和它比起来也不过就是差相仿佛,让我不至于亏本罢了。”

“不会吧……”现实与期望的巨大落差一下子让伊莎贝尔挂下了脸,方才高亢的情绪仿佛在一瞬间就被抽走了一样,有些无精打采的靠在沙发背上,口中嘟囔着,“身上连一件像样的魔法物品都没有的家伙,也好意思来找你报仇?这群人真是莫名其妙!”

“并非如此,大小姐。”塞巴斯蒂安开口纠正道。“我只是说我没有能够搜刮到有价值的战利品。可并没有说对方没有使用啊。”

“咦,莫非你的意思是?”伊莎贝尔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朝着少年望去。

“是的,那名领头的德鲁伊——他应该位于天谴教团里的中级巴德阶层,确实持有一件具有不俗威力的魔法物品。当然,这点也相当符合他的身份。”塞巴斯蒂安闭起眼,灵晶仆忠实的记录下来的战斗场景就好像是电影一样在他的脑海中一一回放,最终定格在克索尔高高举起在手中的槲寄生枝条上,“虽然看起来只是一株植物的枝条,用以作为施展德鲁伊神术的必要法器,但是当时,那人施展法术的速度有些快速的离谱了呢,就好像是在一瞬之间激发出来的一样。而且,那个魔法的效果我在文献之中从未见过,真要说起来的话,它更像是多个独立的法术重叠附加而成——纠缠、荆棘丛生、活化,也许还有启蒙?那根槲寄生枝条,也许并不是法器,而是一根经过伪装的附魔权杖,当然,也许它仅仅只不过是一件有趣的魔法奇物也说不定。”

“那么,那东西现在究竟在哪儿呢?”伊莎贝尔情不自禁的探出身子,好奇的追问道,“既然你干掉了那家伙,那么它总不会自己长翅膀飞了啊。”

“它当然没有飞走。”塞巴斯蒂安笑了笑,“不过当我的手触摸到它的那一刻,它就在一瞬间枯萎,失去了所有的魔力。哪怕在我的魔法灵光探测下,也仅仅只是一根普通的枝条罢了。我想,如果这东西不是一件残次品的话,就说明当时制造它的人事先就设定好了,一旦它落入非德鲁伊的手中,就会立即自毁吧。不得不承认,这种损人不利己的理念具有相当的个性。”

“你倒是相当的看的开嘛。”伊莎贝尔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

“也谈不上,虽然那东西在森林之中的确具有一定的威胁,但是也仅限于森林之中罢了。”塞巴斯蒂安无所谓的摆了摆手,“而且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它的激活也一定需要满足某种条件,好比说是德鲁伊的身份啦,或者是能够使用自然神术啦。总而言之,对于我们魔法师来说,再厉害的魔法物品如果无法使用的话,也就只是一堆无用的金币罢了。”

“金币从来不是‘无用’的,我年轻的骑士啊。”伊莎贝尔显然并不怎么赞同少年的理念,皱了皱眉头反驳道,“在你的领地还没有走上正轨,白兰地的生意还没有运转起来之前,我们还需要陆续投入不少的资金。如果能够有一笔数万金币的额外进帐,渠道的铺展无疑会进行的顺利许多。还有,你要知道……”

“抱歉抱歉,是我失言了。”塞巴斯蒂安双手合十,苦恼的求饶道,“大小姐您费心为我打理这块产业。我是相当的感激的。至于具体的明细。由您全权处理就好,不必特意告诉我了。”

“你这家伙……”伊莎贝尔一时有些语塞,显然少年的慵懒让她也相当的无语,“这可是你自己的封地呀……而且,我们讨论的可是一笔在不久的未来很可能能够发展到每年十数万乃至更多的巨大收入啊……”

“按照您的计算方法,这笔生意的规模必须得扩大到整个萨兰瓦尼亚才行。在那之前,我认为您应该先征得男爵的同意。”塞巴斯蒂安微笑着说道。“当然,我只要能够拿到属于我自己领地的那一笔份钱就足够了。魔法研究的花费确实不小呢,这笔收入正好可以稍微缓解一下。”

“是,是,我尊敬的法师老爷……”伊莎贝尔终于按捺不住,没好气的讽刺道。“知道你们这些人赚起钱来容易得很,只要动动笔尖子就行了,哪里看得上这点儿小钱呢?看来我也真得去学学怎么样抄录卷轴了,免得以后没钱花。”

塞巴斯蒂安不禁笑出声来。看见少年的笑颜,女孩也不由得扑哧一下笑了起来。

小女人般的埋怨让不久之前房间中那股刻意营造出的暧昧感顿时一扫而空,随着爽朗无邪的欢笑声,两人之间不知不觉间泛起了一层知己之感。

“这次打算待上多久?”渐渐止住了笑,伊莎贝尔又恢复了那副优雅迷人的姿态。语气当中有意无意的透露出了淡淡的期待之意。“领地上的居民们都对自己的新领主究竟是什么模样好奇得很呢。要知道,你现在可是无数年轻小姑娘梦想中的白马王子呢。”

“您昨天已经看见我的坐骑了。显然它是黑色的。”随口说了一个流行在魔法师之间的冷笑话,塞巴斯蒂安稍稍思索后,道,“既然如此,那么我就暂时停留一段时间吧,再重新确认一次不会再有德鲁伊们来这里惹麻烦。反正白兰地的酿造算算时间也该差不多了,到时候您会亲自运送到索伦斯城吗?我们一起出发好了。”

“太棒了!那么一言为定。”伊莎贝尔笑着拍了拍手,“有你一起,这一路上我就放心多了。”

阿卡隆大陆常见的冷藏手段通常是在地窖中堆满冬天采取的巨大冰块,但这样一来很难将温度控制在一个恒定的数值,因此绝大多数的珍品酒类都很难储存超过两年。市面上贩卖的葡萄酒通常都是当年新产或是去年剩下的,陈年老酒的沉香醇韵上还没有广泛的被大众所认知。当然,如果奢侈的使用魔法作为辅助手段自然不必多言,但这种规格,除了极少数好酒的施法者自己,恐怕只有那些伯爵级别的大贵族才能够享受得到。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虽然明知将白兰地在橡木桶中置放上一顿时间会使得口感更加纯正,但是就和这个世界上许多的商人一样,白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钱财还是掌握在自己手中感觉更棒。女孩还是决定将今年的产品拿出来贩卖,套换一笔现金用以持续发展并尽可能的扩大这项很有前途的酒类生意。

对于代理领主的决定,前任杂货店老板,新上任不久的总管玛隆先生,却也并不反对,虽然理由和伊莎贝尔大相径庭。他认为尽早打开市场,打响白兰地的名声确实是非常重要的事,资金的来源更是重中之重,但是基于对自己发明的信任,他还是强烈建议了伊莎贝尔,保留了一部分白兰地下来,仔细的储存,以便将来作为更加高档的礼品用以馈赠那些更加伟大的大人物。对此,女孩深以为然,欣然同意。(未完待续。)

第148章 赏罚分明,乃是上位者的王道

“这酒酿的还不错。”年轻的魔法师优雅的摇晃着手中的宽腹水晶杯,让那淡雅的葡萄香味、橡木桶的木质风味、青草与花香的自然芬芳在杯中融合绽放,眼神中带有几分嘉许之色,毫不吝啬的夸奖着,“玛隆,你所做的一切我都看在眼中。我可以告诉你,我很满意。”

“大人,如此夸赞在下可不敢当,这都是托了您的福啊。”总管玛隆紧张地搓着双手,语气激动地回答道。

归根结底,对于户籍落在法斯塔村的老玛隆来说,比起男爵千金的伊莎贝尔,塞巴斯蒂安才是他名正言顺法律上的领主。在其他同龄人还忙于骑士侍从的训练之中时,眼前这位年轻的有些过分了的少年人却早已经受封成为了真正的骑士,掌管了大片的采邑,甚至拥有了私人的城堡,更不用说,他同时还拥有着另一个更加高贵的身份——魔法师!

几乎任何一个听说过年轻魔法师大名的人都能够毫无困难的预见到,在那不久的将来,少年的成就必然会更加的辉煌,乃至成为吟游诗人争相传唱的史诗。很少有人会抗拒成为传说的一部分,哪怕只是一小块不起眼的点缀,老玛隆也不例外。尽管这只是他第一次亲身与自己的领主兼雇主会面,但他的内心深处却已经早早的就认可了对方绝对的统治地位。类似三流传奇小说中那种下人私下贪墨主子钱财的恶俗情节,在主人处于绝对强势的一方时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实上,年轻领主的言谈举止之间所显示出来的于他的年龄截然不符的魄力,俨然给老玛隆带来了不小的压力。这种感觉来源于双方对于身份的深刻认知,以及个人实力之间犹如天谴一般的巨大鸿沟。两者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独特的个人魅力。

“无需太过谦逊,玛隆。”塞巴斯蒂安轻轻的摆了摆手道,“有功必赏,有过必罚,乃是为上者不动的准则。你既然能够无私的分享出这白兰地的秘方。我自然也会拿出相称的赏赐来。你不必推辞。”

“是的,大人。”老玛隆敬畏的低下头,心中隐隐有些激动起来。当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他有些害臊的暗骂了自己一句,都一把年纪的人了,竟然还会这么沉不住气。

“伊莎贝尔告诉过我,你原本是法斯塔村的杂货商人?”塞巴斯蒂安轻磕椅把。稍一沉吟道,“既然如此,那么我就赐予你平民勋爵的头衔,并将那个村子一并赠予你——当然程序上需要借用瓦姆伯恩男爵的名义。以后你便直接对男爵,不,对伊莎贝尔大小姐负责。如果不久的未来你将白兰地生意打理得让她满意的话。便予以你家族世袭的权利也无妨。你觉得如何?”

“大人!这……您……”塞巴斯蒂安的提议显然出乎了老玛隆的意料,他不由得楞了一下,有些结巴的说道,“可是……可是这样一来,大人您岂不是……?”

由不得老玛隆不吃惊,只因少年提出的这个奖赏从根本上来说,完全就是自己掏腰包去为瓦姆伯恩家族的愿景买单。在当今这个时代,能够为自己的封君付出到如此地步的忠实臣下可实在是太少了。现实的情况更多的是。封君分割出原本属于自己的领地。来换得封臣们的效劳,是一种变相的雇佣关系。

举例来说。某位男爵的领地若是夹杂在两位敌对伯爵的领地之中,又阴错阳差的同时获得了双方的册封,那么当两位伯爵一旦开战,那么这名男爵完全有权做出各派遣一半的部下去为双方同时服役的事来,而且这种在许多人的眼中自相矛盾的行为却是有理有据,不会受到半点来自其他贵族们的责难。

利益,是连接人类相互间关系的重要纽带,当它受到损害的时候,别说是区区君臣关系,就是体内流淌着同样血脉的亲生父子,也有可能反目成仇。

事实上老玛隆在心中在已做好了被“描绘出一张未来美好的画饼”的心理准备,毕竟,白兰地才刚刚被酿造出来,还没有来得及转变为堆在眼前的真金白银。但是少年的干脆和慷慨却让他反倒有些过意不去的为对方的利益思量起来。

“无妨。”仿佛是看出了老玛隆心中的顾虑,塞巴斯蒂安抬起右手在空中微微虚按一下,“虽然我暂时损失了大约两成的收益,但是我对你的酒有足够的信心。我相信在不久的将来,它将会为我带来远胜与此的回报。玛隆,你不会让我失望的,不是吗?”

“是的,大人。玛隆?提贝里乌斯在此以先父的名义向您起誓,”老玛隆站起身郑重的低头行礼,“必将竭尽全力为您、为瓦姆伯恩家族效劳,不敢有丝毫怠慢。”

“很好,你的话我会记住的。”塞巴斯蒂安托起酒杯小酌了一口道,“下去吧。待从索伦斯城回来,就择日为你封爵。”

“多谢大人。”强行压抑住心中的激动,老玛隆动作有些僵硬的告退出了房间。

尽管伊莎贝尔有些等不及见到自己亲手参与的第一项领地决策所带来的利润,但是由于实际操作经验的不足,女孩还是有些低估了葡萄酒的酿造和运输的麻烦程度。

透明无暇的白兰地原浆在橡木桶之中酝酿了两个月,当再次打开的时候,神奇的增添了淡淡的金黄色泽,显得格外高雅尊贵。当这金色的液体被仔细的灌入事先采购回来的昂贵玻璃瓶后,整个瓶身在阳光的照射下竟映射出耀眼的七色彩虹。这样的礼品只要稍加包扎装饰,即便是赠与尊贵的伯爵大人,也不会显得失礼的。

唯一遗憾的就是今年是头一回开张,并没有过往的经验可以借鉴,这次葡萄酒酿造期伊莎贝尔只是调集了距离伏波堡较近的数个村子的葡萄资源,并没有能够将规模扩大到整个萨兰瓦尼亚。当然,女孩手头上启动资金的严重不足,也是另一个更为重要的制约原因。

长期夹杂在两位男爵的领地之间,附近的村庄需要的更多还是粮食,而不是葡萄和橄榄之类的奢侈品,根据村长们的汇报,各村葡萄园的总面积加在一起也就百多英亩,其实也谈不上多大的规模。今年的葡萄收成和往年相差不大,共酿得初榨葡萄酒五百桶,在经过数道工艺三蒸三酿之后,留下的就只有一成了。在按照老玛隆的意见留存了一小部分留作后用之后,灌瓶共得一万三千六百四十三瓶。

一万多瓶白兰地,乍听之下似乎挺多,但事实上这点数量如果扔进索伦斯城的酒类市场,根本就连个水漂都打不出来。在反复计算了这批货物究竟能够为自己带来多少收入之后,伊莎贝尔又一次在心中默默提醒自己,来年绝对要将白兰地生意的规模扩大。如果萨兰瓦尼亚能够打响招牌,成为这种新型酒的原产地及唯一供货源,那么数十万金币的年收入并非白日做梦,那将是一笔就连尊贵的伯爵大人也都会嫉妒的眼红的巨额收入。

“而我,在某些不好的事情发生之前,需要拥有能够保护好一切属于我的东西的实力。”望着空地上忙碌的工作的领民,伊莎贝尔用力的握住拳头,女孩的眼中有着坚定的光芒。

长串的车队满载着封箱的美酒,缓缓朝着索伦斯城驶去。正所谓宁慢三分,不抢一秒,毕竟玻璃是非常容易破损的东西,即便已经小心翼翼的包装过了也是一样。护送随行的护卫队成员们经过阿拉提这段时间以来的持续操练,早已从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子逐渐成长为了坚毅的男子汉。在以埃特为首的小队长们的指挥下,往来侦察,倒颇是有些正规军队的架势了。

一如既往的,过分活泼好动的伊莎贝尔骑着她那匹心爱的小母马娜塔莎,一马当先,一骑当前,而塞巴斯蒂安则舒舒服服的龟缩在事先就进行过一番奢侈的改造,变得更加舒适的马车车厢内,不知道在做些什么。不得不说,少年一贯如此的做派也给护卫队的小伙子们带来了一定程度上的困扰,搞得他们有的时候都有些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属于哪个家族的了……

谁也没有留意到,在距离车队数里之外的一处丘陵上,有人正擎着一柄长筒望远镜,静静的注视着他们。这人一身黑色劲装,浑身上下都是口袋,鼓鼓囊囊的也不知道藏了多少物件,一袭灰岩色的斗篷裹住身子,融洽的和周遭的环境混在一起。他的面孔却被面巾遮住,但从体型上判断,应该是男性无误。

放下手中的望远镜,黑衣男子顿了顿摸出了纸笔,快速的写起来。收起笔,再次确认了自己亲手写下的内容之后,黑衣男子不再犹豫,反手在腰后一掏,竟不知何处抓出一只信鸽来,也不知他究竟藏在什么地方。

将信纸卷好插入信鸽腿上的金属管,黑衣男子双手一捧,将振翅的信鸽送入了天空。忠诚的信鸽拍打着翅膀,很快便飞跃了下方缓缓前进的车队,朝着索伦斯城飞去。

一阵清风拂过,掀起了黑衣男子的衣角。在那里,难以觉察的,有着一把由黑色丝线绣成的小小匕首。(未完待续。)

第149章 返回索伦斯,与冒险小队的再会

现实世界中可没有冒险游戏中那种看不到却又避不开的隐形敌人,没有哪一个头脑正常的强盗头子会蠢到把主意打到两位最近在索伦斯很是小有些名气的魔法师身上。

一路平安无事,满载着堪比液体黄金的长列车队从城堡出发一星期之后,终于顺利的抵达了伯爵领的中心——索伦斯城。当那巍峨连绵的城墙和那鲜衣怒马的士兵的身影映入车队人员的眼帘,不同于护卫们对于没能有机会一展身手的暗自失望,车夫和搬运工们可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呢。

“那么大小姐,我就在这里先告辞了。”塞巴斯蒂安稍稍扭头,对伊莎贝尔道。事前便得到车队将至的消息,他的私人马车早已侯在城门外多时了,车厢外巧笑嬉嬉的朝着这边望过来的不是那位乖巧懂事的贴身小女仆蕾丝又是谁?

少年和女孩的关系虽然亲密,但若是让他们整天腻在一起,恐怕二人也不会愿意。毕竟,和一般的小情侣们可不同,无论是塞巴斯蒂安还是伊莎贝尔,都有着许许多多私人的目标要去完成。

“嗯,去吧。等我把手头的事都处理好了,我们再商量下一步的计划。”伊莎贝尔点了点头。最近几天里,女孩的脑子全部被白兰地的买卖塞得满满的,就连往常都会趁机讽刺塞巴斯蒂安几句的闲情都没有了。

进入索伦斯城的车队需要向城门口的税务官交纳一定的费用,因此,两手空空的塞巴斯蒂安反倒是先行入了城,马车向着自家的宅院驶去。

“主人,您不在的这段时间,有过不少客人前来拜访……首先是克劳利魔法师,在您离开后……”

关上门的车厢中主仆二人静静的独处,被开发不久的女孩身上散发出的体香使得狭窄空间中的气氛逐渐有些暧昧起来。然而蕾丝是个聪明的女孩,不但聪明而且有着野心,知道自己如果想获得主人的重视就必须展现出自己除了暖床以外的能力来。于是强行压下心中小别重逢的喜悦。深深吸了口气向塞巴斯蒂安汇报起来。

“是吗,那家伙真的那样说?呵呵,看来他倒是信心十足啊。”听完克劳利转达的谢意,塞巴斯蒂安笑了笑,猜到自己临走之前馈赠的那件小礼物想来起来了不小的作用。也许就在这段时间,索伦斯的大法师塔就会增添一位新的正式魔法师了。

蕾丝抿嘴一笑,继续汇报下去。并没有试图就另一位魔法师的私事发表意见,即便对方是自己主人的密友也同样如此。任何一位魔法师,对于像她这样出生自农家的女孩来说,都是尊贵无比的崇高存在。

“……哈佛瑞家族,韦恩商会等十余家,都有人前来邀请主人前往他们那里做客……”一个又一个原本连做梦都不可能梦到的大家族和商会的名字接连从自己的口中吐出。蕾丝不禁有些恍惚起来。

马车的车轮在青石板的缝隙上不经意的磕了一下,这及时的震动使得年轻的小女仆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对于自己的失态感到很是窘迫,蕾丝的脸刷的一下就变得滚烫起来,她偷偷地瞄了一眼身旁的主人,发现对方正闭着双眼倚靠在椅背上,似乎并没有留意到自己的小失误,这才庆幸的松了口气,不自觉地吐了吐舌头。久违了的少女举止真是可爱极了。

“按照您之前的吩咐。我已经对他们解释过,您因为专注于魔法的研究。近期都不会有时间。对方表示了理解,还说无论任何时候只要您愿意前往,都将会举行盛大的宴会欢迎您。”几个月来的相处,蕾丝已经多少对于自己年轻主人的性格有了大致的了解,知道他对这些交际的东西兴趣不大,于是很快的就跳过了这部分,“另外,您之前雇佣的那支冒险者小队,也已经返回了索伦斯城。他们的队长,那位圣武士泽法斯先生,希望能够尽快和您见面。得知您外出前往封地之后,他给我留了联系地址,他们现在就住在冒险者之家。”

“哦?他们回来了?”塞巴斯蒂安睁开眼,显然这个话题多少引起了他的兴趣。这也难怪,在亲自手刃了数名天谴教团成员之后,少年可不认为这些闯出了硕大名气的家伙只是浪得虚名。那只名为黄金天平的冒险团队,仅仅只有两名具有极为基础的施法能力的圣武士和游侠,居然当真能够成功的破坏了教团在塔克沙罗斯的计划。可想而知,这只小队的成员们,手上的确是有着几把刷子的。敌人的敌人,虽然未必一定是朋友,但很大程度上可以结为盟友。天谴教团的德鲁伊们不可能对直接破坏了他们计划的黄金天平小队视而不见——毕竟那可是赤裸裸的打脸,如果能够给天谴教团添上些麻烦,多少转移一下那群野蛮人的注意力,让他们短时间之内别来烦自己,塞巴斯蒂安是很乐意为这只冒险小队提供一定的帮助的。“这样吧,我现在正巧就有时间,替我联系他们。”

“是的,主人。”蕾丝点头,随即推开车厢的窗叶,对着外面的随从低语了几句。外面那人得了吩咐,立刻机灵的转身朝着市场区的方向一溜烟的跑去。

不得不说,当初随手提拔这个的小姑娘的办事效率还是相当让塞巴斯蒂安满意的。闭上双眼,一言不发,即便是在身旁的人看来,年轻的魔法师也就像是正在闭目养神,若好听一些的话就是在思考什么重大的决策似的。但事实上,几乎是每时每刻,只要外界不是在发生极为重要的情况或是感到迫切的威胁,少年总是将自己沉浸在接近冥想的状态中。

虽然听起来似乎有些大意,但要知道,灵晶仆的戒备状态从不松懈,再加上它本就是由塞巴斯蒂安自主剥离下来的一段人格碎片所形成,从任何意义上来说,都几乎可以说是主体的一个分身。信任它,也就等于信任自己。

通过反复锤炼自己的心灵,不停地与自己的每一个人格片段辩驳,塞巴斯蒂安的心灵水晶正在一步步的纯化,逐渐趋于完美。心灵水晶的力量,即是显能者的力量,因为那正是他意识、精神、思想的聚合。若非这几近于苛刻的苦修,即便有着过去的经验作为辅助,塞巴斯蒂安也断然不可能在短短时间之内提升得这么快。要知道,任何一种力量,都来不得半点虚假。即便是强大的神祗为他的仆人灌输神力,强行提升能力,都尚且对于神力容器的大小有着一定的要求。不劳而获,在任何一个世界都是不可能存在的。

黄金天平小队的行动速度相当的快,塞巴斯蒂安回府不久,刚来的及洗漱一番换了身袍服,蕾丝便派人传来了客人们已经抵达的消息。

塞巴斯蒂安府的会客室布置的精美典雅,虽然也有着蕾丝精心安排的部分,但最主要的还是前任主人遗留下来的丰富藏品所致。无论是作为子爵次子,又或是作为召唤师世家下一代的新星,受着贵族家族熏陶成长的小曼彻斯特对于审美的品味的确是让人无可挑剔。即便是伊莎贝尔初次进来参观,也只是挑了挑眉,没说出些什么建议来。

赌赛输给了塞巴斯蒂安,颜面大失的小曼彻斯特连半点搬家的念头都提不起来,尽管府邸的各种装饰品价值加在一起可要比府邸本身的价值还高,但对他来说却也谈不上伤筋动骨,干脆就将府邸原封不动的留了下来,这样多少也好在大法师塔的成员之中博得个说话算数、慷慨大方的好名声。

在会客室中等候的黄金天平小队几人,并不是每个人都经常出入贵族的府邸。单单观察每个人的表现,也已经能够对于他们各自的性格有个大概的了解了。

身材娇小的陷阱大师夜雀仔整个房间里蹿来蹿去,一刻不停。挂在墙上的那些油画和展示台上的雕塑品对于在地下世界常和某些流通的艺术品打交道的她来说,无疑有着强烈的吸引力。看她神采四射的目光以及跃跃欲试的神情,似乎正在准备瞄准了下手似的。

矮人老杜肯的身子陷在柔软的沙发里,双脚晃晃悠悠的离地面还有一段距离,看起来颇为好笑。但他自己可顾不上这些,注意力全部被女仆们送上的红酒所吸引,一口接一口的喝着,才一小会功夫,半瓶酒就已经下了肚。他的身边并排坐着那名高大壮硕的北地蛮族狂战士。这个被他们称为“水槽(MT)”的大家伙,似乎对烤的松松脆脆的杏仁玛卡隆特别的感兴趣,两只手指捻起一个丢进嘴里,一口一个就下了肚。老杜肯消灭了半瓶酒的同时,半盘子甜点也同时消失不见。

半精灵格鲁背后的反曲长弓和箭袋被仔细的放在身旁的地上,触手可及,方便以最快的速度武装起来。即便同伴们在哄哄闹闹,沉默寡言的半精灵也没有丝毫的松懈,似乎永远都是那一副随时待命的状态。

只有那位满头金发,英俊沉稳的圣武士泽法斯,似乎对于这样的环境相当的熟悉,他的坐姿标准的可以作为贵族礼仪的教科书,无可挑剔。此刻圣武士正小酌了一口香浓的锡兰茶,悠闲地欣赏着周遭名贵的字画,目光清亮。(未完待续。)

第150章 招揽与雇佣,以正义之名

当会客室的房门被推开,一身魔法师装扮的少年缓步踏进房间的时候,即便是闲云野鹤的几人,也不由得肃立起身以示尊重。

“诸位请坐,无需如此见外。”塞巴斯蒂安压了压手,率先在主人席落座。待得大家都在各自的座位上坐下,他才继续开口道,“诸位在塔克沙罗斯的行动我已经听闻,能够成功阻止天谴教团的阴谋,我感到相当的满意。至于事前约定的酬劳,还请放心,我这就支付给诸位。”

“关于这一点,塞巴斯蒂安先生,我们感到万分羞愧。”金发银甲的年轻圣武士立直身子,望向少年的目光也有些不好意思,“我已经从坦尼斯先生那里听说了,因为这次任务的关系,您的领地前阵子遭到了那些德鲁伊们的无端骚扰。因此我才急着前来见您,如果您需要我们黄金天平的协助,我们随时准备好了出发。”

“凡赛堤的神恩者,你的美德让我感到由衷敬佩。”不愧是传说中代表了正义与善良的圣武士,在泽法斯说出这话的时候,塞巴斯蒂安在他的眼中没有看见半点私欲,有的只有与世间的邪恶斗争的无尽决心,“但是,那并不是你们的过失。被自以为崇高的极端目标迷住了双眼,天谴教团的那群疯子早已不可理喻了。”

“是的,您说的很对。仅仅为了他们口中所谓的平衡,便不停试图让这片大陆陷入战争的混乱,那些人全部都是疯子!”少年的话显然得到了年轻圣武士的同感,不由得拍案道,“可惜我的能力有限,否则的话,我一定会尽可能的铲除这股异端。”

“既然如此……”塞巴斯蒂安沉吟道,“这次前来骚扰我领地的几人已经被我亲手诛杀,但是想来在不久的将来,必定还会有更多的疯狂教徒来找我的麻烦。我虽然不惧,但是却也不可能放弃魔法的研究。长时间离开大法师塔去守卫领地。如此一来。我那位年轻的封君身边的力量便有些不足了。”

泽法斯点了点头。作为冒险队伍,绝不可能没有自己的消息来源,对于自己面前的年轻魔法师和那位美丽的男爵千金的暧昧关系,他显然并非一无所知。

“如果你们愿意的话,为了保卫无辜的民众,共同对抗邪恶的天谴教团。”塞巴斯蒂安张口就是神殿平日里宣传的那一套,凡是先将自己放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总是不会错的,“我希望能够和你们长期合作,对于我的提议,诸位意下如何?”

黄金天平小队的成员们相互对视了一眼,长久以来的默契让他们对相互的决定有了概念。

“原本,我们黄金天平作为一支冒险小队。并不情愿如同雇佣兵那样长时间留守在同一地点。”作为队长及发言人的泽法斯稍稍思索后开口道,“但是对于您这次面临的敌人,我们也有不可分割的责任。请恕我直截了当的问,塞巴斯蒂安先生,您具体打算雇佣我们多久呢?”

“暂定五年。如何?”塞巴斯蒂安伸出右手,五指张开,“你们五人之中,绝大多数成员的寿命都要比人类更加长久。五年对于你们来说。并不能算是一个无法接受的时间段。等到五年之约到期。根据我们双方的满意程度,再来商定是否续约。神恩者。你意下如何?”

再次用眼神交流了一番,泽法斯点了点头道:“您的提议我们接受了,塞巴斯蒂安先生,黄金天平小队愿意竭诚为您效劳。不过,我们还有一点小小的要求,希望您能够满足。”

显然,这世上的聪明人可不单单只有年轻的魔法师一个。黄金天平的几人在来之前,恐怕便早已经好好地商量过了,不然的话,即便再是队长,泽法斯也不可能下决定下得这么爽快。

“哦?请说。”塞巴斯蒂安也有些好奇对方会提出什么样的要求。

“您是一位才华横溢的魔法师。”泽法斯恭维了一句,随口一转,“所以,我们希望酬劳的一部分,可以用适量的魔法物品来支付。当然,我们也很清楚魔法物品的贵重,即便是需要我们这边贴钱也没有关系。”

“这样啊……”塞巴斯蒂安皱了皱眉头,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之中思考了好一段时间,才毅然的点了点头,“好吧,我对你们的能力有信心,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我会选择以魔法物品优先支付的。另外,如果你们在未来一段时间的工作能够让我满意的话,在我闲暇之余,我也愿意按照市面价格为你们量身定制一些装备。”

“此言当真?”不但是泽法斯,就连原本一直坐在旁边面无表情的半精灵帅哥都有些动容。要知道,阿卡隆大陆流传在市面上的魔法物品本就稀少,绝大多数魔法师如非必要,也绝不愿意折损自己的魔力来大量制造这些工具。偶尔运气好得到的魔法武器,又怎能比得上专门量身订做的来的趁手呢?在生与死的战斗之中,哪怕只是些许的差别,也意义重大。

“我做出的承诺,从不反悔。”塞巴斯蒂安微微一笑道。

“感谢您的慷慨,塞巴斯蒂安先生。”泽法斯深深行了一礼,“那么,从现在开始,我等五人随时听候您的吩咐。”

“很好,我相信你们将不会后悔今天做出的决定的。”塞巴斯蒂安轻轻拍手,微笑着说道,“那么现在,作为你们前次任务的酬劳以及我诚意的体现,请接受我的这件小小的礼物。”

长袍翻动之间,少年的手已经从腰间的次元袋中取出了一件事物。尽管努力地使自己看起来坐姿端庄,目不斜视,但是在场几人的目光还是不自觉地向着少年的手上飘去。

这是一只褐色的小布袋,并不起眼,和一般的钱袋没什么太大的区别。袋子干干瘪瘪,看起来似乎并没有装着什么东西。但是泽法斯几人却清楚得很,自己的雇主绝不可能拿出一只普普通通的袋子来。

“这……”泽法斯犹豫了一下,低声问道,“您打算给我们的报酬,难道是次元袋?”

尽管次元袋毫无疑问是一件非常实用的魔法物品。但是对于那些尽一切可能提高自己的生存可能性的。每时每刻都处在生死边缘的冒险者们来说,它的价值却未必比得上一件效果直观的魔法武器,特别是那些不注重于外物,身上并不喜欢携带太多东西的苦修者。

“不,它并不是次元袋,而是一个残次的召唤魔术袋。”塞巴斯蒂安摆了摆手,解释道。“是我无意中淘换来的,如果拿去拍卖的话,市面价格大约在六千金币左右。尽管比起标准版本略有些残次,但是依然相当的有效。每周一次,你能够掏出袋子中的小绒球丢在地上,它会变化为凶猛的大型动物——诸如狮、虎、熊之类。服从你的命令,时限是十分钟。而且有趣的是,尽管外表怎么看都是动物,但是它变化出来的猛兽却不可能被德鲁伊的动物安抚术所影响。如果实际运用恰当,也许能够起到百分之两百的效果也说不定呢。”

“原来是这样。”泽法斯点了点头,没有再推脱,拿起魔术袋仔细的收好,“既然如此。那么我们便收下了。谢谢您。”

“不用客气,这是诸位应得的。”塞巴斯蒂安笑着说道。“那么接下来,如果诸位方便的话,稍后便请转去伊莎贝尔小姐那里吧。这次回来有一笔白兰地酒的生意要做,数额有些大,正用得上诸位的助力。瓦姆伯恩家的武技长阿拉提先生,将会妥善安排你们的任务。”觉察到对面那位不住晃悠着小短腿的坎德人女士流露出的一丝不以为然,少年扬了扬唇,又不无恶意的加了一句,“啊,顺便说一句,阿拉提先生是一位非常强大的战士。如果你们有兴趣的话,也可以和他切磋一下,增添一点战斗经验,相信一定会对双方都有所收益的。”

“如果有机会的话。”年轻的圣武士仰起头,目光中有着一丝兴奋之意。这兴奋并非残忍好战,只是单纯的对于高超对手的渴求,对于超越自我的一种挑战性。

“那个……魔法师先生……”一直悬坐在沙发上一言未发的矮人老杜肯终于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吞吞吐吐的问道,“请问您说的那个白兰地酒究竟是……?老杜肯我活了两百多年,喝过不知道多少种酒了,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还有这种酒的?”

“因为它本来就是新近才出现的。啊,正巧我身边好像还有几瓶,不介意的话,诸位可以尝尝。来年,生产规模还会逐步扩大,未来一段时间,这酒将是我领地的贸易主打。也许会有不长眼的家伙窥视也说不定,诸位还请有个心理准备。”塞巴斯蒂安热情地招呼道。

仿佛有着看不见的仆人在服侍,橱柜中的玻璃杯轻飘飘的飞落在五人面前的桌上,玻璃瓶中的瓶塞自己蹦了起来,紧接着酒杯被一一斟满。

“好香!”老杜肯抢酒杯,深深地吸了口气,浑身一阵颤抖,大声赞叹道,随即毫不犹豫的一口就全闷了下去。下一秒,老矮人满是胡须的脸庞瞬间涨得通红,嘴巴张的大大的,“哈——!!!好酒!里奥克斯的胡子,真是好酒!”

这副馋酒相引得身旁的队友纷纷皱眉,但是当着雇主的面,却又不好意思过于着相的责备他几句。但是当浓郁的酒香逐渐弥散开来,醇厚的口感在舌尖上起舞时,几人才明白为何老矮人表现得那样夸张了。

“精灵的百果酿也不过如此啊!”就连总是板着脸的半精灵格鲁也忍不住多给自己倒了几杯。一时宾主尽欢。(未完待续。)

第151章 来自远方的关注,未曾谋面的家族

PS:各位书友,非常抱歉!由于本人现实生活中遭遇种种灾祸,以至于暂停了写文。具体情况就不多说了,免得被说是找借口。那么,现在麻烦虽然还没有完全解决,但是会开始恢复更新了。最后,感谢各位一直以来的支持!以上。

在王国西南行省蜿蜒千里贯穿十数个郡镇的洛基山脉脚下某处,有着一个极少被外人知晓,小到在王国统一绘制领土地图时都没有特意标志出名称的偏僻村庄。

村庄里现如今有四十八户人家,人口不超过四百,曾几何时本是属于一位因事被从遥远地区放逐过来的爵士老爷的私人财产。但说来也奇怪,不知从哪一年开始,也许是自打那位上了年纪的大老爷郁郁寡欢的去世之后吧,这里的直属领主就仿佛是彻底遗忘了这个鸡不生蛋鸟不拉屎的鬼地方,不但再没有分封继任的爵士来接管这个村子,更是连收税官都再也没有派过来过。于是村民们暗自庆幸之余,也就这么心安理得的继续自己宁静的生活,少了繁重的赋税,这里原本不足的缺点都忽然变得自在的很。

在村子的外围数里处,被一座小树林严密的包围着,有着一栋在绝大多数村子里的人眼中充满了神秘气息的白色小洋楼。之所以说它神秘,那是因为这栋小楼几乎可以说是在一夜之间突然建成的。这神迹一般的情景当时可是惊坏了村子的人,直到小洋楼的主人——一位须发皆白和蔼慈祥的老人缓缓从门内走出来,向不安的人群坦承了自己流浪魔法师的身份,请求众人允许他在此安静的隐居。没有人能够正面拒绝一位尊贵的魔法师的要求,再加上老魔法师那人畜无伤的微笑,使得他很快便融入了村子的生活。

除了偶尔会有一些神神秘秘的外地访客前来拜访老魔法师外,老人极少离开小树林,甚至就连村里人热情送去的粮食也笑着婉拒,就仿佛神话故事中完全不食人间烟火一样。半年下来,村里人早已习惯了老魔法师和那栋小白楼的存在。逐渐地。便有脑筋灵活的村民们在心中悄悄地打起了计算。如果自己的儿女们能够获得老魔法师的好感,有幸学到那么一星半点的魔法,岂不是立刻就能够出人头地,也不需要再这么一辈子呆在这个偏僻的小山村了不是吗?

随着守在门外苦苦恳求的村民越来越多,挥之不去,许是影响到了自己的研究,老魔法师最后还是不得不露面了。耐心的再三说明了学习魔法的危险性之后。见众人还是执迷不悟,老魔法师叹了口气,勉为其难的挑出了十个年轻人,答应暂时收下他们作为见习学徒观察一番,同时也没有忘了让当事人签下生死自负的契约。其中有两人在最后关头忽然胆怯起来临阵退缩了,其他几名年轻人相比之下倒是爽快得很。二话不说就按了手印。

八人兴奋的收拾好行李后就随着老魔法师住进了小白楼,直到半年后,才被给予了假期回家。遗憾的是,原本的八人此时已经变为了七人。当村民们得知剩下的那个小伙子是在一次意外之中触动了老魔法师的魔法物品,在一瞬之间被化为了飞灰之后,难过之余,却又不由为这种前所未闻的怪异死法暗暗乍舌。回想起老魔法师当初所描述的种种危险,在这个相对和平的小村庄里长大的人们这才反应回了对死亡应有的恐惧。然而看到眼前的七人无论是气质还是谈吐都产生了极为明显的变化。还是有不少人对他们的好运报以羡慕和嫉妒之心的。

几年时间过去。当初首批见习学徒的八人却只余下了不到半数。就在村子里渐渐开始出现各种关于老魔法师的奇怪流言的时候,其中的一人在这年假期回来的时候。当着全村人的面得意洋洋的使用魔法变出了在半空中翩翩起舞的彩蝶。这下子,村子里流传的所有猜疑和恐惧全部在一夜之间消失无踪了!

就这样时间慢慢的过去,几乎每隔个一年半载都会陆续有粗心大意的学徒遭到不测弄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但同样的也总有着对神秘的魔法充满了憧憬的少年在签下生死契约之后毅然进入小白楼,使得学徒的人数一直稳定的保持在十人左右。

作为见习学徒,这些年轻人们有着每日里必须完成的工作要做。除了照顾老魔法师的日常生活起居之外,在小白楼的楼顶天台上,有着两排巨大的圆顶鸟笼。几乎可以说每隔一小会儿,便会有不知从何处来的飞禽从天而降。凯沃和他的同伴们必须轮流守在这里照顾这些小家伙们,解下它们脚上的圆筒,将里面的内容及时的传递给自己的老师,又或是偶尔放飞一些信鸽。

虽然老魔法师严肃的告知众人不可以随意打开这些信,但年轻人的好奇心足以杀死猫,总会有忍耐不住的学徒偷偷的窥探信纸上记载的内容究竟是些什么。让他们失望的是,绝大多数时候,这些消息都是关于许多他们从未听说过的遥远的地方发生的一些事件和完全不认识的一些人物的记载和描述。

凯沃就是当初最早一批留存下来的见习学徒之一,数年时间,他已经从当初那懵懵懂懂、对这个世界几乎一无所知的少年逐渐成长为现如今聪慧睿智的青年。经过这数年间的不断练习,凯沃也能够毫不费力的使用好几个不同的戏法了。不同于其他学徒对于魔法那强大力量孜孜不倦的追求,凯沃享受获取和掌握知识的那种满足感,却更胜于使用魔法本身。老魔法师允许学徒们使用的图书室,可以说是他平日里最乐于待着的地点。

也许正是他的这种性格和习惯得到了老魔法师的关注,渐渐地,一些比较不同的作业被试探性的交给了凯沃负责——为那些收到的消息分类。根据地点、时间、关键人物以及重要性等等要素,凯沃认真的按照自己老师的吩咐,对这些信息进行初步的处理,再转呈给老魔法师。这样一来,就可以节省后者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如此一段时间下来,熟悉了情况的凯沃终于逐渐清楚了自己的老师这些年来一直在做的事情——情报收集。从王国各地传来的各种有价值的消息在老魔法师这里集中汇总并由他加以整理,再利用传送魔法阵再次传送出去不知何处。从偶尔得到的几条隐秘消息的可能来源推断。老魔法师所服务的那一方势力或许甚至并不是这德拉威尔王国的可能性也并非完全不存在呢。

对于这件意外发现的真相。凯沃所表现出的反应却是——毫无反应。他只是一如既往的纯粹的按照自己老师的吩咐,以相当有效率的表现以及沉稳的忠诚一丝不苟的工作着。年轻的见习学徒心中很清楚,自己一直以来的一举一动也许都时刻处于老师的观察之下也说不定。如果自己在这件事上表现出些微动摇,那么在老师的心目之中,自己的评价或许将会大大的降低吧。至于主动站出来用自己的生命为代价来维护国家的安全这种伟大的情怀,是很难在作为农奴的后代在偏僻山村成长起来的年轻人心中萌生的。

只不过,留意到这数年来面容几乎没有任何改变的老师。偶尔午夜梦回的时候,凯沃也会回想起那些与自己同时被选中,却在这数年之间由于各种莫名其妙的意外陆续身亡却总是尸骨无存的那几个家伙。在他心底的某处,隐约有着更加恐怖却不愿意承认的猜测。

数次形形色色的试探之后,凯沃以他处理文件方面的能力或多或少的赢得了老师的重视。终于某一天,老魔法师在工作时已经不再顾忌一旁凯沃的存在。不但给予了他更多的自由,更是开放给他更高的权限,不单单只是戏法,而是接触真正的法术书。从某种意味上来说,可以说是真正的将他认作了自己的学徒也说不定。

有的时候,当凯沃沉醉于自己的工作之时,他甚至产生了一种很奇妙的想法。也许……就连国王陛下,也没有我对于这个国家来的了解吧……想到这里。年轻人自嘲的摇了摇头。为自己的狂妄感到有些可笑。

接触了太多的机密,凯沃愈加体会到了自己的渺小。和小白楼里的那些新近加入的沉醉於魔法伎俩的同伴们比起来。他甚至已经切实的掌握了真正的法术。从一字不识到如今的成绩,在这短短几年之间便达成,就连老魔法师也曾说过,若是能获得足够的资源,不出意外的话,也许在三十岁之前他就有可能成为正式的魔法师。说实在的,他不是没有偷偷自豪于自己的绝佳天赋。然而,前些日子从索伦斯城传来的消息显示,阿卡隆从不缺少天才,一名刚刚成年的年轻人正式成为魔法师,加入了当地的大法师塔。就连老魔法师从凯沃的手中接过这条情报也情不自禁的瞪大了眼睛,来回反复的翻看了好几遍,尤其是对于此人在召唤象棋上击败萨门纳家族三子的记录完全无法相信,最后还难得的发出命令要求当地的密探详细的调查此人。

“这就是……那个年轻人吗……”凯沃望着手中今天刚刚收到的最新情报,神色复杂的呢喃道。

忽然收到直属上司的明确指令,索伦斯城的密探似乎有些受宠若惊,这次明显超额的完成了交待下来的任务,不但将这位年轻魔法师的来历调查得清清楚楚,更是动用了配额的魔法水晶球,从远处将他的容貌也拍摄下来,投印在附魔羊皮纸上一并交了上来。

他的容貌端整秀丽,宛若用最上等的白瓷做的娃娃,但娃娃的眼光不会有这般的深邃,表情亦不会散发出如此的慵懒。哪怕他什么也没有说,就仅仅是直视着前方,就足以让人感受到一种独处于世的强烈存在感。

用自己做了做比较,隐约有些自卑了的凯沃怎么也没有想到,当他将这份羊皮纸交到老魔法师的手中,对方饶有兴致的展开后仅仅只是看了一眼,竟毫无形象的一下子从椅子里站了起来。

一股难以形容的气势失控之下猛地从老魔法师的身上迸发出来,无尽的恐惧在一瞬间完全慑住了凯沃的心房。哪怕在他最最恶劣的猜测之中,也没有能够想象到自己眼前慈祥的老师竟然还有着这样对立的一面。他的脑海一片空白,身体仿如完全浸入了极地的寒冰,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吓得瘫坐在地上,完全没有意识到从书桌上被碰翻散落满地的卷轴。直到老魔法师意识到后收敛了气息,年轻的学徒这才逐渐的缓过神来,即便如此,他的身体却还是无可避免的不住哆嗦着。

“塞巴斯蒂安?塞巴斯蒂安……瓦姆伯恩?是的,这是从那位存在的后裔那里受封得到的姓氏,不是他的原名。”老魔法师细长的手指逐句地在羊皮纸上划过,他的眼神是如此的专注,以至于凯沃敢对天发誓自己看见眼前老师的眼眶中燃起了针尖般的绯红光芒,“被那位瓦姆伯恩小姐从特拉苏斯带回来,嗯,从未和人谈论过过往,根据从仆人处得到的信息推断,有相当大的可能是某家贵族赶出家门的私生子?”不知是否是凯沃的错觉,老魔法师的面目似乎有些扭曲,咬牙切齿的一字一句恨恨道,“很好……很好……好得很啊!布鲁梅尔殿下,你的父亲一定会为你感到骄傲的!”

