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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尊欲帝》


作品相关 序(很重要,最好看看)

这是一个虚构的世界,世界由五块大陆组成,有较大的天宝洲和西奇洲,以及面积较小,罕有人知的仙,魔,冥三洲。

五洲中,位局世界中央天宝洲幅员最为辽阔,人烟也最为繁密。天宝洲东部原本有个小国,叫“宋”,国主姓曹。宋国传至第三代曹德时,突然天降黄龙,留下龙珠一颗。宋国因此而大兴,此后几代国主皆是励精图治,百余年后更是一举超越东莱国成为天宝洲东方的霸主,与北明,西唐,南昭各据一方。

待传至第二十一代曹端手中时,国运依旧昌隆。曹端直至五十岁时,膝下仍仅有一幼子曹横,方才九岁,乃是皇后黄瑛所生。曹端儒雅修长,黄瑛玉面端庄,偏偏此子生得臃肿,矮胖像冬瓜一样。只因自小得尽恩宠,变得品性乖张,慵懒疏散。曹端对他并不中意,可惜只有东宫出了这个独苗,不得不封做太子,将来由他来继承大统。

本以为一切已成定局,谁知道在后宫的嫔妃中又有一人怀孕,她叫陈宛蓉,是大司马陈光正的女儿。她十六岁入宫,颇得皇帝恩宠,能怀上龙种,自然是满心欢喜。并非所有人听了这消息都会高兴,比如黄瑛,从听闻这一消息的那一刻起便是满脸阴沉。

本书的故事也就是从这里开始——

ps:本书的背景与古代的中国颇为类似,但又有着很大程度上的不同,毕竟是一个虚构的世界,还望各位大大切莫深究,小六拜上~

作品相关 汇报新书进度

11月1日上传。

明天一早上传,等待审核

正文 章1 漫天滚红雷,气运生九五

黄瑛的父亲是礼部尚书黄灿,论官位尚不如陈光正,两人派系不同,在朝中颇为对立。此次陈宛蓉若生下公主,那倒是皆大欢喜,可若是生下皇子……想到这,黄瑛将面前的茶杯摔得粉碎。曹横正在一旁玩耍,见母亲气急败坏,便问,“谁惹恼了母后,我去揍他!”

黄瑛看了一眼胖仔,不禁轻叹一声,心说,“要不是你这痴儿难成大器,为娘的又何必如此操心”。可母不嫌子丑,自家的孩子就算再不长进,她又能说什么。

曹横见母亲不回答,便上前拉祝糊的凤袍,不停呼唤,“母后,母后。”

“我没事”,黄瑛这才回过神来,眼神中尽是关爱。

“母后莫要骗我,是不是她们犯了错,惹恼了您,我帮你揍她们”,曹横的小手将屋内的宫女太监指了个遍,只吓得一班下人跪地求饶,哀嚎声一片。

“这里没你们的事了,你们全都下去吧”,黄瑛挥手喝退下人,等到屋内只剩下她和胖仔,方才问,“儿啊,若是陈贵人生下的是皇子,你会如何对待?”

曹横也不多想,张口便说,“多个弟弟陪我玩,那可太好啦!”

“只知道玩,真是糊涂!”黄瑛两眼一瞪,轻声呵斥,“你要是多个弟弟,将来难保不会生出许多变数来,说不定你连这个太子的位子都坐不稳当。”

就算在黄瑛面前,曹横也毫不收敛,他紧握着肉肉的小拳头,凶相毕露地说,“我是太子,谁敢惹我,我就凑扁他!”

黄瑛点头称赞,“好,我的儿,做太子就该这样。你千万要记住,大宋帝国是你的,决没有人能从你手中夺走。”

她一面说着,一面在心里盘算。“决不能让人有丝毫机会动摇我儿的地位,决不能让陈贵人生下皇子来”,她暗暗下定决心,要把威胁消灭在萌芽之中,一场阴谋在后宫中悄然进行起来。

……

有皇上的呵护,陈宛蓉安然度过十月,眼看临盆在即,西宫里的太监宫女忙得不可开交。而此事几乎牵动整个朝野,皇上在观望,皇后在观望,大臣们在观望,百姓们在观望,就连临国也在观望,这一刻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人在翘首以待。

黄瑛在东宫中焦急地踱来踱去,曹横看得眼烦,自个拉着几位宫女出去玩耍。就在他出门时,刚好有个老妇神色慌张地走进来,两人差点撞个正着。他怒目圆睁,“你找死啊!”

老妇连忙趴倒在地,“小人不敢,太子饶命。”

胖仔才想继续发作,却被黄瑛喝住,“是不是兰婆婆,快点进来说话!”

立刻有宫女出来,拉着老妇进屋。胖仔无可奈何,只好对着陪玩的宫女出去,可怜她们几个平白挨了顿老拳。黄瑛将左右喝退,将老妇拉到身边,轻声问,“兰婆婆,事情办得怎么样?”

老妇把头一点,“娘娘尽管放心,事情都已经办妥了。”

“好”,黄瑛面露喜色,她取出一只塞得鼓鼓囊囊的香袋,递给老妇,“兰婆婆,你做得很快,这是给你的奖赏。你马上出宫,找个地方安享晚年吧。”

“为娘娘办差是我的分内事,哪能拿这赏钱”,后者嘴上推辞,不过两眼却在香袋上流连。

黄瑛杏眉一挑,喝道,“你不肯拿,难道嫌少!”

老妇只吓得瘫软在地,浑身抖抖索索,“娘娘莫恼,奴才知错。”

黄瑛信手将香袋丢在老妇身上,“快走,我不想再见到你。”

老妇连滚带爬地出了屋,跑向宫外。黄瑛走进后屋,拿起个铃当轻轻一摇,她身后立刻出现一名黑衣人,“娘娘有何吩咐?”

“干掉兰婆婆,要干净利落,不许留下痕迹”,黄瑛神情冷漠。

“属下明白”,话音未落,黑影已消失。

……

与此同时,西宫里的稳婆和太医个个急得满头大汗。而曹端正在责问太医院掌院胡中则,“快说,陈贵人她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胡掌院跪倒在地,不敢面君,低着头说,“启禀皇上,陈贵人她,她难产。”

“难产,好好的怎么会难产”,曹端大怒,将面前的物件一样样砸碎,“要是陈贵人和孩子出了偏差,你们就自个去午门吧。”

“臣一定竭尽全力”,胡中则身上的官服已被汗水打湿,他连忙召集起太医们商议,“谁能想出办法,我保他做付掌院。”

众人无语,屋里一片死静。胡中则见状大悲,禁不住老泪纵横,“皇上已发下话来,要是陈贵人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全都性命难保。你们不为别的,只为活命,可要想个办法啊!”

终于有人站出来说话,“大人,有句话不知道当不当说?”

“快讲”,胡中则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一丝亮光。

“我觉得,其实有人在安胎药里下毒,由于那人对毒药的分量拿捏得很准,这毒也并不致命,只会让人难产,所以我们才会没有察觉”,那人说话的声音很轻,却听得一群太医个个面无血色。

胡中则在太医院这么多年,深知官场利害,连忙止住那人,“你们全都给我听好咯,这话决不可外传出去,否则我们难逃死罪,说不定还要满门抄斩。”

众人点头称是,又有人站出来说,“大人,既然是毒,只要能试出药力,说不定能解。”

胡中则连忙点头,“你去取点血来,大伙儿立刻动手。记住,小心行事,不可走漏风声。”

太医们忙碌起来。

……

人心浮动,老天爷也跟着凑起热闹来,刚才还是青天白日,如今已阴云弥补,十分阴沉。曹端抬头看天,眉头一皱。轰隆隆,一声响雷过后,乌云里突然生出异变,一团红光将天空点燃,似要将苍穹化作火海。火光中红雷翻滚,如鼓点般的雷声越来越响,似千军万马般奔腾,又像是无数巨人在怒吼。

“难道天要塌下来嘛”,曹端有些动容。

轰隆隆,千百个火雷同时炸响,直将云层炸出个大缺口来,好像倒开的红莲一般。那张开的花瓣中飞出一颗圆滚滚亮晶晶的红球来,径直向着西宫落下。“保护皇上”,禁卫统领郑克爽第一抽出剑来,挡在曹端面前,只是他心里发虚,哪里把握能真的护架。

皇宫东侧有座道观,叫黄龙观,修建已有数百年,其中有根十米高的盘龙柱,顶端供奉正是国器——龙珠。这一日天生异相,道人们自然出来观望。就连闭关中的观主马守正也跑了出来,他一手提着裤子,一手拿着腰带,正忙着穿戴,却被一个炸雷惊得差点松手,“好家伙,难道是雷公他老人家来了?”

盘龙柱本是用来镇压气运,受龙珠灵气滋润多年,又经过无数道人施法加持,不觉已有灵性,眼看红雷翻腾,火珠降临,竟自行发动。一时间光华大盛,从龙珠上射出一道黄光,正中红球,只看得众人齐声惊呼。

那火红的珠子携天威降临,势不可挡,逼得黄光步步后退。只是那黄光乃是龙珠中精气所化,又夹杂着道术密法,火珠又岂会毫无损伤,珠上被刻画出九条印记,黄光化气,渗透进去。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五行显化,土德无穷!”,马守正已穿戴整齐,取出镇观至宝青明镜,祭到空中。随着一口真气喷在镜上,宝镜竟也射出一道黄光来,直入霄汉。比起龙珠来,马守正那点功力就显得有些弱了,他连忙招呼其他道人,“发什么愣,还不快来帮忙!”

道人们连忙一起施为,百余人结成天黄后土阵,一齐往马守正身上输送真气。后者顿时精神百倍,大呼一声,青明镜光华四射,只比那龙珠黯淡一点。火珠被宝竟光华刺伤,表面又多了条痕迹,只是比其他的短了几乎一半。

不过多了这道痕迹之后,火珠突然生出变异,红光收敛,拼命得吸取黄光。那九条较长的刻痕扭曲成金色的龙形,短的那条则绕出个古纂文字,可惜隔得远,连马守正也看不真切。“难不成被我凑出九五之数”,他心里一惊,真气难免停滞,青明镜竟飘落下来。

红雷再次轰鸣,火珠得到助力,又恰逢此消彼涨,立刻挣脱了黄光,直落下来。西宫中人只吓得四散奔逃,曹端抱着脑袋,趴在地上,只有郑克爽还站着想替主子抵挡。可火珠对这些人全不理会,一股脑冲入屋里,把宫女稳婆吓个半死。

还没等她们回过神来,火珠竟窜入陈宛如腹中。后者只觉肚子里似有个火球在燃烧,比刚才还要难受十倍。她一个柔弱女子又如何能够承受,两眼一翻,昏了过去。众人见状,立刻慌了神,大声齐呼,“娘娘!”

“陈贵人怎么了?”,刚才还吓得趴倒在地的曹端立刻跳起来,也不管什么忌讳,一头冲进屋里。只是还不等他走近,只听“哇”的一声男婴哭啼传出。稳婆喜出望外地高喊起来,“生啦,是皇子!”

“什么!皇子!太好了!哈哈!”,曹端禁不住大笑起来,心里说不出的畅快。

太医们也刚好赶到,立刻跪倒,三呼万岁,“恭喜皇上喜获龙子,天佑大宋世代昌隆!”

陈宛如恰好此时苏醒,挣扎着要站起来,“我的孩子怎么样?”

曹端笑着上前,从稳婆手中接过已梳洗好的皇子,递到贵人怀中,“孩子很好,这回可辛苦你了。”

“臣妾不苦”,陈宛如说着,还是喜极而啼。

曹端细心地为她拂去泪水,“你为朕添了位皇子,功劳不小,我这便封你为荣妃,坐镇西宫。”

“谢皇上”,陈宛如受宠若惊。

男婴的样貌十分俊俏,额间还有一颗红痣,如玉般晶莹剔透。曹端越看越欢喜,简直是爱不释手,忍不住夸下海口,“朕一定要为他取个响亮的名字。”

可他在屋里转悠半天,想得脑壳发麻,愣是没挤出个字来。正在他愁眉不展之际,屋外突然云破天开,乌云散尽,苍穹中竟洒落七色彩光,笼罩住整座西宫。人们站在光中,只觉浑身无比舒泰,胡中则不由自主地高呼,“天降祥瑞啊!”

“祥瑞,对,就叫曹瑞”,曹端的脑袋里灵光一现,终于想出个名来。而陈宛如怀里的男婴竟似能够听懂,竟乐呵呵地笑了起来。

正文 章2 宫门是非多,长街孩童斗

十年后……

大司马府前停着一排车马依仗,规模相当隆重,无一处透露出皇家气派,引得不少路人驻足观望。有些外地来的商旅十分好奇,便着人打听,“这是谁的车马?”

自有好事者应答,“你没看到连陈大人也出来迎接了嘛,这肯定是荣妃娘娘的车架。”

“原来如此”,商人一边点头,一边张望。但见门口站着个“巨人”,身高足有九尺,虽只穿了便服,也难以掩饰祝蝴那粗壮的筋骨。难怪官场上常有人讥笑陈宰相为“蛮熊”,他长得的确是虎背熊腰。

车队中央那架涂金漆画凤图的大车停稳后,卷帘拉起,有一个男孩从车里一跃出来,快步跑向陈光正。等到巨人跟前时,他猛一跳,巨人连忙用手抱住。他腻在巨人怀里,撒起娇来,还用甜得发酥的声音说道,“外公,人家好想你哦。”

别看陈光正生得五大三粗,对这个外孙却异常宠爱,抱在怀里,还舍不得放呢。不过这也难怪,谁不疼爱自家的孩子,况且曹瑞生得异常白俊,眉宇间还透着丝丝英气。这时,陈宛如也走到近前,微微行了一礼,“见过父亲大人。”

“外面风大,先进去说话”,陈光正引着众人进府。

半路上,曹瑞见着几位表兄,便跑去一起玩耍。为方便说话,陈光正喝退下人,内堂里只剩下他父女二人。他仔细打量了一番女儿,不由眉头一皱,满怀关爱地说,“宛如,你瘦了。”

陈宛如目光闪烁,低着头说,“我这几日吃斋,所以才会这样的。”

陈光正冷哼一声,怒形于色,“是不是那几个贼女人又在排挤你?你若是有委屈,可要告诉爹,我一定为你讨个公道!”

“父亲多心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陈宛如想要申辩,却语气乏力。

“宫里那些事,你以为爹不知道嘛!”,陈光正吼道,“当年要不是那几个老匹夫作祟,我又怎么舍得把你嫁进宫里去,谁知道那皇帝老儿一点也不懂得爱惜!”

“做皇上的哪个不是……唉,女儿并无太多奢望,只要有瑞儿陪着,就足够了”,陈宛如越说越轻,神色黯然。

陈光正越说越来气,已是火冒三丈,“那个老色鬼,有了新宠,就忘了旧爱!这几年最受宠的是明妃和燕妃吧,前者也就罢了,倒也是书香门第,知书达理。说起那燕妃,我就来气,分明是个狐狸精,只会迷惑皇上!”

“爹”,陈宛如轻声呼唤,“宫里头的事,你以后千万别多议论,小心隔墙有耳。”

“我呸,别以为他是皇上就了不起,别人怕他,我才不!我可是大司马,执掌着天下兵马!”,陈光正拍案而起,一身正气凛然。

陈宛如连忙递上茶水,一脸温柔地说,“爹,你何必为这些生气,先喝杯茶,消消火。”

别看女儿长得还不到父亲的胸口,可她一声劝,陈光正立刻没了脾气,乖乖地坐下喝茶,“女儿啊,不是为父说你。就算你不为自己考虑,也总该为瑞儿多想想。他是二皇子,又天生聪敏,这些年我让部下传授他兵法学问,如今连我在沙盘上也赢不了他。在四位皇子之中,光论才干,有谁能和他比!”

陈宛如眼神中的光彩一闪即没,“太子是东宫皇后所生,由他来继承大统,以成定局。”

“黄瑛有黄灿撑腰,又比你更有手段,你对上她自然要吃亏”,陈光正心疼地看着女儿,“可照我看,就算她也难保太子的位子不被动摇。大臣们哪个不知道,太子一点也不讨皇上欢喜。如今皇上又宠的是明妃和燕妃,她俩都为皇上生了皇子,很难说将来不会有变数!”

陈宛如淡淡地应道,“我只希望瑞儿能过得平平安安,不想让他卷入争端。”

“宛如,难道你还不明白嘛!自古宫廷是非多,那不是个讲理的地方!就算你不争,难道就能自保吗?皇后和燕妃会放过你和瑞儿吗?”,陈光正为官多年,早已看透了这些。

“这,这”,陈宛如无言以对,瑞儿可是她的心头肉,她可以不顾自己,却见不得爱子受欺负,心里难免有些动摇。

……

曹瑞换了便服,跟着三位表兄在街上游荡,身后远远跟着几个护卫。在这几个孩子里,最年长要属陈阔海,他今年十五岁,他生得像小蛮牛般,将来个头只怕不输于陈光正。其次是陈阔达,十三岁,和陈阔海一般身材。而十一岁的陈阔兰身子骨有些弱,还不及曹瑞结实。

大宋国都汴梁就属十里长街最为热闹,除了各色店铺,桥口还有卖艺的和做小买卖。可曹瑞他们几个今天来,既不是来买面人和糖葫芦,也不是来看万花筒的,而是专程来和人打架的。桥洞下早有一群孩子等着,打头的一高一瘦。

高的那个叫鲁达,单论块头,就连陈阔海也不如,可他不像曹横那般臃肿,而是完全用肌肉堆出来的,一看就知道力气不小。他穿着一件泛白的僧袍,显然是个和尚。瘦的那个叫燕三,论模样比曹瑞还要俊俏,别看他个头不大,本事却不小,是这一带的孩子王。

鲁达声如洪钟,“让洒家好等,我还以为你们不敢来了呢。”

“谁说我们不敢来的,这回保管打得你们就地求饶”,这一边打头的显然是曹瑞,别看他在宫里不声不响,出了宫门比寻常人家的孩子还要顽皮。

“好,你可别跑,洒家这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海碗大的拳头”,大块头说着,挥着拳头就向曹瑞冲去。

“不必老大出手,让我来会会你”,陈阔海挡在曹瑞跟前,双手张开,用双掌硬接那来势极快的拳头。

“来得好”,大块头的蛮力还真不小,陈阔海长得这么壮实,绝然抵挡不住,被他推得倒退三步,沉住腰马后,方才站住。后者自然知道和对手拼不得力气,马上撤拳,用脚步游走起来。

“不要跑,我们再来一下”,鲁达就像是头大象,追着陈阔海不放,可他脚下功夫怎么也不及后者灵活,所以根本撵不上,不由急得直吼,“胆小鬼!懦夫……”

陈阔海本想见机行事,可被对手的粗话一激,顿时头脑发热,掉过头来,和鲁达扭打在一处。一看他出手中规中矩,就知道他经过调教,使的正是军旅中盛行的长拳短打。而大块头也不是光有一身蛮力,他一出拳,护卫们就惊呼出来,“罗汉拳!难道他是白马寺的?”

要知道佛道两教在大宋国中同样盛行,而白马寺则是国内最大的寺院,寺中都是德高望重的僧人。男孩若真与白马寺有牵连,那可就惹下大麻烦。可他们才一动,便让曹瑞发觉,后者立刻示意他们不许过问。虽说是左右为难,他们也只好在旁静观其变。

还好两人使的功夫都只是入门时学的粗浅功夫,两人的造诣也有限,只是拳脚比普通人重些,没多久就全都鼻青脸肿。没过多久,两人就已气喘吁吁,又各自打了对方一拳,同时摔倒。他俩喘着粗气,坐在地上,看着对方,突然一齐大笑起来。

大块头笑声最为响亮,“好久没打得这么过瘾了,你真不错。我叫鲁达,愿意和你交个朋友。”

陈阔海对他竟也颇有好感,“那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朋友了,我的名字叫陈阔海。”

他俩还真是不打不相识,竟坐在一起聊起天来。曹瑞见状,笑了笑,转头问燕三,“要不我们也做对朋友?”

“做朋友可以,不过你得认我做老大”,别看燕三年纪不大,目光中竟露出一丝狡黠。

“看来我只好出手了”,曹瑞上前一步,笑容收敛,变得一脸严肃,竟透出一股威严来,“我要是赢的话,我就是这长街的孩子王。”

“你也要赢得了我才行”,燕三也踏前一步,毫不示弱。

“你是主人,我是客人,我先出手”,曹瑞又往前迈出一步。

“凭什么,既然是你发出挑战,你得先挨我三拳”,燕三继续前进。

……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转眼已面对面,相隔不足一米。

“看打”,两人竟毫无征兆地同时出拳。

“靠,你偷袭”,看来两人都没料到对方会和自己一样阴险,一起中招。

曹瑞忍着痛,立掌为刀,斩向燕三颈部。对手身子一矮,避让开来,右手看似轻飘飘地挥掌拍向曹瑞小腹。护卫们再次大惊失色,“绵掌!这孩子是黄龙观的”。黄龙观的地位自不用说,他们只觉个个头皮发麻,不知该如何是好。

曹瑞的反应也不慢,抬腿用膝盖抵挡。被对手一掌拍实,他只觉整个身子禁不住后退,若不是他及时调整脚步,恐怕已摔个跟头。这也多亏燕三内修还不到家,要是换了黄龙观的真人来,随便一掌下去,只怕连石碑也振得粉碎。

其实燕三也挺意外,平时他和人打架,使出这招来,胜负立刻分晓。可这次他竟没能得手,要知道绵掌已是他最厉害的功夫,连这都不行的话,他还真没把握能赢得了曹瑞。两人各有各的心思,打斗竟陷入僵局。

就在此时,突然天桥上有人高喊一声,“二哥,你怎么在这?”

正文 章3 兄弟不相容,奈何做和尚

曹瑞抬头一看,来的原来是三皇子曹庆,也就是明妃苏秀珍之子,在四位皇子之中,就属他俩的关系最好,只是不料会在这里遇到。而燕三趁他抬头的机会,突然挥出一掌,还是绵掌,不过他留了个心眼,没敢打要害。

“早防着你有这招”,曹瑞在外公陈光正的部下学武时,除了长拳短打外,还曾练过劈挂拳。这拳虽属外家功夫,可练到极至时,非常刚猛,绝不是没有内劲的燕三能够抵挡。可惜的是,曹瑞只懂如何发力,筋骨还不够强健,所以和对手又拼个半斤八两。不过这次他占便宜,燕三被打得一个踉跄,跌倒在地。

这时,曹庆从桥上飞奔下来,恶狠狠地指着燕三说,“你是谁,居然连我二哥也敢打!来人啊,给我揍他!”

曹庆身边带了十几名大内护卫,个个身手了得,却被曹瑞拦住,“对付他,光我就够了,不劳三弟帮忙。”

他转身又对燕三说,“今天这架也打不成了,我们改天再比过。”

陈家的护卫自然也出来,守在陈阔海三人身边。燕三眼看对方如此阵势,知道自己碰上了厉害的角色,哪还敢死撑面子,“下次比就下次比,我还在这里等你。”

说归说,他心里还是有些发虚,便带着一帮孩子离去。他走到百米后,又禁不住回头,心说,“这些人究竟是什么来路?”

曹庆拉住曹瑞,唠起磕来,“二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上次在天桥上,遇到这两个有趣的家伙,十分能打,我和几位表兄只看得手痒。这次刚好娘亲出宫探望外公,我便和表兄们约了他们在这里打架”,曹瑞并没提做孩子王的事。

“和这些下等人打架,岂不是降了自己的身份”,曹庆自恃是皇子,根本看不起燕三。

曹瑞只一笑,搪塞一句,“宫里的护卫哪敢和我真打,还是在这里打得痛快!”

曹庆不喜舞刀弄剑,只爱填词作画,便叉开了话题,聊起别的。一群孩子在长街上闲逛,身后还跟着一大群保镖,这架势可是少有,引来不少注目。有名大汉一眼瞧见这许多人,立刻赶了上去,大声喊道,“少爷留步!”

众人停下脚步,回头张望。曹瑞立刻认出来人,他是陈家二管家,叫陈明泰。大汉赶到近前,喘了口气,贴着曹瑞的耳朵,轻声说道,“娘娘让我传话,宫里有急召,请速速回宫。”

曹庆在旁竖着耳朵,听个真切,连忙拉着曹瑞说,“二哥,我们正好一起回去。”

曹瑞把头一点,和表兄们打过招呼,便和曹庆回宫去了。为方便赶路,早有下人赶来马车,他俩登车,坐在软榻上。马夫将鞭子一挥,马儿飞奔起来。而那些大内护卫,分前后左右跟住,速度竟丝毫不比马慢。

宫门口早有太监等着,一看曹庆和曹瑞都在车上,急忙说,“两位少主子,快随我去东宫,可别让皇后娘娘等急咯。”

从宫门到东宫还有段路程,一行人急往那赶去,却在东宫门口遇上另一拨人,太子曹横的仪仗。胖仔这些年长得越发敦实了,简直像座肉山。他走不动路,便让巧匠特制了一副十分结实的滑杆,又从禁军中挑眩耗个健壮的护卫用这滑杆抬他。其实他来得比曹瑞和曹庆晚一步,却大声喝住两人,“慢,你们俩让我先进!”

曹瑞眼中精光收敛,略施一礼,“大哥请!”

曹庆不服,偏偏站在门口,大声驳斥,“凭什么,明明我们比他早到!”

曹横支起身子,对着曹庆怒喝,“我可是太子,你算什么!好狗不挡道,给我让路!”

“你”,曹庆气得七窍生烟,撩起袖子,就想上去揍人。

“呦,你看这三兄弟,怎么在东宫门口吵起来了,要是传到皇上,或是皇后的耳朵里去……”,光是听那声音,就让人浑身发酥,再看那人,简直媚到骨子里去了。说话的不是旁人,正是燕妃潘金玉,奶妈抱着四皇子曹兴,跟在她身后。

曹横两眼直勾勾地看着燕妃,嘴里流着口水,像丢了魂般。只有曹瑞神色不改,行礼问安。潘金玉从曹瑞身边经过,用香帕撩过他的脸颊,“瑞儿长得越来越俊俏了。”

潘金玉一步三摇,腰似水蛇一般,她走到曹横跟前,打量的却是后者身边女子,“你就是大名府太守程广荣的女儿,程馨吧,模样还真水灵。”

说着,她又用媚眼一挑曹横,“你可就有福气。”

曹横成年后,皇后早早为他选了妃子,程馨不但人长得漂亮,还知书达理,别看程广荣只是个太守,可程家是大名府的望族,家资殷实,颇有人脉。这桩婚事黄瑛自然满意,偏偏曹横自己倒不情愿,他宁可与宫女鬼混,却冷落了妻子。真是鲜花插在了牛粪上,叫人扼腕。

曹横一脸痴呆,斗得燕妃咯咯一笑,转过身走进宫里去,奶妈抱着四皇子一起进去。曹横望着那迷人的背影,连忙喝使属下跟上。倒头来,还是曹瑞和曹庆拉在最后。皇后早等在东宫正殿,荣妃和明妃都已到了,一齐坐在她右手处。

等到众人落座,黄瑛方才说话,“今个儿急着把大伙找来,是因为皇上想去白马寺和黄龙观祈福,几位妹妹和皇子可要做好准备,明天恐怕要陪一整天哦。”

“皇上想去祈福,我们本该陪着的”,陈宛如应答得礼数得当。

“昨日我还遇到皇上,怎么没听他说起过”,潘金玉的声音悦耳动听,发问好像唱歌。

“皇上昨晚睡在我这里”,黄瑛只说得荣光焕发,十分自豪,特意将语气加重,“今日一早便对我说,他做了个梦,遇到一僧一道,愿保我大宋百年昌盛,明天是去还愿的。”

“原来如此”,众人齐声迎合,“那我们这便回去准备”

“两位且慢”,黄瑛止住陈宛如和苏秀珍,笑着说,“瑞儿和庆儿难得来我这里,要是就这样走了,只怕被人说我小心。我这有两件大师开过光的小玩意,正好送给他俩。”

有两位宫女手捧木匣上来,只见里面分别摆放着一串玉佛珠和一块玉符。佛珠只有十八颗,可颗颗晶莹剔透,其中翡翠竟呈罗汉状,十分奇异。那玉符通体火红,上刻八卦符篆,显然也非凡品。陈宛如和苏秀珍都有些吃惊,连忙推辞,“姐姐,这礼物太过贵重。”

“你们不拿,难道看不起我吗?”,黄瑛立刻给两人扣上顶“大帽子”,然后笑着对曹瑞和曹庆说,“你们可不要客气,自个儿挑。”

平日都不见她如此殷勤,今日怎么如此大方起来,曹瑞心中生疑,并未动手。可曹庆哪管这许多,他一把抓起佛珠,塞进怀里,又将玉符丢给曹瑞,“二哥接好。”

不拿也就罢了,要是摔碎了礼物,难免落人话柄,曹瑞连忙把玉符接住。他白了曹庆一眼,似乎在说,“哪有你这么猴急的,差点惹祸。”

眼看曹瑞和曹庆都从母亲那得了宝物,曹横哪里肯依,张开大手索讨,“娘,我也要。”

不料黄瑛竟回答他,“你平时从我这讨去的东西,难道还少吗?”

“我不管,我就是要”,曹横胡搅蛮缠,耍起无赖,可黄瑛愣是不理会他。

“姐姐,我为兴儿讨一件,不过分吧”,潘金玉伸出的五指白嫩细长,只看得曹横又是一阵眼馋。

“兴儿还小,等他再大些,我自有更好的东西送他。我今个儿累了,你们先下去吧”,黄瑛竟下起逐客令,让太监将所有人都请出屋外,连曹横也不例外。

曹瑞心里不禁更加生疑,皇后的所作所为怎么一点往日的行事作风。他正想着,却被陈宛如把手牵住,“杵在这想什么呢?在外面玩了一天,还没有把你疯够?快跟我回西宫”。曹瑞连连点头,将玉符待在腰间,跟着母亲回去。

第二天,曹瑞早早便随母亲等在内宫的大门口。他俩先遇到苏秀珍和曹庆,相互一阵寒暄。其次到的是黄瑛和曹横,太子还在滑杆上打着瞌睡,呼噜声震天,只看得曹瑞和曹庆差点笑出声来。

皇上自然是最后到的,他搂着潘金玉有说有笑,后者还不时卖弄风骚。奶妈抱着曹兴跟在后面,最小的皇子也在瞌睡,他的样子和曹横竟出其相似。曹庆再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曹瑞见状,连忙把他的嘴捂住。

皇上和皇后做第一架车,其次是太子和太子妃,然后才轮到曹瑞和他母亲的车架。一路上自有禁军开道,浩浩荡荡地先往白马寺去。曹瑞透过窗纱向外望去,只见人们全都伏倒在地,一个个看不见脸,觉得非常无趣,便转过头和母亲闲聊起来。

白马寺修建虽只有百年,可规模不小,在汴梁城内仅次于皇宫,共有三十六院,百余殿堂,供奉着诸佛菩萨。由于是皇家降临,所以寺里的大小和尚都随方丈出来接架。传说方丈空闻已证金刚不坏果,曹瑞自然想见识一下。一眼望去,只见一个年过七旬的老和尚,他白眉修长,自然垂下,虽生得瘦小,可他手持九锡禅杖,身披锦澜袈裟,竟散发出祥和之气。

“果然是高人”,曹瑞立刻做出评价,而空闻身边还有许多僧人,看起来并不输于他,让曹瑞连连称奇,白马寺果然是个藏龙卧虎的地方。

只是曹瑞并不知道,就在他四下打量的时候,有人正目瞪口呆地望着他。那人正是鲁达,他跟着师傅跪在人群背后,他心里纳闷,“那不是昨天和燕三打架的那个小子吗?怎么今天穿得这么光鲜?这些人究竟是什么来头,居然连大师傅对他们也必恭必敬?”

“傻小子,你想找死啊,还不快低下头”,火工头陀将正在发呆的鲁达摁倒。

鲁达对师傅不敢执扭,乖乖趴倒,可他还是好奇地轻声问,“师傅,他们是谁啊?为什么我们要给他们下跪?”

火工头陀给他一个暴栗,“让你跪你就跪,哪来这么多问题?谁让你命不好,只是个没人要的小沙弥,比不得人家龙胎凤种,金枝玉叶。”

“师傅,什么是龙胎凤种,什么叫金枝玉叶啊?”,鲁达是个粗人,不明白师傅的比喻。

“你这个傻小子,前面的那个就是当今的圣上,后面的那些是皇妃皇子”,火工头陀对自己的徒儿无可奈何,只好把头直摇。

“他是皇子……”,鲁达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

曹瑞跟着众人一直走进大雄宝殿,殿堂足有十米高,里面供奉着过去、现在、未来三位佛祖,每尊佛像都由纯金筑成,还镶嵌着翡翠玛瑙,真是价值连城。在方丈的主持下,曹端领着众人祈福礼拜。

曹瑞第一次看到这样的上香,每根香都有他手臂粗细,足有三米高,要三位大德同时出手才能插入香炉,一经点燃立刻香烟缭绕,百余位上法师同时念颂祈福真经。曹端磕完头,站起身来,对空闻说,“大师,寡人昨日梦见一位骑虎的僧人。”

“阿弥陀佛,陛下见到的想必是伏虎罗汉”,方丈高颂佛号。

“原来是伏虎罗汉”,曹端貌似有所领悟,“罗汉对寡人说,我若能青灯理佛,则可保大宋百年昌盛。”

“不可不可”,方丈唱道,“陛下万金之躯,岂可放弃国事出家呢?”

“我也是这么以为的,幸好罗汉又说,若有皇子肯代寡人,亦可保佑我大宋江山社稷”,曹端回头环顾,眼光停留在曹庆身上,“庆儿,你既然愿意接下玉佛珠,就代为父在这里修行吧。”

“什么”,曹庆这下可傻了眼,他怎么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去做和尚。

阴谋,曹瑞心如明镜,一听到父皇提及玉佛珠,立刻恍然大悟。他看了一眼皇后,黄瑛嘴角上竟挂着一丝得意的笑容。同时醒悟的还有苏秀珍,她哪里舍得自己的孩子,可发话的是皇上,她又能怎样,只好流着泪抱住曹庆。

“娘,我不要做和尚”,后者躲在明妃怀里,大哭大闹起来。

“胡闹”,曹端恼了,“既然拿了玉佛珠,就由不得你撒娇。”

“狗屁佛珠,我才不惜罕”,曹庆一把扯下佛珠,对着黄瑛大骂,“你这个骗子,你故意害我!”

啪,曹端一巴掌打在曹庆脸上,现出五指印来。后者被打闷了,竟不再作声。曹端再想呵斥,方丈却上来打起圆场,“陛下息怒,孩子年幼,打过就算了。既然三皇子是代陛下出家,那凭僧就斗胆替先师收他为徒,法号空见。”

“庆儿无礼,还要劳烦大师多加教诲”,曹端这才面色好转,他将曹庆从苏秀珍怀里拉出,推给空闻。

后者连忙施礼,“陛下尽管放心。”

曹端把头一点,“寡人还要赶着去黄龙观,下次再来讨扰大师。”

“起架~”,太监高唱一声,众人起身离去。曹瑞跟在后面,不时回头张望。只听哇的一声,曹庆又大哭起来,他向着人群里大喊起来,“救我啊,二哥!救我啊!呜呜~”

明妃见状,当场昏倒,立刻有宫女上来搀扶住。曹瑞心里一阵阵难过,他知道自己再无法忘记这场面,忘不了曹庆那伤心的模样,忘不了曹庆的呼唤。他发现曹横在笑,放肆地笑。怒火中烧,这对母子的嘴脸让他无比厌恶。

荣妃并不知道儿子的心思,她在低头沉思,玉佛珠是个阴谋,那玉符呢?忽然间,她只觉浑身发冷,隐隐感到危险就要降临。她不自觉地将曹瑞拉到自己身边,紧紧拉住,她心里在呼喊,“绝不能让他们把瑞儿从我身边夺走!”

正文 章4 自愿入道门,竟成太师叔

陈宛如拿定主意后,便从手上摘下玉镯,交给贴身宫女,轻声交代,“你带着这个去见我父亲,让他赶去黄龙观救瑞儿。”

能留在明妃身边,自然是心思机敏,她收好玉镯,小心地溜出人群。不过这一切全都落在皇后眼中,黄瑛立刻吩咐下去,“干掉那个宫女,不准留活口!”

自有人去追赶那宫女,黑暗的一幕在悄悄进行。撇开那暂且不提,依旧说那祈福的大队人马,从白马寺到黄龙观差不多半个时辰的路程。等车马到时,观主马守正等在观门口迎接。他可是精心打扮,还换了身崭新的七星道袍,任是谁看,都会觉得他颇有真人的风骨。

马守正领着曹端往里走,一路上点头哈腰,很是殷勤。黄龙观远不及白马寺大,不一刻便到盘龙柱前。道家的祈福也比佛家简单,少了许多繁琐的仪式。陈宛如不时回头张望,只是她并没有看到期待的人出现,不由心急如焚。曹瑞就在她身边,自然发现她举止反常,只是此时并不方便说话,只好跟着急在心里。

对着龙珠三拜理毕,曹端站起身来,对马守正说,“真人,寡人昨天梦到个骑黄龙的道士!”

陈宛如只觉心里像被人揪了一把,不自觉地将曹瑞揽在怀里。这时,马守正接口道,“陛下梦到的是玄黄祖师。”

“玄黄祖师,他是哪里的仙人?”,曹端觉得听着陌生,便问马守正。

“自从道尊将道家一分为五之后,便有许多仙人自立门户。玄黄祖师便是其中之一,传说他骑黄龙降世,在天麻山上创立合虚派”,马守正说得绘声绘色,口若悬河,“其实玄黄祖师与我大宋也颇有渊源,想当年呈献龙珠的就是他老人家的坐骑。”

“原来如此”,曹端眼神中不由十分向往,“寡人真想一睹祖师风采。”

马守正把头一摇,“祖师早已骑龙去了仙洲,再不入尘世。而他的后人大多在百余年前正邪大战中阵亡,如今这一支已销声匿迹。”

“可惜,实在是可惜”,曹端的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陛下既然能梦到祖师,想必他老人家一定有所指点”,马守正抛砖引玉。

“不错”,曹端重新切入正题,“祖师说,只要有皇子代寡人留在观中修行,就保我大宋百载昌隆。”

“这是黄龙观的荣幸”,马守正一脸笑容,像拣了个金元宝似的。

曹端回头看时,陈宛如正紧搂着曹瑞,眼神中满是忧伤,他不由心里一软。可曹瑞竟自己挣脱出来,掷递有声地说道,“父皇,瑞儿愿代您留在观中修行。”

众人尽皆吃惊,个个面面相觑。陈宛如更是不解地看着曹瑞,“瑞儿,你……”

曹瑞脸上只有微笑,看不到一丝委屈,“娘请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陈宛如只觉心乱如麻,一时间乱了方寸。倒是曹端很是欣慰,对曹瑞大加赞赏,“好孩子,你放心,为父自然不会亏待你们母子的。”

“二皇子肯屈尊,实在是黄龙观的福气。现在我就代先师收你为徒……”,马守正说了一大堆道家的规矩,最后才讲,“我们这一辈刚好排到‘守’字,从此后师弟你的道号就叫守瑞了。”

“谢师兄”,曹瑞学着马守正的样子行礼。

一切看似风平浪静地结束,没有任何风波。陈宛如虽不情愿,也只得无奈地接受这事实,伤心地离去。整件事最大的赢家要属曹横,宫里没了曹瑞和曹庆,更方便他独断专行。想到这,他乐得嘴都笑歪了。

黄瑛作为一切的始作俑者,本该和儿子一样得意,可她心里隐隐不安,临走时不由多看了曹瑞一眼。左看右看,后者也只是个孩子,她这才放了宽心。可等她才一转身,曹瑞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少年的脸庞显得异常冷俊,他在心里暗暗发誓,“臭婆娘,今天的一切,我以后一定会千百倍地向你讨回来的!”

曹瑞转过身,发现对着他的是张笑脸,那阿谀奉承的嘴脸,他一下子认了出来,是马守正,“小师弟,我知道你心里不爽,不过你要是骂完的话,不介意跟我去见见我那些不成器的徒子徒孙吧。”

曹瑞不由心里吃了一惊,他只觉有点看不懂眼前的这个师兄的,一会儿是道貌岸然,一会儿油嘴滑舌,可一双眼贼毒,连他心里想的居然也能看破。不过,他很快便冷静下来,既然马守正刚才没有道破自己,显然并无恶意,便应了声,“好吧。”

其实黄龙观所有的道士都已召集在此处,马守正不过是让他们各自按辈分和师承站好,便介绍起来,“小师弟,当年我师傅其实就收了我一个徒弟,如今多了你,也不过两个。所以在观里,除了我,就属你最大了。”

“那他们岂不是都要听我的”,曹瑞面露喜色。

“我不在的时候,的确如此”,马守正接着说道,“二代弟子是和字辈的,共有九人,三代是泽字辈,共有六十七人,四代弟子是宁字辈,共有二百一十八人。”

曹瑞在心里盘算了一下,整个黄龙观的道士连三百个也不到,实在远不及白马寺。人家光是空字辈的高僧就有十几位,而站出来接架的,少说也有上千人。想到这,他禁不住摇头。马守正这回可没能猜出他的心思来,自顾自地拉了一人到近前,“这是我的大徒弟,叫和仁,我不在的时候,他是暂代观主之职。”

“师兄要出门?”,曹瑞听出弦外之音来。

“不是出门,是闭关”,马守正说得十分严肃。

“哦”,曹瑞用手一指和仁,“师兄闭关的时候,是我管着他,还是他管着我?”

马守正脸上有点抽筋,他想了想才说,“只要你不犯三大戒,他无权管你。不过,观里事务由他说了算,你不能插手。”

“只要他不来烦我就行,你说的那些事,我才懒得管呢”,曹瑞只管自己逍遥快活。

马守正突然想到一点,马上补充,“对了,小师弟,还有一条,你必须遵守。”

“你先说来听听”,曹瑞眼珠子一转,并没有立刻答应。

马守正瞪大了眼,气势汹汹地说,“从今天开始,除非皇上首肯,不然你一步也不能离开黄龙观。”

其实曹瑞心里早盘算着偷溜出去,没想到被他一下子打碎了如意算盘,“不行,我抗议!”

“抗议无效!别以为你跑得了,我有的是办法抓你回来,到时候可要坐禁闭哦”,马守正居然用起萝卜加大棒的战术,先是一通狠话,接着又苦口婆心地说,“师弟啊,我不是想恐吓你。但要是让皇上知道,你偷溜出去,只怕我俩都会有麻烦……”

曹瑞不过十岁,就算再聪明,怎么也不及马守正老奸巨猾,只好点头答应。后者这才喜笑颜开,拉着他介绍起自己的徒子徒孙来。二百多人虽然并不多,可马守正一介绍起来就没完没了,眼看太阳都已下山,众人挑灯夜战,他才走到队伍最末。

宁字辈的弟子中有好几个都和曹瑞差不多年纪,其中有一个低着头,虽看不见脸,可曹瑞觉得他很眼熟,凑近一瞧,果然认识,“你不是燕三嘛!”

“原来你认识宁三啊”,马守正凑了上来,又展开他的长篇大论,“这小子的根骨十分不错,在宁字辈里无出其右,若是假以时日的话,一定出类拔萃……”

总算听他唠叨完了,曹瑞长舒口气,接着说,“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现在我应该是你的……哈哈”

燕三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他的师傅却在一旁催促,“还不快给太师叔问安!”

燕三不得不低头行礼,“弟子燕宁三,见过太师叔!”

曹瑞虽然还想笑,可是他勉强忍住,听着马守正把所有人全都介绍完了。马守正说得“认真”,他也听得仔细,总算将这观里的道士认了个七七八八,至少每个人的名字都能喊得出。这让他师兄很是意外,禁不住对他高看一眼。

忙活了一下午,众人都已是饥肠辘辘。曹瑞随他们进了饭堂,吃了他平生以来的第一顿斋饭。虽说道士不忌荤腥,但菜色的味道比起宫里那可实在差得太多。而最令他郁闷的是,就他皱了皱眉头的功夫,所有的菜都被风卷残云,他面前就只剩下白饭。于是,静寂的夜晚被一声哀嚎打破。

正文 章5 玄黄合虚道,尽是美娇娘

曹瑞初时还不习惯,不过日子过得久了,倒也能适应。在这群道士里,他和燕三混得最熟,虽然明里后者还要叫一声太师叔,可暗自里他俩直接称兄道弟。虽然燕三经常经常带些有趣的玩意来孝敬曹瑞,可总窝在观里,他实在是憋闷得慌,于是他打算开溜了。

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曹瑞偷偷地从窗户翻出屋子,等到了墙角下,发现燕三给他准备的梯子已架在那里。他小心地看了看左右,确定四下无人后,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只是当他顺着梯子才爬上墙头,却发现眼前多了双脚丫子,“师叔,师傅他老人家说过,不许你离开道观……”

“我只是想找个高点的地方,好看星星”,曹瑞强辩道。

和仁微微一笑,“哦?难道是宁三在说假话。”

说话间,曹瑞只见有人押着本该在观外接应他的燕三进来。后者哭丧着脸,曹瑞心知事情已经败露,便闭口不言。和仁奈何不了曹瑞,也只好不了了之。不过燕三还是接受了处罚,被禁闭了三天。

等他从黑屋出来后,任凭曹瑞怎么利诱,再不肯帮忙。百般无奈之下,曹瑞只得自谋出路。可让他郁闷的事,和仁每次都能把他截住,每次也还都是那句话,“师叔,师傅他老人家说过……”

“知道了,我这就回屋去”,每次失败都令曹瑞觉得无比沮丧。不过,在经历了第一百次失利后,他终于爆走了。虽说他打不过那些道士,可要说添乱,他绝对有一等一的本事。

每天做早课时,道士们先要去给道尊上香。和仁前脚才踏进大殿,就惊讶地发现曹瑞正拿着烧焦的木棒,爬在道尊像上,不由一声惊呼,“师叔,你想干嘛?”

曹端踩在泥像肩上,摇晃着手里的木棒,乐呵呵地说,“你倒是猜猜看,我想做什么?”

“师叔,你别再开玩笑了,你这样做可是对道尊大不敬”,和仁说话的声音已抖抖索索。

“只要我不犯三大戒,你又能拿我怎样”,曹瑞哼了一声,有恃无恐地用木棒在白粉刷的道尊脸上画了两笔,“给你加两撇胡子,这样看起来才精神。”

“天啊”,和仁只觉两眼一黑,差点瘫软在地。

“这是什么东西?看起来不错嘛”,曹瑞跳到供台上,只见木架上摆放着几件宝物。

和仁才缓过神来,发现曹瑞正摆弄着一面铜镜,还不时在手中抛来抛去,只吓得一头冷汗,“师叔小心,那可是镇观至宝青明镜啊!”

“原来这还真是件好宝贝,不错,我先征用了”,曹瑞说着便把青明镜揣进怀里,扬长而去。

和仁只恨自己口快,说漏了嘴,他对着空空的架子,当真是欲哭无泪。若非曹瑞全无法力,根本不能驱动青明镜,顶级法器也非人力可以损坏,他就算是拼着老命,忤逆犯上,也要把宝镜抢回来。

不过还没等他把汗擦开,突然有人跑来求救,“不好啦,师兄,师叔正在拆养生池里的水灵珠。”

“什么”,和仁瞪大了双眼,一付难以置信的表情。自打那时开始,黄龙观里只要是喊得上名的宝物都叫道人们小心收藏起来,任凭曹瑞把道观翻个底朝天,也找不到一件。和仁本以为他只要消了气,自然就会太平下来,可谁知一切都只是开始。

和仁正在忙时,突然有道童来传话,“师祖,太师祖现在道经阁里,让你马上过去见他。”

和仁只觉头皮发麻,却不好推脱,只好赶去道经阁。眼看曹瑞正拿着本经书参详,他连忙上前招呼,“师叔找我有何事?”

“师侄啊”,曹瑞故意说得老气横秋,“我这几日想学学观里的功夫,可是经书秘笈实在太深奥,我想请你指导我修行。”

“不可不可”,和仁使劲摆手,“师叔是长辈,我哪有资格指导你。若是师叔想学,大可找师傅教你。”

“师兄不是在闭关嘛,我怎么好去打扰他呢”,曹瑞手捧着秘笈,走到和仁跟前,指着一段话问,“此处言道‘朝彻,而后能见独;见独,而后能无古今’,不知当作何解?”

“弟子实在说不得”,和仁一退再退,眼看被逼入墙角。

曹瑞不禁咬牙切齿,“你真的不肯说?”

“不能说”,和仁死活也不松口。

只听呲啦一声,曹瑞将手中的经书扯成两半,接着又撕碎,丢在地上。要知道曹瑞毁的可是传世的孤本,和仁只觉一阵撕心裂腑,痛不欲生。眼看他又抄起另一本书来,和仁连忙制止,“师叔不可,这些秘笈可是先人们的遗物啊。”

“那你到底肯不肯说?”,曹瑞逼问。

其实不传他功夫,是马守正的主意,和仁真是有苦说不出,只好在心里抱怨,嘴上仍是那句,“师叔请见谅,我不能说。”

呲啦,又一本书遭殃。不过曹瑞还想找书撕时,道士们已将书架上的古籍全收入怀里。他岂肯罢休,飞身向道士们扑去,“你们不说,我就继续撕!”

只是道士的功夫好得很,在狭窄的屋里依旧躲闪得游刃有余。只一会儿功夫,就跑个干净。曹瑞眼看追不上,只好郁闷地推倒书架,用椅子砸个稀巴烂。而从那时开始,他在黄龙观里可算是出了名。要是哪个不省事的招惹上这个身份既特殊、辈分又高得吓死人的“尊长”,就算不死也脱下层皮去。所以道人们只要瞧见他,全都远远躲开。

这么一来,道人们倒是解脱,可把曹瑞无聊惨了。黄龙观就这点地方,几乎再找不到没被他踩过的地砖或是瓦片。就在他百无聊赖之际,突然他想起一人来,脸上不由露出比阳光还要灿烂的笑容。在远处观望的和仁禁不住打了个寒战,心说,“不知又该轮到谁倒霉了?”

曹瑞直往后殿跑去,穿过月牙小门,那后面居然有个地洞。门是用一米厚的青石板打造,需用机关才能开启。平时里面若是锁上,从外面根本进不去。要是硬闯的话,会被门上加持的道法所伤。

曹瑞对这些根本是一无所知,他开了机关,大摇大摆地往里走去。幸好如今太平盛世,马守正在观里也是一手遮天,所以根本没想到用上机关和禁制,才让曹瑞轻松过关。洞壁两侧镶嵌着拳头大小的夜明珠,每隔两米便有一颗,照得甬道如同白昼。

曹瑞还未走出甬道,只觉一股花香扑鼻,原来尽头处尽是座花园。只怕是皇帝也想不到,黄龙观居然在皇城底下开辟出如此大的空间,顶端用五块水晶打磨成镜片,使日光能够透射进来,与地面上一般光亮。

而更让曹瑞意外的是花园中竟有几十位比鲜花还要娇美的女子,她们或在调笑,或在玩耍,只是都未曾注意到有个男孩闯了进来。曹瑞蹑手蹑脚地继续往里走,发现不远处有一排白玉雕砌的楼阁。

就算是出身皇家,曹瑞也不曾见过这样的建筑,这在他看来,就像是巨型的玩具一般。他随便挑了个屋子,推门进去。可门一开,他就听到里面传出殷殷呜呜的声音。好奇心使然,他禁不住探头张望。

印入他眼帘的是光溜溜的屁股,而屁股的主人正是他的师兄,黄龙观观主马守正。他不由纳闷,师兄不是在闭关吗?怎么披头散发,光着身子,还趴在一位娘子身上。只是让他更奇怪的是,那千娇百媚的美妇脸上表情变化无常,时而痛苦,时而喜悦,时而惊讶。

马守正面呈黄色,身上现出条条经络,还不时发出低吼,“如烟~,还有一周天就圆满了。”

“嗯~,我,啊~,快点,哦~,我,我要不行了”,美妇脸涨得通红,好像能滴出血来。

“吼吼~”,只听马守正一声咆哮,浑身经络瞬间鼓胀起来。

“啊”,美妇一阵悠长婉转的呻吟。

随着黄光慢慢隐退,身体恢复原状,马守正看起来竟比平时还要精神百倍。而他身下的美妇却还浑身发酥,似乎仍陶醉在先前那销魂的快感之中。马守正忍不住在美妇胸口又摸了一把,“你这个小馋猫,这回总该饱了吧?”

只是他才一转身,顿时傻了眼,他看到同样站在原地目瞪口呆的曹瑞。就算他脸皮厚比城墙,可被人瞧见自己干这当子事,也禁不住老脸一红,“师,师弟,你怎么在这?”

“我,我是来找师兄讨教的”,曹瑞也有些结巴。

美妇突然听到陌生的声音,猛然睁开眼,只见一个模样俊俏的男孩。她一想到自己被人看了个光,不禁一声尖叫,连忙抓起肚兜遮住身子,可惜小小的肚兜哪能挡得住春光外泻。马守正也用裤子挡祝航处,继续问,“我不是说过我在闭关嘛,你怎么还来?”

“我也没法子,外面的人都不肯陪我玩。我想学功夫,偏偏和仁说,只有你能教我。所以嘛,我就进来找你咯”,曹瑞把小手一摊,一脸无奈。

“这个该死的和仁,真不会办事”,马守正在心里把大徒弟狠狠骂了一通。

曹瑞突然凑到近前,上下打量过他,又指了指美妇,好奇地问,“师兄,你不是在闭关修行嘛?刚才你和她在练什么功夫啊?”

美妇只羞得抬不起头来,马守正倒是恢复了游腔滑调,在他看来,曹瑞也不过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那是自然,我和她练的可是上乘的修仙道法。”

“哦?那我能练嘛?”,曹瑞张大了水灵灵的清澈的双眼。

“这个嘛”,马守正一阵心虚,轻咳了三声,在脑袋里盘算如何来圆。

“到底能不能啊”,曹瑞一脸期待。

“唉吆”,马守正被柳如烟在腰间软处使劲拧了一把,可以看出后者对他骗小孩子的做法颇为不齿。他好一阵吃痛,只得据实坦白,“师弟啊,这玄黄合虚道虽说精妙,可要成年之后才能修炼,你现在可以打些基础,但暂时还练不成。”

“这样啊”,曹瑞不禁有些失望,可他接着又问,“师兄,道经阁里那么多古书,我怎么不曾见过那玄黄合虚道的典籍呢?”

马守正只觉又被抓住痛脚,“其实玄黄合虚道并不是我们黄龙观的功夫,我也是无意间得到。”

“居然会比观里的功夫还要厉害?”,曹瑞发问似连珠弹般。

“那可是玄黄祖师创下的道法,你说能不厉害嘛!”,马守正又补充,“你别看那合虚道只是旁门分支,在最鼎盛时可是人望直追五大宗,在道门里稳稳排在第六。只可惜如今这一脉已彻底凋零,连洞府也被毁去。”

曹瑞对历史全无兴趣,只关心功夫,“玄黄合虚道的功夫究竟怎么个厉害法?”

马守正满脸生光,如数家珍,“玄黄合虚道讲究的是合籍双修,不似那魔门邪教只夺人真阴真阳。据说大乘之时,可与道侣共赴仙洲。试想,我若能与三十六位娘子一齐飞升,那该是多么风光。”

“看把你臭美的”,眼看他陷入臆想,一旁的美妇忍不住又拧了他一把。

曹瑞想了想,又发惊人一问,“合籍双修?是不是就像你们刚才那样?”

“这”,马守正和美妇同时脸红,“是的。”

“为什么一定要等到我成年?为什么你行我不行?”,曹瑞口若悬簧。

他哪里知道,就这两问差点让马守正吐血,好在后者功力深厚,才没有走火入魔,“师弟啊,要知道这玄皇合虚道分为天地人三品,就算是最差的人品也要有好根骨,经过十年调养才能修成。”

“十年?好长哦”,曹瑞屈指一算,那岂不是要到自己二十岁时才能修炼。

马守正心里巴不得他打退堂鼓,立马添油加醋,“那还要根骨好才行,不然的话时间更长。对了,师弟,让我来看看你的根骨。”

“好啊”,曹瑞张开双臂,任由他摆布。

从天灵到大椎,从眉心到肚脐,从小腹到足底涌泉,马守正脸上越发惊讶,眼珠子都几乎瞪了出来,“天啊,居然真有天品的鼎炉!”

正文 章6 天生好鼎炉,佳人来调教

马守正夸张的表情,让曹瑞一阵纳闷,“师兄,什么叫天品鼎炉啊?”

饶是马守正修道多年,依旧是激动不已,“我们修道之人就算上乘道法,若无好根骨,也断无可能成功。玄黄合虚道自然也不例外,甚至要求更高。就能我来说,先天不足,光靠后天修补,能炼人品已是福气。一旦炼成,便可与三十六位娘子合籍双修,如同三十七个自己一齐在炼,自然比起他们法门要快上许多。传说中玄黄祖师也不过修成地品,却已能与九十九位伉俪同修,那可相当于一百个自己在炼,比我快上两倍有余。而若是有天品鼎炉的话……”

马守正又看了一眼曹瑞,脸上露出些许嫉妒,“小子啊,你可真是前途无量啊!”

