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尊山大王 - xp1024.com
《至尊山大王》


第一章 强人出身

作为商业间谍,知dào

的越多,压力就会越大,距离死亡线的距离就会越近!

阿玛尔:“楚莫,你知dào

的太多了。其实如果你死了,或许比你把那两百万酬金还给我们更值得!再者说,三天之内,你真的能筹到两百万吗?哦不,我不相信这个奇迹的出现!”

被两个黑人压迫在地上的黄皮肤男子咬着牙,脸部贴在地面,那两个黑人手上都使着十足的劲儿,生生让他半跪着,有一个人得yì

地用大脚踩在他的侧脸。

他想叫,叫不出口,他知dào

这些人的背景是多么的可怖。

“你,你放了我姥姥,她只不过是一个活了大半辈子的老人!”楚莫嘴巴吐着地上的灰尘,艰难地道。

阿玛尔坐在椅子上,笑着看着他:“你为什么不死呢?你们中国人不是有一句古话,叫做,什么,哦,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哦,不,二十年,嗯,还是三十年呢!”

“好,你杀了我吧!”楚莫终于妥协,对于这些黑势力,没有丝毫还能反抗的机会!

“不,不,不,我们不能杀你,那样是会违反法律的,咦,凑巧,我们这里有一份遗嘱,要不你在这里签上你的名字!然后,你再从这座大厦‘呜哦’飞下去,嗯,就这样!真是完美的自杀表演!”

楚莫咬着牙,无奈地道:“好,只要你答yīng

我,不要伤害我姥姥,她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你懂吗?否则的话,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

“那个老太婆怎么处置?”

“唔,给她两百万美元送她回中国吧!”

“哇哦,这么划算?阿玛尔你不觉得两百万足够我们去纽约玩一趟吗?”

“如果你不想那个冤鬼来找你的话!”

“呃,主,保佑我吧。呵呵,好吧,便宜那小子了。”

“你们几个,处理好现场!”

————————————————分割线——————————————————

南宋孝宗元年,也是南宋高宗刚刚退位,赵眘如愿以偿登上了宝座。

这一时期,朝廷内发生了两件大事。

一是南宋与金朝的战争中,完颜亮率领的大军被张浚旗下的虞允文等悍将一举挫败,加之金朝国内的叛乱,金世宗不仅灭掉了完颜亮在国内的势力,并且在边疆设军沿路阻截完颜亮一干败军回城。最终一代刁雄完颜亮死无全尸!南宋有史以来第一次在表面上对金的战争占了上风。

第二件事不为人知,史书更为记载,却是关于南宋孝宗器重的老臣张浚大元帅,他的义子在一次对金作战当中与虞允文发生争执,险些令三万大军惨遭金骑之下!不但如此,这小子害pà

受到军中惩罚,竟然逃跑了!

这无非是在老爹的脸面上狠狠地刮了一掌,虽然孝宗念在大势在望的份上没有追究,但多多少少让张浚有了些遭人鄙夷的话柄!这老元帅多方打听,四处分布眼线,渐渐得知犬子逃到了西北利州一脉,后来又听说他落草为寇,做了一方大王!这让张浚没少在家中恶骂,有时犯起病来却念念有词:我堂堂三军统帅,一朝之宰,位高权重,膝下也没有子孙可以接替。

张浚时常想念义子,每每叹息自己一生辉煌,却没有子嗣来承担他余下的基业,不禁痛彻心扉!

这一年,世间安乐,金朝则在整治内顿,无暇顾及南宋的发展。民间难得有些平静,可又有谁知dào

这平静能持续多久,说不定明年便又要烽火连城!

一座破庙宇内,数名因与敌人火拼而负伤逃在这里的土匪,一个个面色沉重,但他们的目光皆都凝聚在一人身上,想那人必是他们的老大!

“大哥,你快走,不要管我们!”这汉子大呼一声,猛推了一把楚莫。

楚莫才刚从梦境中醒来,被他一推,身子虚沉沉地倒在破板床上,他望着眼前这张粗鲁的脸庞,牙关一咬,脑中忽然充斥起一股压抑了很久的愤nù

!找事是不是?…,

若不是这会身体虚弱,真想上去给他一拳!

可乍一看,身旁围着五个人!楚莫不由有些心虚!冷冷地扫视了一旁。

奇怪的是,他依稀记得自己刚才还在跟阿玛尔的手下争执,怎么这会,一切都变了。

一阵大惊,虚汗森森。

这是哪?

眼前这五个陌生汉子见他不语,忽然跪了下来,叩道:“大哥,我们死了你还可以带领山寨的兄弟们再为我们报仇!”

楚莫愣了愣,盯着这几个古装男子看了会,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突然他大惊失色,尼玛,不会穿越了吧?不,不会是拍戏吧?

“哥们,你们是,是在拍戏吗?”楚莫尴尬笑道。

那五个汉子顿时怔了住,几个人相视几眼,望向楚莫,无奈地道:“大哥,你莫不是烧糊涂了?这几日大当家的一直派兵来捉咱们,你,你该不会被那些歹人射伤了胳膊,加上这几天的发烧,莫不是,莫不是把兄弟几个都忘了?”

楚莫抽了口气,还真别说,左臂竟真的条件反射般隐隐传来伤口的痛楚,好似针扎。

楚莫一时呆了住,左右端望了一番,看来看去!周围竟然如此陌生!

虽然有些不相信眼前真的就是穿越而来的年代,但他脑子里还是蓦然生出了个天真的念头:看来我的保险费是有着落了,这样那些黑社会应该就不会再难为姥姥了。

想到这里,楚莫竟有一丝悲哀,他叹了口气,索性不在想那些苦难的童年,只要姥姥没事,一切都好!他相信以阿玛尔的为人,虽然他是黑社会出身但对于赶尽杀绝的事情他是不会去做的,而且,也没有那个必要再去残害一个不知情的老人。

反观前,面对这几人彷徨失措的眼神,他先是一怔,忙走过去,刚要开口说话,却不知如何说起。楚莫顿了下,见那几人的神色复杂,颇有些失落,看上去应该不是装的。

“我确实有些事情想不起来了,你们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楚莫说完这些话,不由有些诧异:我的声音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粗犷了!

这几个汉子面上一喜,见二当家的似乎终于记起了自己,开头那汉子忙抢先道:“大哥啊,咱们之前去临安府给西北军粮大户安家老爷祝寿,回来的路上遭到大当家与江陵府军兵的串通,过山的时候中了他们的埋伏,这段记忆你总该记得吧?”

楚莫‘嗯’了声,皱起眉头,他是知dào

自己记忆里是没有这茬的,现在是要多套几句说辞,只得装作有些印象。

“哎。随大哥来的四百名兄弟都被大当家的伏兵给害了,现在他们还勾结附近的知县,贴了榜单,声称我们是‘要犯’。这不,昨日夜深我等都负了伤,本想从城内溜出去,不料被他们撞了见,好在大哥你神勇无dí

,才带着兄弟们突出重围。眼下这几匹战马也尽数受了箭矢上的毒,只有一匹还能勉强站起来。”说到这里,五人俱都有些心灰意冷,说话的汉子叹了口气,无奈地低下头。

“大哥不必担心,兄弟几个都是曾与你出生入死的,承蒙大哥当年不弃收留我们五兄弟,不然我们到现在还在饶风岭下靠抢迫商贾,劫杀路人的勾当活着,何曾想过有现在的风光。呵呵,兄弟几个知足了,待会他们追到这儿的时候,我们一定拼死掩护你乘着这最后一匹马逃出去。”其中一个长发髯须的青年猛地站了起来,赫然道。

楚莫心里一颤,这人神色虽有些紧张,但眼中却充满了‘义气’二字!

“对。”众人异口同声地抬起头,目不转睛地看着楚莫,浑然将生死置之度外。

“大哥放心,兄弟们这条命就是你的!”

“小弟就算豁出性命,也要杀出一条血路留给大哥逃走!”

“保住大哥的性命,让兄弟再死十回都愿意!”

五人越说越起劲,眼中的杀意越浓,兀自都紧攥着的拳头。楚莫注意到,这其中有一些人竟然连站起身都很困难,有的大半条腿上都染满了鲜血。有一个人,缠着纱布的左臂上,他,他竟然只有一条血迹斑斑的胳膊!

这些,都是他们所谓的‘大当家’带来的吗?

这些,就是所谓豁出性命也要保住自己的‘义气’!

我TMD的这种曾经低三下四,做别人‘走狗’的人也有人肯为我卖命吗?

“好!”楚莫大喝一声,咬牙道,“老子有生以来从没干过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今天就让那些狗日的来吧,不求同年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日死,今天你们每个人都是我兄弟!为兄弟死,值得了!”

管它是梦,还是真的穿越,就让老子义薄云天一回!楚莫狠狠地想到。

“大哥!”

楚莫顿了住,却见单臂男子提起身旁的大刀走了过来,扶刀跪下,道:“大哥你不能死,你死了,饶风岭上上下下的两万兄弟怎么办,他们以前都是跟着你的,大哥,答yīng

兄弟们,一定要好好地活着!”

“不要说了,我今天既然做了你们的大哥,你们就要听我————呃”

楚莫只觉得眼前一黑,后脑勺如被重击,刚刚清醒却又被击昏了过去!

第二章 义气兄弟

“老五,你带大哥走!我们殿后!”

这汉子提着棍子,冷声下达对那单臂男子的命令。

“事不宜迟,还不走!”这时,另外几人已然怒不可遏地盯着他。

单臂汉子后退两步,这热血男儿竟然忍不住流出两行热泪,苦笑两声,道:“我一定安全把大哥送出去的!几位哥哥,保重!”

浑浑噩噩之中,楚莫不知自己昏睡了多久!已然分不清身旁颠簸震动的是什么,只觉得眼前晃来晃去。过了不知多久身旁终于停了下来,楚莫昏迷中舒了口气,心道:终于可以安稳地睡了个回笼觉了。

…………仍兀自有些昏沉,却听耳边传来:大哥,你安心躲在床下,莫要出来!这里绝对是安全的,小弟,小弟这就要回去救几位哥哥!

楚莫伸了伸手,模模糊糊觉着周旁竟有一股花香,他张了张嘴,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又是莫名的苏醒过来,耳旁传来清脆的声音!

“不是爱红尘,似被前缘误。花落花开自有时,总赖东君主。去也终须去,住又何处住?若得山花插满头,莫问奴归处!”

有人读书?

借着那盏灯光,卧在闺房下的楚莫瞪着圆眼盯着俏立在窗台的女子,此刻,他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那床榻下的夹板正好卡在他双胯中间。勉强挪动了下身子,而夹板上的钉子似乎离他要害部位不远了,这人冒着一身冷汗,也不知dào

自己到底是身在何处,正兀自着急小心张望。

楚莫十分奇怪:那哥们儿怎么会把自己塞到这么小的地方!这可真安全,连身下的‘二哥’都仅差一毫就要与钉子接吻。

一个倩影映入眼帘,楚莫咽了口唾沫,愣愣地盯着那婀娜身段,颇有些风姿的影子,某处敏感部位竟然有所触动。

“小姐还没歇息?”

门外轻声问了句,待这身着薄纱的少女走到门前应了声,那丫鬟才推门欠着身走了进来。

在床榻下藏着的楚莫看来,眼前也只是两个一高一矮的身影相站着,那矮子欠着身倒水,又为烛灯引了油,缓缓走到高个身边,低声道:“小姐,这几日楼上愈见清生,妈妈说谢大学士和唐大人也不来光顾了,其他小姐也都嘟囔着要搬迁,妈妈和管事们商量,不过还要等大老爷决定!”

严蕊点了点头,轻叹了口气,道:“小朱,你快去睡吧。”

“小姐也早些歇息,别累坏了身子。”小朱静悄悄地退了出去。

严蕊低着头,不禁又有些惆怅,想她自幼孤苦,爹娘早逝,父亲虽早年得了进士,但因著书立传引台州知州忌讳,从此走向落魄,后来家徒四壁。父亲更是一命呜呼,母亲另谋嫁庄,留下她一个人,当时年仅十四岁的严蕊因貌美绝伦,引县尉馋恋,无奈之下走向艺妓之路。这三年来,严蕊的名声大噪,许多文人学士都抱着“瞻仰绝貌,欣赏妙词。”不远千里赶到江陵一睹容华。

严蕊拿起方才研墨而制的那首小诗,默默地念了句,轻轻叹了口气,又将它放在烛火旁,怔怔地将它烧毁。

一时间,灯火印亮了她那张带着几分绝美而倦态的脸颊。躺在床榻下纠结万分的那人,只是一抬眼,顿时呆若木鸡,眼珠子似乎被那绝妙美伦的脸像吸铁石一般贴了上。话说他也没少见过美女,但如眼前美女这般素面惊人,只看一眼,真的觉得见到了传说中不食人家烟火的仙女,再观之下,这女子的脸蛋还真不是一般的细致滑腻,宛如剥了皮的荔枝在火光下楚楚动人。火光一灭,那人也是一震,而下体更是不自觉地有了反应,那根夺命钉板俨然就要刺探龙头。

就在楚莫无奈而又不敢挣扎的时候,脑海中突然惊起一片记忆,大脑顿时一阵剧痛。涌现无数记忆碎片,纷纷叠加了起来,通通袭来!

“利州饶风岭,西北第一山寨的二当家,原名张京,本是南宋当朝枢密使,三军大帅张浚义子。三年前,海陵王完颜亮率大军侵犯宋土,张京随父出兵,位列军中帐前都副指挥使,因与敌军相峙阶段,与指挥使不合,险些引起纷争,将两万大军丧入金人马蹄下。后来虽有功勋,但军法难逃,只得在虞允文大败金军之后,负罪逃逸。几经奔波才带着属下来到饶风岭,落草成了当地藩匪。因有以一敌百之能,又练兵有道,很快擢升二当家,掌握山寨军政大权。虽是藩匪,但在军事名义上却归纳在利州东路管辖,算是早就接受了朝廷招安,为官军一支。后来与大当家多有不合,在答yīng

利州知州担当江陵押运使并去临安为安家大老爷祝寿,却不料在回来的途中遭到近千人的伏兵阻截,险些命丧黄泉,死里逃生之后,负伤带着仅剩的几个兄弟混进了江陵府。”…,

楚莫一个激灵,难道真的穿越了!

还是受人追杀的,二,二当家!?

楚莫摸了摸自己的脸部,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哇靠,变了,一切都变了!楚莫又不由自主地摸向下面,长舒了口气,还好不是太监!

确切的来说,应该是重生,重生到一个髯须大汉的身上,而且这被他附身的汉子身份奇特,命运也很不济,还真和自己有几分相像。

重生加穿越,真他娘的变态!

咦,那几个汉子呢?

楚莫旋即想到了事情的原委:他们几个为了救我,趁机将我打晕,然后送我逃跑!那他们。

楚莫心里为之叹息,前世的自己虽然不是义气中人,但自从见识过这几个汉子,忽然觉得自己在这个世界竟然还有人为了自己而不顾性命,可惜。楚莫有些黯然,自己用了他们‘大哥’的皮囊,受了他们的‘义气’,却不能为他们做些什么!

我既然不能为死去的兄弟做些什么,那我就好好兑现他们的诺言,好好地活着!随即一番苦笑,这个理由是否有些自私呢!

楚莫摇了摇头,开始思索起这个时代的背景!

如今既然是南宋初期,那必然是个乱世,乱世出英雄,楚莫倒不想当英雄,他紧紧地闭着眼睛,脑海中尽量回忆着所有能记起来的历史记载关于这个年代的琐碎事情,渐渐陷入些许思考。

去年是高宗在位的最后一年,南宋已经迎来了新的一个皇帝,那就是,宋孝宗。

岳飞死了,张俊,韩世忠死了。

不管,不管那么多,楚莫想着,我没什么本事,也当不了英雄,想道自己如今的身份不由苦笑,我顶多也就是个强盗头头,不,还是被老大打的满地逃的二把手。想到那几个为他而死的兄弟,心头涌起无限的遗憾!

放心,总有一天我有了能力一定会好好照顾你们的妻儿和父老。楚莫无奈地想到。

眼前那纤纤身影晃来晃去,眼看就要准bèi

褪去衣衫准bèi

休息。

“哎呦。”

楚莫一个不留神,床板下那根钉子不偏不倚地触到了自己的‘小二哥’上,他疼的一抽身,竟然‘哗’的一下跳了出来,胯下衣服撕烂,还刮了点皮外伤,楚莫惊了一身冷汗,好在‘小兄弟’无碍,可两胯却有些痛楚。

正想着脱掉裤子,查看一番。

“啊!救——”救命二字尚未喊出,这少女忽觉不适,掩着嘴忙退到门旁。

楚莫这才惊到,自己的突然出现把眼前的少女吓的够呛!

这是在古代女子的闺房,若是被人知dào

钻进了一个陌生男人,那可不是小事!……更新时间早9.30晚6.00

第三章 误入少女闺房

这少女多是想到了这里,才没有失声喊出来!

楚莫一抬头,先是一惊,不由被这少女的惊人容貌吸引,随即倒吸了口气:天下竟还有这么美妙的女人!楚莫一怔,见她靠在门边,受惊的看着自己,只要自己有所动作,恐怕她便夺门而去!楚莫连忙镇定了下来,笑道:“小妹妹,不要怕,我不是坏人!”

话一出口,才觉得自己是如此白痴,连忙换个口气一副理所当然地道:“小姐莫惊,在下是被人追杀,实在是被逼无奈,才钻进小姐的,的,贵榻!我这就走,这就走。”

那严蕊慌不择手,操起一旁的扫把,后怕地看着他。

作为江陵第一美人,无数才子为之垂涎,兀说才子,那些市井流氓也都对她操着十分想贴近的龌龊想法,前些日子便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无赖闯进她的闺房,若不是楼上的管事警醒及时,真不知会发生什么。严蕊生性刚强,虽然自知命薄,但视贞洁如同性命般重yào

。至今无人能在她的闺房留住一宿,这恐怕也是天下才子为何更加仰慕她的原因之一。

如今眼前的汉子,怎么看都不像是好人,脸下的虬髯加上那双烁然的双目,的确让人觉得可怕,虎背熊腰的摸样更像是街头的恶汉化身。

“你这恶贼,若再不走,我便要喊人捉你了。”严蕊颤着娇嫩的藕臂,烛光闪烁下,更显得她薄纱衣内的肌肤娇可的紧。这时她举着扫把,一脸惊恐而又惹人可怜的摸样。

楚莫挠了挠脑袋,眼光一时间停留在她那凹凸有致的身材上,忽然一个警惕,连忙掩饰地转过头,讪讪道:“小姐,我也想走,可是总不能这么大摇大摆地走出去吧。你快告sù

我,怎么出去才能不招人眼目?”

楚莫也是为自己考lǜ

,若是事情闹大,说不定自己便被‘劳改所’捉去,免不了一顿痛打!

严蕊一震,转而想到了自己的名节,若是传出去,还要她堂堂第一美人如何见人?慌慌张张地指着窗口,道:“你快跳下去!”

楚莫应了一声,连忙走到窗台,他刚要站上,低头一看,连忙退了下来,先是迟疑了下,古代可是很少有这么高的房子,这女子的身份还真不是一般的高贵!接而又皱着眉回过头道:“小姐,你莫不是要害死我?这四层高的小别墅,任谁跳下去也都摔的脑震荡!”

那女子被她这么一挑逗,心下微松,想到自己的名节身份,不敢留他在这半刻,也顾不了其他,忙道:“那你悄悄走下去,不准惊了别人。”

楚莫愣了下,心里再次升起一种感觉:这女孩心性单纯,容貌倾国倾城,身材又这么好,若是放到21世纪,那些什么老师只能望尘莫及啊。楚莫无奈一笑,连忙止住自己的肮脏思想,自己何时也变得这么没有定力。那少女见他还不动身,连忙想起这恶汉的身份来,壮着胆子举着扫把走近一步,道:“你还不走!”

楚莫笑道:“哦,那后会有期。”

严蕊只盼他走后不要随便张扬出去,狠狠地盯着他,紧紧地攥着扫把。

楚莫避开她走出房,轻轻合上门。环在周身的橘香立时少了许多,他绕着木制楼阶轻手轻脚地走下,没敢做停留。楚莫心里也是担心被人发xiàn

,万一被捉住报官那可不是好玩的,好不容易重生,他可不想白捡了性命却丢了身家。好不容易从一层窗口跳了出来,这才绕到后院,趁着夜黑无人,靠着灵敏的手脚,楚莫三下五除二翻上墙头,从高墙上跳了出去。

回头再看,楚莫不由出了口气,觉得这栋楼房真不是一般的大,虽是摸着黑出来的,但也能感觉出这栋楼内所透露出的豪华。楚莫情不自禁地想到了什么,在宋代,能建做这么大的地方,无疑只有戏园与妓院,而戏园与妓院往往不分家,想到这里,楚莫望着那高层上的暗光,不由地摇了摇头,身上的余香仍然未了。…,

此时月色宁静,周旁的平房,院落,俱都安安静静地筑立着。身在这个陌生而又充满了自由的世界,楚莫的心不自禁地又激动了起来。

如何才能在这里立足成为楚莫迎面袭来的问题!

饶风岭?山寨二当家?

不,自己现在还在处于被所谓‘大当家’追杀的境界,堂而皇之地回去跟送死没什么区别!我不能让那几个兄弟就这么白白死了!楚莫呼了口气,眼下还是先立足于生活!

远处突然传来几声狗吠,楚莫浑没在意,一个人溜达在这寂静的巷口。

不是爱红尘,似被前缘误。花落花开自有时,总赖东君主。去也终须去,住又和处住?若得山花插满头,莫问奴归处!

楚莫嘿嘿一笑,旋即洒脱地自言自语道:“果然是个风尘女子!”

他甩了甩长发,摸着脸上的虬髯,不由觉得自己这副尊荣有损前世帅哥的形象,然而他已经不在意这么多了,能重新换来一份自由是多么的难得。现在他最在乎的,是如何适应这个封建社会!

“咦——”

楚莫绕过巷子口,几步的距离便见转弯的地方一时间闪起了火光,他微一迟疑,已经听到人声熙攘地来近。楚莫连忙回过身,左右一望见找不到藏身之处,不由心里一紧,这大半夜的若是碰到官府的兵,可如何是好?楚莫对于历史的了解虽然不及专业,但因为他曾是中文系毕业的,多少对于古代人的习俗有稍强的认识,官差巡抚都喜欢夜间巡捕,若是哪个倒霉碰到了,非得将你审问一遍,对答不上来,少不了吃官司。在官差眼里,大半夜跑出来溜达的,非强即盗,况且自己现在也还就是个“逃亡的强盗”。

楚莫灵机一动,扭过身,吹起口哨,对着墙壁‘嘘嘘嘘’撒起尿来。

只一个转身的功夫,那十数个举着火把的年轻人便立kè

涌了过来,被火光一照,楚莫登时吓了一跳,连忙提起裤子讪笑两声拔腿要走。

那为首的青衣灰帽的差吏呵斥一声,骂道:“贼配军,你哪里跑?”

贼配军?楚莫登时愣住了,尼玛?难道真是如那几个兄弟所言自己早已上了通缉榜!楚莫急中生智,连忙装作一副受了惊吓的摸样回过身,唯恐道:“小的,小的,见,见过大人。”

那差吏一怔,举着火把走进端详,看了又看,不禁恼了,骂道:“你这厮半夜三更的做什么?莫不是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

楚莫忙低下头,道:“小的是正经人,请官人明察。”

差吏哼了声,走近望了望楚莫,道:“直他娘的怎么看都不像是正经人。”

那随后的众人一听,纷纷仰头大笑,楚莫苦笑一声,心道:我他妈的就装回孙子了!定定地站着,也不动。

“你家住哪里?东街还是西坊,姓甚名谁?”

楚莫定了下,编个故事谁不会,江陵城这么大,他还能都认识不成,忙道:“小的姓楚名莫,家住西坊豆腐店,给老板娘打工!”

差吏绕着他上下左右打量了一番,挑起眉毛,道:“看你这身板,像是习武的?”

楚莫暗自叫苦,都说‘头大脖子粗,不是老板就是厨师’,自己这副身板还真是过于扎眼,谁瞧上去都不会觉得是个好人,他忙低声道:“不曾习过,自小身子好,所以。”

差吏道:“你可曾见过一个粗壮汉子打这跑过?十分魁梧,黑脸虬髯,身子约莫七尺高。是利州饶风岭的土匪,可惜我还没接到他的画像!不然与你看看。”

“没。”楚莫心下一惊,暗道幸亏你没有画像,若是对照上来,还真是跑不掉了。

“黑汉子,你若是见到了,就要如实说,咱家周都头重重有赏,若是敢私藏犯人,那可是重罪!”小吏身后突然蹦出一个贼眉鼠眼的小子,年纪约莫十五六,说起话来竟老道的很。

楚莫暗有些不屑,小流氓见过多了,若是搁到以前,他早就抡胳膊给丫揍一顿了,现下也只能陪着笑脸道:“小的明白,小的明白。”

那周都头四处望了望,料也无法再捉回犯人,心里正自无奈,一瞅楚莫,不禁一怔,疑惑地道:“你不是本地人吧?”

楚莫愣了下,想了想自己家的方言与临安偏近,便笑道:“小的老家是临安府的。”

“呵,府城的人,怎么跑这里来了?”

楚莫登时皱了下眉头,见他咄咄逼问,似乎有什么计较,忙道:“不瞒大人,小的是来寻一个亲戚的。”

“那贼配厮也是临安老家的,直他娘的,你小子是不是和他一伙的!?我看你奸容诈貌,一副恶相,定不是好人,哼,快交出贼人,不然的话。哼哼。”周都头话锋一转,身后的众人也都随着面容改变,一副凶神恶煞,准bèi

扑上去的摸样……明天可能没法上传,但一定会补上。

第四章 遭人暗算

楚莫惊了下,俗话说民不与官斗,可这狗日的,好像是吃定了自己!心里微一思量,难不成是他捉不到犯人,要拿自己顶替。想想古代冤死的案子数不胜数,再看这小吏也不是什么好人,可自己一旦被他捉了去,肯定是完蛋草的!楚莫忙装作委屈地摸样苦声道:“大人啊,小的真的是良民,真的是良民呀。”

“良民?你这披着羊皮的恶煞,休想逃得出洒家的法眼,给我打!”周都头一喝,剩下的人即刻扑了上去,棍棒拳脚都使上了。

楚莫咬牙切齿,抱着身子忍痛挨着,他深知到了这份田地只能挨打,若是还手的话,那就是公然造反,这鬼都头定然是不会放过自己的。心道以自己的身板还能挨上两下,若真是他逼急了就跟他拼了!

“大人饶命,小的是良民。”楚莫护着脑袋大叫。

十余个街头痞混围着楚莫一阵猛打,方才那叫嚣的少年这时拎着棒槌挤不进人群,眼看半天自己都没有动手,显然不合事宜,他眼睛一转,却见楚莫露出双手抱着脑袋正要钻出人群,他想也不想,一棒子捶了下去。

乱打当中,众人本是拳脚相送,也没人真敢用家伙,可这小子红了眼,一棒子就捶在了楚莫的脑袋上。而楚莫已经是忍无可忍,正要钻出来狠狠还击,却不料一棒从天而降,他眼前一晃,叫了声‘他妈的’接着便不省人事。

“呀,死人了。”

那群**顿时慌了,出棒的少年更是傻了眼,望向小吏,道:“他,他,他,他装的?”

这时那小吏也傻了,半晌才道:“你个二熊,谁让你拿棒子打他脑袋的!咦,你们都瞧见了,大混子公然打架,蔑视本都头,还不给我把他捆了。”

众人缓过神,一看找到了冤大头,连忙二话不说,有人拧着他胳膊,有人搂着他大腿,一副事不关己,公事公办的状态。

“都头,这小子还没死!”有个少年摸着楚莫的鼻息,惊道。

周都头望了望四周,小声道:“你们几个,赶紧,赶紧把他扔到城外去,莫要让人看见了。”

剩下的几个人都傻了眼,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周都头如此雷厉风行,那使棒的小子哭着道:“都头饶命啊,不关我的事!”

“他娘的,不关你的事,关我的事?使棒的人是你,杀人的也是你!你,你,你敢在老子眼皮子底下造事,你,你完蛋了!走,把他绑回去。”

周都头带着这群**混混很快离去,街道再次沉入宁静,这时,有几处屋舍亮了灯,但只是传出几声低压的交谈,连忙便被人吹熄了灯。

南宋孝宗在位的第一年,公元1162年九月。天下太平,虽偶有匪徒强人,但总归来说,算得上和平。

那些小厮草草结束了现场,又将楚莫丢到了城外废弃的山神庙内,几个人见天色将要放明,没敢停留,拔腿便各回各家了。

话说楚莫也算倒霉,要是他逞强与这些小厮大打出手,或许还不一定吃亏,大不了拔腿就逃。可他顾虑太多,把那小吏想得太过弄权,不想招惹是非。

可是市井流氓谁跟你讲道理,在这里,谁的拳头硬谁是老大!

也不知过了多久,楚莫只觉得眼前有些晃动,迷迷糊糊当中看到几张陌生的脸在眼前晃来晃去,后来一个人喝道:“大人,这里还有一个可以充军的壮丁。”

楚莫心里来不及叫苦,老子死里逃生,又要被“充军”,想到这里不禁再次昏了过去。

军伍当中缓缓走出一个骑着高头大马的头领来,他身披褐色缎子袍,身材约莫七尺多,肩膀宽厚,腰肢粗壮,不消分析便知dào

他是出自军旅。瞧他打扮的不算张扬,身后跟着的十个壮汉却是一身兵役的装束,身旁的白色书生装的年轻人骑着白马缓缓走到那为首的身旁,道:“大人,权且将这汉子收了,也算齐了个名额。”…,

这人虎目眈眈,迎面走来带动几分压抑的气场,只消看他一眼便知dào

什么才是真zhèng

的强人,楚莫的长相还真难与他匹配,若是说楚莫有着几分悍匪相似的容貌,那小吏如果见了这汉子,必然心惊胆跳,不是夸大,也并非说他长的太丑,而是这汉子的长相,加上他高壮的身材,真的似从野山区里走出的原始野人。

为首的汉子应了一声,操着一口西北粗音道:“将他拖上马随厄们进城。”

天晴气朗,江陵府难得终于恢复了往常的热闹。然而城外大门前却笔直地站立着数十个官吏,为首的是江陵府知府唐与正,左右而侍的六个人却是吏,户,礼,兵,刑,工等六房参军,遥遥见到十余人的人马朝这里走来。唐大人率先挤出久违的笑容,那矮胖的身子绕出人群,独自走上前,随后的那些参军也都急忙挤出笑容,目光一致望向前方。只有身后的几个巡检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目光当中甚至带着几分惊佩,似乎在说方才还在唐大人的带领下埋怨不断,不乏冷嘲热讽,一个个更是目光冷峻。这下好,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像尹瑞楼唱戏的变脸子,转头就会换个样子。看着身前的领导这样谄媚,那几个人也都不由自主地扬着脑袋,缓缓堆出艰难的微笑。

“你瞅那萌儿,有几分可笑?”

白衣书生嘿嘿一笑,淡然不语。只是身后的冷面汉子低声笑道:“倒是越发的让人想乐!”

南宋初立,高宗沿袭重文之制,文官素来都仗着自己饱学诗书,在大环境的影响下,更是觉得自己地位之高,那些会耍些墨水的学生更是不愿亲近武人。在朝廷中,文武难相立,早年就连比自己高上一两个品阶的武馆,那些文人都不肯放在眼里,可以说是蔑视。

但到了高宗初时自中段的过渡期,金人多来犯境,朝廷不得不重用武官,可以想象,大宋的江山需yào

那些刀枪汉子的保护,没有他们,大宋就要灭亡。这样一来,倒出了许多名帅猛将,譬如岳飞,张俊,韩世忠等人,武将的地位顿时被提升很高,长时期来受到排挤的武将咸鱼翻身,狠狠地反压迫那些曾经欺负过他们的弄墨文人。而朝廷大员,譬如尚书省,翰林院,以及六部九寺等文人墨士一下子在战事面前低下了头,每每高宗唉声叹气,问道:卿以为然?那些文官干咳不断,没人敢发言,生怕正中皇帝下怀,然后高宗一发话,那就由你去领兵对抗金兵吧。要知dào

,金人的铁骑在宋人的心里留下的不仅仅只有黑暗,还有一种从骨子里生出来的害pà



“下官唐与正,恭迎大人已久,呵呵,岳大人请去府上一叙!”唐大人笑的将眉目挤到了一块。

这高头大马的汉子不是别人,正是岳飞的义子,岳林。岳飞因受‘莫须有’罪死,全家老小皆受牵连,而岳林当时本姓王,叫做王林,秦桧也没下杀手,因而后对抗金人立下功劳,其实说起来也没什么可树的大功,只是宋人难得在对抗金兵上有了胜利,大败金帅完颜亮至今还在嘴边津津乐道。太宗一高兴,一下子都封了官,赏了爵,王林日后又被升迁,擢为利州西路军指挥使。日后,孝宗即位,知dào

王林是岳飞的半个后人,便赐他姓岳,从此岳林的名号传播西北,就连金人都开始纳闷,岳飞什么时候跳出来一个后继之人?孝宗实jì

上只是想做个狐假虎威的法子,而岳林是不是真的确有实才,参考后世的正史,很难找到关于他的记载,由此可见,岳林继承了义父的忠孝之风不假,但若说他有真zhèng

的领兵大才,这个真不好说。

岳林轻笑一声,并不准bèi

下马,望着城内来来往往的人群,道:“军帐上逃了几个小厮,据说躲到了江陵城,虞大人谴厄去襄阳参议,便顺路过来,看着江陵府在大人治下的风光,果然不同非凡啊。”

唐与正眼珠子一转,忙笑道:“大人不必操心,若是军中真有逃将跑到了这里,下官必定安排部下清查,想那几个逃兵也不会躲到哪去!”

岳林应声道:“行了,厄与兄弟们四处转转,也不去你们府上劳烦了。”

岳林说罢就要策马走人,唐大人屁颠屁颠地跟在之后,眼光一睥,看到一个壮汉趴在马身,被一个兵役拖着。他并未在意,嘿嘿一笑,道:“大人慢走,恕不远送。”

楚莫伏在马背,模模糊糊地睁开双目,已经不知自己身在何处,见身旁的小兵好奇地看着他,他虚弱地问道:“大哥,这里是哪?”

“你放心,你跟着我们岳大人,没人敢欺负你!”

岳大人?岳飞?楚莫登时一怔,眼睛一黑,岳飞不是死了吗?想到这里,头脑又是一阵混沌再度晕了过去!

第五章 卖萌无敌

眼看着十几个壮汉在他面前昂首匆匆驶过,那几个兵曹参事更是趾高气扬,不带正眼看他,在他们眼里,这些地方官吏俱都是进士出身,顶多会个舞文弄墨,耍耍嘴皮子功夫,没甚了得的地方。再者作为利州西路指挥使的部下,他们只听岳林的军令,对于还低了指挥使一品的正五品下的知府大人,那完全是不屑一顾。

这一路人刚走,那唐与正即刻换了脸谱,那几个还没来得及拍马屁的参军也都个个黑着脸,待几人抬眼去看知府大人的时候,便立kè

又低下了头,只见唐与正的脸色由黑转白,由白转青,由青又转绿。身旁伫立的几个官衙强忍着笑意。他们是见识到了军队大将军的气势,方才岳林一等从这里走过的时候,明显觉得周身一片杀气,吓得他们只管垂着脑袋,往日呵斥平民的气势全无。

众人将马匹寄存下来,严守信领着兵卒走在市集。虽然已经扮作平明装束,但是在那些平民百姓眼里,见了他们,竟都知趣地闪在一边,一些小孩更是露着怯怕的目光,躲在角落着偷看。这些大城市的百姓眼光个个精准,一看这等行头,没有几个不知dào

是豪门富甲,更何况一队人走出来的气势就与众不同。

“我家祖上在江陵有一处别院,前些日子我差人过来清理了一遍,大人,咱们此行,也不能在金陵长住,大人这次虽然不动声色来到江陵,但是已经引起一些地方官吏的注意,恐怕会妨碍大人做事?”严守信道。

岳林不由地叹了口气,似乎触及心事,无奈地加快了步伐。众人一行很快来到江陵城中的一户别院,严守信引岳林与白衣书生来到正房,便下去安排一干人等入住。

“大人,依照虞大人密函,我们这次来不但要暗中除掉谢元卿,还必须不能引起民愤,这谢元卿在江陵城内外来说还算是个有头有脸的学士。在下得知,谢元卿与唐与正私交甚好,而且二人时常携着词句去相会西坊尹瑞楼第一金钗严蕊,这严蕊品貌绝佳,使得二人皆有些不入流的想法。”白衣书生唤作李博彦,是岳林治下的首席幕僚,说起唐与正与谢元卿喜欢逛窑子,他不由露出鄙夷之色。

在宋朝,学士皆有风流癖好,逛窑子在那时的人看来是一种时尚,可是作为朝廷命官,如此张扬地嗜好,还真的不免让些文人墨客不耻,更别说像岳林这样的武人出身的汉子。

岳林冷笑一声,道:“厄真地不懂,若不是博彦兄咀嚼出虞大人的信中含义,厄还被蒙在鼓里,误了大官家的嘱咐!”

李博彦道:“在下以为,虞大人也是受枢密使张大人的意思,而张大人与陛下走得近,在下左右思量,觉得官家确有北伐之意,而张大人不愿让官家受到左右干扰,而左右相府俱都反对激烈,最受官家敬仰的史浩史大学士更是公然指责张大帅领导能力。官家迫于人声压迫,主战派虽然占了优势,但难免不能安抚民心。谢元卿作为史浩大学士的学生,也公然杜词张扬跋扈地指出我大宋与金人和睦相处才是正确之道,不免让官家嫉恨,加上这人名望颇高,带动了不少民心。除掉此人,定会令官家对大人你隔目相看,也算是相助了张大人,虞大人主战一力。”

“他娘的,厄的手心早就痒了,何时才能屠宰金人,何时才能驰骋中原,讨回祖宗基业!我义父在天有灵,定会佑护我大宋兵人!”岳林不免激动了起来,似乎在不远方就能看到自己领兵讨伐金人,收复幽云十六州,眼眶当中渐渐多了一丝神伤。

李博彦忙道:“在下知dào

大人焦急备战,可眼下还要替虞大人除掉这个祸害才是!”

