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人魂 - xp1024.com
《纸人魂》


前言

书生又开新书了,还是在首发。这部《纸人魂》跟我前几部小说风格和题材都完全不同,而且里面的内容也是千奇百怪,包罗万象,当然情节也更精彩,请各位朋友先收藏,如果您对小说有任何建议或意见都可以留言,书生会虚心接受和改正的。

一个在急诊科工作的年轻医生,自从遇到了一位手臂上纹着“寿”字的病人,便遇到了一系列诡异的事情,有些事情貌似平淡无奇,但如果仔细观察,然后换个角度去看,就会有不一样的发现。

这个病人只是一系列怪事的开端,卖旧书的老头,会画奇怪图案的哑巴,疯疯癫癫的老道,还有儿时牧牛的同伴,都将主角引往邙岭野狐沟,这是外公家乡的一处乱葬岗,外公的死亡之谜,也要从这个乱葬岗揭开。

当我们经过重重艰难险阻,进入了一座古老的墓室后,我明白了外公跟同伴他爹死亡之谜,也知道手臂上纹着“寿”字的这个病人为什么会出车祸?

我们不是盗墓贼,也不为墓内财物,只是为了解开外公的死亡之谜,不过墓主人以及安葬他的人不知是什么心态?究竟是希望有人进入墓内,还是不想被人打扰?

主角按照墓主留下的“遗嘱”,仅带走了一只木雕的枕头。

主角父亲突然重病,急需一大笔钱做手术,但好不容易凑够的钱却被几个小混混劫走,而主角也被他们打成了植物人。

无钱在医院疗养的主角被妹妹接回家中,头枕木雕,便进入了一场诡异的旅途中。

植物人从外表看,身体还有生命体征,却没有了思想意识。

其实不然,植物人的思想更加活跃,只不过不为人知而已。植物人在昏迷中所经历的比人在现实中经历的更为确切,而且还能到达人在现实中无法抵达的地方,更不会受伤。

主角在昏迷中穿过沙漠,来到新疆,进入一座古城,找到了自己丢失的第一个魄,然后乘火车返回家乡,在水下古城废墟内找到了第二个魄,要凑齐三魂七魄,他就能够重新苏醒过来,恢复正常了。

剩余的魂魄分别丢失在江南小镇,海边码头,塞外草原,西藏秘境,湖底倒塔,戈壁遗址,神秘海岛,境外老战场。

因为是灵魂在游荡,所以主角也会在不同的时空内穿梭,从晚清到当代,从沙棘族人,到与世隔绝的雪域高原多诺骨人,以及外星人都会在主角的旅途中出现。

另外这部小说的主角会跟女主一起游荡,而且是不离不弃,喜欢专一爱情的朋友也不要错过,虽然我们都是普通人,都都渴望有一份轰轰烈烈,惊天动地的爱情。

谨以此书献给所有正年轻和从年轻走过的朋友。

年轻时,我们没钱,却风华正茂,对爱情有资格却没资本,等我们三十而立,手里渐渐有了余钱时,却发现我们已经丧失了恋爱的资格。

灵魂的经历也是我们记忆重要的组成部分,我们的身体要跟我们的思想逐渐融合,然后默契。

楔子

1980年腊月,虽然中国已经实行改革开放快三年了,但内地的农村的人们还是处于饥寒交迫中。

连日的大雪将一群外来搞副业的人堵在了邙岭脚下,他们在一个叫董沟的小村里已经停了三四天,身上的干粮早就吃光,身上的破衣服也无法抵御山沟里的寒冷。

为头的瘦高个一脸菜色,但一对小眼珠充满了狡黠,对同伴道:“干不干?”

这些饥寒交迫的同伴皆沉默不语。

“不干,我们就赶快回家,死也要死在家里!”瘦高个强调。

一个矮子疑问:“可这是违法的,被抓住了是要被送进去!”

“这有损阴德,我害怕!”

瘦高个怒道:“害怕个屁!我们都快被饿死在这里,如果你们没种又没胆的话就滚回去,老子干定了!”说着撸起袖子,就要离开。

他的这些同伴忙拉住了他,小个子追问:“麻杆,你可有十足的把握?”

被唤作“麻杆”的瘦高个吐了一口痰到雪地上,“我当然有把握,而且还找到了进去过的人,到时候里面的东西大家平分,至少能换一年的口粮!”

一年的口粮对这些常年吃不饱的人来讲是天大的诱惑,他们登时焕发了力量。

“麻杆,你说怎么做,我们都听你的!”

“对,我们都听你的!”

于是麻杆带着同伴找到了一个正在破石头的泥瓦匠。

“苏老哥,我们商定了干,你说的那个老薛现在在哪儿呢?”

姓苏的泥瓦匠收起了瓦刀,“你们跟我来!”

泥瓦匠领着他们翻山越岭,来到一处叫作野狐沟的山沟中,然后停下了脚步,四下望去,山坡上一个正在对着牛抽旱烟的干瘦老者,见到他们到来,立刻站了起来。

“二叔,他们干了,我们什么时候行动?”

二叔抽完最后一口烟,将烟袋锅别入了腰带中,再三询问:“你们真的决定干了?”

“我们已经决定了,反正这也是无主的东西,我们不干就会被饿死,一家老小还在等我们拿粮食回去呢!”

“那你们准备好家伙,天黑后在这里等我!”

“为什么要在天黑后干?”小个子胆怯的疑问。

瘦高个立刻呵斥:“这事能在大白天干吗?”

天黑后,这群人扛着铁锹,提着马灯来到这里跟二叔会合。大雪翻飞,寒意逼人,众人一语不发,来到一孔窑洞前停下。

“就是这里了,开始挖吧!”二叔下令。

这群人迅速拿起工具进入窑洞内,往深处挖去,很快就在洞口堆起了一片新土。

“挖通了,我们赶快进去吧!”苏姓泥瓦匠招呼了这些人,请二叔打头,他们鱼贯而入。但很快就从漆黑的地洞里传来他们的惊呼声。

不过他们在洞里的惊呼声很快就被呼啸的山风湮没。

天亮后,这群人面无表情行尸走肉般出了窑洞。

“你们离开后,就再也不要回来,就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二叔对这些外地人奉告。

可已经发生的事情还能当做没发生过吗?

第一章 诡异的病人

“叮铃铃”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120急救中心吗?我们这里出车祸了,你们赶快来吧!”

接线员小刘习惯的询问出事地址,事故人数,病人现在什么状况?

我立刻竖耳聆听,又要出诊了。

“伊川前往神火扇跃进铜矿的盘山路上,两车相撞,三名病人,情况严重!”小刘宣布了出事地点。

闵福中大夫已经挎上了急救箱,“小袁,出诊!”

我叫袁成华,今天夏天刚刚从省医科大学附属学院临床医学系毕业,得力与长辈的关系,我顺利进入了洛阳第三矿山救助医院,在急诊科做了一名住院医士。

一号救护车的司机老徐正在车内悠闲的听着广播,看到我们从科室内匆忙赶出,立刻明白,当即打火,发动车,我抢上前去,拉开了车门,请闵医生跟小唐先上。关闭车门后,我刚在位子上坐好,老徐已经收到了小唐的指示,拉响了救护车的警报,在呼啸声中驶出了矿上救助医院的大门。

按照我国的法律,救护车在执行抢救任务时,是可以闯红灯的,但老徐却在红灯处停了下来,等待时间一秒一秒的走完。

救护车很快就开出了市区,进入206国道,我向窗外望去,一切都很平常,车辆继续驶入了749省道,穿过镇甸,经过山庄,就往伊川神火山跃进铜矿疾驶而去,视野逐渐荒凉起来。

盘山道上急转弯很多,也最容易出交通事故。

一辆小货车跟东风大卡“亲密撞脸”,双方都惨遭“毁容”。

消防战士正用乙炔切割变形的驾驶舱,伴随着东风卡车挡风玻璃破碎声,我看到一股黑烟从驾驶舱内迅速冒出,还以为是着火了,不过被救出来的却是一名跟车的妇女,一脸惊恐的表情。

我忙扶她躺在地上,小唐已经取出听诊器为其检查。

闵医生盯着大货车司机,这人伤的最重,双腿被变形的车前板卡住,脑袋撞在了玻璃上,头破血流,而小货车的司机则是生死不明。

伴随着火花迸溅,在抢救人员的惊呼声中,大货车司机终于被救了出来,鲜血从驾驶舱滴到了山道上,我忙跟着闵医生上前抢救。

司机被放在了斜坡上,只见他粗壮的双腿膝盖处的裤子已经破碎,血肉模糊,虽然我戴着口罩,但浓浓的血腥味熏的我只想吐。

小唐安置好了那名妇女,也赶来救援。

“小袁,把病人慢慢抬到担架上,小唐,直接为病人输706代血浆。”闵医生开始发号施令,两名消防战士小心翼翼的抬起病人的四肢,我忙托住了病人的腰部,病人的两条腿从膝盖跟大腿只剩皮肉相连。

救护车的警笛声再次传来,另外一辆救护车也赶了过来。

我扭头望去,就见到一位人高马大的医生正在询问现场情况。

交通事故科的一位工作人员就向回应:“你们不是说来不了吗?怎么又赶来了?”

伊川县医院急诊科的杨照群大夫解释:“我们也是刚刚从三十铺赶回来,那里的人谎报军情,称死人诈尸了,我们赶去一检查,原来是误判死亡,现在死者正在我们急诊科输液呢!”

闵福中皱着眉头,对他道:“大卡车上的这名病人伤的比较重,急需手术,我们就不等了,小货车内的病人交给你来抢救!”

杨照群看了大货车司机一眼,也露出了同情的眼神,再朝小货车驾驶室内望去,司机也是头破血流,只怕这名病人凶多吉少,但还是应了。

我们将病人抬上车,老徐挂挡,踏油门,警笛呼啸,救护车载着我们便往市区赶回。

车厢内,这名妇女才缓过神来,扑在大货车司机身上啼哭。

闵医生立刻命我拉开她,然后对小唐吩咐:“病人失血严重,再挂一袋盐水,我为病人缝合伤口,老徐你开稳当点!”

老徐随口应了:“闵大夫,你尽管放心,老徐的车技你最清楚!”

救护车加快了速度,我将双手按在病人膝盖上方止血,闵医生已经剪开了病人的裤子,小唐也不断用止血棉清理病人伤口的血迹。

洁白的棉花很快就沾满血污,不过伤口显露出来,我看到了肉下面的白骨。

“求求你们,一定要救活我男人,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这个家也就完了!”中年妇女已经在啼哭恳求。

闵大夫熟练的穿针引线,开始缝合病人伤口的血管,小唐一边用止血钳夹住断裂的血管,一遍安慰这名妇女:“大嫂,你尽管放心,我们是市区医院的,一定会全力救治病人的!”

当我的双手酸麻时,闵大夫额头已经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不过小唐却腾不开手为他擦拭。

闵大夫为病人缝好了左腿的伤口,就开始缝右腿的血管。

“病人呼吸停止,心跳减弱!”小唐惊呼。

“小袁,肾上腺素快!”