后者直被夸得自个儿也得意起来,一想起那诸多好处,他忍不住央求起来,“师兄教我。”

马守正把着他脉门的手突然一抖,脸色一变,“咦,哪里来的古怪?”

原来马守正将自身真气导入他体内后,只觉四周热浪滚滚,像进了火山口般。幸好他真气精纯,能够聚而不散,缓缓地在奇经八脉中游走起来。真是不走不知道,一走吓一跳,曹瑞的身体就像经过伐毛洗髓一般,所有的经络都出奇通畅,如同康庄大道一般,只怕差点的修士都未必能及得了他。

而更让人吃惊的是,经络中充盈着灵气,随着天时不停流转,不断地改造着他的身体。马守正用真气绕了几圈,终于查出些眉目,直往源头而去。过玉柱,上天梯,寻常人要练多久才能做到,偏偏在他有个异才天生百脉具通,真气能够畅行无阻。

不过真气才到眉心后,立刻感到周围的灼热气息提升百倍,连马守正也不得不将真气抱成一团,才能抵抗。他心念一动,真气进入灵台识海,只见眼前出现一个如同太阳一般熊熊燃烧的火球。

“原来是它!”,马守正似看到老友一般,回想当日他与众弟子引地气,用青明镜施展阵法都未能将此火珠拦下。此物应天而生,乃红雷所化,威力非同小可,单单是其中蕴涵的火精能燃尽凡间一切。

为什么火珠在曹瑞体内已有十年,他依然无事呢?这多亏了那九条半的黄气。古人云,九五之数,人间至尊,贵不可言。更何况曹瑞体内那九条乃是龙珠精髓所化,就算那半条差些,也是地气凝结,非比寻常,经这些年粹炼已聚集成形,缠绕在火焰周围,似黄龙抱珠。

“若是能提炼这九五之气,再降伏神珠,我说不定能一举突破最后那关”,贪念一起,马守正的表情不由自主地变化。

“守正,你怎么啦”,如烟关心的问候如醍醐灌顶一般,马守正打了个激灵,惊呼,“不好,差点着了心魔的道。”

他连忙念了两遍静心咒,打散了贪念,神色又恢复如初,“师弟,以你这身天人根骨,若修炼玄黄合虚道,将来的成就一定会超过我许多。可即便如此,那几年调养筑基你还是逃不过去。你还是好好想想,若真打算修炼,我一定倾囊传授。”

曹瑞却想也不想,连忙应答,“我要学。”

“果然是天意如此”,马守正微微一笑,转头对美妇说,“如烟,你去把灵儿也叫来。”

没过多久,美妇又领了位佳人进来,她身材小巧,五官长得十分精致。她一进屋,便带进一股淡淡的花香。曹瑞闻了,觉得很是清爽。马守正走上前,色咪咪地拉着她的小手,“她叫金灵儿,也是你的嫂子。而刚才你见过的那位呢,叫柳如烟。从今天开始,就由她俩一起帮你调养。”

“不是说由你教我嘛?怎么又换了旁人”,曹瑞担心马守正耍赖。

“调养的第一步是脱胎换骨,要用上百种珍贵的药材调成药膏,帮你涂抹全身,然后用水汽蒸煮”,马守正摇晃着脑袋,说了起来。

曹瑞却横插一句,“你安得什么心,居然想把我当包子蒸!”

马守正愕然,旋即大笑,“这可是玄黄祖师想出来的法子,你别怨我。再说我也被蒸过,绝对死不了的,还会十分舒服。”

“真的嘛”,听到玄黄祖师的名号,曹瑞方才勉强接受下来。

马守正又接着说,“你可别小看我的灵儿,她的家传医术源自木门旁支药王谷,只要你还没死透,她就能把你从阎王那里抢回来。还有如烟,她的手艺在人间堪称妙手,自从享受过她的按摩后,只要三天不捏上一把,我就浑身都不舒坦。说实话,你如果不是我的师弟,我才不舍得让她俩帮你呢。”

马守正说着,只往两位美娇娘身上蹭,羞得她俩连忙将其推开,“瞧你这死样,为老不羞。”

曹瑞可不管他们打情骂俏,他只盘算自己的事,听说两位嫂子的手段后,他才点头,“好吧,那就劳烦两位嫂子了。”

马守正交代完后,便出去找别的娘子快活,自由金灵儿和柳如烟带他出屋。只是他才走出门,立刻被一群女人围住。原来是柳如烟替他做了个广告,引得众人都来看热闹。偏偏他生得俊俏可爱,又是这里最稀缺的男孩,美女们都忍不住对他上下其手。

他这个郁闷啊,白皙的小脸蛋被捏肿捏红,浑身上下没有一处能够幸免,就连某处也不知被哪位居心叵测的姐姐摸了一把,羞得他无地自容。想当初,就算是和母亲分离的时候,他也不曾哭过,这时他却一个人在花园的角落里难过,泪水在眼眶里不停打转。

突然一阵香风袭来,金灵儿手提着一只花篮走到曹瑞跟前。她用手轻抚着男孩的脸,一脸关爱地说,“你看这些姐姐,胡闹起来一点也不知轻重。小瑞乖,不要再难过了。”

曹瑞在她身上看到一丝母亲的影子,不由心里一阵感动,他用衣袖在脸上一抹,将泪水拭去。金灵儿嫣然一笑,“真是个坚强的孩子!姐姐这就为你上药,你坐着别动。”

她揭开花篮上的红布,只见里面摆放着十几个瓶瓶罐罐。她取了个绿色的瓷瓶出来,拔开塞子,将里面的汁水倒在手上,然后她将两手一搓,汁水便布满双手,接着她又小心地在曹瑞脸上擦拭起来。

轻柔的动作使后者一点也不感到痛,相反在药汁的作用下,他只觉脸上阵阵清爽,舒服极了。就在他享受的时候,那双手突然离开他的脸,只听金灵儿说,“来,把衣服脱掉。”

“这个”,曹瑞有些犹豫,虽然他年纪尚小,可男女有别的道理还是懂的。

“小鬼头,还怕我吃了你不成”,金灵儿用玉葱般的秀指在他额前轻轻一点,“既然你不肯,那你只好自己擦伤药咯。”

说着,她把瓷瓶塞入曹瑞手中,然后提起花篮离去。这下曹瑞有点后悔了,他心里开始怀念那双手留下的美好感觉。就在他发愣的时候,只听金灵儿又对他说,“今个儿早点睡,明天还要早起哦。”

曹瑞用药汁将浑身抹了遍,等感到舒服了才找地方睡下。也不知过了多久,他迷迷糊糊只觉有人在捏他鼻子,勉强撑开睡眼,发现金灵儿和柳如烟站在眼前,两人都换了身新衣服,光彩照人。柳如烟松了手,笑着对他说,“小懒虫,太阳晒屁股咯。”

曹瑞伸个懒腰,站了起来,“是不是要开始今天的修行?”

“急什么,先吃过东西,再练也不迟”,柳如烟将他拉到石桌前,金灵儿已将餐点放好。

曹瑞眼珠子一转,将满桌的食物看了个遍,发现只有小米粥和糕点,虽说看样子不如宫里的,比起观里伙堂里的那些可强太多了。他盯住一块绿豆糕,伸手便抓。不过还没他等得手,就被柳如烟在手背上一拍,“小鬼,真是没规矩,你在宫里也是这么吃东西的嘛?给,拿好筷子。”

曹瑞吐了吐舌头,伸手接住筷子,往绿豆糕夹去。东西一入口,他才发现全不是个味道。虽说不算十分难吃,却有一股浓重的药味,想必是金灵儿在里面掺入草药。金灵儿瞧见他表情有异,便说,“可别吐哦,这里面的药材精贵得很,浪费了就再没别处寻了。”

为了修炼,曹瑞也只好强咽下去,他又试了好几样,个个都是这样。只吃得满嘴药味,他便拿起小米粥喝,想冲淡点味道。不过他很快便发现想法有误,粥里的材料只多不少。一顿饭吃了一个时辰,东西虽不见得吃的多,可花的时间绝对创纪录。

他才放下碗筷,柳如烟就把他拉了起来,“本来该给你点时间消化,不过你今天吃得慢了,时间已经来不及,只好委屈你咯。”

她指了指花园四周的小石径,“你现在就开始绕着花园跑,我不喊停,你就得接着跑。”

“好”,曹瑞迈开步子,跑了起来。这一圈差不多有一公里,一般的孩子根本跑不下来,而他能坚持到终点,按理说已经算不错。经过石桌时,他看了一眼柳如烟,可后者根本没有喊停的意思,倒是金灵儿挥着香帕,喊道,“小瑞,加油啊。”

曹瑞只好硬着头皮跑起第二圈来,不过才跑出没多久,两腿就开始打颤。步伐一点点慢下来,他跑得像走一样。就在他想停下来喘口气的时候,耳边猛然响起柳如烟的声音,“小鬼,不许偷懒哦,不然重跑。”

曹瑞被吓了一跳,回头四下打量,却发现身边根本没人。难道是错觉,他心里虽然这样想,却不敢怠慢,接着又跑起来。柳如烟的声音就像鬼魅一般,只要他一偷懒,就会突然响起,吓他一下。就这样,他居然又多跑了两圈。

但到第四圈的时候,他只觉双腿重得像灌了铅般,怎么也迈不动。于是,他向金灵儿投去求助的目光,可后者用嘴撇了撇柳如烟,一脸无可奈何。他只好咬着牙,继续迈动步子,可说什么也快不起来,那速度就像乌龟爬般。

不知何时,柳如烟跑到他身边,将脸凑到他面前,“不会吧,这就跑不动啦?看来这金枝玉叶的确是比我们娇贵啊。”

“谁说我跑不动的”,曹瑞呲牙咧嘴,硬撑着把速度略微加快一点。

“哦?那你可要加油哦,要是跑得比我慢的话,别怪姐姐我笑话你哦”,说话间,柳如烟跟在他身边跑了起来。无论是谁,只要看了她跑步的姿势,就知道她是故意在曹瑞眼皮底下飘来荡去,一步三扭。

不过这样的效果也是明显的,曹瑞骨子里的底气都被调动起来,又多跑了两圈才甘心地倒下。金灵儿上前搀扶祝蝴,温柔地安慰道,“小瑞,你做得很好!如烟,你去浴室准备一下,我俩过会儿就来。”

“小鬼,我等着你哦”,柳如烟用手指朝曹瑞勾了勾,似乎是故意挑衅。曹瑞气得直瞪眼,挣扎着想起来追她,可她已飞也似地跑开,转眼便消失在花海里。

曹瑞只觉双腿刺痛,再次无力地倒在金灵儿怀里。无奈啊,他心里是这么觉得。金灵儿却笑着安慰他,“小瑞,不要再逞强了,把手搭在我肩上,我扶你过去。”

虽说很不情愿,曹瑞却不得不找着她的话做,因为对一个十岁的孩子而言,这的确已经到了极限。而他之所以没有昏倒,还要多亏早饭里的那些灵药,药性已散发开来,遍布全身。在楼阁中,澡堂显得很特别,是用木头搭建的。

当初马守正为了能和三十六位娇妻一同沐浴,所以故意将澡堂建得十分宽敞。堂中央摆放着一个大木桶,直径足有两米。四周地上摆放着十几个花篮、五六个木匣子和一只大木盆。柳如烟已将木匣中的药材切碎,捣成浆汁,揉进木盆中的泥浆里去。

“时间刚刚好,小鬼,过来,先把衣服脱了”,她只瞥了一眼,继续干着活。

“脱衣服?”,曹瑞莫名。

正文 章7 木桶蒸肉包,六年调养成

“叫你脱,你就脱,哪这么啰嗦。你不脱的话,我可动手咯”,柳如烟双手沾满泥浆,黑黢黢的,那做势欲扑的样子对十岁孩子的心理颇有杀伤力。

“小瑞,脱衣服是为了帮你涂药泥”,金灵儿笑着解释完,转头又对柳如烟说,“姐姐,小瑞还是个小孩,你不要老是对她凶巴巴的。”

“他啊,是人小鬼大”,柳如烟嘴上虽这么说,表情可比先前缓和了许多。

曹瑞老不情愿地将身上的衣物尽数脱去,尴尬地杵在原地,脸上略带羞涩。柳如烟却不管这许多,抓起盆中的药泥就往他身上抹去,一面抹还一面调侃,“小鬼,皮肤不错嘛,贼滑哦,你要是个丫头,一定是个美人胚子。”

抹到某处时,她还故意多用了点力气,只羞得曹瑞的脸更红,金灵儿也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一大盆药泥几乎都全涂在曹瑞身上,积起厚厚一层,分量有些重不说,他根本动弹不得了。

“从现在开始,你可不能动噢,不然药泥掉了,到时候倒霉的可是你”,柳如烟关照。

曹瑞只觉哭笑不得,心说,“我倒是也想动动,可是也要动得了才行啊。”

金灵儿和柳如烟一左一右,把他抬进木桶。因为他的个子还不够高,柳如烟还特意在木桶里放了个木凳,让他踩在上面。等他站好,两人又在他身上补了点药泥,接着将木桶的盖子合拢。盖子上有个孔,当好让他能把头伸出,露在外面。

金灵儿又细心地检查一遍,问柳如烟,“姐姐,水开了没有?”

“早好了,就等着煮这小子”,柳如烟对曹瑞坏坏地一笑,吓得后者脸发绿。

“没事的,小瑞,有药泥护着,最多觉得有点不舒服”,金灵儿将木桶下的隔板抽去,蒸汽立刻从桶底的小孔里钻了进去。

药泥涂在身上,凉凉的,滑滑的,可被蒸汽一薰,立刻生出许多变化。有时候突然全身奇痒无比,痒得曹瑞忍不住想伸手去挠。有时候浑身像被针蜇,那痛直入骨髓,疼得他龇牙咧嘴。有时候奇冷无比,就像进了冰窖,冻得他上下牙直打哆嗦。曹瑞心说,这哪是有点不舒服啊,简直是折磨人啊。

柳如烟在底下扇火,只有金灵儿守在身边,不时给他打气,“小瑞,加油啊,挺挺就过去了。”

曹瑞天生就是个不肯服输的人,骨子里的傲气一旦被激发出来,立刻心志坚如钢铁,硬是让他挺了下来。随着寒意一点点退去,木桶里越来越热,初时有厚实的药泥隔着,还好一些。等到药泥被蒸汽完全渗透,他可就吃苦咯。

他只觉那药泥就像是包子皮,而自己就是那皮里的肉馅,再煮下去,恐怕就里外都熟咯。他禁不住自嘲,“原来这包子的日子也不好过啊。”

只是这样一来,药力也完全散发,从皮肤渗入他体内。要知道他体内的灵气原本就比常人充盈,得灵药助力,比平日里更加活跃。按理说气血浮降都有时辰,不过他百脉具通,全不受此约束,只要灵气足够,绕行千百遍不成问题,药力一点也不会被浪费。

也亏得有这付好根骨,灵药调养精血的效力比常人强上十倍,若照这样的势头,他可能花不了几年就能成功。可世上哪里这么便宜的事,蛰伏在灵台里的黄龙气息被惊动它毫不客气地用灵气将滋润着曹瑞肉身的灵药精华卷到自己口里,自个儿大补起来。

被这么一搅和,虽说真正被曹瑞吸收的只有两到三成,可他也得到好处。要知道,九五之气连红雷火珠都能镇压,更不用说蒸汽那点热力。曹瑞不由纳起闷来,“怎么不热了?”

他在木桶里杵了老半天,或许是灵药的缘故,他一点也不觉得饿,只是看柳如烟和金灵儿吃喝的时候有点眼馋。又过了一个时辰,突然一大群美女涌进澡堂,她们竟不管曹瑞在场,脱了衣服,洗起澡来。

有几个洗得还不安分,走到木桶边,调侃起曹瑞来。可怜他脸上没有被你护住,又被人揉来捏去,只一会儿便又肿了。美女咯咯直笑,在澡堂里嬉笑打闹,斯文的不多。这许多千娇百媚、曲线窈窕的身影在眼前摇晃,曹瑞虽是个孩子,也知非礼勿视,羞得低下头去。

不过柳如烟刚好在下面,在水桶边呆了许久,她也热得够呛,早将外衣脱去,只穿着贴身的肚兜。而曹瑞一低头,刚好瞧见那对玉兔。天知道这角度是不是巧合,可怜的曹瑞真不知把脑袋往哪搁了。

也不知美女们是不是故意的,香艳的一幕持续足足一个时辰。其中不少在离开的时候,特意从曹瑞身边经过,又顺手抹了把油。那张小脸原本粉嫩可爱,现在看起来只怕比平时要肿一倍,倒是像极了包子。金灵儿回去取了密制的药汁,抹了三遍,方才消肿。

曹瑞在木桶里整整呆了四个时辰,柳如烟才熄火放人。等到药泥尽数除去,他只觉一身轻松。他才想大呼痛快,身子骨却软得似面条一样,站立不稳又要倒下。这次出手的是柳如烟,她一把将曹瑞似麻袋般背起,驮着回房去,金灵儿笑着跟在后面。

“小鬼吃得不多,人倒挺沉的”,柳如烟将曹瑞脸朝下丢在床上,自个儿在屋里转了两圈,伸伸腰,扭扭头,接着慢步走回大床,两手捏得喀吧作响。

曹瑞看得两眼发直,脑门上直冒冷汗,“你,你想干嘛?”

“你说呢?”,柳如烟的表情就像大灰狼看到小红帽般,笑得十分淫荡。

金灵儿在旁笑得东倒西歪,眼泪直流,甚至没听到曹瑞的呼唤,“灵儿姐姐救我!”

“我来啦”,柳如烟一跃而起,跳到曹瑞背上,只见她拳似流星,快如闪电,打得噼啪作响。你说沙袋被人打时知不知道痛呢?不会吧,那人呢?可偏偏有一种功夫,能让被打的人非但不觉得痛,反而越打越舒。

就连曹瑞也奇怪,明明挨了揍,怎么浑身舒坦,难不成自己是中邪?不过事实甚于雄辩,况且那感觉实在是太惬意,让他十分享受,慢慢沉醉,迷迷糊糊间竟睡了过去。噼啪声却没有停歇,一直持续到深夜。

曹瑞也不知睡了多久,醒来只觉一股芬芳扑鼻,睁眼只见金灵儿睡在面前,她那散发的样子太迷人了。同时他又感到自己被人从背后抱着,他轻轻回头,原来是柳如烟,别看她白天凶巴巴,熟睡时完全是另一付模样,恬静安祥。

曹瑞才回头,金灵儿突然伸手将抱在怀里。枕在温柔乡里,曹瑞感觉到久违的温馨感觉,他又在金灵儿身上感到母亲的影子,一股思念从心底升起,泪水禁不住滑落。他闭上眼,紧紧搂着金灵儿,不由自主地轻轻呼唤了一声,“妈妈~”

等到他再次醒来,床上已空空荡荡,柳如烟正在梳妆台前为金灵儿梳头,“小鬼,今天倒起得倒挺准时。快点收拾一下,等会儿就开饭。”

别看柳如烟将金灵儿的头发梳得十分精致,她一把抓,用只发卡带住。等她先出去后,金灵儿特意走到曹瑞身边,“小瑞,如烟姐其实人很好的,处久了你就会知道。”

“我知道”,曹瑞爽朗地一笑,将不快全都抛在脑后。新的一天开始,一切就像昨天一样,早饭,跑步,木桶蒸,按摩……

日复一日,天天如此,转眼间,六年过去。木桶中的男孩已十六岁,身高七尺,比金灵儿高一头,与柳如烟齐肩。他美眉朗目,俊朗洒脱,真是天生一付好皮囊,就连马守正也常嫉妒地说,“真不知是女人们的福气,还是噩梦?我这师弟可不得了,不得了啊!”

正文 章8 亲人相见难,唯有泪两行

“时辰差不多了,熄火吧”,马守正今天也破天荒地来看曹瑞蒸煮,他也发话,柳如烟便熟练地将火扑灭。

如今曹瑞已不用帮忙,自个就能从水桶里出来。他用手攀在桶缘,只屈膝一跳,便如燕子般飞出桶来。等到稳稳落在地上,他便将身上的药泥随手抹去。金灵儿已取来毛巾,帮他一起擦拭。

敷了这许多年药泥,他浑身上下滑得像丝绸一般,药泥根本粘不上他身,只要一擦便自行掉落,露出白里透红的皮肤来,那颜色真是让女人看了都羡慕不已。马守正眉头一翘,打趣起来,“灵儿,当初我敷这药泥时,怎么不见有这么好效果,莫不是你偷工减料!”

“去你的,明明是你生得一身臭皮囊,反倒来怪我的药不好”,金灵儿抄起毛巾,往他身上打去。

马守正连忙躲闪,左蹦右跳,模样滑稽,“千万别弄脏了我的道袍,我还有贵客要见。”

“贵客?男客,还是女客?”,柳如烟拿新衣给曹瑞,顺耳听到,便问起来。

“当然是男客”,马守正举手发完誓,转身对曹瑞说,“师弟,那人指名要见你,你穿好衣服后,便随我出去见客。”

“见我?”,曹瑞莫名,六年来他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要见他,原本他还以为自己早被别人忘记。

出地洞时已是掌灯时分,和仁领众弟子在洞口守候,他见两人出来连忙站出来行礼,“弟子见过师父。师,师叔?”

和仁所以会稍作犹豫,是因为曹瑞跟着马守正闭关六年,身材长相全与原来不同,若非他跟在马守正身边,眉宇间还有些孩提时的痕迹,和仁还真不敢确认。马守正与一班弟子见过后,把手一挥,“你们先下去吧,和仁留下。”

“是,师傅(师祖)”,众人离去,现场只剩下三人。

“和仁,今晚谁都不准接近我的房间,不然唯你是问”,马守正吩咐完后,便领着曹瑞往观主的住处走去。

黄龙观里的房间都很精小,只有马守正自己住的地方是独门独院。院中孤零零有间瓦房,寻常杂木做的门板,比起地洞里那些楼阁来,简直是天壤之别。两人推门进去,曹瑞只见里面已站一人,他身材异常高大,足有九尺,生得虎背熊腰。

一见到此人,曹瑞心中翻江倒海,饶是他将心志练得坚不可摧,说起话来声音也禁不住哽咽,“外公!”

那人连忙转身,他脸上同样激动,“瑞儿!这真是我的瑞儿嘛?”

曹瑞不禁想起从前跳入外公怀里的情景,只是如今他已长大长高,陈光正哪里还能抱得祝蝴。一想到这,他热泪盈眶。陈光正身为大司马,在沙场上征战多年,不曾落过一滴眼泪,可此刻也是老泪纵横,张开双臂,将心爱的外孙紧紧抱住,“想煞老夫也!”

“瑞儿也想你”,曹瑞站了起来,一把抹去眼泪,又帮陈光正擦拭,“瑞儿不好,害外公流泪。”

“不碍事的”,陈光正转头对马守正说,“观主,我有些话想单独与外孙说,还请你给个方便。”

马守正自然识趣,连忙退出院子。曹瑞心里有许多话要说,许多问题想问,“外公,母亲大人身体可好?她在宫里过得怎样?”

“唉”,陈光正不禁叹息,“宫里头的日子还不是那样,好也好不到哪去,差也差不到哪里!”

曹瑞发现外公眼光闪烁,似乎有隐情,便追问,“外公,母亲是不是日子过得不好?瑞儿已经大了,不再是十岁的孩童,你千万不要瞒我!”

比起六年前,陈光正看起来真的老了许多,脸上已有皱纹,只有他的眼神,那金戈铁马间锤炼出的坚定果敢不曾变过。听了曹瑞的话,他微微动容,一改阴郁,神色肃穆地说,“都是外公不好,害你娘吃苦,她比原来瘦了许多。身子骨也不好,经常生病。”

“怎么会这样”,曹瑞顿时慌了神,他很快便想起一人来,不禁怒火中烧,“是不是皇后?肯定是她欺负我娘!外公,对不对?”

陈光正也怒形于色,气得把桌子一拍,那可怜的摆设顿时散架,“姓黄的没一个好东西!”(注:天使对黄姓没有偏见,请同志们不要误解)

“我杀了这个坏女人”,曹瑞握紧拳头,面露杀气。

“早晚要收拾那黄灿老贼”,陈光正赌咒立誓后,接着又骂道,“我早说潘金玉那个狐狸精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她趁宛如现在不得宠,便与黄瑛一起挤兑宛如。要不是我在皇上面前发下狠话,恐怕宛如现在已经进了冷宫。”

“这群不要脸的东西!”,曹瑞也砸烂了一个茶几,他双目尽赤,好像能喷出火来。

陈光正突然拉住曹瑞,“六年前,我一听说你被送进黄龙观,立刻便来找你。只可惜三番五次都没能遇上,后来才知道你跟着马真人闭关。我是盼星星盼月亮,苦等了这许多年,才守到你出关。你不能再做道士,你应该去争,夺回本该属于你的权力。只有这样,你娘才会有出头之日。”

“好,我听外公你的”,曹瑞想也不想便点头答应,在他心里,绝见不得母亲受苦,也容不得坏人猖狂。从那天开始,他只要一想起皇后和燕妃的嘴脸,便觉得十分可憎。

“此事要从长计议,容外公先想清楚了,再来和你细说”,陈光正虽是武夫,可也不是十分鲁莽。

曹瑞心中的怒火稍稍平息,立马冷静下来。他天资聪慧,又何尝不明白其中艰险。皇后是什么人?一国之母,太子的亲娘,她父亲是礼部尚书,就连外公也没把握能将黄灿一下子扳倒。而燕妃呢?虽说出身寒微,可她是皇上身边的红人。这么多年也没人能取代,可见曹端已迷得找不到南北。要对付她,谈何容易啊!曹瑞轻叹一声,“好,外公,瑞儿不闭关了,就在观里等你。”

两人又说了许多话才分别,陈光正罩了件宽大的袍子,将头脸遮住。曹瑞自然知道他为什么这般谨慎,京都的夜晚虽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官场上尔虞我诈,稍有不慎,又岂是丢官罢职那么简单。君不见,城郊十里外埋葬着多少冤魂!

早有个小轿停在院口,那并不是陈光正自己的官轿,而是满大街都能雇的普通货色,只有两个人抬。曹瑞看那两个轿夫,气息平稳,精光内敛,显然是军中的高手。目送外公上轿,离去,再看不见,曹瑞激动的心彻底平静下来。他才想回自己房间,只听背后有人说,“要扳倒皇后可不容易!”

正文 章9 被困樊笼中,始学百家艺

曹瑞回头一看,说话的正是马守正,他不知何时坐上墙头,正摇晃着腿,看着不知何处,“师兄,你……”

“我事先申明,我可不是故意的,只是凑巧听到几句罢了”,马守正笑着解释,可说话时连一丁点诚意也没有。

曹瑞自然知道马守正的神通本领,在黄龙观的一草一木,哪怕是微末的动静也逃不过他的六识,更别说他祖孙俩刚才搞出那么大的动静。他丝毫也不慌张,倒是反客为主地问道,“那师兄以为我怎样才能做到我想做的事呢?”

马守正一皱眉,摇着头说,“师弟,我可没那么多仇家,犯不着为这些俗事烦神。”

“师兄,我请你帮我”,曹瑞说得十分恳切。在他看来,要是马守正肯帮忙,那无异于得到一股强大的助力。

马守正哭丧着脸,大口往外倒苦水,“师弟啊,你可别害我。师兄身子骨弱,光是应付那三十六位美娇娘就已经焦头烂额,哪还管得了这样的闲事。再说,朝廷的水太深,一个不好,岂不是把整个黄龙观都葬送了。到那时,你让我怎么想祖师爷们交待?”

像马守正这样老奸巨猾的,可不是三两句话能够说服,曹瑞知道他至少不会出卖自己,在多说也无意,便埋首离去。作为守字辈的第二号人物,他虽不像观主那样独门独院,可也有个单间,冰冷坚硬的板床自然不如地洞里的软榻,又少了柳如烟的巧手和金灵儿的怀抱,自然辗转反侧,是夜无眠。

第二天一早便有道童在门口呼唤,“太师叔,太师祖让我叫你去做早课。”

“知道了,我马上去”,曹瑞本就醒着,虽说有些倦怠,可他经过六年调养,身体健朗得很,用冷水抹了把脸,又对铜镜正了衣冠,便赶去大殿。

马守正换了件龟鹤道袍,领着一班弟子站在殿外。等曹瑞到后,他将其拉到身边,然后才慢悠悠走入殿内。跪下三叩首后,马守正抬起头来,突然他觉得眼前的道尊看起来有些古怪,只是还不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已有童子递上三柱香来。他连忙接过,起身插入香炉内,只是他左看右看,觉得案台似乎也有些不妥。

他那古怪的表情自然落入曹瑞与和仁眼中,前者默不作声,后者欲言又止,还是马守正自己先大叫出来,“天啊,我的青明镜呢!”

他已是怒气冲天,一步便到和仁面前,严厉喝斥,“你好啊,连镇观之宝也给我看丢了!”

“师傅息怒,青明镜没有丢,它还在观里”,和仁连忙跪倒,一脸委屈地解释,偏偏曹瑞还是什么也不说。

“在观里?那东西呢?我几时准许过你能将它放在别处!”,马守正扯大了嗓门,对着大徒弟的耳朵吼道。

“弟子也不想啊,可是青明镜是被师叔硬借去的。而且,师叔拿的不止这一件,还有养生池里的水灵珠……”,和仁每说一件,马守正的嘴就长大一寸,等到前者将一连串宝物名字报完时,后者的嘴已经彻底合不拢了。

不过当和仁继续介绍曹瑞当年的丰功伟绩,其中自然也包括他给道尊画胡子,在道经阁里撕古书典籍。和仁自顾自地说,却不料马守正听到一半,咕咚一声,晕了过去。这一倒,可把下面跪的那些道士吓坏、他们连忙上来,又是输真气,又是捏人中。

过去一柱香的功夫,马守正才被弄醒,只是他一睁开眼立刻顿足锤胸,号哭起来,“祖师爷,守正不孝,对不住你们啊!”

他这一哭,满屋子的道士都跟着哀嚎起来,唯独曹瑞这罪魁祸首,还杵原地冷眼旁观。马守正顿时恼了,跳起来,站在他面前,“师弟,你做得太过分咯!”

曹瑞不以为然,“我那时年幼无知,不知道对错。”

马守正语塞,想当年曹瑞才十岁,这话的确说得过去。吃了个哑巴亏,他只好稍微缓和语气,继续说道,“那你现在总该懂事了吧,青明镜呢?那些宝物呢?快点还给师兄。”

“东西可以还给你,不过有个条件”,曹瑞像个商人,不过是很奸的那种。

马守正觉哈哈一笑,“你尽管说,只要不杀人放火,触犯三大戒,我都可以考虑。”

“昨天已经说过,我不想再重复”,曹瑞淡淡地回答。

别人没听懂,马守正心里可明白得很,他连忙摆手,“除了这个,其他都行。”

“只有这个,没有别的”,曹瑞的口气十分强硬。

“师弟,其实我是故意给你个机会。以我的手段,只要东西还在观里,你以为我会找不到吗?”,马守正也发起狠来。

曹瑞一点也不慌张,“我可是听说观里有件叫辟灵珠的宝物,只要把它和其他灵器放在一起,就算是大罗神仙下凡,也不见得能找得到。”

马守正顿时心一凉,像只被踩中尾巴的兔子,他只好一改神色,低声下气地央求起来,“师弟,就算我求你,你把宝物还回来吧。只要你肯,除青明镜外,你随便挑一件去。”

曹瑞咧嘴一笑,张口却只有两个令人失望至极的字,“不行!”

马守正彻底暴走了,他只觉自己从来没这样窝囊过,他用严厉的目光紧盯住曹瑞,大声恐吓,“守瑞,你以为我不敢用观规罚你吗?我再问你一遍,到底还是不还?”

“不还”,曹瑞挺直腰板,针锋相对,“我是替父皇出家,你要是敢罚我,就等于罚当朝天子。我倒要看看,你敢不敢!”

“你”,马守正再次语塞,不过他旋即又说,“好啊,你有种,老子今天就禁锢你!”

“师傅不可”,和仁连忙上来阻拦。作为大弟子,他跟马守正的日子最久,最了解师傅的脾气,自然知道师傅今天是真发怒了。可曹瑞是谁啊?二皇子,又是皇帝的替身,身份贵不可言,要是真有个闪失,那观里的这些道士就都得上菜市口问斩。

“师叔,你还不快走”,他一面拦着马守正,一面招呼曹瑞。

后者犹豫片刻后,才挪动步子,可还没等走出几步,马守正已一脚踢飞了和仁,“你以为你走得掉吗?”

说话间,他手中飞出一道白光,在曹瑞身上绕了几十圈。后者立马动弹不得,当常氦倒,再看身上,原来是条银色的绳索。马守正把他提起,得意地说,“能被捆仙索绑算是你的造化!我这就送你去禁地,你要是在有生之年里都不肯说出宝物下落的话,就一辈子呆那里吧。”

道士们哪敢抬头看,等四下全无动静,再起身张望,马守正和曹瑞都已不见。他俩此刻已进了地洞,才出现便引来一群娘子包围,“守正,你今天怎么来这么早?”,“这不是小瑞呢,他怎么被你绑了?”,“对啊,守正,你怎么能欺负小孩子呢?”……

女人们你一言我一语,马守正听得头都大了,不过他正在气头上,哪会放过曹瑞。他左手捏了个土行印,用遁术溜出人群,闪到百米开外。他面前刚好是书房,便踹开门将曹瑞丢了进去。等女人们再赶到时,他已收起捆仙索,在门窗上加持法诀。

“这小子在外面闯下大祸,我不得不禁锢他,谁也别想为他说情,不然我和她急”,马守正大声丢下话来,唬得众女一愣,他自己却脚底抹油,溜了。

女人们的好奇心超出男人十倍,抓不到马守正问明白,便有人提议问曹瑞。可她们很快便失望地发现,书房上加持着静音咒,外面的声音进不去,里面的也出不来。马守正还特意下了个死咒,她们解不开,只好作罢。

曹瑞被锁进屋子后,很快便发现四周都被禁锢,因为他尝试过好几次,都被门窗上的法咒弹倒在地。又因为静音咒的缘故,在屋里一点也听不到外面的声音,安静得吓死人。他随便拿过一个蒲团坐下,回想今天发生的事,只轻叹一声。

一连三日都不曾见到有人进来,曹瑞几近抓狂,他在屋子里绕着圈子,禁不住骂起马守正来。可就在此时,门上突然一阵涟漪般的波动,金灵儿竟直接穿过门板进来,她手里还提了个花篮,“小瑞,先别生气,肚子饿了吧,先来吃点东西。”

曹瑞的肚子很不争气地咕噜一声抗议,他只好乖乖做在蒲团上。金灵儿从篮中取出三菜一汤,还有满满一碗白饭。三天不吃不喝,也亏得曹瑞能挺下来,不过他一吃起来就狼吞虎咽。金灵儿在旁直说,“小瑞别急,可不要噎着。”

等到曹瑞风卷残云后,金灵儿将碗筷一样样收起,又从篮中取了个水壶留下,这才转身准备出去。可她才起身,便被曹瑞拉住,“灵儿姐姐,你能不能带我一起出去?”

“那可不成”,金灵儿无奈地摇了摇头,“姐妹们可是好不容易才说服你师兄的,如今他肯传我口诀进来给你送吃喝就算是法外开恩,我若是莽撞带你出去,只怕会更惹恼他。”

在马守正的老婆里,就属金灵儿和柳如烟与他处的日子最长,金灵儿见状自然不忍,便劝道,“小瑞,说实话,连我都觉得这次你做得不妥。你知道吗,你师兄他之所以生气,其实不是因为你拿走那许多宝物,而是在他的徒子徒孙面前一点也不给他面子。你别看他平时没个正经,其实他这人啊,把面子看得比命还重要。”

“唉”,经过这三日思考,曹瑞觉得自己当日的确有失体统,不由低下头来。

金灵儿接着说,“你要是肯向他认错,等过几日他的气完全消了,我再和姐姐们一起替你求情,说不定他就会同意放你出去了。”

“这个”,曹瑞想了想,却说,“只要师兄肯答应帮我,那什么都好说。他若不肯,那我宁可不出去。”

“答应你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明白?”,金灵儿并不知情,所以茫然。

曹瑞没有解释,只说,“师兄他明白的。”

“你们这师兄弟啊,简直是对活宝”,金灵儿数落曹瑞几句,便想动身。

曹瑞又将她拉住,“姐姐,我虽不出去,可总得找点事做,不然还不把我闷死了!”

“怎么会无事可做?你难道忘了这是那儿吗?书房啊,你大可找书来看。你这六年可光顾着调养肉身,把读书耽搁下了。大丈夫纵然不能学富五车,能多读点书总不错的”,金灵儿似慈母教子般。

“我怎么忘了这茬”,可曹瑞瞅了眼架子上堆满的书籍,不禁脸又耷拉下来,“这么多书,我究竟看啥好呢?再说,许多书都艰深难懂,若无专攻,根本看不了的。”

“这还不容易,你可以问我啊”,金灵儿毛遂自荐,“诸子百家的书我都读过一些,替你讲讲应该不成问题。就算有个别我不懂的,姐姐里有的是比我博学的,大不了我去帮你请教就是。你看如何?”

“好啊”,曹瑞喜形于色。

金灵儿放下手中的花篮,问道,“这里的书不少,诸子百家的都有,不知道你想从哪家看起。”

“姐姐说的,我不曾听过,不知道是哪些子,哪些家啊?”,曹瑞小时候只跟外公在兵部混了段时日,由于年纪小,还没有正式拜师求学,所以才一无所知。

金灵儿只好暂时充当起导师,按着书架一个个介绍起来,“这里是道家的典籍,不过你将来要修炼玄黄合虚道的,不看也罢。这些是儒家先哲的遗作,儒家倡导仁义礼信智,能教你如何做人。”

“做人只要做好自己就行,我岂用人教,这个我不学”,曹瑞说得干净利落。

“这些是术家的典籍。人们常将道术两家混为一谈,实则不然,道是道,术是术,根本是两码事。术家可以通过咒、印、篆、诀、阵借用外力,施展出神通来。只是术家早在千年前就已衰弱,反倒是道家借用术法越发壮大起来”,金灵儿博古通今,说得头头是道。

曹瑞好奇地问,“道家为什么要借用别家的法门呢,难道道家就没有自己的绝招吗?”

金灵儿微微一笑,“想当年道尊创下道家一脉,追求的是清净无为,哪里想过与人争斗。可在俗世之中,就算你自个能做到与世无争,还是会有人来找你麻烦。道家也是经历过几次波折后,不得已而为之的。而大多道家习了术法后,只用来惩奸除恶,伸张正义,所以道家的声誉在民间一直不错。”

“这个好,我要学”,曹瑞被“惩奸除恶”这四个字打动。

金灵儿特意关照,“你师兄常说,术法毕竟修的是外物,切不可重术而非道,那是舍本逐末,下下乘,你一定要牢记。”

曹瑞随口应了一声,他一心只想报仇,哪管这许多,看得金灵儿摇头,只担心他“误入歧途”。她转了个书架,又说,“要学术法,也得等你有法力后才行。这里是法家,法家以为,只有依法治国,才能国泰民安。虽说有些主张过于严酷,可古时候由法家治理的国家大都鼎盛一时。”

曹瑞有些心动,他答应过外公要去拿回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那是什么?无他,唯权耳。所以他对治国之法自然不会错过,便说,“这个我也要学。”

“墨家可是一定要提的。说起这家来,最出名的就是炼器。墨家宗师的技巧手段堪称顶级,现在遗存的知名法器大多便出自他们之手。所以墨家的典籍十分珍贵,许多人都用重金收罗,可惜能达到真正秘笈的少之又少,这里有三本已是十分难得”,金灵儿说时,崇敬之情溢于颜表。

曹瑞突然想起一物,便问,“那青明镜呢,是不是也出自墨家?”

“这个有点特别,听守正说,它是有道墨两家联手炼制的,十分珍贵”,听了金灵儿一席话,他这才明白为何青明镜能成为镇观之宝,又被马守正如此看重。不用说,墨家学问自然也被他列入学习之列。

“礼家提倡的并不是礼数,而是以礼治国。这一家诞生的许多人物都是书生,所以常被人在背后数落,讥笑他们倡导的是无用之说,根本禁不起金戈铁马。可我以为,若能与法家政策相辅相成,绝对是济世的良方”,金灵儿指点时,还不时谈及个人的想法。

曹瑞不由对她刮目相看,禁不住恭维,“姐姐,我若是皇帝,一定封你做宰相。”

“我可比不了那些圣贤大家,光是嘴上说说还可以,真要我身体力行,那可不行”,金灵儿搪塞几句,接着往后介绍,“与礼家争的最凶的就是兵家,这一家最善长征战沙场。古时有一大家叫孙子,纵横战场无人能敌,更是为他的主君打下无数疆土。”

曹瑞在兵部也算是小有名气,就连他外公也自认在沙盘上赢不了他。所以他本想跳过这一家,可在听说孙子的许多事迹后,他决定还是抽空再钻研一下。紧挨着的书架上除了书籍外,还有不少小工具,不禁勾起他的好奇。

金灵儿拿起一物,讲解道,“这是圆规,数家的工具。此数非彼术,是数学的数。数家以为天下一切,都可计量。他们精于计算,将一事一物一动一静都用数字记录,然后归纳出法则,以便推广。”

曹瑞听得有趣,随手抄起另一件奇怪的工具,点着头说,“这个我也学一下吧。”

金灵儿接着又介绍了许多家,可都被曹瑞一一否定。等到最后个书架时,他自个儿抢着说,“医家?莫不是擅长医术?姐姐,这可是你最拿手的,我一定要学。”

金灵儿笑了,用手指在他额前轻轻一点,“你啊,以为医术那么好学吗?就算是我,也不敢说精通。我家传的仅只其中一门而已,其他我不过稍微涉猎而已。”

“我就学那一门了”,曹瑞信誓旦旦地说。

“你都不知道是哪一门就急着要学”,金灵儿禁不住摇头。

“我才不管,就是要学”,曹瑞强扯着她的衣袖,让她答应了才问,“姐姐擅长地究竟是哪一门啊?”

正文 章10 百草炼药人,月夜取红丸

“医家从来都未出过有权势的人物,所以最终落得各自分散,依附于其他家下,药王谷就是其中一支。而我家先祖虽说与药王谷沾亲带故,实则并无太多关联。我家真正发迹也不是靠医术,而是倚仗着花街里的生意”,金灵儿突然发问,“我最善长的其实是春药,你还想不想学?”

花街,春药,曹瑞并不是没听大人们提过,可十岁的时候他又能懂多少,“既然姐姐能学,我又有什么学不得的,我学!”

金灵儿很是欣慰,用手抚着曹瑞的脸颊,笑着说道,“好,那姐姐明个儿就教你,只是我这门手艺,需将你先炼成药人,百毒不侵后才能学习。”

“只要别把我搞成怪物,随便姐姐怎么折腾”,曹瑞调皮地说。

“真是贫嘴”,金灵儿用手在他鼻梁上刮了一下,“时辰不早了,今个儿就说到这吧。书呢,你先看着,姐姐明天再来教你。”

“好啊”,目送金灵儿穿门出去,曹瑞绕着书架转悠起来,他瞥到本术家古书,书皮上写着“无忌杂谈”四个字,不由好奇,便拿起翻看。只见第一页上写到,“破尽天下一切禁法,天下无去不得处,无忌老人”,曹瑞眉头一翘,“好大的口气。”

他继续往下看去,只见第二页是幅画像,想来画中人便是无忌老人,他身材短小,穿着夜行衣,将面目完全遮住。再看那背景,夜深人静,明月当空,他正行走在屋顶上。曹瑞顿时看傻了眼,“这不是个飞贼吗?难道他也是一代宗师?”

曹瑞把书随手一撂,又去翻看其他典籍。当晚,他看着看着就昏睡过去,难不成他手中那本韩非子还有催眠作用?第二天,他是被很大的动静惊醒的,睁眼一看,原来是柳如烟和金灵儿在往屋里帮东西。他连忙一跃而起,跑了过去,“姐姐,我来帮忙!”

“小懒虫,总算知道醒啦”,柳如烟正挽着衣袖,滚着个大木桶。这桶比原来澡塘里那个要小些,不过也有一米直径。曹瑞与她合力,才将桶安置在书房中央。

金灵儿带来许多药材,屋子里一股子药味,“还好我那儿的存货不少,只是还少几味稀贵的药草,我已让守正去找,想必用不了几天就能到手。今天可以先练起来,不耽搁你学医术。”

“没我的事,那我可先走咯”,柳如烟转了个身,扭着腰,出了书房。

金灵儿领着曹瑞看起药材来,“但凡学医术的都要懂得药石特性,能够辨识草药。今天我带进来的,少有也有千余样,足够你学一阵子。这是阳春草,听采药人说,这草只生在阳明山上,十年才能见到一棵,它药性暴躁,是春药的一味主药。”

金灵儿取了一棵,折了一段,递给曹瑞,“小瑞,你尝尝看。”

曹瑞想也不想,接过小草,丢进嘴里,使劲嚼了起来,“有点辣,有点麻,味道怪怪的。”

“可不是光叫你尝的”,金灵儿笑了,“这里的每个药材,我都会教你认识。你不光要记祝狐们的长相,还要记祝狐们的味道,药性,用途。我每隔七天考你一次,你要是答不上来,别怪我罚你狠哦。”

“我要是学得不好,姐姐尽管罚”,曹瑞非但无忧,反而心里开心极了。

他俩一个倾心传授,一个学得认真,一天下来竟讲了百余种药。曹瑞少说也尝了十余种味道,可并非所有药材金灵儿都让他尝试。他不解,便问缘由。金巧儿自然耐心解答,“你可知道药一字的来由?”

曹瑞把头摇得似拨浪鼓般,“不知道。”

金灵儿做起夫子来还真有模有样,她摇晃着食指,“最初的药都源自草木,只是每棵植物的花根茎叶都有不同特性。传说医家宗祖神农氏亲自尝百草,体验草木药性,终于悟出药草需根据燥、温、寒……不同特性,搭配得当后方能服用。”

“真是神人啊”,曹瑞不禁赞道。

“那是自然,人家可是医家的祖师爷哦”,金灵儿接着说,“这里上千种药特性都不相同,你要是一股脑吃下去,就算是他老人爷也救不了。我让你尝的那些,可是事先想好的,今天的分量已经足够,明天你还要继续吃,差不多三个月才能圆满。”

“好久哦”,曹瑞禁不住感慨。

“你以为百草药人这么好炼的嘛?要不是我曾调养过你六年,只怕还要更久”,金灵儿指着鼻子说,“你猜猜看,姐姐当年花了多久才把自己炼成药人?”

“多久?”,曹瑞万分好奇。

金灵儿将双手张开,“整整十年哦!你只要三个月,知足吧。”

曹瑞乐了,金灵儿也笑了,她从花篮里取出一只碗,里面装着半碗水,“这次为了你的事,我可没少求姐姐们,讨了几件法器来。”

曹瑞看了看那碗,青花瓷,看起来并无特别,“这也是法器,姐姐能不能借给我看看?”

金灵儿将拿碗的手撤到背后,阻拦住曹瑞,“不可,这法器重得很,没法力根本拿不了。”

曹瑞不信,他挽起衣袖,露出肌肉,“姐姐都能拿,我会拿不了,我偏不信邪。”

“我说的你都不信,吃了亏,你可别怨我”,金灵儿将瓷碗递出,不过她并没有完全松手,只让出一边来,好让曹瑞拿。

“这样的碗,我拿一百个也不成问题”,曹瑞才夸下海口,接住碗,立刻发现不妙,那碗重若千斤,他根本托不住,直往下坠,“不好!”

不过那碗才落下一寸,便被金灵儿轻巧地接住,看得曹瑞十分沮丧,“小瑞,运用法器靠的不是力气,而是法力。我的力气虽不如你,可法力呢……守正说过,你天资奇佳,将来成就一定在我们之上。”

曹瑞只听得更加沮丧,“本来师兄要传我玄黄合虚道,如今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了。”

“小瑞,现在只是时候未到,等到合适时,姐姐一定帮你安排”,金灵儿信誓旦旦。

“那我就靠姐姐咯”,曹瑞握住金灵儿的手,一脸激动。

金灵儿笑着说,“好啦,先干正事。”

“这碗叫海碗,是水门的法器。别看它只有这点大,据说能装下一湖水”,曹瑞只听得“噢”了一声,嘴巴能塞下个蛋去。他眼看着金灵儿将水桶注满,碗里的水却像一点没有少。

接着,金灵儿又拿出颗晶晶亮的珠子来,放进水里,她从一数到百,然后对曹瑞说,“你坐进桶里去。”

曹瑞脱了衣服,直接蹦进桶里,可他才进去便又跳了出来,搞得水花四射,把金灵儿的长裙也打湿了,显露出玲珑的膧体来。后者鼓囊着嘴,十分不满,“小瑞,你真会胡闹!”

曹瑞上下牙直打颤,委屈地说,“姐姐,这,这能怨我嘛?你,你用了什么法术,这水竟比冰还冷?”

金灵儿将珠子从水里取出,递到曹瑞眼前,“这是寒精髓,历经千年方能结珠,也是水门的宝物。”

“水门的那位姐姐好多宝物哦”,这回连曹瑞也眼馋。

金灵儿微微一笑,“那姐姐的宝物虽多,可性子冷得很,若是你去见她,只怕连门都进不去。”

“啊”,曹瑞一脸失落。

金灵儿又把曹瑞往水里推,“不许抱怨,快点下水,等会儿你就知道水冷的好处。”

别看曹瑞不怕热,可对冷异常敏感,要他往冰水里钻,真是要他命啊。不过有金灵儿在旁瞪眼瞧着,他也只好咬着牙,一点点将身体沉默,那表情痛苦得连金灵儿也看得一阵揪心。好不容易他整个人都浸没水中,金灵儿连忙取出颗火红的药丸来,“快点服下。”

“好奇怪的丸子”,曹瑞用鼻子闻了闻,没啥特别的气味,大嘴一张,吃了下去,却发现还没尝出个味来就全溶化,“姐姐,这是啥药啊,我都没吃出味来,要不再给我一颗。”

“这可是赤炎丹,一颗就足够撑死你了。你不要急,好戏可还在后头”,金灵儿脸上的笑容很是值得玩味。

“哦”,曹瑞乖乖地趴着,突然他只觉胃里有股汹汹烈火燃烧起来。那火迅速向四周蔓延,先是五脏六腑,再是筋骨皮肤。想当年调养时在木桶里也是其热难当,不过那时是从表及里。不过今天的火是由内而外,非但更加凶猛,最重要的是黄龙气息居然没有反应。

好在金灵儿早有准备,曹瑞这才体会到冰水的好处。散发到体表的热力都被冰水抵消,让他感到稍微好过一些。只是这样下去的话,这水过不了多久就会变热煮沸。于是金灵儿悄悄将寒精髓又放进水里,顿时寒气占据上风。

曹瑞又开始冷得直打哆嗦,他先前服下那颗药丸和草药的药力已被寒气挤压成一团,在体内乱窜,弄得他苦不堪言。金灵儿掰着手指,推算时间,约摸着差不多时,从腰带间取出一把金针来,“小瑞,千万别动,不然会要命的。”

“我,我倒是也想不动,可,可实在太冷~”,金灵儿知道曹瑞已是竭尽全力忍耐,便不再多说,认准穴道用金针扎下。

“我现在用的是针灸之术,通过金针可以刺激穴道,也可以截脉引气”,金灵儿一面动手,一面还不忘授艺。她时而截断火气去路,逼得它改变去路;时而封住穴道,使寒气不得通过,以免影响火气通过。差不多用了几十种手法,下了近百针,才将火气引入正途。

“出来把”,金灵儿先在地上铺好毛毡,然后将曹瑞一把从水中提出,小心地放在毡上。她并不急着为曹瑞擦拭身体,而是继续施为,手指轻轻捏住金针,用自己的真气吸出寒气,直到金针变成冰柱,方才将之取出,接着又在其他金针上下手。

等到所有金针取出,曹瑞已不打颤,肤色也恢复如初,慢慢红润起来。金灵儿长舒口气,这才取出毛巾,细心地为他擦去身上的水珠。其实,他体内的火气并没有平息,不过在腹腔后转了几圈后终于停住。而更为奇妙的是,他才感到小腹似烈火燃烧,一团燥热,那火气竟突然消失了,不知躲去何处,突兀得让人不禁诧异。

可他睁开眼时,发现书房里已收拾停当,金灵儿非但自个儿换了身新衣,将他换洗的衣物也折叠整齐,放在他身边,笑盈盈地直望着他,“你可算醒啦,让我好等哦。”

“辛苦姐姐了”,曹瑞见自己还光着身子,便拿起新鲜衣服,穿戴起来。

“等再见到你如烟姐姐可要谢谢她,你那些脏衣服可都是她洗的”,金灵儿帮他将衣服上的褶皱伏贴。

“我明白”,曹瑞把头一点。

金灵儿这才告别,“今个儿晚了,姐姐明天再来看你。”

眼看着金灵儿的背影消失,曹瑞又在书架上找书看了起来……每日都是如此,转眼已过去三个月,曹瑞吃的草药就算没有一斤也有八两,他身上也似金灵儿那样散发清香。后者递过一颗红丸,“小瑞,这是最后一颗,叫龙首丹。你吃下后,这药人就算炼成了。”

“好啊”,曹瑞见龙首丹果然与先前吃过的那些丹药不同,红色中还夹杂着点点金星。

金灵儿用手抚着他的脸说,“小瑞,其实药人是药王谷的说法,我们金家并不是这样称呼。”

“哦,那该叫什么呀”,他一口将丹药吞下,在嘴巴里大嚼起来。

金灵儿脸上只有浅浅的笑容,“人形春药。”

“我记住了”,他一头扎进水里,只等药力散发。龙首丹十分难化,但溶解后火气更加惊人,不过如经就算没有金灵儿金针引导,火气也知道自然下行,停留在小腹处。而这次火气非但没有消失,连以往躲进隐避穴道中的那些也一块儿喷涌出来,只烧得小腹比烙铁还烫。

曹瑞只觉一股电流由脊柱直冲脑髓,突然间某物从十六年的沉睡中苏醒,慢慢抬起头来,越来越壮大,化作一条怒张的火龙。那些锁在灵台里的心猿意马也全都释放,将正常的理性压抑,使本能的欲望无限升级。

冲动,浮躁,曹瑞的心灵失守,他猛然张开双眼,散发出红光,如同大灰狼般。那贪婪的目光四下找寻着猎物,每一寸角落都不放过。忽然,在他眼前出现一条娇丽的身影,那柔美的曲线婀娜动人。

“嗷~”,号角被吹响,大灰狼跃出水桶,将面前的美人扑到在地。他低下头来,用脸不停地摩挲对方。阵阵熟悉的香味涌入鼻中,他只觉心里更加奇痒无比。

本来大灰狼想上演一场饿狼传说,将佳人身上的衣物撕个粉碎。可他惊讶地发现对方根本啥都没穿,立马喜不自胜,放开手脚,粗暴地抚摸起来。孱弱的佳人非但没像小红帽般恐惧,反倒主动献上樱唇,吻住大灰狼的嘴巴。

大灰狼几时尝过如此香甜的滋味,被勾引得大动其口。就在他张大嘴时,只觉又有条小蛇儿穿了进来,在他嘴里游来游去。如此好玩的游戏勾得他童心大发,嘴对嘴,玩得不亦乐乎。

接着小红帽做出更大胆的举动,拉住大灰狼的爪子,放在胸口。握持着那对浑圆饱满,他只觉一阵莫名的兴奋,情不自禁地揉捏起来。随着一双魔爪猛烈的动作,他身下的佳人娇喘连连。那轻柔的声音就像是在催促,大灰狼脑袋里嗡嗡直想,他只觉冲动难抑,却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施为。还是小红帽大发慈悲,指引着他进入洞天福地。

“嗷~”,那才是人间极乐之地,大灰狼忍不住一声长啸。可就在紧要关头,突然出现一道屏障,挡住去路。

“挡我者死”,大灰狼的粗暴换来小红帽一声痛苦的呻吟。

屏障后别有洞天,大灰狼的心突然宁静下来,他似乎有种感觉,这里才是他的归宿,有什么在那儿已等待他千百万年。一种感动莫名而起,他恐怕做梦也想不到,他居然会在此时哭了。

“吻着我,别动”,那声音甜美而动听,使他生不出半点抗拒。佳人张开怀抱将他紧紧搂住,他想说话时,却被樱唇再次封住。对这样的温柔,他还能怎样,只有更加热情回应。两人紧紧抱在一起,再无间隙。

“水乳交融,方得合虚大道”,马守正若在当场,一定会如是说道。

那洞天中竟升起颗红丸,一遇上火龙上的精气,立刻化为一股暖流,冲入曹瑞体内。而后者体内也显露出一颗黑丸,被那暖流一冲,便一样粉碎,绞在一起,顺着中枢,直冲霄汉。又通过两人之口,反哺回美女体内。如此运转,共有九次。每一周天,都让他俩美得魂儿都飞进云里。你一声,我一声,如同交响乐般此起彼伏。

道家常说,修行其实炼的是那真阴真阳,而这些个究竟在何处,却时常语色隐讳。殊不知那洞天中的红丸就是真阳,是阴中之阳;黑丸则真阴,是阳中之阴。两者经过九转之后才能反璞归真,成为纯阴纯阳。女取纯阴,男取纯阳,反本归源,分别囤积在丹田之中,这便是玄黄合虚道第一重。

闻道则喜,刹那间的领悟和生化让曹瑞心中无比开心。等到六识从空想中归位,他终于看清怀里的佳人,那新月般的眉毛,那小巧的鼻子,那袭人的香气,他惊呆了,“怎么会这样?怎么是灵儿姐姐?”