岳林挠了挠脑袋,急不可耐地道:“虞大人也真是的,为何难为厄,若要厄来操刀,何必那么多费事周折,直接取了谢元卿的脑袋献上!”…,

李博彦吓了一跳,忙道:“大人不敢呀!那谢元卿好歹也是受江陵父老所敬仰,若是这番鲁莽,定会惹得江陵人声鼎沸,到时候反而坏了诸位大人的苦心,而官家说不定会大怒之下,哎,大人呀,可不敢这么做!”

岳林哈哈笑道:“这点道理,厄是晓得的。在厄小时候,义父便告sù

厄,取人头颅也要有仁义之道,厄也晓得不能平平白白地杀了他,可是,博彦老弟你倒是说出个法呀!”

李博彦皱着眉头,难为地道:“大人,在下觉得,此事真的难办,若要做到两全其美,必须毁掉谢元卿的名声,再趁机暗杀了他,可是如此确实难倒在下了。”

“博彦呀,随厄出去走走,守信的老宅确实值得欣赏,瞧这天,方才还高阳日照的,这会已经下了濛濛细雨。”岳林心里虽然着急,但他是洒脱之人,而且对于李博彦的聪明才智,他是相信一定会有办法整死谢元卿的。可是岳林不知,李博彦是读书人,兵法计法他是熟知个一二,若是说到整人害人的伎俩,他心有不耻,更是想不到的。

“博彦,你们读书人不是喜欢借景抒情吗?这个美景你可能想到什么吗?”岳林边走边道。

李博彦干笑几声,脑子里装的都是如何大义凛然消灭谢元卿的想法,如何还有心思卖弄,道:“在下着实想不出了。”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声音传自前方,音调振奋,让人遐想。

而岳林登时一惊,一字一句如同刻在心头的伤疤,被人毫不留情地撕扯了开,那可是义父生前的诀别句。

‘怒发冲冠’,岳林的眼前似乎重新浮现那个令他仰慕的人来;‘仰天长啸’,似乎是那个人最后的无力嘶吼,历历在目。‘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已经是他无法挽回的悲剧,岳林脑海中飘过的是一个烤着铁链的铮铮汉子。

岳林大怒道:“你是何人?”

岳林所望之人,头上缠着块大白布疤,负手立在小亭里。(颇有些周星驰的无厘头,若是现代人看了,定然会抄起大棒冲上去,道:让你丫装骚!)

岳林所住的厢房在大院北侧,接近后院怡心湖,湖上是个小亭,古代有钱人家有点文化的都喜欢在自家搞些能卖弄诗画骚情的场地。

岳林定睛一看,竟是个七尺壮汉,一双烁烁有神的目光也定定地望着自己,他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拔出腰间佩剑,弹指间剑刃搁在了楚莫的脖颈边,那把佩剑银光泛起,锋锐无比,只需岳林使把劲立kè

便能抹掉他的脖子。

“靖康之耻,大人忘记了吗?”楚莫镇定地道。

自从昏醒之后,从那些兵役口中得知,是岳林救了他,几番小心翼翼地打听,这才知dào

了岳林的身份。自从被那小吏暴打之后,楚莫明白要想在这里生存下去,必须有一定的实力,眼下自己不但没有可用的背景,而且连个户籍都没有,说白了就是个黑户,哪里都无法落脚。得知了岳林的身份,楚莫决定赌一把,他要试着抓住这桩大树,来当自己的靠山。能打动这个人的心,必须刺探他的痛处,一个征战沙场的汉子,杀人不见血的军人,唯一能撕开他的防线的,就是亲情。

若是得到岳林的重用,日后重回饶风岭,还会担心被秒杀吗?

岳林心里一沉,手上忽然抖动了下,剑刃在楚莫的脖颈留下一道血痕。楚莫淡然一笑,忽又面露哀色,道:“久闻大人英名,小时候经常听人家津津乐道岳大将军的故事,每当说起莫须有,无不痛恨而又悲恸,如今得见大将军后人,在下实在是耐不住激动,一睹将军风姿,此生足矣。”

当说到‘莫须有’三个字,岳林的痛楚再一次被揭开,佩剑登时掉落在地,岳林掩面颤声道:“你究竟是什么人?怎么知dào

厄是岳大人的后人?”

楚莫也不管脖颈上的皮外伤,不急不慢地道:“在下自小便有从军之志,可是因为家里的原因一直没有实现。”

小时候,楚莫的父母离异,父亲直接飞去了美国,老妈心灰意冷之后也抛弃了他,到新加坡定居,因为这个原因楚莫一直想让自己变得坚强,当他把自己去当兵的想法告sù

姥姥,姥姥骂他没有志气。

“在下有一腔热血,乞求大人不弃!”楚莫自小也没给谁跪过,可是在这个时代不同,跪拜是一种尊敬和礼仪,他咬着牙跪下身,心里想着,这就是每个社会都需yào

的生存法则!

岳林仰天大笑,坚毅的脸庞上终于拨开了阴霾与悲哀,他一把掺起楚莫,哈哈道:“既是自家兄弟,过来饮酒。”

楚莫兜了一裤头的冷汗,终于等来了他这句话,生怕这黑汉子一个怒火上来,便宰了自己。有赌博就有风险,楚莫认定自己一定能博得他的信赖,这是从那些跟随他而来的兵役中的眼神里悟出来的。

楚莫淡然保持着微笑,他知dào

岳林是在试探自己,只要演好这出戏,一定可以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至少日后不必再担心被官府追杀!

第六章 整蛊我最行

李博彦一直在观察着楚莫,但见他一直都镇定从容,面无半点惊惧之色,不由从心里敬佩起他,微一审视,觉得此人说不定也是个可用的人才!

三人把酒相对,同坐在石桌前,岳林率先举起酒杯,道:“厄是个粗人,与厄吃酒,要求的尽兴,楚莫兄既是厄家兄弟,便不可与厄说套,只管吃。”

楚莫点了点头,笑道:“岳大人,在下先敬你!”

“干!”

岳林大笑着吃酒,毫不忌讳李博彦兀自的酌酒,而楚莫一杯一杯地陪着他吃。酒喝了半坛,二人的脸上都有了些醉意,楚莫心中暗忖这人酒量还不及我,倒是喝的这么痛快!而岳林也在暗自思量:这小子怎的这么能喝,这坛子酒也是上乘酿制,劲道十足,他怎还没醉。

“岳大人。”

岳林一挥手,道:“莫要叫厄大人,厄听的不喜欢,厄们就以兄弟相称吧。”

楚莫一震,不由露出敬佩之意,道:“在下不敢。”

“哎,你怎么磨磨唧唧的,像个娘们!”岳林怒道。

楚莫干笑道:“大哥是官,我是民,我怎么敢轻易攀亲!”

“罢了,罢了,这酒吃的不爽,不吃了。”岳林站起身,眼前不由有些慌了,他忙又坐下,震了震神,道,“厄这几天烦心事太多了,吃酒都吃的不洒脱了!”

楚莫知dào

他已经有了几分醉意了,便道:“大哥有什么烦心事?”

一旁观看的李博彦晓得他心直口快,又喝了酒,忙道:“大人吃的多了,我扶大人回去歇息吧?”

岳林一把推开了他,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猛然冲向亭柱,一掌拍在那柱身,愤懑地道:“厄要杀一个人,却不知dào

如何杀得了他!”

李博彦大惊失色,望向楚莫,道:“大人吃的多了,你且先回去吧。”

楚莫也知dào

岳林这是酒后动真言了,连忙起身要走,如今刚得到岳林的信任,万万不能接触他的隐私过多,这个时候知dào

的越少对自己越好。

“不准走!”

岳林这边呵斥一声,楚莫连忙站住身,方才神智还有些恍惚,这时已经被他吓的清醒,忙回过头道:“大哥,我去取酒。”

“酒?酒不是还有吗?取什么酒?厄是在问你话!”

楚莫定了定神,道:“大哥请问!”

李博彦挤眉弄眼,那岳林浑然不顾,完全视而不见,大声道:“厄要杀谢元卿,他误了厄家大帅的北伐大事,厄要除了他!”

楚莫一惊,他之前还在奇怪为什么堂堂利州西路的指挥使好端端跑到江陵作甚,没敢深想,这时被他酒后说出来,立马想到坏了,自己是难逃一劫了,连忙道:“大哥这是说笑了。”

“说什么笑?厄不喜欢读书人那说笑的一套,厄就要杀他,你说说,厄该怎么才能杀了他!”岳林红着脸,怒道。

楚莫旋即观察到李博彦神色之变,恍然间已经将自己置为外人,他也知dào

岳林轻易说出的秘密会是如此的机密,言者无心,可观者已经在密切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一举一动都在对方的眼里。

“大人,要杀一个人,还不是你举手之间的事情,若是大人不方便做,便交给我,大人说杀谁,只需给我一把刀,我去结果了他。”楚莫厉声道。

知dào

的越多,死的越惨,这个道理楚莫能不知dào

吗!?

李博彦眼光一闪,道:“大人说杀的人就是谢元卿,江陵第一才子,饱读诗书的大学士,你难道没听说过吗。”

楚莫深知自己已经站在了一艘将要淹没的沉船,而对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挣扎,就是不肯透露出真实目的,这时说错一句话,就会丢掉身家性命。

楚莫道:“大人要杀他,的确困难,可是如果把这件事交给在下做,或许会容易些。”

“此话怎讲?”李博彦道。

“大人贵为朝官,杀人总要讲个理由,而且所杀之人又是颇具名望的学士,无缘无故杀了他,对于大人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可是这不但会影响大人的声誉,传到朝廷,一些人总会参上大人几本,到时候太不划算!”…,

“那你怎么看?”岳林突然喝了一声,倒让李博彦和楚莫都又吓了一跳,敢情他没有喝醉!

楚莫淡淡一笑,恢复从容之色,心道不愧是岳飞后人,雷厉风行的本色还真让楚莫差点没有摸清头脑,他这是刻意推心置腹,要仔细端看自己的用心,倘若刚才稍有差池,恐怕真的已经掉了脑袋。抱大腿也不是这么好抱的!

“首先,要派人监视谢元卿的一举一动,生活常态,以及日常出行的地点,还有爱好嗜癖。大人,在下觉得,对一个人最大的残酷并非杀了他,而是毁了他!”

李博彦惊奇地道:“如何?”

“毁掉他的名誉,毁掉他的挚爱,毁掉他最受人尊重的一切!”

岳林干瞪着眼,见李博彦略有所思地皱着眉头,也不插话,继xù

听楚莫说。

“谢元卿之所以受人尊重,是因为他的人品,性格,假若我们能找出他的弱点,正中下怀,一定能毁了他在人们心中的形象!”

岳林怔了怔,望向李博彦,李博彦深思道:“如何找出他的弱点?”

楚莫呵呵一笑,道:“收集情报!”

“大人分派十个人,各立一个据点,分而跟踪监视谢元卿的出行,每过一个据点,换另一个人跟踪,前一个人则开始与后者交换信息,整理而汇报给大人。这样,既做到了细致,不苟,又做到了不会被发xiàn

,就算谢元卿觉得有人总跟着他,但他看到的总会是不同的脸,顶多觉得奇怪,更不会起多少疑心。只要得到谢元卿的所有信息,在下就有办法对付他。”

整人的办法,在楚莫的脑袋里取之不尽,要知dào

他前世的工作就是‘整蛊专家’的间谍!平日里那些商业大亨尽数都被玩弄在自己的手下。而作为间谍,收集情报是他最拿手的绝活,楚莫相信,再厉害的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只要剖析出他们的秘密,找准他的弱点,就能轻易扳倒任何人。

可是,这个策略重新利用到现在的现代,楚莫的内心总有一些不耻,那些前世的勾当他早已深恶痛疾,此次重生难道又要重操旧业?

“看不出来,你还真是个人才呀!哈哈哈!”岳林大笑道。

楚莫舒了口气,这样是不是就可以让他们愿意拉了自己一把,同时让他站在他们的同一条船上,楚莫将眼光转向李博彦。

李博彦微笑道:“楚兄果然高明呀,呵呵,在下佩服,佩服。”

楚莫连忙一笑,道:“只是些许小伎俩,不入李兄的法眼。”

岳林大喝一声,道:“来人呀,分派十个弟兄,换了百姓的装束,各自蹲守一点,每日不准放松,从谢府开始,监视谢元卿的每日行动,如实报来。”

只见亭上突然跳下个汉子,腰上配着弯刀,道一声遵命,即刻走了。楚莫吓了一跳,顿时想起,方才李博彦眉目传情原来是示意那人结果了自己,而岳林手拍脊柱,却是救了自己一命,他暗自抽了口气,这些人俱都是城府极深的高手。

“你们暂且叙叙,厄要回去睡个觉,实在是困了,这十年老酿你们自顾自喝吧。哈哈。”岳林说罢转身而去。

李博彦挥了挥衣袖,率先坐下身,看了楚莫一眼,道:“请坐!”

楚莫点了头,嗯了一声。

“楚兄,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你要知dào

,并非在下之意,而是我们此次出行本是绝密,万不想被任何人知dào

,方才大人的试探,你也不必放在心上,倘若你真是唐与正等人的幕僚,我等倒就吃了大亏!”李博彦正色道。

楚莫苦笑一声,答道:“不会的,在下本就抱着赌博的心态投靠岳大人,风险与机会并存,在下也是知dào

的。”

李博彦嘿嘿一笑,不由觉得眼前这人值得佩服,忙转过话题,道:“江陵知府唐与正与谢元卿私交甚好,要想杀了谢元卿,就要过了他这关。楚兄有何妙计?”

第七章 实施计划

“嗯,这倒有些难办。”楚莫低下头装作沉思。

“楚兄在想什么?”

楚莫一愣,淡然道:“没什么?只是突然有些感伤,是不是活在这个世上,就要面对很多人死去的痛苦呢?”

“楚兄,你觉得朝廷该不该北伐?”李博彦昂着头,慷然道。

楚莫回想着历史,脑海中翻出那些金宋对战的资料,默默地点了点头,突然想到什么,道:“收复旧土,那是必然的。咦,李兄是说,是朝廷要让谢元卿死?”

“没错,谢元卿是高宗年间的进士,虽未进官,但自持才学,时常看不惯他人文学,这也罢。朝廷上下,多数人都赞成恢复旧土,对抗金军。可这人偏不思进取,还杜词说什么朝廷无甚大将可堪重用,与金朝一战,必定大败而归。”李博彦激愤道,看来他是被谢元卿坑过的。

楚莫苦笑一声,这个谢元卿,是有些迂腐,迂腐到找死的地步。可是他说的话未尝不对,至少他猜对了结局,南宋孝宗与金朝世宗的对决的确是场对于宋朝来说悲剧的演出。可这个时代,除了楚莫,谁也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胆敢这么作词那就是侮辱领导人的政权,下场只有死路一条。

“那谢元卿的确迂腐到家!”楚莫道。

“这样的人,该不该死?”李博彦冷哼一声,望向楚莫,这番义气完全没有读书人那种柔弱的表现,反而凸现出一种战场上的霸气。

楚莫一愣,暗自苦笑,你说他该死那自然是该死,现在老子的命还不是在你们的手上,忙故作煽情地低下头道:“的确该死。”

李博彦作揖道:“楚兄不必拘谨,博彦身为一介谋士,呆在大人身边久了也渐渐去了拐弯抹角的毛病。楚兄,大人已经把你当做自己人,不然也不会再三阻止小弟对你动手,这里我向你赔罪了。”

楚莫连忙站起身,也学着他作了个揖,表示回敬,道:“李兄高抬我了。”

“在下看的出,楚兄,并非池中物啊!”李博彦直起身,拉起楚莫的手腕,指着湖水,哈哈笑道。

楚莫一惊,心道我伪装的这么好,你都能看出来,并非池中物的人应该是你吧,只是讪笑道:“在下也只是想跟着大人混些小成绩罢了。”

楚莫见他看着自己依旧笑个不停,也情不自禁地附和着笑了些。

如此平静地过了两天,楚莫这两天与那些兵役呆在同一个房内,偶尔与他们聊些天,故yì

拉近距离,顺便从他们那里知dào

了些天下世态,也耳濡目染了他们的饮食作息习惯,言谈举止等。

“楚老弟,大人唤你过去。”楚莫刚躺下身,便听门外那汉子喊道。

楚莫连忙爬起身,已经猜到岳林叫他是做什么,看来那些情报员收集的信息已经足够了,接下来轮到自己大施手脚的时候了。

“大哥。”楚莫踏进堂口,朝正中坐的岳林一拱拳,又向左右而坐的李博彦和严守信微欠了下身。

“坐吧。守信,你与楚兄弟说说大致情况。”岳林目光投向严守信。

严守信朝他恭敬地点了下头,直接开门见山地道:“谢元卿早日里,先去东市鸟集,只携一小童仆游玩,日近半晌,至唐府拜访,近晌午才出,而后到西坊来去酒馆吃酒,与一些文人墨客谈书写作。到了日下,也似乎是晌午那会和唐与正商量了好,一同又在尹瑞楼相会。对了,我听说尹瑞楼也因为这俩人去了,这两天总算恢复了往日的歌舞升华。听说这几天唐与正要举办什么重阳词会,大揽各州县文人,据说词会将邀请严蕊登台舞唱,而由唐与正作词,与严蕊一起登台的还有江陵四大舞姬。由于半月前,周必大将军带领的潭州军直过江陵城,的确引起城内很多恐慌,我看唐与正这次举办词会,一是安抚民心,二者要抬高谢元卿,这次主持大会谢元卿拜宾坐,三者据卑职揣测,似乎是在一个女人身上。昨日我等守在谢元卿家门,见他大门不出一步,待我潜入谢府书房,才发xiàn

谢元卿在苦思焦灼地作词,口中喃喃道:‘既得不到严姑娘的芳心,也不能让唐大人将她纳入怀里。’”…,

两男一女一台戏,看来谢元卿与唐与正都看上了那个妓女,既然如此就从那个女人身上下手,楚莫从严守信所整理的信息中归纳出几点,也找出了谢元卿的要害部位,要想扯断谢元卿与唐与正的密切关系,又搬倒谢元卿,看来只有一个办法了。在21世纪经济社会,楚莫的工作无不是整人,害人,到后来洗手不干也是因为不愿忍受踩着别人的痛苦往上爬,而最关键的是受益的总是幕后主使者,而自己得不到啥好处,整日还担心别人报复。如今有了岳林撑腰,也没啥好怕的,可是楚莫的心突然间沉了下去,难道真的还要过着整人为生的生活吗?

不,这是最后一次!为了生存!

“楚兄弟,你怎么了?”岳林看出楚莫忽然间有些不自在,问道。

楚莫怔了下,道:“要他身败名裂不难,在此期间,需yào

将军再为我调查一个人的出行习惯!”

“谁?”

“严蕊。”

岳林一愣,也摸不清他要做什么,他向来不喜欢琢磨别人心思,见楚莫似乎成竹于心,只道:“好。”

这是最后一次,楚莫默默地告诫自己,为了自己的生存而去践踏别人,他暗暗发誓,没有第二次了。

“楚兄想怎么做?”李博彦也有些疑惑。

楚莫苦笑道:“大哥,李兄,严兄,给我五日时间,再请严兄差几个兄弟与我一起,大哥与李兄只管等我消息。”

岳林朝严守信使了个眼色,严守信忙站起身道:“楚兄弟,那我这就去叫些兄弟,何时出发,待楚兄弟知会。”

楚莫告辞离开。堂上岳林干巴着眼望着李博彦,试图从他那里得到一些解释,那李博彦神情低沉,朝岳林无奈地回视了一眼。

“也罢,厄回去睡觉。”

李博彦欠了下身,拱手道:“大人放心,有守信在,就算事不成,我也还有最后一个打算,此为下下策,若楚莫不成,便由在下亲自出马。”

“哦?”岳林一愣,哈哈大笑道,“甚好,甚好。”

李博彦叹了口气,心道:希望这个奇兵真能堪大任。可他怎么也找不到楚莫没有把握的理由,从他那双运筹帷幄的眼神当中,方才那份犹豫明显是另有恻隐,与他交谈,总觉得此人的城府,自己是看不透的。

“楚兄有几分把握?谢元卿可是江陵的一大人物,要想搬倒他,可非几个朝夕的事情,刚才你夸口说五天,真能做到吗?你要知dào

,在大人面前承诺,若是做不到,可能会有军法之惩。”严守信道。

楚莫点了点头,道:“多谢严兄挂念,其实我也不知dào

有几分把握,人,是个变数,走一步看一步吧。”

“咦,你,哎,你你你,真是不知dào

怎么说你,若是没有把握便不要轻易揽下来!”严守信跺着脚,指着楚莫焦灼地道。

楚莫见他替自己着急,也不由觉得在这队人马里,也就只有这个兵曹参事严守信最是个值得深交的人,不仅部下都对他竖大拇指,这几天的相处,楚莫也能看的出这人确是个实在人。他笑道:“严大哥放心吧,我自有分寸,如果实在没有把握,也不会轻易应承的。”

严守信一见他又恢复了自信,笑道:“楚兄是个聪明人,我们看的出来。说实在的,岳将军的诗词,我等还只能说上几句,连怎么写,大部分人都不会。”

楚莫淡然道:“严兄是行伍出身的,这些兄弟俱都是军中的能手。舞文弄墨的事情就交给那些文人,其实我也不大会的,呵呵。”

“楚兄说的好!”

“麻烦严大哥招呼几个兄弟装作平常打扮,到尹瑞楼下打听些关于严蕊日常都见谁,还有她平日里都会去哪些地方,包括她的爱好,习惯。”楚莫正色的道。

严守信忙重重地点头,道:“楚兄说的我吩咐下去,要是能帮大人办成这件大事,楚兄你功不可没,大人也会重重嘉奖你的。”

楚莫微笑着点头,道:“那就交给严兄了。”

回到房内,楚莫对着那镜子开始端详起自己这个面貌来,看着看着就觉得眼前的自己十分的扎眼,寻了个刮胡子的刀片,二话没说忍痛将那络腮胡须一寸寸地全部剔了去。这时再看,明显觉得多了分清秀,但眉宇间的英气依旧逼人。楚莫跑到后院洗了个澡,换了身李博彦专门为他准bèi

的衣服,将乱糟糟的头发重新修整,又站在镜前,这才长舒了口气,自言自语地道:这他妈才不至于像个大猩猩!

这人眉宇间的英气不变,只是没了胡子,配上他那分明的脸廓,看起来越发的清俊飒爽了。

楚莫奔到北院堂口,一见岳林,便道:“大人,我要见一个重yào

的人!”

第八章 江陵第一装X学士

岳林和李博彦正在商讨事宜,一见这人不请自入,先是愣住,当岳林正要拍板子大骂是哪个混蛋小子没有规矩的时候,一晃眼觉得眼熟,半晌才认出是楚莫,立kè

忍俊不禁,道:“你,你怎换了这幅样子,好生笑人呀!啊哈啊哈。”

李博彦捂着嘴,指着楚莫也笑弯了腰。楚莫没管他们,只道:“这个人很重yào

,我已经有了一个计划,但是必须需yào

经过这个人。”

岳林连忙止住笑脸,听他说到正事,也正是他关心的问题,道:“什么人?”

“尹瑞楼的花魁严蕊。”

李博彦直起身,调侃地笑道:“为什么要见她?难道楚兄这番打扮正是也想去一睹美人芬芳。”

楚莫皱着眉,道:“我之所以换了这幅摸样,的确是为了见这个人,只有得到严蕊的亲笔题字,我才能有一大半的把我搬到谢元卿。”

岳林脸上一紧,连忙道:“楚兄弟快说说你的办法!”

“在下要使的是个连环计,拿到严蕊的亲笔字句,我们就能模仿她的字笔给谢元卿写一封邀请函,谢元卿这么爱慕严蕊,那必然是准时赴约,到时候。”

岳林起身道:“到时候直接杀了他!”

李博彦忙道:“不可!”

楚莫看了李博彦一眼,道:“没错,只要能让谢元卿私会严蕊,严蕊再怎么高洁,也不过是个风尘女子;而对于送上门来的惊喜,谢元卿也是个男人,在下看来,二人必然会做出一些好事。到时候我们顺水推舟,招呼一些人准时破门而入,再者二人被捉奸在床,大人使些钱财让兄弟们四下里散播流言,那谢元卿的名誉便真zhèng

扫地了!”

女人,不管是在古代还是21世纪,都曾作为过商业战斗中的牺牲品!楚莫想到这里,心有不忍,他不知dào

严蕊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但青楼女子再如何,无非也是被名流玩剩下的吧?这样一想,愧疚的心似乎好过了些。

“妙,妙,妙啊!”李博彦哈哈笑道,仿佛已经看到了谢元卿身败名裂的时候。

岳林更是喜出望外,拍着楚莫的肩膀,赞叹不已。楚莫无奈暗自苦笑,这也只是一个构想,但他已能看出这二人是多么想谢元卿完蛋,而对于自己这么一个不耻的计划都竟然妙赞,实在哭笑不得。

楚莫告辞之后,已经能想象到几日愁眉苦脸的岳林是多么的开怀,而对于楚莫来说,他实在提不起半点精神,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如同自己前世不断重演的剧情。无奈下,自己一个人走出了大院,兀自溜达在街市上。

做一个君子令人不齿,做一个小人却能换来如此称赞。

楚莫有些想不通,不过世态炎凉他早已看透,漠然走在街头,只希望自己的心境能够平和下来。

刚路过一家酒馆,楚莫抬眼一看,竟是‘来去’,他想都没想,径直走了进去,好在李博彦也给他留了几个零钱,尚且够吃碗酒水。楚莫刚刚坐下,便听见酒馆二楼正有人高谈阔论,声音高畅,引得楼下的人都安静地听着,楚莫提起身缓缓走了上去。

“平生能读先生的词句,就等于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又能得先生教诲,小生真的是无以为报了。”这句马匹拍的够响亮!

只见一群书生坐在四下,那中间高坐的是个年近四十左右的学究,衣着华丽,高帽系带,那张尖酸的脸廓上,一双小眼十分聚神,那眼珠子得yì

地转着。而这人面前正拜着个阿谀奉承的年轻小辈,一看就知dào

也是个读书人。

楚莫冷笑一声,坐在旁边,心里陡然一惊,此人不会就是谢元卿吧?不过看他那样子也忒过老了点,怎么会喜欢上一个青楼小萝莉呢?若真是谢元卿,楚莫打心眼里有些瞧不起他。

“当今朝廷,我也只佩服一个人?”那学究微笑着,也不低眼去看小生。

那小生抬起头,嘿嘿笑道:“不知是哪个大人?”…,

学究睥了他一眼,道:“那便是当今皇上的老师,史浩史大学士。”

“啊——”四下众人皆瞪直了眼睛,光天化日之下,胆敢谈论朝廷官人。的确是够厉害的,不过也正是因为从这个学究口中说出,大家一惊之后反而露出了敬佩的目光。

放眼江陵,也只有一个人敢这般强势!

“古往今来,许多名人学士,我看也不及老师几分!”

楚莫再次冷笑,敢情他是史浩的学生,高抬史浩还不是为了炫耀自己,看来此人真的是谢元卿了!这江陵城估计也只有他敢这么放肆。楚莫冷不丁道:“史大人确实学富五车,可惜。”

谢元卿微皱细眉,略胖的身子动了动,双手仍旧卷在袖里,眯着眼睛,愠怒之色却不暴露,也不做声。反而是那个拜在他膝下的小生怒不可遏地跳了起来,指着楚莫的鼻子骂道:“你这不开眼的混账,老师在授道,你这狗东西赶紧滚开!”

楚莫冷笑道:“主子都没放话,倒有条畜生乱叫。”

众人俱都忍着笑意,也有些胆小的偷偷指指点点,暗道:这小子敢得罪唐二公子,是要倒大霉了。

“二公子,不要理会不懂学术的人,这孬厮,顶多是个屠狗卖肉的杂种,没必要与他计较。”谢元卿淡然道。

楚莫压着怒意,呵呵一笑,站起身道:“阁下就是谢大学士吧?晚生可是久仰的紧呀!”

谢元卿眉都不抬,那唐二公子已经憋红了脸,在这么多人面前不便发作,他冷声道:“识相的就快滚!”

两旁坐着的几个人,有的则已悄悄过来拉扯楚莫的衣袖,低声道:“这位外乡兄台,赶紧走吧,唐二公子你是惹不起的。”

楚莫嘿嘿一笑,道:“阁下就是唐家小子吧,那老子告辞了。”说罢挥袖即刻离去。

唐二公子刚一回头,忽觉不对,再看老师,却见谢元卿早已经急红了脸,频频给他使眼色,他扫了左右一眼,那方才还愣在一边的几个家丁顿时围了过来,唐二公子拍着案板怒气冲天地道:“他娘的,你们几个把刚才那个小子抓回来,老子一定要剥了他的皮!”

那些观客见情况不对,连忙拔腿便走,谁也不敢惹上这个正在气头上的老虎,要知dào

他爹可是江陵知府!平日里唐二公子再怎么作威作福那都是在情理之中,也没人敢得罪他,这下好,倒有个不怕死的送上门来,想想谢元卿大学士那张变绿的脸便能知dào

后果会是多么残酷。

江陵城中仍有少许店铺正在收拾,街上熙熙攘攘的人流也渐渐少的可怜。

“楚兄,还没睡吗?”

刚刚入夜,严守信便敲开楚莫虚掩的房门,见楚莫一个人坐在烛火边看着今日去市集新买的书籍,便走了进来。

楚莫连忙放下书,站起来道:“原来是严兄,今天辛苦你了。那严蕊的事情,打听的怎么样了?”

严守信坐下身,自顾斟了杯酒,道:“就知dào

楚兄着急,我差兄弟们四处打听,又亲自去尹瑞楼看了看,不过,严蕊倒没见着,哎,说来可笑,要想见这个女子,可不是一般的难,据说就算肯花钱,人家还不一定让你见。兄弟们打听了,那些市上的人众口一辞,俱都是说她貌美如仙云云,倒没听过更多的,只是从那些纨绔子弟的口中得知,这严蕊每到月中都会去清凉寺山下的汤浴里净身。其他的时间都呆在尹瑞楼,好像哪都不曾去,至于平日爱好,只有一个,那就是作词谱曲,听说这个严蕊嗜词如命,特别喜欢佳词美句,所以那些特别想见严蕊一面的才子都拿着自己最好的词句前来进献,入得了她法眼的才能隔窗相叙几句。啧啧。”

楚莫哦了一声,翻开那本《诗经》,笑道:“我有办法能见她一面了。”

第九章 江陵第一美女

送走了严守信,楚莫连忙奔进屋子,抓起毛笔,也不管自己的字体多么难看,思来想去,把从古自今凡是能留在脑子里的词句都写在了上面,抛去那些只记得前半句不晓得后半句的。楚莫干瞪着眼,词兴于宋,而宋词里他能记得的也就只有苏轼的几个千古绝句,可这是什么年代,拿苏大学士的字句出来卖,简直是丢人现眼。再往后找,辛弃疾,陆游,貌似这几个大家也在南宋,至于是不是和自己一个时期,也不敢妄自猜测,更不敢拿他们的献丑。

就在楚莫抓耳挠腮,绞尽脑汁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一个人来,楚莫肯定,虽然他已经忘记这个人的身世,但能笃定的是他绝对是元朝之后的人。只记得上高中的时候特别喜欢读他的词,他的人生若只如初见,真的红极一时,甚至有不少少男少女拿着这首诗去和暗恋对象表白。

楚莫拿出诗经,照着撰写者的字体,一笔一划地将这首准bèi

拿去卖弄的词句写了上去,完毕之后看着还略显工整,楚莫前前后后再背了一遍,摸清了大致意义,倒在床上,翻来覆去,终于睡了过去。

“不是爱红尘,似被前缘误。”

楚莫惊醒了过来,倒不是做了什么噩梦,只是在梦里见到了那个他初来这个世界所看到的女子,这次没有注意她的美貌,只是在那哀怨的字里行间读到了些许神伤,竟让自己都有些感同身受。楚莫想,眼下的自己是不是也同那青楼的摇篮里卖弄的女子一样,为了生存而不得不做些身不由己的事情。

第七章以物易物

“楚老兄,这天刚放明,你就起来了?”岳林操着一把长枪,兀自正在习练,但他神思敏捷,在楚莫刚刚来到便已经察觉到,放下舞枪,朝楚莫笑道。

楚莫苦笑了下,对他来说,时间就是救命草,他之所以敢在岳林面前夸口五天,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为了博得岳林的信任。楚莫道:“大哥,能不能借我些银子?”

岳林微微一怔,笑道:“多少?”

楚莫道:“五十两。”

岳林笑道:“好,你随我去取。”

楚莫点了点头,低声道:“大哥难道不问我做什么吗?”

岳林朗声道:“你自有你的分寸,厄懒得问,你若想说,就告sù

厄了,厄既然要你操办此事,定要尽lì

协助你,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楚兄弟,你要知dào

,这件事看似简单,实则牵系重大。谢元卿的背后不止唐与正一个人那么简单。”

楚莫一怔,旋即道:“其实我已经猜到,谢元卿之所以这么自大,恐怕也跟当今皇上脱不了少许干系吧?”

岳林摇头道:“这些事情厄也不愿猜了,想一想都觉得脑袋大,虞大人让厄来做这件事还不如交给那周必大,明知dào

厄最头疼的就是拐弯抹角地算计人。”

楚莫惨笑了下,提了小袋银子便走出了严家大院,这时阳光刚刚升起,约莫凌晨四五点,街上已经来来回回有些小贩推着车运输货物,样子十分忙碌。

楚莫徒步走着,买了个炊饼又打听了下,这才来到尹瑞楼。楼门紧锁,一道道飘香迎向鼻息,楚莫晃了晃神,坐在一家刚刚开门的茶馆边,默默地看起了宋人募写的诗经,手上拿着笔在一旁默写,除去一小部分繁琐的字体写起来十分麻烦,大部分还是可以仿写的七八分相像。

日至巳时,尹瑞楼也由几个小丫头推开了紫檀木制的堂门,迎面走出几个睡眼惺忪的公子哥,一副恋恋不舍的与情人告别。

楚莫一回头,见店家老两口指着那对门的尹瑞楼道:“瞧瞧,王家的秀才又在耍钱呢,可怜他家的娘子还以为他去了京城读书。”

“街头巷尾的,总有一天撞上面,到时候王秀才可怎么老脸见她!”那老婆子低声道。

楚莫放下茶钱,大步走到尹瑞楼前,那对老夫妇顿时瞅长了眼,心道:乖乖,这也是个花钱的主儿。…,

“这位公子来的早啊,姐们儿还没起,要不我带你去后园走走吧?”那刚刚送走王秀才的女子媚笑着,眼光打量着楚莫的全身,在他看来,这位客官还有些姿色,再瞧他强壮的身材,怎么也得将他收入怀中,这样既赚了钱,比起整日陪那些肥大三粗的富商豪甲,和那些骨瘦嶙峋,经不起折腾的老秀才,这个人似乎更有些趣味。

楚莫摇了摇头,坐在堂内,道:“麻烦叫老板出来。”说罢,拿出一锭白银,放在那少女的手上,轻轻朝她一笑,那抹胸前的春光倒真没令楚莫有什么动容。

这少女接下银子,心头一颤,轻轻打了下楚莫的胸膛,俏声道:“讨厌,你嫌奴家不够美吗?”

楚莫撇过脸,道:“小姐还是先帮我叫来老板吧!”

“灵儿,你回房去吧。”

楚莫一抬眼,顿时咽了口唾沫,这家伙也忒大了,他连忙干咳了几声,再将目光放到这个女人的脸上,顿时打消了所有的冲动,俨然是个胸器呀,倘若再年轻个二十年,那绝然是个超级美少女波霸啊。

“是,妈妈。”那少女临走之时不忘睥了眼楚莫,嘴角一挑,嫣然离去。

“这位公子先坐,我去招呼雏儿们。”那张粉黛紧致的脸上仍掩不住岁月留下的皱纹的老态,怎么看都觉得她不在四十岁以下,那双硕大的西瓜微微颤抖着。老鸨微微一笑,道。

“不必了。我找个人。”

老鸨顿时止住身,仿佛已经知dào

了他的意图,暧昧一笑,道:“小哥哥是要找哪位小姐?”

“严蕊严小姐。”

老鸨笑道:“小哥哥,咱们蕊儿有个规矩,若是她不想见你,咱也没办法。”

楚莫淡然一笑,放下二十锭银子,道:“麻烦姐姐通禀一声,就说我有件东西想拿来与小姐相看,保证不会令她失望。”

老鸨仍然流露着标志性的职业笑容,似乎不为所动。纵然她年纪偏大,不复当年娇媚,但仍能感觉到那逼人的魅惑从她那双杏仁眼中流出,老鸨看了眼桌上的白银,仍然微笑道:“这样吧,小哥哥把东西交给咱,咱帮你递过去,若是小姐喜欢,她自然招呼你过来的。”

楚莫心下没了底气,这尹瑞楼的消费远远超过了自己的想象,在他们眼里,二十两白银似乎真的不算什么。楚莫皱着眉头,一下子又掏出三十两,道:“姐姐帮个忙,我只要求跟小姐说几句话,她答与不答都没关系,至于小姐愿不愿意见我,我都不在乎。”

老鸨微微一怔,毕竟是久经人事,他一眼便看出楚莫的决心,也料到他绝不会只使二十两来见严蕊,其实五十两在尹瑞楼来说,说多也多,说少也少。因为楚莫是她今天的第一桩生意,生意人都在意头家买卖,不愿失了和气,伤了运势。老鸨差人收了钱,便让楚莫先坐,她独自一人走上了楼。

一旁服侍的小丫头在楚莫身旁嘘寒问暖,弄得他十分不自在,说起来,这还是楚莫人生当中第一次来到这种花天酒地的地方,因为是早晨,失了许多热闹的场面,显得很清冷。

“小哥哥,上来吧。”

楚莫一抬头,见老鸨站在三楼低首朝他呼应,楚莫连忙站起身,三步并作两步很快走到楼上。老鸨见他匆忙的样子,不由煞有风情的娇媚一笑。

“小姐刚起,不便相见,你只管隔着门户与她说话吧!”老鸨带着楚莫来到四层,奇怪的是这里只有一户房间,想来应该是特意为头牌准bèi

的,这才显示出她的独特。

那老鸨吩咐楚莫坐了下来,面对房门,吩咐两个丫头呆在旁边照应,然后勾人媚俏的又是一笑,对楚莫道:“那姐姐先下去了。”

楚莫一震恶寒,连忙站起身,微笑道:“姐姐,严小姐当真在里面?你可别骗我,让我对着一扇门自言自语。”

老鸨笑着,冲那房内道:“蕊儿。”

房内的低低传来一声‘是,妈妈。’

楚莫坐回原处,总觉得十分不适应,对着一扇门,左右站着丫鬟监视着自己,他努力平下心道:“久闻小姐大名,虽不能相见一面,但总算隔着门与小姐也算凑了半个面了吧。”

屋内仍未应答,楚莫沉默了片刻,干脆开门见山,道:“在下前来,是想和小姐换个东西。”

“在下有首词,想赠给小姐,小姐若是喜欢,可以拿去谱曲当做知府大人举办的词会上的曲子演。不过在下有个要求,就是能请小姐亲笔写下来,也算是一物易一物了,小姐意下如何。”

房内仍是沉默一片,周旁只有楚莫一个人说话,连他自己都觉得空荡荡的。楚莫不由有些失落,他顿了几秒,提高声音,故yì

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语调。

“苏幕遮,鬓云松令。”

“枕函香,花径漏。依约相逢,絮语黄昏后。时节薄寒人病酒,铲地梨花,彻夜东风瘦。”

楚莫停了停,一来想听下里面的动静,半天没有反应,该不会是那老鸨故yì

讹诈自己吧!