我松开双手,颤抖着打开急救箱,敲碎一支肾上腺素针颈部,迅速注入了病人手臂上。

不过我被病人手臂上纹着的一个怪异的图案吸引了,这是一个棺材挡板上才出现的“寿”字。

这个“寿”字呈青褐色,但不像是用墨水绘画的,而且边缘露出了陈年的疤痕。

病人呻吟了一声,我忙望去,就看到这个病人的头部被一团黑气包裹,正在疑惑时,就被闵大夫呵斥:“强心针,肌注,快!”

我回过神来,迅速从急救箱内取出了一支强心针,拔掉密封管,故意扎进病人手臂外侧这个“寿”字上。

病人再次发出一声呻吟,我拔掉注射器,去察看病人的面部,这团黑气已经散去,露出了一张黝黑的脸,和深陷的眼窝。

救护车迅速的穿过城市的车水马龙,顺利返回医院急诊科。

急诊科每天都在跟各种各样的突发病人打交道,最常遇到的就是车祸中受伤的病人,不过这部小说所讲的却不是医生跟病人之间的故事,而是发生在我身上的一些医学跟科学都无法解释的离奇经历。

在突然袭来的灾祸面前,人的命就薄如一张纸,而病危通知书就是催命符,死亡通知书则是判决书。

做医生的都有这种矛盾心情,既不希望有人生病,却又希望医院里的病人不断。

“立刻通知骨科董主任和手术室,准备修补手术!”闵福中向接线员小刘下了命令,然后对我道:“你也准备一下,上手术台观摩。”

我立刻应了,表示谢意。

现在的我只是一名实习医生,还没有领到过工资,更不可能参加手术了。

第二章 卖旧书老头

俗话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跟车的妇女也跟着病人前往手术室,不过被挡在了门外,护士通知她在术前通知单上签家属的名字,然后询问病人的详细信息。我也从而得知病人名叫马建民,四十一岁,伊川火神庙乡老庙村,是名老司机了。

进入手术室要经过一系列严格的消毒,但我只是换了套一次性手术衣,就进去了。病人已经躺在了手术台上,正在等医护人员消过毒后手术。

突然亮起的无影灯,令我有种眩晕的感觉。

手术台上的病人却张开了嘴,含糊不清的说些什么,我忙将耳朵贴近,只听他有气无力的道:“邙岭野狐沟。”

这个地名我不陌生,我外婆家就在邙岭脚下,再想要听的详细一些时,手术室的护士黄芳已经进来,当即呵斥:“你干什么!你没有消过毒,别靠病人太近!”

我被吓了一跳,忙辩解:“病人刚刚开口说话了!”

“是吗?”黄护士反问,不过我再看老马,他却仍是昏迷不醒。黄芳用质疑的眼神瞪着我,表示:“病人刚刚用过肾上腺素,可能是药效发作。在手术室里,你只能看,绝对不准动手!”

消过毒的闵大夫和骨科的董主任带着俩护士走了进来,我忙点头示意,便往后退去,尽量站在最接近手术台却又不妨碍医生和护士的地方。

黄芳是个三十出头的胖护士,手术室的“老人”了,熟练的抓起病人的手臂,开始测量血压。“100,80。还算平稳,不过病人手臂上纹的是什么字啊?有些古怪,却好像在那里见到过?”

闵大夫已经开始剪缝在伤口的线,这是他为了给病人止血的缝线,但病人膝盖粉碎性骨折,需要加钢钉,打钢板,所以必须要拆掉先前的缝合线。

董主任大眼看了病人的手臂,随口解释:“这是铭文版的寿字,通常只会在古鼎跟棺材上出现,这个病人怎么纹到了手臂上,不是晦气吗?”

我听着手术器械的碰撞声,还有心电图仪器发出的“嘀嘀”声,不过脑海里全都是铭文版的“寿”字,还有老马含糊不清说的“邙岭野狐沟”。

邙岭在洛阳北,天下最好的丧葬之地,我外婆家就是莽岭脚下一个叫董沟的地方,已经89岁的外婆经常对我讲,她们家乡出了一位戏曲名角,名震中外。

野狐沟是一片乱葬沟,距我外公家有点远。民国十一年时秋,洛宁刀客混入洛阳城,绑走大量的富商,躲入邙岭中,向家眷勒索巨额赎金,不过当时的军阀头子吴震东也看中了这笔赎金,带兵杀入邙岭,将刀客跟肉票一起“突突”了,对外谎称这群绑匪收到钱财,却撕了票,只有少量绑匪夹着赎金渡过黄河。吴震东装模作样的率部追过了黄河,却把赎金暗中寄存在了焦作万通钱庄。

我就问外婆:“你怎么对这件事情知道的如此清楚?”

外婆回答:“你外公当时在山那里砍柴,差点也被这群当兵的给灭了口,幸好装死拣了一条小命!”

“那些刀客凶神恶煞,那些富商死得很冤,一个个瞪着大眼,死不瞑目!”外婆听到外公的讲述,也吓的心跳不已,不过外公却称自己机灵,见势不妙,立刻躲在树上,但被刀客发现,抓去当苦工,当枪声一响,就装死,他还藏了一把刀客用的快刀,明晃晃,凉飕飕,老锋利了。

以前我最喜欢听外婆讲过去的事情,不过自从我大学毕业,就开始忙着实习找房子,已经很久都没回去见她了。

外婆由六个儿女轮流赡养,每家两个月。

夏天在我家住时,外婆已经有些糊涂,总把表哥当成我,把我爹当成她大儿子。

下班后,我回到了租房内,躺在床上不想吃饭,也不想动。

这点跟外婆很像,外婆也是总爱躺在床上,你不叫她下床吃饭,她就不起来,到最后,连大小便都失禁了。

急诊科的医护人员是三班倒,我上八个小时,可以歇十六个钟头,闲暇时,就爱逛旧书摊,正巧菜市场卖蒸馒头的路口就有一个老头,将一排旧杂志旧书往道牙上一摆,就算出摊了。

我很喜欢看中草药方面的书籍,却又看不懂医古文。

这老头见我经常光顾他的书摊,却极少掏钱购买,便询问:“小伙子是学医的?”

我点头应了,“刚刚毕业,在矿山救助医院上班。”

老头就接茬:“下矿的工人最危险了,我有个侄子就是下煤窑的,有一次瓦肆爆炸,死得老惨了,全身上下都没一块完整的皮肤。”

我试着向他请教:“大爷,你知道铭文中的寿字吗?”

老头耳朵不聋,回应:“知道,棺材板上就有,很好看,我为自己准备的寿材上就写有。”

“哪把这个字纹在手臂上是什么意思啊?”我询问。

老头回答:“希望自己长寿吧,我这里有本《本草纲目》插画版,便宜卖你!”

我看到了一本线装《本草纲目》,打开后就闻到一股霉味,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不过里面的图画很生动,栩栩如生。

“世上所有的东西都可入药,只不过我们不会用而已。”老头发表自己的言论。

“多钱啊?”我指着散发出霉味的旧书问价,如果太贵了,我就说这书已经发霉,不值。

“二十块,不还价!”老头干脆利落,态度鲜明。

“有点贵了,这书再不卖,就沤成渣了!”我很喜欢这部书,却囊中羞涩。

老头斜眼看着我,道:“货卖识家,别看这书破,关键时刻能保命!”

我翻着发黄的书页,书中不止记录了金石草药,还有各种偏方古方,“真的能救命?这又不是速效救心丸?”我反问。

老头看我对这本书爱不释手,便一把抢回,道:“你不买就算了。”

我刚看到书中一个治咽喉癌的偏方,就被抢走了,心里很不甘,便掏出了一张二十块,这可是我一个星期的生活费,看来我又要回家一趟了。

老头收了钱,把书塞到我手里,挤眉弄眼的叮嘱:“别看你今个儿花了二十块,以后救的却不止二十条人命,其中就有你自己的。”

我有些不信,在馒头铺买了三块钱的蒸馍,便回到了住处。

书中记录的各种古方,偏方很奇特,而且还有些药名跟实物我分不清楚,不知道鸡脚是植物还是鸡的脚?书中记载,糯米可以治尸毒,焙蛤蟆研粉,用黄酒调服可以治哮喘,也不知道是否真的有效?

不过我必须要回家一趟,不然自己明天就“弹尽粮绝”了。

于是在第二日上班,我便向急诊科主任请假,护士小唐见我要回家,便叮嘱路上注意安全,称昨天那个老马可能要在轮椅上过下半辈子了。

第三章 外婆的叮嘱

我的家乡在古城洛阳西,一个叫千唐志斋的地方,坐城乡大巴只需要半个小时就到了我们县城,再乘小巴二十分钟到家。

不过自家大门已经上锁,幸好我带有钥匙,开门进去,从厨房胡乱弄了些馒头咸菜垫巴,吃饱喝足后,就躺在床上一边看这部《本草纲目》一边等待父母回来。

可能是舟车劳顿,我看着书就睡着了,梦到自己进入了一座药材仓库,里面各种各样的药材琳琅满目,我忙将这些药材跟书中的图案对比,认识了不少以前没见到过的药材。

我是被妹妹叫醒的,睁开眼,天已经黑了。

“你回来怎么连招呼也不打一个,外婆病重,爸妈赶到二舅家照看了!”妹妹一边生火做饭,一边解释。

我忙询问:“外婆病的重吗?送医院请大夫诊治了吗?”

妹妹往大铁锅内添了水,回应:“已经送镇中心医院了,大夫说外婆是老毛病了,需要留院观察,她还等着你这个大医生回来为她治疗呢!”

我听后心里有些着急,忙道:“我这就给我们主任打电话请假,这次回来的匆忙,只请了一天假!”

妹妹却一本正经的道:“哥不用了,我和你开玩笑呢!不过外婆真的很想再见你一面!”

那个时候,手机还没有开始盛行,我只能到镇上借公用电话向我们主任请假,妹妹以天黑商店打烊为理由,就让我明天再打电话请假。

用过晚饭后,我就向妹妹询问外婆的情况。

妹妹介绍:“外婆的病是慢性病,高血压外加中风后遗症,治不好的,中心医院的大夫已经让大舅准备外婆的后事了,只希望能多熬一天算一天。”

外婆身材瘦小,却是个坚强的农村妇女,外公在我刚记事时就病故,那时候我三个舅跟小姨都还没有结婚,而且在为大舅建婚房时,还出了事故,造成同村一个中年人死亡,家里负债累累,外婆依然很顽强,供我三舅读高中,然后送他出国打工。她自己则养了很多牛羊,还有猪,我很小时就跟着外婆去放羊。

二舅家不在邙岭,结婚时做了上门女婿,倒插门在我们县相邻的孟津。

第二天一早,我吃过了妹妹做的早饭,草草收拾了东西,就跟妹妹一起到镇上搭乘前往孟津的客车,等车时,借了小卖部的公用电话给我们主任请了假。

孟津挨着黄河,算是古渡口,在客车上,我取出《本草纲目》继续翻看。

邻座一个胡子拉碴的大叔便搭话:“小伙子也是去孟津的?”

