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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带锦鲤穿六零》


第一章 穿越初始

“嘶———”

徐尽欢翻了个身,后脑勺一阵剧烈的头疼不由得让她抽了口气,连忙从床上爬起来。

起的过猛又一阵头晕眼花,等她视觉恢复正常的时候,发现入目的是米黄色的老式蚊帐和老蓝布和白棉布缝起来的被子,转头过去是木质窗户和和门,连天花板也是木板扣起来的。

自己不是刚飞机失控急速下坠了吗?耳鸣太严重自己捂着头便晕了过去,再无知觉。飞机难道没有坠毁,救援人员把自己救回来啦?也不对啊,那自己不是应该在医院吗,怎么在这样老旧简陋的环境中?这又是哪里?

徐尽欢准备下床出去看看,从被窝伸出一只胖胖的小手。

我去!这手分明是小娃娃的手啊!揭开被子看的的小小的身体和小短腿!!!

“啊——”郁闷的徐尽欢不由得发出一声尖叫,自己这样分明就是穿越了。

门一下被推开,急急地进来一个身穿中山装的老头:“怎么了怎么了?祖祖的乖末末醒啦?是不是头疼了?”

头发花白的老人很是着急,小心抚摸了一下徐尽欢的脑袋。

“我害怕——”徐尽欢面对这位老人,心里生出一阵孺慕之情。

“别怕,医生说咱们小鱼儿只是磕了个包,没有流血也没有留疤,等好了啊,还是和以前一样是最最聪明漂亮的女娃子!”老人拍着徐尽欢的小声哄着。

徐尽欢还没有搞清楚现下的状况,下意识靠在老人的臂弯里,这应该是原主的潜意识反应。咕噜————

徐尽欢的肚子响起来,感觉好像很久没有进食了一样。

老人赶紧把徐尽欢塞进被窝:“我们小鱼儿饿啦!小鱼儿再躺一会儿,祖祖去给你煮醪糟鸡蛋哈!”

然后便赶紧出去了,尽欢就一个人躺着胡思乱想。

自己爱好看各种穿越重生小说,但是自己其实一点都不想穿越的啊!

虽说自己之前孑然一身,大二的时候父母车祸去了,留下一套房子和足够的存款。这些让尽欢过的虽说不是锦衣玉食大富大贵,但好歹也丰衣足食小康之上啊,还有自己鲤珠空间,给了自己自由的底气和强大的安全感。

对了!鲤珠空间!

自己的鲤珠空间是自己在龙门山野外探险的时候,遇到一位道人扭伤了脚踝,自己帮忙正骨,道人感谢自己送的。

开始自己也不想要,道长说这颗鲤鱼珠子跟自己有缘,不由分说地系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尽欢在被子下意识摸了摸左手腕,竟然摸到了圆圆的触感!

自己的鲤珠居然跟着来啦!试着默念一声:进!

尽欢便落在空间的木楼里面,卧室还跟之前一模一样,黄花梨木的拔步床,紫檀圆木桌凳,金漆雕花的衣柜,鱼戏莲叶的蜀绣屏风。窗边沉香木的美人榻上还放着自己读到一半的《三体》。

用意念移动到厨房仓库,仓库里的木质架子上还整整齐齐的码着收获的粮油蛋肉,这些全是空间出产之前收获储藏起来的。

空间播种到收获,全程都是靠自己的意念和精神力操控,不用自己事必躬亲。

架子上的东西本来是要送去自己父亲出生地的孤儿院做慈善的。

父亲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在世的时候,每年都会定期给孤儿院捐钱捐物,父亲是一名优秀的电气工程师,除了公职以外,还成立了自己的工作室,收入算是中产。

热心慈善公益的父亲,还资助者几个读书的孩子,一份份的钱寄出去后,留给自己小家的就是一般的工薪阶层的收入了。

母亲是军人后代,是一位大学教师,知书达理,理解父亲的小时候受人救助,长大了反哺社会的心情,老两口一起乐呵呵做慈善,所以车祸后,父母就剩一套房子和一份不多的存款。

虽然时常有人会说父母假好心什么的,但子非鱼焉知鱼之乐,尽欢理解父亲的反哺,也理解母亲的夫唱妇随。父母一辈子相知相伴,连死时都紧紧牵着对方的手没有分开。

所以正是这样,尽欢才在父母去世后,自己一如既往继续着父母遗志,每年会给孤儿院送粮送物,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尽自己的一份力量。

出了木楼,院子的还种着各种自己喜欢的花花草草,没事的时候在院子的椅子上坐着喝茶发呆就是一整天,最是惬意不过了。

那口灵池还是小喷泉的样子涌得欢快却没有溢出来一滴泉水,灵泉对植物有催生优化的作用,能开动物灵智,自己没有宠物,也没打算突破,建国不能成精的底线。这灵泉水,洗髓伐骨的逆天效果没有,强身健体美容保养倒是十分显著。

自己得到鲤珠空间十年,身边的人老问自己是怎么保养的,越活越年轻,身体倍儿棒,流感什么的季节病再也没来找过自己。

经常被同事的孩子叫姐姐,满足自己中年少女虚荣心的感觉挺不错的啊。

出了院子栅栏,自己饲养的家禽家畜分别圈养着,各种族群公母都有,只要不喂灵泉水催生的蔬菜粮食,也不会长得很快,可能比外面的饲料养大的家禽家畜还长得慢,毕竟没给催长剂嘛。但是等上了餐桌,却是美味得很,全生态全绿色无污染啊,怎么会不好吃。

田地里还有种着各类的庄稼和蔬菜,地有很多,但不是每块都种,轮番换着休养生息,才是持之以恒知道。

远处的山峰还是一片郁郁葱葱,山里有野生动物,不用尽欢投喂,天生天养。有野性但是不会攻击尽欢,尽欢的气息对它们有很强的迷惑性,见到尽欢比下面圈养的家畜还温顺。刚开始的时候,尽欢没少恶趣味,过来揉捏各种猛兽。

刚得到鲤珠的时候,尽欢见里面还有国家珍稀保护动物,尽欢出去野外探险的时候会根据动物分布状况,放归一些大自然,尽欢希望这些动物都能安安稳稳活在地球上,而不是灭绝殆尽。

山峰上的瀑布,水流出来形成河流和湖泊。平时浇水灌溉都是这里的天然水,而不是灵泉水,毕竟催生快了,自己用不完也只有放在仓库。

湖泊里除了放养着给尽欢解馋的各种鱼虾,浅水区域种着莲藕荷花,美食和美景兼得。

吹着小微风,看着眼前的一切,尽欢深吸了一口气,觉得自己不安的心落回了实处,鲤珠是自己最大的依靠和底气,有道是手中有粮,心中不慌啊。

不管自己到了哪里,鲤珠都能让自己安然的活下去。

第二章 醪糟鸡蛋

“小鱼儿——”听到外面在叫自己,尽欢连忙出了空间,爬起来坐在床上。

老人端着一个大海碗推门进来:“小鱼儿快来吃,祖祖放了好多糖,蜜甜!”

尽欢伸手去接,老人没给。

老人紧紧端着碗:“碗太大也烫,你拿不住小心烫了你,祖祖端碗,你拿调羹自己吃。”

老人的细致让尽欢窝心,碗里白白圝嫩嫩的鸡蛋和米白微黄的醪糟在红红的糖水里面,看起来让人食欲大振。

尽欢拿着调羹舀起一个鸡蛋送到老人嘴边:“祖祖吃,鸡蛋看起来好好吃的样子!”

“小鱼儿乖!祖祖不吃,这是专门给小鱼儿煮来补身体的!”老人用手摩挲着尽欢的头。

尽欢把鸡蛋又往前伸:“祖祖吃嘛,我一个人吃不完的呀!”

“小鱼儿真乖,你先吃实在吃不完再说!”老人坚持让尽欢吃。

尽欢知道老人不可能先吃,自己也实在是饿了,便咬了鸡蛋一口,蛋清滑嫩,蛋黄刚好熟又不是糖心,完美。慢慢吃完了一个鸡蛋,又喝了几勺汤,醪糟的米酒香和黄糖的甜香交相辉映,简直不要太好吃啊。

尽欢放下调羹:“我吃饱了!祖祖快吃,特别香!”

“祖祖不吃,祖祖吃了中午饭了吃不下,留到一会儿你饿了给你热来吃!”老人以为尽欢刚醒胃口不佳,也不勉强尽欢怕孩子小吃了积食。

尽欢知道老人是舍不得,便拿过调羹舀起鸡蛋:“祖祖吃嘛,这个冷过再热了也腥了,不好吃的,现在吃才好吃!”

“现在鸡蛋不好买了啊,听话,一会儿你饿了吃!”老人还是不肯吃鸡蛋。

尽欢急了,看得出来老人很疼她,就更不肯一个人吃独食了,撅起嘴不高兴:“那我就更不能一个人吃独食,吃独食过不了独木桥的呀!祖祖不吃那我以后都不吃鸡蛋了。”

老人见尽欢黑白分明的眼睛泫然欲泣,心里到底不忍,有些为难。

尽欢看老人的神色松动,拿起调羹:“祖祖快吃,小鱼儿喂你吃,小鱼儿喂的吃起更香!”

这副小无赖的样子,老人到底狠不下心拒绝,便张口咬了鸡蛋,两口就把鸡蛋吃了。

尽欢又舀起一个鸡蛋如法炮制,剩下的鸡蛋就被老人解决了,糖水老人干脆端着碗一口气喝了。

尽欢这才满意了:“我吃祖祖也吃,这样才好嘛!”

“是我家小鱼儿孝顺,祖祖吃了能活一百岁哦!”老人笑眯眯的说。

尽欢拍着手:“祖祖至少能活一百五十岁!”

“我家小鱼儿说的可是真的?”老人故意逗尽欢。

尽欢也哄老人开心:“那是,是我刚刚做梦神仙告诉我的哟!”

尽欢也不算是完全说谎哄老人,自己鲤珠空间出产的东西,大多有保健功效,没有长生不老那么神奇,延年益寿倒是没差。

老人笑眯了眼睛:“我们小鱼儿可是锦鲤大仙给祖祖送来的福娃娃呢!那就是真的啰!”

“是啊是啊!祖祖一定要活到一百五十岁一直陪着我哟!”尽欢的龙门阵越摆越精神了。

“那祖祖不就成为老妖怪了?”老人也顺着尽欢的话往下摆。

尽欢笑得欢快:“那我就是小妖怪,我跟祖祖一起变妖怪,一起去云圝游四海游山玩水不是很快活嘛!”

“哈哈哈哈~”这会儿老人彻底见牙不见眼了:“祖祖能活到等小鱼儿长大了成亲了的那一天,我死了也能高高兴兴的去见锦鲤大仙了!”

尽欢抱着老人的胳膊,撒娇得毫无障碍:“那可不成,祖祖得一辈子陪着我,要不然我被人欺负怎么办?祖祖跟我一起活成老妖怪才行!”

“好好好~一起活成老妖怪”老人笑的开心:“祖祖要出门一趟,你是躺着还是跟祖祖出去啊!”

一听出去,尽欢两眼发光:“出去玩啦,躺着一点都不好玩!”

在地上到处找鞋也没见鞋子,老人从外面给尽欢找来一双小搭扣布鞋,给她穿好衣服鞋袜,又在对襟棉布衣服加了一件薄毛线外衣。

虽然这样简单的衣物跟前世追求舒适精致的要求差的很远,但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头能把重孙女打理得清清爽爽,简直就是一个奇迹了。

棉布的洗刷之后变得十分柔软,穿着贴身吸汗,前世的时候尽欢也偏爱天然面料,棉麻丝绸尽欢都很爱,对化纤的衣服不怎么感冒。

自己出去旅游时候,都会采买当地特色手工布料,屯在空间里慢慢做衣服穿。其实天然面料的耐受性不好,秀气经不清大开大合的糟践。

开始的时候出去裁缝店做,后面觉得工钱太贵,自己借助书和网络学了裁缝入门。

后面干脆报了个两年期的培训班,系统学习剪裁缝纫。说来尽欢狗屎运太好,学会了之后自己做衣服穿还不过瘾,还在网上开了网店,接受定制给别人做衣服。

认识的人都说尽欢是自带锦鲤运,不用求好运自来。

后面生意真心不错,网店成为了小众流行,把之前父亲留下的工作室改成自己的服装工作室,就叫“锦鲤”招了几个员工,网店生意做得小有声色。

后面工作室居然先后接到过几个明星的礼服单子,这下子尽欢在圈子里打开了自己的路子,单子银子源源不断,工作室规模也扩大了几倍,自己总算是不在亲力亲为,当了甩手掌柜,有时间空出手来就出去浪。

出去世界各地采购各类天然面料和特色织物,吃到过许多美食,见识过许多美景。

遇到过许多一辈子就做一件事的匠人。除了手艺的养家糊口之外,也是对自己手艺的传承和坚守,才让这些古老的手艺历久弥新。

去杭州上海北京各地的旗袍老店,跟老师傅软磨硬泡地取经,尽欢经历了无数次的失败,终于学会了自己做心心念念的旗袍,从此之后时常旗袍加身的尽欢得了一个“旗袍欢”的绰号,旗袍的妩媚风流加上尽欢越养越窈窕的身段简直是相得益彰!

想到这儿,尽欢决定等自己的年龄再稍微大点,就可以借口学针线,就可以给老人做衣服啦。尽欢就是那种,别人对我好三分,我回别人十分的性子。

“祖祖好看不?”终于落地的尽欢对着老人臭美。

老人顺了顺尽欢的头发:“好看!咱们小鱼儿是最最好看的女娃子!”

老人洗了碗,便锁了门带着尽欢出了门。

第三章 出门放风

出门之后本来老人是要抱尽欢的,但尽欢觉得自己身体虽然还是小五短身材,但内里毕竟是个成年人,撒娇卖萌让老人牵着走:“祖祖,你要牵好我的手哦,走丢了可找不回来了,就没有小鱼儿了!”

老人听到小姑娘的话,不由得哈哈大笑,还捏了捏尽欢的鼻子:“你个小女娃娃人小鬼大,咋是祖祖走丢?不是你走丢啊?”

“嘻嘻~我也怕自己走丢啊,我走丢了祖祖不得伤心啊!”尽欢本来也是为了逗老人开心。

老人乐呵呵倒:“当然啦!没有你这个鬼灵精,我这把老骨头肯定活不下去啰!所以你出去玩要记好回家的路哦!”

“那我去了更远的地方,路太远了记不住咋办?”尽欢还是想了解一下,自己现在身处何时何地,奈何年龄太小,问问题不能太太成熟了,那样和原主出入太大不正常。

尽欢再一次庆幸自己是个地地道道的锦城妹儿,锦城话语调婉转柔软,稍微拖长了声音就像是撒娇。现在变成了小娃娃,撒娇卖萌倒是手到擒来。

老人倒是认真思索一阵:“小鱼儿乖,如果你和祖祖走散了,你不能哭也不能跟不认识的人走,一定要等祖祖来找你!不然被别人抱走卖给人贩子,就再也见不到祖祖了!”

“那祖祖要是很久都没有找到我咋办?我害怕咋办?”风吹乱了尽欢的头发,尽欢现在是个软萌的西瓜头发型,尽欢顺便顺了一下头发。

“那小鱼儿认军人叔叔不?找军人叔叔,他们会送咱们小鱼儿回家的!”老人认真教着安全常识。

尽欢乖巧说道:“军人叔叔我认识啊,绿衣服绿军帽还有枪,很威风的。那军人叔叔也不知道咱家在哪里呀?那是不是我就再也见不到祖祖了?见不到祖祖我害怕会哭的!”

“那可不!小鱼儿你要记住咱家的地址,祖祖之前教过你的,这样才能让军人叔叔把你快快送回家啊!”老人摸了摸尽欢的头。

尽欢只有继续扮无辜:“我记不太清了!磕了头有些事情记不清了!”

老人瞬间紧张停下来蹲下:“小鱼儿忘记事情了?那可不行,咱们这就去看医生!”说着就把尽欢抱起来疾走。

尽欢知道吓到老人了,赶紧搂着老人的脖子安慰道:“祖祖,没事的,我也不怎么疼!记不清事情重新说过就记得了嘛!我又没变傻,不信你考我算术!”

“5加3等于几?”老人随口问着,心想赶紧去开介绍信带末末看病去。

“等于8啊祖祖”尽欢摆出一副洋洋得意的表情:“再难点的我也能答得起!”

“那7加9呢”“16”

“20减4呢”“也是16啊”

连续问了好几个都回答正确,老人这才送了一口气。

“那祖祖还没告诉我咱家住哪里呢!”尽欢还是对住址执着。

老人搂了搂尽欢:“小鱼儿可记清楚了,咱家住在蜀省锦城天彭县龙门公社甜水村!”

“我记住了,”尽欢撒娇又搂了搂老人脖子:“那别人也不知道我是谁家的娃娃啊!”

老人抚摸一把尽欢的头发:“你叫徐尽欢,是徐怀安家的娃娃”

就这么一会儿,感觉自己被摸了好多遍头:“徐怀安是谁?”

“瓜娃儿勒!”老人笑起来:“徐怀安是祖祖我啊,咱家就你跟我两口人,除了你徐尽欢不就只有徐怀安我了!”

“可我不是小鱼儿嘛?”徐尽欢听到自己名字的时候心还是猛跳了一下。一样的名字,可能也是一种注定的缘分吧。

“小鱼儿是的小名儿,大名是徐尽欢啊”老人放松下来确实兴致勃勃:“你母亲生你的时候要啥啥没有,我去河里捞鱼,刚到河边还没下网,就跳上来一条大红鲤鱼,我就带回家啦放院子水缸里,等我准备杀鱼的时候鱼不见了,水缸里就剩一颗珠子,喏,就是你手上的那颗!”

尽欢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原来冥冥之中牵绊自己和原主的不仅是名字,连鲤珠都如出一辙:“那,那条大红鱼呢?”

“不知道啊,别人都说红鲤鱼叫锦鲤,是祥瑞。祖祖觉得锦鲤是大仙,给咱小鱼儿送完珠子就回天上去了。”祖爷似乎陷入回忆里不能自拔。

尽欢抬起手仔细瞧着鲤珠,白色的鲤珠在阳光下似乎还隐隐发着金光:“那锦鲤大仙真的是专门来给我送珠子的么?”

徐祖爷笑眯眯道:“那肯定是的呀!要不说咱小鱼儿是最有福气的娃娃啊!谁也没有这么大面子让大仙专门跑一趟啊!”

尽欢听着祖祖这么自傲的语气也乐呵呵的:“祖祖也有大面子,大仙是专门给你末末儿(重孙子)送东西啊!嘻嘻~”

徐祖爷那斜飞入鬓的眉毛都要飞起来了:“就是你这漂嘴子说好听话哄我!”(漂嘴子:嘴巴油滑,会说甜言蜜语好听话,有点讨好的意思在里面)

尽欢走在路上一遍跟老人聊天,一边观察这周围的环境,刚走来路边都是房子,自家那片算是在最北边缘,离山不远,而老人带着自己是在往村子中心地带走。

这边的地势要低一些,由近及远能看到远处的庄稼,已经开始黄的小麦和快成熟的油菜籽。地势较高的地方种的是应该是土豆红苕之类的。田边都挖的有灌溉用的小沟,而村民生活饮用水应该是打了井或到河流上游去挑。

祖孙一路笑嘻嘻,大概20分钟才到地方,一路走来基本都是泥瓦房店,茅草房。

突然出现一栋青砖瓦房还是挺显眼的,看上去倒是敞非常亮整齐。

墙上还刷着有些惊人的标语:“确保双千斤,力争三千斤”。

有些雷人,尽欢想起了历史书上的”大--跃--进”。难道现在是六十年代,对于一个九零后,对于这样的时代基本是不可想象也不敢想象的。

因为自己的生活条件跟现在一比,真的是好上天了!

抱着自己的徐祖爷虽然看起来硬朗不显老,但是也是一把年纪了,家里也没有一个壮劳力,是怎么把原主养这么大的?

第四章 甜水村部

“俊娃子在不?”徐祖爷进了院子门喊了一声。

“在”一个大约四五十岁的黑脸汉子迎出来:“六叔快进来坐!六叔咋把小鱼儿也带来啦,小鱼儿好点没?头还痛不?”

汉子热情招呼徐祖爷坐下喝水。

徐祖爷让自己叫汉子家俊伯,尽欢乖乖叫了:“家俊伯,我好多了,谢谢家俊伯关心我!”

“好好!”家俊伯倒是有点不好意思:“六叔你可把小鱼儿教的真好,懂事又聪明,我家那几个匪头子娃娃(调皮孩子)一比简直不能看!”

“儿娃娃(男孩)总是要匪一点才好,身体也长的壮!”外人面前徐祖爷还是要保持谦虚的,不能拉仇恨:“我们小鱼儿就是身体不壮实,之前磕到头居然记不清以前的事了,我准备明天队里借牛车去县里医院看下!”

“好好好,那得开个介绍信让他们用那什么机器好生看下,别耽搁了娃娃!”徐家俊拉开抽屉找出纸笔就埋头写起来,尽欢一眼不眨地盯着他,看他写字盖章完成。

徐家俊看着小女娃娃盯着自己的本子看得认真仔细,便问:“小鱼儿,认识伯伯写的什么不?”

“认识最下面的几个字”尽欢一脸严肃地认真回答:“嗯,1,9,6,2,5,6”

“哈哈,小鱼儿就只认识数,其余大字一个都不认识!”徐祖爷哈哈大笑对着徐家俊说。

“六叔,我记得小鱼儿下半年才满四岁吧!很厉害了啊”徐家俊称赞还低头问道:“小鱼儿还会什么呀?”

“家俊伯,我还会1数到100,还会两位数的加减法!”小鱼儿脆生生回答道。

徐家俊倒是真的出了几个算术题给尽欢,尽欢也是乖巧地回答了。让徐家俊惊诧的是两位数的算术是全对的。数数倒是不难,记下来就能继续往下数,但是算术毕竟是要考点脑力的,尽欢回答的很快,一点也不磕巴勉强,想来是觉得题对于她是简单的。

哎,其实装小孩卖萌还是觉得有点羞耻的,但是徐祖爷高兴,自己彩衣娱亲也算是凑个趣了。

徐家俊拍掌大笑:“六叔啊,小鱼儿太聪明了!你还说小鱼儿忘事,要咱小鱼儿不忘事可更了不得啊,完全就是小神童啊!家梁算是后继有人了啊!”

“小鱼儿聪明这像她母亲,箬竹上过医学院,是个文化人,家梁还是算了,从小坐不住,读书就像先生会要他命一样,就喜欢琢磨着舞刀弄棒的!”徐祖爷又呼噜了一下小鱼儿的脑袋:“我家就小鱼儿这根独苗苗了,我也不指望别的,就望她能好好读书,长大了能找个安稳工作嫁个好男人平平安安生活,我也就瞑目了啊!”

坐在徐祖爷腿上,正盯着桌上报纸的尽欢不乐意了:“那可不行,祖祖咱们可说好了在一起活成老妖怪的,一起出去游山玩水快活呢,你可不能扔下我!”

“哈哈哈”听到这话的徐家俊倒是先笑喷了:“六叔,小鱼儿这话是啥意思?还活成老妖怪?”

“我不是怕小鱼儿还小,我先撒手先去了闭不上眼嘛,说能活到她长大成亲就够本了”徐祖爷笑眯眯道:“小鱼儿就说让我活成一百五十岁的老妖怪好陪她一起游山玩水!”

徐家俊笑着说:“这也是孩子孝顺,而且小鱼儿又聪明,以后指定会有大出息。您哪,您身体这么硬朗结实,肯定能到能到那时候,您等着享福呗!”

说笑了一阵,徐家俊眉头又锁起来了,黑脸愁容满面:“六叔啊,你说今年春收不会还让虚报产量吧?大家都眼巴巴等地里的庄稼熟了能开镰,家家户户几乎都断粮了,这还是之前你弄了一批红苕土豆回来添补才撑到现在,小南山的野菜刚长出来就被挖的干干净净。前几天,家林的孙娃子居然跑到牛棚里偷牛的麦壳子吃。我这心里啊,七上八下的,晚上连觉都睡不着!要还跟前两年那样吹牛不打草稿的虚报,咱村恐怕跟萦县那片的有些村一样要绝户绝村呐!你看村里面老人都不剩几个了,大人还能勒起裤腰带挨,但是孩子和老人饿不起啊!”

“我跟几个老伙计打听过了,咱省里的来了个新领导,上面也下政策了,今年不得让虚报了!”徐祖爷小声对徐家俊说:“你先安抚大家,别声张出去,抢收回来先赶紧一家分几斤对付着!”

徐家俊连连称是,看起来徐祖爷在这个村干部侄儿的面前威望还是挺高的嘛,而且看徐祖爷也是很有见识的样子,给出的建议有分寸。

通过介绍信和尽欢瞄着的桌上的报纸,尽欢了解到现在是1962年,这里是川省。

尽欢上辈子也是川省人,听认识的老人讲过这段时期川省的困难情况,自己也研读过这段历史:川省是三年时期人口锐减,是三年困难时期往外支援首都和上海粮食最多的省,三年时间往外调粮共计200亿斤,对社会安定贡献巨大。

原本川省富饶大家也是人人皆知的,历代以来都是产量大省,但是这三年蜀地过的极其困难。

蜀地有水资源丰富且有千年水利工程得天独厚的自然条件,旱灾会减产却不会伤其根本。说到底,一方面是”浮.夸.风”盛行虚报产量;二是不顾实际情况过度调出粮食,掏空老本,连库底粮都给出去了;三是左向烈度大时间长,明明形势偏离实际,还不知道打盘子。几番下来,三年时间过去,1962年蜀省人口仍然负增长。

尽欢刚刚知道,自己应该是1958年底或者1959年生的,按照常理推断,在极度饥饿的情况下,女性是很难孕育孩子的,更不说自己还平平安安养活到这么大还白白胖胖的,更是异类了。徐祖爷能把自己养成这样,困难程度可想而知。

等徐祖爷和徐家俊这位村支书小小密谈一番并商量明早来牵牛车后,徐祖爷就带着尽欢回去了。

第五章 魔性辈分

回去路上,尽欢想着清瘦的徐祖爷中午的时候,连口鸡蛋都想省下来留给自己,再看看自己白白胖胖的小肥瘦手和小胖腿,心里别是一番滋味。

“祖祖,我是不是很难养啊,要不然我晚上就不吃饭了!刚家俊伯说别人家都断粮了我都听到啦,咱们家也快没有粮食了吧?我得节省一点!”尽欢抱着徐祖爷的脖子小小声的说。

徐祖爷听完这话愣了一愣才说:“瞎说!小娃娃要好好吃饭不要瞎操心,祖祖早买好了粮食够我们吃到明年的!”

尽欢没说话,如果徐祖爷说的话没水分的话,那么徐祖爷肯定是一位又有能量又有见地的人精。

现在可是物资都是有计划的,买粮食要票又要钱还要有门路。

而且刚刚听祖祖和家俊伯的谈话,好像徐祖爷还从外面给村里弄回来一批土豆红苕,徐祖爷是怎么办到的?

刚想发问,就听着当当当的敲钟声———看着远处的田里的人们正收拾农具往田坎上走,看样子是下工了。

一路走来都有人和祖祖打招呼:“高祖爷”“六祖爷”“六爷爷”......尽欢不由得惊诧于祖祖的辈分之高。

不过当听到有人有些戏谑得叫自己“小姑姑”,“小姑婆”,“小姑奶奶”这些魔性称呼的时候,自己现在一个不到四岁的小娃娃,这些称呼他们自己喊着不觉得难为情,自己听着难为情啊。

祖祖抱着自己跟大家寒暄,自己不好意思应别人的称呼,只好乖乖装腼腆不说话。

按照这种情形,尽欢觉得自己以后跟村里的同龄娃娃相处会很魔性的:一群小娃娃围着自己,可能会叫自己“姑奶奶”“小祖祖”...

有问自己身体情况的,尽欢就乖乖应好并感谢人家的关心。

惹得大家都向祖祖夸赞小鱼儿家教好有礼貌,徐祖爷自然是笑得见牙不见眼。

一路寒暄回家,徐祖爷要去厨房准备煮晚饭了,尽欢非要让徐祖爷带自己看看粮食藏在哪里才肯放心。

徐祖爷扛来木梯搭在猪圈房里面,一下两下从望棚(一种吊顶,用来保温和防止瓦片上面积灰)上拆了四五块30厘米见方的木板。

然后单手抱着尽欢爬上梯子,有些暗的光线里面整整齐齐排着十多二十袋麻袋依稀可见。

尽欢还摸了一把,里面沙沙的颗粒感,应该是没脱壳的谷子,这才放下心来。

等尽欢看完后,徐祖爷又把木板镶回去,严丝合缝,一点看不出来其中关窍,尽欢不由得衷心的给徐祖爷灵巧心思手艺点赞。

生火煮饭,尽欢想去帮忙烧火,被祖爷拦下来,抱她起来放在饭桌的板凳上:“我的小仙人板板,小心火星子溅出来烫到你!你要不出去玩就坐在这儿跟祖祖摆龙门阵哈!”

尽欢不甘心的顶嘴:“你才是仙人板板,你是祖祖的哇!”

“小女娃子嘴巴嚼的很(嚼jiao指伶牙俐齿)”徐祖爷乐了,他发现尽欢磕伤了头醒了之后,变得开朗乐呵了,之前虽说也乖巧伶俐,但在外人面前腼腆几乎不敢说话。

徐祖爷觉得这样很好,小鱼儿开朗乐观人也健谈了,嘴巴甜也会哄人高兴,这样子出门在外才不容易吃闷亏。

尽欢不知道自己磕伤了头的原因,便问了祖爷才知道之前几天,村里全员出动去修整村里的道路,就是在泥土上铺一层小石子,避免下雨天牛车马车车轮陷在泥巴里面出不来。

徐祖爷帮着赶牛车从前面湔水河滩运石子到铺路,因为河滩石头多,既怕磕到尽欢又怕她落水溺水。

正犹豫把尽欢托付给谁好一些的时候,邻居有个秋荷的小女娃子,比尽欢要大三四岁,秋荷说自己带着尽欢和村里面稍微大一些的孩子一起去小竹林玩。

“三年困难”时期,大家过得艰难,村子里面没有几乎新生儿,大人都吃不饱。就算是有新生儿基本上也没养活夭折了,问题不光是母体亏了身子没有母乳给婴儿,农村没有渠道买不到婴儿奶粉,大家吃粗粮“代食品”,婴儿的食物更不好解决。

村里面小女娃娃大的基本大了尽欢三四岁,小的都基本都是小婴儿还只能抱在怀里,所以尽欢没有同龄的小伙伴。

徐祖爷见有人来带尽欢去玩,乐颠颠就同意了。就出了一趟车回来,就有人来说尽欢磕伤了头,晕死过去了,掐人中也不见醒。

这可急坏了徐祖爷,赶紧让人把马车卸了,拿背带把尽欢捆在背上背好,骑着马就奔着县城医院去了,生怕去晚了自己家小鱼儿就耽误了救治时间。

结果徐祖爷拼着一口老夫聊发少年狂的劲儿,飞奔着骑马跑到县城医院。

医生看了一眼就只是嗑了个包,又没外伤,呼吸平稳也没异样,开了半瓶紫药水让出院了,说睡饱了饿了就会醒。

后躺了一天半的尽欢就如医生交代的那样,自己饿醒了,又成了一条欢蹦乱跳的小鱼儿。

若不是自己来的及时,原主还不知道会在怎样呢?

也不知道该叹现在简陋的医疗条件呢?还是该恨医生敷衍简单粗暴的看病手法?

徐祖爷说明天带着自己去县医院,问一下失忆的事情。自己去医院也不过是让自己忘事儿的事情合理化。

不过之前为什么会嗑伤了头觉得有些蹊跷,自己也没有继承到小尽欢一丝记忆,这事儿就变成一桩悬案。

尽欢心里猜想跟那个秋荷肯定脱不了干系,要不有人来给徐祖爷报信的时候,秋荷不见人影,就算是去医院那天情况紧急,但昨天今天都两天了,也没见秋荷或者家里面的人来说句话,这不是心虚是什么。

“那个秋荷,以后碰到了不要一起耍了”徐祖爷叹了口气:“眼神太活,而且到现在也不来看你一眼,我看女娃子不咋行!”

“嗯嗯,我不跟她一起耍了”徐祖爷的想法跟自己可是不谋而合:“不跟她交朋友,太烫了!”(烫在四川话里面有欺骗的意思,也有棘手不好解决的意思)

第六章 超美超苏

徐祖爷虽说是个老爷子,做饭这样的事情却是利索得很,鸡蛋炒木耳,蒜蓉蕹菜(空心菜),两个小碗的紫菜蛋花汤,饭是掺着玉米碎的杂粮饭。

两菜一汤,都是素菜,(鸡蛋某些地方也算是小荤菜)在大部分人都还吃不饱的时候简直不要太丰盛的呀!

徐祖爷给尽欢的碗里舀好饭菜,眨眼之间鸡蛋几乎都全到了尽欢碗里,徐祖爷这才给自己夹一筷子青菜:“快吃,鸡蛋冷了就不好吃了!”

如果自己是真小孩的一定会毫不犹豫来吃,但是自己的芯子是个大人,又把蛋夹回到祖祖碗里:“祖祖,你也吃,我一个人吃不香的!一起吃才香!”

徐祖爷笑眯眯地吃了尽欢夹过来的鸡蛋:“还是我家小鱼儿孝顺我!”

“粮食和鸡蛋是祖祖花钱买的,饭也是祖祖煮的,这不算我孝顺的!”尽欢有些羞赧:“等我挣钱买了给祖祖做好送到面前才算是孝顺!”

“那我就等小鱼儿挣了钱孝顺我哈!”徐祖爷笑呵呵的吃着尽欢夹过来的菜。

尽欢喝了口汤,又给徐祖爷夹了两筷子蕹菜,才缓缓说道:“嗯嗯,祖祖多吃点,把身体养的壮壮的等我挣钱孝敬你!”

徐祖爷猛刨两口饭,吞咽的时候使劲儿把眼睛里的酸涩咽下去。

曾几何时,也有一个小娃娃,跟眼前这个小女娃娃有几分相似的脸盘儿,也是这么给自己夹菜,说长大了挣大钱孝顺他。等到小娃娃长大了慢慢钱越挣越多,距离却离自己越来越远,总是见到了孝敬的东西,人却见得少了,最后竟一去不返成永别呐。

尽欢看到了徐祖爷低头的眼睛里,有些落寞,知道徐祖爷可能想起了伤心事。

“祖祖,你做的饭真好吃啊!”尽欢狗腿:“我太喜欢祖祖做的饭,祖祖走哪里都把我带上,不然我会吃不下饭的!”

徐祖爷看着尽欢又狗腿又无赖的小模样,笑骂她:“一辈子跟祖祖在一起有什么出息?外面的好多好吃的好耍的多了去了,等你都吃过见过就不稀罕祖祖这点手艺了!”

“好吃的好玩的带着祖祖一起去啊,一个人吃饭又不香!”尽欢其实不算是在宽慰老人,而是在说实话啊。

等自己长大的时候,等以后环境条件了,想去哪里不能去啊。

再说自己还有空间,祖祖老到坐不了飞机火车的时候,还能把祖爷揣空间里带走。

“那到时候祖祖老到走不动了就哪也去不了咋办?”徐祖爷被尽欢逗笑了。

尽欢想也不想:“那我背着你去啊!祖祖也不是把我背着抱着养大的吗?背不动我就牵个牛车载着你啊!”

徐祖爷听了尽欢的话心软得像一汪湖水,爱怜地又摩挲了一下尽欢的头。

按照徐祖爷对尽欢的宠爱程度,尽欢觉得总有一天会秃顶。

在漫天晚霞和尽欢的故意耍宝卖乖中,祖孙吃完了尽欢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顿晚饭。

收拾好厨房的祖孙牵手准备出去散步,自己家住的偏,走了好远一截才看着人晒场里人们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要么吹牛,要么就端着碗正在吸溜着清汤稀饭。

现下到了最最困难的时候,去年年底,“大食堂解散”时,一家就分了几十斤玉麦(玉米),估计现在早吃完了。

家无隔夜粮,庄稼还在地里没成熟,能吃上一口稀饭,都算是家里婆娘会过日子了。

有些人家从开春开始就挖野菜添补了,一脸菜色就等小春开镰。(川省是一年两熟,上半年收割的叫小春,下半年的叫大春)。

不断有人和徐祖爷打招呼,徐祖爷牵着尽欢也是乐呵呵应答。

不一会儿一群小娃娃吃完饭,呼啦啦一群在晒场上玩开了。

有两个大概也是三四岁小男娃的过来扭扭捏捏试图和尽欢打招呼,但是总归是腼腆有些抖不开话头。

“我叫尽欢,你们叫什么?”尽欢主动打起招呼。

“我叫超美~”“我叫超苏~”多么具有“时代意义”的名字啊。

互通姓名之后,以年龄论资排辈,两男娃的决定是让尽欢喊他们哥哥。毕竟他们都快6岁了,虽然长得矮但是年龄确实比尽欢大。

这两男娃的爹,从旁边扯过一根干藤条就准备抽:“你两死娃娃吃涨了,敢欺瞒你小姑姑不懂,乱了辈分,看老子不抽死你们!”

尽欢又一次被自己的高辈分惊呆了,徐祖爷见状赶紧拦住这黑脸大叔的:“娃娃又不懂辈分,他们自己论自己的就行!”

这才免了俩娃的一顿打,尽欢赶紧拉着两娃退到一边,看着就要被吓哭的小朋友,尽欢从空间里摸出两个硬糖,剥开赶紧放进两个小娃的嘴里。

突如其来的甜甜滋味,让两小娃瞪大了眼睛,正准备说话。

尽欢赶紧制止住:“这个是水果糖,悄声别说话,就尝尝好吃不?”

两小毛孩眼睛透亮,拼命点头。对这个大方拿糖果招待自己的小姑奶奶也是喜欢。

“你两谁也别说,下次我有了糖还分给你们吃!”糖是尽欢鲤珠里面的,现在糖的来源说不清楚,只有先按下不让小娃说出去。

天色开始暗下来,尽欢也和刚认识的小朋友道别,跟着徐祖爷回家了。

这时候还没有通电,只有点着煤油灯烧水洗漱。昏暗的灯光下,徐祖爷给尽欢洗完手脸,又烫了脚才她放床上哄觉。

尽欢其实还想打听下父母的事情,又怕勾起徐祖爷的伤心事便罢了。求徐祖爷讲故事。

徐祖爷讲的孙悟空大闹天空的故事,绘声绘色引人入胜,特别有说书先生的风范。

“祖祖,孙悟空可真是厉害啊!”尽欢和徐祖爷交流故事的心得:“可他把蟠桃宴上的那么多东西变小揣兜里带走真好啊,我要是能学会这本事就好了!”

徐祖爷听着童言童语,不由失笑:“那可是仙法,不是咱肉眼凡胎能学会的!”

“那可不一定啊,祖祖不是说我是锦鲤大仙的福娃娃吗?锦鲤大仙说不定看我聪明会教我呢!”尽欢也哄着徐祖爷,做好铺垫埋伏,以后才能把鲤珠里面的东西正大光明在徐祖爷面前现出来。

徐祖爷拍着尽欢的背乐呵呵:“是啊!说不定哪天锦鲤大仙就教你仙法了呢!”

徐祖爷拍着尽欢,尽欢到底抵不住小娃娃急需睡眠的困意便睡过去了。

第七章 父母过往

第二天一早,迷迷糊糊的尽欢被徐祖爷从被子里挖出来,洗漱收拾好后,把尽欢放在牛车上,一扬鞭子抽在车辕上,这就出发去县城医院去。

尽欢在早晨微凉的空气中渐渐清醒过来,徐祖爷便递过来一个白生生剥壳的鸡蛋:“先吃个鸡蛋垫一下,等到了县城,祖祖带你去吃抄手!”

尽欢不是很喜欢吃白水煮鸡蛋,觉得很噎人,咬了两口,就把剩下的鸡蛋塞到徐祖爷的嘴巴里:“祖祖也吃半个,我要留着肚子吃抄手!”

拿过车上绿色的军用水壶,准备拧开,奈何高估自己的力气,怎么也拧不开,尽欢只得让徐祖爷代劳。

喝了热水的尽欢,这才算是正式清醒过来。

机耕小路是围着山包修的,路面上还铺着小石子,牛车不快倒是不颠簸。看着远处被晨雾笼罩着层层叠叠的山峰,心里感叹道现在的生态真好啊,完全绿色生活。

“祖祖,咱们这里好多山啊,看着可真好看呐!”

“以前更好看,前几年全民炼钢铁,砍了不少树。近两年人们又把浅山上剩下的树皮都快剥完了,”徐祖爷叹了口气:“咱们县里又在雁栖山那几个小山包上发现了煤矿,采煤更把山挖得不成样子!”

“祖祖,那咱们村为啥没采煤啊?”尽欢问道

“咱们那片山没有探到煤矿,”徐祖爷一本正经地跟尽欢解答:“要是有煤矿啊,咱村这3、4年也不会过得这么艰难!”

“煤能换粮食吃吗?”尽欢其实知道煤矿发工资,但是其实煤矿工人在三年时期也不轻松,强大的劳动量需要很大的口粮,但这时候分配的绝大部分都粗粮代食品,细粮只占一小部分,而且一般一个煤矿工人的工资要养活一大家子人,过得也不容易。

徐祖爷叹了一口气:“煤矿工人发工资啊,他们每月都有商品粮,也比村里种地有保障!”

“那山里不是有野菜和野味嘛?大家怎么不去山里找啊?”尽欢在自家的厨房里见过挂着的烟熏兔子和鸡肉的,徐祖爷说是自己山上打的。

“怎么没去,浅山上被摸得一干二净,深山老林有大猫野猪都凶猛得很,谁敢去?人都瘦得只剩一把骨头还不够给野兽送菜的!”徐祖爷又叹了一口气:“前几年咱你家忠伯家二娃就被野猪追得掉下山崖,摔断了腿,跟他去的几个壮小伙没一个完整的!”

“那祖祖你也别去啊,我以后不吃肉了,去山里太危险了!”尽欢再摇着徐祖爷的手臂,她不想徐祖爷去冒险了,要吃肉,自己空间不是还养着那么多家禽家畜,就算是顿顿吃肉都吃得起啊。

徐祖爷拍了拍尽欢的小手,小声跟尽欢说:“小鱼儿不怕,祖祖有就在外山打些山鸡和兔子,不会有事的!”

“可是我还是怕祖祖有危险啊,要是野猪大猫来了咋办!”尽欢还是很担心。

徐祖爷笑呵呵地捏了捏尽欢的鼻子:“小鱼儿不怕,祖祖有功夫,那么多场仗都打过了,野兽算个啥,就算真来了,祖祖也能把它给小鱼儿做成肉菜!”

“祖祖还打过仗啊,是鬼子吗?”尽欢特别佩服老军人,正是因为他们抛头颅洒热血才迎来今天和平和安稳的生活。

徐祖爷看着尽欢眨巴着两只大眼,神采奕奕,便很有畅谈欲:“那可不,把岛国鬼子打回老家啦。祖祖一辈子啥也没学会,就学会了打仗!”

“祖祖真了不起,是这个!”尽欢竖起了双手的大拇指,对着徐祖爷恨不得点上十个八个赞。

徐祖爷看着尽欢眼冒红心看着自己,崇拜之情溢于言表,又呼噜了一把尽欢的脑袋。

尽欢觉得按照徐祖爷对自己的宠爱程度,自己终有一天会被摸成秃子。

“那现在为啥不当军人了啊?”尽欢对于徐祖爷安于农家翁的原因好奇。

“祖祖老了,打不动仗了”徐祖爷又挥了挥鞭子:“后来你父母走了,祖祖也离不开咱家的小鱼儿,就回来带小鱼儿过活啦!”

“那我爹妈走啦?去了很远的地方也忘记回家的路了吗?”作为原主一个3岁的小娃娃,对于死亡应该没有明确的概念。

徐祖爷愣了一下,思索怎么组织好语言:“你爹妈不是找不到回家的路,他们俩都牺牲啦!去天上啦回不了家了!”

徐祖爷低头抹脸的动作被尽欢看在眼里,不由得有点后悔,其实自己本不应该提起徐祖爷的伤心事。

“你爹也是军人,16岁就当兵啦,抗美援朝胜利回来后,分到省军区,在一次跟敌特分子的交战时,英勇牺牲了!

你母亲受不住打击,你刚出生就撒手也去了!你母亲原来是一名军医,野战医院出了名的”一把刀”。射击水品特别高,比你爹都强!做的了手术还上得了战场,还得过一等功!原本也是个坚强的人,怎么就跟着你爹走了,可惜啦!”徐祖爷慢慢跟尽欢说道。

父母双亡的真相就这么直白给孩子说,是有些残忍的,但是徐祖爷不希望以后尽欢因为没有爹娘的遗孤身份而妄自菲薄,也不能因为孤儿身份被欺负时,没有反驳之力。

“我爹妈都这么厉害啊!他们都是英雄!我为他们自豪!”尽欢仰抱着徐祖爷的胳膊认真说道:“祖祖你别伤心啦,你不是还有小鱼儿嘛,小鱼儿陪你!”

徐祖爷摸着尽欢头,沉默地久久没有说话。

尽欢能穿到徐家感到庆幸和自豪,这一家子完全能称得上一门忠烈。徐氏夫妻为了革命事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而徐祖爷为了养育重孙女,毅然从自己热爱了一辈子的工作岗位上退下来,和重孙女相依为命。但徐祖爷提起自己孙子孙媳妇的时候还是满满的骄傲和自豪,没有一丝愤懑怨怼,也可见徐祖爷的胸襟。

要知道这样子纯粹的老革命到后面可是越来越少,现在多的是革命家为和平解放奉献了自己的一生,却没享受到一天和平的果实。

而后世安享太平的人,又有多少人铭记者革命先烈为了我们和平而抛头颅洒热血呢?

军人不愧为咱们最可爱的人,咱们能安享的太平盛世,是他们用血汗换来的,怎么能不珍惜今天拥有的好日子?

第八章 黄花师傅

牛车顺着弯弯曲曲的路,颠颠簸簸了一个半钟头的来到县城,若不是车里垫着给牛加餐的干草和徐祖爷准备的包袱,尽欢觉得自己的屁股可能已经碎成了N瓣。

徐祖爷驾着牛车七弯八拐进到一条小巷子里,下车敲了一家的大门。

这个地方和大门也不可能是医院的样子。

门开了,一个身材魁梧的粗狂大汉一见到徐祖爷,啪地敬了个军礼:“首长好!”

徐祖爷一手拨开他:“早就不当兵了,还敬啥子礼,让别人看了笑话!”

“首长,今天吹得啥风能把你吹我这儿来?”大汉的面相凶得很,笑起来又让人觉得略微带着喜感:“我今早上也没踩狗屎啊?”

“滚一边去!你踩了狗屎老子才能来,你娃咋不上天?”徐祖爷哼了一声:“赶紧去把牛给老子拴好,别吓着我家小鱼儿!”

黑脸大汉笑嘻嘻出去栓牛,徐祖爷提着包袱牵着尽欢径直进了院子。一个四五十岁的妇人从堂屋门帘后出来。

“首长来啦,赶紧屋里坐!”妇人热情引着徐祖爷上座,倒茶待客:“哟,这就是首长家的小末末吧,长得可真撑展(撑展是好看漂亮的意思)!”

徐祖爷交代了尽欢喊妇人陈大伯娘,尽欢大方打招呼:“陈大伯娘好,我是徐尽欢,今天我和祖祖上门叨扰你们了!”

徐大伯娘没见过这么好看大方知理的小女娃:“陈大伯娘可喜欢咱们尽欢了,巴不得尽欢天天来!”

徐祖爷拿出包袱里面的干豌豆,递给陈大伯娘:“我自留地的豌豆熟的早,给你们送点来!”

“那我就厚脸皮收下了哈,每次首长来都不空手,我尽占便宜了!”陈大伯娘没推辞就收下了豌豆,看起来跟徐祖爷很是熟悉,关系也很好。

“娃他妈收起来留到给亮娃子煮耙豌豆吃!亮娃子上次回来探亲,就说想吃耙豌豆就没吃上!”黑脸汉子声音洪亮,进门仔细看了尽欢一眼:“这是家梁兄弟的闺女哈,我是你陈大伯!打仗那会儿跟你爹一个战壕呢!”

徐尽欢站起来笑眯眯问好:“陈大伯好,我是徐尽欢!”

陈大海倒是一愣:“你咋都不怕我?”

陈大海身材高大,面相又凶,长得黑黢黢的,经常吓哭小娃娃,连他自己家亮娃子小时候也经常被吓哭。眼前的女娃子倒是一眼不眨盯着自己,还笑嘻嘻的。

“陈大伯说跟我爹是一个战壕的战友,我爹是英雄,陈大伯也是英雄,英雄都可威风啦!我才不害怕呢!”尽欢振振有词。

“哈哈哈,好好好!”陈大海大笑着对徐祖爷说:“一看就是首长家的种,眉眼间跟家梁长的是一模一样,很有首长家的风范!将来一定有出息!”

“我家小鱼儿胆子脑子都不缺,将来一定差不了”徐祖爷又开启了夸重孙模式:“我家就这根独苗苗了,上天给了个灵光的脑袋不也是应该!”

徐尽欢小声拆徐祖爷的台子:“昨天祖祖还怕我头嗑傻了,今天还是带我来医院的呢!”

“嗑到头了,咋回事儿?”陈大海声音瞬间拔高。

陈大伯娘用手肘拐了陈大伯一下:“你这么大声干啥,吓着娃娃了!”

徐祖爷将尽欢失忆的事情说了一遍,陈大伯便着急吩咐陈伯娘。

“素芬儿,你赶紧去厨房弄晌午饭。吃了我陪首长去医院!”

陈伯娘做事利索,很快的做好了午饭:酸豇豆炒肉末、青椒土豆丝、清炒红苕尖,主食是清汤抄手。

徐祖爷早上说的抄手,尽欢还以为是去吃国营饭店的抄手,结果是来这儿。

看着一朵朵白里透粉的抄手飘在撒着葱花儿的清汤里,看着就让人咽口水。

“尽欢,赶紧尝尝伯娘包的抄手好不好吃!”陈伯娘招呼尽欢吃抄手。

咬了一口抄手,面皮爽滑细腻,馅料荤香浓郁,肉香里还夹杂着小小的姜末辛香味和花椒的微麻,一点都不油腻,反而将猪肉的香味激发的更甚。

尽欢给陈伯娘竖起大拇指点了个大大的赞,等吃完一整个抄手才对着陈伯娘说话:“伯娘你包的抄手太好吃啦!我从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抄手,怪不得来的路上,祖祖就一直夸你包抄手好吃,馋得我吞了一路口水!”

尽欢溢美之词溢于言表,徐祖爷笑这女娃子嘴巴真的太漂了,就说带她吃抄手,自己啥时候夸过人啦。这哄死人不偿命的劲儿不知道是哪里学来的。

陈伯娘笑的更开心了:“好吃尽欢就多吃点,啥时候想吃了伯娘再给你包哈!”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吃完后陈大伯就跟着尽欢祖孙去医院了。

医院的条件现在也是很简陋,就3排房子:第一排是挂号收费处,药房和医生门诊室,后面两排估计是住院病房了。

在护士的推荐下,挂了个黄医生的号,说是首都过来的专家,是医生里面,医术最好的。

结果尽欢一行三人刚进医生办公室,还没开口,医生倒是先说话了:“我说老爷子你咋又来了!你孙女这不是没事嘛,活蹦乱跳的不是!”

徐祖爷没说话,陈大伯就火了:“你这小同志啥态度,我侄女都失忆了,你还说没事儿!”

“失忆了?”黄医生很是惊讶:“这没出血也没啥有外伤怎么就失忆了?”

“你还说!”陈大伯暴脾气立马被这医生的话给点燃了,上前就准备拎医生的领子,徐祖爷拦了一把。

医生这才看着一身蓝色警服的陈大海,老爷子也是四个兜的军装,没个说法今天说不定要遭得惨,连忙描补:“你们别急,我再仔细检查一下!”

尽欢被切脉被掀眼皮最后还被听心跳,一套啰里啰嗦的程序下来,医生还问了尽欢几个常识问题,还有几道算术。

尽欢心里吐槽医生,我失忆跟掀眼皮和听心跳有个毛线的关系啊!这医生可没亏他的姓,技术可真够黄的。(黄在川话里面有技术不到家,半吊子,或者新手上路的意思,比如黄花儿师傅。)

医生心里想着,就医院这条件,失忆又不能检查出来,这样还不是为了显示自己更专业,我容易吗我?

医生斟酌了许久:“在脑袋受到外力撞击时,是有人可能会失忆!这恢复记忆也分情况!”

“那我家娃娃啥时候才能恢复呢?”徐祖爷很是着急。

“这有两种情况,有一部分人过一阵外伤完全恢复后,慢慢就记起来了!”医生缓了缓:“另一种情况是是再也记不起之前的事情。”

陈大伯拧着眉毛凶巴巴:“那意思是能不能恢复记忆没个准是不?”

医生被陈大伯吓得肝儿颤:“你们都不用担心!你家孩子常识都正常,逻辑也很清楚,智商还远比一般人高,找不回之前的记忆也不影响生活啊!”

徐祖爷和陈大伯这才算是放下心来,医生看着家属的表情也跟着暗暗松了一口气,还给了尽欢一颗宝塔糖。

第九章 两颗宝塔糖

宝塔糖啊喂,这可是尽欢童年回忆。前世尽欢小时候身体不好,经常去医院报道,因为抗拒打针,相熟的儿科医生总是先拿宝塔糖哄她,打完针之后哭唧唧,耍赖还要一颗安慰惊吓的小心灵。

尽欢把糖嚼吧嚼吧吃了,又向伸出手来理直气壮:“医生哥哥我还要一颗糖!”

医生看着一家子,连小孩耍无赖都这么理直气壮,都不是善茬。

还是又拿了一颗宝塔糖撕了一张处方笺包起来:“这一颗要明天才能吃,不然会肚子痛哦!”

尽欢接过来,一把塞进自己的衣兜里面,这才愉快跟着祖爷和陈大伯出去了。

陈大伯对尽欢又要了一颗糖,有些好奇:“尽欢你为啥跟医生多要一颗糖啊?”

“今天看病也没看出啥名堂来,咱们挂号费白花啦,”尽欢自己理直气壮找理由:“自然是能捞回一点算一点啊!”

徐祖爷和陈大伯都哈哈大笑,陈大伯说:“你这娃娃也太精了,跟你爹如出一辙啊,谁也不想讨他的便宜!”

徐祖爷对尽欢也失笑:“咱今天看病也没花钱啊小鱼儿!”

“现在看病都不要钱了吗?这么好!”尽欢惊讶于现在的医疗制度,可比现代时候看病难的状况好上天了。

就是医疗水平不高,不过现在毕竟大环境很困难嘛!

看在今天两颗宝塔糖和医疗条件确实不好的情况下,尽欢就决定在心里大方原谅了那位黄医生了。

“你户口随我走,还挂在城里的,所以看病不要钱,”徐祖爷细细解释给尽欢听:“要是咱们户口挂村里,看病就得花钱了!”

“那咱粮食也是城里发吗?不用下地挣工分也能有粮食吃吗?”尽欢也没见徐祖爷去地里上工。

徐祖爷点头:“是啊,每个月有供应粮,不用咱们小鱼儿下地挣工分!”

“那太好了,我生怕祖祖一个人挣工分,粮食不够我们吃,祖祖饿着省下来全给我吃,祖祖饿着我会很伤心,伤心到吃不下饭的。”尽欢高兴拍手。

“尽欢可真贴心啊首长,首长以后可有的是福气享!”陈大伯对着孝顺的尽欢又爱又怜,可惜就是黑脸大汉再怎么温柔,表情也不怎么好看:“尽欢和你祖祖都不用省着,首长享受离休干部待遇,口粮够你们吃的!”

徐祖爷也摸着尽欢的头顶点头:“咱们小鱼儿还有烈属抚恤,粮食足够吃,咱谁也不饿着,吃得饱饱的,身体也长得壮壮的!”

陈大伯看着祖孙相互体贴的样子感怀不已:当初家梁夫妻前后脚离去,就剩下祖孙二人,首长毅然提前离休回家带重孙,当时多少人为首长扼腕叹息。

现在看着尽欢这么小就这么贴心懂事他很为首长欣慰,按照首长身体情况,健康活到尽欢成年也是轻轻松松,尽欢成年后必定会孝顺奉养首长安度晚年。

出了医院大门,陈大伯非要送他们,徐祖爷拒绝了:“赶紧回去上班,再耽搁下去要迟到了!”

“可是首长——”陈大伯还想说些什么。

徐祖爷有些严厉:“你现在虽然转业了,但还是一名刑警,刑警不能没有时间观念!当领导更不能因私废公!”

“是!首长!”陈大伯抬手看了一眼手表:“还早着呢,还有40分钟才上班!”

“我跟小鱼儿还准备去逛县供销社,怎么?你还准备跟我去,让我买糖给你吃还是咋的?”

尽欢一下子就被徐祖爷猝不及防的幽默给撩到了,看着陈大伯黑红黑红的尴尬脸色,非常不厚道笑出声音。

“陈大海!”

“到!”

“目标县公安局,跑步走,全速前进!”

尽欢看着陈大伯立马执行命令,一溜烟就跑没影了,惊讶于陈大伯把军人习性融到了骨血里面。

“你陈大伯什么都好,就是太啰嗦了!”徐祖爷看着尽欢惊讶的小表情,和尽欢笑着说道。

“祖祖可真威风啊!”尽欢又开始了小狗腿模式,逗得徐祖爷哈哈大笑。到了供销社的尽欢很是好奇,眼睛滴溜溜四处观察,徐祖爷抱起尽欢,让她可以轻松看到柜台上的东西。

现在的供销社可不比以后的精品商店和百货大楼。

一个个木质柜台依次排开,柜台上堆放着各种物品,有些柜台的货柜是空的,应该是卖完了,看得出物资供应紧张。

刚到点心柜台,一阵刷的声音从头顶而过,一抬头看着一个夹板本在一根铁丝上刷的一下从头顶飘过,夹板上还有钱和票证。

这和现代柜姐开票,顾客给钱给收银台,柜姐给货的模式也差不多了,这夹板刷刷飞来飞去倒是很有意思。

徐祖爷见有米花糖,称了半斤,饼干虽然卖没了,桃酥也是可以的,来一斤,大白兔奶糖要了一斤。盐巴来5斤,没带瓶子,瓶装的一级酱油和醋各来了两瓶。

细细碎碎的东西买下来一大堆,徐祖爷便不能抱着尽欢,尽欢乖乖扯着徐祖爷的衣角,免得担心走失。

尽欢想起,在年代文里面,总有女主和售货员不得不说的故事,售货员极品瞧不起人,最后被女主各种收拾打脸的情节总是必不可少。

看来尽信书不如无书,至少自己就没遇见嘛!

徐祖爷买东西的时候,售货员的态度也好,反正尽欢没碰着狗眼看人低的极品。

其实老爷子满面红光,腰背挺直精精神神,一看就是没挨过饿的人。军装虽然不新,但没有补丁还是四个兜,售货员这一眼就能看出是干部出身。

再者说明眼人看老爷子大包小裹,一路买买买,就知道不差钱花。谁还能给这样一看背景就不简单的老爷子脸色看,这不是没事找事嘛!

刚转过拐角,发现人们围着一起窃窃私语不知道在干嘛!

走近了才知道是供销社刚来了几辆自行车,售货员正在整理自行车的陈列。

这时候的自行车绝对是稀缺品,也是奢侈品。

谁家要有一辆自行车肯定比现代一辆名牌汽车还牛!自行车能算是家里顶顶值钱的家当。

几辆高大的飞鸽二八式自行车摆在一起,崭新新的,很是夺人眼球。围观群众不少,都眼馋得看自行车,去没人提出要买。尽欢也饶有兴致的跟着围观人群看自行车,仔细瞧着这个时候的自行车外观跟后来的差别大了。

现在的自行车跟几十年的自行车后样式没法比,都是高大笨重的款式,但是质量却是好太多了。

现在自行车都是国营大厂生产,原料都是实打实的好材料,特别耐用。

这种自行车还特别能载重,驼个两三百斤一点不吃力,而且保养的好骑个二十来年没有问题。

第十章 供销社遇极品

尽欢对着自行车正看得起劲儿,徐祖爷也由着她,以为她是稀罕自行车,便跟他说:“祖祖不会骑自行车,家里没买。等小鱼儿长大上学了,祖祖就给小鱼儿买一辆好不?”

刚想回话就听见旁边有个女声:“切——乡巴佬吹牛不打草稿,自行车是你们说买就能买的,那岂不是人人都能买!”

真是想不得啊,自己还是个想啥来啥的运气。刚还觉得没有极品,极品就马上送上门来了。

“乡巴佬说哪个?”尽欢不慌不忙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十七八岁,穿着仿制军装的姑娘。

“乡巴佬说你”狗眼姑娘想也不想就回答到。

“哦~~原来是乡巴佬在说我啊!”尽欢一本正经点头的小模样,看得让徐祖爷直发笑。

“你你你...”这姑娘才反应过来,气得好半天没你出来。

旁边的售货员和吃瓜群众都在小声地笑,狗眼姑娘脸面更挂不住。

声音瞬间拔高几度,试图以气势上压倒尽欢:“我就说你和这个糟老头儿是乡巴佬咋了?我刚在门口明明看你们赶着牛车,不是乡巴佬是什么?还说什么买自行车,泥腿子洗干净了吗?张口闭口就是买自行车,当供销社是你家的呢?”

“祖祖,主席同志不是说,劳苦大众当家做主站起来了。为啥这位姐姐老是骂我们乡巴佬泥腿子,难道这位姐姐比主席同志还厉害?”尽欢口齿清楚,不急不缓的问徐祖爷,心里面藏着蔫儿坏的小恶魔。

“谁都不能比主席同志厉害!咱们国家是工人农民当家作主。看不起农民就是破坏团结!这样的人都是黑心肝烂肚肠的坏蛋!”徐祖爷低头对尽欢说话,意有所指。

“就是,这女娃子还能比主席同志厉害!”“她就是胡说八道!”“还敢看不起农民,谁家往上数三代不是泥腿子出身!”“过两天好日子就忘本啦!”....

狗眼姑娘听着周围七嘴八舌数落着自己,而且一句比主席同志厉害就已经吓傻了她,她蠕动嘴唇半天也没发出声音。

这时候卖自行车的售货员,赶紧推了她一把:“这位女同志,你还不赶紧道歉,跟大家赔个不是,说你不是这个意思!”

售货员脑子转的飞快,事情闹大了,自己也讨不了好。闹到最后供销社都有责任,自己更脱不了爪爪。(脱不了爪爪:指事情撇不开责任)

狗眼姑娘赶紧鞠了几个躬:“我错了,我对不起大家!我以后再也不敢看不起别人了,我是真心拥护主席同志,主席同志万岁!”

说完挤出人群,一溜烟跑了。

这姑娘心里倒还算有点数,要不闹大了,自己工作不保不说,以后自己家都可能被戴上坏分子的帽子。

不赶紧跑,留着等过年啊。

“咱们也走吧,祖祖!”尽欢帮徐祖爷一手拎起拿包半斤装的米花糖,一手拽着徐祖爷的衣角,出了供销社。

徐祖爷把东西归置一样样上车,把尽欢也放在牛车上,一甩鞭子,老牛便踢踢踏踏载着祖孙两走上归家路。

今天是个好天气,多云微风。现在没有污染,蓝天白云很是漂亮,但好在没有太阳不大,一路晒回去,作为一个爱美的女娃子是没办法接受的。

说起来川省地区大部分的女娃子长得水灵,跟自然条件有很大关系:一年里至少有半年多都是阴天,紫外线弱;

空气湿度大,皮肤基本不会缺水,看起来当然水当当;

川渝喜欢吃辣椒花椒都是祛风排湿,吃顿饭出身汗就是一次排毒过程。

尽欢前世长期生活在川省,不出川渝地区的时候,护肤品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想起了用,没想起就不用。

在没有鲤珠空间前,出了川渝不管行李有多种,护肤品一样都不能少,因为气候不适应,皮肤马上拔干,各种状况接踵而至,起皮啦过敏啦出疹子啦。

所以每天跟伺候仙人板板一样背着护肤品满世界跑,也不愿意出状况。

“祖祖,我想喝水,你帮我拧一下盖子。”尽欢刚还在感叹大龄女青年的皮肤保养之道,一句口渴瞬间就被打回了力气全无的小女娃现实。

徐祖爷拧开水壶递给尽欢,想着回去的路又不赶,干脆打开米花糖的纸包,让尽欢吃米花糖喝点水歇一会儿。

尽欢其实对于点心不太热衷,但是还是接过来,直接掰成两半,一半自己吃,另一半塞徐祖爷手里面。

米花糖很酥脆,米香浓郁,上面花生粒很少,不过好歹吃得到花生香味。

没有后世的米花糖做得甜,想来是因为糖的成本高放的少,不过这样的口味还挺适合尽欢,不会甜得喧宾夺主,失去本味。

趁着徐祖爷不注意加了点灵泉水到水壶里面,摇晃均匀,还喝了两小口,再还给徐祖爷。

“哎呀,我家小鱼儿递的水都比平时甜!”估计在徐祖爷心里,他重孙女是天上有,地下无,小鱼儿咋都是对的。

这隔了两代的隔代亲,宠爱起来底线是啥,徐祖爷早就不知道了!

徐祖爷还从牛车上拉出两把干草,喂给老牛,休息了好一会儿才开始催动老牛准备回家。

刚到村口,呼啦啦跑来了一群小娃娃,争抢着喊高祖爷,六祖爷和小姑婆小孃孃,听到这些称呼,尽欢瞬间又懵逼了。

徐祖爷让尽欢分点糖给他们,尽欢从包袱里摸出一把糖,一人一颗分好了,这才跟小娃娃们道别。

得了糖的小朋友,基本都是迫不及待剥了糖纸就吃,一个个吸溜着糖块吃得高高兴兴。

就只有一个黑瘦得有些头大身小的小女娃,小声跟尽欢道了声谢谢。

小女娃把糖捧在手心,两只手掌合成一个掌窝儿凑近鼻子边上,贪婪地吸了两口气,然后小心翼翼把糖放进了衣兜里,又把衣服拍拍紧。

这让尽欢对这个女娃很好奇,明明糖的香甜对她非常有诱惑力,尽欢都看见她咽了两口口水,但她都把糖纸剥开,反而珍之重之放进衣兜,最后拍了口袋还要确认糖万无一失。

牛车启动了,尽欢还回头看那女娃两眼,那女娃发现尽欢在看他,特别腼腆地回了尽欢一个微笑。

“祖祖,刚哪个又黑又瘦的女娃是谁啊!”尽欢跟徐祖爷打听,这个女娃给尽欢的印象太深。

徐祖爷爷回头瞧了一眼:“你说那个女娃啊!是何掌柜的家的小闺女!”

“何掌柜的?她家还有产业?”可能是资本家啊,哎~这小女娃估计前路艰难。

“公私都合营了,哪来的产业,不过大家都掌柜的叫惯了才没改!”

“那她家以前是做啥买卖的!”

“卖酒的,肥酒。在咱这方圆几十里很有名气!”

“肥酒?”尽欢还是第一次听到肥酒这个名字:“酒里放了肉吗?”

徐祖爷对于尽欢的想象力很不给面子地哈哈大笑:“肥酒里面没放肉,这个肥啊,是说这个酒,里面放了很多补身体的药材,喝了强身健体,人身体好了才会长肉!”

“真的吗没放肉吗?”尽欢泄气:“那干啥要叫肥酒,听着平白无故叫人馋!”

“咱小鱼儿想吃肉啦!”听到尽欢的抱怨:“家里还有半只鸡,祖祖回去就给你做芋儿烧鸡吃哈!”

徐祖爷把尽欢送回家,又把东西卸下来,便急匆匆出去还车了!

第十一章 肥酒不肥

“咱们也走吧,祖祖!”尽欢帮徐祖爷一手拎起拿包半斤装的米花糖,一手拽着徐祖爷的衣角,出了供销社。

徐祖爷把东西归置一样样上车,把尽欢也放在牛车上,一甩鞭子,老牛便踢踢踏踏载着祖孙两走上归家路。

今天是个好天气,多云微风。

现在又没有什么工业污染,蓝天白云很是漂亮,幸好没有大太阳,一路晒回去,作为一个爱美的女娃子是没办法接受的。

说起来川省地区大部分的女娃子长得水灵,跟自然条件有很大关系:

一年里至少有大半年都是阴天,紫外线弱;

空气湿度大,皮肤当然水当当;

川渝喜欢吃辣椒花椒都是祛风排湿,吃顿饭出身汗就是一次排毒过程。

尽欢前世长期生活在川省,不出川渝地区的时候,护肤品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想起了用,没想起就不用。

在没有鲤珠空间前,出了川渝不管行李有多种,护肤品一样都不能少。

因为气候不适应,皮肤马上拔干,各种状况接踵而至,起皮啦过敏啦出疹子啦…

所以每天跟伺候仙人板板一样背着护肤品满世界跑,也不愿意出状况。

“祖祖,我想喝水,你帮我拧一下盖子。”尽欢刚还感叹大龄女青年的皮肤保养之道,一句口渴瞬间就被打回了力气全无的小女娃现实。

徐祖爷拧开水壶递给尽欢,想着回去的路又不赶,干脆打开米花糖的纸包,让尽欢吃米花糖喝点水歇一会儿。

尽欢其实对于这些点心不太热衷,但是还是接过来,直接分成两半,一半自己吃,另一半塞徐祖爷手里面。

米花糖很酥脆,米香浓郁,上面花生粒很少,不过好歹吃得到花生香味。

没有后世的米花糖做得甜,想来是因为糖的成本高放的少。

不过这样的口味还挺适合尽欢,不会甜得腻人,失去本味。

趁着徐祖爷不注意加了灵泉水到水壶里面,摇晃几下,喝了两小口,才还给徐祖爷。

“哎呀,我家小鱼儿递的水都比平时甜!”估计在徐祖爷心里,他重孙女是天上有,地下无,小鱼儿咋都是对的。

这隔了两代的隔代亲,宠爱起来底线是啥,徐祖爷早就不知道了!

徐祖爷还从牛车上拉出两把干草,喂给老牛,休息了好一会儿才开始催动老牛准备回家。

刚到村口,呼啦啦跑来了一群小娃娃,争抢着喊高祖爷,六祖爷和小姑婆小孃孃。

听到这些称呼,尽欢瞬间又懵逼了。

徐祖爷让尽欢分点糖给他们,尽欢从包袱里摸出一把糖,一人一颗分好了,这才跟小娃娃们道别。

得了糖的小朋友基本都是剥了糖纸就把糖让进嘴里,一个个吸溜着糖块高高兴兴地吃着糖。

就只有一个黑瘦得有些头大身小的小女娃,小声跟尽欢道了声谢谢。

小女娃把糖捧在手心,两只手掌合成一个掌窝儿凑近鼻子边上,贪婪地吸了两口气,然后小心翼翼把糖放进了衣兜里,又把衣服拍拍紧。

这让尽欢对这个女娃很好奇,明明糖的香甜对她非常有诱惑力,尽欢都看见她咽了两口口水。

但她都把糖纸剥开,反而珍之重之放进衣兜,最后拍了口袋还要确认糖万无一失。

牛车启动了,尽欢又回头看那女娃两眼,那女娃发现尽欢在看他,特别腼腆地回了尽欢一个微笑。

“祖祖,刚哪个又黑又瘦的女娃是谁啊!”尽欢跟徐祖爷打听,这个女娃给尽欢的印象太深。

徐祖爷爷回头瞧了一眼:“你说那个女娃啊!是何掌柜的家的小闺女!”

“何掌柜的?她家是资本家?”可能是资本家啊,哎~这小女娃估计前路艰难。

“公私都合营了,哪来的资本家,不过大家都掌柜的叫惯了才没改!”

“那她家之前是做啥买卖的!”

“卖酒的,肥酒。在咱这方圆几十里很有名气!”

“肥酒?”尽欢还是第一次听到肥酒这个名字:“酒里放了肉吗?”

徐祖爷对于尽欢的想象力很不给面子地哈哈大笑:“肥酒里面没放肉,这个肥啊,是说这个酒啊,里面放了很多补身体的药材,喝了强身健体,增肌长肉!”

“真的吗没放肉吗?”尽欢泄气:“那干啥要叫肥酒,让人平白无故叫人馋!”

“咱小鱼儿想吃肉啦!”听到尽欢的抱怨:“祖祖回去就给你做芋儿烧鸡吃哈!”

徐祖爷把尽欢送回家,又把东西卸下来,便急匆匆出去还车了!

尽欢进厨房在水缸里加了点灵泉水,她要逐步用空间里的东西给徐祖爷调理身体。

只有徐祖爷身体强壮健康,长命百岁,尽欢才觉得没平白辜负了自己身怀鲤珠这样异宝的穿越天机。

尽欢把包袱打开归置买回来的东西:

酱油醋盐巴放进厨房放的碗柜里。

点心糖果放进卧室的床头柜,一个方形的条案,姑且算是床头柜吧。

反正徐祖爷在上面放了温水瓶(暖水壶)搪瓷盅,还有一罐麦乳精,全是吃喝用具,点心放这儿也没错。

“小鱼儿在家不?”听到有人在拍门,尽欢赶紧出了卧室。

“是哪个在敲门?”尽欢站在院子里问了一句。

“我是你芳华嫂子!小鱼儿你把门给嫂子打开,嫂子有事跟你说!”女人尖细的嗓音让人有些不舒服。

说来尽欢五感敏锐,直觉很准,所以很早就学会了趋避厉害。

这样尖细声音让尽欢有些不爽这个女的,总感觉这人很刻薄。

“我祖祖不在家,有事儿你等我祖祖回来了跟他说!”尽欢不打算让人进门。

徐祖爷又不在,这声音一听得不舒服,还是不见的好。

女人声音急起来更是尖利:“不是找你祖祖,嫂子是有事找你!”

“找我?”尽欢挑眉,不找祖祖找自己,自己一个小娃娃能干啥?

“我是来跟你说,你磕伤头的事情!”女人赶紧回答到。

尽欢对于那天的事情真相太好奇,对于开门有些动摇,不停在心里权衡利弊预估形势。

第十二章 秋荷?白莲?

“那个...小鱼儿呐!嫂子有件事儿对不起你!”芳华语气听上去为难。

“嫂子对不起我?嫂子做了啥对不起我的事儿?”

“我...”芳华把自己身边的女娃子扯出来往尽欢面前推:“秋荷我咋生了你这个瘟丧女娃子了,你快跟你小姑姑赔情,说你那天不是故意的!”

秋荷?果然跟磕伤头的真相有关。

不过看着秋荷的样子,如果不是参与者,这绝对不会是单纯的目击者。

秋荷被推了一个趔趄,失去平衡的她试图抓住尽欢稳住自己,尽欢眼疾脚快往后退了两步。

秋荷就差一点就摔了,她站稳后看着尽欢,飞快地横了尽欢一眼,又立马低下头。

如果不是尽欢确实五感敏锐,那么一瞬的怨气真的可以忽略不计。

眼下这小女娃开始哭兮兮地说:“小鱼儿姑姑,我那天真的不是故意丢下摔倒的你不管的,我,我回去找我妈来救你的时候,你已经没在那儿了!”

“哦!芳华嫂子你那天在哪里上工啊?”尽欢看向芳华。

“我在路上铺石头啊!”芳华不假思索地回道。

尽欢笑着挑眉:“这样啊,那秋荷你从小竹林出去,最近的是湔水河滩,你为啥不去那里找人救我?而是跑那么远去找芳华嫂子?”

秋荷抬头惊讶,飞快地看了尽欢一眼,又很快把头埋下去了,不知道怎么回答:“我,我...”

“尽欢呐!你看秋荷吧,她胆子小,看到你昏倒了就慌了神,就只知道找自己妈,其他别的人,她也不敢叫啊!”芳华赶紧接过话头向尽欢解释,说完又狠狠地拧了秋荷手臂两下。

可能是下手狠,秋荷由开始的低泣,开始嚎啕大哭:“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

尽欢可最不待见这种做错了事,道个歉还要边哭边撒泼找借口的人,好像到了最后,反而好像是不原谅她就是你的不是,她撒泼成了却成了受害者!

“小鱼儿!”徐祖爷在外面听到有人在哭,还以为尽欢怎么了,赶忙跑进来。

进门却看见尽欢安安静静坐在小板凳上,秋荷坐在地上哭。

“祖祖,你回来啦!”尽欢高兴地上前牵住徐祖爷的手。

芳华赶紧站起来给徐祖爷问好:“六祖祖,那天是秋荷见小鱼儿不小心磕晕过去了,跑到村头找我,等找到小竹林的时候,小鱼儿都被抱走了,说来都怪我这个又憨又蠢的闺女!不过幸好小鱼儿福大命大没事了,要不我怎么对得起你啊!”

“行了,你赶紧带着秋荷回去吧!好好的女娃娃坐在地上哭,像什么样子!”徐祖爷没再多说什么,就想赶紧把芳华母女打发走,看着哭哭啼啼就闹心。

芳华脸色讪讪的:“那行,我们就先回去了!等春收完了,我拿了细粮再来看你跟小鱼儿!”

“不用了,春收了有粮了好好给娃娃补补,瞧这娃娃被造成啥样了!好好教养娃娃比啥都重要!”徐祖爷语气淡淡拒绝,粮食什么的自家不缺,单纯是不想跟这样没规没矩的人往来。

春华点头应了,一把扯起还在地上抽泣的秋荷走了,到了院子外,边走边数落:“哭哭哭,你还有脸哭!

你自己瞅一下自己这邋遢样子,老娘平时是这样教你的啊?

你看看你小鱼儿姑姑,再看看你!没出息的瘟丧,去给人家提鞋人家都不要你!”

徐祖爷带着尽欢进屋,见放在方桌上的东西都不见了。

还没等他问,尽欢就小喇叭似的汇报:“祖祖,我把盐和调料放碗柜里了,剩下的点心和糖都放在卧室的条案上了!”

“哎呀,我们小鱼儿又能干了!都能帮祖祖收拾东西啦!”徐祖爷的疼重孙女必杀技,就是夸夸夸,反正重孙女做的都对。

尽欢司空见惯:“是啊!我一个人在家也没事干啊!刚收好东西,秋荷她们就来了!”

“那祖祖回来之前她们都说了啥?”其实事情的真相,徐祖爷心里早就有猜测,不过没有实质证据,加上小鱼儿也没事,这事情也就只有先这样了。

“秋荷说她不是故意把我一个人扔小竹林跑了,芳华嫂子说秋荷胆子小吓傻了才跑那么远去找她来救我。她们再到小竹林的时候,我已经被抱走了。然后芳华嫂子就掐秋荷,秋荷就坐地上哭啦!”尽欢把刚刚的事情复述了一遍。

徐祖爷看尽欢耷拉着眼皮,就故意问她:“那你就看着秋荷哭啦!”

尽欢点头:“是啊,她是被芳华嫂子打哭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人又不是我打哭的,不关我事。

“秋荷刚来的刚来时候她还横了我一眼。”这更明显表示都看不惯对方。

这种情况自己不落井下石就已经很好了,让自己不计前嫌上前调停他们母女,别说没门,连窗都每有!

尽欢历来就是个善恶分明,是非观非常清楚的人。虽然尽欢每年都做慈善,但是绝对不是善良到可以让人任意欺负。

对于什么白莲绿茶,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尽欢向来是不给面子的。

你弱你有理,你哭你骄傲!

别人就该巴巴儿地跑过来安慰你,鼓励你,温暖你!

他喵的,以为世界上都是荷尔蒙泛滥,眼瞎心盲的大猪蹄子啊!

晚上徐祖爷把挂在灶孔上面的半边鸡肉拿下来红烧了。

红亮的鸡肉和白生生的芋儿都沾满了浓稠的汤汁,吃起来鲜香软糯,尽欢吃了满满一碗饭。

看着尽欢抚着圆滚滚的小肚子,徐祖爷好笑地拿了山楂干出来泡水:“小鱼儿就这么馋肉啊!等下个月拿到肉票了,祖祖再给你做回锅肉哈!”尽欢喝着山楂水,夸赞徐祖爷的厨艺,对于回锅肉更是期待。

吃完饭照例当小尾巴跟着徐祖爷出去散步,晒场里大家在讨论,明天要开始割小麦了。

期盼已久的春收终于要开镰了,大家的脸上都洋溢着期盼的表情,等收了麦子大家就不再挨饿了啊。

超美超苏两个小男娃,见到自己兴奋不已:“小姑姑,明天收麦子,你去捡麦穗不?”

捡麦穗?这倒是让尽欢想起小时候学过的课文,顿时觉得新鲜,毫不犹豫地同意了。

反正明天徐祖爷,也要去帮忙赶车送麦捆子。

自己就和小娃娃们,一起去撒欢啦!

第十三章 拾麦采菇

第二天是个艳阳天,是个收获的好天气。

尽欢穿得严严实实的(麦穗很扎人的,而且麦田里也有蚊虫什么的)。

徐祖爷在仓房里给她找了个小篮子,又拿了一顶小小的草帽给尽欢戴上,这才领着尽欢出门。

等到了田里,看见大家忙得热火朝天,麦子都已经割了好大一片,田里男女老少都做着自己的手上的活。

超美超苏看见尽欢,连忙跑过来:“小姑姑,你咋才来啊!你看我们都捡了这么多了!”

说完还炫耀了两兄弟的篮子,其实麦穗都还没铺满篮子底。

小娃娃的快乐总之来的非常简单,尽欢被两兄弟拉着,到了自认为遗落麦穗比较多的地方。

其实现在的粮食金贵,加上这干活质量和工分紧密挂钩,大人割麦子都会很小心,很少会有遗漏的,总之割麦的速度是赶不上小娃娃们捡麦穗的。

尽欢百无聊赖地东看西看,居然在麦田里发现了几朵灰色的蘑菇,一看竟然是草菇。

这种蘑菇一般多长在庄稼地里,平时很少见,这个还是之前在滇南旅游的时候,当地人告诉自己的。

草菇虽不是什么珍稀菌种,但炒菜做汤都很好吃,对于这时候的人来说,算是不错的美味了。

对于只是来放风的尽欢来说,这就是意外之喜了,自己这自带锦鲤运的体质简直是名不虚传嘛。

尽欢立马把麦穗忘到九霄云外,乐颠颠地开始搜寻草菇。

还不忘把菌孢子泥土,收了一些进空间,以后想吃就源源不断了嘛!

超美超苏坚尽欢捡了好多蘑菇:“小姑姑,这捡这个菌子能吃不?”

“能吃,这个叫草菇,就只长在庄稼地里,炒油菜烧汤都很好吃的”

“那我们也捡!中午有草菇吃了!”

对两兄弟来说,尽欢的话可信度非常高。

谁让尽欢兜里时常有糖而且出手还大方呢?

小娃娃也是按实力来论资排辈的,不管是打架能力和经济水品都算是实力。

尽欢很快就捡到了一篮子蘑菇,就帮着两兄弟捡,很快他们俩的篮子也满了。

不过超美的篮子里麦穗明显就多一些,超苏跟自己一样,估计没两根麦穗,全是蘑菇。

不一会儿就听到敲钟了,徐祖爷也叫自己回家吃饭了。

尽欢还跟两兄弟约好了下午的行程,下午捡一会儿麦穗就去打麻雀。

“你咋捡了这么多蘑菇,这多重啊!”徐祖爷赶紧把篮子接过来:“哟!还都是草菇,我家小鱼儿就是能干!”

“祖祖,这蘑菇看着多,但是一点都不重,炒熟了说不定还不够炒一盘!”

祖孙前脚到家,正在洗脸,家俊伯后脚就上门了,非拉着徐祖爷去他家吃饭,徐祖爷是不想去的,毕竟这时候每家的口粮都是有限的。

但家俊伯坚持说,他们祖孙的户口不在村上,不分口粮,徐祖爷去赶牛车,也是看在他这个侄儿的面子上帮忙,不能连顿饭都不吃。

一再相邀,盛情难却的徐祖爷带着尽欢去了,还带了厨房里的一条腊肉和尽欢上午捡的蘑菇。

家俊伯见徐祖爷拿东西就不干了:“六叔,你是瞧不上我还是咋的?咱们虽说早出了五服,但来往的勤比近亲也不差啥,这么些年,你帮了我这么多,吃我顿饭咋还能收你东西!都搁下,你跟小鱼儿慢慢吃!”

“不是六叔跟你客气,”徐祖爷笑着解释:“这腊肉是去年的,小鱼儿不爱吃,天气热了快搁不住了。草菇是小鱼儿今天早上捡的,放到晚上就不鲜了!”

家俊伯看着一脸为难,自己好不容易请六叔请顿饭,还要占便宜,觉得很不好意思。

尽欢赶紧接过话头:“家俊伯,你就拿着嘛!祖祖本来中午是打算给我做蘑菇吃的,你要是不要蘑菇,我中午就吃不成啦!”

对于尽欢的撒娇卖萌,家俊伯这才接过篮子:“行!就听咱小鱼儿的!”

徐祖爷抱着尽欢,跟着家俊伯进了家门。

尽欢瞧着家俊伯家里也是泥瓦房,不过院子挺大,收拾得利利索索。

家俊伯的家人都迎上来打招呼,这一大家子足有十好几口人。

家俊伯有四个儿子,大的两个都结婚生子,在村里另划了宅基地搬出去了,还有俩小还没成家,跟父母住一起的,这农忙聚在一起吃饭,规模很是壮观就是了。

有个四五十岁的中年妇人,掀开厨房门帘出来,这是家俊伯的婆娘:“六叔来啦,哟,咱小鱼儿越长越好看了呐!”

尽欢甜甜叫伯娘好,惹得妇人稀罕不已,牵着小鱼儿就坐到了上首。

桌子前坐了一个鹤发鸡皮的老太太,老太太拉过尽欢的手,嘴里嘟哝坏房什么的,小鱼儿不得其解。

伯娘怕吓到尽欢,便解释到:“这是太祖婆,尽欢不怕哈!”

“太祖婆好!”尽欢规规矩矩打招呼啊:“我是小鱼儿!坏房是什么啊?”

徐祖爷凑在老太太耳边大声说:“二伯娘啊,我是怀安呐!这是我的末末儿,是不是跟我大姐长得很像啊?”

尽欢很惊讶,祖祖还有大姐?

老太太估计有点老年痴呆,也没回答徐祖爷,嘴巴里面还是念着怀芳怀芳的。

大伯娘指挥着媳妇们炒菜上菜,桌凳摆了两套。菜是四菜一汤,分量都还挺大。

青椒炒腊肉,回锅肉,麻婆豆腐,凉拌折耳根,蒜蓉蕹菜,汤是小鱼儿带来的草菇,加了鸡蛋弄成鸡蛋蘑菇汤。

尽欢吃着徐祖爷的给她夹的菜,模样欢实,尤其是麻婆豆腐,麻辣香烫,绝对不输百年老店陈麻婆。

老太太虽然老年痴呆,听力也不大好,但身体还挺硬朗的。

还给尽欢夹了几块豆腐,筷子不抖不颤,嘴里还念念叨叨,豆腐好吃,怀芳爱吃。

吃了饭,徐祖爷带着尽欢告辞,老太太拉着尽欢依依不舍:“怀芳呐,明天我磨豆花,你过来吃哈!”

祖祖这个大姐,怎么就和尽和豆制品干上仗了,不是豆腐就是豆花的。

“祖祖,太祖婆为啥一直拉着我叫怀芳呐?”尽欢忍不住问徐祖爷。

原来太祖婆一辈子生了一儿五女,就家俊伯的父亲这个儿子长成了,女娃都夭折了,所以特别稀罕女娃子。

徐祖爷的这房祖上是个川南盐商,一直在外面生活。

到徐祖爷父亲,也就是尽欢太祖祖这一代,苛捐杂税负担太重,生意不好做,就变卖了盐井,改行南来北往地跑货运。

跑货运虽然挣钱,但是南来北往,风里来雨里去的,不是在船上,就是在码头忙活,挣得也是辛苦钱。

太祖祖是个特别有智慧的人,眼看战乱觉得外面过得不安生,就变卖了产业,带着祖祖和姑祖祖低调回到了甜水村的祖地。

对外宣称自己在码头上扛包,生活艰难,婆娘也生病没了。外面兵祸太猖狂,才带儿女逃回老家,佃了几亩田养家糊口。

太祖婆对怀芳(姑祖祖)这个半大女娃没了娘,还能把弟娃儿带的清清爽爽干干净净,很是欣赏喜爱。

见她细致手巧很是喜欢,便把自己祖上传下来的刺绣手艺都教给了怀芳,还给她说了一门亲,是太祖婆在上海的远方表侄儿。

据说对方家里开了几家制衣铺和绸缎庄,家世条件特别好。

对方母亲看上怀芳能写会算,还有手艺,勤快贤惠,能是个会过日子的媳妇。

徐家这边长辈,觉得对方家庭人口简单,婆母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孤拐人。再者怀芳有手艺有底气,在婆家能站稳脚跟,也不会受欺负。

就这样,两家都觉得是一门好亲。怀芳就带着太祖祖明面上准备的简单嫁妆,和私底下塞的厚厚私房压箱钱,跟着婆家人,远嫁去了上海。

后来兵荒马乱的,信息往来不及时,慢慢地竟彻底失去了联系。

太祖婆对生死不知的怀芳很牵挂,到现在神志不清的情况下,还时常念叨起怀芳的名字。

一段长长的往事让尽欢唏嘘不已,唉~在长长时光阴影之下,每个人都有自己酸甜苦辣的故事。

第十四章 打麻雀

午觉睡醒的尽欢,兴致勃勃出门和超美超苏两兄弟汇合,两兄弟拎着空篮子,看起来也没啥捡麦穗的心思了。

扯着尽欢就往晒场跑,果然有麻雀飞来偷吃麦子。

超苏超美一人一个弹弓,从兜里拿出石头就弹,可惜准头不佳,半天也打到没有一只麻雀。

尽欢让超美偷偷把晒场的簸箕拿过来一个,又指挥超苏把麦草杆拧成的绳子栓住簸箕。

再找了一根小木棍支好簸箕,从衣兜里掏出一把碎米,往簸箕下一撒,就带着两兄弟牵着绳子躲在麦草垛子后面。

“小姑姑,这能逮着麻雀吗?有那么多麦子晒着呐?”超苏声音放得很轻。

尽欢想着空间里的东西对于动物的诱惑力,就一顿麦子也比不了啊.

超美把手指往嘴巴上一比,示意弟弟不要讲话了。

三人巴巴盯着簸箕一眼不眨,不一会儿就看着两只麻雀飞到了簸箕下面,对着碎米啄食得欢快。

“姑姑姑姑,快拉绳子!!”超苏急切催着尽欢。

尽欢看了一眼天上:“再等会儿,还有麻雀要进去呢!我撒了好多碎米!”

“小姑姑你居然从家里拿米出来,不怕挨打?”超苏觉得米是精贵东西,碎米也是米,倒是愁起来了。

超美看着弟弟又看看尽欢,表情认真:“别瞎说!村里谁不知道,太祖祖把小姑姑当眼珠子一样,别说打,连句重话都舍不得说!”

尽欢也没心情理两兄弟说话,因为就这么一会儿,簸箕下面不仅有了十多只麻雀了,还进了两只灰突突的鸽子。

好了,就是现在!

尽欢眼疾手快地拉下了绳子:“赶紧过去看看!”

超苏把簸箕开了条缝,伸手进去一逮一个准,而超美接过来拿草绳绑住麻雀的脚,配合默契,看来打麻雀这样的事儿没少干。

收获还是不错的,有两只鸽子和七八只麻雀,两兄弟还是让尽欢做决定来分配战利品。

“那我拿一只鸽子好了!剩下的都是你们的!”

“不行,主意是小姑姑出的。米也是你带出来的!你才拿一只,我们便宜占的太大了!”超美是个小大人,说话很是严肃认真。

超苏也在一旁帮腔:“我爹知道了,我们得吃笋子炒肉!“(笋子炒肉是指,用竹片打手心和屁股,川省一般用笋子炒肉来代指体罚孩子)

“别争了,我就拿一只,这鸽子也够肥的,快有两斤了!”尽欢一锤定音:“你回去就跟你爹说,我家就两口人一只鸽子就够吃了,麻雀太小,拔毛太麻烦!”

刚好这会儿徐祖爷回来接尽欢了。

尽欢乐颠颠献宝:“祖祖快看,我跟超美超苏抓到的鸽子!”

“这不是鸽子,是斑鸠!你们几个娃有本事!”徐祖爷瞧了一眼便认出来娃娃们拎着的东西了。

两兄弟赶紧说,都是尽欢的功劳,他们本不应该分这么多。

徐祖爷摆手不以为意,让超美超苏赶紧带回去,自己领着尽欢回家。

回家路上,徐祖爷问尽欢:“那么多东西,你就拿了一只,你不觉得不公平吗?”

“祖祖,东西是我分的。我们家只有你跟我,一只就够了,而且我们本来每天就吃的饱,不缺两只麻雀肉。超美超苏这两天带着我耍,大家是耍伴儿,不应该计较那么多!”尽欢认真跟徐祖爷解释。

“小鱼儿说的对!咱们啊做人要大气!”徐祖爷对于尽欢的大方很是赞同:“不过大方要分情况,那种专门占你便宜的人,该小气还是要小气!”

尽欢点头:“祖祖,我晓得啦!我又不是瓜娃子,谁吃我欺头,我让他吃不了兜着走!再说那些麻雀,毛多肉少,等拔完毛天都亮了,哎~不划算!”

听到后面的话,徐祖爷忍不住哈哈大笑:

刚自己还害怕自己重孙女手太大方,别人过来占便宜。

结果这丫头,本来就嫌弃麻雀不好打整,还让人家两兄弟一脸愧疚心怀感恩地带着麻雀走了。

这是精呢,还是更精?

徐祖爷回家将斑鸠去毛去内脏,打理干净,连着党参黄芪枸杞一起,放进一个陶罐里面,准备放大锅里面隔水炖。

尽欢围着这个陶罐转了两圈,主要是这个罐子长的太漂亮了。

罐身全身都是又油又亮的深朱红的厚釉,罐子上还有金黄色龙形和祥云式的浮雕式花纹。

罐子的盖子和把手都是龙形,看起来富贵霸气,这难道是古董?

“祖祖,这罐子哪来的啊?还有龙?是皇帝用的嘛?”尽欢觉得这个罐子岁数不小,还有龙纹,打眼一看就像古董。

徐祖爷把锅盖盖好,笑呵呵地说:“这个罐子也有些年头了,大概是你太祖祖置办的吧,我记事儿起就有啦!

不过不是古董!这叫桂陶,产地就是咱们县的桂花公社。

这种陶瓷在外面还挺有名气的,听说去年还出了国,参加了西德博览会!”

1961年的西德博览会?这陶瓷这么牛?“不是古董都真这么厉害?”尽欢觉得一会儿喝完了汤,一定要好好瞧瞧。

徐祖爷看尽欢两眼冒光的小模样,就忍不住乐:“这种罐子又笨又丑的,就算是古董也作不上价!你要喜欢,一会儿吃完饭,祖祖给你拿几个好看的给你瞅一下!”

汤炖好了,徐祖爷还擀了面条,粗粗的手拉面,上面加的是着小青椒炒肉豆豉的臊子。

因为斑鸠汤算是药膳,徐祖爷没放熟油海椒(辣椒油)在面条里,但青椒豆豉香味浓郁,里面还有颗粒不大的肉粒,吃起来咸香可口,特别有风味。

吃着面啃着斑鸠,斑鸠肉很细腻,不腥不膻还有一股淡淡的药香。

喝完最后一口汤后,尽欢感叹:“祖祖,我又吃胀到起了!最近几天都吃的多了,我觉得我要长成一个大胖子!”

“瞎说,能吃是福!小娃娃就要多吃,才能长个子。咱家都是高个子,可不能养出一个小矮子来!”徐祖爷拍拍尽欢的头语重心长。

等收拾好厨房,徐祖爷挪开厨房装豆瓣酱的坛子,又揭开垫在下面的木板,刨开上面一层细沙,拖出一个油布包着的大箱子。

第十五章 青瓷国宝

徐祖爷剥开了箱子外面层层叠叠的油布,打开了箱子里面的东西也是包着油布,又开始新一轮的剥纸。

这小心翼翼的包装程度,跟网购的包裹也差不了多远。

一个圆润的青白色瓷罐赫然出现在眼前,顶上还带着荷叶形状的盖子。这罐子看起来,瓷胎幼嫩细滑,釉色水润淡雅,模样十分温润雅致,有些像宋朝的风格。

宋朝在中国历朝中,治国能力吊车尾,军事力量更是稀巴烂,但艺术水平却达到了巅峰。

这跟以宋朝皇帝为首,大多喜好风雅,多数都是文艺青年有关。在宋朝,许多行业技艺水品和文化水平都达到了巅峰。

宋朝的经济文化水平高,百姓过的富足,生活方式也追求优雅,所以流传下来的东西,其实都是很精美雅致风格的。

乾隆也自诩个文艺青年,结果大家就觉得他审美很乡村,不管字画文玩,什么都要留下“朕到此一游”的印记。

这让后来的古玩爱好着对乾隆又爱又恨,爱的是见到乾隆的标记,代表这东西是真品,恨的是他糟蹋了多少好东西啊!

大家只能说他霸道又风骚的伪风雅。

这清油雅致的颜色让尽欢想起,前世川南斗城博物馆不是有一个这样的罐子吗?眼前这个的颜色瓷胎,甚至比前世见过的那个更美。

我的苍天父母老子娘啊!

据说这个宋代的龙泉荷叶罐,与“元青花鬼谷子下山”“明万历龙凤五彩盘”并称为“瓷器三大国宝”。

这可是无价之宝啊!

徐祖爷揭开盖子,手伸进罐子里面去了。

罐子里放了什么?

连脖子都伸长了的尽欢,可怜个子矮,想看却实在够不着啊!

看着尽欢这眼巴巴的模样,徐祖爷忍不住调侃:“小鱼儿,这罐子里可没放好吃的!”

谁要吃的啊?摔!

刚腹诽完,尽欢立马在心里呸呸呸几下,这些可都是宝贝,可千万不能摔了!

徐祖爷陆续从罐子里掏出了,酒壶,酒盅,碗,碟,盘,地上一小会儿便摆了一大堆。

全是跟荷叶罐一样的梅子青,粉青。摆在一起青盈盈,水当当的,看着让人心情舒畅。

先不说艺术考古价值,就但从这批古董的价格就已经快把尽欢震晕过去。

“小鱼儿,你这么喜欢,要不我们选几个碗碟出来,吃饭的时候用!”看尽欢痴迷的样子,徐祖爷很随便的样子就给其中几个价值连城的古董指定了命运。

尽欢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不要!这些都是古董都是宝贝,拿来吃饭太可惜了!”

“你咋知道这是宝贝?”徐祖爷听尽欢一口咬定这是古董,十分好奇她是如何知道的。

徐尽欢愣了一下,便小声说了:“鲤鱼大仙跟我说的,在梦里他说,咱家地底下埋的有宝贝,千万要妥善保管,不能露于人前,不然会有大祸!”

这把本来跟轻松谈笑的徐祖爷惊了一跳:“小鱼儿真的梦到锦鲤大仙啦?”

“是啊,最近我梦到一个白头发,白眉毛和白胡子都是长长的,穿着一身橘红色的衣服。他让我喊他鱼爷爷,说有空了便来梦里找我玩!”尽欢干脆把谎编的更圆满些。

“你都和鱼爷爷玩些啥啊?”徐祖爷好奇地问。

尽欢想着空间的事情,自己也顺便透露出来,以后生活质量就能更上一层楼啦。

“爷爷他教了我仙法!”尽欢说的很轻松,毕竟要让空间出现要师出有名。

徐祖爷脸上肌肉抖了几抖,一时还是觉得难以置信。

其实自家小鱼儿确实是有些奇遇,她出生那天,自己打猎回来,经过河边,一条红鲤鱼在自己的眼前,跳上了岸送到了自己的脚边。

自己把鱼带回家准备,准备先养在水缸里。

红鲤鱼在须臾之后便凭空消失,只留下一颗穿着红绳的珠子。

珠子莹白又泛着金光,仔细瞧着珠子也看不出有孔洞,连着红绳却是十分牢靠。

后来孙媳妇生完孩子就去了,徐祖爷生怕小鱼儿长不大。

又觉得珠子应该是祥瑞之物,便迷信地给自己刚出生的小重孙女带上了。

说来也怪,刚带上珠子,小婴儿就睁开了眼睛,抓着自己手腕的珠子笑起来。

鲤珠的来历虽说离奇,但红鲤鱼本就是吉物也不怕是什么不好的异象。

在彭县这带人杰地灵,红鲤鱼不多见,传说这里是灵山福地,很多灵物在这里修成正道,位列仙班。

本地有很多关于鲤鱼化龙的传说,连地名都很有神话色彩:龙门山,回龙沟,龙兴寺...

又因为祖上因为避祸,曾一度化“徐”姓为“余”,便有了小鱼儿这个乳名。

尽欢拿起地上的一个梅子青的斗笠杯,拿在手上在徐祖爷面前一晃:“祖祖你看!”

小胖手上面的杯子就凭空消失了,徐祖爷大惊,牵过尽欢反复看,连袖子里面都查看了。

“小鱼儿,杯子呢?”徐祖爷刚觉得这可能是跑江湖卖艺相似的戏法,不过找了半天也没看出破绽。

其实徐祖爷已经是很见识的人了,这可不是信息大爆炸,脑洞都能开出银河系的现代社会。

对于一个小娃娃能凭空把东西变走,看起来是很吓人的好不?但徐祖爷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的小末末。

丝毫没觉得是鬼神乱力,也没有事情超出自己的认知觉得害怕。

对于这样处变不惊,对亲人坚定不疑的徐祖爷,尽欢真是又敬又爱。这么一瞬间,尽欢来到这个年代,潜意识里面的不安全感也消失殆尽,觉得自己这才算是真的在这个时代扎根下来。尽欢意念一动,那个斗笠杯又重新出现在手心里面。

“这真是仙法啊!”徐祖爷拿过斗笠杯,捧在手里仔细瞧过这确实是之前那个杯子。

尽欢笑嘻嘻的跟徐祖爷撒娇:“是啊祖祖,这跟孙悟空的法术比咋样?”

“自然是咱们小鱼儿更厉害!”徐祖爷的逻辑反正是跟着自己的重孙女走的,别人哪能比自家重孙女厉害。

徐祖爷问尽欢能不能把地上的瓷器都变没?尽欢小胖手一挥,瓷器全部消失在原地了。

又一挥,瓷器又原封原样地出现了。

第十六章 水田捉鱼

接下来尽欢有拿厨房里的其他东西一一试验给徐祖爷看,徐祖爷抚掌喟叹。

自己小鱼儿真不愧是神仙眷顾的宠儿,这样的气运真是得天独厚啊。

不一会儿又担心,拿了这么大的好处,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尽欢赶紧宽慰老人,只要是自己不做恶事,多行善事便都会平平安安顺风顺水。

徐祖爷面色严肃地跟尽欢交代:“无论在什么时候,无论对什么人,都不能暴露你有这样的本事!知道吗?”

“我知道的祖祖,鱼爷爷也这样交代过!”尽欢拉着徐祖爷的大手保证:“我保证我会做到的,要不别人眼红我咋办!”

对尽欢的懂事知事,徐祖爷觉得老怀甚慰:“小鱼儿有这样的好本事,就那天祖祖走了,也不担心了!”

“呸呸呸!祖祖赶紧跟我呸!”尽欢撅着最可不高兴了:“鱼爷爷都说祖祖会长命百岁的,你可不能瞎说!不然鱼爷爷会不高兴的!”

看着尽欢撅着的嘴巴都能挂油壶了,赶紧描补:“呸呸呸!小鱼儿说的对,祖祖还要留下享你的福呐!”

这才让尽欢高兴了,其实不是尽欢说话做事幼稚,实在是自己身体是个小娃娃,而且徐祖爷有疼自己疼得如珠如宝,这让尽欢心理年龄和行为模式都有些退化了。

有人疼爱的孩子,才有资格哭。

这是前世父母去世,一夜之间成为了孤儿,经历了许多事情,才总结出来的经验。

现在尽欢有徐祖爷的疼爱,又回到了无忧无虑,撒娇卖萌的小女娃状态。

徐祖爷收拾好地上的瓷器,装回刚挖出来的样子。

让尽欢把箱子收起来,尽欢很惊讶,觉得徐祖爷也太大意了。

“祖祖,万一我变不回来了咋办?”尽欢跟徐祖爷开着玩笑。

徐祖爷倒是不以为意:“既然鱼爷爷都教你了,你学到的本事,怎么会收回去呢?”

“可这些都是宝贝!有个万一就亏惨了!”

“所以你要好好跟鱼爷爷学本事,做人做事都要堂堂正正的!

如果为人不正,处事不端,这些宝贝留着也是祸害!

再说这些东西不能吃不能喝的,现在的价值可能还不如一碗米!”

“祖祖我知道了!”尽欢这才把箱子收到了空间。

徐祖爷把木板盖回去,又把豆瓣酱坛子搬到原位,看起来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

春收说起来是农村最忙的时节,收完小麦又收菜籽。

还没等这些这些晒干入仓,又要赶紧插秧种水稻,要不时节一过就赶不上趟了。

这个时节,田地里也是孩子们的乐园。放水灌田的时候,河里就难免会带着些鱼虾进去。

小娃娃们就拿上自己家的竹编箢篼,到田里去抓小鱼小虾,没办法都馋荤腥。

最近尽欢和超美超苏两兄弟关系越发好了,整天跟着两兄弟满田地乱窜。这不,尽欢背着竹篓子,准备在还没插秧的地里抓鱼。

没玩过抓鱼的尽欢,急急忙忙就脱鞋下田,被超美拦住了:“小姑姑,你就这进水口守着箢篼好了,稀泥巴很深,你下来都提不起脚!”

“是啊是啊,水里还有可能有蚂蟥!”超苏在旁边补充。

蚂蟥!!!顿时就惊出了尽欢一身鸡皮疙瘩,她确实很恶心软体动物,何况是吸血的蚂蟥,立马又把脱了一半的鞋子又穿上了。

灌溉用的小河沟大鱼肯定进不来,但巴掌大的鲫瓜子和泥鳅倒是不少,就一上午,他们就抓了半篓子。

超美超苏把鱼虾全部给尽欢,一条都不要,说是他们奶奶嫌弃鱼腥味染了锅,不给他们做,干脆全给她。

尽欢带着他俩回了家,超美把鱼篓子给徐祖爷,徐祖爷对两兄弟很热情留他俩吃饭,让尽欢拿糖出来给两兄弟吃。

徐祖爷三两下就把鱼处理干净了,就准备点火做鱼了,超美很懂事,主动揽下烧火的差事。

看徐祖爷起了油锅,把泥鳅和小点的鱼全部裹了面粉炸成香酥鱼,这香味让尽欢都忍不住吞了两口口水,就别说超美超苏了。

半大的鲫鱼,徐祖爷也用油煎了红烧,后面还在汤汁里,加入了藿香和紫苏,这股特殊的香味,让人忍不住食指大动。

徐祖爷把鱼端上了桌,加上之前的蒸茄子和虎皮青椒,一共四个菜。

香酥小鱼和泥鳅,连骨头都炸酥了,上面还有椒盐,放到嘴巴里,连着骨头都一起咬下去,唇齿留香,回味无穷。

红烧鲫鱼就更不用说了,尽欢喜欢吃鲫鱼,鱼肉非常细嫩。藿香和紫苏本来是中药,但是本身带有特别的香气,川菜里有很多菜可以用来调味。这道菜闻起来异香扑鼻,吃到嘴里面味道更是妙不可言。

尽欢是个标准川菜胃,对于许多草本香料都很喜欢,尽欢也不大理解,很多人葱姜蒜、香菜不吃,折耳根是味觉禁区,藿香紫苏更是闻都不能闻的地步。

其实传统川菜是有很多运用草本新鲜香料的例子,但由于现代川菜传统不断流失,以致于后面很多外地人提起川菜的印象,就会觉得川菜都很辣,花椒海椒一把抓。

其实这真的是一种误区,传统的川菜是百菜百味,味型很丰富,清淡口味的甚至甜口的菜也有很多。

只是后来江湖菜盛行,会做正宗川菜小煎小炒的厨师更少了,也就导致了随便点个菜,都放很多辣椒和花椒。

今天的香酥鱼和藿香紫苏鲫鱼,尽欢觉得不比前世,自己在私房菜馆吃的差,尽欢吃得满头大汗,酣畅淋漓。

超美超苏也吃得欢实,他们家做菜不会像徐祖爷舍得放油和调料,都是没滋没味的。对于尽欢寻常的菜,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是很难得的美味。

两兄弟吃饭速度很快,但很有教养礼貌,既不吧唧嘴也不在盘子了翻腾挑拣,筷子上也干干净净的。

看得徐祖爷看着直点头,他可不想自家小鱼儿跟着别人学得粗鲁不堪。

吃完了饭,徐祖爷还给兄弟几颗糖,让带回去给家里人吃。

两兄弟推辞不肯要,说:“太祖祖,在这儿吃饭就已经很不好意思了,哪能还能往家里带糖!”

“拿着吧!带回去给你奶奶,省的她骂你俩!”徐祖爷把糖塞到两兄弟的衣兜里。

在外面吃饭也要挨骂?

尽欢纳闷,等两兄弟走了之后,忍不住问:“祖祖,他们奶为啥要骂他们呢?因为在咱家吃饭了吗?”

“咱们今天吃了两兄弟的鱼啊!”徐祖爷笑眯眯地摸了摸尽欢的头。

“可这不是他们奶奶嫌弃,他们不要了才给我的吗,再说他们俩也吃了啊!”尽欢十分不解。

徐祖爷无奈地笑笑:“有些人的东西就是在家里放坏了,也不愿意给别人!”

哎~这太明显了,还不是说超美超苏两兄弟的奶奶抠门么?

不过这年月,抠门的人也挺多的,都是穷给闹的!

尽欢表示也能够理解,不过没过了几天,尽欢就见识到了,超美超苏的奶奶可不是抠门那么简单。

第十七章 国营饭店

过了大半个月,等插秧完了之后,家俊伯过来请徐祖爷帮忙押车去县里上粮(上交公粮)。

早上3点钟徐祖爷就把尽欢叫起来了,因为今天交公粮走得早,一走就要大半天,徐祖爷不敢把尽欢一个人放在家里。

徐祖爷带着尽欢赶牛车,村里面一共就2头牛2匹马4辆牲畜车,剩下的全靠村里的壮劳力手推鸡公车和架子车。

这些运粮车排着走在长长的山路上面,走差不多四个小时才能到县城。

到粮站的时候幸好算早,还不到八点,就这样前面就已经排上队了。

徐祖爷悄悄带着家俊伯去了站长办公室,站长见到徐祖爷很是高兴。

“徐叔!你咋来了”站长热情站起来给徐祖爷他们倒水:“怪不得今儿早上我一早听到喜鹊叫唤!”

一看是熟人,尽欢就知道徐祖爷带着家俊伯干啥来了。

曾经听这一代的老人讲过,这时候上粮验收员是特别严格的。

其实严格不怕,就怕验粮员找茬,晒得很干净的的粮食不合格,那就得拉回去。

这一来一回,一天就没了,下次谁又能保证能过呢。

“我这不是跟着村支书来上粮嘛!顺便来你这坐一会儿!”徐祖爷拉过尽欢:“小鱼儿来,叫曲爷爷!”

“曲爷爷好,我是徐尽欢!”尽欢乖巧地问好:“曲爷爷,我们村的小麦晒得可干了!”

尽欢这就把大人不好开口的话给说了,笑得一脸天真无邪。

现在卖萌耍乖,对于尽欢而言,已经完全没有什么心理压力了。

“你咋就知道你们村的粮晒得好啊?”曲站长一脸笑眯眯,心说这娃儿这就这么精,还是进来前大人教好的。

尽欢笑嘻嘻的支起脸上的两口小酒窝:“我在车上的时候,捡了几颗咬在嘴里咯嘣咯嘣响啊!”

曲站长听了更乐:“徐叔啊,你说你们家的人,咋都跟猴子一样精呢?这女娃更是了不得,就这点大,就知道说好话!”

徐祖爷没说话,就摸了摸尽欢的头。

“曲爷爷,我没说好话,祖祖说做人要实在,我说的是实话啊!我们的麦子真的嘎嘣脆啊!”尽欢还摇了摇徐祖爷的手臂:“祖祖,你说是不是嘛!”

曲站长站起来:“那就走吧,就去看看你说的嘎嘣脆的麦子!”

家俊伯赶紧领着曲站长到了他们村的粮食面前,曲站长招来一个验粮员:“小刘,来给他们验一验,是不是跟这侄孙女说的一样嘎嘣脆!”

这个叫小刘的验粮员也是个人精,捏了几颗到嘴里:“站长您还别说,这麦子晒洗得干净,真的是嘎嘣脆!能评得上一等!”

尽欢立马笑眯眯地说:“谢谢小刘叔叔!”

这机灵劲儿,到把小刘惊到了,又摆摆手说:“不用客气,干的是革命工作,哪能当得上你的谢哟!”

“小刘不错!很有革命觉悟!”曲站长还笑着拍了拍小刘的肩膀。

小刘赶紧指挥甜水村的人去称重进仓,还不容易有机会表现,还不得死死抓住机会。

这时候尽欢的肚子“咕噜”一声响了,尽欢顿时觉得很不好意思。

徐祖爷便拉着尽欢跟曲站长告别,带着尽欢去国营饭店吃饭。家俊伯说吃了干粮就不去了,这边他也不好走开,徐祖爷就只好带着尽欢自己去。

现在出门吃饭都是国营饭店,没有其他的餐馆,就算是有也是很隐秘的,一般人可找不到。

这个年代,没有粮票和介绍信,真的可是寸步难行。你光有钱没有票,啥也买不到。

这时候已经过了早上上班的饭点,店里面没什么人,徐祖爷点了4个包子2碗面条。包子8分个加一两粮票,面条2毛一碗加3两粮票。这就花了九毛两份钱和一斤粮票。

尽欢觉得这还是很贵的,毕竟这工人工资普遍还不到30块,这就花了九毛两分,还得贴粮票。

等徐祖爷端好了面条坐下,看尽欢拧着眉毛:“咋了小鱼儿?”

“祖祖,这里吃饭好贵呀!”尽欢小声在徐祖爷耳边说道。

徐祖爷好笑地递了一个包子给尽欢:“小娃娃家不要操心,祖祖有钱!够你敞开了吃,也吃不穷的!”

等尽欢和开了面条,才发现才发现了这面子的臊子是放在下面的,剁得很细的杂酱。

虽然臊子很少,好歹也有肉不是,面条味道还是不错的,有点类似于担担面,但比担担面多一点点汤。

这面看起来分量不大,但汤汁很少,一大碗就只有面条,怕是有三四两面。

这样的量,在30年后,会是3碗的量,不得不说在公有制下,物价水品真心低,而且现在的人大都做人做事都很实在,缺斤少两的事情,基本不会发生。

包子也是肉包子,肉少香葱多。个头很大,一个能有尽欢的脸大,馅料不多,咬到最里面很香,面皮也发的刚刚好,不硬不软,吃起来很舒服。

尽欢吃了一个包子,面条吃到一半就吃不动了,徐祖爷把尽欢剩下的面条全倒进了自己的碗里,一起吃了。

吃完了还剩下两包子,请服务员拿了一张油纸包起来带走,尽欢接过来遮蔽了一下,便放进了空间。

徐祖爷兴致勃勃带着尽欢去买肉,这个月的供给,前两天到了,今天刚好可以买肉。想着虽说家里面荤腥也常见,但小鱼儿都馋猪肉馋了好多天了。鸡肉鱼虾再好吃,也扛不住不吃猪肉啊,不说小鱼儿了,自己都馋得慌。

等排队轮到徐祖爷的时候,运气不错,还剩下一块很好的五花肉,称了两斤,这时候的猪肉7毛钱一斤,肉皮猪蹄和棒子骨不要票,徐祖爷也一样买了一堆,加起来一共3块2毛钱。

这卖肉的服务员看徐祖爷买这么多不大高兴,但看到军用票脸色就变了。

尽欢不明白这服务员的脸,怎么跟唱变脸戏一眼,白了又黑黑了又白。

徐祖爷跟尽欢解释:

其实要是徐祖爷不买这些猪蹄猪皮的话,他们内部可以降价处理,所以服务员不高兴,看到军用票脸色转变,是因为这个年代大家拥军爱国的热情非常高。

第十八章 废中淘宝

吃完饭回粮站的路上,看到了有人拉了一车破损的明清风格的家具,尽欢直觉得这缺胳膊少腿儿的家具可惜了,上面还有精致的雕花。

突然灵光一现,这莫非是抄家要送回收站的,那自己得去淘宝啊,还等什么!

“祖祖,他们这家具是不是送回收站的啊?我们跟着去看看呗!”尽欢仰脸对着徐祖爷说:“我想去看看是不是有小人书?”

徐祖爷摸摸尽欢的头:“咱们小鱼儿就是乖!你也该启蒙读书了,正好去搜罗一下纸笔什么的,如果没有咱就去只有供销社寻!”

回收站是个大院子,看废品站的人是个瘸腿的老人,头发花白,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军装正看着报纸。

听着祖孙想找点旧报纸什么的引火,没说什么就让祖孙两进去了。

尽欢看着院子里堆着高高的像几座山的旧物,还有些怪味儿,便有些头大了。

废中淘宝,这个任务看起来有点艰巨啊!

徐祖爷本来想着自己去找两本字帖就好,笔墨纸砚什么的就不奢求了。

让尽欢站到一边,自己就开始找起来了,这么多东西,磕到自己的小鱼儿就不大妙了。

经常在年代文里,看到这废品中往往带着大大惊喜的情节,尽欢可不想错过了。

尽欢闭着眼,提起一口气,走近了废品堆开始翻找了起来。

看到一个螺钿的首饰盒,上面的坑,原本应该是被镶嵌的珠宝,里面也是空空如也,刚想放下,听到里面有微弱的响声。

难道有夹层,不管了,先收进空间。

又翻到了一沓折叠起来的硬纸,咦,这是什么?

打开来看是张老虎图,上面有提名百虎图,印鉴上面是“善子”。

尽欢突然想起了,川内有位特别出名的画家大千先生,善子是大千先生的长兄。

善子先生是一生尚武,是一名虎痴,尊崇“虎威”“虎节”,倡导勇猛精进,所以他爱虎画虎甚至养虎。

同时善子先生是个很有大情怀的人,一生心系国家民族,是著名的爱国画家。

他在抗战时出国,以画展为载体,为募集捐款四处奔走,最终因为辛劳致病。

抱病回国后,还日夜举行报告会介绍世界战局形势,也大大加强了国内抗战的士气,但善子先生却在归国一个月后,便与世长辞了。

善子先生是一位全能画家,因为虎痴的爱好,画虎最多。

其中最出名的要数,在抗战中送给支援抗战的美国飞虎队的,那幅长着翅膀的飞虎图了。

善子先生去世得早,名气也不如大千先生,但善子先生的作品是很珍贵的。

这样的画,就这样折叠得乱七八糟的,埋没在了污七八糟的废纸中,真可谓是暴殄天物。

尽欢把画捋直了,卷成筒状,小心翼翼地放进了空间里面。

接着又翻出了几本古代风格的连环画,《精忠报国》《穆桂英挂帅》《西游记》《水浒传》,都是零零散散的,不是全本。

这些连环画都很旧了,边缘甚至有些发毛了,可见以前的主人翻阅过很多次。

不一会儿尽欢竟然翻到了一整套捆在一起的《十万个为什么》,居然现在就有《十万个为什么》了,翻开来居然是草纸印刷的,年份61年印刷的,应该书是第一版。

据说这套书在十年后一度被打成资产阶级产物,原因是印刷数量超过了红宝书。

这套《十万个为什么》看起来还特别新,照道理说是不会被当成废品卖的,应该不是平常途径的废品。

等徐祖爷过来找尽欢的时候,这时候的尽欢还找到了几本药学医学的书册。其中还有一本厚厚的画着图的辩药手册,上面还有密密麻麻的注解。

徐祖爷让尽欢把打眼的东西都收起来,带着一沓报纸和宣纸还有尽欢找到小人书,去了门口称重。

祖孙两一身脏兮兮地回到了粮站门口,甜水村送粮的人已经先走了,就留家俊伯和会计何明喜在跟粮站的人在核对数字,签条子了。

家俊伯间祖孙两身上脏兮兮的,问:“六叔,你跟小鱼儿不是去吃饭去了吗?咋一身脏成这样!”

“小鱼儿该学认字了,我去废品站找点书本报纸!”徐祖爷这才发现尽欢是一张小花脸。

徐祖爷赶紧把报纸教给家俊伯,这才带着尽欢去洗手洗脸。

刚好在厕所门口碰到了曲站长,曲站长一问才知道这祖孙两去了废品站刚回来,听说尽欢要开始学读书写字了,便拿出别在上衣口袋的钢笔,送给尽欢。

尽欢看徐祖爷点头,才接过来:“谢谢曲爷爷,我会好好用这只钢笔的!”

走的时候,曲站长把徐祖爷他们送出了粮站大门:“徐叔,空了一定去我家坐坐哈!我就不远送了!”

“好,你忙完了有空也去我们甜水村耍!”徐祖爷也客气道。

会计何明喜一看就是个很活络的人,趁着家俊伯赶车,便跟徐祖爷摆龙门阵。无非就是跟徐祖爷打听曲站长。

徐祖爷对这样打听人家私事的人不喜,敷衍说其实跟曲站长不大熟,也就过去了。

其实说起来,也就徐祖爷在战场上救过曲站长的父亲,救命之恩难以报答,曲站长父亲在世的时候,两家常有往来。

后来曲站长父亲去世,这层关系便慢慢淡下来了。

毕竟是上辈子的情谊了,谁也不愿意担着死去父亲的救命之恩一辈子不是。

再说了,现在就剩下点面子情,当个熟人见面能点个头,这样就很好啦。

气氛一度尴尬,家俊伯便起了个话题,大家一路瞎聊着,慢慢也到家了。

等回村的时候,家俊伯先将祖孙两送到家门口。

何明喜看着大包小包回家的徐祖爷,眼睛微眯意味不明。

到了家关上门,尽欢兴奋地把从废品站里淘来那张百虎图,拿出来仔细观摩。

这画算是近代画,除了有些脏还有折痕,品相上还是很好的。

要是清理干净,装上卷轴,就是一副很完美的画作。

那个螺钿的首饰盒子,尽欢觉得有夹层,打开盒子来,从里面的边缘按下去,啪地一声,夹层就弹开了。

下面整整齐齐排着一层金锞子,上面还刻着“状元及第”“事事如意”的字样,看起来十分喜庆。

尽欢兴奋地拿着盒子去给徐祖爷看,徐祖爷笑着称赞:“咱小鱼儿咋就这么聪明呢,这么稀罕的机关也能找到!”

第十九章 上山打猎

徐祖爷连口气都没歇均匀,就马不停蹄地开始收拾东西做饭。

猪蹄猪皮全抹上盐,五花肉切下来一半也腌起过几天炒菜吃。

另一半五花肉放在锅里煮,准备做成回锅肉,另一口锅也烧起来开始煮米饭。

两口锅都煮上之后,还要把一会儿炒回锅肉的配菜洗切出来。

这就样杂七杂八的事情一堆,徐祖爷都一丝不乱。

尽欢不由得感叹徐祖爷在这个年代纯属凤毛麟角。

话说现代川省男人耙耳朵的不少,但现在这个年代,尤其是农村,男人基本上是不煮饭的。

就算是煮饭,也就是家里来了隆重的客人,男人基本上等女人家把一切材料准备好,上灶炒几下那种。

徐祖爷之前在部队,也算个不小的领导,级别上是配警卫员和行政服务人员的,行政人员不在的时候,他宁愿顿顿啃大食堂的干馒头,也不会自己下厨。

他自己其实也没想到,回到老家后,又把几十年前,伺候自己师父的灶上手艺捡起来,还做的得心应手。

不过看着小鱼儿,闻着味道围着灶台一脸小馋猫的样子,徐祖爷就觉得自己还能再煮二十年饭。

煮到八分熟的五花肉,捞起来晾凉。煮肉的汤也不浪费,里面放点土豆黄瓜豆角煮一个杂蔬。

把半生的米饭沥去米汤,在上甑子里面蒸。

川省的人一般都会沥米饭情有独钟,也爱喝米汤,这导致了好多年后,餐馆都能凭借煮沥米饭,吸引到一波忠实粉丝。

蒸上米饭,开始切五花肉,徐祖爷的刀工非同一般,肉切的厚薄适中,每片的样子都一样。

尽欢看着都觉得赏心悦目:“祖祖,你切菜真好看,每片肉都长的一模一样啊!”

“我看呐不是我切菜好看,”徐祖爷捏起一片肉,塞进了尽欢的嘴巴里:“是肉的样子长得好看!”

尽欢点头:“嗯嗯,特别香!”

说来尽欢想吃回锅肉好多天了,回锅肉对于许多女娃娃来说,可能有点过于油腻了,但绝对是尽欢心目中的家常川菜NO1。

出差旅游回川,如果有人接风就吃火锅,要是自己一个人,必定要来上一盘回锅肉,来安慰自己快要造反的胃和已经快麻木的舌头。

切好的肉不放油,干锅下锅,在锅里慢慢煸出油,多余的油舀出来,再放入豆瓣酱甜面酱翻炒均匀,加入青椒略微炒几下,香喷喷的回锅肉就出锅啦!

尽欢给徐祖爷先夹了两筷子肉,才开始开动,自己夹菜扒饭,吃的津津有味。

看起来色泽油亮,吃起来肥而不腻,好吃到想把舌头吞下去。

徐祖远看着挥舞着筷子的小手胖胖的,小脸圆乎乎的,吃得一脸满足的小娃娃。

这眯着大丹凤眼,笑出两只酒窝的样子就跟她爹一模一样。

不由得感叹,最近小鱼儿越发欢实了,头脑也转得快,这样的日子格外有盼头啊!

尽欢看着徐祖爷不吃饭,就盯着自己看了:“祖祖,你快吃啊,回锅肉很好吃,你光看我,我也不下饭啊!”

徐祖爷揉了揉尽欢的西瓜头:“祖祖看你吃,比我自己吃都高兴!”

“那可不行,要一起吃才香!”说着变戏法似得从空间拿出一坛酒放在了徐祖爷面前:“这坛酒是鱼爷爷让我给祖祖的!”

这坛酒是尽欢在空间里的米和灵泉自己酿的,因为喜欢吃醪糟,醪糟吃完了,米酒剩下不少,买了坛子全部存起来。

说是坛子装的,但也只有是1斤的量,主要是怕徐祖爷喝多了伤身子,揭开酒坛的盖子,清香扑鼻。

“祖祖你尝一口好不好喝,这个酒我可学会了,你要喜欢啊我给你酿!”尽欢拿碗给徐祖爷倒上了。

“好好好!”徐祖爷喝了一口米酒,竖起大拇指:“咱小鱼儿就是厉害,这么点大连酿酒都学会啦!以后啊,我可有口福了!”

“那是!我还学了果子酒呢!以后祖祖啥时候想喝,就啥时候喝!”尽欢还准备跟着徐祖爷上山打猎,采一些药回来泡酒,徐祖爷早年间腿上受过伤,那会儿医疗条件不好,没有痊愈,现在阴雨天的时候酸软得厉害。

徐祖爷享受地喝一口米酒,吃一片肉,觉得日子再美也是没有了。

其实以他的酒量,这种米酒度数也就只够漱漱口,但这是自己重孙女的孝敬,酒不醉人人自醉啊。

下午徐祖爷终于答应带着尽欢上山。

尽欢戴上草帽,提着自己的小篮子,跟在背着背篼弓箭的徐祖爷后面,欢快地做着一只小尾巴。

正值下午,山上林子里的大型点的动物基本都窝在窝里,野鸡兔子这时候比较活跃。

接连查看了两个陷阱,里面都是空的,一无所获。

尽欢放开了自己的五感,自从换了个身体了之后,尽欢感觉自己的五感更厉害了,视觉听觉有了质的飞跃。

这不,尽欢看见了100米开外,有两只拖着长长尾巴的红腹锦鸡,竖着颈项的毛正对峙着。这多半是两只公鸡在正上演着求偶大战呢,尽欢又仔细辨认了一下,一只灰褐色的母鸡正站在树枝从里,不仔细看,根本不会发现。

“祖祖,你看,”尽欢放低了声音:“那里有三只鸡正打架呢!咱们快去!”

徐祖爷看了一眼:“我看只有两只啊!”

“还有一只灰的在那小树丛里呢!”

“咱小鱼儿眼睛真尖!咱悄悄往前走!不要吓飞了他们,今晚上有口福了!”

等走近了一些,徐祖爷一只弓上面搭了三只箭,三箭齐发。咻咻咻出去。

三只鸡就倒在地上扑腾了,尽欢赶跑跑过去,拎起一只公鸡,笑的欢快:“祖祖你太厉害了,三箭齐发,都打中了!这鸡毛的颜色真好看啊!”

“回去把鸡毛拔下来给你做毽子,这么好看的鸡,我也多年没见过了,还是咱小鱼儿运气好,有口福!”

猎到3只鸡,已经算收获不小了,徐祖爷捡起野鸡便开始准备回家去了。

尽欢在小树从下面,扒拉出一个隐秘的鸡窝来,里面还有10来个蓝绿壳子的鸡蛋。

应该是刚刚那只母鸡的,这下有口福了,这种野鸡蛋尽欢前世吃过,味道比家鸡蛋要香很多。

尽欢小心翼翼地把鸡蛋放进自己的小篮子了,高高兴兴跟着徐祖爷下山,还在路上顺了好多蘑菇,配菜也有了,巴适!

第二十章 友谊誓约

到家后徐祖爷没立刻收拾带回来的鸡,而是拿了一只鸡装到篮子里,带着尽欢去了徐家俊家里。

他家就老太太和家俊伯娘张秋桂在,张秋桂不好意思接徐祖爷的东西,连忙让徐祖爷带回去给尽欢吃。

尽欢把鸡塞给她:“伯娘,这是我祖祖和我孝敬太祖婆的!你可不能不要!”

这时候的太祖婆正笑眯眯地对着尽欢招手:“怀芳呐,来伯娘这儿。”

老太太在兜里摸半天,掏出一块糖来。

糖估计揣了很久,有些化了,尽欢也不介意,剥了糖纸,往嘴巴里一塞:“真甜啊,太祖婆!”

老太太摸了摸尽欢的西瓜头,布满皱纹的脸笑成了一朵菊花:“咋把辫子剪了,不过咱怀芳,剪了辫子也俊俏得很!”

尽欢陪着老太太摆了一会儿鸡同鸭讲的龙门阵,便带着秋桂伯娘给的泡海椒泡萝卜,跟着徐祖爷回家了。

晚上徐祖爷把那只母鸡加上棒子骨做成了棒骨野鸡蘑菇炖,两只鸡的内脏,用秋桂伯娘给的泡菜一起炒成了泡菜鸡杂。

尽欢就着鸡汤和鸡杂,胃口大开吃了两碗饭。

她已经接受了自己成为了饭桶的现实,反正自己来这儿之后,食量越来越大了。要是稍微运动了一下,饭量更得翻倍。

散步的时候,徐祖爷碰到了他在村里的老哥们何文山,何文山非扯着徐祖爷去他家下棋,最近这一阵天天忙着收庄稼,也一直没碰到机会。

徐祖爷看天快黑了,不放心让尽欢一个人玩,何文山便往隔壁喊了一声:“月娃子!”

听着一阵咚咚咚的脚步声:“咋了二老爷!”

尽欢一看这巧了,眼前这个不就是之前那天的拿着糖舍不得吃的女娃吗?

黑黑瘦瘦的女然穿着一身蓝色碎花的衣服,迈着大步走进屋来,浓眉大眼的五官看起来很有英气。

“月娃子,你带着尽欢妹妹出去耍一会,我们下盘棋!”何文山边摆棋盘边吩咐。

小女娃过来牵着尽欢的手,尽欢便跟着他一起出去了。

“你是尽欢吧?我是何秋月,走!我带你去我的秘密基地耍!”何秋月也没等尽欢回答,何秋月自顾自拉着尽欢往前走了。

何秋月拉着尽欢一路快来到了的小竹林旁边的小山包了,来到一颗树下面:“你瞧,桑泡儿(桑葚)树,我盯了好多天了,顶上的桑泡儿已经红了!”

抬头一看,果然是一颗桑泡儿树,矮点的枝头果子还是青的,树顶上面估计是阳光足,已经开始发红泛紫了。

还没等尽欢说啥,何秋月呸呸在掌心呸了两口水,抓住树干噌噌噌就爬上了树。

看着何秋月爬到树梢上面,一手采果子,一手抓着树枝颤颤巍巍的样子,尽欢生怕她一不小心就会掉下来。

等何秋月终于安全落地的时候,尽欢这才松了口气。

何秋月掏出衣兜里面的桑泡儿,其实一共加起来不过十来颗,很高兴地捧到了尽欢的面前:“尽欢你先挑!”

尽欢看着何秋月真挚的笑容,拿了三颗桑泡儿:“谢谢你秋月!”

何秋月长得又黑又瘦,但五官很精致,笑起来真的很好看,双眼就像是弯弯的月亮。

她拿了两颗桑泡儿塞进嘴里,把手里剩下的全部放在了尽欢的手里。

“这个是你好不容易摘到的,我不能再拿了!”尽欢知道这样的野果对于村里娃娃的可贵,估计也就是这颗树没被发现,要是被发现了,估计青的都被摘没了。

何秋月摆手:“这有啥?树枝上不是还有很多吗?又不是吃不到了,你跟我让啥?再说我还要感谢你那天给我的糖呢!”

听这何秋月的话,尽欢这才收了何秋月的桑泡儿。

看得出来,何秋月是个知恩图报自尊心很强的姑娘。

尽欢从空间里面拿出了一颗大白兔,剥开一颗塞到何秋月的嘴里:“那天的糖你没吃到吧?快尝尝看好吃不?”

“你啥知道我没呲糖?”何秋月喊着糖,说话有些含糊。

尽欢被酸酸的桑泡儿刺激得微微眯眼:“我看你那天拿到就没舍得吃,还仔仔细细放在了衣服口袋里!”

“我拿回去给我爹吃了,我爹身体不好,躺床上就想吃口甜的,我家没有糖票,所以我得把糖留给我爹吃!”何秋月想把糖吐出来带回家。

尽欢在心里感叹着何秋月的孝顺,赶紧止住她的动作:“别吐出来,这糖粘了口水粘得很,一会儿化了就可惜了。”说完尽欢又摸出一把夹心水果糖塞到她衣兜里面。

嘴里吃着糖的何秋月嘴里说话不利索,但手上动作,很快就把糖掏出来,准备还给尽欢。

“你啥意思?你给我桑泡儿我要了,你不要我的糖,是不是不想跟我一起耍?”尽欢赶紧拿话堵何秋月。

何秋月原本就是急性子,赶忙解释,额头上都要急出一头汗了:“不是的不是的,这糖可比桑泡儿金贵多了!我不能背着良心占你便宜!”

“啥便宜不便宜的,你以后要摘到桑泡儿还愿意分给我不?”

“当然愿意啦,我不吃都给你都成!”何秋月飞快地说。

尽欢点头:“这不就行了!咱俩现在可是好朋友了哈!你不要糖我也不要你的桑泡儿,这还算啥好朋友!”

“行!那咱俩说好了,可要当一辈子的好朋友哈!”何秋月点头郑重其事地跟尽欢说道。

尽欢也点头,但并没有把何秋月此时的誓言当真,毕竟女孩子的友谊,开始于细枝末节,结束得往往很是莫名其妙。

前世的时候,尽欢童年时的那些要好的玩伴因为搬家转学,交了新朋友,长大结婚生子,种种理由都和尽欢划了很深很远的鸿沟。

她不能说少年时的友谊不是出于真心,而是不管经过多长时间的洗礼,朋友之间生活环境或者内心价值观至少要有一项保持一致,友谊才能得以继续下去。

如果两个人的生活环境不同,而且三观不一致,估计连天都聊不下去,何谈朋友之间的情谊呢?

过了很多年后,尽欢还能想起当时在最后一丝夕阳照射的桑树下,那个黑瘦的何秋月捏着一把糖,郑重其事立下约定的模样。

第二十一章 麦垛鸳鸯

尽欢和秋月一路拉着手往回走,两女娃亲亲密密地小声讲着悄悄话。

突然尽欢听到一阵异动,是从麦草垛子后面传来的,连忙拉住秋月让她不要讲话。

闭上眼睛会把听觉放到最大,尽欢试了试,果然听到了。

一阵男女的对话清晰起来,传到了几十米远的尽欢的耳朵里,混着湔水河哗啦啦流水的声音,听觉不是特别真切,但总是能听清楚说了些什么。

“你个死鬼!别动手动脚的,你答应给老娘办的事还没办好呢!”

“哎呀,我的小心肝~我这不是正在想办法嘛!乖~再让我香一口!!”

“你干啥啊,事没办成就想白得老娘的身子!想都别想!”

“我的姑奶奶小心肝小宝贝儿,你就可怜可怜我吧,老子忍得都要爆炸了!”

再然后就是男人女人笑骂不要脸死鬼和男人压抑的声音。

我的妈呀!尽欢没想到天才刚黑透,一对野鸳鸯就在路边的麦草堆里就滚到一起。

真是辣眼睛,哦不,辣耳朵!

这男的声音还有点耳熟,不知道在哪里听过,一时也想不起来。

尽欢上辈子已经是大龄女青年了,还能不知道这声音代表什么意思,赶紧拉住何秋月停在了路边。

免得惊起这对鸳鸯,这偷偷摸摸的事情被两女娃娃发现了,指不定怎么对尽欢和秋月呢。

秋月很不解为什么一下子不走了,刚想问为什么要停下来,尽欢赶紧捂住她的嘴巴,示意她不要说话。

等了好一会儿,听到那对野鸳鸯各自归巢的时候。

尽欢这才拉起秋月往前走:“刚我听到草丛里沙沙的声音,怕是有蛇,先等蛇走了免得被蛇咬了!”

秋月点点头,对于尽欢的话没有异议。现在快夏天了,村子靠着山很近,有蛇也是很正常的。

村子里没有医生,要是被毒蛇咬了,很有可能会送命的。可为啥自己没听到尽欢说的蛇游过草丛的声音呢?

等尽欢他们回去的时候,徐祖爷的棋局刚还下完,这便刚好带着尽欢回家去了。

睡觉前的时候,尽欢还在叨叨白天徐祖爷在山上“三箭齐发”的惊艳箭术,磨着徐祖爷说要学。

“祖祖你也教我练武好不?”尽欢拉着徐祖爷的手撒娇:“等我学会了功夫,我随便走到哪里都不怕挨别人欺负啦!”

徐祖爷摇头:“学功夫又苦又累的,小鱼儿是女娃,女娃不用吃这么多苦,以后学读书识字就挺好的!”

“我不怕苦!我就想学嘛!我保证不喊苦不喊累!祖祖教我嘛!”尽欢撅着嘴对着徐祖爷撒娇。

这娇气又无赖的样子,徐祖爷再也说不出拒绝的话:“那可说好了,明天天不亮就跟祖祖起床学,要是累了痛了可不许哭!”

尽欢连忙应好,狗腿相十足地搂着徐祖爷的手臂,笑得贼兮兮的。

第二天尽欢五点半就被叫起床了,洗漱整齐之后,尽欢被徐祖爷要求先扎马步半小时。

虽然尽欢人小身矮,但是这运动天赋很好,徐祖爷做了示范之后,尽欢依葫芦画瓢,动作就似模似样了。

马步扎完之后,跟着徐祖爷顺着山路跑步,跑到后山的时候,还顺便上山去查看了陷阱,陷阱里居然有一只野兔子。

这跑完一圈回来,就已经天光大亮了,人们都开始陆陆续续的出门上工了。

回到家徐祖爷教了尽欢两招拳法,让尽欢练着,便进了厨房开始煮饭,顺便给尽欢烧了一锅水洗澡。

早饭尽欢居然吃了两个包子一碗蒸蛋还意犹未尽,后面又喝了一碗粥。

徐祖爷说刚开始练武的时候身体消耗大,食量翻倍是很正常的,等身体习惯了就好了。

吃完早饭等尽欢洗完澡出来,徐祖爷已经搬了桌椅到院子里,等着教尽欢认字写字。

这会儿的汉字还是繁体字,还没简化完成呢,所以现在的尽欢跟半文盲也有的一拼。

不过尽欢也不是真的小孩,等到中午的时候,尽欢都会背三字经了。

这个天赋让徐祖爷惊呼神童,不过尽欢的毛笔字学得就慢多了。

悬腕,握笔姿势,软毛笔尖,都让尽欢很抓狂。

这毛笔软趴趴的根本就好像不受控制,写出来的笔画全是歪歪扭扭的,尽欢的自信心瞬间跌倒了地上。

等到了中午的时候,尽欢手上脸上都沾满了墨水,小花猫的样子让徐祖爷乐的哈哈大笑。

下午的时候徐祖爷没让尽欢继续学写毛笔字,午睡刚起来。何秋月挎着篮子来找尽欢,说一起去摘粽叶。

过几天就是端午节了,村里的媳妇娃娃们都去山上摘粽叶,交到村里可以记工分。

徐祖爷叮嘱了几遍她们别往深山里面走,尽欢这才和何秋月出了门。

出门的尽欢就像是鸟上了天,鱼入了海。都一把年纪了,谁还乐意坐着一笔一划写幼儿汉字。

何秋月带着尽欢穿过小竹林,绕过了小山包,发现大部队都在这片粽叶林,大家都背着背篼大筐,尽欢提着个小篮子,一看就是打酱油。

大家纷纷和尽欢打招呼,不因为别的,谁让她辈分大呢。

尽欢有一下没一下地摘着粽叶,零零散散的粽叶不大一会儿也塞满了篮子,正准备停工休息。

何秋月把尽欢的篮子拿过来,捡起尽欢的粽叶一张张重叠起来,摞成一大叠绑起来。

等她都绑好,尽欢的篮子就空了一大半。

尽欢看着何秋月,发现居然还有这种操作:“粽叶还能这样捆起来啊!秋月你可真厉害啊!”

“厉害啥啊!你人小,也没干过活不知道是正常的”何秋月听着尽欢夸她,有些不好意思。

一下午下来,尽欢跟着秋月,摘了满满一篮子粽叶。

下山的时候,碰到了一个老年妇女上来搭话。

“小鱼儿,你摘了这么多粽叶啊!”一个老年妇女盯着尽欢的篮子看得贪婪。

尽欢看着这样的目光不是很喜欢,自己摘得多关她啥事:“我人小摘得不多,秋月还帮了我不少呢!”

秋月在尽欢的耳边悄声说了一句,这是超美超苏的奶奶,叫周春花,外号糖公鸡,最爱占便宜。别人不给便宜占,就到处造谣说别人的坏话。

第二十二章 怒怼极品

“你这么多粽叶,你家就两口人,包粽子反正也用不完,你干脆分点给我呗!”周春花仍旧盯着尽欢的篮子不放。

尽欢一下子就把脸拉下来了:“我摘得多也是我自己的,凭啥就要分给你啊!”

“你这女娃咋这么没礼貌!我可是你嫡亲的大伯娘!”周春花没想到尽欢这么不给面子,打定主意今天非要把粽叶要到手。这篮子粽叶一看就有五六斤,自己划拉过来,算了工分可就是钱啊!

“我爹是独子,哪里来的嫡亲大伯娘?可别是认错了祖宗!”尽欢话里面带着冷意:“我的粽叶我要拿回去给我祖祖看的,谁来都不给!”

超美超苏和他们娘跟着一波人刚好下山来,娘三的背篼都是满满的。

这时老妇人扯过两兄弟:“那你把你的粽叶分点给超娃子苏娃子好不?

你们平日里关系不是挺好的吗?那天超美超苏不是白送你鱼了吗?”

“娘——”“奶奶——”超美娘三三道恼怒的声音同时响起。

超美超苏的娘看着又出了幺蛾子的婆婆很头疼,这样丢脸的事自己没在场还好点,自己现在的脸都不知道往哪搁。

当初自己嫁人的时候想着自己男人是独子,家里就一个老娘和小姑子,日子应该活过得不错,哪曾想婆婆是个糖公鸡,雁过拔毛,在村里名声早就臭了。

那天超美超苏带回来的糖果,婆婆倒好全给了小姑子,一个都没给自己两个娃娃留,自己气的不得了,可男人就是一个闷墩货,不敢跟老娘提意见。

小姑子奸懒馋滑,天天工也不出就靠自己两口子养,婆婆和小姑子背着一家四口半夜偷偷吃好的也就算了,自己娘家带回来的贴补都要抢过去,抢自己侄子的糖果吃,一丝的不好意思都没有。

超美超苏还是小娃娃,脸皮又薄,听着自己奶奶这样说,两兄弟的脸红到了脖子。

其实他俩跟尽欢处得好,村里的小伙伴,多半是羡慕的:一来小鱼儿姑姑长的白白嫩嫩的,谁不喜欢跟好看的小女娃一起耍啊;二来小鱼儿姑姑人和善又不娇气,关键是手也大方,有点糖果零食总是会分给他们。

“那天超美超苏是送了鱼给我,可我祖祖当时就全部做了,

也留超美超苏在我家吃饭,他两回家的时候还给了两把糖果!

大家算是打个平伙(平伙:是指大家凑材料办伙食一起吃,有AA制的意思),

怎么到您这里就是白送了?”尽欢语气平静,这才明白为什么徐祖爷非得给超美超苏两兄弟糖果了。

“娘!你咋能这样,那天六祖祖给的糖,你全都给了向红小姑子,超美超苏一个都没尝到,我也不说啥了,你咋还能跟小鱼儿要粽叶?”超美超苏娘,脸涨得通红,对着周春花大声说。

“周春花你这也太不要脸了吧?小娃娃的东西你都要占便宜!”

“半篓子小虾猫鱼换了两把糖,人家六祖祖还留了兄弟两吃了饭,已经很仁义了!”

“就是就是,平日里大家没少吃她的亏,这会儿她连小娃娃都不放过了。”

“不要脸!她闺女跟她那是一个德行,以后说婆家的时候可难咯!”

乡亲们围上来都在指责周春花,周春花却一脸不以为意:“我要粽叶咋啦?我可是小鱼儿的嫡亲大伯娘!”

尽欢刚想说点什么怼死这个极品的死婆娘,还没来得及,就看到张秋桂大伯娘下山来了。

这时候张秋桂下山来刚好听到,一把扔下背篼:“你算是哪门子大伯娘,你男人是过继给六叔当过孙子,巴心巴肝地养大,但一听到六叔牺牲的误传,你就急巴巴撺掇着你男人断了亲,生怕家梁兄弟吃你一口饭!”

“你男人要没有六叔,建国前就饿死了,哪还有你这个死婆娘在这儿出幺蛾子!两口子都是丧良心的货!”

“你还敢在这儿欺负小鱼儿,不怕老天打雷劈死你!”张秋桂劈头盖脸对着周春花就是一阵骂。

听了张秋桂大伯娘的话,尽欢一脸震惊,超美超苏的爷爷居然过继给徐祖爷当过孙子?

而这个孙子,居然在听到徐祖爷牺牲的消息时候,立马断亲。

“张秋桂,你少管闲事!”周春花的丑事被翻出来,有点恼羞成怒。

张秋桂指着周春花一点面子都不给:“我管不了闲事,族长管得了,看族长能不能把你这个不要脸的婆娘逐出咱们徐家!你就等着回娘家那个鸟不生蛋的后山村!”

“你,你姓张又不姓徐的,你说,说请族长就请族长啊!装他娘的什么大头蒜啊!”周春花说话有些结巴,她听到要逐她出族,心里多少还是怕的。

这时候族长虽不如建国前的权利大,但把自己送回娘家的权利还是有的。

而且自己男人没了,儿子尽向着媳妇,连个为自己说话的人都没有。

先不说回娘家哥嫂子会不会接受自己,自己的女儿向红可怎么办啊?

“那你就看看我能不能!”这时候一个头发胡须全白的老人拄着拐杖走过来,声音里面的怒气已经很明显了。

大家纷纷叫着“大祖祖”,“太祖祖”,“老祖宗”...这辈分!一看就是老资格。

“徐周氏!咋又是你!你是过不了消停日子了是吧?”老子生气地把拐杖,在地上敲得咚咚响。

周春花刚还撒泼,看到族长来了,立马怂得跪在了地上:“大爷爷...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小鱼儿你没事吧!”老人拿他那长满老年斑的手,摸了摸尽欢的发顶。

尽欢知道这便是族长了,听周春花叫他大爷爷,那么自己应该叫大祖祖才是:“大祖祖,我没事!”

“徐周氏,当初你家和怀安断亲,我就说了你们两家老死不相往来!断亲文书族里还保存得好好的!你倒好,看着孩子们耍的好,你又故态复萌想占便宜没够是吧?”族长拿着拐杖指着周春花,拐杖那头都要戳她脸上了。

周春花跪在地上哭着求饶:“大爷爷大爷爷,我再也不敢了!你就饶了我这一次吧!”

“看在向富两口子的面子上,我就饶你最后一回,下次你再兴风作浪,你就带着你那个闺女回后山村!”族长哼了一声便不再理她。

“向富家的,你还不把你婆婆带回家去!别让她在这丢人现眼!”族长又向着超苏娘说。

超美和超苏娘拉起瘫坐在地上的周春花,吩咐超美超苏捡好背篼粽叶,赶紧回家了。

乡亲们一见没戏看了,也各自背着自己的背篼竹筐,准备去村部交粽叶。

尽欢正对何秋月、张秋桂、族长一一道谢。

这时候徐祖爷做好了晚饭,见尽欢还没回来便出来寻,看尽欢正跟族长说话,徐祖爷请族长去家里做客。

“怀民哥,许久不见你出门了!今天碰上了,必须去我家坐一会儿!”徐祖爷热情邀请族长。

这会儿正时吃饭的饭点,族长不大想上门做客,现在家家都不容易,邻居串门什么的是不会留饭的。

尽欢拉着族长的手:“大祖祖去嘛去嘛!家里就我跟祖祖两个人,一点都不热闹!”

第二十三章 话说招赘

老人是最抵不住孩子的央求和撒娇的,族长便跟着尽欢和徐祖爷回家了。

徐祖爷让尽欢扶着族长上座,自己摆着饭菜。

尽欢进厨房拿筷子,顺便又拿出一坛子米酒。

没办法,谁让空间里面米酒库存量最多又适合老人喝呢。

菜是雪豆蹄花汤,清炒红苕叶子,酸辣土豆丝,饭是红苕干饭。

徐祖爷倒上米酒,跟族长笑着说:“怀民大哥,咱兄弟也多年没一起吃饭了,今天机会难得一定好好喝一杯,尝尝这米酒!”

“好好好,甘甜芳香,回味悠长!我还没喝过这么好喝的甜酒!”族长抿了一口酒,直夸米酒好喝。

徐祖爷故作神秘:“怀民大哥,你知道这酒是谁酿的不?”

“不会是你自己吧?怀安你本事见长啊,连酒都会酿了?”族长又抿了一口酒:“我记得你连豆瓣腌菜都是家俊家帮忙弄的啊!还有心思酿酒?”

“哈哈!我可没这手艺!酒是小鱼儿酿的!”徐祖爷炫耀得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

“什么?小鱼儿酿的?你尽瞎说,小鱼儿才多大?”族长觉得徐祖爷完全是在吹牛,这才不到四岁的小娃娃还能酿酒,酿酒也就算了,还这么好喝。

这时尽欢还夹着一块猪蹄,正一心一意在蘸水碟里面打滚呢,一脸贪吃的小馋猫样,酿酒怎么看也不像是她这个小娃娃干的事。

“小鱼儿呐,你跟大祖祖说,这酒是哪来的啊?”族长笑眯眯地问尽欢。

尽欢放下筷子,对着族长认真地说:“大祖祖,我祖祖没说谎,这米酒是我跟书上学着酿的,大祖祖要觉得好喝,一会儿我拿两坛给您送回家慢慢喝!也谢谢您今天来帮我主持公道!”

族长听着尽欢说这么长的话,一点磕巴都不打,说话方式像个小大人,这才相信,酒真的眼前这个小娃娃酿的,这个本事可真不小啊。

早先就听说,怀安把自家唯一的独苗苗养的特别娇,别的娃娃三四岁的时候,都在帮着家里做家务了,小鱼儿却啥也不会干,尽等着被伺候。

这可真是谣言可畏啊,这么聪明有本事的女娃娃,居然被传成了四六不懂的小娇娇。

族长又摸了摸尽欢的头顶:“咱们小鱼儿可真有本事啊!你辛苦酿出来的,送给我这老头子可惜了啊!”

“我酿了不少呢!我祖祖一个人也喝不完,送您两坛,算是我孝敬您的,您可不能不要!”说着尽欢就去了屋里,抱出两个坛子出来放在了族长的面前。

“好好好啊,我这自己孙子的福都没享到呢?先享上咱小鱼儿的福了!”族长看着酒喟叹到。

尽欢又坐下来,笑眯眯对着族长和徐祖爷笑着说:“那您和祖祖可得开开心心活得长长久久的,这福气可享不完咯!”

老人有时候并不需要你给多少钱,买多少东西,顺着他们的话,说点好听话哄着他们,他们最高兴。

两老人都被尽欢说的话乐的哈哈大笑,尽欢很会说好听话哄老人开心,是因为上辈子与老人相处,总结出来的经验。

尽欢上辈子还没上幼儿园的时候,那会儿父母都要上班,找保姆带也不放心。

那会儿她家还住在父亲单位的家属院里,楼下一老太太终生都没有结婚生子,退休了也是一个人住,就是这个老太太,主动跟尽欢父母说帮忙带孩子,后来还真是这个老太太带大了尽欢。

尽欢小时候对这个老人比父母还亲近,老人孤寡一生,生活却过得极其潇洒,走到哪别人都得夸她是一个精致的老太太。

其实尽欢性格里面的豁达洒脱,大多数都是来源于这个老太太的启蒙教育,后来不管别人怎么说尽欢大龄剩女,还整天就知道玩不思进取。尽欢也是潇潇洒洒,乐乐呵呵过着自己的日子。

如果没有合适的人,自己为什么要放弃自己安逸的独身,而去选择一看就是一地鸡毛的婚姻呢。

徐祖爷可不知道,他们推杯换盏的时候,尽欢一个人回忆了那么多东西。

桌上的菜被吃得一干二净,那坛米酒也喝了个底朝天。

徐祖爷洗刷好碗碟,带着两坛米酒,送族长回家。

毕竟族长八十多了,虽然身体硬朗,但年龄在那儿了,又喝了点酒,徐祖爷可不放心他一个人回家。

族长被送回家的时候,他家正等族长回来开饭呢。

徐祖爷没让族长家里人留饭,便赶紧告辞出来。

尽欢仍旧徐祖爷后面当小尾巴,看他散步与别人打招呼摆龙门阵,他们可不知道族长家人正谈论这尽欢呢。

“爷爷,你说这酒是小鱼儿酿的,你不是喝麻了瞎说吧?”族长的孙子徐家兴喝了口自己老爷子带回来的酒,以为是族长匡着大家玩呢。

族长微眯着眼睛靠在太师椅上:“就两碗米酒,老子怎会喝麻?怀安他家那一房尽出能干人!

你看你怀安六爷当个兵能混个军长,家梁是没了,可在那会儿年纪轻轻也是团长了,

剩小鱼儿一个女娃娃本想着不抵事,他们那房可能要没落了,可人家又聪明得让人心惊!”

族长儿媳妇何喜兰点头:“爹你还别说,今天下午我也看到了,你说周春花向来没脸没皮是块滚刀肉,小鱼儿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娃跟她对上,可一点没见怕的!”

“再聪明又有什么用,女娃说到底还不是要嫁出去的!”族长家孙媳妇李爱华撇着嘴不屑道。

何喜兰平日里最看不惯李爱华重男轻女,作践孙女子,看看这桌上吃饭的两个孙女子连菜都不大敢夹。

何喜兰忍不住横了李爱华一眼:

“女娃又怎样?人家这么小点就能哄老人开心,以后六叔福气可差不了!”

“我倒是听怀安说,小鱼儿是准备留家里招赘的,她们那房的香火可断不了!”族长想着喝酒的时候摆的龙门阵。

听着这话,李爱华迅速盘算起来,自己家跟徐怀安家出了五服,但毕竟是亲房。

自己两个儿子就不用想了,但自己娘家不是还有几个侄子嘛。

要是自己娘家和徐祖爷能作的了亲,那自己不也能跟着沾点光。

她早就听说,徐祖爷月月在城里领钱粮肉票,生活过的真真是滋润得不得了。

要不然看着小鱼儿养得白白胖胖圆圆乎乎的,比村里大几岁的孩子都长得大气。

“爷爷,你说我娘家大哥家的新军新民咋样?要不您帮忙打探下六爷爷的口风?”李爱华兴奋地跟族长说道。

这族长还没说话,何喜兰就拿话给了李爱华一棒子:“你可得了吧,就你那两个侄子都八九岁了,还淌鼻涕邋遢兮兮的,我看着都觉得磕碜,六叔要是能看上,我手板心都能煎鱼吃!”

李爱华被婆婆堵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气哼哼得刨了两口饭。

徐家兴没说话,暗想着跟徐祖爷还是要把关系搞好,谁让人家能干有本事呢,说不定哪天还得靠人家拉一把。

第二十四章 端午来客

插秧过后不久就是端午节,徐祖远拿了粽叶糯米红豆和咸肉到家俊伯家里,让秋桂伯娘帮忙包粽子。

尽欢看着秋桂伯娘和她儿媳妇们其乐融融地包粽子,连太祖婆也在一旁递个粽叶缠个线什么的。

上辈子尽欢吃过的各式粽子不少,但还真的没亲手包过。

忍不住自己也拿起粽叶想试一下,刚也开始包的尽欢,开始还不得章法,包了几个后,就能包得很好了。

“祖祖你看!”尽欢拿起一个粽子凑到徐祖爷面前:“我包的粽子好不好!”

徐祖爷看着献宝一样的尽欢,还真认真端详了这个粽子:“嗯,我们小鱼儿包的粽子都跟小鱼儿一样称展(称展:好看、精神)!”

“小鱼儿真能干!”家俊伯也跟着点赞。

他家大儿媳李菊香是个嘴甜的,当初张秋桂看上她,就觉得她能和自己大儿子向党笨嘴拙舌互补:

“我可喜欢像小鱼儿一样的女娃了,要是能怀个女娃能跟小鱼儿一样聪明手巧,我睡着了都要笑醒!”

“大嫂,别说能和小鱼儿一样,我家小兰长大点要是能有小鱼儿一半,我都要烧高香了!”二儿媳曾巧芬看着放在摇篮里的女儿,笑嘻嘻地说道。

张秋桂手指上下翻飞动作飞快地包着粽子,还不忘附和:“手巧的人做出来的活计就是怎么看怎么舒服!”

“嗯嗯我怀芳手最巧了!谁也比不上!”太祖婆拿着粽叶一脸认真。

大家都被太祖婆意料中的状况外逗笑了。

不到一小时,一百多个粽子就包好了,装了满满一大盆。

徐祖爷给家俊伯家留下了30个,他家人口多,一个人最多也只能分两个尝鲜。

家俊伯家人不好意思都推辞,徐祖爷把粽子撂在桌上就忙忙慌慌地走了。

“收起来吧!后天端阳煮起大家尝一下!咱家也没少沾六叔的光了!也不在乎这点了。

明天向党去湔水河下网,捕到鱼给六叔送点,小鱼儿爱吃!”家俊伯吩咐秋桂伯娘把粽子收起来。

甜水村这里端阳节有挂菖蒲艾草在门口的风俗,基本家家在门上都会挂上一把菖蒲艾草,条件好的还会做香包挂在门窗上.

菖蒲有香气,是中国传统文化中可防疫驱邪的灵草,为天中五瑞之首,象征驱除不祥的宝剑,因为生长的季节和外形被视为感“百阴之气”,叶片呈剑型,插在门口可以避邪。

艾草代表招百福,是一种可以治病的草药,插在门口,可以防治蚊虫,也可以用来艾灸。其实上辈子自己拉肚子的时候,长辈直接把陈艾叶子揪下来,搓成丸状,吃下去真的就好了,想来也是神奇。

徐祖爷本来打算明儿个带着尽欢跑步的时候,顺便去河边割回来。这刚吃完午饭,家俊伯家的向党哥就带着两条鱼和菖蒲艾叶来了。

“六爷,我爹说明儿个端阳节,你刚好也过寿,我抓了点鱼,给你送点来,你明天好和小鱼儿添个菜!”徐向党对着徐祖爷说话还有点腼腆。

说起来徐向党也是二十多岁了,都是两个孩子的爹了,性子不像他当支书的老爹健谈圆滑,沉默话少总是有些腼腆,但是人生的高大壮实,干农活是一把好手,出工的时候,天天都是满工分,可还是一点没看他支书老爹的面子。

接过鱼和艾草菖蒲的徐祖爷道谢:“你有心了,我正打算明早去割菖蒲和艾叶了,都省事了。回去替我跟你爹说声谢!”

尽欢听着他们说话才知道端午节是徐祖爷生日,赶紧对着徐向党说道:“谢谢你啊向党哥,你不说我还不知道明儿是祖祖的寿辰呢!”

向党仍旧腼腆地摆手,接着就告辞回家了。

徐祖爷把鱼带到厨房去收拾了,尽欢就想着明天送点什么给徐祖爷好呢。

半天也没什么想到什么好东西,一则自己现在没钱买礼物,就算是自己有钱,在这个时候也买不到啥新鲜玩意。

二来这会儿自己动手能力太差,手工基础为零,基本不可能自己动手做成礼物。

最后还是把主意打到了鲤珠空间上面,空间里面有啥适合当寿礼呢?

尽欢意识沉浸到了空间里,溜达了一圈,在木楼的后院确定了目标。

刚得到空间的时候,后院有一颗桃树,开了好几年的花,就是不见结果。

自己浇水、施肥、修枝依次折腾了个遍也没结出桃子来。

后面狠心用灵泉水灌了个透,也不见有丝毫变化。

尽欢最后无奈得出了个结论,这颗桃树是公的,只负责招蜂引蝶貌美如花,不负责孕育后代。

可前几天不经意发现,这棵树居然挂了果,不多一共就结了九个桃子,而且快速地成熟了,挂在枝头上桃子最大的能有小柚子那么大,颜色粉中透红十分诱人,散发出甜蜜的芳香。

尽欢在院子里养的蜜蜂,估计就因为这股子甜味儿,围着这几个桃子嗡嗡飞舞。

尽欢决定明天摘下最大的一颗给徐祖爷祝寿,这桃子一拿出来,估计徐祖爷会自行脑补,这是王母娘娘蟠桃会上面的蟠桃。

第二天端午节恰逢周末,陈大海和李素芬夫妻骑着一辆自行车带着一堆东西上门来了。

尽欢对着两夫妻问好,甜甜地称呼大伯大伯娘。

徐祖爷看着大包小包进门的夫妻,有些埋怨陈大海:“你咋带这么多东西来,自己日子不过啦!”

“首长不用担心,你的节日津贴品也在里面,不全都是我们自己准备的!”李素芬赶紧解释到:

“这些米面粮油是首长的津贴,这两双鞋子和褂子是我做给首长和小鱼儿穿的。

麦乳精和奶糖是我们亮娃子寄回来的,说是孝敬您老的!”

“两双鞋和褂子要费多少布票,麦乳精和糖更是亮娃子津贴里省出来的,边防部队有多苦你们不是不知道,鞋子褂子我收了,营养品给亮娃子寄回去!”徐祖爷一脸严肃的跟陈大海说道。

陈大海挠头,他笨嘴拙舌的,也不知说些啥好。

还是李素芬接过话来:“首长,你别担心,亮娃子津贴涨了,一个月八十多呢,部队吃喝穿住都管完了,他一个单身汉也花不了啥钱。”

这才让徐祖爷把东西接过来,这客人都来了,跟着就准备煮中午饭了。

第二十五章 王母蟠桃

徐祖爷尽欢外加客人陈大海两口子,全部上阵准备午饭:

尽欢择菜,徐祖爷切菜炒菜、李素芬坐灶下烧火、陈大海就杀鱼杀兔。

大家齐心协力,午饭不一会儿就煮好了,今天的菜色格外的丰富:

回锅肉、红烧野兔、豆瓣鱼、卤猪肉皮、凉拌黄瓜、清炒蕹菜。

“多少年没吃过首长办的席面了!”陈大伯看着桌上的菜不禁搓着手说道:“想起当年我没少跟着家梁,到大院里蹭吃蹭喝,就属咱首长厨艺好,一做饭那味儿一院子的人都得馋坏了!”

李素芬笑骂他:“你一天就知道吃,我们一来首长把家里的肉食全做了,这个月后面吃啥?”

徐祖爷正在擦手,笑着说道:“这鱼是亲房家送的,兔子也是山上捡的,吃不穷我的!放开吃别客气!”

尽欢拿出了一坛子空间里面酒,不是米酒,是前世去家里开酒厂的同学的家里做客送的五粮液,这不是酒厂里大量生产的,是按照土法自己酿来自家喝的,给尽欢送了几小坛。

因为尽欢对酿酒有兴趣,也合同学爷爷的眼缘,还教了几招酿酒的绝招给尽欢,尽欢不喝白酒,这几坛五粮液才留到了现在,一直埋在木楼下面的酒窖里。

“哟呵,这酒可真香啊!像戎州的五粮液!今天我可真有口福!”尽欢一揭开坛子,陈大海吸了吸鼻子高兴地说道。

尽欢笑得两眼弯弯地说:“陈大伯,你可真有口福,这酒是别人送的,祖祖年纪大了我没让他喝,现在可便宜你了!”

徐祖爷拿出酒杯,对着陈大海佯怒:“格老子的,老子自家的酒,还要沾你娃的光才能喝得到!”

陈大海哈哈大笑:“首长,小鱼儿也是为你的身体着想,你一会儿少喝点哈!”

尽欢看徐祖爷也给李素芬摆了酒杯,便问道:“大伯娘,你也能喝酒吗?”

“哈哈,小鱼儿你就不知道了哇,你伯娘是东北那嘎达的,她们那片,哪个女的不会喝酒啊,你大伯娘比我都能喝!”陈大海大笑着说。

李素芬笑眯眯地摸着尽欢的头:“我们那片冬天零下几十度,不喝点酒受不住冷,可没几个人不会喝酒的,我像小鱼儿这么大的时候,就开始用筷子蘸酒了!”

这南北差异确实是很大啊,东北民风剽悍,这跟不拘小节男女皆酒也有很大的关系。

南方女人能喝白酒的很少,一般就是米酒啤酒,后来稍有情调的也会选红酒。

尽欢前世去东北出差,被一东北大妞给灌得两天都没起得来床。

人家倒好,喝完了脸都不红,还能把尽欢给扛回宾馆。

一顿饭吃吃喝喝了将近三个小时才结束,尽欢泡了浓茶给大家醒酒,让陈大海夫妻直夸她聪明懂事。

等他们夫妻告辞的时候都四点了,徐祖爷留他们晚饭没留成,徐祖爷便把剩下的一只野兔捆好了腿,挂在了自行车的龙头上。

还给了三提大概有四五十个粽子交给李素芬,让他们带回去吃,城里买点肉不容易,副食品站来点粽子,不一会儿就给抢没了。

晚饭的时候,徐祖爷就煮了两碗面,上面还卧着荷包蛋,这寿辰吃过寿面就算是过了。

尽欢拿出了两个桃子,小柚子那么大的那个给徐祖爷,正常大小的自己吃。

“小鱼儿啊!这莫不真的是王母娘娘蟠桃宴上来的桃子吧?”徐祖爷双手捧着大桃子一脸惊奇,这反应可跟尽欢猜的一模一样。

“不知道啊,这是鱼爷爷昨天晚上给我的,说是今天是祖祖的寿辰,这算是寿礼,可不能给别人吃!这个小的就归我啦!祖祖,小鱼儿也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谢谢小鱼儿!”徐祖爷双手合十虔诚地感谢:“谢谢锦鲤大仙,徐某人这就领受啦!”

尽欢看着徐祖爷神神叨叨的样子,只想发笑,想着这枪林弹雨里走过来的徐祖爷,怎么说也该是个唯物主义者啊,居然还有这种时候。

徐祖爷捧着大桃子深吸了一口气,光闻着这味道就让人咽口水啊,这味道香甜诱人,而且这桃上面也没有一般桃子上的细毛。(桃子怎么可能没毛,又不是油桃,尽欢早在空间里面就洗过了)

刚咬了一小口,这沁甜的桃子汁水就在口腔里面炸开来,忍不住想再咬一口。

等汁水顺着食道流下去的时候,徐祖爷只觉得这仿佛不是果汁,而是一股温热的气流窜入了自己的身体,在肚子里面转了一圈之后,便流向了四肢百骸,让人觉得通体舒泰。

“这果然是仙桃啊!”徐祖爷兴奋地跟尽欢喟叹:“小鱼儿你的桃子吃下去,身体有没有什么感觉不一样的地方?”

尽欢正啃桃子啃得欢快,她的桃子好像没有徐祖爷的绵软,她嚼得果肉还有些脆:“嗯嗯...桃子挺甜的!吃下去肚子有点热热的!”

这感觉跟喝灵泉水的感觉差不多,只是这桃子的感觉更明显了,莫非这桃子真的有啥特别之处?

徐祖爷见尽欢也没啥特别的反应,一副专心享受美味的小馋猫的样子,也开始专心啃桃子。

这么大的桃子吃下去,徐祖爷没觉得胃里面胀,反而觉得整个胃都顺畅了,整个人身体觉得暖洋洋的。

尤其是自己早年间受了伤的腿,平日里早晚便觉得疤痕处好像受风了,阴冷得很,雨雪天气更是酸软地不想动弹。

现在疤痕处有些烫,像是在烤火,感觉那块伤痕正在慢慢的修复一样,觉得特别舒服。

徐祖爷吃完了桃,连桃核缝隙里面的果肉都吸吮得干干净净,就留下一个鸡蛋大小的核,这才依依不舍地放下了。

这个核跟尽欢的那个桃的比起来,可大了一倍还多。

尽欢把两桃核收起来:“祖祖这桃核,我试着种一下能不能种活了,要是种活了,咱们便年年都有桃子吃了!”

徐祖爷可没有尽欢那么乐观:“种吧,我估计种活的可能性不大,传说这蟠桃可是三千年才熟一回,咱们这凡间的地,恐怕难咯!”

“祖祖,这鱼爷爷也没说是仙桃啊,万一种活了呢?种不活又吃不了亏!”尽欢是想再空间里面试一下,之前这桃树还不是光开花不结果,没有什么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嘛。

坐在太师椅上面的徐祖爷,摸着自己腿的伤疤处一脸沉思。这伤处明显感觉在好转,不是仙桃能有这效果?

不过他可不能去打击小鱼儿的自信心,小娃娃总是要哄着些才好。

尽欢自己从仓房里面翻了个小锄头,兴匆匆就往院子里面的菜地跑。

徐祖爷看着这娃娃雷厉风行说风就是雨的,哭笑不得地去帮忙刨坑。

在刨坑的时候,尽欢去厨房里舀了一瓢水出来,其实是空间里面的灵泉水,反正都种一次了,干脆就下一回血本,万一一不小心就种活了呢,那自己就赚大发了,这桃子一看就不是凡品。

尽欢放了一颗桃核在坑里,徐祖爷准备再刨一个坑,被尽欢给制止了:“祖祖,咱们先种一个试试看,可不能一下子全把桃核下了,万一种不活都白瞎了!”

“你娃娃心里有数就好了,祖祖都听你的!”徐祖爷对着随时随地都打算得精细的尽欢也不知道说啥好,祖上是做生意的,但也没人性子有尽欢的精明。

等徐祖爷埋好了桃核,尽欢一瓢灵泉水浇上去,这就算是种好了。

希望能发芽种活吧,就算是不结果能看个花也是挺好的。

种好了桃核,天色暗下来了,这端午节和寿辰就算是过了。

晚上趁着徐祖爷今天喝了酒,睡着的挺早的,尽欢还去空间里,把那颗大桃核给种下去了,就种在了原先那颗桃树旁边,也浇透了灵泉水。想着要是这颗桃核能种活,还能结出这样的桃子,那得多美啊!

第二十六章 板栗熟了

小娃娃的时间总是过的很快,尽欢自从习武认字之后,作息时间便定下来了。

早上在家学练武读书,下午就跟着村里的小伙伴出去放风,在河里林子里瞎跑疯玩。

时间一晃就又到了秋收的时候,徐祖爷在自留地里中的酒米(糯米)早先一个月就收获了。

也就是在徐祖爷干活的时候尽欢瞎捣乱,放了点灵泉水在田里,这才让稻子提前成熟了,村里的稻子今天才开镰,徐祖爷的酒米稻早就已经晒好入仓了。

徐祖爷正在院子里,把稻草挽成一个个草把子,堆在一起留起来当引火柴。

本来家里是用笋壳(笋子长成竹子之后褪下来的外壳)来引火的,但尽欢总在厨房晃荡,沾染上笋壳的毛,脸上身上便要过敏长红色的包,一片一片的,看着特别吓人,徐祖爷便想办法换了引火柴。

村里的稻草多,但村民自己都分的不多,这些稻草还要留一部分给牲畜当干饲料,冬天的时候,青饲料不足,牛马都要加干饲料。

约好了小伙伴的尽欢,带着自己的专用小背篼草帽便出了门,跟何秋月、超美超苏两兄弟在村部门口集了合。

虽说尽欢和周春花发生了一点不愉快,但不影响和超美超苏的交情,一个夏天,超美超苏何秋月和尽欢组成了四人组小伙伴,经常玩在一起。

大家伙儿都背着自己的工具往栗子林进发,小龙山上有一片栗子林,现在有一些已经掉下来了,今天大家就是去捡板栗的。

今天村里地里刚好也开镰,别的娃娃还忙着拾稻穗,捡板栗的人就只有尽欢四人组。

尽欢捡板栗速度很慢,板栗的壳上面全是刺,这捡起来一不小心就会扎到手。

但挡不住尽欢的眼力好啊,这板栗掉落在了草地上的枯树叶里面,根本不好辨认啊。

不一会儿带壳的板栗就把小背篼给装满了,这时候超美搬了个石头过来:“小姑姑,我帮你把板栗砸出来吧!”

超美拿起尽欢背篼里的一个板栗放在大石头上,石头往板栗壳上面一砸,这板栗就从刺刺的壳里面滚落出来。

尽欢把超美赶开,让他去捡板栗,自己可以一个人砸。

尽欢练武之后,力气变得很大,刚砸第一个,连里面的板栗都砸烂了,又减轻力道,这才砸出了完整的板栗来。

超美见尽欢力气挺大,自己可以砸,便转头去林子里捡板栗去了。

尽欢突然有了一个想法,自己可以用精神力试一下啊。

最近她的五感更清晰了,听力和眼力都可以放宽到方圆一两百米的距离。

五感属于精神力的范畴,那么按照道理来说,精神力应该也是可以在空间外面使用。

于是尽欢提起自己的精神力,对着一颗带壳板栗一阵使劲儿。

板栗壳是脱落了,但是尽欢折腾出了一脑门汗,接着来又试了几个之后,速度变快多了,不过尽欢很快发现自己的头针刺一般地痛起来,直到收回精神力才好一些。

虽然头疼,但这证明了,自己以后不只是能在空间使用精神力了,这在外面也能用。

现在外面的精神力很弱,但这是可以慢慢锻炼起来的。

尽欢欣喜过后,拿起石头又开始手动砸板栗,等砸完之后发现,这一背篼的板栗,砸出来也就垫个背篼底。

于是尽欢又开始捡起毛板栗来,等大家都开始砸板栗的时候,尽欢才收了手,最后砸出来半背篼的净货,掂在手上估计有10来斤,不少了。

超美超苏和何秋月都是收获满满,尤其是何秋月,背篼里满了不算,带来的围裙还装了一包。

“你们大家都很能干啊!”尽欢不由得发出感叹。

秋月他们还都是孩子就这么能干了,想想现代的孩子,这么大估计还是家里人的小宝宝小娇娇,每天啥也不干就等着吃喝玩乐吧,一不如意的时候,还能哭闹撒娇让大人妥协。

何秋月看了看尽欢的背篼,便打开围裙裹成的包袱,想给尽欢再加点。

这下尽欢看了赶紧给制止了:“秋月,你可别给我了,这些都够我吃了,你的留着吃不完还可以去城里收购站卖呢!”

“真的能卖吗?”秋月也是第一年捡板栗,也不知道去年别人的板栗是不是卖了的。

超苏听着能卖钱也是一脸兴奋地问:“小姑姑,收购站真的能收吗?”

“应该是能收的吧,板栗也是副食品啊,要不回去的时候问一下家俊伯!”尽欢想着能卖的话,小娃娃们还能挣两块糖果钱。

小娃娃们都一脸期待,仿佛背篼里面的板栗已经换成了糖果。

到了村部,尽欢到了办公室敲门,发现村部里面没人,大家都不由得有点失望。

“别急!等我碰到家俊伯一定打听清楚告诉大家!”尽欢赶忙安抚小伙伴们。

尽欢回家居然发现,徐家俊居然在自己家,和徐祖爷正悠哉地喝着茶。

“小鱼儿去捡板栗啦!捡这么多,可真能干啊!”徐家俊边帮着尽欢放下背篼边夸赞道。

尽欢记挂着卖板栗的事情,赶忙问徐家俊:“家俊伯,这板栗城里的收购站收不收啊,要是收的话,我和小伙伴还能换钱买点糖!”

“咱小鱼儿还是个小钱转子!”徐家俊笑着说道:“收购站是要收,我记得三年前1分钱一斤,最近两年大家捡到的都自己留着自己添补粮食了,没人拿出去卖!”

1分钱一斤价格已经算可以了,大米在粮站里面是1毛5左右一斤,当然还得加粮票,板栗就算不涨价还是1分钱一斤,价格已经很不错了,这个秋天,只要勤快点的娃娃,捡个一两百斤也不是难事。

一两块钱能买很多东西了,现在的钱特别值钱,大白兔奶糖这种高级糖果,才两块钱一斤。

“那太好了,明天我得告诉秋月超美超苏他们!”尽欢真心为小伙伴们开心,这时候大家能吃饱就算是好条件了,有点零食就算是幸福啦。

“板栗林掉下来的多不?”徐家俊问尽欢:“多的话我跟大家说一声,大家也能换点零花钱!”

尽欢回想了一下回答道:“我们去的是小龙山的栗子林,地上的捡得差不多了,树上还挂着不少还没熟呢!”

“好好好,明天上工开会的时候,我就跟大家说!”徐家俊高兴地说道。

第二十七章 莲花戏精

第二天下午的时候,尽欢和小伙伴们去栗子林里面,就看到许多娃娃背着背篼捡板栗了。

“你上午没来,你看都捡的差不多了吧?”秋月对着尽欢小声说道。

“捡就捡呗!板栗林是大家的,大家一起捡挺好的。”

尽欢上午是要练武读书的,自然出不来,再者她也不缺板栗这点零食,出来是目的,是为了跟大家凑在一起热闹。

地上的板栗果然没有多少了,还有人拿着竹竿打栗子树较矮的枝条,也掉下来不少。

这些栗子树年龄应该很大了,树干又高又大,竹竿是够不着高的。

这么高的树,也不好爬,就只能等栗子熟了,自己掉下来。

尽欢正窝在角落里,用精神力剥自己捡到的板栗,正欣喜自己精神力的提升呢,就听到超苏的一阵哭声。

赶忙跑过去,看超苏额头眼皮的地方应该是被栗子壳扎到了,一片红红的,幸好没扎到眼睛。

询问了超苏眼睛看的清楚不,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尽欢才放下点心。

而超美正跟一个大男娃扭打到一起,周围围了一圈的娃娃,看他们打得凶,都有些胆怯,不敢上前拉架。

超美这看着就要处于下风了,秋荷眼睛包着泪花站在一边正煽风点火:“二哥,你使劲儿收拾他,就是他弟弟抢我的板栗!”

尽欢可没有错过秋荷眼睛里的愤恨和一闪而过的阴毒,怎么回回见了这朵荷花都没有好事?

尽欢在旁边大喝一声:“你们都赶紧停手!”

可惜娇娇软软的声音完全没有什么说服力,尽欢没想那么多,就准备上前把他俩拉开。

秋月赶紧扯着尽欢:“都是男娃儿打架,你别上前,不小心误伤了你!”

尽欢仗着自己最近练武力气大,用力一把就把压在超美身上的男娃扯下来:“差不多行了,超苏的眼睛都差点被扎到了,超美也被打了,你还想咋的?”

“他抢我小妹的板栗!把我小妹给气哭了!”这男娃娃还一脸愤恨。

“你小妹是秋荷吧?”尽欢看了秋荷正站在一边,一脸不乐意的样子。

秋荷看尽欢看过来,马上又换上一副可怜兮兮我见犹怜的白莲花表情:“小姑姑,我二哥不是故意打他的,是超苏先抢我的板栗的!”

看不惯秋荷这副样子,今天一定要让这朵白莲花好好长点记性。

“超苏,你过来!”尽欢朝着超苏招手,又把超美从地上拉起来。

超苏性格跳脱但胆子小,这会儿还挂着眼泪花儿:“小姑姑,我没抢秋荷的板栗,我先捡到一串大的,秋荷非说是他二哥打下来的让我给他,我不给她就把我推地上了,我脸被板栗刺给扎到了,好痛!”

这跟尽欢猜测得差不多:“超美,你来说,你们又咋打起来的?”

“小姑姑,我看超苏脸都扎破了,就吼了秋荷一句,秋荷就哭了,夏苗(秋荷的二哥)看秋荷哭了就和我打起来了!”

超美也是一肚子委屈,明明也不是自己兄弟的错,秋荷推了超苏还一脸哭唧唧的,夏苗一言不合就动手,偏偏自己还打不过。

尽欢看着一脸还在状况外的夏苗,这娃武力值挺高,就是脑子不大灵光,说了半天他好像还没明白到底咋回事。

“夏苗,你说着板栗林是大家的还是你们家的?”尽欢准备给这娃理一下逻辑,也让这娃脑子清醒下,别老是当自己白莲花妹妹的枪杆子。

“板栗林当然是大家的啊!”夏苗是个直肠子。

“那你打下来的板栗,是大家都可以捡的吧?”尽欢循循善诱。

夏苗不假思索地回答:“是啊,我也捡过别人打下来的。”

“那你觉得秋荷说你打下来的应该是她的,这个说法对不?”尽欢再问夏苗。

夏苗还没说话,秋荷一看不对劲,就插话:“小姑姑,不是这样的...”

“秋荷你闭嘴,我跟你二哥说话,你插什么嘴,你是比你二哥能干,还是比你二哥聪明咋的?”尽欢对着秋荷声音严厉:“亏你二哥还这么护着你,你就这么看不起你二哥?”

怀疑的种子种下去,勤浇水总是会发芽的。

老实人被欺负狠了,也是会反抗的。

夏苗把尽欢的话听进去了,在家里自己妈就觉得大哥聪明,小妹精灵,自己最蠢笨还经常惹祸。

“二哥,我,我...”秋荷白莲花看自己二哥似乎想起了什么,又开始饱含泪水,深深入戏在自己被欺负,自己很可怜的戏里。

喵的!白莲花还是个戏精,戏还挺多!

“夏苗,你觉得你妹妹的说法对不?”尽欢觉得不够还加了一把火:“你看你妹妹哭了,就不分事理为你妹妹出头,可万一今天超苏的眼睛真的被扎破了呢?万一超美也被你打坏了,你家是不是得赔汤药费?

到时候你爹妈是会怪你妹妹不讲理呢,还是怪你打坏了别人害家里赔钱?你好好想一想!”

“就是就是,上次夏苗就因为秋荷哭了,就和我打了一架!”

“秋荷动不动就哭,太娇气了,搞得大家都得让着她。”

“也就夏苗瓜兮兮的,要是我妹,我早打她了!”

......

小伙伴的吐槽着平时就很看不惯的秋荷。

乡坝头的娃娃大都实在,发生点口角就吵一架,吵不好就打一架。

打输了只要不出大问题,是不兴告状的,家长也不大可能会介入。

这种哭唧唧装相,还让比大家都大的哥哥出头的事儿,大家是不兴这么干的,小伙伴们自然是看不惯秋荷的。

夏苗想起来,这样类似的事情还有很多。

就在昨天晚上小妹在家打破个碗对着自己哭了,自己就赶紧把自己的碗换给她。

被妈发现了,自己就被罚跪饿饭,而小妹还是坐在桌子上,用本来属于自己的碗开开心心吃着饭。

看着小妹脸上还挂着泪,可怜兮兮地看着自己,就是这个表情,自己莫名其妙心甘情愿地就把黑锅背了。

“二哥...”秋荷扯了扯夏苗的衣角,眼睛红红的,看起来很是可怜无辜。

夏苗啪一声,用自己的手打掉秋荷的手:“小妹,你咋能这样,栗子树本来就是公家的,你怎么还能推超苏呢?赶快给超苏道歉!”

秋荷没想到夏苗态度一下就变了,还打了自己的手,立马哭了:“二哥,你居然和外人一起欺负我!我要回去告诉娘!”

“秋荷,我怎么回回见你,你都要哭?还想回家告状?你都这么大了,怎么比我还娇气啊?”尽欢决定再扎一刀:“别以为大家跟你二哥一样,你哭一下大家都要让到你,你又不是地主家的娇小姐,大家也不是你家的长工奴才,就得听你使唤咋的?”

“小妹,赶紧给超苏道歉!”夏苗见秋荷蛮不讲理这会儿真生气了,语气很不好。

秋荷咬着下唇,眼泪花瞬间就哭成线,一副全天下的人都欺负我,我悲情,我需要同情,需要安慰的样子。

“算了算了,夏苗,你妹妹大家都惹不起,说一下就要哭!”超美这个平时不爱说话的人都在吐槽了:

“超苏幸好也没扎到眼睛!今天就算了,以后我们都不跟秋荷打堆了!(打堆:在一起,四川话里面有关系好的人一起抱团的意思)”

“就是就是,我们都不跟她一起耍!”

“惹不起躲得起,谁跟她好谁遭殃!”

“脑壳进水了才会凑上前找罪受!”

小伙伴们你一言我一语,总之意思就是,不和秋荷一起耍,她已经被孤立了。

“哇哇~”看待大家都不理自己了,秋荷哇哇地哭着跑回家了。

夏苗歉意地跟超美超苏说:“我小妹她不讲理,我跟你们赔礼,超美超苏对不起哈!”

“没,没关系的!”超苏得到了正式的道歉,反而有点不好意思,超美没说话也摇头表示没关系。

尽欢这才松口气,白莲花走了,空气都变新鲜了,高兴地拿出一把糖,散给小伙伴们。

大家都接了糖,高高兴兴地道谢,到夏苗的时候,他憨憨地挠了一把后脑勺:“小姑姑,刚刚谢谢你了,要不然今天我又要闯祸了!”

“大家说开了就没事了!我也不是针对你妹妹,实在她心眼太多,把大家当瓜娃子耍着玩儿,有点看不惯!”尽欢把糖塞到夏苗的手里,跟他小声说话。

其实今天来捡板栗的娃娃,都比尽欢年龄大,但看尽欢长得高力气也大,敢拉男娃的架,还能把秋荷这个坏心眼的女娃怼哭。

小伙伴们就觉得,尽欢挺了不起的,胆子大嘴巴巧,关键是尽欢手还大方,一高兴了就发糖,这群小伙伴还人人都有。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这话一点不假。

到了大家收拾好东西下山的时候,多数娃娃在心里已经暗暗把尽欢当成了,小伙伴里面的中心人物了。

尽欢可没有想到这么些弯弯道道,她哪能知道一颗糖就能收服一群小弟?

这时她心里正思量的是,这么多板栗,是炖鸡好呢?还是炒板栗好?还是弄成怪味脆板栗?

对于一个地地道道的吃货来说,有什么能比还吃的更重要?那是不存在的!

第二十八章 方脑壳兔

尽欢一回了家,欢快地跟徐祖爷交流,板栗怎么吃。

听着尽欢巴拉巴拉说着板栗要怎么吃怎么吃,徐祖爷微微叹了口气。

自己的重孙女多乖多聪明啊,可偏偏这会儿是物质条件最不好的时候。

他自己还小的时候,家里有产业生意,家里吃喝富裕,盐商富裕先重视吃喝,自己家里的饭吃腻了,还能指挥下人去酒楼买回来换口味。

小鱼儿爷爷那一代,虽说开始的时候,跟着自己颠沛流离,但后来还自己也算有点地位,大院的津贴补助定时就会送来,也没在吃上短缺过。

家梁就不说了,那会儿已经开始稳定下来了,想吃稀罕玩意出去也能吃到买到。

就唯独小鱼儿,出生的时候是荒年,弄点细粮都费劲,大点了也是计划配给供应,想带着出门买个零嘴都没有买的地方。

徐祖爷拿了一点板栗出来洗剥干净,加上一只野鸡,炖到了砂锅里面,炖出来的汤,闻着都是清香扑鼻,引人垂涎。

满满一锅汤,光板栗和鸡就有大半锅,尽欢徐祖爷连米饭都没吃,才把这锅板栗鸡解决完。

板栗炖鸡说起来在北方比南方常见,有补虚固本的功效,也算是药膳了。

尽欢上辈子是不吃药膳的,因为闻不惯那股子药材味。

到了这里之后,徐祖爷老觉得尽欢出生在年景不好的时候,身体肯定是亏虚的,有点好食材就想给尽欢补身体,一来二去也就习惯了。

而且开始练武之后,徐祖爷更是变着方儿地炖药膳,说是可以改善身体体质,练武事半功倍。

这个说法尽欢将信将疑,反正练武之后除了觉得自己力气大,吃饭的时候是只饭桶以外,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尽欢最近每天下午都跟大部队去捡板栗,用精神力剥板栗壳,精神力大大提升了。

早上上山锻炼的时候,尽欢在徐祖爷去清理陷阱的时候,尽欢看见了一只野兔一闪而过。

刚想追上去,结果兔子飞快地从刺梨树丛里面窜过去了,刺梨树本来就是长满荆棘,尽欢可不能拿自己的一身细皮嫩肉去跟荆棘硬抗。

透过刺梨树枝的缝隙,这兔子居然还回头看了尽欢一眼,这红彤彤的眼珠明显带着挑衅。

气得尽欢直跳脚,这兔子精得都能鄙视人了!

就不信姑奶奶收拾不了,你这只肥兔子!

尽欢集中了自己全部的精神力,化成一张网向兔子盖过去,兔子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就感觉什么东西压过来,就开始使劲挣扎。

兔子已经进网了,意味着已经成了尽欢的盘中餐了,她能有100种兔子的吃法等待这只傲娇最后作死的兔子,还能让兔子跑了?

感觉自己精神力网正被兔子极力反抗,不好,网似乎马上就要破了。

尽欢憋了一口气,把精神力网迅速收口,因为精神力即将告竭,尽欢头疼地瘫坐在了地上。

没顾得上头疼的尽欢定睛一看,这只兔子好像缩小了一些?

其实是精神力把它捆紧了,这身毛被压塌下去了,兔子可不得显小了吗?

尽欢赶忙从地上爬起来,小心翼翼用柴刀撇开了刺梨的树枝穿过去,拎起这只嚣张的兔子。

不过这精神力都收回来了,这只兔子好像也被精神力给刺激傻了,一动不动,呆呆傻傻的模样。

尽欢扯了一把芨芨草,一边把这只兔子捆起来,一边想着自己的精神力虽然强大了,但是力道好像还不受控制。

而且精神力用尽,虽然头会很痛,好在下次精神力就会有进步。

整个人有些脱力的尽欢,瘫坐在地上,摸着兔耳朵,嗯嗯,手感挺不错的,想着冬天可以缝条围脖或者帽子。

有人要问:鲤珠空间里面不是有那么多野兔野鸡吗?干啥还要白费力气?

现在的米酒桃子的出处还背在莫须有的锦鲤大仙身上呢,难道大仙还得操心给尽欢送野鸡野兔改善生活,这也太扯了。

等徐祖爷清理完两个陷阱回来的时候,见尽欢抱着一只兔子坐在地上,呆呆愣愣的也不知道在想啥。

“小鱼儿,哪来的兔子啊?”徐祖爷问道。

尽欢立马献宝求表扬:“祖祖,我抓到了一只肥兔子!不过这只兔子好像是个方脑壳,看起来瓜兮兮的!”

尽欢还拿手戳了戳兔子的耳朵,兔子动也没动,看起来真的是傻了。

徐祖爷看着尽欢稚气的动作,笑眯眯地接过来兔子:

“兔子瓜不怕!兔儿肉好吃就成!

人家瞎猫碰上死耗子,咱小鱼儿,人小腿短还能逮只傻兔子!”

“祖祖~”尽欢又被徐祖爷的冷幽默给弄得跺脚。

徐祖爷觉得自家重孙女是挺聪明懂事的,但有时候不经意间的说话动作,还是能看出孩子气的动作和脾气。

“这样子养娃娃才有意思嘛!再说了一个小娃娃老成到一个大人的样子,还有什么趣!”徐祖爷在心里腹诽道。

尽欢跟在徐祖爷的后面,气鼓鼓地走着,其实知道徐祖爷是逗着自己玩。

可自己前世今生加起来都三十多了,还是有点羞耻感的。

这股子不好意思,全发泄在了山路上,不是摸野鸡窝的蛋,就是一路祸祸蘑菇菌子。

一路走下来,徐祖爷手上提着,背上背着,连短打腰带上都挂了一串蘑菇。

尽欢却是两手空空,走得轻松自在,还在山间小径上哼起了《映山红》。

徐祖爷拿满东西,听着尽欢稚嫩的唱腔唱着歌,这歌还挺好听,歌词的寓意也好。

“小鱼儿,你唱这歌叫啥名儿啊,还怪好听!”

“映山红!”

这首歌可还有十年才出来呢,自己怎么就唱上了?幸好只有徐祖爷在,万一被有心人听去了,十年后被揪出来,可不是什么好事。

看来以后还要更小心才是,尽欢在心里给自己再一次敲响了警钟。

祖孙两下山还没进门,就远远地看着一群小娃娃呼啦啦撵着两辆自行车在跑。

一边跑还一边喊:“看电影咯看电影咯!”

徐祖爷给尽欢解释,这是电影下乡小组来村里放坝坝电影了。

尽欢立马眼睛一亮,有电影看啊!

第二十九章 坝坝电影

尽欢立马眼睛一亮,有电影看啊!

这个时候可没什么娱乐活动,大家吃饭还干稀参半呢,娱乐活动?大家还挣扎着填饱肚子呢,娱乐完不得饿的更快。

村里能把字认全的人都是凤毛麟角,更别说读书看报丰富自己农闲时的精神生活了。

电视收音机不用识字也能懂?那更不可能了,这些还属于高级工业产品,城里都还是稀罕物件呢!

小娃娃们跟着电影放映员的两辆自行车后面疯跑,铁环也不滚了,斗鸡也散伙了,连小女娃们跳格子的格子画到一半也丢开了。

大媳妇老太太们洗衣淘菜的盆子都扔河边,就去看电影放映的家伙什儿去了。

男子汉们有烟的赶紧上去递烟,不抽烟的也站在一边看热闹。

“电影白天能放吗?祖祖?”大家对于电影放映员的殷勤,尽欢看在眼里。

徐祖爷一边开门一边笑:“白天看不了,要到晚上才能放,一会儿你吃了晚饭去占位置就可以了,他们搭幕布都要大半天呢!”

“那电影晚上才开始,大家围在一起干啥啊?”尽欢嘟囔了一句。

“凑热闹看稀奇呗,咱们村还没放过电影呢!估计晚上隔壁几个村子的人都会来看!”

徐祖爷早就听说过乡下放电影,十里八乡的人都要跑去凑热闹,观众席反正是人山人海。

上辈子的时候,尽欢单身经常周末的时候去看早场电影,放映厅里面观众稀稀拉拉的,甚至有时候尽欢会买一张票享受到包场的待遇。

对比现在的条件,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有没有?

尽欢没受到外面热闹的影响,该干嘛还干嘛,练武写字一样不落。

下午还读了从废品站找回来的医学线装书,尽欢发现自己对医学还是挺感兴趣的,对于中医的博大精深更是心驰神往。

在后面的十多年里,咱们的中医文化会在那场轰轰烈烈的运动中,遭受巨大的损失。

后世的时候,有很多人会有“中医无用”的抱怨。

但其实往实在里面说,中医本来就涉猎范围颇广,且中医传承基本是师徒式的传授,徒弟质量不好这技术不得越来越差吗。

还有在这场运动,多少珍贵的医学著作永远消失了,多少正直的医学人才陨落。

老祖宗留下的东西,不好好珍惜,后来属于自己国家的国粹的没落,究竟要怪谁?这个恐怕谁也没有个明确的答案。

尽欢仔仔细细地研读了基本医学书,这些书都是浅显易懂的入门书籍,在加上那几本医学注解,读起来倒是不难。

已经学会了简单的辩药识药的尽欢,觉得十分遗憾,徐祖爷不让她独自上山,要不然也可以采药回来自己学着制药。

下午尽欢在吃晚饭的时候,就听到门被拍得啪啪响。

开门一见是何秋月,她板着一个小板凳特别焦急,“尽欢,快点快点,拿上小板凳走了,电影快要开始了!”

“急啥?这不是天都没黑,放电影还早着呢。”尽欢觉得不到天黑电影也不可能开始的。

她其实本来对这时候的电影也没抱希望,现在还都是黑白电影,可能还都是革命化的剧情,估计也不怎么好看。

对于尽欢这种见识过后世,国内国外经典、古装现代,文艺商业都随便挑拣的人来说,确实吸引力几乎为零。

徐祖爷招呼何秋月一起吃饭,何秋月摆手说自己吃过了,便坐在一边等尽欢。

看何秋月正等着自己吃完饭,尽欢赶紧三口两口把剩下的饭刨到嘴里,接过徐祖爷递过来的军挎包,里面有下午给尽欢炒的板栗和糖果什么的零食,抓上马扎赶紧跟着何秋月出了门。

到了晒场尽欢还是被吓了一跳,我的妈呀简直是人山人海,乌泱泱全是人啊。

还真的是别的村的人也跑来了,甜水村加起来一共也只有300多口人,这拥挤的架势,多了2倍都不止啊。

最夸张的是,这电影幕布后面也坐着人,幕布后面能看?别说这种操作也是没谁了!

“小姑姑!我们在这儿,你快过来!”超苏站在人群里使劲儿招手呢。

尽欢拉着何秋月赶紧跑过去,超美超苏各自往旁边挤一挤,便腾出了一个不大的空隙,刚好能放得下尽欢和秋月的板凳。

超苏是个小话痨,跟秋月叽叽喳喳地讨论一会儿要放的电影,超美隔着尽欢在听他俩讲话。

尽欢从挎包里摸出板栗,一个人手里塞几颗:“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开始呢!吃着等!”

“小姑姑,还是等电影开始再吃吧!不然一会儿吃没了!”超美捏着板栗有点犹豫。

尽欢看着超美随时随地都是严肃小大人的样子,不由得觉得好笑,“一会儿开始了,你们都被电影吸引了,可没空吃零食!”

所以大家就咯吱咯吱咬起板栗来,期间超美还给了尽欢一把炒豌豆,尽欢也吃得挺欢乐的。

这时候物资匮乏,但粮食都还没有杂交,转基因的概念,豌豆个头都很小颗,但是味道确实是好,吃起来有很浓的香味。

秋月拿出自己带的小黄瓜,一个人分了一根,说口渴的时候啃黄瓜正好。

黄瓜快要过季了,现在结的黄瓜都小小细细的,不好做菜,但生吃味道却很好,爽爽脆脆的。

前排坐的基本都是小娃娃,这大家看着尽欢几个吃零嘴,也是满眼的羡慕,大多数的家长是没有给看电影的孩子准备零食这个概念。

饭都还吃不饱呢,零食,想太多了!

尽欢拿出板栗,给周围的几个娃娃,每人分了两三颗,挎包一下子就瘪下去了。

“就你大方!你看快吃没了吧?”秋月对于尽欢这见人就散零食的习惯很不赞同。

秋月替尽欢心疼散出去的板栗,这炒板栗还加了盐和糖呢,跟自家炒的味道不一样,已经开始掌灶的她一吃就能尝出来,这才为尽欢肉疼。

“包里还有不少呢。”尽欢凑近秋月的耳朵,“我还带了不少糖,一会儿分给你哈!”

“开始了开始了!”大家兴奋地喊着。

还想说点什么的秋月,立马闭上了嘴,注意力都转到电影幕布上面去了。

当黑白色的电影屏幕上打出了“羊城暗哨”这几个字时,尽欢也兴奋了。

第三十章 太辣眼睛

当黑白色的电影屏幕上打出了“羊城暗哨”这几个字时,尽欢也兴奋了。

这部片子是建国以后,很经典的黑白电影,据说在六七十年代风靡全国。

这可是谍战片的鼻祖,多年以后,仍有不少的电视电影作品向这部片子致敬。

电影配乐张弛有度,配乐随着剧情的变化而变化,到了精彩之处的音乐更是扯动人心。

剧情紧凑悬念起伏,基本没有多余的场景,节奏很明快。

演员的表演也很好,眼神和肢体动作的表现力非常好,演技不逊于后世科班出身的演员。

这时候的拍摄技术工具可差远了,但是演员还是把角色演得活灵活现的,这就很不容易了。

等电影放到真正的“梅姨”出现在了船上,她的身份真相大白的时候,秋月突然抓着尽欢的手臂:“这个下人居然才是坏人!我之前觉得她挺好挺善良的啊!”

“都叫咱们看出来了,这电影还演啥啊?”尽欢赶紧搓了搓抓痛的手臂,秋月这女娃子也太激动了。

等电影结束的时候,大家都嚷着让放映员再放一遍。

电影放映员想也是经常碰到“再放一遍”的要求,电影领队赶紧站出来:“乡亲们,咱们还带来了一部片子,休息20分钟马上就开始哈!”

听到还要放一部片子,大家都激动地欢呼,然后一波人急急忙忙去上厕所,生怕错过了下一步电影的开场。

“小姑姑,羊城在哪里啊?那里真的有那么好吗?”这时候超美没头没脑的问了尽欢一句。

“羊城是广城的另一种称呼,就在咱国家的南端,”尽欢认真地回答超美,“好不好我不知道,但听说广城的早茶好吃!”

这边超美还没说话,超苏插了一句:“茶有什么好吃的,苦不啦叽的!”

尽欢就只有继续科普:“早茶不是说喝茶,也能算早饭,广城早饭的花样可多了,甜咸点心就是几十上百种,稀饭也有好多花样,什么艇仔粥,状元及第粥,猪肝粥啊,每天一种能吃上一个月不重样!”

听着尽欢噼噼啪啪报了一长串的吃食来,都能听见周围几个娃娃咽口水的声音,一个个脸上都是渴望。

超美手握紧拳头,一脸严肃地发誓:“总有一天,我一定要去广城吃遍小姑姑说的早茶点心!”

尽欢也没想到,超美在20年后,几乎年年都要请尽欢在广城最好的茶楼喝早茶。

“小姑姑你也没去过广城,你咋知道?”夏苗也过来凑热闹。

尽欢笑得眼睛弯弯,露出了她招牌的酒窝,“书里看到的啊!书里面有可多别人都不知道的故事啦。”

“哎~可惜我不会认字,我要是能认字就好了!”夏苗情绪一下子就低落下来了,“我大哥的书他可宝贝啦,我碰一下都不行!”

“春生哥上快毕业了吧?”秋月宽慰夏苗:“他毕业了兴许就能把书借给你看了。”

大家七嘴八舌地讨论着广城的早茶,言语里满是向往。

不一会儿,第二部电影开始放了,“白毛女”,也是经典的革命性质片子。

这部作品,尽欢可看过不少版本,电影的电视剧的舞台剧舞蹈的,都是一个配方一种味道,说实话早就腻味了。

看了一小会儿,实在是坐不住,准备出去溜达一下。

秋月超美超苏都沉浸在剧情中,她也不好扫兴,把挎包给秋月帮忙拿着,说自己去上厕所。

秋月原本说陪着去,尽欢推辞说这里人太多了,自己有点气闷,上完厕所要去外面溜达一圈才回来。

尽欢走出晒场,这会而感觉有点饿了。晚饭没吃饱,板栗和黄瓜也不顶饿啊。

往小树林那边走了很长一段,准备找个隐蔽的地方顺便从空间里面找点东西吃。

刚尽欢掏出一盒饼干,正准备蹲起来啃饼干。

“死鬼!那事情是到底办还是不办?老娘电影都不看了,专门来堵你,你倒是给个准话呀!”一个女声传来。

“办办办,怎么不办,这不是还没找到机会吗?你再等等!”男人声音压得很低。

“等等等,我这都等半年了,也没等来你的机会!”女声明显有点不耐烦,还传来咚咚咚的几声响。

男声压抑的语气瞬间猥琐起来:“小心肝~来再捶哥哥的胸口几下,舒服!”

“不要脸的死鬼!”

“要脸是能摸到你小手还是能香到你小嘴儿?老子脸早就装裤兜了!”

这声音!怎么又是上次那对野鸳鸯!不知道是他们幽会地太频繁,还是尽欢的运气太好回回撞见?

尽欢特别想知道这对野鸳鸯到底是谁?这么胆大回回都敢灯下黑?真的不怕被人发见?现在的作风问题可不是什么小事,搞不好坐牢都是小的,事情搞大了命都会搭进去。

又一阵酿酿酱酱投入的声音,尽欢放出了一股精神力,悄悄地靠近声音的来源。

我的妈呀,太他喵的辣眼睛了,两人衣衫不整就滚在了稻草上。

这个女人长得标标致致的,看着眼生,尽欢没印象,应该没见过。

男的居然是会计何明喜!怪不得上次就觉得声音耳熟。

何明喜上粮的时候尽欢见过一次,他一看就心思活泛,还跟徐祖爷打听曲站长的事儿。

这个人眼珠子滴溜溜乱转,一看就想搞事情,尽欢和徐祖爷都不喜欢,后来再也没接触过。

“谁!”何明喜的感觉敏锐,刚觉得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便低喝一声。

尽欢被吓得一抖,不会自己被发现了吧,正想着要不要躲空间去。

女人四处看了看,之后在他腰上掐了一把,“哪有谁?一阵风声就把你吓得魂都飞了!”

何明喜又抱着女人亲了两口:“咱们还是小心一点,要是被人发现了可就惨了!”

“你不是回回都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吗?”女人娇嗔。

何明喜看着女人的眼神和情态,语气又不由得软下来,“好好好~你说的都对!你的事情我一有机会立马就给你办了!”

“我人都是你的了,你要不给我办事,我就把咱俩的关系捅出去,那么谁也讨不了好!”女人说的话有些咬牙切齿。

“还好好,我这不是还在准备吗?这事一时半会儿也急不来!”何明喜边整理衣服边安抚道。

第三十一章 清点存粮

等着两人整理好衣衫前后脚走了,尽欢这才啃了两口饼干,也回到了晒场。

尽欢不知道这女人要办的是什么事,但这神神秘秘的样子估计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等回到了晒场了,尽欢刚坐下就看见秋月满脸泪水,投入地盯着屏幕一眼不眨,手上还死死地拽着尽欢的挎包。

转头一看,不止是秋月,在场许多孩子女人都眼泪婆娑的。

再看电影幕布,刚好正播到喜儿刚死了爹,又被黄世仁拉走的情节。

这个时候的人真是容易被感动啊!这归根到底还是因为精神生活匮乏。

再过三四十年,在看这类的情节就不会那么容易被感染了,那时候生活多丰富啊,几乎天天都有电影电视上映,也感动不过来了。

尽欢心思完全不在电影上面,抱着自己的板栗吃的欢快,再没点吃的糊弄着嘴巴,她都要无聊地想搬着小板凳回家了。

好不容易电影放完了,尽欢在人群里找到了徐祖爷,跟着徐祖爷回家。

徐祖爷打着一个黄铜的手电筒,让尽欢走在前面,生怕她看不见再摔跤啥的。

尽欢突然想起一个笑话,家里唯一的家用电器是手电筒。

这是后来形容一个人家里穷的委婉戏谑的说法,但六十年代,在农村,手电筒也是值钱物件了,毕竟这玩意儿需要工业券,农村是没有工业券的,里面的电池也是消耗品,就算是有钱也舍不得买。

刚电影散场,看着隔壁村过来看电影的人好多人提着马灯,还有人干脆直接打着火把。

等到了家,尽欢想了想还是把晚上看到何明喜和那个女的打野的事情说一下,虽说这不关自己的事,但总感觉这何明喜来者不善。

“祖祖,晚上看电影的时候,我看见咱们村那个会计和一个女的脱了衣服在稻草垛子里打滚!大人也喜欢在草垛子里打滚玩吗?”尽欢语气尽量天真。

徐祖爷差点没把洗脚盆给摔了,“啥?那他们有没有看见你?”

这可不是徐祖爷反应过度,神经敏感,如果何明喜知道了尽欢撞破了丑事,那肯定会先发设法堵住她的嘴。

让人永远闭嘴的方法,大约就是这个人永远消失。

尽欢把刚洗好的脚盘到椅子上,“他们可没看过我,我远远地看到他们脱了衣服,太羞人了,就没过去!”

“就是,脱了衣服到处滚的人都不是啥好人,见着了可不能上前也不能出声,一定要赶紧悄悄地离开,晓得不?”徐祖爷舒了一口气,还不忘教导尽欢。

“嗯嗯,那个女的还一直让会计给她办事!说不办事就要把他们的事情捅出来!”尽欢不知道他们究竟要办什么事,但是觉得还是知会一下徐祖爷,心里有个数也好。

徐祖爷长眉皱着,凤眼微眯,表情很严肃,“不管他们要办什么事,小鱼儿要当今天没看见过他们,什么事也没有发生,明白不?”

尽欢刚点了点头,肚子“咕噜~”一声,就开始抗议了。

徐祖爷赶紧拿着煤油灯,准备去厨房点火给尽欢煮点东西吃。

尽欢赶紧拉住徐祖爷,这么晚了做饭也太折腾了,“祖祖,我想喝麦乳精,你给我冲一碗吧!”

麦乳精是这个时候为数不多的营养品,对小孩子来说,这也算是难得一见的好吃食,冲泡好了特别香甜,也有馋嘴的直接当零食干吃,不过被发现了一般会少不了一顿笋子炒肉。

夏苗就讲过,因为太嘴馋舀了一勺干麦乳精吃,被他妈狠狠抽了一顿。

等尽欢喝了麦乳精,徐祖爷拿起手表,一看都10点多了,让尽欢赶紧睡觉,明天早上五点半就要起床,小娃娃觉不睡足可不长个子。

尽欢赶紧闭着眼睛,等徐祖爷睡熟了就进了空间。

空间里面这一批庄稼熟了,在地里已经呆了很久了,一直没收。

主要是收回来没地方解决,上辈子的时候好歹还能捐个孤儿院敬老院什么的,现在收回来只能放仓库里。

得跟徐祖爷商量一下,看能不能偷偷处理掉一批仓库里库存的粮食。

现在什么都靠计划,而且大家口粮基本上还是以粗粮为主,纯细粮都能勉强算上营养品,也只有人生病才能做上一份细粮病号饭。

就是徐祖爷这种算是高收入人群,他做饭不也得多少掺红苕高粱吗?

空间里的精大米和精面粉,应该是有很大的市场的。

尽欢到了仓库去清点了一下,不点不知道,一点吓一跳。

仓库里光大米就有100多袋,一袋能装100斤;面粉也有50多袋,也是100斤装的;小米和各种豆类也林林总总地摆了一大堆。

还有上千个鸡蛋和几头猪的猪肉,也在架子上放得整整齐齐的。

这些全是之前准备给自己老爸呆过的孤儿院准备的,幸好仓库有保鲜的作用,要不大半年过去都得放臭了。

趁着现在时间也合适,尽欢把田里成熟的庄稼给收了,在外面练了精神力之后,在空间里面精神力更加强大了。

收割、脱粒、脱壳、装袋一步到位,等收回精神力的时候,粮食已经整齐码在了仓库里了。

粮食都收好之后,尽欢发现处理粮食刻不容缓,因为仓库马上就要满了。

如果不赶紧处理粮食,一直不停增加的家禽蛋类可没有地方收了。

收拾好了仓库,尽欢到空间山坳里的温泉,畅快地游了个泳,自从到了这个年代之后,可没有游泳池给撒欢了。

尽欢没得到鲤珠空间之前,恐水很严重,站在游泳池边上都会觉得眩晕,更别说学游泳了。

后来有了鲤珠,她对水好像有种说不出的亲近,恐水症不治而愈不说,尽欢还爱上了游泳,不管冬夏每到了周末,没事的时候,尽欢便要去游上两圈,要不然浑身上下都感觉不舒服。

再后来游泳池感觉也不够爽了,尽欢出去野外探险的时候,下河下湖也游过不少野泳。

朋友还戏说,旱鸭子变成游泳健将,简直没有天理逻辑。

尽欢在温泉里肆意地游了几个来回,感觉手脚比前世要协调得多,而且好像在水里不用呼吸一样,口鼻闭在水里,一点都不觉得难受,反而觉得很自在。

第三十二章 伤疤酷男

早上徐祖爷起床的时候,被堆在地上的口袋吓了一跳。

打开口袋来,里面居然是精面和精米,就更疑惑了,门的插销还是好好的,并没有打开过的痕迹。

这些东西是谁放进来的?又是怎么不开门不惊醒自己就能把东西放在了卧室里面?

这时候尽欢刚好醒了,看徐祖爷正瞪着一地的口袋,百思不得其解。

“祖祖,是鱼爷爷给我送的东西到了吗?”尽欢翻身下床,屐拉这鞋子就跑过来。

徐祖爷大惊:“这些都是锦鲤大仙给你送的?”

“是啊是啊,昨晚我梦见到鱼爷爷了,说这些东西咱们可以自己吃,也可以拿出去卖了换别的东西,鱼爷爷说现在好多人都吃不饱饭!”尽欢现在说起关于鲤鱼大仙的谎来,越来越没有压力了。

“锦鲤大仙给的粮食咱们留着自己吃吧!”徐祖爷抓起一把米看了又看,“再说这米可比市面上卖一级米都好,拿出去卖可惜了。”

尽欢知道徐祖爷对自己口中的锦鲤大仙是很敬畏的,子不语怪神乱力,但实实在在经历过却是另外一回事了。

“祖祖,这是我帮锦鲤大仙干活,他奖励我的哟,这么多咱们可吃不完!”尽欢手又一挥,地上又多了几十袋粮食,连带着半扇猪肉。

徐祖爷眼睛瞪得更大了,“这...这些...”

“可别这啊那啊的了!这么多粮食咱俩可吃不完!”尽欢赶紧截住徐祖爷的话头,“祖祖,这些东西,关系好的亲戚朋友可以分一点呀!”

“好好好,现在大家都吃不饱呢!咱们给我认识的那些老家伙送一点,也算是人情了!”徐祖爷不住的点头。

前两年徐祖爷也收到过不少老伙计的粮食,就是知道他们这里不好过才寄来的。

那会儿大家的日子都比现在难过,虽说那会自己也能弄到粮食,但别人雪中送炭的情谊可不小,现在能还一点自然是很好的。

“小鱼儿,把粮食都收起来,等村里去上粮的时候咱们就去省里!”

徐祖爷拎了一袋大米和面粉到厨房藏好,肉也割下来了一些,剩下的东西让尽欢收起来,准备省城出手这些粮食。

下午的时候,徐祖爷就去村部找徐家俊开好了介绍信,也说好了村子里上粮的时候,顺路带着他们祖孙去县城。

第二天等尽欢醒的时候,已经坐在了运粮的牛车上了,徐祖爷正抱着她,“小鱼儿醒啦?要不要吃点东西?”

尽欢摇头,自己拎起徐祖爷的军用水壶,喝了点水又靠着徐祖爷睡了。

昨晚睡得太晚,这会儿连眼睛都还睁不开呢。

等徐祖爷再一次叫醒她的时候,已经在火车站了,9点发车,这会儿还不到八点,准备先去吃个早饭。

这家国营饭店比上次粮站那边的要大,估计也是因为火车站人流量大。

正值饭点,饭店的十多张桌子就剩下一张空的了,可见生意确实火爆。

尽欢迅速爬到板凳上坐好,抢占了最后一张桌子,催着徐祖爷去点饭。

徐祖爷看着尽欢急吼吼的样子,有点哭笑不得,这抢座位架势跟以前他在部队的时候,那些兵蛋子也没差多远了。

点饭的窗口还排着队还有得等,尽欢百无聊赖地一个人坐着玩手指。

“小同志,我可以坐在这里不?”一个浑厚的男声响起。

一个穿着绿军装的男人站在了桌子面前,身材颀长,国字脸,剑眉星目,生的相貌堂堂,帅气十足。

但更吸引人眼球的是,他的的右脸颊上,有一道放射状的疤痕,这样的疤痕也应该不是日常受伤,像是战场上带回来,弹片炸开的时候,伤口跟这个差不多。

疤痕从脸颊蔓延到耳根,一看也不是新伤,已经有些淡了,可看起来还是有些触目惊心。

不过这道可怖的疤痕并没有影响男人的气质,倒是增加了不少男人味和肃杀之气,整个人完全就是行走的荷尔蒙。

“请坐!”尽欢花痴也不忘点头示意这个男人自便。

男人察觉到尽欢眼睛里的好奇与探究,他还没见到一个小女娃这么大胆过,直直地盯着他的脸,不怕他脸上的疤痕吗?

“小同志,你不怕我的脸吗?”男人坐下来后忍不住问尽欢。

尽欢摇头,还竖起大拇指:“叔叔你长的很好看,伤疤看着更威武!”

长得帅的人有伤疤更添男人味,眼前的男人MAN力十足,阳刚味爆棚。

作为一个颜控,尽欢的菜一直不是奶油小生小鲜肉,而是霸气十足阳刚男,如果穿制服的话就更好了,眼前的男人几乎所有特点都满足。

男人见眼前女娃稚气的手势和软萌的嗓音,没有来由地觉得坚硬的内心也变得柔软起来。

这时候徐祖爷端着菜盘过来了,豆腐脑和油条,还有几个大包子。

豆腐脑是麻辣的,配上炸得脆脆的油条,很适合尽欢这个川菜胃。

徐祖爷刚端饭的时候看着尽欢正和这个男人聊天,还觉得她警惕性不高,随便就跟陌生人讲话,但现在走近了一看,立马就不担心了。

眼前的男人站坐有姿,举手投足间都是军人的架势,脸上的疤痕更是让徐祖爷肯定了。

男人察觉了徐祖爷的打量,抬起头冲着徐祖爷点了个头,也没说什么就继续吃饭了。

等到了车上的,这男人的座位居然就在尽欢祖孙的对面,有道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双方自我介绍下来,这才知道这个男人叫沈云旗,北京人,是一名军人,这次休假来川是为了寻亲,找失散多年的妹妹,可惜多方辗转也没有找到。

得知徐祖爷也是军人出身,两人聊得更欢了,说着他们在战场上的往事,坐在一边的尽欢听得津津有味。

“徐大爷,这是你小孙女吧,她胆子可不小,见我的脸也不见怕的!”沈云旗看着尽欢晶晶发亮的眸子,想起自己小妹幼年的样子,总爱跟自己撒娇要点心吃。

徐祖爷摸着尽欢的头,“这是我重孙女,老头子我一手带大的,养得粗枝大叶的,就不知道啥叫怕,没有女娃娃的样子,我愁得很啊!”

这明贬暗褒的样子,也就是在外人面前低调一下,只要关于重孙女的,没有啥是不好不对的。

“祖祖,小里小气畏畏缩缩才会被欺负,胆大有什么不好?再说这位叔叔是军人,不是说伤疤也是军功章吗?这有啥好怕的?”尽欢听着徐祖爷的话,立马回答道。

她是真心很佩服这些军人的,现在虽说大环境都太平了,但边境摩擦不断,也就是这些最可爱的人冲在了最前线,这才使大家可以休养生息。

第三十三章 私房菜馆

沈云旗看着尽欢噘嘴娇气的样子也会心一笑,“说得好,咱们是要看起来才不好惹,有勇有谋才不会被欺负!国家如此,做人也该如此!”

徐祖爷听到沈云旗的称赞,心里也十分舒服,尽欢头脑好使,胆子也大,出门谁夸一句,他的那点虚荣心就很满足。

这个时候老式火车速度很慢,跟后来的高铁动车完全没有可比性,这么点距离况且况且了一个多小时才到达。

祖孙俩跟沈云旗告别,沈云旗没出站,立马买车票北上回程。

尽欢这个颜控还特意跟沈云旗唠叨:“沈叔叔,下次您再来一定去我家做客哈,我家在龙门公社甜水村,很好找的!”

“好好好,我下次来一定给小鱼儿带京八件哈!”沈云旗还摸了摸尽欢的头跟他们告别,他太喜欢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女孩了,总让她想起自己的小妹,若是他的小妹活着的话,小妹的孩子也有尽欢这么大了吧,肯定也很可爱。

出了站口,火车站外面人流如织,有些拥挤。

徐祖爷赶紧抱起尽欢出去,这么多人可不能大意,火车站这种地方鱼龙混杂,人贩子扒手可都少不了。

出了车站没立马带着尽欢去找招待所,而是坐着公交车穿城而过。

这时候锦城还很老旧,中心城区的楼房也很少,基本都是平房。

这会儿蜀王府也还在,这座古老的历史建筑,在战争中苟延残下来,萧瑟的立在那里。

谁能想到这坐矗立了接近六百年,占地六百亩的古老皇城坝,在多少次炮火中幸存下来,却在几年后思想的“革命”中被彻底摧毁。

除了几个地名外,这座建筑可与故宫媲美的蜀王府就像是从未在这座城市中存在过。

这样的情况自己知道了没办法改变,真可谓是可悲可叹!

“小鱼儿怎么了,不舒服吗?”尽欢哀痛历史的蔫吧表情把徐祖爷给吓得不轻,以为是她身体不舒服了。

尽欢摇头,“没事儿祖祖,我们这是去哪儿啊?”

“咱马上就下车了哈。”刚说完徐祖爷就听到售票员报站,赶紧牵着尽欢下车。

这不是后世的宽窄胡同吗?到这儿来干嘛?

这几条巷子,再过几十年是锦城有名的旅游商业街,每天旅游的人络绎不绝,上辈子尽欢甚至来这里开过旗袍店。

不过那会儿这里在旅游发展得很好了,寸土寸金,店铺租金高得就差上天了。

尽欢的店铺后面收支维持不平衡,才关了店,转向全网营。

徐祖爷带着尽欢到了胡同深处走,来到一座木质的大门外,拿出一把钥匙开锁进门。

“这是咱家的房子,来,跟祖祖进去!”徐祖爷把尽欢抱起来进了门槛,谁让门槛高,尽欢还是个小短腿呢。

尽欢震惊:“咱家的房子?”

“是啊!这是咱家的祖产,你太祖祖回老家的时候卖了,后来我长大了又买回来了,以后这房子,就留给咱小鱼儿当嫁妆。”徐祖爷看着尽欢双眼放光的财迷样子就想笑。

尽欢被一个名叫“土豪”的馅饼砸晕了。

这可是旅游街区的两进四合院,前后有两个院子,大大小小有接近二十间房子。

等改革开放了不做生意租出去,一个月都得有十多万租金。

这么大的院子,在现在是私产可不容易,因为一不小心就会被“打土豪”,分房子。

这种规制的房子,现在住个10多户人是很正常的,反正是国家分配的,或者是贫苦大众自己占的,占到了住着就不走,就算没有明确产权,但如果几十年后搬迁人家仍旧有房子住有拆迁款拿。

徐祖爷不知道从哪里寻来了扫把,打发尽欢自己玩,他则在院子里扫起了地,院子里面的都铺着转,杂草不多但是落叶灰尘不少。

扫地除草这就收拾了不少时间。

等徐祖爷整理好院子,看尽欢正拿着一根木棍在打树上的柚子,赶紧接过来,三两下就打下了两个柚子。

柚子剖开后,果实很小,味道又苦又麻,一点也不好吃。

“这个是苦柚,不好吃!”

“又苦又麻,跟药差不多!”

“是不好吃,但前几年还有人翻墙过来摘,饿了什么都吃得下!”

“祖祖我饿了,我们去吃午饭吧。”

尽欢委屈可怜的小表情,立马让徐祖爷投降,赶紧揣上钱和票,带着尽欢出去吃饭。

徐祖爷带着尽欢走了弯弯拐拐几道巷子,来到一个私人的院子,敲开门出来了一个挺着肚子的胖老头,老头见到徐祖爷表情很是欣喜。

这个时候,全国上下吃得饱的人都少,胖子可是稀缺物种,估计只有厨子和浮肿病人才有资格胖吧。

“哟喝徐老,来啦您,您啥时候回来的?”胖老头一副京片儿又夹杂着川普的口音听着很有意思。

“郎成,好久不见你还是那么贫,今天我带着我重孙女来见识你手艺了,有啥好的给端上来!”徐祖爷见到熟人笑得很开心:“可别拿那些乱七八糟糊弄我!”

“那可不能,我哪儿敢嘞?”郎成说话很像有老北京人的腔调:“在小贵客面前,我咋也不能跌份儿不是?”

尽欢来这个世界之后,已经很久没听过外地口音了,感觉又俏皮又新鲜。

“朗爷爷您好,我是徐尽欢,听我祖祖说,您这儿好吃的可多了!”尽欢学着郎成的语调也皮皮地说。

朗成领着他们上座,又倒茶又端点心,胖胖的肚子随着他的动作一抖一抖的,看起来特别有趣:“那可不,今儿来了羊肉,我先给你下羊肉馅儿的饺子,那味道可鲜掉眉毛!”

朗成说着就进了厨房去忙活去了,留下徐祖爷给尽欢科普。

原来这郎成是宽窄胡同的老旗人,他祖上康熙年间就来这里安家了,在宽窄胡同过了多少代遛鸟斗虫领皇粮的日子。

建国前,多数旗人纷纷回京或者移民海外,但他家留下来。

开过饭馆,公私合营后悄悄在家开起了私房菜馆,知道的人不多但生意还不错,他也不缺钱,就图乐呵混日子。

尽欢拿起一块豌豆黄,入口即化,味道很不错,但对于尽欢来说有点太甜了。

还是驴打滚儿更适合她的口味,主要是她喜欢豆沙馅儿和黄豆面儿的味道。

吃完两块点心,郎成端着饺子吆喝“饺子来嘞”着就出来了。

饺子馅儿是羊肉白菜的,羊肉微红的颜色从半透明的面皮里面透出来,闻着味道也很香。

咬一口饺子,羊肉的肉汁和清爽的白菜混在一起,味道一点都不膻鲜味十足。

尽欢一口气吃了二十多个饺子,实在是吃不下了才停了嘴,就冲着这顿饺子,这趟省城也不算白折腾了,现在这会儿,这顿饺子可比一般人家的过年都强了。

“朗爷爷,您包的饺子真好吃,是这个!”尽欢掏出手帕擦了嘴,给郎成竖起了大拇指。

郎成胖胖的脸笑成一个肉包子,“丫头你喜欢就行!晚上有空让徐老带你来,我可准备了好东西!”

徐祖爷三两下吃完尽欢剩下的饺子,放下筷子道:“那成,晚上再来,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小鱼儿可得吃够本儿才行!”

第三十四章 打上一架

吃完了饭回到宽窄胡同,徐祖爷拿出了柜子里的被子晒起来,这会儿正值中午,太阳正好。

从立柜里抱出几大包被子枕头什么的,也是用油纸里三层外三层包好了捆起来的。

尽欢算是发现了,徐家有用油纸包东西的习惯。

之前龙泉窑青瓷包得严严实实的,但毕竟是埋在地下的,而且瓷器是古董需要保护。

怎么连被子也要用油纸包起来?

“祖祖,被子为啥要用油纸裹起来啊?”

“咱这几年都不来一回的,屋里潮湿,不裹油布,咱晚上就只能去招待所了。明早上得早起,招待所可不方便!”

原来徐祖爷不打算去招待所了,明早起早打算去黑市,住招待所起的太早怕引人怀疑。

被子拿到大门外面的坝子里刚晒上,这会儿是午饭时间,不时有有街坊邻居经过,徐祖爷一边拿着棍子拍打被子,一边回应老邻居的招呼。

尽欢无聊地在屋子里转悠,从杂物间翻出了一个陀螺,木头做的陀螺落满了灰尘,看得出来有些年头了。

这也不知道是谁小时候玩过的,乐颠颠拿给徐祖爷看。

“这个还是你爹小时候玩过的呢,你看这儿还刻着你爹的名字呢,”徐祖爷看到自己孙子玩过的陀螺也很惊喜:“祖祖给你找一根绳子来哈。”

找一根细木棍,在木棍的一头上,捆上细麻绳,玩陀螺的工具就做好了。

徐祖爷还给尽欢示范了陀螺的玩法,先用绳子缠好陀螺,使劲把绳子带陀螺甩出去,陀螺就转起来了,接着就用绳子去抽动旋转的陀螺。

尽欢上辈子童年时候已经不流行这种传统玩具了,也没玩过陀螺。

赶紧从徐祖爷手上接过了绳子就开始抽起来。

陀螺越转越快,尽欢抽的更快了,陀螺不不久就发出嗡嗡的呼哨声。

徐祖爷看尽欢玩陀螺玩得欢快,就交代她就在门口玩不能跑远了,就进屋收拾屋子去了。

心思完全在陀螺上的尽欢,哪里管得了那么多,胡乱点着头应了。

陀螺的声音越来越大,便吸引了胡同里的娃娃。

小娃娃一般是自来熟,都拿着自己的玩具来凑热闹。

抽陀螺的,滚铁环的,跳房子,抓子的,反正大家围在一起好不热闹。

尽欢也乐意跟别人交换着玩具玩,把陀螺交给一个叫慧珍的小女娃,就跟别人抓子去了。

这还没玩完一局呢,就听着慧珍尖声喊叫。

回头就看见她正被一个大概有六七岁岁的男娃按在地上,正在拉慧珍手里的陀螺。

“把陀螺给我!”

“不给,周红星你凭啥抢?再说这陀螺也不是我的!”

“你们这些红苕娃儿,也配玩这么好看的陀螺?”

这个叫周红星的男娃一口北方口音,生得敦实,这说话也冲,都上升到地域歧视上面来了。

虽说只是小娃娃,也是可忍孰不可忍。

尽欢冲上去,对着周红星一推,周红星冷不丁就被推了个四脚朝天。

“你个瓜娃儿敢抢我的陀螺!”尽欢不擅长骂架,但是架势最起码是有了。

周红星从地上爬起来,对着尽欢嬉皮笑脸说道:“哟!小丫头片子还挺横!”

“我就横咋了,也比你抢人玩具好!”尽欢翻了个白眼。

强龙还不压地头蛇,这娃踩到别人的地界上还敢这么嚣张。

“你有把子力气,咱俩练练!”周红星坐在地上居然还吹了一声口哨:“如果你喊我一声哥的话,我让你三招!”

尽欢现在可不怕打架,练了大半年的武术,徐祖爷经常夸她天赋异禀,练武奇才,有人比划一下腿脚也挺好的。

“我呸,就凭你这熊样儿!”尽欢又翻了个白眼:“咱们还是划出道道来!”

周红星听着尽欢还一本正经地谈判起来,“这么着吧,我赢了你的陀螺就归我!”

“你输了呢?”尽欢挑眉,自己现在拳脚对付个把熊孩子还是不费劲儿的,

“你输了的话,就要跟我和慧珍赔礼道歉,以后见到我俩都得叫我俩姑奶奶,咋样?”

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的周红星,语气很愤怒:“小爷来这儿就没打输过!”

慧珍拉了拉尽欢的袖子:“尽欢!周红星打架很厉害的,干脆算了吧。”

尽欢摇了摇头,对着周红星认真说道:“那就说好了,谁输了都不能哭鼻子回家告大人!”

“行,一言为定,小丫头到时候可别说我欺负你!”熊孩子还挺爽快。

这边架还没开打,周围已经围了一圈吃瓜小群众了,他们都一致认为,尽欢不是周红星的对手。

他们其中有不少人在周红星的手里吃过亏的,周红星虽然是外地来的,但他力气大下手狠,在这几条街都出名了。

一般的小娃娃都不敢惹他,一来二去的这周红星就更嚣张了,见到别人好吃的好玩的就要上去抢,别人不给就要挨揍。

周红星走过来,伸手就向尽欢抓过来,尽欢低头一躲,然后迅速抬脚,往周红星的肚子上一脚踹过去。

尽欢只用了两分力气,但周红星还是被揣得往后退了几步。

周围的娃娃们,看尽欢一脚居然把周红星踢了好几步,都很惊诧地看着尽欢。

周红星平时可是很厉害的,这还没摸到尽欢一根手指呢,就吃了狠狠的一脚。

又看着满脸恼怒表情的周红星,多少都有点幸灾乐祸。

周红星也没有预料到,他居然都还没碰到尽欢,就被踹了一脚,肚子这会儿还真的挺痛,本想用手揉一下肚子,觉得被一丫头打痛了挺丢脸就硬挺着。

尽欢还站在原地没动,周红星一脚就向着尽欢的腰撩过来,尽欢双手接住周红星的脚腕,往自己的方向一拉。

华丽丽标标准准摆着的一字马造型的周红星,疼的脸都绿了。

柔韧性不好的人,劈叉痛的要命,更别说冷不丁就被拖到了地上,强行一字马了。

周红星双手撑地,正准备咬牙站起来,这时候看见尽欢走过来了,便想拖住尽欢的脚,把她绊倒。

尽欢看周红星的手冲着自己的脚过来,尽欢迅速躲过他的手,绕到他的身后,用手肘内侧勒住了周红星的脖子。

周红星拿手想掰开尽欢的手肘,但尽欢的手纹丝不动,他却越挣咋越吃力。

“三招定胜负,你已经输了,服不服?”尽欢用手肘困住周红星摇晃。

“服!我服!小姑奶奶我错了!你放开我吧!”周红星知道今天算是彻底输了,技不如人他也倒是磊落认输。

尽欢松开手肘,绕到周红星的面前,向他伸出了手,“起来吧,我拉你。”

一脸通红的周红星,犹豫了几秒,还是把手伸过来,尽欢正准备把他拉起来。

“红星!红星!”一个矮个子的小脚老太太突然冲进了孩子们的包围圈,“你们哪个瘟丧娃娃,欺负了我家红星,给我站出来!”

第三十五章 又遇奇葩

“红星!红星!”一个矮胖的老太太突然冲进了孩子们的包围圈,“你们哪个瘟丧娃娃,欺负了我家红星,给我站出来!”

周围的娃娃,一见到老太太都齐齐往后退了几步,这周老太婆平时最护短了,碰上他孙子的事儿,无理都要搅三分,大家都有点怕她。

“奶奶我没得事,我们闹着玩呢!”周红星小声对着周老太说道。

按照道理来说,事情到这儿就应该结束了。

但周老太坐在地上搂着周红星就嚎起来:

“你们这些砍脑壳的死娃娃,就知道欺负我们红星!”

“可怜我们老的老小的小,尽被你们这些好强霸道的天天欺负!”

“我不活啦不活啦,我要去派出所,让公安把你们这些砍脑壳娃娃全部抓去敲沙罐(敲沙罐:枪毙)!”

……

尽欢看着坐在地上撒泼的周老太,觉得很无语,怎么这遇上两个姓周的老太婆都是泼妇呢?(另一个是甜水村的周春花)

周红星这会儿脸更红了,平时自己经常把别人打哭,别的家长领着孩子到他家告状,都被他奶奶一哭二闹三上吊给喝退了。

平时他也没觉得怎么多丢脸,但是今天面对这尽欢黑白分明的眼睛,自己觉得很抬不起头。

刚说好不告家长的,虽然奶奶不是他喊来的,但现在局面已经失控了,他劝奶奶也不听,自己很是手足无措。

周围的街坊邻居,听到周老太的哭闹,也出来瞧热闹,有人还端着饭碗出来,一看就是来吃瓜下饭的。

“周太婆,你又爪子了嘛!见天都能听到你哭!”

“哈哈……周太婆,你要抓哪个娃娃去公安局?”

“我看最应该抓的就是你家周红星,咱这片儿就他最匪,不是打这个就是打那个的!”

……

“周太婆,你要抓哪个?我帮你哇!”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流里流气地说。

周太婆其实也没搞清楚状况,被大家的话一激,便随便一指慧珍,语气还带着炫耀得意味。

“抓慧珍!这死女娃娃不学好,都会欺生了!就欺负我家乖孙儿是刚从首都回来的嘛!”

她指慧珍,一是因为张家就慧珍一个女娃子,慧珍妈又重男轻女,觉得生不出儿子很没有面子,经常把气撒到慧珍身上。

一般慧珍跟别的娃娃有冲突,她妈也会不分青红皂白,就给慧珍一顿好打。

慧珍听到要公安抓她,就被吓哭了:“不是我不是我,是周红星要抢尽欢的陀螺,我不给周红星还打我了,别抓我去派出所啊!”

这边慧珍哭得伤心不已,尽欢抓着慧珍的手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安慰,这娃也太不禁吓了。

吃瓜群众又开始议论纷纷:

“我看周太婆就欺负慧珍不得她妈的喜欢,她说去派出所就去啊?”

“你听听周太婆语气那个炫耀哟,不就是他儿子是首都调回来的嘛!洋盘不完的样子!”

“再洋盘还不是个修铁路的,跟我们这些还人还不是一样,也是工人阶级!”

“说的好听是支持三线建设,说得不好听就是流放了嘛!”

在锦城,中年阿姨一般称为老嬷嬷,老嬷嬷一般人是得罪不起的。

因为这些老嬷嬷基本都很牙尖(牙尖:四川话指伶牙俐齿说三道四,说话尖酸,也有嘴巴能说,拿话洗刷别人的意思)。

只要你家里一有点风吹草地,不等过夜就会被这些嬷嬷传到几条街都晓得了。

这些以八卦为第二职业的老嬷嬷们,现在正牙尖着这周太婆,话说得有点夸张,但是透出来的信息量还挺大。

一、周红星是随着他爸从首都调回锦城,支援三线建设修铁路。

二、周老太平时没少炫耀儿子的三线建设者的光荣身份,大家反感。

三、张慧珍她妈重男轻女,经常作践她,芝麻大点的事情都会挨打。

“周婆婆,这不关慧珍的事,是周红星要抢我陀螺,我们两就约着比划了一下。

就是意思意思,也没磕到碰到的,就算了嘛!”尽欢看事情扯到慧珍身上,觉得自己还是应该站出来说明一下。

周红星听着这话拉了拉周太婆的袖子,示意她算了,可惜周太婆没理。

周老太上下打量了一下尽欢,居然是生面孔,那正好出口气,“好哇,你个死女娃子,是死了爹还是少了妈?这么没有教养!

你说算了就算了,没门儿!老太婆今天非要把你这个坏分子送公安,告你破坏国家三线建设!”

看来扣帽子,并不是那十年特有的,现在就已经开始有了苗头,这场风暴早早就在酝酿了。

尽欢可一点也不怕,自己军属烈属遗孤的身份,简直红得不能再红了。

谁想扣帽子,还得看帽子够不够大,有没有本事扣在自己的头上。

“周婆婆,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说报公安,我巴不得呢!

我还要让公安报告军事法庭,你侮辱军人,欺侮军属烈士遗孤,破坏军民团结!”

周老太看着尽欢小嘴巴拉巴拉,一套一套的,可比自己干巴巴的一句报公安高明多了,也有点怕了。

“你…你这小女娃娃,咋…咋睁眼说瞎话呢,我啥时,啥时候欺侮军属,啥时候破坏团结了?”

尽欢双手一摊:“你骂我死爹死妈没教养啊,

我是没有爹妈,可是我爹妈是为国家流血牺牲的,

我也是国家和党养大的,你说我没教养,

不是侮辱军人军属,不是破坏军民团结吗?”

周老太听着尽欢脆生生的嗓音和语调说出一长串的罪名,已经吓傻了。

她平时跟街坊吵嘴闹架的时候,就要拿三线建设家属的光荣身份压制别人。

她还擅长扣帽子,今天算是遇到厉害的对手了。

这时流行一句俗语“白衣战士红旗飘,四个轮子一把刀”。

就是说医生、军人、司机、厨子都是这个年代很受欢迎的职业,其中又以军人地位最高,最受崇拜。

军民团结鱼水情,谁能质疑军人,不是破坏团结是什么?

大家都被尽欢伶牙俐齿的话给惊呆了,这小女娃娃说话一套一套的,几下就把周太婆装进去了。

而且人家是军属是烈士遗孤,是国家管吃管喝重点培养对象,周老太这回事情闹大了,肯定讨不了好。

大家正悄声交头接耳的时候,一个梳着齐耳短发、浓眉大眼、身材高瘦的女人走过来了,这身高得有一米七多吧,腰背挺得笔直,气质看起来很是飒爽。

“谁破坏军民团结啊?”

大家纷纷叫这个女人高所长,还真是巧了,刚周老太动不动就要送公安送派出所,这会儿派出所所长来了,她反而怂了,不敢说话。

高所长对这片居民应该是熟悉,低头看着周老太一脸阴云密布,但嘴上说着反话。

“周大娘,今天又是谁招惹你啦?你跟我说,我一定好好给你做主!”

这周老太无理搅三分的性子,这个片区大家都知道,片区派出所的所长自然也清楚。

所以高所长一看这场面就明了了,周老太又作妖了这才满脸不快。

“没……没有,高所长!”周老太蠕动着嘴唇,开口有些艰难。

别人不清楚,她自己心里可是很明白的,她把公安派出所挂在嘴边,也不过是吓唬别人,她自己其实也是很怕跟公安打交道的。

这二年,进派出所可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只有坏人才进派出所呢。

周老太就像锯了嘴的壶,一句完整的话也倒不出来,大家看着她的样子正偷着乐。

刚刚那个流里流气的小青年便巴拉巴拉地把事情讲了一遍,高所长这时候的脸色更阴了。

“周大娘,您这样可不对,您平时不都很注重团结的嘛,

今天到了你这儿,你怎么能欺负军属呢?

况且人家还是烈士遗孤,如果真闹到军事法庭的话,

不仅您得蹲监狱,你儿子的工作怕也不保哟!”

周老太听着监狱、工作不保的字眼,吓得更呛,鼻涕眼泪都出来了,就差没给高所长磕头了。

“高所长,是我不对,我承认错误!

我不该拿着我这张破嘴瞎说,

我再也不敢了,我求求你别拉我去蹲监狱,

我儿子的工作也不能丢啊,我孙子还这么小,

一家子还得靠他的工资养活呐!”

旁边的街坊看着平时撒泼跋扈的周老太,这副又哭又求的样子,心里不知道又多畅快了。

“警察阿姨!”周红星声音怯怯的,

“我奶奶知道错了,您可别送她去监狱啊,其实我和小朋友们已经和解了。

我奶奶搞不清楚情况才乱说话的,您就原谅她这回好不好?”

高所长看着周红星胆怯又不得不提起勇气的样子,有些于心不忍,又看了看尽欢黑白分明的眼睛问道:“小同志,那你同意放了这个婆婆吗?”

尽欢对这个高所长很有好感,虽然没有穿制服,但是英姿飒爽的气质让人觉得很舒服。

“警察阿姨,周红星已经给我道歉了,他奶奶也认错了,那就算了吧!”尽欢瞄了一眼周围。

看到慧珍脸上还挂着眼泪,又补了一句:“能让她给慧珍道个歉不?慧珍也是受了我和周红星的牵连,才被周婆婆给吓哭的!”

还没等高所长表态,周老太立马抢答:“慧珍呐,是周婆婆不对,周婆婆给你赔礼,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你原谅我这回行不?”

慧珍看看尽欢,尽欢冲她点了点头,她又看了看高所长,高所长也点了点头。

“好,我原谅你了,周婆婆!可今天的事,你可不能跟我妈去告状了哈!”慧珍还不忘提醒一句。

周老太连忙点头对着慧珍应好,这无害的模样可跟之前撒泼打滚的样子,可是天壤之别。

“好了好了,没事儿大家都散了吧!”高所长这才大声地让大家散去。

第三十六章 原是故人

高所长叫散了吃瓜群众,小娃娃们也被家长们拎回去吃饭去了。

这时候坐在地上的周老太从地上爬起来,脸色讪讪的,“高所长,那我就带着我孙子回去了哈,今天给你添麻烦了!”

“周大娘,大家邻里邻居的,还是要和气相处嘛,你看小娃娃都知道的道理,你一把年纪也应该清楚撒!”高所长对着周老太语重心长。

周老太连连点头称是,接着带着周红星迅速地溜了。

慧珍把陀螺还给尽欢,“尽欢我也回去了!”

说着向着尽欢挥挥手就跑了,这时就只留下了尽欢和高所长。

“你是谁家的娃娃?我好像从来没见过你!”高所长摸了摸尽欢的头。

她很欣赏这个小女娃,说话一套套的,能把周老太这个泼妇唬到无话可说,也是很厉害了。

尽欢小手一指自己家的大门,“我家在这儿,今天刚回来的!”

“你是不是姓徐?”高所长惊喜道。

“您咋知道?我叫徐尽欢,我祖祖是徐怀安!”

“徐老回来啦?走!我送你回家!”

尽欢带着高所长进了家门,便冲着屋里喊:“祖祖,有客人来了!”

徐祖爷拎着扫把从屋里出来,看见尽欢领着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进来.

说是客人但自己也不认识啊,只好嘴里客气地把客人往自己刚打扫好的椅子上领。

“报告首长!原十三军司令部机要员高秀兰向您报告!”高所长啪地给徐祖爷敬了个军礼。

“我已经离休好几年了,可不是什么首长了!高秀兰?我想想……”

徐祖爷回了个礼,还是没想起高秀兰是谁,他之前部队都是作战部队,女兵是很少的,眼前这个人还真没有印象。

“首长,是我啊!小篮子!”高所长很激动。

“小篮子?啊!我想起来了!我记得那会儿你个子小小的,还扎着大辫子,在司令部呆了好几年.

你调走那会儿,我的警卫员,小李那小伙子还难过好一阵子!

你这长变了,我一时半会也认不出来了!”

徐祖爷终于想起了高秀兰是谁了?眼前的女子跟记忆里的小篮子也对不上号。

高所长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首长,那会儿我才十几岁,这都快二十年了,自然长变了嘛!

我转业回锦城,就听说你住这儿,来了好多次没见着您,后来才知道你回乡下了。

要不是重孙女提起你的名字啊,我还真不知道您回来了!您这是准备回来常住?”

徐祖爷摆手,“我在乡下住习惯了,城里闹哄哄地也呆不住,这会儿是带着重孙女回来玩的,顺便收拾下房子!”

高所长看着尽欢对着徐祖爷说:“您这重孙女啊,不仅眉眼长得像您,这性子也跟你如出一辙。

走到哪里都不吃亏,有当年你打仗时候的影子,三言两语就把周老太那个泼妇吓怂了哈哈哈!”

“周老太?”徐祖爷想了想:“就是那个儿子去了BJ的周老太?尽欢怎么跟她干上了?”

“尽欢跟她孙子干架,她看到他孙子输了就撒泼呗!她是块刀头肉,这片儿谁不知道?

就您这重孙女行实(SC话:能干有本事),能把她怼得连话也说不利索!那怂样儿笑死我了!哈哈哈……”

徐祖爷一听尽欢打架了,就紧张的不行,赶紧拉过尽欢上下检查。

“打架了,有没有打到哪里?哪里痛?”

“没有祖祖”尽欢拍拍徐祖爷的手宽慰到,“我单方面地揍了周红星,我练了这么长时间的武术,可不能丢您脸不是?”

看着语气还洋洋得意的尽欢,徐祖爷这才放下心来,“那就好,你没把人家打出好歹来吧?”

“没呐,我又没使劲儿,就是比划比划!”尽欢满不在乎摇头。

她可是有分寸的,绝对不会伤了别人留下话柄,再说也狠不下心把人往死里揍。

高所长看着祖孙的互动,想着怪不得首长要离休回去带重孙,这孩子可是胆大心细,聪明伶俐,谁见了不喜欢啊。

徐祖爷和高所长看着她得意的小模样儿,都松了一口气。

生怕要是周红星回去有个好歹,那事情可就不太妙了,周老太那不咬人恶心死人的蛤蟆性子也是够够的。

徐祖爷和高所长聊了许久,高所长请徐祖爷祖孙去她家吃晚饭,徐祖爷拒绝了。

现在家家粮食短缺,一般轻易不会上门做客。

再说高所长和她丈夫虽然是双职工,但两人家里负担都重,两边都有好几个弟妹需要他们夫妻养活。

还让尽欢拿出几斤豆子来,黄豆绿豆红豆都有,给高所长拿回去。

高所长很不好意思推辞不收,这几斤豆子现在可不算是薄礼,今年年初这黄豆都还算是营养品呢,医院重病病号有证明才买得到。

徐祖爷坚持要给,就说是自家地里种的也不值当什么,让她带回去做给孩子们吃。

高所长这才收了豆子,徐祖爷把她送出了门。

不是徐祖爷穷大方,拿东西做人情。高秀兰现在已经是所长了,未来十年内变化可能不大。

以后尽欢上学可能还要回城,还有需要别人照看的地方呢,有点礼数总归是好的。

尽欢进了二进里面,发现徐祖爷已经把东厢房的卧室收拾出来了,准备今晚上住。

厨房的锅也收拾出来了,晚上烧水洗漱也方便了。

其实要没有尽欢,徐祖爷打个地铺,不洗脸烫脚也能将就着过几天。

就是考虑到尽欢是个女娃,女娃就得收拾得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才不能被别人看轻了去。

看着里里外外,几乎变了个样的院子,尽欢对徐祖爷很是佩服。

尽欢以前生活的时代已经很智能了,大小家电已经解放了大部分劳动力。

除了厨艺,洗衣清扫能力一无是处的尽欢,依靠这些家电器具,也能把生活打理得井井有条。

但现在打扫全靠一把扫把和抹布,徐祖爷一个男人就已经把房间收拾得这么好,简直就是一个奇迹。

“祖祖,你可真厉害啊!屋子收拾得真干净!”尽欢开启了小狗腿模式,“只要跟祖祖在一起,什么都不用愁啊!”

徐祖爷爱怜的捏捏尽欢的鼻子,任由她起腻撒娇,“就你嘴甜!”

下午太阳下山,徐祖爷收回来被褥铺好床。

等把被褥铺好,军绿色的被褥和老式的木床,有点格格不入。

尽欢其实看得出来,这些家具虽说没有太多的雕花,但是年代都很久远了,称不上古董也能算是老物件了。

徐祖爷从后院的井里,有打了水,装满了水缸,这才算是收拾好了屋子,就关门带上尽欢去郎成家吃饭。

第三十七章 地下市场

进了郎成家的院子里,就闻到一股羊汤的味道,尽欢立马没出息地咽了一口口水。

真的太香了!

尽欢在想,郎成天天做饭这么香,不知道他的邻居是太幸福还是太不幸?

这会儿大家过的紧巴巴的,吃饱都不错了,菜不是煮就是蒸的,主要是省油啊!

天天闻到别人家的菜香味难道不馋,不眼红?

“祖祖,郎爷爷的邻居可受罪了!”尽欢表情很促狭,“天天闻这么香的味道又吃不着!”

徐祖爷拍了拍尽欢的头:“哪能天天都做这么香,肉又不是天天都有的,平时也是清白油菜,不过有人拿着材料来加工!”

“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天天都有好吃的做呐!”

尽欢觉得这个年代是不能容忍贫富差距的,大家一样是工人阶级,生活水平应该也差不多。

你天天吃香喝辣,隔壁的邻居却吃糠咽菜,这个明显就有问题。

这就导致了后来的那场运动中,越穷越光荣,造反有理的现象。

谁家有点好吃的好穿的,不藏着掖着?

这个年代,炫富?那是不存在的。

要真的炫,你早上敢炫耀,不到中午就会被抄家!

郎成哼着京剧,在厨房里忙活,招呼祖孙两的是他的儿子郎卫国,也跟郎成一样,长得有些胖胖的,眼睛小小的,一口京片儿夹杂着川话,一看就是一家子。

“大侄女,今儿你可有口福了,我爹可拿出了看家本事!”郎卫国贫嘴逗着尽欢玩儿。

“郎爷爷做是羊汤不?我都闻着羊肉味儿了?”

这郎卫国还没接话,郎成就端着铜锅进来了:“涮羊肉来咯!”

原来是涮羊肉,端上铜锅和羊肉片,还有各种蔬菜摆在一起,红红绿绿,看起来相当有食欲。

羊肉片纸薄均匀,一点筋膜都没有,涮起来醇香不膻。

吃起来香味纯正,鲜嫩可口,比尽欢以前吃过的涮羊肉都好吃。

可能是郎成在川呆久了,这个汤锅的更像是锦城鸳鸯火锅的白汤,汤底的味道吃起来更符合川味。

味碟是徐祖爷调的,正宗的香油蒜泥香菜碟,正合尽欢的心意,尽欢其实不怎么吃不惯麻酱,觉得有点粘腻。

徐祖爷也知道郎成也没吃饭,也不讲究让他们父子一起坐下来吃。

毕竟这么多年了也跟郎成处成了朋友,并不是什么单纯的主顾关系。

尽欢觉得火锅吃起来三四个人才热闹,两个人总感觉气氛少了一点,郎成父子坐下来了就刚好。

郎卫国还从屋里拿出了一瓶酒,“牛栏山二锅头,配上涮羊肉正正好!”

尽欢可不管他们喝酒那么多,自己涮肉涮菜忙得不亦乐乎,后面还吃了一小碗涮的面条,简直不能太舒服了。

喝酒的人吃饭慢,等徐祖爷他们吃完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

回到家才发现一个很尴尬的问题,没有照明工具。

房子几年不住,已经停电了,煤油灯没有煤油,蜡烛更是没有。

徐祖爷只能摸黑在厨房烧了热水,将就着灶火的微光,催着尽欢赶紧洗漱,然后再摸黑爬到床上。

睡觉了眼睛一闭就用不着点灯了,尽欢感叹,虽然她现在的精神力,闭着眼睛也能在这院子里面晃几圈,但这晚上没有灯火摸黑洗漱的体验还真是第一次。

这会儿不像是几十年后,就算是你在家里晚上不开灯,也有路灯和邻居家的灯光,各种光线透进来,这会儿没有灯火跟瞎子也没有什么区别。

怪不得现在没有夜生活,黑灯瞎火也没有现代的灯红酒绿的条件。

美人脸红这样的情境,也不可能举着煤油灯和蜡烛去瞅啊。

这烛火要是撩燃了女人的头发眉毛什么的,这就笑死人了。

尽欢反正也被自己的脑洞给逗乐了。

徐祖爷喝了酒一沾枕头就睡着了,尽欢一个人笑出了声音他也没听见。

早上尽欢听见划火柴的声音,睁眼一看徐祖爷正拿着火柴看手表的时间呢。

刚好四点整,徐祖爷就去厨房烧水,准备洗漱好了马上就出门,宽窄胡同处在城市中心地带,离几大黑市还有点距离,去晚了市就散了。

出了门徐祖爷把尽欢给背上,要走很远的路不想她太辛苦了。

尽欢在徐祖爷的背上,摇摇晃晃地又睡了一觉,没办法,小娃娃总是经不住困。

走到西城区的时候,在路上看到几个骑自行车驮着一个麻袋的人,从他们旁边一晃而过。

徐祖爷赶紧让尽欢拿出了面粉和大米,装在背篼里,还在上面装了几大块猪肉。

再往前走了一条街,转过拐角,看见防空洞的洞口站了两个人,正四处瞭望,好像是在站岗。

加上防空洞里面似乎还传来隐隐约约的人声,这便知道了,这就是黑市的地点了。

防空洞,地下市场,这两个看起来完全不搭边的两个地方,组合在一起,居然神奇的和谐。

徐祖爷压了压自己的帽子,还从怀里摸出了一顶毛线帽子,给尽欢也戴上了,这比搞情报的接头的架势都做得足。

两个守门的撩开徐祖爷背篼上的布看了一眼,便让他们进去了。

等进了防空洞,这里面的空间就豁然开朗还亮着灯的空间,倒是把尽欢惊了一跳。

这估计得有六七百个平方吧,里面的人还自觉分成了菜市场一样的摊位,各自包袱口袋摆出来,排得整整齐齐,中间的过道有差不多两米宽。

卖货的人站在摊位后面,整理这自己带来的物品,卖货的人有四处看着逛着的,也有蹲下来看货和摊主讨价还价的,别说这还挺有自由市场的样子。

徐祖爷找了个空的位置,把米面肉从口袋里拿出来。

因为没带包袱,便直接把口袋打开,没有像别的摊主一样,大多数的东西放在自己身后,摊子上只摆着少量的样品。

这边徐祖爷刚摆好了摊子,便走过来一个穿中山装的男人过来:“同志,摊位费三毛,您是这会儿给还是等收摊了再给?”

摊位费?不过人家这也是“市场管理方”,提供场地维持次序收摊位费也是正常的。

再说人家也是提供了服务的,比如门口那俩放风的,不就是服务嘛!