布鲁梅尔殿下?一位殿下?那是谁?凯沃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而听老魔法师的语气,竟然是在为一位殿下的父亲服务!天哪,看在女神的份上,一位殿下的父亲,那该是怎样的大人物啊,会是一位公爵吗,还是一位国王?

老魔法师低声念诵了几句咒文,羊皮纸的底部自行灼烧出大串大串鲜红的字母,转瞬便已淡去。小心的将羊皮纸卷起,他的手指轻轻地触碰在接缝处。闪亮的奥术印记亮起,魔法的力量牢牢封住了这束卷轴。紧接着,他念出命令的字语,一个精巧的金属匣子出现在书桌上。老魔法师挥舞着手臂,指挥着从四周两层楼高的情报柜中飘出的几卷卷轴飞进去。又看了一眼手中的卷轴,他轻轻地将之也丢了进去,随后合上了匣子。当匣盖被关上的那一刻,伴随着空间的一阵扭曲,整个金属匣子在房间之中诡异的消失了。

依旧处于恍惚状态的凯沃并没有留意到当情报被送出之后,自己的老师轻轻在叹息着,“那么,您又会做出怎样的决定呢?梅文大人……”(未完待续。)

第152章 绞尽脑汁,领地未来发展策略

伊莎贝尔的这几天可以说是相当繁忙,但另一方面却又极有充实感。正如女孩所预料的那样,数月前事先联系好的几大商会的那群商人们果然对于她这次带来的货物非常的看好,就连往日里必不可少的一番讨价还价也都显然爽快了许多。

来自遥远东方的玛隆先生所酿造出的这种新型酒,无疑可谓是跨越了种族以及文明的障碍。尽管酿造师们是第一次尝试,但伊莎贝尔花了大价钱购买的昂贵炼金蒸馏器以及用来勾兑用的原浆,却也不是玛隆自己在家里小规模试验弄出的样品所能够比拟的。因此,在这位刚刚走马上任的家族总管的指导监督下,第一批大规模出产的白兰地的品质确实是相当的不错。

在从伏波堡前来的路途上,由于恶劣的路况所导致的马车颠簸,尽管事先已经好好的做好保护措施,一小部分货物也难免还是受损了。虽然心中明白这种情况在运输中是无可避免的,但是那一滴滴洒落在泥土里的金黄色液体看在女孩的眼中,无疑是从自家手中消失的闪亮金币。

打从半路开始,伊莎贝尔便已经远远地考虑到了来年是否需要将酿造厂搬到索伦斯城来,但是稍稍计算了下现今那寸土寸金的地价和人工的问题,也就只能遗憾的放弃了。毕竟,居住在城镇中见多识广的自由民们可不像采邑上的佃农那样容易满足,雇佣具有专业水准的工人们需要花费不少的金币,而且还要和酿酒工会的老古董们先扯上一番皮才行。当然,更加重要的是,离开了家族势力的保护,这一点点小小的商业机密怕是更难保存下去了。

最后还是塞巴斯蒂安见女孩有些郁闷,才插了句嘴,建议道这种烈性酒从性质上来看应该不像清淡的葡萄酒那样容易在木桶中变质,也许下次可以试试看直接将那些储酒的橡木桶运到城内再进行装瓶。伊莎贝尔在点头应允之后不久,便又陷入了其他的思考。对此。少年也只好苦笑。

对于货物价钱的谈判并没有持续得太久。毕竟双方在此前就早已经有了基础的共识,而且都有意将这笔生意进行下去。一个长期存在的成熟的市场自有其存在之道,索伦斯城中有地位的商人们也难免抬头不见低头见。并没有发生什么恶俗的刻意抬价竞争,几大商会默契的以早已商量好的份额,以十万金币的一口价将此次伊莎贝尔带来的全部货物吃下了。

物品的存在自身决定了它的价值。这种新型酒口味纯正、劲道十足,虽然和那传说中已经达到了艺术境界的精灵四季酒相比还有着不小的差距,但见多识广的商人们品尝过酒后扪心自问。有了新奇的附加价值,这东西的确是足以媲美哪怕上乘精酿的佳品。再加上如今产量的不足,这就决定了这种酒只可能是走高端路线,供应那些尊贵的贵族、富商以及祭祀们,而不是路边小酒馆中几个铜子儿就能满足的喝上一天的苦哈哈们。因此,无论是卖方又甚至是买方。都不希望这酒的价格过于低廉了,否则一切就都不太对劲了不是吗?

说来倒也有趣,在讨论以何种方式支付这笔巨款时,会议室中的几人反倒讨论了更长的时间。十万枚金币虽然乍听之下很是惊人,但几家这么一分摊,对于这些往来经营于数个行省乃至大半个王国的大型商会来说,却也并不算是多么惊人的数额了。要知道,虽然并不常见。但哪怕是一方巨擎的伯爵大人。当手头有些紧张的时候,都还会向这些手握重金的商人们贷款呢。当然。尽管如此,要这些商人们立即从口袋里掏出大笔大笔的现金也是不现实的,他们绝大部分的财富都是以各种有形以及无形的形式存在着的。金子放在金库里不会生出更多的金子,在对待财富这一方面,精明的商人们和传统的贵族们有着决定性的不同。

“伊莎贝尔小姐,您的提议我们认为相当的合理,不会有什么麻烦的。清单上的货物我们会尽快凑齐。”一位穿着深色缀饰礼服的秃头中年男子,转动着手中细长的漆木手杖微笑着说道,“建筑设计师和工匠在我们的商会里有的是现成的,只要您开口,明天一早他们就能够启程出发去您的领地,材料随后就出发。我不得不赞叹的说,您的子民们是蒙福的,能够生活在像您这样仁慈的领主治下。”

“您太过誉了,波尔多爵士,我只不过是走了一名正常的贵族所应行的道罢了。”伊莎贝尔谦虚的向对方点头致谢,“我只是有点担心,如您所知的,那片领地可一直都谈不上是什么太安全的地方,而且一直以来都没有认真的被开发过。我所获知的情报也不过是来自以往的资料,还没有来得及亲自彻底视察过。这方面还需要请您的人手多操心,另外,如果条件允许的话,工程的进度也是越快越好,资金的问题请无须担心,无论如何我都会有办法的。只要能够赶在来年丰收祭之前完成,明年我们的白兰地生产就能够更加有效率些。趁着目前竞争者们还没来得及出现,能够多抢占一份市场,我认为对我们双方也都是有着更多优势的。”

“当然,您说的一点都没错,我年轻的女士。”作为眼下这个临时联合的公推人,深受业内人士尊敬的波尔多爵士不可能考虑不到女孩话中传达的信息,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唇边浮起若有若无的笑意,“在这索伦斯城的大小工会中,我敢向您保证,不会有哪个不长眼的蠢货胆敢将手伸向一位尊贵的魔法师阁下的私人口袋。但是,一旦这种酒流传开来,当某些尊贵的大人物意识到了其中的价值,恐怕您很快就会开始感觉到来自各方的压力了。恕我交浅言深的提醒您一句,如果您不愿意拱手将这份利益分与他人,那么领地上的安全也还请多加留心吧。”

“感谢您的关心。”虽然知道对方对自己所表达出的善意,并不完全是针对合作伙伴的身份,更多的恐怕是伴随神秘的魔法所带来的隐形权柄,但伊莎贝尔依然相当的感激,稍一沉吟便进一步请教道。“我想您已经看出了我建设领地的决心。爵士。您曾经担任过卡洛特子爵的家族顾问,是一位睿智的绅士,还请您务必给予我一些建议。”

“不敢不敢,伊莎贝尔小姐,您太客气了。”对于身份地位无疑处在自己之上的女孩的请求,波尔多爵士似乎有些受宠若惊,在宽敞的靠椅中礼貌的欠身还礼。并没有思考太久便开口,显然早已事先就对自己的合作伙伴的情况有了足够充分的了解,“那么我就简单的说一点。您的家族和格拉波家好几代的恩怨,放眼索伦斯众所周知,被分封在那片冲突区域周围对于其他家族的骑士们来说无疑是件容易莫名其妙被牵扯到的倒霉事,长此以往这种混乱也就造就出了一片实际的灰色地带。您自己应该也很清楚吧。那块在官方文件中被折算作五份采邑,但实际的幅员却要大大超出了的骑士领。”

“您说的没错,”伊莎贝尔并没有在这点上隐瞒的意思,“根据测量结果,那块土地如果放在别的地方,足够分封两倍甚至三倍的骑士。遗憾的是,想要重新整顿出来,对于现如今的我来说。需要花费太多的时间和精力了。”

“只要能够获得足够的人口。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波尔多爵士微笑着捋了捋胡须,意味深长的说道。“您看,对于一个有能力的贵族来说,其实领地的发展也并不是那么的困难。您已经拥有了足够的土地,在可预见的将来,您也会有持续性的大笔收入,那么,您欠缺的就只有人了不是吗?”

“是的,可是活人不会凭空变出来,就算是魔法也不成。请告诉我,我究竟要怎么做,才能够尽快的增长领地上的人口呢?”伊莎贝尔似乎觉察到了些什么,双眼微眯轻笑道,“可别告诉我是大量购买奴隶,我可没有那么多的资金啊。”

“当然不是,您可真会开玩笑。”波尔多爵士陪笑着,他的眼珠子转了转压低了声音道,“看来您已经心中有数了。是的,我们几个的手中多少都有些抵押的死证采邑。如果您有兴趣的话……”

轻轻扣击着座椅的扶手,伊莎贝尔双眼微闭,快速的思考着是否应该应下对方的推荐。一旁的商人们也不敢打扰女孩,都在安静的等待着她的回答。

小部分穷困潦倒又急需一大笔钱的骑士们有时候会将自己的采邑——通常是连带着领地上的佃农一起,抵押或转让给出得起高价愿意投资土地的商人们。当然,鉴于这种行为实际上是违反了分封制度本身的,所以封君们往往并不乐意也不会正式批准这种行为。但理论和现实常常相距甚远,即便最严苛的封君也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骑士穷死或是无力支付自己的赎金,如果他本人又不愿意自己掏这个腰包,那么除了对出售采邑这种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以外又能如何呢?而一旦封君当时默认,事后这名骑士又去世了的话,这块采邑在官方记录中就成了一笔彻底的乱帐。一般来说只要不是出售给了敌对势力,那么购买的人在稍加打点之后,也就名正言顺的成了领地的主人了。

双眼猛然睁开,伊莎贝尔似乎已经拿定了主意。

“那么,先生们,你们手中一共有多少?”少女轻柔的问道。

“不多不少,四十八份骑士采邑,是我们多年来的全部土地投资。当然,都是凌乱的四散在整个索伦斯的,不然的话要是聚在一起,可就是一份相当体面的男爵领了……”波尔多爵士遗憾的摇了摇头,“呵呵,开个玩笑,伯爵大人可绝对不会愿意有人这么做的。话说回来,如果不是您的话,我还真不敢建议您一下子拿下这么多。”

“是啊,我想也是。”伊莎贝尔的眼中闪过一缕愠色,但却极快的收敛起来,干脆的道,“开个价吧,先生们,如果价钱合适的话,我全都要了。”

“我们是老朋友了,优惠价五万枚金币,包括所有的佃农契约。作为附加服务,我愿意出面代您直接打点好所需要的一切手续。到时候,您直接派人去接手就行了。”又是一笔巨额大生意,波尔多爵士忍不住喜笑颜开,“当然,我们理解您的经济状况,这笔钱您可以分期付款,也可以直接从明年的白兰地款项里面扣除。至于利息,就全免了。您看如何?”

“我没有意见。”伊莎贝尔平静的说道,“那么,成交。”(未完待续。)

第153章 退而守之,憋屈无比的妥协

生意谈妥之后,商会旗下的建筑团队在会面的隔天就集体来抵达男爵府邸,向自己的雇主报告了,和乡下地方略显懒散的农夫们相比,这些生活在城市里以项目计数拿薪水的专家们对于工作的态度显然更加的积极和有效率。

和这些人的领队仔细的商谈了一番之后,伊莎贝尔派了几名护卫率先陪同他们返回了领地。领地的计量以及规划并非一朝一夕的事,但即便没有主管的人在场监督,许多工作也是可以先行展开的。

伊莎贝尔并没有急着离开索伦斯城,一方面,即便以联合商会的能量,要筹备等价于数万枚金币的货物也需要一段不短的时间;另一方面,自从西尔维亚导师填鸭一般的将修炼的要诀塞进伊莎贝尔的脑袋中,自觉已经对得起胖子雅格的开价之后,少女也确实有时间没去拜访自己的导师了。

由于塞巴斯蒂安委婉的建议,在稍作考虑之后,伊莎贝尔决定如他所言,多和自己的导师沟通沟通。尽管在她看来,西尔维亚女士并非那种会让自己陷身于世俗纠纷的欲望者,真正能够提供给自己的实际助力不会太多,但不管怎么说,和一位大法师塔的正式导师打好交道,总是没什么坏处的不是吗?

虽然说术士更多的是依靠自我的锤炼,但是有着先行者的教诲,毕竟能够少走许多不必要的弯路。不单单是可以借鉴修炼中的经验,正如自己年轻的封臣指出的那样,更多的是能够学习到如何有效地与同为施法者的敌人对抗。虽然大法师塔的公共图书馆里的确有不少这方面相关的书籍,但想来也知道,堂而皇之放在那里供人阅读的东西又怎么可能是真正的精要?如果不加思考的完全相信这些相互之间冲突重重的所谓秘籍,将来在外面和人战斗的时候恐怕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吧……

就这样,暂时的将领地上的诸多事务放置一旁,伊莎贝尔精心准备了贴心礼物,热情的拜访了自己的导师。

在众人逗留在索伦斯城的这段时间里,随着联合商会的运作。经过数次成功的品酒沙龙。白兰地酒的名声渐渐地响亮起来。一开始仅仅只是局限于贵族阶层,但很快的,就连中产阶级乃至于一般的市民们也都听说了这种新鲜的玩意儿。

十五个金币一瓶的价格虽然对于大多数人来说相当的昂贵了,但总是会有不差钱并且好奇心强烈的家伙愿意尝试的。这一尝之下,便真有不少顾客立刻着了迷。

说来也有趣,要知道,哪怕是发明出白兰地的玛隆本人。虽然对自己的酒充满信心,但也都理智的认为往常喝惯了口味较淡葡萄酒的德拉威尔人总会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才能够品味出这酒的好处来。但眼下实际的情况却是,尽管他的预测完全没有错,但是却似乎不够全面呢。

和索伦斯城的人类居民比起来,那些不同的类人种族们,却不约而同的对这种有劲的美酒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在一次品酒沙龙上。精灵诗人爱尔特拉斯特在尝试白兰地之后表示,尽管他个人觉得这种酒烈了些,但这点瑕疵却并不影响这酒的优秀。相比之下,铁匠大师矮人布鲁托则表示,如果这酒的果香能够不要那么浓郁的刺鼻,那就完美无缺了。而对白兰地酒最满意的,莫过于半精灵们了,和精灵亲戚比起来他们可没有那么的敏感纤细。被邀请来参加沙龙的冒险者之家的幕后老板坦尼斯甚至当场就向商会下了五十箱的订单。

在这种情况下。大批具有商业头脑的餐厅和酒吧老板们纷纷冲去各大商会,抢着订购这种美酒。没过多久。伊莎贝尔这次运来的一万多瓶酒就被一扫而空了。那些没能够抢的到的,不甘之下转头便开始派人仔细调查起酒的来历起来,打算从其他的路子着手。而其中一部分有着更大企图的家伙们,则更是百分之两百的上心。

公开的市场几乎没有任何秘密可言,加上当事人也并没特意的隐瞒,没花多少力气,白兰地制造者的面目便浮出了水面。然而,只要稍微有些路子的家伙,也就同时得知了塞巴斯蒂安魔法师的身份。

绝大多数原本打算利用种种手段,以获得酿酒秘方的野心家们立刻便偃旗息鼓了。从一个有着一位魔法师和一名魔法学徒的领地男爵家族的口袋中捞钱,在普通人的想法里绝对是不可理喻的。

遗憾的是在现实之中,不如意事,十常八九。即便单单是索伦斯,自衬能够得罪得起瓦姆伯恩家族的人为数也绝不会少。或许是贵族,或许是富商,又或许是各式各样的组织,不一而足。他们所需要考量的不过是,这笔生意所能够获得的利益,是否值得他们选择踏出这危险的一步。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正如波尔多爵士所预料的那样,伊莎贝尔确确实实的感受到了来自于各个方面的相当大的压力。毕竟,没有多少人敢于真的去当面打扰不久前已经晋升为大法师塔正式魔法师的塞巴斯蒂安,相比之下,那些往日里和瓦姆伯恩男爵多多少少曾经打过交道的所谓长辈们,却可以从伦理的角度上凭借各种借口前来试探着作为晚辈的少女。

对这些幼稚的试探,伊莎贝尔的内心深处是充满了不屑之情的。尽管她不是没有考虑过是不是干脆暂时搬去大法师塔住一段时间好来个眼不见心不烦,但是自小生长在这片土地的少女毕竟还是无法做到像外来者的塞巴斯蒂安一样淡然于世。道德观念、自我坚持、以及追求完美的信念在赐予伊莎贝尔超凡的意志之外,也在某种程度上紧紧地束缚着她。因此哪怕心中不愿,少女也依然以标准的礼仪一一接待了上门的客人们。

尽管在言谈世故上,伊莎贝尔和那些精于玩弄权术的恶客们相差甚远,但却也不至于简单的被人便套了秘密去。多次试探不果之后,找上门来的人也就越来越少了。

伊莎贝尔很清楚地明白,这些人并非是放弃了图谋,只不过是将各种手段开始转到了台面下罢了。从现在开始,麻烦才真正的开始。有些担心领地上的安全,加上商会交付的货物也大致已经凑齐,伊莎贝尔在和阿拉提等人商量之后,终于决定返回伏波堡。虽然少女自己也明白这点点秘密无法长期的隐瞒下去,但是终究心中有所不甘。只不过有的时候哪怕清楚的明白自己所做的事很可能是无谓的坚持,却也还是要坚持下去的。

向那些与自己家世代交好的家族表达了对于支持的感谢后,好强的少女并没有亲自招来自己唯一的封臣当面告辞,而是选择了仅仅派人去通知。

护卫队和佣人们在府邸中往来穿梭,在管家和武技长的催促下,忙碌的做着出发前的最后检查。

这次回去的车队规模可着实不小,即便对于领地男爵们来说,也足以称得上是一大笔钱了。在王国较为偏僻的地方,一些囊中羞涩的没落贵族私底下干起强盗的勾当,掠夺路过自己领地商队的传闻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了。无论任何琐碎的事宜都必须再三确认直至无误才行,以免到了荒郊野外的遇上麻烦闹个措手不及。

“弱小,即是最大的原罪……”一身简洁利落却又暗含奢华点缀的合身骑士服,伊莎贝尔站在阳台上俯视着自己脚下的前院,忙碌的人群变得仿佛是那么的渺小,少女左手轻抚栏杆,右手握在腰间的剑柄上,轻叹道。

对于骄傲的少女自己来说,这次的撤返,终究还是由于领地上的力量不足所致。当那些暗藏的敌人仅仅展现出进攻的意图,自己就不得不全力的防守,甚至无法预料到这攻击将会是何时以何种形式到达。这是何等令人憋屈的事!

尽管伊莎贝尔已经尽量的控制了自己,并没有将任何一丝负面的情绪表现在部下的面前,但熟悉她的人只要注意观察,便能够觉察到少女这具看似柔弱的具体中一直充盈着狂暴的怒意,随着时间的流逝越积越多。

“现在的我,在你们的眼中,只是不值一提的小人物。但是这一切不会持续太久的,我将会变得更加强大,任何人都无可匹及的绝对强大!”缓缓的望向城市中心那座巍峨庄严的巨大城堡,少女的双眼越来越亮,那灼热的视线充满了赤裸裸的强烈欲望,她轻柔的言语中蕴含着不可动摇的坚定,“伊莎贝尔?简?瓦姆伯恩,难道你不是已经发过誓了吗?是的,总有一天……你一定会站在即便是你那位伟大的先祖也无法企及的高度!”

随着伊莎贝尔一个字一个字的吐出自己的誓言,这具小小的躯体之中所蕴含的强烈欲望仿佛在一瞬之间迸发出来。她感到一种强烈的冲动,似乎有着什么隐藏的东西拼命地要在体内爆发出来似的,浑身的血液似乎在激烈的燃烧着,带来一阵阵灼痛。双眼张目望去所见的蓝天白云被蒙上了一层七彩绚烂的透明屏障,世界开始变得逐渐模糊,一切的物体都开始扭曲起来。

“咔嚓——————”

伊莎贝尔的无意识地将左手处的栏杆捏得粉碎,伴随着这木头清晰的碎裂声,七彩的光团在她的身体中爆发出来,又在下一秒诡异的收缩回去。

下方院子里有的人注意到了头顶的异常,疑惑的抬头望去。

在那里,一大团由细小的金色微粒组成的耀眼烟云,当头笼罩了下来。(未完待续。)

第154章 不速之客,乘月色而来

“是吗,大小姐已经返回领地了啊……”塞巴斯蒂安轻轻敲击着窗沿,若有所思的呢喃道。

现实中的魔法师并不像那些吟游诗人口中的传奇所描绘的一般无所不知,至少塞巴斯蒂安还没有听说过有谁能够做到这一点,即便是伟大的神祗也一样。所以,当他接到伊莎贝尔的通知,赶来为自己的封君送别时,却在进入男爵府邸的前院之前就被闻讯而来的女仆长迎了下来,隔着车厢的小窗告知了这一消息。

身着素黑色蓬松长裙的女仆长稍稍躬身,耐心的立在马车旁静候着。眼前的少年虽然在名义上是臣服于自家大小姐的骑士,但是整个男爵家上上下下,恐怕没有人敢当真按照这个规格对待他。魔法师,这个耀眼的身份,即便是对于常年服务于贵族家族的他们来说,也是尊贵无比而又神秘的存在。

“真是遗憾,那么,就这样吧。”塞巴斯蒂安礼节性的笑了笑,似乎打算就此结束谈话,但话刚说到这里,原本准备合上车窗的手却不知为何顿了一下,脸上随即浮现出一抹异色,复又开口问道,“院子里的女仆们在议论的金色烟雾是怎么回事,你清楚吗?”

“咦?您是怎么知道的?啊——”女仆长大吃一惊,自己明明没有提起过关于这怪事半句话,对面的年轻人甚至都没有进门,又是怎么知道的呢?难道说,这就是传说中的魔法师的神奇力量?不敢大意,女仆长按捺下心中不由自主浮起的一丝惶恐,急忙解释起来,“大人,是这样的…………”

听着女仆长详细的解释着不久前发生的怪事,塞巴斯蒂安挂在面孔上那礼节性的笑终于有了一丝鲜活。

“是闪光尘吗?看来,您成长的步伐正紧紧地跟随着我呢,我亲爱的伊莎贝尔大小姐啊!寻常龙裔的血脉,岂能如此的优越……对于您那位先祖的真面目。我忽然开始有些好奇了呢。”以几不可闻的声音自言自语着。塞巴斯蒂安苦笑着摇了摇头,稍微提高了些音量正色道,“女士,关于这件事,从现在开始就不许再提了。上午并没有任何奇异的事情发生,你明白了吗?”

“我明白了,塞巴斯蒂安大人。”虽然还弄不清楚自己究竟明白了些什么。但是常年服务于贵族家族的女仆长却也意识到了些什么,并没有为少年的些微逾越而感到不愉快,立即应道,“我等下就吩咐下去。”

“嗯,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的话,就来我这里。我想。你是认识蕾丝的。那么,告辞了。”塞巴斯蒂安轻轻敲击了一下车厢的隔板,“走吧,回去了。”

“好的,主人。驾——!”一身藏青敞边燕尾制服的车夫麻利的挥舞着手中的马鞭,熟练的指挥着矫健的骏马调头。那副满足的神情完全不会让人联想到他不久之前还只不过是一个在地下拍卖行里任人指指点点的下贱奴隶而已。

一如蕾丝先前代替塞巴斯蒂安所承诺的那样,在这几个月的监督和测试之后,这位贴身女管家慷慨的将自由还给了先前购买的那批奴隶中合格的一部分。随后再一一和他们定下服务的酬劳。显然。这位能干而忠心的车夫先生便是其中之一的幸运儿。

也许有些锱铢必较的黑心商人们会质疑为何会有主人家要做出这种多此一举的行为,也不能全怨他们会这么想。无法理解这种看似毫无逻辑可言的举动也确实情有可原。然而,在这个时代,体面而又讲究的贵族们却是经常性的在做着这样的事,当然,是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称它为“慈悲”,又或者是“收买人心”,两者皆可。

很久以前,贵族阶层——这些德拉威尔王国最大的奴隶主们就发现,相较于那些自由人们,整个人生都彻底的由他人所掌控,看不见任何希望的卑贱奴隶们在破罐子破摔之下,所能提供的劳动力实在是太低下,也太缺乏效率了。因此逐渐的,一部分开明的领主们适当的利用赏赐和奖励来激励自己的子民,另一部分则干脆慷慨的一步到位解放了自己的奴隶们,虽然现在看起来毫无理由的这么做似乎有些缺心眼,但事实却证明了这些领主们的成功,尽管也许确实失去了随意剥夺奴隶生命的权利,但相对的,他们的产业在这些心存感激并且怀抱希望的自由人们的努力下,所收获的利益要远远高于实行措施之前。

当能够得到满意的结果时,就无需太在意这其中的过程了,显然有着这样想法的贵族们为数不少。一传十,十传百,这种方法很快就成了众人皆知的秘密。尤其是在最近几个世纪以来,在绝大多数施行仁政的土地上,奴隶都不再是代代流传的了。而那些商业氛围更为发达的城市中,格外如此。

眼下的情形是,一来,年轻的蕾丝从自己的主人那里得到了足够的家用资金,在绝大多数情况下,手头充裕往往就意味着有着更多的选择余地;二来,类似车夫、女仆这些需要在外人面前抛头露面的工作而言,若是精神面貌太过於死气沉沉,反而会有损于主人家的面子啊。

这段时间与塞巴斯蒂安相处下来,蕾丝也已经在某种层面上受到了自己主人性格的感染,仅仅是多花了一些微不足道的金钱,就能够让整个府邸的气氛焕然一新,喜气洋洋,这又有什么不好的呢?

去年的这个时候,自己还只不过是一个可以被人随意驱来喝去的最底层的小女仆,每天做的最多的工作莫过于替家族护卫队的男人们浆洗衣服。赫琉斯神在上,那时的自己恐怕是怎么也无法想象,自己竟然会有一天,居住在整个索伦斯城最繁华的上城区,穿着那些千金小姐们也会羡慕的华丽衣裙,指挥着十几名年纪比自己大了一倍不止的能干手下,每日里都幸福的就像是一位尊贵的公主似的!

这一切,都是这个年轻男人所赐予自己的。清纯之中已然逐渐滋生出掩盖不住的性感,蕾丝懒洋洋的侧靠在铺满了天鹅绒被褥的舒适大床中,低头温柔的俯视着身边安静入睡的少年,双眼之中满是迷离的爱意。

食指的指尖轻柔的在他的胸膛上划过,这位最亲密的贴身女仆很清楚这具看似清瘦的身体之中,究竟蕴含了多少的能量。那狂风暴雨般的冲击,那连绵万里的后蕴,一切的一切都是如此的让她沉醉。

毫无来由的,蕾丝忽然开始对那位同样尊贵的大小姐产生了苦涩的妒意,尽管就连她自己也不得不承认,姿色也好才华也罢,无论是哪一个方面,对方都比自己要更加的出色……

“至少,我比您要更早一步呢,呵呵——”蕾丝忽然轻笑起来,自嘲的呢喃道,“呜——也许,我其实是第一个也不一定吧?”

尽管还谈不上恃宠而骄,但是和一开始比起来,蕾丝的心情的确是越加的随性了。

“关于顺序的问题,留到以后有机会再讨论。”熟悉的磁性嗓音响起,蕾丝有些窘迫的发现自己身旁的男人忽然间睁开了双眼。然而,塞巴斯蒂安并没有对此追究,而是简洁而又快速地命令道,“现在我们有客人了。蕾丝,我要你带着你的衣服立即从里间的通道离开,尽可能的不要发出响声。”

短暂的震撼之后,蕾丝反应迅速的赤裸裸的跳下床。并没有表现出寻常妇女般的恐慌,也丝毫不在意自己的春光乍泄,在塞巴斯蒂安满意的注视中,女孩以极快的速度卷起自己的衣服。

“需要我通知城卫军吗?”蕾丝扶着房门努力地掩饰住声音中那一丝颤抖,低声问道。

“不用担心,小女孩,我没有感觉到敌意,想来只是一位不请自来的恶客罢了……”塞巴斯蒂安选择性的开始为自己披上一部分衣物,微笑着回答道,“从今天开始,看来你又多了一项课程需要学习着适应呢。”

也许真的是被自己主人的这份冷静感染到了,蕾丝抿了抿嘴,举着手中的烛台闪出门外,轻手轻脚的合上了房门。

暗淡的月光洒在窗外的阳台上,一切的事物似乎都被罩上了一层模糊的纱衣,阴影和实体的界线变得模糊起来。

“啪嗒。”

并没有过多久,一声极为轻微的声响在阳台上响起,夹杂在深夜的风声中,几不可辨。

数个呼吸后,阳台的落地窗被缓慢的推开,诡异的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一个模糊的身影轻巧的步入了房间,迥异于普通盗贼习惯性的蹑手蹑脚,他的步伐稳健而轻盈,脚下的每一步仿佛都是踏在空气中一样,不留下任何痕迹。

似乎早就对整个房间的布局了如指掌,即便此刻的房间由于缺乏足够的照明相当的阴暗,但是这名乘着月色而来的不速之客却径直走向了远在另一侧的卧床。(未完待续。)

第155章 夜间盛开的鲜花,暗匕会来访

今夜的月光算不上特别明亮,不过短暂的几秒而已,曾做过专门训练的闯入者便已经大体适应了屋内这昏暗的光线。归根结底,接受黑暗,拥抱黑暗,融入黑暗,几乎可以说是这些暗夜中的舞者们如同呼吸一般自然的本能。

平稳的呼吸声回响在房间中,在闯入者那微眯着的眼中,数步之外床上的被褥正随着呼吸的节拍轻微的上下起伏着,显示出它的主人此刻正睡得是如此之熟,似乎完全没有觉察到房间中已然多出了一人。

步伐一顿,脚尖徐徐前点,浑身上下做好倒退而出的准备,闯入者一动不动的停留在原地,不再靠近大床半寸,而是专注的观察着。

这次的行动,实在是太过于顺利了。顺利的,又太过于诡异了……

侵入一位魔法师的私人住宅,本不该如此成功的。即便眼前的目标人物成为魔法师的时间还不长,也许是因为资源和精力的关系才有所疏忽,但是任何一个能够活着在这行当上干的足够久的老手,都不会犯下小窥敌人的初级错误。

并非是闯入者对自己的身手和能力没有信心,相反,若是没有极大的自信,也不是随便哪个游荡者就敢去闯一闯魔法师的家的。但自信并不意味着狂妄,尽管他本人并不会使用魔法,但是却专门针对如何有效地对付那些施法者们仔细研究过。

在较为常见的低阶魔法之中,有着一个相当简单而有效的法术——魔法警报,即使是学徒们也能够自如的使用。一旦有能够威胁到施法者的敌人进入警戒的范围,此法术效果将会立即通过精神信号将施法者唤醒。对于那些出门在外冒险的魔法师们,基本上来说可谓是睡前必用的保命法术。而长时间待着的自家私宅,如果不花些精力布置上几处常效的,也实在是太说不过去了。

难道说眼前的目标和情报中的完全不同,只不过是个自大的蠢货罢了?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此趟前来的目的短暂的被抛诸脑后,几乎是难以自制的,闯入者的右臂开始缓慢的向腰间的匕首摸去。

床上死睡的目标就仿佛毫无觉察般。一动也不动。

闯入者的右手在匕首的手柄上停留了许久。也许是终于克制了自己心中对于暗杀一位正式魔法师的傲人战绩的灼烧,修长的五指继续向下划去,从挂在腰带上的药剂排囊肿抽出了一管粉红色的药水。

将这管药水紧握在手心,又再次将情况重新斟酌了一次,闯入者终于拿定了主意,举步轻盈的向床头靠近。他的左手一寸寸伸向目标的口鼻,右手的指尖灵活的打开了药水的木塞……

“噗——”

闯入者给人灌药的动作流畅自然。显然也并不是第一次做了。就在他满意的看着目标抽搐着吞咽进那粉红色的药水,双眼死死地盯住自己的时候,忽然,整个场景在他的眼中似乎短暂的模糊了一下,然后他的心中不知为何产生了一种惊悚的崩塌感。

毫无来由的,闯入者立刻下意识的感觉到。这正在进行中的一切都不太对劲!比思维更加快速,在他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好好的考虑到底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身体已经闪电般的倒退出数米之遥,多年的严格练习使得他即便在如此状态下也没有碰翻周围的物件。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烛台中摇曳的火焰投射而出,房间里一下子变得明亮起来。奇怪的是,这突如其来的光亮却并没有对闯入者造成任何的困扰,就仿佛是他的身体早已经适应了这亮度似的。

此行的目标。那名年轻的魔法师。就这么随意的在身上笼着宽松的长袍,悄无声息地立在床边。他的双手正严实的拢在袖中。眼神中带着戏谑的笑意,静静地注视着自己不请自来的客人。闯入者皱了皱眉头,眼角的余光扫向床上,果然,那里有的仅仅是一个被药水弄湿了的细长抱枕。

“幻术吗?干的漂亮!”闯入者站直了身体,双手虚置在身体两侧,以示自己没有敌意,脸上挂起灿烂的笑容,语气诚恳的赞叹道,“即使是亲手触碰到,我也没能够在第一时间辨认出呢。”

在灯光的照射下,闯入者的样貌终于暴露在塞巴斯蒂安的眼前。

这个年轻的男人看起来约莫二十多岁,似乎是个虚张声势的怪家伙,没有什么别的词语可以更好的描述他。他的头发精心修剪过,带着一顶样式令人讨厌的宽沿帽,帽子上插着火翠鸟巨大的羽毛作为装饰,一副缀满了宝石的黑色眼罩盖在他的左眼上。他身披一件泛着微光的鲜艳披风,紧身的无袖背心剪裁得很短,似乎在向别人展示他那强健的腹肌,并且他带着各种各样的戒指、项链和手镯,甚至还带着脚镯,他的腰间别着大大小小的包囊,还有镶满了宝石的长剑和匕首。

随着男人的动作,所有这些零件们都在丁丁当当地响着。他那深绿色靴子也一样,胶底在木制的地板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然而,年轻的魔法师明白,只有对方在希望它们发出声音的时候,这些东西才会显得如此累赘。

“遗憾的是,即便是我本人,也没有办法完美的推导出被强灌了迷情灵药的自己在这种状况下会如何反应呢。”塞巴斯蒂安的嘴角翘起一个挑衅的弧度,声音轻柔的回应道,“这种魔法药水,能够使得喝下药水的人无可救药地爱上他第一眼看见的异性,即便喝下针对性的破解药剂,强烈的副作用也难免会保留下一定程度的好感。也正因为如此,它被大法师塔在七百年前明令禁止交易。只不过,这个效果如果对上的是同性,却是毫无半点作用,只会白白浪费了灵药本身而已。我很好奇,究竟是阁下头脑出了问题,竟然认为我是女性,又或者是……”

“您可真会开玩笑!”男人的脸上满是讶异:“你怎么能够肯定我用的是你所说的那种药水,而不是特制的毒药呢?”

“如果它是毒药,又或者你刚才拔出的是匕首,那么我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心平气和的和你对话了。”塞巴斯蒂安似乎有些不耐的提高了音调,“夜已深,就请不要浪费我的睡眠时间了。如果你没有展示诚意的打算,那么就请离开吧。仅此一次,我不会追究。但请转告你身后的组织,我不喜欢惹麻烦,绝不意味着我不敢惹麻烦。好了,言尽于此,阁下请自便吧。”

男人沉默了。

一时之间,房间中有些诡异的安静。塞巴斯蒂安也并不着急,只是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

年轻的魔法师并非是一味的慈悲心肠,事实上,如果不是在他的奥术视觉中,对面的家伙浑身上下都闪烁着明暗不一的魔法灵光;如果不是在他预言法术的侦测下,对面的家伙身上亮起了比首席武技长阿拉提更为耀眼的光芒,他是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这么好说话的。

“解析强弱”这个法术只能反馈回对手大致的实力,却无法解释究竟这实力究竟是以什么样的形式展现出来。但无论如何,一个自身能力被法术标记为“有挑战性”,身上还携带了一大堆魔法物品的家伙,如非必要,塞巴斯蒂安是不会希望和她发生正面的冲突的,尤其眼下还是在自己的家里。

“呵呵——”男人忽然发出一阵“娇媚”的笑声,令人感到毛骨悚然,他的语调也变得好像人妖一样娘娘腔,“好吧,我认输了。这次是我大意了,谁叫俘虏一位天才魔法师的爱情这件事实在是太有诱惑力了呢。那么就算是给你一项特别服务吧,我亲爱的小家伙。”

他的双手按在腰间皮带的扣环上,轻声咏诵出一个有着魔力的字眼。下一秒,男人的身体开始变得模糊起来,似乎再也没有了固定的形态,就如同是史莱姆一样流动着,重新塑造着新的体型。似慢实快,只不过一眨眼而已,这名深夜闯入的不速之客已经完全的变了个人。

打扮还是那副夸张的打扮,只不过原本雕塑般的脸庞线条变得柔和了许多,此刻俨然是一张充满了野性魅惑韵味的成熟女性的容貌。那一身彪悍的爆炸性肌肉,也转变成了短袖背心下那一对呼之欲出的夺目存在。不得不承认,如果说男性版本的他看起来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怪家伙,那么恢复成女人之后,原本不顺眼的一切却又看起来是那么的和谐了。

“性别转换腰带吗?”塞巴斯蒂安的目光在女人的腰间扫过,“你的胆子倒是不小,还真敢用这玩意儿。毕竟是诅咒魔法物品,小心别被它弄成雌雄同体才好。”

“呵呵,那样不是也很有趣吗?在王都的贵族眼里,可是相当的受欢迎呢。”女人舒展着性感的身体调笑般的说着,一举一动充满了诱惑的气息,随后她忽然语气一折,以与之外表不符的严肃声音,一字一句的说道,“那么,重新认识一下。我的名字是贾拉希?影舞,暗匕会的首领。很高兴和你见面,年轻的天才。”(未完待续。)

第156章 城市中的日常,阳光背后的世界

没有人知道接下来双方究竟具体讨论了些什么,然而显而易见,一些利益被分割,相对的,一些条件被提出,所谓谈判莫不外如是。

当那位将自己隐藏在帷幕后的黑暗世界操控者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的飘然离去,即便是心里很清楚对方必然就身处自己的视线范围之中,然而当站在敞开的阳台上随之望去,年轻的魔法师遗憾的发现,自己依然很难单凭肉眼就定位到那具充满魅惑的身体。尤其是偶尔有几次,他的视线刚一落在对方身上,对方似乎便立即有所察觉,在下一秒便融入了阴影之中消失的无影无踪,随后又在另一处看似完全不可能达到的地方出现,就仿佛是从一团阴影中诡异的转移到了另一团中似的。

“有趣,这莫非是对我之前那个幻术的还礼,又或者,只是单纯的示威呢。”轻轻拍了拍栏杆的扶手,塞巴斯蒂安的嘴角浮起莫名的意味,“阴影跳跃的能力……影舞者呀,真是罕见呢。”

这次与暗匕会的接触对于他来说并非毫无意义,至少,在与那位自称贾拉希的妖艳女性的交谈中——年轻的魔法师可不会天真地相信这就是对方的真实姓名——他至少大致了解了这个第一次还是从伊莎贝尔的口中提出的神秘地下组织,究竟是在做些什么。嗯,当然,如果他所阅读出的对方的片面思絮是真实的话。

心灵异能与奥术不同,由于是纯粹的心灵力量,完全无需借助外力的缘故,并不需要什么稀奇古怪的施法材料或是绕口的咒语和精确的手势,而法师们若是试图做出类似的隐蔽施法方式,却必须要同时掌握施法免材、法术定发和法术默发这三种超魔技巧才行。非但如此,即便是同一个基础法术,搭配了越多的超魔技巧,法术本身的结构也越加的复杂起来,准备起来自然也就越发的困难。

举例来说。一个一阶法术魔法飞弹。如果加进了定发和默发的技巧,虽然使用起来毫无半点预兆,但是使用的难度却完全可以比拟三阶的火球术。也就是说,原本魔法学徒们就能轻松使用的简单法术,单单只是想要获得完全隐蔽的施法效果,就只能等到晋升为正式魔法师才有这个能力了。因此,超魔技巧通常只被魔法师们使用在一些特定的场合和情况下。

只要显能者有意识的压抑住。心灵异能在使用的时候通常可以没有任何外相表现出来,每当于无声无息之际使用出来,往往能够获得惊人的效果。可惜的是,塞巴斯蒂安所掌握的“阅读思想”是相当基础的心灵异能,只能辨别出表层的思绪,想要弄清楚些什么的话通常还需要与对方进行互动。通过交谈来进行各种诱导。而这一方面,塞巴斯蒂安就不可能做的过于突兀了,否则的话,能够长时间的混在这一行的没有谁是傻子,对方难免会有所觉察,到时候就麻烦了。

在德拉威尔王国,未经对方允许就擅自对他人使用任何的侦测类魔法,都被认为是极为粗鲁的举动。尤其是在那些掌握着力量的强者们相互之间。这种行为一经发现。往往就伴随着剧烈的冲突,乃至流血事件发生。即便是那些神之宠儿的圣武士们。如果天真到敢用神赐的侦测邪恶能力对着领主们乱照,那么即便对圣武士身后的神祗再尊敬,王国的领主们也敢当场就将这种狂妄之徒拿下定罪。

事实上这种看似滑稽的事件在历史上并非没有实际发生过。

王国历DC214年,根据文献记载,在当时率军对抗北地蛮族的驻疆大臣卡斯特?塔洛斯侯爵的军事会议上,一位在王国广泛号召之下带队前来的志愿者——以赫琉斯神“光辉侍者”的尊贵身份被人所熟知的高阶圣武士法奥斯,在与侯爵对于如何处理大量敌方俘虏的意见上产生了严重分歧。

据会议记录表明,由于塔洛斯侯爵命令处死包括妇孺在内的所有俘虏,法奥斯当时表现出明显的反感,大声斥责侯爵为刽子手和杀人犯,随后两人的激烈争辩逐渐升级,这位一心秉持自己崇善之道的高阶圣武士终于当众指控塔洛斯侯爵受到了魔鬼的诱惑,并且当场对后者使用了侦测邪恶的能力。

即便是出于对王国的和平未来的考虑,这种彻底灭绝部落的大屠杀也不可能在赫琉斯神的教义中不被称之为邪恶,事实上类似的决策塔洛斯侯爵以往也做过好几次了,因此他的身上果然亮起了代表着邪恶的淡淡红色灵光。

“震惊”于塔洛斯侯爵的“邪恶”,法奥斯转头开始说服在会的其他人一起反对侯爵的命令,并义正言辞的要求侯爵立即前往太阳神的神殿进行深刻的忏悔。

一生戎马生涯,行事向来杀伐决断的塔洛斯侯爵的回应简单而直接,他召来成队的卫兵,命令他们将法奥斯以以下犯上罪关进监狱——按照严格的律法这的确没错,只不过众所周知法律对于类似在场的强者们来说通常只是个形式而已。

没有估计到侯爵竟然会来这么一手,法奥斯大惊之下出手反抗,事态一下子变得更糟起来,他最终寡不敌众被强行制服,套上反魔镣铐不死不活的扔进了水牢,准备择日处刑。

法奥斯的部下们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立即联络了当地的太阳神教会。然而他们却绝望的被告知,由于受到了来自贵族之神教会的严厉谴责,教会无法提供太多的帮助。万般无奈之下,这位光辉侍者的部下们只好自行混进水牢试图救助法奥斯。

当被封住超自然能力以至于无法给自己疗伤,数日以来已经狼狈不堪的法奥斯从部下那里得知教会所给出的理由时,起先是强烈的不可思议,然后就似乎有着一个声音在他耳边用嘲笑的语气为他解释了暗藏在光辉教会桌面之下的阴暗。

自己这一生所辛勤建筑起来的宏伟理念在这一刻彻底崩溃,悲愤交加之下,这位曾经无比虔诚的圣武士对着水牢上空的缝隙中漏下的那一抹阳光大声高呼,留下了宗教史上极为有名的那一句传世名言:“以利,以利!拉马撒巴各大尼?”