正文 章11 如烟销魂手,精通百家拳

曹瑞的心里说不出的滋味,苦辣酸甜一股脑搅在一起,他不停捶打着自己的脑袋,“这会不会是一场梦?若真是的话,快点让我醒吧。”

痛,让他明白这一切都是现实,他的心慢慢沉没,不知所措。他想站起来,却不料那长大的火龙还流连在洞天里。这一扯,竟吵醒了佳人。那目光似水,充满爱意,那可人儿欲言又止,竟羞涩地低下头去。

曹瑞内心充满愧疚,经过一番痛苦挣扎后,他终于决定对自己的“错误”负责,“灵儿姐姐,我错了,你责罚我吧。就算你要杀啊,我也绝不皱眉头。”

“灵儿姐姐?”,美人睁大那双水汪汪的眼睛,突然她嫣然一笑,“我知道了,你一定是错把我当作是姐姐了。我叫金巧儿,是她的妹妹。”

这回轮到曹瑞惊讶了,“什么,你是灵儿姐姐的妹妹!”

“恩”,金巧儿红着脸,轻轻点头。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我和你,这倒底是怎么回事啊!”,曹瑞只觉一头雾水。

“这都是姐姐的主意”,金巧儿的声音细不可闻。

“可,可这究竟为什么呢?”曹瑞又问。

金巧儿鼓足了勇气,才开始解释,“人形春药可是我们金家的秘密,依祖训,若是有人传了外姓男子,就必须将他招为女婿。而人形春药修炼到最后关头,若不能阴阳调和,就会爆体而亡,所以姐姐才让我来。此外,她还在三个月前还传给我玄黄合虚道第一重心法,让我在合体时施展,顺便传授给你。”

“原来如此”,曹瑞这才恍然大悟。他又看了看面前的佳人,想起刚才的许多好处,不由轻拉祝糊的手,“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我指着曹家的列祖列宗发誓,此生绝不负你!”

金巧儿听得一阵感动,直面着曹瑞,说出一句让后者也同样感动的话来,“巧儿今生只爱公子一人,至死不渝。”

爱意浓浓,作为抵死缠绵,书房里又是一派春光山色,真是羡煞神仙……让人意外的是,那一整天都没人进来,自然也不会有人看到这许多香艳。曹瑞大梦初醒,只见面前端坐着三位佳丽,金灵儿,金巧儿和柳如烟。不过金灵儿和金巧儿长得实在太像,他辨认不出。

曹瑞只觉气氛异常,看她们表情,似乎如临大敌,连忙翻身坐好,“两位姐姐,巧儿,早啊!”

坐中间的人先开口,曹瑞一听,便认出她是金灵儿,“小瑞,今个儿你可要答应我三件事。”

“姐姐尽管说,我一定做到”,曹瑞满口答应。

“男子汉说了就要做到”,金灵儿一一道来,“第一,虽说我妹妹没经过明媒正娶,可从今天开始她就是你的正室妻子,你决不许反悔。第二,就算你以后有了其他伴侣,也不准冷落她,欺负他。第三,你以后若是能离开黄龙观,必须补办婚事,公开承认她的身份。”

“这些都是应该的,我可以立刻发誓,以后绝不违反这三条”,曹瑞指天为盟。

金灵儿把头一点,金巧儿喜形于色,只有柳如烟冷冷地说了句,“巧儿妹妹,自己的男人可要自己看好。别看他现在对你千依百顺,等他另有新欢,只怕连你的名字都忘了。”

“我不会”,曹瑞猛然站起,将金巧儿拉进怀里,“我才不会像你说的那样,我爱巧儿是一生一世。若是有一天我对不祝糊,就让我天打五雷轰!”

金巧儿只觉心里暖洋洋的,不自禁地紧靠在他怀中。金灵儿更是满意,她对如烟说,“怎么样?我早说瑞儿人品好,值得我家巧儿托付终生。”

“小子,算你经得住考验”,原来柳如烟刚才不过是在演戏,她又打趣起金巧儿来,“妹子真是好福气,姐姐在这恭喜你啦。”

四人一阵嬉笑,金灵儿又说,“小瑞,以后就由巧儿照顾你的起居。”

“那我岂不是见不到姐姐了”,曹瑞一脸着急。

“小瑞,姐姐自然会常来看你们的。今个儿没事,那我就先走了”,金灵儿转身欲去。

曹瑞一把拉住衣袖,“那今天谁来教我?”

金灵儿笑着回答,“你不是常说想练武嘛?我特意给你送来个好老师,你居然瞧不见。”

曹瑞心有灵犀,连忙朝柳如烟一拜,“师傅在上,请受弟子……”

“你千万别拜我,我可当不起”,柳如烟连忙止祝蝴,一面又埋怨已开溜的金灵儿,“这丫头,居然算计我,看我回去怎么收拾她。”

“别,要是害了灵儿姐姐,我宁可不学”,曹瑞连忙摆手。

“傻小子,你舍得,我还舍不得呢”,柳如烟问道,“我会的功夫不多,你要是不愿学,最好尽早明说。”

曹瑞心里奇怪,自己和柳如烟处了那么久,怎么没看出她是武家来呢,便问,“如烟姐姐,你擅长什么功夫?”

柳如烟捏得双手噼啪作响,“姐姐我的拳头最厉害了。”

曹瑞笑了,“姐姐开玩笑吧,我被你打了这么多年,怎么一点也没觉得厉害呢?”

柳如烟眉毛一挑,“那才是我的本事,别以为我的拳头舒服,我要是使出真功夫来,能把你打得你哭爹喊娘。”

曹瑞冷不防将脸凑近柳如烟,嗲声嗲气地喊了声,“娘~”

“臭小子,你找死”,柳如烟顿时暴走,秀拳似流星般击中曹瑞腹部。曹瑞本不以为然,哪里知道中拳的地方一阵痛楚,肌肉好像被撕裂开来。柳如烟乐呵呵地问,“怎么样?你还敢说我的拳头软嘛?”

曹瑞一咬牙,强撑着挺起腰来,“不痛,一点也不痛!”

“这可是你自找的”,柳如烟又一拳击中目标,虽看似轻描淡写,实际的杀伤力更高。

曹瑞痛得脸都绿了,金巧儿不忍,连忙挡在前面,“姐姐手下留情。”

柳如烟其实已出了气,并不想再打,她问曹瑞,“这回怎么样?”

曹瑞翘起大拇指来,“姐姐的拳头好厉害,我服了。对了,这是什么功夫啊?”

柳如烟扬着头,摆了个架势,“千娇百媚如烟销魂手!”

“好长的名字啊,不会是她自己编的吧”,曹瑞在心里说。

金巧儿突然惊呼出来,“啊,姐姐使的原来是销魂手啊,难怪这么厉害?”

“巧儿,你也知道?”,曹瑞好奇地问。

“是啊”,金巧儿点着头说,“我曾听姐姐说过,销魂手是魔门上乘武学,练到最厉害时,能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端是十分厉害。不过这门功夫十分难练,要先精通百家拳后,才有望修成,所以会使这一手的武家往往都是拳法宗师。”

“哦,那姐姐岂不是武家宗师”,曹瑞立刻对柳如烟刮目相看,拉祝糊的手说,“姐姐,你可一定要教我哦。”

柳如烟故意将头一转,“刚才是谁说……”

曹瑞被她说得一头冷汗,双手却仍拉着不放,他坚持着说,“好姐姐,你就饶我这回吧。”

金巧儿在旁也跟着哀求起来,柳如烟这才心满意足,“好吧,我这就教你,不过你刚才可也听说了,要学销魂手,先练百家拳,我们就从最基础的开始吧。”

书房中一阵拳影晃动……到了晚上,曹瑞已是腰酸背痛,腿脚发麻。金巧儿乖巧地为他揉捏,手法虽不如柳如烟,可也让他觉得十分舒服。他索性躺倒在毛毡上,闭目享受起来。约莫过去半柱香的功夫,他发现金巧儿还在忙活,便一把将其搂住怀里,“巧儿,我现在已经觉得好多了,你也休息会儿吧。要是把你累着了,我会心疼的。”

甜言蜜语总能让人感动,金巧儿靠在曹瑞怀里,轻轻“恩”了一声。后者手抚着佳人,好奇地问,“巧儿,你和灵儿姐长得这般像,我以后可怎么认啊?”

金巧儿细声地回答,“其实很简单,姐姐唇边有颗痣,而我没有,你凭这个就能分辨。”

“哦,原来如此”,曹瑞看了看金巧儿的脸,果然少了颗美人痣。两人依偎了许久,曹瑞突然开口,“娘子,我想……,那个……,行不行啊?”

曹瑞虽然没有明说,金巧儿又岂会不明白,脸一红,把头一点。曹瑞大喜,立刻露出大灰狼本色,翻身将小红帽推倒。“嗷~”,书房里又想起一声狼啸……

正文 章12 国士有一双,凌风与国宝

最开始那几套拳,曹瑞学得较慢,不过一旦上手后,就学得飞快,每一套拳几乎只打三遍就能运用得当,让柳如烟这拳法宗师也大跌眼睛。合计下来,六个月他已学会一百套拳,柳如烟这才正式传授他销魂手。

那晚曹瑞十分兴奋,他如今对拳头已有相当认识,自然辨识得出销魂手是门多么厉害的功夫。他空练老半天,只见金巧儿在身边飘来荡去,突然脑袋里冒出个念头来,便拉住美人说,“娘子,你让我试试新学的销魂手,好不好嘛?”

金巧儿连忙跳开,“不,你要是敢欺负我,我告诉姐姐去。”

曹瑞又上去把她拉住,“好娘子,就一下嘛”

金巧儿担心袖子被扯落,只好答应,“怕了你,说好只一下哦”

“好呀”,曹瑞立刻拉开功架,大喊口号,“至尊无敌黯然销魂手!”

金巧儿听到他编了个好有趣的名字,忍不住想笑,哪里料到他的手掌已打到……,只听一声娇喘,带着些许惊讶,“夫君,你,你怎打那里……啊~,夫君,你好坏!”

……

转眼间曹瑞在书房里已呆了六个月,虽说每天有书看,有美女相伴,他想出去的念头却一天胜过一天。终于,他忍不住大吼起来,“我要出去!”

金巧儿哪会不知道他的心思,将身体贴在他背上,想用温柔来化解他的怨气,“夫君,姐姐已经说服师兄,只要你肯当面认个错,就能够出去。”

“我”,曹瑞欲言又止,其实他和马守正一样,何尝不是把面子看得比命还重。

金巧儿的声音似乎连钢铁也能化作绕指柔,“夫君,看来你们俩谁都不肯让步。可是,到头来真正吃亏还不是你嘛?”

曹瑞心动了,毕竟出去的欲望占据上风,他站起来才想答应,突然柳如烟一阵风似地跑进来,“小瑞,你可以出去啦!”

“什么!”,曹瑞禁不住喜出望外,心说,“难道这是巧合,是天意?真是及时雨啊”

不过柳如烟很快便又补了一句,“不过守正说这次出去只是暂时的。”

“为什么!”,享受了一把从天堂到地狱的感觉,曹瑞心里很不是滋味,“他一定是故意的!我不出去了!”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柳如烟连忙解释起来,“听说是位重要的客人要见你,他在半年里已经来过许多次,都被守正搪塞回去。不过那人已撂下话来,说今天再见不到你,就带人打进来。我看他好大的脾气,想必来头一定不小。”

曹瑞隐隐品出点味来,“姐姐,那人是不是长得十分高大!”

“对,他长得好高哦,都快顶到房梁了”,柳如烟说得绘声绘色。

“是外公!”,曹瑞欣喜万分,他连忙拉住柳如烟,“好姐姐,你快带我俩出去。”

“傻小子,看你猴急的”,柳如烟从腰间取下两面玉牌,分别递给两人,“戴上这牌就能自由出入,不过等出去后立刻还我。千万别跟我玩花样,我可不想得罪守正。”

曹瑞恨不得立马飞到外面,就算是柳如烟再多一万个要求,他也会毫不犹豫地答应。他把玉牌挂在腰带上,一头往门上撞去。玉牌上青光闪烁,门上泛起阵阵涟漪,如同虚设一般,他一下子便传了过去。新鲜的空气,弥漫的花香,他只觉一阵心旷神怡,忍不住长啸。

柳如烟领着金巧儿款款出来,笑着出来,“看把这小子美得,还真是个孩子!”

其他嫂子也围上来问候,众人嬉笑一阵,曹瑞才想起有正事要办,连忙脱身。前往观主院子的路上,他们竟没有遇上一个道士,看来马守正早有安排。只是才到房门口,曹瑞就听到外公在大声斥责,“我外孙呢?你再不放他出来,信不信我拆了你的房子!”

“大人息怒,我已经着人去叫了”,马守正已是满头大汗,突然他灵识感应,脸上露出笑容来,“说曹操,曹操到,这不人已经到门口了。”

“瑞儿”,陈光正一脚踹开房门,果然看到外孙,他身边还有两位如花似玉的娇娘。

“外公”,曹瑞激动地跑了上去,扑入陈光正怀里。

陈光正扶祝蝴,左看右看,有些生气地问道,“瑞儿,你老实说,观里的人有没有欺负你?”

马守正方才将额前的汗水擦去,听了这话,又是一头冷汗。不过曹瑞说的话,还是让他好一阵感动,“外公,你放心,观里的人待我很好,这阵子我在闭关练一门很厉害的功夫,眼看就快练成。”

“原来是我错怪观主”,陈光正恩怨分明,立刻向马守正道歉,“真人,小老儿唐突,请你海涵。”

“大人客气,守正受之有愧”,他说得是客套话,可也是大实话。

陈光正拉着曹瑞问,“你练的是什么功夫,能不能表演给外公看看。”

“这个嘛”,曹瑞突然一眼瞥到金巧儿,禁不住某处又蠢蠢欲动,不由干咳一声,“还是等我先练成了再说吧。外公,你找我恐怕有重要的事吧?”

“对,我带了两位先生来,想介绍给你认识”,陈光正拉住曹瑞便想进屋。

马守正识趣地拉着柳如烟出去,不过金巧儿被曹瑞留住,“巧儿,你跟我进来。”

陈光正一愣,他虽从两人目关眼神中看出些端倪,却不敢轻下定论,便问,“瑞儿,这位姑娘是?”

金巧儿有些害羞,曹瑞把她硬推到陈光正跟前,“外公,她可是我的妻子,也是你的孙媳妇啊!”

“什么,原来瑞儿有老婆了,好啊!太好了!”,陈光正高兴地哈哈大笑起来。

“外公”,金巧儿禁不住曹瑞催促,轻声呼唤了一声。

这一叫可不得了,把老人家激动得热血上涌,他在身上找了半天,总算腰上还有块玉佩,值点钱,便一把扯下,塞入金巧儿手中,开心地说,“乖孩子,外公这次来得匆忙,没带像样的礼物。这玉佩你先收着,等下次见面,我一定送你件更好的。”

那玉佩可是巧匠用上等羊脂玉打磨而成,到了陈光正嘴里却好像次品一般。还好曹瑞识货,他示意金巧儿收下。金巧儿才小心接过,作了个揖,“谢谢外公。”

“不谢,不谢”,陈光正只觉好久都不曾这样开心过了。

曹瑞进屋后,只见房中果然还有两人,他们一瘦一胖,都是布衣打扮。陈光正走了过去,指着瘦先生说,“这位是程先生,他学富五车,是大才,平日里常为我出谋划策,堪比智囊。”

曹瑞看那人,生得文质彬彬,只是有些孱弱,脸色也白得很不健康。只听那人谦恭地说,“凌风不过是兵部的一个小主薄,当日若无大人提点,又岂能有这般作为。”

“程先生不必客气,若非先生有过人的才干,又岂能得到我外公的赏识。以后有借劳处,还请先生鼎力相助”,这些日子来,曹瑞研读九家学说,自然明白人才的重要,所以对外公推荐的人物格外看重。

程凌风虽然官位低微,可他在军中绝对是核心人物,但凡大事他都会参谋。曹瑞是谁,他自然心如明镜。只是他没想到眼前的皇子非但生得一表人才,气宇谈吐更是出类拔萃。他似乎看到一个千载难逢的机遇,立刻牢牢把握,“只要是皇子的事,凌风定当倾尽全力。”

陈光正听得十分满意,接着介绍起第二个人来,“这是吴先生。”

曹瑞只觉那胖子生得十分有趣,他头顶员外帽,身穿金钱袍,肥墩墩的脸上两撇小胡子,细、长且直,像上微微翘起。只听他说,“草民吴国宝,除了能吃能喝能睡,还打得一手好算盘。”

金巧儿听得差点笑出声来,曹瑞却明白此人一定不简单,果然陈光正补充道,“吴先生当初可是大钱庄的帐房。”

“好汉本不该提当年勇的”,吴国宝居然调侃起自己来,“遥想当初,我也是挥金如土。只可惜谈笑间,我的所有灰飞烟灭。那岂是一个惨字了得!如今在下已是穷的叮当作响,不名一文。”

他生动的表情,只看得金巧儿实在忍不住,用香帕捂住最直乐。曹瑞似乎突然明白,连忙说,“吴先生若只会打算盘,又岂能把外公的财物理得妥妥当当?我想先生的本事不仅与此,难不成先生还与商家有渊源?”

陈光正很是奇怪,问道,“小瑞,你怎么知道吴先生在军中帮忙打理财物,我不曾记得对你说过?”

曹瑞淡淡一笑,“外公,我是猜的。”

“什么,这你也猜得到。才多久没见,瑞儿越发聪明了”,陈光正竖起大拇指来。

吴国宝两眼眯成条缝,仔细地审视起曹瑞来。片刻之后,他走到曹瑞跟前,深深鞠躬,“皇子大才,草民不如,佩服佩服。皇子猜得不错,草民的确师承商家,不过只学了点皮毛,比不得真正的大家宗师。”

曹瑞知道自己又拣到宝了,连忙拉祝蝴说,“先生怎么也像程先生那般客气,这好像不太符合你的本性。”

吴国宝一愣,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他只觉曹瑞的话说到自己心坎里去,十分对路,不由又高看一眼,“说得好,我吴国宝几时变得这样做作了。”

曹瑞发问,“既然先生对商道有非常见识,我有事想讨教一二。”

吴国宝以为他是要考验自己,便挺直腰板说,“讲,我知无不言。”

“先生,我有点宝物想卖”,曹瑞这句话,差点让呆在屋外的马守正当场扑街

吴国宝颇有自信,“什么货色?先拿出来看看。不是我夸口,无论什么宝物,只要让我摸一摸,保管估的价格能准到八九不离十。”

“是法器”,曹瑞又狠狠打击马守正一下。

这回连吴国宝也侧目,“这可是个希罕物,可能卖得贵,也可能十分便宜。”

曹瑞好奇地问,“怎么说?”

“法器可不是锅碗瓢盆,一般人用不得,要找特别的买家,若是能出手,自然是大价钱,不然的话只怕还不如吴某人的破帽子值钱”,吴国宝还特意指了指头顶。

“那青明镜呢”,曹瑞一下子抛出重磅炸弹。

“不值钱”,吴国宝却直摇头,殊不知他这句话差点没让马守正吐血,“天下谁不知道青明镜是黄龙观的宝物,有谁犯得着对了件法器而得罪这位土门高手。”

“这样啊”,曹瑞目的达到,连忙见好就收,说起其他事来。三人当真是将见恨晚,一直到深夜才作罢。

送走陈光正等人,曹瑞刚回头,天上突然掉落一人,他定睛一瞧,原来是马守正。后者哭丧着脸,问道,“师弟,你不是真要卖我的宝物吧?”

“这个嘛……”,曹瑞一脸贼笑。

正文 章13 飞贼有高招,一术破万法

马守正越发紧张,今天他的汗很没少流啊,“好师弟啊,你这不是要我的老命嘛。拜托,你就放过我吧!”

曹瑞心里别提有多解气,禁不住开怀大笑,“好,师兄,我答应你。”

马守正才松了口气,曹瑞突然又补了一句,“在今年之内暂时不卖。”

“什么?今年!靠,你玩我!”,马守正气得一蹦三丈高,可曹瑞已拉着金巧儿扬长而去。

见完外公之后,曹瑞自然又被锁回书房。不过马守正这样做,可没讨到好。他的老婆们都帮曹瑞说话,声讨此起彼伏。马守正这个郁闷啊,心里叫苦不迭,他实在不明白,他的娘子怎么这么向着自己的师弟呢?

而曹瑞也不好过,他前脚才进书房,便感觉到自己对自由的向往非但没有减轻,反而更加强烈。当他搂着爱妻的时候,就时常琢磨出去的法子。他不是没打过玉牌的主意,可一想到姐姐们往日里对他的好,也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

在思考中沉沉睡去,他做了个有趣的梦。他梦到一本书,书皮很陈旧,不过还是被他一眼认出,“这不是那本无忌杂谈嘛?”

他念头才一动,古籍竟自动翻开,把他吸了进去。扑通一声,他跳进书里。等他再站起来时,他发现自己已是另一番模样,黑衣黑面罩,猥琐的样子,居然和无忌老人一般无二。“我怎么成了小飞贼?”,他看着自己的模样,只觉得可笑至极。呵呵,他笑醒了。

“夫君,你怎么在笑啊?”,金巧儿也被惊醒,睡眼朦胧地望着他。

“没事,我刚才做了个好玩的梦。我先起来走走,你接着睡吧”,曹瑞站了起来,将金巧儿身上的被子重新改好,径直往术家的书架走去。

当他梦醒之后,竟不自觉地回想起一句话来,那就是无忌老人写在第一页上,“破尽天下一切禁法,天下无去不得处”。这十五字深深触动了他,“或许这偷儿真有那样的本事?”

他在书架上翻找了半天,却一无所获,不由纳闷,“哪去了呢?”

他又邻近的书架上查找,可依旧未果。不过他惹出的动静,把金巧儿惊动,后者披了件袍子,向他走来,问道,“夫君,你是不是掉了什么东西?”

“不好意思把你吵醒”,曹瑞有些丧气,随手比划了一下,“我在找本书,旧旧的,叫无忌杂谈。”

“这里的书没有一万,也有几千,光知道个名字可不好找”,金巧儿抛砖引玉,“夫君,你仔细回想一下,最后一次看到它,是在哪里?”

“当初我是从这里取下的”,曹瑞指了指书架,然后又往前走几步,“正好有个蒲团,我就坐下翻看几下,觉得书里写得有些荒唐,便随走那么一扔。”

“说不定在那里哦”,金巧儿认准他手指的方向,跑了过去。可她正在翻时,突然发现曹瑞趴在地上,身子紧贴着她的小脚。她不由脸一红,“夫君,你……”

“找到了”,曹瑞从书架地下的夹缝中抽出本书来,他兴高采烈地抬起头来。金巧儿不过随手取了件袍子披着,从他的角度看去,真是要多香艳有多香艳。他忍不住摸了把香臀,流着口水说,“巧儿,你今天好漂亮哦!”

“你啊,没个正经”,金巧儿羞得直搓小手。

曹瑞晃动着手里的书,“多谢娘子,要是没有你的提示,我还真找不到它呢。所以我决定,给你个奖励。”

“我才不要什么奖励呢”,金巧儿被他看得浑身发软,便想去找衣服穿上。

可曹瑞哪里会让她跑掉,一把将她拉住,“不要也不行,销魂手~”

金巧儿哪逃得出曹瑞的魔掌,“啊,你,……”

太阳公公出来了,又是个阳光明媚的清晨。

既然找到无忌杂谈,曹瑞便看了起来,金巧儿也依偎着跟看。翻到第二页时,金巧儿一眼瞧见飞贼打扮的无忌老人,忍不住笑出声来,“好有趣的前辈哦!”

“术家的祖师爷要是知道后辈里出了这么个偷儿,不知要作何感想”,曹瑞直摇头。

“原来这是术家的前辈啊”,金巧儿自然知道诸子百家,她可跟金灵儿学过不少东西。

足足看了两个时辰,曹瑞总算看出个大概来,这还多亏了金巧儿帮忙。无忌杂谈其实是无忌老人遗留的心得,全书的内容紧紧围绕着一个字,那就是“偷”。例如,教你如何开锁,如何破解机关,如何如何。当然,这些一概被曹瑞跳过。他只关心那最后一章,破禁!

无忌老人显然是身经百战,据他自己的说法,甚至连古仙留下的禁制也曾挑战过,不过那是他唯一一次失利。平常人听了,或许以为他也不过如此。实则不然,那绝对是件很了不起的。古仙禁制可是大陆上最强的术法,能从中全身而退,就算搜罗天下,也找不出几人来。

只是金巧儿一看,便琢磨出曹瑞的心思,“夫君,你不会是想破开师兄的禁法吧。”

“聪明”,曹瑞对她并无隐瞒,在她脸上亲了下,继续钻研起来。

“可天下真的有能破除一切禁法的术嘛?”金巧儿对此十分怀疑。

“或许有,或许没有,不过我没想过练到这么厉害,只要能出去就行”,曹瑞的想法很实用。

“夫君,你是不是已经有主意啦?”,金巧儿在他身边绕来绕去,像彩蝶一般。

曹瑞点头,“按无忌前辈的说法,破禁的方法至少有三大类。一、如果有足够法力,可以强行破除禁制。只是这样做的话动静太大,而且以我现在的法力不可能破开师兄的禁制。”

“第二种比较简单,只要知道破解的手法,照样模仿就行”,曹瑞转向金巧儿,“只要能搞到玉牌,我就能想办法仿制出一个来。”

金巧儿连忙摆手,“那可不行,万一被师兄发现,姐姐们岂不是要挨骂?”

“那只剩最后一种了”,曹瑞翻到最后一页,把书递给金巧儿,“无忌老人创造出一种密法,专破五行各门的禁制。师兄的手法是土门的,破解的符篆共有三十六道。我只要排出正确的次序,就能出去。”

“那可太好了”,金巧儿喜形于色,“夫君,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嘛?”

“我需要符纸丹砂,这些还要你帮忙去弄”,曹瑞答道。

利用柳如烟每天进来送东西的机会,金巧儿出去帮曹瑞收集材料。看着她笑着离去,曹瑞心里却没那么开心。方法总有利弊,无忌老人的也不例外,他少不得要吃苦头。等到天黑时,金巧儿才回来。

看着堆满一屋子的大包小包,曹瑞不无感慨地心说,“天啊,难道女人都是购物狂嘛?”

以金家的财力,金巧儿买回来的无疑都是市面上最好的,文房四宝都是天海斋的上乘货色,符纸和丹砂则是从道德林买回来的。曹瑞对这两处十分熟悉,引用他在宫里用的那些器物也是从那里采办来的。

只是太多年没有动笔,他不免有些手生,幸好符篆不是写字,更像是画画,他虽然描得难看些,倒也无伤大雅。三十六道符篆,三十六种手法,强弱笔锋全都不同。他可是浪费了许多材料,才画出了模样。就连金巧儿也说,“夫君,这回有点像了。”

信心倍受鼓舞,他一口气将每样符都画了十张。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试验,他将三十六道符篆用红绳穿好,在身上绑了两圈,然后微笑着对金巧儿说,“娘子,看我破禁制哦。”

“夫君加油”,金巧儿在旁挥舞香帕。

“冲啊”,曹瑞一头往门上撞去。这次门上可没有出现涟漪,而是出现个一人高的“敕”字,黄光激射,将他完全吞没。

“啊”,一声惨叫。光华消散后,金巧儿发现曹瑞仰面躺在地上,身上烧焦多处。她连忙扑上去,“夫君,你可别吓我,你没事吧?”

曹瑞苦笑着挣扎起来,一看身上,三十六道符篆已毁去大半,就连红线也变得焦黑,万幸的是红线并未烧断,“娘子,你放心,看来是符篆的次序不对,我调整一下,再试试。”

金巧儿惊讶万分,“什么,你还要试?难道不是有三十六道符篆就可以的嘛?”

“除了符篆外,还必须找出正确的序列”,曹瑞将红线取下,摊在地上,“只剩下十张符篆,看来另外二十六道的位置不对。”

曹瑞换了红线和新符,绑在身上,又想往门上撞时,却被金巧儿挡住,“夫君,求求你别再试了。”

“没事的”,曹瑞把金巧儿拉到身边,“我身体结实着呢,你不用担心,最多再试几次就能成功。”

金巧儿宁不过他,只好由着他蛮干。一次,两次……第十次后,曹瑞龇牙咧嘴,说什么也站不起来了,金巧儿扑在他身上,心痛不已,“夫君,我说什么也不让你试了。”

曹瑞最见不得女人的眼泪,勉强抬起手对她拭去,“好巧儿,别哭,我今天不试了。”

曹瑞连哄带骗,总算说服了金巧儿。不过他已动弹不得,只好让金巧儿把他拖到毛毡上。金巧儿从里屋取出药酒药瓶,“夫君,你别动,我帮你治伤。”

“小心红线和符篆,千万别弄坏了”,曹瑞还来不及察看最新的成功,连忙提醒。

金巧儿咬着嘴唇,应了一声。不过当她将曹瑞的衣物脱去后,泪水又不由自主地在眼眶里打起转了。曹瑞身上已见到一点好处,乌青叠着乌青,黑了一片。曹瑞才想说什么,金巧儿已强忍着帮他涂抹起药酒来。三遍药酒打底,又外敷三层药膏。

随着药力一点点散发,曹瑞觉得慢慢好过了,也不似刚才那么疼痛。只是他看到金巧儿闪到一旁,背对着他,双肩微微抽动。他知道金巧儿在哭,心里不由跟着难过,还有些懊恼,。他暗暗发誓,“下次决不能再害金巧儿为自己哭了。”

“吆,巧儿妹妹,是不是小瑞欺负你啊?告诉姐姐,我帮你揍他”,柳如烟刚巧这时进来。

“不关他的事,是我不好”,金巧儿连忙擦干眼泪,“如烟姐,我向找姐姐讨些药来,你能不能把玉牌借我?”

“拿去”,柳如烟从腰间摘下面玉牌,递了过去。

“谢谢,我去去就来”,金巧儿接过玉牌,就穿门出去。

柳如烟还是例行公事,不过她特意拷问了一下曹瑞,“现在巧儿不在,你老实坦白,刚才到底有没有欺负她?”

“没有”,曹瑞当然是矢口否认。

“在我面前感说谎,你皮痒是不是?”,柳如烟撂起衣袖,就是一拳。不过这一拳下去,只打得曹瑞哭爹喊娘,眼泪横流。柳如烟有些莫名,“臭小子,没这么夸张吧,我还没发力呢?来,让我看看你是不是在演戏。”

她这一把袍子撩开,当场傻了眼,“啊,这是谁干的,居然下这么狠的手!”

曹瑞只觉哭笑不得,“是我自己。”

“我不信”,柳如烟怒目圆睁,她想了想说,“现在能进得了这里的只有守正。说,是不是他动的手?”

曹瑞差点晕倒,这回误会可大了,“不是,绝对不是,真是我自己搞出来的。”

“除了他还会是谁”,柳如烟根本不听他说的,“我这就去找他问个清楚。”

说着,她夺门而出。曹瑞没能拉住,只好无奈地躺倒,心说,“师兄,我可没有告你的状啊。这都是如烟姐自己想出来的,你千万别怨我啊。”

说来奇怪,柳如烟再没有出现,金巧儿也回来得很晚,她进来时还问,“夫君,如烟姐已经走了?”

“恩,已有好一阵了”,曹瑞看到金巧儿神色有些慌张,便问,“娘子,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啊?”

金巧儿一愣神,手中的篮子差点掉地上,这下曹瑞更确认她心里有事了,“巧儿,你没事吧?”

金巧儿跑到曹瑞身边,从怀里掏出玉牌来,“夫君,我是故意躲着如烟姐的。玉牌还在我这,你快点研究一下,看看能不能搞出块一样的来。”

曹瑞这才恍然大悟,心里一阵感动,他奋力搂住金巧儿,“娘子,委屈你了,这东西我不要了。”

金巧儿有些莫名,“夫君,你不是想出去嘛?”

曹瑞微微一笑,“只要有你在我身边,在哪里都一样。这里很不错,安安静静,只有我俩。我想通了,我不出去了!”

正文 章14 羁鸟暂出笼,巨贾结善缘

曹瑞服下金巧儿调制的伤药后,眼皮竟不自觉加重,不一会儿便沉沉睡去。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听到房中一阵动静,醒过一看,金巧儿正摔在地上,她身上还挂着红线符篆,而门上偌大的敕字尚未完全消散。

他不由大吃了一惊,翻身站了起来,身上虽还有些痛,他咬牙强自停住,“娘子!”

“老,夫君,你怎么这么快就醒啦”,金巧儿挣扎着站起来,脚下却一阵踉跄。

曹瑞连忙上去把她扶住,抱入怀里,“娘子,你不是不让我试嘛,怎么你自己又做起傻事来?”

金巧儿笑得似仙女一般,“我只是想试试自己的运气,看来……”

曹瑞用最热烈的方式堵住了她的樱唇,她只觉美得浑身都像要融化一般,直到她几乎无法喘息,曹瑞才与她分开,一脸至诚地说,“娘子,我以后再不许你为我做这样的傻事?”

“恩”,金巧儿被深深的爱意包围着,心中被幸福填满。曹瑞抱着她,走到毡上,将她轻轻放倒,然后又细心地为她宽衣解带。她似乎猜到曹瑞想做什么,她禁不住闭上眼,脸上带着羞涩。

只是她想象中的事并没有发生,大灰狼今天竟当起了君子。曹瑞从一旁取来药篮,倒出药酒来,仔细地为她擦拭,她感动得不禁又落起泪来。曹瑞两手都是药酒,很不方便,只得好言安慰,“娘子,你怎么又哭了?乖,我帮你翻个身,好擦后面。”

只要是曹瑞的话,金巧儿是言听计从,她擦掉眼泪,翻过身来,让曹瑞继续擦拭。曹瑞的手法不如两姐妹,但看得多了自然也会一些,至少比一般的江湖郎中要好许多。他擦完药酒后,又使出销魂手来。这次他可没有使坏,而是真正帮金巧儿按摩恢复。他悄悄地在睡穴上按了一下,金巧儿根本来不及反应,便睡了过去。

他只干得满头使汗,方才住手。他看了看取下的红线,烧了十道符篆。这可是大大的进步,至少省去他一半苦功。可是以他俩的身体状况,显然已不能再更多尝试。他埋头思索,“会不会有捷径呢?”

他不经意间瞥到玉牌,不由心里一动。稍作犹豫后,他还是走过去,把玉牌拿起,“看来这捷径还要着落在你身上。”

他一手拿着玉牌仔细端详,一手捧着无忌杂谈认真推敲。不知不觉间日月起伏,斗转星移……

金巧儿只觉睡得十分安稳,身上也不怎么痛了。她睁开双眼,只见面前一张熟悉的大脸,正是曹瑞,“娘子,你睡觉的样子好可爱哦。”

曹瑞趁势在她脸上亲了一下,然后坐直身子咯咯直乐。金巧儿眼看他身上又绑着红线,不由着急,“夫君,你怎么背着我又试?”

“没有,绝对没有”,曹瑞连忙解释,“我可是一晚上都在研究你带回来的玉牌,总算让我弄明白其中的玄机,现在我已经想出符篆正确的次序,只等你醒来,便试给你看。”

“真的?你可别唬我”,金巧儿还是担心。

“你夫君我可是天资聪慧,这种小法术岂有解不开的道理”,曹瑞自信满满。

金巧儿被逗乐了,咯咯一笑,“好吧,那你就试试。要是不行,我俩再一起研究,千万不要逞强。”

“遵命”,曹瑞站起身来,将衣服整了整,“出发咯,娘子。”

曹瑞一头向门板上撞去,那敕字赫然出现,金巧儿的心顿时提到嗓子眼。只是她还不及喊出,曹瑞身上的符篆同时一亮,黄光支起一个光罩,与门板上的连成一片。光华十分刺眼,曹瑞片刻之间才又看得清楚,熟悉的花园出现在眼前,他激动不已,大叫起来,“我出来了,我终于出来啦!”

只是他才叫了两句,就掉转身又跑回书房。金巧儿很意外,她眼看曹瑞成功破禁,可才一会儿功夫曹瑞又出现在她面前。曹瑞像个孩子一样,将早已准备好的红线套在她身上,然后拉着她就往外冲,“娘子,跟我一起出去。”

黄光一闪,两人便到了外面,曹瑞拉着金巧儿在花园里跑来跑去,嬉闹个不停。只是他俩这么一闹腾,引得众人都出来,很快便将他们包围,“这不是小瑞和巧儿妹妹嘛?”,“你们怎么出来啦?”,“出来的好,那个死守正做得实在不像话”……

你可以想象嘛,三十几个美女围着你是什么样的情形?曹瑞身在其中,深有体会。“我的妈啊,救命!”,他心里在哀嚎,可他想逃也逃不了,因为他身上有几十双手,或抓,或挠,或摸,就连金巧儿也被误伤,脸红得熟透的苹果一般。

解救他的人终于出现,只可惜,并不是他情愿看到的人,马守正来了,他显然很是意外,“咦,你居然自个儿出来了?你怎么做到的?”

女人们都缩回手,曹瑞这才解放,他连忙拉着金巧儿出来,走到马守正跟前,回答道,“师兄,这还不多亏你房里的那些书。这段日子以来,我可是从里面学了不少东西。”

曹瑞为避免他联想到玉牌上,还特意亮出道符篆来。马守正的目光何其犀利,一眼就看出门道,“恭喜师弟学了门好术法,以后我的禁制看来都困不住你了。”

曹瑞想起破禁的艰辛,没有生出半点得意,反而一躬到底,“师兄,以前的事是我做的不对,还请师兄原谅。”

这一说让马守正更加意外,只是还不等反应过来,女人们已叽叽喳喳地声援起来,“小瑞已经认错了,你就原谅他吧”,“人家当初不过是个小孩子嘛”,“你可是说过,小瑞肯道歉,你就放过他的”……

三十几张嘴巴的威力,曹瑞可是刚刚领教过。就算马守正是真人,也抵挡不住,他立刻求饶,“好好好,我答应就是。”

他这才被女人们放过,可看他模样,竟比曹瑞还狼狈。他头发披散,身上道袍变成布条,露出的皮肉上有好大几块乌青,看来姐姐们拧的时候一点也没手软。曹瑞强忍住没笑,还把自己的袍子脱了给他,“师兄,我这就去把当年借走的法器拿来给你。”

马守正穿着曹瑞的袍子,心里感谢,“师弟,不必了,只要你告诉我在哪里就行。”

曹瑞连忙回答,“其实就在师兄的房间里,你只要撬开床下的青砖就能看到。”

“原来在那儿,果然是个藏东西的好地方”,马守正做梦也没想到曹瑞居然会把东西藏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难怪外面到处翻遍都没找到。

“师兄,你当年可是说过,只要我归还法器,就送一件给我。”,曹瑞自然不会无条件偿还,他早惦记着能有件自己的宝物。他还特意在马守正开口前强调,“师兄,给我的那件,可要拿的出手才行,怎么说我也是黄龙观的二把手啊。”

马守正其实看重的只有青明镜,其他的都不在乎,况且他的夫人们差不多全在场,要真拿出件差的来,那后果可不堪设想,“师弟,你看幻离珠怎么样?”

“啊,幻离珠”,立刻有人惊叹。

“守正,你当初可是死活都不肯给我的”,还有人抱怨。

……

马守正又被一片声浪埋没,真是送的差不是,送的好也成了错,他心里真不是滋味。曹瑞虽不知幻离珠是什么,但从那么多人的话里,自然能听出此宝的珍贵,便开心地说,“谢师兄赐宝。”

他再不管马守正被女人们纠缠,拉着金巧儿出了地洞。他才想回房间,却正巧撞上和仁。这位大师侄行色匆匆,可一看到他,立刻像瞧见救命稻草般,“师叔,幸好你出关了,师傅他老人家不在,只好请你去见位贵客。”

他也不管曹瑞答不答应,拉着就走。要知道在观里,他的功夫仅次于马守正,曹瑞不过才学了几天的玄黄合虚道,哪强得过他。不过他拉着曹瑞,曹瑞也拉着金巧儿,三个人似糖葫芦般,一齐去了大殿。

还没等进大殿,他突然停下,指了指前头,说,“那位就是贵客,他叫逸海兰,是我们观的大施主,每年少说也捐一万两黄金,万万不可怠慢。”

一万两黄金让曹瑞也微微动容,逸海兰这名字他只觉十分耳熟,可怎么也想不起来,倒是金巧儿提醒了他,“难道他就是大宋第一商贾,逸海兰?”

“不错”,和仁把头一点。

好大的名号,曹瑞心里是这样想的,他不由也想见识一下这号称大宋第一的人物,不过他旋即发现不妥,“师侄啊,我的道袍给了师兄,你总不能让我这样去见客人吧。”

和仁刚才走得匆忙,也未看个仔细,这才发现曹瑞光着膀子。他毫不犹豫地脱下自己的袍子,递给曹瑞,“师叔,你先穿着我的道袍去,我这就回去再穿一下,马上过来。”

话音未落,人已不见,那身手让曹瑞好生羡慕,不过他忆着正事,连忙穿起道袍,走上大殿。殿前其实只有三人,两男一女。一个是白面书生,他个子不高,瘦瘦的,穿一身天青袍子。另一个人高马大,身材壮实,手中还握着把宝剑,剑鞘颇为陈旧,显然已有些年份。

至于那名女子,长得斯斯文文,端庄秀丽。与前两人不同的是,她那身丝袍十分华贵,显然出自江南府的上等工匠之手。而略显美中不足的是,她看起来精神有些委靡,有气无力地斜靠在书生怀里,不时还轻轻咳嗽几声。

曹瑞走上前去,躬身一礼,“凭道守瑞,见过逸施主。”

逸海兰先是一惊,方想做势行礼,可看了一眼怀里的佳人,只好作罢,“皇子请恕罪,我妹妹身子骨软,不能给你见礼。”

“我哪里还是皇子,现在不过是个道士,逸先生不必多礼”,曹瑞对那些繁琐的礼数一向不看重,自然也不会以此为难一个病人。

“多谢皇,不,是守瑞真人”,逸海兰连忙改口。

曹瑞可是第一次接客,根本不懂礼数,不知道接下来如何是好。他正犯愁时,和仁一阵烟似地赶到,速度快到让他瞠目结舌,“和仁见过师叔,逸施主。几位里边请。”

马守正不在时,观里大小事务都是和仁主持,他办起事来驾轻就熟。曹瑞也这才知道,之后是许愿、祈福、上香。逸海兰自始至终都搀扶着妹妹,就连磕头时也不曾松手。等到上香完毕,他从怀里取出银票,恭敬地奉上,“守瑞真人,这是今年的香油钱,还请手下。”

“多谢逸施主慷慨解囊”,曹瑞看也不看,先揣进怀里。

此时,和仁手捧一只木匣出来,交给逸海兰,“这是师傅调配的药散,还请收好。”

“多谢和仁真人”,逸海兰的动作异常小心,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

原来是这样的交易,曹瑞心想,他以为逸海兰是因为这药散才来捐钱的。后者拿了药散便急着离去,实则他也不能停留,因为他妹妹咳得越发厉害。曹瑞和和仁一直送到观门口,只见一辆香撵早已停靠在那,逸海兰抱起妹妹上了车,这才分别。

目送香撵远去,曹瑞皱了皱眉,在心里念道,“这人究竟是何来头?就算是大宋第一的商贾,若无官位在身,又怎么能坐这样的车马?”

金巧儿一直默默地跟在曹瑞身后,直到发现他神色有异时才问,“夫君,你想什么呢?”

曹瑞眉头疏缓,笑着言道,“我觉得这个逸海兰十分有趣。”

“哦”,金巧儿并没听出弦外音来,“我倒是觉得他是个好兄长,对妹妹无微不至。”

“好是好,可我看那女子似乎……”,一想到红颜薄命,曹瑞便不再多说。

金巧儿也点头,“初时我还以为是痨病,看来还有其他隐疾。”

“哦”,曹瑞好奇地问,“娘子,你是不是看出什么来啦?”

金巧儿摇头,“不好说,要把过脉后,才能下结论。”

曹瑞连忙夸她,“娘子,原来你也是神医。”

金巧儿脸微微一红,“我的医术哪比得上姐姐,只是学了点家传而已。”

两人正说着,和仁却插进来,“师叔,能否将逸施主的香油钱给我?”

“我还以为你忘记了呢?”,曹瑞调侃起他来。

和仁连忙搬出一大堆理由,“请师叔体谅,观里的开销很大,要花钱的地方实在太多……”

曹瑞立马让他打住,因为出身皇家,自小就对金银看得不重,又岂会在乎香油钱,“我只是开个玩笑,你拿去吧。”

“谢师叔”,和仁把银票拿在手里,仔细轻点起来,不过数完后,却惊呼出来,“怎么这次多了五万两。”

“六万两黄金?好大的手笔”,曹瑞也有些动容,不过他并不是因为这区区黄金,而是因为逸海兰突然将数额翻了这许多倍。

“夫君,会不会是因为你呢?”,金巧儿无心快语。

和仁两眼放出光来,连忙拉住曹瑞,“看来以后要师叔多多接客。”

“我才不干呢,要接找你师傅去”,曹瑞甩脱了和仁,淫笑着抱起金巧儿回房去了。

正文 章15 水门幻离珠,瞒天过海术

曹瑞回去后,立马做了件大事,下了道严令。那就是把同院子住的其他道士全都赶走,且没有他的允许谁都不许进这个院子。说实话,黄龙观里房间少,住得本就紧张,可他的辈分实在太高,就连和仁也没辙,其他人只好默认。对此,曹瑞觉得十分满意,他可不想自己和金巧儿双修时,突然冒出一帮观众,抑或是一群听众。

由于每晚勤修玄黄合虚道,他俩总是睡得很晚。有那道严令在,便再没有人来叫他上早课,所以他每日都睡到日上三杆才起来。偏有一天,不知是谁大胆,居然敲起门来。曹瑞被吵醒,很不乐意地从被窝里杀出,“谁啊,连我的命令也敢无视!”

门一开,曹瑞的脸色立刻由阴转晴,“师兄,是你啊。你要见我的话,让和仁来传便是,怎能劳烦你亲自走一趟。”

马守正微笑着说,“坏了师弟的好梦,该我抱歉才会。”

曹瑞打了个哈哈,“师兄,你找我有事?”

马守正点头,“我有急事要出趟远门,最快也要一个月后才能回来,特地来和你说一声。法器我都已找到,放回原处,这是幻离珠,你拿好。”

曹瑞这才注意到他果然是一付远行打扮,不过目光很快被他手里的七彩珠吸引过去,“这就是幻离珠,真漂亮!”

不过散发着彩光的宝珠一到曹瑞手里就变成一颗黑色的铁弹子,他不由惊呼,“怎么会这样?”

“刚才你看到的是法力加持的幻离珠,现在这才是它的本来面目”,马守正一脸得意。

曹瑞心知被他摆了一道,连忙回以颜色,“师兄,你地洞书房里有几本我很喜欢,不知道能不能借来看看?”

马守正毫不犹豫,“你尽管拿,就当我送给你啦。”

“谢师兄”,曹瑞偷着直乐,心说,“看我不搬空了你的书房。”

等他礼毕再抬头时,马守正已离去,只留下袅袅余音,“师弟,我不在的时候,拜托你千万别惹出事来。”

“不惹”,曹瑞又轻声添了两个字,“才怪。”

“夫君,你在和谁说话啊”,金巧儿被吵醒,披着衣服起来。

“是师兄,他要出远门,特意把幻离珠送来给我”,曹瑞想也不想,便给宝珠丢给金巧儿,“这珠子样子还真丑,反正我也使不来,暂时放在你那吧。”

“我试试看”,金巧儿将真气导入幻离珠,宝珠竟又散发出彩光来,不过只一会儿功夫便重新黯淡,“看来不行,要知道正确的法门才能驱动这宝物。”

“还是娘子厉害,你留着慢慢琢磨吧”,曹瑞搂着她又往被窝里钻。

“幻离珠可是水门的上品法器,太过珍贵,我不能要”,金巧儿将宝珠塞回给曹瑞,“既然黄龙观能得到此物,就一定会记录下运用的法门,你只要去道经阁一查便知。”

……

正午时分,曹瑞精神抖擞地走出院子,直奔道经阁而去。自从他回来的消息散播开来后,道经阁的书架上又空空荡荡,仅有的几本书也是满大街都能找到的那种,阁里自然也没有什么人,只有个看阁的道人。

那人叫和石,长着一张马脸,秉性憨厚,有些木讷。他一看曹瑞进来,便起来问安,“师叔好。”

“你好啊”,曹瑞一看到书架,顿时傻眼,“书都哪去了,不会刚巧我来,就都不见了吧。”

“禀师叔,书都被和仁师兄取走了”,和石老实回答。

“居然还防着我”,曹瑞只觉哭笑不得,“师侄,你去把和仁喊来。”

“是”,曹瑞没看到和石转身,他就跑没了影,不由咋舌,“难道我这些师侄都这么高功夫?”

没多久,和仁便赶来,“师叔,你找我何事?”

曹瑞和气地说,“师侄,你能不能把这里的书还来?我保管再不撕坏一本,你看如何?”

和仁被他说得老脸一红,“我这就叫人去把书搬来。”

和仁出去没多会儿功夫,就来了几十个道士,他们每人手里都捧着一大落书,将书架又摆得满满当当。等到各就各位,曹瑞才开始翻找,可看了好几本写器物用途的书,都没有提到幻离珠,不禁有些失望。和石刚好在旁,便问,“师叔是不是在找书?”

曹瑞把头一点,“师兄把幻离珠送了给我,可我不知道如何运用,所以才来这试试运气。”

和石想也不想,便说,“原本这里是有一本水门器物考的,记得最为详尽,可是被师傅拿走后便再没还来。还有几本书上虽也提及,可语焉不详。师叔要是有兴趣,我可以帮你去取。”

“好啊”,曹瑞决不会错过丝毫机会。和石在书架间穿梭,赫然是轻车熟路,取书也是信手拈来。连曹瑞都忍不住称赞,“师侄对这里的书好熟悉啊!”

“在这呆得久了,看得多了,自然就熟些”,和石放下书,又做自己的事去。

曹瑞又翻看起来,这几本书里果然提到幻离珠,可都是介绍。比如。幻离珠是水门某代长老遗留之物等等,可就是没一本写了如何去用。就连最后那本法器录里也只多提了四个字,曹瑞沉思低吟,“瞒天过海?”

他又去请教和石,后者果然又知道,“这可是水门独有的术法,向来是他们的不传之密,我们这里找不到相关的记载。”

“看来是没戏了”,曹瑞对和石的话深信不疑。既然没有收获,他与和石告辞。才到院门口,他便遇上金巧儿,后者手里正拿着花篮,“娘子,你要去哪儿?”

金巧儿答,“你在道经阁看书辛苦,我便为你准备了些茶水点心,刚想给你送去。”

“谢谢娘子,来,奖一个”,曹瑞说着,便向她亲去。

“你坏死了”,金巧儿没躲开,被他亲个正着,“夫君,既然你回来了,那你就进屋去吃吧。”

曹瑞在房里,边吃着点心,边喝着茶,边与金巧儿说叨起来,“娘子,我听和石说,道经阁里原来有本水门器物考,可惜被师兄拿了去,看来得等他回来,才能知道幻离珠的用法。”

“水门器物考”,金巧儿思索起来,突然她两眼一亮,“我知道有个人或许会知道。”

“谁”,曹瑞一阵惊喜。

“洛寒姐姐啊,她可是水门的,听说地位还很高呢?”,金巧儿语气一变,“不过洛姐姐最不喜见外人,看来要找姐姐帮忙才行。”

曹瑞只觉对那人似乎有过耳闻,他努力回想了一下,“难不成是她?娘子,她是不是有只海碗,还有一颗寒精髓?”

金巧儿眨着双眼,“夫君,原来你认识她啊。”

曹瑞连忙摆手,“我只是听你姐说过,并未见过本人。”

金巧儿“哦”了一声,“这事还要请姐姐帮忙,不然你啊,恐怕连面也见不着。”

“那我们这就去”,曹瑞拉着金巧儿一起下地洞,找到金巧儿,然后说明来由。

金灵儿眉头一皱,“这事太难,恐怕不成。”

曹瑞拉祝糊手,摇晃起来,“好姐姐,你就帮个忙吧。”

金巧儿也在旁哀求,金灵儿禁受不住,只好答应,“好吧,算我怕了你俩。”

花园的每个角落曹瑞都去过,他也知道有一片小竹林特别安静,平时不见有人进出,不想就是洛寒的住处。那里面孤零零一间小竹屋,他才一接近,便感到石径上升腾起一股刺骨的寒气。幸好他经过冰水锻炼,勉强还能前行。

只是三人快到门前时,突然屋里传出女子悠扬冰冷的声音,“是谁来啦?”

“姐姐,是我啊”,金灵儿立刻回答。

“还有我”,金巧儿也附和。曹瑞张了张嘴,可没有说话。

“原来是你们啊,怎么还带来个男人?”,洛寒语气中有些责怪。

金灵儿连忙解释,“他是小瑞啊,你知道的。”

“是他?”洛寒语气稍微缓和,“你们为什么要带他来?”

赫然问题都由金灵儿回答,金巧儿和曹瑞都不作声,“我们是有事来请教的。”

“什么事?你们就在门外说吧”,屋门上有一层薄薄的寒霜。

人没见着,倒先吃了个闭门羹,曹瑞只觉事情并不顺利,金灵儿脸上也露出难色,“姐姐,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水门器物考?”

“这书原本在我这的”,洛寒说。

三人喜出望外,金灵儿追问,“那现在呢?”

“被我烧了”,洛寒淡淡地说。

“什么”,曹瑞先是大喜而后大悲,只好埋怨天意弄人。

“那书本就不该流落出来,烧了才能免除后患”,洛寒的理由很简单,而作为水门弟子,这样做无可厚非。

金灵儿硬着头皮又说,“小瑞最近得了幻离珠,不知道姐姐能不能指点他?”

“不能”,洛寒答得干脆,“妹妹,你难道要我将师门的术法外传嘛?”

金灵儿被她说得理亏,只好作罢,走出小竹林后把脚一跺,“洛寒姐姐今个儿说话怎么这般生硬,一点也不讲姐妹情谊。”

“姐姐不要生气,都怪我多事”,曹瑞见她气恼,最是愧疚。

“不关你的事”,金灵儿拉住金巧儿,“妹妹,跟我走。我就不信这里就只有她懂水门的术法。”

金巧儿应了声,便和她一起离去,两人走得很快。曹瑞连忙追着问,“姐姐,那我呢?”

金灵儿也不回头,只听到声音,“小瑞,你不方便在这里走动,还是我和巧儿帮你问,你就先回去吧。”

曹瑞不想自己竟成累赘,沮丧得像泄气的皮球。他闷闷不乐地回房,将被子蒙头一盖,呼呼大睡起来。也不知过了多久,他被人推醒,睁眼一看,原来是金巧儿。后者脸上尽是笑容,“夫君~”

曹瑞知道八成有戏,连忙问,“娘子,你学会瞒天过海?快使给我看看。”

金巧儿把头一摇,“我虽然没学会瞒天过海,不过学了另一门术法,也很厉害哦。”

“什么术法?”,曹瑞喜不自禁,拉祝糊问。

正文 章16 剪影入宝珠,智擒白衣女

“剪~影~”,金巧儿竖着手指,微笑着说道。

“剪影?什么影,怎么个剪法?”,曹瑞好奇地问。

“不好说,你看我剪一次,自然就会明白”,金巧儿将幻离珠取出,提醒一声,“夫君,你随便挑个造型站好,看我做法。”

曹瑞整了整衣冠,原地站正,“娘子,这样行吗?”

“你觉得好就行”,金巧儿将幻离珠举起,真气从手中绕到珠上,七色光华一闪,在曹瑞身上扫过。后者只觉得像有些东西从身上剥离开来,被彩光带走,可实际又找不到少了什么,不觉有些奇怪,“好了吗,娘子?”