正在楚莫仔细想听听里面的动静。

“后来呢?”

第十章 尴尬再见

楚莫总算听到一句温婉的回音,仿佛天籁之音!看来她是喜欢了,忙不紧不慢,酝酿了半刻,念道:“掩银屏,垂翠袖。何处吹箫,脉脉情微逗。肠断月明红豆蔻,月似当时,人似当时否?”

隔着门上的纱窗,楚莫隐约看到一个走动的身影,他瞪大了眼睛,可怎么也看不到任何颜色。

“月似当时,人似当时否?”在那娇柔的声音念来,确实更添几分风味。

“公子请进吧。”

楚莫登时一愣,忙站起身,干咳了下,轻轻推开房门,迎面扑来阵阵菊花香味,楚莫一愣,似乎闻到了什么熟悉的东西。他走上前,却见一个背影立在窗台弯着腰写着字。

楚莫望向那俏影,按捺不住竟无端有些心动,他走到桌旁,努力平复紧张。

“好了,公子可以拿去了。”

那背影忽然一转,楚莫蓦然怔了住,二人同时一愣,严蕊早就听出他声音中的几分熟悉,此时再仔细端详,的确是那日意wài

之人!

只是,再仔细看,除了那串大胡子,曾给他留下凶恶的面孔仍然令严蕊吓了一跳。

楚莫张口结舌,惊的是她的天仙之貌,讶的是她的姣好身材,叹的是一眉一眼都那么清晰迷人,鼻间嘴角都流露着柔和的味道。女子如水,楚莫第一次真切地体会到,那葱细的手指,透明而又泛着红的肌肤,盈若春水的若大的眼眸,楚莫突然有了一个肮脏的想法,若是脱掉衣服,会是什么景象;上次是在夜里,多多少少只看了她五六分的美貌,可这次不同,如此近距离的对视,险些压的楚莫喘不过气,他连忙干咳几声。

“原来是你?”二人同时道。

那严蕊忙转过身,将题词放在桌边,低声道:“你快走吧。”

楚莫尴尬一笑,偷偷打量着她的背影身材,心中赞叹不已,若不是想到自己来这里是为了办正事,指不定会想方设法多留些时间,他道:“多谢小姐美字,在下告辞了。”

严蕊偷偷扭过头,见他果真要走,忙转过身,道:“这词,真是你作出来的吗?”

楚莫愣了下,也不敢回头,生怕再被他的美貌吸引住,道:“是我的一个朋友做的。”

“哦,那他姓甚名谁?”那严蕊心里一沉,从词间句中明显看出是个风流多情的人,想了想便又露出失望之色,但对楚莫却也消去了几分厌意,便道,“罢了,他的词,奴家很喜欢,谢谢你。”

楚莫心里一愣,轻笑一声,道:“蕊儿小姐觉得,谢大学士这个人,怎么样?”

严蕊蹙了下柳眉,垂首想了想,道:“很好,博学多才,能诗善词,他的词,奴家也喜欢拜读,只是。”

楚莫道:“在我们那里流行一首诗叫做人生若只如初见。”

严蕊默默念着,低声道:“可以念给奴家听听吗?”

楚莫见她迫不及待的样子,呵呵笑了笑,严蕊见他取笑,连忙又转过头掩嘴不语,偷偷拿眼看他。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霖铃终不怨。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楚莫继xù

道:“人生若都‘只如初见’,又怎会有那么多‘似被红尘误’呢?可是这世上就是有太多的不如意。”

“是吗?”严蕊红着脸,再去看他时,似乎又想起了那晚滑稽的相遇,微微一笑,再抬头想说些什么的时候,楚莫已经离开了,严蕊连忙走到窗台,略感失落。

楚莫将那卷词句放在袖口,眼前仍飘逸着她的音容话貌。那是个单纯的少女,她只追求自己喜欢的东西,尽管身在风尘,但仍旧不肯改变,虽然这只是属于她的生存的一部分,但是在楚莫的心里,莫名地感觉着那个女子却如水一样洁净。尽管如此,自己已经卑鄙地利用了她,楚莫咬着牙,默默地忍受着自己所安排的整盘错综复杂的棋局,对于谢元卿他或许有半点同情,但是对于严蕊,已经不止是同情那么简单了。她是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第一个见到的人,也是与自己的命运有贴近一样的人。…,

也许为了生存,就要消失那些最珍贵的东西。楚莫现在能做的就是尽最大可能不让严蕊受到牵连,可是,要怎么做?而楚莫同时又想到了一个问题,一个青楼女子对于自己而言真的这么重yào

吗?他想了想,无奈地笑了笑,似乎又有些释然了。

“听说严姑娘三天后要到清凉寺求愿,听说会在汤浴留宿,嘻嘻,老兄你不打算去一瞻佳人的美貌吗?”

楚莫兀自走着,邻边路过两个缩着脑袋蜷着手的书生,俱都背着个书篓,低声说着,其中一人猥琐地笑了两声,他的声音有些娘娘腔,却更让人恶心。

“这绝好的机会自然会有大把的人去看,平日里千金难买美人一面之缘,可这次要怎么接近哩?李兄有何高见,漫说那么多人去,又有尹瑞楼和衙门里的几个护卫,估计也难见她一面呀。

这个书生嘻嘻一笑,侧过脸道:“汤浴池有个小径,不才几日前上山恰好发xiàn

,这次说不定能派上用场。”

“咦,当真,可别被人发xiàn

呀!?”

“王兄,你我又不做什么亏心事,不过是一睹美人芳容,有什么大不了的。”

“李兄说的是,不愧是性情中人啊!”

二人哈哈笑着,侧面一看,只见楚莫怪笑着看着他俩,那俩人鄙夷地瞪了楚莫一眼,道:“非礼勿听,你这厮怎么这般不懂礼貌!”

楚莫连忙凑近道:“不瞒二位兄台。在下也是性情中人,可否与等相邀一同前往?”

那二人瞥了他一眼,姓李的小生干咳几声,道:“也罢,同去就同去吧,不过这个秘密你可得给我守口如瓶!”

“在下当然知dào

,哈哈哈。”

“哈哈哈——————”

楚莫侧目冷笑,忽然想到谢元卿猪腰子一般的长脸,顿时有了搬到他的办法。

他暗暗想着:江陵第一装X大学士,老子就是专制装X的!

第十一章 结义

谢府豪宅当中。

谢元卿反复默然读着那一句句如蜜般甜滋滋的信札,不由卖弄风骚,走到书桌旁,慢悠悠地磨起了石砚,心道:蕊儿小姐竟然这般盛情相邀,想必是要对我吐露倾慕之情了,我也是该赠她一副佳词,也好满足她对我的爱慕之心。

谢元卿兀自得yì

地笑着,咀嚼起信里的意义,突然想到什么,信中说清凉山有一僻路可直通汤浴,似乎多多少少表露出不愿公开张扬地与自己见面,莫不是,谢元卿想到这里,登时老脸红了片刻,暗道:莫不是蕊儿想跟我来个鸳鸯戏水,若是如此,便表示蕊儿愿意以身相许,那我该不该接受呢?谢元卿身子一颤,连忙止住这龌龊想法,不禁端量起自己的身份,即刻招呼了府上家丁,要他连忙将自己的书词送给严蕊。

谢元卿坐在椅上,眯着眼睛做起了好梦,心上默默念道:唐兄啊唐兄,你身为一府之长,多少不方便将严蕊纳入房内,元卿便帮你好生疼惜她,不管怎么说,咱们都是自家人,唐兄定不会生气的。

“小姐。”小朱端着茶放在桌上,慢慢地走到严蕊身边。

严蕊倚着窗台,望着台下来来往往,熙熙攘攘的人流,手上无力地拿着一扎信笺,信笺掉在地上。

“小姐。”小朱连忙捡了起来,低声道,“依小朱看,甭管小姐多么自爱,在那些权贵眼里,也还是没有愿意真zhèng

欣赏小姐的。不过小朱发誓,小朱在尹瑞楼里,最尊敬的人就是小姐,小姐比楼下那些只会卖笑媚人的主儿好上一百倍。”

严蕊默然一笑,淡淡地看着她,忽又揽起她的肩膀,低低抽泣了起来。

“小朱还以为谢大人是个正人君子,没想到也会拿些不入流的词句来调戏小姐,哼,小姐,小朱为你气不过。”小朱轻轻拍着严蕊的酥背,有些气愤地道。

自从严蕊来到尹瑞楼,就一直是小朱来服侍她,因为二人待的时间久,平素里严蕊也一直把她当做自己的亲姐妹看待,人旁是主仆,而在私下里却经常互相说些贴心话,彼此的感情早就种了很深。

“小朱,我早就知dào

他不是什么好人,可是,偏偏喜欢他的诗词,却不想,这人竟然这么无赖。”严蕊低声道。

小朱哼了声,道:“谢元卿真不是个东西,竟然拿《娇媚如卿》当牌名,哼哼哼,气死我了!简直是侮辱小姐你。”

“蕊儿!”

严蕊一怔,连忙挣开小朱,擦了擦眼泪,走到门口,微笑着面对妈妈,轻轻应了声。

老鸨只看了她一眼,冷声道:“好好收拾收拾,我们明日就去清凉寺烧拜。”

“是。”严蕊忙道。

老鸨瞪了那小朱一眼,小朱一抬头触到她的目光,连忙颤了下身,缩到一边。

“该说的,不该说的,都给我放在心里,老娘是过来人,最看不惯整日抹眼泪的雏儿。”

严蕊和小朱同时道了声“是”,目送她走下楼。

严蕊低低叹了口气,又回过头,勉强笑道:“小朱,吓到你了吧!”

唐府大院。

“小四儿,查到那个小子了没?”俊脸少年面上露着几分杀意,他穿着红缎袍,金紫靴,鬓上缠了个发角,负手站着,直勾勾地盯着身下跪着的几个仆人。

‘小四儿’抬了抬头,连忙又埋下去,道:“回禀少爷,小的在下面打听了,街坊和官吏都说没见过这个人,想必是个外乡来的。”

“他娘的,外乡来的还这么猖狂,你这没用的东西,赶紧给我找,找到这个小子,我要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我要好好kàn

看,这个小子到底有多少能耐,敢在老子头上动土,他也不看看我是谁!”

“少爷息怒,少爷息怒,小的们即刻就吩咐下去。”

这华服少爷气头突然上来,两脚踢在那‘小四儿’的脸上,怒气冲冲地道:“他娘的,三天之内揪不出这个小子,我让你脑袋搬家。”…,

“是是是。小的知dào

了,小的这就去,这就去。”那小四儿领着一干人等唯唯诺诺地退了下去。

那华服少年兀自一个人生着闷气,想到楚莫那日在酒馆说的几句话,又不由地火冒三丈,一扫左右也没个撒气的家伙,愤愤地骂道:“臭小子,你给我等着,看看是谁给谁叫爷爷!”

碧波湖畔,楚莫一个人站在城内的一条游湖边,默默望着岳林和李博彦一等乘着小船缓缓驶来。

“楚兄弟,这几日精神不整,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不妨把酒畅说。”岳林走上岸,朗声朝楚莫笑道。

楚莫回过神,淡然笑道:“没什么,就是有些水土不服。”

岳林坐在石桌旁,左右几个人摆了桌子,放下酒杯,楚莫与李博彦,严守信三人坐在一边。岳林举着酒杯,望着渐黑的天色,也不劝左右,独自大口大口地酌饮。

“楚兄弟,你有家室吗?”岳林突然道。

楚莫愣了下,见严守信和李博彦也都好奇地看了过来,他惨笑一声,道:“没有,我从小被姥姥抚养,后来,她老人家病逝了。”

岳林怔道:“楚兄如今多大?”

楚莫犹豫了一下,关于这个身体的出生日期,似乎怎么也想不起来,张京随父出军的时候应该是十七岁,加上三年的匪头生活,楚莫道:“二十整。”

“守信今年二十又七,博彦二十又五,我们四人属你最小,你们三个人都是我最信任的人,不如借着今夜,我等结义金兰如何?我长你们多,我做大哥,守信第二,博彦老三,你便做个弟弟吧。”

楚莫一惊,却见严守信和李博彦缓缓站起身,接起酒杯。

严守信率先跪下,道:“皇天在上,我严守信。”

李博彦微微一笑,接着跪下,道:“皇天在上,我李博彦。”

楚莫心里一暖,也紧接着跪下身,道:“皇天在上,我楚莫。”

岳林哈哈笑着,拿起酒杯,跪在三人之前,道:“皇天在上,厄岳林。愿与诸位兄弟结义!”

四人同时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富贵同享,祸难同当,永不离弃。”

岳林操起随身的佩刀,割在手指,将血液滴在各自的碗中,严守信,李博彦,楚莫依自行完,四人一仰而尽,喝完都仰头大笑不已。

楚莫笑着笑着,眼眶微湿,这一刻他真切地感受到了来自岳林等人的情义,短短十几日的相处,却让彼此都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与岳林来说,楚莫是个敢作敢当,有大志向的铮铮汉子,他很欣赏;与严守信来说,楚莫,是个有才干的人,但为人和蔼,从不会看不起他们这些武将,他很敬佩;与李博彦来说,楚莫有心机,有心气,更重yào

的是他有情谊,这也是他这些天能想明白为什么总看不透他的内心的原因,他的内心是善良的,这也是为什么每每提起对付谢元卿的计划,他总有些许神伤,李博彦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楚莫望着月空,一阵神伤,忽然想起一首经常挂在耳边的词句,不由念了起来:“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李博彦举起酒杯,接而道:“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楚莫哈哈笑道:“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岳林摇着头,仍旧喝着酒,倒是严守信挠着头,道:“这首词我是听过的,好像是谁写的,竟想不起来了。”

楚莫与李博彦相视一眼,哈哈笑了起来,楚莫道:“二哥,这首词是苏大学士写的。”

“苏大学士?”严守信绞尽脑汁,喃喃道,“哪个苏大学士?”

第十二章 好色的恶贼

“明天可有场好戏看了,四弟,我可等不不及了。”李博彦道。

楚莫微微一笑,道:“若是二哥想看香艳镜头的话,那明日尽可随我一起去,保证让你一饱眼福。”

岳林笑道:“厄看博彦便不用去了,免得人多眼杂,若是被人认出了,也不好。”

李博彦打趣道:“大哥何时变的这么细心了,这么大的江陵府,估计能认出我的只有那知府老头儿了,哈哈。”

岳林嘿嘿道:“这叫做万无一失!”

众人不自禁笑了起来,严守信仍旧皱着眉头,默然道:“苏大学士,到底是哪个苏大学士呢?”

天刚放明,楚莫穿上衣着已经准bèi

出发,而岳林等人也已经准bèi

去唐府拜访唐与正,这只是楚莫计划中的一部分。

“李兄,王兄,让你们久等了。”楚莫与那两个书生相约好在西坊街口碰面,二人早就提前一步来到这里,若不是楚莫之前塞给二人一百钱,这时李,于二人早就不带等他率先走了。

一路上,李书生讲起了他其实早就在严蕊每半个月去清凉寺的阶段偷偷在小径路口看过几次,又得yì

地说道:“王兄,若不是看你天天花那么多银子在一个俗脂薄粉上,我也不愿意去领你看看什么才是真zhèng

的国色天香。话说你家那正妻到底是要还是不要了?街坊邻居都说你已经消失了半年多了,不过老兄我可是为你守口如瓶,坚决说你是去临安拜学去了。”李书生谄笑道。

那姓王的书生,极其瘦弱,俨然就是皮包骨,笑起来十分僵硬,楚莫都不敢下手去拍他的肩膀,只道:“王兄,家里的妻子还是要的,野花虽然香,可毕竟没有家里的实在呀!”

王氏书生嘿嘿笑了笑,道:“家花再好,总是比不过人家尹瑞楼的一个丁点丫鬟。”

楚莫苦笑了声,三人不出半个时辰已经走出了城,来到清凉山山脚下。这时,那王氏书生已经是气喘吁吁,面红耳赤,撑着腰杆子勉强站直了身,道:“李兄啊,还要爬那么远的山,真是活要人命呀!”

李书生喘了几口气,道:“总比你花上几百两银子,人家还不待见好的多,你不走,我们走。”

楚莫看了二人一眼,轻笑道:“王兄,拿出平素晚上练的功夫,你一定能上去的。”

李氏书生哈哈一笑,打趣地道:“王兄不是时常说自己是床上小白龙,一夜八次狼?”

王书生喘着气,嘿嘿道:“那都不是一回事,说起来惭愧,那灵儿娘子晚上忒能折腾,我也降不住她。”

楚莫看了下天色,约莫觉得是该到了时候,忙道:“我们再不上去,待会天色亮了,人也多了,不免会被人发xiàn

的!”

“李兄快看,那山脚上怎有两个人的身影?”王书生疑惑地指着前面树身隐约遮盖的山腰。

李书生脸色一白,道:“不会呀,知dào

小道的只有山上几个小沙弥,莫不是同道中人?咱们也上。”

路上那王氏书生叫苦不迭,不说一路荆棘草刺,光是泥泞的山路都不由让人望而却步,可是几个人却都是抱着无比不能退却的决心而来的,好在清凉山顶多算个高坡,山势的倾斜度也很低。不然脚一滑,摔个半死可忒不值得了!

“老爷啊,你好些了没?”小书童惴惴地看着谢元卿。

谢元卿重重地喘了几口气,方才他一个踉跄,险些从山坡上滚下去,如此后怕仍在心头起伏不绝,谢元卿安抚着胸口,暗道:蕊儿啊蕊儿,为了与你私会,我是险些丢掉了性命,你可曾体谅我?

小书童用力将谢元卿扶起,二人站了片刻,那小书童道:“老爷,前面就是清凉汤池了,估计到晌午的时候人家便来了。”

谢元卿舒了口气,拍了拍长衫,喜上眉梢,道:“走吧走吧。”

“那姓李的拿了小的三百钱,应该不会骗我,这条小道只有山上的人知dào

,老爷放心,小的为你把风不会让任何人打扰你和小姐的好事。嘿嘿。”小书童道。…,

谢元卿眉头一皱,昂首道:“什么好事?怎么到你的嘴上就变得这色儿,我与严小姐俱都喜欢辞赋,这才相约在此,害pà

别人打扰伤了景气。你这小子,不必跟来了,我一个人去,你就给我呆在这里,若有人来,你便过来通知我!”

小书童忙笑着应付,心中却道:你个老色鬼,到了这个时候还装的大义凛然,与小姐偷情就是偷情,当我是三岁小孩!哼,若是被夫人发xiàn

了,看你怎么交代。

谢元卿一个人走过草林,终于来到清凉寺的后山,他整了整衣衫,突然一想,若是被严蕊看到自己这副不堪的摸样,她会不会觉得心疼?毕竟自己也是费尽周折才来到这里和她见面的,说不定更能触动她的芳心。想到这里,谢元卿也不顾自己学士的形象,猥琐地笑了几声,负手站在温泉旁,无聊之中又走了几个来回,徘徊过后还是没见严蕊的倩影。谢元卿不由有了些疑惑,该不是这小妮子耍他来着,想到这里,气不打一处出,愤愤跺着脚,自己明明在词中题到“晌中共赏午色,汤中齐戏殷勤。”虽然写的有些露骨,但比起严蕊送给自己的那封信,也不过是稍稍多了一点点的直白。

脑子一转,想起严蕊派人递送给他的词,词义如此豁达,几乎令谢元卿此刻浴火缠身。他神色一怔,忽然想起那送信的男子,看着怎么一点也不面熟?转而念到自己有一段时间没有去尹瑞楼,或许换了新伙计。这般又等了小半个时辰,谢元卿怎么也耐不住了!

他回身就走,走了半刻又觉得不甘,心中自忖或许是那尹瑞楼的老鸨秦妈妈耽搁了时间,依照严蕊的性格,断然不会不来赴约的。谢元卿点了点头,随即又返身回去,刚刚走到一半,便听见有碎碎的脚步声和隐约的交谈。他登时定下脚步,竖着耳朵听了听,又悄悄迈着步伐移近了几步,躲在一株高树下藏着身子猫着眼睛去看。

只见严蕊在小朱的服侍下缓缓褪去罗裙和薄纱衫,露出润红的衣兜和美妙的小腿,谢元卿何曾见过这等尤物,老眼恨不得直勾勾地贴在上面,然而一颗心却如鹿撞一般,谢元卿狠狠地咽了口唾沫。虽隔了十余丈的距离,但此刻谢元卿的视线似乎比起平常好上数倍。

可严蕊只褪去了外衣,上身下身都紧紧裹着一套亵装,周旁的几个少女围了过来,兀都站在严蕊的身边。

古代妓院的女孩都喜欢在特定的一些时段里去庙宇或者山道拜佛求香,若是四下里有近的温泉汤峪也都是会去洗身沐浴,在她们看来,沐浴在汤峪里不但能洗去青楼一身的晦气,至少还能让自己觉得换来了一个清白的身子。

然而作为尹瑞楼的头牌严蕊,每月既望来清凉寺烧拜却只是一个现代社会的炒作,一则炒作严蕊,二则炒作尹瑞楼,而针对的对象无非是那些渴求见她一面的文人雅士,也不乏登徒浪子,街头痞混众男子了。

“咕噜。”

谢元卿登时一惊,似乎听到哪个咽唾沫的声音,忙定身左顾右盼,四下张望!并无其他人,谢元卿一愣,该不会是自己那个小仆人躲在暗处也偷偷赏着此等美景,想到此处不由怒火中烧,心道:好小子,看老子回去如何收拾你!

头上忽然飞过一只乌鸦,他暗骂一声,再将目光投向汤峪池,这口浴池面积很小,容得下三个人大小,水下缓缓冒着泡,咕噜咕噜就好像谢元卿这时也有些忍不住的唾液。

却见严蕊招呼了一下,那些丫头在小朱的带领下慢慢退了出去,再见严蕊缓缓游到岸脚,拿出一副卷轴,这是她招小朱特意在这次出来装裱的一首轻词。

“枕函香,花径漏。依约相逢,絮语黄昏后。时节薄寒人病酒,铲地梨花,彻夜东风瘦。掩银屏,垂翠袖。何处吹箫,脉脉情微逗。肠断月明红豆蔻,月似当时,人似当时否?”

严蕊默默念着,心中有着欢喜又有些失落,露出藕般的玉臂举着卷轴,抬着臻首,默然抿着珍珠般的眼睛。

谢元卿按捺着冲动,可身子似乎已经受不起支控,不受限制地缓缓走了过去。这时莫说是他,就连躲在另一处隐秘地方的三个人无不有冲动之感,然而三人毕竟知dào

自己的几斤几两,打死也不敢露出马脚。而谢元卿则不同了,他想的是严蕊已经对自己示爱,此刻更是良辰美景为他设,怎能做个不解风景的人。

一双色狼般的双目中火焰蠢动!

第十三章 色魔看打

在谢元卿看来,严蕊定是在暗示自己,并拿着自己写给他的‘好诗’勾引他!

谢元卿一步一步靠近,而严蕊仍然眯着眼睛,光滑柔嫩的藕臂兀自捧着那副卷轴。谢元卿更加激动了:还真是我送她的《娇媚如卿》?

谢元卿老脸一红,本就猥琐的笑容此刻平添几分贪婪,哪是他平日的正人君子的表现。

“直他娘的!”

也不知是谁骂了一句,虽然声音微小,谢元卿完全没有听到,可严蕊似乎惊了下,一睁眼登时看到那双色迷迷的眼睛伴着一双大手紧逼而来,她想都没想,大声呼救。

谢元卿冲动难止,一脸惊意,忙道:“小宝宝,别跑,别跑啊。”

便在这时,又有人啊了一声,从山坡上滚了下来,而后一个声音喊出:“老色鬼,你别跑!”

谢元卿登时回过神来,转而便想到自己的身份,抱着头便要逃窜,暗怪今日撞了邪!

而那滚下的二人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二话没说,抓起自己的书生帽已经冲了上去,一个按着谢元卿的臂膀,一个大脚已经抵在了谢元卿的小腹。谢元卿叫苦不迭,忙道:“二位壮士住手,你们放我走,我,我给你们钱,给,你们钱,快快。”

二人注目再看,竟是谢元卿谢大学士,正在二人惊惶失措之时,身后似乎传来了十几个壮丁的喊骂,那王学生回头一看,心头紧了紧,然而脸上更加坚定地盯着谢大学士,如同没有认出他一般骂道:“狗东西,若非我二人就此采药路过,不知dào

你会做出什么色心包天的事情!”

姓李的学生也不示弱,骂道:“俺二人来的巧,要不这家伙一定对那个姑娘施暴了!走,把他交给官府!”

身后十几个壮士顷刻间冲了上来,先是手脚并施的在谢元卿的身子上大打出手,接而才将他绑了住,待十几个人把这打晕的谢大学士翻个身抓起来的时候,一个个都傻了。

谢元卿谢大学士,没有谁不认识!

那姓王和姓李的学生一副事不关己的摸样,刚要趁机溜走,却被身旁一个眼疾手快的汉子捉了住,他们俱都是尹瑞楼的打手,严蕊的保镖。这些人本就一直守在后山附近,严蕊大声呼救,这些人想都不想,及时冲了过来,眼看祸首被抓,也不多想,先是拳脚相送,待认出是谢元卿,这些人一时间都软了。

“交官府!”

也不知是谁提出的意见,这些人恍如大梦初醒,连忙带着那两个书生,又松绑了谢元卿,由另一个壮汉搂着,准bèi

交至官府。

秦妈妈听了这个消息,登时吓了一大跳,要知dào

谢大学士可是大老板都不敢得罪的人物!这下好,待她知dào

谢元卿已经被一干人等送去了官府,更是脸色由白变青,一时间吓昏了过去。

却说严蕊这时与那小朱二人留在清凉寺厢房,小朱一面想劝严蕊,一面却也在声泪俱下。

王,李两个书生一路上惴惴不安,他二人最是倒霉,要知dào

那捉贼的声音并非他二人所喊,而二人之所以滚下山,却是因为楚莫在身后顶了下,三人本就站在陡峭的小坡。加之二人身子瘦弱,蹲在那里一个重心不稳,便滚了下来。好在俩人心思极其敏捷,眼看那些尹瑞楼的壮汉已经跑了出来,他们想都不想,索性趁势先捉住了谢元卿,再寻求脱身之计。没想到,那些汉子晓得他们是目睹事情经过的人,便硬要押着二人去公堂作证。

两个书生跪在公堂上,却说知府大人正在和岳林等人游玩市林,事情刚一发生,便已经有个小吏迅速跑来告信。唐与正听说谢元卿淫辱妇女,正要寻思先为他押上一押,待他送走了岳林等人再做打算,而晓得被被害人竟是严蕊,已经是大怒难遏。岳林等人更是提出要与唐与正一同审案,岳林借口久喑唐与正断案神武,要见识一番,唐与正怒气难止,本就没有袒护谢元卿之意,便答yīng

下来,一同乘往府中。…,

唐与正穿着公服急匆匆地上了高堂,岳林缓缓从后堂走出,府门围着一群好热闹的人,唐与正看了一眼台下那依旧昏迷的谢元卿,按捺着火气,对岳林强笑道:“岳大人请坐!”

岳林笑了笑,坐在一旁的听台,严守信和李博彦二人站在两边。

王李书生俱都打起心眼,他们明知唐知府与谢元卿要好,若是一口指证谢元卿意图对严蕊施淫,一旦引起唐与正的愤感,日后谢家报复那是难免,但倘若袒护他,又不知dào

找什么借口,而二人当时明明也在场,若袒护了他,不免会让自己牵连上罪过。

“升堂!”

“威——武——”

王李二人哆哆嗦嗦地跪着,不敢抬头,高堂之上的唐与正面色通黑,怒道:“尔等如实招来!”

王李二人登时一惊,以为是审问他们,忙同口道:“小民无罪呀。”

“回禀大人,这,这厮,企图欺辱我家小姐,被我们捉住了,请大人发落。”尹瑞楼的护卫还算是进过公堂几次的,虽然这次极其特殊,这些人心里纵是害pà

,但还是有些胆气说话的。

“这两个人亲眼目睹,大人尽可以问他们。”另一个汉子将谢元卿丢在堂上,谢元卿兀自闭着眼睛,像个死人一样躺着。

唐与正立kè

将目光投向王李学生,那王李学生吓了一跳,心道:这可好,这些汉子都会推搡,将所有责任都扔在了我俩人身上。

那李学生心知此时已经无计可施,只能破釜沉舟,必然要一口指认谢元卿了!搏命之时,他咬了咬牙,一副视死如归地噙着泪水道:“大人,因家母病重,需yào

一种药引,大夫说清凉山脚有,我便约了王兄本去清凉山采药,谁知dào

走到一半,便听到有人呼救,我二人虽是一介书生,但见人与危难,怎能坐视不管,于是乎我二人想都不想,便冲了上去,恰巧见那贼人要跑,王兄眼疾手快,一把拦住了他,随后这些壮士便赶了过来。”

李博彦站在一旁,轻笑一声,这句话虽然破绽百出,但却也足以定了谢元卿的罪,他将目光投向唐与正。

唐与正兀自怒火中烧,心里想的都是:老子待你不薄,整日你欺负我儿,动辄就唤他去来去酒楼为你作威作福,这也罢了,老子早就跟你说过不止一次,有让严蕊从良之意,且纳他为妾之心,你个狗娘养的还敢跟老子抢女人。

“大人,尹瑞楼的秦妈妈和婢子小朱到了!”

唐与正冷哼一声,道:“传他们进来。”

秦妈妈和小朱一齐跪下,秦妈妈睥了一眼睡在地上的谢元卿,低声道:“启禀大人,这件事,可能是个误会。”

“误会?”唐与正怒不可遏地道,“你倒是说说,怎个误会?”

秦妈妈立kè

被吓了住,张口结舌,说不出所以然,倒是那小朱愤然道:“唐大人,你要为我家小姐做主,呜呜,大人请看,这是谢学士送给我家小姐的诗句。”

公堂上的主簿走下听台,将那卷诗呈了上来,唐与正怒气刚消一些,摊开书卷,默然读道:“卿若三分肌水,亦若七分浓浓………晌中共赏午色,汤中齐戏殷情。”

唐与正火冒三丈,读着读着眼前似乎浮起二人在汤峪中嬉戏作耍的场景,当即撕了那卷诗句,怒道:“谢元卿,你太不像话了,来人啊,给我打上二十大板。”

众人一听,登时惊了,王李书生更是一喜,看来是赌对了。

却见台下的谢元卿本是卧倒在地的,闻言一骨碌跳了起来,道:“大人,冤枉啊,冤枉!那诗词绝不是我写的!”

唐与正被他吓了一跳,这时,岳林冷哼一声,他的声音本就不怒自威,道:“人证物证皆在,你凭什么耍赖,根据大宋律令,该充军流放。”

唐与正大怒道:“岳大人都这么说了,你有什么狡辩的!”

谢元卿忙对唐与正眉飞眼色,意在希望他救自己一命,谢元卿装模作样地道:“那诗词不是我写的,不信大人可以拿出来对比一下,而这两个市井小厮明明是罪魁祸首,却赖在我的身上,大人明察。”

唐与正冷声道:“本官方才愤懑南平,也正是读了你的淫诗怒不可遏才不小心撕毁证据,可平日里本官也是读过你的大作的,这等笔迹难道我还认不出来是谁写的?你这么说,是置本官与何地?高堂之上,明镜之前,又有岳大人在此,你这厮莫不是要把责任推到我的头上来?”

“在下不敢,不敢呀!大人,史大人是我的恩师,他的为人做派你还不了解吗?”

唐与正一拍桌案,骂道:“你这是拿史大人来压我了?来人啊,拖出去打上一百大板,外加三十杖刑。”

谢元卿立kè

白了脸,他本以为唐与正会帮他一把,即使岳林在此,至少也不会让自己在公堂上受太大的苦,之所以一直装作昏晕也正是为此,没想到唐与正非但没有帮他还多给了他一脚。自己的身子骨,自己是明白的,若是这一百三十下去,恐怕连命都没了。

第十四章 慰问受害者

楚莫本要跟随众人一起下山,但想到自己此刻还是不宜出现为好,便留在了清凉寺,公堂上有岳林在场,定不会让谢元卿与唐与正勾搭,况且谢元卿当众淫辱了唐与正心仪的女人,二人必定会有些隔阂,说不定不由岳林主持,唐与正自然会将谢元卿往死里整。

“阿弥陀佛,施主是来还愿的吗?”一位老僧堵在了楚莫的身前,他目光深邃,白须垂胸,微笑起来露出几分安详之色。

楚莫惨笑一声,道:“我是来求愿的!”

“施主是来求今生的愿,还是求前世的愿?”

楚莫一惊,道:“大师所言,在下不是很懂。莫非大师可以看穿前世与今生?”

“生生世世,轮回六道,今生与前世只有你一个人知dào

,阿弥陀佛,老僧只是在今日见了一个轻生的女子,有此感悟,施主请进吧!”

“大师所说的女子是谁?”

老僧道:“红尘中,这也是个奇女子了,性刚烈,情真切,怎么看都不像是个青楼出生。”

楚莫愣了下,道:“大师所说的可是严蕊?”

“呵呵,正是正是。想必施主来此,也是为了她?”老僧惨笑一声,默然走进佛堂。

楚莫无奈地苦笑着,他绕过前院,走至后山,却见这面后院几个小沙弥守在一个屋子,那屋内传出啜泣之声。几个小沙弥挠着脑袋,不停地说:“女施主别哭了,事已至此,你也要看开一些。”

楚莫缓缓走在屋外,那几个小沙弥立kè

惊了过来,面容严肃地道:“你是谁?”

楚莫双手合十,朝他们点了点头,望着屋子的窗口,叹了口气,徐徐道:“蕊儿小姐,在我看来,人之所以来到这个世上,就是赎罪的,赎的是前世之罪,今生的所有苦难都是为了偿还,只有今生把他们还了,来世才会有幸福的生活。我们活在这个世上,就要努力地去面对这些苦难,命运有一半是上天赋予的,而另一半却是自己可以改变的。活着,就可以改变。”

屋内的啜泣声一下子止住了,那几个小沙弥呆呆地看着他,俱都觉得很有佛理,默默地合十道:“阿弥陀佛,施主与我佛有缘。”

“蕊儿小姐,对不起。”楚莫忽然有股歉意,他默然道。

那几个小沙弥见他转身要走,忙走上前,一个道:“施主,你与我佛有缘,何不留下几日,我等一同参考佛经!”

楚莫怔了下,他可没有那份闲情逸致留下来当个和尚,忙挣开几人,笑道:“我还有事,改日再来拜会,嘿嘿。再见,再见。”

“等等。”

楚莫愣了住,默然望着那扇门前的素衣女子。

几个小沙弥登时一怔,面前恍如有一道美妙的清光照耀而来,他几人低下头,不敢去看她,默默念着:“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你能进来陪我说说话吗?”那女子声音低垂,眼眸无神,虽穿着一身和尚的素衣,加之垂散的头发,却依旧无法遮掩她那柔弱之美,让人为之心碎。

楚莫无法抗拒地点了点头,走了进去。

二人彼此缄默着,楚莫坐在桌边,轻轻嗅着屋内的香气,想到所有的事情还没有真zhèng

告一段落,他现在所要等的就是一个结果。而闻着清丽的香味,渐渐竟有些不知所以了。

“奴家自小就没了亲人,舅舅将我送到尹瑞楼,到如今也有三年的风尘生活,奴家没有一日不愿摆脱这等命运,可是,天下的男人好像都是表里不一,奴家渐渐竟没了从良的意愿,唐大人说要为奴家置办户籍,奴家也婉言谢绝了。也许,这真的就是奴家的命运,至少今生是无法改变了。”严蕊颤声道,她背对着楚莫,面对着窗口。

窗外,曾是她梦寐以求的自由的地方,可是,每每望着窗外,仿佛越来越觉得是面对一幅画,一副动态的画,而自己,却无法成为画中人。

楚莫自嘲地摇了摇头,曾经的自己何尝不是如此,他缓缓站起身,将手搭在那柔弱的肩膀上。严蕊为之一震,连忙回过头,怯怯地望着他,当触到他那坚定的目光时,后怕的心竟然瞬间安定了下来,眼前的这个男子给过她不止一次的奇妙感觉,他真的与众不同吗?…,

“相信我,总有一天,你一定会脱离这种痛苦,一定会过上自己喜欢的生活,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天下的男人并非都是谢元卿这种人。”当然,天下的男人也不会都像自己,没有自己这类人,也不会有谢元卿那样的人,楚莫心里一酸,道,“真的,你一定会幸福的。”

严蕊面对着这张坚毅而充满情意的脸庞,而他似乎也在看着自己,不同于任何他见过的男人,他看着的仅仅是自己的眼睛。

“在我们老家,如果你愿意交一个朋友,你就要把你的手和他的手握在一起,这是我们那里最基本的交往礼仪,简称握手。男人和女人握手,是需yào

女人先伸出手,男人才能接触她,这也表明她愿意交这个朋友。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很乐意能和你成为朋友,朋友,是要用心来对待的,朋友,也是一辈子的。”楚莫放下手,默默地道。

严蕊脸上微红,抬起头,抿着殷桃般的嘴唇,羞涩地伸出手,楚莫微微一笑,轻轻地在她的手上握了下,道:“好了,蕊儿小姐就不要再伤心了,以后如果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就想想我这个朋友对你说的话,要振作起来,因为谁都不知dào

明天会不会就是自己幸福的开始,假如一直消沉下去又怎么迎接它呢?”