而且能拿下防空洞,私下做成黑市的人,也算是很混得开了。

徐祖爷从口袋里摸出了三毛钱,交给中年男子,中年人还拿出钢笔和小本子,给徐祖爷开了一张票据。

第三十八章 侨汇券

尽欢一看还开收据,觉得这个黑市这玩得一套套的,还挺有意思的。

这个男人刚想走,看徐祖爷正在整理口袋,这白花花的精米和面粉,全部露出来。

看的男人都有些惊呆了。

“同志,您这些是精米和精面?”这个男人有些不确认地问,现在细粮少,这种货色的粮食不多见。

徐祖爷点头:“纯精面精米,最好的那种!煮出来味道喷香!”

男人抓起一把米闻了一下:“嗯,确实挺好的,还是新米!你准备多钱一斤卖?”

“不要粮票3块一斤,有稀缺票据什么的也能换点,有什么精致老物件交换也行!”徐祖爷的回答也爽快。

这边男人也爽快,“给我十斤,我用侨汇劵跟你换行不?这票可是最贵最难得的!”

“行,不过我没有带秤来,劳烦用一下你们的公平秤!”徐祖爷立马做生意爽快,立马就同意了对方的方案。

这内部人士都买了,大家纷纷凑过来看徐祖爷的米面,确实是最好的精米面。

一听米三块,面两块,有人觉得价格贵摇摇头走了,有人还在犹豫考虑。

徐祖爷倒是不急,他也在黑市买过细粮,去年年初大米还卖5块多有价无市,现在价格有所回落,但自己带来的东西确实品质好,贵点也有道理。

中年男人带着杆秤和口袋就过来了。

徐祖爷麻利地称好了十斤米,秤杆挑的高高的,示意中年男人看过之后,还抓了一把添在男人的口袋里。

“同志,这秤你先用着,一会儿散了市你再还我。

我就看得起你做生意的劲儿——厚道!这是30块的侨汇劵你收好!”中年男人接过米另一手递来侨汇劵。

徐祖爷笑着摇摇头,“我也不是专门干这个的,只是手上有点多余的米面想处理了,二来带我家娃娃来见见世面,她喜欢老物件。”

男人深深地看了徐祖爷一眼,没说什么提着袋子走了。

尽欢踮脚想瞧瞧传说中的侨汇劵,这券上除了基础面额之外,旁边还有粮油券,副食券和工业券,可以撕下来分开使用。

怪不得说这侨汇券稀缺珍贵,这张小小的纸就值远远大于现在三十块钱的价值。

一是侨汇供应的粮油副食要便宜一些,二来这些工业券可以买工业产品啊。

这时候多少人买个跟工业沾边的物件,都是要工业券的,钱再多没券对不起不卖。

这侨汇商店里,卖的工业产品有些还是进口货,档次更高,当然这票更抢手。

侨汇券本来就是为了收集外汇,发给侨属的补偿性票券,自然有优待。

徐祖爷看尽欢歪着头去看自己手的的外汇券,便把外汇券交给尽欢,让她自己拿着看。

这会儿有人转过来问徐祖爷买米买面了,徐祖爷忙着招呼。

旁边的摊子是个倒票的小伙子,他没生意就来逗尽欢:“妹儿,哥哥用糖换你手里的纸飞飞(纸片)好不?”

尽欢知道这个小伙子是在逗小孩,也顺着他的话说。

“哥哥,我不要糖,不过你把你书包里的所有的纸飞飞跟我换的话,我就同意!”

小伙子听着尽欢的话,也是愣了一下:“你只有一张,哥哥书包里有好多张!这么换不公平!”

“咋不公平?我的比你的都好看!”尽欢稚嫩的声音一本正经。

对面摊子的中年人也被他们的对话逗笑了:“张二娃,你今天算是遇到对手了哇!平时就你精,这小妹娃儿比你更精哟!”

徐祖爷刚给一个买面的人称好了面粉,听着中年人的话,也笑着插话聊起来。

“她这哪里是精啊,逗你这个小伙子玩呐,

她早就想好了拿券去买友谊商店的洋娃娃,

你就把书包里的票都给她,她估计也不得跟你换!”

小伙子的八字眉挑眉的样子相当的喜感:“老爷子,你家孙女子也太好玩了,讲价还价还一本正经的样子可逗了!”

“平时在家也没有啥玩伴,孩子太老成了,我也愁啊!”徐祖爷口是心非:“这不是她稀罕热闹嘛,才带出来见世面!”

对面的中年男人卖的是布料,还向徐祖爷招揽起生意,

“老爷子,你家娃娃长得可真是称展,要不要买点我的灯草绒(灯芯绒)再打扮打扮?

我这灯草绒是上海回来的,颜色质地可都是独一份!咱这儿的供销社可没有!”

灯草绒这时候确实是稀缺品,还是有钱的象征,这会儿还有这样一首童谣,专门唱来“仇富”:

有钱的人,大不同,身上穿的是灯草绒。

脚一提,华达呢。手一扬,金手表。

嘴巴一张,金牙巴。帽子一揭,半边白。

徐祖爷隔着过道瞧了一眼红色的灯草绒布,红色的,看起来倒是鲜亮。

“行!你给我留一身衣料,等我这点货卖完了就给钱哈!”

中年男人乐呵呵拿着一叠红色灯草绒穿过过道就走过来了。

“哪还能等到散场再买,你看看先挑一块好的,我拿布料给你换点你的精白面,一尺布换一斤面,你看成不?”

徐祖爷接过布,打开检查,看有没有破损脱色的情况,这种灯芯绒可能是布料厂的处理品,还是需要挑一下的。

不过看起来都还好,挑了两块布料,总共不到一丈,给尽欢做一身衣服绰绰有余了。

徐祖爷给中年男子称了十斤面,物物交换就算是対抵了。

中年男人欢天喜地接过面粉,对着徐祖爷说道:“大爷,你可真疼娃娃啊!不过你家娃娃长得乖,穿红色更好了!”

“亏啥不能亏娃娃嘛!我家就这根独苗苗,不疼她也没有别人了!”徐祖爷不以为意地说。

不说尽欢是家里的独苗苗,他也从来没有重男轻女的思想。

徐家他们这一支历来人丁单薄,对女娃娃也是很稀罕得紧。

小时候他姐就比他受宠,有了好吃的好玩的,他爹也是让他姐先挑,但他姐那会儿大了人也懂事了,会谦让他这个弟娃儿。

现在家里就尽欢一个娃娃,家里的一切都是留给她的,自己也不缺钱花,自然在能有的条件里给她最好的。

这时来了一个老太太,穿着一身板正的中山装,花白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表情淡淡问徐祖爷的猪肉怎么卖。

几块猪肉摆那儿那一会儿了,问的人挺多,但买的人几乎没有。

毕竟米粮买回去顶饱,肉这么贵,一天工资还不够一斤肉,还不如再熬几天,月初就发肉票了。

“大姐,猪肉4块一斤不要票,正宗的五花肋条!”徐祖爷报了价。

老太太拎起一块肉,拿在手上看了看,还凑近鼻子闻了闻,才点头,“这几块肉我都要了!你称一哈好重?”

看来老太太是个有钱人,这些肉少说都有二三十斤,这说买就一起买了,简直土豪啊!

徐祖爷称完,亮秤给老太太看,“大姐,一共二十五斤三两,收你整数一百块,三两就算了!”

老太太从裤兜里掏出手帕,先擦了擦手上拿过肉的油渍,再从另一边口袋里掏出一叠大团结付了钱。

然后指挥跟在她身后的小伙子把肉给装好提上,昂首阔步地往前逛了。

好讲究的老太太!

尽欢发自内心地称赞,这个老太想必有很好的出身,就她做事风格和气度,也不是一般小门小户能养出来的。

“这老太太可真有钱啊!”尽欢嘀咕了一声。

旁边的张二娃听到了,便跟尽欢八卦:“这个罗老太家里原先是大资本家,西城有好几条街都是她家的产业。

抗战时期全捐给了国家,据说老太太还顶着炮火给部队送过物资,在中央都是挂了号的了!

平时她来买东西,是不还价的。不过她也只买精细粮食肉蛋,别的她也不缺。”

第三十九章 买买买

张二娃一直巴拉巴拉吹这罗老太的家史,听起来实在是唏嘘不已。

尽欢感叹,这些红色资本家,能在国难当头的时候,捐献出自己的财产,把个人身家性命与国家的未来绑在一起,这都是有大格局大气节的。

谁能料想到,在几年后,正是这批人最先受到苦难折磨呢。

但愿这个在上面挂了号的罗老太,能够安然躲过那阵风暴吧。

不等一会儿,徐祖爷就把米面都卖光了,看来这时候,粮食才是真正的硬通货,比什么币什么贵金属都坚挺。

徐祖爷把米面口袋折起来放到背篼里,把称还回去,便带着尽欢四处溜达逛起来。

里面的摊子种类很是五花八门,粮食肉蛋这些吃食不少,布料日用品也很多。

最吸引尽欢的就是古董字画,珠宝首饰,看得尽欢眼花缭乱。

徐祖爷现在一个卖古籍字画的摊子上蹲下来,徐祖爷先挑了几本常见的四书五经,他自己小时候不爱读书,接触过的传统书目也就只有四书五经了。

字画也不是很懂,但一本般若波罗蜜多心经还是能看明白写了一些什么。

尽欢瞄了一眼,题款上的是“元赵雪松书心经”,字是行书。

古人抄经讲究沐浴焚香,心诚则灵,所以一般是楷书,这行书倒是少见。

而且不只是有经文,还画了观音像。

等等?赵雪松?这不是就是大名鼎鼎的赵孟頫吗?

赵孟頫说起来还是宋朝赵氏的宗室,宋朝宗室不是都有读书品画的风雅爱好嘛。

这赵孟頫便是其中的翘楚,书画久负盛名,诗词歌赋也是信手拈来,更绝的是他还是一名鉴定专家,传说他书画古器的鉴定水平,达到了“望而知之,百不失一”的程度。

在后世全民皆为古董狂的时候,赵孟頫的真品,随便一幅拍卖就能上亿。

徐祖爷问了价格,古籍一册五毛,心经三块,一共六块五。

不管东西真伪,他们都是赚到了有没有。

尽欢看了一眼守摊的中年男人,穿着一身新崭崭的仿军装,迷瞪着眼睛,一副让徐祖爷祖孙赶紧给钱,东西拿走的表情。

哎~败家子啊败家子,不知他的祖宗会不会气得从棺材里爬出来打死他。

不过话说回来,可能也不是祖传,非正常渠道得来的,但是显然眼前的男人并不识货。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徐祖爷也随便地把书本往背篼一扔,就转向了另一个摊子。

这就是尽欢最喜欢的珠宝首饰了,尽欢那半生不熟的鉴定水平,书画什么的可分不清真伪。

也就是看到珠宝首饰能激动一下,毕竟这些东西都是贵金属保值啊。

只要是材质不掺假,自己买了留到几十年后,肯定是要升值的,绝对不会吃亏。

尽欢兴致勃勃地瞄着一张破布上面的,乱七八糟堆着的铜银首饰,钗环戒镯,都不是什么太值钱的,徐祖爷示意尽欢自己选,喜欢什么就自己拿。

尽欢看上了一个小盒子里面装的一只扭丝麻花白玉手镯,摊主是个十七八岁的小少年,忙不迭地把盒子递给尽欢。

“小妹儿勒,这个是我家上面传下来的,传了好几代了,是好货!”

尽欢撇嘴,这个麻花白玉镯,玉料是不错,几十年的历史有,传几代就有些夸赞了,“这位小哥哥,你别看我年纪小就蒙我哈,你这个镯子最多不过几十年,怎么可能是传了几代?”

少年也没想到,眼前的小娃娃一看就知道了镯子的年份,还把他给揭穿了,挺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后脑勺。

“我错了我错了,我哪儿知道你是个小行家?”少年连声认错,“这个镯子年份短,但确实是正宗和田玉,价钱不贵,二十块你拿走!”

“四块!”尽欢立马以五分之一还价,不是自己太狠,主要是现在玉石行情还不如金银呢,金银好歹银行还要回收。

少年脸一下子就苦相了,“小妹娃儿,你这砍价也太狠了!十五,你看成不,觉得可行就拿走!”

“算了算了!我也不紧到跟你扯皮,六块,我再添两块钱!你不卖就算了,现在这玩意不能吃不能喝的,也不是非得要买!”

尽欢小嘴巴巴,利索还价的样子其实看起来很喜感,这话这语气,跟个中年妇女也差不远了。

徐祖爷低头偷偷笑个不停,连周围摊子的摊主也是笑得不要不要的,这小女娃子讲价可太可乐了。

“哎~算我怕了你了!六块钱你赶紧拿走,不然我心疼!”少年赌气一般把盒子递给尽欢。

尽欢欢欢喜喜的接过来,徐祖爷立马数出六块钱递给少年。

往前又逛了一段,尽欢有看见看上一串翡翠珠子项链,颜色阳绿没达到帝王绿,喊价一百,最终二十块钱成交。

一套秘色瓷的酒器,越窑烧制,全套有温酒碗一个,酒壶一只,酒杯六个,还有一个同色同款的托盘。

秘色瓷其实说起来究竟起源于什么时代,其实不可考证,最早在晚唐的诗歌中出现过。

不过这套酒器最可贵的地方在于是全套,二来真的达到了秘色瓷所擅长的如冰似玉的外貌,颜色质地看起来十分诱人。

摊主是个文质彬彬的老先生,可能是缺钱,把瓷器包起来郑重地交到徐祖爷的手上,又交代了要好好珍藏,善待这套酒器。

尽欢看着老者眼里的不舍,让徐祖爷付了钱之后,在背篼的掩饰下,让徐祖爷拎出几斤大米交给这位老先生。

老先生连声道谢,感叹世界上还是好人多云云。

如果不是手上紧或者缺钱周转,尽欢觉得这位老先生肯定不会出手这套酒器,一看他这儒雅气质,就能知道是个文化人,又怎能不明白这套瓷器的价值呢。

徐祖爷转到后面,还给尽欢买了两板外国巧克力和橘子软糖。

这些多半是侨汇商店里面出来的,尽欢还纳闷他们自己不也是可以带着侨汇券去友谊商店买吗,干嘛在这儿买?

徐祖爷牵着尽欢的手,笑眯眯地说:“该出手时就出手,万一友谊商店卖完了呢?”

“卖完就卖完呗!这些糖果也不是非吃不可啊!”尽欢觉得理所当然,因为她现在并不喜甜食。

“难得碰上了!这可是进口货,咱小鱼儿还没吃过呢!”徐祖爷爱怜地正了正尽欢的帽子。

一整理帽子他发现尽欢的头发又长长了,已经过了眉毛了,决定最近带着尽欢去剪个头发。

头发遮了眼睛不好,自己也不会扎小辫子,尽欢就一直留着小男娃的发型。

说道头发,徐祖爷立马瞄上了对面的摊子,摆的都是发卡头花缎带什么的。

“小鱼儿,这些头花你看看是不是要挑几个?”徐祖爷还是很激动的,对于打扮重孙女,自己无力但是有心啊。

尽欢把头摇成了拨浪鼓,“不要,我不喜欢头花也不会扎小辫,短头发挺好的,方便!”

这个年代,本来就不崇尚女人穿红戴绿,讲究打扮的女孩子会被抨击不够艰苦朴素,再过几年更是被称为“资本主义作风”。

尽欢其实也是爱美的,不过这些头花什么的,对尽欢来说实在是太土啦。

第四十章 龙哥有请

听尽欢这么说,徐祖爷是真的愁了,小姑娘哪有不爱打扮不爱穿戴的。

不喜欢写字还喜欢练武,他这是真的要把重孙女养成男娃的节奏啊,徐祖爷心里还有些懊恼来着。

尽欢可没想那么多,上前赶紧牵着他的手,拉着他往前逛。

尽欢逛到一个摊子上,看着摊子上摆着的是银元大洋,尽欢瞄了一眼,大都是民国时期的银元为多,铜钱也有一些。

“大洋铜钱统统1块钱一枚!”摊主是个老太太撩了一眼尽欢和徐祖爷,报了价格就自顾自的打毛线。

这老太太也是很有意思,戴着个老花镜,专心致志打着毛线,不介绍也不招揽,仿佛手上的毛线就是她的全世界一样。

而且这会儿能戴得起眼镜的,特别是老年人,不说是知识分子吧,经济条件一定要过得去。

眼镜也是很贵的好吧?而且还需要去验光什么的,穷人家根本没得搞。

尽欢看了摊子上的东西两眼,没看见什么特别的,正准备站起来,发现一枚银元还有些特别,主要是有龙纹,龙纹银元在后世的银元收藏是非常罕见的,当然除了赝品之外。

这枚银元背面有蟠龙图案,龙纹的外围还有一圈英文字母,翻过来正面內围有“光绪元宝”,外围有一圈满文和“户部库平一两”字样。

这不正是大名鼎鼎的“光绪户部一两银币”吗?这是正宗的清朝银币,而不属于传统意义上的大洋。

尽欢以前看过新闻,据说这款银币,成交价格达到3200万。

尽欢又翻了翻,再没看到什么别的特别的了,徐祖爷递了一块钱过去,尽欢小心翼翼地把银币放到了口袋里。

3200万呐!能不仔细点吗?

接着徐祖爷还在文玩摆件的摊子上,选了几根墨条,觉得30块钱价格太贵,摊主主动给了一支毛笔做搭头。

“祖祖,这笔墨有那么好吗?怎么这么贵?”尽欢小声问徐祖爷。

徐祖爷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边走便跟尽欢解释,“墨不值钱,值钱的是毛笔,笔杆是象牙的,而且一看就已经几百年了,三十块钱不亏!”

尽欢不由得在心里给徐祖爷点了一个大大的赞,声东击西,这手段那叫一个妙啊。

本来也不是冲着墨条去的,选好了却嫌贵,摊主还自以为精明地把徐祖爷看了两眼的毛笔作为搭头,却不知道徐祖爷本来要的就是那支毛笔。

不过这也不能怪摊主,这象牙笔杆没有保养好,看起来跟干竹节的样子也没差多远,尽欢还不是也打眼了。

买完了笔墨,就再也没有逛到什么心仪的东西了。

这会儿老物件,大多数人还是捂在手里,等到了破四旧的时候才会一窝蜂地急急忙忙处理。

徐祖爷带着尽欢准备回去了,走到了防空洞的门口,却被门口的人拦下来了。

尽欢心一紧,不是这黑市管理方想黑吃黑吧?

今天这两百斤米面,加起来也没多少钱啊,他们也能看的上?

“老爷子,不是啥坏事你别怕!”那个矮个子的男人看着徐祖爷不快的表情,赶忙解释。

徐祖爷皱眉,“那你拦着我们祖孙干啥?”

“我们龙哥请您移步喝个茶,还请您赏光!”

“喝茶?”徐祖爷在心里迅速盘算起来。

看来是今天的米面打眼了,有人有想法了。

不过也不会是什么龙潭虎穴,去看看就看看。

“小鱼儿,你饿不饿?祖祖带你吃点心去!”徐祖爷低头跟尽欢说道。

尽欢心邻神会,“祖祖,大早上吃什么点心啊,我想去饭店吃豆腐脑担担面和小笼包子!”

矮个男人赶紧抢过话头说道:“有有有,不仅有担担面豆腐脑和小包子,还有红糖锅盔和叶儿粑,小朋友想吃啥都行!”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女娃才是小祖宗,龙哥叫这祖孙过去也不过是谈谈生意。

看这架势,人家这根本不差吃喝,也就是来玩票的,要不怎么会小娃娃说吃啥就吃啥。

徐祖爷这才算点了头,跟在男人后面穿过一排破烂房子,径直进了一个院子。

院子是个大四合院,穿过了假山水池,绕过曲折的游廊,才到了大厅。

矮个男人招呼着徐祖爷坐下,还招呼了站在大厅门口的青年,让他上茶上点心。

从旁边的房间里,立马走出来一个穿长衫的中年男子高声,“贵客上门,范某人有失远迎啊!”

眼前的男人身量不算太高,一米七五左右,身材看起来十分壮实,一双桃花眼却把原本有些敦厚的面相,衬得有十分风流韵致,梳着三七分,穿着长衫布鞋,让尽欢想起电影里的民国年代。

是个帅哥!尽欢偷偷在心里感叹道。

“龙哥!”矮个男人立马低头行礼。

徐祖爷喝了口茶,皮笑肉不笑地说:“这位龙哥,你把我们祖孙喊到这儿来,有什么吩咐?”

尽欢还没有见过徐祖爷这样的表情,平时徐祖爷对着她都是乐呵呵的,一副有重孙女万事足的样子。

矮个男人看徐祖爷嚣张的样子,眼睛都要喷出火来了,还没见过谁对着龙哥这个态度说话。

“你——”

龙哥立马对着矮个男人喝道:“闷墩儿不得无礼!退下!哪有你说话的份儿!”

叫闷墩的矮个男人忿忿不平地退出了客厅,很是不服气地看了徐祖爷祖孙一眼,暗里腹诽他们不识好歹。

“也别弄这些有的没的了,范从礼!你别以为我不认识你,就在这儿装模作样的!”徐祖爷十分不客气地对着龙哥说道。

这倒是把龙哥给惊到了,“您认识我?”

“十年前剿匪的时候,你爹还给我带过路,你这会儿又把建国前的排场捡起来了!可真有本事啊!”徐祖爷嗤笑了一声。

龙哥从座位上站起来,态度十分恭敬,“您是徐,徐叔?”

“算你娃还有点记性!”徐祖爷手指扣了下桌面。

“徐叔,我真没认出你来,要不我哪敢劳动您老啊!”龙哥自己提过水壶,给徐祖爷的茶杯续了水。

“哼,你少在这儿狗屁倒灶的!算我个人倒霉,我就来逛一次黑市都能碰到你这个短命娃!”

“徐叔!我可找您好几年了,我爹走之前就一直念叨你来着,可您行踪不定,资料也是绝密,我也找不着啊!”

“你爹啥时候去的?”

“四年前!脑溢血去的很快,也没受什么苦!”

“快七十岁也算是寿终正寝了,现在风向不明,也省得以后受罪!”

……

第四十一章 舵爷幻灭

原来这范从礼的老爹建国前是川省一带很有名望的乡绅,也算是红色袍哥,多次支援过抗日,跟徐祖爷也算是熟识。

建国后范从礼父子都婉拒了国家安排的工作,换了个地方悄悄生活着。

后来范从礼做起了黑市生意,做大后就自然有了一帮手下前呼后拥,绰号“龙哥”,确实很有建国前舵爷的派头。

“徐叔,你手上是不是有一批数量不小的细粮?”

范从礼看过手下带回来的粮食,品相质量确实是现在市面上少见的。

徐祖爷点头,“怎么?你想吃下来?”

“您准备多少钱出手?”

“米两块五,面一块八!一口价!”

“我哪敢跟你还价啊?”

“我看不是你不敢,是价格便宜已经在偷着乐了吧?晚上找车八点到送仙桥东头去接吧!”

徐祖爷又想了想,“找个大点的车!”

范从礼不住地点头,心想这徐老爷子真是有能量大啊,这么不声不响就能弄来这么多细粮。

“行,晚上我亲自去!”

这生意也谈好了,尽欢拉拉徐祖爷的袖子,“祖祖我们回去吃早饭吧,我饿了!”

徐祖爷听着尽欢饿到了,立马对着范从礼就开怼,“你这外面名声响当当的龙哥,连个饭都不管!”

“就是,还骗我说有豆腐脑、担担面、叶儿粑还有红糖锅盔和小包子!都是骗子!”尽欢撅着嘴不开心道。

现在外面的小吃可是少得很,像叶儿粑和红糖锅盔国营饭店平时都是不供应的。

这些小吃徐祖爷可不会做,所以这些程序复杂的小吃,尽欢已经馋了好久。

刚那个叫闷墩儿的男人说了一长串好吃的,现在没吃到肯定气不顺啊。

“管饭管饭!怎么敢不管饭?”范从礼赶紧说道:“想吃啥都有!”

接着又向门外喊了一声,“闷墩儿,赶紧去厨房催一哈早饭,有啥子好吃的小吃都上一份!”

尽欢听到有好吃的,立马就多云转晴了。

要不说人家大业大有排场呢,这话说完一会儿,就有人端饭过来了。

一大盘叶儿粑,绿绿的柚子半掩着白生生的糯米团子,还能闻到柚子叶独特的香味。

一大盘包子,正宗的小笼包,样子做得小小的看起来很是精致。

豆腐脑是麻辣的,面上还有油炸黄豆和大头菜香菜猪鼻拱(鱼腥草)颗粒,跟之前在火车站的国营饭店里的相比,在品相上有了质的飞跃。

红糖锅盔的白皮上带着焦黄,个头也是小小的,像后世饭店里吃的那种,看着就有食欲。

尽欢看着这几样就摆了半桌子,后面还上了豆浆油条和泡菜稀饭。

这估计是尽欢来了这个年代后,见过排场最大的一顿饭了。

不说别的,就这些碗碗碟碟的样数就挺可观的,更别提食物的样式和品相。

忍住吞口水的欲望,规规矩矩等范从礼招呼他们,开吃下筷。

不是尽欢假打穷讲究,毕竟也算是做客,骨子里已经成年,怎么也不能露出馋相,丢了脸面。

用餐礼仪很完美,食量上却很颠覆。

尽欢吃了一碗豆腐脑,三个小包子,两个叶儿粑,两个红糖锅盔,一根油条外加一碗稀饭和不少的小菜。

范从礼笑着跟徐祖爷调侃:“徐叔,你那些米面原本是给你家小末末准备的吧?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啊!”

“放屁!我家小鱼儿还不到四岁,再说习武之人本来食量就大!”徐祖爷不屑范从礼。

尽欢也不是什么脸皮薄的人,弯着她那标志性的凤眼说道:“范爷爷,我祖祖说能吃是福!

我还小吃得多才有力气长身体啊。

您可别心疼你那点粮食,要怪就怪你家的饭做得太好吃了。”

“你叫我啥?范爷爷?”范从礼被吓了一口茶喷出来,“我还这么年轻,娃儿都没有呢,就直接跳过当爹直接当爷爷了?”

徐祖爷嗤了他一句,“这么大年龄了,连个娃娃都没有,真不知道你混个啥劲儿?”

“我今年年初才满30岁呐,怎么就年龄大了,我还年轻着呢!”范从礼嬉皮笑脸地说。

“人家有人三十五六就当爷爷,”徐祖爷继续扎刀,“我看是你有毛病才生不出娃吧?”

范从礼意识到徐祖爷的眼光正关照他的重点部位,脸都红了,

“徐叔,你可别瞎说,我婆娘都还没娶,跟谁生啊?”

看着脸红的跟猴子屁股一样的范从礼,徐祖爷笑得乐不可支,“你还真的听你爹的话,三十之前不娶妻啊!”

“不是说是圆慈大师交代我爹的吗?我爹死前还拉着我叮嘱了好几遍呢!”范从礼还是有些难为情。

尽欢看在这顿丰盛早餐的份儿,还是帮范从礼回还了一句,“叫爷爷很奇怪吗?不是也有人叫我小姑婆和小祖祖吗?”

徐祖爷看尽欢脸热的有些红,便揭下她头上的毛线帽子,顺了顺头发,“不奇怪,咱小鱼儿辈分高嘛!”

“就是就是,辈分跟年龄也没关系嘛!哈哈,我以后就是爷爷了!”范从礼赶紧跟着点头。

看着范从礼得意洋洋的样子,她在尽欢心目中的扛把子形象瞬间幻灭了。

这就是一个孝顺亲爹,能把亲爹遗言彻底贯彻落实的人,被徐祖爷稍微洗涮了还爱脸红。

不过也是,还没拿到驾照,还不会开车,怎么比得过老司机徐祖爷。

这跟传说中舵把子的暗黑印象差很远,根本就不搭边,还有点逗比,说出去谁信啊。

尽欢也没有想到,多年后范从礼的儿子,跟在自己屁股后面,怪渣渣地喊自己大侄女,自己恼羞成怒收拾熊孩子的样子。

吃完饭喝完了茶,徐祖爷就带走尽欢告辞回去了。

范从礼还想让闷墩儿送他们,被徐祖爷拒绝了,他本来就不喜欢后面随时随地跟个人,总觉得不自在。

走到僻静处,尽欢把背篼往空间一放,便催着徐祖爷去侨汇商店。

门口的服务员耷拉个脸,说有侨汇券或者外国友人才能进入,其余人等一律不得进入。

徐祖爷在门口出示侨汇券,这才被允许进入。

里面的陈列在尽欢看来是过时的,但比供销社还是好了好几个层次。

至少灯光照明很足,还有少量的玻璃柜台,这些都是后来商场模仿的对象。

商店里面人很少,除了几个稀稀拉拉的外国人,就是售货员多。

徐祖爷先给尽欢买了两个牛角面包和一听奶粉,看到俄罗斯套娃,也买了一个。

还想买洋娃娃,尽欢坚决不要,买回去也不会玩,浪费钱。

最最重要是这些洋娃娃长得都不大好看,颜控的尽欢表示很嫌弃。

徐祖爷坚持给尽欢买了两个小小的蝴蝶结发卡,一个大红色的,一个粉红色,总算是满足他打扮重孙女的愿望。

好在蝴蝶结也不会过时,等以后留长发了还能用。

最后尽欢磨着徐祖爷买手表,他的老上海手表镜面已经磨损得很严重了,结果票面金额不够,需要四十张工业券。

只好退而求其次,买了一个保温杯。

保温杯出门的时候可方便了,军用水壶就可以退居二线,夏天的时候再出场了。

最后买了5斤羊绒线,把上面的的面额全部花完了才满载而归。

第四十二章 夜晚交易

等回到家的时候,都快中午了,感觉肚子不饿便去床上补觉。

补好觉起床,太阳已经偏西了,尽欢和徐祖爷吃了面包便出了门。

先去供销社买了手电筒和电池,送仙桥那片有一段还是田地呢,万一没有月亮,摸黑回家就太不方便了。

晚饭还是在郎成家吃的,郎成也是有本事的,这个时节就能弄来冬笋,加上冬菇做了二冬炒肉。

还有个乌鸡汤,素菜是炝炒小油菜,配上大米饭。

因为中午省略了一顿,晚饭尽欢胃口大开,吃了整整两大碗饭。

吃完了饭,徐祖爷便带着往送仙桥去了,走了差不多大半小时才到。

果然石桥的东面是一片农田,也几乎没有人家。

徐祖爷抬手看表,七点半,那范从礼的车应该也快了。

让尽欢把粮食拿出来,尽欢米面都拿出了一百袋出来,这就两万斤了,放在地上摞起来,看着很是庞大。

幸好有拱桥的遮挡,这边基本也不会有人来,要不冷不丁看见,凭空多出这么多白生生口袋,肯定会以为撞鬼了。

“是不是有点多啊,祖祖?”尽欢要算起来,就这么大堆的粮食,他们来的车装的了吗。

徐祖爷怕尽欢冷着了,还给她搓了搓手,“不会多,他们手上还握着大宗的买卖,咱这点不打眼!”

尽欢这才放下心来,虽说徐祖爷跟范从礼有交情,也认识多年了。

眼下钱什么的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安全。

不说范从礼,就怕范从礼那些手下,万一谁见钱眼开下黑手什么的,这也太得不偿失了。

不一会儿,尽欢就听到卡车突突突的声音,可不止一辆车。

徐祖爷打开手电筒晃动了几下,桥那头手电筒也回应了。

徐祖爷站上桥头,就看着范从礼带着早上开票的那个中年男人和闷墩儿过来了。

“徐叔!你来得真早!”范从礼看了堆得跟山一样的口袋,“这么多啊?”

“你吃不下?没事,剩下的我也能带回去。”

“吃不下也得吃,哪能劳烦让徐叔你再带回去!”范从礼赶紧给拍了个不明显的马屁。

“米面都是一百袋,一袋100斤,”徐祖爷回答道:“你让人去点货验货吧!”

范从礼摆摆手,“徐叔以您的人品,有什么好验的?阿绍赶紧给钱!”

中年男人提着口袋走过来,有些为难,“对不起,龙哥!我们手上只有两万五的现金,其余的都压货上面了!是我的错!是我没准备充分!”

“徐叔,你看能不能先让我把粮食拉走,你跟我回去一趟,我拿黄货补剩下的款项。”范从礼也有些不好意思。

徐祖爷听了摇头,“粮食你全部拉走,我就不跟你回去了,明天给我送宽窄胡同就行了!”

没等范从礼回家,徐祖爷接过阿绍手上装钱的口袋,就带着尽欢回去了。

走了一小段路后,徐祖远让尽欢把钱收起来,把手电筒递给她,然后把尽欢背在了背上,走起路来健步如飞。

尽欢这才发现徐祖爷身手有多矫健,平日里完全看不出来。

“祖祖我们走这么快干啥啊?”尽欢纳闷问到。

徐祖爷走这么快连大气都不喘,“早点回去,晚上有巡逻的警察,碰到了盘查太麻烦!”

十多分钟便到了家,尽欢觉得很神奇,她们去的时候走路也挺快的,怎么时间差这么多。

“祖祖,咱回来的时候是用了轻功吗?”

“哈哈!哪有啥轻功啊,就是走得快点!”

晚上好歹有手电,洗漱起来也方便多了,很快就收拾好久睡觉了。

一夜无话。

第二天早上一大早,徐祖爷就吧尽欢叫起来练武。

说是一日不练手生,三日不练拳脚全荒。

尽欢正在院子里练拳脚,有人敲门便去开了门,范从礼来了。

范从礼一手提着老式的食盒,一手拎着一个皮箱跟着尽欢进了门。

“哟!小鱼儿练武呐?范爷爷给你带好吃的来了!”范从礼当爷爷正在瘾头上,一有机会便要逗一逗尽欢。

尽欢悄悄翻了个白眼,他这双桃花眼,一不小心就是在放电,自己一个小女娃可禁不住。

“范爷爷,您自便,我祖祖正在后院打水,一会儿就来!”

说完也没理他,自顾自地沉浸在了自己正练习的拳脚中。

不一会儿徐祖爷便出来了,拎着水壶给范从礼倒好了开水。

“徐叔,小鱼儿这拳脚练了多久了,像模像样的!”范从礼看着尽欢的姿势和力道都还挺足的。

徐祖爷得意一笑,“不到半年吧,就会这么几招!”

“半年?您可没开玩笑!”范从礼直觉上觉得不可能,“半年怎么可能练成这样,你给吃什么灵丹妙药了?”

徐祖爷也坐下来,“小鱼儿还不到四岁,我才舍不得拿药石来给她打熬身体!”

“那简直是天赋异禀的练武奇才啊!妙!妙得很啊!”范从礼从没有见过练武半年的人就能到拳脚带风的境界。

他还激动地拍了一下桌子,“怪不得徐叔您说我老了!长江前浪推后浪,看架势很快就是年轻人的江湖了。”

“我看你这也满了三十了,赶紧还是找个婆娘成家生个娃,安安定定过日子没什么不好的!”徐祖爷有些语重心长。

若不是看在两家确实故交,而且他们父子两都不是恶人的份上,徐祖爷也不会开口多话。

范从礼他爹虽是袍哥出身,但是清水袍哥。就是有点名望钱财,一辈子也没做过什么鱼肉乡里为富不仁的坏事,反而仁义忠信,为抗日和西南解放做出过很大的贡献。

范从礼现在做黑市,是不合规矩,但现在物资紧张供应不足,大家想到黑市倒腾点东西也是大势所趋,就只能寄希望于他能平安顺遂地到政策开明的那一天。

范从礼知道徐祖爷也是站在长辈的立场上的规劝,他也能听得进去。

“我这不是没合适的对象,有了一定赶紧结婚生娃!”他点着头说道,“您放心吧,我低调着呐。

黑市的事情我又不出面,只是动动嘴皮子吩咐下去就行。

我的亲近的人都是仁义人,干不出背主求荣的事情来。”

“那算你娃还有点头脑,风头不对立马就撤,反正保命要紧!”徐祖爷又叮嘱了一句。

范从礼连忙点头,他爹嘱咐过他,见着徐祖爷一定要尊重,说徐祖爷眼明心亮,是个少有的本事人,有事也可以咨询徐祖爷的意见。

他是个大孝子,把自己老爹的话记得清楚,落实更是彻底得很。

再说他本人也是真心很欣赏徐祖爷的,徐祖爷能弃商从军,勇气可嘉。

还能扛过枪林弹雨平安到现在,确实是有真材实料的本事。

急流勇退,多少人为徐祖爷感到惋惜。

可现在看起来现在确实风向不明,有些风气已经很有苗头了,说起来徐祖爷的眼光真的是毒得很呐。

第四十三章 宝贝邮票

练完了武,徐祖爷用帕子给尽欢擦了擦汗,让她洗漱一下就开始吃饭。

范从礼带来的早饭还是很丰盛的:鲜虾猪肉烧麦、炸油饼、流沙包还有一大碗燃面。

尽欢的胃口很好,一个人基本吃了一小半,吃完还打了个饱嗝,摸着肚子感叹,还是范从礼家的早饭好吃。

被徐祖爷敲了一个爆栗子,“现在有谁家的饭能像他家的那样,跟二十年前一样的排场。”

“哈哈,小鱼儿要是喜欢啊,就跟我回家,天天都能吃到新花样!”范从礼还是很喜欢小娃娃的,他也是独子,也没有侄儿侄女。

尽欢摇头,“那还是算了,我还想回村里去呢!村里好玩!”

她确实是喜欢甜水村的生活,上山下河都很自在,现在城乡差距不大,城里也没什么特别好玩的。

再说她和徐祖爷不缺吃喝,在村里也不需要下地出工,自然是村里呆着更清闲。

范从礼从地上拎起小皮箱放在桌上,打开来金灿灿的黄金晃得人眼花。

“徐叔,昨天还没付的一万八,按照现在黑市的金价一百二一两,这算下来就是十五斤,这里是150根小黄鱼,你点一下!”

徐祖爷看了一眼就合上了皮箱,“没啥好点的,你信我我也信你!”

“那我就先走了,改天再来看你跟小鱼儿!”范从礼站起来告别。

徐祖爷摆摆手,“不用麻烦了,我跟小鱼儿这两天就准备回乡下去了!”

“那你有事就来昨天那个院子找我,我不在的话留下口信也成!”

送到门口,尽欢向范从礼告别,“范爷爷再见!有空去我们乡下玩!”

范从礼从口袋里摸出一沓侨汇券来塞给尽欢,“我这当了爷爷还没给见面礼呢,这些让你祖祖带着你去商店买洋娃娃玩哈!”

看徐祖爷点了头,尽欢才收下侨汇券,还甜甜地道了谢。

范从礼听着尽欢软萌的声音,眼睛立马乐弯了,桃花眼又开启了放电模式。

他又捏了捏尽欢的小脸,捏够了才放手走了。

尽欢揉着自己的脸感叹,男色误人啊,自己怎么就对着范从礼的桃花眼毫无抵抗力呢。

徐祖爷让尽欢拿出米面,都按米面各十斤依次打起了包裹,有些还加点豆类,一共包了有快20袋。

上午下午分四个邮电所,把这些包裹分别按照徐祖爷小本子上面的地址,一一发出去,还在里面放了简短的信件。

写信填单子,尽欢也帮不上忙,他倒是对柜台上的邮票来了兴趣。

上辈子的尽欢,确实没怎么写过信,那会儿电话已经很普及了,后来邮寄资料什么的也是快递。

看柜台的是个二十来岁的姑娘,穿着一身时髦的仿军装,看着尽欢一直踮脚,就问她:“小朋友,你要买什么啊?”

“姐姐你长得真好看,我想看看寄信的邮票,可以吗?”尽欢上来就夸人家姑娘好看。

姑娘果然立马笑开了花,“你想看邮票,你家大人没来吗?”

“来了,我祖祖在那边寄东西,等会儿就过来。”

“那我先拿给你看,你小心点,不要撕烂了哈!”

说着就递过来一版红色的邮票,面值是8分,图案是在放光的云,下面是天安门,这不是著名的“天安门放光芒”邮票吗?

这枚邮票是56年发行的“北京名胜”特种邮票,另外还有“颐和园”“北海”“天坛”“太和殿”。

这枚天安门邮票是旧的版本,后来因为图案的关系停止了发售改版了。

这枚邮票在97年就拍卖到了28万,进入了新世纪,价格直接飙升到了百万上。

确实很有收藏价值,当然更具有经济价值。

“漂亮姐姐,这邮票上的天安门真有威严啊,”尽欢顿了一顿:“还有别的吗,首都的别的地方?”

姑娘是首都调过来的,刚大学毕业,分配到川省。

她被尽欢的见识惊到了,这会儿不少人知道首都有天安门,但邮票给他们,不一定会认识,见过照片的毕竟是少数。

“你还知道首都有哪些地方啊?你去过首都吗?”

尽欢对着姑娘摇头,“姐姐我没去过首都,但我听说过,首都除了天安门,还有故宫、颐和园、北海,听说都可漂亮啦!”

“是挺漂亮的,首都可冷啦,现在估计都下雪了!”姑娘说着也想家了。

尽欢看姑娘脸上思乡的表情,“姐姐,你对首都这么清楚,你也是首都来的吧?”

“是啊,”姑娘又从柜台里拿出跟天安门一套的别的邮票,“颐和园”“北海”“天坛”“太和殿”都有,都是5枚一套。

尽欢接过邮票仔细看了一遍,感叹自己的运气挺好的,连忙从口袋里掏出2块钱递给这个首都姑娘。

“一版5枚,每枚8分,一共是5版,正好2块钱!小妹妹你算术可真好呀!”姑娘感叹道。

尽欢仔细把邮票放进了自己随身背着的小挎包,觉得自己的心情快好上了天。

能不好吗?这些都是钱啊!

不怪尽欢拜金,她早就打算好了,等改革开放了,肯定要下海经商,黄金年代啊,到了这儿不当一回时代的弄潮儿,那就太可惜了。

这些邮票当收藏品固然好,万一手头紧,也可以变现。

徐祖爷填好了邮单发好了货,看见尽欢正跟人家柜台姑娘聊得开心得很。

后来还拿钱付账一气呵成,把邮票装进包里,还一副捡了宝的样子。

“小鱼儿,你买了什么好东西吗?”徐祖爷摸了摸尽欢的头。

尽欢拍了拍挎包,高兴地跟徐祖爷说:“祖祖,我买了很好看的邮票,以后你写信就有邮票啦!”

徐祖爷摸了摸尽欢的头,对着柜台姑娘说:“谢谢你哈,小妹娃儿,我家娃娃没给你添麻烦吧!”

姑娘到锦城之后,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有礼貌的孩子,也第一次见这么开明的家长。

“没有,你家孩子很有礼貌,算术也好,结账不用我报数,自己就算好了!”

徐祖爷听到别人的夸奖,虚荣心得偿所愿地满足了。

乐呵呵地带着尽欢回去了,尽欢在路上还巴拉巴拉跟徐祖爷炫耀,说自己买到了宝。

徐祖爷听着她的话哈哈大笑,这邮票再好看还不是只能当邮票用吗?又变不成钱!有啥好稀奇的,这瓜娃娃还当成宝贝一样。

第四十四章 买了个表

出了邮局,徐祖爷又带着尽欢又去了侨汇商店。

尽欢拉着徐祖爷,先冲到手表柜台给徐祖爷买手表,柜台里放着的,全是进口表,劳力士、天梭、梅花、英纳格……还有苏式基洛夫斯基、列宁格勒等。

手表柜台的售货员是个小伙子,对徐祖爷和尽欢这对祖孙还有印象,昨天就是因为没有足够的侨汇券,才没买成手表,怎么今天就有票了。

不过能来逛侨汇商店的,都不是差钱的主儿。

他还是立马堆起笑脸,“老爷子,今儿又来看表?”

“大哥哥,我们今天带了券了,你能帮我祖祖介绍一款好的手表吗?”尽欢笑脸扬起笑容。

开始的时候,柜台小哥推荐的是梅花和英纳格,徐祖爷没表示好还是不好,最后他试着推荐了劳力士。

“老爷子,别的您不满意,不妨看看这款劳力士!这是经典款的空霸系列。

是纪念空军的,据说美国空军都用这种表呢,走时准确,镜面耐磨,最重要的是机械式的,不用上发条。

是国家规定的一类一等手表!”

尽欢看了一眼,这款劳力士确实是经典空霸系列,尽欢前世还看过有人专门收藏五六十年代的劳力士呢。

“祖祖,我觉得这块手表最好看!”尽欢摇了摇徐祖爷的手臂。

徐祖爷其实对手表没什么感觉,年轻的时候更喜欢怀表,觉得很有派头。

他手上这块手表,还是自己曾经的老团长说怀表不方便,送给自己的,一直戴到了现在。

二三十年过去了,这块表确实磨损得不成样子,镜面已经看不清了。

“行行行,小鱼儿说好就行!”徐祖爷转头问售货员,“同志,这块手表多少钱?”

“这个今年调高了价格,现在价格是538块。”售货员回道。

售货员说的是实话,今年十月份国家确实是对钟表实行了“提高价格,敞开出售”的政策。

徐祖爷点头,“行,那就这块吧!”

接着从兜里掏出了钱和侨汇券,递给了售货员。

售货员还贴心地特意校对了时间,才把手表递给徐祖爷,徐祖爷接过来也没多想,立马就换下了自己的老SH表。

买好了手表,尽欢又盯上了旁边的钟,徐祖爷让尽欢自己选。

尽欢没看上那些华丽精美的进口钟,反而选了一个SH产的发条小闹钟。

闹钟是铁皮带着黄铜的外观,在尽欢看起来,十分具有复古的气质。

买完了闹钟,徐祖爷又去对面布料柜台,准备买些布料囤起来,以后好给尽欢做衣服。

他现在的补贴一年下来也没多少票,大部分都省下来也尽欢做衣裳了,自己基本上还是穿着以前的军装常服。

除了羊毛料子、华达呢、咔叽布,还买了一看就是给尽欢买的红色系粉色系和格子花样的布料。

尽欢还跟售货员点名要蓝色劳动布,也就是牛仔布。

“这颜色不好看啊,小鱼儿!”徐祖爷看了一眼劳动布,觉得颜色不好,摸着布料也有些硬邦邦的。

尽欢笑了笑,“祖祖,我喜欢工装裤,用这个料子给我做一身工装裤好不?”

徐祖爷听了,立马挥手说买,最后还看上了不要票券的丝绸,各种花色又买了一堆。

羊毛盖毯看起来保暖厚实也不错,再来上两条。

售货员急急忙忙地打包开票,徐祖爷不慌不忙地递钱递券。

等徐祖爷和尽欢转到了别的柜台,卖布料的中年女人和对门卖钟表的小伙子聊上了。

“小王,刚那老头儿买了什么表啊?他看起来很有钱!”

“劳力士,柜台上最贵的,整整538块呢,还是那个带来的小女娃挑的,说买就买,眼睛都不带眨的!”

“宠孩子宠成这样,不像话!在我这儿也买了一大堆,那女娃娃还要了劳动布。”

“不过人家也有那条件,看他们那架势,至少花了一千块钱,咱不吃不喝一年才能攒下三四百块钱,这没法比啊陈姐!”

最后又以买布料的方式,扫荡了食品点心糖果柜台,还买了一件五粮液和茅台,几条香烟。

等出了门的时候,徐祖爷背上背着布料毯子,两只手都挂满了各种罐头点心,连尽欢的手上都提了两包糖果和面包。

看来不是光是女人是剁手狂魔啊,徐祖爷买起东西来也是毫不手软啊。

幸好华侨商场刚好有出租车过来,徐祖爷带着尽欢坐上了这个时候的出租车。

尽欢到了这里之后,还是第一次坐小汽车,车型长得有些像夏利。车后半部分顶罩还是帆布的。

这个时候的汽车的舒适度肯定比不上后来,座椅感觉是硬邦邦的,车内的空间感觉也很狭窄,驾驶位的方向盘等设备也很简陋。

现在城里的马路还是沥青混着小石子铺的,路上不时就会有坑洼,每过一个坑,尽欢感觉自己就随着车的起伏被颠得在座位上上下下来回。

到了宽窄胡同,司机开了车票,票钱一共是四毛六,再想想后来锦城的出租车起步价是8块,对比起来真便宜啊。

徐祖爷背着一包东西,邻居见了他就问,“徐老,你咋买了这么多东西,把供销社都搬回来了吧?”

“帮乡下的邻居亲戚带的,他们每天上工也没空进城,我顺便一趟就给带回去了!”徐祖爷也笑着跟邻居们寒暄。

回家尽欢把东西一一整理出来,光布料在桌上就摆了一大堆。

轻巧的都放在外面,重的东西尽欢都收进空间里面,免得明天回去的时候费劲儿。

徐祖爷歇了一会儿,便拿着竹竿,把院子里的柚子全部打下来了。

“祖祖,这柚子不好吃你打下来干啥?”尽欢纳闷。

徐祖爷笑眯眯回道,“反正你也不吃,我打下来送给邻居。要不然也有人翻墙过来摘,哪有咱们主动送有人情!”

“祖祖真厉害!”尽欢对着人老成精的徐祖爷点赞。

要不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上辈子尽欢父母早逝,身边也没个长辈提点她人情世故,她刚出社会性子也直,在单位里面没少吃亏。

吃了晚饭回来,尽欢跟着背着背篼的徐祖爷,在巷子里挨家挨户地送柚子。

大家都很客气地接了柚子,又感激地给徐祖爷道了谢。

这会儿大多数人家都还基本是半饱的状态,水果供应很少,一般双职工的家庭没时间排队,更是抢不到。

虽说徐祖爷说是苦柚不好吃,但好歹也算是水果,给孩子们也能混个嘴巴。

敲开一家门,居然是周老太和周红星,周老太这会儿对着徐祖爷还挺不好意思,前两天自己欺负尽欢反而被教训了,现在巷子里的邻居都还议论着呢。

尽欢把两个柚子往周红星手里一塞,就准备撤了,气氛太尴尬hold不住啊。

到了慧珍家的时候,终于见到了慧珍的妈吴淑丽,她看起来个子不高,皮肤有些蜡黄,眉眼之间能看出有很浓的愁绪。

接过徐祖爷手上的柚子千恩万谢的,低微的姿态让尽欢觉得很不落忍。

但转念一想,就是这样一个看似柔弱的女人,重男轻女到,一有点什么,就要拿自己亲生女儿出气的程度,这还真是人不可貌相。

慧珍还悄悄地拉着尽欢的手,约尽欢明天一起玩,尽欢跟她说自己明天就要回乡下了,慧珍的表情立马变得黯淡下来。

尽欢赶紧说道:“等我下次回来的时候,一定来找你耍哈!”

说完还给了两颗糖给慧珍,她总觉得身在重男轻女家庭里的女娃子太可怜了。

父亲重男轻女的话,一般表现是不待见女儿,怨怼自己的妻子。

母亲重男轻女的表现更可怕,处处看不上女儿,还要把自己生不出儿子归咎到先出生的女儿身上。

就像是慧珍这样,不得母亲喜爱,甚至还有可能被母亲虐待,这样的孩子长大,心理健康状况堪忧。

第四十五章 抓人贩子

一大早吃了早饭,徐祖爷便收拾好东西锁好门,便带着尽欢去了火车站。

买好了票,还要等一个多小时才发车,也只有在火车站等着发车。

尽欢看了一会儿小人书,想上厕所,徐祖爷把她带到了女厕所门口,并坐在门口长椅上等她。

尽欢本来想憋一口气,速战速决,这厕所的卫生条件实在是不可描述。

在甜水村的家里,虽然也是老式旱厕,但坑的出口在屋外,屋内只有一个小小的蹲口,看起来不恶心也不脏,气味也不明显。

车站人流量大,打扫也不是不及时,要不是尽欢也是憋不住了,她肯定不会愿意在这儿解决。

这个形状是长方形的,狭长幽深,厕所两排蹲位,中间有一道约一米宽的走道。

尽欢顺着往里走了一段,正准备找一个干净一些的蹲位,靠外面的实在是太脏了。

走道上有个五大三粗的中老年妇女,正拿着一个帕子给怀抱里的婴儿擦脸。

她旁边站着的另一个女人年轻些,头上裹着头巾,手上提着一个大包裹,看到尽欢进来,盯了尽欢好长一眼,脸上闪过欢喜的表情。

尽欢直觉这样的眼神不是很舒服,准备绕过她俩赶紧上了厕所出去。

“小妹子,你咋一个人来上厕所?你家大人没来吗?”年轻些的女人跟尽欢搭话。

尽欢没打算跟陌生人讲话,也没理她,自顾自上完厕所,整理自己的衣服。

她放开了自己的精神力,发现厕所里除了自己就只有这两个女人。

精神力看着这个年轻的女人用下巴冲着尽欢的方向点了点,还用手肘拐了那个老女人一下。

老妇女清了清喉咙咳了一声,用脚踢了年轻女人手里的包裹。

尼玛,这架势不对啊!

这两女人背对尽欢做了一长串的动作,像是暗语,看起来很可疑,来者不善啊!

尽欢立马不憋气了,还在空气里面使劲儿嗅了一口气。

除了厕所很臭的味道,尽欢还闻到了一股些许可辨的药味,好像是从刚那个给婴儿擦脸的帕子上传出来的。

擦脸?帕子?药?

这婴儿一动不动地难道不是睡着了,而是被迷昏了?

而这两女的,正是人贩子?

顿时警铃大作,看样子这两女的,临时起意准备把自己一起拐走。

尽欢迅速从空间里面拿出一个迷你的迷你电击防狼棒,紧紧捏在手心。

刚出了隔间,这个年轻的妇女,手里捏着那块帕子,就立马三步并作两步,向着自己走过来。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尽欢在心里说道。

还没等年轻女人的手碰到自己,尽欢一矮身,立马把防狼棒抵在她大腿上,狠狠一按。

年轻女人就像是面条一样软下来,咚一声倒在了地上。

昏迷前一秒还在想,今天自己大意了,阴沟里翻船算是栽了,想来巧婆会把这个女娃搞定。

一看这同伴倒了,这老年妇女把婴儿往大包上一放,就冲着尽欢冲上来,也准备拿帕子捂住尽欢的嘴巴。

其实她想跑来着,但是看红姑一副不省人事的样子,一时半会儿难以清醒,要是红姑落入公安的手中,自己肯定要被咬出来。

尽欢怎么可能给她得手,小腰一扭就离开了她触手的范围,到了老妇女的背后。

这老妇女觉得这女娃挺滑头,顿时觉得不妙,太聪明的猎物一向不是她的爱好,毕竟她年纪大了,行动已经迟缓了。

她本来是不想拐这个女娃的,女娃本来也不值钱,不过是看这个女娃长得白净好看,才同意了红姑的提议。

尽欢可不管此时这个女人在想什么,狠狠在老妇女身上一按,她面朝地就倒下去了。

等尽欢把这个老女人的脸到右侧,看见她的脸已经摔得血肉模糊了,不过尽欢肯定是不会同情的。

看过了那么多拐卖的惨剧,尽欢觉得人贩子就应该判死刑,这么点伤算是便宜的了了。

捡起了地上的帕子,尽欢还给这俩女人使劲儿捂了两下,确定都醒不了才放手。

尽欢把这两张帕子揉吧揉吧胡乱揣在了自己的口袋里,抱起了包裹上的婴儿襁褓,快步跑出去。

“祖祖,快来!”尽欢出了门口赶紧叫徐祖爷,“里面有两个人贩子,刚准备绑我,这应该是她们拐来的娃娃!”

徐祖爷赶紧上下查看尽欢,“有没有伤着?”

“祖祖我没事!那两个人贩子已经晕了,我们得赶紧找警察!”尽欢把襁褓递给徐祖爷。

徐祖爷顺手抓了一个刚出厕所的小伙子,“同志,女厕所有两个人贩子,劳烦你帮忙去车站的保卫科叫一下工作人员!”

这会儿的人还没有现代那么冷漠,小伙子立马点头就跑去保卫科。

徐祖爷和尽欢便守在了厕所门口等警察来。

不一会儿,小伙子就带着五六个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来了。

徐祖爷赶紧让他们进去,保卫科的人一进去就见着两个女人,一个趴着一个仰面地躺在地上,昏迷不醒。

只好先给他们铐上了手铐,两人一个地半扶半拖地把人贩子给弄出来。

“你是报案人吧,跟我去一下车站派出所!”一个穿着警服方脸的男人向着徐祖爷说道。

徐祖爷把婴儿襁褓递给方脸警察,提上自己的包袱,手上牵着尽欢,便跟着他去了。

那边保卫科的工作人员把这两个晕了的人贩子往地上一扔,四个人都大喘着气,尤其是抬那个老年妇女的两人,更是立马瘫在了椅子上。

徐祖爷和尽欢刚坐下,那个方脸警察把婴儿交给旁边的女警察,便对着徐祖爷说道:

“同志,我姓钟,是车站派出所所长,请您详细说下你们知道的情况!”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是我重孙女上厕所发现了情况!”徐祖爷不了解情况只能说。

钟所长对着尽欢这张白白净净的小脸,实在不知道怎么跟小娃娃沟通,便招呼了另外一个中年女警察。

“吴大姐,你来问娃娃!”钟所长苦笑,“我怕把她吓哭了!”

尽欢赶紧回道:“警察叔叔,我不害怕的!你问吧,我能讲清楚事情经过!”

“小朋友,你是怎么知道这两个女人是人贩子的?”钟所长放轻了语气。

听得旁边的女警察直冒鸡皮疙瘩,他们黑脸所长还能用这种语气说话,简直太肉麻了。

第四十六章 自证清白

听得旁边的女警察直冒鸡皮疙瘩,他们所长也能有这种语气?

“我一个人进女厕所去上厕所,进去就看到这两个女的,那个年轻的女的跟我说话,我没理,祖祖说不能跟生人讲话。

后来等我上好了厕所,那个年轻的女的就来抓我!”

尽欢还是省略了防狼器的事情,现在的技术没办法生产这个。

钟所长听着尽欢口齿情绪,逻辑清楚,有问道:“那你是怎么躲开的,怎么她们都晕了?”

“我先用脚绊倒了那个年轻的女人,然后拿这个帕子捂住了她的嘴巴鼻子!”尽欢掏出了包里的两条手帕。

钟所长接过帕子一闻,一股刺鼻的药味,“你咋知道这个能迷晕人!”

尽欢得意一笑,“我刚进厕所的时候,见那个老妇女用这个帕子给那个小娃娃擦脸,擦完之后小娃娃就不动了!”

“那这个老的也是这么晕的?她脸咋回事?”钟所长问道。

尽欢点头,“是啊!我再背后踹了一脚,她脸摔地上了,我又把她给捂了!警察叔叔,你不会抓我吧?我不是故意的!”

钟所长看着尽欢故意装出的紧张模样哈哈大笑,“表扬你还来不及呐!咋会抓你?”

尽欢前世加上今生,还是头次见义勇为得表扬,高兴地拍了拍手,“那太好了,那您得给我发奖品哈!我得拿回去给小伙伴们炫耀!”

“好好好,一会儿保证给你发!”钟所长立马保证了,“你这么点大,就能打赢两个成年人,真是了不起!”

徐祖爷接过话来,“过奖了过奖了,我家娃娃自小习武,力气比较大,手脚也比一般人灵活!”

“一小娃娃,力气能那么大?我不相信!”旁边的有个年轻的小伙子不服气。

徐祖爷斜了这个年轻警察一眼,他知道自家小鱼儿确实不是一般的女娃娃,别人可以不理解,但是不能怀疑。

钟所长看了徐祖爷脸上的笑立马收了,就觉得不大好。

不管怎么说,人家祖孙是帮忙抓了人贩子,还救了个孩子,这是事实,这小王同志的态度不好,会让人家寒心的。

“小王,怎么说话的呢?”钟所长沉下了脸。

小王梗着脖子,“所长,作为办案的民警,咱们有追查事情真相的权利和义务!”

“是咱们的权利和义务,但也不能看谁谁都有问题吧?”钟所长觉得很不舒服。

小王理直气壮地说道:“咱们不能冤枉一个好人,不能放过一个坏人!”

“你这是什么态度!”钟所长大掌一拍桌子,桌子上的几个水杯跟着颤了几颤。

这小王是大领导放到他们所里的,说的好听呢是来锻炼的,说的难听就是来镀金混资历的。

平时对着所里的同事指手画脚也就算了,现在当着群众的面,连自己的面子也敢驳。

简直太不像话了,也不怪别的同事经常抱怨。

“警察叔叔,既然这位哥哥不相信,不如我跟他比划比划?也好证明我的清白啊!”尽欢看着他们吵嘴,已经觉得很不耐烦了。

本来抓个人贩子,也是为社会做贡献了,现在还被不分青红皂白地冤枉,谁高兴啊。

徐祖爷急道:“小鱼儿,别瞎胡闹!这是派出所,不是小娃娃过家家!”

“祖祖没事的,”尽欢拍拍他的手宽慰,“我赢了就能证明我没有说谎啦!我心里有数!”

说完还冲他眨巴了下眼睑,模样狡黠机灵。

小王听了这话不屑,“算了吧,你敢比划我还不好意思呢!”

“这位哥哥,我说的你不相信,但当时确实没有别人在场。

咱们比了就能证明我的实力了,比完了我们还得赶火车回家呢!”尽欢冲着小王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小王点头,“那行,我点到为止你随意发挥!”

尽欢从这个小王走路的姿势,就能看出他是个花架子,撂倒他不是什么难事。

抓人贩子那会儿,自己没用自己的功夫,是因为怕这些罪犯心狠手辣防不胜防,所以拿出防狼棒速战速决了。

这会儿有人光明正大当陪练,她还巴不得检验一下自己的真实水平,那天跟周红星干仗,也没用几成力。

小王盯着尽欢身高这个不到自己腰的小娃娃,顿时有些矫情起来了。

等着人家出手吧人家偏偏还站着不动,自己先出手吧显得自己以大欺小太不厚道。

想了想还是把尽欢想象成了罪犯,上前就准备祭出擒拿手。

尽欢还是使出了程咬金的三板斧:一踹小腿,二绊倒,三卡脖子。

动作一气呵成。

小王警官就被这一连串的动作给整蒙了,对方的动作一转眼就完成了,甚至自己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

尽欢的脚踹上来的时候,其实不怎么痛,就是整条腿都麻了,酸软无力,不由自主就弯下了腰。

还没等完全蹲下去,就感觉自己的脚被使劲一勾,自己的手立马准备撑地保持平衡。

然后就被人从背后卡住了脖子,卡的还死紧,挣都挣不脱。

派出所的工作人员都看得目瞪口呆的,甚至都没怎么看清楚动作,他们的同事小王就已经被放到在地,还被死死卡住了脖子。

小王拍了拍尽欢的小臂,示意尽欢放手。

尽欢松开小王的脖子,拍了拍巴掌,“警察哥哥,这回你该相信了吧!我打架真的很厉害的!”

钟所长最先反应过来,立马站起来带头鼓起了掌,还想徐祖爷竖起了大拇指。

“这位老爷子,你家是怎么教孩子的,这么小就这样能干!真是咱们社会主义的接班人啊!”

其余的公安也跟着附和道,向徐祖爷称赞着尽欢。

虽然徐祖爷心里觉得很自豪,但还是笑着摆手。

“没怎么教,是孩子自己刻苦,早上五点就起床练武打拳,风霜雨雪没一天断过!”

小王捏住自己的喉咙骨,使劲儿咳了咳缓解自己窒息感。

“信!咳咳……我相信你确实很厉害,完全有能力对付两个人贩子!”小王深吸了一口气又继续说道:“我不该随便怀疑你,我给你道歉,对不起!”

尽欢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自己天天坚持早起练武的恒心和毅力都没有白费。

放倒一个带点拳脚的警察都轻轻松松,那摆平个把一般人更不是问题了。

钟所长走过来拍了拍小王的肩膀,“知错能改才是好同志!现在知道不能小瞧咱们劳动人民的力量和智慧了吧!”

“所长!我会深刻地检讨自己,再也不会犯老毛病了!”小王脸红地回答道。

“你打架真的很厉害啊!小同志!”钟所长对着尽欢竖起大拇指,“思想觉悟也高,是根好苗子!”

“谢谢您的夸奖,我会继续努力的,长大了报效祖国!”曾经作为笔杆子的尽欢知道怎么把话说漂亮。

第四十七章 叮叮糖

“这两人贩子怎么还不醒?”旁边抱孩子女警察嘀咕了一句。

尽欢想着被电晕了,还捂了迷药帕子,双重效果之下,肯定没那么容易醒。

钟所长看孩子也没醒,别的都能缓,唯独孩子的事情不能拖,有个万一就不好了,立马吩咐吴大姐和小冯带着孩子去医院。

“吴大姐,你和小冯带着孩子去医院请医生看下!带走一块帕子!”

吴大姐点头,“这俩人贩子呢?”

“所里的车都不在,咱们带着两人贩子不方便!小王你打电话去刑侦大队,让他们派法医来!

小赵小周,把这俩人贩子弄刑讯室关起来!”钟所长冷哼一声,还能指望他们抬着这俩人贩子去医院,美的她们俩!

派出所的警察,打电话的打电话,去医院的去医院,忙碌开来。

有警察拿来笔录的本子,让徐祖爷签了字,连尽欢的名字也给签上了。

“钟所长,那我们就走了,还得赶火车呢!”徐祖爷看了一眼手表。

钟所长连忙说道:“时间还赶得及,我答应咱们小同志的奖品还没发呢!”

只见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映着硬皮笔记本,面上还印着领袖头像,他翻开笔记本在扉页上写上:

“表扬徐尽欢小同志,见义勇为……望再接再厉”的字样,后面还签了大名,敲上了派出所的章。

“再接再厉啊!小徐同志!”钟所长把本子递给尽欢。

尽欢调皮地敬了个军礼,“是!谢谢首长!”

这稚气的军礼可把钟所长和徐祖爷都逗乐了。

徐祖爷和尽欢这才跟钟所长告别,踏上了归途,在最后的几分钟终于上了车。

一上车尽欢就开始昏昏欲睡,早上就来了这么惊险的一出,她神经绷了这么久,一放松就开始犯困。

徐祖爷搂着她,不一会儿她便睡熟了。

等尽欢再一次醒的时候,已经在牛车上了。

“小鱼儿睡醒啦?”徐家俊笑呵呵地冲着尽欢说。

尽欢听着徐家俊的话,还才没有继续懵逼。

“家俊伯?你是专门来接我跟祖祖的吗?你咋知道我们今天回来?”

“就是啊,我怎么就赶上小鱼儿回来的时候进城办事啊!”

尽欢喝了口水,乐呵呵回答道:“那肯定是因为我运气好,老天都舍不得我劳累来着!”

“早上出门的时候还蹦蹦跳跳的,一上车就睁不开眼睛!就不知是谁!”徐祖爷拧了拧尽欢的鼻子。

原来徐家俊是来县里开会,刚好碰上了背上扛着行李,手上抱着尽欢的徐祖爷,这才顺带捎上她俩。

一路晃晃悠悠地回家,到家了徐祖爷就开始生火做饭,都已经下午2点多了,不早不晚就下了面条。

还没放下筷子呢,秋月就来找尽欢了,说是来一起去捡蘑菇,前两天刚下了几场雨,山上肯定有很多蘑菇。

尽欢提上了篮子就跟秋月出去了,刚出了门口,秋月就往尽欢嘴巴里塞了一大块糖。

因为有点太大了,在嘴里打不转,等糖边缘有些融化了,这才嚼了两下。

是麦芽糖做成的白麻糖,在川省被称为叮叮糖。

这糖是川省的名小吃,是将麦芽糖浓缩、扯白、冷却,最后做成白色的大糖块。

卖糖的人也没有固定摊位,都是由小贩们用背篼背着白麻糖走街串巷,白麻糖小贩都拿着一个下端锋利的小铁板,用小铁锤敲打铁板发出“叮叮铛、叮叮铛“的声音吸引小孩子。

等小客人上门的时候,再用小铁锤和小铁板在白麻糖上面,敲下小娃娃们需要的大小,再改成更小的块,以便入口,在敲糖的过程中也会发出“叮叮”的声音。

所以只要有麻糖小贩经过的地方都伴随着“叮叮”的声音,后来就被小娃娃们叫成了“叮叮糖”。

这糖据说还有止咳化痰润肺的功效,除了当做糖吃以外,还是一位中药药引,深受着川省人民的喜爱,到了九十年代,还成为了锦城的名小吃。

尽欢上辈子小时候,得过小儿肺炎,带她的老太一到秋天就会给她买叮叮糖,说是吃了不咳嗽。

等老太去世了,父母不赞成她吃零食,就再也没人给她买过叮叮糖了。

尽欢咬着叮叮糖,又一次想起了上一世温暖的童年记忆。

“秋月,这糖真好吃!”尽欢嘴里的糖终于软了,这才能说话了。

秋月的脸笑眯眯地,“好吃吧?我摘的板栗一共卖了四块七毛钱,我买了五毛钱叮叮糖,没要糖票!”

“你可真能干啊,秋月!”尽欢从兜里拿出一块巧克力,拨开了锡纸放进了秋月的嘴里。

“我去省城,祖祖给我买了外国糖,你尝尝!”

“唔!怎么有点苦?”秋月皱了皱她秀气的柳叶眉。

“刚开始有点苦味,你再仔细品品,是不是甜了?”尽欢笑着跟她说。

秋月有砸吧了一下嘴巴,“嗯嗯!现在吃起来滑滑的甜甜的还挺香!”

尽欢看着秋月认真的样子笑了,“我开始的时候也吃不惯,吃到最后觉得比奶糖更香!”

秋月连忙点头表示认同,她说起来还是很有品味的,以前家里酒铺子还没公私合营的时候,她还是吃过不少高级糖和点心的。

虽然那时候的记忆已经模糊,但她还是能分得清楚东西的好歹的。

尽欢又摸出了几块巧克力,塞到秋月的手里。

“你爹不是喜欢吃糖嘛,拿回去给你爹尝尝!”

“尽欢,我……”

“行了,别你你我我了,咱们赶快走吧,我认识的蘑菇不多,还得靠你帮我辨别呢!”

尽欢很喜欢秋月,觉得她很勤快能干,更重要的是个性开朗大方,虽然她的家庭算得上是这个时代的牺牲品,她还是保持着乐观真诚的性子。

两小姑娘手拉手亲亲热热地走在了林间小道上,林子里采蘑菇的人可不少,大姑娘小媳妇小娃娃都背着背篼提着篮子,一边聊天一边弓着背寻着蘑菇。

尽欢放开了自己的精神力,拉着秋月往别人没寻过的地方走。

不一会儿,尽欢的小篮子就装了一半,尽欢还在几个被杂草掩盖的树桩子上,发现了几大从木耳。

这可把尽欢给乐坏了,木耳对于尽欢来说不算什么稀罕物品,但寻宝的满足感是无可替代的。

因为人多也没往深处走,平均下来每人也没捡多少。

尽欢的收货,还没上次跟徐祖爷上山的时候多,但好歹有大半篮子,也算是够本啦。

第四十八章 无脑蠢货

尽欢又用精神力在林子里扫了一圈,看来再也不会再有什么收获了,便跟秋月商量准备回去了。

秋月的小背篓也装了三分之一,也差不多了,秋月半拉半扶地带着尽欢走。

下过雨,被踩过的山路更滑,她怕尽欢一不小心就摔了。

其实以尽欢的灵敏程度,是不可能把自己摔了的,还是握着秋月的手臂反扶着她。

小路上空气很好,还有鸟儿自顾自的唱个歌,让尽欢心情很愉悦。但就是有人偏偏要来找茬。

“哟!这不是我们尽欢小姑奶奶嘛!”

只见说酸话的人,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姑娘。声量不高,身材微胖,皮肤也白,就是这眼睛有些三角眼,让颜值水平直线下降。

她身边还跟着秋荷这朵白莲花,看来这朵荷花,现在是真的被小娃娃们孤立了,都能跟十多岁的姑娘一起玩了。

秋荷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怯生生地看了尽欢一眼,尽欢三言两语就揭破了她的伪装,现在她一个玩伴都没有,能不忌惮吗?

尽欢可不管秋荷在想些什么,只是在想这说酸话的姑娘是不是受了秋荷的挑拨。

她自顾自地翻了个白眼,“你谁啊?就叫我姑奶奶?”

“你还真把自己当姑奶奶了啊?你还该叫我一声姐呢!”徐向红见尽欢根本不买她的账,笑嘻嘻地报上了自己名号。

原来这就是周春花那个奇葩的闺女,看来跟她妈一样都没长什么脑子。

又遇上这种又想占便宜又偏偏没有头脑的蠢货,怼起来都没有成就感!

心情转阴的尽欢立马化身成了“徐小刀”,表情似嘲似讽。

“你难道也跟你妈一个路数,想当我嫡亲的姐姐吧?

只可惜啊,我爹是独子,我也没什么便宜姐妹兄弟!”

徐向红是个窝里横,也就只能在哥嫂侄子面前逞下威风,口齿上根本占不了尽欢的便宜。

“不说我们两家以前是一家人,就现在也是亲房的亲戚!我怎么就不是你姐了?”

“族长大祖祖早就说过了,咱们两家老死不相往来,已经不是什么亲戚了!你少在这里攀亲戚!”跟脑子不清楚的人交流起来费劲儿。

徐向红一点也没被尽欢的白眼和嘲讽的话给刺激退了,反而愈加执着。

“大人断亲是他们自己的事情,咱们自己可以论自己的呀!”徐向红的表情变得谄媚起来,“尽欢啊,你看咱们也可以私下当做姐妹往来嘛!”

她妈是个雁过拔毛的糖公鸡,占个便宜都没够,徐向红耳濡目染之下,深得他妈厚脸皮的精髓。

虽说尽欢养得好,不到四岁就长得跟别的五六岁的孩子一样的身量体格,但毕竟还是一个小娃娃。

徐向红这个年纪,在村里都已经可以说婆家了的,她居然对着小孩子巴结谄媚,还完全没有什么压力。

尽欢伸出右手的食指摆了摆,坚决表示了拒绝。

她可不会给任何面子给这种人,因为沾上了真心甩不脱。

“我呸!连你亲侄子都被你欺负得那么惨,更别说外人了!

我又不蠢,一看你就是来占我便宜,我还乖乖等着你占!”

徐向红还想说点什么挽回一下印象,“我……”

“你什么你!我可不想跟你打沾染!”尽欢拽了秋月的手臂,“咱们回去吧秋月!”

秋月也嫌恶的看了徐向红一眼,拉着尽欢准备赶紧走,一边走还一遍八卦。

“别理她,咱们赶紧走!她跟她妈一样,就爱占别人便宜,你没看见跟她一样大的女娃都没人跟她一起耍!

都被她占便宜没够的性子给吓怕了!而且她还又懒又馋,像他这个年龄的女娃没有不下地上工的……”

尽欢听着秋月的八卦的话胡乱地点头。

其实在同一种环境中,女孩子只要个人不是太孤僻或者太出挑,是不可能没有同伴的。

像徐向红这种人,在现代可能还好点,大家条件好了,不在乎那点吃吃喝喝,当个酒肉朋友也可以。

但现在这年月,家家都吃不饱,把粮食看得比命都精贵,谁还能容忍你占起便宜就没够的人,自然大家都很厌恶,就更不可能跟她来往了。

尽欢秋月很快就走得看不见人影了,留下徐向红和徐秋荷两人大眼瞪小眼,跌跌撞撞得往山下走。

“你不是说她很好说话嘛!怎么这丫头这么牙尖嘴利的?”徐向红冲着秋荷语气不善。

她是想占尽欢的便宜,顺点糖果点心什么的甜甜嘴,但也没想到那死女娃子这么不给面子,一点也不松口。

秋荷低头装作看路的样子,“向红姑姑,这有个坎,你小心些!”

“算你还有点眼色!”徐向红对秋荷小心翼翼的态度很是得意。

秋荷瞄了一眼徐向红的脸色,心里暗骂了一声,面上还是很小意,“向红姑姑,以前她确实是很好说话的,但上次她磕伤了头,后来就有些不一样了,就只跟超美超苏还有何秋月一起玩!”

这话徐向红听者有意:“你说是不是超美超苏说了我什么,尽欢才这么不待见我?”

“这个有可能吧,你跟小鱼儿姑姑平时没什么接触,按道理她不该这样对你啊!”秋荷埋头扬起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她心里想着,这蠢货终于有点反应了,自己还要添把火,让她去拆散尽欢四人组。

到时候自己就可以从被孤立困境中,解脱出来了,说不定还能跟尽欢恢复关系。

“我就说嘛,要不是那几个死娃娃,她怎么可能对我这么排斥!我又没得罪过她!我一定回去好好收拾超美超苏!”徐向红松了口气。

秋荷拉过徐向红的手,小声的说:“向红姑姑,你可别跟超美超苏说,这话是我说的哈,我跟他们兄弟的关系不好的!”

“我没那么多事,你放心。”徐向红立马拍胸保证。

徐向红其实想跟尽欢交往,也不光是冲着尽欢手里头的那几块糖。

更重要是她今年都十五了,跟她一样大的姑娘基本上都有婆家了,自己家还没有媒人上过门,她也着急。

她听她妈说过,徐怀安当年在部队职位很高,现在退休工资也多,他跟尽欢根本就用不完,手里肯定存了一大笔钱。

想着自己家和尽欢家虽说断了亲,但要是自己跟尽欢关系好的话,说不定徐怀安也会看在尽欢的面子上,手指缝漏个一星半点的就够自己一副体面的陪嫁了。

自己陪嫁高了,怎么也能找一个相貌家世都好的男人嫁了。

其实人啊,不怕自己蠢,就怕明明蠢还没有自知之明!

徐向红恰恰就是那种明明自己蠢,还偏偏洋洋得意,以为别人都不如自己聪明的那类人。

这两个心怀鬼胎的人,自顾自的想着自己的心事,却没想到被正蹲在草丛中捡蘑菇的人听到。

最巧的是,这人正是他们议论的超美超苏兄弟的妈,徐向红的嫂子,骆玉贞。

骆玉贞这个人在邻里邻居里的风评很好,嫁给超美超苏的爹徐向富六七年了,生儿育女任劳任怨,是个勤快贤惠的婆娘。

虽说她对着婆婆和小姑子多有不满,但也就是在自己男人面前抱怨几句,在婆婆小姑子的面前,一直不多言不多语,恭敬有礼。

徐向富呢,是个耙耳朵,更是个孝子,根本不敢反驳他娘,这就直接导致了他家,周春花和徐向红称王称霸。

骆玉贞平时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再来家里吵嘴闹架确实也不是一件光彩的事,就一直忍着婆婆小姑子。

但现在骆玉贞觉得自己忍不下了,徐向红这个亲姑姑,居然听了几句话,就准备回去教训自己的亲侄子。

她赶紧背起背篼,下山往家里赶,生怕两兄弟在家里吃亏,按照她男人的尿性,反正是护不住超美超苏的。

第四十九章 抽瞎了眼

徐向红急吼吼地走回家,看见超美超苏正跟徐向富学搓篾绳子,一副乖娃娃的样子,就气得不打一处来。(篾绳子:把竹子片成很细的的丝,再把丝搓成绳子,成品柔韧耐用,不比麻绳差。)

她心想着,这俩死娃娃敢私底下坏了自己的好事,让自己丢了脸,还一副悠哉哉的样子,今天非得好好收拾他们两不可。

兄弟俩正认真听着徐向富的讲解搓绳子的技巧,父子三人都没注意到徐向红回来了。

徐向红看着这幅情景,还以为父子三人故意装作没看见自己,这让一贯被家里人小心翼翼对待的她,心里的火烧得更旺了。

她扔下了背篼,捡起地上的一根篾条,就往两兄弟身上抽过去。

啪——

篾条抽在皮肉上面,产生一声清脆的声音。

超美的位置更靠近外侧,所以一下被抽中了,立马疼得倒在了地上。

徐向富和超苏也被这啪的一声给惊到了,见超美倒地赶紧准备把他扶起来。

“啊~爹我好痛,我眼睛好痛啊!我看不见了,是不是瞎了啊?”超美捂着眼睛就哭起来了。

作为双胞胎哥哥的他,一向都维持着老成稳重的样子,从来都是不哭的,出门在外也是冲在前面保护的双胞胎弟弟。

再老成但他毕竟还是小娃娃,又痛又怕的时候怎么忍得住。

川省的农村娃娃,调皮的都吃过笋子炒肉,篾条一抽下去,皮肉立马就会红肿起来,产生一道长长的棱子印。

基本上吃笋子炒肉的时候,小娃娃都会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其中痛苦惟有挨过抽的人知道。

徐向富看超美捂住眼睛,哭得撕心裂肺,自己的娃儿怎么可能不心疼,他感觉好像心被人攥得死紧死紧的。

他掰开超苏的手,只见超美的脸上一条红棱子,触目惊心地挂在超美的左半边脸上,眼皮已经肿的老高,闭着的眼睛睁哗啦啦地淌着眼泪。

“大娃,爹给你吹一下,你试着眼睛睁得开不?”徐向富捧着超美的脸急切的问道。

超美这会儿什么都听不进去了,只知道捂着眼睛哭,可是眼泪流出来渍着伤口处,眼里的盐分刺激得伤口更痛了,完全就是恶性循环。

徐向富心里的怒气翻腾,冲着徐向红吼道:“小妹,你抽什么风?有你这么打自己亲侄子的吗?”

“你问问你两个好儿子究竟在外面说了我什么好话?”徐向红对着徐向富有恃无恐。

“小姑你别冤枉好人,我和我哥什么时候说你了?”超苏大声喊道。

双胞胎都有心灵感应,超苏看他哥疼得直哭,他心里也不好受。

“别以为我不知道……”徐向红理直气壮的话还没说完。

这时骆玉贞冲进家门,看大儿子坐在地上捂着眼睛,小儿子咬牙切齿地站在一边气得胸口急剧起伏。

“大娃大娃,你哪里痛?你跟妈说!”他一下就冲到了超美面前。

“妈~小姑把我眼睛打瞎了,我以后看不见了啊!”超美一下子就扎进骆玉贞的怀里。

等骆玉贞拿开超美的手,看他脸上的印子,心疼地她眼泪立马就下来了,心里实在是鬼火起。

她手在篾绳子里面扒拉了两下,捞起地上的的刀,就向徐向红冲过去:“徐向红,老娘今天砍死你!你赔我儿子的眼睛!”

徐向红看着骆玉贞提着弯刀,赤红着眼睛就向她冲过来,她从来没见过骆玉贞这样,吓得她立马跑到徐向富的身后。

“哥!你快拦着你婆娘呀,她这是要砍死我啊!”

“玉,玉贞,你把刀放下!”徐向富看着骆玉贞疯狂的样子也有些吓到了。

骆玉贞哼了一声:“你给我死开!要不我连你一起砍!

老娘当年真是瞎了眼,没看出来你她妈就是个窝囊废!

自从嫁过来你老娘和这个瘟丧妹妹,就一直在家里明里暗里欺我!

你这个窝囊废就知道让我忍忍忍,看你的面子不开腔也忍了,

现在连我儿子的眼睛也被她打瞎了,老娘今天豁出去不要命了,也要砍死徐向红!”

说完骆玉贞上前两个大步,绕过徐向富,冲着徐向红就挥去,徐向红想也不想就扯过徐向富往自己身前挡。

“啊——”徐向红看着骆玉贞的刀冲着他哥砍去,害怕地闭上了眼睛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骆玉贞也没真心想砍自己的男人,见到徐向富被推出来挡刀,立马收住了动作,但嘴巴里说出来的话像刀子一样刺向徐向富。

“哈哈哈徐向富,这就是心里巴心巴肝心疼的小妹!

自己儿子嘴里的都要抠出来给她吃!

她就是这么回报你这个大哥的!拿你挡刀啊啧啧啧!”

骆玉贞脸上疯狂的表情,似嘲似讽的语气,深深地刺痛了徐向红,她想也没想就把话秃噜了出来。

“他是我亲哥,为我这个妹妹挡刀,难道不应该吗?你算什么东西?轮的上你一个外人指手画脚吗?说得你好像你多在乎我哥一样!刚还不是你自己要砍我哥的!”

“我是说要砍死他,但你把他推出来我立马就收回了刀。因为他是男人,是我娃的爹,我可不像你丧了良心,拿自己亲哥哥的命不当回事,我可下不去那手!”

看着徐向富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骆玉贞索性拿话怼起了徐向红。

骆玉贞平时不声不响的,但绝对算得上是个聪明人,她又不可能跟徐向富离婚,咋会真的去砍自己男人,真砍死了自己也得敲沙罐,自己两个儿子咋办。

徐向富听着徐向红的话,他心也凉了,原本以为刚刚不过是小妹太害怕,才做出了下意识的反应。

现在听着她的话,小妹何尝把自己的命当回事儿?

好像自己是她的奴才,要他去替死挡刀都是应该的。

他确实被伤到心了,平时骆玉贞私底下也对他有过抱怨,说他老娘偏心,小姑子霸道没良心。他也只当是这是女人家的矛盾,让自己婆娘忍忍,也没把话放在心上过。

只是现在嘛……

“呵呵~徐向红,我确实该替你去死,不过这替过一次了咱们兄妹的感情也算是了断了!

以后你有啥事别来找我,你给我滚!我家里没你这个人,我也没你这个妹妹!”徐向富冷冰冰地看了徐向红一眼说道。

第五十章 提议分家

“大哥!我刚的话不是那个意思!我,我知错了,你就原谅我这回好不好,你别把我撵出家门,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徐向红一听徐向富的话就急了,立马跪在徐向富面前哭了。

她怎么可能不哭,听他哥的意思要把她撵出家门了,她不下地就得饿死,如果下地上工的话,她更是生不如死。

而且她的婚嫁,还要靠她哥挣钱给她置办呢?

徐向富冷哼一声,拂开徐向红的手没说话也没有看她,径直去看超美,指挥着骆玉贞和超苏,打水拧帕子,准备给超美冷敷。

徐向红见他哥走了,别的人都忙着,便自顾自哭得更伤心了。

站在院里墙外看热闹的人没散,窃窃私语地讨论着。

徐向富家处于村子的中心地带,院子又矮,他家基本什么隐私可言。

刚超美哭的时候他们就围上来了,免费看了一场热闹。

你说为啥不送超美去看医生,反而看热闹看得津津有味?

这个年代,农村的人命没有那么精贵,只要不是躺床上起不来,就不算什么大事。

农民也没有去医院的概念,也去不起啊,连饭都吃不饱,哪有钱上医院看病?

谁要是瘸了残了,大多数的人最多也是感叹一句造孽命不好罢了。

有很多得病的人,从生病到死亡都没去过医院,生扛着病痛,实在过不去了就找赤脚医生开点草药吃一吃。

到了最后人没了,别人问这人怎么死的,回答一般是,肚子疼疼死的,头疼疼死的,胸口疼疼死的。

也就是说,可能病死了到最后都不知道具体的病因。

“向富这回怕是要给向红雄起了!自己娃儿被自己妹妹弄瞎了眼。这都什么事儿啊!”

“就是!向红被撵出家门也不冤枉,成天称王称霸地,谁受得了?”

“我看悬,周春花回来一闹,向富两口子还不是只有算了!”

“看不出来徐向红这丫头的心眼儿真毒,对着自己的亲侄子也下得去手!”

“这样的女娃,怪不得现在都还说不上婆家。”

领居们七嘴八舌讨论这,大家都是这样,事情没到自己身上的时候,都慷慨激昂得不行,到了自己身上估计也抓瞎了。

这个时候周春花从自留地摘菜回来,看自家院子里围了一圈人,很不高兴地说。

“都在我家围着干啥?没事干啊?”

“你家热闹啊,我们都来参观参观!”有个跟周春花特别不对付的妇女说道。

这个女的叫周春兰,跟周春花是本家堂姐妹,跟周春花积怨已久。

本来当时超美超苏的爷爷徐家孝,本来是媒婆说给周春兰的。

后来周春花使心计,跟徐家孝有了肌肤之亲,抢了周春兰已经订好的亲事。

当时徐家孝是过继给徐怀安当孙子的,隔一段时间就会带钱回来给徐家孝,所以他条件是真不错,被抢了亲事的周春兰更是恨死了周春花。

即便是后来周春兰嫁给甜水村条件更好的何文江,但她还是没能淡忘了对周春花的恨意。

在得到徐怀安牺牲误传的时候,她时不时就要跑到周春花面前撺掇几句,周春花果然怂恿徐家孝和徐怀安断了亲。

徐怀安得到消息回来接走徐家梁的时候,周春兰看着周春花后悔的表情,心里真是无比的畅快。

周春兰畅快了,周春花这才意识到周春兰之前看似好意的规劝,全部都是圈套。

这个仇怨,越积越深,两人水火不容,又相互攀比,见面相互呛几句是很正常的。

不过这会儿周春花也没时间跟周春兰斗嘴了,因为她看见周向红正坐在院子里。

“红儿啊,你咋了?”

“妈——”

“哭啥哭?谁欺负你了,你跟妈说,妈收拾死他!你哥呢?死哪去了,就不知道给你讨公道?”

周春花丢下菜篮子,赶紧拿手给徐向红擦眼泪。

徐向红抽着气说:“我哥,我哥说要把我撵出家门!”

“啥?你哥撵你,他敢!这个家还是你妈我当家,他有啥权利撵你!”周春花一拍大腿站起来。

她直冲冲就冲进了堂屋里面,看见屋里各司其职,一人正在拧帕子,一个正在给超美擦脸,连超苏都站在一边,四个人没一个人看见她进来一样。

“骆玉贞!老娘看你是胆子肥了,敢撵我的红红了!”她一进来就向着儿媳妇开火。

骆玉贞木着一张脸对着她,“妈,撵人的可不是我!你不要一来就就冲我发火!”

“不是你是哪个?未必然还是向富这个当哥哥的?”

周春花觉得肯定是骆玉贞撺掇的,别看她这个儿媳妇话不多,但在外面名声还挺好,不是就是装的好么。

骆玉贞瞄了周向富一眼,继续在木盆里洗帕子,又小心翼翼地敷在超美的眼睛上。

周向富刚还想不说话,就这么闷到不吭声,以沉默对抗她妈与婆娘的战争,但骆玉贞这样不屑的眼神,和超美的脸上的伤口,又让她不得不说话。

“妈,徐向红是我要撵的,不关玉贞的事!你看看大孙子的眼睛,都快被你的宝贝闺女给打瞎了!我这个当爹的没办法忍了!”

周春花是偏袒徐向红,但孙子在她心里还是有地位的,看超美整个左半边脸好大一条印子,眼睛更是肿得根本睁不开。

“到底是啷个回事嘛?”周春花这现在急起来了,大孙子脸成了这个样子,儿子儿媳阴阳怪气冷冰冰的,闺女现在还堂屋门口里哭哭哒哒不敢进门。

两口子都没有说话,超苏倒是口齿清楚地把事情说了一遍,周春花现在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平日徐向红在家里争吃争穿横行霸道,两个孙娃子也要往后排,骆玉贞不满但是有徐向富压着,但现在徐向富又被伤了心。

闺女她心疼,但她终归是要靠儿子儿媳妇养老的,她也不敢把儿媳妇得罪得太狠。

“玉贞啊,今天的事确实是向红不对,妈等会儿就收拾她,一会儿我给超美煮两个鸡蛋补一下,你看成不成?”

骆玉贞抬起头看了她一眼,语气认真:

“妈,你是向红的亲妈你心疼她我晓得,但是我的娃我也疼!

小姑子为了外人的两句闲话,就打伤了超美的眼睛。

我这么些年,就这两个娃,也经不起小姑子的折腾!

我不想跟她一个锅里头搅稀稠了!我要分家!”

听到分家两个字,周春花立马就急了,她就一个儿子,难道要让她分出去跟闺女单过?

那她不得被周春兰那个死婆娘欢喜惨了?再说分家了,闺女的婚嫁问题,她怎么解决。

靠她这一个半劳动力,闺女更是连地都不会下,填饱肚子都成问题,就别说凑嫁妆了。

“不!我绝对不得分家!”周春花的声量一下子提的很高,“向富,你死人啊?哪有就一个儿子分家的?你这是要打我脸呐!”

“妈,我不是不给你养老,等徐向红出嫁了,你还是跟我们一起过,现在徐向红已经不是我妹妹了!”

第五十一章 撒泼打滚

周春花听着这近乎绝情的话,她知道徐向富是个老实人,但老实人狠起来,是最让人猝不及防的。

“向富啊,咱家要是分家,你是要被人家戳脊梁骨的啊!”

“妈,我宁愿被戳脊梁骨,也不愿意跟徐向红一家过了!”徐向富咬死了要分家。

周春花这时候眼泪巴沙,“我的老天爷啊!我是上辈子造的什么孽啊,儿子不孝,非逼着我分家啊!我不活啦!”

她又准备一哭二闹三上吊,来逼徐向富妥协,坐在地上边拍着自己的大腿边拿眼睛瞄徐向富,看他的表情是不是有所松动。

徐向富看着周春花坐在地上哭得惨兮兮的样子,心里很是不忍,按照他多年孝子的习惯,准备把她扶起来。

这时候骆玉贞从后面扯了扯他的衣裳,他本来准备躬下去的腰又立马直起来了。

周春花也看到了他们夫妻两的小动作,就嚎得更大声了,“老天怎么不睁眼啊,我勒紧裤腰带给儿子娶了媳妇,他有了媳妇就忘了娘啊,伙同着媳妇就要撵老娘和妹妹啊!”

这时候站在堂屋门口的徐向红也来了劲儿,也跟着她妈一样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撒起了泼。

“嫂子虐待老娘和妹妹了啊!老天爷开眼啊!”

徐向红也拉的下脸,一般十几岁的女娃子是不会做这样撒泼打滚的事情的,因为接近婚龄,这样子传出去会影响名声。

她豁出去,如果分了家,本来行情不好的她会更惨的,没有嫁妆能嫁什么好人家?

骆玉贞就静静地看着母女两撒泼打滚,内心坚定,今天这家分也得分不分也得分。

嫁到徐家好几年,就是因为回回心软,才让这对母女窝里横,明里暗里让自己吃了多少亏。

她忍气吞声就算了,连自己的一双儿子在小姑子面前也要退让,谁家像他们家这样啊,小姑子反过来给嫂子脸色看?

“行了,妈、小姑子!你们也别在外人编我的瞎话了。

我骆玉贞敢对天发誓,自我嫁到徐家这么多年,

从没苛待过婆婆和小姑,反而处处敬着让着,

连超美超苏都被我两口子教得处处礼让小姑,从不敢大小声!

我把话撂在这里,这家我是分定了,要是不分,我就和向富离婚,自己带着超美超苏过!”

听到离婚的字眼,徐向富立马出声反对,“离什么婚,我不同意!”

这时候周春花嗤笑了一声,还往地下呸了一口浓痰。

“你带着儿子过,没有男人你养得活他们两?”

骆玉贞面无表情,“养得活就养,养不活大不了我们娘三一起饿死,也比哪天被小姑子打死强!”

徐向富看着自己婆娘的表情坚决,立马说道:“瞎说,反正我不得离婚!”

“离婚和分家,你选一样!”骆玉贞知道分家的机会难得,错过了这一次,下一次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离就离,我还不相信我儿子就娶不到婆娘了!”还没等徐向富说话,周春花就抢着说。

徐向红也不哭了,表情还有些幸灾乐祸,对骆玉贞说话就更恶毒了。

“就是!我哥这么能干,咋也能重新找个婆娘,至于骆玉贞你嘛,离婚的女人除了去死还有什么去路。”

这时候连吃瓜群众都看不下去了,都议论着徐向红这个女娃娃家家的,也实在太恶毒了,一未婚女娃还敢挑拨哥嫂离婚,简直不像话。

“哟!我说周春花,你闺女可真是从你肚子里爬出来的,跟你一样嘴毒心黑呐!”周春兰站在院子里说道。

周春花立马就恼了,冲着院子里喊:“周春兰,我看你是扁担搂柴,管得宽!”

这时候徐向富说话了,“妈,你就不要戳锅漏了,我跟玉贞不可能离婚,反正今天必须把家分了!你要不分我就立马把徐向红撵出去!”

“徐向富,你这个天打雷劈的不孝东西,说啥都要撵你妹儿啊,我不活啦!”

周春花又是一阵哭天抢地的,徐向红也跟着呜呜地哭。

“向东,你去帮我喊一下家俊伯和族长祖祖来一趟,我要分家!”徐向富走出了堂屋,冲着自己的好哥们喊道。

徐向东也是个不嫌事多的,“好勒!我这就去!”

眼看着分家就要兑现,周春花大声对着徐向东喊:“向东,不准去!”

徐向东看都没看周春花一眼,一溜烟儿就跑个没影儿。

徐家俊家。

徐祖爷很尽欢正坐在徐家俊的家里喝茶,徐祖爷提了省城买回来点心糖果来做客。

主要是来请张秋桂帮尽欢做两身棉袄,这大半年尽欢长了不少,眼看着冬天来了,尽欢的衣服都小得穿不进去了。

张秋桂立马接布料和棉花和毛线,爽利地说道:“六叔,我让巧芬给小鱼儿做,她手巧又会使缝纫机,做的针线好看!我就给小鱼儿做两双棉鞋好了!”

“妈!小鱼儿的袄子就包在我身上了!我保证给小鱼儿把袄子做得巴巴适适的!”曾巧芬立马就接过话头来。

说着她就把尽欢牵过来,用手给尽欢丈量起了尺寸。

这时候旁边的大儿媳李菊香看桌子上还有毛线,她嘴巧立马就自动请缨。

“六爷爷,这毛线衣就包在我身上了!我不比弟妹会做衣服,我就会打毛线!”

徐祖爷喝了口水说道:“那就辛苦你们娘仨了,毛线给尽欢织一身线衣线裤就行,去年的还能穿,有剩的就给小虎小兰织件衣服!”

毛线肯定有剩,请人帮忙,送点毛线表示感谢也是应该的。

尽欢本来自己就会做衣服,但她这个年纪还不是学针线的时候,说不定徐祖爷还怕针咋了她的手呢。

她也就有被曾巧芬和张秋桂比划着量衣服和鞋子的尺寸,还跟张秋桂提要求。

“大伯娘,鞋子不要做得太大了哈,不然鞋子不跟脚,我就要摔得狗吃屎哟!”

张秋桂看着尽欢做着鬼脸立马乐了,“晓得啦!肯定不得让我们小鱼儿摔跤,你白白净净的伯娘舍不得你狗吃屎!”

听着她俩的对话,屋子里的人都笑起来了。

不怪尽欢多话,现在物资紧张,生活水平低,一般都是大人的衣服改小了给娃娃,大的孩子穿小了给弟弟妹妹,到最后肯定看起来都是补丁重补丁。

不是还有句话说:新老大旧老二,缝缝补补给老三。

像尽欢这样,家里只有一个娃的家庭,都会尽量把衣服和鞋子做大一些,可以多穿几年。

城里一个人一年才七尺布料,就只能做一身衣服,还要省着给孩子留着,婚嫁的时候更是把亲戚朋友的布票借了个遍。

第五十二章 眼睛没瞎

就在大家都因为尽欢的话很乐呵的时候,徐向东冲进了院子。

“家俊伯,向富哥家里要分家,要你去帮忙看一下!”

家俊伯惊讶极了,“他家不是一直都好好的嘛?干啥就要说分家?”

“徐向红把超美的眼睛打瞎了,向富哥两口子要撵徐向红出门,春花伯娘不同意,就闹到分家了!您快去看看呗!大祖祖我也通知过了!”

徐向东把话扔下又跑了,留下一屋子人还在震惊中。

惊讶的不是徐向富两口子提议分家,听到徐向红居然把自己亲侄子的眼睛打瞎了,更是唏嘘不已。

在农村,只要身体残疾了只要家庭条件不是特别好,结婚也只能和有缺陷的人做配。

现在农村是靠劳动力和工分吃饭,残疾了劳动力肯定就不强,那就是要饿肚子。

谁愿意和会一个拉低自己生活水平的人结婚?

所以残疾人结婚,对方多少都是会有缺陷的,这样子日子多半也越过越穷。

“超美上午的时候我看到还好好的啊,怎么就瞎了?”徐家俊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张秋桂倒是一副了然的样子。

“就周春花那个性子,能教养出什么好闺女?她那个闺女就是个窝里横,在家里称王称霸的!

肯定哪里气不顺撒在超美身上了呗!”

徐家俊也没听张秋桂唠叨,站起来提脚就走。

徐祖爷跟着带着尽欢也准备回家,路过徐向富家里的时候,院子里和院子里已经围了一圈人。

尽欢想进去看下超美,毕竟是是平时要好的玩伴,超美又懂事地让人心疼。

两家是写了断亲文书,也说过老死不相往来,但徐祖爷并没有阻止尽欢和超美超苏两兄弟交往。

娃娃们论自己的交情,徐祖爷让尽欢自己进去看超美,他站在院子外面等。

徐家俊和徐怀民已经准备坐下来,和徐向富问及原因和分家条件。

周春花和徐向红仍坐在地上撒泼打滚,誓死抵抗分家。

徐家俊和徐怀民看都没看这两人一眼,都知道母女两的德性。

再说现在就是这样,这种大事情都是由男人出面,女人基本上是没有发言权的,徐向富恰好又是家里唯一的成年男人。

尽欢看堂屋里就只有超美超苏两兄弟,超苏正在给超美拧帕子敷眼睛。

“超美,你咋了?”尽欢迈进了门槛便问。

这一问超美哑着嗓子又哭起来了,“小姑姑,我眼睛瞎了,以后就是边花儿(边花儿:方言指有一只眼睛失明的人)了!呜呜~”

尽欢觉得特别心酸,连忙安慰:“别瞎,别乱说,肯定不会的!”

她接过超苏拧好的帕子,从空间里放出了灵泉水在上面,立马敷在超美的眼睛上,不知道能不能缓解一点超美的痛感。

“感觉好点没有?”尽欢问着超美的感受。

灵泉水对于外伤有没有效果,尽欢也不知道。

看超美哭得伤心,她从口袋里掏出一颗大白兔奶糖,让超苏剥开,塞进了超美的嘴里。

超美含着糖就没有再哭了,尽欢又吩咐超苏给超美倒点水喝。

这时候徐向富和骆玉贞正在屋外盯着分家的事情,超苏刚刚看着超美哭,很是手足无措,他想哭又不敢哭。

但小姑姑来了之后把他支使来支使去地,反而让他像找到了主心骨一样。

超苏从厨房倒了半碗水,尽欢把水碗接过来,把帕子递给超苏让他去洗一下。

灵泉水从尽欢的手指流出,沿着尽欢碗的边缘流进碗里的水里面了。

“慢点喝,小心被糖块卡到!”尽欢小声地交代这超美。

超美慢慢喝完了半碗水,觉得自己的眼睛热辣辣的感觉也消散了不少,他试着睁开眼睛,从眼缝里看东西,感觉还是能看见,就是有点模糊。

他惊喜道:“小姑姑,我感觉好……”

尽欢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小声在他耳边嘀咕:“别说话,没看外面正在商量分家啊?等过几天你才说你眼睛好了!”

超美这才意识到,刚差点就嚷出来了的后果,说不定奶奶和小姑可能就会咬死没出事,就不分家了,或许自己爹也会动摇分家的念头。

幸好小鱼儿姑姑捂住了他的嘴,她真的太聪明了,自己刚一开口,她就知道自己想说什么,还能想到说出来的后果。

其实刚进来的时候她看了超美的眼睛,觉得失明的可能性不大,因为伤口是从鼻梁穿过,眼睛比鼻子位置低,鼻子有缓冲的效果,至于眼睛睁不开,多半是因为太肿了。

现在知道超美的眼睛确实没有大事,她也就放心了,她从口袋里摸出一把糖,分给超美超苏后就走了。

这时候徐祖爷正当着众人正在念分家协议。

东厢两间房子给徐向富一家四口,西厢房则给周春花母子,厨房猪圈房暂时共用,锅碗瓢盆桌椅板凳等家具和家里现有粮食按人头平均分配。

来年分粮的时候,各分各的,除了人头粮食之外,多少工分挣多少粮食。

另外每年徐向富两口子给周春花五块钱赡养钱,直到徐向红出嫁。

等徐向红出嫁之后,周春花还是由徐向富两口子养老。

分家协议特别简单,主要是现在都穷,一个家庭的就几间破房子和房子里的家具。

土地是属于国家的,除了自己住的房子和粮食就没有别的可分了。

可不像几十年后,大部分人置办商品房,为了房子的归属权,可以扯筋打官司几年都没完没了。

周春花听着这个协议不服想撒泼来着,想着多要点钱,徐家俊威胁她把家里以前的存款积蓄拿出来分,她立马就把嘴闭上了。

她手里是还有一笔钱,是几十年前徐祖爷给徐家孝带回来的钱和徐家孝在的时候做木匠挣的,她肯定是不会拿出来分。

五块钱周春花嫌少,但是按照现在农村的条件,五块钱购买力还是杠杠的,节约着能够一年的花销。

主要是在村里只要勤快点都不用买粮食,工分粮加上人头粮,肯定是饿不死的。

这半年村里人又开始养鸡了,大多数的家庭全靠鸡蛋去供销社换日常用品,所以才有“鸡屁股银行”一说。

双方在协议上按过手印之后,分家就算是结束了。

骆玉贞准备给家俊伯和徐怀民送几个鸡蛋表示下感谢。

村里都是这个规矩,请人家来当分家的中间人要么请人家吃顿饭,要么就送点鸡蛋什么的。

周春花一把就把装鸡蛋的篮子夺过去抱在怀里,“鸡是老娘的钱买的,鸡蛋也是老娘的!”

刚协议里确实没提到鸡的事情,所以周春花理所应当认为鸡是自己的。

徐向富看着周春花的样子也没辙,对着徐怀民和徐家俊很是不好意思,

“大祖祖、家俊伯,改天我再请你们二位吃饭!”

徐怀民和徐家俊都摆手,表示不在意,今天能顺利分家都是意外了,几个鸡蛋他们也不怎么在意了。

徐家俊对着院子里,院墙外的吃瓜群众喊道“都散了散了,都分完了还有啥好看的!”

这时候人群才慢慢散去,边走边还小声讨论着,多半是说周春花不要脸活该背时云云。

徐祖爷也牵着尽欢回家,准备回去做晚饭了。

第五十三章 糖衣炮弹

转眼就进了腊月,下了几场不小的雪。

尽欢以前在川省还没见过这么大的雪,可能因为现在还没有彻底进入全球变暖的时代,而且因为村子里靠着连绵不绝的山脉本来也偏冷。

树枝房顶,山上地里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尽欢兴奋地加入了娃娃团,打起了雪仗,徐祖爷正在家里熏腊肉,也顾不上拘着她。

晒场上的娃娃们,你扔我一把雪,我砸你一雪球,好不热闹。

尽欢手上刚团好一个雪球,正准备砸战斗力最强的夏苗。

这会儿有个女的穿着红棉袄裹着围巾的女人提着篮子走到她面前。

“哟,小鱼儿也在这儿耍啊?”她边说话便扒开捂着半边脸的围巾。

她长着一张圆盘脸,柳眉杏眼,很符合当下的主流审美,穿的红棉袄却是掐腰的,衬得身段前凸后翘妖妖娆娆的。

咦?尽欢可以确定这个女的不是村子里的人,但怎么看着有点眼熟啊?

尽欢仔细又看了她一眼,“你是哪个?我不认识你!”

打雪仗的娃娃看有陌生人在和尽欢说话,纷纷围过来。

“是啊,我们都不认识你!”

“你怎么一上来就拉着我们小鱼儿姑姑说话!”

“你是谁?来我们村干啥?”

“说!是不是敌方派来的特务?”

“老实交代,要不我们就把你送村里的民兵队!”

小伙伴们估计是上次看的电影印象太深,革命热情高涨,见着漂亮的陌生女人都要往特务上想。

这女人的脸的略微僵硬了几秒,转瞬即逝,“你们这些娃娃,不要瞎说!啥特务不特务的!”

“你究竟来我们村干啥?”尽欢觉得这女的一定是有问题的。

这女人从篮子里抓出一把糖来,准备塞给尽欢,“我是来走亲戚的,我是隔壁前进生产大队的!”

尽欢往后退了一步,没接她的糖,开玩笑,用一把糖就来当攻克她的糖衣炸弹,那她也太掉价了。

但瞧着有些小娃娃们看着糖,眼睛都有些直了,糖的诱惑力实在太大了。

“我不要!祖祖说不能吃陌生人的糖!那你咋知道我名字的,我都没见过你!”

女人拿着糖有些尴尬地说道:“嗨!你这女娃特太警醒了,

我跟你们村的何会计是远方表亲,你可以喊我翠英婶子,

都是亲戚里道的,我还能毒死你们咋的?

还不是何会计说尽欢是村里长得最称展的女娃,我一猜就是你!”

何会计?何明喜?

尽欢听到何会计,这才知道对这个女人的熟悉感从何而来。

这个女的不就是那个,和何会计滚草垛子的野鸳鸯吗?

尽欢仍旧摇头:“谢谢您的好意,我不要,你留着走亲戚吧!我们要去小竹林那边玩了!”

尽欢转身就走,还招呼上小伙伴们,“我们赶快走吧,这里的雪都快踩化完了!”

说完还给超美支了个眼神,示意他招呼大家撤。

超美站在娃娃们中间,赶紧吆喝:“大家冲啊,先跑到小竹林的当红军,后到的人当鬼子了啊!”

这把小娃娃们的注意力,瞬间从糖转移到游戏上面,都不愿意在打仗游戏里面当鬼子,自然一窝蜂地往小竹林跑。

留下这个叫翠英的待在原地,尽欢跑起来的同时,没忘记放开精神力。

只见那翠英狠狠地在地上跺了两脚,还恶狠狠地骂道:“不识好歹!”

她站的地方的雪早就被踩成了泥浆,马上就溅了她一身泥点子,这个又气哼哼地弯下腰,拿手去擦裤子和鞋子上的泥点子。

“活该背时!就你还向框姑奶奶我!”尽欢在心里骂了一句,这个女的一看就不怀好意。

这二年糖可是精贵物,她说送就送,还一抓一大把,里面没点猫腻谁信?

等大家都到了小竹林,尽欢从空间里拿出一大把糖,每个小伙伴都分到两颗,她边散糖果边给小娃娃们敲警钟。

“现在人贩子可多了,千万不能吃不认识的人给的东西,说不定吃完就倒,人贩子就会把你们抱去卖了!”

“小姑姑你说的是真的吗?可她看起来也不像是人贩子啊?”超苏是个单纯的娃立马就发问。

超美啪的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脑勺,“小姑姑说啥就是啥!你咋那么多话!”

自从上次尽欢给超美敷过眼睛过后,超美立马成了尽欢铁粉一号。

谁都不能质疑他小鱼儿姑姑,要不谁来拍谁,连他同胞弟弟超苏也不例外。

尽欢看到超苏委屈巴巴的样子,连忙说道:

“超苏你莫要瓜兮兮的见人就相信,人贩子脸上又没有写字,

大家看过电影,电影里的特务还长得特别好看呢!

给你糖吃套你的话,这就叫糖衣炮弹晓得不?”

超苏嘴里嘬着糖点着头,“我知道啦,就像蛇长得越好看的越毒!”

一看这娃又极端了,尽欢连忙补充道:

“跟长啥样其实没关系,总之不要占小便宜,给你吃啥你就吃!

陌生人接近你要你帮忙,不拒绝也要先通知大人晓得不?”

一圈小娃娃都吃着点头,尽欢还给他们讲了,上次她在火车站碰到人贩子的事情,当然隐去了自己的参与。

现在的小娃娃,特别是男娃子,英雄情结空前强烈,一个个又都是好奇宝宝,追着警察抓捕人贩子的细节问东问西。

尽欢只有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地去科普,满足他们的求知欲。

与此同时,她的精神力跟着那个叫翠英的女人。

何明喜家。

“哟!翠英来啦!你咋这么客气,回回都带这么多东西?”一个30多岁的妇女满脸堆笑地招呼着翠英。

翠英笑着忙把篮子递上去,“招娣姐,我们两姊妹还客气啥?我刚熏了点腊肉,给你们送点来!”

其实心里犯嘀咕:“老娘还不了解你李招娣,老娘要不提东西,你还肯让老娘登你家的门?”

李招娣客气地请张翠英在堂屋里坐下,又去西屋把自己男人何明喜从床上喊起来。

何明喜一听张翠英来了,觉得很是头疼,这婆娘怎么又来了?

自从他把张翠英身子骗到手,这婆娘就不依不饶地。

他觉得自己只是犯了男人都会犯的错,谁让张翠英这婆娘长得风骚,在那方面又极其放得开。

不知不觉间就让她上了瘾,他根本就放不下手。

第五十四章 话说宝藏

李招娣又推了推正在愣神的何明喜,嘴里还小声抱怨。

“你这个死鬼,翠英又来了!你赶紧出去,说是找你。

我就不明白了,你就是一个大队会计,她能有啥子忙,还必须要你才能帮得上?”

何明喜本来就烦李招娣嘴巴碎,挥开他婆娘推他的手,把脸拉的比驴都长。

“别催了就起来,跟催命一样!你要不想她上门来,就不要接人家的东西啊,又要吃又要说,你都占完了!”

李招娣听着何明喜的话,想想觉得也有道理,反正自己只管有吃有拿,至于办啥事其实也不关她的事。

她想了想,从睡房提了温水瓶就出去了,脸上有堆满了笑容,给张翠英端茶递水的,客气得不得了。

何明喜披着一身崭新的军大衣就进了堂屋,坐在椅子上还特意爱惜地理了一理。

这件军大衣还是他儿子当兵,从边防部队给他邮回来的,他特意穿到张翠英面前显摆显摆。

能穿上军大衣的要么就是家里有亲友在部队配发的,要么就是自己舍得钱有渠道弄得到。

张翠英是个极其有眼色的女人,立马对着何明喜就是一顿夸。

“姐夫你身上的军大衣真好看啊,你穿着可真精神啊!是大林子给你邮回来的吧?你和招娣姐可真有福气,有这么孝顺的儿子!”

李招娣听到这话就乐不可支,儿子能干孝顺,回娘家在姐妹邻里都是独一份,这个让她特别骄傲。

何明喜当然也是洋洋得意,又假装弹了弹衣服上莫须有的灰尘。

“自从大林子当兵,我都好几年都没见到儿子了,再不邮点东西回来,老子这儿子就算是白生了哟!”

“招娣姐,你看姐夫说的啥话?我看你们两口子啊,就等着大林子提干了,再在部队娶个城里婆娘,就会接你们两口子去享福哟!”

张翠英特别会说好听话,立马就把眼前的两人夸得见牙不见眼,李招娣还说让她留下来吃晚饭,急慌慌地去了厨房煮晚饭。

平日里李招娣抠唆得不行,今天立马去煮饭,还不是看在这些夸她儿子好听话的份上。

堂屋里就剩下了何明喜和张翠英,两人坐在方桌的两端悄悄咪咪地说起了话。

张翠英见李招娣已经进了厨房,便撅起嘴发起了嗲。

“你个死鬼,冬闲这么多天了,你咋一回也没去找过我?还要老娘老远八远地来找你!”

何明喜见她这个样子,心里忍不住痒痒,立马伸到桌子下面捏住了她的一只细软的手。

“心肝儿~我想你想得不得了!但李招娣这个死婆娘把我看得死紧,生怕我就出去鬼混!”

“那你答应给我弄的东西弄到没有哇?趁大家都冬闲,赶紧把事情办了,也好过个好年!”张翠英的嘴几乎要贴到何明喜的耳朵。

温暖的气息吹进了何明喜的耳朵,何明喜捏着张翠英的手突然忍不住用了劲儿,张翠英猝然觉痛,立马拿另一只手拧了他。

“你就晓得占人家的便宜,到底有没有把人家说的话放到心上?”

“咋没放,你就是老子的心尖尖儿,在不在我心上你还没感觉到?”何明喜没忍住迅速在她嘴上亲了一口。

张翠英的小粉拳立马擂上去了,声音愈加娇软:“那你事情到底办到哪一步了嘛?”

“火信火药都有了,就差炸药!”何明喜收起猥琐的表情严肃起来:“你说的那啥宝藏是不是真的哟?我咋觉得悬吊吊的喃?”

悬吊吊:表示无着落,不踏实。另一种意思指悬空的。

“悬啥子悬?图纸上写得清清楚楚的,你要不想分东西,我大可以找别人,矿上的人弄点这些东西方便得很!”张翠英满不在乎地说。

何明喜听了这话沉默了好久,这是一件大事,他不得不思量又思量。

张翠英满不在乎,是因为她一孤家寡人,要是事情泄露出去,她是一了百了了。

问题是他何明喜拖家带口的,还会牵连妻儿。

婆娘跟他咋样都无所谓了,但是儿子现在可谓是奔前途的紧要时候,牵连到儿子身上,他死了都没脸下去见祖宗。

可要是张翠英说的是真的话,事情成了他就发了,有了钱谁他妈稀罕当这个小小的会计,屈居在徐家俊手下当奴才。

“到底干不干?不干我就去找别人!”张翠英看着何明喜的脸色变了又变,忍不住又问。

何明喜吸了口气,咬紧了牙关,“干就干!老子也拼了!”

“那要不你让大林子把剩下的东西弄回来?别的人都不可信,还是自己人放心!”张翠英试探着说道。

何明喜的一掌大力地拍在了桌子上,把张翠英惊吓地抖了两抖,他对着张翠英的表情,变得异常狠厉。

“不行,这个事情绝对不能沾染到大林子身上,你最好不要打这个主意,不然别怪我翻脸无情!”

张翠英看着何明喜这样,不得不放低了身段。

“看你凶啥子嘛!我就是说说而已,又没说必须要让大林子弄!

再说了大林子弄来了我还要多分一份出去,我才不乐意呢!”

“那就好!你最好记住我们之前的约定,不然就散伙,反正我这日子咋都能过!”何明喜又说道。

张翠英喝了口水,斜着眼睛瞄了何明喜一眼,语气有些酸溜溜地。

“用得上老娘的时候就是心肝大宝贝,说到底老娘的分量还是比不上你儿子啊!”

何明喜心道,儿子再怎么都是儿子,你就是野婆娘,肯定没法比。

他脸上反倒是笑嘻嘻地,又趁机在张翠英的脸上香了一口,“我还要靠儿子养老啊!你没一儿半女的,说不定你以后也能享他的福,还计较个啥?”

张翠英嗓音变得低柔,“我可不敢指望你儿子,就想着咱们事情办成了,老娘吃喝十辈子都不用愁,又不是非要别人养老!”

“再等等,说不定你身子养好了,还能怀上喃!万一有了老子的娃,我一定想办法让你生下来,儿子比啥都靠实!”何明喜拍了拍她的手。

这时候李招娣端着饭菜从厨房出来,两人立马整理好表情,正襟危坐,没漏一点破绽。

何明喜就是个地地道道的渣男,自己婆娘在厨房,他在堂屋就敢在表姨妹身上猥琐揩油,还想得美以后造出娃来,坐享齐人之福!

张翠英这个当人家表妹的,跑到表姐家里面还敢跟表姐夫眉来眼去,寡妇有那个啥需求这个不可否认,还是要有底线吧,就典型就是火葬场走后门,专烧熟人!

都TM不是好东西,还都是影帝影后级别的。

尽欢收回了精神力,不由得感叹一句。

不过这两人要这些东西,说是要寻宝藏,到底是真是假?

如果是要搞破坏活动,尽欢可能是想写个举报信,把这两人给举报了。

要是宝藏嘛,尽欢心里其实也很心动,要不要尾随着他们分一杯羹?

可尽欢一没有他们所谓的图纸,二是现实制约,自己还是五短身材的小娃娃,抢肯定是抢不来。

说到底就是尽欢钱串子的性子作祟,自己空间就是一个移动的宝库,听着宝藏两个字就想打主意。

何明喜和张翠英口里所说的宝藏还没影儿呢,但是尽欢对于宝藏有极大的猎奇心理,仍然控制不了想去掺和一把。

第五十五章 烟熏腊肉

冬天天黑的早一些,加上又下雪,天色很快就暗下来了。

天暗了之后,小娃娃们就散了准备各回各家。

尽欢满心都在想宝藏的事情,心不在焉地走在路上。

“吧唧——”一声闷闷的响声把神游的心思拉回现实。

埋头一看,自己的一只棉鞋正踩在雪水凼里面,已经湿透了。

尽欢在心里呸了自己一声,刚下午的时候她还嘲笑张翠英来着,这会儿就现世报了。

冷倒是不冷,问题是她另一双棉鞋,昨天刚洗,还没晾干呢。

是的,曾经有蜈蚣精称号的鞋子控,如今也已经沦落到一冬天只有两双鞋换洗的地步了。

尽欢这还算好的,多得是人连双像样的棉鞋都没有,这个时候还穿着单鞋,还被苦中作乐地戏称为“耍单”!

等到了家,徐祖爷看着尽欢坐在小板凳上脱鞋,就知道她鞋子打湿了。

“这个天气你出去爪子嘛!你看鞋儿又湿了,我看你明天穿啥?”

尽欢笑嘻嘻地穿上了兔毛拖鞋,这是陈大海家的素芬伯娘给她做的,东北原始老林子多,那边的女人多多少少都会用皮毛缝衣服。

“明天就听祖祖的话,在屋头,不出门了!”

徐祖爷笑着嗤她一句,“我看你是坟地里头撒花椒,麻鬼!明天还不是一溜烟就不见人影!”

尽欢拎着湿哒哒的鞋子跑到灶前,冲着徐祖爷撒娇,“祖祖我错了嘛!我放灶孔门前一晚上就干了!”

“你啊你……”徐祖爷对于尽欢的撒娇向来没啥抵抗力。

徐祖爷熏的腊肉也差不多了,他一揭开盖在锅上面的麻袋,一条条金黄红亮的腊肉就出现在眼前,扑面而来的香气更是让尽欢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

上辈子她吃的腊肉都去超市买的,卖相虽好,但是跟小时候吃到的完全就是两回事了,可能是烟熏方法和原材料都不同了吧。

“好香啊祖祖!我们晚上煮一块尝一下吧!”尽欢馋虫造反了,立即提议道。

徐祖爷立马笑呵呵地说:“行!今晚就煮一块,不过还等我把腊肉挂好,再把锅安上才能煮饭哈!”

原来徐祖爷是在把锅揭下来,在上面搭了一个简易的架子,才有地方熏肉。

尽欢像小尾巴一样跟在徐祖爷后头,洗个菜递个盘子什么的,看起来也是忙得团团转。

等徐祖爷煮好了腊肉,夹了两块腊排骨给尽欢,让她先尝一下味道。

尽欢不怕烫立马就啃了一口,肉吃上去干香有嚼劲,但不是特别咸,还有些微吃到花椒和桂皮橘皮的香料味。

“祖祖,这里面你还放橘皮和桂皮啦?”

徐祖爷切着腊肉,头也没抬,“放了一点,就是你秋天的时候制好的药材嘛!我看里面有就抓了一点!味道咋样啊?”

尽欢每天早上出门锻炼,都会根据自学的医药知识,顺点草药回来,洗晒炮制,大半年倒是积累了不少。

“嗯嗯,这腊排骨挺好吃的,还是祖祖的手艺好!”尽欢边嚼着排骨还不忘记给徐祖爷点赞。

徐祖爷把菜板上切好的肉放在盘子里,又拿切好的蒜苗,把菜板和菜刀上切肉留下来的油擦干净。

把锅里煮的萝卜乘出来之后,就开始把腊肉放下去炒,炒成腊肉蒜苗回锅。

等炒好的腊肉端上桌子之后,只见腊肉和蒜苗都是油亮亮的,腊肉的肥肉成为了半透明的,配着瘦肉酱红的颜色和蒜苗的青白二色。

光看样子都让尽欢垂涎三尺,还不说这盘腊肉还散发出诱人的香味。

徐祖爷看尽欢的筷子对着腊肉一直进攻,给她夹了几块萝卜,

“腊肉吃多了齁得慌,小鱼儿吃点萝卜!”

祖孙两人把一大盘腊肉和一汤盆的萝卜都吃得干干净净的,尽欢心满意足地摸了摸肚子。

徐祖爷看她这个动作,立马就给了她一个爆栗子,“女娃娃不能这样不文雅!”

“祖祖……”尽欢委屈地摸了摸头。

徐祖爷看尽欢这委屈的模样,立马拿手给她揉,生怕就敲痛了自己的重孙女。

尽欢看徐祖爷心疼又懊恼的样子,噗嗤一下就笑了。

“你个死娃娃就晓得哄我玩!”徐祖爷总算是反应过来了,捏了捏尽欢的鼻子。

吃完饭徐祖爷就没跟平常一样出去散步,准备生个炭盆给尽欢烤鞋子。

在烤鞋子的时候,尽欢跟徐祖爷说起了何明喜和张翠英准备寻宝的事情。

徐祖爷不甚在意地说:“只要不是搞破坏,要挖宝就去挖呗!咱们这带传说的藏宝图还少啊?也没见谁真的挖到过!”

“真的吗祖祖?真的有宝藏嘛?”尽欢立马就来了精神。

徐祖爷摸了摸尽欢的头,“你小娃娃家家的,怎么就成了钱串子了?听到宝贝就激动!”

“哪个不稀罕宝贝啊?埋在地下的可能是古董啊!多值钱啊!”尽欢嫌弃地把徐祖爷的手拉下了。

刚摸了鞋子又摸头,实在有点接受无能,虽然那只鞋子还是自己的。

徐祖爷笑着说道:“宝藏传说很多,但从来没有人找到过啊!”

“谁找到宝藏还到处说啊,又不是哈儿!”尽欢撇嘴有些泄气,这个宝藏看起来确实是是似而非。

徐祖爷表情十分遗憾,“咱小鱼儿这么喜欢古董啊,可惜祖祖见识有限,要不早年间买一点存着也好啊!”

他年轻的时候,正逢乱世,那些有钱人纷纷出逃海外,带不走的古董典当出卖,但他实在对这些没有研究,眼热过但终究没有出手买过。

年轻时候出去跑货运的时候,也偏好黄金白银等贵金属。

因为时局不定,谁知道当权者今天发行的货币,明天是不是还是一样值钱。

那会儿黄金才是硬通货,珠宝玉翠都没有黄货白货来得实在。

“也不是喜欢古董啦!就是觉得很值钱,珠宝首饰也很好看啦!不过以后咱们还有机会啦!”尽欢看着徐祖爷遗憾的样子立马改了口。

尽欢心里很清楚,其实徐祖爷疼自己真的如珠似宝的了,自己不能不知足。

现在尽欢的生活水平,在普通老百姓心里,估计连想都不敢想。

这么得陇望蜀,别人知道可能要画圈圈诅咒尽欢的。

反正过几年就是大风暴了,尽欢准备在那时候再去收罗古董,也算是拯救文物了。

“你咋知道有的是机会?”徐祖爷看尽欢一副笃定的样子倒是很好奇。

尽欢语气郑重地对徐祖爷小声地说:

“祖祖,说不定过几年,文化人不再受尊敬,被打成为下九流,书籍古董也都成了封建遗毒!”

“瞎说!国家培养一个文化人多不容易啊,怎么会打倒知识分子?”徐祖爷想也不想立马就反驳道。

第五十六章 石磨豆花

徐祖爷自己文化水平不高,但是却十分尊重文化人,对自己的儿子孙子,都督促过要多读书多学习,可都事与愿违了。

“我说的是真的,这是鱼爷爷说的,我在梦里都见过了,

运动首先会在文化人中展开,每个阶层都会受到波及!”

尽欢知道提前未来的发展,有时候并不是件好事,但既然都开了头,不如干脆把话说清楚了。

“理智点的人会小心翼翼避风头,疯狂的人相互举报斗争,

而所有的古老习俗传统、文化物件都会被称为封建余毒破坏!

到时候大家不思学习工作,心思都花在斗争和排除异己上面!”

徐祖爷的脸色越来越不好,最后声音都有些颤抖,“小鱼儿,鱼爷爷有跟你说是什么时候开始吗?”

“最近几年就会陆续开始,大范围发展是六六年,会持续十年!”尽欢声音坚定。

徐祖爷急切地又问道:“那上面就不会处理吗?”

“祖祖,这就是从上面下来的,首先遭殃的就是知识分子和干部!”尽欢长长呼出一口气。

徐祖爷也跟着叹气,“哎~这大家的日子才刚好过一点!又出啥幺蛾子嘛!”

“祖祖,咱们都是普通人,只需要小心过咱们的小日子就成了!”说到底尽欢还是一个自私的人,她也没有能力去改变什么,只能做好自己罢了。

重生一回,她又有了亲人,祖祖疼她如珠似宝,她很珍惜,不会轻易放弃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新人生。

徐祖爷的心情变得很沉重,他个性虽然圆滑,但毕竟是个血与火的战场上打熬出来的烈性。

现在他对尽欢的话认了真,关系国家的未来和百姓的命运,甚至于朋友的性命,怎么可能不着急不忧心?

但看着尽欢担心又胆怯的表情,他勉强地笑了笑,摸了摸尽欢的头安慰道:“我知道了,小鱼儿说得对,咱们得先过自己的生活!”

两祖孙的心情都低落下来,烤干了鞋子,徐祖爷催促着尽欢赶紧洗漱,准备休息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白茫茫一片,应该是下了一晚上的雪。

徐祖爷让尽欢就在屋里呆着练武,就不用上山了,山上的路估计被雪完全覆盖了,路滑上山不安全。

尽欢就在家里摆开了姿势,今天徐祖爷又教了一套拳法给她。

徐祖爷的意思是,反正该来的都会来,首先过好自己的生活,学好自己的本事,才是最重要的。

不愧是人老成精,徐祖爷一晚上就想明白了,要是尽欢自己,怕是要难过好几天。

下雪出门不便,徐祖爷拿出黄豆来磨豆花做豆腐,在堂屋门口接着光线,对着准备把坏的虫蛀的还有里面的泥沙都挑掉。

看徐祖爷一颗颗地挑着挺麻烦又费劲,尽欢蹲在旁边,对着黄豆簸箩开始发散自己的精神力。

啪嗒啪嗒!

徐祖爷就听到了一阵声音,还以为是自己出现幻觉了,豆子和泥沙就像是自己长了脚一样,一个个地自己都跳出了簸箩,

再瞧一眼地上,就看到地上落了很多坏的豆子和泥沙杂物,掉到地上立马就不动了。

“小,小鱼儿?”徐祖爷还结巴了一下。

尽欢洋洋得意地炫耀:“祖祖,豆子选干净了!你末末儿是不是很行实?”(行实:是指能干厉害的意思)

“跟鲤鱼大仙新学的?”

“是啊,学了一段时间了,今天第一次试手!”

“真是仙术啊!妙!”

徐祖爷不知道玄幻这个词,要是知道了,肯定会说,这个世界玄幻了。

尽欢今天露一手,也是为了哄徐祖爷开心,就怕昨天的话题给他心里加上太重的负担。

其实昨晚睡觉的时候尽欢还后悔来着。

提前剧透都会招人嫌,何况是她说的事还那么沉重。

这下子徐祖爷的心情总算是多云转晴了,要说家国未来,他的心也没有在职的时候大了。

现在他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家老头,与其去担心未来发生的事情,还不如跟重孙女快快乐乐过好每一天。

中午饭吃的有些晚,主要是豆花有多道工序,又都是细致活。

石磨把豆子一点点磨成浆,放进锅里用菜籽油散去浮末,熬煮熟透了,还要滤出豆渣,最后才少量多次点上石膏水,出花之后压出多余的水,最后才能得到鲜嫩可口的豆花。

徐祖爷在中途还用温水瓶装了一瓶豆浆,给尽欢当饮料喝,这种手工石磨磨出来的豆浆,什么都不加,都是醇厚芳香。

跟后来早餐店那种加水加炼乳的那种掺假的香甜,完全就是两回事。

豆花的蘸水很讲究,七分豆瓣酱三分熟油海椒,再加上香葱和香菜。

白生生的豆花在里头打上一圈滚,吃到嘴里豆花的鲜嫩爽滑却没被蘸水的醇厚完全覆盖,各有各的味道,又结合地很完美。

嗯嗯……真正的豆花就是应该是这样的,豆花风靡后来的街边小馆大店,不是没有道理的。

看起来很简单的豆花,家家都会做出不一样的蘸水和味型,每一家豆花的火候可能也不一样。

豆花这种传统的食物,是不能被智能化的,电磨和石磨出来的,感受完全不同,还不用说蘸水这种很需要个人色彩的东西。

“嘿!你这个娃娃,吃肉都没这么积极!”徐祖爷又给尽欢碟子里夹了一块:“你要喜欢吃,改天又磨嘛!”

尽欢放下筷子,伸出双手给徐祖爷点赞,“祖祖,你磨的豆花咋这么好吃呀!”

“小时候跟龙兴寺的火头和尚学的,庙子上都是素斋,就豆花最好吃!”徐祖爷笑着说道:“我当年部队还专门教过炊事班,但他们做出来都不咋行!”

“那是!哪个都没得祖祖你厉害!”尽欢小狗腿立马上线。

逗得徐祖爷高兴地眉毛都飞起,还打趣尽欢,“我看现在是没有衙门了,要早一百年前啊,你这张嘴巴还能吃上师爷这碗饭!”

尽欢立马把头摇成了拨浪鼓,“师爷又说白又说黑,这个不大好哟!”

徐祖爷看尽欢这个煞有介事的模样,哈哈大笑起来,完了还感叹道:“还是鲤鱼大仙厉害啊,我家小鱼儿越来越灵醒了!”

尽欢心想者,这鲤鱼大仙可真够累的,他老人家时不时就要被徐祖爷念叨念叨。

但这也没办法。

自己编的借口,就算是跪着也要圆完!

第五十七章 土爆米花

这雪下下停停了好几天,今天终于晴了,天上挂着白晃晃的太阳,不过晒起来并不暖和。

徐祖爷听说镇上最近几天可以赶场了,今天准备带着尽欢去逛一逛,买不买东西不重要,主要是尽欢还是有那么久没出门了。

“祖祖,现在不是不允许做生意吗?怎么还要赶场啊?”

“就是过年前开几天,东西是私人的,不过以各自的生产队大队的名义卖的!”

“那我们快走吧!”尽欢很惊喜,她上辈子的时候去古镇的地方旅游,就喜欢的就是跟着当地人去赶集。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这也是劳苦大众的生活智慧啊。

徐祖爷看尽欢一听要出去放风,就一副撒欢的表情,笑着摸她的头,又给她戴上围巾帽子手套。

整装待发的尽欢,现在活脱脱就是一只圆滚滚的熊宝宝。

等他们到了晒场的时候,见村里的牛马车都在,看来这是要集体出动的节奏啊。

徐家俊一把就把尽欢抱起来放在了牛车上,跟上前面的马车,一挥鞭子就出发了。

牛车上满满当当都是人,不过也就徐祖爷和尽欢是轻装简行的,别人大多数都大筐小篮的。

“小姑姑你也去赶场啊?”尽欢旁边就是秋荷,她怯生生地打招呼。

尽欢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了。

要不是有这么多人在的话,她连头都不想点。

一朵戏特别多的莲花精,还指望她给什么好脸色。

秋荷见尽欢态度冷淡,表情立马要哭不哭的,立马就有人出来打抱不平了,为她出头的正是徐向红。

“小鱼儿,你怎么不理人啊,人家秋荷好心好意跟你打招呼!”

尽欢费劲地巴拉了围住自己的下半边脸的围巾,看了徐向红一眼,蠢货就是蠢货,就她事多。

“我明明点头了,再说就算是我不理她跟你又有啥关系!管好你自己就行!”尽欢的声音不大,刚好就徐向红和秋荷听得见。

秋荷本来也是打算装可怜,要是尽欢拉不下脸回应,自己就可以顺杆往上爬了。

再不济让别人对尽欢产生不好的看法,自己再出来解释一下,就可以握手言和了。

谁知道徐向红这个蠢货一上去就指责尽欢,尽欢立马就怼上了徐向红。

“你!不识好人心!”徐向红本来就笨嘴拙舌的,只好恨恨说道。

尽欢哼了一声,“我看你是狗拿耗子,人家秋荷都没说话,你冲我上什么劲儿啊?”

“你——”徐向红被尽欢一句话就怼得说不出话来。

秋荷则拉了拉她的袖子,“算了,向红姑姑,小鱼儿姑姑不想理我也是应该的!”

本来她们这一车,除了坐车头上驾车的徐家俊和徐祖爷,尽欢秋荷徐向红,剩下的都是大妈媳妇的,来得迟的都坐这辆车。

大家都活了一把岁数,再笨地都有点颜色。

一看就是秋荷就是在装相,而徐向红就是那杆自动上前的枪杆子。

“我说向红,你都是要说婆家的大姑娘了,跟小娃娃们绊什么嘴?再说人家秋荷确实也没说啥啊?是不是秋荷?”

说话的正式徐家俊家的二儿媳曾巧芬,这远近亲疏一下子就明显了。

小娃娃拌几句嘴正常,你这大姑娘家家地掺和什么,显得你本事啊?

这时候秋荷咬着嘴唇点了下头,心里觉得很屈辱。

她要是早知道就应该跟她妈坐在一起,而不是跟徐向红这个蠢货打堆。

车上满车的人竟然再没有一个为她说话的。

就因为尽欢有个老革命的祖祖?

这些人不就是想巴结徐祖爷,才装作看不见她的委屈的?

她觉得人人都是势利眼!

曾巧芬又笑着跟尽欢说话:“小鱼儿,你去赶场准备买点啥啊?”

“二嫂,买啥我祖祖说了算,我就是听说今天赶场很热闹,才求祖祖带我去的!”尽欢笑眯眯地回答道。

曾巧芬打趣尽欢,“只要你要是喜欢的,你祖祖怕是恨不得都搬回去哟!”

车里的人都纷纷附和,谁不知道徐祖爷家里就剩这根独苗苗了,从来要星星不给月亮的。

就但从尽欢的衣着打扮上来看,她身上的衣服鞋帽,没有一样看起来不是新的,村里别的娃娃哪有这个待遇。

车上的还就真有人问起尽欢身上的新棉袄,还有个妇女问尽欢,衣服是谁做的。

尽欢笑着说,是曾巧芬做的,她自己也觉得很好看。

大家又跟曾巧芬打听起衣服的样式来。

镇上其实也不远,说说笑笑半个多小时就到了。

说是镇子,不过加起来就两条街,街头到街尾都依次摆着各种摊子。

粮食肉蛋、小吃点心,还有簸箩筲箕等日常用到的家具。

徐祖爷牢牢地牵着尽欢,生怕她自己就走丢了或者被人贩子抢跑了。

尽欢的主要兴趣是糖葫芦和糖画这样的传统小吃和玩具上面,至于别的东西,是徐祖爷操心的范畴。

糖葫芦红彤彤的,一毛钱一串先来一串,果子并不是很大,尽欢拿到之后,啊呜一口,立马把眉毛皱成了毛毛虫。

实在是太酸了,山楂外面那层红色的糖衣本来就不是很甜,糖的纯度应该不是很高,里面的山楂酸到让人直冒口水。

徐祖爷看着尽欢皱巴巴的脸,哈哈大笑,尽欢囧囧地把糖葫芦往徐祖爷手里一塞。

旁边刚好有个卖叮叮糖的,徐祖爷给尽欢敲了2毛钱的叮叮糖,直到把糖吃到嘴里,尽欢的脸才恢复正常。

突然“嘭!”的一声,倒是把尽欢吓了一跳。

接着就有小孩子拍手叫好的声音,只见小娃娃大娃娃们围得里三层外三层,连个缝隙都没有。

徐祖爷抱起尽欢,尽欢才从孩子们的头顶看过去,看到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吆喝着“玉米花花好啰!”

接着从一个被熏得乌七八黑的铁物件,上面连着的口袋里,倒出一篓子的爆米花。

一个男娃接过爆米花的篓子,立马先抓了一把放进嘴里,脸上的表情别提多享受了。

“爆米花的!我用大米可以爆出来不?”一个妇女同样站在包围圈以外。

老头听到话连头也没抬,“大米酒米麦子豌豆胡豆黄豆都可以爆,自带糖精两分钱一锅,用我的糖精3分钱一锅!”

爆米花的老头说着话,手上的动作一丝不乱,依次往爆米花的机器里面,加入了玉米、糖精和一点白色的粉末,盖好机器才慢悠悠地摇起机器来。

围观着的小娃娃们,要么就是端着自家粮食焦急地等着,空着手的就只有眼巴巴地看着爆米花机器,或者羡慕地对着别的小娃娃手里的爆米花咽口水。

“小鱼儿!我拿粮票给你换点?”徐祖爷跟尽欢说。

尽欢摇头,“我不想吃,太干了!”

别看小娃娃们都很喜欢,尽欢但吃过后世电影院那种加上奶油炼乳加工爆出来的,现在这种加糖精的还是算了。

这是尽欢没经验,到了后来又爆米花机下乡的时候,尽欢才知道自己加白糖也可以的,这种土爆米花机器,爆出来的豌豆爆米花最香。

第五十八章 窝藏小偷

逛完了一整个集市,除了糖葫芦和爆米花,竟然就没有啥别的零食可以买了。

这个年月,什么都靠计划,有点吃的大人都看得很紧,像刚才爆米花的时候,有娃娃能拿出粮食和钱来爆米花,都能成为小伙伴们集体羡慕的对象。

徐祖爷后来又买到了柿饼,红褐色的柿饼上,还结了一层白色的糖霜,看起来很有卖相。

现在蜜饯果脯更是不好找,徐祖爷二话不说让称五斤。

“老爷子,我这一共就剩下四斤一两了,一斤五毛,算你两块钱你看行不?”

卖柿饼的汉子是个面相看起来很老实,他称完了柿饼有些不好意思地搓着双手跟徐祖爷说话。

徐祖爷从兜里数出两块钱递给他,他手还在身上的衣服上擦了两下,才小心翼翼地接过钱,动作和表情都很虔诚。

接着徐祖爷发现有人卖肉的,看样子还是牛肉。

走过去一问摊主,果然是他们村的牛,摔下河沟里断了两条腿,只有杀了卖肉,两块钱一斤不要肉票。

尽欢空间里也有牛,不过现在能吃到牛肉可是稀罕事。

现在的牛都是耕田拉车的,是集体共有财产,负责养牛的人,伺候牛比自己亲爹都上心,生怕出了什么差池,脱不了爪爪。

徐祖爷觉得机会难得,肋条肉牛腩就要了十斤,腱子肉要了5斤,牛尾也一起称了,最后人家还送了2根牛筒骨,正合他的心意。

“就是没有下水了,牛舌牛胃肚子才好吃呢!”徐祖爷边给钱边遗憾地跟尽欢叨叨。

卖牛肉的应该是个村干部,他倒是笑呵呵地反驳徐祖爷的说法。

“内脏昨天我让村里煮大锅饭给吃了,今年一年到头就吃了这一回肉!

不过老爷子你说的那个牛肚子啊,煮了之后硬的根本咬不动啊!”

尽欢心里腹诽,这毛肚本来就是涮烫几下就能吃,久煮可不就成了橡皮一样咬不动嘛!

徐祖爷笑笑没说话,现在就往街上数数,可能找不出几个吃过牛肉的,更别说会烹调了。

就算是清真餐馆,现在也是羊肉为主,牛真的是集体生产资料,一般情况是不会杀来吃肉的,

至于现在的农村,因为没有肉票,一年到头吃一回肉的也是大多数,特别是前几年的灾荒,连人都养不活了,更没人养猪。

至于牛为啥还养牛,那是因为还要靠牛耕田啊,而且牛还可以只吃草不加粮食,猪不吃粮食就不上膘。

徐祖爷数出钱递出去,对方看祖孙两没带装东西的工具,还送了个筐子,装好了肉还在上面盖上了报纸。

这服务意识比什么供销社和国营商店都强多了,绝对属于国内的领先水平。

现在供销社和商店都是国营单位,服务员也是妥妥的公务员,怎么能觉得自己不牛气?

徐祖爷把买好的东西都放进筐子里,一手拎着筐子,一手牵着尽欢,在人群里来回穿梭。

好不容易到了村里停牛车的地方,尽欢也被挤出了一身汗。

尽欢本来想揭下帽子散一下热,徐家俊赶紧给按住了。

“小鱼儿,不能摘帽子,摘了会着凉!”

徐祖爷从口袋里掏出了手帕,赶紧帮尽欢擦汗,“你家俊伯说的对,可不能摘!”

尽欢热得不行也只能在心里哀嚎,我想念你们啊,我的羽绒服,我的保暖内衣。

看着尽欢神色恹恹地,徐祖爷好歹发善心,准她解开了两颗扣子,尽欢好歹算是散了一点热气。

“抓贼娃子啊!有贼娃子抢东西了!”

一个尖利的女声,立马在闹哄哄的集市上嚷开来。

尽欢散开精神力,只见从人群里,挤出一个穿着露着棉絮袄子的小男娃,两只手紧紧地抓着满手的东西。

他四处张望,似乎想寻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他视线正好和尽欢盯着他的视线相撞。

他神色立马就更慌张了,尽欢清楚地看到,他两只抓满东西的手,微微地发颤。

尽欢朝他招了招手,他犹豫着,但听到“抓贼娃子”的声音更近了,立马就朝尽欢跑过来,尽欢指了指车底下,示意他先钻进去躲着。

徐祖爷和徐家俊这才发现,尽欢这是在帮忙隐藏贼娃子,都想说点什么,尽欢冲着他俩摇摇头。

小男娃看着长得娇嫩可爱的尽欢,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她看着尽欢白白净净的脸和黑油油的眼珠,不由得就按照她的动作指示办了。

没错,尽欢能发散出一种具有迷幻效果的精神力,不过只对单纯戒备小的人有用。

一群人争着帮忙追贼,结果一窝蜂地顺着路往前跑,就这样离目标越来越远了。

“好了,你出来吧!他们已经跑远了!”尽欢招呼那个男娃。

男娃出来前还特意瞭望一下远处,看得出来他是一个很聪明的娃娃,心很细致,就是不知道为啥要偷人家的东西。

他看了尽欢一眼,又脸红地迅速低下了头,用他那已经开口的棉鞋不停搓着地面。

好一会儿才嗫喏着开口,“我……我不是故意想偷的,我奶奶病糊涂了,想吃年糕汤!求你们别把我送派出所!”

“那你不是更应该带你奶奶先去看病吗?”尽欢一下子就指出其中的关键点。

没想到这句话倒是把眼泪给人家勾出来了。

“我奶奶病了,我出去捡破烂的时候,我叔叔婶婶来家里翻走了所有的粮食和钱票!呜呜~”

徐家俊首先怒了,“这都什么狼心狗肺的儿子儿媳妇啊?那你爹妈呢?”

男娃听着这话更伤心,“我没有妈!前年我爹下井的时候,矿井塌了人就没了!”

“那你家的情况不是应该去找矿上吗?怎么你也不能偷东西啊?”徐祖爷对着这娃也是很同情。

这娃咬牙恨恨地说道:“我小叔顶了我爹的班,二叔说我奶偏心也不管我奶了!”

徐祖爷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娃儿啊,你听我说,再怎么偷东西都是不对的!”

“我知道,可是我奶她……”他低着头声音闷闷的。

尽欢立马说道:“你得想想你被警察抓到班房里关起,你奶奶咋办?”

“小鱼儿说的对,你得想想后果!”家俊伯拍了拍男娃瘦小的肩膀。

徐祖爷想了想蹲下来特别认真地跟男娃说:“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去你爹上过班的矿上,找工会领导说你奶奶病了,你叔叔婶婶不管,工会肯定会帮你的!你一个人敢去吗?”

“我敢!为了奶奶我什么地方都敢去!”男孩抬起头斩金截铁地回答道。

“那就好,”徐祖爷从框里拿出一小块牛肉拿报纸包好递给他,“这块肉煮好剁细了给你奶奶补补!”

男娃接过肉,给徐祖爷三人鞠了个躬,“我叫叶新明,我长大以后一定会报答你们的!”

第五十九章 猛禽金雕

徐祖爷向叶新明摆手,让他赶紧回去。

这死心眼的娃还一直问他们住哪里,说要不然报恩都找不到地方。

“你照顾好你奶奶,长大后做个好人就算是报答了!”徐祖爷并不认为叶新明欠了他们什么。

这个年代,谁家不会遇到一点难事。

就冲叶新明对他奶奶的孝顺,随手帮一把就是应该的。

这会儿集市陆陆续续就开始散了,村子里的人应该快回来了。

“我们是甜水村的,赶紧回去吧,你奶奶还等着你呢!

我们村的人快回来了,说不定刚还帮忙抓过贼,看到你就不好了!”尽欢看着表情倔强的叶新明,干脆告诉了他村子的名字,打发他赶紧走。

叶新明又冲三人鞠了一躬,才转身跑了。

他前脚刚走,村子里的人后脚就开始陆陆续续回来了,大家带来的篮子里物品都换成了自己需要的过年的东西,都喜气洋洋的。

回去的路上,徐向红和徐秋荷都坐到了后面的车,徐向红还狠狠地瞪了尽欢一眼。

尽欢回了她一个白眼,这女的莫不是有病吧?

徐向红眼尖的看见尽欢祖孙几乎是空着手出门的,但下车的时候搬了一大筐东西下车。

“真是有钱啊!一出去就买这么多东西!要是我爹没跟他们断亲的话就好了!”

这是徐向红心里不由得开始怨起周春花来,村里谁不知道他爹过继给徐祖爷当过孙子,她娘势利眼非闹着断了亲,最后才发现他爹娘的举动不过是一场笑话。

要是没断亲,现在她肯定吃好的穿好的,尽欢有的一切也有她一份,哪像现在过得穷兮兮的。

今早出门的时候,让她妈给点布票扯点布,她妈说什么都不给,说是布票准备给她说亲的时候用的。

说亲说亲!自己打扮这么穷酸,会有人上门提亲吗?

最后她趁她娘拿篮子装鸡蛋,悄悄偷走了布票,在集市上把鸡蛋卖了之后,立马去供销社扯了布。

徐向红的这个逻辑,尽欢知道了肯定要说她逻辑有问题。

现在农村,男方挑儿媳妇,一看女娃本身是否勤快,二看亲家好不好打交道,三才是看女娃的身段模样。

徐向红前一二项就被淘汰了,就算是长得勉强看得过去,可谁想找个好吃懒做名声不好的女娃当儿媳妇,再说和周春花那种滚刀肉打亲家,还不得被欺负死。

徐祖爷放下了竹筐刚开了门,尽欢就听到“叽——叽——”的声音。

像是小鸡崽的声音,尽欢循着声音搜索过去,看菜地里居然有一只鸟,浑身湿漉漉地蹲在院子里的菜地里面。

走近了一看,这只鸟羽毛是暗褐色的,尾巴和翅膀上有白色的斑纹,嘴喙很大,下弯看起来特别尖利,嘴角和鼻子相接处是黄色的,爪子很大也是黄色的,指甲看起来锋利得很。

徐祖爷搬着筐子进屋了,尽欢到菜地里面,一把捏住它的两只翅膀就把它拎了起来。

提在手里还挺沉手,幸好大鸟蔫蔫的,并没有挣扎,要不扑腾起来尽欢也制不住它。

“祖祖,我在菜地里捡到一只大鸟!”尽欢提着鸟向徐祖爷献宝。

徐祖爷接过来一看,赶紧把大鸟放在了地上,赶紧拉着尽欢后退两步。

“小鱼儿,这不是鸟,是金雕!这玩意儿最记仇了,可不能招惹!”

尽欢惊讶:“金雕?”

关于雕,尽欢的印象就是神雕侠侣里面的雕兄,还有后来女士们很喜欢的奢侈品牌,也戏称雕牌。

“是啊,它是很凶猛的猛禽,都能把狼都撕碎!”徐祖爷点头,“你看它的脚,除了爪爪,脚杆上都长满了毛,脚杆上长毛的鸟都是猛禽!”

尽欢也不知道自己这是什么运气,随便在院子里捡一只鸟都能是鸟中霸主。

“可是,它看起来这么小,能打得过狼吗?”

说是金雕,看起来蔫巴巴的,像只落汤鸡,完全没办法把它跟在天空中称霸的猛禽划等号。

徐祖爷拉起金雕的翅膀看了一下,翅膀骨头是完好的并没有受伤。仔细观察了一下,才跟尽欢说:“这只雕估计是刚独立生活的小雕,经验不足飞的时候掉下来了!”

鲤珠空间里虽然是一个完整的小世界,尽欢在里面骑过老虎,揉过狗熊,调戏过皮毛华丽的豹子。

但猛禽尽欢也没有近距离接触过,毕竟它们是在天上活动的,巢穴也是搭在荒凉僻静的地方。

尽欢听说这只雕还是小雕,就更感兴趣了。

“祖祖,前几天我学诗词,里面有一只左牵黄右擎苍,苍鹰都能训来猎鹰,这金雕可以不?”

徐祖爷看着尽欢双眼发光的样子,觉得有些头疼,他是真的把重孙女养成了男娃子了。

不爱读书喜欢练武就算了,现在还想训练金雕出去打猎,比男娃儿性子都野。

“小鱼儿啊,我听说为了熬鹰,驯鹰人几天几夜都不睡觉,才能让老鹰屈服。

老鹰还比不上这金雕的一半,咱们还是算了吧!”徐祖爷尽欢准备说服尽欢放弃玩金雕的打算。

“祖祖,那我们拿这只金雕咋办?”尽欢看到徐祖爷担心的表情,也就打消了刚才的想法。

她也就是一时的好奇,要真的把金雕,训练成一种奴役的打猎工具,尽欢觉得也是太残忍了。

徐祖爷从刚带回来的牛肉里,捡出一小块肋条肉来,扔在金雕的面前,金雕把头一转,看都不看牛肉一眼。

“可能金雕不吃死肉!”徐祖爷准备把牛肉捡起来,“让它待在这吧,说不定一会儿毛干了,它就飞走了!”

尽欢试着伸手摸了摸金雕的羽毛,金雕很温顺的样子,由着尽欢摸它头上金褐色的毛。

摸了几下之后,尽欢发现金雕还拿脑袋顶了顶她的手心,像是小猫撒娇一样蹭人的手心。

徐祖爷看着尽欢和小金雕的互动,也觉得很神奇,感叹道她重孙女不愧是带着福缘的福娃娃,连金雕这样的猛禽,都喜欢她还跟她撒娇。

尽欢也很惊喜,她觉得这只金雕好像还挺喜欢她的,她的动物缘看起来还是没变嘛。

她拿过徐祖爷手上那块牛肉,放在金雕的面前。

金雕看了一眼尽欢,立马便用爪子踩住牛肉,接着就用它锋利的嘴喙,撕扯着吃起来。

徐祖爷刚还想说,金雕可能不吃人给的死肉,但现在看来,这小金雕是挑剔的不是肉,是给肉的人啊。

“祖祖,你看它还是要吃牛肉的啊!”尽欢高兴地跟徐祖爷说道。

徐祖爷笑着回答:“金雕是有灵性的鸟,它就喜欢咱们小鱼儿给的肉,祖祖给的它不吃,是因为它喜欢你!”

“那我可以留下它不?它长大了自己会打猎的。”尽欢央求的意思很明显。

尽欢前世从小到大都没养过宠物,她妈对宠物毛发过敏,而父母过世后,尽欢也没有时间精力去照顾宠物了。

她也就只能平时有空的时候,在小区里喂喂流浪猫,看到受伤的宠物猫狗也会帮助它们。

现在这只小金雕掉在家里的院子,对她还这么亲昵,她舍不得把它赶走。

徐祖爷看尽欢撒娇央求,他舍不得拒绝她,“好,不过它长大了终究是要飞走的,到时候你可不许哭鼻子哈!”

“祖祖,我不会哭的!”尽欢就差拍胸脯跟徐祖爷保证了。

尽欢立马高兴地给金雕取了个名字叫小金,就因为人家的品种是金雕。

取名废没办法,只能取出这样没品位的名字。

第六十章 打到野猪

徐祖爷在仓房里面拿了一个烂了边的簸箕,在里面放了一把稻草,表示这就是小金的窝了。

呃~这看起来有点像母鸡下蛋的窝,跟金雕霸气的品种好像不是很搭。

尽欢还是把金雕放进了窝里,“小金,以后这就是你的新窝了哈!”

看尽欢跟金雕说话,徐祖爷就进厨房,准备做中午饭。

尽欢把鞋子换下来,晾在了屋檐下边,(千层底的布鞋底子不防水,踩了化雪的地便湿了)洗了手进厨房准备帮徐祖爷择个菜烧个火啥的。

等择洗好了徐祖爷给的芹菜,尽欢就被赶出厨房了,因为烧的是干树枝,不用添柴。

出了厨房,尽欢看刚晾的鞋子少了一只,结果发现在小金的窝里找到了。

“小金,你这是什么爱好啊,喜欢别人的鞋子?还是穿过的!”尽欢觉得这只小金雕也是怪咖。

尽欢拿了徐祖爷的一只鞋子,试着放进了小金的窝里,小金立马就不干了,叼着棉鞋鞋带就给扔出去了。

“祖祖,小金把我的棉鞋拿去砌窝了!”尽欢拎着徐祖爷那只棉鞋就喊。

徐祖爷正在剁牛肉末,听到尽欢的呼喊举着菜刀就出来了,看到尽欢拎着自己的棉鞋,正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小金雕。

“我把祖祖你的鞋子放进去,它立马就甩出来了!霸着我的鞋子不放,明天我穿啥啊?”

徐祖爷看着尽欢的表情哈哈大笑,“小金这是喜欢你,你这只鞋子,过两天它习惯了环境就会还给你的!”

小金对尽欢的鞋子特别执着,尽欢拿走等会儿它又叼回窝里,反复几次之后,尽欢就只有放弃了。

她就不明白了,难道小金对她的鞋子还能有雏鸟情结?

中午饭徐祖爷用牛肉炒的烂肉芹菜,还有一盘蒜泥菠菜。

尽欢来到这里之后还没有吃过牛肉,用芹菜肉末拌饭,吃了两大碗。

这牛肉不是菜牛,所以肉有点老,但还是挺好吃的,完全的零添加无公害的绿色牛肉啊。

进了腊月,小娃娃们觉得时间过得特别慢,因为太过于期盼,所以时间感觉就是不往前走。

小娃娃们就盼着过年,盼着过年能吃顿好的,能有压岁钱,要是能做一件新衣服就更好不过了。

可是今年上半年灾荒才算过,之前的三四年,根本没人养猪,大家又没得肉票,所以能吃上肉的家庭,在村里少之又少。

尽欢跟娃娃们一起玩的时候,还听他们唱过这样一首童谣:

“红萝卜,蜜蜜甜,看到看到要过年。

娃儿要吃肉,老汉没得钱。

妈妈说有钱,灶门前两把火钳。”

听完之后觉得很心酸,觉得大家太造孽了。

腊月二十之后就没有下雪了,天逐渐晴起来了,早上徐祖爷照例带着尽欢上山锻炼。

小金飞在天上,在尽欢所在的位置上空来回盘旋,还发出长而尖的叫声。

徐祖爷照例去查看陷阱,结果在几个陷阱里接连捡到了几只野鸡野兔还有一只野羊子,全都冻得半死不活的了。

尽欢散发的精神力,发现了有三头野猪,正在往他们的方向过来。

“祖祖,有三只野猪过来了!”尽欢赶紧告诉徐祖爷。

龙门山是海拔很高的一座山脉,植被种类和动物类别都很完整,

现在山巅上和半山腰被积雪覆盖,野猪到山脚的地方觅食并不奇怪。

徐祖爷四处看了一圈,也没看到野猪,纳闷问尽欢:“我没看见啊,你咋知道有野猪过来了?”

“祖祖我跟鱼爷爷学习之后,眼睛和耳朵都很好使,

野猪一共有三只,一大两小!离咱们还有两三百米的距离!

大的有怕是有两三百斤,小的还是小猪崽,就这么大!”尽欢还给徐祖爷比划了一下大小。

“只有一只大的,那就不用怕了!还是咱们小鱼儿运气好,还能碰到这种好事!”徐祖爷想了想下了决定。

见识过尽欢神奇的精神力和空间戏法,只要一提到鲤鱼大仙,徐祖爷立马就相信了。

徐祖爷让尽欢把刚才捡到的小猎物都收起来,然后让她爬到旁边的的树杈上,然后他便整理起自己的弓箭弯刀。

“叽——”小金一个俯冲便落到了尽欢坐着的树杈上,在尽欢身边,就像是在守卫尽欢一样,眼睛跟尽欢一样看着远处窜过来的野猪。

野猪一进了林子,徐祖爷便看见了,他的视力虽比不上尽欢,但这半年来感觉的身体的状况逐渐好起来,现在似乎回到了壮年巅峰时候。

他拉满弓弦,一只箭冲着大野猪的眼睛而去。

“扑——”利箭入肉的声音立马响起,而这时候的野猪疼得发狂,跑着向徐祖爷冲过来,准备过来顶徐祖爷。

而两只小野猪经验不足,刚开始的时候便受了惊吓,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尽欢把精神力拧成两根绳子,牢牢地敷住它们的四只猪蹄,就再也动弹不得了。

徐祖爷不慌不忙地又射出一箭,不过野猪皮厚,这只箭的杀伤力好像很小,并没有减缓它跑动的动作。

“祖祖小心!”尽欢特别担心,这野猪这么厉害,徐祖爷一个人在树下等斗得过它吗?

徐祖爷没回答尽欢,反而迎着野猪往前跑了几步,没等野猪顶到徐祖爷,徐祖爷的弯刀就插到了野猪的脖子里。

“噗呲”一声,尽欢就看见野猪的血喷出来了,溅了徐祖爷一身之后,没哼哼两声就扑通倒在了地上。

尽欢两三下就溜下了树,跑上前准备上前瞧一瞧野猪。

“小鱼儿别过来,都是血!”徐祖爷拦住尽欢不让她上前,他拔出弯刀,看到两只小野猪还蹲在原地很是奇怪。

尽欢心邻神会立马解惑:“祖祖是我把两只小的拦在了那里的!”

“用的法术?”徐祖爷虽然觉得不可思议,但次数多了也就习惯了。

尽欢点了点头,“咱们把这只大的带回去,小的就留下吧!”

深知不能涸泽而渔的徐祖爷,对于尽欢的说法完全赞同,他扯过两把树藤,把大野猪捆起来,招呼尽欢赶紧下山。

要不一会儿血腥味引来别的猛兽,那就麻烦了。

直到下了山,尽欢才解开捆住两只小野猪的精神力。

徐祖爷扛着野猪下山,并没有回家,而是到了晒场,让尽欢去徐家俊家里叫人。

徐家俊听说徐祖爷打了一头野猪,便立马跟着尽欢去晒场。

“叽——叽——”小金在天空上长鸣。

路上徐家俊还跟尽欢唠叨,“咱村子多少年没见过老雕了,怎么今天一直在这儿打转,难道它看上了你祖祖刚打到的野猪肉?”

“不是的家俊伯,那是小金是我的宠物,今天打到野猪也有它的一份功劳呢!”尽欢说着边朝半空中的小金招手。

小金迅速俯冲下来,翅膀大展的它,看起来体积大了好几倍.

徐家俊看着她冲下来的样子就觉得害怕,立即准备把尽欢往自己的身后藏。

尽欢伸出右手手臂,小金精准落在了尽欢的上臂,还亲昵地拿它的弯勾嘴给尽欢顺了顺在山上跑凌乱的头发。

看得呆愣的徐家俊直呼神奇,“咱们小鱼儿有福气,连老雕都稀罕亲近你!”

徐祖爷跟徐家俊说野猪他和小鱼儿吃不完,准备给村子每家分一点。

徐家俊吩咐在晒场玩的娃娃去喊了人来,听说有肉分大家都积极得不得了。

第六十一章 庖猪分肉

大家七手八脚赶紧架起锅烧水准备给野猪脱毛。

野猪喜欢在泥水凼里面打滚,又在松树经常在松树上面蹭,松油和泥浆就好像给了野猪一件厚厚的外套。

那些自告奋勇给野猪脱毛的人一下子就败下阵来,因为野猪外皮又脏又滑,根本搞不定。

村子里何明昌家里之前好几代人都是屠夫,他来了看大家手忙脚乱地,便自觉揽了庖猪的活计。

原本看起来老实笨拙的何明昌,拿出了一个布包,把各种道具依次排开。

拿上刀具的他就好像换了个人一样,脸上的表情和手上的动作都非常有自信。

只见他拿出刮刀刷刷刷几下,就把野猪身上的黑毛和泥污刮得干干净净的。

接着他剖开野猪的肚子,把肚腹里的下水几下就掏出来了放在一边。

然后又把猪头和四只猪脚剁下来,接着用刀把猪身子分成了两扇。

接着就是拿剔骨刀剔骨了,最后野猪骨肉分离,肉和骨头各自摆了一堆。

整个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看得尽欢在心里直呼高手在民间。

徐家俊让看热闹的婆娘们赶紧把下水清理出来,和骨头一起上锅煮成大锅菜。

猪的心肝肺肚肠和骨头猪头,连肉带汤就熬成一大锅。

野猪肉瘦肉多,不比家猪肉肥,但对于一年到头都缺肉荤的人来说,肯定是难得的美味了。

小娃娃们闻着煮肉的香味,不停地咽口水,都端着自己的碗眼睛冒着绿光地盯着煮肉的锅。

苦苦等了两个小时终于好了,大人娃娃都是一碗。

小娃娃们端着碗,忍不住馋意,在路上就开始吃起来。

大人大多数还是径直把肉拿回家,准备在里面再加点萝卜青菜煮一煮,接下来的几天都能沾到荤腥了。

尽欢也在晒场上,用张秋桂给她带来的碗吃了中午饭。

野猪下水本来就腥味重,又是白水煮出来的,说实话并不好吃。

吃了两口之后,尽欢就吃不下了,她把碗里的肉分给了别的小娃娃。

现在没有嫌弃别人吃过的这一说,小娃娃们都恨不得帮尽欢的碗也舔一遍。

剩下的净肉有一百六十斤,按户头来分,每户分到3斤,吃了饭拎着分到的肉,大家都喜气洋洋地回了家。

剩下十多斤和四只猪脚自然是留给徐祖爷的。

徐祖爷只要了两根猪腿,还有两根猪腿是给何明昌庖猪的辛苦费。

何国昌开始的时候是不好意思要的,毕竟现在不比建国前,现在私人按照道理是不能自己杀猪的,都得送收购站统一宰杀。

今天的野猪肉是徐祖爷打回来免费分给大家的,他家也分到肉了,他觉得再拿辛苦费有点说不过去。

徐家俊一再说这是徐祖爷坚持要给的,他这才收下两只猪腿,带着自己的家伙什回家。

最后徐祖爷把剩下的肉,分下来一半给徐家俊。

“六叔,我家里分到了的肉已经拿回家了,你还给我干啥?”徐家俊也推辞,没准备接肉。

徐祖爷皱眉,“给你就拿着!向军不是刚说了亲吗?过年不得要去走老丈屋啊?带点肉上门面子上也好看!”

徐家俊这才接过肉,对徐祖爷很是感激,“多谢六叔你挂心了哈,你不说我肯定想不到这事儿上面去!”

徐祖爷摆摆手便领着尽欢回家了,刚把肉放在桌子上,尽欢就拿菜刀切下一块来扔给小金。

小金立即就开始撕扯起来,吃相看起来十分凶猛。

野猪肉也是野物,应该很符合小金的口味,所以才吃得那么欢实。

周春花家。

“照我说啊,那死老头就是瓜,好好的肉不留到自己吃,非要分给别人!”周春花边吃饭边跟徐向红唠叨。

徐向红上次被尽欢怼的气还没有散完,心里本来对周春花也多有不满,要不是她妈,她哪像现在都说不成好亲。

心里怨气满满的徐向红就更没有好语气对周春花了,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扣扣搜搜的!

六祖祖本来就不差钱,上次赶场就买了一大堆东西。

再说人家分肉怎么了,大家得了肉谁不夸六祖祖大方?”

“你这个瓜娃子,名声能值几个钱,把钱搂到兜里才是实在的!你可不要跟人学得穷大方!”周春花是不在乎名声的,她觉得吃饱喝足兜里有钱更实在。

徐向红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摔,“钱钱钱,你就知道钱,我这么大了都没人上门提亲,人家都说是因为你名声不好!”

“徐向红你这个瘟丧就是条白眼狼!老娘要名声能把你养得活?你要名声你哥会闹着分家?”周春花大怒着说道。

她心里那个气啊,洪荒之力差点忍不住,自己心心念念巴心巴肝疼大的女儿这么说自己,她再是脸皮厚也受不了。

徐向红心里也觉得委屈,她在家里对着哥嫂侄子颐指气使,还不是她妈默认了的,现在自己名声坏了,也不是她自己一个人的原因。

母女两都觉得自己没错,气哼哼地不理对方,冷战了好几天都没有结束。

尽欢可不知道周春花母女两的龃龉,就算是知道也只有一句活该送上,谁让她们母女两都这么奇葩。

这几天徐祖爷每天都忙忙碌碌地,扫屋掸尘,拆洗床单被罩,准备过年要吃的东西。

除了早晨出门锻炼,基本上没有时间管尽欢,尽欢就带着小金悄悄上山下地到处疯。

她给小金喂过了泡过灵泉水的肉,本来就很有灵性的小金,现在更是机灵得好像成了精。

它在家既能抓耗子,又能看大门,猫狗的活计全被它给包了。

出门放风还能打猎,野鸡野兔抓着就往家带,从不走空。

尽欢还用小金猎到的野鸡,和小娃娃们一起做过叫花鸡,其实经验不足做出来的鸡有盐没味的,大家还吃得挺开心。

虽然野鸡小,一人也只能分到一两口,但毕竟是肉啊。

而且还是鸡肉!

村子里除了徐祖爷准备过年杀野鸡敬神外,就没听说谁家要杀鸡的。

村子里养的鸡都是母鸡,鸡还要留着下蛋,用鸡蛋换盐巴针线日用品过日子呢。

至于公鸡,村里总共就一只,负责每天早上打鸣报时外,它还兼任村子里所有母鸡的老公,到了时节每家都争着接它回家借种。

按照道理说来,一夫多妻应该很春风得意才是,但尽欢看到这只鸡平时都是蔫巴巴的,一点也不精神。

公鸡OS:我也是很辛苦的好不?我天天起这么早,还嫌我吃得多!

时不时地,还要被强行入洞房,累断鸡爷我的腰!

第六十二章 大年三十

忙忙碌碌地终于到了大年三十,吃过早饭,徐祖爷就把厨房里挂着的腊猪头和猪尾巴拿下来洗涮干净。

猪头猪尾放进锅里煮上,煤炭炉子上炖上了牛肉。

等厨房的活都利索了之后,徐祖爷拿着刀准备去院子里拎鸡过来放血。

结果出了厨房也没看到鸡,找了半天,终于在小金的窝后面找到了。

只见小金正霸气地,把那只红腹锦鸡压在地下,用它的右爪狠狠地掐住了红腹锦鸡的脖子。

金雕本来就是野鸡的天敌之一,本来就被吓得魂不守舍的鸡,被小金这么一折腾,就差没断气了。

徐祖爷赶紧把小金赶开,小金对着徐祖爷倒也不护食,由着徐祖爷把鸡给拿走了。

“小鱼儿,你好好教教小金,你看这野鸡都被它弄的得要死不活的!”徐祖爷拎着鸡冲着正在练毛笔字的尽欢喊。

尽欢搁下笔赶紧过去瞧,野鸡脖子上的毛都秃一大半了,不过幸好还没有伤口,不耽搁徐祖爷的杀鸡。

“祖祖,就是掉了点毛,不耽误你杀鸡!”尽欢笑嘻嘻地跟徐祖爷说。

徐祖爷气哼哼地给鸡抹了脖子,“就是你惯的!要不它能有那么大胆子在家里撒野!”

尽欢嬉皮笑脸给徐祖爷递碗接鸡血,徐祖爷睨了尽欢一眼。

“你三张大字写完啦?跟着我转悠啥?又想浑水摸鱼混过去?”

尽欢只有认命地回到桌子上,继续练起毛笔字来,徐祖爷一直拒绝尽欢用铅笔和钢笔。

他说练字首先要学好毛笔字,以后硬笔字自然就会很好看,毛笔没打好基础,以后钢笔写出来的字歪七扭八的不成样子。

也就亏得尽欢现在悟性极高,要换成上辈子非得把她逼疯。

现在尽欢的字已经像模像样的了。

徐祖爷给野鸡褪毛,尾巴上还留了三根毛。(传说祭祀用的公鸡留三根鸡毛来牵引灵魂,保护灵魂)

开膛破肚之后把野鸡内脏都分给了小金,然后拿着鸡进厨房下锅了。

这个时候有人敲门了,尽欢赶忙去开门,原来是徐家俊来了,手上还拎着几条鱼。

“小鱼儿,你祖祖呢?”徐家俊问道。

“我祖祖在灶房煮饭呢!”尽欢赶紧接下他的鱼往厨房喊:“祖祖,家俊伯来了!”

喊完之后,尽欢还给徐家俊倒了热水,礼节做得十分周到。

徐家俊拿起尽欢的字,对着徐祖爷夸道:“六叔,小鱼儿这字,写的真不错!”

“你就别夸她了,为了她这字我可没少操心,大半年才写成这样!”徐祖爷听了徐家俊的夸奖其实很高兴,但还是象征性地谦虚了一下。

尽欢被指挥去把鱼放进盆里养起来,她从厨房出来的时候抱了一个五斤重的坛子出来。

徐家俊知道其实尽欢的力气大,但还是忍不住赶紧站起来帮她接过来。

“家俊伯,这坛酒是我孝敬你的,一会儿回去的时候带走哈!”尽欢指了指放在了桌上的坛子。

徐家俊惊喜,下半年他打的那几斤二锅头早就喝完了,这会儿尽欢说送他酒,他高兴得笑得眼角的鱼尾纹都活了。

他凑上前吸了吸鼻子,“咋没味儿啊?”

“坛子口是用泥巴封过的!”尽欢揭下坛子顶上的红布,就露出了黄泥。

徐祖爷看着尽欢得意的小模样,也笑着跟徐家俊说:

“俊娃子,你今天运气不错啊!

这酒小鱼儿可宝贝了,平时碰都不让我碰一下。

今天能送给你,也就是今天过年她高兴!机会难得!”

徐家俊乐呵呵地又从衣兜里掏出一双绣花鞋来,“差点忘了,这是你伯娘给你新做的,说开春了穿!”

红色的灯草绒面,鞋面还绣着黄色的迎春花,看起来特别的精巧可爱。

尽欢接过来还打趣徐家俊:“家俊伯,是不是我不给你送酒,你就想不起来伯娘给我做的鞋啊!”

徐家俊捏了捏尽欢的鼻子,“你娃娃的嘴巴就是嚼,我忘记了一会儿还不得要再来跑一趟,你的鞋我拿回去还能自己穿咋的?”

徐家俊坐了一小会儿,就乐颠颠地抱着那坛酒回家了。

等锅里的猪头猪尾和野鸡都煮好了,徐祖爷把它们捞起来,用猪头猪尾和鸡,在家里点香烧纸敬了神。

敬完神后,徐祖爷把猪头猪尾和野鸡装进了箩兜里,又拿上了香蜡纸钱等物品,准备上山去上坟。

他家的祖坟在小龙山背后,本来以为他们这一支人丁单薄,结果尽欢看着一堆大大小小的坟包包还是吓了一跳,原来徐祖爷的祖上人丁其实还是兴旺过。

徐祖爷放下箩兜,开始拔起了坟地里的荒草,整理完了以后,开始给尽欢介绍,每个坟的主人,葬的是谁谁谁,尽欢应该叫什么。

尽欢听了之后更是一头雾水,全是曾曾曾祖级别的,肯定是搞不清楚,就只有乖顺地跟着徐祖爷后面烧香磕头。

一直等香蜡纸钱燃尽之后,徐祖爷才收拾东西带着尽欢回家。

到家之后徐祖爷就开始准备年饭了。

凉拌椒麻鸡、凉拌猪耳朵、猪脸蒜苗回锅肉、清炖萝卜牛肉、红烧鲤鱼、肉汤煮的长青菜。

两凉四热,分量不大,但都是算得上荤菜,年饭到了这个水平,不说实在村子里少有,就是城里也难得。

家里的人都数上,也就只有祖孙二人,为了气氛不冷清,徐祖爷还特意让尽欢开了一坛子米酒,让尽欢陪着喝了一小杯。

尽欢还煞有介事地跟徐祖爷碰了个杯,祝福来年他们家的日子越过越红火。

徐祖爷在这样的日子里难免伤感,觉得要是孙子孙媳妇都在的话就更好了。

尽欢插科打诨,又说吉祥话又唱歌,使尽浑身解数哄他高兴。

后来他也想通了,逝去的人不回再回来,有自己小重孙女陪着自己,日子过得乐乐呵呵的,也没什么不满足的。

小金听到尽欢唱歌的声音,飞到了窗台上也“叽叽”叫着凑热闹,可惜这伴奏怎么也跟不上调子。

它上蹿下跳地,叫得还挺着急,把尽欢和徐祖爷都逗得哈哈大笑。

年饭的菜分量小,但每样都留了一点在盘子里。

这里有习俗,年饭的饭菜留一点到明天大年初一,意味着连年有余。

等徐祖爷收拾好桌子,便有小娃娃在门口探头探脑地。

徐祖爷端着装满花生瓜子糖果的茶盘,给每个来的娃娃都抓上一把,小娃娃们道了谢,捂着口袋就冲向下一家。

尽欢没跟着去小娃娃们出去串着门拜年,毕竟她不是真的小娃娃,不稀罕这些糖果花生瓜子胡豆,也拉不下脸去讨零食。

现在家家都不富裕,小娃娃们上门拜年,大方的主人家咬牙拿出零嘴来招待,小气的干脆直接把娃娃们哄出门。

中午饭吃得晚了,到晚饭时间就更感觉不到饿.

徐祖爷下了两碗手切面,还卧了两个荷包蛋在上面。

尽欢看到鸡蛋面很不解,平时徐祖爷不怎么下面吃的,因为知道尽欢除了早上会吃面食,剩下的两顿饭都喜欢米饭。

“小鱼儿,这是祖祖给你下的寿面!你今天又长大一岁啦!”徐祖爷笑眯眯地给尽欢递了筷子。

这倒是把尽欢惊了一跳,跟她上辈子的生日的日子一模一样,都是大年三十,这确实是挺巧合的。

尽欢吃过面,徐祖爷给了尽欢两个红包,里面都是一张大团结。“祖祖,怎么给我两个红包啊!”

徐祖爷摸了摸尽欢的头,“一个是压岁钱,一个是生辰红包啊!”

尽欢立马笑眯眯地把红包放进了兜里,笑嘻嘻地说道:“谢谢祖祖,恭祝你来年行大运,财旺福旺身体旺!”

第一个没有春节联欢晚会的春节是有点不习惯,徐祖爷等到零点的时候,放了一挂鞭炮,大年三十就算是过完了。

第六十三章 去赶庙会

大年初一早上吃汤圆,徐祖爷包的汤圆,那真的叫一绝。

黄糖、熟花生米混在一起用碓窝一起擂细了,加上猪油调和做的馅料。

咬一口馅儿马上就流出来了,有很浓的花生和猪油的香味,但口味上不是很甜。

尽欢一口气接着吃了两碗还想吃,徐祖爷生怕把她给撑坏了,赶紧把碗给收了。

汤圆是糯米做的,本来就是不易消化的食物。

吃完了早饭,徐祖爷给尽欢换上了新衣服,就带着尽欢出门,随大流跟村里的人一起去赶庙会。

村子里的人见到徐祖爷祖孙两,都说起吉祥话给徐祖爷拜年,比平时还要热情好几倍。

为啥这么热情?除了徐祖爷辈分高之外,也是托腊月里徐祖爷给大家分肉的福!

虽说每家也就分到3斤,但就这3斤肉要从大年三十吃到正月十五,年饭和正月待客的肉荤都有了。

尽欢被徐祖爷抗在了肩膀上,骑起了马马肩,虽然觉得有点羞耻,但过了一会儿也就被庙会上的活动吸引住了。

庙会上真的是摩肩擦踵,尽欢这样的小娃娃,不是被大人扛着就是抱着,要不然根本沾不了地,一不留神就会被踩到。

平时都忙着上班下地的大人们,都带着家里的娃娃去庙会上凑热闹,家家户户几乎都是齐齐出动,能不挤吗?

锦城本来就有大年初一不干活的习俗,初一干活的话意味着接下来的一年,每天都要辛苦劳作。

再过几十年,锦城会成为世界闻名的休闲之都,足以见得锦城人骨子里的好耍乐活精神。

所以,现在大家初一不劳动而是集体出游,说起来也是很有道理的。

庙会这么热闹,也是因为现在没啥娱乐活动,好不容易过年闲暇下来,不得找点乐子吗?

踩高跷、腰鼓、扭秧歌、舞龙、耍狮子灯(舞狮)……

尽欢上辈子也就是在电视上看到过这样的活动,那时过年的灯会庙会,她宁愿一个人在家里宅也不愿意出去挤。

不过现场看起来,尽欢觉得还是挺有意思的,尽管这些表演者的服化道具简陋得一言难尽。

最重要的是庙会上,还有卖小吃和玩具的。

糖人糖画、糖葫芦、桃酥、米花糖、叮叮糖、龙须糖、还有现场脱模的蒸蒸糕。

每一个摊子面前都围着不少小娃娃,大人买了娃娃立马笑嘻嘻,也有大人不买,小娃娃就地打滚开始哭嚎的。

后者要么挨一顿打,要么大人受不了娃娃哭闹,赶紧掏钱买一份,然后赶紧把娃儿哄走。

小娃娃们知道可能会挨打,但也是拼了!

万一家里大人,一不忍心就掏钱就买了呢。

徐祖爷也看到有这么多小吃也很高兴,除了糖葫芦每样都给尽欢买了点尝鲜。

后来又给尽欢买了风筝、面具、风车这些小玩意,这趟庙会才算是全满完成。

回家路上,尽欢不出意外地又收到了许多小娃娃艳羡的目光。

下午尽欢大方地带着自己新买的小玩意,跟别小娃娃们分享自己的新玩具。

超美最稀罕尽欢的风筝,觉得比自己手工糊的好看还飞得高。

超苏则更喜欢孙猴子样式的面具,戴起来也抓耳挠腮的,看着跟孙猴子本猴也没啥区别了。

秋月拿出自己新做的毽子,跟尽欢换着风车玩,女娃子总是更喜欢颜色鲜艳灵动的东西。

秋荷跟着她二哥夏苗过来,夏苗一下子就融入到她们的圈子里,玩得不亦乐乎,而秋荷则眼巴巴看着,在旁边要哭不哭的样子。

尽欢烦透了她白莲花的样子,其实要是她大大方方地说要加入,就算大家不喜欢她,也拉不下脸把她赶走。

再说也要看夏苗的面子,夏苗性子莽直豪爽,在小伙伴里面的人气不错。

她一副要哭不哭装可怜的样子,秋月和尽欢唯二的两个女娃都看不上她,自然她也只能耍独脚板儿。

大年初二早上,陈大海和李素芬两口子,就带着东西来给徐祖爷拜年了。

他们两口子上门带了不少东西,麦乳精、糖果、水果罐头和饼干。

自行车的车把上还挂着一只风干的榛鸡。

徐祖爷赶紧招呼他们喝热水、烤火,从县城骑车到甜水村也得差不多两小时,吹了那么久的冷风怎么会不冷。

“首长,我看小鱼儿又长高了,我给她新做的鞋不晓得小不小哟!”李素芬从包袱里又拿出了一双布鞋来,也是单鞋。

尽欢从善如流,立马接过来穿上,“大伯娘,鞋子很合适喃!谢谢大伯娘给我做鞋!”

李素芬刚想回答尽欢。

这时小金“叽——”一声从天上俯冲而下,叼起尽欢刚换下来的一只棉鞋就跑。

突如其来的小金,双翅大展的样子,把李素芬和陈大海都吓了一大跳。

“家里咋会有老雕?”陈大海立马就想追上去。

尽欢连忙解释,“陈大伯,大伯娘,小金是我新养的宠物!不得伤人的,你们莫怕哈!”

“哈哈~你们不晓得,这只金雕还最喜欢把尽欢穿过的鞋儿拿去砌窝!她俩见天就要上演一场抢鞋大战!”徐祖爷笑着给陈大海夫妻介绍。

陈大海和李素芬看着小金叼着尽欢的鞋就进了自己的窝,都觉得不可思议。

尽欢干脆把单鞋脱下来,换上了毛拖鞋,赶紧把鞋都藏到屋子里去。

中午饭待客饭,做的菜很丰盛,主人客人都齐齐上阵,没有一个空手耍的。

凉拌猪舌头猪耳朵、芹菜泡椒炒鸡肉、坐墩儿肉回锅、家常豆瓣鱼、白卤牛腱子肉、酥肉炸丸子肚条焖莴笋什锦。

等摆好饭的时候,陈大海还是惊了一跳,“首长,这比城里吃的席面档次都高啊!”

“年前我弄到了猪肉和牛肉!鱼是亲房送的,鸡是小金打回来的野鸡!”徐祖爷自然而然说起肉菜的来历,“大家都动筷子!大海素芬都敞开吃,不要客气哈!”

“菜都是好菜,不配酒太可惜了!”陈大海看着尽欢意有所指。

尽欢笑嘻嘻地从板凳上遛下去,从房里抱了一坛酒出来。

这是尽欢秋天的时候,在空间里用各种粮食和灵泉水,学着酿的五粮液,跟上辈子同学送的差不多,不过味道更香浓,度数也高一些。

尽欢把坛子往陈大海面前一放,“陈大伯,好菜配上了好酒,这刚刚好!”

陈大海接过坛子,揭开酒坛深吸了一口气,“嗯嗯,这酒咋比上次那个还香?”

“酒放的时候长了肯定更香撒!”徐祖爷立马回答道。

陈大海乐呵呵拿了三个喝水用的杯子给大家倒上了,四个人喝酒的喝酒,吃饭的吃饭。

等这顿饭圆满地吃了两个小时才算是结束,徐祖爷照例给他们两口子带上回礼。

野猪脚一根、野羊肉砍上一块、一坛三斤的酒。

陈大海夫妻两都是豪爽人,接了东西也不推辞。

临走之前陈大海还给了尽欢压岁钱,尽欢乐呵呵地回一句恭喜发财。

李素芬还摸了摸尽欢的头,然后他们两口子才蹬着自行车回县城去了。

第六十四章 说娃娃亲

徐祖爷家这支人丁单薄,过年也没有啥亲戚可以走。

尽欢觉得家里应该没有啥人会来拜年了。

结果第二天上午,夏苗急吼吼地冲进了她家的院子里,兴奋地喊道:“小姑姑、太祖祖,你家有亲戚来了!还开着小汽车!”

喊完之后就跑了,毕竟他还是对晒场里面停着的小汽车比较感兴趣。

徐祖爷和尽欢听着夏苗的话都面面相觑,亲戚?小汽车?

祖孙两正准备出去看,一道浑厚的声音就从墙院子外面传进来了。

“老徐!老徐!老贺我来看你来啦!”

只见一个头发花白满脸红光精神矍铄的老头大踏步地进了院门。

徐祖爷看到这个自称老贺的老头,也是喜笑颜开。

两老头没说什么先相互敬了个军礼,然后握手开始寒暄。

“老贺啊,你是怎么找到我这来的?”

“我来你们省军区过年,这不是刚忙完,就着急来找你这个老东西了!我看老小子日子过得不错嘛!清闲自在!”

“我这无官一身轻的,当然自在,你要羡慕嫉妒我也没办法哈哈!”

两老人寒暄过后,尽欢这才发现院子里还站在两个穿军装的年轻人和两个十来岁的小少年。

穿军装的两个年轻人,手里都拎着东西,看上去像是点心礼品之类的,目测这两个年轻人应该是警卫员。

而两个少年,穿着一模一样的中山装和皮鞋,眉眼有些相似,但表情却是南辕北辙。

一个面带和煦的微笑,另一个则板着个脸冷冰冰。

尽欢赶紧去屋里提来温水瓶,拿来杯子茶叶,准备泡茶。

“祖祖,快请客人坐下来喝茶吧!”

徐祖爷这才反应过来,才引着客人坐下,“看我一高兴就啥都不记得了,都请坐,到我这儿就跟家里一样别客气!”

“老徐啊,这就是你那小重孙女啊?一看就是个聪明有福的相!”贺良平看着尽欢对着徐祖爷夸赞道。

徐祖爷拉着尽欢给老战友介绍,“小鱼儿啊,这是祖祖的战友,按照他们北方的叫法,你应该叫贺太爷爷!”

“贺太爷爷您好,我叫徐尽欢,小名小鱼儿,您请喝茶!”尽欢给贺良平递上了茶杯。

“好好好!乖~”贺良平看着乖巧的尽欢,急忙地从上衣口袋摸索。

站在贺良平右边的警卫员,立马递上一个红包,“首长,这是来之前你交代我准备的红包!”

贺良平立马接过来递给尽欢,笑着跟她说道:“这是贺太爷爷给你准备的压岁钱!”

“谢谢贺太爷爷,恭祝您新的一年发大财行大运,吉祥如意心想事成!”尽欢得了红包依旧要说一句吉祥话。

小嘴巴巴的样子,倒是把贺良平给逗乐了,“老徐啊,小鱼儿嘴巴这么巧,跟你跟家梁可都不像啊!”

“她说这些吉祥话,就是看在你刚刚红包的份儿上!她啊整个一小钱串子!”徐祖爷点了点尽欢的额头。

被揭穿的尽欢立马跺着脚撒娇,“祖祖!”

贺太爷招呼着站着的两个少年,“重阳、重九,你俩臭小子还愣着干啥?还不来给你徐太爷拜年!”

“徐太爷爷,过年好!重阳给您拜年了!”暖男小鲜肉拱着手脸上笑得春风和煦,眉眼弯弯看着很是讨喜。

“徐太爷爷,重九给您拜年,新年好!”冷面小鲜肉说话仍旧没带什么温度。

徐祖爷点头,“好好好!你们也过年好!快来坐下吃点心!”

尽欢从一旁的柜子上,端来了装着瓜子花生糖果的茶盘,还另外拿了小果篮子装了一篮子砂糖桔,是她空间里面摘的。

看着尽欢拿着东西颤颤巍巍的样子,贺重九立马站起来,帮忙接过来放在了桌上。

贺重阳没动,等贺重九和尽欢都重新坐下来,贺重阳在桌子底下,给贺重阳竖了个大拇指。

尽欢的精神力立刻察觉到了,这两兄弟也不知道在打什么哑谜。

“老徐啊,你看我这两个重孙子咋样?你还看得上眼不?”贺良品笑着跟徐祖爷说道。

徐祖爷看了两眼认真回答道:“都不错啊,看着身板都适合当兵,恭喜你啊老贺,你这算是后继有人了!”

“谁跟你说这个啊,我是说我们二十年前的那个约定!”

“你就少掺和年轻人的事情,当年敏之和家梁不也没成吗?年轻人有自己想法,又不是咱俩年轻那会了!”

“哎~我的意思是,到时候小鱼儿看上哪个挑哪个!”

尽欢坐在一边静静地剥桔子,听着两老头这话信息量有点大啊。

现在还要搞娃娃亲这一套?

她手上的动作一如既往,但内心却翻腾得厉害。

甚至不断地在心里念叨着,“祖祖你一定要坚持住啊,千万不要答应什么娃娃亲啊!可不能就这样随便把你重孙女给卖了啊!”

幸好徐祖爷还是很开明的,“以后再看呗!到时候都长大了,他们自己有想法我也赞成,但现在还是太早了!”

“老徐你退下来怎么变婆妈了?有啥好等的!”贺良平是个急性子,对于老友的推脱很是不解。

徐祖爷倒是不以为意,“当年敏之和家梁差点成为一对怨偶,这不是光靠我们两老家伙就能拍板的事情,主要还是看娃儿们自己的意愿!”

他心里甚至在想,男娃子怎么样都无所谓,但现在自家小鱼儿是女娃,自然是要慎重了。

再说,他确实是想在家里给小鱼儿招赘的,他最近感觉自己这身体状况比之前好多了,怎么也能再活二三十年。

到时候好好给小鱼儿选个对她好的女婿,那时他也就算是真正能闭上眼睛了。

看徐祖爷坚持不松口,贺良平也不好勉强就只有算了。

尽欢头也没抬,用精神力观察着对面坐着的两个少年。

贺重阳这会儿低头微微呼出一口气,像是心落了地一样,贺重九依旧还是那副冷冰冰的面瘫样,看不出什么来。

说了一会儿话,看着就快到中午了,徐祖爷吩咐尽欢陪两位贺家小哥哥玩。

他准备去厨房做中午饭,贺良平也跟进去了。

站在一旁的两个警卫员连忙追上去,虽然他们之前没和徐祖爷接触过。

但他们早就听说过徐祖爷在战场上的威名,实在没办法眼睁睁让两位将军下厨做饭。

结果进了厨房,他们都惊呆了,原来徐将军真的会做饭啊?

他们曾经听自己首长吹过多次,当年他们打仗的时候都愿意和徐祖爷做搭档。

因为徐祖爷怎么都能把打来的野物,烤的喷香扑鼻,别人的不是烤焦就是没熟。

他们发现厨房里一样也是徐祖爷的主场,切菜刷锅一样做得潇洒异常,根本没有他们发挥的余地。

尽欢依旧在堂屋里跟着这两个小少年坐着,三个人六只眼睛,你看我我看你,大眼瞪小眼。

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第六十五章 好酒待客

这时候小金尖叫着飞回来了,三人的注意力立马转移。

“扑通”一声,小金在堂屋门口扔下了一只绿头野鸭。

这只野鸭刚获得了自由便准备振翅欲飞,小金立马一翅膀拍过去,野鸭又懵逼了。

尽欢赶紧上前就把鸭子给按住了,立马拎起野鸭翅膀来一看。

这只野鸭挺肥的,得有四五斤,不知道小金是怎么把自己还重的猎物带回家的。

“祖祖,你看!小金打回来一只野鸭子!”尽欢提着野鸭就冲着厨房跟徐祖爷报告。

两少年看到小金,立马就坐不住了,他们也是第一次见这么剽悍,还会打猎的大鸟,跟他们在首都看到养的鹦鹉八哥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他俩都正准备靠近小金,想近距离瞧一瞧,可惜小金的脾气不是对谁都那么好的。

贺重阳蹑手蹑足靠近,就准备上手去摸一摸小金的毛。

小金立马炸毛,伸着脖子就准备啄贺重阳伸过来的手。

“小金!”尽欢看到小金的动作立马喝止它:“小金过来!”

小金现在的智商已经像一个六七岁的小娃娃,人的动作和语言它也能明白大半。

它狠狠瞪了贺重阳一眼,才欢快地迈着两只腿向尽欢跑去。

贺重阳觉得自己的内心遭受了一万点暴击,这只大鸟不喜生人可以理解。

但是它刚刚那种不屑又凶狠的警告眼神又是怎么回事?

尽欢蹲下来摸了摸小金的头,跟它说话,“小金真能干!今天打回来的野鸭又肥又大,肯定很好吃!”

小金享受尽欢的抚摸,照例顶了顶尽欢的手心,然后用它的弯勾嘴给尽欢顺了顺头发。

这样的互动,惊呆了除了徐祖爷以外的一屋子的人。

贺重阳:说好的凶猛的大鸟呢,难道就对小爷一个人凶?

贺重九:看不出来小丫头软软萌萌的,养的宠物倒是与众不同。

贺良平:老徐的重孙女果然不是看起来那么简单!有个性!

警卫员一:多少年没见过金雕了,不过这金雕怎么跟他们草原上养的有点不一样,看起来精神多了,不用呼哨也能懂命令。

警卫员二:徐将军心真大,这么小的女娃就敢给鹰玩儿,不过这鹰的狩猎能力不错嘛,这么大的鸭子都能带回来。

尽欢跟小金玩了一会儿,才跟贺重阳说道:

“重阳哥哥!刚吓到你了吧?小金对生人很警惕的,幸好刚刚没啄到你,小金一口下去肯定要见血的!”

“没事没事,我就是第一次见有点好奇!”贺重阳立马摇头,他现在还心有余悸哪里还敢去招惹。

徐祖爷接过野鸭,笑呵呵地跟大家说:

“小金是看今天有客人,特意抓来的野鸭,

今天咱们可以口福了,这野鸭估计是深山里猎来的,

外面的河滩的野鸭子这几年早就被逮干净了!”

旁边的警卫员赶紧接过来就准备杀鸭子,灶上的活他根本就插不上手,这杀鸭子嘛,还是可以胜任滴。

中午饭有客人在依然是十分丰盛的,川省请客讲究面子,一般都会把家里能上的好材料,都做成菜端上桌子。

所以虽然现在也算是特殊时期,但徐祖爷做这么多菜也算是正常。

笋干烧野鸭、腊肉蒜苗回锅、凉拌椒麻鸡、白卤牛腱子、青笋焖肚条、烟熏兔、香酥花生米、清炒菠菜。

两警卫员和两少年眼睛都直了,上桌的菜看起来要卖相有卖相,要香味有香味。

徐祖爷解下围裙,招呼大家上桌子动筷子,还给尽欢使了个眼色。

尽欢立刻心领神会,不就是要酒吗?

现在鲤珠空间属啥最多,那必须是酒啊。

无聊的时候,晚上睡不着的时候,尽欢的时间全打发到酿酒上面了。

尽欢去了厨房一趟,搬了一坛酒出来,煞有介事地拿了小榔头敲破了坛口的泥封,小心翼翼揭下盖子来,瞬间酒香溢满整个堂屋。

“好啊,老徐!怪不得你说退就退,半点都不带犹豫的,敢情真的过的是赛神仙的日子啊!”贺良品抽了抽鼻子夸张地说。

徐祖爷拿碗给倒他满上,“有酒就喝,别整这些叽叽歪歪的!”

看着两警卫员和少年都眼巴巴看着,也很想喝的样子,尽欢干脆又从屋子里搬了两小坛米酒出来。

徐祖爷也开了坛,桌子两边各摆了一坛,“这是米酒,没什么度数,你们也能意思意思!”

两警卫员和两少年连忙站起来道了谢,才开始自己倒酒。

北方人喝酒的不少,不少男娃子小小年纪就开会喝白酒。

尽欢自己酿的酒入口绵柔甘冽,喝完之后也不上头,但是正是这样才更容易喝多。

一会儿人家警卫员还要开车回去,两个少年说到底还是娃娃,喝白酒显然是不可行的。

不过有米酒可以喝,已经算是很好的了。

有酒喝吃饭时间就长了,三个小时两老头的酒才算是喝完,桌子上的菜打扫得干干净净不算,后来警卫员还去厨房下了两碗面条,又吃完了面条才算是管饱。

因为贺良平晚上还要赶回省城,所以吃完饭略作休息,便准备告辞走了。

徐祖爷收拾了几条腊肉、风干的野鸡野兔打包好了作为回礼。

“老徐!你送这些,还不如给我匀点刚刚的酒实在!”贺良平对于中午喝的酒很满意,觉得比茅台喝着都顺口。

徐祖爷笑着说道:“家里的酒我可做不了主,那全是小鱼儿自己学着酿的!”

一有夸自己重孙女的机会,徐祖爷可不会放过。

尽欢赶紧进了房间,搬了两个三斤的酒坛子出来,“贺太爷爷,就剩最后三坛了,给您两坛带走,剩下的一坛得留给我祖祖喝啦!”

三坛其中两坛送给客人以示尊敬,留下一坛给徐祖爷是因为孝顺,

这让在场所有人都满意了。

警卫员一赶紧把坛子给接过来,宝贝一样抱在怀里,带回去说不定哪天首长还会分自己一口。

刚刚这酒的香味,勾得他肚子里的馋虫翻腾得厉害。

等把酒和腊肉等回礼收拾好,警卫员催着贺良平上车,两老头还依依惜别,多年炮火磨砺成的同袍之谊,现在两人都老了,见一面少一面的。

想起尽欢所说的那场大运动,徐祖爷忍住拉过贺良平叮嘱几句。

他知道他这个老战友,性子刚烈说一不二,但既然是谁也避不开的祸事,那么小心低调一些,总是能少吃点亏。

贺良平一脸难以置信,“老徐,这可不能开玩笑?”

“你这个老小子,我能拿这个开玩笑吗?

什么都不比得自己一家人整整齐齐重要不是?

遇到事了也别硬扛,该激流勇进的时候还是要把握住机会!”徐祖爷对着老战友语重心长。

“那行,我听你的!咱们有空常写信!再见!”贺良平登上车,准备走了。

徐祖爷一直目送到这辆红旗车看不见才和尽欢回家。

小娃娃们这时候也一哄而散,小汽车都开走了,也没有稀奇看了。

第六十六章 摸青偷菜

过年半个月也是过的很快,一晃就到了元宵。

甜水村的元宵不吃汤圆,现在也没有灯会可以看。

但正月十五对于小娃娃们来说,也是一个很好玩的日子——摸青。

顾名思义,摸,就是偷摸摸黑;青,就是青菜。

总而言之,就是在正月十五这天晚上,摸黑去别人家的菜地里偷摘别人家的青菜。

模式跟后来风靡全国的偷菜游戏有些像,或许游戏就是受这个习俗启发也不一定。

偷到的青菜拿回家还不能过夜,要当天晚上立马吃掉,寓意是偷来吉祥和运气。

被偷菜的人家,不能阻止娃娃们偷菜,也不能骂。

说是要是这样做的话,这一年地里的庄稼和菜都会长得不好。

不过这项活动,一般只有娃娃们参加,大人一般是不会去摸青的。

白天的时候,尽欢就跟着小伙伴们去村子里所有的菜地转悠了一圈,先把点踩好了。

等天色刚刚黑下来,超美超苏和秋月三个人就按耐不住兴奋感,立马在门口大声喊尽欢赶紧去偷青了。

尽欢跨上了篮子,跟小娃娃们呼啦啦冲向了人家的自留地菜地。

结果还是发现,菜地里别家的青菜,成熟的大部分都被拔回家了,就剩一些没长成的菜,和一些蔫了吧唧的不良品。

小娃娃们倒是也不介意,见到什么偷什么,至于菜的品质怎么样,完全不在考虑范围之内。

还有一些菜上面,提前浇上了农家肥!!!

农家肥大家都懂的吧?就是人畜吃完东西消化之后的废料!

幸好尽欢没被兴奋感冲昏头脑,不然尽管她没有洁癖,一把抓上去也是会崩溃的啊。

其实也不怪主人家小气,本来现在就是粗粮瓜菜为主食,怕就怕有人借着偷青,正大光明把人家的菜全部给祸祸了,那当家的婆娘肯定是要哭死的呀!

尽欢象征性地东家摸一根葱,西家园子里拔了一根蒜,掐上一把豌豆尖,拔上一颗青菜。

剩余的时间就是跟着大部队在满村子乱窜,谁让她五感奇佳,闭着眼睛也知道哪里是什么菜,菜具体长什么样子。

等大家都摸得差不多了,一窝蜂就往尽欢家里跑。

原因是徐祖爷在尽欢出门前交代过,说会用他们摸回去的青菜给他们煮火锅。

到了家的时候,徐祖爷已经把汤底熬好了,用的是剩下的羊骨牛骨熬好的汤底。

一个太极鸳鸯的砂锅,一半红汤一半白汤,一红一白看起来就食欲爆棚。

肉菜是徐祖爷特意片出来的野猪肉、腊肉和还有野鸡肉,分量都不多,蔬菜就是大家刚刚偷回来然后七手八脚洗好的青菜。

小煤炉直接放在地上,砂锅架上去,一群小娃娃坐着小板凳围在炉子周围,在昏黄的烛火下,热热闹闹吃火锅,气氛真的是很美好。

你吃我碗里一口,我尝一口你涮好的菜。

小娃娃们一桌子吃饭,就是你争我抢的,更何况徐祖爷还弄了三个肉菜,虽然分量不多但确实是他们一年到头难得的美味。

这不娃娃们个个都满头大汗,不知是热的还是抢菜急的?

等吃完了之后就九点了,徐祖爷带着尽欢,把娃儿们一个个送回家,顺便还能散步消食。

把夏苗送回家的时候,她妈李芳华客气跟徐祖爷说话。

“六祖祖,夏苗他不懂事给你添麻烦了吧?”

“没有,娃娃们一起在我那儿吃了个宵夜,就回来晚了,你别怪娃娃!”

“不会不会!”李芳华赶紧摆手,还推了推夏苗,“老二!在太祖祖那儿吃饭,有没有谢过太祖祖?”

“谢过了谢过了!”徐祖爷赶紧回道,“那娃娃送回来了,我跟小鱼儿就回去了。”

“六祖祖慢走!”

“太祖祖满走!”

尽欢站在一边装乖娃娃,一句话都没说,也轮不上她说话。

她倒是从夏苗家的院子里看过去,看到他家的堂屋里煤油灯和蜡烛同时点着几盏,一个半大少年正在桌子上坐着写字。

看来这就是村里唯一在上学的初中生,夏苗和秋荷的大哥,徐春生。

不过现在都九点多了,还熬油点灯地学习,这是不是有点过了。

据尽欢的了解,现在上学科目很少,学习的量应该也不大啊,怎么这时候还在写作业?

秋荷则是站在堂屋门口,一脸艳羡地看着她大哥读书写字,而不敢进去打扰。

上次夏苗说过,春生是很宝贝他的那些书本的,秋荷不敢进去也是正常的。

尽欢和徐祖爷还没有走远,就听到李芳华压低声音在骂夏苗。

“老二,你去太祖祖吃夜宵怎么不带你妹妹?”

“妈,小妹跟小姑姑本来关系就不好,我怎么带小妹去啊!”夏苗觉得很委屈,这样自己还不如不去。

秋荷这时候插话了,他哥一身那么浓的香味她早就闻到了,觉得夏苗肯定是在尽欢家里吃好吃的了,以她小心眼又爱嫉妒的性子,怎么可能不告状。

“二哥,刚你们去的时候我明明喊你了,你就像没听到一样!”

夏苗转头看了秋荷一眼,“小妹!摸完青回到晒场的时候,我明明跟你说过我要去小姑姑家,让你先回来的啊!”

“那你也不能说完就跑啊!”秋荷其实就是纯粹想找茬。

夏苗对秋荷的神逻辑忍无可忍,气呼呼地说:“那是你自己跟人搞不好关系,干嘛总赖到我头上啊?”

“妈你能不能让他们闭嘴,吵死了!我还要看书呢!”这时候春生发话了。

李芳华立刻在秋荷和夏苗后脑勺上各拍了一巴掌,“别吵吵了,没看你哥学习呢,都滚一边儿去!”

夏苗对他妈这种,惟他大哥是从的态度,早就习惯了,立刻面无表情就到院子里蹲着去了。

秋荷被她妈一巴掌拍得很疼,她咬着下唇,想哭又不敢哭,心里翻腾得厉害。

她心里真的很嫉妒尽欢,就算没了爹妈,但有一个又有本事又疼她的祖祖,要什么有什么,也不需要跟别人分享。

哪像她没爹就一个妈,她妈一个人的精力要分成三份,其实也不是平均的三份,她妈最疼她大哥,他大哥在她妈心里的分量最重。

她妈在吃穿用度上最偏心大哥春生,说春生要穿好衣服去学校,不能在学校被人看不起。

在家里好吃的也是先紧着她大哥吃,因为学习费脑子需要营养,留下的一小部分,她和她二哥才能平分。

她妈对她大哥说话也是轻言细语的,从不大小声,更别说动手打骂了。

她妈还经常跟她和夏苗说,她们娘四个的指望全在大哥身上,大哥读书考出去了,他们一家才能熬出头了。

她也想上学,也想吃好的穿好的,可她妈说,她和他二哥都不是上学的好材料,等过两年家里宽裕了,让他俩上两年认几个就回来上工。

以前她以为她妈还是很疼她的,至少比他二哥强。

但现在看来,她跟夏苗并没有什么区别,怎么都比不上大哥春生。

恰恰最近半年来,夏苗在外面跟别的小娃娃玩得很好,而尽欢也很喜欢跟夏苗一起玩,夏苗也从来不带她。

不像以前她说什么夏苗就干什么,她在夏苗面前再也找不到优越感了。

第六十七章 小金落水

尽欢的日子过得波澜不惊,仍旧是上午练武读书,下午自由活动。

小金过了年几个月,就跟吃了催长剂一样,直接长成了一只大雕,翅膀和尾巴的白斑已经褪得几乎完全看不见了,体积也大了几倍。

现在的小金,体长一米,展翅两三米,再也看不出当初那个菜地里落汤鸡的样子了。

尽欢现在下午被徐祖爷允许正式自由活动了,因为有小金总是陪着她。

不管尽欢外出或者上山,小金总是在尽欢周围,以保护者的姿势出现。

又到了春收时节,村子里不管男女老少都齐齐出动,集体在田里出工劳动,徐祖爷也去帮忙赶车。

今年超美超苏已经七岁了,也可以正式去地里参加劳动,他们可以领三个工分了。

秋月就更能干了,她去年就可以领五个工分了。

小伙伴都去参加劳动,徐祖爷也去帮忙赶车。

尽欢就只有一个人去山上了,麦收的时候正是桑葚、樱桃、李子成熟的时候,她正好去采一些回来。

最主要的是,最近尽欢的精神力进入了瓶颈,她已经卡在现在的状态有一个多月了,希望今天去山上能有所突破。

上山不管是采药还是打猎,在搜索猎物和药材的时候,都可以提高她的精神力。

尽欢在山林里行走的速度很快,她进入了大龙山山谷腹地之后,她的精神力搜索到两座山后面,有一片很大的湖面。

甜水村有一条宽阔的湔水河经过,湔水河是岷水的主要分支,常年都是激流湍急,波澜壮阔。

但正是因为她河宽水急,尽欢这种小娃娃是禁止去河边玩耍的,就怕一个不小心掉进河里救不回来了。

尽欢已经很久没有畅快地游过泳了,要是一会儿到了湖那边,条件允许的话,她可是一定要下去游个野泳的。

深山之中的湖边,毫无人为的痕迹,全都是大自然和造物主的恩赐。

之前当她精神力在搜索到这个湖泊之后,尽欢总觉得那个湖泊吸引力很大,心里竟生出一种非去不可的求知欲。

既然决定去一探究竟,尽欢脚下的步子越迈越大,速度越来越快,用一个词来形容,就是健步如飞。

就连天上的小金,都加紧扇动了几下翅膀,为了保证尽欢在它的安全范围。

紧赶慢赶了一个小时,尽欢终于到了那个湖泊前面。

虽然尽欢的精神力早就观察过了这个湖泊的样子,但尽欢还是被它的美惊呆了。

这片湖水四面环山,山上大大小小的瀑布飞流,流下来的水才形成了这一望无际的湖泊。

一整片的湖水清澈见底,但湖水的颜色,并不是单纯的微蓝和碧绿,它的颜色是五彩斑斓的。

水里游动着鱼群,仔细一看,大半都是红色的锦鲤,红色的鱼游动在蓝黄绿相间的湖水中间,看起来十分鲜明生动。

“叽——叽——”小金尖叫着从空中向湖水中央俯冲而下。

尽欢以为小金是准备抓鱼吃,也没管它,反正小金本来就是一个成熟的猎手了,它爱抓就抓呗,飞了好几个小时,估计饿了。

“扑通——”一声,只见小金不知道为什么掉进了湖里面,还扑腾都没扑腾一下,就开始往下沉。

这下子可怕尽欢吓坏了,对她来说,小金并不是宠物那么简单,小金可是她最忠实可靠的玩伴和朋友。

尽欢立马脱下外套和鞋子,赶紧跳进了湖里,快速往着小金的方向游去。

湖里的水清澈干净得很,尽欢有了鲤珠,在水里活动起来眼睛视力完全没有任何阻碍,她透过湖水,看着小金还在不断往下沉。

她的心也跟着往下沉了沉,这湖水估计是有什么古怪,要不然以小金剽悍的体格,怎么连挣扎都不挣扎一下?

拼命游了几分钟,尽欢终于在小金沉到湖底的最后一刻,将小金抓到了手里,赶紧渡进了空间里面。

等尽欢也准备进空间的时候,发现她现在在水里根本进不去空间。

正打算原路返回游上岸了再做打算。

就在此时,尽欢周围本来平静的湖水,在湖面下突然形成了暗流,尽欢拼了命地网湖面上游,企图摆脱这股暗流。

可挣扎了几分钟后,她发现自己完全是徒劳无功,因为她的力气在暗流形成的巨大漩涡面前,简直是鸡蛋碰石头。

尽欢已经在漩涡中不断地被动旋转,她感觉自己已经快晕过去了!她心里甚至在想,难道她刚刚重生一年的一条命,今天就要折在这个湖里吗?

对她来说,这条命其实本就是意外的恩赐了,没了也就没了。

可徐祖爷要怎么办?

他能经得住,失去唯一的重孙女的打击吗?

不行!她不能轻言放弃!不能坐以待毙!

尽欢一次次地试着进入空间,在越来越快的漩涡中,尽欢感觉自己已经没有体力了,连意识已经不清楚了,但还是闭上眼睛默默地在嘴里喊着“我要进去”的口令。

就在此时,尽欢眼睛一花,突然掉落在了地上!屁股还摔得生疼生疼的!

“总算是进来了!”

她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揉了揉自己的屁股,正准备赶紧出去找小金!

想起去年第一次见小金的时候,小金是一副落汤鸡的样子,今天小金落了水还差点沉底,估计现在的样子更惨。

尽欢从地上爬起来,觉得脚底冰凉,低头一看自己一双光脚,正踩着的是白玉一样的地砖。

!!!这是什么状况?

空间木楼的地板也是木质的,根本就不是脚下的这种啊?

尽欢立马抬起头来,眼睛环顾一圈之后,发现自己身处一个类似电视剧电影里出现过的大殿。

她心里不由得涌起一阵惊慌,这里不是自己的鲤珠空间,那自己是到了什么地方?

她环顾四周,入目都是雕梁画栋,富丽堂皇的样子。

金碧辉煌的大殿里,立着九根水晶质地的巨型柱子,每条柱子上半部分都上均盘着一条的金光闪闪的巨龙。

九条龙形态各不相同,或蜿蜒盘旋或欲飞冲天,但无一不是栩栩如生。

而柱子的下半部分却都是一条条红鲤鱼的纹样,红鲤鱼或游或跃,看起来都很可爱灵动。

大殿除了冷冰冰的白玉地板、描画精细的天穹和九根盘龙柱子之外,并没有其他陈设。

尽欢试着往宫殿的大门口出去,但费了半天力气,发现根本打不开门。

第六十八章 鲤鱼大仙

“这究竟是什么地方?我要怎么回去啊?”尽欢有些泄气地自言自语。

这是一个有些虚幻的声音响起来,“你来啦?”

这个虚幻的声音把尽欢给吓了一跳,四处看了一圈,并没有人出现。

“谁?谁在说话?”她大声对着空气质问。

“哈哈~你经常我把我挂在嘴边,怎么现在就怕了?”

“你到底是谁?怎么不显出身来,咱们当面锣对面鼓地说清楚!”尽欢还是虚张声势地大声喊道。

“哈哈~我就是你经常在嘴里提起的鲤鱼大仙!”

这样的笑声爽朗又空远,倒是减轻了尽欢的恐惧。

“怎么可能?鲤鱼大仙这个梗,本来就是我杜撰出来骗我祖祖的!”

这时候尽欢面前出现了一道半透明的人影,还真是一个发须皆白仙风道骨的老头,面容带笑地看着尽欢。

他笑呵呵地对着尽欢说:“怎么?小女娃,这回你信了吧?”

“你……你真是给以前的小尽欢送鲤珠的人吗?”尽欢伸手亮出鲤珠。

“是啊,是我当年化成红鲤鱼去送的!我是龙门山的守护神,现在灵气稀薄我大限又快到了,才不得不早做打算!”

“那我上辈子的那颗鲤珠也是你化作老道士去送的?”

“你这个小女娃,什么上辈子这辈子,你不都是你?鲤珠不都是那颗鲤珠!你可把老人家我绕晕了!”

“可,可我明明生活在二十一世纪,好端端地干啥要穿来这里?”

老人捋着胡须胡须,才笑着说道:

“你们的魂魄本就是一体的,一人魂魄分成两世,要没有这颗鲤珠将两世魂魄合二为一,

你二十一世纪的身体已经灰飞烟灭,灵魂不回到现在的身体也只有灰飞烟灭。

你现在这具身体也会成为灵魂不全的傻子!合二为一有什么不好?”

尽欢听着这话算是明白了自己为啥莫名其妙就到了这个年代。

“那今天我在湖里的时候,也就您让我到这里来的吗?我还以为又要死一次呢!”

老人听着尽欢的嘟囔,伸手虚点了点她额头,“死什么死,小娃娃家家的!再说我耗尽最后一点灵力找你来,可不是让你送死的!”

尽欢现在一头都是问号,“您老找我干啥啊?我得赶紧回去!我家小金,现在还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呢?”

“急啥?你的小金还好好的呢,它喝了你给的灵泉水,是淹不死的!我找你来是因为我的大限就要到了,我得把龙门山交到你手上才行!”老人叹了一口气。

尽欢一听这话头皮立马都愁紧了,“龙门山交给我!不行不行!这听起来就是大使命的事情,我就一小女娃恐怕办不到啊!”

老人见尽欢把头摇得像拨浪鼓,就恨铁不成钢,“瞧你这点出息!我又没让你现在就去,再说自有法宝给你加持,你怕个啥!”

“那,那究竟是要我干啥啊?”尽欢看老人脸上不快,赶紧改口。

老人手一挥,一卷玉质的竹简,便出现在了了尽欢面前,“还不接着?”

“是!”尽欢赶忙伸出双色接过玉简,打开来一看上面什么也没有。

老人手一挥,上面立马就出现了金光闪闪的字,看起来有点类似小篆,尽欢也看不懂。

“等你学会了上面的东西,在龙门山地龙翻身的时候,把玉简祭到它翻动源头的位置就可以了!”

“您是说地动吗?什么时候啊?不会是四十五年后的那次吧?”尽欢对于零八年那场灾难还历历在目,当年她是去当过自愿者的,自然知道当时的惨状。

若是能像是老人所说能改变那场天灾,尽欢是愿意一试。

“就是你经历过的那次,你不是还去救灾了吗?就是看你心底善良又是鲤珠的有缘人,我才会找你!”老人笑得很慈祥。

尽欢又瞄了一眼玉简,“可是这是天书,上面的字我一个也看不懂啊!”

“这还不简单!你现在试试看!”老人莲花手势在尽欢的额头上弹了一下。

就这样轻轻的一下,尽欢觉得自己的头脑心境好像都清明了,再看玉简,上面的字就不在是晦涩难懂,而是一目了然了。

“现在能看懂了!谢谢大仙指点!”尽欢双手合十致礼。

老人抚着胡须爽朗地笑着,语气还有些怀念。

“大仙什么大仙,我更愿意你叫我一声鱼爷爷!

我最初本来就是龙门山一条红鲤鱼,化成龙后当了几千年的山神,都记不起当初鱼的模样了!”

尽欢自然听得出他的怀念,“鱼爷爷,我一定会努力完成你交代我的事,一定保护好龙门山!”

“好!我果然没看错人,相信你一定办得到!”老人脸上满是欣慰,“好了,我送你出去吧!鲤珠里面的东西算是送你的酬劳,相信你会喜欢的!”

尽欢听了这话,赶紧又双手合十行了礼,然后只觉得自己一阵头晕眼花,就出现在了湖边上。

抬眼一看湖水风平浪静,那群红鲤鱼依旧游得优哉游哉,尽欢对于刚才的事情有些恍惚,感觉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尽欢赶紧进了空间一看,这时候小金正在里面的家禽圈里,吓得这些小动物到处乱窜。

看尽欢来了,还兴奋地给她扔过来一只小羊羔,尽欢看小羊羔没有受伤,赶紧又给放回羊圈里。

然后赶紧带着小金出了空间,小金出了空间,发现刚刚满眼的猎物都没有了。

急得团团转地围着尽欢飞了好几圈,好像是在问刚刚的猎物怎么都不见了。

“小金,你乖啦,以后再带你进去玩,咱们该回家啦!”尽欢穿上脱在地上的鞋子和外套,就开始往回走。

尽欢从湖里面出来自后,感觉自己整个身体又轻了许多,脚步更加轻快,速度比来的时候还要快上许多。

在大龙山里,尽欢用精神力,摘了许多桑泡儿和野樱桃,装了一大篮子。

桑泡儿颜色黑黑紫紫的,已经完全成熟了,这样的桑跑儿生吃晒成干果都很好。

野樱桃紧着又红又大的摘,徐祖爷喜欢吃樱桃,去年在桥汇店买的樱桃干,尽欢觉得很酸都是他一个人吃完的。

这些野樱桃虽然比不上嫁接的车厘子,但是却有土樱桃原本酸甜可口的原滋原味。

等摘完果子,尽欢在一线天的峭壁上,发现悬崖的位置上,长着一丛通体发紫的野灵芝。

灵芝上隐隐闪着紫色的光晕,最大的那朵有汤碗那么大,最小的也有拳头那么大。

赚了赚了!尽欢兴奋极了,这么大的灵芝可都能称得上天材地宝。

尽欢发动精神力,小心翼翼地把灵芝都摘下来。

她并没有伤到刚刚长灵芝的那片泥巴,希望以后它还能长出这样品质的灵芝来。

等尽欢到家的时候,徐祖爷正在锁门,准备出门去寻她回家吃饭。

第六十九章 礼物太壕

“祖祖,我回来啦!”尽欢扬了扬手里的篮子,”今天我找到了好东西!”

徐祖爷赶紧把篮子接过来,揭开盖在篮子上的树叶,就看到里面全是红红紫紫的果子。

“你在哪儿摘的那么多的果子啊?我就说你怎么半天都不回来,我正准备去山上找你来着!”

“祖祖,都是我不好,不过我晚回来你也别担心呀,有小金在,不会有什么危险的!”尽欢赶紧安抚徐祖爷。

徐祖爷没有再说什么,催着尽欢洗手,就进了厨房端饭端菜了。

晚饭的菜色很不错,三菜一汤:黄瓜木耳肉片、青椒肉丝、香煎土豆片、紫菜蛋花汤。

今天尽欢上山下湖,下午这点时间来回估计跑了有一两百里地,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除了徐祖爷吃的两碗饭,尽欢把甑子里剩下的饭全部吃了个精光,吃完了饭还满足地打了个饱嗝。

“你这个死娃娃,一会儿你又要说撑得睡不着!”徐祖爷边拿山楂冲水边数落她。

尽欢赶紧接过山楂水跟徐祖爷说道,“祖祖我今天走得远太饿了嘛!不过我采到了好东西!”

说完她小手一挥,本来放在空间里的灵芝,就一个不落地全部到了桌子上。

徐祖爷看大大小小二三十朵灵芝,全部都长成了紫黑色,最大的那朵比家里最大的汤盆都大,还泛着微微的光芒,一看就是极品。

“这可是不是一般的灵芝,这么大的紫灵芝可称得上天材地宝,很珍贵的!”徐祖爷拿起最大的那朵灵芝仔细查看,“小鱼儿你摘灵芝的时候没遇到什么事吧?”

尽欢喝了口山楂水,纳闷问道,“一线天那儿都没人过去,能有什么事啊?”

徐祖爷摸了摸尽欢的头,“这样大的灵芝是天材地宝级别的,一般都有野兽守着的!”

“那我今天估计赶巧了,守灵芝的野兽刚好出去觅食了,哈哈~”尽欢愈发觉得今天捡了大便宜了。

不过她哪里知道,本来是有条竹叶青蛇守在灵芝那里的。

但竹叶青感觉到,尽欢随身带着鲤珠这种顶级法宝,去了湖里的龙宫之后,更是沾了一身浓厚的龙气。

像它这种刚修出灵智的小蛇根本就扛不住,刚闻到尽欢的味道就赶紧躲回了蛇洞里面。

那条竹叶青现在还在一线天的悬崖上面默默哭泣来着,一大丛的灵芝,尽欢就给它剩了四五朵小的不能再小的小灵芝,不知道又要多久才能长成。

徐祖爷帮忙打来一盆水,和尽欢一起小心地把灵芝清洗干净。

用簸箩摊开来往晾药的架子上一放,等灵芝自然晾干,就算是炮制完成了。

晚上等徐祖爷睡着了,尽欢悄悄进了空间里面。

锦鲤大仙说在空间里给她留下了东西,她忍不住好奇想看看到底是什么。

她先进了书房,一眼就看到书房里多了几个架子的古籍,四书五经、武功秘籍、医学典著、小说游记、经书字帖竟无所不包。

这些书都有人为翻阅过的痕迹,看得出来并不是拿来当摆设的那种。

都说书中自有黄金屋,这些失传的古籍,从历史文物的角度上讲,就是黄金本身啊。

尽欢想起下午的时候,鱼爷爷说送给她当酬谢的礼物,原来是一屋子的书啊!

不过尽欢确实很喜欢,这个年代又没有别的娱乐方式,这些书可以用来慢慢研究,不先说什么能长知识,打发时间估计也能看好一阵子了。

出了书房,有去了卧室,卧室的景象就更夸张了,好几十大箱子的绫罗绸缎,靠墙的位置还密密实实堆放着着几米高的布匹。

尽欢上辈子就是个古典织物服饰爱好者,面对这些精美古老的原材料,兴奋感简直要爆棚!

绫罗绸缎尽欢也见识过不少,也就没什么好稀奇的了。

不过尽欢在其中发现了几箱自己从没见过的纱料,几箱的颜色还不一样,但看上去都特别透明,而且质地非常轻薄。

轻薄到了什么程度,用“薄如蝉翼”“轻若轻雾”来形容都不为过。

她把一沓纱料拿到手里,手上竟然感觉不到一点重量!

尽欢突然联想到了,马王堆出土的素纱襌衣,传说这种纱料被古人形容成“举之若无”、“轻纱薄如空”。

素纱襌衣,尽欢在博物馆看过复制品,虽然复制成出土有些微黄的样子,但“轻纱薄如空”确实担得上的。

据说那件复制品还是花了十三年才复刻成功的,足以见得古人的工艺技术和智慧,果然是不能小觑的。

当时在参观素纱襌衣的时候,尽欢职业病犯了,她就一直在想“举之若无”究竟是怎么一种手感,做成日常的衣服会怎么样。

那会儿尽欢已经开了工作室几年,布料也见识过不少,但达到“举之若无”这种境界的布料,尽欢确实没见识过。

服装中经常能用到的乔其纱、水晶纱确实是要比一般的布料轻薄,但要说举之若无这个境界,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了。

尽欢拿着这种布料爱不释手了好一会儿,才恋恋不舍地放下了,准备再看看别的东西,卧室里多了许多别的摆设,把原本有些空荡荡的卧室装点的丰盈精致起来。

不管是大件的衣箱衣柜,还是梳妆用的铜镜妆奁胭脂水粉无一不包。

梳妆台里还有不少珠翠首饰,都亮闪闪崭新新的,从来没有用过的痕迹。

鲤鱼大仙虽说是神仙,但他送的礼物还是很有烟火气嘛。

这些东西都是历史可考的物件,一看就是民间所产,可见他成仙的几千年里,没少到人间集市去买买买嘛。

尽欢看完了这些东西,一一看过又收拾好了,就准备去外面收一下粮食和禽蛋。

刚下楼就被客厅地上摆着一地的箱子,给拦住了去路。

尽欢又欢天喜地的拆起礼物来,今天估计是尽欢两辈子加起来,收过最多礼物的一天。

尽欢手一挥,这些箱子都一起打开了箱子,立马她就后悔了。

珊瑚、珍珠、水晶、玉石、宝石、黄金……

满屋子的珠光宝气,几乎快要闪花尽欢星星眼,这就算了。

可这里面竟然还有两箱夜明珠,钛合金的狗眼都会被闪瞎的!

她眼睛一闭,赶紧挥手把箱子都合上了,这现在尽欢知道为什么说她会喜欢的。

因为礼物实在是太壕太壕了!

这些珠宝玉翠都没有雕琢成摆件首饰,都还是原材料的样子,所以才一股脑堆在了客厅吧。

这些东西一时半会儿用不上,留在客厅里还会挡路,还是放地下室合适。

尽欢把这些箱子全都规置到木楼的地下室,这才算是送了口气。

等尽欢把地里的粮食和家禽圈里的蛋给收好,回到床上躺好的时候,都已经快十二点了,就赶紧闭上眼睛睡觉了。

第七十章 两场闹剧

之后的日子尽欢每天的时间就过得更紧凑了,每天早上锻炼拳脚和读书之外,还要修习玉简上面的内容。

其实要在地龙翻身的时候,把玉简祭出到正确的位置不难,只要尽欢发动精神力把玉简送出去就是。

最难的是玉简祭出之前需要摆阵,阵法这类属于玄学的范畴,尽欢一点基础也没有。

玉简上面的字是都认识了,问题是组合在一起就是一头雾水,根本就不明白啊。

没有办法,就只有把空间里面这类的典籍拿出来,从最基础的八卦两仪开始学起来。

一本一本的书慢慢啃,尽欢这个时候终于明白送她那么多书是干啥了。

不是她想象中的休闲娱乐打发时间,完全是用来当字典一类的工具书用的。

不过尽欢还是耐下性子来,一点一点开始学习,她从来就是一个信守承诺的人,只要答应了别人的事,就算是拼尽全力都会做到的。

又到了上半年上粮的时候,尽欢和徐祖爷搭着上粮的运粮的顺风车,准备去省城出手手里粮食的。

由于今天粮车出发的完,没时间在饭店里吃早饭了,徐祖爷便在国营饭店打包了十个包子,准备在车上吃早饭。

徐祖爷一手提溜着包子,一手牵着尽欢,好不容易在人潮汹涌的车厢内找到了座位。

对完号却没有座位可以坐,徐祖爷的座位,正却被一个流里流气的年轻人坐着。

尽欢瞄了这个男人一眼,只见他满脸横肉,眉毛逆生杂乱,眼睛呈三角状,一看就是一副凶相。

“这位同志,这是我的座位,麻烦起来让让!”徐祖爷对着这个男人说道。

男人斜了徐祖爷一眼,三角眼立马眼白多眼黑小,样子看上去更凶了,他不屑地对徐祖爷说,

“你说座位是你的就是你的啊?老子先坐到了就是老子的!”

徐祖爷是什么人,多年戎马生涯,再凶的人能凶得过丧心病狂的鬼子吗?

再则说他年轻时候跑江湖,形形色色的流氓地痞也没有少见,遇到事儿也是真刀真枪地上来就干!

“我就再问你一句,你起不起来?”徐祖爷的脸沉下来,声音带着冷气。

“小伙子,你看人家带着小娃娃站着也不方便,你把座位还给人家吧!”旁边一个老大娘劝了男人一句。

坐她旁边的是一个年轻妇女抱着一个男娃,连忙拉了她的袖子,小声说了一句,“别多管闲事!小心惹祸上身!”

年轻妇女应该是这个老大娘的女人或者媳妇,她说话的声音很小,又是凑在老大娘的身边说的,别人没听见但尽欢确实听得清清楚楚。

“是啊是啊,座位本来就是人家的,人家没来你坐着没关系,人来了你就应该起来!”坐在凶面男旁边的戴着眼镜中年男人也跟着说了一句。

这个男人听着都在让他起来,心里的那点暴烈情绪就压不住了,他左手一把抓住了中年男人的领子,右手捏起拳头威胁,“你再多说一句,老子就就让你从四眼田鸡变成龙眼龙!”

“我——”中年男人正想说什么。

徐祖爷一把就捏住他的右手腕往后一扯,徐祖爷用的是巧劲,刚好掐住他的经脉。

男人只觉得他的整条右胳膊都麻痹了,赶紧松开抓眼镜男的左手,想转过身去打徐祖爷。

徐祖爷是什么身手,立马另一只手也干脆拧了一把。

这下好了,两只手都麻掉了,完全动不了了。

徐祖爷干脆利落地拎着他的脖子,提溜着他走向车厢门口。

这个男人满脸憋的通红,他双手没有力气下垂着,由于徐祖爷的个子比他高太多,他双脚已经悬空,还不停在半空中挣扎。

这个样子看着别提多滑稽了,尽欢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赶紧滚!下次再不长眼睛,有的是你苦头吃!”徐祖爷把男人往车厢门口一扔,看都没看他一眼转身就往回走。

尽欢乐呵呵地拿手帕擦了擦座位,“祖祖!快坐!”

徐祖爷抱着尽欢坐下来,慢条斯理地打开装抱在的牛皮纸,准备吃包子。

旁边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立马凑上来八卦,“同志,你刚刚用的什么功夫啊,立马就把恶人给制服了!”

“没什么,用了一点巧劲罢了。”徐祖爷给尽欢递了个包子才接着说:“刚刚谢谢你帮我们祖孙说话,就是没想到他那么嚣张,都敢打人了!也谢谢你啊这位大姐!”

对面的老大娘和眼镜男都连忙摆手,表示没做什么不用道谢。

小男娃眼巴巴盯着放在桌子上的包子,尽欢在牛皮纸上拿起一个包子递过去,“吃吧!”

“这使不得使不得!这么精贵的细粮,狗娃不许要!”老大娘看尽欢递包子连忙阻止。

徐祖爷笑着说,“没事的,给娃儿一个包子而已,不用……”

这边徐祖爷话还没说完,那个妇女一把抓过尽欢手上的包子,狼吞虎咽地咬了两口。

“呜呜~奶奶,我的包子我的包子!”

年轻妇女抢包子的举动不仅把尽欢惊了一跳,徐祖爷和眼镜男人也都惊呆了,老大娘听到孙子哭这才反应过来!

老大娘连忙把孙子抱过来哄,愤恨地对着年轻妇女吼道,“赵冬梅你这个死婆娘,娃儿的吃食都要抢!看我到了部队不让大河收拾你!”

“给娃儿的,就是给我的,我都一个月没见荤腥了,从我肚子里爬出来就应该孝顺我!”年轻妇女三两口解决完包子之后还舔了舔嘴唇,“黄大河收拾我?老娘不得怕他!反正他也瘸了,还不知道谁收拾谁呢!”

“你等着到了部队,我让大河跟你这个死婆娘离婚!

抢自己娃儿嘴里的吃食,你也好意思!”老大娘看怀里的孙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眼睛都气红了。

年轻妇女满不在乎地说:“离婚?他现在都是跛子了!跟我离婚还能娶得到婆娘?做梦吧!”

“你——”这老大娘这下气得眼泪都掉下来了。

徐祖爷看小男娃哭得造孽,又递了一个包子给老大娘,“来!大姐,用包子快把娃儿哄一哈!”

老大娘赶紧擦了擦眼泪,“谢谢你!我就厚脸皮接的包子了哈!”

徐祖爷摇了摇头,表示没有关系。

老大娘把包子递到男娃的嘴巴,男娃却立刻把包子推回去,“奶奶先吃,你吃了我再吃!”

“啊呜~”老大娘在面皮上小小地咬了一小口,“奶奶吃过了,嗯~真香啊!狗娃快吃!”

这时候小男娃才就这老大娘的手开始吃起来,边吃还边往他妈的方向瞄,像一只警惕的小兔子。

这当妈的和当奶奶的完全就是两种人,娃儿对待她们的态度也完全不同。

一上车就见了“恶男霸座”、“亲娘抢食”两场闹剧。

在这个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都很贫瘠的年代,人性的善恶都被放大了很多倍,让尽欢唏嘘不已。

第七十一章 佛跳墙

伴随着徐祖爷和同桌人的龙门阵和火车况且况且的声音,尽欢昏昏欲睡,很快就到了锦城火车站。

徐祖爷和尽欢照例先回宽窄胡同,还没到家门口,一股清新馥郁的香味就扑面而来。

这股香味让刚刚挤公交车挤得萎靡的尽欢立马精神一振。

“什么味道,好香啊!”尽欢耸动鼻尖。

徐祖爷乐呵呵地说:“等到家你就知道啦!”

等开了门进了院子,尽欢就看到柚子树开了满树的花。

洁白花瓣包裹着黄色的花蕊,一簇簇地挂在碧绿厚实的柚子叶间,一群群蜜蜂就在充满花香的院子里忙碌着采花蜜。

“怪不得这么香,原来是柚子树开花了呀!”尽欢高兴地跟徐祖爷说:“这柚子虽然不好吃,但花还是挺好看的!”

“花开得好有什么用,果子结的不好吃都是白搭!”徐祖爷尽欢被蜜蜂蜇到,赶紧拉住她,“别到树下面去,会被蜂子蜇你!”

徐祖爷把尽欢拉近了后院,趁着太阳刚出来的热乎劲儿,把柜子里的被褥全部抱出来,晒到大门外。

然后打发尽欢自己玩,他则马不停蹄地开始打扫卫生。

尽欢在院子里晃悠了一圈,发现角落里的一个破木箱子,被蜜蜂筑了巢安了家。

这就意味着有蜂蜜可以吃啦!

她兴奋地跑到后院的厢房冲徐祖爷献宝,“祖祖,有蜂子在院子里占了个木箱子筑巢!我们有蜂蜜吃啦!”

“你这小馋鬼,你千万不要碰哈!等我收拾好吃完饭回来就给你割蜜。”徐祖爷叮嘱尽欢。

尽欢只有点头,百无聊奈的她从空间拿出几本书,在院子里的石桌上看起来,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等徐祖爷终于收拾好了卫生,便带着尽欢就去了郎成家。

郎成开门见着徐祖爷,眼睛立马笑成了一条缝,“徐老,什么风把您吹来了又?还有咱们小尽欢也来啦?”

“郎成,你怎么跟去年比又胖了,看来厨子的小日子就是过得滋润啊!”徐祖爷调侃道。

尽欢立马跟着打招呼,“郎爷爷好,您今儿做了什么好吃的呀,我都闻到味儿了!”

“来得巧不如来得早啊,还是咱们小尽欢有口福!”郎成引着祖孙两上座倒茶。

院子里飘着一股难以描述的浓香,让尽欢不自觉咽了两口口水,“郎爷爷,你今儿中午到底做了啥好吃的,你快告诉我嘛!”

郎成把驴打滚儿的碟子往尽欢面前推了推,“不着急,好菜上桌还得等二十分钟,要不你先吃块点心垫吧垫吧?”

尽欢看了一眼驴打滚儿坚决摇头,“那可不行,我得留着肚子吃好菜!”

闻着这空气里的香味,肯定就是难得一见的大菜,现在吃点心?又乱味觉又占肚子。

她又不傻!

郎成听了这话哈哈大笑:“徐老,这孩子跟你如出一辙啊,一看就是个识货的!”

“她打小就是个香香嘴儿,舌头鼻子都挺灵,想哄住可不容易!”徐祖爷摸了摸尽欢的头。

这时候屋子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爹!菜好没有啊?”

原来是郎卫国,他好像走得很急,胖胖的脸上都沁满了汗珠子。

他看见徐祖爷祖孙在,喘了口气立马招呼;“哟!徐老和大侄女来也在?您祖孙两可真真是有口福之人啊!”

“郎叔叔更有口福,天天都有郎爷爷做饭吃!”尽欢笑着说。

郎成哼了一声,“看你累成这幅熊样儿!没出息!今儿的菜没你的份儿,赶紧滚回单位吃食堂去!”

“别介啊爹!好歹分我口汤儿喝呗!为了今儿的菜我紧赶慢赶跑回来的!”郎卫国嬉皮笑脸地赶紧上前给郎成捏肩捶背,十足地狗腿相。

郎成拉开他的手,“得得得,麻溜儿滚一边儿去,老子要去端菜了!”

郎卫国连忙跟上郎成,去厨房帮忙端菜。

尽欢只觉得空气中的香味由远及近,越发浓郁起来,只见郎成颤颤巍巍捧着一个酒坛就进来了。

而他身后的郎卫国,托盘上放了几个菜碟,看起来是开胃菜的样子。

郎成小心翼翼地揭开酒坛上的荷叶,那股香味就再也掩不住了,肉食炖煮的特有浓郁荤香味扑面而来,但是说不清里面到底是炖了什么肉能有这么香。

等郎卫国把托盘里的菜碟一一摆在了坛子周围:蓑衣黄瓜、油芥辣、火腿拌豆芽心、冬菇炒豆苗,另外还有两大盘银丝卷、芝麻烧饼。

看到这里尽欢便了然了,这不是闽菜佛跳墙的配菜嘛!

郎成慢条斯理地从罐子里舀出汤和菜来,动作十分虔诚,第一碗先递给了徐祖爷,然后再是尽欢。

“这佛跳墙好啊!我还是年轻的时候在闵省吃过一回,到现在都还记得这个香味!”徐祖爷断气碗喝了一口汤享受地说:“你们爷俩也赶紧坐下来开吃!”

郎成和朗卫国也不客气,舀上汤坐下来就准备开吃。

尽欢端起汤一看,汤呈浓褐色看起来就十分醇厚,闻起来肉香里还带点酒香。

尝一口汤里面,各种荤肉、海鲜、山珍的香味和酒香混在一起,但味道却各有各的位置,香味的层次感很明显。

尽欢还吃了碗里的海参和瑶柱,口感软嫩柔润,只觉得厚而不腻,吃完一口还想接着吃第二口。

“郎爷爷,这汤真的太美味了,你手艺是这个!”尽欢给郎成竖起双手大拇指点赞。

郎成却摇了摇头笑着说:“我这就是试着做来自己吃的,跟闵省正宗的佛跳墙可差远了!”

好吧,尽欢这样一般水平的吃货,跟追求顶级美味的厨师,对于美味的理解差距,真的是相隔十万八千里的。

上辈子去闵省,几乎好点的饭店都说自己会做佛跳墙,尽欢也吃过不少,跟现在郎成的这坛比起来可差远了。

郎卫国刚啃完一块蹄尖,“爹,你要求不要太高了嘛!我凑齐这点材料可不容易了!”

“你还说!要不是你早上手欠揭开了盖子,那肯定比现在要好吃点!”郎成一筷子头就敲到郎卫国的头上。

郎卫国挨了打也没有不好意思,趁机拿起汤勺又给自己舀了一碗汤,“我可不能怪我,我上个厕所回来看见厨房炉子上炖得有东西肯定要揭开看一下撒!

要不然,今儿这坛佛跳墙我肯定就错过咯!反正您老肯定不会给我留!嘿嘿……”

郎成看他接连舀了好几下还不放下汤勺,一把就把勺子夺过来,“你差不多就行了,今儿要不是看在徐老的面子上,老子一碗都不得分给你!”

“爹!我是不是你在去买菜的路上捡回来的哟!”

“买冬瓜的时候,人家农民鼓捣(强迫)当搭头给我的!你个瓜戳戳的哈脑壳,我才不得捡!”

……

父子两斗嘴很是有意思,比桌上的配菜都要下饭,尽欢在轻松愉快的氛围中吃完了这顿极致美味。

第七十二章 逛春熙街

吃完饭回到家,徐祖爷从厨房找了一个干净的搪瓷盆洗涮出来。

他在脸上包上了毛巾,只露出一双眼睛,然后又拿出一双新的棉线手套戴上。

尽欢更是被他从头上罩了一件他的衬衣,被遮的严严实实的,眼睛刚好从扣着的衣服门襟上可以往外看。

徐祖爷掀开破木箱子的盖子,里面的蜂巢还不少,大大小小一共十多块,都成椭圆饼的样子。

大的直径有三四十厘米,小的也有十多里面,一层一层地贴在箱壁上。

徐祖爷小心翼翼把大的四个蜂巢掰下来,放到了搪瓷盆里面,马上盖上了箱子盖子,

然后端着搪瓷盆子和尽欢,做贼一样跑回到了后院。

徐祖爷又洗了洗手,把还黏在蜂巢上的蜜蜂赶走,撇下一小块蜂巢塞进了尽欢的嘴里。

蜂蜜带着柚子花香立马在尽欢的嘴里蔓延开来,味道没有想象中那么甜,带着一点点微酸但不涩口,有点像柑橘的那种自然的果酸味。

这才是纯正的蜂蜜啊!

以前尽欢在网上买的那种号称大山里来的野蜂蜜,跟这个一比立马就会被秒成渣渣。

蜂巢是摘下来了,但怎么过滤,这是个问题。

徐祖爷翻遍了屋子也没找到一块干净的纱布。

蜂巢就这么放着肯定是不行的,尽欢最后从空间拿了一块云纹的罗出来准备用来过滤。

这还是去年在侨汇商店,买的不用票的丝绸。

用来过滤蜂蜜是有点浪费了,但用完之后洗一洗还是可以用的。

现在丝绸是奢侈品,但工艺还在,只要有钱以后一样买得到。

这跟鲤珠空间里的那批古董丝绸没法比,那些都是古代顶级工艺生产的,工艺多半已经失传了。

就算是没有失传,但现代工艺达不到手工艺的精细,所以尽欢才觉得格外珍贵。

徐祖爷接过尽欢洗干净的罗布,把蜂巢捏碎了包在里面,让后开始用力挤拧布料,粘稠的蜂蜜就从流出来了,最后只剩下半干燥的蜂巢。

最后滤出了半搪瓷盆的柚子蜜,估计得有四五斤。

等上面的气泡完全消散,半琥珀的液体看上去很漂亮。

再装进干净的罐头瓶子,天然全绿色的野生蜂蜜就完成啦。

这样的蜂蜜自己吃或者送人都是不错的。

柚子花蜂蜜其实本来就属于稀少的蜜种,而且柚子花蜜本身具有清热化痰、健脾消食的保健作用,很受爱好养生的人的追捧。

尽欢小心翼翼地把蜂蜜放进空间里,准备放起来给徐祖爷慢慢喝。

他老人家身体虽好,但以前在部队的时候也是老烟枪。

是退下来之后,要照顾当时还是小婴儿的尽欢,才不得不戒了,没到秋冬的时候嗓子气管总是不那么舒服的。

到时候来上一杯柚子花蜜水,润喉养肺,再好不过了。

连蜂巢尽欢也没让徐祖爷扔掉,摊到纸上晒干之后,又是一味中药,研磨之后可以攻毒杀虫,祛风止痛。

晾好蜂巢,徐祖爷带着尽欢坐车到了西门,去了范从礼的房子。

开门的还是上次那个闷墩儿,开门看待是徐祖爷,他很客气地把尽欢祖孙迎进门,刚坐下茶都没上范从礼就从外面回来了。

“哎哟~徐叔!你又带着我孙女来看我啦!”范从礼还是一副欠揍的油嘴。

徐祖爷拿眼睛眼斜斜瞄了他一眼,“怎么?你娃娃连婆娘都娶不到,干捡了一个爷爷当,觉得很光荣嗦?”

“徐叔——”范从礼就从春风得意变成了霜打茄子,“之前相了几个对象,都嫌我没有正经工作,这不,我正准备着找工作来着。”

尽欢看着他的苦瓜脸就忍不住想笑,原来大佬有钱有势,也有找不到对象的时候啊。

这个年代,不管家底如何长相如何,没有工作整天东游西逛,就是二流子小瘪三,在相亲市场上,行情还没有种地的农村小伙好。

徐祖爷喝了口茶说:“那是你活该,没有正经工作谁愿意跟你这个三十岁的老男人!年轻小伙子遍地都是!”

范从礼看尽欢乐得一双凤眼都成了一条缝,伸手就在她脸上蹂躏了几圈,“连小鱼儿你也笑范爷爷我!很好笑吗?嗯~”

尽欢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把自己的脸拔出来,挣脱了他的魔爪。

“就您这一副变态大叔的样子,肯定找不到对象?”

范从礼看尽欢撇嘴的小模样倒是生出逗小孩的兴趣,“啥叫变态大叔?那小鱼儿说说,范爷爷要怎么样才能找到你未来范奶奶?”

“我哪知道?又不是我找对象!”

尽欢揉了揉自己的脸,说好的威风凛凛的舵把子人设呢?

怎么就爱捏人家小萝莉的脸,这不是猥琐的变态大叔是什么?

范从礼立刻又蔫了,“看来咱们小鱼儿也觉得范爷爷也找不到对象!”

“你也是高中文凭,关系也不缺,找个工作有啥难的?明明就是自己不上心,一大老爷们还给小女娃装可怜,也不害臊!”徐祖爷啐了范从礼一口。

被揭穿了范从礼也不恼,“咱们小鱼儿也是女同志啊,参考一哈她的意见也是可以的嘛!”

“就你吊儿郎当的样子,就等着一辈子打光棍吧!没有哪个倒霉的丈母娘老丈人看得惯你这样的!”徐祖爷哼了哼。

如果尽欢怼起人来是徐小刀的话,徐祖爷就是宝刀未老,江湖上到处都是传说的那种。

叨叨完废话,范从礼这才想起来问正事,“徐叔,上半年小春收了吧?你是不是有粮了!”

“收了,你准备要多少面?”

“两万斤有没有?”

“有!”

“徐叔,鸡蛋能不能搞到?”

“蛋肉禽类都有,你要多少?”

“鸡蛋有多少要多少,我收购价是八毛钱一斤,鸭蛋鹅蛋七毛,

肉我不要生猪,只要净肉,连肉带骨两块一斤!面还是去年的一块八!”

“行,那就明天晚上老地方去接货!”

生意谈好了,徐祖爷就准备带着尽欢回去了,范从礼也没有留他们,估计也要去联系车辆什么的有的忙。

徐祖爷带着尽欢坐电车,在春熙路下了车,春熙街尽欢上辈子读书的时候没少来逛。

现在的春熙街,完全看不出后来高楼大厦林立的繁华景象,最高的楼也都没有超过五层。

新华饭店、锦城电影院、锦城百货大楼……

这些老锦城标志性地标,尽欢前世只在老照片和纪录片里面看过,当时觉得还挺文艺复古范儿。

或许在现在的锦城人心目中,春熙街和盐市街就是锦城最洋盘的地方了。

但这些对尽欢来说,洋不洋土不土的,还不如多走几步去古蜀王府转一转有意思。

徐祖爷看尽欢兴致不高,转到梨花街的犄角旮旯里,找到了一家卖蛋烘糕的小摊摊,给尽欢买蛋烘糕吃。

卖蛋烘糕的是个十七八岁的女娃子,把自己和摊摊上的家伙什都收拾得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

一个蜂窝煤炉子,两个摊蛋烘糕的小锅子,加上一洋瓷钵的面蛋液,加上一小碗土豆丝、一碗大头菜丝、一碗酸豇豆三样馅儿料,就是全部的摆摊家伙什了。

蛋烘糕一毛钱一个不要粮票,徐祖爷每种馅买了两个,一共六毛钱。

尽欢先咬了一口大头菜的,蛋烘糕的外面酥脆,内里绵软,大头菜也很香辣,味道不错。

每种馅料尽欢都只吃了一个,剩下的非要徐祖爷吃,徐祖爷拗不过只好两口解决了。

第七十三章 蜀王府捡漏

吃完蛋烘糕,尽欢跟徐祖爷提议去蜀王府看一看。

徐祖爷今天下午本来就是带尽欢出来逛街玩的,他原来以为尽欢会喜欢春熙街和盐市街的繁华热闹。

但没想到尽欢对热闹熙攘的地方无感,反而对破破烂烂的城楼有兴趣。

对于尽欢的要求,徐祖爷都是很愿意去满足的。

蜀王府本来就是明代在锦城的皇权象征,被后来的考古人士称为为小故宫,建造历史比故宫都长。

它的规制虽是王府,由于朱元璋对这个十一儿子的疼爱,蜀王府修建得和故宫一样的巍峨气派、富丽精美。

朱元璋时期,受封为藩王的皇子共有62人,建有50个藩王府,这些藩府分布于全国各地,只有册封在锦城的蜀王朱椿,是在一省范围内存在的唯一一个宗藩。

所以才有“天下宗藩唯蜀王最富”的说法。

原本的蜀王府被锦城百姓戏称为皇城,城门外的广场都能叫皇城坝。

不过现在已经看不出,曾经金碧辉煌的样子了,这座明代最富丽的藩王府经过几百年的历史,经过几次兵祸和战火,已经满目疮痍摇摇欲坠。

不过还是有不少的建筑保留下来,其中最宏伟的就要数三重檐的明远楼和致公堂了以及清代修筑的贡院。

通过明远楼和致公堂砖瓦雕花,还能想象的蜀王府曾经雕梁画栋、亭台楼阁的样子。

贡院在清朝修建的科举考试的场所,后来川大也曾在这里办过学。

再后来贡院改成市场,现在现在计划经济时期,不允许投机倒把,市场里地面都长草了。

尽欢兴致勃勃地登上了明远楼的最高处,城楼的高度,让她轻松俯瞰人民南路以及现在整个锦城的南门片区。

不过就现在脚下的这座明远楼,以后也会被丧心病狂地拆毁,改成了一个革命科技馆。

尽欢觉得可惜可悲可叹,但她又能做什么呢,就是多看两眼这座建筑最后的样子,让它在记忆中多存在几年而已。

转完了城楼,尽欢围着下面的广场走,虽然地面的地砖缝隙里面长满了草,但并没有影响尽欢的兴致。

尽欢边走还一边观察城楼上依稀可辨的琉璃瓦。

据说蜀王府刚开始修建的时候,专门开了一个窑烧纸琉璃瓦,那个窑后来变成了今天锦城的一个地名——琉璃厂。

“咯吱——咚”一声碎裂的声音响起。

尽欢刚一直往上看琉璃瓦,没注意脚下,听到声音才埋头看,原来是脚底下的砖被踩碎了,地砖现在断成了两半,半截馅进了地里面。

不对啊!这地砖就算断成两截,也不至于馅到地里,除非那块砖底下是中空的,所以才容易断裂。

地下中空,非祸即宝!

尽欢四处瞄了一眼,广场上除了她自己,就只有坐在城楼下休息的徐祖爷,她迅速拿开那两截断开的砖头,下面有一个除了一个坑却什么也没有。

难道是自己想多了?

尽欢正准备把砖块填回去,砖头蹭到旁边的地砖的泥巴,“吭——”一声闷响。

尽欢用手扣了那块泥巴一下,一块木头就出现了,看来有戏!

她用手指把旁边松动的几块砖搬开,轻轻拂去地面的一层泥巴,一个四五十厘米见方的发乌木头盒子出现在眼前。

尽欢先放开精神力,迅速查看了泥土里面还有没有别的东西。

发现没有之后,迅速在空间的地里渡了点地里的泥巴出来,填上空出来的坑洞,再把地砖给铺好。

徐祖爷看尽欢蹲那儿半天没动,走过来问她:“小鱼儿,你吨这儿干啥呢?”

“嘘~祖祖我挖到宝了,我们赶快回家去吧!”尽欢伸出脏兮兮的手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徐祖爷看尽欢一副欢快的小模样,摸了摸她的头,便带着他一起回去了。

一到家尽欢径直拉着徐祖爷到了后院,献宝一样地拿出了刚挖出来的盒子。

盒子上的锁头已经腐朽了,尽欢稍微用了点劲儿就扯下来了,“这锁怎么烂得比木头还快啊?质量不过关啊?”

“瓜娃儿你就不知道了哇!这匣子是乌木做的,肯定是不容易腐坏!”徐祖爷拿起匣子又仔细瞧了瞧。

“家有珠宝一箱,不如乌木半方,小鱼儿不管匣子里头装的是啥,今天你都赚大发了!”

乌木,不就是传说中的阴沉木吗,有东方神木和植物木乃伊的美誉。

又因为乌木在地底下埋藏千年而不腐烂,被认为有灵性,能辟邪纳福,一直是文玩爱好者们的心头好。

过三十年后,一串乌木的手串随随便便就会卖出六位数的天价。

知道是匣子是乌木后,尽欢打开匣子的动作更小心了,但是估计是埋在地下久了,这个匣子内部产生了压强,轻易打不开。

又舍不得用刀这样尖锐的物品撬开,折腾了好半天,尽欢突然灵机一动——精神力。

尽欢把精神力化成细小的针状,钻入匣子的缝隙里面,一起发力。

缝隙大开,尽欢上手一拉,匣子就打开了。

首先映入眼帘是一团团皱皱巴巴的油纸,尽欢拿出一个纸包打开来一看。

居然是一对镶着红蓝宝石的累丝金手镯,宝石和金丝都完好无缺,就是颜色有些暗淡。

这样黄金累丝,镶宝嵌玉的富丽风格,一看就是明朝的特色。

接着打开下面的油纸包,是耳环,戒指、和一整套的头面(大大小小簪子就有十七八支),都用累丝镶宝石编成了吉祥图案。

其中簪子还有凤鸟造型,那便肯定是宫廷出品无疑了。

毕竟明朝的等级制度还是很严的,不是皇族是不能用凤鸟图样的。

品级妇人一般用的是翟(一种野鸡),晃眼一看相似,但是尾部样子大不同的。

等这些首饰一一拆开之后,尽欢居然在匣子的最底部,发现了两串白玉禁步。

也没包裹油纸,乱七八糟缠成了一团,躺在了最底下,丝线也有些朽坏了。

所谓禁步,就是系在腰两侧的流苏式样的金玉珠串,如果走路步子过大过快,上面的金玉便会相互撞击发出声音,以示警醒要规行矩步,仪态稳重。

这两串禁步,以缀玉嵌猫儿眼石有主体,荷叶形的白玉提头上面浮雕凤凰造型,层层叠叠的白玉和猫儿眼依次往下排,很是精美。

至于为什么很随便团在一起,估计是藏宝的人不识货,认为玉石没有黄金容易变现。

这些首饰一看就是忙乱之下,胡乱用油纸包起来的,又急匆匆地掀开地砖,随便刨了个坑埋到了地下。

历史上在张献忠用炮火攻进锦城,最后一位蜀王带着妃嫔宫女投井而亡。

这些首饰估计是王府里面的太监或下人,趁混乱偷来埋起来的,准备安定之后再来取。

可到最后这盒首饰在地下一埋就是几百年,倒是让尽欢捡了漏。

尽欢空间里已经有很多古董首饰了,今天这盒蜀王嫔妃首饰还是给了她大大的惊喜。

毕竟哪有人嫌钱多的?