回应他的并非是赫琉斯神往常在他耳边低吟的亲切话语,在一旁部下惶恐的目光中,法奥斯身上那即便是反魔法立场都无法压制住的神恩光辉在一瞬之间消失无踪。他整个人就仿佛是被抽空了似的。软倒在地。

是的,前圣武士法奥斯,这名曾经风光无比的光辉侍者,由于违反了任何一个圣武士都必须遵守的行为准则,受到了魔鬼的诱惑,最终堕落了……

那之后的第三天,法奥斯被塔洛斯侯爵钉死在木架上。以一个堕落者的身份。

自那以后,领主们的权力被大幅度的抬高,各个教会的神权在德拉威尔王国的地位无形之中被搁在了王权之下。注视着这件事发展的一些人们也各自或多或少学到了点什么,诸神已经不再亲自接触这个世界,这地上的权柄,是掌握在凡人的手中的。

“对于一部分人来说。这是个好消息,难道不是吗?”塞巴斯蒂安轻磕护栏,愉快的如此想着,“不过思绪飘的太远了些,还是回到眼下的事情上来吧。”

暗匕会,单单只听名字,就知道必然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组织,没错。它是一个势力范围跨越数郡。几乎覆盖了整个行省的盗贼工会,不过并非传统的那种。

盗贼工会的成员当然不都是盗贼。也不是每个盗贼都属于某个工会。但通常来说,盗贼工会的组成方式和工匠或商人工会的组成方式没什么两样。传统盗贼工会的目标是致富,使用的手段简单而直接。工会首领将其成员按照专业区分开来——扒手、夜贼、劫匪等等,并将势力范围内的场所一一细分,分别交由有能力的领导者管理。通过调整指挥犯罪行为,工会领导者可以让执法者拿不准是谁而为,通过对每个任务指派合适的成员,他们可以确保犯罪行为既成功又有利。共享信息也提高所有工会成员的工作效率,当一个劫匪在抢劫后计划逃走时,如果知道夜贼通常使用的屋顶逃跑路线或哪些城市守卫在工会线人的监控下对他而言是非常有利的。相对的,工会收集每个成员工作后收获的一定百分比,因为它的开支也非常巨大,精心的计划通常会需要贿赂,专门的工具和其他必须的支出。

然而对于有着更大野心的贾拉希来说,这些玩意儿都只不过是小打小闹罢了。在繁荣的城市之中,最有价值的东西是情报,其次是走私。

知识就是力量,信息就是金钱。低级成员通过渗入不同的组织和机关,获得大量琐碎的情报,再经由高级成员比较和分析,然后把结果卖给最可能从中获益的团体。情报的来源可以是乞丐、商人、牧师,甚至是贵族,因为不符合一般盗贼的传统特征,因此在麻烦产生时他们格外不容易受到怀疑。

有趣的是,情报搜集组织与任何拥有秘密的人有着冲突,换句话说在一座城市中,几乎所有拥有权力的人都包括在内。然而,理智的领导者极少会采取激烈冲突,因为他们还要把从其他人那里偷来的情报卖给这些人。

另一方面,城市会因为社会、政治或宗教等原因而禁止某种特定货物的交易,酒、魔法物品或武器都可能在某个特定城市被禁止,但是只要有需求,就会有供应,在很多情况下,暗匕会就充当了这个供应者。

走私过程通常分为三部分:采集、运输和出售。进行采集的人在城市外工作以获得这些违法的货物,完成这个可能就在其他地点购买相要的货物,这很简单,也可能要秘密制造或非法地获取,这就很复杂。然后运输者负责将其运到城内,一流的走私者可能会用装有假底的木桶来装陶器或者通过长期废弃的下水道来运输。最终由出售者组建黑市来将这些违禁品卖出。

走私过程中的很多事务都在城市外进行,因此它的基地在野外分散。事实上,之前在塞巴斯蒂安领地上的那个废弃兽人神庙就是暗匕会的一个临时据点。那天伊莎贝尔和阿拉提所遇到的那个黑衣男人,就是凑巧路过巡查的区域负责人。也正是因为那个家伙崇拜性的模仿了贾拉希随身携带大量魔法及炼金道具的习惯,才能够滑溜的从二人手下顺利的逃离。

这次,不得不说这个名叫贾拉希的女人的确是带着一定的诚意前来。当然,如果不是由于塞巴斯蒂安魔法师的身份,这个精明的女人也绝不可能将姿态摆的这么到位。事实上,一旦遇到机会,她便毫不犹豫的就出手了。如果真的被她控制住一位前途远大的年轻魔法师,暗匕会将来的发展势头只会变得更加蓬勃。

“不过,既然你们插手了。那么伊莎贝尔那边的麻烦,应该也会少一些吧。”年轻的魔法师毫无自觉的想着,完全忽视了那里本就是他自己领地的事实,“毕竟如果那位大小姐哪天腻烦了治理领地的话,恐怕我的麻烦可就来了。”(未完待续。)

第157章 时代的常识,军事领主和城市的管理者们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尽管没有具体的证据证实,但是年轻的魔法师在闲暇之余从蕾丝的日常汇报中依然能够大致感觉到,和前阵子的纷乱比起来,最近的酒类市场似乎确实的平稳了许多,原本那种来自四面八方的隐约打压感已经不知何时悄然消失,自家产的白兰地在烈酒爱好者之间的良好口碑也逐渐传播开来。

并不奇怪,索伦斯城作为幅员辽阔的卡里曼伯爵领的经济、文化、政治、商业等项目的最中心,暗藏在这数十万总人口平和的表象之下的是常人难以想象的复杂局势。现实就好似长剑的锋刃般冰冷,并不是吟游诗人们口中旋律优美的传奇故事那样美好而虚幻的。

老卡里曼伯爵作为伯国至高无上的主人,他的权威是毋庸置疑的,然而即便他心思缜密手段高明,终究也还是一介凡人,不可能仅凭自身就面面俱到的处理好自己硕大的直辖领之中大大小小的繁琐事务,尤其是相对于经济制度较为单纯简单的庄园来说要复杂百倍千倍的繁荣城市——索伦斯城。

军事武力是一切统治存在的基础,伯爵大人亲自统率着一只几乎可以说武装到了牙齿的强大私人武装力量——水仙花骑士团——以卡里曼家族的家徽标记为名而代代传承下来的家族军团。这柄被紧握在主人手中的锋利长剑,正是伯爵大人那强大自信的来源。

由于年岁渐高,卡里曼伯爵如今已经很少长时间待在骑士团的驻扎地,团中的日常事务通常是由他最信赖的“冠军骑士”格兰特——骑士团的副团长代为打理。骑士团的每一名正式成员都是自直辖领之中仔细挑选出来的身世清白、体格健壮的孩子,他们自小就要加入骑士团的预备营,接受教官们“亲切”的军事训练,并被不断灌输对于卡里曼家族的忠诚。十年磨一剑,经过高强度的刻苦训练,再加上挑剔的合格率,这些最终残留下来的年轻孩子们逐渐的成长为了能够严格服从长官命令的铁血战士,以及能够守护彼此后背的相互信赖的战友。

从预备役毕业了的正式士兵们有的在农闲时被派遣出去各个庄园。组织民兵并给予简单训练;有的被派遣去下属城镇的执法分部。负责维护当地的治安;有的则留在索伦斯城根据各自的能力担任诸如城卫、执法者、密探等不同的职责。而他们之中在训练时表现的最为杰出的小部分人,将会被单独筛选出来,光荣的成为这柄长剑最为锐利的剑刃——由冠军骑士本人亲自领头的一只人数三百的重装骑兵大队。从此这些幸运儿们将会增添新的训练项目,分配以矫健的骏马,华丽的盔甲,待遇几乎可以比拟那些他们自小憧憬的强大骑士们。这些精锐中的精锐骑兵们不再需要操心其他的琐事,唯一需要他们专注的就是每天磨练自己的技艺。间或举行大型的操演,时刻做好准备下一刻就能够立刻上马出发,为自己的领主大人效劳,为自己赢得无上的荣耀。

当然,军事上的花费向来就是领主们最大一笔开支,即便是以伯爵大人的收入。常年维持着骑士团的开销也不是件轻松的小事。偶尔在他和隔壁的那几位同样尊贵的邻居们起了冲突的时候,也曾经有诸如向各大商会的富商们贷款的事发生过呢。就连小酒馆里喝高了的醉汉有时候头脑发起热来也会拿这件事开个玩笑。乍听之下似乎还真有些无奈,有的时候,金钱的魔力是如此的强大,更胜于刀光剑影。但是无论如何,伯爵大人依然是站在百多万人顶端的威严无比的大贵族,而私下嘲笑他的醉汉,却也依然只是个微不足道的醉汉而已。

在军事实力以外。索伦斯城的日常管理是由一群由卡里曼家族牵头。其它大小家族们以及那些有着实际影响力的人们所共同构成的一套班子。他们分成不同职能的部门,负责城市整体的规划、维护以及统筹。在这之中。各种行业工会的存在占据了相当大的一部分。

工会,也叫做行会,是由同一行业的从业人员组成的。不仅商人、船员、工匠、画家、教师、演员、猎人、农人,而且僧人、乞丐、刽子手等,都成立了行会。这其中,最早出现的是商人行会,数百年的成功发展使它一度势力相当之大,几乎到了在某些地方就连执政官们都要看它脸色制定法律的地步。之后随着以铁匠、木匠等为首的手工业行会力量的不断增强,较为偏僻城镇中的商人行会已经开始逐渐衰退。但毕竟瘦死的骆驼还比马大,尤其是在以商业贸易为主的中心城市以及港口城市中,商会目前还是占据着主导地位。

最开始,行会是为了保护本行业的利益而互相帮助、限制内外竞争、规定业务范围、保证经营稳定、解决业主困难而成立的一种组织。它制定了自己的规章制度,其中相当一部分是行会道德准则。最早的行会是正当的,非法的暴利是被禁止的。城市中来自海上的商品必须由商人和海员立誓说明货物的最初成本和运费,然后便由会长和两个老成持重的人订定货物的售价,而不是由卖者或买者来确定价格。本地生产的手工业品必须由懂得该产品用多少技巧和劳动的人进行定价,出卖的货物质量也必须是合格的。而现如今,这些美好的品质大都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退色,成了可望而不可求的历史。有钱有势的家伙们把持了工会,更加严重一些的甚至垄断了市场,由他们来决定什么东西可以拿出来卖,什么东西不被允许售卖。

就像是老玛隆所说的那样,如果是他自己将白兰地酒运到索伦斯城里来贩卖,他的下场绝不会好到哪儿去。如果不是因为产地的主人是塞巴斯蒂安——一位大法师塔的魔法师,下面办事的人所感觉到的,就绝不会是之前那种隐约的打压那么轻松了。那些熟练于玩弄手段的老手,有的是办法让你乖乖的吐出口袋中绝大多数的金币,否则的话,看守所里空着的床位可有的是呢。

以目前的情况看来,那位名叫贾拉希的妖艳女人的办事效率倒是相当不错。显然在这段时间里,暗匕会那边已经向领头施压的几人打了招呼,而对方也随之做出了善意的回应。果然,能够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注意到这种新型酒潜在的经济价值的人,大多都是些头脑敏锐的聪明人,自然也都能够分得清事情的轻重缓急。当然,也不排除这其中的一部分人原本就和暗匕会有着千丝万缕不寻常的瓜葛,毕竟后者既然做着走私的生意,那么多发展一些上下家也不会有什么可意外的。

关于这点,事实上塞巴斯蒂安对于暗匕会目前专注着的两项主营生意是感到挑眉的。在他看来,情报买卖和走私买卖相互之间其实多少存在着一定的冲突。要知道,不论是否是走私,商业交易需要的是一个安定平稳的大体环境,这一点也正是贾拉希亲自前来拜访年轻魔法师的原因之一。然而,情报组织如果想要抓住发展壮大的机会,却需要一个充满了变数的环境才行。如果周围各方势力平静无波,探听到的情报能够保持许久都没有变化,那么还需要这些打探情报的家伙作甚。

且不去理会他人的私事,话说回来,归根结底,不管是塞巴斯蒂安,又或者是在这笔生意上更为上心的伊莎贝尔,都没有过半点彻底垄断白兰地酒市场的念头。要知道,在这个有着各种各样的预言探知类法术的世界,要做到这种事所需要花费的代价即便对于最富有的国王来说也是难以想象的。两人所希望的,仅仅是能够保有一段时间的市场优势,以打响自家的品牌名头而已。待到几年之后,哪怕是主动公开全部的酿制流程,对二人来说也都已经无所谓了。

在塞巴斯蒂安与贾拉希沟通过之后,这个底限被委婉的传达了出去,并且显然也已经被那些热心的参与者所默契的接受。虽然有位著名的哲学家曾说过,“一旦有适当的利润,商人们就会大胆起来。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润,他就铤而走险;为了百分之一百的利润,他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他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绞死的危险。”但显然,和与两位魔法师起冲突比起来,即便是被绞死也不过是一眨眼的痛苦罢了。

要知道即便是酒馆里端盘子的招待,都知道如果惹到了邪恶的魔法师,那可绝不是一死就能够了之的啊,那些神秘的魔法师们,有的是办法让得罪他们的愚蠢家伙们,连死亡都变得是一种奢望。想想看吧,如果你的后半辈子不得不以一滩烂泥或者是恶臭的癞蛤蟆的形态度过……

天哪!看在赫金女神的份上,请发慈悲吧!(未完待续。)

第158章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

入秋已经好一阵子了,抬头望去,树上的叶子在不知不觉之中换了颜色。傍晚时分,吹过的微风已经开始带上了些许凉意,看样子不需要多久,冬季就要来临了。

莱穆斯爵士讨厌冬季。对于像他这样体型偏瘦,身体中永远没有储藏足够脂肪的老家伙,熬过西北行省这漫长的寒冷冬季实在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正因为如此,十几年前,莱穆斯爵士一家就搬到了他的封君斯密特男爵定居所在的贝里镇,衷心期望那严实的城墙以及林立密布的建筑群能够遮挡北下的寒风。

这个新兴的城镇建立在自北朝南蜿蜒流淌的塞纳河两侧,一座巨型岩石搭起的长拱桥赫然横跨其上,免费供来回穿梭的行人们使用。由于有着水利之便,近年来商业和运输业都发展得相当不错,城镇的规模也逐渐扩大,外城墙已经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第二次的扩建。不知不觉之间,这里已经汇聚了大约五千左右的居民,几乎占了斯密特男爵私人领地总人口的三成。

“可惜索伦斯城的生活水平太高了些,自己虽然继承了父亲留下的家产,但口袋里毕竟还是有些囊中羞涩呀。不过不管怎么样,这贝里的确要比自家那偏僻的采邑庄园要舒适得多。”莱穆斯爵士浑身清爽的踏在从公共浴室返家的路上,一边不时地点头向路旁朝自己致敬的居民们回礼,一边这么愉快的想着。

自从那里不久前刚刚引进了最新型的蒸汽浴,一下子就着了迷的爵士几乎每隔几天就一定会去光顾一次。当然了,他可不是因为那个新来的叫做贝妮塔的金发巨乳女招待的缘故。

“老爷,您可回来了。”离家门还有一段距离,莱穆斯爵士就讶异的看见自己的管家朝自己迎了过来,“有客人来拜访您,已经在会客室等好一会儿了。”

“哦,是哪位?最近我好像没有约人来打牌吧?”莱穆斯爵士将手中买回来送给孩子们的糖果随手递过去,疑惑的问道。

“老爷。来的可不是您那些赌桌上的朋友。”管家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回答道,“是从南边萨兰瓦尼亚过来的,瓦姆伯恩家族的维克多阁下。”

“维克多?哈!那老家伙还活着呢。”莱穆斯爵士大笑起来,加快脚步朝大厅走去,“上次见到他的时候,他还在给他家男爵当保姆呢,怎么会有空跑来贝里的?”

斯密特男爵的领地紧挨着瓦姆伯恩男爵。尽管偶尔也会有些小冲突发生,但是一来由于后者的主要精力都集中在了老对头格拉波男爵身上,二来无需亲自参战厮杀的爵士和骑士们毕竟还是有些不同,相互之间一般不太会有什么化不开的深仇大恨。莱穆斯爵士的采邑接壤两家,由于种种关系曾经和维克多打过几次交道,彼此之间的交情也还不错。

“维克多。你这老家伙,让我看看你!哈!你可比我看起来老多了!”莱穆斯爵士推开会客室的门,冲着里面大声嚷嚷道。

“没办法,现在岁数大了,年轻时留下的那些伤开始闹腾了呀。”头发花白的老人缓缓从椅子上站起,露出洒脱的微笑,“真高兴见到你还这么精神,莱穆斯。”

两人紧紧地拥抱了一下。谦让着坐下。立刻就有仆人送上了精致的茶点。

就像是绝大多数的老人家一样。许久未曾见面的两人很快便陷入了对于过往美好日子的回忆。当壶里的茶水被续了第三次的时候,说的兴起的两人已经显得相当的亲密了。

“是啊。谁能够想得到呢……真是不公平!”莱穆斯爵士抱怨了一句,大口的喝下杯中的红茶,长长地舒了口气,半晌才似乎想起来,“对了,维克多,你这次来是?你都年纪一大把了,瓦姆伯恩男爵也该放你休息休息了啊。”

“我这个人呀,就是闲不住的命。”维克多摇了摇头,随即轻咳一声,正色道,“莱穆斯,我这次来,其实是打算和你谈笔生意。”

“生意?”莱穆斯爵士闻言不禁哑然失笑,“我既没有办什么作坊,也没有投资哪家商铺,就只是靠采邑上收来的那点年金混日子。我有什么生意好谈的?”

“我打算和你谈的,就是你的采邑,莱穆斯。”维克多笑了,“有没有任何可能,让我们说,一个合适的价钱,你会愿意卖掉它呢?”

“卖掉采邑?你是在开玩笑吧,我现在又不急着用钱。虽然少了点,但怎么说它也是个稳定的收入。”莱穆斯爵士摇了摇头道,“抱歉,维克多,我还指望能够留下点什么给我的孩子呢。”

“我想也是,呵呵,只是顺便问问而已,别在意。”维克多点了点头,语气诚恳的再次提议道,“事实上我想说的是,你看,莱穆斯,我手头正巧有块地,就是原来属于拉尔夫的那块。如果可以的话,你懂的,我希望能够和你的采邑交换一下位置。”

“哦……是的,那件事我是听说过的。拉尔夫家的那个败家子迷上了赌骰子,最后输得什么都没剩下。哼,我早就对老拉尔夫说过,那小子打小就不是个好东西!他当初就应该把采邑传给小的那个。可惜了……”莱穆斯爵士回忆着往事,脸上流露出惋惜的神情,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吃惊的看着维克多,“这么说,现在那块地在你的手上了?维克多,我们也算是老交情了。你老实跟我说,这块地到底是你买的,还是瓦姆伯恩男爵买的?”

“我没准备欺骗你,莱穆斯。事实上这事你只要去城里一打听,就不难查到。”维克多低声道,“地是我家大小姐自己心血来潮买的,都没跟老爷商量一下。你说,买这么远的采邑,这可要怎么打理呢?为了这事,老爷已经训了她好几次了。”

“你家男爵挖到金矿了吗,什么时候开始就连那小丫头都能随便掏得出这么一大笔钱了……”莱穆斯爵士羡慕的挤兑道,“不过毕竟还是年轻啊,考虑问题太不周到了。”

“所以才需要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啊。”维克多微微一笑,道,“莱穆斯,你意下如何?那块地你是知道的,位置本身比你的那块采邑还要好些,我这边也愿意额外再加上一笔礼金,一定让你满意的。”

“你这保姆究竟还要做到哪一天啊……”莱穆斯爵士摇了摇头,玩笑般的道,仔细的考虑起来。

归根结底,对于已经多年不住在采邑上的爵士来说,庄园生活什么的实在是离他太遥远了。至于土地上的那些农奴们,在这个年代只是庄园本身的附属品罢了。莱穆斯爵士所看重的,只是每年收到的年金而已。正如维克多所说的那样,拉尔夫的庄园地理位置更好些,作物的收成理应也会好些,这也意味着收获也会更高些。而且,两块地都是属于斯密特男爵领,因此即便交换也不会引起什么法理道义上的纠纷。更何况,想来对方给出的礼金也不会过于吝啬。想来想去,莱穆斯爵士发觉自己实在是找不到什么理由拒绝对方的提议。

“好吧,维克多,看在我们多年的交情上……”拿定了主意,莱穆斯爵士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伸出手。

“我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的,莱穆斯。”维克多笑着握住对面的手,“契约什么的我都带来了,明天我们就可以去市镇厅公证。不过斯密特男爵那边就拜托你了,我就不方便出面了。”

“这个没问题。斯密特大人那边,只要税金付足了,我想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的。”莱穆斯爵士说完高声吩咐管家,“让厨娘们准备晚餐,今天我要和我的好朋友好好地喝上一杯。”

生意谈成,维克多显得也很开心。他接过一旁随从递来的木盒,打开盒盖,从里面取出用精巧的包裹着的透明玻璃瓶,在明黄色绸缎的衬托下,瓶中的液体仿佛绽放出黄金般的光泽。

“也尝尝我带来的好东西。”维克多炫耀般的说道,“整个索伦斯,你再找不出比这更好的酒了。”

“真的假的,那我可得好好品尝。”

…………

莱穆斯爵士所不知道的是,发生在贝里镇的这一幕,在这数日之间,正不停地在萨兰瓦尼亚的周边地区不断发生着。

“索波特,放心吧,你刚做的决定是最实际的!”

“正如我演示的那样,大人,不与其他外人的领地交接是最安全的!”

“来来,卡卡罗萨,再一杯,让我们庆祝生意的成功!”

…………

这些拜访各采邑的有的是与主人相识的老朋友,有的是在当地小有名气的智者,有的则是成功的商人,虽然他们的身份有所不同,但他们所做的事却是相同的。经过再三游说,这些采邑的主人大多接受了拜访者的提议,接受了一笔可观的礼金,将自己的采邑换去了别的位置。

就这样,随着计划一如预定般顺利的进行,伊莎贝尔书房墙上挂着的那张地图上所标记出的萨兰瓦尼亚,缓慢而确实的膨胀了些。(未完待续。)

第159章 特殊的施法训练,坚定而冷酷的信念

“留神下盘!左脚!右脚!着——!”

啪唧————

“您的步伐果然乱了呢,大人。”阿拉提弯刀交至左手,右手伸向自己摔倒在地的年轻君主,“我早已提醒过您,想要在近身战斗时分心释放魔法,可不是听起来那么容易的。”

“关于这点,我早已有了足够的心理准备了,我亲爱的武技长。”伊莎贝尔握住阿拉提的手,接力从地面上站了起来,随后掸了掸身上的灰尘,笑着回答道,“但是不努力些可不行,至少在奥术这条道路上,塞巴斯蒂安那家伙已经远远地走在了我的前面。”

“您没有必要勉强自己和那位相比。”阿拉提面部的肌肉稍稍扭曲了下,闷闷的说道,“即使我心里实在不愿意这么说,也不得不承认,他生来就该是一个魔法师。三十年来,我旅经大大小小十数个国家,也从未听说过比他更加年轻、更加有才华的天才了。不,不仅仅是天才,他根本就是个怪物。”

“是啊,”伊莎贝尔目光似乎有些迷离,喃喃自语着,“天才吗……”

“不过话说回来,大人,您确认这样的训练真的有效?”没有留意到女孩短暂的恍惚,阿拉提转回了眼下的话题道,“我是说,在我的印象中,魔法师们的标准形象大多是一身长袍之类的轻便装扮,可您现在却穿着皮甲,真的没问题吗?它不会对魔法有什么不良的影响吗?”

“你似乎是误会了些什么,我的武技长。人们对于魔法师的神秘经常有着各种各样的误解,‘钢铁排斥魔法’这种无稽之谈也不过只是其中的一条罢了。如果这句话是真的,那么你的魔法弯刀又怎么可能被制造的出来呢?”伊莎贝尔轻轻敲击着身上的皮甲,耐心的解释道,“我想你也有必要了解一下这点,一般来说,活动性越差的盔甲,越是容易导致施法过程之中姿势的误差,但是只要避免使用那些包含有姿势成分的法术。事实上任何一个魔法师都能够毫无障碍的穿着一身严实的全身甲施展法术。同样的。只要愿意花时间和精力去练习,盔甲的限制所导致的姿势变形是完全可以被克服的。”

“那么为什么他们不这么做呢?”中年男人似乎还有些不能理解,“我曾经亲眼看见有施法者在混乱的战斗之中被飞来的流矢夺去性命,如果那家伙当时能够更有效地保护自己的话,仅仅是多穿一件棉甲,也许他就可以不必死的。”

“魔法师们之所以不使用更加具有防御性的重型盔甲,只是不愿意花费宝贵的时间去进行专门的披甲施法训练而已。如你此刻所见。这种训练需要的是良好的身体素质,而这恰恰是他们不那么专擅的领域之一。”伊莎贝尔玩笑着讽刺道,“我们人类的生命和其他智慧种族比起来是短暂的,因此有限的时间和精力必须合理的分配到更有效率的发展方向上去。根据大法师塔的官方观点来看,似乎绝大多数的魔法师们都认为,与其浪费时间在想方设法往自己身上多套一层龟壳比起来。掌握多一个、两个法术的作用还要更大些呢。”

“原来如此。”阿拉提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但随即又望向女孩,投去疑惑的眼神。

“我和他们不同。”就像是感觉到了对方的质疑,伊莎贝尔平静的开口,“发掘血脉力量的过程太不可控了,我不能完全的将期望放在那上面,总还是需要做些什么练习来打发时间才行,而且。按照我的本心。我也不愿意丢下苦练多年的武技呀。魔法是力量,我掌中的利剑也同样是。我相信总有一天,我能够将这两种力量同时运用自如。”

“我对您有信心。”中年男人神色复杂的注视着眼前的伊莎贝尔,另一个同样年轻的少女的身影似乎在他的眼前浮现,“如果是您的话,一定能够做得到的。”

“呵呵,我也同样期待那一刻的到来。”伊莎贝尔活动了一下颈项和双肩,用脚挑起地上的剑,敏捷的抓在手中,“那么继续吧。等适应了这身硬皮甲之后,我们再试试看更加沉重些的链甲和鳞甲什么的。”

“那么我可不会再放水了哟,大人。”阿拉提手中的弯刀华丽的舞出一圈刀光,轻笑着说道。

就在两人准备将训练继续下去的时候,远处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而对于有经验的武者来说,无疑很容易就能够辨识出,这脚步声的主人正是朝着二人的方向小跑而来。

就在两人默契的收起手中的武器后不久,果然就看见玛隆爵士的身影从围墙的拐角转出。塞巴斯蒂安不久前慷慨的赐予了玛隆“爵士”的头衔,但一来正巧领地的事业处于繁忙的上升期,正需要他来主持;二来玛隆本人并非本地人,除了他并不熟悉的瓦姆伯恩家的骑士们之外也没有什么亲朋好友好来参加,便也没有大肆的操办。尽管有了终生爵士的身份,但却并非世袭,因此,玛隆依然还是以总管的身份在伏波堡为伊莎贝尔服务着。

发现不远处的主人已经觉察到了自己的接近,并耐心的等待着自己,玛隆再次加快了脚下的步伐,但却仍旧按照贵族的礼仪,向伊莎贝尔以及阿拉提问好。

“发生什么事了吗?”亲切的回礼后,伊莎贝尔率先开口问道。

“一点小麻烦,大人。”玛隆摇了摇头,谨慎的开口报告,“您还记得大半个月前,我们向一部分您购买的采邑方面派去了信使的事吗?”

“当然。”伊莎贝尔微微颔首,道,“对于那些没法被置换到萨兰瓦尼亚附近区域的偏僻村庄,我要求当地的领民在入冬前尽快集体迁移到这里来。白兰地酒厂的扩大生产需要足够的工人,和微薄的采邑年金比起来,那些人口对我们来说要重要多了。”

“问题就出在这儿,我的大人。看样子,似乎有些人不太愿意从他们住了半辈子的村子搬到一个遥远而又陌生的地方呢。”玛隆苦笑着解释道,“我们派去的人被扣住了,吃了点苦头。”

“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我不是特别叮嘱过前往各村的信使。要详细的解释所发生的一切吗?难道他没有尽责的传达给当地的村民们知晓。我已经为我的领民们准备好了新的家园?”伊莎贝尔不满的皱了皱眉头,“由索伦斯城一流的建筑团队全权规划、设计、建造,等移民们抵达的时候,他们所看见的,将是一座设施完备的城镇。在近期的未来里,我们将一一填补上它所欠缺的任何一个部件。作为这个崭新城镇的第一批居民,能够摆脱佃农的身份。他们应该表现出感恩才对。”

“可是大人,您得理解,”玛隆忽然感到有些眩晕,“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很可能从来就没有哪怕听说过您的名字,更别提服从您的命令了啊。”

年轻的少女毫无疑问。可以说是一位令人感觉到如沐春风,相处得非常愉快的君主,但是诸如地位、立场、经历、年龄等等的因素,毕竟还是在某些方面给予了她某种意义上的局限。就好比眼下,玛隆困恼的发现,少女似乎固执的认为只要她发布了命令,她的那些名义上的子民们就必须要遵守一样。

“根据德拉威尔王国的宪法,农奴是附属于采邑的。我有权决定应该如何处理我的私人财产。如果有人拒绝执行我的命令的话。那么我作为领地的主人,将有权动用一切必要的手段来强制执行。”伊莎贝尔面无表情的一字一句陈述出冰冷的事实。

就在一旁的两人都有些不安的认为这位青涩的女性领主也许终于动了无明怒火的时候。伊莎贝尔忽然笑了起来。她笑的十分愉快,就仿佛是遇上了什么开心的事一样。

“如果他在这里的话,一定会摆出那幅故作正经的表情,自以为是的对我说教吧,‘大小姐,有些事情,总是要习惯的’。”少女的目光有些空洞的望着远方的某处,似乎是暂时的陷入了记忆的涟漪之中。她的表情时而悲伤,时而坚定,极为偶尔的一瞥之下,甚至还漏出了一丝的狰狞,完全不知道究竟在想着些什么。

身为部下最尴尬的时刻,莫过于上司无意之间在自己的眼前表现出失态的一面。生怕惊动了自己的君主,玛隆有些为难的向家族武技长投去了求助的目光,却懊恼的发现对方毫无半点相助之意,正入神的望着天空的白云,就好像那里正飞过一条巨龙似的。

相隔几道墙之后,新招收的护卫队员们努力训练的口号声不时嘹亮的响起。而三人之间,却显得太过于安静了些,安静的有些可怕。

“是啊,现在的我,已经相当习惯了呢。你看,我亲爱的塞巴斯蒂安啊,这一次——不,从现在开始,我不再需要你来提醒我这一点了。”伊莎贝尔的声音依旧低沉,但任谁都听得出来,随着一个字一个字被缓缓说出,那沙哑磁性的话语之中所蕴藏的坚定逐渐成型,最终构建成了一座不动如山的信念堡垒,“我,伊莎贝尔?简?瓦姆伯恩,这是我所选择的道路,我将会毫不犹豫的一路走下去。”

伴随着少女的呼吸,周围的空气开始轻微的颤动起来,似乎有着什么七彩的光芒正在从虚无之中挣扎着迸发出来。

“呀——”玛隆的惊呼将伊莎贝尔从恍神之中惊醒,轻微的异象也立即随之消失无踪。

“阿拉提!”伊莎贝尔扭头望向自己信赖的武技长。

“等待您的命令,我的大人。”即便是曾身经百战的强大战士,阿拉提也被少女的目光中所传达过来的冷毅轻微的震撼了一下,不由自主的右臂抚胸,弯腰恭敬地应道。

“你不是一直说,我的护卫队缺少一些真正的经验吗?现在机会来了。由你亲自带队,去那些拒绝我的村子走一趟吧,阿拉提。我要你确保他们深刻的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并且立即修正过来。”伊莎贝尔稍微停顿了一下,一字一句的开口说道,“如果有人再次顽固的拒绝我的好意的话,你知道应该做些什么。”

中年男人安静的低下头。

“您的敌人,即为吾之死敌。”他平淡的说,“对于敌人,我不会慈悲。”(未完待续。)

第160章 大人物的筹谋,兴亡皆是百姓苦

“安静点!安静点!”史密托手中的木杯用力的砸在桌上,这个须发茂密的健壮男人极为难得的表现出了明显的不满,“都听村长说话!”

在男人那一身仿佛随时会爆炸开来的肌肉群的震慑下,周围的人们逐渐从争吵中安静了下来。

小酒馆老板摸了把头上的冷汗,急忙呼喝着几个衣着暴露的红发女招待偷偷的把桌上的酒换成了更淡点的种类。

赞许的望了一眼稳住了局面的铁匠,坐在长桌主位的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用他那浑浊的双眼扫视着眼前这群将内心的不平全部挂在脸上的村民们。

“我还是不能够赞同你们的主意。”老人缓缓的摇了摇头,慢吞吞的开口,“根据从阿尔镇传回来的消息,上次那位信使说的话可都是真的,那位买下我们村子的领主大人,的确有权发出那样的命令。我可得提前警告大伙儿,如果你们真的听从安德森那家伙的话,冲着新领主派来的人出手的话,根据王国法令,这可就和叛乱没什么区别了。万一惹来了军队,我们这个小小的村子……”

“法令”、“叛乱”、“军队”之类的重字眼显然对于这些没见过世面的农夫们相当有效,老村长的话说完,似乎就已经有两、三个人露出了犹豫的神色。

“不会有军队来这儿的。村长先生,你太过于杞人忧天了。”越过围在一起的人群,小酒馆的门口响起一个清亮的声音。

人群纷纷回头,分开一条路,让那个开口说话的男人走了进来。这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金发碧眼,薄薄的嘴唇,一身花俏的装扮似乎与周围脏乱的环境格格不入。

“安德森……是谁给你许可回来的?”老村长眯着眼睛,死死盯住对方,“你的父亲将你驱逐出了村子,现在这个时候你回来。究竟是想要做些什么?”

“别激动。老人家,谁叫我那位没有用的兄长将父亲大人留下的财产全部败出去了呢。老头子所谓的驱逐已经没有效力了不是吗,我说的对吗,村长先生?”被叫做安德森的年轻男人动作轻佻的在长桌的对面大大咧咧坐下,微笑着向周围的村民们打着招呼。

“哼!”安德森的回答让老村长不愉快的冷哼一声,但却没有出言反驳,显然是默认了对方说的并没错。

“别这样。人是会成长的,不是吗?我已经不再是当年的我了。”安德森得意洋洋的说道,“老实告诉你们吧,我现在正在为一位大人物服务。”

“挑动村民们公然对抗新领主,就是你背后那位大人物的主意?”老村长不屑的呸了一声,“那我看他也不会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

“该死的。你……”安德森有些恼怒,但很快就控制住了自己,将原本准备拍向桌子的手收了回来,“我们不是要和领主对抗,只不过是稍微提出一点点的意见而已。再说了,难道你就真的那么相信那种莫名其妙纸上谈兵的计划?要建造那人所形容的那种规模的城镇所需要的巨大资金,又岂是随便哪个贵族都能够拿得出来的?更何况眼看就要入冬了,如果我们整个村子真的迁移过去。到了地方却发现房屋没准备好。难道我们就裹着衣服熬过整个冬季吗?”

“这个……”老村长有些支吾,声音也随之弱了几分。“那位瓦姆伯恩小姐以家族的名义做出了承诺。”

事实上关于安德森抛出的这些问题,他自己也是考虑了许久却依然不敢轻易断言的。在一切保证未曾兑现之前,他所能够做的也只有选择相信那位新领主的名誉而已。但是单凭这样虚弱的理由,他实在是很难去说服要冒着巨大风险长途跋涉的村民们。

“哈!你竟然真的会去相信那样一个娇纵的千金小姐!”眼看村民们因为老村长的动摇开始骚动了起来,安德森抓住机会狠狠加上一击,“想想看吧,大伙儿,十几岁的小姑娘,乳臭未干,怎么就敢开口妄言谈什么建造城镇?”

“你口中那位‘乳臭未干的小姑娘’,在阿尔镇的吟游诗人口中,可是以美貌、仁慈与英勇善战闻名呢。”老村长抓住安德森话语中的漏洞,精准的给予了反击。

“传闻,不过是毫无根据的传闻而已。只要塞得金币够多,那伙人也敢把地精夸得跟天使似的。”对对方所得知的情报估算错误,安德森立刻便选择了转移话题,“再说了,我们大家所希望的,只不过是能够安稳的过日子而已。是的,我们将要争取的,是自由啊!这块土地,一直就属于我的家族。而我安德森?尼奥拉,作为家族的末裔,很乐意将自由和土地归还给村子全部的人。”

“可是你并没有继承到这块土地,它曾属于你的兄长,而现在,它合法的主人是那位瓦姆伯恩小姐。无论是哪一边,都和你没什么关系。”老村长皱着眉头说道。

“相信我,关于这点,有些事情是可以被调整的,只要你们大家都愿意配合的话。”安德森灿烂地笑着,用食指小心翼翼的指了指上方。

“你在为库克男爵服务?”老村长忽然一下子反应过来,惊呼出声,“不!这不可能!库克老爷怎么会做出这样疯狂的决定?这对他没有任何好处,只会白白惹来瓦姆伯恩家族的仇视啊!”

“禁言,老人家。”安德森目光凌厉的对着周围扫视了一圈,满意的看见村民们纷纷垂下头,才沉声说道,“那些都是大人物们的决定,你还是想想我们应该怎样执行吧。”

严格来说,库克男爵并没有直接收回这个村子的权力。然而,长年以来,身为此地领主的封君的事实所造成的无形威慑力,依然给这群未曾谋面的村民们带来了惶恐和不安。

老村长沉默了。

破旧的小酒馆一下子静寂下来,唯有尖啸的风声时不时的穿过弄堂,带来几分阴沉之意。

“我已经老了……没有精力再折腾这些事。你们都长大了,已经不再是不懂得分辨是非的孩子,自己的将来,自己做决定吧。”老人看上去似乎一下子苍老了许多。他抓过靠在桌边的手杖。吃力的从椅子里站起来,“走吧,史密托,扶我回去。”

“咕嘟”一口饮尽杯中的麦酒,史密托二话不说就站了起来,搀扶住老村长的手臂。

“老村长——”

“别走啊——”

“村长爷爷——”

一部分村民试图挽留,然而老人却并没有回头。就这么在铁匠的搀扶下蹒跚的步出了小酒馆。

一阵冷场之后,人们开始把目光投向了隐隐成为了中心的安德森。要知道,能够直接为男爵大人服务,在这个偏僻的小村庄的人看来可是一件相当了不起的事。

“真的不会有军队来吗?”一个村民犹豫的问道。

“绝对不会!这点男爵大人可以保证。瓦姆伯恩家的私军必须穿过至少五个男爵领才能够到我们这儿,这种事情是不会被那些贵族们允许的。男爵大人可以轻易地以抵抗入侵的名义联合周围的盟友们发动一场战争,包围并解决掉他们。”安德森尽量简单的解释道。“当然,上次我们扣押了那个小丫头派来的信使。她应该很快就会再派人过来,但是数量不可能会多,我们完全有能力将他们驱赶回去。这样一来二去,等局势僵持下来,时间一长这件事情最后也就只能不了了之。而我们村子,到那时候也就可以说是彻底独立了。想想吧,你们再也不需要交纳哪怕一个铜子儿的税金了。”

“可是我们没有武器。要怎么对付来的那些人?”另一个村民喊道。“史密托已经拒绝为我们提供服务了。”

“没关系,我已经考虑到了这一点。”安德森得意的笑了笑。“我和我的朋友们来的时候,还顺便带了一些闪亮的礼物。等一下大伙儿去我那里,我会分给你们的,免费。”

就在村民们慷慨激昂的讨论着抵御“入侵者”的时候,阿拉提已经率领着手下的护卫队,策马以极快的移动速度穿过了大半的路程。

手中突然掌握了大量的资金,自然底气就足了许多,就连伊莎贝尔也难得慷慨大方了一会,采购了一批马匹供护卫队成员们使用。虽然并非是经过驯马专家特别调教的那种能够无所畏惧的在任何场合发起冲锋的精良骑士战马,但是稍加训练配合,应付日常所需基本已经足够。

一般来说,绝大多数正常人都更加乐于接受来自一位看重自己、并在乎自己安全的主人的命令。好比假设你必须在战争时做出选择,加入相邻的两位领主之一的军队。一边为你准备的是破旧的皮甲和廉价的长矛,另一边则是武装到牙齿的重装盔甲和锋利趁手的战戟,想来你做出决定也并不会有那么的挣扎吧。

矫健的骏马、坚固的盔甲、精良的武器,来自一位强大的几乎无法想象的武技长的亲自指导,不再需要操心无聊的田园农事,更别提分发下来的待遇还这么丰沃,对于像他们这样靠着挥舞手中刀剑生活的汉子们来说,这辈子还能再指望些什么呢?护卫队的成员们自然满怀感激,对自己年轻的领主的忠诚之心又默默添了几分,尤其是在留意到新加入护卫队的那群后辈的羡慕目光之后。

至于城堡的留守力量,一方面还有一小批瓦姆伯恩家族的护卫们服从男爵的命令留下来照顾自己的女儿并非撤离;另一方面塞巴斯蒂安所雇佣的那支冒险小队“黄金天平”也已经按照签订的契约,在领地上每日里认真的巡视着;相互配合之下,维护周边一带的日常安全已经足够了。毕竟,单单是凭借此地领主的名声,就足以压制下绝大多数的恶性事件了。

“阿拉提大人,我们这次行动会不会太过于慎重了些?”当即将到达目的地,一行人驻足饮水做最后一次野外休憩的时候,小队长埃特笑着问道。

远远地眺望着地平线方向模糊的村落,阿拉提瞳孔的颜色逐渐褪去,如同一汪灰色的混沌虚无。

谁也不知道,就在不久之前,这个中年男人一直以来所秉持的信念遭受了一次剧烈的冲击。没有经过信仰之跃的仪式,也没有做出什么特别的事,他就这么平淡无波的觉醒了部分阿萨辛教派的典籍上所记载着的唯有刺客大师才能掌握的神秘力量。一如塞巴斯蒂安那时候玩笑般揣测的,他曾经憧憬的那些目标们,并非是依靠过人的实力,也许仅仅是因为幸运的拥有着独特的血脉。

“埃特。”中年男人忽然开口。

“怎么了,大人?”埃特立刻回应道。

“让我们的人做好迎接战斗的准备吧,我想待会儿,迎接我们的恐怕不会是姑娘们热情的拥抱了。”

在刺客大师的“鹰眼”之中,整个世界都失去了色彩,只剩下一片灰白,唯有远处的村庄,亮着一团烟头大小的妖艳红光,鲜明而刺目。(未完待续。)

第161章 小羊儿乖乖把门儿开开,不开不开就不开

“当人们盲从于真理时,记住,万物皆虚;当人们被法律和道德所束缚时,记住,万事皆允。慢慢适应这个信条吧,我们的生活建立在他人的死亡之上。我们行于黑暗,侍奉光明。我们是刺客。”

————刺客大师首席顾问、炼金术大师、军事工程学大师,列奥纳多?达?芬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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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蹄踏过干燥的土地,扬起阵阵烟尘,在队伍的身后形成醒目的尾迹。

自从阿拉提发出了做好战斗准备的命令,护卫们的情绪和来时的轻松相比明显要紧绷了许多,并不仅仅出于对于鲜血与死亡的畏惧,更多的还是对于功勋与荣誉的渴望。

与阿卡隆大陆无数非人种族悠久的历史比起来,尚且不到万年的人类史已经显得有些太过于丰富了。矮人们埋首于山脉及地下,精灵们的城市融入了茂密的森林之中,兽人们被驱赶到了西域荒野挣扎求存,至于其他数量较少的稀有种族,不是被迫隐藏起来,就是逐渐融入了主流社会。这个纪元,是属于人类的。

人类有着强大的野心,诸种族对此都有着共识。往往只是因为一、两个男人追求战功或仅仅只是为证明自己的能力,就动辄掀起囊括数万人的战争,导致生灵涂炭,百姓衰亡。不难想象,在一部分天性平和的长耳朵种族眼里,人类大约就如同四处传播的病菌一样令他们感到恶心吧。

然而,正是因为生命的短暂,所以才要绽放出惊人的光彩。正如一位古老的君王欧达?诺布那迦所言,“人生在世不过短短数十年,与天地比较起来,实在是太渺小了。这世间诸事。不过是梦幻虚无。即便是至高无上的神祗。也有陨落的一天。放眼天下,又哪有什么是真正永恒不灭的呢?既然众生皆难逃一死,那何必虚耗光阴,而非勇猛精进呢?”