“谢谢你。你说的话既有趣又有些道理。”严蕊红着脸转过头,偷偷地握起被他握过的手。

楚莫呵呵一笑,道:“我要走了,后会有期。”

“你要去哪?”严蕊转过头,急忙道。

楚莫叹了口气,道:“我现在还没有安定的生活,我也不知dào

我会去哪,或许随波逐流吧。不过你放心,等我定居之后,一定会让你知dào

的,至少,如果第一次相遇就算上的话,你是我来到这里的第一个朋友。”

严蕊怔怔地看着他,咬着唇角,低下头怯声道:“嗯,你要记住。”

楚莫哈哈笑道:“放心吧,我对朋友是非常够义气的。何况你是我最特殊的一个朋友,我要走了。”

“对了,你送奴家的那首词,奴家托人裱了,你要不要看看。”严蕊欢喜地道。

楚莫怜惜地道:“你好好留着,我忽然想起另一首来,要不你记下呗?”

严蕊惊喜地道:“好,你只管说。”

“长相思。

山一程,水一程,身向逾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

“好词,好词。没看出来公子你这么有才。”严蕊羞涩地笑道。

楚莫摇头一笑,‘公子’一称他可不敢当,不过可见严蕊对自己已然没了往前的那些恶感,忙道:“这些都不是我做的,曾经一个朋友写的,一时想起。”

严蕊看着他,柔声道:“嗯,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一双碧水眸子默默地凝视着楚莫,任是楚莫冷静如斯,也不由‘咯噔’得心如鹿撞,尴尬一笑。

第十五章 分离

“我们总会再见的,呵呵。”楚莫道。

离开清凉山,楚莫总有些心灰意冷,他明明知dào

自己只是欣赏严蕊的美色,可是偏偏这时脑子里却开始装着她的影像,挥之不去。楚莫想,这样倾国倾城的女人,是自己平生才见,或许正是因为如此,才难以忘却。可转而一想,就算身为朋友,以他现在的能力,也是不可能帮严蕊解脱青楼的生活,从而回到正常人的世界。还是暂且不要再顾虑她了,好好关心自己现在仍然未定的命运吧。

楚莫刚走到城中街头,便见那些嚷嚷的人群朝一处集中涌去,楚莫本就没有看热闹的习惯,而且此刻他心里想的就是尽快回到严家大院,等候岳林的消息。偏偏这时听到街口有人打骂,另有一个妇人和幼童哭叫的声音,楚莫愣了下,快步走了过去。

“你给咱闭嘴,再叫就把你全家拉去坐牢,告sù

你,咱家是秉公办事,你家小李咱家是要拿回去问话的,这是知府大人的命令,况且你家小李又没有犯罪,你怕什么?”那红青官服的都头领着三个捕快,却被一个妇人拽着脚腿,不容他走,旁边那个三岁不到孱弱的小童更是哭啼不停,拉着被捕快押着的李学生手,不停地哭泣。

周旁那些围观的群众有的指指点点,有的摇头叹气,有的笑而不语。

楚莫心里一惊,莫不是事情败露了?但他觉得这李,王学生怎么也不是愚笨之人,况且当时所做的表现完全超乎他的意料之外,只要他们一口咬定谢元卿是罪魁祸首,那必然不会受到牵扯。

“娘亲不必担心,知府大人只是叫我去作证,娘亲快回去吧。”李学生竟也是满面泪光,说起话来哽咽不断。

楚莫是认识这个都头的,要知dào

当初便是他指使那些**揍他,还将他扔到野外,这个仇楚莫是记在心里的,没想到在这里又碰到了他。

“谁不知dào

你周都头的厉害,被你带去牢里的没有一个能活着回来,我儿尚且年幼,你就放了他吧?”老妇人苦苦哀求着。

周都头一听,脸都绿了,骂道:“你这狗东西,还不放手,咱家都说了好多遍了,若是因为你耽搁了咱家的公事,那就是忤逆了唐大人的命令,到时候你家小李子真的要担罪过了。”

楚莫挤开旁人,几步并上前,笑脸迎向那周都头,二话不说,先塞了他半两银子。

那周都头先是一愣,接而察觉到他的动作,一脸疑惑地盯着他,楚莫笑道:“这位大人,容在下跟李兄弟说几句话,可以吗?”

周都头眨了眨眼睛,还没愣过神,倒是习惯地将银子顺进口袋,点了点头,道:“去吧。”

李学生一惊,见是楚莫,险些没有喊出来,倒是楚莫一把挽住了他,将他拉到一边。

李学生愤愤地道:“你小子害死我了!”

“当时在下太过激动,一时失手,却是意wài

。”楚莫一脸无辜地道。

李学生黑着脸,道:“你倒是逍遥了,我和王兄被拉去问了多次话。”

楚莫忙道:“李兄别怕,只要你一口咬定谢元卿,在下担保你们没事。”

李学生冷笑道:“我又不是傻子,知府大人押我二人问了多次,我俩死都咬定是路过那里,碰巧捉了谢元卿。”

“李兄英明,呵呵,那谢元卿本就是个沽名钓誉的伪君子,如今墙倒众人推,只要你把你亲眼所见安在他的头上,那谢元卿必然难逃一死,只不过李兄这几日要受些苦,这个,李兄拿着,牢狱里少不了的。”楚莫嘿嘿一笑,偷偷塞了他五两银子。

那李学生干咳几声,道:“算你小子还够义气,我是一个字都没有把你说出来!”

楚莫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即走到一旁,拉过那周都头,道:“都头辛苦了,可否容在下请你去吃杯酒?”

周都头一脸烦闷,盯着那李氏妇女,恨恨地道:“这老家伙闹个不停,实在让人心烦,走走走。”…,

楚莫走到李大娘的身旁,扶起她,又抱起那个止了哭泣的幼童,为他拭去泪珠,转而道:“大娘,你放心,李兄绝对不会出事,我可以向你保证,你们快回去吧,这街头巷尾的让人看见多不好。”

那李大娘见他来了又替儿子上下打理,这时再看周都头的脸色已经明显好转许多,便抱起孩子,低声道:“多谢你了,大公子!”

楚莫笑了笑,那周都头回头道:“你们几个把他押进狱里,好生看待,我去去就回。”

二人携手来到来去酒馆,坐下之后,楚莫道:“周都头,李学生是在下的朋友,朋友有难,总要出手相助,敢问都头,带李学生去到底是为了什么?”

那周都头仰头先喝了两碗酒水,叹了口气,道:“这来来回回已经找了他三次,却是曹主簿要做笔录,不管怎么说,这件案子非同凡响,谁都不敢懈怠,小李子应该是没事的,你放心好了。”

楚莫点了点头,又道:“那真的劳烦都头了,待他回来之后,我二人必然登门再拜谢都头,小小薄礼,还请笑纳。”

说罢,楚莫从怀中探出五两银子,这些银子可都是岳林那里借来的,虽说是借,可楚莫也没打算再还,毕竟见大哥整日出去都是一掷百金的摸样,若是还须被他骂回,薄了岳林的脸面,况且楚莫也没钱还。

周都头瞄了瞄左右,信手拿了过来,放进衣袖,嘻嘻笑道:“都是自家兄弟,自家兄弟。”

“哎,都头说这谢元卿,好端端的学士不当,偏要做那些偷鸡摸狗的事情,实在落人可笑。”楚莫故yì

道。

周都头无奈笑道:“最可怜的却是我们底下人,不瞒兄弟,谢大学士之前可是与咱唐大人密切好友,可如今,唐大人似乎是要把他往死里整,我们底下人却不敢动,生怕出了半点纰漏,咱们谁都得罪不起。”

楚莫听他这么说,已经有了底,缓缓舒了口气,淡然道:“都头看来,唐大人可是公私不分的人?”

“定然不是,唐大人公私分明,恩怨却不会放在公堂上的。”周都头急道。

楚莫笑道:“那就是了,唐大人要都头查案,其实案情已经很明显了,都头何必纠结,尽快与主簿大人,押司大人们商量,寻出结果,那才是真zhèng

地帮了唐大人。”

周都头点了点头,道:“兄弟说的是,我这些天一直犯愁,何况咱们这里可来了一个大官,据说是利州一路的兵官,晌午审案的时候,那个大人却也在场。”

楚莫点了点头,看来一切都在按正常进行,他道:“谢元卿现今如何了?”

周都头喝了口酒,道:“半死不活了,被唐大人打了一百大板不说,还用了三十杖刑。”

“哎,那还真是生不如死。”楚莫叹声道。

周都头望了望门外的时辰,道:“不说了,咱家要回去了。”

楚莫起身相送,目睹他离去,心里的大石已经放下了。远远望着喜气朝阳的街市,来来回回的人都在为孝宗即位改元而欢喜朝天,楚莫叹了口气,心头又是有所起伏,然而他又摇了摇头,也许是自己想的太多了。

第十七章 上路

楚莫无奈地笑了笑,这等谄媚的言论,配着颇有娘娘腔风范的格调,联想到猥琐二字,便不由想到李,王两个书生了。楚莫微一寻思连忙转过身,凑上那人挤人的热闹中看去。楚莫身子宽大,站在人后足以看到围在其中的李王二人正被一个富公子和数名家丁殴打。

只见那富公子背对着楚莫这边,怒喝一声,朝围着一圈的人吼道:“都看什么看,该滚哪滚哪去,再给我看,老子就把你们的眼睛挖下来。”

这些看热闹的本就抱着几分惊怕,听这公子一怒,忙都四散而去,楚莫望向这人,立kè

一惊,待他着身要走,岂料身后那几个家丁眼睛十分尖利,忙喊道:“三公子,快见那汉子,像不像龟儿子。”

唐三公子凛然转过头,瞬息之间便从众人当中锁定了楚莫,只见李,王二人也立kè

站起身,吼道:“楚兄快跑!”

楚莫牙根一咬,敢情龟儿子是在骂自己啊,他忽然想到唐家三公子来,倘若这三公子抓了李,王书生却是为了对付自己,那果然是自己连累了二人,如果自己这么一走还真的让他们脱不了干系了。楚莫神色一紧,皱着眉头转过身来,他本就是一副壮硕的身材,怒目瞪着那四个家丁,四人还未冲到楚莫面前,突然停了下来,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轻易上去。这等壮硕的身子,还真是得琢磨一下。

楚莫冷哼一声,道:“闪开,不然老子连你们几个一起打。”

话虽如此,楚莫其实是为了给自己壮胆,要知dào

在21世纪,自己那份孱弱的身材,连一个高中生都曾不是对手,何况如今面对四个攥着棍棒的小厮,纵然今非昔比,但心里多多少少有些毛毛的。

唐三公子一慌,拉过一个小民,吼道:“你快去给我报官,把几位都头都叫来,就说我唐三公子有难,令他们速速带人过来。”

小民慌不迭地点点头,一溜烟跑了,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去叫人了。

唐三公子又吼一声,道:“你们看什么看,快给我打,打死这个王八羔子。”

楚莫一惊,那几个家丁立kè

不要命地扑了过来,棍棒挥霍之间已经从自己眼前掠过,速度惊人,楚莫左晃右闪,勉勉强强躲过四人的追击。便在这时,楚莫的手脚忽然不听使唤一般,上挡下拆,一个后转身接着连环大脚高高踢在一个家丁的脑门,那个家丁顿时翻到,面色瞬间充血昏死过去。楚莫大手一转,手腕旋即翻了下,拧在那另一人的击来的棒上,只稍一使劲,棒子在那家丁手上兜了圈,即刻脱离了他的手中,楚莫反而将棒子向上一提,打在那家丁的下颔。受创之后,那家丁哎呦一声,倒在地上抱着下巴哭叫。

余下二人见势不妙,连忙退到唐三公子的面前,连楚莫也不敢相信,自己竟在顷刻间撂翻了两人,瞬间如有神助。他登时一喜,看来自己不但继承了这个人的身体,还保留了他的武艺,楚莫暗道:此人不简单,此人不简单。

一时间有了底气,楚莫冷声道:“再来呀!”

“住手——”

远远听到喊声,四五个人骑着快马奔来,街上的市民纷纷躲避一旁,远远观望着。

楚莫一惊,转而面露喜色,领头之人竟是严守信,他停在楚莫身前,道:“唐公子,一切都只是个误会,还望公子见谅。楚兄是我们将军的兄弟,之前若有冒犯处唐公子不要放在心上。”

唐公子一时傻了眼,还以为来了救星,没想到竟是一伙子,他的那颗心惴惴不安,时刻盼望着自己的救兵赶紧来到。

“大哥托我给你备了匹快马,和少些盘缠,另说你这一路上诸多辛苦,日后好自为之。”严守信拉着楚莫的手,道。

楚莫心头一暖,道:“我知dào

了,多谢二哥。”

李,王二书生目瞪口呆地望着楚莫,一时间从原来的同癖好友升华到崇拜敬重之人,要知dào

在这江陵城,敢教xùn

了唐家三公子的人可只有他一个,能和岳飞后人岳林结拜兄弟的那也是极不容易。李书生低声道:“看不出来,楚兄不但是个性情中人,还是当世少年英雄。”…,

王书生眨巴着眼睛,道:“厉……害……”

楚莫翻身上马,别扭地骑在马背上,这可是生平第一次接触战马,多少有些激动,他回头望着几人,又看了一眼李,王二人,朝他们微微一笑,心里却是忽感失落,轻提了下马缰,疾快奔去。

迎面而来一队车轿,可楚莫目不转睛地望着前方,他心中暗想:岳林是真的把自己当做兄弟一样看待,这份真情一定要报,楚莫咬了咬牙。

身旁拂来一阵香味,楚莫转过眼,望向那车轿,迎送而来的是一双水灵灵,秀珍珍的大眼睛,楚莫登时一愣,不小心踢了下马身,这黑马如有灵性,快速穿过人群,走向不远处的城门。

这一别,该是多久呢?

两颗心俱是一颤。

早在江陵的时候,楚莫便一边帮岳林筹划大事,一边整理时下的地图,知dào

出了江陵城一路往西北方向走,途经二十九个驿站便能抵达利州东路饶风岭。

楚莫打开马上携着的包袱,里面尽是铜钱和十几锭银子,算下来,约莫五十多贯,另附有书信一封,楚莫打开一看,竟是一件通行证,上面盖着军印。这样一来,沿途非但不用交纳地方官吏偶尔会收取的车马费,反而可以一路畅通不必担心有人阻截,毕竟有官印在身,那就是官家的人,谁也不敢妨碍。

亏了岳林想的这么周全,楚莫越觉得愧疚的紧,一路上走走停停,行了十几日才到夔州百合县。楚莫翻出地图纸,仔细观察,从夔州至兴元府至少还要一半的路程,如此又需yào

半个多月的行程。

楚莫停到百合郡外的驿站,准bèi

歇息一日,第二天赶路,便在驿站内要了上房,随意吃了点简单的饭菜,就准bèi

休息。

眼见天色已黑,翻来覆去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隐隐约约停到楼下有啜泣之声,楚莫更是无法入睡,打开房门走到楼下。

这时,那驿站老板见他下了楼,顿时招呼起一旁哭泣的女人,那女人偷偷睥了眼楚莫,假装收拾东西挪到一旁。

楚莫走出房,望着自己的黑马卧在马厩嚼着草粮,他伸了个懒腰,心道定是这家夫妇有什么家常的吵架,见怪不怪,便假装什么也不知dào

地准bèi

上楼。

“这位官人,容小的打听一件事吗?”那老板低着身子,瘦弱的身躯撑着宽厚的褴褛衣袍,他的眼眶很黑。

楚莫微笑道:“掌柜的请说,我也是初来乍到,很多事情还不一定如你晓得的多。”

老板干笑一声,道:“大人一看就是从大地方来的,小的想问的是,最近是不是又要打仗了?”

楚莫一愣,笑道:“这个我也不知dào

,打仗那是国家的事情,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挂虑那么多干嘛?”

老板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欲走,那一旁张罗着杂务的女人终于开了口,她衣着简朴却很干净,刚入站时楚莫也曾见过她,是个约莫三十多岁的妇人,长的朴素一般。

“逢年打仗还不是从我们这些老百姓里拿军饷,赢了便好,说是将免一年赋役,输了便又要从俺们这里拿钱去赔人家,可不曾见官家赢过。”她悲伤地道。

老板一愣,哑声道:“闭嘴,传入官家那里,是要满门抄斩的!”

“斩,斩,斩,让他们斩好了,俺们两个儿子都死在战场上了,俺也不想活了。”

老板叹了口气,再也不能说什么了。

楚莫无奈地摇了摇头,这时,那老板又开口了,道:“俺们明天也收拾收拾走吧。”

楚莫一怔,道:“你们准bèi

去哪呢?”

老板道:“人家说利州兵防很强,金人是打不过来的,俺们逃到那里去,俺开了半辈子的驿站,赔了两个儿子,俺再也不愿呆在这里了。官人不知dào

,俺们百合郡周旁的人都去避难了。”

楚莫一时无语,这便是为什么很多历史学家研究宋史总会悲愤难平的原因了吧,国家羸弱,社会底层的人民贫困,外有强敌,内有奸逆,收复幽云十六州简直是天方夜谭。

楚莫一夜未眠,心中在为这个国家悲悯,他在想,到底怎么做才能让宋朝真zhèng

地站起来,重新恢复盛唐的骄傲,但楚莫知dào

,一个人的力量是不够的,宋朝如果不肯改变政治上的制度,以及君主在军事上的绝对统治,是不可能实现的。

利州?那里是不是会有很多陌生而又熟悉的兄弟?像那几个甘为自己而牺牲性命的人,楚莫忽然有些激动,他眯起眼睛慢慢进入梦乡……求收藏,求包养啊。已签约,不TJ……

第十六章 唐家恶少

“官家刚刚即位,高宗建议官家以大赦刑狱,减轻赋税来博得民心。倘若这次大赦实行,加之史大人必然会为谢元卿求情,那咱们的苦功恐怕真的就白费了。”

岳林叹了口气,放下手上的信札,并不回应李博彦,而是负手立在书桌,打手按在桌面,颤抖不已。

严守信站在一旁,并不说话。楚莫立在岳林的身边,观察着他的变化,又开始觉察起那封信札来,难道朝廷否定了岳林的这次全盘计划,朝廷并不想伤害文人,更何况谢元卿这样极具影响力的大人物。

“幽云十六州,俺们必取之。”岳林激动地一拍桌案,那墨桌被他大力一拍,险些震碎,支柱却已受到重创折了一条。

楚莫一惊,严守信,李博彦共同将目光投向岳林。岳林忽然仰首大笑起来,笑着笑着,竟渐渐流出了眼泪,他咬着牙,愤懑地道:“官家让我带兵汇集襄阳,此次督战总统仍是张大帅,虞大人节度槐南路。”

“虞大人信中说,明年三月对金宣战,还有半年的时间,还有半年的时间。恢复旧土,指日可待啊!”岳林哈哈笑着。

楚莫身子一震,暗道:金宋之战这么快就已经来了!

严守信激动地道:“我早就忍不住要屠宰那些金狗!”

李博彦按捺着激进之色,道:“终于来了,终于来了。”

岳林转过身,看着楚莫,道:“俺兄弟四人建功立业,为国立功的机遇来了,三位弟弟,明日俺们就启程回利州,交待清楚,俺们就去见张大帅。”

楚莫一个激灵,张大帅?莫不是自己干爹,这个时候去见他,不是送死吗?楚莫还真是有些担心,要知dào

张浚一生忠义,为国为民,虽然能力不咋地,但个人道义为人称颂,就算自己是他的干儿子,但毕竟背负着几项罪名,光是一个逃逸之罪在宋朝军法当中就应是死罪了,他必然不会偏袒的。就算张浚念及父子之情,但他断然是不会提携自己的,而且岳林将自己看做亲兄弟,军帐当中必会有所庇佑,自己这番跑去,非但难有建树,在张浚的治下,说不定还会连累了岳林。

“大哥二哥三哥,我不能去襄阳。”楚莫叹了口气,道。

三人顿时一愣,岳林道:“为何?”

楚莫皱着眉头,道:“不是小弟不愿为国出力,而是我实在有难言之隐,大哥,二哥,三哥,倘若我这次去见张大帅,那是必死无疑,说不定还会连累你们。”

岳林惊道:“此话怎讲,你是俺兄弟,就算张大帅不肯提携你,也不会要你的性命,你是俺岳林的结义兄弟,谁也不敢动你,再者,张大帅又并非恶人,难不成,难不成你哪里得罪了他?四弟,你平日里也没怎么说过自己的家世,做哥哥的也不知dào

怎么开口问你,可俺们毕竟是兄弟,就要坦诚相待。”

楚莫摇了摇头,如果说自己是21世纪穿越而来的,恐怕未必能有人相信,他决定编造一个谎言,楚莫道:“这件事大哥还是不要知dào

为好,我只怕连累了几位哥哥,实不相瞒,小弟是利州饶风岭山寨的二当家,因与大当家不合,遭到暗杀,落到这份田地。至于张大帅与我,的确有一段间隙,大哥身居高位,当以收复旧土为己任,兄弟我近期是无法追随大哥二哥三哥了,请大哥恕罪,兄弟真的有难言之隐。”

楚莫想,倘若告sù

他自己的双重身份,恐怕他是很难相信的,作为张浚义子的身份,楚莫还想保留一段时间,等到自己真zhèng

地适应了这个社会和世界,再将这个不知dào

是不是“本钱”的东西拿出来吧。

岳林惊讶道:“利州饶风岭原属藩匪占据,后来归降朝廷,编制为天水军,用来抵御金兵的一支。想不到兄弟你竟然是天水军的副统制,俺是听过你们大当家的名号的,叫做地头蛇崇天塰,此人是个厉害的角色。四弟你不肯跟俺,可有去处?”…,

李博彦道:“四弟,你与张大帅的间隙权且不论,那崇天塰为何要加害与你?”

楚莫皱着眉头,这个问题他也是每日琢磨着,可是却从未曾从自己的脑海中再出现关于这个身体的记忆,但凡老大与老二内讧,还不是权利之争,楚莫信口道:“三哥应该猜的出来!”

李博彦转而道:“既然一山难容二虎,你何必再执着下去呢?饶风岭不过是个弹丸之地,我们都是血气铮铮的男儿,志在远方!为国为民,抵御金敌建功立业才是大道!”

楚莫顿时一怔,从一个书生的口中说出这些话语当真令楚莫对他这个三哥另眼相看,如果大宋上下的子民,官吏,皇帝都抱着和李博彦一样的想法,那还用愁什么不能抵御金人,还用担惊受怕,还用苦口婆心去要幽云十六州吗?楚莫道:“大哥,二哥,三哥,我已经决定了,我要回饶风岭!”

不入虎穴不得虎子,楚莫想,事到如今,只有一搏了,想到自己刚来这个世界时为自己而死的五个兄弟,楚莫的心再一次下定了决定!

岳林这条路是暂时不能走了,而自己生前的那条路虽然模糊不清,但不至于一点希望都没有,要想生存,就要付出风险,楚莫宁愿重回饶风岭,也不愿留在江陵,更不愿追随岳林而去,因为后者的风险更大更琢磨不透。

这时,一旁默默无闻的严守信走上前,握着楚莫的手,道:“那你保重。”他转而面对岳林,道:“大哥,既然四弟要走,我们就不要再勉强留他了!”

岳林叹了口气,虎目微闭,低声道:“四弟,你一路走好,若是饶风岭呆不下去,就到襄阳来找我!”

楚莫重重地点了下头,望向李博彦,又望向严守信,朝岳林拜了拜,道:“哥哥们保重,我走了。”

“对了。”楚莫刚转身欲走,忽然想到什么,忙道,“哥哥,江陵牢狱管事有个叫周都头的,此人经常在民间搜刮钱财,帮人结果狱中仇人,倘若大哥真的要将谢元卿置于死地的话,这个人倒是可以走一走的。”

岳林拜了下手,惨笑道:“有劳四弟费心了,这件事就这样吧。”

楚莫心知岳林对自己的突然告辞很有成见,但他也没有办法,岳林等人俱都是爽朗直率的军人,对于自己拐弯抹角的理由一定是心存芥蒂的,楚莫暗道:大哥的栽培之意,只能等我立足了脚跟再来报答了。

眼看着楚莫决然而去,岳林忽然站起身,远远望着,终于长叹了口气,望向李博彦,道:“四弟却是个怕死的人!”

李博彦淡然道:“不然,大哥,依小弟看来,四弟此去有他的苦衷。”

严守信也道:“我看,四弟不像是个贪生怕死的人,想他吟诵《满江红》的时候,那种意气,实在让我佩服的紧,还有那个什么苏大学士的什么词句,听起来也十分有底气。”

岳林一怔,随即想了想,不由点了点头,道:“四弟是个人才,只希望他能早些回来助我一臂之力!”

楚莫一个人心事重重地走在街市里,他在想,就这样离开是不是太不够义气了?可换个角度想,倘若去了襄阳,不小心被张浚认出,如果义父能网开一面,令他将功补过也就罢了,但大战当即,任命逃兵为将是大大的忌讳,说不定那张浚为了向孝宗表忠,震慑大军,当众斩了自己也是极有可能的。张浚是个大忠之人,关于他为了谋私利坑害事迹的例子却极罕。楚莫冷不丁打了个寒颤,仿佛看到张浚威风凛凛地站在执法台,大刀阔斧的刽子手眼睁睁地盯着地板,竖着耳朵等候他的命令,而自己却跪在万人面前,张浚恶狠狠地道:“吾家不肖子孙,当斩!”

“快说!那个龟儿子跟你是什么关系?”

楚莫一愣,惨笑一声,并未理会,正要离开,却似乎听到一阵熟悉的声音。

“公子,我们都是读书人,怎么与那些不伦不类的恶人交往,更不会接触那些惹弄公子的龟儿子。”

第十八章 硬碰硬,谁怕谁

安家是西北第一大粮商,几乎垄断小半个大宋的的粮草,这次是他们安家主动示好襄阳军,谴了二百人马运送粮草,想以此来获得朝廷的青睐,在日后的大战当中垄断粮草的供送生意。

安少爷这么一喝,立kè

涌出七八十个汉子,站在他的马后。楚莫背脊一凉,便在这时,那拎着刑杖的提辖赶了过来,喝道:“出了什么事?”

安少爷冷哼一声,道:“鲁提辖,你治民不甚,这小厮竟然敢跟我动手,还打了我家的家丁。”

那一旁几乎被楚莫捏碎了骨头的小厮连忙蹦了出来,道:“提辖为我做主啊。”

鲁提辖冷声道:“老子好心收下你,你敢对老子惹事,还不快跟安少爷赔礼道歉。”

楚莫皱了皱眉头,心道自古以来商家都是下贱之人,怎么到了现在都颠倒了,堂堂一个提辖还怕人家的少爷,看来这个安家的背景远不止表面,既然是西北第一粮商,那背后的关系可想而知,楚莫不愿惹事,走上前道:“是安少爷啊,方才是我不对。这里给你陪个礼了,呵呵。”

安少爷趾高气扬地道:“道个歉就够了吗?你那匹黑马不错,骑在你这黑厮的身上实在是糟蹋了,拿给我吧!”

楚莫心头一火,冷笑道:“就算我送给你,恐怕你也不敢骑吧?”

“哦?你在侮辱本少爷的骑术吗?”安少爷踢了下马肚,缓缓走到楚莫的面前,趾高气扬地道。

楚莫淡淡一笑,背过身,道:“这匹马可不是一般人能够骑的,它是当今朝廷岳林岳大人的坐骑!”

“啊?岳大人的?那怎么跑你这了?哈哈哈。”鲁提辖哈哈笑道。一旁众人也都笑个不断。

那安少爷忍俊不禁道:“你该不会告sù

我,你是当朝宰相的大公子吧?”

楚莫冷笑一声,掏出信函,扔到那鲁提辖的身上,道:“睁大你的狗眼给我看清楚,老子是谁!”

那鲁提辖登时一怔,还没来得及发怒,却见批文上赫然印着一块硕大的指挥使军印,那鲁提辖一下子软了,跪倒在地,扑在楚莫的脚下,道:“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那安家少爷登时傻了眼,绕过楚莫又走到那母女二人的面前,楚莫拿回信函,望向那安少爷,道:“安少爷,光天化日之下,你调戏良家妇女,你安家的脸面都被你丢光了。呵呵。”

安少爷哈哈大笑,扯过马头,绕着那女孩走了一圈,又盯着那女孩看了半晌,道:“原来是个哑巴。”

接而,那安少爷又走到楚莫的身旁,道:“本少爷告sù

你,就算是岳将军亲自在此也不敢对我怎么样,何况你,只是一条狗罢了!”

楚莫嘿嘿道:“狗?我怎么看到一只连尾巴都不会摇一下的狗!”

安少爷冷哼一声,道:“你叫什么?”

“你记住,我叫楚莫!”

“呵,小子,你挺狂妄的,行,给我等着。”安少爷咬牙踢了下马肚,缓缓走了开,目光中露出淡淡杀意。

楚莫不再理他,只望着那母女二人,走到驾车旁低声道:“大婶,我们走!”

那妇女慌忙点着头,悄悄扯着女儿的衣袖跟着驾车后。

日暮降临,这些流民都开始搭建帐篷,有的则干脆席地而睡,那些叫花子乞丐则趁此时段孜孜不倦来来回回地乞讨。楚莫一个人坐在树下,兀自闭目沉思着。

“楚兄弟,来,吃饭了。”那大婶端着清米粥来到楚莫的身前。

楚莫蓦然坐起,笑道:“谢了,吕大婶。”

吕氏妇女坐在一旁,道:“今天辛苦大人你了,还连累了大人受了安家的气。”

楚莫摇了摇头,道:“吕大婶,你叫我楚莫吧,我本就没有官职,只不过与岳将军相识,这才得了些他的面子,你们母女一路上辛苦的多,我们结伴而行倒好些,闲来无事还能与吕大婶聊天,若是我一个人走,更多孤单寂寞。呵呵,反正我也不急着赶路,倒是希望这样的日子能够多一些。”…,

吕氏笑道:“楚莫小兄弟,你家是哪的?”

楚莫惨笑一声,道:“我啊,四海为家。”

“吕大婶你呢?你和萼儿妹妹为何去往兴元府?听你们的语音,似乎应该不是百合县的?”楚莫抬首问道。

吕氏无奈地道:“萼儿的父亲是朝廷命官,因为官耿直得罪了权贵所以流放到利州西路,幸得官人好友相助,我们母女二人幸免于难,老家肯定是呆不得了,谁知又被卷入这场移民。哎。”

楚莫安慰道:“我倒是喜欢上这样的生活,沿途都是看不完的风景。”

“楚莫小兄弟豁达开朗,还是个正人君子。”

楚莫苦笑一声,正人君子,如果是正人君子的话,就不会干那些损人利己的事了,可是现在社会有几个人是正人君子,他道:“正人君子过奖了,如今这个世道,只求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二人说话之间,吕萼儿端着一张纸砚走了过来,吕氏笑道:“我家萼儿就喜欢书画词曲,从小就被她爹爹教的。”

楚莫笑道:“萼儿小姐多才多艺,日后一定能有个好人家!”

那吕萼儿一听,低下头,拿起毛笔兀自写着什么,楚莫好奇之下,走上前探首看道:“咦,萼儿妹妹这画像的人好生相似呀。”

吕氏望着笑道:“可不是吗,哪里有人连自己都不认识的。”

吕氏好生有趣地看着,而那吕萼儿更是掩着面纱低声笑着,楚莫干咳几声,无奈地道:“原来我在萼儿妹妹的笔下还是这么英俊的,这点倒是在下始料未及的。”

母女二人这般一听,更是忍不住笑意,楚莫拿起那画像,不由地敬佩吕萼儿的画画手法细致得体,眉毛的点缀一丝不苟。

楚莫悄悄打量了一眼吕萼儿,她眉毛细长弯曲,宛若山黛。明眸当中有一丝说不清的柔色,给人的感觉就如同一只乖巧安静温柔的小鹿,惹人疼爱,令人垂惜。想她母女二人跋山涉水,跟在大队人马之后,的确是够辛苦的。况且她们还推着一车的行装,倘若路上再遇到像安家大少爷那样的流氓,着实不好应对。楚莫摇了摇头,或许这个世上没那么多坏人,若说坏人,自己还不是个十足的坏人,前世是整人的间谍,今世又是山寨的强盗头头。

或许这一世都躲不开恶人的身份。

看着两人俱都微笑的望向自己,楚莫也不禁释怀一笑。或许这是自己一生来做过的最大的一件好事,至少在她们的心里着实把自己当做好人。

第十九章 做一回好人

“哎,这大半夜的不睡觉,吵得老朽好生难受呀。”

楚莫一愣,收起画卷,抬眼望向睡在另一桩树旁的老汉,悄悄回头朝母女二人伸了伸舌头,笑道:“叨扰老人家了,对不住,实在对不住。”

那老人翻了个身,接而又坐了起来,夜色下,只约莫看得他蓬头垢衣和瘦长的身影,那老人抬着头望着月空,道:“月明星稀,鸦声凄厉,着实睡不着啊。”

楚莫无奈地一笑,敢情是那林子里的乌鸦叫声吵着了他,楚莫道:“走这么远的路,着实要老人家受苦了。”

老汉道:“足下多虑了,俺要睡觉了。”

楚莫苦笑一声,暗怪自己多嘴,朝吕氏母女摇了摇头,那吕氏低声道:“真是个怪人。”

“楚莫小兄弟,你当真打算就这么陪着我们母女俩走到兴元府,如此我母女二人如何回报你的恩情?”吕氏道。

“大婶放心,我不贪图什么,只是,哎。”楚莫遥望远方,不禁有些失落,就算离开她们母女俩,自己该何去何从呢?难道真的回饶风岭吗?

“再有三日便到了天水军的治下了。”那老汉冷不丁冒出一句话来,令三人都是一惊。

楚莫吃惊道:“老人家知dào

天水军?”

“老人家可曾听说过天水军原先是藩匪统领,后来编制成了官家军?”

那老头动了下身子,道:“纵是编制了,也是一群悍匪,俺们这次路过,只盼他们的大当家不要从中打劫。”

“哦?老人家说的是天水军统制外号地头蛇的崇天塰吧?”楚莫继xù

打听道。

老头嘿嘿一笑,道:“什么地头蛇,吃着朝廷的粮饷,自立为王。哼哼,要我说,若不是那绰号霸天虎的二当家张麻子前几个月失踪了,恐怕这地头蛇还真难以令天水军上下信服,当上一军指挥使。”

“竟有此事?老人家这么说,那二当家与大当家实质上则有许多利益冲突了?”楚莫颇有些激动地道。

吕氏母女好奇地听着,见楚莫聚精会神地打听,她们也不插嘴,吕萼儿则安静地偷偷看着他。

“原本这二当家的来历就令人揣摩不透,三年前此人带着几个亲信落草饶风岭,因这二当家有以一敌百之能,又硬是把那些没甚本事的土匪训liàn

成一支经验老道的军队,三年的时间屯聚了两万的兵马,加上饶风岭地势凶险,易守难攻,若不是一年前官家招安了,恐怕还会雄霸一方,连北方的金人都害pà

他们。你说这二当家的厉不厉害?”那老头津津有味地说着,又翻了个身,索性坐了起来。

楚莫笑道:“老人家说的是,这二当家是真有本事,可为什么平白无故失踪呢?”

“这个我就不知dào

了,呵呵。”老汉道。

楚莫道:“老人家,在下道听途说,说那二当家在两个月前担任押运,从临安回至江陵的时候遭到阻截,据说是一支神mì

的队伍,那二当家好像就是打那个道上遇袭失踪的。”

老汉盘腿笑道:“这个俺就不知dào

了,俺只是叹惜,这样一个英才,倘若能为官家所用,抵抗金人岂不是又平添一股力量!”

楚莫移近几步,坐在那老者的对面,微一抬头,便触到那老汉烁然逼仄的目光,楚莫心里一震,微笑道:“老人家说的是,我从江陵来,一个月前倒的确是有过一次押运使遭袭的事件,说不定便就是那个二当家张麻子,哎,可惜了!我猜,就算他没死,也再难回到饶风岭重振声威了。”

老汉苍老的面容一抖,道:“不然,这二当家手握兵权,天水军有半数是听他的,这人手下有一名虎将,唤作张浩,忠厚老实,威望也是极高的,在饶风岭排作第六,人称六当家翻江鲤。若是那二当家没有死,回到饶风岭却也能勉强依靠原班力量独当一面,不过实力是必然较以前大减。但张麻子何许人也,不需多久,定然还能重新整治天水军,重铸金身。”…,

“老人家说的是,在下也是十分喜欢江湖八卦,老人家博识广略,实为前辈,恕在下冒昧,敢问老人家可是官家人?”楚莫观出老者的不俗之处,举止交谈之间,全然有分威势。

老汉笑而不语,竟又倒在地下,憨憨睡去,楚莫也知趣地退回原地,那吕氏母女俩早已知趣地离开,回到白日里搭建的简单帐篷里。楚莫靠在树边,一天的劳累终于席卷,他沉沉地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之间,感觉周旁有些骚动,恍惚觉得身边的人民已经开始准bèi

动身了,他猛然醒来,这才发觉周遭那些人们都已经开始整理帐篷,而速度快点的队伍已经开始上路了。楚莫连忙起身寻找吕氏母女,却见二人正在拆卸帐篷,两人费力地搬着行李运到架车上。楚莫连忙跑过来帮忙,有些抱歉地看了一眼吕萼儿,道:“我睡觉比较闷,你们也不叫我,这么重的活还是交给我来做才是。”

吕氏拿着手帕拭了拭额上的汗珠,淡然笑道:“萼儿说你昨天太累了,要你多睡一会儿,便没有叫你,这些活儿我们母女俩还是能做的。”

楚莫略有些生气地道:“吕大婶还是将我看做外人,我们既然同路,互相扶持在所难免,况且每日三餐都是吕大婶做的,以后不必与我客气了。”

那吕氏哎了声,讪讪地笑了笑,吕萼儿抬头看了他一眼,也退到一旁,与吕氏相视一笑。

有了楚莫的这匹马,三人得以清闲下来,那黑马拖着架车,而三人站在马的两边,楚莫负责拉着马缰,那母女二人则偶尔被楚莫扶上架车,楚莫自己则在车后慢慢推着,减轻那黑马的负重。对于这匹黑马,楚莫是极爱惜的,每日傍晚都会专程去带着它找些干净的草坪喂它,路过有河水的地方,楚莫则会为它细心清理一番。

这时,日近晌午,阳光高射,楚莫扫了一眼远方看不见边的密密麻麻的人流。再往后看时,顿时窒住了身,那吕氏母女见他拉住了马缰,不由有些好奇,也随他一同望向身后。却见大队人马的后面停滞着少数行动不便体弱身残的老人,孩子。这些人都被抛在了大队人马的脑后,这时另在不远处有个弱小的少儿,穿着破烂的布衣,扯着嗓子,张大嘴巴似乎在呼唤着什么!