再说不是尽欢挖到,等几年后明远楼暴力拆除的时候,还不是便宜那帮满嘴口号,唯恐天下不乱的人。

他们嘴里说这些是封建遗毒,看到珠宝首饰还不是急吼吼地往自己兜里装?

第七十四章 独眼男人

“咱们小鱼儿是福娃娃,运气就是好!好好收着以后当嫁妆!”

徐祖爷觉得他重孙女的气运极其旺盛,随便逛一逛都能挖到一个乌木匣子,匣子里还装着满满一盒珠宝首饰。

尽欢也觉得她不能辜负自己的锦鲤体质,“祖祖,我要把这些古董首饰全部都收藏起来,说不定以后还可以开个博物馆呢!”

徐祖爷听了这话,愣了一下才说:“有志气!祖祖支持你!”

“祖祖对我最好了,可以后我买这些东西肯定要花好多钱,您就不心疼?”尽欢拉着徐祖爷的胳膊撒娇。

徐祖爷摸了摸尽欢的西瓜头,“家里的东西都是留给你的,心疼啥?小鱼儿才咱们家最值钱的大宝贝儿!”

尽欢听了嘻嘻一笑,“那是,祖祖最宝贝我了!”

徐祖爷看尽欢得意洋洋的小模样,立马给了他一个爆栗子,“你可得好好念书学习,要不然尽打眼买赝品,到时候可把别人笑死了!”

“我知道啦祖祖,我会好好学的,一定不得丢你的脸!”尽欢立马保证。

太阳偏西了,尽欢跟着徐祖爷出去收被子的时候,刚好碰到放学回来的慧珍。

慧珍见了尽欢兴奋地拉着她的手又蹦又跳,“尽欢,你啥时候回来的啊?”

“今天早上回来的,你是不是才放学啊?”尽欢对慧珍也很亲热。

她喜欢张慧珍这样的女娃,因为在重男轻女的家庭里长大确实很可怜,她妈压抑暴躁,一点小事就要给她一顿打。

但慧珍没长成自怨自艾的性格,还是这么阳光热情,这就是她自己的本事了。

毕竟要摧毁一个人的心理健康实在是太容易了,何况还是一个懵懵懂懂的小女娃。

尽欢从口袋里拿出几颗糖跟慧珍一起分享,慧珍嘴里包着糖含糊不清。

“还没放学,我是偷跑回来的!”慧珍从书包里翻出一个纸折的花篮,“谢谢你给我糖吃,这个小花篮是我折的送给你!”

尽欢愉快地接过纸篮子,样式看起来拙朴可爱,慧珍的手还是挺巧的。

“这个篮子真好看,你手好巧啊慧珍!”

慧珍刚想说什么,她家门里面就传来声音,“张慧珍这个瘟丧女娃子今天跑哪儿去了,还不回来?”

“我妈在找我了,我得赶紧回去!”慧珍转身就跑,“一会儿吃了饭我再来你家找你耍哈。”

尽欢回到后院,徐祖爷已经把床铺收拾好了,就带着尽欢去郎成家里吃了饭。

徐祖爷让尽欢拿出一块肉来,带着材料去点菜。

尽欢手一挥,桌子上就多了半扇猪,因为尽欢不知道徐祖爷像吃什么。

徐祖爷找出一把匕首,切了一块五花肉和里脊肉下来。

到了郎成家,郎成笑呵呵吧两块肉接过来,“徐老,你从哪里买的这么好的五花肉啊?还是七层塔!这肉你想怎么吃?”

徐祖爷表示让郎成随便发挥,郎成听了这话就乐呵呵去厨房了。

尽欢拿过桌上的茶壶,给徐祖爷和自己都倒上了一杯茶,自己抱着一盘驴打滚儿吃的挺开心的。

郎成今天炒的是快手菜,很快就上桌了。

小炒五花肉、京酱肉丝、蒸茄子、番茄鸡蛋汤。

专业的就是专业的,这几道菜都是家常菜也不复杂,其实徐祖爷也会做,但是味道跟现在的比起来真的是差远了。

尽欢在外面逛了一下午早就饿了,菜又很合胃口,徐祖爷和郎成只吃了一小半,剩下的都是她解决的。

“尽欢,你不觉得撑吗?”郎成看今天舀了几次饭,都为她的胃担心。

尽欢把最后一口饭刨到了嘴里,“不会啊!我活动量大一会儿就消化了,主要是您做的菜太香了!”

徐祖爷说道:“她要练武所以胃口好!”

“能吃是福能吃是福!”郎成嘴上念叨着。

他心里想的是,这个胃口也就徐老这样的高级干部养得起,要不就一般人工资光吃饭都不够啊,还不说还在什么都靠计划,有钱也弄不到。

尽欢在自家门口碰上了张慧珍,见她正在门前的坝子上踢毽子等自己。

徐祖爷让她们在外面玩不要跑远了,就进门烧开水去了。

和慧珍踢了一会儿毽子,可慧珍就累了踢不动了。

尽欢找了几张纸来,和慧珍一起在门口折起了纸飞机,慧珍的手巧,折出来的纸飞机都比尽欢的飞得远。

小娃娃总是爱打堆,一会儿外面的小坝子上聚集了一帮小娃娃,大家分成几波玩儿,跳皮筋儿的,踢毽子的,丢沙包的,飞纸飞机的。

周红星正跟几个男娃一起玩红军打鬼子的游戏,一群熊孩子喊着口号你追我赶。

玩的太疯周红喜一个不注意,就跟对面而来的人撞了个满怀。

“哎哟喂~”一个中年人被撞到了地上,半天都没站起来。

尽欢一看坏了,不是把人给撞坏了吧?

她赶紧上前,帮周红星把人家扶起来。

周红星和尽欢都不是力气小的人,两人一使劲儿,就把中年人从地上拉起来了。

尽欢这才看清楚这个男人的脸,其实这个男人年龄不算大,就是太瘦撑不起来,脸上皱纹很多,特别显老。

左眼有些奇怪,大大的眼眶里几乎没有眼黑,都是眼白。

但眼睛还是能活动的,看起来就更怪异了。

尽欢的鼻子还在这个男人身上,闻到一股刺激的味道,但具体是什么说不出来。

男人察觉尽欢在看他,马上就把头低下,赶紧从地上捡起一只黑色的眼罩戴上。

“您,您没事吧?”周红星抓了抓后脑勺说。

男人不说话的表情有些阴鸷,独眼定定地看了周红星一眼,没有说话然后用手托着腰,一瘸一拐地走了。

慧珍赶紧过来拉尽欢的手,“尽欢,你怎么还敢跟他说话?你不害怕吗?”

“怕啥啊?”尽欢有点不在乎,“周红星把他撞到地下,他都没有发火!”

慧珍连忙摇头,“上次猴子和东东去他家去捡纸飞机,听到他看电视的声音想进去看稀奇,就被撵他拿顶门棒撵出来了!”

“就是就是!不让看就不让看嘛,拿顶门棒准备打我们!”猴子一脸忿忿不平。

尽欢听这话就说:“真的啊,看不出来啊,刚他也骂人打人啊!估计就是不喜欢人家进他家!”

“我妈也离他家远点,他家成分不好!

他是大资本家小老婆的私娃子,

解放前他爹带着大婆和家里的大少爷去了鲲岛,

唯独撇下了他和她妈……”秦军军是个男娃子,但是也是个八卦小能手,八卦消息讲得一套套的。

秦军军也就是现在生在大陆,要是能在香江,就凭这才华八卦杂志可得争着抢着聘请他。

大家又玩了一会儿,慧珍妈妈吴淑丽就在院子里喊了,声音大得整条胡同都能听见。

“张慧珍,你这个瘟丧女娃子,现在都几点了,还不滚回来给你弟烧水!”

慧珍听见她妈的声音,赶紧就撤了。

尽欢就纳闷了,离上次从锦城回村里还不到八个月,怎么慧珍妈就给他生了个弟弟?

“玲玲,慧珍妈妈什么时候给他生弟弟了?”

玲玲撇撇嘴,“什么弟弟啊,还在肚子里谁知道是男是女啊!就她自己一直说是个男娃儿!”

要是真的是男娃,慧珍以后的日子可就更不好过了。

重男轻女才是真正的封建遗毒,害人不浅呐!

第七十五章 羊脂白玉

尽欢很早就徐祖爷被叫醒,说是带她去逛黑市,洗漱好出了门才四点一刻。

今天不卖东西,徐祖爷准备带尽欢去看看老物件。

买到赝品也没事,左右他不差钱,现在这些东西都不值价,权当给交学费了。

万一碰到真东西,不就是赚了吗?

尽欢迷迷瞪瞪地被徐祖爷牵着走,不过祖孙两的速度还挺快,不到五点就到了西门的防空洞。

闷墩儿还是站在防空洞门口把风,一看到徐祖爷,便上前问好。徐祖爷表示就是来黑市淘点老物件,便进去了。

今天市场里面的摊位要比上回多,看来范从礼相亲市场失意,生意场上还是很得意的。

珠宝玉器、精巧摆件是尽欢的主要目标,那些真假难辨的书法字画也就是顺带,因为实在看不懂拿不准。

尽欢首先被一个莲花鲤鱼玉摆件吸引住了,摊主是一个穿着粗布对襟衣服的老人,他的摊子上唯独摆着这么一个摆件。

不过尽欢没出声也没有上前询问,因为有的摊子上,还有一个顾客在把玩这个摆件。

这个顾客是个中年男人,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穿着一身洗得有些发白的中山装。

他对于这个摆件的喜爱溢于言表,但老人喊价一百五十块。

“老爷子,我真不是故意跟你讲价,我真的只有一百二十二块钱,您就让我二十八钱行不?”

“不行,就是一百五,少一毛钱都不卖!”老人话说的很坚决。

旁边一个也是买金银首饰的中年摊主跟这个顾客是老相识了,便帮忙讲了一句话,

“老爷子,现在喜欢这玩意的人少,玉器不值价,老郑是搞历史研究的老师,你卖给他得了,别人来了还给不上这个价格呢!”

老人仍旧摇头,“我老婆子生病住院了,这玉我要卖到一百五十块钱,才能凑得起医药费。

要不我也舍不得卖,这是我祖传了好几代传下来的啊!”

中年顾客也叹了一口气,“算了,您也有难处,是我跟这物件没有缘分!”

他又爱惜地抚了抚这个鲤鱼莲花玉雕,依依不舍地放下,走了几步之后还头回看了一眼。

等那个姓郑的教授已经走远了,尽欢才从旁边的摊子上挪过来,尽欢立马准备上手这块莲花鲤鱼玉雕。

老人见尽欢是一个小女娃,生怕尽欢一个不小心就把玉雕给摔了,赶紧把玉雕捞回自己的怀里说了一句。

“小妹娃勒,这不是玩具,小娃娃不能玩!”

尽欢知道老人误会了,赶紧解释:

“老爷爷,我知道这个是莲花鲤鱼摆件,我会很小心不会摔坏的,

摔坏了我让我祖祖,一百五十块钱赔给你,你让我看看成不?”

老人看尽欢说话口齿伶俐条理清楚,衣着打扮一看就是好料子,应该是有钱人家的娃娃,不过他还是有些犹豫。

徐祖爷这时候才开口接过话来,“哥佬倌,你就放心给我加娃娃看,打碎了我会照价赔钱的。”

卖玉雕的老人见大人说了话,才把玉雕小心翼翼递给尽欢。

尽欢双手接过来,这块玉雕主体的莲花部分是白玉,而且还是很细腻油润的羊脂白玉,莲花上面没有一点瑕疵。

而左右边缘的颜色是殷红鲜艳的血红色,两条红鲤鱼便活灵活现地环抱在白色莲花的周围。

先不论玉种成色,就光这构图色彩搭配,就能称得上是一件俏色玉雕。

而且这个玉雕,整体都是油润光滑的,质地非常的细腻的和田玉。

再过几十年,和田玉就会被开采一空,那会儿就这个摆件一样质地的珠串都被捧成了传说,在拍卖会上有市无价。

徐祖爷看尽欢很喜欢这个摆件,把玉雕摆件翻来覆去地把玩了几遍,都舍不得放下。

他便从上衣口袋里掏出钱,点出十五张大团结付了钱。

老人来来回回地把钱数了几遍,确定无误之后,又递给尽欢一个木盒,里面还垫着绸布,玉雕以前就是装在这个盒子里面的。

尽欢小心翼翼地把玉雕装起来,盖上盒子之后教给徐祖爷。

徐祖爷接过来还逗尽欢,“咱小鱼儿就这么喜欢这个摆件啊?眼睛看着都转不动了!”

“是啊祖祖,上面两条红鲤鱼多好看啊!”尽欢也跟着他逗趣。

徐祖爷笑着说:“一百五十块钱,祖祖都可以买一车活的红鲤鱼了!”

卖玉雕的人很快地收好了地上的包袱皮,冲着徐祖爷点了个头就神色匆匆地走了。

“老爷子你可真宠娃娃啊!”旁边那个刚刚帮腔的摊主笑着跟徐祖爷搭话。

徐祖爷笑了笑才说:“娃娃喜欢得巴心巴肝的,不买的话回家就一直念叨,我是怕了她的!”

“哈哈,要是换成别人打一顿都是轻的!”中年男人一听徐祖爷的语气就知道他只是说笑,“您这么年轻就有重孙女了,有福气啊!”

“都一把年纪了,也没啥想头了,也就图个含饴弄孙呗!”徐祖爷嘴上还假装谦虚,其实心里面可乐呵了。

这边摊主跟徐祖爷聊天打哈哈,尽欢蹲在摊子前面翻翻捡捡的,居然在几串珍珠项链里头,找出一串青金石的朝珠,朝珠在收藏界中并不罕见。

因为清朝上至皇帝妃嫔,下至百官命妇,在正式场合都需要着朝服带朝珠。

不过这串青金色的朝珠倒是真的罕见,是清朝皇帝祭天所佩戴的朝珠。

由于青金石色青或者碧蓝,非常类似于蓝天的颜色。

所以古往今来,无论是中东的法老,还是华夏的皇帝,无不用青金来祭祀上天,祈祷上苍。

死后也用青金石器物来随葬,“以其色青,此以达升天之路”。

摊主看徐祖爷花钱爽快,又见尽欢拿起青金石的珠串,觉得生意有戏,连忙介绍:

“妹娃儿,这个项链不错哦,是清朝皇上戴过的御用之物呢?只要五十块钱就可以买到!”

尽欢小脸一板哼了一声,对着摊主就是一阵怼:

“大叔,你不要看我年龄小就蒙我撒!皇帝带的是都是又大又圆的东珠,

你这串不是珍珠,蓝不蓝绿不绿的都不知道是啥材料,根本就是不入流的小官戴的!”

摊主也就是瞎说的,稍微整齐点的首饰,他都跟顾客介绍说是御赐御用,觉得这样子高大上更吸引人。

其实他也就只认识金银首饰,摊子上的东西又不是家传的,也是四处收罗来的。

有些甚至是以前从收破烂那里挑拣回来的,哪里真的知道东西的价值和出处。

“小妹儿嘴巴厉害,我也算是服气了,你说好多钱嘛?”

“五块!”尽欢直接杀到十分之一,反正摊主也不识货。

听到五块摊主立马皱眉,“不行不行,五块也太便宜了,我宁愿拿回家搁着吃灰!”

“五块怎么就便宜了?猪肉也才七毛钱一斤呐,五块都可以买七斤猪肉了!”尽欢脸色有点不高兴了。

摊主有点吼不住尽欢的砍价方式,“小妹娃勒,猪肉光用钱可买不到,还要票的哇!”

“光有票没钱人家给不卖啊,五块钱不低了,你不卖就算了,一会儿我就把我的五块钱全买成猪肉,还能吃半个月呢!”尽欢砍价不知道怎么就歪楼到猪肉上去了。

摊主还是有点不甘心,“五块真心太少了,十块!十块钱你就拿走,刚你买那个玉雕还一百五十块呢!”

“黄金有价玉无价,你这串珠子都不知道是啥材料做的呢,也敢跟人家正宗和田羊脂玉比?”

“那,那五块也太低了,再添两块,七块钱我就出手!”

“不行!五块钱我都亏了,还七块?”尽欢站起来招呼徐祖爷:“不卖算了!祖祖我们走吧!”

摊主看尽欢站起来牵起徐祖爷的手,毫不留恋立马抬脚就走,就有些后悔了。

等尽欢走了两步,他连忙喊:“五块就五块,算我讲价讲不过你,你这个小妹娃儿嘴巴也太厉害了,今天我可亏大发了!”

徐祖爷立马递上钱,接过朝珠放进包袱里,牵着尽欢就走。

第七十六章 鸡油黄瓷

祖孙两不疾不徐地,一个摊子接着一个摊子地往前逛,徐祖爷跟尽欢的爱好不同,他看的最多的就是文房四宝。

“小鱼儿,这个笔架不错,要不买回去你写字的时候用?”

“刚好你可以添个笔筒,你觉得这个笔筒咋样?好不好看?”

“这有一条香墨,女娃娃用最合适了!”

……

尽欢反正是看明白了,徐祖爷是拼了命地想把尽欢培养成,舞文弄墨、精通书画的温婉才女。

估计也是尽欢在平常里,实在表现地太像男孩子了,让徐祖爷产生了一种她会女承父业的危机感。

徐祖爷下面的两代人,除了尽欢爷爷之外,尽欢父母和奶奶都是军人出生。

他自己倒是不是觉得当兵有什么不好,相反他觉得军人为国效力确实很一件很光荣的事情。

但尽欢是家里的独苗苗,又是女娃,安安稳稳开开心心地平安一生才是最好的选择。

尽欢看徐祖爷兴致勃勃地买书买画买文房四宝,也就随他去了,反正先买回去放着,至于用不用得上,那就要看以后了。

等徐祖爷买完他念叨的,笔架笔筒和香墨,刚好路过一个瓷器的摊子,摊主应该刚来正在摆摊,还在整理摊子。

大部分都是大件的瓷器,一米多高的青花美人瓶,四五十厘米直径的大瓷缸,大肚子的粉彩瓷罐……

好看是好看,但是瓷器的赝品最容易打眼,尽欢也就看个图案和颜色的热闹。

辨别真假还是算了,因为臣妾真的做不到啊!

再说买这么大件的东西,实在是太打眼了,一会儿怎么拿回去都是个问题。

尽欢站着看了一会儿,就准备撤了。

“哎~小妹娃儿,怎么就走了,都看不上眼啊?”年轻的摊主很是很热情招呼。

尽欢冲她笑了笑,“大哥哥,你这些东西都太大了,拿不回去不说,我也用不上啊,我想淘点家里能用得上的碗盘碟子。”

“我是第一次来摆摊,没想到这上面去!”摊主擦了擦脸上的汗说道:“不过我这有个碗你看你看得上不?我刚收回来的!”

他说着就拿出从筐子里拿出了一个碗递给尽欢。

这碗是个小碗,跟吃饭的碗一般大,里外上满鲜艳黄色的满釉,看起来倒是明晃晃的,特别鲜亮。

碗外侧是一圈莲花缠枝纹的青花样式,青花蓝中泛紫,和黄色的瓷釉相互辉映。

但是一点也会觉得俗气,反而有一种俏丽活泼味道。

翻过碗来下面有“大明弘治年制”的字样。

弘治年间的黄色瓷器,不就是大名鼎鼎的鸡油黄吗?

尽欢又看了看碗底的题字,以前她看过书籍报道,说弘治年间的鸡油黄六字款,上面的那个“治”字,左边的三点水明显要比右边的“台”要低一些。

手里的这个,不正是左边的三点水低吗?

再翻过来,尽欢摸了摸碗里底,釉质确实不是很均匀,这是由于釉刷在碗里,会忘碗内底流。

再者弘治鸡油黄是低温烧纸,所以釉沉积到碗底一些,火候慢慢到了,可不就在碗底有些不平整了吗?

“这碗你准备卖多钱啊?”尽欢确定是真品之后便还是问价。

年轻摊主可能真的是第一天做生意业务不熟,他拿着帕子又擦了下汗,“这个碗是你面前这个大罐子的搭头,你给五毛成不?我先把摊位费给交了。”

尽欢从自己背着的挎包里摸出五角钱递给他。

摊主边笑着接过钱还边念叨:“算是开张了,但愿是个开门红!”

“那就祝你红红火火,生意兴隆!”尽欢也笑眯眯地说了一句吉祥话。

尽欢的吉祥话声音清脆,脸上带着甜甜的笑意,摊主觉得尽欢样子长得乖,说话还特别讨喜。

他在筐子里面的稻草里又掏了掏,拿出一个青花瓷的小碟子来递给尽欢,“小娃娃的嘴巴最灵,那我就借你吉言托你的福咯,这个盘子也是搭头,一起送你啦!”

这下子可是意外之喜了嘛,虽然青花小碟子也看不出来真假,不过这碟子的颜色,看起来也有很长时间了,是个老物件。

买完鸡油黄之后,就再也没有碰到什么值得出手的东西了,不过尽欢也算是尽兴了。

毕竟今天淘到的东西,已经确定就有几件是真品了,已经得了很大的便宜了。

人不能不知足不是?

徐祖爷在一个摊子上看到有卖花生的,带壳一共也就十来斤,一块五一斤,全部给包圆了,人家连口袋一起当做搭头送给徐祖爷了。

说来好笑,就今年新规定了,供销社和副食品站都不供应花生米了。

本来现在什么都缺,花生供不应求越炒越贵,干脆一般的地方取消供应了,只在重要的会餐场合才能见到花生米。

隔三差五想就着花生米喝点小酒的男人爷们可痛苦了,没有花生米的酒桌是不完整的。

这还是尽欢听超苏摆的龙门阵,说是村里姓何的有个孤寡老头子,他婆娘儿子媳妇在灾荒的时候全没了。

这个何老头六十多了,现在自己挣工分,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没事就喜欢喝二两。

不供应花生米了之后,天天就着胡豆豌豆黄豆喝酒,然后出工的时候大家都不愿意跟他一组。

因为这几种豆子吃多了之后,完全就是一个人形的臭气释放机。

炒豆子好吃,副作用就是屁太多了。

又走了几步,徐祖爷又看上了粉条粉丝,粗的细的各买了一大捆

反正粉丝又放不坏,留着时不时可以早上换个口味,吃酸辣粉。

尽欢也有一道很喜欢的家常菜,烂肉粉丝,不过那种要细的白粉丝做出来的才好吃。

卖粉丝的摊子上,居然还有藕粉,徐祖爷也称了几斤。

因为尽欢很喜欢吃桂花藕粉,过年的是贺良平来的时候带的藕粉,尽欢吃过之后就停不下来了。

没办法,生活在没有零食的年代,一碗藕粉都能吃杨枝甘露的口感。

在二十一世纪,有很多人会觉得藕冲好之后,黏黏腻腻的,口感略微有点恶心。

可在现在,只要是能吃的食物,都是不存在恶心这个说法的。

藕粉在现在这个时代,真的是高级营养品,像川省的供销社一般是找不到的,藕粉是江南的特产,本地就包销了,很少的一部分供应了首都和沪江。

到了首都和沪江之后还都供不应求,能买到的那一小波人,不是跟供销单位有人,就是生活条件不错,有钱能在黑市随便造。

第七十七章 革命婚礼

刚到门口闷墩儿喊住徐祖爷,“徐老,龙哥让我请您移步一起吃个吃饭!”

范从礼家的早饭,尽欢到现在都念念不忘,她也就是住五星级酒店的时候,能够一站式同时吃到那么多种花样的早餐。

前世的时候,一个人独居生活,早上上班赶时间也就是随便在路边小摊买点豆浆包子一路走一路吃,周末睡懒觉干脆早饭都直接睡过去了。

“徐叔,你这大包小包的,都买了些啥?”范从礼赶忙把徐祖爷手里剩下的两捆粉丝接过来。

徐祖爷笑着说,“拖你娃娃的福,我买了点粉条,给小鱼儿换换口味!”

刚坐下早饭就端上来了,花样依然很丰富。

点心有冻糕、黄粑、牛肉焦饼,主食鸡汤炒肉和牛肉面,稀饭的配菜就有卤豆腐干、黄花笋子榨菜丝、白菜豆腐乳还有一笼粉蒸排骨。

“哇~范爷爷,你家的早餐简直让我大开眼界!这么多花样!”尽欢看着摆了一桌子的碗碟就流口水。

范从礼赶紧递给尽欢筷子,“小鱼儿喜欢吃就多吃点,喜欢什么点心,一会儿我让人去厨房给你包点带回去!”

尽欢在徐祖爷和范从礼动筷之后,小胖手就开始挥舞着筷子。

就不说现在,就是尽欢上辈子也难得吃到这么丰盛的早饭。

工作日的时候,就是路边随便买点豆浆卤蛋什么的,边走边吃。

周末早饭时间直接睡懒觉睡掉了,十一二点的时候起床,一顿Blunch早饭午饭一起解决。

也就只有出去旅游的时候,住星级酒店,自助早餐才能一次性吃到这么多花样。

尽欢每样都吃了都尝试了一下,发现都挺好吃的。

桌子上是三四个人吃饭的量,尽欢估计吃了一小半。

所以一不小心又吃多了,有点点撑。

不过也不需要担心,现在她消化能力强,每天练功这么大的活动量,根本不用担心长胖的问题。

只会竖着长,而不会横向发展,就是这么任性。

吃完早饭,范从礼说他也要出门办点事,顺便送一送徐祖爷祖孙。

尽欢这才发现,他没有跟上几次一样穿着长衫布鞋,而是穿着一身板正的中山装。

连头发也从之前的分头,剪成了现在跟平头一样的短发。

“范爷爷,你穿这么精神,是要去相亲吗?”尽欢逮着机会就要调侃范从礼,谁让他性格这么好玩。

范从礼听着相亲两个字就头大,听尽欢这么说,立马伸手在尽欢的小胖脸上狠狠蹂躏了两圈。

“你个小没良心的死娃娃,枉我一大早就专门让人给你做好吃的,你居然还敢嘲笑我!”

尽欢赶紧把脸从魔爪里面拔出来,“我这是夸你今天收拾得很精神好不?不要捏我的脸,以后会大饼脸很丑的!”

“就是,好话歹话都听不出来,怪不得一把年纪都娶不到婆娘!”徐祖爷立马补刀。

范从礼被徐祖爷怼得无力,赶紧解释他今天是要去百货大楼考试的,应聘锦城百货大楼的采购员。

现在每个单位的采购都是肥差,因为采购出差出去采购东西,都可以夹带点私货回来,简单一倒腾就能赚到差价。

百货大楼这样高级单位的采购员更不用提了,毕竟省城就一个百货大楼在春熙街,卖的东西都要比一般的供销社要高档一些,价格自然也贵。

不得不说,这个工作还是很适合范从礼的,毕竟他做黑市这么久了,人脉关系网络都铺陈好了,现在去各地采购东西也是轻车熟路。

他做黑市的初衷,本来就不是图黑市上的那些摊位费。

而是是为了整合资源,从黑市上摊主上拿到大宗的货,然后想办法倒腾到别的城市。

一个摊子按5毛钱的摊位费算,每天100个摊子也才50块钱,看起来也不少了,是一般工人的两个月工资。

但是从范从礼家里的早饭就能看出来,他家那么大的院子,养着厨子和那么些手下,只靠摊位费肯定是支撑不了那么大的开销。

他跟徐祖爷尽欢刚好坐同一辆车,有范从礼在前面扛着一大包花生和两捆粉条开路,徐祖爷在后面牵着尽欢,三个人才顺利挤上了公交车。

原来锦城上班早高峰肯定不是二十一世纪才开始的,现在看来挤个公交车也不轻松。

怪不得很多人会节衣缩食两三年,就为了买一辆自行车。

有了自行车,虽说日晒雨淋的,但好歹是不用挤得前胸贴后背的不是。

这条公交车线路是东西方向的,徐祖爷祖孙比范从礼要提前几站下车。

“徐叔,晚上的事情别忘记了哈!”范从礼帮着徐祖爷把花生粉条拎到车门口,还不忘叮嘱。

徐祖爷没说话,点头表示知道了。

“范爷爷,考试加油哦!你一定能考上的!”尽欢握紧拳头比了一个加油的姿势。

范从礼把头伸出车窗,“好的好的,考过了我在百货大楼给小鱼儿买好吃的哈!”

尽欢看着范从礼脸上泛着笑意,桃花眼弯弯的,简直电力十足,有点招架不住,赶紧给他挥手再见。

徐祖爷扛着一口袋花生和粉条,尽欢则拎着范从礼专门让人给她打包点心的食盒。

邻居们看着徐祖爷祖孙又是大包小包的从外面回来,都纷纷和徐祖爷打招呼。

“今天怎么热闹啊?大家都在外面耍!”徐祖爷问了一句。

一个中年妇女笑着回话,“巷子里东头,老苏家今天娶媳妇儿,大家都在这里等着看新娘子呢!”

徐祖爷和邻居寒暄了一会儿,便拎着东西进了门。

尽欢对于现在的婚嫁风俗还是很好奇的,就在门口等着和大家一起看新娘子。

不一会儿几辆自行车便到了巷子口,打头的一辆自行车龙头上绑着红花。

车上的应该就是新郎和新娘了,因为两人的胸口都别着一小朵红花。

这会儿结婚衣着都挺朴素的,新郎一身中山装不是全新的,有个七八成新,皮鞋擦得很亮堂。

新娘脸上没有化妆,穿着一身大红色的衬衫,黑色裤子,脚上一双灯草绒面的布鞋。

停车的时候两人还相视一笑,又马上都羞涩地低下头,两人之间的气氛都在冒粉红泡泡。

后面的几辆自行车,都是年轻人,应该是新人的亲友,帮忙接亲送亲的,自行车上都驮着嫁妆,看起来也很简单。

两床被子、两个温水瓶、一个网兜装着大红牡丹搪瓷盆和香皂、一个痰盂。

尽欢跟着一大群人去新人家里观摩婚礼仪式。

到了新郎官的家里,并没有想象中的酒席,这让尽欢想起这个年代流行的革命婚礼。

院子里就摆着一个方桌,桌上放着两个大茶盘。一个里面放着香烟和糖果,另一个茶盘则放着花生瓜子沙胡豆。

大家起哄让新郎新娘表演节目,新郎新娘被闹红了脸,然后扭扭捏捏地合唱了一首“东方红”。

新娘的歌声清脆甜美,新郎声音洪亮是洪亮,就是一直没唱到调子上。

估计是太紧张了,尽欢看到新郎的耳根都红透了。

然后新人分别念了一段“最高指示”,听着就是后来的红语录。

学习了红语录,新人就向桌子上的领袖石膏像鞠了三鞠躬。

再向家长三鞠躬。

最后就是夫妻对拜的环节了,相互三鞠躬。

期间新郎太紧张,鞠躬之后起的太猛,还撞到了新娘子的头。

把吃瓜群众包括尽欢都给逗乐了,大家都哈哈大笑。

司仪赶紧喊了一声“礼成!”

第七十八章 新华书店

这时候门口的小伙子听到司仪的吆喝,立马点燃了挂在门口的鞭炮引线。

“噼里啪啦”一阵响,新郎和新娘就开始,男宾客散烟,女宾客发糖。

小娃娃们就更高兴了,男娃子们领了糖,就一窝蜂地冲出门去。

尽欢纳闷一群娃娃急吼吼地要去干啥?

结果刚出了门,就看到小娃娃们在地上的鞭炮红纸里面翻找。

问了才知道他们在找那些没有爆的小鞭炮,一会儿自己放着玩。

一个叫康康的小男娃,还特意把自己捡到的炮,给尽欢显摆了一下。

尽欢接过来一看,这引线都只剩一点点了,康康捡到这样的小鞭炮还得意自己运气好。

哎~谁让这时候的物质条件就这样呢,填饱肚子才是第一要务。

至于小娃娃们的玩具,不在绝大部分家长的考虑范围之内。

小娃娃们凑到一堆,得意地点着自己捡到的小鞭炮。

大人们在新人家里抽烟喝口水(茶叶紧张,宴客都是白水),吃点瓜子花生,也就散了。

吃瓜群众散去,这场婚礼就算是正式结束了,留下的基本是比较亲近的朋友和亲戚。

等小娃娃们的鞭炮放完,尽欢也准备回家了,今天早上还没有练武呢,现在时间还早还可以练一下拳脚。

“小鱼儿你是不是耍鞭炮了?一身都是火药味儿!”一进门徐祖爷就板着一张脸。

“祖祖!我没耍炮,我看他们玩了一会儿!真的那么大味儿吗?”尽欢还嗅了嗅自己身上,也没觉得自己身上有味道。

徐祖爷拉过她的左手摊开,给她拍了拍手,“你看你的手上还有火药粉呢!你在炮纸里面耍了半天肯定闻不到!”

尽欢把手凑近鼻子,果然很大一股火药的味道,不过这味道感觉咋这么熟悉呢?

想了一会儿,尽欢也没想到啥,就在院子里摆开姿势,开始练武。

徐祖爷则端了个椅子,在廊下时不时指点一下尽欢的动作。

练完拳脚尽欢洗漱换了衣服,刚拿出书来准备看,徐祖爷就喊她准备去郎家吃饭。

中午饭郎成做的糖醋里脊、东坡肉、凉拌笋丝、丝瓜烧青豆。

糖醋里脊是正宗的川牌糖醋里脊,是用糖、醋、酱油、黄酒勾兑的料汁。

里脊看上去是深黄微红的颜色,没有后来用用番茄酱调色那么鲜艳。

但口感外酥里嫩,味道酸甜可口,恰到好处,非常合尽欢的胃口。

东坡肉就更霸道了,色泽红亮,味醇汁浓,酥软香糯,色香味俱全。

细品之后,肉里还带一点酒香味,只能说郎成手艺到家了。

东坡肉本来就是要以慢火细煮、少水多酒的原则来做,才算是正宗。

东坡肉确实好吃,但尽欢也只吃了一小块,不是怕胖,而是徐祖爷在家几乎也是天天做肉菜的,所以她对大荤大肉的东西没有太大的渴望。

里脊肉虽说酸甜可口,但其实也不算下饭。

倒是凉拌笋丝挺开胃,笋丝里面居然还有嫩姜丝,笋丝脆嫩,姜丝爽辣,确实让人胃口大开。

丝瓜烧青豆,算是桌子上最清淡的菜了,不过这道菜连汤带菜拌饭很好吃,有一种独特的鲜甜味。

“尽欢,是不是东坡肉和糖醋里脊不合胃口?”郎成看尽欢一直对着笋丝和丝瓜青豆伸筷子,对肉菜则无动于衷。

尽欢咽下最后一口饭才说话,“郎爷爷,东坡肉和里脊肉都很好吃,就是早上我吃过肉了,所以中午觉得素菜更好吃!”

“郎成,咱们吃咱们的,她早上吃了整整一笼粉蒸牛肉,这会儿还不怎么饿呢!”徐祖爷补了一句。

吃完了饭回家,尽欢被徐祖爷赶去睡午觉,说小娃娃不能缺觉,早上起早了,午觉必须要补上,不然会亏空身体的元气。

尽欢本来还觉得肯定会睡不着,不过躺了几分钟就睡的不知所云。

一觉就补了三个小时,打脸啪啪啪。

最后只能安慰自己,睡眠多这是小娃娃体质决定的,自己改变不了身体的本能。

尽欢看了会儿书,突然想起今年好像正是发行第一版《数理化自学丛书》的时候。

这套数过几年会被批判成“白专反动”书籍,到时候想凑齐一整套可不容易。

后面的数理化自学丛书,就不是沪江科学技术出版社的版本了,里面的知识覆盖面和深度跟这版都没法比。

话说77年恢复高考,正是以沪江版的数理化丛书的内容,来进行立刻命题的。

所以沪江版的数理化自学丛书,被不少77届的大学生称为“改变命运的一套书”。

想到这里,尽欢觉得现在不下手更待何时?

要不然以后要用的时候才开始找,那也太抓瞎了。

尽欢兴冲冲地告诉徐祖爷要去买书,徐祖爷最希望尽欢读书成为文化人,听尽欢说要买书再赞成不过了。

他拿上钱兴冲冲就带着尽欢出门了,祖孙两直奔新华书店。

新华书店其实离家里并不远,就在人民南路上,书店是52年的时候建成的,是建国后锦城的第一家新华书店。

它跟锦城百货大楼,隔着一条人民南路,刚好门对门,刚好是这座城市的文化中心和经济中心。

锦城的老百姓,戏称这两家店是锦城的“清华”(新华)和“北大”(百大)。

尽欢根据后来逛书店的习惯,想抬头根据标志找“文教馆”“社科馆”,结果抬头什么也没看见。

最后只好拉住一个正在打扫卫生的服务员,“这位姐姐,我想问下现在店里面有没有数理化自学丛书啊?”

这个服务员噗嗤一下就笑了,“小妹娃儿,我都三十多了,我最大的女儿都十五岁了,你叫我女儿姐姐才差不多!”

“你别开玩笑了,哪有人三十几岁长你这么年轻的?你看上去最多二十四五就不得了了!”尽欢一本正经地说。

其实她叫人家姐姐,就跟后来见人就叫美女帅哥一样,不过既然是说瞎话,只好编到底。

再说眼前这个服务员确实皮肤白净长得年轻,不像是三十多岁的人,看上去就像是二十七八。

这女服务员看尽欢一本正经的认真劲儿,笑得更开心了,她热情地领着尽欢和徐祖爷去了最里面的柜台。

“小秦,给这这位同志找一下自学丛书!”

叫小秦的姑娘翻翻找找了好半天也没有找到,最后还是那位大姐亲自在书架的最角落里面找到了。

这套书这一版是32开,整套一共17册,其中代数4册,物理4册,化学4册,平面几何2册,平面解析几何1册,立体几何2册,三角1册。

一套书的总价是11块7毛3分,尽欢要了两套。

“小妹娃儿,一模一样的书你干嘛要买两套,多浪费钱啊!”那个热情的服务员劝道。

尽欢脸上扬起笑意,“姐姐,这是帮人买的,不会浪费的!”

服务员听到尽欢娇娇软软的声音,喊着自己姐姐,感觉自己真的像是回到了十七八岁的时候。

那会儿看到白白嫩嫩的女娃子就喜欢得不要不要的,结了婚真生了娃,才知道想象和现实完全不是一回事儿,要把娃儿带得清爽干劲,当妈的不知道要多淘神。

尽欢见服务员看着自己就愣住了,赶紧喊了一声:“姐姐?”

“哦哦,我马上开票,两套书一共是23块4角6分钱!”

徐祖爷付了钱拎着两捆厚厚的书,尽欢又转到另外一边,看到了不少连环画,挑着喜欢的风格又来了一大摞。

出门了赶紧去僻静处,尽欢把书收到了空间里,三大摞书的重量可是实打实的,估计得有好几十斤。

第七十九章 看川剧

徐祖爷给尽欢买完了书,想着下午这点时间也没有什么事。

干脆带尽欢去了离新欢书店不远的锦江宾馆,尽欢可以在那里见见世面,顺便晚饭也可以一起解决了。

锦江宾馆是58年动土,60年建成,锦江这个名字还是朱陈两位老帅亲自选定的。

锦江这个名字寓意有三点:

一是宾馆毗邻锦江河畔

二是呼应锦城的锦官城的美称;

三是期望宾馆和国家一样前程似锦。

这座九层楼的宾馆,在建成后就成了锦城的标志建筑。

其实在兴建的时候,定位就是川省乃至整个西南最好的招待所,一直是川省政务和外事接待的首选。

除了接待过不少国家级别的大佬外,友好国家的元首和皇室成员到了西南,也会下榻这家酒店。

这座宾馆对于尽欢来说并不陌生,是锦城资格最老的五星级宾馆,也是川省政务接待和外事接待的首选。

再过60年,这种9层建筑的宾馆,在周围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对比下,仍然毫不落伍,反而有一种老资格的独特优雅在里面。

尽欢上辈子的大学土豪同学,但仍旧以在锦江宾馆举行婚宴为荣,足以见得这家宾馆在锦城人心目中的地位。

现在属于锦城对外交流的第一窗口,尽欢进门的时候在花园里看到,有老外在花园里看报纸乘凉。

尽欢带着尽欢准备上9楼的大厅去见一下市面,在进电梯的时候还被一个表情严肃的服务员拦住了。

“同志,请出示您的证件!”

徐祖爷从兜里掏出了自己的军官证递给他。

服务员立马立正敬了个礼,“刚才不好意了徐将军,是我眼拙了,请问您要去几楼,是否需要我带路?”

“不用了,你去忙吧,我自己可以找到路的!”徐祖爷挥挥手。

不是说服务员现实,而是锦江宾馆本来就是政务外务宾馆,一般寻常老百姓是不允许进入的。

刚在大门口的时候,不是还有很多娃娃,看着进进出出的外国人一副很好奇的样子。

尽欢跟着徐祖爷进门的时候,照样收获了很多艳羡的目光。

不说这些小娃娃,就连尽欢其实在进来之前,也觉得宾馆很神秘来着。

服务员走了,这时候电梯门口来了一个棕发碧眼的外国人。

外国人穿着一身考究的西装,身材显得更加高大修长,高鼻深眼刀削斧凿面庞,具有超高的颜值,让颜控的尽欢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徐祖爷本着礼让外宾的原则让外国人先进去,尽欢也伸手给他比了一个“您先请”的姿势。

外国人操作一副蹩脚的英文说了一句,“lady frist!you are so sweet!”

尽欢这笑眯眯地回了一句,“thanks you!”

这个外国人多半不是英语系国家的人,尽欢猜测可能是呆梨人,毕竟他们国家男人多半比女人还会穿衣,而且撩妹技能满分。

下至四五岁小萝莉,上至八九十的老太太,都会被撩得花枝乱颤。

原来外国人也在9楼下,尽欢依旧先电梯,然后回头的时候,这个男人正在礼让徐祖爷先出去。

不得不说,现在外国人对于锦城人来说,确实是洋人,长相说话做事方式,都是很洋盘的。

而锦江宾馆,则是所有洋盘和神秘感的总和。

九楼其实以娱乐为主的场所,尽欢一眼就看见了戏台,下面的座位则是沙发的。

等晚上把沙发台下的空地,又能当做舞会的舞池。

是不是中西合璧?是不是确实很洋盘?

刚坐下来就有服务员上来问上什么饮料,徐祖爷要了一杯竹叶青,给尽欢要了一瓶橘子汽水。

等服务员把饮料端上来的时候,徐祖爷就问,一会儿是不是有戏要开场,具体唱什么戏。

徐祖爷少年时期,就是正宗的川剧票友,时不时就要逃学去戏院看戏。

说起川剧,尽欢知道的并不多,尽欢小的时候,就时不时看到报纸电视上在呼吁要振兴川剧。

要知道,事物只要到了没落的时候,才需要振兴。

尽欢的印象里的川剧,不过就是三样:吐火、变脸、滚灯。

现在马上要上的就正是“皮金滚灯”。

“皮金滚灯”,又称为“皮金顶等”或者“祭棒槌”。

主要是讲赌博成性的耙耳朵皮金,被自己老婆用滚灯来惩罚他的故事。

尽欢看着皮金穿着红肚兜,画着粉白鼻子,点着樱桃小嘴的扮相,就觉得很有喜感。

其中最精彩的要数皮金头顶油灯,随伴奏扭摆起舞、钻板凳、翻跟斗,还要跳在高凳上将油灯吹灭。

随着皮金顶着等做着各种高难度的动作,下面为数不多的观众齐齐叫好,连声发笑。

这出戏把川省男人耙耳朵的小小狡黠,川省女人的小小泼辣刻画得淋漓尽致。

演员也确实演得好,尽欢觉得自己的肠子都快要笑到打结了。

徐祖爷看尽欢笑得前俯后仰,他觉得就更开心了,这趟来得太值了。

虽然尽欢现在也开朗活泼,他从来没见他的重孙女笑得这么畅快过。

小娃娃太老成了是不对滴,要不养娃娃会没有成就感。

皮金滚灯完了之后,便是川剧的另一出绝活——变脸。

连总理看过变脸之后,都曾经叮嘱过,变脸是国家机密,不能随便泄露。

现在戏剧界唯一的被列入国家二级机密的变脸表演开场,怎么能不期待呢。

其实刚刚的滚灯,台下的外国人也只能看个动作的难度的热闹。

对于川话的幽默和民俗文化,他们多半是一知半解,云里雾里的。

但变脸就不同了,变脸则更偏向于动作的艺术,台词什么的就没有那么重要啦。

台上正在演的这出,正是最具有特色的“白蛇传金山寺”。

剧中紫金铙钵拟人化为钵童,先后三次出场。

生动而清晰地用各种脸谱,展现出钵童寻找白蛇时的张狂,发现白蛇时的激动,罩住白蛇时的喜悦,白蛇逃走后的恼怒等情绪变化过程,具有十分强烈的视觉冲击力。

川剧中变脸不是不是服化道具最精美的,但绝对是最具有冲击效果的。

就算是看不懂川剧的人,也都感觉到它的生动,折服于它的奇妙。

看尽欢他们前面几个外国人频频鼓掌喝彩,就很明显了嘛。

变脸完成之后,徐祖爷如数家珍地给尽欢解释每一张脸谱所代表的情绪和意义。

尽欢很感兴趣,听得兴致勃勃,虽然她上辈子研究过一阵子,但要知道,那会儿的川剧跟现在已经没法比了。

有些技艺和手法,在时间的流逝中已经语焉不详了。

现在有一个现成的活字典,当然要把握住机会。

徐祖爷对着化身成十万个为什么的尽欢,挖掘出记忆里面所有见闻和知识来倾囊相授。

第八十章 银货两讫

看完时间不短的两场表演,晚饭时间就到了。

锦江宾馆由于是外事宾馆,所以中西餐厅都有,徐祖爷说带着尽欢吃西餐。

西餐厅的环境整体虽然简单,但情调什么的还是有的。

桌布鲜花和蜡烛一样不缺,就是蜡烛没点燃就是了,留声机里面放着的“莫斯科郊外的晚上”。

徐祖爷本来还打算教尽欢西餐的礼仪,结果看她自己已经铺好了餐巾,完全不用教还纳闷来着,“小鱼儿,你怎么会的?”

“祖祖,我看隔壁桌的老外学的!都看几遍早就学会啦!”尽欢以前也没少吃西餐,这点规矩还是会的。

前菜是面包和蔬菜沙拉,面包是牛角面包,烤的很不错,蔬菜沙拉柠檬汁放多了有点太酸了。

主菜是牛排,尽欢的是红酒酱汁,徐祖爷的是黑胡椒,徐祖爷把自己的牛排分给尽欢尝了尝。

看来牛排确实是要点黑胡椒口味的更保险一些。

就算不好吃,也绝不会难吃就是了,红酒酱完全是要看厨师的技术很心情,还有食客的运气。

甜点是冰激凌和巧克力蛋糕,都能吃出很浓厚的奶油香味,徐祖爷的蛋糕只吃了一口,就全给尽欢了。

徐祖爷看尽欢还挺喜欢蛋糕,本来打算买两个单走,结果人家蛋糕量少拒绝打包外带。

吃完饭出来,徐祖爷还念叨了一句,“早知道咱们就去耀华餐厅了,比宾馆的要好吃!”

“祖祖,我觉得刚刚也挺好吃的啊!”尽欢觉得现在能把西餐做成这样已经算厨师有本事了。

徐祖爷给尽欢顺了顺被江风吹乱的头发,“耀华是专门做西餐的,比这边的厨师水平高,

刚我们应该吃川菜,锦江的中餐比较好吃!”

“下次再去不就好了,有的是机会啦!”尽欢看徐祖爷邮单懊恼连忙劝慰。

祖孙两吃完饭准备散步去送仙桥,反正时间还在。

他们路线是沿着江岸走的,徐祖爷还指着锦江上码头给尽欢一一介绍。

每个码头上下的货物都不一样,所以才有什么柴码头、米码头、油码头的称呼。

“要是往几年,这个点儿你站在这里就会看到码头上停满了船只,现在正是收工的点!”

尽欢就看到稀稀拉拉的几条船,“现在为啥船这么少了?”

“最近几年新修了不少铁路和公路,路好走了就不用坐船了!

还有就是现在水量小了,船开起来费劲儿!”徐祖爷脸上耐心地跟尽欢科普。

边走边聊,走走停停,期间在路上,徐祖爷还在路边摊给尽欢买了几个军屯锅盔。

锅盔外焦内嫩,外皮咬在嘴里酥脆化渣,里面的面分层绵软,肉少得可以忽略不计,但是吃着确实很美味,尽欢和徐祖爷一人分了两个锅盔。

西餐讲究成菜精致,看起来好看是好看了,但是尽欢和徐祖爷的饭量确实吃不饱。

现在两个锅盔下肚,才算是填饱了肚子。

到了送仙桥徐祖爷看了看时间,已经差不多了,让尽欢把东西拿出来。

尽欢直接放出了200袋面粉,四头一共八扇猪肉,鸡蛋2筐,鸭蛋鹅蛋各1筐。

垒在一起体积看上去很是庞大,幸好送仙桥是高拱桥,就是对面路上的人走过也不一定会发现。

刚把东西放好,就听见卡车来了,徐祖爷照样用手电筒的打了信号,卡车那头也用手电筒回应了。

范从礼照样带着闷墩儿和阿绍来的,卡车车斗里还有几个人,是来帮忙搬货的。

说着就要付钱的时候,问题来了,蛋是按个数数的,肉尽欢也没称过,具体是多少重量的。

最后范从礼说了鸡蛋就按一斤8个,每斤8毛,2000个鸡蛋就是200块。

鹅蛋一斤估计也就3个,每个按2毛3分算,1000个鹅蛋的价格是230块。

鸭蛋一斤5个,每个1毛4分,1000个鸭蛋140块。

猪肉也不用称了,闷墩儿七八岁的时候就跟他爹学杀猪庖肉,他一拎起肉,就知道肉有多少重量,精确到两,最后8扇猪肉一共730斤,1460块钱。

加上面粉36000,总价是38030,徐祖爷主动说把零头抹掉,38000整数正好。

阿绍利索地点出钱,交到了范从礼手上,再有范从礼交给徐祖爷。

又是麻袋一大口袋,银货两讫就算是妥了。

范从礼又拿出一叠票塞到尽欢手里,“范爷爷今天面试上了百货公司的采购员啦,

不过也不知道咱们小鱼儿喜欢什么糖果点心,

这些票小鱼儿拿着想买啥就买啥,就当是摆筵发的红包啦!”

找到个工作都要发红包,范同志办事风格果真很土豪!

徐祖爷点了头,尽欢跟范从礼道了谢,才把票收进了自己的小挎包里面。

范从礼都在帮着搬货上车,徐祖爷和尽欢赶紧告辞先撤了。

现在是夏天了,天黑得比较晚,路上有不少人都在散步,徐祖爷早就让尽欢把钱收起来了,祖孙两刚好可以轻装上阵慢慢悠悠走回去。

到家之后,尽欢把范从礼给的一把票拿出来,发现仍旧是侨汇券。

谁让侨汇券也是硬通货来着,侨汇有专门的粮油副食供应点,关键是还比一般的粮站副食品站便宜。

徐祖爷端着洗脚水过来,看尽欢拿着一叠侨汇券若有所思了半天,出声提醒她。

“小鱼儿想啥呢?你要买什么东西明儿再去商店慢慢看,赶紧来洗脚准备睡觉了”

尽欢赶紧把侨汇券放好,坐在洗脚的小板凳上说道:“我也没啥缺的要买啊!”

“友谊商店那么多糖果点心,多买点存着慢慢吃!”徐祖爷不以为意地说。

反正他家现在又不差钱,就怕就是有钱没地儿买东西,现在有钱有票肯定要把该买的都买好了存起来。

下午补了几个小时的觉,尽欢躺在床上一点都不困,见徐祖爷都睡着了,她悄悄进了空间。

把该收的粮食肉蛋先收好了,该种的粮食种好了,家禽家畜的圈也清理了一遍。

做完这些,尽欢去了木楼的地下仓库,准备整理一下那天随便放在地下室的珠宝原料。

等下到地下室的时候,尽欢被眼前的景象彻底惊呆了。

地下室满满当当全是箱子,整个仓库大概两百平米,那天放在客厅的箱子这没有这么多啊。

尽欢又把箱子全部都打开,里面的东西五花八门。

大的有几人高的青铜制品,小的有尽欢巴掌大的蛐蛐笼子。

里面有不少瓷器木雕摆件,都是一些上了年纪的老物件,还都是使用把玩过的,那个乌木的佛像上面甚至都有一层包浆。

其中尽欢觉得最惊喜的是,还有不少古董的冷兵器,刀枪剑戟,矛盾斧锤……

尽欢曾经在电视剧里看过的兵器这里全有,没见过不认识的也不少。

现在好了,这些东西压根没处放,全部清理出来这三层高的木楼都放不下。

上辈子尽欢挣了钱买点心水老物件,需要想了又想再三思量才出手。

现在这一整个大仓库,全是古董应有尽有,反而连整理的心劲儿都没有了。

第八十一章 发现敌特

尽欢干脆去温泉池子里尽情游了几圈泳,才算是把多余的精力给消耗掉了,现在出去就应该能睡得着觉了。

出了空间刚躺在床上,还没来得及收回精神力。

“滴——滴滴——”一阵长短不一滴滴声,清晰地出现在尽欢的耳朵里。

尽欢用精神力在床头柜的手表上一扫,看时间已经快两点了,已经夜深人静了,谁不睡觉作妖呢?

既然是在作妖,那尽欢就准备看看妖怪究竟是谁?

精神力随着声音的来源,翻过几个院子,到了一个杂草丛生的院子里。

如果不是院子里的枇杷树枝上绑着竹竿,竹竿上还晾着还没有干的衣服,尽欢肯定会觉得这个院子没人住。

因为草长得比去年尽欢家的都高,都快赶上墙院子了那么高了。

尽欢顺着声音进了一个卧房,房间里没开灯,床上也没人,但是滴滴的声音还是不断传来。

又一次集中精力,尽欢发现那个大立柜有古怪。

虽然大立柜的门是关起来的,但声音确实是从柜子里面传出来的。

精神力挤进柜子门缝里面,柜子里有一床烂棉絮,上面还有几个鞋印。

棉絮再破,不想要了也不至于放在鞋子下面踩吧?

再说踩过了还放柜子里干啥?这不是脑子进水智商堪忧吗?

尽欢的精神力在立柜里打了几个旋,滴滴的声音一直没有停歇,而是仔细辨认,就是从立柜下面传来的。

她从立柜靠地的那面木板上,找到缝隙溜出去,结果就到了一个黑洞洞的地道里。

说是地道,不如说是一个狗刨洞合适,因为确实又矮又小,形状还不规则。

往前走了几米,空间便大了起来,一个高有接近三米,大有二三十平的地窖出现了。

地面各处都有大根的木头撑着预防垮塌,川省其实是不适合挖地道和地窖的。

因为大部分的土质是沙土比较疏松,再者川省地下水资源丰富,地窖更容易透水。

地窖的中央摆着一个桌子,桌子旁边坐着一个男人。

他的手正在铁皮盒子的按键上,手指有节奏地点按着,另一只手扶着一个耳机罩。

随着他手的动作,机器便发出长短不一的滴滴声!

铁皮盒子?耳机?滴滴声?

等等!这机器不就是战争片里面的无线电台吗?

最后尽欢居然还是依靠,曾经的电视电影里面的道具真相了!

毕竟她上辈子,手机电话的通信已经很发达了的,她都没写过信,更别说收发电报了。

真相就只有一个,这个男人正是这个年代,人人谈之色变的那一类人——敌特!

现在无线电是军用品,民用的发报机也是管理的很严的。

这个男人在家里挖了这么个地窖,大半夜在地窖偷偷摸摸使用无线电台,不是敌特就有鬼了!

尽欢的精神力小心往桌子那边靠过去,她也不知道这个人警觉性怎么样才这么小心。

警觉性小的人,对精神力是没有感觉的,反之警觉性大的人,可能就会察觉出自己被窥视。

这个年代的敌特,跟二十一世纪的恐*怖*分子的危险度是一样一样的。

要在敌方的阵营,伪装生活下来,还能把消息传回去。

不仅需要超大的胆量,更需要一颗狡猾的头脑和一个骨灰级的演技。

虽然他们干的都是玩命的事,但是谁也不想真正把命轻易交出去,所以这类人的警觉性都是相当强大的。

尽欢的精神力一点点地挪到桌子的对面,终于看清了这个男人的脸。

这不就是那天,周红星撞倒的那个独眼男人吗?

当时尽欢就觉得他身上有股子刺激的味道,但具体也没想出什么来。

今天早上徐祖爷说她一身鞭炮的火药味,当时尽欢也没有联想到一起。

现在看到这个男人做的事情,再回头想想,那天那股子刺激性味道不就正是火药味吗?

这两天也没听见拉警报,街上也没有戒严,应该他还没有行动,正在准备当中。

那天这个独眼男人,站起来扶着腰的样子怪怪的。

一个成年的男子,就算是再孱弱,也不至于摔一跤就起不来。

他被尽欢和周红星拉起来之后,连身上的灰尘都不掸一下,立马用手死死地扶住自己的腰?

而且当时他的眼罩掉了,都是单手去捡单手戴的,另一只手一直没有离开过自己的腰部。

除非是他衣服里藏着火药,因为摔跤快要掉出来了,所以赶紧伸手去扶住。

尽欢回忆那天独眼男人穿着蓝色的工作服,很是宽松的,里面要藏点东西是看不出来的。

那他带回来的火药呢?地窖里面一目了然,根本没有藏东西的地方。

尽欢操纵着精神力缓缓后退,进了地道之后迅速地出了立柜,然后再院子里面的各个房间里面搜索起来。

卧室里面被尽欢里里外外索罗了一遍,没有发现火药。

别的杂物房和空着的房间的都一一仔细查看过了也没有。

甚至厨房都看过了,火药可是易燃易爆物品,就算是想反其道而行之,放到厨房需要极大的勇气,一不小心不得把自己也给炸了?

精神力在屋子里来回地搜索翻腾,也没有发现炸药的踪迹。

院子的角落里发现了十几只粪桶正杂乱地摆在荒草之间,尽欢忍着恶心感,驱动精神力上前查看了。

终于在尽欢快要吐了的时候,在几个表面上盖着杂草的粪桶里面找到了。

里面不仅是火药,炸*药和引线一应俱全,这么大量的易燃易爆物品,能把这个巷子都能夷为平地。

尽欢迅速收回了精神力,然后双手并用,把徐祖爷摇醒。

“小鱼儿怎么啦?”徐祖爷惊醒之后几乎从床上跳起来。

尽欢还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祖祖,咱们快报警吧!有敌特!”

“敌特?”徐祖爷的表情一下子严肃起来,“你娃娃睡觉睡迷瞪了吧?敌特可不能拿来乱说!”

“我没乱说!我在独眼龙家里发现了电台和炸药!”

“独眼龙?”

“嗯嗯!就是咱们家后面那条胡同,靠中间位置,院子里有颗枇杷树的那家!”

徐祖爷听了还是皱眉,“你怎么在他家发现的电台和炸药?大晚上你出去啦?”

“没出去,我眼睛和耳朵好使您又不是不知道!

上次野猪不就是几百米远我就感觉到了!”尽欢也不知道该怎么去解释自己的精神力。

徐祖爷点头问道:“你是怎么发觉的呀?”

“我刚刚睡不着,一直听到滴滴滴的声音,然后循着声音,用自己五感摸过去看了看!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啊,他家里立柜下面挖了好大一个地窖,正在地窖里发报呢!”尽欢的声音小小的,很有密谋的自觉。

徐祖爷听到这里皱着的眉头更紧了,“那炸药呢?”

“今儿早上你不是还说我一身火药味吗?我在独眼龙身上闻到过一样的味道,刚刚在他院子里的粪桶里找到了!”尽欢迅速把事情经过说明白了。

徐祖爷听完之后立马做了决定,“那么多危险物品,公安力量估计不够,得找部队才行!”

第八十二章 抓捕成功

徐祖爷听完之后立马做了决定,“那么多危险物品,公安力量估计不够,得找部队才行!”

作战军人的行事作风,隔了几年徐祖爷也并没有丢,他在几秒钟的时间内就收拾好了自己的着装。

看着他的快速得像机器一样的动作,尽欢都觉得眼晕。

厉害了我的祖祖!我大学军训也没你这么快的速度啊!

徐祖爷看尽欢正忙着乱起八糟地扣着外套的扣子,蹲下身子帮尽欢穿好了鞋子。

连门都顾得上锁,带着尽欢出了门,他也不敢把尽欢一个人放在家里,还是跟在自己身边更稳妥。

背着尽欢的徐祖爷,用急行军的速度,找了一家招待所。

他用自己的军官证借到了电话,立马让招待所的值班的大妈回避。

然后拨到了锦城军区,徐祖爷直接找了自己曾经的部下,也是现在军区的二把手,简单扼要地说明了情况和事态。

挂完电话,徐祖爷就带着尽欢回到了宽窄胡同的路上等。

这个时候像这样的居民区是没有路灯的,徐祖爷只好背着尽欢,打着手电筒照明。

部队来的很快,本来宽窄胡同离锦城军区也不远,半夜开车路上连个行人都没有,就花不了多长时间。

徐祖爷看着有卡车过来,连忙转了转手里的手电筒打信号。

两辆卡车上面下来了几十号荷枪实弹的军人,动作迅速又整齐划一。

一个大概有五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一身整齐绿军装,小跑着过来给徐祖爷敬了个军礼,

“首长好!一团长赵志远向您报告!”

“不用讲究这些了!据我侦查到的情况来看,

敌特目前只有一个人,是否同伙尚不明确,

在屋里应该挖的有地道地窖,半夜听到从地下传来过发报的声音。敌特分子很可能携带武器和大量的火药炸药等危险物品!”徐祖爷迅速把事情小声跟领头的赵志远说了一遍。

赵志远面色十分严肃,“首长!情况我已经清楚了!

您放心,我今天带来的是咱们军区的尖子,就是当时您在任的时候筹建的猎鹰小队!”

徐祖爷点了点头,“炸药火药就在院子里的粪桶里面,进入院子后必须立马控制局面。

动静一定要小,不要惊动老百姓,以免引起恐慌!”

“是!保证完成任务!”赵志远立正敬礼。

徐祖爷便在前面给大家引起路来,百十号人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一起行动起来,是不可能做到悄无声息的。

巷子里唯二的两条狗被惊醒了,它俩的任务就是看家护院,听到动静,立马条件反射就要吠叫出声。

看家犬跟后面战士们带来的两条军犬肯定没得比,毕竟军犬训练有素,严格意义上讲军犬也是军人战士。

尽欢催动自己的精神力,让这两条尽职尽职的看家犬,悄无声息地沉睡过去。

到了独眼龙门口,赵志远小声下了命令,战士们一个个都迅速行动起来。

尽欢只见几十号战士立马迅速散开,有几位直接徒手爬上对面的民国小洋楼的楼顶,抢占了制高点。

有些战士更是三两步就翻越了几米高的院墙,独眼龙家的院子前后左右邻居的院子也进了人。

独眼龙的院子立马就成为被包围的状态,尽欢的精神力一直都没有收回去。

尽欢只见两名战士用军用匕首,通过门缝和窗户的缝隙,拨动门栓,很快就在独眼龙的卧室打开了两道出口,然后迅速进了两名战士接近了卧室里的床。

等独眼龙惊险察觉过来的时候,已经被两名战士就地制服,按在了床板上,动都动不了了。

独眼龙的演技还是不错的,他立马大声喊道:“你们是什么人,半夜闯到我家里来干啥?凭什么抓着我?”

“那就要问问你究竟犯了什么事儿啊?”扭住龙眼龙右臂的战士哼了一声。

独眼龙挣扎了几下,“我什么坏事都没做!就是一名兢兢业业为革命事业干奋斗的的普通工人!”

“班长!看来这小子戏演得不错啊!”一名面嫩的小战士听着独眼龙的话从院子里进了卧室,

“在粪桶里藏炸药就是你说的革命工作?”

“你们抓到我又咋样?我们的行动早就已经部署好了,来不及了哈哈!”独眼龙看他藏的东西败露,反而嚣张地笑起来。

抓独眼龙的班长用手铐把他反铐起来说道:“老实点!不然老子有的是办法收拾你!”

“你凭你?做你的春秋大梦!我什么都不会说的!你们注定是要失败的,我们的人马不日就会卷土重来!”独眼龙立马表明了立场。

小战士:“得了吧,你们的委员长早就夹着尾巴逃到了宝岛,想回来得问问我们手上的家伙什同不同意!”

“你闭嘴,我不许你这么说委员长!你们这些卑鄙的红匪!”独眼龙被小战士的话被激怒了。

小战士好像说些什么,被班长阻止了,“行了天狼,一会儿回去你再慢慢跟他打招呼,你现在出去跟首长报告情况!”

天狼小战士领命之后赶紧去开了门,一路小跑地到了赵志远面前。

“报告首长!敌特分子已经被猎鹰小队三班制服,下一步行动请您指示!”

“严密监控敌特分子,注意别让他畏罪自尽了,回去我奖励你去审讯!”赵志远现在最怕的就是敌特神不知鬼不觉就自尽了。

敌方的特务的手段从来都是五花八门的,这十余年来他见识过不少。

这些潜伏在百姓中间的特务,更是受过严格的保密训练,一个不小心自尽了,线索也就断了。

“是!”天狼小战士后转跑步进了卧室,然后一眼不眨地盯着独眼龙。

赵志远又对着其余仍在待命的战士下了命令,

“二班长!带着你的人和军犬去找电台和密码本,把院子里里外外仔仔细细搜索一遍,犄角旮旯方方面面都不能放过!

一班长!带着你的人以院子为中心,把半径500米的地方都排查一遍!我可疑人员和情况立马报告!”

都开始行动起来之后,门口乍一看就没几个人,其实还有不少的战士已经隐蔽起来,负责警戒了。

要不是尽欢有精神力,也发现不了他们,隐蔽伪装能力也是杠杠的。

尽欢上辈子工作单位和锦城军区有过合作项目,曾经被邀请去看过他们的演习。

她曾经了解过,锦城的“西南猎豹特种大队”的实力很强,入选世界十大顶级特种部队的军队之一,世界排名第六。

“西南猎豹”的前身就是“西南猎鹰”,而“西南猎鹰”正是现在的猎鹰小队的基础上慢慢建立起来的。

所以说,这只小队的能力其实是不逊于现代的特种大队的,现在只是受限于科技水平和武器装备。

不到十分钟,就有就搬着电台出来了,还有战士手上还拿着文件档案袋等物品。

又等了一会儿,有战士在军犬的帮助下在枇杷树下挖到了一箱东西,里面有大量外币和黄金,影音设备也有一些。

现在证据确凿了,天狼的小战士和他的班长亲自押着独眼龙出来了。

独眼龙的嘴已经用毛巾给堵上了,一是怕他大喊大叫惊动了周围的百姓,二是怕他牙齿里面藏了毒药,畏罪自尽。

这时候尽欢跟着徐祖爷站在了大门口,独眼龙用他那只正常的眼睛恶狠狠地瞪了尽欢一眼。

他潜伏了这么久了,已经成功策划执行了好几次行动,都没留一点尾巴。

那天就觉得眼前这个女娃看他的眼神怪怪的,但想着可能是自己的眼睛吓着她了也没有在意。

失之毫厘,谬以千里。

没想到一个没注意,就在阴沟里面翻了船!

第八十三章 军犬板凳

尽欢被独眼龙瞪了一眼,她耸了耸肩表示无所谓。

跟一个将死之人有什么好计较的,与其把注意力放在已经被擒获的敌特身上,还不如逗一逗旁边一本正经模样的军犬呢。

尽欢一直被鲤珠蕴养着身体,只要尽欢不放出有威压的精神力,动物一般是很愿意亲近她的。

她身上的满满的灵气,对于动物来说有些天然的吸引力。

尽欢看着对着她两眼发亮的军犬,忍不住弹了弹舌头,发出清脆的声音。

这只刚执行完任务的军犬有些忍不住了,便拖着牵着绳子的战士,来到了尽欢的身边。

尽欢从小挎包里拿出一块牛肉干,放在手里,摊开手放在军犬的面前。

旁边的战士笑了,“小同志,我们板凳儿可不是一般的狗,是绝对不会吃生人给的……”

这边话还没说完,就打脸啪啪啪了。

因为军犬“板凳儿”同志,一口就把尽欢手里的肉干咬到了嘴巴里,吧嗒吧嗒还咀嚼地挺香。

这位训犬的战士,笑容彻底僵在了脸上。

他看到板凳儿吃完肉干之后,还意犹未尽地舔着尽欢的手心,觉得很不好意思。

“板凳儿!坐下!”战士给军犬下了命令准备跟它讲讲道理。

结果板凳坐是坐下了,哈着嘴舔着脸地,还往尽欢面前挪一挪。

训犬战士也蹲下来,小声念叨,“你说你怎么回事?咱们有规定有纪律,不拿老百姓一针一线!怎么你就不要脸吃上了呢?”

板凳儿立马闭上了嘴巴,低声呜咽了一声,脸上的委屈很明显。

宝宝本来不想吃的,可是宝宝忍不住啊!

“你破坏纪律吃就吃吧!还舔人家手!”训犬的战士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板凳就更逗了,它把它的脑袋埋得更低了,好像真的不好意思一样。

训犬战士上下摸索这自己的衣兜,“小同志,对不起哈!板凳儿吃了你的肉干,我马上拿钱赔给你!”

尽欢被这战士的淳朴给弄得不好意思了,军犬是工作犬,她拿食物出来诱惑它本来就是不对的,哪有脸让训犬战士道歉。

“不不不!是我不应该在你们出任务的时候逗板凳儿,让它违反纪律!”尽欢从挎包里拿出一小包牛肉干递给训犬战士。

“解放军叔叔,这包牛肉干你拿着吧,算是我给板凳加餐的!”

训犬战士被尽欢的大方劲儿有些吓到了,一大包肉干说送就送,一点犹豫都没有,他严词拒绝:

“我不能要,我们是有纪律的,不能拿老百姓的一针一线!”

尽欢把包着肉干的牛皮纸打开,板凳儿双眼冒着绿光,口水滴答地盯着肉干不放。

战士用手捂着脸,都不忍心看这副谗样儿的板凳儿。

现在当兵受年轻人向往的原因,不光是当兵光荣,而且穷人家觉得当兵能吃得饱饭。

但也仅限于吃得饱罢了,肉荤也不是天天都有的。

猎鹰这样子的尖兵连,训练和任务都很重,才比一般战士多点荤腥。

而多出来的那点肉荤,大多数还是他们野战训练的时候自己捕猎带回去的。

军人尚且如此,军犬跟战士们是一样的待遇,又能好到那里去,所以板凳才对肉干这样馋。

尽欢又悄悄给板凳喂了一块牛肉干,把剩下的团吧团吧,塞到了训犬战士的手里。

“这是我给板凳儿赔礼道歉的礼物,你可不能替它做决定说不要!”

训犬战士也是被尽欢的伶牙俐齿给说道无语了,他拿着包着肉干的纸包一脸为难,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尽欢看这红着脸的战士觉得他们真的太淳朴太可爱了,又补了一句:“肉干里面没放辣椒,你可以放心给板凳儿吃!”

“呜呜……”这时候的板凳儿头靠在战士的膝盖上小声呜咽。

战士看着自己这个最亲密的战友,也确实于心不忍,他有些犹豫地说:“那,那……”

“那我们就说好了,这是我跟板凳儿之间的事情,是秘密,谁都不许说出去哈!”尽欢立马接过话头说道。

说完之后,尽欢又拍了拍板凳儿的头,板凳儿亲热地蹭了蹭尽欢的手心,它的大尾巴不停在地上扫来扫去,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这个样子让训犬员也哭笑不得,“板凳儿你的思想训练需要加强了,怎么见人就摇尾巴!”

“解放军叔叔那你可冤枉板凳儿了,是我有眼缘,我家里还有一只金雕呢,我们俩也玩得可好了!”尽欢得意地说。

训犬战士:“……”

他们猎鹰小队,经常要去深山无人区去进行野外拉练,他也河谷里见过金雕,金雕可是比老鹰还要凶猛的动物,气性上来了敢跟狼群拼命。

眼前这个浑身上下都是软萌气息的小女娃,一脸轻松地说自己玩金雕,还玩得挺好。

谁都难以想象这个场景,更觉得绝对不会是事实好不好?

尽欢还自顾自地说道:“本来小金还想跟我来省城来着,但我祖祖怕它吓到别人不让它来!”

“真的是金雕吗?”战士还是难以置信,一边问一边给板凳儿唯了一条肉干。

尽欢摸着板凳儿的毛说道:“比真金都真,展开翅膀有两米多,可霸气了!”

“那你每天喂它吃什么啊?”战士来了兴趣,好歹大家都同为饲养员嘛。

尽欢:“不用我喂,小金会自己打猎,打猎回来内脏归它,肉归我!”

“还能这样?那你不怕金雕出去打猎就一去不回吗?”

“不会啊,它可喜欢我了,我上山下河它都要跟着的!”尽欢也来了谈兴,“再说它本来就会打猎了,不回来也不怕饿着啊!”

这样的说辞倒是把战士给说服了,既然本来就不是家养的,一去不复返也是正常的。

而尽欢没有因为金雕会打来猎物就禁锢住它的自由,也是难能可贵的。

毕竟现在肉是多精贵的东西啊!

普通人家一个月凑齐了家庭全体人员,才会做一顿肉吃。

尽欢和训犬战士聊着聊着,出去附近搜索可疑人物和可疑物品的一班回来了,他们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

现在的突破口,就只能审讯独眼龙那方便下手了。

赵志远这就开始准备整队,回去好好审一审独眼龙。

今天没费一点代价就抓住了敌特,搜到的这些危险物品不知道挽救了多少百姓的性命和国家财产的损失。

这场行动的顺利,算是没有做赔本!

只要回去从独眼龙的嘴里,掏出一星半点的消息,那就赚翻了!

徐祖爷和赵志远谈完了,徐祖爷准备叫尽欢他们也该回去休息了。两人转头一看,见尽欢正跟训犬战士两个人,围着板凳儿聊得挺欢乐的。

赵志远下令撤退,训犬战士便拉着板凳儿,准备赶紧归队了。

板凳儿还特别不舍得,咬住尽欢的裤腿不放。

训犬战士:……

其余战士:……这板凳儿什么时候这么热情了?

赵志远:老首长家的重孙女可真不一般,板凳儿可是功勋军犬,一向对任务以外的人和事不屑一顾,怎么遇到她就变了?

尽欢摊手,太受欢迎不是我的错。

第八十四章 沪江相机

等训犬战士好不容易把板凳儿拖走,别的战士看到板凳对尽欢摇头摆尾的狗腿子样子,都憋不住笑。

而板凳的训练员,脸都憋红了,讲真板凳儿以前真的不这样子。

以前都是很高冷的形象,别的战士把肉省下来给它,它连看都懒得看一眼,更别说吃了。

徐祖爷和尽欢依旧把他们送到巷子口,赵志远和徐祖爷双方敬礼握手之后才告辞。

尽欢和徐祖爷转身回去了,可是部队的第二辆卡车就热闹了。

因为一班的另一条军犬上车后,就直奔二班的训犬员而去。

猎鹰小队三个班,就只有两条军犬,一班军犬八一和二班军犬板凳儿。

两训犬员是战友关系非常铁,但两条军犬却是王不见王的状态。

除了在任务和比赛中较劲儿,在平时生活里也是相互不待见。

所以八一的训犬战士,看着八一直奔着板凳儿去,连忙拉住它。

旁边的战士看着八一拖着他的训犬员一直往前奔,还调侃道:

“咱们两条英雄犬怎么今儿都有点不在状态啊?

板凳儿刚刚扯着人家小女娃的裤脚不放!

现在八一又想跟板凳儿打架还是咋的?”

板凳儿的训犬员赶紧把板凳儿往后推,以免真的打起来,失去控制可不好。

结果谁知道八一看都没看板凳儿一眼,伸出它的爪爪就在他的衣兜上抓。

板凳儿的训犬员也是哭笑不得,连忙把兜里放着的牛肉干拿出来。

“哟呵!杨成你居然还背着大家藏有私货?”

“就是就是,这什么啊,闻着就香!”

“赶紧拿出来给大家分点。”

原来这个板凳儿的训犬员叫杨成,没等别的战友上来抢,他连忙把牛皮纸给捂住了。

“想都别想!这是人家小姑娘送给我们板凳的,最多分八一一半,我们可都没资格吃!”

旁边的战士皱了皱鼻子,“小成子,你这就不地道了,不给吃,让我们看看解解馋总是可以的吧?”

“成子,别听这混蛋瞎掰,等看见了还不得抢光了!”八一训犬员听说有八一的一半立马护食起来。

“嘿!好你个熊波,还没到你手里呢,我们连看看都不行啊?”有战士就不服气了。

杨成看大家都眼巴巴地望着,又看着这辆车里就二十号人,一人分一块儿算了,反正牛肉干有好大一包。

“都别吵吵了,肉干一人分一小条,其余的都留给板凳儿和八一,大家就没意见了吧?”

说完把纸包打开,一股子浓郁的肉香味,就在密封的车斗里传开来,光是味道就引人垂涎,连他自己都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

这牛是尽欢空间里,用灵泉水种出来的庄稼养大的,肉能不香吗?

徐祖爷腌制的时候,里面就加了点盐、糖、酱油和花椒,别的辛香料一点没加,一点腥膻味都没有。

煮好风干之后,就香味扑鼻,徐祖爷就着一条牛肉干就喝了二两酒。

杨成给车上的战士,包括板凳儿喝八一,每人分了一小条,然后赶紧把纸包包好,塞进了衣兜里面。

战士们吃着肉干都享受得不得了,肉确实好吃。

但主要也是因为战士们平时训练太苦了,凡是肉到了他们的嘴巴里,无一不是美味。

尽欢可不知道战士们车上发生的趣事儿,解决了独眼龙这个敌特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她松开对巷子里的两条看家犬的精神力,放松下来就累得慌。

徐祖爷本来是打算倒点温水瓶的热水,让她擦擦手脸,松泛一下就好睡觉了。

结果尽欢脱了鞋子,眼睛就睁不开了,在床上立马睡得不省人事。

摆成大字型的睡姿,让徐祖爷哭笑不得,觉得她确实是累狠了。

能不累吗,晚上睡觉前尽欢就在空间里收种庄稼用了不少的精神力。

然后又撒欢儿游了那么长时间的泳,体力也耗得差不多了。

出了空间,又操纵着精神力在独眼龙家里查探翻腾了半天。

身体血槽已空,需要睡眠回血,能睡得不香吗?

第二天早上,徐祖爷依照生物钟按时起床了,尽欢还睡得正香。

徐祖爷便一个人出去买早饭去了,回来尽欢也没醒。

尽欢醒来的时候都十一点了,早饭也省事了,直接吃午饭刚好。

等尽欢洗漱好之后,徐祖爷拎着早上在锦江边上买回来的一条鲤鱼两条鲫鱼,带着尽欢去了郎成家。

徐祖爷也是看尽欢昨晚上帮忙抓敌特熬夜太累,才专门去的锦江边黑市买的鱼,好给尽欢补一补元气。

郎成看那天尽欢也没吃几口他做的糖醋里脊,便放弃了糖醋鲤鱼,做成了川式豆瓣鱼。

鲫鱼夏天没有冬天的时候好吃,但炖汤还是不错的,豆腐鲫鱼汤上面撒一点香葱,汤鲜味美。

另外还炒了一个盐煎肉和木耳炒鸡蛋。

尽欢一个人又几乎解决了桌子上的一半饭菜量。

但郎成也习惯了尽欢的饭量,见怪不怪了,等尽欢吃完了还问她要不要来点点心。

尽欢摇头表示菜很好吃,她已经吃好了,不用上点心了。

吃完了饭,徐祖爷带着尽欢直奔侨汇商店,准备用逛逛买买给尽欢当做饭后消食的方式。

等徐祖爷照样扫荡了一圈糖果点心柜台之后,尽欢看着大包小包的糖都有点牙疼。

“祖祖,你买这么多糖和点心干啥啊?我们吃不了那么多的!”

“谁说都让你吃了,你家俊伯家的向军哥这个月就要办喜事儿了。

托我给他找糖票来着,我这一下子买了省事!”徐祖爷捏了捏尽欢的鼻子。

接着又买了一对儿大红色的暖水瓶,也是打算送给徐向军的新婚贺礼。

尽欢路过照相机柜台的时候,看着一堆复古样式的照相机心动了。

上辈子她就有玩古董相机的爱好,国产的海鸥长城,进口的佳能莱卡,她都收集过,可惜就是没放在空间里面带过来。

徐祖爷看尽欢眼睛都快黏到相机柜台上了,“小鱼儿,这里是照相的照相机,你看上哪款了?”

听到徐祖爷这话,柜台姑娘一脸惊讶,这老爷子也太有钱了。

这么精贵的东西,娃娃不过好奇瞄了几眼,他张口就说要买。

“……”尽欢对着徐祖爷无条件的溺爱也是服气的,照相机可是现在奢侈品中的奢侈品。

倒不是说相机有多贵,国产的七八十也能买到,但问题是照相用的胶卷贵啊。

这时候玩相机的潮人,胶卷还用是电影厂拍电影剩下的胶卷。

这种电影厂剩余价值产出的胶卷一块五一卷,拍个照片pose换半天,不是因为姿势不对,而是要拍最好看的姿势,这么贵的胶卷不能随便对待。

匈国产的进口胶卷五块钱一卷,这会儿还有一部分工人一个月的工资才八块钱,大部分人对于相机东西想都不敢想。

所以买得起相机的人少,真正玩得起玩得转的就更是凤毛麟角。

尽欢直接指着那台沪江58-II型相机,让柜台姑娘给她看一看。

最为一个古董相机爱好者,怎么能不知道这款相机呢?

这款相机由于是完全仿制德国“莱卡Ⅲb型”,制作上也极为精致,被戏称为莱卡的沪江版。

这款相机对于这个年代说,算得上是国产相机的巅峰,所以迅速占领了国产相机的半壁江山。

不得不说,这时候的东西质量都算是扎实。

上辈子尽欢就曾经收藏过这个型号的沪江牌儿相机,过了几十年仍旧能拍出照片,可见其质量。

照相机的价格是125块,徐祖爷直接给尽欢买了五卷进口胶卷,立马就把人家的进口胶卷库存给清空了。

不仅是柜台姑娘惊叹于徐祖爷的魄力,尽欢都觉得不可思议。

尽欢都还没说自己会玩相机呢,徐祖爷眼睛都不眨说买就买了,!

买完了相机,徐祖爷又去布料柜台扫荡了一圈,他觉得娃儿是要长个子的,反正有票有钱,多囤点不费事儿。

尽欢可不知道他这样的想法,知道了肯定要用安利推销员的语气跟他说,“祖祖,您听说过潮流和时尚不?”

第八十五章 封敌特门

尽欢在买完相机之后,徐祖爷带着抱着相机心满意足地尽欢回了家。

等路过独眼龙家门口的时候,公安正在她的门口贴封条。

街坊邻居看着公安在院子里忙进忙出,都围在一起议论纷纷。

“啷个回事?怎么听说要贴封条了?杜边花儿(独眼龙)呢?”一个刚来的大妈紧忙打听。

周红星的奶奶周太婆赶紧科普:“被抓走了,听说他是敌特!”

“敌特,你是说杜边花儿?啷个可能嘛?他一掏粪工人还敢是敌特?”这个大妈睁大了她的眼睛,眼角的鱼尾纹都展平了,一脸难以置信。

“啷个不可能?”周太婆板起脸来,“不是我说你张大姐,你这革命警惕性也太低了嘛!

敌特脸上还能刻着敌特两个大字,明晃晃告诉你他是敌特啊?

再说他的家庭成分本来就不好,还有直系亲属建国在宝岛!”

周太婆最擅长的就是给人家扣帽子,偏偏这个张大妈还反驳不了,在心里啪啪地打了自己的嘴几下。

张大妈有些讪讪的说:“哎呀!我的意思就是说杜边花儿平时看到闷不吭声的,也没啥存在感!

看来他还多会演戏的,欺骗了我们这些街坊邻居这么多年!”

巷子里出了名的二流子秦二娃,连忙也加进来八卦。

说他是二流子,但这娃也不是啥小流氓,就是没得工作成天到处晃荡溜达,老一辈的都看不惯他这样的作风,才喊他二流子。

不过这娃有一批跟他一样情况的兄弟伙,别的本事没有,但是要说消息灵通这一点肯定是没的说的。

他凑到周太婆和张太婆的身边,神神秘秘地说:

“周太婆张太婆我跟你们说,听我在派出所上班的兄弟伙摆的,

这个杜边花儿院子里藏了好多火药炸药这些危险物品,

那些东西一个弄不好,把咱们整条宽窄胡同都能炸平了!

对了他还在屋里挖了地窖,里面还有电台呢!”

听着这话,旁边有个汉子就反驳他了,他看不惯秦二娃,觉得这娃一天没事危言耸听,便端着一副知心老大哥的样子说:

“秦二娃,不是我说你,你还是少跟你那些狐朋狗友来往!

你那兄弟肯定是哄你的,早上杜边花儿粪管所的同事见他没去上班来家里找他,

最后找不到才找了派出所,公安来了,根本就没从里面找出电台和炸药!”

秦二娃能顶住家里的压力,成天日白亮晃(不正经)四处游荡,就说明他是有脾气有个性的,他最讨厌人家到他面前说教了。

他马上很不安逸地说:“王哥!你晓得啥子哦!我跟你们说,杜边花儿是昨玩半夜被部队逮起走了,那会儿你但怕是在跟周公下棋哦!”

“半夜逮起走的,我咋没听到动静,我家狗也没叫啊?”周太婆很诧异,巷子里唯二的两条狗,她有她家的一条。

本来她也是舍不得粮食喂狗的,但她家就她一个太婆和孙娃子,养狗晚上觉得睡得安心些。

秦二娃嬉皮笑脸地说:“太婆你以为人家是吃干饭的哟?部队连那么凶的狼狗,都能收拾得服服帖帖的指哪咬哪!对付个把土狗肯定是小意思撒!”

“就是就是,不过周太婆你家的狗也灵醒,晓得是部队办事,才悄悄咪咪的!”张太婆看周太婆眉毛都皱成一坨了,赶忙奉承一句。

打狗看主人,夸狗自然也是在赞扬主人家。(川省有个说法,说家里的狗是谁抱回家的,就会像谁的性格,亲测有效!)

周太婆听了立马就笑了,“那是!我们一家人的革命觉悟都高,我家的旺财也不差!”

听话周太婆这话,周围的人没少撇嘴。

尽欢听到这样的八卦,心里都笑喷了。

昨晚上板凳儿的训犬员,就是一本正经跟板凳儿讲道理说纪律的。

现在连周太婆,都敢说自己家的那条瘦得皮包骨,蔫了吧唧就只剩一把嗓子能看的旺财,都有觉悟了。

这真是个革命热情高涨的年代啊!

尽欢摇摇头就准备跟徐祖爷回去了,这个时候高所长刚好从院子里出来。

看到徐祖爷和尽欢,连忙给徐祖爷点了个头算是打招呼了。

尽欢回家之后,歇了一会儿便在院子里开始补今天的拳脚。

武术这东西吧,除了天分之外,也要看个人的勤奋和毅力。

尽欢到了这个没有手机没有电脑的年代,什么懒癌拖延症通通不药而愈了。

徐祖爷烧完开水从厨房出来,就看到尽欢自觉在院子里练武,不由得赞赏地点点头。

他这个已知天命的年纪,早已没有什么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想法了。

他觉得只要尽欢平安长大,找个安稳的工作,寻一个如意的女婿,顺遂过完一生就很好了。

但是看着自己重孙女这么上进,心里肯定是骄傲欣慰的。

徐祖爷看了一会儿尽欢的动作,觉得都很标准,不需要他看着,就进房间去收拾东西去了。

他把那些笨重的,易碎品全都打包在一起,准备一会儿让尽欢收起来。

选一些轻巧的放在随身的包袱里,明儿早上他们祖孙回去的时候就可以轻装上阵了。

尽欢在院子里一心一意地练武,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今天练武的状态特别好。

趁热打铁便把徐祖爷最近教的一整套拳法,从头到尾融会贯通练一遍。

就在这时候,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

尽欢这满头大汗地跑去开门,开门一看一个是昨晚上见过的赵志远。

赵志远身边还站着一位个子矮小但身材却有些宽大的老人。

这人长着一张大方脸颧骨突出,眉毛很淡但一双单眼皮的眼睛大而有神,下巴宽大而丰厚。

尽欢想着应该是徐祖爷的战友,便笑着说:“两位首长好!你们是来找我祖祖的吧?快请进来吧!”

“志远啊,你果然没说错,怪不得怀安窝在乡下就不想回来!”老人笑眯眯地说道。

尽欢看着这个客人的笑脸,觉得很有亲近感,把客人让进门之后。

她赶紧冲后院喊道:“祖祖!有客人到了!”

让后赶紧拿过杯子给客人拿被子倒茶,还拿出了自己空间里山上摘的好茶,出来招待客人。

这个产量少,但味道确实极好,平时也就是给徐祖爷喝,她自己都不舍得尝一口。

当然不是谁来都能值当尽欢拿出这样子的茶的,她就是看眼前的老人很面善直觉亲近,才这么大方的。

徐祖爷在后院听到尽欢的喊声,还纳闷来着,这个点谁来自家来做客呢?

结果他一踏进了前厅,看着来人眼睛都亮了,他高兴地三两步上前。

双方敬了军礼之后有握手,不是平时那种矜持地单手交握,而是四只手叠在一起。

第八十六章 战友叙话

等尽欢冲好茶端到他们面前,两位老人还握着手,两人都有点眼泪婆娑。

“祖祖,你跟客人坐下来喝着茶慢慢聊呗!”

徐祖爷这才反应过来,“你们看我这记性!小鱼儿说的是,我一激动就啥都不记得了!”

老人大笑地爽朗,“老徐啊好多年不见!你还是那样一点没变老,看来在乡下修养得不错啊!”

“咋可能一点不变啊,你看我重孙女都这么大了!”说完徐祖爷又跟尽欢介绍:“小鱼儿,这位你按照辈分要喊邓祖祖!”

尽欢乖巧地递上茶杯,“邓祖祖好,您请喝茶!”

“小同志你也好哇!你泡的茶真香!你是叫小鱼儿吗?”老人接过茶笑得很慈祥。

尽欢点头,“是的邓祖祖,我的小名是小鱼儿,大名徐尽欢!”

邓老喝了口茶,然后冲尽欢招了招手,尽欢不明就里向前走两步。

结果邓老一把就把尽欢抱到自己的腿上,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尽欢有点拘谨,但又马上放松了。

从邓老的举动中能看得出来,他是个很喜欢娃娃的人,

现在尽欢本身就是手短腿短的小娃娃,长辈抱她表示疼爱是很正常的。

邓老抱着尽欢摸了摸她的发顶,这下子尽欢真的不好意思了,因为她练武的汗都没有散去,头发肯定是潮的。

“小娃儿就是火气足,你咋能流这么多汗,有那么热吗?”邓老语气十分轻松,一点都不嫌弃。

尽欢双手对了对食指有点小尴尬,“邓祖祖,你们来之前我刚练完拳脚出汗了!”

“小鱼儿已经会拳脚功夫啦?不错,真行势(能干)!”邓老高兴地继续逗尽欢。

徐祖爷这时候笑着插话:“哎!老邓你就别夸她了,她娃娃不喜欢写字读书,就爱舞刀弄枪的,把我愁的哟!”

“祖祖,我就是不耐烦写毛笔字嘛!哪有不读书?”尽欢撅着嘴有些撒娇:“桌子上这些不都是我的书吗?”

这些书本来是尽欢拿出来,准备练完拳脚之后整理的。

里面有数理化自学丛书,有连环画,还有一本低阶的英汉字典,都是那天从新华书店买的,买回来还没有整理过。

邓老拿起自学丛书的“物理”问尽欢,“小鱼儿能看得懂这些书吗?”

“看不懂啊,就是看不懂,才要学的嘛!”尽欢回答地理所当然。

难道要告诉大家,数理化我一个连小学都没有上过的人能懂一大半。

邓老听到这话哈哈大笑,“说得好!就是不会的才要学习!能文能武,大有可为呀!”

“小娃娃可禁不住夸,不压着点尾巴都要翘天上去了!”徐祖爷又开始口是心非了。

“别听你祖祖瞎说,文化知识和锻炼身体,咱们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

邓老说着从自己白色的衬衣上衣口袋上,解下一只钢笔来,

“这是我当年我留学的时候用的钢笔,刚我说的两手抓你能办到不?办得到我就把她送给你当奖励!”

眼前的笔一看就是用了多年的老物件,尽欢瞬间眼睛冒光,

“办得到是办得到,可奖品不是事情办完之后才发吗,还能提前发呀?”

房间里三个大人听了,尽欢的话都哈哈大笑。

邓老把刚笔放到尽欢手里,又把尽欢从身上放下来,冲赵志远使了个眼色。

原本坐在一边的赵志远,这时候站起来,“两位首长,你们聊,我让咱们这位小徐同志带着我去院子里转转!”

这时候的尽欢哪有不懂的,这是邓老要和徐祖爷谈正事了。

尽欢也是很识趣的,立马乖乖地跟着赵志远出去了。

赵志远跟尽欢聊起了板凳儿和八一的趣事儿,看得出来他并没有什么跟孩子相处的经验,讲的故事也是干巴巴的。

但尽欢是个捧场王,就像是十万个为什么,在他说完一件事儿后总有问题问,这样子下来整体气氛还是很融洽的。

等徐祖爷和邓老聊完之后,看尽欢和赵志远一大一小坐在柚子树下的石桌上,还聊得兴致勃勃的。

邓老感叹道:“老徐啊,你家小鱼儿真是一个小人精!你看志远,除了工作之外的时间,他的话少的可怜,怎么就跟小鱼儿聊得这么热闹?”

“小鱼儿是我一手带大的,就喜欢听部队上的趣闻!我看准是志远在讲什么战斗故事!”徐祖爷笑容慈祥的说。

邓老还是有些遗憾,他是希望老友回到工作岗位上的,徐祖爷这样的年龄,对于干部平均年龄来说,还算是年轻的那一拨。

如果徐祖爷继续回去工作岗位上,仍然可以发光发热,为革命事业添砖加瓦。

但是徐祖爷拒绝了,说他一辈子干不来别的事情,就只会打仗,现在是和平年代了,用得上他的机会其实不多。

再者离开工作岗位多年,不好回去跟年轻人抢机会了,现在乡下当个农家翁就知足了。

客人来的突然,走得也很快,徐祖爷把他们送到了路口。

话别时候,徐祖爷又叮咛了老战友一句。

“老邓啊,咱们都一把岁数了,什么都没有平安活着重要啊!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我晓得,你还不知道我吗?肯定刚得起,也能挺得到最后!”邓老一脸的坚定。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车子启动之后,两位老人才松开交握的手。

徐祖爷想起尽欢所说的那场运动,对着老战友的前路很是忧心。

不过他并没有在尽欢的面前表现出来,反而夸奖起尽欢来。

“咱们小鱼儿可真能干啊,刚刚祖祖的老战友都夸了你好几次,祖祖这心里啊,比吃了一罐子白糖都甜!”

尽欢却不以为意,“祖祖人家夸我还不是看在的面子上,要不是你谁知道小鱼儿是谁啊?

听见小鱼儿三个字还要说,小虾猫儿肉少刺多,不如大鲤鱼摆摆好吃!”

这个说法让徐祖爷愣了几秒钟,不过回头想想也是这个道理,不过小娃娃这样子一点都不可爱,“嗨!你这个死娃娃!瞎说什么大实话!”

“嘿嘿,我跟祖祖还能说假话啊?”尽欢嬉皮笑脸地拉住徐祖爷的胳膊。

徐祖爷捏住尽欢的鼻子,“你啊!我都不晓得咋说你好!”

祖孙两有说有笑地去了郎成家里,刚好郎成的饭做好,准备再去添两个菜。

今天徐祖爷祖孙两来的有点晚,他本来以为是不来的了,所以饭菜做的少,不过幸好晚上擀了一大筛子面,刚好派的上用场。

烂肉豇豆、干煸四季豆、凉拌黄瓜,都是挺简单的家常菜,主食除了米饭之外,还有一大盆面条。

不过面条的颜色有点奇怪,是淡绿色的。

“郎爷爷,这是什么面条啊?咋是绿色的?”尽欢赶紧问道。

郎成笑眯眯地给尽欢捞了一小碗说:“这叫青菠面,你尝尝好不好吃?”

尽欢立马尝了一口,这面吃到嘴里筋道而又韧性,爽滑又可口,浓郁的麦香味里面夹杂着蔬菜的清新。

“面还能做得这么好吃啊?”尽欢立马点赞。

郎成看着尽欢竖着的大拇指,乐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这个面是用鸡蛋和菠菜汁和的硬面,一点点慢慢擀出来的面才这么筋道弹牙!”

“怪不得不加臊子都这么好吃!”尽欢又自己捞了一碗。

徐祖爷看着尽欢的谗样也笑了,“你也就说到吃,才像个小娃娃!”

这话说起来好像在揭尽欢的短,但是接着徐祖爷就细致地跟郎成打听了面的具体操作步骤。

不得不说,徐祖爷对尽欢是真的溺爱地没边了。

祖孙两吃完饭又在外面晃荡了一圈消食,才回家洗漱休息了。

第八十七章 婚宴花夜

第二天一大早,徐祖爷就带着尽欢踏上了归途。

大件笨重的东西都被尽欢收进了空间,祖孙两拎着两个包袱坐上了回天彭的火车。

幸好回程的火车人不多,车厢里面空荡荡的,尽欢和徐祖爷一起清静地读了一份报纸。

一个字一个字地抠着读,等读完的时候,火车也就到站了。

徐祖爷在下车前让尽欢把那对红色的温水瓶拿出来,尽欢挺纳闷的,难道不怕把内胆不小心磕破了吗?

一出了火车站门口,就看见家俊伯蹲在牛车旁边。

这才算是发现了徐祖爷的意图,这个这个回去之后总不能凭空变出一对温水瓶。

“家俊伯!”尽欢站在人流里使劲地向着徐家俊挥手。

徐家俊听到了尽欢的喊声,立马逆着人流过来,把徐祖爷身上的两个包袱接了过去,“六爷,你跟小鱼儿一路上顺利不?”

“顺利!回来的车上都没几个人!”徐祖爷笑着说:“向军的大喜日子快到了吧?”

“正日子就是大后天!”徐家俊把包袱放在牛车上一脸喜气洋洋地说。

尽欢连忙给徐家俊道喜:“恭喜啊家俊伯!”

“哈哈!后天你向军哥还想让你帮忙滚床呢!”徐家俊摸着尽欢的头顶笑着说。

尽欢惊讶:“滚床?!”

“是啊,就是让你在你三哥新房的床上滚几圈!你三哥可喜欢咱们小鱼儿了,他说想要一个像小鱼儿一样逗人爱的幺女!”徐祖爷以为是尽欢不知道什么叫滚床。

“可,可滚床不是男娃儿的事哇?”滚床的初衷不就是想一举得男吗?

徐祖爷表情严肃地对着徐家俊说:“俊娃子,这个事情不是开玩笑的哟!

新媳妇娘家人不得不高兴啊?再说你家小虎不是挺合适的哇?”

“六爷,你不晓得,这个要求就是小梅家提出来的,

说就是要一个男娃一个女娃,还都要聪慧灵醒的娃娃,

以后开枝散叶生出来的娃娃才聪明!”徐家俊看来对亲家的这个要求好像也是有点不理解。

尽欢惊讶,看来这次滚床的吉祥物,她好像是当定了。

现在她虽然是个小娃娃的身体,但芯子已经是个大龄女青年了,被指派这样子的任务还是有点难为情的。

徐祖爷很徐家俊两人一路热聊,尽欢想着事情一个人对手指。

“叽叽——”这时候的小金尖声叫着俯冲而下。

小金是从迎面冲过来的,它双翅大展飞得又快。

拉车的牛看到一大片阴影黑压压地盖而来,立马被吓得停下来不敢往前走。

老牛OS:吓死爹了!求老牛我的心理阴影面积。

徐祖爷看小金准备要降落到牛车上,赶紧把温水瓶搂到了怀里。

这才让两只温水瓶,避免了它们还没有派上用场,就成了破烂货的命运。

小金哪里顾得上这些东西哦,成功降落之后,直接撒着两脚向尽欢冲过去。

尽欢摸了摸小金的头,给它顺了顺毛,小金享受完后也拿她的弯勾利嘴,轻轻给尽欢梳了梳头发。

一人一雕,你蹭蹭我,我摸摸你,亲热得不得了。

小金自从来了尽欢家之后,她俩就从来没有分开过.

尽欢这几天在省城还是挺挂念小金的。

很快便到了家,徐祖爷刚打开家门刚到了堂屋门口,就被一堆小动物给吓了一跳。

野兔、野鸡都有,都有不同情况的受伤,有些已经已经死硬了,有些还剩一口气苟延残喘。

小金看尽欢一进了门,就叼着一直野兔子过来,仍在了尽欢的脚下。

尽欢乐了,以前她听猫奴们说过,猫如果看自己奴才整天死宅不出门,就会自己把自己当做家里的顶梁柱,出去狩猎带回猎物供养自己的铲屎官。

这小金这样,不光是把自己当顶梁柱养着自己,怕是要给自己开野味店直接发家致富了吧?

“小金,这些都是给我留的吗?”尽欢摸着小金的脑袋。

小金用它的爪子把野味向尽欢的方向推了推,脑袋却偏到一边,模样十分傲娇。

徐祖爷倒是在旁边说了一句,“把小金留在家里,估计无聊就出去打猎了呗!平时也没见它打这么多!”

等徐祖爷把这些野物全部收拾出来,送了一部分给徐家俊,他家马上就要办喜酒了。

肉票有限,买到了不到十斤猪肉和几斤不要票的肉皮、猪下水和猪头肉。

就这些不要票的猪头肉、猪下水和肉皮,还是跑了几趟副食品站的统一屠宰点,求爹爹告奶奶,又塞钱又递烟才买到的。

要不然人家屠宰点的工人就内部消化了,根本就不会卖到外面。

有了现在这些野鸡野兔,加点洋芋什么的红烧一下,也是一道像样的宴席菜。

虽然不比猪肉有油气,但是好歹是肉啊!

到了晚上的时候,张秋桂就带着她两个儿媳来尽欢家里借桌椅板凳,锅碗瓢盆。

现在农村不管红白喜事,只要是摆坝坝宴(川省也称之为九斗碗或者九碗),都会从邻居家里借这些家具。

现在的生活条件艰苦,连山上的树木也都是集体的,婚丧嫁娶需要打家具和棺材,都要开条子才行。

所以每家的家具也就勉强够自家用,摆宴席肯定是不够的,肯定要从邻居家里借。

家具物件上都标上了记号,等宴席办完了,再一一送回。

这个时候的婚嫁习俗还是很有意思的,婚礼的前一天晚上,便要摆一顿简单的宴席,俗称“花夜”。

邻居和提前到达的亲戚,不分座位,热热闹闹地在头天晚上就尽情吃了一顿。

说是宴席,但是受限于现在的条件,也就是半荤素的菜,肥肉烧洋芋、猪下水猪头肉炖包菜,剩下的两样是素菜了。

这些菜对于大家来说也是难得的美味了,都吃得挺开心的。

而且尽欢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现象,村里的人来吃酒,每家基本就只派了一个代表来,不是全家都来吃席的。

“祖祖,怎么我看每家就只来了一个人啊?”尽欢吃完饭回去的路上还在问。

徐祖爷摸着尽欢的头说,“现在家家的粮食都是紧巴巴的,只挂几毛钱的礼钱,全家都去还不得你家俊伯家里一年的粮食全都吃完了?”

尽欢听了恍然大悟,归根到底还是物资缺乏的计划经济啊。

回到家里,徐祖爷用钢精锅给尽欢下了一碗荷包蛋挂面,因为她没吃饱。

不全是因为菜不合胃口,更重要的是等尽欢添第二碗饭的时候,甑子里面就已经空了。

第八十八章 “人贩子抱”

第二天就是徐向军正儿八经,举行婚礼摆婚宴的时候了。

徐祖爷拎着那对印着红双喜和牡丹的大红色温水瓶,很早就去了徐家俊的家里,今天徐祖爷也有一个特别的任务,就是当新人的证婚人。

川省的习俗,这个证婚人也不是随便指定的。

选定的证婚人,一肯定是跟新郎的长辈,二是跟新郎家里的关系亲近紧密,三就是最重要的一点证婚人必须是德高望重,有一定的社会地位。

在徐向军的结婚日子选定的时候,徐家俊就向徐祖爷约定好了,让徐祖爷来做这个证婚人。

虽然乡亲们大多数其实并不知道徐祖爷当年在部队的职位和军衔。

但都知道徐祖爷当了一辈子兵,打过鬼子也为建国流过血,这在闭塞的乡下,已经是了不起成就了。

徐祖爷祖孙这才刚进门,就见徐向军装着一身崭新的新中山装,脸上喜气洋洋带着期待。

“向军当新郎官儿的精神头就是不一样哈!”徐祖爷笑着调侃道。

现在的男女关系还是很保守的,徐向军的性格在平时也是大大咧咧的,但被徐祖爷这么一调侃,脸一下子就红了。

这时候徐家俊刚好从屋子里出来,看着徐祖爷来了赶紧打招呼,“六爷来啦?快到堂屋里坐!”

徐祖爷把那对红色温水瓶递上去,“向军结婚我也没啥好送的,就买了一对温水瓶。”

“温水瓶现在可是个稀罕物件,又让六叔您破费了!”徐家俊连忙小心接过来放到了桌子上。

这时候徐家俊最小的儿子拿着一挂鞭炮出来,兴奋地说,“三哥!咱什么时候去接亲啊?我都等不及了!”

“怎么哪都有你?你不许去,就在家给我老实待着,别出去丢人现眼!”这时候张秋桂从厨房出来刚好听到徐向民的话,一把拧住他的耳朵。

徐向民想躲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赶紧求饶,“妈!我的亲妈啊喂,您轻点轻点!不然你幺儿的耳朵就要掉了!”

“掉了活该背时,死娃娃一天到晚跳三板四的就知道惹事,”张秋桂咬牙切齿,“可别去你三哥老丈人家丢人现眼!”

“妈,你松开再说嘛!”徐向民本想把自己耳朵从张秋桂手里拯救出来,失败后就开始讨饶。

张秋桂仍旧拎着小儿子的耳朵,“不松,除非你给我保证一会儿规规矩矩在家里帮忙!”

“爹!爹啊,你老嬢儿(老婆)要把你幺儿的耳朵都要揪掉了,你也不管管!”徐向民很有表演天分,他宝耍得毫无负担感。

徐家俊也是憋着笑抿了抿嘴,“好了,你把民娃儿松开,去清点哈一会儿接亲要带的东西!”

“暂时放你娃娃一马,再匪的话看老娘不收拾你!”张秋桂这才放开了徐向民的耳朵。

徐向民揉了揉耳朵,看周围的人都在笑他,也没觉得有啥不好意思,反而两步走到尽欢的面前,一把就把尽欢抱起来。

“小鱼儿,你想不想一起去接亲?”

徐向民身高虽说有了一米七多,但其实也只是个十四五岁的半大小子。他又是老幺没带过弟弟妹妹,抱娃娃手法相当不专业,姿势简直堪称“人贩子抱”。

尽欢被他勒得生疼生疼,赶紧挣扎着说,“向民哥,你快把我放下来嘛!我是想去但伯娘不让你去的哇!”

“一会儿咱们偷偷溜出去跟上马车就行!”徐向民显然没有把张秋桂的威胁听进去。

徐家俊本来也没有指望今天徐向民能够安生待在家里,但带着尽欢出去,还是要叮嘱几句的,“你带小鱼儿出去给我把细点,不然仔细你的两条腿!”

“晓得了晓得了!小鱼儿掉一根头发,我都捡起来包好,带回来让爹你请家法!”徐向民说着便扛着尽欢就跑。

等徐家俊家里人把接亲的人和东西都点齐出来的时候,徐尽欢已经被放到了后面准备拉嫁妆的马车上。

第一辆马车是新郎新娘的婚车,只能放接亲的礼品,不许别人随便坐。

尽欢看着婚车上的礼品很简单,两包点心,两包糖,两瓶酒,两条五花肉,就是全部了。

但旁边还有不少吃瓜群众,纷纷议论这礼品办得好看,四角齐全还都成双成对的。

两匹马的脖子上和马车上都系着红布条,看着就很喜庆。

新娘的家并不远,驾着马车一个小时就到了。

其实走小路的话直线距离可能更近,但是谁让能过马车的路就是绕着山走的呢?

马车一到新娘家门口,门口就放了一挂鞭炮。

不过想进门顺利带着新娘,可不是那么简单的。

徐向军先是被一群堂表的小舅子拦住,吵吵嚷嚷地要糖,不给糖就不给进门。

这群熊孩子一人得了两颗糖,往兜里一塞,继续伸手要。

就是不让开路,不让徐向军和接亲的人进去。

甜水村可没有拦路的规矩,但是讨糖的是小娃娃,又不能拿他们怎么样。

徐向军本来穿着一身中山装就热,这下子更是急出了一脑门的汗。

“向民哥,你帮向军哥往门外撒两把糖,然后就进得去啦!”这些小手段对于见惯了婚闹的尽欢简直就是小case。

徐向民听了这话,马上拿过装糖的袋子吆喝道:“撒糖了哈!抢得到的有得吃,动作慢了可就没有了啊!”

吆喝完徐向民立马抓着两大把糖撒到了大门口的两边。

一群小娃娃顿时立场全无,一涌而出,全跑出去捡糖了。

徐向军带着接亲的人,才抓住机会进了院门,三步两步就到了新娘家的堂屋前。

“叔叔嬢嬢,我来接小梅了!”徐向军冲着堂屋里坐着的新娘父母打招呼。

接着徐向军和接亲的人七手八脚把礼品奉上,新娘母亲笑眯眯的,新娘的父亲绷着脸点个头就算是回应了。

得到新娘父母的点头之后,他们才被允许去新娘的卧房敲门。

新娘的闺房也不是那么好进的,新娘的一群小姐妹在里面拴着门,先是要求新郎官唱歌。

徐向民依言唱了一首“大海航行靠舵手”,唱的倒是激情昂扬的,反正这会儿也就是这些红歌。

唱完歌之后,还要求给新娘背诗,这可就把徐向军给难住了。

读书那会儿他算术不错,算盘打得啪啪响,可这语文成绩吧,字是会认,但是组合在一起就一头雾水。

要不是今天是他结婚的大喜日子,他真想来一句:

诗是啥?可以吃吗?

第八十九章 背诗找鞋

要不是今天是他结婚的大喜日子,他真想来一句:

诗是啥?可以吃吗?

“诗我真的不会背!小梅!我们一个班念书,你还不了解我语文是什么水平啊,要不换一个?”徐向民冲着门缝往里面喊。

新娘的妹妹不干了,“姐夫,这可不行!不背诗就不开门!”

徐向军对着小姨妹理直气壮的拒绝,也是无可奈何,新娘在里面也是不吭声,他只好陪着脸讲条件:

“三妹啊,我找个人替我背行不?”

“那得我指定人选才可以!”小姨妹干脆直接把难度升级了。

接亲的一群人这会儿头上都冒汗,大家都是大老粗,哪会背什么诗啊。

小姨妹从门缝里伸出手指,本来是想指徐向民的,结果徐向民却一下子往旁边退开几步。

这个指着的方向就剩下了尽欢一人。

“行,那就这个女娃娃吧!也可以!”小姨妹看徐向民躲了本来还有点不高兴,但阴差阳错地这个小女娃成了被选中的人。

她觉得这下子乐子可大了,一看这小女娃就是还没上过学呢,她倒是要看她这个新晋姐夫怎么收场。

尽欢觉得诗可以背,但是也得有点好处才能背啊,自己又不是那种表演欲旺盛的颤花儿。

她连忙跟小姨妹讲条件,“姐姐,要是我能背出诗,你们是不是立马就开门,让我向军哥接走我新嫂嫂啊?”

“只要你能背出诗,我就开门让你们进来!”小姨妹爽快的答应了。

尽欢装作想了想的样子,便开始声音清脆地背诵起来: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

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须晴日,看红装素裹,分外妖娆。

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

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

唐宗宋祖,稍逊风骚。

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

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尽欢选择这首词也是有原因的:

一是这首词大气磅礴豪情万丈,确实是一首难得的佳作,她本来也是很喜欢。

二来虽然还没有气氛最紧张的时候,但还是小心谨慎为好,绝对不能给人留下把柄,这样的诗词什么场合都是适用的。

可这都背完了,怎么大家一点反应都没有啊。

房里的小姨妹默不作声就算了,怎么徐向军他们都没反应。

这哪是没反应,分明是被惊呆了好吗?

刚开始尽欢背的时候,甜水村的人都没有抱希望,毕竟他们觉得尽欢还没上学呢,背诗这样的事情对于她真的是太难了。

而小姨妹则觉得,这小女娃也太聪明了吧?

还是徐向民一副心虚的样子往后退根本就是放了一个烟雾弹,来误导自己的。

不过她也只好打开门,徐向军和接亲的人终于进了新娘子的房间。

徐向军十分识趣地给挡在床前面的姑娘们,一人抓了一把糖。

这才让新娘子的闺蜜团把路让来,这时候大家猜看清楚新娘子长啥样子。

新娘子的皮肤不算白净,但脸颊线条圆润,浓眉大眼,很符合现在这个时代的审美。

只见她穿着一身大红色的衣裤,盘腿坐在了床上,床下面的这一看就是要找鞋子的节奏啊。

“小梅,我来接你了!”徐向军看着一身红衣的新娘子,既高兴又有些羞涩地说。

新娘子看着徐向军双眼炯炯有神地盯着自己,略微点了下头就害羞地低下了头。

这时候小姨妹又发话了,“姐夫,你想把我姐接走,得先把我姐的鞋子找到,不然我姐光着脚板儿可出不了门!”

“这没事你放心,我三哥肯定把三嫂背着走,保证不让我嫂子脚底伴儿沾一点灰!”徐向民立马就替徐向军说话了。

听了这话,房里所有人都笑了,徐向民很有谐星的天赋了,搞得一手好笑。

徐向军一巴掌就拍到了他的后脑勺上,“哪都有你!那刚背诗的时候你躲啥子喃?”

“你还不晓得我的啊,老师上课教的,下课我立马就还了!”徐向民还是一脸嬉皮笑脸。

徐向军对自己小弟也是无语了,“那你愣着干啥?轮到你表现的时候了,赶紧找鞋子!”

其实房间里面的家具是很少的,不过姑娘们藏鞋子还是有一手的。

徐向民半天没有找到鞋子,恨不得把整个房间都拆了。

尽欢看徐向民都急出一脑门的汗了,赶紧小声提点他,床上陪嫁的被子是捆起的。

徐向民这个还不懂怜香惜玉的毛头小子,一把就把小姨妹儿拉开,然后就把捆被子的绳子给解开了,一抖开被子,一双红色灯芯绒面的鞋子,就落到了床上。

新郎官徐向军赶紧把鞋子捡起来,准备给自己的新娘子穿上。

可捏住新娘子的脚腕穿鞋的时候,他的脸突然就爆红了,煎个鸡蛋五分熟都是没问题的。

不仅是脸红,他的手还有点不受控制地微微颤动,这样细微的动作别人没看出来,新娘子却是感受到了。

两人虽说定亲这么久,逢年过节双方也要来往,可还是第一次靠这么近,所以新娘子的脸又跟着红起来。

尽欢心里十分恶趣味,尽情地欣赏这对新人的害羞和窘迫。

这个年代的人定亲其实已经算是未婚夫妻了,但是很少有人会在婚礼之前提前上车。

特别是在农村,定亲到结婚这段时间,准新娘和准新郎私底下见面的机会都少,何况是亲密接触了。

所以这会儿乡下的男女青年相亲,双方看对眼并得到家长的同意之后,男女双方之间的接触,并不叫“谈恋爱”,而是叫“耍联系”“耍朋友”。

联系,也就是双方保持往来和信息交换的意思,所以“耍联系”这个词真的很生动。

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你侬我侬的甜蜜情感,双方可能就是保持一种有距离的朋友关系。

这时候并没有什么实时的通讯工具,想要跟对方诉说情谊,就必须要面对面来讲,距离稍微远点的就要写信。

恋爱投入的时间精力成本是很高的,为了见上心上人一面,需要真的可能花上很多时间。

跟那句歌词特别像:我为你翻山越岭,却无心看风景。

可并不是所有青年男女,都能有条件花时间和精确去见面,与心上人或者未来的另一半去交流感情的。

有的青年男女甚至就是,相亲的时候见了一面,然后第二面就是结婚了,根本没有什么感情基础可言。

像徐向军和新娘子之间这样羞窘的状态,对于尽欢来说,能在理解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第九十章 尽欢滚床

徐向军在一片起哄声中,给新娘子张小梅穿上了红色的婚鞋。

一对新人双双出了房间,倒堂屋里给张父张母拜别。

看得出来张父张母对于张小梅还是很舍不得的,尽欢甚至看到张父的眼睛有点红。

徐向军鞠躬给张父张母的面前敬茶,“爹妈你们放心!我以后会待小梅好的!”

张父张母喝了茶,还给了徐向军改口红包。

这个时候,小姨妹张小雪从厨房端来了一碗面条,递给张小梅。

“迎客饺子送客面”,张小梅吃了这碗面条出了门,以后再回到这个家里,就只能算是客人了。

张小梅吃了两口,一大碗面还剩下很多,她就把碗递给了徐向军,徐向军端过来准备三两口给解决了。

碗里还剩一点面条的时候,张小梅拉了拉徐向军的袖子,小声说道:“面条留一点!”

尽欢就纳闷了,现在不是最反感浪费吗?怎么还剩下了?

小姨妹张小雪接过了碗,递给早上给张小梅盘头发的全福妇人。

全福妇人接过碗一看,笑眯眯地把碗展示给大家看:“大家看,新郎官还给老丈人家里留了福哦!”

新娘家观礼的宾客,看着留了一口面条的碗,纷纷点头。

原来碗里的剩面还有说法,现在结婚的习俗可真是有意思啊。

要是那种吃饭大口的人,两口就吃光了,那乐子就大了。

茶也敬了,面也吃了,徐向军就领着张小梅出了门,刚坐到车上,张家门口立马点燃了一挂鞭炮。

新娘子的嫁妆堆在了后面的车上,两床被子,两个衣箱就是全部了,至于衣箱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那就不知道了。

尽欢还是被徐向民放到了拉嫁妆的车上坐车,剩下的人除了新娘子和新郎官,不管是接亲的还是送亲的,都只有走路了。

小姨妹张小雪也在送亲之列,张小雪和徐向民年纪相仿,但刚刚背诗的时候算是结下了梁子。

张小雪觉得,刚刚徐向民放了烟雾弹让尽欢背诗,让自己那么快就开了门,少了很多乐子。

徐向民这个未来钢铁直男的半大小子,怎么可能懂女娃子的心思,张小梅说了一句,他便要反驳两句。

听着小姨妹张小雪和徐向民相互斗嘴,尽欢坐在车上,听了一路的热闹。

其实马车也没比走路快多少,回去也就用了一个多小时。

等回到甜水村,还在晒场,徐向党就在家门口放了鞭炮,噼里啪啦一阵响,然后小娃娃们就开始喊“新娘子来啰!新娘子来啰!”

村里的人围在徐家俊家门前院子里围观新娘子,小孩子更是人来疯地跑前跑后。

徐家俊带着两个儿子,徐向党和徐向前都站在门口,招呼着来送亲的各位男客,递烟引坐。

而张秋桂则带着二儿媳,也跟着热情地招呼着女宾客。

等新娘子一进了门,院子里的方桌上已经摆好的了领袖的石膏像和糖果瓜子等。

这时候媒人客串的司仪出场,不过这个媒人还是个男的,是新娘子的堂伯,也是新娘他们村的支书。

怪不得他跟着一起来送亲了,一般情况下,现在接亲送亲都是年轻人,上了年纪的人一般是不会跟着凑这个热闹的。

“……现在我宣布,徐向军同志和张小梅同志的婚礼正式开始!现在有请我们的证婚人徐怀安同志讲话!大家欢迎!”媒人兼司仪主婚人的张堂伯讲了一通话,拍着巴掌终于退下来。

徐祖爷整了整旧军装的衣襟领子,才走到桌子前面,立正敬了个军礼,开始发表证婚致辞。

“今天是徐向党同志和张小梅同志的结婚典礼,首先感谢各位来宾来参加两位同志的婚礼!

我徐怀安作为新郎的堂祖祖,我十分有幸地来当这个证婚人。

希望你们在领袖的领导下,遵从领袖的指示,

在以后的日子里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互相尊重,互相帮助,为伟大的革命事业添砖加瓦!

最后衷心祝愿你们早生贵子,美满一生!

我的讲话完了,谢谢大家!”

尽欢听着这个证词也拍着巴掌笑,这个时代真的是什么都要跟紧革命事业的步伐啊。

怪不得说六十年代是最具有激情和理想主义的时代。

在司仪的吆喝声中,新郎新娘又学习了一段红语录,然后合唱了一手东方红。

最后终于进入了婚礼的重头戏环节——鞠躬拜堂。

这个鞠躬模式还是跟尽欢之前在宽窄胡同看过的一样。

先向领袖雕像三鞠躬,再给父母三鞠躬,最后新人相互三鞠躬。

这边三鞠躬还没有开始,这时候李菊香忙忙慌慌地从新房那边出来,拉着尽欢就走就走。

“哎哟我的小祖宗啊喂,我找了你半天,你咋在这里看热闹啊,赶快跟嫂子走,一会儿就轮到你上场了!”

“大嫂?你拉我去干啥啊?”尽欢这边还看得意犹未尽呢。

李菊香一手牵着尽欢,一手扶着自己的怀孕大肚子边走边说,“你祖祖没跟你说,今天你要滚床?”

尽欢一拍额头,怎么把当滚床吉祥物的事儿给忘了呢?

李菊香带着尽欢在新房里面站定,新房里除了原本的家具,新娘子的嫁妆也都摆上了。

不大的新房里站着不少人,加上开着的窗户外面也围满了吃瓜群众。

要不是立柜上,燃着一对儿结婚专用的红烛,新房里可就真的是黑压压一片了。

“滚床了滚床了!”一听到司仪吆喝着礼成的声音,这边就有人开始起哄。

这时候李菊香的儿子小虎也上场了,小虎今年七岁,人如其名长得虎头虎脑的。

李菊香的爷爷建国前是个私塾先生,一心想要自家娃娃读书认字出人头地,可奈家里的孩子一个个都不是读书的料。

后来李菊香带着虎子回娘家,他觉得虎子聪明是个可造之材,便要求把虎子带在身边启蒙,所以虎子大部分时间是住在李菊香的娘家的。

虎子立马脱了鞋子,从床尾滚到了床头,又从床头滚到了床尾,一共滚了三个来回,中间这小子还停下来歇了口气。

歇气的时候,虎子还自顾自地说:“妈呀这红包果然不是好拿的!这也太累了!”

这话立马引得周围吃瓜群众大声哄笑。

虎子滚完之后,边喘着气边穿鞋跟尽欢传授经验,“小姑姑,你一定要一口气滚完哈!歇了气之后感觉更累!”

李菊香在他的后脑勺上轻拍了一巴掌,“就你能!你小姑姑还要你教?”

尽欢脱了鞋子,爬上了床铺,旁边还有不少人窃窃私语,无非就是说什么女娃儿不能滚床,说不合规矩之类的。

这时候李菊香说话了,“领袖都说现在妇女能顶半边天,滚床怎么就不能女娃滚了?再说这也是我弟妹娘家的要求的!”

尽欢也没管别人怎么说了什么,她轻轻松松地滚满了三圈便下了床。

“厉害啊小姑姑,你怎么脸不红气不喘的!”虎子给尽欢竖了个大拇指。

尽欢特别老成地来了一句,“身体是个革命的本钱,你可以加强身体锻炼了!”

大家听到尽欢和虎子这对姑侄的对话,更是乐不可支,反正今天是大喜日子,忘情笑乐也没有什么不妥的。

第九十一章 最快婚宴

这时候张秋桂进来给了虎子和尽欢一人一个红包。

虎子顶着李菊香的眼神的威压,把红包往自己的兜里一塞,拉着尽欢就跑。

这娃也是心机,因为知道他妈是孕妇大肚子肯定是不会追的。

再说她妈看在小鱼儿姑姑的面子上,也不会强迫他交出来。

虎子拉着尽欢去了大门外,一群小娃娃边吃着刚刚新娘子散的糖,边放刚捡到的小鞭炮,一个个都喜滋滋的。

除了过年,他们是没有机会玩放炮的,也就是有人家办红白喜事,才能捡得到小鞭炮。

玩了没一会儿,院子里的桌子就开始摆碗筷了。

虎子很快拉着尽欢找到了座位坐上去了,别的孩子有些眼巴巴地看着即将开始的席面,有的则是悻悻地回了家。

婚宴还是一家只派一个代表来,而且代表大部分都是男人,小娃娃肯定是没有机会上桌的。

说是婚宴,但是跟后来的坝坝宴流水席还是不能比的。

一共也就七张桌子,现在农村吃饭的桌子基本是方桌,一桌只能坐八个人。

等人坐定之后,端菜的人就先上了一盘糖果瓜子。

盘子里一共就16颗糖,糖是就是一般的水果糖,一个人就刚好分到了两颗糖。

瓜子不好精确分,一人上去抓一小把就算是分完了。

大家嗑着瓜子摆着龙门阵等了一小会儿,才开始正式上菜了,前后一共上了六个菜。

油炸花生米、凉拌猪皮、洋芋烧野鸡野兔肉、冬瓜清烧肉丸子、猪下水炖白菜、回锅肉、韭菜炒鸡蛋、木耳肉片青菜汤。

菜名儿除了花生米和炒鸡蛋,听上去都是荤菜,可是往菜盆子里一看,里面真的是菜多肉少。

不过除了花生米、炒鸡蛋、回锅肉这三个菜是盘子装的,其余的烧菜确实用的那种大汤碗。

肉虽然是不多,但是菜码的分量还是挺足的,好歹里面的蔬菜都沾了油气,看上去都是油亮亮的。

所以这群半大小子看得眼睛都在冒绿光,一个个都是甩开了腮帮子吃。

桌上所有人都狼吞虎咽地挥舞着筷子,连坐在尽欢旁边的虎子吃得也是很欢实。

徐向民是个钢铁直男不假,但对于早上他老爹的交待还是很认真的。

看尽欢夹菜频率不高,以为她是不好意思,还帮尽欢夹了好几次菜,算是尽了一个堂哥对自己堂妹照顾的义务。

尽欢看到碗里的大肥肉,哭笑不得地吃下去了,谁让现在肥肉更抢手呢。

要是尽欢说不吃肥肉,估计是要引起公愤的。

尽欢这桌除了徐向民虎子和她,别的都是送亲的半大小子,胃口好又不能喝酒。

很快他们这桌就吃完了,真正意义上吃完,彻底的光盘行动。

连碗里的菜汤都被倒干净,然后拌红苕饭吃了。

这是尽欢吃过的吃得最快的宴席,从上菜到全部人员下桌,一共用了不到半小时。

也是菜吃得最干净的一次婚宴,碗盘碟子到最后全是干干净净的,连菜汤都不剩。

川省其实在红白喜事的宴席上最讲究面子,条件再不好的人家,只要是摆宴席都会尽自家的全力,把宴席办到最好。

毕竟宾客邻居来吃宴席都是要挂礼钱的,办的水准不像样,就会被别人说成小气吝啬甚至是骗钱。

现在因为计划经济,城里都是不办婚礼的了。

农村还讲究着这些传统,也是因为农村在吃食方面,虽然也不见得吃得饱,但自由度相对大一些。

粮食不够,米饭里面加上红苕土豆来凑分量。

自家自留地里种的蔬菜随便造,反正菜吃光了还可以再补种第二批。

最难的就是肉,农村可是没有肉票的,农民吃肉全靠养猪。

前几年村里是没人养猪的,猪不像牛马,必须要吃粮食才长膘上肉。

牛马光吃草,最多就是瘦巴一点,反正牛马又不会杀来吃肉,不存在肥瘦的问题。

那会儿人都是全靠照得见人影的红苕稀饭汤吊命,哪里有粮食养猪。

所以徐家俊把婚宴办成今天这样子的水准是还很不容易的。

徐家俊不仅想方设法地换来了肉票买了肉,又去蹲屠宰点买了猪下水和猪皮,这些都是花尽了心思,给足了诚意的。

不管是女方来送亲的人,还是徐家俊的亲戚,或者村里的邻居,都觉得这顿婚宴办得巴适,大家都吃得嘴巴油亮亮的。

大家都给予了这顿饭极高的评价,现在就是这样紧巴巴的条件,能办成这样的水准确实是极不容易的。

尽欢她们这一桌吃完下桌子之后,别的桌的酒局才算是刚刚开场,其余的六张桌子都上了2斤散装的白酒。

酒虽是散装的,但确确实实能闻到粮食的香味,跟后来那种依靠酒精香精勾兑出来的还是很不一样的。

这会儿徐祖爷还在堂屋门口摆的首桌上喝酒,他和族长一起给新娘的堂伯当陪客。

农村摆婚席就是这样,首桌肯定是有媒人或者介绍人,另外还要让男方这边最德高望重的亲戚当陪客。

尽欢被虎子神神秘秘地拉到了门口,他扯开衣兜给尽欢显摆。

衣兜里面都是小鞭炮,塞得鼓鼓的,也不知道他是哪里捡到的。

“虎子,你在哪里捡到这么多炮啊?”尽欢问了他一句。

虎子得意地说:“不是捡的,是我在鞭炮上面拆下来的!”

“你小心你妈一会儿请你吃笋子炒肉!”

“不得!一共四挂鞭,我一个上面拆了点,是看不出的!”

“这你都想到!小伙子我看好你哈!”尽欢给虎子的狡猾点了个赞。

虎子昂起头傲娇,“那是!我妈那么凶,我脑壳转慢点,屁股就要开花!”

得!这娃说他胖,他就喘上了。

这娃刚出了大门口,就兴奋地拿出了从厨房顺出来的火柴盒,准备点炮。

尽欢连忙拉住他,“你在这儿放炮,是皮子痒需要你妈拿篾条给你抓一下哇?”

“哦哦对的,我们去晒场嘛,离得远些!”虎子拽着尽欢就准备开跑。

尽欢赶紧把他拽回来,“哎!你娃也太不讲究了,刚吃完饭就跑得风快,也不怕招了风把中午吃进去的好菜吐出来。”

虎子这才跟在尽欢的后面慢慢走,其实他是有点怵自己这个小姑姑的,她妈经常在他面前说,他要是有小鱼儿姑姑一半聪敏,这辈子可就不用愁了。

尽欢在她妈嘴里,就是传说中别家的孩子,永远比他要聪明能干、乖巧体贴。

虎子拿着炮放得噼里啪啦的声响,不一会儿就吸引了一群小娃娃。

大家眼巴巴盯着虎子包里面的炮,虎子也是个大方的娃,一个男娃子分到了一颗,女娃娃就站在一边瞧热闹。

最后小娃娃们居然把放过的炮剥开,把里面剩下的火药集中在一起,最后点燃了就是一阵小花火。

这下子不管男娃和女娃都在感叹花火好看。

尽欢就在心里想,你们是没看过现代的烟花,那才叫一个绚丽好看呐!

可惜她也就只能回忆回忆,现在这个年月,这都是用钱买不到的。

九十一章 话说读书

天气热的正午,大人完全不想出门,也就只有小娃娃们,顶着大太阳爬山钻林子。

秋月特意来找尽欢,想着一起去山里摘乌梅。

乌梅,正式盛夏时候的产物,其实刚摘下来的新鲜梅子,只能叫青梅或者黄梅。

梅子要经过特殊烟熏方法制成或者用盐水日晒夜浸,十来天之后梅子上面生出白霜来,才能叫乌梅或者白霜梅。

乌梅因为具有酸性,在中医上来讲,能作为很多疾病的保健药品。

常常被用于肺虚久咳,腹泻痢疾,以及蛔厥腹痛等等病症,所以收购站多半是要收的。

自从之前尝到了卖板栗的甜头之后,秋月得空就会采摘一些简单常见的药品,虽然价格不高,但是不会混淆采错,也是一份相对稳定的收入。

秋月的爹今天春天的时候身体好了一些,也能下地做一些轻松点的活,加上秋月的二老爷,两个人能有一个半人的工分。

现在还有秋月采药山货的补贴,三个人的生活也是过得有滋有味,秋月比之前活泼了许多。

秋月高兴地跟尽欢说:“等秋天开学的时候我就要去上学了!”

“上学挺好啊,能认字学算术!”尽欢兴致勃勃地回答道。

“尽欢,你也去上学吗,那我们就可以每天一起了?”

“那恐怕不行,我祖祖说我还太小了,还要再等几年!”其实也是尽欢自己的意思。

因为她也不想坐在小学课堂里,跟着一群小屁孩一起学加减乘除,上中下大,想想那个场景都觉得自己很瓜。

秋月说到上学就兴致勃勃,“我之前以为我肯定上不了学,看着春生上学,心里面别提多羡慕了,昨天我才知道我爹早就把我学费准备好了!”

“你爹真是明理!你看村里的女娃没有一个是去上过学的!”尽欢觉得秋月爹何明荣是村里少有的明理人。

这估计也是跟何明荣早年间,在外面开阔了眼界有关系,要不然也不会娶了秋月她妈这个读过书的娇小姐

秋月点这头说:“嗯嗯!我爹说不管男娃儿女娃儿都应该上学,男娃不读书还可以去当兵,女娃不读书就得早早嫁人生娃,被困死在村里一辈子没出息!”

“其实男娃也是一样,就算是能去当兵,没有文化的兵也一样当不了干部!”尽欢补充道。

秋月叹了口气,“可是村里送男娃去读书的也少,不然大家可以搭伴一起上学下学!”

“可能是条件不允许,也可能也是因为觉得多半也读不出来吧!”尽欢觉得也很遗憾,但无力改变什么也是无奈。

秋月听了这话觉得很有道理,说起了她上学的钱,她觉得她爹对她是真的没话说。

村里能花尽家里老本让家里女娃读书的,估计除了她爹,就只有徐祖爷能有这个魄力。

“也是,我上学时候的钱,是我爹存了好几年的,之前我爹病那么久都没拿出来过,说那些钱原本就是准备给我上学的!”

“不是谁都有你爹的远见的,国家总是要发展,知识分子和文化人是不能缺的,”尽欢她小声跟秋月说道:

“咱们努力读书学知识,就能去填那些缺,而不是一辈子窝在村子里面朝黄土背朝天!”

秋月愣了一下说道:“你说你小脑瓜怎么这么灵光啊,你跟我爹说的几乎一模一样,

他说就算读完书找不到多好的工作,读书识字之后学点医术或者技术,当个赤脚医生和技术员也比下地干活要轻松!”

“我也是我祖祖教我的,”尽欢赶紧总结陈词,“村里上不起学的娃那么多,咱有机会就更要珍惜!”

尽欢在村里呆了这么久,也做不出来那种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事,毕竟现在农村就是这个现状,大部分大人整天脑袋里装着的是怎么吃饱饭。

至于娃娃上学,有钱就上两年,没钱或者娃娃到了能出劳力的时候,那就辍学回来上工下地。

现在的教学条件也差,好多村里甚至于公社的老师也是略上了几年学,就会点基本的认字算术。

至于这些从事这些教育工作的教师,都是挣工分的民办教师,可能连省城都没有去过一次,开拓眼界的书也没有读几本,又有什么关于外界和未来的干货传授给自己的学生呢。

就更别提激励和鼓励学生上进读书的方法和策略了。

消息闭塞加上没有人正确的引导,很多娃娃上学,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上学,上学究竟有什么用。

漫无目的上了几年,觉得好像上学也没什么用,就陆陆续续地退了学。

尽欢上辈子初三的时候,她爸有几个项目在外地,几个月也回不了一次家。

她妈那会儿也正在评教授职称的关键时期,也根本照顾不到她。

于是便请了一个年过四十的保姆阿姨,来给尽欢洗衣煮饭,照顾她的饮食起居。

尽欢至今还记得那个阿姨,看着尽欢家的书房和客厅都摆满了书,露出那种十分艳羡的表情。

问及原因,阿姨才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她上学那会儿正是文化大风暴最疯狂的时期。

那会儿学校停课她也没啥心思自学,觉得读书还不如割猪草挣工分来的实在。

后来学校复课的时候,她学过的那些课早就忘光了,干脆就直接辍了学。

风暴结束的时候,村里的知青考上了大学风光回城。

她很羡慕但那会儿已经晚了,因为已经嫁人已经没有机会再去读书了。

所以她一辈子羡慕文化人,也敬仰知识分子。

她丈夫重男轻女不喜她只生了两个女儿,也不让两个女儿读书,她一怒之下离了婚。

她自己一个人带着两个女儿过,辛辛苦苦四处打工给人当保姆,最后终于供出了两个大学生女儿。

尽欢记得那个保姆阿姨,在做完家务的时候,常常捧着尽欢小时候的儿童读物看得津津有味。

那个保姆阿姨在尽欢家干了四年多,读遍了尽欢书架上的书,甚至一些尽欢爹妈专业的普及书目,都被她翻阅过。

这件事情对尽欢的触动非常大,这就直接导致了尽欢后来终身阅读的习惯。

虽然上辈子的命短了点,但尽欢确实是扎扎实实坚持每天读书,没有一天懈怠。

甚至去尼国旅游遇到地震的时候,尽欢打完了12308后,都能淡定地从自己的随身包里摸出个电子书阅读器,坐在帐篷旁边看起书来。

旁边的人不是觉得尽欢脑子有病,就是伸出大拇指给尽欢比了一个大写的服。

其实读书有时候并不能改变现状,但确实是能让人有安定的心境和难以言喻的勇气。

第九十二章 挖川贝

尽欢回忆起当年的事,跟秋月时不时捡几朵蘑菇木耳。

现在捡了蘑菇,一会儿摘完梅子就不原路返回了,可以从挨着河的那一边下山还要近一些。

秋月说那边还有几颗野生的毛梨儿(猕猴桃),这个时节也长大了,拿回去放几天就软了就可以吃。

尽欢和秋月为了青梅,都走了差不多小半个小时了,正午的林子里,其实并不凉快。

夏天林子里草高藤长,风吹不进来,加上爬山走路本来就热,尽欢还稍微好点,秋月流的汗都已经把衣服打湿了。

等到尽欢终于到了梅子树下面的时候,发现树上的梅子已经被摘得差不多了,看树下面掉落的叶子还新鲜得很,估计梅子才被摘没多久。

“居然被人先摘了?前天我看着还在的呀”秋月惊呼。

尽欢赶紧安慰她,“没事,说不定一会儿我们还能摘到更好的!”

也只有这样了,要不然还能怎么办?

尽欢和秋月继续往前走,准备一会儿准备顺着河的那一边下山。

到了在山北的那一片,秋月指着一小片地说,“咱们运气不咋好,这种草开花可好看了,居然这么快就谢了!”

尽欢定睛一看,地上长满了这种对生叶子的草,有二三十厘米高,有点像贝母的植株。

为了验证自己猜想,尽欢立马拔了一颗,根茎果然是白色的块状,长得有点类似于那种食用百合。

贝母,是镇咳祛痰的好药,而且这个根茎,正是典型的“怀中抱月”的形状。

“秋月,快挖这个根,这是好药材叫贝母,还是贝母里面最好的川贝!”尽欢连忙招呼秋月使锄头。

秋月从背篼里拿出小锄头,两人挖了大概有半个多小时,挖到的鲜贝母几乎把尽欢的篮子和秋月的背篼给装了个大半。

不过川贝炮制的过程中,水分损耗比较大,制好之后就没多少了。

秋月有点不好意思,“尽欢,我又沾你的光了!”

“这有啥?咱们不是一起来的吗?这么多川贝,我也不能独吞了啊!”尽欢对于这点贝母还不以为意。

秋月是她在村里关系最亲密的小伙伴,热情大方又懂事知理。

虽然尽欢内里已经是个成年人了,跟她相处仍然觉得很舒服,这样子的小伙伴是十分难得的。

两个小姑娘都收获满满,心情愉悦地一路热聊着下山了。

这时候徐向红和徐秋莲,两个人不知道从哪条小路上蹿出来,还跟在尽欢和秋月的不远处。

不过没有开放开精神力的尽欢并没有察觉,她和秋月两人还在投入地讨论药材的炮制办法。

“这个是拿回去直接晒干就行吗?”秋月觉得尽欢特别聪明,自己不确定的事情还是问清楚一点好。

尽欢认真仔细地交待,“这个拿回去把泥巴去干净,晒到半干然后去掉粗皮,最后晒到全干就可以了!

如果一下子就全晒干了,表皮起粉不成药,那今天你花这么时间,淘神费力可就白费了!”

秋月听着尽欢这么详细地教她炮制心里更是感激,

“尽欢你对我真好,连这些秘法都愿意教我,我都不知道怎么谢你才好,不过你怎么什么都懂啊?”

“我们俩的关系谁跟谁啊,换成别人我才懒得说,

制药辩药我是看了我妈生前的医书学的,

也就会点这些简单的,复杂点的也搞不懂!”尽欢摆手表示秋月不用放在心上。

尽欢不缺钱花,采药回去也不是图挣钱,不过是为了去实践书上的炮制药材的方法而已。

再说秋月是她要好的小伙伴,这些技术只要秋月愿意学,她都是愿意教的。

后面的徐秋莲和徐向红,看尽欢秋月两人这么要好,不约而同地觉得心里鬼火起。

徐秋莲觉得,要不是秋月和尽欢要好,说不定她早就挽回了她和尽欢的关系了。

谁和尽欢关系好,村里面的人都会高看一眼,因为徐祖爷就尽欢这么一根独苗苗,宠爱得跟眼珠子一样。

跟尽欢耍的好,徐祖爷和尽欢都是大方的人,尽欢的小伙伴肯定能沾点光的。

说不定以后长大了还能被介绍去当兵呢,徐祖爷当了一辈子军人,人脉关系都在部队。

如果跟尽欢要好的是自己,那样的话,未来一生的命运不就改变了吗?

而徐向红,自从她大哥因为她和她妈分了家,她的日子跟以前完全比不上了,生活质量直线下降。

虽然憋屈,但她也没有办法,她妈一个人出去出工根本就养不活两个人。

现在她妈逼着她下地,一方面是口粮的现实所迫,二也是为了改变她在外人眼里奸懒馋滑的形象。

为了能吃饱饭,也为了改变别人对自己的印象,提高自己在婚嫁市场的竞争力。

她也只有咬着牙下地去干活,现在她的手变粗了皮肤也黑了。

加上秋莲时不时在她面前挑拨几句,她就觉得自己现在的现状就是尽欢和秋月造成的。

徐向红这个蠢货已经完全忘记了,上次分家的导火线。

不就是因为秋莲挑拨,然后她回家一怒之下弄伤了超美的眼睛吗?

当时徐向红心里面对秋莲还是有怨气的,不过她和秋莲,在他们各自的年龄圈子,都是被排挤的对象。

要是她俩都闹翻了,那么估计也只有耍独脚板儿了。

这也就是两人又这么大的年龄差,还经常混在一起的原因。

所以徐向红对于秋莲的怨气,后来也只有不了了之。

尽欢和秋月往前又走了一段,就到了一丛毛梨儿藤下,毛梨儿是攀在山边上的树上面的。

打眼一看,一串串的毛梨儿毛茸茸地挂在树枝上一样。

秋月看到毛梨儿,立马把背篼放下,往手上呸了一口口水,攀着树枝就爬了上去。

这棵树原本就不是很粗,树枝看上去就更纤细了。

瘦巴巴的秋月站到树枝上,尽欢都能看到树枝都在不停颤动,生怕树枝断了她摔下来。

树的另一边就是悬崖,悬崖下面就是河。

不仅河水湍急,里面还有大大小小的石头,掉到河里就更不妙了。

秋月摘到毛梨儿就往树下面扔,尽欢也顾不上捡,死死盯着秋月,就怕她摔下来。

“秋月,差不多了,你快下来,那上面太危险了!”尽欢甚至都不敢太大声,就怕声音吓着秋月。

这时候秋月正单手在扯着一串大的毛梨儿,还边扯边跟尽欢说,“我摘完这串马上就下来了!”

秋月小心翼翼地从树上滑下来,就开始和金华一起捡地上散落的毛梨儿。

第九十三章 蠢货白花

这个时候徐秋荷和徐向红走上来了,她俩的被背篼里装满了青梅。

那几棵被人捷足先登的梅子树,看来应该就是被她们俩摘了的。

“小鱼儿姑姑!你跟秋月摘了这么多毛梨儿啊?”徐秋荷嘴里说着毛梨儿,但眼睛却看着背篼和篮子里的川贝。

徐向红酒直接多了,“秋月,你背篼里白生生的东西是什么啊?”

秋月虽然不喜欢徐向红,但是还是回道:“是川贝。”

“川贝,就是那种叫川贝的药材吗?这个可贵了!”秋莲眼睛瞬间亮起来。

徐向红看向秋荷,“你知道川贝?”

“嗯嗯!去年冬天的时候,我大哥咳嗽,我妈去药店买了一点给他蒸梨子吃,就这么一点点就十多块钱呢!”秋莲圈起手指比了大小。

徐向红看着秋月的背篼,心里的嫉妒的洪荒之力就要控制不住了,立马抓住尽欢的肩膀说:

“小鱼儿!快跟我说说,你们在哪里采到的?”

尽欢一把就拉开她的爪子,“凭什么啊?你让我告诉你,我就得乖乖听你的话?”

“小姑姑,你别这么小气嘛!向红姑姑也是想多凑点嫁妆!”秋荷又是一副白花圣母的样子。

尽欢看着这副样子就不爽便直接开怼:“你要是乐意给徐向红添点嫁妆,那就把你背篼里的梅子都给她吧?”

秋荷其实已经在尽欢身上吃了不少次这样的亏,却还是学不乖。

又被尽欢怼完之后,秋荷咬着嘴唇,眼里的泪花就开始泛滥了,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如果要是这儿有一个怜香惜玉的大猪蹄子男人的话,那么这样子泫然欲泣的小白花模样,肯定是极为动人的。

可惜在场的都是女性,还都是小女娃和半大姑娘,根本get不到这些点好吗。

尽欢和秋月一人捡了一些毛梨儿放进了背篼和篮子里,整理好之后两人就准备撤了。

没工夫跟这对无脑蠢货+白莲小花的组合瞎耗。

秋月蹲下身子去背背篼,尽欢则准备在后面帮她搂一把,好让她能轻松站起来。

就在这时候,徐向红不知道怎么的,就恶由心生,站在旁边就推了秋月一把,“你们两个死女娃子,怎么这么独啊?告诉我们一下又不会少块肉!”

秋月本来这时候就弓着身子正在使力,这么重的背篓让她重心本来就不稳,直接就被推了一个趔趄。

眼看秋月就在网悬崖那边倒,尽欢眼疾手快,迅速拉了秋月一把。

“你没事吧?秋月?”

秋月摇摇头,还没来得及跟徐向红吵,就看见自己的背篼已经空了一大半,“徐向红!你赔我川贝!赔我毛梨儿!”

“我赔?我陪你坐还差不多!”徐向红看着气急了的秋月还满不在乎地说反话。

尽欢看着徐向红一脸能耐我何的表情,冷笑了一声,

“秋月别理她,为了这种蠢货生气一点都不值得!

咱们直接去我找族长大祖祖去说,我就不信了没人收拾得了她!”

“不行!你们不能去!”秋荷这个时候急了。

眼下四个人就数秋荷最在乎面子,因为她家孤儿寡母的情况,更在乎别人的眼光。

要是她犯了错,别人都会说她是少娘老子教育的!

所以她妈也一直教育她,不要跟人争执,因为她家没有成年男人顶立门户,所以说不上话。

尽欢看着秋荷脸上的小白花面具终于碎了,心里不由得觉得很畅快,说话的语气却很淡:

“秋荷,你有权利替徐向红做主?还是有本事帮我们拿主意?

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要是真的在乎你的名声,就应该把嘴巴闭紧,而不是整天戳来刨去,挑拨是非!”

“我没有……”秋荷的脸涨得通红,但辩白却很苍白。

尽欢提上篮子,拉着秋月就准备往回走。

看着秋月尽欢两人走了,秋荷的脸由红转白,由白转青,变脸也不过如此了。

眼见着俩人就走远了,秋荷这时候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不能让尽欢和秋月去见族长。

虽然自己不是主因,但是到时候徐向红肯定会把自己说过的话抖落出来,那个时候事情就封不住了。

秋荷快步冲上去,准备拉住秋月和尽欢,她先一把拉住了秋月的背篼上沿。

“小姑姑,秋月,你们不要去族长那里好不好,向红姑姑真的会被赶出村子的!”她的语气里带着哀求,可是却没抓到重点。

秋月对秋荷向来也无感,一是性格确实不合。

二是通过了几次的摩擦,她也算是看清楚秋荷这个人了,爱用装可怜来拿捏别人。

秋月已经看清楚了秋荷的真面目了,既然要装大家都装呗。

“秋荷,就像你说的,你没有挑拨离间,这就不关你的事!

我是去告徐向红的,也不用担心,我不会提起你的!”

秋荷听着这话,把自己的下嘴唇都要咬出血了,指甲死死掐住了手心,“秋月,就算都是我的错好了,你们能不去吗?”

明明严重的后果就在眼前,秋荷仍然对于自己挑唆徐向红的事情含糊不清。

典型的死要面子活受罪!

“不是你的错,我和尽欢都不会冤枉你的!我们连提都不会提到你!”秋月认真地说道。

秋月是个很善良的女娃娃,平常也不会跟人产生争执,反而常常在小伙伴中间充当调停的角色。

但是她也有自己的底线,有些事情说不行就是不行。

秋荷一听急了,“我都这样求你了,你怎么还这样?”

尽欢做了个掏了掏耳朵的动作,“秋荷,你是不是有毛病,不是你的事情你求个什么劲儿?”

说完拉着秋月就准备走,不想跟这些心机白莲花和蠢货打交道,太费口水了。

秋荷眼看着两个人又要走了,便绕到两人前面,在山路上张开双手,不让两人走。

尽欢和秋月两人又非要过去,这一来二去就推攘起来。

“叽叽——”小金本来就在半空中盘旋。

这时候看见三人推攘起来了,小金是最护短的了,尖声叫着冲下来,大翅膀就准备向秋荷扇过去。

尽欢的第一反应是,赶紧把秋月和秋荷两人挡在背后,以免误伤了她们俩。

可尽欢却没有想到的是,秋荷在这个空挡,推了靠在山崖边的秋月一把。

秋月本来看着尽欢的大雕飞过来,心里就很害怕,因为她不止一次跟尽欢出去,都看见过小金瞬间就能把野鸡开膛破腹。

所以秋月赶紧用双臂护脸,顾得了头就顾不了尾,她哪里想得到秋荷会在这时候以偷袭的姿势推她一把。

第九十四章 营救秋月

小金看着尽欢挡着两人,立马收住爪子和翅膀,开始迫降,最后终于落在了尽欢的面前的山路上。

就在小金落地的时候,身后的秋月却连人带背篼的,咕噜噜滚下了山坡。

看着秋月的滚下去,今天脑子顿时也是一片空白。

尽欢立马把篮子一扔,半蹲着顺着山坡快速溜下去,同时还催动精神力,试图减缓秋月滚落的速度。

秋月落水都是小事,反正她会游泳,也能救起来。

最怕的就是,尽欢滚下去磕到河里面的石头上。

唯一庆幸的是这一段路,不像之前是悬崖,已经是山坡了,坡度也不算太陡。

尽欢催动的精神力。也没有让秋月滚动的速度慢多少,等尽欢溜到下面的时候,秋月已经滚到了水里。

连鞋子外套都来不及脱,尽欢一个猛子就扎进了水里。

这里的水比尽欢想象中更湍急,尽欢在顺着水流方向划水,在水下他清楚地看到了秋月的状况。

秋月不是吓傻了就是在山坡上摔晕了,在水里完全没有任何挣扎的迹象。

眼看秋月离着水下的一个大石头已经很近了,如果尽欢再不抓住她,秋月头磕到石头就糟糕了。

临山的河流,一般因为地势的起伏,水流都不大平缓。

河里的暗流带着的力量是很强了,这股力量带着秋月,脑袋嗑上石头,至少都是会个脑震荡。

尽欢顺着水流加快了速度,终于在秋月的头触到石头之前,拉住了秋月的脚。

尽欢使劲把秋月往自己的方向扯了一把,然后用最大的精神力控住秋月。

可能尽欢的精神力在水里的效果更好吧,尽欢都看见了,这河水因为精神力的波动,就像是翻腾了起来一样。

不过尽欢现在也没有心思去研究这些,她一只掐住秋月的腋下,努力把秋月托出水面。

剩下的一只手,还要划水,手忙脚乱又用尽了全身力气,终于把秋月拖到了河滩上。

不过看着晕过去的秋月,尽欢连口气都不敢歇。

尽欢用手一探秋月的鼻息,呼吸虽然觉得弱一些但幸好还在,应该是水呛住了。

尽欢单膝跪地,把秋月的肚子顶在自己的膝盖上,让她的头自然下垂,然后在她的后背拍了几下,让秋月把水吐出来。

可接连拍了好几下,秋月都没有反应,这下子尽欢的头皮都绷紧了。

然后秋月使劲儿又拍了几下,终于秋月的的嘴里吐出水了,吐了半天,看来这水是没少喝。

等水终于吐完了,秋月咳了几声,总算是清醒过来了。

“我……我的川……川贝!”秋月费劲儿地说了一句话!

尽欢听了这话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我的姑奶奶,你还惦记你的川贝呐!你不知道自己滚水了吗?要不是我会游泳,咱俩今儿都交代在这里了!”

秋月也只是清醒了一些,但还是迷迷瞪瞪的,“我滚水?我只记得秋荷推了我一把,我就滚下山坡了!”

尽欢叹了一口气,

“其实也怪我,小金冲下来,我怕小金没有轻重会伤了人,顾得上拦小金我就顾不上你了!”

秋月听了尽欢的话,挣扎地坐起来,一脸愤恨:

“这跟你跟小金有啥关系,再说还是你拼了命把我从水里捞起来!我谢你都还来不及呐!

回去之后我一定跟徐秋荷跟徐向红这两个瘟丧拼了,格老子的,下手太黑了!”

尽欢这会儿才算是松了一口气,秋月脑壳还是很清楚的,至少没有脑震荡,也没有失忆。

要是秋月有个好歹,她是不会安心的。

“行,一会儿回去就收拾那两个死瘟丧!不过秋月看不出来啊,原来你也是会骂人的!”尽欢笑着说。

“咱俩都这样了,我再想装文雅也稳不起了撒!”秋月这会儿手撑着地准备站起来,“对了!小金呢?”

尽欢一拍脑袋,“糟了!坏了!小金不是把她俩撕吧了嘛?”

“咱们快点上去!”秋月挣扎着站起来,“其实小金把秋荷撕吧了都活该,但是事情就闹不清楚了!”

尽欢大拇指和食指放进嘴里,卷起舌头,用尽全身的力气和精神力吹响了口哨。

连吹了三声,小金才从山头那边飞过来,落到了尽欢的手臂上。

尽欢检查了小金的爪子和嘴喙,上面只有些头发和碎布,没有一点点血迹,应该也是留了手的。

秋月和尽欢同时舒了口气,幸好没有见血,要不然她们俩有理都要变没理,从原告变成被告。

俩人相互搀扶着爬到山坡上面,等到了上面,只见篮子里的川贝也散落得四处都是。

这一看就是徐向红的手笔,后面就只有她一个人,小金肯定去攻击秋荷去了,根本没人有机会去动尽欢的篮子。

这下子好了,秋月剩下的川贝连着背篼,都滚到了河里找不到了。

尽欢篮子里也只剩一小部分了。

今天这趟,算是白忙活了。

秋月一脸心疼地在草丛里,寻找散落的川贝和毛梨儿。

尽欢拉着她走,“别捡了,赶紧回去换衣服才是要紧事!要是受凉感冒了就真的亏大发了!”

秋月一想也对,再说生病自己不还得受罪嘛?

她看她爹一躺好几年,罪可没少受,她看着心疼,但是感同身受,那也是办不到的。

说法虽然凉薄,但是这确实事实,所以她一向注意身体,尽量不生病,不加重二老爷的负担。

两人下山的速度很快,到了尽欢家门口的时候,尽欢邀请秋月一起去她家换衣服。

反正尽欢的个子身条都高,秋月将就也能穿。

秋月拒绝了,尽欢也没觉得有啥奇怪,挥手让她赶紧回去。

毕竟现在还是一个很保守很传统的年月,不是自己那个能去闺蜜家分享床铺和空间的二十一世纪。

徐祖爷看尽欢一身湿淋淋地回来了,什么都来不及问就,赶紧给它提温水瓶,让她擦澡换衣服。

尽欢把水勾兑得有点烫,擦完澡之后有些出汗,这就表明了应该是没有受凉了。

徐祖爷看尽欢出来,立马端来了一碗姜糖水,让尽欢趁热喝下去。

还有些烫口的生姜红糖水喝下肚子,尽欢觉得每个毛孔都舒畅了。

尽欢招呼小金,把小金爪子和嘴巴上挂着的碎步条和几缕头发丝给拿下来了。

“看小金的样子,是打架去了!说说吧怎么回事?”徐祖爷表情严肃。

徐祖爷一般也不会管她和小娃娃相好还是吵架。

可今天尽欢一身湿淋淋回来,一看事情就是搞大了。

尽欢突然有些期期艾艾起来,“祖祖,我说了你可一定不要生气哈!”

徐祖爷拿眼睛横了尽欢一眼,意思很明显,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第九十五章 体罚尽欢

徐祖爷拿眼睛横了尽欢一眼,意思很明显,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徐向红问我和秋月的川贝在哪里挖的,我们都不喜欢她,就没告诉她!

她就怀恨在心,把秋月的川贝和毛梨儿弄撒了大半,

然后我俩就说要回来告诉族长大祖祖,让大祖祖来处理,

结果秋荷多管闲事非要拦着我俩,然后她跟我和秋月推攘起来之后,

小金以为我要打架,就要过来当帮手!

为了避免小金真的伤到人闯祸,我肯定要拦着啊,

就在这时候秋荷把秋月推下了山坡,秋月直接滚到了河里,

然后我就下河救秋月了,差点秋月就磕到河里的石头上!”

“说完啦?”徐祖爷的脸黑得都能滴出水来。

尽欢看着黑脸的徐祖爷,感觉不妙就小幅度地点点头。

徐祖爷一招无影手伸过来,就用他的大手,措手不及地拧住了尽欢的耳朵。

“哎~祖祖,疼!疼啊!”其实徐祖爷没有用劲儿,尽欢假意叫唤地挺欢。

徐祖爷一向都是“宠重孙女狂魔”,别说体罚尽欢了,就是大小声都是从来没有过的。

这会儿听到喊痛,立马就变得很紧张,赶忙低头检查尽欢的耳朵。

结果看到尽欢的耳朵连红都没红一下,“好啊,死娃娃你还敢装!”

“哎呀祖祖,我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打架了!”尽欢就是那种特别擅长认错的人。

但是错认了就是不改。

徐祖爷听了更气了,连称呼都乱了辈分,“老子是说生气你干仗吗?”

“那,那是为啥?不管为啥,以后我都不敢了!”尽欢看徐祖爷已经在寻工具了,就是笋子炒肉的那种。

“我看你是要把我气死!”徐祖爷恨铁不成钢,

“你娃娃连水都没下过,就敢去河里捞人,是不是还觉得自己挺能干?还是嫌自己命长?”

尽欢连忙表示,“游泳我会啊!鱼爷爷教的,我在水里会闭气,不会溺水的!”

徐祖爷看尽欢还有些洋洋得意,又气得吹胡子瞪眼地追上去,

“死娃娃你给我站到,有本事你不要跑啊,

会凫个水了不起啊?看把你能的!”

徐祖爷身体本来就很好,加上尽欢的灵泉调理,现在追着尽欢打,健步如飞完全不成问题。

“祖祖,只要你别追着打我,我保证不跑!真的!”尽欢在院子里躲着转圈圈。

这时候小金看着徐祖爷和尽欢追着转圈,还以为是在玩什么很好玩的游戏,它也飞得很低,也来凑热闹。

徐祖爷一个不注意就撞到了小金,“小金,你这个扁毛畜生也来凑热闹!气死我了!”

尽欢看徐祖爷停下来喘气,赶紧狗腿地从屋里搬来了板凳,

“祖祖,你坐到休息哈嘛,你就不要生气了哈!

要不是我知道自己凫水凫得好,我也不敢下水!我保证以后再也不莽撞了!”

尽欢边说还边给徐祖爷捶起了腿,狗腿子的形象活灵活现。

徐祖爷一个爆栗子敲在她的额头上,“以后你娃娃再莽莽撞撞不知天高地厚,我就把你送部队去关个一年半载的!”

“嘿嘿!我再也不敢了!再说祖祖你可舍不得一年半载不见我!”尽欢也知道徐祖爷也就是说说而已。

徐祖爷用食指戳了戳尽欢的额头,那点纵容和无可奈何表露无疑。

尽欢这又捏肩膀又捶腿的,总算是把徐祖爷给哄好了。

这个时候,秋月跟着她二爷爷来了。

“秋月,你回家喝过姜糖水没有?没有的话,锅里有给你盛点?”徐祖爷对秋月的感官不错,所以才乐意招呼。

秋月还有点不好意思,“我喝过了谢谢您!今天多亏了尽欢,不然我多半被水冲走,就回不来了!”

秋月的二爷爷何文山,递给徐祖爷的一个小坛子,

“咱俩多年朋友,感谢的话我也不说了!

这是秋月她爹,以前用药亲自泡的酒,

度数不高晚上给小鱼儿喝点补一补,

今天娃娃些都受了惊吓,可以安下神!”

尽欢没有凑很近都能闻到酒和药材的香味,“秋月,这就是我祖祖说的肥酒吧?”

“是啊,就剩下这几小坛了,这酒不醉人,我都能喝!

你看我身体是不是很好啊,就是喝这个酒的缘故!”秋月不愧是酒坊掌柜的女儿,时刻都在为自家的产品代言。

徐祖爷和尽欢把篮子和湿衣服都带上了,去了村部的院子找徐家俊。

这样两姓人的冲突,自然是两家的族长都要到齐了才能坐下来谈事情。

何家的族长前几年没了,新社会讲究破除封建迷信,就一直没有公开再选。

于是就默认了何家的主事人就是族长的儿子何显奎,现在何家家族大事一般要跟何寿奎知会一声。

这会儿刚好何明喜也在村部,何明喜这个人说得好听呢,就是那种不嫌事多不嫌麻烦的人。

说得难听的话,他就是唯恐天下不乱的那种人。

他觉得这件事反正不是他们姓何的错,他也乐于凑这个热闹,所以何明喜立马就去请何显奎了。

然后尽欢被徐家俊指派去叫徐怀民,尽欢领了命,就立马就出了门。

今天没有安排出工,大家也是在家里休息。

听到徐、何两姓的族长出动了,都纷纷到村部看热闹。

没错,就是看热闹!

现在又没有啥娱乐方式,没有网络没有电视没有收音机和书籍。

有点热闹围观也是枯燥生活的调剂!

等尽欢搀着徐怀民到了村部的的时候,村部里里外外已经围了不少人。

“怎么徐向红还没来,怎么还要老头子八抬大轿去请她还是咋的?”徐怀民刚到了院子里,眼睛在院子里扫了一圈便说道。

“还有那什么,叫徐秋荷的女娃呢?腿脚也不方便哇?”

这个时候徐向红便被徐向东拖着到了院子里,徐向红哭着眼泪鼻涕长流,坠在地下死命不肯走。

徐向红窝里横,可她是个方脑壳,说到底她也就是毁了秋月半背篼的川贝,但其实她本来也没有胆子对秋月或者尽欢做什么。

徐秋荷的性质就要恶劣许多,恶由心生,居然故意把秋月往坡下面推。

徐向红看着黑压压一片人,全都在看着她,她本来想撒个泼的,立马秒怂了。

这时候她还在牵挂她的婚嫁问题,她立马把眼泪鼻涕擦了擦,连嘴巴也闭得紧紧的。

她妈不在,也没人由着她的性子来。

尽欢看着这样的徐向红,也不知道该说她识趣呢还是怂?

这不知道是谁通知了周春花,周春花这个时候正在自留地里,给菜地里的豇豆黄瓜施肥!

第九十六章 案情回顾

这不知道是谁通知了周春花,周春花这个时候正在自留地里,给菜地里施肥!

所以她一进来,她身边的人脸就绿了,实在是太味儿了!

“大祖祖!向红不懂事,有什么事情私下说行不?她都这么大了,伤了脸面不好!”周春花也顾不得别人的脸色,低声下气地求徐怀民。

徐怀民当了几十年的村长,还是很稳得起的,周春花凑这么近,这么重的味道他愣是没有皱眉,脸色也没变。

徐怀民OS:我嗅觉早就退化到闻不出香臭了,小样儿!跟我比?

“徐周氏,事情都没搞醒火,你不用在我这儿求!”徐怀民还是清楚周春花的套路的所以没表态。

周春花还想说点什么,李芳华扯着徐秋荷这个时候进了院子。

李芳华的脸白得有些发青,而秋荷袖子破破烂烂的,头发也是一顶鸡窝,一看就是小金刚才的杰作。

秋荷一直低着头,尽欢的眼睛尖,她清楚地看到了秋荷脸上有很明显的两个巴掌印。

尽欢饶有兴致地看了一下周春花和李芳华,两个人都作为母亲,但是两人的态度确实完全不同的。

周春花一脸心疼地看着徐向红,恨不得自己替她受过。

而李芳华则是抿着唇,一眼都没有看徐秋荷,好像她能绝情到,让别人对秋荷要杀要剐都随意的样子。

徐怀民看着地下一大一小两个女娃子,也是无语,男娃儿都不见得能做出这种事情,他清了清嗓子才开始慢慢说话。

“现在大家人都齐了,那就开始说事,何秋月,你作为受害者,你能原原本本说清楚事情的真相不?”

秋月礼仪还是很好的,上前一步走,“徐大祖祖,我可以自己说清楚的!”

“那好!你就跟大家讲讲今天是怎么回事吧?”徐怀民对待小娃娃的态度,已经尽量放温柔了。

“今天我跟尽欢上山意外挖到了川贝,回来路上我们在大河坡遇到了徐向红和徐秋荷。

徐秋荷知道这个是川贝之后,就说这个药店卖得挺贵的,

然后徐向红就问我,川贝在哪里挖的?我没有回答她,她就掀翻了我的背篼。

要不是尽欢及时拉了我一把,我就掉悬崖下面去了!”秋月的总结能力还是不错的,案情回顾做的很标准。

围观的吃瓜群众就开始讨论案情了:

“嘶~不是说徐兴红就是个窝里横的哇,咋这么歪(凶),敢把人家推下悬崖?”

“谁知道呢?有些人啊就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呗!”

“我看不是,徐向红本来就蠢得没有长脑壳,她肯定是被哪个激了一下,才失心疯去推秋月的!”

“我看就是秋荷,她们俩不是经常一堆耍吗?”

“秋荷,啧啧啧,寡母子婆娘养大的娃心思毒得很哟!”

“哎~你也不要打胡乱说,人家芳华是死了男人,但是她也守规矩得很,也没勾三搭四的,你这么说人家不亏心啊?”

“那照你说的,怎么娃娃怎么都不爱搭理秋荷喃?我家娃娃说大家都不爱跟她耍!”

……

吃瓜群众的脑洞是很无穷大的,讨论也越来越激烈,秋月的声音都听不到了!

“大家安静点,等娃娃把事情说完!”何显奎赶紧站起来维持次序。

何显奎虽说是姓何的名义上的族长,但毕竟年龄比徐怀民还是小了很多。

再来他会做人,撑场面的事情让徐怀民来做,把自己的位置放得很低,现在这种维持次序需要费力气的事情就自己来干。

这让在场所有的姓徐的人都高看他一眼,也都会很服气他。

尽欢也不由得在心里给何显奎点了个赞,情商太高了。

“秋月,你继续说!徐向红掀了你的背篼之后呢?”何显奎对秋月的语气很是慈祥,毕竟是本家的晚辈,而且他跟何文山关系还不错。

何秋月抽了抽鼻子,她觉得特别委屈,

“我的川贝掀翻了,就大部分都掉河里去了,尽欢就说咱们回来找徐大祖祖主持公道啊!

然后秋荷说什么就要上来拦着我们,可我川贝不能白丢啊,毕竟辛辛苦苦挖了一下午,然后我和尽欢就跟秋荷推攘起来了!”

徐怀民听着秋月的话,看了一眼秋荷,秋荷觉得那个眼神都快把她冻住了,她立马哆嗦了一下。

“然后秋荷就把你推下山坡了嘛?”何显奎也觉得秋荷确实过了。

秋月摇了摇头,“没有,我们在推攘的时候,尽欢的宠物小金来了!”

“宠物?是狗吗?”何显奎觉得狗护主也是正常的。

秋月摇头,“不是狗,是……”

尽欢用手立马呼了个口哨,小金从天上飞下来,落在她的肩膀。

软萌的小女娃+猛禽老雕,对于乡亲们来说,真是太新鲜的组合。

大家都觉得,尽欢能把一只金雕训服成这样,简直就是一个奇迹。

“这就是小金,小金看我们推攘起来了,就准备来帮忙,但是尽欢不是怕小金误伤我们吗?

尽欢就去拦小金去了,我怕不小心被小金抓伤,就用手臂捂着脸,就在这个时候秋荷就把我推下山坡了!

我从山坡一直滚到河里,尽欢一个人下水救的我,

我们再回到坡上的时候,秋荷和徐向红都跑了,还把尽欢篮子里的川贝给倒掉了!”

这时候的秋月更委屈了,差不多要哭出来了,鼻子眼睛都开始红了。

徐怀民听了,白胡子气得一抖一抖的,“徐向红,你为什么要掀人家何秋月的背篼?还倒了尽欢的篮子?”

“我,我……”总不能说她就是嫉妒人家尽欢和秋月要好吧。

徐向红跟尽欢秋月说实在也没有什么矛盾,就是嫉妒心作祟,但这些女娃娃之间龃龉的心思,也不好说出来。

徐怀民看着徐向红的怂样儿,也问不出个啥,便开始问秋荷,“秋荷,你又为啥推秋月?”

“太祖祖,我…我是太害怕了,才不小心推了秋月!我不,不是故意的啊!呜呜…”秋荷结结巴巴支支吾吾地说。

秋月首先质疑了这种说法,“你打胡乱说,那我滚下山坡又滚到水里,你咋一个人就跑回来了?”

“我,我,小鱼儿姑姑的大鸟一直追着我,嗝~我,我害怕!”秋荷哭诉着中间还打了个哭嗝。

“我的小金从来不会随便攻击人,不是你非拦着我们,让小金以为你和我干架,小金才懒得理你!”尽欢哼了哼,

“再说我和秋月要告的是徐向红,跟你有啥关系,非要拦着我们?”

尽欢字句果断言语犀利,秋荷还是咬死了是为徐向红考虑,“我,我是,怕,怕向红姑姑被赶出村子!”

第九十七章 人设崩了

这个时候超美超苏妈,也就是徐向红的嫂子来了,骆玉贞一改往日温婉贤良的形象,言辞激烈:

“看不出来秋荷你小小年纪,挑拨离间和说白话(说谎)本事见长啊!

上回不就是你挑唆徐向红,她才回家打伤了超美的眼睛吗?”

骆玉贞其实真的是不待见她的小姑子徐向红,但徐向红是她男人的亲妹妹,是超美超苏的亲小姑。

这个是血缘也是事实,徐向红的名声太差,人家也不管她们家是不是已经分家,总会说她们一家家风不正。

她现在也不是像以前那么在意别人的看法了,但超美超苏慢慢长大了,家里名声不好,也是会影响他们未来的婚娶亲事的。

骆玉贞的话,就像是落入油锅里面的水一样,立马炸了锅。

“秋荷这个女娃子不得了哟!太会挑事了!”

“就是就是,上次超苏娃儿的眼睛,就是因为她挑拨差点就瞎了!”

“这个女娃子心太毒了!长大了咋得了哟!”

“我回去一定喊我家的蓉娃子离远点,别把我家蓉娃子带坏了!”

“秋荷这女娃以前看上去觉得文文静静的,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啧啧啧~”

农村人一般在言语上就粗糙,这几个议论的婆娘又还都嗓门挺大的,大家都听得清清楚楚的。

秋荷听到这些人的话,觉得面子上挂不住,开始有点憋不住,就开始由本来的小声啜泣,改成了嚎啕大哭。

这会儿其实她也没有面子挂了,平时善良文雅的人设早就崩了个稀巴烂,掉地上捡都捡不起来。

也就是这个年月不流行白莲花这个词,要不不知道多少大姑娘小媳妇都想冲她扔臭鸡蛋了!

听到秋荷的哭声,她妈李芳华,上前就是两耳光,

“你还有脸哭!把嘴闭到!老娘平时是这么教你的啊?

你爹要是知道了,都能从坟里面爬出来打死你!”

尽欢听着这实实在在的啪啪打脸声,心里憋着的那口气,终于顺了。

秋月看着秋荷挨打,心里也觉得暗爽不已,她特意握了握尽欢的手,两个小姑娘相视一笑。

不过这个事情的恶劣程度,肯定不是打两巴掌那么简单。

徐怀民这个时候发话了,“向高家的(李芳华),等出了章程,你再慢慢收拾不迟!”

李芳华听了这话,也知道这个事情肯定不能善了,她其实是不忍心当着众人的面,伤秋荷的面子。

她是偏心大儿子春生,但偏心归偏心,秋荷也是自己十月怀胎辛苦生下来的。

但万万没料到,秋荷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竟长成了这样的性子。

“大祖祖,养不教父之过,向高没了教养娃娃的责任在我,

是我没有教育好秋荷,给大家添麻烦了!”李秋荷沙哑着嗓子说到。

徐怀民看到李芳华这个态度,觉得她还算懂点事。

之后徐怀明语气严厉地宣布了处理结果:

“现在事情也分辩清楚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按照族规,徐向红毁坏何秋月和徐尽欢的药材,按双倍价钱赔给人家,鞭打五十!罚跪半个月祠堂!

徐秋荷多嘴多舌挑拨是非,还伤人害命,鞭打三百跪两个月祠堂,

现在是新社会了,不允许动私刑!家法就自己家长来执行,大家都可以监督。

如果被举报放水的话,鞭数就直接翻倍!

伤人害命的就不用打了,直接送公安局敲砂罐(枪毙)!”

听到三百鞭,围观的人群都噤若寒蝉。

徐家祠堂里的家法,说是鞭子,其实是那种有成年人大拇指粗的藤条,已经放置了多年还柔韧无比,疼痛效果可见一斑。

秋荷听说三百鞭,眼睛一翻吓得直接过昏过去了。

以前李芳华就拿那根家法藤条,吓唬过调皮夏苗,说是二十几岁的男子汉,抽了不到三十鞭就痛昏了!

李芳华看秋荷昏在地上,都不敢上前扶,她跪下来求道:“大祖祖,秋荷还是一个不到十岁的女娃,这三百鞭可真的挨不住啊!”

“挨不住也要挨,吃了痛才会长记性。

秋荷她胆子这么大,再不管教以后就会祸害家族祸害集体!”徐怀民哼了一声。

他其实私心觉得要是秋荷是他家的孙女子,早就被打死了,他徐怀民光明磊落一辈子,可丢不起这脸。

李芳华红着眼睛,向徐怀民的方向跪着走了几步,

“大祖祖,三百鞭真的会要了秋荷的命啊!您就看在向高早死的份儿开开恩吧!”

“那这样,三百鞭两个月分六次打完!这样总不会要她性命了吧?要是不行那我就报公安局来处理!”

徐怀民软硬兼施,他肯定是不会同意减少鞭数的,不然没法向人家姓何的交待。

这个时候徐家俊拿着一张纸从屋子里出来,直接递给了徐怀民,“大爷爷,你看哈文书还有没有问题!”

文书?这个是啥东西?尽欢纳闷。

徐怀民八十多了,眼神不好看不清,便递给了徐家俊让念一下,顺便大家还能听一听。

徐家俊读了一遍,尽欢听了才发现,原来所谓的文书,就是把事情的经过用文字梳理一遍,然后后面附上了处理办法。

最后落款的位置,两边的族长、村干部和当事人全部签字画押。

这样是为了保存事情的真相,面的开完了会又人不认或者后期产生什么别的纠纷。

说穿了就是乡土版的笔录嘛,只不过没有人家公安局笔录的法律效应罢了。

一式两份当事人都签好了字,按上了自己的指印,最后被两边的族长收起来保管。

然后自然就是要执行家法了,徐向红被捆在了长板凳了,然后由周春花执行鞭邢。

还没打徐向红就开始杀猪般地哭喊上了,“妈!你不要打我不要打我啊!”

拿着藤条的周春花,手都是颤抖的,她根本下不去手。

结果族长孙子周家兴,直接塞了一条破布到徐向红的嘴里,世界立马就清静了。

“徐周氏,你要是不打或者打轻了,你就领着你这个闺女回娘家,族里面反正也管教不了了!免得看着她膈应!”徐怀民看周春花半天不动手,就出言提醒道。

要说周春花最怕啥,怕穷怕苦都没有被送回娘家可怕。

一是嫁出来几十年,没有再回娘家落户的道理,送回去就是变相地被休弃,她可没那脸那样回娘家。

二来她娘家那边,地势不平还都是旱地多,只能种小麦和玉米,一年到头连大米都难得见几回,就连工分没有甜水村值钱,她带着徐向红回娘家就是死路一条。

周春花想到这里,不抽也得抽啊,于是牙一咬眼一闭,就狠狠抽了一鞭子。

“啪——”藤条上肉的声音还是很渗人的,听着都觉得疼。

第九十八章 秋荷被打

周春花想到这里,不抽也得抽啊,于是牙一咬眼一闭,就狠狠抽了一鞭子。

“啪——”藤条上肉的声音还是很渗人的,听着都觉得疼。

这个时候徐向红又被捆着,但还是痛得挣扎了几下,尽欢甚至能看到她痛得在战栗。

这开了头,后面就容易了,周春花闭着眼睛就是一顿抽。

藤条甩起来的时候都能听到破风声,抽到屁股的厚肉上,更是啪啪作响。

打到最后几鞭的时候,尽欢看徐向红的裤子都沁出红色的印记,应该是出血了。

周春花心里听着这样的声音更是煎熬,她开始的时候还能听到徐向红,隔着塞嘴的破布,发出“呜呜”的声音,到了后面就听不到了。

其实她打得很快,就几分钟的时间,但每一秒都煎熬无比。

她觉得她的心在滴血,但是却不得不打。

这个时候她恨自己女儿太蠢,尽被别人当枪使了。

但更恨的是徐秋荷,小小年纪就黑心烂肺,把自己女儿当成瓜娃子耍。

“五十!”这时候徐家兴的鞭数报完,周春花一把扔掉了藤条,扑上前抱着徐向红就哭起来了。

这时的徐向红已经痛晕了,看她的脸上都是水迹,不知道是痛出来的冷汗,还是她哭的时候流下的泪水。

徐家兴把捆住徐向红的绳子解开,招手让徐向富过来,让他把徐向红背回去。

然后便是轮到徐秋荷了,徐秋荷其实在刚刚鞭打徐向红的时候就已经醒了。

只是一直闭着眼睛装晕,她心机地觉得能躲一时是一时,说不定就直接躲过去了呢?

徐怀民OS:女娃子你还嫩了点,昏过去也能打得痛醒过来!

周家兴直接把徐秋荷放到了板凳儿上,仍旧捆起来,然后把藤条捡起来递给李芳华。

李芳华深吸了一口气,才把藤条抓牢。

酝酿了半天,没有动手,反而来了一句:“大,大祖祖,我,我下不去手!”

“那要不我让人带着文书,直接把她送公安?其实这样我省心你也省事儿了?”徐怀民人老成精,不疾不徐地话以退为进。

李芳华听了立马摇头,“不不不!我还是打吧!”

学着之前周春花的经验,李芳华也是把眼睛一闭,心一狠就准备挥动藤条。

趴在长板凳上的秋莲听到自己妈和徐怀民的对话,心里本来就七上八下的,但听到鞭子挥起来破风的声音,终于装不下去了。

“哇——妈,求求你别打我,我认错!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太祖祖,太祖祖,我知道错了,你就饶了我吧……呜呜~”

呜呜的声音不是哭,是徐家兴用刚刚那条破布,把秋荷的嘴堵上的声音。

李芳华刚刚看着秋荷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手又开始颤抖了起来,藤条根本打不下去。

“秋荷,你要怪就怪你爹那个死鬼!

他走的太早,我一个女人家又要下地又要干家务活,

没有精力和能力教育好你们几兄妹!”李芳华说着说着就哭起来了。

徐怀民听着这话觉得意有所指,也动了怒气,

“向高家的,听你的意思是说,咱们族里还是村里,欺负你们孤儿寡母的了?”

“不是的!不是的!大祖祖我没有这个意思!”李芳华连忙说道。

凭良心话讲,她家虽是她一个寡妇顶立门户,但别人最多也就是瞧不起她们,并没有做出什么欺负她们孤儿寡母的事情来。

村里上工给她安排的也是,轻松但工分不低的活儿,这是族里村里对她家的照顾,她还是领这个情的。

徐怀民听了这话点了点头,“那就好!如果你觉得不满意,也可以考虑我刚刚说的,送她去公安局的建议!”

李芳华一闭眼一藤条就打下去了,藤条上肉啪啪作响的声音,一声声响起。

她觉得她的手里都汗湿了,如果不使劲儿攥住藤条的话,藤条都会拿不稳飞出去。

徐秋荷毕竟是个娃娃,比徐向红还是细皮嫩肉得多,她的裤子早就被血水沁湿了。

这时候看着被打得已经昏过去的秋荷,秋月也不知道自己心里到底是个啥滋味,她紧紧地握住了尽欢的手。

好像是要从尽欢的手上汲取一些力量一样。

尽欢回握了秋月的手一下,并摇了摇。

说实话徐秋荷这样被打得鲜血淋漓,尽欢心里并没有什么快感,还不如之前李芳华打的那两个巴掌得劲儿。

并不是因为秋荷已经晕过去没有反应,尽欢才觉得没有快意,而是她的内心更接近于一种沉重到麻木的感觉。

这个时候她不同情秋荷,也没有什么愤懑的情绪,也说不出个啥滋味。

现在秋荷被打得这么惨,也不过是“自作孽不可活”罢了。

秋荷这样作死白莲花确实是让她所不齿不爽的,但绝对不到尽欢要把她上升到放到心上。

还要随时拿出来咬牙切齿恨一顿的高度。

终于在听到徐家兴数到了五十的时候,李芳华流着眼泪冲过去抱着秋荷哇哇大哭。

这时候徐春生走过来,在李芳华的帮助下,把徐秋荷背回去。

其实春生并不愿意来的,他爹徐向高还在那会儿,算是村子里的文化人。

他爹也是用三字经、论语给他启蒙的,礼仪廉耻熏陶谈不上,爱面子性子清高倒是不打折扣的。

听到事情的经过,他是不齿他小妹徐秋荷的所作所为,觉得小妹给他丢尽了颜面,甚至于他都不想要这样的妹妹。

但是他确实是个孝子,他觉得不能把这些丢给他妈一个人承担,才丢下脸面跟着过来的。

徐春生背着徐秋荷,李芳华在后面护着,三个人很快就走出了村部的院子。

现在看热闹的人也跟着撤了,就剩下了何秋月和她二老爷,徐祖爷祖孙,何、徐两家的族长,陪着徐组长来的徐家兴,徐家俊何明喜两个村干部。

“怀民伯!我看着徐秋荷这个小女娃也不要打太狠了,这三百藤条下去,不死也要丢半条命!”何显奎这个时候还是象征性地劝了劝。

徐怀民叹了口气说道,“我也不是不知道三百鞭子有点过了,但是看那个女娃啊,毫无悔改之意,还是要下力气收拾一下,恐怕才得行哟!”

这话听着周围的人都不约而同地点头,都觉得徐秋荷确实不是啥省油的灯。

第九十九章 不速之客

大家又寒暄了一阵,便各自回家了,天暗下来了,也应该回去煮饭吃了。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尽欢听小伙伴们讲,秋荷又挨了几次鞭子,她妈还是硬气,一丝不苟地执行完了鞭邢。

尽欢和小伙伴们之后,再也没见过徐向红和徐秋荷。

徐向红估计是伤疤没好,至于徐秋荷嘛,肯定还在重伤中。

就算是两人都痊愈了,估计因为面子问题,也暂时不好出门。

不过尽欢也没有这个功夫管这个事情了,以为家里来了不速之客。

这天早晨,尽欢和徐祖爷照例出门锻炼。

等检查完陷阱,运气还是不错的,居然有一只野羊,还活着的,就是有点蔫巴了。

回程的时候,尽欢还在山上的时候,就看见自家门前站着两个人。

等徐祖爷扛着野羊和尽欢到家门口的时候,看见的是两个穿着绿军装的少年。

正是贺家兄弟,贺重阳和贺重九。

两人比之前过年的时候好像长高了不少,笔直挺拔的身姿,像两棵小白杨,很是精神。

两人见到徐祖爷,立马立正敬了个标准的军礼。

“徐太爷好!”

“徐太爷好!”

徐祖爷把野羊扔到了地上,回了个礼。

他倒是纳闷了,“你们两兄弟提溜着行李,是准备去哪里?”

“徐太爷,我们学校要求暑假期间出来学农的!还麻烦您收留我们兄弟俩!”贺重阳说话不疾不徐的,像暖阳一样和煦。

徐祖爷听到说辞挑眉,“学农?这地里的活可是不轻松的!”

“首长请放心,保证完成任务!”贺重九挺直了身板,立马大声报告。

徐祖爷一看贺重九这个样子便笑了,典型的新兵蛋子,自信心过高啊。

他其实觉得现在的学校就是在乱弹琴,好好的学生知识分子非要到农村来“学农”。

大多数人帮不上忙不说,还要帮倒忙添乱。

添乱也就算了,最多不过返工嘛,现在这个时候,时间是最不值钱的。

最可恶的就是那种仗着自己知识分子身份,给农村社员瞎指挥的那种人。

他们甜水村地方比较偏,离县城也远,所以下地方的学生和知识分子并不多。

隔壁桂花公社之前就有不少,学农的知识分子和当地的村名发生冲突的事件。

这冲突吧,不好好处理还不行,一不小心就会背上破坏团结的帽子,让不少村干部、公社干部叫苦不迭。

尽欢拿钥匙开了门,“祖祖,请客人进门了再摆(龙门阵)嘛!”

徐祖爷立马邀请两位少年进屋,贺重九把行李袋教给贺重阳,一把就拎起了地上捆着的野羊,没让徐祖爷沾手。

尽欢看到了这一幕,在心里点了点头。

他们俩兄说是来学农的,怎么学学得怎么样,都不关尽欢的事情。

但是带着行李就意味着时间就不会太短,要是他俩在家里啥也不干,等着徐祖爷和自己伺候吃喝,那肯定是不行的。

那样的话,就算是徐祖爷没意见,她也是会把人赶出门的。

徐祖爷招呼贺家兄弟到堂屋里坐下来聊,尽欢则从柜子里拿出两个新的搪瓷盅,给倒上了热水端给两个少年。

甜水村依山而建,又有湔水河这样的大河经过。

尽管现在是盛夏,早晨山风加上水汽,也是很凉的。

这两兄弟是北方来的,万一一不注意水土不服就不好了。

“两位贺家哥哥,你们喝点热水,我们这里早上有点冷,别感冒了!”尽欢作为主人家还是很称职的。

贺重阳脸上扬起笑容,眼睛笑得弯弯的,“谢谢你啊小鱼儿!”

“多谢!”贺重九脸上仍旧是冷若冰霜,没有一点表情。

尽欢腹诽,这贺重九莫不真是面瘫患者吧?连个表情都不带的。

贺重阳从军用挎包里,拿出一封信来递给徐祖爷,“徐太爷,这是我太爷爷让我们兄弟给您带的信!”

徐祖爷接过信件,立马撕开看起来。

原来是贺良平最近正在竞争一个重要位置的关键时期,另一个竞争对手,既是同事又是一个大院的邻居。

两家之间的关系变得很微妙,贺家人在这段时期都是变得小心翼翼,生怕有点不对,就被对方抓住了小辫子。

就在贺家兄弟放暑假前的一个星期,还差点被车撞了。

贺良平就怀疑是对手在是手段,就是为了制造事端扰乱他的视线,最后好乘虚而入。

“你们两兄弟,就在家里先住下来,学农的事情,我会带你们去见村支书的!”徐祖爷把信纸塞回了信封。

“是!”

“是!”

贺家兄弟不愧是部队大院长大的,处处都透着军人作风,尽欢都快觉得家里变成了部队的训练员。

徐祖爷没说什么,给两兄弟指了房间,让他们自己安顿,就准备去灶房做早饭了。

贺重阳立马就开始收拾房间,扫地擦窗擦柜子。

尽欢看着他拿着工具忙进忙出的,成果不知道是什么样,但至少态度和架势至少还是够得。

至于面瘫同学贺重九,则一声不吭地跟在了徐祖爷的后面去了灶房,然后在灶房给徐祖爷打下手。

平时徐祖爷煮早饭也是不要尽欢帮忙的。

没有对比就没有差距,此时此刻,尽欢就像是那个吃闲饭的人了。

为了洗脱自己吃闲饭的嫌疑,尽欢干脆在梅花桩上练起了拳脚。

尽欢正在练的这套功夫,不是徐祖爷教的,而是鱼爷爷给的那些古董书籍里面的。

开始的时候尽欢也没当回事,毕竟她觉得武功秘籍这样事情,也只是小说和影视剧中的桥段。

但徐祖爷的功夫毕竟是偏刚硬的,尽欢强身健体用来打基础不错。

练到了后面就觉得,还是有些地方是不适合的。

以女性的身体条件和身材比例来说,有些动作的力量,怎么都达不到效果。

所以尽欢便开始尝试这些所谓的武功秘籍,说是秘籍,但是也只有简单的图画和文字描述。

徐祖爷看了之后也是一知半解的,并不能帮尽欢释疑,所以就只能靠尽欢慢慢摸索了。

尽欢正在练习,最近一直都不太顺的那一招,左脚站立抬起右腿往下劈。

力量够的时候,身体变会晃动重心不稳。

如果顾着重心稳固,那腿的力量就不够。

二者一直都没有找到兼顾的办法。

“左腿重心往下压!”这个时候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响起。

尽欢回头一看是贺重九,还愣了一愣,他估计已经看自己练了半天。

第一百章 指点功夫

原来是贺重九在厨房的下手活儿被徐祖爷嫌弃碍手碍脚,便被发配到院子里杀羊。

徐祖爷不耐烦他帮忙,因为贺重九一看就不是下厨房的那块料。

洗个菜叶子差不多把菜全都揉碎了,都不用切直接可以下锅了。

贺重九拿着刀,到了院子里准备动手杀羊的时候,却被尽欢的练拳的样子给吸引住了视线。

又看尽欢在这招上面磨了好几遍,都不得章法,便出声提醒。

贺重九看尽欢不继续练武,反而是看着自己,停下了动作,剑眉拧起,“看着我干嘛,继续练啊!左腿和身体的重心往下压!”

“我又不知道你在跟我说话!”尽欢小声嘟囔了一句。

面瘫就是面瘫,脑回路清奇,突然吭声没有称呼,谁知道你说的是谁谁谁。

贺面瘫同志,耳朵还挺好使,听到了尽欢的嘟囔便回到,

“嗯!徐宝儿小同志,你的动作不对,

正确的办法应该是右脚往下劈之前,

左脚以及身体的重心都要往下压!”

“徐宝儿?谁说我叫徐宝儿啊?宝儿这个名字,好像是地主家的傻儿子才有的称呼!”尽欢对于这个称呼嗤之以鼻。

怪不得别人说面瘫的人,同时也是脑瘫。

他们还是第二次见面,贺重九就能这冷不丁就给尽欢起了个名字,她能乐意吗?

贺重九拎着刀板着脸往前走了几步,对于尽欢的吐槽很无辜,“宝儿不好吗?我觉得挺不错的!”

“不错什么不错啊,这名字不是地主家的傻儿子,就是猫猫狗狗的名字,

你要觉得好,以后我可以用贺宝儿称呼你!”尽欢试图纠正面瘫同志的脑回路。

贺面瘫点点头表情认真,“如果你愿意叫我贺宝儿哥哥的话,我觉得这个称呼还是可以有的!”

贺宝儿?还哥哥?贺宝儿哥哥?

尽欢想想都觉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猛地摇了摇头,“你以为是红楼梦啊,宝哥哥宝姐姐的!”

“徐宝儿你很了不起啊,这么小就看过红楼梦了,我爸都说红楼梦是本好书,能读一辈子!”贺重九拎着刀又往前走了几步。

眼看着就离尽欢站的梅花桩就只有一步之遥了,偏偏贺重九拎着刀喊着尽欢徐宝儿,还一脸面瘫地说着红楼梦。

这拎刀的造型是很社会,嘴里说着的红楼梦很文气,加上一副面瘫脸,那感觉简直不要太矛盾了。

尽欢没有再说话,而是按照贺重九的办法,降下左腿和整个身体的重心,然后右腿狠狠往下劈。

力量强劲!重心稳妥!

“宝儿哥,你真是个行家!”徐尽欢语气促狭地跟贺重九竖起大拇指。

贺重九确实心安理得地受了,好像完全没有感到尽欢语气里的促狭和戏弄,仍旧是一副面瘫脸。

尽欢:……

斗嘴抖机灵这回事吧,肯定是要像津市说相声那样,一个逗一个捧才有戏唱。

像贺重九这么面瘫,以不变应万变的,尽欢这些小聪明压根没处使啊。

所以尽欢也得了个无趣,便放弃了跟贺重九斗嘴,反而认认真真练起拳脚来。

贺重九从头到脚看了一遍,看着尽欢动作行云流水,力量美感俱存,觉得尽欢学的这套拳脚功夫是很精妙的。

他跟他哥不同,他从小酷爱习武,开始是为了强身健体,改善病弱之气。

后来真心喜欢上武术之后,还是见识了不少功夫的。

但尽欢这套拳脚,他从来没见过,倒像是古法的武术。

武术自古以来就是家学传承,或者师教徒学,所以在传承的过程中,一代代地传下来,肯定是会残缺不全的。

现在的很多功夫,要么就是有招式无力量的花架子,要么就是力量大招式粗的野蛮武术。

总之就是不能兼顾美学和力学。

刚才尽欢练的这套拳脚,远胜于之前他所想象的力美结合的效果,确实能称得上精妙绝伦。

尽欢可不知道贺重九杀羊的时候在想些什么,要是知道了,也肯定会耸肩表示无奈。

武功秘籍这种东西,肯定是在功夫成熟完善之后,才想着整理成册,然后留给后人。

这种原始版本的原滋原味,尽欢这种高悟性还需要反复揣摩,尚不能一蹴而就。

又怎么能是那种缺胳膊少腿儿的现代武学能比得上呢?

贺面瘫作为一个在首都长大的孩子,杀个羊跟玩儿似得,很快就把羊蜕皮分解完成。

一看贺面瘫就是个有故事的男同学。

看着他冷冰冰的面容加上行云流水的尖刀,让尽欢无厘头地脑补了一出电影:

精英外科医生白天穿着白大褂,握着手术刀,在手术台操作。

晚上则换上了黑色的夜行衣,用自己的手术刀除暴安良为民除害。

谁要是祸害,戴上手套绝不瞎BB,上去就开肠破肚。

“噗嗤——”尽欢想象的剧情,再套上贺重九面瘫脸plus,真的不要太贴切好吗?

贺重九这时候正蹲在地上,刚洗干净了刀子,正拿帕子擦着刀,听着尽欢的笑声,抬起头来看了尽欢一眼。

这动作,这冷脸,这眼神,再加上刚刚脑补的剧情,尽欢不禁打了一个哆嗦。

贺重九看着尽欢打了个冷战,从院子里的晾衣绳上,取下自己的新毛巾递给尽欢,

“先擦擦汗别感冒,现在还不能洗澡,等身体完全散热之后才能洗!”

尽欢接过干净崭新的毛巾,有点受宠若惊。

像尽欢这样还不算是洁癖的人,都介意别人用自己的洗漱工具的。

何况贺重九这样的人,看他做事的风格多半就有偏执型的强迫症。

不过尽欢还是用了贺重九的新毛巾,毕竟是人家一片好意。

反正之前徐祖爷就在友谊商店,囤了不少日用品,牙膏牙刷毛巾都有,大不了一会儿还他一条新的。

这个时候,徐祖爷便在厨房里喊道,“事情没做完的赶紧收拾好,两分钟之后开饭!”

贺重九拎着刀进了灶房,尽欢洗干净毛巾晾起来,贺重阳从厢房里面出来,洗了手也进了灶房。

尽欢看那不大的灶房就已经挤了三个人了,她找了抹桌布擦了擦桌子,然后就等着吃饭就行了。

因为来了客人,徐祖爷本来计划的蒸馒头的发面就不够了,于是又和面擀了面条,臊子则是豌杂(豌豆杂酱)。

馒头也全部蒸上了,另外还煮了七八个盐鸡蛋。

贺家兄弟两也没想到徐家的伙食还能这么好,这面条和馒头是白面的,鸡蛋一煮就是一大碗,比大院的都好。

第一百零一章 学农惨状

“都别光看着了,快点开吃!”徐祖爷催着大家动筷子。

豌杂面是带汤的,只是汤不多,要不杂酱和豌豆全都沉碗底了,面的味道也就寡淡了。

面条筋道,杂酱香浓,豌豆耙糯,加上葱姜蒜的辛香味,这碗豌杂面真的是色香味俱全。

豌杂面本来是山城小面的做法,上面加上了杂酱和豌豆,也就是豌杂面了。

不过锦城的口味还是比山城要清淡一些,所以徐祖爷打的调料并不算辣,贺家兄弟两个地道的北方人,也完全能驾驭住。

尽欢就不用说了,她前世今生都是川省人,何况他的舌头经过了各种江湖菜和辣味小吃的洗礼。

虽然称不上无辣不欢,但跟现在传统的口味相比,肯定是很能吃辣的那一拨人。

“我们川省没有什么迎客饺子送客面的说法,你们兄弟两想要吃什么都可以提,我尽量满足!”徐祖爷吃完了自己的面对贺家兄弟说道。

贺重阳立马放下筷子答道:“报告首长!我们在家多半时候也是吃食堂的,不用您特殊照顾我们!”

“坐下!家里就只有我和小鱼儿两口人,没有什么规矩,你们当成自己家一样随意就好!”徐祖爷语气温和。

这种事事时时喊报告的生活,让徐祖爷觉得真的已经像是很久远的事情了。

四个人把桌子上面、蛋、馒头都一扫而空。

吃完之后贺家兄弟直接包揽了,收拾桌子和灶房的任务。

尽欢算是感受到了,现在自己彻底成为了家里家务的边缘人,有贺家兄弟抢着干,她根本没有发挥的空间了。

收拾好灶房之后,徐祖爷就带着贺家兄弟两去了村部。

尽欢则摆出了书本笔墨,开始上午的学习时间,首先就是写毛笔字。

徐祖爷一直很重视尽欢的毛笔,每天三篇大字从来不会少。

就算是有耽搁的情况,后面也要找补回来,反正肯定是躲不了的。

没了一会儿,徐祖爷就一个人回来了。

“祖祖,贺家两位哥哥呢?”尽欢看了看门口也没人。

徐祖爷笑着摸了摸她的头,“他们两弟兄本来就是来学农的,自然是去下地了啊!”

“今天就开始啊?”尽欢还是很诧异的,“哎~读书真不容易啊,除了课堂上学习,还要到农村来学农!”

徐祖爷弹了尽欢一个爆栗子,“我还不知道你娃娃的心思,不就是你自己懒不想上学,还要假巴意思地说上学辛苦!”

“祖祖!揭人不揭短!你这样说是不对的,不是我不想去,

是学校的老师拍马也赶不上您老的博学多才啊!”尽欢谄媚着表情,马屁拍得挺溜。

徐祖爷点了点尽欢的额头,“不想去就不去嘛,看你娃这个狗腿样子,生怕不知道自己在拍马屁一样!”

“谁拍马屁了,我又不是没看过虎子的书,他都二年级了还在两位数加减法上面旋,太没意思了!”尽欢撅着嘴表示不满。

徐祖爷呼噜了一下尽欢的西瓜头,“行行行!你不乐意去就不去!等大点了再去!”

尽欢乐呵呵点头,“嗯嗯!祖祖你放心,到时候我直接参加高年级考试跳级,不会丢您老人家的面子的!”

徐祖爷摸着尽欢的头哈哈大笑,觉得自己这个重孙女确实是本事不小,学啥会啥一点不费劲儿。

当然,除了毛笔字之外,她毛笔字都练了一年多快两年了,终于可以把字写周正了。

盯着尽欢写完了大字,徐祖爷把羊排骨全部出来,剁成了长段,准备做红烧羊排骨,羊排骨爆锅的时候,尽欢在院子里的桃树下,香得不由得吸了几口气。

小金这时候叼着一只野鸡,直接扔到了尽欢的面前。

尽欢把野鸡捡起来,正准备照旧夸奖小金。

可没等她开口,小金扔下鸡直接又飞走了,只在天空中留下一个小黑点的背影。

尽欢捡起野鸡一看,这只雌鸡已经把鸡脖子撕了一个口子,就剩一口气在喘了。

鸡脖子上褐色的毛被血打湿了,看着血糊糊一片。

尽欢赶紧把鸡拎到厨房,让徐祖爷趁着鸡还有一口气,把鸡放血收拾出来,不然血不放干净,鸡肉会很腥的。

中午贺家兄弟下工回来的时候,尽欢看着完全变了样的两人惊叹。

这学农的活计,看着就不是那么轻松的。

两人小腿上都糊着一层稀泥,鞋子拎在手上挽着裤腿,但还是一裤子的泥巴点子。

绿色的军装上都结出了白白的汗盐渍,足见衣服是汗湿了又干,干了又汗湿。

尤其是贺重阳更是造孽,他脸上有很多细微的小伤口,一看就是被水稻叶子给刮出来的。

稻子的叶子表面都是毛刺刺的,叶子的边缘也是很锋利的,皮肉细嫩的人,被稻草刮伤是很正常的事儿。

贺重阳之前随时春风和煦的脸,这下子也全蔫了,耷拉着眼皮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徐祖爷看着两人回来了,连忙招呼,“你们兄弟俩赶快洗洗,准备吃晌午饭了!”

桌子上的菜是很丰盛的:有红烧羊排骨一砂锅、四季豆冬瓜土豆煮杂蔬一大碗,清炒红苕尖儿一盘。

饭煮的是红苕干饭,连蒸饭的甑子都直接搬到了旁边的方凳上,为了方便随时添饭。

贺家兄弟看到桌上的一砂锅满满的烧羊排骨,眼睛都直了,闻着香味更是不约而同地咽口水。

不怪贺家兄弟看得目瞪口呆,是这个砂锅着实太大了。

这个砂锅是徐家用了几十年的老物件,是尽欢的太祖祖在萦县跑货的时候专门定做的大号砂锅,一锅足足能装二十斤。

两扇羊排骨全炖了,还加上一点点土豆和豆角当做配菜,不过砂锅里还是肉占了绝大多数。

满满一砂锅的羊肉随便造,平时他们都是不敢想的!

他俩在部队大院长大,部队大院的条件在一般老百姓眼中已经好上天了。

但也就是工资水平高一些,吃饱穿暖不愁,但要说条件好到天天吃肉,肯定还是办不到的。

因为现在所有的物资都是靠计划,有钱也不一定买得到东西,想奢侈都奢侈不起来,

可徐祖爷这做饭的大方架势,简直刷新了兄弟两的三观,说好的农村穷农村苦,一年吃不上几回肉呢!

其实就算是他们家现在做饭,特别是肉菜,也不会这么豪放的。做肉菜也都是等家里人员全部齐了,才拿着肉票买上两三斤烧一顿红烧肉。

第一百零二章 画风突变

其实就算是他们家现在做饭,特别是肉菜,也不会这么豪放的。做肉菜也都是等家里人员全部齐了,才拿着肉票买上两三斤烧一顿红烧肉。

没办法一个月每个人就那么一点肉票,家里吃的肉还有大部分是贺老太爷的特殊津贴才有的。

“都看着干啥,又不能把肚子看饱了!赶紧坐下来吃饭!”徐祖爷拿筷子瞧了瞧桌面提醒道。

两人异口同声地答道:“是!”

徐祖爷在煮羊肉的时候,在里面还特意加了黄酒和香料,所以现在羊肉已经闻不到一点腥膻味,只留下扑鼻的香气。

羊排骨煮过之后,肉会收缩,刚好露出一截骨头。

尽欢在家里一向都是随便惯了,连筷子都不用直接上手,用手抓着骨头当作把手,啃得那叫一个欢乐。

羊肉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炖煮,已经很杷糯了,羊肉也吸足了香料和黄酒的精华,味道很足。

美中不足的就是羊是野羊,因为生长周期比较长而且只吃青草,所以肉质纤维比较粗糙,没有家养的羊肉那么细腻肥美。

不过这样子的羊肉咬在嘴里,软糯中还有些弹牙,口感还是很不错的。

贺重阳开始的时候还拿筷子夹,后面看着尽欢和他弟都是直接上手,两只手拿着啃,他也直接放弃了用餐礼仪。

尝到了羊肉的美味之后,什么形象礼仪更是被全部抛到了脑后,他边啃排骨还边赞道:

“徐太爷,你厨艺太棒了!这羊排真的太好吃了!我从来没吃到过这么香的羊排!”

徐祖爷听到贺重阳的夸张笑了笑说道:

“喜欢吃就多吃点,这羊是在山里陷阱里捡到的!也算是给你们两弟兄接风洗尘了,

我把整只羊的两扇排骨都炖了!外面剩的羊肉也不少,可以慢慢吃!”

贺重九话少面瘫,听着徐祖爷和贺重阳说话也没有什么表示,不过夹菜的动作飞快,肉也没少吃就是了。

吃完饭还是贺家兄弟主动包揽了洗碗刷锅的任务,徐祖爷并不阻止乐得清闲。

贺家兄弟来甜水村是来学农的,可不是当少爷来度假的,分担家务也在情理当中。

下午的时候,村里没安排出工,贺家兄弟也就闲下来了。

尽欢睡了午觉刚起来,就看见小金正在和贺重九对峙。

小金双翅半张,脖子上的毛全部全部竖起,一看就是很生气的样子。

而贺重九半蹲着身子,眼睛死死盯住小金不放。

“重九哥哥,你跟小金是在干嘛?”

贺重九一直盯着小金,头也没回,“你这只金雕怎么把你鞋子藏窝里面了?”

尽欢听到这一人一雕对峙的理由,竟然是为了自己的一只不穿的鞋子,也是好笑。

小金把那只鞋子死死地护在了自己的身体下面,如果贺重九再往前伸手,好像它就会立马撕了贺重九似的。

贺重九却自信金雕虽凶猛,但是还不是自己的对手,要不是小金是徐宝儿养的宠物,早就被就地正法了。

“小金有恋鞋癖,喜欢拿我的鞋子砌窝,你可千万不要去拿它窝里的鞋,不然它会发飙的!”尽欢给小金顺着毛说道。

小金边享受着尽欢的抚摸,还不忘警惕贺重九会抢走鞋子,灰褐色的瞳孔还是盯着贺重九不放。

尽欢的话刚说完,贺重阳就睡醒了午觉,刚走到门口,看着自己弟弟和尽欢蹲这凑在一起。

“你们两说什么这么热闹?”贺重阳开口问道。

贺重九站起身来,“没说什么,看徐宝儿逗金雕玩儿!”

“徐宝儿?”贺重阳听了这个称呼惊讶地挑眉。

贺重九点头说:“是啊,宝儿!这名字好听吧?”

“你不是又想起你那只白猫崽儿了吧?我记得那只猫也叫宝儿!”贺重阳毫不留情就戳破了事实。

蹲在地上的尽欢怎么会听不见,“好啊,我就说是阿猫阿狗的名字吧!”

“……”贺重阳连忙补救:“小鱼儿,小九真的很喜欢他的那只猫崽儿,才叫宝儿的,可惜被我妈给扔了!”

尽欢无语翻了个白眼:“……”

贺重九看着尽欢吹胡子瞪眼的样子,又想起记忆里软萌又傲娇小猫儿。

当时他还是很小的小孩子,还没有尽欢大,那只小猫是大院里邻居家的母猫下的小崽子。

一堆三花猫里面就只有一只纯白的,白生生的绒毛,配着一双蓝绿色的眼睛十分好看,他一眼就喜欢上了。

给小猫取了个宝儿的名字,小心翼翼把小白猫儿捧回家。

然后忙前忙后给小猫置办睡觉的窝和吃饭的碗。

把小猫捧在手里怕摔了,揣在怀里怕闷了,和小伙伴们玩到中途都会回来看一眼才放心。

结果他妈回来就勒令他把小猫扔掉,理由是他哥贺重阳有鼻炎,不能接触动物毛发。

贺重九求了又求,说不把宝儿带进屋子里,就放在院子里的角落里养着就成。

她妈还是死活不同意,然后就一怒之下,直接把小猫举高,然后使劲儿摔倒了地上。

那只小白猫口鼻流血地抽搐了一会儿,然后慢慢没了呼吸。

贺重九抱着那只小猫崽儿整整哭了一个晚上,他妈也没有理他,估计是觉得小孩子哭一会儿就会好,吃完饭就直接去医院上夜班去了。

还是他太爷半夜从部队回来,听到他在房间里哭。

进去一看他已经烧得浑身滚烫,都没有什么意识了,怀里还死死地抱着那只已经死了的猫崽子。

贺重九送到医院,贺太爷被医生告知贺重九烧成了肺炎,凶多吉少。

虽然最后还是捡回了一条命,但是身体变得十分脆弱。

出院之后连性子也变了,由调皮捣蛋的熊孩子变成了沉默寡言的小面瘫。

贺太爷狠狠把孙媳妇发作了一顿,但贺重九的性格已经是不可逆转的事实了。

贺重九好不容易从记忆力回过神来,看尽欢不服气的傲娇样子。

他弓着身子单手扶膝,另一只手则对着尽欢的西瓜头揉了又揉。

尽欢一脸懵逼,这面瘫摸着自己的头,脸上还带着痴汉般的笑意是怎么回事?

“我不是小猫崽子,不要这样摸我的头啦!”尽欢扯下贺重九正在自己头上作乱的手。

贺重九被尽欢拒绝摸头,也不强求。

立马把右手收回来放到膝盖上,仍旧弓着身子,笑着回道:“嗯!比小猫崽子可爱!”

尽欢:what?可爱?少年!好好当一枚面瘫也是挺好的,你不要突然随便就转变画风好么?

第一百零三章 山珍猴头

画风突变的贺面瘫,不仅惊呆了尽欢,连他哥贺重阳也懵逼了。

贺重阳看着自己弟弟的笑脸,也是一头雾水,他弟怎么就对眼前这个小女娃态度这么好,又会开玩笑还冲人家笑?

虽然他们俩都还是刚过十岁的少年,但兄弟两的长相容貌确实是很讨人喜欢的。

在大院里就有一群小姑娘老跟在兄弟两后面转,兄弟两一个温柔和煦一个冷若冰霜,但各有各的追随者。

贺重阳性格温和,即使厌烦的时候也能保持礼仪,文质彬彬地拒绝。

但贺重九就不行了,板着脸不理人都是好的,不耐烦了直接赐“滚”字给人家小姑娘。

弄着现在不少大院里的小姑娘,后来见着贺重九的黑脸就躲得远远的。

刚才贺重九突然转变画风说的话,反正尽欢和贺重阳都没法接上,气氛现在有点迷之尴尬。

贺重阳便提议去上山去看一看,尽欢知会了徐祖爷之后,便带着贺家兄弟上山。

两兄弟初来乍到,尽欢也没打算带他们走太远。

而且贺重阳走路爬山的姿势,就能看出他是不练武的,所以跑远了他体力上也吃不消。

三人到了徐祖爷考着山外围的两个陷阱里面去看了,里面空空如也,没什么收获。

贺重阳还挺遗憾,“我们运气不好!居然没有猎物!我以为野鸡兔子总会碰上一只的!”

不过尽欢的自带锦鲤体质,上山一趟是绝对不会走空的。

刚一转头,尽欢就看到十米外的一棵树干上,长着几个米白色的东西,上面还长着细细的毛刺。

尽欢又仔细看了看,这棵树对着的另一棵树上面,也长了不少这样的米白色球体。

而且这些圆圆的球体在两颗树上面,每两颗球体都远程成对而生,像是两队白帽子的士兵在面对面列队。

嘿!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这白中带黄长肉刺,还两两相对而生,不是猴头是什么?

猴头,就是猴头菇,是华夏传统的名贵菜肴,肉嫩味香、鲜美可口。

也是四大名菜(猴头、熊掌、海参、鱼翅)之一,有“山珍猴头、海味燕窝”之称。

尽欢指着树上面的猴菇说道:“运气简直不要太好了,你们看那是什么!”

“不就是颗树嘛,有什么好稀奇的!”贺重阳神色恹恹地说道。

贺重九看到树上的黄白色球体倒是很惊喜,“是猴头?!川省也产猴头吗?”

他小时候那场高烧肺炎出院后,身体久久回不到之前的状态。

贺太爷把他送到了嵩山,让一个世交孙子教他学习武术。

而贺太爷这个世交的孙子,早年间出了家,建国后由于种种原因还了俗,可仍旧还保持着吃斋念佛的习惯。

贺重九就是在嵩山的时候,见师父采到过猴头,不就是树上长的那样吗?

要不是亲眼看着师父清洗下锅,喝猴头汤的时候,他都以为师父破戒了呢。

现在那碗猴头汤鲜美的滋味都还留在了他的脑海里。

“管他产不产的,赶紧摘下来才对!”尽欢表示好东西落袋为安最重要。

有两个牛高马大的少年在,爬树这种粗活肯定就他们代劳了。

爬上爬下忙活了大概十分钟的时间,终于把树上大的猴头都采下来了。

最大的直接有十多厘米,较小一些的只有尽欢的拳头那么大。

尽欢兴高采烈地把一颗颗猴头,小心翼翼地放在了自己的小篮子里。

贺重九等尽欢把猴头菇放好之后,把篮子接过来拎上。

尽欢从善如流地空着手走在前面,边走她还想着,家里还有一只今天早上小金打来的野鸡,加点猴头炖汤再好不过了。

现在采到了猴头,回去的路上寻常的蘑菇和木耳什么的,就入不了她的眼了。

三个人很快就回到了家里,尽欢还没进门就冲屋里喊,“祖祖快来,你看我们带回啥了?”

徐祖爷从堂屋里出来,然后接过贺重九手上的篮子,看着一篮子白生生毛茸茸的猴头菇点了点头。

“你们几个娃,运气挺好呀,菌子里面比得上这个猴头的,恐怕就只有松露了!”

尽欢抱着徐祖爷的胳膊,“祖祖,你还没说怎么吃呢?炖鸡好不?”

“你啊,说吃的最有劲儿了!”徐祖爷捏了捏尽欢的鼻子,“正好早上小金抓了一只鸡回来,加点猴头炖上!”

尽欢连忙点头说:“您老不是常说,人生不过短短几十载,死了就不能重来,

我肯定要吃遍天下美食,来不算是白来一趟啊!”

“死女娃子嘴巴就是嚼,我那是让你时间好好学习,不要浪费光阴,你倒好,就光记得吃!”徐祖爷立马敲了尽欢一个爆栗子。

尽欢笑嘻嘻地摇着徐祖爷的手臂,一脸讨好谄媚的表情。

谁让徐祖爷才是主厨担当呢,为了美食撒娇卖萌并不可耻。

徐祖爷拿了几个猴头略微冲洗了一下,然后加上盐水把猴头泡了起来,接着指挥贺重九把鸡剁成小块。

贺重阳则自告奋勇地帮忙到灶下生火烧火。

就剩下尽欢一个人没事干,于是她就自觉跑到院子里面的菜地,去拔了一棵生姜两颗小葱,一会炖鸡肯定能用得上。

徐祖爷到仓房里,拿了一根儿火腿出来,这是上次去黑市上买到的,说是正宗的金华火腿。

买回来之后一直没吃,挂到了仓房里,现在拿出来除了有点灰,竟然一点没变味。

徐祖爷用砍刀剁下了火腿的两端,这两端分别称为“火爪”和“滴油”。

“滴油”是火腿的最前端,由于火腿是倒挂的,所以是整块火腿当中油分最重的部分,炖汤最为鲜美。

而“火爪”除了骨头就是筋,不经过长时间的炖煮,是不会软和的,所以“火爪”是只有炖汤合适。

徐祖爷拿着灶上刷锅的竹刷把,把两块火腿仔仔细细清洗了几遍,然后把猴头从盐水里捞出来捏干水分,又倒上清水反复清洗了多次,这才算把材料都洗干净了。

尽欢跟着徐祖爷进了厨房,刚进了厨房一看到贺重阳就乐了。

贺重阳脸花得跟拿锅灰擦过脸一样,而他并没有意识自己已经成了花猫脸,正拿着火柴盒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徐祖爷。

一盒火柴都快被擦没了,连烟都没冒一口,能好意思吗?

“我看等你把火点燃,估计到明天早上我们才吃得上饭!”徐祖爷看着贺重阳的脸也是憋着一股笑意。

尽欢则是愉快地补刀,“重阳哥哥,你是拿灶孔里面的锅灰擦脸了吗?”

贺重阳:……

第一百零四章 顶级美味

老将一出手,就是有没有。

徐祖爷秒速地把火生好,就开始用猪油爆锅,油热了加上姜片花椒,鸡肉一倒进锅里,立马就爆出一股浓香的味道。

鸡肉炒了几分钟之后,放入了撕成块状的猴头和火腿,再倒入开水盖上了锅盖,猴头鸡汤就算是成功了一半。

剩下的就是文火和时间的主场啦。

这时候小金回来了,还带了一只小动物直接扔到了厨房门口。

这只动物肥肥胖胖的,头扁、耳朵鼻子和尾巴都短,四肢短而粗壮,鼻子最前端长得有点像猪,发出的声音也是哼哼的猪叫声。

头部有白色纵毛三条;面颊两侧各一条,中央一条由鼻尖到头顶。其他部分的毛色都是棕褐色的。

如果不是两只眼睛已经被小金给弄瞎了的话。这只肥胖的体型和花脸的动物,造型看起来十分卡通萌的。

尽欢正想凑上前去看,徐祖爷赶紧拉过她,“这是猪獾子!性子很凶的,千万不要去摸,你看它的爪爪是不是很锋利。”

“猪獾子,是那种獾子油的獾子吗?”尽欢问道。

徐祖爷点头,“应该是吧,我小时候见过一次,肉很好吃,据说猪獾的油脂可以炼药!”

“那太好了!昨儿个我刚在书上看到炼獾子油的方子呢!”尽欢兴奋地说。

虽然上辈子她没见过獾,但用过獾子油,学做饭的时热油烫伤了手还挺严重,除了吃消炎药就是涂的獾子油,最后一点疤痕都没留。

贺重阳听到炼药立马来了精神,“徐太爷说肉好吃我信?可就这四不像的玩意儿真的能炼药?”

他不像他弟那样喜欢练武,他喜欢学文读书,所以尽欢说狗獾炼药她是很感兴趣的。

“猪獾的肝胆可以直接入药,清热解毒;

獾膀胱治尿床,爪泡酒可治神经衰弱、补肾;

用猪獾的肉炼油还可以补中益气消肿解毒,用来治烫伤收口再好不过了,还不留疤!”尽欢说起制药来就侃侃而谈。

贺重阳则笑眯眯地表示,“油不是炒菜的吗?治病还能喝油不成?”

“獾子油可精贵了,直接喝还不白瞎了,我记得书上说可以拿来炒蛋,对胃溃疡和上火的口腔问题都有效果!”尽欢说着说着连忙把小金搂住。

“我们家小金真能干,这么凶的猪獾子都能抓到!”

小金像个傲娇的孩子,挺直了身子用头蹭着尽欢的脸。

“是挺能干!猪獾子是昼伏夜出的夜行动物,不知道小金费了多大劲儿!”徐祖爷也赞同地点头。

尽欢听了更是乐颠颠地拿出了,专门给小金留的鸡内脏。

不管金雕还是老鹰,这类的猛禽,最喜欢的还是内脏而不是净肉,所以家里杀鸡杀兔,内脏下水都是要留给小金的。

等装着鸡内脏的盆子,放到了小金面前,小金便不客气地大快朵颐起来,吃地嘴上爪子上都是血淋淋的。

徐祖爷拿出刀准备把这只受了伤的猪獾子给结果了,贺家兄弟立马就跟上去帮忙了。

尽欢立马用意念调出了之前看过的制药的书,结果发现猪獾的价值远不止刚刚说的那么简单。

这猪獾子简直全身是宝,堪称一个行动的药材库。

而且皮毛密实光滑,也是上等的装饰性皮毛,背上最硬的毛可以拔下来,做蘸剃须水的胡刷和油画笔。

爪子尽欢让贺重九单独剁下来切去指甲,一会儿吃完晚饭送给徐家俊家的大儿媳妇李菊香。

她刚刚如愿生了一个女娃,但就是母乳一直不足,小婴儿长得瘦瘦的,一点都不胖乎。

这可把她婆婆张秋桂给急坏了,什么猪蹄炖黄豆、鲫鱼汤的催奶方法都用过了都不顶用。

现在把大米磨成米粉,然后做成米浆给小婴儿添补,小婴儿营养一直跟不上,能不瘦吗?

刚好猪獾爪子炖汤滋补中气,给产妇催奶的效果再好不过了。

獾子掏出来的内脏,仍然是要给小金留着的,尽管猪獾内脏几乎都可以入药,但小金是大功臣,可不能白忙活。

肥肉白花花的足足装了一大搪瓷盆,之前看着猪獾子长得肥肥胖胖的,还以为是皮毛蓬松。

现在证明了人家是真肥,不是虚胖。

猪獾是需要冬眠的动物,靠的就是现在这一身的肥肉消耗整个冬天。

现在夏天食物充足,正是它们大吃大喝囤积脂肪的时候,所以才长得这么胖。

“祖祖,这肥肉先放起来,炼獾子油的话,里面还得加冰片,

家里没有,明天咱们去赶场买一点回来好不?”尽欢跟徐祖爷商量道。

徐祖爷哪有不同意的道理,“好啊!一会儿去你家俊伯家里的时候,正好可以借马车!”

贺家兄弟继续整理獾子瘦肉,徐祖爷直接去厨房拿了煤炭,升起了铁皮炉子。

然后把锅里的猴头炖鸡舀到砂锅里,放到炉子上继续炖,大锅刷出来焖獾子肉。

獾子肉一下油锅,立马激发出了一阵浓烈的香味,尽欢和贺家兄弟齐齐咽了几口口水,连徐祖爷都享受地吸了吸鼻子。

实在是太香了!

又等了差不多两个小时,尽欢都要被香味折磨疯了的时候,徐祖爷终于宣布可以吃饭了。

尽欢立马擦桌子,贺重九搬饭甑子,贺重阳摆碗筷,三个人几乎都是绿着眼睛完成了这些动作的。

在大家强烈的期待中,猴头炖鸡和獾子肉终于上桌了。

刚摆好了饭,院子门被敲响了,“六祖祖在不?”

尽欢只有下了桌子,赶紧去开门,开门一看居然是徐向民。

他拎着一筐子鸡蛋,看来是被张秋桂和徐家俊吩咐来跑腿送鸡蛋的。

“祖祖,向民哥来给咱们送鸡蛋了!”尽欢冲着堂屋跟徐祖爷喊道。

徐祖爷赶紧迎出来,跟徐向民小声说到:“四娃儿快来一起吃饭,今儿小鱼儿的老雕弄到了不少好东西!”

徐向民没有他前面几个哥哥一样克制含蓄,就是一个钢铁直男加二货逗比。

徐祖爷邀请他吃饭,他没有推辞,立马大大方方就坐下来了。

尽欢去厨房拿了一副碗筷递给徐向民,“向民哥,你运气不错!今天小金带回来的都是好菜!”

徐向民看到桌上摆了两个大搪瓷盆,里面全装的是肉,眼睛瞪得老大,口水立马开始泛滥。

“开始吃饭吧!”徐祖爷看桌子上的几个娃都快忍不住了,赶紧说了一句。

黄焖獾子肉,可能是因为原本獾子就比较肥的原因,瘦肉吃起来肉质也很细滑,咬到嘴里浓香的汁水在口腔里面炸开,香味直冲头顶。

尽欢觉得,这就是传说中的那种“好吃到想哭”的感觉。

再尝一口猴头炖鸡汤,又是另一层境界的香味了。

猴头已经炖成了豆腐状,夹起一块来颤颤巍巍的,好像一不小心就会碎了。

猴头把鸡汤和火腿的油脂都吸进去了,吃到嘴里既有鸡肉和火腿的浓香,又有猴头本身馥郁清新的鲜味。

尽欢觉得自己真的要被这两道菜给陶醉了。

虽然徐祖爷的做法很家常甚至有点粗糙,但是不能挡住顶级食材本身的香甜滋味。

五个人把这两盆菜一甑子饭全光还不够。

中途的时候徐祖爷还下了一锅面条,放到剩下的鸡汤里面,最后也被吃完了。

第一百零五章 新生婴儿

一桌子五个人,吃完了晚饭之后,就成了集体假怀孕的姿态。

美食就是吃的时候觉得停不下来,吃完了之后才感觉真的是被撑到了。

贺重阳站起来双手扶腰说道:“碗筷先放一会儿,等我消化一点了再来收拾!实在太饱了都弯不下腰!”

“哈哈——”徐向民听了这话立马就笑起来,笑了两秒之后就戛然而止,“不行不行,笑起来我感觉,我的肠子都要打结了!”

尽欢表示徐向民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逗比,她本来是不想笑的,可被他五官皱到一起的样子也给逗笑了。

徐祖爷拿出了尽欢晒的干山楂片出来泡水,觉得可以帮助大家消化一下。

可除了尽欢,剩下的人都表示不用了,因为吃得实在太饱了,根本喝不下去水。

然后徐祖爷干脆把剁下来的四只獾爪子拿出来装上,准备马上就出去散步,顺便把这些獾爪子送到徐家俊家里。

五个人慢慢地走着散步,徐祖爷和徐向民走在前面,尽欢和贺家兄弟则是并排着走。

到了晒场的时候,还有人打趣尽欢,“哟!小鱼儿,你祖祖在哪里给你找了这么精神的两个哥哥啊?”

尽欢笑笑,没有正面回答,“两位贺家哥哥是根据学校的知识,下乡来学农的!”

也不是尽欢故意卖关子,贺家兄弟身材高大容貌又盛,刚过了十岁,比村里十四五的男娃都要大气。

要是说了他们是首都军区大院来的,保不准而明天就有人上门来让徐祖爷牵线说媒。

为了避免这些不必要的麻烦,还是低调一些为妙。

再说了贺家兄弟早在家里就被交代过,到了乡下就要勤勤恳恳地学农。

不能暴露炫耀自家的家庭出身,也不能给徐家添麻烦。

徐祖爷就更低调了,在徐家俊那儿都没有透露出,一丝这兄弟俩是高干子弟的苗头。

到了徐家俊家的门口,徐向民热情地招呼贺家兄弟两进门,毕竟现在他是主人家了,肯定不能冷落了客人。

“六爷来啦!快来堂屋里坐!”徐家俊本来坐在堂屋里卷叶子烟,看到徐祖爷进门赶紧站起来迎接。

这时候张秋桂从厨房出来,看到徐向民立马过来拎他的耳朵,

“老娘让送鸡蛋,你娃是在路上孵蛋改送鸡崽子还是咋的?半天不见人影?”

“妈!你是我亲妈!这么多客人,你给我留点脸!”徐向民赶紧讨饶。

不仅是尽欢和贺家兄弟,被张秋桂孵鸡蛋的话逗乐了,连徐祖爷都憋着笑:

“你就别怪四娃儿了,是我非留他吃饭才回来迟了!”徐祖爷把獾爪子递给张秋桂,

“这个是猪獾的爪爪,你炖了给向党他媳妇吃一下,听说效果好得很!”

徐祖爷没把话说得太明白,现在就是这样,有些妇人当众哺乳都没啥,但说话的时候,还是要忌讳避嫌一下的。

张秋桂听了这话却是秒懂,立马高兴地跟徐祖爷道谢,“劳烦您老操心了哈,六爷爷!”

“我操啥心,也是向党闺女的福气好,这猪獾子昼伏夜出,

人一般是碰不到的,还是小金抓回来的!”徐祖爷摆手表示不用放在心上。

徐家俊也是乐呵呵地说道:“那也是沾到她小鱼儿姑姑的福气,老雕本来也是为了小鱼儿,才抓的猪獾子!”

“伯娘,我能去看一下小宝宝不?”说到小婴儿尽欢就想瞧一瞧,她还没见过刚出生没多久的小婴儿呢。

张秋桂立马带着尽欢从后门出去,直接去了徐向党的家里。

刚进门就听到了小婴儿弱弱的哭声,张秋桂拉着尽欢三步两步就踏进了李菊香他们的卧房。

“咋了咋了?”张秋桂立马把婴儿小心翼翼地抱起来。

李菊香哭兮兮地说:“米糊刚吃下去一会儿就吐了!都怪我,咋就没奶呢?”

“你可千万别哭,哭了更没奶不说,你眼睛还想不想要了!”张秋桂立马喝止住李菊香,“向党呢?哪去了也不帮你忙!”

李菊香赶紧擦了擦眼睛,“向党去后门杀鸡去了!我看我也不用吃啥鸡了,反正吃了也奶不了娃儿!”

“你说的是啥话?你这当妈的都泄气了,这娃娃还能有指望?”张秋桂严厉地说道。

李菊香看自己婆婆真的动气了,立马改口:“妈你说的对,我还是要吃,不然就真的没希望了!”

“这就对了嘛!刚你六祖祖专门给你送了几个猪獾爪爪来,说那个肯定有效果!”张秋桂这时候眉头舒展开了,

“你们娘俩可沾了小鱼儿的福气了吗,猪獾子是小金抓给小鱼儿吃的!”

尽欢这才站上前来,“大嫂你不要担心,我妈的医书上真是这么说的!”

“真的哇?”李菊香惊喜地睁大了眼睛,“要是真的话,我出了月子就给咱们小鱼儿做双新鞋子穿!”

尽欢立马促狭地开着玩笑说:“伯娘!你听到了吧?可要给我作证哟,免得大嫂到时候耍赖不承认了!”

“要是你大嫂赖账,我给你做两双!”张秋桂把婴儿放到了床上高兴地说。

尽欢没回话,她立马关注上了放到床上的婴儿,“小宝宝怎么长这么小啊,脸都没有我巴掌大!”

“你刚生出来比这还小呢!”张秋桂拿过旁边的玻璃奶瓶,

“喏,这还是你小时候用过的奶瓶,你祖祖就是用这个装奶粉和羊奶把你喂大的!”

尽欢看着这个奶瓶心里感触万千,现在李菊香母乳不够,他们一家人都愁得很。

当初徐祖爷刚失去孙子孙媳妇,忍着悲痛在饥荒的情况下还要找奶粉和羊奶,那样的光景,肯定更是千难万难。

这时候徐向党拎着一只收拾干净的鸡进来了,看到张秋桂立马把收拾干净的鸡递给她。

“妈,这个鸡我收拾出来了,你看是好久炖合适!”

张秋桂没有把鸡接到手里,“先不用炖鸡了,你六祖祖刚送了几只猪獾爪爪来,我现在回去炖上,好了给菊香端过来!”

说完她就准备带着尽欢回去了,风风火火地,徐向党和李菊香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尽欢被张秋桂拉着不忘回头招呼,“向党哥,大嫂,我回去了哈,改天再来看小宝宝!”

徐向党和李菊香都表示,欢迎尽欢常来,他们两口子早就被爹妈洗脑成功了:小鱼儿是带着福运托生的,跟她接触连运气都会变好。

第一百零六章 买冰片

第二天一大早吃完饭,徐祖爷驾着马车,带着尽欢和贺家兄弟去镇上赶集。

说是赶集,也不过就是能在供销社转一转。

现在不是年关,肯定是不允许摆集市买卖东西的,那是投机倒把。

徐祖爷先驾车就去一家药房,让贺家兄弟两在外面看车,自己带着尽欢进了药房。

药房总共有一老一少两个人在柜台上,都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同志!麻烦帮我包点冰片!”徐祖爷牵着尽欢冲着柜台里面的年轻的女人说道。

眼皮都没抬一下,“介绍信!”

“不是医院才需要介绍信吗?”徐祖爷也是疑问,“什么时候连药店也需要介绍信才能抓药了?”

“我管你什么时候,反正没有介绍信就是不行!”女人抬起头来一副很不屑的样子看着尽欢和徐祖爷。

这时候旁边的老者说话了,“小李,跟人家同志好好说话,你这可不是为人民服务的态度!”

“哟,张老头,现在这个药铺已经公私合营了,再不是当年你当家做主的时候了,你还摆什么掌柜的谱啊?”这个叫小李的女人立马拿话刺老者。

“你!”张老头气得吹胡子瞪眼,“药铺现在是国家的,咱们都是服务员,是服务员就是为广大人民群众服务的,你这就是玩忽职守!”

“哼哼!你可别给我扣帽子,我可不怕你!小心我告你资本家作风!”这个女人连嘲带讽地对着老者说道。

看着真的快吵起来了,徐祖爷赶紧说,“老人家算了,我回去开了介绍信再来。”

“哎,好的,不过同志你抓冰片是要干啥啊?”老者也不和那尖酸刻薄的女人纠缠了,反而问起冰片的效用。

“我家娃娃对制药感兴趣,买点冰片回去配药用的!”徐祖爷自豪地对老者说道。

老者捋着胡须兴趣很浓厚地说道,“就是这个女娃吧?还这么小就有学医制药的兴趣啦?”

“就是小娃娃瞎鼓捣,也当不得真的!”徐祖爷摸着尽欢的西瓜头自谦道。

老者走出了柜台,到了外面对着尽欢笑得一脸慈祥,“嗯嗯!看着就是个灵醒的女娃子,天干饿不死手艺人,学医学好了够用一辈子哟!”

“谢谢您的鼓励,我会认真学的!”尽欢对着老者说道。

老者微微驼着背,拍了拍尽欢的肩膀,“学医虽然饿不死,但却是个苦营生哟,女娃娃能受得了这份辛苦不?”

尽欢把眼睛笑成月牙形,“我不怕辛苦,就怕学不会!”

“好好好!”老人连说了三个好字,拿了柜台上的几本书递给尽欢,“这是我年轻时候的医案,送给你,带回去好好看吧!”

尽欢连忙摇头没有接,“这太宝贵了我不能收,您还是留给家里的子孙吧!”

张老头直接把医案塞到尽欢的手里,“拿着吧,反正我家里那些晚辈都是学西医的,看不上我这点本事!”

尽欢拿着医案,给老者鞠了个躬,“谢谢您张爷爷,我会认真学的!”

“有什么不懂的也可以来问我,反正老头子我现在每天除了抓药也没别的事情了,”老者摸了摸尽欢的头欣慰地说道。

徐祖爷刚想对老者道谢,毕竟医案这种东西,在以前可是秘不示人的,都是传给家里子孙和徒弟的,“谢……”

“好啊,你们投机倒把,我要去举报!”这是这个姓李的女子打断了徐祖爷的道谢。

张老头立马出声喝道:“你看到人家给钱了吗?还投机倒把?

这是老头子我自己的私人物品,我想送谁就送谁!

说到投机倒把,我不说你就也别认为我不知道,今儿早上你去街东头的土地庙干啥了?”

“我——”这个小李本来想反驳,但想到了早上的事情立马闭上了嘴。

张老头哼了两声,立马警告小李:

“小李你也别存着什么打击报复的心理,看到你和你家人去土地庙的人不止我一个人,次数也不是一回两回,

我老头子一生没做过啥缺德事,咱们相安无事也就罢了!

要是你找我麻烦,我也不会善罢甘休,反正我手里有的是证据和证人!”

这时候小李瓜起了,蠕动了几下嘴唇,再也没说出话来。

她其实也就是嘴上厉害,胆子其实比芝麻大不了多少,何况她真的很怕张老头把她的事情抖落出去。

趁着小李安静如鸡的时候,张老头送了徐祖爷出门。

“冰片我家里还有一点,你们自己去取吧,

我家就在柳树巷子的最后一家,你们去就说是张半夏喊你们去的!”张老头站在门口小声对徐祖爷祖孙说道。

尽欢高兴的说道,“张爷爷,我要冰片是做獾子油的,做好了给您带点来看看,还请您顺便帮我提点意见!”

“那敢情好!记住了啊!柳树乡最里面那家!”张半夏冲着尽欢祖孙挥手。

尽欢点头跟张半夏告别,“好勒,那我们走了啊,张爷爷再见!”

徐祖爷又驾着马车踢踢踏踏地去了柳树巷。

开门的是一个头发银白满脸皱纹的老太太,徐祖爷说明了来意之后,被老太太热情地迎进了门。

张半夏这个名字一听就来自一个医药世家,半夏正是一味中药材。

可能也就只有懂医学医才会取,这样的小名和绰号。

尽欢他们站在张家的客厅里,看见一面墙的药柜也就不奇怪了。

老太太估计眼神儿和记性都不太好,来来回回走了好几遍,也没有找到冰片的抽屉。

尽欢连忙上去帮忙,在最上面的第二排的中间,“张奶奶,是不是这个?”

“哎对对对!老婆子我眼神不行!”张奶奶颤颤巍巍把冰片的抽屉全部抽出来。

放到了桌子上问尽欢,“小娃娃你要多少来着?”

“大概二两,我是用来做獾子油的!”尽欢回答道。

其实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这抽屉里看着也最多半斤,自己一开口就要了一小半。

老太太直接倒了一大半用纸包起来,直接递给尽欢。

尽欢歉意说道:“张奶奶,好像有点多了!”

“不多,这冰片研磨之后是有点损耗的,”张老太笑眯眯地补了一句,

“你要是觉得不好意思,做好的獾子油送我一点就行了,家里孙娃子一个个都淘气的很,有个烫冻伤口都能用得上!”

尽欢这就心安理得多了,连忙点头,“得行,我做好了还要送来给张爷爷鉴定一下呢!”

冰片给了,老太太还想留饭呢。

徐祖爷赶忙推辞,说一会儿还要去买东西,然后得赶紧回去归还马车。

老太太这才把他们送出了门口。

看得出来,张老先生和张老太太都是很热情善良的人,但到了大风暴时期,这类人往往日子都不会太好过。

小人当道,脑子不清楚的人也跟着有样学样,最终把大家的学习工作生活都搅了个天翻地覆。

尽欢想到这里,到不了到时候暗中搭把手也就是了。

毕竟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黑暗中的那点烛火,更有让人向往光明的勇气。

第一百零七章 芋禾帽子

要不说尽欢是锦鲤体质呢,买冰片的过程虽然有点曲折,还有奇葩出来捣乱。

但现在冰片免费到手了不说,尽欢还得到了几本宝贵的医案,运气还真的挺不错的。

徐祖爷也很久没有来逛过镇上了,他的津贴和尽欢的补贴,都是发到县里的,所以去县城的时候多,来镇上的次数很少。

他们一行人到了供销社的时候,发现之前的供销社已经焕然一新了。

房子是新盖的砖房,并且面积也扩大了几倍,屋子里面开着不少的电灯泡,看着比之前黑咚咚的样子简直好太多倍了。

而且不可思议的是,今天居然是第一天开业,有些东西还优惠促销。

不少大妈媳妇都来抢购生活用品,火爆场面跟几十年后超市大促销也没差多少了。

徐祖爷仍然吩咐兄弟两在门口看马车,年轻男娃子本来也不爱凑这种热闹。

徐祖爷抱着尽欢在人流里穿梭,尽欢一路也听了不少八卦。

原来供销社会翻新扩建,也是因为龙门公社最近会会建一个小型水电站。

为了欢迎三线建设工人,基础设施先要发展起来。

说来了供销社扩建也是为了支持三线建设,也是一项有革命色彩的政绩。

但是老百姓也得了实惠啊,不如现在供销社的供应比之前多了很多,也不必时不时跑去县城供销社了。

最后徐祖爷只买了两块肥皂和两斤桃酥和一斤大白兔,就赶紧带着尽欢挤出来了。

接着就带着兄弟两先去了邮电局,给贺家打电报报平安,当时他俩坐火车到了的时候也没有发电报回去。

贺重阳写了常常一段话,把单子递给邮电局的工作人员。

这个工作人员是个大叔,接过单子来看了一眼,肉疼地说道:

“哎呀,你们这些年轻娃娃真是钱多了烧得慌哇,写这么长干啥,一个字三分钱,你这封电报估计都要一块多了!”

然后那笔在单子上画了一个大叉叉,然后在下面写了六个字“平安到达勿念”。

“这不,平安到达勿念六个字,一共一毛八。

要交代细节就写信嘛,邮票八分钱想写多少字就写多少字!”大叔改完了之后还碎碎念。

贺重阳哭笑不得,连忙递上两毛钱,大叔找了2分钱给他,然后就开始滴滴答答按起发报机来。

尽欢伸长了脖子,就像看下这些民用的发报机到底是怎么操作的。

贺重九看着尽欢踮着脚尖儿,伸长了脖子,费了老劲儿,一把就把尽欢捞起来抱在身上。

尽欢九瞬间就被贺重整懵逼了,这面瘫怎么说抱就抱,一点提示都没有。

她其实是不习惯别人抱的,虽然现在她就是一个小娃娃,但是中年少女心也hold不住啊。

这时候大叔发完了电报,把回执递给贺重阳,接着说了一句,“小伙子不错嘛,还挺疼爱小妹妹的!”

徐祖爷和贺重阳都憋着笑,尽欢一张生无可恋的苦瓜脸,贺重九一副面瘫脸。

两人的搭配起来,苦大仇深的模样别提多搞笑了。

出了邮电局,今天还有最后一条行程,就是去副食品站买肉。

现在是月末了,一般家庭的肉票已经用的差不多了,而且今天也不是周末,所以肉还是剩下了不少。

徐祖爷先挑了一块上好的五花肉,足足有四斤,徐祖爷全给买了。

然后挑了几块不要票的排骨和筒骨,刚好有工作人员刚拿了两个猪肚出来,徐祖爷也赶紧买下来。

猪肚是尽欢最喜欢的猪下水,处理好了一点腥膻味都没有,爆炒凉拌炖汤都很好吃。

徐祖爷还有两道拿手绝活,就是肚包鸡和姜汁肚片,那味道光是想想尽欢都能流口水。

买完了肉,今天赶场的目标就算是全部完成了,徐祖爷驾着马车带着三个娃回程。

这会儿太阳已经生的很高了,太阳是真的很晒的,尽欢在车上一直低着头,怕脸上的皮肤被晒伤了。

这时候贺重九脱下了衬衣,盖到了尽欢的头上。

尽欢看着他现在就穿着一件工字背心了,连忙把衬衣拿下来,“重九哥哥,你赶紧把衣服穿上吧,不然太阳会把你晒伤的!”

“赶紧盖着,我皮糙肉厚不怕晒,你小心脸上被晒脱皮!”贺重九又把衬衣抢过来给尽欢顶上,然后仍旧冷冰冰地说道。

徐祖爷在前面听着也有点后悔,“小鱼儿,你头晒得晕不晕,祖祖早上的时候忘记给你拿帽子了!”

“祖祖没事的,我一点不晕,”尽欢赶紧跟徐祖爷说:“是重九哥哥太热了才把衣服脱给我的!”

徐祖爷这下笑惨了,“你娃娃简直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你咋不说你重九哥哥是铁打的,就是不怕晒呢!”

尽欢本来也是为勒开一下贺面瘫的玩笑,结果贺面瘫一点反应都没有,倒是徐祖爷和贺重阳都乐不可支的。

贺重阳笑嘻嘻的说,“嗯嗯,尽欢你放心好了,你重九哥哥虽然不是铁打的,但他就是个千年寒冰,这点太阳算什么,根本晒不化的!”

三个人有意无意地,都把贺重九挤兑了一遍,但偏偏贺重九还是一副面瘫脸,完全没有任何表示。

又往前走了一小会儿,尽欢在路边用来灌溉的小水沟里,居然长了一小片芋禾,赶紧让徐祖爷停车。

芋禾,就是芋头长在外面的茎和叶子,叶子宽大呈椭圆形,农村娃娃很喜欢摘下来当成帽子戴着玩。

但是当妈的一般都很不喜欢自家娃娃耍这个,因为这芋禾里面的汁水染到衣服上,会留下红褐色的印记,怎么洗都洗不干净。

尽欢赶紧跳下车,跑到水沟旁边去摘了几大张叶子,然后准备给每个人做一顶叶子帽遮阳。

这时候贺重阳和贺重九跟过来帮忙,尽欢本想拒绝。

嗞啦——

贺重阳同学顺着湿滑的田坎,华丽丽地溜到了沟里,贺重九想拉他都来不及,然后贺重阳就真的滚了一身的稀泥巴。

尽欢看着贺重阳沾了稀泥巴的脸,非常不厚道地笑了,“重阳哥哥,其实我真的不需要帮忙来着!”

“死娃娃,你是不是高兴惨了?”贺重阳的语言天分非常高,这才一天就把方言说得惟妙惟肖的。

“哈哈哈……我偏要笑!哈哈……”

尽欢觉得贺重阳逗趣起来很有意思,因为他反应正常,才感觉的很有意思啊。

不像贺重九随时随地都是一副冰块脸,以不变应万变,让尽欢都吃了几次瘪了。

贺重九准备拉贺重阳一把,把他拉上来。

“别动!”尽欢制止住两人,“重阳哥哥,你脚边刚好有一条大鲤鱼,你把鱼捞上来,我们中午就可以加菜了!”

贺重阳立马来了精神,开始在脚下摸来摸去的。

虽然小水沟水也不是流动的,就一个水凼凼,水肯定也浅,但这种野生鱼都是活蹦乱跳的,可不容易抓。

连抓了四五下,鱼都从贺重阳手上溜走了。

徐祖爷看几个娃娃笑笑闹闹得很高兴的样子,干脆把马牵到路边吃着草,他也跑过来看贺重阳抓鱼。

“阳娃子,你把水凼凼里面的水舀出来,鱼不就跑不了了哇!徐祖爷饶有兴致地客串了一把技术顾问。

贺重阳用沾满泥巴的手一拍额头,“对呀,我咋没想到啊?”

接着贺重阳就开始拿手把水舀水,把水直接浇到了旁边的水稻田里,几分钟后水就见底了。

里面不仅是有条大鲤鱼,还有几条巴掌大的鲫鱼,和拇指粗的泥鳅。

这下贺重阳惊喜得跟发现了新大陆一样,他手忙脚乱地地捡鱼,然后直接把鱼丢到了路上。

徐祖爷扯了两根芨芨草,把草鱼和鲫鱼穿成了一串。

泥鳅则是被贺重九捡起来,用芋禾叶子全部包起来,然后把一身稀泥的贺重阳拉了上来。

尽欢捡了路边的很细的树枝枝丫,把芋禾叶子的前后两端锁起来,然后就是一个简易的帽子啦,给每个人都发了一顶。

徐祖爷和贺家兄弟对尽欢都是很捧场的,都接过来戴到了头上。

几人都上了车,徐祖爷一鞭子抽在了马车的车辕上,马儿又开始踢踢踏踏地走起来。

徐祖爷觉得尽欢和贺重阳都蔫巴巴的,便让贺家兄弟唱两首歌来听。

从“打靶归来”唱到了“我爱祖国的蓝天”,接着唱了“祖国颂”。

豪气的歌声配上了哒哒的马蹄,倒是觉得时间过得快了。

半个小时后,一行四人就到了家,徐祖爷让尽欢和贺家兄弟提着东西回去,自己先去牛棚还马车。

第一百零八章 熬制獾油

尽欢拿钥匙开了门,进去之后,贺重九赶紧把手上的鱼放进了盆子里养起来。

贺重阳则从井里拎了水上来,开始冲洗身上的稀泥巴。

尽欢则把买回来的东西,一一归置到合适地方,这个时候徐祖爷回来了。

看尽欢已经把獾子肥肉给端出来了,他马上就开始生上炉子准备熬油。

把獾子肉又洗了洗,放到了锅里,加上水没过肥肉,就开始熬煮起来。

加水是为了出油率更高,而且油脂质量会更好。

这都是熬油,不管是猪油和獾子油,原理都是差不多的。

徐祖爷是把炉子搬到灶房外面操作的,灶房里的光线不是很好,熬油是个细致活,一不小心熬焦了就全部废了。

徐祖爷一点都不敢让尽欢沾手,因为就怕油在锅里炸起来,会烫伤她。

“祖祖,咱们正在熬的不就是治烫伤的獾子油吗?万一一会儿烫到了正好可以试验一下好不好用啊!”尽欢还是跃跃欲试。

徐祖爷板着脸说道:“死娃娃你可什么都敢想啊?你赶紧给我起开,一会儿要加什么我一准儿叫你,你就别添乱了!”

被徐祖爷无情嫌弃之后,尽欢就只有拿出自己的学习工具,还得补上今天的作业——三张毛笔字。

尽欢毛笔字刚写了一张,就被炉子上熬油的香味扰的静不下心来。

獾子肉昨天晚上就吃过了,真的很香也很好吃。

但没想到,獾子肥肉熬油的香味更是让人无法抵抗,尽欢忍不住想要从锅里捞一块出来尝一尝。

徐祖爷肯定是不得同意的,川省的老人一般都说,动物油脂刚熬出来的热油是不能吃的,因为是会闹肚子。

其实这个说法有一定的道理,因为现在的生活条件差,好多人农村人一年到头,可能就是过年前后的一段时间能吃到荤腥。

常年茹素的身体,肠胃是固不住热油的润滑作用的,吃下去肯定反应就大了。

这个味道不仅是把尽欢香到了,村里的小娃娃们都在尽欢家门口探头探脑的,一群小吃货都是闻香而至。

看来这个熬油的香味真的是漂了很远,所以村子里的娃娃才会都闻到了。

徐祖爷招呼小娃娃进来玩,但是却不允许他们靠近炉子,万一一小心烫到,后果不堪设想。

“你们不要靠近炉子哈,这里面熬的油不是炒菜的,是用来涂的药膏,吃了是会中毒的!”徐祖爷用中毒来恐吓小娃娃们。

然后吩咐尽欢拿出糖来,分给一群眼睛发绿吞口水的馋娃娃。

尽欢拿出了刚刚买的大白兔奶糖,给这群娃娃一人分了两颗。

虽然徐祖爷说熬的油不能吃,但是这些娃娃吃着糖,仍旧舍不得离开。

不能吃就不吃,闻闻味道都是幸福的。

等锅里水分收干,锅里已经不爆得噼噼啪啪的了,徐祖爷把炉子里的煤炭改成了木炭,这样子的火就温柔多了。

徐祖爷一揭开锅盖,一阵更剧烈的香气瞬间抓住了每个人的嗅觉神经。

尽欢和贺家兄弟这样经常有肉吃的,都忍不住接连咽了几口口水。

就更别的小娃娃了,感觉都要控制不了身体里的洪荒之力了。

要是真的有铁砂掌的话,尽欢相信,真的会有人用手伸到油锅里抓一把出来吃。

小金这样以生肉鲜血味食谱的猛禽,飞回来都忍不住到锅边转了两圈。

徐祖爷嫌弃地把小金赶走了,“去去去,都不知道你去哪里野回来了,别把这锅油给沾上了灰!”

小金委屈JPG:就这锅里的肉还是我带回来的呢,怎么放下碗就骂娘啊?宝宝委屈,宝宝不开心。

还是尽欢过来把小金给带走了,“小金!你就别委屈了,我不是也被嫌弃了吗?”

“小鱼儿,我耳朵还不背,我听到了哈!”徐祖爷连头也没回地说道。

尽欢立马谄媚起一张脸,上前拉住徐祖爷的手各种摇,“祖祖我这不是安慰小金嘛,你可别当真啊!”

“哎呀,滚滚滚!老子还不知道你!如果全国举办怕马屁大赛的话,

你要是得第二,估计没人敢得第一!”徐祖爷嘴上骂着尽欢,手上却赶紧把可能会烫到她的锅铲拿地老远。

尽欢嬉皮笑脸地说:“谁说我是拍马屁来着,我祖祖本来就很厉害嘛!”

旁边围着的村里的娃娃,包括贺家兄弟,都很羡慕尽欢和徐祖爷这样的互动。

徐祖爷开明很尊重尽欢,会跟尽欢开玩笑,尽欢也可以肆无忌惮地撒娇卖痴。

他们的家长要么就是一天到晚忙东忙西,对于他们是放羊式的态度,只要吃饭睡觉的时候娃儿记得回家就成。

要么就是把自己翻身长脸的希望,全部放在了娃娃的身上,什么你要上进努力啊,以后家里都靠你云云。

小娃娃们闻着香味舍不得走,今天没有上工,连大人也来凑热闹。

“六祖祖!你家在煮啥子?咋这么香啊?”

“六爷,你买了啥子好东西回来招待你家的两位小客人啊?”

“就是就是,满村都香喷了,让人忍不住吞清口水哦!”

徐祖爷拿着锅铲跟邻居寒暄:

“昨儿个小金抓了一只猪獾子,听说这个肥肉熬油能治烫伤冻伤,

我今天专门去买了药回来配上,药要是成功了,我送点到村部去,娃娃们难免会有点磕磕碰碰的!”

领居们听了徐祖爷这话,哪有不同意的,都纷纷点头称徐祖爷仁义。

姜还是老的辣!

獾子油熬成了,万一有人烫伤,求上门徐祖爷肯定会给。

现在徐祖爷主动说送点到村部,也是造福方便大家的事情。

不管以后是不是真的能用上,但大家怎么现在也得记着这情分。

尽欢看着徐祖爷跟邻居圆滑自如地聊着天,觉得自家祖祖真的是人老成精,自己能在他老人家身上学习的东西还多着呢。

眼看就快到了中午,大人都拎着自家的娃娃回家做饭了。

在饭点还留在别人家里做客的人,在现在都是不讲究没得礼貌的。

徐祖爷早就把买回来的肉,放在灶房里面煮上了,趁着熬油的间隙,连米饭都焖上了。

打发了贺重阳和尽欢到院子里的菜地里,摘青椒拔嫩姜。

中午的炒的就是尖椒嫩姜回锅肉、肉汤煮黄瓜、清炒蕹菜。

比起昨天的几顿饭,今天的饭也有肉,但是就真的家常简朴很多了。

现在正是二荆条青椒最辣的时候,嫩姜爽脆也有辣味,贺重阳吃了一口辣椒,脸立马就跟着烧红了,还接连咳嗽。

尽欢赶紧给他舀了一碗米汤,一口气喝完了米汤,他才感觉自己能喘气了。

“昨儿个见你们没说菜辣,还以为你们兄弟两都能吃辣椒!”徐祖爷看着贺重阳双目和脸颊都是通红的,有些歉意地说道。

贺重阳擦了擦呛出来眼泪说道:“徐太爷没事的,虽然辣了些,但是吃完了真的觉得很爽快!”

“在川省还是要吃点辣椒的,不然你们过几天就会觉得不舒服,对于你们北方人来说,我们这里的湿气太重了!”徐祖爷给两兄弟科普道。

贺重阳连连点头,接着又尝了尝里面的嫩姜,觉得这个姜脆生爽辣,比刚刚的辣椒接受度高了很多。

贺重九就跟之前他自己说的那样,真的是皮糙肉厚,辣椒生姜吃得比徐祖爷和尽欢还欢乐,完胜他们两个地地道道的川省人。

辣椒这种东西嘛,多吃吃就习惯了,只要开始吃辣。

后面味觉的耐受性就会不断的提高,后面的口味越来越能吃辣。

这也就是川式火锅在几十年后,风靡全国乃至于世界的原因。

除了开始的时候,贺重阳被辣到了以外,这顿饭接下来的时间,气氛还是很热烈和谐的。

一桌子的菜都被解决完了,连桌上的那碟子泡菜,都被夹得干干净净的。

仔姜回锅肉本来就是尽欢特别喜欢的菜,所以她就着回锅肉,吃了两大碗饭,还是有点撑的。

吃饱了容易犯困,加上现在闻着熬油的浓香闷头,就更想睡觉了。

略微洗漱了几下之后,尽欢就爬上了床,美美地睡起午觉来。

第一百零九章 乌鸦笑猪

等尽欢睡好了午觉起来,看徐祖爷已经在捞油锅里面的油渣了。

锅里黄澄澄的液体,让尽欢觉得现在基本成功了一半。

尽欢进屋把冰片拿出来,可是问题来了,要用什么工具把冰片擂细好呢?