“恩”,金巧儿把手一招,“夫君,你站到我身边来。”

曹瑞听话地走过去,他方才站好,金巧儿又转动宝珠,彩光变得稀薄暗淡,透射向前方。突然间,就在曹瑞原先站的地方,竟出现一道虚影轮廓,虽有些模糊,可姿态神情与本人一般无二。曹瑞只看得连连称奇,“好有趣的法术,虽说粗糙一些,倒是能用来唬唬别人。”

“听说瞒天过海比这厉害多了,非但能模拟出影像,就连声音也能仿造,端是和真的一模一样”,金巧儿说得十分神往。

曹瑞见她喜欢,便许起愿来,“娘子,你放心,我以后一定帮你搞到这术法。”

“我只是说说而已,凭我的法力可使不出瞒天过海来”,金巧儿心里觉得甜甜的,“夫君,我来教你怎么使剪影吧。”

“剪影可以慢慢学,不如我们先来提高法力吧”,曹瑞笑得很邪恶,一双魔爪蠢蠢欲动。

金巧儿啊了一声,掉头作势欲逃,却被那魔爪正拿住胸口,只听曹瑞得意地说,“娘子,让你试试我想出来的新招,可比销魂手还厉害哦。”

“不试行不行啊,夫君”,金巧儿侧过头来,任是谁看到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都会心软。

“好吧”,曹瑞的话让她一喜,可她旋即发现自己堕入更大的圈套,“娘子,其实我还有一招,更加厉害噢。”

金巧儿才想挣扎,已被曹瑞换个姿势抱住,魔爪换了个位置,运动起来。她只觉最后那点力气也都离她而去,只好乖乖地享受起来。大灰狼眼看小绵羊放弃抵抗,更加胆大起来。最近才想出的那些新奇招数被他使了个遍,一举将金巧儿送上风头浪尖。小屋里回荡着盈盈呜呜的娇喘声,当真是波涛澎湃,经久不息。

经历一夜疯狂,金巧儿累得起不了床,曹瑞的精神不错,便由他出去找些吃喝。就在他穿过大殿往伙房去时,突然瞧见前方出现一条曼妙的身影。那女子头戴面纱,身着一席白衣,虽看不到长相,可绝对天生一付好身材。

此时,她正与一名小道士说话,可因为隔得远,所以曹瑞听不清他俩在说什么。等他走近时,那女子竟离去,只是到殿门口时,又回头望了一眼。虽说是不经意地接触到那眼神,竟让曹瑞无法忘怀,焦急,失落,还有种莫名的冷。

好奇怪的女子,曹瑞不由对她生出些好奇心来,把小道士唤到身边询问,“刚才那女施主都和你说了什么?”

小道士答,“禀太师叔,那位姑娘问我有没有见过和她差不多打扮的女子。我说不知道,她便又问了我许多问题。照我来看,她似乎是在找人。”

“你怎么知道她是找人?”曹瑞问。

“这几天她常来,问了我也不止一次,我才这样猜的”,小道士便把每次的经过都讲述出来。

“来黄龙观找人?找的还是个女人?”,曹瑞感到一丝灵感飘过,几乎被他逮个正着。他自然不甘心让灵感逃走,所以一直埋头在想,以至于端着食物回房后,依旧在考虑。

金巧儿吃着他送来的午饭,见他这般出神,便问,“夫君,你在想什么啊?”

“今天遇到个奇怪的女子”,他便把先前的事说给金巧儿听,顺便又把那女子的穿着打扮描述出来。

金巧儿一听便觉得很像某人,便追问,“夫君,你有没有发现她身上有特别的饰物?”

“我只是粗粗地看了一眼,哪有瞧得那般仔细”,曹瑞不由怪自己粗心。

金巧儿提示道,“那你还记不记得,她是否戴着一根银丝腰带?”

曹瑞努力回想,“好像是的,那腰带上似乎还别着三块蓝色的器物。”

“那就肯定没错了,她一定是和洛寒姐姐一个门派的”,金巧儿下定断言,“那她说不定是来找洛寒姐。”

“很有可能,不过也得等问了她后,才能确定”,曹瑞终于抓住灵感。

金巧儿说,“想问她,也要能再遇上她才行。”

曹瑞脸上露出一丝得意,“说不定她马上就会出现噢。”

“真的吗?你怎么知道?”,金巧儿不解。

“我猜的,不过我很有把握。你若是不信,等她来时,我带你一起去见她”,曹瑞脑筋一转,“对了,娘子,你和我去趟正殿,我要剪个影。”

“好”,金巧儿带上幻离珠和他一起出去,他一面走一面关照。

和仁正在大殿里忙活,突然被曹瑞叫住,他连忙走上前问,“师叔有何贵干?”

“我想找你帮个忙”,曹瑞说得十分客气。

和仁受宠若惊,“师叔若有事尽管吩咐。”

“你学我的样子站好”,曹瑞说着,双腿分开与肩平,两手举起似托着一物。

和仁哪敢违背,只好照作。要知道大殿里人来人往,突然他摆出这么个古怪的姿势来,立刻引来众人瞩目。和仁脑门上不由冒出汗来,“师叔,我是不是能把手放下?”

曹瑞故意左看看右瞧瞧,拖延时间,“我怎么觉得似乎少了什么?”

“师叔,少什么啊,我帮你去拿”,和仁恨不得立马脱身,哪怕另抓个替死鬼来。

“我想到了”,曹瑞转身便走向供台。

受前车之鉴影响,和仁立刻一阵紧张,“师叔,你想干嘛?”

“借青明镜一用”,曹瑞的一句话,差点把他吓得晕倒。只是他一句“师叔不可”还不及喊出,曹瑞已走到跟前,将镜子放在他手里,还调整了几下,这才满意地说,“这还差不多。”

和仁只觉手中之物重过千斤,几乎托举不住,他哭丧着脸哀求,“师叔,你就放过我吧。要是让师傅知道我这样,非罚我不可。”

“噢,这样啊,那就算了”,曹瑞的赦令让他如释重负,他连忙将青明镜归位,然后转身逃跑。看着那狼狈的背影,曹瑞忍不住大笑起来。他笑完才发现大殿里的道士全都不见,想必是他们担心,继续留着会落得和仁一般下场,所以集体避难。

人没了,曹瑞倒也清净,他唤出金巧儿,问,“娘子,影子剪下没有?”

“没问题,我已经收在幻离珠里”,金巧儿说着,晃了晃手里的珠子。

“娘子,今晚说不定有场好戏上演,你陪我一起去吧”,曹瑞接着又说,“你先回房,我再去那几件道具。”

……

夜黑风高云遮月,真是偷儿出没的好日子,黄龙观里还真出现那么一条“贼”影,她径直去了后殿禁地。粗心的马守正在走时,又没有启动禁制,石门全不设防。贼试探几次没有反应后,欣喜地伸手摸向机关。突然,背后传来一声大喊,“大胆!哪里来的狂徒!”

她被吓了一跳,连忙回头张望,只见屋顶上站着一人,手里托着件明晃晃的法器。“青明镜”,她心生怯意。天下人都知道,青明镜是马守正的法器,能自如运转此物的也只有真人自己。显然这贼还没狂妄到以为自己能赢过马真人,她几乎是出自本能地跃起逃跑。

只是她才跳起来,却一头撞上块一尺见方的木板。只听扑通一声,她栽倒在地上,昏迷不醒。曹瑞从高处跳下,手里拿着木板,乐呵呵地说,“居然有这么笨的贼,难道他不知道梧桐木既硬又结实嘛?”

屋顶上的虚影消失,金巧儿也从阴暗处走出,她手中的宝珠光华尽敛,恢复本来面目,“夫君,你打算怎么处置她呢?”

“当然是先拿回去拷问咯,不过你得再帮我一起演场戏”,曹瑞在金巧儿耳边轻声关照几句,这才甩了梧桐木,将女飞贼扛在肩上,回房去了。

正文 章17 洛水宫仙子,听闻寒心诀

女子醒来,只见面前站着两人。男的看起来穷凶极恶,手里晃着一根粗大的木棒。女的玲珑可爱,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这样两个人站在一起,显然后者让人觉得更友善些。不过突然看到陌生人,她本能的反应还是起身想逃,可惜得是,她立刻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女子被一根橙色的带子缠住,她越是挣扎,反而缚得越紧,丝丝扣入皮肉。曹瑞见她一脸痛苦,好意提醒,“你身上的可是蛟龙筋,我劝你还是老实点好。”

女子咬着牙死不啃声,曹瑞挥舞着大棒,又说,“快点坦白你的来历,不然小心皮肉吃苦。”

女子依旧不说,曹瑞故意装做懊恼,“审女子就是麻烦,娘子,你先问。她要是再不说,看我不打烂她的脸。”

曹瑞一阵龇牙咧嘴,恐吓至极,金巧儿连忙上前充作红脸,“姐姐,你叫什么啊?你是哪个门派?为什么要溜进禁地?”

沉默!

“姐姐,你还是说吧。我夫君很凶的,他说到一定做到,你要是再不说,你的脸可就保不住了……”,金巧儿好说歹说,只换来一声冷哼,她只好无奈地退回去,“夫君,人家搞不定啦~”

“我来”,曹瑞大踏步上前,举起大棒便砸。女子禁不住两眼一闭,眼看香销魂散,大棒突然停住,面上白纱差点被劲风吹落。曹瑞恶狠狠地问,“你是不是水门的?”

女子心里一惊,抬起头来,眼神中尽是诧异。曹瑞接着又问,“你是不是在找洛寒?”

“你们认识洛寒姐姐?!你们知不知道她的下落”,女子一脸惊喜。

“我当然知道”,曹瑞故意抬高音调。

“请你带我去见她,求求你了”,女子恳切地祈求。

“这可不成,谁知道你会不会是她的仇家。鲁莽行事,岂不是害她”,曹瑞拄着大棒。

女子连忙解释,“我是她的师妹,你们尽管放心。”

“没个凭证,我绝不信”,曹瑞直把摇头,一次次让她希望落空。

女子虽不情愿,也只好说,“我腰带上有三件器物,你拿去给师姐看,她自然会明白。”

“哦,先让我看看”,曹瑞从腰带上扯下蓝晶晶的三件器物,只觉入手沉重。

“你信了吧,这下该我去吧”,女子急得不耐烦。

曹瑞又耍赖,“还是不行,就这点证物,若不是你的,我岂不中了圈套?”

“我的信物大多被留在宫里,没带出来。除了这一件,我再拿不出来更好的东西。不过请你们千万要相信我,我怎么会害她呢?”,女子的眼睛楚楚动人,很是勾人。

“这东西给我或许会好些”,曹瑞无耻地一手指着腰带。

“不,不行”,女子使劲往后挪动身子。

曹瑞是唬唬她,其实真正的目标在上面,“那就把这个面纱给我吧。”

“不行!”,女子歇斯底里的叫声吓得曹瑞几乎松手,不过面纱已取下,自然没有还回的道理。那是一张怎样的容颜?她就像是冰封的雪山化作的女神,美得不食人间烟火,只看得曹瑞一愣。

雪山被愤怒所融化,女子怒容满面,“你这个淫贼!你该死!”

“不就是一块面纱嘛,不至于这么小题大做吧”,曹瑞第一次被人劈头盖脑骂,不由心里郁闷。他将面纱收入怀里,关照金巧儿,“娘子,你在这看好,我去见洛寒姐姐。”

他飞快地离开这是非之地。钻入地洞。小竹林还是和以往一样清醒,他到时金灵儿正好出来,“姐姐,你怎么在这?”

金灵儿迎上来,“还不是洛寒硬找我来道歉,总算出口气,让人觉得舒服。对了,你在这干嘛?”

“我有事要见洛寒姐姐”,曹瑞连忙回答。

金灵儿不由好奇,“你还有什么事要去问她?”

曹瑞微笑着说,“不过是向她问个人而已。”

“我跟你一起去,不然只怕你又吃闭门羹”,金灵儿便和他一起走近竹屋。

寒气又升腾起来,曹瑞不禁好奇,“灵儿姐,刚才你出来时怎么不见寒气,每次我进来时便有?”

金灵儿笑着回答,“这可是水门的密法,只要有男人进来,阵法自然启动。别看现在只是寒气,要是禁制被触发,那可是非常凶险。”

曹瑞倒吸口凉气,心说,“住在这的姐姐还真是古怪。”

竹屋里又传出洛寒的声音,“灵儿妹妹,你怎么去而又返?你身边是小瑞?他又来做什么?”

曹瑞主动站出说话,“洛寒姐姐,我来只是想和你印证一人。她身着白衣,腰间还别着特别的器物。只因她在观里四处打探你的下落,我便过来问问。”

“她的器物在你身上吧,你丢过来让我瞧瞧”,洛寒竟能窥得曹瑞身上的灵器波动。后者便将器物取出,向小屋掷去。别看他使的力气不小,器物在空中转三圈后,慢悠悠飘入屋里。洛寒默不出声,似乎在查看,半晌才说,“你把她带来见我。”

“好”,曹瑞转身,金灵儿跟着一起离去,“小瑞,你刚才取出的可是水门器物,那人与洛寒肯定关系非浅。你究竟是怎么遇上她的?又是如何得到法器?”

曹瑞并未隐瞒,一一据实回答,金灵儿只听得一头冷汗,“幸好洛寒刚才不知道这些,不然你可就麻烦。你上去后,让巧儿送洛冰下来。对了,快把面纱给我。你取下此物,可是惹了个不小的麻烦。”

曹瑞不由紧张,“这是什么说法?难道拿面纱也有罪吗?”

“哎”,金灵儿轻叹一声,“是否躲得过去,还要看你的造化。”

曹瑞只听得更加莫名,不过金灵儿在旁催促,他只好先上去见人。门一被推开,金巧儿见是曹瑞,便问,“夫君,怎么样?”

曹瑞心不在焉地回答,“看来她说的十有八九是真的,灵儿姐让你带她下去见洛寒姐姐。”

“好啊”,金巧儿看了看洛冰,又问曹瑞,“夫君,要不要松开蛟龙筋。”

“这个等你见了姐姐后,由她定夺吧”,不过曹瑞还是用真气将蛟龙筋稍微松开,让洛冰觉得舒服一些,至少不再痛了。而后者偏偏恶狠狠地瞪着曹瑞,眼神中充满敌意。曹瑞不由想起金灵儿的话来,心中多少有些后悔,只好别过头,装作没有看见。

金巧儿这一去,半夜才回来。曹瑞有心事,也没有睡着,见她便问,“娘子,事情怎么样了?”

金巧儿回答,“她果然是洛寒姐的师妹,她们见面后便开始闭关,听说是要练门很厉害的功夫,姐姐说很可能就是洛水宫的寒心诀。”

“寒心诀?那是什么功夫?”,曹瑞十分好奇。

金巧儿耐心地解释,“水门共有三宫六院,洛水宫是三宫之首,有冰心诀和寒心诀两门绝世神功,只是每代只有一人能够全部修成,而这一代中就洛寒姐会寒心诀。不过她离宫的日子太久,宫里才会派人出来找她,让她传功。”

“好奇怪的功夫,只一个人练成,难道寒心诀很难吗?”,曹瑞奇怪。

“当然难咯!我还听说,修炼寒心诀必须要具备一个条件。不过究竟是什么条件,那是洛水宫的隐秘,外人不会知道”,金巧儿忧心忡忡地问,“夫君,姐姐让我跟你说,她们暂时不会为难你,让你不用担心。难不成我们抓住洛冰,得罪了洛水宫?”

曹瑞心知金灵儿并没有全对她说,便搂着她安慰,“没事的,我们让她们姐妹相聚,是她俩应该感激我们才对。”

金巧儿方才想起一事,连忙说话,“对了夫君,洛寒姐姐的确是送了件大礼给我们噢。”

“哦,什么东西”,曹瑞发现娘子两眼神采奕奕,喜形于色。

正文 章18 转口传术法,乞丐段严明

“不是东西,是术法,瞒天过海术哦”,曹瑞这才明白金巧儿为什么如此高兴,只听她又讲,“洛寒姐说,传我瞒天过海术,就当是还了人情。不过她也丑话说在前头,真正的口诀有千余字,但其中许多与门中隐私有关,那些与修炼术法无关,故删去后只遗留百字。修炼上乘法术,要有机缘造化才能成功,不过至今为止还未听说有水门外的人修炼成功过。”

曹瑞心想,要是真的容易学会,那还是瞒天过海术吗?不过删去那么多字,恐怕就不是洛寒说的那么简单,但想来也正常,要是他的话,也一定藏私,省去许多窍门。

在他想时,金巧儿已念诵起口诀,“水生幻相,自在离合。珠有七窍六孔,喜、怒、忧、思、悲、恐、惊,见、听、香、味、触、意,变化其中生。通定皆生相,止观皆死相,无我众生得,无他大变通。明则生光彩,暗则化虚影,色中蕴真空,空中生真色,真幻自然迷离。迷惑达六识,眼、耳、鼻、舌、身、意。心魔困真知,清、明、静、虚、德、智。破珠能剪天下影,日有海市蜃楼,月有瞒天过海。”

曹瑞只听一遍,便完全记住,只是其中的意思并不全部明白。有些他觉得在道书上看过,有些则属于术法,这让他隐隐感到这口诀并不简单。另外他还感到,似乎就在真义呼之欲出时,口诀便忽然中止,这自然是因为删节的缘故。

想那瞒天过海术本就不容易学,如今只好断章取义,不由变得更加艰深难懂,曹瑞与金巧儿探讨了足足一个晚上,依旧未果。他心里便生出念头,想找人讨教。可观里都是他的晚辈,见了他避尤不及,实在不能指望。他突然想起一人,“说不定可以找他试试。”

第二天,曹瑞直接去了道经阁,果然见和石坐着看书。他轻咳一声,立刻引起和石注意,“师叔,你又是来找书的嘛?”

曹瑞笑呵呵地说,“这次是有些问题想请教你。”

“请教不敢当,师叔若有疑问只管说,只要我知道,一定回答”,和石放下手中重楼经。

“我这里有套口诀,不过实在难懂,才想找你问问”,曹瑞取出张纸来,上面分明写着瞒天过海术的前三句。

“幻离珠口诀!”,和石竟一眼认出,让曹瑞十分诧异,“原来师叔找到口诀了。”

曹瑞尴尬地一笑,“只讨来百余字,差不多只有十分之一。可那口诀实在难懂,你帮我看看。”

他把写着剩下口诀地的纸条也一并拿出,交给和石。后者认真地参详起来,看了足有一柱香的功夫,突然一阵惊呼,“原来如此。”

曹瑞以为他领悟出来,“怎么,你明白了?”

“不是”,和石笑着回答,“但我已知道如何修炼。”

“怎么说”,曹瑞急不可耐。

和石正色说,“师叔,现在和你说为时过早。这修道一途,要是境界不到,许多东西就算我说,你也未必明白。反正瞒天过海术你现在根本使不出,等你境界达到,我再告诉你吧。”

“不行,那我费这许多周章,岂不是白忙”,曹瑞强烈抗议,“你说吧,懂不懂是我的事。”

和石宁不过他,只好解说,“幻术,顾名思义,是用法术模拟出虚幻的场景。幻术的强弱取决于三点:一、施术者,若是高手施展,哪怕最差的幻术也能将你困住;二、手段,如果是实力相当,那就要看谁用的幻术高明;三、器物,法器越好,胜率越大。”

“这关瞒天过海术何干?”,曹瑞听他说了一堆“废话”,禁不住抱怨。

“不然,瞒天过海术恰好是幻术里少见的三点具全”,和石怕他听不明白,细心解说,“术法越好对施术者的要求越高,就拿瞒天过海术而言,要是没有元神的境界根本施展不出。而水门先哲在术法中糅合道法,恐怕也是出于这个考虑。使得施术者在用幻术时,就能增进功力。”

最后那句才是曹瑞最想听的,他忙不迭继续追问,“这可太好了,师侄,你快说怎么练?”

和石摇头,“元神显化,破器化虚,人器合一,可得幻离。”

曹瑞听得直眨巴眼,“说完了?才十六个字?怎么你说得更加精简,是不是故意的?”

“师叔,我哪里敢啊”,和石被大帽子一扣,立刻惶恐不安,“我刚才就说过,境界不足,说了你也不会明白。”

“你说来说去就是境界,究竟多久才能有你说的那个元神呢”,曹瑞不由抱怨。

“若无一个半甲子苦功,难以成就”,和石认真地回答。

“什么,九十年!”,曹瑞瞠目结舌,“师侄,那你有没有那个元神啊?”

“蒙上天怜爱,我十岁随师傅修道,一甲子便练成元神”,和石并无半点得意。

“什么,你岂不是已有七八十岁,那师兄他……”,曹瑞一想到马守正的实际年龄,顿时一脸惊讶,“看来这瞒天过海术,我是不指望了。”

和石连忙说,“师叔天赋异禀,照我看,三十年定可成功。”

曹瑞只觉再受打击,“三十年,天啊!”

和石还以为曹瑞似他一般诚心向道,哪里知道后者的心思,还接着说,“传说大乘的仙人一入定便是千百年,三十年对修行之人而言,实在算不了什么。祖师爷曾说,人间一切皆虚幻,只有大道最真,磨得性命不朽,笑看人间沧海桑田……”

一大通道法向曹瑞劈头盖脑砸去,他并没有醍醐灌顶的觉悟,只觉头胀如盆,难受得要命,连忙找个借口,逃出道经阁去。到了大殿前,他才觉得如释重负,一阵轻松,回想起刚才的事,不由数落起和石的不是来,“他虽然老实,可过于迂腐,说话也太罗嗦。”

大殿里没有一个香客,只见道士们穿戴整齐地静坐,曹瑞很是意外,“和仁师侄,你们这是摆的什么阵势?”

和仁连忙起身说话,“师叔,刚才师傅发来讯息,说他马上就到,要我们准备好法坛。”

“法坛?”,曹瑞再看案台,果然和平时有些不同,普通的货色都被法器替代,四面还立着令旗灵帆。孤零零的青明镜旁多了一剑一如意,他以前不曾见过,想必也是镇观至宝。

“师傅到了”,和仁的话音未落,只听空中传来两声长笑。等曹瑞回头看时,殿前多了两人,一个自然是马守正,另一人披头散发,蓬头垢面,身着麻衣补丁,居然是个乞丐。曹瑞好生奇怪,“这是什么人物?”

眼看众人行礼,曹瑞跟着问安。马守正领着乞丐,径直到他面前,“老段,这就是我师弟守瑞,俗姓曹。”

老乞丐眯缝着眼,上上下下看了一遍,不住点头,“不错,果然是天才。”

曹瑞被他恭维,不禁喜形于色。马守正又介绍,“师弟,这是段严明,他可是丐帮的长老,土门中的老前辈。”

“守瑞见过前辈”,曹瑞眼看马守正对此人也十分客气,不由态度更加恭敬。

段严明连忙扶祝蝴,“前辈二字当不得,那是你师兄的玩笑,以后你叫我老段就行。”

“老段,先办正事要紧。开完法坛后,我们还要赶去江南府”,马守正说着便入大殿,他看看左右,发现和仁已布置停当,不由点头称赞。他从案上取下宝剑,扣动机簧,只见黄光一闪而出,跃在空中。

“尘封十载,不想今日又能见到这把黄萍仙剑”,老乞丐盯着黄光,眼神中流露出异彩。

“老段,别急着感慨,快拿些符来,我好做法”,马守正催促。

“守正,你几时变得这么沉不住气了?不就是符嘛,拿去”,段严明摘下腰间的破布口袋,掏出一把黄纸,祭在空中。

“来得好”,马守正又剑一引,符在空中围成一圈。接着,他从袖中取出只葫芦形的玉壶,念动口诀,“阴阳转,百鬼哭,镇法印,乾坤开!”

玉壶上亮起淡淡的白光,在壶口聚成一个光圈。忽然间,一股阴森寒气喷涌出来,一阵阵鬼哭狼嚎动人心魄。和仁和众道人连忙念颂道经,一团祥和之气立现,曹瑞登时觉得好过一些。再看玉壶,一条条青黑的影子从中飞出,被禁在符间,虽四处游荡,却挣脱不得。

“难道这些就是鬼嘛”,曹瑞第一次见到这么多孤魂,还真被吓了一跳。

“鬼姥姥,难道你还想兴风作浪嘛!快快束手就擒”,只见鬼影中有一条尤为壮大,黑气几乎凝结,不过被马守正用黄萍剑连斩三次后,已渐渐淡薄。

“啊~”,一声尖利刺耳的咆哮,那黑气勉强现出老妇面目,“死道士,臭乞丐,你们全都该死!”

“鬼姥姥,该死的是你吧”,马守正将手中长剑一指,三道符贴在黑气上,她顿时动弹不得。马守正如法炮制,用符将其他鬼魂全都定住。

“看我的手段”,段严明走近案台,从口袋里拿出一盏缺角的破灯。

“道尊在上,借仙宫火一用”,一张红符燃起,祭坛上的道尊塑像竟似有所感应,两眼一亮,一撮拇指大小的火焰在灯上亮起。

曹瑞看得心惊,“这塑像莫不是已经通灵,那我上次在他脸上画胡子……道尊爷爷,你可千万别记仇啊。”

就在曹瑞默默祈求时,马守正又用灵符将鬼魂引近法灯,鬼姥姥惊恐地大喊,“兜率火#豪道士,臭乞丐,你们好狠啊!”

“邪魔歪道!岂能纵然你们危害人间!”,马守正取令旗,按东南西北方位镇压祝耗角,“老鬼,还有十二个时辰,你就等着被炼化吧。”

“我不甘心”,鬼姥姥使劲挣扎,可三道灵符将她困住,她拼尽全力只上浮一寸,将其他小鬼踩在脚下。

马守正冷哼一声,“孽障,果然是损人利己,十二个时辰照样让你灰灰。”

“既然这里的事已了结,那我们这就动身吧”,段严明转身便走,只见黄光一晃,人已在殿外。

马守正匆忙关照,“师弟,这里就交给你了。鬼姥姥变化多端,迷惑人心,你要小心看守,切不可听信鬼话,让她逃脱。”

“为什么让我看啊”,曹瑞申辩不及,马守正早跑得没影。

等他回头时,和仁等人也都退到侧门口,“既然这里有师叔看护,我们便先告辞。”

“什么,你们这些没良心的”,和仁他们哪管曹瑞怒吼,连忙脚底抹油,天知道走晚一步,会落得什么下场。

转眼间大殿里空空荡荡,只剩下曹瑞一个。灯火上鬼影窜动,哀嚎声异常刺耳。他只听得心烦意外,对着群鬼呵斥起来,“可恨的恶鬼,死到临头还不安分!”

鬼姥姥本以为马守正的师弟应该十分了得,不想境界如此低,便生出一丝邪念,她又幻出身形,苦苦哀求,“这位真人,你可怜可怜我吧!我不过是个野鬼,从不曾害人,你就放过我吧!”

“真是鬼话连篇!你不必再求,我绝不会让你逃脱”,曹瑞嘴上虽这么说,心里却架不住鬼姥姥的怪音迷惑,不得不背过身去,找个蒲团静坐。只是他方才坐下,突然心生感应,“是谁!”

正文 章19 善心铸大错,天火炼鬼姥

“是我啊,夫君”,金巧儿手提食盒,款款走来,“我听和仁说你在这里守坛,便带着吃喝来看你。”

“还是娘子好”,曹瑞高兴地热泪盈眶,一把搂住金巧儿,亲个不停。

金巧儿好不容易挣脱出来,笑着说,“酒菜还是热的,你还是先吃吧。”

“恩,先把肚子填饱”,曹瑞一边吃,一边还调侃金巧儿,“娘子,等一会儿我就来吃你。”

金巧儿禁不住小脸一红。趁曹瑞吃喝的时候,她打量起案台。这样的法坛,她也是第一次看到,会说话的鬼影让她又怕又奇,“夫君,这是什么啊?”

“这是师兄和老段立的炼鬼阵,灵符镇压的是他俩抓回来的恶鬼,最上面那个是鬼姥姥,看样子好像很厉害,你可要千万小心”,曹瑞大声提醒。

鬼姥姥眼看又来了小丫头,连忙勾引起来,“姑娘,马守正说的不是真话,他不过是看中我们这些游魂,想用我们祭炼法器。你们可以出去打听,我们鬼冢从没有害过活人。”

“三更半夜,你让我们去哪里打听”,曹瑞毫不动摇,“娘子,你别理她!”

金巧儿虽“哦”了一声,却还问,“什么法器用鬼来炼,我怎么从没有听过?”

鬼姥姥连忙回答,“是幽冥箭,专破元神法身。”

“什么?马真人怎么会炼制这么狠毒的法器”,金巧儿眉头一皱。

曹瑞吃得酒足饭饱,用香帕将嘴抹个干净,站起来将金巧儿搂住,“娘子,你还真信她说的那个什么……幽冥箭啊!让她胡扯去,不如我们先……”

金巧儿虽觉得身子渐渐发软,却使劲挣扎,“夫君,这里不行!”

“为什么?反正没人会来”,曹瑞淫荡地笑。

金巧儿用手指东指西,“夫君,这里可是大殿,我们怎么能当着道尊的面……再说,这里不是还有群鬼魂嘛?”

曹瑞听到道尊二字,顿时降下邪火,“娘子说的是,等兜率火烧光这些野鬼,我们再回去好好切磋。”

“那就是兜率火嘛”,金巧儿指了指破灯中的火苗。

“我哪里认得,反正老鬼说是”,曹瑞这才仔细端详那火,“真是奇怪,我怎么一点也不觉得那火厉害。”

“夫君,兜率火可是仙宫之火,世间无人能够抵挡,厉害非常哦”,金巧儿盯着破灯看个不停,“这是什么灯啊,居然能禁得住兜率火。”

曹瑞也跟着多瞅两眼,觉得它看起来还是普普通通,只有缺口处露出点点金星翠绿,“这是老段的法器,不过他没有说名字,也不知道叫啥。”

“老段?”,金巧儿第二次听到这称号,不由问,“他是谁啊,夫君?”

曹瑞把那人样貌描述一遍,“他叫段严明,是个乞丐。”

“什么,段严明?!那可是丐帮的长老,土门里屈指可数的高人啊”,金巧儿惊呼。

“娘子,原来你也听说过啊”,曹瑞这才意识到那邋遢的老头是个十分了不得的人物。

金巧儿玉手指住鬼姥姥,“段老决不会错抓好鬼,你肯定是奸邪之徒!”

鬼姥姥依旧苦苦哀求,“其实我早就洗心革面,一心向善。你们要是肯放我出来,我保证拿出鬼冢里所有金银来接济穷苦,从此以后清灯长伴,吃斋念经。”

曹瑞笑着搂住金巧儿,“老鬼,你还是安静点吧,我娘子不会上你的当,你乖乖等死吧。”

此时,鬼姥姥底下的小鬼突然呼喊起来,“求你们放了我们吧,我们都是被鬼姥姥逼迫的。”

百鬼哭嚎,真是非常难听。鬼影里有男有女,还有娃娃,她梳着两个麻花辫,哭着脸哀求,倒是有些让人心动。火苗似乎有股吸力,将附近的鬼魂慢慢吸引过去,没一个鬼能在这火中坚持过一刻。随着一声惨叫,一条鬼影消失,灯中多了一滴青色的校寒珠。

“大哥哥,大姐姐,求你们救救我吧。我没杀过人,没做过一件坏事,呜呜”,娃娃鬼眼看身边的同伴越来越少,火苗离自己越来越近,哭得痛不欲生。

金巧儿眉头一皱,拉住曹瑞小声地说,“夫君,我觉得这娃娃不像是坏鬼。”

曹瑞心里其实也有点犹豫,可他还是说,“师兄关照过,鬼魅最擅长迷惑人心,我们可不能不防。”

“噢”,金巧儿轻轻应了一声,别过脸去。

终于轮到娃娃鬼,她慢慢往火苗中沉去,吓得双手乱抓,“娃娃不是坏人,娃娃不想死。呜呜,妈妈,奶奶,快来救救娃娃!”

眼虽不见,可声声入耳,孩子的呼喊,孩子的哭泣,无一不触动金巧儿的心弦,她终究是于心不忍,又对曹瑞说,“夫君,要不我们帮帮这娃娃吧。”

曹瑞也不是铁打的心肠,又有金巧儿求情,他这才点头,“好吧,不过怎么才能帮她?”

金巧儿喜形于色,“夫君,我来移开令旗,你只要把她身上的镇鬼符揭掉,就能引她出来。”

“原来这么容易”,曹瑞见金巧儿运气于手,轻点在南方的令旗上。顿时黄光一闪,无形光罩现形。四面令旗间竟有光线牵连,不过被她点偏一寸,露出间隙。曹瑞连忙伸手,钻了进去,抓向娃娃。

“夫君,你动作要快,这法坛的威力好大,我撑不了太久”,金巧儿的法力低微,能撑开马守正架设的旗阵已是不易,只是不能持久。

娃娃下半身已坠入火中,受烈焰灼烧,痛不欲生,眼看救星到来,立刻伸手抓去,“大哥哥救娃娃!”

曹瑞一把将黄符揭去,娃娃立马获得自有,跳出火苗。曹瑞眼看间隙渐渐收缩,任她绕在手指上,急速往外退去。眼看就要出来,突然听金巧儿大喊,“不好,小心鬼姥姥。”

曹瑞根本来不及反应,等手退出来时才发现手上多了条黑色的尾巴,原来是鬼姥姥分身将他缠住,一起混了出来。他大喊不好,连忙招呼金巧儿,“娘子,快放回令旗!”

“来不及了,咯咯”,鬼姥姥笑得阴森恐怖,她真身虽被三道黄符镇住,但为了活命,她拼着九成功力不要,将鬼身自暴,冲破令旗禁制。

案台轰然一声炸开,木屑飞溅,曹瑞和金巧儿都被气浪卷翻在地。鬼姥姥将残余的鬼体凝结起来,只有一臂高,黑气也变得稀薄。她显然对此很不满意,咬牙切齿地说,“此仇不报,枉我称霸鬼冢这许多年。”

说话间,她将灯上的鬼魂一一吞没,身形这才大了一些。只有娃娃缠在曹瑞身上,幸免于难。她吓得瑟瑟发抖,躲到背后,“大哥哥,娃娃怕姥姥。”

“不要怕,看我收拾她”,曹瑞看了一眼祭坛上的三宝,连忙飞奔过去。

鬼姥姥哪能让他得逞,呼啸着向他扑来,“小子,你一身元阳正好帮我大补。”

鬼影瞬间大了十倍,扑面而来,一阵阴风,吓得曹瑞滚到一旁,“娘子,快去拿剑!”

金巧儿身手矫健,三步便跃上高台,她一把将宝剑抽出。明晃晃一道黄光,看得她爱不释手,“真是把好剑!”

“娘子,快用黄萍剑刺这老鬼”,曹瑞边跑边喊。

“什么,这就是黄萍剑”,咣当一声,宝剑落地,金巧儿一脸惊讶,她几乎难以相信,传说中的仙剑曾被她握在手里。

“娘子小心”,曹瑞的喊声,引起鬼姥姥的注意,她发现金巧儿拿剑不由心慌,但眼看仙剑落地,立刻翻身扑去,想一口把她吞没。金巧儿来不及取剑,本能地随手拿东西抵挡。

“啊~”,鬼姥姥一声惨叫,她才凝聚的鬼体竟被打散开来。

原来金巧儿拿的是三宝中的如意,别看没有施展法诀,就凭这宝物自发的威力,也把仅有一成功力的鬼姥姥打得狼狈不堪。曹瑞看得直拍手叫好,“娘子继续,不要让她跑掉。”

可是鬼姥姥散得满殿都是,金巧儿还真不知道往哪打好。其实她不知道如意的妙用,要是马守正在,早就手到擒来。曹瑞喊得正欢,不想背后却长起一道黑色影墙。娃娃有所感应,吓得往金巧儿那逃去,“是姥姥!姥姥在大哥哥背后。”

鬼体介于虚实之间,聚散无常。方才鬼姥姥还在金巧儿面前,转眼已到曹瑞身后,将后者扑个正着。金巧儿只看得心急如焚,飞扑过去,“夫君!”

“老~”,曹瑞才开口,漫天黑气都进入体内,他两眼一番,昏死过去。金巧儿虽有如意在手,也无可奈何,只在一旁哭得泪眼磅礴。

姥姥一击得手,心里十分得意。可还不等她笑出声来,却发现曹瑞的身体似火海一般,她的黑气被不停蒸发,吓得她连忙将鬼气拢成一团。她经过一番仔细查探,不由触目心惊,“这道人究竟什么来头,肉身这般古怪?”

她旋即又想到,“以前从未见过这样好的鼎炉,真炼化了岂不可惜。只要我能进识海,毁他真灵,夺他肉身。只需潜修个几十年,将来就算是鬼王又能奈我何!”

念及至此,她不由欣喜若狂,将身子凝结成一团,扶摇直上,直入天灵。识海在眉心身处,大脑正中,被白晃晃一团本命性光掩住。鬼姥姥化气为锥,在光上钻出个小孔来,一点点将身体挤进去。里面豁然开朗,曹瑞的真灵在空中缥缈不定。

“干掉他,这身体就是我的了”,鬼姥姥喜不自禁,恨不得一口把他吞下。只是她突然感到有东西在她背后大口哈气,不由惊异莫名。她回头一看,只吓得大喊一身,“我的妈呀!”

只见一条黄龙对她摇头晃脑,咧开嘴,露出血盆大口。“嗷”,一声龙吟响起,鬼姥姥被龙威压得直打哆嗦,“这小子体内怎么还有这么古怪的东西!”

她一退再退,退到性光边缘,黄龙才离去。她不禁心中犹豫,“有这样的怪物在,我还能灭得了这小子的真灵嘛?”

在诱惑面前,风险总被轻视,她内心经过一番激烈的斗争,还是一步步挪向真灵,不过她这次绕到反面,想避开黄龙。百米,十米,黄龙竟出奇地没有动作,眼看真灵触手可及,她脸上又露出丑陋的笑容。

轰隆隆,雷声如鼓点般响起,也不知从哪里猛然跳出一颗火红的珠子,一团团烈焰从中喷射出来,只吓得鬼姥姥差点散形。要知道红雷天火是至刚至阳之物,天生是阴邪克星,只要一点就能把她毁灭。

鬼姥姥哪还敢奢望,以最快的速度向外逃逸。不过雷火似乎并不想把她放过,铺天盖地地追去,冲进奇经八脉。鬼姥姥只觉自己像掉进火之炼狱,四面八方都是天火。她小心地在经络中穿梭,可总有火焰从意料不到的穴道中蹿出,将她烧得灰头土脸。

鬼姥姥心说,“要是上天再给我次机会,我保管直接逃跑,绝不打这怪人的主意。”

金巧儿正趴在曹瑞的身上哭泣,突然发现他的身子越来越热,只片刻功夫便热得发烫,白皙的皮肤变得通红。她一脸莫名,“这是怎么回事?”

娃娃鬼隐隐感到其中真火威力,不敢接近,“大姐姐,大哥哥怎么像团烈火?”

“我也不知道啊”,金巧儿急得没有一点主意。

娃娃鬼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大姐姐,不是都说水能灭火,要不你去找点水来。”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寒,哪里有水?”,金巧儿不敢走远,只在殿里找,可翻了老半天,只在祭坛高处发现半碗黄水。她也不管这是什么水,取碗下来,全倒在曹瑞身上。

普通的水会散开,可这碗里的黄水竟一滴也没有溅落,摊开成一片,慢慢渗入曹瑞体内。金巧儿只看到一阵稀奇,“这水似乎有些古怪?”

她哪里知道,这碗里装的其实是黄龙观先辈遗留的符水。经过这么多代真人加持,这水早已是灵气十足,就连最好的灵丹妙药都未必能及。就算是要命的重伤,只要两三滴就能痊愈,她一下就泼掉半碗,事后马守正被知道,郁闷得一个月茶饭不思。

这可让曹瑞得去大便宜,他那肉身经过金灵儿调理后已是远超常人,再经过符水洗练,更加结实。可怜鬼姥姥,才从檀中穴中探出头来,被符水淋个正着。“我命休矣”,她那鬼体哪经受得住这历代加持的灵物,顿时被打散开来,还原成阴气,沉入穴中。

正文 章20 法眼观自在,鬼体难重塑

曹瑞的体温慢慢下降,肤色也恢复正常,可他并没有醒,仍紧闭着双眼。不过他其实也算是醒着,因为他已恢复意识,不过睁开的不是肉眼,看到的也不是一般景象。这是种顿悟,他无意间达到“自觉”境界,可以法眼观自在。

在他看来,身体就像是个小天地般,皮肉变得淡不能见,穴道经络全都显现出来,如星辰般环绕在四周。而那些脏器也化身为小型的星盘,显露出七彩颜色。所有修行者达到这境界时,都会为之惊讶,他自然也不例外。

而他很快便享受起那在“天地”间遨游的感觉,只要他一念所及,他想的那片星辰就会在眼前不断放大,让他看个真切。他时上时下,时左时右,玩得不亦乐乎。只是当他接近天顶时,他感觉那团白光中似乎有东西在不停召唤。

“那里面会有什么?”,好奇心驱使着他飞入白光。

忽然,一条黄龙出现,绕着他摇头摆尾,发出阵阵龙吟。还有一颗红珠飞旋而至,只听雷声滚滚,灼热的火焰时吞时吐。他被这突如其来的异相吓得打个激灵,就在这一刹那间眼前又是另一番景象,没有黄龙火珠,只有流泪的金巧儿和可爱的娃娃。

“娘子,你怎么在哭?变成小花脸咯”,曹瑞坐起来帮她擦去眼泪。

“都怪你不好,害人家哭得这么伤心”,金巧儿用小手在他胸口轻轻击打。

“下次不会了,决不会了”,曹瑞抱祝糊,轻轻在她耳旁说道。

娃娃飘了过来,对曹瑞眨巴着眼睛,“大哥哥,姥姥呢?是不是被你干掉了?一定是的,还是大哥哥厉害啊!”

曹瑞昏过去后,根本连鬼姥姥的影子也没瞧见,哪里知道她是如何挂的,不过在孩子面前大夸海口,似乎不算过错,“那老鬼算什么,有我在,再多十个,我也照样摆平!”

“噢”,娃娃眼中竟是崇敬的目光。金巧儿也不道破,只在旁偷着直乐。

曹瑞向外看去,只见东方已是将明未明,“天快亮了!”

“啊,那我可怎么办啊?”,娃娃急得团团转。

“你跟我们一起回去啊”,金巧儿牵着她说。

“可我丢了鬼体,只剩一缕孤魂,撑不过三日就会消散”,娃娃的眼神黯然,抽泣起来。

曹瑞听出关键,便问,“只要能帮你重修鬼体,是不是就能持久?”

娃娃狠狠地把头一点,“恩,有了鬼体,只要不晒日光,就能成存。等到鬼王境界,就算是白天,也能和你们一样在外自由行走。”

金巧儿也问,“那怎么才能修炼出鬼体?时间还来不来得及啊?”

娃娃又哭丧起脸来,“需要的材料实在难找,三天里能找到两三件已属不易。结成鬼体至少要一个时辰,只是新生的身体还很脆弱,需要温养数日才算圆满。”

曹瑞把盛符水的大碗捡起,从大殿旁的黄帆扯下一条,将它擦拭干净,然后才说,“这样吧,你进这碗里来,我们立刻带你回去,白天保管不让你见着阳光。路上你告诉我们所需的材料,我们立刻去找,争取三天里凑齐,好帮你修炼。”

“谢谢大哥哥,谢谢大姐姐”,娃娃绕着两人直转,心里似乐开花般。

曹瑞被她转得头昏眼花,连忙让她停下,又说,“大哥哥,大姐姐,听起来实在有些别扭。我叫曹瑞,她叫金巧儿,以后你就直呼我俩名字。”

“好啊,要以后我就你瑞哥哥,叫你巧姐姐”,娃娃坐在曹瑞肩头,靠着他说。

曹瑞勉强接受了这称呼,接着问道,“对了,你叫什么,不会就叫娃娃吧?”

“当然不是,让我好好想想”,娃娃做沉思状,“以前爷爷奶奶总叫我雅雅,爸爸妈妈却叫我小雅,我到底是叫雅雅,还是小雅呢?”

曹瑞和金巧儿都笑了,“那我们就叫你小雅吧。”

“好啊,我听瑞哥哥和巧姐姐”,小雅在曹瑞肩头拍起手来。

金巧儿环顾四周,眼看一片狼藉,“夫君,我们要不要收拾一下这里?”

“来不及了,我们还要赶在天亮前回去”,曹瑞心里其实再说,“越乱越好,让和仁头痛去吧!”

一回到屋里,小雅乖巧地蜷成一团,曹瑞小心将碗将她反扣在桌上。金巧儿又慎重地用黑布蒙上,还问,“小雅,你觉得这样是不是安全了?”

“这碗不错,似乎很结实,透不进光来”,小雅十分满意。

金巧儿这才放心,只是她才转身,便被曹瑞抱住,“娘子,害你陪我忙了一宿,我们还是快点上床吧。”

金巧儿也感到一丝困意,把头一点,“恩”了一声,任由曹瑞把她抱上床去。原本她还以为疲惫的曹瑞会安分一些,哪知他得符水、阴气和天火重炼肉身后,精神好得出奇。一把衣物脱光,就动起手来。

金巧儿哪经得祝蝴挑斗,心似小鹿在蹦跳,忍不住一声低喘,“夫君,你,你轻点”,她指了指木桌,“小雅还在那里,啊~,你,我,能不能,恩~,不做啊?”

“盖上被子,她就听不到了”,曹瑞笑着用大被盖祝蝴俩,只见被子似波浪般起伏,木床摇动,吱嘎作响,不时还有兴奋的呼喊从缝隙里传出……

差不多到黄昏时,曹瑞才下床,他推了推金巧儿,“娘子,该起床了!”

“我好困,让我再多睡一会儿”,她昨晚本就彻夜未眠,又经历一场史无前例的大战,哪还睁得开眼。刚才这也可曹瑞功力精进,肉身更加强悍脱不了干系,金巧儿最近越发经不祝糊折腾,每次都累得腰酸腿乏。

曹瑞经过桌旁时特意停下,“小雅,我这就帮你去找材料。”

“谢谢瑞哥哥”,小雅突然贴在碗边问,“巧姐姐是不是不舒服,我听她难受地叫了一个时辰才停。瑞哥哥,要不你先帮她请个大夫?”

可惜她在碗里,看不到曹瑞尴尬的表情,“这个,巧儿没事的,她只要睡醒就会好的。”

“真的嘛”,小雅似乎很是怀疑。

“真的。小雅,天色不早,我还有不少事赶着要做,等回来后再和你聊”,曹瑞急忙逃到院外,长出口气,“这娃娃还真是古灵精怪,看来要找个法子隔断声音才好。”

曹瑞自然不会自己一件件去找材料,他想了个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把和仁喊来。后者一脸无精打采,光是大殿的事就让他愁断肠子,要不是段严明的灯还在,他恐怕连自杀的心都有。可当他听过曹瑞报出的一长串名字来,才发现大殿的损失实在不算什么,“师叔,你确定要这些东西吗?”

“废话,不要我找你干嘛?”,曹瑞又再三关照,“最多给你两天,必须帮我找齐。”

“师叔,这怎么可能,你是想杀我吧”,和仁哭丧着脸说。

“才一百件东西,有这么难找吗?”,曹瑞自己心里其实也没底。

“师叔啊,芳草根,情花叶……光是这些还能找到,最多花些银子。可金蝉壳,天蜈爪,翠罗胭……这些可都是稀罕之物,别说两天,就算二十年也未必能凑齐”,和仁边叹边说,“最难的还是旒花木,这东西早就绝种,你让我去哪里找啊!”

曹瑞这下也头大起来,“先别管这么多,你马上叫人去找,能找多少算多少,两天后我还在这里等回复。”

“弟子尽力而为”,和仁调头离去,立刻下去安排。

曹瑞想了想,还是去金灵儿那走了趟,刚巧柳如烟也在。他把要找的材料说了一遍,才问,“姐姐,这些东西真的很难找嘛?”

柳如烟抢着说,“岂止是难,你说的那些,就连我也知道不是普通材料!”

金灵儿点头,“小瑞,你平白无故要这些材料做什么?”

曹瑞便把小雅的事说了出来,“我和巧儿只是想帮她炼成鬼体。”

金灵儿眉头一皱,“你们的确是出于好心,不过这事可不好办。明天我去找姐姐们,看看她们会不会有收藏。”

“谢谢姐姐”,曹瑞谢过两人后,便出了禁地。

等他回屋时,金巧儿已和小雅坐在一起聊天,“夫君你回来了!”

小雅也飘过来,绕着他转,“瑞哥哥,材料找得怎么样?”

“不好找啊”,曹瑞伸个懒腰,“就看灵儿姐姐与和仁他们是不是好运了!”

“你去见过姐姐?”,金巧儿一脸好奇。

曹瑞点头,“恩,姐姐比我有见识,我以为她或许会有门路。”

“希望姐姐能多找到些”,金巧儿在心里默默祷告。

小雅又坐在曹瑞肩上,亲热地说,“多谢瑞哥哥,巧姐姐!”

“先不忙谢,还是等东西凑齐才说”,曹瑞并不觉得形势十分乐观。三人一直嬉笑到深夜方休,小雅进了大碗,曹瑞和金巧儿则钻入被窝。

第二天,曹瑞难得起个大早。金巧儿已把一切收拾停当,去禁地找姐姐们打探情况。曹瑞便在观里晃悠,只是不见和仁踪影,找人一问才知,原来他亲自出马,去观外收集材料。曹瑞这才觉得,他虽时常顶撞自己,不过有时也挺可爱的。

他不知不觉便到道经阁里,和石居然也不在,他桌上放着书,用木镇压着。曹瑞走进后,发现那木镇上的自然条纹很经看,摸起来也很顺手,有些爱不释手。他再拿起书一翻,居然是草木纲,医家的典籍,“和石还真是什么书都看,难怪问他什么都能回答。”

他正想着,和石刚好进来,给他问安,“师叔早!”

“早”,他手里把玩着木镇,说道,“和石,这小物件我很喜欢,送给我如何?”

“师叔喜欢尽管拿去”,和石真是大方,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那我就不客气咯”,曹瑞把木镇收入怀里,接着又问,“我还有事想请教。”

“师叔尽管说”,和石就像是百科全书,几乎能有问必答。所以曹瑞说的那些材料他都知道,前者一点也不觉得奇怪,“和石,你知不知道,观里究竟有多少现成的材料?”

“师叔,观里的那些家当,你恐怕还要去问大师兄,没人比他更清楚”,和石想了想又说,“不过师叔刚才说的那些东西,只怕是找遍整个京师,能凑齐一半,就算是运气。”

“这么少”,显然期望与现实差距太远,曹瑞很是失望。

“不过”,和石指了指他怀里,“最难找的旒花木倒是已有下落,师叔已得到一块。”

“你是说它”,曹瑞欣喜若狂地取出木镇来问。

“可惜了这方镇纸”,和石虽把它转让给曹瑞,但心里还有些不舍。曹瑞也被他说得一阵心痛,他如何不知道此物的珍贵,可为了小雅也只好忍痛割爱。

从道经阁出来,他才想进院,却被金巧儿堵个正着,“夫君,你快跟我来!”

曹瑞不解地跟她走向禁地,进入地洞,“娘子,你走得这么匆忙,有事嘛?”

“当然有事,等见了姐姐,你自然就会知晓”,金巧儿快步不停。

曹瑞跟在后面,心里不由在想,“究竟怎么回事?灵儿姐姐到底有啥急事呢?”

正文 章21 木镇化鬼身,虚实阴阳间

进了屋,曹瑞只见一旁摆放着许多材料,正是他找的那些,不过金灵儿的面色却很严肃,不像平时总带着微笑,“小瑞,你先坐下,我有话和你说。”

“噢”,曹瑞心里奇怪,姐姐怎么了?

只听金灵儿说,“小瑞,你要的材料,我帮你找到一些,虽没能找齐,可都是些珍贵的东西。只是有位精通阴阳术的姐姐告诉我,这些材料用来修鬼体,既对也不对。”

“对就是对,错就是错,我不明白姐姐的意思”,曹瑞不禁莫名。

“修炼一般的鬼体,根本用不了这么多材料,其实只要里面的几件即可”,金灵儿皱了皱眉头,“除非她修的是最高级的真鬼体!”

“真鬼体~,那是什么东西?”,曹瑞心头飘过一朵浮云,难道小雅是故意的?

“那对鬼修而言,可是万中无一的天赋。听说现在的鬼王里,十有八九原来就是真鬼体”,金灵儿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小瑞,你们真的确定小雅只是个一般的鬼吗?”

“不知道”,曹瑞真的有些茫然了,对于小雅的认知实在有限,他唯一能确定的是,小雅是和鬼姥姥一起被马守正从鬼冢抓来的。他只觉心被揪了一下,一阵刺痛,难道小雅骗我?

金巧儿看了看两人,插嘴道,“姐姐,可我觉得小雅并不像是个坏鬼,她很可爱,只要你见过她就会明白。”

金灵儿温柔地对她说,“姐姐并不想干涉,只是觉得有必要提醒你们,至于最后的判断,还是由你们去做。”

“谢谢姐姐,我明白了,我会搞清楚的”,曹瑞暗自下定决心。

金灵儿很是欣慰,脸上重又露出迷人的笑容,“小瑞,按我估计,我与和仁差不多能把材料凑出个七七八八,只是有一样实在难找。旒花木五百年前就已绝种,恐怕找不到了。”

曹瑞一脸得意,从怀里掏出木镇来,“姐姐,你看这是什么?”

“天啊,这么大一块旒花木”,金灵儿十分惊讶。

曹瑞挠着头说,“很大嘛,我怎么觉得给小雅用还不够呢?”

金灵儿两眼一翻,差点背过气去,“小瑞,旒花木异常珍贵,就算有万两黄金也买不回一小块来。就算是小雅,只要十分之一就已足够,你可千万不要浪费!”

“这样啊”,曹瑞憨憨地一笑,“幸亏姐姐提醒。”

金灵儿用手指在他额前轻轻一点,“小瑞,你的运气还真是好,居然一下子得到这么多罕见的材料。”

“那还不是托姐姐的福嘛”,曹瑞再三谢过后,把材料搬回这里的院子。就在他搬最后一篮时,刚巧撞上和仁,后者拿着大包小包,里面装满材料。

对院里堆积如小山般材料,和仁自然看得目瞪口呆,“师叔,你哪里得来这么好东西?”

曹瑞故作神秘,“这个不能说的!”

不该说的不说,不该问的不问,和仁很是识趣,他放下手中的包裹,“师叔,我一共找到六十六件材料,全放在那些里面,剩下的那些只要靠你自己了。”

和仁又扫了一眼身边的小山,心说,“只怕光他自己也收集了不少,差不多够数吧。”

和仁离去后,曹瑞仔细清点一遍,加上木镇,果然已把材料收齐,很多还有富余。他便和金巧儿张罗着,把这部分理出,打算事后送去金灵儿那。

眼看满月升起,小雅跑出屋来,一看到这满地的材料,高兴地绕着曹瑞直转,“瑞哥哥真棒,这么快就把材料都找齐了!”

曹瑞招手,把她唤到身边,“小雅,我有事问你,你可要老实回答。”

“恩”,小雅点头,“我最诚实了,从来不说假话。”

曹瑞深吸口气,问道,“你知道什么是真鬼体吗?”

“真鬼体”,小雅想了又想,把头一摇,“没听说过。”

曹瑞和金巧儿的心都提到嗓子口,“那你怎么知道这些材料?”

“是爸爸告诉我的”,小雅旋即回答。

“那你的爸爸呢?他是谁?”,曹瑞追问起来。

小雅难过地说,“我只知道爸爸妈妈经常去鬼冢作客,还常托姥姥照顾我。本以为他们很快会来接我,谁想到会被道士和乞丐抓到这里来。”

“原来如此”,曹瑞对这样的回答还算满意,他和金巧儿一样实在不想怀疑小雅。

小雅坐上他肩头,“哥哥怎么突然问这些啊?”

“没事”,曹瑞连忙岔开话题,“既然材料都找齐,那就能帮你炼鬼体。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尽管说。”

“爸爸说过,炼鬼身时会有阳煞,请瑞哥哥和巧姐姐帮我护法”,小雅靠着他说。

“好,没问题”,曹瑞拍着胸口说。

金巧儿连忙提醒,“夫君,有法器才能护法,幻离珠不太适合,最好找两件厉害的来。”

“这还不容易,观里最不缺的就是法器”,曹瑞直奔大殿而去。祭坛上的黄萍剑和如意已被收去,幸好青明镜还在,他便上台将宝镜取下。

“师叔,你这是干什么?”,早有人通知和仁,他连忙赶来,刚好堵个正着。

“借一下,明天就还来”,曹瑞尴尬地一笑。

和仁张开双臂,“不行,这可是镇观之宝,就连师傅也不能随便拿的。”

曹瑞态度强硬起来,“我非借不可,你可别拦我,小心我用镜砸你。”

“师叔~”,和仁哀求起来,“除了这个,别的都能借。”

“那我要黄萍剑,或者如意”,曹瑞扬着头说。

和仁一屁股坐在地上,“师叔,求求你高抬贵手。”

曹瑞眼珠一转,“那你告诉我有没有能抗阳煞的法器,我用青明镜和你换。”

和仁就像弹簧一样,腾一下站起,“有,对付阳煞用三阴圈最合适不过。”

“拿来给我看看”,曹瑞伸出手来。

“你等等,我这就去拿”,和仁跑得比流星还快,一眨眼看他出去,再一眨眼人又回到跟前。他手里拿着一个比戒指大不了多少的环说,“师叔,就是这个!”