可是,他确实很累,很饿,也很困。

只有那双单纯的双目依旧充满着生机,楚莫愤愤地奔跑过去。

也不知dào

是哪家人这么狠心,楚莫恨恨地想,他还只是个孩子,一个看着不足三岁的孩子,童稚的脸庞,肮脏的脸蛋上分明印着泪痕。

那些兀自赶路的人只扫了他一眼,没有任何人关注。

楚莫搂起那个孩子,遥望着后面星星点点被抛弃的人影,他的心顿时开始咆哮起来,

难道这个世界真的这么绝情吗?他直直看着那些发着无声的悲恸的弱者,他们有的勉强支着身子颤颤巍巍地企图跟着人流的脚步;有的则拼命地爬着,生怕那些无情的人们给他留下的死亡越逼越近;有的怀了身孕的贫苦妇女干脆瘫坐在地上,目光绝望而又无奈;甚至有些仍在襁褓中的婴孩,他们与病弱垂危的母亲兀自脆弱地挣扎着。

楚莫的心被击碎了,这就是现实。

可是,楚莫宁愿相信这只是一副虚幻的画像,这一切都不是真的!昨天他们还在嘻嘻哈哈,有说有笑,没有显现出一点死神已经逼近的迹象,可是现在一切都颠倒了。没有人知dào

,在这队几近七万的人马中,连续一个月的路途已经令那些穷苦百姓难以支撑了,他们本就没有足够的粮食,又没有人肯扶持,饥饿、病痛无时无刻不在吞噬着他们的生命。

说是移民,其实这是一次多么残酷的剥削。

这一条荒凉,颠簸,干燥的路途还有多远?

生命,也许下一刻,就有生命在他的眼前瞬间消失。…,

楚莫大吼一声,道:“都给我停下!”

那些尾后的人群一下子震住了,好奇地看着他,楚莫抱着那个婴孩,颤抖着声音道:“别怕,别怕。”

他恨恨地看着前方的人群,浑身毛孔紧紧竖立,仿佛眼前的那些人都是死神派来的侩子手,没有一丝同情人,甚至于自己的同类亦是如此,楚莫突然吼道:“你们难道无视他们吗?”

“真是个傻子!”安少爷骑着高头大马走过楚莫的身前,鄙夷地看了他一眼。

楚莫冷笑一声,这时,那吕萼儿跳下驾车,冲到楚莫的身后,娇柔的身影迎向那个垂垂挣扎的老人身边。楚莫的眼眶一下子盈满了泪珠,他忍着泪水,吼道:“你们看看,一个女子尚且懂得生命的可贵,难道你们不曾想,那都是我们的子民!那都是我们的同类!哈哈,好笑,金人尚且没有攻打我们,我们却已经在残害自己的同类!倘若金人的铁骑踏入中原,我们是不是都要丢盔弃甲,抛弃妇孺老人,各自逃命了?到那时,我们全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你们都这么自私吗?”楚莫吼破了嗓子,他抱着那个连哭都没有力qì

的婴童,颤栗着。

这时,所有的人都愣住了,数千人望着那个挺拔的男子。

突然,从人群中走出一个老汉,他步履稳定,目光坚毅,快步走出人群。鲁提辖连忙跑了出来,他刚要挽着那个老汉,那老汉一把推开了他,道:“俺不用你扶,真zhèng

需yào

扶助的人都在那里!”

第二十章 与众不同的女子

鲁提辖点了点头,愤然冲了过去,抱起一个垂危的老者,这时,那些庞大的人群开始骚动了。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

楚莫哑声道:“边疆的军队为我们守护着才换来了我们现在的平和,难道他们都是应该的吗?!难道他们仅仅是为了皇命被逼无奈?不,他们都是自愿的,那些铁铮铮的汉子无偿保护我们,用他们的生命,他们的鲜血,倘若,倘若让他们看到我们在这里残害自己的同类,连搭一把手的力量都不肯给,你们于心何忍,于心何忍?”

吕母与吕萼儿一同搀起那个老乞丐,将他扶上架车。吕萼儿快步跑到楚莫的身旁,荡漾着水波的双眼紧紧地盯着他,缓缓从他的手臂中接过那个婴童,楚莫明白她的意思,点了点头,自己则转过身走向那群需yào

救助的人群。

这时,楚莫的身旁跑过一个人,他身子宽厚,义无反顾地背起一个残了双腿的少年和一个挺着大肚子几近昏厥的妇女,楚莫收起感动。而这时身旁顷刻间又掠过数以百计,千计的男子,他们都丢下了驾车,驴车,牛车,冲了过来,每个人都开始救起那些危难中的生命。而此时,那个昨夜与楚莫攀谈的老汉朝鲁提辖吼道:“快快召集郡内那些大夫,挨家挨户地为他们诊治,费用全都算在老夫的身上。”

楚莫燃烧着的激情与愤nù

终于被这些唤醒了人性的人们浇灭了,剩下的都是感动与悲悯。

楚莫推着驾车,那病危的老乞丐终于在不久之后安然离去,庆幸的是那个小男孩终于从昏迷当中被救治了过来,服下一些大夫临时采来的药草,勉强度过了危难。吕萼儿坐在驾车上,抱着那个小孩儿,而吕母则掏出些干粮,就着前日存的清水,给那孩子喂下,楚莫不吭不嗯地牵着黑马,默默地前行着。

日到傍晚,人们赶了一天的路,那鲁提辖纠集了百多个壮汉,拿了钱准bèi

乘上几头牛驴车去不远的镇上采集些干粮,挨家挨户收取银子。

楚莫提前向他打了招呼,把身上余下的钱都给了那鲁提辖,自己则有些疲惫地坐在草坡上。

“楚大哥。”

楚莫一惊,还未晃过神,正诧异是谁唤他,却见一个清丽的身影走在眼前,楚莫蓦然道:“你不是?”

吕萼儿连忙低下头,轻轻绾了下面纱,道:“对不住。与阿娘一路相伴而行,因为都是妇道人家,不敢张扬,害pà

招惹坏人,这才装作口拙,楚大哥,萼儿本是无心骗你的。”

楚莫淡然一笑,道:“没什么,出门在外,是该小心一些,况且萼儿妹妹长的这么好kàn

,不说是歹人,只要是男的看到都会动心的。”

那吕萼儿羞涩之下,转过头,低声道:“楚大哥说笑了,萼儿今日见楚大哥见义勇为,着实令萼儿十分佩服,若不是大哥你出手,那些饥民恐怕都要死了。”

楚莫苦笑一声,道:“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看着别人死去,自己却无动于衷。这种人,如同行尸走肉。”

吕萼儿放下面纱,露出那姣美的面容,一汪浅水双眸凝望着楚莫,低首道:“楚莫大哥,难得你有这般侠义心肠,而且这一路多亏你照顾,不然萼儿与娘亲真不知dào

能不能赶到兴元府!”

楚莫摇头笑了笑,他忽然觉得自己恢复了很久以前的那个自己,面对与严蕊容貌都这般绝美的女子,竟然终于不为所动了,还是因为当时对严蕊有一种特殊的感情?楚莫摇了摇头,道:“萼儿妹妹不要放在心上,此次你们去了兴元府有什么打算吗?起先我倒想过要问,但怕大婶和萼儿妹妹心存芥蒂,你们不愿说也就罢了,我只是觉得你们母女二人只身去兴元府,如果没有个亲戚朋友,确实很难生活下去的。”

吕萼儿垂下臻首,轻叹了口气,抿了抿嘴,道:“不瞒大哥,我们此去兴元府,确实不是投奔亲人,只求能在那里寻个安稳的地方生存。”…,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人生么,走一步算一步吧,呵呵。”楚莫道。

吕萼儿笑逐颜开,宛如出水芙蓉般脱俗,轻轻撩了撩发鬓,道:“楚大哥说的话含着许多道理,萼儿受益匪浅。”

楚莫这时不禁有些呆了,连忙讪讪移开目光,心中暗忖:想不到古代美女都这么脱俗美妙,先是严蕊,而后遇到吕萼儿,前者不动声色便能楚楚动人,后者嫣然一笑,百花齐放,自己艳福着实不浅,可如今的自己却无心也无福消受。楚莫毕竟不是沉迷美色之人,前世的生活,令他在醉声美色当中坦然自若,以至于他的定力远比常人厉害的多。

吕萼儿见他移开看着自己的目光,不由有些失落,转而又凑到楚莫的身边,笑道:“楚大哥,说说你吧,去兴元府有什么打算?”

楚莫心里一颤,绝色美女就在身旁,暗香袭来,怎能不陶醉片刻,他干咳几声,掩饰了尴尬,故作思考片刻,道:“我也不知dào

,和你们一样,我既无家可归,又无亲无故。”

“萼儿觉得不然,楚大哥武艺高强,又是行伍之人,且与岳将军同僚,若是从此跻身官场,定能有所作为!”

楚莫一愣,想不到一个女子竟能说出这等话来,要知dào

古代女人大部分都是恪守妇道,三从四德,从不议论男人家的事迹的。楚莫不觉道:“想平步青云是很难的。”

吕萼儿微笑道:“楚大哥,如今金宋对峙,战事一触即发,高宗退位,新皇执政,据朝廷文武议论都说这位皇上志在复原,再看如今的形式,打仗是肯定会发生的。乱世一出,英雄辈起,自古便有揭竿而起的农民将军,不说久远之事,但说高宗在时,刘世光,韩世忠等哪个将军不是平民出身,但短短时日里便有所造就,成为栋梁之才,楚大哥何不效仿,加之大哥又有当今岳将军支持,一定也能有所成就的。”

楚莫张口结舌,想不到这个丫头不说则已,一开口竟语出惊人,实在让人咋舌,楚莫听着她的分析,着实有些道理。因为这些天的认识,楚莫说了许多自身经lì

,令吕氏母子对自己加深了很多了解,吕萼儿能说出这样的判断不难理解,但一个女儿家能有如此的见闻就实在让人不得不佩服了。楚莫道:“萼儿说的对,乱世出英雄,可萼儿有没有想过,英雄也分两类,不论成败都会名垂千古,但论下场却分为一时英雄和一世英雄,这可是要取决于官家的雄才大略了。”

吕萼儿皱了皱眉头,似乎与楚莫颇有灵犀,点头道:“楚大哥说的是,倘若说世上最悲苦的将军,莫如岳飞岳鹏举了。”

楚莫一怔,开玩笑道:“是啊。萼儿妹妹,倘若你不是女儿家出身,是不是也要入伍当兵,日后领兵打仗?”

吕萼儿俏皮一笑,道:“领兵打仗那都是男人的事情,萼儿却没有花木兰的勇气和魄力。”

“哎——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萼儿妹妹不如便试上一试,杨家女将事迹威武,萼儿也可以去效仿下。”

“呸,萼儿并非出自将门,再说那些事迹都是市上无聊的人编撰出来的,女子自当相夫教子才是。”

说话间,一个老汉提着个酒壶走了过来,楚莫兀自与吕萼儿说笑,抬眼见到那熟悉而充满皱纹的老脸,他抱之一笑,道:“老前辈来了。”

老汉席地而坐,讪笑一声,道:“打扰二位雅兴了,老头子一个人无聊的紧,想过来与小哥喝上几杯酒解解乏。”

吕萼儿连忙起身要走,楚莫忙站起来拉住了她,笑道:“明日一早我若再睡过头了,你可一定要叫我!”

吕萼儿俏脸炫红,朝他做了个鬼脸,逃似的跑开了。

老汉微微一笑,释然摇了摇头,放下酒葫芦,自道:“小哥实在让俺佩服啊。”

“前辈休要再提了,呵呵,若是说到见义勇为,堪当前者,还是老先生你呀,若不是你第一个冲出来,也无法唤醒那些百姓的良知。”楚莫道。

“惭愧,惭愧。小哥,俺这没有酒碗,也没有杯子,俺俩只得共用了,你先请。”

“前辈说笑了,有酒吃已经不错了,还是前辈先请吧。”

那老汉哈哈一笑,猛然饮了一口,啧啧道:“小哥,我见你有几分眼熟!”

“哦?”楚莫愣道。

老汉舒了口气,道:“少了一样东西?”

“前辈说少了什么?”楚莫奇怪地道。

“胡子,大胡子啊!”

楚莫疑惑地看了看他,旋即摸了摸自己的嘴角,立kè

会意。难不成眼前这人竟认识张京?楚莫坦然道:“恕在下冒昧,却想不出前辈是什么人?我何时与前辈见过!”

第二十一章 老头儿相助

“小哥不记得俺,情有可原,可俺却记得小哥你,小老儿做了一辈子的知县,这点察言观色的能力还是有的,敢跟安家大少爷对着干的没有几个,除了有岳将军给你做靠山,小老儿揣测小哥也是个不凡常的人。三年前张麻子落草为寇,改制强盗,震惊西北,人送外号霸天虎,老儿半年前去往利州领差事,恰巧赶上利州知州李大人宴请各路军使,又恰巧与霸天虎邂逅,虽隔了半年,但在老朽脑中那人的影象却历历在目,令俺难忘的是他那双逼仄的英俊双目,就像。”老头儿突然顿了下,饶有兴趣地看着楚莫沉默了起来。

楚莫正听得出神,顿时一惊,故yì

微笑道:“时隔半年,此人为何在知县大人的心中留下这么深刻的印象?你当真能肯定,此人再度出现,你便能认得出他?”

老头儿嘿嘿一笑,道:“天下或许有相像两人,但有一样东西是绝不会变的。”

“什么?”楚莫淡笑道。

“你背上的刺字!”

楚莫顿时站起,脸色微变,转而笑道:“大人真会开玩笑,我从不喜欢刺青的。”

老汉突然跪下身,伏在地上,低声道:“百合县知县肖申克拜见天水军都副指挥使张大人。”

楚莫强自稳定心境,脑中已在飞速运转如何应对,他兀自想,估计天底下没有谁知dào

自己的三重身份,除了天水军副指挥之外,他是张浚义子的身份一定是隐藏的极深的,否则也不会冠冕堂皇地出任官家军的一方首领,假设肖申克只知dào

自己是天水军副指挥,那就没有什么好伪装的,楚莫忙扶起肖申克,笑道:“肖大人快请起,在下本不想惊动任何人,大人也知dào

,我现在是个穷途末路躲避仇杀的人,大人太看得起我了。”

肖申克拱手拜道:“小老儿一生敬佩孤胆英雄,像大人这么厉害的人物,小老儿早就佩服的紧,大人既能平复藩贼,又能带领饶风岭一带降为官军,编制天水,可见大人深明大义,请受小老儿一拜。”

楚莫又连忙按着他的双臂,扶着肖申克,无奈地道:“肖大人折杀我了,我此番回来,可谓是凶多吉少,若是大当家摸清了我的方向,再度派人暗杀,恐怕我这条小命就真的交代在这里了。还请大人不要声张。”

“大人放心,小老儿知dào

轻重。此次大人既能安然回到这里,小老儿相信,以大人的统治力,一定能重新恢复气力,夺回天水军的执掌大印。”肖申克激动地道。

楚莫示意他坐下说话,自己也坐下身,他道:“不说这些,肖大人是如何认得出我的?你我只一面之缘,难道半年的改变,还不足以令大人忘却。”

虽然知县只相当于一个小县城的县长,但楚莫与他说话仍然是毕恭毕敬,他是知dào

,一个相当于公安局分局的周都头尚且能有致人死地的本事,何况都头的上司,执掌一方县郡的知县,尤其是在宋代,县吏的直辖范围反倒很直观。

肖申克嘿嘿一笑,露出枯黄的牙齿,道:“说来惭愧,大人在帮吕氏推车的时候,下官不经意间看到大人解开上衣时背上露出的刺青,小老儿虽然眼拙,但也隐约能看到那是一头老虎头的画像。”肖申克干咳一声,压低了声音,道,“小老儿本就见你几分眼熟,尤其是没了大胡子的霸天虎,更让小老儿苦思,若不是大人生来便这么魁梧强悍,与众不同,俺也不会联想到霸天虎。”

楚莫暗自惊叹,霸天虎这个名号当真如雷贯耳,心下兴奋不已,想不到穿越到这个身体之后,今生竟然有过这么多令人折服的事迹。说真的,若不是这个老头儿说,他自己都还不知dào

自己背上还印了个老虎头的刺青,古代人喜欢刺青是一种时尚,就好像二十一世纪的美国人喜欢在自己的身上纹着汉字,他们觉得这是一种潮流的象征。…,

“原来如此。”楚莫装作若有所思的样子,突然叹息道,“哎,虎落平阳被犬欺,这次想要回去注定是困难重重呀。大当家地头蛇一定在饶风岭外埋伏好了人马,只等我回去送死。”

肖申克道:“只要大人能够安然回到山寨,重新号召原班人马,必然是可以重振声望,足以对抗崇天塰了。”

楚莫道:“大人觉得崇天塰这人如何?”

肖申克酌了口酒葫芦,不屑地道:“此人好色贪财,不讲道义,不管豪绅善富,只要想通过饶风岭,一律打劫一番,西北的一些商贾可都吃过亏,怨声不断,官府也不敢轻易支管。要知dào

大人在的时候可没有这种情况发生,大家俱都安守本分。近些日子,小老儿还听说那个崇天塰私自通联金人,走私货物与金人通商,简直就是个十足的强盗。”

楚莫一听,暗自有了底,如果这老头儿说的是真的,那自己就占了人和的一个优势,只要自己能安然回到山寨,是不是真如老头儿所言召集原班人马重整实力?楚莫是个心思缜密的人,绝不会因为道听途说而做出判断,他有自己的计划,最可惜的是自己竟然丧失了对于饶风岭的记忆,只简单记起前世的他曾在这里掀起过一阵风浪。而如今,原本向往平淡生活的楚莫,内心开始卷起了一阵激情,在古代,一军统领是何等的厉害,何等的威武,何等的气派。面对这样的诱惑,楚莫没有理由不去争取,内心的不甘平凡蠢蠢欲动。

“还请大人祝我一臂之力!”楚莫凝视着老汉,观察着他的面部变化,企图找出什么破绽。

肖申克一惊,连忙道:“大人不必与我拘谨,我们百合县的居民日后到了大人的管辖里还要全凭大人照顾,哎,只是眼下小老儿也没什么能耐,最多也就带着这么多流民,倒是有一个人,兴许能帮上大人的忙!”

“谁?”

“安家大少爷!”

我靠,楚莫顿时黑了脸,沉声道:“怎么讲?”

肖申克干咳两声,道:“安家素来与西北军队有所联系,特别是饶风岭的天水军大当家,安家老爷可不少给他送礼,每年至少要上缴为数不小的粮食作为安家来往西北的过路费。此次安少爷领着人马,也必须路过饶风岭,前去拜访是两家的互来的礼节。大人可以混进安家车马中,一同前去,定不会被山寨上的人等察觉。”

楚莫点了点头,觉得他这番话也颇有道理,悄然跟着安家大队进入山寨,再趁机寻访旧部以图支援。这时,那肖申克突然皱紧眉头,低声道:“大人为何不去直接找张浩?”

“张浩?”楚莫一愣,默然无语,他实在记不起这个人在自己的脑海中留下的印象。

肖申克道:“此人跟随大人数年,自大人来到饶风岭便一直协力辅助大人,可谓是尽心尽lì

,如今他贵为六当家也是受大人恩惠。小老儿想,他是绝对不会出卖大人你的。”

楚莫生性多疑,不是他不肯相信肖申克的话,而是在二十一世纪,他的工作给他带来了巨大的性格扭曲,原则上是任何人都不能相信,唯有眼睛,耳朵,大脑结合出来的结果才能为自己真实利用。楚莫摇了摇头,道:“哎,人心难测啊。”

肖申克突然道:“不如这样,我谴鲁提辖快马趋向饶风岭,以向大当家支应我们百合县居民要过山的事情,悄然去拜会张浩,探探他的口风,若是他肯为大人卖命,定会亲自趋马随鲁提辖一同赶来的,若是他已经为大当家等收买,那到时候大人则可快马逃逸,想在这数万人民的掩护下,他们肯定找不到你的!”

“若是如此,岂不是连累你们了?”楚莫道。

肖申克叹了口气,道:“小老儿只求能担保百姓的平安,若是能为他们找到一处安安稳稳落脚的地方就已经知足了。俺敬大人是个英雄,其他的无妨。”

楚莫有了底,虽为他所言颇有些感动,但从字面意思上理解,这知县其实也是想通过楚莫寻求一种利益,他的利益和百姓的利益是相关联的,若是能帮zhù

楚莫重回山寨,那必然对他造成极大的影响,至少在楚莫的庇护下,他和他的百合居民日子也能稍微过的好一些,毕竟他们日后是要被安排在天水军的治下。

楚莫点了点头,朝他握拳拜道:“多谢大人了。”

肖申克会然一笑,道:“事不宜迟,我这就令鲁提辖快马赶去。”

第二十二章 强人地盘

楚莫应了一声,道:“大人放心,就算事情败露,我也会一肩承担,绝不会连累你们的。”

肖申克毅然站起身,道:“小老儿真是希望大人能够重回山寨,一展雄威!”

楚莫点了头,道:“切要嘱咐提辖小心行事。”

“嗯,我这就安排。”

楚莫见他快步离去,内心却忽然紧张了起来,他突然意识到,原来在自己的世界里,竟然没有任何信任可言,就算是对岳林等人,他都常常保持着一分警惕,难道除了利益的连锁,其他的一切都是虚无吗?

“不是爱红尘,似被前缘误。花落花开自有时,总赖东君主。去也终须去,住又和处住?若得山花插满头,莫问奴归处!”

楚莫尴尬一笑,默然道:也不知dào

她还好吗?

“这词应是出自女子之手,这女子应该是艺妓?”

楚莫一怔,坦然道:“是出自一个艺妓之手。”

吕萼儿踱到楚莫身前,低声道:“莫不是楚莫大哥的眷恋之人?”

楚莫微微一笑,道:“只是个朋友,萼儿妹妹,这么晚了,你还不睡觉?”

“萼儿见那老汉不像是个好人,怕他对你不利,一直没有睡着,出来见时,看见大哥你一个人在这里吟词,便过来瞧瞧咯。”

一阵冷风袭过,那吕萼儿不丁哆嗦了下,楚莫见她穿的单薄,苦笑了下,脱下外套披在她的身上,道:“你快回去睡吧。”

“你呢?”那吕萼儿似有几分羞涩,声音更低地道。

楚莫忽然看了她一眼,那吕萼儿连忙低下眉头,扭捏地摆弄着衣摆,楚莫道:“萼儿,你信我吗?”

吕萼儿愣了下,小手拧着楚莫披在她身上的袖娄,沉默了片刻,道:“信。”

“为什么信我?我像好人吗?”

“不像,可我就是信,娘亲也信。”

楚莫哭笑不得,无奈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道:“那我定当不负众望,努力把自己改造的像个好人,行了,你快回去睡吧。”

“夜里凉,这褂子你自己留着,萼儿再去,给,给你找个毯子,睡在外面着实会冻着的。”那吕萼儿快步跑去。

楚莫来不及叫她,只得苦笑摇了摇头,暗道:俺的女人缘仍然不减当年。

天水军驻军在饶风岭,岭上岭下都有许多编制队伍安插,若想进入山寨一般情况下是不可能的。鲁提辖拿着县令的信函与文书总算经lì

了几番周折才算进了来,先见了一位管事,花了些银子才总算被指引到六当家张浩的地盘。

“你说什么?”细长弯眉的白衣长袍男子登时一怔,一脚踢开凳子,豁然站起,拽着那鲁提辖便厉声呵道,“你说的话,可是句句属实?胆敢诓我一个字,我割了你的舌头!”

鲁提辖虽然身高马大,胆子也有,但这时被自己矮了一头的青年抓着,竟像蔫了的黄瓜,他扫了一眼周旁立着的军官,个个摩拳擦掌,那腰间的跨刀可不是闹着玩的。鲁提辖一下子恍若瘫痪,这青年一松手,他立即跪倒在地,心里不断责骂自己干嘛要讨好知县,只身跑到狼窝,而不由地颤声道:“大爷,不,大哥,不,官人,不,我的爷爷啊,小的说的都是实话,大人若是不信,断可以去把他捉来审问!”

“哼!那你知dào

他是什么人?”白衣青年冷不丁抽出寒光粼粼的弯刀,架在鲁提辖的脖颈上,冷笑道。

鲁提辖脑袋嗡的一声,整个人都傻了,只看着眉心的汗珠断断续续地流到嘴角,眼睛也不敢眨一下。

“这件事,都有谁知dào

?”白衣青年正色道。

鲁提辖咽了口唾沫,道:“爷爷,这件事就我一个人知dào

,还,还有我家知县老爷,再无旁人了,爷爷饶命,爷爷饶命啊!我决口不会说出去的。”

“他人在哪?”

“就在饶风岭三十里外,爷爷,小的可以带你去!”

“啧啧。”白衣青年收回刀,望了一眼身旁的两个官服侍卫,道,“不用了。你走吧。”…,

鲁提辖震了下,望着那白衣青年,登时爬了起来,二话没说立kè

朝堂外奔去,嘴里喃喃地道:还以为能讨些好处,险些将性命丢了,以后这样的好事再也不干了。

那两个侍卫欠了下身,即刻操着弯刀迅速追去,白衣青年皱着眉头,低声自语道:“大哥,你真的回来了吗?”

楚莫与肖知县二人可谓是望眼欲穿,望着愈见清晰的饶风山脉,两天竟还没有盼到鲁提辖回来的消息。楚莫却已经开始有了疑虑,他心道,该不会是这肖知县故yì

骗他,好让他随着大部队来到饶风岭,再另一通知大当家一等,那自己的小命就即刻交代在那了。不过楚莫转而一想,立kè

否定了这个想法,先不说从这两日来与肖申克的相处,楚莫对他的认识,就单凭肖申克在人中的威望,随随意意叫上数十个汉子将自己捆了送到天水军,任凭这个前世的身体再怎么能打,也不可能抵过百十个壮汉。

楚莫想来想去觉得只有两种可能,一是鲁提辖被人揭穿了,死在了路上;二是张浩并不合zuò

,反而已经与大当家苟且,那鲁提辖还是难逃一死。想来想去,楚莫认定鲁提辖必然是已经死在了饶风岭,否则来去顶多一日的时间,而且又过肖申克的万般叮嘱,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要在一日之内赶回,这可好,足足有了两天的时间。对于楚莫来说,时间就是生命,他一分钟也不想多呆,心里琢磨着应该先找肖申克谈谈,尽快离开这里才是正确的选择。

夜色如洗,天空仅有一口圆月而立。楚莫一个人坐在树下,心里搅乱如麻。

“大人。”这时,肖申克提着酒葫芦走了过来。

四周烛火微弱地闪烁在每户人家的帐篷里,放眼望去,如草原上的星星点火。楚莫呆坐无语。

“大人,小老儿觉得情况不妙,奉劝大人趁着夜黑尽快离开这里吧!楚莫叹了口气,道。

楚莫苦笑几声,望着肖申克,道:“肖大人,你我相识一场,也是缘分,你肯帮我,我已经很感谢了。不想这一走,会不会连累你们。”

“大人说的什么话,如若大人不弃,小老儿愿与大人一结忘年之交!”

楚莫一愣,旋即笑道:“承蒙大人看得起!”

“哈哈——”

二人笑了起来,那肖申克递过酒葫芦,楚莫大饮一口,顿时觉得畅快无比,忽然觉得人生最畅快的事情,无非是与相知的朋友一同饮酒,谈天说地。

便在这时,远处跑来一个人影,待他接近时,楚莫才发xiàn

这人是鲁提辖的亲弟弟,也是肖申克的老属下了。只见他俯首在肖申克耳边低声说了几句,那肖申克一摆手,他慌慌张张地跑了回去。

只见肖申克面色惨白,道:“大人,你快走吧!”

楚莫拿着酒葫芦的手微微一抖,已经料到什么,他镇静地道:“来了?”

“饶风岭来人了,据说是张浩!”

楚莫愣了下,道:“来了多少人?”

肖申克面色微变,道:“只来了五个军官,倘不是?咦,不然大人且在这里留着,小老儿这就去查看情况,若是不妙,俺即差人过来唤你,到时候大人尽可趋马逃逸。”

楚莫点了点头,抱着最后的希望,目送那肖申克快步离开。

肖申克的帐中灯光敞亮,印着张浩的脸异常的白里通红,身后站着的五个侍卫,俱都握着军刀,面容冷峻。张浩身子瘦小,脸庞亦是消瘦,只一双明目烁烁有神,隐隐含着杀机。

第二十三章 质疑

肖申克钻进帐篷,身后跟着几个捕快。二人打了个照面,肖申克连忙笑道:“大人上座,大人上座!俺这里小,因没有安稳的地方,只好委屈大人了,李明,快去端口清茶。”

张浩一皱眉头,道:“不必了。”

他扫了一眼部下,微点了下头,那五个军官走出帐篷。肖申克笑了笑,摆手道:“你们也出去吧。”

张浩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肖申克,转而走到一边,翻起他那桌上的公文看了看。肖申克心思缜密,但也被他这一举动有些不解,对方越是从容,他越是感觉有些不安,面上笑道:“大人,这些都是在下平时拿来翻看的作文。”

张浩面容一紧,冷声道:“我大哥人呢?”

肖申克心里一沉,忽然有了主意,道:“他已经跑了。”

“什么?跑了?”

“是的,大人等了两日见没有音信,便觉得事情已经败露,为了躲避大当家的追杀,大人已经走了!”

张浩哎呀一声,咬牙道:“都怪我,我早应该派属下过来接应,可,可如今大当家对我提防有加,恨不得剥了我的军权,我,我还以为是大当家故技重施,惹我上当,这才小心行事,没,没想到,哎,都怪我!”

“我大哥他去哪了?”张浩猛然道。

肖申克苦笑一声,道:“俺也不知dào

,昨夜就已经走了。”

张浩懊悔不已,忙道:“你快告sù

我,他朝哪个方向走的?”

肖申克皱了皱眉头,叹了口气,道:“恕小老儿冒昧,俺与张京亦是朋友,敢问大人,若是寻到了他,你能保证他的安全吗?”

张浩猛捶胸口,脑子一热,突然跪下身,道:“我追随大哥至今,患难与共多少回,为了他,我可以赴汤蹈火,若不是听说大哥还没有死的消息,我张浩早就离开了饶风岭。可我知dào

,只有守住大哥打下的半壁江山,等他回来,才能真zhèng

救他。”

肖申克连忙扶起张浩,想了想,定然道:“俺错怪你了,可小老儿跟大人也有朋友之份,万不敢负他,你快起来,俺领你去见他。”

张浩一惊,连忙跳了起来,道:“在哪?”

肖申克作了个请的动作,道:“请跟小老儿来。”

楚莫这时已经坐上了那匹黑马,只待肖申克传话情况不妙,便立kè

提身就跑,整个人也是忐忑不安地站在那里,不时遥望着前方。

这时,见肖申克带着一个人远远走来,楚莫心下已经有了几分底子,待那陌生人越走越近,楚莫端望着他的形态,脑海中渐渐地有了微少的印象,他,就是曾经跟随自己走南闯北的张浩!

“大哥!”张浩早已控zhì

不住激动的情绪,远远奔了过来,泪洒双面。

楚莫愣了下,呆在原地,等他扑到自己的身前跪下身道:“大哥,你终于回来了!”

“我,我,回来了。”楚莫怔怔地道。

“山寨没了你,兄弟们都被分的七零八落,当年跟着我们的几个头领都奔到其他当家的手下了。大哥,自从你失踪之后,我就派了很多弟兄去找,去查,当我知dào

你还活着的时候,我是多么的高兴,张浩等的就是这天!”张浩泪如雨下,原先的凶残与冷峻此刻尽都消散。

楚莫怔了怔,脑中浮起俩字来,“搞基”。

他知dào

这就是所谓的兄弟情,忙扶起张浩,道:“你瞧,我这不无碍吗,而且已经毫发无损的回来了!”

“兄弟多等一天都难受的紧啊!”张浩转而笑了起来,道。

楚莫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携着他走到肖申克的面前,道:“这位是我的好朋友,肖老前辈。”

肖申克正欲还礼,张浩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义正言辞地道:“请肖大人降罪!”

肖申克脸色惨白,连忙道:“张大人折杀俺了,按官级,你比小老儿大,当俺跪你才是。大人快请起啊!”

张浩面色一沉,望向楚莫,低头道:“自大哥走后,大当家被那姓李的妖女迷惑,如今山寨大权被她一人滥用,大当家不在,那妖女便勾三搭四,招蜂引蝶。还派人悄悄在我左右安放眼线,担心我造反。大哥不知这妖女心狠手辣,对小弟威逼利诱未曾得手,便一直寻个机会拿掉我的军衔,那鲁提辖来报信的时候,小弟左右为难,不敢不做疑惑,只得。”…,

楚莫立kè

明白了他的意思,也不得不佩服这哥们的决策力,有这一点疑心便直接把人给做了。楚莫故作愧疚,抱拳面向肖申克,欠身道:“肖大人,我兄弟这番做法也是为了在下,大人要罚就连同我们一起罚吧!”

肖申克见楚莫欲跪身拜罪,忙快身扶起他。惨笑一声,道:“鲁提辖跟了我大半年,为人老实憨厚,家境一般,这番离家出走跟着我带领县民们迁移。着实是委屈了他,没想到竟因此丢了性命,罢了罢了。兴许他命该如此,难逃一劫,不过他一家老小的赡养费还希望张贤弟能够解囊相予!”

楚莫暗自苦笑,肖申克为人坦实,又如此相助于自己,而这张浩兄弟却杀了人家的提辖。

为了自己这条命,已经死了多少人?

“张浩,你有钱吗?”楚莫愣了下,望向张浩。

张浩连忙摸了摸腰身,怔了怔,忙定然望着肖申克道:“肖大人放心,我这就叫手下筹一百两,以后鲁提辖的父母妻儿就由我张浩赡养!”

楚莫心下点了点头,看来跟着自己前世的这些兄弟真心人品不错,他看向肖申克,道:“我兄弟既然把话撂这儿了,肖大人就请放心,日后肖大人如果还有其他吩咐,我张麻子必然万死不辞!”

“能与大人结实,已是在下的缘分,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小老儿还是要带着乡亲父老寻一处安稳的地方生活,张大人,咱们后会有期!”

在肖申克的眼神中,楚莫看到了一丝哀伤,对于鲁提辖他还是有很深的上下级感情的。楚莫也不愿再多说,朝肖申克作了个揖,目送他苍老的背影沉默地离开帐内。

这个时候再多说也无益,楚莫苦涩一笑,在前世他见过的悲伤离合远胜于此,与己虽然有愧,但事已至此总不可能让自己的‘兄弟’以死谢罪!

“大哥。”这时,张浩已然站起身,见肖申克已走,旋即转换了摸样,露出急切的表情。

楚莫察言观色,乔装镇定,坦然道:“怎么?”

“大哥,张浩无能,除了老七,老九,和老十,其他的当家都已经倒戈了!”张浩面色沉重,皱着眉头,原本尖瘦的刀削般脸廓显得更加冷峻!

楚莫顿了住,如他所言,自己现在的形势十分严峻。可是,对于山寨的情况楚莫于记忆中实在很难搜索出任何思路,若是直截了当地问他,这张浩做事雷厉风行,细腻而不紊乱,恐怕引起他怀疑,又有不妥。楚莫斟酌了片刻。索性道:“从江陵过来,一路上带着兄弟们本想尽快赶回山寨,没想到路上遭到阻截,所有兄弟尽数伏诛。若不是那五个好兄弟搭救,哥哥我也很难冲出重围。只可惜。”

“大哥所说的可是崂山五汉?”

楚莫嗯了声,望了他一眼,沉声道:“当时事态紧急,我也没顾得细瞅,哎,说来惭愧,真的对不起死去的兄弟!”

“崂山五汉自从天水军成立之后便一直追随大哥,说实在的,若不是大哥你的提携,他们现在还在饶风岭下的山头做强盗呢,啧啧,能为大哥而死,也是他们的福气。”

楚莫心里一寒,敢情这哥们真把人的性命当做儿戏。他无奈一笑,道:“死后的兄弟咱们都要好生照顾他们的家人!”

“大哥!”

“嗯?”

张浩忽然投来迟疑的目光,他愣了几秒,硬着头皮道:“恕小弟冒昧,跟大哥这么多年,从张府到现在,我怎么感觉,感觉,你,你变了!”

第二十四章 敢动我的人

楚莫一惊,嘴角微微抽动,连忙强装坦然,微笑道:“此次死里逃生,已是不易了。你不知,我这次在江陵府发生了太多事情!感触至深!”

张浩忐忑地点了点头,道:“大哥以前做事从来都是说一不二,也不曾,不曾说,为了几个战死的兄弟而如此惆怅过!”

“性命是父母给的,取之于父母,难道白发人送黑发人是天经地义吗?这是大逆不道!”楚莫不禁有些愠怒,强制压着火气,道,“再说,崂山五汉临死都没有任何畏惧,为了保护我与追兵火拼,这难道还不够兄弟情义吗!冲着这份情义,我已经无以回报,照顾好他们的亲人是理所应当的!”