家里的怼窝是擂过花椒面、辣椒面的。

虽然洗过了,但这两样又辛又辣的东西,残余一点都是会污染冰片的。

徐祖爷看尽欢对着冰片愁得不得了的表情,徐祖爷从屋里拿了一个陶瓷的研钵出来。

研钵,就是现在医院看到的那种,给小婴儿以及吞咽困难的病人研磨药物的陶瓷碗,那个研磨棒上面带着一个盖子。

尽欢立马就很惊喜,“祖祖,这个玩意儿是哪里来的啊?”

“你妈以前上班的时候用过的!”徐祖爷把研钵递给尽欢,“这下子不用愁了吧。”

尽欢看着研钵上面干干净净的,一点灰尘都没有,可见保存的很好。

“祖祖,我怎么不知道家里还有我妈之前留下的东西?”

“你不知道的多了去了,不仅是研钵,还有全套的手术刀和书籍笔记呢!你要想看的话,一会儿我就都拿给你你!”

“好的呀,我想看看我爹妈的以前是怎么工作生活的!”尽欢连忙点头。

徐祖爷叹了一口气,“你妈的东西倒是很多,你爸工作都是绝密的,除了几张照片和军功章,就没有什么资料了!”

“有照片就已经挺好的了!”尽欢拉着徐祖爷的手,劝慰着说道。

徐祖爷摸了摸尽欢的西瓜头,沉默着什么也没说,这个是他心里面最痛的伤口,从不轻易示人。

这个时候贺家兄弟也睡醒了午觉出来了,徐祖爷把研钵放到了贺重九面前,“九娃儿,你力气大,研磨冰片的活儿就交给你了哈!”

“那我呢?徐太爷?”贺重阳立马开始揽活。

徐祖爷把一个编的非常精细的筛子递在他面前,“喏,等你弟娃儿擂完之后,你要一点点把冰片筛出来。”

兄弟两都是卫生习惯很好的人,在开始制药之前,都是先洗了手才上手磨药。

尽欢一看,就剩下自己啥也干不了,“祖祖,咋就我没有任务啊?”

“你急啥,你不是还是称重配药吗,就属你任务最艰巨了!”徐祖爷好笑地捏了捏尽欢的鼻子。

然后徐祖爷把桌子下面的两杆称拿出来,一个是药铺的那种钱称,一个就是那种菜场看见的那种斤两称了。

等兄弟两的冰片全部研磨过筛之后,徐祖爷把那碗油渣里面,加上了一点盐、花椒面和辣椒面,拌匀了给三个娃。

油渣的油分已经全部都被挤干了,吃着咯嘣咯嘣酥脆干香,加上微微麻辣的口感,简直不要太好吃。

尽欢上辈子其实是很嫌弃油渣的,因为她妈不善厨艺,熬油的油渣每次都是还软绵绵的就捞起来,一点也不好吃。

所以刚吃一口徐祖爷熬的油渣,尽欢就被味道给惊艳到了。

贺重阳已经被中午的二荆条和仔姜修炼到位了,辣椒面和花椒面麻辣口感,一直没减缓他往碗里伸手的速度。

三个人吃得香喷喷的,尽欢还不忘时不时往徐祖爷嘴巴里面塞几个油渣。

徐祖爷嚼着油渣点头,“昨天就觉得獾子肉好吃,没想到这油渣也比猪油渣香!”

一碗油渣也没有多少,几下就被尽欢三个人吃完了。

徐祖爷看着獾子油还烫得很,干脆就把早上贺重阳抓回来的鱼给处理干净。

先处理的泥鳅和鲫鱼,去鳞破肚,收拾得干净之后。

就用刚才熬过獾子油的锅,重新倒上了菜籽油,炉子里面放上了木炭,就开始炸小鱼。

这些小鱼小虾做法比较有限,其中就属炸制比较干脆,而且又不用担心会被小刺给卡住。

徐祖爷在油锅里面放了姜葱,很好地克制住了小鱼泥鳅的鱼腥味,反复炸了两次之后,一大盘油渣小鱼就出锅了。

另外拿一个小碗,调上了椒盐碟子,入口之前先蘸一点椒盐。

酥脆的口感,搭配上咸香的味道,让贺家兄弟十分惊艳。

现在这个年月,不靠江河的地方是很少吃到鱼的。

因为现在没有冷链技术,也没有给鱼加氧气的说法,所以鲜鱼是没有办法长途运输的。

所以兄弟两是真的不知道,小虾猫鱼也可以吃,而且味道还这么好。

尽欢是不知道两兄弟的想法,知道了肯定想把兄弟两一巴掌打醒。

虽然你们长得好看,但也不能想这么美!

当现在计划经济闹着玩呢,炸鱼这么费油,一顿要吃掉一般人家半个月的食用油供应。

把油炸小鱼当成了下午点心,美美地吃了一顿之后,尽欢想着是不是要溜出去玩一会儿。

这么些天了,她的毛梨儿还没吃上呢。

尽欢被徐祖爷一秒打回原形,“小鱼儿!你娃娃是不是又想吃混糖锅盔?”

“混糖锅盔是什么?好吃不?”贺重阳听到吃的,眼睛立马亮了。

这个突然插楼的神回复,让尽欢和徐祖爷都乐不可支。

徐祖爷笑着解释道:“吃混糖锅盔就是浑水摸鱼!”

“哦!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真的有什么糖锅盔吃呢!”贺重阳接着叹了一声气。

要不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呢。

刚吃完一堆油炸食品,贺重阳听到吃的还是两眼放光。

尽欢腹诽:少年!你的肚子要么本身就是一个黑洞,要么里面就住着一个贪吃的小怪兽。

徐祖爷把尽欢赶去做作业,两个少年好像也没有别的事情,也拿出了自己带来的书,跟尽欢一起,坐在桌子上看起书来。

等尽欢煎熬完剩下的两篇毛笔字之后,拿出了一堆小人书跟两位少年分享。

三个人头凑在一起,对于小人书的情节叽叽喳喳讨论个不停。

当然,说话的基本都是贺重阳和尽欢,贺重九这个面瘫冰块,就是凑人头的。

小金这个时候飞回来,看着三人几乎是头抵头地凑在一起,以为是什么好玩的事情,直接落到了桌子上,试图直接加入尽欢他们三人的游戏。

结果便悲剧了,小金的爪爪,一脚就踢翻了砚台,三人脸上都溅满了墨汁。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都指着另外的两人笑翻了。

乌鸦笑猪黑,自己不觉得,说的便是这种场面。

小金好像还没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它心里估计在想:

人类真是奇怪啊,随时随地都能进入疯狂的状态。

等三个娃收拾好书本,然后把手和脸都洗干净的时候,獾子油也冷了。

油和并判的比例是,32:1。

尽欢先用网兜把獾子油的盆子兜住,称好了獾子油,再找了一个一样的搪瓷盆,除掉毛重。

油一共出了五斤多,但是只有二两的冰片,冰片显然不够。

所以倒腾了半天,终于把油的分量精确然后拌上了冰片。

剩下的獾子油,也让徐祖爷也存起来。

要是之后谁如果有口腔问题或者肠胃不顺,也可以拿獾子油煎蛋炒菜,用来食疗。

第一百一十章 逛吃逛吃

贺家兄弟在徐家呆了一个多两个月,每天除了下地学农,就是跟着尽欢和小伙伴们们在山上河里疯玩。

贺家发来电报,说贺良平职位的事情已经尘埃落定,而且也快开学了,让他们兄弟两赶紧回去准备上学了。

兄弟两来的时候是贺良平拜托锦城军区的熟人帮忙送到了甜水村。

现在回去徐祖爷也不好让兄弟俩自己回去,于是准备亲自北上,送兄弟两回首都,顺便带着尽欢出去转悠几天。

反正祖孙两别的没有,就是时间不缺。

出发前的两天里,徐祖爷的时间几乎都花在了准备食物上面。

火爆爆油辣辣的冷吃兔、干得可以磕掉牙齿的牛肉干、腊排骨还有一些长得很细小的秋黄瓜和番茄,主食就烙了一叠白面的锅盔。

等到了车上,尽欢才知道,徐祖爷真的是料事如神,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火车上的食物虽然有钱有全国粮票的话,真的是不限量吃多少都行。

但问题是,这火车厨师的厨艺嘛,可真的就是一言难尽了。

徐祖爷和贺家兄弟都还好,馒头配热水也能管饱,但尽欢这样吃惯了精细食物的人,啃馒头喝水真的不行。

川省距离首都的距离太远,飞机就别想了,现在压根儿就没有民航的说法,飞机都是直升机战斗机都是军用品。

而且现在的飞机可没有空调,海拔一高了大夏天都要捂军大衣才行。

还是乖乖坐火车靠谱,就是时间长了点。

自古以来蜀道难,川省的出川通道并不多,宝成线也是前几年才建成的。

所以说现在川省推行的三线建设,其实很重要的一部分任务就是改善川省的交通条件。

徐祖爷用自己的军官证和介绍信买到了卧铺票,火车上人员复杂,他一个老人带着三个娃娃,卧铺还是相对要安全清静一些。

不说尽欢,要是贺家兄弟两不小心被人贩子拐走,他怎么和自己的老战友交代?

贺家兄弟:徐太爷,您想得太多了,来的时候我们兄弟两是自己来的。

他们的运气不错,贺家兄弟年纪小但个子高买的都是全票,尽欢是半票。

但好歹一个车厢里面就他们四个人,也是清静得很。

火车况且况且,一路呜呜叫往前开去。

开始的时候,尽欢还兴奋地趴着小窗口去看外面的景色,半天之后就腻歪了,两边都农田或者山林,也没啥好看的。

然后尽欢就拿出了小人书,和贺重阳两凑在一起分享连环画,叽叽喳喳讨论个不停。

而不爱说话的贺重九,则被徐祖爷叫到一起,他们两可以下象棋。

这副象棋是尽欢在废品站淘到的,棋子是檀木,比平常所见的象棋要小很多。

棋盘也是跟这套棋子匹配,是一张很精巧的羊皮。

火车穿过了秦岭,一路呜咽着跑上了关中平原,跟川省过来一路湿润气候不同,关中的空气立马就燥起来了。

烈风扬起风沙,从窗口灌进来,徐祖爷就想着赶紧关上窗户,可老旧的火车,车窗也不灵光了。

还是贺重九拿了徐祖爷的钥匙,把缝隙里面的尘土掏干净,这才顺利关上了车窗。

现在的尽欢,已经是一副灰头土脸的正宗土妞一枚了。

怪不得北方大姑娘小媳妇都喜欢丝巾纱巾头巾,不是为了神秘气质,是现实需要啊。

这还刚刚秋天就这样,到了冬天雪花夹杂着沙尘,那滋味估计真叫一个酸爽。

不过这些沙尘质地疏松,粘性却不强,衣服和卧铺上抖一抖拍一拍就干净了。

在火车上呆了两天,终于到了秦省西府城。

等徐祖爷先在大厅里面买好了去首都的票,一行五人,拎着一大堆行李走出了火车站。

出站之后,尽欢还是不禁感叹,西府历来算是秦省比较富饶的城市了,但跟几十年后夜晚也是烛火花灯照满街不同,出了火车站就是黑沉沉一片。

徐祖爷带着三人,迅速地找到了招待所,然后根据介绍信,办理了入住。

招待所是军用的招待所,看起来还是比较干净整洁的。

怪不得一路上路过两个招待所,徐祖爷都没有进去,原来是心里早就有了谱了。

稍微洗漱了几下,大家就睡了,贺家兄弟一间,徐祖爷带着尽欢住一间。

其实房间里面都有两张床,挤一挤四个人也能睡。

但徐祖爷觉得自己重孙女可是女娃子,可不能跟男娃子睡一间房里面,又不是没钱,干啥要扣扣搜搜。

四个人安稳地睡了一晚上,到长安城的火车是早上10点的。

徐祖爷带着几个娃去了火车站附近国营饭店吃早餐,虽然跟后世的西府众多小吃是比不上的。

但说实在的,西府扯面还真的挺好吃,宽而薄的面皮,配上鸡蛋红萝卜青菜的臊子,加上热油淋上辣椒面和香料的味道,尽欢那碗还加了不少醋。

扯面吃到嘴里筋道柔软,酸辣可口,尽欢呼噜噜就把一碗面吃完了。

后面还吃了几个茶酥和荞面饸烙,味道也是很不错的。

北方的面粉做出来的面食一般比南方的要好吃,因为生长周期长,一年才一熟,营养也会更好一些。

南方的面则偏重臊子或者面码的味道,比如锦城,几十年后随便找一家面馆吃面,可能都有十几种臊子。

就更别提那些特色面馆了,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厨师做不出来的。

吃完之后,徐祖爷还特意给尽欢有买了一份茶酥,一会儿上车了之后可以慢慢磨牙,当成零食吃。

西府力长安的路不算远,下午就到了长安城,晚上就有一班到首都的火车。

所以徐祖爷把不重要的行李,寄放在了火车站,然后又带着两大一小三个娃,去长安城逛吃逛吃。

现在的长安城仍旧能看见萧瑟巍峨的老城墙,这样的城墙跟着这座历史文化名城倒是很搭。

这也就怪不得,这些明城墙后来成为了长安城旅游的一大特色了。

虽然没有满街的小吃馆子饭店,但国营饭店还是有几样当地特色的小吃的。

徐祖爷每样都点了两份,这个大方的豪爽劲儿,不仅是旁边的食客啧啧称奇,连服务员听着一长串的菜名儿都瞪大了眼睛。

“家里孩子胃口都好,点少了不够吃!”徐祖爷笑着解释了一句。

不过话还是没说错的,尽欢和贺家兄弟都是能吃的,而且三人都还是会吃的类型,对于食物的品鉴能力都是很强的。

谁让这三个娃,就从现在大家的生活水平来说,他们的伙食质量可能是最好的一波了。

时间紧迫,吃完饭之后打包了几个肉夹馍,徐祖爷就带着几个娃回去赶火车了。

从长安到首都还有一长段的距离,徐祖爷特意让售票员把车票安排到一个车厢。

本来售票员是不愿意麻烦的,但是看着徐祖爷的军官证和介绍信还是同意了。

拥军在现在是很光荣的事情,其实不只是现在建国后的二三十年。

历朝历代都是,打江山的那一代军人最受尊重,待遇也是最好的。

买完票又去寄放处取完了行李,徐祖爷一手抱着尽欢,一手拎着大包,走在扛着行李的贺家兄弟后面。

因为长安到首都的火车载客量,比川省到西府的火车要大好几倍。

这么拥挤的情况下,是最容易出状况的,抱着尽欢跟紧贺家兄弟,就是怕丢孩子。

等他们四人进了车厢,里面居然有一对中年夫妻抱着一个两三岁的娃。

尽欢看着熊孩子,鞋子都没脱就在卧铺上踩来踩去的,就是一阵头疼。

第一百一十一章 插刀见血

徐祖爷他们的行李很多,在放置行李的时候,那个中年妇女就开始叽叽歪歪了。

“你们怎么把行李放到我们这边来了!没钱托运行李就少带点!一群穷鬼!”

尽欢听了这话觉得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

徐祖爷就不说了,他老人家穿的是一身军装常服,没有补丁衣服有七八成新。

贺家兄弟都是一身白净透亮的衬衣,加上军裤和回力鞋,在现在看着也是引领时尚的潮人。

尽欢穿的海军条纹衫和背带裤和小皮鞋,这些都是侨汇商店出品的。

不说多好,但绝对是有条件的人家才会这么打扮孩子的。

这位大妈,是哪只眼睛看出他们穷酸的?恐怕是眼睛忘在家里,没带出门吧?

“这位男同志,出门在外,婆娘娃儿还是要管好的!不要丢了男子汉的脸面!”徐祖爷把行李都安置好了之后对着那个中年男人说道。

中年男人抱着儿子,看着徐祖爷一脸长眉凤眼拧起来有点凶,他表情变得讪讪的,也不知道怎么回话。

就在他沉默的时候,这个中年妇女立马又开口了,“我家的事关这个老头什么是啊?真是多管闲事!”

这时候中年男人扯了扯他的衣袖,示意她不要说了。

“你要是不乱咬,我也懒得说!”徐祖爷哼了一声。

奇葩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本以为这个中年妇女闭上嘴,这个事情也算是完了,结果天不如人愿啊。

放好了行李,徐祖爷就让兄弟两爬上两张上铺去睡觉了。

现在正是晚上,反正都是卧铺,不睡觉还能干啥。

可就在贺重阳爬到了对面那对夫妻的上铺的时候,那个中年妇女又开始逼逼了。

“哎!那个小孩儿,你怎么占了我的位置啊?”

贺重阳本来就不是啥闷不吭声的类型,立马说道:“这位大妈,我们四个人买了三张全票,连我们小妹都是买了半票的,什么叫我占你的位置了?”

“你说啥就是啥啊?我还说我是列车长的亲戚呢!这火车上的位置还随便坐呢!”中年妇女说这个话明显就是胡搅蛮缠了。

尽欢翻了个白眼怼一句:“原来是列车长的亲戚啊……”

“你知道就好!所以上面就是我的位置,谁都别想上!”中年妇女完全没有听出尽欢话里的讽刺之意。

尽欢一副看白痴的眼神地看着中年妇女,“火车是国家财产,就算是列车长,也没权利让没买票的亲戚坐车!”

“丫头片子嘴犟小心一辈子嫁不出去!”中年妇女对于尽欢的话一知半解,就只有人身攻击了。

尽欢哼了一声之后摇了摇头,“我是吃你的还是喝你的了?轮的上你教育吗?

说别人之前先反省一下自己!也不知带当初你是怎么嫁出去的?”

“你——”中年妇女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反驳尽欢。

这个时候贺重阳已经顺利爬上了卧铺,然后迅速地躺好了,中年妇女本来就理亏,也不敢真的把贺重阳拉下来。

徐祖爷也没不想添麻烦,把这对夫妻撵出去一个,纯属懒得搭理这样的人。

中年夫妻两带着熊孩子,只能夫妻轮班睡觉。

一个人睡觉的时候,另一个人只能在床边枯坐。

尽欢留了一丝精神力在这对夫妻身上,万一晚上睡觉的时候,他们出幺蛾子,尽欢也能察觉到。

还好一晚上也算安生,尽欢一觉睡到了大天亮,这个时候徐祖爷带着贺重阳已经去厕所洗漱好,买了早饭回来了。

两个大饭盒的小米粥,一盒塞得满满的肉夹馍,还有一盒凉皮,贺重阳还拎着一牛皮纸包的包子。

徐祖爷让贺重阳先吃,他要带着尽欢去洗漱,尽欢说自己可以跟贺重九去。

本来厕所也就隔了一节车厢而已,贺重九和尽欢的武力值都不错,遇到小麻烦也可以处理。

再说贺重九这么大个子,加上一张冰块脸,就会吓退不少小喽啰了。

还没出卧铺的门,贺重九就把尽欢捞到了怀里抱着走。

尽欢挣扎了两下表示自己可以自己走,结果贺面瘫没有任何反应,反对无效就只有从了。

到了厕所,尽欢上完了厕所之后,贺面瘫拧了毛巾,在尽欢没有反应过来之前,迅速给尽欢擦了脸。

然后挤好牙膏接好了水,看着架势,还准备帮着尽欢把牙一起刷了。

尽欢赶紧抢过了牙刷,自己又不是没长手,在家里的时候也是自己洗脸洗澡刷牙的好吧。

再说贺面瘫刚刚给尽欢擦脸的时候,尽欢都觉得自己的脸,在他手里好比后来的大楼外墙玻璃。

玻璃自然要擦得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才算是洗干净了。

洗漱好了之后,尽欢拿上搪瓷盅和牙刷,贺重九仍旧一手拎着湿毛巾,一手把尽欢捞起来抱上。

路过的人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情景:一个高个冷面的少年一手拎着湿哒哒的毛巾,一手抱着一个表情很不耐烦的小萝莉,两人的脸都臭得各有千秋。

好不容易挤过洗漱和买早饭的人流,到了他们的卧铺,尽欢赶紧挣扎着下来,贺重九立马把毛巾搭在了上铺的床栏杆上。

徐祖爷和贺重阳都没有先吃,而是在等着尽欢和贺面瘫,见他们回来才打开了饭盒。

尽欢看着有肉夹馍,拿起一个就啃,里面的肉没有后来的量多,只有薄薄得一层,不过肉是羊肉的闻着特别香。

咬一口里面还有不少的肉汁儿,面皮外皮有些硬,也是嚼劲儿十足。

包子里面的肉馅也很少,不过火车上餐厅能做成这样,已经算是厨师很能干了。

大锅饭本来就不可能太精细,何况火车上条件还有限。

尽欢吃了两个肉夹馍一个包子,喝了几口小米粥,然后徐祖爷才给她夹了一点凉皮到饭盒盖子里让她吃。

凉皮酸酸辣辣Q弹Q弹,里面还加了胡萝卜丝和黄瓜丝,味道真心很赞。

本来尽欢还想再来一点凉皮,但徐祖爷说早上少吃一点凉的东西,喜欢吃的话中午再给她买,尽欢才作罢了。

他们这边都吃得差不多了,对面那对夫妻和孩子才醒过来。

早上四五点的时候,夫妻两都困得不行,就让孩子睡里面,他们两口子分在卧铺的两头靠了一会儿。

熊孩子都是恶魔,刚清醒过来看着尽欢他们剩下的包子,哭嚷着要吃包子。

这夫妻两也是不懂事的,就算不去餐车买,那也应该把自带的干粮拿出来哄孩子。

熊孩子的哭嚷声本来就不小,尽欢五感又太强,所以真的是魔音绕耳,让尽欢不胜其烦。

中年夫妻不说话也不哄孩子,以为徐祖爷他们烦了,怎么也会舍得下两个包子。

徐祖爷最不喜欢的就是娃娃没有教养,小小年纪就知道撒泼打滚。

更看不上这对夫妻任由娃儿撒泼,而不制止教育。

尽欢和贺家兄弟全当没看见,这个世界不是谁都配得上别人发善心的。

贺重阳这个大胃王,干脆把桌上仅剩的两个包子吃掉了,免得熊孩子抱着希望哭闹。

果然熊孩子看着桌子上的食物吃完了,也就收了眼泪和哭声。

然后贺家兄弟就去洗碗去了,尽欢和徐祖爷留在车厢里,尽欢擦了擦嘴,直接开始今天早上尽欢的学习。

“都什么人啊?这么小气!连个包子都舍不得给!”中年妇女嘟囔着。

尽欢对着徐祖爷问道:“祖祖,早上这包子多钱一个啊?”

“一毛钱一个搭一两粮票啊?怎么了?”徐祖爷还奇怪尽欢怎么问起包子的价格了。

尽欢笑着点了点头,“哦,原来这么贵的呀,咱们这么穷酸,包子肯定要吃到自己肚子里才行!”

“对啊!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徐祖爷听了尽欢的话立马秒懂,然后也补了一刀。

对面的中年夫妻,脸色立马就变得很难看了。

这徐祖爷和尽欢,一个是宝刀未老,一个飞刀小能手,只有懒得理会,就没有插刀不见血的。

第一百一十二章 中毒?咳嗽?

因为熊孩子和熊家长的存在,尽欢觉得反正这趟旅途应该不会太清净。

但公共交通工具就是这样,这是避免不到的,上辈子尽欢经济宽裕了以后,做飞机和高铁的时候都头等舱和一等座。

不为别的,图一个清静,也最大限度隔绝了熊孩子。

而且一般人有钱了之后,都会很注重孩子的素质教育,这里面那种蛮横的暴发户除外。

到了中午尽欢对于熊孩子的吐槽就成为了现实。

中午吃饭的时候,徐祖爷买了臊子面和水盆羊肉,还给尽欢买了一份她早上心心念念的凉皮。

贺重阳和徐祖爷正在递筷子的时候,那个熊孩子不知道时候蹭到了小桌子的旁边。

熊孩子用他黑乎乎的手,抓起一把凉皮就往自己嘴里塞。

贺家兄弟和徐祖爷都惊呆了,还真的是生抢啊?

问题是熊孩子狼吞虎咽一阵之后,还洋洋得意地冲尽欢笑了笑。

他喵的,是可忍孰不可忍,叔可忍婶婶忍不了了。

尽欢真想把熊孩子纠过来打一顿,但转念一想,这样子总是治标不治本的。

徐祖爷看尽欢的眼睛,骨碌碌转了两圈,就知道他家小鱼儿又憋了什么损招了。

尽欢立马放出一股像棉线那么粗的精神力,进入熊孩子的嘴巴,一直停在熊孩子的嗓子挠痒痒。

然后熊孩子嗓子痒起来了,自然条件反射开始不停地咳嗽,试图用咳嗽来缓解嗓子的痒意。

那对熊家长,看到自家娃去抢别家的食物的时候没说话,熊孩子吃完了得意洋洋炫耀的时候也没说话。

现在熊孩子吃了瘪,中年妇女就坐不住了。

“亮亮!我的心肝肉儿啊!你这是怎么了?”中年妇女掰开熊孩子的嘴巴,想看一下是不是呛着了。

熊孩子抓的那口凉皮,早就被吞咽得干干净净的,她也看不出来啥。

熊孩子爹赶紧给倒了一口水,结果水没有喝进去,反而呛得更厉害了,熊孩子脸都咳红了。

两个大人看着孩子的咳嗽根本止不住,就开始慌了。

这时候熊孩子妈突然蹿到桌子面前,对着徐祖爷就质问,“死老头子,你是不是在饭里面下毒了?你赔我儿子的命来!”

“领袖同志都说了,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大妈你说话要讲证据的!

你那只眼睛看着我们在饭菜里面下毒了?”贺重阳作为一号辩手,立马开始反驳。

熊孩子妈想也不想就反问:“那我家亮亮怎么咳得这么厉害?”

“那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你可别胡搅蛮缠!”尽欢摊手耸肩表示跟我没关系。

熊孩子爹看着熊孩子咳嗽一直不见停,也低声下气地求饶,

“大爷,您就行行好,救救我家娃娃吧!我家三代单传,就这么一根独苗苗啊!”

“这位大叔,我徐太爷也不是医生,你与其求他,还不如去找列车员,帮忙寻一个医生来!”贺重阳立马就提徐祖爷开了口。

熊孩子爹有些犹豫地说,“真的不是你们吗?”

“你这个汉子好不讲理,你家孩子抢我们的饭,我们都还没说什么,孩子咳嗽反倒是我们的错了!”贺重九同学难得能说这么一长段话。

熊孩子爹看对面几个人都是一副愤概的样子,把熊孩子放到了下铺上,然后叮嘱他老婆看好孩子,就跑出去了。

尽欢控制好了力道,没让熊孩子一直咳嗽,但隔上几秒咳几声,也没有完全放过他就是了。

她现在也就是个五短身材的娃娃,要是自己是大人,肯定直接把这对夫妻拖出去揍一顿。

没有熊家长,就没有熊孩子。

自己生产的产品,经不起质检,只有自己返工修理。

那熊孩子惹祸,过错肯定要父母担着,然后回去自己把熊孩子收拾得什么时候不熊了,什么时候再放出来。

可是眼前这个熊孩子妈显然不懂这个道理,她觉得她男人肯定会把医生找回来,医生也一定会治好自己儿子。

她直接跑到了他们这个卧铺小车厢的走廊里,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就哭嚎上了:

“大家都来评评理啊!都没有天理了啊!光天化日敢下毒啦!我家娃儿才三岁也下得去手啊?”

尽欢都想把这个大妈的脑壳掰开,看你们是不是没有脑花,尽装水了?

现在的火车本来就慢,而且也没有什么娱乐方式。

本来就闲的发慌的人,一听外面有人嚎上了,就觉得有戏看,都纷纷打开了车厢的门口探头探脑的。

有些不嫌事多的人,干脆直接跑到了走廊上,兴致勃勃看起了热闹。

尽欢让徐祖爷和贺家兄弟赶紧吃饭,水盆羊肉平常可是吃不到的,这是只有靠着秦省的地方才有的地方菜,平时想吃还没有呢。

“这些黑心烂肺的狠毒人啊,把我儿子被害成这样还吃的下饭!”熊孩子妈看尽欢他们还若无其事吃着饭便拍着地哭嚎。

听到这女人的这么说,就有烂好人出头了,“你们怎么能这样?人家孩子都这样了,你们怎么还若无其事地吃饭呢?”

“那您的意思是我们也应该,像她妈一样坐地上哭天喊地?”尽欢吃了一口水盆羊肉里面的粉丝说道。

“少吃一顿也饿不死!你这小姑娘也太冷血了!”刚当烂好人的中年男人直接怼起尽欢了。

尽欢慢条斯理擦了擦嘴说道:

“您心地善良急公好义谁也管不着,但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

她家孩子抢了我们的饭吃,吃完之后咳嗽就说是我们下毒!

就这样都被赖上了,就更不敢上前去了,不然有个万一可就真的说不清了!”

旁边凑热闹的人,还有好事的人,还进来看了看躺在床上咳嗽的熊孩子。

“这就是咳嗽嘛!要是中毒也不是这个症状啊!”吃瓜群众也有对熊孩子妈的话产生怀疑的。

有人开了头,后面的就有人附议,

“就是就是,中毒一般不都是脸色发青、嘴巴发紫、上吐下泻吗?这孩子脸色和嘴巴颜色很正常,肯定不是中毒!”

“我看人家一个老爷子带着一大两小三个孩子,也不像是心思狠毒的人呐!”

“这谁说得准啊?也有可能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

他们这个车厢的门口,除了有熊孩子的咳嗽声,也有熊孩子妈的哭嚷声,还有吃瓜群众议论纷纷的讨论声。

这个嘈杂程度,跟现场放了一千只鸭子没什么区别。

尽欢若无其事地吃着饭,她可不会为了别人的事吃不下饭。

她不但自己吃,还劝着徐祖爷和贺家兄弟也赶紧吃:

“祖祖,你们快赶紧吃!要不一会儿饭菜凉了不说,等一会儿列车员和乘警可能会找我们了解情况,那就更吃不上饭了!”

听了这话,徐祖爷很贺家兄弟吃饭的速度更快了。

等贺重阳把水盆羊肉里面的汤都喝完的时候,熊孩子爹终于带着医生和乘警回来了。

这下子这熊孩子妈以为自己的依仗来了,一个鲤鱼打挺爬起来。

要不是现在情况特殊,尽欢都得为这儿利落的动作鼓个掌。

“警察同志,就是这几个人毒害我儿子,快把他们抓起来!”熊孩子妈赶紧上前拉住警察说道。

这个警察一看就是年过四十,自然也不是初出茅庐的热血小青年了,多年的乘警生涯,抓住不少扒手和人贩子。

人不可貌相这个道理,他比任何人都懂。

乘警拉开熊孩子妈的手说道:“吵什么吵!是你办案还是我办案?事情都没调查清楚,你就急着抓人,我看你也有问题!”

“警察同志,这是我娃他妈,不是坏人!她就是太心急了!”熊孩子爹连忙上前解释,然后狠狠瞪了自己老婆一眼。

在自己男人的眼神威慑下,这下子熊孩子妈终于把嘴闭上了,尽欢觉得一千字的鸭子噪音至少小了一半。

第一百一十三章 狗撵摩托

乘警让医生先去看熊孩子,医生也不是列车上配备的,也是火车上的乘客,临时被火车广播找来的。

这个戴眼镜的医生,先掀开熊孩子的眼皮看了看瞳孔是不是有异常。

然后又借了乘警身上配备的手电筒,看了看熊孩子的舌头和喉咙,最后还摸了摸脉。

“这孩子没有中毒的迹象,他脸和口舌的颜色都很正常,嗓子也不红不肿,从脉象上看,肺也没有什么问题!”医生扶了扶眼镜,郑重其事地说道。

熊孩子爹听了马上问道:“那孩子刚刚吃了口东西,然后就开始咳嗽个不停是怎么回事啊?”

“小孩子嘛,吃东西太快,呛几口气到肺里,咳嗽几声没有什么,你也不要太紧张了,多喝点水顺一下就好了!”这个年轻的医生很负责任,把病因什么的也解释得很清楚。

熊孩子妈这时候插话了,“医生,真的不是中毒吗?刚我们给灌了水,反而咳得更厉害了!”

这个医生一看就是西医出身,现在正经的西医,文化水平都是挺高的,书读多了有知识分子的清高就不奇怪了。

医生听了这对夫妻质疑他的专业水平很生气地说道:

“我说没中毒就是没中毒!你是医生还是我是医生啊?

哪有人中毒的症状是咳嗽的,不说我别的医生也没见过!

要不你们下车带孩子去医院看,别的医生也只会跟你这么说!

孩子刚刚呛着的时候本来就上气不接下气,

你给喝水还不得把孩子弄得更难受!真是狗撵摩托不懂科学!”

医生的那句“狗撵摩托不懂科学”的川话,把尽欢和徐祖爷立马就逗乐了。

这医生冒的川话,口音还是很正宗的,一看就是川省人。

熊孩子爹的表情又变得讪讪的,蠕动了几下嘴唇,最终再也没说出话来。

正在尽欢和徐祖爷笑的时候,熊孩子妈一看祖孙两的笑脸就不服气了。

她指着桌上那盒熊孩子抓过一把的凉皮说,“那肯定是我儿子吃的不多才没事的,要不他们怎么都不吃那盒凉皮!”

“大妈我看不是你儿子中毒,是你自己脑子有毒吧!

你儿子那双手估计有好几天没洗过了吧,他手抓过的谁敢吃?

我们不嫌膈应,都怕吃了拉肚子呢!”尽欢翻了个白眼说道。

贺重阳立马接过话来,”贼喊捉贼说的就是你吧?你儿子抢了我们的饭吃,完了之后还说我们下毒!我们找谁说理去!”

旁边的吃瓜群众听了这话,议论声就更大了,纷纷说刚刚被熊孩子妈给蒙了。

熊孩子妈眼看情势直下扛不住了,便开始耍赖,“谁让你们买那么多东西馋我儿子来着,小孩子本来就不懂事,抓一口来吃又怎么了,你们也不能太小气了!”

“现在都不用说了,情况我清楚了,这位男同志,婆姨不讲道理,你还是要好好教育一下!”乘警都听不下去熊孩子妈的话了。

熊孩子爹立马甩了熊孩子妈一个耳光,她脸上立马就出现了一个红红的五指山。

虽然熊孩子妈挨了打,但尽欢觉得这熊孩子爹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刚刚熊孩子抢凉皮的时候,他不也是默认闷声不说话的吗?

趁着乘警对熊家长不满意的劲儿,尽欢连忙说道:

“警察叔叔,他们只买了一张票,为啥一家都要挤在这个车厢里啊,您能不能给我们换个车厢啊?”

“都赶紧把票拿出来我查一下!”听了尽欢的话,立马要求查票。

徐祖爷率先拿出来他们四人的票连带着自己的证件和介绍信,交给了乘警。

经常这边都看完了,那对熊家长还磨磨蹭蹭没把票拿出来。

乘警立马喝道:“你们的票呢?怎么还不拿出来?”

“不是……我……”熊孩子爹说话期期艾艾的。

乘警这样的人见多了,板脸说道:“你们是不是逃票上车的?”

熊孩子妈禁不起吓,立马从兜里拿出两张票来,乘警一看气乐了,“你们两个人还挺有办法的哈!两张站票就堂而皇之蹿到卧铺睡了一晚上!

还敢纵容孩子抢人家卧铺乘客的饭吃!你们可以的!有本事!”

熊孩子爹听着乘警的话,脸都涨红了,“警察同志我们补票,马上补票行不?”

“赶紧赔人家的饭钱!凉皮一份三毛贴一两粮票!

补票也不行!你们这个性质太恶劣了!

而且你们把人家一家人都得罪完了,还有脸赖在这里?”乘警对于这奇葩的脑回路也是大写的服,真当他们乘警是吃干饭的。

见过脸皮厚的,没见过这么厚的!

吃瓜群众听了熊孩子爹和乘警的话,都惊呆了,这买站票偷偷跑卧铺睡一晚上就算了,居然还敢跟人家起冲突?

是真的不把人家列车员和乘警放在眼里还是咋的?

中年男人从裤腰里扯出一个棉布袋子,拉开抽绳,取出来了三毛钱和一张粮票,递给了乘警。

乘警把钱票递给徐祖爷,然后给徐祖爷敬了个礼道歉,“老同志,对不住了,都是我们工作的疏忽,给您添麻烦了!”

“哪里哪里!你们乘警的任务重活也辛苦,这么多人一时没察觉也是正常的!”徐祖爷赶紧说道。

乘警伸手跟徐祖爷握手,“谢谢您的理解!”

“都散了散了,回各自的车厢呆着,都不怕行李丢啊?”乘警赶紧驱散吃瓜群众。

围观人群听了这话立马作鸟兽散,这二年谁都不富裕,要是行李丢了,那可亏大发了。

乘警又看了看两位熊家长说道:“你们两位同志,还不抱着孩子,跟我回到原来外面的站票车厢!”

熊孩子妈立马开始收拾起行李,熊孩子爹也抱起还在咳嗽的孩子,然后跟着乘警走了。

尽欢悄悄地收回了熊孩子嗓子里的那小根精神力,希望这熊孩子能长点教训。

虽然爹妈都不行,但歹竹有时候也是能出好笋的。

等熊爹妈熊孩子都走了,吃瓜群众也都回去了,这下子世界真的清静下来了。

在接下来的两天里,尽欢他们这节车厢再也没进新乘客,尽欢他们更是乐得自在。

晚上他们四个人直接锁上了门,安安心心地睡觉,还能一人睡一张卧铺也是挺好的。

白天的时候,贺重阳一般就爱看连环画小人书,尽欢早就把小人书都看完了,便读起了古籍游记。

徐祖爷和贺重九仍旧是坐在下铺对弈,尽欢不是下象棋的料,还时不时跑来捣一下乱。

几个人说说笑笑的,又都是自己人,旅途虽然辛苦,但不算难捱。

或者况且况且一路往前开,穿过了黄土高原和晋中平原,一路走来无论是地貌还是植被,都有了很强的变化。

早晚的温差更是大的不行,徐祖爷一到了下午,就给尽欢穿上了夹棉的外套。

就怕她换了水土,再感个冒,那就真的是要受大罪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口嫌体直

等到了首都的时候,尽欢出了火车站站口,看着火车站门口的广场还挺惊奇。

“祖祖,首都的火车站真大啊!”尽欢发出了一声土包子的感叹。

贺重阳立马找到了自己东道主的身份,给尽欢解释:“小鱼儿。这个火车站是59年的时候建成了,就咱们站的这块广场,就有四万平呢!”

“那真的是挺大的了!比锦城火车站气派多了!”尽欢是真觉得现在首都的火车站挺气派的,而且米黄色的颜色和顶上的亭子式的阁楼,也显得十分生动。

这个火车站在后来,还被扩建过几次,但是尽欢以前看过的老照片,她最喜欢的还是这个原始版本的。

其实后来扩建也是交通吞吐量的需要,太小了承受不了,全国乃至于全世界人民,对于这座国际大都市的向往。

贺重九还指着火车站门脸的正中央说道:“徐宝儿,你看上面的几个字,还是领袖同志亲手所书!”

领袖同志的毛笔字确实很大气磅礴、流畅飘逸,人人都说字如其人,恐怕说的就是这样的字吧。

尽欢看着这个据说有四万平的广场上面都是迎来送往的人群,她还是被这首都火车站乌央乌央的人群惊到了。

尽欢也没想到人这么多,徐祖爷还是把尽欢抱起来,然后一手拎着行李。

贺重阳和贺重九两个小伙子,除了各自扛了自己原来去川省的一袋行李之外,徐祖爷准备的特产什么的,也归他们兄弟两拿。

所以本来穿着白衬衣绿军裤的两棵小白杨,现在也成了被压弯的歪脖子柳树,加上一头被挤得乱蓬蓬的头发,其实跟几十年后扛着大包外出打工的农民工没啥区别。

不过毕竟到了自己的地盘上,兄弟两很快就领着徐祖爷和尽欢,出了火车站。

然后找到了公交车站,等到一辆比较空的公交车就赶紧上去了。

现在的首都,还没有五环六环那么夸张,现在首都划分地域,更习惯称外城和内城,或者正阳门朝阳门等等。

真实看在眼里,和在老照片里看到的景象,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所以尽欢一直盯着窗外到处看。

徐祖爷看尽欢趴在了车窗玻璃上,一个劲儿得看着外面,摸了摸尽欢的头说道:“小鱼儿,是不是觉得首都很气派跟锦城很不一样,你要是喜欢啊,祖祖就带你多在首都转几天好不好?”

“祖祖,郎爷爷不是说京城好吃的可多了,咱么一样一样去尝好不?”尽欢立马抱着徐祖爷的胳膊开始撒娇起腻。

徐祖爷听了尽欢的话也是笑呵呵的,“行行行,你这娃娃就是说起吃的最有劲儿了!”

“有好吃的不吃,那就是方脑壳瓜娃子!”尽欢说得振振有词的。

贺重阳听了这话,立马附和:“对对对,该吃吃该喝喝,这样子的日子才有意思嘛!”

这时候贺重九从上衣兜翻出一方手帕,然后打开手帕里面居然是大白兔奶糖,给贺重阳和尽欢一人分了两颗。

然后这面瘫就说了俩字:“吃吧!”

尽欢:……

贺重阳:……

徐祖爷对于三个娃的互动,并不发表意见。

他觉得娃娃的事情他们自己解决,他们的交情也是自己处出来的,大人本来就不应该干涉。

不一会儿就到了军区大院的门口,门口的门岗站着两个荷枪实弹的军人。

他们都是站姿挺拔、表情严肃,立马就把尽欢带入了另一种环境中。

哨兵是认识贺家兄弟的,直接可以放行,但尽欢和徐祖爷就需要检查证件和介绍信,另外还需要登记个人信息才能进了。

徐祖爷军人出身,这些程序早已经刻在他的脑子和骨子里。

“您,您就是十三军的徐司令吧?”哨兵拿着徐祖爷的证件正在登记的时候问了一句。

徐祖爷笑笑说道:“那都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我现在就是一个普通老百姓了!”

两名哨兵立马立正给徐祖爷敬了个标准军礼,徐祖爷也很快回礼。

“首长,我叫王一峰,是原来十三军空军四连的飞行员!五年前才从锦城军区调到北京军区的!”这个哨兵登记完了信息说道。

徐祖爷点点头,“不错不错,在首都努力学习,可别堕了锦城空军四连的名头!”

“是!首长你来首都军区是……”

“我是来拜访老战友的!”

信息登记完了,熟人寒暄也完了,徐祖爷跟在贺家兄弟的后头,往里面走了好长一段路,才到了贺家的院门口。

贺重阳没到门口就开始大喊,“太爷爷!太爷爷!我和小九回来了!”

“回就回呗!那么大声干啥?老头子我又不聋!”贺太爷也是那种口嫌体直的人。

嘴里的话还让人以为这两个重孙是买菜人家送的呢,可走路的脚步却是大步流星出出卖了他的真实想法。

等贺太爷看到徐祖爷站在门口的时候,更是惊喜地不得了,“老徐!你咋来啦?我还以为要等到下去我再去锦城军区的时候才能见到你呢!”

“送两个娃娃回来,你也真是放心,两个十岁的娃娃就敢让他们自己上火车!”徐祖爷说道。

两老头相互敬了礼之后,贺太爷才总算是看到了尽欢这个小不点儿,“咱们小鱼儿也来啦?”

“贺太爷爷好!”尽欢也逗趣地敬了个礼。

贺太爷也煞有介事地回了一个,然后开始哈哈大笑,“还是孙女子好啊,长得可爱说话又甜,哪像这些个臭小子,一个个皮的不得了!”

“你是没见过她调皮捣蛋的时候,气得我跳脚!”徐祖爷还是例行谦虚一下。

进了屋之后,贺太爷就吩咐警卫员去服务站买肉买菜,老战友来了还是要招待好的。

现在贺良平升上去了,不仅是有警卫员,连家里的服务人员都多了两个。

两个老头谈天说地这就聊上了,贺重九搬了个小板凳在厨房门口帮忙择菜,贺重阳在厨房里帮忙洗菜。

屋子里所有人都好像很忙,尽欢无所事事就把徐祖爷准备好给贺家的土特产拿出来。

都是些风干腊制的野鸡野兔什么的,都是用油纸包好的,直接放在桌上,也不会弄脏了桌面。

等厨房里的菜做好了,警卫员就来问贺太爷,是不是要先吃饭。

贺太爷现在的棋瘾还没过,但想着尽欢是个女娃娃禁不起饿,就立马挥手说开饭,还特别吩咐不要动他们的棋局,等吃完了饭继续下。

这个时候,贺太爷的孙媳妇,也就是贺家兄弟的妈回来了。

只见一个身材中等,五官清秀的卷发女人直接就进了饭厅。

看到贺重阳双眼立马发亮,“哎吆!我的大宝贝儿回来啦?来让妈看看,你怎么黑了这么多?”

“还有没有规矩了!这屋里就只有小阳儿是人,别人都是不带喘气儿的?”贺太爷大声喝道。

第一百一十五章 偏心亲妈

“爷爷,我这不是这么久不见孩子,太想他们了!”卷发女人小声地说道。

家里还有陌生人在,老爷子一点面子都不给,她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

贺太爷哼了一声,“我看你是越活越回去了!”

卷发女人这时候才松开贺重阳说道:“爷爷是我错了,我不该在客人面前不知分寸!”

“这个是我的老战友,原锦城军区司令员,你叫徐爷爷就好。

小阳儿小九儿,这两个月没少给你徐爷爷添麻烦,还专门把他俩送回来!”贺太爷跟卷发女人说明了徐祖爷的身份。

卷发女人立马热情地说道:“徐爷爷您好,我是小阳小九的妈妈乔冬霜,

谢谢您这两个月对我家孩子的照料,给您添麻烦了!”

“乔同志客气了,娃娃们都很乖,我也没照顾到什么!”徐祖爷笑了笑说道。

“这是您家的孩子吧?长得真可爱!”乔冬霜看着尽欢夸了一句。

徐祖爷摆摆手例行表示谦虚一下,没有再说话。

尽欢五感极佳,她对贺家兄弟的这个妈,并没有什么好感,一看她这前后的反应,就不是什么表里如一的人。

但她还是站起来问了声好,“乔阿姨好,我叫徐尽欢!”

“那人都到齐了,就开饭吧!”贺太爷表示可以开饭了。

京酱肉丝、木须菜、韭菜炒干虾米、地三鲜一共四个菜,主食是饺子,羊肉馅儿的。

北方人讲究迎客饺子送客面,所以主食是饺子也就不奇怪了。

羊肉饺子鲜香可口,味道着实不错。

菜都是家常口味,不难吃也算不上太好吃,毕竟菜的油分都比较小,口感上就不能要求太高了。

尽欢和贺家兄弟很快就吃完,打了招呼就下了桌,两老爷子边喝边聊,吃饭的战线就拉得很长了。

贺家兄弟带着尽欢去参观了他们兄弟两的书房,说是书房可书籍并不是很多。

不过各式的玩具倒没有少摆,从两三岁娃娃骑的摇摇小木马,到自制的弹弓和飞镖,还有子弹壳粘成的各种飞机大炮军事用品模型。

贺重九看着尽欢拿了架子上一个飞机模型递给尽欢,示意她自己玩。

“小鱼儿你运气不错啊!”贺重阳笑嘻嘻地说:“这可是小九儿最宝贝的飞机,光做就用了大半年呢,谁也不让碰!”

尽欢顺着话自恋说道:“那是!谁让我长得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啊!”

“是是是!比那只叫做宝儿的小猫崽子都可爱!”贺重阳拍了拍尽欢的头。

尽欢注意力一直就在那只飞机模型上,也没跟贺重阳计较拍头的问题了。

上辈子尽欢受她爸爸的影响,很喜欢这些各式各样的军事模型,不像别的女娃娃更喜欢洋娃娃布偶玩具。

她曾经有几架心爱的航模,地震的时候摔坏了,还肉疼了她好几个月。

看着尽欢对各式的军事模型感兴趣,贺重九开始把架子上的模型,依次拿下来放到了地上给尽欢玩。

贺重阳上了个厕所回来,看着摆着一地的模型就笑了,他家小九对于小鱼儿的喜欢程度真的不是盖的。

之前大院里面的杨参谋长家的孙女,摸了他的模型一下,就被拉出了房间关到了书房外面。

尽欢可不知道这些模型上还有这么些故事,她本来就喜欢军事模型。

加上贺重九很大方一直在往下拿,她就挨个把这些模型观摩把玩了一遍。

贺家兄弟贺尽欢三个娃在书房气氛还是很和谐的,尽欢拿着模型化身成了十万个为什么。

贺重阳一直跟尽欢解释制作过程和模型背后的故事。

等贺重阳答不上来的时候,贺重九这个模型主人才会补上那么一两句。

没一会儿,贺家兄弟的妈乔冬霜在门口喊了贺重阳过去。

尽欢也在地上坐了好一会儿了,准备站起来活动活动身体,顺便上个厕所。

贺家由于贺太爷的级别比较高,分到的也是独门独户的大院子,房子里面还带着独立卫生间和厨房。

这个时候军人级别和军龄不够的,住的都是新修的单元楼。

楼房听着洋气,但单元楼面积都比较小,也没有独立的厨房和卫生间,厕所和卫生间是公用的。

首都冬天的温度很低,从公共厨房里面炒完菜端回家去,一阵风刮过可能都冷了大半。

做饭这个问题还可以解决,大不了都在食堂吃,军区食堂对家属也是开放的。

但厕所没办法将就了啊,冬天零下几十度的时候,从温暖的被窝里出来,要跑几十米的距离去上厕所,想想就够酸爽的。

尽欢这在感叹厕所的时候,耳朵里传来了一阵压低的说话声,听上去正是乔冬霜和贺重阳,母子俩好像在争执着什么。

“小阳儿,你去乡下之前我怎么跟你说的?叫你不要跟乡下孩子走得太近了!”

“我是去学农的,几乎天天上工,哪有时间跟乡下孩子玩啊?”

“那你怎么跟那个叫什么欢的,玩那么起劲儿!”

“妈!人家叫尽欢,她也不是什么乡下孩子啊!人家太爷爷几年前还是军区司令员呐!”

“你也说是原来,离休了就是普通老百姓,那什么欢不是乡下丫头是什么?”

“妈——太爷爷知道了又要批评你了,不说人家还是城市户口,就是真的是农民,现在不也是工农阶级最光荣嘛!”

“你这个臭小子,怎么就不听劝呢?我不管什么阶级光荣,反正我就是不允许你跟乡下丫头混在一起!”

“妈,我跟小九在乡下的时候没少给人家添麻烦,怎么别人到我们家做客,我还要把别人扔到一边晾着?”

“不是有小九吗?让小九陪着就好了,你是妈妈未来的指望,行差踏错一步都不行啊!”

“我和小九是双胞胎,为什么小九就可以随意生活,而我就这个不能做、那个不能玩的?”

“不是长子长孙,自然责任就更重了,小九性格也不是合适的培养对象!”

“我比小九还喜欢玩呢,我觉得我也不合适!”

“没出息的臭小子!你敢再进书房,看我怎么收拾你!”

……

尽欢厕所早就上完了,洗手的时候听到了一耳朵的八卦。

怪不得之前乔冬霜刚回来的时候,眼睛里面只有贺重阳一个人,贺面瘫在她眼睛里跟不存在似的。

不管她是不是真的对贺重阳寄予厚望,但这样明显的偏心对于贺重九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伤害。

怪不得贺重九是个面瘫呢?

有这样心偏到胳肢窝的亲妈,贺面瘫也就只有面瘫一项毛病,已经算是他内心很强大的了。

尽欢洗好了手,没继续听乔冬霜和贺重阳后面的话了。

她本就无意探听别人的隐私,这是人家的家事,本来就不关她的事。

只是尽欢决定以后对贺面瘫好一点,毕竟性格残缺,在某种意义上也是一种残疾。

性格残缺的人最容易走极端了,不是抗压力太弱随时随地有自虐的倾向,就是用暴力武装自己报复社会。

尽欢觉得心理疾病并不仅仅是,几十年代生活节奏过快、精神压力过大的产物。

大风暴时期,有些人疯狂举报攻击自己曾经的对手,甚至跟自己并不相关的人,难道不是一种癫狂的心理病吗?

而且这可不是一个人的精神病,是全员癫狂的畸形热血病。

尽欢出了厕所,看贺面瘫居然站在门口,也不知道他刚刚有没有听到乔冬霜的话。

“重九哥哥,你咋站在这里啊?”尽欢立马燃烧起自己的小太阳,给了贺重九一个大大的笑脸。

贺重九看着尽欢两个酒窝还愣了一下神,硬邦邦地回了一句话:“等你!”

“那我还想玩一下飞机模型!”尽欢笑着提自己的要求。

贺重九点了点头,“好。”

尽欢和贺重九就这样在房间里,玩了好半天的模型。

贺重阳估计被乔冬霜拖住了,再也没有回到书房来。

不过尽欢是个适应性很强的人,跟贺重九这样面瘫话少的人呆在一起,并不会觉得自己尴尬。

反而是贺重九时时注意着尽欢的举动,只要是尽欢想拆卸模型的话,不用尽欢开口,他就会递上合适的工具。

等尽欢把这些并不复杂的模型都拆装了一遍之后,两位老太爷的酒局终于散了。

贺太爷是想着尽欢祖孙住在家里的。

但徐祖爷说军区门禁严,他还要带着尽欢去逛京城,出出入入不如招待所方便推辞了。

贺太爷是想徐祖爷留在家里,一来解决徐祖爷在首都的食宿问题,二来也是想跟徐祖爷好好叙一下战友情。

徐祖爷一则是真觉得军区不如招待所方便,二则他是真的不是太看得上老战友孙媳妇的处事风格。

贺太爷亲自把徐祖爷祖孙送到了招待所,其实招待所离军区也很近,走路十多分钟就到了。

尽欢很满意徐祖爷住招待所的决定,虽然现在招待所的条件都很有限,但终归是比寄宿在人家家里方便的。

第一百一十六章 铁口老太

等贺太爷和他的两个警卫员回去之后,徐祖爷去开水房打来了热水。

尽欢看着有热水,变戏法似的,从空间里面拿出了两个盆儿。

徐祖爷看着这两个盆问尽欢:“小鱼儿,你怎么把家里的盆儿都带出来了?”

“嘿嘿,祖祖你不是有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吗,洗脸盆洗脚盆也是战备物资啊,自然也要走哪儿带到哪儿啊?”尽欢笑嘻嘻地跟徐祖爷说道。

徐祖爷摸了摸尽欢的头,“讲歪理你最行了!”

洗漱好了之后,祖孙两躺在床上,很快就进入了黑甜乡。

好几天的火车旅途,精力消耗得差不多了。

虽说是都是卧铺,但问题是现在的火车吵啊,再者徐祖爷在火车上也不敢睡得太熟了。

出门在外他还带着三个娃,就怕晚上有什么状况发生。

第二天早上一大早,徐祖爷就真的带上尽欢,准备出去一样一样尝美食了。

徐祖爷其实对首都也不算熟悉,以前也就是军校学习和来开会出差的时候来过首都。

但他那儿任务在身,部队他们的差旅也是安排好了的,根本没有时间和理由出来晃荡,就更别提寻找什么美食了。

大男人本来就过得粗糙,食堂冷馒头他啃几个喝几口水也能管饱。

至于现在他无官一身轻,重孙女又是他的心肝大宝贝儿,自然重孙女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昨儿晚上喝酒的时候,他就跟贺太爷打听了,首都有哪些好吃的好玩的东西。

当时贺太爷听了还嘲笑他来着,说什么曾经铁血汉子怎么就变成了二十四孝的重孙女奴才。

徐祖爷可管不上嘲笑不嘲笑的,现在出门心里就有谱,不是很好嘛。

祖孙两直接坐了几站公交,在一个巷子里面下了,直接进了一个四合院。

尽欢看了看门脸,没有什么招牌,估计是一个偷偷在家里营业的私房菜馆。

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太太满脸的笑意,对着徐祖爷就道:“来了您嘞?今儿想吃点什么?”

尽欢乍一听还以为徐祖爷以前来过这里吃过饭呢。

“我是别人介绍来的,也不知道你们家什么好吃,看着上吧,我们的胃口都还行,不怕吃不了!”徐祖爷也很随便地说道。

老太太倒了茶上了一盘萨琪玛,拉了门口的铃铛几下,然后就站到了一边。

尽欢看着铃铛拿线系着,一路沿着屋檐的边缘穿到了后面的房子。

铃铛点菜,这有点意思,至少派头是很足的。

尽欢看着这盘微黄的萨琪玛,拿起一块不怕甜地咬了一口,眼睛立马亮了。

口味适中,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甜腻,疏松绵软的口感,还带着奶香味。

“奶奶,你家的萨琪玛真好吃啊!”尽欢对着笑眯眯的老太太竖了个大拇指。

老太太笑得更开了,“这位小格格真识货,我家历代都是开糕点铺子的,我没学到什么本事,就这萨琪玛做的还行!”

“您是满族人吧?只有满人才把小姑娘叫格格对不?”尽欢自己就跟老太太聊上了。

老太太点头,“对也不对,咱们满族只有官家女子或者贵族女子才能被称为格格!”

“那您这么叫我就算是叫错了哦!”尽欢笑眯眯地跟老太唠嗑,

老太太摆手说道,“老婆子我一辈子啥都不行,就是眼神好!一看老爷子您就是戎马出身吧?”

“您是怎么猜出来的?”徐祖爷这下子也来了兴趣,“您莫非会看相不成!”

“略懂一二罢了!”老太太谦虚着傲娇道:“不过看看福缘因果还是没有问题的!”

徐祖爷也伸手比了个大拇指,他觉得那种一上来就说自己铁口预言的没得说,肯定就是江湖骗子。

不过眼下这老太太,看起来还是有那么几分本事的。

“那您能看看我家娃娃不?”徐祖爷试探地问道。

老太太摇头表示,“按道理说算命的都不算小孩的命,不过您家这位小格格嘛说一说也无妨,

您肯定也清楚她出身不凡,在气运上肯定是不差的。

最近她还沾上了一身龙气,妖魔邪祟可都近不了她的身,

我能碰上一个这样大气运的人,都算是此生有幸了,还能让我算啥?”

徐祖爷听了这话,陷入了沉思当中。

之前老太太看破了他的军人出身,他还觉得是凑巧。

现在连尽欢的底也都被撩开了,也由不得他不信了。

尽欢听了老太太的话,心里翻江倒海的,但是仍旧是拿着萨琪玛啃着,装作并没有听见徐祖爷和老太太的对话。

这时候无招胜有招,有什么都比不上装傻强。

徐祖爷沉默了半分钟之后收拾好了表情,开着玩笑,

“您老人家真的说笑了,现在清朝亡了连皇帝都没有了,哪还能有什么龙气?

再说我家的是个女娃娃,难道还能当皇帝不成,武则天女皇的雄才大略又不是谁都有的!”

“谁说有龙气护身就是皇帝来着,再说你家孩子的龙气本就不是真龙,不过修炼成龙的龙气也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也是逆天的大气运了!”老太太听着徐祖爷不信她的的话,有些急眼了。

徐祖爷笑了笑正想说点什么掩饰一下,刚好这时候就有一个中年的男人端着一个大托盘进了屋,进屋的时候还吆喝着:

“香喷喷的炒肝儿和热气腾腾的包子来啰!”

尽欢看着两大碗炒肝儿和一大盘白生生的包子,立马食欲就上来了。

炒肝儿看上去芡亮汁儿浓,蒜香味十足,棕黄色的浓稠汤汁看着就黄豆酱就不错。

尝了一口肥肠,肥肠处理得很干净,吃着没有什么异味,然后尽欢就敞开了吃了。

其实后来很多外地人吃不惯炒肝儿,一是觉得肥肠臭烘烘的,

然后加上汤汁里面黄豆酱特有的发酵味道和蒜泥的味道,

几个味道加起来对于不少人来说就是一个臭气炸弹。

尤其是那些口味清淡味觉又明显的人,更是吃不惯了。

尽欢一口炒肝儿一口包子吃得挺香,来首都吃不惯炒肝儿的人算是亏大了。

至于徐祖爷,本来也就不挑食,看着自己重孙女吃得高兴,他只会觉得不习惯的味道也别有滋味儿。

徐祖爷和尽欢吃完,然后中年男认来收完收钱,他应该是刚刚老太太的儿子。

中年人还歉意地跟徐祖爷道歉说:“我妈年纪大了,就有点神神叨叨的,打扰到了您二位吃饭了!”

“没有没有,和老太太聊天很有意思!”徐祖爷摆手表示无碍。

最后会账价格一共是四五块没要粮票,算起来其实并不贵。

外面国营饭店的包子没这么大馅儿也少,也得一两毛一个。

刚刚光包子就上了十个,炒肝儿里面的肝儿和肥肠还是肉呢,分量其实也不少。

只能说这家私房菜还是很实在的,更重要的一点是不要粮票有钱就能吃饱,不用花费徐祖爷的全国粮票。

吃完了饭,徐祖爷带着尽欢直奔天安门,这很有后世首都自由行旅游的风格。

好多第一次来首都的人,第一个朝圣打卡地,肯定是天安门,好像不先逛了天安门就没法开展之后的旅游行程。

尽欢从挎包里掏出了相机,给徐祖爷照了一张留影。

家里徐祖爷的照片非常少,一个巴掌都能数完,这其中还都是工作活动时候的纪念照。

尽欢照完之后,还乐呵呵地嘲笑徐祖爷有镜头恐惧症,尽欢一句相机他就不由自主的挺胸抬头,双手中指贴紧裤缝。

教会了徐祖爷用相机之后,尽欢让徐祖爷也帮她拍几张。

尽欢上辈子虽然不是什么自拍达人,但会摆的pose可不少,加上她表情格外放松,让徐祖爷对着动作连按了好几下快门。

第一百一十七章 强迫症

尽欢其实对于打卡式的旅游并不怎么感兴趣,她更喜欢的是在到了一个地方,去到普通市井里面,吃本地人爱吃的东西,逛本地人爱逛的地方。

别说什么景点旅游,人又多又吵,原生态的景区其实并不多。

主要原因是千禧年之后,现代化的速度越来越快,每个城市高楼大厦鳞次栉比,看上去并没有什么不同。

甚至连建设的景区,有些更是不根据实际情况,而进行乱修乱造,把原本好端端的原始风景风貌,改成了千篇一律的样子。

什么商业旅游古镇就更别说了,听着都腻歪好吗?

好多古镇开着一样的镇上小河,建着一样的仿古式房子。

街边汇聚着来自于全国各地的小吃,听起来好像想吃什么都成,但味道千奇百怪一点都不正宗。

徐祖爷带着尽欢去了,尽欢最感兴趣的故宫博物馆,尽欢发现这时候的故宫博物馆还不是全面开放的。

需要身份证明和单位介绍信才能进去,本来尽欢觉得进不去就算了,以后开馆之后还有的是机会啊。

故宫在大风暴时期虽说有损失,但是好歹是安全保留下来了,她只是好奇上辈子没见过的文物罢了。

据说故宫展览出来的文物只是一小部分,大部分是留存在仓库的,要不就是在持续的修复当中。

尽欢上辈子也不能算是多么有闲的人,再怎么感兴趣也不能再故宫蹲守文物展览更新吧。

与其这样,还不如去潘家园凑凑热闹,虽然十个里面九个假的,但是看看仿造工艺品的热闹还是可以解解馋的。

徐祖爷为了尽欢也真是舍了老脸了,巴巴地拿出了自己的军官证,跟人家工作人员打商量。

说绝不会乱碰乱动这些文物的,而且尽欢对于考古收藏文物很有兴趣,是来观摩学习的。

最后还是博物馆的一个领导看到了,看徐祖爷为了尽欢如此诚心。

而且看过徐祖爷的军官证级别还挺高的,便让工作人员放徐祖爷祖孙进去了。

尽欢看着一些文物杂七杂八的被堆在一起,觉得很不可思议。

旁边的工作人员连忙科普,因为这些还没有验明正身,只有确认了真假来历之后,才能被登记造册,然后才会有他们的去处。

刚刚这个年轻的工作人员,应该是初来乍到,也没有分配到他的活,他干脆给尽欢和徐祖爷当起了解说员。

从大型的石碑雕像,到精巧的文玩摆件,从瓷器珐琅,到古籍古画,这个年轻的小伙子侃侃而谈,尽欢的十万个为什么他也能回答上来。

不过尽欢的水平,现在还在收藏门外十里的地方徘徊,人家是专业的,肯定对答如流没什么压力了。

在期间这个热心的小伙子,还教了尽欢一些简单的鉴定技巧,以及各类收藏的侧重点。

虽然文物都是乱糟糟的,逛博物馆的体验感也不算很好,但是尽欢在听取讲解的过程中得到的知识,却是让她受益匪浅。

其实从这个小伙子的举手投足和言谈之间看得出来,他有一个非常富庶的家庭出身。

而他本人的脸色却是蜡黄蜡黄的,嘴唇也没有什么血色,证明他现在的生活条件并不好。

尽欢推测,极有可能大风暴早起的牵头风,已经吹过了他的家庭。

他能找到这份工作,可能也花费了不少人力物力。

就博物馆的这份工作,讲资历讲出身,他的待遇都不可能太好,所以他一脸病容也就不奇怪了。

尽欢从包里掏出一包两三斤重的牛肉干,塞到这个年轻的小伙子手里。

小伙子是过过富贵日子的,闻到这味道就知道是牛肉,他连忙推辞,“小姑娘,这怎么使得?我给你讲解本来就没图什么。”

“大哥哥我知道你不图什么,可是我通过你的讲解学到了很多知识啊,刚刚我也算是你的临时学生了。

上学都要交学费,我把零食抵学费,没什么使不得的!”尽欢诡辩能力一流,更别说有理有据的说辞了,更是不在话下。

徐祖爷看小伙子还是不安心,跟着劝道:

“小伙子你就拿着吧,你要不收我家小鱼儿是不会心安的,这也是她尊师重道的一片心意。”

小伙子听了这话红了眼睛,“谢谢您老人家,也谢谢小姑娘让我知道,还是有人尊重读书人尊重知识的!”

“这些磨难都会过去的,好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徐祖爷拍了拍年轻人的肩膀。

徐祖爷说完便带着尽欢走了,尽欢的精神力还看到小伙子冲着他们的背影,深深地鞠了一躬。

尽欢叹了一口气,“祖祖你说这位大哥哥能熬得过去吗?可惜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

“有盼头总是能挨过去的!”徐祖爷摸了摸尽头的口心里面也是百感交集。

现在尚且如此,更风暴真正来临的那一天,真的不知道是什么样子。

就这样祖孙两逛完博物馆之后情绪都变得有些低落,在街边随便找了个国营饭店,解决午饭问题。

午饭的味道差强人意,但是填饱了肚子,全身血液优先供应胃部消化蠕动力,这时候脑子供血不足,就没有什么空间想什么烦心事了。

徐祖爷带着蔫巴巴的尽欢回到了招待所,准备休整一下睡个下午觉。

等尽欢睡醒的时候,看见徐祖爷并不在房间里,只听到徐祖爷在外面说话的声音。

开门一看,原来是贺太爷带着贺重九来了,两个老爷子正聊着天,贺重九则站在一边不知道在想什么。

“贺太爷爷好!重九哥哥好!”尽欢见人便笑着打招呼。

贺重九没说话拧着眉头就过来了,停在尽欢面前,用手帮尽欢顺了顺刚睡醒乱糟糟的头发。

结果接连抚了几下,尽欢的头顶还是翘着几根呆毛。

贺重九这时候就开始张望,准备找水蘸着,把这几根不服帖的头发按下去。

看来他是真的有强迫症!而且中毒程度绝对不浅。

尽欢赶紧唤出了自己的精神力,把那几根呆毛强制性地按下去了。

“这下子好了吧?”尽欢煞有介事地问贺重九。

贺重九强迫症的急迫感立马就消失了,连脸上都带了几分笑,“嗯,好了!很整齐很好看!”

强迫症的逻辑都是围绕着排列式的公式存在的,还能知道好不好看?尽欢对于贺重九关于好看的字眼儿深表怀疑。

由于还没到供应热水开水的时间,尽欢连洗漱都省了,直接被贺太爷带着去吃晚饭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老莫餐厅

贺太爷带着他们一行,七弯八拐地好像进了一个展览馆的小门,然后又走了很长的一段路。

一栋东欧式的建筑出现在了尽欢的面前,在穹顶上挂着招牌“莫斯科西餐厅”

拾阶而上,通过了旋转门,尽欢觉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二十一世纪一般。

高达七米的屋顶,华丽镀金的大吊灯,四个金黄色大柱子如主心骨一样立于中央。

身穿黑色“布拉吉“连衣裙、外罩纯白小围裙的服务员站在桌边。

桌上铺着浅黄色的桌布,摆放着高脚玻璃杯、暗红色的方形餐巾。

一个全俄式的西餐厅,而且装修原滋原味。

贺太爷和贺重九显然是来过的,招呼徐祖爷和尽欢坐下之后,然后开始娴熟地点菜。

酸黄瓜、罐焖牛肉、奶油烤鱼、烤羊排、红菜汤、首都沙拉、糖水荔枝、奶油蛋糕。

听着贺太爷念着冷热菜混乱的次序,就觉得很符合当下人点西餐的习惯。

尽欢上辈子二十五岁以前对于俄餐,并不是很感冒。

因为俄餐因为本土气候高冷的自然条件,所以食物都制作得高油高热高脂肪。

女孩子嘛,都是有点害怕这么高热量的食物的。

后来有了鲤珠之后,她才开始接受了俄餐,因为吃得再多也不怕胖了。

老莫西餐厅当然也来过,就是不知道现在的菜怎么样。

等菜上来的时候,尽欢也被贺太爷的豪气给吓住了,虽然西餐盘子多,但是扎扎实实摆满一桌子还是有点唬人的。

红菜汤和罐焖牛肉的味道跟上辈子的味道没什么差别。

红菜汤吃起来甜甜的。

罐焖牛肉里面的牛肉很大块又入味,吃上去特别过瘾。

这个年代,在外面买点牛肉可费劲儿,这么大块的肉也是难能可贵了。

别的菜的味道也就那样,就是俄餐经过了改良,感觉更中化了一些,更符合大家的口味。

尽欢吃得差不多了之后,就着糖水荔枝吃奶油蛋糕,一脸满足贪吃的表情,让贺重九把他的那一份蛋糕也推了过来。

“我吃好了重九哥哥!”尽欢里忙表示拒绝。

贺重九冷冰冰地说了一句,“吃吧,我不喜欢甜的!”

看着松软的蛋糕上面铺着一层绵密的奶油,尽欢没忍住一叉子就伸过去,把贺重九的蛋糕据为己有。

吃饱喝足出来之后贺太爷吐槽,“什么白葡萄酒,酸不拉几的,还不如来一斤牛栏山二锅头呢!”

“人家明明有白酒,是你非要开洋荤!”徐祖爷也没客气地怼了贺太爷一句。

两老头就跟小孩子似得,你怼我一句,我刺你两声,一路上好不热闹。

第二天就是星期天,贺太爷今天休假特意带着贺家兄弟,来邀约徐祖爷和尽欢去爬长城。

上辈子但是不管是节假日还是非节假日,长城上总是不缺游客,来了首都不爬长城,那是会遗憾很久的。

尽欢还是第一次看到人这么少的长城,稀稀拉拉的游客都累得气喘吁吁的,想在买得起相机的人也不说,也没人拦在半路拍照。

现在她们看到的长城,是在建国后经过多次修复的结果。

虽说整体上还是有些破旧,但是毫无疑问的是这个怀旧复古的味道更浓了。

等到了八达岭的最高处,就是传说中的好汉坡了。

尽欢站在这里俯瞰着蜿蜒在崇山峻岭上面的长城,觉得长城真的不愧是世界八大奇迹之一,它经过历史多年的沧桑,还是那么的雄壮瑰丽,她的那颗少女心里面也瞬间充满了豪气万丈。

贺重阳同学刚还趴在城墙上上气不接下气,现在又直接把双手放在嘴边作喇叭状,然后开始大喊大叫。

“我也是条好汉啦!”

“啊——万里长城我来啦!

前面有一拨年轻游客,看见贺重阳叫喊地酣畅淋漓,他们也开始效仿。

年轻热血的他们,口号就更具有时代特色了:

“广阔天地,大有作为!”

“牢记阶级苦,不忘血泪仇”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听着这些口号,贺重阳立马就闭了嘴,觉得自己刚刚大喊大叫真的很蠢。

尽然让大家在好汉坡上面摆好姿势,她准备给大家拍几张照片。

先给贺太爷和徐祖爷这对老战友拍照,结果两个老头都立马挺胸抬头变成了标准的军姿,笑意一点没有,表情要多严肃就有多严肃了。

然后就是贺家兄弟两了,这对儿兄弟就很有意思了,贺重阳一手勾住了贺重九的脖子大笑都要露出大牙了,而贺重阳还是面无表情的面瘫模样。

“哈哈……重阳哥哥你笑得就像是地主家的傻儿子,而重九哥哥就是你刚娶回去心不甘情不愿的小媳妇儿!”尽欢看着他们的姿势表情笑得差点把相机摔出去。

贺重阳立马嚷道:“不行不行!小鱼儿我们重新再拍一张啊!”

“已经拍了!我照片洗出来之后会寄给你们的,到时候你们就知道多搞笑了!”尽欢笑嘻嘻地说。

这些囧照,真的可以拿出来嘲笑一辈子的事情,可不能错过了。

接着徐祖爷把相机接过来,给她也照了几张。

贺重阳请教了徐祖爷使用相机的方法之后,便自告奋勇地请缨帮大家拍照。

“咦?我看着镜头怎么没人要,黄乎乎一片啊?”贺重阳拿着相机嘀咕。

尽欢笑道:“你手指把镜头挡住了!”

“哦哦还真是,现在看清楚了!1,2,3,笑!”贺重阳喊着口号拍下了他亲自动手的一张照片。

接着他便一发不可收拾,然后又给剩下的四个人拍了一组合照。

给尽欢和贺重九的拍双人照的时候,贺重阳让贺重九别站太直了,不然会照不到尽欢。

结果贺重九一把就把尽欢捞了起来,抱在了怀里,尽欢顿时就有些囧,这个时候刚好贺重阳正好按下了快门。

旁边的那群热血青年,看尽欢和贺重阳摆弄相机,早就羡慕地不得了了。

这个时候贺重阳拜托他们其中一个胖胖的男生,给他们照一张大合照。

有了上手相机的机会,胖男生之不得,立马就同意了,知道了要领之后,尽欢他们一行人终于有了今天游长城的集体大合照。

拍完了合照,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就应该回程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恃强凌弱

接下来的几天里徐祖爷带着尽欢,在京城的大街小胡同里,到处晃悠。

徐祖爷都不明白,为什么尽欢照相不喜欢照人,而是对着一堆看来破破烂烂的四合院,坑坑洼洼的小胡同拍个不停。

“祖祖,现在你看我拍的是一些破破烂烂的东西,再过几十年的时候,拿着这些照片,来故地重游不是很有意思吗?”

“你娃还想的多勒,几十年后这些四合院估计都修成了楼房,谁还乐意看你这些破破烂烂的院子照片啊!”

“到时候大家都过上了楼上楼下电灯电话的日子,物以稀为贵,四合院就显得可贵了嘛!”

“你去这边院子里随便找一个人问问,谁不想住楼房啊,就你娃娃歪理多!”

“祖祖你别不信啊,要不咱们约定,三十年后见分晓呗!”

“三十年?你祖祖我还不知道活不活得到那个时候哟。”

“祖祖你又说丧气话,我说能就能!”

“是是是,咱们小鱼儿说的都对,祖祖不该说丧气话,你原谅祖祖这一次得行不?”

“那我们可就说好了,这是最后一次说哦这种话了哈!”尽欢嘴巴撅得老高,“祖祖要是不答应啊,我就马上哭给你看!”

徐祖爷赶紧答应,“说好了说好了,你可千万不要哭哈!”

就在祖孙两讲条件的时候,有一个七八岁的女娃一边跑一边往后看,一个不注意就撞到徐祖爷的身上。

女娃被徐祖爷这堵肉墙,反弹之后结结实实摔了一跤。

然后迅速爬起来,赶紧对着徐祖爷说道,“对不起您呐……”

“小女娃子你跑啥啊?”徐祖爷看着女娃一副火烧了眉毛的样子就问道。

尽欢看这女娃瘦得双颊微陷,一张脸就瘦得就剩一双大眼了能看了,但是眼神却是十分干净清澈,让人心生好感。

女娃急吼吼地说,“有人追着打我,我得赶紧跑不然……”

尽欢散出精神力,看着一群半大小子也急吼吼跑着,一个小子头上血表情扭曲,手上还拿着半截带血的砖头。

听着他们说的话,肯定就是要追着女娃打的人无疑了。

“今儿我非得削死那个臭丫头,资本家崽子还敢那么嚣张!”

“对对对,峰子一会儿非得恁死她不可!”

……

女娃爬起来正想跑,但站起来看着前头看到底就是死胡同了,深以为今天死定了。

尽欢指着墙角,那里正好有一个破筐子,“你现在再跑出去也来不及了,追你的人已经很近了,你就现在那个筐子底下躲一下吧?”

女娃子看了看筐子的大小,觉得这个办法可行。

她立马把筐子掀起来筐子钻进去蹲着,然后看着严丝合缝并没有什么破绽。

尽欢觉得自己的运气也是太好了点,尽碰上了这类的事情。

不是窝藏小偷,就是帮人摆脱追兵。

听着那群小子话里的意思,平时估计也没少欺负这个女娃子,就因为人家资本家后代的身份。

别说什么阶级斗争,说什么资产阶级剥削,这么小的女娃娃,能剥削谁?

现在一群半大小子追着一个比自己小了一半的女娃子打,本来就是恃强凌弱。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这个女娃估计被欺负狠了,刚拿了板砖拍了那个领头的叫做峰子的小子,所以那小子脸上才出了血。

一群估计有五六个小子,气势汹汹地跑过来冲着徐祖爷就喊,“老头!有没有看到一个这么高的这小丫头从这儿经过!”

徐祖爷面无表情,就当没有听到那个胖小子的话。

那个叫做“峰子”男娃子眼神阴鸷,冲到徐祖爷面前扬了扬手里的板砖,“死老头子,问你丫话没听见呐?”

徐祖爷原本也不想跟这些半大小子计较,觉得只要帮忙那个女娃子躲过这一劫就行了。

但这群死娃娃也太欠教训了,都敢冲自己辉板砖了!

徐祖爷直接伸手迎向了板砖,然后捏住峰子的拿着板砖的手腕,稍微用了点力。

“哎哟哎哟,死老头你居然还敢捏我?还不给小爷我放手!”本来峰子脸就血糊糊的发白,这下子痛得更是一点血色都没有。

徐祖爷听了这话更是不为所动,这些小年轻娃娃也太不懂规矩了。

动不动就自称小爷大哥,想当年他十几岁的时候出去拜码头跑江湖,也是谦逊得很嘛,哪有这么横?

这种明目张胆的恃强凌弱还冠上阶级斗争的名头,跟土匪有啥区别?

到底是他老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

徐祖爷想到这里,然后摇了摇头。

这不摇头不要紧,在峰子的眼中,简直是羞辱。

峰子恼羞成怒立马用左手去攻击徐祖爷,老江湖徐祖爷直接拿另一只手拍了他的上臂处,峰子都痛得脸色由白转绿了。

看着峰子已经没啥战斗力了,就放开了手,“赶紧滚蛋!下回招子放亮点,也不是谁你们都惹得起的?”

峰子被放开之后,觉得并不那么疼,就是感觉全身酸软使不上劲儿,立马就瘫坐在地上了。

那个胖小子上来扶他,被他恼羞成怒推开了,“你们都是死的呀,看我被欺负,都愣着不上傻站着干什么?”

胖小子压低声音:“峰哥算了,好汉不吃眼前亏,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啊!”

尽欢听了这胖小子的话忍不住噗呲就笑了,这娃估计是武侠小人书看多了。

怂就怂呗?还装什么忍辱负重,卧薪尝胆啊?

听到尽欢的笑声,峰子眼睛转了一圈,便有了主意。

峰子被胖小子扶起来,然后对着在胖子耳边耳语了一句。

胖小子立马就向尽欢走来,尽欢刚听到了他们的耳语,不过她还是没动。

反正这几天练武因为场地问题,都不怎么施展得开,现在有人来跟她活动一下,她觉得再好不过了。

胖小子再离尽欢只有半米的时候,便伸出手想抓尽欢。

尽欢往前一步,一脚就跺到了胖小子的鞋面上面,然后退开来。

“嗷——”胖小子大叫着,提起刚被踩的脚弓着身子拿手去揉,便揉边跳,他身上的小肥肉,还随着他跳的节奏跟着一起颤动。

肥肉颤动的时候,胖小子还不忘咬牙切齿道:“你个小丫头片子,你可别说你是无意的!”

“我就是故意的!咋的?”尽欢耸耸肩做了个很无辜的表情,“技不如人还想玩阴的!小姑奶奶今儿就教你们一个乖!”

剩下的三个小子,看着峰子和胖子,不是手伤了就是脚瘸了,根本就不敢再往前。

峰子看着这三个吹嘘自己有多么多么行的家伙,现在他妈的都是往后缩的怂蛋。

第一百二十章 滴水之恩

峰子自己武力值不行,小弟们更不敢豁命硬抗,所以也只有恨恨地走了。

他自己倒是挺会找台阶下的,“算了算了,咱们也别跟一个糟老头子和小丫头片子计较,要收拾黎秀珠那个死丫头片子,以后有的是机会!”

“对啊,我们赶紧去卫生所,把你头上的伤口处理一下,别整发炎了!”胖子赶紧附和道。

“对对对,峰哥你得赶紧去卫生所!”

“是啊是啊!”

“峰哥,你头晕不晕,我来扶你!”

……

几个半大小子,相互搀扶着走出了这条巷子,尽欢用精神力,看着他们已经走过了两个拐角。

尽欢刚好看见他们的前面有一坨狗屎,立马用精神力绊了扶峰子的小子的脚。

那个小子往下倒的时候,刚好还拽着峰子一起。

“啊——”峰子的另一边没受伤的脸,刚好糊在了狗屎上。

一群小子开始手忙脚乱地帮峰子擦,都是用手,越擦越脏。

恶作剧的尽欢看着这个画面,觉得又舒畅又有点恶心。

徐祖爷这时候把那个筐子揭开,“好了女娃娃,他们都走了,你可以出来了!”

“呼——总算是逃过一劫了!”黎秀珠舒了一口气然后跟徐祖爷鞠躬,“谢谢您老爷子,要不是您和您家的小妹妹,我几天不死也得丟半条命!”

徐祖爷笑笑说道:“你没事就好,不过你时跟他们结仇了?你躲过这次,以后他们再找你麻烦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能跑就跑,跑不掉就拼了呗!”黎秀珠表情轻松地笑了笑。

尽欢就欣赏这样的态度,“这位小姐姐,躲得了一时躲不过一世,你总得想办法解决问题啊!”

“别人都说我是资本家的狗崽子,见我被欺负装作没看见都是好的,有些恨不得再来踩两脚!”黎秀珠说话的太俗好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一样。

徐祖爷听了之后摇摇头,“该示弱的时候就要示弱,你得让别人知道你过得比他们都惨,那些心里不平衡的人可能会收敛一点!”

“不会见我软弱更加欺负我吗?”黎秀珠听了徐祖爷的话问道。

尽欢插了句话说:“是让你示弱装可怜,又没让你真弱,面上让大家同情你,私底下有机会报复欺负你的人,一点也不要手软!”

“我懂了!今天真的谢谢您们了!我叫黎秀珠!恩人能留下名号吗?今日大恩,将来我一定会涌泉相报!”黎秀珠给徐祖爷鞠了个躬。

徐祖爷稍微转了一下身子没受这个大礼,“举手之劳当不起女娃子你一直挂在心上,好好读书学习,会有出头之日的!”

“对你们是举手之劳,对我却是雪中送炭!我家的家风就是如此,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求您就告诉我您的名字吧!”黎秀珠恳求道。

尽欢看她这样执着就告诉她,“我叫徐尽欢,你可以叫我小鱼儿。我家是在锦城彭县龙门山甜水村,有机会欢迎小姐姐你去我们那里做客!”

徐祖爷点点头,“天就快要黑了,女娃子你快回去吧,不然家里人会担心的。”

“我就不告诉你们我家的住址了,多事之秋躲着点总是好的,咱们后会有期!”黎秀珠十分江湖气地给尽欢他们抱了个拳,然后转身很快就出了这条死胡同。

尽欢看着黎秀珠的背影,跟徐祖爷感叹道:“祖祖,我觉得这个小姐姐生错了年代,要是他是生在古代,肯定会是一个英姿飒爽的侠女!”

“你怎么不说她早生几十年,还能当个女将军呢!”徐祖爷摸了摸尽欢的头故意逗她。

尽欢摇了摇头,“就她这个资本家的出身,当上女将军到时候都会被扯下来,能保住一条命就是幸运了。”

徐祖爷叹了口气,“哎~你这个死女娃子,又瞎说什么大实话,点儿都不可爱!”

尽欢听了这话,吐了吐舌头给徐祖爷做了个鬼脸。

看着尽欢这个恶作剧的表情,徐祖爷摸着她的头哈哈大笑,这做起鬼脸来就像正常的小娃娃了嘛。

天色黑下来了,徐祖爷本想带着尽欢去找个国营饭店吃饭。

可中午饭本来吃得晚,下午尽欢还吃了不少点心,现在根本不饿,徐祖爷就说回招待所的食堂随便吃一口。

可刚进了招待所的大门正准备去食堂,前台值班的大妈就冲过来问,“您是徐怀安徐将军吧?”

“嗯?有什么事吗?”徐祖爷也是被这个风风火火的大妈惊了一跳。

“是这样的,吃中午饭的时候有人打电话找您,您不在下午又打了好几个,让您给回电话过去呢!”大妈擦了擦头上的汗。

大妈是个负责任的好大妈,看她擦汗就知道也是急的,徐祖爷谢过之后,照着纸条上面的电话拨过去。

徐祖爷刚接通了电话就自报家门,“我是徐怀安,请问您是哪边?找我有什么事儿?”

“老徐!我是老罗,听得到吗?”听筒里传来很大的声音。

声音大的尽欢都以为对面是在吼话,而不是在打电话。

徐祖爷的反应,也是赶紧把听筒从耳朵上面拿开,“听到了听到了,老罗这又不是战场上,不用吼那么大声!”

“你这个老小子,来北京都不来找我,要不是我听老贺说起还不知道呢。”溢出话筒的声音还是很大声。

徐祖爷也笑着大声说:“不是我不来找你,你们每天都要上班也很忙,我也不好上门打扰!”

“狗屁!少给老子拉稀摆带,明儿你直接来玉泉山我在家里等你!就这么着我挂了!”

徐祖爷都还没回话,对方就挂掉了电话,他也只能摇了摇头然后把电话机挂上。

“祖祖,刚打电话的也是你的老战友吗?”尽欢牵着徐祖爷的手问道。

徐祖爷点头,“是啊,明天祖祖带你去玉泉山玩。”

玉泉山,也是乾隆那个骚包皇帝的饮用水的来源地。

建国后玉泉山就成了一个神秘的军事重地和疗养的胜地,是不对外开放的。

尽欢上辈子也只有在网上看过零星的远景照片,那里跟传说中的中南海一样,充满了神秘的色彩。

尽欢想不仅仅是自己,多的是人对这两个地方充满了好奇和探究欲。

第一百二十一章 棋逢对手

第二天是徐祖爷这位姓罗的老战友,专门派车来接的他们。

单单靠尽欢祖孙的介绍信和证件可定是没办法通过门岗的。

尽欢就像是一个土包子,还在车上就开始扒在车窗上,看看还在远处的玉泉山。

现在的还没有什么高楼大厦,尽欢在车上就能远远看到玉泉山六峰连缀、逶迤南北的轮廓。

话说山不在高有仙则灵,跟别的名山高山相比起来,玉泉山真的就是小山丘。

不过因为历代为皇家所用,加上现在又是重要的军事重地,从不对外开放,所以才让尽欢不由得产生了向往。

在大门口的开始,每进一层门都要停车检查,反复地核实身份证件和介绍信。

这样的门禁,让今天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全方位无死角,也能看出上面对于玉泉山的重视以及玉泉山本身具有的神秘感。

从进了大门开始,尽欢觉得确实是幽静清雅。

但是却又不是别的园林那样的小情小致,而是自带着沉稳霸气的睥睨感。

想想也是,玉泉山来来往往过那么多任的皇帝,现在又是政要聚集。

哪一个不是人中龙凤,又这样的特质感觉也就不奇怪了,

传说中乾隆皇帝非常欣赏玉泉山的景致,并总结出了十六景:

廓然大公、芙蓉晴照、玉泉趵突、竹垆山房、圣因综绘、绣壁综绘、溪田课耕、清凉蝉窟、

采香云径、峡雪琴音、玉峰塔影、风篁清听、镜影涵虚、裂帛湖光、云处钟声、翠云嘉荫。

这个时候的尽欢,真的像是刘姥姥进大观园是一样一样的,这里看看那里瞄瞄,眼睛完全不够用啊。

反正除了之前在车上看见两个塔,能确定是“玉峰塔影”之外。

尽欢院子里角角落落都挺好,哪里还知道什么什么景致叫什么名字。

车停下来,便有人上前来给徐祖爷祖孙带路。

到了一栋房子门口,尽欢一眼就看出房子上面的木质结构居然是楠木的。

封建几圈下的皇帝老儿果然是万万人之上的天下之主,要不怎么敢这么豪奢。

房屋结构就能全部用楠木,就别说其他的家具什么的了。

“老徐!”尽欢就听到有声音从后面传来,人未至声先到,一听就知道这声音就有一个中气十足的主人。

尽欢站在一旁,看见徐祖爷和他的老战友开始相互敬礼握手,然后四只手久久没有放开。

好半天她们放开手,徐祖爷才介绍到:“小鱼儿,这个是祖祖的老战友,你要喊罗太爷爷的。”

“哟,老小子怪不得你说退就退,这样的重孙女养在身边,

还怎么能想到别的,要我也啥都不稀罕咯!”罗太爷看着尽欢笑着说道。

尽欢立马立马问好,“罗太爷爷好,我叫徐尽欢,您也可以叫我小鱼儿的!”

“好好好,名字真巧,人生得意须尽欢,年年岁岁皆有余!”贺太爷摸了摸尽欢的头笑眯眯地说。

等进了房子里,里面的陈设不像是外体建筑那么古色古香的。

反而是皮沙发配茶几,皮沙发上面还都有毛线编织的蕾丝布样装饰。

罗太爷招呼警卫员把象棋拿出来,立马就想跟徐祖爷手谈几句,厮杀一番。

警卫员小声说道,“首长,医生说您不能用眼过度,还是等会再下吧!”

“好你个小杨,你现在都敢因为医生的话,公然敢违抗军令了!”罗太爷脾气不大好,立马吹胡子瞪眼。

小杨低着头小声嘟囔:“可是医生真的说你不能用眼过度嘛!”

“老徐好不容易来一趟,我跟他是棋逢对手,见到他除非吹响了集结号,要不然我们杀一局!”罗太爷看警卫员还是不拿棋子棋盘,声音立马飙高了八度。

连坐在警卫员旁边的尽欢都被吓了一跳,她赶紧帮忙劝到:“警卫员叔叔,你还是去拿棋盘吧,罗太爷爷生气肝火旺盛,更不利于眼睛恢复!”

大家都知道久视伤肝,但却不知道肝火旺盛,眼睛也会跟着上火发红,眼睛和肝在中医中本来就是互为表象的。

警卫员一溜烟就进了自己房间,去拿藏在自己屋里的棋盘和棋子了。

贺太爷爷夸赞拍了拍尽欢的头,“嗯!不错,要不说都说女娃娃是小棉袄呢!小鱼儿这么聪明懂事,让人不喜欢都不行啊!”

“得了吧,不就是帮你说了句话唬住了警卫员嘛,

她也就初来乍到地皮还没踩热,等熟悉了调皮地能把屋顶都给你掀翻了!

到时候就是让你三伏天裹一身的袄子看不热出一身痱子来!”徐祖爷怼完了罗太爷,又开始吐槽尽欢。

尽欢:哎躺着也要挨枪,也是醉了。

罗太爷爷听了徐祖爷的话哈哈大笑,“不捣蛋不淘气的孩子都没有出息!调皮点怕啥!

脑子灵光才有能力,把你气得跳脚,你还没法说她不对,是吧?”

“这倒也是,不过小鱼儿她就喜欢舞刀弄棒跟她爹一个样儿,以后大了怎么了得哟!”徐祖爷点了点尽欢的额头无奈地叹气。

罗太爷听了这话立马乐了,“喜欢舞刀弄枪还不简单,一会儿让小杨带着去射击场玩不就行了!正好我们可以好好下棋!”

“首长!我可听见了,您可别想把我支走,反正我的任务就是保护您的安全!”小杨拿着棋盘出来了。

罗太爷佯怒说道:“你是首长还是我是首长?还指挥起我来了,简直不像话!”

“反正我不管,我的任务就是保证你的安全!”警卫员反复念叨着这一句话。

罗太爷笑着说:“我在家里哪里都不去,有啥不安全的。”

“您用眼过度对眼睛不安全,眼睛也是您身体的一部分,保护眼睛也是保护您!”小杨挺胸立正回答到。

“行了行了,就下两局行了吧!”罗太爷从小杨手里把棋盘拉过来摆上。

小杨一听两局立马点头,“行!两局就两局!”

尽欢可没有错过徐祖爷和罗太爷两人眼里的笑意。

“小杨叔叔你能到我去射击场玩不?我可好奇了!”尽欢扬起自己软萌的笑脸和警卫员征求意见。

小杨警卫员:“可是首长说好只下两局,时间太短了咱们去射击场时间不够。”

“你已经上当了,刚罗太爷爷就说了他和我祖祖是棋逢对手,既然实力相当,怎么会那么快分出胜负,明显是战线很长的拉锯战嘛!”尽欢笑着说道。

第一百二十二章 不算新手

小杨警卫员一拍额头,“艾玛,我咋这么笨这么虎呢!”

情急之后小杨东北老家的口音立马就出来了,一脸懊恼地说道:“首长,你居然耍诈!说好的信任呢?”

罗太爷啪的一声把一个棋子拍到了棋盘上,眼皮都不抬一下乐呵呵地说道:“兵不厌诈!”

小杨警卫员听了这话,一张方脸立马皱成了苦瓜状。

“小杨你就放心带着小鱼儿去射击场吧,一会儿我们下完一局会休息的,你不用担心!”徐祖爷看尽欢对射击场那么向往,就劝了劝小杨。

小杨立正敬礼,“谢谢徐将军,我也会好好照顾小徐同志的!”

尽欢终于如愿以偿地出了门,然后小杨从房子后面牵着一辆自行车出来。

把尽欢往三角横杠上面一放,然后他也跨上车滋溜溜就出发了。

十万个为什么的尽欢,一路上都在问小杨,这是什么景点,那叫什么名字。

小杨脾气很好,一一给尽欢解答了,还在后面续上了相关的故事和自己的见解。

怪不得他能当罗太爷的警卫员呢,罗太爷一看就是那种一点就炸的大炮脾气,跟他相处的人要细心耐心一些才能处的好。

骑车差不多一刻钟才到了射击场,小杨去了办公室里面,先去领射击工具,尽欢则站在门口等。

看着一个软萌的小豆丁,站在了射击场的办公室门口,来往的人还是有些好奇的。

不过幸好没上来问,要不尽欢也怕人家觉得自己这个外部人员到这里来不合规矩。

这里的人自成一个圈子,而且还是现在举国顶级的那种。

不是尽欢露怯,而是她看得清自己的出身和阶层。

虽然说起来有些丧气,但是事实就是如此。

像这样的圈子往往都是比较封闭的,想跨越阶层融入也是很需要时间和心力的。

小杨办手续表填领东西就花了十多分钟,尽欢五百聊赖站在门口,眼睛却一眼不眨地盯着射击场。

等小杨拿着东西出来的时候,尽欢的表情就很迫不及待了。

上辈子尽欢的爸爸是个典型的军事迷理科男,经常就着图片给尽欢讲各种军事用品。

耳濡目染听得多了,尽欢自己也就慢慢开始关注这些东西了。

后来在公司野外拓展的时候,野外CS游戏,尽欢所在的小组除了她已经全军覆没。

尽欢靠着他爸传授的知识,和自己后来学习的经验,单挑对方剩下的16人。

然后她全歼了对方剩下的16人,其中还有14人是男人。

从此之后尽欢就一战成名了,后面公司的男士们见到她都得戏谑地叫一声“欢爷”。

生生把尽欢平时温柔娴淑的表象撕破,彻底把她的形象变成了一个女汉子。

尽欢上辈子参加的各种射击俱乐部,都是气枪或者橡胶弹这类的,耳罩眼镜设备也是齐全的。

捏着小杨递过来的东西,尽欢瞬间就觉得手感沉甸甸的。

这原始版本跟改良迎合市场需要的版本,真的是有质的不同。

小杨还在这头打算帮尽欢托着点重量,结果直接被尽欢安安稳稳拿好了,他也就只有撤回了自己的手。

特别省心轻松地教完了卧姿站姿,小杨都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重新回到娘胎里面回炉再造一下。

要不是娘胎里面带出来的额天赋,怎么眼前这小胳膊小短腿儿的女娃娃,怎么一点就通、一学就会、会了就精?

接着小杨就使出了自己的拿手绝活,拆装步枪。

他在分配给罗太爷当警卫员之前,在自己的连队拆卸装比赛回回都是第一。

过了十分钟之后,小杨就看见尽欢就是熟练拆装了。

前期的基本功都已经学会了,就算是已经入门了。

正所谓的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之后的过程才是重头戏。

如何瞄准靶位,怎么扣动扳机,后坐力产生的时候,人要怎么反应,甚至于呼吸的节奏和频率怎么才合适。

这些都是问题中的重中之重,小杨看着尽欢的小身板很是担忧。

尽欢开始俯卧势射击,第一次丝毫没有超出小杨的预料——脱靶。

小杨连忙安慰说这是很正常的现象,他第一次射击训练的时候,连续三枪都是脱离靶位的。

尽欢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需要安慰,她现在对于手上这杆家伙的脾气有了一个大致的认识和了解。

接着尽欢就开始连续射击,2环,5环,7环,7环,8环,7环,8环,9环,9环,10环。

尽欢结束了10次射击之后站起来,看着呆呆站在一边,嘴巴张得老大的小杨同志,提醒了一句,“小杨叔叔,你还没有给我报靶!”

“小徐同志,你快掐我一下,让我试试疼不疼!我真的不是在做梦吗?”小杨特别激动地扶着尽欢的小肩膀。

尽欢也没有客气,在他的小臂上拧了一把,“清醒了吧?”

“嘶——小徐同志你的成绩总共是72环,单次环数分别是2环,5环,7环,7环,8环,7环,8环,9环,9环,10环!”小杨觉得他的世界观彻底崩坏了。

尽欢听了之后点头,“那是不是60环算及格?”

“不不不,射击可没有及格不及格的事情,主要是命中率问题!肯定是100环不嫌多!你真的是第一次接触射击吗?”小杨觉得自己的世界观还可以抢救一下,他不死心地又问了尽欢一次。

尽欢笑着说:“小杨叔叔,你不要这么夸张,你看人家都在看我们俩呢!多不好意思!”

“不,你应该感到骄傲,新兵射击训练一个月可能都赶不上你的成绩!”小杨郑重其事地说道。

尽欢摇了摇头,“我也不算新手,我会拉弓射箭,而且准头也都还行,所以也算是有过射击经验的!”

旁边有几个人是认识小杨的,听着他的话也来凑热闹,“小杨儿,你跟这个小丫头说啥呢,这么高兴!”

“报告吴政委!我正在说小徐同志第一次射击成绩就有72环呢,我觉得她是天才!”小杨立正敬礼跟汇报似得讲完了话。

“72环?”吴政委瞪大了眼睛,“小丫头,小杨说的是真的吗?你们没蒙我吧!”

尽欢也搞怪地立正敬了个童子军礼,“报告首长,领袖教导我们要实事求是,小杨叔叔和我都不会说谎的!”

吴政委招来了射击办的人去把靶子取回来查验,结果查验的结果让吴政委也很惊喜。

第一百二十三章 面见首长

除了比较外围的2环和5环,剩下的基本都是高命中率了,10环就先不说,里面居然还有二弹一孔和三弹一孔。

要是一次能所示巧合,但这7,8,9三环都是连续穿孔的,就不得不说是技术了。

“那小丫头,你是怎么办到让子弹连续穿过一个洞的?”吴政委拿着靶子很激动地问。

尽欢大声回答说:“报告首长,我运气好!”

就像是打麻将新手都更容易赢钱,手气好没办法。

总不能说自己天赋惊人,上辈子还玩过气枪射击吧。

吴政委听了之后哈哈大笑,“就只是运气而已?我看这就叫天赋!天生玩枪的料,小杨你新兵训练的时候跟小丫头怎么样?”

“政委……我新兵训练的时候前五枪都是脱靶的,我连长说我浪费子弹,恨不得把我拖去枪毙几遍!”小杨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政委听了之后点头说道:

“你说的这种反应也是正常的,没摸过枪的人一是连枪都拿不稳,

二是射击的初步阶段,心里杂念太多没办法专心打枪。

所以新兵射击训练克服心理障碍才是重中之重啊!”

“小吴是个好指导员!随时随都不忘进行思想指导!”一个浑厚的声音从他们背后传来。

吴政委回头看了一眼,立马向后转立正敬军礼,“首长好!”

射击场上的人不多,听到吴政委中气十足的声音都纷纷回头。

看到来人都立马激动地站起来敬礼,热情虔诚地高声呼喊首长好。

尽欢一看来人走起路来大刀阔斧,有些不拘小节看起来又十分潇洒。

身材高大魁梧,一张国字脸,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嘴巴下面有颗痣。

尽欢觉得来人看着很有熟悉感,但她之前明明没有见过这个人啊。

等等?这里是玉泉山,大家还都叫他首长。

这、这个,不就是传说中一号首长吗?

尽欢呆愣了几秒钟,立马也学着敬了个童子军礼,“首长好!”

“大家都练习自己的,我就是路过顺便来转一转!”老首长面上带着和蔼的微笑。

“是!”大家立马齐声答应。

老首长都已经发话了,大家立马散开回到之前的位置,就投入到了自己的射击当中。

好不容易有一次在首长面前表现的机会,肯定要好好把握。

这个时候拿出一点真本事来,肯定是要好过去拍马奉承。

何况老首长雄才大略一生,什么样子的人什么样的事儿没见过?拍马奉承这样的事情焉能看不出来。

“小吴你手上的这杆靶子是?”老首长和蔼地问着吴政委。

吴政委把靶子展示给老首长看,“报告首长,这杆靶子是这位小同志刚刚的,第一次正式射击就有72环的成绩!”

“我看看……好!确实不错,还有连续穿过弹孔的!”老首长点着头向尽欢招手,“女伢子,来!”

尽欢听了这话,连忙往前走了几步,立正尽了个礼,“首长好!”

“你是谁家的女伢子呀?”老首长看着尽欢煞有介事的模样也是笑呵呵地问道。

“报告首长,我是徐家的女伢子,我叫徐尽欢,小名叫小鱼儿!”

尽欢面上绷着平静的表情,其实心里早就翻江倒海了。

别说尽欢是个土包子,见不得大世面。

这可是一号首长啊喂,全国人民心中的红太阳。

现在有人能在在天安门广场上跟他老人家的照片合张影,回到家乡都可以津津乐道好几年,然后邻居亲戚还都羡慕的不得了。

“来跟我说说,你的枪法怎么练的?”老首长拍了拍尽欢的肩膀。

尽欢想也不想就说,“我祖祖教过我使弓箭,我会射箭!”

“你觉得枪跟弓箭一样吗?”首长的谈兴很浓。

小杨站在一边战战兢兢的,生怕尽欢说错话。

不仅是小杨,连老首长带来的警卫员和随行人员都很惊讶,首长今天兴致很高嘛。

尽欢想了想才说道:“说一样好像也不一样,弓箭是拉开的时候用力气,枪是打出去之后才使劲儿!”

“总结地很到位嘛,那一样的地方呢?”老首长有问道。

尽欢歪头卖了个萌,“射箭和打枪之前都需要瞄准才能发射,还有我祖祖说射箭打枪之前,心都要静气都要稳,不然肯定不能击中目标!”

“小徐同志小小年纪就精国不让须眉啊!”老首长拿手拍了拍尽欢的肩膀。

尽欢笑嘻嘻地说:“妇女能顶半边天,那男娃子能干的事情,我也能办到!”

周围的人包括老首长都笑了,吴政委问尽欢:“那小徐同志,你知道,妇女能顶半边天,这句话是谁说的吗?”

“知道啊,领袖同志说的呀!”尽欢点头说道。

周围的人都哈哈大笑,都以为尽欢没认出老首长来,这真是个美丽的误会。

吴政委笑着说道,“那你在仔细看看,你面前这位是谁?”

“首,首长就是领袖同志?可跟画像不一样嘛!”尽欢说的也是实话,照片跟真人的差距还是有一些的。

老首长单手叉腰也是笑哈哈地问:“小徐同志来跟我说说,哪里不一样?”

“画像严肃,现在笑起来便不一样了!”尽欢有些小声地说道。

老首长和周围的人都笑起来了,连小杨也是偷偷把拳头抵在嘴上,憋着笑得肩膀都在抖。

尽欢表示很无辜,她说的本来就是实话。

刚刚老首长来的时候,要不是大家都喊老首长,她是绝对猜不到老首长的真实身份的。

“哈哈……小徐同志这么说也没错嘛,要实事求才是做人做事的好作风!”老首长笑得豪气。

周围的人都点头称是,随性人员看着老首长双手叉腰,想来站久了会累,然后从后面搬来了椅子。

老首长坐下来之后,还特别和蔼地拉着尽欢的手问她:“小徐同志,平时除了学射箭,还喜欢干啥?”

“报告首长,除了射箭,我还喜欢练拳脚和游泳,有机会的时候还会学照相!”尽欢掰着手指头表情萌萌地说道。

老首长点点头,“说的不错,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拳脚游泳都是不错的体育锻炼,摄影也是一门宣传技术工作!”

尽欢这时候正想怎么回答,徐祖爷和罗太爷这时候来了。

他俩看见坐着的领袖,赶紧上前敬礼问好,“首长好!”“首长好!”

“刚我还说这个女伢子是谁家的呢?原来是家学渊源,小家伙果真是将门虎女啊!”老首长站起来跟徐祖爷握手。

第一百二十四章 臭豆腐

徐祖爷也没想到在这里见着了一号首长,听到首长这么夸尽欢,他心里十分高兴但嘴上还是谦逊道:“老首长您过奖了,我家娃娃被我养的粗枝大叶的,没什么规矩!”

“得知你离休的时候,我还觉得可惜,现在好了你可算是后继有人了!”老首长笑眯眯地说道。

徐祖爷还是谦虚地说道:“您不知道呐!这娃娃平时调皮地不得了。

跟她爹一样就爱舞刀弄枪的,完全没有女娃娃的样子,今天为了来打枪,还磨了我半天!”

“女儿肖父没什么不好!你们徐家忠烈一脉相承为国家做了贡献,大家都不会忘了的!”老首长表情严肃地说了一句。

徐祖爷却摇了摇头,“谢谢首长记挂,身为军人本就应该为国尽忠,您太过奖了我愧不敢受!”

老首长伸手拍了拍徐祖爷的肩膀,“你家女伢子是个可造之材,好好培养,将来也好做社会主义的接班人!”

“是!保证完成任务!”徐祖爷立马敬了个军礼大声答道。

老首长点头笑着说道:“小徐同志不是会照相嘛,小吴啊,给找个照像机咱们好好拍几张!”

吴政委正想着去哪里借一台照相机,这种东西射击办可是没有的。

尽欢这时候拿过了自己放在一边的小挎包,掏出了自己的沪江相机扬了扬,“报告首长,相机已就位,请指示!”

“按原计划进行,开始拍照!”老首长也是很配合尽欢逗乐子。

尽欢连忙换了一卷新的胶卷,能给老首长拍照片,这可足以让她炫耀好多年了,这个机会尽欢还是很珍惜的。

老首长的随性人员连忙安排大家的站位,尽欢拿着相机就开始咔嚓咔嚓拍起来。

还煞有介事地爬高踩低,变换着各种不同的角度,试图拍出不一样的照片来。

拍照片的时候尽欢发现了,大家能有跟首长一起拍照留念的机会,都是很兴奋的。

但是激动之余都难免会紧张,所以一不小心表情就都挺严肃的。

透过镜头,尽欢都能发现,所有人就只有老首长的表情最放松,笑着的时候也很自然。

大佬就是大佬,大场面长镜头都司空见惯了,现在这种简单的生活照就属于小儿科了。

等他们都照得差不多了,还剩下最后几张胶卷的时候,尽欢赶紧喊停了。

“我也要和首长照相合影!”她理直气壮地提要求。

老首长听了这话就笑了,冲尽欢招手,“小徐摄影师快过来!”

尽欢屁颠屁颠跑过去,然后把相机往小杨警卫员手里一塞,“小杨叔叔你会拍照,可得把我拍精神一点哈!”

小杨接过相机郑重地点头,“小徐同志你放心,我一定把你照得精神得不得了!”

尽欢的身高虽然比同龄人高一大截,但是站在身材高大的老首长旁边,就是实打实的小豆丁一枚,这构图都不好比划啊。

老首长的警卫员又把刚刚的椅子搬回来请他坐下,这下子尽欢就不那么像小矮子小豆丁了。

尽欢挽住了老首长放在椅子扶手上的手臂,然后笑得眉眼弯弯酒窝深陷。

小杨立马抓住了尽欢的这个表情,然后迅速按下了快门。

照完了这一张照片,老首长站起来头冲着徐祖爷喊道:“老徐同志,你也来!”

尽欢还以为是首长要跟徐祖爷单独照一张合影,正想要想要退开给徐祖爷挪地方,结果把老首长却把尽欢抱了起来。

“嗯嗯,女伢子还挺压手,身体素质真不错!”老首长还用他的大家拍了拍尽欢的背。

尽欢没有不好意思反而骄傲地说:“首长,我吃得多!才能长这么壮实!”

“哈哈……那你们家粮食够吃不?”老首长觉得尽欢古灵精怪的特别有意思。

尽欢认真点头,“够吃的!我祖祖在院子里种了瓜菜,我还有烈属遗孤的特殊补贴,足够我吃得饱饱的!”

“好好好,知道感恩还能自力更生,就是个好同志!”老首长会心一笑。

老首长抱着尽欢,等徐祖爷站定之后,小杨警卫员立马就按下了快门,留下了这张对于尽欢和徐祖爷都弥足珍贵的合影。

照片刚照完了,老首长的警卫员上前来说道,“首长该吃午饭了,晚了您的胃又该不舒服的了。”

“那就去食堂吃吧,大家都去!”老首长也点头道。

在场的人听了这话都挺兴奋,难得能有这样的机会能和老首站一起共进午餐。

尽管有老首长在,摆在桌上的菜也并不多:红烧肉、剁椒鱼、酸辣土豆丝、凉拌黄瓜、豆腐汤、一小碟臭豆腐。

尽欢就坐在了老首长的身边,早饭吃得早,她运动量有大,其实她早就饿了。

首长看着她的谗样儿,给她夹了一块红烧肉到红苕干饭上,“快吃吧!你运气不错,红烧肉可不是每天都有的!”

“谢谢首长,那我开动啦!”尽欢啊呜一口咬到了红烧肉上面,等咽下去之后才比了个大拇指说道:“好吃!香!”

尽欢稚气又逗趣的模样可把老首长逗乐了,故意夹了一块臭豆腐给她,“那看这个还香不香?”

臭豆腐尽欢也是吃的,还喜欢加上多多的剁椒小米辣,尽欢夹起臭豆腐一口就吃到嘴里。

吃完之后还煞有介事地点评,“闻着臭吃着香,就是不够辣!”

“哈哈,小徐同志的喜好跟我差不多嘛!还能吃辣!”老首长哈哈大笑。

一桌子人也都被老首长和尽欢的互动逗笑了。

这顿中午饭也没有酒,老首长边吃边跟大家谈论时事军政,还不忘给尽欢夹菜投喂她。

估计中午这顿饭,除了老首长,没人比尽欢更自在了,满桌人就见她两只小胖手一直欢快地挥舞着筷子,吃得不亦乐乎。

等吃完了饭,大家便都陪着老首长去登山。

现在正值九月,天气秋高气爽,不冷不热的,是个登山的好季节。

况且云泉山本来就不高,与其说是山,不如说是个小丘更为合适。

所以吃完饭,爬爬玉泉山,是个不错的消化方式。

老首长接过警卫员递过来的手杖,然后还一手牵着尽欢,走在了最前面。

其实尽欢也能感觉到,老首长的身体其实并没有他的身材表现的那么彪悍,山路坡度稍微抖一些,他老人家就有些大喘气。

尽欢是个小人精,每到这个时候就会拉着他停下来远眺山下,问一下这是什么,那是什么。

老首长看着潇洒随性不拘一格,但是学识真的很渊博,尽欢的每个问题他都能答上来,解答方式还格外幽默。

尽欢古灵精怪的问题,加上首长出其不意的幽默回答,大家都被都得合不拢嘴。

站在玉泉山上,看着远处的香山,叶子黄红相间,看起来美得不得了。

老首长这个时候站在山崖头上,极目远眺沉默着不说话,尽欢乖乖地退到了一边不言不语。

这种时候或许是老人家的放空时间,也可能是在头脑风暴中,不管哪一种都不适合上前打扰。

跟上来的一行人也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在后面小小声地交流着,也没有不长眼色上来说话的。

老首长就这样呆了十多分钟回过头来,看着尽欢看着说道:“小女伢子跟着老人家呆在一起也变老成了,这可不行!”

“老首长我哪有装老成,我正在回味中午的臭豆腐呢!”尽欢笑嘻嘻地说道。

这嬉皮笑脸耍无赖的样子,把老首长逗乐了:“咱们小徐同志,不仅是真枪打得好,连放烟雾弹的本事也是一流,

原来你一副沉思的样子,实在为自己的贪吃馋嘴打掩护啊?”

“首长!揭人不揭短啊,这么多人,我还是很要面子滴!”尽欢皮皮地说。

大家听了这话都哈哈大笑,这小丫头又贫又逗,能把首长哄这么开心,本事也不是盖的。

老首长的随行来提醒他,该下山去了,一会儿晚上还有别的行程。

尽欢这下子明白了,刚刚为什么老首长刚刚独自沉默了十多分钟。

日理万机的工作,确确实实把他个人的私人时间挤压得一点不剩了。

刚下了山老首长的随行车就开过来了,他依次跟在场所有人握手道别。

最后坐上了车,从车窗里递出一本诗选给尽欢,“不爱红装爱武装,是英雄女儿本色,但文化还是要好好学!”

“是!首长,以后我一定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尽欢敬了个礼之后郑重地接过红封皮的诗选。

大家目送这车开得看不见了,才纷纷散了。

徐祖爷祖孙看时间差不多了,也跟罗太爷告辞,罗太爷仍旧吩咐车辆送他们回招待所。

第一百二十五 踏上归程

尽欢在回招待所的车上,迫不及待地翻开老首长给的诗选。

看着扉页上用毛笔字写着“愿徐尽欢小同志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还有老首长的落款和日期。

尽欢又往后面翻,诗选并不是新的,一看就是经常翻阅的,上面还有不少批注。

拿着这本诗选,尽欢的心情无限的激动,有了老首长的合影和这本诗选,风暴时期她和徐祖爷也锁了一层保障。

虽说不是专门拿出去炫耀的,但尽欢还是觉得自己是无比幸运的,再一次感谢自己的锦鲤体质,

又在首都呆了两天,这两天天不亮的时候,祖孙两就去了京城的两大黒市。

首都就是首都,黑市上不管是古玩的种类还是品质都比锦城的要多要好。

其中最值得一提的是,尽欢居然淘到了一整套明代的龙袍和凤袍礼服,包括全套的首饰。

也不知道那个摊主是从哪里淘来的,他摊子上的东西很多杂七杂八的,一看他就是做这个生意的。

这两套礼服首饰绝对不是他所说的家传之外,尽欢瞄了一眼不是陪葬品,也就没有故意揭穿他。

只是砍价就是往死里砍,谁知道他这个是哪里来的,反正他也不会低于收购价来卖。

最后讨价还价了半天,终于以两千块钱成交。

尽欢粗略地计算了一下,就光首饰上面的黄金,估计都得有至少七八两了,这就一千多块了,剩下的衣服以及首饰的做工还不到一千块,也算相当划算了。

虽然现在的钱值钱,但二十年后的黄金价格上涨立马就能翻本了。

再说这些东西原本就是用来收藏的,有钱就无所谓了。

早上逛黑市,下午就去废品站淘宝,徐祖爷专门陪着尽欢去了几个大的收废站翻翻找找。

尽欢还在真的翻到了不少好东西,不过在京城这种地方,眼睛尖利的人多了去了。

金银玉翠肯定是不用想了,不过里面古籍字画倒确实不少。

尽欢挑挑拣拣,光书就买了几大麻袋,还有一些字画,虽然看不懂真假,但是既然是一毛钱一斤,怎么也吃不了亏就是了。

在首都该玩的玩了,该吃的也都吃过了,尽欢还得到了不少意外之喜。

徐祖爷买好了火车票就准备带着尽欢回家了,贺太爷带着贺家兄弟,拎着给尽欢路上吃的京八件点心,来给祖孙两送行。

发车时间快到了,徐祖爷和贺太爷在车门口依依惜别,人老了就容易多愁善感。

两老头当年在战场上受伤流血的时候,也是咬牙笑着挺过来的。

估计当初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们自己还有这种感情流露的吧。

车站的工作人员在催促上车了,两老头相互敬礼之后,徐祖爷一手拎着行李,一手抱着尽欢上了车。

仍然是按之前来的路线原路返回,谁让现在川省这么一条出川铁路,离正式脱离蜀道难的现状,还需要几十年的奋斗。

徐祖爷在长安城换乘火车的时候,还专门买了隔天的票,带着尽欢在长安城呆了一天住一晚上。

长安城这个世界的风沙正大,空气也很干燥,徐祖爷生怕尽欢不习惯。

所以在品尝各种美食之余,徐祖爷还在火车站附近的黑市上,专门给尽欢买了一点当地的水果。

西安秋高气爽的时节,昼夜温差极大,但就是因为这样的温差,所以水果的糖分都很高,味道格外的甜。

苹果枣儿石榴,尽欢还是来了这里之后第一次同时看到这么多的水果。

黑市离火车站只有一街之隔,所以黑市里不仅是当地人,连外地的旅客也是一筐一筐地往火车站抗。

一会儿水果搬上了车,回家自己吃便宜,送人这样质量的果子倍儿有面子。

脑子再精明一些的,回去找黑市的二道贩子一转手,立马可以翻一倍的价格。

尽欢啃着苹果上了长安到西府的火车,在西府火车站下车的时候,刚好有一趟到锦城的火车马上要开。

徐祖爷征求了尽欢的意见,尽欢觉得也没必要在西府休息那么一晚上了,反正卧铺也能睡觉。

于是祖孙两几乎是以百米赛跑的姿势,在火车开动前最后一秒登上了车。

徐祖爷领着尽欢进了他们卧铺车厢的时候,剩下的三个铺位都已经满了。

一个青年男人看徐祖爷一个老人带着尽欢一个小娃娃,便主动提出跟徐祖爷换成了上铺。

尽欢立马从她的小挎包里面,摸出了一个石榴和一个苹果递上去表示感谢。

对于别人的善意,尽欢还是很懂得感恩的,以她现代人的逻辑,不习惯白白领受别人的好处。

“小姑娘,这可使不得,现在的果子可是稀罕物!”青年看着尽欢纯净的眼睛有些窘迫,他觉得原本也是举手之劳。

徐祖爷放好了行李立马劝道:“小伙子拿着吧!这些也是亲戚送的,不值什么钱,我家娃娃是感谢你行的方便,我们祖孙省去了很多麻烦!”

“叔叔你拿着吧,这苹果可甜可甜了!”尽欢笑眯眯地把果子塞到了他手上。

经过接下来的交谈才知道,小伙子叫李希,北京人,刚刚大学毕业,是去川省支援三线建设的。

尽欢了解过历史,虽然川省虽然在大力的改善基础设施,欢迎这些从发达地区来到川省参加三线建设的工人。

但平心而论,这些三线建设除了城里新建的工厂,那些分配到偏远地区造工程的人是很辛苦很辛苦的。

她对这些敢于舍弃发达地区的好工作,去往川省和别的西部城市偏远地区投身革命建设的人,怀有极其崇高的敬意。

可以说没有这些三线建设的工人,交通闭塞的川省在以后的发展至少会滞后十多年。

在后面的聊天交流中,李希得知徐祖爷曾经是军人,然后急流勇退很佩服。

而徐祖爷很欣赏李希怀有梦想和激情,还敢把激情投入到现实的工作中去,从而实践完成自己的理想。

这可比那些天天嘴上叫着什么革命什么主义的年轻人,可是要有水平多了。

这才叫能当得上年轻有为四个字嘛。

尽欢坐在卧铺的靠墙的位置,看着徐祖爷和李希边下象棋边聊天。

偶尔还能问上天马行空的问题,李希是现在典型的知识分子,学术态度很严谨,知道的要说有论据,不知道的就是不知道。

先比较于那种不知道答案转移话题的假大空,尽欢觉得李希的这种态度更值得推崇。

车厢里的另外两个人是一对夫妻,是从西安到锦城去探亲的,这对夫妻大部分时间读不说什么话,都是听着徐祖爷和李希聊。

有些腼腆的夫妻两让尽欢很有好感,至少比来的时候碰上的那对熊孩子爹妈好太多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饿瘦没有

没有熊孩子没有熊爹妈,同车厢的旅伴都很讲文明,让徐祖爷跟尽欢的回城是相当的愉快。

到了锦城火车站正是早上,直接在火车站买了回天彭的火车票,刚好有趟车过一个小时就开。

徐祖爷带着尽欢去火车站外的国营饭店吃饭,就这么在外面呆了大半个月,吃了一碗豆腐脑和一碗杂酱面,这才觉得自己胃恢复过来。

“月是故乡的明,菜是老家的香,还是不能离家太远,要不可受罪了!”尽欢吃完了饭幸福地打了个饱嗝感叹道。

徐祖爷睨了她一眼,“这往返双边外加长安和首都的粮票和钱,都是被小狗儿吃了么?”

尽欢拉住徐祖爷的胳膊撒娇,“哎呀祖祖,我这不就是发表一下自己还是喜欢锦城的饭菜吗?”

“那谁在玉泉山上还被老首长笑话馋嘴贪吃来着?”徐祖爷故意逗尽欢。

尽欢噘嘴道:“您老可别提了,那不是抹黑自己娱乐大家吗?实际上我又不是真的那么怂!”

“好好好!不怂不怂,我们小鱼儿可是天底下最逗人爱的女娃子!”徐祖爷看着自家的大宝贝儿噘嘴赶紧圆回来。

尽欢又开始嘚瑟了:“那是!也不看我是谁家的女娃子!”

撒娇卖萌又耍宝,尽欢的戏一场接着一场地唱,徐祖爷立马被逗得见牙不见眼。

尽欢的运气还是很不错的,中午他们刚出了天彭火车站,本以为今天得去坐那趟破班车了。

但火车站门口刚好有一辆隔壁村子马车来送人,这个赶车的大爷认识徐祖爷,就邀徐祖爷祖孙坐他的车子。

徐祖爷提着一包行李带着尽欢坐班车,肯定没有马车方便,于是就欣然应允了。

大爷还特意绕了一截路,专门送他们回甜水村。

到了村口下车的时候,尽欢从包里拿出了一包红虾酥糖给赶车的大爷。

“使不得使不得,小女娃就冲你祖祖是打过日本鬼子的英雄,我送一趟也是应该的!”老大爷老实巴交急忙拒绝尽欢的糖。

尽欢听了这话很为徐祖爷感到自豪,但她还是说道:

“老人家就是几颗糖,拿回去给家里的娃娃尝一尝吧,您不要下次再碰上你,我们也不好再搭你的车了!”

“这……这……”老大爷黑红的脸很不好意思,但尽欢嘴巴巧,他又反驳不了。

小金拖长声音“叽——叽——”地飞下来,大展的翅膀落在了马车车板上,把老大爷吓得直往后退。

“哥老倌这只老雕是我家娃娃的玩伴,不会伤人的你别害怕!”徐祖爷赶紧安抚被吓到的老大爷。

老大爷看着老雕居然用嘴去帮尽欢梳理头发也是惊奇极了,“老雕还能跟人这么亲近啊?”

“她们俩从小一起长大,感情好得很!”徐祖爷笑着跟大爷说。

大爷感叹:“你们家娃娃运道旺,才能降服住这么凶的老雕!”

“您太过奖了,就是娃娃瞎闹腾呗!”徐祖爷开启了口是心非模式,心里面的骄傲感却是爆棚。

最后老大爷还是收了糖驾着马车走了,徐祖爷拎着行李到这尽欢回家。

一群小娃娃呼啦啦跑过来,“太祖祖”“六祖祖”“小姑姑”叫得挺欢。

尽欢不用徐祖爷交代,就开始从包里面摸出糖果来一人发一颗,得了糖的小娃娃们说了感谢之后立马又跑了。

徐祖爷放下行李开了门,领着尽欢进去之后,看见堂屋门口又有一堆死了或者将死的小动物。

毫无意外,就是小金无聊时候的杰作了。

不过徐祖爷拎起这些小动物检查的时候发现,就是死了的动物也没死多久。

之前早些天的应该被小金吃了,地下还都是鸡毛和血迹。

徐祖爷赶紧把这些鸡鸭兔子洗剥干净,现在还不算是完全凉下来,放臭了就不好了。

收拾好这些猎物,又下了点挂面算是中午饭,然后徐祖爷就带着特产和两只鸡去了徐家俊的家里。

徐家俊还不知道徐祖爷他们回来了呢,见着徐祖爷很是惊讶,“六爷小鱼儿你们回来啦?我还以为你们还要在首都呆上一阵子呢!”

“在外面待久了也想家,小鱼儿早上还跟我说还是家里的饭菜合胃口!”徐祖爷摸着尽欢的头说道。

“哈哈,咱们小鱼儿的嘴巴刁,”徐家俊弯下腰来端详尽欢,“我来看一下小鱼儿有没有饿瘦!”

徐祖爷听了笑着说:“就她还能饿瘦?坐在老首长的旁边都能吃的津津有味,一桌子菜她起码吃掉三分之一!”

“老首长?六爷小鱼儿你们还被首长接近啦?”徐家俊立马惊呼求证。

徐祖爷摆摆手,“我去看我的老战友,运气好碰到了老首长,这才一起吃了顿饭!”

“那也是咱们小鱼儿有这个福气啊,还能坐在老首长旁边一起吃饭!要是我能远远看上老首长一眼,就此生无憾了!”徐祖爷激动地说道。

尽欢笑着拉着徐家俊的手,“家俊伯等照片洗出来一定送你几张!一定让你好好瞻仰老首长的天颜!”

“还有照片?照片呢?”徐家俊拉着尽欢的手问。

尽欢还是第一次看到徐家俊这么激动,感叹老首长在老百姓心中,真的是救世主和红太阳的地位啊,

她连忙回答道:“照片还没有洗出来呢,洗出来一定给您送几张来,让您慢慢看!”

这时候张秋桂从后门进来了,应该是从徐向党家回来。

“六爷爷和小鱼儿回来啦?我说我怎么这大半个月心里总是空空落落的,原来是因为我们小鱼儿不在家啊!”张秋桂见着尽欢就是眼前一亮。

尽欢也笑嘻嘻地答到:“怪不得我前几天还接连打了几个喷嚏,原来是伯娘在想我啊!伯娘!我在首都也想你们!”

张秋桂被尽欢的甜话给弄得心里热热的,赶忙说:“就冲咱们小鱼儿这么想伯娘,伯娘今儿晚上杀两只鸡来给你接风!”

“鸡不用杀了,我已经杀好了!”徐祖爷递上篮子。

张秋桂连忙摇头,“这可使不得六爷爷,我给小鱼儿接风,怎么能要让你给我们送鸡吃啊!”

“我跟你们还客气啥?这是小金自己在家无聊,打了一堆野味放在那里,不赶紧吃就臭了,我就赶紧给你们拎两只来!”徐祖爷把篮子往桌子上一放就拍板儿了。

徐家俊这个时候理智终于回潮说道:“收下吧,一会儿晚上再烧两个好菜,叫上六爷爷和小鱼儿,就当是接风洗尘了!”

“好的,那六爷爷和小鱼儿留下吃饭哈!”张秋桂把鸡拎出来,然后看到篮子里还放着一大包点心,“六爷,这些点心你拿回去给小鱼儿吃吧!”

“大伯娘,我不喜欢甜食,腻人得很,我就喜欢吃伯娘做的麻辣萝卜干儿!”尽欢笑嘻嘻地提要求。

张秋桂听了这话就笑了,“得行!我这就去给你舀点出来!”

尽欢坐在凳子上等她的萝卜干儿,这个时候太祖婆睡午觉起来了,见到尽欢脸立马笑成了菊花,“怀芳!快来伯娘这儿!”

“太祖婆你起床啦?”尽欢立马站起来上前去扶太祖婆。

大家都对太祖婆老是把尽欢,认成徐祖爷的大姐徐怀芳这件事情司空见惯了。

看着尽欢和太祖婆的称呼是鸡同鸭讲,完全没有想法去揭穿,也是为了老人家的心情着想。

太祖婆带着尽欢直接去了她的卧室,然后还往门口看了两眼。

确认没人会进来,才神神秘秘地拉开了柜子的抽屉,拿出一个牛皮纸包递给尽欢。

“薄荷糖快吃吧!”

尽欢拿起一块糖放进了嘴巴里,清凉感立马顺着口腔滑到了胃里面,“唔~太祖婆这个糖好好吃!”

“好吃吧?我就晓得我们怀芳最喜欢薄荷糖了!”太祖婆笑着很开心。

尽欢从包里掏出一块豌豆黄,放到了太祖婆没有牙齿的嘴巴里。

“太祖婆,这是我从首都带回来的,你尝尝好不好吃?”

太祖婆没有牙全靠牙龈去咀嚼糕点,好半天才说道,“甜蜜蜜的,我怀芳最孝顺了!”

晚上的时候,家俊伯家的人大部分都到齐了,又是两三桌人。

男子汉们喝酒谈天,你来我往相互敬酒。

女人和娃儿们凑在一起,问尽欢首都是怎么样的。

天安门广场大不大,长城长不长,故宫是不是真的有龙椅?

第一百二十七章 学校停课

时间就像是上满了发条的兔子,一刻不歇地往前蹦跶着。

晃眼就到了六六年,这天徐祖爷在院子里的菜地里浇水,就听到尽欢在外面隔着院子就喊:“祖祖!我回来啦!”

“叽叽——”小金盘旋在半空中,也跟着尽欢的喊声凑热闹。

徐祖爷从菜地里直起腰杆冲着尽欢说:“回来啦?饭在锅里自己端出来吃,今天在学校里学的怎么样啊?”

没错,在尽欢六岁之后,就被徐祖爷打包硬塞到了隔壁村子学校上小学。

原本徐祖爷也没有非要尽欢按部就班上学,也是答应她大一些了直接参加跳级考试的。

但因为这两年村子里的适龄的娃娃,到了年纪都去上学了,尽欢也没理由搞特殊,无论她怎么抵赖都不行。

尽欢是真的很郁闷,一个心理年龄快奔三的人,去跟一群小娃娃一起学1,2,3,上、中、下。这种对于她简单的简直不用动脑子的文化课。

“哎~别提了,从今天开始,我就就正式成为失学儿童了!”尽欢从灶房里端出饭菜边吃边说。

徐祖爷听了这话,惊得手里正浇菜的葫芦瓢都掉地上了,“咋啦?你娃娃给我老实交代,是不是你在学校调皮捣蛋,老师把你开除了?”

“祖祖你想什么呐?我在老师眼里可是聪明勤奋的小神童,开除我他们舍得吗?”尽欢咽下了嘴里的饭菜才说。

徐祖爷也顾不上浇菜了,赶紧从菜地里走上来,“死娃娃,你等下再吃,你要急死我啊?到底啷个回事嘛?”

尽欢被没收了饭碗,叹了口气,“我说祖祖啊,古代皇帝都不差饿兵,现在都是新时代了,我可是祖国未来的花骨朵,不给吃饭还不得打蔫啊!”

“死娃娃,给给给!边吃边说!”徐祖爷无奈又把饭碗塞回到尽欢手上。

尽欢接过饭碗说道:“不是我被开除,是学校停课了,大家都没得学堂上了!”

“不是说就城里的初中高中停课吗?什么时候小学也要停了,再说了你上的是隔壁村子的村小,也管不到乡下这个地界上吧!”徐祖爷的眉毛都拧成了毛毛虫。

尽欢吞下一口饭菜说道,“谁知道啊,现在城里闹得凶,乡下有些人也开始不安分了!”

“那学校说过什么时候复课没有?”徐祖爷叹了口气。

尽欢摇头,“老师没说,就只有等上面通知呗,我估计等闹腾清楚也要个一年半载吧!”

徐祖爷拿他的手戳了戳尽欢的额头,“现在你高兴惨了嘛,不用上学如了你的愿哈?”

“祖祖,不是我不愿意去上学,上课的时候老师讲的我都会,

可能老师不会的我还是会,你又不让我跳级,每天跟一群小屁孩儿一起学1,2,3都快烦死了,去上学我也是纯属凑个人数!”尽欢撅着嘴抱怨。

徐祖爷赏了个爆栗子给尽欢,“行行行,我也说不过你!既然大家都停课,那你就在家呆着!”

“嘿嘿好的,正好天气开始热起来了,每天上下学晒得慌!”尽欢笑嘻嘻地回答道。

徐祖爷听了尽欢的话哼了一声,懒得理尽欢就继续去浇菜去了。

尽欢一边吃饭一边盘算,她是清楚这段历史的,停课多则两年,少则半年多。

她也没啥好着急的,这个时代的小学加上初中高中一起念完,一共也才九年的时间。

以尽欢的想法是想法是念完这九年书,刚好碰上恢复高考,那就真是太好了。

这几天正好就快要夏收了,村里大人们听说娃娃们放假,刚开始还挺高兴来着,娃娃能回来帮几天忙挣点工分,就不挣工分能帮忙煮个饭送个水也是挺好的。

结果一听学校停课,复课时间未定就急了。

这两年来,甜水村的收成还不错,到了年底结算工分多多少少都会结余点钱。

所以大部分的学龄娃娃都被大人送去上学了。

也不是说非要让娃娃念个初中高中毕业,认识几个字不当睁眼瞎就挺强的了,至少出个远门也不会露怯了。

晚上尽欢和徐祖爷吃完晚饭去散步的时候,大人们在晒场就对停课这一问题议论纷纷的。

“六爷,你看娃娃些连学堂都上不成了,这如何是好啊?”徐家俊把徐祖爷拉到一边抱怨。

徐祖爷倒是不以为意,“说不定一年半载的就复课了呢,跟着国家的政策走,总是没错的!”

“是是是!六爷说的对,要不也没有别的法子,”徐家俊也无奈地点头,

“只是可惜了这些上学的娃娃,里面好几个脑子都挺灵光,我看还是有几个可能会读出来的!”

徐祖爷心里叹了口气,之前尽欢说的那些荒唐事,已经在开始慢慢应验了。

马上大学就都不通过招生了,要改为推荐的工农兵大学制度了,那么读高中考大学的美好愿望,马上就会成为泡影。

徐家俊期盼村子里出两个大学生,十年内估计都是实现不了了。

“哎~你也不要太发愁了,有出息的娃娃,再怎么也不会被埋没的!”徐祖爷劝了徐家俊一句。

徐家俊当了几十年的村干部,不说大公无私吧,也是着实为村子里尽了心的。

尽欢也赶紧劝了一句,“家俊伯,你也不要太担心了哈!是金子总会发光的,出路又不只是只有读书一条!”

“行!家俊伯就听咱们小鱼儿,再不济县里秋天会招兵,村里的适龄男娃子,有一个算一个都去验,能验上就算是跳出农门了!”徐家俊说着前几天去县里开会刚打听到的消息。

这个时候李芳华听着招兵的消息赶紧凑来上问,“家俊伯,你说的招兵是真的不?”

他家的徐春生是现在村里里唯一的初中生,没考上高中又没找到工作。

徐春生自己觉得很丢面子,怕出门被人指指点点,天天窝在家里躺着,也不好意思出门下地上工。

眼看着徐春生这个萎靡不振的状态快一年了,李芳华这个当妈的真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这不一听徐家俊提到招兵这个消息,就立马眼睛一亮就来打听了。

“我也是去县里开会的时候听别人提了一句,究竟是不是真的,现在也不清楚,不过征兵每年都是九十月的样子,再过几个月就见分晓了!”徐家俊也解释了一句。

李芳华听到徐家俊的回答,道了谢之后立马乐颠颠地回去了。

这让尽欢忍不住叹了一句可怜天下父母心,虽然她跟徐春生没什么接触,但是从跟夏苗平时的交往中,还是听了不少关于徐春生的事。

在尽欢看来,徐春生实实在在是个自私的人,他几乎独霸了李芳华的母爱就算了,对自己弟弟妹妹也是很冷漠的,认为自己会读书就高人一等。

在读书的梦想破灭之后,萎靡不振怨天尤人,既不敢面对现实又不积极去找别的出路,还让自己的寡母为他一个大小伙子担心操持。

这样子loser的表现,让尽欢是很不屑。

尽欢觉得李芳华三个娃娃,也就数徐夏苗是正常的了。

徐夏苗性子憨直豪爽,心地善良热忱,在半大小子里面是领头大哥,还让那群半大小子服服帖帖,确实有些本事。

徐春生外表彬彬有礼一副读书人清高的样子,实则是个自私冷漠的失败者。

徐秋荷白莲花的人设崩了之后,这几年变成尖利刻薄的形象,不过村里面也没人鸟她就是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土豆地挖宝

隔天徐家俊就拿着铜锣在村里敲打,通知大家到晒场上去开集体大会。

徐祖爷带着尽欢也去凑了下热闹,原本以为是夏收的动员大会,让大家精神起来迎接夏收。

不过徐家俊开头就传达了“破四旧”“扫除封建迷信”的指示,又说夏收农忙的时候,上面会派人来村子里面检查夏收和“破四旧”成果。

虽然徐家俊并没有明言说让回去把该藏的藏起来,但脑子清醒的人立马就捕捉到了言外之意。

大家散会了之后,徐家俊拉着徐祖爷说:

“六爷,我听说现在那些检查组拿着鸡毛当令箭到处刁难人,你家里要是有显眼的东西也赶紧收起来,

虽说你是军人出身根正苗红,但外面那群人也实在太过丧心病狂了,防着点总是有备无患啊!”

“俊娃子你放心吧,我晓得,小鱼儿吃穿用度最多也就比一般人家好点,屋里也没啥超规格的东西!”徐祖爷点了点头。

徐祖爷回到家里之后,里里外外转悠了几圈,发现确实没啥打眼的东西。

尽欢这时候正在玻璃相框里面放照片,她把几年前,自己和老首长的合影,各拿出一张来放到了相框里面。

然后郑重其事把相框挂到了显眼的地方,仔细端详了几遍。

还有首长送给她的诗选,也一并摆到了堂屋的香案桌上,再放上石膏像和小红书,这时候才算是妥当了。

尽欢这几天的精神是高度紧张的,因为明知道大风暴会带来怎么样的后果。

这暴风雨前最后的宁静,显然是最让人忐忑不安的。

徐祖爷摸着尽欢的脑瓜子说:“咱们这就已经算是很好的了,也不要太担心了,小心变成苦瓜脸!”

“祖祖,我没得事,就是为那些即将受到迫害的好人感到不值当!”尽欢摇了摇头说道。

徐祖爷也没说什么,叹了口气也沉默了。

晚上吃了晚饭之后,徐祖爷从仓房拿出锄头,径直去院子里。

他拔掉地里的土豆苗子,挖地收起土豆来,尽欢也帮忙把土豆捡到箩兜里面。

不大的一块地,收了整整2箩兜土豆,看来今年土豆产量不错。

收了土豆,清理干净土豆苗子,徐祖爷开始挖坑,挖开了很大一块地。

徐祖爷继续往下挖,大概挖了一米多的深坑,就听到锄头“叮”,一声脆响,这是挖到啥了?

等徐祖爷刨开泥土,出现了一个由石板搭成的地窖,等把石板掀开。

只见坑里排着大大小小十多口坛子,坛子之间的空隙都填满了木炭。这坛子里装的是啥?不会是宝贝吧?

徐祖爷正准备把坛子一个个搬上来。

尽欢伸出手来回两下,把这些坛子收到了空间里,徐祖爷赞赏地给尽欢竖起大拇指。

接着尽欢还从空间里放出了一些河沙,把这个之前坛子的空隙填满了。

手脚很快的徐祖爷接着把坑迅速推平,又拿箢篼挑了一担泥巴把灶房里面,之前埋龙泉青瓷的坑也填平踩实了。

等徐祖爷终于把一切恢复原状的时候,尽欢心急地把坛子拿出来,眼巴巴等着徐祖爷开坛。

小狗一样巴巴的眼神,让徐祖爷可乐呵呵把尽欢捞起来往桌上一放,便开始拆封。

这些东西看来埋着的年头不短了,这坛子外面的油布也快烂了。

徐祖爷把第前面一排的四个大坛子打开,这几个坛子并不是家用的那种装腌菜的小坛子,而是酒厂装酒的那种大坛子。

徐祖爷从里面拿出一块块砖头大小的东西,等把油布剥开来,刺眼的光芒快闪瞎了尽欢的眼睛。

全是黄金,金灿灿地在煤油灯的微弱的光芒下,流转着blingbling的光芒。

拿着金条的徐祖爷,给尽欢一个个介绍,这些金条都是哪里铸造的,有沪江造的,有津沽造的。

尽欢前世只在电视剧和电影中看到过这种画面,现实中这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黄金,这才是真正的土豪金啊!

前排的最右边是个小坛子,里面是用丝绸垫底的盒子装着各种珍珠,有裸珠也有珍珠做成的首饰。

有因为清朝贵族追捧,单颗硕大的东珠;也有被称之为水中皇后的南珠;还有颜色瑰丽,颗颗圆润的的南洋珠;

最特别的要属颜色非常少女心的孔克珠和美乐珠。

徐祖爷还从最后从这个坛子里拿出一个多层匣子,打开匣子里面,第一层是几十对珍珠耳环耳坠和戒指,造型不一,挨挨挤挤地在绸布上排列。

第二层是各种手串,项链,都不是素串,上面还配着碧玺,珊瑚,青金石等珠宝。

第三层是几串朝珠,其实在现代,朝珠收藏很多,在各大博物馆和拍卖会很常见,尽欢之前还在黑市买到过一串青金石的祭天朝珠。

匣子里的朝珠是明黄色的丝绦,丝绦保存得很完好,颜色都还很鲜亮。

明黄色是皇族色系,且其中一串全都是东珠,这是真正的御用,皇帝的专属。

“这串朝珠是你太祖爷去东北跑货,当时花了2万现大洋买到的!据说是皇帝用的,小鱼儿你看看是真品不?”徐祖爷拎起这串朝珠,就好像说昨儿个买了两颗白菜一样轻松。

尽欢接过来摩挲了两下,赶紧递给徐祖爷放匣子里。

这坛珍珠看完了,徐祖爷后开了一个大坛子,拿出几个匣子来,里面都是翡翠饰品。

最打眼的要算是那对帝王绿的手镯了,石,种,水,色,无一不达到极致的标准,看着那镯子随时会化成水滴下来!

后世的翡翠一沾上帝王绿三个字,身价都会噌噌噌往上飙。

更别说什么拍卖会上的帝王绿了,价值随随便便在北京换套四合院啊,价格简直不能太傲娇。

见过这样品质的镯子了,后面徐祖爷拿出来的翡翠原石,尽欢可就淡定多了。

“祖祖,这些是太祖祖也从外地跑货买回来的吗?”

“首饰和摆件是祖上传下来的,原石才是你太祖祖去云南买回来的,你太祖祖说这些东西,搁着也不坏还能保值!”

“是啊是啊,太祖祖这么有远见,真是厉害啊!”

“你这个小狗腿子,就知道嘴甜拍马屁!”徐祖爷捏了捏尽欢的小鼻子,“我赶不上你太祖祖的眼力劲儿,就觉得金子好!”

“祖祖最厉害!乱世黄金,盛世古董。这些珠宝首饰,拿出去说不定别人还不认识呢!但金子人人都知道值钱,都可稀罕啊!”

听着这话,徐祖爷乐得眉毛都要飞了,明知道尽欢是在拍马屁,但对他还是很受用的。

后排的坛子里面,最左的第一个是装着卷着红纸,没有开封的大洋!一层一层垒得整整齐齐的。

尽欢庆幸得亏刚刚是自己把坛子收进了空间,要不然,这怕是有上千斤的重要,不得把徐祖爷累的够呛!

尽欢看着这么多银元问:“祖祖,这有多少银元啊?”

“不知道啊,我也从来没数过,现在银行一块银元兑一块钱”徐祖爷拿了一块给尽欢放在手里玩:“可咱家这么多,太打眼了!等以后吧,等风声不紧的时候,再把他们全融了!”

第二个坛子里,放的是金银元宝,颜色也不鲜亮,有些发乌。

有些看起来长得像小船,跟古装剧里面看起来差不多。

有些则看起来有些扁扁的,两头根本没翘起来。

更有一些是方的,这也能叫元宝?

“祖祖,这些元宝咋长得都不一样啊!”尽欢的印象里,元宝都应该是像小船一样才是正常的。

徐祖爷拿起一块方形的银块,摩挲了几下说道:

“虽然都是元宝,但不是一个朝代一个地方大的,所以长的不一样。

这些可是咱老祖宗卖盐的时候留下来的,都是老钱了,这咱可不能融了,都放着!以后传给咱小鱼儿的儿子闺女哈!”

第一百二十九章 祖祖囧事

尽欢觉得现在她都还是个小豆丁呢,怎么徐祖爷就联想到自己的儿女上面去了。

虽然对徐祖爷的提议不怎么感兴趣,但为了哄他老人家高兴,尽欢还是笑嘻嘻地应和道:

“好啊,那我就找个上门女婿,多生几个娃娃,让祖祖帮我带哈!”

“你这女娃子不知羞!怎么就知道上门女婿了?那时候祖祖多老了,还得给你带娃儿?”徐祖爷笑骂着尽欢。

尽欢对于徐祖爷说她不知羞满不在乎,“那祖祖你可得好吃好喝,把身体养得壮壮的,每天都高高兴兴的,怎么也能活到看到我的儿女生娃呢!”

揭开第三口坛子,里面拿出来的都是各式精致的匣子。

这些都是徐家祖上,各代女主人的首饰。

从金银头面到各种珠宝玉翠,里面甚至还有钻石戒指和耳坠,想来是晚清以后的钻石首饰。

这摩登又复古的风格,正是纸醉金迷的清末民初时代所都有的。

最后两口坛子里面,大多是放着各种文玩摆件和文房用品。

其实文玩摆件基本算得上是男人的玩具了,文房四宝除了纸之外,这里好像都全了。

还有五颜六色各种材质的印章,印章不都是刻好了的,还有一些是切好了印章的样式,还没有刻上印鉴。

这些印章一看就是时间久远的东西了,据徐祖爷说,从他往上数三代都不是读书的料。

印章这种东西,肯定是需要点文化底蕴的,那肯定是老老老祖宗流传下来的了。

有个盒子里面居然还有一只鎏金的象耳宣德炉,宣德炉尽欢用手指弹一下,果然发出金石之音。

炉子是个好炉子,至于真假这就说不清了,历史上一直有不少宣德炉仿品。

不过这只宣德炉就算不是真品,也是一件价值价格双高的古董,毕竟历史有那么久了。

尽欢最喜欢的就是那颗象牙鬼工球了,这么精湛的雕刻技艺,全部依靠手工完成,真的要给这样的工匠跪了。

相传乾隆皇帝就特别喜欢鬼工球,经常拿在手里把玩,可见其精巧程度。

还有一把如意算盘,不不不,绝对不是尽欢在暗戳戳算计谁。

而是这里确确实实是有一把木头雕刻成的如意摆件,红木的把手上就镶有一个迷你小算盘。

见尽欢把如意算盘拿在手里把玩,徐祖爷笑着说:

“我看你就是一个钱转子,啥也不热心就看上了这个!这个叫如意算盘!祖祖我小时候就是用这个学的算盘!

你看这里还被我磕了一个印子,当时就被你太祖祖赏了一顿笋子炒肉!”

这也太奢侈了!用这样的摆件学算盘?由此可见徐祖爷幼年时候肯定过的是富足安逸的日子。

“祖祖小时候也挨过打啊?”尽欢惊讶。

徐祖爷表情有些囧地摸了摸眉毛,“哪有娃娃不挨打的!我从小就不爱读书就爱听戏看杂耍班子耍大刀,所以三天两头被你太祖祖收拾!”

“耍大刀也很好啊,强身健体!出门怎么也不会挨欺负啊!”尽欢从来不觉得读书就是唯一的出路。

“怎么没挨欺负,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杂耍班子那都是花架子不抵事!

跟一个船舵把子家的娃娃割孽(打架),遭人家打惨了!

最后还是你太祖祖给我请了拳脚师傅,学了武术,我这才没挨打!”

尽欢对于那个年代非常好奇,新旧思想交替,社会阶级以实力论英雄,又灿烂又动荡。

“那祖祖拜了师父学了拳脚,就参军了嘛?”尽欢问道

“那时候我才几岁啊,比你也大不了多少。正经的功夫啊,我是回到村子里之后,跟龙兴寺的大和尚学的,那才叫一个苦啊!

夏练三伏,冬练三九,还得给师父挑水扫地洗衣做饭。”徐祖爷讲起了童年学武的经历来滔滔不绝。

尽欢终于知道,徐祖爷的厨艺技能是什么时候开始点满的,“庙里能有肉吃吗?”

“你个小馋鬼咋就惦记着肉呢!”徐祖爷失笑,“说起来啊,我那大和尚师傅是个酒肉和尚,天天带着我教我打猎,就是为了吃口肉!”

尽欢点头赞同,“吃肉才能长高长壮,要不然哪有力气练武!”

“那可不!吃素的话,我那师父一顿得吃20多个馒头,还不得把庙给人家吃垮了!”徐祖爷哈哈大笑。

像这样子豁达率直的和尚,确实是挺少见的。

尽欢问道:“那后来学成了功夫,祖祖就去参军呐?”

徐祖爷摇头说:

“我那大和尚师父留下信说出去云游,就杳无音信再没回来过。

过了几年你姑祖祖远嫁,再后来你太祖祖也去世了,我离开村子去码头跑货讨生活。

在东北阴差阳错地加入了队伍,在战场上祖祖因为练过武,身体也好。拼刺刀的时候一人顶三,就这样过了大半辈子!”

徐祖爷戎马半生,现在偏安一隅,说起过往经历还是满满的怀念。若不是为了尽欢,他极有可能为了自己热爱的事业奉献自己一生的时间。

徐祖爷明显陷入了怀念之中,尽欢没有说话,给了他老人家回忆的时间。

等徐祖爷从回忆里醒过神来,让尽欢赶紧把这些坛子收起来。

现在正是多事之秋,他们家过的日子本来好本来就受人羡慕,这些东西确更是值钱得很。

虽说村子里大部分人都很淳朴,但是人心往往是最不可捉摸的东西。

要被有心人探知到,肯定是要出乱子的,还是放在尽欢那里更安全,反正这些东西本来也是留给她的。

尽欢也没说什么就把这些东西收起来,这些都是徐家历代积累下来的人财富。

以后要没有特别紧急的情况,尽欢也是不会动用的。

一代一代地传下去,比什么都有意义。

正值夏收全村男女老手集体出动,就是为了抢收抢种,要赶在刚好的时节上,把小麦油菜籽收回来,秧苗也要赶紧下田。

徐祖爷还是按照惯例去帮忙赶车,主要是村里会赶牲畜车的人不多。

而且牛马都是有脾气的,牛犟马野,这些畜生真的还会欺生,冷不丁去个人真心降不住。

徐祖爷肯定是没得工分的,最多就是等麦草晒干了分点给他们当引火柴。

大家都在田地里忙活着,包括下乡检查小组,也是要完成自己的农忙指标。

他们给自己划了任务地,这块地里面的活他们得干完才行。

第一百三十章 调查小组

尽欢觉得不管下乡小组的目的究竟是啥,他们这些细皮嫩肉的城里人能把这块地里面的农活干好,都得脱层皮。

受点苦也好,别没事找事,影响村里的正常次序就好。

天不遂人愿,尽欢上山打猎回来,就看见下乡小组里面的一男一女站在了尽欢家的门口探头探脑的。

尽欢就把山上打到的野鸡放进了空间,篮子里面就只有一些蘑菇和笋子。

她提着篮子站在门口问:“请问你们找谁?”

“小妹娃儿,我们是下乡小组的,第一次下地没经验没带水,想来讨口水喝!”这个中年女人脸上带笑说道。

尽欢心里腹诽:想进去探听虚实就探听虚实嘛,还说没带水,简直是坟地里面撒花椒——麻鬼。

但是她还是装着天真善良的样子说道:“叔叔阿姨你们进来吧,我给你们倒水喝!”

遮遮掩掩反而让这些人的好奇心更强,不如直接亮内里来,何况自己还有杀手锏。

尽欢拿钥匙开门,领着这两人进去,尽欢走在前面放开了精神力观察着背后的两人。

不过两人的水平太菜了,连最基本的表情管理都没有到家,还居然被派来作前锋做情报工作。

如果是两人擅作主张的话,那就是调查小组的领导脑子有坑。

尽欢从堂屋立柜里面拿出了两个搪瓷盅,给他们两倒了水,这两人还在院子里面探头探脑的。

“叔叔阿姨,水倒好了,你们赶紧过来喝水吧!”尽欢冲两人招呼着。

两人终于进了堂屋,女人喝着水眼睛还在滴溜溜乱转。

男人是个近视眼,虽然没戴眼镜,但看在大良堂屋挂着的大相框的时候,微微眯着眼睛。

“小妹娃儿,这个是你家里面人的照片吗?”男人问尽欢。

尽欢站起来热情地介绍道:“这个里面有我祖祖和我跟老首长的合影呢!”

“老首,首长?”男人有点结巴,“你说的是真的吗?”

尽欢一脸自豪感,“是不是真的,你凑近点看看就知道了啊!”

男人赶紧站起来凑到镜框的前面,女人听了尽欢的话也立马冲到了挂照片的那片墙前。

两人急吼吼地凑到一起,尽欢还坏心眼儿用精神力绊了这个女人的脚腕,然后这女的站立不稳中就抓扯了男人一下。

这男人也是个弱鸡,被推了一下,没站稳就把额头磕到了墙上,正好磕到了相框的正下方。

“哎哟,叔叔!老首长他老人家不是指示要破除封建迷信嘛!

你们下乡不是就是来做这项检查的吗?

你怎么还嗑起头来了,磕头可是封建迷信才干的事。这被人知道了可要说你阳奉阴违的!”

尽欢看着男人磕到了头,立马一副受惊的表情。

她以前大学的时候还学过话剧表演,虽然演技一般,太台词功底好,念起台词来可是抑扬顿挫,极有戏剧感。

本来就被磕得脑门直抽抽头晕眼花的男人,听了尽欢扣帽子的话,一个激灵就站直了,“我没,没磕头,是被老首长他老人家的气魄和精神给倾倒了!”

“还就是真的老首长啊?小妹娃儿,你真的没说谎吗?”女人平时也难得看报纸,对于老首长的形象还这不是那么清楚了。

男人听了这个猪队友的话立马呵斥道:“张雁!你不说话也没人把你当哑巴!”

“就是就是!这位叔叔说得对,阿姨话真的不能乱说。幸好我们都知道你不是那个意思,要是被别人听去了你可要遭殃了!”尽欢立马化身成暖心小贴士。

现下人们压抑沉闷的原因,不就是怕一不小心祸从口出吗?

他们干的就是这样的工作,女人的脸刷地变白了,面上的冷汗都沁出来了。

男人听着尽欢的话心里也是打鼓,本来他俩也是听说,徐祖爷家里条件是村里第一好的,也就想来刺探一番。

万一揪点错处出来,一是能在工作上立功,二是万一主人家如果想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的话,那他们也可以勾兑一番,拿点好处费了。

谁知道出师不利,一来就碰上了根正苗红的硬茬子,人家还被老首长接见过,他们还能翻得起什么风浪来。

而且这女娃子看着是在为张雁考虑,又何尝不是把她的错误揪出来放在明面上。

“小妹娃儿,这个被老首长抱着就是你吧?”看势头不对男人赶紧通过问话转移视线。

尽欢有些骄傲地说:“是啊,老首长还夸我长得壮实呢!”

“老首长真是和蔼可亲,小妹娃儿你也真是幸运,还能被老首长抱着合影!”听着尽欢的话男人脸上也流露出羡慕的表情。

尽欢装的是没心没肺,“是啊是啊,我也觉得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幸运的女娃儿哈哈!”

“你还跟老首长在一起干嘛了?”男人看着尽欢的表情也是笑眯眯的。

尽欢炫耀得十分嘚瑟,“我和我祖祖还跟老首长一起吃了晌午饭,然后还陪老首长去爬山了。”

“真的吗?老首长都喜欢吃什么啊?”这时候这个叫张雁的女人憋不住沉默了。

尽立马严肃地说道:“老首长的生活习惯可是机密,不能随便向外透露!”

“是是是你说的对!咱们一定要遵守保密条例!”男人又呵斥了张雁一声:“张雁!我不是让你不要说话了吗?”

张雁本来就被尽欢的话唬得一愣一愣的,又被自己的领导呵斥了,也就只能站在一边牢牢把嘴闭上当鹌鹑。

男人这时候又指着照片上,别的合影问道,“这些跟老首长的合影的都有谁啊?”

“唔~都是我爷爷的战友吧?我不太认得清楚!”尽欢摇了摇头。

就是知道尽欢也不说,老首长一人就能把这些人吓退,以后再也不敢上门随便刺探。

男人又指着镜框角落里面的青年男女的照片问道:“那这两个呢?”

“我爹和我妈,不过我也没见过,我爹妈都光荣了!”尽欢情绪也有点低落。

男人看着尽欢的样子立马道歉:“对不住啊小同志!我不是故意提起你的伤心事的!”

“我就是有点遗憾,我也没见过我爹妈,不过我也很为他们自豪,他们都是军人是英雄!”尽欢吸了吸鼻子声音闷闷的。

这个男人越听越心惊胆战,都怪张雁这个死女人,找什么调查对象不好,尽找这些又红又专还后台死硬的。

……

又问了一些无关痛痒的问题,两人才走了,尽欢也是呼出了一口去,虽然这些人其实并不畏惧。

但是尽欢还是怕这些人接二连三地上门骚扰,那真的是不胜其烦,没有安宁日子过了。

尽欢觉得其实她有点对不起老首长,虽然她有扯着老虎做大旗的嫌疑,但确实也只是为了保护好自己和徐祖爷的平安而已。

尽欢把院门锁上,看着就快要中午了,尽欢就开始做饭了。

她从空间里面拿了一块猪坐墩儿肉出来先煮上,然后在院子里的菜地摘了两根黄瓜、两个番茄、一把豆角。

米饭不用煮,早上徐祖爷就煮好放在灶房了,准备中午回来炒两个菜就可以吃饭。

等徐祖爷回来做午饭的时候,徐祖爷远远就看见自家的灶房在冒烟儿,以为自家着火了,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回来。

结果一推院门还关着,徐祖爷也没想这叫门,双手一抓一称就翻进了院子。

尽欢端着菜从厨房出来,就正看见他老人家正虎跃着跳进院墙。

要不是手上端着盘子尽欢都想鼓个掌,她有些戏谑地说道:

“祖祖你宝刀未老嘛,以后就不要老把死啊死的挂在嘴边,

就你这身手体魄,随随便便再活个五六十年都不在话下呀!”

徐祖爷看尽欢还好好的也松了口气,然后骂道:

“死女娃子嘴巴嚼,我不是看家里冒烟儿怕你有事儿,以为着火才翻墙的嘛!没事儿你把门关上干啥啊?”

“我做饭厨房不冒烟,那我们祖孙都得跟小金一样茹毛饮血啊?”尽欢逗趣地跟徐祖爷顶嘴。

徐祖爷一听尽欢做饭,反而更紧张了,“来祖祖看看,有没有烫着你!你怎么想着做饭了,不是跟你说等我回来做的嘛!”

“祖祖我不是小娃娃了,秋月像我这么大的时候都掌灶两年了!”尽欢笑嘻嘻地说:“祖祖快来尝下你末末做的菜好不好吃!”

徐祖爷洗了手进了堂屋,看桌子上还真摆了三个菜:蒜泥白肉、番茄炒蛋、肉汤煮的豆角土豆杂蔬。

徐祖爷接过尽欢递过来的碗筷,夹了一片蒜泥白肉,肥瘦相宜的肉片切得大而薄,上面沾着均匀的蒜泥辣椒油料汁儿,用筷子卷起来一口放进了嘴巴里,顿时觉得肥而不腻,麻辣鲜香,还有些许地回甜。

徐祖爷的蒜米白肉还在嘴巴里没咽下去,就立马伸手指给尽欢点了个赞。

随后徐祖爷有尝了番茄炒蛋和杂蔬,味道也很合适很家常,但远远没有蒜泥白肉来得惊艳。

徐祖爷这时候才开口说话:“菜都好吃得很,我们家小鱼儿真能干,不过也能看出你娃就是个肉食动物,心思全放在了肉菜上面,素菜一看就是随便炒炒!”

“嘿嘿,祖祖这都能看出来,我要是那孙猴子啊,你老人家一定就是如来佛,我是翻不出你老人家的手板儿心的!”尽欢听了徐祖爷的点评跟他开着玩笑。

徐祖爷听了这话大笑不已,“你娃娃的嘴啊!那哪里都吃不到亏,嘴巴甜得三言两语就把人家骗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竹叶青蛇

“祖祖!我也不都是说甜话的啊,今天上午来咱家的调查小组的人就被我忽悠得够呛啊!”尽欢咬着脆脆的黄瓜片笑着说。

徐祖爷皱眉,“调查组来咱家了?”

“是啊,就是来刺探情况的,我就拿和老首长的合影吓他们了哈哈!”尽欢笑呵呵地说。

徐祖爷看着尽欢乐不可支的样子,捏着她的鼻子,“就数你胆子大,还敢打折老首长的旗号吓人了!”

“这些调查组的人就是癞蛤蟆跳脚背上,吓不死人恶心死人啊,不收拾收拾以后没完没了的!”尽欢小脸一脸严肃。

徐祖爷摇了摇头,“别人要知道咱们家的照片,还不得都来参观,你不烦啊!”

“那正好啊,帮忙宣传宣传,让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做坏事之前也掂量掂量!”尽欢为自己的小聪明还是有些得意的。

徐祖爷看着尽欢这个样子,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他对于尽欢的厨艺还是很给面子的,桌子上菜被吃得一干二净。

由于是农忙,是没有午休时间的,徐祖爷交待了晚饭等他回来再做,然后忙忙慌慌就去地里了。

尽欢洗完碗筷刚准备去睡个午觉,这时候就听见有人敲门,用精神力一看,居然是个邮递员。

感觉跑过去把门打开,现在邮递员是“八大员”之一,大家对于邮递员还是相当尊重的。

“小同志,这是徐怀安家不?”邮递员问尽欢。

尽欢点头说:“邮递员叔叔,徐怀安是我祖祖,是有我们家的信吗?”

“不止有信,我车上这一堆的包裹都是你家的,你们村最近一直没人去邮电局取包裹信件,这不我就专门跑一趟给你们送来了!”邮递员是个开朗的小伙子,说起话来就带了三分笑意。

尽欢看着自行车后座两边的绿色邮包,都塞得鼓鼓嬢嬢的,也很好奇是谁这么豪爽,给徐祖爷寄了这么些东西来?

“谢谢叔叔你还专门跑一趟,需要签字不?”尽欢客气地跟邮递员小伙子道谢。

邮递员递过来一个本子,然后依次把本子上列的包裹给尽欢清点了一遍,“都没问题的话就在这后面签个字吧,小同志你会写字不?”

“会的会的,邮递员叔叔我已经上学了!”尽欢接过钢笔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邮递员笑呵呵地说:“小同志不错嘛,上学好做个文化人!”

“只不过现在停课了,大家都停课闹革命去了。”尽欢无奈地说。

邮递员这时候也皱着眉头,“要我说呀,学生就应该老老实实地上学,你看最近那些学生都跑去搞什么大串联去了,说是去首都,都是瞎胡闹!”

“嘘!”尽欢竖着手指放在了嘴上,“叔叔,这种话就咱们两人说说也就算了,在外面你这么说可要惹麻烦的!”

邮递员这个时候意识到了自己刚说的话,被人听见了可是要惹麻烦的,他赶紧一巴掌拍到了嘴巴上,“你看我这嘴巴!”

尽欢看着邮递员一脸懊恼的呆萌样,马上宽慰他,“叔叔你放心,今天你什么也没说,我也什么也没听!”

“谢谢你啊小同志,这么多东西,我帮你搬屋里去吧!”邮递员对着尽欢一脸感激地说。

他昨天还看着他们所里的一个主任就因为一句话被人举报了,被带走之后现在都还没回来。

尽欢为了安他的心,立马点头,“那就麻烦你了啊叔叔,这些东西一看就不轻,我还愁怎么拿进去呢!”

“这有啥麻烦不麻烦的,咱们邮递员不就是为人民服务的嘛!”邮递员一手领着一个邮包就进了院子。

尽欢让邮递员坐着喝口水再走,大太阳天人家专门跑一趟可辛苦了。

邮递员拍了怕斜跨在身上的军用水壶说:“不用啦!我水壶里面还是满的,邮电所还积了一大堆包裹要送,我得赶快回去。”

尽欢送他出门路过院子菜地,然后迅速摘了两根嫩黄瓜塞给邮递员,“我们乡下也没啥好的,这两根黄瓜叔叔你路上解渴吃,辛苦你专门跑一趟了!”

邮递员还有点不好意思,但尽欢坚持要给便收下了,“谢谢你啊小同志,下次再有你家的包裹,我也会尽快给你们送来!”

尽欢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现在正是风声紧的时候,要是她家的包裹经常在村部来来往往,人多眼杂最容易出幺蛾子。

至少经常在村部办公室呆着算工分的何明喜,就猴精猴精的,不是啥省油的灯。

多事之秋,能做到多低调,就要多低调!

包裹和信件尽欢放在了堂屋里,等一会晚饭的时候徐祖爷回来亲自拆。

刚准备继续回卧室梦周公,这时候小金尖叫着飞回来了,爪子上正抓着一条小青蛇,看到尽欢兴奋地把蛇扔到尽欢面前。

小青蛇通体体背翠绿,肚腹是颜色稍微浅一些是嫩黄绿色,尾巴尖儿上却是焦红色的,三角头型小细颈,眼睛黄绿色瞳孔是一条垂直的直线。

这不就是那个与茶叶同名的毒蛇——竹叶青吗?

“小金,你抓蛇回来干啥?我又不吃蛇肉,而且这还是毒蛇!”尽欢边说话边搓着手上的鸡皮疙瘩,到现在为止,她还是很难克服对于软体动物的不适感。

她怕蛇,但地上的小青蛇也蠕动这往后缩。

能不退缩吗?这条竹叶青就是当初被尽欢洗劫了灵芝的那一条小青蛇。

尽欢看着这条蛇往后退的样子也觉得奇怪,不是说这竹叶青的攻击性很强吗?怎么这条胆子这么小,看到人反而是怕的?

鲤珠对于这种还没成精的灵物本来就是大杀器,而且尽欢身上还带着龙气的威压,旁边还有他们族类的天敌金雕虎视眈眈,竹叶青没吓晕过去它已经很对得起观众了。

小青蛇OS:妈妈,我好怕怕!我要回家!这个带着大法器的女娃子,上次摘了我的灵芝就算了,现在她的金雕还抓住我,要送给她吃。

小金看着蛇往后缩准备逃跑,正准备一爪爪拍上去。

尽欢赶紧拉住小金,“小金!咱们还是放过它吧,我真的不吃蛇肉!”

小青蛇看着尽欢把小金搂在怀里,赶紧掉头就跑,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本来以为今天死定了的小青蛇,拼劲了出生时破壳时候的力气,奋力往前游。

尽欢都觉得自己眼花了,这蛇怎么游得跟跟在冰面滑冰似得,一溜烟就出了院子大门不见了。

小金OS:哎~好不容易抓回来的好东西就这么跑了,多好的猎物啊,颜色长相赏心悦目秀色可餐,味道更是鲜美无比,小姐姐居然不喜欢!

第一百三十二章 战机模型

小金跟尽欢腻乎了一会儿,就又飞走了。

尽欢的午觉被邮递员和小金各打断了一次,现在也睡不着了。

干脆回到空间里收粮食去了,好久都没有整理空间了的庄稼了。

尽欢在空间里面收拾了好半天,才把粮食和蔬菜全部收完,整理入仓。

但地里尽欢却没有再播种了,现在风暴开始,还不知道范从礼的黑市会不会受影响,就先不种了,也让空间里面的田地休养生息一阵子。

收完了粮食有开始把家禽圈里面各种蛋类收好,把禽圈和牲畜圈打扫干净,投上粮食和青草蔬菜。

接着尽欢转到了木楼的后面,惊喜地发现几年前种下的那颗桃核,居然发芽长出了小苗。

这桃树看起来真的不是凡种,空间里面的这课还是几年了,经常用灵泉水浇灌才发芽种活。

外面院子里的那颗,去年挖出来看,桃核都早已经霉烂了。

尽欢又给桃树浇灌了一整瓢灵泉水,希望它能早早开花结果吧。

等这些全部做完之后,尽欢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徐祖爷也该回来了。

出了空间又从卧室里面走出去,徐祖爷现下刚回来正在洗手准备做饭。

“祖祖你快来,今天邮递员给送来了很多信件和包裹,你快来拆开看看!”尽欢兴奋地跟徐祖爷报告。

这个时代大部分人生活温饱都还成问题,网络还是几十年后的奢望,尽欢已经很久没拆过网购包裹了,所以还有点怀念拆包裹的快感。

徐祖爷看着尽欢兴奋的小模样儿,笑呵呵地拿了一把剪刀出来,开始一个一个地拆包裹和信件。

大部分包裹徐祖爷的战友寄来的地方特产,时间都是几个月以前的了,可能是真的是因为大风暴搞串联,把火车正常次序扰乱了。

所以这些包裹才会晚到一两个月,但索性现在特产都是干货,耽搁这么久也没有坏掉。

徐祖爷又拆开了一个包裹,然后把里面的东西递给了尽欢。

是一个用各种型号的子弹做成的战斗机模型,样式非常精致,尽欢拿在手里把玩了好一会儿。

小木头箱子底层的报纸上,还有一张纸条,上面只写了苍劲有力的三个字:贺重九。

其实不看字条,尽欢也知道这个战斗机的模型是贺重九寄的。

因为尽欢认识的人里面只有他有着爱好,而且也只有他还能舍得把这种耗时耗力的东西送给尽欢。

“小九儿又给你寄子弹模型啦?”徐祖爷有些戏谑地问尽欢。

尽欢点头把模型展示给徐祖爷看,“祖祖,你看重九哥哥这次送我的飞机是不是比之前的都好看啊?”

“是挺好看,看来小九儿的手艺见长嘛!”徐祖爷点头称赞。

尽欢挽着模型头也不抬,“那咱们回送一点什么好啊祖祖?”

“还是寄一点风干鸡风干兔子什么的吧,本来城里买肉就挺困难的,

我那些老伙计说最近城里的副食品站也跟着闹革命,有时候连门都不开!”徐祖爷语重心长地说。

尽欢连忙宽慰他,“祖祖你也不要太担心了,过一阵上面就会发现状况不正常就会处理的,也就乱这么一阵子的!”

徐祖爷摸了摸尽欢的头,“祖祖听小鱼儿的,咱们过几天等农忙完了,就去城里面看看到底现在是个什么状况了!”

把这些特产干货收好,徐祖爷就准备去做饭了,尽欢也跟在后面准备一起去帮忙。

祖孙两在菜地里连菜都没摘好,徐向民火烧眉毛一样就冲进了院子里面,“六祖祖不好了!六祖祖不好了!”

“你六祖祖我好得很呢,四娃儿不要着急,把舌头捋直了好好说话!”徐祖爷从菜地里直起腰杆来对徐向民说道。

徐向民喘了两口粗气咽了口口水才说道:“六祖祖,你们家里是不是有量,量体温的那啥计?”

“温度计有啊,小鱼儿妈妈留下来的,好好的你要温度计干啥?”徐祖爷听着徐向民的半截话也是一头雾水。

“何,何族长家的老幺何文星掉,掉湔水河里面去了,现在浑身滚烫,我爹让我来借温度计去用一下!”徐向民还是有些接不上气。

尽欢一听赶紧进房间把医药箱子背出来,“祖祖,我们跟向民哥一起去看看吧!”

情况紧急,徐向民还想把尽欢背起来跑,尽欢把医药箱交给他背,然后跑起来速度比徐向民都快。

三人像一阵风似得就冲进了何显奎家的院子,院子里外还围着不少围观村民。

院子里两条长板凳上,架着一张门板,门板儿躺着的应该就是溺水的何文星了。

“我的幺儿,我的心肝儿肉啊,你咋就丢下妈就走了啊!”一个中年妇人一头乱发地坐在地上哭天抢地。

这应该是何显奎的婆娘陈来娣,旁边正扶她的是,她大儿媳妇和二儿媳妇。

何显奎眼睛红红的拿着一叠衣服,看样子正准备给躺在门板上的幺儿换上。

现在山上的木头是国家集体财产,是不允许随便砍伐,死了人就是拿门板一抬,草席一盖,挖个坑就算是下葬了。

刚不还说烧的浑身滚烫,怎么现在就准备换衣服,应该没这么快就咽气的呀。

尽欢根本没有啥忌讳,直接冲到了门板的旁边,伸手在何文星的颈动脉和左胸口摸了摸。

何文星的劲动脉已经没有跳动了,但心脏还有微微的震动,尽欢赶紧打开医药箱,拿出听诊器准备确认心跳是否还在。

陈来娣一辈子从来没进过医院,见尽欢拿着听诊器,还以为要对他儿子做啥不好的事情。

她一把就把尽欢掀开,“我家文星都已经这样了,你这个死女娃子还要摆弄他干啥!”

尽欢没理她,在这样子的情况很难解释清楚,她直接跟何显奎说道:“何族长爷爷,何文星很可能是闭气引起的假死,我学过我妈的医书,你让我帮忙看看吧!”

“小鱼儿,你的意思是……”何显奎听了这话,本来死心的他又重新燃起了火焰。

尽欢点头,“意思是何文星可能没死,只是一口气没上来!”

“那你快帮忙看看,如果你真的能救回文星,我,我一定披红挂彩……”何显奎听了尽欢的话很激动。

第一百三十三章 心肺复苏

尽欢摆手打断了他,立马把听诊器的耳窦塞进了耳朵。

然后掀开何文星的衣服,把听头放在他的胸口,耳朵里传来了心脏缓慢的跳动声。

又看了看他的嘴巴鼻子里面并没有异物堵住气道,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心肺复苏和人工呼吸。

“还有心跳!何族长你快来捏住何文星的鼻子往他嘴巴里面吹气!”

“吹,吹气?怎么吹?”何族长听了尽欢的话一头雾水。

尽欢听这话也是头皮发紧脾气暴躁,狠狠瞪了何显奎一眼,也管不上这些了,自己先上了。

她首先解开了何文星全部的衣服扣子,双手交叠在他的左胸中下三分之一处,伸直手臂就开始快速按压起来,幸好尽欢练了武术,要么这一分钟80次的按压可得累个半死。

就这么一分钟,尽欢觉得可能是她两辈子加起来最漫长的一分钟了。

一条人命啊,绝不能在本来有救的情况下,从自己的手上白白流失。

按了一分钟之后,明显心跳就有力起来,尽欢正准备人工呼吸的时候,发现何文星的呼吸已经恢复了。

这下好了,正好不用人工呼吸了。

不过何文星还是没有清醒过来,呼吸正常之后,温度马上就开始烧起来了,还伴随着抽搐。

“有酒吗?”今天边拿体温计边问道。

何显奎被问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啊?啊!酒是有的,高粱烧!”

“好了,把他抬到屋里去退烧,别再受了风就更严重了!”尽欢冲着何显奎说。

何显奎的大儿子何文鹏站在旁边结结巴巴地说:“这,这活,活啦?”

“不信你摸他鼻子啊,是不是有呼吸!”尽欢耸了耸肩。

何文鹏伸手在何文星的鼻子上面一探惊喜道:“活了!真活了!”

在一边围观的村名听了这话,都开始引论纷纷:

“看不出来,小鱼儿这个女娃子还真的有两把刷子嘛!”

“这有什么好稀奇的,她妈本来就有军医。”

“人连气都没有了,居然还会救回来,真是不可思议!”

“都说了没死,就是没有呼吸,叫什么假死状态。”

……

何显奎的两个儿子,何文鹏和何文程这时候已经把何文星抬进屋里去了。

“文星啊!我的幺儿啊!”陈来娣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一把从地上爬起来,哭着喊着就跟着跑进去了。

尽欢让何显奎把酒拿出来,倒在碗里,然后从医药箱子里面拿出火柴点燃了,一团蓝绿色的火焰“哄”一下就冲得老高。

她拿出一团纱布,然后蘸了酒的火苗就往何文星的胸口上面擦,可把一边的陈来娣又给惊到了。

“你这使得什么妖法,可不得把我儿子烫着啊?”

尽欢翻了个白眼,“我的手可比你儿子的皮肉要细嫩多了,我都没事怎么会烫伤你儿子!”

“你闭嘴,人家小鱼儿心里没数吗!”何显奎呵斥了陈来娣一声。

尽欢在他的胸口擦了两下,把纱布往陈来娣手里一放,“擦他的胳肢窝、手心和脚心,直到热退下来!”

陈来娣拿着纱布有些不知所措,尽欢又从医药箱里拿出几块纱布来,分别递给何显奎和何文鹏何文程,然后挥手让他们开始。

“就给擦澡一样,不会烫坏的,开始吧!”尽欢说完之后呼出了一口气。

四个人开始的时候还有些放不开手脚,过了一会儿之后就很熟练了。

尽欢觉得事情就应该这样子分工合作,现在她还是一个小娃娃,体力活还是要分一点出去的,再说又不是多难的事情。

中间添了几回酒,一共擦了十多分钟,尽欢一摸何文星的额头,已经不烫了。

用温度计给他量了一下体温,三十七度,这烧就算是退了。

不过人还是依然没有意识,尽欢用火烧过的银针,在何文星的人中扎了一针。

“水……我要喝水!”何文星微微睁开眼睛,嘶哑的嗓子终于说出了一句话。

陈来娣着急忙慌倒了一杯温开水来,小心翼翼地喂下去,喝了水的何文星又闭上眼睛睡过去了。

尽欢收拾好银针和温度计,一一放到了医药箱子里面,然后对何显奎说道:

“何族长爷爷,现在烧退了人也醒了,我就懂一点急救的办法,

之后就要看专业医生的了,你们可以现在带去镇上卫生院,让医生再看下要不要开点药!”

“谢谢你哈!小鱼儿,今天麻烦你了!”何显奎非常诚恳地跟尽欢表示感谢。

尽欢摆摆手,“不用客气,你们现在还是赶紧拿被子把人裹上去卫生院,让医生仔细瞧一瞧,没什么事儿我就回去了。”

何显奎和他的家人,收拾东西的收东西,借马车的借马车,一屋子人忙得团团转。

徐祖爷看尽欢背着药箱子准备走了,跟上来把药箱子接过去挎在自己的肩膀上,然后牵着尽欢准备回去了。

院子里外围观的村民还问徐祖爷,何文星情况怎么样了。

“命暂时抢回来了,但具体的还要去卫生院找医生看过才知道,我们祖孙先回去了哈,大家回见!”

没等周围的人再问什么,徐祖爷牵着尽欢迅速地遁了。

开玩笑,村民们本来就爱凑热闹,对于不懂的事情问题也多,这么一个个回答下来,要猴年马月去了。

回到家里徐祖爷把放在菜地里面的菜篮子找回来,然后就点煤油灯在灶房准备开始做饭。

尽欢想进灶房帮忙都被撵出来了,理由是尽欢救人又费力又费神很辛苦,现在好好休息一下。

正在发呆的尽欢,被“扑通”的声响给拉回了现实。

一条看起来就有两三斤的大鲤鱼,被小金扔到了尽欢的脚边上。

“叽——叽——”小金落到了桌子上,冲尽欢小声叫着邀功。

尽欢用自己的头去蹭了蹭小金的翅膀,“咱们家小金真能干啊,现在连鱼都能抓回来了,不过你以后还是不要去了,万一像上次掉水里可怎么办?”

“叽——”小金甩了甩自己的鸟脑袋,表示自己这么聪明才不会掉水里。

尽欢笑呵呵地摸了摸它的爪爪,“好好好,小金最厉害了,才不会掉水里!”

一人一雕还煞有其事地聊了一小会儿,然后尽欢就把鱼拎到灶房里面,让徐祖爷杀出来吃。

“小金可真是心疼咱们小鱼儿,还专门抓了一条你喜欢的鲤鱼!”徐祖爷接过鲤鱼很惊喜。

手脚很快的徐祖爷,一小会儿就把饭做好了:烧的红烧鱼,炒了一个苦瓜炒蛋,主食是擀面条。

祖孙两点着煤油灯吃着比平时晚了很久的晚饭,小金也在院子里借着月光吃鱼内脏。

这样的夜晚,这样的情景,温馨又平和。

第一百三十四章 上门道谢

到了第二天中午,徐祖爷在做饭的时候,何显奎带着何文星和家人到了尽欢家的院子。

何家人的手上还都提着礼品,猪肉、麦乳精、糖果、布料。

这个年代这四样礼物,都能赶上一般人家提亲的规格了。

尽欢对于这样的礼物很满意,幸好不是真的披红挂彩,现在这个时候真弄出这种阵仗,估计大家都落不着好处。

“祖祖,何族长爷爷来了!”尽欢把人引进堂屋然后冲灶房里面做饭的徐祖爷喊道。

徐祖爷看着何家的人一起进门,热情地招呼道:“显奎啊,快进来坐!”

“徐六叔,昨天我家文星多亏了你跟小鱼儿援手!要不然我家文星恐怕就……”何显奎给徐祖爷跟尽欢鞠了一躬。

徐祖爷的年龄辈分都受这个礼,怎么都能无心无愧。

尽欢可不行,她赶紧往旁边一挪,她一个娃娃是受不起的,怕折寿。

“你看看你,都说了是举手之劳,娃娃救回来就好了嘛,”徐祖爷赶紧上前去扶何显奎,“你们去了卫生院,医生是怎么说的?”

“医生说没什么大事,连药都没开,观察了一晚上,早上就让我们出院了,

说就是因为施救及时,要不然神仙就救不回来,

连医生都夸小鱼儿的救治方法先进呢!”何显奎坐下来笑着跟徐祖爷说道。

徐祖爷摇摇头谦虚地说:“小鱼儿也没学过医,就是平时爱翻她妈的书,自己瞎琢磨出来的,不值当你这么夸她!”

“徐六叔,话可不能这么说,小鱼儿把文星救回来是铁的事实!”何显奎把站到一边的何文星拉过来,“老幺!你娃还傻站着干啥?还不给你六爷爷和小鱼儿道谢!”

何文星溺水又受了惊吓,脸色到现在也不是很好,他白着一张脸就要下跪磕头。

现在这个年代,救命之恩比天大,应该是何显奎在家里吩咐过何文星的。

徐祖爷赶紧拉住何文星的动作,“不用不用,现在都破四旧了,不兴这些规矩了,文星赶快起来!”

何文星被跪下去就给徐祖爷鞠了个躬,“谢谢六爷爷,谢谢小鱼儿救了我的命!”

尽欢赶紧摆手,“不用谢了不用谢了,其实我也就是个二把刀,也是你自己命大运气也好。”

“要谢的,连医生都夸你用的法子好呢!”陈来娣这个时候上前拉着尽欢的手笑眯眯地说,“小鱼儿就是太谦虚了!”

尽欢看着陈来娣笑眯眯和颜悦色道谢的样子,还是有点不习惯的,跟昨天那个疯婆子的样子好像是另外一个人。

想来这就是一个母亲的正常表现吧,昨天知道失去孩子的她失去理智,就像是一只母豹子见谁撕谁。

今天失而复得的她,又恢复了平时家猫的温顺模样。

何家人略坐了一下,喝了杯茶就告辞了,毕竟农忙季节大家时间都挺紧迫的。

尽欢把何家人带来的礼物收了起来,然后就去灶房给徐祖爷帮忙择菜打下手。

徐祖爷还是不赞成尽欢做饭,他总是不自觉把尽欢当成一个瓷娃娃,生怕有点磕磕碰碰就碎了。

祖孙两手是手脚利索的人,两个人不到半个小时就把饭做好了。

烧椒茄子、干煸四季豆、蘑菇肉片汤,三个菜都很家常,但味道都很不错。

烧椒茄子里面的小青椒,不是在锅里面煎熟的,而是放在灶孔里面用火直接烧熟的,这样子的青椒味道特别香。

烧熟的青椒剁碎了加上蒜蓉、油盐酱醋拌成料汁儿,一起浇在了蒸熟的茄子上面,吃起来味道鲜辣开胃,一点也不油腻。

干煸四季豆,在锅里煸到快熟的时候,加上了芽菜颗粒和猪肉末一起煸炒,等猪肉末全熟的时候,就出锅装盘了,这道菜没加辣椒和蒜米,是家常的咸鲜味。

蘑菇肉片汤就是早上尽欢锻炼的时候,在林子里捡的鸡枞,甜水村把鸡枞叫“斗鸡菇”,也是很有意思。

尽欢觉得这个名字,是因为是因为鸡枞总是群生的原因,就好像小娃娃耍斗鸡游戏都是以群为单位的。

只要在林子里或者地里发现一朵鸡枞,那么在附近搜索,可定就会发现一群鸡枞。

蘑菇加肉的组合,汤自然很鲜,但里面的鸡枞并不好吃,果然鸡枞还是要大油大荤做出来才好吃。

篮子里面还剩下一大半的鸡枞,尽欢准备一会儿晚上就把它们炸成鸡枞油,鸡枞油拌面,那味道可是一绝。

吃完饭尽欢主动揽过洗碗的活儿,徐祖爷看时间差不多了,也赶紧去田里面了。

尽欢洗锅刷碗收拾好了灶房,然后就无所事事了,书不想看也不想睡午觉。

“哎~虽然不用跟小娃娃们一起上小学确实很好,但是一个人在家也确实很无聊啊!”尽欢躺在了屋檐下面的躺椅上感叹。

小金不知道跑到哪里野回来了,在半空“叽叽”叫个不停,尽欢叫它也不下来,而是一副很着急的样子。

尽欢站起来,小金就直接往外面飞,像是要给尽欢带路去哪里的样子。

反正家里面也没有事情,尽欢干脆锁上了门,然后跟着小金出去了。

顺着小金的指引,尽欢接着翻了两座山,来到了一个藤蔓掩藏下的山洞面前。

这个山洞真的不是很起眼,要不是尽欢的眼神好,可能根本发现不了。

尽欢从空间里面,拿出了上辈子野营用的强力手电筒,

小金直接落在了尽欢的肩膀上,伸出它的翅膀一直对着山洞。

“你是要我进去吗?小金?”

“叽——”

尽欢撩开了挡在山洞扣子里面的藤蔓,然后带着小金走进去了,

这个山洞并不是一般可见在泥土结构,而是岩石的,如果不是天然形成的话,那么开凿这么一个山洞需要耗费的人力物力的代价就非常大了。

岩石结构的山洞按照道理上讲,应该是比较干燥的,但洞里是潮湿的,尽欢甚至感觉到了空气里面潮湿的水汽。

岩石的甬道上,也到处布满苔藓蕨类植物。

尽欢继续往前走,干脆把精神力发散出去,在前面探起路来。

手电筒的剩余电量并不多,尽欢干脆把电筒关了,完全依靠自己的精神力,凭感觉探索。

走到一个三叉路口,尽欢用精神力分别去探查三条路,右边的两条都是死路。

是真的死路两条,尽欢在这两条甬道的尽头,看到了几具骷髅架,年份看上去还不短。

最左边的一条暂时没有什么异常发现,于是尽欢就选择了这条路。

“小金!咱们就走这条路好不?”尽欢纯属为了打破这黑暗无声的渗人氛围。

小金叫了一声,“叽——”

一人一雕的声音在这山洞里面来回回荡,气氛反而更渗人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密室寻宝

尽欢被自己和小金的回声给惊了一条,然后索性闭上了嘴,安安静静地往前走。

过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到尽头,尽欢心里腹诽,这山看起来也不大啊,怎么这甬道就这么长?

突然尽欢的脚下出现了一个往下的阶梯,往来甬道尽头并不是开阔的山洞,居然是往下的地下室?

她没有犹豫就往下走了,反正来都来了,没有得出结论之前就回去的话,晚上会睡不着觉的。

向下的阶梯居然是旋转式的,越往下感觉空气越来越潮湿,石头凿出来的楼梯上也是不满了苔藓野蕨。

尽欢小心翼翼地往下走,走了十分钟终于到了底,果然有一个水潭,还在冒着热气。

伸手一摸,水还挺烫,清澈见底的水底下还有几个圆柱形的石头,像是泡温泉时候的凳子。

如果这真的是一个温泉的话,那么建造这个地方的主人真的是太会享受了。

绕过了温泉,尽欢往里面走了一些,这里面果然是别有洞天。

里面有三个石头修筑的房间,里面的家具也都是石头制成的。

虽说是石头制成,但并不粗陋,上面还雕刻着精美的花纹,所以可以推断这不是那种原始穴居山洞,而是花了很多心思建造出来的隐士居所。

墙壁上还闪着一些些微的光芒,凑近了一看,居然是残缺的夜明珠。

夜明珠原本是内嵌在石壁上的,裸露出来的部分被人暴力又粗鲁地切割下来,然后带走了。

怪不得房间里面除了石头家具,就没有别的东西了,用夜明珠照明,主人的富贵程度可以想见。

那么原本这里面除了石头家具之外的东西,都应该被带走了。

联想到刚刚别的两个岔道里面的骷髅,就很有可能是探险或者盗窃的时候,死在了机关或者走岔了道迷路就走不出来了。

尽欢在有石床的房间转悠了两圈,在墙角的位置踩到了一个石头的凸起,看上去之前是一个石头雕像的底座。

“哎~真是暴殄天物!”尽欢叹了口气。

她仔细瞄了一眼这个底座,圆形的石柱跟地板上之间居然还有缝隙,好奇心发作的她上手转了一下。

一般电视剧里面,不是都有那种可旋转的机关吗?

“咔——咔呲!”

!!!真的是机关!尽欢眼睛都瞪大了,接着床后面的墙壁就打开了一个门。

尽欢还没想好进不进去呢,小金就撒腿往里面冲,尽欢拉忙拉住了小金的翅膀。

万一里面是没有气孔的,经过多年密闭,现在进去一不小心是会窒息的。

等了大概十分钟,尽欢拿出一根蜡烛点燃,然后才带着小金进去了。

点蜡烛而不是开手电筒的原因是,万一里面氧气不足蜡烛灭掉的话,尽欢就得赶紧撤出来。

等尽欢和小金进了密室之后,里面的空气是有些闷,但并不是不能忍受,何况门口还源源不断地传来了新风。

这个密室看起来并不大,大概有二三十平米,角落里散落着十几个箱子就再没有别的东西了。

箱子上面并没有锁头,尽欢让小金离远一些。

她拿出上辈子放在空间的口罩手套和眼镜,把自己全副武装上,万一有毒气暗器的话还能挡一下。

尽欢小心翼翼地揭开了箱子,没有什么异常,就接连把剩下的箱子都打开了。

两箱金银锭子,两箱子的珠宝玉器,剩下的大部分都是书籍字画。

尽欢本来想拿一张画出来看看,她发散的精神力听到,洞口有人的声音传来,但是小金这时候叫起来了。

“叽叽——”

“嘘——小金别吵!有人进山洞了!”尽欢说着就把这些箱子全部收进了空间。

尽欢一把就把小金捞起来抗在了肩膀上,三步并作两步就出了密室,然后快速地把机关复原。

出了石室沿着阶梯拾阶而上,尽欢用精神力看到了来人正是何明喜和她那个表姨妹兼情妇张翠英。

此时两人刚进了洞口,何明喜身上还扛着一个大包,张翠英在何明喜身后打着一个燃烧着的火把照明。

尽欢想着前几年这两人就密谈过宝藏的事情,该不会说的就是刚刚自己收到空间的那些吧?

“翠英你打着火把,换你走前面,要不然火把上火星子溅出来,点燃了我扛着炸药火药,咱们两都会被炸成肉酱!”

“换换换!就你啰嗦,我隔这么远呢!不知道你怕个什么劲儿!”

尽欢听了他俩的对话心里直乐,不知道两个人是不是脑子有坑?

连那么多的火药炸药都舍得弄来了,却不准备一个手电筒来照明,

点着火把抗炸药,确实是寿星公上吊——嫌命长!

两人换了前后位置继续往前走,尽欢这会儿已经爬完了旋转阶梯,到了甬道里面。

尽欢在这里带着小金闪进了空间,尽欢留了一簇精神力在外头,准备等何明喜和张翠英下了阶梯之后,她就从空间里面出来然后往外面走。

这样就刚好可以跟这两个人错开,不会撞在一起,也不用在下面巴巴等他们走了之后再出来。

谁知道这两个人寻宝不成,会不会恼羞成怒把整个山洞都炸了,到时候尽欢出来可麻烦了。

“翠英你走快点,我都等不及了!你说那密室里面是不是全是金银珠宝啊?”何明喜的声音透着很强的兴奋感。

张翠英也跟着嗤嗤地笑,“珠宝肯定多数都数不清,只要我们等打开密室,下半辈子都可以不用愁了!”

“要我说着找宝藏靠的还是我脑子灵光,你那藏宝图鸟用没有,让咱们白白耽搁了几年!”何明喜嘚瑟道。

张翠英面上表情一僵,语气也强硬起来。

“现在连山包都能铲平种地,藏宝图都是多少年的了,有点出入不也很正常!再说要不是藏宝图有大致的方向,咱们也找不到这儿来!”

“我的大宝贝儿哟,我也没怪你啊!瞧你生气干啥?”

“这还差不多!”

尽欢在空间里一直听着这两人边走边聊,觉得这两人还是一如既往地虚伪恶心。

要是他们两人看到了那些金银珠宝,在下面自相残杀都有可能,这不还没找到宝呢,就开始争执谁的功劳大了。

尽欢也懒得再听两人后面调情的话语,坐在空间的草地上,看着小金在羊圈里面撒野。

小金一直追着肥肥嫩嫩的羊羔不放,却又没真正下死手,所以整个羊圈的羊儿都被它吓得惶惶不安,快要魂飞魄散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我没盗墓

又等了一会儿,尽欢看着两人已经下了阶梯,走到了旋转楼梯的最后四分之一处。

由于石头阶梯长满了青苔,张翠英的脚下一直打滑,何明喜边一手抗包,一手搀扶张翠英。

尽欢想着虽然石室里面,除了几张石头床和石头桌椅什么都不剩了。

但如果里面雕刻得那么精美的石头家具,被这两人就这么炸毁了,还是很可惜。

尽欢眼睛骨碌碌转了两圈,便有了一个好主意。

她用精神力在何明喜的右脚下使劲儿绊了他一下。

何明喜一个不稳便撒开了张翠英的手,想用另一只手去扶住山壁来稳住平衡。

看着何明喜还没摔倒,尽欢可没不会就这样放过他,接着又在他的左脚下了个绊子。

张翠英看着何明手舞足蹈前俯后仰的样子,正想着去扶一把。

可这时已经来不及了,何明喜已经骨碌碌地滚下了阶梯。

张翠英赶紧追上去,可阶梯又湿又滑,她又要顾着自己的安全,怎么追的上?

不到十秒钟,何明喜连人带包一起滚进了最下面的温泉里。

“啊——你快看看包里的炸药湿了没有!”张翠英边跑边冲何明喜喊。

何明喜恼羞成怒,“老子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你他妈的就只惦记炸药?”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张翠英试图解释。

尽欢才没有空听他俩后面的话了,反正人也摔了,包也湿了,下面的石室肯定也是炸不成了。

她迅速地往山洞洞口走去,在洞口的时候,把小金从空间里面抓出来。

小金一脸懵逼,我的羊呢?怎么又不见了?

尽欢一下捏住了它正准备叫唤的嘴巴,“小金乖啊不要吵!一会儿回去我就给你一头肥羊好不?”

一人一雕很快就出了山洞,尽欢迅速地钻进了林子里。

等尽欢翻过了两座山,回到了小南山的时候,尽欢还不忘在挖两颗竹笋放在篮子里。

现在田里面快要下工了,如果碰到了别人,尽欢两手空空从山上下来就不大正常了。

果不其然尽欢刚从小龙山下来,就碰到了一群八卦妇女团。

她们热情地拉着尽欢,问那天是怎么把已经断气的何文星救活的,问她还会不会治别的。

“各位婶子嫂子,何文星只是闭了气并没有死,我哪有什么起死回生的本事啊?

我就是个二把刀,急救偏方还是跟着书上学的,不会治别的病!

我还要回去给我祖祖开门呢,各位回见啊!”

尽欢说了两句话就赶紧跑了,要不走这群大姐大妈都能拉着她扯半天。

回到家的时候,徐祖爷已经在灶房开始做饭了,尽欢把院门一关就风风火火冲进了灶房。

“祖祖!祖祖!我今天找到宝藏了!”尽欢压低了声音跟徐祖爷兴奋地说。

徐祖爷正在切菜,看着尽欢手上的篮子,故意逗她,“你说的宝藏就是两颗笋子啊?”

“哎呀!不是篮子里面的笋子啦!”尽欢急巴巴地扔了手上的篮子,然后手一挥。

一堆箱子凭空出现,灶房不大的空间立马就被塞满了。

尽欢把所有的箱子一下子全部揭开了盖子,金银珠宝立马晃得徐祖爷眼花。

“这些你是从哪里找回来的啊?”徐祖爷见惯了大世面,很淡定地问尽欢。

尽欢笑嘻嘻地说,“是小金带我去的一个山洞里面找到的,应该就是何明喜和他的那个小姨妹说的宝藏!”

“何明喜?那你和他们碰上啦?”徐祖爷眉头微拧。

尽欢摇头,“没有,听到他们进去我就赶紧出来了,岔开走的没碰上面!”

“你娃娃的胆子越来越大了,啥地方都敢去,幸好没碰面,碰上了……”

“碰上了也打不过我呀,我还把他们用来炸门的火药弄水里去了哈哈!”

“不是说是山洞吗?怎么有门?你娃娃不是去挖坟掘墓了吧?小鱼儿,挖坟掘墓可是缺德事儿,咱可不能干!”徐祖爷这时候眉毛都快竖起来了。

尽欢拉住徐祖爷的手撒娇,“祖祖你想什么呢,那岩洞里面有石头床和桌椅板凳,连个棺材都没有,怎么可能是坟墓嘛!”

“真的没棺材?”徐祖爷不放心又问了一句。

尽欢认真点头,“下面还有个温泉呢,谁把坟安在水边上啊,再说你看这里面大部分都是书籍字画,也不像随葬品啊!”

徐祖爷看这些箱子里面除了金银珠宝,就是书和字画,没有一点陪葬品该有的瓶瓶罐罐,这才算是放下心来。

“嗯~看着确实不像是随葬品,不过这些看着都是老物件了,你收起来好好保存吧!”

尽欢这才欢欢喜喜地点了点头,收起了这一大堆箱子,然后跟徐祖爷乐呵呵都讲:“祖祖,你说何明喜他们一边背着火药还一边打着火把,是不是嫌命长!”

“何明喜平时看着是很精明的一个人啊,怎么在关键时刻犯糊涂啊?可能真的是脑壳有坑吧?”徐祖爷点头说道。

尽欢笑呵呵地坐到了灶下面烧起了火,“管他坑不坑的,反正也不关我们的事儿了!””

小金这时候站在灶房门口,叽叽叫唤着,尽欢一拍额头,这才想起来答应小金的肥羊还没给它。

连忙从空间里面拿出了一头羊羔,放到了小金的面前。

小金看到了肥肥的小羊,并没有上前撕咬抓扯,反而是把羊羔逼到了它窝旁边的角落里。

小羊羔害怕得瑟瑟发抖,小金却蹲到窝里躺下了,然后一眼不眨地盯着小羊羔。

这是怎么个情况?

难道小金这是在享受,站在食物链的高层,俯视一切的狩猎者优越感?

徐祖爷端菜出来,看着躺在窝里面的小金和挤在角落里面发抖的小羊羔,便问“小金这是咋意思,是要闻着羊肉味睡觉?”

“不知道啊,羊是我答应小金给它的,今天那些宝藏还是靠小金带路呢!”尽欢接过徐祖爷手上的盘子说道。

徐祖爷点头,“估计是小金是经常看到何明喜,鬼鬼祟祟去你说的那个山洞了吧!”

“祖祖你说的对,咱们家小金最聪明了!”尽欢开始乐呵呵显摆。

徐祖爷摸了摸尽欢的头,“是是是,小金随咱们小鱼儿,脑瓜子也是很聪明的!”

“那是,也不看是谁养出的娃娃!”尽欢不声不响拍了个马屁。

徐祖爷捏了捏尽欢的鼻子,“你娃娃,拍马屁的时候还不忘自卖自夸!”

晚饭徐祖爷做的是宫保鸡丁、蒜泥拌豇豆、番茄蛋汤。

尽欢下午接连翻山,早就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捞起饭碗就是一阵猛吃。

宫保鸡丁,用的是哪天尽欢打回来的野鸡大腿炒的,里面配着黄瓜粒、花生米、干红辣椒圈。

这道菜看着色泽红亮,但却不是特别辣,徐祖爷干辣椒放的很少。

鸡肉粒徐祖爷用蛋清和生粉抓过,口感很鲜嫩,熟花生米吃上去香香脆脆的,让尽欢一颗接着一颗,根本停不下来。

蒜泥豇豆里面徐祖爷还放了藤椒油,豆角里面除了浓郁的蒜香味,还带着藤椒的鲜麻清香。

这两种味道其实侵略性都很强,吃到嘴巴里面,最合适再吃上一口米饭。

那滋味,爽!

吃饱了之后再来上一碗温温热热的番茄蛋汤,尽欢觉得这才算是满血复活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 大串联

夏收双抢结束之后,徐祖爷就带着尽欢,搭顺风车去了县城。

尽欢发现这个时候,街面上的墙上贴了不少大字报和标语。

尤其是那些单位门口的宣传黑板报栏,更是贴得里三层外三层。

除了那些手臂上套着袖章的小将,街上的行人都是绷着一张脸行色匆匆,绝对不会在外面逗留很久。

祖孙两到了火车站旁边的国营饭店吃饭,国营饭店居然关门歇业了,门上贴着一张纸——“停业闹革命”。

“祖祖,我们还是直接去买火车票吧,反正包袱里面也带的有干粮。”尽欢跟徐祖爷说道。

徐祖爷点头牵着尽欢就走,“走吧,赶紧上了车还能歇一歇!”

火车站里外,乌央乌央全是人,大部分都是穿着仿制军服,带着红臂章的年轻人。

别看里里外外挤得前胸贴后背,但是火车票的售票窗口还是很冷清的。

里面的售票员听到徐祖爷喊买票的声音,才停下了手里织毛衣的动作。

“老同志,你这买了票也不一定会有座位哈!”售票员并没有马上接徐祖爷递过去的钱和介绍信,

“最近很多学生娃娃要搭火车出去搞大串联,所以恐怕您上去也没有座位!”

徐祖爷笑了笑回答道:“没事儿的,同志!反正也没有多远,挤一挤就到了!”

他早就听说了最近火车基本上都被串联的学生娃娃给塞满了,没座位的心理准备早就做足了。

售票员这才收了钱给了票,徐祖爷拿到了票,眼看着火车就要开动了,徐祖爷赶紧捞起尽欢就往前挤。

就这样被徐祖爷扛着,尽欢都觉得挤得难受,就更别提别人了。

等祖孙两终于挤到了车上,座位毫无疑问是没有了。

不仅是座椅上挤,座椅底下都躺着人,有些各子瘦小的年轻人甚至直接躺到了行李架上。

徐祖爷抱着尽欢好不容易在车厢里找出一个人少的角落,他把包袱里面的黑面馒头和军用水壶拿出来。

然后快速把包袱皮铺到地上坐下来,尽欢正好坐徐祖爷腿上。

祖孙两就着军用水壶里面的冷开水啃馒头,徐祖爷昨天晚上专门蒸的黑面馒头。

现在这些小将情绪高涨,大庭广众**细粮,被眼红了肯定要惹麻烦。

黑面虽然现在也算是细粮,但现在刚过了夏收,不少农村家庭还是会做几顿的,所以也就不打眼了。

“同志,你的馒头卖几个给我吧?”旁边一个中年男人吞着口水问徐祖爷。

徐祖爷眼皮都没抬直接拒绝说:“没有!”

“明明你这个小包袱里面还有好几个呐?”中年男人指着徐祖爷手上的小包袱。

估计这个人不是饿疯了,就是脑子有坑。

这个车厢里面几百双眼睛看着,他居然敢公开谈私人买卖,妥妥的投机倒把。

尽欢拧着她的秀眉,“这位大叔,你要想投机倒把就自己去,别拉我们下水!”

“我什么时候投机倒把了?”这个中年男人听了尽欢的话很惊诧。

徐祖爷神色严肃道:“国家是不允许私下交易买卖任何东西,任何私下交易都是投机倒把,所以馒头有我也不卖!”

这个中年男人这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蠢事,他赶忙站起来借口上厕所趁机溜了。

不过幸好的是车厢里面的革命小将们,都在对于他们大串联的事情,进行高谈阔论,没有人注意角落里面的情况。

虽然火车上挤得憋屈,祖孙两顺利地到达了锦城。

锦城的街面上,大字报的情况比县城要严重多了。

凡是能贴得上大字报标语的地方都贴上了,甚至连祖孙两坐的公共汽车身上都有。

一到了宽窄胡同的家里,徐祖爷照例开始晾晒被子打扫卫生,尽欢拿着一根小木棍,在大门口敲打被子。

“尽欢,你回来啦!”一个黑黑瘦瘦的女娃子冲尽欢喊道。

如果不是那双大大圆圆的眼睛,尽欢都快认不出眼前这个瘦得跟排骨一样的女娃娃,就是之前活泼热情的张慧珍。

尽欢连忙拉她坐在了长板凳上,“慧珍,你咋又瘦了?”

“我到了抽条长个子的年纪了,看起来是要瘦一些!”慧珍摆了摆她鸡爪子一样的手,不以为意地说道。

尽欢看着她这个样子更觉得心酸,“你这个也实在太瘦了,你每天多吃点饭嘛!”

说着尽欢就从随身的小挎包里面,摸出了两颗大白兔奶糖,先剥开一颗塞给了慧珍,然后自己也吃了一颗。

“你们是不是也停课了?”尽欢问慧珍。

慧珍的笑意很酸涩,“停不停课的,对我都没啥区别,反正我念完五年级,我妈也不准备让我再上学了!”

“你现在小学都没有毕业,工厂招工,也不得要你这个年纪的,你总不能天天就在家干家务啊?”尽欢问得有些急。

慧珍拍了拍尽欢的手,“反正现在也没学上,我就在家做下家务糊点火柴盒混日子呗!”

“你也不要那么瓜嘛,糊火柴盒的钱抠点出来自己存上,别全都交给你妈了,不然遇到事情手里面没个支应的!”尽欢叹了口气。

慧珍这时候情绪也有点愤懑,“我哪儿有机会抠钱出来,每次结算手工费,都是我妈去领的,我一分钱都沾不到手!”

“你爸呢?也不管你?”尽欢眉毛都要拧断了。

慧珍摇头笑得很无奈,“我爸?更指望不上,现在还为了过继我小叔家的小儿子,在跟我妈吵架呢!”

“不管过不过继儿子,你爸一个知识分子,肯定还是要让你读书的,不然说不去她多没面子,而且你成绩又好!”尽欢捏了捏慧珍的手安慰道。

慧珍这个时候嗤笑了一声,表情变得冷漠。

“指望我爸,我还不如指望天上掉馅儿饼!连他都觉得我小弟生出来就没气,是被我克的!

我已经想好了,再等两年我年纪到了就去当兵,当不成兵我就去参加铁姑娘队伍!”

“当兵我赞成,铁姑娘还是算了,一不小心就会作下一身病痛,到时候你啷个办?”尽欢急忙准备打消慧珍当铁姑娘的想法。

慧珍看着尽欢猴急的样子却笑道:

“我也就是现在年龄不够,年龄够我早跑了,就算是修堤建坝累死,也比在家里天天受我妈奚落嘲讽强!”

这些话听得尽欢眼睛发酸,她的声音也是涩涩的,

“慧珍!这件事儿你一定得听我的,去当兵好歹能学一门技术,

不管是医务兵通讯兵文艺兵,就算是退伍了国家也会安排,铁姑娘队真的去不得啊!”

慧珍看着尽欢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伸手捏住尽欢的两边脸颊笑道:

“我们尽欢看来以后也是个小管家婆,行!都听你的,我到时候一定给你去信!”

尽欢听着慧珍说话的语气,就知道她在敷衍自己。

第一百三十七章 来怼一怼

看慧珍瘦得几乎脱了形的样子,便知道她在家过的是什么日子,所以她才明知道铁姑娘队的艰苦,还坚持要去。

看着这副样子劝也劝不回来了,尽欢从挎包里拿出一叠元票角票塞到了慧珍的手里。

“我知道你肯定也听不进去我的话了,这些钱你拿着到时候应急用!”

慧珍被突然塞到手里的钱惊到了,她反应过来连忙准备把钱给尽欢塞回去。

“这使不得,你哪里来的这么多钱,被你祖祖知道了肯定会收拾你!”

“慧珍你听我说,这些钱是我自己挖草药捡山货挣的,是我自己可以做主的,

你藏好了要是有个万一,可以拿来急用,再说你就是跑路,还要路费的呀!”尽欢直接把钱塞到了慧珍的衣服口袋里。

慧珍听了这话捂住口袋,眼泪刷的流下来:

“尽欢,你真的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我,我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你!”

“感谢啥?钱又不是白给你的,挣了工资记得还我哟,我这也攒了挺久的!”尽欢故意小气巴巴地说。

生活的艰难和父母的磋磨,让慧珍的心性早就成熟了,她怎么会看不出来尽欢嘴上让她还钱,实则是为了宽慰她。

“好好好!我挣了工资加倍还给你!”慧珍又捏了捏尽欢的小胖手。

尽欢笑嘻嘻地摇头说:“加倍就不用了,买点好吃的当利息就成!”

两个小姑娘坐在一条板凳上聊得极为愉快,可就是有人看不惯要出来破坏气氛。

张慧珍的妈吴淑丽挺着怀孕大肚子站在她家门口喊道:

“张慧珍!你这个死瘟丧,这都几点了你还不回家做饭,想饿死我跟你弟啊?

要是这次你弟再有个好歹,看我不撕了你!

你也不照下镜子,配跟人家干部家庭出身的大小姐比吗?

怎么?还准备等我做好了饭,端到你手上伺候你啊?”

慧珍听了这话也不辩解,表情很平静,立马站起来就准备回家。

可是她涨红的脸色和握紧拳头的两手,却昭示着她的心里的真实情绪。

尽欢把慧珍的委屈和愤怒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要不是看在吴淑丽怀孕的份儿上,尽欢真想用精神力,立马绊她两个狗吃屎。

看不惯她又不能弄死她,但怼一怼总是可以的吧!

尽欢站起来向吴淑丽发问,“吴阿姨好!你刚说谁是大小姐来着?”

“没,没说……”吴淑丽看着尽欢自信锋利的眼神,就有点绷不住。

吴淑丽心想这死女娃子小小年纪眼神怎么就这么吓人,最近几天要把自己慧珍看紧点,别有样学样,到时候不服管教。

尽欢脸上笑眯眯地回道:“那我是听错了,少爷小姐这些都是封建称谓,跟重男轻女一样都是封建作风遗毒!”

“我,我我没说什么大小姐,我没封建……”吴淑丽看着尽欢脸上的笑意,更觉得渗人。

尽欢点了点头说道:“那就好,这些封建作风被人知道了,人人都可以去举报的,那可得批斗游街示众哟!”

“呵呵呵呵……都破四旧了,谁还敢搞封建作风啊?”吴淑丽尴尬地笑着,“我回去帮慧珍做饭了,尽欢你空了来家里玩啊!”

没等尽欢回话,吴淑丽啪地一下子关上了门,靠在门板上大喘了几口气,用了好几分钟才慢慢平息下来。

吴淑丽苛待慧珍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周围的街坊邻居都清楚。

也就是现在她没碍着别人,要是碍着谁,谁使坏举报她一下,她不死也得脱层皮。

这时候徐祖爷刚好把柚子树下的杂草拔干净。

看着尽欢进来就问她,“小鱼儿你是不是饿了,等我洗洗手,咱们就去郎家吃饭哈!”

想想郎成的手艺,尽欢嘴巴里不自觉就开始分泌口水,立马就把刚刚看到吴淑丽的郁闷心情,给跑到了九霄云外。

“好啊,我早就饿了,早上的两个馒头早消化没了!”尽欢嘴里欢快地答应着。

徐祖爷看着她这个迫不及待的样子,用洗干净的手给她顺了顺头发。

找了一张报纸,裹上尽欢从空间里面拿出来的牛里脊肉,祖孙两脚步如飞地奔向了郎成家。

开门的是郎卫国,郎卫国胖胖的脸立马堆满了笑,“徐老,大侄女儿,你们祖孙可是好久不见了!”

尽欢看着郎卫国小眼睛眯成一条缝的样子,就感觉心情更明朗了。

她也笑呵呵地回道:“好久不见啊郎叔叔,看来您这半年也没少吃啊,又富态了!”

“你郎爷爷天天嫌弃我长得胖,还是咱们小鱼儿有欣赏水平!”郎卫国又是一副死贫死贫的样子。

郎成这时候正坐在在屋檐下择菜,见徐祖爷和尽欢进来,赶紧站起来说:“徐老,您老来啦?小鱼儿又长高了!”

“郎爷爷好,这么久不见,我可想您嘞!”为了美食尽欢说甜话也是拼了。

徐祖爷把包牛肉的报纸递给郎成,无情揭穿尽欢的目的,“我看你就是想你郎爷爷做的好吃的吧?”

“嘿嘿,厨艺也是郎爷爷的本事嘛,别人也没有让我天天想的本事呀!”

尽欢被揭穿也没有不好意思,嘴巴越发嚼了。

郎成去厨房烧菜去了,郎卫国引着祖孙去屋里喝茶,还专门上了一盘尽欢很喜欢的驴打滚儿。

徐祖爷和郎卫国聊着天,尽欢抱着一盘驴打滚儿,一个接着一个地往嘴里放。

要不是为了留着肚子吃好菜,尽欢都能就着茶水,把一整盘驴打滚儿全部吃完。

听郎卫国说,最近城里面也是闹得厉害,他上班的饭店最近也停业闹革命,所以这个时候他才会在家里出现。

郎成的手脚倒是很快,不一会儿就端着一个大托盘进来了。

豉香牛肉、水煮牛肉、青椒土豆丝、洋葱拌木耳、番茄豆腐汤,主食是二米饭。

在现在这个年月,西餐没有普及到老百姓中间,黑椒和咖喱还没有进入到牛肉的普遍调味品行列。

所以豉香牛肉其实也算是很本土化的做法,细嫩又略带嚼劲的牛肉丝,配上豆豉特有的发酵香味,吃上去咸香可口,特别下饭。

水煮牛肉辣椒面也放得很少,食用油有限,辣椒面多了炸不开就浪费了,倒是热油刺激出来的蒜香浸润了每一片牛肉。

吃上去算是尽欢吃过最清淡的水煮牛肉,但味道却是一点不输多油多辣的版本。

牛肉滑嫩入味,连里面的豆芽,尽欢都接着夹了几筷子。

家常菜是最考验厨师水平的,尽欢连青椒土豆丝和拌木耳也没有错过,接连添了两次米饭才放下了碗。

郎成递过来小半碗番茄豆腐汤,略带果酸味儿的汤确实有助于消化。

祖孙两吃饱喝足,直接去百货大楼找范从礼,他正好没有出差,正在办公室里面办公。

第一百三十九章 不准拍照

范从礼看待徐祖爷和尽欢特别惊喜,“徐叔,小鱼儿你们来啦!跟我去后面的库房坐一会儿吧!”

徐祖爷和尽欢随着范从礼的带领,穿过了一条狭窄的过道。

弯弯绕绕地到了百货大楼后面的小院子里,然后进了其中一个房间。

房间里有一张单人床,看里面的陈设不是经常住人的,应该是范从礼的休息室。

范从礼给尽欢和徐祖爷拉开了椅子,指了指墙壁,又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又打开了收音机开始放广播。

隔墙有耳!看来范从礼还真是一个谨慎的人,所以黑市做这么久没出事,也是有道理的!

“范爷爷,这里是单位分给你的宿舍啊?”尽欢问道。

范从礼从写字台的柜子里拿出了一挂香蕉递给尽欢,

“不算是宿舍,就是有时候出差回来晚了,就在这里歇一晚上!”

尽欢抱着一挂香蕉,并不是很想吃,范从礼还以为她不知道怎么吃。

他拧下一只香蕉剥皮递给尽欢,“小鱼儿尝尝好不好吃,这是海南带回来的,比咱们这里的芭蕉香甜!”

“谢谢范爷爷!”尽欢也揪下一个来剥开递给徐祖爷,“祖祖,你也吃!”

徐祖爷接过了香蕉高兴地说,“还是我们小鱼儿孝顺有眼色!”

“徐叔!你这么拐弯抹角地挤兑我,真的好吗?”范从礼笑着开玩笑。

徐祖爷咬了一口香蕉说道:“怎么不好?一把年纪了连小鱼儿都不如,以后怎么教育你家涛娃子?”

徐祖爷所说的涛娃子,是范从礼前年娶的小娇妻,跟他在去年生的小宝宝。

“我……”范从礼最后干脆放弃抵抗了,“我,我错了还不行嘛!我服了您嘞!”

尽欢看着范从礼吃瘪的样子就觉得好笑,以前她还觉得范从礼没拿到驾照,开起车来肯定不如徐祖爷。

但现在看起来,这会开车了,修车技术还是赶不上徐祖爷啊。

他第一回新手当爹,对于娃娃的教育问题,徐祖爷这都升级成祖祖了,经验上还是骨灰级别的。

所以,范从礼又被无情KO掉了。

于是范从礼说起了这次的生意,“徐叔,你这次能不能多给点货?”

“现在风声这么紧,多了能散出去吗?”徐祖爷问了一句。

范从礼慌不迭点头,“能行,最近粮站副食品都闹得凶,有时候连门都不开了,所以才格外紧俏!”

“行!翻倍就够了吧?”徐祖爷看着尽欢的手,在腿上比了个兔耳朵的手势,这才说道。

范从礼听了这话,笑得一双桃花眼直冒电,“那太好了,那咱们还是约明天晚上八点老地方见!”

“行!那我跟小鱼儿就不耽搁你上班了,我们就先回去了!”徐祖爷站起来就准备走了。

范从礼站起来准备送他们,还说了一句:

“对了徐叔,你要跟小鱼儿想淘什么老物件的话,可以去北郊的那个乱葬岗看一下,那里有个早市,老物件价格更便宜!”

“来路正不?我要的是老物件可不是随葬品!”徐祖爷问道。

范从礼点头说道:“是正经的古董字画,不是地下埋的阴器,不过来路嘛,这么说吧,就是抄家的那一拨人的买卖!

不过这些人也只是求财,没什么别的坏心思,我明儿早上让闷墩儿给你们引路,让他带你们去!”

徐祖爷想了一下就点头同意了,先去看看合适就买,不合适就算了。

祖孙两从百货大楼出来,范从礼又给尽欢塞了不少侨汇券。

尽欢对于范从礼每次给侨汇券的动作都熟悉了。

看来免不得要去买买买一场,正好尽欢去年买的胶卷用得差不多了,需要补一些存货。

徐祖爷带着尽欢直接杀到友谊商店,现下的友谊商店的气氛格外微妙。

之前门口站岗的门童,从以前洋气的衬衫西裤,换成了板正的中山装。

不过进店仍旧是要检查侨汇券的,尽欢手里掏出一把侨汇券亮了一下。

进去之后徐祖爷先带着尽欢先去买了胶卷,进口胶卷和电影厂剩余胶片都要了一些。

买相机胶卷的售货员是新来的,看着尽欢卖胶卷都是以十位单位计量的,见惯了外国人大方花钱的她,也不禁乍舌。

这老头也太有钱了吧!

买完了胶卷,徐祖爷又到文具柜台,给尽欢添置了一些本子笔墨的学习用具。

日用品是必买项目,徐祖爷先准备买一些布料存上,但看着这些布料颜色都不是很满意。

“同志,你们是不是还有布料没有拿出来啊?怎么花色这么少,我家是女娃娃,摆出来的这些看起来都不怎么合适!”徐祖爷开口询问售货员。

售货员回答的态度也很好,“老同志,那些花俏的布料现在都是封资修,上面不让卖了!”

“这些都是男娃子穿的颜色嘛!”徐祖爷小声叨叨着。

尽欢连忙宽慰道:“祖祖,现在大家不是都流行穿军装吗?买点绿布白棉布,回去做两身白衬衫配绿军装,也挺好看!”

“那再来点劳动布,做两条背带裤?”徐祖爷就另外规划了尽欢的时尚方向,“那成衣柜台还有那海军衫买上两件,再来两双白球鞋就齐活了!”

尽欢听了这话立马给徐祖爷竖起大拇指,“都听祖祖的,祖祖真是潮人啊!”

“啥叫潮人?”徐祖爷听着尽欢的新词来了兴趣。

尽欢想了想才说,“就是大家穿着打扮的风向标,大家都得模仿你!”

徐祖爷被尽欢的话逗笑了,接着他又压低声音说:

“这算什么潮啊,你要知道三四十年的沪江,不仅那些男娃子女娃子潮,连老头老太太都讲派头”

尽欢听着徐祖爷小声说起纸醉金迷的沪江时代,带着一脸好奇的微笑。

徐祖爷微微弓着跟尽欢讲古,尽欢腰背笔直还把耳朵往徐祖爷身边凑,两人小声交谈的画面是那么地和谐温馨。

商店里面的售货员和为数不多的外国顾客,看到这对祖孙的样子都露出微笑。

尽欢突然被闪光灯晃了一下,抬头就发现有个外国人正举着相机冲着他们祖孙。

“No photos!”尽欢立马冲上去了交涉。

这个男人不就是前几年尽欢在锦江宾馆,碰见过的那个礼让女士的呆梨人吗?

外国人很不好意思,但是表示他并没有拍到尽欢和徐祖爷的正脸,只是觉得刚刚那样的画面和气氛太温馨了,忍不住闪了一张。

现在的照相机都是胶卷式的,又不能像数码相机能删除照片,尽欢也不可能把外国友人的胶卷拉出来曝光掉。

这个外国人说他是什么自然协会的摄影师,再三保证不会把这张照片公开出去,尽欢才算是同意了。

尽欢对于肖像权和隐私的超前意识,让外国人都很惊叹。

其实尽欢哪里是在争执什么肖像权和隐私啊,纯属是怕照片曝光之后,以后会惹来麻烦。

但后面转念一想,这是在国内得友谊商店也没什么违规的地方,再者说刚刚的角度确实照不到正脸。

所以才就这么轻松就算了的,要不然尽欢那张谈判锻炼出来的嘴巴,也不是吃素的。

第一百四十章 国礼收音机

照相的风波平息了,徐祖爷就带着尽欢接着去买买买了。

徐祖爷按照之前的规划给尽欢买了海魂衫和白球鞋。

卖成衣和鞋子的两个姑娘都感叹,自家怎么就没有这么开明大方的长辈呢,这么能花金钱精力打扮孙女。

接着又去买了烟酒糖果,奶粉点心。

这些都是存货,放在尽欢的空间里面,自己吃也行,有人请来往的时候也可以拿出来送礼。

尽欢转到收音机柜台的时候,尽欢看到了一款便携式袖珍的收音机,跟它身后体积庞大的收音机都不同。

天蓝米白的配色,看起来也格外清新可爱。

这不就是那款沪江生产的,便携式晶体管收音机,鼎鼎大名的美多收音机吗?

之前的报纸还专门报道过,总理同志把美多28A作为国家礼物赠送给外国首脑。

“请问这个是美多牌的收音机吗?”尽欢指着收音机问售货员。

售货员是个十七八岁的姑娘,圆脸大眼看着就很有亲和力,她笑着跟尽欢说:

“小同志说的不错,这个就是沪江无线电三厂生产的收音机,以前是叫美多牌,现在破四旧,改名叫红旗了!”

尽欢笑着点头,“那这款就是之前被当成外交国礼的那款吧?”

“是!好多人就冲着这个事情来买这个收音机呢,”售货员笑眯眯的解释,“就是这里换了个标签,连说明书都还用的是之前的,为了节约纸张嘛!”

“哦哦,这样啊!姐姐这个收音机多少钱啊?”尽欢问了价格。

售货员笑眯眯的说:“一百一十四块钱!”

尽欢听了价格说道:“这么贵啊!”

一百一十四块钱,尽欢觉得现在的收音机确实挺贵的。

现在一个普通工人的工资才二三十块,这二三十块钱,能养活一大家子好几口人。

怪不得说三转一响到了十年后,依然是奢侈品呢。

“小同志我们这里算便宜的了,没调价之前全国统一价是一百八十三,后来下调了21%的价格,加上咱们友谊商店有特殊政策,比百货大楼还便宜三十块钱!”售货员认真地跟尽欢解释价格的问题。

“同志,麻烦给开票吧,再来十个电池。”徐祖爷直接递上了钱和券。

售货员很利索地收钱开票,然后把一个崭新的包装盒和一盒电池递给徐祖爷。

“祖祖,这就买啦?”尽欢对徐祖爷的行动力简直叹服。

徐祖爷摸了摸尽欢的脑袋,“买了收音机,回家就可以听广播啦,平时你也不用嚷着说无聊了!”

甜水村里没有报纸电视,消息比较闭塞,有收音机了解一下时事消息也挺好。

徐祖爷又买了两条大红色的毛毯和温水瓶,尽欢纳闷问道:“祖祖你买毛毯和水壶干啥啊?家里的不是还挺新的吗?”

“你陈大伯家的亮子哥要结婚了,这是买来送礼的!”徐祖爷解释道。

陈大海当年和尽欢父亲徐家梁有个约定,如果他们之中有谁光荣牺牲了,那剩下的那个人就要帮忙照顾对方的家属。

所以徐祖爷或者尽欢一有点什么事情,陈大海总是冲在前面帮忙解决。

两家现在往来多感情也好,所以徐祖爷也才会把陈家的事情记在心上,陈天亮结婚他还专门准备礼物。

疯狂买买买的结果就是,祖孙两双手挂满了东西。

在转角隐蔽的位置,尽欢把大部分东西收起来,徐祖爷手上就剩了两包点心。

祖孙两准备慢慢走回家,路过蜀王府的时候,尽欢跟徐祖爷说想到蜀王府里面去拍几张照片。

再不拍点照片留影,再过一阵就会被炸毁全部拆除,以后想再拍都没机会了。

尽欢不仅拍了仅剩的明远楼、致公堂、贡院的近远景,还爬到明远楼拍下了整个蜀王府轮廓。

她想着以后这些照片,怎么也能算是历史研究史料了吧?

拍完了照片祖孙两就回了家,徐祖爷继续收拾屋子搞卫生去了。

尽欢还要补今早上没有练习的拳脚功夫和毛笔字。

其实尽欢的字在徐祖爷那里已经过关了,徐祖爷现在也不盯着尽欢练字了。

没染徐祖爷不再监督,但尽欢却把练字的习惯坚持下来了,现在正照着字帖学习别的字体。

写完了毛笔字,尽欢站在柚子树下伸懒腰。

院子里的蜂箱里面的蜂巢又要满了,前年尽欢又给蜜蜂们又添置了两个箱子,去年一年就收了十多斤的蜂蜜。

尽欢戴上了口罩手套,头上蒙上了纱巾,就开始开箱割蜜。

等徐祖爷收拾完房间出来的时候,尽欢已经摘完了蜂巢,正准备端着大盆去后院。

祖孙两花了半个多小时,才把这些蜂蜜完全过滤好,满满一大盆,看上去至少有十五六斤。

今年的蜜闻起来更香了,去年秋天,尽欢找来了空间里面梁平柚枝条,给院子里的两棵柚子树嫁接上了。

梁平柚是川省比较常见的柚子品种,川省叫做“平顶柑”,是川省梁平县的特产,与“桂省沙田柚”“闽省文旦柚”并称为“三大名柚”。

川省人对于橘子、桔子、柚子在名字上没分的不怎么清楚了,柑橘科的果实都会叫柑子。

平顶柑味甜多汁,花香上也比之前的老树更胜一筹,所以今年的柚子花蜂蜜味道才格外香甜一些。

等蜂蜜里面的气泡完全消散,尽欢拿出罐头瓶子一一装好了。

最后徐祖爷觉得粘在盆子里面的的蜂蜜,就这么洗掉了实在可惜,倒了热水冲涮,然后把热水喝掉了。

尽欢也尝了两口,果然今年蜂蜜的味道更香甜,但仍旧保留了柚子花蜂蜜的果酸味。

喝过蜂蜜水之后,尽欢就觉得肚子饿了,催着徐祖爷赶紧出去吃饭了。

徐祖爷把晒在外面的被子收回来,就领着尽欢去了郎成家。

郎卫国见着尽欢小眼睛立马笑得不见了,“大侄女,你这可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哇!马上就能开饭!”

果然等尽欢和徐祖爷刚坐下,郎成端着菜就进来了。

青椒牛柳、麻婆豆腐、清炒蕹菜、圆子汤。

都坐下来之后,青椒牛肉里面用的是大青椒,青椒炒的很脆生,和滑嫩绵软的牛肉片搭配在一起相得益彰。

麻婆豆腐做得特别正宗,色泽红亮的豆腐上面撒着花椒面和葱末,看上起就引人垂涎。

吃一口豆腐,麻、辣、酥、香、嫩、鲜、烫的精髓发挥得淋漓尽致。

豆腐在红油的包裹下,吃到嘴里鲜嫩爽滑又烫嘴,尽欢不得不用舌头,把豆腐来回倒腾转动。

等豆腐的温度稍微降下来的时候,麻辣酥香的味道就早就占领了整个味觉。

徐祖爷给尽欢夹了一筷子蕹菜,“看把你烫的,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祖祖,郎爷爷做的这个豆腐太香了,我忍不住嘛!”尽欢有些委屈巴巴地说。

吃货是这个世界上,最有耐心的一类人,为了一道菜就可以蹲守一个季节,也可以上山下海翻山越岭,就为了最新鲜的食材。

最没耐心的一类人也是吃货,就像现在的尽欢,明知道烫得不得了,还是猴急猴急地往嘴巴里放。

圆子的肉末经过反复摔打上劲,吃上去Q弹Q弹的,虽然是五花肉有些肥,但是经过番茄汁的烹煮,一点都吃不出肥腻的口感。

喝完了最后一晚番茄汤的时候,尽欢发现自己又一次地吃撑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 坟地淘宝

早上不到五点,闷墩儿就开着车来接徐祖爷去尽欢去北郊逛黑市了。

闷墩儿是那种满脸横肉又沉默寡言的人,他要是换身西服戴上墨镜,妥妥一个社会马仔。

尽欢逗趣地塞了一把大白兔给他,他也只是扯了扯嘴角没说话,然后把糖放进了衣兜里面。

现在马路上车非常少,加上现在城市化还没开始,宽窄巷子到了北郊的农田,开车时间一共也用了不到二十分钟。

车开到一片农田边上停下来,看周围估计一两里地都没有人家。

然后顺着田埂又走了几分钟,就到了一片坟包旁边。

尽欢真的有点傻眼了,真的是乱葬岗啊。

现在天还没大亮,如果不是里面还有手电筒的灯光,乱葬岗里面人影绰绰,真的是会吓人的。

闷墩儿直接带着祖孙两,到了一个正蹲在一个小坟包上,啃着馒头的中年男人面前。

“四哥生意兴隆啊!这是我家的亲戚,喜欢老物件,我带他们来看看!”闷墩儿直接说明了来意。

这个叫四哥的男人嘴里的馒头还没咽下去,就站起来说,“都是兄弟伙,还客气个啥,你招呼一声我给你送家里去啊!”

“哪敢劳烦四哥?也是长辈想带着娃娃来见下市面!”闷墩儿说话也很客气,“人就麻烦四哥照顾着点,我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行!那咱回见,改天空了我约你喝酒!”

尽欢看着两人对话也很有意思,都非常客气。

但两人的客气还是不一样的,闷墩儿的客气是客套式的,颇有点高傲的味道。

而这个四哥对闷墩儿则说话则带着毕恭毕敬的意思。

想来范从礼虽然在徐祖爷面前是个逗逼,但在外面估计也不是吃素的。

闷墩儿跟徐祖爷招呼了一声就走了。

接着四哥给徐祖爷大致介绍了,哪些摊子大概是卖什么的,那些人厚道,那些人报价虚高,可以死命往下砍。

徐祖爷听了之后还是很感激的,所以客气地跟他道了谢,便带着尽欢开始在坟包包之间溜达起来。

首先逛的就是一个首饰摊子,徐祖爷帮尽欢打着手电。

尽欢在一堆银铜首饰里面,一眼看中了一对玉兔捣药的耳坠。

白玉雕刻成的兔子坠在金丝大圆环下面,玉兔是站立前爪持药杵捣药,脚下还踩着黄金镶宝石的祥云,兔子的眼睛和头顶都点着红宝石。

这对玉兔耳坠是明代的工艺,其实明代的首饰其实是很富丽堂皇的,但这对耳坠做工却相对简单,设计也十分具有童真的意味。

“这个耳坠怎么卖啊?”尽欢看了两眼就开始问价。

摊主是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看了尽欢一个小娃娃,直接撇下两个字,“十五!”

“五块!”尽欢伸出一只手掌。

年轻人挥手,“行!五块就五块,我先开个张!”

徐祖爷立马递上钱,尽欢接过这对玉兔耳坠,瞬间有点后悔,觉得还价还高了,毕竟现在的玉器并不值钱。

不过尽欢后悔没持续几秒钟,因为她眼尖的发现隔壁的摊子上,有个首饰盒里面,居然是一整套的点翠首饰。

钗簪环佩样样俱全,花样上居然还有龙凤的图案,这样的配置和花样,肯定不是民国时期唱戏所用头面的规制,尽欢猜想这套头面的原主人身份一定不简单。

点翠,就是把翠鸟亮蓝色羽毛剪下来,一点点仔细地镶嵌到金属底托上面,其中工艺很细致繁杂,一般水平的匠人是做不来的。

翠蓝色的羽毛色泽艳丽,光泽感好,配上金属金光闪闪的凸边和各色宝石。

戴在古代贵妇们乌发如云的头上,真的是娇俏灵动,光彩照人。

所以深受古代嫔妃贵妇的喜爱,其中以明清两朝最为盛行。

到了清末民初,点翠首饰才开始在民间流行,那会儿的女性无不以拥有一件点翠首饰为荣。

但点翠上面的羽毛毕竟是有机物,随着时间的推移,颜色便会黯淡褪色,保持起来十分不易。

眼前的盒子里面的点翠首饰保存得十分完好,颜色鲜艳而且几乎没有破损的地方,可见主人的爱惜程度。

“这套首饰怎么卖啊?”尽欢指着首饰盒问年轻的摊主。

摊主撩了尽欢一眼,“首饰上就没多少金子,小妹娃给二十块拿走!”

“大哥哥,二十块的话,你给把这个盒子当搭头一起送给我才行,要不我也不好带回去!”尽欢听了价钱之后得寸进尺地提要求。

小伙子听了也爽快地笑笑,“行啊!反正这个盒子我拿回去也没处放啊!”

徐祖爷连忙掏出两张大团结递给摊主,然后接过了盒子,随意夹在了右臂下面。

钱货交割完成之后,徐祖爷拉着尽欢又继续往前逛,尽欢以四十五块钱的价格在一个摊子上买下了两颗“火油钻”。

“火油钻”是老沪江时代,纸醉金迷的沪江贵妇给取的名称,火油是指煤油,火油钻比喻的是钻石透出火油燃烧时的蓝影。

《色戒》中曾经就曾描述过火油钻令人咂舌的价格,易先生给王佳芝买的那颗粉色鸽子蛋,也是火油钻。

尽欢买到的两颗火油钻,目测都有四五克拉,因为他们的直径差不多都有一厘米左右。

摊主四十五块钱就卖给尽欢了,并不是说摊主不识货,而是现在这个年月,钻石比不上黄金是硬通货,甚至连别的红蓝宝石都比不上。

何况黄金,现在也只能去银行才能兑成现金,除了黑市也没地方能够用黄金买东西。

本以为买完火油钻估计也碰不着什么好东西了,结果尽欢在坟包的最里面,发现了一个卖瓷器的摊子。

可能是因为瓷器是黑市上最滞销,所以摊子也摆在了最里面,一点也不起眼。

尽欢蹲下来开始挑挑拣拣,经过了这几年收购站和黑市淘宝的经验,摊子上的粉彩和青花都不能入尽欢的眼。

因为一看就是民国时期仿制的,买回去真的当做器物使用是不错,那收藏价值就没什么可取性了。

尽欢眼睛一扫,便看中了一个青花瓷盘上面的一个天青釉的圆洗,看起来清雅素净,很有宋朝的风格,翻过来一看,果然有汝窑的标记。

汝窑瓷器可以称得上古瓷中的“大熊猫”,因为极端稀缺,所以珍贵异常。

汝瓷是宋代五大名窑之首,自古就有“青瓷之首,汝瓷为尊”的说法,汝窑是在北宋时期是官窑,烧纸的瓷器为宫廷御用,在民间使用很少。

后来宋朝靖康之乱,都城被迫南迁,很多汝瓷在这个过程中毁于一旦。

在动荡中,窑址荒废,技术失传,所以传世的汝瓷便更稀少了。

尽欢拿起笔洗来看,徐祖爷还贴心的打着手电筒帮尽欢照明。

这个笔洗满足了汝窑“青如天,面如玉,蟹爪纹,晨星稀,芝麻挣钉釉满足”所有的鉴定条件,十有八九是真品。

在千禧年之后,汝窑瓷器在各种拍卖会上,动不动就会拍卖上亿的价格,足以见得汝窑瓷器的稀少珍贵。

“同志,这个圆碗怎么卖啊?”尽欢拿起笔洗问摊主。

摊主是个中年男人,难得见到顾客上门,所以有人问,他就热情得不得了,“小妹娃儿,这个素碗便宜,两块钱!”

“两块啊?”尽欢重复了一下价格像是在思索,其实心里面都已经乐开了花儿。

“小妹娃儿,你要觉得贵啊,我这还有不少好东西,你瞧瞧,这个是粉彩瓷,多好看啊!”摊主生怕尽欢嫌贵就走了,忙拿起一个粉彩的盖碗茶杯推销。

尽欢摇了摇头,“大叔,我不喜欢这些花花绿绿的,你还有跟这个圆碗颜色一样的东西不?”

“小妹娃儿,你稍等一小会儿,我找找看啊,我记得还有一个瓶子和两个盘子!”摊主立马在身后的竹筐里面翻找起来。

尽欢不动声色地看着摊子上别的东西,不过看过正宗汝瓷之后,别的东西也能入不眼的。

中年大叔在身后的两个筐子里翻翻找找了好一会儿,终于在稻草里翻出了一个天青色的瓜棱瓶和两个葵花口的盘子来。

尽欢接过瓜棱瓶和葵花口的盘子放下来,然后开始细细查看起来。

摊主倒是跟徐祖爷聊上了,“老爷子,你家孙女子爱好真不一般,咋都喜欢青青绿绿没有花纹的东西啊?”

“现在不是破四旧了嘛,素色的不打眼,拿回去还能装个菜装个水啥的!”徐祖爷笑眯眯地跟摊主打马虎眼,“这几个碗盘瓶罐一共多少钱啊?”

中年人满脸堆笑,“老爷子我看你们买这些瓷器,也是为了家用,你看一共十块钱行不?现在去供销社买碗碗盘盘也要工业券的!”

“行嘛,刚好我也不用去供销社去挤了,都省事了!”徐祖爷立马递上十块钱。

摊主从筐子里拿出了一摞报纸,帮尽欢把东西包起来。

看着他粗暴的动作,尽欢恨不得说一句:大叔,咱们能温柔点不,你包的可是未来身价几千万上亿的瓷器啊!

徐祖爷拿出一块布,把这些报纸包好的瓷器,打了个包袱,背到了背上。

接着逛到了书画摊子,跟瓷器摊子一样冷清,连个问价的人都没有。

徐祖爷买书的热情可比尽欢高,他一股脑就给尽欢挑了十几本书和字帖,书一本也才两毛钱。

一大堆杂七杂八的画,尽欢看着顺眼的挑了二十多幅。

书画本来尽欢也不懂,而且书画的赝品多,学书学画谁还不是从临摹开始的?所以也只能瞧着顺眼的买了。

不过摊主对书画的定价准则,让尽欢哭笑不得。

画的价格不是按照画家名气和历史价值来定的,看起来纸张卷轴新一些比陈旧的要贵一些。

这都什么逻辑啊,就算是现在破四旧,正常人都知道古董古董,古的旧的比新的之前啊。

二十几幅画加上十多本书,一共才六块五,这价格让徐祖爷都愣了一下,他在心里感叹道:

现在的文化人地位尴尬,这些曾经被读书人有钱人看成珍宝的书画也成了封建糟粕,这都什么世道啊?

第一百四十二章 耀华餐厅

买完了书画,整个坟地都被尽欢和徐祖爷给转完了,这时候天开始亮了,黑市也到了散场的时候了。

四哥看着徐祖爷祖孙准备走了,还专门送他们穿过田埂,到了大路上面。

“老爷子,要不我喊个兄弟伙,用自行车载你们祖孙回去?”四哥对徐祖爷客气道。

徐祖爷笑着婉拒,“不用了,本来也不远,我带着娃娃散散步就能回去了,就不麻烦你了!”

上了大路,尽欢四处看没有人,把刚买的东西一股脑地收进了空间里面,然后祖孙两空着手走路便轻松多了。

回到了城里面,他们也没有回家,直接去了郎家解决早饭。

尽欢还拿出了一瓶蜂蜜,准备当做礼物送给郎成。

郎卫国揉着眼屎开了门,看见尽欢手上抱着的罐头瓶,立马双眼发亮,“大侄女,你手上抱着的是啥好东西?”

“郎叔叔你猜猜看,这究竟是啥?”尽欢也笑着回道。

郎卫国微微耸动了一下鼻子,“闻着甜甜的还有一股花香味,这一定是蜂蜜对不对?”

“恭喜你答对了,不过没有奖!”尽欢看着郎卫国皱着鼻子的样子就想笑。

“只要大侄女打开瓶子让我尝一口,啥奖我都不稀罕的!”郎卫国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这时候郎成来了,立马隔开郎卫国的手,把瓶子接过来,“让你尝一口,你还不得把一整瓶都吃掉了,小鱼儿别理他,一会儿下午我拿这个蜂蜜给你做点心吃哈!”

“爹!我就尝一口,求你给我一小口就行!就一小口!”郎卫国跳上窜下地耍宝求着郎成。

郎成抱着瓶子哼了一声,“麻溜儿滚一边而去,你一撅屁股老子就知道你要干啥,还想蒙你老子我!”

然后郎成就抱着蜂蜜瓶子进厨房了,郎卫国一脸生无可恋。

刚听郎成说话的意思,郎卫国是个嗜甜如命的人还有前科,有这个表现也不奇怪了。

早饭很简单,香菇青菜的饺子,配上一碟土豆丝,一碟榨菜,一碟胭脂萝卜。

虽然饺子是素的,但泡发的干香菇本来带着浓烈的香味,配上青菜的清爽,没有肉荤馅料也鲜美可口。

土豆丝是醋溜的,酸酸的适合早上开胃吃,榨菜酱香浓郁但口感上还是很脆的。

胭脂萝卜其实就是红萝卜泡菜,经过泡制,萝卜皮的颜色会褪到泡菜水里,把水染成好看的粉色。

最后萝卜内瓤经过浸染,也会变成漂亮的粉色,像染了胭脂一样,所以才被称之为“胭脂萝卜”。

胭脂萝卜酸香脆爽,回口还带着一点甜味,让尽欢十分喜欢,筷子一直向着萝卜伸个不停。

吃完了早饭回了家,尽欢拿出一堆的粮食和风干野味,交给徐祖爷一一打包。

她自己还要补练今早的拳脚,以及雷打不动的三篇大字。

尽欢补完今天的必修功课,徐祖爷信写好了,包裹也打包完成了,尽欢拿出背篼把这些包裹装起来,然后祖孙两就去了邮电所。

并没有在一个邮电所就把这二十多个包裹全部寄出去,这么多粮食风干肉也太打眼了,所以分成了四个区域的邮电所投递。

等这些时候包裹全部发完的时候就到了中午,坐车路过春熙路的时候徐祖爷拉着尽欢下了车。

“小鱼儿不是喜欢奶油蛋糕嘛!我们中午就在耀华吃了!”徐祖爷带着尽欢径直进了一扇玻璃旋转门。

尽欢抬头看着招牌——东方红餐厅,“祖祖,咱们走错了,这不是叫东方红餐厅吗?”

“没走错,就是最近才改的名字,以前是叫耀华!”徐祖爷笑着跟尽欢说,“这家餐厅还接待过老首长呢,祖祖带你也去尝一尝!”

进了旋转门到了餐厅大堂,其实堂子并不大,上下两层都只有三四十平,不过现下可是锦城最洋盘的餐厅了。

玻璃面的桌子摆着刀叉,绿色的座椅,各处也摆着精巧的盆景,看上去环境十分优雅精致。

最重要的是大堂里摆着的玻璃柜子里头,有不少的糖果糕点,东西方的点心都有,里面还有奶油裱花蛋糕。

其实耀华餐厅尽欢上辈子听她妈提起过,她妈说起跟他爸在耀华餐厅约会的场景还是满满的怀念,不过那会耀华餐厅在拆迁过程中早就已经没有了。

穿着白制服的服务员走过来,知道徐祖爷他们是用餐之后,直接领着他们上了二楼。

由于奶油蛋糕供不应求,需要现做,所以徐祖爷点了先点了一个奶油蛋糕,说吃完饭带走。

法式牛排、俄式牛尾汤、火腿煎蛋、沙拉布丁、鸡肉大包、蛋炒饭、泗呱泗、冰激凌,徐祖爷一点就是一大堆。

尽欢听着徐祖爷念得菜名都眼晕,不是说好的西餐吗?泗呱泗到底是什么东西?

鸡肉大包和蛋炒饭又是什么鬼?

现在的菜单可不像几十年后,都会配图片,所以即便菜单摆在了面前,尽欢仍旧是一头雾水。

不一会儿,服务员就端着两杯黄色的果汁上来了,“你们点的泗呱泗!请慢用!”

“这就是泗呱泗,这不就是橙汁吗?”尽欢没忍住问道。

穿着白色制服的小伙子听着尽欢的问话笑了,“小妹娃儿,泗呱泗是沪江话的水果水,传到咱们川省就叫泗呱泗了,这就是广柑水,跟你说的橙汁差不多啦!”

这下子总算是把尽欢的疑问解开了,泗呱泗就是玻璃杯子里面装上半杯冰块,再倒上果汁。

跟几十年后的品相肯定没法比,广柑汁的颜色不算鲜亮,里面估计也没加色素,真正的绿色无添加健康饮品啊。

现在这样的果汁是很奢侈的,好多娃娃长到十几岁了,连正经水果都没吃过,更别提什么果汁儿了,想像都想不到的。

这个果汁最新奇的还是不是,泗呱泗这个名字。

而是果汁里面的吸管,不是塑料的,也不是玻璃的,居然是麦秆!

对!就是麦秆!

从晒干的麦草上面切下来的,麦草杆子中空,刚好可以用来喝果汁。

是不是很生态?是不是很绿色?是不是很环保?

尽欢瞧着隔壁桌,估计也是爹妈带着自家娃儿来见世面,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娃子,小心翼翼翘着兰花指捏着麦秆喝着泗呱泗。

并不是说这个男娃子行动娘兮兮的,而是麦秆很容易捏破,所以翘兰花指也都是正常了。

过了一小会儿,尽欢他们的菜就上来了,果然如徐祖爷说的那样,牛排确实是比锦江宾馆的好吃。

牛排煎得刚刚好,外皮焦黄味道酥香,内里仍旧鲜嫩多汁,味道确实很不错,不输尽欢上辈子在高级餐厅吃到的。

俄式的牛尾汤,使用番茄汁加上奶油熬制而成,味道一点不腻反而酸甜开胃,牛尾也是大块大块的。

尽欢直接上叉子叉到了嘴巴里面,嚼得十分过瘾。

吃相什么的完全是不存在的,反正现在这个时候,也没多少人会正宗的西餐礼仪,就更谈不上嘲笑了。

这餐厅里面还配筷子呢,大家不也吃得挺欢乐的吗?

西餐的火腿煎蛋一直不是尽欢喜欢的风格,尽欢尝了一口,剩下的全被徐祖爷解决掉了。

后面上的鸡肉大包和蛋炒饭就是完全的中餐了。

据徐祖爷给尽欢介绍,耀华在抗战时期成立,最初就是以鸡肉大包和叉烧包打出了名头的。

建国后老首长来川的时候就来过耀华餐厅,还夸过耀华的菜好吃。

就因为这个名声,所以现在耀华才能更名成东方红餐厅继续营业,要不早就被勒令停业了。

光是牛排和牛尾汤,徐祖爷和尽欢两个大胃王肯定是吃不饱的,还是要靠中式的包子和蛋炒饭才能填饱肚子。

最后上的布丁沙拉和冰激凌都是甜点了。

尽欢冰激凌是真心好吃,不是特别甜腻,但能吃到鲜奶和奶油的味道,很符合她的预期。

布丁沙拉里面的布丁也是滑滑嫩嫩的,焦糖口味浓郁。

徐祖爷吃不惯焦糖的味道,说感觉一股糊味,所以是尽欢一个人吃光的。

吃完了甜点之后,他们预定的蛋糕也做好了,到了楼下徐祖爷挑着玻璃柜子里面的点心一样给尽欢买了一点。

点心蛋糕都留着以后可以慢慢吃,毕竟现在想吃到西式的甜品点心是很不容易的。

第一百四十三章 寺院看守所

拎着蛋糕和糕点出了门,徐祖爷说带尽欢去逛一下大慈寺。

锦城大慈寺被誉为“震旦第一丛林”,始建于魏晋时期,历史悠久,相传大慈寺是唐玄奘剃度出家的地方,在盛唐还是皇帝题字的皇家寺院。

据说在唐宋大慈寺鼎盛时期,面积达千亩以上,占锦城城区三分之一,足以见得这座古寺的辉煌宏大。

就是在几十年后,大慈寺与春熙路商圈和太古里商圈比邻,在这样寸土寸金的地方,仍旧保留了七十亩的占地面积。

在商业热闹的环境中,大慈寺仍旧红墙黄瓦悠然自在,超哥超姐们逛完了春熙路太古里,也可以在大慈寺点上一杯佛系禅茶,发呆放空一下午。

可是现在,千年古寺里面的和尚和香客都人去楼空。

寺庙里面几十间房的作用,绝对让人意想不到,就是关押风暴时期的反革命坏分子的临时看守所。

徐祖爷见寺庙门内外荷枪实弹的士兵们,正着急忙慌整队,叹了一口气。

“祖祖我们回去吧,看来咱们进不去了,再说寺庙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尽欢握了握徐祖爷的手带着安慰的意思。

徐祖爷是个明白人,他看到现在情况这么混乱,他是痛心疾首的。

但是痛心疾首有什么用呢?谁也改变不了现状。

“行,那就回吧。”徐祖爷点头说道。

多事之秋是非之地,确实不好多逗留,徐祖爷拉着尽欢的手就准备原路返回。

刚转过拐角,一个头发蓬乱胡子拉渣的中年人缩在墙角里,接着看了徐祖爷几眼,小声试探性地喊道“徐首长?”

徐祖爷环顾了一周,才确定眼前的人是在叫自己,“你是?”

“徐团,我是王和顺,顺子!”中年人眼睛的眼睛瞬间变得炯炯有神。

徐祖爷经过思索终于想起来了吗,“顺子我记起来了,转业之前是一团团长嘛,咱们也多年不见了,你这是?”

“我因伤转业到了省政工作,前两天突然被抓,说我有思想问题被关押了!”王和顺声音还是很小声。

王和顺说着些话的时候眼神直视徐祖爷,眼神表情都很坦荡,尽欢直觉这并不是个坏人,可能只是被牵连了。

徐祖爷眉头紧锁说道:“我知道你有可能是被冤枉的,但是你这样跑出来,冤屈可能就洗刷不清楚了!”

“首长,我没想当逃兵!只是担心老家生活的老娘!要是她收不到我的消息,老人家会急死的!”王和顺这个时候眼睛闪过水光。

徐祖爷向他伸手,“拿来吧,我知道你肯定早就写好信了吧!我帮你寄出去,你再把你老娘的地址给我下!”

王和顺从贴身背心卷边里拿出了一条裹成卷状的纸条,

“这就是我的信,地址和我老娘的名字都写在背面,我就把信拜托给首长了!”

“你放心信我一定带到!不过你这个年纪也应该成家了吧,照顾你老娘,不是应该早交代你的革命战友吗?”徐祖爷接过纸卷纳闷问道。

王和顺扯着嘴角苦笑,“别提了!事情刚有苗头,她就登报跟我断绝了关系,然后火急火燎地另嫁他人,

不过幸好的是我们没得娃儿,要不然娃儿才最造孽了!”

“哎……行了!你赶紧回去,在里面凡事不要硬抗委婉点,保下性命才能回家孝顺你老娘!”徐祖爷叹了口气冲王和顺挥手。

王和顺立正给徐祖爷敬了个礼,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尽欢看着王和顺挺直的背影,心里面感慨万千。

不是说风暴之中全是冤枉好人,事实上也有一些坏人也得到了惩罚。

但是这种“宁可错杀一千,不能放跑一个”一刀切的做法,确实有失偏颇,对社会产生了巨大的影响,也造成了不可估量的损失。

王和顺捂着头拐出墙角,刚走了二十米远,就有两个扛枪的士兵迎面而来,见到王和顺立马用枪指着他。

“王和顺你老实交代,是不是想潜逃?想跑也得问问我们手里的家伙什同不同意!”

“两位同志!我可没想逃跑哈!就是头上的旧枪伤痛起来想找点药吃,晕晕乎乎稀里糊涂就出了后门!”

“真的就是走错了?”

“真的真的,要不然我咋可能这么快就回来了,要跑的话早就跑得人影不见了!”

……

徐祖爷看王和顺跟两个士兵一本正经地打马虎眼,还真的被他混过去了。

“这小子不愧是搞地下情报出身,还装得挺像!厉害!”徐祖爷脸上带着笑意跟尽欢说道。

尽欢也跟着笑,“还是我祖祖最厉害,他这么厉害当时还不是您手下的大头兵吗?”

徐祖爷捏着尽欢的鼻子说:“你就是个小马屁精,就知道嘴甜哄人,你也不看看你祖祖多大年纪,人家才多大年纪?”

“达者为先,当将军还是当士兵跟年纪可没多大关系,靠的是这个!”尽欢用手指头点了点自己的头。

徐祖爷拉着尽欢往前走,“行行行!你说的都对,反正我也说不过你这个牙尖十八怪,咱们还是赶紧回去补个午觉,晚上还有事呢!”

回到了宽窄胡同,祖孙两略微洗漱了一下,便都去午觉补眠去了。

五点整就去了郎成家里,一进院子尽欢就闻到了一股香甜的味道。

郎成从厨房里立马端出了一个搪瓷的大茶盘,里面装着一个个黄绿色的丸子。

“小鱼儿快来!蜂蜜绿豆团子刚出锅!”郎成眼睛笑成了一条缝向尽欢招手。

尽欢上前,郎成拿起一块团子塞进了她的嘴巴。

团子的外皮包裹着一层白芝麻,咬下去时候外皮是香香脆脆的口感。

再嚼两口,绿豆沙并没有满口钻,整个团子反而有些韧性,绵软中带着一丢丢的嚼劲,里面应该加了糯米粉。

一个团子下肚,尽欢也没觉得甜腻,甜味来自于蜂蜜,应该就是早上尽欢送的那瓶柚子花蜂蜜了。

外酥内韧的蜂蜜豆沙团子,还一点不甜腻,简直是给尽欢量身打造的点心,尽欢一口一个吃得根本停不下来。

“大侄女儿,嘴下留情,给叔叔我留两个呀!”郎卫国急吼吼地叫唤,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窜出来的。

尽欢又塞了一个团子到嘴巴里面,语音模糊地说:“郎叔叔,这个一点都不甜,一看就不是你的爱好,你肯定不喜欢。”

“谁说我不喜欢来着,我是喜欢吃甜食,但不甜的也没说不吃啊!”郎卫国眼疾手快地捡起一个团子往嘴巴里面放,“唔~好吃!”