“不会吧,这么小?”,曹瑞对眼前这个黑不溜秋的法器很不中意。

“是我忘了说,这三阴圈能大能小,伸缩自如。只要输入真气,还能驱动其中的三阴术……”,和仁一边说,一边演示起来。

只见三阴圈在他掌中忽大忽小,还使出很多妙用来,曹瑞连连称奇,“真是件好法器,我跟你换了。”

曹瑞丢下青明镜,拿着三阴圈回去。和仁这才如释重负,连忙将青明镜归位,“幸好师叔对法器知之甚少,才让我用一件次品换回至宝。”

一脚踩进院子,曹瑞就高喊起来,“有法器了!”

金巧儿和小雅连忙上来,“什么法器啊?夫君(瑞哥哥),快拿出来看看!”

三阴圈在曹瑞手中,玩得比和仁还要花巧,只看得两人连声叫好。尤其是小雅,对这法器喜欢得不得了,她抱着三阴圈哀求,“瑞哥哥,这宝物能不能送给我啊?”

“没问题,你尽管拿去”,曹瑞想也不想便答应下来。

小雅高兴地抱着他的头摩挲,“瑞哥哥真好!”

三人又玩了一会儿,才办起正事来。曹瑞将材料一件件摆开,最后才取出木镇。他虽想起金灵儿的话,可还是整根献出,“小雅,开始吧。”

“恩”,小雅只觉他手里的旒花木镇深深吸引着自己,便一头扑了上去。

曹瑞感到木镇突然一沉,又一轻,仔细一看,竟被啃去一半。小雅的身体还原为黑气,其中的旒花木若隐若现。空中满月如盘,月光似水银般倾泻下来,聚成一条条小溪,流入黑气中。旒花木轰然炸开,木屑变成黄色的粉尘,与黑气揉在一起。

一圈,两圈,黑气盘旋的速度越来越快,竟带起一阵风来,将地上的材料一件件吸入,吞没。且黑气越来越浓,不停向外扩张,曹瑞和金巧儿眼看已退到院门口。可不是人人都能见识鬼修密法,金巧儿不禁赞叹,“难怪姐姐说鬼修与修道虽分属阴阳,可一样玄妙。阴气是虚,材料是实,炼成鬼体则在虚实之间。”

曹瑞突然脑海中灵光一现,低头沉思起来,口中喃喃,“虚虚实实,实实虚虚……”

材料全都粉碎后,搅得气雾七彩缤纷,煞是好看。不过青天明月下却飘来一朵绮丽的红云,它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刚好盖住院子。曹瑞手握三阴圈,抬起头来,“这就是阳煞?”

“夫君,小心啊”,金巧儿紧紧拉住曹瑞。

“看我的”,曹瑞哪知道阳煞如何发动,何时发动,直接将三阴圈祭起,丢到空中。为了卖弄,他还故意将三阴圈变得和劫云一般大小。三阴阵发动,凄冷的白光呈螺旋状,层层叠叠挥洒开来。

接着他做出更胆大的事,他将本该是用来防御的三阴圈直接撞向煞云,只听观中响起三声惊呼,“不好!”

第一声自然是金巧儿发出的,她就在曹瑞身边,只得吓魂飞魄散。那煞云携天地之威,虽不如红雷火云,可也不是似曹瑞这般初出茅庐的小子凭次品就能触犯的。云中轰隆隆一声巨响,阳煞提前发动,拳头大小的火球似雨点般砸下。

只一个照面,三阴圈上的术法就被阳煞尽数破去,法器一暗,反向曹瑞砸去,后者只觉胸口一闷,像被人重重打了一拳,再看头顶,三阴圈竟失控反噬,不由万念俱灰,“这下可玩过火了!”

黄龙观里突然升起两道黄光,绕着三阴圈飞旋数周,将圈上的戾气尽数抵消。接着黄光又将小院护住,飞快穿梭,将阳煞全都绞碎,星星点点般落下,被黑气吸入。金巧儿身上的小衣尽被汗水打湿,“夫君,幸好有人用飞剑护持,要不然我们都不能幸免。

“也不知哪两位师侄出手?”,劫后余生的滋味让曹瑞突然有种明悟。

在不远处的屋顶上出现两条身影,“师兄,你难道也睡不着吗?”

“师弟,鬼修可是难道能见到,我怎么能不来凑个热闹。”

“的确,这阳中生阴、虚实合一的法门,还真是奇妙!”

“别感慨了,阳煞就快散去,是时候收飞剑。”

两道黄光又转动一周才飞走,光华消散,露出剑身,隐没在黑暗中。阳煞过早发动,畜力不足,如今已是强弩之末,再吐不出半点火来,当空消散。而院中的黑气已凝成一团,化作一颗晶亮的黑珍珠。

只听咔嚓一声,似蛋壳破裂,一股袭人的香气四散开来,一抹光似流星般跃出来,落在曹瑞肩头,“瑞哥哥!”

金巧儿走近一看,只见他肩上站着个粉嫩雪白的娃娃,两眼似星辰般明亮,看得人心神摇动,“你,你是小雅?”

“恩,巧姐姐怎么认不得我了?”,小雅跳入她怀里,撒起娇来。

曹瑞凑到跟前,上看下看,不由惊呼,“这就是真鬼体吗?怎么看起来和真人一般无二?”

小雅看了看自己,满意地说,“以前的身子像股烟,难看死了,还是现在的样子好。”

“小雅居然知道要好看了”,曹瑞大笑起来。

小雅用小拳头敲曹瑞的脑袋,“瑞哥哥笑话我,人家不理你了!”

金巧儿在旁笑得花枝招展,直不起腰来。小雅突然伸个懒腰,打个哈欠,“我好困啊!”

曹瑞这才想起她曾说过,新生的鬼体要几日温养才能圆满,便问,“要不要回去碗里睡?”

小雅直把头摇,“我喜欢那个圈,就暂住在那里面吧。”

“好啊”,曹瑞把三阴圈捡起,“你怎么进去呢?”

“看我的”,小雅跳起来,又化作一条银光,射入圈中。再看三阴圈,黑色的圈身上竟多了一条银线。

曹瑞还不不放心,将三阴圈变小后,依旧扣在碗里。眼看金巧儿已累得躺在床上,他便脱个精光,钻进被子,张开四肢,似八爪鱼般缠祝糊,又张开大嘴,慢慢向樱唇探去,一时间满室皆春……

正文 章22 月黑风高夜,天香阁吹萧

金巧儿起床时,发现曹瑞正坐在窗口,端详着玄离珠,她披上衣裳,款款走去,“夫君,你对着幻离珠想什么呢?”

“你醒得刚刚好”,曹瑞往她腰间一揽,抱到腿上,“昨天我看小雅修炼鬼体,突然悟出些道理来。今天回想了一下,似乎还与瞒天过海的口诀暗合!”

“哦”,金巧儿靠在他身上问,“夫君,你都悟出些什么啊?”

“小雅是以阴调阳,阳中粹阴,中阴之体。又是以虚合实,非虚非实,徘徊于虚实中间”,曹瑞只说得金巧儿频频点头,不由更加卖力,“而术法中说,通定皆生相,止观皆死相。又说,色中蕴真空,空中生真色。难道不是想告诉我们,真正的幻术其实是有真有幻。剪的是真影,生的是幻景,若是能无中生有,岂不是虚幻成真。”

“无中生有~,虚幻成真~”,金巧儿亦有所领悟,她突然一阵惊呼,“夫君,我明白了!借宝珠一用,我来试试新的手段!”

“好啊”,曹瑞好奇地跟她出去。

金巧儿却拦祝蝴说,“夫君,你就站在那里别动!”

曹瑞立刻停住,“怎么个站法,要不要举手?抬脚?”

金巧儿咯咯直笑,“随便你啦!”

玄离珠在她手中又幻出七彩光华,连连闪动,足有半柱香的功夫。曹瑞只觉身上不断被那彩光扫过,心说,“这次可不得了,她究竟想用多少次剪影?”

“好了”,金巧儿转过身,将手中的玄离珠一翻,再次祭起,同样是光华放射,却与先前不同,光彩异常柔和。而她投影的那面墙上居然出现淡淡的轮廓,起初时有些模糊,可随着金巧儿手中宝珠一转再转,那影像竟越发清晰。

等到一柱香后,曹瑞已是瞪大眼睛,一付难以置信的表情,“娘子,你太厉害了,居然看起来和真的一模一样。”

那面墙已看不到,院中出现了完全相同的两间屋子。金巧儿却没有停下的意思,“还有更厉害的呢!”

虚幻出的房间门口出现一个“曹瑞”,模样与真人一般无二,也似刚才一般举手抬脚,做着搞笑的动作。把曹瑞本人也看得乐了,“感觉就像照镜子似的,有趣,实在有趣!”

金巧儿有些不支,轻叹一声,收起法术,幻离珠光华收敛,“暂时还做不到无中生有,凭空生出幻像来拟真。”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娘子。来,奖一个”,曹瑞在她脸上亲了一下,“我想请你帮个忙。”

金巧儿瞪着水汪汪的眼睛问,“什么事啊,夫君?”

曹瑞先是左顾右盼,然后附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半天。金巧儿面露惊讶,“夫君,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啊?”

“没事,只要你不说,谁会知道”,曹瑞脸上露出得意的微笑,“我这就去找燕三商量!”

以燕三的身份,连内院也进不了,要不是曹瑞嘱咐和仁特别关照,就算他再有天分,现在恐怕也只是个外院的小道士。可他又偏偏道心不坚,三天两头往观外跑,喜欢游戏在市井间,所以修为反不如同辈的几位师兄。今天要不是曹瑞来得巧,只怕还见不到他。

“燕三,你是不是又想出去”,他俩在无人时一向直呼其名。

“嘘,老大,你是不是想害死我啊,要是让我师傅知道……”,燕三穿着便服。

“怕什么,就算是你师傅,也不得叫我一声师叔祖。只要有我在,谁敢罚你”,曹瑞得意洋洋。

燕三笑了,“这些年跟着老大,粘了不少光啊。”

“知道就好”,曹瑞把他拉进,低声说,“今晚你帮我个忙……”

曹瑞一席话说完,燕三把头摇得似拨浪鼓般,“不行,老大,你可别害我,上次我可是坐了三个月的黑房!”

“这次保管能成功”,曹瑞自信满满。

燕三使劲摇手,“说什么也不行!”

“真的不行?”,曹瑞恼了,瞪着眼说。

燕三犹豫了一下,只好哀求,“老大,你就放过我吧。”

曹瑞伸出手指来,“就这一次!要是害你禁闭,我可以赔你件法器。”

“法器”,面对这样的诱惑,燕三还是屈服了,“好,我答应。”

等到日暮西沉时,观里送走最后批香客,正是忙的时候,和仁经过曹瑞的院子,只见他正和燕三一起闲话,两人在院中不知在玩什么物件,看来十分投入。和仁把头一摇,笑着说,“都这般年纪了,还像两个孩子似的。”

所有的道士都以为曹瑞和燕三在观里,可其实呢?在汴梁最热闹的长街上,突然出现两位公子,两人一样都很英俊,不过一个生得阳刚十足,另一个生得比美娇娘还俏。两人手舞足蹈,十分高兴,“怎么样,我说肯定能成功吧。”

“还是老大厉害”,燕三竖起大拇指来,“老大,我们去哪啊?”

曹瑞立马答道,“我想去白马寺看三弟。”

“啊,这可不行”,燕三直摆手。

曹瑞很是不满,“你怎么老和我唱反调?”

燕三连忙解释,“老大,我们可是偷跑出来的,真怕被人瞧出身份。那白马寺可不是一般的地方,我们贸然前去,难保不会被人识破。这事可大可小,说不定捅出天大的篓子来!”

曹瑞自然知道他不是危言耸听,可见一见曹庆是他这些年来最想做的事情之一,偏偏又无法实现,他不禁心灰意懒,“算了,那我就跟着你随便逛逛吧。”

“老大,我带你去个好地方,保管你喜欢”,燕三拉着他穿过人群,直往长街上最醒目的五层高楼走去。

长街其实并不是一条街,而是好几条街组成,高楼所在的那条最为有名,因为这里是汴梁最红火的花街,经常能看到大官显贵出没。没准你喝酒时会发现,对面坐的居然是当朝宰相。而这里最为出名的便是燕三领曹瑞去的天香阁,他对这里十分熟悉,就连看门的龟公也客气地喊他一声,“三爷!”

曹瑞看他得意洋洋,似乎在这挺火的样子,不由问,“燕三,难不成你是这的常客?”

“我才不是呢”,燕三连忙辩驳,接着脸上浮现一抹暧昧的笑容,“我不过是和这的老板娘比较熟而已。”

“是吗”,曹瑞盯着他直瞧,看得他脸都红了。

有艳妆的女子三三两两走来,她们只要一看到燕三就会粘上来,“三哥,要不要奴家陪啊?”

燕三的双手、前胸、后背都被美女贴着,他居然还坐怀不乱,一个个调戏过来,“小翠,我要是吃了你,老六还不和我拼命。小红,你真的想和我上床吗?”

“三哥,你坏死了,笑话人家”,小红说管说,还是使劲地用胸口往他手臂上蹭。

曹瑞看得眼都直了,心说,“没看出来,燕三这小子居然还真有一套。”

只是令他没想到的是,他居然被几位娘子看上,“三哥,这位公子面生得很,是你朋友?”

“他可是我的老大,我不过是他的跟班”,燕三直把他捧上天去。

女人们一听这话,立刻换了目标,把他团团围住,“老大,要不要奴家陪啊?”,“老大,奴家的手艺很棒啦,保管你满意?”,“老大,还是把我们都包下吧,我们的花样很多咯”,……

“燕三,快拉我一把”,曹瑞被女人们占尽便宜,连忙呼救。

燕三连忙过来,在女人堆里转了一圈,把曹瑞解放出来,“借过,我还要和老大上去见媚姐。”

“不早说”,女人们这才退开,拉其他客人去了。

曹瑞如释重负,竖起大拇指来,“没想到你这么厉害。”

燕三笑着说,“万花丛中过,片叶不粘身。老大,这可是境界哦!”

两人走上二楼,又有跑堂的上来说话,“咦,这不是三爷吗?要不要试两把,看看手气?”

燕三虽然手痒,可还是说,“先见过姐姐,我再下来耍两把。”

三楼、四楼和五楼中间是贯通的,在三楼搭着个台子,从四楼、五楼的包厢里都能看得到表演。此时,正有位娘子在台上嘹亮高歌,几位老先生在台下弹琴吹瑟。其中有一人看到燕三,便说,“这不是小三嘛,快过来吹一段,好久没听到你的箫声了。”

“这不是三爷嘛,我们在这可是等你好久了,一段哪够,至少来个三段”,很多常客都跟着起哄,燕三架不祝蝴们吹捧,只好登上台去。老先生奉上木匣,他从中取出一支玉箫,爱不释手地拂拭起来。

曹瑞两眼一亮,那萧可不是凡品,仅是玉的材质就属极品,隐隐有流光异彩闪动,他差点惊呼出来,“难不成这还是件宝物?”

燕三吹这萧不止一次,每次都只觉得心应手。不过他也只当这萧比寻常的好些,哪能认得出来。要不然,他又何必因为一件法器答应曹瑞。呜~,他轻轻地吹出个音来,全场顿时安静。那箫声在低音里转了个圈,渐渐提升起来。

你听过高山流水嘛?你见过碧海云天嘛?你是否曾在悬崖峭壁上俯视?如果没有的话,你只要听燕三吹奏一曲便能体会。他吹得曲子变化无常,每次都由性而发,从来都不会重复。就算是听过千百遍,仍能听出新意来。曹瑞不禁拍案叫绝,不过有人比他喊得还早,“好美的曲子!好俊的少年!”

正文 章23 谁能夺花魁,一怒为红颜

曹瑞抬头望去,只见说话的人一身堕肉,十分臃肿。与吴国宝的胖不同的是,这人长得小眼大嘴,其丑无比,谁看了都很厌恶。不过比起其他人来,曹瑞心里还多股愤怒,他一眼就认出他。曹横,这个受人非议颇多的太子,也就是他的大哥。

曹瑞一看到他,那些陈年旧事就不自觉地浮现在眼前,禁不住咬牙切齿,只恨黄萍剑不在身边,不然一剑砍下这猪头来。燕三对他自然也没有好感,偏偏他自己很以为然,“来人啊,打赏!”

啪,一块巴掌大小金饼丢在托盘里,压得盘子一沉。小二自然识货,立刻高喊一声,“这位爷有赏,黄金百两。”

“哦”,旋即有人惊呼,这倒不是因为赏金高的缘故,给红牌的打赏远不止这些,只是很少有客人肯在乐官身上花这么多钱。

出于礼貌,燕三还是微微躬身行礼,“谢谢这位爷!”

曹横眯缝着小眼,看燕三的表情很是暧昧,甚至还瞧见他用毛巾擦去口水,“来人啊,拿我的帖子去给这位小哥,就说我想和他私下聊聊。”

曹瑞只听身边有人小声嘀咕,“早听说太子偷偷在宫里养男宠,这回莫不是又看上三爷了吧?”

“你可别乱说,小心要杀头的”,有人提醒。

曹瑞只觉心里一阵恶心,“父皇怎么生了个这么龌龊的东西!”

眼看帖子递到,燕三却没有收,他冷哼一声,撂在一旁,转进后台。曹横的眉头一跳,“居然不给我面子!”

他把护卫叫到身边,“跟着这人,找机会下手。记住,我要活的。”

护卫下去,曹横一脸油脂里挤出一丝笑容,“不就是个吹萧的嘛,敢和我斗。”

曹瑞跟去后台,见着燕三就说,“你做得好,没见过这么无耻的胖子!”

“是啊,要不是看他身边都是高手,来历不凡,我肯定上去给他一顿老拳”,燕三说着,比划起拳头来。

“原来是小三来了,我说谁的萧吹得这般动听”,两人正说着,突然一阵香风飘来。曹瑞侧身一看,只见一朵艳丽的红云飘来,一颦一笑间时刻透露着妩媚,就像是缤纷烂漫的曼陀罗花般。

“媚姐姐,小三是来看你的”,燕三很是激动,跑过去紧靠在那女子身边。

“你只怕是来看争花魁的吧”,那笑容令人神魂跌宕。

“争玉娇姐姐是外面那些花客的事,与我何干”,燕三红着眼说,“我真心来看姐姐,几时有过假的?”

女子收起笑容,露出一丝感动,“姐姐知道你的心思,姐姐只是开个玩笑。”

曹瑞见两人甚为亲密,不由故意别过头去。燕三撒足了娇,才来介绍,“老大,这是我姐姐,她叫花媚娘。姐姐,这是我老大,他叫~,守瑞。”

花媚娘自然知道燕三是黄龙观的道士,她一听到“守”字,立刻猜出面前少年的身份,不过她脸上笑容依旧不变,“小女子见过老大。”

想做孩子王,只是曹瑞以前的想法,他现在也只让燕三和鲁达喊他老大,被娇媚的姐姐如此称呼,怎么都觉得十分别扭,“姐姐若不嫌弃,也把我当作弟弟,平日里见了叫声小瑞就行。”

“好啊,我不介意多收个弟弟”,花媚娘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燕三顿时吃起醋来,“不行,老大,姐姐是我的!”

“傻小三,大不了姐姐多疼你一点”,花媚娘又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才翩然离去。

曹瑞贴在燕三耳边,轻声说,“你们俩的关系,我还看不出嘛。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和你争的。”

燕三禁不住脸一红,什么也没说,只追了出去。此时,花媚娘已站在台上,宣布“争花魁”开始,三层楼顿时一齐人声鼎沸。当~,铜锣被敲响,楼顶散落许多花瓣,一股悠然的香气弥漫开来。又有小厮在楼道上铺上红色的地毯,只见一双玉足轻轻踏出,轻轻踩在毯上。

“哦”,所有的男人都发出一阵惊呼。红毯上站着一位蒙面的佳人,她长发齐腰,如流波般披落。上身只穿一件贴身的小衣,遮住那对呼之欲出的玉兔。下身穿着翠绿的长裙,不过两边各开一条分叉,露出那浑圆洁白的小腿来。就连曹瑞也不禁感叹,“好美的娇娘!”

燕三似乎不为所动,“老大,她叫玉娇娘,是天香阁里新进的红牌,今天是她第一次登场。你要是想认识她的话,我可以为你引见哦。”

曹瑞并非没有心动,只是他抬头看了一眼,便冷静下来,“先过了今晚再说。”

燕三自然不知道他的心意,只以为他还是个雏儿,临阵怯场,“老大,这事包在我……”

曹瑞将他打断,“你几时兼职起龟公来了,居然拉客拉到我头上!少罗嗦,用眼看!”

燕三连忙把嘴闭上,走去花媚娘身边。再看场中,玉娇娘一步步从楼梯上走下,她每一步都在翩翩起舞,身上的群摆就像是烂漫的鲜花,玉腿玉足在其间穿梭,只看得不少人眼中都流露出贪婪的目光。

“舞得好!”,只听有人大喊一声。

曹瑞循声望去,但见西边的厢房里站一少年。他眼神很冷,犀利的那种。他身上散发着一种无形的威势,那是只有站在食物链顶端的王者才特有的气质。曹瑞敢断言,普通人若是站在他三步之内,只怕被那股气势压得连头也抬不起来。

曹瑞不禁好奇,“他是谁?居然如此不凡#蝴的身份恐怕也不简单?”

“好~,好啊!”,曹横也呼喊起来,第一个好他是冲底下的娇娘叫的,不过第二声却是看到那少年时才喊出来的。他好像看到个极好的玩具,忍不住想抢进手里。

少年冷哼一声,对他嗤之以鼻,“什么东西!”

这四个字被人们的欢呼淹没,并没有传入曹横耳中,他只急着把随行的心腹太监唤到身旁,“刚才那个我不要了,我要他!”

太监虽身着便服,但眉目间仍能让明眼人看出端倪,更何况太子喜欢逛花街,在朝中早不是秘密。他面露难色,“太~,公子,那人只怕有些棘手。”

曹横生气地呵斥,“我是太子!大宋的国土上有什么我得不到的!你敢说棘手,小心我杀你头!”

“可~,可他是蛮蒙国的贵族!”,太监战战兢兢地说。

曹横一听“蛮蒙”二字,顿时底气不足,“这时候怎么会有蛮蒙的贵族?”

太监回答,“他是蛮蒙国南院大王耶律楚白的弟弟,叫耶律无敌,这次来汴梁是商讨两国边境通商的。”

曹横彻底泄了气,虽然他贵为太子,可南院大王坐拥十万铁骑,这足以让他打消了那本不该有的念头。他又看了一眼场中的红牌,流着口水说,“还是抱这个佳人吧!”

舞方跳罢,花媚娘便走上台来,对众人言道,“这便是我们天香阁第五位红牌,今天是她第一次登台,就有这么多爷来捧场,实在是她的福气。玉娇,还不给爷们问安。”

“小女子给各位大爷请安了”,玉娇娘声如其名,一样娇柔。

“既然登台,还蒙什么面啊,快摘掉面纱”,立刻有人起哄,不过他的话正中所有人的心窝,一时间哄声四起。

花媚娘果然有些手段,非但遇乱不惊,几句话便镇住场子,“其实要摘下玉娇的面纱并不能,只要有人出的价最高,今晚就能一睹芳容!”

“我出一万两”,耶律无敌语出惊人,全场顿时鸦雀无声。

不过大宋乃富硕之国,在场的有钱人可不少。“我出一万一千两!”,说话的是曹横,他还恋恋不舍地看着少年。

耶律无敌的目光越发冷了,要是在蛮蒙,谁敢用这样暧昧的眼神看他,只怕已被他一刀结果,不过这是大宋,他气得把桌子一拍,“两万两!”

“两万一千两”,曹横靠在软榻上,语气绵软无力,似乎在故意挑衅。

“十万两”,耶律无敌忍不住抽出刀来,将桌子一刀斩断,接着他又将马刀狠狠地插在看台边的檀木扶手上。

所有的看客都一阵心惊,不但是因为他出的天价,更因为他挥刀时流露出的那份彪悍。曹横哪有体会,他刚想开口继续加价,却被太监拦住,“公子,请不要再加了。蛮蒙的人一旦抽出刀来,就意味着提出角斗。你若是再加价,就代表你愿意接受挑战。请公子以社稷为重,莫以千金之身犯险。”

曹横还算有自知之明,尚未自大到就凭他那身烂肉,能赢得了一向以武力见长的蛮蒙武士。他把手中的牌子一撂,宣布弃权。在场的人里知道他是太子的人可不少,眼看这样的大人物都放弃,自然不会有人再与少年争。

花媚娘问过三次后,方才宣布,“恭喜这位公子拔得头筹,请上台来。”

耶律无敌一脚踩在护栏上,猛然从楼上跃下,那身形似展开金翅的大鹏一般,看得众人连声就好。就连玉娇娘眼中也闪过的一丝迷离,似乎被一支无形的金箭射中心窝。她痴痴地看着少年走近,一把将她抱起,大步流星地往后堂走去。

目送着两人离去,燕三不自觉地说,“居然让他抱得美人归。”

曹瑞却很满意,“这总比让那胖子赢的好。”

“这倒也是”,燕三点头。

“时候不早,我们该回观去了”,曹瑞估摸着出来的时间,觉得在外面已耽搁太久。

燕三和花媚娘又说了几句悄悄话,这才和曹瑞踏上归途。本以为一路上太太平平,可不想半路竟杀出一群黑衣人来,他们个个膀大腰圆,手持明晃晃的钢刀,“乖乖跟我们走,不然取了你们性命!”

曹瑞小小地吃了一惊,他不曾料到京师里居然也会有人拦路打劫,只是他旋即神色恢复正常。燕三可是从长街里打出来的,一点不怕,笑着问,“老大,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正文 章24 皇子是高僧,朝中忠奸斗

“废话,扁了再说”,曹瑞连招呼也不打,率先冲上去。黑衣人似乎也没料到他这样就动起手来,有两个被他在胸口拍个正着。要知道他使的可是销魂手,虽说温柔的时候可以销魂,但霸道的时候足以要命。两人口喷鲜血,仰面栽倒。

就连曹瑞本人也没料到,这功夫在实战中竟有如此威力,不禁停下手来。至于剩下的那些黑衣人,他们一个个瞪大眼睛,非但无人敢向前,反而吓得连连后退。“你上”,“不,你上”,他们互相推诿起来。

燕三虽也吃惊,可凭多年来在长街打斗的经验,就算他俩功夫再好,对方的人多,毕竟是吃亏。只有趁机尽量削减对方的战力,方为上策。所以他毫不客气,翻动双掌,在人群里拍打起来。经过这么多年炼气,绵掌的威力大增,只要被拍中,顿时内伤,不过还不致命。

黑衣人哪里料到对方如此强悍,一时间竟被打蒙。眼看曹瑞做势欲扑,只吓得他们连滚带爬地逃窜。燕三才想追赶,却被曹瑞拦下,“穷寇莫追!”

“哪来的毛贼,居然敢小爷的主意!也不打听一下是谁!”,燕三朝地上吐口唾沫。

“他们可不是毛贼”,曹瑞微微一笑。

“就是,凭他们的身手,只怕连毛贼都不如”,燕三一脸不屑。

“要不是他们促不及防,我们只怕没这么容易得手”,曹瑞走到一人身旁,在他衣服里翻找起来。突然在他腰间发现有块硬物,取出一瞧,竟是面金牌。

“哇,是不是真金的”,燕三只知道这是金子做的,哪像曹瑞已看出它的出处,“东宫,是皇后?还是那个可恶的胖子!”

“皇后!胖子?”,燕三才接过金牌,惊讶地失手落在地上,“老大,这是怎么回事啊?”

“虽说我还没想清来龙去脉,可这决不是什么好事,我们这个恐怕是捅了大篓子!”,曹瑞又提醒道,“金牌万万拿不得,快放回原处!我俩尽快回去,这几天老老实实待在观里,绝对不要外出。”

燕三听他说得这般严重,哪还敢胡闹,连忙放好金牌,和他一起赶回道观。一个时辰后,他俩出现在黄龙观后的高墙下。燕三小心地从巷子里探出头来张望,确定无人跟梢,才与曹瑞合力,翻过墙去。

道士们都在睡觉,自然也不会有人发现他俩。两人分头,各自回房。曹瑞推开门,只见金巧儿正斜靠在椅子上,心知她等了自己一晚,便有些愧疚地上去想抱她上床。不想这一抱,她竟醒了,“夫君~,你回来啦~,我去收幻离珠。”

“不用了,我已经收好了”,曹瑞从怀里取出宝珠来。原来他刚才进院时,发现幻象还在,便到墙角下,把珠上的术法取消,顺手把珠子塞入怀中。

“都是我不好,害你等了一宿。看你的样子,肯定是累了,上床吧”,曹瑞又把她抱起。

金巧儿躺在他怀里,感觉很是舒服,便紧靠在他胸口,“夫君,外面好不好玩啊?”

曹瑞几步便到床前,小心地把她放下,“挺有趣的。”

“那你下次能不能带我一起去?”,金巧儿一脸企盼。

“好啊,下次一定带你”,曹瑞又为她把被子盖上。

“说话算数哦”,金巧儿眼看他点头,才满意地闭上双眼沉沉睡去。曹瑞也难得做了回老实人,宽衣躺下后,只温柔地抱着爱人,没有动手动脚。

一觉醒来,曹瑞便风风火火地出门去找燕三,刚巧他跟着师傅在偏殿颂经,等到正午才见他出来。曹瑞一把将他拉到旁边,“我想捎个口信出去,你能不能帮忙?”

“老大,你不是说最近待在观里,不能出去的嘛?”,燕三没有答应。

曹瑞又问,“你只要能找来人就行,又不是让你亲自去送。”

“这倒是不难,看我的,老大”,燕三兴冲冲来到观门口。

他四下打量,见到附近有几个稍大些的男孩,便招手把他们喊来。男孩们一到便问,“三哥,你有事嘛?”

“你们去把鲁达喊来,我有急事找他”,燕三才说话,男孩们便跑去长街。

等了差不多一个时辰,两人才看到鲁达的身影。他如今已长得高大威猛,上身的僧袍敞开,露出浓密的胸毛。他双臂上的肌肉异常结实,并在一起,只怕比燕三的腰还粗。他的怪力在长街上可以大大有名,听人说他曾举起过天桥前的石盘。

只因他长得比牛还壮实,燕三便给他取了个诨号,叫“铁牛”。不过这也只有曹瑞和燕三叫得,换了别人,保管被当作石盘丢进河里。他的嗓门比大钟还要洪亮,“老大,三哥,你们找我有啥事啊?”

燕三说,“是老大,他想托你送封信。”

若是别人,这跑腿的活未必肯干,可鲁达答得干脆,“好啊!信呢?往哪里送?”

信是曹瑞起床后便写好的,他折成条状,打了个结,才交给鲁达,“铁牛,你务必帮我把信送进大司马府,最好直接交给我外公。”

“这个简单,只要见着海二哥,让他带我进府,便能瞧见大司马”,鲁达把信收入怀中。

曹瑞把头一点,将他拦下,“铁牛,你先别走,我有话问你。”

“老大,你尽管问”,鲁达盘腿坐在地上。

“我想混进白马寺,你有没有办法?”,曹瑞眼中闪现异彩。

鲁达答得干脆,“寺里很大,你要是去伙房,那不成问题。若是其他地方,我没法子。”

“这样啊”,曹瑞轻叹一声。

燕三见了,便问,“老大,你是不是还想着要见你三弟?”

曹瑞点着头说,“以前在宫里,除了娘亲,就属三弟对我最好。这些年我在观里倒是混得不错,只是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燕三转头对鲁达说,“铁牛,你真没办法吗?老大只是想见三弟一面。”

“三弟?谁啊”,鲁达莫名。

“就是曹庆啊”,燕三在心里骂他迟钝。

“曹庆?你说的是说空见师叔祖吧”,鲁达可是想了半天,才回过味来,“他在寺里可是人尽皆知,就连方丈都说他是天才,还有可能成为寺中修成金刚不坏果最年轻的僧人。”

在鲁达看来,能有这样的成就绝对是无上的荣光。可曹瑞并不以为然,他执着地认为,曹庆的成就越高,说明他吃苦越多。他更坚定决心,要帮曹庆脱离苦海,只听他发誓,“苍天在下,我以灵魂为誓,此生若不能帮庆弟重获自有,甘愿受五雷轰顶。”

将信交给鲁达后,反正曹瑞也不出门,便在屋里安心等待,直到第三天头上,他才听道童进来禀报,“太师叔,门口有位胖施主找你。”

曹瑞猛然站起,欣喜若狂,“终于来了!”

曹瑞亲自去接人,只见门口站着个笑容可掬的胖员外,冲他躬身行礼,“见过少东家。”

“吴先生不必多礼,里面请”,曹瑞又在前面引路。

进了院子,他把门关上,还不及开口,倒先听吴国宝抱怨,“本该是老程来的,可惜他家中刚好有事,便让我来顶替,害我受鞍马劳顿之苦。”

“先生是能人,辛苦点也是应该”,曹瑞笑着说。

“能人就不是人吗”,吴国宝露出本性,瞪眼辩驳,全不似对皇子说话,“老爷看了你的信后大发雷霆,现在只怕正在朝堂上与黄灿之流斗得正凶。”

“黄灿算什么东西,不过是尚书,怎能与位列三宰之一的外公相提并论”,曹瑞对黄家很是不齿。

“黄灿虽不算什么,以他为首的奸臣却不少。就算老爷子官大,可他朋友少,在朝堂上争辩时,缺少助力,难免落于下风”,吴国宝边说边摇头。

“那是我不好,害外公吃亏”,曹瑞只觉心中一阵愧疚。

“错”,吴国宝指着他说,“就算没有你那桩事,老爷也会和他们冲突。老爷一直想从蛮蒙购入战马,可总受人钳制,得不到门路。现如今人家送上门来,偏偏皇上又听信谗言,一直举棋不定。蛮蒙的使节恐怕已心生不满,对以后的生意大大不利。”

“难道就没有补救的办法吗?”,事关陈光正,曹瑞听得心焦。

“有倒是有,只怕以老爷子的个性,未必会采纳”,吴国宝一声轻叹。

“什么?你说来听听。若真好的话,我可以写信帮你向外公进言”,曹瑞诚恳地说。

“好吧,既然你问得这么诚心,我就勉为其难,告诉你了”,眼看吴国宝张口,曹瑞洗耳恭听。“就四个字,借~刀~杀~人!”

曹瑞只听得心惊肉跳,“怎么个借法?又如何去杀?”

吴国宝再想说时,突然院外有人敲门,“太师叔,又有人找你。”

关键时刻被打断,曹瑞有些不耐烦,“让他先去客房,我等会儿过去。”

“是”,听到道童离去的脚步声,吴国宝却说,“这样有些不妥,你至少该去看看是谁来找你?”

“我这就去”,曹瑞这才觉得自个儿有些鲁莽,连忙出去,赶上道童,一起来到殿外。只见殿门口有个白面书生不停地踱着步子,曹瑞不禁奇怪,“怎么是他?”

正文 章25 富商来求医,天生通阴脉

“逸施主不知有何事造访”,曹瑞客气地做了个道稽。

逸海兰本就是心急如焚,看到他后更是急上加急,“曹真人,舍妹身体不适,你若是方便,还请过去看看。”

曹瑞不禁奇怪,“逸小姐有病当寻名医,怎么找到黄龙观来?”

看逸海兰模样,只怕要给曹瑞跪下,“曹真人,你有所不知,我为了舍妹的病,遍访天下名医,可都说不能治。直到见马真人后,蒙他赐宝物和药散,才见好转。只是这几日,舍妹身体越发虚弱,服药也不见好。我本想来求马真人,可他偏偏不在,只好来求你。你是马真人的师弟,自然神通了得,求求你救救舍妹。”

师弟不假,可曹瑞不过才踏入修道的门槛,神通离了得二字实在差得太远,他心说,“这下可好,师兄不在,倒落下这么件棘手的事来。”

正在此时,和仁也匆匆赶来。曹瑞看到他,顿时感到触及一丝希望,“师侄,逸小姐身体不适,不如你和我一起去看看。”

和仁连忙推脱,“师叔,我不会看病,去也无用。”

“什么,那观里谁通药石”,曹瑞怕他搪塞,特意附在他耳边,郑重提醒,“你不是说过,逸施主是观里的大主顾。要是怠慢他,倒霉的可是你。难道你修道这么多年,连这点神通也没有?”

和仁面露难色,小声诉苦,“观里唯有师傅精于此道,可他并未传授我们。再说五门之中,只有木门和水门中有治病救人的神通。我们是土门弟子,实在是爱莫能助。”

逸海兰还眼巴巴地在一旁瞅着,曹瑞登时觉得一丝无力,“我该怎么办呢?”

就在两人一筹莫展之际,金巧儿刚巧从观外进来,“夫君,你怎么在这啊?”

“啊,娘子,你来得真好”,曹瑞就像是久旱的大地看到甘霖,大笑着迎接上去。

金巧儿一阵莫名,不禁有些诚惶诚恐,“夫君,你,你怎么啦?”

“我,我没事,我好得很”,曹瑞将她拉到逸海兰跟前,“你还记得这位逸施主吗?”

金巧儿点头,“记得,上次他是和妹妹一起来祈福的。”

逸海兰一听到“妹妹”二字,心一沉,神色黯然,他又哀求曹瑞,“真人,事不宜迟,还请尽快随我回府。”

“不知道我能不能带我夫人一起去?”,曹瑞拉着金巧儿问。

“无妨,能请尊夫人到府上,是我的荣幸”,逸海兰心里急得如刀割一般,哪管这些。

“娘子,那只好辛苦你陪我走一趟咯”,曹瑞搂着金巧儿,随逸海兰出观。

观门口停着辆普通的马车,并不是曹瑞上次见过的香撵。车厢不大,刚好容纳三人坐下。御车的马夫,他倒也认得,就是逸海兰身边的大个子护卫。“架,架”,他鞭子抽得又狠又急,两匹马跑得飞快。

逸家是大宋的富商,宅院房产不计其数,汴梁城外最好的山庄便是他家修建。由于城中喧杂,不适合逸海星养病,故逸海兰便将她搬到山庄居住。那里离黄龙观有不少路程,他们紧赶慢赶,也花去一个半时辰。

马车直接入府,直到庭院门口才停下。曹瑞下车,环顾四周,只觉这是个很雅致的庭院。虽然没有用巨石假山点缀,而是用精致的花草树木来装饰,但每个进来这里的人,都会自然而然有种舒适惬意的感觉。

草木间有座砖房,虽说只有一层,却很高。屋顶上铺琉璃瓦,中间设隔层,下面才是居室房间。推门进去,便能看到一幅美人图,画的正是逸海星。曹瑞瞥了眼落款,居然是逸海兰,心中称奇,“没想到他还有这手好画工!”

房间里布置得并不奢华,反而很简单。空气里飘散着一股药味,虽被淡香稀薄,但想要逃过曹瑞的鼻子可没这么容易。不用说,这肯定是煎熬的药散留下的。闺房里有张云木大床,长宽都是两米,逸海星躺在上面,脸色惨白,还在不停咳嗽。

“妹妹,我回来了”,逸海兰一进屋,便冲到床前,眼神中充满关心,“我帮你请来了曹真人,有他在,你一定会没事的。”

逸海星看到他时,黯淡的双眼顿时变得明亮,只是咳得说不出话来。金巧儿远远端详,轻声对曹瑞说,“夫君,等会儿你过去后,用销魂手点她合谷、内关、天突三穴,然后把祝糊脉门,剩下的就交给我吧。”

曹瑞点头,表示明白。逸海兰又站起来,向他跑来,“真人,求你快帮我妹妹看看!”

“好”,曹瑞底气十足,大踏步上前,走到床前。

“失礼了”,他将被子轻轻揭开一角,露出逸海星的手来。她穿着一件薄纱,隐隐能看到纤细的玉臂。曹瑞伸出右手食指,自下而上在合谷、内关、天突三穴上各点一下。

“哥,我不咳了”,逸海星的咳声止住,让逸海兰开心不已,只是他看到曹瑞在把脉,便没有说话。

曹瑞只觉入手处冰冷细滑,指端能感觉得到皮肤下那轻微的脉搏跳动。可此时真正在把脉的并不是他,而是金巧儿。后者抓着他的左手,借他的右手,聆听病人的脉象,这功夫还在悬丝把脉之上,是金家的一门绝学。

约摸着半柱香的功夫,她松开手,曹瑞立刻说道,“逸先生,容我和夫人商量一下。”

“这边请”,逸海兰让出一旁的书房。这里仅摆放着一个书架,有些古籍古董,香案上有张瑶琴,可惜闲置已久,多年无人问津。

曹瑞关上门,问金巧儿,“娘子,你看她的病情如何?”

“恐怕不妙”,她眉头深锁,“上次我就曾和你说过,这女子可能身染顽疾,能撑到如今,已算是奇迹。”

“不能治吗?”,曹瑞追问她。

“只是把脉还不能切到病灶,我实在说不准”,金巧儿摇头。

“娘子,我相信你一定能找出病因。你说吧,接下来怎么做”,曹瑞对她很有信心。

金巧儿倍受鼓舞,“好吧,我就试一下。夫君,你仔细听好,等会儿我们出去后……”

书房门一打开,逸海兰立刻冲到曹瑞跟前,“真人,有眉目了吗?”

“令妹的病灶埋藏很深,我要用神通探察。你们留在这恐有不便,不知……”,曹瑞感觉自己说话的样子像个神棍。

“哥,你留下好不好”,逸海星的声音似小鸟一般。

“真人,我……”,逸海兰眼神中尽是不舍。

可曹瑞断然拒绝,“不行。”

逸海兰看了妹妹一眼,还是狠下心来,“妹妹,你可要听话,真人一定能帮你治好。”

说完,他便转身出屋,带走所有下人。逸海星望着他的背影,脸上写满失落。曹瑞走上前,又用手点穴,“姑娘,得罪了。”

逸海星只觉眼皮发沉,不一会儿便昏睡过去。金巧儿上来,将他推到一边,“闭上眼,不许偷看!”

“哦”,曹瑞用手蒙住眼睛。

金巧儿将被子揭开,小心地帮逸海星脱下身上的薄纱。曹瑞偷偷从手指缝里看去,只见玉体横陈。因为久病的缘故,她稍显单薄,曲线也不似金巧儿那般丰满。可她静静地躺在那里,就像块洁白的美玉,浑身上下找不到一点瑕疵,只看得曹瑞两眼发直。

她项间还戴着块玉佩,金巧儿用手一摸,不禁微微动容,“真是块上好的天然温玉。”

金巧儿突然伸出双手卡祝糊的咽喉,吓得曹瑞差点惊呼出来。不过,金巧儿旋即用将双手慢慢往下移动,翻过小丘,经过平原,直至脚底涌泉。曹瑞这才松了口气,“吓我一跳!”

“看够了没有?看够了快过来帮忙”,金巧儿说得他一脸尴尬。

“娘子,你要我干啥?”,曹瑞强忍住,收回流连在逸海星身上的目光。

“帮忙把她翻过来,小心一点,她的身子弱”,金巧儿让开,曹瑞上去抱住逸海星,轻轻将她翻身。只是当双手滑过那光滑柔软的身体时,曹瑞只觉心中一阵骚动。

“心欲静而风不止,神欲清而心魔扰之……”,曹瑞直把真经念了七八遍才降下火来,他小心地将逸海星放好。

金巧儿从她后脑摸起,沿着脊柱往下,直到臀部,接着又在后背上慢慢推敲起来。曹瑞看了几眼,便别过头去,生怕看得再生出歧念来。只一会儿工夫,他听金巧儿说,“好了,夫君,过来再帮个忙。”

曹瑞把逸海星架起,金巧儿帮她将薄纱穿上,把被子盖好,“夫君,我想我已经知道她的病根了。”

“哦,什么病?”,曹瑞问。

“她得的是通阴脉,这病是天生的,一般人都撑不过十岁,她能活到现在也算是个奇迹”,金巧儿又指着玉佩说,“不过这还多亏这块极品温玉,可如今任督二脉和中脉都已被阴气堵塞,只怕她已拖不过今年。”

“娘子,那她究竟还有没有得治啊”,曹瑞又问。

金巧儿竖起两根手指,“据我所知,只有三个法子。一、找到传说中的火龙仙草,不过这灵药已千年不曾有人见过,只怕早已绝种。二、请来马真人这样的高手,耗费六十年功力,帮她打通经络。”

“六十年功力!只怕没人肯这么做”,曹瑞直摇头,“那第三条呢?”

“用玄黄合虚道前三重心法,能将阴气炼化”,金巧儿脸上露出暧昧的笑容,“通阴脉虽说是绝症,可对双修而言,是再好不过的鼎炉哦。”

“娘子,你想到哪里去了”,曹瑞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金巧儿两手一摊,“我只想得出这三种办法,要不等你师兄回来,说不定他会有更好的主意。”

“也只有这样了”,曹瑞点头,“不过你看她现在的状况,能撑到师兄回来吗?”

“以我们两个的功力,借用温玉帮她洗脉,应该能撑久一些”,金巧儿说着,将手按在玉佩上,将真气度去。曹瑞则站在她身后,用双手抵祝糊背心。两人同修玄黄合虚道,真气相生相息,毫无抵触。

又过了一个时辰,房门才被打开,曹瑞和金巧儿两人一脸疲倦地出来。逸海兰在外面早等得急不可耐,“真人,我妹妹她怎么样了?”

“暂时应无大碍,只是她的病实在棘手,恐怕还得等师兄回来”,曹瑞强打精神,坚持着说完金巧儿关照的话,“她已睡下,你们不要打搅她。等她明天醒了,可以吃点东西。药散尽量少服,暂时就停了吧。”

“我听先生的”,逸海兰感激肺腑。

曹瑞眼看金巧儿已快支持不住,便说,“逸先生,请安排间房,让我俩休息一下。”

“真人辛苦,我这就安排”,就在左近有间厢房,逸海兰让人收拾停当。

曹瑞虽然已累得头昏眼花,可还是帮着金巧儿脱去衣服,然后才轻轻地抱着他蒙头睡去。直到日上三杆,他才醒来,突然他一阵惊呼,“不好,吴先生还在观里!”

他连忙向逸海兰讨了马车,赶回黄龙观。回到院子,不见吴国宝,他便询问扫地的道童。后者回答,“刚才还见过那人,却不知去了哪里。”

曹瑞去各处找,都不见踪影,回到大殿前,突然听到观外传来歌声,“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里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半醉半醒日复日,花开花落年复年……”

正文 章26 桃花不是仙,借刀来杀人

曹瑞循声望去,看到位老者翩翩而至,他身高不过五尺,头发花白,身穿褐袍,手持桃木杖,杖顶悬着一只醒目的粉色葫芦。“臭老头,别跑”,他身后竟有人追赶,曹瑞仔细一看,居然是胖墩墩的吴国宝,他拦下老翁在观门口争执,引得许多路人驻足。

“老头,拿钱来”,吴国宝一脸怒容。

“小老儿几时欠过你的钱”,看老翁一脸茫然表情,还真似无辜一般。

曹瑞赶过去,分开两人问道,“吴先生,这是怎么回事啊?”

吴国宝指着老翁说,“他吃了馄饨不给钱,还把帐赖在我头上。”

“明明说得好好的,是你请我的”,老翁也吹胡子瞪眼,“大家给评评理,他请我,居然还要我付钱。”

“你胡说”,吴国宝大喝一声。

曹瑞打起圆场,“吴先生莫恼,老人家莫气,不如把详细经过说出来,是非自有公断。”

“事情是这样的”,吴国宝有声有色地说了起来。原来他吃不惯伙堂的饭菜,便在观门口的小摊上叫碗云吞。他正吃着,身边突然出现这位老者,流着口水,眼直直地盯着他手中的大碗。吃东西时被人看着,总有些别扭,他便问,“老先生有何事?”

老翁抹了把口水,“好不好吃啊?”

“好吃”,吴国宝直竖大拇指,“老先生不如也叫一碗?”

“好啊,麻烦你帮我叫”,老翁跳上椅子,双手放在桌上,就等云吞来。

“老板,这位老先生要一碗馄饨”,吴国宝倒是出自好心,便帮他点。

云吞上来后,老翁吃得很快,吴国宝吃完第三碗时,他已离开。可吴国宝意想不到的旋即发生,就在他付帐时,老板竟要他把老翁的帐一并结了。他自然不买帐,可老板一口咬定老翁说是他买单。虽不得不付了这冤枉钱,可他哪咽得下这口气去,便一边打听,一边追赶。接着便有了先前的故事。

事情并不复杂,曹瑞一听便明白是老翁故意卡油,不过他看老者满面皱纹,只怕半截身子都已埋进土里,便劝,“吴先生,算了吧,大不了这碗馄饨就算我请,银子我叫师侄给你。”

老翁喜笑颜开,“还是这位小哥通人情。”

“不行,我做生意,从来只有我占别人便宜,哪有人卡我油的道理”,吴国宝好不退入,他摊开右手,“老头,给钱。”

两人又斗嘴,纠缠起来。此时,路人也分作两派,一半人数落老翁的不是,一半人埋怨吴国宝小气。曹瑞只好又把两人分开,“二位,莫为这点小事,伤了面子。这可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影响很不好哦。”

“是他跟我吵的,你要怨,怨他”,老翁深得实在矮小,一抬手才到吴国宝胸口。

“凭啥要我吃亏,你花银子!面子算什么,反正我老吴皮厚!今天非要这老头给钱,不然我送他进衙门!”,吴国宝耍起无赖来,十匹马都拉不动。

“罢了,算小老儿倒霉”,老翁叹了口气,摊开手,露出几枚铜板。他旋即又说得十分大声,似乎故意讲给某人听,“拿去!别再说我桃花不是仙连吃馄饨的钱都没有!”

“算你识相”,吴国宝得意地把铜板丢进钱袋。

“桃花不是仙,好奇怪的名字”,曹瑞心里嘀咕。

老翁竟好像听到他的心声,“以前别人都叫我桃花仙,可小老儿想,自个儿明明不是仙,怎么能叫这呢,所以便改作桃花不是仙,别人听了便不会误解了。”

曹瑞大吃一惊,他才张嘴想问,老翁却抢着说,“这位小哥,刚才你帮我说话,我心中甚是感激。这次出来,两手空空,无以为谢,我只有这发簪还值些银子,你收下吧。”

“我不能收”,曹瑞自然不肯。

老翁态度坚决,“小老儿恩怨分明,从不亏欠人情,我给你便拿着。”

眼看曹瑞不得不收下,吴国宝说话,“什么破玩意,照我看,连一个铜板都不值。”

“哼”,老翁一拂袖,放歌离去,“若将富贵比贫者,一在平地一在天;若将贫贱比车马,他得驱使我得闲。别人笑我忒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慕,无花无酒锄作田……”

吴国宝一把抓过发簪,才想数落几句,突然神情一愣,两眼发直,“咦?居然真是件值钱的物件!”

“吴先生说这发簪?”,曹瑞仔细瞧过,只觉是普通木簪。

吴国宝用手掂了掂,轻叹一声,“我今天看走眼了,竟连沉香桃木都没认出。”

“这就是沉香桃木?!”,曹瑞也两眼发直。三千株桃中只出一株,木身上略带清香。而这一株需活过三百年,才能成为货真价实的沉香桃木。因其珍贵,就算是这么一支短小的发簪,若拿去市场,足以引起轰动,拍出天价来。

吴国宝将发簪塞给曹瑞,“进去吧,我会尽快把昨天该说却没说的讲完,府里该做未做的事实在太多。”

回到院子,两人坐下,他又问,“昨天我俩说到哪了?”

“说到借刀杀人”,曹瑞神情很是严肃。

“就是这个”,吴国宝侃侃而谈,“黄灿老奸巨猾,皇后心思细密,他父女二人联手可算是无懈可击,但太子不争气,留下个大大的破绽。”

“哦?曹横的确是个累赘”,曹瑞自然流露出,对他很是不屑。

吴国宝对他也是嗤之以鼻,“这个太子,平日有两个嗜好!一是花街嫖妓,二是饲养男宠。”

“这个龌龊的东西”,曹瑞忍不住骂。

“若不是这样,我们哪有空子可钻”,吴国宝捧着肚子,咯咯一笑,“听说他这几日正在天香阁与人争风吃醋,对手还是蛮蒙南院大王的弟弟。只要能善用此事,就算干不掉他这条大鱼,至少也能杀杀他们的威风。”

“不能灭他,实在可惜”,曹瑞恨不得借刀了结曹横,不过这显然可能性不大。

吴国宝哈哈大笑,“太子身份特殊,耶律无敌动手时必然会有所顾及,不过太子身边经常跟着一大群朝中新贵,这些趋炎附势之辈都是黄灿的同党。若能挑起双方争端,引耶律无敌动手,杀他几个爪牙想来易如反掌。如此一来,朝中自有人会借题发挥,削弱黄灿的党羽,老爷子才好站出来说话。”

“好倒是好,万一耶律无敌失手,错杀太多人,恐怕也难逃一死,届时耶律楚白带铁骑南下,我国边境岂不过危险”,曹瑞回想起那蛮蒙武士,只觉性如烈火,十分彪悍。

吴国宝不以为然,“真若挂了太子,那对我们而言,可是天大的好事。蛮蒙即便来犯,虽有些麻烦,却并非不能抵挡,无须挂怀。只是我担心皇上的态度,他这些年来昏招连连,不似以前那般贤明。”

曹瑞听到这,摇起头来,“父皇真的老了,办事越发糊涂。我常听人说他,身为一国之君,凡事岂能听信女人盅惑!”

曹瑞突然想起荣妃,“不知母亲最近可好?”

“老爷子为小姐的事没少和皇上顶撞,只是这样,她的日子也好不到哪去”,吴国宝不由感慨,“宫院深深,锁住多少红颜!”

曹瑞被勾起心事,低头喃喃自语,“母亲,我好想见见你啊~”

“听说小姐最近会回府省亲,可能还将暂住几日”,吴国宝突然想起。

“真的?!”,曹瑞心里盘算起来,如何混出去相见,“吴先生,若有确切时间,请务必提前告诉我。”

“这个没问题”,吴国宝与他又把计划细谈即便,才起身告辞。

出后院,过大殿时,他突然停下,解下钱袋,往功德箱走去,“但凡逢观过庙,我都要捐一两,今天凑巧,也不能破例。”

走到箱前,他将手伸入钱袋。突然,他呆若木鸡,神色异常。他扯开袋口,往钱袋里看去,彻底傻了眼,“怎么会这样!”

“怎么啦,吴先生?”,曹瑞一头雾水。

吴国宝哭丧着脸,将袋口朝下,倒在手上的竟都是石子,“我的银子啊~”

“好生奇怪”,曹瑞抓起石子,细细端详,只觉和普通石头一般无二。

和仁瞧见动静,过来一看,两眼顿时一亮,“有人动了手脚!”

“噢,怎么说?”,曹瑞连忙问。

“石子不如法器,十分脆弱,若被人用过术法,多少会留下痕迹,所以我才敢断言”,和仁用手连连指点。

吴国宝顿时想起一个人来,不由怒气冲天,“一定是那老头掉的包,我找他去!”

曹瑞连忙把他拦住,“吴先生,照我看,这事就这样算了吧?况且,这位老者只怕是隐蔽在市井中的高人,不好得罪。”

和仁也听弟子说过那人,把头一点,“高人出手,一般只是教训。若真把他惹恼,只怕就不止是换走银两那么简单。世间高人隐士多如牛毛,做人还是该谨慎些好。”

他不劝还好,这一说,吴国宝更加气愤,“管他是高人还是矮人,敢惹老子,我照样一拳打过去,让他变熊猫!”

曹瑞拦不住,劝不了,只好任凭他去。和仁却摇头说,“世间之人,终究放不下执着。”

他才想走,只听曹瑞喊道,“师侄留步。”

他转身便问,“师叔还有何事?”

“我想请你帮忙看样东西”,曹瑞说着,便动手去取。

正文 章27 沉香桃木剑,情迷开妖花

和仁并未急着接手,而是眯缝着眼,将发簪仔仔细细地看了又看,忍不住一声惊叹,“师叔啊,你哪来这么好的法器?”

“桃花不是仙送的”,曹瑞好奇地问,“它很厉害吗?怎么我一点都看不出来?”