工匠们抓紧机会磨练自己的手艺,梦想能够成为各自行业内的大师;商人们埋首于堆积如山的账本之中,不漏过一枚滑过指缝的金币;宫廷官员们削尖脑袋勾结营舞,拼了命的朝上爬。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可以毫不在意的花费数年的时间只为练习一首新学的乐曲、谱写一首满意的长诗又甚至仅仅是坐在湖边痴痴观看日月变迁的精灵们所无法理解的。

有功必赏,有过必罚。在这个用人的原则问题上,伊莎贝尔执行得相当严格。短短的时间,领地上绝大多数的人就已经对这位年轻的领主有了充足的信心。尤其是护卫队的成员们,他们相信,只要自己英勇的战斗。那么即便是战死,他们的家人也一定会有人妥善照顾的。后顾之忧一去,对于战斗的热情和渴望自然就燃烧了起来。“最大莫过于军功”,是德拉威尔王国耳熟能详的一句话。好男儿,自然是要靠这双手去赢得一切。

随着越来越接近村落,阿拉提视线中的红光已经非常明显的由原来的一团分散成了多个光点。根据教派的典籍以及他早先测试时得出的结论,这每一个独立的红点,都代表了一个和他对立的敌人。

闭上眼睛。阿拉提显得有些疲倦。当他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世界恢复了原本鲜艳的色彩。也许是刚刚觉醒不久的缘故,又或者只是练习不足。阿拉提还不能维持在这个鹰眼状态太久的时间。

再次提醒自己这个技能只是自己力量的一部分、是自己感官的延伸,阿拉提清楚地明白自己不能过分沉醉于这个看似强横的能力。刺客大师深刻地了解这个技能的缺陷,鹰眼无法揭示他看不见的敌人,只要不在使用者的视线之内,无论是利用魔法隐身又或者只是单纯的掩蔽在障碍物后,都不会被标记以红光。如果过于迷信这个能力,他很可能会被不知何处而来的隐蔽攻击夺走性命,而讽刺的是,这种方式正是他同行们的专长。

相比那些更靠近繁华城镇的村庄,眼前的洛斯村地处偏僻,穷山恶水,除了偶尔前来的行脚商贩之外,往日里极少有外村人出现,唯一会频繁光顾村子的,恐怕只有林子里窜出来的那些野兽罢了。恐怕也正因为如此,村子的外围竖起了三米多高的木墙,如此一来,即便是倒霉的遇上狼群袭村,大抵也能够应付的过去。常年以往,久经锻炼,村子里倒也不乏优秀的猎手。

护卫队的马匹在村庄外停了下来。埃特冲着大门内侧的哨楼高声喊道:“守门人,打开大门!”

没有回应。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磨磨蹭蹭的爬上哨楼,探出一张麻脸向下张望着。

“你们是什么人?”他喊道。

“我们是领主派来的卫队。快开门!”对方的拖沓让埃特不满的提高了声音。

“领主?我们的领主早就已经回归神的怀抱了。”麻脸胖男人吐了口痰,戏谑的笑着,“哪还有什么狗屁领主?”

“你——”这毫无疑问是对埃特心目中那位女神的侮辱!这个热血的年轻人气得差点想骂娘,但是想到父亲往日里的教诲,慢慢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

“停止你那令人恶心的谎言!一周前,你们才刚刚释放了领主大人派来的信使。你们很清楚这个村子已经有了新的主人。而现在,你们也很清楚我们会来。”埃特清楚地看到麻脸男人的表情出现了一丝惶恐,他缓缓拔出腰间的马刀,笔直的指向哨楼,厉声喝道,“现在,我命令你立即把门打开,农夫!还是说,你打算用你的脖子试试看我手中的刀是不是够快?”

还不错,阿拉提赞许的点了点头。

一个人处于什么位置,很大程度上就决定了他能够做到怎样的程度。护卫队第一小队的队长这个职务,现阶段几乎就相当于阿拉提的副手。看在小伙子的老爹弄出来的好酒份上,阿拉提空闲的时候也会认真的教上埃特两手真功夫。强大的动力加上超人的勤奋,这个年轻人进步的速度即便是挑剔的阿拉提看来。也足以当得起一声良才了。

“我……我不是……”哨楼上的守门人被埃特犀利的言语所震慑。支支吾吾徒劳的解释了几句,忽然掉头就跑,只留下一句,“等等!你们等等!”

“阿拉提大人,看来正如您所预言的。看来今天我们是没机会好好休息休息了。”还刀入鞘,埃特爽朗的笑了笑,“我想等一下。就会有说话能作数的人出来了。”

“在那之前,让我告诉你们一些待会儿可能会用得上的经验之谈。”阿拉提朝四周打量了一番,轻轻叩击着马缰,缓缓开口,“第一,永远不要小窥任何一个你的敌人。哪怕他看起来只是个残废的农夫;第二,注意周围环境的优势,随机应变,顺风、背阳、踢起地上的沙土,只要用得上的,就毫不犹豫的去用;第三,在狭窄的空间里,果断丢掉你们手里的战戟。短兵器会更好用些;第四。网、陷阱,远离古怪的东西。不然的话,一柄叉子就可能要了你们的小命;最后一点,也是最关键的一点——”武技长拉长了声音,阴冷的说道,“——只有死掉的敌人,才是最好的敌人。不要因为你们谁的假慈悲,而导致你的队友送命。在做出某些愚蠢的决定之前,仔细的想想,究竟是那些和你毫无瓜葛的陌生人的命重要,还是和你朝夕相处情同手足的战友的命重要。都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大人!”阿拉提的经验之谈让年轻的小伙子们有些心悸,但是对于伊莎贝尔的忠诚,对于叛逆者的愤怒,对于功勋的渴望却驱使他们仔细的将武技长的话语刻印在脑海之中,细细咀嚼,用心体会。

守门人罗尼疯狂的在田间小径奔跑,直冲村广场北面那座最大的宅院。那是老领主的屋子,前任领主不负责任的突然人间蒸发之后,返回家乡的次子安德森和他的几个朋友们现在就住在那里。

“来了!来了!他们来了!”还在门外老远,罗尼就激动地大喊起来,“安德森少爷!领主派来的士兵来了!就在大门外面!”

守门人的大嗓门惹得周围的居民纷纷的围了过来,跟在他的身后一起往宅院里闯。虽然在村民会议的时候通过了共同对抗新领主的决策,但是真要说起来,不少人的心底还是有些打鼓的。如果不是因为安德森有了新的身份,带回了大量的资源,他们也不会那么轻易就被说服。

安德森快步从内院里迎了出来,他的眼睛闪闪发亮,精神振作,就好像期待这一刻已经很久了。

“来了?这么快?”他急切的说道,“没关系,来得正好!大个子,他们来了多少人?”

“我仔细数了三遍,二十一个,不会有错的。”罗尼快速的回答,“可是安德森,他们全都骑着马,穿着钢铁的盔甲,和你猜得不太一样啊。”

“哦?那个小丫头竟然花了这么大一笔钱在她的私兵身上?这倒是有些意外。”安德森皱了皱眉头,“别理这个了。大伙儿,快回去各自准备一下。按照我们之前商量的,带上武器,我们在大门那里汇合。”

“少爷,真的要干吗?”罗尼吞吞吐吐的开口问道,“那些人都装备到了牙齿了,我们……真的能打赢吗?”

还有几个村民在听了罗尼的报告后也开始摇摆起来,这是紧张的盯着安德森直瞅。

一群胆小的家伙……安德森在心中暗自腹诽,脸上却摆出慷慨激昂的表情,大声说道:“放心吧,伙计们!自由必将胜利!正义必将战胜邪恶!而且……”他压低了声音,“别忘了我那些朋友们的能耐呀。”

村民们这才如释重负,纷纷快速的离开,相互通知去了。

得意的笑了笑,安德森整理了一下自己花俏的礼服,迈开步伐,优雅的朝着大门方向走去。(未完待续。)

第162章 自由与叛逆的区别,乱战无双

在熟练的控制下,埃特胯下的那匹骏马乖巧的立在原地,只是偶尔也会有些不耐烦的轻磕几下蹄子。

距离守门人匆匆离开,已经有一小会儿了。其实对于等候在大门外的这群护卫队小伙子们来说,翻过这道并不算太高的木墙直接打开大门其实也不需要花上太多的时间。毕竟,他们之中的每一个人,都经历了超过半年的武装训练,其标准之严苛丝毫不亚于王国的正规军队,绝非寻常小贵族家养的私军可比。与临时招募大数量的民兵相比,伊莎贝尔对于维持一只全职军队的执念,丝毫不弱于她的父亲,也许这就是所谓的遗传吧。

只不过从名义上来说,眼前的村子还依旧是属于自家领主的,这意味着双方仍然是平等的同属而非刀剑相向的敌人。尽管在场的每个人在心中针对现况都有着大概的揣测,但是在对方还没有真正做到那一步之前,他们不愿意率先打破这种僵局。在萨兰瓦尼亚周围一带,伊莎贝尔常以其亲善待民的特色被人所称赞。如果可以的话,这些忠诚的护卫们并不希望由自己亲手来主动打破这种美好的形象。遗憾的是,正如他们的领主偶尔挂在嘴边的话一样,“世间不如意事,十常八九”。

马弓、长弓、战戟、标枪、长剑、钉头锤、匕首……或是马鞍侧边的武器架,或是腰间系着的皮带,每一件武器都被护卫们仔细的放置在各自最合手的地方,方便随时以最快的速度拿取。一位合格的骑士总是随身携带着各式各样的武器,以应对各种突发状况。更加看重团队的配合与纪律,阿拉提将这套理论稍微简化了一下,并不要求护卫们掌握战锤和晨星之类难以上手的奇型武器,代之以近战长短兵各取其一,兼配马上马下两套远程武器,想来已经足以应付较为常见的冲突了。

几个队员在小队长埃特的吩咐下,四散开来留意着周围的动静。剩余的人则安静的驻马遥遥立于大门外。

当安德森从哨楼中探出头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光景。几乎是条件反射般,他的右眼皮不自觉的微微跳了跳。

见终于有人出现,埃特驱马前行几步,仰起头和对方直直的对视。

“日安!瓦姆伯恩家族的各位。请回去吧,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了!”安德森高声喊道,他的声音嘹亮有力,充满了一股慷慨悲愤之情。“洛斯村不需要什么领主!三百年来,这块土地就一直属于我们的祖辈;现在,它属于我们这里的每一个人;将来,它也同样属于我们的子孙!洛斯村人不会屈服于那些试图用金钱买下我们的人生和未来的人!无论他是怎样了不起的大人物!我们每一个人,都是自由的个体!为此,我们将不惜一切!自由万岁!”

“自由万岁!自由万岁!——”聚集在大门后的村民们被安德森的话语所感染。情绪一下子高昂起来,大声的呼喊着。

巨大的声浪甚至惊扰了护卫队的马匹,这些未曾经受过专业战马训练的小家伙们开始有些不安的来回跺步,还是在主人不断的安抚下才逐渐缓和下来。

在这个时代,由于大大小小的领主之间关系复杂,若非需要共同抵御强大的外敌,常常各行其是。“我附庸的附庸不是我的附庸”,一些地处偏僻的独立城镇拒不承认国王陛下权力的事也偶有发生。暂且不提那之后更多桌面下的事务。对于大领主们来说。平定叛乱这种事几乎是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做上一次的,并不特别的罕见。说到底。这世间的许多纷争,不过是起因于双方的立场不同罢了。

至少,对于将美貌惊人的伊莎贝尔几乎是当作心目中的女神那样来对待的血气旺盛的小伙子们来说,这种自由言论话语之下所蕴含的背叛之意则是完全无法接受的。

“荒谬!简直是一派胡言!伊莎贝尔大人是如此的仁慈,她花费了大量的心力为你们这些卑贱的农夫们规划了美好的未来。你们居然胆敢如此不知好歹!”埃特的身体因为气愤而微微颤抖,他紧紧握住缰绳,指尖因为过于用力而有些发白,“你——!亵渎者,报出你的名字!你有什么资格代表整个村子的人?”

“我是安德森,安德森?洛斯,詹姆?洛斯的次子。”在身后村民们无数热切的目光中,安德森挺起胸膛,骄傲的宣布着,“我当然有资格,但这与你毫无关系。因为这并不是一场谈判,这是单方面的最终通告。立即掉头,士兵们,让你们的领主做出他的决定。我数十声,如果你们还赖着不走的话……伙计们——”

大门背后,哨楼的平台上多了十多个强壮的男人,纷纷挥舞着手中的猎弓,呼喝着音调古怪的口哨声,发出明显的威胁信号。

“一……”安德森喊道。

“安德森……詹姆……?”埃特皱了皱眉头。

“洛斯爵士,前任领主的父亲,一个倒霉的家伙。十年前他被一只凶暴鼠咬到,感染上了腐热症,在送往临近城镇治疗的路上就丢掉了小命。”一个声音在埃特的耳边响起。不知何时,阿拉提已经来到了年轻人的身侧。家族武技长的声音沉稳冷静,一如平常,“嘴皮子功夫已经耍的足够久了,埃特。现在,该是运动的时间了。通知下去,等一下当门打开,你们就冲进去,以最快的速度控制住局势。”

“大人,请让我去吧!”埃特挺了挺胸膛,目光热切的望向阿拉提。

护卫们的毫无反应使得数数的安德森已经变得恼怒起来,格外的大声:“六——!”

“下次吧,小子。你还需要再多磨练磨练呢。”阿拉提笑着拍了拍年轻人的肩膀,随后猛的一夹马腹,“驾——!”

由极静至极动,在还没有人来得及反应过来之前,阿拉提已经策马朝着哨楼的方向直冲而去。

“该死的!”安德森在心中暗骂一声,大声命令道,“射他——!快射他——!”

村子里的猎人们嘟囔着,诅咒事情最终还是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但手中的动作却也不慢。纷纷从箭袋中抽出箭来搭在弦上,张弓瞄准。

只不过区区数十米的距离,以骏马奔跑的速度,可谓眨眼便至!

在这极短的时间里,阿拉提身体的律动起伏已经与跨下的骏马合二为一,他右臂轻舒,从马鞍后侧的武器架中抽出一支短标枪握在手中。在马匹四蹄弹起的那一刹那,猛地向哨楼下方用力掷出。

安德森还没有来得及嘲笑眼前这个愚蠢的男人,就已经恐惧的看见对方标枪出手后便毫不犹豫的一按马背,脚尖从马镫之中抽出,一个熟练的骑术动作之后,双腿一缩蹲在了马鞍上。一种不祥的预感印上他的心头。

就在这个时候。猎人们的第一波箭雨到了。

仿佛恒久不动的石雕一般,阿拉提保持着半蹲的姿势,不闪不避的几乎是任由那些箭支落在了他的身上,木墙下顿时响起了一阵刺耳的金属撞击声。

绝大多数的箭支被武技长身上盔甲的弧度所滑开,只有其中一支准确的命中并嵌进了他的左臂甲,余下的几支则挂在了马的身上。但从阿拉提那毫不动容的表情来看,显然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话说回来,猎人们用的是劲道不足的打猎用弓。再加上又没有准备专门用于破全身甲的短锥重箭头。这种结果恐怕已经可以说是超出期待值了。

见此情景,村民们的心中一下子沉了下来。原本高涨的气势似乎也有些渐渐泄掉。

就在猎人们第二次张弓上弦的时候,负伤的马儿已经冲到了木墙脚下。阿拉提双足发力,猛然从马鞍上高高跃起。巨大的劲力顿时将被当作垫脚石的倒霉坐骑压倒在地,发出一声悲鸣。

“见鬼!他要做什么!”随之而来的无形压迫感使得安德森步伐踉跄的连退几步,心中不由发出恐惧的呐喊,“那家伙真的是人类吗!”

之前掷出的粗短标枪深深地扎在木墙上,阿拉提右脚准确的踏在上面稍一借力,身形再次升高些许,左手已经搭上了哨楼了望棚的边缘。

“阻止他!”安德森口中高声尖叫着,脚下却偷偷地再次往后挪了几步,将自己尽量隐藏在周围村民的保护之中。

立刻就有人举起手中的草叉朝下用力刺去,但太迟了,随着一个翻身,阿拉提已经顺利的进入了塔楼。

脚下一个滑步,阿拉提灵巧的让过朝他扑来的男人,在对方背后轻轻一推。那人一下子收不住脚,狠狠地撞在墙上后弹倒在地,痛苦的呻吟着。

随手折断左臂甲上耷拉着的箭,阿拉提的目光在眼前将自己层层包围住的人群之中扫视了一番,很快便发现了正试图将自己的身体隐藏在他人身后的安德森。

不屑的冷哼一声,武技长迈开步伐,笔直的朝对方走去,金属的盔甲因为摩擦发出凌乱的响声。

这次,不需要安德森开口发出命令,就已经有忍不住了的村民们挥舞着手中简陋的武器狠狠地扑了过去。就算眼前的男人再强,他也只是一个人而已,自己这方可有着足足数十人呢。

躬身,滑步,时而倒退几步,时而快慢转换,阿拉提甚至都没有动手,便轻松地避开了最早冲过来的几人的攻击。实战之中,能够同时攻击到被包围的敌人的,永远都只有那么几个而已,其余的人更多的则是在后面想法设法的凑进去。对于身经百战的他来说,眼前的阵势实在是早已经习惯了的。

“一场闹剧。”阿拉提的心中忽然浮起这样的念头。他突然出手抓住一个朝他扑来的壮汉的肩膀,脚下一绊一旋,轻易地便破坏了对方的重心,在拖着对方疯狂的原地旋转了一圈之后,突然发力将那人重重地丢向前方。

那个倒霉的家伙脑海已然是一片空白,挟着巨大的离心力,就这么晕乎乎的撞倒了身后试图接住他的好几个同伴。

快步前冲,阿拉提闪过背后落下的斧子,从一个弓着背狼狈的试图从地上爬起来的男人身上侧翻而过,再次仰头避过右面挥来的一刀,紧接着一拳砸在对方脸上,将那人打翻在地。

“放下你们的武器。”阿拉提手中的弯刀不知何时已经稳稳地架在满脸不可思议表情的安德森的脖子上,在经过这一番连续的动作之后,他的呼吸却难以置信的依然平稳如常,“不然的话,他就死。”(未完待续。)

第163章 设计与陷阱,看不见的网

“安德森少爷——”、“快放开少爷!”、…………

自己一方的中心人物被人控制,一部分的村民们不由失了方寸,开始慌乱起来,而另一些心智较为坚毅的,却也一时间拿不定主意究竟要怎么做,只能尽量放缓动作,隐蔽的将阿拉提团团围了起来。

“我只数到三,放下武器。”阿拉提的语气尤如刀锋般冰冷。他是曾做过强盗首领的人,信仰的也是阿萨辛教派的那一套,和执着与荣誉的贵族骑士不同,只要能够达成目的,手段只是次要的。

“一……”

现实真是讽刺,几分钟之前还在骄傲的数数的安德森,此刻却小命悬于他人之手。身旁男人的最后通牒在他听来是那样的刺耳!全身的血液似乎一下子用到了头顶,他咬了咬牙,打算逼迫自己一定要说些什么。他好不容易才在这群人之中建立起来的威信,不能够就这么简单的被败坏掉!

然而,安德森刚刚下定决心,才来得及深吸了一口气。这轻微的动作就仿佛已经被那个恐怖的男人感觉到了似的,那柄架在他脖子上的弯刀毫不客气的以极小的幅度拉扯了一下。下一秒,安德森惊恐的感觉到自己的脖子上有些痒痒的,似乎有着什么东西缓缓地流淌了下来……

“二……”冰冷的声音继续数着。

刚才那下有力的威胁已经帮助安德森在一瞬间明白了自己的处境,死亡的恐惧完全盖过了不切实际的虚荣感,他紧紧地逼着嘴,生怕再不小心传递出一星半点错误的信号。

“哐当”、“哐当”……

陆陆续续的,已经有承受不了压力的村民丢下了手中的武器。

眼看局势就要往好的一面转变的这时刻,忽然,安德森那由于过于紧张而导致已经半僵硬的身体忽然毫无来由的往前一撞,就好像是有个看不见的人在他背后轻轻的推了那么一下似的。

哪怕是狮子搏兔,也依然没有放下警惕,一直留意着周围的阿拉提。却也着实没能够预料到会有这样突兀的变故。即便当他反射般的立刻将刀锋侧转,却也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经过附魔的弯刀实在是太过于锋利,安德森的气管如同滚烫的餐刀划过黄油般麻利的被割开,大量的鲜血从颈部的大动脉之中喷涌而出,溅出数步距离,洒落在地上。这个花花公子原本堆在脸上的僵硬笑容还没有完全来得及变成惊惧,就已经彻底失去了意识。

这一过于残酷的景象。在一瞬之间强烈的震撼了周围的所有人。

这绝非一次意外事故!源于血液之中所传承下来的直感,阿拉提几乎在下一秒便立刻意识到,自己似乎在一场精密的谋划之中无意中充当了一个不光荣的角色。

“什么人——!”刺客大师猛然大喝一声,目光犹如闪电一般敏锐的来回扫视着周围。几如实质般的怒火在他的瞳孔中跳跃,强烈的屈辱感使得他的身体轻微的颤抖起来,滚烫的血液同时在激烈的灼烧着他的身体。

在刺客大师的鹰眼视觉中。世界在一瞬之间变得灰白起来,一个接一个的红色光点陆续亮起。从震慑之中回过神来的村民们惊惧于安德森少爷的死亡,对阿拉提显示出了彻底的敌意。然而这一切却全然无法引起后者半点的关注,因为,在成群的红色光点之中,正有着一个身披破旧毡毯的消瘦身影,在有意无意之间,让过身边群情激愤的村民们。不引人注目的悄悄朝着外围的出口退去。然而。那人身上亮起的金黄色标记,却犹如一根通天的火炬般。分外的醒目。

“别想逃!”阿拉提怒喝道。

眼看自己年轻的君主交付给自己的任务显然已经再没法通过平和的手段来完成,阿拉提索性也就不再多做奢望。要知道,尽管有着自己独特的信条,但他本就不是什么善人,否则之前落魄的时候就不会当什么强盗头子了。当言辞无法达到目的的时候,那么就挥动手中的刀剑吧。

眨眼之间,由静转动,刺客大师宛如狂暴的雄狮般,一头扎进了逐渐包围上来的村民群。

俯身、旋舞、挥刀,阿拉提在村民们招呼过来的武器之间辗转挪腾,重复着这几个简单的动作,如此而已。

普通人也许很难想象得出,一个如同阿拉提这样强大的武者在被激怒的时候能够造成怎样的震撼,但是那漫天飞舞的残肢断体,以及村民们凄惨的痛呼已经说明了一切。任何一个精英骑士,都不会缺乏在乱军之中往返冲杀的勇气以及能力,更不用说实力更胜一筹的阿拉提了。

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阿拉提的身边已经空出了好大一片空间,村民们高举着手中的武器护在身前,不敢踏进半步。而这时那个金黄色的身影才将将闪出哨楼平台的木门。

看都不看周围的村民们一眼,阿拉提紧随着自己眼中唯一的目标,飞奔而出。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好几个稍微恢复过来些神智的村民们跟着追了出去,但也有一些人为了照顾重伤的伙伴们流了下来,但是否真的是因为如此,那除了他们本人可就没有别人知道了。

望着通道前方不远处只顾狂奔的背影,阿拉提毫不犹豫的掷出了手中的弯刀。

这柄名为“翔鹰”的魔法回力弯刀以极快的速度追上了金黄色身影。然而,就在它眼看就要命中目标的时候,那个披着破旧毡毯的身影就仿佛背后长了眼睛一样,忽然之间转过身来,双手抱团挡在胸前。

“吱——————”

刺耳的爆鸣声在通道中骤然响起,本应是吹毛断发的锋利魔法弯刀,此刻却不知为何被诡异的定在目标的身前尺许,挣扎着不住抖动,却丝毫不得前进半分,就仿佛是被什么无形之物所牢牢束缚住一般。

是魔法,阿拉提在一瞬之间立刻做出了准确的判断,但这判断丝毫没有让他动摇半分。他双腿猛然发力,脚步的速度又强行提升几分,朝着前方的目标扑去。留给魔法师的准备时间越长。战士获胜的可能性就越小。这一点,他在和伊莎贝尔平时多次的练习也已经通过各种形式间接的得到确认了。

曾经和施法者们的丰富战斗经验让阿拉提深刻的明白,如果说有什么是作为平凡人的战士们能够战胜强大施法者的秘诀的话,那么必然是“思考再少些,动作再快些”了。在魔法师们还没来得及使用魔法之前发起突袭,又或者是尽可能的减少对方使用魔法的次数和机会,绝对是没有施法能力的战士们能够使用的最佳策略。至今为止靠着这一认知。死在阿拉提手中的施法者已经超出了一手之数,直到流势被那个怪物般的少年破坏为止。

弯刀“翔鹰”再次轻微一震,它被赋予的魔法力量开始促使它返回主人的手边。而现在束缚住它的魔法,显然无法应对这样的力量。“铮”的一声,翔鹰迅速得倒飞而回,被阿拉提轻轻复又握在手中。

这次攻击使得两人之间的距离极大地缩短。关闭了鹰眼视觉,离开了那满眼灰蒙蒙的混沌世界的阿拉提,已经能够清楚地看到目标的面容和装扮。

这是一个面容苍白、身上有着多处明显的大片纹身和穿孔装饰,长相阴险的中年男人,破旧的毡毯下是一件精致的软皮甲,男人的身上横七竖八的帮着许多零碎的物件,一身标准的资深冒险者装扮,在这偏僻的村庄之中显得更外突兀。他伸出的双手怀抱之中。有着一小块一眼望去景象有些扭曲的空间。

阿拉提并非是魔法的专家。但也并不是一窍不通的外行,至少他能够简单的辨识出。对方所使用的应该是类似“力场盾”一类的防御法术。然而稍微有些出乎他的估算,那个男人竟然没有半点攻击的意思,弯刀一返回,便毫不犹豫的立刻转身奔出了通道口。眼看着就要向村庄的另一头逃去,就好像是打算利用装备轻便的优势就这么不战而逃。

“该死的冒险者!”阿拉提啐了一声,紧跟着追了上去。

就在他前脚刚刚迈出通道口的时候,忽然心一悸,仿佛感觉到了什么似的,猛地俯身超前一扑就地打了个滚。

“哐当——!”

沉重的金属敲击地面发出的巨响在阿拉提的身后响起。就势起身的他回目望去,通道口右侧一个身材高大健壮的光头巨汉正在缓缓拔起斧头深嵌入地面的双手战斧。可见刚才那下偷袭如果挨结实了,即便是以阿拉提的体格,恐怕也得躺在地下爬不起来。

这个怪物一般的男人身高足有常人一个半人高,浑身纠结的大片肌肉群暴露在外,仿佛随时都会爆炸开来似的。仔细看去,他的面容似乎和刚才那个消瘦的男人有着几分相似,但不同的是这张巨大的脸孔上却诡异的挂着如同孩童一般的天真。也许是由于这具身材的尺寸很难弄到合适的盔甲,光头巨汉只在身体的要害部位简单的遮挡了几片铁甲,他的手中是一柄足有两米多长的双手战斧,就连通常战斧采用硬木制作的长柄都是全金属的。这对于常人来说过于沉重的武器对于这个怪物般的男人来说显然是游刃有余,他在拔出双手战斧之后,甚至只用单手就轻松的将它挥舞了起来。

此人绝非可以轻易战胜的对手!阿拉提只看了对方一眼就得出了这个结论。而几乎是同时,身后传来的之前那个使用魔法的男人尖利的呼喊声不由得让他心下一沉。

“他杀了安德森少爷,现在还打算把我们赶尽杀绝!大伙儿不要发呆了,一起上,为少爷报仇啊!”(未完待续。)

第164章 双生子冒险者,那么就战罢

觉察到周围村民们的骚动,阿拉提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

刺客大师并不畏惧与那对也许是兄弟的冒险者战斗,而这些卑贱的农夫们平日里更是不会被他放在眼中,然而,无论如何,在一个能够使用魔法的敌人面前,将自己陷入混战的局势无疑是一件相当不明智的做法。即便他自幼所修习的流派擅长的正是在刀剑之中自如的游走,但是他本人却无法百分之百的精确觉察到不知何时来自何方的魔法的偷袭。方才那个叫做安德森的男人死在了他的手中,正是这种判断最有力的证明。

“杀了他!”

“为少爷报仇——!”

被消瘦男人的煽动所鼓舞,一直侯在大门后,对于哨楼平台上发生的惨剧还一无所知的村民们开始缓缓的围了上来。

趁着人群还没有围拢,阿拉提忽然猛地冲刺,几个转身闪过迎面而来的村民,突破了包围直奔大门方向。

“不好!快拦住他!”消瘦男人楞了一下,随即很快反应过来,激动得尖叫。但村民们只知道他是和安德森少爷一同回来的朋友,混乱之中,没有几个人服从了他的命令。

“该死的,这些无能的贱民!”看着眼前的混乱,男人也只能无奈的低声诅咒了一句,冲着自己的兄弟高声喊道,“杰克,来我这儿!”

光头巨汉憨傻的一笑,将双手战斧扛在肩上,迈开大步朝着消瘦男人走去,路线上挡了他路的村民都被他随手拨开。好几个人因此摔倒在地,但却碍于那具如同站立巨熊般的巨大身躯所带来的压迫力,也只能偷偷的暗骂几句自认倒霉作罢。

若是索伦斯城的那位传奇半精灵在这里,也许只需要一眼就能够辨认出二人来。这对面容有些相似但身型对比如此醒目的搭档确实是一对双生子,这对相依为命的兄弟出生于寒冷的北地,很小的时候开始就以冒险者的身份四处流浪。早期的贫困生活使得他们只要价钱合适,不管是怎样的任务都敢接。在冒险者界颇有些名气。

传言中。兄长恩尼斯是一名诡异的妖术师,与深渊的恶魔签订了邪恶契约的他所施展出的魔法和德拉威尔的奥术系统大相径庭;弟弟杰克没有施法的天赋,智力似乎也有些天生不足,然而神祗却赋予了他一具足以与食人魔正面角力的强壮肉体。作为双生子的两人互补之下配合起来格外默契,虽只有两人,但以往的任务成功率却丝毫不弱于其他的冒险小队。

兄弟两人聚在一处,这才快步的尾随着阿拉提的方向跟了上去。

合格的武者往往能够在极短的时间内。仅仅通过对手的动作、眼神甚至乃至气势便大致推断出对方的表面实力。四海为家的冒险者并非贵族私养的死士,与多少还需要顾忌名声的雇佣兵也不尽相同,真要遇上自度无法完成的任务,宁愿退款赔钱也不去送死的人也并不罕见。虽然并没有和刺客大师切实的交战,但恩尼斯先前亲眼目睹对方单枪匹马冲上哨楼,一举一动之间所蕴含的那种行云流水般的感觉。便知道今天遇到了强敌。刚才在通道中勉强挡住的那刀竟然也是魔法武器,若是对方再添上一分力,他的力场盾能不能挡得住还真不好说。在这种时候,有弟弟杰克这般可靠的战士守护在身边,那是再好不过了。

通道的出口距离大门并不远,转上两个弯就已经在眼前,一路上阿拉提并不恋战,只是利用他那过人的敏捷身手轻易地甩开扑上来的村民。群战之时。最最忌讳的莫过于停留于原地。这一点他又岂能不知。

一刀斩断门后的横木,阿拉提双臂发力。推开了村子的大门。

早已久候多时的护卫们纷纷策马冲进了洛斯村。亲眼见到自家的武技长展现身手,年轻的小伙子们一个个兴奋的摩拳擦掌,恨不得立刻就冲上前去奋勇杀敌,将自己的武勇毫无保留的展现出来。

“埃特,你带他们控制住这里的反叛者。如果有人还敢反抗,直接杀了。”接过一名护卫让过来的缰绳,阿拉提双刀入鞘,一个翻身上了马。他的双眼紧紧盯住追来的那对怪异兄弟,右手从护卫那里抽出了一柄战戟,声音渗着几丝寒意,“前面那两个人是我的,你们不要插手。”

“遵命,大人。”尽管心头有些疑惑,但是这段时间以来严厉的军事训练早已让埃特明白了这种时候需要做的仅仅是服从命令。他回身挥了挥手,带领着护卫们向散乱的村民们围去。

恩尼斯没有出手阻拦,而是任由护卫队绕了个弯从身旁擦过。他的魔法得来不易,无需浪费在这些普通人身上。更何况,身后那些素不相识的村民们已经完全无法引起他的半点关注,前方不远处迎面而来的那一人一马所表现出的强烈存在感已经让他感到头皮微微发麻,就连周遭的环境都仿佛被那人所吸引,一下子诡异的变得寂静下来似的。

人还是同样的人。只不过,当内心的目标由妥善完成伊莎贝尔吩咐下来的收复任务转变为对二人赤裸裸的纯粹杀意的时候,阿拉提的这种最原始、最直接的情绪便以几成实质的压迫感的方式表现了出来。这种宛如魔法一般,能够影响敌人情绪的特殊气势,可不是坚持不懈的闷头练武就能够培养出来的,实在是需要极佳的天赋,更重要的是,不沾上满手的鲜血,是不可能达到这样的境界的。

“这次任务,看来还真是不划算呢。”恩尼斯自嘲的一笑,随手扯下身上的破毡毯丢在一边。

当气势积蓄到顶点的时候,阿拉提左手猛地一提缰绳,双腿一夹马腹,控制着胯下的骏马直直朝着前方那个消瘦的妖术师冲去。他的右手虚虚握住戟柄,横在身侧,双目之中除了目标之外再无他物。

来了!恩尼斯眼皮一跳,迅速的咬破右手食指,用渗出的鲜血在掌心画出一个亵渎的符号,紧接着双掌虚对,仿若抱球。一个血红色的魔法光球在他的胸前猛然胀大。轻微的颤抖着。

战马冲刺。二三十米的距离不过数秒的事。妖术师已经能够看到对面冲来的骑手上半身压低半伏在马背上,那人手中的战戟尖刺在细微的调整着位置,不知究竟打算落在自己身体的哪个部位上。

“去!”并不奢求精准的瞄准,恩尼斯双手一推,闪烁着妖艳血红色的光球拖着长长的尾巴轰的撞上马匹的胸部,爆出一阵刺眼的光晕。

伴随着马儿的悲鸣,只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原本健壮的骏马就仿佛是被什么东西迅速的抽掉了大半血液,一下子的变得干瘦如柴,重重地栽倒在地,扬起大片的尘土,眼看着就虚弱的连挣扎一下的力气都没了。

而亲手造成这一切的恩尼斯,却非但没有半分喜色。还在心中暗叫了一声不妙。

原来,就在光球将将要击中骏马的前一刻,马上的刺客大师已经腾身而起,跃在空中直扑妖术师。此时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不足三米,眼看阿拉提手中的战戟就要刺出。恩尼斯却是来不及闪躲。

巨大的阴影遮挡在妖术师的身前,光头巨汉杰克在这时恰到好处的一步抢上前来,轮起手中斧面足有脸盆大小的巨斧冲着身在半空的阿拉提拦腰扫去。兄弟二人默契的配合卓显无疑,这一下若是击实。即便阿拉提身着盔甲。恐怕也难免断为两截的下场。不知究竟是这巨汉胆大包天还是别有动机,竟是打算用这种两败俱伤的招式硬撼强敌。

常人身处半空之中。大都难以变招或移动,但阿拉提所修习的流派却正擅长此类腾挪动作。他抢先一步战戟刺出,枝尖横刃准确的卡在巨斧前段的包柄之上,借着那对手挥舞的力量,仿若撑杆跳一般在半空之中竟又再次升起一段距离,堪堪避过横扫的巨斧。

斧锤之类的武器挥动起来空隙较大,光头巨汉用力过猛还来不及收招,阿拉提的战戟早已经借助下落的力量当头劈下。战戟的侧面斧刃以雷霆万钧之势砸破护甲,自左肩至右腰,在巨汉胸前割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巨大创口,大量的鲜血喷洒出来,溅了阿拉提一身。

双足落地,阿拉提战戟稍一回拉,便要刺入光头巨汉的腹部。

“杰克——!不——!”视线完全被自己的弟弟那巨大的身体遮挡住,一时还弄不清方才形势究竟是哪一方占优的恩尼斯直到闪到一侧,才惊见这一幕,撕心裂肺的喊道。急切之下,他的双臂胡乱的挥舞,两道黑色的火焰射线直射阿拉提。

若是继续刺出手中战戟,免不得就要被那诡异的黑火击中。阿拉提不便多想,脚步一旋,避开那散发着腐臭气息的火焰,趁机转到了光头巨汉的另一侧,却是借助那巨大的身体作为遮掩,挡住妖术师下一波的攻击。

然而,就在阿拉提再次举起战戟,准备结束眼前敌人的性命的时候,头顶却传来了对方那极其虚弱的声音。

“鲜血……”

随着这个单词,光头巨汉那严重的伤势好像在一瞬之间便难以置信的稳定了下来似的。紧接着……

“复仇——”

这一次巨汉的声音竟然一下子变得中气十足,仿佛有着用不完的力气一样。

阿拉提心知不妙,再不犹豫,战戟深深刺入光头巨汉的腹中,双手一压,就要给对方来个彻底的开膛剖腹。

“毁灭——!!!”

犹如虎啸般的战吼骤然响起,巨大的声浪使得阿拉提动作不由得一滞。下一秒,巨汉左手不知何时已经紧紧握住战戟长柄,右手的巨斧也同时当头劈下。

心知单拼力量的话没有半点胜算,阿拉提无奈的放弃了战戟倒跃开去,抬头凝神望去。

巨汉杰克原本那张还算是憨厚的脸上此刻满是狰狞,双眼已经再分不住眼白和瞳孔,有的只是两团红光;随着他的呼吸,那大张的巨口中喷出一道浓厚的白雾,久久凝而不散。原本就已经筋肉纠结的身躯此刻更是像鬼怪一样夸张,鲜血源源不断地从伤口中涌出,杰克却像是完全没有感觉一样。

晒笑一声,刺客大师缓缓拔出腰间双刀,刷了几个刀花交叉在身前。

“妖术师和……狂战士吗?真是对有趣的兄弟呢……”(未完待续。)

第165章 争锋相对,纠缠的死斗

战戟穿过光头巨汉的腹部,在背后透出半截尖端。鲜血以极快的速度渗红了衣衫,一滴滴的坠落在地上。若是普通人的身体受了这样严重的伤,毫无疑问早已经一命归天了,而这个男人却仿若无事的将洞穿自己的战戟反手拔出,如同折断一节脆弱的枯枝一样掰成两截,随手抛在一旁。

恩尼斯远远地绕了半圈,掌中虚托着自深渊中召唤来的腐败黑焰,死死盯住阿拉提,强迫自己按捺住心中的一抹关切,等待眼前难缠的敌人露出哪怕最细微的破绽。

和自己不同,弟弟杰克自小就展现出了部分北地蛮族与生俱来的天赋——“狂暴”的能力,这种能力随着有意识的锻炼已经有了长足的提高,但是和绝大多数传闻中的狂战士们一样,弟弟一旦进入狂暴的状态,无论是力量还是生命力都会大幅度的增加,战斗力得以得到质的提升,然而却也会同时失去理智思考的能力,变得好似一头嗜血的无情猛兽,再也不分敌我。凡是靠近狂战士身边的会移动的生物,都会被如同破布般的撕碎。他们兄弟二人为什么很难找到队友,两人不受欢迎的冷门职业怕是其中最重要的一个原因。

即便是作为双生子兄长的恩尼斯,也不会无聊到想要真的尝试在弟弟狂暴时主动的接近,以试验一下两人血管中流淌的相同血液是否真的有着传奇小说中所描述的那种能够唤回神智的神奇力量。

这一小会儿的功夫,杰克身上的血一直在不停地流淌,脚下已经积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血洼,甚是渗人。

阿拉提左手弯刀横护在胸前,右手弯刀平举在身侧,摆出攻防一体的架势,却并没有急着贸然攻击。

离开风霜漫天的北地四处流浪的蛮族并不少见,身经百战的刺客大师也并不缺少与这些被吟游诗人们吹嘘的天生战斗种族缠斗的经验。他很清楚,狂战士的狂暴能力虽然不失为绝地翻盘的杀手锏,但持续的时间却很短。通常不会超过一分钟。此刻不远处那个妖术师不敢过于接近。自己大可以利用矫捷的身手以眼前的狂战士为遮掩避开魔焰的攻击。一旦狂暴结束,巨汉就会陷入后续的虚弱状态,战力大减,无法构成威胁了。到时,自己再拿下落单的妖术师几乎可以说是手到擒来了。尽管深恨眼前的二人破坏了他的任务,阿拉提的心仍然足够冷静。

但这时,光头巨汉忽然有所动作。他那蒲扇般的大手从腰带上抽出一支玻璃瓶,拔开瓶塞,仰头就要灌入口中。

瞳孔一凝,阿拉提不得不放弃原本的计划,毫不犹豫的掷出了右手弯刀。没想到眼前这个狂战士狂暴之后竟然还保有足够的理智去喝药水,虽然不清楚那瓶子中装的究竟是疗伤药剂还是牛力药剂。但是若是让他喝了,无疑对自己是不利的。

两人之间距离不过数米,弯刀刚刚离手便已飞到,已经进入狂暴状态的杰克对于防御的念头有些消弱,只来得及下意识将巨斧竖起遮在身前。

弯刀在半空中优雅的划了半个圈,砸碎了杰克手中的药瓶,并在他的手臂上留下了一个深可见骨的创口后,才向主人飞回。

几乎是同时。伺机多时的恩尼斯也毫不犹豫的抛出了手中蓄势已久的魔焰。噼啪炸响的火焰犹如一柄黑色的长矛朝着阿拉提直刺而去。

来不及闪避。阿拉提无奈之下左手弯刀护在身前,硬接下了这诡异的黑焰。

谁想。这火竟顺着刀身一下子蔓延上来,眨眼间便将他的半个身子包住,剧烈的燃烧起来。

浑身上下传来剧烈的灼烧感,呼吸中充满腐败与恶臭的味道,阿拉提死死的咬紧牙关,压抑住自己试图趴在地面上左右翻滚的冲动。

并不是第一次被魔法的攻击命中了,刺客大师清楚的知道,这些经由魔法召唤出的火焰通常来得快去的更快。而且,虽然杀上个把农夫轻而易举,但对于强大的武者们千锤百炼的躯体所能够造成的伤害却有着限度,以自己的承受能力,哪怕是直接挨上几下也未必就挺不住,但若是此刻卧倒在地冷不防被狂战士的巨斧在要害上来上这么一下,那才是死的更快呢。

果然,不过几次呼吸的时间,方才还熊熊燃烧着的黑色火焰便已经消失,只有阿拉提左臂上的几处灼伤证明了它的存在。

“吼——!!!”