第一百四十四章 教授赠书

郎成和徐祖爷脸上都带着笑意,看尽欢和郎卫国一大一小两个人抢绿豆团子,抢的不亦乐乎。

晚饭郎成做的是小炒牛肉、番茄炒蛋、炝炒莲白,一共三个菜,主食是擀面条。

刚吃了一堆绿豆团子的尽欢胃口一般,一碗面条吃完就放下了筷子。

郎成看尽欢吃得少本来还想问问的,结果捡郎卫国食欲也不咋的,就知道两人是绿豆团子吃多了。

吃完饭徐祖爷立马带着尽欢走路,准备散步去送仙桥,时间还早慢慢走过去时间也就差不多了。

米面每样都是两万斤,本来就挺大的体积的,再加上猪肉和禽蛋,一大堆垒起来都超过了拱桥的高度。

现在是夏天,天黑得晚。路过的人少,但是并不是没有。

为了以防万一,尽欢从空间里拿出了一大幅黑布把这些东西全部给蒙上了。

做完这些之后,祖孙两因为无聊,在桥上摆了袖珍的象棋打发时间。

等范从礼他们开车来的时候,尽欢已经连输了三局了。

这次的交易范从礼没有用现金,直接用的大黄鱼,两个提箱的大黄鱼,晃得尽欢眼花。

交割完成之后,尽欢还专门交代,让范从礼以后找一点装粮食的口袋,空间里面的白棉布,做口袋都要用完了。

徐祖爷和尽欢打着手电回家,路过簧门街的时候,尽欢听到一阵压抑的哭声。

精神力很快探查到,哭声的主人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她面前有一大堆焚烧纸张之后的灰烬。

“婆婆,您还好吧?天都黑了您怎么在蹲在这儿哭啊?”尽欢走上前问。

老太太迅速擦了擦眼泪,“没,没什么,妹娃儿勒,你们快走,别人看见你们跟我呆在一起是要倒大霉的!”

“婆婆,现在破四旧是不能烧纸的,你也赶快回去吧。”尽欢指着地上的灰烬说道。

听了尽欢这话老太太又开始掉眼泪了,

“这哪是什么纸钱啊,这是我和我老头子一辈子研究的心血,被那群学生娃娃一把火烧没了!我老头子现在还气得躺床上起不来。”

“老姐姐,现在活着才是最要紧的,你也不要太难过了。”徐祖爷看着一大堆灰烬也是觉得可惜,“这些东西,只要你们人在,以后还能写出来的!”

老太太用手背摸了摸眼泪说:“我们两个老东西还不知道能不能熬过去呢,说是搜查反动书籍,把我们粮票布票全都搜走了,就没想给我们留生路啊!”

“这群人也太不像话了,这不是明偷暗抢吗?”徐祖爷有些咬牙切齿。

老太太用手锤了锤胸口说:

“粮票这些也就算了,我手里还有点对付一下还能到月底,

可我们的那些藏书现在还没寻到地方安置,要是再被搜到烧了,我老头子怕是要被活活气死哟!”

“你们要是舍不得,让亲戚朋友帮藏一下啊?”徐祖爷积极帮老太太支招儿。

老太太摇头,“我们老两口唯一一个儿子去了美国,已经多年没有音信了,再说那些东西现在都是封建遗毒,送人人家都嫌沾上倒霉!我和老头子那些学生徒弟对我们都避之不及,别人哪还敢上门打交道啊!”

“婆婆,我妈也是学医出身的,您要是信得过我们,那些书籍我们带走帮您保管!”尽欢犹豫了一下试探地说。

“真的?”老太太眼睛里面的光彩一闪而过,“还是算了,别把你们给连累了!”

徐祖爷立马接过话来,“老姐姐,书我们带回乡下去,到时候风波过去,一定完璧归赵还给你们,不过我家娃娃会翻看一下里面的书,你看可行不?”

“还还什么啊,既然你家娃娃有学医的想法,就直接送给你们好了,

也算是物尽其用了,书其实本来不值钱,我们老两口就是觉得被烧了太可惜了!”老太太摆手就说把书送给尽欢。

尽欢听了这话,一方面为老太太可惜多年的藏书感到惋惜,一方面也为自己又有医书可以读感到高兴。

她妈留下的那些医书,这几年都被尽欢给翻了好几遍。

医学虽说是实践的科目,但尽欢觉得至少在理论上,她已经摸到医学的外门了。

老太太一路带着尽欢和徐祖爷往家里走,到了家让徐祖爷和尽欢在客厅稍微坐一下,然后就进了里屋,估计是在跟她老伴儿商量。

接着老太太扶着一个同样头发花白的老者出来,老者杵着拐杖颤颤巍巍地出来。

老者身体状况确实不大好,行动说话都气喘吁吁十分费劲儿,

“坐,坐吧!别客气,我项某人一生也是光明磊落,从未做过一件亏心事,想不到晚景如此,如此凄凉,遭难了唯一敢上我们家门的,居然是你们这对陌生的祖孙!”

徐祖爷沉默了几秒才宽慰道:“老哥哥,我觉得作为医学院的先生,悬壶济世教书育人,都不会是什么坏人,要怪就怪这个世道,天道不公啊!”

“呼——听到你这么一说啊,我心里反而坦荡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反正都是泥巴埋到脖子的人了,还怕什么呢!”老者长呼了一口气说道。

老太太拍拍自己老伴儿的手,“你要是能这么想就最好了,咱俩一把年纪了,还怕什么!”

这对头发花白的老夫妻相互安慰打气的场景,看得尽欢和徐祖爷心酸又唏嘘。

老太太让徐祖爷推开卧室大立柜,立柜后面有个暗藏的壁柜,里面放着几个匣子。

匣子打开来一看大部分都是手稿医案,连中医的药方子也有一些。

后来有起开几块木质的地板,地板下面也是一箱子书。

老太太利索地把这些书籍用油纸包起来打上了绳结,然后找了一个柴火棒子,让徐祖爷当扁担,把这些书全部带走。

尽欢注意到徐祖爷把兜里面的钱粮票全部掏出来,放到了自己喝完水的搪瓷杯子里。

在临走前,尽欢从空间里面拿出了一包炮制好的灵芝切片,放到了两位老人家的床头柜上。

灵芝是补气安神、止咳平喘的良药,希望能对项老教授的咳喘有效果。

徐祖爷带着尽欢告辞出来,祖孙两的神情都是恹恹的。

直到走到了很暗的角落里,尽欢才把徐祖爷的担子接过来放进了空间里。

回到了家祖孙两很快洗漱之后就歇下了,今天跑东跑西那么远确实是累着了。

下午和晚上看到的事情,但又无能为力,自然心也会很累。

第一百四十五章 丹巴美人

第二天一早吃过饭,徐祖爷就带着尽欢准备回甜水村去。

回去火车就没什么人了,想来是因为串联,大家都是往首都这样的大城市跑,像天彭这样的小县城是没人去的。

到了县城徐祖爷带着尽欢去了陈大海家里,去送陈天亮的新婚贺礼。

徐祖爷拎着毛毯和温水瓶,尽欢敲开了陈天亮家的大门。

“首长好!”陈大海一开门啪地敬了个礼。

今天是周日,陈大海正好休假在家,他赶忙把徐祖爷和尽欢迎进门去。

尽欢笑眯眯地说着吉祥话:“陈大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天亮哥和新娘子呢?”

“你这死女娃子,是你天亮哥结婚又不是我结婚,我哪来的精神爽?”陈大海对于尽欢的调侃有些不好意思。

尽欢笑着说:“陈大伯,你和大伯娘娶儿媳妇,这难道不是喜事吗?”

“行了,就你这笨嘴拙舌的,能说得过她这个牙尖精?”徐祖爷调侃地说道:“你娃咋越来越没得眼色,还不快把东西接过去!”

陈大海这才反应过来,立马把毛毯和温水瓶接过来,放在了桌子上,还纳闷问道:“首长,这些东西是?”

“这是我给天亮的新婚贺礼!”

“天亮他们在部队已经举行过仪式了,在家里不准备办了,贺礼就不用收了。”

“天亮当兵这几年没少给我和小鱼儿寄当地的特产!怎么他结婚了,我这个做长辈的,连礼都送不得了?”徐祖爷故意板起脸不高兴地说道。

陈大海连忙解释,“首长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礼太重了……”

“行了行了,有人送了我几张侨汇券,这是友谊商店买的,没花多少钱,你就别婆婆妈妈了!”徐祖爷挥手一锤定音。

李素芬领着一对青年男女进了门,“谁婆婆妈妈啦?哟!首长和小鱼儿来啦?”

穿军装的年轻小伙子应该就是陈天亮了,因为他的长相跟陈大海就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身材高大剽悍,一张黑脸看上去很是严肃。

旁边跟着的一个年轻姑娘穿着一身藏族风格的服装,身材高挑浓眉大眼看着十分精神,皮肤白净的脸上没有高原红。

虽然她穿着藏袍,但尽欢觉得她看起来并不像是高原上的藏族姑娘。

“大伯娘回来啦?”尽欢站起来打招呼:“天亮哥好,嫂子好,我是小鱼儿!”

“要不说我稀罕小鱼儿呢,这娃娃不仅眼神好,这嘴巴也太甜了点,”李素芬转头对着青年男女说道:“亮娃子,格桑,这个小女娃子就是小鱼儿!”

陈天亮上前把尽欢一把捞在了怀里抱起来,“你就是小鱼儿啊,谢谢你给我寄了那么多好吃的,那个年糕真的太好吃啦!”

显而易见,陈天亮也是一个吃货。

尽欢正想答话,这个叫格桑的姑娘看了尽欢一眼没有说话,便直接进了房间里面。

难道自己不受待见了,还是见陈天亮抱自己吃醋了?尽欢一头雾水。

不仅是尽欢纳闷,屋子里所有人都一脸懵逼,这姑娘是生气了吗?

众人都还没反应过来,格桑就从屋里出来了,双手朝上托着白色的哈达。

格桑走到徐祖爷跟前,托着哈达举过头顶,身体前倾,准备给徐祖爷献哈达。

徐祖爷年少时便走南闯北,略懂一些藏族的礼仪,徐祖爷微微弯腰接过哈达,挂在了脖子上。

格桑笑着问候了一句扎西德勒,然后拿了一条比较短的哈达,直接挂在了尽欢的脖子上。

在格桑问候扎西德勒的时候,尽欢也回了一句扎西德勒。

经过陈天亮的介绍才知道,格桑确实是藏族姑娘,但是并不是高原上的藏族,而是一个丹巴姑娘,来自于那个叫做“丹巴美人谷”的地方。

尽欢了解过历史,西夏王朝灭亡之时,大批皇亲国戚、后宫嫔妃从遥远的宁夏逃到气侯温和、山美水秀,地处横断山脉深山峡谷里的丹巴。

宜人的气候环境加上了不同民族的基因优化,所以丹巴出美人,也就见怪不怪了。

因为格桑家族在建国前是当地的领主土司的地位,她家跟外面的汉族往来也比较多,所以格桑是会说汉语的。

格桑的汉语虽然不是很流利,但是交流起来没有任何障碍。

尽欢开朗健又有意地跟格桑搭话,所以她立马就跟尽欢玩到了一起。

等择完菜的时候,一大一小两个姑娘的友谊,已经达到了可以愉快地分享糖果和点心的地步了。

格桑对于巧克力不怎么感冒,但她很喜欢奶糖,说特别香甜味浓。

李素芬是个家务技能点满的主妇,半个小时她就利索地做好了午饭。

主食是七五粉擀出来的面条,虽然不是纯白面的,但是面条擀的宽宽的,李素芬说这就叫做“皮带面”。

擀面的时候,面团里面加了熟菜籽油,所以吃上去口感非常香滑弹牙,本来不怎么喜欢面食的尽欢都一根接一根停不下来。

菜是一荤两素的菜式,五花肉焖豆角,青椒炒咸菜,清炒红苕尖。

菜式非常简单,五花肉焖豆角里面的肉也不多,但经过李素芬的巧手这么一做,家常菜也变得非常美味。

尽欢舀一勺咸菜粒拌上面条,一口气就吃了两碗,吃的时候还不忘夸李素芬的手艺。

小嘴巴拉巴拉甜话跟不要钱似的往外倒,可把李素芬乐坏了。

贺礼送了饭也吃了,徐祖爷就带着尽欢准备告辞回去了,陈大海还说骑自行车送他们回去,被徐祖爷给否了。

虽然陈天亮确实不会办婚礼宴请宾客了,但亲戚朋友知道他结婚,上门道贺总是少不了的。

刚吃完饭一小会儿就来了两拨人,李素芬带着陈天亮和格桑,散烟倒茶忙个不停,徐祖爷怎么可能同意让他送。

祖孙两去车站挤上了回龙门公社的小班车,班车上也是挤得不要不要的。

不光人多,什么背篓箩兜挨挨挤挤堆满了整个车厢的过道。

徐祖爷把尽欢放到了一个空着的箩兜里面坐着,自己则坐着一个翻过来的背篼。

路虽然还算平坦没什么起伏,但路是泥土路又很久没整修过了,路况不怎么好。

班车不停摇摇晃晃的,若不是尽欢身体状况好,估计也得晕车吐了。

乡亲们大声的聊天声音,小娃娃的哭闹声,有人晕车吐得哇啦哇啦的声音,还是让尽欢觉得头昏脑涨的,现在她终于明白徐祖爷极少带她坐这趟车的原因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装晕避祸

班车摇摇晃晃好久终于到了镇上。

尽欢摸出一瓶蜂蜜和一包点心,直接去了柳树巷,去看张半夏老两口。

这几年尽欢跟他们来往不少,张半夏在制药炮药上面没少指点她,她感激之余平时也给老两口送点野味蔬菜。

到了张家大门口,门是大开着的,尽欢和徐祖爷径直走了进去。

院子里还好,但等尽欢和徐祖爷进了堂屋,看着堂屋里狼藉的样子就暗叫不好,别是出了什么事儿吧。

“张爷爷张奶奶,我是尽欢,我来看你们啦!”尽欢一边喊一边放开了精神力。

精神力很快就搜索到老两口的位置,张半夏正躺在西厢房的床上闭着眼睛,但气息还是很平稳,不像是生病。

张老太太在厨房,灶孔里面还燃着火,她人却躺在了地上。

“祖祖,张奶奶在厨房地上躺下了,咱们赶快去看看!”尽欢语气焦急地说道。

徐祖爷听了这话眉毛都皱到一起,然后跟着尽欢三步两步冲进了厨房里面。

尽欢一把就把老太太抱起来,张老太太是个小脚女人,身高也就一米四多点,体重只有六七十斤,以尽欢的力气轻轻松松就把她捞起来了。

抱着她直接进了西厢房,张老爷子躺在了床外侧,就不好安置张老太太了,尽欢直接放到了窗口的木塌上。

先检查了张老太太,除了脸色有点发白,她身上并没有内外伤。

总体上还算是正常,估计就是晕过去了。

于是尽欢使劲儿掐了张老太太的人中一下,张老太太这才醒过来,“小鱼儿,你啥时候来的啊?我这是怎么了?”

“张奶奶出啥事儿了?堂屋里面的药柜怎么把七八糟的?你和张爷爷怎么都不省人事啊!”尽欢的问题就像是炮弹一个接着一个。

张老太太挣扎起来坐到了床沿上,

“中午一群学生娃娃,砸开了我家的门,说是要搜查什么反动书籍,搜查就搜查吧,还把药柜翻得把七八糟的。

你张爷爷看不惯他们糟蹋东西,便斥责了几句,学生娃娃言语不逊就吵起来,你张爷爷就急火攻心就气倒了!”

“那你怎么也晕了啊?不行!咱们还是赶紧去医院吧!”尽欢急道。

张老太太摆了摆手拒绝,“我没事,就是在灶房烧火的时候起猛了,头晕眼花这才晕过去的,你张爷爷也吃过汤药了,都不妨事的,不用去医院的。”

“真的不妨事吗?张爷爷怎么半天也不醒啊!”尽欢还是很担心。

张老太太拍了拍尽欢的手,“真没事!我给你张爷爷吃了安神丸,他才睡得这么沉!”

“那这么着也不是办法啊,要是明天那些人又来闹咋办啊?安神丸也不能天天吃啊!”尽欢仍旧很担心。

徐祖爷立马说道:“不如去我们村子待一阵子吧!乡下啥都缺就是不缺清静!”

现在镇上都乱哄哄的,那些人脑子发热分子,正愁找茬的对象。

张家是医药世家,以前又有药铺资产,老两口儿女都不在身边,明显就是活生生的靶子。

现在老两口去乡下避一避,不失为一项好的选择,等平息一点之后,再去别的地方便可以安定了。

“对对对!张奶奶,你和张爷爷跟我们回家吧,您放心我会照顾好你们二老的!”尽欢立马点头赞同。

张老太太听了尽欢的话心里面很感激,虽然自家老头子并没有正式收尽欢为徒,但传授医术手艺的师恩还是换来了尽欢的回报。

张家不管在建国前还是建国后,不管是行医治病和邻里相处都是很厚道的,也算是广结善缘了。

但今天动静这么大,邻里邻居都没人敢出来说一句公道话,之后也没人帮忙,她也不是不心寒的。

张半夏的那个小徒弟就更别提了,就住在隔壁一条巷子。

搜查的时候,张老太太亲自看着他从门口经过,不敢进来看一眼就算了,反而溜得比谁都快。

那徒弟拖家带口怕被连累,张老太太也不怪他。

但那群嚣张的学生娃走了之后这么久,徒弟连个问候都没有,师徒之谊也算是到头了。

张老太太听了尽欢和徐祖爷建议,坚决地摇了摇头对尽欢说道:

“不用麻烦了,你二叔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他来接我跟你张爷爷去安西养老,

我们介绍信都已经开好了,等你二叔一到我们立马就出发!”

“安西那么远,火车也得好几天,这几天……”尽欢还是不放心,仍旧游说张老太太同意跟她回村。

张老太太笑着打断她的话,“你二叔给我们打过电报的,估计就这么一两天就会到了!你也不要太担心了,那群人没翻到值钱的东西,暂时就不会再来了!”

“我……”

尽欢还想说话,被徐祖爷打断了,“小鱼儿,你就听你张奶奶的,再说出远门也得收拾行李啊!”

“我和张爷爷又不是小娃娃了,会照顾好自己的,瞧你这张脸都皱成了苦瓜!”张老太太故意笑着说道。

老太太用她布满皱纹的手怜惜地摸了摸尽欢的脸,觉得尽欢这样的性子实在是难得了。

所谓的患难见真情,说的就是她和张老爷子现在这种情况。

尽欢和徐祖爷帮着张老太太,把堂屋里面的药柜和家具都整理归位,这时候张老爷子醒了,大家都忙进了西厢房去看他。

“张爷爷,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啊?”尽欢的眼睛里满是焦急。

张老爷子坐起来拍了拍尽欢的肩膀,“没事,我好的很!小鱼儿不用担心!”

“您老还说没事!都气晕了,把张奶奶也吓坏了!”尽欢撅着嘴巴说道。

张老爷子看着尽欢有些撒娇的表情,还故意逗趣说:

“老头子我是属猫的,有九条命,就算是有事也只去了半条,看把你们吓得!”

“哎~就不知道下午谁被气晕了,还躺了这么久!”张老太太揶揄道。

张老爷子不以为意,“我当了一辈子的大夫,还能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

我是故意装晕的,要是不晕还不知道要闹到什么时候。

你这个老婆子又是灌药又是给我吃安神丸的,我能不睡这么长时间吗?”

装晕?睡觉?

大家都被张老爷子的话给惊得哭笑不得,不过以张老爷子的精明劲儿,装晕确实做得出来。

张老爷子压根没事儿装晕,老太太晕倒也是虚惊一场,这时候大家都齐齐松了一口气。

既然老两口都没事,约好了过两天来送行,徐祖爷和尽欢就告辞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秋月心事

尽欢回家,最兴奋的就是小金了。

祖孙两还走在路上,小金就尖叫着在尽欢周围飞着打转。

到家之后就看到一只翅膀负伤的野鸭子,在小金出现之后就被吓得乱窜。

院子里查看了一圈,就只有一只负伤的野鸭,并没有别的动物尸体。

徐祖爷抓住了四处乱窜的野鸭子,准备立马处理了,再不杀估计一会儿会被小金吓死。

尽欢正准备补作业的时候,秋月红着一双眼睛来了。

秋月平时里都是很开朗乐观的,这样的红着眼睛,肯定是遇到了什么事儿了。

尽欢赶紧把秋月带进了自己的房间。

“秋月,出什么事儿了啊?你怎么这么伤心?”尽欢问道。

秋月咬着嘴唇,“我,我……”

“有啥事你倒是说啊,急死人了!”尽欢最受不了这种氛围了。

“我妈……我妈回来说要跟我爸复婚!”秋月咬了咬牙才一口气说出了重点。

尽欢问道:“你妈不是走了多年了吗?复婚?不是得看你爸同不同意吗?你上什么火啊?”

“就是我爸同意,我也不同意!”秋月捏紧了拳头说道。

秋月爹妈的纠葛,尽欢也听过一些,在公私合营的时候,秋月因为受不了生活质量和社会地位落差,决然扔下了秋月,和秋月爹离了婚然后另嫁他人,接着跟着新婚丈夫远走他乡。

这都快十年没有音讯了,怎么突然就出现了,而且还要回来跟秋月爹复婚?

尽欢想了想说道:“你妈走了那么多年,怎么就突然就回来了啊?”

“估计是她改嫁的那家出了什么事呗,她就是那样受不了苦受不了难得女人!”秋月扯着嘴角嘲讽地说道:“她以为她是谁啊,还想我爸帮她养拖油瓶?”

尽欢听了这话都惊呆了,“拖油瓶?!”

“她在那边又生了一个男娃,就只比我小一岁!”秋月说道这里眼泪又留下来了。

秋月就是再成熟,也还是个刚过十岁的小女娃,估计也没办法接受自己的母亲抛弃了自己,然后改嫁又迅速生了另外的小孩。

尽欢紧紧地握了握秋月的手以示安慰,

“我看你爹也不一定会同意的,不说你爹,就算是何氏族亲也不会让你妈再回来的!”

虽然现在家族族长族老的权利已经在淡化了,但还是有一定权利的。

要是何氏家族不同意,秋月她妈户口没办反转回来,现在户口跟粮食关系是一起的,没人粮食吃的话,又怎么活下去呢。

“对对对!我得回去赶紧找族长,一定不能让那个女人进我家的门!”秋月一下子站起来就准备走了。

尽欢赶紧拉她坐下,“你别说风就是雨啊,我觉得你最重要还是跟你爸说清楚你的想法,

你爸是开明的人,不会不顾你的感受的!你想想,你爹说过他同意了吗?”

秋月这个时候才一拍额头,“哎~我爹确实也没说他同意啊,我太上火了脑壳也变方了。”

“好了好了,现在不上火了吧!”尽欢拍了拍秋月的手背,“回去跟你爹好好商量,你爹这么看重你,会听取你的意见的!”

秋月听了这话心情立马变得明朗了不少,连尽欢给的点心都来不及拿,急吼吼就回去了。

徐祖爷拎着野鸭出来对着光线,拔刚刚没处理好的绒毛,正好看着秋月小跑出院子门的背影。

“秋月女娃子不是一向都很稳重的吗?今天是个什么情况啊,跟火烧了眉毛一样!”

尽欢也蹲在一旁帮忙拔鸭毛,“秋月她妈带着改嫁生的弟弟,回来投奔秋月爹,她不愿意就着急上火了呗。”

“她爹不会同意的,何明荣本来就是个聪明人,不会犯糊涂的!要不然以前不会把生意做那么大的!”徐祖爷很笃定地说。

不过徐祖爷这话说的也对,一般男人对于绿帽总是没办法忍受的。

秋月爹虽然没有绿帽这么严重,但他跟秋月被抛弃确实事实,估计也是接受不了这个改嫁又迅速生子的前妻的。

徐祖爷把野鸭开膛破肚之后,砍下来半边,然后用篮子装了,让尽欢送到徐家俊家里。

进了徐家俊家的院子门,徐家俊家唯一的小孙女,小香哒哒哒地跑出来抱住了尽欢的腿。

“小鱼儿姑姑,你怎么才回来啊?”

尽欢放下篮子,立马把萌萌哒的小香抱起来,“咱们小香香想姑姑了啊?姑姑也想你啊!”

“我看小香是在想你的兜里的糖果!”张秋桂拿着簸箕从厨房出来。

小姑娘对着手指委屈,“奶奶……”

尽欢赶紧从衣兜里拿出一把糖给她,小姑娘总算是眉开眼笑地说谢谢了。

把篮子提起来给张秋桂,“伯娘,这是小金抓回来的野鸭,祖祖让我给你们送半只来!”

“那就谢谢你跟六爷爷了哈!”张秋桂接过了篮子,“刚好我做的酸笋好了,给你装两碗带回去哈!”

“行啊,我最喜欢伯娘做的小菜了!”尽欢笑眯眯地回道。

张秋桂在做腌菜泡菜上很有一手,做的腌菜和泡菜都不会太咸,味道很好。

尽欢进房间里面看了一眼太祖婆,太祖婆年龄上去了,精力一天不如一天,现在每天睡觉的时间越来越多。

不过人有生老病死,本来就是自然规律。

尽欢已经在徐家俊家里的水井里面偷偷加过灵泉了,但仍旧不能阻止太祖婆的衰老。

心情很闷的尽欢准备去湔水河边吹一吹风,缓解一下郁闷。

不知道尽欢是不是跟何明喜和张翠英两个人八字犯冲,为什么老是碰到她们幽会。

不过这次不算是幽会了,两人这次吵架了,还吵得挺激烈。

虽然两人压着声音,但尽欢耳力好,听得倒是清清楚楚的。

“那里面空空四面墙,就是你说的宝藏?”何明喜怒气冲冲地说道。

张翠英这个时候也不干了,“里面明明是有宝藏的,你没看里面地面上还有堆箱子的印子吗?”

“那你的藏宝图是不是泄露了,被人偷看了,要不谁拿走了宝藏?”

“你还好意思说我,你要是早点找到炸药和火药,宝藏能被人捷足先登了吗?”

“火药火药,是那么好找的吗?就那一包东西我还搭进去不少钱和人情呢!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

这两人你怪我,我怪你,谁也不让谁,眼看着就要打起来。

最后还是张翠英又说软话又献身,才平息了两人的纷争。

第一百四十八章 最难别离

过了两天,徐祖爷借了村里的马车,带着尽欢去给张半夏老两口送行。

到了柳树巷的时候,老两口和张家二儿子正忙着清点行李,老爷子和老太太看着尽欢都很高兴。

“小鱼儿来啦,快进来坐!”张老爷子看见尽欢进门十分高兴地冲她招手。

张老太太也高兴地介绍起来,“厚朴,跟们介绍一下,这就是我常跟你说起的徐老和小鱼儿,这几年我跟你爹没少受他们祖孙的照顾!

徐老,这就是我那不成器的二娃子张厚朴,小鱼儿可以叫二叔!”

尽欢顺着老太太的方向看过去,张厚朴看起来个子不高身材瘦削,皮肤黝黑,容貌几乎没有什么可圈可点的地方,除了那一双锐利的眼睛。

不过就冲着这双眼睛的眼神,便能看出张厚朴并不像他的名字一样温吞敦厚,反而显得十分有精明劲儿。

尽欢觉得这样子反而更好,在这个年月,脑子聪明灵光的人才能活得更好。

这样张家老两口跟着去他去安西,尽欢也基本可以安心了。

虽然安西的自然条件恶劣,生活水平也不如锦城,但是老两口有自己亲儿子孝顺,生活应该会舒心的。

再说张厚朴又是三线建设保密单位的医生,他在单位受重视福利也好,老两口粮食关系也跟着转过去,应该也不会太差。

“二叔好!我是小鱼儿,大名徐尽欢!”尽欢大方地打招呼并介绍自己的大名。

张厚朴笑着回道:“你就是小鱼儿啊,你张爷爷张奶奶给我写信的时候经常提起你,说你聪明能干,学医特别有天赋!”

“谢谢二叔夸奖,主要还是张爷爷指点得多!”尽欢笑着说道。

倒不是尽欢谦虚,而是中医玄妙精深,她现在的水平充其量也就只是刚摸到中医的门口,要说医学天赋,那就太夸张了。

张厚朴郑重其事地弯腰准备给徐祖爷鞠躬,“徐老,感谢您这几年对我爹妈的照看!”

“谢什么!我也没做什么,你爹于我家小鱼儿有师恩,她孝敬恩师本就是应该的,当不得你的谢!”徐祖爷赶紧拉住了准备鞠躬的张厚朴。

张厚朴回退两步坚持行了礼才说道:“前两天的事情我听我爹妈说了,要不是你们祖孙,我妈在地上躺半天,指不定会出什么事呢!”

要不是现在闹得太厉害,加上张厚朴一时半会儿动作也调动不了,老两口也是不愿意去安西的。

都说“少不入蜀,老不出川”,川省虽然地理条件闭塞,但确实是宜居养老的地方。

“现在好了,张爷爷张奶奶跟着二叔一起去安西,虽然条件苦了些,但是可以尽情享受儿孙绕膝的天伦之乐了!”尽欢笑眯眯的说道。

张老太太捏了捏尽欢的脸,“你这个小女娃子就是嘴巴甜,听你这么一说啊,我这心立马就安定下来了!”

“嘿嘿,我说的是事实嘛,张爷爷不是一直想看大漠孤烟的壮丽景象吗?现在都可以实现了!”尽欢又对张老爷子说道。

张老爷子点点头,“没去过西域大漠,一直想去看看,琐事太多一直没有成行,现在终于可以去了,挺好的!”

尽欢一直说好听话,也是为了安慰两位老人家老年离乡的忐忑感。

加上老两口多年都是单独生活,现在冷不丁加入到儿子的小家庭,估计心里面也是有些不安的。

张厚朴也get到了父母的心思,立马宽慰道:

“爹妈,你们也不用太担心,虽说安西自然条件艰苦了些,但厂里面环境单纯,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我跟淑娴也会好好照顾你们的!”

老爷子倒是没说什么,老太太拉住自己儿子的手拍了拍。

行李全部打包完毕,老两口粮食关系都转走了,十年内可能都不会回来了,所以能带的都带上了。

张厚朴叫的马车来了,加上徐祖爷赶来的这辆马车,两辆车都装的满满的。

到了县城火车站,徐祖爷把马车拴在了门口托人照看,然后带着尽欢在车窗外帮他们递行李。

老太太从窗户探出身子,不舍地拉住尽欢的手,几年的往来相处,现在骤然别离,老太太伤感得眼睛都已经红了。

她舍不得尽欢,尽欢又聪明又贴心,给他们老两口带来了不少欢乐。

虽说尽欢和张老爷子,也没有明确师徒之名,但老太太确实把尽欢当成自己亲孙女来疼爱的。

“张奶奶,你可别哭啊,要是二叔以为我把你惹哭了,以后我去看你,二叔不欢迎我咋办?”尽欢吸了吸鼻子故意逗趣地说道。

张老太太看着尽欢挤眉弄眼的样子,立马就笑了,“他敢不欢迎你,老婆子非得打断他的腿!”

“妈,小鱼儿才是您亲孙女啊!”张厚朴也凑趣说道:“我肯定是你在买菜的路上捡的吧?”

“当初就是看你白白胖胖才捡的,后来越长越丑,老婆子我早就后悔了!”老太太故意撇嘴。

张老爷子接过话头,“后悔有什么用,养那么多年,又不能扔了!”

张厚朴作了个苦瓜脸,“徐老,小鱼儿,你们有空一定要来安西耍哈,要不然我迟早被我爹妈扫地出门啊!”

大家听了都哈哈大笑,气氛总算是不再那么伤感了。

火车鸣笛马上就要开动了,最后别离的时间总是如期而至。

尽欢从自己随时的挎包里,拿出了一个手帕打的小包裹递给张老爷子。

张老爷子打开了手帕,里面有一颗根须皆全的人参,觉得很贵重就想推辞。

“张爷爷,我一共得了两支参,刚炮制好不久,您老帮我品鉴一下,写信告诉我哟!”尽欢笑眯眯的拦住了张老爷子想要推辞的话。

人参是尽欢上辈子在空间里种的,用了灵泉水催芽,所以长得格外好,加起来也一共十多年,就长成了现在的样子。

虽然看起来人参的年份不长,也就二三十年,张老爷子知道这样子品相的人参现在也是很寻得到的。

他默默地把帕子又卷起来,塞到了随身的包袱里面,“到了安息我就切片试用,然后给你写信,小娃娃家就不要多操心了,不然不长个子!”

接着火车就开动了,老两口趴在窗口上挥手,直到火车出站,再也看不见了,尽欢才从离别的伤感中醒过神来。

徐祖爷带着尽欢出了火车站,然后去了邮电所帮王和顺给他老母亲寄信。

按照纸条背后的地址填写了信封,把那张卷巴巴的纸条展平塞进去封好,最后寄出去才算是结束。

第一百四十九章 征兵指导

大风暴越演越烈,外面镇上县里文批武斗层出不穷,尽欢和徐祖爷已经尽量不出门呆在家里。

现在风还是吹到了村子里面,上工下工的时候都要学会语录,学习精神做思想汇报。

不过村里也就仅仅限于思想学习,批评斗争暂时还没有出现,总的来说还算是平静的。

由于风声紧,大部分人都安安分分地过日子,村里面的大人对自家娃娃更是看得紧,生怕出去一句话一件事就惹出麻烦。

不过有安分的,自然有不安分的,也有家长看不住管不住自己娃娃的。

现在在地里面上工的李芳华,明显心不在焉,原因是他家徐春生前两天拿了家里的钱和票,留下一张字条就离家出走了。

离家出走也是用的当下流行的借口,出去进行大串联,见识外面的大市面。

在尽欢看来大串联大家的目的各式各样。

大部分人出去串联也不过是因为有免费的车票住宿,出去浪一浪,进行到此一游的打卡式旅游,这种人除了造成交通拥堵之外,并没有什么杀伤性。

第二种就是天真革命型,冲着去首都交流吸取“风暴造反经验”,然后回自己家乡进行实践的,在所谓的学习经验中,杀伤力也不大,还在潜伏期。

第三种煽风点火型就是破坏力十足了,大部分是以首都学生为主,他们去到全国各地进行煽风点火,帮助所谓的“破四旧”师生,可以说风暴初期,各种文物古建筑的破坏风气就是从他们开始盛行的。

徐春生原本也是打算出去浪一浪,排除一下一年多蜗居在家的郁闷心情。

出去之后就被洗脑了,脑子不清楚看着别的红小兵很威风,到了地方上耀武扬威,不管老百姓还是官员都对这些人客客气气的,所以就迫切想成为这种耍威风的人。

过了三个月之后,徐春生穿着一身仿军装,戴着红臂章洋洋得意地回了甜水村。

本来话很少的他,碰到了从徐家俊家出来的尽欢,还洋洋得意地打了一声招呼。

“小鱼儿,你看我这身衣服怎么样啊?是不是很威风?”

尽欢忍住翻白眼的想法,上下看了一眼,“衣服挺好的,就是不知道你的威风想向谁耍啊?”

“呃……”徐春生也没有想过尽欢这么尖锐,“老首长教育我们……”

尽欢终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做了个停的手势,“老首长说的我知道了,每天都学习着呢,你要有空不如回去看看你妈,急得眼睛都要哭瞎了!”

尽欢说完转身就走,根本不给徐春生的发挥空间,他在原地愣了一会儿就只有回去了。

徐春生回到家里,他妈李芳华搂着他上下查看,然后又哭又笑。

秋荷看着她妈这样关心他大哥,心里是很嫉妒恨的,但是脸上仍然带着笑,嘴里对着徐春生还嘘寒问暖的。

夏苗看着面前的三个人都觉得牙酸,面无表情地吃着自己碗里的饭菜一言不发。

第二天上工开会的时候,徐春生穿着一身那身仿制军装,没有一点眼力劲儿,徐家俊没说完话他就想插嘴。

“支书,首长说了……”

徐家俊当了几十年的村长家支书,权威被挑衅还是很不爽,但他却直接冲着李芳华说:“向高家的,这就是你家的家教和规矩?”

“不是的,家俊伯对不住啊!”李芳华一巴掌拍到了徐春生的背上,“春生!怎么说话的,你出去学到的就是这些啊?还不快道歉!”

“妈!老首长说了……”徐春生对于被李芳华的一巴掌也拍得有点懵逼。

李芳华守寡独自带着孩子过,特别忌讳大家的眼光,现在几乎全村人都用异样的眼睛看着她们母子,她是有点受不了的。

她又甩了一巴掌到徐春生的背上,“你给老娘闭嘴,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出去一趟回来,我看你是长行市了!”

“妈……”徐春生接连被打了两巴掌,觉得自己的面子一点不剩了。

李芳华瞪大眼睛压低声音吼徐春生,“妈啥子妈!你要当我是你妈,就把嘴闭严实了!”

徐春生是个loser,但总还有一点长处的——孝顺。

他知道李芳华这些年拉拔他们兄妹不容易,加上李芳华确实最疼爱看重他。

所以他看不得李芳华在别人的眼光下局促不安,也就闭嘴了,悻悻地缩了回去不敢言语。

一场小风波就这样平息了,徐家俊宣布了还有两个月开始征兵的消息,让有意向去当兵的男娃子们可以锻炼身体了,有问题也可以跟徐祖爷询问取经。

前几天的时候,徐家俊就来跟徐祖爷商量过了,让徐祖爷帮忙指点一下去报名当兵需要注重的地方。

徐祖爷在这点上倒是毫无保留,他还是希望村里子多出几个有出息的年轻人。

趁着现在农闲时节,该锻炼的就可以锻炼起来了,以备体检查验身体条件。

就是实在没验上没当成兵,村里也应该成立一支民兵队伍,村里不需要发钱当津贴,跟一般下地的村民一样给工分就行。

外面实在太乱蔓延到村子里来了,或者如果有特殊情况发生,有的是需要民兵青壮出力出工的时候。

尽欢从这天开始,就被徐祖爷彻底散养了,除了一天三顿饭,基本上看不见徐祖爷的人影。

因为他把部队上训练新兵的经验,全部用到了给村里青少年的征兵指导上面,锻炼身体学习政治思想一样不落。

现在学校停课,读书看起来暂时是无望了。

镇上的煤矿工厂也跟着“停工闹革命”,进厂的打算看起来也不够靠谱,再说了就算是招工,农村户口机会也非常渺茫。

所以这些不想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有志青年”,对于徐祖爷开得训练指导班,热情非常高。

一是验上了兵,就成了军人,当兵不光是自己光荣,全家都光荣。

军属这样的身份,在镇上的厂矿招工这样的事情上,也是占有优势的。

每天在晒场上看到一大波年轻人练习军体拳和站军姿的情形,拿着木棍练习刺刀也是必不可少的。

虽然现在部队基本已经全部进入了热武器时代,但是近距离地刺刀拼杀也是必不可少的项目。

要枪可定是没有的,但用木棍和稻草人模仿拼刺刀的条件还是有的嘛。

第一百五十章 不走后门

一晃眼就到了征兵报名体检的九月,徐家俊领着村里的一群少年去县武装部报名。

徐家俊专门让徐祖爷也跟着一起去,也是有那么一点刷脸卡的小心机在里面。

尽欢自从给张老爷子张老太太送行之后,就再也没来过县城了,蜗居了这么久也是想出门放下风,所以就跟在了徐祖爷的后面,当了一条小尾巴。

村里的四辆牲畜车全部出动了,村里面的适龄小伙基本都出动了,到了县城武装部一看,更是人山人海。

徐祖爷让村里的小伙子们在外面排队等候,自己则带着徐家俊和尽欢,溜到后面的部长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是开着的,现在的办公室也没什么装修。

部长办公室也不过是一张书桌一把椅子一个文件柜,桌上放着两面袖珍红旗,一个铁丝的文件篮子,一个墨水瓶两支笔,还放着一份摊开的报纸,就是全部了。

一个军装左袖子挽结的男人,是的,他没有左臂,所以中空的袖子打了个结,这估计就是他们要找的正主——武装部长,他正单手提着温水瓶倒水。

徐祖爷轻轻地扣了一下门,男人头也没抬,“请进!”

“丁部长,看来回老家生活过得挺滋润嘛!”徐祖爷开头就打趣。

中年男人抬起头来,看道徐祖爷很是惊讶,立马立正敬了个礼,“首长好!首长咱们多年不见,你怎么越变越年轻了?”

徐祖爷松开牵着尽欢的右手,也回了一个礼,“都糟老头子了还年轻啥?倒是你左手臂膀……”

“六二年边境冲突的时候被炸没的,不过反正是左手,又不耽误日常行动!”丁部长冲着门外喊道,“六子!拿几张凳子到我办公室来!”

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双手各提着两把靠背椅就进来了,摆好椅子还接过丁部长手上准备倒水的杯子,倒好水放到了大家的面前。

虽然这个叫六子的年轻人利索细致,做勤务兵的活儿看起来也是习惯了,但徐祖爷一眼就能看出,他并不是勤务兵出身。

他弯腰倒水的时候,后颈上有几道弹片的疤痕,手背上也有,一看就知道是在战场了留下的。

勤务兵打理首长的日常生活,一般是不会受这么重的伤的,而且从他走路的架势一看就有武术底子的人。

虽然现在热兵器时代了,但部队仍然以武力能力为尊,有武术底子的人本来就受作战部队的追捧,怎么可能只是一个勤务兵的位置能打发的。

丁部长笑呵呵地说道,“六子,你不是一直崇拜徐首长嘛,怎么认不出来了?”

“徐首长?”六子整理着装立正敬礼一气呵成,“首长好!梁初六向您报告!”

徐祖爷面色严肃地回了个军礼,然后才乐呵呵地说道:“我早就离休了,不是什么首长了,大家都是同志不用这么客气的!”

“六子,徐首长可真是你的偶像楷模啊?平时我喝点茶,你都舍不得多加两片茶叶,今儿倒好全都拿出来招待首长了!”丁部长笑着调侃梁初六道。

梁初六有些不好意思连忙下保证,“团长!等秋茶上了,我让家里马上寄,一定不会短了你的茶叶的!”

“丁二蛮,瞧你的小气劲儿,喝你一杯茶就能把你喝穷了啊?”徐祖爷也跟丁部长开着玩笑。

丁部长听了嘿嘿直乐,“首长,你也不是不知道,我不抽烟不喝酒,就这喝茶有瘾,现在茶叶不好弄,我不得省着点嘛!”

“出息了你!”徐祖爷转头跟尽欢说:“小鱼儿,我让你带的茶叶呢?快拿出来给这个小气鬼!”

听了徐祖爷的话尽欢秒懂,在自己的挎包里面摸了摸,实际上是从空间里拿出了一个竹筒。

竹筒里面装的是空间里的茶树炒出来的茶叶,竹筒容量也不大,估计也只有二三两的样子。

“丁叔叔好,我是徐尽欢,这是我祖祖让我带给您的茶叶!”尽欢把竹筒递给丁部长。

“小徐同志好!”丁部长拧开盖子嗅了嗅,“唔~品相这么好的茶叶,我也是多年没见过了,首长你从哪里弄来的!”

“山上的野茶摘来随便炒的。”徐祖爷笑眯眯地说:“不是什么名贵品种!”

丁部长盖好竹筒的盖子菜说道:“首长今天不是专门来给我送茶叶的吧?”

“没事儿我一把老骨头也懒得来县城!我是陪我们村支书,送村子里面的男娃子来验兵的!”徐祖爷表示了自己的傲娇,“不过来都来了,顺便来看下你!”

丁部长瞬间觉得手里的竹筒有点烫手,“首,首长……”

“看你吓得那怂样!老子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会让你走后门放水吗?”徐祖爷揶揄地说道:

“按照规矩政策来,验不上的就算了,验上的你得帮我看住了,别被人顶了名额!”

丁部长这才松了口气,“首长你放心,你担心的情况肯定不会发生,这点我还是能够保证的。”

徐祖爷点了点头,“那我就放心了,现在学校停课工厂也停工,我们村子地方偏僻耕地也少,当兵算是年轻娃娃的唯一的出路了,要不然我也不会来麻烦你!”

“首长看你说的,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要在我眼皮子下面耍花招,也得看我丁二蛮同不同意!”丁部长站起来拍着胸脯说。

话说到这里,徐祖爷和徐家俊就算是定下心来了,他们也站起来和丁部长握手告别。

丁部长让梁初六送他们出去,徐祖爷他们到了报名处的时候,刚好轮到了甜水村的后生们登记。

梁初六盯着登记的军人一个个登记复核无误,徐祖爷看着梁初六这样,便知道是丁部长吩咐过的。

登记完成之后,梁初六又特意跟跟徐祖爷和徐家俊,交代了下午体检的注意事项和初审出结果的时间便回办公室去了。

现在征兵的流程比较简单,行程安排得还挺紧凑,上午登记下午体检,过几天就出初审结果。

初审之后的政审是征兵的重中之重,最严格的地方也在这里,现在大风暴什么都要看成分,征兵更是如此。

地富反坏右这样的成分肯定是绝对被排除之外的,贫农和工人阶级还是主流。

在这点上甜水村的小伙子们基本是没有问题的,甜水村靠山而居,山地多平地少,哪有什么地主,所以都是贫农成分的。

徐家俊带着大家一起去国营饭店吃饭,粮票是早就换好的。

连才都没点,一人一大碗青菜面就打发了。

绝对不是徐家俊抠搜的,而是现在花用的粮票和钱,还是村里公中的,一分一厘回去都要入账,年底结算工分的时候,都要从人头上扣除的。

再说现在到处闹革命人心浮动,国营饭店能开门营业都能算他们今天运气不错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 残酷场面

吃完了饭,一群人架着马车直奔县医院。

虽然征兵报名的人很多,但医院还是秩序井然,在门诊部的后面专门开设了征兵体检窗口,还有军人在旁监督。

体检的项目,比起几十年后简直是太简单了,体检的目的主要是为了排查有没有身体残疾,视觉听觉有没有障碍,有没有重大的疾病隐患。

尽欢开始的时候还好奇检查的项目,但跟着徐祖爷跑了一圈之后,就发现并没有热闹可以瞅。

她便拉着徐祖爷坐在屋檐下的椅子上,看着小伙子在小院子里测视力。

这个时候视力表还全是E字表,可没有后来的C字表那么变态,遮眼勺应该就是医院食堂里面,就地取材拿出来的汤勺和饭勺。

现在大部分连电视机都还是奢侈品中的奢侈品,上学作业很少课外书基本也是没有的,所以大部分的青少年视力都挺好,而且对于视力的要求也并不是太高。

好不容易等村里的小伙子们全部体检完毕,徐家俊焦急的迎上去。

问小伙子体检怎么样了,小伙子们一个个都红着脸支支吾吾的。

问及原因,因为刚刚其中一项检查,被医生要求脱下衣服进行检查,几乎是脱光了的。

现在的人都还是很保守的,虽然都是检查室里面都是男的,连医生也是男医生,但对于在陌生的医生面前赤裸全身,小伙子们觉得还是有点羞耻的。

徐春生一个人耷拉着眼睛,刚才测视力的时候,他就被医生告知他视力不合格,在当兵这条路上他算是被判了死刑了。

看着大家伙说说笑笑的样子,他心里面有点不舒服,怎么就他一个人近视了呢。

不过谁让他为了躲懒,天天晚上在家点着煤油灯,装模作样写作业看书呢。

清点完人数,徐家俊就驾车带着大家回村子了,经过县政府门口的小广场时候,刚好看到一场批斗。

车上的小伙子读按捺不住好奇心,央求徐家俊停车,让他们下去看一看。

徐祖爷、尽欢和徐家俊都坐在了车上没下车,这种热闹他们都不愿意去凑。

虽然尽欢上辈子就在老一辈的人口里听过其中的残酷,但亲眼看见的感受又是另一回事。

一个穿着斜襟蓝布衣服,头发花白的老太太,双手被反剪着,头上戴着用纸糊的尖尖帽,胸口挂着牌子上写着“反革命地主婆王金氏”,被押着站在了高板凳上。

老太太估计年龄大了,有些驼背就站不直,后面有个带着红臂章的红小兵,踢了她站的板凳。

“王金氏!这个黑心烂肺的反革命分子,在咱们这么多无产阶级面前不敢抬头了哇?让你剥削我们劳苦大众!让你反革命!”

旁边那个年轻女红小兵也跟着叫嚣:“我呸!就她这个地主婆不配站着,就应该跪着向劳苦大众请罪!”

“就是就是!让她跪着!”别的红小兵也跟着附和道。

说着就有两个人,扯着老太太的肩膀,就把她从板凳上拉下来了,本来就被反剪着手,根本没法维持平衡,一下子就倒在了地上站不起来。

那个带着红臂章的女娃子一脚就踢在了她身上,“不要装疯迷窍,赶紧跪起来谢罪!”

本来就年迈体衰的老年人,挨了这毫无保留的一脚,更痛得蜷缩成了一个虾子卷尾的模样,就更起不来了。

最后还是两个男红小兵,揪着老太太的头发把她拎起来跪好,老太太疼的老泪横流。

“现在地主婆可以接受大家的审判了!”红小兵里面领头的男人,拿着作业本卷成的纸喇叭喊道。

接着台下就有人冲着就开始扔小石头,烂菜叶,不一会儿老太太头上身上就一片狼藉,老太太的眼泪混着烂菜叶的脏污往下流。

徐祖爷和徐家俊看着这样的场景心里面都在骂娘,但面上沉默什么也没说。

老太太的惨状让尽欢觉得非常于心不忍,她觉得眼睛和喉头都在发酸。

这在这手尽欢的眼睛,突然被一只粗糙的大手捂住了。

是徐祖爷捂住了尽欢的眼睛,这样的场景对于一个小娃娃来说,太过于残忍了。

“俊娃子,招呼大家赶紧上车回家,没啥好看的!”徐祖爷跟徐家俊吩咐道。

“六爷爷,我这就喊他们回去!”徐家俊跳下了车挤进了人群里面,把村里的年轻人一个个叫回来。

不一会儿徐家俊就把村里的小伙子都叫回来了,徐家俊喝令他们赶紧上车,说回去还能上一会儿工。

这些小伙子虽说大部分没成年,但在村里已经挣成年劳动力的工分了,少上一天工就要少一天的工分。

工分工分,社员的命根。

工分可是于口粮问题直接挂钩的,耽误了上工,工分少挣了,就有可能饿肚子。

看热闹的乐趣和饿肚子比起来,就微不足道了,所以小伙子们都乖乖地上车准备回家。

再次清点好了人数,徐家俊让另外三辆车先走,他驾着最后一辆马车,和徐祖爷在最后面殿后。

这些小伙子正是好奇心重的时候,他怕有不老实的小伙子半路溜号。

人是他带出来的,自然要完完整整带回去,不然出点什么事情,他也没办法跟小伙子的爹妈交差。

牛马车本来就不快,加上每辆车上还载着满满的人,走得就更慢了。

到了半路,徐家俊让大家把车上的干稻草拿出来喂牛马。

这都大半天过去了,也应该给牛马加点餐了,吃完了好跑快点回家。

就在牛马吃草,大家也下车修整的时候,本来看了批斗心情不好的尽欢,突然打了个激灵就冲着徐祖爷和徐家俊奔去。

她让徐祖爷俯下身子,在他耳朵旁边说道:“祖祖!有两头野猪冲着咱们这边来了!”

“野猪的距离离咱们这里大概有多远?”徐祖爷也来了精神。

尽欢又用精神力查看了一下,“大概一百五十米,估计是准备下山祸祸庄稼的!咱们是赶紧避开还是迎上去抓了带回去啊!”

“小鱼儿,你的匕首有没有带在身上?”徐祖爷见过尽欢玩过很多稀奇古怪的冷兵器。

尽欢点头,“这两把匕首能拿出来,看起来也不打眼!”

说着尽欢就从挎包里,拿出来两把匕首,这两把匕首是尽欢上辈子在米国旅游的时候,逛户外用品店买的。

功能和样式跟军用匕首非常接近,刀身不反光而且不带任何logo。

徐祖爷接过两把匕首,还是跟徐家俊商量一下,徐家俊还是赞成主动出击。

野猪的目标是山下的农田,是肯定要从他们面前经过的,野猪本来攻击性也非常强,再说现在也已经避不开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实践训练

徐家俊让小伙子把牛马车,车斗里面的活动板子全部拆下来。

小伙子听了之后都一头雾水,好好的拆车板干啥啊,再说一会儿怎么坐啊。

“山上有两头野猪下山了,已经避不开了,大家拆下来当家伙什使,练了几个月的军体拳也好检验一下效果!”徐祖爷的表情很严肃地说道。

听了这话大部分小伙子的反应都挺兴奋的,不说两头野猪都能抓住,就是打到一头带回去,也可以尽情开荤打牙祭了啊。

他们中间大部分人,自从上次夏收的时候见过荤腥,这几个月都是素着的。

徐祖爷把手里的两把匕首递了一把给徐向东,不为别的,就因为徐向东是这几月训练,表现得最好的一个。

徐向东双手郑重的接过来,心里面也是很高兴。

这把匕首于他来说,不仅仅是一把匕首这么简单,这是徐祖爷信任他看好他的表现。

旁边的小伙子们看着徐向东手里的匕首,都很羡慕,连玩过尽欢飞镖的徐向民也是一脸艳羡。

这个年纪的男娃子,哪有不喜欢舞刀弄枪的,而且这把匕首一看就精巧锋利的不得了。

“打不打得到野猪不重要,重要的是都要注意安全,不能受伤晓得不?”徐祖爷低声跟大家吩咐道。

小伙子们都握紧了各自手上的家伙什,低声称是。

徐祖爷吩咐没有工具的人全部蹲在车辆旁边隐蔽,然后把有工具的小伙子们分组,迅速部署了各组的任务。

尽欢也是被安排躲着的,这么多小伙子,她也不想去出风头,毕竟村里面的人对她的印象还是软软萌萌的小女娃,还是暂时不要打破标签。

等野猪慢悠悠地走下山来,大家分成了两组,把两头野猪迅速围起来。

野猪本来就不是好惹的性子,看到人群拿着工具围着,立马就发了狂,横冲直撞就想顶人。

小伙子们为了猪肉,一个个都横着胆子,见野猪冲上来也不见怕,拿着一两寸厚的木板就敲上去。

虽然不是每个人都击中了目标,但大家还是很聪明地捡着野猪的弱点进攻。

野猪全身上下都是硬邦邦的,最脆弱的地方就是头上的鼻子和眼睛。

野猪鼻子全是软肉,上面又不长毛,挨了几下厚木板就开始流鼻血了。

吃了痛的野猪更是蛮横发狂,但越乱越是有机可趁,小伙子们接连在野猪头上敲得砰砰响。

也得亏是野猪皮厚骨头硬,要是人的话,一木板不敲出一个洞,至少都是个脑震荡昏死过去。

大家旋转着走圈子,本来被敲得有些晕的野猪就更是头晕眼花了。

徐祖爷抓住时间,在野猪行动迟缓下来的时候,两步上前就在野猪脖子下面的血管狠狠扎了一刀。

“嗤——”利刃入肉的声音想起,徐祖爷顺手再一划拉,野猪的血就喷涌而出,连气管也跟着咔吱一声断了,接着这只野猪便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徐祖爷吩咐人把野猪赶紧抬上车,就去看徐向东那边了。

徐向东那边没有这么快,他的刀刚没下准地方,只是划破了野猪的右侧脖子,虽然也流了血,但却不是野猪的致命伤。

不过他也没空去气馁,仍然和野猪近身周旋着,这个时候他伙伴们就不怎么帮得上忙了,因为一不小心就会误伤徐向东。

其实照徐祖爷看来,徐向东的确是根当兵的好苗子,做事勇敢冷静,就是欠缺点经验也不够灵活。

只要徐向东现在放低重心或者直接跪迎上去,反手握刀扎到野猪的下脖子,立马就可以把野猪放倒。

不过徐祖爷也就是静静看着,没有说话,指点要放到最后再来讲的。

又过了几分钟,徐向东终于抓住时机,把匕首扎到了野猪的脖子里,然后往血管和气管的地方狠狠一划。

野猪血顺着匕首流下来,流到了他的手上,徐向党撤回匕首,然后又在野猪的气管上又补了一刀,气管应声而断,野猪也就结束了生命。

“把野猪抬上车抓紧赶路,天就快黑了,血腥气引来别的野兽就不好了!”徐祖爷招呼着大家行动起来。

牛马刚刚加过餐,跑起来脚力很不错,等大家的回到晒场的时候,田边的最后的一抹晚霞刚好消失。

徐家俊打发徐向民赶紧去请何明昌来杀猪,又招呼着在晒场上打堆摆龙门阵的人,开始搭灶烧水。

一听这野猪是小伙子们在半路上打回来的,乡亲们纷纷给徐祖爷竖大拇指。

大家都说要不是徐祖爷这几个月弄的新兵训练,小伙子们也没有胆量跟野猪斗。

徐祖爷连忙摆手,表示是娃娃们自己肯下功夫学,要不他就是再用心也没用。

这话大家听了都舒服,谁不愿意听好听话,再说大部分爹妈觉得最有面子的事情,莫过于自己娃儿有本事。

何明昌很快带着装自己家伙什的布包来了,然后开始行云流水地褪毛庖猪。

虽然天快黑了,但村里的男女老少都跑来晒场凑热闹。

这个年月,能有肉吃就是农民最高兴最满足的事情了,热闹程度堪比过年。

大家还不是干看着凑热闹,都七手八脚地帮忙,烫完猪毛的锅,立马有人洗刷出来,准备煮猪下水。

刷锅的,烧火的,清理下水的,淘洗白菜土豆的,大家忙得热火朝天。

小金见尽欢半天没回家,正好出来寻她,结果发现尽欢在晒场上,便落在了尽欢的脚边,也跟着凑热闹。

张秋桂正在猪肺,扔了一小块在地上给小金吃。

小金嫌弃地看了猪肺一眼,把头转到一边,然后用嘴给尽欢梳起头发来。

“小鱼儿,你这老雕咋还挑嘴呢!”张秋桂赶紧把那块猪肺捡起来洗,洗了一会儿一样放锅里煮。

尽欢笑着说道:“大伯娘,小金每天到处跑,早在外面就吃饱了!”

“我听说老雕是灵物,从来不吃死肉,看来是真的啊?”李菊香边洗肥肠边说道。

张小梅背上背着娃在一旁给肥肠搓盐,“嫂子,那只能说咱们小鱼儿有福气啊!”

……

尽欢赶紧带着小金开溜了,夸奖的话听久了也是有负担的,还是跟小娃娃凑在一起耍有意思。

等到真正吃饭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两头猪的猪下水加上土豆白菜,整整满满两大锅,不管大人娃娃都分到了一大碗。

这次掌勺的人是个流水席的厨子,可比几年前那回的猪下水好吃多了,所有的肉在下锅之前都经过姜葱白酒的处理。

尽欢还是把自己的碗里的肉,给超美超苏一人分了一些。

这两兄弟本来就不算胖乎,抽条之后看着简直就剩了一把骨头。

两头猪一头用来给乡亲们分肉打牙祭,一家分到三斤多的肉,今天出力的小伙子每人格外还分到一斤肉。

剩下的一头,明天拉到收购站卖了,钱到了年底结算的时候,一起发放给大家。

吃饱了饭拎着肉回家的村民,想着年底还有钱拿,个个心里都是美滋滋的。

第一百五十三章 知心听众

田地的水稻很快就由青转黄,不过还没等到秋收开镰,征名的结果就出来了。

虽然去验兵的小伙子只有三分之一验上了,但这也是算是村子里的一大喜事了。

那些体检政审都合格的小伙子们,到附近浅山上去围猎,抓住八九只小猎物。

每个小伙子的家里又出了一点粮食蔬菜,在晒场里架上了大锅做起了大锅饭,一方面算是庆贺,另一方面也是给这些已经是准军人的小伙子们践行了。

虽然也是菜多肉少,米饭里面加了很多红苕,但大家能沾到荤腥,大人娃娃都是喜气洋洋的。

虽然有几张桌子摆在晒场上,但都是给喝酒的男子汉们准备的。

女人们一般是端着饭菜站着晒场吃或者端回家吃。

小娃娃们就更没啥讲究了,各自端着自己的碗,小伙伴们凑在一起在晒场上乱窜。

尽欢看着夏苗端着一碗饭菜心不在焉闷闷不乐的样子,平时他可是胃口最好的了。

“夏苗!你咋了?菜不合胃口啊?”尽欢问了一句。

夏苗摇摇头说道:“饭菜都挺好吃,是我心里有点闷!”

“为啥啊?出啥事儿了?”尽欢跟夏苗的关系还是不错的,小伙伴有烦恼,她还是愿意当个知心听众的。

夏苗叹了口气,“还不是我大哥没考上高中,又没验上兵吗?天天在家阴阳怪气!”

“他气不顺你理他干啥?平时你们不是互相看不顺眼嘛!该吃吃该喝喝!填饱肚子才是硬道理!”尽欢又吃了一口饭。

秋月也凑进来搭话说道,“就是就是,不过春生哥也是,村里别的人没验上兵的,今儿不也高高兴兴来吃饭了吗?就他过场多!”

“我哥怎么样其实我无所谓,就是我妈说现在念书也没什么用,我担心以后就算是复课,我也上不了学了!”夏苗叹了一口气。

夏苗对于尽欢说的会复课的话深信不疑,他喜欢读书加上脑子本来就聪明,读书成绩一直是名列前茅。

他妈因为他哥没考上高中又没当上兵,就觉得有些气馁了,觉得读书并没有什么用。

气馁的结果不是对他哥的厌弃灰心,而是直接准备剥夺他和秋荷上学的权利。

尽欢也叹了一口气,现在家里一般都不止一个娃儿,娃儿多了父母要一碗水端平并不容易。

但像夏苗妈李芳华那样竭尽一切力量去培养大儿子,剩下的两个娃娃就随便散养的情况还是很少的。

毕竟是亲妈又不是后妈,就算是偏心眼,也不能把剩下的子女全得罪死了不是。

“问题是你是不是铁了心想要上学?意志坚不坚定?”尽欢直接问起了夏苗的上学决心。

夏苗顿了几秒钟才说道:“我就是听说镇上招工那些坐办公室的人,最起码要求初中毕业!所以才想一直念下去!”

“所以最终目的还是想找个工作是不是?”秋月听了这话也是点头。

夏苗点头,“其实当兵也可以,但咱们这里也不是年年都征兵的,所以我想着有个学历也好找工作!”

“现在主要的问题是你妈不同意你上学,你说服不了她的话,复课了学费怎么办?”尽欢一下子指出了问题的关键所在。

夏苗摇了摇头,“现在我愁的就是学费的问题,我本来平时去山上捡点山货什么的卖了,也能凑点钱,但我妈让我下地上工挣工分的话,就没时间上山了!”

“你现在上工的话也不能拿大人的工分,也只有四五分,”尽欢想了想说道:

“我听家俊伯说,等明年开春了村里集体会养猪和羊,何明祥一个人肯定弄不了那么多草回来,你可以去申请割猪草挣工分嘛,这个上学前放学后时间都能安排!”

秋月听了高兴的拿筷子比划,“尽欢说的这个法子好,工分挣了也不耽误上学,趁着还没有复课的时候,你也可以捡山货多存点钱!”

“那我等会儿就去问支书爷,要是真的能这样安排就太好了!”夏苗听了尽欢和秋月的建议直点头,觉得十分可行,心情立马阴转晴,大口刨起碗里的饭来。

夏苗的想法其实主要是为了文凭,他本身成分不错,如果平时在学校表现好的话,拿到初中毕业证还是不难的。

毕业想找工作肯定不是那么容易的,到了那会儿城里的初高中毕业生都要上山下乡,农村户口的初中生,找到工作的机会更是渺茫得很。

不过只要有了初中文凭,高考恢复之后一样可以参加高考,改变命运的机会是有了。

至于考不考的上,就要看个人努力和运气的综合比拼了。

再说初中毕业后,如果有机会参军也可以去当兵啊。

初中毕业生有了文化基础,在部队发展空间也相对大一些,而且在部队如果能被安排上军校,那就更幸运了。

夏苗和秋月可不知道,就这么一小会儿,尽欢就想到这么远了。

三个人很快就把饭吃完了,今天下午也不上工,三人约好了下午一起去山上摘野果找山货。

尽欢刚睡好了午觉,就听到秋月在院子门口喊自己,赶紧起床简单洗漱了一下,背上了背篼拿着药锄头就赶紧出门了。

小金看着尽欢要出门,也迫不及待地跟着一起出门放风。

尽欢秋月两人正在打招呼的时候,夏苗背着一个大背篼快步走了过来,额头上都还冒着汗。

“夏苗,你走这么急干啥?我们说好了又不会不等你!”秋月看着夏苗一头汗笑着说。

夏苗抹了一把额头,“别怕被我妹撵上了,非要跟着一起来,你们都不待见她,所以我才跑这么快啊!”

“做的好!”秋月听了这话立马竖了个大拇指,“幸好你甩掉了她,要不然我们就有的烦了!”

夏苗跟秋月和尽欢说了,他在徐家俊那里得到了明年会养猪和羊的肯定回复,他现在的心情简直不要太好。

三人开始说说笑笑地上山,路过几年前尽欢秋月挖川贝的那片地,经过几年的休养生息,这片的川贝又长满了。

尽欢提出了这些川贝不能一次性全部挖完了,留下四分之一川贝不挖留到明年秋天的建议。

这样明年新的苗子才能更快地长出来,明年那四分之一又可以收了。

这样每年都有川贝可以挖,而不是像上次那样,挖完之后还得等几年。

尽欢这个提议立马得到了秋月的赞同。

夏苗听了之后更是恨不得举双手赞成,他也没想到尽欢和秋月会跟他分享这片川贝。

前几年秋荷和徐向红挨打的那次,这些川贝就是矛盾引发的导火索。

事后虽然大家都知道了川贝值钱,但没人认识川贝苗子长什么样也不懂炮制方法,就只能作罢了。

现在尽欢提出这片川贝的可持续发展计划,意味着可以每年带来稳定的收入。

那么他每年的学费也就有指望了,这不就是正是他想要的结果吗。

三人挖完川贝,还在路上摘了一些毛梨儿和梅子,都算是满载而归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 重九探亲

“小九离开嵩山这么久了,不知道走到哪里了啊?这孩子也不来个信儿,真是急死人了!”贺太爷本来夹起一颗饺子又放下了。

贺重阳放下碗说道:“太爷爷,小九从嵩山走的时候发过电报,现在才四天,还在火车上啦!”

“就是爷爷,再说小九本来功夫就好,不会有事的!”乔冬霜说道:“再说这死孩子,招呼不打一声就跑嵩山去了,能安全到嵩山,就能安全去琼州!”

贺太爷本来就气不顺,听了乔冬霜这话更是冷笑,“也对!你这个当妈都不担心,我这个当太爷爷的管那么多干啥,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了!”

“爷爷,你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小九从小性子独立,根本不需要人操心,而且已经初中毕业了,我这不是相信孩子能力吗?”乔冬霜咬了咬嘴唇说道。

贺太爷把碗筷重重一放,“说的好听是独立生活的能力,也不想想小九小时候是怎么被送到嵩山的!”

“爷爷,我知道小九小时候那场病全怪我,但后来小九也没给我修复母子感情的机会,修复关系这个事情又不是我一个人使劲儿就能做成的!”乔冬霜眼睛里闪过水光委屈地说道。

贺太爷看着孙媳妇又是这副表情,摇头说道:“算了算了,以后的后果也是你们自己受着,我一把年纪了还能活几年,到时候我眼睛一闭腿一蹬反正也不知道了!”

说完之后,贺太爷起身直接去书房去了,只剩下贺重阳和乔冬霜两人在饭桌上。

“妈!不是我说你,你倒是对小九上点心啊!”贺重阳咬着筷子说道:“我就不明白了,小九和我不是一奶同胞吗?你这差别待遇也太明显了!”

乔冬霜刚被老爷子发脾气,没被儿子安慰还被指责,心情能好了才怪。

此时的贺重九,正拎着行李在火车站往外挤,带着一大包行李很是不方便,他也不知道怎么一路走来就买了这么多东西。

里面都是些不容易坏的特产,和一些小孩子的玩具,都是准备寄给尽欢的。

这几年给尽欢寄东西都寄习惯了,除了尽欢很喜欢的各种航模,再来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她。

他背行李包走在街上,到处都是浩浩荡荡的游行和批斗,这种场景他在首都见过了很多,到了嵩山也是这样,到现在他觉得自己已经快麻木了。

在邮电所把特产和玩具寄出去,包裹里面就只剩下了换洗衣物和洗漱用品,便可以轻装简行了。

也幸好贺重九个子高,脸上总是冷冰冰的,所以不管是住招待所还是坐车途中,别人都会认为他是一个成年人。

一路上走来还算顺利,这趟出行最终的目的地是琼州,去探望他那个已经快两年没照过面的父亲。

虽然现在贺重九和他爸平时不怎么见得上面,但父子两的感情还是很不错的。

贺重九的父亲贺行之,现在琼州军区任职,虽说是军人家庭出身,但个人很喜欢文学和传统文化,文化素养非常高。

若不是贺太爷坚持让他从军,贺行之估计会选择念大学深造,然后当一名教师,或者是从事传统文化研究的学者。

贺重九的文化启蒙基本是贺行之手把手教的,虽然贺重九在学习过程中,面瘫属性仍旧没有任何改变,但是父子感情却打下了很坚实的基础。

就现在不经常见面,贺重九和父亲贺行之仍旧时常通信,虽然贺重九的信非常简短,但对于父亲的挂念还是不少的。

转了火车,又在火车上呆了好几天,下了火车之后转坐了船,风吹浪打半天终于到了琼州军区大院。

琼州靠海,所以是海军部队,现在的海军取消了蓝白相间的水兵服,不管干部还是士兵都改成了统一的灰色制服,女兵也取消了连衣裙。

整个部队看上去都是灰色的一片,再也看不到之前海军装清爽活力的颜色了。

贺行之看到站在门岗处,高挑挺拔的贺重九的时候还是很激动的,他高兴地拍了拍贺重九的肩膀,“阿九怎么长得我都认不出来了!”

“爸!”贺重九叫了父亲一声之后依旧是惜字如金。

贺行之带着贺重九去食堂吃饭,他的战友其实还是很好奇的,他们是很少看到贺行之的亲人来探亲的。

虽然大家有些议论纷纷的声音,但是贺行之的好心情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这么些年,这样的议论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他确实一直就过得跟个单身汉一样。

他跟乔冬霜结婚后一直分隔两地,各自忙着各自的工作,本来乔冬霜是可以带着我贺家兄弟跟着一起去驻地生活的。

但乔冬霜一直认为首都的生活和教育条件更好,而且她也不愿意放弃首都军医院的高职位。

乔冬霜不能来琼州,贺行之又回不去首都,夫妻两人的感情自然越来越淡了。

贺行之想着心事,贺重九本来就话少,所以父子俩面对面坐着吃饭,也并没有什么话聊。

饭吃到一半的时候,贺行之的警卫员突然来叫他,说是有紧急的会议需要出席。

贺行之有些为难地看着贺重九,贺重九摆了摆手,然后说自己能照顾好自己。

由于贺行之并没有时间照看贺重九,就把他扔到了部队,让他跟士兵们一起训练。

海军最基础的一项就是要会游泳,所以浪里白条两个月过去,贺重九的脸就剩眼白和牙齿还是白色的,整个人都黑了几个色度。

他在休息日的时候,还在海滩上捡了很多海螺贝壳,准备给尽欢寄回去。

一个大小伙子没事的时候摆弄这些玩意,肯定是要被嘲笑的。

“小九,我听说你家里也没有小妹妹啊,怎么还喜欢这些玩意啊?”贺重九训练搭档武钢调侃他,“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有对象了?”

贺重九哼了一声,“你有空八卦我的事情,不如抓紧去练习闭气,不然连长又要批评你!”

“避重就轻,肯定是有情况,快给兄弟说说,你是怎么找到的对象,也传授点经验给我。”武钢一脸的八卦欲。

贺重九扒拉开武钢搭在自己脖子上的手臂,“都说没有了,你话咋这么多,赶紧滚滚滚!”

话是这么说,贺重九的心里也并没有把尽欢往哪个方向上想,但是武钢的话,就像是一颗石子投进了他的心湖。

第一百五十五章 习武比试

贺重九在琼州军区一直待到了十月下旬,直到过完了重阳节,也过了自己十四岁的生日,才启程北上。

现在反正学校是停课状态,贺重九也不急着回首都,给贺太爷打过电报之后,准备顺便去川省一趟。

这天早上尽欢和徐祖爷从山上锻炼,查看过陷阱回来,就看见贺重九一裤脚的露水,湿漉漉地站在了门口。

“重九哥!”尽欢高兴地冲贺重九挥手。

贺重九立正向徐祖爷敬礼,“徐太爷好!”

徐祖爷也笑着回了个礼,“听你太爷爷说你去琼州军区了,怎么来川省了!”

“我在琼州呆了两个月,参加了海军的新兵训练,回首都之前顺便来看你们!”贺重九说话的语气还是一板一眼,像是设定好的机器一样。

尽欢也笑着说道:“重九哥,谢谢你给我寄的好吃的!”

看着尽欢灿烂的笑脸,贺重九伸手摸了摸尽欢的头发,然后拍了拍自己的背包,“好吃的还在这里面!”

徐祖爷看着两个娃自顾自地聊上了,他便转身开门。

贺重九顺手拎起了放在地上的野鸡,还接过了尽欢手上装着木耳蘑菇的篮子。

看着贺重九从背包里面,一样接着一样地往外拿东西,徐祖爷便进了厨房,煮了三碗醪糟鸡蛋水。

现在这个时节,川省其实还不算冷,但是已经开始下霜了,加上早上的露气还是有点冷的,来上一碗醪糟鸡蛋水最好不过了。

甜甜醪糟水加上滑滑嫩嫩的的荷包蛋,吃上去让贺重九有点不习惯,在他的眼中这完全是产妇病人才该吃的食物。

“重九哥,你怎么不吃?不好吃吗?”尽欢看贺重九光看不吃就问道。

贺重九摇了摇头,“啊~没有,这不是病号吃的吗?”

“哈哈哈~川省把这个叫开水,客人进门之后都要吃一碗开水的!跟你们北方的迎客饺子一样!”徐祖爷听了重九的话笑着解释。

徐祖爷又把锅里热的馒头端出来,贺重九连吃了五个馒头才算是填饱了肚子,再怎么说,甜甜的醪糟蛋都不是他的爱好。

吃完饭尽欢练拳脚的时候,贺重九主动下场跟尽欢比划。

尽欢练武这么久,最缺的就是对练的对象,徐祖爷也是快七十岁的人了,再怎么保养地好,他的精力和反应力都跟不上了年轻人的节奏了。

所以贺重九一提出要跟尽欢对练,尽欢立马爽快地同意了,有陪练的机会难得,一定得抓住了。

尽欢的武术除了徐祖爷教的基础之外,练的都是鱼爷爷给她的那堆书里面的古武册子,动作灵动潇洒行云流水,一招一式之间都是美感。

而贺重九的功夫则是刚硬果决,他把嵩山学到的武术和部队的军体拳结合在一起,几乎都是一招毙命的杀招。

纠缠了两个回合之后,双方熟悉了对方的路数之后,便都开始认真起来。

由于尽欢和贺重九的个子相差太远的,尽欢握拳本来想攻击贺重九的左胸口,但是实际上拳头却直接向贺重九的左肋骨冲去。

贺重九截住了尽欢的拳头,直接伸腿去攻击尽欢的下盘,尽欢赶紧往后退避开。

两人你来我往相互比划,贺重九的力量爆发力比尽欢强,但灵敏度速度比尽欢差一些。

比试僵持了二十分钟,最后的动作停滞在贺重九的拳头离尽欢的太阳穴一指宽的距离,而尽欢的龙爪手刚好抓在他的心脏处。

如果是实战的话,毫无疑问是尽欢输了。

尽欢的力量确实不足,心口虽然脆弱,但有胸骨保护,徒手难以形成致命伤。

但是太阳穴却不同,是命门所在,若是真正被重拳击中,非死即伤。

“重九哥,我输了!”尽欢抱拳认输地很坦荡。

贺重九也抱拳回了个礼,“我的岁数比你大了一倍,赢了你也不是啥值得骄傲地事,再说我赢得其实也并不轻松!”

徐祖爷在站在一边给他们鼓了一阵掌,“你们在武术上面都很有天赋,以后的进步就要靠多琢磨多实战!”

尽欢和贺重九两人都点头称是,武术这回事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连成的,除了天分之外,付出的血汗也是不可估量的。

现在尽欢才练了几年武,手掌上手肘和脚掌上已经长过好多层茧子了。

要不是尽欢还有一颗颜控的心,经常下功夫进行清洁养护,她现在真的会是一个粗手粗脚的女汉子了。

尽欢练完武之后照例要洗澡换衣服的,等她收拾好从房里出来一看。

贺重九跟小金眼神对峙上了,一人一雕死死盯着对方,谁也不让谁。

小金一看尽欢出来,立马向尽欢奔来,很委屈地叽叽叫着,像是在告状又像是在邀功,尽欢连忙拿手去摸它的头以示安抚。

“重九哥,你跟小金怎么扛起来了?”

贺重九看着小金在尽欢的顺毛下,舒服地眯起了眼睛,他就觉得自己刚才跟这只雕对峙,真的是一件很蠢的事情。

小金在享受的过程中还不忘拿眼睛去斜贺重九,一副还是我比较受欢迎的表情。

看着尽欢黑白分明的凤眼询问的眼神,贺重九也有些不好意思,“那个……就是我碰了一下你的书包……”

“我跟祖祖不在场,你动家里的东西,可能被小金当成小偷了!”尽欢小声地跟贺重九说道。

小金看着尽欢凑在贺重九的耳朵旁边说话,立马用嘴刁这尽欢的裤脚,试图把尽欢往后拉,不让尽欢靠贺重九这么近。

贺重九和尽欢看着小金的动作,都有些哭笑不得,最后尽欢往后退了两步,小金才撒开尽欢的裤脚。

“重九哥,看来今天小金心情不好,看你特别不顺眼啊!”尽欢冲着贺重九调侃道。

贺重九一副面瘫表情,“可能是吧,开始做作业吧!”

本来还想调侃几句,但贺重九一说到作业,尽欢也只好乖乖闭嘴,写毛笔字,态度上还是要严肃的。

等尽欢拿出字帖摆上慢慢把宣纸铺好,然后准备研磨的时候,贺重九立马递上了磨好墨汁的砚台。

尽欢接过砚台开始对照着字帖开始练字,贺重九则从尽欢桌上摆的书里面,选了一本自顾自看起来。

等尽欢写完一张宣纸的时候,贺重九接过来一看,还跟尽欢指出了不对的地方,还亲自拿过纸笔,“这个竖勾的地方不用那么用力的,不然看上去就会头重脚轻会不好看!”

尽欢也没有仗着自己多活了一辈子,就傲气地听不进去别人的意见和建议,何况毛笔字这回事,两辈子以来都是她的难点痛点。

徐祖爷虽然毛笔字写得不赖,也仅限于整齐好看的水平,但要说到正经书法,他也没有什么诀窍可以教尽欢的。

小金本在蹲在躺椅的背把上困觉,看着尽欢和贺重九的头凑在一起,它立马又激动起来。

它已经不是几年前的幼雕了,尽欢又经常给它喂泡过灵泉水的肉,所以长得比一般的成年金雕还要大一些。

所以小金一飞起来,翅膀扇出来的风很大,桌上的镇纸的木头形容虚设,宣纸毛笔立马飞得到处都是。

“小金——”尽欢看着乱七八糟的桌子有点抓狂。

小金还没落到桌子上,翅膀的硬毛就扫翻了砚台,尽欢反应得快拿手挡住了脸。

贺重九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墨水沾了一身,脸上手上都是沾上了。

小金没看到尽欢的抓狂,看着贺重九一身狼藉的样子,立马得意“叽叽”叫地欢快。

“重九哥,你先去洗一洗吧!我要先跟小金谈谈心!”尽欢看着小金得意洋洋的样子有些咬牙切齿。

贺重九听了尽欢的话点头,就出去洗手洗脸换衣服了。

小金看着尽欢板着一张脸的表情,再看了看桌上地上到处散落着的笔墨纸砚,瞬间知道自己好像闯祸了。

“小金过来!”尽欢冲着小金招手。

小金刚才还得意洋洋,听了尽欢的话,立马耷拉着翅膀往尽欢面前走。

“小金就你今天怎么了?就这么看不顺眼重九哥吗?”尽欢还真的是在讲道理。

对于尽欢来说,小金不仅是宠物,还是亲密的小伙伴,体罚什么的压根是不存在的,讲讲道理就好。

虽然就算是尽欢体罚小金,小金也不会反抗而是会照单全收,但这跟奴役有什么区别?

小金耷拉着头有些委屈,“叽——”

“他怎么得罪你了,拿你窝里面的鞋子啦?”尽欢真的还挺纳闷原因的,因为小金从来没有这样子过。

“叽叽!”小金摆了摆头,表示不是鞋子的事情。

徐祖爷杀完了野鸡,端着鸡内脏出来找小金,结果看尽欢正拉着小金,正在煞有介事讲道理。

“小金咋了?闯祸了?”徐祖爷看着小金委屈得快要哭了的表情,便为了一句。

尽欢叹了口气,“不知道重九哥怎么把小金给得罪了,小金看他不顺眼,打翻了砚台,弄得重九哥一身一脸的墨!”

“啊~我知道了!你和小九刚刚习武对练收尾的时候,小金回来的时候看见了,它还想帮忙被我拉住了,肯定以为重九欺负你来着!”徐祖爷想了想说道。

小金听了徐祖爷的话之后,立马叽叽叫着上蹿下跳,估计就是接近答案本身了。

“小金,那不是打架是比试,闹着玩的,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你放心啦,我们家小金最聪明最厉害了,要是打不赢我一定找你帮忙哈!”尽欢从头到尾地给小金顺毛。

小金舒服地眯了眯眼睛,然后头颈去蹭尽欢的脸,“叽——”。

贺重九洗漱之后,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一出房间就看着尽欢蹲着跟小金挨挨蹭蹭,亲热的不得了的样子。

“重九哥,刚刚对不住了哈!”尽欢站起来给贺重九致歉,“小金看着我们练武,误会我们打架来着,所以才针对你的!”

贺重九弯腰右手撑在膝上,左手轻抚尽欢的头,“能有小金这样的宠物护着,是难得的福气,我替你高兴!”

尽欢觉得,贺重九虽然长了一张面瘫脸,但此时此刻倒像是一枚小太阳,让人暖心得很。

第一百五十六章 山猫猞猁

中午饭是宴客菜,徐祖爷做的比平时都要丰盛一些。

还没等徐祖爷喊吃饭,尽欢写完作业,闻着香气就钻进了灶房,徐祖爷从砂锅里面捞出了一个鼓鼓囊囊的猪肚子来,打开猪肚尾部的口子,然后把包在猪肚里面的野鸡拿出来,放回了砂锅里。

看尽欢进来便问道,“小鱼儿,猪肚你想怎么吃,是还是放在鸡汤里面炖,还是捞出来爆炒?凉拌?”

猪肚是尽欢最喜欢的内脏,所以怎么吃,徐祖爷主要还是要看尽欢的选择。

尽欢听了之后,立马转头问贺重九,“重九哥你来选吧,是想吃凉拌的还是爆炒的,祖祖做的酱汁猪肚也很好吃!”

“我不挑都好!徐太爷怎么方便怎么来吧!”贺重九表示自己并不挑食。

最后徐祖爷还是决定做凉拌的,煲鸡汤算是清淡的菜,还是需要是一个稍微重口点的菜搭配,才能有好口味。

尽欢乐颠颠的跑到院子里满摘香菜芹菜和香葱,贺重九则主动接过了菜刀把猪肚改成了条状。

徐祖爷把洗好的菠菜下锅,炒了一个干辣椒炝菠菜。

用姜末、盐、酱油、醋、花椒面、辣椒油,这些调料按照比例调配成的料汁儿。

徐祖爷把切好的猪肚倒进了料汁儿的碗里,接过尽欢择洗好的香菜细芹菜香葱切成段,然后拿筷子搅拌均匀,凉拌猪肚就算是做好了。

炖野鸡、凉拌猪肚、炝炒菠菜三个菜,主食是四季豆洋芋焖干饭,虽然菜不多,但是摆在桌子上就已经是色香味俱全了。

尽欢拿过桌上的饭菜,先每个碗舀了半碗鸡汤,鸡汤的味道非常鲜美。

之前猪肚炖鸡的时候,徐祖爷就在里面放了很多白胡椒,胡椒是尽欢在山上采的,本来是用来炮药的,但物尽其用,徐祖爷做菜的时候,也喜欢去尽欢的小药柜里面扒拉一点调料出来。

猪肚这类的内脏,处理得再干劲,也难免有一股腥臊味,胡椒又能去腥又能让汤鲜味美,是最好不过的调料了。

猪肚捞起来的时间合适,吃到嘴里不会太软反而柔韧弹牙。

调味料的味道,麻辣鲜香俱全,在加上芹菜香菜独有的植物香气,味道的层次又多两重。

尽欢控制不了口腹之欲,筷子一直向着猪肚里面伸,徐祖爷看着她馋嘴的样子忍不住笑意,给她夹了一筷子菠菜,“小鱼儿,猪肚就那么好吃吗?”

“嗯嗯!祖祖的手艺真棒!”尽欢的狗腿地跟徐祖爷点了个赞。

桌上的菜都被吃得差不多了,鸡汤里面的肉也捞干净了,就剩下半砂锅的汤,留着下面条刚刚好的。

贺重九跟尽欢一样摊在了躺椅上,他对吃食要求奔爱不高,再简陋粗糙的东西都能吃饱,好吃到撑的时候还是很少的。

徐听到徐祖爷说要出去捡柴火,尽欢和贺重九到这工具也跟上去了。

现在村里的民兵队已经彻底建立起来了,所以外围一些的山,经常被他们光顾,不说猎物没什么了,就是柴火也不怎么捡得到了。

要想捡柴就得往深林子里面走了,不过三人的体力都不错,爬起山路来脸不红气不喘的。

小金的飞行能力,在茂密的老林子里面根本施展不开,所以需要站在人的肩膀上,才能同行。

不过小金并没有站在尽欢的肩膀上,而是站在了贺重九的手臂上。

“小金,你早上的时候不是还不待见重九哥吗?怎么这么一会儿就和解了啊?”尽欢还有些吃醋地用手指戳了戳小金的翅膀。

小金用弯勾嘴挠了挠尽欢的手指,亲热地表示它还是最喜欢尽欢的。

贺重九也被尽欢持续的小表情逗笑了,“小金哪是跟我和解,分明就是在报复我!”

小金叽地叫了一声,傲娇地表示,我才没有那么好哄,和解是什么,我才不知道呢。

现在是秋天了,柴很好捡,不一会儿就捡了两大捆,期间贺重九看到了一只野兔子,捡起一个小石子就准备大。

尽欢立马截住了他的手,“重九哥,别……”

贺重九一脸问好,难道尽欢不喜欢吃兔子,几年前在去首都的火车上,不还对有火辣辣的冷吃兔情有独钟吗?

“刚那只兔子肚子里有小兔子了。”尽欢表示兔子肉好吃,但对怀孕的野兔子还是不宜杀生的。

下山的时候经过河谷地,尽欢眼尖在河边发现了一只黄褐色的小猫,浑身湿淋淋的瘫在河边的沙地上。

“祖祖,重九哥,你们看那儿,有一只小猫儿!”尽欢兴奋地跟徐祖爷和贺重九说道。

尽欢跑过去准备把小猫从沙地上面捡上来,小猫一看就是幼年状态。

她放开精神力四处查看了一圈,并没有发现猫妈妈和小猫的洞穴。

尽欢想了想然后脱下了身上的灯草绒夹棉坎肩,准备用坎肩把小猫裹起来擦干。

不直接上手的原因是,最大可能地避免直接沾上人的气味。

万一一会儿猫妈妈找上来,闻到小猫身上人的气味,会遗直接弃小猫,更严重的会直接把小猫吃掉。

徐祖爷放下身上的柴担子,然后拉住了尽欢,“小鱼儿,这个不是家猫是山猫,你看颜色和斑纹都不像,耳朵上还竖着一缕毛呢!”

“祖祖,我先把它捡上来吧,不然一会儿水大了会把它冲走的!”尽欢看着小猫毛茸茸软萌的样子,还是忍不住提议道。

贺重九拿过尽欢手上的坎肩,“我去把猫抓上来吧,河边的石头多你别摔到河里面去了!”

还没等贺重九迈出腿,小金从天空中俯冲而下,用爪子一把抓住小猫,然后扔到了尽欢的面前。

尽欢赶紧拿过坎肩,用坎肩包住手,然后用坎肩盖住了小猫就是一阵搓揉,不一会儿猫毛就干了。

用坎肩把猫捧起来一看,虽然猫脸长相类似,但是确实不像是家猫,体型和四肢都比较粗壮,尾巴很短,背猫土棕黄色,点缀着黑色的斑纹,肚腹的毛色是白色的。

要说最显著的不同便是耳朵了,它的耳朵尖尖的,两只耳朵尖上分别有一撮黑色的耸立簇毛,支愣着像是两根天线。

等等?天线?难道是猞猁?

尽欢又查看了一下小家伙的尾巴、四肢,加上这耳朵上的两根天线,那就是猞猁无疑了。

尽欢把精神力的范围扩大再扩大,仍旧没有再附近发现母猞猁和猞猁的巢穴。

“祖祖,这确实是山猫,我带回去养几天好不?咱家也没养鸡养鸭,也不怕它祸祸!”尽欢捧着小猞猁跟徐祖爷商量。

徐祖爷看着尽欢眼巴巴的表情,拒绝的话也说不出口,“那说好了,就只养几天哈!”

“好的,只要能它自己能活下来了,我就把它放回林子里去!”尽欢立马点头如捣蒜。

用坎肩把小猞猁裹成了一个包袱状,然后挎在了手上,尽欢乐颠颠地往前走。

看着她脸上的挂着喜滋滋的笑容,徐祖爷和贺重九都不由得跟着笑起来。

“小鱼儿,我看你说的什么以后放回来是不大可能的!”徐祖爷是这么觉得的。

尽欢自然地说道:“祖祖,以后我会抓小鸟和兔子回去,让它学会捕猎的,会捕猎了饿不死就会放回去的!”

第一百五十七章 防拐意识

还没等徐祖爷点头,尽欢又冲贺重九扬了扬手里的包袱,“重九哥,一会儿回去就把小猫给你玩哈!”

重九看着尽欢揶揄的表情一脸黑线,“徐宝儿,我已经不喜欢小猫崽子了!”

“小猫崽子多好玩啊,毛茸茸的还有软软的肉爪子,喜欢小猫跟年龄有什么关系!”尽欢对于贺重九的话不以为然。

几十年后的新世纪,五六十岁的大爷大妈们,还有猫儿子狗儿子呢,养宠物爱宠物算什么。

等尽欢把猞猁带回了家里,然后用一个破漏筛和稻草给小猞猁搭了一个窝的时候,小金便炸毛了。

尽欢刚弄好的窝,就被小金一翅膀拍翻了。

“小金这是在干嘛?”徐祖爷在地上转圈的漏筛和一地的稻草问道。

贺重九一边归置稻草一边说:“估计是觉得自己的领地被山猫侵略了吧!”

尽欢赶紧把瑟瑟发抖的小猞猁放到了一边,连忙搂住暴走的小金,跟它说道:

“小金!你乖哈!这是家里的新成员,你可不准欺负人家哈!”

“叽叽——”小金使劲儿地摆头,表示不喜欢猞猁。

“知道啦知道啦!等它长大一点会捕猎了,就把它撵出去好不好?”尽欢准备把小金脖子上竖起来的毛顺下去。

可是小金脖子上的毛按下去又立起来,委屈的不得了,“叽叽——”

“行了行了,别委屈了,就算是它长大了也不是你的对手,你一翅膀就把它掀翻了!”尽欢又夸了夸小金的威武霸气。

……

尽欢搂着小金腻歪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把小金给哄好了,但小金还是撒腿跟在了尽欢后面亦步亦趋。

其实小金这样的表现,与其说是领地被侵犯,不如说是怕失宠。

接着尽欢提来了温水瓶,在盆里面倒上了热水,准备给小猞猁洗个热水澡。

猞猁是野生动物,万一猞猁身上有虱子跳蚤,把小金和家里人传染上就悲剧了。

徐祖爷和贺重九都撸着袖子准备帮忙,因为他们觉得猫都是应该怕水的,洗澡应该是个大工程,何况山猫毕竟野性难驯。

尽欢试探了一下盆子里水的温度,觉得合适了,就直接把猞猁放进了盆里面。

结果猞猁连挣扎都没挣扎一下,乖乖地蹲在了水里,任由尽欢拿着皂角对它上下其手,揉来揉去。

小猞猁身上还算干净,水里和身上都没有发现虱子和跳蚤,尽欢才放心把猞猁捞起来擦干。

掰开它的牙齿看了看,看牙口的锋利程度,应该可以自主进食了,尽欢从灶房里端出一份鸡肝,放在了它的窝旁边就不管了,适应环境的事情谁也帮不了,就靠它自己了。

等到吃晚饭的时候,放在碗里的鸡肝已经被小猞猁解决干净了,嘴上胡子上还残留有鸡肝的血迹。

不过这只小猞猁也是心大,吃饱了就蜷成一个球,在稻草窝里面呼呼大睡,完全没有下午时候的胆小警惕感。

小金看着猞猁呼呼大睡更是生气,化愤怒为食欲,生生撕了一条大鲤鱼。

吃鱼的时候还不停拿眼睛瞄猞猁,恨不得把猞猁当成鲤鱼给撕了。

虽然小金极其不待见猞猁,但总算是相安无事地渡过了第一个晚上,之后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

贺重九一大早便要启程回首都,徐祖爷把收拾好了风干野味、干笋豆豉打包给他装上,让他带回去首都去。

借马车的时候,刚好碰上了徐家俊和小香香,香香一听到尽欢要去县城,便抱住尽欢的腿不撒手。

“小姑姑,你带我一起去嘛,一起去嘛!”

尽欢受不了小姑娘巴巴的哀求的眼神,等徐祖爷和徐家俊都点头同意了,才松口带香香一起去县城。

有了小香香的相伴,有些颠簸的马车立马便充满了欢声笑语,小姑娘坐在车里好奇地盯着贺重九看。

“小姑姑,这个大哥哥是谁啊?”

还没等尽欢开口,贺重阳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两颗大白兔奶糖,板着脸一本正经哄道:“乖~叫我叔叔!你小姑姑才能叫我哥哥。”

小香香有了糖的诱惑,立马乖巧地喊一声:“叔叔!”

等贺重九把糖放到了小香香的小手里面,香香立马问尽欢:“姑姑,为什么叔叔长这么好看却不笑啊!”

“就是叔叔长得好看,笑起来就更好看了,所以容易被坏人骗走,叔叔因为怕被骗走才不笑的!”尽欢开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徐祖爷和贺重九听了尽欢的话,都悄悄地憋着笑,觉得尽欢也太能骗小娃娃了。

问题是小香香信以为真还煞有介事地点头,“那我以后在外面也要少笑,万一被人骗走就惨了!”

小丫头也不知道随了谁,这么小就颜控自恋地不得了,之前徐向民没去当兵之前,小丫头在家最喜欢的人就是家里长得最好看的徐向民。

徐向民应召入伍的那天,小香香在村口哭着喊着小爹不要走,惹得武装部来接人的同志还认为香香是徐向民的女儿,严重怀疑徐向瞒报年纪隐瞒婚育状况。

听着小香香这么说,尽欢顺便就开始灌输防拐意识。

“对,在外面不能冲不认识的人笑,不能跟不认识的人说话,也不能吃不认识的人的东西!不然也会被骗走卖掉,然后再也回不了家,咱们就再也见不到可爱的小香香了!”

小香香听了尽欢的话,就有些吓到了,她搂住了尽欢的脖子求安慰。

尽欢见她吓到了,又问了她一遍,“小香香,刚刚我说了什么,记住了吗?”

“不能,冲不认识的笑……不能跟,不认识的人说话,不能……吃不认识的人的东西,不然就要被卖掉!”小香香说的虽然有些结结巴巴的,但看样子确实是被吓怕了。

尽欢连忙搂住快要吓哭的小香香,然后轻拍她的背安慰她。

在科技信息发达的年代,被拐的儿童尚且绝大部分找不回来,何况现在这个连电话都还是稀缺品的年代,小孩子一旦被拐,找回的几率更是小之又小。

这个年代被拐的小娃娃是男娃子居多,因为男娃娃值钱,能卖给那些需要养老送宗传续香火的人家。

女孩子则是在适婚年纪被拐骗的多,大多数就是卖去那些娶不上媳妇的穷地方,凄惨程度可想而知。

第一百五十八章 母猞猁找来

马车很快就到了火车站,大串联的热潮还在持续当中,火车站依旧人潮涌动。

时间有点紧迫,刚买好了票,眼看着火车就要开动了,徐祖爷催着贺重九赶紧上车。

好不容易挤上车的贺重九,把头伸出窗口向尽欢喊:“徐宝儿,记得给我写信啊!”

“重九哥哥再见!”尽欢拉着小香香一起挥手。

贺重九这种寄东西都懒得写信只留下自己大名的人,给他写信到底能聊些啥。

火车都已经开出去了老远一截了,尽欢还能看见贺重九伸出窗户挥动的手。

尽欢不仅腹诽:贺重九这个面瘫好端端的,搞这么煽情干啥?

送完行,火车站旁边的国营饭店刚好开着门,徐祖爷便领着尽欢和小香香一起吃吃饭。

徐祖爷去窗口点饭去了,尽欢从兜里拿出一根毛线哄着小香香翻花绳。

“小同志!我可以坐在这里吗?”有个低沉的声音响起。

尽欢抬起头看着来人,一个穿着军装的男人,脸颊上醒目的伤疤,不过并没有影响他明朗的笑容。

“啊!沈叔叔!”

“小丫头记性不错啊,还记得我!”沈云旗笑着放下手里的碗,然后坐下来。

尽欢笑眯眯地说道:“那当然啊,沈叔叔每年给我寄这么多点心!”

“小姑姑,你不是说不跟不认识的人说话嘛?”小香香扯着尽欢的衣角问道。

看来刚刚的防拐意识灌输成功了,尽欢捏了捏小香香的胖脸,“小香香,这个是小姑姑认识的叔叔哟!”

沈云旗对着软软萌萌的小姑娘没有什么抵抗力,立即拿起碗里面的包子,笑着递了一个给小香香。

“我们小鱼儿都已经有小侄女儿啊,看来辈分挺高的嘛!”

小香香没有伸手接包子,而是看尽欢是不是同意,尽欢从兜里面摸出两颗糖,“咱们小香香真懂礼貌,这些糖是姑姑奖励你的!”

尽欢接过包子递给了小香香,才说道:“沈叔叔,不说小侄女,我连侄孙都有了哈哈!”

沈云旗看着尽欢得意的小模样,摸着下巴笑着说道:“完全看不出来呐!”

徐祖爷这个时候端着碗过来了,沈云旗看着他连忙站起来给徐祖爷敬了个礼,徐祖爷也回了个礼。

“徐老,好久不见,您老一向可好?”

“好得很哟,用小鱼儿的话说,那是吃嘛嘛香身体倍儿棒!”徐祖爷乐呵呵地回道:“小沈呢?又来川省寻亲,有进展没?”

沈云旗的小妹是在兵荒马乱的环境下走失的,还活没活着都成问题,找到的希望是很渺茫的。

“查了这么久,就只知道收养我小妹的人家,从秦省辗转到了川省,也没有什么具体的线索!”沈云旗叹了口气摇头说道。

徐祖爷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没事,没有消息可能也是一种好消息,你也别太着急了。”

“就是就是,沈叔叔你不要太着急,总会找到的!”尽欢也跟着附和道。

沈云旗听了祖孙的话点头,“就算是找不到,也但愿她也好好活着!”

徐祖爷和尽欢都热情邀请沈云旗去家里做客,沈云旗扛不住尽欢眼巴巴祈求的表情便同意了。

等回家开门得时候,尽欢和沈云旗都被家里鸡飞狗跳的情景吓了一跳。

小金脖子上面的毛竖着,眼神狠厉地死死盯着一只龇牙咧嘴的猞猁,猞猁嘴巴里面发出嗷呜的威胁声。

不是昨天下午捡的那只小猞猁,而是一只大猞猁,应该是小猞猁的妈妈找来了。

窗台下的家具杂物,包括小金和小猞猁的窝,到处散落着一地狼藉。

小金看尽欢回来了,立马飞到了尽欢的手臂上站着,“叽叽——”

尽欢赶紧给小金顺毛,小金还盯着沈云旗看了几秒钟,辨别来人的善恶。

“沈叔叔,屋里有点乱你别介意啊!咱们进去坐吧!”尽欢还是赶紧招呼客人。

沈云旗看着这又是山猫又是金雕的场景,也一脸惊诧,“小鱼儿,这金雕是你养的?”

“不算是我养的宠物,小金是我的玩伴,它会自己打猎养活自己,经常还会打猎回来给我解馋!”尽欢用手臂托了托小金。

沈云旗点头又问:“那两只山猫呢?”

“小山猫是我昨天下午在河边捡的,以为它被遗弃了,现在母猫找来了,是我弄错了!”尽欢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

尽欢洗手给沈云旗倒了茶,请他稍坐片刻后,尽欢就赶紧开始收拾小金和猞猁的烂摊子。

尽欢前脚刚收拾好,徐祖爷后脚就进了门,徐祖爷看着角落里给小猞猁舔毛的母猞猁也是惊奇。

“祖祖,小山猫原来不是被遗弃了,猫妈妈找上门了,是我弄错了!”尽欢对于自己的鲁莽认真地认错。

徐祖爷摸了摸尽欢的发顶,“你也没错,这只母猫受伤了,你看它肚腹上还有伤口呢。”

“估计是大山猫在外出捕猎的时候受了伤,小山猫跑出来又迷了路吧!”沈云旗在旁边说道。

猞猁的肚腹上确实又几道伤口,像是被什么动物利爪抓伤的,伤口看上去有点长,伤口周边的毛都浸着血迹。

小猞猁看着尽欢走近,颠颠地跑过来然后在尽欢的鞋面上蹭来蹭去,没想到这只缺心眼的小猞猁记性还挺好。

母猞猁也只是看着小猞猁冲着尽欢撒娇的动作,并没有什么反应。

尽欢一点点靠近了母猞猁,试探性地给它顺了顺毛,猞猁很安静并没有攻击的意思。

“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和你的孩子,我只是帮你看看伤。”尽欢一边帮母猞猁顺毛一边轻声说道。

母猞猁抖了抖耳朵的簇毛,然后舔了舔尽欢的手,嘴巴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祖祖,你帮我拿一下药箱子行不?”尽欢冲徐祖爷说道。

徐祖爷知道尽欢这是要给山猫治伤了,很快就拿来了医药箱准备递给尽欢。

母猞猁看到徐祖爷靠近,喉咙里立马发出威胁的低吼。

尽欢伸手示意徐祖爷不要动,她自己退回去接过了药箱。

“小鱼儿一个人行吗?万一……”沈云旗皱眉看着尽欢和猞猁。

徐祖爷摇摇头,“小鱼儿最招这些牲畜的喜欢,不会有事的!”

尽欢又给猞猁顺了几下毛,然后从药箱里面拿出了酒精纱布剪刀等工具,“可能会有点痛,但你不要怕哈。”

也不知道猞猁听懂了没有,它撑起头看了尽欢一眼,然后又躺下了。

尽欢用剪刀把伤口周围的毛发全部剪掉,然后用酒精擦干净了血迹,伤口的情况看起来更直观了。

伤口虽长但不算是深,出血量不大,所以不需要缝合。

幸好不需要缝针,不然尽欢就麻爪了。

尽欢在猞猁的伤口上均匀撒上了止血药粉,然后用纱布盖上伤口,最后固定住纱布就算是完成了。

再给母猞猁顺了顺毛安抚,把小猞猁也放到了它身边,就算是完成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疑似兄妹

尽欢忙着收拾刚用过的工具药箱,徐祖爷和沈云旗则坐在了桌子旁边聊了起来。

两人还聊得挺热闹的,都是些关于部队军事的事,尽欢插不上嘴,坐在一边的逗小金。

小金耷拉着翅膀兴致不高,在吃醋地情绪里面缓不过劲儿来。

这会儿母猞猁已经睡着了,小猞猁正是活泼好动的时期,它撒着四条腿,连跑带滚就扑尽欢的鞋子。

小金正愁没发泄的地方呢,一翅膀就扇过去,小猞猁就被小金翅膀扇出来的风,卷着打了几个滚儿。

小猞猁没心没肺地以为小金是在跟它玩耍,转头扑向了小金的爪子,小猞猁蠢萌地拿它的爪子不停撩拨小金。

小金不胜其烦振翅欲飞,小金直接飞出去放风了,留下蠢呆呆的小猞猁。

尽欢用脚步声把它撵回了窝,等母猞猁好了之后,肯定是要把它带走的。

人不宜跟它多接触,这样不利于小家伙对人类正确的认知。

野生动物放归大自然,都需要野化训练,现在尽欢更不应该跟小猞猁太亲近了。

眼看了时间差不多了,徐祖爷要到灶房煮饭,让尽欢招呼客人沈云旗。

尽欢放下手中的毛笔,从柜子里面拿出了山核桃和板栗,跟沈云旗分享,零嘴配茶水,刚好是茶话会了。

沈云旗自己至今单身,也没怎么和小娃娃单独相处过,所以干脆给尽欢讲起了部队射击的趣事。

“我第一次射击训练的时候,瞄准目标都闹不清楚,子弹全部打到旁边战友靶位上去了,还被关了三天禁闭!”

“哈哈,那沈叔叔你还不如我哦!”尽欢得意地笑着说。

沈云旗倒是真的来了兴趣,“小鱼儿也用过枪?小小年纪就能打枪,真了不起!”

“试枪的时候就脱靶啦,不过后面就好了,十枪都能上靶了!”尽欢说起那次的射击也是回味的。

沈云旗摸了摸尽欢的发顶,“看你得意的小样儿,估计成绩还不错吧?”

“十发子弹72环哟,老首长都说这叫巾帼不让须眉!嘿嘿!”尽欢炫耀地说道。

沈云旗听到72环也是一脸震惊地说道:“小鱼儿说的是真的?没骗我?”

“当然是真的啊,”尽欢认真点头,“喏,堂屋里还挂着和老首长在靶场的合影呢!”

尽欢领着沈云旗进了堂屋,给他展示相框里面的照片。

沈云旗激动地问尽欢,“小鱼儿,这是谁啊?”

“老首长和我啊,抱着的那个就是我啊!”尽欢顺口答道。

“不,不是!”沈云旗弯腰把尽欢抱起来,指着角落里面的照片问道:“我说的这个姑娘的照片!”

尽欢近几年陆陆续续拍了不少照片,现在也买不到相册,所以相框里面除了和老首长的合影比较醒目之外,别的照片基本上都是挨挨挤挤的状态。

尽欢顺着沈云旗的手指看过去,他指的是尽欢妈妈的军装照。

照片里面的赵箬竹,明眸皓齿巧笑嫣然,扎着两条粗粗的麻花辫,穿着一身板正的军装,站在军医学院门口。

“沈叔叔,你说的是这张啊,是我妈,这是她在医学院进修时候的留影!”尽欢笑着解释道:“我妈在部队枪打得好,在医院也是一把刀,所以才叫刀枪双绝……”

尽欢还没说话,沈云旗单手从上衣内袋里面翻出了一方手帕,尽欢清楚地看到沈云旗的手都是颤抖的,沈云旗整个人情绪有些不对了。

“沈叔叔,你还好吧?”尽欢拍了拍沈云旗的肩膀皱眉问道。

沈云旗哆嗦着从帕子里面拿出了一张照片,照片是一张三人合影,一个笑容恬淡的女人坐在椅子抱着婴儿,旁边站着一个笑得有些傻乎乎的少年。

“小鱼儿,你仔细看看,你妈是不是和这个人长得很像!”沈云旗指着他照片里面的女人说道。

尽欢接过沈云旗的照片仔细对比辨认了一下,“跟我妈长得是挺像的!不过这是谁啊?”

“这个人是我母亲!”沈云旗的语气有些哽咽,“这张照片是我小妹周岁时候,我母亲带着我和妹妹的合影照!”

尽欢脑袋飞速运转,自己的母亲长得很像沈云旗的母亲,莫非……

“我怀疑你妈妈是我失散多年的妹妹!”沈云旗立马说出了尽欢所想的结论。

尽欢觉得,如果事实真相真的如沈云旗所说,那也太不幸了。

这么十几年来,沈云旗只要有长假便会来川省寻亲,却一直没有确切的音讯,

一有了眉目,却要接受妹妹早就不在人世的事实。

尽欢仔细想想又摇了摇头,“沈叔叔,世界上长得相似的人很多,仅凭着一张照片,并不能说明我妈妈就是你妹妹,具体的事情还要问问我祖祖,说不定你妹妹还活着呢!”

沈云旗听着尽欢的话,用手抹了一把脸,然后把尽欢放下来,“小鱼儿说的对,得问问徐老才对!”

“祖祖你快来一下!”尽欢把头伸出堂屋,冲着灶房的方向喊了一声。

徐祖爷聊着围裙擦着手,三步两步就踏进了堂屋,“咋了咋了,你娃娃惊风火扯的!”

尽欢把手里的照片递给徐祖爷,“沈叔叔说,我妈妈长得很像他母亲,想问下我妈的具体情况!”

徐祖爷仔细地端详了一下照片说道:“箬竹长得跟照片里面的人确实很挂相,但是箬竹的档案上写的是父母双亡,具体的家庭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

“徐老,小鱼儿妈妈的左耳后,有没有一个豌豆大小的红色胎记?”沈云旗沉默了一会儿又问道。

徐祖爷陷入了回忆当中,他其实跟这个唯一的孙媳妇相处时间并不长。

就是在自己得知徐家梁牺牲之后,亲自看顾了赵箬竹几个月。

那会儿赵箬竹怀着孕情绪悲痛,又忍着脊柱上面的弹片伤痛,但仍旧是尽了一个母亲的爱和责任。

她临盆的时候正是冬天,那会儿的中午只要有太阳,她便会侧在躺椅上面带微笑地念诗词,给尽欢当做胎教。

“箬竹耳朵左耳后,确实有一个胎记,但是要大一些,指甲盖那么大,颜色鲜红!”徐祖爷努力回想过后才说道。

沈云旗激动地说道:“那就没错了,胎记本来就会随着年龄的增长变大,直到成年之后才会定型!”

“如果箬竹真的是你亲妹妹的话,那是老徐家对不住你,没保住你唯一的妹妹!”徐祖爷也是伤感的很。

沈云旗又用手擦了一把脸,“徐老,你仔细给我讲讲我妹妹的事情吧,虽然她不在了,我也想知道她曾经是怎么过的!”

第一百六十章 尘封往事

徐祖爷给沈云旗聊起了赵箬竹,尽欢从屋子里面搬出了赵箬竹留下的所有书籍遗物。

在沈云旗看照片的过程中,徐祖爷给他说起了这些照片的来历,和当时赵箬竹当时的情况。

沈云旗一件件的仔细摩挲过这些东西,最后还在里面找到了一本手札。

手札并不是出自赵箬竹之手,因为手札是用小毛笔写的簪花小楷,而且看起来也不是赵箬竹的笔迹。

里面主要记录了一个女人在战争年代的生活经历,她在战争逃亡中受了伤,在医院收养了一个走失的女童当女儿。

她伤好了之后,带着女儿从秦省辗转到川省,寻找失散的丈夫,也记录了唯一女儿的成长历程。

“徐老,你看着这里!”沈云旗激动地指着里面的内容,“还有这里!”

徐祖爷点了点头,“这几乎就可以断定,箬竹确实是你妹妹了,不过箬竹这孩子过得苦啊,养母去世后就参军了,后来又上了战场,嫁到徐家也没过上什么好日子!”

沈云旗听了之后声音有些哽咽,“箬竹在日记里面提到,她为自己的事业感到自豪,她也觉得过得很幸福。”

“沈叔叔……”尽欢给沈云旗递上了自己的手帕。

沈云旗接过手帕擦了一把脸,“小鱼儿,怎么还叫我沈叔叔,你该叫我舅舅啊!”

“舅舅!”尽欢乖巧地叫了一声。

尽欢两辈子都亲缘浅薄,现在有一个血亲的舅舅,对于她来说,是一种很难得的体验。

沈云旗听到尽欢脆生生的声音,蹲下来搂住尽欢,把头埋到了尽欢的肩膀。

尽欢明显感受到自己肩膀的衣服湿了,她从来就见不得人掉眼泪,何况哭的是一个男人,手足无措了好一会儿。

然后尽欢才用手拍了拍沈云旗的背,“舅舅,你别太难过了,以后还有我!”

沈云旗听了尽欢大人一样的语气,扯起了嘴角,“是啊,以后舅舅有小鱼儿了,就不用愁了!”

尽欢还想回答了,就闻到一股焦糊的味道。

“祖祖,你锅里煮的什么啊?好像糊了!”

徐祖爷一下子从凳子上蹦起来,两脚就踏出了灶房,“哎呀,我焖的干饭哟!”

看着徐祖爷急得跳脚的样子,尽欢笑得乐不可支,“舅舅,今天中午估计要吃煮焦了的饭了,难得遇上一次祖祖失误哦!”

徐祖爷急吼吼地跑进灶房,那锅焖饭还是没拯救过来,因为几乎已经几乎黑成了焦炭。

不久徐祖爷的心情还是很好的,他高兴的是,沈云旗看起来是个很可靠的人。

尽欢现在多了这样一个舅舅,就多了一重依靠。就算是现在他有个万一,也能放心闭上眼了。

最后重新擀了面条,配上了蒸熟的风干鸡,凑合地吃了一顿饭。

在饭桌上,沈云旗给徐祖爷和尽欢说起了自己家里的情况。

沈云旗的父母的婚姻,用这个年代的流行说法,就是完全的封建家长包办婚姻。

在二人结婚生育了一儿一女之后,沈云旗的父亲高举了反对封建婚姻的大旗,和沈云旗的母亲离婚,然后迅速投入了到了所谓的自由恋爱中,最后另娶他人。

沈云旗的母亲虽是书香世家的大小姐,但是从小学习的都是三从四德、女戒女训这类的封建教育。

嫁了人之后就以夫为天相夫教子,困在家宅之间,在外面毫无谋生的能力。

这样柔弱的女人,一直依附着丈夫生活,被绝情地被离婚之后,整个世界一下子就崩塌了。

在悲愤交加的情绪中,沈云旗母亲选择用割腕自杀,来抵抗来自于丈夫的羞辱。

那会儿沈云旗还是一个小少年,在母亲丧事和照顾幼妹之间顾此失彼,根本想不周全。

等沈云旗的外家来人之后,才发现了沈云旗的妹妹沈云卿不见了。

听完了这段往事,尽欢和徐祖爷都很唏嘘。

尽欢觉得沈云旗的父亲,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渣男。

说什么反封建,说什么自由恋爱,要是真的反对封建婚姻,沈云旗和沈云卿是怎么来的?

升官发财死老婆,果然是渣男们自古以来的惯例啊。

其实这样子的例子,徐祖爷在建国前后,在部队见得多了。

不过那个年代就是那样,打着反对封建包办婚姻的名义换老婆的事情多了,大部分人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徐祖爷是患难夫妻,一起过了那段最艰苦的岁月,所以徐祖爷的妻子不幸牺牲后,领导和组织曾经多次给徐祖爷介绍过对象,但徐祖爷都以军务繁忙为由给推辞掉了。

“徐老,我想趁着这次休假,带着小鱼儿去拜祭一下我的母亲,可以吗?”沈云旗眼神恳求的跟徐祖爷说道。

徐祖爷点了点头,“是应该的,顺便去一趟烈士陵园,看一下箬竹吧,现在破四旧,也就只能看看!”

“好的,徐老!”沈云旗点头。

尽欢的父母都没有葬入祖坟,因为的徐家梁是因为任务牺牲的理所应当葬入了锦城的烈士陵园。

赵箬竹虽说不是在岗期间去世的,但是说起来也是脊背的旧伤复发所致,最后被安排到了徐家梁的墓碑旁边。

这在某种意义上讲,也是生同眠死同穴,也算是成全了夫妻两的恩爱了。

这个时候,小金抓着一只野兔子回来了,直接扔到了尽欢的脚边。

小猞猁听到了小金的声音,就迈着小短腿儿,连滚带爬地跑过来,准备跟小金一起玩。

小金估计是对小猞猁不胜其烦,立马振动翅膀又飞上了天。

蠢萌的小猞猁,看着小金走了,就冲着尽欢的鞋子奔去,尽欢赶紧用脚步声吓唬它,把它撵回了窝里面。

“舅舅!看来你还是很受小金待见啊,你看,小金专门给你准备的下酒菜!”尽欢拎着野兔子的耳朵冲着沈云旗说道。

沈云旗小时候也没少见顽主玩儿鹰,但那样的鹰远看着威风,近看那些鹰都是蔫巴巴的,完全没有尽欢这只老雕精神。

“听说熬鹰很难的,你是怎么把小金驯服的?”

尽欢摇了摇头,“不用驯服,小金是我的玩伴又不是宠物,这样子多好,小金可以自由出去打猎,还往家里带肉多好啊!”

“死娃娃就晓得吃,你哪是小金的玩伴,小金完全是在把你当儿子在养好不!”徐祖爷毫不留情地说出了事实。

尽欢笑嘻嘻地说道:“祖祖,打人不打脸,我又不是不会打猎,我老出去你又要嫌我野!”

第一百六十一章 烈士陵园

第二天一大早,徐祖爷就让徐家俊架着马车,送他们去了县城赶火车去锦城。

沈云旗没有养孩子的经验,但从他把尽欢背来抱去的行为,就能预料出以后肯定是个女儿奴。

“舅舅,我已经长大了,不用抱着我,我能自己站稳!”尽欢还是有些羞窘地说道。

沈云旗拍了拍尽欢的头,“你就是再长大,在舅舅眼里都是小女孩,小孩子家家的装老成可不好!”

反正不论尽欢说什么,沈云旗都是听不进去的。

他这份疼爱到有些溺爱的感情,里面有对自己小妹愧疚的弥补,又有对唯一外甥女的疼爱。

徐祖爷看着尽欢羞窘又吃瘪的表情,拳头挡住嘴偷着乐。

“祖祖我看见你笑了哈!”尽欢冲徐祖爷扮了个鬼脸。

徐祖爷假意咳嗽了两声抵赖道:“你看错了!”

沈云旗听着他俩的对话也被逗笑了,这没老没少的,一看就是平时斗嘴斗习惯了。

到了锦城一下火车,徐祖爷带着尽欢直奔烈士陵园。

按照道理说,陵园除了清明和建军节这样的大节日,应该是很冷清才是。

三人还没进门,在门口就听见了吵吵嚷嚷的喧哗声,谁会在庄重的烈士陵园里面吵闹呢。

进去之后,他们就发现了两拨人在墓前吵闹着,旁边有些墓碑都被砸坏了。

穿着仿制军装,带着红臂章的红小兵是一拨,几个红小兵手上捧着小红书,叫嚣着“反封建破四旧”“建坟立碑就是搞封建迷信”什么的。

另一拨人穿着一般,应该是这里烈士的家属,一个老太太和一个妇女坐在地上哭天抢地,两人的衣服上都打着补丁,看起来生活条件并不是太好。

剩下的几个中青年的汉子,皮肤黝黑,看起来都老实巴交的,但几个人死死的围住了墓碑后面的坟。

“今天你们要拆我儿子的坟,就从老婆子的尸体上踏过去!”老太太老泪纵横用身子护住了一个墓碑。

那个妇女从怀里拿出了一把砍刀,话放的话就更狠了:

“老娘不知道什么是封建四旧,老娘就知道我男人是打过鬼子又打过米国佬的英雄,

挖我男人的墓地,就是把我婆婆往死路上逼,那我也不用活了,砍死一个够本,砍死两个老娘就赚了!”

现在能葬在烈士陵园的人,都是为国家流过血的烈士,这个妇女句句都说到了点子上。

也不知道这群红小兵为什么这么丧心病狂,在乡下到处捣毁老百姓的墓地还不够他们耀武扬威的,现在连烈士陵园都敢来找事儿了。

徐祖爷和沈云旗都是军人,怎么能容忍红小兵这么侮辱为国牺牲的战士同袍。

沈云旗把尽欢放到了地上,“徐老,你带着小鱼儿这儿等一会儿,我过去看看!”

“一起去吧,都是些愣头小子,听不进去话的!”徐祖爷不以为意。

沈云旗有些为难,“可是小鱼儿……”

“舅舅我没事的,你可别小看我哟,我身手拳脚还是很不错的!”尽欢摆手表示不用特意保护自己,“要是一会儿打起来,也只有我打别人的份儿!”

有眼色的红小兵,看着沈云旗脸上的疤痕和衣服,就不由得往后退了两步。

“这是烈士陵园,是英烈长眠的地方,你们在这里闹什么!”沈云旗板着脸的样子还是很凶的。

一个看着像是红小兵的头头,站出来回话:“我们这是在破除封建迷信,闲杂人等无关人员就不要来瞎搅和!”

“你们破四旧我管不着,但这是国家批准修建的烈士陵园,你们说拆就拆,经过谁同意了?有正式的文件手续吗?”沈云旗一点没客气就开怼。

这些红小兵一看都是瘦瘦小小的弱鸡,本来就是仗着红臂章和小红书,横着胆子跟风出来瞎闹的,拿来的什么正式文件。

不过他们头头还是出来说话了,“造反无罪!本来就不需要什么正式文件!”

“没有文件就去申请文件,没文件就别想动这里的一砖一瓦!”沈云旗哼了一声说道。

红卫兵头头也没想到沈云旗的态度这么强硬,心里也窝着一股火,冷笑着说:“要是我们今天非要拆,你们又能怎样?”

“那就得看我这个老伙计同不同意了!”沈云旗拔出了别在腰上的枪,在手里转了一圈。

胆子小的红卫兵看到枪,立马就往后退了两步,万一走火误伤了就不妙了。

逞凶斗狠欺软怕硬,是他们的常态,但是看到真家伙他们还是惧怕的,都是肉眼凡胎,一个枪子下去,都是会流血受伤的好吧?

“你……你你,咱们有话好好说哈,小心擦枪走火!”红卫兵头头看着沈云旗手里的枪,就有点结巴了。

沈云旗直接拉开了手枪的保险,向着天空放了一枪,“嘭”的声音响起,天上有一只鸽子就以垂直的姿态往下掉了。

“今天运气不错,开门红啊!”沈云旗表情痞痞的,“我在部队虽然不是神枪手,但指哪打哪,从来都是一招毙命的!”

这种红小兵都是怂包,这会儿吓得脸都白了。

尽欢表情特别欢乐地捡起了鸽子,“舅舅威武,中午又有好吃的了!”

“小鱼儿还想吃什么?舅舅都能打来!”沈云旗说着话,眼神却瞄着这群红小兵,意味不明。

这下子红小兵真被吓坏了,飞那么高,面积那么小的个子都能打中,就更别提他们这种,大面积物体了。

红小兵头头这下子更结巴了,“同,同志,们,学习语录的时间到了,咱们赶紧回革委处吧!”

得到了老大的命令,这群红小兵溜得比兔子都快,连滚带爬的姿势跟刚刚嚣张的模样,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欺软怕硬的怂货!尽欢面无表情对着他们翻了个白眼。

眼看着红小兵跑远了,老太太和中年妇女跪在地上,给沈云旗磕头,“谢谢恩人,谢谢恩人!”

沈云旗赶紧扶起了老太太,“大娘,大姐!不用这么客气,我也是军人,为死去的战友说句话是应该的!”

“可怜我儿子为国家人民豁出了命,死了却要被人挖坟掘墓啊!”老太太又哭得老泪纵横。

徐祖爷看着也是不落忍,“老姐姐,你别哭了,要保重身体才是啊!”

“就是啊婆婆,你要是再气病了,我可怎么跟猛子交代啊!”妇女赶紧安抚老太太,“大不了我上京城告御状,我就不信了这群人没人管得了!”

“大姐,不用那么严重,这个问题向军区反应就可以了!”沈云旗赶紧说道。

徐祖爷也说道,“你们是烈属,去军区反应情况是可以的!军区知道了情况不会放着不管的!”

听了徐祖爷和沈云旗的话,老太太和中年妇女听了都直点头,又很客气地道过谢之后,一群人风风火火地走了。

徐祖爷才领着沈云旗和尽欢,一起向徐家梁和赵箬竹的墓碑走去。

这个时候的烈士墓,修的也没那么齐整,有些大大小小参差不齐的,墓碑上也只刻着名字没有照片。

由于很长时间没来打理过了,烈士陵园的管理也不是很完善,所以徐家梁和赵箬竹的坟地上,长满了荒草。

三个人拔了好一会儿,才把草拔干净,沈云旗和尽欢又用帕子,拂干净了墓碑上的尘土。

现在破四旧,不能点香烧纸了,沈云旗和尽欢只是简单行了个礼。

然后徐祖爷就带着尽欢往外面走,给沈云旗留下了单独的空间,让他跟赵箬竹说说话。

找了这么多年的妹妹,现在妹妹不在了成了一座冷冰冰的坟墓,但沈云旗肯定想跟妹妹单独呆上一会儿,聊上一会儿天的。

等沈云旗从大门里面出来的时候,尽欢看到他的眼睛很红,显然是流过眼泪的。

他明明还沉浸在悲伤的情绪里面,但是看到尽欢之后,还是勉强地扯起唇角,强颜欢笑。

“舅舅!”尽欢伸手去拉沈云旗的手安慰。

出其不意之间沈云旗直接把尽欢抗到肩膀上,虽然尽欢现在个子长高了,但是沈云旗身材魁梧高大,看起来也不突兀。

沈云旗接着还跑起来,尽欢被晃得连忙保住沈云旗的头,两人都笑起来了。

徐祖爷觉得自己确实把尽欢照顾得细致,吃得好穿得好,但是尽欢成长的过程确实缺失了父母亲。

所以徐祖爷看着沈云旗和尽欢笑闹的样子,他也跟着高兴起来。

沉闷的气氛终于一扫而光。

第一百六十二章 型男迷妹

在烈士陵园进行了简单的祭拜之后,时间就快到中午了。

徐祖爷带着尽欢和沈云旗直奔郎成家。

郎成家的门是开着的,他正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懒洋洋地眯着眼睛晒着太阳。

“郎爷爷!我又来啦!”尽欢有些恶作剧地靠近郎成喊。

正迷瞪着的郎成被尽欢脆生生的声音,吓得抖了两下,他将军肚上面的小肥肉,也随着颤了颤,看着来人是徐祖爷和尽欢,赶紧站起来。

“我们小鱼儿,又来看我啦!”郎成摸了摸尽欢的头,“小鱼儿今儿想吃点啥?郎爷爷给你做哈!”

尽欢笑眯眯地说道:“郎爷爷做什么都好吃,我都爱吃!”

“小丫头,就数你嘴甜!”郎成刮了尽欢的鼻子一下,才冲着徐祖爷招呼道:“徐老好久不见啊,您一向可好?”

徐祖爷脸上也挂着笑容,“吃得好睡得好,身体倍儿棒,看来你这日子也过得挺悠闲自在嘛,卫国呢?”

“卫国上班去了,他们国营饭店开始正常营业了,”郎成眼睛转向沈云旗,“这位同志有些眼生啊!”

“郎爷爷,我给你介绍哈,这是我舅舅,是一名光荣的军人!”尽欢拉着沈云旗抢先说道。

郎成有觉得有点惊诧,他跟徐祖爷相识多年,之前不是说徐祖爷的孙媳妇是独生女,父母双亡吗?

尽欢这突然冒出来的军人舅舅,又是怎么回事?

徐祖爷笑着解释道:“这是箬竹失散多年的亲哥哥,前几天刚相认的!”

“郎同志好,我叫沈云旗,是小鱼儿的舅舅!”沈云旗向郎成伸出了手。

郎成握手说道:“这是喜事啊,那今天必须做顿好的庆祝一下啊!”

“那我们可就不客气了哈!”徐祖爷笑着从包袱里面拿出了风干的野味递给她。

郎成接过野鸡野兔说道:“我们认识多年,还需要客气啥,这些野味看起来都很不错,当下酒菜正好!”

给徐祖爷和沈云旗倒了茶,给尽欢拿了一盘驴打滚儿,郎成便进厨房开始忙活起来了。

徐祖爷和沈云旗聊着天,尽欢也不好插话,她便啃着驴打滚拿起桌子上的报纸看了起来。

等尽欢逐字逐句把这两张报纸全部看完的时候,郎成就端着托盘进来了。

一大盆酸菜鱼、蒜苗回锅肉、肉汤煮儿菜,主食豌豆腊肉酒米饭,还给上了一瓶剑南春。

酸菜鱼其实做法是非常简单的,味道好不好全靠酸菜的水准。

今天的酸菜鱼里面的酸菜和泡椒,是郎成自己做的,就光闻着味道,就会让人食欲大开,吃起来更是酸香爽脆,让人欲罢不能。

爽脆的泡青菜,滑滑嫩嫩的花鲢鱼片,简直就是绝配有没有。

说到回锅肉,其实几十年后,回锅肉的配菜是有很多花样的,什么土豆、芍皮、馒头片、干豇豆、盐菜都行,总之花样很多。

但其实川省人最爱的还是蒜苗回锅和青椒回锅,还得是秋天到开春前的蒜苗,打春过后到夏天的蒜苗,没什么香味。

夏秋两个季节,大小青椒却是最有滋味的,所以青椒回锅肉也好吃。

那从蒜苗下市到青椒上市这段时间总不能不吃回锅肉了吧,这个时候细韭菜鲜嫩刚好作为后补,赶紧补上缺口。

尽欢觉得今天这顿饭最好吃的不是酸菜鱼,也不是回锅肉。

而是今天的主食腊肉豌豆酒米饭,看起来白绿红交杂,在配色上就已经取胜了。

酒米晶莹剔透,浸润了猪油和腊肉的香味,配上清香的豌豆,简直不要太好吃。

这么好吃的酒米饭,尽欢吃了一碗就不再添饭了,因为酒米饭不容易消化,肠胃会有负担。

又舀了一碗儿菜汤,暖暖乎乎喝下去就饱了。

徐祖爷、沈云旗和郎成是要喝酒的,这餐饭没那么快结束。

等三人喝完了酒下桌子,都是一两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一瓶半的酒喝完,桌上的晚盘也都打扫干净了。

尽欢帮着郎成收桌子捡碗洗碗,因为郎成有些醉了,脚步虚浮拿着碗盘子有些晃悠。

要是打坏了这些碗碟盘子,他就醒了肯定得心疼死了。

徐祖爷和沈云旗都还好,除了有些上脸,并没什么醉意,看来都是海量。

回到宽窄胡同,徐祖爷赶紧趁着太阳,把被子拿出来抖开晒出去。

沈云旗是军人,整理内务肯定也不在话下,他也帮着徐祖爷收拾卫生。

至于尽欢,被两人嫌弃碍手碍脚帮倒忙,让她自己找地方玩。

前院的柚子丰收了,不仅是树上面硕果累累,压得所有的树枝全都弯了腰,有些柚子熟透了还掉在了地上。

地上到处散落着黄澄澄金灿灿的柚子,不过最近没怎么下雨,落在地上的黄柚子,除了少数有些蔫巴之外,都还是新鲜的并没有变质腐坏。

尽欢拿着竹竿子,站在树下面就是一阵乱敲。

金黄色的柚子咚咚咚地往下掉,一会儿就落了满地。

尽欢粗略地数了数,两棵树一共结了八百多个柚子,产量也太高了。

不光是产量高,这柚子的品质还都挺不错的,随便提溜一个出来,目测直径都在二十公分左右。

看来之前灵泉水浇多了,这水平要是放在前几年,妥妥的放卫星啊。

幸亏这两颗柚子树是几十年的老树,要不肯定承受不了这么多柚子的重量,早就被压断了。

沈云旗从后院出来,就看着小姑娘就着一颗柚子当板凳,坐在一堆金灿灿的柚子中间,手里正拿着一把剪刀正在修剪柚子残留的把子枝条。

他静静的看着这样恬静美好的画面,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了弯弯的弧度。

“舅舅快来!”尽欢看着沈云旗便冲他招手,“我们尝一尝今年的柚子好吃不?”

沈云旗接过尽欢的剪刀,用剪刀尖划破柚子皮,然后三两下就把皮扒了下来,然后一用劲儿就把柚子分成了两半,柚子果皮沁人心脾的香味就散发开来了。

徐祖爷这时候也出来了,三人坐在了石桌旁边开始吃起柚子来。

撕开柚子瓣的外皮,里面淡黄经营的果肉便露出来了,尽欢立马咬伤一口。

果肉甘甜多汁,细嫩化渣,跟前几年又苦又麻的味道比起来,有了质的飞跃。

“徐老,这么多柚子,”沈云旗用帕子给尽欢手上的柚子汁水,“得有好几百个吧,没有地窖怕是放不住!”

“没事,街坊邻居一家送几个,”徐祖爷想了想说道:“剩下的,我打电话到军区,让他们拉回去改善生活,烈士陵园的事情还是要招呼一声!”

“还是祖祖想的周全!”尽欢狗腿地竖起大拇指,“我刚刚没多想就全部打下来了!”

“你这个狗腿子娃娃,就晓得说好听话!”徐祖爷好笑地弹了一下尽欢的额头。

徐祖爷在人情世故方面的能力,可以说是一等一的,这跟他早年跑江湖货运也有很大的关系。

那会儿的码头生意,漕运黑帮各种势力错综复杂,相互之间一言不合就开砍。

他一个少年能在码头立足,不能光靠拳头硬气,这处事的能力也要占很大比重的。

事情说干就干,徐祖爷的风格从来就是雷厉风行的,他掸了掸身上刚打扫卫生留下的灰尘,让尽欢和沈云旗留在家里,自己一个人便出了门。

从柚子堆里面捡了一百个柚子,用背篼装起来,让沈云旗帮忙放到后院去,留下来送邻居就绰绰有余了。

尽欢正想出门去把晒在外面的被子翻个面,刚好在门口碰到了慧珍。

瘦巴巴的慧珍换了发型,原本的麻花辫剪成了参差不齐的短发,比男娃子的平头长不了多少。

她单薄的背上,用背布背着小婴儿,跟尽欢的瘦弱比起来,这个胖乎乎的婴儿,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巨婴。

“尽欢,你啥时候回来的?”慧珍看到尽欢,便扬起一张笑脸。

“今天中午回来的,”尽欢皱着眉头,“你怎么比上次还瘦啊!”

慧珍笑着摇了摇头,“没事!看着瘦,其实身体结实的很!”

“这就是你弟弟?”尽欢瞄了一眼慧珍背上的婴儿,“这下子你爸妈总算是如愿了,对你的态度好些了吧!”

慧珍扯着嘴角笑容有些勉强,“好不好的又有什么关系,我反正也死心了!”

“慧珍……”尽欢有些词穷。

慧珍伸出她鸡爪子似的双手,捏了捏尽欢的两颊,“我都不愁,瞧你愁个什么劲儿啊?”

“你带着你弟弟出来,你妈不得说你啊?”尽欢拉着慧珍坐在了板凳上。

慧珍摇了摇头,“我妈上班去了,我在家呆烦了出来走走!”

“那你之前的打算,现在有具体计划了不?”尽欢从小挎包里面掏出两颗大白兔,剥开放了一个到慧珍嘴巴里。

慧珍吮着糖眼睛微眯,“我听说要复课了,我打算毕了业再走!”

“对对对,你这个想法是对的,虽然是小学文凭,但好歹毕了业啊!”尽欢听了之后直点头。

慧珍捏着尽欢的手指说道:“现在外面到处都是乱哄哄的,跑出去我估计也寻不到好活儿,再等一阵看情况吧!”

“你能这样想就太好了,安全才是第一位的!”尽欢拍了拍慧珍的鸡爪手。

沈云旗见尽欢出来好一会儿还没回去,便出来找她,结果看尽欢和一个小姑娘,正坐在板凳上亲亲密密地聊着天。

“慧珍,这是我舅舅!”尽欢站起来介绍道:“舅舅,这是我的好朋友,张慧珍!”

慧珍看着沈云旗脸上的骇人伤疤有点害怕,立马站起来问候道:“舅舅好,我是张慧珍,你是出来找尽欢的吧,那我就先回去了!”

“慧珍同志好,你们小姑娘自己玩吧,我先进去了!”沈云旗笑着跟慧珍打招呼。

他并没有错过慧珍看到他脸的时候,惊恐的表情,怕吓着尽欢的小伙伴,他赶紧回避了。

边走还边想,当初第一次见着尽欢的时候的情形。

尽欢当时一眼不眨地看着他脸上的伤疤,一点也不怕反而流露出崇拜欣赏的表情。

沈云旗心里美滋滋地想,还是我外甥女胆子大有气魄啊!

他这个想法,坐在外面兴致勃勃热聊的尽欢可不知道。

尽欢知道了也只会说:气魄大胆什么的都是浮云,我只是一个型男硬汉的迷妹。

第一百六十三章 当下饭菜

尽欢从挎包里面摸出一叠粮票和钱,塞到了慧珍的手里,

“这些钱和票你拿着,是我平时省下来的,你注意给自己添补一点,赶紧把身体养壮实了!”

慧珍的头摇成了拨浪鼓,“尽欢,我实在是不好意思……”

“这又不是白送给你的,等你上班了都是要还给我的,”尽欢摆手打断慧珍的话,“就你这单薄的身板,别说铁姑娘队,就是一般的工厂人家都看不上!”

“尽欢,你这样为我打算,我不知道说什么好!”慧珍的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

尽欢忙着帮她擦眼泪,“那就什么都别说,别整那些肉麻兮兮的话,我鸡皮疙瘩会掉一地的!”

好不容易慧珍的眼泪止住了,她背上的小弟又哭起来了,她着急忙慌地走了,要回去给她小弟换尿片。

尽欢看着慧珍急匆匆地背影,不由得感叹她这样的性子太可贵了。

慧珍的父母都重男轻女,她也因此吃了不少苦头。

按照一般人的心理,慧珍应该很不喜欢她的小弟才对。

但慧珍却说她确实恨她爹妈,但是对于小弟却没有什么嫉恨的情绪,因为她小弟是无辜的。

心性坚韧、遇事拎得清,慧珍这样性子的人投生在张家简直是可惜了。

要是换个家庭好好培养,以她的聪明和心性,未来的前途不可限量。

尽欢想到这里又摇了摇头。

“要是”“如果”这些都是空想的假设。

在这个时代,光是活着生存下来,就花光了大部分人的运气,还能奢求什么别的呢?

徐祖爷这个时候,从邮电局打电话回来了,看着尽欢猛地摇头,就出声问道:“小鱼儿,你一个人站那儿摇什么头啊?”

“没什么祖祖,”尽欢转过身来,挽住徐祖爷的胳膊,“祖祖你电话打完啦?”

“打完了,说一会儿就来拉走!”徐祖爷给尽欢顺了顺头发。

果然徐祖爷坐下还没喝完一杯茶,一辆军绿的解放车就停在了家门口。

领头的人,是尽欢认识的,之前抓敌特的赵志远。

“首长好!”赵志远带着一群士兵敬礼。

徐祖爷和沈云旗都条件反射地回礼,军人的习惯早就融入他们的骨血。

“志远,让他们去搬柚子,你坐下来喝杯茶!”徐祖爷给尽欢递上搪瓷杯。

“是!”赵志远这才坐下来。

他们显然是要聊正事的,尽欢跟在战士们后面,准备帮他们装柚子。

没有带麻袋出来,战士们撤下了车棚的帆布,用帆布装着柚子往外面抬,尽欢为他们的机智点了个赞。

这就正应了王进喜那条名言:有条件要上,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

野战部队在外训练的时候,自然条件和环境都错综复杂千变万化,随机应变这是他们必需的能力。

看着四个战士,两个站在地上抛柚子,两个在车上面接住,配合十分默契,尽欢也帮不上什么忙。

尽欢回去了之后,开了两个柚子,一个放到了徐祖爷他们喝茶的桌子上,一个留下来给搬柚子的战士们吃。

别看几百个柚子,数量上挺大,每个柚子的分量还不小,但是回去之后那么多战士,每个人也分不到多少。

等四个小战士搬完柚子洗了手之后,对着尽欢递过来的柚子有些不好意思。

“几位军人哥哥,拿着解渴吧!”尽欢又把柚子往前递了递,“别客气,你们首长已经吃上了!”

四个小战士这才接过了柚子,扬着笑脸给尽欢道谢。

他们拿着柚子瓣你看我我看你,估计不知道怎么吃,有个战士还正试图把没剥皮的柚子往嘴巴里面送。

尽欢把包裹果肉的内膜皮撕开,然后把果肉翻出来,接着咬上一口,算是示范一遍。

四个战士这才明白过来柚子的吃法,按照的尽欢的演示,开始剥皮吃果肉。

尽欢觉得不会吃柚子是很正常的事儿,因为柚子等柑橘科的水果,都是南方的特产,北方很罕见。

现在这个年月,饭都吃不饱,还谈什么水果,所以大家没见过外地的水果也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

几瓣甘甜可口的柚子吃下去,战士们一脸的满足感。

这个时代,吃饱穿暖就是幸福,有点水果零食就算是奢侈。

但这样简简单单的幸福快乐,都是一般人很难达到的。

徐祖爷他们谈完了,他和沈云旗一起,正准备送赵志远出门,四个战士立马小跑着跟上去。

双方又互相敬了军礼,赵志远才带着战士们登车离开。

这个时候太阳也已经下山了,徐祖爷和沈云旗,一人扛着两条往家里搬。

被子里面仍然有点潮气,徐祖爷点了四个炭盆,用炭火的热度去烘烤被子。

烘被子这会儿事,徐祖爷本来也是为了尽欢,他觉得尽欢还小不能受寒湿之气。

其实以尽欢的适应能力,完全不用这么麻烦,但尽欢没有拒绝徐祖爷的忙进忙出。

孝顺孝顺,顺着才是孝,如果拒绝徐祖爷的一片心意,他老人家肯定心里会失落的。

几十年后老年人刚退休时候才会得抑郁症呢,大部分是来自于缺乏被需要感。

工作也退休了不需要他们奋斗,儿女也大了独立了,也不需要他们的保护了。

所以老人的精气神一落千丈,不会调整的估计会直接憋出病来。

尽欢经常冲着徐祖爷撒娇卖痴,其实也有强调她需要徐祖爷的意思。

看着下班的时间差不多了,徐祖爷带着尽欢背着背篼,开始在巷子里,挨家挨户地派送柚子。

徐祖爷把柚子交到每家大人的手里,他忙着跟着大人寒暄,尽欢忙着跟巷子里的小伙伴联络感情。

家里人口少的送一个,人口多的送两个,家家也只能尝下鲜,礼轻情意重,就是这么一个意思。

送完了柚子天就黑了,三人只好打着手电去郎成家里吃饭。

还没进院子,三人就闻到一股羊汤味儿,看来郎成又做涮羊肉了。

郎卫国看着尽欢就满脸堆笑,眼睛直接成了一条细缝,“大侄女儿!郎叔叔可想死你了!”

“郎叔叔你说谎,那你怎么还是胖胖的啊?”尽欢戏谑地用手戳了戳郎卫国的肚子。

郎卫国痒得肚子直发颤,“我本来就长得胖啊,跟想你有啥关系?”

“不是说心里有事,茶不思饭不想嘛!你是想着我当下饭菜还是咋的?”尽欢笑嘻嘻地说道。

郎卫国这下子反应过来了,“想到大侄女儿我高兴啊,高兴地每顿都得多吃点,一来二去就更胖了!”

徐祖爷和沈云旗听着尽欢和郎卫国贫嘴,都忍不住哈哈大笑。

郎成端着锅出来,直接怼郎卫国,“小鱼儿,别听你你郎叔叔臭贫,他那是因为半年不上班,在家吃了睡睡了吃,养出了一身肥膘肉!”

“爹!你是我亲爹啊!留点面子行不?”郎卫国接过铜锅假意冲着郎成哀求。

几人跟着郎卫国进屋,尽欢赶紧接过沈云旗手上装着两个柚子的包袱,“郎叔叔,你看这是什么?”

“柚子!几年没吃过了,还是大侄女儿心疼我哇!”郎卫国把柚子接过去,放到了旁边的方桌上。

等郎成把才菜都上齐,尽欢才惊讶了郎成今晚的大手笔。

涮羊肉就不说了,羊肉蔬菜摆了一大圈,一汤盆的野味炖干笋,红萝卜烧牦牛肉。

“郎爷爷,今天这么多菜,是有什么喜事儿吗?”尽欢吞着口水问道。

郎成拿着一瓶牛栏山二锅头笑道:“不是恭喜你找到舅舅了吗,丫头你运气好,刚好碰上我一个康巴的朋友从老家回来,给带的牛羊肉!”

“谢谢郎爷爷,您费心了!”尽欢直接笑弯了眼睛。

郎卫国故意逗她,“哎呀~我老远八天地从火车站扛回来,人都累瘦了半斤,也没见得有人感谢我啊!”

“这是给郎叔叔的谢礼!”尽欢从挎包里面抓了一把巧克力,放到了郎卫国的手里。

第一百六十四章 随舅北上

这顿晚饭的时间比中午更长,等徐祖爷他们喝完酒的时候,看尽欢坐在椅子上,已经在点着头打瞌睡。

沈云旗脱下了自己的军装外套,把尽欢裹起来抱回去的。

回到了家,还用热帕子给她擦了手脚和脸,才把她塞进了被窝里面。

徐祖爷看着沈云旗照顾尽欢很细致,不由得点了点头,觉得把尽欢交给沈云旗几天,也能放心了。

第二天,徐祖爷和沈云旗带着尽欢,一大早就奔向了火车站。

“云旗,这是给小鱼儿带的厚衣服,”徐祖爷把包袱递给沈云旗,“她吵吵着热了的时候,别由着她性子脱衣服!”

沈云旗接过包袱,“您老放心,我会照看好小鱼儿的!”

尽欢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徐祖爷原来没打算跟她一起上首都去。

“祖祖……”尽欢拉着徐祖爷的手撒娇。

来到这里这么几年,尽欢从来没离开过徐祖爷,自然是很舍不得的。

徐祖爷给尽欢顺了顺头发,“小鱼儿,跟着你舅舅去首都好好玩几天,你不是喜欢坦克战机吗,让你舅舅带你去部队看呗!”

“祖祖,你买票跟我一起去嘛!”尽欢摇了摇徐祖爷的手,“要不然我想你咋办?”

“你过几天就回来了,祖祖这把老骨头懒得来回奔波,再说祖祖还得回家看着山猫和小金,我们都不在,万一它们割孽咋办?”徐祖爷耐心地跟尽欢解释。

看着尽欢和徐祖爷都不舍的样子,一边的沈云旗倒是明了。

徐祖爷这是打算,让尽欢和他单独呆几天,培养一下甥舅感情。

列车员在火车门前,又开始提醒,上车需要抓紧时间了。

徐祖爷也催促着沈云旗和尽欢,赶紧上车,不然车门就要关了。

尽欢上了车趴在窗户上,看着徐祖爷站在站台上冲着她挥手的样子,鼻子不由得有些发酸。

“祖祖,你一个人在家也要吃好喝好睡好哈,舅舅会照顾好我的,你不要担心我哟!”尽欢把头伸出了窗外。

徐祖爷听了尽欢的话有些哭笑不得,“死娃娃,我想说的都被你说完了,我还说啥子?”

“祖祖,那我就走了啊,不要太想我哟!”尽欢做了个鬼脸,想逗徐祖爷乐一乐。

徐祖爷干脆地挥了挥手,火车已经开动了,徐祖爷的身影越来越小,很快就看不见了,尽欢这才坐回了床铺上。

“小鱼儿离开祖祖,是不是很难过?”沈云旗摸了摸尽欢的头。

尽欢摇摇头说道:“难过倒是不至于,就是有点不习惯,祖祖可能也会不习惯的!”

不过尽欢的适应力极好,很快就收拾好了情绪,从包里拿出牛肉干,跟沈云旗分享。

沈云旗小小地尝了一片就不吃了,这可是外甥女的磨牙零嘴,他一个大男人实在不好意思多吃。

嚼着牛肉干,尽欢还不忘观察,对面铺位的乘客。

为了尽欢睡觉的时候能舒服,沈云旗怕睡觉的时候挤着尽欢,所以买的是两张全票,车厢里就剩下了两张铺位。

对面铺位的一对头发花白的老夫妻,老夫妻两人都穿着四个兜的中山装,两个人的气质都很板正精神。

老夫妻两人还带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娃,女娃子白白净净的,五官长的很秀气。

她闻到尽欢牛肉干的味道,小小地吸了吸鼻子,还偷偷咽了两下口水。

不过她并没有盯着尽欢看,反而微微侧了侧头,显得克制又有教养。

尽欢抓着三大片牛肉干,递到了小女娃面前,“小妹妹,请你吃肉干!”

小女娃没有立即伸手去接,而是看着她身边的两位老人。

“小妹娃儿,肉干这么精贵,你还是留着自己吃吧!”老太太停下手里打毛线的动作。

老爷子倒是有不同意见,“娃娃们有娃娃自己的交际,老婆子你不要干涉嘛,小雪想拿就拿着吧。”

小雪双手接过尽欢的牛肉干,扬起明媚的笑容,“谢谢姐姐!”

“不客气,这是我家里自己做的牛肉干,外面买不到的,你快尝尝吧,很好吃的!”尽欢立马开启了王婆卖瓜模式。

小雪把牛肉干分给两位老人,才开始吃自己手里的那一片,她咬了一口,一双杏眼立马就亮了。

“好吃不?”尽欢笑着问她。

小雪嚼着牛肉干慌不迭的点头,嘴里的语句有些模糊不清,“姐姐,这个肉干真的吼吼吃!”

老夫妻看着自己孙女狂点头的样子,也尝试了一口,夫妻两都不由得点头。

老太太立马开始跟尽欢打听,“小妹娃儿,这是牛肉吧?”

“奶奶,您舌头可真灵!”尽欢笑着回答道。

老太太点头,“老婆子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牛肉干,一点膻味都没有,是怎么办到的?”

“牛肉腌制之前,要用加了料酒和香料的水浸泡!多换几遍水就不膻了!”尽欢跟老太太开始交流起来。

……

双方交流之后互报家门,老爷子姓姜,老两口以前是搞教育宣传工作的,今年年初见风头不对便退了下来。

眼看着现在局势越来越紧张,老两口的儿媳妇,就是小雪的妈妈怀着孕,就快要临盆生产了,老太太得过去照看月子。

老两口干脆带着孙女转了粮食关系,去秦省跟儿子儿媳团聚。

尽欢听了之后,不由得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虽然秦省的条件比他们之前差了很多,但一家人都整齐平安,在现在就是莫大的幸福了。

双方都认识了之后,听说姜老爷子和沈云旗都喜欢下棋,尽欢从挎包里面掏出了袖珍象棋。

“舅舅,姜爷爷,你们看这是什么?”尽欢扬了扬手里的羊皮棋盘和檀木棋子。

沈云旗欣喜接过来,“你怎么还带着象棋?”

“怕舅舅路上闷啊,本来想着我这个臭棋篓子,勉强凑个数,”尽欢把棋交到了沈云旗的手里,“现在有姜爷爷这个现成的棋友,我就不献丑啦!”

“小鱼儿真是贴心小棉袄,连这个都考虑到了!”沈云旗大手抚了抚尽欢的头发。

对面的姜老爷子也笑着赞叹:“沈同志有这样的外甥女,真是好福气啊!”

听到这些话,尽欢倒是很不好意思,哪有他们说的那么夸张,这些东西都是她随身携带在空间里面的。

姜老爷子和姜老太太都是随和人,加上活泼可爱的小雪,尽欢从川省到长安的这段旅程过得十分愉快。

期间姜老太太还教了尽欢几种特别的毛线织法,这就是意外之喜了。

尽欢上辈子做过服装工作室,但是打毛线,也只会几种很基本的针法。

因为在二十一世纪,机器针织品不管是质量和花样都很不错,根据材质和花样不同,价格上丰俭由人,所以很少有年轻女性会织毛衣。

女生如果能亲手织条样式简单的毛线围巾,就已经算是很手巧了。

一路上气氛和谐地到了长安,尽欢和沈云旗在火车站外跟姜家一家人告别。

姜老爷子热情地邀请甥舅俩去她儿子家做客,沈云旗客气地婉拒了。

大家萍水相逢,在旅途上相处愉快已经是运气了,再说人家屋里还有孕妇,他们上门打扰实在是不应该。

临别前,小雪和尽欢交换了通讯地址,说了会给尽欢写信。

沈云旗买到的是晚上出发的火车票,他把不重要的行李寄放到了火车站,然后带着尽欢去长安城逛吃逛吃。

长安城是以面食为主,吃食做法跟这里的人性格很像,都比较粗犷。

但这里的面食都格外筋道弹牙,让尽欢这个对面食不怎么感冒的人,都吃得格外尽兴。

西安有一个回族聚居地,清真餐馆做的羊肉面和羊肉泡馍简直绝了。

虽然里面的肉都挺少的,但是味道着实不错。

沈云旗当初晋升之前就是侦察兵出身,花了两个小时就摸清了地形情况。

回到火车站之前还找到隐蔽的小型黑市,给尽欢买了一些干枣杏干杏仁等零食。

尽欢的运气不错,他们的卧铺车厢里面居然没人,把门一锁然后可以一觉睡到大天亮。

这个时节,北方的温度早就降到了零下,沈云旗记得徐祖爷的叮嘱,直接把尽欢裹成了一个球。

等他们到首都出火车站的时候,外面早就是一片银装素裹了。

沈云旗一手提溜着行李,单手抱着尽欢。

尽欢本来想下来自己走来着,但被沈云旗给否了,说这么深的雪,棉鞋扛不了一会儿就会湿透。

“首长!首长!”一个穿着穿着军大衣的战士冲着沈云旗一个劲儿地挥手。

这个战士是沈云旗的警卫员,他在长安给发过电报给他,让他来接站。

沈云旗赶紧抱着尽欢拎着行李,从人潮里面挤出来。

等沈云旗和尽欢到了战士的面前,这个圆脸大眼的战士还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

“首,首长好?”战士敬礼时候说话有些结巴,“您才走几天啊,怎么幺女都这么大了?”

尽欢看着战士呆萌的样子,“噗嗤”一声就笑了。

“臭小子!你长脑袋就是为了显得高哇?”沈云旗把行李包塞给他,“这是老子的外甥女!”

“外甥女?”战士抱着行李包挠挠头,“首长你找到你妹儿啦?”

沈云旗没好气地在这个小战士的军帽帽檐上敲了一下,“周广川,你娃是不是穿多了热得慌,一会儿回去加一顿抗冻训练!”

“首,首长,别介啊,我这就走不行吗?”这个叫做周广川小战士表情谄媚,冲着沈云旗说道。

他发动车辆的同时,仍旧憋不住话,“首长……”

“首什么长,闭嘴!赶紧开车,不然一会儿回去赶不上饭了!”沈云旗毫不留情就截住了话。

他太了解自己这个警卫员了,这个娃之前在连队样样出色,就是这嘴巴太讨厌了,所以才被流放到自己这里当警卫员,也是为了板一板性子。

第一百六十五章 被塞狗粮

周广川被沈云旗呵斥之后,便开始专心开起车来。

在满是积雪泥泞的路上,车还是又快又稳,开车技术着实不错。

现在的首都交通跟几十年后比起来,交通状况简直好到飞起来。

车很快就到了城外,到达了军区大院,沈云旗带着尽欢直接去了食堂。

现在正是午饭时间,正在吃饭的战士们,看着沈云旗怀抱着一个小女孩进了食堂,大家都面面相觑,相互交换着燃着熊熊八卦之火的眼神。

沈云旗年近不惑,但仍旧独身一人,组织上可没少为他的个人问题操心。

上至军区的大领导,下至一些家属军嫂,都没少给他介绍对象。

应付那些推辞不掉的相亲他还颇有心得,要么简单粗暴地告诉人家姑娘,自己并不想结婚成家,要么就板起一张伤疤脸非暴力不合作的态度。

凭良心话讲,沈云旗脸上伤疤,在这个崇军拥军的年代,根本不算什么。

还有不少有英雄情结的女孩子,觉得伤疤是男人味的表现。

再说他脸上的伤疤原本就不大,根本掩盖不了他剑眉星目的硬朗英武的气质。

本领强、职位高、前途好的沈云旗,是首军的黄金单身汉排行榜上的NO.1。

不知道让多少军花和红顶家族的姑娘们芳心暗许。

奈何他就是一副郎心似铁不开窍的样子,完全让人找不到突破口,

甚至军区还流传着沈云旗有龙阳之好的流言。

沈云旗到了食堂的窗口,炊事班的班长急匆匆的迎上来,“首长有什么需要的?”

“还有胡辣汤的材料不?有的话给弄一碗!”沈云旗弓着身子冲着炊事班长说道。

炊事班长瞄了一眼后厨,有些为难,“面筋一时半会儿是弄不出来的,胡辣汤里面放粉条可以不?”

“都行!你们炊事班留下吃饭菜也给我匀点给我!”沈云旗数出了粮票和钱,递给炊事班长。

沈云旗在休假期间,胡辣汤又是单锅小炒,自然是要给钱票的。

现在的军区食堂,官兵伙食都是一样的,一个桌上摆着两个大盆菜,一荤一素两个菜,主食是三合面的馒头。

荤菜里面的肉也是极少的,素菜的话无非就是萝卜白菜土豆这些花样。

就这几样蔬菜还是秋天的时候存下的,现在可没有蔬菜大棚和冷链运输,北方冬天想见点新鲜蔬菜可不容易。

沈云旗在窗口点饭,尽欢和周广川两人对着坐着也不说话,两双大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趁着沈云旗不在,周围桌子的战士们,难免会小小声地八卦一下尽欢的身份。

但尽欢就跟没听到一样,若无其事地嚼着杏干,还大方抓了一把给周广川。

周广川有些意外,但还是接过来就开吃,本来他就正是能吃的年纪,加上又在火车站外面等了一个小时,又冷又饿。

要不是为了等沈云旗点的小灶,他早就跑旁边桌子上抢馒头去了。

接连吃了几颗杏干之后,周广川就发现有点不对劲儿了,杏干本来就是酸的,越吃越饿。

尽欢听着周广川肚子咕咕叫起来,也是憋着笑意。

沈云旗端着一盆胡辣汤过来了,周广川十分有眼力劲儿就冲到窗口拿碗筷端菜。

一碗热热的胡辣汤下肚,整个人都暖起来了。

尽欢平时对于吃食上是有要求,但是也是在有条件的时候挑一挑。

现在这种简单的大锅饭,她也能把自己喂饱。

看着尽欢吃得很香,沈云旗这才算是放心,之前他还生怕尽欢吃不惯北方的饮食。

其实战士们的饭早就已经吃完了,呆着不走的原因。

大概是大家暗戳戳地都想看热闹,如果能弄清楚跟“沈黑手”一起吃饭的小女孩是谁就更好了。

沈云旗背着这些官兵战士,都能知道这些人在做啥。

“看来大家都很悠闲嘛!”沈云旗给尽欢夹了一筷子木耳丝,“全体都有了,目标训练场,全速前进,抗冻训练两小时!”

“啊——”此起彼伏的哀嚎声响起。

不过军人就是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不说是雪地里的抗冻训练,就是天上下刀,他们也得往前冲。

尽欢看着食堂官兵们都迅速站起来跑出去,十几秒内后食堂就剩下沈云旗、尽欢和周广川。

沈云旗咬了一口馒头之后,拿眼睛斜了周广川一眼。

“首,首长,”周广川咽下嘴里的馒头,“我一会儿还得帮您收拾屋子打扫卫生呢,我就不用去了训练场了吧!”

沈云旗勾起唇角盯着周广川,“你说呢?”

“首长!我去训练场了!”周广川可扛不住沈云旗这种似笑非笑的表情,抓过两个馒头就开跑。

吃完饭沈云旗拎着行李,仍旧是抱着尽欢往家属院走。

沈云旗一路走过了崭新的单元楼房,走到了最里面的一个平房的小院子前面,才把尽欢放下来。

他掏出钥匙正在开门的时候,旁边院子出来一个老太太,“哟,小沈,这是哪里来的标致小姑娘啊?”

“周阿姨,这是我外甥女!”沈云旗语气温和,“小鱼儿,快叫周奶奶!”

“周奶奶好,我是徐尽欢,你也可以叫我小鱼儿!”尽欢冲着这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行礼问好。

老太太笑眯眯答应了一声:“哎~乖孩子!”

她从围裙的兜里摸出一把炒花生塞到了尽欢的小挎包里面。

尽欢忙着和她道谢,“谢谢周奶奶……”

“老婆子,我下酒的花生呢?是不是你藏起来了?”一个洪亮的声音从老太太身后的院子传出来。

花生!!!敢情老太太刚才给的花生是人家的下酒菜啊。

从院子里面出来了一个挺着将军肚的老头,沈云旗立马放下行李给老头敬礼,“首长好!”

“小沈回来啦?”老头回了个礼,眼神就向老太太的围裙兜子上面瞄。

老太太直接翻出围裙兜子义正言辞,“死老头子,我可没拿你的花生哈,一天就知道喝喝喝,咋不喝死你?自己记差了,少来赖我!”

“没拿就没拿嘛,凶巴巴地干啥?”老头委屈地就差没对手指了,“小沈还在,好歹给我留点面子!”

老两口虽然斗着嘴,但看起来甚是恩爱。

“咳咳……小鱼儿,这是周爷爷,还不问好?”沈云旗饶是见惯这对老夫妻相处日常,还是有点不好意思。

尽欢憋着笑问候,“周爷爷好,我是小鱼儿,大名徐尽欢!”

“你姓徐?”周老又仔细地端详了一下尽欢的脸道:“你爹是不是叫徐家梁?”

“周爷爷认识我爹?”尽欢也是一脸的诧异。

周老点头,“怎么不认识,当年抗美援朝的时候,你爹是我的部下,你的眉眼长得跟你爹一模一样!”

“我没见过我爹,”尽欢有些懵懂,“但是看照片不怎么像啊!”

徐老摸了摸尽欢的头,“像的很,不像的话,我能看一眼就知道你爹是谁吗?”

“周爷爷,那我爹真人肯定比照片长得挺好看吧?”尽欢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徐家虽然人丁不旺几代单传,但是遗传基因特别强大,看照片的相似度就很高。

尽欢担心以后自己女生男相,那可就悲剧了。

周老太太一下子就看穿了尽欢的小心思,“小鱼儿把心放回肚子里去吧,你爹的长相连我都记得,不说当时迷死一大片文艺女兵和医务女兵呢,老婆子我看着都心情顺畅呢!”

“咳咳……老婆子以前不还说我长得最俊吗,怎么?嫌弃我成糟老头子啦?”周老拉下了脸。

老太太求生欲挺强,立马补救道:“年轻小子也就脸长得好看,哪比得上你稳重可靠啊!”

猝不及防的狗粮,塞得尽欢和沈云旗都噎住了嗓子。

“首长,阿姨,你们二老慢聊啊!我先回去收拾屋子了!”沈云旗拉着尽欢就准备遁了。

“嗯!”周老冲沈云旗和尽欢摆了摆手,态度跟赶苍蝇似的。

冲着周老太却是春风化雨,“老太婆,厨房里还有二斤生花生,你回去帮我炒一盘花生米嘛!”

“想吃炒花生,有本事自己炒去啊!”周老太翻脸比翻书都快,“小沈,小鱼儿,晚上来家里吃饭啊,今儿买到一块上好的五花肉,晚上有红烧肉哦!”

“那我的酒得留着晚上喝,”周老笑着说道,“小沈晚上来陪我喝两盅!”

第一百六十六章 军号新鲜

沈云旗带着尽欢回到屋里,第一件事就是生火烧炕。

现在北方就是这样,烧炕才是最好的取暖方式,没有地龙火墙,炭盆和火炕,显然还是炕比较安全靠谱。

尽欢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发现沈云旗这个单身汉的屋子里,倒是挺干净整洁的,完全没有什么臭袜子脏衣服的踪迹。

周广川可不知道知道尽欢的这个想法,整个时候他正光着膀子,龇牙咧嘴往身上浇雪。

要是他知道了肯定会说,这么干净整洁可跟你舅舅没啥关系,我这个警卫员,连带着把勤务兵的工作一起干了,能不干净吗?

沈云旗打扫卫生的效率还是很高,又掸尘又扫地,完全不让尽欢沾手,一个人很快就把屋子里外都收拾好了。

他在炕上铺好了被子,招呼尽欢赶紧上炕,这会儿水也烧开了,他刚好可以泡茶暖和一下身子。

打开茶叶盒子一看,里面早就已经空空如也。

尽欢从挎包里面摸出一竹筒茶叶递给沈云旗,他接过来旋开竹盖,馥郁的茶香味飘散出来。

沈云旗觉得干茶叶都这么香,不知道泡出来会怎么样?

“舅舅,你试下这个红茶,帮忙品鉴品鉴?”尽欢笑眯眯地说道。

沈云旗立马用搪瓷盅冲上两杯,“怎么有一股兰花香气?茶叶用兰花熏过?”

“没熏过,这是一颗老茶树,树下就是一片兰草,估计染上了味道!”尽欢接过着搪瓷杯子暖手,“舅舅尝尝看,跟前几天家里喝的绿茶不一样!”

沈云旗吹开面上的茶叶喝了一口才说道,“茶是好茶,就是这个我这个大老粗的泡法,有点糟蹋好茶叶了!”

“舅舅!茶好喝就行了呗,现在这个条件,还讲究泡法干啥?”尽欢面上带着嗔怪的笑容。

沈云旗听了尽欢的话也笑了,“还是小鱼儿看得开,舅舅想差了!”

“咱们赶快把这把花生分赃了,然后毁尸灭迹!”尽欢把挎包里面的花生拿出来。

还拿出了杏仁杏干糖果,摆了一炕桌。

沈云旗看着尽欢的表情跟偷了油的小老鼠一样,憋不住笑意,又接了一句,“快吃!别被你周爷爷发现了!”

甥舅两就着花生零嘴喝了一盅茶,聊了一会儿天。

不过沈云旗到底是一个闲不住的人,不一会儿就拿出了工作笔记开始写写画画。

尽欢吃着零食嘴巴一点也不寂寞,为了眼睛不寂寞,她从从挎包里拿出几本连环画看起来。

等周广川从训练场回来的时候,看着就是甥舅两坐在炕桌的两边,各自干着自己的事情。

最重要的是,桌子上摆了一堆吃的,让他两眼冒绿光。

中午本来就没吃饱,又在雪地里训练了几个小时,现在他就是一头饿狼。

“报告首长!周广川抗冻训练完毕!向您报到!”周广川敬礼大声喊道。

沈云旗写着字连头都没抬,“把桌上的野鸡拎两只到对门去,交给周阿姨!”

“是!”周广川立马拎着野鸡就出门了。

这娃看着冒油光的野鸡立马咽了两口口水,很不得在生鸡上面啃两口,不过想着今晚上又可以打牙祭了他就开心得很。

周广川原本打算是送完鸡,就回来厚脸皮蹭点尽欢的零食吃,结果被周老太留下了,让他择菜打下手。

这下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他一进门就让他来送野鸡了,就是为了给外甥女护食?

觉得自己一不小心真相了的周广川,少男心受到了一万点的暴击伤害。

原本以为首长就是平时“手黑”,爱给大家使点绊子,狠命地操练他们。

但是没想到首长不仅手黑,连肚肠都是黑的,就是一点零嘴点心,至于吗?

其实沈云旗真心没想到这里,就是嫌弃周广川的话唠属性,一直叭叭个没完,所以才把他支走的。

天色暗下来的时候,周广川就回来喊尽欢他们过去吃饭了。

红烧肉、野鸡炖蘑菇、油酥花生米、白菜炒粉丝。

周老太是个洒脱人,没用什么盘盘碟碟,菜都是用搪瓷小盆装的,分量看上去就很大气。

红烧肉浓油赤酱,泛着红褐色油光,还没吃光看卖相就让人垂涎,周广川更是享受地吸了口香气。

烧制的时候里面应该加了腐**,吃上去口感上一点不油腻。

咸香中带着一点回甜,跟平时尽欢吃到的红烧肉都有点不一样。

“周奶奶,这个红烧肉好吃!你手艺真好!”尽欢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之意。

周老太听了这话,又乐呵呵给她夹了一块肉,“好吃你就多快吃,不然一会儿就被你小川哥哥抢光了!”

“三奶奶!”周广川咬了一口馒头,“我又不是小娃子了,不会跟小时候一样抢菜吃的!”

周老太一筷子敲到他头上,“你还好意思说,你娃张嘴上永远闭不上,不是在吃就是在说!”

之前尽欢就觉得有些奇怪,虽说现在部队取消军衔,但周广川一个下属的警卫员,在大首长家里这么随便也是很不正常的。

原来人家本来就是亲戚关系,而且看起来还是关系很近的那种。

野鸡炖蘑菇也很好吃,里面还加了土豆干,非常有东北风味,味道确实很不错,尽欢用汤汁拌了一碗二米饭。

美中不足的就是野鸡都太瘦了,不如家鸡肥嫩有油分。

沈云旗陪着周老边喝酒,还边小声聊着时局大事。

尽欢和周老太聊天的时候,顺便留了一只耳朵听他们的分析结果和观点。

他们对于现下的时局看得十分明白清醒,对于未来的预料也很精准,这些都让尽欢非常意外。

不过能人就是能人,格局大眼光好,所以他们才是创造历史的人。

像尽欢这样虽然熟知历史和未来,在这些人面前,也只是一个投机取巧之辈。

什么格局,什么境界,她还连叩门的资格都没有。

回家洗漱好,尽欢刚钻进被窝,外面就传来了军号的声音,这让尽欢觉得十分有新鲜感。

上辈子尽欢可没听到过这么原始版本的军号,就算是她家就在部队大院的隔壁,也没听过真正军号吹出来的信号指令。

因为因为保密裁军各方面的原因,军号制度早在八十年代就已经取消了。

“舅舅……”尽欢本来想问下沈云旗关于军号的事情。

沈云旗听到尽欢喊他,一个鲤鱼打挺从炕上翻起来,“小鱼儿是要喝水么?还是要上厕所?”

“呃……都不是,我就想问问,刚那个军号是什么意思?”

“那是熄灯号!”沈云旗给尽欢解释,“现在是和平时期又在军区内部,你只能听到一般的勤务号声,你要是好奇,改天让周广川带你去司号排看看!”

本来觉得炕有点硬的尽欢,在暖烘烘的温度烘烤中和沈云旗低沉缓慢的嗓音中,不一会儿就睡熟了。

第二天一大早,尽欢也没听到起床号,她是在战士们操练时候“一二三四”的口号中醒过来的。

沈云旗的被子已经叠的整整齐齐的,人早就不见了。

不过尽欢也不是真正的小娃娃了,一个人呆着又不会害怕。

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便起床叠被,如果她叠的被子,没有沈云旗的豆腐块相比的话,看起来还是很整齐的。

沈云旗带着周广川端着几个饭盒回来的时候,尽欢正在院子里练拳脚。

她出拳撩腿的利落劲儿,倒是把周广川惊讶到了。

周广川两眼溜圆地看着尽欢,行云流水的动作,就觉得难以置信。

昨天不还是一个需要随时背着抱着走的小女娃吗,这个拳脚练的虎虎生风的人是谁?

“首,首长?你外甥女确定不是被鬼上身了?”周广川指着尽欢有些结巴。

沈云旗黑着脸踹了他屁股一脚,“你小子这张嘴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思想文化课白上了啊?不知道反封建破四旧啊?”

“首长,首长我错了!”周广川赶紧放下手里的饭盒揉了揉自己的屁股蛋子,“您可别又把我赶去学习班啊!”

沈云旗哼了一声没说话,觉得周广川就是欠收拾,等忙过这一阵非得好好调理调理不可。

三人在饭桌上吃饭的时候,周广川看着尽欢双眼发亮,一看就是有一肚子问题想要问。

尽欢但笑不语,逼着一股蔫儿坏,她才不会主动告诉周广川关于她练拳脚的事情。

该!谁让他嘴欠!

沈云旗说了,让周广川在“吃饭”和“说话”中间,只能选一样。

在填饱肚子和满足好奇心两个选项中,周广川还是果断选择了填饱肚子。

开玩笑,这零下几度的天气,再不吃饱饭,还不得冷死人啊!

吃完了饭,沈云旗把周广川打发到训练场接着训练,他自己开车带着尽欢进城。

沈云旗开车先到供销社,给尽欢买了一双毛皮鞋,皮鞋是猪皮制作的,里面缝了一层羊毛。

除了要必须得要鞋票之外,价格八块七,价格按照现在的生活水平来说,确实价格不菲。

不过看它有暖和又柔软的份上,尽欢也没不计较它颜值欠佳了。

沈云旗给尽欢买皮鞋主要目的是为了防水,棉鞋不防水,一踩雪地湿了连个替换的都没有。

本来买完皮鞋之后就应该撤了,结果沈云旗又带着尽欢去了点心柜台,买了一些点心糖果,把他手里花干净才算是买完。

从供销社出来,沈云旗带着尽欢直奔郊外的公墓,他的母亲尽欢的外婆,孤零零地葬在一个小山包上面。

第一百六十七章 可悲可叹

下过雪的山路人迹罕至,加上乌鸦凄凉的叫声,显得更为寂静。

沈云旗的心情沉重,他牵着尽欢在泥泞的山路上慢慢走着,牢牢抓住尽欢以防她摔跤。

到了一个山坡上,尽欢便看到一座孤零零的孤坟立在那里,墓碑上刻着“沈如岚之墓”,立碑人是沈云旗。

尽欢这才发现,自家舅舅居然是随母姓的。

就是现在这个高呼“妇女能顶半边天”的年代,除非男方是上门女婿,孩子才会随母姓,一般孩子都还是随父姓的。

民国时期,新旧思想交替碰撞,但是不可能开放到这个地步吧?

“舅舅?您是随母姓的吗?”尽欢一边拔草一边说道。

沈云旗听了也没什么为难的意思,直接回答道:“嗯嗯,你姥姥走了之后,我就到了外家生活,所以就随了母姓!”

把荒草清理干净,沈云旗抚着墓碑说道:

“娘,儿子不孝,最终也没能把小妹找回来,不过我把小妹的孩子带来了!小鱼儿,来,给你姥姥行个礼吧!”

“姥姥好!”尽欢鞠了个躬。

尽欢觉得那个年代的女人真是可悲可叹。

沈如岚作为两个孩子的母亲,她不顾一双儿女,以如此惨烈的方式来报复丈夫的羞辱。

可最终也没有改变渣男另娶他人的决定,酿成的苦果反而是由她的一双儿女来尝。

沈云旗小小少年失去了母亲,沈云卿也在混乱中走失。

多年以来,沈云旗都为自己不小心弄丢了小妹而愧疚。

并不说这些事情责任都在沈如岚,但沈如岚作为一个母亲,抛下儿女没有任何交代选择了死亡,本就是一种不妥的行为。

沈云旗蹲在墓碑前面,又说了一会儿话,才准备带着尽欢下山去。

这个时候,看着一个五六十岁的老人拄着拐杖上山了,还带着一捧黄白色的鲜菊花。

已经下过几场雪的时节,能看到鲜花倒是稀奇事,估计是暖房里面培育的吧。

“阿宸?!”这个老头看着沈云旗,语气很是激动欣喜。

沈云旗牵着尽欢的手,不由得紧了紧,尽欢发现沈云旗的脸色冷若冰霜,显然是心情不太愉快。

这个老人拿着菊花,显然是来扫墓的,沈云旗还这么不待见他。

不会是传说中的渣男吧?

有这么巧?

沈云旗冷着一张脸,“我的名字是沈云旗,不是什么阿宸!你可能认错人了!”

“阿宸,我知道你恨我,”老人的表情显得很悲伤,“你觉得我害死了你娘,可当时我们是和平离婚,我也没想到……”

沈云旗唇角的笑容嘲讽,“算了吧,你别费唇舌去解释,你以为我会信?要解释的话,自己去地下跟我娘解释好了!”

说完之后,沈云旗拉着尽欢就准备往前走。

“阿宸!阿宸!”老人连忙拦住他们的去路。

沈云旗怒极反笑,“别假惺惺地来这套,你真的不应该来这里,我怕你踩脏了我娘的墓地!

再说你来这里,你病歪歪的样子来这里,你妻子儿女知道吗?

别到时候出点什么事,再来扰我娘的清静!”

“阿宸,你非得这么跟我这个父亲说话吗?”老人深呼吸了几下才说道。

沈云旗嗤笑,“在我娘自尽那天结婚的父亲吗?还是我小妹走丢也全当做看不见的父亲吗?”

“我……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们兄妹!”老人被沈云旗的话刺得捂胸口,“这么些年我也一直在找,可……”

沈云旗语气仍旧嘲讽,“让那个女人去找的吧?真庆幸没被她找到,不然我小妹下场可能更惨!”

“阿宸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你郑姨不是那种人!”老人斩金截铁地说道:“当年你母亲故去,你郑姨整整茹素守孝一年,你不能把她想得那么坏!”

沈云旗摆了摆手,“她既然那么贤良淑德,就别霸占着我母亲的嫁妆!你回去让她把菊儿胡同的房子腾出来。”

“菊儿胡同的房子,你外家不是早就收走了吗?”老人难以置信。

沈云旗哼了一声,“里面住的可是你现任的大姨子一家,给他们三天的时间搬干净,不然到时候我可不客气!”

“这,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啊?”老人觉得难以置信:“我记得她家住在炒豆胡同吗?”

“以前我不知道也就算了,现在房契在我手里,三天之后我就去收房子!”沈云旗拉着尽欢就走。

“等一下!我再问一句,”老人拉住沈云旗的手,“这个小丫头是谁?我没听说你结婚啊,现在正是你晋升的关键时期,阿宸你可别犯糊涂!”

沈云旗甩开老人的手,鄙视地看了他一眼:

“你以为我会跟你一样?这是我小妹留下的唯一骨血,我母亲的嫁妆,除了小妹和这个孩子,谁也没资格拿,尤其是你和那个女人!”

老人蠕动着嘴唇,眼神和表情都很复杂,但最终还是什么话也没说出来。

沈云旗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拉着尽欢径直往山下走去。

“舅舅,你别难过了!”尽欢摇了摇沈云旗的手宽慰他。

沈云旗脸扬起笑,“小鱼儿紧张什么,舅舅不难过,这么些年早就习惯了!”

越是听他这么说,尽欢越是觉得心酸,所以两条眉毛拧的紧紧的。

“小丫头皱着眉干啥,咱们赶紧走,舅舅带你去舅姥爷家里吃好吃的!”沈云旗一把就把尽欢抱起来。

尽欢对于沈云旗的话很吃惊,“舅姥爷?”

“是啊,舅姥爷就是舅舅的舅舅!”沈云旗说道:“舅姥姥做菜可好吃了!”

尽欢被一串关于舅舅的绕口令,弄得晕乎乎。

沈云旗开车带着尽欢没有回城,倒是直接上了公路疾驰起来。

虽然出着太阳,但是这个时候,吉普车密封性并不是太好,风还是用车窗缝隙里面钻进来。

两个多小时之后,沈云旗的车在一个农家院子前面停下来。

沈云旗提溜着几包点心,牵着尽欢没敲门就进了院子,一进门就喊道:“舅舅,舅妈,我回来啦!”

院子的井口边上一个微胖的老太太正坐着小板凳,埋头正搓衣服呢。

“云旗儿,你回来啦?”沈老太放下搓洗的衣服赶紧站起来,“哟!这个小女儿是谁啊?”

“舅妈,我找到小妹了,这是小妹的女儿!”沈云旗把点心放在客厅的桌上,“小鱼儿,叫舅姥姥!”

尽欢赶紧问好,“舅姥姥好,我的大名是徐尽欢,你也可以叫我小鱼儿!”

“好好好,”沈老太摸了摸尽欢的头,“小云卿呢?怎么没跟着一起回来?”

第一百六十八章 拜访沈家

“什么?云卿算起来也才三十三岁啊,怎么就……”沈老太惊叹。

沈云旗叹了一口气,“小妹是军医,在战场受过重伤,后来怀着小鱼儿的时候,丈夫又牺牲了,心力交瘁才会去那么早!”

“这不睁眼的老天爷!你们兄妹怎么都这么命苦啊!”沈老太拍着大腿狠狠说道。

沈云旗拍了拍沈老太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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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九章 脸皮厚

吸完包子里面的汤汁儿,丸子和面皮中间是空的,尽欢又咬了一口肉丸子。

“舅姥姥,这包子太好吃了!我从来没吃过这样的包子!”尽欢双手点赞,“怪不得舅舅夸舅姥姥的饭做得好吃!”

沈老太摸了摸尽欢的头,“小鱼儿觉得好吃就多吃,锅里还有一笼屉呢!”

“小鱼儿,这才哪到哪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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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章 尽欢炸毛

“一!!!!”周广川声音大得估计想把房顶的瓦片振下来。

尽欢看着他憋屈的样子,也同情就算了,反而憋着一股笑。

部队上从来不缺军事素质过硬的刺头,但是除了单兵素质之外,战友们相互配合才是重中之重。

谁会愿意把自己的性命托付给,只有体力没有脑力的笨蛋?

当然,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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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一章 绰号由来

陆和平其实心里七上八下打鼓,在他调入首军之前,沈黑手这个名号就已经如雷贯耳。

但没有真正见到沈云旗之前,陆和平想着再凶的首长,大不了就是让战士们多加训练餐嘛。

训练而已嘛,没什么大不了的,他又不怕吃苦。

怕吃苦,也不会来当兵!

不如在随便找个工作,再娶个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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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二章 射击比赛

新兵连的新兵都窃窃私语地讨论着,要不是沈手黑就坐在旁边,他们肯定都忍不住围过来了。

李二强有些垂头丧气地下场,他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后面就慌了,又没到规定时间。

“明德!成伟!我输了!”李二强低着头,“你们两一定要注意了,小姑娘打枪很快,到后面你们不要太紧张!”

“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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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三章 拦路相亲

尽欢被沈云旗抛来抛去,也觉得特别有趣,甥舅两玩闹地往回走。

路过家属楼的时候,有不少军嫂看着沈云旗带着尽欢,也好奇上前打招呼。

亲眼一看,大家才觉得传言非虚,沈黑手把一个小丫头不是背着就是抱着,当宝贝一样宠着。

“沈首长!你这是带着孩子打哪儿来啊?”一个短发的中年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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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四章 舅妈标准

“小鱼儿赶紧把衣服脱下来,我生个火盆给你烤干!”一进屋沈云旗就拿着一个破了的搪瓷盆喊道。

尽欢摇头,“不用烤,本来也没有多湿,放炕上烘一烘就成!”

“那你这么急吵着回来干啥?”沈云旗有些纳闷。

尽欢哼了一声,“我那是就您于水火之中呐!您还不领情,难道您还想继续要相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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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五章 偶遇重九

“是吗?你舅舅是谁啊?徐太爷爷没跟你一起来吗?”贺重九问了一长串的问题。

尽欢笑着说道:“我祖祖没来,是我舅舅带我来玩的,我舅舅是沈云旗,你肯定认识的吧?”

看着尽欢一脸炫耀地说起沈云旗,贺重九捏了捏她的肉乎乎的爪子,“沈黑手的名号,在整个首军可是如雷贯耳,谁不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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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六章 坦克迷

尽欢摆好棋盘,双方就开始宣战。

两人实力相当又都是很稳得住的人,厮杀起来特别过瘾。

但在场三个人,最过瘾的肯定尽欢,抱着零食围观双方杀得难舍难分,能不过瘾吗。

虽然她是个臭棋篓子,但是观棋不语真君子,这个守则还是恪守了的。

不管是观看棋局这样的对弈比赛,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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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七章 大隐于市

吃过中饭,贺重九就开着昨天那辆吉普车来接尽欢了。

沈云旗站在车门口,跟贺重九交代一定要注意安全,吃完晚饭就要把尽欢送回来。

贺重九敬礼回答道:“是!首长!保证完成任务!”

尽欢坐在副驾驶跟沈云旗挥手,“舅舅,你放心吧,吃完晚饭我就回来!”

贺重九一路开车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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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八章 女兵胜男

沈云旗吃过晚饭,裹着一身军大衣,走到了大门口。

站岗的士兵韩大林,看着沈云旗来了,心里有些打鼓,但是还是经理喊道:“首长好!”

“今晚上有红烧肉,你去食堂吃饭吧,我帮忙顶一会儿岗!”沈云旗回礼说道。

听到红烧肉,韩大林的眼睛立马亮起来,不过很快就暗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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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九章 房管所

早上沈云旗去训练场巡查早操的时候,尽欢一个人在院子里练拳脚。

这个时候严胜男拿着一个牛皮纸袋来了,打开来一看,居然是一包炒香榧。

香榧这种只能在特定的地理环境下生长的坚果,成熟得慢,产量也不高。

在几十年后,香榧因为商业炒作价格越来越贵,一般稍微品相好点就的都是几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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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章 郑家发家经

听到出外勤,尤其知道是去菊儿胡同6号找事情,大家别提有多高兴了。

因为现在的房管所不仅是管理房产登记,租房子的事情是也由房管所和居委会共同协理的。

菊儿胡同6号的郑家人极其霸道,他们房管所经常接到菊儿胡同其他住户,投诉6号的意见书、投诉信。

但奈何6号的后台硬,上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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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一章 逼问郑家

“王所,我妈说的也实话,这间院子确实是我二姨,也就是孟夫人给我们住的,

我家之前不是人口多吗,实在是住不下,二姨和二姨父关心我家才给了这套院子!”

郑元华这话有两个意思,一是撇清了他家的直接关系。

以他的能量看来是抹不平这件事的,所以先把自家择干净,至少不能影响到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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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二章 戏精广川

接连被弹了两个爆栗子的尽欢捂着额头,一脸委屈。

沈云旗立马帮她揉了揉额头,然后带着她院子的大门。

“舅舅,我们这是去哪儿啊?”尽欢出了门才问道。

沈云旗勾起嘴角笑得奸诈,“你不是嫌弃里面不够热闹吗?我再给他们加点料!”

甥舅俩去了邮电所,沈云旗给部队打了个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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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三章 风水轮流

周广川虽然平时经常犯二,那张破嘴也经常惹事,但他交友的眼光实在不错。

他这些发小其实都没得说,办事都很利索,而且都挺有眼力劲儿的。

比如眼前这个稳重哥,土生土长的京城人,往上数几辈人都是紫禁城高档银楼的手艺师傅。

虽然手艺人发大财不容易,但就靠手艺和看金银珠翠的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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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四章 收回房子

郑家人在周广川哥几个的催促下,很快就清点好了行李。

其实除了衣物床褥被子和一些私人用品,还有厨房里的粮油干菜,郑家人也没有什么好收拾的。

房子里的绝大部分家具器物,都是沈如岚的嫁妆,当时郑家搬进来,几乎就是拎包入住的。

郑春芬本来就是节俭到抠门的性子,这么些年郑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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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万章 复仇联盟

康文瑞也丢了弟妹?还是一对龙凤胎?看来这里面又有一段悲伤的往事。

沈云旗拍了拍康文瑞的肩膀说道:“慢慢找,总会找到的!”

“不管能不能找回来,我都不会放过姓郑的女人!”康文瑞手里的筷子都被他捏弯了,“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姓郑的?难道又是郑家人?

尽欢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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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六章 母胎单身

等尽欢听完了故事吃好了饭,从里间的包房里面走出来的时候。

外间的大炕上,周广川的发小们,早就都醉的七倒八歪的。

两个炕桌上,都摞满了厚厚一叠盘子,吃穷老子的半大小子们啊,至少吃掉了康文瑞一头羊的羊肉。

周广川因为要回部队就没喝酒,所以就剩下他一个人在跟紫铜锅里的羊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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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七章 暂避风头

沈云旗正准备带着尽欢回去的时候,在人群的外围看到康文瑞。

“康叔叔好,您这么快就回来了啊?”尽欢跟康文瑞打招呼。

康文瑞笑着说:“赵家台又不远,再说了这么大快人心的场面,我还是想来亲自看看的!”

“赵家台?”尽欢听着这个名字觉得很耳熟。

沈云旗笑着跟尽欢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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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八章 瘸腿青年

早上在食堂吃过早饭,沈云旗去荣帅那里领回了文件,就带着尽欢和周广川,坐着后勤的卡车进城赶火车。

因为沈云旗这趟是出公差,所以周广川这个警卫员也是要随行的。

大串联的热潮仍旧还没褪去,尽管冰天雪地北风呼啸,但是他们的革命热情仍旧未减。

沈云旗生怕尽欢被挤着了,仍旧就抱着她走,而周广川则一个人拎着两个大包在前面开路。

由于大串联的学生实在是太多了,因为有车刚刚进站,不光是喜气洋洋来首都串联,等待被老首长接见的学生。

首都的学生也往车站里面涌,他们则是雄赳赳气昂昂,准备去外地参与指导“破四旧”的。

只能说他们的运气还是不错的,半个小时后就要出发去长安的那趟火车,今天刚好挂上了一节干部专用车厢。

大串联火车的运载压力实在太大,铁路部门连平时不会轻易使用的干部车厢,都拿出来挂在了车尾,为的就是解决领导们的出行需要。

现在学生把硬座、卧铺的车厢全都占领了,现在是上面批准的大串联,铁路部门也不能不让这些学生上车。

但那些需要出公差的干部,该出差的还是要出差,也不能因为火车太挤就不出差了。

所以在各方的压力下,铁路运输部门也是想尽了办法。

不仅是干部车厢给拖挂上,连闷罐车都全部给使用起来了。

干部车厢就不用多说条件很好,虽然跟首长专列的那种庄严大气没法比,但是比一般火车车厢还是舒适很多的。

闷罐车的状况就比较差了,闷罐车又叫代客车,是用铁路棚车替代客车运送人员的车辆。

只有在战备军事行动,或者在自然灾害的紧急情况,才会使用到闷罐车运人,平时最多也只能用来拉货。

闷罐车里面,窗户极少空气不流通,没有座位只能席地而坐,这些都还好。

最重要的是闷罐车里面没有供水,也没有厕所,连最起码的生理排放都没办法正常解决。

就这样的条件都不能阻止学生们串联,那也只能说他们的革命的决心太彻底了。

售票员看了沈云旗的介绍信和证件,直接给安排到了干部车厢的卧铺。

上车的时候,尽欢根本不是从车门挤上去的,而是爬窗户。

周广川个子比较瘦小,所以他首先通过爬窗户上了车。

而沈云旗那个高大剽悍的身形,窗户对他来说实在太小,只能一会儿从门口挤着上车。

沈云旗就跟递行李一样,把尽欢通过窗户递给了周广川。

尽欢被动当了一回行李觉得很囧,以她现在的身手,不说飞檐走壁,爬个窗户翻个墙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但沈云旗就算是已经知道尽欢的拳脚身手,仍旧把她当成随时随地需要被照顾的小娃娃。

说的是半个小时发车,一个小时车都还没有启动。

串联的学生实在是太多,车厢里面都挤成了沙丁鱼罐头,仍旧有源源不断的学生往上涌。

现在这些学生,动不动就要拽语录上纲上线。

不管是火车站的工作人员还是列车员都惹不起他们,只得由着他们网上挤,直到真的挤到上不去人。

座椅和桌子上挤着抱着,跟叠罗汉差不多,站着的学生们也全都挤得前胸贴后背,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连行李架上都坐满了人,那些身材瘦小的学生上半身以扭曲的姿态蜷缩进了行李架里面,小腿垂在行李架外面晃荡。

那些行李架上的学生扭曲的姿势,如果身上涂点番茄酱,完全就是一个惊悚电影的现场。

沈云旗从车门挤到他们所在的干部车厢,火车刚好开始启动。

看着沈云旗挤出了一身汗,尽欢赶紧给他递上杯子,“舅舅,快喝点水!”

干部车厢的环境设施,其实也没比一般的卧铺车厢好到哪里去,就是空间相对宽敞一点,卧铺的床软和干净一些。

最舒服的地方在于私密性比较好,而且清静。

中午吃饭前,还有列车员专门来接受大家的点餐,收了钱统计好单据,一会儿会把饭菜给送过来。

沈云旗点了三个菜,羊蝎子、红烧豆腐、炒白菜,主食是疙瘩汤配玉米窝头。

一份羊蝎子只有三块,他们三人一人一块刚好。

羊蝎子上面的肉不多,不过经过长时间的焖煮,变得非常软糯,骨头上面的肉一抿就烂。

美中不足就是厨师放盐的时候手抖了,有点太咸了。

啃完羊蝎子,尽欢赶紧喝了一口疙瘩汤,让舌头缓冲一下。

另外的两个素菜味道不错,但看得出厨师的水平其实很高的。

火车上条件有限,能把菜烧这么好,也很不容易了。

下午午觉睡得有点长,尽欢晚上的觉就少了,沈云旗和周广川都已经睡熟了,她却怎么也睡不着。

本来想进空间游泳的尽欢,想想沈云旗的警觉性还是算了,万一沈云旗不小心醒了,看在自己没在床上要怎么解释。

因为有点无聊,尽欢就放出精神力在整列火车上乱窜,消耗精神力不失为一个催眠的好办法。

得过精神力消耗地差不多了,自然就能睡得着了。

那些白天精力旺盛不停辩论演讲的学生们,这会儿也都扛不住周公的呼唤,他们相互倚着靠着进入了梦乡。

有个黑框眼镜的学生,说的梦话都是语录里面的内容,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精神力就这样游荡过一节又一节的车厢,火车上除了值班的工作人员,绝大部分的人都沉浸在黑甜乡里面。

尽欢的精神力从车尾晃荡到了车头,看着火车司机开了一会儿车,就操纵着精神力往回走了。

走到车厢中段的时候,看着一个瘸腿的青年人,拎着一个看起来很沉的挎包,正一瘸一拐地走着。

他走路的姿势很别扭,还有摆臂保持平衡的动作都很生疏,另外他的裤脚上有一大片干涸的血迹没有洗掉,显然不是一个瘸了很久的人。

可就是这么一个瘸腿未愈的人,大晚上不好好睡觉养足精神,要拎着包去哪里?

趁大家睡着了去小偷小摸当扒手?以他现在的条件是不可能的。

要说上厕所的话,厕所刚刚已经走过了。

难道他跟尽欢一样睡不着,是为了催眠而出去溜达的?

越靠后的车厢,学生们越多,尽欢看他还特意放轻了手脚,小心翼翼地从学生们留出来的小过道通过。

突然有一道手电筒的灯光照过来,应该是乘警在值班巡逻。

尽欢的精神力做贼心虚地,往旁边一闪,闪完之后尽欢觉得刚刚的行为太蠢。

她的精神力,谁也看不见谁也摸不着,她在心虚个毛线啊?

不过比尽欢更心虚的是前面那个瘸腿青年。

刚手电筒的黄光从这节车厢门口打进来的时候,他立马蹲下缩到了学生堆里佯装睡觉。

乘警打开车厢的门走进来,尽欢能发现这个瘸腿的青年,因为紧张了微微发颤。

打着手电的乘警也发现了他的颤抖,然后乘警转过身去,把车厢的门关上了。

第一百八十九章 商量对策

乘警同志看着这个青年闭着眼睛在颤抖,认为这个青年是因为太冷。

毕竟学生们自带被子的不多,晚上棉袄单薄的人打冷战是很正常的,自从开始串联以来,这种情况他也见得多了。

等乘警往前巡逻,穿过了这节车厢出了门,这个瘸腿青年才从地上站起来,又往后面的车厢走去。

瘸腿青年害怕乘警的样子,尽欢就觉得他有问题。

一般老百姓惧怕公安是正常的,出于对官面上的人的畏惧感。

但吓得打颤就着实有点夸张了,这明显是青年做贼心虚的表现!

尽欢看着他一路往前走,在靠近干部车厢的时候,还专门观察了一下干部车厢值班列车员的情况。

早在尽欢刚精神力刚溜出来之前,那个白天热情活泼的女列车员,就已经在打盹了,这会儿更是趴在桌子上已经睡熟了。

尽欢看这个瘸腿青年把手脚放得很轻,然后轻声地推开了干部车厢的门。

干部车厢的人本来就少,现在这个点了更是清静得很。

尽欢跟着青年到了车厢的中段,然后看他在一个包房的门口,抱着他的挎包坐下来。

这时候尽欢才看清楚了这个青年的脸,青年的额头处有几个深浅不一的疤痕,老旧而笨重的黑框眼镜下眼神十分悲戚,因为太瘦两腮有些微微下陷。

这个时候青年突然咧开嘴无声的笑了,整张脸的表情就显得更扭曲了,他眼神里面的凉意,让尽欢都忍不住抖了一下。

“爸妈姐姐你们在地上走慢点,等等阿灿,阿灿马上就来陪你们了!”青年小声地念叨了一句。

听着这话的意思是,这个青年的爸妈还想已经不再人世了,这个青年是想自杀?

不过他走向自杀的整个过程可真够曲折的,遇到乘警还上演了一番谍战情节!

尽欢正准备回去把沈云旗叫醒,让他出来制止这个青年做傻事的行为。

尽欢猜测这个青年的父母姐姐,可能在风暴中遭到了迫害,这个青年本人估计也没少受罪。

他额头上的伤疤和他的瘸腿,估计也都跟大风暴脱不了关系。

还没等尽欢收回精神力,就看到青年从挎包里面拿出了几个玻璃酒瓶。

酒瓶里面都装着多少不一的酒,这是要喝上路酒了?

接着他又从包里面拿出了一个牛皮纸包,难道还有下酒菜?

尽欢瞬间觉得有些无语,这哥们儿给自己准备的最后的宵夜,可真够丰盛的啊?

可牛皮纸打开来不是花生米,也不是熟菜,而是一包白色的粉末。

这粉末是个什么状况?

五六十年代,公安部门基本是肃清了“黄赌毒”,现在国内可没有什么一次成瘾的玩意儿。

接着青年从包里又拿出两个医院那种输液的玻璃瓶,玻璃瓶上面的标签上写着“丙酮”二字。

丙酮!!!尽欢脑子里迅速拉响了警报。

丙酮可是的最基本液体炸·药的原料,液体炸·药的威力是要远远大于传统炸药威力的。

虽然青年自配的炸药绝对赶不上几十年后的水平,但是按照液体炸药的猛烈属性,不管怎么样都要认真对待。

在安检水平已经很高的几十年后,液体炸药在公共场合仍旧是防不胜防。

至于现在,估计绝大部分的人都不知道液体炸·药什么玩意儿,就更别说防爆处理的应急措施了。

尽欢恨不得甩自己两耳光,亏她刚刚还同情这个瘸腿青年来着,简直就是乱发同情心,太圣母了!

不过现在也不是懊恼悔恨的时间,得赶紧想出解决的办法才是。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尽欢连精神力都急得打转。

现在叫醒沈云旗,让他冲出包房去制止,这个办法显然是不可取的,这样很容易激怒本来情绪就不稳定的瘸腿青年。

万一瘸腿青年狗急跳墙,立马引爆炸(药)的话,大家都得跟着赔命!

再说叫醒沈云旗,万一沈云旗不知道液体炸(药)是什么的话,她要怎么解释。

本来尽欢就是一个典型的文科生,也只认识几个常见的化学名词,概念都还一头雾水,怎么解释得清楚。

尽欢用精神力确实是可以把瘸腿青年制服,但是她也没把握把炸·弹也搞定。

这玩意尽欢也就是上辈子在电视剧电影中见过模型。

电视剧里面的拆弹情节,都会让尽欢紧张得心怦怦直跳,就更别说真家伙了,完全就惊恐程度SSS级!

空间也不行!因为鲤珠空间的时间并不是静止的,根本不能阻止炸·弹爆炸!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要怎么办啊?尽欢此刻大脑的CPU都快要烧焦了。

过了几秒钟之后,尽欢还是决定把沈云旗叫醒,和沈云旗一起商量对策。

沈云旗毕竟是战争洗礼过的人,对于这些东西的认识,肯定比尽欢要全面一些。

再说沈云旗作为一个军人,听到有关炸·弹的险情,为了整车人的生命安全,他的首要任务和第一反应,都应该是冲到所有人前面去排除险情。

至于尽欢是如何得知液体炸(药)的?又是怎么发现情况的?这些问题也得等安全排除了危险,他们才能坐下来慢慢探讨。

尽欢分出一股精神力在外面对青年进行盯梢,包房里面尽欢从上铺一跃而下。

身轻如燕的身手,落地时候声音非常轻微,她先把包房的门锁打开,要不她连是怎么发现情况的都不好说。

在叫醒沈云旗之前,尽欢准备先捂住了沈云旗的嘴巴,怕沈云旗发出声音,惊到外面的正在调配炸药比例的青年。

沈云旗的警觉性很强,在尽欢靠近他床的时候,他其实就已经醒了。

尽欢还没伸手,沈云旗就睁开了眼睛,他正想开口问尽欢怎么起来了。

“嘘——舅舅别说话!有个紧急情况我要跟您报告!”尽欢把声音压得很低,“舅舅你听我说,我保证我现在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所以你一定要相信我说的话!”

沈云旗看尽欢很严肃的样子,便点了点头,“好,你说我听着!”

“我们这节车厢走廊的中段,有一个瘸腿的年轻人,在那里配液体炸(药)!估计是想在炸了咱们这节车厢!”尽欢说着还紧张地咽了一口口水。

沈云旗赶紧速度爬起来穿衣服穿鞋,“液体炸(药)?小鱼儿,你确定吗?”

“我看到标签上面有丙酮两个字,丙酮是液体炸(药)最主要的原料,关于丙酮的资料,我在废品站淘书的时候看见过,因为喜欢军械,所以就顺便看了一下!”尽欢郑重地点头说道。

沈云旗的剑眉都快拧成了两坨疙瘩,“液体炸(药)我倒是听说过,但是我也没有实践经验!

这关系到一车人的性命安全,强攻肯定不可取,万一惹怒了犯罪分子,他提前引爆就不堪设想了!”

第一百九十章 战斗计划

这时候沈云旗把躺在另一张床上的周广川摇醒了。

沈云旗神情严肃地用部队的手势暗语,给他比划了外面的情况。

周广川秒速地穿衣穿鞋,接着就去整齐他们带出来的装备。

他整个人的精神气立马就不一样了,完全不像跟平时毒舌犯二的样子。

“我有一个想法,舅舅您听听可行不?我出去扰乱他的视线,吸引住他的注意力掩护你们,你和小周哥从窗户绕出去,然后从他的背后解决他?”尽欢提出了她的计划方案。

现在人家手上有王牌在手,沈云旗和周广川两个人就算是有三头六臂,全车人的安全也让他们掣肘。

沈云旗听了尽欢的计划,想也不想就直接摇头,“不行!这绝对不行!不能让你去冒险,我再想别的办法!”

听了这话周广川也跟着点头,他觉得只要他和沈云旗还剩下一口气,就得把尽欢护在后面。

“舅舅,连金雕大猫都格外喜欢我,人就更不用说了,我人缘好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争取多聊几句,为你多争取时间!”尽欢伸手摇了几下沈云旗的手臂。

虽然事情危险,但是尽欢还是有她的优势的,一来瘸腿青年不会太过于防备她,二来实在扛不住了她也能躲空间。

沈云旗态度坚决,“我说不行就不行,趁现在还安全是晚上,火车开得慢,我让周广川现在就带你跳车!”

“舅舅!时间已经来不及了,外面药已经配好了!咱们现在谁也走不掉了!”尽欢叹了口气。

走廊里面瘸腿青年已经调配完了药水,正在拍手上的粉末,看他脸上有扭曲的笑容,看来对刚刚劳作的成果很满意。

周广川轻手轻脚地把包房的门开了一条小缝儿,眼睛从门缝里面瞄出去,走廊里确实坐着一个青年,青年面前确实摆了一堆玻璃瓶……

沈云旗看周广川月光模糊的光线下比的手势,知道尽欢说的是真的,药水已经配好了,随时随地都有爆炸的可能。

“小鱼儿,你跟舅舅说实话,你害怕吗?如果害怕的话就千万不要冲动!”沈云旗终于艰难地说出这句话。

此时此刻沈云旗的心情很复杂,一方面他很欣赏尽欢的勇敢无畏,另一方面又对她的勇敢愧疚。

尽欢对于他来说,本来就不只是外甥女那么简单,尽欢更是他小妹血脉的继承和延伸。

沈云旗知道他只要对尽欢的计划点头,那百分之百会让尽欢陷入危险之中。

沈云旗现在心里的痛苦艰难,就像是自己拿了一把刀狠狠插在了自己的心口上一样。

冲锋陷阵保家卫国的事情,他必须做去,也应该去做,这是作为他一个军人的使命和责任。

尽欢只是一个小女孩,他希望她开开心心无忧无虑地长大,被人捧到手心里过一辈子。

但是此时此刻,他却不得不同意尽欢的计划,现在的情势下,这是没有选项的选择。

尽欢五感何等敏锐,第一时间就感受到了沈云旗复杂的情绪,她面带微笑地跟沈云旗说道:

“舅舅我不怕,我相信您,您一定会来的比我想象的都快!你也要相信我,我会保护好自己!”

“对,所以你出去之后,要当做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如果情势不对,一定要赶紧撤回来!”沈云旗蹲在地上地看着尽欢的眼睛说道。

尽欢坚定地点了点头,“舅舅我明白的,你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沈云旗用他的两的手,鼓励性地捏了捏尽欢的小肩膀。

尽欢冲他粲然一笑,表情轻松地挎上包,就拉开了包房的门走了出去。

开门的动静,一下子就惊醒了正在沉思中的瘸腿青年。

尽欢用别扭的姿势,向瘸腿青年走去,平静的脸上也换上了尴尬的表情。

“大哥哥!大哥哥!”尽欢冲着瘸腿青年喊道。

瘸腿青年四处看了看,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小丫头片子,你是在叫我吗?”

“大哥哥,我,我我想上厕所,”尽欢交叉着双腿扭捏着把戏演得很足,“你能带我去吗?”

瘸腿青年想也不想就拒绝,“尿急回去找你家大人,别来烦老子,小心老子恁死你!”

“我舅舅和我哥哥喝多了,怎么叫都叫不醒!呜……”尽欢说着就要做出哭的表情。

瘸腿青年哼了一声,“叫不醒就尿裤子里!还赖上我!信不信我真恁死你!”

“大哥哥,我求你了,你就带我去吧,我,我怕黑!”尽欢干脆直接拉住瘸腿青年的袖子来回摇晃。

瘸腿青年看尽欢黏上来,而且这小丫头片子胳膊腿儿还不停扭动,一个不小心就会踢翻他好不容易配上的炸药,他捏着尽欢的双手手腕,把尽欢的手从袖子上拽下来,然后一把推开。

“小丫头片子,我劝你还是赶紧滚!我告诉你吧,你脚下的这个这个和这个都是炸·弹,一不小心踢到,你就会嘭一声,被炸成肉酱!”青年说着话还做了个很夸张的表情。

尽欢故意撇了撇嘴蹲下来,“大哥哥,我知道你是在骗人,就跟我哥一样,每次都用纸糊的手榴·弹吓我,我才不上当呢!再说哪有炸·药是酒瓶子做的,编瞎话也不编个像样点的!”

“谁说炸·药不会是酒瓶子做的,这叫液体炸(药),比TNT威力都大好几倍!是我用化学的……

算了算了,跟你一个小丫头片子说这些没用的干啥,你还是赶紧滚吧,不然老子真杀了你!”瘸腿青年意识到思维被尽欢带偏了,凶神恶煞地说道。

尽欢一副很好奇的样子,伸手准备去拿瓶子,“看着就是酒瓶子嘛,还炸弹?骗谁啊!”

“赶快给老子把手放下,”青年他立马用右手死死地捏住了尽欢的手腕阻止,“我看死丫头真是嫌命长,得!反正一会儿我去阴曹地府报到,也会捎带上你!”

“报道?!”尽欢故作天真道:“大哥哥,难道你是要去读书吗?我也想读书来着,可是现在学校不开课了!”

青年哼了一声,对于尽欢的歪楼没发觉,他的情绪一下子激动起来。

“读书,读书有什么用,我父母我姐姐,哪一个不是正经留洋过的高级知识分子,现在还落得个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

“那大哥哥呢?大哥哥也一定读过很多书吧,要不怎么知道这叫那啥炸弹来着?”尽欢挠了挠头像是真正在回忆炸弹的名字。

瘸腿青年看着尽欢天真愚蠢的样子,简直是彻底无语了,“是液体炸(弹),跟水、油一样能够流动的东西,就叫液体!”

“那水怎么能点燃呢,水又不能炸起来!”尽欢也蹲着,手撑着下巴表示疑问。

“你怎么这么多问题,现在不尿急啦?”青年没好气地说道:“水的确不能燃起来爆炸,但油可以啊,这个里面装的就跟油差不多,一点就嘭一声会炸开!”

尽欢点点头又问,“那大哥哥的意思是说,你这个炸弹是油做出来的啰!”

“小丫头片子,你怎么就这么轴呢!那你得憋住哈,别让我别临了了,还带着一身尿骚味走,恶心死了!”

“反正大哥哥又不陪我去厕所,就别一直提尿好不好,你再说我真的憋不住了!”

第一百九十一章 神来一笔

瘸腿青年看着尽欢憋屈的脸色,语气冷漠而阴森,“你要憋不住在这里画地图,我一定会把你做成肉酱!”

尽欢听了这话倒是不害怕,就是觉得心里发毛,本来想着这瘸腿青年被仇恨蒙了心,还是可以抢救一下的。

但现在看来,她没有谈判专家的潜质,一点也没撼动青年最初的想法。

不过不管结果如何,尽欢还是想再努力一把,因为青年的遭遇确实很悲惨。

这样的悲惨局面,跟时代背景有关系,但是主因那些丧心病狂的人心狠手辣的结果。

尽欢能理解青年的愤懑和仇怨,但对于他的报复方式却不赞同。

都说“冤有头债有主”,他不好好打起精神来面对那些迫害他父母姐姐的人,反而心灰意冷地走上绝路,还要顺便拉上这么多无辜的人,这不是本末倒置吗?

尽欢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估计青年也是被刺激得精神不正常了,疯狂执拗的想法也是轻易改不过来。

现在又没有镇静剂和精神病院,已经走上偏执之路的人,是很难拉回来的。

尽欢从口袋里面摸出一把巧克力和大白兔来,“大哥哥,我请你吃奶糖和巧克力!”

“你还有心思吃糖?是不是脑子有病?”青年没好气地说道。

尽欢腹诽:你脑子才有病,看在你精神不正常的情况下,我不跟你计较!

“大哥哥,你请你吃糖,你陪我去厕所好不好?”尽欢努力装得楚楚可怜,“如果你不喜欢吃糖的话,我还有蜜饯和肉干,你就陪我去一趟嘛!”

青年听了尽欢的话脸色更黑了,他觉得刚跟尽欢搭话就是一个错误。

眼前的小丫头片子不仅愚蠢还是个话唠,让他连最后一刻都不得安宁。

但是要说真的现在弄死尽欢,他也不想白费力气。

反正一会儿点爆炸·药,所有人都得跟他一起上路。

这个时候,尽欢看着沈云旗从车厢的最后一个包房,轻手轻脚地走出来了。

倒数第二个包房门缝里伸出了一个黑洞洞的枪口,周广川已经瞄准了青年的后脑勺。

尽欢这时候又从挎包里面摸了摸,然后摸出了一包长中华烟递给他,“我听我舅舅说的,不高兴的时候抽根儿烟,就看什么都顺眼了!”

“我们搞化学的都不抽……”青年自嘲地说道:“反正一会儿就要死了抽就抽吧!反正这些年严于律己也没得到什么好结果!”

他接过了尽欢的烟,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了一盒火柴,“我警告你啊丫头片子,我就抽你根儿烟,你别想动我东西!”

“大哥哥我没想动,再说你抽烟不也得看着我吗?”尽欢便是很无辜,“不过你抽完烟,陪我去一趟厕所好不好,我真的快憋不住了啊……”

尽欢说话的声音很大,因为沈云旗已经靠的非常近了,为了掩护沈云旗的脚步声,她就是故意的。

沈云旗距离青年后背三米

“大哥哥!”尽欢站起来跺脚,“你快点抽,陪我去厕所!”

距离两米

“催催催,催命啊,真是嫌命长!”青年厌恶的看了尽欢一眼。

距离一米

尽欢的两条腿都要扭成麻花状了,“我是真的快憋死了啊!”

“早死晚死都是死,反正你的命也不长了,咳咳……”青年说这话的时候,沈云旗左手臂弯锁住了他的喉咙。

那边周广川看着沈云旗这边已经得手了,就赶紧推开倒数第二个包房的门出来帮忙。

瘸腿青年抱着必死的绝心,怎么可能轻易就范,他死命挣扎想摆脱沈云旗的钳制。

可惜他文弱书生的身板,跟剽悍刚硬的沈云旗比起来,简直就是蜉蝣撼大树。

眼见着计划功亏一篑,他自嘲地说道:“我果然高估了自己,费尽心机地计划了一个月,却败在了一个丫头片子的手上!”

“你败在了自己手上,冤有头债有主,是你一早就选错了报复对象!”尽欢摇了摇头。

“枉我自认为聪明绝顶,现在看来不过是自作聪明而已!”青年心如死灰地说道。

沈云旗拖着他往后退,生怕他离炸药近了会产生变故。

瘸腿青年失去了家人和一切,他计划了那么长时间,费了那么多精力,怎么甘心就这么束手就擒?

他从半握的右手里面悄悄挪出了刚刚的烟头,把他生平最强的爆发力量用食指和拇指,把烟头弹出来。

然后烟头的火光,呈抛物线的轨迹发射,目标是尽欢脚边的液体炸·药。

沈云旗这时候直接把青年甩到旁边包房的门上,然后一个虎扑就想去截火红的烟头。

旁边的周广川本来也想扑上来,但车厢的走廊就那么窄,根本就容得下两个人。

眼看着烟头的目标就是冲着尽欢脚下的液体炸·药,沈云旗爆发了全身的力量把身体往前推也无济于事了。

毕竟他也没长翅膀,怎么赶得上那么轻巧的烟头?

眼看着烟头就要快落到炸药堆里面,尽欢的精神力比脑子的反应更快,精神力在炸药的面前筑起了一道墙。

在场的几人,看着烟头“啪嗒”一下,垂直地掉到了地上了,都觉得刚刚有点诡异。

沈云旗现在终于相信徐祖爷说尽欢福运深厚了,这样千钧一发的时刻,烟头垂直落地简直就是神来一笔。

“天意啊天意!连老天爷都不肯帮我!”瘸腿青年哀叹不已。

他看着自己最后的点球也没中,那就真的是一败涂地了。

周广川反剪着他的双手喝道:“给我老实呆着别动!”

沈云旗看烟头落地,双手在地上的毛毯上一撑,就弹跳起来了。

他三步两步就走到了尽欢的面前,拉着尽欢的开始上下检查,“小鱼儿你有没有受伤?”

尽欢赶紧制止沈云旗的动作,“舅舅我一点事儿都没有,不过咱们的动作都要轻点!这些可比一般的爆炸物要危险!”

“刚刚我以为你只是个烟雾弹,没想到你才是主力军,小丫头!我输得一点都不冤枉!”瘸腿青年笑容惨淡。

自认为惨淡收场的失败者,肯定是不想收到假想敌的任何安慰,他会认为你说的话是对他的嘲讽。

尽欢没有回答他的话,也是顺着他的想法,维护了他最后的尊严和体面。

接下来的任务就是打扫战场,周广川出去叫列车长和乘警去了。

沈云旗虽然是首长级别的人物,但是这毕竟是人家铁路部门的主场。

在人家的地盘上把仗都打完了才通知人家,本就是有点不合规矩了。

如果战利品也要全部带走的话,这样会被说成没有人道主义精神的。

第一百九十二章 匆忙访友

“沈首长!今天真的太感谢您了!”秦车长双手握着沈云旗的手激动地说。

沈云旗拍了拍秦车长的手臂说道:“车长太客气了,这都是我们该做的,军人不就是为人民服务的吗?”

“那接下来,呃……关于那些炸药的处理,还请沈首长指示!”秦车长用手帕擦了擦脑门上的汗。

刚乘警老张把他叫醒,说是干部车厢有炸药,就把他吓得一大跳。

要是干部车厢的干部首长有个什么好歹,首先第一个被问责就是他这个车长。

到了干部车厢门口的时候,看着周广川的武装带真枪实弹的架势,他就觉得肯定出大事了。

不过幸好沈云旗面上,倒是没看出有什么不满来。

他暗暗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还是把事情的处理权交给了沈云旗。

一来他们这列火车上的工作人员,包括乘警在内,都没有处理过这类的紧急事件,

二来液体炸药什么的,一定就是高风险的玩意儿,还是交给沈云旗处理比较好。

别看沈云旗对着尽欢整天都是笑呵呵的,但是说到工作和正事就严谨周密气场大开。

“首先要把炸药和人员先隔离开来,秦车长先麻烦你把干部车厢的乘客,全部集中到车厢的前半部分,防止引发炸药误爆!

火车上有电台吧?请您给下一个经停站所在地的公安部门发电报,火车经停的时候,让他们来把炸药带走。

第另外我们要对进入过这节车厢的所有乘客、工作人员进行统一的摸排,还希望你们列车人员配合!

最后为了避免引起车上乘客的恐慌,关于炸药咱们都要注意保密工作!”

“好的好的,沈首长请放心,我们一定服从您的安排,配合您的行动!”秦车长就差没立正给沈云旗敬个礼了。

沈云旗点了点头说道:“那您忙着,我们也得行动起来!”

包房里尽欢和瘸腿青年正在大眼瞪小眼。

沈云旗让周广川把他捆起来,审问之后再决定怎么处理这个青年。

“大哥哥你瞪我干啥啊?刚不说还说心服口服吗?”尽欢坐在上铺晃着两条腿问瘸腿青年。

青年哼了一声,还是忍不住问,“你是什么时候就盯上我的!”

“你别有被害妄想症好不好,我没有故意盯梢你,这是偶然!偶然而已!”尽欢嚼着牛肉干说道。

青年激动地说道:“不可能!你是怎么知道液体炸药,动静大点都会爆炸的?”

“液体炸药我是不清楚的,但是我知道丙酮可以作为原料,再说是你一直说要把我炸成肉酱的!”尽欢实话实说。

瘸腿青年听了这话,心里更是呕得慌,尽欢这话的意思,还要怪他不打自招了?

他哼了一声把脸转过去,气得再也不想说话。

面对后脑勺的尽欢表示无所谓,尬聊的事情刚刚已经做够了,现在正心累着呢!

沈云旗推开包房的门进来了,他看见尽欢的满脸的笑容,便也跟着笑了笑。

其实他现在心里又骄傲又辛酸,“小鱼儿真是太勇敢了,舅舅我觉得很光荣啊!”

“舅舅,我也感到很自豪!”尽欢一点不害臊地自卖自夸。

沈云旗把尽欢从上铺抱下来,“你留点精神明天再继续嘚瑟,现在你的任务就是赶快睡觉!”

尽欢晚上用过精神力本就疲惫,加上紧绷的精神一下子放松下来,就更觉得困。

沈云旗看着尽欢一沾枕头就睡得不省人事,好笑地给他拉了拉被子,然后坐在床头闭上了眼睛。

刚刚在车厢门口,值班的列车员告诉他,小孩子受了惊吓晚上容易做噩梦,也可能发烧。

所以为了照看好尽欢,他就是闭着眼睛养一下精神,根本不敢睡实了。

周广川晚上那些炸药,他也不能全不管了,那么危险的东西谁能断定有没有万一。

第二天等尽欢醒来的时候,都已经快十一点多了。

她对着窗口懒懒的伸了个懒觉,然后准备活动下身子。

沈云旗端着饭盒开门进来,“小鱼儿醒啦?赶紧来吃饭!”

“舅舅,小周哥呢?”尽欢问道。

沈云旗边摆饭盒边说道:“闲不住去审人去了,到现在都还没审出个名堂来!”

“那个瘸腿哥哥的父母和姐姐,都是留过洋的知识分子,好像都去世了,他没有亲人了,自己的状况也不好,所以才……”尽欢还是想帮青年辩解两句。

虽然尽欢的话不合规矩,但是她说的全部是事实,青年和他的家庭,其实都是时代的牺牲品。

说到底他最错的地方,就是选错了报复对象。

易地而处,谁能不能保证自己情绪精神崩溃的时候,不会跟他一样做出来的毁天灭地的疯狂事儿来。

沈云旗沉默了一会儿说道:“这个事情舅舅会看着处理,你先把饭吃了,早饭都没吃,你不饿吗?”

看着沈云旗不愿多提,尽欢也明白点到即止的道理,也不再多说什么了。

不过等到了经停站的时候,沈云旗让周广川去跟公安部门移交炸药,但并没有把瘸腿青年交出去。

到了长安的时候,沈云旗带着尽欢去国营饭店吃羊肉泡馍,吃完之后还去供销社去买了点心。

沈云旗拎着点心带着尽欢,七弯八拐地来到了一个破破烂烂的巷子,然后敲开了最里面的院门。

开门的是一个小脚老太,“同志你找谁啊?”

“大娘,我找关二哥,我是沈七,二哥在家吗?”沈云旗回答道。

老太太把他们让进去,“在!原来是沈兄弟啊,我家老二可经常提起你!”

这时候屋里面走出来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丹凤眼卧蚕眉满面红光,如果蓄上胡须,就是一个活脱脱的美髯公。

“沈兄弟!”这个中年男人很豪爽地跟沈云旗抱了抱,“今儿这西北风吹的不错啊!能把你合格稀客给吹来!”

沈云旗见到旧友也很开心,“老早就想来的,但一直没碰上头,这趟是送我外甥女回锦城,这才有空来跟你一叙,小鱼儿,叫关二伯!”

关二伯原名就叫关二海,长相性情都酷似传说中的武圣关羽,所以才得了这么一个绰号。

“关二伯好!我是小鱼儿,我的大名是徐尽欢!”尽欢乖巧地打招呼。

关二海拍了拍尽欢的肩膀,“好!大方爽利,是个好姑娘!”

沈云旗和关二海感情深厚,多年不见肯定是有很多话说,尽欢便识趣地出了客厅。

尽欢对窗台下的纺车起了兴趣,老太太看她好奇,还专门给她演示了一下。

原本以为沈云旗和关二海会聊上一会儿,结果尽欢连老太太纺线的流程都没看完,沈云旗就招呼尽欢准备撤了。

尽欢就不明白,为什么沈云旗不回程的时候再来拜访关二海?

这急急匆匆的,难道真的是见面能有三分情?

第一百九十三章 几幅面孔

周广川威逼利诱地审了瘸腿青年好几回,仍旧没有审出个什么内容来。

青年万念俱灰、一心求死,自然什么都不肯吐口,还以不吃不喝来消极抵抗周广川的审问。

沈云旗也由得这两人折腾,反正两天不吃饭也饿不死。

到了真饿得受不了,脑子不清楚的时候,正好可以突击一下审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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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三章 道德绑架

旁边的吃瓜群众听了周广川的话,也附和道:

“是啊大娘,你这本来就没有道理啊,就算不是军婚,你也不能逼着人家小伙子退亲,来娶你家姑娘啊!”

“就是!而且说实在的,你闺女确实也配不上人家小伙子!”

“要是强买强卖,就能换回来一个当兵的女婿,我也愿意不要脸去撒泼!”

“哈哈……”

周广川终于掰开了大娘的手,准备把自己的脚解救出来,结果大娘往地上一躺,四肢扑腾着扯歪理。

“我家八代贫农又红又专,怎么就配不上军人了?再说军人不就是为人民服务的吗?”

这种上升到职业上面的道德绑架,胡搅蛮缠,实在是欠怼,于是尽欢就直接怼开了:

“军人保家卫国,为人民流血流汗,这还不算为人民服务?

还得娶了你家的闺女才叫为人民服务?

军人保家卫国的大事儿,还没你家闺女的终身大事紧急啊?

再说国家那么多军人,你家里有几个闺女,够咱们百万大军服务的?”

听着尽欢噼里啪啦的一番话话,大娘一时反应不过来,愣愣躺地上半天没说话。

吃瓜的群众听着尽欢脆生生的话,点头摇头又哄笑,一时之间车厢里好不热闹。

“白大娘,怎么又是你?你每个月不在我们车次上捣乱一次,你是不舒坦是吧?”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来。

大娘赶紧从地上爬起来,“陈,陈车长!”

“你还知道怕?你信不信我以后把你的照片,挂在我们铁路局的公告栏,让所有同志都不卖你火车票,也不让你上车!”陈车长瞪了白大娘地说道。

大娘埋头委屈道:“我不就是想给葵花找个好对象嘛!”

“你还挺会找,现在还敢骚扰军人同志,也就是人家同志不跟你计较,不然把你逮公安局关上个一年半载都是轻的!”陈车长狠狠说道。

尽欢觉得这陈车长也很有意思,她这话说的好像是在夸周广川,但也是在变相保护白大娘。

或许她的目的也不是在保护这个白大娘,就是单纯不想大家在火车上把事情闹大了。

接着陈车长又冲着周广川小声说道:

“这位军人同志,这位老人家也是爱女心切,你别跟她计较!

她闺女你也看到了,老人家一直在给治,但一直也没啥起色,

所以她想给女儿找个后半辈子的依靠,就是行为上太不妥当了,

你大人大量,别跟她计较,说到底,她就是一个可怜的母亲!”

列车长语重心长的话,算是解释了白大娘刚刚的奇葩行为。

尽欢这大娘真的超有心机,强迫拉郎配之前,还要认真考察一下拉来的郎君,性子条件够不够好。

周广川冲着列车长话点了点头,也没说什么,顶着一张黑脸拉着尽欢就走。

尽欢看着周广川的黑脸,一路憋着笑回了他们所在的车厢。

打开包房的门一看,青年满脸的泪水坐在沈云旗的对面。

青年嘴里还包着一大口东西,看样子应该是沈云旗给尽欢买的点心。

就这么一小会儿功夫,沈云旗的思想教育就见效了?

尽欢给沈云旗双手点赞,姜果然是老的辣!

“周广川?!”沈云旗喊道。

“到!”周广川立马立正大声答到。

“你一张黑脸是在表达什么不满?”沈云旗问道。

周广川憋屈,“报告首长,我没有任何不满!”

尽欢这会儿终于憋不住了,“哈哈……舅舅,小周哥是对刚刚别人给他介绍的对象不满!”

“对象?周小川你挺行的呀,还有人给你介绍对象?”沈云旗调侃着。

周广川的脸色尴尬,“首长……”

尽欢从头到尾、绘声绘色地把事情讲了一遍,沈云旗也听得哈哈大笑,笑完了还要骂周广川蠢。

“活该!谁让你蠢呢!老首长让咱们为人民服务,可没让咱们接受胡搅蛮缠的无理要求!”

尽欢笑眯眯的说道:“舅舅说的是,舅舅威武!”

“小丫头你倒是聪明,浑身上下的聪明劲儿就全在嘴上厉害!”沈云旗笑着用手捏了捏尽欢的嘴巴。

火车一路向前疾驰,很快就回到了尽欢熟悉的锦城火车站。

虽然到了严冬,锦城的寒风还是比首都温柔地多。

下车得先解决了早饭,接着把文灿送到医院去看腿,这是沈云旗早就计划好了的。

文灿之前万念俱灰,就是家没了,亲人死了,他的腿也瘸了。

救人救到底,沈云旗想着既然人都救了,治伤腿也就是顺便的事情,不如一次性解决好了。

经过医生的检查,幸好医生说文灿左脚的脚筋没完全断开,如果治疗恢复得好的话,以后也不影响走路姿势。

文灿听了之后脸上也出现了难得的喜色,他甚至觉得曾经的自尊回来了。

健康完整的身体,会是自尊最起码的底气,这是绝大部分身体健全的人,都不会这么觉得。

文灿曾经也不这么认为,但是当医生告诉他,他的腿脚能恢复到从前的可能,他真的欣喜若狂。

未来的希望,这一刻在他的心里,重新生根发芽。

文灿虽然需要住院治疗,但行动上还是可以自理,并不需要他们留下人照顾他。

所以沈云旗很干脆地给他留下钱和粮票,然后带着尽欢和周广川去军区送文件。

沈云旗去首长办公室交接文件,因为文件是机密等级的,所以尽欢和周广川也不能随行入内,只能在外面等。

这时候有个四十岁左右的军人,盯着尽欢问道:“小同志,你的名字是不是叫徐尽欢?”

尽欢不明就里地点头,“是啊,我是叫徐尽欢,叔叔你怎么知道啊?”

“你长得跟你爹一模一样,以前我跟你爹是老搭档,你还没出生,我就知道你叫啥名字了!”军人笑着说道。

尽欢也赶紧问好:“叔叔好……”

“说起来你不该叫我叔叔,还在娘胎里,我跟你爹约好要做你干爸的,可惜你爹去得早,你妈也……”他挠了挠头说道。

尽欢一下子恍然大悟,“我知道了你一定姓高对不对?我祖祖说你给我寄过很多次奶粉,谢谢高叔叔!”

“还叫我高叔叔啊,那肯定是我寄的奶粉不好喝!”高坦戏谑地说道。

尽欢这才喊道:“干爸!”

“唉~这才是乖娃娃嘛!”高坦摸了摸尽欢的头,“一会儿跟我回家吃晌午饭,不是干爸吹牛,整个大院你干妈做饭是这个!”

看着高坦竖着的大拇指,尽欢直接把他划到了惧内的耙耳朵的行列。

尽欢赶紧说道:“干爸,吃饭的事情不着急,我是跟我舅舅来的,等我舅舅出来,我还是跟他商量一下!”

“你妈不是独身女吗?哪来的舅舅?”高坦惊讶道。

“我跟我舅舅也是刚刚才相认没多久,喏,我舅舅出来了!”尽欢冲着沈云旗招手。

等沈云旗走近了,尽欢介绍道:“干爸,这是我舅舅!舅舅,这是我干爸!”

沈云旗和高坦,相互敬了礼又握手。

“沈云旗!”

“高坦!”

第一百九十四章 干爸干妈

沈云旗和高坦都是从军多年的军人,聊起来很是投契,可以说是一见如故了。

高坦性格豪爽热情,一再邀请沈云旗和尽欢去他家里做客。

实在是盛情难却,沈云旗便同意了。

趁着高坦在家属院外面的菜地摘菜的工夫,沈云旗到军区服务社,买了点心罐头当做礼物。

刚认识就上门叨扰,空手去说不过去。

别看高坦是一个糙汉子,弯腰摘起菜来也毫不含糊,小会儿就摘了一大堆蔬菜,还都码的整整齐齐放在了菜地边上。

尽欢和周广川两人很有眼色,一人捡起一些拿上,跟着高坦回了家。

“小鱼儿干妈可能要等一会儿才到,你们先坐着,我先把米给煮上就来!”高坦给大家倒上水就进了厨房。

周广川听了高坦的话很是惊讶,这高首长在家的地位堪忧啊!一个大男人还要煮饭伺候媳妇?就不能媳妇回来再做?

他有这个想法并不奇怪,因为北方男女地位自古悬殊就大。

就是现在“妇女能顶半边天”的口号喊得那么响亮,也有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男人,也是从不进厨房的。

在周广川这个北方小伙子的心目中,洗衣煮饭就不是男人该干的活儿。

唉~毛头小子不经事,就是这么想当然!

高坦进厨房烧水煮饭去了,沈云旗就指挥着周广川开始择菜。

周广川不愿意干这种娘们的活儿,但他敢怒不敢言,也只有埋头干活。

高坦把米下锅从厨房出来,一个穿着不大褂的短发女人,提着一个帆布包兴冲冲地推着自行车进了院子。

“老高!我路过副食品站,买到了一块七层塔!咦?家里来客了,刚好中午炒回锅肉!”女人来拎起五花肉高兴的说道。

尽欢看着女人,想必就是她新出炉的干妈了,爽利大方的性子让人看着就觉得想亲近。

“爱华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们的干女儿徐尽欢,这是她舅舅沈同志,这是沈同志的警卫员小周同志,

沈同志、周同志,这是我的革命伴侣刘爱华同志,是小鱼儿的干妈!”高坦介绍双方认识。

“干妈好,我是徐尽欢,小名是小鱼儿!”尽欢笑眯眯地问好。

刘爱华摸了摸尽欢的脸蛋,“乖~闺女都长这么大了,我这当干妈的还是第一次见到,一会儿干妈给你做回锅肉吃哈!”

沈云旗和周广川也敬礼,“嫂子好,今天叨扰了!”

“客气啥?你们坐着慢聊,我去厨房弄菜!”刘爱华笑着说道。

她说着就拿过围裙系上,就进了厨房开始炒菜。

刘爱华看着瘦瘦小小,个子还不到一米六,但做起事情来十分利索灵活。

她在两口锅里同时炒菜都不忙不乱,中间的间隙,还可以把炉子上,钢精锅里面的米沥出来蒸上。

“干妈,你真的太厉害了,你怎么办到同时照看三口锅的?”尽欢烧火的时候不忘给刘爱华点赞。

刘爱华笑着说道:“这算啥啊!以前打仗的时候练出来的,野战医院的情况每天都是混乱得很,我恨不得长八只手,你妈更厉害,两只手同时可以给两个人打针!”

“干妈还认识我妈?”尽欢很好奇赵箬竹曾经的经历。

刘爱华盛着菜点头,“那太认识了!我和你妈是医学院同期的学员,毕了业又分到了一个部队,后来在军医院也是同事!

当年你爹和你妈处对象,还是我跟你干爸牵的线呢。”

那个年代也流行四人组两对CP?

结婚之后的兄弟伙或者姐妹团还能聚在一起吐槽自己的另一半?两个小家庭的关系肯定处的很不错。

怪不得高坦在川省那么困难的情况下,还能想着给尽欢找口粮寄奶粉。

刘爱华在炒菜的同时,给尽欢说了很多赵箬竹的趣事。

比如赵箬竹脑子灵光,动手术很快能独立主刀,射击能玩双枪碾压一大片男人,算得上天赋异禀聪明绝顶了吧?

可赵箬竹就是厨房杀手,怎么也学不会煮饭,煮个面没人看着她,她都能把整个厨房给点着了。

尽欢看她妈的照片,觉得她就是温柔端庄那一挂的。

冷面女医生和双枪女战士这两个标签,怎么看怎么不搭,实在是太有反差萌了。

至于不通厨艺不会做饭这件事,在尽欢看来是很正常的,毕竟人又不是十全十美的,有长处肯定就会有短板。

在刘爱华利索的操作下,午饭很快就做好了。

蒜苗回锅肉、肉汤煮娃娃菜、酸菜粉丝、炝炒豌豆尖。

高坦夸赞刘爱华的厨艺,绝对没有夸张的地方。

不说回锅肉,毕竟是荤菜,在缺肉缺油的大环境下,肉菜还真的难吃不起来。

剩下的几个素菜,卖相看起来很好,闻起来都是香喷喷的。

就是那盘炝炒豌豆尖,吃起来都清新脆爽,味道远胜于尽欢上辈子在餐馆吃的。

刘爱好一直不停给尽欢夹菜,尽欢也不客气,吃的时候还不忘给她的厨艺点赞。

尽欢嘴甜哄得刘爱华喜欢她喜欢得不行,一直跟尽欢讲,让她空了多到家里来做客,尽欢笑着应了。

等吃完了饭,刘爱华放下碗就走了,剩下的刷碗工作,自然是留给高坦的,看来平时也是这个模式。

高坦笑呵呵地解释说:“她们医院的工作忙,午休时间也短,再晚就要迟到了。”

尽欢很欣赏高坦这样的男人,能主动帮妻子分担家务,还毫不避讳自己是个耙耳朵的事实。

高坦OS:什么男人尊严,什么面子,能跟老婆的心情相提并论吗?肯定是不能的!

收拾好厨房之后,高坦借了一辆车,把他们送到了火车站。

幸好高坦开车送他们了,要不再晚个十分钟,最后一趟火车开走了,就只能在锦城住一晚上了。

出了彭县的火车站,尽欢看到徐祖爷正牵着马车等在门口,尽欢像一颗小炮弹一样,一头扎进了徐祖爷的怀里。

“祖祖!这些天我好想你,你有没有想我啊?”

徐祖爷揉了揉尽欢的头发,“咋可能不想?你去首都玩得怎么样啊?”

“挺好的!舅舅带我打枪了,还参观了装甲连,我还坐过坦克了呢!”尽欢笑嘻嘻地跟徐祖爷说道。

徐祖爷捏了捏尽欢的脸,“你舅舅没少给你开小灶吧?脸都圆了!”

“我吃了好多好吃的,涮羊肉、烤鸭,还有各式各样的点心!”

第一百九十五章 终于到家

沈云旗微笑地看着尽欢跟徐祖爷撒娇,他指挥着周广川把行李搬上车。

等尽欢这个欢快地小喇叭,终于把她在首都的趣事报告玩之后,沈云旗才跟徐祖爷敬礼问好。

徐祖爷招呼大家赶紧上车,冬天天黑得早,再不走一会儿就得摸黑赶夜路了。

马车刚到了镇上,小金尖声叫着俯冲而下,黑压压的大翅膀倒是把周广川吓了一跳。

尽欢亲热地搂过小金,一人一雕开始旁若无人地开始帮对方顺毛梳头,看得周广川一愣一愣的。

周广川对于老鹰不陌生,他小时候,他们一家随着周父在北方草原上驻军戍边。

草原上的蒙古族,擅长驯鹰打猎,周广川也是见过不少被人托在手臂上老鹰。

不过那些老鹰大多都是蔫巴巴的,没有什么精神。

周广川盯着小金很好奇,他在想养这么大的老鹰,一天给多少肉够吃?

“小周哥,这是我的小伙伴,它叫小金,是不是很威风?”尽欢傲娇地跟周广川介绍道。

周广川点了点,伸手想摸一摸小金。

小金脖子上的毛立马炸开来,冲着周广川就想发飙。

周广川还算是有眼色,看着小金炸毛,便立刻缩回了手,不然指定见血。

尽欢赶紧抱着小金说道:“小周哥,你没事吧?忘了跟你说小金不让别人摸!”

“为啥对你那么亲热,我就摸都不能摸了?”周广川有些不服气,“难道因为你长得比我好看?”

他觉得反正都驯养的鹰,应该对人都没啥攻击性才伸手去摸的。

尽欢摸着小金的脑袋说道:“小金是跟我一起长大的,感情深厚,我能随便摸不代表别人也可以啊!不过幸好你收手了,不然肯定得受伤!”

“伤了活该!让他嘚瑟!”沈云旗冷笑着插了一刀。

周广川被插刀,却一点不觉得委屈,反而打趣着说道:“首长,我知道你怼我是为了我好!”

“长得一般,想得倒是美,我是心疼我的医药费,也为了回去路上不拎包,要不然你就算是断手断脚,我都懒得理你!”沈云旗又补了一刀。

周广川脸皮厚,沈云旗接二连三地怼他,他也不难过,反而兴致勃勃地跟尽欢讨论起小金来。

当他得知不是尽欢养小金,反而是小金养尽欢,惊讶地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马车经过晒场的时候,一群小娃娃围上来跟尽欢和徐祖爷打招呼,

分了糖果他们也不走,眼睛直直地盯着周广川不放。

尽欢这才明白,这些小娃娃们是在盯着周广川的武装带,和武装带上面的枪包。

周广川肯定是不会把枪拿出来展示的,军人的武器是对于他们来说,都是神圣的。

尽欢赶紧让小娃娃们散了,要不然他们真的可以眼睛黏在周广川的枪包上,跟着尽欢一起回家。

这真是一个神奇的年代,拥军爱军情绪高涨,不管男女老少,一提起军人就是满满的信任感和崇拜感。

徐祖爷的车停在院子门口,把钥匙交给尽欢,便还车去了。

一进门小金就直奔它的窝而去,然后用爪子拎着里面的小猞猁,毫不留情地扔出来。

蠢萌的小猞猁反而抱着小金的爪子不撒手,小金嫌弃地甩开,小猞猁又屁颠屁颠地跟上去。

“这是猫?”周广川立马来了兴趣。

尽欢点头,“这是山猫,学名叫猞猁,不过小周哥,我劝你还是不要去摸,因为母猫回来了会撕了你的!”

“你怎么尽养这些猛禽野兽啊?”周广川立马歇了去逗猞猁的心思。

徐祖爷回来,尽欢赶紧问他那只母猞猁跑哪里去了。

“母猞猁每到天快黑的时候就会出去,每天都带猎物回来喂小猫儿崽!”徐祖爷笑着说道。

尽欢点了点头,“那它的伤好了吗?”

“看着纱布已经不沁血了,等明天你自己看吧,我一靠近,母猫就凶得不行!”徐祖爷回答道。

尽欢在首都这么些天,心里面倒是一直很挂着母猞猁的伤,想着第一次当兽医,总得知道知道疗效怎么样。

再说了如果母猞猁抗不过来,要教会小猞猁野外生存,也是一个大工程。

说曹操曹操到,母猞猁叼着一只野兔,从院墙上面一跃而下,看来这伤确实好得差不多了。

母猞猁把野兔扔到了小猞猁的面前,兔子比小猞猁足足大了一大圈。

食物链的阶层不一样,吃肉的总是比吃草的性情凶猛。

没一小会儿,小猞猁就咬断了兔子的喉咙,染了一嘴的血。

尽欢洗了洗手,拎着药箱子,慢慢地走到了母猞猁的身边,“我是来给你拆纱布的,你不要紧张哈!”

母猞猁看了尽欢一眼,又躺了下去,尽欢小心翼翼地拆开了纱布,果然伤口已经完全愈合,结了疤痕。

“你的伤已经完全好了,明天你就可以带着你的孩子离开了!”尽欢跟母猞猁说道。

周广川看着尽欢的行为一脸惊讶,“首长,怎么山猫在小鱼儿面前那么温顺啊?”

“畜生跟人一样,也是讲眼缘的!这就跟你见着有些人就觉得很舒服,不由自主想跟他亲近,是一样的道理!”沈云旗觉得这跟尽欢福缘有关系。

晚上徐祖爷准备的火锅,早上炒好的料,加上炖了一晚上的骨头汤,直接往太极砂锅里面一倒。

把砂锅放到了炉子上,摆上肉和菜就可以开吃了。

“祖祖,你哪里买的牛肉啊?”尽欢发现了牛肉和毛肚惊奇地问道。

徐祖爷一边下菜一边说道:“村里的一头牛老了,干不动活又不吃食,所以大家决定杀了吃肉!”

“杀出来的肉没送收购站嘛?”尽欢对这个倒是好奇。

虽然牛很瘦,但肉肯定还是挺多的,村里的人不可能全分了,肯定是要卖一部分的。

“怎么没送,收购站的人嫌牛太老,就只要了那些大块的好肉,边角料都带回来了,你不是喜欢牛羊肉嘛,我就买了一点!”徐祖爷给尽欢夹了一块毛肚。

毛肚跟一般的毛肚一样没什么区别,还是挺好吃的。

牛肉就比较差强人意了,肉质太老,有点塞牙,切片涮火锅不怎么好吃。

但徐祖爷放在锅底的牛排骨就更好,炖煮了一天一夜,肉已经软烂了,沾满了红亮亮的红油,啃起来特别有滋味。

第一百九十六章 印章出处

第二天一大早,沈云旗和周广川就准备回程了。

徐祖爷去仓房收拾风干野味,准备让沈云旗带回首都去吃。

尽欢拽着沈云旗的袖子很是不舍,“舅舅,之前不是说再呆两天吗?”

“你不是一直都担心文灿吗?我打算把文灿送到萦县去!”沈云旗摸了摸尽欢的头。

尽欢又担心起来了,“可舅舅,文灿……”

“小丫头你就不要操心了,我有个战友在雨城的萦县农场当场长,送他去那边先养一阵,具体的后面再打算!”沈云旗摸了摸尽欢的头。

现在什么都要介绍信,文灿的身份怎么办?沈云旗那个战友真的可靠吗?

尽欢皱着眉头,“舅舅,你战友可靠吗?文灿没有介绍信这个事情可不好解释!”

“谁说文灿没有介绍信来着,这是啥?”沈云旗从上衣兜里面摸出了一张纸递给尽欢。

尽欢打开纸张,果真是一张介绍信,正是文灿去萦县农场做支农的介绍信。

最重要的是下面,还印着一个红彤彤的印章,印章是首都街道办的。

文灿本就是跟着学生大串联的队伍,混上的火车,他根本就没带介绍信。

那这个介绍信是哪里来的,沈云旗又不可能未卜先知,把文灿的介绍信准备好。

尽欢指着那个印章惊讶地问道:“舅舅,这个印章?”

“这个是你关二伯的手笔,看着怎么样?”沈云旗笑着说道。

尽欢又仔细地端详着那个红戳,不但颜色正,上面的字也是非常清楚的。

她点着头说道:“原来舅舅匆匆忙忙去拜访关二伯,就是为了这个啊?”

“你关二伯雕刻的手艺不赖吧?”沈云旗笑着跟尽欢解释。

“哪里是不赖,简直不要太厉害啊!”尽欢赞叹着说:“没想到关二伯还有这手艺!”

“你关二伯祖上是做玉器生意的,会雕刻不是什么稀奇事儿!”沈云旗说道。

尽欢想了想说道:“可舅舅不能让文灿伤养好了之后,自己去萦县吗?我舍不得你!”

“文灿的事情,还是亲自跑一趟稳妥!”沈云旗语气温和地说道:“小鱼儿乖!下次等我有假期了就来看你!”

甥舅俩说着话,徐祖爷就提着野味,从仓房里面出来了。

徐祖爷招呼周广川,把这些野味装进提包里面,一会儿走的时候带走。

“徐老,这些野味还是留下来您跟小鱼儿慢慢吃吧!”沈云旗看着那么多野味连忙说道。

徐祖爷摆摆手不以为意,“小鱼儿不爱吃干肉腊味,部队伙食油水都少,你们带回首都去可以添补添补!”

“可这也太多了!”沈云旗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尤其是他发现,周广川就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就把野味装进了两个提包。

徐祖爷笑着说道:“你跟我和小鱼儿还客气啥?有小金在,我们想吃点肉还不容易!”

沈云旗这才不推辞了,不过眼睛还是狠狠瞪了周广川一眼。

周广川一点也没感受到沈云旗的眼刀,他正忙着把洗漱用品塞进野味的间隙里面。

徐祖爷驾着马车,把沈云旗和周广川送到了火车站。

本来想着和沈云旗多呆一会儿的尽欢,看着准点进站的火车叹了一口气。

“舅舅跟你保证,只要有假期就来看你,你要想舅舅了,也可以让你祖祖带你去首都玩!”沈云旗不舍地摸着尽欢的头发。

尽欢扬起笑脸,“知道啦舅舅,你快上车吧,我会给你写信的!”

沈云旗和徐祖爷看着尽欢的笑脸,都送了一口气,刚看尽欢不舍的表情,生怕她会哭。

火车很快就要开了,在列车员的连声催促下,沈云旗和周广川很快登上了火车。

送完了沈云旗,徐祖爷看尽欢兴致不高,便问她要不要去废品站淘点东西。

老物件的诱惑,才把尽欢从伤感的氛围中拉了回来。

“祖祖,那咱们快去吧,说不定今天还能淘到不错的东西!”尽欢拉着徐祖爷兴冲冲地往火车站走。

徐祖爷看尽欢兴奋的小模样儿,也跟着笑呵呵地往外走,祖孙两驾着马车直奔县城最大的废品站。

到了废品站,徐祖爷给看门的老大爷塞了一包烟。

老大爷告诉他们,院子里的堆放两堆废品,都是今早刚送来的,让他们在里面慢慢找,还允诺帮他们看着马车。

尽欢听着废品是刚送来的就更高兴。

现在各项物资短缺,老百姓的收入也有限,所以大家过日子都是精打细算的。

家里的物件坏了破了,第一反应都是修修补补,那种修补不了,实在不能用的破烂物品,才能卖到废品站。

所以一般老百姓的家里,是不会产生大宗的废品。

所以老大爷口中说的,今天早上刚送来的两大堆的废品,估计多半来于红臂章“破四旧”行动。

尽欢和徐祖爷一走进了收费站的院子,院子里的两堆废品,是真的把他们两给惊到了。

两堆废品基本铺满了整个院子,堆起来比院墙都高。

因为是早上刚送来,废品站还没来得及进行分类处理,所以看起来什么都有。

书籍报纸、瓷器摆件、家具物什,全都混到一起。

书籍基本上没什么完好的,里面的有些跟“古旧”扯上一点关系的书,大多数都有焚烧损毁的痕迹。

瓷器摆件就更不用说了,能找到几个缺口不严重的都算是幸运,大多数都被砸的稀碎。

至于家具,椅子桌子缺胳膊少腿儿才是正常的,完整的大件一个都没有。

徐祖爷看着脚边的一口劈开了一口大洞的箱子说道:“上好的檀木,可惜了!”

是挺可惜的,箱子的各个面板上,都被劈了几个大洞,想收拾起来废物利用都是不可能的了。

徐祖爷后面找到了一片乌木的小插屏,长宽都没有超出五十厘米,

插屏的一个彩绘的瓷板,瓷板的花样是小童扑蝶,倒是十分有童趣。

尽欢让徐祖爷把瓷板拆下来放进了空间,就只剩下插屏的底座放在了一边。

尽欢翻到一些线装书和字画,她先不管有用没用,都先收起来放到一边。

要不然这些上了年纪的书画的命运,可能就是被送去造纸厂打成纸浆,实在是太可惜了。

后来尽欢还翻到几本英文书籍,“巴黎圣母院”“人间喜剧”,还有黛戈尔和雪莱的诗集。

这些书的边缘都有点发毛,看来原主人没少翻阅它们,就不知道书的主人现在怎么样了。

在这个年代,有留洋经历懂外语,不见得是什么好事,有资本主义作风嫌疑。

后面徐祖爷找到了又一个青花瓷的笔筒,和一沓宣纸,便招呼尽欢回去了。

称重的时候,看门的老大爷还是给祖孙两行了个方便,也没检查就直接称重了。

不管是乌木紫檀还是花梨木,价格统统按照木柴算,书本古籍也是按照废纸的价格,一大堆的东西加起来一共花了五块六毛三分钱。

尽欢从挎包里面抓出一把糖,递给了老大爷,让他带回去给家里面的孙娃子吃。

老大爷乐呵呵地接过去了,还说以后有小娃娃喜欢的小玩具,都给尽欢留着。

尽欢笑着道谢,接着她帮着徐祖爷把东西拎上了车,祖孙两这才慢慢回去了。

第一百九十七章 初中生活

时间就像是一头野马,一直享受着自己奔跑的节奏,但它的野性和自由,注定不属于任何一个人。

不管是过得幸福还是不幸,时间对每个人都不偏不倚,该来的总是会来,该走的也不会多留。

大风暴肆虐几年,有人占尽便宜春风得意,也有人宁为玉碎全了气节,也有一部分人远走偏僻之地避开纷纷扰扰。

不过风暴在外面在疯狂,甜水村这样偏僻狭小的地方,仍旧算是平静。

是甜水村历来耕地就少,现在村子里面的大部分山地,还是五十年代的开出来。

在成分上全村就找不出来一个地主和富农,大家都是八辈贫农,谁也指摘不了谁。

红臂章们如果想来甜水村找麻烦,也要辛辛苦苦爬坡上坎半天才能到,到了大家成分好也挑不出刺儿来。

劳心劳力几回了也占不了便宜,索性就不怎么来了。

徐祖爷顶着绚烂的晚霞,在院子里的菜地给菜浇水,听到外面一阵小金叽叽的叫声,就知道是尽欢回来了。

今天是尽欢第一天去镇上初中上学的日子。

虽然有秋月、超美、超苏和长得很高大看着就很吓人的夏苗搭伴,徐祖爷还是有些不放心。

看着尽欢进了院门,徐祖爷赶紧问她,“小鱼儿,今儿上学怎么样啊?”

“祖祖,您就别提了,可郁闷死我了!”尽欢把挎在身上的书包一扒拉,就往躺椅上面一躺。

徐祖爷看她这样,戳了戳尽欢的额头,“死娃娃有事你倒是说啊,是别人欺负你了,还是老师批评你了?”

“我不欺负别人,他们就应该谢天谢地了,能打得过我吗?”尽欢噘嘴说道。

徐祖爷踢了踢躺椅的底座,躺椅一阵剧烈地摇晃,“那是不是老师嫌你小,不让你上初一啊?”

“老师倒是没嫌我小,一来就直接把我分配去担粪!”尽欢郁闷得很。

徐祖爷听了尽欢的话,抽了抽脸,“你们学校怎么这样,难道第一天就让你们去学农啦?”

“倒不是学农,是让我们去学校集体种的菜地帮忙!”尽欢撇了撇嘴。

问题是一共也就不到三亩地,镇上的初中和小学是合并在一起的,有那么多老师教职工,怎么就非得让学生们干?

干就干吧,反正现在学农学工学军,也就是流行的大趋势。

但明显是老师们躲懒,还美名其曰说是“学农计划”,就让学生有点接受不了了。

刚在路上夏苗就说了,班上有男同学在写举报信,准备举报这些老师了。

也不知道学校的老师们是什么路数,这样的多事之秋,还敢支使学生们。

“那你真去担粪啦?”徐祖爷皱了皱鼻子,“你身上也没味儿啊?”

尽欢叹了口气,“是没味啊,我还没过去,就有人为了挣表现抢先了!”

“那不是正合你意吗?你还耷拉个脸干啥啊?”徐祖爷戳了戳尽欢的额头。

尽欢噘嘴不高兴地说道:“抢粪桶的娃是隔壁班的,他们班主任,跟我们班主任不对付,所以我们班主任就觉得我磨磨唧唧的,没给她争脸!”

“你管她那么多呢,担粪桶这样的事,不是应该让壮实的男同学干吗?干啥要找你一个女娃子?”徐祖爷听到这里也有点不高兴了。

尽欢赶紧拉着他的手说道:“谁知道她出什么幺蛾子,今天第一天都不了解情况,我也没吃亏就算了,

以后她要真的针对我,找我麻烦,我也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你知道就好,吃啥也不能吃亏!再说了咱们本来也占理!实在搞不定还有祖祖呢,我就不信一个初中班主任能有多大权利!”徐祖爷点头说道。

尽欢对于徐祖爷,那是眼珠子心头肉,怎么能忍受她莫名其妙地被人针对欺负?

如果不是尽欢想自己解决,他肯定也是气不过要找到学校说理的。

果真不出尽欢所料,第二天她和小伙伴们一走到门口,就看到到处花里胡哨,全是“斗私批修”大字报。

“斗私批修”得对象,肯定就是那些学校的老师教职工了,说他们剥削学生们的劳动力,给他们私人的菜地干活。

大字报也就算了,一大群学生高举着小红书,在操场中间集合喊口号,让学校给说法。

校长急急忙忙地跑出来,站在几块泥砖砌成的旗台上讲话,

“各位同学们稍安勿躁,听我说两句……”

人群里面不知打谁喊了一句,“张校长,我们学校不光要该斗私批修,还应该破你的四旧啊!”

“谁说我需要破四旧了?站出来说话,倒是给我讲讲我哪里有旧思想旧习惯了?”张校长大声诘问,以示自己的清白。

刚那位说话的学生,尽欢看到了,是个戴着眼镜,看起来瘦瘦小小的男生,平时估计也是胆子小那一挂的,刚他喊那一句也是被旁边的人怂恿的。

现在被张校长大声诘问,他心里面觉得心虚得很,无论旁边的人怎么用手臂拐他,他也不抬头说话了。

张校长原来也不是校长,是学校后勤的一名普通的老师。

上任校长和学校其他骨干老师被拉下马之后,不知为啥校长的位置就落到了他头上。

不过上任之后他也聪明,知道学生运动是大势所趋,他便由着学生们闹并不阻止他们,偶尔还变相地鼓励学生们进行运动。

所以他在激进的学生里面,也是很有群众基础的,学生们一般也不会故意整他,这才让他在校长的位置上平安呆了几年。

看学生们都不说话校长才继续刚刚的话,“昨天让同学们到菜地里学农劳动,并不是什么学校和老师有“私心”,

昨天摘回来的菜,今天中午会给大家做成额外的加菜

你们去食堂取饭盒的时候,就能吃到昨天的劳动成果了!”

校长的三言两语,就把昨天的“学农”重新定了性,想法简单的学生立马就欢呼叫好。

那些搞事情不嫌事大的人,这下子也没啥话好说了,他们正后悔闹得太早,让计划流产了。

第一百九十八章 猥琐男生

张校长下台顺手抓了几个学生去揭那些大字报,剩下吃瓜搞事的学生们,一溜烟儿散了个干干净净。

夏苗也催促着尽欢他们几个赶紧走,“你们今天第一天上课,还是早点到教室比较好好!都赶快走吧!”