我点头应了,“去走亲戚。”

他又看了我正在读的古书,便继续询问:“你是学医的?”

妹妹知道我爱读书,担心会影响到我,便替我回答:“我哥已经大学毕业生上班了,现在在洛阳矿山救助医院当医生呢!”

同车的旅客听后都露出了羡慕的表情,这位大叔也夸赞:“有前途,不过你们大夫是不是自己生病不自己治?”

“医不自治。”我解释,这是医生的规矩,但这种老规矩已经逐渐被新生代的习医者打破。

我无法回答,就点头应了。

这位大叔很健谈,就嚷道:“听说山西的深山里,隐居了一位老道士,今年至少150岁,电视上都报道了!”

我听后也很惊讶,能活到100岁的都不多见,不知道这个老道士是怎么活到150岁的,可惜无缘相见啊!

外婆现在由二舅赡养,二舅家就在孟津县铜鼓镇,下了车,我和妹妹直接前往镇中心医院。

在病房中见到了大舅,二舅还有我父母。

外婆干瘦如柴,躺在病床上正打着点滴,双目圆睁,但没有精神。

我忙向俩舅跟父母打了招呼,然后察看外婆的病情。

我妈忙对外婆大声道:“你一直念叨的外孙来看你了!”

外婆听懂了,双眼放出了光芒,对我颤抖的道:“我梦到你外公了,他说把他那把刀传给你!”

大舅听后就回应:“就是家里那把破砍柴刀吗?早就生锈,我正准备当废铁卖了!”

我忙道:“大舅,这把破刀算是老古董了,卖了不值钱,留给我做个念想。”

外婆又颤抖着叮嘱她的儿女:“该把你爹的棺材起出来了,他在那座窑洞里也待够了!”

我这俩舅忙答应了,便对我道:“给你外公挪坟时,你能不能来帮忙?”

外公属于突然病故,死后不能立刻土葬,被安置在家附近一条小山沟的一孔废弃窑洞内,但我一想到那个阴森恐怖的窑洞,就立刻拒绝。

大舅也不勉强,不过我父母就开始埋怨我了。

不是我胆小,而是被那里吓怕了。

离开中心医院往二舅家去的路上,妹妹就询问我为何不肯帮大舅为外公迁坟?

我如实相告。在我很小时,被父母丢到外婆家,和外婆一起放牛牧羊,这些羊倒老实,不过一头牛犊很调皮,喜欢倒处乱跑,我追着它不知不觉就到了安葬外公的小山沟内,这时天已经黑了,牛犊也没影了,闻讯赶来的大舅就让我到安置外公的窑洞内找,他顺着山沟找。

窑洞内一片漆黑,而且里面被一块青石板堵上,我站在石板前,吓的两腿直哆嗦,知道外公就在这块青石板后面。

外公得了咽喉癌,被活活饿的。临死前已经双眼深陷,骨瘦如柴,而且死不瞑目,嘴里含着铃铛,躺在一口漆黑的棺材内,我往棺材里看了一眼,就终生难忘。

现在我虽然已经长大,而且是学医的,解剖过不少尸体,也知道这个世上是没有鬼的,但我仍然不敢独自面对我外公灵柩。

因为只请了一天假,所以我在二舅家也没多待,吃过午饭后,就去中心医院向外婆告辞,又向父母要了生活费,便乘车赶回洛阳医院。

出车祸的老马已经做好了手术,被安排在骨科病房内,为了弄清楚他手臂上纹着的这个“寿”字,我特意去骨科病房看他。

老马的媳妇轻伤,他儿子又黑又胖,也是个司机,不过却是开挖掘机的。

老马见到了我,有些疑惑,他媳妇忙介绍我就是救他的医生。当然是之一,老马立刻向我投来了感激的目光,请我在床边坐下。

我故意去察看他输液扎针的手臂,然后询问:“你手臂上怎么纹着一个寿字啊?”

老马欲言又止,我忙道:“你不必介意,我只是随口一问,不过我听说这个寿字在古鼎上多见,还有在另外一种东西上也有。”

老马媳妇忙解释:“我家老马也是图个长寿,我儿子手臂上纹着他对象的名字,太俗气了!”

这个开挖掘机的小马便举起了手臂,亮出刺着“张曼霞”的名字。

但老马手臂上的“寿”字跟刺青有些不同,貌似被烙上去的。还有他的双眼恢复了生气,先前笼罩在他头部的黑气再也不见了,黑眼窝跟着消失。

第四章 护士学姐

通常病人在医生面前是不会撒谎的,老马手臂外侧的这“寿”字跟他儿子手上的刺青一对比,明显不同,刺青是有颜色的,而且图案间的纹理非常清晰,如果是被烙上的,那就会留下烧伤的痕迹,而且边缘模糊。

不过我也不好向老马详细询问,对方似乎也不愿多说。

老马的媳妇只是受了轻伤,并没有住院,跟儿子一起照顾老马。这时值班护士进来,叮嘱:“病人刚刚做完手术,需要多休息,尽量不要会客!还有病人家属去把住院费续交一下!”

我就起身告辞,老马媳妇也让儿子去医院收费处缴费。

走出病房,我来到护士站,看到一位戴着口罩的年轻护士有些眼熟,便询问:“请问黄霏护士在吗?”

这个正在察看病历的年轻护士摘下了口罩,回应:“我就是,你是哪位?”

面对美女师姐,我的心有些激动,忙回答:“我是省医科大学附属学院九五届临床医学三班的袁成华,师姐你还记得我吗?”

黄霏比我大一届,是信阳人,也是临床医学系的“系花”,我曾经暗恋过她,但一直没敢向她表白,直到我大学毕业,得知她进入了洛阳第三矿山救助医院骨科上班时,心里非常激动,我爷爷有位堂姐的儿子是洛阳某个单位的干部,所以请他走动,才使我也进入了这个医院。

我刚进入这个医院时,就向骨科的护士打听师姐黄霏的情况,但现实却很冷酷,师姐已经有男朋友了,而且还是洛阳市委的一个公务员。所以我也一直没有来找她。

今天情况特殊,我第一眼就看到师姐,便故意假装没看出来,向她打听。

师姐盯着我,回忆了片刻才想了起来,道:“袁成华,我记得你了,你不就是在校国庆晚会上表演口技的学弟吗?学牛羊叫特别像的,我们还偷偷给你起了一个外号,叫牛人。”

我当时并没有穿白大褂,师姐也不知道我跟她同一个医院,便询问:“你毕业了吗?”

现在是上班时间,医院规定不允许待客聊天的,所以我只能对师姐简单回答:“我已经实习结束了,就在这里的急诊科上班。”

师姐听后一脸惊讶,这时值班护士提醒:“黄霏,该为305病房的马建民换液体了!”

“你在急诊科上班,这个马建民就是你们急诊科送过来的!”师姐疑问。

我点头应了,“我当时在手术室观摩。”

师姐转身进入了配剂室,取了老马的药,就要去病房,我忙拦住了她,道:“师姐,有时间一起吃个饭,我请客,病人的液体交给我去换!”

黄霏有些犹豫,我知道她担心这样做会违反医院的规定,不过我直接表明:“我也是这个医院的大夫,况且师姐你还不相信我吗?”

师姐不再犹豫,就道:“那好,有时间我们一起吃个饭,不过说好我请客!”

回到305病房内,老马见到我有些意外,却不见了老马媳妇,就为他更换了药水,低声询问:“老马,你是不是去过邙岭野狐沟?”

老马听后表情登时呆滞了,然后迅速否定:“我是伊川县人,虽然跑长途,但从没有去过洛阳北边。”

我也随口道:“我外公家就是那里的,你胳臂上的这个寿字让我想到了已经过世的外公,在他棺材的挡板上就有这个寿字。”

老马忙附和:“这个寿字很对称,也很好看,我非常喜欢,就纹在了自己手臂上,人都希望自己能够长命百岁。”

老马媳妇从病房外回来,见到我,也有些惊讶,我忙拿着换下的空液体瓶子介绍:“我是来换药的,这就好了,再见啊!”

夫妇俩尴尬的应了,目送我离去。

回到护士站,我问黄霏:“师姐你怎么会当护士呢?”

师姐随口回答:“不想当医生了呗!你有没有电话,留一个!”

我便将急诊科的内线电话留下,就告辞离去。

晚上回到住处时,躺在床上,便开始胡思乱想,一想到师姐,就有些苦涩。好同学董锋在我刚开始暗恋师姐时,就提醒过我,暗恋是不会有好结果的,姐弟恋也是不为人们所接受的。他曾经怂恿我参加校办晚会,还让我在晚会节目上趁机向师姐表白。我只表演了口技,没敢表白。

他就说我的情商很低,相当于弱智,这点我不得不承认,大学五年,就只有暗恋。

想到了师姐,就联想到老马,“他一定到过邙岭野狐沟,不然他怎么知道那里在洛阳北边呢?”

头枕着棉衣,我很快就入睡了。因为条件艰苦,我买不起枕头,也不愿带着枕头坐客车,这样看起来有些土,所以我习惯枕着棉衣入睡。

也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梦到了师姐,她换上了朴素的白色长裙,长发飘飘,邀请我去市内半岛餐厅吃饭,那地方饭菜贵的要死,我犹豫了,她却豪爽的道:“我请客,你不准给我抢,否则咱们俩谁也不认识谁?”

我只好应了,也硬着头皮,自己穿着普通的蓝衬衣,黑裤子,还有廉价的凉鞋,就乘着电梯进入了十五层的空中餐厅,不过一个白胖子起身朝我打招呼。我有些纳闷,这人是谁啊,我不认识他啊?

师姐却向我介绍:“这位就是我男朋友,在市委上班的萧如松。”

我听后登时感到犹如五雷轰顶,忙挤出了尴尬的笑容回应:“我叫袁成华,黄霏的学弟,也是同事。”

这个白胖子也不算太胖,不过胖乎乎的手指头上带着好几个大戒指,对我皮笑肉不笑的道:“学弟,今天我请客,你放开吃!”

我却不敢点菜,师姐接过菜单,随意点了几个,我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出,早知道师姐还约了男朋友,我绝对不会来。

菜很快就上来,揭开明晃晃的铁罩子,吓了我一大跳,居然是清蒸猪头。

就在我疑惑不解时,师姐和她朋友对着我大笑,似乎在笑我就是个猪头。

当我从梦中惊醒,感到有些口渴,便到穿上衣服,到房间外的水龙头上,饮了一些自来水。

城市里的夜空看不到星星和月亮,已经被万点不眠的灯火所取代。

我也想成为有钱人,但在洛阳市某单位当干部的大爷提醒过我:“做医生,就不要想着发财,医生到名利双收时,至少在40岁以后,除非你是青年才俊。”

很显然,我不是他说的青年才俊,否则我就应该去读研究生,再读博士,前提是家里还能供得起我学习和生活的话。

进入矿山救助医院已经快两个月了,但还没有发过工资,签合同时,已经注明,我的工资只有1700元左右,已经不算低了,够我三个月的生活费了。

不过这可是在洛阳这个二线城市,1700元也许只是某些人的一顿晚饭钱,也可能是老马住院一天的费用。

第五章 固墓

在逆境中的年轻人,要么爱做白日发财梦,要么脚踏实地的努力工作。

我也爱做白日发财梦,不过为了填饱肚子,也得脚踏实地的努力工作,对黄霏师姐就不要再痴心妄想了,所以我也婉言拒绝了她的邀请。

一个月后,我拿到了人生第一笔工资,虽然只有1700元,但可以买更多的参考书了,也不用向父母伸手要钱。

师姐又打来电话来,执意邀请我一起吃饭,还说就她跟我俩人,要我付款,去老城烩面馆。

我都有些心动了,师姐又加上了一句:“老马出院了,不过以后只能坐轮椅过后半辈子了。”

居然让小唐猜对了!