尽管残留的理智不多,但是丰富的战斗经验多少足以弥补,已陷入疯狂的狂战士似乎也已经明白,眼前的敌人不会留给自己恢复伤势的悠游。伴随着震耳的战吼,沉重的巨斧被杰克双手如车轮一般挥舞起,拦腰斩来。

见状,阿拉提冷哼一声,不退反进。只见他一步踏前,弓步俯身,以毫厘之差避过从头顶擦过的巨斧,大胆的抢进了敌人的下盘。

杰克一击不中,紧跟着右腿狠狠踢出,却被刺客大师一个旋身敏捷的躲过,顺势一转,双刀便仿若陀螺一般自下而上倒卷了上去。

正待阿拉提准备给敌人下半身那男人的要害狠狠来上一刀的时候,一阵邪恶的波动毫无防备的侵入了他的头脑,使他不由得手中动作一顿。原本疾如闪电的刀光不知为何大幅度的慢了下来,本应必杀的一招只来得及在狂战士的双腿上割开了好几处深浅不一的伤口。

该死!意识到自己中了妖术师的魔法,阿拉提立刻收敛心神。

近身搏斗,哪里容得些许分神。就这么一滞的功夫,杰克踢出的右足已经踏在地面,身子就势一侧,强壮的右肩就这么直挺挺的猛撞了上来。

杰克的动作并不算多快,但奇怪的是本来应该能避开的阿拉提却偏偏没能够闪开,一下子被撞了个正着,倒抛出去。

在半空中吃力的调整了下身体,稳稳地落在地上,阿拉提觉察到,前胸的盔甲已然被这股巨力撞得变了形。不过也幸亏如此,余下的冲击力再经过内衬的保护,他的身体倒是没受到多少伤害,只是隐隐有些胸闷而已。

“呼——”见到自己的弟弟安然无恙,恩尼斯这才轻舒了一口气。他的右手中,握着一根长约七寸的细木棍,其上周身铭刻着大大小小的咒文,尾部镶嵌着一块黑色的磁石,尖头那端正直直的指向阿拉提。“只剩下两发了……这次任务接的果然是亏了本……”

他们兄弟二人一向是挥金如土,过着今朝有酒今朝醉的纵欲日子,做任务得来的十之八九的金币都丢在了酒馆和妓寮里,自然不可能够攒下大笔的积蓄来购买昂贵的魔法物品。这唯一的一支“迟缓术”魔杖还是在一次任务中暗算了临时和他们兄弟二人组队的一位魔法师学徒,从那个死不瞑目的年轻人的尸体上搜出来的。魔杖本就没有充足的十发能量,在那之后恩尼斯又使用了几次,现在可不就只剩下最后两发了。

将魔杖插回腰间,恩尼斯的掌中再次腾起黑色的火焰。多次迟缓术的效果并不叠加,没有必要浪费。倒是这种来自深渊的魔焰,他反倒可以随意的召唤。至于交换的代价?那便只有和他签订了黑暗契约的恶魔和他自己知道而已了。

轻微的移动着身体,阿拉提很快便适应了被缓慢后的速度。尽管出手速度降低近半,但清楚这种魔法效果不可能持续得太久,他倒也并不慌乱。

勉强闪过破空而来的魔焰,阿拉提果断放弃眼前的狂战士,笔直的朝着恩尼斯冲去。以他现在的状态,和前者近身缠斗确实有些不利,但是对付后者却影响不大。

眼皮一跳,恩尼斯双手相对,将掌中燃起的魔焰对准直冲而来的阿拉提推了出去。

左臂环在面部前护住双眼,阿拉提毫不犹豫的迎着魔焰撞了上去。先前已经有了一次被这腐败的火焰烧灼的经验,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的他硬是用坚强的意志压制住了伤势。火焰还没来得及熄灭,他的人便已经来到了妖术师的面前,双刀同时出手,上斩头,下斩腿。

来不及使用防御的力场盾,恩尼斯只能倒退几步避开锋芒。谁知对方的攻击之势一展开,双刀便绵绵不断的袭来。他甚至没时间凝聚魔力使用魔法,只能勉强的闪躲,一时之间狼狈不堪。尤其是阿拉提右手那柄附魔弯刀,更是几乎视他身上那件皮甲的防护如无物。若非黑暗契约赋予了妖术师一定程度的伤害减免超自然能力,怕是他上的还要更重些。只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恩尼斯的身上已经多处挂彩,一身衣衫都被鲜血浸湿。

眼看就要丧生于阿拉提刀下,他却忽然笑了。

巨斧自阿拉提背后斜斜斩下,他可靠的弟弟杰克终于在为自己简单治疗后及时赶到。

感觉到来自身后那几乎凝成实质的强烈杀气,阿拉提却并不回身招架,而是疾步前冲一个闪身绕过了恩尼斯,头也不回的继续往前方冲去。

刺客大师这突如其来的行动使得恩尼斯不由一愣,但不知道该说是遗憾还是幸运,他的疑问并没有持续多久,那柄没有丝毫迟疑继续挥舞而来的巨斧已经解释了一切。(未完待续。)

第166章 乱局终定,长途跋涉大迁移

“不————!”妖术师几乎是下意识的高声尖叫起来。

当沉重无比的战斧配以狂战士的野蛮巨力横扫而过,无论是他身上那单薄的皮甲,又或者是与恶魔签订黑暗契约所换来的伤害减免能力,都在最简单直接的暴力面前变得毫无意义。皮肉犹如黄油般被切开,骨骼被轻易地砸断,恩尼斯的上半身骤然飞起,模糊的内脏混杂着大量的鲜血洒落在泥泞的地面上。

倒霉的妖术师几乎是在一瞬间就断了气,就在他即将失去最后的意识时,他的感官在一瞬之间似乎达到了一种巅峰。恩尼斯感觉到了一股在他记忆中无比熟悉的,被深深烙印却无法被遗忘的纯粹意识穿透了空间的屏障,轰然降临此地。

“卑贱的蝼蚁!你无趣的一生并没能取悦我多少!”这股邪恶的意识伴随着混乱狂暴的气息,在恩尼斯的脑海中疯狂的嘶吼着,“你的灵魂是我的了!祈祷它能卖个好价钱吧,否则的话,哈哈哈——!”

“不……救我……杰……”微弱的气音从恩尼斯的口中混杂着大量的鲜血不甘的吐出,平日里呼喝了无数回的再简单不过的名字这次再也没有能够被完整的念出。

恩尼斯正在缓慢脱离肉体的灵魂被那股邪恶而狂暴的意识粗暴的撕下,抛入了位面裂隙之中。在那之后,那股意识似乎还想在这主物质世界多逗留些时候,但却被强大到无可抗拒的位面规则之力强硬的拉了回去。

也许真的是由于双生子之间的兄弟爱,又或者仅仅是单纯的因为持续的时间恰巧结束,在无意识中亲手结束了自己兄长生命的狂战士竟然从狂暴的状态之中了清醒过来。然后,完全无法接受这残酷的现实,杰克傻傻的大张着口,震撼的呆立在原地,手足无措的看着地面上那断为两截的尸体在体内残存的恶魔之力的侵蚀下,以肉眼可见的诡异速度飞快的萎缩腐烂。

身形闪动,不知何时。阿拉提已经悄无声息的折返到了光头巨汉的背后。双刀挥动。鲜血自杰克的脚踝处喷出,脚筋已经同时被麻利的挑断。当那虚弱的沉重身躯因为缺乏支撑重重地砸倒在地之后,刺客大师毫不犹豫的踏上前去又多补了两刀,连双手手筋一齐割断。

没有无谓的怜悯,也没有丝毫的动摇,阿拉提这半生已经见识了太多的悲剧,其中为数不少的一部分甚至是由他亲手造成的。是的。他早已越过了如同那些软弱的可怜虫般低头为执迷不悟的敌人哭泣,祈求仁慈的神祗宽恕他们罪行的愚蠢阶段。

“只有死了的敌人,才是最好的敌人。”————摘自阿萨辛教派圣典。

眼前的俘虏之所以还留下口气,那是因为阿拉提需要从他的口中得到必须的口供。在那之后,这个大家伙的生死就要看自己那位年轻君主的意愿了。

远处的呼喝声此刻已经逐渐停歇。尽管暴乱的村民在人数上占据了优势,但是一来当安德森死后立刻就没有了可以领头的人。二来刺客大师先前的一番冲杀所表现出的强大武力大大削弱了他们的士气,在面对武装到了牙齿的护卫队员们时难免很难再提起战斗的欲望。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在马蹄的践踏下勉强捡回一条小命的村民们终于不得不选择面对现实,趴在地上投降了。少数不见棺材不落泪的犟头儿,都被事前得到阿拉提提点的护卫们毫不犹豫的砸断了手脚后随手丢在地上,痛苦的呻吟着。

当所有的叛乱者被扣押在村子的广场上后,埃特命人“礼貌的”将村子里其余的紧闭家门置身事外的村民们统统“请”了出来,集中在广场边。

阿拉提给予了安德森应有的贵族后裔的待遇。这名叛乱者首领的尸体被简单的整理。覆以仓促之间能够找到的白色亚麻布。相较之下,他的“好友”妖术师恩尼斯那断为两截的身躯已经腐烂到难以辨认;手脚筋被挑断的野蛮人杰克则被铁链牢牢地捆绑住。确保万无一失;其他那些在打斗中被护卫们“失手”干掉的村民的尸体被整齐的堆放在一起,起到震慑的作用。

叛乱者的家属们无力的瘫倒在地,放声哭泣着,却又慑于护卫队手中染血的刀剑,不敢上前抚慰自己的亲人。而那些未曾参加这场叛乱的家庭则远远的聚在广场另一端,压低声音窃窃私语,担忧的猜测着他们的下场。

洛斯村的老村长在铁匠史密托的搀扶下,木然的凝视着广场中的一切。这突如其来但却又在预料之中的惨剧极大地打击了这位年事已高的老人家。尽管那些被护卫队们击毙的村民们莫不是在他和安德森少爷之间按照各自的自由意愿选择了后者,但毕竟数十年间生活在一起,这份感情有怎能说抛开就抛开呢。至于为他们报仇?那却又是不可能的。若是有意和村庄合法的领主发生直接冲突的话,他们此刻也不可能平安无事的站在这里了。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老村长长嘘一声,不忍的撇过脸,不愿直视那些哭泣着的熟人们。

和村民的绝望正相反,对于以埃特为首的护卫队员们来说,他们只是刚刚获得了又一场值得自满的胜利。邪恶的反叛者被正义的己方理所当然的击败,胜利归于尊贵的伊莎贝尔女士及塞巴斯蒂安大人,他们的英勇挣得了巨大的荣耀,生长在这个时代,所谓的生活不过如此而已。

埃特站在高处,高声向洛斯村的村民们进行必要的训话。在作为武技长的阿拉提没有主动站出来之前,他就是这只队伍实质上的领头人,必须要负担起责任来才行。在老玛隆的耳提面授之下,年轻的小伙子已经在不知不觉之间有了充足的成长。他的话语简洁明了,条理分明,即便是没有文化的农夫们也并不困难的明白了这番训话的重点。

也许在场的人们并没有听过“敬酒不吃吃罚酒”这句老话,但是眼下发生的一切却恰巧正是这句俗语的充分表现。

在阿拉提的示意下,埃特宽容的赦免了那些没有实际参加叛乱的村民们的罪责,不再追究他们避而不举的责任,只是为避免类似的事情再次发生,他依旧进行了严厉的警告。至于那些向护卫队举起了武器的叛乱者所属的家庭,无论他们原本是农奴还是自由民,都将被毫不犹豫的剥夺了所拥有的一切,贬为奴隶。

对于上位者来说,背叛无疑是最不能接受的极恶,哪怕是最善良的神祗所属的教派,也无法容忍这样的行为,更不用提神职包括了“正义”的贵族之神因卡罗。尽管株连全家的法律似乎有些不尽人意,但是在德拉威尔,这也是很普通的已经被所有人都认可的事实。

“大人……请慈悲……”

凄惨的哭喊声长久不绝,然而护卫们意志坚定,丝毫不为所动。没有谁比谁更蠢,小伙子们很清楚,如果易地而处,失败的是他们,此刻恐怕尸体都被丢去喂食腐兽了。

从村民口中掏出的些许情报得出此地的男爵很可能是这次叛乱行动的主谋后,阿拉提隐约感觉到了一丝不安。要知道,即便武技精湛如他,也尚未完全达到可以忽视人数上绝对优势的地步,足够数量的人海战术对他来说依旧是不小的威胁。若是万一那位库克男爵脑子抽筋铁了心要将他们这队人留下,派出一打全副武装的骑士包围上来,别说是半桶水晃荡的护卫们,即便是他自己,也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全身而退呢。

睿智的贤者不会站立在一堵即将倒塌的围墙下方。在护卫队的催促下,洛斯村的村民们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了一切家私——事实上也并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好收拾的——牵着牲口,赶着马车和牛车,在指挥之下离开了祖辈所在的家园,迈向远方那未知的目的地。

由于回程人数众多,加上牛车的行进速度缓慢,一行人在路上足足花了将近半个月。这段时间以来,无论是默默跟随的村民还是那些被镣铐限制了自由的准奴隶,都似乎已经认命了,再也没有发生无谓的反抗。这群可怜的人唯一所能够做的,便是虔诚的向着神祗们祈祷,希望慈悲的众神能够指引他们去往光明的未来。

直到顺利进入萨兰瓦尼亚地界,护卫们那一直半悬着的心脏才终于放了下来。这一路上,虽然表面上大伙儿都表现的无所畏惧,但是私下里几乎没人不在暗暗祈祷千万不要有几队“骑枪”追了上来,而现在尘埃落定,对于过于平安无事的旅程,护卫们反倒有些失望。

就这样又过了两天,长长的车队终于抵达了伏波堡的范围。距离护卫队离开不过月余,这块本有些空旷的土地竟似乎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就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未完待续。)

第167章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能够被公认为索伦斯首屈一指的建筑团队,的确并非浪得虚名,不过短短的月余时间,在大把大把的金币挥洒下,一座新晋城镇的雏形便已然展露了出来。

利用伏波堡所坐落的单侧悬崖为城镇北侧的天然屏障,单单是花费在守备建筑方面的费用就至少的减少了约莫三成。城镇的各大区合理的顺着斜坡辐射开来,一切都被设计得井井有条。由于地理位置不错,附近并不缺乏足量的石料以及木材,工程进行速度相当迅速。那些必不可少的公共建筑物绝大多数都已经有了大概的轮廓,造型简约却又不失美观。至于住宅区的部分,由于伊莎贝尔决定采用土木混合结构统一建造,因此一眼望去尽管少了几分个性,但却显得格外的整齐大方。

当归来的护卫队缓缓穿过正在动工的区域时,大伙儿已经陆续发现了不少熟悉的面孔,都是来自于附近村庄的身体强壮的男人。不难猜出,这些人都来是响应领主发出的征召前来服劳役的,这是作为换取当地领主武力保护的交换条件之一。当然,完成足量的劳役之后,需要交纳的税金自然也会有着对应的减免,倒也谈不上剥削就是了。当然这些临时的苦力们能够做的大多是一些简单的体力活,他们和工程队所控制的大批奴隶一起,在工头的指挥下完成粗糙的基础部分,稍后更加精细些的雕琢部分则由有经验的石匠和木匠们后续来完成。

被眼前热火朝天的劳动场景所震撼,洛斯村的村民们一面咀嚼着心底的那一丝悔意,一面羡慕的顾目四望。要知道,按照他们的新领主伊莎贝尔女士之前所派遣来的那名信使的说法,他们本可以成为这座新建城镇的第一批居民,从而永久的摆脱乡下农夫身份的。可惜,谁也没有能够猜到村人会有现如今的结局……

也许是对于现今身份的高度认同感起了作用,护卫们渐渐感觉到周围的警戒力度似乎增加了许多,并非是来自于自己家族的同袍们,而是一批从未谋面的陌生家伙。但一来对方似乎并没有找茬的意图。二来既然能够公然在这里露面活动。显然是得到了自家领主的授权,埃特也就只是吩咐下去让大伙儿多留点神便不再理会。

不过,并没有过多久,一行人便恍然大悟为何戒备加强的理由了。

七弦琴的悦耳旋律在耳边拂过,宛如粒粒珍珠滴落玉盘,和谐无比的串成一篇。仅仅是远远听到这琴声,众人的眼前便仿佛浮现出了弹奏者那优雅的举止。无需分说。哪怕只是稍微懂得些音律皮毛的人也立刻能够知晓,这醉人的音乐必然是出自音乐大师之手。

果不其然,再往前行进稍许,便看见一处临时搭成的罩棚下,一位身穿礼服风度翩翩的中年男子正坐在椅上,动作轻柔的拨动着身前的七弦琴。好几个一见便知不好惹的保镖谨慎的围在他的身边。时不时的四处张望,半点不敢放松。

那架半人多高的七弦琴通体散发出淡淡的光晕,周身镶嵌着不知多少枚各式各样的宝石和金属,由秘银线串联出一系列特定的图案,无需多言,其珍贵程度可想而知。

随着悠扬的琴声,不远处的一片地基之中,各种建筑材料仿佛有着生命一般。漂浮在半空中。自行动作组装起来,其过程快的惊人。旁边有好几个小队在马不停蹄地专门补充各类原材料。才将将与消耗速度持平。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栋房屋便已经拔地而起。接下来,琴声不停,另一处早已预备好的地基内的材料又开始疯狂的自我组装起来。

魔法!这一定是魔法!只有神奇的魔法,才能展现出这样的奇迹!

这神奇的一幕很大程度上吸引了周围工人的注意力,使得工头们必须时不时的用皮鞭“善意的”提醒他们一下,督促他们转回各自的工作。反倒是伊莎贝尔派来帮助维持秩序的瓦姆伯恩家的护卫们,都聚在一起饶有兴致的观赏着这平日里难得一见的景致。

由于过于震撼,众人一时竟忘了继续前进。过了一会,远处的一名护卫发现了他们,快步走了过来。

“阿拉提武技长,您回来了。”男爵的护卫们原本对于加入瓦姆伯恩家族时间还不算太久的刺客大师的态度可谓是相当矛盾的。一方面,双方曾经可谓生死大敌,废在阿拉提手中的战友足有两位数之多;另一方面,作为伊莎贝尔大小姐亲自邀约的武技长,这个恶魔一般的男人在极短的时间里充分的展示了他强大的实力,即便站在对立的立场,也难免为之心折。德拉威尔是崇尚武勇的国度,强者无论在哪里都会受到匹配的待遇,经历过数次战斗,立下过人功劳的阿拉提已经以无可厚非的方式赢得了绝大多数人的敬意,尤其是在他刻意自掏腰包笼络了一番人心之后。

微微点头回礼,阿拉提的目光转向正在弹奏着七弦琴的音乐大师,流露出询问的神色。

“哦,那是海顿大师。大师是索伦斯第一管弦乐团的首席,同时也是商会的客席顾问之一,因此拥有使用那架魔法竖琴的权利。作为交换条件,他必须为工程队的紧急工作出一份力,所以现在才会出现在这里。”见武技长似乎有些好奇,这名护卫炫耀般的将这段时间以来所获知的消息一五一十的汇报出来,“听工程队的人私下里说,那架土木七弦琴完美演奏一个小时的效果,足足抵得上一百个熟练的工人干上整整一周的。可惜的是,一个礼拜才能够用一次,而且也只有音乐大师才能够在连续好几个小时的弹奏中不犯任何错误。不然的话,说不定这里的工程都已经完工了。”

阿拉提注视着仿佛轻松写意的弹奏着的海顿大师,默默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这样贵重的东西,难怪需要这么多人保护。”

“这还不算什么。今天是不巧,您没能瞧见。”护卫自豪的挺起胸膛,兴致勃勃的说道,“前段时间,塞巴斯蒂安大人也送来一件东西。大小姐亲自使用,召唤出了一个巨大的石头怪物来帮忙。那怪物——大小姐好像管它叫土元素,估计足足有十米高,我站在旁边连它的膝盖都够不到。您知道吗,那大家伙在地里移动就跟鱼儿在水里游似的,岩石和泥土在它手中和面团没什么两样,想捏成什么样就捏成什么样。那群石匠可赚了不少便宜,省了大事了。不过好像和魔法竖琴一样,不能经常使用,估计要等到下周大小姐才会再召唤了。”

能有十米高的话,这已经是超大型的土元素了。没亲自体验过的人恐怕不清楚,这种恐怖的怪物如果不是帮忙筑城,而是用来战斗的话,即便是自己亲自出马,也要使出全力才能战胜。阿拉提眯了眯眼,心下暗自琢磨。哪怕一周只能召唤一次,这件魔法物品也已经足够的珍贵了。在不擅刀兵的人眼中,这奇物的价值怕是要比自己的弯刀“翔鹰”还要更高些。该死的,若不是当初逃出部族时不慎遗落了另一柄弯刀“迅隼”,致使这套成对的弯刀最关键的能力无法使用,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只能随便找把普通的家伙凑合着了。先祖代代传承下的宝物,却在自己这个罪人的手中分散,不知何时才能寻回,唉……想到这里,他幽幽的叹了口气。尽管两柄弯刀能够有着隐隐的感应,他却不是好高骛远不知自量的人,在自信有胜无败之前绝不会做出返回部落的蠢事。

不提有些恍神的阿拉提,一些站的近听到两人对话的洛斯村村民们早已是悔的肠子都青了。瞧瞧眼前所见所闻的一切,那位年轻的女领主该掌握了多么强大的力量啊!他们当时尽然会蠢到听信安德森那个嘴上无毛的楞头青的蛊惑,天真地认为凭借自己那个小小的村庄就能够反抗得了如此强势的领主。也许,如今的下场真的是活该吧……

离开热火朝天的工地,早已得到护卫队归来的消息的总管玛隆先生已经安排了人手前来接收洛斯村的村民。在陆续见识了太多“惊喜”之后,村民们已经麻木了。莫说是被埃特承诺不再追究的那部分家庭,就连被剥夺了自由人身份的那群叛乱者都绝了伺机逃亡的心思。逃奴的下场通常是被当众吊死。好死不如赖活着,只有还有选择的余地,没有人想死。不管传教士们宣扬的神国是多么的美好,可毕竟自己没有亲眼看见过不是吗?死后的事,灵魂的归属,谁又能真的说得清?更何况,除了真正虔诚的正信徒,又有谁有足够的底气敢说自己就一定能够被那神圣的国度所接受的?

如今村民们唯一能做的事,恐怕也只有祈祷那位年轻的女领主真的能够如同所宣扬的那般慈悲了吧……(未完待续。)

第168章 为了高高跃起,请先弯曲膝盖吧

眼看冬季将至,瓦姆伯恩家族的下人们似乎一下子多了许多事务要做,而且和往年比起来,今年可要忙碌多了。

不少消息灵通的人士都从各自的渠道得到了个有趣的八卦,自从自家那位总安生不下来的伊莎贝尔大小姐经营白兰地酒生意狠狠地大赚了一笔之后,平日里极少过问领地收入事宜的男爵老爷破天荒的召集了以老管家维克多为首的一众领地管理人员,好好地开了个长会。听说,在税务官和书记官两人一左一右给男爵老爷一板一眼的计算了一下大小姐的大致收入之后,男爵当场就拍板决定萨兰瓦尼亚将会在即将来临的一年,紧紧地跟随著自己女儿发展的步伐。

诚然,对于历史悠久、重视荣誉胜过一切的真正贵族家族来说,金钱并不能代表一切。不过,如果有摆在眼前的金币却为了所谓的虚荣刻意不去取的话,那却是太过于矫情了,只会惹人嗤笑。

号召领民们新栽下去的良品葡萄树想要收获果实至少需要成长上三年,来年的葡萄收成虽然是不太可能大幅度增加了,但是该有的眼光还是必须放得长远一点,更不用说以前不甚注意,但现如今却不得不上心的葡萄园的防寒措施。若是有树被冻坏,来年结不成果实,这亏得可是实实在在的金币啊!要知道,现如今被称为“液体黄金”的食品,可不单单只有橄榄油了呀。

靠近茂密的橡树林,木材厂被迅速的建立起来。不同规格的酒桶是最主要的产品,来年绝大部分的酒将会使用木桶封装销售,这质量上可由不得半点马虎。玻璃厂的生产工艺标准较高,可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够达到要求的,预计在未来的数年,还是必须通过商会从玻璃的主要产地下单订购。

在关键的白兰地酒生意之外,伊莎贝尔花费了大量时间和精力所策划的庄园发展规划案也在不久前终于出炉,并随之在整个男爵领范围内广泛的施行了下去。换句话而言,尽管女孩还没有实际的继承父亲的爵位。但是已经提前一步实际的操作管理了。可以看得出。瓦姆伯恩男爵已经默默的认同了自己年轻的女儿的能力。

每个独立的村庄都增添了两个新的辅助职位,其中一人专门负责管理农事,另一人则全权负责料理牲畜。作为取代原本农夫们自管自家的混乱耕种方式,新的规划案要求将整个庄园看成一体,理性的做出来年的规划,所有的佃户必须在村长和庄头的指挥下,统一进行播种和耕种。至于村庄里的少量自由人。也务必尽量争取他们理解并接受这种安排。

不仅如此,伊莎贝尔还采纳了玛隆先生的建议,彻底抛弃传统的分条耕田制,取而代之以先进的三田轮耕制。所有的田地都被重新规划分割为三等分,农夫们将在这三块田之间来回轮换耕作。一块田种植大豆等作物,一块田则是冬小麦之类。最后一块休耕以恢复土地养分。虽然花费了不少额外的功夫,但这样一来,下次丰收的季节土地里作物的产量将能够有着显著的提高,而且还能保证每年至少都有一块土地得到了充分的休养。

另外,通过商会的活动,年轻的女领主以未来的收入作为质押,购买了大量的马匹以及各类牲畜。伏波堡周边没有利用起来的荒地还有很多,和较为常见的牛拖犁比起来。使用马耕虽然要多操点心照顾一些。但是却能确实得加快开荒的效率。要知道对于眼下的状况,时间就是金钱。而且在开荒结束之后。那些牛马总还是能够下放租借给农夫们用来日常耕地,并不至于亏本。而且,虽然无法和真正自幼培养的战马相提并论,那部分勉强适合骑乘的马匹总还是能够交予护卫队巡逻使用的。

陆续经由土地置换迁移前来的人口,但凡是有一技之长的,都被详细的记录在案,研究讨论之后被放置在合适的位置上。这项工作本没那么轻松,但在瓦姆伯恩男爵慷慨的划给伊莎贝尔一小队经验丰富的干吏之后,一切就变得顺当了许多,而这也让少女又一次感觉到了人才的重要性。

伏波堡势力辐射范围之内——也许应该用这片即将建成的新城镇的名字“托夫特”来称呼——在绝大多数人的心中,伏波堡这个名字原本所蕴含的意义也许已经无法衬托出此地强势领主的威严了。“托夫特”这个词在龙语中的发音接近基石,对于伊莎贝尔来说,这个新建的城镇,难道不正是她未来更为壮阔事业的第一步吗?总之,在女孩的独断独行以及塞巴斯蒂安可有可无的态度下,托夫特镇这个名字就算是被决定下来了。

当最后一批人安置妥当,托夫特镇的总人口已经达到了两万人。这个数字已经不亚于一般势力较弱的男爵领了。和紧挨着的日落西山的格拉波家族对比起来,更是显得格外的讽刺。曾几何时,老格拉波男爵动用大量人力物力建造起来的军事要塞,现如今却成了自己死对头宝贝女儿日常居住的城堡。不知此刻这个老家伙又会作何感想呢。

城镇的具体规划是在伊莎贝尔的要求下,将整个托夫特镇分成了大大小小十几个部分,包括城镇大厅、神殿区、上中下城区、异族区、公园和体育场、行会区、市场区、仓库区、商队区以及更多功能各异的区域,可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其中领主城堡居高临下俯视着整个城镇。同时,在塞巴斯蒂安的要求下,工程队在城堡内追加建造了一座预算范围之内尽可能高标准的尖塔作为法师塔。

现在,这座数十米高的法师塔不过是个空架子,除了欣赏高处过人的景致之外起不了任何实际作用,必须要等到年轻的魔法师本人回来亲自赋予它神奇的魔法才行。到了那个时候,虽然不可能和索伦斯城的大法师塔相比,但是对于托夫特镇来说,起码可以起到最基本的警戒和威慑作用。

当然,需要花费的金币,自然也绝对不会便宜。如果完全按照德拉威尔王国大法师塔的官方标准,建造一座标准的私人法师塔所需要消耗的资源若是折换成金币,甚至不会比建造一座新的城镇要低多少。

屈服于这个过于现实的原因,再加上大都会城市的大法师塔相当便利,一般来说魔法师都很少特意去建造自己的法师塔,即便是出身于贵族家庭的也不例外。毕竟,尽管坊间有着“魔法师富可敌国”的传言,当那毕竟当不了真。即便一个魔法师的财富真的能够与国家匹敌,那也九成九匹敌的是南方群岛上那些总人口不过数万的小国罢了。

因此,除了那些已经不再将金钱放在眼中的大法师们,也就只有那些由于各种原因不得不长期居住在偏僻地区,苦于交通不利难以经常前往最近的大法师塔,再加上囊中有着足够的金币以供挥霍,才会兴起这个念头。而更多的情况,则是如同塞巴斯蒂安计划的这样,建造一座功能删减版的大法师塔。

并非每一个魔法师都是通才。由于德拉威尔有着奥术八大学派之分——其他遥远的国家也自有其独到的划分方法诸如四系元素魔法之类——相当一部分数量的魔法师选择了专精于某一学派,在对立了一到两个奥术组建结构有所冲突学派之后,他们能够在选择的专精学派上走得更远。

如此一来,对于私人法师塔来说,类似占卜间、誓缚间或是爆破间之类的地方就并非一定需要了。事实上,对于有的魔法师来说,如果离开了能够定期收获元素宝石的四大元素池,法师塔也不过就是个普通的宅邸罢了。

静立在长廊外,阿拉提面容沉峻,不知在思考着些什么。

“阿拉提大人,请随我来。”年轻的侍从恭敬地弯腰伸手示意,随即抢先一步先前带路,“大小姐已经在等您了。”

穿过长长的走廊,推开宽敞的双开木雕门扉,一身落地长裙的伊莎贝尔正微笑着立在座椅旁望过来。

“欢迎回家,我最信赖的武技长啊。”少女轻柔的嗓音百转千回,不经意的便有着难以言喻的诱惑磁性,“您在洛斯村的精彩战绩,我已经听说了。看起来,您的这一趟远门,似乎并不轻松呢。”

盔甲在身,阿拉提右手抚胸,弯腰行了半礼,态度恭敬。

“正如我向您保证的那样,您的敌人,就是我的敌人。对于敌人,我不会慈悲。”阿拉提直起身,一本正经的开口道,“那个我留下的活口,已经由您的典狱官接手。相信不需要太久的时间,您就能够收到一份详细的报告。不过,如果您等不及的话,我想也许我可以直接给出一个您恐怕相当熟悉的名字。”

“哦?”伊莎贝尔微微挑了挑眉,轻笑道,“愿闻其详。”

“库克。”武技长用食指轻轻的敲了敲腰间的刀鞘,“库克船长。”(未完待续。)

第169章 巧合还是必然,来自两方的试探

“库克船长?”伊莎贝尔微微挑了挑眉,语气上扬,“那位在内海声名远播的‘大航海家’?”

“联系一下洛斯村的地理位置,我不会去怀疑第二个库克了。”阿拉提耸了耸肩道。

“这太荒谬了!”年轻的少女恼怒的皱起眉头,“瓦姆伯恩家族和他根本扯不上半点关系,而我们的白兰地买卖也不会对他在内海的‘生意’造成任何的妨碍。这位‘著名’的船长先生究竟有什么理由要来主动找我的麻烦?”

“很抱歉,关于这点,没有足够的情报,我可没法回答您。”

武技长回答道,“希望那个接了他任务的野蛮人冒险者能够知道多些内情吧,尽管我对此并不抱太多幻想,那家伙看起来似乎智力很有些问题。他的那个妖术师兄长倒是肯定知道些什么,但可惜的是我不得不说那家伙着实有些难缠,活捉起来难度太大。”

“我会吩咐下面的人去打探一下消息的。这段时间,护卫队也需要多提高一些警惕。”伊莎贝尔点了点头亲身叙说着,随后露出勉励的笑容,“这一趟确实辛苦你了,我不会吝啬于奖赏的。但遗憾的是,眼下我恐怕不能给你放个假好好休息一下。我们的托夫特镇目前正处于新建当中,护卫队已经多次汇报发现其他势力派来的探子了,还有不少心怀不轨的家伙们隐藏在暗中,试图窥探我们的秘密。如果不是塞巴斯蒂安雇佣的那只冒险者小队着实有着几分手段,最近恐怕已经发生过好几次严重的事件了。但是你也知道,黄金天平的队长泽法斯是一位圣武士。有一些任务,我无法交由他们去完成。阿拉提,我会需要一位专家的协助。”

“您的愿望,就是我的命令。至于假期什么的,留待以后也无妨。”阿拉提欠身行礼,笑着回答道。随后他仿佛想起了什么,伸手在怀中摸索了一下,“哦。对了。大人。这是我从那个妖术师的身上搜出的魔杖,根据我的亲身体验,我猜测里面应该储有能够迟缓敌人行动能力的魔法。我不会使用这玩意儿,还是交由您来处置吧。”

伊莎贝尔接过那根有些不起眼的奇异木棒,仔细瞧了瞧,然后双手将之合拢在掌心,闭上双眼仔细的感受了一下。

“真是可惜……我能够感觉到。这根魔杖里蕴含的魔力已经被消耗的差不多,恐怕最多也只能再用个一、两次了。专门再去鉴定它的精确效果,反倒有些得不偿失了。”伊莎贝尔有些惋惜的摇了摇头,“这毕竟是你的战利品,我不会平白强占。这样吧,东西我就收下了。一笔相称的奖赏会被颁发的。”

“既然如此,那么就感谢您的慷慨了。”相处了这么久,已经相当了解自己主君的个性了,阿拉提也不矫情推辞,爽快的道谢后离开。

熟练地将魔杖在指尖旋转了几圈,再次感受了一下其中所蕴藏的令人沉迷的神奇魔力,伊莎贝尔仔细的将之系于腰带垂下的扣链上,处于能够迅速拔出的状态。对于并没有能够完全继承下那真龙先祖病态的收藏癖的少女来说。无论怎样神奇的魔法物品。都不过是工具的一种,必须能够在需要的时刻发挥出最大作用的才行。

“库克……船长……”伊莎贝尔缓缓步行至窗前。眺望着遥远的西北方,她的目光仿佛穿越了极远的距离,抵达了那片广阔的内陆海,看见浪花拍打着蔚蓝的海面,“我会让你明白,即便是海盗中的王者,若是妄图在这平原上胡乱伸手的话,也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在这个名为“托夫特”的新生城镇所发生的这一切,远在数百英里之外名义上的领主塞巴斯蒂安并不清楚——尽管他拥有着平常人眼中无所不能的魔法师身份,但话又说回来,即便他知晓,恐怕也不过就是不在意的笑笑罢了。当一个人怀有凡人所难以想象的远大目标时,他所专注于行走的道路两侧的那些无足轻重的细枝末节都是可以被忽略的。

成为正式魔法师之后,索伦斯大法师塔的非禁忌性公共场所都已经对少年彻底开放。在付出足量的奥术能级之后,塞巴斯蒂安相对轻松的从市场部换得了各式各样的魔能材料。也许还不至于用不死不休来形容,但是远方的德鲁伊教团显然不会在少年干掉他们好几个教团成员之后就这么轻易罢休。索伦斯城在大法师塔的保护之下固然相对安全,但他总不能永远躲起来不出门,而且少年也没有把自己的生命安全寄托在他人手中的习惯。无奈之下,塞巴斯蒂安不得不牺牲了宝贵的冥想修炼的时间,埋头于附魔室中。

魔法物品的制造,其实就是一个烧钱的过程。好在从至高王子的传承中,塞巴斯蒂安掌握了远比阿卡隆大陆现有的更加有效率的附魔技术,极大的简化了核心的魔法阵方程式,顺带着缩减了所需要花费的魔能材料,使得制造的时间和花费以及最为关键的心力消耗大大降低。否则的话,他是不是真的愿意为了眼前这种程度的风险就推迟自己成长的速度还是两说呢。但即便有着种种优势,少年依旧掏光了口袋中最后一个金币,不得不抽空抄录了好几批卷轴拿去贩卖才凑齐了足够的资金。

有得必有失,有失必有得。当塞巴斯蒂安的制造欲逐渐消退后,浑身上下的装备早已经在不知不觉间焕然一新,若是夸张一点的形容,几乎可以说是武装到了牙齿。在制造能力范围之内,少年为自己选择了最适合自己战斗方式的辅助品,并不盲目追求最贵最强,而是经过灵晶仆冷静的分析计算所得出的同等资源条件下的最佳性价比构成。

顺便一提,随着塞巴斯蒂安本人的心灵力量日益增长,灵晶仆的能力也得到了极大地提高。如果真的能够这样顺利发展下去,也许其计算分析性能真的能够媲美前世至高王子麾下直属的精英部队所配置的高科技单兵基因辅助装置也不一定呢,倒是不可不谓意外地惊喜了。

魔法物品的附魔需要相当高的集中力和长时间的专注,因此整个过程通常是半封闭式的。除非真的有什么紧急事件或是特殊原因,不然制造者们一般不会主动去中断。

年轻的魔法师踏出附魔间后不久,立刻就有全天候轮班此后在旁的侍童恭敬地迎了上来。对于这群可谓近水楼台先得月的纯洁男孩们来说,魔法师们所掌握的巨大威能所带来的崇高地位固然是他们最渴望的,但实际上在数度亲眼目睹了魔法师们是如何废寝忘食的埋头进行研究和实验后,他们对于自己所憧憬的对象无疑有了更加清晰的认识。如何才得博得贵人的欣赏可以说是这些小伙子们每时每刻都在心中琢磨着的课题。

这次在大法师塔中呆的时间着实太久了些,塞巴斯蒂安几乎都有些怀念家中的美食以及软绵绵的大床了。当然,自然还有床上那具软玉温香的诱人酮体。

魔法师的马车在索伦斯城中几乎不会遇到什么阻碍。一个小时后,少年已经惬意的泡在自家浴室中那舒适的玉石浴池之中了。

蕾丝笼着一袭薄纱,乖巧的站在少年的背后,一边用新学到的按摩手法小心翼翼的侍奉着,一边向自己的主人汇报着这段时间以来发生的事务。

“原来如此,我的那位师兄也已经出师了,竟然比我预计的还要快上一些,看来他的基础确实打得不错。哦,城镇那边已经进行的差不多了?速度还蛮快的嘛,不愧是大小姐。”塞巴斯蒂安半眯着眼,享受着凝脂般的一对小手在自己身上不停游走,时不时的回复几句。

“之前您不在的时候,有一位年轻的魔法学徒送来请柬,替他的老师菲尔比魔法师邀请您共进下午茶。您看,是去参加呢,还是我稍后帮您回绝了?”清楚自己年轻的主人并没有特别热衷于这类社交活动,但由于这次的邀请方并非往常的贵族家族,而是一位与主人地位同等的正式魔法师,蕾丝细心的专门提了出来。

“哦?一位魔法师邀请我共进下午茶?”塞巴斯蒂安睁开眼睛,眼神中闪过一抹异色,“他是叫做菲尔比是吗?”

“是的,主人。请柬上是这个名字没错。”蕾丝回想了一下,给与了肯定的答复,“菲尔比,哈德罗?菲尔比。”

塞巴斯蒂安稍稍凝神,在强大的心灵力量的暗示下,以往阅读过的资料以画面的形式在他的脑海之中飞速闪过,就如同储存在大脑之中的一座图书馆一般。

“是的,没错,哈德罗?菲尔比,确实是大法师塔的成员之一,十五年前获得了魔法师的资格。只不过,根据资料中他的画像看来,在上次我的晋升仪式上他并没有出现。那么为什么,在现在这个时候,会突然向我发出邀请呢?”少年轻轻一笑,吩咐道,“蕾丝,让人搜集一下这位菲尔比魔法师的资料,越详细越好。哦,对了,没有必要特别掩饰什么,放开手去做就行了。”

“是的,主人,我待会就吩咐下去。”尽管并不能完全理解主人的命令,蕾丝还是点了点头答应下来。

放松身体,塞巴斯蒂安将自己缓缓沉入散发着玫瑰芬芳的温暖池水中,任由水面没过皮肤上描绘的多处玄奥复杂的魔法阵图和灵能回路。(未完待续。)

第170章 与菲尔比的会面,汤姆的身世

魔法师通常给人以神秘而孤高的印象。对于绝大多数的人们来说,这个掌握了强大魔法能力的群体仿佛无所不能。当然,魔法对于这些卑微的凡人来说无疑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因此除了魔法之外,还有其余更为熟悉的可以渴求的东西——权势以及金钱。

权势能够带来巨大的影响力,可以改变他人对你的态度;足够的金钱甚至能够让九狱的魔鬼为你推磨干活;尽管这些东西都不是毫无关联独立的,绝大多数情况下,它们相互纠缠相互交织,得到其中一个,便能够相对轻松的获得其余。但这点却并非是任何人都能够理解的。

塞巴斯蒂安的麾下依然还暂时留有一小部分来自瓦姆伯恩家族的部下,这个在索伦斯扎根数百年的老牌贵族世家自有它台面下的各种渠道。命令被发出去并不太久,一份关于菲尔比魔法师的报告就已经被放在了少年的书桌上。

“似乎相当的有趣呢,这位菲尔比先生。”年轻的魔法师若有所思的翻看着手中寥寥数页的报告,嘴角浮起轻微的弧度,“难以查证的来历,成为魔法师之后没多久就销声匿迹,直到现在又突然冒出来,还真是够神秘的。也就是强大自信如大法师塔,这要是换了其他一般的工会组织,恐怕是绝不会吸收这样的家伙入会的吧……那么这样的一个人,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而要和我进行接触呢?”