“大哥说的对。”张浩虽然表面首肯,但神情已然有所不对。

楚莫看的出来,对于一个跟随自己多年的人来说,没有谁比他更了解和清除自己,这样的变化着实对他有不少打击,但楚莫并不知dào

原来的张京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只知dào

,崂山五汉死前留给他那份肝胆相照的义气弥足珍贵!前世的自己从未体会过。

“张浩,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要想让他重新正视和信任自己,必须让他知dào

,真zhèng

的张京就在眼前站着,以前的都已是浮云!

“我。我,我无话可说。”张浩哑然道。

楚莫猛然站起身,一把抓住张浩的衣领,他从不知dào

自己的力qì

有这么大,只轻轻松松就将张浩提了起来。楚莫盯着涨红了脸的张浩,一字一句地道:“兄弟!从今天起,我们要做一个有情有义的强盗!”

楚莫撒开手,转过身不去看他,撇下喘息着的张浩。

张浩沉默了半刻,沉声道:“兄弟这条命是大哥的,与崂山五汉不同,兄弟是张家人,他们不是!老爷在我小的时候就告sù

过我,一辈子做你的奴才,一辈子做张家的奴才,张浩姓中的这个字,我记一辈子!从小时候起,大哥便从未把我当成奴才,张浩感激不尽,以后大哥叫我如何做我便如何做,不会再有任何差池了。”

他这番话着实让楚莫有些感动,在这个世界上自己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信任的人。楚莫扶起他,喟然一叹,冷声道:“张浩,你记着,人家骂我一句,我可以毫不理睬,若是他敢踩到脸上,我再杀他也不迟!人在江湖飘,怎能不挨刀,可是要想立足就要靠兄弟!没有情义二字,又怎能有你我今日!我以前有很多地方做的不对,经过这些天艰苦的反思,让我明白了很多道理。大哥虽然变了,可是你依然是我的兄弟,现在我们要考lǜ

的问题不是崂山五汉,也不是鲁提辖的死,我想知dào

现在饶风岭到底是什么样了?”

张浩重重地点了点头,俨然是被楚莫说的动容,要知dào

以前的张京在自己心里永远都是一个崇拜者,他高高在上,冷如冰,怒如虎,没有丝毫感情可言,当时的张京能站到二当家的位置靠的就是一个字‘狠’。可现在的他,完完全全的变了,可是不知为何张浩竟然觉得现在的‘大哥’才是真zhèng

的‘大哥’。

“嗯。大哥有所不知,自从你走后,山寨中就已经有所骚动。三当家的和李晓芸那骚狐狸勾搭了上,趁着大当家的不在,暗地里开始操控干涉军政。天水军的虎符一直留在大哥身上,可是那李晓芸密函大当家,大当家的直接领来了利州知州大人,打着战前训liàn

的幌子抢了我的军权,并且开始安插分布他们的人支配。起初兄弟们都不乐意,本想与他们拼了,可大哥你飞鸽传书让我们按兵不动,待你回来再做打算。但是,一切都已经晚了。”

楚莫点了点头,道:“我们暂时不能跟利州那边杠上!只能顺着他们。”

“大哥,现在局势对我们十分不妙,而且你近期是不能出现的,一旦被李筱芸和大当家发xiàn

定然凶多吉少,咱们手上的兵力还很有限!”张浩如是说。…,

楚莫应了声,道:“我已经有了一个计划!”

“什么?”

楚莫淡然一笑,道:“你先回去,这两日我自然会去找你的!”

“怎么,怎么找?大哥,难道你要独自一人闯进来?这,万万不可啊。”

楚莫笑道:“我没那么傻,你好好呆在山寨里等我,俗话说的好,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就我现在这个摸样,那大当家也不会一眼就能看出来。等我回到山寨,咱们再做定夺!”

“好。大哥,你可千万别做傻事啊!”张浩担心地道。

楚莫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自有法子混进去,现在还没到跟他们火拼的地步。形势严峻我也晓得,你快回去吧!莫要让他们起疑心。”

起先肖申克说的不无道理,溜进安家运粮的人马大队,跟着他们混入饶风岭也是一个好法子。如今内有张浩接应,倒也不怕有什么太大的乱子!

“那,张浩先走一步了,我留下一个贴身侍卫,有什么差池大哥尽管托他与我传信!”张浩道。

多一个人行动起来必然有些麻烦,楚莫刚要拒绝,但转而一想,留一个人在自己的身边也好,这样若是真有什么事情发生,也能搭把手。最重yào

的是,与张浩的联系,还真需yào

一个人来传达。

“嗯,你尽快回去吧!”楚莫道。

张浩拱了拱手,刚要跪身一拜,楚莫大步上前扶起了他的双臂。张浩吃了一惊,怔怔地看着楚莫,在他看来这是主次之间必有的礼仪,多年来从未改变。

楚莫诚然笑了笑,温和地道:“你去吧。”

张浩心里一暖,坚强的面庞不自觉有些动容,坚定地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楚莫轻叹了口气,心中暗想,让他接受这样的自己也许还需yào

一段时间。

便在这时,帐外走进一个兵卒,军装着身,看的楚莫也微是一阵迟疑。那兵卒先是一愣,连忙跪下身,道:“属下参见二当家。”

楚莫愣过神,微笑道:“你去借身普通装束。”

那兵卒抬起头,道了声遵命立kè

转身出去,不到半晌,也不知他从哪个移民换了身普通装扮。这时再看去,少了几分英气,那面上仍有些属于狠角色的霸气。

“如今天色已晚,你也早些睡吧。”楚莫伸了个懒腰,经过这一番折腾,着实有些困了。

那男子正正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楚莫翻了个身,刚要闭目,见他伫立不动,坐起身道:“你不困吗?这里也就一张床,挤一挤也就罢了。”

那男子顿时一惊,道:“小人不敢,小人呆在门外保护二当家的即可,小人不困。”

他一口一个小人,却让楚莫有些纠结,虽是古代等级制度分明,但楚莫仍有些不适宜,笑道:“无妨,今晚你就跟我挤一挤,记住,从现在开始我们便是朋友,不准在人前叫我大人!”

男子跪道:“大人放心,小人自有分寸!”

“你叫什么?”

“小人陆壑。”

“从今天起,你叫我大哥,在人前也不必拘束。好了,现在听我的,睡觉!”楚莫懒得跟他计较这些,实在困的不行,打了个哈欠,便要倒头睡觉。

这一觉睡的踏实,醒来之后发xiàn

陆壑仍旧一个人站在帐篷口,专注地凝视着门外,一动也不动。楚莫有些敬佩,看来张浩训liàn

出来的军人的确很有制度。他想了想,突然听到帐篷外似乎有些骚乱,那陆壑转过头见楚莫已经醒来,连忙走上前道:“大哥,你醒了。”

“外面发生了什么?”

“安家的马队好像在欺负一对母女!”

楚莫一惊,连忙跳下床,愤然冲了出去!

第二十五章 给我付出血的代价

安家马队那带头的管家的戏谑地盯着吕萼儿,吕氏狠狠地盯着他,拉过女儿,将她推在身后。而那些围着二人的几个戴着灰色小帽的安家仆人也都口出戏言,哈哈大笑,各个不怀好意地企图对吕萼儿动手动脚。

而这时,远处骑着白马的安少爷正饶有兴趣的望着这一幕,笑意十足的同时,似乎还在期待着什么,直到他看到楚莫冲出帐篷愤然而来,眼角终于流露出些许得yì



安少爷向左右示意,护送队中立kè

走出十个壮汉,手中各拎着一口棒槌,目不转睛凶狠地盯着楚莫。

安少爷冷笑一声,暗道:小子,我可算等来你了。

楚莫推开那几个小仆,拎着那个管家如抓小鸡一般丢了出去,众家丁见来者不善,那健壮的身体一看就知dào

是练家子,俱都知趣地退下,口中卧秽语不断,却拔腿往马队奔去。

吕萼儿低声喊了声‘楚大哥’,似乎终于盼到了他的出现。

吕氏拉着吕萼儿的手,瞧向楚莫,一时都有些激动,说不出话。

陆壑摸了摸腰间的长剑,见那几个家丁不禁打,也就悄悄收回了手,跟上楚莫。

“你们没事吧?”

楚莫一皱眉头,却将目光注向远处的安少爷,却见他抚掌微笑,颇含着几分戏谑的笑意望着自己,拍了拍手掌,那十来个汉子拎着棒子便面含凶意的走了过来。

楚莫心里一惊,连忙镇定住。

吕氏母女也有些惊怕,但见百合县的移民俱都早早出发了,后缀部队虽还有些人流,但大家见安家这等阵势,也着实不敢驻足,收拾完行李帐篷尽快上路。

吕萼儿轻咬贝齿,道:“楚大哥,你快跑吧,不用管我们!”

楚莫冷笑一声,面上没有退意,而心里已经打起小小的退堂鼓:但愿神力再次附身,打死这群王八蛋。可自己手无寸铁,就算今世的这个身体再怎么能打,再怎么如肖申克所说的以一敌百。别忘了,他如今的本尊却是楚莫,一个前世没有丝毫武力值的男人!

“大哥,交给我来!”

楚莫愣了下,陆壑拔出长剑,从容不迫地走了上去,眼中含着杀机!

迎面而来的十来人同时愣了下,回头看了眼安大少爷,那安少爷先是一惊,朝他们点了点头,众人会意,看来就算把他们往死里打也有人为他们收尸的!

十来人面露凶光,犹如恶狼一般随着一声呵斥瞬间扑了上去。楚莫不由为陆壑担心,放眼望去,这十来人可都是虎背熊腰,绝没有一个是平凡角色。他回头看了一眼吕氏母女,一咬牙,暗道:他娘的,老子现在是强盗,烧杀抢劫,无恶不作,竟然还会怕这几个小楼咯吗?楚莫啊楚莫,你记住,你现在是强人出身。

“你们快走。”楚莫转身冲了上去。

吕氏母女还未回过神,她们何曾见过这样的场面,顿时呆了住,而吕萼儿心思全部在楚莫身上,她刚要喊‘不要’,楚莫却已经扑了上去。

“扑哧——”

陆壑以极其迅捷的速度穿过两人,一瞬间的功夫,还未及时看到他出剑的手法,却已经有两个汉子抱着小腹上划过的深口吃惊地望着他!

剩下的几人一时间傻了!

杀机重现!

陆壑不由分说,一剑封喉,穿过那呆立的汉子的喉咙,毫不留情地结果了他。顿时间,鲜血狂流,脖上动脉断裂,瞬间血流不止。那人双目圆睁,呆呆地倒了下去。

另外两个小腹被割裂的汉子,此刻面上全无斗志,惊恐地望着这个杀神,腹上的血染下半身,二人抱着创处喘着粗气坐在地上!

陆壑冷哼一声,环视一圈,目光突然锁定了安大少爷,那安大少爷浑身一个激灵,策起鞭子大叫一声,挥着马鞭逃之夭夭。剩下的七个汉子丢下棒子,急忙跟了上去,不时回头去看陆壑有没有跟上来。

楚莫突然有种想吐的感觉,方才那血涌而出的场面他平生第一次见,他颤抖着双唇,尽量使自己保持镇定,然而双腿却在不自觉地有些发抖。…,

“大哥,待我追上去,结果了他?”陆壑投来询问的语气。

楚莫怔了下,恍然间从紧张当中恢复了过来,他正色道:“不必了,他已经知dào

代价了!”

“嗯,那他们呢?”陆壑不屑地看了那捂着小腹的二人,神色当中似乎再度燃起杀意。

楚莫怔了下,摆了摆手,不由想也知dào

身后那对母女此时是如何惊恐的心境。若是再度上演杀戮,定然会让她们难以承shòu,莫说他们,光是楚莫都无法正视。

“听天由命吧,我们走。”

楚莫走上前,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似乎仍在后怕当中的吕氏,道:“大婶,我们走吧!”

吕氏愣了下,却是让楚莫意wài

地皱了皱柳眉,无奈地道:“世间为何这么多恶人!真是罪孽!”

楚莫望向吕萼儿,她娇躯一颤,不敢去看那倒在血泊中的三人。楚莫温声道:“萼儿妹妹,你没事吧。”

吕萼儿闻言一怔,连忙道:“楚大哥,你快救救那两个人吧?”

“萼儿,这些人都是恶人,救不得!”吕氏定然道。

楚莫微微一愣,望向吕萼儿,心有一丝不忍,他刚要抬手招呼陆壑,却听吕氏惨笑一声,颤声道:“你忘了,你爹爹还有咱们吕家老小就是被这些恶人害死的!”

吕萼儿微微垂下眉梢,娇美的面容楚楚可怜,她望向楚莫,又缓缓低下头。

“这荒郊野岭的,一年四季不知死过多少人,利州赋蚁重,很多饥民活生生的饿死,偏偏是这些好逸恶劳的公子家和他这些走狗好端端的活着!”陆壑淡然道。

楚莫一抬手,陆壑连忙收住话语,他望向楚莫,收起长剑,身旁那重伤的二人如今因止不住血流已然昏了过去,若无人拯救,必死无疑。

楚莫冷漠地走上前,轻轻拍了拍那匹黑马的马背,黑马拖起驾车开始走动。陆壑先是一呆,看了两女一眼,连忙跟了上去。

吕氏轻叹了口气,牵着吕萼儿的纤手,快步跟了上去。吕萼儿冷不丁回过身去看,心底一沉,泛起无限苦涩。

楚莫牵着黑马,陆壑搭手推着驾车,而吕氏母女则坐在驾车上,不消半个时辰,勉强追上了大队。这时肖申克携着几个小役站在马轿旁远远遥望着,见楚莫牵着马车跟来,不由喜上眉梢,迎了上去。

“肖大人。”楚莫微微抬手道。

肖申克忙道:“这一路不见你们,还以为大…人……哦,还以为小哥你已经不辞而别,但料想小哥也不是那样的人。听后来的百姓说你们被安家人找上麻烦,小老儿这时心急如焚,要知dào

他们也绝非善类,小哥没事吧!”

楚莫偷偷朝他挑了挑眉毛,肖申克立时会意,大人称呼也连忙咽了下去。

料想楚莫是什么身份,当肖申克听说安家大少爷带着十几个打手故yì

在后面围堵楚莫,也只是付之一笑,‘霸天虎’以一敌百之能岂是浪得虚名!但他不知,若不是楚莫身后这位手段棘辣的陆壑,以楚莫现今的身手,还真不知dào

如何应付,说不定已经被打得爬不起来!

楚莫微微一笑,道:“大人牵挂了,多亏我身后的兄弟,稍稍教xùn

了一下他们!”

肖申克点了点头,道:“吕家母女没事吧?”

“没事。”

楚莫笑了笑,但觉肖申克眼神微转,看着他自己吕萼儿之间的神色似乎颇有些暧昧,楚莫皱了皱眉头,道:“萼儿妹妹和吕大婶都是我路上遇到的好朋友,这位兄弟则是我在利州老家的人!”

“这一路上坎坷颇多,小老儿请小哥到我轿上吃杯酒如何?”

“自然是好!”

陆壑自然接过马缰,两个小役扶着肖申克上轿,楚莫跟在之后。

一路颠颠簸簸,楚莫与肖申克先是闲聊了几句,不由转向饶风岭。

“今日得到兴元府辽大人的书函,令我们百合县县民暂且圈至到利州东路以南的龙河县,至于编制户籍一事,却还要呈报给天水军指挥使批复。如此甚为麻烦了!”…,

“交与饶风岭的批复很难吗?”

肖申克苦笑一声,道:“大人,天水军名义上是官家军制,可说句大人未必喜欢的话,大人没来之前,那些当家可都是强人出身!大人这一走,天水军可不还回到初前,而且大当家崇天塰可是变本加厉地收取附近乡村的赋役,这些事小老儿早就有所耳闻,不想这次还真的被分配到天水军的治下!”

“在下自身难保,也未必能帮上大人,我会让陆壑回去把这事告sù

张浩,顺便问问有什么法子可以尽快将百姓的户籍安定?”

肖申克抱拳道:“多谢大人了。”

“大人这么客气我还真有些愧疚!”楚莫惨笑一声,道,“尚且不知能不能帮上大人。”

肖申克忽然道:“但求大人一件事!”

“肖大人请说,张某必然全力以赴。”面对肖申克,楚莫着实找不到如何回报他的机会,他这人从不愿欠别人,一旦有机会也一定会十倍奉还,这是楚莫为人的原则。

“只求大人日后在天水军找回自己的地位之后,莫要忘了我们百合县的县民。”肖申克深深地呼了口气,道,“他们千里迢迢跟我来到这里,不为他们寻得一处安身地,他日我入黄泉又如何瞑目!”

世上不仅有如此善良的老人,还有如此惦记民情的好官!楚莫坚定地点了点头。

为了崂山五兄弟,为了这一路来帮zhù

过自己的人,岳林,严守信,李博彦,肖申克。楚莫深吸了口气,望着车轿之外颠簸的风景,微一愣神,似乎看到了一个柔弱的身影摇曳在眼前,她娇躯轻颤,默默拿着娟秀的纸绢,低声念着自己曾送过的词句。

楚莫一愣,却见晃在眼前的女孩竟是吕萼儿,她坐在马车上,俏皮地朝自己一笑,拿着笔画似乎又在拿自己做模板练笔,楚莫微笑了下。

弱肉强食,强者才能生存下来,若是没有陆壑,那时倒下的不是三个壮汉,逃逸的更不会是安大少爷,也许就是自己和吕氏母女。

第二十六章 有请十当家

龙河县有一个荒废的小镇,据说当年金军大败逃亡时曾将这里毁的一塌糊涂。如今百合县的居民眼望着县令许诺的‘平和安稳的地方’竟是这般鸟不拉屎,鸡不生蛋的荒芜之地,不由都有些失落,光是能住的屋垣,也顶多两三百户,大多是褴房残垣。很多百姓也在下面低声埋怨,渐渐的,埋怨声越来越大,竟有人朗声道:“我们千里迢迢跟随大人迁移到这里,难道大人许诺给我们的就是这露天之地吗?”

楚莫皱了下眉头,却见肖申克颤巍巍地走下轿,一双炯炯目光中忽然湿润了,他哑声道:“我们移民是为了什么?是为了避难,是为了躲避战争!没有房子,我们可以搭建,利州知州大人已经答yīng

承诺给我们十万担木料,也一定会有专门的匠工为大家构建一个更为安静的家园!相信小老儿一回!”

他湿润的双目顿时感染了许多人,这个孱弱的老头儿用他沉重而富有感情的声音感动了每一个人!

楚莫苦笑了两声,这时远远传来一阵马蹄声,一个高壮汉子披散着长发领着一群人奔了过来。

肖申克大吃一惊,连忙用袖子遮了遮双眼,恭敬地迎了上去,他侧目望了一眼楚莫,神色颇有不对。

楚莫登时怔了下,他不知肖申克这个神色所为何意,难道来人与自己颇有关系?想到这里,楚莫心里惊了住,莫不是饶风岭的人,他连忙退到人群当中,定定地看着来人。

陆壑几步跟了过来,附在楚莫的耳边道:“十当家周大海到了,咱们要不要躲一躲?”

陆壑是张浩的至深的亲信,不然他也不会放心将他留在楚莫的身边,许多事情他也知dào

些皮毛,眼下楚莫不易露面,以免打草惊蛇,令大当家得到消息痛下杀手。这个道理陆壑是自然明白的。

楚莫摆了下手,先是愣下,思索了片刻,忽然轻笑了一声,道:“此人亦是大当家一派的吧?”

“十当家在山寨并无实权,来来回回也就是这些繁冗的事情才交给他做,一如收取保护费,签署契约,各处征用粮饷都需yào

他跑腿。不过此人品性极恶,视财如命,好色的紧!”陆壑虽然只是张浩的贴身侍卫,但看得出他呆在张浩的身边久了,似乎也有些地位,说到十当家的时候他的脸上露出一丝不屑。

“这么说,此人极易收买了?”楚莫淡然一笑,道。

“大哥的意思?”陆壑脸色一寒。

“再看。”楚莫正色望向远处。

肖申克快步走了上去,朝十当家恭然道:“周大人大驾光临,下官有礼了!”

说起来十当家周大海,顶多也是个平凡布衣,既无名分,也没官职。但因为他是饶风岭山寨的十当家,那地位自然不是一个普通县令能够比的,不看僧面看佛面,一声大人还是要叫的。

周大海似乎极其受用,一张大脸横肉生,他跳下马,有模有样又颇有些蹩脚地说道:“今日本,本,本官,是,是来通知你们,置办户籍之事需yào

你们尽快统计人口,我没大,当家,哦不,我们指挥使大人才能帮你们呈报上去。”

肖申克欣然道:“大人放心,小老儿一定尽快做好准bèi

,户簿两日后俺便差人送过去!”

“嗯。”周大海扫了一眼一望无际的人海,粗眉抖了下,这些衣着褴褛的妇孺令他不由掉了胃口,摆了摆手道,“每户户籍费是十两,这个你也统计好吧!”

肖申克老脸一黑,顿时道:“十两?这,这可是天价啊!”

“怎么?”周大海冷哼一声,身后几个跟班蠢蠢欲动。

肖申克咬了咬牙,苦叹一声,道:“大人,能不能通融一些,十两银子一户,这,这,怎么也说不通啊!”

“他娘的,敢跟老子讨价还价,老子是饶风岭的人,方圆百里打听打听,无论是做买卖还是找我家大当家置办事情,有听过讨价还价的吗?你他娘的老不死的是不是活腻了!”这时,十当家的强盗身份暴露无遗,再无半点为官的样子。…,

肖申克惊了吓,老脸顿时苍白,手下几个杂役连忙将他扶着,俱都愤然望着周大海。

“他娘的,敢瞪我,是不是找死啊!?”周大海大怒之下,拔出亮闪闪的大刀。

这时周旁的百姓立kè

闹了起来,有几个武夫提起棍棒恨恨地围了过来。

“我瞅瞅,我瞅瞅,谁敢动我!他娘的,你们敢动老子一根手指头,我饶风岭两万铁骑立kè

碾了你们!”周大海颇有些慌张,人海当中挤出上百个武夫,俱都黑着脸瞅着这里,他这把大刀若是真敢威胁肖申克,他们着实会一窝蜂扑过来!

“不要轻举妄动,都退下!”肖申克猛然跑了过去,推走那几个领头的男丁,忙转过身道,“大人息怒,大人息怒,这一户十两的价钱的确是高了些,不过小老儿一定倾囊而出,倾囊而出,烦请大人日后多多照顾,多多照顾!”

说实话,一户十两简直堪比天价,就说百合县上下近两千户,那加起来就是两万两。莫说十两,就是一两,在这些贫农来看,都很难拿得出来,在百合县,一两银子就是平凡百姓半年的粮钱。由此看来,饶风岭不仅是活生生的强盗土匪安家之地,还是这些附近居民百姓的梦魇之处,看来这次移民简直是一次错误的选择!

周大海为了挽回刚才的颜面,大刀突然架在肖申克的肩上。那肖申克吓得颤抖不已,周大海嘴角一横,冷声道:“他娘的,给你十日时间,立kè

为老,哦不,为本官筹集十万两银子,不然,你这户籍也休想办妥!”

“啊,小,小老儿哪里能找来十万两啊!?”肖申克差点哭了出来!

“住手——”

人群中一阵紊动。

周大海怒意又增,不知是哪个浑球又要为这老不死的出头,他暗骂一声,愤nù

地抬起头去寻找那个不知趣的人,待他看清来人,顿时震了住。

“是你?”

陆壑轻笑道:“大哥有请,你随我来!”

张浩?他第一反应便是如今执掌两千禁兵的张浩要找我?周大海粗眉紧皱,他深知山寨如今两派系相争,自己又早已站到一边倒的大当家那面,如今张浩要找自己,该不会是要做掉他?周大海想到这茬,不由有些心惊,尴尬一笑道:“大海有要事在身,改日,改日一定去拜见张浩哥哥。”

“不,是大哥要见你!不是张浩大人!”

“大,大哥?”

第二十七章 留下叙旧

周大海吓得兜着一裤头汗跟着陆壑走去,一些百姓俱都惊奇地看着他们,吕氏母女更是有些不解,那陆壑为何引走恶徒周大海?此刻肖申克如获至宝,他收起惊慌之色,连忙差遣手下一家一户地安排住处。众人虽有不满,但考lǜ

到各家各户的妇女孩童,也勉强忍下了,十几个人挤在一个房间,也总算是有个一席之地,难为地接受了现实。

吕家母女本要等待楚莫,被肖申克拦了住,他一直以为吕萼儿与楚莫有着暧昧的关系,自然要对她二人特殊对待,偏偏为她们安排了一个很小的别宅,虽然房子破旧,但总比与家家户户挤着住方便的多。在现如今资源紧缺的情况下,肖申克还是偏心了一把,毕竟楚莫是他一直押定的宝,楚莫一旦能够成为山寨至尊,重掌宝座,他们百合县的好处自然不会少的。肖申克想的深远,如今走到这步,能够有一线机会改变现状,让他治下的百姓过上好的生活,他便要加倍去争取!

吕萼儿一直放心不下楚莫,当她看到周大海竟然乖乖跟着陆壑离开,不由开始心惊胆跳起来,一旦想到那日陆壑毫不留情地杀了那些恶人,她便后怕的紧。如今是饶风岭的地盘,如果楚莫再次指使陆壑做傻事,那一定逃脱不了饶风岭一干强人的追杀。光是想想方才周大海蛮恶的形象,便觉得紧张。

吕母看出她十分在意楚莫,不由安慰道:“你楚大哥定然会逢凶化吉,他是个好人,况且你尚未看出,你楚大哥亦是富贵人家出身,他既然能与岳将军结实,也一定是身份高贵的大官之后!”

吕萼儿轻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萼儿,你是不是喜欢他了?”吕母忽然问道。

吕萼儿俏脸一红,犹如含苞待放的花卉,美丽不可方物,她转过头道:“楚大哥是个好人,一路又照顾我们,娘你多想了,萼儿只是感激他。”

“那便好,记住你现在的身份,倘若有朝一日你叔叔能够为你死去的父亲平冤,那时娘亲自然会为你寻一个如楚莫这般有担当的好男儿!唉,萼儿,这段时间着实委屈你了。”吕母感伤地道。

蓦然之间,一滴泪珠不经意间落下,吕萼儿忽然一笑,坦然道:“受委屈的应是娘,这些日子实在难熬,若非娘在我身边,真不知如何度过。其实,还,还是多亏了楚大哥,不过,萼儿知dào

,我们只需等着叔叔来接我们,这些苦萼儿尚能忍得住,从今以后萼儿一定好好照顾娘!”

吕母脸色一颤,似乎看穿了什么,她淡笑道:“多亏了楚小兄弟,不知dào

他有没有家室呢?”

吕萼儿愣了吓,想了半晌,失落地道:“楚大哥为人正直,家境极好,又怎么会没有妻室呢?”

“萼儿。”吕母忽然正色道,“若是你跟他在一起,只会害了他!”

吕萼儿顿时一惊,连忙回过神来,咬着下唇,低声道:“萼儿知dào

。”

“委屈你了。”吕母走过来,爱抚地抱着她的双肩,黯然道。

楚莫郑然背对站在周大海的眼前,当周大海再度看着这个熟悉的身影时,他裤头内的汗水早已湿漉漉。如果说张浩对于他来说,是一个不得不躲避的对头,任谁都知dào

张浩为人凶狠,很有某人的影子!

而眼前的二当家霸天虎张麻子,对于周大海来说,那就是一个可怕的传说。这厮杀人不眨眼早就传遍山寨上下,起初他本以为大当家已经志在必得,将张麻子围剿诛杀在路上,没想到这丫非但没死,而且现在活生生地犹如恶魔一般站在自己的眼前!方才那副霸道的周大海这时已经怂到认死!

“大,大哥。我还以为,你,你,你。”周大海颤着声,说不出话来。

“我死了?”楚莫不紧不慢地转过身。

周大海壮着胆微微抬了下头,只看了一眼楚莫,顿时呆了住,良久才连忙把头埋下去,不敢说话。…,

楚莫摸了摸光净的脸庞,看着一脸惑然,惊讶的周大海,淡然道:“听说你跟着老大混了?”

“没,没,大哥,事情是这样的,大哥他,哦不,大当家他说你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山寨所有事务全部由他处理。大哥,我可一直盼着你回来呢,我。”

“墙头草,两边倒?”楚莫冷笑一声。

周大海暗暗心惊,魂都被吓掉了,以前的二当家哪跟他废话说过这些,两句不和,大刀就已经架在脖子上了。可楚莫越是不发怒,周大海的压力就越来越大,额上的冷汗不断冒起。

“大哥,我错了,我该死。”周大海两腿一软,立kè

跪了下来,一张大脸忽然干瘪了许多。

楚莫微微一笑,这个周大海还真是窝囊,不过他现在就需yào

这样的窝囊废。为了尽快了解山寨的最新动态,他决定直接回到山寨,伺机行动,不能再这么坐以待毙。这次周大海的到来给他敲响了警钟,越是拖延一天,大当家的势力就会越来越充足,说不定哪一天就会夺去张浩的实权,等到那个时候,自己就再也没有一丝希望回旋了。

“大当家近来可好?”

周大海一时有些发蒙,如是道:“当家的去了利州知州大人那里议会,需yào

半个月才会回来!”

“呵呵,看来是天助我也。”楚莫忽然露出狰狞脸色,看的周大海心惊肉跳。

周大海心思转的飞快,见楚莫虎威大放,立时想到当初二当家叱咤山寨时,大当家一副无可奈何,甘居人后。本以为风水轮流转,大当家终于除掉了二当家,如愿称王,没想到二当家强势回归,看来大当家的位置再次难保了!他立kè

道:“我就知dào

,大哥你一定会回来的,大当家自不量力,敢和大哥叫板,简直是自寻死路!今后我大海誓死追随大哥!”

楚莫心下冷笑,怎能不知周大海的小算盘,但是他现在就是要造势,要给所有的当家看,老子强势回来了!

蝴蝶虽然弱小,但它妖艳的外表经常让敌人感到害pà

。楚莫深深明白这个道理,他要给除却大当家之外的所有当家一种错觉:老子大摇大摆地回来了,你们敢把我怎样!

然而如今大当家竟然不在!

楚莫忽然有些担心安家来,如今安家应该已经入驻山寨,安家应是大当家的死友,也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势力。如果要震慑其他当家,当从十当家开始,而以现在自己与安家大少爷水火不容的状态,若要公然与安家作对无疑是为自己以后增加了一块巨大的绊脚石。安家在西北一带的实力不容小觑!

楚莫颇有些无奈,至于安家大少爷他还不想这么快将此人除掉,更不想与安家这一大财主世家翻脸,若是让安家大少爷知dào

自己的身份,那定然十分不妥。楚莫心中虽然厌恶安家少爷,但他着想深远,拿当前来说,不管以后用不用得到他们,但至少以自己现在的处境是不能再平添一个敌人了,何况安家的背景极不简单。

如此看来,只能等到安家车队离开饶风岭才能进行初步计划!

“这几日你先留下吧。”

周大海脸色一沉,已经明白道理,二当家尚有些不信任自己,如今再想退居中间人是不可能的了,而如果将二当家归来的消息尽快透露给李筱芸和大当家估计这条命就交代在二当家这里了。周大海皮笑肉不笑地道:“大哥让我留下,那我便留下就是!”

“这么久没见,当真是想念,你留下几日应该无妨,我们兄弟好好叙叙旧!最近山寨里都发生了些什么有趣的事情,你可要好好跟我讲讲。”楚莫释然一笑,一把托起周大海的手臂,淡淡地道。

周大海被他这么一托,险些没有站稳,脸色也绿了几分,后怕地道:“大哥说的是,说的是。”

第二十八章 土匪就该这么当

楚莫留下周大海,让他命令手下先行返回山寨,又令陆壑迅速跟随他们回去,从张浩那里带来一百个兵卒然后均扮作常人打扮。一行人连夜赶至龙河城,而陆壑也很快联系问到了一处豪宅,据说还是城中的一个老员外为了迎合饶风岭一等人特意献上的。做强盗就是好,来的霸道,还有人曲意逢迎!楚莫还是第一次有了这样的优越感。

楚莫带着众人入住之后颇有些不适,总觉得这么霸占别人的房院实在不妥,要陆壑拿了些银子送给了那员外。心软可不成!楚莫暗暗想。

那李老员外还十分受宠若惊,要知dào

每逢山寨的军人下山,哪回吃喝玩乐住也没有掏过半个银子,正猜测这个当家因是新入驻饶风岭的新当家!虽然只看到了一眼,但以这老员外的眼力,又岂能认不出饶风岭的几个当家,但怎么也觉得这人有些眼熟,似是而非!老员外没敢多嘴,拿了银子便回返了府中。

“二叔,你回来了!听说城内来了些奇怪的人,是不是那些饶风岭的恶贼?”

老员外兀自琢磨着,却听堂外传来一声雀跃的声音,走进一个绿衣纱裙的女孩,两只如水般的大眼睛盯在老员外的脸上,嘿嘿笑道:“叔叔我回来了!”

李老员外登时一愣,惊回了神,眉开笑眼道:“灵儿,你这一天又往哪里跑了?”

对于这个精灵古怪的侄女,卢老员外可是百般疼爱,生怕招待不好。要知dào

这个乖侄女可是当今利州知州大人,也就是自己的堂哥的小女儿,自小便被大夫人溺爱,娇生惯养已经是家常便饭。

这个丫头生来就比较淘气,长大了之后更是有些叛逆,经常带着家中几个仆人丫鬟便离家出走,四处玩乐,倒像个潇潇洒洒的贵公子,哪里有半分女儿气,如今已有十七岁半,却仍像个孩子般淘气。

“叔叔,那些人是什么来路?”卢灵儿眨着大眼睛,一副古灵精怪的摸样,长而浓密的睫毛轻轻挑起,如玉般的脸颊十分可人。

卢老员外叹了口气,道:“女孩子家,管这些事情做什么?你爹爹已经致信,要我这两日便把你送回家,你这几天不准再跑了。”

听着卢老员外颇有些制气的话,卢灵儿没有一丝害pà

,反而笑的更加惬意,她忽然凑上前,一把扯上了卢老员外的长须。老员外一个激灵,疼的脸色巨变。李灵儿伸了伸舌头,唏嘘地松了手,嘟着小嘴撒娇道:“叔叔,我不想回去。”

卢老员外捂着长须,站起身,紧张地看着这个让她有些害pà

的小祖宗,无奈地道:“你爹爹说了,若是你三日之内不肯回去,他便亲自来接你!”

李灵儿忽然跳了一步,吓得卢老员外后退几步,李灵儿俏然一笑,似是欺负惯了这个长辈叔叔。自小这个叔叔在自己家里的那个大宅院中就不受人待见,只因为他饱读诗书近十年竟没有获得半个功名,确实令父亲对其鄙视的紧。虽然李灵儿没有丝毫看不起这个叔叔,但总觉得他没有脾气,平易近人之外,还多了些娘味儿,也是个典型的妻管严!

李老员外避而远之,忙要逃到门外,不料李灵儿挺着胸脯绕到他的面前,道:“叔叔,今日城内来的那些人到底是什么来历?”

“那些人你别去招惹,我的小祖宗啊,他们可不是你惹得起的!”

卢老员外肥胖的身躯却在一溜烟的功夫消失了,可见他是何等的憷怕这个鬼灵精怪的大小姐。

“小娟,小红。”

李灵儿一声轻喝,门外迎进两个嬉皮笑脸的小丫头,一见到她立忙止住了笑意,但脸上仍有些忍俊不禁。

“咦,你们笑什么?不准笑了,再笑,再笑就把你们两个的舌头割了。”

两个丫头禁不住这一吓,脸色一白,但想到方才老员外狼狈逃跑的样子又流露出少许得yì

之色。

“小姐,咱们刚回来,这会又要出去吗?”…,

李灵儿瞅了她们一眼,道:“城里来了几个怪人,咱们去瞧瞧到底是什么行头!”

“什么怪人呀?”小红低声道。

李灵儿伸手给了她一个清脆的板栗,痛的小红叫道:“小姐饶命,小姐饶命。”

李灵儿轻哼一声,笑道:“臭丫头,让你多嘴,走,随本大小姐去趟玉器店,瞅瞅那老板可曾订做好了咱们的配饰。顺便瞧瞧那些外来人的行头!嘿嘿。”

那小红,小娟二女连忙吩咐下去,很快便安排了辆马车。

饶风岭一行人被安顿在大宅内,各自分派了岗位,而周大海则被特殊招待在一个专门寝室,由十名弟兄特别看问。楚莫临出门时特意交代陆壑要好好照顾周大海,一定要把这小子所知dào

的关于山寨的趣事好好讲来!

其实楚莫是故yì

如此,一来给他吃个定心丸,让他安心呆在自己这方面,切断和大当家的联系,以免走漏自己的风声;二来有意要震慑他,俗话说杀一儆百,楚莫虽不打算要他性命,但至少要好好打压一下这个当家,为以后自己的地位稳固做些准bèi



龙河城内市集拥挤,充分演示了西北城镇的热闹,与江陵不同的是,这儿的热闹仅仅只是局限于人口繁多,论繁华密集远远不如江陵,更不用说临安等大城市。

陆壑追随楚莫一路,据他所说,龙河城有三家钱庄是属于七当家管辖控zhì

的,属于饶风岭山寨在西北一脉的商业运转中心,许多买卖都是在这里交yì

。这也是为什么楚莫要求陆壑从张浩那里带来百余人马,其实就是为了以防不测,因为他这次所要准bèi

的就是将各个当家逐一击破!十当家是第一个,这七当家不好对付,但务必要将他拿下!