我还是拒绝了师姐的邀请,因为天气逐渐变冷了,我需要为自己添置过冬的衣服了。

家里又打来电话,说外婆快要不行了,让我回去一趟。

正好我有两天的休息时间,在回家前,又去旧书摊上“淘宝”,老头见到我,便询问:“上次那部书怎么样?我没骗你吧?”

我大眼扫过他这些旧书,回答:“书里的内容很不错,可惜不实用,找不到这些药材的实物,就算找到了,也不敢用,谁知道会不会有副作用呢?”

老头听后有些不高兴,狡辩道:“那是因为你呆在医院里,如果你离开医院,远离人群时,就会用得上了。”

我在他的书摊上发现了一本手绘版的《针灸急救大全》,里面记录的是人体所有的经络穴道,以及各自的作用,很实用,一问价格也不贵,便掏10块买了下来。

外婆已经回到大舅家住了,我特意去了北邙区会盟镇的大舅家一趟,找到了外公留给我的这把破刀,现在已经锈的看不出是把刀来。

大舅看到我来,便嚷道:“择日不如撞日,正好你来了,我们今天就去为你外公的新坟固墓,明天就迁坟。”

我听后暗自叫苦不已,大舅说的“固墓”意思是为新挖掘的坟墓加固。

外公的新坟选在了邙岭东南方靠近柿子树沟的山坡上,大舅带着我,还有同村的几个帮手,驾着机动三轮车拉我们前去。

同去的有一个比我大几岁的小伙子,生得人高马大,皮肤黝黑,但一对大眼睛格外有神,大舅便介绍:“他就是振民,你们俩小时候一起放过牛的。”

我立刻记起来了,振民哥比我大六岁,他爹爹就是在为大舅建新房时出了事故身亡的。

振民哥一家并没有因此而仇恨我外婆一家,这更使我外婆感到不安,也尽量多出钱补偿。

“小华已经长这么大了,在哪里上班啊?”振民哥开口询问。

我忙回答:“是啊,我们也有好多年都没见过了,我现在在洛阳一家医院上班,振民哥你现在做什么工作呢?”

振民回答:“我买了一辆前四后八大东风,跑短途。”

同车的还有一个三十多岁的年轻人,却是白净文弱,我们称他“冠军”哥,也是一起放过牛的交情。

冠军道:“你外公的新坟可是风水宝地,我本来打算把房子建在那里的,被你大舅花大价钱强买了。”

振民就反驳他:“冠军哥,看你说的,哪有把自己房子建在公墓上的,那块地区政府已经准备规划成高级公墓了,只有本乡人和肯出钱的人才能在那里安葬。”

在三轮车的轰鸣跟颠簸中,我们赶到了外公的新坟,这里果然是一块风水宝地,背靠邙岭,左边是上山的黄土道,右边是柿树沟,南边还有一条柳树溪。

不过我对风水一窍不通,只局限与光照充足,依山傍水,这样至少坟墓不会被大水冲塌,也不会被淤泥埋没。

墓是新挖的,但是旁边已经有好几个坟头,大舅带着我开始往地上卸水泥跟砖石。

这都是力气活,振民哥很照顾我,还有一个老泥瓦匠,在一旁抽着烟,等我们卸好车,和好泥,便挽起袖子,拿着瓦刀开工。

我对坟墓有一种天生的恐惧,所以不肯进入地下,振民哥无所谓,在下面接过我递出的青砖。这种砖出窑后,浇上凉水,很快就冷却了,颜色也由粉红变青,更加笨重结实。

冠军负责和泥,于是他就跟大舅提着水桶下到沟底取水。

老泥瓦匠一边抽烟一边聊天:“咱们这里可是天下第一丧葬宝地,这下面也不知道埋着多少达官贵人!”

我累的够呛,也没有搭话,振民哥却反驳:“这里是天下第一丧葬宝地,为何却不见有皇帝的墓呢?”

振民哥说的很对啊,我虽然对历史不太懂,但也从来没有听外婆跟大舅他们提到邙岭安葬着哪位皇帝?

老泥瓦匠不慌不忙的解释:“皇帝都已经是天子命了,还会把墓选在这里?邙岭的风水可以改变葬者子孙后代的命运,确切的说是改穷为富,改贱转贵。”

我听后将信将疑,如果我大舅以后当了官或者发了大财,就说明这个泥瓦匠说的没错。

就算是空的墓,我看一眼也会在心里膈应,所以我努力不去看墓室,振民哥却毫不在乎,置身墓室内继续跟我们有说有笑。

他对我说冠军哥从小就爱捉弄人,长大了爱算计,不过现在正在做死人生意。

我忙询问:“死人生意?什么生意?”

振民就介绍:“冠军哥在安乐火葬场旁边开了一家寿材店,专卖丧葬用品,最近还倒腾起墓地了,他家分到了几十亩山坡林地,全都变成了墓地,准备高价出售。”

这个泥瓦匠故意磨磨蹭蹭的,到了太阳西垂后,才完工,振民哥负责收拾工具,他随口叫了我一声,我不由自主的朝墓室内望去,吓了我一跳。

一个黑影站在墓内,大舅发动了三轮车,打亮车灯,振民哥从墓室内扛着铁锹走出。

回到大舅家,匆忙洗脸洗手,一起吃饭。

表妹就要去给外婆喂饭,我忙道:“表妹,你先放着吧,等下我去。”

大舅和舅妈没有反对,我匆忙吃过了饭,就端起饭来到外婆住的厢房,里面灯光昏暗,炉火上的水壶冒着热气。

外婆见到有人进来,便睁开了眼睛。

我忙上前大声说了是我,外婆应了,她的耳朵也不好使,喝了几口稀饭,就问我:“你相信诅咒吗?”

“诅咒”这个词从我外婆嘴里讲出,有些意外,外婆是地道的乡下妇女,只认识数字,不认识汉字,连名字都不会写。

我回答:“不知道,诅咒跟巫术还有蛊毒一样,如果真的灵验,那早就被新闻报道,科学解释了。”

“你外公就是受了诅咒身亡的,还有振民他爹,他们俩都去过野狐沟深处,那里有一座古墓。”外婆说的很慢,却很清晰。

我忙竖耳聆听,外婆继续讲:“他们俩不是去盗墓的,但还是受了诅咒,振民他爹手臂外侧被烙了一个寿字,却没能长寿。”

第六章 迁坟

外婆因为中风后遗症,长期卧床,所以就有些老年痴呆,不过我相信她对我说的话绝对是真的,当年外公跟同村一位年轻人也就是振民的父亲进入过一座古墓,外婆一再强调:他们俩不是去盗墓的,但还是受到的诅咒。

外公回来后,就得了急性失语症,拖了半个多月不见好转,便去找赤脚医生看,以为是急性咽喉炎,随便开了些土霉素,用完后,仍不见好转,最后连吃饭都困难,不得不去县上医院检查,被确定为咽喉癌,已经是晚期。外公做了一辈子长工和农民,不识字,自然也没有留遗嘱。

而振民的父亲回家后,还可以说话,只不过从此变得沉默寡言,别人怎么问他,他都拒绝回答自己跟老薛也就是我外公去过古墓。当我外公病逝后,外婆开始为大舅建新房,振民的父亲主动过来帮忙,但就在起大梁时,被落下的大梁砸死。

外婆一下子对我说了这么多的话,也十分疲倦,一碗汤没喝完,就昏昏睡去。

我躺在表弟的床上,也是辗转难眠,可以肯定,外公和振民的父亲在古墓中一定遇到了不能言传的事情,虽然二人极力保守这个秘密,但还是难逃一劫。

外公临死时的惨状至今令我难忘,我不想参与为外公挪坟之事,但表哥去远方打工,表弟在县城上高中,都无法回来帮忙。

第二日一早,我们用过了舅妈做的早饭后,大舅便道:“今天就开始迁坟,要抓紧时间了。”

我忙称自己好像生病了,头有些晕,询问能不能不去?

大舅先让振民哥去发动三轮车,他对我低声道:“我知道你胆小,不过你必须参加,等帮你外公迁好了坟,老宅子里的东西你随便挑,看中那样就带走哪样?”

我苦笑了一下,外公半辈子长工,半辈子农民,一家老小能吃饱饭都老天保佑了,还能有什么好东西?

不过来都已经来了,总不能驳大舅的面子吧?我只好应了,但提前声明,我绝对不收敛骸骨的。大舅同意了,他顺手拿了一口编织袋。

外公的灵柩被安置在邙岭中野狐沟附近的一座山沟的窑洞内,距会盟镇不远,但路不好走。冠军哥骑着进口大摩托车,载着泥瓦匠,我跟振民哥和大舅乘三轮车在前带路。

这条沟,我们都不陌生,但因为十几年都没来过了,所以都不认得路了,沟内生满了一人多高的野草,大舅感叹:“现在养牛羊的人少了,野草也没人要了,要是换作以前,根本长不了这么高!”

三轮车的轮胎碾过油条粗的枯草,在一处斜坡上停下。

我站在车上向前方望去,已经忘记身在何处了?

振民哥从驾驶台上跳下,解释:“前面没有路了,我们只能走过去!”