到了尽欢他们的教室门口,约定好了下午放学仍旧在学校门口集合,夏苗就急匆匆地走了。

尽欢本来上学早,复课之后又跳了级,所以今年跟超美超苏和秋月一起上了初一。

而比超美超苏秋月都大了好几岁的夏苗,因为上学晚,现在十七岁了才上初二。

不过这个年代,本来学校对学生的入学年龄没什么硬性要求。

所以同一个班学生年龄差距有个四五岁,都是很正常的。

学生年龄参差不齐,身高差别就更大了,比如现在教室里,高的能有接近一米七,矮个的估计只有一米二。

因为昨天第一天报道,缴了学费之后就开始学农,根本没进教室,所以座位也没有排。

尽欢和小伙伴们,就随便挑了教室中间的两张并排的桌子坐下来。

桌子凳子都是长条形的,两人共用一张桌子一条板凳,超美超苏两兄弟一桌,尽欢和秋月一桌。

超美见桌子上有灰,赶紧从书包里拿出草纸开始擦桌子凳子,还先给尽欢和秋月擦。

“好了,小姑……”超美刚想跟尽欢说凳子擦好了可以坐了。

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长得很高壮的男生扯开,“小子!胆子够大的?地皮都没踩热,就敢跟女娃子献殷勤了啊?”

“你少打胡乱说,这是我小姑姑,年龄又比我小,我帮她擦桌子怎么了?”超美一巴掌拍开了男同学的手。

超美虽然长得瘦,但毕竟也是从小干惯了农活,自然是有一把子力气的,拍在男同学的手上的声音还挺响的。

男同学被超美打了一巴掌,没生气反而笑了。

他眼睛盯着尽欢,笑得十分猥琐,“原来是你小姑姑啊,啧啧,还长得挺好看的!”

“你!你……”超美被他的无赖话气得舌头有些打结。

超苏的嘴巴要利索一些,“你敢耍流氓,信不信我去革委会举报你!”

“哟哟哟,又来一个护花使者!你不会也是个侄儿吧?”男生调笑着说道,语气越来越猥琐。

尽欢被猥琐的男生看着,却没有丝毫的羞涩和窘迫。

上辈子尽欢在地铁上都敢抽猥琐男耳光,现在对付个把这样的小男生,就更不在话下了。

她慢慢地取下了身上的军书包站起来,把超美超苏往后拉了两步冷冷地说道:

“超美超苏回座位上去!跟这种有贼心没贼胆,只能在嘴皮子上占便宜的人,计较什么劲儿啊?”

“小姑姑——”两兄弟表情愤然地喊道。

尽欢一手拉着超美,一手拽着超苏,把他们两拉回了座位坐下。

她知道超美超苏两兄弟为她出头是好意,但她却不能给超美超苏惹麻烦,还是她亲自解决比较好。

现在因为运动的关系,行为无端为所欲为的学生本来就不少。

这些学生平时吵吵闹闹,约架挑食就算了,有些更是学到了流氓瘪三欺负女生的习惯。

明面上的动手动脚还是不敢的,但是用眼神和语言猥琐却是常有的。

容貌姣好的女生,在他们的眼中,更是猎物一样的存在。

那些胆子小家庭又没有背景的女生,被骚扰被欺负也只能忍气吞声。

为了名声大部分女生也不敢声张,生怕被冠上“破鞋”的称号,被拉出去游街示众。

但是尽欢知道,要是她不出面一举镇住这个男生,以她的长相容貌,以后类似的骚扰只会源源不断。

“你!过来!”尽欢靠在课桌上,懒洋洋地冲着男生招手。

男生看着尽欢嚣张的样子,更是来了兴趣,“小女娃子胆子倒是不小啊,跟我还这么横!你知道我是谁不?”

“你是谁我不关心,我只想知道,你是不是想找我麻烦?要是想找麻烦,咱们今天就划出个道道来!”尽欢语气平静。

男生听了尽欢的话大笑出声,“哈哈……我就是真的想找麻烦的话,你能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文斗语录功底,武斗拳脚水平,你选哪个我都奉陪!”尽欢顿了一顿,“不如打个赌怎么样?输了的人满足对方三个要求!”

尽欢直接下战书的行为,让教室里别的学生,立马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

大家看看男生的牛高马大,再看看尽欢纤细单薄的身材,觉得尽欢提武斗就是不自量力,结果一看就是毫无悬念,尽欢肯定必输无疑。

男生也打量着尽欢纤细的身板不以为然,“就你一个小女娃子,跟我比拳脚?说出去我都嫌丢人!”

“那就比语录!”尽欢对于男生的嘲弄,完全没有反应。

男生看尽欢说背语录的时候样子极为爽快,直觉里面有诈。

于是他立马改口道:“大家都是老首长的好学生,语录天天都在背,一时半会儿也分不出胜负。”

“那就直接比划拳脚,三招定输赢!”尽欢捏了牛手指关节,“你到底是不是个男的,磨磨唧唧的连我一个女娃子都不如!”

男生被尽欢的话一激,便立马说道:“这是自己说的,一会儿输了别说我王援朝欺负女娃娃!”

“行行行,别婆婆妈妈了,来吧!”尽欢立刻走到了教室后面的空地上站定,“一会儿你别赖账就行!”

这个叫做王援朝的男生被尽欢接连怼了两次,早就被激得怒不可解。

他看着尽欢冲他勾食指的嚣张样子,捏着斗大的拳头就向着尽欢冲过来。

大家看着王援朝冲过去,尽欢还站在原地不闪不躲,都为她捏了一把汗,胆子小的女生干脆用手捂住了眼睛不敢看。

超苏旁边有个小个子的男生,用手肘拐了他一下,“你不是说那是你小姑姑吗?她都要挨打了,你们怎么还不去帮忙?”

“我小姑姑不打得王援朝满地找牙就不错了!别说一个王援朝不是我小姑姑的对手,再来两个她都不得怕!”超苏洋洋得意地说道。

之所以超美超苏和秋月一点不着急,是因为他们早就见识过尽欢的身手。

民兵训练的时候,他们也跟着去凑了一把热闹,他们现在都还记得,尽欢同时放倒两个训练已久的民兵的场景。

王援朝是长得高大健壮,但绝对比不上民兵训练有素的身手。

所以秋月和超美超苏,完全是抱着幸灾乐祸的心态,来看尽欢单方面虐人的。

第一百九十九章

就在王援朝的拳头离尽欢还有一臂远的时候,尽欢突然伸出右掌接住了拳头。

王援朝有些懵逼,他打过的架不少,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见着拳头不躲,反而伸手迎上来的。

尽欢以掌接拳,没费什么力气,就化解了王援朝的拳头的冲劲。

他还在发蒙的时候,尽欢双手拿住了王援朝的手臂,然后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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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章 收个小弟

尽欢也是佩服王援朝的脑洞,“你这是被骗着长大的吧?怎么就这么不相信人啊,我像是没事找麻烦的人吗?”

“那你说吧!只要不是那些违法乱纪的事情,我能办到的,都给你办了!”王援朝梗着脖子说。

尽欢伸出一根手指,“第一、先给我和超美超苏两兄弟道歉!这总能办到嘛?”

“对,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找你们麻烦了!”王援朝说话的声音不大,但整个教室听得清清楚楚。

王援朝鞠躬的时候,脸憋得通红,显而易见以前没吃过赔礼道歉这种瘪。

他弯腰鞠躬的时候,尽欢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就对了嘛,首长都说过,知错能改就是好同志嘛!你的道歉我们接受了!”

王援朝被尽欢拍肩,虽然很窘,但也没把尽欢的手扔出去,“还有另外两个要求呢?”

“第二,以后要是谁敢跟你一样,对着我开这种不三不四的玩笑,你就得帮我收拾他!”尽欢理所当然地说道。

恶人自有恶人磨,王援朝胆子大人不怂打架也有一套,一看就是个霸道惯了的家伙,在学生中间算是个厉害角色。

如果以后有他挡着那些没事找事的人,以后初中的两年,她会清净的多。

王援朝听了尽欢的要求,很不高兴地说道:“那不行,这样我不就成了你小弟了!这么没面子的事儿,我可不干!”

“不干?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人没面子?”尽欢笑着说道。

在王援朝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她就拧住王援朝的手臂就准备往后反剪。

“痛痛痛!赶快放手啊你!”王援朝秒怂地呼痛道:“我干我干,都听你的还不行嘛?”

尽欢这才放开他,“既然都听我的,那最后一个要求就免了,以后别没事找事,不然我可不会像刚刚那样留情面!”

“你一个女娃娃家这么凶干嘛?我手都要被你拧断了!”王援朝小声嘟哝着。

尽欢哼了一声,“所以你最好安分点,别来惹我,不然我有的是法子对付你!”

“你身手既然这么厉害,干啥要让我帮你出头啊?”王援朝揉着肩膀说道。

尽欢耸了耸肩说道:“那些连你都不如的人,比划起来能有什么意思!”

“行!那我实在打不过的,还是你自己负责!”王援朝有些咬牙切齿地说道。

尽欢拍了怕他的手臂,“放心吧,打的赢就打,打不赢就走,别弄得这么悲壮!你要相信你自己!”

“相信我自己啥?”王援朝一脸纳闷。

尽欢弯起唇角,“相信你已经够混蛋了,比你还混蛋的,估计也不多!”

“你——”王援朝抬手就想打尽欢。

尽欢皮笑肉不笑得说道,“你手这么快就不痛啦?要不我帮你再修理一下?”

“别别别,不用修理不用修理,你是姑奶奶,我惹不起你!”王援朝立马往后退了两步,嬉皮笑脸地说道。

尽欢看着王援朝的怂样儿,就特有逗他玩的乐趣,“超美超苏,快来,你们两刚添了个侄儿?”

超美超苏齐齐回头,一脸问号:“侄儿?”

“王援朝叫我姑奶奶,你们俩叫我姑姑,他比你们矮了一辈儿,不该喊你们叔叔吗?”尽欢笑眯眯的说道。

超美笑了笑没说话,他话本来就少,而且尽欢抖的玩笑包袱,他一般也接不住。

超苏就乐呵多了,“谢谢小姑姑,让我涨辈分了!我以后也是有侄儿的人了!哈哈……”

秋月看着超苏贱兮兮的样子,捂嘴埋头,但肩膀却笑得不停发抖。

王援朝看着超苏取笑他,看着这几个人一唱一和,但偏偏又是他自己送上门的便宜,他气哼哼地坐在板凳上喘粗气。

“王同学,开个玩笑而已,你别当真啊!”尽欢冲他伸手,“正式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徐尽欢!”

王援朝看着尽欢伸出来的手,愣了几秒钟之后,他才明白尽欢是想跟他握手。

他有点小小的激动,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主动跟他用这么正式的礼仪打招呼。

王援朝把右手在身上擦了擦,才伸手出去跟尽欢交握,“我叫王援朝!”

两人刚自我介绍完,昨天那个让尽欢去担粪桶的老师就进了教室,

她手里握着一个细竹竿当做教鞭,在讲台上抽得啪啪作响。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隔壁班的卫生都打扫好了,你们怎么还没动静?”

下面坐着的同学们,听了她这话都直发蒙,第一天上学,谁也不认识谁,就别人班干部安排大家打扫卫生了。

着班主任怎么一来就发火?难道是准备给大家下马威吗?

尽欢看着这个老师的态度,不免在心里有些摇头。

现在是个学生比老师更有话语权的年代,这个班主任一开就这么横,她就不怕被学生们整吗?

要不然肯定就是这个班主任,有很强硬有力的后台?

大家对于班主任的质问,虽然不服气,但整个教室也没有人站出来说话,这时候一个男生从座位上站起来了:

“报告老师,我的名字是岳卫国,关于隔壁班领先我们打扫好卫生的事情,我有两句话要说。

据我所知,他们班的班主任老师,比他们班的同学都先到教室,

等同学们到了之后,她就立即安排了他们班的同学们打扫卫生!

今天是我们第一天上学,所以大家根本就不清楚,班级活动应该由谁领导,由谁来指挥。

我的话说完了,领袖同志万岁!”

尽欢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个岳卫国,穿着的确良的白衬衫和劳动布的蓝裤子。

衣服看上去都很新,估计他家里面经济条件不错。

他说话的时候利落大方,条理也很清楚,语速不疾不徐,想来在家庭出身这方面也很有底气。

这一看就是个有背景有身份的男同学,怪不得第一天上课就敢怼班主任,也是厉害的很呀!

不过这个老师确实就不是什么合格的班主任。

作为一个班主任,在新生刚开学的时候,本就应该提前到教室,开展课前准备指导工作。

这位不进不提前,反而是打过三遍铃,才慢悠悠的进教室,还一进教室,就冲学生们发火。

这样的好火气,出发点也不是为了她的学生好,而是单纯因为跟隔壁班攀比失败。

现在虽然不提倡“尊师重道”“为人师表”这样的旧思想了,但“教育者必须先受教育”这样的红语录还天天背着呢。

也不知道这个班主任是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了。

第二百零一章 外裤滑落

听着岳卫国怼班主任的话,不仅是尽欢觉得很欣赏,坐在下面的同学们也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班主任见状脸色发黑,胸口不断起伏,她看着岳卫国问道:“你刚说你叫什么来着?”

“报告老师,我叫岳卫国,丘山岳,保家卫国的卫国!”岳卫国说话的时候腰背挺得笔直,一点没心虚。

“岳卫国……”班主任似乎想起了什么,眼神有些闪烁,“好,你刚刚反映的情况,老师已经清楚了,好了,坐下吧!”

班主任的怒气就此鸣金收兵,让同学们有些莫名其妙,不过大家都佩服岳卫国的。

接着班主任自我介绍之后,就拿着花名册开始点名,点到尽欢的时候她说道:

“在这里我要批评一下徐尽欢同学,昨天学农不积极,态度不端正,一个农村来的学生不担粪,就是好逸恶劳……”

班主任朱虹巴拉巴拉,一直咬着尽欢昨天担粪的事情不放。

尽欢觉得朱虹咬着他不放,有一小部分是真的对昨天担粪的事情耿耿于怀。

但更多的绝对是因为朱虹惹不起岳卫国,便把火撒到她身上。

同学们眼光一下子都集中在尽欢的身上,眼光里面有同情的,也有幸灾乐祸的。

同情尽欢的人,觉得尽欢还没开学就惹到了班主任,估计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

幸灾乐祸的人则认为尽欢吸引班主任的火力,其他人肯定就轻松自由多了。

尽欢仍旧是面无表情,秋月还在下面桌子下面拉了拉尽欢的袖子,示意她赶紧解释一下。

等朱虹叨叨了半天说完了,尽欢从座位上站起来说道:

“报告老师,关于昨天学农的事情我有话要说。

伟大的领袖说过,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老师你刚刚所说的情况并不符合实际情况。

第一、我家虽然住在农村,但是我家是居民户口,之前我也从来没有担过粪,并不存在老师说的农村学生有懒惰娇气的习性!

第二、任何事情都要从实际出发,要是我明明不会挑粪,也没经过学习,还要逞强去抢粪桶,只会扰乱大家学农的秩序,从而耽误大家的学农进度。

朱老师,我的话完了,伟大的领袖同志万岁!”

尽欢本来就是那种诡辩能力很强的人,更何况这件事情,本来她就占理。

她一板一眼地反驳了朱虹刚刚的话,言语犀利态度坦荡,并没有打一点磕巴。

朱虹刚刚被岳卫国怼,就已经憋了一肚子火气了。

因为岳家是官面上的人,她惹不起也就忍了,但是徐尽欢又是什么个情况。

她看着尽欢的穿着谈吐,也不像是什么一般家庭能教养出来的。

为了保险起见,朱虹赶紧把花名册后面翻了最后几页,翻到尽欢的个人信息表那一页。

信息表上面明确写着,尽欢的成分是军属烈属,而且家属不管是去世的还是健在的,曾经的职务的分量都不清。

朱虹觉得瞬间整个人都不好了,她这究竟是什么运气,一个岳卫国就很难搞了,又来一个成分红得发紫的徐尽欢。

“呃……徐同学说的对,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之前是老师误会你了。

既然现在你的情况说清楚了,老师会虚心改正错误的,这件事儿咱们就暂时先翻篇?

你也坐下吧!我接着往下点名,大家答到的时候大声点!”

既然朱虹不找麻烦了,尽欢也不想多纠缠,点了点头就坐下了。

同桌的秋月,和隔壁桌的超美超苏,三人齐齐在桌子下面,给尽欢竖起了大拇指。

尽欢的笑了笑没有说话,其实她也不想第一天就出风头跟朱虹怼上,但如果她忍气吞声的话,相信朱虹会变本加厉找麻烦的。

点完名之后,朱虹立刻开始分派人打扫卫生,拖拖拉拉了快两节课,终于把整个教室收拾的亮堂起来。

第二节课的大课间时间,除了要做广播体操,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就是把带来的饭盒送到食堂蒸上。

超苏看窗口上挤得很,让尽欢、秋月、超美把饭盒一起给他。

他抱着四个饭盒,跟条泥鳅一样挤进人群,不一会儿挤出来就说放好了。

据夏苗介绍,其实以前食堂不光蒸饭,也要卖饭的,只是买着吃的学生很少。

经济条件好的学生,嫌食堂的饭菜难吃,缺油少盐的青菜熬煮久了,味道真是一言难尽。

条件不好的学生又嫌食堂的东西贵,不仅需要自带米面来换粮票,还要钱买菜票,肯定没有自己带饭交柴火钱来的划算。

第三节课开始,尽欢他们班才算是正式上课了。

语文老师是个三十来岁的男老师,姓李,个子比较矮,课讲的很不错。

这个李老师,讲课节奏非常活泼,讲到激动的时候会手舞足蹈。

正当李老师讲到兴头上,他挥舞着教鞭,在原地跳了两下。

就在这时,他军裤上面的裤腰,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断掉了。

他的裤子原本就不合身,应该不是比照他的身材做的,肥大的腰身,全靠一条裤腰带支撑。

现在裤腰带一断,他的外裤瞬间滑落到地上,露出了他打了补丁的红色里裤。

其实按照尽欢看来,他的内裤跟几十年后的沙滩裤区别不大,长短差不多,也是那种宽松的样式。

女生由惊讶到慌里慌张地捂眼脸红,男生由发愣到笑得前俯后仰、拍桌子打凳,甚至吹口哨。

一时间教室里面的哄闹声音,几乎掀翻了整个屋顶。

而正在思维风暴中的李老师一无所知,看着他的学生们的反应很是无措。

他准备下讲台点个学生回答问题,走了两步这才发现裤子掉下去了。

他赶紧提起裤子躲在讲桌后面,开始挽救裤腰带的情况。

过了好一会儿,李老师才从讲桌后来站起来,此时他宽宽的裤腰带上,此时打了一个死结。

他脸涨得通红甚至有些发紫,显然对着大家是不好意思的。

蠕动了好几次嘴唇,李老师才憋出一句话,“同学们,老师不是故意的,对不住,对不住你们噶!”

接着他又冲讲台下的学生们鞠了一躬,态度可以说是非常谦和了,甚至有点卑微。

下面的同学见状,也不再笑话他了,刚笑得最大声的王援朝,这时候都有点不好意思。

其实这件事情就是个意外,在大部分人看来,就算是一个笑话,笑过了也就忘记了。

但是没想到第二天,这位激情四溢、活泼可爱的李老师,被人举报他作风不严谨,就这样离开了课堂。

不幸中的万幸,李老师被拉上高台,也只是让他做思想检讨,承认错误,并没有发生什么武斗游街的状况。

李老师被学校下方到了食堂,在食堂给学生们烧火蒸饭。

虽然由三尺讲台上面的老师,变成了烧柴刷锅的伙夫,李老师对着学生们仍旧和蔼热情。

尽欢和秋月去拿饭盒的时候,他还善意地提醒,让她们用手帕垫着点饭盒,别把手烫伤了。

秋月恶狠狠地小声说道:“不知道是哪个缺德的同学,把昨天事情抖出去了,要不然李老师也不会……”

“李老师平安就好不是吗?比外面整天戴着高帽游街的老师们,已经算是很好的了!”尽欢握住秋月的手说道。

第二百零二章 纸飞机信

“贺小九,你家小媳妇又给你寄东西啦!”冯挺一把勾住贺重九的脖子嬉皮笑脸地说道:“来,我帮你拿!”

贺重九狠狠挖了冯挺一眼,“你少胡说!信不信我抽你!”

“哟哟哟,口是心非!”冯挺嬉皮笑脸地继续说道:“不是小媳妇?你还老拿着人家小姑娘的照片看?”

贺重九把冯挺搭在他肩膀上的手臂甩出开,“都说吃人嘴短,你吃了人家那么多肉干,还敢败坏人家名声?以后吃的没你的份儿了!”

“别介啊!我不说还不行嘛!”冯挺赶紧赔笑,“野外拉练大半个月,干粮啃得我嘴巴都淡出鸟来了,现在有肉不让吃,还不如枪毙了我!”

贺重九神情严肃的看着冯挺说道:“下次你再胡说八道,我们就训练场上见真章!”

“行行行,我不说了不说了,跟你对练?我又不是皮痒!”后半句话冯挺是小声嘀咕出来的。

贺重九还没有回话,冯挺瞅准机会,一把夺过了贺重九右臂圈住的包裹,扛着包裹一路狂奔。

看着冯挺抢了包裹跑了,贺重九赶紧追上去。

恰好这时候又是吃完午饭整理内务休息时间,宿舍区内到处都是三五成群的士兵。

大家就看着冯挺和贺重九两位年轻的干部,不顾形象地你追我赶,大感意外的同时,也都看得饶有兴味。

冯挺也就算了,平常就是那种给点阳光就灿烂的乐天性子。

可贺重九就是个冷面阎罗,还有这种着急上火的时候?

“贺小九!咱能不能不追了?这么多人兵蛋子看笑话呢!”冯挺大喘气地说道。

贺重九倒是没喘粗气,但情绪却很急躁,“把东西给我放下再说!”

眼看着贺重九就追上了,冯挺灵机一动,直接把包裹往贺重九身上一扔,然后就死命往前跑。

现在他也不指望能吃到肉干了,把贺九惹急了,真把他扯到训练场对练,估计他至少得疼一个星期。

是贺九太变态了,绝对不是因为我怂,好汉不吃眼前亏!冯挺边跑边在心里进行自我安慰。

贺重九接过包裹,看冯挺撒丫子跑远了,也没有再追上去。

反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有本事晚上不回宿舍睡觉。

他扛着包裹心情不错,这都快三个月了,徐宝儿好不容易给他寄了包裹,就是不知道里面有没有顺带给他寄信。

一大群兵蛋子看着贺重九扛着一大包东西,嘴角含笑地回了宿舍,纷纷围上来。

大家已经摸清楚规律了,每当贺重九领到包裹还嘴角带笑地时候,就意味着他们改善伙食的机会来了。

贺重九刚把包裹放到了桌子上,就有人立马有人给他递上军用匕首。

他接过来匕首,划开了了包裹外的油纸,把里面的东西一一拿出来。

包裹里面一大半都是风干野鸡野兔,还有用油纸报纸刨花儿,层层叠叠裹了很多层的罐头瓶。

罐头瓶里面装着各式的腌菜,豆腐乳、萝卜干、大头菜、泡酸笋、还有肉松。

这些东西一样一样摆出来的时候,屋子里都能听到大家吞口水的咕嘟声。

“行了!还是按老规矩来!”贺重九脸上带着笑容说道:“野味提到食堂晚上改善生活,腌菜给我留一半,剩下的你们拿走吧!”

话音刚落,屋子里立马爆发出一阵欢呼声。

刚野外拉练回来,大家都痨肠寡肚的,一听到有肉吃,能不兴奋高兴吗?

几个兵蛋子按照贺重九的吩咐,提着野味抱着罐头瓶,几秒钟内就跑了个干干净净。

生怕跑慢了,贺重九会后悔,再把肉拿回去。

贺重九在包裹里面翻腾了半天,终于从在包裹里面的木头刨花里,翻出了一封信。

信连信封都没装,一张信纸直接折成了纸飞机的模样。

贺重九拿着纸飞机哭笑不得,“这懒丫头,为了省事连个信封都不装,这样也不怕我直接把信当废纸给扔了!”

他以前给尽欢寄包裹也很少写信,主要是也不知道该写一些什么话。

按照跟他爸写信汇报式的语言来写,怕尽欢会觉得无趣。

如果按着小孩子的语气来写,他又觉得自己太矫情。

这几年他写的信件多了,尽欢也慢慢长大了一些,他写起信来才算是顺手了。

他会在信里面写一些他的近况,在不违规的情况下,给尽欢讲一讲部队和战友之间发生的趣事。

但是尽欢的回信情况就很不稳定了,有兴致的话会写满两三张信纸,有时候寥寥几句就写完了,还有的时候,寄东西都懒得写封信问候他一句。

这不,现在他手上拿的这个纸飞机信纸,也是交代一下包裹里面的东西的吃法用途,顺便问候两句,签上大名之后就完事了。

寥寥几句话,贺重九反复看了几遍,才把信纸又折回了纸飞机的模样。

他从抽屉里面拿出了纸笔,准备给尽欢回信,刚坐下来拧开钢笔,就听见外面有人叫他。

拉开门一看,是团里的通讯兵,说是他家里有人打电话到部队找他。

他急冲冲地冲带通讯办公室,接起了电话,“我是贺重九!”

“小九?我是贺敏之……”听筒里传来沙哑的女声。

“小姑?您从金陵回来了吗?”贺重九接着问了一句,“您声音是怎么回事?是身体不舒服吗?”

贺重九性情冷淡话又少,但跟他唯一的小姑贺敏之却处的很亲近。

贺敏之是温暖他整个童年少年时期,唯一一个女性长辈。

因为看不惯乔冬霜的偏心贺重阳,对贺重九却视而不见,贺敏之以前没少跟乔冬霜吵架。

不过看着乔冬霜毫无悔改之意,贺敏之只好加倍疼爱他,以弥补他母爱的缺失。

小时候他大病那一次,贺敏之衣不解带地照顾他一个多月,因为他病得凶险,贺敏之还一度延期了婚礼。

贺敏之清了清嗓子,声音有些颤抖,“小九?现在你有假期不?能回一趟家吗?”

“小姑家里到底出什么事情了?”贺重九一听就觉得里面有事。

贺敏之吸了吸鼻子说道:“能有啥事,挂念我们小九呗!小姑难得从金陵回来一趟,你难道不回来见我一面?”

“我再过两天……”贺重九刚想说过两天他就有假期了,

贺敏之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刚我已经打听过了,你们连刚拉练回来,本来是有假期的,你可别说你忙哈!”

“那行吧,反正我也差不多该回去看太爷爷了,我这就去请假!”贺重九很快就回答道。

第二百零三章 贺家出事

从通讯办公室出来,贺重九直接去去首长办公室。

由于他们这支侦察连训练方向和任务都很特殊,跟部队别的连营级单位都不一样,连队由军区首长直接负责。

贺重九平常也是不请假的,一来他也没有什么事耽搁的,二来他请假还得首长特批,也比较麻烦。

“首长好,侦察连贺重九向您报到!”贺重九站在门口喊道。

刘首长站起来回礼,“小贺啊,是来请假的吧?”

“首长您知道?”贺重九也觉得惊讶,难道小姑把电话打到刘首长这里啦?

刘首长表情严肃,“你小姑贺敏之把电话打到了我这里,哎……你回去吧,最近你们也没什么任务,也刚拉练完,我批你半个月的假。”

“半个月?”贺重九听到半个月的长假都愣了。

刘首长挥了挥手,“嗯,半个月!连队的事情不用操心,我会找冯挺对接,你赶紧走吧,不然一会儿赶不上给养车了,你怎么回去?”

“是!首长!”贺重九干脆利落地敬礼走人。

贺重九有点纳闷,虽说已经快一年没休过假了,半个月假期也正常,但为什么老感觉首长的态度怪怪的。

他很快回宿舍收拾了东西,他个人物品倒是没什么好收拾的,主要是回去把尽欢今天寄给他的腌菜带上。

贺太爷喜欢吃这些腌菜,尤其是酸笋。

坐着给养车顶风迎雪了四个小时,贺重九才回到了大院。

大院的邻居们看着他回来,没有像往常一样打招呼,反而老远就闪避开了。

没避开的也只是尴尬地点了点头,就赶紧走了。

贺重九一路纳闷地回了家,一到院子他就知道出事了,院子里的菜地被挖得乱七八糟的。

平常贺太爷闲暇时候,喜欢在院子里种菜打发时间,春夏秋三季,院子里的菜地总是蔬菜不断。

就是冬天上冻下雪的时候,院子里的菜地也得整整齐齐的,断不会弄得这么狼藉。

“太爷爷?小姑?”贺重九便往屋里走边喊道。

屋里没人回应贺重九的呼喊,他三两步踏进了屋子里。

进了屋子,里面的状况更是糟糕,房间里面的箱子柜子抽屉全是打开的,里面的东西也是翻得乱七八糟的。

见到家里的状况,贺重九心里猛跳了几拍,出事了!!!

贺重九刚想到大门去打听一下贺太爷和贺敏之的去向,对面院子出来一个老太太。

“小九!你怎么才回来啊?你太爷爷病了,你赶紧去医院吧!敏之也在医院里伺候着呢!”陈奶奶拉着贺重九说道。

贺重九着急地问道:“陈奶奶,我太爷爷在哪个医院了啊?”

“军总医院!就是你,你妈上班的那个!”陈奶奶说道:“你也别怨你妈,到底她也是不得已……”

贺重九哪里还有闲心听陈老太唠叨乔冬霜的事情,迈着大步就往前跑,雪天路滑他差点滑倒。

陈老太见他这么着急,在后面喊道:“路上滑,你慢点跑!”

贺重九急行军,一口气跑到了军总医院,在住院部外面碰到了乔冬霜。

“小,小九?你怎么来啦?不是说你们部队拉练去了吗?”乔冬霜惊讶地问道。

贺重九没回答她的话,直接问道:“我太爷爷在哪个病房?”

“你爸爸和你太爷爷被举报了,现在正在调查,你往前凑乎啥?你的前途不要啦?”乔冬霜拽着贺重九的手臂说道。

贺重九听了乔冬霜的话,瞬间就怒不可遏,一把甩开了乔冬霜抓在自己手臂上的双手,盯着乔冬霜的眼神冰冷。

“你肯定已经跟我太爷爷,跟我爸断绝了关系了吧?”

乔冬霜看着贺重九满脸怒气说道:“是又怎样?我这还不是为了保全你们兄弟两?不断绝关系你们都得被拉去批斗?”

“所以你就直接弃我爸于不顾,对我太爷爷也视而不见?”贺重九盯着乔冬霜的眼睛问道。

乔冬霜觉得贺重九的眼睛,就跟带着刀子一样,定定地看着她,仿佛要把她千刀万剐了,她没抗住就往后退了两步。

退了两步之后,乔冬霜又觉得有点丢人,好歹她还是贺重九的妈,难道他还能对自己怎么样?

乔冬霜提起一口气又说道:“我跟你爸两三年不见一次面的,我们之间的感情早就破裂了!至于你太爷爷,这么些年他也不喜欢我!”

“感情破裂?这么多年除了我爸挤出时间回家探亲,你去看过他一回没有?

至于我太爷爷,有什么地方亏待过你?至于你说他不喜欢你,你心里就没点数?”贺重九一句又一句地诘问道。

乔冬霜听到贺重九的话,拉着脸说道:“我不去看你爸,不是因为我工作忙吗?你太爷爷不喜欢我,不就是觉得我委屈了你?”

言里言外,都是别人的错,反正她乔冬霜没错。

“大家都不说,你就以为我们不知道了?”贺重九语气嘲讽地说道。

乔冬霜不解地问道:“知道什么?”

“就不说久远的事情,我爸前年回来休假,你去了北戴河参加学习,去年回来你又去了泸江考察!

别说什工作任务,你一个二十多年医龄的人,难道还需要去参加基础的缝针打针学习班?”贺重九说话一针见血。

乔冬霜听了贺重九的话,眼睛瞪得老大,贺重九是怎么知道的,连医院安排的学习课程都清楚?

贺重九发怒,说话基本都是吼出来的,他们两的身后,早已聚集了一堆的医生护士和病人。

这么劲爆的热闹,八卦的吃瓜群众怎么能不好奇下面的发展,大家指指点点交头接耳地讨论着。

乔冬霜这时候才发觉被围观了,干脆破罐子破摔地说道:

“就算是你说的是真的又怎样?这是我跟你爸之间的事,你作为儿女晚辈,也没你插嘴的份儿!”

“你以为我这是在替我爸挽留你?你想太多了!我早就知道乔院长你是冷心人,只是没想到你竟心狠至此!”贺重九脸上笑容悲凉。

乔冬霜听到贺重九说她心狠,被儿子职责心狠,再厚的脸皮也挂不住。

“你要不听我的劝就算了,在断绝关系声明上面,加你的名字,是我多事了!你爱怎么样怎么样吧,反正从小到大我也管不了你!”

说完乔冬霜就拂袖而去,虽然她觉得被围观有点丢脸,但仍旧脊背挺得笔直,保持着她的尊严和风度。

贺重九转身随便抓了个穿白大褂的医生,问了贺太爷的病房在哪里。

他三步两步就冲上了楼,在最里面的单间病房里面找到了贺太爷和贺敏之。

第二百零四章 事有蹊跷

此时的贺太爷正打着吊瓶带着氧气罩,脸色蜡黄地躺在病床上。

“爷爷你快醒醒,小九回来了!”贺敏之使劲地摇着贺太爷的手臂,泪流满面地说道。

她的丈夫易传武赶紧拉回她的手搂住她,“小敏,你冷静点!爷爷身体受不住你这么摇晃他!”

“小姑,小姑父!太爷爷生病,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贺重九伏在病床前问道。

贺敏之用手背擦了把脸,“琼州军区有人诬陷你爸是反革命分子,你爸连夜被飞机押解回京,原本上头也说是秘密调查,不知道怎么就传到了你太爷爷耳朵里面!”

“太爷爷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怎么可能情况都没有明确就这样倒下了?”贺重九觉得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贺敏之点了点头,“我和你姑父,也是接到陈老的电报才往回赶的,但回来的时候你太爷爷已经……”

“太爷爷的病情,医生是怎么说的?”贺重九把贺太爷的被子往上拉了拉。

听到这话贺敏之的眼泪又奔涌而出,直接泣不成声。

易传武捏了捏她的肩膀,才回答道:“医生说是脑出血,恢复的好醒过来,很可能会瘫痪,甚至可能直接……”

“太爷爷这么好强的人,就算醒过来了,又怎么能接受瘫痪的事实?”贺重九烦躁地把头上的军帽抓下来。

贺敏之咬着牙说道:“不,你太爷爷会好起来的,他不会就这么撒手扔下我们的!”

“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都透着蹊跷,从我爸被抓,到消息泄露,再到太爷爷病倒,一环扣一环的!”贺重九捏着拳头说道。

易传武听了这话点头,“这明显是有人在针对贺家,我找人在大院调查了两天,却没有发现任何线索!

整个局设计的天衣无缝,后面没有留下一点尾巴!”

“这个先不急,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的!现在最重要的太爷爷的身体,和我爸的情况!”贺重九这会儿情绪平静下来了。

易传武也赞同贺重九的说法,“有很多你太爷爷的老部下,和你爸爸的好友,联名书都上了几回了!”

“上面的态度呢?”贺重九拧着眉头说道:“现在有没有什么风声透出来?”

“现在周老力保你爸,军部对你爸的说法两级分化严重,老首长的态度尚不明确!”易传武叹了口气说道。

贺敏之这时候突然灵光一现,“我跟老首长的机要秘书还算有点交情,要不我让她帮忙说说情!”

“不行!这个做法不可取,让人游说,反而显得我爸经不起调查考验!”贺重九立马反对了。

易传武也说道:“小九说的对,而且还是老首长亲近的人,会让人觉得我们别有居心的,确实不可取!”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我们就干等着?”贺敏之脾气暴躁起来了。

易传武把她按到椅子上坐下,“现在没有别的办法,只有耐心等待,周来和几位老帅都在力保,保下来问题应该不大!”

“保下来之后呢?难道眼睁睁看着我哥被下放到穷山恶水去?”贺敏之恨恨地说道。

贺重九捏着额角说:“只要我爸能平安出来,下放反而是一件好事,至于下放的地方,到时候还可以调整!”

他这话一说出口,贺敏之和易传武都齐齐点头。

“对了,怎么没有看到贺重阳?”贺重九问道:“家里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他人呢?

“我去华清找重阳的时候,他就已经不在学校了,他同学说是乔冬霜把他接走了!”贺敏之叹了口气。

易传武说道:“重阳性格冲动,这些事情他也处理不来,送走反而是一件好事!”

“哼!我看就怕他有这个能力,我哥和我爷爷会更危险!你瞧瞧贺重阳这几年变成什么样子了?听说他可是学校革委会的一号人物!”贺敏之语气十分不屑。

易传武连忙安抚她说道:

“你看你这当小姑的,怎么也跟着胡乱揣测呢?就算是重阳真的在外面胡闹,但大哥总归是他亲生父亲,爷爷终归是他长辈吧?咱们贺家养出的孩子,干不出大逆不道的事情!”

贺敏之撇嘴道:“贺重阳可不是贺家的教养,他可是被乔冬霜捧在手心里养的,

在贺家,谁能沾染乔冬霜的心肝儿肉分毫?

小时候贺重阳还好点,越长大越不像话!身上一点看不出我贺家人的气魄!”

“敏之!乔冬霜不是个好的我承认,但你这样揣度重阳,就有点过了哈!”易传武神色十分严肃。

贺敏之没有再说话,但撅着的嘴仍旧表明了她不服气的态度,可见对贺重阳的芥蒂颇深。

“好了小姑,姑父,贺重阳没来也就没来吧,你们现在还没吃饭吧?我去食堂买点回来!”贺重九对着两人说道。

贺重九心里对贺重阳有看法,但是贺重阳不在场的情况下,也没有任何说法解释的时候,他也不会肆意进行猜度。

可贺重阳提前被乔冬霜送走,到现在为止估计也有好几天了,贺重阳到现在还没出现。

一种情况可能跟他一样,到的地方根本接不到消息,

第二种就是乔冬霜刻意封闭了贺重阳的消息来源,

第三种情况也就是贺重阳真的打算跟贺家撇清关系。

贺重九觉得如果贺重阳是第一二种的话,也没什么好说的,若是第三种,那么他会主动割断兄弟手足之情。

满腹心事地到了食堂,黑漆漆的食堂内,就只剩下一个窗口还亮着灯。

虽然饭菜都已经卖光了,听说贺重九是来看贺太爷的,食堂的师傅赶紧刷锅,给贺重九做了三大碗面疙瘩。

据师傅说他也是军人出身,二十年前就在贺太爷所属的部队当炊事兵,也算是贺太爷的老部下了。

还宽慰贺重九,让他不要担心,贺老爷子身体向来刚健,一定会好起来的。

贺重九递上了钱票,跟师傅道了谢后,才端着几碗面疙瘩走了。

有道是,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今天贺重九回去的时候,领居们见他就躲,生怕跟贺家扯上一点关系。

他回家那个点正是饭点,他家院子前后左右的邻居,屋里都是有人的。

但也就唯独陈老太听到他的声音出来搭话。

不过世态炎凉这回事,他也就是一个人想想。

到了病房门口,立马整理好情绪,端着碗进去了。

第二百零五章 交代后事

易传武帮着接过了碗,“小敏,来赶紧吃点东西,你中午就没吃!”

“爷爷还昏迷不醒,我没有胃口!”贺敏之摇了摇头。

贺重九看着贺敏之憔悴的脸色说道:“小姑,正因为太爷爷昏迷不醒,你才好保重好身体啊,再说我爸的事情,还需要你去帮忙交涉!”

“小九说的对!小敏咱不能先熬垮了身子,你可不能做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易传武强制地把碗筷塞到了贺敏之的手里。

贺敏之喉咙梗塞,“对!我要挺住,跟那些背后使坏的小人斗到底!”

贺重九从他的提包里面,拿出了那几瓶腌菜打开,冲着躺着的贺太爷说道:“太爷爷,这是徐宝儿寄来的腌菜,里面有你最喜欢的泡酸笋,你再不醒可就吃没了啊?”

“徐宝儿是谁?”贺敏之纳闷。

贺重九喝了一口疙瘩汤,“小姑不知道?徐老的重孙女!太爷爷很喜欢她来着!”

“徐老?你说的徐宝儿,不会是徐家梁的闺女吧?”贺敏之惊讶道。

贺重九点了点头,“是啊!怎么了?”

“我看你太爷爷几十年的心愿就快实现了!”贺敏之嘴角扯出一丝笑意,“你太爷爷想跟徐家结亲,可不是一天两天了,我看你小子跟徐家丫头有戏!”

贺重九面无表情地说道:“小姑您别胡说,事关一个小姑娘的声誉!再说徐宝儿才多大啊?”

“徐宝儿?徐家梁虽然是个糙汉子,但好歹也是念过书的,怎么给闺女起了这么个没文化的名字?”贺敏之吐槽。

贺重九有些不好意思道:“大名是徐尽欢,徐宝儿是我给起的绰号!”

“老易,看见没有,咱们家木头疙瘩居然开窍了,以后的婚事可不用我愁了!”贺敏之笑着跟易传武说道。

易传武笑着说道:“你以前不是最不爱听爷爷唠叨你的婚事吗?小九才多大?你也操心得太早了!”

“那还不是爷爷乱点鸳鸯谱,非把我跟徐家梁那个兵痞凑一起!”贺敏之现在想起当时家里鸡飞狗跳的情形都觉得可乐。

易传武拍了拍贺敏之的肩膀,“那我和小九,都得庆幸你当时没听爷爷的,嫁到徐家去!”

“那是!我要是嫁给徐家梁,那还有你们爷儿两啥事啊。”贺敏之脸上的表情很是傲娇。

易传武看着她这样,觉得心里稍稍松口气,就怕她脾气暴躁,又着急上火会憋出病来。

等吃完了饭,贺重九就让贺敏之和易传武回招待所休息,他在医院守夜看护贺太爷。

毕竟贺敏之和易传武都接着熬了两天了,再不好好休息身体会受不了的。

到了第三天的早上,贺太爷终于睁开了眼睛,病房里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医生经过一番检查过后,把他们叫到病房外面,冲着贺家三人摇头,“趁着贺老的现在的精神还算可以,你们该预备的就可以预备起来了。”

贺敏之一听就崩溃了,“医生!您可不能放弃治疗啊!您给用最好的药!一定可以把我爷爷救回来的!”

“不是我们放弃,是贺老的病,我们实在是无能为力了!”医生很无奈地说道。

易传武搂住已经哭倒了的贺敏之,“敏之,敏之你冷静点,你的哭声被爷爷听见了,他老人家会怎么想?”

听了这话,贺敏之连忙捂住嘴,不让自己发出哭声,可是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贺重九抓住医生问道:“医生,我太爷爷的病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如果是动手术呢?”

“先不说现在这种手术不成熟,就是贺老的身体,现在也承受不起手术的折腾了!”医生惋惜地说道:

“贺老一生都为革命事业鞠躬尽瘁,如果但凡是有一点办法,我们医院也是会拼尽全力去救治的!”

医生话说道这个份儿上,贺重九这才放开了医生的手臂。

贺重九看着哭得不能自已的贺敏之,和正手忙脚乱安慰着贺敏之的易传武。

他深呼吸了几下,调整好情绪收拾好表情,才走到贺太爷的病房前推开门走进去。

“太爷爷,我是小九,你感觉怎么样?”贺重九伏在床边问道。

贺太爷费力地笑了笑,“小,小九回,回来啦?”

“太爷爷我回来了,小姑和小姑父也回来看你啦!就在楼下马上就上来,您感觉咋样?还难受不?”贺重九笑着说道。

“嗯……回来,回来好啊,就差,差你爸,团圆了!”贺太爷仍旧漾着笑意。

贺重九握住他的手说道:“太爷爷你放心,我爸爸会没事的,我们贺家人堂堂正正的,不怕别人诋毁!”

“你,附,耳过来”贺太爷顿了顿说道。

贺重九赶紧把头靠近他嘴边,贺太爷费力的交代了贺家的老宅的相关事宜。

贺家祖上在清朝也是煊赫过大家族,在清朝末期的时候,才慢慢衰微下来。

所以鸦儿胡同的那栋宅子,算是贺家的祖宅。

贺家的几代人,包括贺重九在内,都曾经在老宅里住过或长或短的时间,留下过不少的记忆。

也就怪不得,贺太爷到了现在,还挂念着自家的老宅。

贺重九听着贺太爷的交代,都一一应下来。

这个时候,贺敏之终于擦干了脸上的泪痕,脸上带笑地走了进来,握住贺太爷的手撒娇道:

“爷爷,我带您孙女婿回来看你了!你高不高兴呀?”

“高兴!我,我都多久,没见我家,小敏了!”贺太爷笑着说道:“爷爷,快不,行了,你们都要好好的!”

一句话就把贺敏之刚憋回去的眼泪,又给勾出来了,“您可别胡思乱想,您还得等我哥回来,咱们一起吃团圆饭呢!”

“傻……丫头,爷爷已经活够了,你,你哥的事情,问题,应该不大!”贺太爷说道:“传,传武!”

易传武赶紧上前,“爷爷我在!”

“以,以后贺家的事,就多,多拜托你了!”贺太爷用那只尚能活动的手抓住了易传武。

易传武赶紧回握住贺太爷的手点头,“爷爷,您放心,我会尽力看顾好的,您放心养病就成!”

“好,你们都,好好的……”贺太爷说完便闭上了眼睛。

贺敏之颤抖着手去试探贺太爷的呼吸,已经全然没了气息。

她终于绷不住了,扑在贺太爷的病床嚎啕大哭,易传武安慰她的同时,脸上也一片悲戚。

贺重九用手掌抹去脸上的水迹,然后出了病房,打起精神安排起贺太爷的身后事来。

第二百零六章 相看两厌

贺重九在易传武的帮助下,把贺太爷的葬礼办得简朴又肃穆,贺家的世交和好友都纷纷来吊唁。

在贺太爷即将下葬的时候,贺行之顶着一身风雪,出现在贺老的墓前。

那些来送行的人,看着贺行之在墓前痛哭得不能自已,也都觉得哀恸不已。

整个葬礼上,作为孙媳妇的乔冬霜,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大家也没觉得奇怪。

毕竟圈子就这么大,乔冬霜和贺家断绝关系的声明虽然没有刻意外传,但其实在这些人也早就知道了。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这样的局面,见的多了也就习惯了。

而且说起来,乔冬霜和贺行之两人感情疏远,在圈子里也是人尽皆知了。

但乔冬霜听到风声,就立马斩断了与贺家的关系,还是让大部人齿冷的。

而且乔冬霜不但自己撇清关系,还把贺重阳也弄得不见人影,这就真的太过了。

虽然现在提倡破四旧,不讲究守灵守孝这些旧习俗,但是老人在弥留之际,总是想见一见儿孙晚辈的。

贺太爷从病倒到去世,也没见到贺重阳一面。

这从老一辈人的眼光看,乔冬霜的举动就是不合规矩的。

昏暗的天色下漫天雪花飘,墓园里随处可闻的乌鸦叫声,让葬礼的气氛更显悲凉。

来送行的客人,安慰了贺家人几句,也慢慢散去了,墓园里就留下了贺家一家人。

贺行之跪在贺太爷的墓前,内疚又自责,他觉得贺太爷的病逝,全是他引起的。

贺敏之见他这样,赶忙去拉他。

这么大的风雪,贺行之又穿得这么单薄,万一冻伤了可是会落下一辈子病根儿的。

可贺行之一米八多的魁梧个子,贺敏之又怎么拉得动。

易传武冲着贺敏之摇了摇头,“就让大哥再陪爷爷待一会儿,有小九看着,我们先下山!”

说完易传武就半拉半拽地带着贺敏之走了,墓前就剩下了贺重九父子两。

贺重九脱下了身上的军大衣,披到贺行之的身上,“爸,太爷爷走之前就盼着咱们都好好的,咱们可不能让他走得不安生啊!”

“我知道!你太爷爷都是因为我才……”贺行之哽咽道。

贺重九摇了摇头,“不,这不是您的错!”

“怎么不是我的错,要不是因为我的消息,你太爷爷怎么会昏厥过去?”贺行之捂着脸。

“爸,我们都要节哀!自怨自艾能带来什么好处,能让太爷爷活过来吗?难道您要让别人觉得,太爷爷走了,咱们贺家子孙就都垮掉了吗?”

贺行之听了贺重九的话,沉默了许久,才从地上站起来。

父子两又在墓碑前站了好一会儿,贺重九才扶着贺行之下了山,走出了墓园。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

已经逝去的人,不会因为生者的悲痛就醒过来,生活总是要往前过着的。

贺家一行人回到大院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陈老太太看到贺敏之一脸的泪痕,连忙安慰她,“好孩子别哭,你爷爷最看不得孩子哭了!”

“陈阿姨……”贺敏之握着老太太的手,“这些天谢谢你和陈老帮忙了,要不然我们回来之前,我太爷爷可能就……”

陈老太太把贺敏之搂在怀里,“傻闺女,说什么谢,咱们两家这么多年的交情,你太爷爷有事,我和你陈叔能袖手旁观吗?”

陈老端着一个大茶盘进来,“你们都还没吃吧?赶紧趁热先把饭吃了,再慢慢说其他的!”

陈老端来的吃的很简单,面片汤和二面馒头,可这些简单的饭食,却带着莫大的情谊。

以贺行之之前的状况,别人躲还躲不及呢,就别说还惦记着贺家人回来有没有吃饭了。

等吃完了饭,陈老问起了贺行之的情况,和以后的打算。

贺行之本来就是清白的,不管是工作上还是平常的作风,都没有任何问题。

加上多人多方的力保,他才能赶在贺太爷下葬之前平安出来。

贺行之现在平安了,可也回不了原来的工作岗位了。

虽然经过调查,贺行之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但是首都流言蜚语,也保不齐那天又出什么幺蛾子。

与其在首都惶惶不安,还不如偏安一隅,过一阵风声过去,再另做打算。

贺家人对于贺行之下放这一件事,大家都没有任何异议,这也符合他们之前的预期。

吃过饭之后,贺敏之和贺重九,就开始收拾起屋子里的东西。

这所房子,是分配给贺太爷的福利住房,现在贺太爷去世了,他们自然应该把房子腾出来。

虽然大院并没有通知他们搬走,但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

贺敏之和贺重九在部队环境长大,这些规矩对于他们来说,再熟悉不过了。

能收拾的东西其实也不多,房子里面的家具器物,大部分是单位配置的,他们只需要收拾衣物书籍等私人物品就行。

除了晚上睡觉要用到的床褥,姑侄两一个小时,就把其余的东西都收拾打包妥当了。

第二天一大早,贺重九就打电话跟发小借了一辆车,准备把行李全部搬到老宅去。

没等他发小的车到,乔冬霜就神色匆匆的来了。

“你还有脸来?”贺敏之鄙夷地说道。

贺敏之和乔冬霜两人,本来就是相看两相厌的。

以前贺敏之就算是再不满乔冬霜,还得顾忌几分贺行之和贺重九的面子。

至于现在嘛,炮仗一样的贺敏之,一见到乔冬霜就自燃了。

乔冬霜也没把贺敏之放在眼里,之前她觉得贺敏之为了贺重九跟她吵架,就纯属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甚至贺重九小时候生病那回,她觉得贺敏之去照顾贺重九,就是别有用心,为的是离间她和贺重九之间的关系。

不然为什么,贺重九病好之后,就再也没给过她这个当妈的一个好脸色?

乔冬霜说话也不客气,“贺敏之,你以为你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贺大姑娘呢?现在老爷子没了,你已经什么都不是!”

“我从来没觉得贺家姑娘有什么了不起,倒是你乔冬霜,

出嫁前处处宣扬你是书香门第出来的女儿,嫁给我哥这么多年又常常以贺家孙媳妇自居!

怎么?这么快你就找到新的高枝儿?是来跟我们显摆的?”贺敏之嘲讽得不遗余力。

乔冬霜被贺敏之明嘲暗讽的话,给气得不轻,嘴里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

第二百零七章 脸上贴金

其实贺敏之说的全是实话,并没有捏造任何事实。

乔冬霜在出嫁前,为了在婚嫁市场上提高身价,确实炫耀过乔家的家史。

乔家在清朝时期也确实是大家族,乔家是满族,而且属于上三旗,单说地位就不差。

加上乔家祖上,在清朝也是出过好几个能人的,受过当时朝廷的重用,所以当时很是煊赫过一阵。

不过跟贺家一样,乔家在清晚期的时候就已经完全没落了。

子孙后人的后继无力,但家族规模在那儿,也是很烧钱的。

后来加上时局动荡不安,乔家的祖产在民国初期,其实就已经变卖干净了。

一个家族连祖产都变卖干净的家族,本来就落魄不堪,子孙又不争气,还能谈什么书香门第的格局气节。

乔冬霜出嫁前说她是书香门第出身,其实只不过是在自我陶醉在脸上贴金罢了。

谁让那会儿,身居高位又文化不高的人,就喜欢娶读过书有知识的女青年呢。

这种撕破脸的吵架,怎么才能稳占上风?

自然是攻讦对方最难堪最羞耻的事情啊。

显然贺敏之深谙这个道理,所以乔冬霜就算是被戳中了痛点,也反驳不了。

不过乔冬霜很快找回了节奏,“我也犯不着跟你吵架,你让贺行之出来,我有事儿找他!”

“你跟我们贺家已经断绝了关系,你还来找我哥干啥?”贺敏之哼了一声。

乔冬霜大声说道,“就是因为断得不够彻底我才来的,我要跟贺行之离婚!”

“还真是又攀上高枝儿了?是哪家啊?这么眼瞎?”贺敏之一脸莫名的兴味。

乔冬霜被说得脸红一阵白一阵的,“你少胡说八道,我跟贺行之早就感情破裂了,离婚本来就是早晚的事情!”

“哟!今年夏天你升院长的时候,不还跟组织汇报过,家庭和谐夫妻和睦吗?怎么几个月就感情破裂了?”贺敏之惊讶地说。

贺敏之是从事宣传工作的,消息渠道灵通,嘴皮子又利索,但偏偏她又讲究事实证据,所以很少有人跟她吵架能占到便宜。

“贺行之!贺行之!我知道你在楼上,你还不赶快出来!”乔冬霜干脆在客厅里大喊道。

贺敏之翻了个白眼,“行了!你发什么疯?我哥不在家!”

“他不是放出来了吗?出了这么丢脸的事儿,他不在家呆着,还能去哪里?”乔冬霜问道。

贺敏之跟赶苍蝇一样摆手,“你跟我哥已经断绝了关系,他去哪里还得给你汇报不成?”

贺行之和贺重九去大院后勤处,办理房子的退回手续,刚到门口就听见了吵嚷声。

两人刚一进门还没说话,乔冬霜就把离婚协议书拍到了桌子,“贺行之,我是来找你签离婚协议书的!”

贺行之没有说话,手在上衣兜处摸了摸,才发现没带笔,贺敏之从立马递上了她的钢笔。

签好字后,贺行之没有立刻把协议拿给乔冬霜,反而开口问道:“重阳呢?你把重阳带到哪里去了?”

乔冬霜蹙眉,“重阳很好,你不用担心,跟你断绝了关系,他的前途会更好!”

“我不会阻碍重阳地前途,但我还是重阳的父亲,我有权利知道重阳的去向!”贺行之点了点头说道。

乔冬霜咬了咬下唇,“我做主已经让重阳和贺家断绝了关系,以后他跟贺家,跟你贺行之没有任何关系!”

“你做主?重阳已经十九岁了,已经是成年人了,你凭什么替他做决定?”贺行之拧着眉头看着乔冬霜说道。

乔冬霜被贺行之冷冷的眼神看着,心里没来由地发虚。

她跟贺行之结婚这么多年,贺行之给她的印象是温和平静的,言谈举止带着些许儒雅的气质,不穿军装的时候,更像是一个学者而不是一个军人。

乔冬霜说道:“就凭贺重阳是我儿子,是我亲手教养长大的儿子,他就该听我的!”

“你这是不讲道理!难道就因为重阳是你儿子,他应该受你摆布吗?”贺行之站起来说道,“重阳已经长大了,该有独立的思想和行为能力!”

乔冬霜听了这话,更是理直气壮,“以前你都不管,现在也别想管,也不看看现在你的处境,只会给重阳带来灾祸!”

“你这话说的亏不亏心?我哥是不管吗?我哥每次说接重阳去部队,哪次你不是拽着重阳不放手?”贺敏之很看不惯乔冬霜睁着眼睛说瞎话。

乔冬霜咬着牙齿说道:“我不管这些,我是不会告诉你们重阳的去向的,你们休想影响到重阳的前途和未来!”

说完她眼疾手快的抓起桌子上的离婚协议,塞到了包里抬脚就走。

眼看着乔冬霜走了,贺行之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哥!你别理她,就冲着她把贺重阳当成眼珠子的劲儿,也不会让他有事的!”贺敏之冲着贺行之说道。

贺行之摆了摆手,“比起安全,我更担心重阳的性格,又冲动又武断,以后可怎么办啊?”

“那能怎么办?之前咱们都插不上手,现在人都见不着,更是无能为力啊!”贺敏之摊了摊手。

几人都沉默下来,屋里的气氛变得沉闷。

就在这时,大院门岗处的小战士来了,问他们是不是有车辆访客。

贺重九赶紧去了门岗去接人,正是贺重九的发小,开着一辆解放牌汽车来了。

虽然贺家糟了变故,但是贺重九跟这帮发小,铁磁儿的情谊却没有受到影响。

几个小伙子问候过贺行之和贺敏之,几个人七手八脚很快,就把为数不多的行李全部搬上了车。

贺重九跟着车先去了老宅,到了老宅的时候,易传武已经把院子里的枯枝落叶全部清理干净了。

小伙子们也不含糊,立马就开始帮着打扫屋子里的卫生。

虽然几个人都不会常住,但晚上睡觉的屋子还是要先打扫出来的。

收拾停当之后,贺敏之还说请几人吃顿便饭,但小伙子们觉得现在贺家也难,告辞过后就开着车撤了。

这边老宅还没收拾完东西,就有人来通知贺行之,他下放的手续下来了,明天一早就出发。

贺敏之顾不得收拾家里的东西,立马拿上钱票,直奔供销社去购买日用品。

虽然下放明面上不能带很多行李,但是日用品还是要准备齐全的,还要准备一些处关系的礼品。

贺重九跟在贺敏之后面,负责抗包拿东西。

姑侄两在供销社转了好几圈,能用上的可能会用上的,买了一大堆东西。

贺行之看着一大堆的东西哭笑不得,“小妹!我是下乡接受再教育的,不是去游玩,这么多东西可不好带!”

“那就先挑紧要的带上,剩下的到时候再邮寄过去!”贺敏之振振有词。

接着贺敏之又在一大包的行李里面挑挑拣拣,觉得这个能用上,那个也不能缺。

她抓着头发不好取舍的样子,倒是逗笑了三位男士,原来风风火火的贺敏之,也有这种游移不定的时候。

第二百零八章 去处不定

第二天一大早,下放办的人就来接贺行之了。

看着贺敏之给带的三大包行李,下放办的人都皱起眉头,

“贺同志是去下放接受再教育的,就是要学习艰苦朴素的作风,你们这行李怕是有点太多了?”

易传武赶紧给递上两盒烟,“两位同志通融通融,我大哥这次下放,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家里人也是担心他,才多备点生活用品!”

贺敏之也站在一旁,眼泪巴巴的看着两位下放办的同志,加上易传武好声好气的相求,下放办的人这才点了头。

贺敏之和易传武也打算今天回金陵,他俩也要去火车站,索性一起出发。

贺重九帮着扛行李跟在后面,他是去送行的。

本来他是打算把贺行送到去下放的地方,把事情打点妥当了再回来,但贺行之昨晚就明确拒绝了。

虽说贺重九有半个月的假期,但之前就已经用掉了几天,一来一回时间根本不够。

再来贺重九首长给的半个月假期,是为了处理家里的麻烦事的,现在事情都已经处理好了,就应该立即回部队销假。

贺敏之他们的火车到站比较早,贺敏之在上车前,反复叮嘱着贺行之和贺重九要经常写信报平安。

送走了贺敏之夫妇不久,贺行之他们的车也进站了,不过离开车还有一阵子。

贺重九就跟一同随行的下放办和知青办地人聊起天来。

下放人员和知青都是要去上山下乡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所以两个单位的人一起结伴同行,也不算是什么稀奇事。

这些工作人员看贺重九和贺行之两人都穿着一身军装,对他们两都客客气气的。

尤其是下放办的人,见惯了这些干部的起起落落,一般也不会为难像贺行之这样的人。

因为说不定哪天,人家又重新起复了呢,现在如果把人得罪死了,以后难保没有求到人家面前的时候。

贺行之看着贺重九神色自若地跟工作人员说话交流,在心里感叹贺重九也长大了。

以前贺重九性子沉默冷淡,不懂人情世故,也懒得处理这样拉关系的琐事。

贺重九在跟下放办的人的沟通中,知道了贺行之的下放地点,大概是川省萦县雨城的农场。

不过具体的地点,也要到了当地再看情况,也得看下放人员和知青们的运气。

这么多下放人员和知识青年,不是一个农场就能消化掉的。

如果当地的状况接收不了这么多人,那么剩下的人就只有往更偏远的地方下放,比如川滇交界的凉州等等。

凉州日照强、温差大,可耕种的土地并不多,当地的老百姓都勒紧扣腰带省粮食。

下放人知青这种既要占口粮又不会干活的人,自然就更不受欢迎了。

而且凉州属于少数民族聚居地区,民风民俗跟汉族有很大不同,所以外来人员也难以融入,万一跟当地人有点冲突纠纷就更难处理了。

贺重九帮着贺行之把行李扛上车,接着把昨天从行李里面挑出来的罐头和点心,悄悄塞到了下放办的张主任手里。

“张主任,火车上的伙食都比较简单,你们饿的的时候,用这些罐头点心垫吧垫吧!”

张主任也是个妙人,又把包袱塞到了贺行之的手里,“贺同志,一会儿开了车,你给大家分一分吧!”

贺行之听了这话也点了点头,张主任这个举动,一来可以撇清他收受好处的嫌疑,二来也是把好人让给贺行之来当。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

等到了地方分配地点的时候,下放办的人估计也不好意思为难贺行之了,再怎么着也得给他挑个好地儿。

“小九,你赶紧下车吧!”贺行之催着贺重九下车,“没事儿就赶紧回部队销假,不要因为咱们家的事多耽搁!”

“知道了爸!您多保重,到了记得给我发个电报!”贺重九又嘱咐了几句才下车。

看着火车开出了站台,贺重九这才满腹心事往回走。

火车上面,对比那群路欢歌笑语的知青们,下放的干部就沉默得多了。

像他们这些人,平时在一般人眼里,都是威风八面的形象,现在要被下放到农村去务农,落差不可谓不大。

但贺行之倒觉得还好,之前连轴的审查盘问,他都能挺过来,下放到农村劳动算什么。

贺行之之前在部队,也是要下地务农的。

虽然频率没有一般的士兵频繁,但是每个月总有那么两天,是要出现在地里的。

琼省军区天气太热,蔬菜肉食运送不方便,在路上就容易变质。

所以军区吃菜吃肉,基本都是靠官兵们养猪种菜自给自足的。

所以种地对贺行之来说,不管是技术还是体力,都不是啥难事。

火车呼啸着,带着知青们的兴奋期盼,带着下放干部的沉闷不平,一路往前狂奔。

甜水村小南山上

尽欢正肩膀上扛着小金,背上背着弓箭,和村里的民兵队一起上山狩猎。

由于龙门山脉的海拔高,冬天会下雪,好些动物是会冬眠的。

就算冬天不冬眠,动物的活动量也会比春夏秋三季,也会大大减少。

所以冬天能猎到的动物种类其实并不多。

其实民兵队也不是为了馋肉才来打猎的,主要是为了扫荡一下山里的野猪。

野猪的繁殖能力强,加上野猪的天敌本来就少,所以山里的野猪数量越来越多,成泛滥状态。

冬天的山上的食物减少,成群的野猪,时不时就要下山来祸害庄稼。

前些天就有野猪,到小龙山下面的坡地上祸祸油菜和麦苗。

那头野猪祸祸完庄稼还不算,还跑到自留地撒野,把还没有成熟的土豆全部拱出来了。

虽说这几年村子里大部分人家能够勉强吃饱饭了,但谁家吃饭不加红苕土豆添补啊?

每家自留地里面种的不仅是蔬菜,还有一大部分,是土豆红苕这样的实在口粮。

民兵队白天还能巡逻防一防,但野猪有时候晚上才会下山来,简直防不胜防。

所以村里这才组织民兵队来打野猪,就算是打不回去吃肉,也把野猪往深山里面赶一赶。

尽欢在跟着大部队巡视的过程中,也会挖一些适宜冬季采摘的中药。

刚进入了深山林子,尽欢就在几颗野生板栗树下面,发现了一小片天麻。

尽欢挑着植株花穗比较大的天麻,用随身的匕首挖了几颗,果然挖出来的根茎,快有她的巴掌大了。

天麻的根茎样子长得很有趣,有些像脚板儿的模样,所以天麻又被称为“仙人脚”。

这样大而且你品质好的天麻,是很难碰到的,尽欢小心翼翼地移植了两棵,偷渡进了空间里面。

民兵队翻过了几座山,没有发现野猪的踪迹。

除了用渔网网住了一只野羊和几只瘦了吧唧的野鸡,也再没有别的收获了。

第二百零九章 小金对象?

大家啃完干粮修整了一会儿,就在准备下山打道回府的时候,尽欢突然听到一阵哼哼的声音。

放开精神力一看,我的那个乖乖,一共有八只野猪正在往这边走过来。

尽欢肩膀上的小金也发现了,它这下子可坐不住了,“叽叽”叫个不停。

“小鱼儿,老雕怎么一直叫个不停?”徐向军看着飞上树枝的小金问道。

徐向军现在是民兵队的队长,十年过去了,徐向军早已经不是当初娶媳妇时,一开玩笑就脸红的小青年了。

因为他武力值高脑子灵活,经过大家的推荐选举,就当选了民兵队的队长。

手下一大帮血气方刚的小伙子,都被他治得服服帖帖的。

不过他的确是有真本事,所以小伙子们对他也是真敬服的。

尽欢笑了笑说道:“向军哥,小金这是发现了野猪了!”

“真的?”小伙子们都一脸兴奋。

尽欢笑着点头,“听小金的叫声,野猪还不少的样子?”

“你的老雕真的有那么灵?连野猪数量也能分辨?”何文星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

尽欢笑着说道:“野猪应该离我们不远了,你要不相信,爬到树上去望一眼便知道了!”

何文星听了这话,立马往手上呸了两口水,然后蹭蹭蹭就上了树。结果这娃坐在树杈上,还没坐稳当,就立马兴奋地喊道:“真的有野猪,一二三……一共有八头,还都是大家伙!”

一听有八头野猪,小伙子们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不过还是立马把眼睛转向徐向军,示意他安排部署行动。

看来徐向军平时没少教育他们的组织性和纪律性,小伙子们还都挺稳得住的。

徐向军迅速地安排了行动,身体强悍武力值高的人当主力。

脑子灵活但体力逊色一些人,散开来跑动,负责扰乱野猪的视线。

弓箭准头好的人负责在野猪进入射程时射箭,能在主力出手之前射中野猪要害也好,射不中让野猪受点伤也是好的。

尽欢喜欢射击,但是枪平时肯定是摸不到的,也只能在家射箭过下瘾头。

现在她力气越来越大,已经能拉动空间里面的八力弓,所以今天她带出来的也是那把八力弓。

所谓的力是指力气,一力按照古代的度量衡换算的话是14斤。

八力的弓箭需要112斤的力量才能拉开,按照现在斤两算,也得有80多斤。

徐祖爷用的那把弓箭的力数,在四力左右,跟几十年后运动会那种40弓力磅差不多,已经不适合她用了。

尽欢背着弓箭也上了树,站在树杈上,背靠树干就开弓,拉弓瞄准放箭一气呵成。

开始的两箭,尽欢也没往野猪要害处招呼,一上阵就暴露全部的实力,也不是她的风格。

她有超人的眼力,本来就是作弊了,一上来就百步穿杨,也太打击这些热血沸腾的小青年了。

等距离还有七八十米的时候,尽欢的准头就开始上来了,后面近了就专挑野猪的眼睛和鼻子放箭。

野猪是很剽悍的野生动物,战斗力那绝对是五星级,身上中箭只要不是要害部分,就还能横冲直撞闹腾个不停。

尽欢接连射中了两只野猪的眼睛,野猪立马倒地不起。

这倒不是说她的箭术有多高超,主要得益于她用的箭头,是那种穿透性极佳的飞虻箭。

这种飞虻箭虽然看起来很细小,没什么杀伤力。

但是正是因为箭头小巧而锐利,才让箭头的穿透力更强,会比一般大头的锥形箭,创口深入一寸多。

别的小伙子们也不赖,也射倒了两头,剩下的野猪都有不同程度的受伤。

这时候徐向军领着主力,拎着砍刀弯刀就上了,经过了半个小时的搏斗,终于把剩下的几头野猪给放倒了。

徐向军都顾不上喘气,就指挥大家赶紧拿绳子把野猪捆起来抬下山去。

带来的绳子不够,还扯了一些坚韧的藤蔓来凑数。

大家也没料到今天会有这么大的收获,兴奋的小伙子们,没受一点伤就打到了八头打野猪,一个个都喜气洋洋地下山去。

大家抬着野猪还在山上面的时候,就见着村里的晒场上站满了人。

何文星还开玩笑说道:“怎么回事?难道大家都知道咱们打了野猪,在迎接我们不成?”

“就你娃虚荣爱显摆,都没人回去报信儿,大家怎么可能知道?”徐向民嗤笑了一声。

尽欢问了一句,“向军哥,今天家俊伯有没有说过,村子里面要开会啊?”

“啊~我想起来了,今儿早上你家俊伯说,村子里会有四个知青下到我们村!晒场上估计是在欢迎知青!”徐向军说道。

何文星立马高兴地说道:“你们说城里来的知识青年长啥样?是不是都白白净净文雅得很哟?”

“我说文星?你娃娃年龄不大,这就像娶婆娘了?还惦记上白白净净的城里知青了?”何明海调侃的问道。

这话立马就让何文星红了脸,“明海你还得叫我一声小叔叔呢,你也太不把我这个长辈放眼里了!”

“哟哟哟,看你假正经的样子,喜欢白白净净细皮嫩肉的城里姑娘咋的?那证明你有眼光,又不丢人!”何明海继续逗何文星。

徐向军立马呵斥他,“明海!小鱼儿还在呢,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有碍观瞻!”

本来徐向军不说还好,大家也没把尽欢当成女的,他一说大家就都不自在了,最尴尬的还要数尽欢。

虽然他们刚刚的话,对尽欢来说,根本没有任何出格的意思。

要知道在几十年后,异性之间的玩笑话,有时候已经不仅是开车,那速度那底线基本都是开火箭了。

但是现在这个场面吧,如果尽欢装没听见显然是不可能的,大家都知道她耳朵连十几米外有啥动物,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最尴尬的事情莫过于,你明明觉得一点不尴尬的时候,在场所有人都尴尬,还都觉得你应该也很尴尬。

尽欢只好吹了声口哨,寻找起小金来。

小金不知道跑到哪里野去了,好半天才姗姗来迟,直接落在了尽欢的肩膀。

小金用它的尖嘴正在给尽欢梳理吹乱的头发,天空中突然传来几声叽叽的叫声。

抬头一看,居然有一只金雕正盘旋在他们一群人的上空。

“小金,你这是有对象啦?”尽欢高兴地说道。

小金:叽叽叽,才不是呢。

尽欢伸手摸了摸小金的脑袋,“怎么?你还不喜欢人家?长得挺好看的呀!”

小金甩头,着急地叫着,隔那么远,怎么就能看出好看了?

尽欢被小金着急跳脚的样子给彻底逗笑了,“好好好,没你好看,我们家小金是这世上,长得最好看最威武的金雕!”

小金:叽叽,那是!

徐向军看尽欢跟小金聊得起劲儿,说道:“还是小鱼儿有福气啊?看来你家又要添一只老雕了!”

“向军哥,那可不一定,不是每只老雕都跟小金一样,能跟人住在一个屋檐下的!”

第二百一十章 文明野蛮

当晒场上的村民们,看着民兵队抬着这么多野猪回来。

大家都顾不得瞧知青的热闹,立马沸腾欢呼起来。

看来今年是要过肥年的节奏啊。

打回来的野猪肉除了煮大锅菜,给大家打牙祭之外,每家也会分几斤肉回家,可以留到过年待客。

剩下的肉会送到收购站换钱,年底结算工分的时候,每家还能分到钱。

徐家俊看着这么多野猪,立马就指挥大家搭灶架锅烧水,让何明昌回去的拿工具来准备庖猪。

原本也在看热闹的乡亲们,也立马动起来。

那几个初来乍到的知青,看着地上的野猪很好奇,一路而来的忐忑消散了不少。

山上有这么多野猪,看来村子里生活,并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辛苦。

“你们运气不错,今天村里的民兵队打到了野猪,一会儿晚上吃庖猪饭,也算是给你们接风洗尘了!”徐家俊热情地招呼着知青们。

徐家俊浓重的口音,知青们听得一知半解,完全是靠着能听懂的几个字句在猜。

一个男知青不好意思地说道:“徐支书,您说话能慢点吗?我们都听不太懂!”

徐家俊也有点为难,他这辈子去的最远的地方就是省城,从来没去过北方,所以他根本不会北方的官话。

他去县里开会的时候,可没少听别的村干部抱怨这些知青。

说这些城里来的娃,吃不了苦,什么活也不会干,分走村民的口粮还不算,还整天要这要那搞事情。

甜水村地方偏僻耕地少,之前县领导也不会往这边安排知青。

但这次县里来了好几十号知青,也给甜水村分了六个。

可就这六个知青,立马就把他难住了,最起码的交流都成问题,以后可怎么好安排他们上工?

他看着站在一旁正跟小金聊天的尽欢,冲尽欢招手,“小鱼儿快来!”

“啥事啊?家俊伯?”尽欢扛着小金走过来。

徐家俊说道:“这些城里娃,听不懂我们这边的川话方言,你会说官话,来跟他们说说话!”

尽欢点了点头,这才开始打量着这些知青。

三个男知青看着个子看上去都接近一米八,估计都是北方人。

以现在的物质条件和生活水平,南方人是很少有这么高的。

一个圆脸大眼脸上带笑,不说话的时候也笑眯眯的,特别有亲和力。

一个国字脸五官也很硬气,他在知青里面,个子也是最高的,神情严肃但却不刻板。

最后一个戴眼镜的男生,棉袄外穿着军装样式的罩衣,看起来有些高傲,看着村民们庖猪的样子有些嫌弃。

三个女孩子,一个小麦色皮肤,浓眉大眼气质飒爽,坦荡荡的眼神,让尽欢特别有好感。

另一个女孩表情腼腆害羞,跟人说话声音细细小小的,她被尽欢盯着的时候,还会很不好意思地低头。

最后一个女孩子跟男知青里面的高傲男,神态表情如出一辙,上下打量了尽欢一眼,便神情鄙夷的扭开了脸。

尽欢被鄙视了,也没什么表情,她也不是什么玻璃心,也犯不着跟这种人计较。

尽欢还是面带笑容地跟这群知青打招呼:

“你们好,我叫徐尽欢,家俊伯不会说官话,我来帮忙翻译一下,你们有什么问题也可以问!”

“你好,我叫陆宵,是知青的领队,我们初来乍到,有很多事情都不懂,以后可能要多麻烦你!”那个方脸男生说道。

这个陆宵严肃归严肃,但从他利落大方又得体的行为举止来看,确实是个合格的领导者。

尽欢笑着摇头,“陆知青不用这么客气,虽然我们村子比较偏僻,但村民都很好相处,听不懂方言也不用着急,过一阵习惯之后,自然就会听得懂方言了!”

“好的,我给你介绍一下别的几个知青,陈跃进、高鹏、王倩、吴晓燕、黎秀珠,我们都是北方人。”陆宵大方地给尽欢介绍道。

尽欢笑着说道:“怪不得我看你们都长得这么魁梧高挑,我们靠南方的人,个子一般都比较矮!”

“那个,小徐同志,你肩膀上……这个是鹰吗?”圆脸的知青是个自来熟,立马抢着搭话,手还准备伸过来摸小金。

尽欢赶紧退后一步说道:“是金雕,它叫小金,是我的玩伴,不过性情很凶猛不能摸,它发飙会让你血溅当场的!”

“这,这样啊?”圆脸青年立马缩回手,接着又笑起来,“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陈跃进,是冀省人!”

那个高傲的知青,有气无力地说道:“我叫高鹏,你们村每次都是在露天杀猪吗?看起来太野蛮了!”

“高鹏!艰苦朴素的思想学哪里去了?猪不在野外杀,难道要抬屋里去杀不成?”陆宵呵斥高鹏,歉意地看了看尽欢。

尽欢勾起唇角,“高知青,现在只是在庖猪,场面已经很文明了,远没有山上的时候血腥!”

“这猪是在山上杀的?”高鹏不可思议地问道。

尽欢点头说道:“是啊!猪是山里的野猪,打猎的时候就被杀死了,你不用害怕的!”

“谁,谁怕了!”高鹏不服气地说道。

陆宵瞪了他一眼,然后说道:“高鹏你闭嘴!下一个谁来自我介绍?”

“我叫吴晓燕,我爸跟我说锦城挺好的呀,怎么你们这里这么破?”那个高傲女骄傲地说道。

尽欢笑了笑,“锦城条件好也不能跟首都比,何况我们这里只是一个偏远的小山村,

不过你们要早点习惯,不然以后下地干活只会更辛苦!”

“还要下地干活?不是说让我们来当老师的吗?”吴晓燕惊讶地说道。

尽欢听了这话直想翻白眼,别说村里人少,没成立乡村小学。

就是有小学,吴晓燕这种性格也不适合当老师。

她这种眼睛长到头顶上的人,能教出什么好学生来?不误人子弟就不错了。

尽欢说道:“我们村没有学校,再说想当老师的话,应该留在城里才对啊!为什么会下乡来?”

“你以为我想来你们这个破地方?!”吴晓燕撇了撇嘴。

陆宵赶紧说道:“吴晓燕,注意你的态度,要是嫌这里条件不好,趁早去知青委员会去申请调离!”

“我不就说说而已,你急赤白脸的干啥?”吴晓燕嘟囔着回嘴。

陆宵看吴晓燕的样子,也是气得胸膛起伏。

第二百一十一章 知青向导

陆宵觉得高鹏和吴晓燕,就是两颗老鼠屎,坏了他们知青队一锅好汤。

初来乍到就得罪了村支书指定的向导,这是嫌日子太好过还是咋的?

陆宵决定下乡前,专门写信给已经下乡的发小讨教经验。

发小跟他说了,知青不会干活又要分口粮,村民多多少少都会有意见,让他轻易不要跟当地人起冲突,下场一般都很惨。

还说平时村民之间吵吵闹闹的,一点小事就争得脸红脖子粗,看着像是一盘散沙。

但如果有外来人员挑事起冲突,他们就会拧成一股绳,枪口一致对外。

知青如果跟村民发生冲突,吃亏的肯定是知青。

陆宵见气氛尴尬,赶紧出声说道:“徐同志,你别介意!”

“没关系的,陆同志!”尽欢摇摇头。

陆宵冲着剩下的两个女知青递了个眼神,示意他们继续自我介绍下去。

“你好,徐同志!我叫王倩,是首都人!”那个腼腆的女孩子小声地说道。

尽欢冲微笑着说道:“你好,王同志,也欢迎你来甜水村!”

这时候那个小麦色皮肤的女孩子,盯着尽欢一直笑,露出一口雪白整齐的牙齿。

“这位同志,你叫什么?”尽欢也回她一个灿烂的笑脸。

女孩子笑着说道:“你好,我的名字叫黎秀珠!”

“你好黎同志,也欢迎你来到我们甜水村!”尽欢客气地表示了欢迎。

黎秀珠笑得眼睛弯弯,“看来你不认识我了!”

“我们认识吗?”尽欢惊讶地说道。

尽欢开始搜索脑袋里面的记忆,想了一会儿,还是没想起来她什么时候,认识一个叫做黎秀珠的人了。

“几年前,首都黑芝麻胡同,你和你家长辈救过我,那个时候你大概有这么高!”黎秀珠在她的腰部位置比划了一下。

尽欢突然想起来,她第一次跟徐祖爷去首都的时候,是在一条死胡同里帮一个小女孩儿。

“啊~你是那个被追着打的……”尽欢恍然大悟。

黎秀珠心情很好,开起了玩笑,“往事不堪回首啊,难得你还记得当时我的窘境!”

“已经好几年过去了,我应该也长变了,你是怎么认出我的?”尽欢好奇地问。

黎秀珠笑着说道,“你的脸瘦了一些,但眼睛还是跟以前一模一样啊!”

“是吗?”尽欢笑着说道:“我们家的人眼睛好像都是这样的,我祖祖和我爹,眼睛都像这样!”

“祖祖?就是当时跟你一起的那位老人家吗?”黎秀珠问道。

尽欢点头说道:“是啊,我记得我祖祖当时还夸你来着,他说你适合当兵,混的好还可能当上女将军!”

“是你祖祖他老人家高看我了,别说女将军,就是女兵,我也选不上啊!”黎秀珠笑得爽朗。

听了黎秀珠的话,尽欢这才想起,黎秀珠资本家后代的出身,怎么可能当的上兵呢。

尽欢宽慰地说道:“没关系的,做什么不都是革命事业,都是建设社会主义四个现代化嘛!”

黎秀珠看到尽欢背上的弓箭,十分感兴趣,问尽欢能不能给她看看。

尽欢抖了抖肩膀,小金立马振翅飞起来,宽大的翅膀立马就带起来一阵强风,冷得人直缩脖子。

小金飞走后,尽欢才从肩膀上,把弓和箭筒取下来递给黎秀珠看。

“尽欢?我可以这样叫你吧?你也可以叫我秀珠!”黎秀珠接过弓箭问道。

尽欢哪里有不同意的,“当然可以啊,秀珠!”

“好勒!这个箭头是飞虻吧?”黎秀珠拿起一只箭说道。

尽欢惊讶黎秀珠的见识,“是啊,你还懂这个?”

“我大伯父在世的时候,就酷爱研究冷兵器,我耳濡目染了解过一些!”黎秀珠笑着说道。

尽欢拍了拍手臂,“你大伯父肯定非常博学多才,这种飞虻箭头罕见,你一眼就能认出来,也是真厉害的呀!”

知青们都凑过来,看罕见的飞虻箭长什么样,尽欢直接把箭筒递出去,任他们观看。

正在尽欢和黎秀珠热烈讨论箭头种类的时候,吴晓燕突然尖叫了起来。

“血,血,上面有血!”

尽欢赶紧把她扔在地上的箭捡起来,“有血才是正常的啊,这支箭下午还杀死过一头野猪呢!”

“徐同志,那些正在处理的野猪,也有你杀死的?”陈跃进看着尽欢的眼睛都快冒星星了。

尽欢点了点头,“是啊,飞虻箭看着细小,但是穿透力极强,从野猪眼睛射进去,都能死死钉在野猪的头骨上,甚至穿透头骨!”

“那,那那上面白色的东西不会是……”高鹏有些结巴。

尽欢给了个肯定的回答,“是脑髓!”

她轻描淡写的话,让吴晓燕和高鹏两人的脸瞬间刷白,嘴唇也有些颤抖。

人总是需要一点敬畏感的,不然容易无法无法,尽欢的确是故意吓高鹏和吴晓燕的。

这两人初来乍到就自视过高,一看就是会惹是生非的主儿,如果不吓吓他们,他们就能端着城里人的架子再欺负别人。

徐家俊走过来跟尽欢说,知青的房子已经打扫好了,可以去铺床整理行李了。

之前几年也没有知青来甜水村,所以没专门修建知青点房屋。

徐家俊给知青们安排的住房,是以前集体的大食堂,就在村部隔壁。

当尽欢带着他们拎着行李,走进大食堂的时候,吴晓燕立马就抱怨起来了。

“房子怎么是这样啊?这床怎么这么破旧啊!”

其实在尽欢看来,砖瓦结构的大食堂条件已经很不错了,至少比村里面大多数的泥砖草顶的房子要好很多。

再说大食堂建造当初,想着要容纳全村人一起吃饭,所以修得很宽敞,六个知青住进去都有点空旷,再来十多个人都完全住得开。

至于床就是一般木头钉起来的板床,打扫得干干净净,已经铺上了干净松软的稻草,只需要知青们铺上被褥就可以睡觉了。

尽欢盯着吴晓燕说道:“这已经是村里面最好的房子了,你要是觉得茅草房比这个条件好,我也可以去跟村支书说!”

“徐同志说的也对,刚刚在外面,你也看到别的房子怎么样的了,吴晓燕你就别闹了!”陆宵赶紧说道。

陆宵知道甜水村算是很地道了,虽然没有专门的知青点,但把村里最好的房子给他们住,他们不能不知足。

“那这个床呢?怎么这么破?上面还堆满了草!”吴晓燕看着尽欢的冷冰冰的眼神,有些发憷。

“床哪里破了?都是完完整整的木头打出来的,也擦得干干净净的!”尽欢顿了一顿又说道:

“至于上面的稻草,是垫在褥子下面的,我们这里没有烧炕的习惯,如果你不怕冷,或者褥子够厚,那把稻草抱下来就行!”

吴晓燕看了看自己带来的两床被子的厚度,如果不要稻草的话,再来两床被子估计都不够。

于是她就默默去铺床,收拾行李去了。

尽欢带着陆宵和黎秀珠,在院子里溜达了一圈,给他们指了厨房和厕所的位置,她的向导任务也就算是告一段落了。

第二百一十二章 痴心妄想

知青们收拾东西虽然磨磨唧唧的,但是也很快就铺好了床褥,收拾好了行李。

主要是他们的行李都不多,就算是臭美的高鹏和吴晓燕,也就比别的知青多一双皮鞋两件衣服。

毕竟在计划经济体制下,物资都是凭票购买,再强的物质欲望也只能憋着。

让尽欢比较意外的是陈跃进,他的带来的一个藤条箱子里面,装的满满一箱书籍。

当他打开箱子的时候,还遭到了吴晓燕和高鹏的嘲笑。

他俩说陈跃进是书呆子,都来农村挖地当农民了,还装什么上进知识青年?

陈跃进被嘲讽了也不生气,还脾气特别好地说这些书是他多年用零花钱攒下来的。

他舍不得把书闲放在家里,带着下乡想着,等农闲的时候也可以打发打发时间。

尽欢倒是对陈跃进的欣赏又多了几分,不管如何,爱读书总是一件好事。

而且陈跃进开朗随和,也不像是那种爱钻牛角尖的知识青年,思维开阔个性随和,这样子的人未来成就往往不会差。

等所有人都收拾完毕,陆宵请尽欢领着他们在村里转一转,好熟悉下以后生活的环境。

知青们都赞同陆宵的这个决定,除了坐在床上嚷脚疼的吴晓燕。

吴晓燕穿的是一双低粗跟的皮鞋,皮鞋头部的位置还有点尖,脚不疼才不正常了。

不过别的知青也顾不上娇气的吴晓燕了,让她一个人留守,其余的人随着尽欢一起出去。

根据村子里村民的日常生活需要,尽欢带着他们在村子里走了一大圈。

磨米的碾子、洗衣服的担水坎、村里的田地、还有上浅山捡蘑菇摘野菜的小路,尽欢都一一指给他们看了。

介绍完这些地方,天就基本黑了。

晒场上的大锅菜也好了,尽欢让知青们回去拿饭盒碗筷,出来跟跟大家一起吃饭。

一共八头大野猪,光内脏就是一大堆,炖了满满三大锅,里面还全是肉。

张秋桂抱着家里的饭甑子出来,给知青们一人盛了一大碗红苕干饭,又让尽欢带着他们去大锅那里盛菜。

下午张秋桂煮饭的时候,徐家俊吩咐她多下一点米,把知青们晚上的饭也顺便带出来了。

在大锅边上负责分菜的是徐家俊的三儿媳张小梅,还有一个徐秋荷的妈李芳华。

“咱们家小鱼儿的人缘就是好,这么一会儿就就跟这些城里娃混熟了?”张小梅笑着跟尽欢说话。

尽欢笑着说道:“三嫂,他们刚来听不懂我们这里的方言,家俊伯让我帮忙带一带!”

“要我说他们今天的运气还真好啊,第一天就有肉吃!”张小梅言语之外的不平之意很明显。

知青下乡,户口落在村里,就要分村里的口粮。

张小梅作为村支书家的儿媳妇,耳濡目染之下,看得很明白,所以有抱怨的情绪也是很正常的。

李芳华笑着接了一句,“城里娃也有城里娃的好处,小梅,说不定这群城里娃里,还有你未来弟媳妇儿呢!”

“嫂子,你可别乱说,我跟向军上面还有公婆哥嫂呢,向民的婚事,还轮不到我做主!”张小梅赶紧说道。

李芳华被怼得脸色讪讪,“你看你,我这不是说笑吗,我就是觉得向民现在当兵了,配个城里的女娃正合适嘛!”

“向民的婚事光凭我公婆也定不下来,听说当兵的找婆娘,部队还要审查呐!”张小梅乐呵呵地说道。

李芳华笑了笑没再说话,心里面很不是滋味。

她感叹道她大儿子春生那么聪明又有能力,怎么当初验兵,就因为近视被刷下来了呢?

要是春生当了兵,别说是这些下乡的知青,就是那些干部家庭的女娃子,估计都抢着要嫁给春生吧。

不过李芳华转念又一想,现在干部家庭的女娃子的确是不可能了,这几个女知青还是有戏的。

徐春生到现在也没找到工作,六六年的时候,他跟着县里革委会主任家的儿子后面活动。

那会李芳华也觉得徐春生有本事,很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成就感。

不过没想到一年多后,县革委会主任就换了人,徐春生又被打回了原形,只好灰溜溜地回家。

徐春生回家之后,李芳华原本打算的是,给徐春生说上一门亲事。

想着等徐春生结了婚,兴许心思就能安定下来,好好过日子了。

李芳华给挑的女娃子,大多是朴实能干的类型,徐春生根本看不上,他就想找吃商品粮有文化的城里姑娘。

可城里姑娘,又怎么会看得上,没钱没工作颜值还一般的徐春生?

这高不成低不就的徐春生,婚事一拖就是好几年。

现在远近几个村子的说亲媒人,见到李芳华都会躲着走。

她们给介绍的朴实贤惠的女娃子,都被徐春生给否了。

徐春生痴心妄想,想找的那种有工作有文化还贤惠的城里女娃,又一眼也看不上徐春生。

可李芳华每次找到她们,流着眼泪可怜兮兮,又道歉又说好话的卑微态度,又让她们实在不忍心。

这样的次数多了,后面说亲的媒人们,也就会躲着李芳华走了。

李芳华眼睛在黎秀珠、吴晓燕和王倩之间来回打转,正在观摩哪个女娃子适合娶回去给她大儿子当媳妇。

尽欢见她愣着不动,手在她面前晃了晃,“芳华嫂子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没,没什么?”李芳华回过神,接过尽欢手上的碗,“小鱼儿你跟这些城里娃熟悉,哪个女娃子的脾气好啊?”

“芳华嫂子,我就是领着他们熟悉了一下村里的情况,至于他们的脾气性格,我可说不好!”尽欢摇了摇头。

李芳华听尽欢这么说,也放弃了打听得年头,她想着以后这些城里娃,反正也是要跟着下地的,以后有的是机会。

村里人吃饭不讲究,端着碗随意找个地儿,蹲着站着就能吃饭,还个个吃得嘴角流油,一脸幸福的表情。

可知青们是城里人,对于这样站着蹲着,边吃还边聊天的吃放方式,还是很不习惯的。

吴晓燕和高鹏的鄙夷之色,立马表现在了面子上,他俩端着碗转身就回了大食堂,也就是现在的知青院子。

王倩可能是因为被村民打量得有些不好意思,脸色泛红也跟着走了。

剩下的三人入乡随俗,适应能力都不错,顶住村民们打量得的目光留了下来。

陆宵和陈跃进端着碗,就凑近了民兵队的圈子,还鸡同鸭讲地聊了起来。

黎秀珠则跟在尽欢后面,跟秋月、夏苗、超美超苏打起了招呼,很快就跟大家融洽起来。

第二百一十三章 年夜饺子

等大家都吃好了饭,徐家俊就开始的指挥着大家分肉,

一家分了八斤猪肉,今天上山打猎的人,每人再另外分十斤。

村民们拎着肉都美滋滋的,八斤肉完全可以过一个肥实的新年了,待客走礼拎上半斤野猪肉也很有面子。

徐家俊还做主给知青们分了六斤,村民们也同意了。

一人半斤也不算多,大家觉得城里的姑娘小伙,跑到穷乡僻壤来也是不容易。

等分完了肉,天色就彻底暗下来了,大家就慢慢散了。

尽欢和徐祖爷一开门,就发现了家里廊下正热闹着。

小金竖着颈毛,嘴上叼着尽欢以前穿过的鞋子,站在它的窝里面,正跟白天那只金雕对峙。

那只雌雕看起来是畏惧小金的,它畏缩地站在小金窝的不远处,想往前又不敢,样子可怜兮兮的。

“它们两看来还没有商量好,今天晚上的窝归谁!”徐祖爷好笑地说了一句。

尽欢惊讶,“祖祖,不会下午的时候,它们两就已经打过架了吧?”

“打倒是没打起来,那只雌雕不敢往前,但也不肯飞走,已经杠了一下午了!”徐祖爷笑着说。

小金看着尽欢进了院子,立马就飞过来,落在尽欢的肩膀上,嘴上还叼着那只沾满它毛的鞋子不放。

“小金,你赶快把鞋子放下,弄得我一身毛!”尽欢说着便拉了一下小金嘴上的鞋子。

小金咬得太紧,鞋子没拉掉,小金还委屈地甩了甩头。

尽欢看小金的委屈的样子,就觉得好笑。

“这是你自己招回来的烂桃花,就算是你不喜欢,人家也没把你怎么着啊,你还委屈个啥?”

小金被尽欢无情地嘲笑,就憋不住想还嘴,刚一叫唤,嘴里叼的鞋子就掉地上了。

它也顾不上捡鞋子,委委屈屈地拿脖子蹭尽欢的脸。

小金:宝宝心里苦,但是宝宝不说。

尽欢摸了摸小金的头,“好好好,不喜欢便不喜欢吧,大不了你把它撵走就是了嘛!”

小金听了尽欢的话,又在尽欢的肩膀上腻歪了一会儿了。

等尽欢要进灶房了,它才从肩膀上飞下来,立在灶房的门槛上。

尽欢刚在在灶孔前面坐下来,就听到外面“叽叽”的惨叫。

转头一看,那只雌雕正被小金踩在脚底下,脖子上的毛也被小金啄掉了几簇。

下午到晚上都没打起来,怎么这一小会儿就开战了?

尽欢正想让小金赶紧放开那只雌雕,结果在雌雕挣扎的身下,发现了那只沾满毛的鞋子。

她赶紧把鞋子拿出来,“小金行了,别打了,鞋子在这里!”

小金这才松开那只雌雕,洋洋得意地从尽欢的手上接过鞋子,然后把鞋子叼回了窝。

尽欢扶额,“小金,你这恋鞋癖已经重度晚期了,以后估计是找不到老婆了!”

小金:叽叽——

尽欢看着一身凌乱羽毛的雌雕,觉得它肯定会马上飞走的。

金雕有夜视能力,行动不会因光线的明暗而受到影响。

结果那只雌雕并没有飞走,只是委屈地缩到了墙角,小心翼翼地拿眼睛瞄趴在窝里面的小金。

小金完全没理会雌雕的反应,自顾自拿嘴梳着毛,梳完了毛闭上眼睛就睡了。

徐祖爷看着尽欢叹气,笑着说道:“咱家小金聪明,可能看不上一般的老雕的!”

尽欢只好从仓房里面找出了破漏筛,垫上两把干草,给这只雌雕当做临时的窝。

雌雕也不怕尽欢,尽欢刚把窝放在了地上,雌雕就不客气地跑进去窝着了。

在家家户户熏腊肉的香味中,时间一晃就到了腊月月底,眼看着就要过年了。

现在提倡过革命化的春节,贴春联、放鞭炮、开庙会……这些跟春节相关的喜庆活动,全部被取缔了。

虽然整体上没什么年味儿,但是小娃娃们对于过年,还是无比期盼的。

过年了对于他们来说,意味着家里会做好吃的,运气好点的可能还会有新衣服可以穿,能不期盼兴奋吗?

这几天徐祖爷一直也不得空,忙着准备春节里要吃的食物,腊肉腊肠是最不可或缺的。

尽欢喜欢腊排骨和酱肉,也做了一点,酥肉和炸丸子也提前炸好放起来。

腊月二十八那天,徐祖爷做了两大锅豆花,吃了一顿豆花之后,徐祖爷把豆花沥水压实,做成两板豆腐。

由于这个季节是冬闲,地里田间也没有活儿,村里的知青来了十几天也都是闲耍着的。

每天不用干活,村里也提前给他们预支了粮食,他们每想干啥就干啥,日子可以说过得相当滋润了。

不过眼看着过年,这些第一次离家的知青,都开始想家,知青院的气氛整体上有点沉重。

这下子就有人坐不住了,吴晓燕和高鹏天天在村部办公室磨徐家俊,让他开介绍信让他们回去过年。

徐家俊肯定是不同意的,因为他了解过,知青下乡没超过半年,也没有回乡探亲资格的。

就是回乡探亲也是有人数规定的,知青点的知青每年轮着来,也不是每年都可以回家探亲的。

徐家俊不开介绍信,吴晓燕和高鹏没有办法,这俩人负气走到了镇上,又从镇上坐车到了县里。

到了县里的知青办又闹又哭,吵着要回家探亲,知青办也没给他们两的脸面,直接把他们赶出了办公室。

两人只好灰溜溜地回了村子,来回走了几十里山路,脚痛得他们在床上躺了两天。

终于到了大年三十这天,村里家家户户的女主人,都拿出了存了许久好材料,开始筹备年夜饭。

知青到灶房一看便傻了眼,那六斤肉早就被他们吃完了,年三十的饺子肉馅还没着落呢。

最后还是的陆宵让知青们,有钱的出钱,有票的出票,凑好了钱票,到徐家俊家里换了两斤野猪肉。

得知他们要包饺子,张秋桂还在菜园里,拔了几颗白菜萝卜和香葱给他。

这些知青们要说有生活经验的,要数陆宵、黎秀珠和王倩。

陆宵是干部家庭出身,父母都是在职的干部,双职工一般照顾家庭的时间十分有限。

陆宵下面还有好几个弟妹,作为老大的他,早就学会了如何独立生活,如何把弟妹也照顾好。

黎秀珠就更别提了,从童年开始,过的是水生火热的生活。

要不是她性子泼辣剽悍,能够扛起生活,估计早就变成一捧黄土了。

王倩家里四姐弟,她是老三,从小也是照顾着最小弟弟长大的,家务也活不在话下。

陈跃进在家里是老儿子备受疼爱,但是陈跃进有眼色,自觉性也强。

不会和面调馅儿,就主动揽过了剁肉剁菜的力气活。

剩下的两个高傲的公子哥大小姐,还真是坐得稳稳的,光等着饺子好了开吃。

陆宵作为领队,就直接把话挑明了,如果不参与劳动,那一会儿饺子好了也别吃。

高鹏和吴晓燕也就是两只纸老虎,被陆宵板着脸一说,也磕磕绊绊开始干起活来。

知青院的年夜饭就是两大盆饺子,配着陈跃进从家里带来的酒,大家也算是吃得酣畅淋漓。

第二百一十四章 徐祖爷醉酒

相比知青们简单的白酒加饺子的年夜饭,尽欢和徐祖爷的年饭就隆重多了。

腊肉香肠腊排骨酱肉拼盘、芹菜炒鸡肉、豆瓣鱼、青笋肚条烧什锦、麻婆豆腐、豌豆尖酥肉汤。

五菜一汤,都算得上是荤菜,但徐祖爷做的年夜饭,并不是简单粗暴地,把大鱼大肉全都往桌上凑数。

他讲究的是丰盛齐全,要有凉有热,有菜有汤,期盼的就是十全十美的寓意。

再说今天除了大年三十,还是尽欢的生日,徐祖爷做的这些菜,基本上都是尽欢爱吃的。

菜的样数做的多,但家里面只有两个人,所以徐祖爷每道菜下的量都比较小。

为了迎合团圆宴的气氛,也为了避免徐祖爷觉得家里人少伤感,尽欢从空间里面拿出了一小坛桃子酿。

这酒是尽欢用空间里面,那棵新种的桃树的桃子,根据古籍记载的古法,酿造出来地果酒。

尽欢新种的桃树,浇了灵泉水,跟外面的果树一样,年年开花结果,一年一熟。

桃子的味道虽没有那颗老桃树的味道好,但桃树的产量不错。

吃不完过了季的桃子,尽欢都拿来酿成了酒。

桃子酿的酒液倒在白瓷碗里,呈桃粉色,香气浓烈馥郁,令人闻之欲醉。

尽欢给自己也倒了一点,准备陪徐祖爷小酌一杯。

徐祖爷乐呵呵地听完了尽欢讨喜的拜年祝酒词,然后端着酒杯一饮而尽。

尽欢也端着酒杯浅尝了一口,口感绵软柔滑,味道可以说是她酿酒最成功的一次了。

可就是口感这么绵软顺滑的酒,烈性的酒劲儿要咽下喉咙才能感觉出来。

这酒一旦往下咽就会顺着喉咙,一路灼烧到胃里面,整个人都跟着腾起热气。

但这股热气并不上头发晕,从胃里面升腾起来的热气,迅速传遍四肢百骸,让整个人都感觉暖洋洋的。

这估计跟桃子有关系,两棵树的桃子吃上去,都会让人程度不同地发热。

尽欢喝完了小半杯的酒,徐祖爷就不让尽欢喝了,说尽欢正在长身体,不适合喝这么烈性的酒。

怕尽欢喝了伤身体,徐祖爷倒是把剩下的一小坛全部喝完了,喝完之后还觉得意犹未尽。

吃完饭给尽欢发完两个红包,徐祖爷准备起来收拾碗筷的时候,他才感觉到这酒不是那么简单的。

他感觉整个人轻飘飘的,根本站不稳,还是尽欢眼疾手快,赶紧把他扶到屋里躺下了。

第二天早上,徐祖爷破天荒地没有早起,尽欢进他的卧室一看,他揽着被子呼吸绵长,睡得那叫一个香。

但除了睡得香之外,徐祖爷并没有宿醉的憔悴表现,尽欢这才放下了心,让他继续睡觉。

徐祖爷这一躺就躺倒了下年初一的中午,他醒来的时候,尽欢已经在煮中午饭了。

“小鱼儿,我睡了这么久,你怎么也不叫醒我?”徐祖爷洗着脸问尽欢。

尽欢赶紧放下切菜的刀说:“祖祖你可能昨天酒喝多了,你现在头痛不?要不要我给你煮醒酒汤喝?”

“不用醒酒汤,”徐祖爷惊讶地说道:“昨天那酒奇怪,不到一斤我就醉了,但是现在感觉一点不上头,整个人舒服得很!”

尽欢笑着说道:“祖祖你还记得夏天我们吃过的桃子不,那酒是用桃子酿的,不知道为啥那么烈!”

“小鱼儿,那桃子不会是仙桃吧?不是说仙人一醉三千年吗?”徐祖爷小声地问尽欢。

尽欢摆了摆手,“祖祖!你都说仙人一醉三千年,你这才多睡了一上午,怎么可能是仙桃!”

“说的也是,不过酒的味道确实好,咱们家小鱼儿酿酒的手艺又精进了不少啊!”徐祖爷洗完了脸便坐到了灶孔前烧火。

尽欢瞪了徐祖爷一眼,“再好喝以后不能由着你喝了,这一喝就睡了这么长时间,可把我吓得够呛!”

“行行行,都听你的,我以后保证少喝!”徐祖爷赶紧说道。

中午饭比起昨天的年夜饭就简单地多了,除了热昨天有意留下的“年年有余”的剩菜。

尽欢就新炒了一个清炒莴笋片,起锅比较早,吃起来口感比较清脆,很合徐祖爷的胃口。

主食是煮的大米粥,这也是怕徐祖爷喝醉了酒起来没胃口,专门给他预备的。

徐祖爷接连喝了三大碗粥才放下碗筷,摸了摸肚子感叹了一句舒服。

祖孙两收拾完碗筷之后,趁着天气不错有点太阳,祖孙两一人一把摇椅坐在廊下,晒着并不暖和的太阳。

尽欢生了一炉炭火,炭火上放的铁丝架子上,一柄铁茶壶一把盐花生,小桌子摆了一局围棋。

烤着温暖的炉火下围棋,茶香袅绕的雾气中,木炭燃烧的声音和铁架子上花生裂口的声音交杂在一起。

尽欢没坚持一会儿就开始撒娇耍赖悔棋,徐祖爷也只有无奈地由着她咋呼。

小金凑在尽欢的躺椅扶手上跳上蹿下,那只雌雕站在窗台上好奇地观望,时不时叽叽叫几声刷一下存在感。

革命化的大年初一,没有庙会没有娱乐活动,但尽欢和徐祖爷过得一点也不无趣寂寞,反而是悠闲自在得很。

尽欢使劲了全身解数,眼看着终于要赢一局的时候,黎秀珠拎着两包点心两瓶酒上门了。

徐祖爷看着黎秀珠一脸纳闷,这不是前些天来的知青吗?怎么会拎着东西来家里?

依照锦城现在的习俗,大年初一是不兴拜年的,黎秀珠拎着的东西上门一看就是拜年的节奏。

尽欢看到来人是黎秀珠,很高兴地招呼道:“秀珠!快进来!”

黎秀珠把东西递给了尽欢,很郑重地给徐祖爷抱拳行李,“老爷子新年好啊!”

“你也新年好,你是小鱼儿新交的朋友吧?快坐下喝茶吃花生!”徐祖爷笑着说道。

徐祖爷黎秀珠也是态度亲切和蔼,但他还是在不着痕迹地打量着黎秀珠。

他观察打量黎秀珠,并非有意要干涉尽欢交友,是不得不小心又小心。

现在这个年月,夫妻手足都可以轻易反目成仇,何况不知根知底的外地知青。

黎秀珠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十分坦荡地迎接徐祖爷的目光,“老爷子,看来您也不记得我了!”

“你不是村里刚来的知青吗?”徐祖爷表示对黎秀珠并没有印象。

黎秀珠接过尽欢递来的茶盅,笑着跟徐祖爷说道:

“看来施恩不图报,是您家的家风,几年前在首都的黑芝麻胡同,您和尽欢还救过我!我当时还说要报答您来着!”

徐祖爷想了半天仍旧是没印象,当时救黎秀珠不过是顺手而为,他并没有把黎秀珠承诺报恩的话放在心上,过了这么些年,肯定是不记得了。

第二百一十五章 秀珠拜年

尽欢在徐祖爷旁边提醒着说道:“祖祖,你忘记啦?当时有一群男娃子追着秀珠打,

我们把她藏在一个破筐子里面躲过,但是那群男娃子不长眼睛,最后还是被咱们收拾了一顿!”

徐祖爷这才想起来了,笑着说道:“就是举手之劳,不值当你报答,难为你还记得那么清楚?”

“要不是听了老爷子您的点拨,我估计早就跟那帮狗崽子拼了命了,救命之恩大过天,我怎么能不记在心上呢!”黎秀珠的语气带上了十二万分的真诚。

徐祖爷摇了摇头,“你能忍辱负重熬这么久,靠的是你自己的本事和造化,我实在当不起你的救命之恩!”

黎秀珠还想说些什么,尽欢赶紧截住话头,“秀珠,你快尝尝这烤花生香不香?”

“这花生是盐卤过的吧,吃起来真香!”黎秀珠咽下了嘴里的花生才答话。

徐祖爷看着黎秀珠得体的言行举止,心里暗暗点头。

黎秀珠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磨难,还能坚持大家族的规矩和教养,可见黎秀珠的心性之坚韧。

这样的人一旦挺过去,未来前途一定不可限量。

徐祖爷问起了黎秀珠的家里人,黎秀珠表情平静地说道,父母亲人都不在了,整个黎家就剩下她一个人。

不知道是谁泄露了黎家产业的地契在她手里的消息,最近的半年不断有人上门骚扰她,为的就是她手里的地契。

她咬牙坚持念完了初中的最后半年,便报了名当知青,还专门挑了川省的名额。

她还在路上和知青办的人走了关系,这才如愿插队到了甜水村。

徐祖爷和尽欢听了都很唏嘘,一个孤立无援的十五岁的女孩,想要守住手里的地契,不知道要费多大的心力和精力。

虽然锦城大年初一不兴拜年,但是既然黎秀珠上了门,徐祖爷说什么也要留她吃顿饭。

徐祖爷先把昨天剩下的半只鸡剁成小块,又加上了两块猪骨头,一起放进昨天煮鸡的汤里面炖煮上。

腊肉、木耳、蘑菇、豆腐、萝卜、土豆、豌豆尖,全部洗切好摆在桌上。

接着把鸡汤鸡肉往砂锅里面一倒,围着炉子就是一顿热气腾腾的汤锅。

“秀珠!别客气,当成是自家,喜欢吃什么涮什么!”徐祖爷热情招呼着黎秀珠。

黎秀珠笑着道谢,“谢谢徐太爷,好久没见这么丰盛的涮锅了,光看着就是一种享受啊!”

“看又不能把肚子看饱,赶紧下筷子开吃!”尽欢先给黎秀珠夹了半只鸡腿。

尽欢接着又捞起一截鸡翅,放到了徐祖爷的蘸碟里面。

这顿饭整体上菜多肉少,但汤锅的味道实在是不错,绝对称得上汤鲜味美。

鲜美的涮菜配上剁椒蘸碟,热热辣辣地吃下去,整个人都跟着暖和起来。

徐祖爷为了照顾黎秀珠的口味,把剁椒和调料摆在桌子上,可以按照个人的口味再添。

没想到黎秀珠一个首都人,吃的居然比尽欢和徐祖爷都辣,她那个蘸碟一大半都是剁椒。

看着徐祖爷和尽欢纳闷的眼神,黎秀珠笑着说:“我家祖籍是湘省,家里以前做菜也是要放辣椒的!”

“那就怪不得了,湘省吃的其实比川省还辣!”尽欢笑着问黎秀珠,“不过首都气候那么干燥,吃那么辣身体受得了吗?”

黎秀珠笑着回答,“肯定不能天天吃啊,偶尔吃一次,能过过瘾就不错了!”

“那你来川省可算是来对了地方,我们这儿湿气重,不吃辣椒才会受不了!”尽欢笑眯眯地说道。

这顿饭的气氛是相当的和谐,尽欢和徐祖爷都是好客热情的主人,绝对不会上初次上门的客人感觉到尴尬。

黎秀珠性格坦荡大方,见识和眼光也不狭隘,尽欢很欣赏她的个性,俩人聊起天来也很投机。

徐祖爷忙着给她们下菜夹菜,中途也时不时参与进来说两句。

吃完了饭,徐祖爷揣着手电筒送黎秀珠回知青点,他和尽欢也顺便出去散步消食。

尽欢背着挎包,挎包里面塞了满满一包糖果。

现在是过年时节,她的辈分又高,碰到小娃娃给她拜年,发不了红包,糖果总是要发两颗的。

果不其然,尽欢和徐祖爷刚到晒场,一群小娃娃就围上来争先恐后地开始拜年说吉祥话。

尽欢笑眯眯地一人发几颗大白兔糖,小娃娃们捏着糖,一个个乐得见牙不见眼。

别看这几年村子里面的生活比前几年好了很多,但是也仅限于吃饱穿暖。

大人们就算是过年买年货,大多也是花生瓜子胡豆白麻糖这种乡土零嘴,像大白兔这样华而不实的糖果还是舍不得的。

也有小娃娃从衣兜里拿出花生瓜子胡豆,主动跟尽欢分享的。

尽欢也不嫌弃,象征性捏起一颗花生瓜子接受他们的善意。

知青们现在也入乡随俗,吃完饭也缩在晒场的一角聊天。

王倩看到黎秀珠,就走上来问道:“秀珠,你去哪里了?吃饭了吗?我在锅里给你留了饭!”

“谢谢你王倩,我吃过了,徐太爷留我吃了饭!”黎秀珠赶紧道谢。

吴晓燕斜着眼睛说道:“黎秀珠你真有本事,这才几天啊,就巴结上了村里最有能耐的人!”

“晓燕你别胡说,秀珠不是你说的那种人!”王倩皱着眉头帮黎秀珠辩解。

黎秀珠听了吴晓燕的话,一点也没生气。

这些年她听过的不堪入耳的奚落咒骂多了去了,吴晓燕这种轻飘飘的鄙夷,根本不能影响到她分毫。

“吴晓燕,你要是羡慕的话,大可以大大方方地说出来,我也不会嘲笑你,犯不着这么阴阳怪气指桑骂槐的。”黎秀珠脸上带着笑意说道。

吴晓燕丝毫不示弱,“呵呵,我可骨头可没你那么软,见到一点好处就直不起腰!”

“我和尽欢原本就有交情,过年上门走动一下也是正常的交往,怎么到你这儿就变成卑躬屈膝的软骨头了?”黎秀珠冷冷的眸子看着吴晓燕。

吴晓燕看着黎秀珠骤然变冷的神情,眼神锋利得像刀子,她觉得有点害怕,最后她动了动嘴唇,再也没说出话来。

下午黎秀珠拎着点心和酒出来的时候,她还满心欢喜地以为是黎秀珠拿出来给大家分享的。

结果黎秀珠拎着东西走了,说是要去尽欢家做客,她就心理不平衡了。

看徐祖爷和尽欢还专门送黎秀珠回来,又听说黎秀珠在尽欢家留了饭,她就更不爽了。

这几天他们知青没事干,也把村子里大致情况摸清楚了。

村子里条件最好的就属尽欢家,徐祖爷是个老革命,退休待遇福利肯定不错。

她觉得黎秀珠拎着点心上门,其实就是占便宜。

其实黎秀珠占尽欢家的便宜原本也不关她的事,但问题是黎秀珠没让她沾到光,这才是问题。

第二百一十六章 初二待客

这几年生活条件比几年前好了不少,过年期间拜年访友的习俗又恢复了。

村子里人来人往的,比平时热闹了不少,每到饭点儿,空气里总飘散着各种肉菜的香味。

大年初二,陈大海和李素芬带着拜年礼物,和他们家的龙凤胎孙儿孙女来拜年。

龙凤胎被教养得很好,很有礼貌地问好打招呼。

两个娃乖巧地样子,立马把喜欢孩子的徐祖爷给萌化了。

徐祖爷忙把桌上装着糖果的盘子端下来放在了矮凳上,方便他们拿。

尽欢还用果篮装了满满一篮子砂糖橘出来招待他们。

五岁的龙凤胎很懂礼貌,看着他们的爷爷奶奶点了头,才伸手拿了糖果和橘子,最后还知道道谢。

“大海,你之前不是说亮娃子准备调回锦城吗?怎么还没动静?”徐祖爷问起了陈天亮的情况。

陈大海说:“我和素芬儿也想他调回来,但是亮娃子最近在边防部队又升了职,要想调回来恐怕不容易!”

“首长,我们两也不是怕亮娃子辛苦,两个娃娃身体不太好不能上高原,但娃娃长期见不到父母也不是个事儿。”李素芬语气惆怅。

徐祖爷听了也点头,“但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亮娃子也正是关键时候,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亮娃子还想过转业,但被我们给劝住了,他喜欢当兵,这样转业也太可惜了!”陈大海叹了一口气。

徐祖爷端着茶杯说道:“现在边防部队的环境可能还单纯一点,等情况明了的时候,再想办法往回调吧!”

陈大海和李素芬,听懂了徐祖爷话里暗含的意思,都点头称是。

中午徐祖爷整治出一桌好菜待客,腊肉香肠、干烧鲤鱼、宫保鸡丁、红苕粉蒸肉、炝炒豌豆尖、萝卜酥肉汤。

陈大海笑着说道:“首长做的菜,光看着就就是一种享受!”

“是啊!看着做法都是差不多,但是我就做不出这味儿来!”李素芬也跟着点头。

徐祖爷笑着摆手,“我看你们也别给我戴高帽子了,都是家常做法,菜要想好吃还不简单,多放油烟调料就行!”

尽欢从屋里找来了高板凳,让龙凤胎坐在高板凳上,方便他们吃饭。

刚坐下来就发现陈大海正冲她眨眼睛,满脸凶相的汉子眨眼卖萌,实在是有点辣眼睛啊。

尽欢看陈大海接着眨了好几下眼睛,这才反应过来。

她光顾着照顾龙凤胎了,忘记给陈大海拿酒出来了,陈大海哪次来能少的了喝酒。

尽欢去仓房抱了一坛桃子醉出来,放到了陈大海的面前。

陈大海笑着说:“还是小鱼儿了解我啊!有好菜怎么能缺了好酒啊!”

“你眼皮都快眨抽筋了,小鱼儿能不明白吗?”徐祖爷毫不留情地嘲笑陈大海浮夸的举动。

李素芬也笑道:“你哪次到首长家里来,不是连喝带拿的?首长攒的那点酒啊,估计都不够你祸祸的。”

“嘿嘿,到了首长这儿,我还客气啥啊!”陈大海边开酒坛边说道:“怎么一股果子味儿?这是果酒?”

尽欢点了点头,“陈大伯,你别看这是果酒,你一会儿可得悠着点喝,大年三十我祖祖都喝醉了!”

“首长那可是出了名的海量,这样的果子酒能把首长给喝醉?”陈大海看着桃粉色的酒液对尽欢的话表示怀疑。

在陈大海看来,不管是葡萄洋酒还是土法梅子酒,充其量也只能当做有点酒味的饮料,根本就不醉人。

陈大海的拿过酒盅倒了三杯酒,分别递给了徐祖爷和李素芬。

李素芬接过酒盅惊喜地说道:“这酒闻上去也太香了吧?颜色也好看!”

陈大海是个急性子,给徐祖爷敬了酒之后,仰脖一口闷掉了一酒盅,然后他的脸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起来。

“嘶——没想到这酒这么有劲儿!”喝完一口之后陈大海感叹道。

尽欢笑嘻嘻地说道:“陈大伯,我没骗你吧!这酒很烈性,要慢慢喝!”

“好好好!”陈大海点着头又倒了一杯。

李素芬抿了一口酒,“小鱼儿,你酒不是外面买的吧?”

“是我看着书上的方子学着酿的,伯娘觉得味道咋样?”尽欢眼睛亮晶晶的盯着李素芬。

“伯娘喝过的酒可不少,可从没喝过味道这么好的果酒,不管是土法炮制的梅子酒还是登州的葡萄酒,跟这个都没办法比啊!”李素芬回味着酒的后味。

尽欢笑着说道:“那我运气真不错,听说酿果酒一不小心出了茬子就会变成醋!”

徐祖爷做的好菜,配上尽欢的桃子酿,好酒好菜让主客都吃得很尽兴。

吃完饭喝过醒酒茶,陈大海和李素芬就准备走了,他们家晚上还有客人要上门,要早些回去准备晚饭。

走的时候徐祖爷给他们收拾了不少东西带回去。

腊月里分的野猪肉砍几斤,香肠腊肉也包一点,陈天亮喜欢的年糕和豌豆装了一大包,年前炸制的酥肉和丸子,也给用牛皮自包了一包。

最后尽欢用网兜把两坛桃子酿分别兜上,陈大海宝贝似的接过去,挂在了自行车的两边把手上。

“首长!这些吃食,还是留着你跟小鱼儿慢慢吃!”李素芬看着大包小裹的赶紧推辞。

徐祖爷不由分说,直接打包放在了他们自行车的后座上,摆了摆手说道:

“家里亲戚少,我跟小鱼儿就两个人,能吃得了多少?

你要嫌多,回去给亮娃子也寄点过去,边防部队都苦的很!”

这些东西看着多,但是都是些土特产,比不上陈大海和李素芬带来的拜年礼。

除了几包平常的点心罐头,李素芬给尽欢做了一双精致的皮靴,给徐祖爷做了一件羊皮坎肩。

这些皮货本来现在就很难得,估计不是陈天亮在边防买的,就是李素芬东北的娘家寄过来的。

更难得的是李素芬想着尽欢祖孙,花了不少的功夫,专门给他们做成了衣服鞋子。

徐祖爷本来就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的性子,陈家送了这么多东西来,他肯定也要给他们带上足够的回礼。

最后徐祖爷还给龙凤胎兄妹,发了压岁钱红包。

陈大海知道徐祖爷的性子,也没有阻止,反而教他们做了个恭喜发财的手势。

陈大海教的手势本就不标准,懵懵懂懂的兄妹两学的更是四不像,徐祖爷摸着两个小家伙的脑袋瓜哈哈大笑。

第二百一十六章 远方来信

革命化的春节,城里的工人是不放假,邮递员也坚守在岗位上,徐家在初五的时候,收了十几个包裹和厚厚一沓信件。

尽欢先拆开了一个包裹,是慧珍从青省给她寄来的,尽欢先翻到了里面的信件。

慧珍说她在西平过得很好,虽然气候跟锦城没法比,但是跟队友们相处的愉快。

冬天上不了工的时候,她们会到到藏族的毡房里面做客,当地人对他们这些三线建设的工人也很友善。

慧珍的信絮絮叨叨的,想到哪里说到哪里,没什么重点,但读起来画面感很强。

她甚至在信里写到了,藏族的烤羊肉和牦牛肉的美味,和当地的堆绣和唐卡。

尽欢知道,慧珍的日子肯定没有她写得那样美好。

一个十几岁的稚嫩女娃子,要在恶劣的自然条件下,干繁重艰辛的基建工作,辛苦程度可以想见。

慧珍还是没等到锦城开始征女兵的时候,她悄悄报名参加了铁姑娘队,带着一身夏天的换洗衣服就跟着铁姑娘队走了。

铁姑娘,并不是指修铁路的姑娘,而是用“铁的意志”武装的姑娘,是“不爱武装爱红装”“妇女能顶半边天”这些宣传精神下的产物。

追求就是男女地位绝对的平等,劳动分配上也是绝对的平均。

铁姑娘不仅干的是跟男人一样的活儿,还想着要比男人干的还要好。

但女性身体构造和体力,毕竟先天处于弱势,不分性别的高强度劳动中,让很多铁姑娘过度劳损了身体,后来留下有了一身的病痛。

某种意义上讲,“铁姑娘”也是一种“左倾”的表现。

尽欢看完了慧珍的信,又拆开了慧珍寄来的包裹。

里面除了有枸杞、牛肉干等特产,还有几块米黄、橙红、半透明的石头,这应该就是慧珍说的昆仑冻石了。

昆仑冻石,石质温润,颜色也很丰富,几十年后十分流行,是刻章的好材料。

看着这些昆仑冻石,尽欢就觉得十分心酸。

在那么繁重的体力活下,慧珍的工资也不见得多,还惦记着当初尽欢给“跑路费”的恩情,也真是为难她了。

尽欢把这些特产收起来,打算改天炒点滋补的药材和粮食磨成粉,给慧珍寄过去,好歹能补充下营养。

接着尽欢拆开了来自安西的信件,是张半夏老爷子给她寄来的信,说老两口在安西都很平安康健。

老爷子在他二儿子单位的卫生所,还当起了兼职的医生,又收了一个当地人做徒弟,生活过得可以说是非常充实了。

张老爷子在信里还督促了尽欢,要好好学习医药知识,说国家在发展,学医以后肯定会有用武之地的。

张老太太更绝,眼神不好的她,居然跟当地人学会了土法纺羊毛线,还给尽欢寄了她的劳动成果。

尽欢摸了摸有些扎人的毛线,心里面也为老两口感到高兴。

虽然安西的生活条件艰苦,气候也不如锦城宜人,但老两口过得平安幸福,她也不用担心了。

徐祖爷这时候读完了老战友的来信,脸色愤怒又哀戚,罗老和几位老战友,都在信里面提到了贺太爷去世的消息。

尽欢也看了贺重九的消息,知道了贺家的情况,她除了唏嘘世事无常,什么也做不了。

若不是贺太爷受了刺激病倒,按他老人家的身体,再活个十来年,是完全不成问题的。

“祖祖!贺伯伯下放到了川省,等知道了确切的地址,咱们去看看贺伯伯吧!”尽欢跟徐祖爷建议。

徐祖爷点头说道:“好!老贺虽然走了,但是徐贺两家的交情还在,去探望一下也是应该的!”

尽欢给徐祖爷添了一杯茶,她就去收拾东西了,也是为了把空间和时间留给徐祖爷,让徐祖爷独自缓和一下心情。

贺太爷和他是多年的朋友,徐、贺两家又是多年的世交,徐祖爷悲伤也在情理之中。

过了两天徐祖爷带着尽欢去了九峰山,去拜访曾经龙兴寺素通禅师。

龙兴寺经过几次破四旧,早就面目全非了,现在改成了彭县的一中。

寺庙里面的僧侣还俗的还俗,投亲的投亲,走的走散的散。

不过他们也最大限度地避免了大风暴的波及,说来也是一件好事。

素通禅师本就是被仍在龙兴寺门外的弃婴,在寺庙里长大,自然而然出了家。

现在他年纪大了也没有可以投靠的亲友,就辗转上了九峰山。

九峰山地势险峻,甚少有人上山,也方便了素通禅师清修。

尽欢和徐祖爷两人,整整爬了三个小时,才看见了素通禅师暂居的小木屋。

徐祖爷让尽欢拿出了早上在家里准备好的两袋米面,这是带来给素通禅师的。

也幸亏徐祖爷老当益壮,要不这两袋粮食扛上几百阶台阶,估计都会累瘫。

尽欢手上也挽了两个包袱,里面是各种红黄黑豆和干菜。

祖孙两到达了小木屋,素通禅师正在廊下煮水烹茶,见了祖孙两上来,便念着阿弥陀佛双手合十见礼。

徐祖爷和尽欢也赶紧双手合十回礼,徐祖爷问候道:“素通师兄好!”

素通禅师让他们坐下喝茶,屋里走出来一个小和尚,看样子就有十岁左右,他端来了一碟烤年糕。

尽欢对小和尚很好奇,但也是礼貌地问好,“小师傅好!”

小和尚应该是在山上长久不见生人,看见尽欢也是好奇,但又有点不好意思,脸红磕巴地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尽欢的从兜里掏出一把水果糖,塞给小和尚,水果糖是素的应该没问题的。

小和尚红着脸接受了尽欢的糖果,礼尚往来地把年糕碟子往她面前推了推。

尽欢笑眯眯地捏起一块烤年糕,外皮脆脆的,里面又烫又软,还有一点咸味,吃起来味道其实不错。

素通禅师笑着跟徐祖爷说道:“果然是个福运深厚的女娃,贞全师叔果然料事如神啊!”

“我师父什么时候说的?”徐祖爷惊讶得很。

徐祖爷的大和尚师父,法号贞全,只教徐祖爷拳脚功夫,从来没教过他参禅悟道,他也一直认为师父不会。

素通禅师笑着说道:“当时你才十几岁?师叔就算能参透你的未来,也不能下断语啊!”

“素通师兄,我家小鱼儿在京城,也被人说过福运深厚,身带龙气,这个你看是真的吗?”徐祖爷问道。

第二百一十七章 轮佛讲道

素通禅师捋了捋又长又白的胡须,看着尽欢笑而不语。

徐祖爷看素通禅师意味深长的样子,着急问道“师兄?!”

“佛曰不可说,既然你心里面已经有了答案,就不必再请求因果了嘛!”素通禅师还是没回答徐祖爷的话。

徐祖爷听了这话也不强求了,他觉得素通禅师说的对。

尽欢身带福运,已经天下极其难求的气运了,他又何必再执着于龙气的事情。

徐祖爷跟素通禅师,边喝茶边聊山下的情况。

尽欢烤火取暖的同时,还烧了一把花生,一人分了几颗。

素通禅师煮的茶,用的是山上野生茶叶,茶叶叶片粗大,汤色黄中泛红,味道香醇回甘。

禅茶配上脆脆的烤年糕片,和热烫的花生米,也是别有一番滋味。

小和尚德清给大家添了两次茶后,就告退说要去煮中午饭,尽欢好奇斋饭便跟着一起去了。

锅里有大半锅黄白色的豆浆,想来是提前煮好沥好的,德清点豆花的时候,尽欢坐在灶下面帮忙烧火。

德清从灶房的后门出去,到房后面的菜地里,拔了几棵萝卜和青菜回来。

接着他跟变戏法似的,从角落的破瓦缸里面拔出了几把绿豆芽,看上去水灵灵的十分鲜嫩。

这么冷的天气,要想发豆芽就要勤换热水,能把豆芽发这么鲜嫩饱满,也是需要下很大功夫的。

看着德清快速地洗菜切菜,比一般的家庭妇女都利索,看来他掌灶的活儿已经学会很久了。

等快几个斋菜就上了桌,炒豆芽、炒萝卜丝、炒青菜、豆花,主食是蒸在豆花上面的玉米面馒头。

刚摆好饭还没开吃,就有人上门来拜访素通禅师,不是香客信众,而是两个穿着道袍的道人。

看素通禅师对两道士熟稔的态度,就知道应该是认识许久的老朋友。

素通法师给徐祖爷和尽欢介绍了两位道人,是阳平观以前的道士,称空明道长和空净道长,现在也住在九峰山上避世而居。

尽欢随着徐祖爷站起来问好的,空明道长盯着尽欢看了好半天说道:

“福生无量天尊,这位小道友,看来与我道门有旧啊!”

这话说得尽欢还怪紧张的,莫非这些佛门道门的人,眼睛都这么厉害?动不动知前生、断来世?

要说尽欢和道门有旧,这话也没错。

她上辈子的那颗鲤珠,确实是道士送的,鱼爷爷说是他化作道士去送的。

而且严格说起来,山神也属于道门神仙,而不属于佛系菩萨。

“道长慈悲!”尽欢双手合十还了他一礼。

空明道长取下了脖子上挂的八卦玉佩递给尽欢,说是给尽欢的见面礼。

这枚八卦的玉佩看起来时间已经很久远了,而且玉佩的玉料和雕工都属上乘。

更别说是道家人随身之物,轻易不会示人,这在几十年后,是花钱拜求都求不来的东西。

这样的见面礼,尽欢觉得实在是太贵重了,她不好意思收,有些无措地看了看徐祖爷。

徐祖爷说道:“既然道长说跟你有缘,你就收着吧!”

“谢谢空明道长!”尽欢双手接过了玉佩,小心翼翼放进了挎包里面。

相请不如偶遇,正好赶到饭口,修道法的讲究的就是一个洒脱自然。

两位道长都没客气,接过德清递过去的碗筷就开吃。

斋菜是全素的,菜里面的油盐也很少。

佛家的斋戒里面也包括了姜蒜葱等吃了有气味的香辛料,没有香辛料还少油少盐的饭菜,口味自然是十分清淡。

尽欢是个无肉不欢的人,清汤寡水的菜,确实不合她的口味。

不过德清用剁椒和豆豉调的豆花蘸水很不错,用这个蘸水吃豆花滋味十足。

就靠着豆花和蘸水,让本来对馒头无感的尽欢,都吃了两个玉米大馒头。

吃饱喝足之后,听素通禅师和空明禅师论佛道讲禅语,也是一种无比满足的享受。

眼看着天色发黑,徐祖爷带着尽欢赶紧告辞,就怕一会儿下起雪来,陡峭的山路不好走,被困到半路上。

尽欢和徐祖爷匆匆下山,走到半路的时候,尽欢发现他们被一只猞猁给尾随了。

定睛一看原来是当初那只在他们家混吃混喝,撒泼打滚不肯跟着母猞猁走的蠢萌小猞猁。

本来猞猁长大了变了样,尽欢也是认不出来的,主要是它鼻头上的那道疤痕太明显了。

那道疤痕是它小时候缠着小金玩闹地时候,被小金误伤抓破了鼻子。

当时它肉肉的小鼻头皮开肉绽血淋淋的,尽欢给它敷了不少药粉才止住了血。

猞猁看尽欢停下来,便屁颠屁颠地跑过来,亲昵地蹭着尽欢的裤腿。

“这是……以前家里养过的那只小山猫?”徐祖爷有点不确定地问道。

尽欢用手揉了几下猞猁的头,给它顺了顺毛,猞猁发出享受的呼噜声,

“是啊祖祖,你看它鼻子上还留着小金抓的疤痕!”

“没想到山猫的记性也那么好?”徐祖爷惊奇地说道:“隔了这么几年,你也长变了不少吧?它居然还能认出来!”

“估计是它的鼻子比较灵光,”尽欢拍了拍猞猁的头,“回山里去吧,别冒冒失失就跟人亲近,小心被人抓了把你做成肉菜!”

猞猁对尽欢的话似懂非懂,在原地转了转了两圈,喉咙里发出呜咽地低吼。

尽欢指了指山上,又朝猞猁摆了摆手,它又看了尽欢的动作好几眼,才明白过来。

矫健地窜进了山边的灌木丛,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后,猞猁就不见了。

刚到了山脚下便下起了雪,尽欢的皮靴子放水倒是打不湿,但是徐祖爷的棉鞋就遭了殃,没一会儿就被雪水浸透了。

走了几分钟后面来了辆马车,赶车的中年男子刚好是隔壁村子的,他认识徐祖爷,便热情邀请祖孙两搭他的车,祖孙两这才坐上了车。

到了村口徐祖爷给中年男子车钱他没要,尽欢从挎包里拿出一小包糖果递给他,让他带回去给家里孩子吃。

中年男人赶紧推辞,“徐老爷子,这可使不得!这可是精贵的东西!”

“这么大雪你专门绕这么长一段路,本来我们祖孙就过意不去,我家娃娃是个实心眼,你要不收她晚上肯定睡不着觉!”徐祖爷把糖果往他怀里一推。

中年汉子这才不好意思地收下了,“那我就厚着脸皮收下了,谢谢徐老爷子!”

“这有啥好谢的,要谢也得是我们祖孙谢你才对,赶紧回去吧,眼看着就要天黑了!”徐祖爷笑眯眯地说道。

目送着马车走了,徐祖爷和尽欢才慢慢往回走。

第二百一十八章 请客?算计?

尽欢还没到晒场,就听见了争执拉扯的声音的。

不是打架的拉扯,是双方相互客气又各不相让的争执。

“真的不用的,我们已经吃过饭了!”王倩的声音细细的。

黎秀珠声音就比较洪亮了,“倩倩说的对,我们已经吃饭了,

就是没吃我们也不能上门吃你们的口粮啊,大家过日子都不容易!”

“切~就你们两装相!假清高!”吴晓燕的标准化嘲讽语气。

尽欢和徐祖爷到了晒场上,就看见发生争执的双方,一方是李芳华,另一方就是三个女知青了。

李芳华的说法是,她听说这些知青过年过得紧巴,就特意来请几个女知青过去吃顿饭。

就为了当好人,请知青们去家里白吃?

那肯定是不可能的,李芳华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啪啪作响。

要不怎么单单只请女知青,男知青问都不问一下?

她的目的很明确,是为了给徐春生找个城里媳妇。

请客吃饭一方面为了给女知青留下一个温和厚道的印象;

二来带着这些女知青回去让春生过过眼,主要看春生喜欢哪一个;

三来也方便打探下几个女知青的性子,以后相处起来心里也能有数。

结果三个女知青的意见还不统一,黎秀珠和王倩都在以各种理由婉拒李芳华的邀请。

吴晓燕维持着她原本的傲慢,但明显又舍不得拒绝送上门的请客,所以对于黎秀珠和王倩的拒绝就充满了怨念。

尽欢刚出现在几人的视线里,黎秀珠就冲尽欢眨了下眼睛,“尽欢你回来啦?”

“刚回来,我们之前约好了是吧?”尽欢心理神会地回了一句。

黎秀珠也没想到尽欢立马就上道,节奏快得让她觉得猝不及防,“你现在有空不?有空的话我有几道数学题想问你!”

“行啊,那你跟我一起回家吧,我正好把笔记拿给你!”尽欢笑着说道。

黎秀珠一把拽上了王倩就往院子里冲,“倩倩,快!咱们赶紧回去拿笔和本子!”

李芳华看着黎秀珠和王倩那么快的动作,直接愣了神都没反应过来。

她看着徐祖爷探究的眼神,她才反应过来,“六祖祖,你走亲戚回来啦?”

“嗯!”徐祖爷应了一声,就没再说什么了。

这个时候黎秀珠拉着王倩,拿着几本书跑出来,“尽欢咱们快走吧!”

王倩边走边扭头说道:“阿姨,不好意思啊,我跟秀珠找尽欢还有点事,就先走了,再见啊!”

“我呸!去占便宜就占便宜,装什么上进知识青年啊!”吴晓燕小声地啐骂了一声。

李芳华看三个女知青一下子就走了两个,现在就剩一个吴晓燕,可不能再放跑了。

其实吴晓燕看起来态度高傲,并不是她满意的类型,但是听说吴晓燕的爹妈都是干部,她就忍不住有点动心。

如果她家春生能和吴晓燕结成亲,那吴晓燕的爹妈成了春生的丈人丈母娘,能不提拔春生吗?

而且现在家里的菜也已经做好了不能浪费,一个吴晓燕也先带回去看看再说。

“小吴啊,你看阿姨饭菜都做好了,你就跟我去试下我的手艺呗!”李芳华满脸堆笑地说着她的椒盐川普。

就这几句椒盐味儿的普通话,还在家里跟徐春生学了好几天,才学成了现在的样子。

吴晓燕看了李芳华两眼,她看着李芳华的衣服打了补丁,便有些瞧不起。

看着衣着就知道穷得叮当响,能做什么好菜招待?

李芳华看吴晓燕没说话,又接着卖力说道:“年前分的那些野猪肉,我都留着呢,就准备过年请你们吃饭来着!”

“野猪肉?吴晓燕眼睛瞬间亮了。

自从大年三十吃了一顿肉菜饺子,最近每天都是青菜萝卜,吃得她也是一脸菜色。

李芳华再接再厉地诱惑,“不是的阿姨吹牛,我的厨艺在村里可是排的上号的,保准你吃了一回想二回!我们这就走吧?”

“那,那行吧!”吴晓燕考虑了半分钟,也没抵过食欲的力量。

李芳华满脸喜色地带着吴晓燕回了家,一到家就兴冲冲地嚷开了:

“春生,这是首都来的吴知青,我专门请她吃饭的!赶紧给吴知青搬板凳来!

夏苗、秋荷你们两还愣着干啥?还不把锅里热着的菜端出来?”

徐春生见到吴晓燕的第一眼,心立马就跳漏了一拍。

他频繁在城里活动那一年多,其实也见过不少家庭条件不错的女孩子。

虽然那些女孩子脸蛋也长得挺好看,但跟吴晓燕洋气的穿着打扮起来,还是差了一股子气质。

吴晓燕的打扮,用这个时代看起来确实是很洋气的。

短发上面别着侨汇商店鲜艳的发夹,棉袄上面仿军装罩衫。

胸前别着一个红彤彤的领袖像章,脚上的尖头皮鞋还带跟儿。

吴晓燕穿着跟儿鞋走起路来,也是袅袅婷婷的,让她又带着点南方姑娘的婉约感。

徐秋荷看着一身精致打扮的吴晓燕,再看看她自己袖口上缀着一圈的布丁,下意识就缩了缩手。

她对吴晓燕的感觉更是复杂,如果吴晓燕真的嫁给她大哥徐春生。

那她大哥在她妈的心里的地位更是水涨船高,相应的她在她妈的心里就更靠边了。

不过如果吴晓燕真的嫁到她们家,他大哥有一门有权有势的姻亲,对于她未来的亲事也是有好处的。

这就要看她跟吴晓燕的姑嫂关系处的好不好了,如果处的好,借助吴晓燕的关系,她能嫁个城里人也说不定。

处的不好,她以为在家里更更没地位了,她觉得她现在是甚至比不上他二哥。

但有什么办法呢?夏苗能早晚打猪草挣工分,放假了还能捡山货卖钱挣学费。

这些苦她吃不了,也换不来她妈的青眼相待。

夏苗端着菜从灶房出来,他可不清楚他妈他大哥和他小妹心里,都在打什么算盘。

就算清楚他们的打算,他也不会说破,更不会干涉。

夏苗早就看清了李芳华的偏心,看透了徐春生的自私,也看明白了徐秋荷的虚伪。

现在他家的事情,他都不想并不关心,也没有精力去关心。

夏苗为了读书,已经花光了所有的精力。

他每天早上五点就出去打猪草,打完猪草小跑着送到村里的猪圈牛马棚,回来塞两口冷饭就要立马出门上学。

放学之后到家,放下书包还要继续去打猪草,不然每天挣不够七分的工分。

节假日也是没有闲着的时候,农忙的时候照样下地,多挣一份工分,农闲的时候也要上山采山货挖草药筹措学费。

剩下挤出的一点点时间,还要用来学习,他自问不是个聪明人,所以要付出加倍的努力,才能保持住年级前三的名次。

第二百一十九章 防人之心

李芳华家的这顿晚饭,吃的最自在的除了别无心思的夏苗,估计就只有单纯来吃饭的吴晓燕。

吴晓燕心思全部在桌上的饭菜上,李芳华做菜的手艺确实不差。

加上她本来就馋肉馋得厉害,所以一门心思都在吃上。

她没注意到李芳华和徐秋荷旁敲侧击的问题,是不是带着某种目的。

加上再以往的人际交往中,她炫耀家庭出身和父母的荣耀,已经成了一种习惯。

在吃饭的问答过程中,把她家庭情况和父母工作,一股脑地抖落得个干净。

徐春生火热的眼光她倒是注意到了,享受虚荣感的同时,他看徐春生不过就像是一只妄想天鹅的癞蛤蟆。

吴晓燕吃完饭客气了两句就想走,李芳华殷切地指挥着徐春生去送。

不过吴晓燕还是很矜持地拉上了徐秋荷避嫌,徐秋荷认为吴晓燕在示好自然是求之不得。

至于徐春生,他能跟在吴晓燕的背后,欣赏欣赏她袅娜的走路姿势,就已经很满足了。

那边黎秀珠和王倩到了尽欢家,两姑娘其实都挺不好意思的。

王倩是到了新环境的单纯性腼腆,黎秀珠是真的有点难为情。

黎秀珠觉得她把尽欢当成避开李芳华的借口本就不妥,尽欢不计较还主动给她递梯子,她就更愧疚了。

尽欢点燃了煤油灯,让她们两把书本放下,还招呼她们喝水吃花生瓜子。

“那个……尽欢,对不起啊,我其实不是来找你借笔记的!”黎秀珠搓手。

尽欢笑了笑,“我知道,你们是为了避开芳华嫂子嘛!”

“小徐同志,她平时也那么热情啊?真让人吃不消!”王倩脸红红的。

黎秀珠皱眉摇头,“我看事情没那么简单,俗话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她平时说话也热情,但没今天表现得这么夸张!”尽欢觉得李芳华的态度不对。

再想想吃庖猪饭那天,李芳华拉着她打听知青们的性格,明显是图谋已久。

李芳华图谋的事情,多半跟徐春生有关。

就是不知道她图谋的徐春生的未来生计,还是徐春生的婚姻大事?

王倩下意识地低头绞着手指玩,“我们这群下乡的知青,没钱没势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她图个啥啊?”

“图啥?图人呗!要不她怎么不把男知青一起给请了?”黎秀珠说话倒是直接得很。

王倩猛地抬起头,眼睛瞪得老大,“秀,秀珠……你是说?她对我们有那种想法?”

“我觉得很有可能,”黎秀珠又问道:“尽欢,那个李芳华有几个儿子啊?都成家了吗?”

“她家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叫徐春生估计二十岁左右,老二徐夏苗正在念书才十七!都没结婚!”尽欢回答得一板一眼。

“我就说现在粮食这么金贵,这么殷勤请我们吃饭,原来还真是有目的啊!”黎秀珠不以为意地笑了笑。

王倩的脸色有些发白,抓住黎秀珠的手惊慌地说道:“秀珠!那我们怎么办啊?”

“你也不用那么担心,我们不占她的便宜,她也别想打我们的主意!”黎秀珠拍了拍王倩的手。

徐祖爷很快煮好了面条,面条是早上就擀好放起来的,光下面条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他让黎秀珠和王倩也坐下一起吃,让两个姑娘有点不好意思。

她们两跟着尽欢回来,就是为了躲李芳华的请客,刚刚还说得斩钉截铁不占人便宜。

但徐祖爷确实是真心相邀,跟李芳华别有所图的请客有质的区别。

现在面都盛好端出来了,她们到底是吃还是不吃?

“都坐下吃面吧!面已经煮好了,你们两要是不吃,放到明天也不能吃了!”徐祖爷说道。

尽欢赶紧给她们两递上了筷子,“快吃吧,你们现在回去,别的知青也吃饭了,难道你们要饿一晚上?”

黎秀珠和王倩看祖孙两说得诚恳,这才坐下来接过了筷子。

面条是尽欢喜欢的皮带面,擀得宽而薄,夹起一根面甚至有点透光。

薄皮的面条其实不如厚实的有嚼劲儿,但是这样的面条更容易沾上汤汁和臊子,滋味也会更足。

臊子是芹菜炒腊肉丁,很家常的臊子,配上不是精面粉擀的面条,有一种返璞归真的味道。

吃一口面条,再来一筷子烫得翠绿生脆的豌豆尖,在尽欢看来,这就是冬天吃面的最高礼遇了。

黎秀珠和王倩都是北方人,对这碗翠绿绿嫩生生的豌豆尖,也是赞不绝口。

她们两也是来了川省之后,才发现冬天竟然有那么多绿色的蔬菜可以吃。

跟北方只能靠大白菜萝卜和土豆几种蔬菜过冬,川省简直是一个全新的世界。

徐祖爷人老成精,李芳华的那点小心思,根本逃不过他的眼睛。

他看黎秀珠和王倩都是性格秉性不错的女孩子,叮嘱了她们几句:

“虽说这是小事情,李芳华也翻不出什么大浪。但防人之心不可无,你们都是女娃娃要格外谨慎,

注意平时不要落单,有什么事情解决不了,要及时去找村支书,也可以来找我。”

听了这话,黎秀珠还好点,她一个人顶立门户久了,也是坚强惯了,点头给徐祖爷道了声谢也就没事了。

但王倩显然是个感性的女孩子,她觉得徐祖爷就像是家里的长辈。

温暖的叮嘱,让她一下子红了眼眶,她颤抖着声音道谢。

“徐太爷,谢谢您的关照,我会记住的!”

徐祖爷打着电筒送黎秀珠和王倩回知青点,吴晓燕比她们两都回得早,看着两人回来就炫耀性地说道:

“我看你们两啊,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芳华婶子今晚真的是做了一桌好菜,味道真心不错,你们不去可亏大发了!”

黎秀珠表情冷淡地说了一句,“你小心那桌好吃的菜,是人家攻克你的糖衣炮弹!”

本来黎秀珠也是本着大家是一起下乡的知青,才友情提示吴晓燕的,她也不想吴晓燕吃亏。

毕竟要是真出点什么不好的事,影响的是知青点所有人的名声,特别是她和王倩。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吴晓燕心虚地认为,黎秀珠这是在嘲讽她,于是她立马就炸了:

“黎秀珠!就只许你放火,我连个灯都不能点了?

你可以巴结徐尽欢家混吃混喝,我去芳华婶子家做个客,怎么就是受了糖衣炮弹的诱惑了?”

王倩赶忙劝道:“晓燕,秀珠不是那个意思,是……”

“她不是那个意思,是什么意思,我看你也不是什么好货,就是想跟黎秀珠一唱一和地挤兑我了吧?”吴晓燕直接推开了王倩。

黎秀珠赶紧扶住快跌倒的王倩,表情平静地说道:

“吴晓燕同志,如果你觉得我刚刚的话伤害到了你,我给你道歉,对不起!但请你不要牵累无辜,王倩又没招你惹你!”

“哟哟哟!看把你能的!装特么什么大瓣蒜啊?”吴晓燕见黎秀珠道歉,气焰越来越高。

王倩皱起了眉头,“晓燕,大家都是革命同志,就算是秀珠说的不对,她也给你道歉了,这事儿咱们就翻篇,你看成不?”

“不!成!凭什么啊?你们两一伙就想欺负我?我告诉你们,别说门儿,连窗都没有!”吴晓燕喊得很大声。

陆宵正在洗脚都顾不上擦,湿淋淋的一双脚屐着棉鞋就跑过来:

“怎么回事儿?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嚷这么大声?是准备把全村人都招来看笑话?”

吴晓燕被吓了一跳,陆宵的一声吼,就像是瓢泼大雨,瞬间浇灭了她熊熊燃烧的怒火,秒怂之后她立马变成委屈小宝宝。

“还不是黎秀珠和王倩,两人一唱一和的挤兑我!”

“黎秀珠、王倩,你们两怎么说!”陆宵也不是个听信一面之词的人,马上就询问另外两个当事人。

黎秀珠没说话,王倩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陆宵也就是教养好,现在又是知青们的队长,要不然他也会和跟过来的高鹏一样翻白眼。

还以为多大个事儿,黎秀珠说话不好听,但是态度良好地道歉了,吴晓燕不依不饶反而落了下乘。

陆宵的调解办法是双方各打五十大板,虽然吴晓燕犯嘀咕,这事情也就这么过了。

第二百二十章 相濡以沫

闲适欢乐的春节总是短暂,眨眼间就开了春,到处都是一片新绿的生机勃勃景象。

一年之计在于春,开春就意味着田间地头的活计就要捡起来了。

村民们的恢复了日常劳作的作息,知青们也要开始上工了。

知青虽说都是城里人,但这几年一直提倡学生“学农学工学军”。

一般轻巧的农活,比如除草间苗施肥,其实也难不住他们。

大部分知青都很快适应了并不繁重的农活,平常就娇气的吴晓燕和高鹏就受不住了。

吴晓燕的情况好一些,李芳华经常支使徐春生和徐秋荷来给她帮忙。

高鹏没人来给他献殷勤帮忙干活,别的知青就算是有心帮忙,但他们自己都自顾不暇了,更帮不上高鹏的忙。

他干活敷衍动作又慢,记分员也不好催他。

反正工分是按劳动成果算的,没完成任务大不了工分记低一点。

但连续一周拿到工分比村里不到十岁的小娃娃都低,高鹏自觉脸上挂不住就萌生了回城的想法。

他连写信都等不及了,就想立马打电话回家,让他父母走关系把他调回城去。

刚好今天徐家俊要赶马车去县里开会,高鹏正好可以搭顺风车去镇上打电话,同行的还有徐祖爷和尽欢。

正月底尽欢收到了贺重九的来信,得知了贺行之的确切下放地点,在萦县的一个农场。

徐祖爷就准备去探望一下贺行之,本来没打算带着尽欢一起去,毕竟尽欢是学生还要上学。

尽欢软磨硬泡了好几天,非要跟着徐祖爷一起去萦县。

徐祖爷拗不过她,也就只有同意让她跟着一起去。

其实也不是尽欢故意要翘课请假,主要是她觉得这初中的课程,上得她一点求知欲都没有。

受大风暴的影响,不管是小学还是初中的教科书都改了版,教材的内容比以往浅显了很多,学习的难度也降低不少。

学校的老师也因为紧张的氛围,也不敢得罪学生,平时连作业都很少布置,讲课就更是浅进浅出了。

那些学识渊博的老师们看着心里着急,但也不敢在教材之外扩展另外的内容,生怕戴上“白专”的帽子。

所以尽欢这才这么自信,别说是请几天假,按照现在的教学内容,她就是请几个月,也照样影响不了她的成绩。

看尽欢兴奋地像一只出笼的小鸟,徐祖爷脸上也带着笑意,还给尽欢正了正帽子。

到了镇上的邮电所,徐家俊把高鹏放下之后,又驾车送徐祖爷和尽欢去县城里面的火车站。

其实今天出发的时间就晚了一些,原本预想是赶不上首班火车的。

结果他们的运气不错,刚好今天火车晚点了一个小时,买好票刚好发车。

到了锦城刚好中午,祖孙两都顾不上吃饭,先赶紧去汽车站买车票。

这时候锦城到雨城方向并没有火车,尽欢穿越之前,成雅线都还尚在建设当中。

到了汽车站一问,车站也没有直达萦县的汽车,只能坐汽车先到雨城,再从雨城坐车去萦县。

徐祖爷就买了两张去雨城的汽车票,离发车时间还有不到一个小时,祖孙两急匆匆地去车站外的国营饭店吃了饭。

其实这个年月,别看火车又挤又吵,舒适度不高,但比起汽车还是好很多了。

毕竟火车是在固定的铁轨上面运行,除非遇到特殊情况,至少不会颠簸。

但汽车就不一样了,地势的起伏,路况的好坏,车辆的新旧,都会影响乘车感受。

锦城去雨城前半截的路况还好都是平路,有些颠簸但尚在能忍受的范围内。

等过了临邛,起起伏伏坑坑洼洼的山路,颠得车上的乘客受不了,纷纷开始呕吐起来。

尽欢本来想开窗散味道,但是发现窗户根本打不开。

她只好从挎包里面拿出了一个橘子剥了皮,用橘子皮避一避味道。

橘子皮的清香味立马就溢出来,尽欢递了一片给徐祖爷,让他觉得恶心的时候就闻一闻橘子皮。

徐祖爷笑着小声说道“祖祖可用不到这个,这点子味道算啥啊,当年打仗的时候,牛屎堆旁边照样吃饭睡觉!”

“祖祖,现在你又不打仗了,自然是能过多舒服就要多舒服啊!”尽欢认真地说道。

徐祖爷捏了捏尽欢的鼻子,“是是是,我们家小鱼儿是小女娃子,自然爱干净,祖祖没法跟你比!”

徐祖爷不要橘皮,但有人想要,他们后面坐着的年轻汉子就开了口。

“那个……小妹妹,你的橘子皮能分我点不?”年轻的汉子有点不好意思,“我家这位怀着身子,恶心得厉害!”

尽欢转头就看见他旁边坐着一个年轻女人,此时正皱着眉闭着眼头面色苍白。

年轻女人小腹微微隆起,看上去怀孕有三四个月的样子。

这个时期的孕妇嗅觉味觉都格外敏感,妊娠大的更是会吐个不停,就更别所加上晕车反应了。

尽欢从挎包里拿出了一个完整的橘子给年轻汉子,“吃点橘子也可以止呕!”

“那真的太感谢你们了!”年轻汉子接过橘子,对着尽欢连声道谢。

尽欢摇了摇头,表示这样的小事不足挂齿。

她眼光瞄到汉子小心翼翼地把橘子剥开一半来,把橘皮放到了他妻子的鼻子下。

年轻女人闻着橘皮的清香味睁开眼睛,对着她的丈夫一脸疑惑,“这橘子哪里来的?”

“前面坐的小妹妹给的,看你难受我想给你讨点橘皮,小妹妹说吃橘子可以止呕,连皮带肉给我一个大橘子!”年轻男人边解释边把理好橘络的橘瓣喂给他妻子。

年轻女人吃了两瓣之后就开始摇头,“我不吃了,你也尝尝味道!”

“我一个大男人吃什么果子,留着一会儿你再吃!”男人小心翼翼把橘子收进了衣兜里面。

尽欢听着二人小声地说话声,感叹这两口子还挺恩爱。

这个年代虽然人心浮动世事艰难,但是相濡以沫的感情仍旧是存在的。

经过了一个下午的颠簸,终于在晚饭时分,中巴车到达了雨城的汽车站。

徐祖爷和尽欢先到售票处去打听了去萦县的车,从车站的工作人员那里得知,雨城去萦县的车倒是不少。

早晚各有两班,最早的是早上八点发车,两个小时就能到萦县,不过今天的末班车已经发车了。

那就只能在雨城找一间招待所住一晚上,明天早上再坐车去萦县。

刚到招待所就看见刚刚坐在尽欢后面的那对小夫妻,正在跟招待所的登记人员争执。

第二百二十一章 砂锅雅鱼

原来是因为小两口的结婚证被浸湿过,发证日期那里字迹有些模糊。

让招待所值班的大姐怀疑结婚证的真实性,大姐本着负责任的态度,所以不让他们住一间屋。

那对小两口则认为结婚证只是日期模糊,但是的姓名和个人信息,跟跟介绍信也是对的上的,根本不存在伪造的嫌疑。

再来年轻的丈夫因为妻子怀孕,害喜的反应比较大,也不放心妻子单独住一间。

双方各执一词,谁也不想让,这才争执起来了。

“你们要住就只能分开住,不住的话就算了,冲我嚷嚷什么啊?”招待所的大姐也是气不顺。

年轻女人小声地说道:“大姐,你看结婚证跟介绍信姓名身份都对的上,我反应确实有点大,你就通融通融……”

“说得谁没怀过孕似的,别的女人怀着八九个月的肚子,不是一样干活!”大姐撇了撇嘴,“怎么到你这儿,单独住个房间都不行,一点艰苦朴素的精神都没有!”

尽欢和徐祖爷走上前,那对夫妻见了他们都善意地点头致意。

“你们是出了什么事情吗?”徐祖爷问了一句。

年轻男人小声辩解,“大爷你看看,我们的结婚证真的只是浸湿了一点点,上面的身份信息也清清楚楚,怎么就怀疑我们的结婚证是假的!”

徐祖爷接过来一看,真的只有日期的地方有些模糊,个人信息和红戳都是清楚的,这本结婚证的没有问题。

不过招待所的大姐做法也没错,也是秉着认真负责的原则在办事。

现在这个年月,两口子出门在外想要住一间房,的确是需要结婚证的。

“大姐,这个结婚证确实没有问题的,你看小两口出门都不容易,你就通融通融吧!”徐祖爷还是出声说了一句公道话。

大姐不过有些为难,“也不是我故意为难他们,现在只剩下两间房了,就算是他们一起住,房间也不够啊!”

“阿姨!雨城还有别的招待所吗?”尽欢也没想到房间这么紧俏。

大姐摇了摇头,“有别的招待所也没有房间啊,最近西康那边派了一个考察队到雨城来考察,来的人很多,别的招待所估计也挤满了!”

这个情况让徐祖爷祖孙和小夫妻,四个人都有些发愣,房间不够那怎么办啊?总不能出去露宿街头吧?

尽欢想了想,“你们看这样行不,我跟这位大嫂一间,这位大哥就将就跟我祖祖挤一挤!晚上我会帮忙照顾大嫂的!”

年轻汉子有些犹豫,他看尽欢还是一个小女孩,会照顾人吗?

“我看行,这样大家都有房间住!”年轻女人很快就同意了尽欢的方案。

徐祖爷看着汉子犹疑的脸色,笑着说道:“小兄弟你别担心,我家女娃子懂点医理,会照顾好女同志的!”

“要是这样的话,那我就把我家爱人托付给小妹妹了!”汉子扬起笑脸说道。

拼房战略达成了共识,四人领了仅剩的两间房的钥匙,进房间安顿行李去了。

经过一番交谈下来,尽欢这才了解到这对年轻夫妻的来历,

这对夫妻男的叫秦冬生,女的叫罗宜喜,两人都在甘省的军工单位上班,现在调往了凉州。

秦冬生的老家就是萦县的,家庭条件还不错,他爹是萦县政务上的干部。

尽欢了然,怪不得他能在全国高校停课的情况下,还能去上工农兵大学。

工农兵大学是推荐制的,对学历要求不高,但对家庭出身和个人成要求却很高。

罗宜喜是徽省人,她跟秦冬生不同,是地地道道的书香门第出身,家庭教养和文化水平都挺高。

这也是秦冬生和罗宜喜,在甘省结婚后,第一次回老家探亲。

安置好行李,秦冬生就提议一起出去吃饭。

他带着一行人弯弯绕绕地进了一个江边的小院子,一看屋里的陈设,就知道这是个私房饭馆。

秦冬生和饭馆老板热情熟稔地打招呼寒暄,看来双方是熟识已久的人。

还没等秦冬生点完菜,一个的清纯水灵的女孩子,就笑盈盈地端着一个砂锅出来。

“哎哟喂,小姑奶奶!这是别人订好的鱼,你怎么就端上来了?”老板横了女孩子一眼。

女孩子撅了噘嘴,“大哥!一会儿订菜的客人来了,你再做一锅不就行了,

冬生哥好不容易从甘省回来,自然要先紧着冬生哥的需要!”

“你——”中年老板气得不打一处来,“见到你冬生哥的革命战友,还不赶紧打招呼叫嫂子?”

“冬生哥?!你真的已经结婚了?”女孩子看着罗宜喜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秦冬生笑着点头,“是啊小叶,你冬生哥都已经二十五了,结婚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啊!”

“可,可小时候,你不是说,说……”小叶眼泪花儿开始打转。

老板赶紧打断,“叶子!小时候扮家家说的话,怎么能作数!你赶紧回家去,别在这里淘气了!”

叶子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恨恨地剜了秦冬生和罗宜喜一样,跺着脚跑出了屋。

“木哥,小叶……”秦冬生有些不好意思。

老板满脸堆笑说道:“没事!你又不是不知道叶子的性子,阴一阵晴一阵的,罗同志别介意哈!”

罗宜喜大方地笑着,摇头表示不介意。

如果罗宜喜的手指不拧秦冬生的腰的话,这不介意的话就表里如一了。

显然这是一段“神女有意,襄王无梦”过往了,让尽欢饶有兴致地看了一出好戏。

戏虽然好看,但也不顶饱,在老板的招呼下,大家的筷子纷纷朝桌上仍在沸腾的砂锅里伸去。

这道菜叫“砂锅雅鱼”,是雨城的招牌菜,做法和用料都十分讲究,在雨城常常是筵席上的重头戏。

熬制砂锅雅鱼时,一边将肘子、土鸡、棒子骨等熬制的高汤,盛入萦县特产的砂锅中煮开。

一边将雅鱼用油锅煎至两面鱼皮起卷,然后将鱼放入砂锅中,再放入竹笋、竹荪、豆腐等辅料煮开。

砂锅雅鱼要保证味道,一必须要要用萦县的“白善泥”特别烧制的砂锅,二是高汤的品质一点要好,第三火候也必须严格掌控,最后雅鱼和辅料的比例也要合适。

第二百二十二章 贺行之受伤

尽欢刚尝了一口鱼就被惊艳了,鱼肉细腻嫩滑,味道真的可以称得上鲜掉眉毛。

汤里面的豆腐,同样吸饱了鱼肉和高汤的鲜味,味道让人难以停口。

剩下的配菜,竹笋和竹荪只煮了很短的时间,很大程度保留了特有的爽脆口感。

别的菜还没有上桌,满满一锅砂锅雅鱼,连菜带汤就被四个人解决得差不多了。

罗宜喜扶着隆起的肚子笑着说,“这鱼汤好鲜,竟然一点鱼腥味都没有!”

“我就说过,之前是你不相信来着,这鱼可是雨城三雅中的一雅!”秦冬生笑着说道。

罗宜喜问了一句,“看你说到吃,就神气活现的样子,你倒是说说其他的两个雅字呀!”

“雨城有三雅,雅雨在头上,雅鱼在江中,雅女在心头。”秦冬生振振有词地说道。

秦冬生讲起“雨城三雅”来,那是如数家珍,罗宜喜则是双眼盛满崇拜的亮光,看着秦冬生。

雅雨是指雨城的雨,雨城的晚上总是飘着绵密的细雨,每天早晚整个雨城经常笼罩在细雨和雾气之中。

雅鱼就是刚刚吃的这种鱼了,是雨城诗圣杜甫有云:“鱼知丙穴由来美,酒忆郫筒不用酤”,就是在盛赞雅鱼的鲜美。

相传雅鱼还是当年上贡给慈禧太后的贡品,当时雨城的官员还因为上贡雅鱼,被特意提拔了。

雅女是指雨城的女孩子,相传雨城的人是女娲的后裔,女娲后裔长得钟灵毓秀天生丽质,本就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当然这个说法其实不可考,尽欢觉得雨城的女孩子长得水灵,这跟雨城常常有雨水滋润有关系,空气湿度大皮肤自然白皙水润。

等秦冬生的三雅讲完,后面的菜也上来了,除了一道炒腊肉之外,其他都是以野生鱼为主,菜的味道都很不错。

饭馆后来陆续地来了好几桌食客,老板招呼客人上菜满场忙个不停,生意红火程度让尽欢咋舌。

尽欢感叹,不管是什么时候,都不缺能吃好吃会吃的吃货啊!

吃完饭秦冬生抢先买完了单,说是提前感谢尽欢对罗宜喜的照顾之恩。

等他们回到招待所的时候,天色已经黑透了,简单洗漱之后就睡了。

第二天起了个大早,徐祖爷祖孙和秦冬生夫妻,仍旧四人结伴,吃过早饭很快就去了车站。

雨城去萦县的路,居然还有盘山公路,中巴车在盘山公路上爬升,罗宜喜难受得一脸煞白。

看她气若游丝的样子,尽欢坐到他旁边,挽起她袖子,帮她按摩着内关穴。

按了差不多一刻钟,罗宜喜这才慢慢缓过来,夫妻两对尽欢的感谢和欣赏又多了几分。

在萦县下了车,秦冬生和罗宜喜有一辆吉普车来接。

秦冬生主动提出送徐祖爷祖孙一程,他说农场地方偏僻,一路也没什么人家,不清路的人根本找不到。

祖孙两知道秦冬生是真心相送,话说到这份儿上,徐祖爷就带着尽欢上了车。

又颠簸了一个多小时之后,便到达了萦县的前进农场。

农场门岗士兵,刚听到“贺行之”三个字的时候,脸色就难堪起来了。

尽欢的心里不禁咯噔一声,莫不是贺行之在农场犯了什么事儿吧?

徐祖爷看着士兵支支吾吾的样子,就很想发火。

作为一个部队长官,虽然现在离休了,但他最看不惯的就是士兵犹犹豫豫畏畏缩缩地样子。

在他看来,不管是士兵还是军官,都是战争来临的时候,顶着炮火和子弹往前冲的人。

回个话都能支支吾吾的士兵,就是没血性没胆子的孬种。

现在是和平年代,士兵们既能吃饱又能穿暖,这么好的条件,怎么就训出这样的货色?

“贺行之到底在哪里?你把舌头给捋直了说话,新兵训练的时候,没教过你回话要大声洪亮?”徐祖爷大声问道。

士兵被徐祖爷的声音吓了一跳,徐祖爷脸上阴云密布,一股上位者的威压散开来。

士兵觉得徐祖爷的气场似曾相识,就像是他曾经在部队训练时,检阅士兵的首长一样。

再说徐祖爷一身四个兜的军装,走路的姿势和站姿的样子,都是标准的军人姿态。

“报,报告首长,贺同志在劳动中受了伤,现在还农场的医务点接受治疗!”士兵大声地回答道。

徐祖爷的脸色不太好,“怎么受伤的?现在状况怎么样?”

“报告首长,开荒,开荒炸山的时候,被炸药给炸伤的,当时送回来的时候出了血,直接送去了医务点,具体情况我不清楚!”士兵眼睛带着怯意。

徐祖爷又问,“医务点的具体位置在哪里?”

“顺着这条路往下走,到第三个路口的时候右拐,然后走到底,看到挂着红十字牌子的屋子就是了!离这里差不多两公里!”士兵这会回话总是流利了。

秦冬生本就是萦县人,自然知道萦县的农场都建得广阔。

又感念于尽欢在路上对罗宜喜的帮助,本着送佛送到西的原则,他是打算把徐祖爷和尽欢送到最终的目的地。

这时候秦冬生两口子坐在车里,听到了徐祖爷大声训斥门岗士兵的话,都有些惊讶。

之前对一路对尽欢温言细语,对他们夫妻温和友善的徐祖爷,气场居然这么凌厉?

“徐老爷子,快上来!我把你们送进去!”秦冬生头伸出窗外。

徐祖爷点了点头,“那就麻烦你了小秦!”

两公里的距离,开车也不过是几分钟事。

到了医疗点,徐祖爷和尽欢打开车门就往医疗点的门里面冲。

前进农场虽然建得大,但医疗点很小,加起来不过也只有三间小木屋。

祖孙两冲进中间那间屋子,就看到了躺在小竹床上面的贺行之。

尽欢本来也没有见过贺行之,但一眼能认出来的原因是,躺在床上的人,跟贺重九的脸型五官有六七分相像。

“行之?!”徐祖爷喊了一声。

贺行之缠着血糊糊的绷带,眼睛紧闭没有一丝反应。

尽欢看他的脸色发红也很不正常,伸手一探,滚烫的手感让人心惊。

“你们是什么人?这是医疗点,闲杂人等一律不能进,赶紧都给我出去!”一个声音在尽欢和徐祖爷背后嚷开了。

尽欢看来人穿着白大褂,手臂上带着红十字的臂章,想来就是医疗点的医生了。

可看贺行之的况状,发烧已经有很长时间了,这医生究竟是怎么看护病人的?

“医生!这位同志发烧这么厉害,你怎么不给处理?”尽欢拧着眉毛说道。

第二百二十三章 草菅人命

医生一甩头上的辫子不高兴地说道:“怎么没处理,我这不是处理了伤口吗?”

尽欢看着贺行之腿上沁着血,裹得歪歪斜斜松松垮垮的纱布,这就是所谓的处理伤口?

“我问的是病人出现了发烧的情况,为什么不采取措施?

万一是外伤感染引起的发热,这是会死人的!”尽欢把死人两个字眼咬得很重。

大辫子医生不以为意地翻了个白眼,“那也得他能醒过来吃药啊?现在他这样的状态,我能怎么办?”

“打针输液啊!难道病人不醒过来,你就由着他发烧,到最后不治身亡?”尽欢气得大声吼道。

尽欢真想把这个医生的脑子敲开,看一下她脑子里到底装的是水还是浆糊。

医生对尽欢的发火不以为然,但旁边站着脸色明显不善的徐祖爷,就让她有些发憷了。

大辫子医生虽然医术不咋得,但好歹看人的眼色还是有的。

尽欢就算是再疾言厉色,也不过是个半大姑娘不足为惧,但徐祖爷一看就是久经高位的上位者。

“不是我不给输液打针,我们医疗点根本没有这方面的药品。”医生看着徐祖爷弱弱的辩解了一句。

尽欢听了医生辩解的话,更是气的不打一处来,“既然没有药品,就要把病人送到有药品的地方去啊,你这样抱着侥幸的想法,让病人自行挺过高烧?这根本就是不负责任!草菅人命!”

“我,我……唐医生去省城学习了,送病人去医院的事情,我做不了主!”医生的声音越来越小。

贺行之成了现在这副样子,不管是前进农场,还是这个大辫子医生,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大辫子医生虽然觉得有些不甘心,还是闭上了嘴巴。

在事实面前,所有的解释辩解都是苍白的。

尽欢再也懒得看这个医生,从挎包里拿出了一个巴掌大的小瓷瓶,从里面倒出一颗药丸。

她撬开了贺行之的嘴巴,把药塞进他的口腔最里面,最后在他的喉结处捏了一下。

贺行之的喉咙条件反射,自行就把药咽下去了。

尽欢刚刚喂的药丸名叫“紫雪丹”,是她去年的秋天,根据医书古方,用十几味中药材配出来的。

紫雪丹的功效主要是清热解毒、止痉开窍,常被用于小儿高热不退,惊风抽搐。

尽欢配的这批紫雪丹,已经给张老爷子验证过了药效。

据说用了之后退热很快,所以尽欢这才敢拿出来给贺行之使用。

医生看尽欢给贺行之喂了药丸,惊呼道,“你怎么可以随便给病人喂药,要是吃出了问题怎么办?”

“吃出了问题也比见死不救强!”尽欢眼皮都没抬,拿出了贺行之腋下的温度计,一看都有40℃了。

尽欢又隔着纱布按了按贺行之的伤处,伤口仍然可以沁出血迹。

但血的颜色也不大正常,极有可能是伤口已经感染了。

她没理会医生在旁边大呼小叫,直接和徐祖爷商量,

“祖祖,贺伯伯很可能是外伤感染引起的高烧,我刚给他吃了紫雪丹,但紫雪丹只能退热,治标不治本,我们还是把贺伯伯送医院去进行系统治疗吧!”

徐祖爷点了点头,便和站在门口跟秦冬生商量,想借他们的车把贺行之送到县医院治疗。

秦冬生很爽快就同意了,他和徐祖爷两人小心翼翼地把贺行之搬到了吉普车的后座上,让尽欢和罗宜喜先上车去医院。

这样一安排,吉普车的座位就满了。

徐祖爷和秦冬生已经坐不下了,再来他们还要留下来给贺行之办手续。

现在就是这样,没了介绍信别说是看病,在城里简直是寸步难行。

尽欢上车前,并没有忘记问大辫子医生要贺重九的病历,大辫子医生慢腾腾地递上来一个本子。

翻到贺行之那一页,歪歪扭扭狗刨式的字迹,语焉不详的病情分析,让尽欢的火气直线上升。

就这玩意儿能叫做病历?连病情都分析不好的人能当医生?

她把贺行之那页的病历兼处方撕下来,揣进了她的挎包里面,没理会大辫子涨红的脸色就直接上车走了。

“嫂子真不好意思,因为我们祖孙的私事,耽误你跟秦大哥回家了!”尽欢看着罗宜喜很歉疚地说道。

她照料罗宜喜不过是顺手而为的小事,昨天请客的秦冬生的那顿晚饭,就已经算是还人情了。

现在秦家夫妻跟着跑前跑后,反而是尽欢和徐祖爷欠夫妻两的人情了。

罗宜喜抚着肚腹笑着说道:“我在路上没少受你们祖孙的照料,你又喊我一声嫂子,还跟我客气什么?再说我跟你秦大哥也不能见死不救啊!”

“嫂子,我贺伯伯的情况确实凶险,大恩不言谢,以后你有用得上我的地方,我定当尽力!”尽欢话说的有些豪迈。

罗宜喜摇了摇头,接着眼睛一亮,“刚我在外面听你说到紫雪丹,是那种退高热止癫狂的紫雪丹吗?”

“是的,嫂子对中药还有研究?”尽欢倒是感觉大为意外。

罗宜喜笑着有些不自然,“不是,我家有个亲戚患有癫狂症,医生说紫雪丹对那个有奇效,

但是紫雪丹炮制方法几乎失传了,只有紫雪散,但效果并不理想!”

旁边开车的司机,不着痕迹地看了罗宜喜一眼,还用眼角的余光扫了扫尽欢。

尽欢察觉到了司机的打量,她立马散出精神力去观察司机的眼神和表情。

出门在外还是需要警惕心的,虽然是秦冬生的熟人,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再三确认司机没有恶意之后,尽欢这才收回了精神力。

“紫雪丹是对颠狂症有效果,”尽欢拿出紫雪丹的瓷瓶递给副驾驶的罗宜喜,“这瓶紫雪丹是我按照古方配的,里面还有十来粒就送给嫂子了。”

罗宜喜听了欢喜地伸出手来接,伸到一半又缩回去了,她苦笑着说道:

“听说紫雪丹不仅制作程序复杂精妙,就是单说制药时用到的药材也是不菲,我不能白拿你好不容易配出来的紫雪丹!”

尽欢笑着拉过她的手,把瓷瓶放到了她的手心,“我都不跟嫂子客气了,嫂子倒是跟我生分上了,

紫雪丹确实药材贵难制作,但跟秦大哥和嫂子帮我们的比起来,这几颗药丸子不算什么!”

罗宜喜捏着手里的瓷瓶,给尽欢连连道谢,尽欢摆了摆手表示不用那么客气。

尽欢想着她把紫雪丹给罗宜喜,说不定能挽救一条鲜活的生命,也算是一桩善事。

这药原本也是她为了打发时间,配着玩的试验品。

配好寄了一大半给张老爷子之后,剩下的她放在手里这么长时间,也没派上什么用场。

第二百二十四章 毒舌医生

尽欢摸了摸贺行之的额头,温度降了一些下来。

看来紫雪丹确实对发热有奇效,她悬着的一颗心终于下降了一些。

车很快就开进了县城,到了县医院。

贺行之不便移动,司机便找了两个医生和一副担架过来,把贺行之抬到了外科医生的门诊室。

司机叮嘱了罗宜喜和尽欢两人,就在医院等着,他很快去农场把徐祖爷和秦冬生接来。

尽欢点了头,心里面还是有限忐忑的,万一医生要省份证明才给看病怎么办?

她现在手里可拿不出贺行之的介绍信和任何证明。

不过幸好医生没有问贺行之的身份,倒是问起了贺行之受伤的情况。

尽欢也不清楚具体的情况,只好把农场大辫子医生的病历拿出来,递给医生。

结果这语焉不详的病历,中年医生立马怒发冲冠地开骂,嘴巴毒舌犀利。

“这他娘的是哪个龟儿子写的病历?这不是草菅人命吗?真是岂有此理!”

“医生医生!你先消消气,就是因为写病历的医生不靠谱,我们这才把病人送到医院的。”罗宜喜温言相劝。

尽欢接着话头往下说:“医生,我伯伯是在修路炸山的时候受伤的,具体当时是什么情况,我们不在现场也不清楚!

我们到的时候病人已经高烧昏迷,从纱布上渗出的血液和体液上看,应该是外伤感染引起的晕厥!”

“女娃子也是从医的?”医生看尽欢说得头头是道,用词也算专业,便用赞赏的语气问她。

尽欢摇了摇头,“医生,我没正统学过医,但是看过几本医术,略懂一些皮毛。

对了!一个小时我伯伯他高烧40℃,我给他喂了一颗紫雪丹!”

“唔~看来药效不错,温度已经降下来了,”医生拿出听诊器听了听心跳说道:“等等,你刚刚说的是紫雪丹吧?你居然有紫雪丹!”

尽欢注意到了罗宜喜看过来的眼光,小声说道,“是紫雪丹,不过刚刚吃的就是最后一颗了!”

医生听了话不由得失望,接着用医用剪刀,剪开了贺行之腿上的纱布。

整个伤口暴露出来,血淋淋的看着就触目惊心,有些地方甚至皮肉外翻。

罗宜喜看了一眼就受不了,脸上的血色一下子褪得干干净净,赶紧闭上了眼睛,拼命压抑住恶心感。

“嫂子你没事吧?”尽欢赶紧问道。

罗宜喜颤着声音,“没,没事,就是突然犯恶心,没有大碍的!”

“嫂子你怀着身子就不要硬撑着,要不你去外面花坛的椅子上透透气,等这边好了我去找你!”尽欢握着她的手搀扶她出了门。

罗宜喜点了点头,也不强撑着了,她慢慢地向花坛那边走去。

就这么一会儿,医生已经把贺行之腿上的脏血清理干净了,他的嘴里更是咒骂不休地说道:

“要是处理伤口的那个龟儿子来,老子一定甩他十八个耳光,简直就是刽子手!杀人犯!

连个伤口都洗不明白,这么大这么深的伤口居然不缝合,撒点白药就裹上了!”

尽欢看医生拿着缝合针线就准备缝合伤口,便问了一句,“医生?我伯伯的筋骨上没有问题吧?”

“就算是筋骨有问题,也要等着消了炎症外伤好了,才能进行处理。”医生抬头理着针线说道:“小女娃子操心的倒是挺多,你先把心放回肚子里面,据我刚刚检查的结果,骨折的可能性非常小。”

尽欢这才松了一口气,外伤再严重也可以慢慢恢复,但要是骨折就不一样了。

贺行之现在是下放干部,但总算是还顶着干部的帽子,就算这几年一直调不回去。

但等拨乱反正平反的时候,肯定是有机会回去的。

如果骨折留下点后遗症,那他就再没有回到原岗位的可能了。

医生整理完了针线先放到一边,接着他又清洗了一遍伤口。

然后医生开始一点点剔除了伤口上有些发白发灰的感染肌肉组织。

这些颜色异样的肉应该是快坏死了,医生没有犹豫直接给剔除掉,这也是减少感染败血的有效举措。

没有麻醉直接生割,也幸好贺行之是昏迷状态,根本感受不到疼痛。

要不然他这种外伤看着严重,但也算是外科的小手术,不给麻药也只能硬生生地咬牙扛过去。

尽欢就站在旁边一眼不眨地看着医生进行操作,惊讶于医生快准狠的手法,还有医生从头到尾的独立操控能力。

其实在几十年后,即便是这样的小手术,医生旁边也至少要配一个副手和一个护士的。

不过现在就是这样,医疗方面的技术人员紧缺,一个人当几个人来用是很正常的。

医生和护士的职能划分也是很模糊的,医生可以当护士用,护士有时候也顶替医生上阵。

过了差不多二十分钟,医生便缝合好了伤口,这速度简直是太厉害了。

医生把伤口重新用纱布包扎起来,才跟尽欢说道:“你门的介绍信呢,拿来我给你们办入院手续!”

“医生,能先缴医药费办理住院手续吗?我伯伯的介绍信可能要晚点才能到!”尽欢小声问道。

医生挑眉问:“介绍信来看病之前不久应该准备好吗?怎么会比病人还晚到?”

“因为我伯伯的病情比较严重,家里长辈就让我先带着伯伯来医院,他去办手续开介绍信!”尽欢也有点不好意思。

医生语气严厉地问:“是哪个农场的?你伯伯是……”

显然医生是产生了不好的联想,萦县有一个农场是专门关押重罪犯人和坏分子的。

他可不想因为给坏分子治病,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医生别误会,我伯伯是农场的正儿八经的下放干部,不是什么坏分子!”尽欢赶紧解释道。

中年医生这才松了一口气,“那就好!光有钱没有介绍信是办不了入院手续的,

你就在这儿先等着吧,我先去取药来,把药给打上!”

尽欢连声对医生道谢,她知道眼前这医生已经算是很宽容了。

现在这个年月,没有介绍信,人家没叫保卫科来招呼就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更何况还态度友好地治伤上药。

又等了四十多分钟,徐祖爷和秦冬生才匆匆赶来,他们还带来了两个男人,看样子应该是前进农场的干部了。

尽欢看着那个年轻的男人,瞬间乐了,有道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第二百二十五章 都是熟人

尽欢一眼就认出,来人正是文灿。

就是那个背着一包液体炸药,准备拉着一车人陪葬的愤怒青年。

文灿穿着一件四个兜的中山装,胸口的口袋里还插着两只钢笔,一副典型的青年干部打扮。

他精神面貌也很好,精神饱满气质温和,跟尽欢回忆里的愤青状态一比,完全就像是变了个人。

看来他被沈云旗送到萦县之后,身体和精神都恢复得不错,都十分的健康积极。

短短几年就当上了干部,肯定是很努力很上进地在学习和生活。

这就不枉尽欢曾经为他跟沈云旗说情,他也没辜负沈云旗冒着风险救他的好意。

“小鱼儿,你贺伯伯怎么样了?”徐祖爷顾不上别的立马问道。

尽欢看了农场来负责人一眼说道:“伤口上的肉有些坏死了,医生已经重新清洗处理过了,缝了将近二十针!”

“医生还说什么了吗?”徐祖爷看着贺行之脸上因为高烧的潮红已经退了不少。

尽欢想了想说道:“医生说幸好吃了紫雪丹,不然没送到医院就已经没救了,现在的情况好不说,要看后面的恢复情况!”

“只要还有救就行,不然我怎么对得起,你贺太爷多年的交情啊!”徐祖爷的表情又庆幸又难过。

跟文灿一起来的那个中年人,应该就是前进农场的领导了,表情愧疚地说道:“徐首长,真是对不住!是我这个场长没安排好工作,愧对了党和人民的信任!”

“严兆和!你小子少在我这儿打官腔!你也别想大包大揽!蒙混过关!你们的错误在于识人不清用人不明!”徐祖爷听着场长的说法,更是火冒三丈。

农场场长严兆和曾经也是军人,还恰巧在徐祖爷的手底下呆过,所以大家也算是熟识。

严兆和被徐祖爷揭穿了意图,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的。

他心里嘀咕当着这么多人,而且他的手下文灿也在,老领导怎么一点面子也不给?

“首长,首长你消消气!等我回去,我马上就处理医疗点的医务人员!”严兆和一脸赔笑地说道。

尽欢也上前赶紧劝道:“祖祖,你别生气了,当心身体!贺伯伯还躺着呢,还需要咱们照料!”

徐祖爷摸了摸尽欢的头没有再说话,只是内心里面的郁气和火气,一时半会儿也散不了。

他并不因为忧心贺行之的病情才发火的,他知道情况没有尽欢说的那么凶险。

尽欢把贺行之的病情往严重里说的,也是为了给贺行之争取更长的养伤时间。

他气的是曾经在部队热血耿直的军人,怎么转业到了地方,就学上了官僚的习性。

一开口就是打官腔,说话假大空,当是坟地里撒花椒,在麻鬼吗?

徐祖爷不说话,严兆和面色尴尬,文灿埋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屋里的空气有点凝滞了。

刚好医生从外面进来了,“病人的介绍信带来了吧?赶紧拿给我,我好办手续!”

文灿立马从兜里面拿出了介绍信递给医生,医生在本子上边写便数落道:

“不是我多嘴!你们农场的医务人员,真应该被拖出去枪毙个十次八次的!

连个伤口都洗不明白!是怎么当上医生的,真是给我们医生的队伍抹黑。

要不是家属有眼力劲儿,手里还有药的话,就是华佗再世也救不回来!”

严兆和被毒舌医生怼得脸红,但态度还是很好,“医生批评的对,回去我一定好好处理医务员!”

医生办好了手续,叫来了护士把贺行之送去了病房。

尽欢注意到秦冬生一直用热切的眼光看着她,心里觉得纳闷,秦冬生这是想干啥?

“秦大哥,我脸上有什么不对吗?”尽欢问道。

秦冬生这才觉得自己失态,“没,没有,我就是想谢谢你,谢谢你给我们紫雪丹!”

“不用谢啊,嫂子刚刚已经谢过我很多次了,”尽欢赶紧摆手,

“紫雪丹是我自己配的,我就是花了点功夫和药材,并不值当你们反复感谢。”

秦冬生给尽欢鞠了个躬,“谢谢,虽然对你来说只是小事,但对家来说无疑是救命之恩!”

尽欢被他给吓了一跳,赶紧往旁边避了一下,没受他的鞠躬。

原来罗宜喜说的亲戚,并不是她娘家的亲戚,而是秦冬生的亲妹妹。

秦冬生的亲妹妹,因为几年前被退婚,精神上受了打击,没得到及时的纾解开导,后面就得了癫狂症。

这个癫狂症,就是后来俗称的精神病,在科学技术发达的几十年后,治愈的过程都是复杂和漫长的。

就现在的科技水平,人一旦得了精神病,大部分的命运都是被锁在家里不见天日。

像秦冬生妹妹这样,家人持续求医问药好几年的,更是少之又少。

“秦大哥,紫雪丹虽然对颠狂症有一定的疗效,但是只有发病时候能用,并不能根治的!”尽欢还是提醒了一句。

秦冬生点了点头,“我妹妹的癫狂症发作起来很厉害,能碰到紫雪丹已经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了!至于根治,我们已经不敢抱希望了!”

“心病还须心药医!颠狂症这样的病症,病人最重要的保持心情的愉悦平和,只要不受刺激还是有治愈的可能的!”尽欢劝慰了两句。

罗宜喜也握了握秦冬生的手表示安慰,秦冬生勉强地笑了笑。

怪不得开车的司机,听到罗宜喜和尽欢讨论紫雪丹的时候,会特意用眼神打量罗宜喜和尽欢。

司机也没有想到,罗宜喜会为了还未曾见面的小姑子,向尽欢讨要药丸。

他更没有想到的是,方子近乎失传的紫雪丹,尽欢一给就是一瓶。

等贺行之被送去了病房,徐祖爷便提出请秦家夫妻吃顿饭。

现在已经快过了饭点儿了,人家帮着跑前跑后,也不能让别人饿着肚子回去。

再说罗宜喜还是一个孕妇,更是不能饿肚子。

严兆和和文灿,也在被邀请之列。

在饭桌上,徐祖爷有意无意地把话题,往贺行之在农场的去留问题上引。

严兆和闻弦歌而知雅意,立马就说如果下放办的人同意贺行之调走,农场方面随时可以帮贺行之转粮食和工作关系。

等吃完了饭,秦冬生把徐祖爷拉到一边,两个人嘀嘀咕咕了好半天。

等他们两谈完,秦冬生和罗宜喜很快就告辞回去了。

严兆和还要赶回农场去处理事情,把文灿留在医院收着贺行之的情况。

前进农场的下放干部很多,在平时也没那么受看重,但是谁让他们农场是过失方呢。

如果贺行之有个三长两短的事情传出去,农场领导谁也不能置之度外。

第二百二十六章 平步青云

“小徐同志,你之前几年前是不是去过首都?”文灿观察了尽欢一下午,终于忍不住开口问尽欢。

尽欢很不厚道地调侃道:“我还以为你没认出我来,原来是一直憋着等着我去问你啊,大哥哥?”

“小鱼儿你长变了很多,我也不敢确定是不是你!”文灿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尽欢的眼睛笑得像两弯月牙,“那是你眼神不咋地,前一阵就有人说我的眼睛,还跟之前一模一样!”

文灿感念尽欢曾经帮他说情,便主动说起了他到了前进农场这几年的情况。

他被沈云旗送到农场当技术员,当时刚到的时候也吃了不少苦头。

农场领导认为搞化学必定能搞化肥,所以他一去前进农场就被给了个下马威。

不过也幸好文灿劫后余生之后,便有了一股子不服输不放弃的劲儿。

通过无数次的失败,反复实验之后,终于配出了化肥。

虽然他成功配出了化肥,但是农场也弄不来大量的化学原料来配化肥,但好歹让他在前进农场站稳了脚跟。

后来锦城的一间化肥厂找到了他,想聘请他去当技术员。

他以前进农场的名义出了方子,却选择留在了农场。

如果他去化肥厂当技术员,相信很快就能得到重用,然后稳定下来。

但文灿一心只想走仕途,想着凭着努力一步一步往上爬。

只有等他成为了真正的上位者,他才能彻查出当年父母姐姐被陷害的真相,才能报他家的血海深仇。

前进农场的前场长,也就是沈云旗的那个战友,在调离农场之前,向场委组织举荐了文灿,于是文灿就顺利成了场委的一员。

文灿在场委也很努力,虽然表现的有些汲汲营营。

但不得不数他也是有两把刷子的,为农场的发展也做出了贡献。

加上文灿运气也不错,在陪着场长出去考察的时候,又被县领导给看上了,准备把他要去当机要秘书。

虽然秘书也就只能算是一个笔杆子的角色,但也算是平步青云了。

文灿到了县里,也就算是正式走上了仕途。

尽欢听文灿说起来是云淡风轻的样子,但她知道文灿在中间付出的努力和心血是不可估量的。

徐祖爷从医生办公室回来,看着尽欢和文灿在病房里相谈甚欢的样子。也是大感意外。

“祖祖,忘了给你介绍了,这是我和舅舅在火车上认识的朋友文灿,现在在前进农场工作!”尽欢赶紧站起来给双方介绍道:“文灿哥,这是我祖祖!”

徐祖爷看文灿和尽欢认识,便打听起了贺行之受伤的经过。

“修路如果要炸山的话,也会提前通知工人撤离到安全地点,为什么贺行之会受伤?”

“听说当时清点过人数的,报数的小队长也都报的是全员到齐,不知道为什么后来贺同志会在下面!”文灿当时不在现场,这些也都是听说的。

徐祖爷长眉拧起,徐家跟贺家是老交情,贺行之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

“我听重九哥说过,贺伯伯是个很细致谨慎的人,按道理说,他也不可能违反全员撤离现场的命令,独自跑到山下面去!”尽欢想了想说道。

徐祖爷和尽欢对视了一眼,两人显然想到了一起。

不是他们阴谋论,是整件事情确实有点说不通。

就算是贺行之受伤是他违反了撤离的命令,他自己活该倒霉。

但那么他受伤被抬回去之后,当家医生又被派出去学习了。

能做主送他去医院的农场领导,也因为考察的事情恰好不在农场里。

这些种种的巧合堆积在一起,总不能说都是贺行之倒霉吧?

徐祖爷看尽欢皱着眉头,用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说道:

“你小娃娃家家的,皱着脸干啥?等你贺伯伯醒过来之后,一问不就知道了!”

贺行之醒的没那么快,他是在尽欢他们吃完晚饭后醒来的。

这时徐祖爷去招待所给尽欢订房间去了,文灿去外面洗碗去了,所以就只有尽欢守着。

“贺伯伯,你醒啦?身体有哪里难受不?”尽欢看贺行之行了,赶紧上前询问。

贺行之嘶哑着嗓子问:“你是?”

“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徐尽欢,是徐怀安的重孙女,我和我祖祖是来萦县探望你的,我们到的时候你已经高烧昏迷了!”尽欢赶紧说道。

贺行之恍然大悟地说道:“我听我爷爷和小九说起过你,你乳名是叫小鱼儿吧?”

“是,贺伯伯也可以叫我小鱼儿啊!”尽欢拿温水瓶倒了半杯开水,“贺伯伯你要不要喝点水?”

发了那么长时间的高烧,是需要多喝水补充水分。

不过贺行之没让尽欢喂,他撑着坐起来,接过了尽欢手上的杯子。

尽欢也由着他,虽然贺行之的伤口严重,但总体上还算是皮外伤,并没有到不能自理的情况。

再说作为军人和男人,贺行之的自尊感重,也是情有可原的。

贺行之也甚少跟小女孩打交道,他也不知道该跟尽欢聊些什么,于是他便问起了尽欢放在桌上的医书。

“小鱼儿看的是医书,你对学医有兴趣?”

尽欢笑着说道:“只是拿着书打发时间罢了,医学是实践的学科,光看书的意义也不是很大!”

“小鱼儿,医学确实是需要实践,但你炮制药品也会一种实践啊,而且手艺还不差!”贺行之喝了口水笑眯眯地说道。

尽欢很惊讶,“贺伯伯你怎么知道我会炮制药品?”

“你给小九寄的跌打损伤的药油,小九给我分了一点,真的很好用!”贺行之赞赏地给尽欢竖起了大拇指。

尽欢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正在她不知道怎么回话的时候,文灿洗碗饭盒回来了。

“小文?你怎么也在这儿?”贺行之看到文灿很惊讶。

文灿笑着说道:“贺同志醒啦?你要再不醒啊,医生办公室的门都要被咱们小徐同志给敲坏了!”

“文灿哥!我这不是担心才会那样吗?你怎么还取笑我?”尽欢神情有些窘迫。

下午的时候,尽欢确实没少去骚扰医生,因为贺行之的高烧已经退了,但一直昏迷不醒。

尽欢从来没照顾过病人没有经验,加上她脑洞又开得大,一直自己吓自己,才会一直问医生贺行之怎么还不醒。

文灿揭开了贺行之身上的被子,扶着他准备下床。

“哎~文灿哥,贺伯伯现在的腿还不能使力,你扶着他下床干啥?”尽欢赶紧阻拦。

文灿憋了半天,憋出一句话,“我带贺同志去上厕所,你要跟着我们去男厕所吗?”

尽欢大囧,赶紧让路。

第二百二十七章 碧粳米粥

想着贺行之应该受伤之后,就没有好好吃顿饭了。

就大辫子医生护理工作的马虎表现,还能指望她照料好贺行之的饮食?

等文灿搀扶着贺行之回来之后,尽欢从行李的包袱里面,翻出一小袋大米来,大米当然是从空间里面拿出来的。

装米的小布包本来就不大,里面只装了三四斤大米。

尽欢从包袱里面拿出大米,贺行之和文灿都没有吃惊,因为现在出门带粮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农民没有粮票,出远门除了带干粮,也可以背着粮食去粮站换粮票。

乡下走亲访友,也可以带粮食当做礼品,谁让现在粮食仍旧是硬通货呢。

“贺伯伯,现在食堂已经没有饭菜了,我拿着米去食堂借炊具,给你煮点粥哈!”尽欢扬了扬手中的米袋子。

贺行之其实早就饿了,但他知道早已经过了饭点,就想忍着等到明天早上再吃,现在尽欢提出去食堂煮粥他还是很不好意思的。

“我看还是算了,现在黑灯瞎火的,等明儿早上一起吃吧!”贺行之摆了摆手。

尽欢把米倒进了饭盒开玩笑说道:“您就放心吧,我做饭的手艺虽然没得到我祖祖的真传,但是煮出来的东西,绝对不难吃!”

“我不是嫌你的手艺,只是现在有点太晚了!”贺行之一本正经地解释道。

尽欢端着饭盒说道:“您就放心吧,我从小到大特别招人喜欢,食堂的大师傅怎么也不会为难我的!”

“贺同志,小鱼儿说的没错,就凭她这张笑脸和巧嘴,大师傅也舍不得把她撵出来!”文灿也跟着调侃。

尽欢边走边说道:“我去去就回啊,米粥一会儿就好!”

食堂果然已经快关门了,有个师傅正在刷锅,尽欢把头伸进食堂的窗口里面问道:

“大师傅,我伯伯昏迷了两天刚醒,我能结你们的锅灶煮点稀饭不?”

胖师傅看着尽欢弯弯的眼睛和两只酒窝,就仿佛看到了自家爱撒娇的大孙女,便同尽欢开起了玩笑。

“借锅灶是没问题,问题是你会煮饭吗?可别把食堂一起点着了!”

“大师傅你放心吧,我几年前就学会煮饭了,肯定不点燃厨房的!”尽欢端着饭盒蹬蹬就跑进了后厨,“用掉的柴火,我也会按规矩付钱的。”

话说到这份儿上,大师傅哪有不同意的,他饶有兴致的看尽欢利索地,淘米加水点火一气呵成。

尽欢便搅锅边委婉地跟大师傅打听,哪里能买到不要票的蛋肉禽鱼?

医院食堂的伙食,尽欢下午也见识到了,只能用清汤寡水四个字来形容。

贺行之的伤口那么大,还剔去那么多坏死的肌肉,想要尽快恢复的话,肯定营养充足才行。

尽欢空间里面的蛋肉禽鱼确实应有尽有,但是却不能凭空拿出来,总得有名正言顺的出处才是。

大师傅一下子就听明白了尽欢的言外之意,不就是想打听哪里有黑市吗。

从尽欢的穿着打扮,就能看出她的家庭条件不错,现在家底厚的,去黑市淘换点高价食品,是很正常的事情。

现在打击投机倒把办公室的工作人员,去自由市场主要目的也是为了抓小商小贩等投机倒把分子。

如果买东西的人在混乱中被逮住了,也最多是训斥教育几句。

所以有点家底的人去黑市买东西,也是心照不宣的潜规则,并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

现在不少单位过年过节的福利,也要从黑市上进货呢,他们医院也一样。

大师傅觉得尽欢实在太有眼力劲儿了,心思也精明得很。

一来他是食堂的大师傅,又管着食堂食材的采购工作,有点私密的渠道并不奇怪。

二来食堂大锅菜难免缺油少盐,病人家属也经常从外面自带食材,到食堂来借锅灶炊具才加工,他难保不会打听食材的出处。

大师傅笑着问尽欢,“你就不怕被打击投机倒把办公室的人抓去关起来?”

“自由市场的商贩要钱有钱,要货有货,投机倒把办的人抓他们都来不及,哪里顾得上我这种去买东西的小姑娘!”尽欢坐在一边的板凳上笑着说。

大师傅听着尽欢的俏皮话也笑了,“你要买东西的话,早上五点到严道中学的旁边的那个码头去,鱼肉蛋都会有!”

“谢谢大师傅,明天等我买回来了,一定请你试一下我的手艺!”尽欢笑呵呵地说道。

大师傅爽利地答应道:“那敢情好,看你煮稀饭就很有架势,厨艺一定差不了!”

尽欢一边搅着锅里的稀饭,一边跟大师傅交流做饭的心得,大师傅还在闲聊中,给尽欢说了好几种雅鱼的做法。

尽欢把稀饭盛到饭盒里,然后准备马上把锅洗出来。

大师傅一把拿过灶上的刷把,“快把稀饭端回去孝敬你伯伯,煮稀饭的锅不脏,我加点水两把就刷出来了!柴火费也不用着急的,等出院那天一起结算就好!”

“那就真的太谢谢大师傅了,这点蜜饯你带回去给家里娃娃尝尝新鲜!”尽欢从挎包里拿出一小包桃脯递给大师傅。

大师傅是个爽利人,笑着就接过了尽欢手上的纸包。

尽欢端着满满一盒稀饭回了病房,徐祖爷已经从招待所回来了,正跟贺行之聊着。

病房里面的气压有点低,显然聊的并不是什么开心的话题。

“贺伯伯,粥来了。”尽欢把稀饭放到了病床旁边的桌子上。

贺行之闻着浓浓的米香味,肚子也咕咕咕地叫起来,“闻着这么香,小鱼儿怎么还说没得到你祖祖的真传?”

“贺伯伯,你闻着香是因为你饿久了,还有这个米本身也是好米!”尽欢笑着解释道。

这米确实不是一般的米,是尽欢空间里面拿出的碧粳米的种子,在村里自留地种出来的。

但是可能是因为水土不服的原因,这米煮出来跟一般的米颜色差不多,没有空间里产的煮出来的那么绿。

但是这米粥香味,倒是比的一般的米要香浓的多,据说碧粳米营养价值高,还能养脾胃。

所以尽欢这碧粳米是特意拿出来,专门煮给贺行之吃的,权当做病号饭的福利好了。

等粥微微凉了之后,米汤上面就结了米油,贺行之喝了一口,只觉得清香味瞬间浸润了整个口腔。

要不是记挂着进食太急,对肠胃不好,贺行之都能一口气把这碗稀粥给喝完。

等贺行之吃完了饭,让文灿在医院留守,徐祖爷带着尽欢回了附近的招待所。

第二百二十八章 阴谋论

第二天一大早,尽欢很早就起床,跟着徐祖爷一起去逛早间黑市码头了。

食堂的张师傅果然没说错,在还带着些许寒意的河风里,一只只小渔船挨挨挤挤地靠在码头上。

有卖米粮的、卖鱼的、卖鸡鸭的、也有卖蔬菜的、还有卖豆腐和腌腊制品的,市场的商品都是跟吃喝有关的。

这些商家船主都不会吆喝,只是打着手电提着马灯,用昏黄的光线来照明陈列商品。

顾客大部分也是以女性主妇们为主,挑挑拣拣的同时,还会小声地跟商家讨价还价。

整个氛围,与其说是黑市,不如说是水上菜市场更合适一些。

徐祖爷拽着尽欢,生怕她不小心被人挤得掉进水里,他在挑选菜的时候,还会问尽欢想吃什么。

卖鸡鸭的中年汉子,看着徐祖爷和尽欢的穿着,便知道生意上门了,他拎着母鸡,用萦县特有的口音说道:

“老爷子,买一只仔鸡婆哇?这鸡婆才刚开始生蛋,这时候的肉好吃的很哟!”

尽欢听着汉子浓重的萦县口音,学着他的口音问道:“就你提的这只鸡婆咋个卖?”

“这只鸡有四斤多重,两块五一斤,给十块钱嘛!”汉子小声地说道。

徐祖爷摇了摇头,“两块五有点贵了,那边猪肉才两块五,你便宜点,我买两只!”

汉子听了徐祖爷的话,没有犹豫直接把价钱降到了两块,徐祖爷以十六块钱顺利买了两只鸡。

靠江河的地方,会打渔的人多,所以鱼最便宜。

有本地特色的雅鱼和瓦鱼,鲤鱼草鱼这些平常的鱼也很多,徐祖爷捡着新鲜的雅鱼和瓦鱼一样买了好几条。

在角落里看着有人在卖笋子,细细长长的笋子看着就很鲜嫩,尽欢选了二三十根,让摊贩帮忙洗剥干净。

现在这个年月,笋子是不大受欢迎的,因为笋子是粗纤维会刮油,肚子里油水不足,吃了笋子更感觉痨肠寡肚的。

最后徐祖爷又买了一些青菜和豆腐,祖孙两才满载而归了。

尽欢把雅鱼和瓦鱼,都放到空间里面的山涧里,这两种鱼现在不稀罕。

但到改革开放后,环境污染和过度捕捞,到时候物以稀为贵,想吃就难了。

中午尽欢自告奋勇地要去煮饭,徐祖爷也只要由着她,怕整天呆在医院会把她闷坏了。

食堂的后厨正忙活着,尽欢提着鸡拿着菜进去的时候,受到了集体的注目礼。

“大师傅,我来啦!”尽欢冲着胖胖的大师傅喊道。

现在是食堂准备午饭的高峰期,是没有锅灶给尽欢用的,大师傅给尽欢指了一个蜂窝煤炉子和一个钢精锅。

大师傅看了看尽欢脚下绑着的鸡,主动帮尽欢把鸡杀了。

尽欢很快就先把鸡洗剥干净,用钢精锅给炖上了,接着尽欢就接着处理鸡内脏。

内脏虽然看着腌臜,但是做好了味道还是不错,比如泡椒鸡杂就是一道美味。

等食堂的大锅菜全部出锅的时候,尽欢蜂窝煤炉子上的鸡汤便炖好了。

考虑到贺行之的伤口恢复问题,尽欢在炖汤的时候,在里面加了灵泉水。

土鸡汤本来味道就鲜美,加上灵泉水更是异香扑鼻。

等尽欢一揭开锅盖的时候,香味瞬间传遍了整个后厨,食堂的工作人员都忍不住咽口水。

接着尽欢又用大锅炒了泡椒芹菜炒鸡杂,把之前的鸡血也放进去了,芹菜和泡椒加的多,看起来分量不小。

另外的用豆瓣烧了一汤碗的豆腐,豆腐上面还撒着香葱末。

最后一个菜是清炒莴笋,就放了一点油和盐,从里到外都是很清淡的菜色。

大师傅看着尽欢很利索地炒好了三个菜,大赞尽欢有学厨做菜的天赋。

尽欢把鸡汤和炒鸡杂都给大师傅分了一份,连食堂里其余的三个工作人员,每人都分到了几块鸡肉和一点鸡汤。

大家吃着尽欢给的菜,自然都对她赞不绝口。

也不是尽欢想当圣母烂好人,她想着在贺行之出院前,她估计都要跟食堂打交道,自然要把关系往好里处。

要是没搞好关系,在食堂的厨房进进出出,还用人家的炊具,她实在是拉不下这张脸。

而且一点食物就能解决的问题,尽欢也不缺钱的人,何必把事情搞复杂化。

到了病房的时候,秦冬生和罗宜喜夫妻两居然来了。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夫妻两也还没有吃饭,徐祖爷邀请他们夫妻两坐下来一起共进午餐。

也幸好尽欢的菜量做得大,加上文灿在食堂买了十几个多个二面馒头,所以饭菜是足够的。

吃完饭后,几个人关上了病房门,分析起了贺行之的受伤经过。

贺行之那天在修路炸山的现场,确实没收到过任何关于撤离的通知。

而且在他出事后,他所在的那个小队的队长,第二天就调职离开了农场。

情况分析到这里,文灿想了想说道:

“据我所知,贺同志和那位小队长,都是性格平和的人,

而且他们两既没有结仇怨,又没有利益冲突,小队长也没有理由害贺同志啊!”

“那调令是不是太巧了一点?”徐祖爷摇了摇头。

秦冬生摩挲着下巴,“调令是一个月之前下,小队长也不是因为害贺同志受伤,才心虚申请调令的啊?”

尽欢忍不住插了一句嘴,“如果小队长真的是故意陷害的话,提前一个月的调令,正好可以作为洗清嫌疑的证据啊!”

虽然这个说法确实有点阴谋论,但在场所有人都觉得尽欢说的也是一种可能。

如果一开始就是预设好的阴谋的话,那整个计划真是环环相扣天衣无缝。

调令不仅可以洗清小队长嫌疑,还能让小队长迅速调离农场,从整个事件中抽身而出。

小队长毫无嫌疑清清白白地调走了,而贺行之则是重伤昏迷,生死不知地被送到农场的医疗点。

农场当家医生出去学习了,仅凭那个大辫子的医术和农场的医疗条件,贺行之肯定不会得正确及时的治疗。

而且与此同时,农场的领导也刚好在外面考察,也没人有权利拍板下命令,把贺行之送到外面的医院救治。

等医生和领导学习考察回来的时候,估计贺行之早就咽气了。

假设贺行之命大挺过来了,估计也会落下不小的后遗症。

到了那个时候,就算是贺行之有所怀疑,但无凭无据的事情拿出来说,贺行之就有攀咬同志破坏团结的嫌疑。

第二百二十九章 青铜剑

秦冬生说道:“文同志,你知道小队长是调到哪里去了吗?”

“小队长的调令上只说调回冀省,但没有具体的单位!”文灿想了想说道:“之前农场就有样的事情,反正在农场也是务农,也有不少同志选择了回老家种地!”

“小队长的老家,并不是冀省!”贺行之说道:“冀省的口音跟首都差不了多,他的口音听起来更像是南方人。”

贺行之的这个说法,让所有人都觉得里面有阴谋蹊跷。

一个明显带着南方口音的人,按照正常逻辑,会跑到无亲无故的北方去谋出路吗?

除了现在所谓的盲流之外,正常人不会干这样的事情的。

因为户籍管理和人口流动的管理都很严格,到陌生的城市,想落下商品粮户口,并不是一件轻松能办到的事情。

除非那个小队长,在冀省已经有所依靠,又或者说去处早就定好了,只是没再调令上写出来。

“行之啊,如果事情真的是这样,那策划整件事情的人,明显是想把你置于死地!”徐祖爷叹了一口气。

贺行之脸色阴沉,半天才挤出一句话来,“之前我被人诬陷举报,我就已经察觉到事情隐隐有些不对,只是事情发生得太快,根本无从查证!”

“那你仔细想想,你有没有跟什么人结过仇?”徐祖爷接着又问道。

贺行之苦笑,“徐爷爷,我扪心自问,从来没做过什么损人利己的事情,人际交往上面也是与人为善!”

“现在丧心病狂,见不得别人好的人,多了去了!”文灿含嘲带讽地说,他家破人亡不就是因为这个。

贺行之被下放到农场当农民,换成心理素质差点的都会觉得生不如死。

如果真的有仇有怨的话,心里面也应该很爽才对啊。

这么不依不饶,还想把他置于死地,那只能说与贺行之的仇怨大了去了。

秦冬生看着大家的脸色都不大好,他小声地说道:“贺同志的情况,我已经跟我爹说了,我爹说下放办那边的问题不大。”

“真的太感谢你了,小秦!”徐祖爷真诚地道谢。

贺行之脸上的涌起惭愧之色,“我也谢谢你秦同志,劳你们夫妻跑前跑后已经够麻烦了,你还……”

“好了,都别说什么感谢的话了,既然是互相帮忙,就不用说什么感谢的话了!”秦冬生连忙摆手说道。

把秦冬生夫妻送走之后,尽欢撇下徐祖爷和文灿在医院看护贺行之,她一个人跑出去浪了。

尽欢也没找到什么好玩的事情,现在大城市都没有娱乐活动,像萦县这种小县城的气氛就更寂寥了。

在经过早上买菜的那个码头的时候,尽欢看到河边围了一大圈人,不知道在看什么热闹。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当当吃瓜群众也是可以打发时间的嘛。

尽欢挤进包围圈,就看到一个青年汉子正在理渔网,他的小船上,除了鱼还有一些坛坛罐罐。

一群红袖章正站在码头和小船上丧,激动地指点江山。

“这些都是四旧,必须要全部毁掉!”

“对对对,全部没收!”

……

码头上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小伙子们,这些物件可能都是历史文物,可不能毁坏啊!”

“哟!李老师,是不是最近没有开批斗会,你就觉得有点闲啊!”带头的红臂章神奇地吆喝道。

老者的脸色瞬间褪尽了血色,嗫嚅着嘴唇,最终没再说什么,悄悄挤出人群走了。

“咦?怎么还有一把大刀?”一个矮个子的红臂章说道。

尽欢瞧着的红臂章头头拎着那边生满绿锈的大刀,其实多半是一把青铜剑。

椭圆型茎,双箍,宽格,隆脊,浅从;

中脊自锋尖至格,锋、刃均呈三角形;

剑身狭长似柳叶状,双刃前端略凹弧形,

青铜剑典型特征几乎全中。

按照造型和上面依稀可辨的花纹来看,这把青铜剑至少是汉代的。

因为汉代以后,冶铁技术开始发达起来,青铜兵器就渐渐退出了历史的舞台。

萦县历史悠久,最早可以追溯到春秋战国时期,所以有这种历史文物并不奇怪。

尽欢上辈子就看过,萦县出土发掘汉代古墓的新闻。

这批东西多半也是哪里修路开山被挖出来的,现在大部分人没什么文物保护意识。

可能看着这些破破烂烂的东西,家里也用不上,所以工人随便往哪里一扔就完了。

红臂章头头拎着在手里看了两眼,咚一声扔到了船板上,“什么破刀啊?锈成这样?砍柴都嫌费劲儿!”

尼玛!这样的历史文物,还想暴殄天物拿去砍柴?你咋不上天呢?

尽欢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把几个红臂章依次问候了遍。

“队长!一会儿我就把这把破刀扔废品站去,还能换点咱们小队的经费!”那个矮个子的红臂章谄媚地说道。

尽欢刚还想怎么去把剑拿过来,现在好了,一会儿尾随那个矮个子去废品站买回来就成。

就是那些已经砸坏的坛坛罐罐,实在是可惜了,那些至少都是汉代的文物。

出土的文物不比传承有序的古董老物件,价值不是以金钱来衡量的,单说历史文化的研究价值就不可估量。

很快汉子就把渔网里面的东西全部清出来了,看热闹的人也没看到有金银玉器之类的东西,都纷纷不感兴趣地散了。

那些看起来是“破铜烂铁”的东西,被红臂章们,一人拎两件扬长而去。

最沮丧的要数那个打渔的汉子了,中午出门到现在这么久了,就打了这么一点鱼,今天的工分肯定挣不够了。

捞起一堆破铜烂铁,渔网也有些地方被割破了,还被这些红臂章呼来喝去了半天。

尽欢看着汉子准备把那些残破的陶片瓷片扔进河里,她连忙跑下去拦住。

碎片也是文物,留着万一以后能修复出来呢。

尽欢问道:“这位大哥,你这些破烂能给我不?”

“小同志,你要这些烂瓦片干啥?”汉子看着尽欢的穿着打扮都不像是那种会废品的人。

尽欢笑着说道:“我家门口的三合土路面有个小坑,一下雨就积水,走路很不方便,我拿着这些瓦片回去把坑填上!”

“哦哦这样啊,那你都拿走吧!”汉子也没有多想。

尽欢拿出一个破旧的麻袋,把船上的陶瓷片全部装了起来。

装袋的时候,发现里面还有几个厚实没被砸烂的碟子酒杯。

尽欢从挎包里抓出一小包酒鬼花生,塞到汉子手里。

没等汉子推辞,尽欢一溜烟儿就跑了个没影,她是去追那群红臂章了。

第二百三十章 干锅煎鱼

尽欢远远地跟在红臂章的后面,看他们颐指气使地指挥着废品站的大姐称重给钱,拿到钱后扬长而去。

等那群红臂章走远了,大姐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恨恨地骂出声,

“砍脑壳的龟儿子娃娃!张狂个啥劲儿?老娘看你们能得意到几时?”

尽欢等她骂好了,才走了过去,“阿姨,我想找点废报纸回去糊墙。”

“可以,不过要守规矩,不该拿的东西别拿!”大姐拿眼睛上下打量了尽欢几眼。

尽欢塞了两块钱到她的手里,立马让她眉开眼笑地说道:“屋里那几堆都是昨天刚送来的书,还没有整理过,你看着挑吧!”

尽欢的主要目标还是那把青铜剑,趁着大姐打毛线,她从废铁堆里面找到青铜剑,先把青铜剑塞到了空间里,

红臂章们带过来的这堆“破铜烂铁”差不多都是青铜器。

不过大多数腐朽得太厉害,已经辨别不出形状了。

尽欢挑着品相稍好的东西,都收进空间里,以后有机会的时候,再慢慢进行修复。

这些青铜器多半是陪葬的冥器,尽欢也没有多大的心思赏玩,总觉得心里阴恻恻的。

不过里面有几个小巧的青铜席镇,看着造型还颇为精致。

所谓的席镇,就是压住席子,预防席子卷边的器具,跟镇纸是一个性质的东西。

在高架家具传入之前,人们都是习惯席地而坐的。

草藤竹苇编织的席子不仅容易卷边,随着人的起身的动作,还会跟着移动,所以席镇才应运而生。

席镇在春秋战国时期开始起源,到了汉朝时期镇类器具使用达到了巅峰。

这些青铜席镇的造型都以动物为主,虎豹牛羊鹿马蛇龟凤鸟,种类很多造型各异。

由于腐朽生锈,有几个席镇都粘连到了一起。

如果去除上班斑驳的锈迹,这些席镇看起来还是很精美的,而且十分具有古代生活气息。

把席镇收完了之后,尽欢跑到屋里的废书家具堆里面翻找。

金银玉器肯定是没有的,不过线装书还是有不少,她按情况挑选了一些。

几个有些破损的描金漆器,尽欢也收进了空间,擦一擦补一补还是很精美的。

尽欢最后选了一摞旧报纸和书籍,拎到大门找大姐结了账,一共花了不到八毛钱。

大姐还热情地跟尽欢说,过几天还有一批废品到,让尽欢过几天再来挑选。

这样的热情,估计是之前那两块钱软妹币的魅力。

不过尽欢也笑着答应了,没有意外的话,她应该是不会再来了。

按照贺行之的恢复速度,应该过不了几天就出院了。

尽欢在回医院的路上,从空间里拿出了鱼和菜拎在手上,然后直接去了食堂。

“小妹子去买菜啦?这几条鱼看着很不错啊!”大师傅看她拎着鱼,连忙递上来一盆水。

尽欢把鱼放进盆子里,“庞师傅啊,听卖鱼的大叔说这个瓦鱼,干锅下锅不用倒油,是真的吗?”

“瓦鱼肉肥嫩得很,煎鱼的时候会出油,所以不用另外倒菜籽油了!”庞师傅笑着说道:“一会儿做鱼的时候我教你!”

尽欢眉开眼笑,“庞师傅你真的太好啦,要不我肯定很抓瞎!”

庞师傅是个食堂师傅没错,但庞家往上数好几代人都是厨子。

据说当年他父亲还因为做得一手好菜,西康军阀曾三顾茅庐请他父亲去做家厨。

庞师傅从小耳濡目染,学会了不少传统高档筵席菜。

只是现在物资条件匮乏,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也只能在食堂做大锅菜了。

尽欢很快就在庞师傅的指示下,把几条鱼收拾干净了。

只见庞师傅在瓦鱼的内外,均匀抹上了盐,接着在瓦鱼的两边肚子各划了一刀。

然后把鱼头朝上鱼尾朝内,一条一条依次放进了干锅里面。

在微烫的铁锅烘烤下,鱼油慢慢从刚刚划出的口子浸润而出,不一会儿整个锅里面都油润润的了。

等鱼翻面的时候,鱼皮微黄但却没有丝毫粘锅。

这让尽欢觉得大为惊叹,原来卖鱼的人没说假话,真的不用放油干锅煎鱼。

随着锅里面的瓦鱼慢慢煎熟,扑面的浓香溢满了整个后厨,让尽欢都忍不住咽口水。

鱼煎熟了锅底还留下一层油,庞师傅表示鱼油又不能浪费了,直接下锅煎雅鱼。

雅鱼豆腐汤一开锅,直接盛到砂锅里面,放在炉子上慢慢炖。

接着尽欢就开始刷锅炒红油菜,里面也一点姜蒜都没放,口味最是清淡不过。

尽欢还是照例给食堂的人,分了一点她做的菜。

鲜美的雅鱼豆腐汤和干煎瓦鱼,也得到了大家的一致好评。

食堂的人都夸个不停,就更别极捧场的贺行之和徐祖爷了。

文灿的意见完全不在参考的范围内,他的味觉很迟钝,据说是读书做实验的时候出了事故,后来味觉就退化了。

贺行之住了四天院,尽欢变着方地给他做营养餐。

索性贺行之的身体素质也好,两天后他就可以自由下床活动了,恢复速度当医生都觉得不可思议。

不到一周贺行之就被通知可以出院了,这时候秦冬生给贺行之送来了调令。

他应徐祖爷的请求,直接把他下放到甜水村。

贺行之下放到甜水村,安全上基本上就可以高枕无忧,毕竟甜水村不叫偏远闭塞,外来人也有限。

秦冬生办事情很用心,还用贺行之被炸伤也是因公负伤的理由,帮贺行之争取到了最好的工资待遇。

下放干部跟下乡的知青不一样,虽然下放干部到农村参加劳动,但是国家是要给他们发工资配口粮的。

只是这工资可能普遍不是太高,不同的干部待遇差别也挺大。

秦冬生这样不遗余力地热忱帮忙,简直让人不感谢都不行啊。

尽欢找出了几个古籍记载的颠狂症的药方,誊抄下来递给秦冬生。

“秦大哥,这几个药方子是我从书里面看来的,你拿回去找医生帮你妹妹看一下可用不?”

秦冬生双手接过来,眼睛湿润地对尽欢说道:“小鱼儿,你给的紫雪丹效果很好,这药方一定差不了!”

菜花黄,痴子忙,春天是精神病复发的高峰期。

前两天秦冬生的小妹就犯了病,他就给用上了紫雪丹,效果出乎意料地好,所以他才对尽欢给的药方这么有信心。

尽欢却摇了摇头,“药方是给医生参考用的,不管是什么药方子,都要根据病人的实际情况来进行增减,一定要对症才行!”

“行,秦大哥听你的,回去一定找医生看过之后再用!”秦冬生笑着点头。

第二百三十一章 一包金针

那边几个男人正握手话别,相互说着共勉的话。

罗宜喜也拽着尽欢的手也颇为不舍,“原本还想请你到家里住几天,结果这么快你就要走了!”

“嫂子,我是跟学校请了假出来的,耽搁久了不太好,下次有机会我一定上门叨扰!”尽欢笑着跟罗宜喜说话。

罗宜喜遗憾地说道:“那行!那咱们就说好了,下次一定要去我家做客!”

“说好了,等嫂子到了新单位报了到,咱们也可以写信联系!”尽欢笑得眉眼弯弯。

她喜欢罗宜喜温文尔雅的性子,但又不拘泥于小格局,说话做事洒脱,相处起来让人很舒服。

罗宜喜看着尽欢笑得灿烂,递过手里的网兜,“这是我婆婆为了感念你给的紫雪丹,让我给你带的干粮。”

“那我就不客气了哈,嫂子记得替我谢谢大娘!”尽欢也不推辞,直接接了过来。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话别之后,徐祖爷和尽欢便扶着贺行之登上了客车。

一路颠簸到了下午五点多,三人才终于抵达了锦城的汽车站。

徐祖爷直接到招待所开了三间房,接连几日阴雨绵绵,宽窄胡同的被褥没晒过太阳,也是住不得人的。

虽然不住宽窄胡同,但徐祖爷仍旧带着贺行之和尽欢,去郎家吃晚饭。

尽欢让徐祖爷和郎成先去,借口她要去新华书店买书本,要不怎么从空间拿食材出来。

最近几年锦城的生活条件和经济水平,比六几年的时候好了一些。

郎家的饭菜味道好,加上他们父子两的人脉也广,郎成家的私房菜馆,生意也是越来越好。

如果没有提前预定,去晚了可就只能吃面条了。

郎成的面做得也好吃,但是好不容易来一趟郎家,一碗面条肯定是压不住尽欢的馋虫的。

尽欢拎着大鲤鱼和五花肉进了郎家的门,院子里的事物一切如旧。

郎卫国笑眯眯地招呼,“大侄女儿,今天怎么没在家上学?还有空来我们家啊?”

“郎叔叔,我太想你和郎爷爷了,所以就逃学来看你们啦!”尽欢嬉皮笑脸地递上了鱼和肉。

郎卫国提着鱼和肉还没进厨房,就看郎成冲穿着围裙带着袖套,一手挥舞着铲子出来了。

“郎卫国,你是不是最近皮痒,想让我帮你松快松快?喊你出来拔两颗葱,你磨叽这么长时间!”

“爹!看在大侄女的份上,你给我留点面子,我这不是帮大侄女提东西吗?”郎卫国一扭身子赶紧跑。

“郎爷爷,我又来啦!”尽欢抽了抽鼻子,“你厨房里做的什么菜啊,这么香?”

郎成的小眼睛挤成了一条缝,“你都好久不来看我,郎爷爷可想咱们小鱼儿啦……”

“郎爷爷你闻闻,是不是有啥东西糊了?”尽欢闻到了轻微的糊味。

郎成跟烧了眉毛一样跳起来,“哎哟喂,我的油酥花生米!”

他身体看起来胖乎乎圆滚滚的,但跑起来却是身手矫健灵活得很,肚子上的肥肉还跟着节奏抖动。

如果忽略郎成那头越来越白的头发,尽欢都觉得,近十年来时间几乎没在他身上留下过什么痕迹。

他那充满了胶原蛋白的胖脸,几乎没长什么皱纹,所以才不显老。

晚饭郎成做的油酥花生米、糖醋鱼,蒜薹炒肉,豆芽丸子汤。

这顿饭可算了好好地解了尽欢的馋,最近为了照顾贺行之,她做的菜都清淡得不行。

虽然味道也不难吃,但是接着一个星期,嘴巴里面都可以淡出鸟来。

第二天一大早他们就回了彭县,刚出火车站,就看到来徐家俊驾着马车等在门口。

徐祖爷首先还是跟徐家俊说明了,贺行之的来历和情况。

贺行之是下放干部,有工资有口粮,不用分村里面的口粮。

徐家俊听了松了口气,并不是他不愿意支持上面的政策,也不是他不欢迎知青和下放干部。

实在是甜水村的耕地少,一个壮年劳动力每年得分三百多斤粮食,作为村支书的他,压力也大得很。

今天他也不是专门来接徐祖爷和尽欢的,下午他也要到县里开会,顺便也可以把贺行之的粮食关系等手续给落实了。

四人分成两拨,徐家俊带着贺行之去公社开会办事,尽欢拉着徐祖爷一起去逛废品站。

这几年尽欢也没少来废品站淘宝,跟废品站的工作人员都混了个脸熟。

加上尽欢每次来从不空手,总会送他们糖果零食,所以废品站的人都还挺欢迎她的。

那个看门的大爷,甚至还会把那些精致完好的把玩小摆件,专门挑出来留着,等尽欢来了之后再会账付钱。

当然明面上的金银玉器是没有的,早就在被送进来之前就被过了手了。

不过能从匣子盒子的夹层里找出沧海遗珠,就只能归功于尽欢的锦鲤体质了。

徐祖爷给尽欢挑了不少的书籍,不管是线装书、残破古籍、外文书、字帖,统统都是挑选的目标。

尽欢在烂木头堆里发现了一个小箱子,打开来一看,居然是个中医的出诊药箱,里面手枕针包等物一应俱全。

其实药箱子并不是什么稀罕物件,也不过是医生郎中出诊时候,装药品和工具的容器而已。

尽欢打开了里面针包,发现里面装的并不是但是平常能看见的银针。

是金灿灿的金针,而且各种长短大小型号俱全。

尽欢虽然只会炮药不会治病,但是早就了解过针灸相关方面的知识。

以前中医针灸一般都是用银针,一来银针比金针的质地要硬一些,对于绝大部分医生来说更好掌握。

二来因为银针导热快,艾熏过后扎在病人身上,微热的感觉会让病人感觉效果更明显。

尽欢看这套金针细长而柔软,估计医生水平弱一点,根本就驾驭不了。

最后在药箱子的最底层,尽欢还翻到了几本行医的手札和笔记,还都是些疑难杂症的治疗案例。

尽欢宝贝地把这个药箱子收进了空间,这可一点不比那些古董物件的价值低。

接着尽欢又找到了一架屏风,屏架是罕见的小叶紫檀,上面还刻有寿字花纹。

屏风原本是苏绣的双面绣,一面是唐寅的山水画,一面是荷塘月色图,不过上面被划了好几刀,早就残破不堪了。

尽欢残破的双面绣,心里直叹可惜。

叹息之余,尽欢把绣屏架子拆成了分散的木头,准备一会儿称重带走。

此时徐祖爷的脚边,已经就摆满了各种旧书籍和报纸。

书籍大部分是淘回去给尽欢看的,报纸则是他自己打发时间的。

到守门大爷那里结账的时候,大爷把悄悄地尽欢和徐祖爷拉到了屋里。

然后从屋里端出来一个小匣子,得意地递给尽欢。

打开匣子一看,里面是一整盒的印章,什么颜色都有,印章上方镌刻的花纹形状也各不相同。

尽欢拿起几个印章来看,这明显不是属于同一个人的名号,估计是印章爱好者的收藏品。

也不是谁都能那个假风雅真骚包的乾隆皇帝比,一人能拥有上百枚的私人印鉴。

“大爷,这些是……”尽欢还是问了一句。

大爷笑呵呵地说道:“这是我小孙娃子调皮,从烂斗柜里面翻出来的。

我看颜色花花绿绿的,你一定喜欢,便给你留起来了!”

尽欢从挎包里拿出一包两斤重奶糖递给他,“谢谢大爷,我真的很喜欢这个,这糖是我给你家小孙子的谢礼!”

大爷没有推辞,笑着地把糖放进了他桌子的抽屉里,“你要喜欢,以后碰上类似的东西,我还给你留着!”

第二百三十二章 下放的坏分子

从废品站出来,徐祖爷一看时间,已经过了快两个小时了,觉得徐家俊怎么也得开完会了。

徐祖爷和尽欢在县公社门口,找到徐家俊的时候,徐家俊正站在马车旁边一脸愁容。

“俊娃子出啥事了?你怎么挎着个脸?”徐祖爷连忙问道。

徐家俊叹了口气,“六爷,县公社要送六个坏分子到我们村进行劳动改造,

本来就有六个知青了,一下子多十二个吃饭,我这是在愁口粮啊!”

“你没跟公社领导说咱们村的实际情况吗?村里耕地本来就少!人多了口粮不够吃!”徐祖爷拧眉。

徐家俊捏了捏额头压低声音,“怎么没说?但县领导说咱们村就是因为地少,所以分的坏分子算少的了,别的村都是至少八个起步!”

“既然领导这么说,咱们照办就是了嘛,大不了多种点红苕洋芋,勤快点终归是饿不死人的!”徐祖爷这个时候松开了眉头。

事情已经没了讨价还价的余地,发愁抱怨也不能改变现状,又何必浪费精神。

徐家俊听了也只好点了点头,“也只能这样了,大不了回去把小南山那边的坡地全部开荒开出来!”

“家俊伯,那些坏分子人呢?也跟我们一起回去吗?”尽欢小声问道。

徐家俊把车上的干草扔到了马面前,“贺同志正带着他们办手续呢,我是出来喂马的,马不吃饱了,可拉不动十个人!”

其实尽欢想打听那些所谓的“坏分子”都是些什么人,被打成坏分子右派之前都是干什么的。

但现在人多眼杂,尽欢还是忍住了好奇心。

要知道这个时期有很多顶尖知识分子被下放,满腹经纶胸有乾坤的不在少数。

如果村里人能善待这类知识分子,也能学到知识分子身上的本事,那几年后肯定获益匪浅。

当然也有真正的坏分子下放劳改,但是能下放到村里,一般犯的事都比较小。

如果是重刑犯,还是要送往专门的劳教农场,由狱警和军人集中看押,不会放到村里妨碍危害农民正常的生产生活。

还没等马儿吃完草,就有人从里面陆陆续续地从办公室出来了,还在院子里就听到一阵尖利的哭声。

“马同志,求你行个方便,让我孙子跟我分到一起吧?”头发花白满脸风霜的老人卑躬屈膝地求着档案登记员。

他手里紧紧拽着一个八九岁的男孩,男孩脸上还挂着眼泪和鼻涕,这应该就是刚刚哭声的主人了。

旁边的那个中年汉子不乐意了,“我不同意!你这个孙娃子,看着就是个头脑不正常的,肯定不能干活,

你是想从我们社员的牙缝里夺食,来养活他吗?”

“张支书,我求求你了,我孙子虽然脑子不太清楚,但不复杂的活都能干,而且有一把子力气能出力,不会给你添麻烦的!”老人不停地给中年汉子鞠躬。

那个被称呼为“张支书”的中年汉子还是摇头,“你这孙娃子不仅脑子有病,还有力气,万一到时候乱打人咋办?”

“支书,这娃娃很乖的,只要不强制把他带离我的身边,他是不会哭闹的,更不会打人了!”老人眼泪婆娑地祈求赵支书。

张支书捏着下巴思索着,那个老人眼里带着希望一直盯着张支书。

老人微曲的膝盖,看来是为了随时下跪哀求。

而他拽着那个男孩此时安安静静的,眼睛盯着他自己棉鞋里面露出来的大拇指看。

张支书想了好一会儿,可能是老人太过哀戚的眼神,让他于心不忍。

也可能是想着男孩估计真的能干活,最终他还是同意了。

老人拉着男孩子就准备下跪磕头,男孩懵懵懂懂地跟着跪了。

这个举动把张支书吓了一大跳,他嘴里念着破四旧的话,赶紧把两人扶起来。

这一幕尽欢让觉得非常辛酸,老无所依的老人带着一个智力不全的孙子过活,其中的艰难可想而知。

从老人卑微的态度,和两人褴褛的衣衫,便可以看出他们之前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不过幸好张支书最后还是接受了祖孙两,以后也算是可以过平静日子了。

这个张支书刚开始说的话,听起来有些不近人情。

但他的这种不近人情,不是一心为公的铁面无私,也不是以己为先的自私。

他跟徐家俊一样,首先考虑的村民的口粮。

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种红薯,村官也是官嘛,为手下村民的利益考虑,这本来就没错。

但从他后来的举动,就他是个心软的人,受不了老人对他的苦苦哀求,对老人的卑微和眼泪也不落忍。

在这个年代,跟心软的人交往,安全系数比较高。

这祖孙两跟着张支书回去,只要认真劳动,安全至少还是能够保证的。

贺行之很快就带着几个人走出了大门,尽欢悄悄地打量着他后面的四男两女。

走在最前头是个迈着大步的老人,中等身材不胖不瘦背有些微驼。

老人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他锐利的眼睛,一下子就捕捉到了尽欢打量的目光。

尽欢冲他微微一笑点了个头,老人没有任何反应和情绪,就垂下了眼皮。

他后面跟着一个将近三十的青年,腰背挺得笔直,板寸头型国字方脸,他不着痕迹地护卫着前面的老人。

尽欢注意到他手上有枪伤的疤痕,再结合走路的姿势和精神气质,猜测可能是军人出身。

接着后面一对并排搀扶着走的老人,互相关切的样子,看着是一对夫妻。

两位老人穿着缀满补丁的衣服,精神虽有些不济,但两人儒雅的气质仍在,应该是知识分子。

最后面的一男一女,看着都比较年轻,不过两人互相不待见的劲儿,尽欢也猜不透两人的关系。

青年小伙的颜值可以说是十分抗打了,在尽欢看来远胜几十年后的小鲜肉。

那双风流的桃花眼,就已经以天然优势,胜过后天用人工手段微调出来的了。

不过青年身上吊儿郎当的气质,跟他那张精致的脸,但是有些违和。

最后一个女青年,穿着一身像布袋一样夸大的衣服,完全看不出来她的身量。

她头埋得很低,让人看不清长相,只见厚厚的刘海几乎遮住了眼睛,给人很阴郁的感觉。

第二百三十三章 欢喜冤家

徐家俊见人出来了,就招呼着大家赶紧上车,再磨叽下去,天黑了都到不了家。

“老徐?!”那个老人看着徐祖爷,试探性地叫了一声。

徐祖爷看到老人也很惊喜,上前两步就准备与他握手,“老崔?你这是?”

尽欢感叹这真是无巧不成书,这个眼神锐利的老人,居然跟徐祖爷是旧相识。

而且以他的气场看,也是一个久经沙场的人物。

他身上的凛然锋利的气质,一半来自久经沙场浸染的铁血,一半来自身居高位养成的睿智。

“你别跟我离太近,我现在是右派,沾染上我的人会跟着倒霉的。”老崔退后一步低声说道。

徐祖爷摇摇头小声说道:“放心吧,这些都是自己人,不妨事的!”

“六爷!都收拾好了,赶紧上车我们就出发了!”徐家俊提醒了一声。

徐祖爷和那个姓崔的老人要叙旧,尽欢就没腻在他身边,跟徐家俊一起坐在车头赶车。

崔老是个很谨慎的人,从公社门口出发一直没跟徐祖爷搭话。

直到出了县城,马车到了山路上他才跟徐祖爷聊了起来。

“老徐,前面坐着的那个女娃娃,应该就是你重孙女吧?”崔老笑着问道。

徐祖爷一副有重孙女万事足地说道:“是啊,她就是我家唯一的独苗苗!”

“模样和性子都很像你,胆子看起来也不小。”崔老赞叹了一句。

徐祖爷笑着应话,“小鱼儿被我养得粗枝大叶的,从小到大就不知道啥叫怕?可愁死人了!”

“有孩子承欢膝下,这么美的日子,估计给个神仙,你都不肯换吧?”老崔笑着揭穿了徐祖爷的口是心非。

徐祖爷喊了尽欢一声,“小鱼儿,还不赶紧跟你崔太爷爷打招呼?”

“崔太爷爷好,我是徐尽欢,小名叫小鱼儿!”尽欢从车头转过身来笑靥如花。

崔老从口袋里摸出一把红枣递给尽欢,“我现在这个情况,也送不了啥好的见面礼,这是我从家乡一路带过来的红枣你尝尝好不好吃!”

“谢谢崔太爷爷!”尽欢接过来便放了一颗枣放到了嘴里,“真甜!”

崔老看着尽欢娇憨的样子,向徐祖爷输了个大拇指,“什么功名利禄都是过眼云烟啊,还是老徐你看得明白!”

“看明白啥,我也一把岁数了,指不定明天就闭眼,后天就能入土,能把娃娃养到成年我就满足了!”徐祖爷乐呵呵地说道。

尽欢最不乐意徐祖爷讲丧气话,转过头来挎着个脸,一双凤眼委屈巴巴地看着徐祖爷。

“呸呸呸,祖祖知道错了,再也不说丧气话了!”徐祖爷赶紧改口。

徐祖爷一副知错能改好祖祖的样子,再看看尽欢小脸马上舒展开来,两人的互动让车上所有人都忍俊不禁。

有了笑脸和笑声,车上的气氛马上就不沉闷压抑了。

本来几个人还心怀忐忑,万一到了下放的村子,跟村里人处不好怎么办?

像他们这样身份的人,挨白眼你本来也是正常事,因为阶级仇恨也受了不少欺负。

但现在但从徐家俊和徐祖爷的行为举止看来,都不像是会拿有色眼镜看人的性子。

而且徐家俊是村里的支书,徐祖爷也是在村里能说得上话的人,上行下效,估计他们以后的生活不会太艰难。

放下忐忑不安的心情,这群“坏分子”纷纷开始自我介绍起来。

“老汉我先来,崔英广,被判劳动改造前是军人。”崔老拍了拍他身边的青年的肩膀介绍道:

“这个小伙子叫方守望,也是军人,本事不小就是脑子不灵光,

就因为他咬死不肯揭发我,受了我的连累,才跟着被发配到了这里!”

方守望神情坚毅,“首长,不管什么时候,你都是我首长,别说连累不连累的,反正我干不来昧良心的事。”

“罢了罢了,反正你也跟着一起来了,我就想把你送走,也没有权利了!”崔老语气带着无可奈何的遗憾。

接着就是那对老夫妻了,那位老者说道:“老头子齐寅桐,之前是医生,这是我老伴葛多慈,以前是西语教授。”

齐寅桐齐老先生说起话来不疾不徐,语气语调都让人觉得舒服。

虽然两位老人头发花白面容苍老,但气质都温文尔雅。

他在说话的时候,很他的老伴葛多慈微微靠着他,然后微笑地冲着大家点头。

接着就是那个颜值很抗打的小鲜肉了,他吊儿郎当地抖着腿,“我叫孔照,我是帮派分子后代。”

“我,我叫姜清芳,我妈,我妈……”这个叫姜清芳的女孩似乎很紧张,双手一直搓着衣角。

孔照收起吊儿郎当的表情发话了,“她家庭成分跟我差不多,女孩子嘛!家脸皮薄,对于不好的出身总是难以启齿。”

大家纷纷对孔越的话表示理解,“黑五类”的后代,觉得抬不起头是正常的。

同是天涯沦落人,大家都是戴着帽子的“坏分子”,谁又能鄙视谁呢?

孔照帮姜清芳解了围,悄悄地拉了拉她的袖子,姜清芳抬头瞪了孔照一眼。

尽欢一边吃着红枣,一边用精神力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对年轻男女。

这个年代出身高于一切,刚刚孔照说他是帮派分子的后代,帮派分子是最先被清算的那一类人。

孔照的那副精致的皮相,能够保护得完好无损,也确实算是十分有本事了。

毕竟阶级斗争活动这么激烈,难保没有人因为阶级仇恨想毁了他这张招风的脸。

而孔照说姜清芳跟他是一样的出身,尽欢是不信的。

因为姜清芳提起她妈时,眼神很复杂,里面有愤恨有鄙视有怜悯有窘迫。

姜清芳的母亲的出身,或者说从事的职业,让这么她开不了口,这里面的可能性,有很大的想象空间。

而且再看姜清芳的穿着,宽大的实在不像话,从姜清芳露出来的双手看出,她是一个瘦弱的人。

姜清芳的年纪,是不会再长个子了,为什么要把衣服做那么大,这不是浪费布料吗?

要说衣服是别人送的也不可能,因为衣服的布料和针脚都很新,而且衣服的长短也很合适。

现在谁家的条件能好到,能随便把送新做好的衣服给别人?

能把姜清芳的衣服穿合身的人,估计得要有两百多的体重才能撑起来。

这个才刚勉强能吃饱饭的年代,两百多斤的胖子哪里去找?

那么姜清芳的衣服是故意做这么宽大的,就是为了故意遮掩身形身材的。

这跟她她额头上那片又厚又毛糙的刘海,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为了遮掩容貌。

尽欢用精神力观察了姜清芳快要埋到胸口的脸。

姜清芳除了皮肤有点蜡黄之外,长相是相当让人惊艳了,让见识过许多明星美人的尽欢,都觉得秀色可餐。

尽欢觉得姜清芳很聪明,懂得掩藏自身的姿色。

要不然凭她的出身,还能完好到现在,早就被人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孔照既然知道姜清芳的真实出身,还能出言相护,看来这两人是认识许久了。

两人刚出来的时候,相护不待见的样子,就像是一对闹别扭的欢喜冤家。

尽欢嚼着红枣,看着两人不动声色的眼神动作交流,就觉得十分有趣。

第二百三十四章 绝户房子

马车还没到出龙门山镇,尽欢就听到几声叽叽叽的叫声。

她都不用抬头,就知道是小金来接她了。

小金展平翅膀滑翔着向下俯冲,尽欢怕它吓到后面的人,赶紧伸出手臂,好让小金降落到她手臂上。

后面车上的人没被吓到,倒是拉车的马,看着迎面冲来的小金吓得不轻,停下来不敢继续往前走。

等小金距离已经很近,眼看着就要落到车上的时候,姜清芳和葛多慈才惊呼出声。

“大家不用怕,这是我的玩伴,名叫小金,它是不会随便攻击人的!”尽欢赶紧转头安抚车上的几个人。

小金准确着陆在尽欢的手臂,立马拿它颈毛蹭着尽欢的脸,尽欢也给它顺了顺毛。

“老徐,刚开始我只觉得你家丫头胆子大,”崔老戏谑地说道:“你是不是用熊心豹子胆把她喂大的?这么点大就敢玩大鹰了?”

徐祖爷笑着说道:“不是我家小鱼儿胆子大,是她特别招这些畜生动物的喜欢,

这只金雕是她小时候在院子里捡的,她们是一同长大的,情分自然也好!”

此时小金正忙着用它的弯勾利嘴给尽欢梳理头发,尽欢搂着小金,脸在它翅膀上蹭了蹭。

看着一人一雕亲密无间的样子,不仅是崔老,剩下的人都啧啧称奇。

没等小金给尽欢梳头,天上又传来一阵叽叽的叫声,原来是那只雌雕,它在马车上空来回盘旋。

崔老的指着天上的雌雕问道:“小鱼儿,天上那只雕不会也是你的玩伴吧?”

“崔太爷,不是我的玩伴,它是小金的对象!”尽欢笑着说道。

小金尖叫着抗议:我有对象?我怎么不知道?

“好好好,小金说不是就不是!”尽欢抖了抖手臂,“好了,去玩吧!”

小金振翅高飞带起一阵风,让徐家俊眯了眯眼睛,然后在车辕上甩了一鞭,催着马儿跑快点。

很快就到了村里,徐家俊欲言欲止地看了看车上的人,然后把徐祖爷拉到一边说起了话。

“六爷,公社的领导说,这些人不能给好待遇,吃粗粮不用管饱,睡牛棚不管冷暖,但我觉得这样也太折辱人了!”

徐祖爷听了这话也点头,“嗯,你想的都对,这些人确实是下放来劳动改造的,但是起起落落的事情,谁有说得清呢?”

“六爷的意思是,这些人以后还能翻身?”徐家俊双眼放光。

也不是徐家俊势利世故,他想着就算不能给这些坏分子施恩,至少不能结仇。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施恩结了善缘,有没有回报都不要紧。

要是结了仇,到时候那些坏分子翻身又成了人上人,想报复村民报复他这个村支书,不就跟碾死蚂蚁一样容易吗?

徐祖爷看着徐家俊愁得直挠头,赶紧宽慰地说道:

“你也不用有思想负担,他们本来就是来劳动改造的,

干活的时候该怎么样就怎么样,按照工分给他们分口粮。

至于住牛棚我看还是算了,一来是牛棚的环境确实折辱人,

二来过年的时候你不还说牛马棚,都不够牛马羊住了吗?”

“食堂的院子,男女知青各一间已经住满了,现在那里去找地方给他们住啊?”徐家俊叹了口气。

尽欢这时候走过来说道:“家俊伯,我有个主意,你看可行不?”

“行!小鱼儿的主意最多,你说说看!”徐家俊摸了摸尽欢的头。

尽欢压低声音,“咱们村不是有几家没人住的房子吗?修整修整还是可以住人的嘛!”

“我们小鱼儿脑瓜子就是灵光!”徐家俊拍了拍尽欢的头,“这个主意我看行!”

徐祖爷却摇了摇头,“暂时住一阵倒是不成问题,但是长久住着还是不妥!

万一有人下来检查,会认为你故意给坏分子走后门!”

“家俊伯,村里的牛马棚不够住了,难道不准备扩建吗?”尽欢问道。

虽然尽欢问的话有些没头没尾的,但徐家俊对她脾气还是好得不行,“怎么不准备扩建,之前是一直没找齐铺牛圈马圈的石板,现在材料齐了,准备过几天就动工!”

“那你扩建牛羊棚的时候,在旁边顺便再搭几间房子出来就行了啊!”尽欢小声说道。

尽欢之前还是太想当然了,只想着让下放的几人能有个好的生活环境,但没考虑到他们身份可能会带来的麻烦。

既然坏分子是要住牛棚才合适,牛棚刚好也要扩建,那么顺便多建几间房子也不是不可以。

牛棚修起来简单,都是木头泥砖结构,上面盖的也是茅草,耽搁不了多少功夫,更花不了多少钱。

尽欢的主意得到了徐祖爷和徐家俊的一致认同,在牛棚没建好之前,只能在几个没人住的房里先将就几天。

那些房子是绝了户的人家留下的,村民们大都迷信,觉得绝户的房子晦气,所以里面留下来的家具一直没人去拿。

现在让这些人劳改人员去住去使用,相信村民们谁也不会有意见。

徐家俊很快就驾着马车,来到湔水河附近的一个院子前面,尽欢记得这栋房子是那个爱喝酒的何老头留下的。

虽然房子外面看着很破旧,但里面的家具倒是一应俱全,有好些家具连用的没用过。

徐祖爷感叹道:“何老幺就是福薄了点,其实他是能干的勤快人,要不也不会那么早就给他儿子准备了新房和家具!”

“哎~都是命啊!”徐家俊也叹了一句。

房顶上的茅草有些少,但因为屋里钉了木头的天棚,春天雨小是不会漏雨的。

这个院子有四间房,崔老和方守望一间,齐寅桐葛多慈夫妻两一间,剩下的两间房就是孔照和姜清芳一人一间了。

徐家俊给他们安排好了房间,让他们自己看着收拾,他把行李给他们卸下来就拉着马车走了。

他要回村部开仓房,先这六个人的口粮预支出来。

徐祖爷祖孙回家也顾不上收拾行李,钻到灶房就开始煮饭,得把下放人员的饭都带出来。

一共差不多十个人的饭菜量,菜式自然越简单越好。

徐祖爷直接调了面糊,做了一锅疙瘩汤,有面有汤还有菜,吃着暖和又管饱。

没油少盐的面疙瘩要想多好吃,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尽欢嘴巴挑剔,有泡酸笋下饭,也才吃一碗。

祖孙两迅速吃完之后,把锅里的面疙瘩全部盛到了钢精锅里面,端着就去了下放分子的院子。

尽欢觉得没油少盐的面疙瘩,他们几个人都吃得挺香。

一锅面疙瘩你一碗我一碗,很快就见了底,连锅里留下的最后一点汤都被孔照倒出来喝干净了。

尽欢也没想到,孔照这样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小鲜肉,食量是如此的凶残。

第二百三十五章 杠上转学生

刚吃完饭,徐家俊又牵着马车,拉着粮食过来了。

至于徐家俊为什么取个粮食这么慢?

因为开公仓放粮,也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的。

村里仓房有两把钥匙,大门的钥匙在何明喜这个会计的手里,仓门的钥匙才握在徐家俊手里。

这也是村支书和会计互相监督的手段,也极大可能地避免了监守自盗。

现在这个年代,粮食是所有人的命根子,所以万千小心都不为过。

徐家俊带来的粮食,绝大部分都是土豆红苕,谷子和小麦的比例还没占到一半。

不过这已经算是徐家俊格外照顾了,先不管粮食粗细好歹,但这量足够这六个人吃到三个月后。

地里的小麦还有不到三个月就该收割了,到时候下放人员便可以分粮食了。

七手八脚地把粮食搬进屋里,贺行之端上姜清芳在井边上洗好的锅具碗筷,便跟着徐祖爷和尽欢回去了。

虽说有些地方流传着“下放无好人,好人不下放”这样的俗语,但贺行之的干部身份毕竟还在那里。

干部下放了就算是跟农民一样干农活,但是身份上仍旧是干部,跟下放的“坏分子”有质的不同。

贺行之肯定是不能跟“坏分子”一起蹲牛棚,徐家俊原本是想着找个稍微好点的空院子修缮以后,让贺行之搬进去。

徐祖爷却觉得这样太麻烦了,贺行之是他没打招呼就带回来,他不能再给村里添麻烦。

让贺行之跟他回家住就好,反正家里还有两个空房间,铺上床褥就可以住人。

尽欢帮着贺行之很快就把房间打扫了出来,铺上了他行李里面的被褥就妥了。

一夜好眠,第二天一大早,尽欢就顶着徐祖爷不善的目光,硬着头皮去上学了。

每个月总有那么二十七八天,尽欢都想翘课逃学。

超苏一路上巴拉巴拉,小喇叭似的跟尽欢播报这个一个星期以来学校的八卦。

幸好尽欢喜欢超苏活泼开朗的个性,要不然换个人来闲扯这些似是而非的八卦,尽欢也不耐烦听。

“那转学来的女生,借用了小姑姑你的课桌一周,到昨天为止都还没去学校保管室领新课桌,班主任也不管管!”

秋月也拧眉说倒:“人一点也不好相处,眼珠子长到头顶上,既然看不起我们,又何必非要跟我坐一桌?”

“之前我不在,她借用一下我的桌子没啥,今天我去了她肯定要让出来!”尽欢挽着秋月的胳膊说道。

从超苏和秋月的话语听来,这个转学来的女同学肯定是有点霸道,但尽欢心里一点也不虚。

尽欢有自己的为人处世标准,凡事讲究一个先来后到,先礼后兵。

她性子虽然和善,但也不是任人欺负的主儿。

尽欢到教室的时候,看到确实也一个姑娘,坐在她的座位上,想必就是那位转学生了。

她的书本纸笔已经在课桌上摆好了,看来今天她还是打算不挪窝。

她瞄了这个姑娘两眼,圆脸大眼樱桃小嘴,皮肤也比较白净,是娇俏可爱的类型。

她穿着长款红色的呢子大衣和皮鞋,两根麻花辫的尾部还绑着粉红绸带。

这样对于大部分人来说很洋气的打扮,家里面没点经济条件也是办不到的。

呢子做成的成衣和绸带都是侨汇商店才有高价商品。

如果要想买呢子布料,没关系渠道的一般人也买不到。

不过再怎么洋气尽欢也看不上,她觉得这姑娘的审美水平还有待提高。

光把好的贵的往身上套什么用?穿衣服想要好看,最起码也要适合自己才行啊。

这个姑娘个子不高,撑死就只有一米五五,穿个几乎拖到她鞋面的长大衣,看着就显得更矮了。

现在可不没有什么Oversize、男友风和欧美风的概念。

其实就是几十年后,也很少有矮小的姑娘能真正驾驭住欧美风的,撑不起来硬傲也没用啊。

这个年代的衣服是一般做得宽大,是为了方便劳动人民劳动,要不就是为了隐藏女性身材的曲线。

“这位同学,请你起来让一下,这是我的课桌!”尽欢敲了敲桌子说道。

姑娘眼皮都没抬,“这个位置我要了,你要桌子到保管室去抬!”

既然对方不讲理,尽欢也没打算温言细语感化她。

“收拾好你的东西,马上把我的课桌给我腾出来!”尽欢语气冷漠。

这姑娘也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听着尽欢命令的语气,心里就不舒服了,站起来就冲尽欢大声吼道:

“你算是哪根葱啊?从来没谁敢跟我这么讲话!你知道我爸是谁吗?”

本来刚刚尽欢和这个姑娘的声音都很小声,被她这么一吼,把教室里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了。

他们看着尽欢和那个转来的女学生杠上,都只是看着观望,没人贸然上来劝。

现在的学生虽然在政治思想上有点天真,但是在人情世故上都成熟得比较早。

从转学生的吃穿用度的优厚条件,和她骄傲嚣张的态度,都看得出来,转学生的家底实力一定很雄厚。

而且转学生跟有干部背景的岳卫国是熟识,搞不好也是干部家庭出身。

当然尽欢也不是个善茬,去年开学第一天就挑了王援朝这个刺头。

她以超高的武力值,给擅长打架斗殴的王援朝来了个狠狠的下马威。

现在王援朝已经是学校红臂章的中心人物了,见到尽欢仍旧不敢造次,恭恭敬敬的态度好得不行。

还有班主任朱虹对尽欢平时也是嘘寒问暖,态度殷切得不行。

尽欢不参加任何学生组织,革命活动也不见她拔尖冒头,低调得像个边缘人。

但能把王援朝这个刺头和班主任朱虹这个势利眼搞定,来历也不是那么简单的。

既然转学生和尽欢各有依仗,班上的同学就等着看她俩拼实力拼背景的结果了。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既然两方都惹不起,不如就安分当个吃瓜群众好了。

“你爸就是天王老子,这个座位也是我的!”尽欢一把推开转学生。然后擦了擦凳子坐下来。

转学生也没想到尽欢的态度这么横,“你敢推我?信不信我能让你背着书包从学校滚蛋?”

“行啊!只要你有这个本事!”尽欢毫不在意地说道。

姑且不说徐祖爷那么多的人脉关系还在,就单论尽欢的军属烈属出身,把尽欢赶出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转学生看着尽欢淡定的样子,气的胸口剧烈起伏,她用手指着尽欢,“你!你……”

“你最好把你指着我的手缩回去,”尽欢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不然别怪我不客气了啊!”

“你,你不客气又能怎样?”转学女生梗着脖子说道。

尽欢把桌上的纸笔书本,一股脑地摞在一起,然后全塞到了转学生的怀里,同时还笑着说道:“手指手掌和手臂可能会骨折哟!”

第二百三十六章 硬气回怼

尽欢毫不掩饰地进行威胁,虽然她也觉得不是很光明磊落,但是对付一个找茬的小女生是够了的。

班上的同学听了尽欢的话都小声议论着,他们是相信尽欢的话的,毕竟尽欢去年虐王援朝的情景还历历在目。

听着周围同学议论的话,转学生知道了尽欢确实是有捏碎她骨头的武力值的。

转学生确实是干部家庭出身,她虽然性子张扬浅薄,但眼力劲儿还是有一点的。

眼神凌厉得像刀子,但同时面上还带着笑容,这样的表情她也只在她爷爷身上看到过。

转学生不再敢跟尽欢再继续吵,但就这么认输走人,她还是很不甘心的。

刚好这个时候岳卫国刚好从教室后门进来,转学生把书往地上一扔,喊着眼泪就跑上去,拉着岳卫国的袖子告状:

“卫国哥哥,这个女生看我是新来就欺负我,还威胁我把我手给我打断!”

这状告的让吃瓜群众目瞪口呆,连尽欢都不得不佩服转学生颠倒黑白的能力。

这妥妥的白莲花戏精的路数啊,就是段位低了点,上不得台面。

不过尽欢听着转学生絮絮叨叨的话,半点反应都没有。

教室里刚刚那么多人在场,那么多双眼睛看着,转学生一张嘴还能真的把黑的说成白的不成?