“绝对不是一般的厉害”,和仁口口声声地说着,小心地拿过发簪,“好精纯的木精之气,只怕我们还发挥不出它全部的妙用来。”

“师侄,你别老是钓人胃口啊,快点比划几下”,曹瑞急不可耐。

“那我就献丑了”,和仁一口真气喷在簪上,顿时由三寸长暴涨为一尺二,青光浮动,显然是被引发而出的木精之气。他一闪步,来到殿前的大树下,单掌拍在树身上。枝条摇晃,落下许多树叶。他旋即舞开木剑,在落叶中闪转腾挪。

等到漫天树叶尽数落地后,他才站住,木剑收缩,又变回原来模样。曹瑞没有看他,而是低头凝视着树叶,他只看得一阵阵心惊。原来每片树叶都从中间切开,断口平整,只是有些糜烂的痕迹,似被强酸腐蚀过般。

“这就是你说的妙用吗?”,曹瑞有些不以为然。

和仁将木簪递回,“木门术法分为生灭腐毒四种,法器也大多如此划分。这支沉香桃木簪显然集四术于一身,有四种妙用。可惜以我的功力,勉强能驱动中级腐术和毒术。至于生灭之术,只有师傅才能尝试。”

曹瑞不禁失望,“连你们都用不了,那我岂不是更加束手无策。”

和仁笑着说,“沉香桃木本来就很珍贵,精炼的法器更为难求。不过这些法器并非寻常人能够得到,还要有机缘福气。师叔既然得到此宝,便是与之有缘。至于以后能不能学木门术法,那还要看缘分。”

说笑间,他已将发簪递了回去,曹瑞伸手接住。只是还不等他松手,木簪上突然亮起一阵粉色的光来。他只觉手被粘在簪上,一点也松不开,就连法力也不受控制地涌出体外,“不好!小心,师叔!”

曹瑞也根本来不及反应,不过他松开了手,连退三步。突然间,一股淡淡的桃花香气四溢。但凡香气所到之处,一朵朵桃花盛开,地砖上,木梁上,花草树木都不能幸免。曹瑞大惊失色,“这究竟是真的?还是幻术?”

一阵风卷起满院的桃花飞向空中,只听到天际之外似有渺渺歌声传来,是老翁的声音,“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里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半醉半醒日复日,花开花落年复年……”

“桃花不是仙”,曹瑞迷茫地望着空中。

“小子,我说过,我与你有缘哦!”,桃花在空中聚成一张大脸,面貌与桃花不是仙一般无二,“我有个忙要请你帮,不过你现在的功力还不够。原本想等你慢慢练,再厉害点,足以解开簪上的封印后,再托付你的。可既然天意如此,我索性帮你一把,助你提升一级真元。”

大脸向曹瑞扑去,冲去他体内。一霎那间他似乎与天地联为一体,奇妙的感觉无限放大,冲击着他的六识。莫名的快感涌起,随着花瓣化作的能量流,从体肤到筋骨,从筋骨到百脉,从百脉到主脉,最后九转入丹田。

沉淀的阳气突然似沸水般活跃起来,阳气越来越多,撑得丹田欲裂,那痛楚全比用锉刀慢慢修理身体还要痛苦百倍。要不是六年调养,把苦吃尽,他哪里能够忍受,不过眼睁睁看着丹田越来越大,似乎接近极限,就快爆炸。

他真是叫苦不迭,现在他体内的真气总量远超过以前百倍,可大多数不受控制。若真将丹田撑爆,究竟会有什么结果,他并不知道,只能确定绝对不好过。就在他为难之际,体外突然升起十几条黄气,像蚕茧般裹祝蝴。

这还不是一般的包围,而是阵法。一经启动,生出重重重压,将他压得死死,动弹不得。无论是身上的哪部分,只要黄气经过,便将经络穴道统统封闭。痛苦煎熬着他,时间一分一秒都被拉长,连他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几天,几个月,还是……

眼看黄气逼入丹田,将所有耗散的真气全都积压在里面,丹田临界在似爆非爆之间,在虚空中不断扭曲变形,情势诡异至极。他突然感到眉心一阵刺痛,头像被斧子猛然劈开,一条黄龙冲出识海,直往下扑去。“嗷~”,黄龙张开血盆大口,将黄气咬下一大片。

黄气促不及防,才有一些损失,旋即重整凝实,黄龙也奈何不得,只是黄气并非纠缠,退了出去。没有黄气压制,丹田再次鼓胀起来。黄龙似乎找到个玩具,将它抱入怀中。想这黄龙是龙珠精气所化,又经过红雷火珠多年锤炼,厚重殷实,已然成形,足以镇压丹田。

只是识海中的火珠没了顾及,顿时火焰喷射,红雷翻滚。可怜曹瑞一阵头痛耳鸣,当场被震晕。黄龙抬头看了一眼,只是又不舍新的玩具,片刻犹豫后,才做出决定。黄龙身上飘出一缕烟气,凝成一条稍小的黄龙,继续抱住丹田。老黄龙这才扶摇直上,重归识海。

曹瑞醒来,只觉鼻前留有一阵清香,再看身边,站着大大小小的道士,就连看守道经阁的和石也在。管药石的和丹离他最近,他手里拿着装药的瓷瓶,“师叔,你终于醒了?”

“我没事,和仁呢?”,曹瑞着急地问,生怕他有闪失。

“师兄昏倒在旁,我这就去救醒他”,和丹说着便过去,从瓷瓶中倒出一些绿色粉末,涂在和仁鼻下。稍时,他苏醒才过来。

曹瑞想站起来,却被和石压住,“师叔不可,你方才走火入魔,周身灵气大到不可思议,几乎爆体。幸好宁云发现及时,我们才联手帮你镇压,化去大半真气,方才保住性命。不过,这样一来,会留下许多内伤,还要慢慢调养,才能复原。”

曹瑞只听得瞠目结舌,“我有那么多真气吗?这怎么可能?我怎么觉得自己没有一点内伤呢?和仁,你没事吧?”

“我没事,只是损耗些功力”,和仁只是说得轻松,其实他功力已被全部耗尽,差点散功。在和丹的帮助下,他稍作调息,才有好转,“师弟,那些灵气不是师叔的,而是桃花不是仙收在木簪里的。刚才我也不知如何触发了其中杀阵,连累师叔,请师叔责罚。”

“罚什么,只要没事就好”,曹瑞根本不在意,他只是弄不明白,桃花不是仙为何暗藏杀阵在木簪里面。

“谢师叔!不过按观里的规律,我还是该去面壁三天”,和仁执掌道观,不敢荒废观规。

“哪来这么多规律,我说不罚就不罚。你再啰嗦,就让你禁闭三年”,曹瑞哪管这些,不过他说禁闭也只是吓唬一下和仁。

“师~,谢师叔”,岂止和仁,道士们大多感动,“师叔,刚才的杀阵好像木门的桃花三劫阵。听说中此术者,身上隐藏三道诅咒,不知何时发动,师叔千万小心。至于今天的事情似乎与木门有瓜葛,实在蹊跷?”

曹瑞自然知道木门二字的份量,这其中的利害关系若处置不当,恐怕会有许多麻烦,“和仁,这事还是等师兄回来后再行商议。对了,木簪呢?你刚才不是拿在手里?”

和仁也突然想起,可翻遍全身都找不到,“咦,怎么不见了?”

众人四下察看,也没有任何发现,曹瑞不禁摇头,“真是古怪。”

和丹又上来问道,“师叔,我们这就送你回去,顺便帮你查探伤势。”

曹瑞连忙挣脱和石,跳了起来,“不用,你好好治和仁吧,我觉得自己好得很!”

他跑得飞快,径直回去。和丹再想说,却被和仁拦住,“我看师叔没事,你让他去吧。观里还有许多事务要做,你们也散了吧。”

众人离去,只有和石未走,他一脸严肃地说,“师兄,当才是我主持镇压。就算师叔体内的木精之气属于外来,可真气呢?依我看,他的功力深厚,只有师傅能及。”

“师叔非常人,他的修行一向由师傅亲自提点,自然远胜我们。这事不可说,更不宜对其他人提起,切记”,和仁再三提醒,方才离去。其实他也不是没有想法,但他明白,有些事还是糊涂些好。

和石却杵在原地沉思,“师叔原来这么厉害,平时难道是藏而不露?”

曹瑞哪里知道自己被人议论,他兴冲冲地回到房里,一看到金巧儿,立刻上前,从背后抱祝糊,“娘子,我好想你哦。”

“夫君,刚才大殿那闹出许多动静,究竟……”,她才想问却被曹瑞的冲动打断,无论是销魂手,还是顶在她股间的坚挺,都让她情不自禁,“夫君~,是不是回床上,啊,再……”

她只觉浑身酥软,哪还说得出话来。曹瑞却露出坏坏的笑容,扯落她的衣裳,“你就趴在桌上,这个姿势不错!”

说话间,两人已合为一体,玄黄合虚道自然发动。她一下子沉入迷幻的境界中去,享受起灵魂的洗涤。只是再多快感,也经不住暴风骤雨般的冲击。金巧儿就像是行驶在风头浪尖的一叶扁舟,一不小心被浪头卷入,吞噬,渐渐沉没。

曹瑞哪有知觉,他只感到体内的真气异常活跃,在两人经络中飞旋六六三十六周,每一轮都会壮大一些。连带新得的木精之气也被一齐炼化,真气生出些许变化,有如游丝般的粉色气息夹杂在黄气中,若隐若现。

按理说,能把丹田中的真气炼化一小半,他足以跨过现在的境界。可惜连桃花不是仙也想不到会有条小黄龙守在“门口”,把他俩修炼的成果吞去二分之一。这也亏的是小黄龙,如果是大黄龙的话,指不定一点也不留。他睁开眼,只见金巧儿双眼紧闭,脑袋耷拉着,一动不动地躺着。

“娘子”,曹瑞轻声呼唤,却得不到丝毫回应。他用手摇动几下,依旧如此。他慌了神,“娘子,你可别吓我!”

若不是鼻息尚存,面色红润,曹瑞还真被吓丢了魂,凭他从金灵儿那学来的医术,他终于确定,金巧儿是暂时昏迷。不过他试过好些方法,都无法唤醒,不由焦急万分,“怎么办?”

突然间,他眼前浮现起和丹的面容,“对了,找和丹讨醒神散去。”

他跑去丹房,重重地叩动门板。不一会儿,和石便开门,他穿着内衣,披着长袍,显然已睡下,“师叔,你有事吗?”

半夜三更,曹瑞的举动的确唐突,可他不管,“师侄,我想讨些醒神散。”

“醒神散?”,这药用途单一,平时根本没用,曹瑞突然来讨,让和丹有些奇怪,可他还是去取了两瓶,交给曹瑞。

“谢咯”,曹瑞接过瓷瓶便跑。和丹打个哈欠,继续上床睡觉。

回到房中,他将金巧儿抱在怀里,打开瓶盖,才想倒药散出来。啊欠~,她打个喷嚏,睁开眼睛。曹瑞欣喜万分,“娘子,你终于醒啦!可把我吓坏了!”

金巧儿害羞地低着头,依偎在他怀里,“都怪你不好,每次都把人家……”

“的确是我的不是,下次一定注意”,曹瑞顿足捶胸,使劲自责。

“夫君,人家不是真的说你啊”,金巧儿连忙拉祝蝴的手,“其实真要怪责,应是我的不对,每次总是我先支持不住……”

金巧儿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细不可闻。曹瑞搂着她,温柔地安慰,“怎么能怪你呢?我只知道你有百般的好。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无缺的。”

金巧儿的心被融化,禁不住献上樱唇,“夫君,我爱你~”

曹瑞生就是团火,金巧儿是柴,木生火,木长火势,真情化作烈焰,熊熊燃烧。不知何时,在火焰周围升腾起一团粉色气息,凝结成桃花状。随着两人的一声一息,花蕾徐徐绽放,那颜色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妖艳。

正文 章28 一掌掴老鸨,太子闹天香

曹瑞穿戴整齐,又帮金巧儿修理云鬓,“娘子,我今天还要出观,你去不去?”

“去”,金巧儿接得飞快,“夫君,你一定要带上我哦。”

“好啊”,曹瑞想了想,又看了看她,直把头摇,“娘子,你穿成这样不太合适。”

金巧儿打量自己,并没觉得不妥,茫然地问,“那我该怎么穿?”

“最好女办男装”,曹瑞故意在她胸口摸了把,“这可不行!”

“这个我有办法”,金巧儿小脸微红,“夫君,你先出去等等,我马上出来。”

曹瑞不解,被她推出门外。果然只一会儿工夫,房门再开,从屋里走出个陌生的富家公子哥来。曹瑞两眼一亮,“娘子?”

“怎么还是被你认出来了”,金巧儿有些泄气。

曹瑞笑着解释,“其实你扮得真的很好,我要不是事先知道,房里除了你没有别人,决计认不出来。娘子,这究竟是什么本事?”

“是易容,禁地的一位姐姐传授我的”,金巧儿听他说后,脸上又露出自信的笑容。

曹瑞又上下打量几遍,连呼神奇,与此同时,他心生一计,“娘子,我有个主意。”

他附耳轻语,金巧儿只听得脸上疑云密布,“夫君,你想干啥啊?”

“你猜猜看啊”,曹瑞打个哑谜。

金巧儿不再追问,只说,“夫君,我先去准备,马上就走。”

一刻钟后,两人已出现在大街上,不过与刚才不同的是,两人都是一把短须,一付外地来的商旅打扮。金巧儿以前深居闺中,长街虽来过两次,也是在车上走马观光,哪似今天这般闲散。曹瑞好奇,她便跟着将街上的小吃尝遍,顿时饱得直打嗝。

只是过了小吃街,再往前,金巧儿有些犹豫,前面是花街,她可是有所耳闻,“夫君,那里我们能不能不去?”

“不行,一定要去的”,曹瑞说得坚决,他又岂会不知道金巧儿的心思,连忙宽慰,“娘子,我去那可不是为了胡闹,而是有正事要办。”

“好吧”,金巧儿不好迟疑,只得顺从地跟他进去。以他俩的装扮,一路上自然少不得龟公老鸨上来招呼,只是他俩爱理不理,直往前奔天香阁而去。金巧儿第一次瞧见这么大的五层建筑,不禁感慨,“这楼可不一般。”

“岂止,这里面的客人那才叫真厉害呢”,曹瑞看似说笑,其实说的大实话,天香阁的大主顾个个都有来头。金巧儿出身商贾,自然看得出端倪。

“娘子,准备演戏咯”,曹瑞小声嘱咐过后,便大踏步进去。

“两位爷请”,立刻有个龟公上来招呼,“我们天香阁的姑娘在汴梁绝对算得上一流。”

“我听说这里最红的姑娘叫玉娇娘,你叫她出来,我今天把她包了”,曹瑞故意说得很响,让楼上楼下全都听到。

龟公没料到他会指名道姓,偏偏点的又是被蛮蒙南院小王爷耶律无敌包下的红牌,自然是一脸尴尬,“这位爷,能不能换位姑娘,我们这还有几位红牌,姿色才艺丝毫不输。”

“我只要玉娇娘,其他的一概不要”,曹瑞原本就是要在天香阁里挑起事端,便故意胡搅蛮缠。他从金巧儿那接过一大把银票,挥舞叫嚣起来,“老子有的是银子,居然连这的红牌都见不着,这算什么道理!”

龟公两眼发直地瞅着银票,哪管他是来寻欢,还是捣乱,“这位爷,她这几日真的不方便接客。不过,客官若信得过我,我帮你挑两位姑娘,保管能让你满意。”

“不要不要”,曹瑞直把手摇,他突然大喊起来,“难不成还真想赵老二说的,这京师里的名伎都被蛮蒙包了。”

早有人注意到他,不过听到这话,看他的人就更多了,曹瑞发现其中有不少熟悉的身影,便继续发挥起来,“我本来以为汴梁多的是英雄,没想到都是鼠辈,居然连女人也被蛮蒙霸占!”

“老三,照我看,我们还是回江南府吧,至少那里没有花钱玩不到的美娘”,他一曲唱罢便拂袖而去,众人不禁唏嘘。

出门后,他俩过了好几条街,又找地方换了行头,恢复本来面目,“娘子,快跟我回去,这下可有热闹看咯。”

“嗯”,经金巧儿化妆,两人又变成本地的富家子弟。

他俩才进楼,发现里面果然人声鼎沸。曹瑞刚才说的话,正是众人平日里想说却不敢说的,引发的共鸣似卷起一波狂潮。有人痛骂耶律无敌无耻,霸占着玉娇娘不放。还有人主张要做点事出来,证明汴梁人不是孬种。空气中弥漫的火药味越来越浓,正合曹瑞意。

曹横是第一个忍不住,也是第一个付诸行动。他对上次的事一直耿耿于怀,趁着耶律无敌不在,立刻恢复本性,狠狠拍在桌上,“喊老鸨来!”

每个贵宾都有专人服侍,守在太子身边更不是一般的老鸨,她心知曹横的用意,只好硬着头皮上前,“太子爷有何吩咐?”

曹横激动得一身坠肉摇晃,“今个儿我偏就要娇娘陪,你去把她喊来。”

老鸨面露难色,“太子爷赎罪,这楼里的姑娘,只有玉娇娘我做不了主。”

“你做不了主?那你来做甚!媚娘呢?叫她来见我!”,曹横怒气冲天。

老鸨心中暗暗叫苦,只因花媚娘一早便出门,至今不见回来,天知道要去哪儿找,于是她只好怯生生地说,“太子爷,老板刚好不在。”

“偏偏这时候不在,是不是故意躲着我呢?”,曹横眼露凶光。

“不敢,不敢”,老鸨吓得脸苍白,没有半点血色。

“给我滚!”,曹横一掌掴出,把她打得倒滚出去,一张嘴竟掉出几颗牙来。她哪敢抱怨,只好当作白挨。只是曹横再拦不住,直奔后院而去。

“娘子,快点跟上”,曹瑞不会错过后面的好戏。

但凡红牌,在阁后都有自己的院落。而玉娇娘所住的地方,有两位虬筋虎肌的蛮蒙武士把守门户,一看许多人蜂拥而至,立刻出手阻拦,“没有小王爷的命令,谁都不许进。”

“大宋的天下,难道还有我不能去的地方!给我闪开!”,曹横刚好在气头上,别看他动作迟钝,可力气不小,一拳头竟把面前的武士击退三步。

草原男子个个生性彪悍,除自家主子外,连天皇老子都不认。而这两人身经百战,一看便是两台杀人机器。他俩挥拳打出,直取面门,“找死!”

“大胆”,太子被打那还了得,两位贴身的太监挺身而出。可就他们那点斤两,根本不够揍的,被蛮蒙武士打得满地打滚。而周围的那些公子哥们平日里只会虚张声势,眼看这架势,哪敢有人靠近,纷纷站在后院的大门口,遥遥张望。

自打曹横出生,便只有他打别人的份,旁人哪敢打他,“人呢?都死哪去了!王猛~”

有一道黑影从众人头顶一掠而过,稳稳落在曹横面前。他身着黑袍,鹰目环视,露出一双异常粗大的手,厚厚的老茧堆得足有一寸。他的嗓音格外沉稳,“主子有何吩咐?”

“废了他俩,给我下重手”,曹横大手一指,大声命令。

“是”,王猛上前便是一掌。蛮蒙武士这番有些托大,以拳对掌。只听咔嚓一声,武士掌骨粉碎,痛得大叫。王猛又是一掌,另一名武士连忙用刀鞘格挡,却不料那掌中竟似有千钧力道,压沉刀鞘,依旧一掌拍在武士肩头。

那人顿时到地不醒,半边身子变了形,不像正常模样。“波波卢”,同伴喊声悲切,“我和你们拼了!”

弯刀出鞘,如新月砸落,这一击充满愤怒。曹瑞本以为王猛这次会闪过,可他偏偏不动,毫无慌张,还是一掌。肉掌对钢刀,几乎人人都以为他要遭殃,却事与愿违,弯刀被拍飞,落在五米开外,刀身在掌印处弯曲呈九十度。

武士大惊失色,显然他已意识到王猛是他无法战胜的强者。王猛上前一步,他后退三步,背已靠在墙上。目光中充满杀气,就算是对弱者也没有丝毫同情,王猛狠狠拍出第四掌。任何反击都是徒劳,武士索性闭上眼睛,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那一掌上。

砰~,巨大的响动让人惊呼连连,武士背后的墙已倒塌,他看起来却一点事也没有。他茫然地看着王猛,才想说话,突然身子一软,瘫倒在地,浑身抽搐,耳鼻中都渗出血来。曹瑞不禁感叹,“本以为这人用的是铁砂掌,刚猛至极,没想到还能使出这样的暗劲,掌功真是十分厉害!没想到胖子手下竟有这样的高手,实在不好对付!”

他说得轻,连金巧儿也仅听到只字半言,“夫君,你刚才说什么?你要对付谁啊?”

曹瑞一笑,“这里不方便说,回去后再告诉你。”

两人正在说话,曹横已挥动笨腿,在每个武士身上踢了几十脚,方才解气,“什么东西,居然敢在我面前撒野!”

再无人阻拦,曹横想起玉娇娘那可人的模样,禁不住流下口水来,“王猛,你在门口守着,谁都不许进来。娇娘,小心肝,我来咯!”

他一步三腰,扭动着大屁股,说着一大串肉麻的话,差点让在场的一大半人都恶心得当场作呕。曹瑞拉着金巧儿跑到靠街的窗口,张大嘴呼吸,这才感觉好一些,“这个无耻的肉球,实在是个败类!我居然会和你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天啊,有没有搞错!”

突然,几匹快马飞奔而来,原本就熙闹拥挤的大街上顿时一片混乱。打头的正是耶律无敌,他骑着枣红色的神驹,一身劲装打扮,看他满脸怒容,似修罗降临般。曹瑞面呈喜色,“总算把你等来了,但愿这第二出戏也像刚才那般顺利。”

正文 章29 空手入白刃,鬼影迷幻剑

“闪开,全都闪开!”,耶律无敌快马加鞭,逼开路人,骑马闯入天香阁,直往后院冲去。

黑影突然出现,挡住枣红马的去路。耶律无敌急忙拉住缰绳,只听一阵马嘶,枣红马前蹄离地,翘起身子,足有一人高。“挡我者死”,耶律无敌从腰间抽出弯刀,趁势一刀斩下。

“这回总该躲了吧”,曹瑞这么想,可王猛偏不顺他的心,挺直腰站在原地,举起双掌,一齐拍向弯刀。就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他竟将明晃晃的钢刃夹住。曹瑞忍不住又赞,“空手入白刃!不愧是掌法宗师!”

耶律无敌接下来的举动却也令人吃惊,他竟弃刀,跳下马,连环腿踢向王猛。后者将钢刀随手一甩,举掌拍去,却击在空处。耶律无敌身形快如流星,一晃便到他背后,又是连环三腿。王猛的动作远远不及,只好运气成罡,硬接下来。

而当他转身想在拍掌时,突然从他左右杀出两名武士,挺抢刺来。他不得不招架,却让耶律无敌跑进后院,他心中暗道不妙。后者才走出三步,突然惊闻女子呼喊,“不好啦,玉娇娘死了!”

这一句话真犹如晴空霹雳,将在场众人全都震住,连曹瑞也没有想到会闹出人命来。耶律无敌凄凉地高呼,“娇娘!”,声音中旋即又充满愤怒,“哪个混球,敢动我的女人!”

“不好”,王猛生恐曹横有失,施展浑身解数,想要摆脱两名武士纠缠。可每每他要成功时,却总有小物件被人丢下,砸中他的去路。别看只是些杯碟筷子,充满真元,杀伤力很不小,他禁不住莫名,“究竟是何方高人故意阻挠?”

出手的不是什么高手,而是曹瑞,他可不会这么轻松地放走王猛,坏了这出好戏。耶律无敌冲入房中,只见玉娇娘已倒在血泊之中,曹横在一旁哆嗦着,手里拿着匕首。他顿时怒不可遏,“肥猪,纳命来!”

“不是我,她是自……”,耶律无敌哪容曹横解释,在他眼中,这胖人就是杀他爱人的凶手,十恶不赦之徒。他想也不想,飞腿踢出。

曹横本能地用匕首招架,却被点中手臂,顿时单臂麻木,匕首脱手。他痛得哇哇大叫,却又被耶律无敌一脚踢中胸口,倒飞出去,将身后的木头椅子压得粉碎。幸亏他皮粗肉厚,未伤要害。只是他太子,几时吃过这样的苦头,竟嚎啕大哭,“居然敢打我,我回去告诉母后,灭你全族!”

耶律无敌早气红了眼,哪管他是谁,从地上捞起匕首,一把提祝蝴颈后的衣领,往外拖去。曹横吓得脸色苍白,两眼直翻,“你想干嘛?快放开我!母后,救命啊!”

耶律无敌将他拖到大庭广众之下,高举着匕首祷告,“娇娘,我这就为你报仇!”

众人哗然,他们可知道地上那个胖子的身份,要是他真死在这里,只怕在场的人全都脱不了干系。想到这,已有人脚底抹油,开始逃跑。曹瑞自然不会走,这正是他期待的一刻。他全神贯注地望着匕首,只等它刺入曹横的心窝。

只是就在短刃化作一条白线,当空落下时,虚空中突然冒出一团黑烟,一只干枯的手伸出,竟将匕首接住。被他捏住的地方,开始慢慢锈蚀,那铁锈往上蔓延,居然也手柄也腐朽。耶律无敌吃惊不小,连忙松手,“哪里来的妖人?”

黑烟渐渐扩大,有人从中走出,他全身裹在灰袍里,只露出那双吓人的手。虽看不清他的面目,可还是有人认出他来,“他是鬼影!国士馆的奇人!”

国士馆可是藏龙卧虎的地方,那里的高人平时虽不出世,可个个身负奇术。鬼影如果真是出自那里,绝对不好对付。曹瑞眉头皱起,一肚子不满,“居然来了个搅局!”

耶律无敌和他一样吃惊,不过他的字典里从没有“退却”二字。他神色庄重,平移两步,突然出腿。黑烟虽被踢散,鬼影却出现在他身后,他的指甲足有两寸长,比寻常刀剑更为锋利,冷冷地抵在耶律无敌脖子上,“小王爷,适可而止吧。”

“哼”,耶律无敌毫无惧色,“这仇我记下来,以后定找你讨回。”

“好啊,随时恭候”,鬼影的笑声仿佛来自地狱,听得人毛骨悚然。他转身,对趴在地上装死的太监怒喝,“狗奴才,还不快把主子送回去。”

太监连忙爬起来,去搀扶曹横。可太子一身肥膘,少说也有几百斤,除非是大力士,光靠他俩,根本不行。幸好王猛赶到,他举重若轻,一只手便将这堆肉山架起,“爷,小的护驾来迟,还请赎罪。”

曹横受尽委屈,哭得像泪人一般,眼泪似山间小溪,“呜呜~,我要回宫!我要见母后!”

眼看着王猛等人连忙小心地护持他离去,曹瑞气得用拳头捶在护栏上,“可恶,居然让他跑了!”

只是在不经意间,他似乎看到鬼影回头张望,他耳畔同时响起若即若离的声响,“无论阁下是谁,最好不好卷入这些是非中去。”

曹瑞心惊,“这鬼影还真是了得,我不过随口说了一句,现场如此嘈杂,连巧儿都没听着,竟被他察觉。看来以后还需更加谨慎,不能祸从口出。”

他急忙拉着金巧儿从另一个门出去,在街巷中绕了个大圈子,才回黄龙观。而耶律无敌在天香阁里只气得面色铁青,“来人啊!回国去把铁血雄鹰调来!”

“小王爷,这样不好吧。若是挑起两国争端,只怕连大王他……”,贴身武士有些犹豫。

耶律无敌将他打断,“你敢耽误我报仇!快点飞鸽传书!”

“遵命”,武士不敢再有异议,连忙下去操办。一只白鸽被放出笼,腿上绑了个精致的铁制小筒。

等到曹瑞回到观里,已是日暮西沉,天色渐暗。他俩才推门进屋,突然听到小雅的声音,“瑞哥哥,巧姐姐,你们终于回来啦!”

“小雅醒了”,曹瑞连忙去揭开碗,顿时彩光离合。

迷你的小雅跳出光外,形象顿时变得生动,她跃上曹瑞肩头,亲昵地靠着,“其实我白天就醒了,可是你们不在。”

“小雅,你不是说要七天吗?怎么这么快就醒了?”,金巧儿眼神中尽是关心。

“我也不知道”,小雅哪会明白,别的真鬼体哪像她修炼的这么简单,非但有人提供最好的材料,还有高手帮忙抵御天劫,最后温养时又有宝碗和三阴圈隔断外魔干扰,如此平静顺利,进度自然提前。她又跳到金巧儿身上,“巧姐姐,你们去哪里了?”

“我们去长街走了一圈”,金巧儿脸一红,她当然不会坦白自己是去了花街。

“外面很好玩吗,你们下次去的话,一定要带上我哦”,看小雅表情,十分向往。

“好是好,不过你现在还见不了日光,白天我们根本不能带你出去”,曹瑞摇头。

小雅跳回桌上,抱起三阴圈,“瑞哥哥只要带着这个,我便能躲在里面,一齐出去。”

曹瑞恍然大悟,“好法子,我怎么会没有想到!”

三人又嬉闹了一阵,突然院门口有道童喊话,“太师叔,师祖让我请你去大殿。”

这时候怎么还有集会?曹瑞心里奇怪,便问,“什么事?”

道童连忙回答,“启禀太师叔,听说是给亡魂超度。师叔特意关照,客人的身份特别,请太师叔务必出场。”

“超度亡魂?那不是白马寺的和尚才做的事吗?几时黄龙观也干起这样的勾当?”,曹瑞虽不明白,可还是应承下来。

金巧儿帮他取来道袍,“黄龙观并不是不做超度,我曾听姐姐说过,这里只是很少有人来,而一般人的生意也不接罢了。”

“来的人是谁呢”,曹瑞一边整理道袍,一边猜想。

小雅突然飘到他面前,“瑞哥哥,我也想去看看。”

“好啊!你过来”,曹瑞拿起三阴圈,让她藏进去,然后将大小调得刚好手臂粗细,方才戴在左臂上,用袖子盖好。

大殿灯火通明,道尊像前停着一口木棺,用的材料是最好的金丝楠。大小道士都在,他们盘腿坐着念经,只有和仁例外,他正和一人说话。那人仪表堂堂,生得十分冷俊,不过穿的显然是异域的服装。曹瑞咦了一声,“怎么是他?难不成这棺里躺的是……”

“无量天尊”,和仁眼看他来,便对客人引见,“小王爷,这是我的师叔,守瑞真人。”

来的贵客正是耶律无敌,不过他似乎对曹瑞这个师叔根本不看重,即便略作姿态,也是纯属礼节性的。等到招呼过后,他便转过头去,站在灵柩前,不再说话。场面虽有些尴尬,可曹瑞倒并不在意,他找个蒲团坐下,听和仁在身边念诵经文。

前半夜还好,到后半夜时,经文在曹瑞听来,就像催眠文般,他忍不住想打瞌睡,脑袋点得与磕头虫一般无二。就在此时,有种声音,细若游丝,钻入他的耳朵,“师叔,你再坚持一会儿,经文很快就要念完了。”

曹瑞顿是觉得大脑清醒,他转头看和仁,依旧念着经文,根本没有中断过,也不知他用了什么神通,居然还能传音给自己。又过了一刻钟,众道人终于结尾,齐声高唱道尊称号,“太上无极混元至圣道尊!”

和仁站起来,走到耶律无敌跟前,“小王爷,这第一日安魂已毕,我看你神气困乏,还是早点休息。这位姑娘,本观自会小心派人看护。”

耶律无敌的确累了,精神也有些萎靡,“好吧,那就有劳真人。”

“分内之事,自当效力”,和仁不免和他一阵客套,又和曹瑞一起送他出观。等到回来后,曹瑞刚想回房,却被和仁拦下,“师叔,在道尊面前,还需你来点灯。”

所谓点灯,就是点长明灯,共有九盏,其中八盏摆成一圈,分别镇住八方,而本命灯居中,最后点亮。说来奇怪,这长明灯里用的并非灯油,黄澄澄,也不知什么材料,用凡火不能点燃,必须用真气触发,而且消耗颇大。

曹瑞手持明香,点着八盏灯时已有些气喘,和仁见状便问,“师叔,要不先歇歇,再点本命灯?”

曹瑞摆手,“反正是最后一盏,我能挺得住。”

他深吸口气,坚持着往棺木前走去。本命灯摆放在玉娇娘枕边,若要点灯,需踩上矮凳。他站在高处,低头一看,不禁一阵失神,手中明香差点掉落,“她就是玉娇娘吗?”

正文 章30 养尸丹七颗,冰妖落晶泪

想当初争花魁时,玉娇娘蒙着面,看不到长相,如今被曹瑞见到,果然是似浩淼烟波般的佳人,只是少了生气,显得有些苍白。而更让他意外的是,玉娇娘若不是身材娇小一些,和花媚娘真似一个模子里刻出来般。他不禁猜想,“她俩莫非是姐妹?”

和仁看他神游,便问,“师叔,怎么了?”

“没事”,曹瑞连忙点燃本命灯,转身时又瞥了玉娇娘一眼,放才下凳,“师侄,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和仁接过明香,回答,“今天没有了,不过余下还有七日,每日还要劳烦师叔往灯中添火,直到超度完毕。”

曹瑞伸个懒腰,“那我到时候来便是,这会儿无事,我就先回去了。”

走在路上,小雅突然从三阴圈中跳出,坐到他肩上,“瑞哥哥,棺材里的那位姐姐长得好漂亮哦。”

“唉,实在可惜”,曹瑞长叹一声,心中有些后悔。原本他只想整治曹横,没想到会连累这样的佳人,不禁扼腕。

“瑞哥哥,我想要那姐姐的肉身,你有没有法子?”,小雅犹豫再三,方才说道。

“什么”,曹瑞大吃一惊,“你要那尸体干嘛?”

小雅支吾着说,“那位姐姐才新死不久,肉身只要修补妥当,还能再用。我修的是真鬼体,若是能借这身子,就算不到鬼王境界,也能走在日光下。”

看她一脸憧憬,曹瑞虽有些为难,也不好回绝,“这事我需和巧儿商量一下,再做决定。”

“……”,小雅不说话,只张着水汪汪的一双大眼,似还在哀求。曹瑞不禁心软,差点就想答应。

回到房中,金巧儿本已睡下,不过门一开,她便醒转,“夫君,是你们回来了吗?”

曹瑞还不及开口,小雅先飞入她怀里,亲昵地恳求,“巧姐姐,我想请你帮忙!”

金巧儿笑着把她放在腿上,“什么事?”

小雅看了看曹瑞,见他没有阻拦,方才转过头才说,“我们刚才在大殿里看到一位很漂亮的姐姐,可惜她已经死了。巧姐姐,我能不能借用一下她的身体,这样我就能和你们一起出去玩了。”

金巧儿现在的惊讶绝不亚于我刚才,她小嘴张到极限,问了曹瑞一句,“夫君,我没有听错吧?”

曹瑞点头,“你没听错,小雅的确是想借用玉娇娘的肉身。”

“玉娇娘?果然是她”,金巧儿低着头,思索起来,“她人已死,若小雅借尸还阳,被旁人知道,恐怕会有许多麻烦。”

曹瑞一听,心里也打起退堂鼓来,只有小雅一脸委屈,很不甘心,“巧姐姐,瑞哥哥,我真的很想要那身体啊!”

说着说着,她竟哭起来。金巧儿连忙安抚起她来,“小雅,并非我们不想帮你。对死者不敬可是大罪过,要游街的。我们总不能明知是错,还去做吧。”

小雅继续哭闹,“我不管,她都死了,留着身体还有何用,为什么不能借给我用一下呢?”

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金巧儿怎么也劝不祝糊,只好摇头。而她眼看说服不了金巧儿,便转移目标,对这曹瑞哭起鼻子来,“瑞哥哥,你就帮帮我吧。”

别看曹瑞嫉恶如仇,可对小孩子,尤其是像小雅这般乖巧的丫头,实在没有一点办法,他架不住小雅软磨,终于松了口,“娘子,我觉得小雅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你看……”

金巧儿提醒,“说得好听些是借用肉身,说得难听些那可是盗尸,这事我不做主,还是你来拿主意。”

小雅扯着曹瑞的衣袖,满怀期待地看着他,嗲声嗲气地呼唤,“瑞哥哥~”

曹瑞看看这,瞅瞅那,终于狠下心来,“好吧,我帮你,小雅!”

“瑞哥哥真好”,小雅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兴奋地在天上转起圈来。

既然曹瑞做出决定,金巧儿只会支持,不会反对,而有些事必须先弄明白,于是她问,“夫君,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曹瑞冲小雅招手,唤她下来,“这事还要她来解释。”

小雅落下来,坐在金巧儿肩上,“想要借用肉身,必要两样东西。一是七颗养尸丹。”

“养尸丹?那是什么,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过”,金巧儿精通药石丹散,她若不知道,只怕当世之中知之者甚少。

“那是专门用来温养肉身,防止腐败的。你放心,这丹药的材料十分好找,唯有提炼费些功夫”,小雅说出一连串药名来,果然只是些寻常的药物,功用无非是温养补气。

曹瑞对医术是越来越熟悉,“这些东西都容易找,说说宝物吧。”

“最好的是至寒的先天宝物,不过这个很难找到。如果有类似的法器,品质不能太差,也能替代”,小雅只知道个大概,什么宝物,什么法器,说不上来。

金巧儿指了指三阴圈说,“这个不行吗?”

小雅摇头,“这里面多的是三阴之气,不是寒气!”

曹瑞接连听到两遍“寒”字,立刻想起一个物件,“那玄珠呢?是不是可以?”

小雅两眼放光,嗖一下飞到他面前,“真的有玄珠吗?那可是最好的先天宝物。”

曹瑞用手一指金巧儿,“你该去求巧姐姐,光她一个就能把养尸丹和玄珠全部搞定。”

“真的”,连曹瑞都没看清小雅是如何出现在金巧儿面前的,只觉眼前一花,她已腻在金巧儿怀里,使劲地献媚,“好姐姐,帮帮我吧~”

那声音真是腻得发酥,只怕坚如钢铁也会听得变软,金巧儿自然不是铁石心肠,早被她说服,“好啦,等天一亮,我帮你去找几位姐姐说说。”

“好啊”,小雅这一晚兴奋地直在屋里打转,不停欢呼。

可怜曹瑞只好抱着金巧儿,不能有进一步动作,他心里这个急啊,“我怎么忘记这么重要的事?居然会没把她先支开?心里好痒啊?娘子肯定也和我一样。”

他低头一看,却发现金巧儿紧紧依偎在他怀里,脸上洋溢着甜甜的笑容,已美美地睡去。他禁不住在心里哀号,“郁闷啊~”

就这样折腾了几个时辰,曹瑞也没睡成,落得一对熊猫眼。金巧儿醒后,戴起三阴圈,领着小雅一起去了禁地。曹瑞闲来无事,便在院子里摆个竹躺椅,晒着和煦的日光,补起觉来。这一睡可不得了,从日出到日落,若不是金巧儿唤醒他,恐怕他能睡到第二天去。

金巧儿点起灯,把一天的收获全放下桌上,让曹瑞一件件细看。养尸丹红彤彤的,只有指甲大小,新鲜制作,药香扑鼻。而宝物并非玄珠,而是一颗小珠子,用银线穿着。曹瑞奇怪,“娘子,怎么没借到玄珠?”

“我哪里知道,这是小雅挑的”,金巧儿放下三阴圈。

小雅蹦出来,抱起小珠子,“我就是喜欢这颗冰晶泪嘛。”

“冰晶泪?什么宝物?”,曹瑞想仔细打量,可小雅怎么也不肯松手。

还是金巧儿回答,“传说极北之地有种奇兽,叫冰妖,他们每一百年才有一个后代,而且生产时痛苦无比。所以每个小冰妖诞生时,母亲都会流下一滴眼泪,化作冰晶,嵌入小冰妖的额头。别看这冰晶泪不大,可功用价值丝毫不在玄珠之下。”

曹瑞听得连连称奇,对这颗晶莹剔透的小珠子越发好奇,“小雅,给我看看好不好。”

“不给”,小雅搂得紧紧的,就是不放手。

曹瑞无奈,只好叉开话题,“这养尸丹怎么用啊?”

金巧儿说,“撬开玉娇娘的嘴,把丹药放在她口中即可。”

“什么?”,曹瑞瞪大眼睛,去撬死人的嘴,那对他而言,实在太富“挑战性”。

金巧儿又对小雅说,“把冰晶泪给瑞哥哥吧,他还要给玉娇娘戴上呢,要是迟了,尸体腐败,那可就不好了。”

小雅这才不舍地伸出手,把冰晶泪递出去。可曹瑞没接,他楞在原地,“娘子,你不是和我开玩笑吧?”

金巧儿把冰晶泪塞进他手里,“夫君,不是你说要帮小雅的吗?这些事就麻烦你去完成。对了,小雅每天要进尸身,调和一个时辰,你刚好带她一起去吧。”

曹瑞无奈地收起养尸丹、冰晶泪和三阴圈,往大殿挪去。若不是小雅一路催促,以他那龟行的速度,只怕到天亮,他也走不不到那里。他在大殿里只看到一个宁字辈的小道童,不由庆幸,他就怕遇上道法精深的师侄,不好糊弄。

道童本在念经,一看到他便起身行李,“拜见太师叔。”

曹瑞点点头,“这几天都是你值夜吗?”

道童摇头,“我们一共七个人,我值第一夜。”

曹瑞虽有些心虚,可功架摆足,“这七夜你们都不用来了,我会看护。”

“这~”,道童言辞犹豫,可脸上露出喜色。

“若你们师傅问起,就说是我讲的。他们如果不信,让他们来大殿找我,看我不修理他们”,曹瑞的话把道童都逗乐了。

“谢太师叔”,道童飞也似地跑了,大殿中便只剩下曹瑞,小雅和一具冰冷的艳尸。

小雅这才出来,她身子轻巧,直接飞入棺中。曹瑞战战兢兢地登上矮凳,又看到“沉睡”的玉娇娘,竟情不自禁地冒出冷汗来。小雅在旁催促,“瑞哥哥,你动作快点啊,我还等着合体呢?”

“真要命”,曹瑞抹了把汗,把手伸向玉娇娘。那苍白的脸庞已有些僵硬,他用手指好不容易才叩开贝齿,冰冷的樱唇张开条缝。他只觉胸口憋闷的慌,换了口气,才取出养尸丹,小心地放入玉娇娘口中。接着,他轻推下巴,樱唇再次抿成一线。

戴冰晶泪是件更麻烦的事,他可是犹豫好久,才动手,“玉娇姑娘,得罪了,你可千万别怨我啊!”

尸体停放了一日,还很柔软,玉娇娘本来也不重,他一只手就能托起。不过这样近距离的接触,他只觉自己的心七上八下。安静的夜晚,心跳声格外清晰,咚咚咚,似鼓点般敲得飞快。银线穿过乌发,在颈后系好,然后他不好意思地替美女松开衣襟,将冰晶泪放在双峰之间。

他整齐好现场,仔细检查过后,才站直身子,长舒口气,只是一想到这样的勾当还要干六次,顿时又一阵汗颜。小雅全身幻出彩光,等到再无实体形状时,一头冲下,“瑞哥哥,你替我护法哦!”

话音未落,她已隐没在玉娇娘身体中。曹瑞忽然觉得了无生气的佳人身上竟泛起一层莹莹的白光,尤其是那张绝色的脸庞竟一点点鲜活起来,俨然就像复活了一样。曹瑞知道这是因为小雅的缘故,他走下矮凳,找个蒲团坐下。

原本他是想打坐的,可是刚才手指上遗留的触觉迟迟不能忘怀,他静不下心,只好发起呆来。时间慢慢过去,一个时辰很快过去,他抬头刚好看到小雅出来。丫头很是高兴,飞到他身边就叽叽喳喳不停,“瑞哥哥,有身体的感觉好棒哦!”

“你喜欢就好”,曹瑞被她的感染,心中也是喜悦。这时,他看到长明灯上的灯火比早上暗淡,便从案上请下一支明香,一一点过。等到点本命灯时,他发现玉娇娘竟还像先前一般栩栩如生。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六天,眼看就是最后一日,也是最关键的一天。金巧儿不放心,便一起过来。曹瑞还是按部就班,放了养尸丹,便看着小雅与玉娇娘尸身合体。而这次终于有些不同,冰晶泪异常闪亮,光华竟将薄纱刺透。棺木弥漫起刺骨的寒气,其中彩光若隐若现。

这奇异景象只看得曹瑞和金巧儿惊诧莫名,只是他俩不敢有似乎懈怠,小心地在旁护法。突然,殿外吹入一阵阵凉风,曹瑞起初并未在意,可他很快便发现这风有些古怪。那风只要一刮,八盏长明灯便一阵动摇。他连忙提醒金巧儿,“娘子,小心这风。”

后者早有准备,她特意向金灵儿学了些高明的手段。殿中不乏令旗,她随手取下四面,一字排开,插在门口,“请土行四灵兽现身!”

她和曹瑞一人用真气加持两面令旗,旗身上黄光跳跃,浮现一老龟、一地虎、一土蜥、一黄牛,四个都是土行的灵兽,本身能力最善防御,黄光一现便有无形结界拦住怪风。只听殿外呼呼风声作响,却一点也吹不进来。

而这次小雅合体的时间也格外长,眼看天色见光还不见她出来,倒是怪风先行停歇。曹瑞和金巧儿运转了一晚上真气,都有些困乏,刚想喘口气,突然看到有人从观门口往这边一直走来。仔细一看,竟是和仁与耶律无敌。他不由暗道不妙,转身对着棺木疾呼,“小雅,你怎么还不出来?”

正文 章31 难得有情郎,借体把阳还

眼看着耶律无敌离大殿距离已不足五十米,曹瑞顿时紧张得大汗淋漓,他可是见识过蛮蒙武士彪悍的模样,就算傻子也能想到,事情若是败露的话,结果将会怎样,“娘子,我出去拖祝蝴们,你尽快想办法让小雅出来。”

金巧儿又何尝不急,她踩在矮凳上,瞅着尸身,真希望自己有法子把小雅拽出来。突然棺木中光华尽敛,寒气也迅速消散,她不由喜形于色,“夫君,小雅要圆功了。”

说话间,小雅幻化的光团已跳跃出来,金巧儿忙取出三阴圈,让她投身进去。这时,刚巧来人走上大殿台阶、曹瑞长出口气,擦掉汗水,出去迎接,“小王爷今日来得好早啊。”

“恩,早”,耶律无敌的回答简练,语气依旧那般冷傲。

“师叔早”,还是和仁的话让人觉得暖洋洋的。

三人才走进大殿,和仁脸上便飘过一抹乌云,只是他连忙用平淡掩盖。只有细心的金巧儿面对着他,方才发现。而耶律无敌似乎对大殿里陌生的女子十分意外,“你是谁?”

曹瑞连忙站到金巧儿身边,搂祝糊腰说,“她是我娘子。”

金家虽不是名门,但也是望族,金巧儿自小学过礼数,“小女子给王爷请安。”

耶律无敌草草回应,目光已移到棺木上。棺材还是原来模样,与七天前一般无二,可里面躺的娇娘已是另一番容姿,鲜活动人。值得曹瑞庆幸的是,耶律无敌并未查看,只等最后一遍超度完毕,便直接吩咐手下,“来人,钉上棺盖。”

厚实的棺盖只怕有上百斤重,由四名蛮蒙大汉顶着,方才盖上,而上钉的工作则由观里的道士来做。曹瑞发现钉子竟分作金银铜铁四种,造型也从大到小,略有不同。他在心里猜测,“看来这里面还有其他门道。”

送葬时,观里共派出三十六位道士随行,曹瑞也在其中。对他而言,总算有机会名正言顺地出去。临行时,他将三阴圈交给金巧儿带回。城外有座山,叫七宝山,从观里过去有不少路程。传说那里是块风水地,整个山头都被达官显贵包下,就连山脚下也没有空地。

耶律无敌不惜金银,用尽手段,才盘出一块向阳的好地方。在这七日功夫里,他从城里请来好工匠,用最好的石材把这里整饬一新,整座墓冢建得十分气派,甚至超过两旁皇亲国戚的墓穴。曹瑞见他神情肃穆,不禁称赞,“看来他对玉娇娘果然是一往情深!”

下葬的仪式办得十分隆重,该来的人全部请到,其中自然有天香阁的老板花媚娘和玉娇娘生前的好姐妹。而在她背后,曹瑞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只是那人晃了一下便不见踪迹。他心里偷偷一乐,“燕三这小子居然也来了!”

玉娇娘再怎么说也只是个红牌,能埋在这里,能有如此规模的葬礼,大伙都觉得,她若泉下有知,应该很是欣慰。毕竟花街卖笑,又有几个能似她这般风光。热闹了一上午,众人才散去,曹瑞又发现燕三,花媚娘是他扶持着走的。而道士们念完经,傍晚才返回观里。

曹瑞本想立刻回去,却被和仁拦下,“师叔~”

曹瑞一脸困乏,只想回房美美躺上一会儿,便不耐烦地问,“有事吗?”

和仁用手指了指大殿方向,“师叔,你守灵时,那里是否有阴物来过?”

曹瑞心里咯噔一下,可他表面上还是打肿脸充胖子,坚决地否认,“没有见过!”

和仁脸上露出些许失望,“师叔,你的三阴圈似乎有些古怪?”

曹瑞这才明白,原来和仁早就看出端倪,只是没有当场道破,于是他只好坦白,“师侄好毒的眼力,不错,三阴圈里的确有个真鬼体……”

他将有关小雅的事全都叙述一遍,最后还特意强调道,“当初我是见她可怜,才收留她的。她虽是阴物,可至今为止并未做过一件坏事。她是我朋友,就当我为她求个情,请你千万不要伤害她。”

和仁直视他的双眸,突然转身离去,“师叔,阴物并非我类,就算我能担保观里的人都不伤她,可她若是出了观呢?师叔要是不嫌我啰嗦,我便再奉劝一句,千万不能让她暴露在世人面前,否则麻烦重重。弟子言尽于此,师叔好自为之。”

那声音凝成一线,除曹瑞外,没人能够听到。曹瑞对着那背影凝视许久,方才转身,迈出一步,两步……,十步后才加快步伐,向自己的庭院走去。他前脚才进屋,小雅便跳入他怀里,“瑞哥哥,你总算回来了,我可想死你了。”

曹瑞换个姿势将她抱住,笑着说,“你想的只怕不是我吧。”

小雅不禁吐吐舌头,摸摸脑袋,那样子可爱至极。金巧儿方才走过来,“夫君,我们什么时候行动?”

曹瑞掐算了一下,“如果现在出发的话,半夜刚好到那。若是马上动手,在天亮前还能赶得回来。”

“那还等什么,我们这就出发吧”,小雅直往外拽他。

“真是个心急的丫头”,曹瑞笑着把她拉回怀里,“现在大街上还有许多人,你可不能这样出去,还是老实地呆在三阴圈里。”

金巧儿早已准备停当,他们换了行头,便翻墙出观,直奔七宝山而去。别看他们没有骑马,可走得一点不慢。这还要多谢无忌老人,亏得他在无忌杂谈上留下上乘的轻功和神行符。别看那小小一道符,只要在每只鞋里贴上便能神行千里。

来到玉娇娘的墓前,金巧儿也一样感叹,“夫君,耶律无敌还真是至情至性。”

“他的人品的确不错”,曹瑞绕到冢后,找到入口,“这块闭穴石足有上百斤重,我俩要合力才能搬开。”

“小心一些,不能搞出太大动静”,金巧儿用幻离珠覆盖附近,就算有人接近,也看不到他们三个。

曹瑞双手按住石头上的突起,用力一提,居然起来一寸,再运转真气,便扩大到一尺,不过靠他一人,这已是极限。这时,金巧儿也出手,她一样伸手去推那石头,不过她可没有曹瑞的蛮力,全靠真气支持。

闭穴石在两人合力下已升至三尺,刚好有机关弹出,把它架住。墓穴里并不宽敞,仅能放下棺材。高度也有限,曹瑞在里面,根本不能抬头。他取出火折,点亮蜡烛,分别放在四个角落,这才有点昏黄的亮光,勉强目能及物。

三阴圈上光华一闪,小雅跑了出来,她一头往棺木上撞去,“瑞哥哥,巧姐姐,我先走一步。”

可她的身体才与木棺接触,那盖上的金银铜铁钉突然亮起,连成一片红网。稍一接触,她便觉得身体像被浓酸泼到,痛苦非常。曹瑞连忙出手,将她拉回,“小雅,你没事吧?”

真鬼体介于虚实之间,不像普通的肉身,就算有些损伤,只要片刻功夫就能恢复如初,依旧是光彩照人。不过她的神情黯淡,有些沮丧,“我怎么进不去啊?”

“看来这钉子阵架设的结界专克阴物”,曹瑞伸手摸过棺盖,发现无恙。

“啊!那我怎么进去呢?”,小雅急得团团转。

曹瑞用力一顶棺盖,只听吱嘎作响,却没有动弹,“娘子,这棺盖好重,不知道我俩合力能不能抬得动?”

“不用这么麻烦”,金巧儿从怀里取出个玉匣来,“我向姐姐讨了件好东西来。”

玉匣打开,里面盛的是绿色的油脂。她取出一支羊毫笔,粘了些绿油,在棺尾的木板上画起方框来。脂才涂到板上,立刻腐蚀出一条深半寸的黑线来。曹瑞看得目瞪口呆,“天啊,这是什么东西,居然连百年实木也能轻易溶解。”

“这可是当年水门想出来专为对付木门的化木神油”,金巧儿反复涂抹,终于木板烂穿,掉落下来。

曹瑞往里望去,先看到一双玉足。她身边零零散散摆放着许多金银首饰,仅仅是脚边的那几件就价值连城,足见耶律无敌手笔之大。

“玉娇姑娘,得罪了”,曹瑞一把抓住玉娇娘足腕,稍一发力,便将她从棺中拖出。不过他很小心,生怕弄坏了尸身。其实他的担心纯属多余,经过这几日的温养,尸体不但看起来鲜活,皮肤肌肉都已恢复弹性,摸起来和活人一样。

在金巧儿帮助下,曹瑞把尸体背起。小雅飘过去,绕着他转了两圈,一脸满意,“瑞哥哥,合体要十个时辰,接下来就全拜托你们咯。”

“你放心,我们会照看好你的”,金巧儿对她十分疼爱。小雅这才嗖地一下钻入肉身,冰晶泪又散发出一层薄薄的白光,将身体完全覆盖。金巧儿看得一皱眉,“这可怎么办?这样出去的话,实在太显眼了。”

曹瑞勉强侧头看了一眼,也是一阵惊讶,不过他在棺木里看见一件黑天鹅绒的袍子,顿时有了主意,“娘子,快拿这个给她披上。”

“好办法”,袍子十分长大,金巧儿把她的头脸身体全都盖住。不管从哪个角度看,曹瑞都像是背着个大黑包袱。

“娘子,时候不早,我们快往回赶吧”,两人连忙出了墓穴。可金巧儿才按下机关,慢下闭穴石,突然面前凭空出现一人,“半夜三更不好好睡觉,你们来这里作甚?”

“鬼啊~”,金巧儿胆子小,突然蹦出个人来,把她吓个半死,忍不住发出一声尖叫。

正文 章32 盗墓窃美人,难得见娘亲

曹瑞脸上虽有些慌张,但绝对不是害怕,“师侄,你怎么会在这?”

“我今晚睡不着,本想找师叔禀烛长谈,不想你竟深更半夜出门。等我一路找来,却在这发现你的行踪”,和仁走出阴影,露出身形,笑着指了指曹瑞背上的黑包袱,“师叔,那是什么?不要告诉我,你是在搬家哦。”

“这个~”,曹瑞虽有些犹豫,可知道瞒不过他,只好坦白一切,“其实,我们是来盗……。师侄,我们并无私心,只是看小雅可怜,才决定帮她,求你网开一面,放过我们吧。”

“师叔,盗尸的罪名可不小哦”,和仁说得他直冒冷汗,“更何况你偷的还是蛮蒙国南院小王爷的爱姬。”

“我也是不得以啊”,曹瑞只觉走到这地步,已是骑虎难下。

不过接下来和仁的举动,让他很是意外。和仁居然将手按在墓上的石块表面,只听一声沉闷的机关碎裂声出川,“师叔,机关已失效,闭穴石再也升不起来。”

“师侄,你……”,曹瑞终于明白,和仁并不是来给自己添乱的,便不由自主地说了两个字,“谢谢。”

“师叔,京城可不是一般的地方,你的身份又很特殊,以后还请你更加小心”,他边说边在黑袍上加持法术,“不愧是真鬼体,居然连泄漏出的灵气都这么多。我用镇灵诀暂时封祝糊两个时辰,有这点时间,应该够我们回观了。”

“我们这就出发!娘子,还是由你来操控幻离珠”,曹瑞将真气运到双足,神行符启动,他顿时身轻如燕,一步划出十米。金巧儿连忙追上去,手中宝珠幻出七彩,他二人便消失在黑夜之中。

和仁也不知用什么法门隐去身形,不过曹瑞能感觉得到,他就在自己附近。因为他隐隐觉得有团和煦的法力波动环绕着他和金巧儿,似乎是他在施展法术,将他俩的速度足足提升三倍。那急速狂飙的滋味,简直就像是飞一样,实在太刺激了!

他们果然只用很少时间便回到观里,和仁悄然离去,曹瑞和金巧儿进屋,关起门来。本以为能歇口气,可他们很快又犯起愁来,“刚怎么安置这具肉身呢?”