大舅便叮嘱我们:“那得抓紧了,今天必须完成迁坟。”

冠军哥也停下了摩托,带着泥瓦匠,扛着一口纸箱,身上还斜跨着一只布口袋,一边走一边往天空撒纸钱。

天阴着,风从山沟另一侧吹来,呼啸着作响,枯草被吹的摇晃不定,就好像有人或野兽藏匿其中,振民哥抽出了一把砍柴刀,一边在前开路,一边猜测:“这山沟内可能有狼。”

我小时候对狼也非常害怕,只知道同村有一个村民就狼咬下一只耳朵,从此人送“一只耳”。

不过长大后,因为从来没有接触过狼,所以也不怕狼。可我仍然怕死人,尤其是自己认识的。

越往前走,眼前的景致逐渐熟悉起来,在一座几乎被泥土掩埋的窑洞前,大舅停下了脚步,然后向四周望了一下,得到老泥瓦匠跟冠军哥的肯定后,便取出两把铁锹,就开始挖掘。

振民哥跟大舅先开始挖,我努力不去看这个水桶粗的洞口,不过山崖上传来了寒鸦的哀嚎,感觉有些晦气。

冠军哥打开了纸箱,里面装的全是鞭炮,香烛纸钱,还有祭祀用的瓜果,老泥瓦匠已经在用振民哥的砍柴刀清理窑洞附近的枯草,否则很容易引发山火的。

我帮着冠军哥摆放瓜果祭品,老泥瓦匠的手也很快,不到一炷香时间,就清理出了五六平方的空地,大舅和振民哥也挖累了,换我跟冠军哥上阵。

窑洞内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清,但我站在冠军哥身后,负责清理他挖出来的泥土。

这种土呈红褐色,做成土坯盖房子很结实,经得起风吹雨淋。

冠军哥也挖累了,就到一旁,点燃一根烟,我忍不住朝窑洞内望去,突然从里面蹿出了一只黄狐狸,吓的我“妈呀”一声便坐在了地上。

大舅骂了一声,提着砍柴刀就去追,被老泥瓦匠拦住了。

谁能容忍土狗野狐霸占自己亲人的坟穴?

窑洞挖开了,里面露出了一块青石板,我惊魂未定的守着祭祀用品,大舅和振民哥他们已经在撬青石板,伴随着响亮的号子声,这块一吨多重的青石板被缓缓放倒。

老泥瓦匠立刻取出了冥币焚燃,冠军哥老练的念道:“二叔,今个我们为您迁坟了,您老在这里也待够了,给你换一个风水宝地。”

大舅拉着我在窑洞口朝着里面的棺材磕头,我看到棺材挡板上的“寿”字已经油漆斑驳。

不过这口棺材是无法一起带走了,于是振民哥点燃了鞭炮,老泥瓦匠高呼一声“开棺喽!”

大舅跟冠军哥用撬杠撬开了棺材盖,泥瓦匠再次高呼“老爷子不必惊慌,是你的儿孙来为你迁坟了!”

冠军哥手捧一把香,站在洞口,振民哥举着手电筒照亮,大舅戴上了手套,开始整理外公的遗骨。

我听到了铃铛的碰击声,脑海里再次涌现出外公临死时的恐怖模样:双眼圆睁,眼窝深陷,全身瘦的皮包骨头,穿着粗布寿衣,嘴里含着铃铛,只有一些粗劣的陪葬品,

外公死不瞑目,我最怕他的双眼,记得他的棺材附近堆满了纸扎品,还有一个纸人。

很快大舅就提着编织袋出来,冠军和振民二人将棺材架在野草上一并焚烧了,青烟冲天而起,那个时候也没人管,只要不引起山火。

我就向老泥瓦匠询问洞口是否还要回填?他摆了手,示意不用,然后命我将祭品移到了洞口,将剩余的冥币纸扎全都抛入了窑洞内的大火里。

返程时,我执意坐冠军哥的摩托车,仍然是振民哥驾驶三轮车,大舅把编织袋放在腿上,小心翼翼的抱着。

冠军哥骑着摩托车在前带路,就要离开山沟时,他一本正经的嚷道:“我这摩托车上可是驼过死人的!”

我听了就有些膈应,便回应:“你就不怕死人诈尸,把你掐死?”

冠军哥满不在乎的回答:“我见过的死人多了,从来没有遇到过诈尸的,不怕!”

但我知道有诈尸的,医学上称之为“假性死亡”,只是生命体征消失,而非脑死亡。

第七章 废宅

俗话说“无利不起早”,冠军哥算是我表舅,他爹跟我外公是亲兄弟。不过当大舅把外公的遗骸小心翼翼的放入了一口黑漆棺材内,拼凑好。

冠军哥就介绍:“满囤哥,这可是我店里最好的柏木寿材,给你算是最低的价。”

我听后就有些鄙视他,居然连亲叔的棺材本都赚,也太贪财了!

最后,大舅从编织袋内取出了一串铃铛,放在了桌子上,并没有放入棺材内,我忍不住朝铃铛望去,青铜铃铛已经生满铜锈,当初是放在了外公嘴里的。

钉上了棺材盖,我的心才放了下来。

不过在天黑之前,必须要将外公的灵柩迁入新坟内,冠军哥又变戏法似的拿出了一套丧葬用品,放在了大舅的三轮车上。

按照习惯,迁坟先放鞭炮,但不宜大张旗鼓。

我们全都披麻带孝,只有老泥瓦匠例外,他骑着冠军哥的大摩托在前开路,而且居然能够一边骑车一边从挎兜里抓出纸钱抛洒。

我和振民哥需要扶住棺材,不至于在颠簸的山道上惊扰了死者。

三轮车在山道上停下,大舅让我先去新坟那里察看,他们开始往下卸棺材。

墓穴洞口敞开,不过旁边却多了一个人,我忙向此人望去,只见这是一个瘦高的老道士,身披灰褐色的八卦道袍,留着一撮山羊胡,一对小眼睛格外有神,一挥手里的拂尘,嘴里道:“此穴乃风水宝地,可化一切冤魂厉鬼。死者葬于此,子孙多享福。”

我只在电视跟电影中见过道士,这是头一次见到真道士,有些好奇。

老道士见了我,便询问:“死者是你什么人啊?”

我如实回答:“是我外公,您怎么称呼?”

老道士捋着山羊胡,回答:“贫道只不过是一游方道人,你外公对你并不好,但你外婆却对你很好,只可惜她也快要去跟你外公相会了。”

我听后就有些生气,这不是在咒我外婆吗?便不再理睬他,这个道士也不以为然,丢下一句“棺材乃是世间宝,三长两短不可少,头顶福字枕游梦,脚踏长寿与天高。无论生前恶与好,死后委身·······”

话还未说完,这个道士就飘然而去,往柿树沟里走下。

我看到墓穴安然无恙,便返回三轮车处,扶着麻绳,在前引路,大舅他们四人抬着棺材,这口棺材也不重,至多二百斤,他们纯粹是用肩膀扛,到墓穴入口,就需要屈膝进入。

墓室内空间不大,但放两具棺材足够。

他们将外公的灵柩放入了墓室内,便出来抽烟歇息,老泥瓦匠命我从纸箱内取出祭品,燃放鞭炮,然后家属磕头,就开始往墓穴里填土。

这都是力气活,我只是拿着铁锹铲土,就累的够呛,坟头起来后,大舅拉着我再次向外公的坟磕头,天又快黑了,振民哥驾车,我们往会盟镇赶去。

晚饭我没吃多少,仍然去向外婆喂饭,今天她没对我说多少话,只是对我说:“老宅里还有一些废弃的物品,你看中就拿去吧,不然就会被你大舅当废品卖掉,可惜了!”

我随口答应了,外婆喝了一碗汤,吃了一块馍,就继续入睡。

我洗过脚后,躺在表弟床上,暗自庆幸不用守着棺材入睡。外公过世时,我妈带着我守灵,看到漆黑的棺材和一屋子的纸扎品,为我幼小的心灵烙下深深的伤痕,我现在对纸扎品还有一些排斥。

白天的那个老道士真有些奇怪,他最后念的什么我也没听全,不过我讨厌他诅咒我外婆,但喜欢他说我外公葬在那里,子孙就有福享了。

一觉醒来后,用过早饭,大舅便把老宅的钥匙给了我,解释:“你舅我说话算话,你看中什么就拿走,不然我会把它们当废品处理。”

我有些不好意思,但振民哥却道:“你尽管拿就是了,外甥到舅家里还客气什么!”

外婆的老宅不在镇上,而是在镇外白崖岭的山坡上,现在那里已经没有人住了。振民哥骑着摩托车载着我一起去。

破败的房屋在秋风中显的格外萧杀,两扇榆木门摇摇欲坠,一把三环锁也生了绣,不过振民哥往锁孔内滴入了一些汽油,锁被打开。

院子里也生满了蒿草,老苹果树已经枯死,厢房破败,里面放置的都是不用的农具,堂屋更加破败,里面堆满了瓦缸,老板葙,旧洗脸盆架子,还有一架衣柜,上面的水银镜子布满了灰尘。

当我擦净了上面的灰尘,露出了一个年轻的我。

镜子里的我眼窝发黑,可能是劳累熬夜的原因吧。衣柜内塞满了破旧的衣服,振民哥把所有的衣服都拽了出来,我见到了外公和外婆的结婚证,这是新中国刚刚成立时补发的第一批结婚证。

结婚证上并没有外公和外婆的照片,只有名字,我现在才知道我外公叫薛长松,那他大哥应该叫薛长青,我外婆叫高三娘。

外公可能只有兄弟俩,但外婆家人丁兴旺,我有好几个舅爷,有一个已经去了省城,但从没有跟我父母联系过。

在衣柜底部有一只陈旧发黄的平安符,样式很土,绣成了元宝模样,振民哥很喜欢,就拿去了。我在板葙底部发现了一个香囊,就是端午节缝制的香囊,里面的艾草早就腐朽了,不过里面的雄黄还有一丝香气,我收着。

在破旧的碗橱内,我还见到了半个白瓷碗,上面是老款,“汝窑”,“明成化”的字样还在。

如果这只瓷碗是完整的,应该算是古董,可惜破了,一分钱不值。

在正堂屋檐下的土墙上,我看到了一把生锈的破刀,这应该就是外公从洛宁刀客手里捡到的快刀了,不过跟振民哥的砍柴刀比起来,简直不堪入目。

一座破落的宅院,里面的全都是废物,我和振民哥挑了一上午,也没挑出几样完好的东西,就放弃了。

中午还回镇上大舅家吃饭,我把外公的结婚证还给了大舅,他对此不屑一顾。

用过午饭,我就乘客车直接返回洛阳市,换乘公交车回到住处,洗了衣服,翌日继续上班。

闵大夫见到我回来,有些惊讶,护士小唐也疑问:“你有几天没睡觉了,眼圈都发黑了!”

我忙随口应了,她略施淡妆,看起来很清秀,只比我大两三岁,却已经订婚了。

下班后,我打算再去看老马一眼,便来到住院部,乘电梯到了骨科病房,师姐黄霏也准备下班,已经换好了米黄色的呢子大衣,跨上了包,见我到来,就惊讶:“你是来请我吃饭吗?”

我现在口袋有了钱,心里也不虚了,便道:“只要不影响师姐跟你男朋友的关系,我可以请师姐吃饭。”

黄霏回应:“怎么会呢?今天你请我,下次我让男朋友请你,还有你女朋友一起!”

第八章 共进晚餐

有句俗语叫:饱暖思人(y)语(yu)。

人只有先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如果还有富余的食物,才能寻找另一半;如果连自己都吃不饱,穿不暖,怎么承担起照顾另一半的责任呢?

我开了工资,不过也只能养活自己,可见到了美女师姐黄霏,就有忍不住想要请她吃饭的冲动,只是单纯的请她吃饭,不敢有其他奢求。

师姐的回应已经明示,她跟我只能停留在师姐弟的友情上,不能升级。

不过我很高兴,她见我穿着便装,就直接询问:“我们去哪里吃饭啊?”