“走,随我去瞧瞧钱庄的生意!”楚莫心思缜密,这一路上他已经有了多种方案对付七当家,甚至还想到利用十当家充当说客,但一看见周大海那张猪腰子脸,每次见到自己都怂的跟孙子一样又觉得十分不靠谱。

陆壑点了点头,低身尾随楚莫身后。转眼间二人已经来到段家钱庄,四个镶金大字印在牌匾,好生阔气。“吆,柳爷,什么风把你吹来的?我们家段爷这几日跟大当家去了知州大人的府衙,估计还得两三天才能回来,柳爷我们进来说话!”钱庄掌柜难得伫立在门外笑嘻嘻的看着一个满身铜臭气味的公子爷,楚莫二人呆在一旁小铺,目光却留在那掌柜与公子哥身上。“柳爷是咱这块的土财主的世家子,他来应该是找七当家段爷谈那批货款的!”楚莫望向陆壑,道:“什么货款?”“应该是一批木材生意,我从周大海那里得来的消息,据说咱们山寨如今资金紧缺,这批木材货款是最为紧迫的。”楚莫嘿嘿一笑,道:“去把那个柳爷给我绑了。”陆壑一愣,楚莫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要教育教育他。”

第二十九章 垄断山寨资金

陆壑哈哈笑道:“俺没有什么本事,掳人的事情大哥尽管交给我,定办的神不知鬼不觉。”

楚莫淡然一笑,目光转向那二人。

“柳爷咱们里面说话。”掌柜的皮笑肉不笑。

柳公子迈着八字步,阔步来到掌柜的面前,身后几个混混模样的小仆人屁颠屁颠的尾随。

“叫你们当家的出来。”柳公子冷声道。

“当家的这不是不在吗?”掌柜的有些虚了。

楚莫惨笑一声,看来这个柳公子身份不简单,能够让饶风岭山寨的这一帮地头蛇低头的恐怕整个利州东路也找不到几个人。

“不在?你们山寨的办事忒不讲信用,那点钱都拿不出来吗?转告你们段爷,还有大爷,别以为你们站稳利州东路,就可以为所欲为。我们柳家也不是好欺负的!告辞了。”这柳爷翻起脸,眉目俱横了起来。

“那也转告你们柳大人,咱们的生意往来已经不是一年两年了,当初二爷在的时候,咱们签订的黑纸白字的合同可是明明白白的写着拖欠货款一事是可以延迟期限的。”饶风岭的人,俱都是山贼强盗出身,被逼急了,不见得会一直隐忍!

这时,钱庄里面突然走出十来个大汉,每人都是凶神恶煞的样子,提着砍马刀愤愤地立在掌柜的身后。

“呵,你有种,你给我等着,我们家柳爷不会放过你的!”柳公子咬牙道。

“哼,一个庶子,还敢跟老子逞能,就算你们家大公子真的来了,老子也不会怕他!欠钱的是爷,你倒把老子当孙子使了,这货款不给就是不给,怎么地?”

“你,你。”柳二公子气的面红耳赤,恼的说不出话来。

“我们走!”柳二公子怒喝一声,带着一路家丁离去。

楚莫轻笑了两声,这时集市上渐渐聚拢了些围观的群众,见一向势大的柳家被打脸,俱都忍俊不禁。饶风岭一直是这里的地头蛇,就算天皇老子也管不到,这个柳家还真够嚣张的。

殊不知,柳家虽然表面上不过是西北一个商运家族,但给他们背后的撑腰的人物的确可怕。

“柳公子真是倒霉,敢跟饶风岭硬碰硬,简直是找死。”一旁谈论的人越来越多。

“你知dào

个屁啊,柳家老爷与利州军府交情很厚,听说虞允文大人的爹爹和他们家老爷是至交。单凭这点,足以称霸利州东路一带,可惜饶风岭的人也不是好惹的!”

这个老汉说的中肯,楚莫听他这么一说,立kè

插嘴道:“这个柳公子是庶子,想必在柳家地位也不如他哥哥吧?”

老汉看了他一眼,道:“柳家老爷只有两个公子哥,他地位再差也不会低到一般庶子的地步!”

这个柳公子可以利用,如今自己孤身站在与大当家敌对的一面,如果不尽快拉拢势力,实在难以与他对峙。柳家如今与饶风岭关系微妙,自己也正好可以借助一番。

想到这里,楚莫向陆壑使了个眼色,二人刚要离开,却听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一个少女跳出轿子。

“呵,光天化日之下,还有没有王法,土匪就是土匪,一点素质都没有。”这少女跳出花轿,不屑地看了掌柜的一眼,道。

饶风岭一干人等最为痛恨的就是别人叫他们土匪,强盗,多年前这些人都自诩已经编制为正规军队,烧杀抢劫的生意早就不做了,虽说偶尔会敲诈沿路商旅,但也没有如往常恶劣。

没等掌柜的说话,后面的汉子怒道:“哪里来的小丫头,一点礼貌都没有,赶紧滚回家去!”

掌柜的大手一挥,那汉子连忙住嘴。掌柜的微笑道:“原来是李大人的千金,啧啧,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兄弟们,赶紧撤了家伙招待大小姐。”

众人面面相觑,李大人?难道是当下知州大人的千金?

如今大当家和七当家分别邀请去了利州知州大人的府衙,他的千金如何会出现在这里呢?…,

众人俱都想起了李员外,李员外是李大人的亲弟弟,说是李大人比较嫌弃这个弟弟,李员外也不愿留在府衙任大哥白眼,这才回到利州老家龙河县安居。想必这个李大小姐是来看她二叔,所以才出现在这里!

楚莫愣了一愣,听陆壑说完,心头暗惊:饶风岭还真是多贵人。眼看这少女肤白貌美的,不由有些感叹。

“哼,懒得理你们,我们走,去咱们李家老宅瞧瞧那些怪人!”

掌柜的一愣,没有理会,笑脸迎走那李灵儿。这个大瘟神他可不敢得罪,就算是大当家估计也得低头!

这活脱秀丽的少女说着便又跳上马车,几个家丁抬着花轿摇摇而走。

“大哥,我先去了。”陆壑朝着柳公子一行人离去的方向望道。

楚莫点了点头,道:“我等你消息。”

那李家大小姐的轿子绕过众人,一行路人俱都投去敬畏的目光,纷纷退避。那掌柜的招呼打手呵斥去了围观群众,重又恢复以往的微笑神态,回到店内。

“这群混蛋,竟然想拜吞了我们的货款,我一定要告sù

大哥,让他找虞大人摆平了这群流氓混蛋!”柳二公子一路怒骂不已,想想方才当着那么多人尽失颜面,让他柳家几乎抬不起头,心中恼恨无处可发。

陆壑身形矫健,不紧不慢地偷偷跟随在柳家二公子一行人后。

李老员外的老宅在城东,而楚莫为了了解本地的人情,暂时没有直接回去,而是在市集转了一圈。

其实楚莫心里还有些担忧吕氏母女的近况,但想到有肖申克答yīng

过自己一定会好好照顾她们,他这才放下些担忧。对于吕氏母女,楚莫把吕萼儿当做妹妹看待,而吕氏的成熟端庄也让楚莫刮目相看。

绕着城西转了一圈,楚莫大致了解了这里的城镇分布,闲来无事便准bèi

回去。

楚莫悠然享shòu

着这里的一切,天清气朗,万里无云,这美妙新鲜的空气在21世纪是不可能有的。

“大哥。”

前方突然跑来一个青年,楚莫认得出他是陆壑从山寨带来的亲信之一,微微愣了下。

“大哥,不好了,有人来要宅子了!”这青年急忙道。

楚莫一怔:“怎么了?”

“有一个李姓的少女带着仆人来找我们要宅子,口口声声说这是她们李家的大宅,我们兄弟见她是女的没有动手,再之,这少女还自称自己是知州李大人的,的千金!”

“坏了。”楚莫登时想起那瘟神少女离开钱庄时说起的话。他当时注意了这少女,表面上看,长的文静可人,但那桀骜的神情,不屑的目光,根本没有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这少女为何找上自己的麻烦?李老员外口口声声说要把自己的老宅拿出来供众人居住,难道又有变故?

楚莫快步往回走去,这个丫头可惹不起,更不能让她发觉自己的身份,这个丫头断然是个被宠坏了的千金小姐!……昨天有事,没有更新,请各位原谅,这章是补上去的。还是每天晚上9点发布。

第三十章 崇拜我吗

李灵儿挺着胸脯站在宅外,面对十个面容不善的汉子没有一丝一毫的恐惧,仿佛她与生俱来就有一种高贵傲气,认为没有任何人敢对她动粗!

“臭丫头,你再不走,老子可对你们不客气了!”另一名中年男子突然拔起长刀,狠狠道。

李灵儿身子一震,小红小娟二女吓得够呛,连忙拉着李灵儿的双臂低声道:“小姐,小姐,这些人好凶啊,我们,我们还是走吧!”

李灵儿冷哼一声,道:“怕什么,本大小姐倒要看看你们敢把我怎么样!我警告你们,我爹爹是当今知州大人,你们敢动我一毫,我爹爹定要挑翻了你们老巢!”

众人将信将疑,那中年汉子咬牙道:“你凭什么说这宅院是你的,明明是我们从李老员外手中买回来的!”

“买回来的?那房契呢?”李灵儿得理不饶人。

中年人哼了一声,当时李老员外并未提供房契一说,而且当初二当家等人也只说是借住,并未真zhèng

买卖。若不是对方是个少女,管她是不是知州大人的千金,他定要冲上去猛揍她一顿。

“李大小姐。”

众人一愣,见楚莫快步走来,身后跟着的青年也终于露出释然之色。中年人见二当家到来,连忙迎了上,道:“大哥,这丫头。”

“你不必说了,我知dào

。”楚莫望向李灵儿,礼貌地笑了笑。

这丫头一副居高傲然之色,嘴巴微挺,只是看到楚莫的时候,眼神中微微露出些许惊讶。

楚莫慢慢走上前,他知dào

对付这样的女孩,只能软磨硬泡,使不得硬。况且她是知州大人的千金,得罪不起,楚莫拱手笑道:“李大小姐,久闻小姐貌美如花,知书达理,今日一见,当真是如沐春风,在下真是三生有幸啊!”

李灵儿脸色微红,忿忿道:“你们这些饶风岭的山贼,没想到还出了个像你这样油嘴滑舌的怪腔子!”

楚莫摆了摆手,笑道:“我们只是来行的商贾,李老员外的人情让我等颇为感动,他答yīng

将这老宅借给我们暂住,在下冒昧问下,可否请小姐移步宅中坐坐,我替我这些兄弟向你道歉了。”

“哼,饶风岭的强盗没有一个好东西,欺负良民,横行霸道,不过瞧你的样子,虽然容貌黑了些,倒也不像是坏人,只是你这些家奴未免也太猖狂了!”

李灵儿轻哼了声,她并不是蛮不讲理的女子,早听说饶风岭的强盗横行霸道,今日她就是想来见识见识,说起来还真有几分女中豪杰打抱不平的个性。

楚莫干笑两声,示意兄弟们各自都回去,他道:“在下楚莫,小小商贾一名,可否请教小姐芳名!”

“小姐的名字岂是你一介刁民能够晓得的!”小红插嘴道。

“是啊,小姐容貌迷人,气质不凡,我一个小平民哪敢搭讪小姐,李小姐大人有大量,又借了自家的老宅给我们住,在下已经不知dào

如何感恩戴德了。小姐,日后有用得上楚莫的时候,在下一定在所不辞!”

李灵儿怔了下,见他口齿伶俐,说起话来头头是道,最为可赞的是把自己夸的像仙女一样。她原本还有些气鼓鼓的,可一眨眼的功夫竟有些欢乐,笑道:“既然如此,也就罢了,小红小娟我们回去吧!”

“小姐,这?”

李灵儿一愣,立kè

想到了什么,轻喝一声道:“本小姐命你,尽早离开,不然我定要去衙门告你!就算我叔叔答yīng

了你们暂住,也不行!”

“是,小姐教xùn

的好。”楚莫笑着,望着她时,微微摇了摇头。毕竟只是个不禁世事的千金小姐,几句好话都能把她哄得团团转,望着那少女离开的背影,楚莫忽然想起严蕊,同样是相仿的年纪,一个身入青楼,一个却是富贵人家!

不同的命运,不同的生活。

不知不觉中,楚莫的心里竟然有了严蕊的影子,就连偶尔睡觉梦中都能梦到她的音容话貌,想必自己是有些喜欢她了。…,

记得很早以前,第一次初见的时候,听严蕊的丫鬟说过,尹瑞楼生意不佳,老鸨和背后老板早已准bèi

迁移地方,他们这一迁,又不知会去哪里,不知dào

日后还有没有机会相见!

此时天色尚未晚,楚莫回到房中,默默地拿起毛笔胡乱在纸上写着什么。就如他现在的心境,怎一个乱字了得。

“大哥,有人要见你!”门外走进一个汉子,低声道。

“谁?”

“还,还是刚才那个丫头!”

“什么?”楚莫站起身,看来这个少女还真是麻烦,挥之不去!

“算了,请她来吧!”楚莫无奈地摇了摇头。

过了半刻,那少女独自一人走了进来,一进门就开始四处打量,瞧着这里的每一样东西。

“大小姐,你在找什么?”

李灵儿瞪了他一眼,道:“你管得着吗?”

楚莫干笑两声,道:“我当然管不着,小姐尽管看吧!”

李灵儿见他埋头写字,竟然不理自己,不禁嘟着嘴溜到楚莫身后,偷偷瞥了几眼,捂着嘴巴笑道:“字写的真难看,还自诩是读书人呢!”

楚莫有些不耐烦,但还是强忍着性子,道:“是啊,我自然不如大小姐饱读诗书!”

“那是当然,本小姐自小便通读四书五经,字也写的一手好体!”

楚莫无奈地道:“小姐找我有什么事吗?”

“咦,这里是我们家的地方,难道我非要找你才能来吗?”

“那小姐一个人看吧,我要出去走走。”

李灵儿跺了跺脚,道:“你等等。”

楚莫一愣,道:“又要做什么?”

“枕函香,花径漏,依约相逢,絮语黄昏后。时节薄寒人病酒,铲地梨花,彻夜东风瘦。”李灵儿俏脸一红,道,“这词是从江水一带传过来的,据说作词人叫楚莫。”

楚莫老脸一红,不觉大囧,他万没有想到一首简单的词句竟然散播的这么快。但料想青楼本就是歌舞词句传播的原产地,当初赠送给严蕊的时候,早该想到像这首如此出名的词句迟早有一天会传扬开来。

楚莫苦笑两声,作词人是自己?这下好,他楚莫的名气可要涨的高了。望着俏皮丫头微红的脸蛋,不由有些想笑,本以为这个金贵的大小姐是个嚣张跋扈,趾高气扬,颇有些男孩子性格的少女,竟然也有脸红的时候,实在让人捉摸不透。

“咳咳,小姐误会了,天下同名同姓的人那么多,你怎么会猜到是我作的?”楚莫摆手道。

并不是他不想承认,而是自己本来就没有什么墨水可言,若是跳出来说自己是作词人,那以后声名一噪必然会令人投来期许目光。原是借了纳兰的词句,放到这浪漫的南宋,日后自己露出马脚,定然会遭人鄙夷。这等不必要的风光,楚莫不想去拿。

李灵儿愣了下,嗔道:“听二叔说,你自称是从江陵来的客商,江陵也就巴掌大的地方,怎么会有那么多叫楚莫的人!罢了罢了,你不想承认算了。”

这时,门外一声轻响,一个青年站在门外,将目光投来,低声道:“大哥。”

房门本是敞开的,那青年见二当家与李家大小姐正在说话,立在原处。

楚莫晓得他是有事而来,也早就不愿跟这李大小姐聊天浪费时间,走上前道:“怎么?”

青年低声伏在楚莫耳边道:“陆壑把柳公子请来了!”

楚莫面露微笑,点了点头,道:“带我去见见他。”

二人刚要离开,那李灵儿突然跑了上来,拉住了楚莫的衣袖,秀脸微红,低声道:“你送我一首词吧!”

楚莫张大了嘴巴,呈O型。半晌才道:“我现在有事,小姐你尽管在你家老宅好好玩,回头再见。”

楚莫逃似的随那青年离开,这个丫头该不会属于花痴中‘词痴’,哭笑不得,如今自己已经等同热锅上的蚂蚁,若不加紧行动,增强自己的实力,等大当家一干回到山寨,不消多久就会察觉出动态,到时候自己的形势十分堪忧。楚莫没有功夫勾搭少女,也不想花时间与她闲谈,眼下最重yào

的就是先把仍留在山寨的各个当家逐一招来,统一给他们贯彻思想:这是我与大当家的恩怨,你们不要插手,谁输谁赢,鹿死谁手,你们尽管呆在原处看着!

第三十一章 合作

陆壑出身一介武夫,原来是镖局镖头,后来因为押镖失误,遭人告到官府。因受到小人恶人举报,陆壑险些垂死牢狱,后来张浩见他颇有能耐,将他招入山寨,洗清了他的冤屈。

对付柳公子的几个打手,毫不费力,陆壑三下五除二将柳公子挟来,命他呆在屋内,老老实实的等待楚莫到来。

楚莫一进屋,像陆壑使了个眼色,他点头走出房屋。

柳公子战战栗栗地坐在原地,他担惊受怕的是段家掌柜不肯放过他,虽说自己是柳家二公子,但他也晓得饶风岭一干人等多么残酷,想要自己的命,丝毫不会考lǜ

太多问题。尽管陆壑重复了三次,说请他一叙,但柳公子内心忐忑,惴惴不安。

“柳公子,近来可好?”

柳二公子一个惊颤,望也不望来人,忽然跪下道:“大哥饶命,大哥饶命啊。”

楚莫眉头一皱,想不到有模有样的柳二公子这般不堪,他摇头道:“二公子请坐,下人招待不周,请公子谅解,在下请公子来是想和你们柳家合zuò

的!”

柳二公子惊了下,抬起头看,不觉有几分眼熟,想到来人是要与自己‘合zuò

’,不由又是一惊,该不会是要拿自己勒索柳家?他惊道:“你要怎样?”

“二公子不认识我是谁吗?”

楚莫坐了下来,端起杯茶,微笑着看着他。

“你,你是?”柳二公子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楚莫哈哈笑道:“我是张麻子!”

“啊!”

柳二公子心惊胆跳,瞳孔紧缩,‘张麻子’如同恶魔的代名词,人送外号霸天虎,就是因为他做的那些事情给人的印象就是凶神恶煞,杀人不眨眼!

“你,你不是死了吗?”这时柳二公子再次注目而望,果然觉得好像,他虽然只与张麻子有过两次见面,还都是陪同自家老爷子与他谈生意,但当时早已如雷贯耳的张麻子,多少已经仔细注意过他,这张脸早已记得清楚!

楚莫冷声道:“二公子,老段欠你的那批货款,实jì

上是大当家崇天塰故yì

克扣的,据我所知,山寨因为紧急编制,又重新招了那么多兵役,这些兵晌可都是从欠来的货款当中拿出去的!”

“哼,我就知dào

!崇天塰不是什么好东西!这批货款已经压了我们两个月了,前后欠了五十万两银子却也不是小数目啊!”柳二公子心如刀割。

“那批木材费是多少?”

“木材费用倒是不多,只有十万银票!”

楚莫暗道:我艹,这周大海真够狠的,原本只有十万两的木材费,却硬生生搭上百合县的户籍要四十万!这也太黑了!

“我们也是受上面指示,这批木材是为了援助一方县集的重建,所以分文没敢多赚!”柳二公子道。

楚莫苦笑不已,忽然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一箭双雕的办法,他道:“公子请坐,我有个法子,既能让你们柳家挽回损失,还能为了拉动另一批生意!我有个县令朋友,他们那里急需一批木材和房屋建设原料,我想从你们这里拿,价钱好说!自然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童叟无欺。”

柳二公子一脸不解,道:“二爷肯为我们柳家拉一批生意,在下感谢万分,但如何才能挽回我们柳家已经搭在山寨的损失呢!?”

楚莫笑道:“实不相瞒,我想崇天塰之所以一直压着货款,则是因为他的那批货还没有出手,而我的这个知县朋友就是他的商家。因为没有货商提供,也没有人脉,加之这一块大都是崇天塰管制,因此他想坐地涨价!拿着你们这批木材,硬生生地逼迫我那知县朋友不断抬高价格!”

“啧啧,崇天塰果然奸诈!”

“所以,我们可以合zuò

。”楚莫淡淡一笑,道,“公子你想,只要你肯救了我这知县朋友的燃眉之急,那么,崇天塰无处销路,是不是会重新找到你们柳家,货款一事虽然难以要回,但木材放在山寨也无用处,他自然假装做个人情还给你们!”…,

“二爷妙算,可惜就算如此,我们也要亏损许多。”柳二公子无奈道。

楚莫笑道:“总比竹篮打水一场空好些!”

“二爷,既然如此,我们柳家以后也只认二爷你了,大当家的咱们再也不愿与他往来!”

楚莫淡然一笑,扶起那柳二公子,道:“二公子受惊了,走,我请你喝酒去!”

“二爷看得起我,走!”柳二公子眉开眼笑,再无委屈的摸样,他心中暗暗计量:如今霸天虎重新回来,日后崇天塰地位岌岌可危,一定要跟他好好培养关系,日后柳家在西北一带的生意也有了新的寄托。

送走了柳二公子,楚莫回到房间,这时他早已听陆壑来说,张浩来了!

张浩精瘦的身影在烛光下拉长,他此次前来,定是山寨有了新的消息,楚莫已经猜到,近来自己的行动一定是引起了山寨中某些当家的注意,如今只能加快速度笼络实力!

张浩见楚莫走进,脸上露出急切的目光,楚莫摆了摆手,让他坐下。

张浩急道:“大哥为何要与柳家搭线?而且还要购置他们的木材?”

“我问你,咱们山寨历来交往最多的生意世家是哪几个?”楚莫酌了口茶,道。

“柳家,安家算是最大的了!”

楚莫笑道:“如果柳家肯出木材给我,那崇天塰一直压着的那批木材还能轻易出手吗?”

“这。”张浩消瘦的脸上露出一丝疑惑,道,“据我所知,这批木材主要是针对百合县迁来的知县肖申克,只是肖大人迟迟不能交出四十万货款!”

靠,四十万,一个小小贫民县,你让他交四十万!开玩笑吗!

楚莫冷笑道:“那如果柳家以十万出售给肖大人,又会怎样?”

“这样,既解了肖大人的燃眉之急,也救了百合县的一干百姓。”张浩望向楚莫,不悦道,“大哥自身难保,还考lǜ

他人?”

楚莫无奈地看了他一眼,道:“你可真够笨的,柳家这么做,是不是明摆着跟崇天塰抢生意,你只需说是或不是!”

“是。”

“是不是明摆着要逼迫崇天塰压着的那批货无法出手!”

“是。”

“是不是明摆着要跟崇天塰对着干?”

“额,是!”

“那崇天塰会怎么想?”

楚莫这一问,顿时令张浩茅塞顿开,笑道:“崇天塰失去了这批货的出售权,势必会与柳家翻脸,但是,没有了这四十万银票,那山寨可就麻烦了!军队的兵晌,各地的款项,还有安家,柳家的欠款,全部堆积!”

楚莫点了点头,道:“这几日我会回趟龙河镇,提前跟肖大人打声招呼!”

“大哥是要去看吕姑娘吧?”

楚莫一时无语,无言地笑了笑。

离开龙河镇时到现在大概已经半个多月了,就连走的时候都没有跟吕氏母女打过招呼,只是那里的环境,若非肖申克难得开小灶为她们准bèi

了一个小独房,恐怕仍要与那些人拼挤。楚莫当然有想过,将她们接过来,可转眼一想,或许呆在自己身边似乎更加危险!接下来张浩的一席话证实了楚莫这些天来的担忧。

“大夫人李筱芸从安家少爷那里似乎得到了少些讯息,加之这些天山寨分布的些许眼线传达给她的消息,她已经有所怀疑了。三当家杜如晦那天质问我为何私自调出一百兵卒,虽然我搪塞而过,但他们一干人更加猜忌了,大哥你近来可要小心啊。我觉得你还是暂时不要出门为好!”

楚莫舒了口气,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此去龙河镇,一来是给肖申克吃颗定心丸,二来是他急切想知dào

吕氏母女近来的状况。

“这几天,我会让陆壑去一趟柳家,柳二公子毕竟是庶出,无法代表他们柳家!我决定在回来之后,跟柳老爷谈一谈。”

“既然大哥执意如此,那兄弟也不阻拦,大哥,我先回去了!”

夜深人静,楚莫一个人呆在房间,窗外繁星点点,似乎又引起他一线哀伤。

曾想起江陵和尚庙,若是当初决意,让她跟自己一起走,远离青楼红尘!那她,又会不会答yīng

呢!

屋外立着一个木桩,楚莫面对那桩子,握紧拳头,将心中沉重的事情一拳一拳挥霍出。

第三十一章 刁蛮丫头

竖日凌晨,楚莫刚要出门,便被一辆车轿拦了住,他暗自叫苦,一大清早就被那个小瘟神给截住了去路。

楚莫牵着那批岳林赠送的黑马,本想趁着清早五人,快马赶回龙河镇,没想到李灵儿大早上的不在被窝里睡觉,竟然来到自己宅门前。

李灵儿跳下马车,动作仍旧轻盈,只是今天她换了件现下比较流行的淡白色罗裙衣裳,腰上缠着一条淡红色姻缘线,据说每日佩戴红线可能遇到自己的有缘人,楚莫也是听手下的几个小弟私下议论,会写几个字的光棍青年从市井卜算那里得知,竟也偷偷学着怀春少女的心思在手腕上缠了红线。今日一见,稍微有些异然,素颜下的少女本就清丽脱俗,一张标致的瓜子脸上没有任何瑕疵,可今天她却精心打扮,可爱宜人的脸上铺了层微妙的脂粉。

少女迎面而来,楚莫心中一沉,但觉眼前一亮,他连忙微笑起来。

“今日来是要问你,什么时候才肯送我一首妙词?”清亮的双眸凝视之下,一向自信定力的楚莫也有了些许紧张。

楚莫笑了笑,道:“我今天刚好要出去办事,咱们改日再聊吧!”

说罢楚莫就要上马,在他看来,要他作词如同命他在21世纪的时候去参加八级英语考试,作为连基础英文都烂到家的楚莫来说,难如登天。虽然自己是中文系毕业的学生,如果不是毕业前夕走后门送礼,恐怕学位岌岌可危。

就算自己再从南宋之后的词人中盗来几首继xù

装X,但宋词人如此之多,有些墨水的很容易可以看出两首风格迥异的词定出自不同人手,倘若自己再拿纳兰的词句,且不说纳兰的词自己还记得几首。

楚莫总觉得他的词还是尽量少用,毕竟清朝与南宋的词还是有许多差异的,而且擅自盗用别人的创作成果,实在有些对不起后来人,尽量少用,这也是对作词人的尊重,对历史的尊重。

“实话告sù

小姐,那词确实不是我做的,是我一个朋友,如果下次我再遇到他,我一定请他为小姐再酿一首!”楚莫道。

李灵儿轻哼一声,双手叉腰,嘟着嘴,忿忿地道:“本大小姐让你作词是看得起你,你这般不知好歹,难道是逼我叫人把你绑了才肯作罢?”

楚莫讪讪一笑,这哪是表面上清丽脱俗,窈窕迷人的小萝莉,这简直是披着萝莉身体的御姐啊!

“小姐,在下现在真的有事,改日,改日我亲自去府上给你赔罪吧!”楚莫拱手道。

“不行!就今天,今天你不肯给我说出几首好听的词句,休想离开这里!”

楚莫一时语塞,顿了顿,正色道:“小姐,在下说到做到,下次一定去府上赔罪,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了。”

“喂,给我站住!”

一个小姑娘家怎么可能拦得住他,楚莫跳上黑马,喝了一声,黑马立kè

跑起。

“混蛋——”

这一声凄厉的叫声,吓得楚莫冷汗沉沉,虽说大清早街上无人,但她这声长啸着实惊醒了附近住家户,有两家主人推开窗户探头注目。

楚莫勒住黑马,转过头道:“大小姐,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光天化日之下,你这般吆喝,别人还以为我把你怎么了,就凭你这声河东狮吼,恐怕日后没人敢娶你!我先走一步了!”

“驾——”

楚莫驰马奔离,而李大小姐愤nù

的站在原地,原本白玉的脸蛋此刻红的像块熟透了的苹果,她攥着拳头,嗔怒道:“死混蛋,下次我一定要拨了你的皮!”

“小姐,咱们该上路了。”小红探出半个脑袋,低声望向李灵儿。

李灵儿冷哼一声,在那车夫的搀扶下跳上马车,嘴上仍然忿忿地嘟囔骂着。那车夫忍不住笑意,噗嗤笑了下。

“哼,连你也敢嘲笑我!等回了府上,看我怎么收拾你,看什么看,还不赶紧走!”看起来这个少女着实被楚莫气的不轻,要知dào

自小就被无数人追星捧月,许多富贵子弟想巴结讨好都没有机会,可这楚莫非但不给他好脸色看,反而出口埋汰自己,真是气死了!…,

“不就会做几首破词,我才不稀罕!哼!”

楚莫很快出了城,沿着一条小路走了将近半个时辰,路上遇到几个普通百姓,楚莫从他们口中确认了自己的路线,晌午时分已经抵到龙河小镇。龙河县城算不上富饶之地,与这片小镇相比,那里的人们的生活简直如同天堂。

看着肖申克苍老的身影,带动着所有男丁开垦荒地,种植作物,烈日炎炎,这些人赤裸着黑黝黝的背,汗流不断,楚莫忽然觉得悲凉。

“楚大哥回来了!”

一直追随在肖申克左右的小役不经意间看到了楚莫牵着黑马走来,他豁然喊了声,笑容满面。

楚莫是认得他的,朝他报以笑容。肖申克满是皱纹的面容释然笑了起来,他挽下袖子,向楚莫走来。

“近来如何?”

再次相见,二人多了些寒暄。楚莫知dào

,近来肖申克的压力越来越重,没有木材和施工原料,房屋便无法搭建,这些天乡亲们都是过着困苦的生活。

“屋垣规划,建筑,这都需yào

些懂行的,不能盲目建设。”楚莫道。

二人沿着一片荒地闲走,肖申克背着手,重重地叹了口气,忽然,他收起沉重之色,摆了摆手,道:“俺带你去见她吧,这些天,那个小姑娘可时常来问我,我的楚大哥什么时候回来,呵呵。”

楚莫抱之一笑,道:“多亏了肖大人照顾。”

二人相继沉默,肖申克的脸上有丝不易察觉的踌躇,楚莫知dào

他在忧心什么。

“其实,我觉得房屋规划是一件棘手的事情,就算有木材,有原料,没有懂行的人,也不能马虎置办!”

“现在乡亲们只想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小老儿以前做过木匠,工匠,雕工,屋舍防护,防水,俺都会一些。其实只要有木材,搭建些简单的屋垣还是没问题的!年后等乡亲们有了资本,再请城内专人来修护,眼下最重yào

的是赶紧筹钱,五十万啊,哎,俺太对不起乡亲们了!”

楚莫无奈的摇了摇头,正色道:“大人忧民之心让在下佩服不已,若是有木材,当真可以立kè

施工?”

“嗯,这些天有几个兄弟去深山里砍伐,可是饶风岭突然来人说,那片林子禁止伐木,还打了百姓,这是非得逼迫我们买他的木材啊!”

“户籍一事,暂且可以搁置。”楚莫顿了下,继xù

道,“我已经联系了柳家,这几天等他们确定批货,如果不出意wài

的话,他们愿意把山寨卖给你们的那批木材以十万两承接!”

肖申克突然一怔,瞳孔紧缩,他激动的双唇颤抖,露出难以置信的目光,之前没有来到这里之前他尚且以为这些困难是可以应对的。但眼前困难重重,早就令肖申克无从下手,着急忙慌,整日的担忧埋没了他所有的思绪。现在听到楚莫这一句话,仿佛已经解决了他所有的难题。

肖申克突然跪下身,激动地道:“小老儿拜谢,拜谢张兄弟了!”

楚莫连忙搀起了他,道:“这桩生意两相受益,我相信柳家应该不会拒绝,肖大人,以后咱们不必这么客气了!”

肖申克眼圈微红,怔怔地点了点头。

二人来到一处四周有些脏乱的小院。

“张兄弟,她们就在里面,这里虽然乱,但是唯一一处可以让她们母女俩独住的地方。”肖申克愧疚地道。

楚莫点了点头,望着破旧的木门,篱笆小院内养了几只幼小的鸡苗,屋子房门虚掩,楚莫苦笑着。

“小老儿先走一步,不打扰张兄弟叙旧,呵呵。”

楚莫愣了下,欲言又止,他走进篱笆院,定定地打量着周围……兄弟们,如果我一天爆两章,诸位会不会给我加推荐票呢……这票票太少了,从明天开始一天两章,朝九晚九。求票。

第三十二章 情思

院内虽然简陋,但事物堆放有致,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都整理的井井有条,让人一眼扫过,本身脏乱的周旁却有些舒适的感觉。楚莫怔了下,这种感觉,就好像,家一样的感觉。

房门突然打开,楚莫怔怔的站在原地。

吕萼儿樱桃小嘴张圆,惊讶之余,有些按捺不住的欣喜。

这么些天不见,吕萼儿本就柔弱的身材似乎略显消瘦,她双眸紧紧地盯着自己,唇角微扬,胸脯有些起伏。

楚莫有些不忍,他眼前一晃,险些将吕萼儿当成严蕊,两人同是那么令人心疼的倾国倾城的女子。

但是在楚莫的心里,远方的严蕊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似乎逐渐占据着他的心里,以至于遇到楚楚动人的吕萼儿,俏皮脱俗的李灵儿,都无法震撼他!

严蕊的柔美印刻在楚莫的内心!

“娘出去拾柴火了,我,这就去为大哥做饭。”

一句简单的话语,将楚莫拉回现实,他呆呆的看着难以抑制着喜悦的吕萼儿,她垂着头,还不时拿目光投向自己,有些羞涩。

吕萼儿身着素色长衫,有些宽大的衣服令她看起来更加孱瘦,颇有些苍白的脸蛋令人心疼,看来这些天她们的日子的确辛苦。

由于这套独院距离百合县县民居住的小镇说近不近,说远不远。那些妇道人家每每在流经此处的河边洗衣总会见到吕萼儿和吕氏端着衣物而来,她们本身好奇为什么吕氏母女能享shòu

‘独院’待遇,后来打听才知dào

这对母女与肖大人有些亲近,但肖大人尚且与他们住在一起,为何这对母女能有这么好的优待。

吕氏母女没少受到百合县居民的白眼,每次去龙河城购置常用物质,那些男子都在自家女人的怂恿下坚决不肯为吕家帮带。

吕母每次都是自己一个妇道人家推着驾车去龙河城购置常用物品,其中辛苦可想而知。

原本连吕母都觉得楚莫是不会再回来的,可吕萼儿相信楚大哥一定会回来看她的,每次向肖申克打听楚莫的消息时,纵然肖申克每次都表示一无所知,但她总是充满希望。

连肖申克都甚至以为吕萼儿与楚莫似乎早已私定终身了,不然一个女儿家怎么会主动表现出对一个男人的在意。

在很早以前,二人第一次相遇那次,吕萼儿就已经对这个与众不同的男子动了心。当一次次在危难时候帮zhù

自己的仍是他时,她就已经深深地喜欢上了她。

正义,善良,体贴,有魄力!在她心中,楚大哥就是一个无可挑剔的男人!

“萼儿妹妹瘦了。”

吕萼儿震了下,缓缓抬起头,与楚莫四目相对,她脸蛋微红,心如鹿撞,但仍不自禁地凝视着眼前这个令她多日来朝思暮想的人。

楚莫离开的这段时间,她心里惦记着的,想念着的,无不是他去了哪里,什么时候回来,还会来找自己吗?此时望着心上人,虽然有很多疑惑,但一时却无以说出,也许,只要楚莫回来已经是对她最大的安慰了。

楚莫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注视着吕萼儿,望着她美丽无暇的脸蛋,脸上柔情万种,楚莫看着看着,竟有几分痴了,他心中泛起一些情丝,苦笑道:“你不问我去了哪里?为什么不辞而别?”

“只要你回来就好了。”吕萼儿张了张小嘴,忽然低下头,似乎这句话已经透露出她的真心。

纵是一向对女人抱有超高定力的楚莫,也有些激动,他情不自禁地盯着美若天仙的吕萼儿,伸出手臂环住了她的腰间。

毫无准bèi

的吕萼儿喘了口气,羞涩的靠在楚莫的肩膀,酥胸起伏不定。仿佛一个受惊的小鹿,扑在楚莫的怀中,她又惊又喜。

楚莫忽然觉得被一团软弱无骨的酥胸压在胸膛,他咬了咬牙试图压抑某种欲望,但下体还是不自觉地涨了起来,撑起半个帐篷,险些顶到吕萼儿的身下。…,

为了掩饰尴尬,楚莫连忙轻轻推开吕萼儿,心里不停地念道: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吕萼儿略有些失望,不敢抬头去看楚莫。

如今男人三妻四妾又没什么,如果娶了吕萼儿,以后再见严蕊的时候,跟她表白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况且吕萼儿,要姿色有姿色,要身材有身材,宽敞的衣服都无法遮住她曼妙的上身,那软而大的胸脯,楚莫真想让它再压一次。做老婆的话,吕萼儿再合适不过,属于知书达礼,相夫教子的绝好妻子,楚莫也有凡心,对于吕萼儿的间接表白,怎能不心动!

“萼儿,这些天难为你了。”楚莫牵起吕萼儿的纤手,入手滑腻温柔,感觉奇妙。

吕萼儿欣喜羞涩,低声道:“男儿自当以事业为重,萼儿知dào

楚大哥是要去办要紧事,所以不怪你。”

楚莫一阵感动,要是有一个这么好的老婆,倦了,累了,她都能体贴,该有多好,楚莫温和地道:“萼儿,大婶去哪了?”

提到吕母,吕萼儿脸色一颤,似乎想到了什么,连忙抽回小手,道:“娘亲应是洗衣服去了,我去叫她。”

吕萼儿一阵小跑奔出门外,楚莫望着她的身影,一阵慰藉,但忽然想到自己目前尚未稳定下来,若是进军山寨失败反过头来被大当家等人反击,那时候吕萼儿一定会受到牵连!

喜欢一个人就要为她着想!

可是,一旦错过就不一定能够再次得到相同的机会,咫尺之间的错过,就是海角天涯的别离。

就像严蕊,不知dào

何时才能再次见到她!