放在床上?这显然不合适,那让小夫妻去哪里睡呢。放地上?那好像有些太残忍了,金巧儿也不会答应。幸好曹瑞想起院子正好有间闲置的客房,便和金巧儿一起收拾,将肉身安置在床上。出门时,他在门窗上遍布预警符,以防万一。

忙碌了两夜一天,曹瑞已是头昏眼花,搂着老婆倒头便睡。人常说疲劳的时候容易做梦。他也做了一个,那是个幸福的梦,美得他直流口气。可就在他迎来梦境高潮的时候,突然被人摇醒,“夫君,有人找你,快些起来。”

“这么早,谁如此恬噪!你去和他讲,就说我不在”,曹瑞翻了个身,继续打呼噜。

“是守正师兄~”,金巧儿硬把他从被窝里拉出来。

“是师兄?”,曹瑞一下子便醒转,跳下床,急忙抓起衣服,边穿边往外走。他出了门,果然见到马守正衣着光鲜地站在院中,“师兄,你今天来得好早啊!”

“早?”,马守正抬头看看太阳,正在天空中央,“师弟,这会儿可不早咯。”

曹瑞尴尬地轻咳一声,“是吗?这个,师兄,你找我有事吗?”

“当然有事”,马守正拿出张请柬,“大司马请我去看件宝物,我便顺便过来问你一声,要是有空的话,和我一起走上一遭。”

“有空,当然有空”,曹瑞连腰带都来不及系,拉住马守正说。

马守正笑着看金巧儿帮他整理,“巧丫头,不如你也一起去吧?”

“我可以去吗?”,金巧儿望向曹瑞,眼神似在询问。

“去,为什么不去”,曹瑞搂着她,亲昵无比地说道。

三人是坐马车去的,曹瑞对大街小巷很是熟悉,一路上便指点着,介绍给金巧儿听。马守正起初并不说话,只静静地听。曹瑞正指着一旁的小石桥说,“这叫状元桥,桥边有棵许愿树十分出名。传说是这样的……”

这个故事可谓家喻户晓,马守正自然听过,里面的主人公是一名书生,十分老套,不过还有棵桃树,让他不禁想起一人,“师弟,我听和仁说,在我不在的时候,观里来过一个奇怪的老者,似乎还是位前辈?”

曹瑞立刻便明白他说的是谁,“师兄,你是说桃花不是仙吧,他的确很不一般,本来他留了个木簪,可惜因为上次的事故消失不见了。”

“和仁已和我说过了”,马守正突然转头望向窗外,“他究竟是谁呢?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五门中就这样的人物?”

“什么?”,曹瑞这才想起,和仁曾说过,等马守正回来,会找他打探一下桃花不是仙的来历,却没有想到连他也不知道,“难道木门里没有这样的前辈高人吗?”

马守正直摇头,“我已经托人问过,的确没有。”

“那就奇怪了”,曹瑞只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眼看两人都不说话,金巧儿才开口,“或许他根本就不在五门之中嘛!姐夫,你不是常说,神州大陆上多的是奇人异士,说不定他是海外的散修呢?”

“或许吧”,马守正眼神迷离,浑然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到大司马府时虽已过了午饭时间,但陈光正并没有吃,而是拖着一家子等他们三个到来。曹瑞的身影一出现,他便大步上前,给了个热烈的拥抱,“瑞儿,你看起来越发精神了。”

“外公也是”,曹瑞也十分喜悦。

本来是说来看宝的,不过马守正显然被冷落,看着一家人唠起家常。只是金巧儿的出现,一下子便风头盖过曹瑞,他的舅舅们显然对这个外甥媳妇很满意,真可谓秀外慧中。倒是金巧儿禁不住夸奖,脸红得低着头,默不作声。

这顿饭吃了好久,可桌上的饭菜动的不多,众人尽顾着说话。陈光正又敬酒三杯,突然站起,拉着马守正去书房,“马真人,你看我怎么忘了正事,快随我去看宝物。”

“那师弟呢~”,马守正回头看了曹瑞一眼。

陈光正却不理他,“小孩子嘛,就让他们一起玩吧。”

陈光正天生神力,马守正不用真气根本禁受不住,只好被他拖着走。等两人走远,曹瑞的几位舅舅也突然起身,就连陈阔海、陈阔达和陈阔兰也要走。曹瑞不禁奇怪,连忙伸手想留下他们,“你们怎么都走了?”

陈阔海如今的块头已丝毫不输于陈光正,一样的虎背熊腰,“老大,这可是爷爷特意吩咐的,你就坐着吧,一会儿便有人来和你说话。”

曹瑞莫名地看着众人离去,身边只余下金巧儿,“娘子,你说他们葫芦里藏的是什么药啊?”

后者脸上只有甜蜜的笑容,“夫君,舅舅他们待我们千般好,他们这样做,自然有他们的道理,我们只管等便是。”

曹瑞坐着,手指轻叩着八仙桌板,咚咚,很有节奏。等到砂锅里的汤也变凉,他才看到有人进来。不过当丫鬟替那人脱去面罩长袍后,他顿时楞在当场,“母~母亲,真的是你吗?”

曹瑞已是热泪盈眶,多少年来朝思暮想,终于又见到母亲,也就是荣妃陈宛蓉。脸庞还是那样熟悉,只是风尘的洗礼让她看来苍老许多,就连乌发中也夹杂着银丝。曹瑞的声音越发激动,“孩儿不孝,害母亲受苦!”

“只要能时常见到你,知道你过得平安,就算有再多的苦,我也能承受”,陈宛蓉眼中充满关爱。

一想到她在宫里受的委屈,曹瑞心中的怒火立刻被点燃,“该死的皇后,可恶的燕妃,母亲吃的苦,我迟早有一天会从她俩身上千百倍地讨回来。”

“瑞儿,我只希望你健康快乐,名利都是浮云,何必执着……”,陈宛蓉讲了一大通道理,曹瑞没有辩驳,静静地听她说完。而当曹瑞想开口时,她却面向金巧儿,“你就是金巧儿吧?不错,真的不错!”

她上下打量,只觉越看越欢喜,便说起话来。金巧儿的回答中规中矩,礼数十分得当。曹瑞孤零零地守在一旁,足有一个时辰,看起来就像是他已被两位至爱的人遗忘。房中的香案上摆放着铁炉和特制的轻香,一截香烧断刚好两个时辰。

眼看其中一支已烧至根部,陈宛蓉站起来,“我要回宫去了,你好自为之。我若有机会,一定会去你那看看。”

“好啊,只等母亲来”,曹瑞眼中依依不舍。

陈宛蓉搂祝蝴,轻轻地说,“好好照顾自己,若有难处,尽管找你外公。”

“恩”,曹瑞不肯松手,却不得不放开怀抱,目送母亲出去。

没过多久,陈光正便带着马守正到了,“瑞儿,你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曹瑞从他手中接过一把奇怪的物件,它两头小,中间大,只有半寸厚,表面上还有朴素的飞云火焰花纹吗,“这是什么?”

“马真人说这是飞剑,叫火云”,陈光正两眼格外精神。

曹瑞摩裟着剑身,脸上突然出现不解,“怪了,这剑为什么是火属性的吗,土属性的不是更好吗?师兄,莫非这里面还有玄机?”

马守正一脸得意的笑,“你说的一点不错,这是把仙人遗留的剑胚,别看是火属性的,以后你可有大用处!”

曹瑞虽对这宝物的功用不是十分明白,但既然马守正能看得上眼,想必是件了不得的器物,便收藏起来,同时又问,“外公,这不会是你说要来看的东西吧?”

“还不止这一件呢”,陈光正不无得意地说,“经过马真人鉴定,我才知道府里总算还有几件拿得出手的东西。”

曹瑞听上了心,打起它们的主意来,“也不知什么宝物,等得空时,非得见识一下,顺便再挑两件。”

陈光正硬是留下两人吃晚饭,情形几乎是午饭的重演,而唯一不同的是,曹瑞的两位舅舅亲自出马,把马守正灌得酩酊大醉。所以回观的时候,他是脑袋伸在窗外,一路吐回去的。曹瑞安顿好他,便急着和金巧儿回房,才推开门,立刻一阵香风拂面,“瑞哥哥~”

如此亲密而又热烈的拥抱,让曹瑞一阵头晕目眩。虽说神情之间流露出的是小雅的天真,可这丰盈娇媚的身体毕竟是玉娇娘的。后者是天香阁的红牌,曾经举手抬足间就能让所有男人痴迷的名伎。拥抱这样的佳人入怀,简直就是对心性的考验。

可是他稍作迟疑,却发现怀中的美人儿竟贴自己更近,还把脸凑了上来,“瑞哥哥,你怎么不理我啊?”

面对如此尤物,曹瑞报之一笑,“我怎么会不理小雅呢?看来你合体非常成功!”

“是啊,呵呵”,小雅退开几步,在原地舞蹈起来。曹瑞只觉一颦一笑竟和当日争花魁时看到的玉娇娘颇为神似,“瑞哥哥,我跳得怎么样啊?”

“不错”,曹瑞鼓起掌来。

就连金巧儿也跟着夸奖,“没想到小雅的舞跳得这么好。”

格格,小雅笑得开怀,她又腻到曹瑞怀里,轻声说,“瑞哥哥,我刚才发现这身体里还有个秘密哦!”

“秘密?什么?”,曹瑞和金巧儿相对一视,好奇地问。

正文 章33 香断魂未消,佳人难消受

小雅在她俩面前转悠了半圈,突然停下来,说了句莫名的话,“姐姐,你是不是出来说句话啊?”

曹瑞眨巴着眼,不解地盯着她看。“咦”,曹瑞忍不住一声惊叹。他只觉面前的佳人虽然样貌未变,气质却由天真变得更加妖娆。金巧儿一脸关切,“小雅,你没事吧?”

“你好,我叫玉娇娘”,连声音都变成另一个人,动听而令人震撼!

“你是玉娇娘?”,曹瑞的惊讶节节攀升,他只觉一切都不可意思。而金巧儿“啊”地大叫一声,然后躲进他的怀里。

“小女子正是”,玉娇娘边说边打量起四周来,“这是哪里?我怎么觉得忘记了什么?”

看她低头做沉思状,曹瑞真不知道说什么好,总不能说,你不是已经死了吗。而就在此时,她表情渐渐痛苦起来,双手抱头,“啊,头好痛,我这是怎么啦?”

“你感到不舒服吗?要不要我帮你看看”,金巧儿心中不忍,便站直了身子说。

“我~”,玉娇娘才伸出手,然后仰面往后倒去。

“不好”,曹瑞连忙大步上去,揽祝糊腰,用力一紧,这才没有摔倒。只是她脸色苍白,双目紧闭,额前秀发已被汗水打湿。曹瑞转头对金巧儿说,“娘子,你还是帮她看看吧。”

金巧儿点头,走上前,才将手搭在玉娇娘的右腕,后者的双眼突然睁得溜圆,把她吓得又是一声大叫。曹瑞一点也不紧张,他不慌不忙地问,“你是小雅,还是玉娇娘?”

那脸上又露出自然的天真,“瑞哥哥,我是小雅啊。玉姐姐有点不舒服,已回去休息。”

“人死后魂魄不是该消散的吗?可玉娇娘怎么还在?若是她的魂魄还在,那她到底算活,还是死”,曹瑞心里一股脑冒出许多问题来。

“瑞哥哥,你听我说”,小雅窜入他的怀里,用双手勾着他的脖子,和以前一般亲昵,“其实人死后能留住魂魄的方法很多,就拿玉姐姐来说吧,她就是凭着心中的执念才留下一魂。不过失去其余二魂七魄,残魂十分脆弱。”

“小雅,你有没有方法帮她?”,玉娇娘的死,毕竟和曹瑞脱不了干系,他心中总有愧疚。那残留的一魂便成为他唯一能够弥补的对象,他下定决心要帮助这名可怜的女子。

小雅得意洋洋地说,“瑞哥哥,你放心,我会教玉姐姐如何修行的。可惜残魂先天不足,炼不成真鬼体,她若无其他机遇,只怕修不到鬼王境界。”

曹瑞赌咒发誓,“只要能帮她修成鬼王,随便什么条件,我都会尽力办到。”

那双明亮的大眼睛贼溜溜地一转,小雅笑着说,“若是有灵丹妙药,自然不成问题。”

“我们多的是门路去搞丹药,不过玉娇娘的阴魂尚且太弱,还需长期调养,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不如到时候再说。今个儿夜已深了,还是先早点歇息吧”,金巧儿说完,便张罗起来。

只是被子才铺好,小雅连衣服也不脱,立刻钻了进去,“床好舒服,被子好暖和。瑞哥哥,巧姐姐,你们怎么还不上床啊?该睡觉了!”

“可~,这~”,曹瑞只觉哭笑不得,他总不能动手去撵小雅吧。

金巧儿捂着肚子,笑着说,“夫君,你还是去隔壁客房里凑合一个晚上吧,我陪小雅睡。”

“为什么!”,曹瑞竟和小雅异口同声。

曹瑞不舍地搂着金巧儿,偷偷施展销魂手,“老婆,人家想陪你嘛!”

小雅也跟着起哄,“巧姐姐,你为什么要赶瑞哥哥呢?这床很大,足够我们三个人睡的。”

她的话让曹瑞一阵汗颜,心说,“三个人睡?那我怎么和娘子亲爱啊?”

还是金巧儿来解围,“小雅妹妹,他这阵子身体不好,医生嘱托过,最好一个人睡。”

“什么病啊?要不要紧啊,瑞哥哥?”,小雅跳出被窝,蹦到曹瑞跟前,眼神中尽是关心。

“没事的,过几天就会好的”,曹瑞只好跟着金巧儿把“戏”演完。

“哦,那你可要多休息哦”,小雅说完,才想上床,却被金巧儿拦下,“小雅妹妹,睡觉的时候要脱衣服,穿这么多怎么行!”

“是吗?我知道了”,小雅三下五除二,便把身上的衣物脱光。她也不管上下走光,冲曹瑞挥了挥手,这才爬进被窝。

那玲珑娇媚的身姿只要是个男人看了就会有冲动,何况曹瑞修的可是双修的功夫,他差点流出鼻血来。出了屋,不由对着月亮长吁短叹,“真是个疯丫头啊!”

躺在冰冷的床上,他抱着枕头辗转反侧。玄黄合虚道练到第一重后期,真气便能自行在体内运转。现在这个时辰,真气刚好最为活跃,他只觉血脉喷张,蠢蠢欲动。偏偏金巧儿不在身边,他禁不住难受地直在床上打滚。

终于,他实在忍不住,便偷偷溜回大屋里。两女的呼吸均匀,显然都已睡熟。他接着月光,勉强分辨出两人的位置,不禁皱起眉头来,“娘子怎么睡到里面去了?”

幸好他这一阵苦练无忌老人的轻功,跳到床上,足尖轻点在被上,居然没弄出一点动静来。他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还差一步,老婆,我来咯。”

他才想迈第二步,突然足腕被人抓住,他不由一身冷汗,回头一看,小雅正抓着他,不过两眼仍闭着,似乎还在睡。眼看金巧儿就在跟前,他自然不会就此轻易放弃。他蹑手蹑脚地躺下,自以为一点也没有惊动她俩,然后一点点小心地钻进被子。

当他双手环抱住金巧儿时,心里真是别提有多高兴,甚至忘记自己的脚还在小雅的掌控之中。所谓秀色可餐,如今面前摆放着这样一道大餐,他是百无禁忌,直接吻住金巧儿的樱唇。体内那些澎湃的真气顿时找到出口宣泄,一股脑涌了过去。

金巧儿哪还能不醒,她一睁开眼,虽然看清是曹瑞,可还是表现出惊讶。不过她的身体已在曹瑞掌中彻底融化,根本无力反抗。号角被吹响,曹瑞高举战旗,就想冲刺,却不料有人贴上他的后背,拥他入怀。

那丰盈的双峰紧贴着他的后背,非但没让他多出一丝冲动,就连刚鼓起的士气也差点土崩瓦解。金巧儿埋首在他怀里,红着脸,也和他一样好不尴尬。三人就这样搂着,时间瞬间凝滞,终于曹瑞还是先沉不住气,他对金巧儿眨巴眼睛,似乎在说,“娘子,要不我们继续?”

金巧儿轻锁眉头,把头一摇,似在回答,“夫君,这样不好,万一惊醒了小雅……”

曹瑞又把眼眨了五六下,“没关系,我会注意分寸的。”

“这”,金巧儿樱唇轻启,却被他堵住,而那高举的战旗已重新向前推进,一点点刺入那温暖湿滑的洞府之中。

没料到两人这一动,小雅竟“恩”了一声,抱得曹瑞更紧。后者本已是箭在弦上,一听到这响动,又只好停下。幸好这火龙在洞天中后,自然生出许多变化,所谓静中有动,再有真气沟通,那玄妙的心法照样让人沉迷。

一旦进入状态,五感消失,元神互抱,浑然物外,直至圆功,他俩才从境界中一点点解脱出来。曹瑞天赋异禀,总是早一些醒来。每次他总是先看一眼怀里的佳人,金巧儿脸上红晕尚未退去,淡淡的笑容里洋溢着幸福和满足。

“瑞哥哥,你什么时候来的呀”,小雅竟支着身子,一脸笑容地俯视着他俩。

曹瑞只觉当头一桶冷水,说话也有些结巴,“我~,我才来的。”

小雅又看了看他俩,“瑞哥哥,你为啥抱着巧姐姐啊?”

“我~”,曹瑞心里打起鼓来,真不知该怎么糊弄这丫头。人常说急中生智,可十个人里只怕有几个是急中生错,“她是我娘子,我喜欢她才这样的。”

“我也欢喜瑞哥哥,我也要抱”,小雅不由分说地扑到曹瑞身上。

可怜的大色狼,分身还未退出,怀里又多了个小美人。若是上天给曹瑞机会说两个字,他一定会大喊,“天啊!”。如果能再多加四个字,那么他一定会伸出双臂高呼,“救救我吧!”

只是这一闹,金巧儿也醒了,她睁开眼立刻看到这暧昧的一幕,不由惊呼,“你们?”

曹瑞连忙一脸委屈地解释,“娘子,我是无辜的!”

偏偏小雅又不合时宜地在他怀里扭捏着,说道,“瑞哥哥,我喜欢你!”

“哼”,别看火龙平日里生猛坚强,金巧儿暗中发力一夹,只痛得曹瑞一声大叫,“啊!娘子饶命啊!”

金巧儿又狠狠地教训了几下火龙,才起身站起,只是被子一揭开,曹瑞便走了光,让小雅瞧见那一柱擎天,“咦,这是什么呀,瑞哥哥?”,说着,她还想伸手去摸。

曹瑞想用手捂住要害,可惜手太小,顾头便鼓不上尾,他尴尬地跳起,远离小雅大喊,“你别过来!”

小雅哪管这许多,依旧凑上来,“为什么不让我过来啊?这东西好奇怪,为啥我没有呢?”

原来好奇能够杀人,天真也足以致命,曹瑞这回算是领教了丫头可怕的杀伤力,他真恨不得一头撞死在青明镜上。此时金巧儿已穿戴整齐,走过来拉住小雅,顺手又甩了件袍子给曹瑞,“小雅,不要理这个大色狼,想不想跟姐姐出去走走?”

“想啊”,小雅想也不想,便撩下大灰狼,缠着金巧儿出去。

曹瑞披上长袍,总算遮住羞处,眼看金巧儿回头看他,便开口呼唤,“娘子~”

“姐姐,我们走”,小雅硬拉着金巧儿出去,眼看着佳人的背影消失,曹瑞一阵失落。

“不行,我一定要追上去解释清楚”,他打定主意,便冲出门外,可被风一吹,立刻感到股间凉飕飕的,这才想起自己下身还光溜溜的,他连忙回去穿戴整齐。

等他再出院时,却被和仁拦住,“师叔,有人找你!”

“不见”,曹瑞夺路想走。

和仁又张开双臂,“师叔,这人你不得不见!”

曹瑞当然斗不过他,不厌其烦地说,“谁啊!什么时候来不好,偏这时候来!”

“是……”,和仁一脸笑容。

正文 章34 小亭议国事,美人来谢恩

曹瑞急冲冲去飞鹤亭,那是在莫愁湖边,因有位前辈在此处驾鹤飞升而得名。有名孱弱的书生站在亭中,眺望湖水。不等近前,曹瑞便高呼,“程先生~”

书生转身,恭敬地行一大礼,“见过少主人。”

曹瑞连忙搀扶祝蝴,“先生不必多礼。”

两人坐下,曹瑞又问,“先生,外公是不是有话想跟我说?”

程凌风点头,“最近朝里出了许多大事,他便让我来告诉你知道。”

“噢?”,曹瑞其实心里已有些计较。

“其一,自然是最爱惹祸的太子”,程凌风笑着说,“太子与蛮蒙小王爷耶律无敌在花街争风吃醋、大打出手的事已人尽皆知。皇上知道后更是龙颜大怒,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说了四个字?少主人不如猜猜?”

曹瑞听得十分高兴,把桌子一拍,“肯定是骂他混帐,胡闹!”

程凌风一脸惊讶,“你如何知道的?”

“父皇以前就经常这样骂他的”,曹瑞又抖了曹横当年在宫里闹的不少糗事,自然每次曹端知道后,都是骂这四个字。

“太子已被罚禁足,不许离开东宫”,程凌风不无感慨地说,“在我大宋皇族之中,多的是贤君圣主,几时出过这样的太子。将来若真让他即位,实在是百害而无一利!”

曹瑞轻叹一声,无可奈何。程凌风突然言道,“其实皇上早有另立太子之意,只可惜现在宫中除了曹横便只有四皇子曹兴。后者年幼不足成事,而依我看,在四位皇子之中,就属少主人最为优秀,若是……”

曹瑞连忙制止祝蝴,“先生,此事不可妄议。”

“恕我唐突。因太子一事,许多人受牵连,比如汴梁的太守、督查全都被革职”,程凌风特别强调“这些人大多是黄瑛的党羽!”

“革得好”,曹瑞只觉好不痛快。

程凌风接着又说,“虽然皇上这回惩治黄氏一流,可自打太子得罪耶律无敌后,蛮蒙的态度越发强硬,只怕通商已难达成,弄不好还要兵戎相见。”

“什么!”,曹瑞不想此事竟给外公添了麻烦,想必购马的打算也成泡影。

程凌风也扼腕,“就连皇上为此事也做出让步,还有大臣们在其中极力周旋。我听说皇上甚至授意周老尚书,将他购置的风水地出让给耶律无敌。”

“原来如此”,曹瑞恍然大悟,难怪玉娇娘能有这么好的坟地下葬,“那此事应该能有所挽回吧?”

程凌风摇头,“你是不知道蛮蒙之人的秉性,他们对朋友十分友善,可对敌人百倍仇恨,除非皇上肯牺牲太子,不然难以化解。其实,皇上将太子禁足还有其他道理。按探子回报,耶律无敌已从调来铁血雄鹰,专来找他麻烦。”

“铁血雄鹰,那是什么飞禽?”,曹瑞好奇地问。

“铁血雄鹰个个都有奇异本领,在蛮蒙地位崇高,相当于我大宋的国士”,程凌风神情肃然。

曹瑞在天香楼可是见识过国士,无论是王猛,还是鬼影,全都十分厉害。若是蛮蒙来的也是这样了得,恐怕掀起一场血雨腥风。他不由感叹,“恐怕汴梁城里要更加多事!”

“其实还不止这些”,程凌风又说,“原本朝中就分为诸多势力,自从黄瑛收敛之后,新党逐渐抬头,最近颇受皇上器重。”

“新党?那是些什么人物?”,曹瑞这么多年不在宫中,自然不知道这些。

“新党以吏部监察司司正秦煜为首,此人年纪不过三十,但颇有才干,以想法新奇、锐意进取而著称,朝中年轻官员受他的影响颇大”,程凌风对他也颇为褒奖。

“如此大好,是我大宋之福”,曹瑞最赏识才干。

程凌风轻叹一声,话锋扭转,“新党的想法虽好,可是做得急功近利。”

“怎么说?”,曹瑞一脸关心。

程凌风侃侃而谈,“治理国家,犹如用药治病。阳盛则扶阴,阴盛则壮阳,平衡兼调理,慢慢方才痊愈。而新党之流所用国策,如猛药入腹,非但不能治疗,反倒落得雪上加霜,积重难返。”

曹瑞看了百家书后,虽有些见解,却少人指点,听他言后,顿时觉得有些不解之处豁然开朗,甚至连道法中的点点困扰也解开,犹如醍醐灌顶,禁不住大呼,“若真如先生所说,新党之流岂不误国!”

“若能缓上一缓,他们的想法何尝不是济世的良方”,程凌风摇着头说。

曹瑞忧心忡忡,“难道没人出来指正吗?”

“有啊,只是站出来说话的老臣一概被新党打为迂腐旧党,双方争锋相对,多有冲突。新党依附在四皇子旗下,如今风头正盛,就连老爷子也要避其锋芒”,程凌风语气中露出不满。

“什么,新党和燕妃有瓜葛”,曹瑞听出些弦外之音来,要知道曹兴年纪尚小,就算新党要打他的旗号,在幕后联络的一定是潘金玉。

程凌风点头,“燕妃这些年来特别活跃,仗着皇上对她言听计从,她就连皇后也不放在眼里。照我看,她借新党之手,无非是想废太子,扶正曹兴。”

曹瑞听罢低头不语,别看他神情平静,其实心潮澎湃。朝廷上的纷争已起,很难说鹿死谁手,只是皇后也好,燕妃也罢,她俩无论谁胜,都不能让曹瑞满意。当然还有第三条出路,那就是……念头才起,他不由色变,“这究竟是一时兴起,还是我的真心?难道我也有争位之心吗?”

他扪心自问,却在心里找不到回答,反倒是程凌风说,“少东家,大宋是你们曹家的天下,这基业应由有德者居之。大皇子荒淫无德,根本不配。四皇子年幼无知,根本就是牵线傀儡。倒是三皇子颇有贤才,可惜他已入空门,终生受戒,不再过问红尘世事。”

一听到曹庆的消息,曹瑞的耳朵立刻竖了起来,“三弟不过暂时出家,将来未尝不能还俗!”

程凌风感叹良多,“年前几位娘娘去白马寺烧香时,曾指名要他诵经。当时皇后与燕妃乘机胁迫明妃,他不得已立下重誓,以身侍佛,终生不改。”

“可恶的贼婆娘”,曹瑞恨得咬牙切齿。

“她俩这些年来几时做过好事,单是惨死在她俩手里的冤魂,没有几千也有几百!不过说来奇怪,她俩虽互相争斗,排挤旁人时,却经常联手,似乎还有默契”,程凌风的话语中充满不屑。

“她们是不是经常为难母亲”,曹瑞突然念及亲人。

“虽说小姐一直深居简出,刻意回避,但皇后和燕妃又岂能放得过她。就算有老爷子撑腰,她俩轻易不能染指,却常在西宫的下人中找纰漏,害得小姐身边只剩下一名贴心的丫鬟”,程凌风言辞激烈。

曹瑞怒极,一拳将面前的木桌击碎,“此仇此恨,我一定向她们讨回!”

“可少主人蜗居在观里,这仇只怕难抱”,程凌风的话中有几分故意。

曹瑞看着他,突然眉头一舒,大笑,“先生不是说过,皇位当有德者取之嘛?”

“少东家!”,程凌风一脸激动。

曹瑞点头,“我已经想好了,既然她们要斗,我就陪她们玩到底。我倒要看看,究竟是那两个恶婆娘厉害,还是我威风!”

“只要少东家有此心,一定大事可成”,程凌风当面发誓,“程某不才,愿效犬马。”

曹瑞握祝蝴手,“从今往后,便要劳烦先生为我出谋划策。”

程凌风又轻声说道,“其实老爷早有安排,届时整个兵部都会鼎力支持少东家的。”

“外公”,曹瑞想起老人家来,心里不由一阵阵感动。

“少东家,你是不是认识逸海兰?”,程凌风突然发问。

“是啊”,曹瑞不解。

程凌风脸上露出笑容,“此人是大宋第一商贾,富可敌国,若能收入麾下,可是相当大的助力。不过,你和他交往的事,最好不要让吴国宝知道。”

“为什么?”,其中利害曹瑞岂会不知,只是无故牵连上吴国宝,他就不明白了。

程凌风笑而不语,“那可是熊猫的秘密,我不能说。”

“熊猫?吴先生的绰号吗?”,曹瑞觉得十分好笑。

“不好,说漏嘴了”,程凌风连忙捂住嘴。

“有趣”,曹瑞捧腹大笑。

程凌风用手一指,“少东家,和仁真人来找你了。”

曹瑞回头一看,来的果然是和仁,“师叔,又有贵客找你。”

程凌风行礼,“少东家,那我就告辞了。”

曹瑞回礼,“先生保重。”

接着他便与和仁一起去了客厅,门口站着个大汉,他认得,是逸海兰的手下。他心里奇怪,“他怎么又来找我?”

他才进大厅,逸海兰便迎出,行大礼,“小人拜见守瑞真人!”

曹瑞几时被人这样拜过,连忙将他扶起,“先生折煞我了?”

逸海兰神情激动,“若不是真人出手相助,小妹如何能保得住性命。这些年来我看她时常受疾病痛苦,几时像今日这样精神过。大恩实在无以为谢,请真人再受我一拜。”

“使不得”,曹瑞立刻阻止祝蝴,“这是我应该做的,先生若再客气,那就是看不起我咯。”

逸海兰不过是一介文弱,哪里有曹瑞的力气,他只好作罢,转身招呼,“妹妹,快过来谢过恩公。”

这是曹瑞第三次看到逸海星,她的脸色不再像从前那样惨白,更为饱满精神,已不用人搀扶就能走路,“小女子谢过恩公!”

真是哥哥拜完妹妹拜,曹瑞只好再去搀扶,双手不经意托起玉腕。皮肤细滑的感觉如此熟悉,勾起他的一丝香艳回忆,殊不知他竟面对着佳人发起呆来。逸海星深居闺中,自小除了逸海兰外,几时被人这样摸过,不由脸红,“恩公~,你……怎么了?”

曹瑞方才醒转,也羞得老脸泛红,连忙道歉,“对不起,请小姐恕我无礼。”

“真人无须介怀”,逸海星上来打起圆场。

曹瑞又与他闲话几句,发现他眼中神色闪烁,便抛砖引玉,“先生今日来此,只怕不止道谢,是不是还有其他事情?”

逸海兰似乎有些犹豫,可终究还是开口,“真人上次走得急,我来不及问,不知道小妹的病……是不是……”

曹瑞看了一眼逸海星,问他,“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逸海星突然站起来,拉住逸海兰,“哥,我也要听,你们不要瞒我!”

“这,真人你说吧”,逸海兰说着,搀扶她坐回原位。

曹瑞方才说,“姑娘的病很特别,我夫妻二人联手,也只能缓解,不能根除。”

逸海星脸上变得惨白,玉贝紧紧咬住下唇,却不作声,倒是逸海星惊慌失措,激动得差点瘫倒,“连真人都不能根除,那小妹岂不是……”

“先生莫急,办法不是没有”,曹瑞想起金巧儿当日的话来,本不想说,可终究不忍心。

“真人”,逸海星眼中重新燃起希望,就连逸海星的脸上也微微变红,“真的有办法吗?”

“有,只要能找到火龙仙草,便有生机”,曹瑞慢慢回答。

“火龙仙草?我该去哪里找?”,逸海兰拉祝蝴急切地问。

曹瑞无奈地摇头,“我只知道个名,听说这灵物已千年不曾有人见过,并不好找。”

“只要有名就行,我自会不惜重金请人去找”,逸海兰心里发誓,就算散尽家财,走遍天涯海角也要找到。

“其实还有其他法子”,曹瑞欲言又止。

逸海兰自然不会放弃一丝希望,“什么?真人快说!”

曹瑞看了一眼逸海星,突然脸又一红,“在道法之中有不少双修的法门,若是能找到会此功夫的高人,一样能够化解,只是……”

他只觉难以启口,这档子事总不能当着逸海星的面明说吧。而逸海兰还是问得一样急切,“哪有这样的高人?真人,你会不会双修啊?”

“我~”,曹瑞也不知道是不是该实话实说,

逸海兰能有今日的身家,自然有非常人的见识,他一眼便看穿曹瑞的心思。对他来说,与其去找那缥缈难觅的仙草,倒不如舍远求近,于是他便恳求起曹瑞来,“真人一定会吧。”

在曹瑞看来,善意的谎言终究还是谎言,他终究还是说了实话,“我的确会。”

逸海兰突然跪下,“只要真人能救治小妹,就算让我做牛做马,我也答应。”

“可是~”,曹瑞真是有苦难言。

逸海兰磕起响头来,额前已流血,“请真人务必答应!”

“哥”,逸海星心痛不已,连忙拉祝蝴。

“先生这是何苦呢?”,曹瑞想要把他扶起。

“真人若不答应,我就不起来了”,逸海兰不肯起来,还要继续磕头。

“哥”,逸海星方才呼唤一声,突然脸色泛白,向后晕倒。幸好曹瑞手快,一把将她抱在怀里。那身子是这般柔弱,他一点也不敢使劲。

“小妹”,逸海兰见状,竟失声痛哭起来,“真人就当可怜我兄妹,救救她吧。”

曹瑞是性情中人,早被他感动,眼看逸海星晕过去,这才说,“先生,不是我不肯帮忙,只是男女需结合才能双修,姑娘清白之身,又岂能……”

逸海兰自然明白他的意思,立刻呆住。曹瑞又想了想,劝慰他道,“天下之大,并非只有我会双修,或许你找得到其他才俊,能配得上令妹。”

曹瑞将逸海星交入他怀中,连忙闪人,只留下他一人木然地站在原地。走出好远后,他才长舒口气,“刚才还真是好险啊!不行,我得找地方避避风头!”

他回房里收拾细软,便去禁地,却在门口与人撞个正着。他只觉怀中一阵香软,“娘子,怎么是你?”

被撞的自然是金巧儿,“夫君,你怎么来了?”

曹瑞笑得尴尬,“我是来避风头的。”

金巧儿莫名,“好端端的,避什么风头啊?”

曹瑞只好把刚才的事坦白,接着又说,“都怪我不好,心一软就说了实话。”

金巧儿白了他一眼,“我看你是花心,想要人家妹子。”

“天啊,我对娘子忠贞不二”,曹瑞信誓旦旦,不过他看了看金巧儿左右,不解地问,“娘子,小雅呢?她不是一早和你一起出门的吗?”

金巧儿神情闪烁,“她……”

正文 章35 仙子闹大殿,冰火两重天

曹瑞似乎从金巧儿眼中看出更多东西,有些他似乎明白,有些使他困惑,他还是忍不住问,“娘子,小雅她到底怎么样啊?”

“我把她留在下面了”,金巧儿极力在掩饰心虚,强调得十分刻意,“夫君,你放心,她现在过得很开心。”

“我明白了”,曹瑞看了一眼她背后漆黑的甬道,突然转过身来。

“夫君,你不下去了吗?”,金巧儿赶到他面前,不解地问。

“不去了,我们还是回去吧”,曹瑞脸上重现笑容。

“你不是要避风头吗?”,金巧儿又试探着问。

“与其逃避,不如直面!管他呢!”,曹瑞脸上的笑意更浓,“娘子,我一看到你,就很想……我们现在就回去……好不好?”

“这~”,金巧儿还不及迟疑,已被他抱起,飞也似地直奔回去。

咕咚,水桶落地,“是不是我眼花?当才跑过去的是太师叔吧?”

吧哒,扫帚脱手,“肯定是太师叔,不然谁有这么大胆子,敢大白天抱着女人在观里跑!”

嗒,嗒,每人脑袋上挨了下戒尺,鼓起个大包,只听和仁说,“不好好干活,瞎说什么呢?是不是想进黑屋?”

两名道童吓得提起家伙就跑,和仁不禁把头一摇,绕着曹瑞的院子转悠起来。他每走一步,手指都会在墙上虚画一个符号。没多久,一座隔音阵已被布下,即使曹瑞在房里闹出再大动静,外面的人也听不到。

若在以前,和仁一定做不到如此轻松。或许他该感谢曹瑞,不然他就算再多练三年,也未必能将这手凭空布阵的功夫用得如此娴熟。不过他每每念及至此,都会忍不住摇头,感概连连,“这样的日子究竟何时才倒头啊?”

屋里的人自然不会知道这些,三个时辰的疯狂过后,金巧儿依偎在曹瑞怀里,轻柔地抚摸着那宽厚的胸膛,“夫君,我最近觉得自己的功力精进很快,就要突破第一重了。”

她之所以能提升如此迅速,还多亏得曹瑞体内鬼姥姥留下的那股阴气。只要两人运转玄黄合虚道,阴气就会随着真气,流入金巧儿体内,滋养洞天。曹瑞和她心意相同,真气相连,自然知道她的进境,“恭喜娘子!”

金巧儿抬头望着他,愁容满面,“夫君,这些日子你的功力虽然见长,可境界总不见突破。为此,我今个儿特意去请教姐姐,她说……”

曹瑞连忙竖起耳朵,金巧儿说的正是他最近心烦的事,试问哪个修行的道家不希望自己境界高超,“姐姐说,若想要突破玄黄合虚道第一重天,必须有另一名女子献身。夫君,我看你不如再找个……”

她虽然说得很轻,在曹瑞耳朵里却象炸雷一般,“不行,我只爱娘子一个!”

金巧儿虽然感动,可脸上更多的是担忧,“可这样的话,夫君永远也无法达到第二重天。”

“达不到就达不到,反正我只要你一个”,曹瑞搂得她更紧。

金巧儿还有什么好说,因为爱,她想为曹瑞招纳新人,可同样因为爱,曹瑞死活不肯答应。作为一个女人,她绝对从未有过的满足,“夫君,你对我实在太好了。”

“傻瓜,哪有夫君不对娘子好的”,男人的笑容一样能让女人陶醉。

“夫君,我爱你,生生世世,永不更改”,金巧儿第一次主动出击。

“我也是”,曹瑞积极地迎合着她……

当曹瑞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时,他比平时还要精神抖擞。对于天生的乐天派而言,似乎境界无法提升根本不是烦恼。他还是依旧每日走走道经阁,逛逛大殿。而每次他在殿里遇上和仁,都会故意取下青明镜擦拭,搞得后者心惊肉跳。

“师侄,我只是擦一下宝镜,又弄不坏它,你未免胆子也太小了吧”,曹瑞又一次顾技重施。

和仁一点也弄不明白,为什么这样的小把戏,师叔偏偏会乐此不疲,好在经过这阵子蹂躏,他的心性被锤炼得越发坚强,语气平和地说,“师叔,你莫怪我胆小,哪有人像你这样一擦就是一个时辰的?”

“有这么久吗?那我不擦了”,曹瑞信手把青明镜撂下,镜子晃了三圈,才稳在架上。

和仁这才松了口气,对着曹瑞的背影行礼,“恭送师叔~”

曹瑞才踏出门槛,突然心生警觉,一矮身,只见一根银亮的冰锥划空而过,扎在门板上。他抬头,面前出现位白衣仙子。他一眼便认出此人,洛冰,只有她才会有这般冰冷的脸庞,“她不是在闭关吗?”

曹瑞正疑惑着,洛冰再次发难,不过这次她是冲到跟前,用剑来刺,“淫贼,纳命来!”

“淫贼,我冤枉啊”,曹瑞来不及申辩,只好躲闪,可她的剑既快又冷,一下子便划开曹瑞的袍子,缺口处凝结成冰,片片碎裂,“不会吧,你居然下这么重的手?难道真想杀我?”

现在是大白天,大殿里还有香客,有个人胆小的见状,只吓得屁滚尿流,“杀人了!”

这一喊,众人顿时乱做一团,有的抱头逃窜,有的哭爹喊娘。曹瑞本想趁乱逃跑,可他被洛冰盯得死死,剑芒上下翻飞,不曾离他左右。而最可恨的是,和仁居然在旁袖手旁观,他心中愤恨,“回头看我怎么收拾你!”

曹瑞一退再三,终于背靠着香案,没有退路,“这里可是黄龙观,我劝你最好别靠近!”

对于虚张声势,洛冰一点也不理会,照样还是一剑,“受死吧!”

当!曹瑞信手抄起案上香炉,挡在面前。小香炉虽被一剑洞穿,锋芒却停在他面前五寸处,再难前进。为了保命,他继续劝道,“姑娘,你千万不要冲动啊!”

洛冰也不说话,只将真气输到剑上,剑芒闪动,香炉应声而裂,掉在地上。剑如蛇杏般吞吐,照样挺进。曹瑞一跃而起,堪堪躲过剑芒。可怜的案台也遭殃,被一剑斩成两段。幸好他跳得高,顺势躲上供台,“和仁,你再不来帮忙,大殿可就被她拆了!”

眼看和仁依旧不理,洛冰也跳上去,“这回看你再往哪里逃!”

“你别过来”,曹瑞为了保命,又左右找物件抵挡。

“师叔,不可!”,和仁见他拿的是青明镜,这才忍不住开口。

“我管它可不可以,保命要紧”,曹瑞把宝镜挡在身前。

青明镜可是天下皆知的宝物,洛冰自然认得,可她并不会因此放弃,她单手举剑,另只手持诀,阵阵寒气凝结在她剑上,已能看到晶亮的冰芒。和仁看得动容,“不好,大冰封术!”

他终于忍不住出手,只见他身形一晃,人已出现在曹瑞跟前,正好洛冰一剑刺来,十几根尖利的冰锥一起向他扑去。“去”,他手中跳出一团黄光,散成一面光墙。冰锥撞得粉碎,却没有消失,在墙上结出一片冰晶。

“收”。他用手一捞,黄光再次将冰晶绞醉,收拢起来,凝成一颗冰球。法术被破,洛冰也受内伤,可她仍使强,用剑刺和仁。

“姑娘,得罪了”,他用手指夹住冰剑,黄光一闪,剑已被他封住。

“你,可恶”,洛冰再挥拳头。

和仁摇头,“定”,一溜光圈腾起,一个个套在洛冰身上。只要她一动便自动收紧,再无法挣脱。她百般无奈,气得跺脚,“你们黄龙观的臭道士没一个好东西。”

“我们可都是好人,自然不是什么东西”,曹瑞说着,取出蛟龙筋来,将她绑住。

“师叔,她可不是一般人,你……”,关于洛冰的来历,马守正已告诉过和仁,他连忙提醒曹瑞。

可曹瑞根本不听他的,扛起洛冰就走,“师侄,你放心,我会有分寸的。”

“千万别惹出事来”,和仁环顾大殿,对着满地狼藉,只好无奈地摇头。

曹瑞把洛冰押回房间,恰好金巧儿不在,便将她一把丢在床上,然后步步逼近。情势极为不利,她有些惊恐,“你,你不要过来!”

“刚才我说这话时,你不也没听嘛,我偏就过来”,曹瑞边走边淫荡地笑。

“你,你~”,洛冰急得连话也说不出来,眼泪忍不住在眼眶里打起转来。

曹瑞本来只是想故意吓她,没想到她竟哭了,顿时觉得无趣,“我还以为你真是冰做的呢?也罢,我……”

他刚想说放手,突然洛冰拼尽全力,一头向他撞来。猝不及防,他被撞得仰面栽倒。而洛冰经这一撞,竟自己昏迷过去,瘫在“仇人”怀里。曹瑞只觉怀里的美人像冰块一般,连忙伸手想把她推开,可双手才接触到白衣,便被粘住,非但甩不开,还有刺骨寒气透入体内。

“不好”,曹瑞叫苦不迭,他并不是没想过用真气去化解,可洛冰身上的寒气是最近才练就的寒心诀真气,已达到第四重,就凭他那第一重的玄黄合虚道,根本不是对手。寒气透入经脉,他只觉全身都被冻住,感知也渐渐麻木。

“我不能死,我要活下去”,求生的欲望常能激发出人无穷的潜力,而对曹瑞而言,最先被刺激的却是识海中的火珠。红雷声声,天火翻腾,直入奇经八脉。寒心诀真气虽然厉害,可哪能抵挡得住燃尽世俗间一切的天火,立刻节节败退。

随着火气四溢,曹瑞身上竟散发出阵阵异香,弥漫整座房间。那是积累在他体内的药人春香,洛冰虽然昏迷,但她不似金家姐妹那般天生对春药免疫,身体竟不自觉地有所反应。曹瑞刚才还像在冰天雪地中,突然又奇热难当,抱在怀里的大冰块顿时成为他最大的享受。他哪里还肯松手,反而越抱越紧。

洛冰身上似乎也有水门宝物护持,寒气被天火完全激发出来,纠缠在一起。只是两人身上的衣物十分单薄,根本经不住火气寒流,片刻工夫便化作碎片布条。曹瑞只觉口干舌燥,便张开大嘴去咬冰块,偏就一个巧字,刚好咬在洛冰嘴上。唇对唇,恰好过渡真气,玄黄合虚道立即发动,曹瑞竟被带入新鲜的境界。

而洛冰已吸入大量春香,神智虽已半昏半醒,却陷入意乱情迷。她哪还记得自己是在仇人怀里,只觉有个火热的胸膛,深深地吸引着自己。修成冰心、寒心两诀后,本该心坚如冰,此刻却也融化。她的灵魂第一次触及这样的快感,那滋味竟让她甘心沉沦。堕落,原来仙子也会沾染凡尘。

玄黄合虚道的神奇之处在于,双方的心灵越契合,功法的效果越好。洛冰的迷乱恰好成就了曹瑞。火龙坚挺如柱,顶在冰块上。要知道水门奇功一旦修成,肉身便是纯阴之体,洞天更是变成九阴聚集之地,那简直就是世间难得的鼎炉。火龙受这妙处吸引,总是饥渴难耐,竟自发找寻起入口来。

偏偏此时,洛冰腰带上七颗宝珠统统迸裂,惊人的寒气喷涌出来,将她裹住。轰隆,土木的房子哪经得住这样冲击,顿时坍塌。曹瑞吸入小半寒气,平衡住火气,又有真气调和阴阳,龙气镇压火珠,很快便脱离境界,清醒过来。

“这是怎么回事”,他还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赤条条地站在砖瓦砾中。

轰,又是一次爆炸。气流虽伤不到他,卷起的尘埃却弄得他灰头土脸,“靠#涵这么无聊!”,就在他的骂声中,废墟里冉冉升起一颗白色的光球。

“夫君,你没事吧”,金巧儿终于赶来,身边还有一群道士,如此大的响声,已惊动观里所有的人。

和仁指挥众人结阵,围住光球,可就连他也看不透那白光,“这究竟是什么?”

突然白光大盛,刺眼如同日光,和仁连忙招呼,“不好,启动阵法!”

正文 章36 午门摆擂台,铁掌对疾风

阵法凝结出一个巨大的黄色光圈,可不等光圈收拢,那白色的光球突然原地一旋,划空而去,瞬间千里,转眼不见。前后只差片刻功夫,和仁不由惋惜,他转身问曹瑞,“师叔,你没事吧?”

“没事,我就是……”,曹瑞浑身上下光溜溜的,而替换的衣服都被埋在废墟下,真是好不尴尬。

和仁依旧脱下自己的袍子,交给他,“师叔,你还是先穿我的吧。”

这种场合下,曹瑞自然不好客气,先裹住身子再说。金巧儿连忙上来,“老公,这是怎么回事啊?我们的房子……”

“唉,说来话长,可其实我也不太明白”,有些话曹瑞不方便当着这么多人面说,可有些细节的确连他也不是很清楚,只有模糊的印象。

先是大殿被砸,接着是曹瑞的院子被毁,黄龙观在一天里出了两件大事,和仁是代观主,应付得焦头烂额。单单是收拾整理就耗费不少人力,还要应付衙门的盘问。曹瑞倒好,啥事没有,还得到个新院子,可怜十几名道士们遭了殃,只好打起地铺。

他无忧无虑,自然神清气爽,四处闲逛时,只见燕三穿戴整齐往外跑,便赶上去问,“你去哪啊?走得这般急?”

燕三看看左右,没有其他长辈,便轻声说,“老大,你难道没听说吗?因为上次太子的事,耶律无敌特意从国内调来铁血雄鹰。虽然奈何不了太子,却不肯放过他那两个手下。为此皇帝老儿只好在午门摆下擂台,接受蛮蒙勇士的挑战。”

“哦,这热闹我一定要去凑的”,曹瑞顿时动心,“你等我一下,我去叫娘子。”

“老大,我在门口等你”,燕三先溜出观外。

这阵子和仁看他不紧,是故他也不再用幻离珠造假,而是堂而皇之地和金巧儿易服出去。三人在观前碰头后,便一起去了午门。看热闹的人还真不少,去午门的路几乎都被人流堵塞。无奈之下,他们只能用非常手段,幸好爬屋顶的人也不少,他们不算显眼。

等到午门,他们才发现上上下下都已人满为患,若不是这附近的屋顶结实,恐怕早就塌了。曹瑞看得直摇头,“看来今天找不到好位置了!”

突然有几个花街的老主顾看到燕三,“那不是三爷吗?快过来坐!”

燕三的人缘可不一般,一路上有不少人和他招呼,还主动让路给他。曹瑞沾光,混到个前排的“佳座”。午门平时是杀人的地方,不过为了架设擂台,已将断头台拆除。除了十米方圆的木台外,南北还有看台,显然是为皇帝和达官显贵们准备的。

看到那一张张熟悉的脸庞,曹瑞禁不住心潮澎湃。曹端这些年来荒淫无度,精气越发衰弱,以致面容憔悴,眼窝深陷,白发苍苍,更显老迈。他左手边坐着皇后和太子,黄瑛的脸还是那样阴沉,曹横最近吃了蹩,一脸无精打采。

曹端右手边坐的是燕妃,潘金玉还是那样流光溢彩,谈笑风生,逗得他喜笑颜开。一旁还坐着曹兴,他一看就是个闷葫芦,一声不吭地紧靠着奶妈。曹瑞对她俩都无好印象,自然扭头不看。

撇去那些陪同的官吏不说,曹瑞在另一边的看台上看到一群彪悍的蛮蒙武士,他们全都站立,围在耶律无敌身边。南院的小王爷昂首挺胸地坐在虎皮椅上,目光炯炯地盯着对面的皇家。尤其当他的目光扫到曹横时,后者禁不住打个激灵,连忙用折扇挡住脸。

耶律无敌冷哼一声,直面曹端说道,“大宋天子,今天既然约好比试,总要下个注吧,不然岂不无趣!”

曹端笑容满面,显然是心情不错,“王爷是客人,赌注还是由你来定吧。”

“好”,耶律无敌声如宏钟,全场都能听到,“我这次来大宋是为两国通商,不如以此为注。若是我的手下能赢过王猛和鬼影,那大宋要免去我国商团十年的赋税。”

曹端自持国库充盈,这点钱根本不放在眼里,“寡人答应你。”

耶律无敌又朗声说道,“要是我们输了,十年之内,我国供奉好马万匹,特产千车。”

此话一出,顿时全场哗然。尤其是兵部的那些将领,哪里还做得住。就连陈光正也失态,“天啊,若有一只万人的铁骑军,再结合边防,则北方从此无忧。”

“皇上,这次蛮蒙供奉的首饰很别致,奴家很喜欢,等会儿赢了,让他们多送些来”,女人眼里只有金银珠宝,潘金玉趁机在曹端面前撒起娇来。

曹端也只当已经赢了,摸着她的手说,“你放心,寡人自会为你讨的。”

从看台下走出两人,一人高大,一人黑瘦,正是王猛和鬼影。而耶律无敌身边也冲出一人,跳入场中。他面相凶猛,露出一对犬牙,项间戴着串彩珠,其中夹杂着十一颗狼牙。与其他蛮蒙武士穿着不同,他身上只有狼皮剪裁的短袄短裤,露出匀称细长的肌肉,“谁是王猛,过来和我一战!”

王猛把手一搓,站出来回答,“我便是!”

“上来与我一战”,那人招手。

曹瑞可是见识过王猛的手段,一双铁砂掌能够开碑裂石,刚猛非常,可对面那个蛮蒙武士却一点看不出厉害。他正在琢磨,燕三突然凑上来,“老大,你要不要试试运气?”

“怎么说?”,曹瑞不解。

“难得有这样的擂台,早有人摆下暗庄赌局,现在押王猛胜的人多,我看不如押那个叫疾风的蛮蒙武士,赔率一比五哦”,一谈及赌,燕三立刻露出赌徒本色。

“疾风?他很厉害吗?”,曹瑞说出心里的疑问。

燕三也不知从哪里搞来的手抄资料,“铁血雄鹰里可没有混饭吃的,听说疾风十五岁时就曾一个人在大草原上击杀狼群,单是狼王就杀了十一头。他也因此获得蛮蒙大汗册封,成为草原上最年轻的勇士。老大,看来他不会很弱哦!”

“听起来倒是有些意思”,曹瑞看场中,两人已在对峙。疾风横移着步子,绕着王猛打转,而后者以不变应万变,站立不动,就和在天香阁时一样。

“嗷~”,疾风长啸一声,一绕到王猛背后,立刻发难。王猛不慌不忙,反手就是一掌。不过那掌击中的竟是残影,疾风转眼间竟出现在他跟前。王猛另一掌发动,却又落空,只看得众人惊讶,“居然还是残影?”

曹瑞最近修炼轻功有成,总算看出点道道,“好快的身法啊!”

金巧儿依偎在他身边,笑着说,“夫君,你若用神行符的话,他也快不过你。”

曹瑞点头,两眼却仍盯着擂台。王猛双掌都击空,身上顿时露出空隙。他两侧都出现虚影,虚影中伸出四只钢爪。呲啦声响起,王猛身上的袍子被撕开,拉出两条血口。燕三高兴地一拍大腿,“我就说是疾风厉害。”

眼看王猛接连又拍几掌,也都落空,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在众人看来,他十有九成要输。潘金玉在台上看得很不高兴,“没用的奴才,连条狗也打不过。”

王猛再怎么说也是太子的人,皇后自然听得很不乐意,唤来身边的太监,“下去告诉王猛,只许赢不许输。”

人在台上,传话自然不行,不过其他方法还是有的。细心的人会发现,靠大宋的看台一边竖起一面红色的三角旗。打过仗的人都知道,这面旗一旦起来,就是死战,不死不休。若是输了,就算活着,也要杀头。

曹瑞不时留心那边,刚巧看到,便对金巧儿努努嘴,“娘子,王猛要动真功夫了。”

果然,王猛站住了,一掌不发。疾风退开三步,轻蔑地注视对手,“你的铁砂掌很厉害,可惜不是我的对手。就算你认输,我也不会让你活着下台去的。”

“我不会认输的,只是放下些包袱,好与你放手一搏”,说话间,王猛将身上破碎的布条撕掉,露出强壮的上身来。他腰间绑着条一掌宽的黑带,解下丢在地上,竟发出哐当一声。接着他又从手腕脚腕上取下四只铁环,同样沉重。

疾风微微动容,“原来你身上带着这些东西,不过你这样就能跟得上我的速度吗?就算是草原上最好的战马也不如我快!”

“能不能,只有试过才知道”,王猛拉开架势,一掌前,一掌后,上下略倾。

“死吧”,疾风跑得更快,普通人只能看到一连串残影。

王猛并没有去追那残影,而是自顾自地出掌,“破~”。随着他的呐喊,凌利的掌风拍向四周。擂台上特意铺设一尺厚的青石板,竟也被他击出一个个坑来。而且他的掌法越来越快,掌风也越发强劲。连燕三都看傻了眼,“好深厚的功力啊!”

只是这样仍打不中疾风,他的速度更加快得惊人,一霎那间照样刺中王猛。不过这次让他意外的是,那皮肤居然比铁爪还硬,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只是容不得他多想,王猛的双掌已至。他躲开后,继续寻找机会。

“靠,这是什么功夫,居然刀枪不入!”,燕三见疾风几次都伤不到王猛,急得站立起来。

其他赌徒也跟着起哄,“肯定有破绽!插他双眼!刺他下阴!……”

曹瑞还是第一次听到这许多阴损的招数,禁不住汗颜,“这位兄台可真够狠的!”