我还没有准备,师姐就替我作主,“我们就到老洛阳面馆吧!那里的滋补烩面很不错,你眼窝发黑,是不是熬夜太厉害了?”

“难道我真的熬夜很厉害吗?”我自己都有些疑惑,这几天明明没有熬夜啊?

我随口答应了,但并没有忘了我来骨科病房的真实目的,就询问:“上次305房的那个病人怎么样了?”

黄霏已经往电梯口走去,听到我的询问,便顺口回答:“上午在办出院手续,下午就要出院了,可惜他再也不能开车了!”

“怎么这么巧?”师姐已经有些不耐烦,疑问:“你不是专程来请我吃饭的?干嘛对这个病人如此关心?”

我忙解释:“没有啊,我也就是顺口问下!”

黄霏在前带路,我们俩进入了电梯内,按下了一楼键,正在等电梯运作时,电梯门再次打开,一个穿着皮夹克的胖子拎着暖瓶挤了进来,正是老马的儿子。

他见到了我也有些惊讶,但很快就向我打了招呼。

我顺口回应,师姐便向他道:“刚刚我这个学弟还询问你父亲的情况呢?”

老马的儿子忙谢了我,介绍:“幸好有你们及时抢救我爸,否则他的命就没了,他以后只能在轮椅上度过了。”

黄霏就向我询问:“听说你请了几天假,回家相亲去了吗?”

我有些窘迫,忙辩驳:“不是,我请假是为我外公迁坟去了,他家距邙岭野狐沟不远,那里还真是个风水宝地。”

老马的儿子听后暗吃一惊,也随声附和。

因为我租房住的地方距医院不远,所以我是徒步上下班的,但老洛阳面馆在哪里?我不清楚,出了病房楼,一股寒风吹来,我打了个寒颤,师姐也裹紧了呢子大衣,我跟在她身后,对她的身材看的更清楚。

不过我还是喜欢穿运动套装,梳着马尾辫晨跑的师姐。

现在师姐的长发依然飘飘,只不过做了离子烫,很直很顺滑。

我怕急诊科的同事见到我跟师姐在一起误会,便故意放慢了脚步。

师姐在医院门口停下,伸手招揽出租车,我跟上后,就询问:“师姐,今天你男朋友没来接你吗?”

黄霏从包里取出一只白色的面口罩,戴了上,回答:“他今晚加班,还有我也是租房住,没跟他住一起!”

我多么希望出租车不要来,至少也来晚一些,这样我就能跟师姐多呆一会。

可惜城里的出租车实在太多,另外还有无数接送病人的“黑的”对我们也虎视眈眈,但都被师姐拒绝了。

一辆“吉利”出租车在我们身前停下,师姐熟练的拉开后门,进入,我忙也跟了进去,在她身边坐下,不过这样会让人误会我不想掏车钱。

“老洛阳面馆!”师姐报了地名,我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坐好,内心还是有些忐忑不安,这可是我第一次跟女孩一起挤出租车,一起吃饭。

出租车迅速的往前驶去,绕过平常我下班走的那条街,进入了主干道,再往前就是雨水街,车在面馆前停下。

我忙询问车资,师姐已经取出了五元钱递给了司机。

这个时候天还没有黑,所以面馆内食客不多,看店面,饭菜应该不会很贵。

店内也就五六张桌子,一股油烟味扑鼻而来。服务生穿着陈旧的红褐色工装,向我们询问“几位?”

师姐回答:“就我们俩,先找位子坐下。”

空位很多,我们拣了靠里面的位子对面而坐,面对服务生递来的菜单,师姐根本不看,摘下了口罩,点道:“两碗烩面,一大一小,再来两瓶啤酒,要洛阳宫的。”

服务生应了,便转身离去。

我就向师姐询问:“这个季节喝啤酒不冷吗?”

师姐从包内取出了一面镜子,正在补妆,随口回答:“两瓶都是你的,先吃饭,再喝酒,就不冷了,我听说你是九五届最后的几个单身。”

我不知道师姐这时在夸我还是在讽刺我,忙辩驳:“我觉得男人先立业,再成家比较好。”

服务生为我们倒了两杯热水端来,师姐放下了镜子,双手握着玻璃杯取暖。

师姐是信阳人,算是南方了,那里的云雾滋润出毛尖香茗,也养育出了师姐如水一般的美女,她的额头光洁,双眼很清纯,只可惜柔软的嘴唇鲜红如血。

“你现在已经上班了,打算找女朋友了吗?”师姐轻抿了一口热水。

我回答:“再等等,我一定要找一个我钟意的女朋友,如果一直遇不到,就一直等!”

服务生很快就端来了两碗烩面,这是河南的特色面食,里面还加入了当归,黄芪,枸杞等中药,不然怎么叫滋补烩面。

啤酒也上来了,我为师姐斟满一杯,她没有拒绝,“先吃饭吧!”

我面对一大碗热气腾腾的烩面,也不再客气,立刻动筷,大快朵颐,师姐之事象征性的吃了几口,便继续喝着热水。

面条表层的几片羊肉我埋在了底下,一是加热,而是等面吃完了再吃。

师姐却把她自己碗里烧的可怜的几片羊肉夹给了我,解释:“我不喜欢吃羊肉,有股膻味。”

不过白色的烩面,褐色的羊肉片,加了一把碧绿的香菜,非常养眼,再滴上几滴鲜红的辣椒油,就更加可口。

面很快就被我吃完,然后便开始饮酒吃羊肉。师姐用飘忽的眼神朝店内扫去,又进来的几个食客。

吃完了饭,师姐没有急于付款,我忙向服务生招呼付账。

“一共是二十元。”

不贵,也就是一本《本草纲目》的价格,我取出一张二十付了款。

师姐收拾物品,起身,我忙跟了出去。

店外已经华灯初上,车水马龙,我有一种迷茫的感觉。

师姐重新戴上了口罩,随口道:“你在大学里写的那些诗,我都看过,可惜你不注明是为谁而写,对方怎么知道你的心意?”

我听后登时惊讶,没想到我为师姐写的情诗还是被师姐知道了,便解释:“我只是兴趣之作,让师姐你见笑了。”

“我讨厌黄昏恋!”师姐表明了态度,我感到一阵寒意。

“你说的没错,男人就应该先立业,再成家。”师姐继续,然后就挥手招出租车。

第九章 盗墓诡事

女人的心思最难琢磨,尤其是美女。

美女师姐邀我共进晚餐,却只是为了叙旧,我也只是请她吃饭,她讨厌黄昏恋,而我除了暗恋,什么也没有。

出租车很快就到来,师姐邀请我上车,说送我回去。我犹豫了,然后就拒绝。

师姐只好吩咐司机开车,我依稀听到“黄金公寓”的地名,那是一座单身公寓,保安二十四小时把门,我有位同村的朋友就在那里做保安。

在黑夜降临的繁华之城,我只是一个外来者,孤零零的迎着寒风,寻找归宿。

幸好这座城市里的大街小巷都有路灯照亮,我寻到了住处,发现这里距老洛阳面馆并不远,但我的双眼已经有些迷离,可能刚刚喝了两瓶啤酒的缘故。

躺在床上,我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对于得不到的,我只能幻象。

幻象我忽然一夜暴富,然后去跟公务员抢师姐。

在急诊科上班,每天都有突发病人进入,这种新奇感使我忘却单身的痛苦。

下班后,我回到住处,开始继续研读《本草纲目》和针灸,为了练手,还特意去药店购买了一套不锈钢的针灸用具。

这天我是下午班,要到晚上十点才下班,病人不多,小唐的男朋友来科室陪她。

这个年轻人穿着深蓝色羽绒服,也是位白胖子,见了我,不顾墙上“禁止抽烟”的警告,向我递烟,被我拒绝,他也没有抽烟。

我一边读着《本草纲目》,一边听他俩闲聊。

小唐的男朋友是本市户口,却没好工作,只能接他父亲的班去洛拖集团作了文职,收入不高,不过他家底殷实,买房结婚毫无压力。

“我打算在定鼎路涧河旁的金色花园买套房,到时候你乘67路公交车上下班。”这个名叫朱定棋的年轻人自豪的向女朋友承诺。

小唐是宜阳县农村人,不敢奢求在城内买房,就担心:“那里房价一定不便宜,我们还是去市郊买房吧?我想要一套大点的房子。”

他们俩结婚买房跟我没有关系,但我听着有些苦涩,金色花园每坪3000左右,我能买下的可能性极小。就算是郊区马坡那片的房价也要2000左右,看来只有回我们县上买房了。

小唐和她男朋友没能谈拢,便转身去查房。

朱定棋就转向我询问:“你是哪里人啊?”

我如实回答:“新安县千唐志斋。”合上了《本草纲目》,就打开针灸书,继续翻看。

他一定从小唐那里得知了我的情况,就安慰我:“你们当医生的虽然很辛苦,但成名后收入还是很可观的,你还会针灸?”

我忙回答:“只是学过,从来没有实际操作过。”

朱定棋对我低声道:“如果你考了执业医师证,可以自己开家诊所,收入滚滚而来。”

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开诊所,不是我看不起个体医生,而是我对自己的医术还有开诊所的花费没底。

下班后,朱定棋故作大方的邀请我去吃宵夜,被我拒绝,出了医院大门,我就感到有人在暗中注视着我,于是我加快了脚步,在转过街角时,忙停下来,转身望去,就看到一个胖子也停下了脚步,故意伸手招揽出租车。

我敢肯定这个胖子不是朱定棋,却会是谁呢?

居然还有人跟踪我,难道我得罪什么人了?

回到住处,我躺在床上辗转难眠,推测会是谁跟踪我?

莫非是黄霏的公务员男朋友,他知道我跟师姐一起共进晚餐,误会了我俩的关系?

第二日还是下午班,我睡到自然醒,可房子里有些冷,当我赖在被窝里看书时,就听到敲门声,只好下床开门,这个时候会是谁来找我呢?

我顺口询问:“来了,谁啊?”

“是我,你开门先!”

不是房东,我已经向他交了俩月的房租。

房门打开,一个穿着黑皮夹克的胖子摘下口罩,原来是老马的儿子,我忙请他进来,疑问:“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找我有事吗?”

他在椅子上落座,坦言:“袁大夫,你是不是知道我爸的事情了?”

我听后心里一惊,忙询问:“你爸怎么了?不是已经出院了吗?”

对于老马胳臂上的这个“寿”字,我只是好奇。

老马的儿子掏出一盒美登香烟,向我让了一根,被我拒绝,他自己抽了起来,然后道:“我爸现在已经成残废了,你们就不要再追究他了,放过他吧!”

我更加疑惑,他抽完最后一口烟,在地上摁灭,开口:“我爸以前去过邙岭野狐沟,回来后就一直提心吊胆的,可还是难逃一劫,如果你肯放过他,这里有五十万,你收着。”

他变戏法似得从皮夹克内取出了一包钱来,放在了我的床上。

“这是我家所有的钱,我已经把挖掘机卖了,准备回老家种地去!”小马解释。

对于突然而来的这一大笔钱,我不敢收,立刻拒绝,并且质问:“你什么意思?我没有对你父亲怎么样啊?”