数种可能性在塞巴斯蒂安的脑海之中浮现,随后一一被他亲手推翻。并不奇怪,少年终究并非是那种工于心计的类型,能够在有限的情报下归纳总结还原出最接近真相的答案。对于他而言,无论有何种阴谋针对自己,只要实力足够强大,阴谋便无法威胁到自己分毫。虽然并非完全相同,这种简单而纯粹的态度倒也确实和北地的那群野蛮人多少有些类似。

“蕾丝,安排一下吧。”不再多想,塞巴斯蒂安开口吩咐道。“我很乐意与这位菲尔比先生见个面。”

不过一顿饭的时间。派出的信使便带回了对方的答复。之前前来拜访的那位名叫凯沃的年轻学徒愉快地表示,他的导师最近正巧都有时间,欢迎塞巴斯蒂安魔法师随时前往小唔。

由于菲尔比魔法师的年纪几乎足以作为少年的祖父辈,作为施法者的资历也更加的久。因此尽管是对方首先表达了会面的意愿,塞巴斯蒂安还是按照传统礼节,携带了一些象征性的礼物,主动登门拜访了。

身处索伦斯城之内。少年并不是太过于担心自己的安全。公然使用攻击性法术是被禁止的,其他区域也就罢了,但他们所在的这片贵族居住的上城区,几乎是全天候处于大法师塔的监视之下。除非使用魔法的人的奥术造诣还在亲手布置探测装置的大法师塔之主之上——这点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着实有些困难,任何已知的攻击性法术都会触发塔内的魔法警报,负责值班的魔法师将会第一时间传送过来查看。

双方都是平等的身份。年过半百的菲尔比魔法师也并非失礼之辈,在接到消息之后便已经提前来到宅邸的门口热情地迎接。

菲尔比魔法师的长相相当普通,但额头和眼角的皱纹显示了岁月在身上留下的沧桑,鼻梁上架着一副小巧的圆框眼镜,已经有些花白了的头发和胡须看起来简单的梳理过,就这么随意的散着;头顶上是一朵高高的尖帽,上面缀着星月的图案;一袭式样简洁的符文法师袍罩住全身,腰带上凌乱的系着好几个大小不一的口袋。

这无疑是一位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能够说是最完美的诠释了一般人心目中“魔法师”这个角色形象的成熟中年男子。

即便是身处马车车厢之中。以灵晶仆的心灵视线。在两人实际会面之前便事先“看见”了对方的塞巴斯蒂安也不禁哑然失笑。无他,在特立独行成风的魔法师们看来。这位菲尔比魔法师的打扮也未免太“魔法师”了一些,就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一位神秘的魔法师一样。

遗憾的是,这种愉快感仅仅持续了很短的一段时间。因为很快的,年轻的魔法师就敏锐的辨识出,这位热情的邀请者身上存在着经过掩饰的变化系灵光。变化系的法术虽然很多,但是结合现下的种种不自然,得出的最合理又最有可能的猜测无非是,眼前所见到的这个再正常不过的形象,极有可能并非是这位菲尔比魔法师的真实容貌。而在这之上,哪怕两人之间尚且隔着这样的距离,塞巴斯蒂安都仿佛能够感觉到对方的存在本身所散发出来的强大压迫感,以及隐约之间逸散而出的一丝邪恶的气息。

这是一种难以形容的能力,并非是经由魔法的探测,也并非是源于丰富的经验,而仅仅是一种本能。就如同野生的动物能够毫无道理的分辨出哪些从未谋面的生物是自己的天敌或是猎物,将自己的心灵淬炼的日益清明的显能者很自然的也产生了种种不可思议的超自然能力。

话虽如此,这种程度的意外发现还不至于动摇到塞巴斯蒂安的举止。他不动声色的从车厢中踏出,迎着微笑的菲尔比魔法师走去。

“欢迎你,年轻的操法者!当我听到关于你的传闻时,其实还有所怀疑。但显然,能够在这样的年纪达到如此高度,你毫无疑问的确有着令人羡慕的天赋。”菲尔比的双手交叉在胸前略微欠身,行了个标准的法师礼,随后上下仔细的打量了少年一番,爽朗的说道。

“您过奖了。在奥术这门深奥的艺术上,我还有很长的路要走,需要更多地向您这样的先行者学习。”塞巴斯蒂安微笑着回礼,语气轻柔的应道。

“你真是太谦虚了,哈哈哈——”菲尔比大笑着让出手臂,“请!”

几乎所有的豪宅都有着许多共同点,宽敞明亮,舒适宜人,无需多言。两人在会客室的沙发上坐下不久,自然就有年轻的女仆奉上了香浓的红茶和各式各样的小点心。

和魔法师在常人眼中古怪孤僻的印象完全不同。菲尔比虽然年纪比塞巴斯蒂安大了许多。但却相当的健谈,并且十分善于主动发起话题,在和少年的谈话之中一直牢牢的占据了主导地位。当然,对于年轻的后辈所提出的一些疑问,他也慷慨的一一解答,并无半点闭守自珍的意思。

不得不说,一些在图书馆中都记载的不甚详细的冷门知识。菲尔比竟然也能娓娓道来。单凭这份眼界以及阅历,也能够看出他绝非寻常的学院派法师,若非游历四方,见多识广。亲身经历过种种遭遇,是绝无可能描述的如此形象生动的。

与菲尔比魔法师的交谈相当的愉快,虽然对方在奥术的造诣上未必胜过自己。但是对于这个世界详细的了解两人却有着天壤之别。因此,尽管感觉到对方的言谈之中隐隐有着打探自己来历的意图,塞巴斯蒂安却也不以为意,依然认为自己受益良多。

要说为何的话,却是因为他能够大致的感觉到,这位神秘的菲尔比魔法师对自己并没有丝毫的敌意,反倒有着几分亲近感。对于自己的成就,对方不但没有丝毫嫉妒羡慕之意。竟然还有些许的欣慰。仿佛对待喜爱的子孙辈一般。

少年被伊莎贝尔从王城带回来,以及莫名其妙失去记忆的事。虽不至于说是众人皆知,但却也不可能真的瞒过谁。再加上这具身体原本的主人汤姆的过往记忆确实已经被他彻底抹去,因此除非是神祗亲自出手,否则的话再没有凡物能够分辨出他夺舍的事实。更何况,接受了汤姆最后一抹执念的他,早已经决定会接受这个身体原主人所需要承受的一切。

出现在王城的贵族少年……落魄的私生子……这些单独的因素聚合在一起,几乎可以拼凑出一出滥掉牙的贵族闹剧。事实上,不仅是塞巴斯蒂安,就连伊莎贝尔以及瓦姆伯恩男爵最初也有着类似的猜测。只不过时间一长见没有使者主动前来联系,也就不再放在心上了。

毕竟,在漫长的贵族历史上,被扫地出门后却又追回去认祖归宗的私生子可谓屈指可数。若非是这具身体中蕴藏的罕见显能者潜力被发现——这点由于心灵力量的极度隐蔽性可能性不大——便只能是因为少年所表现出的极高的魔法天赋了。能够在十八岁前就成为正式魔法师,这份成就即便是对于从小被花大力气培养的王室子弟来说也是很难达成的。

一般来说,如果真的有哪个贵族私生子能够凭借自己的力量混得风生水起,那么绝大多数的贵族家族都会选择将他重新吸收回家族。虽然只是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子,但只要私下操作一下,想办法弄个正当的名分头衔,那么家族的实力便能够得到客观的增加。相比之下,风言风语所带来的些许负面因素也就可以忽略不计了。而另一方面,愿意回归的私生子们也可以享受到家族所带来的好处——资源、人脉以及更为深切的东西。总的来说,合则两益,分则两弊,除非真的仇恨不共戴天,否则血脉的联系难以断绝,大多数人还是会选择回归家族的。

但塞巴斯蒂安却不是汤姆。对他来说,这具身体的过去毫无意义。男孩的家族甚至没有能够在他的精神水晶中留下丝毫实质性的执念。也就是说,哪怕是最深的血脉,对于他来说也没有半点束缚,完完全全就是一群陌生人。

只不过,对方既然很有诚意的找上门来,那么,只要条件谈得拢,那么也并不是不能够合作一番的不是吗?(未完待续。)

第171章 逐渐明朗的过去,禁忌的存在

会面在相当愉快的氛围中结束,塞巴斯蒂安与菲尔比相互交换了礼物,在约好以后有机会要多多交流之后,年轻的魔法师在后者的礼送下,搭乘来时的马车返回自己的住处。

菲尔比一直等到马车消失在视线之内,才收回了视线,轻声长叹了一口气。

“老师,那人就是我们此行的目的?确实年轻的有些离谱啊……”不知何时,他的学徒凯沃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同样眺望着远去的马车,不无感慨的说道。随后他转向若有所思的菲尔比,低下头好奇地问道,“您似乎和他似乎谈论的相当愉快呢?”

“我看见了一个天才。一个真正的天才,毋庸置疑!即便是我,也久违的回忆起嫉妒究竟是种什么样的感觉呢。”菲尔比闭上双眼,深深的吸了口气,忽然会心的笑了起来,“不过,这也许是家族迎来的又一次契机也不一定呢。”

“您的意思是,”凯沃兴奋地追问道,“他的身份已经被确认了?确实是汤姆殿下没错?”

菲尔比的右手从法师袍那宽大的袖口中抽出,他那有些干枯的手指紧紧握着一枚拳头大小的水晶球,透明球体的中心隐约能够看见异地鲜红的血液。淡淡的红光自水晶球内部发散出来,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一点的消散。

“血脉探测球的反应一目了然。毫无疑问,他的确是家族的直系后裔。更何况,”菲尔比魔法师翻手之间收起了水晶球,无奈的摇了摇头,“他的容貌和小布鲁梅尔年轻的时候是那样的相似,绝不会错的。虽然这话我也许不该说,但真是万幸,没有继承到他父亲那花天酒地的坏毛病。不然的话,就算他有再好的天赋也只是暴殄天物罢了。”

凯沃默然无语。他已经不再是那个偏僻山村的无知青年,事实上。这些年他的经历无论放在谁身上。恐怕都能够迅速造就出一个成熟的男人吧。

“那么,您下一步准备怎么做呢?”沉吟半晌,凯沃轻声开口道,“找机会邀请殿下重归家族吗?根据情报得来的消息看,他之前在王城的生活可过的实在不怎么样。像汤姆殿下……不,我想还是如殿下所愿称呼他为塞巴斯蒂安阁下更合适些,像他们那样的天才。难道不都是非常骄傲的吗?我真的很怀疑殿下会愿意轻易原谅对他那样漠然的父亲。”

“所以我才说布鲁梅尔那小子根本就是个混吃等死的废物!女神在上,如果我早知道他长大以后是这副德行,真应该在他出生的时候就把他掐死。”菲尔比魔法师恼怒的回道,“为每一位家族的直系子裔进行天赋测试是最基本的程序,我真不敢相信那个蠢货竟然能够漏掉这样一位百年难得一见的魔法天才!他简直就是家族的罪人。”

“布鲁梅尔殿下可不会这样认为……”凯沃无可奈何地挠了挠头皮,“不论您对他再怎么不满意。他都是梅文大人的独子,也就是说,唯一的合法继承人……”

“别再提他了。”菲尔比厌恶的挥了挥手,仿佛在驱赶空中看不见的苍蝇,“如果他再这么继续醉生梦死下去,我一点也不怀疑梅文大人能够比自己的儿子活得更久些,那就不必费心考虑什么继承人的问题了。”

“老师,慎言……还请慎言……”凯沃紧张的劝阻道。后背不知何时已经被汗打湿了一大片。

“胆小鬼。难道你以为有人能够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偷听到我们的话吗?”菲尔比瞪了自己年轻的学徒一眼,转身朝别墅中走去。

“老师。老师,殿下那边……?”凯沃急忙跟上。

“先不急,再观察一段时间看看吧。”菲尔比思索了一下道,随后他冲着自己的学徒笑笑,“你以为他对我们的来意一无所知吗?哼,我看那个小子八成早就猜出来了,他眼下这副悠游的态度,也只不过是待价而沽罢了。只不过,梅文大人那边还没有最终决定。我也无法决定究竟该用什么程度的代价来拉拢他才合适。”

“魔法师们不是都需要大量的资金和材料进行研究吗?我就不信他不缺这些。”凯沃撇了撇嘴,悻悻道,“虽然他附庸的瓦姆伯恩家族最近弄的那个白兰地酒生意确实是赚了一大笔钱,但是那位年轻的伊莎贝尔小姐不知怎么的突然心血来潮打算建城,那点收入估计还不够开销呢。”

“傻小子,你要记住,”菲尔比止住脚步,凝视着自己年轻学徒的双眸,认真的说道,“的确,这世上九成九的人都难逃金钱、权利和美色这些东西的诱惑,即便是我辈施法者也避不开。但是,对于真正的法师,那些真正追求奥术的真谛,追求世界的真理的人来说,这些诱惑却只不过是一种变相的负担罢了。如果你看不透这点的话,你就永远也不可能达到那个高度。”

“您的意思是……那位殿下……就是那样的人?”尽管不是很明白自己老师话语中蕴藏的深意,但却并不妨碍凯沃联想到离开不久的少年。他很难想象,像那样的年轻人怎么可能看透一切,去追求什么所谓的真理。

然而让凯沃讶异的是,听了他的问题,菲尔比竟然微微有些晃神,一时之间没有回答。

“不,我也不清楚。”良久,魔法师才犹豫的摇了摇头,似乎是想甩开脑中的疑惑,“我看不透他。”

“这怎么可能……”深知自己老师能力的凯沃不禁膛目结舌。

“也许,所谓的天才,真的是一群生而知之的怪物吧!”菲尔比自嘲的笑了笑,迈开步伐朝着书房走去。

马车在车夫熟练的驾驭下,稳稳行驶在大理石铺成的车道上。车厢之中,塞巴斯蒂安眯着双眼,眉头微锁,似乎陷入了沉思之中。

就在方才,他与那位热情地菲尔比魔法师相谈甚欢的时候,其实暗地里已经无声无息的使用了好几种探测性的心灵异能——对此少年心中可是没有半点心理负担。

真实的世界就是如此现实,只要没被发现的,就是没发生过的。

与需要语言和动作组件的奥术相比,意念激发的心灵异能隐蔽性极高,果然并没有被对方觉察到。

衡量对手实力强弱的异能回馈了塞巴斯蒂安意料之中的答案,这位菲尔比魔法师的实力大致处于魔导师的水平,也就是说,和他的导师雅格以及女术士西尔维娅大致相当。尽管这只是个大致的估算,但真实的战斗之中,运气也占了很大的取胜因素,本就没有完全绝对的高下一说。这种程度的预判,对于趋吉避凶来说已经足够了。

有趣的是,当塞巴斯蒂安尝试着阅读菲尔比的表层思想时,发散而出的思维触须却如同陷入了层层泥沼一般,完全不能穿透分毫。这种感觉并非是遇到了法术的抵抗,反倒像是接触到了没有生命的死物似的。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因为对方毫无疑问正在热情地说话呢。

生者……死物……邪恶灵光……

尤其是……一个实力足够强大的法师……

不可避免的,塞巴斯蒂安的脑海中闪过了一个禁忌的词语,一个即便在并不拘泥于善恶之分的魔法师之间也是最腐败最邪恶的词语。

巫妖!(未完待续。)

第172章 合理的推测,麻烦的气味

那有生命的终将消亡,唯有死者得以永存。

——《亡者之书》

正如同其他任何一个剑与魔法的国度,阿卡隆大陆的人们对于徘徊在生与死的夹缝之间的不死生物并不陌生。无论是基于某种不可言喻的邪恶目的而主动举行的魔法仪式,又或者只是莫名其妙的受到偶然出现的强烈负能量侵蚀,几乎每一天,在阿卡隆的某个角落,也许是荒无人烟的沙漠,也许是人迹罕至的地下城,又也许仅仅是偏僻的小村庄附近的墓园,都有着各种各样的亡灵从死后的世界苏醒过来,以极度邪恶的亵渎状态,半死不活的存在下去。

而在已知的上百种不死生物当中,普通人最耳熟能详的莫过于骷髅、僵尸、幽灵、吸血鬼和巫妖这五大类。即便从来没有亲眼见过,任何一个在小酒馆里喝的醉醺醺的小混混也能够跟你神神叨叨的扯上半天自己也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神秘传言。

骷髅和僵尸作为最低等的亡灵,除了极少数的变异体外,通常没有思考的能力,只能执行最简单的命令。哪怕在其他不死生物的眼中,也只不过是会动的工具而已。它们能力低下,真的打起来恐怕还不如体型仿佛的成年男子。但相对来说却也最容易滋生。它们在曾经发生过大量的死亡事件的场所都可能出现,尤其是类似废弃的矿坑、阴森的下水道以及荒芜的大墓园之类的地点。即便是再热闹的大都市,各个教会也会定期安排人手轮流去这些负能量自然聚集的地方进行超度,以防止不愉快的意外发生,使得亡者的灵魂受到打扰。

幽灵通常保留有一定的智慧,却又同时受到混乱思维的折磨。作为虚体亚种,它并没有肉体,可以随意进入或者穿过固体物质,这种特性使得它免疫所有非魔法的攻击——当然也意味着更加难以消灭。事实上,从学术上来说,幽灵其实是许多不同的虚体不死生物包括幽魂、缚灵、幽影等等的总称。当然。对于碰上它们的一般人来说。这其中并没有任何区别,因为无论哪种幽灵都同样的致命。幸运的是,这种不死生物的自然转化条件相当的困难,并且有着极度畏惧阳光的巨大弱点。

吸血鬼,通常自称为血族,和之前三种被动转化而成的不死生物截然不同。经由名为初拥的仪式,当一个吸血鬼有目的性的吸干牺牲者的鲜血。并随后喂以些许自身的血液为引,在下葬数天之后,死去的人形生物将被转化为血族的一员。生前足够强大的死者将会作为新的吸血鬼复活;而那些普通人则会转化为较弱的衍体——成为曾杀死它们的主人忠实的的奴仆和打手。正因为吸血鬼的转化有着底线力量的需求,再加上转化过程所带来的大量好处——身体素质的全方位提升以及数种神秘的超自然能力等,几乎每一个头脑正常的吸血鬼都有着足够的能力控制住一整个地下组织为他卖命。转化为吸血鬼是如此的简单,因此毫不意外地有许多行将就木的贵族甚至于主动联系上这些不死生物。意图换取永恒的生命。只不过这些人中究竟有多少能够真的如愿以偿,却又是另一回事了。而即便他们中的一部分人成功的达成了心愿,那也只不过是建立在付出了名为自由的高昂代价之后的事了。

而巫妖,与火龙和恶魔一起,作为传奇故事中经常出现的反派大魔王之一,被人们理所当然的承认了他足够的强大,以及同时伴随的邪恶。在传说中,巫妖是那些邪恶的魔法师将自己的灵魂出卖给魔鬼后所变成的。只有那些阅读过古老文献相关记载的人才知道。传说仅仅是传说而已。巫妖的确是由强大的法师转化而来。然而他们绝非是将灵魂献给了魔鬼,而是通过是繁复而危险的魔法仪式。主动将生命力从体内抽取出来,妥善的藏匿起来,从而达到了不死的状态。无论肉体被毁灭多少次,只要保存巫妖生命力的命匣没有被破坏,他就能够完好无损的无数次复活。

与其他被负能量转化而成的不死生物不同,巫妖的强大并不在于他获得了数种超自然的能力,而是在于每一个巫妖,都必然是一位强大的魔法师。由于巫妖转化仪式必须亲自完成,通常来说,魔法师若是没有达到导师那个阶层的实力,并且花费大量时间精力专注于死灵学,仪式根本没有丝毫成功的可能。而且,不仅如此,转化仪式一旦失败,魔法师只有死亡一途,没有任何生还的可能。正因为如此的危险,加上高达五成的失败率,真正勇于去尝试的法师并不多,王国境内已知还在活动的巫妖一双手就数得出来。

而眼下,就有一位。

大量被灵晶仆默录入资料库的数据流宛如电影画面一般在塞巴斯蒂安的脑海中闪过,并没有花太久,经过仔细的对比后,年轻的魔法师相信,这位名为菲尔比的老魔法师,恐怕并非大法师塔记录在案的任何一位已知巫妖。

这个认知并没有让塞巴斯蒂安感到太过惊讶。毕竟,并非每一个魔法师都会选择加入大法师塔的。抛开那些性格孤僻,不愿意受到组织规矩束缚的独行魔法师外,各国王室乃至于大贵族私下培养的家族法师团也通常不会特意去大法师塔备案。

相比于加入大法师塔所能够获得的好处,魔法师们以自由为交换条件投靠大贵族家族,自然能够获得更多的资源以供日常奥法研究。除开舒适的生活条件、家族图书馆的开放以及设施齐全的实验室,按照约定俗成的惯例,魔法师通常能够按照自身的能力阶层获得成百上千金币的月薪,以及数倍于此的研究经费,以维持实验室的运作,购买特别的材料与施法材料,抄写魔法书,从事神秘的研究与奇物制造等。

魔法师的地位来自于魔法的神奇力量,因此哪怕只是聘请一位新手魔法学徒,贵族们都需要做好花费每年至少数千枚金币的心理准备。而同等的费用,完全可以组建起并维持一只上百人的私军了。对于绝大多数男爵乃至经济状况一般的子爵们来说,尽管能够招揽到一位魔法师是一件非常有面子的事,但是相对来说过低的性价比还是让他们选择了面对现实。只有在需要借助魔法力量的时候,他们才会选择临时向施法者们求助。可想而知,平日里他们都很乐于与任何一位魔法师打好关系。

只有那些历史悠久足以以王国本身媲美,千百年来通过各种手段囤积了大量财富的老牌贵族家族,才会毫不吝啬的维持一支私人的法师团,去对抗他们的对手和敌人的魔法窥探与暗杀,以保护他们自身与其领地。这样的魔法师团队不仅仅象征着绝对威慑力的底牌,平时也能作为智囊团为家主在其他专业方面提供建议。

在索伦斯,伯爵大人除了他引以为豪的水仙骑士团之外,还有着多名魔法师的效忠基本上已经是半公开的秘密了。甚至有小道消息传言,那位强大的安东尼奥大法师,其实就是掌管着卡里曼家族法师团的神秘首席。当然,就如同其他关于魔法师们的谣言一样,这个消息从来没有被公开证实过。

回到原来的话题,虽然大法师塔号称王国最权威的魔法师组织,但事实上,它记录在案的成员名单若是能够占到实际魔法师人数的七、八成就已经相当足以自豪了。

如果,这位菲尔比魔法师真的如同塞巴斯蒂安的判断是一位巫妖,并且效忠于某个家族的话,那么看来少年原本对于现今这具身体的家族状况的推测恐怕还真要好好的修正一下了。

“我好像嗅到了一种麻烦的气味呢。”年轻的魔法师的脑海中飞速闪回着无数的纹章、旗帜和家徽,试图从仅有的一丝线索推理出迷雾般的目标,半晌无果后,他有些恼怒的发起了牢骚,“该死的,看在巫月的份上,难道就不能给我安安静静的几年时间吗?五年……只要给我五年的时间,我就有信心恢复到原本的力量。众神似乎已经放弃了这个世界,但大陆上应该还有其他的神性生物存在。是的,我还有机会,只要我能够找到他们的话……只要我能够找到他们……”牢骚逐渐转变为低声的呢喃,塞巴斯蒂安忽然自嘲的苦笑起来,“只不过现在的我,还是太弱小了点啊。弱小到需要妥协,弱小到需要掩饰……呵呵,这份屈辱的滋味,我会好好体味的。”

意识之海中弥散的银色雾气仿佛感受到主人强烈的心理变化,猛然翻腾起来。

高悬于正中心的那枚巨大无比的水晶折射出耀眼的光芒,每一个棱面上都浮现出一种塞巴斯蒂安的表情,有的是开心,有的是痛苦,有的是沮丧,有的是得意,不一而同。

银色雾气开始逐渐变化,显得愈发凝厚,时而幻化成惊涛骇浪般的海洋将水晶淹没,时而幻化成铺天盖地的火海灼烧着水晶。

随着时间的流逝,水晶在这仿佛永无尽头的双重风暴的肆虐之下,似乎变得更加璀璨了。(未完待续。。)

第173章 扩张势力的一步,追随还是合作

“欢迎你,我亲爱的小师弟!真巧,我正准备找你好好的聚上一聚呢。”克劳利爽朗的笑着,用力的拥抱了一下塞巴斯蒂安,

“听说最近你领地那边的动作可是闹得不小,伊莎贝尔恐怕也已经有段时间没回来大法师塔了吧。”

“你说的没错。不过克劳利,她和我们,是不同的。”塞巴斯蒂安微微一笑,轻轻拍了拍前者的肩膀,翻掌之间,手中突然多了一束包装精美的酒盒,“我带了些精酿的好酒,不请我进去坐上一会儿吗?”

“哈哈,我可是求之不得呢。”克劳利笑着侧身将少年让进家中,立刻就有侍童在一旁忙碌起来。他本是出生于中产阶级,如今正式晋升为魔法师,却也没有好像暴发户一样买房买地享受起来,依旧是住在大法师塔提供的私人套房中。当然,待遇的规格自然而然的提升了一个档次。

“你们弄出来的这种白兰地酒我也尝过,好是好,就是太烈了,没法多喝。两杯下肚,就连个最简单的戏法也很难施展出来,我看恐怕在魔法师之间是不太会有什么市场了,哈哈!”克劳利挥退了侍童,亲手取来两个酒杯,为二人斟上酒。

对于魔法师来说,清晰的思维至关重要,因为无论是施法的咒语还是手势都容不得半点差错,需要非常精密才行。若是说骑士醉酒之后战斗力会下降至少两成的话,那魔法师醉酒之后的战斗力可以说若是能发挥出原本的两成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所以。如果有魔法师愿意请某人喝上一杯,那么两人之间的关系通常都已经相当的亲密了。

“无妨,萨兰瓦尼亚就那么大的地方,每年产量有限,销售的问题还轮不到我去操心。”塞巴斯蒂安轻轻地与克劳利碰了碰杯,小酌一口美酒含在口中细细品味后,笑着道,“其实我自己还是喜欢远东的茶叶更多些。”

“那是自然,茶叶对于我辈魔法师的冥想也有着一定的效果,可惜王国并不出产。只能通过商会进口。价钱倒是无所谓。但量就太少了。”说到这里,克劳利望向少年,沉声道,“话说回来。还没感谢你上次的礼物。那水晶碎片的效果比冥想熏香更强。若不是它。我那临门一脚怕是还要拖上些时日。”

“不必客气,只不过是种消耗品而已。”塞巴斯蒂安摆了摆手,似乎毫不在意。“若是你需要的话,尽管开口,我手头倒是还留了一些,可以送给你。”

“什么,你还有?”克劳利惊喜的问道,但他的脸上却也看不出有丝毫讶异,显然少年的回答并没有出乎他的预料,“真是太好了!那我可就不跟你客气了。不过我可不能就这么白收。这样吧,冥想熏香能兑换10个能级,这水晶碎片每枚我转给你15个能级,权当谢礼,如何?”

“克劳利我的朋友,你这样说实在是太伤感情了。”塞巴斯蒂安夸张的耸了耸肩,调侃的说道,“难道我看起来是那样吝啬的人吗?”

“别介意,只是单纯的谢礼罢了。市场区那里冥想熏香虽然不贵但却总是缺货,我已经很久都没能抢到了。”克劳利抱怨道,“我早就向大法师塔提议过,这种从学徒到大法师都能用得上的东西,就应该多备些存货总是没错的。可你也知道,近百年来,愿意花费时间精力在制造魔法物品上的家伙可是越来越少了。之前艾利他们弄到的一块,还是从城里的魔法品商铺买到的,真是讽刺!”

“不如这样如何?我有个更好的主意,你可以考虑一下。”塞巴斯蒂安坐直身子,微笑着望向面前的克劳利,轻柔的开口,“我总是认为,我们彼此之间的关系可以再更进一步,交流更多,合作更多,也分享更多。借给我你的能力吧,克劳利。我知道,你的野心不在权势,而在于这醉人的奥术。你是清楚的,在这方面,我能够提供的助益,比任何贵族的金币都更适合你。”

“啊…………”克劳利的笑容短暂的停了一下,口中吐出无意义的长音。不过数秒,他的手指轻轻地磕了磕椅把,身体放松的陷进了柔软的靠背,嘴角浮起一抹玩味的笑意,“我还以为你不打算开口了呢。”

“事物都是在变化的,克劳利,我们也一样。”塞巴斯蒂安面不改色,心中却微微一叹。若不是最近会面的那位菲尔比魔法师所带来的强大压力,单是那群未开化的德鲁伊却也不至于逼迫的他如此。

“不用太担心了,我的朋友。”克劳利显然会错了意,安慰道,“这里是索伦斯,大法师塔有着数位大法师阁下的守护,轮不到那些德鲁伊们撒野。就算是他们的那位首席大德鲁伊亲自过来,也绝对讨不到好的。”

无意就自己的推测多做解释,少年只是笑了笑。

“加入你的家族倒是没什么,不过除了为你在影响力上壮壮声势之外,我可不敢夸口具体能帮上你什么忙。不是我妄自菲薄,在你的面前,我可不敢自承天才。”克劳利笑着捧了一句,随后皱了皱眉道,“唔……可惜你现在只有个骑士的头衔,严格来说还不算是贵族,这契约的条款很难立啊。如果没有大法官阁下的公证,你我之间附庸关系的合理性会遭到质疑的。”

“伊莎贝尔会很乐意成为你名义上的雇主的,我的朋友。”塞巴斯蒂安笑道,“一位男爵千金,作为领地的唯一继承人,分量足够了。”

闻言,克劳利仿佛不认识眼前的人一样盯着少年看了半晌。

“真是幸运的女人……”他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好吧,看在导师的份上,为那个小丫头工作也没什么。不过既然雇主并不是你,我希望能够得到相应的报酬。还有,每个月我至少需要留在大法师塔两周,帮助雅格先生处理相关事宜,并且进行私人的研究和实验。”

“当然。你的能力越高,对我们的帮助就越大不是吗?”塞巴斯蒂安并没有因为克劳利的要求而不满,因为彼此有需求,才是真正长久合作的基础。“你有我的承诺。只要我确实有时间的话。随时欢迎你来同我交流学术上的问题。”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答应的这么爽快?”克劳利没好气的道。

这段时间以来,任何他不是很清楚的问题,少年总是能够以最简明的方式给出解答,很多时候甚至比雅格导师的答案都要容易懂。这一点对于没有私人魔法导师的好学的学徒来说至关重要。因为通常导师学徒制度中那一周一次的免费解答时间总是不够用的。有些问题。当克劳利自己动手去图书馆查资料的时候。很可能需要耗费上十天半个月还不一定能有了结果,但是开口询问塞巴斯蒂安的话对方却是张口就能给出准确的答案。这研究学习的效率自然不可同日而语。两相比较之下,该如何选择也就毫不奇怪了。

“这些你先收下。算是我替她预付的第一年的薪水吧。”塞巴斯蒂安取出一个精致的宝石匣放在茶几上,轻轻打开。整整一打克劳利再熟悉不过了的冥想水晶整齐的排放在里面,闪闪发光。

既然如今已经成为了自己人,克劳利老实不客气的收下,小心翼翼的收进怀中。对于魔法师来说,想要赚到足够享受生活的金币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反倒是能够帮助强化自身的东西比较少见,因此也更加具有吸引力。

“那么现在,克劳利,我或许能够用得上你的帮助。”塞巴斯蒂安缓缓开口。

“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尽管直说吧。”刚刚收下需要的冥想水晶,克劳利的心情显然不错,爽快地回答道。

塞巴斯蒂安从次元袋中取出一个与方才类似,却明显大上不止一圈的宝石匣,推向克劳利。

“你竟然还有这么多?”克劳利有些吃惊,手上却动作迅速的打开盒盖。果然正如他的猜测,这其中也满满的放置着冥想水晶。皱了皱眉头,他半开起了玩笑,“你该不会是挖到了水晶矿吧?”

“我倒是希望……别开玩笑了,难道以你的眼力,还看不出这种水晶并非是天然生成的的吗?”塞巴斯蒂安摆了摆手没好气的说道,“这么说吧,我亲爱的克劳利,我手中碰巧有一条隐秘的渠道,能够时不时的弄到一批这样的水晶。不过一来量少,二来我也不太缺钱,拿去市场区出售的意义不大。你觉得,我能不能用手头的这批东西,换来更多的同袍们的支持?”

“那还用说?毫无疑问的事!”克劳利下意识的左右望了望,确定两人的谈话并没有被谁听见,才压低了些声音严肃的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放心吧,塞巴斯蒂安,和他们交涉的事就交给我了。有我这个带头的人,再加上你天才的名声,一定会有人愿意追随你的。当然,万一发生什么事的话,你可不能指望他们会做到和我一样的程度。”

“这个我很清楚。不过,暂时那样也已经足够了。将来我会找机会再和他们更多的交流一下,我相信总会有人做出明智的选择的。”少年似乎并不在意,只是微微一笑,道。

“你心里有数就好。”克劳利点点头,又再次确认道,“水晶的量足够吗?”

“百八十枚的话应该不成问题,具体怎么分配就交给你了。我只希望能够效果最大化就好。”塞巴斯蒂安肯定地回答道,随后又补充了一句,“如果能够获得哪位魔法导师的友谊的话,哪怕只是一定程度的支持,花费大些的话也没关系。后面有机会的话,我也会同步尽量拓展渠道,试试看能不能弄到更多的冥想水晶。”

“这个……我尽力吧……”显然这个要求让克劳利有些为难,他再怎么交友广泛,也很难与自己导师那一辈的人真的混得多熟,但他还是咬咬牙开口应承了下来,“一周之后,我会给你满意的回复的。”(未完待续。。)

第174章 师兄带来的好消息,少年的决定

对于动不动就把自己关在实验室或图书馆中十天半个月的魔法师们来说,短短一周的时间,往往在不经意之间便已过去。

不得不承认,少年时本就成长于行商的中产阶级家庭,学徒时期又协助雅格导师处理多年大法师塔杂务的克劳利,一旦办起事来,效率确实相当之高。没有背叛塞巴斯蒂安的期待,很快的,他便带来了令人鼓舞的好消息。

足足有八名与各自的导师签订了相对自由契约的魔法学徒爽快的表示,只有能够按时稳定的提供给他们一定量的冥想水晶,就愿意服务于有着塞巴斯蒂安魔法师和克劳利魔法师二人的家族。不仅如此,甚至还有好几位魔法师对于克劳利展示的冥想水晶表示出了极大的兴趣,十分乐意于与塞巴斯蒂安进行一些私下的物品交换,并且长期保持良好的友谊。

对于这个结果,的确可以说是个不小的惊喜,但却也并没有出乎两人的意料。

归根结底,魔法师们之所以通常不太愿意掺合进贵族们的家务事,便是因为大多数贵族们所能提供的资源——最常见的还是以贵金属或是采邑庄园的形式——对于他们自身实力的增长所能起到的助力相对而言很难形成正比。

要知道,虽然在城中的魔法物品商铺和炼金术士工坊之类的地方购买需要的东西确实需要花费不少金币,但是那些真正重要的、稀少的、有价值的奥能材料和奇物。绝大多数情况下卖家都希望能够换得他们自己想要的东西,而并非换来大把不知道该往什么地方花的黄金,最低限度,也要换成更能够派上用场的大法师塔内部的官方货币奥术能级才是。

至于骑士们所看中的采邑,在个性普遍孤僻、不善管理的魔法师们的眼中,则完完全全成为了包袱。一个普通采邑每年收获的年金还抵不上抽空花点时间抄录几张卷轴卖给魔法物品商铺,而数百人的衣食住行却需要善良的法师花费原本不必要的时间去操心。说句形象的比喻,被采邑所束缚的魔法师,就好似被套上了颈圈的骏马。

相对于单纯的金银或是土地之类的报酬,那些舍得用祖传的魔法物品或是古老的未知卷轴之类的东西来换取魔法师服务的贵族们往往愉快的发现魔法师似乎也并非传说中那样不近人情呢。

好比这次。一来有着索伦斯大法师塔中被誉为“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的塞巴斯蒂安和交际手段一流、原本学徒中的领头者克劳利共同号召。二来所展示的报酬也确实恰到好处的搔到了众多被精神力限制,卡在晋级边缘、急于突破的学徒们的痒处,再考虑到二人共同的导师雅格虽然并非大法师,但在大法师塔里的地位以及所负责的事务却丝毫不差。即便本人未必知晓。但仅仅这层师徒关系。便使得学徒们的一些原本可能会有的顾虑不存在了。

“我已经帮你做主,提前支付了半年份的报酬——”一边汇报,克劳利一边不经意的扫了一眼坐在自己对面的少年的反应。见对方脸上没有半点异色,不禁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继续开口,“正如你对我所言,那些学徒们的实力越高,对于我们的帮助就越大。他们中的好几人都已经卡在了瓶颈许久,熏香的效果过于柔和,却是不太利于突破。有了你这水晶之助,我想不出意外的话,半年……最多一年之后,也许我们就会多上几个能够提供助力的同伴了。”

“我毫不怀疑你的判断,我的朋友。”塞巴斯蒂安微微一笑,“期待那一天的到来。还有什么吗?”

“我参观了酷比塔魔法师他们几个的收藏,很遗憾,比没有什么特别值得注意的东西。我认为,与其用刻意冥想水晶去交换,还不如多花上点奥术能级直接去市场区购买更划得来。不过,我还是赠送了他们一些水晶,作为友谊的象征。”克劳利停顿了一下,见塞巴斯蒂安点头表示赞同,才说道,“等他们亲自尝试了水晶的效果,也许会改变想法也说不定。不过你我倒也不必抱有太多的期待,毕竟和学徒们不同,一位魔法师的效忠影响力要大的多了,不由得他们不三思而后行。更何况,你我二人真要说起来,还是他们的后辈呢。这面子上,也不是那么容易放的下的。”

“没关系,总算是个良好的开始不是吗?”看起来并没有太丧气,少年反倒安慰起了克劳利,“只要没有明确的拒绝,就表示还是可以商量的。这次只不过是我们所提供的东西,对他们的吸引力还不够大罢了。”

“是的,如果不是专门用来突破瓶颈的话,这水晶日常使用的效果其实也不会比熏香真的强上多少。对于魔法师来说,需求确实有,但却并非无可替代。毕竟,我们都知道魔法师们总能找到一些私人的路子,只要有那个必要的话。”克劳利轻叹道,“其实,我也去见了雅格导师,希望他能够为我引见几位可能会对它感兴趣的导师。但雅格导师在尝试了冥想水晶以后很干脆的告诉我,对于导师阶层的魔法师们来说,这水晶碎片中蕴含的精神力量有些不足。除非能够大量提供,否则的话意义不大,想光靠这东西就打动导师们很难。”

“大量提供,具体数目是多少?”塞巴斯蒂安准确的切入关键。

“按照雅格导师的说法,以他自身的情况来判断,至少需要每周使用一枚,才能够感觉到冥想效率的提升。但是那种细微的提升程度,却又不足以打动一位实力强大的导师。如果我们打算单纯靠着这水晶碎片来吸引导师们的话,每周最少也要提供三枚才行。”克劳利耸了耸肩。遗憾地说道,“可惜,我们并没有这么多的水晶啊。不过话说回来,即便我们真的付出这样的代价,恐怕导师们也不会因此就将自己和我们绑在一条船上,最好的情况,也就是个同盟罢了。”

“每周三枚,也就是一年约莫一百五十枚吗……”塞巴斯蒂安闭上眼,在心中默默的计算着。

与克劳利的判断不同,少年所拿出来的这种能够帮助冥想的水晶碎片的确不是天然生成。但却也并非是类似冥想熏香的一般意义上的魔法奇物。事实上。这水晶并非其他,而是最纯粹、最原始的精神力的具现化。它是少年在一次尝试心灵异能发生意外之后所得到的惊喜礼物。事后,经过反复研究尝试,塞巴斯蒂安已经能够稳定的创造出这种由自身精神力所具现凝聚而成的结晶体了。

只不过。无论塞巴斯蒂安的精神力多么的强大。终究也只是一介凡人。需要休息缓冲。在不会影响自身成长的情况下,以少年目前的能力,隔一天制造一次就已经是极限了。

之前告知克劳利的数目。其实是打了折扣的,因为塞巴斯蒂安本来并没有准备玩命的制造这种水晶。因为即便真的坚持制造下来,一年也就是一百八十多枚的数量。当然,随着少年的成长,心灵力量也会随之提升,制造的频率和水晶所蕴含的精神力强度自然也会跟着增加,但那却是以后的事了。眼下要他一口气拿出这种数量的水晶,换来一位导师的善意,的确是件不太现实的事。

不过,塞巴斯蒂安毕竟不仅仅是一个普通的天才少年魔法师,他的灵魂中刻印了至高王子那浩瀚如海的知识,不被局限于阿卡隆大陆上现有的奥法手段。事实上,在他之前研究冥想水晶的时候,就已经顺便整理好了数种能够大批量制造的方法。

冥想水晶的本体是由纯粹的精神力凝聚而成,精神力这东西乍听之下似乎有些虚幻缥缈,但其实归根结底也不过是能量的一种表现形式而已。只要方法得当,完全可以由其他种类的能量转化而来,这其中存在的,不过是个效率问题而已。

利用复杂的魔法阵图,配合以特殊的装置,无论是风力、水力还是阳光的热量,都能够被转化为需要的能量种类并被妥善的储存起来以待需要时使用。这一点,在地球上几乎是家喻户晓的常识。而在这多位面并存的世界,魔法师们更是能够打通位面屏障,通过细小的缝隙连接到地水风火四大基本元素位面,从中汲取能量。这也是大法师塔中元素能量池的基本原理,其实只要资金允许,并不是什么太复杂的工程——当然这仅仅是对于经验丰富的魔法师们来说。

只不过,将构成世界的四大基本元素能量转化为精神力的话,这其中的损耗大到不可思议,能量池就是运转上半年也未必就能够凝聚出一块碎片出来,性价比实在是太过于低下。并不奇怪,精神力作为外层位面的构成因素之一,它的性质恰恰和内层位面的基本元素是相反的。

也许,是时候尝试一下那件东西了!

一旦做出决定,年轻的魔法师便斩断了一切迷惘。至今为止无时无刻不在进行的显能者修行,已经将他的心境磨砺通明。

次日,索伦斯城的各个交易场所都出现了这么一条消息:不久前正式晋升的克劳利魔法师正在高价收购一块天然水晶,要求成色好、体积大,最能够让他满意的卖家甚至可以选择不以金币,而是以魔法物品或是施法服务进行结算。

商人们一下子騒然了。对于这群不缺钱但却缺少相应地位的人来说,不管是什么样的魔法物品,哪怕是一盏只能拿来照明的魔法灯盏,也是值得炫耀的好东西。

要知道,虽然大法师塔偶尔也会拿出一批魔法物品出来拍卖换取维护资金,但大家都心中有数,那些东西在这之前就已经被大法师塔内部人员以及各个贵族家族们提前筛选过了,好的东西早已被别人看中买走。眼下有这种私下交易的机会,傻子才会放过。(未完待续。。)

第175章 信仰的实价,教会与神祗

就在索伦斯的珠宝商们纷纷开始清点自家的库存,几乎引起了新一波涨价热潮的同时,远在萨兰瓦尼亚,正指挥着下面人大兴土木的伊莎贝尔也收到了塞巴斯蒂安送来的信件。

信是由大法师塔的猫头鹰信差送来的。这些被魔法师们通过魔法实验改良的小家伙们不但有着一定的战斗力,能够轻易逃开途中遭遇的猛禽,使得信件的安全性极高,再加上聪明伶俐,哪怕从未去过的地点,也能够依靠自身敏锐的直觉很快找到。作为大法师塔对外开放的业务之一,哪怕价格相对一般的飞鸽传信较高,也依然广受好评。

在信中,塞巴斯蒂安首先表达了一番对于少女的思念之情,接着简单的说了些最近在索伦斯城发生的时事,以及克劳利等人愿意支持自家的好消息。在信的最后,他才正式的提出,希望能够尽快在领地上建造一座方尖塔,并初步搭建起一个新兴教会的架子,包括神殿以及祭坛之类宗教性的设施。关于这些建筑的一些特殊的要求和注意点,他都分别在图纸上标示了出来。

平素极少开口要求些什么的有利之处之一就是,一旦你开口,对方反倒很会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伊莎贝尔此刻便是如此。作为一位有着野心以及相应手腕的女领主看来,她所能够用来笼络一位像塞巴斯蒂安这样强大而又忠诚的魔法师骑士的东西实在是太少了。也许感情同样是一种强而有力的纽带,但是缺乏了实际利益的感情究竟能够持续多久。这点就连那些成熟的大人们都很难得出一个最终的答案,更别提在这方面的实际经验几乎趋近于零的少女了。

读完塞巴斯蒂安的信,伊莎贝尔立刻便召集了阿拉提和老玛隆等人,以及负责建城的部门管事们,说起了这件事。

经过长时间的相处下来,在这群人的心目中其实早已经认定了伊莎贝尔作为领主的权威,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在内心深处理智的知道,那位远在索伦斯城的年轻人,才是托夫特镇法理上的实际拥有者。毕竟,没有人会真的蠢到忽视一位魔法师的存在感。不是吗?