就算是教室里没有别的人在,岳卫国听信转学生的一面之词,那尽欢之前也是高看他了。

根据王援朝给尽欢透露的情报,岳卫国家里几代人都是从政的,岳家是个相当有实力的家族。

岳卫国祖父是京官,几位叔伯长辈分散到各省工作,他父母也在沪江担任要职。

岳卫国是跟着他三哥来龙门山历练的,他三哥年纪也才刚满二十,就到彭县的矿业部门任职。

岳三哥作为外派的基层干部,被派到了龙门山的煤矿厂里,岳卫国才跟着到了镇里的学校读书。

能把年纪轻轻的两兄弟单独放到偏远的地方历练,岳家的家族家长都算是很有魄力了。

如果岳卫国是个偏听偏信、不辨是非的人,那只能说他家族之前的教育与培养失败了。

从政的第一要务是学会识人用人,学不会识人用人的本事,路注定走不到太远。

“君澜你说的情况我已经了解了,”岳卫国转头又问尽欢,“尽欢同学,你来说!”

尽欢依旧云淡风轻坐在椅子上,“这位转学来的新同学占了我的座位不起来,还威胁把我赶出学校,我们就产生了争执!”

“那君澜说你威胁她,要打断她的手又是怎么回事?”岳卫国也是见过尽欢彪悍的武力值的。

尽欢站起来往前走几步,来到岳卫国和转学生的面前,伸出手指着转学生的鼻子。

叫“君澜”的转学生,条件反射地一巴掌拍开了尽欢指着她的手。

“喏,岳班长,我这还只是拿手指着她,也没说什么难听话,她就受不了,

更别说我被指着鼻子骂了,我也不是什么没脾气的人!”尽欢摊手很无奈地说道。

岳卫国犹豫着说道:“那你也不能说话吓别人啊,你的身手要是真的动起手来,可就……”

“岳班长这话好没道理,难道就因为我身手好,就应该让着别人?然后由着别人对我撒泼打滚耍无赖吗?”尽欢的语气骤然变冷。

岳卫国原本也不是指责尽欢的意思,就是觉得尽欢的行为语言有些过激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觉得你吓君澜的话有些过了,君澜性子虽然莽撞但没什么坏心……”岳卫国还是想劝一劝尽欢。

尽欢脸上带着嘲讽的笑意道:“岳班长你跟君澜是朋友,想帮她说话,我可以理解。

但岳班长对君澜同学威胁要把我赶出学校的事情不闻不问,

反而偏偏咬着我吓她的话不松口,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旁边吃瓜群众听了尽欢的话都纷纷点头,尽欢不说不觉得,一说他们感觉到岳卫国这个行为跟拉偏架没什么区别。

超苏超美和秋月,这时候同时走上前来,以撑腰的姿势站在了尽欢的身后。

“我真的没有这个意思,如果我刚刚说的话让你误会了,我给你道歉,对不起,徐尽欢同学!”岳卫国给尽欢鞠了个躬。

尽欢感叹岳卫国不愧是个从政的好材料,真的太能屈能伸、知错能改了。

不过她并没有表态,这个道歉到底是接受还是不接受。

岳卫国对于尽欢的态度没有意见,旁边站着的君澜却忍不住了,冲着尽欢大声喊道:

“你算什么东西?我卫国哥哥都道歉了,你还想怎么样?”

“我从一开始就没想怎么样,是你君大小姐一直咄咄逼人不是吗?”尽欢翻了个白眼。

君澜气急败坏地吼道:“谁说我姓君了?我明明姓胡!”

尽欢对于君澜的意外的歪楼,不由得噗嗤一笑,“好好好,姓胡就姓胡,胡大小姐!”

君澜的蠢笨的样子,和尽欢哄白痴的语气,让她身后的秋月和超美也没忍住笑出了声音。

教室里的吃瓜群众也跟着哄堂大笑,这胡君澜怎么好像搞不清事情的重点一样?

胡君澜看着大家哈哈大笑,这才反应过来,但事情已经偏离了方向。

胡大小姐从小娇生惯养千宠万爱的长大,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毫不留情面的嘲笑?

自觉失了面子的胡君澜,红着脸含着泪跺着脚,哭着就跑出了教室。

岳卫国看着胡君澜跑远的背影叹了口气,跟尽欢说道:

“徐同学,我刚刚真的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君澜是胡家三代一来唯一的女孩,

家里人对她千依百顺的,这才养成她蛮横莽撞的性子,她现在这样跑回去,恐怕胡家不会轻易罢休!”

“岳班长,谢谢你善意的提醒!不过虽然我一向不惹事,但历来也不怕事!

要是有人仗着家里有点背景,就想来欺负我!

那最好也掂量掂量身后的靠山够不够硬实!”尽欢的话可以说是相当硬气了。

岳卫国看尽欢说话这么硬气,就知道尽欢心里已经有谱,也肯定有依仗,他就没再多说什么,回到了的座位上。

尽欢了解过岳卫国的家庭情况,就能大概推断出胡君澜的背景,他们两的家庭背景肯定不会差太远。

人都尚且很难跨越阶层的鸿沟,跟比自己高阶层和低阶层的人交朋友。

世交家族更是如此,没有相似的背景,也没有共同的利益捆绑,要论通家之好,简直是痴人说梦。

不过正因为胡家是岳家是一样的家族,胡君澜想搅风搅雨才最不容易。

眼下正是多事之秋,那些豪权贵门都正是蛰伏的时候,惹出事端被盯上了怎么办?

再说尽欢的军属烈属成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上来啃一口的。

俗话说“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

要是把尽欢惹毛了,她破罐子破摔,那么谁也别想轻松地把事情翻篇。

第二百三十七章 岳大忽悠

胡君澜一路红着眼睛,坐车回了县里,她在车上越想越气。

那个村姑是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就才敢那么威胁她?

还有那群土包子同学,也敢来明目张胆地嘲笑她。

但这些都不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要紧的是为什么连岳卫国都不帮他说话,反而都偏袒那个村姑?

没错,胡岳两家很在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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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八章 君澜滑稽

班上的同学免费看了一场好戏,对尽欢的敬佩的同时,也不免遗憾胡君澜胡大小姐的战斗力太低。

戏还没看够,演员都跑了,还能咋办?散场呗!

尽欢心里可没有那么多小九九,她本来就不是锱铢必较的那类人。

把大部分的精力浪费到无关紧要的人和事上面,那她生活得未免太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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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九章 蠢萌吃货

胡君澜被同学们再次毫不留情地嘲笑,自然觉得羞窘。

不过她很快就调整好情绪,狠狠地瞪了瞪嘲笑她的同学们。

尽欢本以后胡君澜当众出丑之后,好歹会安分一阵子。

结果隔了一节课,胡大小姐又开始搞小动作了,她拿手里的钢笔准备在尽欢的背上画个大乌龟。

可胡君澜万万没料到,尽欢的后背就跟张了眼睛似的。

她的笔尖还没挨到尽欢的后背,尽欢突然就弯下腰去捡掉在地上的笔。

现在学生生源本来就少,尽欢他们这个班也就四十来号人,所以教室里面的空间很充足。

充裕的空间决定了前后课桌的距离不会隔得太近。

加上胡君澜本来个子就不高,手臂自然也不会修长到哪里去。

所以胡君澜想要的在尽欢的背上画画,需要屁股离开的她的凳子,半趴在桌上菜能办得到。

尽欢突然弯腰捡地上的笔,前面没了遮挡,胡君澜的动作一下子就暴露在了老师的面前。

“胡君澜同学?!你在干什么?”张老师对着胡君澜大声喝道。

这位语文老师姓张,年龄已经快七十岁了,几年前是川大的中文教授。

风暴时期看着势头不对,提前请退告老还乡。

张老师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园丁,为一届又一届的学生辛勤了一辈子。

他回到老家之后天天闲着,眼看着就要闲出毛病了。

家里的晚辈看着他一天天消沉下来,最后经过他侄子也就是张校长的举荐,到了镇中来继续任课。

张老师其实不算是一位太严厉的师长,他的课堂其实很轻松活泼。

学富五车的张老师,善于用浅显幽默的话,去解释那些看起来呆板无趣的文字。

可就是这么风趣幽默的老师,最不喜欢学生在课堂上搞小动作。

他的理念是玩的时候要无心旁骛酣畅淋漓,学习的时候就应该集中精力全神贯注。

胡君澜被张老师一喝当场愣住,维持着屁股离凳,半趴在课桌上的姿势,“我……我……”

“老首长都说了,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上课的时候就要认真上课嘛,上个星期都还好好的,怎么?现在地皮踩热了?”张老师语重心长。

虽然张老师的话的说得有点不客气,但是也是语录打头的,没什么可以指摘的地方。

尽欢感叹,姜还是老的辣,张老师说的话简直是滴水不漏啊。

胡君澜认错态度良好,“张老师我知道错了,我一定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再也不搞小动作了。”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胡君澜接连两次想搞小动作对付尽欢都没有成功,她气馁的同时也觉得尽欢实在是有点太邪门了点。

尽欢一点也没把胡君澜,针对她的两回小动作放在心上,有没多大事。

说到底胡君澜不过是个被捧在手心,千宠万爱的小姑娘。

虽然她性格骄横霸道横冲直撞,小心机也有点,但并没有当面带笑背后捅刀的阴狠毒辣。

尽欢反而觉得胡君澜有一股蠢萌蠢萌的可爱,没事能看看嚣张跋扈的大小姐出出糗,也好过每天在学校无所事事啊。

中午吃饭时间,大家都端着各自的饭盒,在教室吃着午餐。

尽欢今天带的菜是泡椒炒蘑菇,炒土豆丝,主食是加了几小块红苕的白米饭。

尽欢的饭菜算是很一般的,都是素菜没有一点蛋肉荤腥,这样子的水平这能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班上的煤矿子弟多,这些人偶尔菜里面会有一点荤腥。

矿上的工人,特别是下矿井的重劳力,有时会有一点特别福利。

福利大部分都是吃的,比如压缩饼干啦水果罐头啦,偶尔还会多分半斤八两的肉票,这是给重劳力补贴口粮的方式。

不过做家长的么,大半是疼孩子的,这些福利大都舍不得自己吃。

有点零嘴儿点心也是揣回去给孩子解馋,有肉菜也会做出来给孩子带到学校长长脸。

也有家庭条件困难的学生,一般就是粗粮多细粮少,有的干脆煮红苕配点咸菜也算是一顿饭。

尽欢家里肉荤从来不缺,可她也从没想过带着丰盛的饭菜到学校来炫耀,实在是有违低调原则。

不过尽欢的饭菜低调是低调,但耐不住徐祖爷舍得放油调料,看着油亮亮就特别有食欲。

虽然蒸热之后味道不如刚做好的时候好吃,但跟大部分人蒸热之后发黄的青菜比起来,已经好了很多。

胡君澜端着饭盒准备去跟岳卫国一起共进午餐,但却被尽欢的饭菜卖相和味道吸引。

尽欢敏锐一转头就看着胡君澜直勾勾地盯着她手上的饭盒,“胡大小姐,要不要也尝尝我的菜?”

用尽欢的人格发誓,此时此刻,她是真心邀请胡君澜的,觉得没有任何的嘲笑揶揄。

“哼!我才不稀罕!”胡大小姐误会了尽欢的意思,甩头傲娇表示她的不满。

超苏嘀咕了一句,“眼珠子长在头顶上,也没谁让你稀罕啊!”

胡君澜被怼得得气不打一处来,打开她的饭盒亮相,表明她是真心不稀罕尽欢的饭菜。

白面馒头和醋溜木须,主食全是细粮,菜也是荤菜,胡君澜带的饭菜,的确算是高规格了。

可是尽欢不光看到了胡君澜傲娇的表情,胡君澜刚刚咽口水的动作她没错过。

看来胡大小姐不仅蠢萌,还是个地道的吃货。

尽欢拖过超苏的饭盒,用干净的筷子给他还有超美、秋月,分享了她的炒蘑菇和土豆丝。

顺便也夹了一些咸菜丝萝卜干儿和豆腐乳回来。

不仅是尽欢他们这样,要好的同学都是这么交换着菜吃。

别说这种换菜的行为卫生不卫生,现在大部分人哎为了填饱肚子在奋斗。

洁癖是什么?不存在的!

尽欢吃饭用的勺子,专门备了一双换菜的“公筷”,已经算是顶顶龟毛的那一类人了。

不知道胡君澜是不是真的在尽欢这里受了挫,放弃了跟尽欢继续杠的打算。

接连几天胡君澜都特别安分,再也没来找茬。

尽欢也安于现状,她就是个懒人,只要别人不主动找茬,她也懒得跟别人撕逼。

只不过每天中午吃饭的时候,尽欢都会不经意地瞄到胡君澜看着她的饭盒,默默吞口水的样子。

尽欢觉得胡大小姐馋馋的小模样还挺讨人喜欢,不过她仍旧不动声色。

她那天已经给胡君澜抛出过橄榄枝了,大小姐心高气傲不接,她也不会刻意去牵就去讨好她。

本以为按照胡大小姐的傲娇的性子,尽欢以后都不会跟她产生纠葛了。

不过世事难料,总是不经意之间搞出点波折出来,让人去承受去的成长。

第二百四十章 被人跟踪

隔了一个月,尽欢早上走的时候忘记了拎饭盒,中午只好去镇上的国营饭店解决中午饭。

“小姑姑,别出去了,我们兄弟两带的多,一人分点出来就够你吃了!”超美赶紧说道。

超苏和秋月也跟着点头,觉得尽欢没必要出去吃,国营饭店的饭菜也不见得便宜。

尽欢赶紧说道:“你们的饭量我又不是不清楚,这样分着吃,谁也吃不饱!”

“可……”秋月还想说些什么。

尽欢笑着摆摆手,“放心吧,我身上带着钱和粮票呢,吃了饭路过邮电所,还能顺便去看看有没有咱们村的信。”

听尽欢这么说,超美超苏和秋月这才放她离开教室。

其实尽欢有鲤珠在,本就是不能缺吃的,不管是点心肉干和水果零食都是准备齐全的。

主要是今天想着去逛废品站碰碰运气,最近镇上“破四旧”革命热情又开始高涨了,估计是有点漏网之鱼的。

尽欢在挎包的掩饰下,从空间里拿出了一个苹果边走边啃,一路哼着歌地杀到了煤矿厂旁边的国营饭店。

原本她也不想走这么远的,主要是供销社旁边那个饭店的厨师估计是走后门进的饭店。

做菜连一般水准都达不到,不是没味道就是死咸。

花的是同样的价钱,为什么不选个好吃的地方?

煤矿厂旁边的饭店,不仅菜做得好,服务员的服务态度也好。

尽欢轻车熟路地在窗口点了二两抄手一份烫菜,抄手是盐菜肉末馅的,烫菜是大白菜。

抄手里面的馅料还不少,飘在红汤里面,一个个看着鼓鼓囊囊的特别有料。

馅料肯定是盐菜多肉末少,但盐菜是事先放油炒过的,吃起来特别香,不放肉末都会很好吃。

烫菜就是在面汤里面煮过的大白菜,上面撒着几粒葱花点缀,师傅算是十分用心了。

要是换成供销社旁边那家饭店,就别指望点缀的花样了。

只要是饭菜煮熟没别的乱七八糟的味道,都要谢天谢地了。

如果旁边两桌吆五喝六喝酒的男人,不在劝酒喝酒的间隙,轮番用醉醺醺又迷瞪的眼光偷看尽欢,她会吃得更舒心。

虽然尽欢对于自己的长相外貌历来都很有信心,但她也不喜欢在吃饭的时候被人盯着看。

又不是动物园展示表演的动物,谁喜欢在吃饭的时候被欣赏吃相?

急匆匆地吃饭了碗里面剩下的饭菜,尽欢用手帕擦了擦嘴,迅速地走出了饭店。

饭店出门右拐,穿过两条巷子就是废品站,尽欢轻车熟路地往前走。

穿第二条巷子的时候,尽欢就觉得有点不对劲。

因为她布鞋的绊扣松了,她蹲下来调整的时候,后面的人也立马停下来,然后站在原地东张西望。

尽欢现在所在的这条巷子,并不是那种只能容纳两个人同时通过的羊肠小道,而是三米多款的大巷子。

这么宽的大路,尽欢停下来系绊扣,又不会挡路,影响后面的人的通行。

如果不是后面那个男人有古怪,按照正常情况,他就应该继续往前走才对。

尽欢心里的警惕心立马就提起来,思考了几秒钟,尽欢站起来就往回走。

她想她往回走,如果这个男人继续往巷子里面走了,那她就应该是误会了。

如果这个男人也跟着她往回走的话,那她就应该紧张起来,又或者可以直接活动筋骨拳脚了。

尽欢站起来若无其事地往回走,这个男人看着尽欢往回走还楞了几秒钟,然后迅速地把眼睛转向了别处。

这贼眉鼠眼的样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尽欢放开精神力很快就走出了这条巷子,然后脚下加快了速度,健步如飞地绕进了另外一条路。

后面那个男人看着尽欢走得太快,他走路的速度压根儿就赶不上,干脆就开始小跑起来。

不过他就算是小跑,也没追上尽欢,眼看着尽欢很快地拐进了另外一条巷子。

这下子男人反而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一副“得来全不费工夫”的庆幸表情。

因为尽欢拐进去那条巷子,正好是一条死巷子,偏偏还不是一眼望到头的那种。

巷子最后一小部分是拐弯的,只有深入到了拐弯的位置,才能发现那是死路一条。

尽欢的精神力就像是小导航,早在她加快速度走路的时候,就已经把方圆一公里的地形道路摸透了。

这条死巷子是她思考之后才选择的,死巷子虽然此路不通,但确实瓮中捉鳖的好地方。

尽欢藏到了死巷子的拐弯处,手里拎着一根从空间里面拿出来的黄花梨木的床柱子,准备时机一到就敲闷棍。

男人进了死巷子之后就不着急追尽欢了,气定神闲地往前走,他已经把尽欢看成是他砧板上的肉。

“小姑娘你不用躲了,我已经看到你了!”男人嘶哑难听的声音透着得意。

尽欢双手发狠地捏着木棒,嘴里颤抖地念着台词,“你,你别别过来!”

“小姑娘别怕,我不是坏人,就是想带你去个好地方!”男人慢慢地往前往拐角处靠近。

尽欢把声音压得又细又小,“我不,不会跟你去的,我又不,不认识你!什么,什么好地方,我不感兴趣!”

“不认识有什么关系?我会慢慢跟你介绍我自己,保证让你终身难忘!嘿嘿……”男人现在的声音不仅是难听了,还带着令人恶心的淫邪之气。

尽欢故意抽了抽鼻子,装作软弱害怕的样子,引着男人毫无戒心地往前走,“你,你你别过来,呜呜~”

其实尽欢可以直接把这个男人按在地上先揍一顿,但为了闹清楚对方的目的,戏精一回又何妨。

男人听着尽欢装出的哭声,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兴奋,还恶心地舔了舔嘴唇。

“你急着哭什么?要你哭的时候还没到呢!换到床上去哭,我会很高兴的!”

尽欢边“哭”边吼:“你这个臭流氓,我一定会去举报你,让你游街示众,天天被批斗!”

“那也得等到我真的当了流氓之后,你再慢慢考虑要不要去举报我,只怕你到时候不会举报,反而求着我耍流氓呢!”男人嘿嘿直笑。

尽欢假装又羞又气,大口地喘着气不再说话,心里面默数着三二一。

好!就是现在!

尽欢一棒子敲到了男人的脖子后面,并没有用什么力气,就把他敲得趴在地上。

不过尽欢还是避开了要害的位置,一开始就打残了有什么意思?

尽欢也没有准备敲晕他,晕了还要费力气把他弄醒,多不划算!

第二百四十一章 虐一把渣

尽欢扔掉手里的黄花梨床柱拍手点头,“这个力道简直完美,既没有残又没有昏,又就是没有一点力气!”

趁着男人还全身无力的时候,尽欢迅速反剪了他的双手,从空间拿出一根尼龙绳就给绑上了。

绑的还是杀猪时用来捆猪的双环扣,这种绳借基本不会挣脱,越挣扎捆得越紧实。

捆好之后尽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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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二章 蠢猪队友

男人本来是松了口气,但听着尽欢阴恻恻地哼了哼,心又被提起来,“我,我……”

“连自首都不会?”尽欢皱眉明显不耐烦,“从最基本的姓名年龄籍贯开始!”

这男人被她一吓就完全乱了阵脚,明显就是一怂货。

难道犯坏干坏事儿之前,就没设想过落网之后的情况?

连自首交待的程序都不知道,实在是太不专业也太没水准了!

男人看尽欢手上的匕首又开始转起来,赶紧开口,“我叫苟福贵,今年三十一岁,是豫省鹰城人。”

“苟福贵?!哈哈……倒是个好名字!你一个豫省人,跑到川省来干啥?那张介绍信也是假的吧?”尽欢嘲讽地说道。

苟福贵看着尽欢微眯的眼睛,就觉得不寒而栗,“我是跟着我义兄来相看媳妇的,介绍,介绍信是我义兄给的!”

“看来你是觉得我年龄小脾气好,就觉得我比较好骗!想跟我打马虎眼?耍花招是吧?”尽欢竭力控制体内的洪荒之力。

她一脚就踢翻了苟福贵,然后用鞋底踩着他的脸,摁在泥土地上摩擦摩擦。

到了现在尽欢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个一脸淫相的男人,并不是简单的想耍流氓。

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人贩子!而且还有同伙!

而且还是有规模、有组织、有计划的团伙作案!

苟福贵这么怂,被尽欢轻易就吓破了胆,显然不是什么核心人物,他嘴里面的那个“义兄”恐怕才是狠角色。

“咳咳!祖宗奶奶饶命,饶命啊!”苟福贵呛着一口灰尘含糊着告饶。

尽欢蹲下来用刀尖抵着他的下巴,勾起一边唇角笑得邪气,

“我最后警告你一次,话要想清楚了再说!

要再敢打马虎眼,我就用我的这把家伙剁下你胯下那坨肉!

到时候别相看媳妇,你可以直接洗剥干净去劳改队,给那些双眼冒绿光的犯人当兔儿爷了。”

尽欢手里的这把匕首,虽然称不上吹毛断发,但也绝非什么寻常玩意儿。

轻轻挨到一点刀尖,就擦破了苟福贵的下巴上的皮肤,立马沁出了一串血珠子。

苟福贵感觉到他的下巴火辣辣地疼,血珠子嘀嗒嘀嗒地砸在了泥地上,溅起细微的尘土。

之前她再害怕尽欢,也还抱着一点侥幸心理,觉得尽欢在怎么说也是一个女孩子,不到万不得已肯定不想见血。

但现在血也见了,也没见尽欢皱过半分眉头,这小魔星脸上的表情反而还挺兴奋。

是他大意了,怎么能眼前这个女煞神跟一般女孩子比?

平常的女孩提起男人都会脸红,这魔星提到他的重点部位一点磕碜都不打。

说到“兔儿爷”这种腌臜事神色平静,还对监狱和劳改队的潜规则一清二楚。

“祖,祖,祖宗我不敢了,我一定好好交待!”苟福贵战战兢兢一动也不敢动。

尽欢这才收回了匕首,“别废话!赶紧说你究竟来川省干嘛的,你那个义兄又是谁?”

“我,我三十多了还没娶亲,我义兄说带我来川省,看上哪个姑娘就直接带回去当媳妇!”苟福贵悄悄看了一眼尽欢的表情,小声地说道。

“你那个义兄肯真是有本事!还看上哪个带回去?”尽欢脸阴沉地能拧出水,“当你是皇帝,还各地采选秀女不成?”

苟福贵不敢再看尽欢的脸色,头快埋到裤裆里,“我义兄是,是专门给娶不到媳妇的老光棍带媳妇回去的媒人!”

“媒人?拐子特么就是拐子!你特么的还挺会洗地糊墙的啊!”尽欢这回真是愤怒了,双眼目露凶光。

她生平就恨拐卖妇女儿童的人贩子,干的本来就是伤天害理的事情,让多少家庭支离破碎痛不欲生啊!

还敢冠冕堂皇地披着一身好人皮,真以为自己干的是“造福乡里”“解人困厄”的大善事呢!

苟福贵被尽欢眼里暴露的凶光,吓得浑身颤抖。

这魔星真的发火了,不会一怒之下宰了他吧?

尽欢喘了几口粗气,调整了情绪,有开始嘲讽苟福贵:

“你长得丑,想得倒是美得很!眼光还挺高嘛!居然看上姑奶奶我了?”

苟福贵连忙磕头,“祖宗奶奶,是我瞎了狗眼,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这账我一会儿再跟你算!你是打哪儿盯上我的?是不是我在饭店吃饭的时候?跟踪我之前,就没的跟你的那个义兄请示报告?”尽欢从挎包里摸出纸笔,准备“录口供”。

苟福贵小心地看了尽欢一眼,看清尽欢面色平静,才敢继续说话:“不是吃饭的时候,是在你们学校门口,我义兄在你们学校门口,带走了一个小姑娘了!

但他说那个姑娘不能给我,想要媳妇就让我自己动手!”

“什么?已经带走了一个?”尽欢抓住苟福贵的衣领着急:“说!你义兄现在哪里?”

苟福贵哭丧着脸,“我,我也不知道,我义兄带着那个姑娘走之前,说我要是我不能自己带一个媳妇回去,就在川省自生自灭!”

“你特么是不是脑子进水?”尽欢被苟福贵蠢得抓狂,“要你吃屎你也真去?你们之前在哪里歇脚?”

苟福贵被尽欢骂得一愣一愣的,“我真的不知道,好像在一个废弃的矿井里面?”

“你认路吗?”尽欢狠狠地补了一句,“你要是当想至死不出卖义兄的硬骨头,我现在就一刀宰了你,提前成全你的忠肝义胆!”

说实在的,她对苟福贵是不抱啥希望的,这么蠢的蠢货,简直就是猪队友。

他那个“义兄”也是蠢货,苟福贵这样的又怂又蠢的人,他也敢带出来拖后腿。

这是梁天后给他的勇气吗?真是迷一般的盲目自信啊!

“我知道,但不在镇上!”苟福贵犹豫了一下,“不过得走小路才行,那边没有大路!”

尽欢定定地看了他一眼,“别指望把我忘陷阱里面带,要不我肯定要把你胯下的玩意儿,先割下来喂野狗!”

“您就是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再耍花样了!”苟福贵连忙表忠心。

开什么玩笑,什么肝胆相照的兄弟情?哪能比得上自己的贱命和胯下的老二?

尽欢不耐烦看苟福贵恶心的谄媚表情,踹了他一脚,“赶紧滚起来,还等着我扶你啊?”

“姑,姑奶奶!我不敢,我这就起来!”苟福贵抖动着已经麻了的腿站起来。

第二百四十三章 笨还是蠢

尽欢跟在苟福贵背后边走问道“你那个义兄姓什么叫什么?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他也不是我们那里的人,我也不知道他真名叫什么,反正大家都叫他魏癞疤!”苟福贵跪久了腿脚麻得他龇牙咧嘴。

听尽欢没有说话,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往下说道:“他经常去我们村送媳妇,我们一起推过几回牌九,玩熟了之后我结成了异性兄弟!”

“你都不知道他是哪里人,人家连真名都没透露,你就敢跟他结拜?你是笨呢?还是蠢?”尽欢嘲讽的意味显而易见。

苟福贵腮帮子抖了抖,“姑奶奶,笨和蠢不都是一个意思吗?”

“笨只能祸害祸害自己,蠢的人会把旁边亲近的人连带着一起作死!”尽欢是真的觉得蠢和笨是两个概念。

苟福贵讪讪地笑了笑,敢情这姑奶奶读过书,还真是个文化人。

文化人跟他这种粗人还是不一样的,他反正觉得蠢和笨都是傻的意思。

“你们一起出来了几个人?除了你跟你那个叫魏癞疤的义兄,还有别人吗?”尽欢催着苟福贵快走的同时不忘继续提问。

苟福贵加快了脚步一路小跑,但被反绑着双手,跑起来摇摇晃晃像一只鸭子,姿势特别滑稽。

“除了跟我魏癞疤,还有六个人,不过有三个人是一家三口,在锦城下了火车就分开了,跟魏癞疤不是一伙的!”

尽欢微微勾起唇角,不知道该说苟福贵这是知情识趣呢,还说说他墙头草两边倒的。

刚还“义兄”“义兄”叫的亲热,这会儿就变成了“魏癞疤”了。

“你说魏癞疤经常往你们那儿送媳妇,那些媳妇应该都是外地人吧?”尽欢继续发问。

苟福贵想了想说道:“也有豫省人,不过那些大姑娘小媳妇大多是来换亲的,

魏癞疤很少接换亲的媒,说是报酬太少,连路费都挣不够!”

“我呸!还媒人!叫着媒人就不是人贩子了?”尽欢骂的还算客气了,她心里还有一万句MMP没骂出口呢。

尽欢上辈子没少看相关的新闻和资料,换亲这件事情确实是愚昧的陋习。

被这种愚昧的思想愚弄的最凄惨的,往往是被换亲女人。

在某种程度上,换亲比拐卖妇女更残忍。

因为被拐卖的妇女和孩子,在家还能过上几年好日子。

而被换亲的女儿,反正都是替别人家养的,又换不来彩礼粮食,还能指望能有什么好待遇?

只要给口吃饿不死就行,换亲女儿要是能吃饱,就已经算是运气好到爆棚了。

缺吃少喝还不算什么,每天还得不停歇地伺候,给予她悲剧命运的父母兄弟。

如果家里有谁不顺心,这个换亲的女儿,极有可能会被充当出气筒的角色。

然后换亲的小姑娘就天真地盼望着赶紧长大,然后换亲之后赶紧生儿子。

只要生了儿子,腰杆子就硬了。

吃不饱穿不暖的小姑娘,大多没到十八岁成年就被换了亲,这时候说不定身体都没有发育齐全。

没有健全健康的身体状况,怎么孕育生产孩子?

如果生下了孩子是儿子当然皆大欢喜,但是如果不幸生出的女儿,那生出女儿的母亲,肯定不会得到什么好脸色。

生出的女婴或者被直接扼杀,或者复制母亲的命运,进入了新一轮悲剧的起点。

愚昧又没文化的人,可不会认为生儿生女这回事儿,是由男人决定的。

就算是尽欢穿越前,科技水平很发达的2018年,仍然还有人理直气壮地认为,生不出男娃自然都是因为女人的肚子不争气。

说到底也不过就是男尊女卑的思想在作祟,尽欢忍不住在心里一口又一口地接着叹气。

尽欢绕出了之前的两条巷子,拐进了另一条很窄的巷子,穿过这条巷子往前再走几百米就是派出所。

她也没自大到觉得自己天下无敌,单枪匹马闯人贩子老巢?这种蠢事她才不会干!

苟福贵一看就是个脑子不灵光的蠢货,也不能指望这么一个蠢货,百分之百能找对路。

还是去找派出所找专业人士出面比较妥当,魏癞疤手里至少还有一个镇中的女学生,也需要联系学校去确认情况。

尽欢连推带踹地催着苟福贵紧赶慢赶,一路上也不是没人好奇上前询问。

一个纤瘦柔弱却凶神恶煞女娃子,押着一个牛高马大却噤若寒蝉的的男人,风风火火地往前走。

这个情景怎么看怎么诡异,爱热闹的吃瓜群众,怎么可能不好奇?

好奇也没用,尽欢冷冷的甩出一句“我要去派出所,有兴趣就一起去”,吃瓜群众立刻作鸟兽散。

见官怕三分,现在的老百姓大都有严重的畏官心理,片儿警再小,也是官面上的人。

派出所也不是平常老百姓该进的地方,进出派出所的除了警察就是坏人。

反正在老百姓看来,不管是警察还是坏人,反正都是不好惹的。

尽欢很快押着苟福贵到了派出所的大门口,被门卫大爷拦下来,“站住!干什么的?”

“同志你好,我抓住了个人贩子送来派出所,牵涉到相关的案情,需要跟警察同志汇报!”尽欢腰背挺直地说道。

门卫大爷打量着尽欢,“小女娃子胆子不小嘛!这人真是你抓来的人贩子?”

“不信你问他啊!”尽欢推了推苟福贵。

苟福贵声音很小,“是,是,我有罪,我要自首!”

“自首?看把你美的!”尽欢嗤笑,“自己上派出所的犯人才叫自首,你这充其量是叫被热心人民群众扭送举报!”

苟福贵立马把嘴闭紧,不敢再说话。

眼看着到了派出所,一条烂命和胯下老二是保住了。

现在要是再惹急了眼前这个小魔星,再给他打一顿都是轻的。

警察同志肯定不会把小魔星怎么样,说不定还会在心里只嫌打得太轻了。

犯罪的人还讲什么人权?可别逗了!

门卫大爷看着苟福贵不敢吭声的样子,就知道这是心虚。

要是正派人,会被一个小女娃子就吓住吗?肯定是不可能的。

门卫大爷立刻就带着尽欢,扭着苟福贵往办公室走去。

办公室空荡荡的,只有一个年轻的短发女警在值班。

女警看着尽欢和苟福贵这个组合,年轻的面庞上也是好奇多过严肃。

“警察同志你好,我是镇中的学生,我有紧急情况要向派出所反映!请求您的帮助!”尽欢严肃地说道。

女警收起好奇立刻严肃起来说道:“人民警察为人民服务,你有什么情况都可以跟我说!”

“是这样的,这个是个人贩子,跟踪我的时候被我逮住了。

据我询问的结果,人贩子不止他一个,另外还有四个人,

他们是团伙作案,他们的核心头目已经带走了一个镇中的女同学!

请求派出所赶快出警,营救我的同学!”尽欢简明扼要地说明了情况。

“还有四个同伙?”女警皱着眉头,“现在就留我一个人值班!警力也不够啊!”

尽欢听了这话也犯愁,感觉头皮发紧,没有警力支援,难带真的自己上?

瞧着这女警细胳膊细腿的样子,多半是个干文职的,强行上阵多半也很勉强。

第二百四十四章 神秘包袱

尽欢想着,就算是这个女警的射击跟她一样指哪儿打哪儿,她们两人估计也干不过魏癞疤和其余的三个人贩子。

人贩子手里至少有一个女学生当人质,悲观点猜测的话,万一其余的三个人贩子今天也得手了。

要是有一个或者多个弱女子捏在人贩子手里,他们有恃无恐。

有枪有炮也派不上用场,人贩子把人质推到前面当肉盾,谁敢开枪?

本来被拐的女孩子就够害怕了,一听到枪声,还不得吓得魂飞魄散到处乱窜?到时候难免这些女孩不会被误伤。

能不能保住性命都难说,还谈什么营救!

再万一几个人贩子手上还装配有热武器,逼急了狗急跳墙,或者再来个同归于尽,那大家都得玩儿完。

尽欢不停开始分析设想可能会遇到的状况,大脑高速运转着,核心CPU都要烧焦了。

女警察也没有比尽欢好到哪里去,急得捏着拳头在办公室来回踱步。

尽欢想着还是通知学校,先找出那个被拐的女生是谁比较好。

另外午休时间眼看就结束了,她也要打电话回学校报告请示一下才行,要不秋月和超美超苏也会担心的。

“警察同志我借用下电话可以吗?我想先通知下学校!”尽欢顿了顿:“也好确认下被拐女同学到底是谁?”

女警点了点头,“你记得学校的电话吗?我帮你拨号吗?”

“学校的号码我记得,我自己来拨号就成!”尽欢说着就拿起听筒开始拨号。

很快那边就接起来,“喂?我是张全信,你是哪边?”

张全信,正是镇中那位在风暴中临危受命,在轰轰烈烈的革命中屹立不倒的张校长。

“张校长你好,我是初一一班的徐尽欢,有个紧急情况要给你汇报!”尽欢语气着急。

张校长立马应声:“徐同学,你请说,我听着呢。”

“是这样的,今天中午我在校外抓到了一个人贩子,据人贩子交代,他有同伙已经拐走了我们学校的一名女同学!

请您马上通知清点学生人数,查明被拐女同学究竟是谁!”尽欢简明扼要地说明了情况。

张校长听了尽欢的话,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要是被拐的学生有个三长两短,学校肯定被背责任。

首先吃瓜落的就是他这个校长,就算上面教育局不予追究,学生家长那头也交不了差。

“张校长?”尽欢以为是信号弱听不清,大声喊道:“喂喂?张校长?能听得清吗?”

“徐同学,我这就去通知这班清点人数!徐同学你呢?你还好吧?有没有受伤?”张校长很快镇定下来。

尽欢回道:“我没事,我在镇上的派出所,现在很安全!

学校清点人数的结果出来,请您回电话同志一下警察同志!

您那边有派出所的电话号码吧?”

“好,好的,派出所的电话有的!”张校长说完急匆匆地挂了电话。

尽欢搁下了电话,看那个女警察仍旧还在踱步跺脚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看来仍旧没想出什么好办法来。

还是门卫大爷比较有阅历,冲着她说道:

“小林,我看你也别干着急,要不你先打电话到县公安局,找林所报告汇报请示一下?”

“对对对……你说的是,先找林所!”女警醒过神来点着头说。

她就跟按了开关一样,几乎是跳着过来拿电话的听筒,很快就把号码拨出去。

尽欢拉了张椅子过来坐下,发现苟福贵正在拿眼角的余光偷看她。

她语气冷得带冰,“是不是就觉得现在我不敢把你怎么样了?再看小心你的眼珠子!”

“姑,姑奶奶,我,我没有!”苟福贵小声地辩解道。

尽欢皱眉冷喝道:“还敢狡辩?信不信我……”

“姑奶奶,我真的没有偷看你!我只是想说,按照姑奶奶您的身手,魏癞疤他们几个就是你动动手指的事情!”苟福贵谄媚地说道。

尽欢翻了个白眼,“我看魏癞疤也就看上了你的厚脸皮和油嘴,才把这么蠢的你带上,要不然他就是纯属活的不耐烦了!”

不得不说,苟福贵虽然人蠢,但是他的这张脸皮厚得能屈能伸,嘴巴溜须拍马的能力也不容小觑。

估计魏癞疤也就是看上了苟福贵的这两样长处了。

要不然按照魏癞疤多年坑蒙拐骗的经历,应该会很小心谨慎才是,带着一个蠢货出来干什么?

估计是想让苟福贵发挥油嘴滑舌的长处,毕竟能在好听的奉承话中能保持清醒的人不多。

靠着一张舌灿莲花的嘴就能把人骗到手,怎么也比下迷药打昏迷的风险小多了。

魏癞疤让苟福贵自己出去找目标下手,估计也是给苟福贵的一种考验?

只是苟福贵虽然挑人的眼光不错,但运气实在是太差,出师不利第一次就碰上了尽欢。

尽欢玩味地盯着苟福贵看了好一会儿,看得蹲在地上伏低做小的苟福贵都觉得有点不自在。

“祖宗奶奶,您,您盯着我,想干嘛?”苟福贵结结巴巴地说道。

尽欢右手肘撑在翘着的二郎腿上,用右手托腮说道:“你这么急巴巴想让我去逮魏癞疤,是安的什么心?”

“我我,我没有,也不敢起什么坏心!”苟福贵的头摇得像两只拨浪鼓。

尽欢咧着嘴笑着问道:“夜路走多了总会见鬼,你倒是说说魏癞疤难道就没做采取点预防办法?”

“办法?什么办法?”苟福贵听得一头雾水。

尽欢也要被他蠢哭了,耐着性子解释,“比如有没有带什么刀枪棍棒当做防身武器啊?”

“应,应该有的吧?”苟福贵不敢拿正眼看尽欢。

尽欢听他吞吞吐吐的语气就窝火,“有就赶紧麻溜儿地说,要不然小心我收拾你!”

“魏癞疤平时把一个包袱看得死紧,弄的神神秘秘的,开始我以为里面装的是钱,

但后来我无意中晚上看过一回里面的东西,是,是……”苟福贵想说又不敢说。

“是什么你倒是说啊!急死个仙人板板了!”旁边的门卫大爷激动地急催促道。

尽欢拧着眉头,“还不赶紧说!”

“当时黑灯瞎火的,我就看了一眼,也不是很真切,有点像手,手榴弹!”苟福贵说到最后是闭着眼睛说出来的。

门卫大爷直觉不敢相信地问:“你都说了黑灯瞎火的看不真切,你怎么知道手榴弹长什么样子?”

“怎么不知道,我在民兵队见过!”苟福贵耿着脖子说道。

第二百四十五章 拍裂了桌子

尽欢觉得苟福贵的这些话,还是有七八分可信的。

一来苟福贵怂,应该也不会在派出所还撒谎,他也没这么大的胆子。

二来毕竟这又不是几十年后,有那么所影像资料可以参考,电影电视里面,武器道具模型也不少。

既然苟福贵在民兵队看过手榴弹,魏癞疤又把包袱看得死紧,应该里面的确是手榴弹了。

魏癞疤是带着武器来的,派出所这边连现成的警力都没有,现在的情况可不太妙。

女警那边打电话求援的结果很不理想,那头好半天才接。

刚接通对面一句很冷淡的“开会地点不在公安局”就给挂断了。

女警气得想跳脚,这是公事又不是私事,用得着这么这么瞧不上人吗?

“同志,我来试试看吧!”尽欢示意女警把电话给她。

女警有些犹豫,“你能行吗?对面人的态度可不怎么样!”

“行不行也得试试,我同学那边可耽搁不起!”尽欢话里带话软硬兼施。

不是她瞧不上这个女警,主要是这个女警脾气太软,说话也不够强势果敢,也就怪不得对方瞧不上眼。

又过了很长时间,那边才接起来:“不是跟你说了,不在我们这里……”

“喂,我找陈大海陈局,让他听电话!”尽欢也没有客气直接命令道。

电话那头果然态度就软和了许多,“你找陈局,请问你是?”

“我是陈局长的侄女,我姓徐,请你告诉他,我有非常紧急的急事找他!”尽欢顿了顿说道:“我不挂电话就这儿等!”

与其让县公安局接电话的人去找不知道在哪里的林所长,还不如搬出一尊让她不得不给面子的大佛。

尽欢的这尊大佛自然就是陈大海,作为局里大领导的侄女,又有紧急事情,对方怎么着都会到陈大海那里通报一声。

没等几分钟那边就传来了陈大海爽朗的声音,“喂?是小鱼儿吗?”

“是的,陈大伯,今天我在路上抓了个人贩子,人贩子还有四名同伙,已经现在拐走了我们学校的一名女同学!

还有没有别的人被拐,现在尚不明确,但是这些人贩子手上极有可能还携带有武器。

我到镇上派出所报了案,但派出所现在派出所就剩下一名值班的女警察,没有警力出警!”尽欢很快地跟陈大海分析了情况。

陈大海听完之后尽欢的话,迅速做了安排部署,

“许多情况都不明确,找联防和民兵队都不合适。

我现在带人立刻从公安局出发,开车半个多小时应该就到了,你们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好的,陈大伯,那我在派出所等你!”尽欢说完就挂了电话。

女警看着尽欢略有迟疑地问道:“小同志,你说的陈大海,不会真的是县公安局的陈局吧?”

“嗯,陈局让我们稍安勿躁,说他亲自带队来!我越级上报是不合规矩,但事急从权,希望你们能谅解!”尽欢抱歉地说道。

虽然在立场上尽欢没有任何错误,但越级汇报却确实是体制内的大忌,但愿不会给这个女警带来麻烦。

女警听着半个小时有人来便松了口气,至于尽欢所提的越级上报的问题,她是没有产生看法的。

她才刚到派出所上班还不到俩月,文书后勤上的工作都还没摸透。

至于越级不越级的弯弯绕绕,还不在她考虑的范围内。

门卫大爷这时候说道:“小同志没事的,我们林所是很开明的,都是为人民服务,没有那么教条!”

尽欢点了点头,这个门卫大爷不简单呐。

他先是提点了叫“小林”的女警,向上级领导汇报求援。

后来尽欢越级上报,他又大方表示事急从权是应该的,还顺带帮他们林所刷了一把好感。

尽欢想着,陈大海反正要半个小时之后才能到,干点什么好呢?

环顾办公室一圈,她发现门卫大爷回门岗了,女警坐回了座位,又继续沉浸到了伏案工作中。

女警的桌上摞着一堆牛皮纸袋子和纸质文件,看来她还真的是搞后勤文书工作的。

这个性质跟几十年后户籍管理处那些工作人员差不多。

也就怪不得之前她听到有案子手足无措了,敢情人家干的就不是刑讯追捕的事啊!

幸好尽欢没说出,让女警和她一起带着苟福贵,去把魏癞疤他们歇脚的那个矿井一窝端了。

电话突然响起来,女警接起来,是学校打过来的,尽欢让女警把听筒给她。

“张校长,我是徐尽欢!被拐的女同学确认是谁了吗?”尽欢问道。

张校长的声音有些颤抖,“现在有三个女同学缺席,一个初一的,两个初二的!”

“张校长,跟这三个女同学的家里确认过了吗?是不是只是迟到了?”尽欢的第一反应是让校长去跟家长确认。

张校长声音都有点哆嗦,“这个……我已经派他们的班主任去家访了,还没有回来!”

“您也不要太着急了,等老师们确认过情况再说!”尽欢劝了两句,“我在派出所等着,有新进展我马上打电话给您汇报!”

“好好好!”张校长挂上的电话。

尽欢放下电话直接问苟福贵,“你确定魏癞疤只拐了一个走?学校说一共少了三个女生!”

“姑奶奶!我走的时候,魏癞疤确实是只带了一个,但是其余的三人有没有再抓两个回去,我也不知道啊。”苟福贵小声说道。

苟福贵是真的觉得自己很无辜,这小魔星怎么老盯着他不放啊?

“你还委屈上了?”尽欢睨了他一眼问道,“你们为什么偏偏选择在学校附近动手?”

学校附近一般都有比较大的人流量,人所眼杂难免会被被发现,难道魏癞疤就不怕被识破发现吗?

苟福贵看了看尽欢,斟酌着怎么开口,才能不惹怒尽欢这颗煞星。

“看我干啥?有话就说啊!”尽欢吼了他一句。

苟福贵缩着身子,努力降低存在感,声音也压得低低的说道:

“魏癞疤他,他说学校的女孩子年龄小单纯好骗,而且读书的女孩受男方欢迎,价钱上也比一般女孩高!”

啪——

尽欢一巴掌拍在旁边的办公桌上,骂道:“龟儿子!王八蛋!狗杂碎!看抓到之后怎么收拾他……”

大家其实都愤恨人贩子,听到这些事之后骂一骂也是难免的。

只是尽欢没控制好拍案而起的力道——被拍的那张办公桌“咯吱”一声裂了两条缝。

苟福贵看到被尽欢一拍,这么厚的木板子居然就裂开了,他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一点。

这小魔星女煞神果然凶残!惹不起啊惹不起!

同时他心里还在庆幸自己识时务,这一巴掌要是打在人身上,不死不残,估计也得痛上两个月的。

女警察看着那张办公桌,笑着说道:“小同志,你这力气也太大了吧?”

“呃……警察同志对不起哈!破坏公物是我不对,我会赔修理费的!”尽欢神色尴尬连忙道歉。

第二百四十六章 林所甩锅

女警摆摆手笑着说道:“不用你赔修理费,明天我找个同事拿榔头敲一敲就能修好。”

“那就麻烦你了同志,实在是不好意思,我太激动了!”尽欢还是略带尴尬。

女警用很欣赏的眼神看着尽欢,“你刚来的时候说抓了个人贩子,我还觉得难以置信,现在眼见为实我相信了,小同志你是练过拳脚的吧?”

“跟着家里长辈学过几招军体拳。”尽欢谦虚地说道。

女警一脸艳羡,“要是我也会点功夫就好了,这样我也能跟别的同志一样,一起出去出警了!”

尽欢听了之后笑了笑,并没有接女警的话。

看这个女警细腻白皙没有茧子的手就知道,不仅没干过体力活,估计连家务活都很少沾。

不说娇生惯养吧,至少家庭条件肯定非常不错,现在一般家庭的女孩子哪有不敢家务活儿的。

尽欢知道女警只是感叹一句,又不是真的找她取经,她很明白交浅言深的道理。

再说练拳脚?并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

需要付出的不仅是汗水,还有坚毅的恒心。

尽欢现在的功夫不敢夸口出神入化,但要说小有所成是绝对当得起的。

但她还仍旧坚持每天不到六点起床的习惯,没有特殊情况绝不会轻易间断。

冬练三九夏练三伏,这样子苦很多健壮的男孩子都吃不消,就更别说教养着长大的女孩子。

刚听那个门卫大爷叫这个女警“小林”,派出所的所长貌似也姓林,这里面看来是有一些门道的。

如果所长真是女警的长辈亲戚,估计也不舍得她一个女孩子跟着出危险任务。

女警看着缩在一旁,努力降级存在感的苟福贵,再看镇定自若拿着报纸看的尽欢,心里感叹还是拳头硬气好。

陈大海来的比想象中更快,刚好半个小时就到了。

看着三两吉普车,风驰电掣地开进派出所大门,就能猜测他们一路上是怎么开车的。

来的不只是县公安局的公安,镇上派出所的人应该也跟着回来了。

四个穿着警服的男人跳下车,立即就冲到女警面前了解情况。

那个两鬓花白抬头纹很深的中年男人,估计这就是派出所的林所长了。

尽欢看着陈大海也赶紧迎上去招呼,“陈大伯!”

陈大海开口的第一句话,并不是询问余案情相关的问题,而是先关系尽欢的情况。

“小鱼儿哪里有没有受伤啊?”

尽欢连忙摇头说道:“大伯放心,我好着呢!”

“那就行,你再把你知道情况给大家伙儿说一说!”陈大海面色严肃。

尽欢没有拘谨和犹豫,简明扼要地说清楚了现状,

“据人贩子交待,他们的歇脚点是一个废弃的矿井,人贩子还携带着手榴弹这样的危险武器。

学校刚来过电话,说有三个女生没有请假就缺课了,目前还没跟学生家长确认过,初步怀疑都是被拐了!”

“陈局,人贩子手上不仅有武器,还有人质,你看接下来的行动要怎么安排?”林所长问道。

这个林局长倒是乖觉,立马把行动的指挥权交给陈大海。

他们镇派出所,平时处理的最多的就是一些盗窃、打架斗殴这样的小案子。

挟持多个人质和携带武器弹药的人贩子,别说让他们抓,就是见也没见过啊。

与其自告奋勇,然后冒冒失失地出状况,不如直接把指挥权交给陈大海,让陈大海来担当统筹指挥的角色。

到时候行动成功,功劳也少不了他们派出所一份,如果是失败了,也有陈大海这个局长先顶着。

陈大海看了林所两眼,就明白了对方打的是什么算盘。

不就是想甩锅嘛!不过他也没有说什么就应下了。

“现在最重要的是要保证人贩子手上,被拐妇女的生命安全!”陈大海接着又说道:

“我们也不能信任人贩子的口供,这样吧林所长,你找煤矿厂了解一下,哪里有废弃的矿井,我们心里先得有个谱!”

林所立马就响应,“是!陈局我马上打电话让他们派人过来!”

“找到准确的矿井之后,我们还面临一个更严峻的考验。”陈大海拧着眉头神情严肃。

大眼睛的小伙子问道:“陈局,你是担心矿井易守难攻,我们不好强攻?”

“怎么敢强攻?他们不仅有武器,还有人质在手,他们是有恃无恐!”一个年长点的警察出声反驳。

陈大海点头,“强攻肯定是不行的,只能智取,谁有什么想法,提出来大家先讨论一下!”

那个大眼的小伙子立马抢答:“陈局我有个不成熟的想法!”

“说!”

“既然不能强攻,就只能智取,”大眼警察指着办公室接电话的女警继续说道:“不如请那位女同志乔装成被拐妇女深入敌后,然后来一个里应外合!”

听了这话陈大海还没有给反应,林所就先把头摇成了拨浪鼓,“陈局,恐怕小林担不起这个任务!”

“林所,你这个重男轻女的观念可要不得,现在时代不同了,男女都一样,妇女能顶半边天!”陈大海说道。

林所努力维持着平静的脸色,心里面却是翻江倒海,小林又不是别人,是从小养到他膝下的亲侄女。

假如行动成功了,小林深入敌后确实是光荣,但是万一不幸失败了呢?

小林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怎么对得起他早逝的大哥大嫂?

林所仍旧没有同意,还把理由说得很充分:

“陈局不瞒你说,小林是我亲侄女,她到底有几分本事,我这个做叔叔的最清楚。

她一没有自保的武力,二来性子单纯脸上藏不住心思,

让她乔装成被拐的妇女,恐怕只会让行动失败!”

那个年轻的大眼警察本来还想说点什么,陈大海挥了挥手,“既然确实有难处,那就算了,大家还有没有别的提议?”

一圈警察都低头沉默,显然是没有更好的方案。

煤矿厂派来的人很快来了,一个穿着中山装的中年人和两个穿着蓝色工作服的工人。

中年人看起来四十多岁,上衣口袋还别着钢笔,应该是个干部,他熟稔地跟林所长打着招呼。

经过林所的介绍之后,又自来熟地跟陈大海寒暄上了。

陈大海最不耐烦这种嘴上来劲儿的人,他对中年干部语气冷淡,

“谢谢煤矿厂的合作,小赵小陈还不赶快带着两位大师傅去找犯人确定具体位置?”

小赵和小陈看着陈大海冷冰冰的脸色,敬了个礼之后带着两位工人师傅审苟福贵去了。

中年干部脸色也不好看,觉得他在煤矿厂好歹也是一名干部,怎么感觉还没两位煤黑子受重视?

陈大海也不在意中年干部的脸色,这种只会做面子攀交情的人,他压根儿就不想搭理。

第二百四十七章 五步倒 摧心丹

“怎么?除了小杨提的这个法子,大家就没其余的招儿了?”陈大海面色不虞。

那个年长一些的警察,顶着陈大海的威压说道:

“陈局,小杨提的这个确实是最好的办法了,废弃的矿井不像使用的矿井有多个出口,废弃前基本都会把出口堵死的!

我们除了从人贩子的入口进去之外,也没有别的通道可以悄悄潜入!”

旁边的中年干部插了句嘴,“对对对,矿井废弃之前,我们都用石头把出口填起来!”

“那人贩子又是怎么进去的呢?”那个叫小杨的大眼警察纳闷地问道。

中年干部有些洋洋得意地说:“应该是从矿井的正门进去,矿井的正门一般是用砖头砌起来的,不会完全封死!”

陈大海捏了捏额角,“我不是不知道小杨的提议好,但是问题是我们哪里去找一个胆大心细的女卧底?”

“陈大伯,要不我去试试吧?”尽欢突然出声。

小杨看着尽欢眼睛一亮,然后用期待的眼神看着陈大海,“陈局,这不刚好有个合适的人选吗?能抓到人贩子,身手和头脑都足够优秀啊!”

“放屁!抓罪犯是我们警察的事情,让这么点大的娃娃去当前锋?亏你想得出来!”陈大海毫不犹豫地开骂。

尽欢又上前一步,郑重其事地说道,“陈大伯,你就让我去吧!你放心我会……”

“小鱼儿别闹!”陈大海打断尽欢呵斥道:“这不是儿戏,公安办案,你凑啥子热闹!”

尽欢深吸了一口气,“陈大伯,我不是在逞能,你也是知道的,我从小跟着祖祖习武,一般三两个人也奈何不了我!”

“大伯相信你的身手,只是这不是单纯的比划拳脚,人贩子都是什么人?不心狠手辣能干贩卖人口的事情吗?而且还别说他们还有武器!”陈大海拍了拍尽欢的肩膀。

他继续语重心长的说道:“小鱼儿,你别忘了你已经是个烈士遗孤了,你要再有个三长两短,可让首长怎么活啊?”

其实刚刚大家对陈大海否定尽欢的提议的做法,都是不赞同的。

好不容易事情有了转机,大好机会怎么能往外推?

但当陈大海一点破尽欢烈士遗孤的身份的时候,大家也就不敢有意见了。

烈士遗孤无论放到哪里,都是被重点保护的对象。

劝说烈士遗孤为他们的行动冒险?除非是嫌警服在身上穿得太久了!

尽欢对陈大海的话,竟也无言以对。

她现在实在不知道怎么劝说陈大海,才能让他同意她的建议。

“小徐同志!你们校长找你!”小林拿着电话喊尽欢。

尽欢赶紧跑过去,“喂?张校长吗?”

“徐同学,三位同学都不曾回过家!你那边怎么样?派出所那边有眉目了吗?”张校长语气很焦急。

尽欢赶紧安慰道:“校长,警察同志们正在积极商量营救方案,你也不要太着急了,另外被拐的三位同学的名字,你报给我一下!”

“初二一班的金凤,初二二班的姚春红,还有,”张校长的语气艰难:“还有你们班刚转来的,胡君澜同学!”

“胡君澜?”尽欢重复了一遍。

张校长说道:“对,胡君澜的家长也打过电话到学校来了,要是胡君澜同学有个闪失,我怎么……”

“张校长,警察同志正在紧锣密鼓地讨论对策,很快就行动了,您不要太着急了!”尽欢安抚地说道。

按照胡君澜在家里受宠爱的程度,要是她有个三长两短,不管是学校还是派出所,难免都会被胡家迁怒。

甚至是县公安局,包括陈大海在内,也会跟着吃瓜落。

张校长又叮嘱了尽欢几句,这才挂上了电话。

尽欢挂了电话,然后趁着警察同志们在讨论着对策的时候,把陈大海拉到一旁,直接说出胡君澜的来历。

“陈大伯,你还是让我去吧!被拐的女生里面,有位叫胡君澜的女生是首都转过来的,

胡家在首都也算是有背景的人家,要是胡君澜因为营救不及时,有个三长两短,估计胡家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陈大海听了之后还是摇头,“不管胡家多有背景,总之一句话,小鱼儿你不能去!”

“如果如果用药呢?”尽欢从挎包里摸出小瓷瓶递给陈大海,“这是我炮制的迷药,掺到酒水里面,喝了保证五步之内放倒!”

陈大海捏着瓷瓶迟疑道:“你说的是真的?”

“不信?找个人来试试不就知道了!”尽欢对她的药是还是很有自信的。

陈大海揭开盖子就想凑鼻子上闻,被尽欢赶紧拦住了,“陈大伯,这药是吸入也是有效果的。”

要是不拦着点,万一陈大海耐受性低,一鼻子药翻了,笑话就闹大了。

陈大海是相信尽欢的炮药能力的,每年他可没少向尽欢讨跌打损伤的药油。

他眼神在屋里面转了一圈,然后目标锁定了小杨。

小杨本人也同意,“陈局不用说了,我愿意试,虽然错过了一次任务,但这也是在为人民服务嘛!”

说完小杨就一扬脖子喝下了掺了药粉的水,他还准备走回去把搪瓷盅放到办公桌上。

还没等走到桌边,小杨就软绵绵地倒下了,还好陈大海早有准备接住了他。

小杨被放到椅子上,肉眼可见地睡着,然后睡得人事不省。

其余的警察同志们,看着这个效果都啧啧称奇,然后个个都摩拳擦掌,准备开始行动了。

既然药的效果这么好,尽欢的安全可以保证,陈大海也就同意尽欢先带着苟福贵下矿井探底的建议。

陈大海叮嘱了一遍又一遍,“进去之后千万不要逞能,就要装害怕就好,如果有别的情况发生,记住要自保为重!”

“你放心吧陈大伯,我会小心的,有事我会吹哨子给信号的!”尽欢也保证了一遍又一遍。

三辆吉普车很快出发,开到了山路的一个大拐弯处,就必须停下来走路了。

尽欢在下车前,拍了一颗药丸子到苟福贵的嘴里。

苟福贵也不敢拿手抠嗓子眼催吐,哭丧着一张脸,“祖宗奶奶,你喂我吃的应该不是毒药吧?”

“毒药倒也不是。”尽欢脸上笑嘻嘻。

苟富贵惊讶地说道:“难道是补药?”

“你虽然长得丑,倒是想得美!”尽欢面无表情地说道:“你刚刚吃的这个叫摧心丹,你要是敢出幺蛾子,你就等着撕心裂肺地活活痛死!”

第二百四十八章 头顶长疮

苟福贵听了摧心丹的药效,被吓得一脸煞白,“祖宗奶奶,那是有解药的吧?”

“有没有解药,就要看你的表现了!”尽欢笑得灿烂,“如果你乖乖配合,别说解药,到时候赏你一颗十全大补丸都没问题!”

苟福贵面上的喜色一闪而过,这小魔星只要肯给解药就阿弥陀佛了。

十全大补丸?补好了之后,在继续折腾他?还是不要了吧。

陈大海看尽欢把苟福贵又吓又哄的,觉着不愧是首长亲手带大的孩子,这么点大就会玩恩威并施了。

下车之后就要上山走小路,陈大海让人解开了苟福贵手上的绳子。

这怂货吃了听起来就很厉害的摧心丹,借他十个八个胆子,他估计也不敢跑。

在山上转悠了快一个小时,大家才远远望见废弃矿井,果然入口处散落着砖头。

不得不说魏癞疤还是很谨慎的,进去之后估计把砖头又垒起来了一些,只留了一个弯腰能通过的口子。

陈大海用绳子在尽欢手上打了个活扣,把她的手捆住,然后又叮嘱了一遍:“小鱼儿,记住你的任务是去打探情况的,千万不要轻举妄动知道吗?”

“大伯我知道的,你放心,我惜命着呢!”尽欢乖乖点头。

陈大海从旁边那个警察手里接过哨子,然后挂在尽欢的脖子上,尽欢把哨子收到外套里面。

接着尽欢张开了嘴巴,示意陈大海往她最里面塞上手帕。

做戏就要做全套嘛,既然扮演“被拐少女”,那么该有的行头和道具都不能缺。

陈大海还愣了一下,然后无奈又果断地把两张干净的棉手帕塞到了尽欢的嘴巴里。

刚刚愣神的时候,陈大海心里闪过一个念头,要是首长知道他让尽欢当卧底的事情,估计抽死他的心都有。

塞完之后尽欢就站起来跟着苟福贵走了,陈大海忙着指挥着警察同志们,各种按照计划的方位隐蔽起来。

苟福贵刚刚被警察教导了半天,让他一定要稳住,千万不要让魏癞疤和其余人贩子发现演戏痕迹。

可是苟福贵仍旧拿不起人贩子该有的架子,偷偷瞄尽欢的时候,就跟耗子见了猫似的。

尽欢看他这没出息的样子,也是无言以为。

主要是她现在嘴巴被塞住了,也没办法说苟福贵。

也不想用眼神再跟苟福贵交流,就怕苟福贵一不小心被吓得更怂。

那样的话,这戏真的没法继续往下唱了。

苟福贵拎着个一斤重的小酒坛,战战兢兢亦步亦趋地走在尽欢的后面。

看他的样子不像是挟持拐卖尽欢的人贩子,倒像是跟在尽欢身后的小跟班。

不过尽欢也没太在意,苟福贵是第一次跟着魏癞疤出来拐骗当人贩子。

第一次干坏事的人,有紧张感是正常的,苟福贵要是一点反应都没有,说不定魏癞疤才应该紧张。

到了矿井的入口,尽欢挤眉弄眼了好一会儿,好不容易才挤出了几滴眼泪。

尽欢用刚流过眼泪的眼睛,可怜又惊恐的眼神看着苟福贵。

苟福贵觉得浑身上下,立马起满了鸡皮疙瘩,这小姑奶奶怎么一样子就跟换了张面孔似的?

尽欢抬了抬被捆住的手示意苟福贵,上场的时间到了,还不赶紧进入角色状态?

苟福贵愣是深呼吸了好几下,伸手去拉退尽欢手腕的时候,手都是哆嗦的。

废弃的矿井没有灯光照明,加上煤灰煤渣,更是到处都是黑黢黢的。

昏沉幽暗的光线,什么都不怎么看得清的环境,倒是让苟福贵放松下来,迅速地进入了角色。

他推着尽欢往前走,“快走!老子还等着找我大哥喝酒呢!”

尽欢很配合地当一个被拐的无辜少女,被堵住的嘴里还不停发出呜呜的声音。

于此同时尽欢迅速地散开精神力,开始寻找起胡君澜几个女生的所在位置来。

尽欢顺着里面微弱的光线,没有费什么力气,很快就找到了准确的位置。

微弱的光线,来自于一把手电筒,橘黄色的灯光随时都有灭掉的危险。

七个女孩子惊恐无助地瑟缩着挤在的角落里,被堵上嘴仍旧哭个不停。

尽欢在里面看到了哭得涕泪横流的胡大小姐,这会儿可是一点傲娇威风都没有了。

她脸上身上沾满了煤灰,活脱脱的灰姑娘一枚。

四个男人对这样的哭泣挣扎估计也是司空见惯,充耳不闻地围在一堆正啃着干粮说着话。

那个一个头顶没有几根毛,却布满红红白白疤痕的人,估计就是魏癞疤了。

估计因为矿井不透气,有些闷热,魏癞疤右手拿着帽子扇风,左手捏着饼子正在啃。

也不知道剩下几个男人对着他那颗头,是怎么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的?

那颗头不仅是布满丑陋的疤痕,貌似头上还在生疮流脓,样子实在是有点恶心!

头上生疮脚底流脓——坏透了!

尽欢是不知道魏癞疤是不是也脚底流脓,但在尽欢的心目中,确实是足够枪毙几十次的坏蛋了。

“大哥,”圆脸的年轻男人嚼着馒头话语模糊,“我好像听到苟福贵的声音了!”

“老四,你就不想想那鳖孙的蠢样儿,能这么快就回来?”另一个瘦巴巴的男人嗤笑了一句。

另外一个面相老实的男人喝道:“铁蛋!不会说话就闭嘴,苟福贵是大哥看中的人,也是你能说的?”

“算了,二强!”魏癞疤摆了摆手,“我也就是看中苟福贵嘴巴油滑脸皮厚,想给大家找个帮手。”

瘦巴巴的男人这才意识到自己刚说错了话,他是看不上苟福贵,却忘了苟福贵是老大亲自挑的人。

“大哥,是我嘴臭不会说话,您别跟我一般见识!”那个叫铁蛋的男人脸色讪讪。

魏癞疤摆了摆手,“赶紧吃饭!等到明早天亮,不管苟福贵回没回来,我们都必须要回去了!”

“大哥,那咱们不等苟福贵啦?”那个叫老四的男人说道。

魏癞疤摇了摇头,“我也算是手把手教的他,这要是还学不会,就证明他是个废物点心,我们等回来一个废物点心,能有啥用?”

几个人听了之后,都纷纷点头表示理所应当。

尽欢的精神力又搜了一圈,并没有发现装手榴弹的包袱。

魏癞疤会把包袱藏到哪里呢?按照苟福贵的说法应该是从不离身才是!

几个人狼吞虎咽地啃完了干粮,那个铁蛋从兜里掏出烟和火柴,准备点烟。

“铁蛋!你是不是想找死?”魏癞疤阴测测地看着他,“老子说过不要在我面前抽烟,我说话不好使了是不是?”

“大哥我错了你别生气!我这就到洞口去抽,顺便也去迎一迎苟福贵!”铁蛋连忙跳起来就走。

第二百四十八章 全部放倒

铁蛋说完便逃之夭夭地往外跑,刚好就碰上带着尽欢往里走的苟富贵。

“苟福贵?你回来了?”铁蛋有些难以置信,“这就是你带回来的货?”

“哎~铁蛋哥?”苟福贵兴高采烈地比大拇指,“我跟你说,我带回的这是这个!”

铁蛋哼了一声,“我特么才不信你的邪!一个三十好久还没娶上婆娘的老光棍,能知道什么美丑!”

“你别不信啊,可比大哥早先带回来的那个还,还水灵!”苟福贵笑嘻嘻地说道。

铁蛋啐了一口说道:“水灵?你当时地里的小白菜呢?别拉到灯下一看,是个绿脸的丑八怪!”

说完他不给苟福贵反驳的机会转身就快步走可,留尽欢苟福贵在后面慢慢地走。

尽欢在心里骂铁蛋:你特么才是丑八怪呢!你特么才是小白菜!就你这尖嘴猴腮的样子,就算是是颗菜,也是那种是打蔫发黄的病秧子。

“得嘞,这黑灯瞎火的,一会儿进去之后就见分晓了!”苟福贵嘚瑟地说道。

他心里却在哀嚎,为了不露破绽我容易吗我?小姑奶奶一会儿可别误会我调戏她啊。

铁蛋急吼吼地跑过去,“大哥,苟福贵说他带回来一个比你还水灵的姑娘!”

“你特么今天舌头是捋不直还是咋的?大哥是女的吗?还水灵?”二强一巴掌就拍到铁蛋的后脑勺上。

铁蛋啪一把拍到自己嘴上,“不是的大哥,是苟福贵说他带来的货,比你带回来的货,还新鲜水灵!

他也不怕大风闪了他的舌头,大哥是什么眼光,他能比得上吗?”

“就是赶得上我那个也成啊,也算是小极品了!”魏癞疤很淡定地说道。

铁蛋上眼药失败,就静悄悄地退到一边当鹌鹑,其实心里面翻腾得厉害。

不是他想当背后说人坏话的小人,他是怕苟福贵一来就冒尖,影响自己的地位。

他们的销售是由魏癞疤一手包办的,到最后分多少钱全凭魏癞疤的说了算。

所以他才竭力讨好魏癞疤的同时,也不忘诋毁苟福贵。

这时候苟福贵拉着尽欢过来了,兴冲冲地说道:“大哥,你瞧瞧这姑娘是不是很水灵,铁蛋哥非不信!”

魏癞疤打着手电筒,橘黄色的光线在尽欢脸上晃了两圈,这才点头赞赏地说道:

“嗯嗯确实水灵灵的,比之前我带回来那个丫头还强!你小子果然眼光高!”

“大哥……那你,你之前答应我……”苟福贵欲言又止地说。

魏癞疤猥琐的眼光,在尽欢身上打了几转。

尽欢被他的眼光,盯得恶心到不行,但脸上的表情却装得羞愤又害怕。

魏癞疤拍了拍苟福贵的肩膀,“福贵啊,长这样妖娆的女娃子,好看是好看,带回家当婆娘就不行了,这是养不家的!”

“可……”苟福贵脸上马上流露出失望的表情。

魏癞疤笑了笑,“你放心,等这批货脱了手,大哥给你多多的钱和票子,你还愁娶不上媳妇?”

“那我可以先……”苟福贵的脸色猥琐得很。

魏癞疤立马打断了他,“你想都别想,被碰过的货可不值钱!”

……

旁边三个人男人,也对尽欢的长相气质很惊艳。

他们每个人过手的女孩子可都不算少,就算没瞧见过这样好看的,怪不得老大这就承诺给苟福贵多分钱娶媳妇。

在他们鹰城,正经娶一个媳妇可不简单,至少得花上一两百。

虽然他们心里都不平,但不服不行啊,谁让苟福贵一出手就搞来极品?

等几个人欣赏完尽欢的相貌之后,铁蛋忿忿不平地把尽欢往女孩子堆里一推。

“福贵你手上拎着的是什么?”魏癞疤这才注意到苟福贵手上的酒坛子。

苟福贵谄媚地说道:“大哥,这是那丫头在供销社打的酒,酒闻着还挺香,所以就干脆一起带回来孝敬你啦!”

“不错不错,还是你小子有眼力劲儿!”魏癞疤脸上堆满笑容。

听到有酒,其余三个男人也跟着凑过来,脸上都泛着不同程度的馋意。

魏癞疤看着三人的样子,“瞧你们没出息的样子,把你们的口水都擦擦!”

“大哥,你就赏我一口酒吧,都半个月滴酒不沾了,身上怪不得劲儿的!”老四盯着酒坛咽口水。

铁蛋也跟着附和道:“是啊大哥,我也只喝一口,绝不贪嘴!”

“大哥,这矿井安全是安全了,但就是太冷太潮湿了,晚上睡觉老感觉骨头凉飕飕的,喝口酒也能暖和一下身子!”二强的理由就说得充分多了。

魏癞疤松了口,“行!但是说好了一人一口都不许喝多了!”

铁蛋一把抢过苟福贵手上的酒坛子,然后拧开红布酒塞就想往嘴里灌。

“铁蛋哥,长幼有序!”苟福贵夺回酒坛子递到了魏癞疤的手上,“第一口酒就应该大哥先喝!”

苟福贵嘴上冠冕堂皇,心里面想的是,都喝光了拿什么对付魏癞疤?

难道让他肉搏?那肯定是不行的,魏癞疤身强体壮几秒就能把自己捏熄了。

魏癞疤点着头把酒坛推回去说道:“你小子懂规矩,不过大哥出门在外有自己的规矩,不喝酒也不抽烟,你们也少喝!”

“看吧!可不是我不尊重大哥!”铁蛋哼了一声表示不服气。

苟福贵沉默了两秒之后,面带为难地说道:

“大哥我知道,其实除了你,大家不欢迎我加入,也没把我当实在兄弟!

大哥抿一口意思意思,就当是同意我入伙了成吗?你就安一下兄弟我的心!”

话说到这份儿上,魏癞疤想如果他再不喝,也确实有点伤苟福贵的面子,也就只好违背原则喝了一小口。

“那以后苟福贵和大家都是兄弟了,喝了酒就要相互帮忙肝胆相照,别一天就知道斗心眼子!”

铁蛋不敢有异议,但心里憋着一股气,咕咚咕咚就喝了好几口。

酒坛子接着往下传,剩下的两个男人也跟着喝了一口。

虽然说是一口,但跟喝水似的,一斤的小坛子根本不够几口。

到了苟福贵手里的时候,就已经不剩什么了。

得亏他表演天赋爆发,可怜兮兮地说道:“大哥,他们都太馋酒,一口都没给我留!”

“没事!等,等回了家,”魏癞疤正想承诺回去请苟福贵喝个够。

没等他话说完,贪嘴的三人接二连三地倒地,醉得不省人事的样子。

魏癞疤直觉不太好,“这是怎么回事?这酒?”

“大哥,可能这酒太烈了,你真是海量,一点事都没有!”苟福贵连忙拍马屁。

不是魏癞疤海量,是他其实也就抿了一小口,还是靠瓶口的,药效肯定要来得慢一些。

“海量,个屁!我……”魏癞疤没说完倒地了。

尽欢扯开手上的绳子,把嘴里面塞的手帕拿下来,抬腿就想往魏癞疤和苟福贵那边走。

刚刚人贩子的包袱刚刚就已经被尽欢用精神力检查了个遍,里面根本没有。

手榴弹应该就藏在魏癞疤身上,先解决到潜在的危险才是第一要紧的。

尽欢脚还没抬起来,就被胡君澜扯住了。

胡君澜嘴里呜呜叫着,示意尽欢帮她。

“你不想死的话,一不要叫,二不要瞎跑!”尽欢拿下了胡君澜嘴里的破布,“安静呆着,我要去处理人贩子那边的事儿!”

胡君澜看着尽欢带着威胁警告的眼神,一时之间不知道作何反应。

“听明白了就吭声!”尽欢冷冰冰地说。

胡君澜怯怯地说:“明白了!”

第二百五十章 卸了下巴

尽欢拿出匕首,准备把胡君澜手腕上的绳子割断,“帮她们松绑,让她们把嘴巴闭紧,不许哭也不许叫!”

胡君澜听着尽欢冷冰冰不带一点情绪的话,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苟福贵正跪在地上四处搜索绳子,准备把魏癞疤绑起来。

没想到魏癞疤突然睁开了眼睛,抬起右手立马卡住了苟福贵的脖子,“妈的,你,你竟敢出卖我!”

“你,你,居然,没事?”苟福贵感觉喘不上气,“救,救命!”

尽欢也没想到魏癞疤的抗药性这么好,想着估计也有喝得少,或者药沉底了的缘故。

她没有一点犹豫,把手上的匕首当飞镖一样投出去。

匕首破风而出,顷刻之间就钉到了魏癞疤的手腕上。

尽欢刻意避开了动脉,要不然血流多了还得给他包扎。

而且她空间里的纱布有限,才不能给魏癞疤这种烂人用。

再说割到动脉,万一直接死了,也太便宜他了。

“啊——”魏癞疤痛得大叫,立刻松开了苟福贵的脖子。

刚刚他甚至听到刀尖穿过皮肉经络,钉在骨头上面时,发出的刺耳声音。

他用左手托住右手腕,虽然并没出多少血,但钻心的痛不仅让他的手开始痉挛,他的嘴脸也随之跟着扭曲。

苟福贵的脖子得到了解放,立马咳嗽着往后退。

刚刚小命差点交待在魏癞疤的手里,虽然最后关头捡回来了,还是吓得够呛。

尽欢大踏步走了两步,想趁着魏癞疤还沉浸在疼痛的情绪里面,赶紧把他制服。

“小丫头,片子,原来是你,跟苟福贵里应外合,坏,坏我的好事?”苟福贵到底是口齿到底是不太利索。

尽欢扯着唇角往前走,“怎么?没想到吧?要怪就怪你太自大了,苟福贵这种要本事没本事,要胆子没胆子的,你也敢收了当手下?”

“小丫头片子,你也得意的太早了。”魏癞疤虽然痛但是面上有点也不慌张。

尽欢用手指摩挲了几下下巴,“现在事实摆在眼前,悔青了肠子也于事无补,输人不输阵嘛,你嘴硬几句我也是能理解的!”

“你!”魏癞疤被尽欢刺激得不轻,“谁说老子,老子输了!”

尽欢耸肩摊手表示不屑,“光嘴硬有啥用?平白让人看笑话!”

“死丫头,老子今天让你马王爷有几只眼!”魏癞疤恶狠狠地用手撕开了外套。

果然不出尽欢所料,他肚子上绑着一圈老式的木柄手榴弹。

尽欢脸上笑嘻嘻地说道:“这就是你留的底牌?啧啧啧,我还以为多厉害呢,也不过如此嘛!”

“头发长见识短,我告诉你,这可是手榴弹,只要我一拉引线,所有人都得给我垫背!”魏癞疤得意洋洋地解释道。

一听到“手榴弹”三个字,正在给几个女生松绑的胡君澜,也吓得嘴唇发抖。

几个女生比胡君澜更不经吓,想哭都不敢大声哭,都低声啜泣着。

“哭什么哭?都闭嘴!还嫌不够添乱?”胡君澜小声呵斥着大家。

几个女生被胡君澜外强中干地一吼,只得用吓得颤抖的手,去捂紧嘴巴。

尽欢看着魏癞疤身上的手榴弹,挑着眉毛说道:“你这些玩意儿,你至少放了一二十年了吧?”

“你,你怎么知道?”魏癞疤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

尽欢笑着继续忽悠,“一看就知道建国前的东西,之前还被被水泡过,你拉了引线也是个哑火,亏你还当成宝贝一样!”

“放……放屁!”魏癞疤说道:“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话?”

“我家是军人出身,这些东西我从小玩大!”尽欢笑着说道:“你这些手榴弹是打鬼子的时候,晋省兵工厂生产制造的!”

魏癞疤也心虚得很,这些手榴弹他确实是从水里捞起来的,小心翼翼地烘干,又拐弯抹角找民兵队询问过用法。

不过他仍旧嘴硬道:“死丫头!别以为读过几天书,就想忽悠老子!”

尽欢嘲讽地说道:“你要不信,大可以就拉一个试试看啊!”

她这个无所谓的态度,让魏癞疤有些摸不了准。

手榴弹到底会不会真的会哑火,其实尽欢也不知道,但她知道的是,制服魏癞疤的机会稍纵即逝。

趁着魏癞疤低头看手榴弹的瞬间,尽欢夹在指缝之间的几枚小飞镖迅速出手,目标正是魏癞疤完好的左手。

“死丫头你,你又暗算我!”魏癞疤愤怒地喊道。

他愤怒归愤怒,也扭转不了左手手臂剧痛到麻木的感觉。

尽欢冷笑着走向前,一脚就踹得由坐变躺,两只手都受了伤,想爬都爬不起来。

魏癞疤不甘心地破口大骂:“你麻痹啊,敢暗算老子我,信不信老子立马把你这个小娘皮给办了……”

尽欢不耐烦听魏癞疤满嘴喷粪,飞起一脚踹到了他的下巴上,直接卸了他的下巴。

下颌骨错位嘴巴就闭不上,他想说话也说不清楚了。

“都落到这边田地了,还闭不上嘴!那你以后就这么张大嘴过吧!”尽欢嫌恶地地拍了拍刚刚踢人的鞋尖。

魏癞疤的样子实在恶心,尽欢可惜她今天刚换的干净鞋子。

苟福贵脸上挂着狗腿的笑容说道:“祖宗奶奶,还是你厉害呀!”

“别拍马屁!”尽欢扔给苟福贵一捆绳子,“麻溜地把他身上手榴弹解下来,然后把人给捆上!”

苟福贵拿着绳子还有些踟蹰,“祖宗奶奶,我,我……”

“还不快去?捆个人都要我亲自教你啊!你在怕个啥?他现在就是只拔了牙的老虎,瞧你怂的!”尽欢语气不耐。

苟福贵觉得也对,不说魏癞疤现在毫无反抗能力,就算是还有反击之力,能凶残地过眼前这颗小魔星?

魏癞疤痛得麻木,躺在地上大喘着粗气,同时还不忘用杀人的眼光盯着苟福贵,嘴里哇啦哇啦不知道在骂啥。

苟福贵边给魏癞疤捆绳子边说道:“你也别怪我,我这条小命还捏在那个姑奶奶手里,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魏癞疤听着苟福贵的话,又骂不出囫囵话来,只能目眦欲裂地死盯着苟福贵。

“你瞪我干啥?你不也没干过人家吗?”苟福贵说话也有些心虚。

被揭了伤疤的魏癞疤,挣扎着就想那腿踢苟福贵泄愤,不过柔韧性有限,怎么也踢不着。

捆好了上半身之后,苟福贵用膝盖压制住魏癞疤挣扎的腿,把他两条腿也捆上了。

尽欢看被捆得跟个粽子似的魏癞疤,问道:“手榴弹呢?”

“呃……祖宗奶奶,我光顾着捆人,把手榴弹给忘了!”苟福贵一拍额头,“我把绳子松开,然后重新解开手榴弹吧!”

猪队友就是猪队友!果然无论什么时候都很坑爹,尽欢叹了口气。

她拔下魏癞疤手上的匕首,魏癞疤疼得发出嗷嗷的叫声,不过她可没心思管魏癞疤痛不痛。

拔出匕首后,用匕首两下割断了绑着手榴弹的绳子,用匕首两下就把手榴弹全部拨到一边。

苟福贵看着尽欢利索的动作,直竖大拇指,“祖宗奶奶,你真是厉害!”

第二百五十一章 当不了你妈

尽欢顾不上苟福贵的阿臾奉承,去女孩子那边把她们刚解下来的绳子,全部捡了起来。

“都别哭了,现在安全了,等那边收拾好,马上就送你们出去!”尽欢安慰这些惊惶不安的女孩子们两句。

没等她们做出反应,尽欢就拿着一捆绳子走了。

尽欢把绳子全部扔给苟福贵,“把这些人都绑起来!”

“祖宗奶奶,这三个人不是都已经昏迷了吗?”苟福贵疑惑为什么要多此一举。

尽欢凉凉地看了他一眼,“让你捆就捆,哪来这么多废话啊?信不信我……”

“我马上就捆,您别生气!”苟福贵跑得比兔子都快。

其余三个人贩子睡得跟死猪一样,任苟福贵怎么摆弄,都没有反应,很快就成了三个巨型粽子。

尽欢把手榴弹用包袱皮卷好,又拿上了地上的手电筒,冲苟福贵说道:“你在这里守着这几个人,我先出去一趟!”

苟福贵哪敢有的异议,“好勒,祖宗奶奶我的解药什么时候……”

“现在就想要解药?门都没有!”尽欢语气冷淡,“等都出去了再说!”

苟福贵默然,这小魔星是准备把他奴役到最后的节奏啊。

尽欢把藏在外套里面的哨子拿出来,使劲儿地吹了几声。

不管哨声能不能传出去,外面的警察是不是能听见,好歹她给信号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

接着她走到女孩子们的面前,“现在可以走了,有没有受伤走不动的?”

有个女孩呆呆地看着尽欢,难以置信地说道:“那些坏人真的都被制服了?我们可以走了?”

“嗯,现在已经没有危险了,”尽欢点头回道:“都不用害怕,你们走前面,我走最后保护大家!”

这些女孩子才相互搀扶着站起来,啰嗦着往前走。

尽欢走在最后,左手为她们打手电筒照明,右手拎着装着手榴弹的包袱,准备慢慢跟着她们走。

结果女孩子们竟然超出了尽欢的想象,一个个走得健步如飞。

估计是都想快点离开,这个像噩梦一样的矿井。

还没等他们走到矿井门口,带头的警察一脚踹跨了砌在门口的砖块,然后冲了进来。

女孩子们在黑漆漆的矿井里面呆了这么久,一下子没办法适应太亮的光线,

她们根本看不清破门而入的来人是谁,还以为是坏人的同伙,相互抱着开始惊声尖叫。

而把尽欢抱得死紧,叫得十分凄惨的人,正是胡君澜,“妈妈呀!快救我!”

尽欢没忍住一下子笑喷了,“胡大小姐,我还没到法定结婚年龄,恐怕当不了你妈!”

“呜呜……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死贫死贫的!”胡大小姐跺脚恨恨地说道。

冲进来的人正是小赵,看着叫成交响乐的女孩子们,无奈地解释道:“各位同志们不要害怕,我们不是坏人,我们是警察,是来救你们的!”

胡君澜听到是警察来了,立马松开了尽欢。

她看见尽欢笑个不停,又想到刚刚她抱着尽欢哭喊的样子,觉得她这辈子的脸,刚才一次性都丢光了。

“你,你明知道是警察,为什么不告诉我?”胡君澜撅着嘴巴说道。

尽欢笑嘻嘻地摊手,“我说我当不了你妈,你都不信!我跟你说警察来了,你就会相信吗?”

“你,你……”胡君澜气得说不出来,只好跺脚泄愤。

警察引着前面的女孩子,慢慢走出了门口,最后就剩胡君澜和尽欢了。

尽欢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好了,赶快出去吧!你还想在这里面呆多久?”

“重见天日”的女孩子,在警察的嘘寒问暖之后,这才慢慢安定了情绪。

陈大海看到尽欢,冲过来拉过她上下检查了好几遍,“没受伤吧?小鱼儿?”

“陈大伯,我没事儿,一点油皮都没破,”尽欢把手里的包袱递过去,“这就是人贩子携带的手榴弹!”

陈大海把包袱打开逐个查看,“这么年代久远的东西,人贩子是从哪里弄来的?还泡过水,估计多半都是哑弹!”

尽欢挑眉,这些手榴弹真泡过水?她刚跟魏癞疤说的时候振振有词,其实也是根据上面的水痕瞎蒙的。

不过其中一个女孩子“哇”一声就哭起来了,这种哭泣,完全是劫后余生之后的情绪宣泄。

哭声是会传染的,没两分钟,现场都哭成了一片,比交响乐还交响乐。

小陈这个年轻的纯爷们,见状很是无措。

他完全是不明白这些女孩子到底在哭啥,获救了难道不是应该高兴地笑吗?

“小徐同志,你快劝劝这些女同志吧!好好的哭什么呀?”小陈拉着尽欢恳求。

尽欢摇了摇头,“她们现在哭不是因为伤心害怕,是因为庆幸高兴,一点也不需要我劝。”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喜极而泣?”小陈问道。

尽欢点头,“也算是吧,哭一会儿把情绪宣泄出来就对了,总之你不担心啦!”

果然等警察们拖着几个人贩子出来的时候,女孩们都止住了哭声。

“咦,这个人贩子是什么个情况,嘴巴都合不上?”小赵指着魏癞疤惊奇地问道。

陈大海一眼就看出这是尽欢的杰作了,他瞪了尽欢一眼,对小赵说道:“先弄回局里再说!”

小陈看着另外几个昏迷不醒的人贩子,犯难地说道:“这几个人?难道要让我们抬回去?”

尽欢摊手表示无能为力,“这中了五步倒的人,除了自己清醒之外,我也没有别的办法!”

“那这个呢?他是清醒的吧?”小陈指着魏癞疤问道。

尽欢笑着说道:“这个耐药性好,只是说话有点迟缓,走回去完全没问题!”

胡君澜看着躺在地上闭不上嘴巴的魏癞疤,冲过去就是一阵泄愤式的乱踢。

她边踢边骂:“王八蛋!让你丫的敢拐卖我!拐骗不成还敢打晕我!我踢死你丫的!”

本来魏癞疤的伤刚过了麻木劲儿,这会儿正是疼得撕心裂肺的时候,现在又被胡君澜踢了几下,更是疼得嗷嗷叫。

小赵在旁边也就是象征性地拦了几下,见拦不住也只有算了。

人贩子干的缺德事数都数不清,让被害人苦主踢打几下又何妨?

再说小女娃子力气小,又踢不死人!

第二百五十二章 眼光真毒

陈大海派了小赵和小陈两个警察,带着几个女生先回去,剩下的人随后就跟上。

两个警察带着一群女孩子,在山上的荒草蔓藤中间穿梭,想快也快不起来。

别的女孩子都还好,唯独娇生惯养的胡君澜,走到一半的时候就直喊休息她走不动了。

小陈是个热心的人民警察,犹豫了几秒红着脸说道:“要不,要不我背着你走吧?”

“胡大小姐,你不会真的要让辛苦了这么久的警察同志背你下山吧?”尽欢语气明显带着嘲讽。

在尽欢看来,胡君澜四肢健全又没有受伤,就算体力再不济,咬咬牙也能坚持。

胡君澜累得双手撑膝,抬头看着尽欢的嘲讽的表情,想点头的勇气瞬间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现在胡君澜看着尽欢不善的脸色,心里就不由自主地发憷,她老想起尽欢在矿井下,对付人贩子时的狠厉劲儿。

“谁,谁说我要警察同志背了?我就是累了想歇一会再走!”胡君澜嘴硬道。

尽欢笑眯眯地跟小陈说道:“陈警官,你看胡同学的觉悟这么高,怎么可能劳动你背她!”

胡君澜被尽欢一句话就扣了这么一大顶高帽子,堵得她心里憋屈得慌。

就因为憋着这口气,胡君澜在后半程山路咬牙坚持,走得虽然不算快,但好歹没有拖后腿。

很快就下了山,小赵和小陈一人开了一辆车,把一群女孩子载到了镇上派出所。

人是没费什么力气就救回来了,但正常的流程还是少不了的,与案情相关的人员,全部都要参与调查。

尽欢到了派出所,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给张校长汇报情况。

张校长果真守在电话机前面,很快就接起来了。

他听尽欢说人都救回来,而且都没受伤,在电话那头长长地松了口气。

“张校长,三位女同学被拐骗的事情,您没公开吧?”尽欢冷不丁问了一句。

张校长叹了口气,“没有,整件事情就我和三位家访的老师知道!”

“还是您想的周到!本来几位女同学就只是被惊吓,要是再被流言纷扰,那就真的太委屈了!”尽欢语气有些感叹。

张校长也说道:“徐同学不用担心,几位家访的老师都被我告诫过,不许透露一点风声出去,毕竟女孩子的名声宝贵!”

“那就太好了,太谢谢您了,我替几位同学感谢您!”尽欢很真挚地跟张校长道谢。

并不是尽欢脑补太多,不管什么时代,社会舆论总是对女人苛刻一些。

虽然现在有不少人经常把“妇女能顶半边天的口号”挂在嘴边,但更多的还是强调劳动地位上的平等。

就拿当下大风暴中的典型事件“斗破鞋”举例,若是男女之间产生绯闻,那女的那方铁定是“破鞋”的下场,男方却不一定会戴上“流氓”的帽子。

今天救回来的这些女孩子,原本只是倒霉被拐骗了。

但事情传出去,难免会有人会胡乱进行揣测,甚至可能会传出失身这样的流言蜚语来。

到时候这些女孩子别说继续读书,恐怕连正常生活都会被颠覆个彻底。

尽欢这边挂上电话,小赵和小赵连带着那个女警小林,都在录笔录忙个不停。

事情的经过特别简单,人贩子拐骗的套路也很简单粗暴。

女孩子们都是被几个人贩子,装出来的一副老实巴交的表象所迷惑了。

人贩子声称自己是外地人不识路,让几个女孩帮忙带路,一到偏僻无人的地方就被迷昏。

等他们醒来的时候,发现手脚被捆嘴巴被堵,却毫无反抗之力,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三个警察这边还没录完笔录,陈大海和带着两个警察,扭着魏癞疤和苟福贵回来了。

苟福贵看到尽欢,就像是一只看着主人回家的小狗,就差在他身上装条尾巴左右摇摆了。

“祖宗奶奶!我,我的解药……”苟福贵可怜巴巴地看着尽欢。

尽欢从挎包里拿出两个小药瓶,“还不张嘴?”

苟福贵没想到尽欢这么爽快,他惊喜地张大了嘴巴。

尽欢手指弹了一下,药丸子就精准地落到了苟福贵的嘴里。

“姑祖奶奶,我吃了解药,就没事了是吧?”

“你还敢怀疑药效?”尽欢面色不虞,“不相信就给我吐出来!”

苟福贵看尽欢有些微怒,赶紧摇头,“我不敢,不敢的,谢谢祖宗奶奶给我解药!”

尽欢看着苟福贵这个狗腿谄媚样,想着再捉弄他一把。

她从挎包里又掏出一个小盒子,对苟富贵说道:“看在你这么听话的份上,姑奶奶就赏你一颗十全大补丸!”

“真的是十全大补丸?”苟福贵眼神热切地看着尽欢手上的小匣子。

尽欢打开盒子拿出鸽蛋大小的一颗药丸来,“废话什么?还不张大嘴!”

苟福贵被尽欢支使了几个小时,他整个人就好像对尽欢产生了奴性,尽欢一开口,他就条件反射张开嘴。

尽欢又是一弹指,十全大补丸利落地一杆进洞,进入了苟福贵的嘴巴。

苟福贵再奴性心里还是保留着一丝犹疑,但被尽欢盯着,他不敢不吞下去。

胡君澜恰好在尽欢旁边坐着,她看苟福贵对尽欢阿谀奉承的样子,都觉得牙酸。

“亏你还舍得你的那什么大补丸,要我说啊,补药给这种烂人吃,还不如拿去喂狗!”胡君澜对于尽欢的行为很不赞同。

尽欢合上盖子翘着唇角说道,“补药也不是人人都能吃的!”

胡君澜听着没头没尾的话,也没搞明白是什么意思,就不再作声。

“我们可能还要回学校,你难道想就这么回去?”尽欢看着胡君澜的花猫脸说道。

胡君澜不明就里,“啊?”

“你自己看看!”尽欢从挎包里摸出一个巴掌大的镜子,放到胡君澜的面前。

胡大小姐被自己花猫形象吓了一跳,尖叫出声:“啊——”

尽欢看着胡大小姐拿着镜子抓狂跳脚的样子,笑得前俯后仰乐不可支。

胡君澜满屋子找水洗脸,最后还是小林警官,给她指了办公室后面的水龙头,这才让她恢复了庐山真面目。

其余的女孩子,也一窝蜂涌过去,开始整理头脸形象。

年轻女孩子,除了那种邋遢死懒的人,哪有一点不在意自己外在形象的?

等他们几个都洗干净脸,尽欢才发现,这些女孩子的长相都挺好的。

不是说个个都美艳动人,但至少都是清秀可人的小家碧玉。

不得不说这群人贩子的眼光真毒!

但好的眼光不是一蹴而就的,短时间可修炼不到家,肯定是经过了多次的学习和实践,才能练就一副好眼力。

足于见得这群人贩子拐卖了多少姑娘,造了多少罪孽!

第二百五十三章 痛的领悟

尽欢见笔录已经做完了,就跟陈大海打了声招呼,准备跟胡君澜和另外两个姑娘一起回学校了。

正准备走的时候,又有一辆车,风驰电掣地开进了派出所大门。

一个青年男人刚下车,看着胡君澜就冲过来,看样子应该是胡大小姐的家人。

穿着警服的青年,弯着腰拉着胡君澜问道:“有没有哪里受伤?要不要去医院?”

“七哥,你怎么才来啊?呜呜……”胡君澜抱着她七哥就开始哭。

青年赶紧安抚地抚着胡君澜的后背,等胡君澜都哭完了之后,青年还掏出包里的手帕给她擦脸。

尽欢看着警服青年身上,糊了一大团眼泪鼻涕的混合物,感叹胡大小姐果然是家里的小公举啊。

“七哥,这是我同学,叫徐尽欢,今天是她救了我!”胡君澜带着鼻音介绍道。

胡七哥给尽欢敬了个标准的军礼,“谢谢你徐同学,我代表我们胡家全家感谢你,谢谢你救了君澜。”

尽欢摆手说道:“营救方案是警察同志们想的,我只是略尽绵力,当不起你这么郑重的感谢……”

“胡说!明明就是你跟公安自动请缨,下到矿井里面当卧底,怎么就当不起感谢?”胡君澜急急地打断了尽欢的话。

恰好陈大海从办公室出来,看这尽欢问道:“怎么还没走?不是说快要放学了吗?”

“马上就走!”尽欢应了一句。

胡七哥见着陈大海连忙敬礼:“陈局好!”

“胡君泽?你怎么在这里?”陈大海有些惊讶。

胡君泽回道:“陈局,胡君澜是我妹妹,我是来接她的!”

“那你顺便把这几个女娃子一起送回学校去。”陈大海很随意地吩咐道。

尽欢带着金凤和姚春红,上了胡君泽的车。

胡君泽开来的车是国产吉普212,在普通人眼里,这车算是很高大上的,在乡镇上绝对很少见到。

在尽欢看来,这个时候的吉普跟几十年后流行的切诺基可不是一个概念。

现在的国产吉普后半截还是帆布篷,冬天不挡风夏天不透气,速度也开不快,最快估计只有四五十码。

金凤和姚春红还没乘坐过这种小汽车,她们在后排分别坐在尽欢的两侧,觉得新鲜好奇的同时又带着点局促不安。

其实金凤和姚春红的反应很正常,别说他们这种小姑娘,就是那种级别低一些的干部,好些也没坐过小汽车。

没有对比就没有差距,她们的张望局促跟尽欢的平静淡定,恰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胡君泽从后视镜里面打量了尽欢一眼,就觉得尽欢的家教气质良好,决定以后鼓励自家小妹和尽欢交朋友。

派出所离学校很近,没两分钟就到了,金凤和姚春红下车的时候还有点意犹未尽。

胡君泽让胡君澜回教室收拾东西,他在校门口等着。

尽欢看着还没下课,现在回教室也太突兀了,便征求三人的意见,“我要去校长办公室一趟,跟张校长交代一声,你们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我要去,听林警官说校长隔半个小时,就打一次电话到派出所询问情况,想来是很关心我们的!”胡君澜是最先积极响应是我那一个。

金凤和姚春红也被胡君澜带动,都说要一起去。

校长办公室

“你们要谢就谢徐同学,听说是她主动提出当卧底深入虎穴,把你们救出来的!”张校长笑着说道。

张校长不居功,尽欢也不好领受功劳,“张校长,虽说里面有我的一份功劳,但你的费心周全,也维护了几位同学的名声,自然当得起大家的感谢!”

张校长和尽欢两人的相互谦虚,险些变成了互捧互吹。

好在下课铃声敲响了,几个同学跟校长告辞之后,就赶紧回教室去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超美超苏和秋月见着尽欢,都急忙上前来问情况。

秋月着急地拉着尽欢问:“这一下午你跑到哪里去了?我和超美超苏都担心死了!”

“没事啦,我跟胡大小姐单独约着出去逃了半天课!”尽欢笑着说道。

秋月压低声音跟尽欢咬耳朵,“胡君澜家里背景深厚,你不会是把她拎出学校揍了一顿吧?”

“你想哪里去了?我要想揍谁还需要背着人?”尽欢笑着打哈哈。

秋月见尽欢不愿意多说,就没再继续追问,几人收拾好书包就准备回家。

尽欢在校门口看到了靠在车上抽烟的陈大海,陈大海说要去家里看徐祖爷,顺便来接尽欢一起走。

尽欢没多想就上车了,同时还招呼着几个小伙伴,一起坐顺风车回去。

陈大海面相虽凶,但为人热情豪爽,让尽欢的几个小伙伴很快就放开了拘束。

尽欢和秋月两个女孩子,悄悄地咬着耳朵说悄悄话。

超美超苏和夏苗都是男孩子,对车的兴趣浓厚得不行。

他们这里摸摸那里看看,时不时还会问陈大海关于车的问题,一路上气氛好不热闹。

等到了家,陈大海把今天的事情一说,欢快地气氛就戛然而止。

徐祖爷怒目圆睁地瞪着陈大海,“小鱼儿年龄小不懂事,你一把岁数了也不懂事?她胡闹你不知道拦着啊?”

“首长,我错了,我接受批评努力改正!”陈大海立正抬头挺胸地喊道。

徐祖爷更生气了,“陈大海!”

“到!”陈大海大声答到。

“认错认得这么爽快,不就是想争取个夸大处理吗?”徐祖爷阴着脸问道。

陈大海声音变小,明显不好意思,“首长,你知道?”

“你一撅屁股,老子就知道你想拉什么屎,还想跟老子耍心眼?”徐祖爷哼了一声。

本来尽欢也在一边被罚站,听到徐祖爷训陈大海的话,噗嗤一声笑出来。

徐祖爷指着尽欢骂道:“死娃娃你还好意思笑?”

“祖祖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尽欢低头认错。

尽欢知道徐祖爷是舍不得打骂她的,不管怎么样,认错态度好总是没错的。

没想到徐祖爷态度丝毫没软化,“哼!你们一个二个认错倒是认得挺快,那你倒是说说,你错在哪里了?”

“我错在不该自恃其能就无法无天,不该怂恿陈大伯同意让我当卧底!”尽欢越说声音越小。

徐祖爷听着尽欢的话,直接拎着她的耳朵,“死娃娃,看来你就是传说中的,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啊!”

“祖祖,疼,疼啊!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尽欢龇牙咧嘴地喊道。

陈大海听到尽欢喊叫,赶紧帮忙求饶,“首长!都是我的错,你有气都冲着我撒,我皮糙肉厚不怕痛!小鱼儿是女娃子,挨不得打骂!”

“哼!你以为少的了你的!”徐祖爷一脚踹在陈大海的屁股上,但并没有松开尽欢的耳朵。

贺行之从地里下工回来,刚进院门就看到了徐祖爷手里拧着耳朵,脚上踹着屁股的“生动”场景。

“贺伯伯救我!”尽欢立马喊道:“祖祖快把我耳朵拧掉了啊!”

听着尽欢的求援,贺行之连忙劝徐祖爷,“徐爷爷,您消消气,有话好好说……”

徐祖爷本来也狠不下心使劲儿,拧尽欢的耳朵也只是样子货,加上贺行之在旁边劝,顺势就撒开了尽欢。

不过陈大海就没那么幸运了,徐祖爷火力全开地对着他开骂。

尽欢揉着耳朵,给陈大海递了个“自求多福”的眼神,然后就钻进灶房遁了。

此时被关押在县公安局的苟福贵,鼻血跟小溪一样哗啦啦地往下淌,止都止不住。

他家苟二弟,也开始支着帐篷闹腾,怎么也不肯睡。

与此同时,苟福贵还满身发烫,他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快沸腾起来了。

现在他要是还不知道,这些都是“十全大补丸”带来的话,他就是猪!

小魔星女煞神的便宜岂是那么好占的?可惜痛的领悟来得实在太晚了!

第二百五十四章 吊打学渣

胡君澜自从被尽欢救过之后,又被她堂哥胡君泽一直洗脑,鼓励她跟尽欢交朋友。

她觉得她堂哥说的也很有道理,但她并没有马上贴上去跟尽欢示好。

胡君澜对尽欢感激的心是肯定的,她也愿意拎着礼物登门感谢。

但要交朋友胡君澜的内心还是挺忐忑的,她怕尽欢挟恩图报自重,以后处处压她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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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五章 劝慰激励

“你相信我吗,夏苗?”尽欢问了一句。

夏苗想也没想立马回道:“我当然相信你啊小姑姑,要不是你教我挖药材,我根本不可能念完初中。”

“你既然相信我,那就听我一句话,你千万不要气馁灰心,也不要放弃学习!”尽欢看着夏苗的眼睛认真说道。

夏苗权当尽欢是在拿话宽慰他,点头只是为了表示领尽欢的情。

但他对尽欢的观点他是不赞同的,以他现在的条件,能在城里找到工作的希望很渺茫。

初中毕业虽然在农村看起来算是有文化的,但在城里却算不上什么。

而且就算是城里招工,人家招工的条件绝大多数是要求有城镇户口的,他一个农村户口就是有初中文凭也不占优势。

找不到工作回去下地挣工分的话,还学习干什么呢?

“夏苗,你是不是觉得如果找不到工作的话,你就只有一辈子当农民了?”尽欢问道。

夏苗笑着说道:“小姑姑,你也不用宽慰我了,现在城里的初高中毕业生,不也下乡当农民吗?我还是想得开的!”

“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国家要恢复高考呢?”尽欢把声音压得很低。

夏苗听到“高考”二字,双眼几乎立刻迸发出亮光,不过很快这两束亮光就熄灭了。

“怎么可能?现在的工农兵大学都是靠逐级推举的,早几年前就不兴用考试成绩选拔了。”夏苗对于这些政策还是很熟悉的。

尽欢依旧是压低声音说道:“没有什么事情是一成不变的,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

“小姑姑,你是不是听到什么风声了?”夏苗疑惑尽欢笃定的态度是从哪里来的。

尽欢勾起唇角笑得灿烂,“还是那句话,机会是留给又准备的人的,信与不信全在你!”

夏苗被尽欢似是而非的话,弄得一头雾水。

从理智上讲,夏苗是不相信尽欢所说的话的,没有影儿的话就像是水中月镜中花,实在太缥缈了。

但从情感上讲,他愿意听尽欢的话,他能把初中读完没有辍学,全靠尽欢教他认药挖药,他对尽欢有一种天然的信赖感。

回家的路上,夏苗把尽欢所说的话,翻来覆去地分析思考,最终也没得出一个准确的结论。

秋月悄悄问尽欢,“你刚跟夏苗说什么了?怎么感觉他心事更重了?”

“没什么,就劝他不读书也不要放弃学习知识!”尽欢如实回答。

秋月小声地说道:“你说的很对啊,脑子就跟机器一样要经常用,不然就要生锈老化!”

“姑娘的想法与小生不谋而合,我俩既如此投契,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不若姑娘嫁我可好?”尽欢用手指勾起秋月的下巴。

秋月红着脸拍开尽欢的手,“死女娃子,好的不学,尽学这些没规没矩的酸戏文!你咋不换身行头改唱戏去啊?”

“姑娘莫恼,是小生情难自禁冒犯姑娘了,看在小声痴心一片的份上,求姑娘宽宥一回!”尽欢捏着唱腔煞有介事地作揖。

秋月掐了尽欢的手臂一把,“呸!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尽欢和秋月走在前面的打闹嬉戏,超美超苏跟在后面正在劝慰中专落榜的夏苗。

兄弟两也不知道为什么,夏苗突然说起了恢复高考的可能性。

“你们说国家有没有可能会恢复高考?”夏苗问道。

超苏是个乐天派,不假思索地说道:“没有什么事情不可能的,就像小姑姑经常说的,一切皆有可能!”

“超美,你觉得呢?”夏苗直接把超苏这个尽欢脑残粉的论调给忽略掉。

其实他不知道,超美才是尽欢的头号死忠铁杆隐形粉丝,不过这份崇拜隐藏的比较深,没有人发现而已。

超苏倒是认真思考过后,才回答道:“这个事情可说不好,不过我觉得多知识文化,总是有好处的!”

“什么好处?现在城里的知青不也得上山下乡吗?”夏苗就想个人来说服他。

超美摇了摇头,“知青现在能下乡,以后也有可能回城啊!政策有变化是很正常的事情啊!再说的不管是干什么工作,不都是有文凭的比没文凭的吃香吗?”

听到超美这么通透的话,尽欢觉得她要撕掉她给超美贴“憨厚”的人设标签。

这哪是憨厚人能说出来的话?这简直是众人皆醉我独醒啊有没有?

尽欢激励夏苗不要放弃学习,不过是了解熟读历史才能得出这样的结论。

假设尽欢就是这个时代土生土长的人,她觉得她不会比超美更清醒更有见地。

无论什么时代什么环境,异于寻常的聪明人都是存在的。

如果这些聪明人毫不懈怠地学习、思考、成长,他们只要再东风吹过的时候抓住机会的话,无疑会成为一个时代的开创者。

夏苗听着超美的话也觉得有道理,但现在的他的思维进入了死胡同,“知青还可以回城,可是我们农村的,还得一辈子下地干活啊!”

“超苏刚说的很对,一切皆有可能,既然知青可以回城,那么农村人也有进城的可能。

不过到时候估计也得看够不够得着政策的条件了,文凭当然可能也是条件之一!”超美说话时候也带着憧憬。

夏苗听了超美的话又沉默了,他觉得超美说的每句话都很合理,但是话里表达的想法意思,实在是太遥远太不真实了。

超美见他沉默,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中专落榜又不是你学习不好成绩不行,左右不过是没有强硬的关系罢了!”

“哎……我也知道,只是却什么也做不了!”夏苗叹了口气。

超苏也拍了拍夏苗的肩膀,“城里人确实比我们更有优势,但是我们还是得读书学习啊,要不连落榜的资格都没有!”

提到落榜,超苏有在夏苗伤口上撒盐的嫌疑,但疼痛总让人更清醒。

夏苗深呼吸了几个回合,然后抬头说道:“你们说的对,事已至此我无力扭转,但机会是给有准备的人的。

如果我没上过学,不管是恢复高考还有招工参军,我连上场比试的机会都没有!”

“你能这样想就太好了,夏苗!”尽欢笑着说道:“现在你至少有初中文凭在手,无论是招工还是参军,都算是有优势的!”

秋月也鼓励地说道:“夏苗,你聪明能干又能吃苦,年龄也不大,以后的机会还多着呢!”

几个小伙伴的劝慰和鼓励,虽然没让夏苗彻底放下心里的愤懑和不平,但心情确实也开朗了不少,脸上渐渐也有了笑意。

尽欢看到他的笑脸,心里也送了一口气。

她知道高考肯定会恢复,但却不能明确告诉夏苗,并不是以小人之心去猜度夏苗会出去举报。

而是因为现在风暴时期,她不得不小心再小心。

如果事情传出去,有心人听到风声拿出来做文章,那大家都得玩完。

第二百五十六章 中暑晕倒

尽欢回家把书包放下,刚端起徐祖爷递给她的中午饭,就听见外面有人在急吼吼在喊她。

“小姑姑!小,小姑姑!”香香跑得满头大汗上气不接下气。

尽欢搁下碗筷,“香香别急,你先喘口气再慢慢说,把话说清楚!”

香香用手把头上的汗一抹,又咽了两下口水才说道:“有人在地里晕倒了,我爷爷让我找你,看你这里有没有药?”

“人是怎么晕倒的,知道原因吗?”尽欢边问边整理药箱,“晕倒的人看起来是什么样的?”

香香抓了抓辫子说道:“我不知道,不过瞧着人出着大汗,脸色发白,我来之前好像还吐了!”

晕倒、出汗、呕吐,尽欢猜想多半是中暑,又急匆匆往药箱子里面塞了藿香正气丸和仁丹还有清凉油。

尽欢问了香香病人在哪里,然后就撇下香香迈开腿一路狂奔,两分钟就冲到了小南山下面的玉米地里。

一群人正在围在一起讨论着,尽欢赶紧拨开人群喊道,“都让一让别围着,药来了!”

包围圈马上让出一条道来,尽欢拎着药箱赶紧进去了。

晕倒在地的人,正是下放人员中,唯一年轻姑娘——姜清芳。

尽欢只见她面色发白,大汗淋漓气若游丝地躺在了地上。

孔照神情紧张地半跪着,拿着草帽给她扇风降温,葛多慈也在用湿毛巾在给姜清芳擦汗。

尽欢赶紧走上前问道:“葛老师,姜同志现在怎么样了?”

“我老头子说小姜身体本来就虚弱,还营养不良,受了暑气便扛不住了!”葛多慈说着又给姜清芳的额头上换了一张湿毛巾。

尽欢疑问道:“那齐老师去哪里了啊?”

“齐老师采药草去了,本来应该我去的,但我不认识草药!”孔照惭愧地说道。

尽欢对孔照说道:“孔同志麻烦你去把齐老师找回来,常备的降暑药我都带来了,不过还需要齐老师斟酌用量和用法!”

齐寅桐也是年过六旬的老人家了,之前几年估计也没少受苦,身体不算是很利索。

不熟悉地形,现在又着急忙慌爬坡上坎地去采药,要是出点什么事就不好了。

孔照听了尽欢的话,扔下草帽就跑了。

虽然他平时经常捉弄姜清芳,但这种捉弄只是男孩子表达感情的幼稚方式。

在场所有人,估计就他孔照最紧张姜清芳了。

尽欢从药箱里拿出清凉油,抹在了姜清芳的两边太阳穴和人中的位置。

清凉刺激的味道瞬间四溢,连围观的人都随着觉得精神一振。

“小鱼儿,你这是什么药啊,闻着让人觉得这么有劲儿?”有个叫何老实的人笑着问:“能不能给我也来点?”

徐家俊骂道:“何老实!你娃是不是有病?”

“家俊伯瞧你说的,我好好的,你怎么能骂我有病啊?”何老实摸着鼻子说道。

徐家俊笑着说道:“没病你找小鱼儿讨什么药啊?死娃娃装疯迷窍的!”

旁边的人都被逗得哈哈大笑,何老实真是不愧他这个老实之名,还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老实哥,这个是醒脑提神的药,夏天感觉疲倦乏力是可以用一点,

不过这药有点刺激,人如果没事最好少用,不然晚上会睡不觉着的!”尽欢笑着说道。

何老实一听说会睡不着就摇了摇头,“那还是算了,晚上睡不着才是真的难受咧!”

“老实你晚上为啥会睡不着?是不是想娶婆娘了?”有人揶揄地开始开车了。

“都二十多了,想婆娘也是正常的啊!”

“老实你爹妈到底怎么想的?咋还不操心你的亲事?”

“照我说啊,就是老实真的太老实了,你看老实大哥都结婚三年,娃儿都生了俩了!”

“谁让他爹妈软弱拿不住儿媳妇,老实他大嫂又悍又抠,把着官家权和家里的钱粮,还能给小叔子操心婚事?”

“我之前还想把娘家的远房外甥女说给老实,结果被他大嫂一口否了,说什么老实年纪还轻,还想多挣几年钱好准备彩礼!”

“我呸,她是想把老实当做长工,一辈子给她扛活吧?”

“嘿嘿……说不定人家想当女山大王,想财色双收呢!”

……

尽欢听着这些荤素不忌的话,都觉得难为情,便跟徐家俊说道:

“家俊伯,姜同志中了暑气需要通风,你让大家都散开吧!”

徐家俊本来也不耐烦这些人嚼舌根,“都围在这里是想偷懒吗?工分都不想要了?”

一群人脸色悻悻立马就散了,都火烧屁股地跑回到了地里开始干活。

八卦再好听,也比不上能换粮食的工分重要啊。

尽欢看姜清芳半天也不清醒,又在她的太阳穴和人中上又补了一次清凉油。

接着她看姜清芳的衬衣扣得严严实实,从最上面一颗扣到最后一颗。

尽欢把姜清芳靠近领子的那颗扣子解开,有利于让她顺畅呼吸。

又过了一会儿,姜清芳终于从昏昏沉沉中清醒过来。

她迷迷瞪瞪的地看着葛多慈问道:“葛老师,我这是怎么了啊?”

“你刚刚晕倒了!你个傻姑娘,身子不舒服就要说出来啊,强撑着干什么?”葛多慈小声地数落着。

姜清芳撑着从地上坐起来,“没事的葛老师,我年轻撑得住,我这就起来干活,不然您就给多干!”

徐家俊听着姜清芳的话,也赶紧劝道:“小姜同志,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干活也不差这一时半会的!”

“是啊姜同志,你刚刚可把大家伙儿吓坏了,我带了药过来,等齐医生回来,给你用了药就会好了!”尽欢也跟着劝道。

姜清芳赶紧道谢:“谢谢徐支书,也谢谢你啊小徐同志,你们放心,药钱我会付的!”

“这些药是我平时闲着无聊,照着药方子配的,你不用这么客气的姜同志!”尽欢笑着摇头。

尽欢很欣赏姜清芳,欣赏她聪明懂得掩盖容貌保护自己,更欣赏她自尊自强的态度。

其实姜清芳若是想过上好日子,对她来说还是很容易的。

只要她能利用过人的美貌,肯放低尊严,不说荣华富贵,衣食无忧总是唾手可得的。

不过姜清芳不愿意出卖尊严,宁可下乡劳动过一份相对安宁的日子,算是很有骨气和傲气的。

第二百五十七章 传奇师父

没一会儿就看见孔照就扶着齐寅桐回来了,两人的手上都抓着一大把草药,薄荷藿香什么的都有。

齐寅桐身上的衣服头上沾满了泥土草屑很是狼狈,同时脚还一瘸一拐的。

“齐老师,你这是怎么了?”徐家俊急忙问道。

齐寅桐摆了摆手,“脚拐了一下,不过不打紧,过两天就好了,先给小姜用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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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八章 师娘威武

徐家俊跟尽欢一起,把姜清芳和齐老师夫妇送回了牛棚,接着两人又马不停蹄地回了尽欢家。

尽欢没事就在家读医书,上山采药折腾着炮药,徐祖爷是看在眼里的。

徐祖爷也有给尽欢找位师父,好让她系统地学医的想法,但是总是碰不上合适的医生人选。

他曾经找老战友老朋友打听过,也有战友推荐过几位医术医德俱佳的医生。

但几位医生的要求的是要把尽欢送过去教导,尽欢不愿意,徐祖爷也舍不得。

尽欢找师父学医的这个事情,一来二去就耽搁下来。

现在徐祖爷一听齐寅桐要收尽欢为徒,要教她医术,也是高兴得很。

齐寅桐参加过抗战,徐祖爷被没被齐寅桐亲自救治过,但齐寅桐神医的名号,他是听说过的。

但齐寅桐是被学生陷害举报才下放的,徐祖爷也怕齐寅桐心里有心结,所以也一直没好意思提尽欢拜师的事情。

“好!好!好!还是我们小鱼儿有福气啊,齐寅桐可不是一般的医生!”徐祖爷高兴地连说了三个好字。

徐家俊很纳闷地说道:“六爷,当得起你都连赞三声好的人可不多,齐老师真的有这么厉害吗?”

“齐寅桐在抗战时期就有神医的名号了,建国后不仅当医生,还当着医科大学的教授,你说厉不厉害?”徐祖爷眉飞色舞地说道。

徐家俊也睁大了眼睛,“医科大学的教授,那齐老师岂不是教医生的老师,这真的是很厉害了!”

现在大部分学生蔑视师道尊严,普通人也把老师喊做臭老九,但像徐家俊这样的劳动人民,好些还是尊重老师这个职业的。

其实不光是尊重老师,是对知识分子有一种天然的崇拜感。

徐家俊郑重其事地说道:“齐老师这么厉害,那刚刚怎么说收尽欢两坛米酒就算拜师礼了?”

“酒肯定是要是送的,别的礼数上也不能含糊!”徐祖爷在屋檐下走来走去,“送些什么好呢?”

尽欢看着徐祖爷急的团团转,笑着说道:“祖祖,现在师父这个境遇,其实也不适合送太贵重的东西,不如送一些实在能用能吃的东西最好!”

“对对对,就送吃的用的,不打眼还实在!”徐祖爷急吼吼就去屋里翻箱倒柜了。

徐祖爷真从屋里的翻出一堆东西来,看得尽欢都是眼花缭乱的。

奶粉一罐、麦乳精一桶、咔叽布和棉布各一块,另外还有一点糖果点心。

尽欢又拿出两坛米酒、两坛桃子酿、两竹筒茶叶添上。

这些东西有便宜的也有贵的,林林总总的很快就摆满了一整个方桌。

“这么多东西?”徐家俊都怀疑徐祖爷和尽欢要把家底都掏空。

徐祖爷却大手一挥,“礼多人不怪!既然要正式拜师,就不能敷衍了事!”

“家俊伯你别看东西多,师父和师娘不是吝啬人,肯定要给牛棚里其他人分一点,摊到人头上就没多少了!”尽欢跟徐家俊说道。

徐家俊点头,“也是!他们下放人员都是一锅在吃饭的,吃的东西肯定会拿出来分着吃!”

徐祖爷觉得酒都有了,更不能少了肉,又从灶房拿出了两块腊肉和两只风干野鸡。

把这些东西全都装进了一个大背篼里面,就带着尽欢去了牛棚。

齐寅桐和葛多慈也没想到尽欢他们会来的这么快,都赶紧站起来迎接。

齐寅桐看到徐祖爷带着这么多东西,“徐老,我都说了让小徐给我带两瓶酒就行,你这也搞得太隆重了,我真是受之有愧!”

“这有什么,我是个粗人,但尊师重道的道理我还是懂的,都是些吃的,你们分一分也就不剩下什么了!”徐祖爷笑着说道。

葛多慈在灶房拎出一壶开水来,为难地说道:“屋里也没有茶叶,这拜师茶,小徐就只有敬白开水了。”

“师娘,这是两个竹筒里面就是茶叶,是我在山上采的野茶炒的,就用这样吧!”尽欢指着桌子上的竹筒。

尽欢跪在地上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然后端着茶恭恭敬敬递上,“师父请喝茶!”

齐寅桐坐在一条破椅子上,接过茶喝了一口,让后把尽欢扶起来。

简单的拜师仪式就完成了,现在这师徒的名分就算是名正言顺了。

齐寅桐拎过一个包袱递给尽欢,里面全是书本笔记。

“你既然能根据药方精准无误地配好药,我就不从最基本的开始教了,

这是我学医时候总结下来的笔记资料,就先慢慢看着消化不懂就问!等你暑假过完,就正式开始学切脉诊断!”

尽欢纳闷道:“为啥要暑假过完啊?”

“暑假你如果不想出去玩的话也行!”齐寅桐挑眉说道:“不过你要考虑清楚了再说!”

“小鱼儿,好不容易暑假,就应该出去好好玩,也可以开阔眼界长见识!”葛多慈和蔼地说道。

尽欢想着过几天她可能就要去首都,就说道:“师父我会好好学习这些资料的,师娘也放心我会好好玩的!”

“你这丫头是属墙头草的吗?两边都要讨好,谁也不得罪!”齐寅桐哼了一声。

葛多慈把尽欢拉到身边,“别理你师父!这死老头子就是嫉妒,嫉妒你跟我关系好!”

“她再怎么跟你关系好,也是我徒弟,我还需要嫉妒你?”齐寅桐不服气地说道。

葛多慈斜了他一眼,“你徒弟你徒弟!怎么?你徒弟不还是得管我叫师娘?还是想跟我闹分家啊?”

“我,我啥时候说想分家,你这个老太婆好不讲道理!”齐寅桐气呼呼地喝了一口茶,说话的语气越来越弱。

尽欢这下子算是看出来了,她这个新出炉的师父脾气估计不大好。

不过师父明显是个妻管严,师娘轻飘飘一个眼神,就让他分分钟变温顺大猫啊。

“你师父这个人看着凶,但你也别怕他!他以后要凶你啊,你就来找我,我帮你收拾他!”葛多慈边切菜边说道。

尽欢笑嘻嘻地怕马屁:“师娘武威!我就知道师娘最好了!”

“啧啧!算你这个小丫头有眼光!”葛多慈傲娇地递给尽欢一个欣赏的眼光。

不过威武霸气的葛教授,厨艺上面除了切菜勉强拿得出手之外,其他的简直是一个惨不忍睹。

牛棚里面的厨艺担当姜清芳,今天身体不舒服也不能上场,这顿拜师饭最后还是尽欢搞定的。

第二百五十九章 我超凶的

尽欢的拜师的仪式举行得很简单,不过参加拜师宴的人不少。

除了尽欢祖孙和齐寅桐夫妇,牛棚其余的下放分子都参加,另外贺行之和徐家俊也被邀请之列。

十个人一个方桌坐不下,便把两张桌子拼起来。

桌上的菜色不算丰富,加上小金后来抓回来的一条三斤多重的鱼,也才勉强凑够了六个菜。

无酒不成席,尽欢刚把桃子醉的酒坛起开,一阵浓烈馥郁的果酒香味就溢满了整个院子。

“小丫头你可不够意思啊,今儿大喜的日子,你咋连白酒都舍不得上!”崔英广抽了抽鼻子说道。

崔英广性子豪爽大方,又是个爱酒的,有时候馋酒了,还会上门找徐祖爷讨酒喝。

徐祖爷的酒被尽欢管着,所以崔英广想在徐家喝上酒,还得过尽欢这一关。

这一来二去的,崔英广也跟尽欢混得很熟,他念叨起尽欢来,一点也没把自己当外人。

尽欢拿小土陶碗给他倒了点酒,“崔太爷爷瞧您说的,我是那种抠搜人吗?您先尝尝,如果觉得不够劲儿,我立马回去给你搬白酒来!”

“还说不抠搜?这脸碗底都没盖满!”崔英广嘴上抱怨着一扬脖子就把碗里的酒一口闷了。

尽欢不说话,抱着坛子笑眯眯地看着崔英广。

崔英广刚把酒喝道嘴里就想摇头,绵软柔滑的口感是不错,但不是他爱好的那一款。

当他把酒往下咽的时候,就觉得一股火从喉咙一直烧到了胃里面。

“咳咳……嘶!小丫头这酒咋会这样?”

尽欢笑呵呵地给他满上了一碗,“这酒是用桃子酿的,我也不知道为啥这么烈性,您悠着点哈,别一会儿喝大了!”

崔英广赶苍蝇似的冲尽欢挥了挥手,他的注意力现在已经全部在面前的这碗酒上面。

因为桃子醉实在烈性,没一会儿不胜酒力的齐寅桐就喝醉了,他面色酡红,大着舌头让尽欢背一段汤药歌来听一听。

“别理他你师!他喝了酒就是这德性!”葛多慈给尽欢夹了两片腊肉说道。

尽欢笑着说说道:“师娘,难道师父以后每次喝醉都要校考我吗?”

“你师父平时喝酒很节制的,轻易不贪杯的,会喝醉证明他高兴,看来你师父很中意你这个小徒弟呢!”葛多慈笑眯眯地说道。

这顿拜师宴大家都吃得很尽兴,牛棚里面的几人,已经很久没吃过这么好的饭菜了。

倒不是徐家俊为难他们没给够口粮,粮食粗细搭配,填饱肚子还是可以的。

自留地也给他们划了一块,他们也种上了瓜菜,吃菜也不愁。

粮食蔬菜都不短缺,他们的伙食仍旧不理想,主要是牛棚里找不出一个厨艺拿得出的人。

就算是姜清芳这个厨艺担当,水平也就仅限于把饭菜做熟了。

这几个人在没被打倒下放前,估计都属于不需要操心衣食住行的那拨人。

厨艺除了先天的天赋悟性,也需要勤加练习,尽欢觉得以后多来牛棚进行厨艺指导。

要是牛棚里只住着齐寅桐夫妇,尽欢每天来帮忙做饭都没问题,孝顺师父师娘本就是应该的。

但问题是牛棚还有其他人呢,总不能让她都一起包办了吧?六个人的伙食,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现在才七一年,这些人少说还得熬上六七年,六七年时间不会做饭可不成。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不管是什么技艺本事,学到手里的才是牢靠的。

可是尽欢这个厨艺指导也没当两天,就接到了沈云旗的电报,让她去首都过暑假。

电报上还说有人来接,徐祖爷便没打算陪尽欢一起上京城去。

“祖祖,你真的不跟我一起去啊?”尽欢又一次问徐祖爷。

徐祖爷嫌弃地说道:“你都多大的人了,还需要一刻不歇地跟着啊?别叽叽歪歪的,赶紧走了我还能清闲几天!”

“说的跟真的似的,我不在您身边闹腾着,您吃饭都不香吧?”尽欢毫不留情地揭穿真相。

徐祖爷冷哼了两声,“死娃娃你是下饭菜还是咋的?少了你我还能吃不下饭!”

别看徐祖爷嘴上说的硬气,殊不知他事无巨细地开始清点尽欢的行李,生怕有一点遗漏的样子,已经暴露了他真实想法。

果然收到电报刚过了两天,就有三个军人开着一辆吉普车来接尽欢。

尽欢带着两个跟她差不多大体积的行李包,依依不舍地跟徐祖爷告别。

如果这几个军人不是穿着一身军装,行走坐姿都很一板一眼,以他们凶悍的面相,真的会让人怀疑他们的职业。

尽欢一点不发憷,上车跟他们打过招呼之后,就开始发动美食攻势,很快就跟这几个军人混熟了。

几个军人其实刚接到命令委托的时候,心里都忐忑打鼓来着。

对于他们来说,搞定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可比上阵杀敌要困难多了。

万一小姑娘在途中不适应哭了闹了,他们才要头皮发麻。

他们完全没想到,尽欢居然是这样大方飒爽的性格,完全在他们的意料之外。

车开了几个小时后,居然一直没进城,拐进了一条乡间小路。

“小徐同志你怎么不问?”跟尽欢一起坐在后座的军人问道。

尽欢挑眉,“我问什么啊?秦同志?”

“刚刚过去的半个小时,每转过一个路口,你都转头看窗外,是不是在担心我们三个会把你拉去卖了?”这个姓秦的军人调侃着说道。

尽欢嚼着牛肉干不置可否,“怕也轮不上我啊,要怕估计也是买我的人比较害怕才对啊!”

“啊?”秦同志诧异,他实在没明白尽欢的意思。

尽欢笑呵呵地说道:“我的拳头又不是吃素的,谁敢买我都得挨打,然后还得好吃好吃伺候我,不是自找麻烦嘛!”

“就你这两个小拳头,够干什么用啊?”坐在副驾的小王对尽欢的大言不惭表示惊诧。

尽欢故意龇牙咧嘴说道:“俗话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我发起火来,其实超凶的!”

三个军人都被尽龇牙咧嘴的表情,和奶凶奶凶的语气,逗得笑得前俯后仰。

第二百六十章 福缘深厚

吉普车很快就拐上了一条宽阔的公路,不过周边的环境还是很荒凉,几乎不见人烟。

尽欢还没来得及纳闷,就听见了突突突和呜呜呜的噪音。

抬头转头往天上一看,原来是天上一家军用机和直升机正在准备降落。

“秦同志,我们是要坐飞机去首都吗?”尽欢指着天上的飞机问道。

秦同志点点头,看着尽欢没有半点兴奋问道:“你以前坐过飞机?”

“没有,这是第一次!”尽欢摇着头。

小王兴奋地说道:“嘿嘿,我也是第一次坐,还不知道坐火车是什么感觉呢?”

“瞧你那点出息!还没小徐稳重!”秦同志严重鄙视小王。

飞机在这个年代又不比千禧年后,是日常的交通工具。

现在绝大部分人远途出行都是坐火车,何况小王看起来才十七八岁,正是好奇心重的年龄。

尽欢不好奇不兴奋,是因为上辈子可没少当空中飞人。

她曾经有一个白天内坐四趟飞机的经历,这样的频率真的会吐的好吗?

他们开的车直接在一架军用机的舱门外停下来,秦同志让小王去拿行李,她带着尽欢径直登上了军机。

机舱里面条件跟几十年后的肯定没法比,设施简单甚至于简陋,但唯有一样好的地方,就是空间足。

等尽欢坐好扣上安全扣之后,秦同志拎过一件军大衣,把尽欢裹了个严严实实。

小王刚把行李抗上来,机舱门就马上关闭了,接着飞机就轰隆隆开始启动了。

这应该是尽欢坐过的最快的一趟飞机了,车直接开到机舱门口,不用安检托运行李,一上机就起飞。

烧钱几亿的私人飞机,就算是有至尊待遇,都没有这么快好不?耳边轰隆隆的超大噪音、颤抖颠簸的座位,以及似乎在漏风的机舱,就是尽欢第一次乘军用机的真实感受了。

折腾了小半天,尽欢整个人快被颠簸麻木的时候,飞机终于降落在了南苑机场。

机舱门刚打开,尽欢一眼就看见了,一身军装的沈云旗等站在一辆车面前等着。

“舅舅!”尽欢站在机舱门内使劲儿冲沈云旗挥手。

沈云旗快步走过来,一把接住了从两级阶梯往下跳的尽欢,“小祖宗,你慢点,急什么?”

“舅舅我可想死你了,去年过年你说好去看我的,你又没来!”尽欢搂着沈云旗的胳膊撒娇。

沈云旗顺了顺尽欢翘起来的头发,“是舅舅的错,坐这么久的飞机饿了吧?舅舅请你吃大餐赔罪!”

“那只吃一顿大餐可不行,我得多次几顿才能消气!”尽欢不客气地耍无赖。

沈云旗捏着尽欢的脸蛋,“行行行,你想吃几顿都行!”

秦同志带着拎着行李的小王,给沈云旗敬了个礼,“首长好!”

“小秦,辛苦你们了!”沈云旗回礼,“先去吃饭,等吃完饭慢慢聊!”

两辆吉普车很快就在一出农家小院前面停了下来。

尽欢本来还好奇沈云旗带着他们来农村吃什么,结果一下车就看到了熟人。

“康叔叔好!”尽欢惊喜地喊道。

康文瑞一点没变,还是那么膀大腰圆一脸横肉,红光满面的样子似乎比之前还年轻了许多。

“原来是小鱼儿啊!”康文瑞笑呵呵地说道:“怪不得你舅舅两天前就让我准备点好菜,原来是为了招待你啊!”

尽欢一脸狡黠,“我猜猜,康叔叔一定准备了羊肉对不对?康叔叔做的涮羊肉好吃,那味道我现在都还记得!”

“康叔叔今儿准备的菜色,可比羊肉更好吃。”康文瑞引着尽欢进了院子。

一个三十岁的妇女撩开门帘走出来,“老康,这就是沈首长的外甥女吧?长得真俊啊!”

尽欢看着健谈热情的妇女,估摸着应该是康文瑞的妻子,“婶子好,我叫徐尽欢,小名叫小鱼儿!”

“好好好,小鱼儿快进来坐,我去给你拿点心吃啊!”妇女急吼吼地进房间端点心去了。

尽欢坐在院子里面的椅子上,旁边放着一个摇篮。

摇篮里面的有个白白嫩嫩的小婴儿正在啃手指,口水流得正欢。

小婴儿看着尽欢,松开了嘴巴里面的手指,冲着尽欢伸着双手一直不放下,看来是要抱的意思。

尽欢其实不是太喜欢小婴儿,因为小婴儿实在是太柔嫩脆弱了,她怕一不小心伤到。

小婴儿一直睁着乌溜溜的眼睛,盯着尽欢不哭不闹,就一直伸着双手。

尽欢瞧着这个婴儿估计有快一岁了,骨头应该也长硬朗了,把俯身把她从摇篮里面抱起来。

小婴儿才被尽欢抱起来,便咯咯咯地笑起来,口水也跟着滴滴答答顺着往下淌,尽欢用帕子给他擦了擦。

“小鱼儿?刚是孩子笑了吗?”康文瑞的妻子放下点心一脸难以置信。

尽欢点头,小婴儿笑一笑,也没什么好大不了的。

“老康!老康!快来!”妇女往厨房大声喊道。

康文瑞拿着勺子从厨房跑出来,“怎么了?我锅里炒着菜呢,你叫我干啥呢?”

“我们儿子开口了,他开口了,我刚都听到她的笑声了!”妇女抓着康文瑞惊喜地说道。

康文瑞惊喜得瞪大了眼睛问道:“是吗?是真的吗?小鱼儿,大毛真的出声了吗?”

“康叔叔,康婶子,小婴儿都会笑啊,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尽欢觉得这莫不是中年得子,兴奋感有点过度啊。

听了尽欢的话,康文瑞跟他妻子,都高兴得热泪盈眶的。

康文瑞兴奋地说道:“小鱼儿你有所不知,大毛一生下来就不会哭,医生都声带舌头都没有问题,就是发不出声音!

我跟你康婶带着大毛跑遍了京城的大小医院,医生检查都说大毛身体上没毛病,不说话这个毛病他们治不了!”

“后面还是我们路过宝光寺的时候,一个老道士拉着我们说,遇到福缘深厚的人,自然就会说话了!”康婶子接着说道。

尽欢颠了颠抱在手上的大毛,“你们该不会认为我就是那个福缘深厚的人吧?”

康文瑞和他妻子都猛点头,大有一副你说什么反对的话,我们都不听不听的架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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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一章 渣男贱女

尽欢其实也不是第一次听到别人夸她福缘深厚了,“吉祥物”她都当习惯了。

但康文瑞夫妻眼神锃亮地盯着看,还是让她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哪有康叔康婶说的那么玄乎,咱们大毛只是之前懒得开口,是不是啊大毛?”尽欢对着怀里的婴儿说道。

大毛吐了个口水泡泡,“啊啊——”,就像是在回答尽欢一样。

就这么一声简单的婴儿语言,让康文瑞两口子眼含热泪喜极而泣。

沈云旗跟秦同志在院子外面抽着烟,便很快把该谈的事情谈完了。

他刚进院子就看到康文瑞红着眼睛,便调侃道:“老康,咱们兄弟才几日不见,你也不至于见我就欢喜哭了吧?”

“老沈,我儿子开口啦!”康文瑞粗犷的脸上挂着大大的笑脸,“还是沾了小鱼儿福气重,刚一抱他就开口了!”

沈云旗不以为意地挥了挥手,然后接过尽欢手上抱的小婴儿,

“既然医生都说孩子没毛病,就是没毛病嘛,是你太着急了!你看我抱着,孩子不也乐呵呵的吗?”

大毛很给沈云旗面子,立马啊啊叫了两声。

沈云旗打着哈哈否认康文瑞的话,绝不是无的放矢,他不会让尽欢授人以柄。

部队封闭式的环境跟外面比起来是相对单纯,但沈云旗也并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

这几年首都的氛围都很紧张,因为说错一句话,然后就被打倒陷入深渊的例子比比皆是。

他这几年也不是没有受到过的针对和诋毁,但索性他一向以来言行谨慎,并没有什么可以攻讦的把柄。

上面的老首长老领导也都一如既往地对他器重,沈云旗这才平安顺遂地过了这么几年。

沈云旗自然知道尽欢有一些异于常人的福缘,要不能不费吹灰之力,就收服金雕那样茹毛饮血的猛禽吗?

但这样的福气自己人心里清楚就行,嘴上是万万不能承认的。

现在这个年月,人心实在太难预料了。

“老沈,你一大爷们,哪有小鱼儿……”康文瑞本想说大毛冲着他笑也是沾了尽欢的光。

他还没说完,尽欢皱了皱鼻子喊道:“康叔叔,你锅里的菜好像烧焦了!”

康文瑞这才发现了空气里的焦糊味道,火烧屁股地跑到厨房拯救烧焦的菜去了。

虽然菜还是没拯救过来,但剩下的菜色已经足够好了,硬菜是驴肉,味道非常鲜美。

尽欢又被康文瑞夫妻轮番投喂,好菜不停往她碗里夹,胃口超好的她都承受不住这股热情。

最后尽欢是摸着凸出来的胃走的,康婶儿还热情地打包上两块卤驴肉给带走。

车开到离军区大院还有两里地的时候,尽欢远远就看到路上有三个人在争执。

她刚还纳闷,这些人没事怎么会在军事管制道路中间拉扯?

这两个穿军装的人,也实在太没有眼色了吧?

这条路上经过的车辆可不少,他们这拉拉扯扯不像话的样子,要是被领导首长看见,还不得挨批受罚。

“堂姐我求求你,你就成全我跟杰哥吧!”穿着碎花衣服的女人正准备屈膝下跪。

旁边的男人赶紧弯腰去扶,“阿彩你快起来,都是我的错,要跪也是我跪!”

这熟悉的台词,这熟悉的桥段,妥妥的琼瑶狗血剧啊。

渣女抢了堂姐的对象,渣男劈腿还要装体贴的情圣,就这样还敢哭哭啼啼道德绑架受害者。

说好的男女关系保守的七十年代呢!

这对儿渣男贱女玩的禁忌恋,明显是超纲啊。

不过背对着尽欢他们这个方向的“原配”,一直没说话表态,也没有愤怒地甩渣男贱女的耳光。

开车的警卫员见几人站得比较靠路边,就按了两下喇叭,示意他们赶紧闪开把路让出来。

三人很快往路边退让,尽欢看着这个“原配”的侧脸,感觉有点熟悉。

尽欢定睛一看,把自己给吓了一跳,“原配”居然是严胜男!

严胜男不仅是沈云旗的机要秘书,还是尽欢的“忘年交”。

上次来首都的时候,尽欢就很欣赏严胜男的飒爽,严胜男也喜欢尽欢的利落不扭捏。

于是两人一直保持着着通信联系,时不时还寄包裹交换点零食和小玩意儿。

上上个月尽欢还接到严胜男的来信,说她已经打了结婚报告,七月底八月初的时候便要结婚了。

虽然严胜男的来信里面并没有多言结婚的事儿,但字里行间还是透露出对未来与幸福的憧憬。

现在离严胜男的婚礼就差半个月,她居然却被未婚夫和堂妹给合伙给绿了!

看着严胜男抿紧嘴唇一言不发的样子,尽欢知道她并不是不在意,估计是真的不知道应该以什么样的态度来面对。

等车终于要经过严胜男身边的时候,尽欢拍着驾驶员的座椅,“小陈哥,请停一下车!”

小陈首先是沈云旗的警卫员,然后才是一个司机。

所以他并没有立马踩刹车,而是询问沈云旗的意见,“首长?”

沈云旗点了点头,小陈才踩了刹车。

尽欢直接推开了车门,头伸出去喊道:“胜男阿姨!胜男阿姨!”

清脆的声音把严胜男从思绪里面拉出来,她往前一看,这才发现这辆车是沈云旗的座驾。

能从沈云旗从车门里伸出脑袋,还能叫她胜男阿姨的,不是尽欢还能有谁?

严胜男用标准的跑步姿势,小跑着过来,她刚在车门前站定,尽欢就拍了拍她座椅,示意她赶紧上车。

严胜男正想拒绝尽欢的好意,一来她那边的事情还没处理好,二来尽欢旁边坐的那尊大佛让她有点发憷。

“还杵着干啥?上车!”沈云旗看了严胜男一眼。

尽欢赶紧往沈云旗的那边挪了挪,把严胜男的座位给留出来。

严胜男看了看追过来的狗男女,眼神充满了嫌弃和恶心,然后坐上了车。

“严胜男,你什么意思?”渣男用手拉住了正在准备关闭的门。

坐在副驾驶的警卫员小郭,干脆利落地拔出枪,“你是什么人?拦住我们首长的车有什么企图?”

“对,对不起,首长,我是来找严胜男的!”渣男被黑洞洞的枪口指着,不由自主说话就开始结巴。

第二百六十二章 舅舅护短

渣男可不是被一把枪指着,小陈和后面那辆车的三个人也同时拔枪。

对小郭和小陈这些警卫员来说,所有拦车挡道的人,都是可能危害首长安全的嫌疑分子。

小郭握着枪指着渣男说道:“严同志现在有任务,有私人事务等休假的时候再来!”

“我……我……”渣男话都说不利索。

同时被五把枪指着,他其实怕得后背都开始出冷汗,但仍旧不敢松手。

他如果松手,他跟阿彩的唯一的机会,就会彻底消失。

按照严胜男的性格,和她刚才的态度来看,只要严胜男一进了军区大院的大门,可能就再也约不出来了。

现在不能严胜男谈判妥当,难道真的要等到婚宴那天,当着两边的亲朋好友去悔婚?

挨打挨骂什么的他其实一点都不怕,但他没有胆子去伤两边家族的颜面。

更何况阿彩跟严胜男还是堂姐妹,这么一闹,他跟阿彩也彻底没了可能。

沈云旗面色不虞地转头看了渣男一眼。

就被这么轻飘飘地扫一眼,渣男好像被掐住了脖子,觉得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立马撒开了抓住车门的手。

严胜男那个叫阿彩的堂妹,见渣男撒了手便慌了,直接跑到车头的位置跪下。

她跪下之后便开始磕头,涕泪横流地哭求道:“堂姐,求你,求你让我一回行不行?”

严胜男没有出声,她脸上的表情有羞愤有尴尬有厌恶,就是没有同情。

尽欢欣赏严胜男的态度,不慌张不松口不表态。

要是严胜男脑子不清楚,对她渣女堂妹同情的话,那才是真的是没救了。

小陈和小郭两个警卫员,也被阿彩近乎跪地哭求的行为,弄得有点懵逼。

要是阿彩是个男人,别说哭得涕泪横流,就是缺胳膊少腿儿,他们也敢下去直接拖走。

但偏偏阿彩是个女人,还是个如花似玉年龄的女人,发生拉扯不仅场面不好看,后面还可能有作风问题的后遗症。

“严胜男!”沈云旗喊道。

“到!”严胜男条件反射地答到。

沈云旗不带任何情绪地说道:“你的个人问题……”

“首长我错了,我马上下去处理!”严胜男说着就准备下车。

沈云旗转头凉凉的看着她,“我说让你现在下车了吗?”

“啊?”严胜男一头雾水,首长不是嫌烦让她下车?

沈云旗看着严胜男蠢呆呆的表情,微微勾了下唇角,

“你的个人问题,组织上也是关心的,既然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就要主动汇报组织!当这么多年兵,怎么一点规矩都不懂?”

严胜男被说的更懵了,结婚报告不是打了吗?怎么没汇报啊?

“啊什么啊?还嫌不够丢脸咋的?”沈云旗不耐烦地挥手,“下去把人带上,后面那辆车还有空位!”

尽欢在严胜男耳朵旁边悄悄说道:“胜男阿姨,是让你把这两个人一起带回军区去!”

严胜男听了尽欢话之后,难以置信地看了沈云旗一眼,首长不是最不耐烦这些事儿吗?

不过她还是很快就跳下了车,绕开了渣男,然后走到车前面。

阿彩还以为严胜男是迫不得已被她逼下车,心里还挺得意的,从小到大,严胜男哪次不是看到她哭就投降?

严胜男跟拎小鸡似的,一把拎着阿彩的后衣领,就准备提着往后面那辆车走。

阿彩的脖子被领口勒得生疼,还不忘装出柔弱需要人怜惜的白莲花样子,

“杰哥救我,堂姐她……”

“严胜男!你有什么气都冲着我撒!我任你打任你骂绝不反抗,你欺负阿彩算什么本事?”渣男说着就想从严胜男手里去解救他心爱的阿彩。

小郭上前两下就反剪了他的双手,“叫什么叫?老实待着!回去有的是时间慢慢分辨!”

一对儿狗男女,很快就被严胜男和小郭,简单粗暴地塞到了后面那辆吉普车的后排。

严胜男坐回第一辆车之后,一眼也不敢看沈云旗,一直埋着头,努力降低存在感。

尽欢瞧着她鸵鸟埋沙的样子,伸手过去捏了捏她的手,“胜男阿姨你不用伤心,舅舅会帮你讨回公道的!”

“我说的对吧?舅舅?”尽欢转头问沈云旗。

沈云旗越过尽欢,盯着着埋头的严胜男恨铁不成钢地骂道:

“逃避有什么用?能解决问题吗?拿出你在战场上一丝的凶悍劲儿,那两个人还敢闹到你面前?”

严胜男这哪是在逃避狗男女,完全就是丢了脸之后,更不敢面对沈云旗。

对于严胜男来说,未婚夫和堂妹的背叛的难堪,远远比不上沈云旗的冷言冷语,给她带来的羞愧。

其实严胜男跟渣男从头到尾,也没怎么相处过,渣男的父亲在战场上曾经救过严胜男父亲一命。

两边的父亲年轻的时候,说过要结成亲家的玩笑话,但也仅限于玩笑。

今年春天两位父亲开会的时候偶然碰见,两家的孩子都尚未婚配,于是一拍即合,准备把曾经的玩笑话落实。

严胜男一共也才跟渣男见了三面,要说有感情完全是扯淡,感情基础都还没正式开建呢。

所以严胜男子对于被绿,又被渣男贱女联袂胁迫,羞辱悲愤感肯定是少不了的,面子上挂不住。

但感情上的伤害确实没有的,还没来得及投入感情,肯定就谈不上伤害了。

就算是有伤害,伤的也只是跟她堂妹的姐妹感情。

“首,首长,我没逃避,就是没处理过这样的事情,不知道该怎么办,才能把影响降到最低!”严胜男咬着嘴唇说道。

沈云旗斜了她一眼,“瞧你这点出息!事情都没开始处理,你就开始想后果,瞻前顾后的你,想出什么好办法了吗?”

“报告首长,没有!”严胜男喊报告的声音都弱弱的。

沈云旗冷哼继续思想教育,“结婚报告是干嘛的?结婚报告不仅是让你们汇报个人情况,

也是为了证明你们这是军婚,军婚是受保护的,这你都不明白?

我看就是因为你看不清事实状态,分不清楚轻重缓急,才让人有可乘之机!”

沈云旗嘴里说的全是骂严胜男的话,但话里话外透露出来的全是护短的意思。

第二百六十三章 欺负我的人

严胜男在军事素质上是地地道道的女汉子,但日常的生活中脸皮薄得很,现在她被沈云旗骂得有些抬不起头来。

但前排的两名警卫员却别提有多羡慕了,要换成他们男兵,首长别说像这样“轻言细语”地讲道理了。

二话不说肯定是先被操练个死去活来,累得半死不活的时候还要被喷个狗血淋头。

车很快就开回了大院,沈云旗也顾不上先回去安顿尽欢的行李,于是把她一起带到办公室。

下车的时候顺着严胜男的目光,尽欢看到渣男正扶着阿彩下车,小心翼翼的样子让尽欢都觉得牙酸。

“胜男阿姨,你还好吧?”尽欢小声地劝道:“你别伤心,为了这种人不值得的!”

严胜男认真地说道:“我没有伤心,就是觉得太恶心了!”

渣男虽然阿彩还挺体贴,但一路看到不停有士兵在给沈云旗敬礼喊首长好,直觉就感觉不太妙。

他原本觉得沈云旗年龄看起来不大,就算是是首长,级别都不会太高。

现在军衔取消官兵一致,不是同一部分的军人,是很难知道对方的职务和级别的。

加上沈云旗习惯低调,平时很少出现在公开活动的场合,连军报的宣传采访都能避则避,所以流传在外的影像资料少的可怜。

所以才导致了,“沈黑手”威名赫赫,但知晓他庐山真面目的人很少。

这也是渣男早听说过沈云旗,却不能把沈云旗眼前的人对上号的原因。

而且沈黑手这种传说中的人物,哪像是会有心思管闲事的人?

渣男和那个阿彩被几个警卫员直接带到了会议室,严胜男和尽欢则被沈云旗带回了他的办公室。

别看现在沈云旗的级别和军衔都已经很高了,他的办公室仍旧很小,办公设施也很陈旧简陋。

沈云旗大刀阔斧地坐下来,语气硬邦邦地说道:“严胜男,你现在是个什么态度?是想要面子呢还是想要里子?”

“我不想再继续纠缠,我要解除婚约!”严胜男斩钉截铁地说道。

沈云旗点了点头说:“作为你的上级我支持你的想法,既然你要解除婚约,就把父母叫来,一次性把事情解决利索,别留下什么遗留问题!”

“好的,谢谢首长!”严胜男听到沈云旗说支持她,底气一下子就足了。

沈云旗听到严胜男中气十足的声音,微微扯了扯唇角,“那就立刻行动!”

“是!”严胜男给沈云旗敬了个礼便出去了。

尽欢看着严胜男脸上的颓气一扫而空,恢复了往常的飒爽利落也感到高兴。

劈腿渣男未婚夫,白莲花堂妹,这些恶心人不赶紧撇下,难道要留下来等过年?

尽欢察觉到沈云旗若有所思地看着她,连忙拍马屁,“舅舅你真好!这样胜男阿姨就不会受欺负了!”

“要不是你这个惹事精惹回来的麻烦,我才懒得管这些闲事儿!”沈云旗伸出双手掐尽欢的双颊。

尽欢嬉皮笑脸地说道:“舅舅,我这叫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何况我跟胜男阿姨关系还这么好!”

“敢情你舅舅我,就是你行侠仗义的那把刀?”沈云旗赏了尽欢一个爆栗子。

尽欢抱着沈云旗的胳膊撒娇,“才不是呢,舅舅是我的靠山,我搞不定的事情,肯定要靠你帮我找回场子啊!”

“就你这张牙舞爪的螃蟹样儿,别人见着估计都躲着走!还需要我给你找场子?”沈云旗顺了顺尽欢的头发。

尽欢没一点不好意思,“那是!谁让我有个厉害舅舅啊,闯祸反正有舅舅你兜着!”

沈云旗知道自家外甥女本来就不是爱张狂性子,若是真闯了祸,肯定也是别人的错。

自家孩子自己疼,沈云旗护短的毛病已经病入膏肓,彻底没治了。

严胜男办事毫不拖泥带水,她拿着外面大办公区的电话,很快就把三方当事人的家长都通知到位了。

她也没在电话里面说解除婚约的话,就说任杰和严胜彩被扣在军区这边了,让他们来领人。

人都被军区扣了,心再大的家长,估计都得火烧屁股地赶来。

如果任杰和严胜彩的家长稍微有点常识,就会来的时候还得悄悄地,不会惊动任何人。

不然两人被军区扣的事情传出去,任杰和严胜彩两人的单位知道了,工作也别想要了。

严胜男打完电话之后,心就彻底定了。

她还有条不紊地拿杯子,给沈云旗和尽欢都倒了水。

尽欢从挎包里面掏出了零嘴摆到了桌上,闲着也是闲着,吃着零食比较不无聊。

严胜男坐在沈云旗的对面,本来都感觉战战兢兢的,尽欢还让她吃零食,简直是要了老命了好不好。

尽欢塞了一把酒鬼花生给她笑着说道:“胜男阿姨,如果紧张的话,嘴巴里面嚼点东西就好了!”

“真,真的吗?”严胜男小声地问道。

虽然尽欢完全没搞清楚把严胜男的紧张点到底在哪里,但不妨碍严胜男相信尽欢的话啊。

沈云旗整理完抽屉里面的文件,抬头就看见一大一小两个姑娘,凑在边吃零食边说悄悄话的亲密样子。

他看着严胜男的笑脸也松了口气,要是严胜男因为失败的婚事影响了心智,他会觉得很可惜。

严胜男是他的老部下,之前在战场上严胜男也是他的兵。

建国后各行各业都提倡妇女能顶半边天,部队也陆陆续续在训练培养女作战兵。

在训练的时候,各项素质不输男兵的女兵不少,但到最后真正能上战场的女兵少之又少。

能在枪林弹雨中搞侦查当前锋冲锋陷阵,还能直面身边战友伤亡的女兵,更是凤毛麟角。

沈云旗是欣赏严胜男的,欣赏她的军事素质和过人胆识,当然这种欣赏跟性别无关。

正因为有了这份欣赏,在严胜男受了重伤之后,沈云旗驳回了她转业的文件,直接安排她做了一名机要秘书。

严胜男没有辜负沈云旗的赏识,她虽然文化素质不高,但身上有一股不愿输给旁人的倔劲儿。

这份倔强让她很快学习充实成长,很快一跃成为了整个机要处,业务素质最强的人。

沈云旗回想起严胜男这么些年的经历,心里面对任杰和严胜彩的厌恶更多了几分。

他沈云旗的人,是那么好欺负的吗?

第二百六十四章 打成猪头

三方的父母,得到了严胜男的消息,就火烧火燎地赶来了。

现在的首都本来就不大,更没有有没完没了的堵车,开车穿城而过完全不费劲儿。

尽欢和严胜男的茶话会还没开完,那边会议室的人马就全部就位了。

沈云旗等人员全部到齐之后,便直接坐到了上首的位置。

尽欢也被特许坐在靠墙的椅子上旁听,她说自己是证人,是有权利出庭作证的。

沈云旗也想让尽欢看看渣男是什么嘴脸,别长大后稀里糊涂就被别人给蒙骗了,也就让她跟着进了会议室。

严胜男也不兜圈子,直接站起来说道:

“今天晚上通知各位长辈来,主要有两件事儿。

一是因为严胜彩同志和任杰同志被扣押,第二点也是最紧迫的一点,是为了商量我跟任杰同志的退婚问题!”

严胜男冷冰冰不带感情的话,就像是在的会议室中间投进了一颗原子弹,把所有人都炸懵了。

退婚?!

“严胜男!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能为你说的话负责任吗?”严胜男的父亲严宝山,一巴掌啪地拍到了会议桌上。

“我能对我自己的话和行为负责人,我的确是要和任杰同志解除婚约!”严胜男面不改色地说道。

严胜男的母亲,凃月辉眉头皱的很紧,“还有半个月就要举行婚礼,现在解除婚约?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爸妈、三叔三婶、任伯父任伯母,想解除婚约的不仅是我,还有任杰和严胜彩,他们两人才是最想解除婚约的人!”严胜男似笑非笑地扫了狗男女一眼。

三方父母听着她的话都一头雾水,相互交换眼神面面相觑。

严胜男的三婶,也就是严胜彩的母亲柴玉珍,首先听出了严胜男话里的意思。

知女莫若母,看严胜彩低头闪躲的目光,柴玉珍就知道严胜彩肯定做了亏心事。

“胜男啊,我看这都是咱们两家的家务事,要不我们回家慢慢商量?”柴玉珍赔笑着说道。

柴玉珍想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奈何她丈夫严宝河不配合。

严宝河气冲冲地说道:“胜男,解除婚约关胜彩什么事儿啊?好好的你扯她干啥?”

“三叔,这话你得问严胜彩啊!她几次下跪求我解除婚约,我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严胜男目光坦荡。

严宝河看着严胜男古井无波的眼神,更是怒不可遏,“我问胜彩干啥?又不是她要结婚要悔婚!”

“你少说两句!”柴玉珍使劲儿扯严宝河的袖子。

这个时候说多错多,更何况的是对受害者的严胜男大呼小叫了。

严胜男嘴角勾起嘲讽的角度,“三叔算是说到点子上了,确实严胜彩要结婚,所以才让我接触婚约的!”

“胜彩你要结婚?你什么时候处的对象?”严宝河拍桌子,“找了对象为什么不跟家里汇报?”

严胜彩也快她不长眼色的父亲,诘问得满脸通红,实话根本说不出口。

她难道要说,她之所以不跟家里汇报,是因为她跟未来堂姐夫玩禁忌恋?

“胜,胜男,你的意思不会是胜彩和文杰他们两……”任母艰难地开口。

任母是喜欢严胜男的,严胜男长得好个人能力也强,在部队的职位不低,配她高不成低不就的儿子任杰,其实有点委屈了。

最重要的是严胜男性格大气成熟,把严胜男娶回去当儿媳妇,她这个当母亲的,真的能少操不少心。

严胜男点点头,“其实任杰同志要是真中意严胜彩,大可以直接地跟我挑明,我会申请撤回结婚报告,然后大家皆大欢喜……”

男人家的心思粗糙,严宝山、严宝河以及任父,听到这里才算是明白过来。

是任杰和严胜彩勾搭在了一起,闹到严胜男不得不主动提出解除毁约。

其实结亲是任父厚着脸皮主动提出来的,任杰不管是职位和工资都比不上严胜男。

严胜男要是想找个条件更好的对象,是轻而易举的。

但任杰若是错过了严胜男,想娶个条件更好的媳妇,却不可能。

任父站起来站起来啪啪啪就甩了任杰几耳光,力气下的是毫无保留,任杰的脸瞬间就肿成了猪头。

即便是任杰被打成了猪头脸,也难消任父的心头之恨。

他一脚就把任杰踹翻在地,然后拎起椅子就准备往任杰身上砸。

小郭上前连忙把椅子拉下来,“这位同志,这是我们军区的公物,毁坏之后要照价赔偿!”

尽欢听着小郭的话就想笑,不过他说的也没错。

渣男本就欠抽,渣男打坏了不要紧,为了渣男还把椅子给摔坏了,就实在可惜了。

任杰一言不发任打任骂,可严胜彩却看不得情郎受委屈。

“任伯父,悔婚的事情都怪我!你别打杰哥!”

任父觉得一张老脸丢尽了,严宝河又怎么会觉得好意思。

严宝河扯过严胜彩,左右开弓就是四个巴掌,嘴上也没歇着,

“你以为少的了你,平时眼高手低争强好胜,我睁只眼闭只眼就算了,到惯得你做出这样有辱家门的事情!”

严宝河也是军人出身,转业多年但身体锻炼却没少,他几个巴掌下去,严胜彩的嘴角流出了血。

严胜彩被打得头晕眼花,脑袋嗡嗡作响,整个人站都站不稳,以至于火辣辣的脸上的痛都没那么明显了。

柴玉珍看严胜彩摇摇欲坠的样子,到底于心不忍,赶紧上前隔开严宝河,扶住了严胜彩。

严胜彩靠在柴玉珍身上稳了稳神,忿忿不平地说道:

“我争强好胜?我眼高手低?我凭什么不争?严胜男跟我一样,都是女孩子,凭什么她能受家里重视,凭什么家里一切的荣光都都属于她!”

严胜男双手撑着桌面,弓着身子眼睛盯着严胜彩,“所以你就从小到大你事事都要与我争长短,争不过的哭着闹着都要我让给你你?”

“是!凭什么同时严家的女儿,你轻而易举得到的,我却要用哭用求?”严胜彩咬着牙愤恨地说道。

严宝河啪地一声拍到桌子上,

“你堂姐从小到大在部队吃了多少苦,那么长时间才回去一次,家里人对她好点怎么了?就那么点小事你就眼红嫉妒记仇!

又不是没送你去过,是你自己受不了苦!两天哭着喊着要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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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五章 解除婚约

只见贼吃肉,不见贼挨揍,说的就是严胜彩这种人。

尽欢并不是因为严胜男跟她关系好,才这么鄙视严胜彩。

而是严胜彩这种人设,确实不讨人喜欢。

贪图享受害怕吃苦,其实也并没有什么可耻的,毕竟好逸恶劳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

但一面想要享受成功带来的荣光,一面又不想付出任何精力和汗水作为代价。

尽欢仔细看了严胜彩一眼,长得也不怎么样啊,怎么想得这么美?

严宝河怼严胜彩的话是句句属实,严胜彩无从反驳。

不过严胜彩觉得输人不输阵,仍旧梗着脖子不低头。

不知道内情的人,见到她这副模样,估计以为她才是受害者呢!

严宝河心里的懊悔的潮水,一阵阵往上涌。

他后悔以前忽略严胜彩性格上的毛病,现在小错酿成大祸。

现在严胜彩做出这样的丑事,他一对不起严胜男这个侄女,二对不起他大哥大嫂,三更对不起整个严家。

柴玉珍看着严宝河气得脸红脖子粗,就算是她心疼严胜彩,也不敢给严胜彩说情。

严宝山板着一张脸面无表情,但心里面五味杂陈,他在想当初的决定真的做错了吗?

当初他大儿子夭折之后,他深恐家里后继无人,便把严胜男当着男孩来培养。

严胜男也没让他失望,不仅聪明有天赋,性子更是坚韧不拔,后来真的就成为了严家最杰出耀眼的第三代。

即便是后来严家二房和三房有陆续有男孩长成,却仍旧没有超过严胜男的。

所以严胜男长房长“孙”的地位,一直稳如泰山,在严家跟别的女孩子不一样,确实是超然的地位。

可严胜男挣来的军功章,不也是属于整个严家的荣耀和骄傲吗?

为什么到头来,为家族争脸面挣荣耀的人,被自己人给摆了一道?

严胜男的母亲凃月辉,一张脸上满是怒气,她直接表态支持自己女儿,语气嘲讽地说道:

“任杰和严胜彩要做有情鸳鸯,胜男就不能做那根打鸳鸯的棒子,我同意胜男的决定,这个婚必须退!”

凃月辉的话就差没直接指着任杰和严胜彩的鼻子,骂他们俩就是无媒苟合的野鸳鸯了。

任母一听就急了,她赶紧说道:

“亲家,这,这婚不能退啊,任杰和胜男要办婚礼的事情已经众所周知了,连请帖都已经发出去了!

退婚不仅两家的面子上说不过去,对胜男的名声也不利啊!”

没等凃月辉说话,严胜男就开口说道:

“任伯母为我名声着想我很感激,但我不可能为了一时的名声面子,把一辈子赔进去!”

“胜男啊,伯母知道你咽不下这口气!”任母拉着严胜男的手保证,“你放心!我一定狠狠收拾任杰给你出气!以后他要是敢再做出对不去你的事情,我跟你任伯伯肯定打断他的狗腿!”

任母竭力想挽留严胜男,她抱着一丝侥幸的想法,万一能劝得严胜男回心转意了呢。

她劝严胜男,也并不是单纯怕退婚丢任家的面子,她是真心实意喜欢严胜男。

遇到这样难堪的事情,换成哪个女的不气得跳脚,然后又哭又闹?

严胜男到现在都能心平气和地说话,可见她的性格足够成熟懂事大气,这才是当家主母的样子。

再看看严胜彩,一副妖妖娇娇的模样她就不喜,再加上严胜彩,眼高手低心思不纯不说,还眼皮子还浅,全身上下没一处她能看得上的。

严胜男不着痕迹地把手抽回去,“任伯母,强扭的瓜不甜!既然任杰同志对我无意,就不用勉强了,再说感情的事是勉强不来的!我也愿意成全任杰同志和严胜彩!”

“胜男啊,你再考虑考虑,这退婚对男人还好说,对女孩子的名声可……”任母尽量让自己言语恳切。

任母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任父打断了,“别再说了,本就是任杰对不起胜男,我们还有什么脸面什么立场让她委曲求全?”

任母知道这件事本就是他们理亏,再看着任父满脸的愧色,也不好再说什么。

“老严!也是任杰和任家愧对胜男,我在这里给你赔罪了!”任父说着就给严宝山辉鞠了一躬。

严宝山赶紧往旁边侧了侧身子,没受任父的礼,“算了,是孩子们没缘分!”

凃月辉的脸色很臭,她觉得严宝山碍于交情,没给严胜男讨公道,难道她女儿的委屈就白受了吗?

之前任家来提亲的时候,她就不怎么看不上任杰。

虽说任杰也是军人,但跟严胜男这种战斗出身的军人不同,后勤类的军种前途有限。

任杰在文工团工作,说得好听是搞文艺工作的,说的不好听跟卖笑也没啥区别。

可是严宝山跟她说,严胜男是当男孩子养大的,性格难免比较强硬,如果再找个性格刚硬的男人,强对强硬扛硬,日子恐怕过不好。

凃月辉想想也对,与其每天谁也不让谁搞得鸡飞狗跳,还不如找个条件弱点的,就算是打也打不过严胜男,这样严胜男也不会吃亏受委屈了。

哪曾想任杰这个她一眼都看不上的弱鸡,居然还敢伙同严胜彩干做出这样的恶心事儿!

严宝山和凃月辉支持严胜男的想法,任父任母自知理亏也不好再继续劝下去。

解除婚约的事情达成了共识,最高兴的莫过于任杰和严胜彩了。

他们两的猪头脸,不约而同地浮起了笑意,笑的时候扯动伤处,又是一阵龇牙咧嘴。

尽欢觉得他们二人现在的心情,估计只能用痛并快乐着来形容吧。

任父本来面子上就不好看,再看到任杰眉来眼去没羞没臊的样子,就更气的不打一处来,气呼呼地又用力甩了他一耳光。

“爸——”任杰捂住脸颊委屈地喊道。

他觉得他挨的这巴掌实在是太憋屈,事情明明就在往好的方向上发展,老头子怎么又起了邪火?

任母抚着任父气得剧烈起伏的胸膛,连忙劝道:

“老任消消气!当心血压升高!为了这么个不争气的东西,再把身体气坏了,实在不值得!”

任杰刚被打只是委屈,听到一向疼爱他的任母这么说话,不由得觉得气短,“妈……”

“你别叫我妈,我可没你这种不要脸的儿子!”任母冷哼道。

别看任父打起任杰耳光啪啪作响,但任杰是怕任母多过任父的。

任母不仅把着任家的财政大权,连家里的重大决策,任父很多时候都要服从任母的意见。

任杰想跟严胜彩结婚,就必须得到任母的同意。

不然任母断了他的经济支援,就凭他的工资,抹平他一个人的开销都够呛。

还想跟严胜彩结婚,还要养家糊口,那就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第二百六十六章 未婚先孕

严胜彩看任杰被任母一吼,就不敢再继续说话就急了。

如果不趁着现在的机会,把她和任杰的婚事落实,那以后恐怕就更难了。

严胜彩咬着嘴唇说道:“任伯母,求您别这么说杰哥,杰哥……”

“你打住!严胜彩是吧?我今儿把话撂这儿,只要我活着一天,就不能同意你进我任家的大门!”任母轻蔑地说道。

任母生于商贾豪门之家,虽是受重视被疼爱的嫡女,地位牢固不易撼动,但却也不能真的高枕无忧。

后宅阴私斗争她虽不屑,但见识和手段她都是不缺的。

就严胜彩这种泫然欲泣的小白花伎俩,也就只能蒙骗一下任杰这样脑子不清醒的蠢材,放在她面前完全是不够看。

任母觉得,即便是任杰找不到跟严胜男一样优秀的,找个条件一般但心思正派的媳妇也是妥当的。

严胜彩这种动机不纯眼皮子浅的儿媳妇,她消受不起。

柴玉珍看到任母嫌弃鄙夷的态度,心里直发苦。

严胜彩现在只有跟任杰结婚,才是最好的选择。

任家的家底厚,严胜彩嫁过去,起码在生活条件上就不会受苦。

另外严胜彩撬堂姐墙角的名声,如果传出去。

别说想嫁个好人家,就是一般的穷苦人家都看不上她。

严胜彩看着任母冷漠的样子,轻蔑的语气,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心里恨得不行。

严胜彩不明白,不是所有的婆婆都想找温婉和顺的儿媳妇吗?

怎么到了任母这里,全是反着来的?

任母对温和谦顺的她冷若冰霜,偏偏喜欢严胜男那种只会舞刀弄枪的男人婆。

严胜彩搞不定未来婆婆,只能支使未来丈夫帮她说好话。

任杰接收到严胜彩的信号,连忙对任母求情,“妈,我真的很喜欢阿彩,求你同意我们的婚事吧!”

“任杰你别说这些有的没的,现在你有两个选择,一是当我跟你爸的儿子,二是当严胜彩的男人!”任母似笑非笑地盯着任杰说。

知儿莫若母,任杰有几两重,任母这个当妈的最清楚了。

任杰意志力薄弱又吃不了苦,让他放弃任家优渥的生活条件,恐怕他舍不得。

任杰的工资加上演出补贴,一个月也有五六十块钱,其实按照普通人家的生活标准,养活三四口人都绰绰有余。

可对任杰来说,五六十块钱还不够他一个人花,虚荣阔绰惯了,怎么过得了紧巴巴的日子?

任杰颓丧地低头,既不敢理直气壮说要娶严胜彩,也不敢低声下气说继续回去当好儿子。

他低头沉默的态度,让严胜彩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严胜彩深吸了几口气,暗暗地下定了决心,准备翻出她的最后一张底牌。

“任伯母,我知道您看不上我,是觉得我不要脸,破坏了我堂姐和杰哥的婚事!”严胜彩屈膝跪在了任母的面前说道。

严胜彩屈膝一跪,非但没让任母消气,反而觉得更愤怒了。

“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但现在妇女能顶半边天,女人家的膝盖也不能太软了,我也承受不起!”任母睨了严胜彩一眼冷冷地说道。

严胜彩突然跪到任母面前,严家的一众人等瞬间都觉得脸面挂不住。

严家历代秉承“铁骨铮铮”这条家训,怎么就出了严胜彩这样的软骨头?

没等严宝山和严宝河反应,凃月辉上前把严胜彩从地上拽起来,然后啪啪啪啪,利落地给了严胜彩几个响亮清脆的耳光。

“你这么软骨头丢严家的脸,这几个巴掌先让你清醒清醒,回家再跟你慢慢清算!”凃月辉恨恨地说道。

“大伯母,我自知毁了堂姐的婚事,你心里有气,你打我骂我也是应该的,但……”严胜彩右手捂着火辣辣的脸哭诉。

她还没说完左脸上又挨了一巴掌,严宝河这巴掌比之前那次都狠。

“没骨头没教养的东西,你大伯母管教你,你还敢还嘴?”严宝河瞪大眼睛咬牙切齿地说道。

严胜彩被严宝河目眦欲裂的怒气给吓到了,咬着下唇不敢发话。

严家在首都算不上什么大家族,但家风备受赞誉。

原因就是到现在为止,还按照几百年前流传下来的的家规遗训,来管教约束家里子弟晚辈。

凃月辉作为严家的长房长媳,本就是宗妇主母,是最有权力管教严胜彩的人。

别说就是甩几个巴掌,就是把严胜彩吊起来打,只要是师出有名符合规矩,严家其余人也不能有意见。

“三弟你明理,但该说我还是应该说,我打严胜彩,不是气她毁了严胜男的婚事的公报私仇!

是因为她没骨气说跪就跪,丢了严家的气节和脸面!”凃月辉随着严宝河和柴玉珍严肃地说道。

话是对着严宝河说的,但凃月辉眼睛却看着柴玉珍的。

柴玉珍这个人有些小心思,妯娌之间相处也难免有龃龉摩擦。

但在大是大非她还是看得明白的,严胜彩刚刚那一跪,确实折损了严家的颜面。

“大嫂的意思我是明白的,都怪我对严胜彩太过宠爱又疏于管教,才让严家蒙羞了!”柴玉珍低着头说道。

严胜彩看任杰被骂之后不敢再吭声,严家人更是一边倒,根本没有一个人理解她支持她。

不,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严胜彩吸了吸鼻子说道:“不管你们同意还是不同意,总之我必须跟任杰结婚!”

“你是眼瞎还是脑子有病?结婚是一个人能结的吗?任杰有态度坚定说要娶你吗?”柴玉珍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严胜彩不理柴玉珍,走到任杰的面前问道:“杰哥,那天晚上在小公园说的话,你没有忘记吧?”

尽欢忍不住嗤笑,严胜彩真是蠢到家了,男人在你侬我侬时候,说的甜言蜜语能当真吗?

任杰看着严胜彩期待的眼神,是想给严胜彩一个肯定的回答。

但他眼睛的余光,瞄到任母冷若冰霜的脸,动了动嘴唇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

“杰哥,你扪心自问,你真的不想跟我结婚吗?”严胜彩眼里盛满泪水小声问道。

如果严胜彩不是顶着,一层又一层巴掌印叠着巴掌印的脸,颤着声音说话的样子,还真的我见犹怜的。

情人眼里出西施,就算是严胜彩顶着一张猪头脸,任杰有没觉得丑,“阿彩,我,我……”

“杰哥,如果我们不能结婚,我就只能死路一条了!”严胜彩惨烈地笑道。

任杰被她以死要挟,连忙慌里慌张地劝道:“阿彩阿彩,你别冲动,要不我们的婚事再缓缓,过一阵等我妈气消了……”

“我们能等得了,我的肚子等不了!”严胜彩大声说道。

肚子?!肚子等不了?

会议室的所有人都被惊了一跳,肚子里面有什么是等不了的?

严胜彩的话,把尽欢都给炸得有点蒙圈。

这两人是吃熊心豹子胆长大的吧?

不仅敢大胆玩禁忌恋,还敢未婚先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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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七章 婚事落定

“阿,阿彩,你,你的意思是?”任杰声音有些颤抖。

严胜彩含着眼泪点头,“是!我怀了你的孩子!”

“你你你!”严宝河高举着手就要继续扇耳光,“我怎么有你这么不要脸的女儿啊!”

任杰赶紧护住严胜彩,“严叔叔,不关阿彩的事,都是我的错,你要打就打我吧……”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任父扯过去,又是一阵拳打脚踢。

任杰挨着打自顾不暇,严胜彩暴露在严家人的愤怒的眼神下,撕了她的心都有。

柴玉珍气得浑身颤抖,胡乱在她身上怕打,“我上辈子上造了什么孽,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讨债鬼的女儿……”

打过了之后又怎样,又不能真的把严胜彩和任杰打死。

既然不能不打死,那事情该解决的还是要解决的。

“走!跟我去医院,赶紧处理干净!”严宝河拖着严胜彩就准备走。

严胜彩哭着疯狂摇头,“我不去!医生说了,我要打了孩子会终生不孕的!”

“你说什么?”柴玉珍瞪大了眼睛。

严胜彩哭哭啼啼地说道:“我同学是第一医院的妇科大夫,她说我体质特殊,如果这胎保不住,以后也再也不能有孩子了!”

柴玉珍听了严胜彩的话,气得浑身发抖。

严胜彩撬堂姐的名声本来就够难听了,现在还做出了未婚先孕的丑事。

试问哪个婆家会接受这样子的儿媳妇?就换成她柴玉珍也看不上这样不要脸皮的女孩子。

“任夫人你看现在这个情况,除了让两个孩子结婚,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了!”柴玉珍对着任母说话都觉得气短。

柴玉珍再恨严胜彩不争气不要脸,可严胜彩毕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也不能放着不管。

一个巴掌拍不响,虽说任杰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谁严胜彩是女孩呢?

这样的事情闹出去,任杰担一个耍流氓的名声,过几年等风声过去了,还不是一样能娶妻生子。

但严胜彩成了破鞋,女孩子背上这样骂名还怎么嫁人,就是配鳏夫老光棍,说不定还要被嫌弃。

任母刚还斩钉截铁地说至死不让严胜彩进门,现在严胜彩以肚子里面的肉作要挟,又让她不得不点头。

不然如果严胜彩要真的想不开,回去一尸两命一了百了地死了,任杰也别想撇干净。

任母冷淡地说道:“事到如今我再想反对也不现实,不过我有两个要求,答应了这婚就结,不答应我也只能破罐子破摔!”

“伯母您请说,我会尽我所能去办的!”严胜彩急不可耐地抢着回答。

她这副上赶着的劲儿,让在场所有人都不忍直视,严家人更是咬牙切齿心里暗恨她发贱。

任母冷哼地说道:“第一你们结婚后你们分家单过,第二孩子出生后由我教养,你们一律不得插手!”

“任伯母,你和任伯父就只有杰哥一个儿子,分家会有人讲究杰哥,说他不孝顺的!”严胜彩边说边扯任杰的袖子。

任母面无表情地说道:“现在提倡破四旧,孝顺父母是老一套的旧风俗,早就已经被取缔了,你们不用担心这个问题!

再说你们的主意都这么正,我也不是个软和性子,住一个屋檐下不好相处!”

任杰表情讪讪地说道:“那妈,结婚之后我们住哪里啊?”

“家里在鸦儿胡同还有个小院子,就给你当婚房!”任母说道。

尽欢一听就知道任家的条件不错,用一个小四合院给儿子当四合院,任母手笔也够大的。

先不说鸦儿胡同的地段位置超好,但从鸦儿胡同毗邻什刹海的北岸,自然风光和人文条件都不错。

几十年后,鸦儿胡同是京城有名的酒吧聚居区,跟三里屯的名号也不差什么。

就这样任杰还不满意,“妈,鸦儿胡同的那个院子多破旧啊,不还是想住家里!”

“嫌旧你就搬到你单位宿舍去住,也省得我跟你妈操心!不知足不省心的玩意儿!”任父气得拍桌子。

任杰被这么一吼,立马就噤声不敢再多说话。

严胜彩看着任杰一副受气包的样子,知道就不能也指望不上他。

“任伯母,分家单过这个条件我答应了,不过孩子生下来我想自己带!”严胜彩摸了摸小腹说道。

任母一板一眼地说道:“孩子必须由我跟任杰他爸亲自教养,这个条件没得商量,如果你不同意,那这个婚也不用结了!”

“任伯母我知道您不喜欢我,但孩子是无辜的啊!您怎么忍心让我们骨肉分离?”严胜彩用手帕捂着脸哭诉。

任母哼了一声说道:“有任杰和你这样的爹妈,孩子生下来都是受罪,再被脑子不清楚你们教得四六不懂,一辈子就完了!”

严胜彩被怼得说不出话来,她早就知道任母不是个好相处的婆母,但也没想到任母连字迹儿子的脸面也不给。

自己选的路,跪着也要走完,何况严胜彩现在已经毫无退路了。

严胜彩的眼泪滴滴答答地砸在了桌子上,样子看着好不可怜。

严家人对严胜彩的眼泪选择视而不见,还嫌不够丢脸咋的?

至于任母,更是看不惯这种娇娇弱弱的小白花风格,要不是还在军区办公室,她早就开骂了。

最后还是任杰这个大猪蹄子,出言相劝,“阿彩,我爸妈这也是稀罕孙子,大不了以后我们多生几个,养在身边就是了!”

“杰哥,我都听你的!”严胜彩抽抽噎噎终于收了眼泪。

任母脸上冷若冰霜,“不管你们生多生少,生下来的是男是女,统统都给我送回老宅来!

上梁不正下梁歪,就你们两还想教养孩子?别教出几个不要脸的玩意儿,把任家仅剩的颜面消磨干净!”

“妈!你不能这么霸道,你怎么能……”任杰现在终于想起难为情了。

任母看都不看他一眼,“我霸道怎么了?你也没给我通情达理的机会呀!”

尽欢听着任母不咸不淡的嘲讽语气,如果不是现场都愁云惨淡的,她真的会忍不住笑出声来。

任母的战斗力真是杠杠的,怼起人来那神态那语气,简直是不给人活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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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八章 追究责任

相比严胜彩面子里子都不剩的压抑与愤怒,严胜男的心情就好多了。

反正现在婚约也解除了,严胜彩和任杰的下场,她也只有看热闹的立场。

严胜男觉得很奇怪,前几次她见任杰的时候虽然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但至少觉得任杰文质彬彬的,外在的观感不错。

怎么现在看任杰沉默的态度,就觉得他黏黏糊糊唯唯诺诺,浑身上下就找不出一点男子汉的样子?

任母霸道强势的态度,严胜彩即便是再心有不甘,也只有捏着鼻子认了。

严胜彩只能在心里面给自己打气,现在结婚才是最重要的,以后嫁过去了,有的是机会把局势扭转过来。

严宝河最终还是站在严家当家人的角度,决定把严胜彩和任杰做的丑事敷衍过去。

“既然严任两家最终还是要结亲,那婚礼还是按原计划进行,对外就说,筹备婚礼的时候,不小心把两姐妹的名字搞错了!”

任父任母也点头同意,理由虽然牵强了点,但也好过两家颜面尽失。

不过任母还是咽不下那口气,凉凉地说道:“这事说来还是任杰惹出来的,我们任家也不好意思再要严家的嫁妆!”

“现在时代不同了,新事新办一切从简,嫁妆聘礼什么的能省则省!”柴玉珍听出了任母的弦外之音。

严胜彩现在带着肚子,难道还能为聘礼的多寡扯皮?

柴玉珍对严胜彩也是失望透顶,恨不得马上打包把她塞到任家,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以后严胜彩作为任家的儿媳,她也不用担心严胜彩再丢严家的颜面。

严胜彩听了柴玉珍的话,有些不高兴。

什么新事新办一切从简,严家不穷,任家家底更厚,弄得那么寒酸给谁看?

再说谁家嫁姑娘娶媳妇不给嫁妆聘礼的?那现在外面流行的三转一响算什么?

不过这些话,严胜彩也只能在心里腹诽腹诽,现在就是给她吃熊心豹子胆,她也不敢把心里想的话嚷嚷出口。

万一不小心弄巧成拙,再把婚礼给耽误了,那才是得不偿失。

两家在婚事上面已经达成了共识,就准备各自带着自家丢人现眼的娃回家了。

沈云旗用是食指和中指的关节敲了敲桌子,“既然各位的事情也解决了,那边来说说我的事儿!”

尽欢刚还奇怪,为什么沈云旗坐在那里冷眼旁观,从头到尾都是一言不发。

难道是看在严胜男的面子上,不想追究严胜彩和任杰拦车的事儿了?

严宝山赶忙站起来问道:“请问首长有什么指示?”

“严胜男同志,你觉得这个会议室,有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沈云旗没回答严宝山的话,反而转头向严胜男发问。

严胜男左看右看,桌子还是那个桌子,椅子的数目也对的上,刚那把椅子本来要砸坏的椅子也保住了。

连灯光的亮度都跟平时一模一样,没什么不对的地方啊。

严胜男脸上的表情略懵,“报告首长,会议室的情况一切正常,如果非要说有什么不对,就是今天人多了点!”

“嗯~人是有点太多,怪不得觉得跟保媒拉纤的茶馆差不多!”沈云旗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

沈云旗说这话,就没差直接指着严任两家的鼻子,骂他们不分场合不懂规矩了。

严家大多还是在职军人,任父虽说现在从政,以前也是行伍出身,沈云旗的话没明说,但也无疑是在打他们的脸。

严宝河上前一步敬礼,“首长对不起!家里孩子不懂事,给您添麻烦了!因为我们两家的私事,占用了贵军的会议室,我们也有失妥当,对不起!”

“我请你们来,当然不是为了私事,”沈云旗转头严肃地看着严胜男,“严胜男你究竟是怎么通知人的?”

严胜男立马立正回答道:“报告首长,我打电话通知的是,严胜彩和任杰被军区扣押了!”

“既然人被扣押,家属来了之后,你就要讲他们被扣押的原因,你做事都是分不清楚轻重缓急的吗?”沈云旗自顾自地教训严胜男。

任父赶紧上前问道:“请问首长,不知道他们两犯了什么事?”

“我作为严胜男同志的上级,有紧急任务找严胜男,这个不需要向任杰同志请示吧?”沈云旗语气轻松地说道。

任父心里骂任杰简直蠢到无可救药了,“当然,军令如山,任何人不得以个人原因影响军事行动!”

“哼!您儿子偏偏还跟我讲究先来后到,拉着我的车门不放!”沈云旗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任杰同志军事素养也实在差了点,我就忝着脸越俎代庖,把总文工的偏给纠了!”

任父不知道沈云旗的职位等级,但心里倍儿清。

沈云旗敢直接放话,要给总文工纠偏的人,级别难道还会低?

任父点了点头,“是是是,首长说的对,该教训就教训,我作为任杰的父亲,感谢首长的栽培!”

“还是老一辈的同志觉悟高啊,我一定不辜负您的希望,保证全须全尾还你一个宛若新生的儿子!”沈云旗嘴上还是很客气的。

任父对任杰失望透顶,也想过要好好磨一磨任杰的性子。

不过眼下任杰落到沈云旗的手里,他心里确实是七上八下的。

他虽然不知道沈云旗的身份,但一看就知道不是简单角色,任杰恐怕落不了好。

养不教父之过,他这个当爹的没教养好儿子,有的是人会教任杰重新做人。

不过其中的残酷滋味,也只有任杰自己去品尝。

“那我就现在这里谢过首长了!”任父努力扯起笑容对沈云旗客气道。

沈云旗大手一挥,“都是干的革命事业,就都是战友,还说什么客气话!”

接着沈云旗眼光转向严胜彩,严宝河赶紧上前说道:“首长,严胜彩做错了什么事儿,您尽管教训,我们严家绝无二话!”

“我还没做什么,严胜彩同志就已经拦轿鸣冤了!”沈云旗顿了一顿,“我哪里敢教训这样的女同志,别过两天,举报我的大字报就贴满了整个首都!”

沈云旗把本是事实的话,讲得嘲讽味十足。

“拦轿鸣冤?胜男,首长说的是怎么回事?”严宝河不敢直接问沈云旗。

严胜男仍旧站得笔直,“严胜彩为了求我成全她和任杰同志的婚事,跪在首长的车前哭诉她的苦楚!”

严宝河脸一下子涨得通红,真是老脸丢得一点不剩,“首长,是我没管教好严胜彩,让您为难了,您放心我回去好好教训她!”

“严胜彩是女同志,她的问题我不便多言,也只有家长多操心了!”沈云旗语气说不出的遗憾。

严宝河小鸡啄米地点头,“谢谢首长!谢谢首长!”

“不过像严胜彩同志这样柔弱的性格,还是要多加锻炼,妇联的环境实在太轻松,没办法督促人进步!

再者说了要是她在帮助妇女同志们解决困难的时候,也哭哭啼啼的话,也起不到什么带头作用!”沈云旗手指有节奏地敲着桌面。

严宝河点着头连连称是,严家人也没有意见,毕竟严胜彩确实欠收拾。

一天就知道争强好胜勾心斗角,确实该好好吃点苦,要不然怎么学得会宽容大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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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九章 不正当关系

严任两家对沈云旗所说的处理结果,都没有任何意见,那这场闹剧就差不多可以散了。

不管是到底两家是不是真的没意见,就是有意见,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尽欢对沈云旗的手段也是佩服得紧,四两拨千斤的招式,简直就是杀人不见血啊。

任杰就是一肩不能挑背不能抗的文艺兵,留在以尖兵强将著称的首军被调教,那真是不死也能脱层破。

严胜彩在妇联办公室的工作,说没就没了。

她现在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就直接回家结婚待产,要么就要换辛苦的基层单位。

严胜彩眼高手低又好逸恶劳,基层的单位她看不上,也吃不了那份苦。

回家结婚待产也不是个好选择,刚严任两家不仅决定了婚礼从简,话里话外还透出要经济制裁她和任杰。

她不上班的话,就靠任杰每个月那点津贴,满足吃喝是没问题,可那样的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又能有什么趣儿?

沈云旗看着尽欢两眼冒着崇拜的光,拍了拍她的头,“瞧你这不嫌事儿大的小样儿!”

尽欢抱着沈云旗的手左右摇晃,嬉皮笑脸地样子,也算是对沈云旗话默认了。

她就是不乐意看任杰和严胜彩这样的人太得意,明明是他们干了恶心事,还敢明目张胆逼迫受害者。

这种无节操无下限的人,就应该狠狠被收拾,才能稍微学乖点。

可尽欢还是高估了两人的节操,这么小郭带着任杰走的时候,会议室门口就上演了一出生死离别的戏。

“杰哥,不要走……”严胜彩流着两行热泪,死死地拽着任杰的手臂不让他被带走。

严胜彩倒也不是害怕任杰吃苦,文艺兵也是军人,反正惩罚估计也是训练,应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是眼看着还有十来天就到婚期了,任杰什么时候能放回去,还不是得看沈云旗的脸色?

万一耽误了婚礼,难道要让她一个新娘子单独去招待宾客吗?那也太丢人了。

任杰虽是个被感情冲昏头脑的混不吝,但起码的军人纪律规则还是明白的,他小声说道:

“阿彩你别担心,我会在首军好好改正错误的,你回家好好养着,过两天我就去回去看你!”

任杰明白他今天拦沈云旗车,本来就是严重违纪,说破天去都要按照规矩受罚。

既然处罚结果下来,他规规矩矩认了就好。

要不事情真闹得人尽皆知,别说处罚会更严厉,他的名声也彻底没了。

名声一旦坏了,别人攻讦的把柄就多了,到时候那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情都会被翻个底朝天,他能讨到什么好。

小郭是个正义感也很足的小伙子,也不耐烦看这些黏黏糊糊的戏码。

他拽着任杰喝道:“请两位同志注意影响,这是我们军区的会议室,不是给你们谈情说爱用的!”

严任两家的家长们,听着小郭的呵斥都觉得脸红。

凃月辉上前一把就把严胜彩拽着任杰的手拉回来,语气不善地说:

“还嫌不够丢人?严胜彩你不要脸不要紧,能不能别连累家里兄弟姐妹的名声?”

“大伯母觉得我带累了严胜男的名声,大可以直说,何必扯上家里其他的兄弟姐妹!”严胜彩今天被凃月辉骂了好几次,现在终于忍不住了。

“严胜彩,你要是还想好好嫁人,就把嘴闭上!”柴玉珍大吼。

柴玉珍觉得严胜彩脑子进水了,就算凃月辉的话说的难听,但却是无可辩驳的事实。

严胜男本来就是受害的一方,凃月辉作为母亲有气是正常的。

但凃月辉碍于当家主母的责任,没当场追究严胜彩,反而在竭力维护严家的颜面,已经算是胸怀很宽广了。

要换了她柴玉珍,说实话她是做不到凃月辉那么好的。

凃月辉冲着柴玉珍摆了摆手,盯着严胜彩问道:“严胜彩你做出这样不要脸的事情,难不成你还觉得自己很光荣吗?”

“大伯母你也别冲我急赤白脸的,严胜男也不是什么要脸皮的好东西!”严胜彩忍着脸上的剧痛,扯起唇角嘲讽地说道。

凃月辉听了严胜彩的话,笑了笑没有说话,她相信严胜男断不会做出什么有违尊严和颜面的事情。

虽然严胜男被当成男孩子养大,又常年呆在部队,跟凃月辉也不像是寻常母女那样,关系亲密无间。

但严胜男什么个性的人,凃月辉这个当母亲又怎么会不清楚。

凃月辉没反应,并不代表严宝河能忍得住,扬手就给准备甩严胜彩巴掌。

严胜男隔开严宝河的手,坦荡地问道:“你把话说清楚,我到底做了什么不要脸的事儿?”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严胜彩手指着沈云旗,“你跟这位首长有不正当的关系!”

严胜男摇了摇头,难以置信地盯着她说道:

“原本我还以为你是被嫉妒和感情冲昏了头脑,现在看来你简直无可救药,你知道你指的是谁吗?就敢乱攀扯!”

严胜彩哼了一声,理直气壮地分析道:

“如果不是跟你有不正当的关系,为什么这么袒护你偏帮你?

干嘛非要插手我们的家务事?干嘛非置我和杰哥于难堪的境地!”

奇葩的人逻辑思维都不正常,自己脑子里面装着狗屎,就看别人都是狗屎。

“你跟任杰这个下场,都是你们自己作的,你不检讨自己的错处,反而怀着肮脏的心思胡乱揣测别人,真是恶心透了!”严胜男一脸嫌恶地说道。

严胜彩从小到大一直把严胜男视为假想敌,她被严胜男鄙夷的态度刺激得理智全无,大声说道:

“严胜男你也别把自己看得太高尚,之前我和杰哥找你解除婚约的时候你还不情不愿,这个人一来你就变了态度,不就是想另寻高枝吗?”

严宝河一巴掌终于还是打到了严胜彩的脸上,“你你你……”

都气得找不到词骂的严宝河,只得冲着沈云旗鞠了个躬,“首长!实在对不起!”

沈云旗脸上似笑非要,盯着严胜彩说道:“严胜男是我手下的兵,别说我只是按照规矩办事,我就算是明着袒护她又怎么样?”

第二百七十章 随你举报

“你们看我说的没错吧?严胜男就是跟这个人有一腿,她就是不要脸!”严胜彩捂着剧痛的脸颊得意洋洋地说道。

严胜男气得颤抖,直接在她没捂着的脸上挥了一巴掌,“严胜彩你给我闭嘴,首长也是你能空口白牙诬陷的?”

“严胜男你这是做贼心虚恼羞成怒了吧?”严胜彩脸上带着疯狂的笑意喊道:“你们给我等着,我回去就写举报信,你们谁也别想逃脱!”

沈云旗笑着说道:“既然要写举报信,没有名字可不成,我叫沈云旗,就在军区等着你的举报信和大字报!”

“你,你是沈首长?”严宝河有些结巴。

不仅是严宝河,连刚刚叫嚣着的严胜彩都觉得难以置信,眼前的人居然是沈云旗。

怪不得在严胜彩叫嚣着要写举报信,他还敢主动报姓名。

沈云旗是老首长倚重的王牌,在首都是定海神针一般的存在,地位上超然卓绝。

这样子的身份地位,难道就没人嫉妒眼红?当然有!

大风暴以来的这几年,沈云旗明面上的大字报,和暗地里参他的举报信还少了。

甚至还有些举报信还被送到老首长的案头,老首长看后不是付之一炬,就是斥责制造这些无稽之谈的人。

就严胜彩这样无勇无谋,只知道比声音大的人,还跟上沈云旗杠上?就是单纯送人头都显得多余!

严胜彩现在就像是霜打了的茄子,蔫巴巴地只敢低头小声嘀咕:

怎么偏偏是沈云旗?

严胜男居然靠上了沈云旗?

沈云旗怎么这么袒护严胜男?

难道严胜男和沈云旗真的……

严胜彩使劲儿地摇了摇头,她怎么会觉得严胜男会跟沈云旗有什么?这想法实在太荒谬了!

沈云旗神情有些玩味,对着严宝河说道:“严同志你快带着严胜彩同志回去写举报信吧!”

“沈首长您放心,严胜彩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举报您,您别跟她一般见识!”严宝河赶紧回道。

沈云旗挥了挥手,“反正举报我的人多了,多她一个不嫌多,少她一个不嫌少!”

严宝河看沈云旗不想多言,敬了个礼,便扯着浑浑噩噩中的严胜彩出了会议室。

“沈首长,都是我治家不严,今天给您添麻烦了!”严宝山面露愧色。

沈云旗笑了笑说道的:“严同志客气了,一样米养百样人,严胜男同志就被您教育得很好,她在工作上也很出色!”

“胜男能有今天,全靠沈首长的栽培,今天您对胜男的维护,让我这个当父亲都惭愧!”严宝山敬了个礼。

沈云旗挺直腰背回礼,“我护短的名声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胜男是个好姑娘,她值得有更好的选择!”

尽欢看着沈云旗和严宝山说着说着,开始相互商业互吹起来,也是觉得好笑。

不过尽欢也能够理解,这些都源于两人对严胜男的维护和爱惜。

严胜男则被凃月辉拉到了办公区门口,两人嘀嘀咕咕了半天。

尽欢也不是变态,严胜男母女的私房话,她也没兴趣放开精神力去窃听。

不过严胜男后来红着一张脸回来,就让尽欢觉得他们母女的谈话,里面肯定有文章。

严任两家人全都走完了之后,沈云旗回到办公室,递给一张纸给严胜男。

“首长,这不是我的结婚报告吗?”严胜男问道。

沈云旗点了点头,“还没存档就不会有啥不良影响,总文工那边的那份你也不用担心,我会跟那边打招呼的!”

“首,首长……”严胜男瞬间红了眼睛,语气也哽咽。

寻常领导碰到这些家庭纠纷的事情,都是不太愿意插手的。

清官难断家务事,处理得好也得不到什么好处,处理不好反而会落下不少埋怨。

严胜男也没想到,沈云旗不仅帮她主持公道,连后续的遗留问题也一并帮她想到了。

她平时就是再大大咧咧,这个时候也难免会被感动得喉头哽咽双眼发红。

沈云旗摸着尽欢的头发说道:“女孩子家的名声宝贵,未来还长着呢!”

“胜男阿姨你别伤心了,快回去休息吧,明天又是新的一天!”尽欢握拳竖肘比了个加油的姿势。

严胜男用手背胡乱擦了两下眼睛,然后抬起头来,“尽欢你的行李还没收拾,我去帮你吧!”

“不用不用,你赶紧回去休息吧,整理内务我自己行的,实在不行还有舅舅!”尽欢赶紧摆手,然后扯了扯沈云旗的袖子。

沈云旗说道:“严胜男,向后转,目标女兵宿舍,跑步走!”

“是!”严胜男利落转身,很快就出了办公区。

小郭和小陈两人送完严任两家人回来,拎着尽欢两个巨大的行李包,就跟着往家属院走。

小郭也准备帮尽欢铺床整理行李,沈云旗打发两人赶紧回宿舍去休息。

沈云旗在炉子上烧伤水,然后把尽欢赶到一边,两三下变魔术似的把尽欢的床铺好了。

“舅舅真厉害!”尽欢双手点赞。

沈云旗赏了她一个爆栗子,“看你的架势,等你把床铺好,估计天都亮了!”

“舅舅我跟你又不一样,你是专业的,能把被子叠成豆腐块,我只能裹成咸菜!”尽欢振振有词地说道。

沈云旗点了点她的头,“说白了你就是懒,那些新兵蛋子哪个是天生就会叠豆腐块的!”

尽欢被揭穿了之后,嬉皮笑脸地说道:“舅舅,揭人不揭短打人不打脸,你这样说我真的好意思吗?”

“你都不觉得难为情,我有啥不好意思的?”沈云旗笑着说道。

沈云旗能兴致勃勃地跟尽欢斗嘴,他自己觉得不可思议。

按照他的职位级别,是应该配两名贴身警卫员和一位家政人员的。

小郭和小陈按理来说,两人应该晚上在他这里轮值,只是他习惯一个人住,便把效果小陈安排到了集体宿舍。

平时一个人冷清惯了也不觉得有啥,但现在跟尽欢一边收拾行李,一边嘟着嘴,感觉也很有意思。

沈云旗在收拾行李的时候,充满了人情味和烟火气。

尽欢的行李整理出来,有四分之三都是吃的,其中以腊肉风干野味最多。

“小鱼儿,你怎么带了这么多肉来?”沈云旗看着一堆肉问道。

尽欢不以为意,“我祖祖专程让我带来给你打牙祭的,吃不完就看着给亲戚朋友分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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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一章 格斗盛宴

早上沈云旗起床还轻手轻脚的,生怕太早吵醒了尽欢。

“舅舅早!”尽欢练着拳脚跟他打招呼。

沈云旗惊讶问道:“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是睡不好吗?”

“我平常也是这个时候起!”尽欢一个弹腿,“舅舅你再不走,可能就迟到了!”

沈云旗觉得尽欢的拳脚,本前几年还精进了不少。

他正欣赏得兴致勃勃的时候,尽欢一句快迟到了,他赶紧跑步出门去训练场。

沈云旗出完早操回来的时候,尽欢正在晾刚洗好的衣服。

“小鱼儿,快来吃饭了!”沈云旗端着饭盒喊尽欢。

早饭很简单,是打卤面和玉米面的窝头。

西红柿鸡蛋的卤子,红红黄黄的颜色,看着还是挺引人食欲的。

窝头的颜色看起来金灿灿的,口感上有点粗糙,不过嚼着很有粮食的香味。

“舅舅,一会儿我能去你办公室借用一下电话不?”尽欢问沈云旗。

沈云旗点头问道:“你们村子有电话啦?”

“我们村连电都没通呢,电话就更没有了!我要跟重九哥打电话,贺伯伯有信让我转交!”尽欢说道。

沈云旗听了哪有不同意的,“行!那上午你跟我去办公室吧,下午我休假带你出去玩哈!”

沈云旗的行程安排,也是根据尽欢的作息来的。

尽欢在家也是这样,非特殊情况,早上都是安排的学习,下午才是放风时间。

沈云旗带着尽欢一进入办公区,一路就收到了不少注目礼。

首军是战斗部队,女兵在这里都是稀缺品种,陡然来了个长相精致的女孩子能不吸引眼球吗?

更何况尽欢还一路挽着沈云旗的胳膊,沈云旗边走还边笑眯眯地跟尽欢说话。

原本很和谐温馨的画面,放到沈黑手这里就很不正常。

沈云旗虽说并不是不苟言笑的形象,但沈云旗却从来没在人前笑得这么舒心过。

“首长今天是个什么情况?这姑娘是谁啊?”

“不知道啊,不是说首长不近女色,难道是转性了?”

“你是眼瞎还是咋地?那小姑娘看起来才多大,不长脑子的东西!”

“也是哈,但首长的家庭关系简单,也没听说有什么来往密切的亲戚啊!”

……

沈云旗和尽欢可都不知道,外面的那些兵蛋子,就尽欢的身份来历已经吵翻了天。

其实也可以理解,沈云旗几乎是牢牢占据首都黄金单身汉的榜首,好奇八卦他感情生活的人不是少数。

尽欢一到大办公室,就看到正在倒水的严胜男。

“胜男阿姨早上好啊!”尽欢笑眯眯地打招呼。

严胜男看着尽欢也是满脸笑容,“你也早上好,你这是陪首长来办公?”

“嗯呐,我顺便来借用下电话!”尽欢点头。

沈云旗让严胜男带着尽欢去打电话,他拎着尽欢的零食就去了自己的办公室。

见尽欢拨号拨得轻车熟路,严胜男就退开来,给尽欢留足了隐私空间。

尽欢原本以为找贺重九要很久,结果没两分钟那边就传来了贺重九的声音,“我是贺重九,请问您哪边?”

“重九哥,我是徐尽欢!”

贺重九声音带着惊喜,“徐宝儿?你最近好不好?在哪里给我打的电话啊?”

“我好着呢,我来首都了,住在我舅舅的部队!你最近有假期回首都吗?”尽欢说道。

贺重九笑着说道:“有空!我刚好申请的假期,我明天来军区找你!”

“好的,那我挂了……”尽欢说完了事情就想挂电话。

现在外面邮电所的电话都挺贵的,虽然借用军区的电话不花钱,但她也不想浪费国家资源。

贺重九连忙喊道:“先别急着挂,你想想有什么地方想去的,我正好休假带你出去玩!”

“明天你来了再说呗,先挂了,明儿见!”尽欢挂上了电话。

贺重九听着听筒里传来的盲音,无奈地笑了笑才挂上了电话,这丫头怎么无论干啥都好像风风火火的?

“贺小九,笑得这么开心,是不是你小媳妇又找你啦?”冯挺笑得一脸贱兮兮的。

贺重九似笑非笑地瞄冯挺一眼,“大家都吃的一样的粮食,怎么救你嘴巴欠呢?要不咱们去操场练练?”

“练还是算了,你不是要休假吗?咱们改天另约啊~”冯挺觉得脖子有点凉。

贺重九挑眉,“没事,我的假可以明天开始休的,完全不耽误咱们对练啊!”

“你有空我不空啊,营里还有我好多事儿呢!”冯挺头摇得像拨浪鼓。

贺重九从小习武,从童子功开始就稳扎稳打,再加上在武术上面天赋异禀,很早就练出了内劲。

参军后又系统学习了部队专业的搏击格斗训练,在拳脚功夫上面也算是学贯中西了。

冯挺也不弱,去年还拿了全军大比武的冠军,他绝对已经算是军人中很顶尖的那一撮了。

贺重九和冯挺是同一批次入伍的士兵,后来更是搭档,贺重九“练练”二字的杀伤力,冯挺再清楚不过了。

冯挺最终还是没逃脱沈云旗的对练邀约,两人在操场刚一摆开阵势,立刻就围上里三层外三层看热闹的士兵。

在现在的军区部队,不管是上级的军官,还是一般普通的士兵,在训练场邀约对练都是在正常不过的一件事情。

战友们的感情,就是在相互对抗比试和协同作战的过程中,渐渐变得深厚起来的。

贺重九和冯挺在训练场上临时的对练,无疑是给士兵们的一场格斗盛宴。

热血沸腾的打斗,让训练场上的气氛相当热烈,加油和喝彩的声音不绝于耳。

还有好些士兵开始悄悄下注开始堵谁输谁赢。

赌钱是不可能的,毕竟津贴不多,好些人还要攒着寄回家。

大多数就是堵两根烟,或者帮对方刷鞋洗臭袜子,方式都是很接地气的。

拳头如钟、腿脚如风,你来我往地相互喂招对抗,看得在场围观的士兵眼花缭乱。

没有比分没有裁判也没有所谓的点到即止,拳拳到肉招招制敌,比试的双方都只会全力以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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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二章 太爱演了

沈云旗和尽欢可都不知道,外面的那些兵蛋子,就尽欢的身份来历已经吵翻了天。

其实也可以理解,沈云旗几乎是牢牢占据首都黄金单身汉的榜首,好奇八卦他感情生活的人不是少数。

尽欢一到大办公室,就看到正在倒水的严胜男。

“胜男阿姨早上好啊!”尽欢笑眯眯地打招呼。

严胜男看着尽欢也是满脸笑容,“你也早上好,你这是陪首长来办公?”

“嗯呐,我顺便来借用下电话!”尽欢点头。

沈云旗让严胜男带着尽欢去打电话,他拎着尽欢的零食就去了自己的办公室。

见尽欢拨号拨得轻车熟路,严胜男就退开来,给尽欢留足了隐私空间。

尽欢原本以为找贺重九要很久,结果没两分钟那边就传来了贺重九的声音,“我是贺重九,请问您哪边?”

“重九哥,我是徐尽欢!”

贺重九声音带着惊喜,“徐宝儿?你最近好不好?在哪里给我打的电话啊?”

“我好着呢,我来首都了,住在我舅舅的部队!你最近有假期回首都吗?”尽欢说道。

贺重九笑着说道:“有空!我刚好申请的假期,我明天来军区找你!”

“好的,那我挂了……”尽欢说完了事情就想挂电话。

现在外面邮电所的电话都挺贵的,虽然借用军区的电话不花钱,但她也不想浪费国家资源。

贺重九连忙喊道:“先别急着挂,你想想有什么地方想去的,我正好休假带你出去玩!”

“明天你来了再说呗,先挂了,明儿见!”尽欢挂上了电话。

贺重九听着听筒里传来的盲音,无奈地笑了笑才挂上了电话,这丫头怎么无论干啥都好像风风火火的?

“贺小九,笑得这么开心,是不是你小媳妇又找你啦?”冯挺笑得一脸贱兮兮的。

贺重九似笑非笑地瞄冯挺一眼,“大家都吃的一样的粮食,怎么救你嘴巴欠呢?要不咱们去操场练练?”

“练还是算了,你不是要休假吗?咱们改天另约啊~”冯挺觉得脖子有点凉。

贺重九挑眉,“没事,我的假可以明天开始休的,完全不耽误咱们对练啊!”

“你有空我不空啊,营里还有我好多事儿呢!”冯挺头摇得像拨浪鼓。

贺重九从小习武,从童子功开始就稳扎稳打,再加上在武术上面天赋异禀,很早就练出了内劲。

参军后又系统学习了部队专业的搏击格斗训练,在拳脚功夫上面也算是学贯中西了。

冯挺也不弱,去年还拿了全军大比武的冠军,他绝对已经算是军人中很顶尖的那一撮了。

贺重九和冯挺是同一批次入伍的士兵,后来更是搭档,贺重九“练练”二字的杀伤力,冯挺再清楚不过了。

冯挺最终还是没逃脱沈云旗的对练邀约,两人在操场刚一摆开阵势,立刻就围上里三层外三层看热闹的士兵。

在现在的军区部队,不管是上级的军官,还是一般普通的士兵,在训练场邀约对练都是在正常不过的一件事情。

战友们的感情,就是在相互对抗比试和协同作战的过程中,渐渐变得深厚起来的。

贺重九和冯挺在训练场上临时的对练,无疑是给士兵们的一场格斗盛宴。

热血沸腾的打斗,让训练场上的气氛相当热烈,加油和喝彩的声音不绝于耳。

还有好些士兵开始悄悄下注开始堵谁输谁赢。

赌钱是不可能的,毕竟津贴不多,好些人还要攒着寄回家。

大多数就是堵两根烟,或者帮对方刷鞋洗臭袜子,方式都是很接地气的。

拳头如钟、腿脚如风,你来我往地相互喂招对抗,看得在场围观的士兵眼花缭乱。

没有比分没有裁判也没有所谓的点到即止,拳拳到肉招招制敌,比试的双方都只会全力以赴。

势均力敌的对手比试,就意味着战线会拉的很长。

半个小时后,以贺重九把冯挺摁在地上不能动弹告终。

冯挺的脸上还挂着明显的淤伤,嘴角还破了皮。

贺重九的脸面上没挂彩,但衣服上也有几个明显的脚印。

实力差距不大的人近身肉搏,双方都受伤挂彩才是正常的,区别无非就是伤的轻重程度而已。

围观的士兵们还觉得意犹未尽,还有人大声嚷嚷着让两人再来一场。

这个举动引来冯挺狠狠一瞪,士兵们就不敢噤声了。

贺重九冷冰冰的眼神再环视一圈,本来还舍不得走的人立马作鸟兽散。

贺重九掸了掸身上的灰尘,就准备往回走,想着回去搜罗点稀缺的票券,明儿好带着尽欢出去逛吃逛吃。

“贺小九,你等等我,”冯挺赶紧追上去,“把你那个药油给我用一点,我的背和腰真的太痛了!”

“嘴欠的人活该挨揍!”贺重九冷冷地说道。

冯挺一把勾住了贺重九的脖子,“别介啊小九,药酒给我用一点呗,留着又不能下崽!”

“行啊,拿侨汇券来换药油!”贺重九说道。

冯挺笑嘻嘻地说道:“你拿侨汇券干啥?难道要给你小媳妇买东西?”

“换不换一句话,别嘴欠说这些有的没的?”沈云旗冷哼。

冯挺脸上装着哭唧唧的样子地说道:“好你个贺小九,不就是用你点药油,你就盯上了我的侨汇券,跟你当哥们,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这侨情的表情和语句,冯挺跟那被抛弃的暴躁怨妇也差不了多远了。

“你真的不重新考虑一下申请换个部队吗?”贺重九认真脸。

冯挺继续耍宝,捏着嗓子拖长声音控诉,“就为了这么点小事,你就不想跟我打照面,贺重九你就是负心汉!”

“冯挺你这爱演的毛病没治了,作为老战友劝你一句,文工团才是最适合你的!”贺重九痛心疾首地说道。

冯挺笑嘻嘻地说道:“行啊贺小九,看来你小媳妇真来找你啦,看把你美的,都会开玩笑了!”

贺重九心情确实不错,懒得再跟冯挺扯皮了。

两人回到宿舍区后,贺重九杀到冯挺的宿舍塞给了冯挺一小瓶药,然后名正言顺地把冯挺的侨汇券洗劫一空。

尽欢这个时候正占据着沈云旗半边办公桌,站在沈云旗的对面桌边,全神贯注地写毛笔字。

第二百七十三章 玫瑰红布拉吉

一场以零食为糖衣炮弹风波这样就算是过去了。

尽欢从头到尾没说一句话,并不是她多么大度。

既然有人帮忙出头,她实在犯不着亲自下场撕袁欣。

再来她也不想给人留下她骄横跋扈的印象,这对沈云旗的影响不好。

她安安静静地坐在严胜男的身边,若无其事地啃零食,就好像刚刚什么也没发生。

机要处的一圈人反而觉得尽欢性格很大气,要真换成别的娇蛮点的大小姐,早就不依不饶闹开了。

严胜男带着尽欢去上厕所的时候,悄悄给尽欢科普道:“袁欣不过想捏着小错处当筏子,然后在办公室耀武扬威一下,你别放在心上!”

“胜男阿姨,我不会生气的,生气就是拿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尽欢接着又问道:“袁欣是不是有后台?”

“嗯,后台是有,不过不算太硬气,她也不算是单纯走她关系进的机要处,她父母早年间在战场上牺牲了,她算是沾了优待烈士遗孤这层身份的光!”袁胜男小声说道。

尽欢点了点头,革命先烈为国捐躯,国家给烈士遗孤好政策也是正常的,就连尽欢自己,也算是这项政策的受益者。

不过如果烈士遗孤,一直就只能靠着父辈的功勋余荫混福利,而不努力提高自身的视力的话,那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大出息。

尽欢上辈子见过了太多“富不过三代”的例子。

无论父辈用血泪性命挣来的功勋,还是爹妈辛苦积累下来的财富,这些功名利禄交到不成器的继承人手里,注定是走不到多远的。

不成器的败家子混不吝,败坏起长辈辛苦挣来的功名财富来,丝毫不见心疼愧疚。

就拿袁欣来说,现在国家这么优待军属烈属,只要她肯努力,挣一份锦绣的前程,比普通人可是容易多了。

不过袁欣显然工作能力就不怎么样,看马大姐分派给她的文件数量比大家少一大截就能看出来。

业务能力不突出,为人处世又没有手段,还比别人稍微多一点后台,袁欣刚刚被群起而攻之,就实在太正常了。

尽欢很快就把这事情抛到了脑后,认真看书学习,一上午的时间简直是眨眼而过。

沈云旗中午带着尽欢去食堂,另外花了钱和票,给尽欢单点了两个菜,京酱肉丝和地三鲜。

菜端上来看着挺不错的,卖相很不错,分量也挺大,都是用搪瓷大碗装的。

不过尽欢尝了一口,狠狠扒了一大口米饭,菜的味道咸得有点重口。

不过小郭和小陈都吃得挺欢,完全没有觉得咸,训练流了很多汗,正是需要补充盐分的时候。

吃过饭沈云旗也不着急出门,径直带着尽欢回去午睡。

尽欢纳闷地问道:“舅舅,我们不是要出门吗?”

“小鱼儿就这么想出去玩?”沈云旗拍了拍尽欢的头,“不着急回去睡午觉养足精神,晚上可能会回得比较晚!”

尽欢一觉醒来就两点多了,沈云旗刚想准备出发,小陈又跑来说说办公室那边有事找他。

等沈云旗从办公室回来的时候,时间已经四点多了。

沈云旗看尽欢一身军装打扮,便说道:“小鱼儿,换身鲜亮点的衣服,晚上咱们吃大餐去!”

“鲜亮点的衣服?现在外面不是说,讲究吃穿是资产阶级的臭毛病吗?”尽欢立马问道。

沈云旗笑道:“大人是应该讲究,小孩子就不用了!”

尽欢一听就知道晚上沈云旗是带她出去见世面,欢欢喜喜地回房换了一身打扮。

一身长度到小腿的中袖玫瑰红布拉吉,布料是流行的凡尔丁,这种布料挺括又轻薄。

尽欢还在布拉吉上面设计了两个口袋,这样装个手帕随身物品也挺方便。

布拉吉就是连衣裙,是尽欢为了打发时间做的,不过一直没机会穿出去。

之前她还在惋惜来着,要是再不穿,身体长得快,便再也穿不了了,真的怪可惜的。

脚上尽欢换了一双白色的回力鞋,回力鞋在几十年后是国产经典怀旧风,现在可是青少年们的奢侈品。

尽欢脚上这双回力鞋,还是在锦城的侨汇商店好不容易买到的。

衣服鞋子都换好了之后,尽欢自我感觉很不错,青春活泼又有朝气。

沈云旗看着尽欢新鲜出炉的造型若有所思,他早就知道自家外甥女长得好看,但没想到打扮起来会这么吸人眼球。

之前几年尽欢虽说五官精致,但脸上微微的婴儿肥,还是弱化了她的长相。

现在她的脸长开了,完美地融合了父母最优良的基因。

眉眼上随徐家人,长眉凤眼极其妩媚风流,但尽欢眼神清明正气,不笑的时候还有隐隐的威压,倒是让人觉得冷艳感十足。

尽欢脸的轮廓,又像极了母亲赵箬竹,流畅柔美之间还带着一对梨涡,笑起来的样子让人看了就心生欢喜。

等再过几年,估计外面的臭小子们,都会为自家外甥女打破头。

不过能配得上他沈云旗外甥女的小子可不多,他可得仔仔细细瞧清楚了。

沈云这是提前进入了老岳父的角色,心里面那个忧虑惆怅啊。

“舅舅,是不是裙子太亮了,我重新换一身浅色的吧?”尽欢问道。

她看沈云旗沉默不说话,觉得这身打扮会不会有点用力过猛,毕竟外面的主流审美是国防绿和工人蓝。

尽欢犹疑的语气,好不容易把沈云旗从老岳父的幻想中扯出来。

沈云旗笑着说道:“这样挺好看的,不用换,我们这就走吧!”

拒绝了小郭随行开车的建议,沈云旗径直拉开吉普车的驾驶室门,坐了上去,尽欢自觉坐到了副驾驶。

尽欢两眼亮晶晶,看着沈云旗利落地打火启动车辆的动作。

“想学开车?”沈云旗问道。

尽欢点头小鸡啄米,“嗯嗯,你教我吧,我可想学了!”

她心里面也有小九九,车她是会开的,但总得要象征性地学一下,把学开车这个事情过了明路才行。

“行!明天让小郭教你,警卫连就属他开车的技术最好!”沈云旗哪里人心拒绝尽欢的要求。

尽欢两只眼睛转了转,狡黠一笑,“是这样吗?我怎么还是舅舅开得好!”

“小马屁精,就你嘴甜!”沈云旗笑骂道:“舅舅倒是想亲自教你,可惜没空啊!”

尽欢乐呵呵地说道:“那我明儿找郭同志吧,舅舅不用担心,你外甥女聪明着呢,不管什么事情都是一学就会!”

“小丫头可别王婆卖瓜,学车可不是个简单的活儿,就是学会了开车也要小心!”沈云旗还是着重叮嘱了安全问题。

尽欢连忙点头,“舅舅您放心,我惜命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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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四章 老岳父心态

沈云旗开着车带着尽欢很快到了东风市场的和平凡饭店。

和平饭店是风暴时期,首都为数不多仍在营业的西餐馆之一。

沈云旗还稍微整理了一下着装,一本正经的样子,让尽欢也不由得偷着笑了一下。

“小丫头,笑什么?”沈云旗努力严肃着脸,“吃西餐的人都讲究,收拾一下也好让别人不嘲笑我大老粗啊!”

尽欢哼了一声,“谁要说您大老粗,我第一个不答应!舅舅虽然不是白面小生,就光长相气质怎么也称得上青年才俊啊!”

“小鱼儿你这张嘴啊,哄死人不偿命!”沈云旗笑着刮了一下尽欢的鼻子。

尽欢笑眯眯地挽着沈云旗的胳膊,两人一起进了餐厅里面。

餐厅里面的装潢,尽欢觉得跟之前去过的莫斯科餐厅比起来,要简洁朴素一些,又是另外一番味道了。

在服务员的引领之下,沈云旗选择了角落里面的位置坐下来,感觉这边要清静一些。

尽欢坐定之后,环顾了四周一圈,餐厅的整体氛围是不错。

整个大厅的食客并不是很多,有穿着簇新的年轻人,也有穿着中山装的老人。

沈云旗刚刚还称自己是大老粗,点起菜来轻车熟路,一看就不像是没吃过西餐的人。

“舅舅这个餐厅,你之前是不是来了很多回?”尽欢好奇地问道。

沈云旗笑着说道:“以前跟别人来过两次,想着你们小姑娘,可能会喜欢西餐的口味,就带来你试试看!”

尽欢本想八卦调侃一下,跟沈云旗约着来西餐厅吃饭的人,到底是谁?又是男是女?

不过尽欢看着餐厅里面,同性携伴而来,一起吃西餐的并不是少数,甚至还有几桌都是上了年纪大叔,在边吃边聊。

尽欢边啃着餐前小面包,边想着她这个注孤生的舅舅,跟女人约着吃西餐的概率,估计要大大小于天上下红雨。

不只是因为餐厅的食客少,还是厨师的效率高,尽欢他们的主菜很快就上来了。

两份主菜都是牛排,还有两大盘分量很足的意面,看着卖相都挺不错的。

尽欢感叹沈云旗点菜的风格实在,牛排就那么点分量,他们都是大胃属性,肯定是吃不饱的,加上一大盘意面就刚合适。

沈云旗看着尽欢娴熟地用着刀叉,惊讶地问道:“小鱼儿还会用西餐的刀叉?”

“祖祖带我吃过西餐,我之前就学会了!”尽欢笑着说:“再说刀叉还比不上我们筷子难学呢!”

沈云旗听了直点头,“还是徐老开明,你小小年纪就见识过这么多东西,舅舅也不担心你会被轻易骗走了!”

“舅舅,我几个月前还抓过一回人贩子呢,谁还能把我骗走,我不骗人就很对得起观众了!”尽欢显然没发现沈云旗提前进入老岳父的状态。

沈云旗伸手摸了摸尽欢的头,“我倒是宁愿你把人骗得团团转,总之咱们吃啥也不能吃苦!”

沈云旗压下老岳父的心思,又很快拿上了护短的家长范儿。

尽欢在心里感叹道,也就亏得她不是个骄横霸道的性子。

不然就冲着徐祖爷对她的宠爱劲儿,加上沈云旗又这么护短,她长成个纨绔是妥妥的啊!

“小沈?我刚还不敢认!你居然也有来吃西餐的雅兴?”一个声音从尽欢的背后传来。

沈云旗站起来敬了个礼,“首长好!我带着孩子来吃顿饭!”

尽欢一回头,就看到一个温和敦厚的老人,尽欢几年前也见过,不正是荣老帅是谁?

“荣爷爷好!”尽欢赶紧站起来问好。

荣帅笑眯眯地点头,“小徐丫头可越长越精神了哈!”

“荣爷爷过奖了!”尽欢扬着一张笑脸。

荣老摸了摸尽欢的头,“我正好找你舅舅到门口说点事儿,你一个人先吃饭能行不行?”

“首长放心,我誓死坚守阵地!”尽欢搞怪地敬了个礼。

荣老哈哈大笑,拍着尽欢的肩膀,“小丫头有点意思!继续努力啊!”

“是!”尽欢笑嘻嘻地说道。

沈云旗小声交代了尽欢两句,就跟着荣老出去了。

尽欢又不是小孩子了,一个人吃饭肯定是没有问题的,上辈子她还能一个人半夜三更出去撸串儿呢。

尽欢安然自若地一个人切着牛排,觉得奶油蘑菇汤油腻,又叫来服务员点了一杯西瓜汁。

西瓜汁还没上,旁边就来了一帮吵吵嚷嚷的青年,大多数穿着军装,男女都有。

他们吵闹他们的,尽欢吃自己的丝毫不在意。

这个才刚开始吃饱的年代,她觉得能吃点好的就很不错了,对餐厅食客的素质礼仪就不能太强求。

她还是自顾自地跟那盘分量巨大、味道不错的意面奋战。

天不遂人愿,尽欢不愿意惹麻烦,但耐不住麻烦要来找她啊。

刚来的那几桌小小青年,有人就开始用流里流气的眼光打量尽欢。

尽欢一身玫瑰色布拉吉的打扮,本来就已经够吸人眼球了。

加上她精致好看的脸蛋和优雅的仪态,让那个流里流气的小青年有点蠢蠢欲动。

不过坐在他旁边的姑娘,目测应该是小青年的对象,就很不爽了,“刚子,你看什么呢?”

“看什么跟你廖小羽有嘛关系?都说了别成天缠着我,还追着我屁股后面跑,你不累我挺累的啊!”叫刚子的小青年相当不耐烦。

听着话音,两人是典型的女追男,不过刚子貌似对廖小羽不怎么感冒。

不过尽欢觉得这廖小羽倒是挺大胆的,风暴时期这样的女青年名声可不好听,背地里可能会被叫成“女流氓”。

女流氓在心仪的男孩面前委屈巴巴,不过把劲儿准备往尽欢面前撒。

“小丫头,姐姐请你去别处吃饭!”廖小羽从裤兜里抓出一把钞票啪地拍到了尽欢的桌上。

尽欢慢条斯理地用叉子搅着意面,“不需要,拿着你的钱走开,我吃饭的时候不喜欢被人打扰!”

“小丫头片子,你最好识相点拿着钱走人!”廖小羽在桌上拍了一巴掌,“趁我还能好好说话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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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五章 摁住摩擦

尽欢看都没看厉色愤怒的廖小羽,慢条斯理地把卷好意面的叉子,往嘴巴里面送,然后细致地咀嚼吞咽。

“小丫头片子,我最后再问你一句,你是准备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廖小羽声音愈发尖利了。

廖小羽家里也算是有点背景,她本人性子泼辣豪爽,在狐朋狗友之间颇有派头。

尽欢这样丝毫没把她放在眼里的态度,让廖小羽觉得面子很挂不住,自然就更疾言厉色地威胁了。

“我也最后再说一句,我吃饭的时候,不喜欢被人打扰!”尽欢连正眼也没给。

其实他们刚刚坐下来的时候,尽欢开始还挺欣赏廖小羽的。

这个年代能顶着女流氓的名头,主动追求男孩,也算是很勇敢直率的了。

妹有情郎无意,廖小羽还能坚持本心执着下去,也是勇气可嘉。

但廖小羽爱而不得,却要把气撒到无辜的人身上,只会让人鄙夷又轻视。

廖小羽被尽欢毫不掩饰轻视给气得不轻,除了她心仪的刚子,平时还没谁用这个态度对她。

“行!臭丫头够横,那就别怪本姑娘不客气了!”廖小羽恨恨地说道。

廖小羽这样放狠话,尽欢都懒得搭理。

跟这种脑子不清楚的人讲道理,实在是浪费口水。

“廖小羽你丫差不多行了,耍横也耍够了,人家小姑娘又没得罪你丫!”那个刚子冲着尽欢的桌子喊了一句。

刚子算是这帮子小青年的头头,出去茬架大家都得听他的,说话还算是很有威信的。

他也知道廖小羽找尽欢的茬,是因为他多看了尽欢几眼。

虽然他对廖小羽不来电,但不妨碍廖小羽吃飞醋,让他觉得倍儿有面。

廖小羽听到刚子话里对尽欢的维护,更是怒不可遏。

如果尽欢之前只是不识趣的话,现在尽欢在廖小羽的眼里面,也成了狐狸精一样的人物。

她作为“正宫”,怎么能容忍“狐狸精”爬到头上?

廖小羽见尽欢还是自顾自地用叉子,在盘子里面卷意面,伸手就掀她的盘子。

尽欢眼疾手快左手拿刀摁住了盘子,廖小羽手指啪地打到了盘子边缘。

和平餐馆的盘子是特制的,本来就又大又沉,加上尽欢又用餐刀死死地摁住了盘子。

盘子倒是纹丝不动,廖小羽手指狠狠撞上盘子,现在痛的不行。

“谁给你受的气,你找谁撒去,冲我来什么劲儿?”尽欢放下了刀叉说道:“你是凉药吃多了,还是觉得抬杠比打幡的挣得多?”

心里已经很不爽了,但尽欢还是没把话骂得太难听,而是用老话损了廖小羽几句。

就这两句话,还是尽欢上辈子从她旗袍师傅那里学来的。

凉药吃多了人会变傻,抬杠的比打幡的挣得多,也是专门骂那种爱找茬的人。

廖小羽也被尽欢的话气的够呛,“丫骂谁呢?”

“怕被人骂,你就别上赶着啊!”尽欢赶苍蝇似的挥挥手,“哪儿凉快哪待着去,别打扰我吃饭!”

尽欢只想赶快把廖小羽打发走,因为已经有不少食客,在往她这边看了。

“哎!怎么和平饭店现在也跟老莫一样,变成了熊孩子茬架的地方?”

“谁知道啊,真是想安安静静吃顿饭都不行!要换成我家孩子,肯定往死里揍!”

“现在的小年轻,可真不讲规矩。”

……

其他食客的议论纷纷,丝毫没让廖小羽觉得丢人,尽欢觉得很不好意思。

尽欢觉得在公共场合,因为私人的事情,打扰别人都是有些不道德的。

廖小羽不知道是真没听到别人议论声,还是压根儿就不在乎别人的看法。

不过她知道嘴皮子,不如尽欢的利索,既然动口不行就直接动手。

尽欢之前就觉得廖小羽脑子不行,但也没想到她是真的能撕下脸皮,这种场合也敢直接动手。

动手尽欢自然也是不虚的,之前对廖小羽一忍再忍,她现在算是忍够了。

尽欢决定速战速决,好好给廖小羽吃个教训,估计到时候世界就清静了。

看着廖小羽撸起袖子就准备上来抓她的头发,尽欢坐在椅子上也没动。

没等过廖小羽的手抓到头上,尽欢往椅背一靠就躲过了。

尽欢抓住廖小羽的右手臂轻轻一拧,廖小羽就觉得右臂使不上劲儿了。

右手不行还有左手,她伸手就想抓尽欢的脸。

尽欢看着廖小羽熟稔的动作,和她的长指甲,就知道她肯定经常用这招。

廖小羽的指甲的不仅长,还修的尖尖的,尽欢细皮嫩肉的脸要是被挠上,估计都得破相。

尽欢本来还觉得廖小羽是女孩子,就算是掐架,她也不能让廖小羽的脸面太过不去了。

廖小羽上来就使破相的招式,尽欢也不想顾谁的脸面了。

尽欢伸手捏住廖小羽的后颈一用劲,廖小羽的脸,就砸进了意面盘子里面。

廖小羽的脸,被尽欢摁在盘子里面摩擦,边摩擦还边说道:

“都跟你说了,我吃饭的时候不喜欢被人打扰!”

等尽欢摩擦够了松开手,廖小羽的脸从盘子里面抬起来。

只见廖小羽的脸上红红黄黄的,额头的刘海也不能幸免,头发、面条和汤汁儿,乱七八糟地粘在一起。

本来俊俊俏俏的一张脸,现在邋遢得让人不忍直视,尽欢没憋住笑出了声。

跟廖小羽一起的人,也看到了她的狼狈。

男青年们都稳稳坐着没动,跟女生掐架,他们也丢不起那人。

女青年到没有好男不跟女斗的忌讳,但单挑就是单挑,尽欢就一个人,她们也没道理上去围攻。

再说尽欢的年龄一看就没她们大,她们一拥而上,以后也不用出来混了。

“啊——我要恁死你丫的!”廖小羽尖叫道。

尽欢对这种纸老虎的宣言浑不在意,闲适自在地拍了拍手,“怎么着?面的味道还挺不错的吧?”

廖小羽被尽欢凉凉的话,刺激得理智全无,抓起餐桌上的餐刀,想立马宰了尽欢。

“友情提示一下,餐刀是锯齿状,并没什么杀伤力!”尽欢伸出食指摇了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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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六章 惦记弟妹

廖小羽扔下手上的餐刀,冲着那群青年喊道:“你们谁带家伙了,赶紧拿出来!”

“廖小羽!你还嫌不够丢人咋的?”刚子的眉头皱得死紧,“还准备在餐厅操家伙,嫌事儿不够大啊!”

刚子觉得本来不是多大个事儿,廖小羽非不依不饶去找茬。

运气不好碰上个硬茬子,吃了教训就应该认输,事情也就算是聊了。

廖小羽不识时务,还在餐厅里大声嚷嚷着操家伙,简直就是蠢到家了。

和平饭店是什么地方?京城公认的政要的聚集地,上厕所站旁边撒尿的都可能是部级干部。

在这里把事情闹大,能讨到什么好处?

刚子冲坐在他对面的两个女青年,使了个眼色,让她们把廖小羽给拽回去了。

刚子也不单是怕把事情闹大了不好收场,另外尽欢理直气壮的态度,也让他有点心惊。

尽欢一出手就敢把廖小羽往盘子里摁,出手的利索劲儿毫不留情面,一看就不是个好惹的主儿。

再说尽欢那一身红色的布拉吉,用时下大流的眼光看,是有点出格的。

刚子觉得敢穿成这样,证明尽欢在出身上是很有底气的。

再结合尽欢的礼貌得体的举止,和被惹怒了的嚣张态度,肯定不是什么小门小户的家庭,能养出来的孩子。

刚子虽是个成天就知道茬架拍婆子的混不吝,但不得不说他识时务懂进退。

廖小羽也清楚她不是尽欢的对手,又受了心仪之人的呵斥,心里的委屈不断往上涌,都化成了眼泪珠子往外冒。

尽欢可不会管廖小羽哭不哭,这事情能怪她吗?

眼睛里面能流出眼泪,大半是脑子里面的水进多了。

廖小羽能哭一哭流一流眼泪也是件好事,至少能把脑子里面的水挤一点出来。

服务生端着甜点和尽欢刚点的西瓜汁儿过来了,尽欢把意面盘子收拾好端给服务员小伙子。

“小同志,意面不吃完会很浪费的!”服务员看着盘子里面还剩很多面,便小声说道。

尽欢赶紧表达歉意,“对不起啊同志,给您添麻烦了!我不是故意浪费的!刚我不下心掉了脏东西进去,面就不能吃了。”

服务员是个穷苦出身,心里觉得里面掉了点灰尘渣滓就不吃了,尽欢这就是资产阶级小姐的臭毛病。

这么好的食物落点灰尘算什么?人要饿狠了连高岭土都能拿来烙饼吃。

廖小羽听到尽欢说她的脸是脏东西,沉不住气就想站起来跟尽欢拼了,被刚子狠狠一瞪又不敢了,眼泪就流得更汹涌了。

尽欢用小叉子兴致勃勃地吃着蛋糕,蛋糕做得不算太甜,中间还夹着巧克力酱,味道可以说是很棒了。

吃完了蛋糕也不见沈云旗回来,尽欢也只好坐在座位上,边喝西瓜汁儿边发呆地等他。

尽欢的西瓜汁儿还没喝两口,沈云旗迈着大步回来了。

“小鱼儿你都吃完啦?吃饱没有?要不要再点一点什么?”

“我已经吃好了!”尽欢笑着说道:“舅舅面已经冷了,要不要让厨房端去加热一下?”

沈云旗用叉子挑起面条就吃,“不用热!打仗的时候,冰天雪地吃生肉的时候多着呢!这好歹是熟的!”

“打仗那是条件不允许,平时生活饮食还是要注意!”尽欢忍不住叨叨。

沈云旗笑呵呵地说道:“行,舅舅以后一定注意,今天先将就一回,时间快赶不上了!”

“舅舅,咱们还要去哪里吗?”尽欢问道。

沈云旗几口解决完了意面,故作神秘地说道:“行动先保密!”

“您就告诉我嘛,你心里好奇得很!”尽欢撒着娇。

沈云旗没回答尽欢,反而压低了声音问:“隔壁的那几桌人怎么回事?我咋觉得他们盯着你看?”

“没什么,刚我跟其中一个女孩子,发生了点小冲突,已经解决完了。”尽欢笑着说道。

沈云旗立马紧张道:“怎么了?你没受伤吧?是不是他们欺负你?”

尽欢看着沈云旗母鸡护崽的架势,笑着摇头说道:

“舅舅,你看我像那种忍气吞声的人吗?

我不欺负别人,让人家家长拎着孩子来告状,您可就谢天谢地了!

莫名其妙想欺负我,那也得看我的拳头答不答应啊?”

“他们那么多男孩子,我是担心你吃亏!”沈云旗还是有些忧心忡忡。

尽欢笑着说道:“餐厅里面这么多人呢,跟女孩子打架,他们能丢得起那个脸面吗?”

“说的也是,男孩子跟女孩子掐架,那也实在是太没出息了!”沈云旗点了点头。

尽欢故意洋洋得意地说道:“就算是真跟男孩子打起来,我也不怕,这么多年的拳脚也不是白练的!”

沈云旗看她这嘚瑟样儿,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啊,总之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好汉不吃眼前亏!”

“我知道啦,我打不过的舅舅再上!”尽欢嬉皮笑脸地说道。

沈云旗两口解决了那块小蛋糕,“就是这个道理,遇到事情不能慌,搞不定我自会帮你收拾烂摊子!”

“舅舅是真不怕我在外面横着走,尽给你找麻烦回去啊?”尽欢促狭地说道。

“舅舅宁愿你揍别人,最后我带你上门赔礼道歉,也不愿意你挨揍!”沈云旗全然不觉得护短是个恶习。

尽欢笑着说道:“舅舅我以后有表弟表妹的话,肯定都挺喜欢你的!”

“你舅妈都还没影儿呢,你倒是先惦记起表弟表妹来了!”沈云旗挑眉。

尽欢一本正经说道:“徐家就我一个孩子,我想要弟弟妹妹不从您这儿惦记,我也没处找去啊?”

“小丫头想得倒是挺长远,那也得等你舅舅不是光棍儿,再来想弟弟妹妹!”沈云旗拿着餐巾擦嘴。

尽欢皱着鼻子,冲沈云旗做了个鬼脸。

沈云旗招来服务员买了单,然后带着很快走了,临走之前不忘瞪了旁边两桌小青年一眼。

尽欢对沈云旗护短的毛病,已经是见惯不惯了。

不过她不由得感叹一句,幸好自己不是熊孩子,熊家长也没有熊起来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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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七章 紫光阁

沈云旗开车一路上了长安街,经过天安门,又一路绕过了南长街。

尽欢看着窗外掠过的红墙绿瓦,这不是去故宫的方向吗?

这大晚上的,故宫博物馆又多年不开门了,沈云旗带尽欢来故宫来干啥?

沈云旗的车连续经过了好几道门岗,没过一道岗哨都要反复停下来检查身份。

很快沈云旗就停下了车,“小鱼儿快下车!我们快要迟到了!”

尽欢利索地跳下车,跟着沈云旗穿过了一片疏阔葱郁的松柏林,一座辉煌的两层重檐楼阁就出现在了尽欢的眼前。

朱红的门和柱子,黄澄澄的五脊六兽端坐在琉璃瓦上,琉璃瓦下是彩绘装饰的屋梁。

朱红大门的正上方,正挂着蓝底金字的牌匾——紫光阁。

紫光阁在清朝的时候,是皇帝殿试武进士和检阅侍卫大臣较射之所,也是皇帝显示征战武功和表彰将士的重要场所。

建国后修缮过一次,是国家接待重量级的外宾和政要的场所之一。

尽欢上辈子在新闻广播和网络中,也曾经听闻过大名鼎鼎的紫光阁。

那现在他们所在的位置,岂不是传说中国家的政治心脏所在的中南海吗?

中南海在普通老百姓的眼中,比之前尽欢去过的玉泉山,还要更为神秘一些。

尽欢也不例外,她十分没出息地盯着紫光阁的样子,仔细打量了好几眼。

“还愣着干啥?快跟舅舅进去!”沈云旗牵着尽欢的手就走。

尽欢心里觉得纳闷,舅舅带她来这里干啥?

按照沈云旗现在的级别,到紫光阁来开个会是算是正常。

不过来能在紫光阁召开的回忆,应该也是很重要的会议,这么重要的会议,带着尽欢一个小女孩们显然是不合规矩的。

再说重要的会议,大多也是在白天召开才算是正常。

尽欢被沈云旗带着进入阁内,一幅巨大的“为人民服务”的字画在门前作为屏风。

屋内仍旧是朱红点金的窗棂和柱子,屋顶也彩绘着古色古香的花纹。

不过里面的家具陈设,比起建筑的主体风格比起来,毫无奢华之气。

屋内所陈设的茶几和椅子若非要说好,最多也只能称一句朴素稳重。

不过比起这些更吸引尽欢的是,里面居然放着音乐,音乐还不是现在外面外面大流的革命歌曲,而是轻柔曼妙的舞曲。

不过虽然放着舞曲,开阔的会场中央,却没有一个人跳舞,三三两两的人,或坐或站聚在一起小声交谈。

来参加舞会的人有男有女,混在一起说话的样子,倒是大方和谐,没什么拘束感。

男同志的着装,大多数还是以军装和中山服为主,一片蓝绿灰没什么花样,最亮眼也就是白色衬衫。

女同志的衣服花样就相对多了一些,有穿军装样式的,有花衬衫配工装裤的,还有几个是穿着裙装的。

尽欢的这身布拉吉跟大家比起来,除了颜色鲜艳一些,倒是没就出格的地方。

“舅舅,我们这是来参加晚会的吗?”尽欢小声地问了一句。

沈云旗低头小声说道:“跟晚会也差不多,一会儿可能有有节目表演,也可能会开舞会。”

“真的能开舞会?”尽欢惊讶道:“不是说不让开吗?”

“平常时候是不开的,偶尔星期天晚上会开一回不妨事的,算是给的大家放松时间!”沈云旗微微弯着腰低着头说话。

在紫光阁这样的地方办舞会,肯定是上面大佬们首肯,才敢这么大半。

尽欢一身玫瑰红的布拉吉很是抢眼,刚进门就有不少人往这边看过来。

很快就有人认出了沈云旗,纷纷跟他打招呼问候,沈云旗带着尽欢一路寒暄着往里面走。

“沈同志,今儿是吹得什么风,把您老人家给吹来啦?”一个体型微胖的中年女人走上前来。

沈云旗微微扯了下嘴角,“杨同志好,我带家里孩子来凑凑热闹!”

“啥?沈同志什么时候结婚了?”杨姓女子声音瞬间拔高了几度,“您保密工作做得够好啊,只是可怜了我那个痴心不改的三妹哟!”

“杨同志说笑了,您妹子美名远播,心悦她的人数不胜数,又怎么可能,会对我这个只会打仗训练的大老粗痴心?”沈云旗也话里有话。

尽欢抬头看了看沈云旗的表情,果然是皮笑肉不笑,显然对这个姓杨的女人没有好感。

不过对方显然是刻意忽略了沈云旗的不待见,“瞧您这话说的,您在我三妹那里可是军功赫赫的大英雄,怎么能是大老粗呢?”

“沈某只是个为人民服务的普通军人,什么战功什么英雄,那都是旧思想,现在可不兴那一套,万望杨同志别诋毁我!”沈云旗沉着脸说道。

杨姓女人还是不死心,还想拦在沈云旗面前游说。

尽欢扯了扯沈云旗的袖子,“舅舅,你带我去那边喝点水行不?我有点口渴!”

“杨同志,我们先失陪了!”沈云旗点了点头绕过人就走。

尽欢跟着沈云旗径直向茶几走去,茶几上摆着茶杯和温水瓶,还有少量的时令水果。

“还是小鱼儿有眼色,还知道救你舅舅于水火之中啊!”沈云旗递了杯水给尽欢。

尽欢悄声附在沈云旗的耳边问道:“听那姓杨的口气,是想让她三妹当我舅妈?”

“这你都看出来了,只能证明她家有多急不可耐!”沈云旗给尽欢顺了顺头发。

尽欢笑着说道:“舅舅您外甥女我,既不蠢又不瞎,她那个急切的态度,我还能看不出来吗?”

“杨家的人真本事没有,腌臜手段倒是一个胜一个的厉害!”沈云旗的态度十分不屑,“这段时间你在首都走动,碰上姓杨的都离远点!”

尽欢表情错愕,“舅舅,要是真的遇上事儿,我哪知道是姓杨还是姓朱啊?”

“一会儿杨家那些腌臜货也会来,我指给你看就是了!”沈云旗小声说道。

沈云旗平时也一心扑在军区的事情上面,出来走动的时间甚少。连他都能说杨家子弟是腌臜货,让尽欢避着点,杨家人的风评名声可想而知。

第二百七十八章 我舅舅不外借

沈云旗能出现在这样的公开场合,就让人觉得十分稀罕,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不过让大家觉得稀奇的是,沈黑手居然跟一个小女孩坐在一起有说有笑。

说说笑笑如果还不算什么的,沈云旗拿着葡萄投喂尽欢的样子,才真是让人跌破眼镜。

有人忍不住好奇过来打招呼,沈云旗也大大方方地给人介绍尽欢。

尽欢散着精神力,很快就知道了在场的人,尤其是女同志,很快就把她和沈云旗的关系科普了一遍。

甚至有些心思浅显的姑娘,开始明里暗里地讨好尽欢。

尽欢好歹也是活过一世的人,要是不明白这些姑娘的心思,那也真是蠢到家了。

不过至于现在嘛,揣着明白装糊涂,显然更适合尽欢。

果然不出沈云旗的所料,很快音乐停下来,就有人上台开始表演节目了。

沙家浜、智取威虎山两个京剧唱段,这都是八大样板戏里面的,歌曲也是革命歌曲,都不算是太有新意。

表演节目的人应该是文工团的,唱腔表演都非常到位。

看表演的人也十分给面子,特别是戏曲到了精彩的地方,他们也毫不吝惜掌声,甚至还有不少人在台下一起哼唱起来。

等戏刚唱完,舞曲的音乐很快响起来,马上就有人滑入舞池开始跳起来。

这时候一个穿着军装的女人,径直走到尽欢和沈云旗这张茶几上面来,“沈首长,我能请您跳一支舞吗?”

尽欢看着这个女人脸上还带着浓墨重彩的妆,这不是刚刚智取威虎山,扮演“常宝”的演员吗?

模样倒是长得不错,就是眼神不清明安定,她拿眼睛打量尽欢的时候,就让尽欢觉得十分不舒服。

“杨金波同志,我没空,还请你另外找舞伴……”沈云旗语气冷淡继续给尽欢投喂水果。

杨金波?再结合沈云旗的态度,尽欢大概就能确定,这位姓杨的姑娘,应该就是腌臜货之一了。

杨金波被沈云旗拒绝之后并没有离开,反而一屁股坐在了尽欢的身边,“小同志,你应该就是沈首长的外甥女了吧?”

尽欢嘴里包着水果,也只是略点了一下头算是回答,态度跟沈云旗如出一辙的高冷。

杨金波作为一个戏剧演员,对揣摩人的表情有一套,又怎么看不出尽欢是不待见她的呢?

她不仅感叹一句外甥似舅,长相上确实没有一点相似的地方,但这冷淡的眼神倒是一模一样。

“小同志你喜不喜欢,聪明又勇敢***杨排长?我介绍给你认识好不好?”杨金波弓着腰背凑到尽欢身边说。

杨金波有一把好嗓子,声音可塑性很强,天生就是吃表演这碗饭的。

在台上唱戏的时候,声音铿锵清亮,现在说话的嗓音,听着却又软又柔。

其实从杨金波温柔的嗓音和语气,直观上是很容易给人留下好印象的。

但可惜尽欢已经先入为主,早就把她归到了不可交往的哪一类人里面。

在加上杨金波不清不正的眼神,想扭转印象是再也没可能了。

“杨同志,你平时吃鸡蛋吗?”尽欢看着杨金波问道。

没头没脑的话,杨金波也搞不明白尽欢的意图,只能老老实实地回答道:“鸡蛋我是要吃的呀?小同志你问这个干啥?”

“那杨同志你每次吃鸡蛋的时候,会想去看一看生蛋的母鸡长什么样吗?”尽欢表情恰到好处地表现了她认真的好奇。

杨金波一时之间也不能辨认,尽欢这话究竟是真正的天真,还是恶意的嘲讽,就摇了摇头没说话。

尽欢点头严肃地说道:“我也一样!我钦佩你们文工团同志对革命对艺术的付出,但我并不想去打扰,表演已经很辛苦的同志了!”

尽欢话里话外都说着尊重艺术,体谅文工团的辛苦,但对杨金波拒绝的态度却明明白白的。

杨金波挨了一颗软钉子,脸上却还要赔着笑脸,心里憋屈得慌。

不管心里再憋屈,杨金波仍旧没想过走人,她觉得她大姐杨金池分析的很对。

沈云旗手里握着首都的兵力,整个华北地区甚至都有他的能量,势力不可小觑。

沈云旗他还深得老首长的信任和器重,这更是给沈云旗的权势,加上了一层无比牢固的保障。

再来沈云旗的亲族关系简单,如果她真的能和沈云旗结婚,杨家不仅是多了个强大的女婿,更是相当于多个有能力的“儿子”。

如果之前杨金波对沈云旗是单纯的思慕的话,现在杨金波就是深深迷恋到不可自拔。

沈云旗本身有全能力有权势有颜值,本来就让杨金波心动不已。

不过杨家的女儿在婚姻上面没有自主权,她对沈云旗的爱慕之心,之前家里面人却并不赞同。

现在却不一样了,现在杨家上下都赞成她对沈云旗的爱慕,她就想使尽浑身解数拼一把。

“小徐同志不喜欢看演员,那你自己在这里吃点心和水果,把你舅舅借给我一会儿行吗?”杨金波用哄孩子的语气说道。

尽欢勾起唇角小声说道:“杨同志你恐怕搞错了!我舅舅又不是一件物品,是我说出借就能出借的!”

这么简单的套路,尽欢还能往她杨金波的陷阱里面跳?

之前那么多姑娘明里暗里讨好她,不就是为了一个近水楼台先得月吗?

可对沈云旗眼热的人又不是一个两个,怎么别人就没上来歪缠套路?

可见杨金波胆子大脸皮厚,人至贱则无敌,尽欢不能不防。

沈云旗要真的跟她出去,万一传出什么不好听的话来怎么办?

杨金波的确打着如意算盘,只要尽欢一点头,那么沈云旗看在尽欢的面子,也会勉为其难地跟她跳上一曲。

只要是沈云旗跟她跳了舞,杨金波就有办法,把事情影响扩大化。

事情的影响一扩散开来,上面再施加压力,到时候沈云旗和她的婚事就跑不了。

“沈首长你看你外甥女,对你的黏糊劲儿,以后长大了怎么看得上别家的小伙儿哟!”杨金波意有所指。

沈云旗傲娇地说道:“我沈云旗的外甥女,自然配得上比我更好的男人,到时候自然要千挑万选才行!”

第二百七十九章 阴魂不散

沈云旗这么傲娇自信,完全不给面子。

杨金波心里暗恨,脸上却堆满了笑容:“沈首长这是个好舅舅,以后也肯定是个好父亲!”

沈云旗和尽欢自顾自聊着,对杨金波一个表情都欠奉。

杨金波倒是脸皮厚稳坐如山,完全没有尴尬的意思。

没一会儿杨金波的大姐杨金池,带着一个跟她们长相相似的男孩子过来。

尽欢瞧着那男孩子长相面容都还算稚嫩,看着顶多十六七岁。

但眼神浪荡油滑,走路脚步虚浮,倒像是多年浸淫酒色被掏空身子的中年人。

杨家姐妹两死缠烂打不要脸皮,还可以说是杨家对女孩子教育不重视。

毕竟女孩子早晚要嫁出去,不是顶立门户的继承人,那男孩子总是要花力气教育培养的吧?

眼前这个男孩子还没成年,却一看就是纵情声色已久的状态,足以见得杨家的教育和家风。

“沈首长,怎么带着外甥女在这里干坐着?”杨金池介绍身边的男孩子,“这是我家小七杨建华,让他带着小姑娘玩去呗?”

沈云旗冷淡地说道:“不用劳烦了,我家姑娘性子腼腆,我还是亲自带着放心!”

“沈首长放心,我们就在大厅里面玩儿,那边还有不少我认识的小姑娘,可以介绍给她认识!”杨建华微微弓着腰装作态度谦和地说道。

尽欢摇了摇头,“谢谢杨同志的好意,不过我已经跟我舅舅约好了学跳舞,真的不用劳烦了!”

“好好好,你说了算,既然想跳舞就走吧!”沈云旗又冲着杨家人点了点头,“三位杨同志随意,我们甥舅两先失陪了。”

杨金池和杨金波好歹是成年人,尽欢这么不给面子,她俩的脸上仍旧带着和煦的笑容。

杨建华仗着家族的势力和能量,平日里被那些巴结他的人捧着奉承着,也算是要疯得风要雨得雨。

现在被沈云旗和尽欢这么下面子,脸上的笑容都扭曲了,手也使劲儿攥着拳头。

尽欢听着沈云旗讲完交谊舞的要点,就跟沈云旗下了舞池,甥舅两随着音乐翩翩起舞。

“悟性不错嘛小鱼儿。”沈云旗也没想到尽欢学得这么快,便赞叹了一句。

尽欢也小声地调侃回去,“舅舅的舞也跳的好,是在场的人里面跳得最好的!”

“我跳舞是在津沽和沪江的歌舞厅学的!”沈云旗说起来的表情给还挺怀念。

尽欢倒是惊讶地不得了,“真的假的?纸醉金迷的歌舞厅,跟舅舅您的一身正气,一点都不搭!”

“那时候我才十几岁,是做地下工作的,时不时就泡在歌舞厅里面刺探消息!”沈云旗的声音低沉。

尽欢好奇地问道:“那舅舅当时表面掩护的身份是什么?挥金如土的公子哥儿,还是人傻钱多的土老帽儿?”

“都不是,是被帮派控制下的舞厅侍应生,就是端酒上菜的那种!”沈云旗摇头说道。

尽欢凑近沈云旗促狭地说道:“舅舅您长相拔尖儿,当侍应生也不像啊,潜伏的时候不会暴露吗?”

“当时那种大型的歌舞厅,不管是歌女舞女还是侍应生,都是精挑细选过的,长得好的人比比皆是,我算是扔人堆里面捡不出来的!”沈云旗细细地给尽欢科普道。

尽欢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搞情报工作的,都是选那种大众平凡脸!”

“搞地下情报的,确实是平凡长相的人更多一些,不过也需要人在表面上混淆视听吸引注意力,这就需要长相出色的人!”沈云旗带着尽欢转了个圈。

尽欢笑呵呵地说道:“舅舅您的长相,就当不了前面那种人!”

“所以后来还是跟老领导软磨硬泡,这才回到了部队里面!”沈云旗脸上带着回忆的表情。

一支曲子跳完,沈云旗带着尽欢到舞池边上,正准备休息。

“沈首长,想不到您是会跳舞的呀!”

“是啊是啊,您侄女也跳得很好,可把我们文工团的姑娘们给比下去了!”

“沈首长跳得这么好,怎么平时一次也不参加舞会?”

……

一群姑娘围上来,叽叽喳喳七嘴八舌地夸沈云旗和尽欢。

沈云旗难得脸上带着笑,谦逊地说道:“各位同志过奖了,轮跳舞,那你们才是专业的啊!是孩子想来凑热闹,我才陪着跳了一曲!”

“只跳一曲可不行,您还得继续陪我跳!”尽欢立马霸道地扯着沈云旗的袖子说道。

尽欢听沈云旗的意思便知道,他是不想应别人的邀请下场,干脆直接宣布沈云旗是她的专属舞伴。

沈云旗拍了拍尽欢的头,“行行行!你说跳多久就跳多久,我算是怕了你了,不过你也等我这把老骨头休息一下!”

“小徐同志,不如我让我七弟陪你跳?你们小朋友凑在一起跳舞,应该更好玩!”杨金波阴魂不散地跑过来。

有个梳着双马尾的姑娘开口说道:“金波同志那你可来晚了,沈首长说了之后都陪小徐同志了!”

尽欢没有错过这个姑娘,看杨金波时候的眼神,充满了鄙夷和幸灾乐祸。

想来这姑娘跟杨金波是熟识,而且两人还不对付。

“舅舅!您刚刚可已经答应做我的专属舞伴了啊,不兴反悔的哟!”尽欢摇着沈云旗的手臂撒娇。

沈云旗拍了拍尽欢的手说道:“不会反悔的,我算是怕了你小祖宗!”