“这事我爸连我都瞒着,不过终究还是藏不住。二十年前,我爸跟同村的一群人外出打工,路过邙岭野狐沟,有一个淘井匠怂恿他们去盗墓,还请了俩当地人一块。”小马慢慢道来。

我脸色一变,心道:“二十年前,难道这群人请的就是我外公跟振民哥的父亲?”

小马更加小心翼翼的阐述:“他们进入了一座古墓内,都拿了不少宝贝,不过却无法离开,而且还遇到了墓主的冤魂纠缠,那位年长的向导就让他们放回宝物,胆小的便照做了,可我父亲不甘心,暗中私藏了一件金镯子,然后又向墓主立下毒誓,等他日富贵,必定加倍送还。”

“墓主的冤魂同意了,但在他手臂上烙下了一个寿字,如果家父能够完成许诺,则会长命百岁,否则就会难逃一劫。可我爸一直拖延着不肯兑现承诺,没想到还是劫数难逃。”

听了小马的陈述,我立刻明白了,心里疑问:“难道这世上真的有鬼魂吗?”

外公和振民的父亲的确进入了古墓,却空手而回,为了保守这个秘密,他二人很快丧命。

这里面一定有隐情,为何拿了宝物的老马没有立刻身亡,没拿东西的外公却很快身亡呢?

我向小马追问:“那当年跟你爹一起进入古墓的村民呢?尤其是那个淘井匠人现在情况如何?”

小马面无表情的回答:“他们都死了,无一例外,有的是老死,有的是病死,还有的是被车撞死,可这些人中有很多都是从古墓中空手而归的。那个淘井匠死的最惨,是被火车压死的,这群人中就剩我父亲还活着。”

“我要见你父亲一面,他肯定还隐瞒了什么?”

第十章 眼窝发黑

医生以救死扶伤为天职,面对小马的请求,我无能为力,但也不能置身事外,便让他把钱拿回去,我另外想办法解决此事。

对方将信将疑,还想要赖着不走,我就发起火来,他只好灰溜溜的揣着钱离开。

我坐在床沿上,内心如同大海一般波涛汹涌,心潮澎湃。

这可是50万啊,一笔巨款。不过我不会被金钱冲昏头脑的,也绝对不能像某些人有命赚钱,无命花钱。

我外公是得了咽喉癌被饿死的,振民哥他父亲是被房脊上的大梁坠落砸死,当前闯入古墓盗宝的那群人死得只剩下了私藏宝物的马建民,可他拿走了墓主的宝物,却为何活的比没拿东西的人都要长久呢?

难道这世上真有鬼魂?

我在上班的空闲时间里,没再听小唐跟他男朋友争论买房之事,而是进入了医生办公室,闵福中医师正在察看病历,见我进来,便询问:“小袁,你最近的黑眼窝又加重了,下了班就抓紧睡觉,别熬夜了?”

大家都看到了我的黑眼圈,以为我是熬夜,我也有些奇怪,就低声询问:“闵老师,我最近真的没有熬夜,会不会是其他原因?”

闵福中放下了手里的病历,用粗长的手指翻开了我的眼皮,然后又以珍袖手电筒察看了我的双眼,断定:“你如果没有熬夜,就是胡思乱想太多,是不是遇到烦心事,或者遇到心上人了?”

我点头应了,“两者都有吧!”对于闵老师,我不会隐瞒自己的私事。

“我在为外公迁坟时,遇到了一些怪事,又见到了大学时的一个女同学。”

闵大夫对这两件事都很感兴趣,便示意:“你说说看!”他拿起茶杯饮了一口清茶。

我鼓足了勇气,慢慢的叙述了为外公迁坟是遇到了狐狸跟老道士,就借机询问:“闵老师,你认为人有灵魂吗?”

闵福中再次饮下一口茶,回答:“当然,人如果没有了灵魂,不就成行尸走肉了。”

“那人死后灵魂还会存在吗?”

“这个就不好说了。”闵大夫介绍:“因为灵魂是看不见摸不着的,所以无法得知在躯体死亡后,灵魂是否还会存在?”

我也附和:“灵魂是看不到,摸不着但可以感觉到的,如同爱,父母爱子女,这爱是无形的,却是可以感受到的,活着的人可以影响到别人,死后也可能会继续影响到别人。”

“你是说鬼魂?”闵大夫疑问。

我摇头,坦然回答:“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命名,生与死相对,从某种意义上讲,人和鬼也是相对的,人活着时大脑意识跟思想被称之为灵魂,人死后,如果思想还没有立刻散去,就称之为鬼魂。”

闵大夫听了我的解释,置之一笑,既不肯定,也不否定。

看来我需要去请教脑科专家了。

医院的脑神经专科在九楼,但我进入门诊楼打听时,却看到了师姐也在门诊大厅,正和一个胖男人解释什么。

我便上前,向她打了招呼。

黄霏见到了我,立刻招呼:“学弟,你来的正好,也上着班那!”

我点头应了,询问:“这位是?”

“我男朋友萧如松,一直要求见你一面。”黄霏介绍:“今天见到了吧!”

我便向这个小胖子望去,跟我在梦中遇到的萧如松几乎一模一样,不过穿着驼绒大衣,留着平头,比我低一些,手指上戴着两枚戒指,一名纯金,一枚钻石。

对方看到了我,也有些意外,就招呼:“你就是霏霏的学弟,听她说你有个外号叫牛人?今天我可算见到牛人了?”

我苦涩一笑,黄霏疑问:“你的黑眼窝有加重了,照这样下去,你迟早会被送到动物园当国宝对待!”

萧如松也露出了鄙夷的眼神,我淡淡一笑:“最近有些脑神经衰弱,所以打算找位脑神经专家诊治一下。”

黄霏便让男朋友先回去,萧如松有些夸张的拥抱了她,然后对我道:“小学弟有些脑神经衰弱,我家里有的是安神补脑液,改天送你一件。”

他踏着鳄鱼皮靴潇洒离去,黄霏忙解释:“你不要在意,他就是这样的人,你不是要找脑神经专家吗?我认识150医院的郑学忠教授,你运气不错,郑教授今天就在我们医院坐诊,我带你一起去!”

我也感叹自己就这么好运气,上次去见师姐,正好老马出院,这次要找脑神经科专家,正好就遇到她男朋友,还碰到150医院的专家在此坐诊。

门诊楼二层,脑神经科专家诊室已经挤了一群病人,以学生居多。

我和师姐都穿着白大褂,所以便直接进入诊室,来到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专家身前。

师姐立刻向郑教授介绍:“郑老师,这位是急诊科的袁成华医生,你看他的双眼。”

郑教授便朝我望来,也用粗壮的手指翻开了我的眼皮。

“晚上睡眠如何?”

“很充足,我倒头就睡,偶尔会做梦!”

郑教授按下我的头,在我脑袋上仔细观察后,断定:“你属于外感风邪入侵,导致体虚脑热,需要静心安神,这种病不算严重,我为你开服中药先用一个疗程试试看。”

我木讷的点头应了,老教授迅速在处方上挥笔疾书,然后嘴里问道:“袁医生,你今年多大了?结婚了吗?有没有别的症状?”

我一一作了回答,就接过他递来的三张处方,师姐忙替我谢过了郑教授,便带着我告辞离开,一出门诊室,师姐就从我手里抢过了处方,念道:“远志,朱砂,蜈蚣,这些都是镇惊安神的,都不贵,不过这味龙骨就贵了,还有天麻。”

“那抓全了总共需要多少钱啊?”这是我最担心的。

黄霏留下了处方,道:“那就要仔细算算了,这处方我先拿着,你回去等消息,我会联系你的!”

师姐有些强势了,不过我又不好拒绝她的好意,只有答应,然后告辞。

回到急诊科,小唐就对我道:“小袁,刚刚你家里来电话找你了,说你外婆病重,在北邙区红星医院内科109病房。”

我忙谢过了她,外婆病重是预料之中的事情,只希望她能熬过年底,这样外婆就活到90岁了,我爷爷今年已经93了,身体比外婆要好。

当我去找主任请假时,这位急诊科的老大夫脸色发黑,用嘶哑的声音回复:“小袁,你还年轻,千万不要熬夜,也不要结交狐朋狗友,否则你一生就毁了,我知道你急需请假,但现在科里缺人手,过了这个月,我就安排你休假。你再坚持一下,替我向你家人和外婆问好。”

主任没准假,这也正常,一进入冬季,各种事故高发,我们急诊科就格外忙碌,不过外婆已经住进了红星医院,离市区不远,我乘公交车就能到。可主任提醒我不要结交狐朋狗友是什么意思?

第十一章 不药自愈

人有时候连自己生病了都觉察不出来,只有感觉到不适了,才想到去看大夫。

而我自己就是一个大夫,虽然还没有达到能够独立行医的资格。回到住处后,感觉所租的房间的确有些冷,于是便早早钻入被窝看书。

这部《本草纲目》和针灸指导非常耐读,恍惚中,我感觉自己进入了一间药材仓库,还看到自己手里拿着郑教授开的处方,便照方抓药,然后放在砂锅内煎煮,围着小炭炉,呼吸着浓郁的中药香气,身体登时感觉暖和了许多,药煎好后,便慢慢服用。

等我一觉醒来时,感觉头脑清醒了许多,一睁开眼睛,灯还亮着,不过床边却多了一个人来,我吓的忙坐了起来,质问:“你谁啊?为什么会在我房里?”

这人穿着黑色的皮衣,头戴皮帽皮口罩,只露出了一对深邃的眼睛。

“你可算醒来了,身上的黑气也褪去,你是怎么做到的?”这人用普通话向我发出了一连串的询问。

我披上了棉衣,用眼角的余光向四周望去,不错,这是我租住的房子啊?

“你是怎么进来的,你要做什么?”

黑皮衣站了起来,放下了我睡前看的这两部书,解释:“你房门上的暗锁还难不住我!”

房间里还有另外一人,正是穿着皮夹克的小马,就向我介绍:“袁大夫,你不必惊慌,这位是我从宜阳花果山请的高人,专程来找你的!”

对于这俩不速之客,我立刻戒备起来,连忙穿上衣服下床。

这位“高人”示意我不必紧张,他命小马端来一杯热水递给我,自我介绍:“我是隐居在花果山的天涯散人,他们都称呼我探幽道长。老马出车祸不是偶然,而是必然,他的劫数已到,却被你救下,而他的劫难也转接到你身上,按理说你不可能活过今天,但奇怪的是你昨天还戾气缠身,一觉醒来就戾气全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自然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但对这俩人仍抱戒备。

“你们学医之人可能不相信鬼魂,更不相信冤魂索命,想要帮老马彻底逃过此劫,非你莫属!”黑皮衣不疾不徐的陈述。

我穿上了鞋子,坦言:“我外婆病重,都请不下假来,更不要说去帮老马逃过劫难,如果他真有难处,就请他来医院找我,不过我可能也帮不了他!”