众人相互传递着伊莎贝尔递过来的几张简单的草绘图纸。低声交流了一下意见。商会派来的首席建筑师作为代表,小心的踏前一步开口道——眼前年纪不大的少女无时不刻散发出的强烈存在感让这个一心只有技术的老实人感到浑身上下不知哪儿总是有些不自在。

“领主大人,我们已经研究过您给我们看的建筑图纸了。您应该知道,眼下城镇的总体进度已经差不多完成百分之七十以上。中心部分更是已经基本竣工。如果在这个时候要在城镇中心再增加一块这种规模的建筑群。我们必须要再重新修改一下蓝图才行。也许还要拆除已经建好的好几栋建筑。这样一来,整体的费用恐怕会增加一部分。但是如果不这么做的话,城镇的风格可能会产生一种不协调的感觉。”

“没关系。尽管去做吧。我相信你们的专业知识不会让我失望的。”伊莎贝尔仔细的听取了首席建筑师的意见,毫不犹豫的道,“关于费用方面,我会亲自和你们商会的负责人谈的。”

“如您所愿,大人。”首席建筑师恭敬地弯腰,应道。他更多的属于技术人员,对于收费多少的事并不太放在心上,唯一需要控制的只是建筑成本。“不过,请允许我多嘴向您提醒一句,塞巴斯蒂安魔法师指示要建的方尖塔高达36米,材料注明必须是黑曜石。以这样的体积,就算黑曜石属于比较低档的宝石,恐怕也要花上约莫十万金币来采购。我建议大人可以通过我们商会直接购买一批黑曜石原矿,然后让您控制的那只土元素使用塑石能力来进行提炼,这样一来应该能够节省下至少一半的本钱。”

“感谢阁下的建议,我会考虑的。”伊莎贝尔笑着致谢,她拍了拍手,“那么,各位,就请尽快的行动起来吧。”

当隶属于商会的建筑师们离开会议室之后,阿拉提才转向自己的女主人,提出了大伙儿压在心中的疑惑。

“大人,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男人皱着眉头,语气中满是不解,“为什么塞巴斯蒂安大人会突然之间决定成立一个新的教会?这会不会有点太草率了些?我到过很多国家,但是却没有听说过他所描述的这位神祗。这位“至高神”……真的是一位真神吗?”

“他是天地万物的制御者。他无形无相,至仁至慈;他全知全能,超绝万物;他威严无比,善恶必报;他公正严明,清算神速。他的国度在天上,在地上,在信者心中。…………”伊莎贝尔吟唱般的颂念道。

众人安静的聆听着。对于一位神祗,哪怕并非自己所信仰的,人们通常也都会保持着敬意。

“诸位,你们究竟在担心些什么呢?这里是塞巴斯蒂安的领地,他想要成立怎样的教会完全是他的自由。”在诗歌般的赞颂后稍稍停顿,伊莎贝尔望着众人缓缓开口:“虽然我也不太理解他对这位神祗的一部分描述,但是毫无疑问,这显然是一位能够被绝大多数民众所接受的善神。虽然他的神号确实是敏感了一些,但只要不是会影响到王国统治基础的邪教,因卡罗神的教会是不会有所反应的,王国崇拜各种宇宙创造神的教会难道还少了吗?至于这位神祗究竟是否是一位真神,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您说的没错。”老玛隆长叹了一口气,“众神的视线早已经不再停留在我们的世界,我们死后,是否真的能够到达教会所承诺的神之国度,谁也说不准。既然如此,是不是真神,甚至这位神是不是真的存在,对于普通人来说都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话题似乎变得有些沉重,一时之间,众人均低头沉默。

“哈哈哈,大家是不是想得太多了啊。”忽然,一阵爽朗的笑声打破了这尴尬的气氛。几人望去,发现新近被任命的普利森典狱官——很少有人知道这个看起来阳光的男人其实是身经百战的退休佣兵——抚掌大笑道,“这世上不信神的人其实可不少,尤其是干我们这一行的。事实证明很多时候,求神不如求自己。如果真的像大人方才所说的那样,只要信仰这位至高神,不但不需要交纳其他教会收取的十一税,还能够立刻减免掉一半的市民税,我现在就愿意当场改信。而且,我手下的小子们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能够带来这样切实的好处的神,不信他还信谁?”

“普利森说的没错。真正的信仰,终究不是什么看得见摸的着的东西,神的国度就更不用说,那距离我们实在是太遥远了。减免一半的税,对于许多贫困的家庭来说,那就是天大的好事,他们的感激可想而知。”老玛隆转头看向若有所思的伊莎贝尔,沉声道,“只不过大人,这样一来,领地的收入自然会降低。”

“不碍事的,玛隆。只要维持住白兰地酒的生意,那些税收也就不算什么了。将来城市税收的主要对象,还是对于那些商人们的交易税,这才是大头。”伊莎贝尔摆了摆手,“而且,那个家伙既然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想来以他魔法师的身份,也不会看得上这点小钱。我们只需要把他的要求做好就可以了。塞巴斯蒂安稍后会派人送来详细的教会法典,你们待会就先去选一批形象好、能言善辩的见习传教士先简单的训练起来。我希望在神殿建好的时候,就能够见到来礼拜的第一批信徒了。”

“遵命,大人。”众人弯腰行礼后,便转身离开了会议室,各自去办事了。

“我亲爱的塞巴斯蒂安啊,你究竟在计划些什么呢……”伊莎贝尔拿起桌上的信纸,一次又一次的阅读其中的每一个字句,仿佛这样做的话就能够找到问题的答案似的。

只不过,年轻的魔法师似乎比少女心目中估计的更为重视这件事。半个月之后,从索伦斯城来的信使驾着马车,送来了塞巴斯蒂安准备好的教会法典。

车厢打开,周围所有的人都惊呆了!

这是一本巨大的厚重法典,足有半人高。它悬浮在底座上方半米处,周身无时无刻不在撒发着朦胧的淡淡光晕。这光仅仅是看在周围来帮忙搬运的人眼里,就让他们自心底油然而生一种无比崇圣的感觉。这种情绪是如此的强烈,是这些生长在村庄之中的人们所从未感受过的。几乎是当场,其中好几个人就已经暗暗做了决定,晚些就要去好好了解一下这个教会,如果合适的话,就不再犹豫立刻加入。

法典的封面和封底是整块的精金板,其中镶嵌了无数的各式宝石,手指粗细的秘银线将它们串联起来,形成玄奥的魔法阵。书页是一片片无暇的白玉板,文字鲜活的游走在玉板之上,时隐时现。

当伊莎贝尔举步踏入光晕范围之内,浑身上下的疲劳仿佛被一扫而空,就连思绪也一下子变得清晰了许多。她静静的看着悬浮在半空中的法典,脑海中闪过了无数个念头,最终却只变成一道叹息。(未完待续。。)

第176章 方尖塔与魔法阵,信仰之力

名为《至高法典》的巨大卷册,被伊莎贝尔下令于隔日安置在城镇中心,以供民众参观。凡是亲眼见到它的人们,莫不被这神奇的书卷所表现出的神圣感所迷醉。有不少人更是当场就匍匐在地,朝拜起这所谓的神迹来。

并不奇怪,要知道尽管这个世界有着各种超自然的力量存在,但对于绝大多数的一般人来说,那些光怪陆离的东西离他们实在是太遥远了。就好比除非受过专门的魔法训练,否则极少有人能够分辨出神术和奥术的区别,哪怕是多次亲身吃过两者亏的倒霉冒险者们也是一样。掌握了巨大力量,能够“从地狱中召唤出魔鬼”、“将不敬的人变成青蛙”的魔法师们,对于普通群众的威慑力,可丝毫不比神祗的代言人要差,甚至可能还有所过之。

神殿的建设进行的相当顺利,人们对于能够寄托心灵的美好事物,总是存在着一份敬意的。没花上多久的时间,一个大体的轮廓便已经被勾勒了出来。另一方面,接手城建的联合商会那边,也已经搜集到了大量的黑曜石矿石,正在派人加紧往领地这边运送过来。对于能够支付出大量金币的贵重客户,这些商会办事的效率不可不谓电光火石。

在这段时间中,至高神教会的第一批传教士也已经初具雏形。托塞巴斯蒂安和伊莎贝尔两人的福,两人最近大噪的名声使得许多年轻人即便在加入这个可谓相当陌生的教会的时候,也并没有显得太过于犹豫。

能够为自己的领主效力。摆脱一辈子农夫的身份是许多年轻人的梦想。他们中的一些人并没有足以参加护卫队的强健体格,但是却有着更为灵活的头脑和耍的开的嘴皮子。而这样的人,也正是教会初期所迫切需要的。

至于那些年纪稍微长上一些的人,即便还没有虔信的神祗,相比之下也不会像毛头小伙子一样年少气盛,一样冲动。他们更多的选择了暂时观望,来仔细的比较这位陌生的神是否真的符合自己长久以来的人生观、价值观、处事的理念。但无论他们最终的决定为何,也不得不承认那位年轻的领主所公布的慷慨条件着实让他们相当的心动。

不仅仅是赋税的降低,在与众人商议过后,伊莎贝尔决定。将给予那些忠实信徒的孩子们获得学习知识的机会。无需他们的家庭承担任何费用。在这个贵族掌握了绝大多数知识的年代,这一举动几乎可谓石破天惊。

要知道,不论是聘请教师所需要的花费,还是学习过程之中所要用到的书本、纸张都是不小的开销。但关于这个决定。少女也有着自己的考量。一来自然是为了更好的凝聚领地上民众的向心力。增强至高神教会的吸引力;二来。随着领地上人口的逐渐增加,管理阶层缺乏的劣势更加的突显了出来。虽然说从小培养管理班底是件收效缓慢的长远计划,但是对于对自己的将来有着明确的野望的伊莎贝尔来说。这种能够看见结果的等待并非是什么不能忍耐的事。

时间眨眼便过,渐渐地,托夫特镇已经进入了冬季。那些富裕的人们已经早早的披上了皮草,而穷人们只能更加用力的裹紧身上单薄的衣衫。

往年按照惯例,农夫们仅仅是撒下冬小麦的种子便不会再特意的管它,只是单纯的寄望于来年开春时的好运气。通常,这种情况下能够有个三四倍的收获便已经足以让农夫们满意了。

但今年却截然不同。早前伊莎贝尔已经为整个领地的耕种进行了全面的规划。这份规划是如此的详细,以至于负责各农庄的庄头们头都不由得大了几分。他们必须催促并监督着手下的佃农们在寒冷的大冬天进行着精细的劳作。好在初冬时分,少女已经吩咐手下发下来一批过冬的御寒衣物,否则的话,难免会有不少人私下暗暗骂上几句。

至于那些拥有着属于自己私人土地的自耕农家庭,其中的大部分还是如同往年一样,蜷缩在分到的新房子里躲避屋外凛冽的寒风。但也有一小部分,经过这段时间的经历,对这位年轻的少女代领主产生了极大的信心,也有样学样的跟着播种下各种不同的作物。

城镇的建造已经基本竣工,只剩下后期额外添加的神殿区正在进行最后的收尾工作。高耸的黑曜石方尖塔已经巍然竖立起来,仿佛一支长枪般直刺云端。作为托夫特最高的建筑,无论站在城镇的哪个位置,都能够一眼望见这座地标性的建筑。

塞巴斯蒂安已经从索伦斯城赶回,作为托夫特镇的实际领主,前来参加至高神神殿的开幕仪式。

星辰稀疏,月光如水。

一袭蓝黑色长袍的少年孤人一人,缓步在崭新的青石板路上,落足无声,点尘不惊,仿佛不愿意惊扰了这宁静的夜晚似的。

对于普通人来说,这个时代的夜生活实在谈不上多么丰富。虽然并没有执行什么严密的宵禁,但绝大多数人在八、九点之后都选择了回到家中,展开一系列的做人活动。只有口袋中金币叮当作响的家伙,才会呼朋引伴的前往那些只有男人们才会光顾的好地方,纵情潇洒一番。

托夫特镇作为一座新建的城镇,加上又是在年轻女性代理领主的指挥下建立起来的,这方面的设施还并不完善。因此,也难怪入夜之后街道上显得有些冷清。

在神殿的大门外稍稍驻步,塞巴斯蒂安抬头望着眼前堂皇的建筑,即便是黑夜也不能遮挡他的视线。

满意的点了点头,少年再次举步。踏进神殿的正门。

两侧的护卫就仿佛什么也没有意识到一般,依旧保持着原本的姿势,警戒着四周的动静。在他们的心灵中,似乎有一种特殊的力量强行屏蔽了年轻魔法师的存在感,使得他们完全无法觉察到少年的存在。

沿着神殿的后广场一路前行,没过太久,高耸的方尖塔便已经出现在塞巴斯蒂安的眼前。黑紫色的黑曜石塔身仿佛和谐的融入了黑夜的背景,呈现出一种独特的朦胧美感。

一边上下打量着方尖塔,少年一边缓缓地绕着底座转了三圈。终于,他停下了脚步。满意的笑了。联合商会的工程师技术相当的扎实。这座塔完全是按照自己的图纸数据建立起来的,仅有的细小误差也是在可接受的范围之内。

轻轻地念诵了一个字节,塞巴斯蒂安的右手随意的向身侧伸出,插入了浮现在半空之中的魔法阵中心。当他的手再次抽出的时候。手掌中已经捏握着一团淡银色的奇异物质。

这银色的不知名物质呈现出一种处于固态和液态之间的胶质状。伴随着特定的频率。胶质本身也时不时的变得模糊、清晰,交替变化。前一秒,它似乎还是实物;下一秒。又似乎一下子变成了一团纯粹的能量,诡异极了。

“伊萨特……拉姆斯……库拉拉提拉斯……古尔……”右手高高举起,任由掌中的银色物质从掌缝间滴落在地,塞巴斯蒂安有力的吟唱出神秘而繁琐的咒文,“尹默哈罗塔罗卡……乌撒库塔……”

这咒文是如此的亢长,发音是如此的艰难,以至于即便是塞巴斯蒂安也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小心。因为他明白,哪怕仅仅是发音偏差了一个音节,自己之前长达一个半月的准备工作也会变得前功尽弃。

随着魔法仪式的进行,少年原本掌中那团神秘的银色物质已经沿着地面,犹如水银一般在大理石的地基之上流动,围绕着方尖塔的底座,勾勒出了一座巨大的魔法阵阵基雏形。数不清的细微符文组成一个个节点,一个个节点又重新串联成银线,和这个世界常见的魔法阵相比,这个神秘的魔法阵要复杂的太多太多。

随着魔法阵一点一点的成型,塞巴斯蒂安的双眼也逐渐亮了起来。终于,他用力的握住高举在半空的右手,用尽全身力气,完成了咒语的最后一个音节:

“尼可蒙初——!”

魔法阵似乎在一瞬之间暂停了一下,随后的下一秒,仿佛接收到了绝对的命令一般,以极快的速度纠缠转动起来。无数的符文,无数的图形,纷纷从魔法阵中延伸出来,宛如一条条灵活的触手,缠上了阵中心的方尖塔。

时明时暗的银色符文在数个呼吸之间便已经沿着塔身流动到了最顶端。从远处看去,整个黑曜石方尖塔就如同被无数条银色的符文带给严丝合缝的包裹住了一样。

就在这时,一道耀眼的银光闪过,将整个黑夜都映成了白昼,然后在下一秒,所有的银色都消失了,黑夜再一次的笼罩了这个小小的城镇。

那无数的符文和图案都诡异的沉入了方尖塔的塔身之中,再也看不到半点踪迹。

看到这一幕,塞巴斯蒂安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做了几个深呼吸,让自己稍微休息了一下之后,他再次打开空间魔法阵,从中取出了一枚篮球大小,从各种意义上来说几乎可以用完美来形容的水晶球。

年轻的魔法师小心翼翼的举起手,水晶球仿佛受到了什么召唤一般,自动的浮起来,直奔方尖塔塔顶而去。飞到塔顶之后,似乎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牢牢地束缚住,水晶球不在移动,而是开始以缓慢的速度开始自转起来。

再次使用了一个不知名的魔法,塞巴斯蒂安的双眼中闪过一抹金黄色的光芒。他抬起头,望向高高的塔顶。现在,少年能够清晰的看见,半空中来自四面八方的上百条粗细不一的金黄色线条仿佛迷路的孩子一下子找到了家人般,蜿蜒着牵引了上来,和塔顶的水晶球连接在了一起。

透过和水晶球同步过的灵晶仆,塞巴斯蒂安能够感觉到,在这些金黄色线条连上之后,一种奇异的能量随之传输而来。量虽不多,但质却异常的精。托它的福,灵晶仆的运算速度陡然提高,心灵感应的范围也大大的增加了。

信仰之力,确实神奇无比。(未完待续。。)

第177章 未知之地,那开启的黄金门扉

乌塔做了个梦。

这本不是什么特别的事。一个白日里辛劳不断的农夫,在过于劳累的情况下,夜晚的睡眠质量通常不会太好,频繁而短暂的梦几乎每晚都会出现。等到隔天早上醒来的时候,乌塔很少会记得昨晚自己究竟做了什么样的梦,残留下的只有支离破碎的模糊片段。但这次却不一样。

“我……这是在做梦吗……?”这个年近半百的男人满脸的不可思议,他小心翼翼的轻轻触摸着着自己的身体。这具身体里充满了力量。这种感觉,他已经很久没有体会到了,给他的感觉既熟悉又陌生。

卷起顺滑的衣袖,望着幼时一次意外在手肘上留下的伤疤,乌塔的心脏重重的跳了一下,“不会错的……这……这是我二十多岁时的身体啊!究竟是怎么回事?”

梦?不可能!梦怎么可能如此真实!

乌塔能够敏锐的感觉到微风拂过脸庞的触感,嗅到随之而来的淡淡花草沁香。周围的一切都如同自己清醒时双眼所见一般清晰,用力的捏了捏自己的大腿外侧,那随之而来的痛感再次提醒了他这绝不是一个梦。

“那我这是到了哪里?”尽管周围阳光灿烂,眼前连绵起伏的丘陵风景优美宛如画卷,乌塔还是感到有些不安。他紧张地左顾右盼,希望能够找到除自己之外的人的踪迹。

“那边有人!”看见远处有一大群人聚集在一起,乌塔欣喜地迈开双腿朝那边跑了过去。完全不曾考虑过对方会不会对自己有威胁。

二十多岁的身体,一切的机能能处于最巅峰的状态,充满了力量和速度。渐渐地,乌塔越跑越快,仿佛又一次回到了年轻的时候。

远处的那群人似乎也发现了有人接近,纷纷转向乌塔的方向张望起来。下一刻,其中一个人欣喜地喊了起来:“乌塔!乌塔!快过来!”

“是库玛老哥!”乌塔一下子就听了出了。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发现熟悉的人极大地激励了他,不由的,他跑得更加快了。

“见到你真高兴!”——“我也是啊!”——

当两人激动地相互拥抱着,乌塔已经发现。比自己年纪还要大上几岁的库玛老哥也和自己一样变得年轻了。搂着自己的双臂似乎有着用不完的力气。

乌塔转头望去。其余的人有男有女,穿着和自己身上一样光鲜亮丽的衣衫。他们之间,似乎有的彼此认识,有的却和其他人并不熟悉。有好几个人。自己都觉得很是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老哥。这里是什么地方?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呀?”乌塔忍不住问道。

“在那之前,乌塔,你先回答我的一个问题。”一头金发。帅气的小伙子库玛双手向下压了压,从方才的情绪中恢复过来,严肃地问道,“我记得你们家都是大地母神的信徒。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改信了至高神?”

“你怎么知道的?我连凯蒂娜都没有告诉!”乌塔大吃一惊,随后有些尴尬的解释道,“那个……一开始我只是希望能够为家里省点开销,不过后来听了几次传教士的公开布道之后,我觉得至高神的确是一位了不起的神。虽然有些对不起大地母神,不过昨晚我还是决定改信至高神了。哎,库玛老哥,你还没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果然是这样。”库玛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周围的人们也是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啪——啪——”一个相貌随和、却又极富感染力的黑发青年微笑着拍了拍手,高声开口道,他的声音诚恳而有磁性,“兄弟们,姐妹们,正如我所言。这一切,非是其他,是我主彰显的神迹!无需畏惧,我主的行动,自有他的深意。大伙儿先安顿下来吧。再稍等片刻,看看会不会还有其余的兄弟再来加入我们。”

青年的话音还没落,就已经有不少人虔诚的背起至高神教典中的篇章来。其余的人则三五成群的聚集在一起,低声交流起来。

“库玛老哥!”乌塔拉了拉自己多年老友的袖口,压低声音,“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呀?”

“我也只比你早来一小会儿而已,其实也不比你知道的多多少。只不过……”库玛耸了耸肩膀,摊开双手,“刚才说话的是拉姆斯兄弟,是第一个来到这里的人。你也许不认识他,他也是至高神教会的传教士之一。根据他和大家的逐一接触,我们有了个猜测……”

“难道是……?”回想起刚才那个名叫拉姆斯的青年所说的话,乌塔难以置信的脱口而出。

“不错,我们在场的所有人,都是至高神的信徒。”库玛斩钉截铁的说道,“以前也许住的地方不一样,但现在大伙儿都是托夫特镇人。我们已经相互之间比较过了,信教比较早的,就来这里比较早,信的比较迟的,就来的晚点。你是昨晚才刚刚改信的,所以来的是我们中最迟的。后面不知道还会不会再有其他人来。”

“这……这怎么可能……”听了库玛的话,乌塔不由得目瞪口呆,“按你这么说,这岂不是神迹吗……”

“本来就是神迹!”库玛的声音里突然多了几分狂热,他举起健壮的手臂,痴痴地道,“你看,我都五十多岁了,平时浑身上下总有几个地方一直在疼。可现在你看我,我发誓我强壮的能举起一头牛!而且,不单单是我,这里的很多人都是这样!伟大的至高神,他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神,不,他是独一无二的,至高无上的!能够信仰他,是我一生当中最正确的选择!如果我能够再回到家的话,我一定要让我的妻子和孩子们都转信我主!”

回家——!对啊!该怎么回家啊?乌塔这才反应过来。他摇了摇明显有些狂热的库玛,提出了自己的问题。

“不用担心。我主的举动,自有他的深意。我主既然将我们带来此地,必然是有原因的。能够有机会侍奉我主,是我们这些人的光荣啊!”库玛毫不犹豫的说道。

“话是没错啦,可是……”想到家里的妻子,乌塔刚想再说些什么,一声响彻天地的钟声打断了他的话。

众人纷纷抬起头来,仰望天空,四处张望,试图寻找那摄人心魂的嘹亮钟声源于何处。

只见那天空之上,显现出流光溢彩的光华,轮晕之中,缓慢显现出一道巨大的黄金门扉,其上点缀以数不清的各色宝石,折射出漫天的彩虹色。

又一道钟声响起,无数的花瓣自天空中飘洒而下,随着微风轻舞。庄严而崇圣的合唱声随之响起:

“圣哉,圣哉,圣哉!全权的神明!清晨我众歌声,穿云上达至尊;

圣哉,圣哉,圣哉!慈悲与全能,荣耀与赞美,归至高妙身。

圣哉,圣哉,圣哉!众圣都崇敬,放下黄金冠冕,环绕晶海之滨;

千万天军叩拜,同声颂主名,昔在而今在,永在亿万春。

圣哉,圣哉,圣哉!黑暗蔽圣明,罪人不能仰视庄严广大妙身;

惟独主为真原,惟主为至尊,全权与全爱,全善全能神。

圣哉,圣哉,圣哉!全权的神明!海天云山酬和吾众赞美歌声;

圣哉,圣哉,圣哉!慈悲与全能,荣耀与赞美,归至高妙身。”

歌颂至高神的圣歌被亿万个声音唱出,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共鸣。

众人何曾见识过这般场景,只惊得目瞪口呆,做不出半点反应来。

这时,巨大无比的黄金门扉缓缓打开,一团明亮的不可直视的光从中飘出,轻轻地朝着地面坠下。

第一个回过神来的还是传教士拉姆斯,他狂热的伏拜在地,虔诚的祷告起来。其他的人这才反应过来,也立刻跟随者匍匐在地。

那光团的移动看起来并不激烈,但速度却意外的迅速。眨眼间,便已经飘到了众人前方,悬浮在半空中。一阵耀眼的光爆后,那令人无法直视的强烈光晕逐渐褪去,显露出了一个高大的类人身形。

那光团化作的人形约莫两个人高,身着一袭饰以金线的白色长袍,身后两对由光能组成的双翼轻微的拍动着,但很显然,他并非是凭借它们才能够飞在空中的。那人的头顶上方悬浮着一圈光环,面貌看不出是男是女,双眼犹如火焰般燃烧。

那人开口,声音既像是男人,也像是女人,听起来柔和而又威严,当他说话时,似乎周围的环境都在欢欣应和。

“受福者们,欢迎来到吾主的国度。”(未完待续。。)

第178章 卓显的神迹,牧者与羔羊们

受福者?眼前这崇圣的巨人说的是自己这批人吗?……

匍匐在地的众人不敢抬头直视那对于他们来说太过于遥远的强大存在,只是一个劲的低声祷告。

“吾乃主天使贝利亚,吾主所创造的第一名天使。”那身材高大的巨人继续道,“此地乃是至福之境,名为埃律西昂,是阿卡隆世界与吾主国度之间的过渡境。汝等且抬头看,那天堂的大门之后,便是吾主的所在。”

众人颤抖着抬起头,望见那漫天耀眼的金黄色,心脏的鼓动越来越快。

“吾主既允许汝等提早进入此境,汝等可各择一地而居。切记当日日磨砺自身,清净灵魂。”名为贝利亚的天使侃侃而叙,“希望汝等早日明道,得享吾主无上荣光。届时,吾必亲自手持那黄金钥匙,为汝等开启通往天堂的大门。”

“赞美至高神!”众人心中澎湃,反而不知当作何反应,只能高声祝颂。

“汝等既至此地,当知此境与俗世迥异,乃是属灵。只要汝等对吾主的信仰至真至诚,便无需为日常生计所累。看那——”说到这里,贝利亚轻抬右手,左手轻轻的划过半空。

众人前方不远处的大地裂开一道缝隙,一株茂盛的大树缓缓升起,枝叶上累累垂垂挂着各式各样的蔬果和面包,又有一条蜿蜒的河流流过它旁边,河水中散发着的,是羊奶的香气。

发生在眼前的神迹将众人惊呆了。有好几个人按耐不住,撒开腿冲了过去,从河中捧起乳白色的河水送到嘴边,一口气喝下。

“真的是羊奶!”、“那是面包!树上结了面包!”、“神迹呐!是神显灵了!”

欣喜之下,众人兴奋地有些忘乎所以了,甚至有人开始向贝利亚叩拜起来。

“安静——!”一道厉喝声响起,“吾主至高无上!在吾主的使者面前,你们成何体统!”

却见那传教士拉姆斯笔直地立着,神情严肃,已经隐隐有了领袖的威严之势。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急忙伏低在地。恳求原谅。

贝利亚面色不变,轻轻抬手。众人只觉得似乎有无形的力量将自己缓缓托起。

“吾主圣典言明,除吾主之外,汝等不得崇拜其他偶像。即便是吾也不例外。”贝利亚放下手。在众人畏惧的目光中再次开口。“拉姆斯,汝之言行甚得吾喜悦。吾主的羔羊们需有人指引。汝可愿成为吾主的牧者,为吾主放牧众生?”

“吾主的使者。为了吾主的事业,拉姆斯愿意竭尽所能。”黑发青年满脸坚毅之色,毫不迟疑地回答道。

“很好。受福者们,汝等的凡躯尚无法完全承受天堂的荣光,因此,每日能够逗留在此地的时间不能太久。稍后汝等自会返回各自来时之地,今后在世俗之间,汝等也自当谨慎言行,为吾主的事业尽心。当汝等命运圆满之际,自可携配偶子孙,长居于此,安享永恒的福祉。”

众人皆叩首应是。

“拉姆斯,此后汝等可磋商行事。如有迫切之事,可高呼吾之名号,吾自会有所感应。那么,受福者们,吾将在天堂之上等候汝等。”

说完,贝利亚身后的两对巨大光翼刷的展开,将自己的身体包裹住,复又化为一团耀眼的光团,朝着那天堂的黄金门扉投去。

伴随着又一次的圣歌,巨大的门扉缓缓闭上,化作淡淡虚影,消失不见。

直到那天使离开很久,众人这才从地上起来,相互而视,一时不敢开口言语。

“兄弟们,姐妹们,如今你们可明白,我们是受了多大的宠爱?”拉姆斯第一个开口,被至高神的使者任命为领袖的他仿佛一下子成长了许多,明白了许多东西,“贝利亚大人的意思大家都明白了吧。现在,我们先收拾一下周围,尽快的安顿下来。能够居住在这样的地方,我们切不可产生丝毫的傲慢之意。因这一切,都是吾主的恩惠。你们可明白?”

“赞美吾主!”其他人没有谁是傻子,纷纷开口道。

“那边有树林,我们可以先去取些木料,盖上一批屋子。”拉姆斯四处眺望了一下,指着不远处道。

“可是我们没有工具啊……”有几个人下意识的说道。

拉姆斯皱了皱眉,考虑了下。不一会儿,他朝着方才天堂大门出现的地方恭敬地跪下,开始低声祷告起来。

其余人见状,也都纷纷跪下,一同闭目祷告起来。

“至高的吾主啊,请赐予您的羔羊们赖以生存的器具吧。”

当众人结束祷告,睁开双眼的时候,前方的地面上不知何时出现了数十套各式各样的工具。

“感谢仁慈的主!您是那至善的真神!”众人忙再次膜拜,感谢起来。

接二连三发生在眼前的神迹已经让这些人对本还多少有些不确定的至高神一下子狂热起来。

一晃便是三天,十几间小木屋已经被搭设起来。虽然挤了一点,但那也只是暂时的。更何况,在这样犹如天堂一般的地方,即便是睡在草地上,那也舒服得很。

“咦?我这是怎么了?”忽然有人高喊起来,吸引了周围人的注意。只见那人的身体不知何故变得透明虚幻起来,越来越淡。

“怎么回事?我——我这是——?”那人有些着急,伸手向自己的身体拍去,却诡异的拍了空。

周围的人也开始有些哗然。

“发生什么事了?”分开围观的人群,传教士拉姆斯快步走了进来。这几天下来,他已经在众人心目中树立起了领袖的威仪。

人们见他来,纷纷让开一条路。

“这是?”拉姆斯仔细的观察着眼前的异像,好一会没有说话。

“拉姆斯兄弟,我……我不会有事吧?”那人都快要哭出来了。

“无需畏惧,兄弟们。”忽然想到了什么,拉姆斯的脸上绽开笑容,“你们忘了贝利亚大人的话吗?我们这些凡人,不能在这崇圣的天堂门前久留,还是会回到俗世的身体去的。我想,就是现在这样了。我们大伙儿来时也不是一起来的,看来回去的时候也是各自各自吧。”

“不会吧……”那人似乎也已经接受了拉姆斯的解释,却还是有些悻悻,“我又不是第一个进来的,凭什么第一个出去?”

“莫要质疑。一切皆是吾主的意愿。”拉姆斯轻诵了一句祷词,转头对其他人说道,“兄弟们,姐妹们,我看不如这样,等大家出去后,请务必前来吾主在托夫特的神殿报个到。我也好计算一下我们进出的时间。”

“没问题。”、“明白了”,大伙儿纷纷答应。

“兄弟们,我们晚些再见。”眼见自己的身体越来越淡,就要消失,那人急忙告别道,随后虔诚的祷告道,“赞美至高吾主!”

众人也随之一同祷告,目送那人化为虚影,消失在原地。

后面的半天时间,开始陆续有人离开。在夜晚来临之前,最后一名信徒也从这块神奇的秘境消失了。(未完待续。。)

第179章 最高杰作埃律西昂,虚拟神国系统

在这至福之地所发生的一切,都透过灵晶仆的投射,落入了塞巴斯蒂安的视线。

“还算不错,人数虽然少了点,但信仰强度倒还说得过去,总算是能勉强构建起埃律西昂的局部区域出来。”塞巴斯蒂安满意的点了点头,“这第一批人回到现实世界之后,应该很快就会发动全家和亲朋来信仰至高神。这样一来,信徒的人数立刻就能翻上好几倍。相信用不了多久,托夫特这边收集到的信仰度就足够支持整个虚拟神国系统的正常运作了。到时候,只要不是能够免疫心灵效果的生物,都能够在其失去意识时将之摄入埃律西昂。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能收纳一些不会主动抗拒的信徒。到了那个时候,只要信仰度足够,我甚至能够将虚拟神国中的天使具现出来,作为杀手锏存在。”

这套虚拟神国系统——埃律西昂,本就是至高王子最为杰出的发明之一,在大统一后期甚至被作为连接所有地球生物的神经意识网络所存在。只要能源足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甚至比神祗真正的神国更胜一筹。而系统所需要的能源,由于其处于虚幻与现实之间的特殊性,被局限在了纯粹的信仰力之上。

塞巴斯蒂安所架设的,便是一套修改过的虚拟神国系统。只不过由于信仰力不足的缘故,其中绝大部分的机能都暂时尚未开启。现如今的埃律西昂,用一个“空架子”来形容也丝毫不为过。但仅仅是这个空架子。作为吸引信徒的手段来说,也再找不到比它更好用的东西了。

人们之所以信仰神,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畏惧死亡后的虚无。因为无知,所以才恐惧。若是能够确认死后将归于一个比现世更美好的神国,绝大部分的人都不会再畏惧死亡。而还有什么比亲眼所见,亲身体验更能确定的呢?因此,只要一度进入过这虚拟神国,亲眼见证过这真实的神迹,这些至高神的信徒们自然就会由浅信转变为虔信,乃至于狂信。而这种变化。将直接导致信仰力的强度大大提升。信仰度的提高能够更加完善埃律西昂。反过来更加完善的世界又能够更好的提升进入其中的信徒的各方面能力,从而再次加强信仰力度,最终形成一个良性的循环。而这一点,正是虚拟神国系统的强大之处。

在塞巴斯蒂安来到这个世界。并获得了心灵异能之后。他立即意识到了该如何将之效果最大化。

在主物质位面。身体是灵魂的载体,而灵魂却又是意识的载体。在虚拟神国系统中加载上心灵异能的锻炼方式,能够在信徒不知不觉中。在各载体容许的范围内,反向加强意念,增强灵魂强度,并在不同程度上提升身体各部分的能力。

“信徒是神的羔羊,但神也会赐予清水和鲜草,并让那受恩宠的身体强健。”塞巴斯蒂安轻声呢喃,“当我高举王座在天的那一日,你们必会在我的国度中享福。在那之前,你们的灵魂我会妥善保管的。”

是的,之所以要使用大量的黑曜石作为方尖塔的材料,便是因为黑曜石又有着另一个罕为人知的名字——魂石。在亡灵系法术当中,施展影响灵魂的法术时,使用黑曜石作为媒介或者法器,是相当常见的。

虚拟神国毕竟不是真正的神国,它虽然能够复制出一个人完全相同的思维体,其他任何人——哪怕是挚爱至亲都不会觉察到和原型体的半点不同,但是从道德的角度来看那却终究并不是同一个人了。塞巴斯蒂安所能做到的,也只有先行将濒临死亡的信徒的灵魂直接收纳到方尖塔中滋养起来,留待日后设法复活所用。

毕竟,若只是肉体受伤而死,能够使用死者复活的牧师都能够将之救活;哪怕是整个身体都飞灰湮灭,也有办法再重塑一个新的;但若是灵魂彻底泯灭,那么就连绝大多数的神祗也只能束手无策了。除非是掌握了“生命”、“死亡”法则的强大神力,才能够勉力一试。

“接下来,就看教会的发展了。”年轻的魔法师淡淡一笑。

太阳才刚刚爬起不久,公鸡都还没来得及跳上篱笆打鸣,镇上已经有不少人忙碌了起来。

如果有人能够从上空俯视托夫特的话,一定能够发现,从城镇的四面八方,不断有人向着镇中心的方向一路小跑。时不时的,便有人加入他们。而这些人的目的地,不约而同的,都是刚刚建好不久的至高神神殿。

路上其他人看见了这一幕,也不过撇了撇嘴,神殿开幕不是正午吗,哪里需要这么一大早的赶去。

神殿的护卫似乎早已得到了吩咐,并没有为难这些人,爽快的将他们放了进去,并和善的指引了方向。

这些人似乎是来自于同一个小团体,相互之间都非常的熟悉和亲热,但在神殿之类,没有人大声喧哗。穿过前殿和回廊,这群人来到了神殿后方宽敞的的花园广场。

一个身着白底金纹祭司袍的中年男子正在安静的等候着,他的双手合拢在袖中,面色沉静,气度俨然。

“拉姆斯兄弟,我们来了。”走在队伍前列的一名老者开口道,他的声音在激动之下有些沙哑,“那一切,真的不是梦吗?”

“诸位,你们心中难道不是早有答案?如果是梦的话,你们又岂会成群结队的来到这里?”拉姆斯微笑着回答道,“不要畏惧,不要存疑,吾主的威能,你们已经亲眼所见。”

心中的答案得到确切的肯定,不少人都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狂喜起来。

“诸位,还请谨慎,吾主的神国所在,乃是我等信徒的福祉。如果不是至亲至信的人,切记不可随意透露那至福之境的存在,以免引起伪神的窥视。”拉姆斯沉声告诫道,“吾主地上的事业还需要我等来进行,大家切莫轻慢。”

众人纷纷点头赞同。

“中午的开幕仪式,会有其他教会的牧师前来见礼。大家可以各自邀约亲朋前往,莫要弱了吾主的声势。现在,先散了吧。”拉姆斯丁宁的嘱咐道。

相互告辞后,众人安静地离开了至高神殿。但是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明白,他们彼此的内心深处究竟是多么的激动。在那里,有着崇圣的火焰在燃烧,激励着他们为了那至高无上的真神奉献出一切。哪怕是再艰难,自己也要让所有认识的人都沐浴在至高神的荣光下,一起享福。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他们也决不会有半点动摇。

不知为何,他们忽然便理解了至高神留在圣典之中的那句有些奇怪的话。

“人到我这里来,若不爱我胜过爱自己的父母、妻子、儿女、弟兄、姐妹,和自己的性命,就不配作我的门徒。”(未完待续。。)

第180章 教会的成立,不同的开端

“一个成功的治疗轻伤,标准的一级神术。拉姆斯牧师,祝贺您!”短发男子那严肃的面孔终于露出了第一抹笑意,“没有问题,以我主万王之王的名义,我代表因卡罗教会正式承认您信仰的神祗是一位崇善的真神。您所属的教会获得了在王国领地内自由传教的权力,当然,前提是不得与当地的领主发生冲突。这一点还请您注意,如果有万一的话,教会和王室将有可能会进行介入调解。”

“感谢您亲自前来做见证,艾兹罗主教。”即便面对着统管一郡教会的因卡罗教会主教,初出茅庐的年轻人也没有半点怯场的感觉。

拉姆斯明白,自己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所代表的并不仅仅是个人,而是身后至高无上的至高神。在信徒和来观者的眼前,自己是无论如何不能在其他教会面前弱了声势的,即便对方是那个庞大的因卡罗教会也一样。也许以前的他还有些青涩,但是在经历了领导着其他信徒生活在至福之地的那段时间,并熟练的掌握了好几个初阶的神术之后,他已经完全的脱胎换骨,真正的在一夜之间彻底成长起来了。

在德拉威尔王国,每当一个新的教会正式公开成立,万王之王的教会都会前来进行资格审查,长久下来已经成为了不成文的规定。他们会确认这个新教会所信仰的是否是一位真神,而不是伪神和下层界的魔鬼或恶魔。如果是真神的话,那么还要进一步确定这位神祗是一位善神还是一位邪神。善神将会被赋予自由传教的权力。而邪神的教义由于通常会对王国的秩序造成冲突,通常并不会被允许公开传教。但是在万王之王的眼中,并没有对善良和邪恶的区别歧视,因此有的时候即便确认了新成立的教会信仰的是邪神,也并不会毫无理由的来净化邪恶。

“不过,拉姆斯牧师……”艾兹罗主教似乎有些欲言又止,“这仅仅是我个人私下的意见,贵教会作为一个信奉真神的真正教会,而不是那些我曾经遇过的伪神骗子教会的话,宣扬贵神为天地万物的制御者这种说法。在我看来实在是有些太张扬了……在今后的发展道路上。你们将会遇到的冲突和抵制,我几乎能够看得见。”

“感谢您善意的提醒。”拉姆斯诚恳的屈身行礼,随后挺直胸膛朗声道,“但我们绝不可能仅仅为了贪图眼前的一时便利。就去否认吾主的威能。至于将来阻挡在我们道路上的不信者。我们将会为吾主将他们统统搬开。”

“您能够有这样的信心。是一件好事。”艾兹罗主教笑了笑,作为因卡罗教会的主教,他也不方便对其他教会的发展道路多说些什么。“贵教展示出的那本《至高法典》我也拜读了,虽然只看到了一部分内容,但对我的启迪很大。借鉴法典中的内容,我对于吾主因卡罗的理解又更加深刻了。对于贵教所信仰的真神——啊,抱歉,以我个人的立场,实在无法称呼他那唯一的名讳——我是相当尊敬的。在这一郡范围之内,如果能够帮上什么忙的话,请尽管开口。”

“能够得到您如此的赞誉,也是我们的荣幸。”拉姆斯开心的道。

“那么,就这样吧。我接下来还有事要做,就不多留了。”艾兹罗主教行了一礼,转身在随行牧师们的簇拥下离开。

作为一个新兴中的城镇,托夫特无论是人口还是名声都还不足。也许拖了白兰地酒的福,它的发展前景被不少贵族们所看好,但那却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一个新兴教会的开幕,本不至于吸引多少外来的观礼者,即便它得到了当地领主的力挺也是一样。但凡事总有例外,当力挺它的领主本身还是一位名声在外的年轻魔法师的时候,总会有许多好奇心旺盛的家伙想来围观的。不仅如此,就连大法师塔中都有不少学徒乃至魔法师前来,仅仅是为了亲眼确认究竟是一位怎样的神祗才能够被作为同袍的另一位魔法师所承认。

要知道,魔法师和教会合作并不是什么罕见的事,但是真正加入某个教会却并不常见。即便是对于魔法女神的推崇,更多的也不过是一种形式主义罢了。归根结底,自身就掌握了丝毫不弱于神术的奥术力量的魔法师们,又有什么理由不得不去抱那些已经抛弃了这个世界的神祗们的大腿呢?

“居然真的是一位神祗……这……”

“这么说来,你原本认为这不过是一场闹剧而已?”

“哼!你自己还不是有着同样的推测。”

“我可没那么想。我只是单纯的想用自己这双眼睛,亲眼看一看。能够被那样一位天才绝伦的年轻魔法师所信仰的,究竟是怎样一位强大的存在而已。”

一胖一瘦两个裹在长袍中的身影,远远的站在人群的背后,低声争论着。

…………

“……因卡罗教会已经承认,托夫特这里所信仰的至高神教会确实存在着一位真神。以上。”

覆面黑衣的消瘦男子在一张薄薄的纸上写着,随后迅速的将它卷起来塞进绑在信鸽脚上的铜管,塞上木塞。

…………

陆陆续续的,在托夫特的许多地点,都飞出了类似的信鸽,朝着四面八方展翅而去。

不过这一切,并没有影响到大教堂中继续举行的仪式。

华丽的视觉效果,震撼人心的圣歌,姿态整齐的传教士穿着低调却又高雅的圣袍,精雕细琢的细节,一个接一个的魔法仿佛不要钱般的用了出来,这一切的一切都无疑是在赤裸裸的向外界展示着这个新兴教派的内涵和底气。

不少原本还对这个所谓的至高神教心存疑惑的人,几乎是当场便下了信仰的决定。一位受到因卡罗教会承认的真神,不但自身的教义相当的触动人心,同时还许下了俗世中难以抗拒的好处,原本没什么信仰的一般人实在是很难抵抗这样现实的诱惑。就连那些原本信仰之心并不坚定的泛信者们,也都生起了要不要改信的念头。

数名其他几个教会的牧师心情复杂的望着眼前的一切,他们已经明白,在当地领主的支持下,至高神教会的崛起是无可阻挡的。而他们想要继续发展下去,除非出现神迹,否则的话无疑是一件极为艰难的任务。

仪式结束之后,是圣餐。不出意外,教会提供了眼下最热门的正宗白兰地供观礼的人群饮用,一道道精美的点心更是获得了极大的好评。有不少人甚至打算晚点就去打探一下这些点心的食谱。

方尖碑脚下,塞巴斯蒂安面带微笑,附近所发生的一切,经由灵晶仆的传递,都与他亲自看到听到一般无二。在至高王子最高杰作的笼罩范围内,只要能量足够,他几乎就是一位活生生的神明。

一条又一条金黄色的丝线,在塞巴斯蒂安的视线中朝着黑曜石塔的尖端蜿蜒而去。他几乎能够切实的感觉到,无形的能量缓缓充斥着虚拟神国系统,一个又一个的节点被点亮,一个又一个的矩阵被打开。

埃律西昂,正在缓慢的自我完善着。

“现在,系统需要的是更多的信仰力。”年轻的魔法师感受着与虚拟神国的联系,冷静的思考着,“在伊莎贝尔的推动下,托夫特和萨兰瓦尼亚这一带的人最终都会信仰这至高神的,只不过是时间的早晚而已。但是对于虚拟系统来说,五万的人口基数所能够提供的信仰力还远远不够……”

双手自然的拢在袖中,塞巴斯蒂安忽然愉快的笑了起来。

“果然,就如同大小姐一直所说的那样,眼前脆弱的和平持续的实在是太久了,不知何时,战争就会发生呢。”(未完待续。。)

第181章 兵家之事,战久必和,和久必战

“还请您三思,塞巴斯蒂安大人。眼下这个时机,真的不适合主动去掀起一场战争。”总管玛隆猛地从座位中站起来,双手用力的撑住会议桌,诚恳的望着眼前那位过分年轻的领主,坚定的表达出了心中的不同意见,“托您和伊莎贝尔大人的福,城镇的建设十分的顺利,一切预定计划都安稳的上了轨道。在这个节骨眼上转去进行战争,如果因此而耽误了大力发展经济的机会,实在是太可惜了!”