“杨同志对不住啊,舅舅已经答应了要做我的专属舞伴!”尽欢扬起笑脸对着杨金波说道。

“沈首的时间都被小徐同志给预定了,”双马尾姑娘接着说道:“金波同志,我和我们一样,看来是都没有机会了!”

杨金波接二连三被挤兑,脸上的笑容淡了,“不跳舞也没关系,沈首长我有些话跟您说,能单独跟您聊一会儿吗?”

“话就在这儿说吧,不用单独找地方了,”沈云旗脸色严肃地说道:“这里没有外人,都是战友和同志!”

杨金波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沈首长,私人的事情当着这么多人说,有点不合适?”

第二百八十章 和首长跳舞

“私人的事情?杨同志你是生活上有困难吗?”沈云旗面不改色地问道。

杨金波慌不迭地点头,“首长我们能去那边谈一会儿吗?”

“杨金波同志,”沈云旗一本正经地说道:“有困难是应该找组织,但你我分属不同的单位,你找我谈也没用啊!”

“我是想跟您说……”杨金波急切想把歪掉的楼扶正。

沈云旗没给她机会,“于公杨金池同志是总文工分管思想教育的政委,于私杨金池同志还是你的亲姐姐。

不管你是有什么困难,你都应该找杨金池同志才对!越级汇报可不是个好习惯!”

杨金波被沈云旗堵得说不出话来,现在她说什么都是错。

双马尾姑娘自告奋勇地上前,拉着杨金波说道:

“金波,你要有什么困难不好给政委说,也应该跟我们这些战友姐妹通气啊,

女孩子家的事情,还是跟我们说比较好,大家都是姐妹是战友,我们都会尽全力帮你的!

沈首长毕竟是大男人,就算是有心帮忙,毕竟也男女有别嘛!”

这个双马尾姑娘的话可真有意思,表面上说着宽慰贴心的话,实则就差指着杨金波骂她不检点了。

一首音乐刚结束,另一首音乐马上又响起来了。

“舅舅,杨同志应该有话跟她战友讲,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干脆你陪我你去跳舞吧!”尽欢拉着沈云旗说道。

沈云旗立马就带着尽欢进了舞池,这首舞曲节奏比较快。

尽欢上辈子学过好几年的舞蹈,这种非正式的交谊舞,对她来说本来就简单,

不管音乐节奏快慢,她都能准备踩在节奏上,跳得十分轻松。

加上之前已经跟沈云旗培养出了默契,现在跳得更是驾轻就熟。

在场跳舞的干部大多都上了年龄,这种欢快的舞曲,对他们来说,舞步太累会赶得有点累。

所以要么是这曲根本就没上场,要么就是跳一小段就累得下场了。

没一会儿偌大的舞池,就只剩下几对舞伴在继续跳,其中跳得最耀眼的便是尽欢和沈云旗这对甥舅了。

沈云旗带着尽欢在舞池里旋转的时候,两人默契又热情的舞步,看起来真的好看极了。

沈云旗高大笔挺的身姿宛若一颗白杨,尽欢玫瑰红的裙摆恰好像一朵盛开的玫瑰。

音乐终止的时候,还有人给他们两鼓掌,这倒是让尽欢有点始料未及。

“今儿不知道是吹的什么风,能把我们不解风情的云旗同志也吹来舞会上!”有个老人抚掌大笑地说道。

尽欢回头一瞧,说笑的人不是老首长是谁?

老首长比上次尽欢见的时候苍老了不少,不过仍旧是爱说爱笑的。

沈云旗赶紧上前敬礼问好,“让首长见笑了,我是带着孩子来凑热闹的!”

“这就是你那宝贝得不得了的外甥女吧?”老首长冲尽欢招了招手,“这女伢子怎么看着这么面熟?”

尽欢又往前走了两步,搞怪地敬了个童子军礼,“首长好!”

“首长说起来,您也是见过这丫头的,您再仔细瞧瞧,看您还记得不?”沈云旗态度轻松地跟老首长说道。

老首长点了点头,“之前是见过,就是不记得是什么地方?”

“首长,六年前在玉泉山,我曾有幸跟您一起拍过照吃过饭!”尽欢弯着眼睛说道。

老首长拍了下大腿,“我想起来了,你不就是那个会打枪,还喜欢吃臭豆腐的小家伙嘛!”

“首长,我长大了,今年都十三了,已经不是小家伙了!”尽欢笑着说道。

尽欢声音和表情都很软萌,说话的时候,不由自主地就有些撒娇的意味。

老首长笑着说话,语气就像是在哄小孩,“好好好,长成大姑娘了,跟我下场跳一曲!”

“是尽欢的荣幸!”尽欢伸出手放到了老首长的掌心。

这边老首长刚说跳舞,老首长的随行人员,很快就有人跑到舞台右侧点曲子。

老首长的身材魁梧高大,尽欢个子还不到一米六五,跟他对着站的时候,视线刚好落在在老首长的下巴位置。

老首长习惯以右脚开步,尽欢就只好左脚起步。

这首曲子非常轻柔,老首长带着尽欢慢慢迈开了舞步,其实与其说尽欢在跟着他跳舞,不如说是在跟他走路。

他中山装的裤腿宽松肥大,随着节拍迈出的舞步拖沓、沉重。

除了右脚开步,还不遵守慢四步舞第三、四步合并为一拍的规则。每步都是从容的一拍。

显然,他自由驾驭,不乐意受任何规则的约束。

老首长的舞步没有规则,尽欢只好跟着他老人家的舞步和节奏走,也算是很随机应变了。

尽欢有点兴奋,但是却没有一点紧张感。

跳舞的时候,老首长还跟尽欢不停地交谈。

“我记得你是曾祖父是徐怀安是吧?他身体怎么样啊?”l

“首长,我祖祖身体情况还不错,平常下地种菜什么的,也没什么的问题!”

“还能下地干活?那证明身体还是不错的!”老首长颔首,“你们老家这几年收成好不好呀?”

“乡亲们侍弄庄稼都很仔细,加上风调雨顺,所以收成还挺不错的,现在都能吃饱饭!”尽欢笑着回答道。

虽然看似平常的问话,但看得出老首长还是挂念着下面老百姓的生活。

尽欢都据实已告,村子里是什么情况就怎么说。

老首长是什么人?尽欢自认为她的水平,就算是说谎也逃不过他老人家的眼睛。

老首长满意地点头,“每个人到年底能分多少粮食啊?”

“六十岁以下的壮劳力可以分四百二十斤口粮,三岁以下的孩子都能分一百斤,

三到七岁的孩子可分二百斤,七到十二岁的孩子可分二百三十斤,

十二岁以上十六岁以下的少年男女和六十岁以上的老人可分到三百二十斤的口粮!”尽欢回答道。

老首长点了点头,“那挺好,下面的干部还是有领导能力!”

“我回去一定把您这句话带给我们村支书,让他也跟着高兴高兴,他对我前几年能跟您照相,一直羡慕嫉妒恨呢!”

第二百八十一章 泼皮丫头

老首长听着尽欢的俏皮话,乐得哈哈大笑,“羡慕嫉妒恨?这话倒是挺有意思!”

尽欢这才反应过来,她这一不注意就把网络用词给秃噜出来了。

“嘿嘿……总之我们村支书,就是眼红我能见到首长!”尽欢笑嘻嘻地显摆。

老首长看着尽欢得意的小模样,忍不住逗趣,“瞧那边有同志在拍照,要不让你们村支书再羡慕嫉妒恨一下?”

“那您可得说话算话,不然我就赖着您不让走!”尽欢理直气壮地耍无赖。

老首长这话没笑,反而严肃着一张脸,盯着尽欢看了半晌。

看到尽欢心里面毛毛的,硬着头皮说道:“首长?我脸上有脏东西吗?不对呀,我记得今天出门前,是洗过脸的啊!”

“你这个顺杆往上爬的泼皮性子,到底是随了谁?”老首长笑着说道:“可不像你舅舅,我记得你们徐家,也没像你这样的啊!”

尽欢一点也没不好意思,嬉皮笑脸地回道:

“首长,我出生在好时代,吃得饱穿得暖,天天过的都是好日子,

但我舅舅和祖祖都是苦过来的,为了革命事业性格不严肃也不行啊!”

“小女伢子年龄不大,讲起歪理还一套一套的!”老首长带着尽欢跳到了舞池边缘位置。

刚好音乐也停下来了,老首长就带着尽欢,顺势就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杨金波这个时候走过来,“老首长,我能请您跳下一支舞吗?”

“我也想和老首长跳舞,我排第二个!”

“我排第三!”

……

文工团的姑娘们争先恐后地想当老首长的舞伴。

能跟老首长跳舞,是难得的荣誉,能不积极踊跃吗?

“跳舞先不急,等我跟小徐照完相,”老首长看着这些踊跃的姑娘们笑着说道:“要不被她这个小泼皮拽着,舞可跳不成!”

老首长亲昵熟稔的语气,让文工团的姑娘们,乃至于青少年一辈的人,都用艳羡的目光看着尽欢。

“首长您现在相信了吧?你看是不是大家都很羡慕我?”尽欢凑近老首长小声说道。

老首长虚点了一下尽欢的额头,“我看你这丫头不仅是个泼皮,还是个促狭鬼!”

“首长您老好歹给我留点面子,要不我这泼皮无赖的名声,不用等到明天就传遍首都了。”尽欢故意苦着一张脸委屈地说道。

老首长看着尽欢的苦瓜脸,忍不住哈哈大笑。

周围的人也跟着笑起来,不少人都心里暗道,外甥似舅这句话一点不假。

沈云旗得老首站多年倚重,仍旧低调着宠辱不惊。

他这个外甥女更是不得了,在老首长面前耍宝撒娇样样都来。

怎么什么好事,都让这对甥舅给赶上了?

老首长的一名随行人员,很快就捧着相机过来了,“那首长,就在这儿照?”

“小赵,就在这儿开始吧,先给我跟小徐拍两张,不然她可打发不掉!”老首长打趣道。

尽欢笑着照相的工作人员说道:“赵同志,请您一定要把我拍得精神点哈!”

“小徐同志放心,我照相的技术首长都夸好呢,到时候你看照片就知道了!”小赵同志自豪地说道。

尽欢笑着点头,“那就麻烦您了!”

“小赵啊小赵,亏我平时还总夸你机灵,你上这臭丫头的当了还不自知!”老首长颇有些恨铁不成钢。

小赵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上当了?什么时候?

老首长促狭地笑着说道:“本来照张相就能把这丫头打发了,现在还要贴进去照片冲洗费!”

“首长!您好歹给我留点面子,就留那么一点点!”尽欢用食指和拇指比着手势央求道。

她故意讨好的狗腿样,把老首长逗得很开怀,笑着说道:“好好好,那就开始拍照!看镜头!”

尽欢立马转头冲镜头展颜一笑,自然地露出牙齿笑得毫不矜持,笑容明媚又活泼。

小赵也是难道碰上跟老首长照相还放得开的人,没忍住端着相机开始让尽欢变换姿势,接连拍了好几张。

尽欢还是有眼色的,照了几张之后,赶紧退到一边,把位置让给文工团的姑娘小伙们。

跟老首长跳舞的机会炙手可热,照相自然也是趋之若鹜。

“我也想跟首长合照啊,我还没和首长合影过呢!”拍照的人散了之后,小赵嘀咕的声音很小。

尽欢闻言走过去,“赵同志,我帮您和首长拍照吧?”

“你都听见啦小徐同志?我就随便说说!”小赵不好意思地笑。

尽欢笑着说道:“放心吧,我几年前就帮首长拍过照片了,我摄影技术还是不赖的,保管拍得精精神神的!”

小赵感激地把相机递给尽欢,然后兴奋地走到了老首长的身边。

不过小赵一站到老首长的旁边,脸上就摆不出表情,不由自主地严肃起来。

“赵叔叔,您跟着老首长节奏笑起来啊!”尽欢尽职尽职地履行一个摄影师的指责。

小赵听了尽欢的话之后,不由得更紧张了,笑得比哭还难看。

这样的僵硬的笑容照出来,那不是砸尽欢招牌吗?

尽欢跟小赵说道:“赵叔叔,你跟着我念啊,茄——子!”

老首长看着跟着尽欢指令办事的小赵,也觉得挺可乐的。

尽欢抓准机会接连按了几下快门,把老首长轻松开怀的样子,和小赵自然的笑容一网打尽。

“赵叔叔,等照片洗出来,您一定记得邮给我哈!”尽欢交还相机的时候还不忘嘱托。

老首长笑着跟小赵说道:“我刚怎么说的?上当了吧?这丫头不仅让你贴冲印费,还要让你出邮费啊!”

“嘿嘿……我这点小心思,还是瞒不过首长的火眼金睛!”尽欢笑着说道。

老首长点着她的额头,“你倒是不客气,想要照片就自己来拿!”

“首长,我是想来拿,可我舅舅每天忙得很,可能没工夫陪我来拿照片!”尽欢苦着脸说道。

“你怎么事事都指着你舅舅?一会儿我让他们给你张通行证,自己的事情自己干!”

听到老首长要给她通行证,中南海的通行证啊喂,尽欢瞬间也很懵。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自带锦鲤穿六零》,”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第二百八十二章 遇到先生

听到老首长要给她通行证,中南海的通行证啊喂,尽欢瞬间也很懵。

不过她转头一想,沈云旗在老首长那里地位不同一般,给她通行证也应该没什么大不了的。

“是!首长!”尽欢表情搞怪地敬了个礼。

老首长笑着摸了摸尽欢的头,接着去和文工团的女青年们跳了几支舞,然后不到九点半就走了。

没一会儿就有人来找沈云旗,核实尽欢的介绍信,还当场给尽欢拍了张照片,说是通行证上面要贴的。

尽欢拿到了一张手写的临时通行证,有点类似于介绍信的文件。

等正式的通行证出来,尽欢用这张临时的换正式的就行。

一系列的程序走完,她都还觉得晕晕乎乎的。

杨金波没想到尽欢没费吹灰之力就拿到了通行证,还是老首长亲自发话给办的。

看着尽欢一脸懵懂不明的样子,杨金波更觉得心里不平衡了。

她来紫光阁参加了几年舞会,拿到的也不过是签发给总文工的集体证件。

加上尽欢刚刚接二连三搅和她的计划,新妒加上旧恨,杨金波恨不得把尽欢就地正法了。

尽欢的精神力,早就察觉到了杨金波的表情变化。

不过尽欢并没有放在心上,杨金波就算再怎么不高兴,估计也不会蠢到在紫光阁动什么手脚。

尽欢坐在一边小声问沈云旗,“舅舅,我拿着通行证会不会太惹眼了?”

“这是件荣耀的事情,你不高兴欢喜,怎么还愁上了?”沈云旗摸了摸她的头。

尽欢压低声音凑到沈云旗说道:“本来舅舅您就不容易,我如果再惹眼招人恨,会给您惹麻烦的!”

“怕什么?行得正坐得端,再说你现在的靠山可比我硬实!”沈云旗不以为意地说道。

尽欢睁大了眼睛,“您不会想说,老首长现在是我的靠山吧?”

“傻孩子,我专门带你来这里,不就是想在老首长那里给你求一道平安符吗?”沈云旗笑着说道。

尽欢瞪大了眼睛,“啊?”

“你也不用害怕,这只是以防万一,”沈云旗语气轻松,“你在老首长面前露了脸,就是那些腌臜货有啥坏心思,都得先憋着!”

“您是说杨家?不过看刚刚杨家人的表现,都是在竭力拉拢您你啊!”

“他们是想拉拢我不成,使阴招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一群腌臜货,还能指望他们做什么坦荡的事情!”沈云旗冷笑。

尽欢的精神力,并没有放松对杨家人的观察了,但她的精神力也不敢跟得太紧,怕被人察觉。

杨家三姐弟现在正在跟一个中年男人,不知道在低声说些什么。

尽欢更准备把精神力往前推一推,他们却很快散开了。

接着大厅门口传来一阵女同志的欢呼声,男同志们也争相喊着“先生”“先生”打招呼。

尽欢精神力已经看清楚了来人的长相,但还是不由自主地站起来,双眼发亮地看着他。

伍先生的长相英俊帅气,气质儒雅,是世人皆知的。

尽欢上辈子的高中历史课本,曾载入过先生年轻时候的一张照片。

当时历史老师讲到他照片的那一页的时候,不管男女都被先生的那张不算清楚的黑白照片给惊艳了。

先生的长相实在是太帅了,瞬间秒杀大小荧幕的鲜肉男神。

用美男子来形容先生,都会被觉得美男子三个字唐突了他。

先生是用智慧和才华,照亮了整个时代的人。

“明明能靠颜值取胜,偏偏要用才华”这种梗,在先生面前完全就是黯然失色。

尽欢现在看到便是先生的老年时光,先生举手投足之间还是极尽优雅,风度翩翩的样子让人觉得如沐春风。

“小丫头,眼珠子都快黏到先生身上去了!”沈云旗看着尽欢的样子调侃道。

尽欢拽着沈云旗,“舅舅,你带我去跟先生打个招呼嘛!”

“怎么?老首长都知道你是泼皮,你这无赖的性子,还有不好意思的时候?”沈云旗实力吐槽。

尽欢低头跺脚,“舅舅,走嘛走嘛,我一直很想见先生的,您就陪我去嘛!”

“走走走,我要是不带你去,估计你得记一辈子!”沈云旗牵起尽欢就网门口走。

尽欢脸上立马就挂上了笑容,活脱脱一个哭闹后吃到糖满足的孩子。

“先生晚上好!”沈云旗敬了个军礼。

尽欢瞬间手足无措,不知道怎么向先生致礼问候。

她又不是军人,敬军礼只是搞怪,对先生是不是有点不合规矩。

鞠躬也不好显得太郑重,舞会这么轻松愉悦的氛围,也不怎么合适。

先生微笑着回道:“小沈,舞会上可是难得碰上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先生,我就是个粗人,平时也搞不懂音律文艺的东西,今天是带着孩子来凑热闹的!”沈云旗笑着说道。

先生点了点头,“这就是你几年前找回来的外甥女吧?”

“是的先生,这孩子刚刚催着我过来打招呼!”沈云旗慈爱地摸了摸尽欢的头,“尽欢,怎么不打招呼?”

“先生好,我叫徐尽欢,小名叫小鱼儿!”尽欢伸手握上了先生的手,自我介绍道。

先生说话的时候,语气不疾不徐,温和儒雅,“小徐同志的名字可是来源于诗仙的将进酒?”

“是的先生,除了取人生得意须尽欢的谐音之外,还有另外一层意思!”尽欢点头说道。

先生点头问道:“另外一层是什么意思,你说说看。”

“取名的时候,我爹妈说我出生在新时代,我们国家已经扫除了内外的压迫和障碍,以后走的就是国富民强的新道理,当然应该尽情欢乐!”尽欢轻快地说道。

先生赞赏地说道:“心怀对国家民族的美好祝愿,的确是个好名字!”

“先生,这是全体人民的期许,倒是便宜了我!”尽欢眼睛闪耀着瓦亮的光芒。

先生还感兴趣地说道:“那你的小名小鱼儿呢,可也有出处?”

“我出生的那天,我祖祖河边捡了一条蹦上岸的红鲤鱼。

我们老家有条山脉脚龙门山,祖祖希望我有鱼跃龙门的志向,

也存着年年有余的想法,这才取了这个小名!”尽欢态度轻松侃侃而谈。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自带锦鲤穿六零》,”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第二百八十三章 先生讨酒喝

先生点头说道:“听说你父母都牺牲了,平时生活上有困难吗?”

“是的,先生,我为我爹妈感到自豪,现在我跟祖祖的生活都挺好的,并没有什么困难,谢谢先生的挂怀!”尽欢语气自豪又恳切。

被先生挂怀和关切的感觉自然很好,但是假装卖惨什么的,尽欢真的干不出来。

“那就好,”先生笑容可掬地伸出双手来,“小徐同志,可愿意陪我跳一支舞?”

尽欢慌不迭地点头,然后把她的手放到了先生的手上,“能和先生跳舞,是尽欢的荣幸!”

先生的舞姿在几十年后仍旧有人颂扬,说句不夸张的话,能跟先生跳一次舞,足够人她回味一辈子。

“臭丫头,刚还嚷嚷着跟我做专属舞伴,一看到先生,就把我扔一边!”沈云旗醋醋地说道。

尽欢理直气壮地说道:“跟舅舅跳舞随时可以,但那么多人等着当先生的舞伴,我得抓住机会才是!是吧先生?”

“哈哈!小家伙说的有道理!”先生笑着表示赞同。

那边放音乐的同志,看着先生下场,就换了一首轻快的音乐,刚好适合快三舞步。

尽欢被先生揽着尽欢滑进舞池,都已经跳了几拍了,她整个人还被幸福感熏得晕陶陶的。

“小丫头乐感挺强,看来颇有基本功啊。”先生笑着说道。

说着就带着尽欢转了个圈,尽欢的裙角跟着飞扬起来。

先生跳舞的风格差别非常大,如果老首长是无拘无束随心所欲的话,先生便是极尽规范优美的。

先生对音乐节奏把握得很精准,有时候还带着小小的颤动。

舞步非常娴熟优雅,风度翩翩的样子,跟先生的人一样,非常有魅力。

“舞跳得真不错!平时经常跳吗?”先生问道。

尽欢笑着回道:“没有的先生,我跳舞是刚刚跟舅舅学的,可能新手的运气都比较好!”

“那这就是天赋了,以后可有想法从事文艺工作?”先生笑眯眯地问道。

尽欢摇了摇头,“暂时没有这个想法,我艺术细胞和创造性都很有限,还是想从事更严谨的工作类别!”

“那你平时都有些什么爱好?”先生问道。

先生难得遇到尽欢这样,能拒绝他的提议,勇于表达自己想法的青少年,所以反而谈兴更浓。

尽欢规规矩矩地说道:“喜欢看书,炮药制药,也喜欢酿酒!”

“这几个爱好都好,都挺实在!”先生接着又问,“制药我不懂,说到读书和酿酒,我们倒是可以聊几句!”

“我这些都是微末的事情,是先生过奖了!”尽欢摇了摇头。

先生开玩笑地说道:“本来还想跟讨几口酒喝,你却说这是微末的事情,倒是让我不知道说什么好!”

“先生的品鉴点评,可是求都求不来!”尽欢赶紧改口,“这次我刚好带了几小坛来首都,一定送给先生尝尝,还望先生赏光!”

先生笑眯眯地答应了,“酿酒的事情说过了,那看书呢?平时都喜欢读什么书?”

“先生,老家的条件有限,我的书基本都是从废品回收站里淘的,淘到什么看什么,种类上并不挑!”尽欢小声地说道。

先生点了点头,并没有说什么。

尽欢这才意识到说错了话,从废品站淘书,不就是相当于说这场风暴对文化的摧毁吗?

先生心忧天下,但在某些事情上,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心情不佳也是情理之中。

“先生……对不起,我说错话了!”尽欢愧疚地说道。

先生又扬起儒雅的微笑,“你说的都是事实,何错之有?小丫头别紧张,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先生知道尽欢在学外语,还热情鼓励她,“学好一门外语可不容易,不过我相信你,聪明又能吃苦的人,再大的困难都是难不倒的!”

先生博闻强识曾在多个国家学习,会多种外语,在学习外语上自然极有发言权。

“是!谢谢先生鼓励,我会努力学习的!”尽欢郑重地点头。

到了音乐最欢快最激荡的地方,先生带着尽欢接连转圈。

尽欢随着先生的节奏走,被先生带着“满场飞”,裙摆又一次转成了玫瑰花。

自然又收到了姑娘们艳羡的眼光,尽欢心里也觉得欢喜得很。

很快一曲就终了,尽欢被先生带到了舞池边上,她恋恋不舍地下场。

先生都还松开尽欢的手,就有不少姑娘围上来,跟先生邀舞。

尽欢知趣地退开,她刚刚被先生邀舞,跳完一整首曲子,本就已经占尽了先机和便宜。

尽欢刚给别的姑娘留出了空间,很快先生就揽着人又下场了。

没被选中的姑娘们也不气馁,仍旧等在舞池边上,等待着下一轮的机会。

先生气质风度翩翩,人格魅力极强,受到国内外赞誉数不胜数。

男同志都会情不自禁想要跟他老人家亲近交谈,年轻的小姑娘们为先生的气度折服,那真的太正常了。

“跟先生跳完舞,现在总算是心满意足了吧?”沈云旗掐了掐尽欢泛着粉色的脸。

尽欢兴奋地点头,竖着大拇指说道:“先生的舞跳得真的太好了,不管是论舞姿还是论风度,先生是当之无愧地第一!”

“别说今天舞会人不多,就是几年前舞会人满为患的时候,先生的也是第一!”沈云旗笑着说道。

沈云旗很少来舞会,也很少跳舞,但是先生的魅力风度,他实在太清楚了。

也就是先生每次参加舞会,都到场比较晚,要不然真的可能从头跳到尾。

对先生邀舞的女青年女同志很多,一个接着一个,导致先生根本没有到休息区坐下来的机会。

尽欢看着先生带着那个舞伴跳了一小段,然后很快就跳到舞池边上,换了个舞伴继续跳。

怪不得刚刚大家都用艳羡无比的眼光看着尽欢。

能跟先生跳舞已经是极其幸运的事情,能跳完一整首曲子更加难得。

尽欢心满意足地坐到椅子上,正准备拿水喝,就闻到空气里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

第二百八十四章 猥琐龌蹉

“舅舅,我刚刚跟先生跳舞的时候,跟你坐在一起的那个人是谁啊?”尽欢问道。

沈云旗压低声音说道:“是杨家姐妹的叔叔,死皮赖脸地跟我聊杨金波。”

“杨家真是一家子腌臜货,这跟拉皮条有什么区别?”尽欢恶狠狠从牙缝里面挤出了一句话。

沈云旗拍了拍尽欢的头,“我们再坐一小会儿,跟先生打了招呼就撤了!”

“杨金波的叔叔,是不是也私人生活不太检点?”尽欢凑到沈云旗的耳朵边上问道。

沈云旗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你是咋知道的?杨家子弟私底下确实乌糟龌龊,但是面上还是装得风光霁月!”

“他走那么长时间了,药的味道都还没散,服药的时间肯定短不了!”尽欢皱了皱鼻子。

沈云旗纳闷,“药?什么药?”

“男女欢场上用的那种!”尽欢咬牙切齿地说道。

沈云旗也是从旧社会走过来,尽欢一说,他就明白到底是什么药了。

他知道杨家子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没想到杨光奇居然下作到了这种地步。

“小鱼儿,他这个药对别人有没有影响?”沈云旗表情急迫。

尽欢摇了摇头,“舅舅,从我去跳舞开始,您有没有再吃东西喝茶?”

“你是怀疑……”沈云旗摇了摇头,“他倒是邀请我一会儿去喝酒来着,我没答应!”

“您帮我挡着点,我查验一下桌上的茶水食物!”尽欢小声央求道。

有沈云旗高大的身躯挡着,这边又正好靠近角落里,尽欢很快就把茶几上的食物查看了一遍。

喝的茶水都没什么问题,倒是果盘里面摆的,切开的西瓜里有一股子药味儿。

西瓜汁水丰富,清香甘甜的味道也很浓,如果不是尽欢鼻子灵敏,根本就闻不出来。

“哼,杨家真是布得一手好局啊!”尽欢脸色铁青。

沈云旗连忙问道:“小鱼儿怎么了?这些吃的都有问题?”

“只有西瓜里面放了药,杨家人为了舅舅您,可算了费尽了心机!”尽欢努力压制着心里的怒气。

沈云旗说道:“是打得一副好算盘,我们这桌本就靠角落,就只有我跟你,你又不吃西瓜,这一叠掺了药的西瓜,不就是专门给我准备的吗?”

“他们就不怕,万一舅舅你吃了带药的西瓜行为失当,随便抓别的女同志来凑数?”尽欢皱着眉头说道。

沈云旗叹息了一声,“对于心思歹毒的人来说,自己得不到东西,宁愿毁了,也不会让别人占便宜!”

“我知道了,除了示好拉拢结盟,清除障碍也是个选择。”尽欢不禁握紧了拳头。

沈云旗摸了摸尽欢的头,“没想到人心险恶到了这种地步,或许我真的不应该把你从川省接来!”

“舅舅,因噎废食可不好,我们也不能因为有危险,就一辈子缩在家里不出门啊!”尽欢拉着沈云旗的手说道。

沈云旗拍了拍她的手,“是舅舅着相了,想得还没你通透!”

“舅舅,咱们要不要给他来个现世报?”尽欢冲着沈云旗勾唇坏笑道。

沈云旗挑眉,“你想以牙还牙,可现在的时机,并不是恰当!”

“东风嘛,这个场地又不大,大吹几口气就有了!”尽欢胸有成竹。

沈云旗听着尽欢有些桀骜的语气,就知道她不会那么容易善罢甘休,“那你说说怎么办?我配合你!”

“不用了舅舅,”尽欢看像舞池,“他们自作孽的火已经烧起来了,只需要我添把柴就行!”

沈云旗拉住尽欢,“你有什么打算,倒是跟我说一说啊!不许单枪匹马去冒险!”

“舅舅你也把我想得太英勇壮烈了,为了点腌臜货,我至于把我自己也赔进去吗?”尽欢笑着说道。

沈云旗被尽欢弄糊涂了,不解地说道:“那你是想怎么办?”

尽欢从裙子的口袋里摸出几颗玻璃球,这是陈大海买给尽欢的玩具,一直没玩过便收到了空间。

“玻璃球?你是想给他来个狗吃屎?”沈云旗笑着说道。

尽欢笑嘻嘻地说道:“舅舅瞧您说的,这里是紫光阁,到处都是干净气派的,哪里来的狗屎?”

“那你这是?”

尽欢笑得狡黠,“自然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咯!”

“小鱼儿,你可别跟我说,你还制了那种不干净的脏药?”沈云旗也觉得难以置信。

尽欢摇头摇得像拨浪鼓,“舅舅你想哪里去了,我最损的药也是些痒痒药之类的,那种脏药我才不碰呢!”

尽欢心里还有点心虚,情药的方子她也有,还是古代的宫廷里面流出来的呢。

尽欢一直没打算制作,主要是确实太损,二来这样的药没有试验对象和空间。

生活环境单纯,尽欢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的,非要毁人清白的那种仇人。

就算是有这样的仇人,尽欢也不想用这么下作的法子,实在是有失格调。

沈云旗看尽欢斩钉截铁的语气,这才松了口气,“那你也不能确定他身上还有没有药啊?就是有,你也不可能掏出来塞到他嘴里吧?”

“服药史已经长到身上带这么长时间的味儿了,身体里面肯定有不少残余邀药物,不需要喂药,给点催化剂就成!”尽欢又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纸包。

沈云旗看着尽欢裙子上两个大口袋,之前他还觉得是新样式。

结果这俩口袋,就跟百宝袋似的,还真能摸出不少东西来。

就是不知道为啥尽欢出门?包里会随身带着这些奇奇怪怪的玩意?

尽欢是不知道沈云旗的想法,知道了也会说一句,要是没口袋,她才不会不带包出门,要不怎么凭空变出这么多东西。

眼看着杨光奇搂着一个姑娘就快转到这边了,咸猪手还挺不规矩,摸着文工团姑娘的腰来回蹭。

真特么猥琐恶心!

尽欢敏锐地看到先生的视线,也在杨光奇的身上,脸上的表情很不高兴。

也是!先生这样一辈子光明磊落的人,怎么能受得了这样猥琐恶心的行为!

杨光奇很快就转到了尽欢他们的旁边,尽欢笑着跟沈云旗说着话,手却快准狠地撒出了玻璃球。

第二百八十五章 仰面朝天

本来玻璃珠子是往杨光奇脚下撒的,但居然没踩到。

这龟儿子的注意力全特么在揩油上面,舞步凌乱不堪,刚好避过了尽欢撒出去的几颗玻璃珠。

没踩中尽欢也没放弃,今天不收拾这个姓杨的腌臜货,晚上她肯定会睡不着觉的!

尽欢操纵精神力,把玻璃珠往姓杨的脚下扒拉,就不信他能避得过去。

杨光奇左脚踩了一颗玻璃球滑了一下,正准备稳住平衡的时候,右脚也踩上了。

眼看着就要往后仰,杨光奇条件反射地去拽舞伴,想以此来阻挡摔倒的命运。

杨光奇的舞伴是个瘦瘦弱弱的小姑娘,以她的身材和力气,根本稳不住往后摔的大男人。

扑通一声,杨光奇的背面结结实实地跟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后脑勺也给地板献上了虔诚的一吻。

本来酒色浸淫的他,身体就不算好,杨家好吃好喝又养得身娇肉贵,一点苦痛都受不得。

后脑嗑到地上,疼得他脑袋嗡嗡响。

还没来得及呼痛出声,舞伴的小姑娘,也被他拽得摔到了他身体的正面。

来没来得及呼喊出声的呻吟,又被姑娘整个身体给砸得梗在喉咙里面,只余一声闷哼。

因为小姑娘的膝盖,好巧不巧正砸在杨光奇的重点部位。

胯下那二两肉,是男人炫耀雄风的地方,同时也是男人最软弱的部分。

就是不小心被磕碰一下都剧痛无比,更何况是跟膝盖这样的硬骨头来个正面对撞?

杨光奇吃了那么长时间的助兴药,除了有特殊嗜好之外,很有可能是长期纵情声色身体被掏空,服药为了重整雄风的。

姑娘是文工团的舞蹈演员,肢体灵活是灵活,但力气却不大。

她被杨光奇带着往前扑,本来就打算挣脱杨光奇拉她的手的,结果没挣脱。

只好顺势摔在杨光奇的身上,杨光奇发福的肚子,正好是绝佳的缓冲气垫。

摔在上面不仅软绵绵的,还带回弹效果呢。

其实按照这姑娘的四肢灵活的劲儿,完全能够不压在杨光奇的身上。

但是她真的迎面摔到地上,手被拽着又腾不出来,是很有可能弄伤脸的。

要是她在地上蹭花了脸,职业生涯也就算是走到了尽头。

文工团演员,特别是舞蹈演员,除了跳舞的基本功,颜值也一样是重要参数。

跳舞跳得好不好,只有专业人士才能做出准确的判断。

但看热闹的观众,特别是那些母猪胜貂蝉的兵蛋子,能看出什么舞蹈的门道,多半也只能欣赏欣赏台上跳舞姑娘的脸蛋。

姑娘赶紧从杨光奇身上滚下来,结结巴巴地说道:“对,对不起,您没事儿吧?”

杨光奇终于甩开姑娘的手,倒也没空计较舞伴的失误,他双手捂住重点部位,咬紧牙关不发出声音。

也只有扭曲的表情和额头上豆大的冷汗,昭示着他的疼痛。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不应该没轻没重摔到您身上的,您能站起来吗?”舞伴姑娘也一脸煞白。

她也是听说过杨家的名声的,本来是躲着杨光奇的,但杨光奇点名跟他邀舞,她也不好推辞不应。

现在她脸倒是完好无损,但要是杨光奇有个三长两短,估计她的饭碗照样也保不住。

姑娘的声音很大,饶是伴奏的音乐大,周围跳舞的人也发现了这边的不对劲儿。

看着杨光奇仰面躺在地上神色痛苦,一个小姑娘的此时正愧疚地跪在地上道歉。

尽欢趁着大家脚步混乱的时候,神不知鬼不觉地,把玻璃珠都收回来。

沈云旗和尽欢本来离杨光奇摔倒的地方也很近,若是不过去关切一下,也对不起革命友谊。

“杨同志,您摔倒哪里了?”沈云旗说着,作势就躬下身就准备去扶。

尽欢赶紧拦住沈云旗的动作,“舅舅你先别动,这位同志躺着一动也让不能动,是不是摔骨折了?”

众人听了尽欢的话却觉得不以为然,摔一跤就能骨折,那杨光奇还干什么革命工作?

直接回家躺案台上,成天烧香供着得了!

“小鱼儿,你不是跟医生学过几招吗?赶紧帮忙看看?”沈云旗面色严肃地支使尽欢。

尽欢点了点头,“舅舅我学的也只是点皮毛,您还是赶紧让人通知医生来!”

她立马单膝跪在地上,严肃认真地充当起着临时医生的角色。

大家都在紧张杨光奇的情况,这一声不吭的样子,别不是被摔傻了吧?

杨金波三姐弟也匆匆挤进来,两姐妹神色紧张,“五叔!五叔!您怎么了啊?”

杨家老七杨建华一挤入包围圈,刚看到尽欢一袭红裙铺在地上的样子,就被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杨建华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尽欢,已经忘了他躺在地上“疑似摔傻”的五叔。

沈云旗刚吩咐完找医生的士兵,刚转过头,就看着杨建华好色又露骨的眼神,恨不得当场就揍他一顿。

尽欢手在杨光奇的脸上方晃了晃,“杨同志?杨同志?您哪里痛?”

杨光奇仍旧保持着之前的姿势,眼神发直地盯着天花板,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

“小徐?杨光奇同志这是怎么了?”先生也赶过来问道。

先生刚刚看杨光奇跳舞不规矩,本来就很生气。

他本来就很想发火,但考虑到今天是大家难得的放送时间,这才隐忍了许久没当场发作。

尽欢脸上也面色惭愧地说道:

“先生,我实在惭愧,我就是看过几本医书,没有切脉诊断的本事!

不过杨同志这一跤好像摔倒要害了,现在身体不动口不能言,

按理说就是摔一跤,不至于立马就有中风瘫痪的症状呀!”

“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好好的跳舞就摔倒了呢?”先生语气有些严厉。

大家都一致把眼光投向伴舞姑娘,被几十双眼睛同时盯着,那个姑娘不由得感到有点发憷。

明明就不关她的事儿,大家都看着她干啥啊?

“赵瑞芝,你是我五叔的舞伴!你把事情前后经过,老老实实清清楚楚地说清楚!”杨金池有些疾言厉色。

那个叫赵瑞芝的舞伴姑娘缩在地上,委屈地哭诉道:

“呜呜~我,我也不知道,本来跳舞跳得好好的!杨同志拐着脚往后倒,我是想扶他,但,但我力气太小没拉住,就就一起摔了!”

杨金池也清楚杨光奇贪花好色的毛病,刚他还怀疑是赵瑞芝不堪杨光奇的骚扰,然后故意使绊子报复。

但现在看赵瑞芝虽然哭得梨花带雨,但眼神语气都不像是心虚的样子。

“嗯啊~”杨光奇这个时候突然出声了。

第二百八十六章 戒严战备

大家都杨光奇这声呻吟,给弄得吓一跳,纷纷又把注意力从赵瑞芝身上转回到杨光奇的身上。

只见躺在地上的杨光奇,脸色酡红,眼神迷离,脸上还带着荡漾的笑容。

杨金波伸手便要去试探杨光奇额头的温度,“五叔?你怎么了?这是发烧了吗?”

尽欢心里腹诽,这不是发烧,是发骚!

杨光奇完全没有出乎尽欢的预料,拽着杨金波盖在他额头上的手,往他刚刚捂住的重点部位放。

“啊!!!”杨金波手覆到帐篷上就开始尖叫。

杨光奇的裤子做得宽大,就算是支起了帐篷也不是很明显,但被杨金波一叫,谁还不明白就是傻子。

杨金池暗道不好,这个五叔到底是在搞什么?

本来今天在家的时候,她就千叮咛万嘱咐的,一切以撮合杨金波和沈云旗的任务为重。

杨光奇有服药史她也是知道的,不仅知道有服药史,还知道杨光奇有些不为人知的嗜好。

但她没想到杨光奇居然这么大胆这么愚蠢,出席这样大佬云集的舞会,还敢放浪形骸。

杨金池脑子飞速运转,很快便有了对策。

她一巴掌扇在了杨光奇的脸上,“杨光奇你发什么疯?你清醒清醒!”

“唔~这个宝贝儿!够劲儿够火辣,我……”杨光奇说着便坐起来,语气猥琐地对着杨金池。

他话没说完,就被杨建华捂住了嘴巴。

就这样被捂着嘴,杨光奇还不忘色眯眯,挣扎着想伸手拽杨金池和杨金波。

“小徐,杨光奇这是怎么了?”先生脸色越来越沉。

尽欢咬着嘴唇,语气犹豫,“先生,我,我不敢说……”

“我让你说的,放心大胆地讲!”先生的声音威严。

杨家三姐弟都死死地盯着尽欢,眼睛恨不得化成子弹,把尽欢给击毙灭口。

尽欢往沈云旗微微避了避,害怕躲避杨家人的态度一览无余。

“先生,是,是助兴的药!”尽欢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在场的人都能听清楚。

在场所有人都闻言色变,杨家果然有蹊跷。

之前圈子里确实有风言风语在传杨家荒淫,但流言不足以取信,大家虽有揣测,却没有真凭实据。

没想到杨光奇会在这样的场合,爆出真面目。

一向恬淡稳重的先生都气得胸口起伏,愤怒地斥责道:

“简直是胡闹!滑稽!连旧社会的官僚都不如,还能干得了革命工作?这是不允许的!”

先生儒雅和蔼的形象深入人心,但至情至性的他一样有脾气。

就像现在先生已经发火了,但先生的修养在那里,虽然严厉但也骂不出脏话。

大厅里面顿时鸦雀无声,杨家两姐妹更是噤声不敢说话。

这个时候沉默还能挽留一两分的体面,要是开了口也是说多错多,不如把嘴闭严。

杨金池是个老资格就,深谙危机处理之道。

杨金波没有杨金池老辣,但好歹也是体制内摸爬打滚了好几年,还算是清楚游戏规则。

但杨建华这个实打实的纨绔就不一样,从小到大鲜少有败绩,自然不知道天高地厚。

“先生,不是我五叔的错,一定是有人要陷害我五叔,陷害我们杨家!”杨建华硬着头皮说道。

杨金池拧着杨建华腰上的软肉,都没挡住他的话。

先生怒极反笑地说道:“在我们的革命队伍中是不允许冤枉和陷害的,那就查!仔仔细细地查清楚,绝不能放过一丝蛛丝马迹!”

杨金池瞬间觉得被挂了一肚子苦水,事已至此,难道她现在还能去反驳先生的话吗?

要先生不要去查?此地无银三百两!

杨金波的脸色晦暗不明,今天在家里不是都说好,来帮她拿下沈云旗的吗?

五叔怎么能这么坑她?来之前还敢吃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的乌糟嗜好?

现在可好了,沈云旗还芝兰玉树地站在那里,还不忘安慰他那捧在手心上的外甥女。

他们杨家几个人呢,发癫的发癫,缄默的缄默,说胡话的说胡话,就找不出一个正常人。

很快便有穿着军装背着药箱的军医赶来,请示过先生过后,便开始着手给杨光奇检查。

其实军医连检查都不用,光看杨光奇撑着的那顶高高的帐篷,以及迷离荡漾的表情,都能判断出是什么个情况。

军医还是有条不紊地给杨光奇进行了检查,看了瞳孔、心跳、血压……

大家都静静地看着医生行动,恨不得支起耳朵等医生宣布检查结果。

“先生,这位同志是服用了助兴的药物……”医生欲言又止。

先生脸色严肃地问道:“严重吗?可会损伤身体?”

“一次两次偶尔倒也没什么,只是这位同志的服药史很长,想要恢复健康基本不大可能,需要慢慢调理!”医生谦恭地回话。

先生脸色阴云密布,冷声说道:“居然有人敢毒害我们的革命同志这么长时间?还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警卫长,马上去报告警卫团,进入戒严战备状态,封闭各个出口,所有人逐一摸排检查!”

“是!”

在场所有人都噤若寒蝉。

戒严战备?封闭出口?摸排检查?

这是要搞大事的节奏啊!

不过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经得起考验的人自然不心虚。

沈云旗的心里倒是有些七上八下,如果是一会儿摸排检查,如果搜身,尽欢身上的东西怕是不好说。

尽欢倒是淡定得很,微微笑着冲沈云旗,小幅度地点了点头,成竹在胸的样子跟下手前是如出一辙。

沈云旗也暗暗松了口气,不是盲目信任。

他突然想起来,他一直跟尽欢呆在一起,都没搞清楚尽欢是怎么把药下了。

甚至尽欢的手,从始至终都没碰到过杨光奇,这都能把药下成功?

很快就有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传来,很快接近并包围了紫光阁。

手上戴着红十字臂章的医生们,首先进来把茶几上的食物茶水,一一编号全部收走了。

接着外面就有军人来开始检查个人物品,男军人检查男同志的,女同胞也有女军人检查。

沈云旗看着尽欢从包里面主动掏出了手帕,和介绍信,还有刚刚办的临时通行证,就再无他物了。

第二百八十七章 反监听检查

在场所有人不仅要检查随身物品,对于来舞会之前的行踪也要一一盘查。

时间很快就到了午夜,医生那边传来消息说,在沈云旗落座的茶几上发现了异常。

不过事情并没有出乎尽欢的预料,好歹是国家权利心脏位置,安保部门这点本事都没有的话,也实在说不过去。

凡是靠近过沈云旗这桌的茶几的人,全部都要进行第一次的盘查。

尽欢被单独带到一边,由一个女军人盘问。

女军人的态度还是挺温和的,一来她觉得尽欢年龄小还是个孩子,娇娇嫩嫩的小姑娘,跟这起事件怎么也不搭边。

二来沈云旗地位特殊,尽欢又是他的掌珠,她也犯不着在些许程序上的事情,得罪沈云旗。

“小徐同志,你今天吃过茶几上的食物吗?”女军人问道。

尽欢点头,“吃过的,喝过水吃过水果。”

“桌上的西瓜和葡萄,你都吃过吗?”

“我只吃过葡萄,西瓜我没吃!”

“那你为什么不吃西瓜?”

“不喜欢,而且西瓜水水滴滴的,会把新裙子弄脏!”

“我听说小徐同志懂医术?”

“我不会摸脉辩症,只知道一些浅显的皮毛知识,入门水平都赶不上!”

“那杨光奇同志中了药,你是怎么判断出来的?”

“那个……”尽欢脸上表情尴尬,“脸色发红、神态轻浮,还有特殊,特殊部位的反应,好像也挺大的!”

尽欢耳朵发红,神态上也不复之前的爽利大方,这明显羞涩不好意思的样子,让女军人彻底排除了她的嫌疑。

“那你还记得你们那桌人,还有什么人靠近过吗?”女军人又问。

尽欢点了点头,“有杨金波同志的姐姐、弟弟,几个文工团的女同志也都过来说过话!”

“好的,我的问话完了,谢谢小徐同志的配合!”女军人站起说道。

尽欢摆手笑着说道:“不客气!那我可以走了吗?我舅舅应该还在等我!”

“当然可以,再见小徐同志!”女军人笑着说道。

尽欢刚走出临时问讯室的们,就看到沈云旗在楼梯处等她。

“舅舅!我们现在可以回去了吗?”

“嗯,我们走吧!”沈云旗点头。

沈云旗牵着尽欢,甥舅两缓缓穿过静谧的松柏林。

今晚刚好是满月,一轮圆月挂在天空天空中,轻柔的月光流泻下来,把紫光阁和松柏林笼罩在一片银白色的光辉中。

到了中海岸边的时候,微风拂过倒映月亮的水面,顿时湖面波光粼粼,看着真是好看极了。

“舅舅,这个湖真美啊!”尽欢感叹道。

沈云旗给尽欢理了理吹乱的头发,“嗯!是好看!你喜欢看改天多来几次!

南海上还可以划船呢!我们现在赶紧回去吧,你明天不还约了贺家小子吗?”

“对啊!我这才想起来,我们回去吧!”尽欢这才想起跟贺重九的约定。

正值午夜,街道上几乎是空无一人,沈云旗开着车一路疾驰回到了军区。

下了车本该赶紧回家,沈云旗却在车的内外上下摸索了起来。

沈云旗在唇边竖起食指,比了个噤声的动作。

尽欢心领神会立刻点头,沈云旗在进行反追踪反监听的检查,她也用精神力开始说说起来。

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检查了个遍,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沈云旗这才松了口气。

“舅舅,您每次开车都要检查吗?”尽欢问道。

沈云旗摇了摇头,“今天情况特殊,我怕杨家人有坏心思,所以才格外小心些,平时不会这么细致!”

其实平时就算是不这么细致,每次上下车也都是要检查的。

刚上车的时候没查,是因为车停在中南海,不方便检查罢了。

尽欢心里叹了口气,沈云旗身居高位,别人看着他是风光无限。

但其实他也并不是高枕无忧的,其中艰难辛苦,也只有他自己能体会。

烧水洗漱的时候,沈云旗才问起了尽欢给杨光奇下药的事情,“小鱼儿,你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把药下给杨光奇的?”

“舅舅是不是看着我,压根儿就没碰姓杨的是吗?”尽欢得意地说道。

沈云旗点头,“还有你那些玻璃珠,你当时不是捡回来了吗?怎么盘查的时候又没了?”

尽欢翻腾了一下衣领,然后手一摊,几颗玻璃珠就出现在了手心。

“舅舅还记得,我伸手在姓杨的脸上方,晃了几下手吗?药我是涂在手上的,细微的药粉往下落,刚好就被他呼吸进去了!”

沈云旗大惊,“你那药那么霸道?就呼吸进去一点点,效果来得那么快?”

“舅舅,那药其实没有一点毒性,也不会伤身体,只有催化加快药性的作用。

在冷兵器时代的时候,本来是跟毒药一起搭配淬在兵器上的,就是为了快速催动毒性!”尽欢颇有些洋洋得意。

沈云旗大瞪着眼睛,“我以前听你舅姥爷说起过,还以为是江湖传说,居然真的有这种药?你是从哪里弄来的药方子?”

“从废品站淘来的书上学的,本来也是外伤和内服才有用,不过我又经过改良提纯,这才做到吸入有效!”尽欢笑着说道。

沈云旗感叹道:“我早知道你会配药,就是没想到你居然还会这些稀奇古怪的方子,这药配出来不容易吧!”

“光药材就花了差不多两张大团结,还不用提我花的时间和精力,就这么被姓杨的给祸祸完了,真是有点可惜了!”尽欢遗憾地拍着大腿说道。

沈云旗看着遗憾可惜的样子,笑着摸了摸她的头,“不用可惜,你要喜欢折腾这些药方子,舅舅明儿给你拿存折,想买什么药材就买什么药材!”

一听沈云旗要给存折,尽欢赶紧摆手说道:

“不用啦舅舅,我之前是在试验摸索,所以才用那么多药材,现在方子成了,再配就不花不了多少钱了!

再说舅舅的钱还是攒起来,以后留着娶舅妈,我还等着抱弟弟妹妹呢!”

“就你爱操心!”沈云旗点了点尽欢的额头,“那你就慢慢等着,说不定等你嫁出去的时候,你舅舅还是光棍一条呢!”

尽欢戏谑地笑着说道:“舅舅我都还没长大,您就盼着当舅姥爷,是不是有点太着急了?”

“牙尖嘴利的小丫头片子,反正我是说不过你,水烧好了,麻溜儿地去洗漱!”沈云旗笑骂着赶着尽欢去洗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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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八章 有猪来拱白菜

尽欢早上还是五点半就醒了,不过她蒙着头很快又睡过去了。

外面的此起彼伏的军号声口号声,完全没影响到她的睡眠。

昨天一整晚上神经绷着紧紧的,又熬夜又用精神力,现在急需补充体力。

沈云旗带着早饭回来的时候,尽欢正顶着一颗蓬乱的狮子头的发型,闭着眼睛慢腾腾地刷牙。

“小鱼儿,你要实在困,吃完饭就再回去睡会儿,一会儿贺家小子来了,我再叫你起床!”沈云旗有些心疼地说道。

沈云旗什么时候看尽欢,都觉得她是活力满满的,现在这副蔫巴巴的样子,他实在是觉得有些可怜。

尽欢摇了摇头,“不用了舅舅,今早练武的时间没起来,已经算是补眠了,再说已经约好的事情,总不好临时变卦!”

沈云旗对尽欢的话很是赞赏,“不错,言出必姓,这才是君子之风!”

“刚劝我吃完早饭,去睡回笼觉的人,是谁来着?”尽欢促狭地说道。

沈云旗笑着赏了尽欢一个爆栗子,“好心当做驴肝肺的臭丫头!”

甥舅两正吃着饭的时候,听见又人在门口敲门。

尽欢马上站起来就准备去开门,沈云旗大声喊了一声,“请进!门开着!”

“报告首长,这位同志说是您和小徐同志的访客!”门岗士兵站在客厅大声喊道。

他旁边站着的眉像刀剑,目如朗星,挺拔高大的年轻男子,不是贺重九是谁?

“首长好!猎豹侦察营贺重九向您报告!”贺重九立正给沈云旗敬了个军礼。

沈云旗刚就看到尽欢,看着贺重九高兴的样子,心里面有些酸溜溜的。

同时沈云旗还觉得这姓贺的小子喊报告的时候,还用眼睛余光瞄尽欢。

不过这姓贺的小子确实长得好看,尽欢一个小孩子,估计也单纯只是欣赏长相。

贺重九不仅长得好看,个人能力也不错,在冀省军区侦察营中,也属于尖兵中的尖兵。

猎豹侦察营虽是冀省军区的,但项目却是首都军区牵头的,算是放在冀省的试点。

冀省军区会定时向首军汇报,猎豹侦察营的训练情况,沈云旗这个首军的大佬,自然对猎豹侦察营的情况了如指掌。

贺重九这个蝉联三届的全军大比武冠军,资料自然也早就送到了他的案头。

“坐吧!”沈云旗的语气不咸不淡,“吃早饭没?没吃的话一起吃点?”

贺重九连忙大声回答道:“报告首长,已经吃过了,这是我给您和徐宝儿带的门钉饼!”

“你这么大声干啥?我还没老到听力退化!”沈云旗不悦地说道。

完全不知道沈云旗老岳父心态发作的尽欢,道谢后欢天喜地接过门钉饼。

打开包裹严实的好几层牛皮纸,圆圆的焦黄饼子就出现在眼前,肉饼还有些热度。

“舅舅快趁热吃,听说这个饼子可好吃了,我还没吃过呢!”尽欢给沈云旗先夹了一块到他的碗里。

沈云旗这发酸的心,瞬间被尽欢的一句话给哄熨帖了,还是自家姑娘好啊,吃什么先想到他这个舅舅。

尽欢捏起肉饼咬了一口,焦黄的面皮带着些韧性,不算酥脆,可能是煎面饼的时候油放得少。

里面是肉馅的,准确说是洋葱肉馅的,洋葱占一大半。

不过里面用的肉是牛肉的,油也是用的牛油,吃起来很香很有风味。

“重九哥,这肉饼挺好吃的,不过名字怪怪的,为什么要叫门钉饼啊?”尽欢问道。

她纯属没话找话,总不能他们吃饭,就把贺重九这个客人,晾到一边坐冷板凳。

贺重九笑着解释道:“相传这个肉饼是御膳房给慈禧太后做的,慈禧吃后很喜欢便问什么名字,但当时厨子还没给这饼起名字,他看着圆圆的肉饼,就像宫廷大门上的钉帽,所以灵机一动告诉慈禧这饼子叫做门钉肉饼!”

“这京城能叫得上名号的吃食,怎么都跟慈禧太后有关系啊?我看她就是个吃货,除了留下骂名,就留下了各种吃食的传说!”尽欢嚼着肉饼吐槽道。

沈云旗笑着说道:“确实是吃货,逃亡的路上还不忘搜罗各种美食,简直太腐败了,所以这天下啊还是得人民当家做主!”

“这肉饼要在有点醋就更好吃了!”尽欢也是只吃货,话题始终离不了吃。

门钉饼子是牛肉和牛油做的,稍微凉一点就容易发腻,蘸着醋解腻会更好吃。

沈云旗站起来说道:“要不我去隔壁给你借点回来?”

“舅舅别麻烦了,我已经饱了!”尽欢连忙摆手放下了碗筷。

沈云旗三两下把桌上剩的打扫干净,也不让尽欢收拾碗筷,拉着她进了书房。

沈云旗从书房的抽屉里拿出几叠厚厚的钱、票、券,一股脑地塞进了尽欢的挎包里。

没等尽欢说出拒绝的话,沈云旗就把念念叨叨地说道:

“看上什么喜欢什么就买,别心疼钱,反正你舅舅我,平时也花不了钱,留着又不能下崽!”

“留着不能下崽,但可以涨利息啊!”尽欢笑嘻嘻地说道。

沈云旗赏了她一个爆栗子,严肃地说道:

“你跟贺家小子出去,他请你吃饭不用说也是应该,你买东西就得花舅舅给的钱票,不能让人家付钱,非亲非故的!

有什么缺了的票券买不了的东西,回来告诉我,我去给你淘换!”

尽欢觉得沈云旗以后要有孩子,不管男孩女孩,估计都会被他教育得特别优秀,这从他教自己的处事分寸就能看出来。

她哪知道沈云旗这些教诲的话,并不是出于自尊自爱的教育,单纯是为了严防死守,来拱他小白菜的猪!

尽欢就是沈云旗宝贝得不得了的白菜,贺重自然九就是那只想偷白菜的猪。

沈云旗顾不上洗碗,把尽欢和贺重九送到了军区的大门口。

他又一次嘱咐贺重九,“开车注意安全,看着点尽欢,别让人给欺负了!”

贺重九敬了个军礼,“是!首长放心!”

“下午吃完饭就回来,别玩得太晚,要有人欺负你,千万别忍气吞声,就给我往死里揍,有舅舅兜着!”沈云旗摸了摸尽欢的头。

站在大门站岗的士兵,听着沈云旗的话,心肝儿都在颤抖。

首长你这么溺爱孩子,还教孩子往死里揍别人,真的好吗?

被沈云旗余光瞄着的贺重九,赶紧表忠心,“首长放心,我会照顾好徐宝儿的!”

“舅舅瞧您说的,您看我什么时候吃过亏啊?”尽欢笑着调侃着说道:“您在家好好的啊,下午我给您带好吃的回来!”

尽欢用哄小孩似的叮嘱沈云旗,逗趣的样子,让站岗的士兵一忍再忍,最后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换来沈云旗一记眼刀。

“臭丫头!一天到晚就知道耍宝!”沈云旗把车门关上,忍不住又嘱咐了一句,“下午早点回家!”

“知道啦!舅舅拜拜!”尽欢摆了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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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九章 文物商店

“徐宝儿,你想去哪里玩?”贺重九开着车问尽欢。

尽欢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首都哪里好玩,重九哥你想去哪里玩?”

其实尽欢确实有点方,现在的京城笼罩在革命风暴中,好多景点都已经关闭了。

尚在开放的人文景观,也是淹没在各种无产阶级苦难史的宣传海洋中,尽欢的兴趣也不大。

“你不是喜欢老物件吗?我们逛琉璃厂行不?”贺重九征求尽欢的意见。

尽欢立马点头,“行!”

如果能运气好还能捡个漏啥的,那就更好了。

开车一路到了琉璃厂,下车前尽欢从包里面掏出了贺行之的信件,递给贺重九。

“给!这是贺伯伯写给你的信,重九哥!”

贺重九离开拆开信就读,信并不长。

大意是写贺行之在甜水村,有徐祖爷和尽欢的照料过得很好,让贺重九不用挂心,在部队好好工作云云。

贺行之还特意在信件里面,提到了之前他在萦县农场的遭遇,就怕是有人故意要整贺家,嘱咐贺重九一切多加小心。

贺重九看完信后,心里感觉很沉重。

贺行之受伤的经过一环扣一环,明显是有人要置他于死地,也就是贺行之命不该绝,碰上徐祖爷和尽欢正好去看他,要不然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但贺行之受伤事件,就跟之前贺太爷受刺激去世一样。

跟事件相关的人员,在事后迅速调离转移,或者干脆失踪泥牛入海,让人根本就无从查起。

贺重九在这几年也陆陆续续捕捉到一些蛛丝马迹,但到了关键的地方,线索很快又断了。

“重九哥?你还好吧?”尽欢小声问道。

贺重九摇了摇头,准备打开车门下去,“没事儿,你先坐在车里稍微等一下!”

贺重九就在驾驶室里翻找了一圈,终于从座椅下面抠出了一盒火柴,他划火柴直接把信纸和信封都点燃烧了。

尽欢知道贺行之一定在信里,给贺重九写了一些不方便让人知道的内容,所以才特意让她亲手转交。

部队的信件要经转那么多道手,还可能受到部队的检查。

贺行之和贺重九都是谨慎的人,在他们日常的通信基本就是报平安,根本不会写有私密度的事情。

贺重九等手上的最后一点纸张燃尽,还用脚把烧成的灰都碾碎了。

等纸灰和地上的灰尘完全融为一体,贺重九这才绕到另一边给尽欢打开了车门,手还扶在门上的上方,护住尽欢的头。

尽欢下车的时候,还被贺重九虚扶了一把。

他这么绅士的举动,倒是弄得尽欢有点不好意思。

贺重九带着尽欢,从路口一直往里面走。

走了一小截,尽欢就失望了。

现在的琉璃厂是一片萧瑟肃杀,丝毫没有几十年后琉璃厂那些有富贵气、文化气的牌楼。

东西琉璃厂之间各有一个大喇叭,特别是东琉璃厂口更大,仿佛是个小广场。

这个类似小广场的厂口,因为人迹罕至,显得有点凄凉。

两边的商店大多是关门的,这些有关文化的商店经营的是“四旧”,在这个时候关张也是正常的。

尽欢漫不经心地跟着贺重九往前走,贺重九这个陪逛的人,倒是显得比尽欢更有精神头。

“重九哥,这些店都关着,里面的店面有开门的吗?”尽欢问道。

贺重九点头,“文物商店是开门的,我们去那里看看,说不定能碰上你喜欢的东西!”

“不是说文物商店的东西,只能卖给国际友人换外币外汇吗?”尽欢惊讶道。

贺重九压低声音说道:“理论上是这样,不过我在文物商店有熟人,不算贵重的小玩意儿,是可以通融的!”

“真的吗?如果能买那真的太好了!”尽欢瞬间来了兴趣。

一路来到文物商店,就在贺重九和尽欢往里走的时候,被门口打扫卫生的服务员给拦了下来。

“两位同志,你们是外宾外购买还是单位采购啊?如果是私人购买的话,是不允许进去的!”

贺重九掏出军官证递给服务员,“同志,我是跟聂正理同志约好了的!”

“您好,贺同志,聂主任去前面的庆云堂了,您进来稍等一会儿吧!”服务员侧身殷勤地邀请贺重九进去。

尽欢在心里感叹,这服务员变脸变得够快的呀!

刚刚还一脸义正言辞不让进门,现在恭敬得就差没九十度鞠躬喊欢迎光临了。

尽欢特意打量了一下商店里面的摆设陈列,跟她想象中卖古董的地方差别还是很大的。

墙面就是简单地刷了下大白,并没有雅致的博古架多宝阁。

字画在墙上挂得乱七八糟的,挂不下的裹成卷轴,随便码在角落的桌子上。

精巧易碎的小件文玩摆件,都是摆在玻璃柜台里面的,玻璃擦得透亮,要是再加点灯光,里面的东西看起来会更好。

一些大型的摆件和体积可观的瓷器,也杂七杂八地堆在角落的地上,花花绿绿一团乱。

除了那个在门口擦门的服务员,店里面还有三个服务员。

最年轻那个小青年正拿着鸡毛掸子掸文物上面的灰尘,那个不到三十的妇女在擦玻璃柜子的,还有一个头发发白的老人,正打着算盘,看样子是在算账。

三人各自忙着各自的事情,也没有人来招呼尽欢和贺重九。

尽欢和贺重九就顺着玻璃柜台逛起来,尽欢很快就看上了一支翡翠笔杆的狼毫毛笔。

狼毫笔尽欢空间里面有不少,鱼爷爷给她留的,还有这十年来她陆陆续续淘到的。

但眼前这支最特别的地方在于,笔杆是福禄寿三色翡翠,而且颜色还不是一段一段分开的,而是纵竖着交融在一起的。

笔杆的颜色颇有些油画感,浓墨重彩又不显得杂乱,看起来和谐又天然。

除此之外笔顶和笔斗处还做了镂空的处理,花纹十分精巧。

毛笔的笔尖还是完好如新,没有使用痕迹,应该是一直被收藏着的。

“徐宝儿喜欢这支毛笔?”贺重九弯腰问尽欢。

尽欢点头称是,“嗯,这支笔的笔杆是福禄寿的三色翡翠,已经算很特殊的了,最难得三色排列的还是纵向纹理的!”

“懂得挺多的呀,一会儿等人回来了,我给你买!”贺重九说道。

尽欢立马出声拒绝道:“不用了重九哥,我带了不少钱呢,你只需要帮我说服你朋友把笔卖给我就成!”

“你还跟我客气啥?现在这些东西不值价,懂行的人也不多,花不了几个钱!”贺重九摸了摸尽欢的头。

尽欢笑着说道:“既然花不了几个钱,那就更得我自己付钱了,重九哥的钱留着,中午和晚上我们去吃大餐!”

“小丫头跟我还分得这么清楚,等一会儿问了卖价,我们再觉得谁付钱好不好?”贺重九笑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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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章 美元结算

尽欢笑了笑没说话,继续往下看,她后来又瞧上了一方洮河砚。

洮河砚是洮河绿石砚的简称,也是四大砚之一,有“洮州石贵双赵壁”,“端州歙州无此色”的美誉。

不过跟久负盛名的端砚、歙砚比起来,存世量非常稀少,精品洮河绿石砚更是少之又少。

这跟原材料洮河绿石短缺有关系,用以刻洮砚的岩石取自甘省卓尼喇嘛崖。

精品绿石常藏在深潭水底,取之极难,获之不易。

洮河的特级老坑石,早在宋代就已经被采断了。

现在得到一块老坑石料,先不说被雕成什么样式,也不管雕工如何,就单论石头,也是千年古董。

洮河石的石品高雅,常呈绿色,但不翠绿,多为淡绿泛蓝,晕点片片,酷似薄云晴天。

石质温润如玉,叩之却无脆声,浑朴而无火气。

涩不损毫,滑不拒墨﹔发墨迅疾,久蓄不涸。

总之,洮河绿石砚无论观赏,抑或实用,均属上乘。

尽欢记得洮河绿石砚在八九十年代,洮河老坑砚台就曾被当成国礼赠送给国家元首。

她现在看上的这方洮河绿石砚,颜色属于上乘的鸭头绿,石纹如丝,清丽动人。

这方砚台是带盖的,不管是砚身还是砚盖,都有大面积的雕刻。

雕刻的花纹是甘省壁画常见的飞天图,飞天的姿势飘逸灵动,动态美十足。

贺重九看着尽欢盯着砚台一眼不眨,正想问她这方砚台的特别之处。

他虽然跟随贺行之读过几年书,在文学书画上有些心得,但对传统文房的东西却一窍不通。

这身门后传来咚咚咚的脚步声,和服务员招呼“聂主任”的声音。

“小九?你还真来啦?”门口传传来一声低沉的声音。

贺重九立马转身打招呼,“我既然打电话给聂主任,那肯定是要来!我咋能爽你的约?”

“小九你也长进了,还知道开玩笑了?我就是个被临时抓来的壮丁,说得好听呢叫主任,说得难听就是个收破烂儿的!”对方戏谑着说道。

文物商店确实是不仅管卖,同时也会收购老百姓手里的古董物件。

尽欢看着说话的人,是一个身材特别魁梧的青年,高壮剽悍的样子看起来,也不像是从事文化产业的人。

不过现在文物都能拿出来换外汇了,对于真正清高古板的文化人来说,这还算是什么文化产业。

尽欢看他的长相和年龄,最多也就二十五六,这个年龄也能当主任?

要知道不仅是现在,甚就是几十年后,体制内的工作都是需要熬资历的,这么年轻的主任是挺稀奇。

“小九,这个小丫头是谁?”聂正理好奇地问道。

贺重九微微勾着嘴角说道:“世交家里的妹妹,姓徐,今儿是她想来淘换点物件,还要拜托你啊理哥!”

“小徐姑娘你好!”聂正理看着面容娇嫩的尽欢,语气不由得轻柔起来。

尽欢弯着眉眼说道:“聂主任好,今天叨扰你了!”

“你有看中的东西了吗?”聂正理问得也直接,“是文玩摆件还是书画作品?”

尽欢指着玻璃柜台,“我看中了一只狼毫笔和一方砚台!”

“毛笔和砚台?莫非你正在学写毛笔字?”聂正理挑眉。

尽欢点了点头说道:“是啊,别的东西我也用不上!”

在文物商店里面讲究实用性的人,聂正理还真是第一次见。

有些好笑的同时,聂正理也觉得有些难能可贵。

屋子里除了文房四宝,精巧华丽的文玩摆件那么多,足以让人应接不暇眼花缭乱。

他觉得尽欢能不看花眼,坚持只要自己需要的文房用品,定性已经很强了。

当尽欢指着翡翠狼毫笔和洮河绿石砚的时候,聂正理就觉得有些笑不出来了。

“这两件东西都是从故宫出来的,上头是登记造册过的,不能用人民币结算,小徐要不你再看看别的?”聂正理为难地说道。

“理哥,真的不能用人民币结算吗?侨汇券行不行?”贺重九赶紧问道。

聂正理说不能用人民币结算,贺重九心里就迅速盘算起来,如果侨汇券也不行,他还可以去黑市上面去兑换美元。

黑市换美元没那么容易,不过可以让聂正理把东西留一段时间。

“侨汇券也不行,这是上面规定死了的,不像那些书画那么灵活!”聂正理小声解释道。

他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昨儿还在电话里面跟贺重九信誓旦旦地说,但凡是他能帮得上的一定帮忙。

哪曾想到贺重九会带一个小姑娘来买东西,小姑娘的眼睛还忒毒,一眼就瞧上了名单上的精品。

尽欢小声问道:“只能用外币结算吗?一般你们收什么外币?美元?英镑?”

“现在缺外汇,什么外币都行,美元最好,英镑和港币也可以!”聂正理说道。

尽欢的空间有美金,是从范从礼那里淘换来的,不过数量有限,总共加起来也不到一千美金。

狼毫笔还可以算了,但那方洮河绿石砚,尽欢觉得要是错过了,实在是太可惜。

更何况聂正理说这两样东西都出自宫廷,那么洮河砚几乎有百分之九十五以上,都是老坑砚台。

“聂同志,如果用美金的话,这两样东西多少钱?”尽欢问道。

聂正理惊讶地看着尽欢,“小徐同志,难道你有美金?”

“我有一百美元,是从建国前留下来的纪念品,够买这两样东西吗?”尽欢问道。

聂正理说道:“不用那么多,狼毫笔二十美元,砚台六十五美元!一共八十五美元!”

尽欢掏出从挎包里面翻腾出一本书来,从书里面拿出了夹在书页中间的百元美钞。

她煞有介事翻书的样子,看着还真是像珍藏已有的美钞。

“聂同志,还剩下十五美元,您就帮我再挑一件东西吧,我也不知道什么东西的价格合适!”尽欢把美元递给聂正理。

聂正理从玻璃柜子里拿出白色的玉器,“小徐,这对儿镇纸你看怎么样?能看得上眼吗?看不上我再给你找别的!”

尽欢接过来镇纸一看,是一对儿羊脂玉狮子。

镇纸的雕工精巧细致,入手的手感也很温润细腻。

最特别的地方在于,这对儿玉狮子并不是常见的坐姿狮子。

一只在扑咬,一只打滚儿,憨态可掬的样子十分生动有趣。

“聂同志,这对玉狮子镇纸多少钱啊?没超过十五美元吧?”尽欢把玩着玉狮子说道。

“没有,这个定价是十四美元,我再给你找几块好的墨条,凑齐十五美元好不好?”聂正理温言细语地说道。

尽欢赶紧道谢,“好的,谢谢聂同志,您想得周到,劳烦您嘞!”

聂正理从柜台下的箱子里,翻出了一堆墨条摆到玻璃柜台上,让尽欢自己挑选。

墨条还是干的,便能闻到细微的幽香,等研磨成墨汁,香味会更明显。

尽欢从一大堆的墨条里面,挑了四条用金漆描过的松烟墨条,梅兰竹菊的图样刚刚凑成一组。

聂正理打包完狼毫笔、砚台和镇纸之后,看尽欢只挑了四条松烟墨,又在箱子里面翻腾了半天。

从箱子里又找出几条作画用的油烟墨,墨条的外观照样很精致。

然后聂正理把墨条一一包裹好,放进了之前的盒子内,然后递给尽欢。

贺重九直接越过尽欢接过来,“我来拿吧!”

“原来冷脸贺小九,也是知道心疼人的啊!”聂正理挤眉弄眼地调侃道。

贺重九立马又面无表情,“理哥,那我今天就先走了,改天空了我请你吃饭!”

“行行行,快走快走,我这边一堆事要忙呢!”聂正理赶苍蝇似的摆手。

尽欢也礼貌地告别,“聂同志再见!”

聂正理笑眯眯地回倒:“小徐空了来玩啊!”

贺重九拎着盒子,径直带着尽欢去了琉璃厂东门路北的武宣区文化馆。

文化馆是普及群众文化的,人气还挺旺,大约是因为不收门票还能看表演的缘故。

他们进去的时候,正有一场戏剧表演刚上场,尽欢拉着贺重九也去凑了一把热闹。

虽然整个表演团队是业余水平,表演的内容也脱离不了现在革命主流。

但演员的台词一口京片子,演的也是老百姓的真实生活中的小事情,倒是显得接地气,没有那么假大空。

今天是周末,表演一场接着一场,小品相声和歌曲应有尽有。

尽欢干脆从挎包里面拿出零食递给贺重九,两人在文化馆一呆就是一上午。

贺重九宠溺地看着尽欢嚼着零食,笑得嘻嘻哈哈的样子,也觉得心情很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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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一章 苦逼与快乐

看完表演就差不多就到中午了,贺重九便带着尽欢去吃饭。

贺重九知道尽欢喜欢牛羊肉,便带着尽欢去了一家少数民族经营的清真饭店。

这家饭店藏在一条小胡同里面,地理位置不显眼,但人气却特别旺。

时间又正值饭点,饭店门口停了好些自行车,不大的堂子里人声鼎沸,往来的食客也是络绎不绝。

在饭店门口,有个高眉深目的中年男人,系着白围裙哼着小区,正在案台上揉面拉面。

揉面的师傅手法娴熟,他发现尽欢正在盯着他拉面,拉面的时候还故意耍了个花活儿。

面本来已经拉好了,师傅双手把面往上面一抛。

软趴趴的面条离手之后,立马开始搅在一起,尽欢觉得这面估计得再重新揉拉了。

再接到手里的时候,居然搅成了一股整齐的麻绳状,师傅顺势一抖,面条又一根根散开,跟抛上天之前一模一样。

真的没有一根面断了,也没有粘连在一起的。

尽欢这个捧场王,立马给师傅鼓起了掌,换来了师傅热情洋溢的笑容。

“咱们就进去吃饭吧,不然一会儿好吃的卖完了!”贺重九牵着尽欢往饭店里面走。

饭店的堂子其实并不大,桌子摆得挨挨挤挤的,但桌子鲜少有空位的。

贺重九找了个位置让尽欢先坐下,然后便去窗口上点菜。

虽然人不少,但饭店的效率特别高,上菜上得挺快。

主食是牛肉拉面,拉面筋道柔韧,上面的牛肉片很大片,汤也很鲜。

菜只点了两道,它似蜜和卤牛肉,但分量都挺大的,用的是那种深口的搪瓷盘子。

它似蜜其实就是蜜汁羊肉,是用甜面酱和糖醋的料汁炒的羊里脊肉。

这道菜看上去色泽棕红,口感肉质软嫩、甜香微酸,吃上去很可口的。

但对尽欢来说,酸甜口味儿的菜好吃是好吃,却不够下饭。

下饭还是得靠卤牛肉,五香咸鲜口味的菜,才是下饭神器。

牛肉卤得软而不烂,吃起来满口生香,一口牛肉一口面条,很快就把一大碗的面条吃完了。

“徐宝儿,吃好没有?要不要再来点别的!”贺重九问道。

尽欢摸着凸出来胃说道“不用了重九哥,已经很饱了,这碗面的分量太大,我有点撑到了!”

其实按照尽欢的饭量,这碗三四两的面条其实不算什么,但今天早上她没练武,体能消耗小,这才撑到了。

“撑到了?肚子痛吗?”贺重九放下碗筷神色紧张地说道:“要不我们医院看一看吧?”

尽欢赶紧摆手,“不用不用,我带了点山楂丸子,吃两个就会好了!”

贺重九看真的从挎包里面拿出了山楂丸子,这才稍微安下心。

他把剩下的菜全部扒拉到他的碗里,然后三两口就吃光了,然后带着尽欢出去。

“这里离玉渊潭公园不远,我们去划船好不好,刚好运动一下当做消食!”贺重九建议道。

尽欢欣然点头,玉渊潭公园她上辈子也去过,樱花季节的时候景色很美,每年都会办樱花节。

不过现在的玉渊潭可没有那种日式的大樱花,不是因为没到季节。

那批樱花树是七三年,与日国交流的时候,日国首相送给华国的。

不过吹着微风在湖边,在树荫下慢慢散步,还是很舒服的。

贺重九租了一条小船,他小心翼翼地扶着尽欢登上了船。

小船很简陋,简单刷了白漆,白船飘在碧波荡漾的水面上,看着其实很别致。

船底的木板缝隙还有点微微地沁水,不过不算严重。

尽欢自告奋勇地去摇船桨,贺重九赶紧把位置让出来,结果船在水面上打了两个转,根本没往前走。

贺重九看着尽欢蠢萌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傻丫头!单桨船是要的左右两边交替划的!”

“对哦!我才想起来!我再试试!”尽欢恍然大悟。

尽欢又试了几下,船是划出去了,但整个船摇摇晃晃地,船真的可能说翻就翻。

“重九哥,你是会游泳的吧?”尽欢心虚地问道。

其实尽欢是想说,如果一会儿把船划翻了,贺重九如果会游泳的话,还可以自救一下的。

尽欢去救的话,估计会直接把他打晕的,不然她拖着一个溺水挣扎的大男人实在费劲儿。

贺重九却没有领会尽欢的潜台词,他认真地说道:

“徐宝儿想看游泳?南面的那片水面是可以游泳,这个季节正是举办游泳大赛的时候,把船桨给我,我带你去看!”

“还会举办游泳大赛?有很多人参加吗?”尽欢好奇地问道。

贺重九点头说道:“老首长提倡游泳健身,所以参加游泳比赛的人不少,

有附近部队的军官士兵,也有来游玩的人,场面挺热闹的!”

风暴以来体育运动,也受到了影响,比较普及的体育运动,基本就剩下了游泳和乒乓球。

游泳是老首长酷爱的运动,全民学习老首长,自然得以保留下来。

至于乒乓球,则是因为前年的“乒乓球外交”事件。

促进了外交关系的同时,乒乓球运动这个载体也走入了寻常老百姓的生活。

自从贺重九接过船桨,船立刻就匀速稳健地往前行去。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尽欢刚才划船的技术跟贺重九比起来,实在是太渣。

不过也不能怪尽欢技术渣,上辈子她童年时候,在公园划的那种脚踩的游船,也是有方向盘的。

反正划船这种小事,尽欢是绝不会承认她搞不定的。

玉渊潭这个八一湖特别大,足足划了半个小时,才到了游泳比赛举办的地方。

参赛的人很多,水里浪里白条的数量很客观。

两岸的观众大多以年龄不大的孩子和学生为主,现在是暑假期间,有不少孩子用游泳来打发时间。

说是游泳比赛,但好像并没有什么正式的比赛规则,就是简单横跨这个湖面。

参赛的人不仅年龄差距大,连游泳的姿势也是千奇百怪的,大多数的水平也就只比狗刨式好点。

一个黝黑的少年率先游到了湖对面,拔起插在地上的红旗,然后炫耀式地摇晃着红旗。

少年笑着露出一口大白牙,尽情享受着胜利的果实。

对他黑色泳裤上面突兀的补丁,完全就不带在意的。

不光拔得头筹的少年高兴,围观群众和其余参赛者也一样高兴,

现场欢呼声口哨声不绝于耳。

连尽欢也被感染得,在船上跳着鼓掌尖叫。

贺重九双手紧紧抓着两边船舷,用力稳住尽欢跳跃带来的晃动。

尽欢突然理解了几十年后很多文学作品中,为什么会特别怀念这段有些苦逼的岁月。

苦逼是真的很苦逼,但快乐也好像可以唾手可得。

一丁点微不足道的快乐,在少年人年轻的心里打一转,就会被放大许多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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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二章 禁欲面瘫

尽欢看了几轮模式相同的比赛之后,很快就兴趣缺缺了。

看别人像水草一样随波飘摇,却不能下水。

对尽欢这个游泳有瘾的人来说,实在太残酷。

贺重九摇着船桨原路返回,还了租借的小船之后,他们便出了玉渊潭公园。

在路上碰到两个蹲地上,分着吃冰棍的小孩。

冰棍只有一根,你嘬一口我舔一下轮着来。

这个年代,大部分人真的没什么洁癖的说法。

毕竟大家生活条件就那样,就是想讲究也是讲究不起来的。

旁边就是国营的小卖部,贺重九拉着尽欢进去买冰棍。

小卖部的售货员,是个十七八岁的姑娘,看着挺拔俊朗的贺重九不由得两眼放光。

“为人民服务,同志您想买点啥?”

贺重九回答道:“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我要买冰棍!”

他转头又问尽欢,“徐宝儿,冰棍你吃什么口味?”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请问同志都有什么口味的?”尽欢问道。

售货员没搭理尽欢,双眼放光地看着贺重九介绍,“同志,有奶油的,赤豆的,红果的,还有橘子口味的,您要哪种?”

“我要一根奶油一根赤豆!”尽欢跟贺重九说道。

选择困难症是什么?对尽欢来说是不存在的。

把想吃的都买了,就不会有选择困难症了。

贺重九目不斜视,“劳烦拿两根奶油两根赤豆!”

售货员打开盖着厚棉被的木头盒子,从里面拿出四支冰棍来。

收钱递冰棍的时候,售货员目光灼灼不忘多看贺重九几眼。

“重九哥,你有没有觉得脸特别热?”出了门尽欢咬着奶油雪糕问道。

贺重九摇着头,没明白尽欢的的意思,他觉得有点方。

尽欢促狭地说道:“刚那个售货员,看你的眼神都带小火苗,恨不得在你脸上烧出两个窟窿来!嘻嘻……”

“小丫头,胡说什么呢?”贺重九被调侃得有些不好意思。

尽欢不假思索,“说你长得好看啊!”

“男人又不比女人,长得好不好看,有什么关系?”贺重九辩解道。

尽欢含着冰棍摇头,“当然有关系啦!都说秀色可餐,也不仅仅是说女孩子嘛!

反正我看着长得好看的人,就觉得心情愉快,饭都可以多吃一碗!”

这么理直气壮的歪理,贺重九反驳不了的同时,心脏跳动的速度莫名加快,砰砰作响。

贺重九转头去看尽欢左咬一口赤豆冰棍,右啃一下奶油冰棍,吃得津津有味。

他瞬间觉得他可能误解了,尽欢所说的秀色可餐的意思。

“重九哥,我们接下来去哪里啊?”尽欢吃完了冰棍。

贺重九看尽欢手上沾了冰棍的汁水,从兜里掏出手帕准备给她擦手。

尽欢不好意思地抢过手帕自己擦,她不习惯被人当小孩子,小心翼翼地伺候。

“时间离吃晚饭还早,这里离王府井很近,你是想逛侨汇商店买东西,还是想去看电影?”贺重九给出了两个选择。

尽欢想如果去逛侨汇商店,贺重九一定会抢着帮她买单。

她跟贺重九确实是有来有往的朋友,徐贺两家也的确有交情。

但两人并不算是那种很亲密的关系,让贺重九买单,尽欢觉得很不妥,也有违她独立自主的原则。

如果她严词拒绝贺重九买单,对于一个地道北方爷们来说,估计也是件伤面子的事情。

所以就算尽欢对这个年代的电影不感兴趣,但是她还是选择看电影。

这个时代精神文化匮乏,国内的文艺表演,基本上都是八个样板戏翻来覆去地演,可看性真的不高。

电影属于文化范畴,不管是国内的电影,还是进口的电影,基本都脱不了革命色彩。

现在还有这么一句话,来吐槽现在的电影:

“越南飞机大炮,朝鲜又哭又笑,我国新闻简报,阿尔巴尼亚莫名其妙,阿尔巴尼亚又搂又抱。”

不仅是电影种类少,没什么可选性,电影院放映场次也少,放映厅就只有一两个,而且还不是同时放映的。

尽欢和贺重九这种临时起意来看电影的,自然是碰上放什么就看什么啊。

电影都还没开演,尽欢就已经知道剧情是啥了,坐在他们前排聊天的姑娘剧透的。

这姑娘已经看过了一遍了,这次是来二刷的。

即将要放映的是“宁死不屈”,是一部阿尔巴尼亚的电影。

讲诉的是在二战期间,阿国的地下党成员、游击队,与***抗争的故事。

得!不管是国产还是进口,总之不能脱离革命的范畴。

电影刚开播,电影院便关了灯,尽欢看着几个小孩子,趁着光线昏暗,便鬼鬼祟祟地从门口钻进来。

“几个没买票的臭小子,赶紧给我出来!”追进来的影院的工作人员气急败坏地喊道。

几个小孩子个子也不大,猫着身子藏在座椅下面或者狭窄的过道里。

工作人员找不到,便使出了必杀技,他打开了手电筒,在观众席来回晃动追踪。

观众们着急看电影,被工作人员的大嗓门和电筒光线双重影响,肯定不高兴。

“开始了开始了!你不要晃我们的眼睛!”

“就是就是,既然是没买票,你们之前的工作就应该做好嘛,现在进来抓人,影响大家!”

“反正座位也没有坐满,都是小孩子,就算了算了!”

……

观众们七嘴八舌,你说一句我说一句。

虽然也有说小孩子没规矩不像话的,但多半的意思是在指责工作人员影响大家看电影。

刚还嚷着要检票的工作人员,也只好顺应民意灰溜溜地出去了。

工作人员走后,观众们很快沉浸在了电影的剧情之中,跟随着剧情一惊一乍地感叹惊呼。

到了精彩处,出现了女游击队员裸露双肩的镜头。

电影院里立刻响起了观众们欲盖弥彰的咳嗽声,和年轻小伙们的暗自吸气平复心跳的声音。

尽欢诧异这个时代的人,居然保守到这个地步。

在她看来,刚那个镜头的暴露程度,还赶不上几十年后的露肩装和吊带裙。

尽欢瞄了一眼坐在旁边的贺重九,脸上还是一副禁欲的面瘫样,但耳朵却红了个透。

贺重九的气质很矛盾,他的脸刚毅锋利,性格也沉稳老成,居然也有这么清纯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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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三章 偶遇君澜

看完电影就差不多五点了,贺重九赶紧带着尽欢去吃饭。

出门之前沈云旗叮嘱又叮嘱,让尽欢早点回去,贺重九不好带尽欢玩得太晚。

贺重九选的餐馆是北京烤鸭店,他准备带尽欢去吃烤鸭。

店名虽然叫北京烤鸭店,但是在风暴后改的名,前身是鼎鼎大名的老字号全聚德。

北京烤鸭是领导人宴招待外国首脑和使节的招牌菜,也有“烤鸭外交”这一说法。

尽欢跟在贺重九后面走进了饭店宽阔的大堂,打量了一圈,一片朴素大方的景象。

尽管全聚德曾是“国宴”举办地,但仍旧没什么装修,在风暴的初期,百年老店也经历过浩劫。

精致讲究的装修早就给打砸破坏了,曾经的那些文人骚客留下的墨宝字画,也被付之一炬。

刷白的墙上还贴着具有时代特色的标语和画像,桌椅板凳也是中规中矩的,朴素得很。

跟几十年后,尽欢见过那种古色古香富丽堂皇的装修,完全没法比。

菜单上菜品很丰富的,不仅有鸭肉菜,猪肉鸡肉鱼虾也赫然在菜谱之列。

招牌菜当然是烤鸭,烤鸭最贵8元一只,荷叶饼1毛钱二两。

其余的菜价中规中矩,都是根据食材的价格来定的菜价。

烤鸭8块钱一只,听起来跟几十年后简直便宜到爆了。

然而实际并非如此,现在一般工人的工资才三四十块钱,一只烤鸭就去了四分之一的工资。

再说现在的人大多肚子里都油水不足,成年的男人一口气吃完两只烤鸭都不可能起腻,多点两只鸭子一个月的工资就不剩什么了。

谁要在这里宴客,那绝对称得上倍儿有面子,这里是“国宴”的举办地,光听上去就已经很高大上了。

在这里置办上稍微齐整点的一桌席面,三五十轻轻松松就花出去了。

贺重九点了一只烤鸭,一份木须肉,一盘虾干油菜,荷叶饼四两,半斤花卷,汤是鸭骨头熬制的汤,这就花了11块钱。

可能是客人少,菜很快就端上来了,看着烤得色泽红亮的鸭皮,尽欢的口水就蠢蠢欲动。

尽欢先夹起一块带皮的鸭肉尝了一口,鸭皮酥脆可口,鸭肉细嫩不柴,还有些微微的回甜的口感。

鸭肉并没有尽欢上辈子吃到的那么肥,估计是因为鸭子没吃饲料的原因。

贺重九夹了鸭肉蘸上酱,加上葱丝和黄瓜条,用荷叶饼卷好了,放到了尽欢的碗里。

“谢谢重九哥!”尽欢赶紧道谢。

尽欢把直接夹起来放进了嘴里,面饼包着鸭肉和黄瓜条体积并不小,整个放在嘴里有些大了。

不过她咀嚼的样子一点也不粗鲁,微眯着眼睛享受美食的样子,看上去很可爱。

最起码贺重九是这么认为的。

虽然贺重九平常在军营里面,很少会有机会接触女孩子,但他觉得女孩子都是麻烦的生物。

不是哭哭啼啼娇娇柔柔的矫情烦人精,就是刻意弱化性别假装爽利的假小子。

尽欢算是其中的异类,她性子是真的大方率直,言谈举止有礼貌有风度。

就算尽欢在他旁边,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都让他觉得很舒服自在。

贺重九看着尽欢享受的小模样,又赶紧给她包了两个。

两个鸭肉卷还没吃完,尽欢突然听到有人在叫她。

“徐尽欢?”

尽欢抬起头一看,那个穿着连衣裙俏生生站在那里的,不是胡君澜是谁?

“君澜,你也来吃烤鸭?”

“哼!”胡君澜撅着嘴埋怨,“让你丫来首都做客,你丫非不来,现在来了都不来找我!”

尽欢赶紧哄骄矜的胡大小姐,“我这是临时起意来的,我就是想找你,也不知道你家在哪里啊!”

“算你丫识相!”胡君澜一屁股在尽欢的旁边坐下来,“你也不介绍介绍这位是……”

尽欢赶紧介绍道:“君澜,这位是我家世交家里的兄长贺重九,重九哥,这是我同学胡君澜!”

“小九哥?”胡君澜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看样子是认识贺重九的。

贺重九不改面瘫的表情,“你是?”

“你不记得我啦?我是胡君泽的妹妹,小时候我经常跟我他去找你来着!”胡君澜言语有些激动。

贺重九对胡君澜没什么印象,但跟胡君泽也算是朋友,便问候了一句,“哦哦,君泽最近还好吗?”

“挺好的,还在川省参加基层锻炼来着……”胡君澜说道。

她话还没说完,就有人在叫她,“君澜?这孩子怎么一会儿就不见了?”

叫胡君澜是个中年女人,穿着的确良的白衬衫和笔挺的裤子,圆脸微胖气质温良,看起来特别和善。

“妈!我在这儿!”胡君澜站起来挥手。

原来是胡君澜的母亲,她跟胡君澜的长相的相似度还是挺高的,看来胡君澜的长相基因大半都遗传自于母亲。

胡君澜拉过胡母介绍道:“妈,这就是我跟你提过的,我在川省的好朋友徐尽欢!”

“你就是徐同学啊,君澜在川省多亏有你,谢谢你冒着危险救了我们家君澜,我们全家都特感激你!”胡母感激地说道。

尽欢不好意思地摆手,“胡伯母您太客气了,我跟君澜既是同学又是朋友,您这么说,搞得我怪不好意思的!”

胡母拉着尽欢的手,“是你太客气了,先不说你冒险搭救君澜那回,就是平时,君澜也是个娇生惯养的性子,跟她做朋友,肯定给你添了不少麻烦!”

“胡伯母,我跟君澜是朋友,不用计较这么多!”尽欢谦逊地摇了摇头。

胡母拍了拍尽欢的手,“那你来首都住哪个招待所啊?要不跟我回家去住?”

“胡伯母不用担心,我住在亲戚家里很方便的!”尽欢笑着说道。

胡母还是挺不放心的,“你亲戚家里住得开吗?住不开的话,就去我家,还可以跟君澜住一个屋!”

“亲戚家里人口少,住得开的!劳烦胡伯母费心了!”

就她和沈云旗两个人,住那么大的屋子,还能住不开?

出门在外,如果不是特别亲近的关系,尽欢是宁愿住条件简陋的招待所,也不愿意住到别人家的。

胡母看尽欢态度恳切不似说谎,这才放了心,让胡君澜给尽欢留下地址。

她见尽欢爽快地答应下来,胡母这才带着依依不舍的胡君澜走了。

母女两人还邀请了别的客人,得先过去点菜做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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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四章 狗血倾盆

尽欢和贺重九坐下来重新开吃,吃到一半的时候尽欢站起来去上厕所,顺便去窗口另外点了一只烤鸭。

这是准备一会儿带回去给沈云旗的,尽欢是许了诺一定会践行的人。

烤鸭也是要肉票的,而且要的还不少,幸好沈云旗给了她一大把票,其中也是包括肉票的。

尽欢跟服务员说好了吃完饭来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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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五章 异父双胞胎

贺重九一直对贺太爷的死耿耿于怀,这么多年一直在查探真相却屡屡受挫。

尽欢现在有线索却不告诉他,会感到愧疚和不忍。

“徐宝儿,你怎么了?是有什么为难的事情吗?”贺重九放下了碗筷问道。

既然她面上不动声色,都被贺重九抓包了,那就是天意,也只有对贺重九如实以告。

尽欢把之前听到的看到的,小声跟贺重九说了一遍。

贺重九在听到乔冬霜在摆喜酒的时候,态度很无所谓,毕竟他跟乔冬霜的关系并不好。

当说到谭延文和贺重阳关系非比寻常,贺重九的脸色就沉下来了,他平静的眼神下压抑着疾风暴雨。

在贺家出事前,贺重九就曾听人议论,说他和贺重阳这对双胞胎越长大越不一样了。

但双胞胎长相不相似的的情况多了去了,又不只是他跟贺重阳才这样,所以他从来没留心想过这个问题。

现在细想起来他跟贺重阳,他跟贺重阳不仅是性格迥异,连长相也随着年龄的增长来,显得愈加不同。

兄弟两的五官长开之后,贺重九的轮廓和长相,很明显都像是贺行之。

而贺重阳除了眼睛跟乔冬霜相似,其余的五官长相,没有一点跟贺家人相似的地方。

但贺重阳和贺重九两兄弟,的的确确是前后脚出生的双胞胎。

而且两人出生的时候,贺家也有人看着,根本就不会存在什么出生的秘密。

那这个疑问只能再往前推,想法虽然很疯狂,但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徐宝儿,你一直对医学有兴趣,从小到大也读了那么多医书,你觉得同胎出生的双胞胎,真的可能会有不同的父亲吗?”贺重九深吸了一口气才把话问出口。

既然贺重九把话问出口,尽欢就会好好解释给他听,

“异父双胞胎,在医学理论上是存在的,不过几率非常小。

一个女人在特殊的生理时间段,同时跟两个男人发生实质性的关系并怀孕,才有可能出现异父双胞胎,

现在的技术和仪器暂时还没办法论证,所以他们的说法,多半也是来自于猜测,当不得准的!”

尽欢这么说,也不全然是为了安慰贺重九,也是从科学的角度来看待这个问题。

她不知道乔冬霜和谭延文是怎么判断出,贺重阳是他们两的亲生儿子的。

但以现在的科学技术条件,是没办法精准鉴定亲子关系的,无非就是用血型和外貌来进行揣测。

依靠长相和血型来判断是否亲生血缘关系,本来就是不准确的。

而鉴定亲子关系,最精准最有效的dna技术,现在正在国外的生物试验室,还在研究试验阶段。

离技术成熟再投入使用,起码还要等二三十年。

听话尽欢的话,贺重九不停在心里进行思量分析,跟这件事情有关的疑问。

不管贺重阳是不是谭延文的亲生儿子,抛开这个问题先不谈。

乔冬霜在婚姻当中,不忠地背叛了丈夫,却是不争的事实。

那她和谭延文两人的私情,是发生在婚前还是婚后呢?

如果是婚前的话,那就是正常的恋爱关系,那为什么乔冬霜却嫁给了贺行之?

谭延文难道就能忍气吞声,让他的女人嫁给别人,而他自己却当一个见不得光的情夫?

如果他们的私情和不堪的关系发生在婚后,那持续了十几年的时间,怎么就没一点风声透出来?

“重九哥,对不起啊!如果不是觉得贺伯伯受伤的事情,实在是太过蹊跷,我也是不愿意在你面前嚼舌根的!”尽欢沮丧又抱歉地说道。

贺重九伸手摸了摸尽欢的头,“徐宝儿,这不是嚼舌根,我很感激你给我多年的调查,提供了新的方向,谢谢!”

尽欢看他眼里的阴霾虽没有散去,但一张面瘫脸也看不出来伤心的情绪。

贺重九也不过是年方二十的青年,正是血气方刚的年龄。

能把盛怒压下,冷静思考接下来的打算,也是很有城府了。

要换成城府浅性格又冲动的人,早就跑到乔冬霜和谭延文的包间里,掀桌子抓领子找场子去了。

不闹个天翻地覆,仿佛都对不起年少轻狂的血性。

如果这么闹一场,乔冬霜的谭延文的婚事,肯定直接可以宣布告吹。

但把两人的婚事搅黄了,除了出口恶气之外,还有什么别的用?

是能弄清楚贺太爷去世的经过?还是是能找出贺行之受伤的原因?

既然都不能,也就没必要打草惊蛇了。

如果真的查出贺家变故的事情,跟谭延文和乔冬霜有关系,贺重九是不会轻易放过他们的。

至于乔冬霜是不是他亲妈,真的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类。

这么多年乔冬霜对他视而不见,他也对乔冬霜也是置若罔闻。

两人之间并没有母子感情,割舍起来自然没压力。

贺重九跟着尽欢去窗口上取烤鸭,服务员从窗口递出两个牛皮纸包递给尽欢。

“同志你好像搞错了,我只要了一只烤鸭!”尽欢接过一个纸包说道。

服务员姑娘气呼呼地说道:“你们俩是一起的吧?事先怎么不商量好?别告诉我你们要退货,已经片好的烤鸭,是不退不换的!”

“我们不退,给我吧!”贺重九伸手接过服务员手上的另一个纸包。

尽欢这才反应过来,“重九哥,你也打包烤鸭啦?”

“早上出门的时候,你不是说要给沈首长带好吃的吗?我点菜的时候就多要了一只!”贺重九把尽欢手上的纸包也接过来拎上。

尽欢愣了一下,她是没想到贺重九想得这么周到,“那现在怎么办?点多了舅舅也吃不完啊?”

“怎么会吃不完?当兵的不管是兵蛋子还是首长,鲜少有胃口不好的!”贺重九认真地说道。

尽欢想了想说道:“重九哥,那你带一只回去,晚上当宵夜吃吧!”

“我一会儿还有点事要忙,没空吃宵夜,天儿太热,放到明天就坏了!”贺重九边走边说。

尽欢听明白了贺重九的潜台词,他肯定是要从谭延文处着手,重新去查当年的真相。

于是尽欢也就不推辞烤鸭了,跟在贺重九的后面出了烤鸭店。

两人很快回到了军区,贺重九把尽欢亲自交到了沈云旗的手里,“首长好!我把徐宝儿送回来了!”

“好,今天辛苦你了,”沈云旗顿了顿说道:“我记得你们侦察营的夏季训练才刚开始,你们团长怎么会批你的假?”

尽欢没来之前,沈云旗作为上级,看贺重九这个手下,怎么看怎么顺眼。

谁让这小子能干呢,单兵素质强不说,带兵也很有一手。

现在他老岳父的心态发作,恨不得把这头准备拱自家小白菜的猪崽子,有多远赶多远。

贺重九意识到沈云旗的不快,大声答道:“报告首长,夏季训练由营长全权负责,我负责的是八月份的高温野战训练!”

“不由你负责,你就可以随便请假啦?你这个副营平时就是这么当的?”沈云旗掀起眼皮不耐烦地看了贺重九一眼。

小狼崽子,还敢耍花招?

贺重九立正目不斜视地回道:“报告首长,不是!我家里有些私事需要处理,所有才申请的休假!”

“既然家里有事儿,那就回去好好处理,别整天瞎晃荡!”沈云旗就差没直接让贺重九以后都别来了。

贺重九敬礼喊道:“是!首长!”

沈云旗倒不是反对尽欢交朋友,问题是他觉得贺重九一看就是个的居心不良的。

而且贺家的老爷子,在世的时候,还曾跟徐祖爷提过两家娃娃亲的事情,沈云旗也在徐祖爷那里听说了。

贺重九的年龄比尽欢大了那么多,男女之间那点朦胧的感情,想必早就明白了。

尽欢经常跟他一起玩,还不得一不小心就扎进他温柔的陷阱里?

沈云旗赶苍蝇似的挥了挥手,让贺重九赶紧滚蛋。

尽欢没心没肺的,也笑着跟贺重九摆手说再见。

贺重九也冲尽欢挥手告别,开着车一路绝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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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六章 学自行车

“舅舅快来,我给您带的烤鸭,赶紧洗手趁热吃!”尽欢兴致勃勃地拆着装烤鸭店的牛皮纸。

沈云旗闻到了烤鸭的香气,乐颠颠去洗手,“还是我家丫头孝顺我啊!”

“钱和票都是您给的,我充其量就是跑个腿儿买回来,可算不得什么孝顺!”尽欢笑着说道。

沈云旗笑着说道:“有心就成啦,你今天跟贺家小子去哪里玩啦?”

“早上去逛了琉璃厂,武宣区文化馆的演出特别有意思,下午去了玉渊潭公园,里面还有游泳比赛,挺热闹的!晚饭前还看了场电影!”尽欢掰着手指说道。

沈云旗看着尽欢兴致勃勃的样子,酸唧唧地说道:“贺家小子也是个无趣的,一听你这行程安排就不怎么样!”

“那舅舅说怎么玩才有趣?”尽欢挑眉问道。

沈云旗啃着鸭腿说道:“游泳比赛看着人游有啥意思?就得自己下水才有趣嘛!”

“舅舅我已经打算好了,过两天就去蹭游泳池!”尽欢笑嘻嘻地说道。

沈云旗挑眉道,“你说是军区的游泳池?我劝你还是打消掉这个想法,现在正是暑假,已经被家属区那些小屁孩搅成了一池浑水!”

“我不去军区的游泳池,我准备去拿照片的时候,顺便蹭个泳池!”尽欢扬了扬手里的通行证说道。

沈云旗愣了一下,给尽欢竖了个大拇指,“你还真敢想啊,老首长的游泳池也敢蹭,不过舅舅我可没时间陪你去。”

“不用您陪着,我能一个人去的!”尽欢笑嘻嘻地说道。

沈云旗想了想,按照昨晚舞会上老首长对尽欢的态度,便知道尽欢是得了老首长的青眼的,去游泳应该没什么问题。

“你什么时候想去,我跟我说,我让小郭开车送你!”沈云旗说道。

尽欢笑嘻嘻地说道:“不用了舅舅,到时候我骑院子里的自行车去就成!”

“可是你会骑自行车吗?别把自己给摔了!”沈云旗说道。

院子里屋檐下停着的自行车,并不是现在流行的笨重的二八式,而是一辆红色二六飞鸽女士自行车。

车不是全新的,成色有七八成新,是沈云旗上个月从别人手上收来的。

这辆自行车原来的主人,是军区一个营政委的小闺女。

那个营政委调任到一个边防团,边防团位于地势起伏的山区,自行车带过去了也用不上了。

沈云旗看着车保养得挺不错,便用钱和票换了回来,原本也是准备给尽欢来过暑假的时候骑的。

“没吃过猪肉,还能没见过猪跑,一会儿学一下就会了嘛!”尽欢笑着说道。

沈云旗笑着说道:“晚上我还要去办公室忙,让警卫员带你去操场上学车!”

尽欢知道沈云旗身上的担子重,工作本就不清闲,加上还打算下个月带她出去玩一趟的,时间就压得更紧张了。

沈云旗还没吃完,小郭和小陈就来了,沈云旗把另外一只牛皮纸打开,招呼他们坐下来一起吃。

小郭和小陈本来还有些不好意思来着,这明显是尽欢今天带回来孝敬的。

首长有多得意尽欢这个外甥女,他们不是不知道,就这样吃掉他外甥女的孝敬之物真的好吗?

可是,烤鸭的味道真的好香!

“让你们吃就吃,扭扭捏捏地想做啥?”沈云旗就看不惯人犹犹豫豫的样子。

尽欢赶紧说道:“小郭哥小陈哥,你们快吃吧!你们要都不吃,我怎么好求你们办事?”

小郭和小陈如坐针毡,按道理说,首长没要组织给配的勤务家政人员,那么首长生活上的琐事,也该由他们一并包揽。

但二人对尽欢的脾气性格不了解,万一是那种骄横霸道的刁蛮性子咋办?

沈云旗看着小郭小陈犯难的脸色,笑着跟尽欢说道:“小鱼儿你就别卖关子了,看他俩这表情,比上前线都紧张!”

“小郭哥小陈哥,你们别紧张,不是让你们做什么大事,是我想请你们二位教我骑车开车!”尽欢笑着说道。

小郭小陈这才松了口气,就是开车骑车啊的,还以为是多大事呢?

小郭拍着胸脯保证,“小徐同志你放心,你学开车的事情就包我身上了,包你车开得又稳又好!”

“那我就教小徐同志自行车,一会儿你要是没事儿,我们就去操场学骑车!”小陈微笑着说道。

吃完烤鸭之后,小郭跟着沈云旗走了,小陈推着自行车带着尽欢去了操场。

“不要紧张,只管放心往前骑,我在后面扶着呢,摔不着的!”小陈自顾自地给尽欢加油打气。

尽欢坐在自行车上笑着说道:“小陈哥,我看你比我还紧张,我运动还是挺发达的,应该很快就会学会的!”

小陈发现尽欢握着车把一点也不打晃,脚下踩脚踏板也很有节奏,几分钟后他就撒开了自行车后座。

尽欢上辈子她也是背着装备骑行过318国道的人,别说是骑车,就是半路车坏了,只要有工具,修车也不在话下啊。

小陈的任务轻松完成,他让尽欢自己慢慢练,就回去找沈云旗复命去了。

这边尽欢正悠闲地骑着车,在军区四处转悠兜风。

另一边贺重九把车开回了贺家老宅,换了身便装,从后门步行出去了。

贺重九穿行在寂静幽暗的小胡同里,七弯八绕来到南城的一个黑黢黢的小巷子。

他敲开了胡同了一扇破破烂烂的大门,开门的是个赤膊的小青年,脸上挂着痞里痞气的笑容。

“九哥,您不是在冀省吗?是回来休假的吗?难为您还找到我这破地方来了?”

贺重九直接跨进了门槛,“我有点事,想劳动你给我搭把手!”

“九哥瞧您说的,您有事尽管吩咐,甭跟兄弟客气!”小青年笑嘻嘻地说道。

小院子不大,拉拉杂杂的边角加起来,也就五间房,而且面积都不大,一颗榆树的树荫就能把院子全盖碗。

院子里也没怎么收拾,房子破烂朽坏不说,铺地的转头缝里面杂草丛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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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七章 宋辉其人

院子里也没怎么收拾,房子破烂朽坏不说,铺地的转头缝里面也是杂草丛生。

赤膊青年引着贺重九进了客厅,端来板凳擦了又擦,“九哥您请坐!”

贺重九坐下来,赤膊青年又在角落的柜子里翻翻找找,找出个搪瓷缸,又去拎热水壶。

结果发现热水壶空空如也,一口水也没有,讪讪说道:“九哥,您先坐着,我去烧点水!”

“小辉别忙活了,我跟你先正事儿。”贺重九摆摆手说道。

小辉听闻有正事儿,便放下手里的搪瓷缸子和热水瓶,“九哥有什么就吩咐,我宋辉上刀山下火海都给您办咯!”

“别整得那么悲壮,动不动就喊生喊死的那套,你麻溜儿地收起来,安安分分过日子,比什么都强!”贺重九拉着他坐下。

宋辉挠了挠头说道:“我都听您的,您说让我干啥我就干啥,让我怎么办就怎么办?”

“你帮我打听一个人的情况,家庭工作情况,个人性格爱好,人际关系往来,总之越详细越好!”贺重九语气平静。

宋辉用力点头,“九哥放心,我别的本事没有,就是路子广消息灵通,只要不是那个最高的红墙大院出来的人物,我都能把他从棉袄扒到只剩底裤!”

“人虽不是红墙内的大人物,但貌似也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人,能挖出多少算多少,你别跟得太紧被发现了!”贺重九把厚厚一沓钱和票据塞到宋辉的手里。

宋辉不肯要,觉得手里的钱票实在烫手,“九哥,您救过我的命,还是两次,这份恩情我赴汤蹈火都报答不清!

如果帮您点小忙,我还收您钱,我以后都没脸出门!”

“这钱不是给你的,你找朋友帮忙总得请人家吃顿饭吧?朋友奔波忙活,多少给点辛苦费意思意思!”贺重九按住宋辉的手。

宋辉单拉出去也是个壮小伙,但跟从小练武长期锻炼的贺重九比起来,就是小巫见大巫。

宋辉看拉不过贺重九,又说道:“九哥,那钱您先收回去,等事情办妥了您再给!”

“让你拿着就拿着,哪来那么多废话啊?”贺重九板着脸说道。

宋辉看着贺重九脸色不好,便把钱票塞到了裤兜里面,“九哥您别上火,我都听您的,我保证把事给您办得妥妥帖帖的!”

贺重九拍了拍宋辉的肩膀,“挖出多少算多少,千万谨慎,别被发现了!”

“九哥,咱们说了半天,您要打听的人究竟是谁啊?”宋辉抓了抓他新剪的板寸头。

贺重九面无表情,“我那个断绝了关系的妈,乔冬霜的现任丈夫,名字叫谭延文!”

“九,九哥,你没开玩笑吧?”宋辉瞬间舌头有些捋不直。

贺重九嘴角微勾,“怎么?觉得我是想破坏他们的婚姻关系?”

“难道,不是吗?”宋辉迟疑又不确定的语气问道。

贺重九笑容带着讽刺,“我跟乔冬霜早就断绝关系了,我犯不着去妨碍她的第二春!”

“那九哥,您这是……”宋辉对贺重九的目的百思不得其解。

既然已经断绝了关系,也不想妨碍第二春,贺重九还调查他这个继父干啥?

贺重九笑着说道:“我到底是为什么,或许你查一查就会有答案了!”

“九哥放心,我一定查得仔仔细细!”宋辉把胸口拍得咚咚作响。

贺重九点着头站起来,“这桩事情交给你,我就放心多了,我就先回去了,你慢慢查不着急,有事儿给我拍电报!”

“好的,九哥,我送你!”宋辉也站起来相送。

贺重九迈出院子就把宋辉赶回去了,要不瞧他的架势,真有把贺重九送到贺家老宅的想法。

宋辉这个人说来也是命运坎坷,小时候也是大院子弟,虽说跟贺家不是院子,但小时候也一起玩过,算是发小。

六六年宋家遭难搬出大院,宋辉的爷爷和父亲忍受不了无休止的批评斗争和折磨侮辱,父子两前后脚自尽赴死。

留下宋辉和他母亲相依为命,缺衣少食担惊受怕让他母亲也没熬几年就去了。

宋辉十四五岁就成了孤家寡人,他没有了母亲掣肘,性格也变得狠厉坚硬。

有红袖章拿他的出身来找事,他面上嬉皮笑脸没有二话,家破人亡的他就是块滚刀肉。

不过前脚找他事的人一出门,后脚他就从这些红臂章,或者他们的家人那里找补回来。

红臂章们自然不能善罢甘休,又开始新一轮的批评斗争。

宋辉还是嬉皮笑脸地对待,接着暗地里再变本加厉地找回来。

到了后来近处的红臂章们也被整怕了,再也不敢来找麻烦,宋辉的日子也就好过多了。

红臂章们消停了,胡同串子和大院纨绔们,又来找麻烦了。

顽主们茬架,其实可单挑,也可群架。

但宋辉就喜欢独来独往,也不加入任何团队组织,算是引起了公愤。

单挑的时候,身手比他好的没他狠,比他狠的身手又比他差一些。

再厉害他也就只有一个人,别人却是拉帮结伙的一群人。

单挑打不过红了眼,便也不讲什么规矩了,对他群起而攻之。

宋辉嘴里的救命之恩,第一次是贺重九在宋辉快被打死的时候,冲进包围圈帮他把其余人摆平了,然后背着浑身是血的他去了诊所。

另一回就是宋辉被投机倒把办追的时候,贺重九恰好开车经过,把他藏到了车里。

虽然那次没见血,但按照宋辉倒卖的一书包票据的价值,如果被抓,估计都够枪毙的资格了。

宋辉外表看着痞里痞气、油嘴滑舌的,但其实他内里知恩图报又重义气。

所以他才能在外面结交了一大帮志同道合的朋友,朋友多了路子就广了。

朋友之间相互交换消息和渠道,久而久之就形成了一张地下情报网。

贺重九也是因为宋辉的这个优势,来找他打听谭延文的。

谭延文是官面上的人,自然不能从贺重九的关系网去查,中间如果走漏风声,那肯定会打草惊蛇。

贺重九知道宋辉的能力,谭延文就是披着人皮的狐狸,宋辉也能闻着骚味儿,抓住谭延文的狐狸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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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八章 假公济私

自带锦鲤穿六零正文卷第二百九十八章假公济私尽欢最近喜欢骑着自行车,在京城的四通八达的大小胡同里四处晃悠。

自从她骑车技术被沈云旗认可之后,她就开始单独活动,每天吃完早饭练完字后就出门,然后在天黑前回家。

沈云旗最近忙得脚不沾地,尽欢连在吃饭的时间,也不怎么见得着他。

开始的两天沈云旗一到饭点儿,就让小郭或者小陈,打了饭给尽欢送回去。

过了两天尽欢就让小郭和小陈不用再给送了,她自己可以打理好生活。

她有钱有票,不想在家做,也能去军区的食堂吃,哪里用得着小郭和小陈专门照顾?

沈云旗知道之后也就由着她,他觉得尽欢的想法不错,去食堂里吃饭,说不定还能交到几个同龄的朋友。

尽欢穿着一身军装,端着饭盒混迹在食堂里,跟普通的大院子弟也差不多。

尽欢刚排到窗口,炊事班长赶忙打招呼,“你是沈首长家的小徐姑娘吧?”

“是!您是林班长吧?请问您有什么事儿吗?”尽欢笑着问道。

尽欢很喜欢这个胖乎乎的林班长,圆胖脸小眼睛,随时随地脸上都带着笑,整个人看起来特别和善。

最让尽欢最有好感的一点是,这个林班长菜做得好吃。

别看他这个年岁还是个炊事班长,他做出来的单锅小炒,一点也不比大厨差。

林班长笑着说:“就是首长让我每隔三天,给你弄个单锅小炒,你想什么就提前跟我说,我好预备着!”

“林班长不用了,大锅菜的菜色也挺好的,再说一个人吃小炒也不得劲儿啊!”尽欢笑着摇头。

尽欢知道沈云旗这是疼爱她,但她不是顿顿都在食堂吃,不用那么讲究。

沈云旗虽然是军区首长,但他平时吃得也跟一般士兵差不多,除了请客,也极少点单锅小炒。

眼下正是多事之秋,凡事谨慎些总没坏处。

尽欢觉得现在沈云旗保持低调的作风很好,而且他低调的行事风格,也不应该从尽欢这里破例。

吃个单锅小炒,其实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一般人最多也就是,调侃一下沈云旗疼爱外甥女。

但有心人刻意成有违艰苦朴素的作风,也不是不可能。

毕竟现在红墙大院内的大佬们,也还在吃大锅菜呢。

这些捕风捉影的流言蜚语,确实是对沈云旗造成不了什么大的影响。

但谁又能保证,永远不会发生三人成虎的事情呢?

尽欢的拒绝让林班长挺意外的,“那首长那边……”

“您不用担心,我会跟我舅舅说明原因的!”尽欢笑着说道。

林班长接过了尽欢手里的饭盒,问了尽欢一句,“小徐,前些天你带来的那个泡菜挺好吃,你知道是怎么泡的吗?”

“我知道啊,在川省几乎每家都会泡菜,您是要方子吗?”尽欢问道。

“方子其实我之前就有,但是就是做不出那个味儿!”林班长笑着说道:“你要哪天有空,能来食堂教一下我吗?”

“那我可不白教,您也得教我两手绝活儿才行!”尽欢不客气地提要求。

林班长把快要漫出来的饭盒递给尽欢,“我哪有什么绝活啊?不过是有些自己的小窍门,我们一起交流交流!”

“林师傅,现在正是中午打饭的高峰期,你怎么还在这里聊上了?后面的人不用吃饭了?”有个语气不善的女声从尽欢背后传来。

尽欢原本被吓了一跳,以为是军区后勤方面的领导,来食堂视察了,正想帮林班长解释两句。

结果转头一看,居然是个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女孩子。

看着她颐指气使地指责林班长,不用说,肯定是大院哪个领导家的千金。

尽欢转头的一瞬间,敏锐地捕捉到这位千金眼里,一闪而过的恼怒。

没想到林班长慢悠悠地说道:“小韩姑娘,旁边有好几位负责打饭的同志都挺空的,你要着急找他们就挺好的呀。”

“我就想吃你的打饭,怎么着吧?”韩姑娘把饭盒往窗台上重重一放。

韩姑娘心情很差,她觉得林班长一大把年纪,就混了个炊事班长,还敢对她开口嘲讽,大概也是想退休了。

而且旁边过站着的这个丫头,也太没眼色了,没见她正在发火吗?不赶紧走还敢看热闹?

林班长脾气挺好地回道:“那小韩姑娘,肯定是觉得我打的饭比较香吧!”

尽欢噗嗤一下乐了,这林班长看着样子胖乎乎软绵绵的,没想到这嘴巴也不饶人。

“你——”韩姑娘也被林班长的话噎住了。

林班长拿过窗台上的饭盒问道:“小韩姑娘吃什么?”

“红烧豆腐、焖豆角、西红柿炒鸡蛋!”韩姑娘气冲冲地说道。

林班长打完之后把饭盒递给韩姑娘,韩姑娘一接过来就不干了,忿忿不平地说道:

“我说林班长,你开后门假公济私,也不好做得这么明显的呀!一样都是给钱票,怎么她的菜就比我多?”

尽欢原本也是以为这韩姑娘,就是想仗着家里当领导的亲人,在食堂里耍一耍大小姐的威风。

仗着父辈的地位财富装牛b的人,尽欢上辈子见多了,比韩姑娘嚣张跋扈几十倍的也大有人在。

但为了饭菜的分量差异,就往人家身上扣“假公济私”这样的帽子,实在是有些太过分了。

而且现在这个年代,名声作风又是顶顶重要的。

“这位同志,我想你误会林班长了,我打的是双人份的饭菜,跟你要比单人份的多!”尽欢眼神抓住小韩姑娘不放。

韩姑娘没想到尽欢会开口辩驳,她看着尽欢沉着脸眼神发冷的威严样子,瞬间不由得心生退意。

这样的眼神和表情,她也只在她外公身上看到过。

她转念一想又觉得是错觉,毕竟尽欢看着也就跟她差不多大,怎么可能会有外公那样的威严。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啊?我不信?证据呢?”韩姑娘哼了一声。

尽欢勾了勾唇角,“林班长,劳烦您把我刚刚给您的钱票,给这位同志检查一下!不然我走后门的罪名,和你假公济私的罪名,可算是洗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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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九章 韩珊韩璋

自带锦鲤穿六零正文卷第二百九十九章韩珊韩璋“小韩同志请检查,饭菜的价格你也清楚,就不需要我再交代一遍吧?”林班长从围裙兜里面拿出了尽欢刚给的钱和票。

韩姑娘仔仔细细地把钱票查验了几遍,刚好对不上双份饭菜的钱和票。

不过她就觉得尽欢和林班长,是合起伙来挤兑她,她咽不下这口窝囊气。

“你们说是就是啊,说不定是林师傅把自己兜里面的钱票,摸出来凑数了呢?”

尽欢觉得这姓韩的姑娘,脑洞也开得有点大。

遗憾的是开了脑洞就关不上了,留下一个大大的坑,要不她这脑子怎么就跟进了水似的?

脑残还自以为是的人,是不配被彬彬有礼地对待的。

尽欢语气冰冷而嘲讽地说道:

“老首长都说了,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韩同志当真是上下两片嘴,说话不用负责的啊!

你说这些是钱票都是伪证,你倒是拿出真凭实据啊!没有真凭实据就想给人扣帽子,这叫诬赖叫陷害!

不然我们现在就一起去找军区首长,来裁定这桩公案!”

“我老林虽然就是个伙头军,但我军人的身份,不能容人随便诋毁!”

林班长“啪”地一声,甩了个本子到窗台上。

“刚刚韩同志说小徐同志给的钱票,是我从自己兜里抠出来凑数的!那么就用这份字据来当做证据!”

本子上面的字据,是沈云旗交给炊事班的钱票的登记证明,不仅沈云旗和林班长签字画押,还有司务长的签名。

“别说是双人份的饭菜了,小徐姑娘就是顿顿吃单锅小炒都行,就为一勺半勺的饭菜,犯得着走后门吗?”林班长的话掷地有声。

林班长刻意放大了声音,不仅后厨的战士出来了。

连在仅剩的几个,在食堂坐着吃饭的战士也纷纷围过来。

韩姑娘看着沈云旗的签名,又看了看尽欢,心里慌乱得厉害。

不会这么倒霉吧?怎么就偏偏这么巧?

昨天她一回到首都,就听舅妈说沈首长的外甥女,也来军区过暑假了。

舅妈还叮嘱她,让她尽量跟沈首长的外甥女好好相处。

能交朋友当然是很好,但如果做不成朋友,也尽量别结仇。

她当时就反驳舅妈说道:“凭什么要让我退让,沈云旗在职位上,也就比舅舅高一级,就是他再厉害,能厉害得过外公吗?”

“珊珊,沈云旗在职务等级上确实不如你外公厉害,但你外公现在已经半退休了,而沈云旗却正值当年,如日中天!”韩舅妈说道。

韩舅妈只有儿子没女儿,所以很疼这个在她跟前长大的外甥女,这才跟她讲其中的利害关系。

只可惜韩珊年龄小,心智也不够成熟,在沪江被她那对儿不懂事的父母养成了横冲直撞的性子。

磨破嘴皮的韩舅妈,费尽了所有的力气,也只能让韩珊理解一些浅显的东西。

韩舅妈估计也不到,韩珊不仅把尽欢狠狠得罪了,还让人集体围观了。

“哟~这都围起来了,看来是有热闹看!”一个公鸭嗓兴奋地响起来。

另外一个低沉的声音说道:“我说韩璋,你丫怎么一看到热闹就想凑?”

“有热闹不围观,那多亏得慌啊!”韩璋的公鸭嗓笑得嘎嘎的。

韩璋一拨开人群,就看到韩珊,咬着嘴唇呆愣愣地站在包围圈。

“珊珊,你怎么在这里?是出什么事儿吗?”韩璋的公鸭嗓因为着急愈加嘶哑粗嘎。

韩珊表情讷讷地,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要她在这么多人面前承认错误,她内心是拒绝的。

但她瞧着尽欢冷嘲热讽的样子,明显是在跟她要说法,不然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哥!”韩珊含着眼泪喊道。

她看着韩璋脸上,挂着焦急的表情,心里瞬间变安定了许多。

韩璋平时也不怎么待见韩珊,但韩珊冠着韩姓,就比一般的表妹要亲很多,韩璋是把她当亲妹妹的。

亲妹妹受了委屈,怎么能不找回场子来?

“谁特么欺负我妹妹,赶紧给老子站出来,不然一会儿被我逮出来了,我饶不了丫的!”韩璋吼道。

韩璋的话虽然霸气,但从公鸭嗓转悠一圈,就变得挺喜剧的。

尽欢对于韩珊不出声不道歉的消极态度,心里面还憋着一股火,被韩璋的公鸭嗓这么一吼,火气立即就散了,绷不住终于笑场了。

“臭丫头!笑什么笑?欺负我妹妹的,不会就是你吧?”韩璋怒气冲冲地质问道。

尽欢耸了耸肩,“果然是兄妹,妹妹不分是非颠倒黑白,当哥哥不问青红皂白就想倒打一耙,真是好本事!”

“臭丫头你什么态度?是想找抽吗?信不信我真的大耳刮子抽你!”韩璋被尽欢揶揄的话,又激怒了几分。

尽欢冷哼,“没什么态度,就是觉得你跟你妹,应该好好补一补脑子,别一出门乱咬人!”

“别以为你是丫头,我就不敢抽你!”韩璋高高扬起了手。

韩珊见状不妙,赶紧拉住他,“哥,别动手!”

“韩璋你干什么?还不把手放下!”一个高个儿小青年也挤进来包围圈,一下就把韩璋往回拽。

高个小青年眉眼深邃唇红齿白,倒是生了一副好相貌。

韩璋心不甘情不愿地说道:“这臭丫头欺负我妹,还嘴臭拿话挤兑我!”

尽欢突然觉得很腻歪,韩璋韩珊这样的性子,也就是典型的大院纨绔。

这些大院子弟出身高,也并不见得就比一般家庭的孩子过得幸福多少。

父母忙工作没时间搭理他们,散养出来的性格实在糟糕。

也就是经济水平是高一些,吃喝用度上不用发愁,但要说豪奢放逸还是不行的。

毕竟爹娘老子的工资再高,那也是有限的,而且收入还挺透明。军人的工资津贴的多少,是根据级别和军龄来的,大概算一算就能知道。

所以这些大院子弟最阔气最能显摆的事情,也不过是隔三差五,一群人去老莫或者别的大馆子搓一顿。

除此之外,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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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章 拒不道歉

自带锦鲤穿六零正文卷第三百章拒不道歉韩璋看着尽欢嘲讽鄙夷的表情,就怒不可遏。

他企图摆脱韩珊和小青年的束缚,挣扎着想去踹尽欢。

围观的士兵们见状都窃窃私语地议论着。

有说韩珊没事找事耍威风的,帽子说扣就扣,假公济私这样的罪名,搞不好是要掉脑袋的。

也有人觉得韩璋,闹着要跟女孩子动手打架,实在是不像话没规矩的。

当然他们觉得尽欢也不是什么好惹的主儿,说起话来噎死人不偿命。

“韩璋,你冷静点!事情经过都还没搞明白,你急吼吼就要冲着小姑娘动手算是怎么回事儿?”小青年死死拽着韩璋。

总算是还有讲理的明白人,尽欢感叹。

小青年估计也想尽快息事宁人,对着尽欢歉意地说道:“小姑娘,韩璋性格冲动,并不是真的想动手,有什么冒犯的地方,我跟你赔不是了,对不起!”

“我看你也是个明白人,看在你的面子上,韩璋的事情我可以不计较。

但这位韩姑娘必须跟我和林班长道歉,走后门和假公济私这么大的罪名,我们担待不起!”尽欢对着小青年说道。

小青年还没说话,韩璋就喊道:“你一小丫头,装什么大尾巴狼啊?还不跟我计较?你算哪根葱?”

“我算不上哪根葱,也不乐意装什么大头蒜,你要是不服气,等我和你妹妹事情了了,我们到外面的训练上单练!”尽欢语气轻松。

尽欢干脆利落下战帖,倒是让韩璋愣了一下。

韩璋冲着小青年说道:“辉子,你看到了这丫头的嚣张劲儿了吧?她这是在给我下战帖啊!”

“你丫闭嘴!”辉子小声喝道:“你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跟女孩子掐架是吗?不嫌丢脸啊!”

见韩璋没有再吱声,辉子转头向韩珊发问:“珊珊,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自己来说!”

韩珊抬头瞄了一眼辉子神情严肃,心里更是忐忑不安,说话更是语句不清,“我……我……”

“把舌头捋直了好好说话,吞吞吐吐干什么?”辉子语气冷冷地说道。

韩璋也急了,恨铁不成钢地说道:“就是!有理走遍天下,我跟辉子都在,你怕个什么劲儿!”

“我,我也没说错啊,林班长干的是革命工作,接受群众的监督有什么不对?”韩珊噘嘴小声地说道。

尽欢还没说话,林班长把菜勺往盆里一扔,大声说道:

“我在部队,干了将近四十年的炊事员,不敢说对革命有什么贡献,但从来都是勤勤恳恳本本分分的,“假公济私”这顶帽子,老林我受不起!”

尽欢冷哼着说道:“接受群众的监督当然没问题,但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韩姑娘你没经过任何调查,就甩出走后门和假公济私两口黑锅,我和林班长确实担待不起!

林班长拿出我给的钱票自证清白,韩姑娘又红口白牙说我们串通着做伪证,真是让我们有口难辩。

现在有这份字据为证,韩姑娘,我想我和林班长,当得起你一声道歉吧?”

“珊珊,你没事儿干啥要说人走后门和假公济私啊?”韩璋有些不明就里。

韩珊讷讷地没说话,理由她也不好意思说出口。

尽欢勾着唇角表情戏谑,“韩姑娘觉得林班长给我打的饭菜,比给她的分量要多,我点的双人份,肯定比她的单人份量大啊!”

围观的士兵们又开始新一轮的议论,事情闹得这么凶,搞半天就是为了饭菜的分量,简直不可思议。

之前他们还以为是两个女孩子发生了点口角,无辜地把林班长牵扯进来。

韩珊固然讨厌,但尽欢也没好到哪里去。

但现在看来,韩珊为了饭菜的分量,就直接给人乱扣帽子的行为,已经不是小题大做这么简单了,简直是其心可诛!

风暴这几年,部队虽然算不上什么净土,但还真没人这么明目张胆就叫嚣着给人扣罪名的。

这个年代,公职人员一旦跟假公济私沾上边,拿不出证明清白的证据,不死也得脱层皮。

韩璋现在也傻眼了,她知道韩珊性子霸道,但没想到她居然就为了饭菜分量这样的小事,就敢随便给人扣帽子。

“珊珊,你还愣着干啥?还不快给林班长和这位姑娘道歉?”看着韩璋呆愣着,辉子板着脸严肃地说道。

韩珊被一圈人异样的眼光盯着,脸本就红一阵白一阵的。

被辉子这么一说,她不由得把头埋得更低了,但就是怎么也不道歉。

韩珊仍旧埋着头不说话,明显是不想道歉。

尽欢看不上韩珊消极抵抗的这点伎俩,也没说什么,只是眼睛一直盯着韩珊不放。

不是尽欢得理不饶人,若是她轻易放过韩珊,以后还不知道别人怎么传这件事儿呢。

知道内情的人或许会说她心胸大度不计较,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在心虚呢。

韩璋看着尽欢含嘲带讽的表情,就知道尽欢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他上前一步郑重其事地说道:“这位姑娘林班长,我妹妹年纪小不懂事,我代她向你们道歉了,希望你们能谅解!”

说着韩璋还要鞠躬以示诚意,尽欢赶紧往旁边一闪,避过韩璋的鞠躬。

“韩璋同志,让我原谅韩姑娘很简单,让她亲自给我道歉,你帮韩姑娘道的歉,恕我不能接受!”尽欢强硬地说道。

韩璋被尽欢强硬的态度,弄得有点方,“本来不是多大的事情,小姑娘不用这么较真吧?”

“我对自己的名声一向爱惜,何况我的胸襟还没广阔到,可以随便原谅污蔑我的人!

要么韩姑娘亲自道歉,要么就去找军区首长,到领导面前分辨清楚!”尽欢寸步不让。

尽欢强硬的态度,让韩璋毫无办法。

这事儿要闹到上面,别人会怎么想韩家人?

难道不会以偏概全暗自揣测,韩家人也会跟韩珊一样,在背后鞋举报信给人扣帽子使绊子?

韩璋看韩珊仍旧装死不说话,心里火得不行,这死丫头是真想闹大了,让韩家出丑不成。

他咬着牙小声说道:“珊珊,赶紧给这位姑娘和林班长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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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一章 口服心不服

自带锦鲤穿六零正文卷第三百零一章口服心不服“珊珊,听你哥的没错!真的闹到首长面前,有你什么好果子吃?你是想关禁闭还是想上思想政治课?”辉子小声劝韩珊。

在军区大院,大部分父母平时工作忙,没什么工夫教育孩子。

一旦孩子犯了错,惩罚措施也比较简单粗暴,狠狠揍一顿算是其中最轻松的。

有些家长甚至会把孩子,直接送到关押军人的禁闭室关上几天,

或者直接让军人给上孩子思想教育课。

韩璋的命令,和辉子的相劝,并没让韩珊顺理成章地道歉。

韩珊满是怨气地说道:“分明是她得理不饶人,你们两都是我哥,怎么都偏帮着这个臭丫头!”

“我得理不饶人?你知不道你扣的帽子有多严重,要是我们拿不出证据,林班长会有什么下场?”尽欢大声质问道。

韩珊被尽欢铿锵的声音吓了一跳,“这不是都没事儿吗?你冲我吼什么?别以为你舅舅是沈云旗我就怕了你!我外公还是……”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记耳光给打断了。

“韩璋!你居然敢打我?”韩珊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韩璋,“我要去玉泉山告诉外公!”

韩璋冷着脸说道:“你尽管去告状,看爷爷会不会打得更重?爷爷最厌恶什么,你应该清楚明白!”

韩老爷子出身贫苦,平生最恨的以权压人仗势欺人。

先不说的韩珊犯了错不道歉,反而把家世地位抬出来,想以权压人,这样的恶霸行为。

单说韩珊在食堂颐指气使,随便找茬,就够韩老爷子结结实实抽她一顿皮带了。

显然韩珊也想到了这点,她抽抽噎噎地哭起来,“行行行,都算是我的错,行了吧?你们都欺负我!”

“什么叫算是你的错?这本来就是你挑起的是非!

难道你没有用走后门和假公济私,这两个罪名诬陷我和林班长?还是你没说我和林班长合起伙来作伪证?”尽欢连声诘问。

韩珊伸手指着尽欢,“你——”

尽欢啪一声打开韩珊的手指,面无表情地说道:“我最讨厌别人拿手指着我大呼小叫!再有下次,小心你的手指头!”

“你敢!”韩珊气得发抖,伸手就想撕尽欢的嘴。

韩璋一把拉住韩珊的手臂吼道:“韩珊,你究竟闹够了没有!”

“明明就不是我在闹,是有人不依不饶!”韩珊委屈地掉着眼泪。

“今儿中午咋回事儿啊?食堂居然这么热闹?”一个浑厚的声音从食堂门口传来。

士兵们看到来人,纷纷敬礼招呼首长好,然后都找机会溜了。

得!评理的都不用去找,现成的首长来了。

“韩璋和小辉也在?哟!珊珊丫头这是怎么了?还掉起金豆子了?”那个走在中间两鬓斑白的中年男人大踏步而来。

韩珊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委屈巴巴地看着中年男人欲言又止。

她委屈是真委屈,但是委屈是怎么来的,她却不敢说。

“韩璋你是不是又欺负妹妹了?”中年男人冲着韩璋说道。

韩璋苦着一张脸说道:“爸!韩珊哭是她活该!你也不问问她做了什么好事儿?我都没脸说!”

原来是韩璋的父亲,韩珊的舅舅,韩德厚。

尽欢仔细观察,看着他虽然对韩珊和蔼,但眼神清明,并不像是那种不明是非的人。

“到底怎么回事?”韩德厚严肃地说道。

韩璋迅速地把事情睡了一遍,韩德厚的两条浓眉几乎拧成了疙瘩。

不过韩德厚没有马上表态,反而是跟尽欢和林班长确认,韩璋说的是不是事实。

林班长点头说道:“韩首长,按说我一个几十岁的人了,原本也不该和个小姑娘计较!但韩姑娘给我的罪名我实在不敢背!

我敢对着咱们的国旗党旗发誓,我在部队当了一辈子炊事员,绝没有一次假公济私的行为!”

“韩首长,如果只是女孩子之间寻常口角,吵过闹过也就算了,我也不应该如此较真!但走后门和假公济私是多大的罪名?

要是韩姑娘不给我们明确的道歉,事情传出去,别人会怎么想我和林班长?”尽欢眼睛盯着韩德厚不疾不徐地说道。

韩德厚看着不卑不亢有礼有节的尽欢,再看看自家毛毛躁躁的小儿子,以及死不认错,拿眼泪当武器的外甥女。

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珊珊,把眼泪擦干净!好好给林班长和这位小徐同志道歉!”韩厚德平静的语气带着威严。

韩珊听着韩德厚的脸抬起头来,她看着韩德厚不怒自威的脸就心生怯懦。

韩德厚平时对她比对韩璋更疼惜宠爱,但韩德厚跟韩老爷子一样,是个在原则问题上说一不二的人。

要是今天她昂着头不道歉,韩德厚也不会怎么拿她怎么样,但转头就能让警卫员去买票,不等晚上就打包把她扔回沪江。

韩珊的家在沪江,父母都是干部,按理说她这个独女应该很受宠才对。

但可惜韩珊她爹是个地道的潮汕人,重男轻女的观念根深蒂固。

韩珊她妈性格扭捏爱哭,韩老爷子也不知道怎么跟女儿相处,一来二去感情十分生疏,韩珊她妈就认为老爷子是重男轻女。

后来又被韩珊她爹“老了要靠儿子养”,这句口头禅成功洗脑,不知不觉变成了自己曾经最讨厌的模样。

韩珊她妈对韩珊也不贴心,总是让她让着哥哥弟弟,所以她打心眼里是很不愿意回沪江的。

在首都她有舅舅舅妈宠着,韩璋也让着她,日子不要太逍遥好吗?

为了不这么快回沪江,韩珊只好硬着头皮道歉,“林班长、小徐同志对不起……”

“没吃饭啊?这么小声谁听得见?”韩德厚大声吼道。

确实没吃饭,饭盒还在窗台上摆着呢。

韩珊深吸了一口气大声喊道:“林班长、小徐同志,刚才我不分青红皂白,就随便揣测你们,是我错了!对不起!”

说完还深深鞠了个躬,鞠躬的同时觉得屈辱极了,眼泪哗哗往下淌。

“知错能改,还是好同志!”林班长上前扶了一把。

尽欢当然知道韩珊口服心不服,但还是大方说道:“韩姑娘,我也原谅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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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二章 四部一会

自带锦鲤穿六零正文卷第三百零二章四部一会尽欢的落落大方的态度,让韩德厚和韩璋都松了口气。

韩德厚想若是尽欢不肯原谅,执意把事情闹大,韩家肯定要被推到风口浪尖。

韩家看似花团锦簇,但随着韩老爷子宣布病退休养,韩家的声望地位早就不复之前的风光。

都说富不过三代,韩家能走多远到多高,主要也是靠子孙辈的能力。

家里的这些孩子是该下死力气管教了。

韩璋好说,赶明儿就把他送到部队,跟那些兵蛋子一起训练,好好磨一磨他毛躁的性子。

可是韩珊是个女娃子,而且还是外甥女,他这个当舅舅的也不好管教。

干脆送到玉泉山,让老爷子来亲自教育。

要不然等韩珊长大了,也会跟她妈一样四六不懂。

尽欢端上饭盒,礼貌地跟韩德厚告辞,“韩首长,谢谢您帮我主持公道,我先回去了,您慢慢吃!”

“好,小徐,空了去我家做客啊!”韩德厚点头还不忘热情相邀。

林班长赶紧喊住尽欢,“小徐同志,饭菜已经凉了,要不我放锅里给你燎一下?”

“谢谢林班长,不过不用麻烦了,夏天稍微凉一点没关系的。”尽欢摇头说道。

林班长说道:“那我们之前说好的,你叫我做泡菜的事情,可别忘了啊!”

“您放心哎,不得搞忘的!”尽欢笑眯眯地端着饭盒走了。

韩德厚跟林班长开玩笑,“老林,你是几十年的老炊事员,还要跟个小姑娘学做菜?”

“小徐同志的川味泡菜做得好,我想跟她学学,学会了趁着夏秋两季的蔬菜多,就多做点,留着冬天也好给大家换个口味!”林班长笑着回道。

韩德厚听着林班长的话,心里又惆怅起来,怎么别人家孩子就那么懂事?

韩璋和韩珊,被韩德厚以意味深长的眼神扫过,心里不约而同地不安起来。

吃饭的时候韩德厚,直接给韩璋韩珊宣布他的决定,两人对各自的去处都不满意。

纨绔骄横惯了的人,陡然要被送去被管教,肯定是不愿意的。

不过胳膊拧不过大腿,韩璋和韩珊也只能敢怒不敢言。

韩璋再怎么不情愿,但看韩德厚态度坚决,自知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便开始游说辉子,陪他一起去部队训练。

韩珊一声不吭地吃着饭,想着要是早知道跟尽欢斗气口角会产生这么严重的后果,她宁愿放下那点幼稚的自尊心早早道歉。

虽然她时常把韩老爷子挂在嘴边,但要说到韩老爷子身边,她还是不愿意的。

韩老爷子到现在还保持着,曾精最艰苦朴素的生活习惯,三餐粗粮素菜,半个月才吃一顿肉打牙祭,

如果只是生活条件清苦,她还能克服克服,但韩老爷子一直信奉“棍棒底下出孝子”,估计去了玉泉山,她会时常挨抽。

韩珊在心里把尽欢的祖宗十八代,依次问候了个遍。

觉得要不是尽欢得理不饶人,她怎么会被送到玉泉山,去过那种忆苦思甜的生活?

这时候的尽欢,吃完饭正哼着歌在洗涮饭盒,可不知道韩珊正在问候她祖宗。

就算是知道了,尽欢估计还会欠揍地回一句:我就是喜欢你看不惯我又干不过我的样子。

午睡起床后,尽欢稍作收拾就骑车出门,准备去胡君澜家做客。

胡母和胡君澜再三相邀,她不去一趟,胡家估计还觉会得她的架子太大请不动呢。

尽欢带的上门礼,是她空间里出产的几串葡萄和一小包自制的牛肉干。

礼物看着不隆重也不寒酸,牛肉干算是给胡君澜带的零食,水果算是给胡家众人的一点心意。

送礼无论在什么时候都也门学问,在这个风声鹤唳人人自危的年代,送礼更是需要注意分寸。

空着手上门做客,无论是在东西方,都不是礼貌的行为。

按照胡母那天的热情劲儿,估计还会让尽欢留饭,一毛不拔地上门混吃混喝,这种事情尽欢真心干不出来。

胡家显赫的家世摆在那里,尽欢又从未透露过她跟沈云旗的关系,她现在就是个来亲戚家过暑假的学生。

如果尽欢的礼物送得太隆重,不免让胡家觉得她有讨好巴结的嫌疑,大家都不自在。

那天胡君澜给尽欢地址的时候,她便知道了,胡家住在三里河,不是崇文区的三里河,而是西城区的三里河。

西城的三里河是机关单位的聚居地,就跟复兴路上军区大院是一个性质。

七十八个部委,就有五十多个在三里河一线。

三里河不愧是首都最早建成的样板式街道,两条绿色的隔离带外面是慢车道,慢车道的外面又是绿化带。

机动车和非机动车分道行驶,虽然车不多,仍感觉秩序井然。

隔离带里和路的两旁,间种着乔木和花灌木,现在是触目都是一片浓绿。

百花盛开的春天,乔木发芽嫩黄新绿,灌木争开着颜色各异的小花,景色肯定更为妩媚妖娆。

三里河和玉渊潭公园,就隔了一条马路,等过几年玉渊潭遍植樱花树,怒放的樱花探出墙头,这条路的景致会更美不胜收。

现在的高层建筑不多,尽欢骑车走在马路上,可以遥望看见国宾馆内飞檐翘脊、雕梁画栋的部分古建筑。

美景的确很洗眼睛,但是尽欢的鼻子可受了老罪了。

盛夏太阳的威力可不小,高温炙烤下,泊油路都快被晒化了,有些地方甚至真的在渗沥青。

自行车车轮碾压过这些晒化了的沥青,黏黏糊糊的,刺鼻的沥青,味道,让尽欢嗅觉灵敏的鼻子苦不堪言。

好在尽欢很快看见了,鼎鼎大名的“四部一会”大楼。

每幢配楼的大屋顶由两个仿古的“角楼”和夹在中间的仿古阁楼共同组成。

屋顶青色的瓦片,墨绿色的琉璃瓦剪边,屋檐下点缀的翘首斗拱,飞檐上的和平鸽造型,让整个建筑群既有苏式建筑的庄重,又不失中国传统建筑的精美和细致。

其中比较遗憾的是,计委楼没有加盖屋顶,跟其他三栋楼比起来,就跟没戴帽子一样。

以至于后来有人把四部一会的楼群,戏称为“四个道士一个和尚”。

道士头上盯着道士发髻带着道帽,和尚则是亮着光头的,比喻也是够形象的。

即便是计委楼没有加盖屋顶,这几栋建筑仍被列入了英国出版的《建筑史》,在世界建筑史上占有一席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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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三章 胡家做客

自带锦鲤穿六零正文卷第三百零三章胡家做客尽欢顾不上多欣赏这几栋庄重精致的大楼,就到胡君澜家所在的大院。

虽然是机关大院,但门口的门禁,跟军区一样,仍旧十分严格。

尽欢被门岗检查了介绍信,又盘问了个人信息,这才被允许进入大院内等待。

门岗给胡家打了电话,也没送带尽欢进去找胡家的住处,说是胡家有人来接。

过了一会儿,胡君澜便骑着一辆崭新的凤凰自行车,按着铃铛呼啸而来。

“算你丫还有点良心,还没忘记来找我,我整天被关在家里,呆得快要发霉了!”胡君澜娇气地抱怨着。

尽欢根本不吃她这套,“这样热的天气,你会去外面玩吗?不怕被晒黑了?也就是我还能顶着太阳来找你!”

“还是尽欢你对我好啊!”胡君澜说着就要撒开车把去拽尽欢的手臂。

尽欢赶紧喊道:“好好骑你的车,摔着了可别怪我!”

这个家属院还真够大的,尽欢和胡君澜从门岗处骑车到胡家,都用了好几分钟。

一路而过宿舍楼鳞次栉比,三四五层的楼房都有,看得出这些楼并不是同一时期修建的。

胡家的房子是独门独户的两层小楼,条件比之前看到宿舍楼好了不少。

胡君澜领着尽欢把车停在廊下的荫凉处,然后带着尽欢进了屋。

一进屋就是宽阔的客厅,入目的便是一组盖着蕾丝巾的皮质沙发,沙发中间是木质茶几,茶几上还放着烟灰缸。

除此之外,客厅还摆着电视机和收音机,同样都盖着蕾丝布。

这样的家具家电尽欢看着不怎么样,但在这个年代,算是顶好的条件了。

“张婶儿!我同学来了,我要的西瓜呢?”胡君澜一进屋子就沙发瘫。

一个穿着穿着蓝色碎花布的妇女,端着个大大的果盘出来,“来了来了,西瓜来了!小祖宗,你好好坐着,这样躺着不像样!”

尽欢看着这妇女约莫有五十多岁,她念叨胡君澜熟稔的语气,在胡家呆的时间应该不短。

“张婶儿,外面那太阳,晒得我全身无力,我就靠一小会儿,就一小会儿,您可别告诉我妈哈!”胡君澜肆无忌惮撒着娇。

张婶儿小声地说道:“老爷子刚回来了,看样子心情可不算好,你小心触霉头,再说你也得给张婶儿介绍一下你同学,之前我从没见过!”

“她是我川省的同学,您没见过也是正常的,名字叫徐尽欢,是我最要好的姐们儿!”胡君澜拉着尽欢笑眯眯地介绍道。

尽欢笑着跟张婶儿打招呼,“张婶儿好,今天上门叨扰你了!”

“说啥叨扰不叨扰的,你能来陪澜澜,我高兴得很!”张婶儿笑着说道:“难得有人受得了澜澜这脾气!”

胡君澜被张婶儿说得有点不好意思,“张婶儿~~”

“好好好,不说你不说你,你们两小姑娘好好聊这,想吃什么点心告诉我,我给你们做!”张婶儿站起来问道。

胡君澜指着尽欢带来的网兜,“尽欢你在哪里买的葡萄?怎么没见我们院儿里服务社供应葡萄?”

“今儿早上我晨练的时候,碰到一个提着一篮子葡萄,进城走亲戚的阿姨,我看着葡萄不错,让她匀了几串!”尽欢胡诌了个理由。

尽欢前几天在紫光阁吃过葡萄,还以为首都水果供应也充足,没想到这样的机关大院家属区,也是不供应的。

不过稍微一思考,便能想通。

葡萄种植难度比西瓜大,产量也不见得高,种葡萄显然不如西瓜划算。

而且葡萄成熟之后容易腐坏,一点磕碰都经不起,运输起来也很麻烦。

所以能运到首都的葡萄,肯定是优先供应特殊单位。

张婶儿赞赏地说道:“许姑娘眼力真好,这葡萄一看就是刚摘下来不久的,我去洗两串,洗好给你们端来!”

“谢谢张婶儿!”尽欢道谢。

等张婶儿拿了两串葡萄走,胡君澜从网兜里,拿出了装牛肉干的牛皮纸包,“这又是什么?”

“打开看看啊!”尽欢挑眉道:“我专门给你带的!”

胡君澜打开两层牛皮纸,拈起一小片牛肉干放到嘴里,瞬间眼睛瞪得溜圆,“好吃!这又是哪里买的?”

“不是买的,是我做的!”尽欢笑着说道:“这是我珍藏已久的私货,全拿来给你了!”

胡君澜抱着尽欢的手臂来回摇晃,“你对我真的太好,弄得我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你!”

“不知道怎么报答我?”尽欢挑着眉问。

胡君澜嚼着牛肉干,点头如小鸡啄米,大眼巴巴地看着尽欢。

尽欢嘴角挑着坏笑,用食指勾住胡君澜秀气的下巴,促狭说道:

“报答方式我只接受以身相许,姑娘嫁我可好?”

尽欢刻意压低的嗓音,微微有些沙哑,胡君澜只觉得,这样的嗓音落入耳朵里,让她的耳朵痒痒的热热的。

再结合尽欢利落的短发,唇畔那抹桀骜的笑容,以及风流妩媚眼眸,还真有一股翩翩少年郎的感觉。

“怎么?姑娘还需考虑几日?”尽欢又问道。

胡君澜一巴掌拍掉尽欢的手,娇喝出声,“死丫头,你居然敢对我耍流氓?”

“你这反应可比秋月慢多了!”尽欢笑嘻嘻地说道。

胡君澜看着尽欢这无赖光棍的样子,喊着要打尽欢。

两人你来我往,在沙发上闹作一团。

张婶儿端着洗好的葡萄出来,左手握拳咳嗽了两声。

瞬间胡君澜就跟打开了开关似的,立马在沙发上坐得端端正正,一副娴雅安静的大家闺秀范儿。

尽欢余光一瞟,楼上走下来一个满头银发,却精神矍铄的老人。

“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啦?我们澜澜居然也有朋友上门?”

胡君澜站起来介绍道:“爷爷,这是我跟你提过的,我在川省最好的朋友徐尽欢,尽欢这是我爷爷!”

“胡爷爷好!”尽欢也乖巧地问好。

胡老爷子板着脸,用他锐利的鹰眼打量着尽欢。

尽欢没有丝毫畏惧,平静地任由胡老爷子打量,一点也不带紧张的。

大佬见多了,她的胆子和气度,不知不觉就都变大了。

“小徐丫头胆子不小啊,难得碰到一个干跟我对视的小丫头!”胡老爷子笑着说道。

尽欢笑了笑,“胡爷爷您过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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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四章 买泳衣

自带锦鲤穿六零正文卷第三百零四章买泳衣“小丫头还跟我打马虎眼,我听澜澜说,她被人贩子抓走,就是你这个小丫头,单枪匹马救回来的?”胡老爷子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胡老爷子既然把话挑明,尽欢只好承认,“我也就是仗着学过点拳脚功夫!”

“女孩子有点身手是好事,出门在外不容易受欺负,”胡老爷子表情严肃,“澜澜就是太娇气吃不得苦,要不然我也想让她学几招!”

胡老爷子吐槽胡君澜的样子,跟徐祖爷口嫌体直的时候,那是一样一样的,只是一种自谦的说辞。

尽欢要是真的把胡老爷子说的话当真,然后也跟着吐槽,那就太不识趣了。

胡老爷子看着尽欢只是笑笑,而没有说话,心里对尽欢的欣赏又多了几分。

他知道能跟胡君澜能玩到一起的女孩子并不多,一样出身的女孩子,大多受不了胡君澜的脾气。

一样的家庭条件,一样的阶级出身,都是平等交往,没道理一直忍让胡君澜。

出身比胡君澜差的女孩子,要么举止畏畏缩缩透着小家子气,要么就羡慕讨好甚至算计胡君澜。

尽欢跟胡君澜之前交往的朋友都不一样,胡老爷子很满意胡君澜跟她交朋友。

上门客气不空手,带的礼物不轻不重,既不会寒酸到让人看不起,也不会隆重到让主人家有心理负担。

尽欢举止行为谦和有礼,对张婶儿这个家政服务人员,一点轻视的意思也没有,反而十分客气尊重。

对胡老爷子的时候不卑不亢,被审视的时候目光清正坦然,完全没有对上位者的恐惧。

胡老爷子觉得,像尽欢这样的,知情识趣、谦和有礼还不卑不亢的孩子,真的是很难能可贵。

若是自家孙女在为人处世上,能学到尽欢的七八分,以后他真的就不用担心了。

胡老爷子又跟尽欢聊了几句,邀请尽欢晚上留饭,然后便上了楼,把空间留给了两个姑娘。

“尽欢你真厉害,居然一点也不怕我爷爷,他老人家严肃起来,我都挺发憷!”胡君澜凑近尽欢的耳朵边上小声说道。

尽欢摊了摊手,胡老爷子再厉害再严肃,也管教别人家孩子身上,她为什么要怕?

胡君澜是个坐不住的性子,聊了一会儿天,便提议出去玩。

客随主便,胡君澜安排出行的计划,尽欢都没有意见。

胡君澜上楼拿上了钱票,冲张婶儿的房门招呼了一声,便兴致勃勃地出了门。

两人也没骑自行车,就顺着树荫在大院里穿行,很快就从后门出去了。

“热死了,我们买奶油冰棍吃吧?”胡君澜直奔大门正对的副食品店。

尽欢干脆利落地要了赤豆,这个时候的奶油冰棍其实味道很纯,但尽欢还是喜欢口感清爽的赤豆冰棍。

胡君澜一边咬着冰棍,一边用囫囵不清的声音跟尽欢说,这附近有个规模不大的友谊商店,问尽欢要不要去。

尽欢看着胡君澜巴巴的眼神,就知道是这姑娘购物瘾又犯了,就点了点头。

正好她干脆也要去把泳衣买了,她说要去蹭老首长的泳池,真的不是说着玩的。

她空间里的泳衣要么是火辣的比基尼式,运动式的又有很显眼的标识,显然都是不合适的。

胡君澜一进了友谊商店,就跟条二哈似的,名副其实的撒手没。

尽欢看她上一秒还在布料柜台流连,眨眼后又奔向成衣柜台,接着又逛鞋子。

看得出胡君澜还是很心水,刚刚看到的布料衣服鞋子,但却没立马下手。

又直接跑到了糖果点心的柜台,望着玻璃下的巧克力糖果,咽了两口口水。

尽欢看着这样露出谗样的胡大小姐,不由得失笑。

她摸出空间里的相机,偷怕了一张胡君澜对着糖果柜子望洋兴叹的样子。

可能是胡大小姐对巧克力实在太专注,一点没发现尽欢拍照的闪光灯。

“想吃巧克力就买啊!”尽欢忍不住说了一句。

胡君澜狠心把头撇到一边的,“我这个月剩下的零花钱不多了,我得把钱花在刀刃上!”

“那你的刀刃上花费是什么?布料衣服还是鞋子?”尽欢挺意外胡君澜的说法。

像她这样的大小姐,从小到大不说锦衣玉食,肯定是不用为填饱肚子而发愁的。

胡老爷子这样的级别,吃食每个月都应该是按级别定时配给,当然饿不着胡君澜的。

胡君澜又是家里千疼万宠的小娇娇,居然还会懂得“钱要花在刀刃上”的道理?

“鞋子!我最近鞋子没穿几个月就挤脚,就得马上换新的!”胡君澜惆怅地说:“买了鞋子我的零花钱就剩不了多少了!”

尽欢帮忙出谋划策,“那就买鞋子,鞋子小了可不好走路,没法将就。”

“对,糖可以下个月再吃,衣服就只有等我三嫂,从沪江给我寄了!”胡君澜下定了决心。

尽欢感叹胡君澜还真是个幸福的大小姐,衣食住行都有人为她操着心呢。

听胡君澜的口气,胡家三嫂应该是常从沪江给她寄衣服回来。

胡家三嫂和胡君澜两人的姑嫂关系应该挺好。

要是只有面子情,在公婆和男人面前装一装和气也就罢了,哪个嫂子还管小姑娘的穿衣?

胡君澜很快选好了一双搭扣的单皮鞋,样式看着比百货商店里面的皮鞋要好看。

尽欢提醒胡君澜要买大一个或半个码,要不穿两月又不能穿了,大一点却可以垫鞋垫弥补。

等胡君澜试好买好鞋子,尽欢就拉着她,一起去逛体育用品的柜台。

“请问这里有泳衣卖吗?”尽欢大大方方地问服务员。

服务员小哥的脸,腾一下红起来,结结巴巴地说道:“这,这里,只有……男士泳裤!”

“不卖女士泳衣吗?”尽欢纳闷地问道。

先不说现在提倡妇女能顶半边天,怎么会只卖男士泳裤,而没有女士泳衣?

而且各地都在模仿老首长游泳锻炼,友谊商店还是为外宾服务的,怎么会不销售女士泳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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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五章 科普生理知识

自带锦鲤穿六零正文卷第三百零五章科普生理知识等胡君澜试好买好鞋子,尽欢就拉着她,一起去逛体育用品的柜台。

“请问这里有泳衣卖吗?”尽欢大大方方地问服务员。

服务员小哥的脸,腾一下红起来,结结巴巴地说道:“这,这里,只有……男士泳裤!”

“不卖女士泳衣吗?”尽欢纳闷地问道。

先不说现在提倡妇女能顶半边天,怎么会只卖男士泳裤,而没有女士泳衣?

而且各地都在模仿老首长游泳锻炼,友谊商店还是为外宾服务的,怎么会不销售女士泳衣?

服务员小哥的脸像红绸布,他急急地解释道:“是要卖的,只不过不在这个柜台,在那边的妇女用品柜台!”

“谢谢您!”尽欢扬起笑容真诚地道谢。

尽欢在商场最不起眼的角落,找到了一个小小的妇女用品柜台。

柜台上主要放的是,各类卫生纸,泳衣连个鬼影子都没看到。

不过这个柜台幸好柜员是个二十多岁的姑娘,终于不用弄得好像是尽欢故意调戏服务员了。

“同志,请问这里是不是有女士泳衣?”

柜台姑娘笑容可掬地问道:“你说的游泳服吧?是你自己穿的吧?”

游泳服?尽欢乍一听,还突然联想到那种有脚蹼的潜水服。

柜台姑娘把柜台那扇小木门打开,“女士游泳服不能上柜,你进来自己挑吧!”

女士泳装不能上柜!这都什么事儿啊!

卖泳装的服务员,不能正大光明地卖!

买泳装的顾客,也只能偷偷摸摸地挑。

服务员姑娘从柜台下面的储物柜,拖出一个大盒子。

尽欢进了柜台,准备拿出翻腾大处理商品的劲儿,从盒子里找出一件合适的泳衣。

盒子里面装的泳衣杂七杂八的,大部分颜色和样式都很保守,分体式的布料都很多。

尽欢一眼就瞧上了一件玫瑰红的连体泳衣,胸臀位置的都包裹得挺好,不会有一点暴露的风险。

“小同志眼光挺好的,这件泳衣不是国产的,是真正的进口货,你看这料子,是不是跟其他的不一样!”柜台姑娘夸赞道。

尽欢笑了笑说道:“我哪知道是不是进口货啊,就是觉得这件颜色好看,而且布料多不容易暴露!”

尽欢确实没看出来这件泳衣是国产还是进口,不过问价的时候便确定是进口的了。

因为价格贵,38块钱,现在首都工人的平均工资,估计也没比这个高多少。

服务员没等收钱,就把装泳衣的盒子,又准备塞回到柜子里面,她手没准头,反而把旁边的盒子打翻了。

盒子里面的东西倒了一地,柜台里面小过道瞬间铺满了,各式各样的文胸和内裤。

柜台姑娘脸瞬间就红了,赶紧蹲下来捡,“同志,你稍等,我收拾好了,马上给你开票收钱!”

“这些内衣和底裤,也是要卖的吗?”尽欢双眼放光。

柜台姑娘羞涩地说道:“可以卖的,但是小妹妹你真的要买这个吗?这穿着也太那个啥了!”

“您这也太保守了点!穿文胸是为了固定住胸部不晃动,可比穿背心要好多了!你要觉得太明显,外衣做宽松点就成了!”尽欢笑眯眯地说道。

也亏得尽欢个子长得高,不然这柜台姑娘知道她年龄肯定很尴尬。

被一个比自己年龄小一半的人,教育生理知识,估计换谁也会觉得尴尬。

尽欢才不管柜台的反应,又蹲下去开始挑文胸和内裤。

好不容易才碰上的机会,她是绝对不会错过的。

锦城百货商店就没有卖文胸的,之前尽欢就挺惆怅的。

她当时还在想,如果买不到文胸,难道她以后也要穿那种老头背心当内衣吗?

那种老头背心没有任何的支撑效果,穿上还会露点。

现在路上身材稍微丰腴点的女孩子,大多都含胸驼背,大部分就是因为那种背心遮不住两点。

胡君澜跑到布料柜台上,又买了几尺布转回来,发现尽欢还在柜台里面,便站在柜台外面喊道:“尽欢?你丫在里面磨叽啥呢?还不出来?”

“你倒是小声点呀,想把所有人都招过来啊?我正在挑内衣呢!”尽欢压低声音说道。

胡君澜进了柜台就看见,尽欢蹲在盒子面前,对着一堆文胸挑挑拣拣的。

尽欢脸上倒是没有一点不好意思,反而是蹲旁边的服务员脸红的跟猴子屁股一样。

“呀!你买这玩意儿干啥啊?都说这个伤风败俗!”胡君澜说着脸也红起来。

尽欢无语,胡君澜好歹也算是个高门大户出来的姑娘,怎么也这么保守?

“什么伤风败俗?别瞎说!这个文胸是保护胸部不下垂的。

而且你想想如果胸大的话,一动起来胸跟着晃动,是不是比穿这个更难为情?”尽欢又开始了科普模式。

胡君澜还是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可,可你跟我,胸好像都不……”

“我这不是有备无患嘛,先准备着,锦城百货,那么多女孩子想买还没有呢!”尽欢挑完内衣开始选底裤。

一边选还一边不忘给胡君澜,科普生理卫生知识。

尽欢这闺蜜做得跟妈似的,也是够辛苦的。

最后尽欢挑了四件文胸,和七条底裤,花了她一百来块的巨款。

尽欢一眼不眨就把钱和票都给了,不仅服务员觉得尽欢奢侈,连胡君澜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尽欢心满意足地接过泳衣和内衣,一把塞进了挎包里面,昂首阔步地走了。

在出店之前,尽欢还在糖果柜台,买了两板巧克力。

分了一板给胡君澜,可把胡君澜高兴坏了,本以为要下下个月才有零花钱可以买巧克力。

尽欢看着胡君澜咬着巧克力一脸享受的表情,觉得胡君澜真是个地地道道的吃货。

记得刚认识的时候,那会儿她跟胡君澜还挺不对付,胡君澜都能被她饭盒里面的菜给馋到。

不过跟胡君澜这样的朋友相处,尽欢觉得很安心。

一来吃货的心都比较大,不会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小心思。

二来就算是惹生气了也好哄,奉上美食就能安抚住吃货的小情绪。

胡君澜催着尽欢快走,家里的晚饭快好了。

不过天不遂人愿,他们两在路上却出了点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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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六章 流氓圈子

“胡大小姐别呀!阿立也就是想跟你交个朋友,不带你这么急赤白脸的!”另一个小青年说道。

胡君澜恼怒道:“谭笑,有你丫什么事儿?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老子是看在阿立的面子,才叫你一声胡大小姐,你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谭笑气哼哼地说道。

赵立看着胡君澜气恼愤怒的样子,又看看谭笑的笑脸也没了,就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胡君澜是他心仪的姑娘,他知道胡君澜看不上他,平日里也最多是见着了口花花几句,实质上并没有下作龌蹉心思。

现在把谭笑把胡君澜惹急了,估计以后他更没戏了。

谭笑是他好哥们好兄弟,尽管觉得谭笑怼胡君澜的话不对味儿,但也不好当面扫谭笑的面子。

正所谓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更何况胡君澜还不是他赵立的衣服呢。

胡君澜嗤笑一声,“谭笑,你现在装得人模狗样儿,谁不知道几个月前,你还是城南有名的小流氓呢!”

总所周知,大院子弟与胡同顽主这两帮子人,平素是相互看不顺眼的。

三四年前风暴最激烈的时候,双方经常械斗茬架,甚至发生流血冲突。

这几年仍旧会有摩擦,相互掐架拍板儿砖的有,弄出人命的基本是没有了。

有些顽主和子弟们甚至交了朋友,发生冲突的时候,这些人就会出面调停。

一般情况下,只要事儿不大,都会接受调停的结果。

不过大部分大院子弟和顽主,基本还是各玩各自相互不搭理。

谭笑几个月之前确实还住在城南胡同的大杂院里,最近好像是因为他爹沾了亲戚的光,工作有了质的飞跃晋升,才搬到三里河一带。

不过他爹的职位,在总部云集的三里河百万庄,根本排不上号。

也就是谭笑拳脚利索性格豪爽,才很快渗透进了这一小波的大院子弟。

像胡君澜这种根正苗红、血统纯正的大院子弟,是不屑于跟谭笑这种半路出家的人来往的。

谭笑被胡君澜戳中了痛处,自然不肯善罢甘休,“胡君澜,你也别乌鸦笑猪黑,我要是小流氓,你也不过是个臭圈子!”

圈子在京话里,是专门骂女流氓的话,甚至还是带点颜色的那种。

尽欢也觉得谭笑这话太过了,吵架就吵架,怎么还上升到人身攻击了?

“你骂谁臭圈子呢,有种你再骂一遍!”胡君澜厉声问道。

谭笑得意地说道:“你要不是一臭圈子,犯得着整天追在岳卫国的屁股后头,卫国哥哥长,卫国哥哥短的吗?”

“我卫国哥哥关系好,关你丫屁事啊!”胡君澜忽然又讥讽地笑起来,“要说臭圈子这个词,还是适合你堂妹!你堂妹去年还给卫国哥哥写过好几封情书来着。

都被卫国哥哥拒绝了好几次了,暑假还天天不要脸地来堵人,啧啧啧……”

这下被气得胸膛起伏的人,换成了谭笑,他指着胡君澜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胡君澜看的谭笑气得说不出话来,脸上的表情更是嘚瑟。

尽欢拽了胡君澜一把小声说道:“赶紧回家了,不是说快要吃饭了吗?”

“对对对,爷爷还等着我们吃饭呢!张婶儿今天晚上做的红烧肉,凉了可不好吃。”胡君澜挽着尽欢就准备走。

谭笑看着胡君澜要走,连自行车都来不及架好,车倒在地上咣当一声。

胡君澜和尽欢面前,就横着谭笑的胳膊。

“谭笑你丫有完没完啊?怎么着?今儿你是打算把我们扣在这里不成?”胡君澜冷哼。

谭笑拧着两条毛毛虫的眉头,“想走可以,把刚刚骂我堂妹的话收回去!”

“你丫脑子里面装的麻酱吧?说出去的话,你收一个给我看看?再说我也胡说,你妹的事情学校里人尽皆知!”胡君澜白了他一眼。

谭笑恶狠狠地说道:“今儿我就让你道歉怎么地?”

“坛子!看在哥们儿我的面子上,今儿的事情就算了!”赵立看事情不对头赶紧上来劝。

谭笑咬牙切齿地说道:“阿立,你没听见他是怎么说我堂妹的吗?这口气哥们儿我咽不下!”

“坛子,再怎么说君澜也是个丫头,难不成你还想动手吗?再说了君澜说谭思的那回事儿,确实也是事实!”赵立凑在谭笑耳边说道。

谭笑瞬间愣了,刚他觉得胡君澜是因为气不过,才出言诋毁他堂妹的。

他以前是在城南那边的学校读书,根本不了解谭思在学校的情况。

现在被赵立告知了事情真相,谭笑也是觉得有点挂不住。

尽欢觉得谭笑尴尬没脸也是活该,谁让他没事儿找事儿,这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虽然是混在一起的朋友兄弟,但赵立要撩妹嗑蜜,谭笑充其量也只是个围观起哄的角色。

这么路人甲的戏份,不好好当背景板,非要强行露脸加词,喧宾夺主。

他丝毫不顾及赵立的面子,跟胡君澜吵架,吵着吵着还没完没了起来。

让赵立夹在中间为难,帮谁都不对,两面不是人。

看来所谓的兄弟哥们的情谊,也没比塑料闺蜜好到哪里去。

谭笑说是给堂妹出头讨公道,实际也不过是受不了胡君澜奚落他的过去和出身而已。

谭笑心不甘情不愿地收回,拦着胡君澜和尽欢的手臂。

胡君澜冷哼地奚落道:“以后把事情搞清楚了再说话,别整天就知道咸吃萝卜淡操心!”

尽欢看着谭笑被噎得无语,由青转白,由白转红,由红转紫的脸色,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你!你们……”谭笑伸手指着胡君澜。

连带被指着的尽欢,一巴掌排开谭笑的手指,“把你爪子拿远点,我可不是动口不动手的文明人!”

“小姑娘哪个院儿的?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谭笑看着尽欢问道。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姑娘长得也太好看了吧。

之前他注意力都在胡君澜身上,尽欢安静站着也不说话,他还不觉得。

刚刚尽欢拍开他的手,放狠话的那个劲儿,瞬间就把他给惊艳到了。

尽欢看都懒得看谭笑一眼,径直拉着胡君澜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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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七章 流氓太弱鸡

谭笑赶紧又上去拦,这次干脆张开双臂,“姑娘,你还没会回答我问题!”

“就凭你也想拦我?你算是哪根葱哪头蒜?麻溜儿地滚蛋!”尽欢睨了谭笑一眼说道。顶点x

尽欢看不上谭笑,就算是这批青年都是不学无术小流氓,也就数他最令人讨厌。

谭笑嬉皮笑脸地说道:“我就是认识姑娘,跟你交个朋友!”

“赶紧把路让开!不然我就不客气了!”尽欢冷冷地说道。

谭笑站着没动,他愣愣地看着尽欢。

长得好看的人,真是怎么都好看,他还是第一次见甩冷脸都好看的人。

赵立觉得谭笑不正常,先是一言不合就跟胡君澜吵架,然后现在又死皮赖脸缠着胡君澜的姐们儿。

“坛子,你别跟小姑娘贫了,咱们不是说好去老莫的吗?还有人在木樨地桥等着呐!”赵立过来拉谭笑。

谭笑贱兮兮地笑着,“这姑娘这么好看,我还吃什么饭啊,喝风都顶饱啊!”

胡君澜冲着两人嚷道:“谭笑!你是想公开耍流氓还是咋的?我劝你嘴巴放干净点,我朋友可不像我没脾气!”

“胡大小姐,我就算是耍流氓,也没冲着你去啊,你急赤白脸地想要干啥?”谭笑不以为意。

尽欢嘴角上翘凤眸微眯,看着谭笑说道:“姓谭的,你是想跟我交朋友是吧?”

谭笑看着尽欢笑起来,脸上的五官愈加生动好看,他被这样的美貌迷花了眼睛,想也不想就点头。

“我可不跟废物点心交朋友,我们比划比划,你赢了我,我就同意跟你交朋友!”尽欢勾着唇角说道。

谭笑看着尽欢的横劲儿,心里面也忐忑地打鼓。

万一这丫头是硬茬子,他要是输了,这脸面可就丢大发了。

不过看这丫头细胳膊细腿儿的,也不像那种是会茬架的女孩子。

赵立赶紧说道:“坛子,既然人家姑娘不赏面儿就算了吧!你可别犯糊涂,哪有男人跟姑娘掐架的道理?”

“谭笑,看在我们现在同住一个区的份儿上,我奉劝你别犯傻,跟她动手可没你好果子吃!”胡君澜语气凉凉地说道。

胡君澜这句劝告的话,没让谭笑打退堂鼓,倒是把逆反心理给激发得更旺盛了。

“女孩子的比试邀约,爷们哪有不应战的道理?”

尽欢点点头,“很好!那就来啦,三招定胜负,我还赶着吃晚饭呢!”

“行,三招就三招,错过了晚饭不怕!我一会儿请你去老莫,菜随便你点!”谭笑笑得油腻腻的。

尽欢嗤笑一声,“老莫闹哄哄的有什么趣儿?你要是在隔壁国宾馆摆一桌,说不定我还会考虑考虑!”

“小姑娘就是天真,我就是有心请客,国宾馆也不对外开放啊。”谭笑强撑着脸说道。

国宾馆就是对外开放,估计把谭笑一年到头的零花钱加一起,都不敢到那里摆阔。

尽欢摊了摊手说道:“既然国宾馆不对外,那就开始吧,看来还是君澜家的红烧肉比较实在!”

谭笑被尽欢怼得无语,但又不好直接先动手。

“开始啊,还愣着干啥?”尽欢语气颇不耐烦道:“你不动手,我也不会手软!”

谭笑被尽欢居高临下的态度,和胡君澜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给刺激得不清。

这丫头究竟是什么来头?他来三里河好几个月了,不管男女,愣是没见过这么横的。

不光是谭笑,连赵立也觉得尽欢有点邪门。

大院的姑娘也有口气横的,但正经八百敢跟男孩子约架的,还真是没有。

就是再往西那片的军区大院,茬架的也都是男孩子。

那些部队出身的姑娘,看着是比他们机关单位的姑娘,看着剽悍飒爽。

但像尽欢这么外放嚣张的,赵立也是头一回遇见。

赵立和谭笑的那些哥们,都不嫌事大地准备看好戏,甚至有人迫不及待地吹起口哨来。

谭笑被这些人一激,攥着拳头就冲向尽欢。

尽欢不闪不避地站在原地,谭笑的拳头快挨到她的那瞬间,被她用手捉住了手腕。

尽欢掐住谭笑的手腕,看似没怎么用力,但谭笑的整条手臂都感觉无力了。

谭笑另一只手赶紧出拳支援,尽欢用手臂隔卡档开来。

尽欢拧住谭笑的胳膊转身,干脆利落地来了个过肩摔。

整个人砸到了地上的谭笑,把地上的灰尘扑腾起来,尽欢用手扇了两下。

观战的小青年们,都不敢相信他们的眼睛,谭笑打架在他们中间算是厉害的了。

怎么看都没看清,就被一个瘦巴巴的小丫头给放倒了?

“躺着干啥?等着接天上掉的馅儿饼啊?”尽欢低头嫌弃地看着谭笑。

既然要死皮赖脸地撩妹,就要有挨打被虐的觉悟,谁知道撩来的软妹子还是女金刚?

谁让谭笑眼瞎运背,非要招惹看似软萌实则刚健的尽欢?

谭笑从地上爬起来之后,看着尽欢的眼神有些发憷,这丫头太邪门了。

他被掐住的时候,尽欢的力气其实一点也不大,不知道为啥他就是感觉瞬间没了力气。

尽欢冲他招手,“速战速决,我这还等着去吃饭呢!没工夫跟你瞎磨叽!”

尽欢是真的饿了,中午吃的饭和下午吃的水果,早就消化得一点不剩了。

谭笑被尽欢轻慢的态度气得不轻,想着刚刚那阵无力,应该只是凑巧。

一个小丫头就算身手好,也不会有传说中那种点穴掐经的本事。

谭笑捏着拳头就往尽欢的面门而去,尽欢一扭脖子避开他的拳头,同时抬腿一脚踹在他准备攻击的右腿上。

谭笑站不稳往后退的时候,尽欢上前一拳打在了他的肚子上。

尽欢这一拳还是收着力气的,要是用尽力气,怕不小心把人打得内出血。

即便是收着力气出的拳,谭笑还是觉得他肚子里的心肝肠肚肺,仿佛挨个儿换了位置,痛得他都不敢大口呼吸。

赵立看谭笑捂着肚子弯下了腰,赶紧上去搀扶,“坛子,你还好吧?”

“还打不打?不打我就走了,我赶时间!”尽欢揍着眉问道。

没用的弱鸡,还想当流氓。

第三百零八章 摔断龅牙

谭笑肚子痛得根本说不出来话来,但他捂着肚子咬牙抬起头来,死死盯着尽欢眼露凶光。

眼神再凶,也不能让人少块肉,尽欢才不会放在心上。

“三招定胜负,如果按照三局两胜的原则我已经赢了,如果是你需要打完三场才服气,也能找个人替你出战最后一场,我也随时恭候奉陪!”

尽欢还是很有风度的,毕竟是正经的约架,是需要讲规矩的。

她又不是暴力狂,实力不对等的情况下,单方面把对方往死里虐,又能有什么满足感?

谭笑眼睛环顾围在他身边的这帮哥们,没有一个主动提出替他出头的,心里也觉得有点失落。

这些新朋友还是不如土生土长的发小,要来得可靠瓷实啊!

这些小青年们心里面也有盘算,其实他们也不是不想帮忙,他们这些人的身手还赶不上谭笑。

他们能跟谭笑混在一起当哥们,有一小半确实是因为谭笑腰包鼓手大方,时不时就邀约大家搓一顿好的。

剩下的一大半是因为谭笑学过点拳脚功夫,茬架的时候有谭笑不拖大家后腿,反而还能当主力。

以武力值地位和经济实力,谭笑都算是拔尖儿的。

所以他这个一半顽主一半子弟的混血,才能这么快在三里河站稳脚跟,并笼络到一帮人在他周围。

刚刚谭笑都被眼前这姑娘完虐,一拳头就把谭笑揍得直不起腰。

他们跟谭笑都还差着几个台阶呢,要跟这姑娘打架,完全就是去送菜的。

如果对方是男的,打红了眼,他们还能一窝蜂上去群攻。

可尽欢是个小姑娘,尽管是个武力值很高的小姑娘,他们也不能群起而攻之。

他们自认为是男人是爷们,跟女人单挑掐架就已经够丢脸了。

一群大男人再去围攻一个姑娘,要是传出去,以后他们还能有什么脸面?

赵立看谭笑一直不说话,就站出来说道:“小姑娘,就按三局两胜算,你已经赢了!我们技不如人,就不耽搁你的工夫了!”

尽欢冷漠地点了点头,拉着胡君澜就准备走。

这步子还没跨两步,前面就有十几个小青年,骑着自行车按着铃铛一路呼啸而来,一下子就把不宽的小街道堵死了。

“坛子!你特么在这里窝着孵蛋呐?我们在木樨地桥,等了你老半天你都不来!”有人还没停车就埋怨开了。

谭笑弯着腰一手捂着肚子,一只手伸出来摆手,算是打招呼。

“你这是咋了?一脸菜色的?”有人开始问道。

尽欢可不管谭笑准备怎么解释,拉着胡君澜小心翼翼从自行车的间隙里过去。

尽欢和胡君澜穿过自行车群,已经跟他们拉开了一段距离的时候。

有个小青年突然骑车赶上来,然后一拐方向,车就横在尽欢和胡君澜的面前,挡住了她们的去路。

尽欢似笑非笑地看着这个小青年说道:“怎么着?姓谭的是反悔了,想让你跟我单挑最后一场?还是直接让你们不要脸一起上?”

“臭丫头你横什么啊?我坛子哥看得上你,是你的荣幸,别特么给脸不要脸!”小青年放着狠话。

尽欢抬起眼皮,瞭了眼前这个小青年一眼。

大饼脸眯眯眼,大龅牙厚嘴唇,还是个胖子,这长相实在有点辣眼睛。

他脸上有长长地一道疤痕,从眼下一直到嘴角,看着有点触目惊心。

不过要是他是打算用这道疤痕吓唬她的话,那这算盘就打错了。

如果尽欢脸这小青年的疤痕,是什么伤口都辨别不出来的话,她师父给的外科笔记,她就真算是白看了。

这个龅牙小青年,脸上的伤痕不整齐不锋利,并不是刀疤,而是被尖锐物品挂伤没得到及时的护理所致。

尽欢语气闲闲地说道:“我从来都是这么横的,你的坛子哥刚刚已经见识过了,识相就赶紧闪一边去,比来碍我的眼!”

“我就不让,你能把我怎么样?”龅牙嘚瑟地坐在车上抖着腿说道。

尽欢推了推胡君澜,示意她躲到一边去,胡君澜从善如流地走到了墙根下站着。

“没文化就多读点书,朋友来了有好酒,敌人来了有猎枪,你自己送上门来找揍,就别怪我不客气!”尽欢丝毫没掩饰眼里的轻蔑。

龅牙小青年脸上扬起欠抽的笑脸,“你可别吓唬我,我可不坛子哥,会对你怜香惜玉!”

“去你的怜香惜玉,打输了不敢承认的怂货!”尽欢一脚就踹在龅牙青年的自行车上。

这一脚尽欢可没有省力,“咣当”一声,龅牙青年连人带车就摔到了地上。

他比谭笑可胖了一大圈,倒地的时候,砸起来的灰尘更大。

尽欢用手捂住鼻子,胡君澜还被灰尘呛得咳嗽了几声,连忙又往旁边退了好几步。

龅牙也没有想到,尽欢一个瘦巴巴的小丫头,力气会这么大。

他从地上爬起来,骂骂咧咧地向尽欢扑过来,尽欢没有任何犹豫,抬腿一脚踹到了他的肚子上。

可能他是胖子,肚子上的脂肪厚,缓冲作用好。

他只是后退了好几步,并没有明显的伤到,稳住了身子之后,龅牙又向尽欢冲过来。

他看尽欢没动,还以为是被他吓住了,心里得意得不行,还加快了速度。

尽欢知道这龅牙在想什么,无非就是想利用体重优势压制住她,等尽欢没法动弹的时候,再随意发挥。

他这也太看得起自己了,相扑运动员都没有一屁股把对方坐死的,何况他只是个笨拙的胖子。

尽欢身体灵活一扭避开,龅牙却因为刹不住体重的惯性,又一次扑倒在地。

这一次比上次摔得更狠,而且他的嘴巴,正好磕到倒在地上的自行车横杠上。

他捂着嘴巴呜呜地叫着,尽欢估计是他摔下去的时候,龅牙不小心磕伤了嘴唇。

大饼脸的下半部分,看着真的是触目惊心了。

血和灰尘,红红黑黑的糊了一下巴。

“啊呸!”龅牙吐了一口嘴里面的血水,血水里躺着两颗米黄色的东西。

正是他把两颗又长又凸的龅门牙!

龅牙哇的一声,门牙又漏风,口齿不清地哭起来,“哇呜呜~窝的闷牙!窝的闷牙掉了!啊啊啊……”

“反正都是的龅牙,有啥好可惜的!去医院换新的!”尽欢顺口就答道。

尽欢也真的看他哭得伤心,完全没有奚落龅牙小,哦不,现在只能叫小胖青年了。

总之尽欢没有奚落他的意思,让他去医院换牙,是真心的建议。

现在这个年代肯定没有种植牙一说,但补牙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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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九章 拒绝背锅

小胖青年哭得更伤心了,尽欢觉得她确实不怎么会安慰人。

不过是小胖青年非要强出头,而且牙也不是打掉的,而是摔断的,尽欢对他有同情,却没有愧疚感。

也不知道谭笑和赵立是怎么跟刚来的那帮人解释的,别的人按兵不动,只有小胖上前来找茬尽欢的。

小胖作为朋友和哥们儿没得说,是很够义气的,只是谭笑的人品,明显却对不起他的这份义气。

小胖哭了好一会儿,谭笑才终于弓着腰背,由两人搀扶着,前呼后拥走过来。

无论是搀扶他的,还是前呼后拥的,都是刚来的那拨人。

而这拨人,明显又跟赵立那一拨,关系并不怎么样,连熟悉认识都谈不上。

尽欢这下子有些看明白了,谭笑从城南的胡同,搬到了城南的三里河,却仍旧不忘笼络之前的发小。

他试图把曾经的发小和如今的朋友,凝聚在一起,而他谭笑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成为这帮人的总舵。

谭笑野心不小啊,凝聚力也尚可,就是这武力值太弱鸡了点,人品也太垃圾。

“姓谭的,你还有什么想说的想做的,能一次性把话说清楚吗?我可不想跟你挤牙膏!我时间宝贵着呢!”尽欢不耐烦地跟谭笑说道。

扶着谭笑右臂的小青年不服气,“哪来的臭丫头,竟敢对我们坛子哥大呼小叫的!”

“你是姓谭的吗?不关你的事儿,就滚一边儿去,别搁这儿叽叽歪歪的!”尽欢翻了个白眼。

小青年被尽欢无差别发刀给惊呆了,正想会骂尽欢,被谭笑扯了一下,才不情愿地闭上了嘴。

谭笑现在肠胃还在绞着痛,说话有气无力的,“姑娘,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我这兄弟因为你摔断了牙齿……”

“姓谭的你打住!你脑子是长在肚皮上的吗,要不然我打你肚子,你脑子怎么也跟着坏了?他的牙齿是他摔了一跤嗑断的,管我什么事儿?”尽欢不屑地说道。

想把小胖的断牙的责任,归咎到她身上,这个锅尽欢可不背。

谭笑的脸色很僵硬,“就算是他自己摔的,这个事情你也有点责任吧?他已经过了换牙期,牙齿是不可能重新长出来的!”

“小流氓就是小流氓,就算换到再好的地方住,都改不了敲诈勒索的习性!”胡君澜站在墙根下啪啪地拍了几个巴掌。

尽欢接着说道:“姓谭的,是你打架输了,找小胖子来给你出头,出头没成功,他摔倒断了牙,倒成我的责任了!

也就亏得这小胖子心实诚,要换成别人,早跟你绝交断义了!”

“我可没让他帮我出头,是他看不得我受伤,才会找你比试的!”谭笑急于撇清关系。

他确实没叫你小胖为他出头,但小胖一知道他是被尽欢打的,便要闹着为他找场子,他也没出声阻止。

他明知道小胖很有可能也打不过尽欢,但想着小胖有力气大的优势,尽欢只要被小胖绊倒压住,就有苦头可吃了。

说到底他也不过是为了报复尽欢,想出一口恶气,找一平衡感罢了。

可是没想到小胖也是个不顶用的,非但没让尽欢伤到一丝一毫,反而还把自己的门牙赔了进去。

小胖现在门牙摔断了,这事儿就大了,小胖过了换牙期,牙齿是不可能再长出来了。

小胖牙齿缺了这么明显的一块,回家之后肯定是瞒不住的,小胖的爹妈肯定会问原因和事情经过。

缺心眼儿的小胖,根本经不住盘问,就会把事情原原本本抖落个干干净净。

到时候难道小胖爹妈不会来找他,找他爹妈要说法?总之事情绝不可能轻易揭过去。

与其事情发展到他不可控的那一步,不如让尽欢一个人把责任背下来。

谭笑是打的是好算盘,可是尽欢也不是胆小怕事儿的主,是非观和责任划分非常的明确。

尽欢心里明白得很,她似笑非笑地说道:

“不管是不是你让他来找我麻烦的,他都是因为你才动手的。

断牙的责任你有他也有,唯独没有我的份儿!想让我背锅是绝不可能的!”

“怎么没你的份儿,你要不躲,小胖他会摔断牙齿吗?”扶着谭笑的那个小青年说道。

尽欢嗤笑道:“合着你的意思是,我就活该站在那里,由着小胖打死我!你跟姓谭的,还是好哥们好兄弟啊!”

“那是,我跟坛子可是发小是铁磁儿!”小青年拖着下半句话倒是傲娇起来了。

尽欢笑着说道:“但愿你为他两肋插刀的时候,他不会在你背后插你两刀,小胖的下场还不够让你清醒的!”

小青年看着坐在地上,哭得鼻涕眼泪一把抓的小胖,血糊糊的下巴看着有些渗人。

这时候他才意识到,谭笑一过来就开始追究尽欢的责任,到现在也没问过小胖一句。

虽然刚刚他也跟着谭笑同一个鼻孔出气,说小胖的牙齿是因为尽欢才断的。

现在看着小胖的惨状,他心里面也不是滋味。

小胖虽然脑子不灵光,做事也有点一根筋,但凭良心说,小胖人实在,对大家都真心,对谭笑更是一片赤诚。

青年看着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谭笑,下意识地放开了谭笑的手,俯身把小胖从地上拉起来。

不过站在谭笑另一边的人,明显是谭笑的死忠粉,冲着尽欢就嚷道:“死丫头胡说什么呢,我们坛子哥可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谭笑一脸感动地看着说话小青年,站在二人后面的认,也开始纷纷响应。

尽欢懒得看谭笑跟他的脑残粉腻歪,她无语地说道:

“姓谭的,既然你不是在推卸责任,就别把锅往我身上甩,我就不奉陪了!”

谭笑没说话,他那些脑残粉却纷纷围上来,看着架势,是准备不让尽欢走。

“你们这么多人围住我姐们儿,是准备以多欺少打群架吗?真是不要脸!”胡君澜走过来站在尽欢的旁边说道。

谭笑假惺惺地说道:“胡大小姐误会了,这是想让你这位姐们儿,把该掏的那部分医药费给掏了!”

“如果我不掏呢?”尽欢挑眉道:“你们难道还准备硬抢不成?”

谭笑又开始装聋作哑不表态,他身边的高个儿小青年伸要拉尽欢军挎包的背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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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章 鞭打流氓

尽欢拍开小青年的爪子,但另外两个小青年也过来,也想拿尽欢的包。

胡君澜厉声喊道:“你们还要不要脸了?还真敢动手生抢啊?这跟土匪的行径有什么区别?”

“是这臭丫头,敬酒不吃吃罚酒!”有人站在谭笑身后喊道。

尽欢看谭笑眼里闪过一丝得意,心里也上了了火气,她倒是想看看这些人到底要怎么给她罚酒吃。

“君澜,你到旁边去,小心误伤了你!”尽欢小声说道。

胡君澜看到气势汹汹的小流氓们,有点担心,“你一个人行吗?”

尽欢笑着点头,“我尽量速战速决,我们还得回去吃张婶儿做的红烧肉呢!”

“识相的话就把医药费留下,你就是回去吃龙肝凤胆,我们都不会拦你!”

尽欢勾起唇角笑容桀骜,看来刚刚她太文明了,让这群小流氓觉得他也太好说话了。

不给他们点颜色瞧瞧,还以为她徐尽欢好欺负!

还没等小流氓们一拥而上,尽欢从包里摸出一条皮鞭。

尽欢手一扬,皮鞭破风,噼啪作响。

有个小流氓作死地说道:“小丫头,你当是在街上耍猴呢?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人玩鞭子!”

鞭子老不老套不重要,抽在肉上够疼就行!

啪——尽欢第一鞭出手,就换来作死小青年“嗷”一声惨叫,疼得在地上打滚。

原来是只纸老虎,叫得这么欢!

尽欢还没用那种带刺的鞭子呢,要是那种带刺的鞭子,估计他要痛晕过去。

几个小青年看着尽欢鞭子的威力,都有停住不敢向前。

“怕什么,我接住臭丫头的鞭子,你们一起上,我就不信咱们这么多人,还治不了一个小丫头!”

“对,怕个球!”

“臭丫头太嚣张,呆会儿抓住她,我们也抽她丫几鞭!”

……

他们压低声音的话,被尽欢听得清清楚楚。

尽欢怎么可能让他们如愿,啪一鞭子就抽到那个准备抢夺她鞭子的小青年手臂上。

“啊——好痛!”他瞧着手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起来一道红痕。

胡君澜看着尽欢动作干脆利落,把鞭子耍得虎虎生风。

鞭子挥出去就没有走空的,鞭鞭到肉,惨叫声此起彼伏。

赵立那伙人看着这个场面也觉得胆寒,他们没想到尽欢不仅打架厉害,连耍鞭子也有一手。

幸好他们之前没去掺和,要不然现在满地打滚的就是他们了。

本来也是刚认识不久,关系也不算铁。

平时看着谭笑爽朗大方,但现在看起来并不是有肚量的人。

之前谭笑跟胡君澜呛声,接着又纠缠尽欢,这样子的做事风格,他们并不赞同。

所以谭笑被尽欢揍得那么惨,他们也没有为谭笑出头的想法。

但没想到谭笑的那些发小一来,就吵吵着给谭笑找场子。

如果谭笑是个明事理的人,就应该给他发小解释他是技不如人愿赌服输。

但谭笑什么也没说,小胖就去找尽欢的茬儿了,谭笑连假意阻拦的话都不说。

反而在小胖摔断了牙之后,又用医药费为由,继续纠缠尽欢,甚至默许哥们去抢尽欢的包。

现在都被人家抽的这么狠,也是活该!

赵立觉得有点后悔,之前就不应该因为谭笑的表象,就跟谭笑走那么近。

谭笑看着他的发小们,痛得在地上哭爹喊娘,心里暗骂一句,特么都是废物,一群怂蛋。

放倒了这些虾兵蟹将之后,尽欢一脸错愕的谭笑,毫不犹豫地挥出了鞭子。

谭笑看着尽欢挥鞭子,心里暗道不好,抬脚就想跑。

不过他还左脚迈出去,右脚还没跟上,尽欢的鞭子就绕到了他的腰上。

鞭子一抽一拉,谭笑就双脚离地飞了起来,到了两三米高。

谭笑在半空正想尖叫的时候,尽欢就狠狠把他摔到了墙上。

扑通一声闷响,把站在旁边的胡君澜吓了一大跳。

谭笑只觉得,他刚刚归位不久的五脏六腑,再一次错位了。

尽欢收回鞭子走到他前面,居高临下地说道:“以后招子放亮点,不是谁都是你惹得起的!下次再犯到我手里,就不是这么轻松就能揭过去的!”

谭笑觉得尽欢的警告是羞辱,心里恨得要死,但无奈说不出话来。

江山易改,秉性难移,尽欢知道谭笑肯定没把她的警告听进去。

但尽欢也不在意,毕竟她又不是太平洋警察,能管得那么宽。

恶人自有恶人磨,以后有的是人,来教谭笑做人。

尽欢拉起还在被她鞭法震撼中的胡君澜,两个人扬长而去。

“尽欢,你真厉害!那些小流氓平时张牙舞爪的,在你面前简直不堪一击!”胡君澜兴奋地说道。

“那些小流氓,本来就是欺软怕硬的角色,不过那个姓谭的,倒是心机深得很啊!”尽欢感慨地说。

胡君澜担心地:“谭笑以前是城南数得上号的顽主,最近家里亲戚得了势,才搬到三里河的,我怕他不会善罢甘休!”

“他知道你家的背景,嘴上酸你几句正常,却不敢真正把你怎么样的!”尽欢拍了拍胡君澜的手安慰道。

胡君澜着急地说道:“我倒是不担心自己,他家就是得了势,离我家还远着呢,万一他对今天的事情怀恨在心,找你麻烦怎么办?”

“放心吧,只要他不是拿着枪狙击我,还是难不住我的!”尽欢语气轻松。

现在顽主们茬架都还是板砖和弹簧锁为主,最上档次的是茬架收缴的武士刀,枪那是想都不要想。

胡君澜想着那些小流氓的三脚猫身手,再想想尽欢潇洒自如的拳脚,如果不是用枪,他们是奈何不了尽欢的。

刚到胡家门口,碰到正在往外走的胡母,“你们两个孩子跑哪里去了,我正准备去找你来着!”

“妈,我跟尽欢去商店买东西去了!”胡君澜扬了扬我手里的鞋子。

胡母嗔怪道:“你就知道花钱,你看人家小徐,咋不跟你一样!”

“胡伯母,我买的在包里呐!”尽欢笑着拍了拍挎包。

胡母笑着说道:“行,小女孩家,是应该多打扮打扮!”

进了胡家客厅,尽欢就去看见桌子外边坐着一圈人,都等着他们吃饭呢。

胡家人对尽欢都挺热情,估计是都知道尽欢救了胡君澜的事情。

晚饭只有四个菜,酱肉丝,醋溜土豆丝,番茄炒蛋,红烧肉。

不过菜的分量足,张婶儿的手艺很好,菜的味道很不错。

胡家的人很热情,胡父和胡君澜的两位伯父,都在饭桌上对尽欢表示去了正式的感谢。

尽欢得体的谈吐和良好的教养,给胡家人留下了良好的印象,整顿饭都是其乐融融的。

。搜狗

第三百一十一章 海棠花厅

这天一大早,尽欢吃过早饭练完字之后,照例骑着自行车盯着太阳出发。

尽欢先去西门上的废品站溜达了一圈,淘到了好几本不错的字帖,以及一些的画工精美真假难辨的画。

后来还在一堆废铜烂铁里面,找到了一只侧面有些许凹陷的紫铜暖手炉,底部落款是康熙御制。

尽欢看不出手炉是不是真的康熙御制,但手炉上浮雕着精美绝伦的瑞兽祥禽,看着倒是很有皇家大内的富丽风格。

就算不是真的古董,这只手炉也算是十分难得的工艺品了,尽欢悄悄地把手炉收到了空间。

尽欢后来又在一堆烂瓷片中,翻出了一个汝窑的三足笔洗。

青蓝色釉质下的冰裂纹非常有味道,笔洗很有宋朝的审美情趣。

最后尽欢提着一沓旧报纸,夹杂着字帖去称重付钱,最后还给了看门的大姐一把大白兔。

大姐投桃报李,告诉尽欢每逢周四周六的上午,是大批废品进站的时间。

看来跟尽欢一样,平时来废品站掏东西的人不少,大姐估计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在这个时代,眼光长远的人并不是没有,更何况是天子脚下,见惯了荣华富贵的皇城百姓。

出了废品站,尽欢骑着自行车直奔新华门,她准备去老首长那里取之前的照片,刚好可以蹭个泳池。

把泳衣放到挎包里之后,尽欢又想了像,干脆从空间里拿出了两坛桃子酿,之前说要请先生品鉴她酿的酒,她一直放在心上没有忘记。

先生爱饮酒又擅饮酒,尽欢送酒算是投其所好,桃子酿有强身健体之效,也是她对先生的一片心意。

想着既然要去见先生,那也是有可能会遇到夫人的。

尽欢又从空间里面,折了一把重瓣的刺玫花,准备当做礼物送给夫人。

现在养花这样的文雅爱好,被激进的红臂章们说是资产阶级臭毛病,在寻常老百姓家里是见不着花花草草的。

但舞会那天,尽欢在紫光阁各处看到过不少花草植株,也被侍弄得非常好。

刺玫花是是最原始版本的野玫瑰,没有精心培育的玫瑰花型完美,但其香味却胜过培育玫瑰良多,花和果也有很大的食用药用价值。

这样的刺玫花,在野外和山上也是有的,尽欢把它当做礼物不算是出格。

新华门的守卫军人很尽责,虽然尽欢有通行证,却还是严格地检查了尽欢带来的所有物品。

连桃子酿都要求打开来检查,一敲开酒坛的泥封,立马就飘出了酒香味,被风一吹味道更是飘得老远。

等把坛子口的软塞子打开,酒香味就充斥着整个门岗。

尽欢甚至都听到了门内那个年长些的军人,接连咽口水的声音。

“警卫团是怎么回事?会不会管人了?连站岗的守卫,上班时间就敢喝酒了?”一道浑厚有力的声音从门内传来。

那位年长的守卫赶紧回道:“荣帅!我们没喝酒,酒是这位同志带来的!”

尽欢探头一瞧,便看到的她曾经见过一面的人,严肃又敦厚的荣老。

“徐丫头?你怎么在这里?”荣老惊讶地问道。

荣老的眼神和记忆力都不错,加上几年前尽欢古灵精怪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所以他一眼就把尽欢给认了出来。

尽欢立正挺胸收腹,给荣老敬了个军礼,“首长好!我是来蹭这里游泳池的!”

“这酒是徐丫头你带来的?”荣老拿过了守卫军人的酒笑着问道:“你这带着这酒,是准备边游边喝啊?小丫头还挺会享受!”

尽欢赶紧摇头,“荣爷爷,我可没您的海量,我游泳的时候喝酒,还不得在水里耍酒疯啊!”

“那这酒就孝敬我啦!”荣老享受地吸了一口气,笑眯眯地说道。

尽欢笑着说道:“孝敬您的,我还放在家里,准备让舅舅改天带给您呢,这个是我请先生帮忙品鉴提意见的!”

“听着话音,这酒是小丫头亲自酿的,那我就等着你的酒啦!”荣老爽快地说道。

尽欢连忙点头称是,然后接过荣老手上的酒坛子。

荣老笑呵呵地大踏步走了,尽欢把酒坛装进了网兜,骑着车直奔西北角。

沿途又经过了几道门岗,尽欢规规矩矩地下车接受检查。

尽欢在二十分钟之后终于到达了西花厅前门,再一次被检查证件和物品。

现在已经是七月末,园子里的海棠早就过了花期,郁郁葱葱的枝叶间,挂着仍在青涩中的海棠果。

西花厅的主建筑,还是让尽欢吃了一惊,倒不是建筑太精美带来的惊讶。

而是因为看着实在太简朴了,跟上辈子尽欢在网上看到的照片,完全就是两回事。

那几张照片应该是后来翻新修缮过后才拍的,看着鲜亮精致,跟眼前尽欢看到的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门窗和柱子的红漆早就黯淡成了红褐色,梁上鲜艳的花纹也模糊不已,最显眼最奢华的估计就数那块金漆的牌匾了。

整个院子看起来有些老旧陈腐,跟那天尽欢去的紫光阁,完全就不是一个概念。

不过尽欢想想也是,先生在个人用度上一向都奉行简单朴素的原则。

先生一生为国排忧为民解难,又哪会在国家和百姓都不富裕的情况下,独自享受好的生活条件?

警卫说先生在听取汇报,还得一会儿才能有空,尽欢便规规矩矩地坐在偏厅等待。

尽欢一不是公事拜访,二也没提前进行预约,被警卫告知先生同意见她,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别说是只等一小会儿,就是坐上一上午,尽欢觉得也是值得的。

等待是值得的,但干坐着也不是回事儿,尽欢从空间里摸出了一本巴掌大的笔记本,上面是尽欢最近整理的日语笔记。

齐寅桐给尽欢的医学笔记,里面有一些日语的医学资料,尽欢看的时候才发现问题。

她本来读写都很流畅的日语,长久不用竟然都有些生疏了。

后来尽欢凭着记忆力,整理了一份复习笔记,准备把日语再捡起来。

尽欢坐在椅子上专心看笔记的时候,啪嗒——她头顶的灯突然亮起来。

。搜狗

第三百一十二章 先生与乒乓球

尽欢一回头,居然是先生站在灯的开关前,冲她和蔼地笑,“小丫头很重承诺嘛,还真带着酒来了!”

“言必信行必果,我跟先生约好了,就应该守信才对嘛!再说我要是错过了您这个品鉴大师,那岂不是亏大发了!”尽欢笑嘻嘻地说道。

先生看着表情调皮的尽欢,也孩子气地抽动了几下鼻子,“我闻到了一股果子香味,你带来的是果酒?”

“您鼻子真灵,不过这酒虽是果子酿的,但比一般的高度白酒都烈性!”尽欢拔出酒坛上的塞子。

先生接过酒坛,“那我得好好尝尝,我没喝过比白酒还烈的果子酒!”

说着他拿过桌上一只搪瓷缸就准备倒酒,年轻秘书赶紧上前阻拦道:“先生您的身体不适宜饮酒,再说您等会儿还有会议。”

“先生,是我莽撞了,您还是听这位同志的,请示过医生再饮用!”尽欢不好意思地说道。

先生是因为信任尽欢才会立马想尝试,但显然这位秘书先生不这么认为。

不过先生的身体健康至关重要,尽欢能理解秘书的顾虑。

而且尽欢一个不算熟悉的人,送先生吃食饮用的东西,在某种程度上,本来就是犯忌讳的。

先生看着尽欢惭愧的脸色,连忙说道:“小纪,瞧你紧张的样子,把我们的小客人都给吓坏了!”

纪秘书也有些不好意思,他也不是怀疑尽欢送的酒有问题,而是觉得尽欢年龄不大,难免会被有心人钻空子。

再来先生这两年的身体状况,一年不如一年,他不得不小心再小心。

“小徐同志,我没有为难你的意思,如有冒犯的地方,希望你能原谅我!”纪秘书诚恳地说道。

尽欢赶紧说道:“纪同志您做的对,还是问过医生比较稳妥,医生同意您也得盯着先生不能多饮,这酒口感好不上头,很容易一不小心就喝多了!”

“小徐同志,你可能不知道,先生是有名的千杯不醉,但确实不能多饮,毕竟多饮伤身,一天一小杯就好!”纪秘书开着玩笑说道。

先生听着两人的对话也乐了,“你们两胆子可真不小,当着我的面就敢商量着克扣我的酒!”

“先生,酒我可送到了,克扣您酒的人是纪同志,可不关我的事啊!”尽欢贼兮兮地说道。

纪秘书瞪大了眼睛,这丫头刚还一本正经地跟他交待一天只能给先生喝一小杯,这才不到一分钟就把责任撇干净了。

合着早就算计好了,让他一个人当恶人啊?

“小徐同志,你过河拆桥用完就扔,是不是太过分了?”纪秘书委屈巴巴地说道。

尽欢不好意思地往先生身后一躲,完了还皮皮地伸出头吐舌头做鬼脸。

先生看着调皮笑闹着的尽欢,和一脸吃瘪委屈的纪秘书,心情愉悦地笑起来。

“小纪啊小纪,现在你可遇到对手咯!”

纪秘书看着先生心情好了,也笑着调侃,“先生,小徐同志本来头脑灵活聪明,又有您护着,我不服输也不行啊!”

“我还不知道你!不就是想声东击西,然后趁我不注意把酒藏起来!”先生边封酒坛边说。

纪秘书赶紧接过来说道:“先生,我哪敢藏您的东西?我是搬去放好!不然一会儿荣帅来了,这两坛酒可留不到晚上!”

“纪同志那您可得赶紧放好了,我在大门口碰到荣老,这酒差点被他老人家收缴了,还是我承诺给他送两坛,我这才能把酒全须全尾地带过来!”尽欢打趣地说道。

纪秘书闻言抱着坛子就走,不然等荣帅来了,那可真的保不住了。

先生指着桌上的刺玫花问尽欢:“小丫头,你这花不会也是带给我的吧?”

“您的礼物纪同志已经拿走了,这花是准备送给夫人的,听说夫人喜欢花!”尽欢笑嘻嘻地说道。

先生点了点头说道:“她会喜欢的,可惜她不在家,不然一定会很欢喜,这个时节院子里可找不到花了!”

纪秘书很快就回来了,先生让纪秘书找个瓶子把花用水养起来,送到夫人的房里去。

先生突然问道:“小家伙会不会打乒乓球?”

“乒乓球是会一点的,不过技术很一般。”虽然尽欢不知道先生为何突然问起了乒乓球,但还是老实地答道。

尽欢知道历史上有名的小球转动大球的乒乓球外交,就是先生策划参与的,这很好地促进了外交关系。

先生突然问起她乒乓球,难道是准备跟她打一局乒乓球不成?

果然等纪秘书送完花回来,先生就招呼着尽欢跟他走,一路到了先生的办公室隔壁的活动室。

里面赫然摆着一张乒乓球桌,先生递了一只球拍给尽欢,“来吧,跟我打一局!”

尽欢接过球拍就站到球桌的另一头,煞有介事地摆开了架势。

“小徐跟你是一样的,是个打姿势球的!”先生笑着跟纪秘书说道。

纪秘书抿嘴一笑,“小徐同志您可得加油了,先生的乒乓球技,可不是一般的厉害!”

本来尽欢还想纪秘书肯定有点言过其实,先生年纪大了,在运动时精力肯定跟不上。

结果让她大为意外,先生开始的时候还跟尽欢相互喂了几个球,没过一会儿先生的球风突然凌厉起来。

先生球拍一个猛抽,乒乓球旋转着飞过来,尽欢费了好大劲儿才把这个球接住。

之后先生又用削推挡、削球的技术跟尽欢过招,先生最厉害的一招就是吊球了。

他的吊球角度十分刁钻,尽欢左右奔忙着去接,偶尔也会回敬抽球吊球。

尽欢张牙舞爪,尖叫着接球失败的时候,先生也会捏着球拍得意地笑道尽欢失分了。

有时候先生没接住尽欢的球,也会遗憾地感叹可惜。

打球的时候,尽欢发现先生的一只手臂,总是不怎么能伸直,应该是手臂上又旧伤。

几个回合之后,先生就停下来了,他的休息时间结束,又要开始工作了。

先生跟尽欢告别,嘱咐她空了再来玩球,然后嘱咐纪秘书送她出院子。

第二百一十三章 跟首长告状

本来尽欢是想拒绝纪秘书的相送的,想了想只是点点头,没有说话目送先生的背影离去。

“纪同志,我送来的酒,如果医生说先生可以饮用的话,请您记得每天给先生喝一点!”尽欢小声跟纪秘书说道。

纪秘书盯着她一言不发,显然是对尽欢的话有些不解。

尽欢接着又说道:“打球的时候,我瞧着先生的手臂不是很利索,我带来的酒可以缓解陈年旧伤,也可以改善睡眠情况。”

“此话当真?你带来的是药酒?”纪秘书惊喜地说道。

尽欢摇了摇头认真说:“不是用药炮制的酒,可能是酿酒的原料和水都很难得,误打误撞地酿成了补酒。

不过酒的保健效果是经过多人验证的,若您心存疑虑不妨自己先试一试!”

尽欢坦荡明亮的眼睛,里面都是对先生身体的挂念,纪秘书这才点了头。

纪秘书小心谨慎到苛刻的态度,不仅没让尽欢觉得他不近人情,反而欣赏赞同他这份严谨。

先生一生为国忧为民想,却独独把他自己排除到考虑范围之外。

那么他的人身安全和身体状况,就需要有人像纪秘书一样多留心多注意。

尽欢出了西花厅,就转道去了游泳池,刚好碰上了正在舒展活动身体的老首长。

“首长好!”尽欢欢快地敬了个礼。

老首长双手叉腰问道:“你这泼皮丫头,怎么又来啦?”

“首长都说我是泼皮丫头了,自然是来您这里耍无赖了!”尽欢满不在乎地回答道。

理直气壮的语气,倒是让老首长笑起来了,“今天小赵不在,剩下的人可没人会拍照片!”

“哎呀!那我今天来得不巧,赵叔叔不在,我找谁拿照片啊?”尽欢佯装懊恼。

老首长笑着说道:“合着你专程跑一趟,就是为了来拿照片啊?”

“当然不是啦,也是来看首长的嘛!”尽欢上前拉住首长的手臂摇晃,“我来拿的照片,也是因为是我和您的合影嘛!”

老首长点着尽欢的额头,“看你这滴溜溜乱转的眼睛,就知道你这泼皮丫头,肯定还另有所图!”

“我这点小心思,果然逃不出您老的雪亮的眼睛,我是另有所图来着,不过我知道首长肯定会答应的,嘿嘿……”尽欢笑得贼兮兮的。

跟在一旁的护士和保健医生,目瞪口呆地看着尽欢。

这是哪里来的小丫头?居然敢这样跟老首长说话,这理直气壮耍无赖的姿态,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啊!

老首长清了清嗓子严肃地说道:“臭丫头,还敢明目张胆使心眼儿了?有什么事儿说出来听听,我考虑考虑再说!”

“首长,军区的游泳池人多得就跟下饺子似的,根本游不开,所以我想蹭一下您这里的游泳池,我都好久没游泳了!”尽欢笑嘻嘻地说道。

老首长沉着脸,眼神严肃地看着尽欢,尽欢心里不由得开始紧张起来。

难道她蹭老首长的泳池真的过分啦?

还是老首长在怀疑她享受特权?是觉得别人能在军区游泳池游,她为什么不可以?

尽欢心虚地说道:“首,首长,那我还是回军区吧!好歹赶着中饭时候去游一圈!”

“泼皮丫头,我看你所求甚多啊!刚刚想蹭游泳池,现在准备连饭一起蹭了?”老首长问道。

尽欢一本正经地回答说道:“如果首长允许的话,我不介意脸皮再厚点,反正我都已经是泼皮无赖了,脸皮厚点也是情理之中嘛!”

“小丫头你可真有出息,你这泼皮名声要是传出去了,我看你怎么办!”老首长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尽欢摇头满不在乎地说道:“传出去了正好,省得有人看我面嫩好欺负!”

“就你这泼猴样,还有人敢欺负你?”老首长难以置信地说道。

尽欢直接噘着嘴告状,“怎么没有?几个男孩子说不过我,就想跟我动手!”

“最后肯定是你把人给欺负了吧?”老首长笃定地说道。

尽欢惊讶地问道:“首长您怎么知道?”

“我就不信你这泼皮性子,还能在外面吃亏,就算是身手不济打不过,也会从别的地方找补回来!”老首长促狭地说道。

尽欢叹了口气,“哎!首长我都装得这么可怜了,您就不能让我好好告个状?您咋能跟我舅舅一样,我还没说完就把我给揭穿了!”

“我看人家没到你舅舅面前告状就已经够能忍了,你这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小丫头!”老首长语气轻松地吐槽道。

尽欢语气霸道地说道:“他们一群男孩子打我一个小姑娘,打输了本来就已经够丢脸了,哪还有脸面去我舅舅那里告状?”

“瞧你这嘚瑟的小样儿,跟你干仗的那帮小子也够倒霉的,肯定吃了不小的亏!”老首长笑道。

尽欢抬头不好意思地瞄了老首长一眼,不好意思地说道:“也没多大亏,我怕手上没有轻重把他们给打坏了,所以就拿鞭子抽了他们一顿!”

“我就说嘛,你这泼皮性子,怎么也吃不了亏!”老首长笑得很和蔼。

尽欢扯着虎皮做大旗,傲娇地点头,“这可都是首长您教我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保健医生看老首长并没有责备的意思,反而兴趣盎然地听着尽欢打架的细节,觉得太不可思议了。

老首长一向喜欢调皮孩子这点,他是清楚的,但是尽欢用鞭子抽人,听着也是有点太过了。

要知道用鞭子打人,就是把人当畜生使唤教训,那可是旧社会地主老财的监工压迫劳苦大众才有的手段。

护士也在感叹,也不知道眼前这个女孩子是谁家的丫头,能在老首长面前口无遮拦地撒娇耍赖?

明明是把别人打了,还敢理直气壮地向老首长告状?偏偏老首长知道真相还一点不生气。

尽欢跟在老首长后面,进了游泳池旁边的平房,这里是老首长居住和办公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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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四章 蹭吃蹭喝

自带锦鲤穿六零正文卷第三百一十四章蹭吃蹭喝本来尽欢是想拒绝纪秘书的相送的,想了想只是点点头,没有说话目送先生的背影离去。

“纪同志,我送来的酒,如果医生说先生可以饮用的话,请您记得每天给先生喝一点!”尽欢小声跟纪秘书说道。

纪秘书盯着她一言不,显然是对尽欢的话有些不解。

尽欢接着又说道:“打球的时候,我瞧着先生的手臂不是很利索,我带来的酒可以缓解陈年旧伤,也可以改善睡眠情况。”

“此话当真?你带来的是药酒?”纪秘书惊喜地说道。

尽欢摇了摇头认真说:“不是用药炮制的酒,可能是酿酒的原料和水都很难得,误打误撞地酿成了补酒。

不过酒的保健效果是经过多人验证的,若您心存疑虑不妨自己先试一试!”

尽欢坦荡明亮的眼睛,里面都是对先生身体的挂念,纪秘书这才点了头。

纪秘书小心谨慎到苛刻的态度,不仅没让尽欢觉得他不近人情,反而欣赏赞同他这份严谨。

先生一生为国忧为民想,却独独把他自己排除到考虑范围之外。

那么他的人身安全和身体状况,就需要有人像纪秘书一样多留心多注意。

尽欢出了西花厅,就转道去了游泳池,刚好碰上了正在舒展活动身体的老长。

“长好!”尽欢欢快地敬了个礼。

老长双手叉腰问道:“你这泼皮丫头,怎么又来啦?”

“长都说我是泼皮丫头了,自然是来您这里耍无赖了!”尽欢满不在乎地回答道。

理直气壮的语气,倒是让老长笑起来了,“今天小赵不在,剩下的人可没人会拍照片!”

“哎呀!那我今天来得不巧,赵叔叔不在,我找谁拿照片啊?”尽欢佯装懊恼。

老长笑着说道:“合着你专程跑一趟,就是为了来拿照片啊?”

“当然不是啦,也是来看长的嘛!”尽欢上前拉住长的手臂摇晃,“我来拿的照片,也是因为是我和您的合影嘛!”

老长点着尽欢的额头,“看你这滴溜溜乱转的眼睛,就知道你这泼皮丫头,肯定还另有所图!”

“我这点小心思,果然逃不出您老的雪亮的眼睛,我是另有所图来着,不过我知道长肯定会答应的,嘿嘿……”尽欢笑得贼兮兮的。

跟在一旁的护士和保健医生,目瞪口呆地看着尽欢。

这是哪里来的小丫头?居然敢这样跟老长说话,这理直气壮耍无赖的姿态,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啊!

老长清了清嗓子严肃地说道:“臭丫头,还敢明目张胆使心眼儿了?有什么事儿说出来听听,我考虑考虑再说!”

“长,军区的游泳池人多得就跟下饺子似的,根本游不开,所以我想蹭一下您这里的游泳池,我都好久没游泳了!”尽欢笑嘻嘻地说道。

老长沉着脸,眼神严肃地看着尽欢,尽欢心里不由得开始紧张起来。

难道她蹭老长的泳池真的过分啦?

还是老长在怀疑她享受特权?是觉得别人能在军区游泳池游,她为什么不可以?

尽欢心虚地说道:“,长,那我还是回军区吧!好歹赶着中饭时候去游一圈!”

“泼皮丫头,我看你所求甚多啊!刚刚想蹭游泳池,现在准备连饭一起蹭了?”老长问道。

尽欢一本正经地回答说道:“如果长允许的话,我不介意脸皮再厚点,反正我都已经是泼皮无赖了,脸皮厚点也是情理之中嘛!”

“小丫头你可真有出息,你这泼皮名声要是传出去了,我看你怎么办!”老长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尽欢摇头满不在乎地说道:“传出去了正好,省得有人看我面嫩好欺负!”

“就你这泼猴样,还有人敢欺负你?”老长难以置信地说道。

尽欢直接噘着嘴告状,“怎么没有?几个男孩子说不过我,就想跟我动手!”

“最后肯定是你把人给欺负了吧?”老长笃定地说道。

尽欢惊讶地问道:“长您怎么知道?”

“我就不信你这泼皮性子,还能在外面吃亏,就算是身手不济打不过,也会从别的地方找补回来!”老长促狭地说道。

尽欢叹了口气,“哎!长我都装得这么可怜了,您就不能让我好好告个状?您咋能跟我舅舅一样,我还没说完就把我给揭穿了!”

“我看人家没到你舅舅面前告状就已经够能忍了,你这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小丫头!”老长语气轻松地吐槽道。

尽欢语气霸道地说道:“他们一群男孩子打我一个小姑娘,打输了本来就已经够丢脸了,哪还有脸面去我舅舅那里告状?”

“瞧你这嘚瑟的小样儿,跟你干仗的那帮小子也够倒霉的,肯定吃了不小的亏!”老长笑道。

尽欢抬头不好意思地瞄了老长一眼,不好意思地说道:“也没多大亏,我怕手上没有轻重把他们给打坏了,所以就拿鞭子抽了他们一顿!”

“我就说嘛,你这泼皮性子,怎么也吃不了亏!”老长笑得很和蔼。

尽欢扯着虎皮做大旗,傲娇地点头,“这可都是长您教我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保健医生看老长并没有责备的意思,反而兴趣盎然地听着尽欢打架的细节,觉得太不可思议了。

老长一向喜欢调皮孩子这点,他是清楚的,但是尽欢用鞭子抽人,听着也是有点太过了。

要知道用鞭子打人,就是把人当畜生使唤教训,那可是旧社会地主老财的监工压迫劳苦大众才有的手段。

护士也在感叹,也不知道眼前这个女孩子是谁家的丫头,能在老长面前口无遮拦地撒娇耍赖?

明明是把别人打了,还敢理直气壮地向老长告状?偏偏老长知道真相还一点不生气。

尽欢跟在老长后面,进了游泳池旁边的平房,这里是老长居住和办公的地方。

不管是房子里装修和家具摆设,都看不出一点高级感和奢华气,一切都是简单朴素的。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自带锦鲤穿六零》,”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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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五章 泳池撒欢

自带锦鲤穿六零正文卷第三百一十五章泳池撒欢等到了下午快两点的时候,尽欢被“咚咚咚”的声音和桌子的颤动惊醒。

她的第一反应是地震了,这是她零八年参加抗震救灾的后遗症。

尽欢惊慌地从地上爬起来,正想撒腿就跑,看着老首长还坐着岿然不动,便准备伸手拉他,“老首长地震啦!咱们快跑呀!”

老首长看着她这副猴急的样子,又笑着跺了两下脚,咚咚的声音又响起来。

尽欢低头一瞧,原来刚刚的“地震”是老首长制造出来的假象。

原来书桌的下方有一道横着的木板,是老首长的脚踏板。

只要一跺脚,就发出类似擂鼓的咚咚声,发出声音的同时,桌子也会随之震颤。

刚刚尽欢又是靠着桌子腿在睡觉,这声音这震动,可不会让她觉得是地震了吗?

老首长跺脚的时候,脸上还带着恶作剧的笑容。

尽欢不好意思地喊道:“首长,您作弄我!”

“把嘴角的口水擦一擦在说话!”老首长看着尽欢促狭地说道。

尽欢闻言赶紧伸手擦口水,结果手上干干净净的,哪有流过口水?

“首长,您用流口水来取笑一个青春正茂的小姑娘,良心真的不会痛吗?”尽欢皮皮地说道。

老首长抿着笑意,“我只看见一只龇牙咧嘴的泼猴子,没看到什么小姑娘呀?”

“那猴子我要去撒泼戏水啦!”尽欢抓着挎包笑着说道。

老首长用赶苍蝇的手势,批准了尽欢的告退跪安。

尽欢抓着挎包三步并作两步出门,直接向小更衣间走去。

原本的更衣室已经改成了书房和卧室,只好另外辟出一件小房子当做临时的更衣间。

尽欢换好泳衣到泳池边上的时候,泳池里面已经有一群孩子在水里打闹嬉戏了。

等尽欢揭下浴巾的瞬间,泳池里的少年男女们,都把眼光投射过来,瞬间喧闹声都小了许多。

玫瑰色的泳衣本来就很吸引眼球,而且泳衣让尽欢柔韧纤细的身量展露,手脚脖子皮肤更是欺霜赛雪。

如果不是远远看着尽欢是从老首长的院子里出来,估计早已有少年按耐不住吹口哨了。

尽欢不是没发现别人打量她的目光,但她自认为泳衣没有出格的地方。

那爱看就看呗,难道还能让人把眼睛闭起来不要看?

尽欢边做热身运动,便打量着泳池,泳池的各项设施和条件还是相对标准的。

乳白色瓷砖贴面,顶部有专设水槽,以攀扶休息和保护水质。

池底铺白色马赛克,其间嵌有六条黑色道线,赛道里面刚刚进行完一场比赛。

入水扶梯设在深水区,是纯铜制成的,池内游一圈距离,大概有一百多米。

泳池岸上的通道,是红色缸砖铺就的,两边还有简易跳台各一座。

尽欢原本想到跳台上跳水的,但看着池子里这么多人还是放弃了,她可不想出风头。

热好身尽欢直接走向深水区,深水区的人相对少一些,游起泳来应该会更尽兴。

尽欢站在正准备下扶梯适应水温,便被一个高高壮壮的浓眉青年给拦住了,“小丫头这里是深水区,可能不太安全!”

“谢谢你的提醒,我游泳技术还行,游深水区没有问题的!”尽欢报以粲然一笑。

青年正想说先去浅水区适应了,再来深水区也不迟,他还来不及说话却被尽欢的灿烂的笑容,晃得有点眼花。

尽欢干脆绕过扶梯,在赛道前面伸开手臂双手合十,两脚一蹬发力,像一尾鱼一样纵身就跃入水中。

优美又利落的入水姿势,入水后几乎没溅起多少水花,让看到的人啧啧称奇,甚至有几个少年欢呼地吹起了口哨。

尽欢入水之后用的是蝶泳,蝶泳算是最优雅最有美感的泳姿,尤其是女孩子。

她优美修长的身体,像海豚一样在水里律动着,波峰波谷从指尖开始,滑过头、脊背、腰、臀、腿,直到绷直的脚尖。

尽欢美丽的泳姿,再一次把刚刚劝阻她那个小青年都看呆了。

怪不得一下水就是深水区,这入水,这泳姿,一看就是游泳的行间啊。

尽欢一口气在赛道里面游了两三个来回,游泳这点体力消耗,对她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

她体力本来就好,加上多年的练武耐力增加,精力旺盛程度让在场大小青年们都甘拜下风。

那些本来还巴望英雄救美的心思的大小青年们,这下子都歇了这些小心思。

按照尽欢这么变态的体力,哪里还有他们英雄救美的机会?

尽欢变换着姿势在泳池里尽情撒花,突然听到一阵叮叮当当的摇铃声,泳池里的人听到铃声,便纷纷开始上岸。

尽欢也往赛道尽头游去,准备随大流,跟着大家一起撤退。

还没游到头铃声就停了,有个男孩子拿着巴掌大的铃铛躲着警卫员在跑,眼看着就要被抓住,他把铃铛就往水里一抛。

泳池里有个十来岁的男孩子一把接住,然后又接着往另一个孩子的手里传,一个接一个的,就跟击鼓传花似的。

警卫员穿着军装又不便下水,在岸边急得团团转。

“今天游泳池够热闹的啊!”老首长穿着一件浴袍,被小王搀扶着来到泳池边。

尽欢这才知道,之前警卫员摇铃是为了给老首长清场。

但老首长显然是不在意人多的,乐呵呵地给大小孩子们打着招呼。

警卫员和孩子们看到老首长来了,便默契地停止了逃跑和追逐的游戏,铃铛也回到了警卫员的手上。

老首长褪下浴袍,活动了几下手脚之后,便开始下水游泳。

有两个警卫员穿着泳装紧随左右,生怕他老人家有个什么闪失意外。

老首长冲着在赛道那头的尽欢招手,尽欢很快就入水游到了这边来。

老首长游泳的姿势,就跟他跳舞的舞姿一回事,都是不按常理出牌。

他是仰着头侧着身子划水的,姿势可以说是十分奇特了,但游泳的速度并不慢。

“首长您这游泳姿势绝了!”尽欢狗腿地手动点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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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六章 粗壮的美人鱼

尽欢流于表面的狗腿让老首长会心一笑,“臭丫头不就是想说我的泳姿不标准嘛!”

“我可不敢这么说,这是您自己说的!”尽欢还拉小王作证,“小王同志,你说是吧?”

小王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

点头的话就是承认老首长的泳姿不标准,他还没那个胆子敢置喙老首长的言行。

摇头好像也不行,尽欢古灵精怪一看就鬼点子奇多,要是不顺着她的意思,一会儿肯定要捉弄自己。

“首长,我上次还听有人夸你的泳姿像美人鱼呢!”小王避开尽欢的问题不回答,也跟着拍了个马屁。

老首长哈哈大笑说道:“我这条美人鱼也太过于粗壮了嘛,美从何来?”

老首长这自嘲也太有幽默感了,尽欢和警卫员也跟着笑起来。

不仅是他们,连离得近的大小青年们,都忍不住乐呵了。

老首长年纪大了体力不济,很快就上了岸,略微擦了下水,就裹着浴袍躺在躺椅上,晒着太阳看大家游泳。

“你们这些小家伙们,都看着我干啥,该下水的下水,拿手绝活都使出来看看!”

听着老首长的话,这群正是争强好胜年纪的大小青年们,都恨不得使出浑身解数发挥水中特长,想在他老人家面前露脸。

尽欢反手一撑,一屁股就坐到了泳池边上,双脚还泡在水里,也准备看这群青年们的表演。

有展示水下闭气时间的,有三五成群进行游泳比赛,有在水里倒立的,也有表演踩水的……

表演是花样百出,老首长也十分给面子,看到精彩处就会鼓掌吆喝,让那群皮小子更加卖力。

有几个胆子大的小青年,甚至爬到跳台上开始跳水。

不过跳水的动作五花八门,但无一不是跟炸鱼似的,那溅起来的水花,都快赶得上跳台高度了。

尽欢看惯了几十年后各类世锦赛和奥运会的跳水运动,看到这群小青年蛤蟆入水的动作,忍不住拍手笑出声来。

“你这丫头!笑得这么大声,也不怕把人给笑急眼了!”老首长戏谑地说道。

尽欢回头跟他说道:“本来他们就跳得太丑了,水溅得老高!也就是泳池里水多,不然这会儿都渐没了!”

“你这丫头别尽是嘴上功夫,有本事你去跳一个看看!”老首长睨了尽欢一眼。

尽欢知道老首长是在拿话激她,不过她还是很配合地回嘴,“去就去,我这就去给您表演一个!”

“这丫头就是受不得话激,像个炮仗一点就着!”老首长看着尽欢的背影吐槽。

小王也小声地回道:“首长,别说小徐同志年纪还这么小,就是换成大人,被您一激都得急吼吼往前冲啊!”

跳台是十米的,恐高的人站在上面可能会发晕,所以这边跳台的人不多,比对面的三米跳台人少了许多。

很快就轮到了尽欢,她站在跳台上,还伸长胳膊跟老首长挥手示意。

老首长没反应,小王却很给面子地招了招手。

尽欢背对着泳池站立,脚后跟在跳台边缘悬空,同时向上伸直双臂。

看着尽欢一连串的动作,大家都有点摸不着头脑,跳水直接往下跳就行了嘛,背对着泳池是几个意思?

不过这也不奇怪,国内的体育运动发展得比较缓慢,大家对于竞技体育都还没有概念。

体育运动都是为了强身健体,大家基本都是怎么高兴怎么来,并没有明确的运动的标准和规则。

尽欢腰腿发力腾空而起,然后在半空中接连翻了几个跟头,身体以流畅潇洒的姿态转了几圈。

在快要入水的时候,她又双手合拢,像一尾鱼似的扎进了水里,溅起的水花很少。

尽欢高难度的动作和潇洒的姿态,立马赢得了大小青年们的欢呼和口哨。

老首长鼓着掌跟旁边的警卫员说道:“这丫头还真有两把刷子,怪不得敢夸下海口!”

警卫员们也连连点头称是,尤其是小王,连巴掌都拍红了。

当然这里面一半是因为尽欢的动作漂亮,另一半也是因为赞同恭维老首长。

尽欢三两下就游到了老首长这边,她得意洋洋地趴在泳池边上甩了甩头上的水,“首长,我没辱没你给我取的绰号吧?”

“你这丫头泼得跟孙猴子似的,都爱翻跟头,不过孙猴子是往上翻,你是往下翻!”老首长笑着说道。

尽欢笑着说道:“我倒是想向上翻,但到底没孙猴子能耐啊,不然我也跟您表演一个,往上翻腾的筋斗云!”

“小丫头小嘴叭叭还挺会糊弄人!”老首长笑骂道。

尽欢厚着脸皮继续耍嘴皮子,“您好歹给我留点面子,不然我以后都得蒙着脸出门啊!”

“我看看……”老首长仔细地盯着尽欢的脸看了几秒钟,“你看你这丫头的脸,放在老家就没带出来,哪还需要给脸面?”

尽欢又一次被老首长的幽默感给打败了,囧着一张脸不知该作何反应。

小王首先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别的警卫员和工作人员都跟着笑起来,老首长也是躺在藤椅上仰面大笑。

“行嘛行嘛,没脸就没脸吧,老首长您以后可有得烦了!”尽欢撇着嘴说道。

老首长很有谈兴,问尽欢道:“你不要脸,有麻烦的是你舅舅,我有什么好烦的?”

“反正我都不要脸了,以后见天儿地来骚扰您,您说到底烦不烦?”尽欢狡黠地说道。

老首长指点尽欢点了点手指,“你们现在都知道这丫头有多泼皮有多无赖了吧?以后见着她来,就赶紧把门关起来!”

小王和其余的警卫员、工作人员,都促狭地笑着点头。

尽欢满不在乎地说道:“您放心让他们关门,您那院子和门防君子不防小人,何况我这个会爬树的泼猴!”

“走走走,我们赶紧回去修院墙,要不然这猴崽子得大闹天宫啊!”老首长站起来说道。

尽欢一脸无赖地说道:“首长慢走,您把墙院子砌高点啊,改天我在墙上,再跟您表演翻跟斗啊!”

老首长听了这话,无奈地笑着走了。

泳池内外的大小青年们,闻言都纷纷跟老首长道别。

青年们现在看尽欢的眼神也有点变了。

之前他们也很欣赏尽欢,一来因为尽欢盘靓条顺,的确很吸人眼球。

青春少艾的青少年们,喜欢眉眼漂亮身量窈窕的女孩子,本来就是本能。

之后尽欢完美的泳姿和潇洒的跳水动作,更是让大小青年们欣赏不已,这是潜意识里面对强者的崇拜基因在作祟。

但刚刚尽欢跟老首长肆意地开玩笑,一点也不发憷,这胆识才真是让人赞叹折服。

他们这些能在这里游泳的孩子,哪个不是高级干部家庭出身?

大家也是见惯了大场面的,但跟老首长问好说话的时候,那个不是小心谨慎谦恭有礼的?

偏偏尽欢的插科打诨一点没让老首长反感,反而让他老人家开怀大笑频频展颜,不得不说本事确实不浅。

尽欢可不知道这些子弟们内心戏这么足,她欢快地想一尾鱼,不知疲倦地在泳池里尽情游泳。

在尽欢中场休息的时候,也有小青年和小姑娘过来找她搭讪打招呼。

尽欢并不是什么矫情的人,有人打招呼就大大方方地应着,别人自报家门,她也会交换出姓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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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七章 潘家园

尽欢趁着最近艳阳高照的大太阳天,就把沈云旗屋里面的被褥和厚棉袄,全部翻出来曝晒。

夏天洗晒冬衣冬被,这是尽欢两辈子都有的习惯。

其实也不仅仅是尽欢,大部分锦城人都有这个传统。

锦城气候潮湿,一年到头阴天多晴天少,衣服棉袄容易上潮。

夏天阳光毒辣的时候,大部分主妇,会把收到柜子里面的厚被褥和厚衣服,拿出来洗洗晒晒。

然后到了秋冬再拿出来的时候,可以直接使用,而不是在紧巴巴的时间内再拆洗等晾干。

尽欢在洗晒的过程中,发现沈云旗的柜子里,全是部队统一发放的清一色军装,一件便服都没有。

其实军装也没什么不好,至少在当下,军装是最潮流的衣着。

沈云旗没有春秋两季的添补衣物,除了夏天的单衣就只有的冬天的棉袄。

尽欢决定去买几斤毛线回来,给沈云旗织几件毛衣毛裤,好让他在春秋两季的时候好过渡。

说干就干,尽欢在院子里晾好了被褥,就果断骑着自行车出门。

尽欢在家属区沿途碰上几个军嫂,她都礼貌地跟她们打了招呼。

她在军区住了这么些天,虽然尽欢不怎么主动跟这些军属军嫂打交道,但耐不住沈云旗这个炫外甥女狂魔四处招摇啊。

沈云旗那些手下的军官,经常听他把尽欢挂在嘴边,自然家里的老婆孩子也都知道了。

还真有不少军嫂来跟尽欢套近乎,但都被她礼貌婉拒了。

不是尽欢摆架子瞧不上这些军嫂,实在是这些没上班整天就围着男人孩子转的军嫂,跟她毫无共同话题。

再说跟这些下属军官的老婆打交道,是沈云旗老婆的活计。

就算是沈云旗现在没老婆,但也轮不到尽欢这个外甥女来代劳。

至于那些下属军官的女儿,来找尽欢说话聊天,大部分态度也是小心讨好的,交往起来也没多大意思。

那些父亲长辈跟沈云旗级别差不多的女孩子,放暑假之前就已经安排好了放假的去处,基本不在大院呆着。

这些有可能跟尽欢平等交往的人都不在,尽欢想在大院里头交个合适的闺蜜朋友,确实是不容易的。

自从那天在食堂跟韩珊发生冲突之后,大院倒是有不少男孩子来找尽欢玩。

尽欢也一起出去玩过两次,茬架、嗑蜜、刷夜这几项活动,占据了大院男孩子们生活的半壁江山。

要是尽欢经常跟他们混在一起,估计过不了多久,也会有人喊尽欢“臭圈子”“女流氓”。

尽欢不是个太在乎别人看法和自我名声的人,不过天天看男孩子们,茬架嗑蜜,也是也怪腻歪的。

所以尽欢大部分时候,仍旧是单独行动的,不过她觉得这样也挺好的。

至少方便她时不时去废品站淘宝,一个人逛起黑市也毫无负担拖累。

尽欢没有毛线票,于是她就直接去了友谊商店,用侨汇券买了十多斤羊毛线和羊绒线。

售货员看着尽欢出手大方,还给尽欢推荐了混纺毛线,混纺的毛线不在尽欢的考虑范围。

混纺的毛线看着颜色更多,选择面更广,也更耐磨耐穿。

但织出来的毛衣,穿着不如纯羊毛线暖和,舒适度跟羊绒线比起来,更是隔了十万八千里。

买完毛线时间还早,尽欢找了个角落,把毛线扔进了空间。

接着她又从空间里面拿出了帽子,和一副黑框眼镜,乔装改扮之后,绕进了潘家园附近的黑市。

这个黑市,旧货古玩老物件的摊位,倒是比粮食日用这些必需品的摊位倒多。

看来潘九十年代成立的潘家园古玩市场,早在二十年前就初具雏形了。

尽欢身着宽松的白衬衫和绿军裤,脚蹬一双回力鞋,稍长的头发也藏进了帽子里,从穿着上一点看不出女性化特征。

加上她鼻梁上又架着一副呆板厚重的眼镜,恰好掩住她妩媚风流的凤眼。

现在的尽欢看起来,就是个典型的书呆子形象,施施然在黑市里穿梭,一点也不起眼。

尽欢很快在一个摊位上,看上了一对五六十厘米高的云龙纹青花象耳瓶。

这对象耳瓶品相很好,盘口,长颈,瘦腹,台足,颈部两侧各附一象首环耳。

但从造型上来看就高贵大气,更别说洁白的胎质和透明的釉色,青花色泽也是靓丽浓艳。

从瓶口到瓶底,一共有绘有八圈纹饰,分别为缠枝菊花、蕉叶、云凤、缠枝莲、海水云龙、海涛、缠枝牡丹以及回文。

虽然纹饰众多,但层次清晰,繁而不乱。

尽欢还没走近的时候,就瞧上了这对儿象耳瓶。

但摊子上正好有的顾客问这对儿象耳瓶的价格,她就在隔壁的古钱币摊子上流连,一直没过来凑热闹。

如果这个中年顾客和摊主谈好了价格并达成交易,那就是她跟这对儿象耳瓶没缘分。

没缘分的东西,自然是没什么好可惜的。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摊主咬死了十八块一对儿瓶子,中年顾客十四块钱一分不加,最后交易没成。

十八块对空间里有一大笔巨款的尽欢来说,貌似不算什么,但现在首都普通工人是工资也才四五十块,这还是好厂子才有的待遇。

文职类的工资就不用说了,现在就是个体力脑袋者比知识分子地位高的年代。

这个中年男人穿着一身洗得发透的的确良衬衫,经济条件估计也不是很理想。

最终他还是舍不得多出四块钱拿下瓶子,带着恋恋不舍的眼光走了。

“同志,我能看一下刚刚那对儿瓶子不?”等中年男人走了,尽欢才从隔壁摊子挪过来发问。

摊主点了点头,示意尽欢自己上手。

尽欢把瓶子拿起来细细地赏玩了一番,尽欢虽然对青花瓷的了解不算多。

这对瓶子从瓷胎釉色上,就不像是清朝末期和民国时期的工艺,那瓶身上有龙纹,就已经证明出处不凡。

尽欢爽快地掏出十八块钱,拿下这对青花象耳瓶。

开始的时候摊主还有点不乐意,觉得尽欢直接按照上个顾客的价格,有点亏了。

但尽欢也咬死了最多十八块,再多了就是摊主看她年龄小故意宰客。

摊主被尽欢挑明,也觉得有些理亏,最后还是卖给尽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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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八章 有人跟踪

自带锦鲤穿六零正文卷第三百一十八章有人跟踪摊主熟练地打包这对象耳瓶,稻草刨花和木箱子,装备还是挺齐全的。

尽欢一看这打包的手法,就知道这个摊主早年一定是吃古董收藏这碗饭的。

“小同志,你要是准备再逛一逛,就把箱子放这里,等会儿走的时候来取就成!”摊主封好了箱子跟尽欢说道。

尽欢想着拎着一个大箱子,再去逛别的摊子着实不便,又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把箱子放进空间里面,就欣然同意了。

她没有摊主掉包东西的担忧,现在像尽欢这样买老物件出手阔绰的顾客并不多,摊主要做长久生意,就不会自毁长城。

尽欢在另一个摊子上,拿起了一串佛家七宝璎珞仔细观赏,这串璎珞造型层叠繁复,上面串的珠宝华丽精美。

“小同志,这珠串是从西头的潭柘寺流出来,潭柘寺在前朝是皇家寺院,这串珠子可是内廷造办处的工艺!”摊主压低声音跟尽欢介绍道。

尽欢笑着跟摊主说道:“珠串还是不错的,讲究的是佛家七宝的吉庆喜气,不过要说造办处就一点也不沾上边儿,谁不知道造办处出来的东西都有印鉴标记!”

“既然小同志是内行,那我也不用浪费口水,七十块你拿走,怎么样?”年轻的摊主完全没有被揭穿的窘迫,直接开始喊价。

尽欢不满意七十块这个价格,虽说这串七宝璎珞,金、银、琉璃、珊瑚、琥珀、砗磲、玛瑙,七宝俱全。

但上面的金银很少,剩下别的种类的珠子非金非玉,在现在这个时代,更是一文不值。

“十块!”尽欢直接还了个七分之一的低价。

摊主错愕不已,“小同志你这是在开玩笑吧,我收回来的价格都是五十块,怎么也得赚一点奔波忙活的辛苦费吧?”

“您这是看我年纪小,准备蒙我还是怎么着?就这样的珠串,说得好听呢是佛家七宝,说难听就是一堆破石头穿的,再说现在破四旧,烧香拜佛的人都没了,这玩意更不值钱了!”尽欢撇了撇嘴。

摊主被尽欢怼得说不出话来,“你这小同志嘴皮子太厉害,我说不过你,但你好歹添点,十块钱我真的亏大发了!”

尽欢把手上的七宝璎珞放到了摊子上,指着旁边一张报纸包着的珠子说道:“我再给你添三块钱,你把这包玻璃珠子和这个木盒子当搭头给我吧!”

尽欢原本看上的就是这包玻璃珠子,刚刚那串七宝璎珞只是个声东击西的烟雾弹。

这包玻璃珠有类球形,也有扁鼓形和扁方形,造型各异。

珠子上面的图案基本是几何形状,有点状图案和彩斑条纹,不过大部分以一圈套一圈的同心圆为主。

同心圆层层叠叠的,看上去就像是蜻蜓的复眼,这种珠子正是俗称的“蜻蜓眼”。

玻璃蜻蜓眼是“眼睛文化”的产物,这种文化起源于古埃及,崇拜眼睛,是因为眼镜能祛邪避祸,传说中所罗门王的宝藏,就有打量的玻璃蜻蜓眼。

几十年后古董收藏大热的时候,蜻蜓眼玻璃珠也逐渐进入古董家的视野。

古玻璃珠饰数量少,玩家和藏家群体相对来说很小,完全是个冷门领域。

虽然收藏的价格不高,但是文化历史价值确实不能估量的。

作为玻璃发展历史上最重要的一笔,及古代珠子文化中的重要组成部分,“蜻蜓眼”以其独有的魅力和文化内涵都越来越受人追捧。

在摊主看来,这包玻璃珠样子看着灰突突的,一点也不好看。

珠子也不是什么好材质,就是一般的玻璃,杂质还挺多,跟精美通透的琉璃完全没法比。

所以摊主很爽快就同意了尽欢的建议,这包珠子是他在乡下收旧货的时候,主人家白送的,摆了这么长时间,连个问的人都没有。

现在这包没有成本的珠子能换成钱,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摊主把七宝璎珞和包着珠子的报纸,往尽欢点名要的木头盒子里面一塞,然后和尽欢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了。

之后就再也没看上什么合心意的物件,尽欢回去之前的摊子把象耳瓶拿上,便出了黑市。

尽欢出去之后,在僻静处把眼镜和帽子摘下来,和刚刚淘到的东西一样,扔进了空间。

刚刚的收获不错,尽欢心情颇好地哼着歌穿行在小胡同里,到了停车的地方去取了自行车。

往前骑了一小段路,尽欢直觉就有点不对劲儿,她立马放开了精神力去查探。

果然在后面的不远处,有两个人正鬼鬼祟祟地尾随着尽欢。

这两个人的年龄都不大,估计还不到二十岁,身上的衣服没有补丁,脸看起来也不是什么面黄肌瘦的类型。

这两个人从穿着和脸色来看,都不是什么缺吃少穿的类型,跟着尽欢应该不是为了求财。

不是为了求财,难道是为了劫色?

但这两个畏畏缩缩的样子,也不像是会有胆子敢干劫色这样事儿的人。

不管是因为什么,把这两个人引过来,然后问清楚不就行了。

尽欢用精神力找到了一条死胡同,很快就骑着车拐进了死胡同里面。

幽长昏暗的死胡同里面人迹罕至,用来当做处理宵小鼠辈的场所,那是再好不过了。

尽欢自行车越骑越快,后面两个人越走越快,后面干脆跑起来,看来是这两人生怕把她给跟丢了。

很快尽欢就拐进了那条幽深昏暗的死胡同里面,死胡同的这段路鲜少有人走进来,墙根处和地上都生满了青苔。

尽欢还特意观察过,死胡同的两边的院子里,现在基本都没人在,那就更方便她收拾这两个跟踪她的人。

尽欢把车骑到了死胡同尽头,悠然坐在车的后座上等待。

等了好一会儿,两个小青年才气喘吁吁地跑到了。

两人看着尽欢悠闲自在地坐在后座上,脸上还带着莫名的笑意看着他们,两人对视一眼,瞬间都觉得不大妙。

一个小姑娘家在死胡同里面对两个陌生男人,完全不带怕的,这意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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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九章

自带锦鲤穿六零正文卷第三百一十九章两人对视都看到了对方的忐忑,这姑娘一看就是个硬茬子,看着就很扎手。

但现在往回撤,也不是那么回事儿,两个大男人被一个小姑娘吓退,这面子往哪儿搁啊?

尽欢好整以暇地看着这两人用眼神交流,然后挑眉嗤笑道:

“你们两辛辛苦苦跟了我一路,不会是来专门给我表演大眼儿瞪小眼儿吧?”

其中那个方脸青年说道:“小丫头片子,你的胆儿未免太大了些!”

“对付你们两这样的小角色,哪里还用得着什么胆子?”尽欢嘲讽地说道。

这两人脚步虚浮晃荡,不说拳脚功夫的底子没有,连力气都小的很,肩不能挑背不能抗的空心枕头,根本不足为据。

再来两人身上除了两把小小的匕首,也没带什么杀伤性武器,就更不用怕了。

方脸成功被尽欢激怒,他气哼哼地说道:“小丫头别有劲儿都使在嘴上,今儿我们哥俩就给开一开眼界!”

“行吧,有什么本事都使出来,大不了我就当是看一场不要钱的猴戏,等戏看完了我们再谈别的!”尽欢勾着唇角说道。

另一个圆脸青年说道:“国庆,你跟小丫头废什么话,就算她本事再大,我就不信我们两个人都治不住她。”

方脸本来还觉得他们两个大男人对付一个小姑娘,有点太不公道。

但他看着尽欢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犹豫了几十秒,也同意了方脸的提议。

尽欢看着这两个小青年,一左一右张开双臂地靠过来,就觉得很好笑。

他们张开手臂,以为是在玩老鹰捉小鸡呢?

就算是玩老鹰捉小鸡,还不知道谁是老鹰,谁是小鸡崽呢?

尽欢从挎包里掏出那天用过的黑鞭子,都是些宵小之辈,用鞭子抽一顿就够他们受的了,还用不上她拳脚上阵。

现在尽欢觉得这条鞭子好用极了,一鞭下去,一道血棱子起来,效果那叫一个立竿见影。

至于抽在肉上面到底有多疼,看之前谭笑他们那伙小流氓满地打滚就知道了。

鞭子还有一点好处就是,疼得撕心裂肺,鞭痕也触目惊心,但是都是皮外伤,再怎么失了轻重都闹不出人命。

看着尽欢的鞭子甩过来,这两人条件反射就想往旁边闪躲,但胡同就只有两三米宽,想躲也躲不掉。

鞭子首先抽到了稍胖的圆脸青年,他人有些微胖,鞭子抽在他肥厚的皮肉上,发出十分清脆的声响。

不过虽然圆脸肉肉虽然厚实,但他不属于那种皮糙肉厚的类型,反而是细品嫩肉的,根本受不了鞭子的亲密接触。

“嗷——”圆脸青年发出一声惨叫。

方脸看着痛得脸都快变形了的圆脸,还算是讲义气。

他准备生生挨住掉头而来的鞭子,他想拉住尽欢的鞭子,以此来抢占主动权。

尽欢怎么可能给方脸可乘之机?

她狠狠一鞭抽在方脸的脖子上,还没等到方脸上手去抓,鞭子转头又抽在了圆脸的胸口。

圆脸刚刚腰上的那一鞭还没疼完,胸口上又传来火辣灼烧的痛感,让他根绝痛不欲生。

之前圆脸还能用嚎叫来抵御痛感,但这会儿他连叫都不敢叫了,呼吸的时候,胸膛的起伏都会带动伤口去摩擦衣服。

圆脸埋头一看,他棉布衬衫的胸口位置,已经被鞭子抽出了一道大口子,里面的背心也破了。

胸口剧痛的地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鼓起一条血棱子,看着简直触目惊心。

方脸比他还惨一些,尽欢抽在他裸露的脖子上,鞭子所到之处马上沁出了血珠,痛得他脖子上的肌肉都开始抽搐。

加上刚刚跑动的时候,他脖子上又出了汗,现在汗水里面盐分渍着出血的伤口,更是钻心的痛。

两人都被鞭痕痛得止步不前,不过尽欢也没停下来,甩着鞭子继续狠狠地抽。

只要没躺下没求饶,就是随时都有可能反扑的。

再说谁让这两人眼神不好,偏偏打上了尽欢的主意,不付出点代价怎么行?

鞭子打在皮肉上啪啪作响的声音不绝于耳。

圆脸痛得嗷嗷叫着在地上打滚,没几下就屈服喊着尽欢姑奶奶饶命。

方脸还算是比较刚性的,从头到尾都没叫出声音,不过闷哼抽气还是少不了的。

看两人已经躺在地上,基本没有反抗之力的时候,尽欢这才收回了鞭子,这才从自行车后座上站起来。

“哎哟我的妈妈呀,我好痛,痛死我了!”圆脸躺在地上有气无力地呻吟。

尽欢冲他扬了扬手里的鞭子,“闭嘴,吵死人了,再嚎信不信我抽死你!”

“姑,姑奶奶,我闭嘴我闭嘴!”圆脸看着尽欢的鞭子不由得一抖。

尽欢居高临下地看着圆脸说道:“猴戏耍完了,现在说说,你们好两跟踪我,是想干嘛?”

圆脸本来想说什么,但看到方脸微微摆了摆手,就把嘴巴又闭起来了。

尽欢虽然背对着方脸,但精神力却把他的动作尽收眼底。

“你们两好得很!当着我的面,还敢对眼神比手势,看来我刚刚下手太轻了!”尽欢抖开鞭子在空中挽了个鞭花。

圆脸就像是一只惊弓之鸟,被尽欢鞭子一吓,即刻就怂,“我们两想找您借点钱花花!”

“原来是两位佛爷啊,真实失敬失敬!”尽欢笑眯眯地说道。

圆脸一脸讨好地笑着说:“不敢不敢,小姑奶奶,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您也用鞭子抽了我们一顿,就大人大量放过我们这回吧!”

“想让我放过你们?”尽欢嘴角勾起桀骜的笑意。

圆脸费力地从地上坐起来,点头如小鸡啄米。

尽欢用卷成一团的鞭子,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脸,“你放心,我可没那闲工夫,揪着你们去炮局!我更喜欢干脆利落的办法!”

“啥……啥办法?”圆脸看着尽欢的笑就发憷。

尽欢从挎包里面摸出匕首,从镶着红蓝宝石的刀鞘里抽出寒光毕现的刀刃来。

然后他拿着匕首的左手,轻轻从圆脸的头顶拂过。

圆脸觉得他的头皮都紧了,接着头顶有一块就凉飕飕起来。

。搜狗

第三百二十章 想要破我相

自带锦鲤穿六零正文卷第三百二十章想要破我相圆脸颤抖着手去摸凉飕飕的头顶,摸到的是刺手的发根和汗津津的头皮。

他瞬间心里骇然,这小姑奶奶的刀居然这么锋利,轻轻拂过就剃掉了他这么一大块头发。

要是这小姑奶奶手稍微抖一下,他现在估计头上的头皮肯定已经少了一块,早就鲜血长流了。

“姑,姑奶奶,咱们有,有话好好说!”圆脸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结结巴巴地说道。

尽欢收回匕首在手里把玩,只见寒光毕现的匕首在她左手的五指之间来回翻飞,速度快得只能看到匕首的残影。

能把刀子玩得这么溜的人,怎么可能是简单角色?

不仅是圆脸心里犯怂,就是一直很硬气的方脸也心惊,今天的事情恐怕没有那么容易善了。

“话想清楚再说,你要是再说假话,我也不介意让我手里这把匕首见见血!”尽欢转着匕首笑眯眯地说道。

圆脸震惊地说道:“姑奶奶,您知道了什么?”

“我知道了什么你就不必知道了”尽欢挑眉说道:“我再问最后一次,你们俩跟着我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们真的……”圆脸刚说了半句就把嘴闭上了。

尽欢的匕首抵在圆脸的下巴上,“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话想清楚了再说,要不然我就直接剁了你们的三只手!”

圆脸一动也不敢动,匕首冰凉的感觉让他胆寒。

这匕首轻轻拂过就能削整齐地掉他的头发,他要是动一下,匕首极有可能划破他的下巴。

方脸看着尽欢面不改色地拿刀抵着圆脸的下巴,笑着说出来的话却异常狠厉。

一般人抓住他们这些三只手的佛爷,哪个不是先狠揍一顿,然后再扭送到炮局。

就更别说那些专门养佛吃佛的顽主,他们佛爷是受片区的顽主管理辖制的。

既然被管理辖制,自然要缴纳管理费用,他们偷到东西,必须向顶头的顽主上贡纳税。

平时他们佛爷在路上遇到了顽主,都得点头哈腰叫爷爷,当然免不了一顿洗劫。

有时候遇到两个区的顽主别苗头较劲儿,他们偷到的东西还不够两头纳贡。

实在负担不起两个顽主爷纳贡的时候,佛爷主动往炮局里面折的情况,也不是没有。

眼前这个小丫头看着言笑晏晏,实则邪性狠厉得很,可不比胡同顽主好对付,今儿要想蒙混糊弄过去是不可能的。

尽管知道尽欢再怎么也不可能要了他们的命,但想全须全尾地回去那也不可能。

“小姑奶奶,我哥们胆儿小,求您把刀子放下,我都告诉您!”方脸央求地表情。

尽欢把匕首从圆脸的下巴下面撤回来说道:“那就老老实实交代,别编什么乱七八糟的故事!”

“就,就是有人看不惯您,让我们哥俩给您找点晦气!”方脸小声地说道。

尽欢点头问道:“嗯,有人想找我晦气,然后呢?”

“姑奶奶,我们刚跟上您不久,就被您给逮了个正着,”圆脸赔着笑脸祈求道:“您看您打也打了,就饶了我们哥俩吧!”

尽欢“啪”就给了圆脸狠狠一鞭子,冷哼着说道:“到现在还想糊弄我,是不是真的觉得我不敢动刀子,嗯?”

“姑奶奶,我,我错了,饶命饶命啊!”圆脸抽着气求道。

方脸用膝盖跪着走过来,“姑奶奶姑奶奶,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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