抑或是见到她,她已经是别人的妻子了。

一阵犹豫之下,楚莫走进屋内,清香凝人,屋内干净整洁,虽然窄小,但是舒适。

楚莫正环视屋内,忽然,一个物什落入楚莫的眼前,是一个锦绣囊包,楚莫拿起来垫在手里,好奇地拿出囊内的精致印章。章子虽小,但十分精巧,楚莫皱了皱眉头,顺手拿出一张吕萼儿平常素描所用的画板。楚莫想看一看章印上到底是什么字,楚莫隐约觉得这个章印与吕氏母女的身份有关,平凡人家是不可能有印章的,而且如此精致的印章必然是家传之物。楚莫拿在手里,愣了半刻,刚要抬手摁去,忽然怔了住,他摇了摇头,还是将印章放回锦囊。

印章非同凡物,那章子一看上去就觉着有些奇妙之处,楚莫没有去看印章上的章印,既然是吕氏母女的秘密,自己就没有必要去刻意挖掘,他虽然对吕氏母女的身份有所好奇,但他相信吕萼儿迟早有一天会告sù

自己的。

刚刚放好印章,吕大婶推门而入,兴冲冲地走了进来,堆着满脸的笑意。

这女人年纪虽然约莫不到四十,也算是中年妇女,可她的容貌气质却总给人一种端庄礼重的感觉,像一个风姿不减的贵妇人,举止之间有一种令人钦佩的气质。

“回来啦?”吕氏笑着拉起楚莫,端详着他,眼神中竟有几分爱惜之意。

楚莫点了点头,对于吕氏,敬重之余,仍有一分难言的感觉,或许是因为方才抱着吕萼儿,做了现下有失礼仪的事情。楚莫连忙将目光移向门口,吕萼儿正伫立在门外,小巧可人的样子似乎若有所失的样子,她呆在外面背对着自己。

“大婶,近些天真是难为你们了。”楚莫有些愧疚,如果让吕萼儿继xù

留在这里,他于心不忍,咬了咬牙,道,“大婶,你们跟我去龙河城吧,那里毕竟是龙河县的中心,我家在那有座老宅,可以留在你们住!”

吕萼儿闻言震了下,缓缓转过头望向楚莫,她眉目含情,柔声道:“楚大哥的心意萼儿和娘亲心领了,只是我们住在这里已经很好了!”

吕氏点了点头,道:“一路而来,多亏你照应,我们娘俩感激不尽,无以回报,更不愿给你添麻烦了。”

楚莫愣了住,万万没有想到两个人同时拒绝,他本以为吕萼儿会答yīng

跟自己走,想到这里他不禁摇了摇头。…,

“楚大哥,我们住在这儿也是肖大人看在你的面子上才给我们分配了一套这么好的房院,虽然生活并不方便,但勉强都可以接受。而且,而且我们或许在这里呆不了太长时间。”吕萼儿的声音越来越低,不敢再去看楚莫。

楚莫叹了口气,强笑道:“我们离的不远,既然你们不愿住过去,那闲来没事我也可以常来看你和大婶。近来事情很多,我也就要回去了。”

吕氏点头道:“楚兄弟坐着,我去收拾收拾,给你做饭吃!”

吕萼儿略显失落,应了一声,低声道:“男儿志在四方,楚大哥是官人,为官家做事,自当尽心尽lì

。”

看起来,她还把自己当成一个身兼一官半职的普通官人,倘若让她知dào

自己是饶风岭山寨的强盗头头,不知dào

她会作何感想,楚莫又有一丝犹豫,联想到那块奇怪的印章。楚莫坐了下来,道:“萼儿是一个好姑娘,既有才学,又经世事,是个让人佩服的女子!”

“楚大哥这么说,是在怨我吗?”吕萼儿轻咬着嘴唇,泪珠已然盈满了双眸,看起来楚楚动人,惹人怜惜。

吕氏站在院内,约莫能听到一些,她缓缓走出院门,似乎是故yì

为二人留下一些空间。

“我的确想不明白,如果你们早有去处,为什么还要跟随百合县的移民来到这里?一路上风餐露宿,艰难困苦,如果依你和大婶所言,萼儿你的父亲既然已经遇害,亲眷也难逃厄运。我倒是很想知dào

,你们还准bèi

去哪里呢?这一路上的坏人咱们没少遇到过,也许是我多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当我话太多了,不必介yì

。”楚莫苦笑了笑,站起身望着窗外出神……晚上九点第二更。

第三十三章 我回来了!

楚莫表面上没有表现出不满,但内心总有些愠怒难以压抑,在他看来,如果自己对一个女子动了情意,那么就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爱hù

她。前世的自己没少停留在灯红酒绿的场所,每每接到一个单子,每每将一个商业大亨拉下马,每每掌握着一个致人命的要害信息,楚莫都会失意。他失意的是纵意在花花世界,没有一个知心人,没有一个愿意和他分享快乐的人。

所以来到这个世界,楚莫想从新做人,从新拥有自己的生活。

于严蕊,那种感觉是后知后觉,等到自己发觉对她仍有些留恋的时候,伊人已经不在身边,纵然望眼欲穿再也很难有机会相见。

楚莫想抓住她,他承认对吕萼儿尚未达到喜欢严蕊的程度,只是那种感觉追悔莫及,楚莫不想再失去!

吕萼儿咬着下唇,泪流面颊,她低声道:“若是萼儿已经有了婚约呢?”

楚莫一怔,最见不过女生流眼泪,连忙道:“对不起,对不起,我说错了。我知dào

你有难处,若是不便说,我何必强求呢!”

吕萼儿忽然忍不住,扑在了楚莫的怀里,佳人入怀,楚莫哪能坐怀不乱,浑身一个激灵,不禁紧紧抱住了吕萼儿。

“楚大哥,萼儿已经被许配给利州李家知州大人的二公子李贺,这是爹爹生前答yīng

李大人的媒妁之约,虽然萼儿从未与李公子见过面,但此次来利州也是被逼无奈带着爹爹生前的信物想要去投靠李大人。”

说完这些吕萼儿声音喑哑,已经哭的说不出话来。楚莫爱惜地抚摸着她的柔背,道:“李大人既然是你父亲生前的好友,那么为何不差遣人亲自来接你们,让你们娘儿俩大老远去找他们!呵,这算是亲家吗?”

楚莫安抚着吕萼儿,茶盏的功夫,两人沉默无语,而正在这时,吕氏已经走了进来,见二人相拥在一起,只是轻叹了口气,并未惊讶于色。其实吕氏早就看出来女儿对楚莫有些喜欢,只是没有挑明,而且还曾暗示过她,两人是很难走到一起的。本来希望女儿能够断了这分念想,但如今看来是不可能了。

“李家在利州一带势大,其实李大人也曾派人去找过我们,只是当时时局紧迫,我也觉得应该等萼儿父亲的案件逐渐被人淡忘了,我们娘俩再出面才比较好。”

吕萼儿轻轻推开楚莫,将脸转过一旁,梨花带雨的模样让人心有不舍。

楚莫轻舒了口气,如果吕氏执意要去找利州知州李家,自己又有什么资格阻止她们?只凭对吕萼儿的喜欢,还是自己尚且强盗身份且受人追杀的二当家?如果,吕萼儿知dào

自己出身饶风岭,还会一如既往的喜欢自己吗?楚莫徘徊不定,道:“大婶真的要走吗?”

吕氏拉过吕萼儿,断然点了点头。

楚莫眼神当中划过一丝神伤,难道我喜欢的女人都要离我而去吗?楚莫道:“如果萼儿不喜欢他?也要履行婚约吗?”

“婚姻大事,媒妁之言,是不能改变的!”

我X,什么媒妁之言,媒妁之言就能固定一个人的命运吗?

楚莫望向吕萼儿,投去等待答案的目光,只要她说一个不字,楚莫坚决不会让她离开自己的,什么李大人,狗屁知州,在楚莫眼里,自己的命就要自己掌握!

“楚大哥,我们是不可能的,萼儿跟你在一起,迟早有一天会连累你的。”吕萼儿目光茫然,哑声道。

“萼儿,大婶,楚莫一生下来就失去双亲,无父无母。没有人愿意收留我,如果不是我的祖母,我早就死了!我从来不信天,即使我的命上天已经安排好,我也不会接受,我宁愿逆天改命,过我自己想过的生活,哪怕只有一瞬间的烟火绽放!”楚莫回忆起儿时的痛楚,声音也有些喑哑。

“我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是十足的坏人,如果大婶不信的话,我可以指天为誓,我对吕萼儿没有一丝虚心假意!”…,

吕氏忙道:“我信,我信,楚莫你是个顶天立地的好男人!是一个非常善良的人!”

“不。”

楚莫缓缓走出房门,抬首望天,从重生到现在,也许以后都无法改变自己的身份,没错,我就是一个强盗!他低声道:“我不是一个好人,但也不会是一个坏人,敬我者,我自敬之,犯我一尺,我自退之,犯我一丈,我自当加倍奉还。”

“实不相瞒,在下就是饶风岭山寨的二当家,说的好听,是有编制的官家军,说的难听仍是个秉性难改的土匪窝。张麻子就是我,我就是张麻子。”

楚莫冷冷的舒了口气,从今以后我就是张麻子!

张麻子何许人也!

整个西北没有人不晓得他的大名,就连妇道人家都用他的名号来吓唬自家不听话的孩子!吕氏母女何曾没有听过他的大名。

吕萼儿惊恐地望着他,根本无法相信,那个人称霸天虎,杀人不眨眼,脚踏半片利州的饶风岭二当家张麻子就是楚莫。

“不,这,这不是,真的。”吕萼儿泪流满面,难以接受事实。

在他眼中,楚莫是一个温文尔雅的读书人,虽然长的结实,容貌冷峻,但言语之间总能给人以温情男子的性格,他,他怎么可能是一个知会杀人的莽夫!?

楚莫无奈地回过头,看到吕萼儿的神色,他似乎已经猜到了些她的心思,苦笑了一声,慢慢走到门外拴着的黑马身旁。

“萼儿保重。”

轻轻的一句问候,或许只有楚莫一个人能够听到。

他再也没有回头去看吕氏母女的表情,或惊讶,或惊恐,或鄙视,或冷眼相对。

都不重yào

了,楚莫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秘密,不但让她们认识了新的自己,也让自己接受了新的自己——张麻子。

我就是张麻子。

我要带着我的兄弟们重返山寨,我要重新夺回二当家!不,是大当家的宝座。

兄弟们,我来了。

张麻子回来了……多谢各位的支持!

第三十四章 柳家老爷

夜色如墨,行在路途上的一人一马慢悠悠的进入龙河城,城内守卫的士兵投来狐疑的目光,一直盯着他直到那人的身影消失。

“这里轮不到咱们管事,看什么呀,就算是饶风岭的人,你敢去拦吗?”士兵甲苦笑道。

士兵乙坐在城下,慵懒的道:“是啊,老老实实的做差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是了。可是,我怎么觉得那人有几分眼熟,身材宽厚,估计是山寨上下来的!?”

“管他作甚,兴许是山寨上的哪个当家!走,请你喝酒去。”

张麻子回到老宅,让手下的弟兄将黑马牵回马厩,自己一个人回到厢房。本以为这一夜注定无眠,刚回房中便有了倦意。

陆壑听说大哥回来,连忙赶了来,张麻子见他匆匆赶来,便料知陆壑已经从柳家走了一遭。

“情况怎样?”借着烛光,张麻子的脸上有几分难掩的神伤,目光灼灼。

陆壑盯着张麻子看了一眼,愣了下,似乎看出大哥有些心事不便言说,忙顿了顿道:“按照大哥的嘱咐,我是以张浩哥哥的名义去求见的柳老爷,柳老爷起初对咱们并不待见,后来柳二公子跟柳老爷和大公子说了些什么,那二人便想亲自见见大哥你,属下已经告sù

他们,大哥不便亲自出现。柳老爷说,若不见到大哥本人,是不会同意两方合zuò

的。”

“属下以为,大哥还是不便去见他们,如果可以,还是让张浩哥哥去跟他们谈判!以免打草惊蛇。”

张麻子冷笑一声,道:“山寨的各位当家不会没有行动,他们早就有所觉察了,促成这单生意,我们就准bèi

返回山寨,正面和他们会会。”

“不等七当家了?”

张麻子冷声道:“与其逐一击破,还不如来个干脆的!”

陆壑重重的点了点头,道:“属下最佩服的就是大哥的雷厉风行!”

“此事我已经犹豫很久,我总觉得接下来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张麻子低声道,“你先回去吧,明天我们就去会会那个柳家大老爷!”

“那属下告退了。”

“等一下,周大海这几天表现如何?”

“他啊,还是老样子,也不像前些天刚来的时候哭爹喊娘的叫着要出去,现在很老实,呆在房间里,吃喝拉撒都有人看着。”

张麻子嗯了一声,将陆壑送到门外,寒暄了两句。

和陆壑说了些话,竟然毫无睡意,张麻子来到院内,面对几柱木桩,深吸了口气。按照内家拳的方法,每招每式似乎都曾在脑海中过滤了一遍。拳力的凶猛,不消片刻,已经毁坏了两柱木桩。

打了上百拳,张麻子拭了拭脸上的汗珠,一个人坐在石桌旁小憩。

月光洒在墙头,高高的屋檐上似乎有两个人影闪过。

陆壑将各个岗位分布了相对紧密的兄弟,张浩临走时已经嘱咐了他,好好保护大哥,饶风岭那边已经有些风声了。

张麻子耳根一皱,也许是近些天打内家拳所致,他的听力比以前好了许多,一点动静都能听到,猛然抬首,却见两道极快的身影跳出屋檐,飞速而去。

“谁?”

张麻子二话不说,三下五除二跳过墙头,待他跑到接口,那两个人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城口两个士兵醉醺醺地回到城门前,二人刚刚坐下,便看到两个极快的身影奔跑而过。

“怪了,今天见到鬼了,大半晚上的还有人出门!”

两个神mì

人跑出几里,大气没有喘一个,两人的身形极其平稳,一看就知dào

是个练家子。

“哥哥,可看清了那人?”一声嘶哑的问话。

“自然没错,就是二当家的。”回答的那人身材消瘦,声音清和。

“这下又有好戏看了,哥哥准bèi

站在哪边?”

“呵呵,不慌,到底鹿死谁手,尚且不知,我倒是希望二当家的和大当家的两败俱伤,这样的话,咱们就可以给他们来一招黄雀在后。”…,

“哥哥远见,我怕二当家的还不抵大当家一个手指头。要知dào

大当家现在掌握兵权,二当家再有能耐,也杀不过千军万马。”

那消瘦的男子用鼻子哼了声,道:“要知dào

当年他落草山寨的时候,仅仅带了张浩一人,谁能想到短短时日就能一跃成为二当家!几乎凌驾在大当家之上,若不是这次意wài

,恐怕没有人能够撼动他的地位!”

“哥哥说的是,咱们就只管作壁上观。”

“老三杜如晦是必然站在大当家那里的,老五是顺杆爬,估计也会保持中立,老七,老八各司其职,其他当家没甚么实权。两虎相斗,必有一伤,咱们权且意思一下,暂时站在大当家这边!”

“嗯,全听大哥的。”

张麻子回到房间,疲惫之感再度来袭,他料定那两人是饶风岭的势力派来的,看那两人的身法,绝对不低于陆壑,甚至有过于他。这两人一定不简单,张麻子想到这里,着实没有心思再继xù

猜测。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与其预先判定,还不如走一步看一步吧!

张麻子回到房间,疲惫之感再度来袭,他料定那两人是饶风岭的势力派来的,看那两人的身法,绝对不低于陆壑,甚至有过于他。这两人一定不简单,张麻子想到这里,着实没有心思再继xù

猜测。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与其预先判定,还不如走一步看一步吧!

竖日早晨,张麻子一如既往的很早起来,如果搁在21世纪,那决然不是他的风格,自从回到南宋,感觉整个人的生物钟都有所改变。

“大哥。”陆壑微笑着走了过来,见张麻子一个人在专注的打拳。

早就听说过大哥拳劲凶猛,迅捷,看到张麻子自顾自专注的打拳,陆壑不自禁的凑了上去,道:“大哥,我来陪你练练吧。”

张麻子眉目一转,喝道:“好!”

陆壑身形矫健,虽然身材不如张麻子壮硕,但敏捷度却比张麻子快的多。张麻子一拳击来,陆壑明显有所惧怕,连忙躲避,这一拳的力道就连张麻子都有些不敢相信,只觉得自己这一拳好像挥霍出了全力。若是平常练拳的话,这一拳的力道足以将那木桩击断。

陆壑闪过之后,弯拳打出,他这拳拳劲必然不如张麻子,但手法之快,凌厉非常。张麻子毕竟没有完全吸取本身的所有功力。陆壑这一拳打来,已经让他慌了手脚。

“大哥,你是故yì

让我的吧?”陆壑收手道。

张麻子苦笑着摇了摇头,前世自己虽然有些花拳绣腿,但都是唬人用的,与陆壑这样的练家子打,肯定是没有任何便宜讨的。自己这具身体有绝顶的天赋,虽然这些天张麻子也在不断挥练拳法,但短短几日的进步跟那个人称霸天虎的张麻子比,不如他的十分之一。

“你去安排一下,咱们中午去柳府一趟。”张麻子道,看来自己要多多练习内家拳。

过了半个时辰,二人正在厅堂议事,传讯的青年忽然跑了过来。

“大哥,柳老爷来了。”

张麻子心里一惊,柳家已经知dào

了自己的居处,看来饶风岭一定会有行动的。

“请他进来。”张麻子镇定道

今天一更,顺便想一下剧情的设定。谢谢。

第三十五章 柳老爷的后台

李老员外的这家老宅是平常人家的宅院的两倍大,在外人看来,李家老宅常年闲置,虽然有富豪曾想购买,但一律都被李老员外拒绝。有点背景的世家也都知dào

李老员外不好惹,纵然被大哥摒弃,遣他在这座小城镇养老,但至少也算是李家的人,没人敢轻易得罪了他,更不用说强买强卖。

龙河城突然来了一户大家,而且居住在李家大宅!

可想而知,这户人可惹不起!

柳老爷带着两个公子,一身锦衣绸缎短袍,面庞略显老态,却有一双精目烁然。都说奸商奸商,无商不奸,柳老爷这双精目不知多少年的历练。

宅内的每一个弟兄都配着短刀,匕首,个个都是体格壮硕的兵种。

张浩特意为张麻子配备的一百特别士兵,这些兄弟都是曾经跟着张麻子闯西北的时候的精锐人马。

柳老爷子一眼看去就像个人精似的,但当他置身在十余个铁打的汉子里面,一下子就虚了。在两个儿子的搀着下,慢悠悠地走到客厅。

陆壑立在客厅,见柳老爷笑呵呵的迎来,淡然道:“柳老爷请坐,我大哥马上就过来。”

柳老爷点了点头,示意两个儿子站在身边。

柳大公子风度翩翩,气宇轩昂,站在老二的身旁,立kè

把他比了下去。陆壑不由多看了一眼那柳大公子,觉着此人面如桃花,却给人一种极有魄力的感觉。

“柳老爷,二位公子,不知柳老爷大驾光临,实在是有失远迎了。”张麻子换了身素色紧身衣服,壮硕的身材尽显无遗。

柳老爷忙站起身,听人说张麻子是乃人中龙凤,今日一见果然气度非凡,柳大公子注目望去,暗自点了点头。

柳二公子嘻嘻笑道:“张大哥,别来无恙。”

柳家老爷和大公子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其中最为疑惑的还是柳大公子,看他这样子似乎与张麻子颇有交情,本来就很嫌弃这个二弟的柳大公子不由对他刮目相看。

“二公子,近来可好?”

柳二公子哈哈笑道:“托大哥牵挂,好的很。”

柳老爷淡笑道:“想不到犬子能有幸结识二当家,这么说,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张麻子不禁暗自苦笑,不愧是商道上摸爬滚打过几十年的老油条,说起话不但厚着脸皮,还让人无法捉襟见肘。

“柳老爷,那批货可以出吗?”张麻子开门见山,索性不与他绕圈子,况且百合县的县民可等不及那么久。

想到肖申克忧愁百姓的样子,张麻子自然自愧不如,但就凭这点也要帮他一把。

“当然,当然。”柳老爷打了个哈哈,道,“二当家的面子咱们哪能不给,只不过,我怕山寨那边不好交代啊。”

张麻子顿时一愣,笑道:“你做你的生意,赚自己的钱,跟饶风岭有什么干系吗?”

柳老爷叹了口气,看了一眼张麻子,微笑道:“二当家,我们柳家可不想被你当枪头使唤,大当家是拖欠了我们货款,可那几十万我也不放在眼里,大不了以后不跟饶风岭山寨来往,咱们惹不起,总躲得起。吃一堑长一智,也犯不着去触大当家的眉头!”

张麻子嘿嘿一笑,看来这个老家伙还真是火眼金睛,逃不过他的算计,仍故作淡定地回道:“柳老爷此话怎讲?”

“二当家,你现在是什么身份,咱们何必讲究?倘若我现在告sù

大当家,你觉得你的处境会不会如临绝处!大当家压着我们那批货款,什么目的你我都知dào

,我柳玉函犯得着和他争抢生意吗!?哼,我们走!”柳老爷吹鼻子瞪眼道。

“慢。”

张麻子哈哈笑道:“柳老爷,玩笑到此为止。”

柳老爷呵呵一笑,拍了拍衣袖,道:“如何?”

柳大公子一直保持着微笑的态度,反倒是柳二公子似乎有些不淡定,一双眼睛不停游离在张麻子和父亲身上,看不懂二人话语间的揶揄。…,

“既然是合zuò

,自然要来个明明白白。方才是我多心了!”张麻子暗笑一声,讪讪地道,“只要柳老爷肯出这批货,以后饶风岭和柳家之间的商贸往来,山寨一定会准时交款。另外,我们绝不会再在其中担当中间商,也就是说,你们柳家以后可以独家经营!”

“前提是建立在二当家能够独当一面的时候吧!现在说这些还为时尚早,呵呵,不过,老夫宁可压定你!”柳老爷朗声道。

张麻子心里一震,万万没有想到这个老家伙竟然如此爽快,他凭什么相信自己,凭什么这么轻易的答yīng

自己,难道他还有其他条件。张麻子挑了挑眉毛,道:“柳老爷是性情中人,这批货什么时候可以发?”

“明日即可。”

张麻子愣了下,笑道:“一言为定!”

“且慢。”一直沉默的柳大公子忽然开口道,“我们还有一个条件!”

“说来听听。”世上没有白吃的好处,看来这个柳大公子也不简单,张麻子坦然道。

柳大公子不紧不慢地道:“既然我们决定帮二当家,柳家也绝对会全力以赴,为了聊表诚意,我觉得二当家应该先答yīng

我们一个条件。”

“嗯?”张麻子轻笑一声,示意他继xù

说。

柳大公子愣了愣,看向张麻子轻佻的神情,并没有任何生气,只道:“七当家总管财务,前些日子他随大当家去了利州李大人那里做客,我接到消息,他今晚就要提前回来了。难道二当家的你不想跟他聊聊吗?”

张麻子冷笑一声,看来这个柳家真的不简单,他这一次明显是想试试自己的水平,值不值得他们帮zhù

,当然是要先考核自己的实力。

也就是说,柳家的态度已经很明确,我可以帮你,但是,你必须拿下七当家!

这是个考验,不管对于柳家还是张麻子而言。

接触老七,张麻子早已有了想法,若不是老七去了知州大人那里,恐怕自己早就指定好了拿下他的计划。

时间不等人,如果老七不同意站在自己这边,那么柳家也必然会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就算把货款价格提高,恐怕柳家也不愿意冒着得罪大当家的风险来帮zhù

张麻子。

风险和代价总要划勾的。

“好,明日一早,我就去提货!”

这种自信自然而然的流露出来,张麻子突然站起身,魄力十足。柳老爷身子一震,显然被吓到了,柳大公子淡然一笑,道:“那今晚就等二当家的好消息了!”

“呵呵,柳老爷,二位公子难道不留下来看好戏吗?”张麻子打趣道。

柳大公子脸色一白,惨笑道:“还是不了,我们在府中等待二当家的好消息,嘿嘿。”

张麻子哈哈笑着,道:“陆壑,送三位。”……木有推荐票……还是每天一更吧,我尽量精致一点。

第三十六章 火拼

夜色渐渐降临,龙河城内也慢慢变得死气阴沉,一反常态的街上市民竟然很早就收拾了生意,提交回家。张麻子虽然没有出门,但也听手下们说了些,他隐约感到有一丝不安。

城西一块有若隐若现的火光出现,张麻子刚要出门,却被陆壑栏了住。

“估计是山寨例行一个月一度的督防检查,大哥现在出去恐怕不妥,会被人认出来的。”陆壑紧张地道。

张麻子暗暗觉得有些说不上来的蹊跷,对于督防检查也有一丝不解,道:“督防检查是什么?”

陆壑怔了怔,狐疑地看了一眼张麻子,旋即想到张浩交代过自己,说大哥受了伤归来之后好像忘记了一些以前的记忆,忙道:“大哥忘了,自从大哥下令不准实施非正规性的督防后,大当家就提出不满,咱们山寨一直以来都是靠名义上的督防演练到各地存户家搜刮民脂民膏,这也是山寨的一种经济来源。大哥走后,大当家自然又把这个条例给兴起了!”

张麻子惨笑一声,强盗就是强盗,他算是明白了为什么这些平民百姓,财户大老都这么谈虎色变,原来是惧怕这批饶风岭的原始人!看来强买强卖以山寨当家们的性子,还是便宜了那个柳老爷。

张麻子苦笑道:“今晚会是个多事之秋。”

陆壑不知所谓的愣着。

“报。”

那个脸相熟悉的青年忽然跑了过来,皱紧双眉,道:“大哥,咱们外面的探子说好像有一队人马进城了!”

张麻子心里一惊,似乎猜到了什么,道:“他们来了。”

“山寨来人对付我们?难道他们已经发xiàn

了大哥!”陆壑惊讶地道。

张麻子苦笑一声,道:“通知兄弟们做好迎敌准bèi

。”

“大哥怎么知dào

那些人就是冲着咱们来的?“陆壑道。

张麻子道:“我们已经被盯上了很久,晌午柳家老爷那一番话,已经让我更加确定其中必有原由。那个老小子定是得知了山寨有所行动,而且我估计所谓七当家提前回来,也是崇天塰那边得到了什么消息,所以让老七找人来对付我了。啧啧。”

陆壑脸色巨变,连忙吩咐那名青年下去,让他通知各队人马做好迎敌准bèi

,不到半个时辰,这些百人战队已经集合完毕,各自手握兵刃,眼中透露着无限杀机。

张麻子看着这群血气方刚,就战沙场的弟兄,一股豪气再次升起,他拔出大刀,赫然指向宅外,吼道:“兄弟们,敌方数量不明,但因为是在城内对抗,面积小,他们人马再多也发挥不出优势。现在我令陆壑带一队人马饶在暗处,其他人跟着我,去瞅瞅那些娘炮们!哈哈!”

张麻子这番鼓舞士气,人人都显露出狰狞的面容,这些人本就是跟着他刀风血雨中走过来的,什么大世面没有见过,虽然没有一敌十的本领,但每个人的斗志都足以压过任何对敌!张麻子大喝一声,骑着高头大马冲了出去。

他这一队是以步兵为主,而专门让陆壑带领一队骑兵队,又将骑兵队分为十人一队,五队人马分别躲在各个小巷当中,只等敌人大队人马出现,即刻冲出,搅乱他们的秩序,然后再以张麻子的步兵为主直取而去。

城内本是寂静一片的,因为阵阵马蹄声,搅的城内的居民也难以入睡,俱都钻在被窝里,扬着耳朵听外面的声响。

从山上而来的大批人马,火把渐渐逼近城内,一些守城的人一看就知dào

是饶风岭山寨的兵制,连忙大开城门。

为首之人,面色苍白,身材尖而瘦,骑着高头大马颇不符合他们的搭配。

张麻子策马立在主道上,前方火把通明,一行人马已经逼近,为首之人与张麻子打了个照面,冷笑一声,道:“果真是你,没想到你还活着!”

张麻子这边,中年男子附在张麻子耳边说了些话,张麻子点了点头,知dào

此人便是传说中的山寨财务大亨七当家段爷了,他瞄了一眼这段爷,扫向他身后的人马,略微一估量,应该也有近千人。…,

“老段,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串通崇天塰谋害于我,好,好的很,今天我就要取你的狗命!”

张麻子大喝一声,声震周遭,那为首的段爷吓得面色惨白,万万没有想到说不了两句话就要动手,要知dào

他此次前来的目的,一是确定张麻子的身份,二是劝说他归降大当家,从而不战而俘敌。都说张麻子性格直率,粗莽,但据自己与他多年的相处了解,也没有到这种见了旧人就要大开杀戒的地步。

段爷连忙退到兵卒当中,冷哼一声,身后的兵卒俱被那声大喝吓了一跳,人人都说二当家有以一敌百之勇,乃当世吕布!见他果敢冲来,没有一个人敢主动冲击。

便在这时,四下突然冲出几道快影,五路马队忽然冲出,让段爷的兵卒吓的够呛,被突如其来的埋伏一吓,都开始丢兵弃器,掉头就往城外跑去。

陆壑身形矫健,快马杀出,一刀斩获了一名骑着白马的领头,张麻子勒马而住,朗声道:“一个也不准留,都给我杀!”

玩的就是心理战术,张麻子本就声音洪亮,他这声怒喝传入每一个人的耳边,无疑认为是死神的召唤,有马的快马飞奔,没有行步工具的只得拔腿就跑。

一时间乱作一团,也没人去照应段爷。

张麻子飞马而来,段爷被这张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脸吓得当场昏厥过去。

张麻子哈哈大笑,一把抓住了他,冲身后的兄弟吼道:“穷寇莫追,随我回去!”

张麻子早已咬牙切齿,他恨的是那个柳家老爷,竟然把自己放到作壁上观的一面,明明知dào

今天有山寨的人来袭,他只字未提,摆明了,你们爱杀杀,爱死死,谁活了我就跟着谁走!想到那柳老爷奸诈的一面,张麻子恨不得亲手宰了他,这一战,多少死伤了近十名兄弟。

“清点人数,伤者立kè

就医!”

陆壑连忙跟了过来,脸上仍有些血迹,兴冲冲地道:“大哥我还没杀够那些兔崽子呢,怎么了?”

“龙河城我们是不能待下去了,通知兄弟们,连夜启程,我们去龙河镇!”

唯一想到的地方,就是这里,鸟不生蛋的小镇。

陆壑拎着老七的身子,像抓着一只小鸡一样,快马奔出城门。

“X的,崇天塰,老子虽然没见过你,但是你给我等着,总有一天我会宰了你的。”

想到自己现在这副处境,只能跑,逃。

不好!

张麻子大呼一声,立kè

想到了什么,自己这样明目张胆的跟段爷火拼,势必会传到山寨,如此的话,张浩的处境会危险重重!

代关于新书《大仙侠时代》

正文

仁初九年,天下太平。

大盛****自古以来便将仙道推崇为第一治国之道,风气如此,就连民间也开始崇尚仙道。

大盛国有两大道教,分别是凌,昆两道!

四下里一些支派杂门也多有分布,若说正统,当以凌,昆居首!昆道门以修习玄法,炼丹炼器,驭魂驾兽,祖上第一神位是太上老君;而凌道门多以锻炼筋骨,画符添咒,修炼幻术,与灵异鬼怪打交道居多,多年来祠内都供奉着开派祖师——三尸道人。

后来两道合并,称为:凌昆派。傲立于天下!

屋漏偏逢连夜雨,明明是六月的天,却偏偏夏雨不断,而曾经繁花似锦,本似一道壮丽风光伫立于上京城的楚家宗院早已被大火烧的遍体鳞伤,房垣被土蹦瓦解后的焦烂木桩满地都是,带着烧焦的气味。而这场雨顶多是浇灭了残余的乌烟瘴气,对于一片烧尽的废墟来说,这场雨,更显凄凉。

“楚家得罪了朝廷一直以来信奉的仙道,这天雷应该是神灵惩罚他们所致。”

“可惜咯,财大气粗的楚家,富可敌国的楚家,就这么完了。”

“唉,是啊,从此大盛****就再也没有什么第一富商家族楚家啦,咳咳!”

歇斯底里的大雨,可偏偏有这么多人站成一堆,各自撑着雨伞,仿佛在观摩着那雄伟的建筑顷刻间倒塌的壮丽,之余,弥留些遗憾。

这些平庸百姓面上的表情皆不相同,最多的带着些许惋惜,眼神中却也有一丝难以掩饰的渴望,另外一些人两眼放光,好像在寻找着偌大的塌陷中是不是还有些值钱的东西,但是谁也没有走近一步,以至于没有人发现荒垣里还有一个灰溜溜的影子来回走动。

这个孱弱的身影似乎在废墟中寻找着什么,大而瓢泼的雨滴打在他的身上,没有任何的反应,他漫无目的,像个没头苍蝇一样,东找找,西翻翻。地面上可以被分刮的有点价值的东西都已经在昨夜里被一群神秘人毫不客气的带走了。

终于,他的目光停留在了被烧焦的房梁压着的石膏壁上,这个朴实,看上去卖不了任何价钱的东西却是被留下了。

少年欣喜地扑了上去,拼命将那石膏画壁捡了出来,如获至宝一般抱在怀中。画壁,楚老爷最爱的一块画壁。

这也是家族灭亡后留下的唯一遗物,其他的该充公的充公,该莫名消失的消失,稍微值些钱的在这几夜里不知怎的,都不翼而飞。

废墟外的人们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众人立刻睁大了眼睛,惊讶地发现了那个在大雨中奔跑的矮小人影,顷刻间,这些人也不顾得官府规束不允许任何人闯进楚家宗院,疯也似的冲了进去,烧黑了的锅碗瓢勺,一哄而抢,经过昨夜的席卷,众人欢快地分食着这些残渣剩羹。

一个家族的灭亡,竟然带给这么多人的欢愉。

那个少年抱着三尺长宽的画壁躲在角落里,静静地面对着人群,他转过身,背对着这个曾经养育了他十六年的城市,心情极度复杂,最后黯然离开。

楚家宗院,世代从商,祖祖辈辈积攒下来的财产,足足够全族上下八百人挥霍几辈子。这也是楚家宗院被大盛****冠以‘富可敌国’称号的由来,想象一个家族足以拥有撼动国家的财产是多么的恐怖。

只可惜,一切说完就完了。

“楚天,你要好好地活下去,咱们楚家宗院的复兴,就寄托在你一个人的身上了!”

少年抱着画壁坐在软而湿润的草地上,这里距离上京城十余里,是一处极少有人敢步足进来的树林。

传闻怪林中有鬼怪无数,常在夜间出来,阵阵凄厉的惨叫声方圆十里都有耳闻。

而且林中有一奇妙寺庙,伫立千年,藏于深山林中,终年不见光日,曾有一个书生和凌昆派的道者一同进去过。可是,书生自打那出来以后就得了羊癫疯,道者以此嘱咐上京城的百姓,千万不要涉足此地,否则性命难保!

“大盛****,****又算什么?”

楚天望着画壁上的图案,曼妙多姿的少女仿佛在画壁上翩翩起舞,娇嫩可人的脸蛋,清丽脱俗,而玲珑美妙的身材曲线,更是美若天仙,宛若活物。

而少年盯着画壁,心思却不在画壁上的美人上,他自言自语,脑海中浮现的是身为楚家宗主的父亲临死前叮咛自己的话语。

“大盛****想要吞并楚家宗院的财产,却借着楚家常年并不供奉仙道为由,暗地里打击,明着却曲意相逢。这次楚家遭到的不是天灾,而是真正的人为降头,是大盛****,浩瀚修真人海中最让人忌惮的禁忌法门——雷火。”

楚天冷冷地重复着:“雷火,妖派的至高禁法,以方圆五里为目标,,雷火一旦引发,没有任何人能够幸免。所有人都死了,可是,可是,我却活下来了,我却活下来了,为什么,为什么呢?。”

瘦弱的少年就那么静静地蹲在角落中,周遭的环境开始逐渐被黑暗吞噬,潮湿的草地蹦出些许点亮光明的萤火虫,星星点点。

“爹爹,以后是不是只有我一个人,一个人代表楚家面对未来了吗?”

孱弱如他,冷意几乎袭满了全身,冰凉彻骨的感觉令他觉得仿佛天都塌下来了,却只有自己一个人去面对!

想喊,却喊不出声。

泪水,默默地流出眼角,眼看着家人一个个躺倒在自己的身前,那种痛苦,那种悲哀,比死还难过。

娇媚的女子在画壁上恍然一闪,只那一瞬的功夫,似乎有一个声音:随我进画壁空间吧!

一道金光从画壁中阔然闪现,楚天啊的一声,眼前光芒四射,豁然间如同换了天地一般。

耳边传来稀稀落落的泉水声,楚天从昏迷中缓缓睁开双目,待看清周遭事物,顿时傻了眼。

楚天张嘴吃惊:难不成是画壁上的女子显灵,将自己带入画壁?

只见四周草木繁多,远处横贯着一条小湖,放眼朝小湖的尽头去看,是一处高耸的瀑布,顺着山壁滑下不大也不小的水流!

楚天意外的发现,原本浑身湿漉漉的他竟然穿着干净整洁。难不成这是在梦里吗?楚天无奈的想,如今孤苦伶仃的自己,也只有在梦里还能穿的不像个要饭的。

“滴滴答答,滴滴滴滴。”

声音越来越近,清脆宁人,是有个女子,哼着没听过的曲调。楚天忽然有些害怕,他怎会没有听过怪林鬼怪的传言,虽然觉得应是梦境,但未免不了心里发毛。

顺着水边走去,忽然间,楚天停下脚步,登时被眼前的景象惊了住:入目竟是一张裸露的白皙背脊,一个柔弱的女子背对着周宽,竟在湖中快乐地洗澡,长发被她拢在胸前,似乎是有意露着如玉的肌肤,让别人欣赏。

楚天连忙止住紊乱的心神,正准备拔腿而走,却听一个妖媚的声音道。

“小少年,既然来了,何必匆忙离去呢,你如今无亲无故,就让姐姐来疼你吧。”这声音听起来娇弱迷人,光是声音就令人浑身无法淡定,诱惑十足。***************************************************************喜欢的朋友请看以下链接。书页也有。请各位书友帮忙收藏,推荐。书名:《大仙侠时代》书号:2453444

http:///Book/2453444.aspx



免责:该文章采集于网络,相关权利归相关人所有!!!本站不承担任何责任!!
更多文章: 1024社区 xp1024.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