疾风并非没有想过这些,只是他根本找不到王猛的罩门,他眼中已有明显的急躁。反倒是王猛气定神闲,使出许多掌法来,就像在表演。可曹瑞知道,单凭这些精妙的掌法,他就足以跻身宗师之列。

疾风已试过许多大穴,但都不是。要知道人体上的穴道多如牛毛,哪有时间一一尝试。不过几次下来,他发现王猛的掌法经常游走身后,顿时有了想法。他又绕到背后,猛扑上去,钢爪正中尾椎穴。

“就等你来”,王猛并没向他想象中那样倒下,反而双掌齐发。

“不好”,疾风心知上当,退后时却一个踉跄。原来擂台被王猛打得残破不堪,早已是坑坑洼洼。他背后正好一个浅坑,不由一脚踏空。眼看着那双大掌扑面而来,他两眼一闭,已是绝望。

这样刺激的场面,观众中自然也响起一阵惊呼,只有燕三哭丧着脸说,“我的银子~”

“啊”,曹瑞突然用手指住擂台。

正文 章37 鬼影对老黑,禁地有隐秘

王猛的铁砂掌竟被人用白森森的骨杖顶住,只是没人看清出手那人是如何出现在擂台上的,曹瑞没有,燕三没有,就连鬼影也没有察觉。那人浑身裹在黑袍之中,只露出一双诡异的绿油油的贼亮的眼睛。

疾风沮丧地站立起来,“老黑,你真不该救我,输了这场,我哪有脸回去见小王爷。”

“说什么傻话”,空洞的声音从黑袍中传出,似回荡的钟声一般,“输一场又如何,大不了下场再赢回来。”

疾风对老黑似乎十分敬畏,怏怏地退下。而另一边,鬼影走上台来,站在王猛身前,“这里就交给我吧。”

王猛点头,不过临走时提醒同伴,“老鬼,你的对手十分厉害,你可要千万小心。”

鬼影没有回答,而是直面老黑。说来有趣,他俩都是一身黑袍,就连个头也差不多,若不知情,还以为他俩是兄弟呢。与刚才一上来就开打不同,两人都站在原地许久没有动弹。眼看时间一点点过去,也不知是谁打了第一个哈欠,“奶奶的,还打不打啊。”

他并不知道,这看似平静之下却有汹涌暗潮,不过只有修行之人才能看出门道,比如曹瑞他们就在一旁看得触目惊心,“那个叫老黑是什么来路?好诡异的手法!”

曹瑞的自言自语被燕三当作提问,他又找出简介,“老黑,他出身不明,师承不明,是蛮蒙族中最年长的萨满祭祀,据说已有一百多岁。我的娘,简直就是个老不死啊!”

“萨满?那是什么啊”,曹瑞好奇地问。

“其实我也是第一次见到,不过我以前曾听人说,萨满是北方诸国中最好的法师,他们修炼的方法和我们完全不同,法术也更加诡异”,燕三把道听途说来的消息夸张地讲出。

“的确是很奇怪的法术”,曹瑞目光如炬。

擂台上的石板突然噼啪作响,炸裂开来,一团团腥红的烟气升起,扭曲成线,如箭般激射。鬼影动了,他后撤一步,黑袍的缝隙中冒出黑气,瞬间便将他包得严实。一支支红箭划空而过,将黑气洞穿。不过黑气很快便收缩成小小的一团,突然消失不见。

“好奇特的身法”,曹瑞虽目不转睛,却也看不出他是用什么手法脱身。就像在天香阁中一样,鬼影突然出现在老黑身后,尖利的指甲伸出黑袍,刺入对手体内。

“杀了他”,不少人都激动地站了起来,大宋若赢两场,那就是胜局已定。

可事情一点也不像他们想得那样顺利,中招的老黑突然将脑袋转过一百八十度。只有鬼影看清头罩下狰狞的面目,不由大惊失色。同时骨杖从老黑背脊上伸出,直刺鬼影。众人哗然,“靠,难道他是不死之身嘛?”

当的一声,骨杖撞上匕首,鬼影趁机后撤。不过他才退三步,突然背后出现黑衣人,一样的骨杖刺出。鬼影不解地发现前面的老黑并未消失,而背后的攻击似乎也不是幻像,毫无疑问他只有再次回避。

不过让全场人震惊的是,就在他后退的必经之路上,竟出现第三个老黑,一样的打扮,一样的骨杖。他这次再来不及避,只好双手持匕首,迎头而上。骨杖一点也不结实,被他一击粉碎。而从中喷涌出的烟气迅速蔓延,绕着匕首扶摇直上。鬼影舍弃匕首,再退!

此时,另两个老黑也贴身上来,鬼影只好伸出一双利爪向左右。又是两个骨杖爆裂,两团气缠住指甲。与匕首不同,指甲毕竟连在肉上,又是他多年心血练就,就这样舍弃,他如何甘心。不过就这片刻迟疑,第三个老黑已到他跟前,用碎裂的骨杖尖刺抵祝蝴咽喉,“你输了!”

鬼影没有挣扎,他双目凝视对手许多,直到眼神黯淡,才低下头来,“技不如人,惭愧!”

“你已经尽力,如果我是你的话,也做不到更好”,老黑胜而不骄,反对鬼影有些赏识。

“谢前辈夸奖”,鬼影一抱拳,接着丧气地归队。

“平局”,到头来竟是这样的结果,谁又能想到。

耶律无敌站起,“胜负未分,我们要不要再比第三场?”

曹端心里寻思,擂台上的黑衣萨满法力十分了得,鬼影不敌,身边恐怕也没人是他对手,或许国士中还有强人,但来不及召唤,便生出求和的念头,“小王爷,不分输赢,两不吃亏,岂不大好?”

耶律无敌不肯,“不行,今日定要分出个胜负来!”

曹端见他怒目直视太子,心知其中恩怨,便硬着头皮道,“还是来日再说。”

“起架”,一众皇家转身离去,耶律无敌眼睁睁看着却无可奈何,只好抱怨,“大宋国主好生狡猾,真是气人!”

燕三也在抱怨,“都怪刚才的疾风,我的银子啊~”

曹瑞笑着说,“千金散尽还复来,银子可以再赚,这样精彩的打斗却不是天天能够看到。”

燕三嘟囔着嘴,“反正输的不是老大的银子,你自然不心疼。”

曹瑞拍拍他肩膀,“大不了我请你吃饭,你选个好点的酒楼吧。”

“那还不如去天香阁”,燕三顿时来了精神,拉起曹瑞,“老大,我们走。”

“慢,你总不能让你大嫂就这样去吧”,曹瑞不动。

燕三点头,“这倒也是。”

金巧儿指了指一旁的裁缝铺子,“只要买件袍子,便不碍事。”

不多时,三位样貌不凡风度翩翩的公子进了天香阁,花媚娘亲自出来接待。吃喝一直到天黑,他们才摇摇晃晃地回观。不过到了观门口便被人堵住,“师弟,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师兄”,曹瑞酒喝多一些,乐呵呵地眯缝着眼打量。

“太师祖”,燕三被吓醒了,连忙跪倒。

马守正一拂手,“这里没有你的事了,你先下去吧。”

燕三连忙脚底抹油,曹瑞还挥着手招呼,“小三,明天还去天香阁哦!”

见马守正摇头,金巧儿连忙解释,“姐夫,夫君他有些醉了。”

“这里不方便说话,你们跟我来”,马守正转身便走。

刚才曹瑞还觉得脚下轻飘飘的,突然他挺直了腰,跟着马守正迈起步子,不过动作有些僵硬,像牵线傀儡一般,“怪哉怪哉,娘子,原来我的腿自个儿也能动弹。”

金巧儿知道他是中了法术,笑而不语,紧跟在他身旁。马守正并未送他回房,而是直入禁地。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很久没来的缘故,他一出现,女人们便围了上来,“这不是小瑞吗?”,“小脸红扑扑的,好可爱哦!”,“来,让姐姐捏两下”……

在这么多女人的“围攻”下,就算是神仙恐怕也醒了,曹瑞连忙求饶,“好姐姐,你们,唉吆,你们就放过我吧。”

女人们爽够了这才罢手,只是她们才放开,突然有人朝曹瑞扑来,“瑞哥哥,我好想你哦!”

曹瑞方才酒醒,脚下还有些轻浮,差点被撞得跌倒。他怀抱香艳,好不容易站住,不过当着这么多人面,难免有些尴尬。金灵儿走了过来,白了他一眼,“今个儿怎么有空下来,莫不是想她了吧?”

说着她还故意用手指着小雅,曹瑞连忙摆手,却引来女人们一阵笑声。马守正刚才袖手旁观,直到此时才说,“师弟,最近你惹得祸可不少,还是在下面避避风头吧!”

“师兄,不会有这么严重吗?”,曹瑞是出了笼的鸟,哪里还肯窝在这里。

马守正一脸严肃,“岂止!你闹出那么大动静,连官府都惊动了,若不是黄龙观受大宋历代帝君照顾,恐怕就要关门大吉。还有,我不在的时候,你是不是经常混出去?”

马守正直视曹瑞,后者有些心虚,目光不禁漂移,“今天你肯定去了午门吧?你知道那里有多少探子暗哨吗?只怕已有人把发现你的行踪消息上报!”

“什么?难不成父皇也知道?”,想到许多后果,曹瑞不免忧心忡忡。

“这倒未必”,马守正轻叹一声,“皇上如今老迈,哪还有心思过问朝政,这些消息只怕是落到各党派首脑手中。”

听过程凌风介绍後,曹瑞知道朝中派系繁多,关系复杂,若这消息真落入敌人手中,唯恐将来不利,“我不该如此大意!”

马守正见他神色黯然,便劝道,“其实这也只是我的猜测,你也不用太放在心上。我看你已突破玄黄合虚道第二重,正好在这里静心巩固新的境界,顺便再传你后面的心法口诀。”

曹瑞揣摩利害,只好答应下来。小雅很是高兴,立刻拉着他去自己的住处。他再拉住金巧儿,三人似穿在一根线上的蚂蚱般,又引来女人们一阵笑声。小雅的房间就在金巧儿隔壁,屋子里摆放鲜花,还有姐姐们送的各种好玩物件。

小雅自己充作导游,一一介绍过后问,“瑞哥哥,我的房间怎么样啊?”

曹瑞心里虽觉得自己像进了儿童乐园,无一处不透着稚气,嘴上却说,“布置得很不错!”

小雅听后十分开心,她又拉着两人到床边,“瑞哥哥,我的床够大,不如我们三个人一起睡吧?”

只要想起那让人郁闷的一夜,曹瑞直把头摇,“不用了,我和娘子另找房间。”

小孩子的脸像夏天多变的天气,小雅立刻给他脸色看,“瑞哥哥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小雅那付泪水盈眶的模样实在让人狠不下心来,就连金巧儿也忍不住帮她说话,“我们就睡在这里。”

乌云没了影,转眼就是阳光明媚,小雅笑容满面,“巧姐姐真好!”

金巧儿旋即又说,“不过夫君得打地铺。”

曹瑞这下傻了眼,平日里一向温顺的娘子,此时竟也给他颜色。他心不死,便上去纠缠,“好娘子,地板很硬,寒气又重,你就让我上床吧。”

小雅也帮着说话,“巧姐姐,你就答应瑞哥哥吧?”

若在平时,金巧儿肯定心软答应,不过她想起金灵儿和她说的话来,咬牙狠心言道,“这事没得商量!”

曹瑞哀号,小雅失望,不过在金巧儿的坚持下,一定都成定局。就连曹瑞好几次想偷偷溜上床,都被她一脚踢下来。小雅听到动静,好奇地问,“巧姐姐,刚才是什么声音啊?”

金巧儿故意回答,“没事,是只大老鼠!”

“老鼠!姐姐我怕”,小雅连忙挤进她怀里。

“不怕,有姐姐在”,金巧儿回头白了曹瑞一眼。后者心里这个郁闷啊,窝在被子里辗转难眠。以至于翌日被子被人揭开时,他还顶着一对熊猫眼。

“瑞哥哥,你的眼睛好有趣哦”,小雅的脸离他仅有一寸,香气扑面。

一大早便有美眉看,可是常人修不到的福气,不但能让人感到心旷神怡,而且有助于气血循环。刚才还萎靡不振的曹瑞一下子便跳起来,抓起裤衩,挡住要害。谁让他昨晚图谋不轨,走光纯属不可避免!

你见过美女吃东西时,一口能塞下一个肉包吗?小雅的吃相实在不容恭维,简直让人目瞪口呆,全然与她那绝色的容貌、魔鬼的身材不般配。偏偏她满嘴包子,还在嘟囔,“瑞哥哥,你怎么不吃啊?巧姐姐,糯米糕凉了就不好吃了!”

一桌子饭菜早点几乎一大半都被她包干,看她摸着肚子,打着饱嗝,一脸幸福,曹瑞一脸茫然地问金巧儿,“你是不是对她动过手脚,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贪吃了?”

金巧儿立刻摆手,表示抗议,“哪有的事!夫君可不要冤枉我!”

“不关巧姐姐的事,是我自己嘴馋”,小雅调皮地吐了吐舌头,“瑞哥哥,你有没有空,我带你去个有趣的地方。”

“哦,哪里?”,曹瑞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熟悉不过,并没觉得有地方特别。

“那可是个秘密,姐姐们都不知道”,小雅一脸得意。

“是吗?”,曹瑞心里其实并不好奇,在他看来,小丫头眼中的秘密说不定十分寻常。不过到达那里后他才发现,自己错得很是离谱。

正文 章38 桃花破铜网,持剑战天妖

花园里多了一颗小树苗,虽然只有一尺高,但通体晶莹似玉,其中木精之气异常充足,曹瑞以前还真不曾见过。只是第一眼看到它时,曹瑞竟感到一种莫名的亲切。小雅绕着它跳舞,“瑞哥哥,这是不是很有趣?”

“这~,的确有趣”,曹瑞哭笑不得,小孩子的秘密果然与大人不同,就算这树苗长得有些特别,也不过是树苗而已。

“瑞哥哥,你摸摸看,很舒服的”,小雅示范着用手轻抚树苗。

曹瑞只好跟着去做,只是他的手才接触到树身,只觉一股浩荡的灵气涌入,与体内残存的木精气沟通。突然间,他觉得自己与树苗仿佛是浑然一体,他能清晰感到里面迸发出的勃勃生机。眼看着树苗由一尺长到三米高,枝如华盖。

“哇,瑞哥哥好厉害哦!”,小雅还当是他在变戏法呢,高兴地鼓起掌来。

而曹瑞其实是有苦难言,就这一会儿功夫,他体内的真气居然完全失控。还是金巧儿眼尖心细,看出端倪,“夫君,你没有事吧。”

“我没事”,曹瑞咬着牙说。

“一定有问题”,金巧儿从他眼中读出真相,毫不犹豫地伸手去拉。可她立刻发现,自己的手也被粘住了,体内的真气自发向外流去,融入曹瑞体内。

曹瑞本想提醒,却没来得及,脸上写满歉意,“娘子,拖累你了。”

真气流失奇快,金巧儿额头尽是冷汗,不过她坚持着,“夫君,我挺得住。”

“你们怎么了?是不是做游戏?我也来玩”,小雅想法天真,可当她拉住曹瑞,发现自己也被定住,体内灵气流失让她由不住紧张挣扎起来,“咦,我怎么不能动了?”

“这棵树是圈套”,一时大意竟连累三人,曹瑞方才醒悟,后悔不已。

“小雅!”,金巧儿眼看着她倒下,不由惊呼出来。

“不”,曹瑞多想伸手去拉他,可惜做不到,心中悲痛莫名。突然两人体内的真气停顿,大树也停止生长,只见那枝头间竟暴出许多花苞,一瞬间同时绽放。若不是他现在心情糟糕,一定会忍不住赞,“好美的桃花!”

无风,桃花却飘飞起来,似粉色的漩涡在两人头顶盘旋,这景象自然吸引许多女人,“这是怎么回事?”,“哪来这么多桃花啊?”……

同时,树干又迅速枯萎,死皮脱落一地,竟缩得只有三寸长。那模样,曹瑞实在太熟悉,他忍不住惊呼,“天啊,这不是木簪嘛!”

就在说话间,木簪突然落下,其中的木精之气喷涌而出,如一道气剑插入地底。轰隆隆,大地一阵低鸣晃动。紧接着,木簪所在处亮起一团黄光,诡异的曲折条纹向四周辐射开来。曹瑞愣在原地,“这是怎么回事?”

巨大的响声在禁地中回荡,就连马守正也被惊动,他急忙跑出房来,一看见这异样,立刻大呼,“不好,有人在破封印。”

他到曹瑞身边不过转眼工夫,看到木簪他也是一楞,不过他旋即一拳击打上去。凝聚着真气的拳头丝毫不比普通的法器差,偏偏马守正连木簪周围木精之气也破不开,他把眉头一皱,“不好,三宝不在身边!”

木簪并非只会挨打,其中的精气凝结,化作一支支利箭,破空击向马守正。后者正想对策,不想被这一通狠打,居然后退十步,双脚在地上划出两条沟来。他只觉双臂微微发麻,身上的道袍破破烂烂,被打出许多孔来。

曹瑞可知道他的实力,不由感叹,“以前木簪在我手上时,怎么没觉得它有这么厉害呢?”

“小心”,马守正大声提醒。

可等到曹瑞回过神来,漫天桃花已在他头顶聚出人形。那体型模样竟与桃花不是仙一般无二,花瓣组成的大手一把将他抓住,“借神通一用!”

“糟糕”,曹瑞发现身体完全失控,居然抓着木簪刺向地上的光团。一瞬间,强光四射,照亮整个禁地。

马守正已用最快的速度扑来,可还是晚一步,捞了个空。金巧儿一直在旁边,却根本插不进手,或者说来不及反应,直到眼睁睁看着曹瑞在光辉中消失,才失声痛哭,“夫君!”

紧接着小雅,她第二个昏倒。马守正看在眼里,心里实在不好过,眼看女人们全都赶来,立刻吩咐,“娘子们,禁地的封樱旱不定马上就会解除,你们快随我布下玄黄天罡阵,希望能在镇压两年!”

金灵儿上前把金巧儿抱在怀里,柳如烟抱起小雅,“夫君,小瑞不会有事吧?”

“这封印是祖宗们传下来的,听说底下镇压着十分厉害的凶灵。师弟被牵扯进去,恐怕凶多吉少,也只好听天由命”,马守正十分丧气,曹瑞要是出事,那对黄龙观而言简直是场噩梦浩劫。一荣皆荣,一枯皆枯。

即便如此,他也不敢耽误布阵。他自己站住中央,三十六女按星辰方位站在前后左右,正合乎天罡之数。刚才还摇摇晃晃的封印黄光又重新稳固,不过光华被挤压到中心。只是那光球飞快鼓胀起来,就这一会儿功夫直径已有十米。

曹瑞陷入光球後,只觉来到另个世界,四周桃花瓣纷飞,不时有木精之气流窜。九根金黄色的链条从虚空中伸出,汇聚在中央,锁着的竟是位千娇百媚的美女。她赤身裸体,肌肤雪白,只一个眼神就让人心志动摇,“这位公子,你是来救奴家的吧?”

曹瑞从没听过如此迷人的声音,连魂都差点被勾去,但他隐隐感觉不对,连忙静心凝神,“好厉害的幻术媚功,差点着了她的道!”

“呵呵,没想到你这小道士还有点道行”,美女身上升腾起粉红光华,九根金链立刻断去三根,“小弟弟,快过来让姐姐好好疼你!”

曹瑞知道那金链其实就是封印,虽九去其三,却尚未全部解开,以为安全,“你别想勾引我,过去还不是送死,我才没那么傻呢!”

“你不过来?那姐姐过去”,她随手捏断两根金链,看得曹瑞一阵冷汗,只听她又说,“姐姐难道不美嘛?你难道不想和我亲热嘛?”

说实话,她那娇媚的模样,是男人看了都会心动,曹瑞也不例外。他将手背到身后,在大腿背上使劲拧了一把。剧痛,不过他强自忍住,还故作笑脸,“想啊,不过……等你捏断剩下的四根金链再说。”

曹瑞猜测没错,她果然再无动作,显然她刚才已倾尽全力,暂时无力解开剩下的封印。那可人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狰狞,“小道士!你到底过不过来!”

“不过来”,曹瑞又后撤几步,与她拉开距离。

“那就别怪姐姐动粗了”,说话间,她身上的粉光收敛,凝结出一道虚影,在空中飘摇。

“尾巴”,曹瑞大惊失色,那形状真象是一条巨大的狐狸尾巴,不过旋即更让他惊讶的事发生,“一根,两根……天啊,五根!”

美女身后除了五根巨型尾巴外,还有四根豆芽般的光影时聚时散,似乎总不能凝结,这显然是因为剩下四道金链的缘故。只是金链在空中摇摆得厉害,粉光象万千小剑缠绕,似乎能将它完全消磨。曹瑞连忙在祈祷,“封印啊封印,你千万要坚持住啊!”

美女冷哼一声,“就算有封印在,我也一要收了你。”

“不会吧,这样还能用法术”,曹瑞郁闷地看着那五条尾巴化作一只发光的大手,向他抓来。他倒是也想跑,可没跑几步,大手竟突然出现在他跟前,把他抓个正着。他使劲挣扎,却毫无作用。

美女把他抓到跟前,乐呵呵地说,“真是个校骇哥,还天生好鼎炉,看来我时来运转。”

听到鼎炉二字,曹瑞心里发毛,“你想干嘛?”

“干嘛?当时是好好地疼你咯”,美女用手在空中虚划,曹瑞的裤子竟成碎片,露出傲人的小火龙来。她看得直流口水,“真是好器物!”

“我警告你,我师兄可是黄龙观的马守正,你要是敢动我的话,他一定灭了你”,曹瑞的威吓显得底气不足。

“马守正?不认识”,美女用手挑逗似地抚摸小火龙,“他是不是也和你一样壮实?”

曹瑞顿时无语,美女又说,“不要怕,只要你乖,姐姐绝不会害你,像你这样的奇男子,我疼你还来不及呢!”

光手打散,化作五片云彩,曹瑞只觉背后似被人推了一把,直往美女怀里撞去。眼看两人就要亲密接触,曹瑞突然取出木簪,朝美女心口扎去。可让他万万没有料到的是,灌输了法力的木簪居然只让玉峰稍稍凹陷,就难进分毫。

“就你这样的攻击,根本伤不到我的”,美女旁若无事地把他抱进怀里,信手夺过木簪,又嫣然说道,“没想到老家伙居然自破誓言,出手来救我,还送来这样好的鼎炉。”

曹瑞惊讶,“你认识桃花不是仙?”

“桃花不是仙?他居然这么称呼自己”,美女笑得花枝招展,“这老妖怪以前总想着当神仙,经过这许多年,恐怕知道自己怎么也做不成了,才给自己取个这么奇怪的名号。”

“妖怪!”,曹瑞这才感到这一切都是阴谋,而布局的居然是那个奇怪的小老头,他突然又想到,“难不成你也是……”

“姐姐想当年可是天宝九大天妖中最厉害的九尾狐”,美女附在曹瑞耳边,伸出舌头舔舐,“记住姐姐的名字,我叫魅离!”

一想到自己是被只大狐狸抱着,曹瑞只觉毛骨悚然,偏偏他又挣脱不开。魅离主动献上温柔,惬意地呻吟,“真是个极品,不错!”

曹瑞从没见识过这样的疯狂,火龙彻底觉醒,等到整个冲入洞天,洞壁竟突然变狭,将它困住,又从四面八方一齐挤压。他只觉千万只手在火龙身上按摩,舒服得灵魂飘荡,竟未察觉丹田内的真气逸出,往这里涌来。

“原来老家伙在你的真气里也做了手脚,这下我就能一举突破最后的封印了”,原来曹瑞当初转化的木精之气中还有桃花不是仙遗留的妖气,魅离便更疯狂地掠夺起来。

凭着高超的手段,魅离竟让真气虚脱的曹瑞非但没有一丝乏力,反而更加勇猛。只是这惊动蛰伏在丹田外的小龙,在它看来,曹瑞的真气属于它的私产,哪肯让人夺去,立刻扯住真气的尾巴,直往回拽。

“你身体里居然还有这样可爱的小家伙”,魅离可是成精的天妖,就算是小龙虽说是成形的龙气,可她还不放在眼里。她想也不想,便当作补药一口吞下。

“嗷~”,小龙遇害,大龙顿时有所感应,龙是高傲的,也是最记仇的。大龙再不顾火珠,直扑出来。眼看空中的大龙竟有百米长,龙气已凝成实质,着实把魅离吓了一跳,“怎么还有一条?”

她连忙将五条尾巴全都化作光剑,斩向大龙。即便龙气凝结的大龙不比真龙,可威力丝毫不比天妖弱。只见空中光影离合,双方斗得不可开交。而火珠一旦失去镇压,也不安分,夹带着雷火,冲出识海。

“好纯的阳气”,魅离突然感到怀里像抱了块滚烫的烙铁般,一股股炙热似波浪般袭来,通过火龙涌入她体内,被她的妖丹炼化后,成为更加精纯的妖气。到了天妖境界后,丝毫提升都异常艰难,这让她惊喜不已,“照这样下去,只晓一刻我就能脱困。”

更多的索取使她也产生前所未有的快感,那曼妙的滋味让她渐渐沉迷,几乎忘记空中还有一个劲敌存在。只是这一分心,大龙便扑下来。於此时同,火珠已循着流逝的火气,冲向缺口,对面那颗妖丹就像是顿可口的大餐,已深深吸引祝狐。

太多红雷和天火让魅离“消化不良”,甚至感到恐惧,“这是什么!”

曹瑞已热晕过去,不会回答她,火珠也不说话,一头撞向妖丹。魅离大惊失色,“不~”

妖丹粉碎,妖气激荡而出。那美艳的身体瞬间鼓胀起来,看起来像个肉球。正好被大龙抓个正着,曾经的天妖就像是气球般炸裂。同时火珠喷射红雷天火,似要将妖气和龙气一齐燃尽。曹瑞正在中间,难免遭殃,眼看就要变成焦炭,突然他身上残存的衣物炸裂,胸口亮起一团红光。

正文 章39 一朝成妖仙,张手织罗网

发光的正是火云剑胚,自打曹瑞得到它后,就一直贴身收藏。曹瑞刚才受天火炙烤,血肉已和剑胚连为一体。剑身微微颤动,现出华丽的蝌蚪符文,其中竟似有种沉睡已有的东西苏醒,竟自行发动,嗡嗡作响。

别看空中漫天的红雷天火,还有妖气龙气,都被红光定住。等到符文游走剑身,绕成一圈,竟把它们尽数吸引过来,纳入剑胚。任凭它们原先如何凶猛,全被剑身内的千百阵法炼化。一股红光顺着血肉反补回曹瑞身体,骨骼肌肤以惊人的速度复原。

等到肉身复原,他的意识恰好复苏,把红光当作真气,竟按玄黄合虚道的线路运转起来。起初是第一重,接着是第二重,可再往后竟按他也不知的穴道经络自发运行。他的身体一次次经受重新洗练,比刚才又进步许多。

相对于此,更让他惊奇地出期间层出不穷的境界体会。或喜,或悲,或怒,有时百感交集,每次经历过后,他便多一份明悟,对世俗情欲渐渐淡薄。直到顿悟,心头出现大光明,他才睁开双眼。再看这空间,已完全不同,再不见纷乱,也不见桃花,只留下淡淡香气。

火云剑已比剑胚更进一步,正绕着他缓缓盘旋。他小心地握住剑柄,笑着说,“多谢。”

红雷天火虽耗尽,火珠却并未消失,它光华黯淡地飘在空中。曹瑞用手一招,把它抓住,又对着火云剑说,“现在就帮你成为仙器。”

他心念一动,刚才落在地上的木簪飘起,与四周游离的木精之气聚成一团。他口中吐出一团紫红色的天火,将之点燃。五行之中,木生火,用古木和木精之气正好催动天火。他将剑胚送入深紫色的火苗,剑身一点点变红,可并不熔化。

他深深看了一眼火珠,终于狠下心,将指捏碎。将算是天火也无法炼化火珠的粉末,直到曹瑞调动体内的红光,才将它变成液态,依附在剑上,融为一体。曹瑞又将里面的阵法重新整理一遍,重填灵气,这才圆满。

剑胚这才有了仙剑的模样,依旧是两头尖,中间宽,不过薄如蝉翼。长已有半尺,还可以自由伸展。剑身上的飞云火焰图案越发鲜活,似有生命一般。亲手炼制的宝物,曹瑞自然是爱不释手,他端详了老半天,方才想起离开这个空间。

此时马守正还带着他的女人们联手摆阵,刚才爆炸时他们差点镇压不住,还有几人经不住反噬,受了内伤,便下去休息。许久没有动静,他们紧绷的神经刚想松弛,突然光球内传出惊人的力量,大到让人觉得无力,马守正大喊,“这个接不得,大家快躲!”

轰隆一声巨响,众人都被掀翻在地,光球似蛋壳般破碎,红色的光柱冲天而起,强大的威势散发出来,就像千钧重担压在所有人身上。马守正的功力最深,他挣扎着站起来,“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有如此强大的威势!”

“现在怎么样,是不是轻松点了”,曹瑞的声音突然出现在马守正身后。

所有人都感到浑身一松,再无一点威压。他们一齐望向曹瑞,惊讶地发现他改变太多。乌黑的头发已变成血红,双眼散发着绿光,赤裸的身体上布满金色的条纹。马守正最为吃惊,“师弟,你没事吧?”

“我?好得很!”,曹瑞哈哈大笑,“红雷火珠内的天火,天妖的千年道行,和至尊龙气都被我炼化吸收,就连我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究竟到了哪重境界!”

“什么!”,马守正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上下打量曹瑞,竟也看不出他的境界,显然后者的修为已在他之上,“师弟,能不能让我试试你的修为?”

“没问题”,曹瑞立刻答应。

虽然厉害的法器都不在身边,马守正全力施展的法术也不容小视,“土葬!”

脚下的黄土似波浪翻腾,冲起十米高,猛然落下,稀稀拉拉的土粒雨中竟露出许多刺芒。曹瑞双手分合,红光透体而出,将他全身包围。不管是刺芒,还是小山般的黄土,都被定在空中,任凭马守正如何催动,依旧一动不动。

“果然是仙人手段”,马守正神色黯然,“师弟,恭喜你得证大道!”

“这样就是仙人了嘛?”,曹瑞脸上并无喜色。

“或许吧,我也没见过真正的仙人”,马守正低头不语。

金灵儿走了上来,“夫君,一旦修成真仙,不是会有领路人接引去仙洲的嘛?”

马守正想了想,才答,“或许和他吸收了天妖气有关。据我所知,并不是所有的人修成大道,都会飞升仙洲。譬如妖仙,鬼仙和散仙就会滞留人间,他们若要去仙洲,只有等修为足够后,以己之力开启逆行通道。”

“看来我修成的是妖仙”,曹瑞又笑着问,“师兄,是不是妖仙比较弱啊?”

马守正摇头,“那倒不是,所有的仙人刚开始时都差不多厉害。只是后来修炼时,妖仙会很艰难,所以这一支中很少有人能达到大罗金仙的境界。”

曹瑞不忧反喜,一脸得意,“那我在天宝大陆上岂不是无敌!”

“除了那些潜藏的仙人前辈,就属你最厉害”,马守正不无嫉妒地说,“师弟,千年之中,恐怕也只有你修行不到十年便证大道。”

“小瑞,恭喜你了”,金灵儿竟似比自己成仙还要高兴。

“夫君”,金巧儿翩翩走来,靠在他身边。

“瑞哥哥,好厉害哦”,小雅直扑上来。

曹瑞刚才只顾着说话,这会儿才意识到不妥,他恐怕是本年度黄龙观里走光频率最高的男士。红光闪动,他突然消失在原地。几秒钟后,他再次出现,已是穿戴整齐,表情严肃,“师兄~,我打算现在就离开黄龙观。”

马守正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是时候了,你去吧。”

曹瑞环腰搂住金巧儿,“娘子,我们一齐走!”

小雅又扑上来,“瑞哥哥,你也带我走吧。”

曹瑞没有回答,却看金巧儿,见到她点头,才把小雅也搂住,红光一闪,他们便消失在空气中。马守正抬头看着洞顶,满怀感慨地说,“一场大风雨就要来了。”

陈光荣正在书房里起草奏折,突然三人出现在他面前。他只觉红发男子十分眼熟,有种莫名亲切,不过认出金巧儿后,他便有所觉悟,“瑞儿?是你嘛?你怎么变成这付模样?”

“外公,是我啊”,曹瑞信手将长发理到身后,“只是变个模样,便能成为仙人,拥有通天法力,这可是件赚钱的买卖。”

“是吗?瑞儿已经是仙人了?”,陈光荣一阵惊喜。

“比我师兄还厉害”,曹瑞一脸得意。

陈光荣自然知道马守正的本领,不由万分欣慰,“苍天有眼啊。”

曹瑞走到他身边,“外公,是时候拿回本该属于我的东西了,你愿不愿你帮我?”

陈光正脸上露出激动的神情,“我就算是拼了这把老骨头,也要帮你。”

“有外公帮忙,我至少有五成把握,再找两路奇兵,就能有十成胜算”,曹瑞自信满满。

“哪两路奇兵?”,陈光正好奇地问。

“外公,等我和他们结盟后,再细细讲给你听”,曹瑞转身对金巧儿和小雅说,“你们俩留在这里,我去去就回。”

说话间,曹瑞人已不见,陈光正看得难以置信,喃喃自语,“瑞儿长大了!”

白马寺的晚钟敲响,僧人们都去吃斋,禅房里只剩下一人。他虽一脸清瘦,却宝相庄严,手指捻动玉佛指,口诵金刚经文。清风掠过卷起僧袍衣角,房中又多一人,他两眼中绿光收敛,露出平常颜色,“三弟~”

僧人不动,依旧念经。曹瑞只觉心像被人楸住,忍不住又呼唤,“三弟,我是你二哥啊!”

诵经声停住,僧人抬起头来,“施主,此处只有空见,并无你的三弟。”

曹瑞上前抓祝蝴双肩,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你是空见,你也是曹庆。三弟,你真忍心不认我嘛?”

僧人目光似波澜不惊,“放下世俗一切,此生只伴青灯,有空见便再无曹庆,施主自重。”

“你~”,曹瑞心中百感交集,若不是他炼体时已明悟豁达,只怕已走火入魔。

“阿弥佗佛,这不是黄龙观的守瑞真人嘛”,有位老和尚高呼佛号。

曹瑞虽已是妖仙,却不便在白马寺中发难,“原来是空闻方丈,失敬!”

“真人好高的修为”,空闻两眼如炬。

“高又如何,还不是照样无法说服三弟”,曹瑞不舍地回望空见,“你若想通,我会再来。”

红光一闪,他便消失。僧人照样坐下,闭目诵经。空闻见了,不禁摇头,“师弟,修行虽要克制,但人性不能灭绝,真理其实就在其中。以往你的进境一直很快,可这一关若不能跨过,只怕今后再难有所作为。”

空闻轻叹一声离去,禅房中又只剩下朗朗的诵经声,“所以者何?须菩提!佛说般若波罗蜜,则非般若波罗蜜……”

逸海兰正在扶持着逸海星在花园中散步,眼看后者的身体越来越好,逸海兰除欣喜之外,还经常抽空来陪她锻炼。他俩才走到凉亭,想稍作休息,突然发现曹瑞坐在竹椅上。逸海兰虽有些惊讶,可是礼数恭敬,“恩公!”

“逸先生,我有事想请你帮忙”,曹瑞开门见山。

“只要逸某力所能及,我一定竭尽全力”,逸海兰发誓。

“好”,曹瑞等他俩坐好,便开始交待,“请先生如此这般……”

逸海兰连连点头,“恩公放心,这些都不难办到,我这就让人去办。”

曹瑞摆手,“先不忙!”

“恩公还有事?”,逸海兰根据眼神揣测。

“你帮我做事,我自然不会亏待你,我这就帮令妹去除病根”,曹瑞的话让逸海兰感动得一塌糊涂,拜倒在地,连磕三个响头。

以曹瑞如今的修为,区区通阴脉根本不在话下。他略施小术,让逸海星昏睡,然后施展神通,用红光来来回回洗炼三遍,将所有阴气全都化解。只要逸海星醒来,非但大病痊愈,体质比常人更好。

最后曹瑞去的是蛮蒙的驿馆,因为奇特的风俗,耶律无敌竟不呆在房里,反让人在院中支起大帐篷。而曹瑞的出现,显然让所有人一阵慌乱。弯刀齐刷刷出鞘,抵在曹瑞身后,可大黑萨满却制止众人,“放下你们的武器,不能对贵客无理。”

虽有人不情愿,但萨满高贵的地位毋庸置疑,就连耶律无敌对他也很恭敬,“听长老的。”

曹瑞还是能感到空气中弥漫的杀气,可他毫不以为然,因为帐篷里的人加在一起,也照样不是他的对手,“王爷,我来和你谈笔买卖。”

“买卖?你凭什么?”,耶律无敌问。

“凭我在三天内就能成为这大宋的天子”,曹瑞的话若在平时肯定被人当作疯人呓语。

偏偏耶律无敌听得入耳,“就算二皇子能登基,对我国未必有好处?”

“错,是好处大大的”,曹瑞伸出三根手指,“我可以答应你三件事,一是……”

夜已深沉,大司马府只亮着一盏小灯,小雅已睡下,只有金巧儿还在等候。曹瑞突然出现在她身边,将她抱起,走向大床,“娘子辛苦了。”

“辛苦的是夫君”,金巧儿其实真的累了,慵懒地靠在他怀里。

曹瑞帮她宽衣解带,“娘子,你想不想做皇后?”

“做不做皇后并不重要,我只要能和夫君常相厮守就知足了”,金巧儿身无寸缕,羞涩地用手挡在胸前。

只要是男人,就会被金巧儿的话感动。如此贤妻,夫复何求,曹瑞温柔地伏在她身上,轻声在她耳边说,“娘子,我以人格担保,一定让你当上皇后。”

红光化茧,将两人裹在里面,将浓情厚意全都封闭。就算那里面再大动静,也没有丝毫逸出,小雅浑然不知,照样在旁睡得香甜。殊不知,是夜过后,汴梁城将卷起一场腥风血雨。命运之轮飞快旋转,许多人的气数眼看就到尽头。

正文 章40 真命是天子,仇敌灰飞灭

光茧解开,曹瑞才拥着金巧儿出来,只听门外有人呼喊,“老大,出大事来!”

曹瑞自然认得那是陈阔海的声音,一看小雅还睡得香甜,便嘱咐金巧儿,“娘子,你留下照看小雅,我出去办点事情。”

曹瑞穿戴整齐,推门出去,“什么事这么急?”

陈阔海拉着他便往大堂走去,“老大,皇上出事了!”

“啊!”,曹瑞吃惊不小,“快走!”

红光一闪,他俩已在堂里,只见陈光正身着朝服,几位舅舅披盔戴甲,“小瑞,你来了!”

“嗯”,曹瑞饶有深意地看了众人一眼,“外公,我和你一起上朝,剩下的事就劳烦几位舅舅。”

“总算到了大清算的时候!瑞儿,你放心,那些混蛋绝对一个也跑不了!”,陈光正只觉几年来从未像今日这般扬眉吐气过,大笑着拉着曹瑞一齐出府。

朝堂上挤满文武百官,龙椅上却空空。一个时辰后,皇后才出来,她面色阴沉,空气顿时冷了下来。百官安静,无人交头接耳。黄瑛坐下,淡淡地说道,“皇上驾崩了。”

“皇上~”,百官哗然,更有不少大臣顿足捶胸,痛哭流涕。

“按皇上遗嘱,由太子继承大统”,黄瑛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你胡说,皇上明明是让我儿曹兴登基”,燕妃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她头发凌乱,身上锦袍多处破损,似被人扯坏。

黄瑛的眼神中充满杀气,“皇上亲口对我说的,难道会有假!潘金玉,我还没有处置你的过失,你倒自己跑过来送死。来人啊,把她拿下!”

两名禁军校尉立刻上前将燕妃抓住,潘金玉哪里能够挣脱,只好尖叫着呼喊,“啊,放开我!皇上不是我害死的,是你诬陷我。皇上说过,要废太子,立我儿为储君。”

“满口胡言,给我掌嘴”,黄瑛一脸恶毒。两名校尉左右开工,才打了三巴掌,就把燕妃抽晕过去。黄瑛脸上重现满意的笑容,“大家不要听她胡说,皇上已留下遗诏,是真是假你们一听便知。”

“请遗诏”,自有太监捧上木匣,锁上封着金蜡,没有开启过的痕迹。这时礼部尚书亲自上来,取出一张黄符贴在匣上。

轰,符纸燃起,化作三道金光蔓延开来,那赫然是条龙形,其中还有个清晰的宋字。接着木匣自动开启,尚书从中取出遗诏,“传诏宝匣上的封印完好,在此之前应无人动过遗诏。”

原来这是个仪式,为了防止别有用心之人篡改皇命,可这真的就无破绽嘛?自然不是。后宫大太监接过遗诏大声诵读起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新君为……”

本来口齿伶俐的他突然顿住,还看了一眼皇后。对他这样的表现,群臣不满,陈光正站出来,大喝,“你说啊,怎么吞吞吐吐!”

“这个”,大太监难以启齿。黄瑛脸上本已露出得意,也突然茫然。

“无用的奴才,还不快念”,陈光正大骂,兵部一般人马全都跟着起哄。

“新,新君为曹,曹瑞~”大太监抖抖索索,只是那名字才念出口,许多人都像泄了气的皮球般。

“什么,这怎么可能”,黄灿父女二女异口同声。

陈光正站出来大呼,“这怎么不可能!皇上的遗诏可是真的!二皇子才是新君!”

黄瑛站起来,歇斯底里地说,“横儿是大皇子!又是太子!只有他才配得上这九五至尊!”

“他根本不配”,说话的人是耶律无敌,他来得正巧,“他若登基,我国必以十万铁骑血洗汴梁!”

“狂妄”,黄灿大吼大叫,“来人啊,拿下这个蛮子!”

“谁敢动手!”,疾风护在耶律无敌身前。

陈光正站出来辩护,“小王爷是新君的朋友,谁敢动他!”

禁军不敢前进,黄灿一咬牙,恶狠狠地说,“遗诏是假的,只有太子才是真命天子!”

陈光正针锋相对,“老家伙,你连遗诏都敢忤逆,难不成你想造反?”

黄灿凶相毕露,“是又如何!陈光正,你害我好事,今天就先拿你开刀。”

他身边突然出现一人,百官认得,正是身手诡异见长的鬼影。两名兵部连忙挡在陈光正身前,“大司马小心!”

说话间,鬼影已出现在陈光正身边,明晃晃的匕首伸出黑袍,刺了过去。群臣惊呼,“天啊!”

就在那一霎那间,匕首顶端突然出现一朵火苗,接着鬼影整个人都被火焰点燃。凄厉的惨叫声响起,众人眼睁睁地看着他被烧成灰烬。黄灿面如白纸,“这,这是怎么回事?”

咚,咚,十几个人被丢在地上,其中有王猛,他们都是有大本领的国士,可现在全都断气。而陈光正身后突然走出一人,“今天有百官作证,皇后,太子和黄家谋反,其罪当诛灭九族!”

许多人都未认出红发的曹瑞,只有陈光正和一班兵部大臣跪下高呼,“参见吾皇,万岁,万万岁!”

机灵的人立刻明白他的身份,也跪倒呼号,“叩见皇上,万岁,万万岁!”

“你是曹瑞”,黄瑛指着他,浑身战栗。

曹瑞突然消失,再出现时已在她跟前,一巴掌将她扇倒在地,“当然是我,今天我是来讨回本该属于我的东西!”

黄瑛经受不住,两眼一翻,昏了过去。曹瑞一步步走向黄瑛,后者一退再退,抖抖索索,“你,你,你~”

曹瑞走到近前,笑着说,“你的末日到了!”

黄瑛想大叫,却发现嘴巴像被缝上,居然张不开。曹瑞照样把他打晕,让人拿下。陈光正进言,“请皇上登基。”

“请皇上登基”,群臣齐呼。

曹瑞虽心有准备,可依旧激动不已。登上宝座,成为大宋新的君主,这曾是他的梦想,如今终于成为现实。或许他不知道,他是整个大陆,第一个身穿道袍登基的新君。他平复心情,朗声说道,“黄家谋反作乱,罪大恶极,刑部立刻查处,但凡你朋党,一概不许放过!”

“遵旨”,刑部尚书出来说话。

“此事牵连甚广,兵部协助查办”,曹瑞其实早已算计好一切,所谓的朋党都已被兵部擒拿,只等移交刑部查办。

“遵旨”,兵部尚书早有默契,出来应答。

“梁广才,蔡连强……”,曹瑞报出一大串名字,全都是黄灿的党羽,“全部给我拿下,等候查处。”

朝堂上哭爹喊娘,十几人被摘出顶戴,五花大绑。曹瑞当真是雷厉风行,又公布了一连串旨意。百官听得战战兢兢,人人自危,不敢轻言。足足说了一上午,曹瑞才提及曹端丧事,“父皇驾崩,举国同悲,由礼部拟悼词,昭告天下!”

退朝后,曹瑞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母亲,西宫落魄的样子,着实让他心酸。他跪倒在母亲身边,“孩儿不孝,让你受苦了。”

陈婉容泪流满面,“为娘不苦~”

曹瑞立刻下令重整西宫,繁荣景象甚至超过从前的东宫。接着他又去见明妃,可看到的只有一个牌位和一位满脸菜色的宫女。他一问才知,原来苏秀珍已被潘金玉害死,连尸首也没有留下。他气得咬牙切齿,“贱人!”

燕妃方才回到宫里,暗自庆幸,不想面前突然出现一个红发男子,“你是谁?”

“我认识你就行”,曹瑞怒容满面,一巴掌过去,留下五条印子。

潘金玉倒在地上,还气势汹汹,“你敢打我,你知道我是谁嘛!”

“我管你是谁”,曹瑞一把将她提起。

潘金玉这才害怕,开始求饶,“求你放过我吧。”

“刚才那巴掌是为了苏姨娘,这巴掌为我娘”,曹瑞收住大半力气,不然以他妖仙的修为,还不一掌把她打成肉饼。

“你,你是曹瑞”,潘金玉这才认出他来。

曹瑞冷哼一声,“七日後你陪我父皇下葬。”

“不要啊,我不想死”,潘金玉哭喊着抱祝蝴腿。

曹瑞一脚把她踹开,“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干的那些龌龊事情,让你陪葬就算从轻发落,要不然拿你和奸夫一起游街示众。”

潘金玉面如死灰,心知大势已去,只是她还在祈求,“所有的错都在我,兴儿是无辜的,求求你放过他吧。”

“只要他没有非分之想,安心做他的王爷,我自然不会亏待他的”,曹瑞拂袖而去。

在回西宫路上,他听到一阵哭喊,转头望去,原来是太子之流。看到仇人,他怒由心生,大步走了过去,“曹横,你也有今天。”

曹横臃肿,没有八抬大轿,哪里走得动,一看到曹瑞,顿时哭嚎着哀求,“二弟,你放过我吧,以前那些都是母后的主意,和我无关。”

“你们俩都不是好东西,全都该死”,曹瑞对他不齿,对文质彬彬的程馨却无敌意,立刻呵斥禁军,“放开我大嫂,送她回东宫,派人好生服侍,不得有误。”

程馨却说,“我生是夫君的人,死是夫君的鬼,夫君去哪里,我便去哪里。”

曹瑞扼腕,曹横却胡搅蛮缠,一巴掌打在她脸上,“要死你去死,我还想多活几年。二弟,你嫂子她还是清白的身子,我一直没有动过,我把她送给你,你放过吧。”

“你~”,程馨被气晕过去。

曹瑞气得一巴掌把曹横打飞出去,“记得告诉刑部,只要他不死,所有的大刑让他一样样尝过。”

曹瑞着人安顿好陈馨,这才去置办自己的行宫,又把金巧儿和小雅接进宫来。三日后,一干叛党反贼全都在午门问斩,千余颗人头落地,只杀得脍子手双手发麻,刀刃翻卷。七日后,替曹端操办葬礼。仪式十分隆重,送葬的队伍一直排到城外的灵冢。随先皇一起埋葬还有燕妃,可怜她得宠一时,却落得这般下场。

第八日早朝,曹瑞手持奏折,一脸严肃地说,“大家都该听说前方返回的战报了吧!”

陈光正说,“现如今新党魁首秦煜对内串通十三府,起兵三十万,犯上作乱,对外还勾结北明、西唐、南昭三国,引来百万虎狼之师,实在是用心可恶。”

“我们面前有一百三十万大军,不知众亲家有何良策”,曹瑞笑着审视台下。

众臣无语,个个愁容满面。现如今汴梁城里不过十万兵马,就算是调动整个大宋也凑不出五十万人,加在一起却连对方的一半都不到,情势大大的不妙。曹瑞哈哈大笑起来,“不过就是百万之师,难道就难住你们了吗?”

“朕要御驾亲征,随行只要一万精锐禁军”,曹瑞眼神充满自信。

又过去十日,曹瑞领兵赶到雁门关,与前来支援的耶律无敌不期而遇。曹瑞感动之余,与他在关前歃血为盟,成为生死之交。又一日,叛军杀到,从关上往下望去,人如蚂蟥,遮天蔽日。曹瑞谈笑风生,“贤弟,居然有这么多人来送死,你可要准备一口好刀。”

耶律无敌意气风发,“草原男儿有的是好刀。”

“那就让我们比比,看谁杀的人多”,曹瑞的笑容颇有深意。

“比就比,草原男儿从不输人”,耶律无敌擦亮宝刀,收入鞘中。

这时,秦煜已到关前,他头绑白带,态度十分嚣张,“百万雄师已到,你还不投降。”

“明明是些羔羊,也敢在我面前夸下海口”,曹瑞不屑一顾,“该投降的人是你,别说我不给你机会,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秦煜有恃无恐,“狗皇帝,受死吧!”

随着擂鼓三声,大军发动,不知道多少人齐步向前,大陆为之震动。他们齐声喊杀,那声音直入九霄,惊心动魄。曹瑞昂首挺胸,耶律无敌面无惧色,两人手下那几万将士全都磨刀霍霍,只等号令。如此悬殊的战斗,史无前例,勇士们究竟能够胜利,只有拭目以待!

正文 章41 至尊无人敌,4挥刀万人斩

雁门关上万箭齐发,每支箭顶端都贴着一张爆裂符,一落入人群中立刻爆炸开来,只炸得血肉横飞,冲在最前面的骠骑鲜有人还,被彻底打残。秦煜看得触目惊心,却仍强令三军前进,毕竟这点损失对百万大军而言,并不算什么。

“贤弟,比试开始咯”,曹瑞笑着祭起火云剑,体内绽放出无穷红光,疯狂地涌入剑身,如红日般闪亮。

三国之中也有识货的高手,一看到这景象,立刻抱头逃窜,“我的妈呀,宋国居然有仙人压阵!”

火云剑以快到不可思议的频率颤动,突然间一阵轻吟,顶端喷出一条千百米长的火龙来。“嗷~”,火龙张牙舞爪,冲入敌阵,所经之处都变焦土,人马都成飞灰,顷刻间万人丧命。军心动摇,再无人敢前进。也不知是谁第一个逃跑,立刻兵败如山倒。

“前进”,耶律无敌骑上骏马,抽出弯刀,冲在最前,两万铁骑紧随其后。

曹瑞露出微笑,他的身体在红光中消失。北明、西唐、南昭三国元帅正在努力稳定军心,不料每人身边都出现一个曹瑞。他伸手抓住那三个可怜虫的脖子,用力一握,三颗首级落在地上,咕噜噜滚了几圈。平地上回响起震天吼声,“北明、西唐、南昭三国统帅已死!”

大乱,百万人再无斗志,只顾着逃命,甚至互相踩踏。屠杀,耶律无敌已是浑身浴血,骑兵们的刀下不是屈死多少亡魂。轰隆隆,大地突然拱起,曹瑞站在那百米高的土墙上,淡淡地俯视众人,“今天你们一个都别想逃脱!”

绝望,哭泣,百万大军在哀号。尸体,鲜血,已把大地染红。天上风云突变,日月星辰都被罡风劫云遮蔽。曹瑞抬头看天,“咦”了一声。几百道金光闪动,空中竟出现许多身影,中间两人衣着最为醒目,“是谁在下界大兴杀戮,造成如此大的怨气?”

“是我”,曹瑞昂首挺胸。

“你既然是修成妖仙正统,本该顺应大道,体恤道德仁心,怎可涂炭生灵!”

“天地不仁,凡逆我者无不可杀”,曹瑞说得字字铿锵。

“修仙不易,你这样迟早堕入魔道,还是撤去土墙,早早回头!”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天地间回响起炸雷般的巨响,堆积如山的尸体中间突然涌起个大包,黑血喷射出来,有个大汉站在风头浪尖,“清风,清流,不如你们也来做魔!”

“楚傲天,你可不要太猖狂了”,清风引动一片雷罡,向下砸去。

“哈哈,清风,要打就拿出点真手段来”,楚傲天根本无视,在百米外就将雷罡化作无形,他转头望向曹瑞,“我看你十分顺眼,不如我俩结为兄弟。等日后踏平仙洲,扫荡寰宇,我与你平分天下。”

虽然那目光有如实质,让人隐隐作痛,曹瑞却不回避,“既然兄长抬爱,那我也不客气,从今后大哥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大哥的敌人就是我的敌人。”

“说得好”,楚傲天仰天长啸。

“冥顽不灵,我这就把你们两个一个埋葬”,清风气得吹胡子瞪眼。

楚傲天与曹瑞并肩而立,“有百万人活祭,怨气足够开启魔洲的逆行通道,等我魔教一统天宝,再去踏平仙洲,死无葬身之地是你们才对。”

清风清流一齐说道,“绝不会让你这魔头得逞!”

“已经晚了”,楚傲天刚才出现的地方,大地凹陷,出现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里面传出凄厉惨叫。

“逆行通道”,清风清流脸上大变,“你们全都该死!发动!诛魔阵!”

百余名上仙联手布局,金光连成一片,天上的气机都被牵动,雷云劫火翻滚。楚傲天拉着曹瑞,瞬移到通道上方,“贤弟,只要撑过三轮攻击,通道大开,胜利就是我们的了。”

“为大哥,我肝脑涂地”,曹瑞义无反顾,他信手撩起一片红光,罩住耶律无敌等人,将他们全都移回关内,“此处凶险至极,贤弟切不可出关!”

说话间,天空中阴云散去,像被镀了一层黄金般闪亮。光化利剑,当头落下,无穷无尽。楚傲天扯下背后的披风,祭到空中,顷刻间化作黑烟黑雾,将整个通道全都覆盖。金光被吞噬,一点点消失不见。而黑烟黑雾也没能坚持多久便消散,还原成碎布残片,落入通道。

“可惜了这件上古魔器”,天下第一魔器就这样彻底毁去,楚傲天一阵惋惜。

天空又变成青色,凭空出现百条龙卷,风声鹤唳。楚傲天倾尽一身修为,身形作为三头六臂,每只手中都有一件魔宝,“二弟,这无形罡风专灭元神,你多加小心!”

龙卷带着无数罡刃冲杀下来,直搅得飞沙走石。楚傲天六宝尽出,每一击都破去一条龙卷,不过风刃也在他那坚硬的魔身上留下一条条痕迹。曹瑞将火云剑彻底发动,红龙紧紧缠绕在他周围,无论有形还是无形,胆敢靠近,都被焚烧殆尽。

“二弟小心,这是最后一击”,天空中重新红云涌动,雷声隆隆。那云层越压越低,竟似天要塌落一般。曹瑞识得厉害,倾尽全力,将火云剑祭在头顶。雷声由远而近,似千军万马赶来,汇聚在中央。

突然间一朵刺眼的雷花在空中绽放,将方圆百里尽数吞没。楚傲天炸开六宝,死命抵抗,勉强支持,却也被轰落,眼看着曹瑞的身体消失其中,“二弟~”

“红雷天火,九天重劫,无人能够幸免”,空中传来清风冰冷的声音。

“方生方死,方死方生”,雷花中竟传出曹瑞的声音,漫天的雷火突然收拢,现出他的身形,“我历经九十九难,轮回无量劫,今日方知我是谁!”

“这怎么可能”,所有仙魔都为之惊叹。

“我在一量劫前便已修到极处,终究跨不出那最后一步,如今方知何为超脱”,曹瑞脸上露出从未有过的快乐。

“夫君”,金巧儿站在雁门关上,深情注视。

“瑞哥哥”,小雅眼神中也充满憧憬。

曹瑞一伸手,便将她俩揽在怀中,“我要破空而去,从此后这一界内所有事再与我无关,大哥,贤弟,珍重!”

红光破碎,三人消失在空中……

三年后……

“老公,这位客人要杯卡普基诺。”

“马上就好。”

“瑞哥哥,交给我吧。”

“好的。”

在地球某个繁华的大都市中似乎很少有人会走到这条小街,更鲜有人知到街上有家小咖吧。店里的装饰很不起眼,生意也很冷淡,可店主似乎并不在乎,在他妻子面前,他脸上总挂着满足的笑容。

每天固定的时候,都会有人来打破这份平静,不过街坊邻居都很喜欢这个可爱的小丫头,她最爱围着两人,嘻嘻哈哈闹个不停。那笑声让店里的每个客人都觉得心旷神怡。不错,她就是小雅,而店主和老板娘则是曹瑞和金巧儿。

他们不是破碎虚空了吗,怎么会来到地球?曹瑞是不是还有大神通啊,万一他想毁灭地球怎么办?你或许会问出一连串稀奇古怪的问题,不过这些不是小六能回答的,你要是感兴趣的话,可以去上海市水城路xx号温馨小吧问他本人。

对了,现在温馨小吧兼做外卖,预订电话是xxxxxxxx,想见见小雅的读者都可以试着打一下哦。另外特别告知,儿童节期间特价优惠,凡定儿童套餐的,送六神花露水一瓶,数量有限,送完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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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书终,新书筹划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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