“放松点,我亲爱的玛隆。”年轻的领主微笑着压了压手,“我能够理解你对于领地的感情。毕竟,你亲眼看着它一点一点的建立起来。但是,身为领主的我所要的,还要更多。各位,无论是这座城市,还是我个人,都需要大量的资源才能够得到迅速的发展。但资源不会无中生有,它们需要靠我们的手亲自去取来。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我明白大人您的意思。但是大人,和上次不同,这次是我们主动出击。召集军队、长距离补给、发放军饷……军事开销是相当大的。除非我们能够干净利落的解决掉老格拉波,并确实的从他的金库得到补充,否则一旦伯爵大人像上一次那样强行介入调解的话,我很怀疑我们能够获得的赔偿够不够抵得上开销。”作为一位合格的管家,一旦领主下了决定,玛隆也就不再过多的纠结,而是转为思考更为实际的准备工作。“而且事实上,一旦我们有所行动,老格拉波一定会以最快的速度召集民兵,甚至是花大价钱雇佣外郡的佣兵团和冒险者的。真的到了那一步的话,他就是把钱都花光也不会放在金库里留给我们的。”

“卡里曼伯爵是男爵大人的封君,但却不是我的。因此,除非打算彻底和我翻脸,否则他无权强行终止我的私人行动。这个可能性很小,并且我也会再做些什么来确保它出现的概率无限接近于零。更可能的是,卡里曼伯爵将会向男爵施加压力。促使他来向我开口。”塞巴斯蒂安若有所思的敲了敲桌面。目光转向长桌另一侧的家族武技长,“而我们需要确保的,就是在这一幕出现之前就尘埃落定。那么,阿拉提先生。民兵的召集和训练就拜托你了。我需要的不是一只强大无比的军队。但他们必须能够撑起足够的场面来。也懂得如何善后,最关键的是尽快,快到没有任何一只雇佣兵团有足够的时间赶来插手。”

“如果是这样的话。有个三、五天时间的高强度训练就足以应付大多数情况了。只不过这么一来,这支队伍的战斗力就基本可以忽视。”阿拉提面无表情的汇报道,“幸运的是,根据伊莎贝尔小姐和您的要求,前段时间我已经对常备护卫队进行了扩充编整。新加入的护卫按十人编为小队,由老队员担任队长;十个小队编为一个百人中队,可以组成一个基础战阵单位。目前,我们有两个满编的步兵中队,其中的大多数人都能够比较熟练的使用弓箭;另外,我们还有五个轻骑兵小队,可以担任斥候、传令兵,或是进行一些偷袭和追击行动,如果有必要的话,他们也可以进行低强度的冲锋。”

“我可不想看到那一幕。”老玛隆摇了摇头,“我的武技长大人,他们驾驭的可不是经过专门训练的战马,只是普通的骑乘马罢了。万一受惊的话,只会乱成一团糟的。”

“所以我已经说了,如果真的有那个必要的话。”

“不光是马的问题而已。话说回来,两位大人,因为这次护卫队的扩充人数很多,考虑到经费的关系,按照上次那样的标准实在是不太现实。”老玛隆认真的说道,“武器的价钱很难压下来,不过盔甲方面,我通过联合商会弄到了一车金属环,价钱合理而且最关键的是对方允许我们延后付款。我们的人手自己把它们组装成了锁甲,虽然花费了不少时间和人工,但确实节省了不少。不过即便如此,我们也欠下了好大一笔的债务。建城、土地置换、民众安置、神殿区的改造和方尖塔的花费,再加上这笔费用,领地未来两年的收入恐怕绝大多数都要拿来还债了。”

房间里有些沉静。不少人都看见优雅的伊莎贝尔大小姐似乎有些不自然的活动了一下身子。

“没关系的,玛隆。”塞巴斯蒂安笑着安慰道,“等我们吞并了格拉波家族的领地,这一切都会有所回报的。”

“虽然护卫队的人数少了点,但阵地战的话我有十足的信心击溃他。”伊莎贝尔轻声开口,“我唯一担心的就是,一旦情势不妙的话,老家伙恐怕就会立刻退回城堡严守。格拉波家的黑岩堡经由好几代人经营,轻易不容易攻破。我们的人还没有什么攻城的经验,攻城军械也很难运输。如果真的让他撑到卡里曼伯爵插手,我怕父亲大人那边没法拖延太久。”

“既然这次出兵是我提出来的,那么我也会尽一份力的。请您放心。”塞巴斯蒂安扫视着会议室里的诸人,正颜道,“那么诸位,请加紧行动起来吧。我需要赶回索伦斯城一趟。一周之内,我会回来。我希望那个时候,我会看见一支整装待发的军队。”

“如您所愿,大人。”

…………

不久之后,一骑犹如幽深黑雾似的幻影马驹载着年轻的骑士驶出城堡,以难以置信的速度朝着索伦斯城方向直线飞驰而去。

次日,托夫特城的广场中心便竖起了征召民兵的告示,由专人大声朗诵宣读。一队传信人带着羊皮卷,四处游走宣读,另一队则分散开来,前往各个村庄。

执行吏们摆好了场地,准备登记报名的领民。护卫队的几名老手也在一旁辅助,帮助整编指挥民兵队伍。

消息传得相当快,日落之前,托夫特的人们便都已经听说了征兵的事。

“听说了吗?咱们那位美丽的大小姐好像准备有什么大动作哦!”酒馆里,一个喝的醉醺醺的男人神秘兮兮的对伙伴耳语着。

“你的消息太慢了,比伯。”他的伙伴不屑一顾的回道,“我告诉你,大小姐这回肯定是要打回去了!”

“打回哪儿去啊?”

“那还用说!咱们萨兰瓦尼亚人的老对头,还能有谁?”

“啊!你是说格拉波家?”

“我看八九不离十。”

“那我可得赶快报名去。”男人好像一下子清醒了不少,摇摇晃晃的撑着桌子站了起来,“那老家伙上次就吃了败仗,这回咱们肯定是稳赢的。我听男爵老爷的一个护卫炫耀过,上次那场仗之后,大小姐给的赏赐那叫一个慷慨。这回我可不能错过机会。”

“真的?等等,那我也一起去!”

…………

“杜卡,你听说了吗?只要自愿加入领主老爷的凄惨无望队,干掉一个敌人,就可以脱离奴隶的身份,重新成为自由民。如果能杀更多敌人的话,还可以帮助其他人恢复自由耶!”

“真的?你听谁说的,消息确定吗?”皮肤黝黑,脸上有着深深疤痕的壮汉猛地站了起来。

“广场那边已经聚了不少人了,大家都这么说,应该不会有错的。而且话说回来,那位伊莎贝尔大人也不像是说话不算数的家伙。上次的事,咱们是被安德森那混蛋害苦了!不然的话,你也看到了,和我们情况差不多的其他几个村子的那些人,一个铜板都不用花,就住进了新房子。存了几个钱的家伙还买了市民的身份,一下子就嚣张起来。唉……要是当初听村长的话就好了。”

“别再提了……咱们那是瞎了眼,怨不得别人。”黑皮肤壮汉叹了口气,“咱两还算好的了,起码没少胳膊少腿的。乌林他们几个才倒霉呢,在瞭望塔上刚好拦在那位武技长大人面前……你那是没亲眼看到,我可是连着两天吃不下东西,一看到红色就忍不住要吐。”

“咱们也去吧。要是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帮乌林他们一把。”

“你说的没错。我这就去找史密托,让他帮我们担保一下。不然的话,咱们可没办法去报名。”叫做杜卡的壮汉急忙往外走去。

“嗯,那我再去问问看其他人的意思。人多的话,咱们一起也能有个照应。”

…………

类似的情景在托夫特各地上演着。人们对于这次出兵的反应,似乎比老玛隆预计的还要更积极些。(未完待续。。)

第182章 未来的大法师,伯爵的选择

暖暖的春风拂过湖面,荡起阵阵涟漪。成群的野鸭惬意的在湖中游戏,跃出水面的鲤鱼鳍背上的鳞片在阳光下反射出点点银光,俨然一幅充满自然野趣的油画。然而,湖畔不远处的那座略显阴暗的黑色城堡,在这样明媚的场景的对比下却似乎多少显得有些不太和谐。

城堡的主体呈四方形,外墙由黑灰色的玄武岩建成,庄严肃穆,死沉的令人生畏。一眼望去,无论是古板的建筑风格还是那被风蚀了的城墙外壁,都无疑能够体现出它的历史悠久。

黑岩堡,格拉波家族的创始者亲自督造完成的战争型堡垒。

数百年来,一代又一代的格拉波都在修复完善着城堡的防御体系,它因此无数次的抵挡了外敌的进攻,屹立不倒。就在前不久,家族的士兵们还借助黑岩堡的防御,成功的抵御了来自格拉波家族当代家主人生中最大的死敌——瓦姆伯恩男爵率领麾下众多骑士发动的攻击。格拉波家族的人们都在内心相信着,只要这座黑色的城堡还矗立一天,就代表着家族飘扬的旗帜不会陷落。

而眼下,这座庄严的城堡中的气氛却似乎有着不同寻常的压抑。

城堡的主人,老格拉波男爵,此刻正背着双手,在大厅中来回踱步。自从伏波堡一战大败之后,这短短半年多的时间,他的头发几乎全都花白了,眉头也在不知不觉之间爬满了皱纹。显得一下子苍老了许多。手下人虽然都看在眼里,却半个字也不敢提,生怕一个惹恼了暴怒的老男爵,莫名其妙的丢了自己的小命。

老格拉波男爵的视线时不时的扫向不远处那扇半掩的门扉,呼吸有些急促,曾经毫不费力的挥舞着宝剑斩杀敌人的双手开始有了些微的颤抖,他的神情中有着一抹难以掩饰的焦虑。

门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经过走廊及过道石壁的多次折射,显得格外刺耳。

老格拉波男爵停下脚步,转身望向大门处。紧握双拳。脸庞上浮起一丝就连他自己也不曾觉察到的期待。

他那信赖的副官约瑟夫从半掩的缝隙中闪进大厅,加快几步向他走来。

“事情办得怎么样?”老格拉波不待他的副官站定,便急切的开口问道,“卡里曼大人是否同意我们的请求?”

然而。令老男爵失望的是。就在他问出问题的那一刻。他已经从自己副官的脸上看到了答案。

那不是他所期待的答案。

“怎么会这样?”计划出乎意料的进展让老格拉波男爵显得有些恼怒,他激动地挥着手咆哮道,“难道我提出的条件还不够卑微。不够屈辱,不够表现出我的诚意吗?大人已经出手帮助过我们一次,难道这次就不能再做一次同样的事?约瑟夫!他……他是怎么回复你的?”

约瑟夫有些不安的望了一眼自己的主君,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他知道,接下来的解释只会让对面那位老人更加的愤怒。但是,他又不能闭口不言。如果可能的话,我们倒霉的副官真的希望能够是其他人站在这里,而不是他自己。

“大人,您是知道的,那个操弄魔法的小子的领地,是从瓦姆伯恩男爵那里得到的。但是这一次的事情,男爵那边似乎并不知情,完全只是他个人的行为。”约瑟夫一边思索编织着语言,一边缓缓开口解释道,“伯爵大人的意思是,他的附庸瓦姆伯恩男爵并没有违背上次调停时提出的要求。而按照王国分封法,他并没有权利强制命令那个魔法师小子放弃宣战的意图,因为对方打着复仇和尊严的旗号,所以在道义上也站得稳脚。其他的家族,应该是不想得罪一位魔法师,都没有提出什么异议……”

“这种事情我清楚得很!所以我才让你带去了我亲笔写给伯爵大人的信,所以我才提出了那么多的让步。”老格拉波不耐烦的打断副官的话,“大人难道没有读到那封信?按理说他应该不会不同意的啊,那对于他只有好处。”

“正如您所预计的那样,伯爵大人在读了您的亲笔信之后,确实隐晦的表示愿意提供援手,出面施加一些影响力。可是……”约瑟夫有些麻木的回答道,

“还没有等他真的那么去做,情况已经变了……”

“发生了什么?”老格拉波的心中忽然感到有些不安。他尽力按捺下这种情绪,让自己尽可能镇定的开口问道。

“那个名叫塞巴斯蒂安的魔法师……小子……他……他……”约瑟夫吞吞吐吐了好一阵子,终于心一横,飞快的全盘托出,“他发明了一个新的魔法!听说验证会的时候,是那位安东尼奥大法师阁下亲自出面,证实了魔法的效果。随后,大法师塔方面当场就宣布了那小子拥有二十年的独占专利权。在这段时间里,任何魔法师想要学习那个魔法的话都必须付出一大笔钱给他。现在,整个索伦斯城的上流社会都称呼他为‘未来的大法师’。”

“怎……怎么会这样…………”老格拉波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的身体一个踉跄,右臂撑住一旁的茶几,口中不住的呢喃,“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再后来我见到伯爵大人的时候,他的态度就不一样了……他甚至委婉的向我表示,您可以携带家眷搬去索伦斯城居住,您的安全他可以保证。”约瑟夫苦涩的说道,“大人,我们恐怕是……被伯爵他放弃了吧……”

“我格拉波家族代代忠心侍奉卡里曼家族……末了,就得到这般的对待吗……不……不……不……!我绝不接受!”老格拉波猛地掀翻手边的茶几,面目狰狞的怒吼道,“想要我放弃我格拉波家族代代守护的领土?可以!那就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取吧!”

约瑟夫紧皱眉头,不知该如何开口是好。

就在这时,一个高傲的声音突兀的在大厅中响起。

“既然这样的话,就让我来帮你一把吧,男爵先生。”(未完待续。。)

第183章 送上门来的帮手,台面下的同盟

“什么人?”不愧是老男爵信赖的副官,约瑟夫迅速跨前一步,将自己的君主护在身后,他的右手紧紧握住腰间的剑柄,冲着声音传来的大致方向喝道。

老格拉波一生戎马,见多了风浪,并没有显得太过慌张。对方既然在没有被发现的情况下主动出声,显然并不是一名旨在取自己性命的刺客,而是打算和自己谈话。

大厅的某处阴暗忽然一阵扭曲,仿佛一道看不见的幔幕被揭开,一个一袭黑色长袍,面孔罩在兜帽下,身形高挑的家伙就这么突兀的出现在两人眼前。

“阁下是……魔法师吧。”相比于约瑟夫的震惊,作为王国的老牌贵族,无疑了解更多隐秘的老格拉波男爵显得要镇定了许多。他沉稳的推开挡在身前的忠诚副官——老男爵很清楚,如果对方真的想要取他性命,这点点防护毫无意义——沉声问道,“刚才的话,是阁下说的?不知究竟是什么意思?”

那名突然出现的神秘黑袍人忽然大笑起来。他的笑声高亢刺耳,伴随着些许神经质的诡异停顿。

“不愧是格拉波家族的族长,不错,果然很有胆识。”笑声嘎然而止,黑袍人的语调又突兀的转变回了最初的高傲。他缓缓掀起长袍的兜帽,露出隐藏的面庞,“为了表示我的诚意,先自我介绍一下吧,我的名字是西拉,为一位尊贵的大人效劳。怎么说呢,我的主人不希望看见那位年轻的天才太过于一帆风顺。我猜你也一样?所以,我想我们之间,存在着合作的基础。”

老格拉波那犹如鹰隼的双目死死盯住黑袍人展露出的面孔,似乎在用力的回忆自己是否见过这张脸,但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

这张面孔太过于普通,普通到了混迹于人群中立刻就会消失的地步,普通到了不得不让人怀疑是经由某种手段弄出来的地步。

老男爵很理智,他知道什么时候应该追究,什么时候应该糊涂。

“合作是建立在双方相互需要的基础上,”他缓缓开口。“那么。魔法师阁下,我能够帮你些什么呢?”

那名自称为“西拉”的男人嘴角微微一扯,目光转向一旁的约瑟夫,没有说话。

约瑟夫心一惊。有些犹豫。不知自己是应该离开。还是继续留下保护自己的君主。

“无妨。阁下请尽管说吧,约瑟夫是我信得过的人。”老格拉波没有丝毫犹豫的开口道。

“大人……”约瑟夫心头一热,眼眶感觉到一丝湿润。

“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么我就直说了吧。”西拉耸了耸肩,无所谓的道,“我想你应该已经猜到了,是的,作为大人隐藏在黑暗中的力量,我并没有在索伦斯大法师塔登记过。如果按照你们外行人能够理解的方式来说,我的阶层和那位年轻的天才一样,都是正式魔法师。当然,我的年纪比他要大,晋级也比他早上许多年,自然会的魔法也就更多,实力也更强。不过呢……”

“不过?”老格拉波皱了皱眉,问道。

“不过仅凭这些,还不足以让我自大到正面去挑战他。不管怎么说,主人的命令必须确实的得到执行才行。而且即便是我,也不得不承认,那家伙也许真的是个天才……如果再给他十年时间的话……”黑袍人的语气有些羡慕,又有些嫉妒,还有一丝残忍的愉悦,“所以呢,我需要你的军队去正面吸引他的注意力,而我,将会隐藏在黑暗之中,给与他致命的一击。”

“也就是说,阁下要用我的人当活靶子?用他们的性命为你创造出手的机会?”稍稍沉默,老格拉波面无表情的开口。

“大致上,就是这个意思。”黑袍人没有一点否认的意图。

“你这家伙——把我们当什么了!”约瑟夫怒气勃发,忍不住就要去拔剑。

“可以。就这么办吧。”老格拉波抬手止住自己的副官,冷冷的道,“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能把瓦姆伯恩家的那个臭丫头也一起干掉。”

“大人……您……?”

“我会尽力的。那么,事情就这么定了。”黑袍人耸了耸肩,双手一摊,“哦!对了,作为盟友,就让我免费赠送你一个消息吧。就在你的副官从索伦斯城赶回来的这段时间,那个名叫塞巴斯蒂安的小子已经先一步返回了领地,他的军队在隔天就已经开拔了。算算时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应该已经拿下你一、两个村子了吧。如果我是你的话,我就会赶紧召集所有人手,直接来这里守城了。”

“紧急召集令在三天前就已经发出去了,”听了黑袍人的话,老格拉波没有丝毫动摇,“在向卡里曼伯爵求援之前,我就已经做好了觉悟。最多再有一天,距离最远的骑士也能够赶到。在那两个年轻人到达这里之前,我们还有几天的时间能够做准备。”

“哇哦,我有点对你跨目相看了,男爵先生。”黑袍人语调夸张的说道。

“希望阁下的手上功夫比嘴上功夫要好。”老格拉波男爵冷淡的回道,“对方有两个魔法师,可能还有一名强大的战士护卫,阁下仅仅只有一个人,可千万别栽了跟斗。”

“那个该死的叛徒波特!”约瑟夫悻悻啐道。

“哦哈哈哈——看来,你还是不太理解我们魔法师和那群只会舞刀弄剑的野蛮人们的区别啊。不过没关系的,你很快就会明白的。”黑袍人轻轻摇了摇右手食指,纠正道,“还有,那里只有一位魔法师。那个学徒小姑娘对于我和他之间的战斗来说,将会连插手的余地都没有。”

“魔法师之间,差距能有这么大?”约瑟夫难以置信的自言自语道。

可是黑袍人甚至都懒得看他一眼。

“即便在这种情况下,阁下仍然不愿冒险正面和那个年轻人战斗?”老格拉波皱紧眉头,“再怎么说,他也才进入大法师塔一年多而已。怎么可能有多厉害?”

“你懂什么!”仿佛受到了什么刺激,黑袍人歇斯底里的尖叫起来,“像你这样的外行人,怎么可能理解发明一个崭新的法术究竟意味着什么!该死的,看在黑月的份上,那是……那是晋升为大法师的最关键一环啊……”(未完待续。。)

第1841章 魔法师的阶层,知识即力量

对于普通人来说,每一个魔法师无疑都是神秘而强大的。

无论是能够将不听话的孩子变成黏糊糊的青蛙,又或者是从天空中召来火雨屠杀一整支军队,对于见识浅薄的农夫们来说其实都没有太大差别。而基于种种实际的理由,通常也不会有哪位魔法师愿意坦诚的向其他人展示自己究竟有哪些能耐。

与其他较为蒙昧的国家比起来,有着大法师塔作为半官方的魔法师组织,德拉威尔王国的魔法师们相对来说还是比较开明的。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并不会采用高压恐怖的姿态来对待一般民众,但即便那群最亲民的魔法师们也不得不承认,保持着最后一丝神秘性,无疑对低阶学徒们的生命安全更有保障。

正如雅格导师对自己的两个学徒所说的那样,如果让民众知道,一个魔法学徒放出的寒冰射线的威力甚至未必能够杀死一个身体强壮的普通人,还会对他保持着和以前一样的敬畏吗?如果让士兵们知道,一个刚晋升的正式魔法师一天只不过能够扔出一个火球术,他们还会像以往那样止足不前吗?如果让所有冒险者们知道,如果没有防备,一把来自背后的匕首就能够终结一位魔法师的性命的话,低阶学徒们还敢于像往常那样出去进行试炼吗?

如果主动将最后一缕面纱卸下,魔法师们还能够保持着现如今这种超然的地位吗?没有人知道答案,也没有人希望看见这个答案。他们愿意放开手中的权限,和贵族,和普通人共享,但是那必须是一个自愿的、缓慢的过程,而不是一撅而就,任何激进的行为都是决不允许的。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凡是那些胆敢公开传播魔法师秘密的人,无论身份高低,都会受到魔法师群体的共同敌视。

也正因为如此。除了魔法师们内部之间,以及感兴趣的贵族和一小部分冒险者们之外。一般人是很难区分一位魔法师究竟有多么的强大的。

如果说学徒是魔法这门学问的“学习者”,那么正式的魔法师身份就意味着此人已经积累了足够的知识和经验,转变为了“使用者”。当能够在这条道路上更进一步,针对标准法术模型做出修改,使之更加优化,那么就达到了大法师塔对于“导师”称号的要求,变成了“改良者”。至于每一个魔法师都梦寐以求的头衔“大法师”。则是需要在改良的基础上更进一步,开发出崭新的独有法术来,成为“发明者”。

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着各种稀奇古怪的超自然能力。经由真神作为源头所赐予的神术。作为施法者的牧师需要的是过人的感知力以及足够的虔诚;由超自然生物的先祖所遗留下来的血脉而激发魔法力量的术士们,所需要的是强烈的存在感以及个人魅力。

虽然对于常人来说也许有些难以理解,但重点是无论是牧师还是术士,作为施法者的他们却并不需要理解自己所使用出的魔法究竟是怎样产生的,是基于什么样的原理。经由什么样的程序达到他们所希望的结果。这些深奥的大道理他们都不明白,但却完全不会妨碍他们轻松的使用这些超自然力量。

法师们则完全不同。

和神话时代就存在的神术相比,奥术的出现不过短短数千年,是一种尚处于发展阶段的魔法。它最大的特征就是有着严密的理论支持。不同于其他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的超自然力量,法师对于自己所掌握的每一个法术。都必须有着能够自洽的深刻理解,否则的话,他便根本不可能在法术位中构建出这个法术的模型。

原本法师就是没有“天赋”却又渴望着“力量”的一群。虽然魔法师们的精神力要比常人更强些,但那只不过是经由了特殊的冥想技巧所达到的效果。只要经过特殊训练的话,寻常人也能办到,并不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硬要说的话,法师们和普通人相比唯一的优势也许就是有着更强的学习思考能力。他们的强大,是建立在大量的知识以及计算能力上的。

奥术道路上的先行者们通过冥想和仪式等手段,开发出了处于意识空间中的法术位。他们在法术位中搭建起精密复杂的法术模型,利用不同的施法材料和触媒,通过对世界源力的刺激,得到不一而同的反馈现象,模拟出各种超自然生物的诡异能力。

随着数千年的进化以及完善,使用的人和知晓的人也越来越多。奥术的名声逐渐响亮,原本作为被模仿者的那些超自然生物与生俱来的能力却反而被魔法师们讽刺的命名为了类法术能力。

历史被篡改,真相被人遗忘,现在除了长寿的真龙和精灵们,恐怕就连魔法师们自己也已经没什么人去关心奥术的真正起源了。

奥术的学习,和数学以及工程其实并没有那么大的差别,只不过困难了许多而已。大法师塔对于魔法师们的晋升,看重的并不仅仅只是战斗力,还包括了对于奥术的理解程度。事实上在大法师塔中,有着许多的魔法师就是因为无力对标准法术进行修改,以至于多年无法晋升为导师。而大法师的人数为什么那么稀少,就是因为它需要的不单单是努力,还有着创造力和那么一点点的运气。

这也是为什么黑袍人显得如此激动,因为塞巴斯蒂安提前太多完成了在他看来最为艰难的一步,接下来只需要按部就班的提升实力,就能够顺理成章的成为未来的大法师。

虽然身为隐藏在黑暗中的力量,西拉并没有在大法师塔登记过,没有机会亲眼看见那个传闻中的年轻的天才所创造的法术,但是相对的他也有着自己的渠道。

其实,塞巴斯蒂安所创造的法术究竟能否算是创造,又或者只是一个大幅度的改良,在评证会上是有着一定的争议的。

三级法术,“塞巴斯蒂安的白炽光球”,利用完美打磨的水晶球作为承载体,扑捉到正能量位面的光束缚入其中。和二级类似法术“不灭明焰”所创造出的照明火焰相比,由于光源为高强度的白光,照明效果更好。在一定范围之内,施法者能够自由的调整光线的强弱明暗,或者是在自愿的情况下,将控制权转让给其他人。

虽然一旦水晶球破坏,法术就会结束,而且精确控制光球需要一定的精神力基础,普通人很难做到,但是瑕不掩疵,这个法术对于需要经常性进行阅读和实验的特殊群体体现出了巨大的价值。也正是因为如此,加上这个法术的本质属于光系而并非“不灭明焰”的火系,大法师安东尼奥才最后拍板为这个新法术定性——尽管他对于塞巴斯蒂安的第一印象并不算太好,但却也不会因此而刻意否认对方在奥术方面的创造性才华。

据说,在大法师亲自展示过法术的效果后,当场就有十几名魔法师掏腰包支付了奥术能级,换取了法术的抄录权,其中有的是年纪大了视力不太好的,也有的是沉迷于炼金术的。就连塞巴斯蒂安之前的导师雅格都毫不忌讳的宣布,大法师塔将逐步使用这个“白炽光球”法术替换掉大部分的“不灭明焰”照明效果。

就像是曾经以难以想象的速度风靡王国的茶叶一样,能够获得魔法师们的喜爱,毫无疑问下一步就会在贵族之中获得追捧,可以预计,在那位年轻的魔法师享有专利权的二十年内,他将会凭借这个法术获得怎样一笔巨大的财富。

哪怕只是想象一下,黑袍人都能够感觉的自己的内心深处是多么的嫉妒。不过,这些话,却不需要对自己面前两人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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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章 忠诚诚与信仰,在现实前折腰

昏暗的太阳悬挂在地平线上,渐渐隐去。大路旁一片平整的开阔地上,一支数千人的军队正在有条不紊的安营扎寨。

一座巨大的圆帐正居其中,周围环绕着四座相对较小的军帐,再向外围,分为数个不同的区域,便是王国之中较为常见的那种可以容纳一队十人的行军帐了。营地的周围布置了简单的栅栏和拒马,却并不算严密无缝,显然并没有进入警戒状态。

“塞巴斯蒂安大人,伊莎贝尔大人,”一身铠甲的埃特掀开门帘踏进帅帐,单膝跪地行礼,汇报道,“正如大人们所料,罗贝尔骑士只是象征性的坚持了一下,就同意了我们表达出的向您效忠的暗示。”

“起来吧,埃特。你实在不需要每次都这样礼貌的。”伊莎贝尔首先托手吩咐自己忠诚的护卫队长站起身来,随后才笑着转向身旁的塞巴斯蒂安,“一路下来,总共俘虏了三位格拉波家族的骑士,其中倒有两人没有拒绝我们的招揽。如果接下来也这么顺利的话,那倒是轻松了。”

“您说的没错。”年轻的魔法师将目光从茶几上的双陆棋上移开,笑了笑道,“这也证明了我们之前花在宣传方面的开销并不是打了水漂。现在整个索伦斯都知道,您不但英勇善战,仁慈爱民,还有着宽广的度量,就连曾经敌对的对手,都不计前嫌的接纳,而且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委以首席武技长的重任。有了这样的好名声,在我们占据了上风的时候。如果还不能招降到几个新被册封的愣头青骑士,那我才会真的感到奇怪了。”

“是啊。共富贵容易,共危难却难啊。”伊莎贝尔幽幽叹了口气,“不知道如果我的骑士们真要是到了这一步,又会做出怎样的选择呢……”

塞巴斯蒂安只是笑而不语。

“大人,别人我不敢担保。但您的护卫队是绝对不会背叛您的。哪怕流尽最后一滴血。”埃特上前一步,坚定地说道,“如果有人有半点邪门心思,我一定会第一个砍下他的脑袋。”

帐篷内的另外两人都楞了一下,随后一起轻笑起来。

“谢谢你,我的队长。”伊莎贝尔展颜一笑,整个帐篷似乎都明亮了许多,“我很开心。”

“好了。该做正事了,我的大小姐。”塞巴斯蒂安拍了拍手,道,“虽然一个两个骑士的力量并不算什么,但这正是显示您礼贤下士求才若渴的机会。您为什么不亲自去见见那位罗贝尔先生呢?您的天赋直觉再加上一点点魔法的帮助,应该很容易就能够知道他是否真的愿意向您效忠了。正巧,我也要去看看教会的牧师们那边怎么样了。”

原来在你的眼中,骑士的力量就这么不值钱吗?伊莎贝尔没好气的翻了翻眼。啐道:“滚吧你。”

尽管被骂,塞巴斯蒂安也不以为意,若是换了其他人。少女却也绝不会有这般情绪化的时候,只有在特别亲近的人面前,人们才会敢于显露出自己最真实的一面。

从帐篷出来,年轻的魔法师伸了个懒腰,舒展了一下身体,出神的望着不远处的炊烟发呆了好一会儿。这才朝着随军牧师们的营区走去。

一路上,所有的士兵都尊敬的行礼。

“神眷者阁下,您来了。”见到塞巴斯蒂安,至高神教的首席牧师拉姆斯与其他一众新晋牧师恭敬地上前行礼,并无半点抗拒。

如果面对的只是教会所在地的领主或者一位魔法师,作为至高神在地上的牧者,他们却也没有必要如此恭敬,但只有教会的核心成员才知道,眼前年轻的男子在至高神面前必然有着相当的地位,对方如此不遗余力的发起并支持教会便是明证。

“吾主的祭坛怎么样了?”打过招呼后,塞巴斯蒂安直奔主题问道。

“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请阁下放心。”拉姆斯沉声道,“我已经安排机灵的传教士们分散前往索伦斯各处安置祭坛,吾主的事业容不得半点拖延。格拉波家族这边我也带了一座祭坛来,等到达预定地点之后,就会亲自动手安放。”

“不错,你办事我还是很放心的。”塞巴斯蒂安点了点头,“这几天我军为了赶时间急行军,也顾不上处理俘虏。不过再过两天应该就会缓下来了,你们可以多去关心一下那些俘虏们。只要愿意全心全意信仰吾主,立刻就可以恢复自由身份,这是我所承诺的。只不过,如果只是口头上随便说说,那可不行。”

“领主阁下真是太仁慈了。”众牧师纷纷道,“还请放心,在吾主洞察一切的荣光下,没有人能够用谎言蒙混过关的。”

于是塞巴斯蒂安笑着离开。

他所制造的虚拟神国系统目前鉴于能量不足的缘故,所笼罩的范围其实并不大。想要在外围之外传递信仰力以及模拟出的神力魔法效果,必须要通过中转站才行。因此,每隔一段距离,就需要搭建一座经过特殊处理的祭坛。当然,教会的官方说法却又是另一回事了。

一夜无事。

隔日清晨,数千人的大军起拔动身上路。队伍的身后,远远地缀着另一群人,他们赶着大量的马车和驴车出现在战场结束后,为的就是第一时间处理掉战斗之后的战利品——正是索伦斯的联合商会那边过来的人。

这一天进入的骑士采邑并没有收到什么像样的抵抗。从这位骑士的管家口中得知,在几天前他家老爷就已经收到了老格拉波男爵的召唤,已经带着随从们朝着黑岩堡出发。

“看来老家伙是准备收拢兵力,死守他的老窝了。”伊莎贝尔骑着她那匹宠爱的战马娜塔莎,笔直地坐在马鞍上,骄傲的笑着,“你说。我们应该作何反应?”

笼罩在丝丝黑雾中那匹半虚幻的骏马背上,塞巴斯蒂安并没有感到太过于讶异。

“阿拉提先生对于行军布阵方面的能力,老格拉波男爵是很清楚的。他不会蠢到和我们在平原上一决胜负的,坚守城堡拖延时间是他唯一的选择。”少年讽刺的笑道,“不过这一次他只会失望了,伯爵大人已经放弃了他。这不奇怪,在上位者眼中,衡量的不过是价值而已。既然他们已经聚到了一起,那我们倒也省事了,就一战定胜负吧。”

“你说错了一点,我亲爱的塞巴斯蒂安。”伊莎贝尔双腿一夹马腹,向前驶去,大笑着道,“我们只会胜,不会败!”

接下来的行军速度很自然的恢复了正常,既然已经偷袭不了,那还有什么好急的,而且,在傍晚扎营时,防御措施也更加注重了一些。虽然距离敌人的老巢黑岩堡还有那么些距离,但也必须要小心对方偷袭不是?

有了时间,至高神教的牧师们于是积极地分散开,开始了传教。

意料之外的,又或者该说是意料之中的,几乎并没有费多大劲,就立刻有不少人信仰了至高神。虽然其中一部分立刻被牧师们察觉出只是打算蒙混过关,但其他的倒确实是诚心诚意。这一点是丝毫做不得假的,因为当且只有信仰至高神者触摸到圣徽的时候,无论圣徽材质为何,都会发出微光。而越是虔诚的信徒,这光芒便越发明亮,握在狂信徒的手中,几乎就能拿来当手电筒照明。换句话说,这圣徽几乎就是最方便的信仰力检测仪器。

对于人类来说,也许虚幻的信仰其实真的并不算什么,和眼前残酷的现实比起来,实在是太遥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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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章 宗宗教的力量,攻城战的开幕

“……您是至高,您是唯一,一切荣耀归于您!”

右手紧紧握住挂在胸前的银质圣徽,卡罗特任由胯下的马匹跟随着大部队向前行进,默默闭目在心底祷告着——向那位自己信奉不过数日,却仿佛已经在内心深处期待了祂一辈子的仁慈神祗虔诚的祷告着。

只有当这一特殊的时刻,卡罗特才能够真正感到心灵上的满足。数日前,他还是格拉波家族新册封的骑士。前次和瓦姆伯恩家族的战役中,家族损失了许多位骑士,很自然的空出了大量的采邑。为了尽快加强兵力防守,老男爵甚至不惜冒着挑战贵族阶层权威的风险大力启用平民,紧急挑选了一批有潜力的年轻人,慷慨的赋予了他们骑士的爵位。老家伙明白,即便将来再怎么被别人排挤,那也是将来的事。如过度不过眼下的坎,那格拉波家族却也没有什么将来可言了。

卡罗特就是这批年轻的骑士其中之一。

人生二十四年,父母双亡,孤身一人挣扎求存至今,从未真正地享受过什么。如今一朝得志,换了其他头脑发热的小伙子们只怕早就兴奋地不记得自己姓什么了,卡罗特有的却只是惶恐。他亲眼见证过那场战斗,很清楚自己在不久的将来即将面对的是什么——那个曾经化名为“哈利”指挥过格拉波家族军队,在一次训练中以一己之力挑翻了整支家族卫队,自己做梦也不敢想象或许能够有朝一日达到那种层次的强者,以及……在正面的战场上战胜并收服了那样强者的。自己根本无法想象的神秘魔法师。

卡罗特并不缺乏向强大的敌人举起手中利剑的勇气,但他总是无法给自己找到一个必须要为刚刚加入不久的格拉波家族毫无价值的牺牲自己的理由。因此。在他得知自己的资深同僚罗贝尔骑士已经向那位瓦姆伯恩家的大小姐投降之后,他毫不犹豫的做出了同样的选择。年轻的小伙子成为骑士才不过几个月,还没有学会贵族们口中所谓的骑士精神。他只知道,自己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不久,他想要活下去。

至高神教恰好到来的那位温和的牧师就仿若黑暗中的天使一样。为内心滋生出内疚的卡罗特带来了救赎。至高神牧师口中述说出的每一句教义,都恰到好处的说到了卡罗特的心里。他甚至有些因为自己没有能够更早的接触到这位崇圣的神祗而感到懊恼。几乎在欣喜的完成入教仪式的那一刹那,被卡罗特紧握在手掌中的圣徽就发出了丝毫不亚于牧师众人持握时散发出的光芒。

接下来,就连教会的首席牧师拉姆斯都被惊动了。他亲自前来和有些局促不安的卡罗特进行了一番促膝长谈。在他离开的时候,面上带着满意的笑容。

很快,卡罗特作为降者的限制全部被下令取消。随后数日,在对于领地民众的劝降中,卡罗特的身影也出现在其中。也许曾几何时。他会感到迷茫,还会感到愧疚。但是现在,在至高神慈父般的注视下,卡罗特第一次为自己的人生找到了最合适的目标。

祷告结束,睁开双眼,卡罗特的心中再无半点迷乱。自从亲眼见证过至福之地的神奇,他就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中开始缓缓充盈着一股神圣的力量。卡罗特很清楚,这是来自至高神的恩宠。

“凡阻拦在传播吾主荣光的道路上的。必斩之!”

前方行进的速度开始缓慢下来。格拉波家族最后的防线就在眼前了。

“这就是黑岩堡,果然很不错。”哪怕是经过了长时间的行军,伊莎贝尔那坐在马背上的身姿依然挺拔。一如往常的优雅。少女的视线越过前方的道道障碍,注视着城墙上那隐隐约约被众人围簇的身影,眼中闪动着灼热的火焰,“父亲那时被阻拦在这城下,而我,将会越过它。”

同一时间。城墙之上,老格拉波男爵紧紧咬着牙,右手用力的按在垛口上,死死盯住远处飘扬招摇的中央军旗。

风水轮流转。曾几何时,是他老格拉波率领大军围困了对面那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还打算生擒对方胁迫老对头瓦姆伯恩男爵就范。可一眨眼的功夫,攻守交替,反倒是他来品尝这被围困的苦涩了。

在护卫队的指挥下,后军开始有条不紊的扎营,而前军则并未有丝毫松懈,以防老格拉波男爵趁机偷袭。护卫队的队长们平日里受阿拉提的提点,对于这战阵之道也多少有些了解。虽然看出些端倪,但却也不会掉以轻心。有些事情,并不需要伊莎贝尔和塞巴斯蒂安特意命令,便已经很好地被执行了下去。

其实不论是伊莎贝尔,还是军队中指望着战功升官发财的男人们,又或者是不远处紧缀在后的联合商队,都巴不得老男爵赶紧冲出来,好快速结束这场战斗,让他们赶紧赚够了回家。只不过,这也只不过是个美好的幻想。别的不说,单单是看护城河前布置的一道道的拒马和鹿角,以及来路之上那坚壁清野的架势,就知道老家伙这是准备龟缩在城堡里死也不出来了。

随着营盘的成型,伊莎贝尔的一道道命令,经由传令官发布出去。很快的,大军开始动作起来。

奴隶和降兵们一起,开始就近大量砍伐树木,挖掘岩石,以提供足够的木材和土石。工匠们汇聚在一起,开始组装攻城槌、抛石机和床弩之类的战争机械。

一名护卫队长带着一队人马,前往河渠的源头,第一时间断绝城堡内的供水。还有数名小队长被分散出去,聚拢那些被老格拉波男爵放弃在城堡外的附近领民,虽然不会强迫他们去做炮灰攻城。但也有大量的工作留给他们。

攻城无疑是一场长期的战役,而伊莎贝尔在这一点上很有耐心。

对于少女来说。这场战争的胜利几乎是一定的。但是如果己方伤亡过多的话,却是得不偿失了。在领地初建的这个时候,每一份人力都是宝贵的。如非必要,伊莎贝尔不会把自己的子民无谓的消耗掉。也正因此,攻城最常见的方式——蚁附填河的策略在她的脑海中转了个圈便被放弃了。这次出征准备的相当充足。再加上又联合商会在背后组建临时市场,短时间内绝不会出现资源不足的危机。只要能够攻下眼前的城堡,一切就有了价值。

大半天的时间过去,在工匠们的合作赶工之下,被事先拆解为各个部件,长途跋涉带来的第一架配重式投石机已经被重新组装完成。

伊莎贝尔和塞巴斯蒂安二人在护卫的簇拥下,骑着马缓缓来到城墙下一箭之地外,与城墙上的老格拉波男爵遥遥相望。

“格拉波男爵阁下。我是伊莎贝尔?瓦姆伯恩,爱德华?瓦姆伯恩男爵的女儿。”伊莎贝尔微笑着开口,她的声音经过身旁少年心灵异能的操控变得响亮无比,让城堡内外的所有人都能够清楚地听到,“你我两家纠缠多年,是非对错已经不再重要。但是现在,我和我的军队站在了这里。所以,我要求你放下武器。打开城门,向我投降。作为回报,我愿意当着在场所有人的面承诺。我会保证你和平的晚年。如果你执迷不悟,那么你不仅仅是害了你自己,还牵连了这些无辜的民众。格拉波男爵,希望你不要自误!”

少女的高姿态无疑大大的刺激了老格拉波男爵那敏感的神经。被老对头的女儿这样羞辱,让老男爵心中的怒火猛的灼烧起来,而自知处于下风的憋屈感更是让他几乎要爆炸。

“效忠于格拉波家族的各位骑士。还有士兵们,这是我方与格拉波家族的私人恩怨。如果有谁愿意就此罢手,我承诺将来必不会追究。”见老格拉波男爵不愿应答,伊莎贝尔毫不客气的继续说了下去,争取多打击一点敌方的士气,“如果有人愿意弃暗投明,效忠于我,那么我必有重赏。”

老格拉波男爵知道,不能再让对方这么胡乱说下去了。不然的话,虽然此刻没人会背叛自己,但要是真到了快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就难说了。

“多说无益!”他抽出腰间的宝剑,指向伊莎贝尔,高喊道,“你要战,那便战罢!我格拉波家族没有怕死的懦夫!”

“那么,就如你所愿吧。”方才还微笑着的少女面目一肃,抬起右手向后方打了个手势。

“一、二、三,放——!”

站在投石机旁的士兵猛地拽开绳子,配重盒随之落下,吊杆那一头重达数百磅的球形石弹顺势抛出。石弹划过天空,轻易越过城墙,狠狠地砸在城堡的主体上,碎裂开来,留下一个不深不浅的坑。

一旁的工程员眯着眼睛看了结果,默默的在心中估算一番,指挥着周围的士兵将投石机的弹道进行了一些调整。

投石机两侧,各有两名强壮的男人,用力的旋转着巨大的长杆把手。把手牵动齿轮,将升起的吊杆缓缓地拉向地面。在后方,又有两人顺着斜坡,将另一枚凿圆的石弹推上发射盘。

四只百人队缓缓出列。高高举着拼结在一起的木板护在头顶,民兵们谨慎的在来自城墙上的箭雨射击下,开始从外围缓缓清除攻城之前那一道道的障碍。

一架又一架拒马被拆散,一座又一座鹿角被砍断,一包又一包填满了沙土的袋子被扔进了护城河。

“咻————轰————!”

又是一枚石弹。这次,它擦到了城墙的内侧,除了砸出坑之外,飞溅的碎石狠狠地打在附近的守卫们身上,有两个人当场就挂了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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