小马就朝黑皮衣望去,露出了恳求的眼神。

天涯散人却起身,对我道:“你再考虑一下,俗话说送佛送到西,帮人帮到底,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图,你是医生!”

他们俩转身离去,我愤愤的回应:“我是医生,可不是道士,不会驱鬼请神!”

看来这间房上的暗锁并挡不住高手,可我又能如何?这二百元一个月的房租已经是市里最廉价的房子了。

用过午饭后,继续去医院上班,入冬以来,煤气中毒的病人增加,但都被送往呼吸科住院治疗,小唐见到了我,便道:“你的黑眼窝消退了,郑教授的药还真应验。”

“学弟,你的药!”黄霏突然到来,递过一包中药,埋怨:“这药还真不便宜,我就先为你抓了一副,等有了效果,再去找郑教授复诊。”

小唐有些疑惑不解。

我接过了药包,向师姐道谢,黄霏却对我示意:“学弟,你出来,我有话问你!”

小唐更加疑惑了。

在急诊科外,师姐低声询问:“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有不良习惯?”

“不良习惯?”我疑问。

师姐再次压低了声音“你有没有自渎?”

我立刻否定,黄霏坦言:“郑教授说你体虚,外邪趁机入侵,你还年轻,千万不要做那种傻事,只图一时快乐,毁掉的可是你的终身幸福。”

我有些不高兴,师姐叮嘱:“努力学习,多加实践,保重身体,才能幸福美满,有什么难处尽管对我讲,我一定会竭力帮你的!”

这话听着有些怪,我还是谢了她。

师姐转身离去,我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虽然我感觉自己神清气爽,而且黑眼窝已经消褪,但师姐的好意怎能拒绝,于是我用这包中药泡开水饮用。

几天后,轮到我休班,可以歇一天一夜,就乘了公交车去红星医院看外婆。

到了医院,便径直来到109病房,却没有见到外婆,就连我家的亲戚一个也没有见到,去向护士询问,才得知外婆已经出院,就在昨天。

出了红星医院,我直接前往客运东站,乘车回家。

爸妈都在家里,妹妹见到我回来,就道:“你不用担心外婆了,红星医院的大夫都说了,人总有一死,外婆已经快90岁了,生死在天。”

我就向去大舅家看外婆,妈妈阻止:“不用了,你外婆她现在已经彻底糊涂,不认得任何人了,你去了也没用,你在医院上班还适应吧?”

爸爸抽着烟,叹息:“今年不好过啊!”

我知道父亲的压力,外婆住院花了不少钱,但我还有爷爷奶奶需要赡养,幸好他们俩身体还算硬朗,在老宅里自己生活。

既然回来了,我就去自家老宅看望爷爷奶奶。

宅院在村子最东头,临近溪涧,房屋破败,这还是我父亲结婚时的房子。

院子里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尘,正堂的门虚掩着,里面炉火正旺。

正在围炉聊天的爷爷奶奶看到我回来,有些惊喜,忙拉过一个小板凳,招呼我落座。

我向他们简单的说了一些自己的现状,爷爷便叮嘱:“城市里鱼龙混杂,你要小心提防,不要结交狐朋狗友,也不要贪不义之财。”

奶奶也随声附和,他们俩很少进城,对城里人也充满戒备。

我随口答应,爷爷一本正经的对我道:“我年轻时也去过城里,那里的人心莫测,只要你有真本事,赚钱很容易,不过千万别逞能,乡下人向往城里人的生活,但有些城里人却喜欢往乡下跑,他们不是为了种地,而是为了寻找宝贝,特别是有些做生意的,相信镇宅之宝。”

说到镇宅之宝,我就朝正堂的神龛上望去,那里放着一尊香炉,炉身上就铸着“镇宅之宝”四个大字。

不过这尊香炉并不值钱,是爷爷用废铁从一个收废品商人手里换的,而且还缺了一只耳。

我起身向爷爷奶奶告辞,爷爷在身上摸索了半天,摸出了一枚铜钱,递给我叮嘱:“你去城里帮我看看,这枚铜币能换多少钱?”

这枚铜币还留着爷爷的体温,上面铸着“西王赏金”,背面是一个戴着战盔的将军头。

回到自己家里,我带了一些棉衣毛裤,又返回洛阳。

继续上班后,闵大夫见到了我,就惊讶:“小袁,我们可是医生,千万不要相信那些江湖郎中的话,他们那都是封建迷信。”

我不明白,小唐就解释:“昨天有个穿着黑皮衣的道士来医院找过你。”

第十二章 不义之财

当我得知小马请的天涯散人居然医院找我,便有些生气,忙向闵大夫解释:“这道士非要为我看相,我根本就不相信那一套,他还追到医院了,太不像话。”

下班后,我走出医院大门,就听到一辆“黑的”朝我鸣笛,我摆手拒绝,回应:“我来这座上班也有好几个月了,你们怎么还把我当病人家属?”

不过这辆昌河面包车前车窗摇下,小马对我示意:“袁医生,车里说话!”

我不想跟他纠缠,但对方已经拉开了车门,而黑皮衣也在车内,我立刻警惕起来,就向门卫候大爷打了招呼,然后弯腰进入了面包车内。

车门合上,面包车里没有空调,有些冷。

“你难道怕我们害你吗?小马现在可是有求于你!”黑皮衣坦言。

我也坦言:“你们居然都找到医院了,我都说过我不会驱鬼请神,帮不了你们的!”

黑皮衣双手一摊,表示:“老马是当初那群盗墓贼中唯一还活着的一个,而且随时都有可能没命,难道你就不想知道你外公为何而死?”

我有些惊讶,质问:“你去过我外婆家了?”

小马点头应了,询问:“袁医生,你体会过如履薄冰的感觉吗?”

“什么意思?”

黑皮衣解释:“就是在冰面上走,你随时都可能会坠入湖内被冻死,老马现在就是这种感觉,而且还会殃及家人。”

我反问:“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已经说过,我无能为力,再说我外公已经逝世二十年了。”

“可诅咒却没有停止,冤魂仍在索命!”老家伙嚷道。

小马也解释:“我爸他当初向墓主立誓,会以取走宝物的十倍价格奉还,但现在已经不是钱能解决的问题,他的同伙肯定也有跟墓主鬼魂做交易的。”

我不回答,天涯散人继续补充:“钱财乃身外之物,墓主的鬼魂不在乎钱,但在乎鬼魂,我敢断定,他们一定是以活人作赔偿,所以你外公虽然病死,但欠下的债不空。”

对方的意思是说我外公也跟墓主的鬼魂做了交易,可我外公是两手空空离开古墓的啊!

“跟魔鬼做交易并不一定只是为了钱财宝物,也可能是别的,比如说子孙后代的荣华富贵!”

我不相信,也无法接受,就回答:“看来你们已经去过我外婆家,对我的情况调查的很清楚,我家里有荣华富贵或者权贵之辈吗?”

天涯散人取出了一瓶烧刀子,痛饮了一口,而小马点燃一根烟,我受不了烟酒的气味,便摇下了车窗透气。

小马道:“我爸他用金镯子换了一辆东方红拖拉机,然后用拖拉机换回了一辆东风,最后还给我买了一辆挖掘机。”

天涯散人接话:“你外公向墓主谋求的不是钱财,而是子孙后代的权贵,你大舅的儿子也就是你表弟薛登的前途,他现在是会盟一高的学生干部,预备党员,以后走的必定是仕途,而你三舅漂洋过海,也算见多识广。”

我对这个黑皮衣厌恶到了极点,这家伙为了救老马,却将我的亲人朋友查的如此清楚,我不明白他为何要这样做?

天涯散人坦言:“小马出50万请我帮他家逃过这一劫!”

我知道了,便反问:“那我也没什么好处,反而会影响学习和工作,不值当!”

小马再次朝老江湖望去。

天涯散人表示:“我不在乎钱财,而在乎能力和名利,如果这次能帮到老马一家,我给你100万,怎么样?”

一百万,这我得上多少年班才能挣到?

可爷爷对我说过的话,我仍记忆犹新,有些钱有命赚,却无福花。

“那你们要我做什么?”我动摇了。

去你外公当年进入的那座古墓一趟,不为取宝,只为替你们的亲人兑现承诺。

可承诺是什么呢?

也只有老马知道,小马取出了一盘磁带,放入了面包车的播放器里,按下了播放键,喇叭中传出了老马的话。

“袁医生,当你听到这段录音时,就说明你已经肯帮我一家了,帮别人也是帮自己,我承认我向你隐瞒了我去过邙岭野狐沟的事情,更想不到你居然是当初那个向导的外孙,我不知道其他人跟墓主做的什么交易,我跟墓主做的交易是用自己的灵魂换来自己和儿孙的富贵。”

天涯散人立刻按下了暂停键,小马惊讶:“我爸他要用自己换来我一家的富贵!”

天涯散人解释:“那个时候,人命比草贱,在三年灾害时,有人将子女换成了一顿口粮,老夫也差点饿死,要不是吃了死人肉,才捡回了一条命!”

我和小马听后听时恶心的要吐。

这老家伙却面不改色的继续:“现在的人哪知道当年的苦?当你一年都没吃过饱饭,全身浮肿,看到野草就想要当菜吃,但野草也被人吃光,不得不吃观音土时,你就知道死人肉也是肉!”

我立刻表示:“我宁愿饿死,也不会吃同类的肉,只有野兽才会吃同类的肉。”

老家伙不以为然,大方的道:“天不早了,我请你们俩吃饭,红烧肉怎么样?”

这次我再也忍不住,把头伸到窗外呕吐,小马伸手在我背上拍了几下,我回到车内坐好,但再也不想见这个黑皮衣。

小马取出了一只牛皮纸信封,坦言:“这里是一万块,你请假去见你外婆,一定要打听出那座古墓的具体位置,还有你外公对墓主灵魂许下的承诺。”

天涯散人补充:“你一定要打听出古墓具体位置,至于你外公跟墓主灵魂的交易,随你便,我也懒得帮你!”

帮人也是帮自己,小马劝我:“墓主的诅咒会在第三代人身上应验,我得了不育症,而你表弟的事情不用我多说,你一定清楚。”

我知道,我大舅曾经有一对双胞胎儿子,但夭折了一个,而表妹是顶替夭折的那个。

天涯散人再次强调:“我只为名,而你则可以名利双收,何乐不为呢?”

我不知道完成此事后对我的名气有何增益,但这一万块我就不客气的收下了。

揣好了信封,我拉开车门下来,一股寒风吹来,冻的我打了个哆嗦。

该去买套保暖衣了,再买一套皮衣皮裤,不过看到了天涯散人跟小马的皮夹克,我便打算换成羽绒服。

穿上了保暖衣和羽绒服的确暖和多了,我还买了一双强人大皮靴。

上班后,师姐再次找到我,说郑教授又来我们医院坐诊了,便带我去找郑教授复诊。

也好,如果郑教授说我恢复正常了,我也就能彻底放心了。

不过郑教授却道:“小袁,你恢复的很快,看你现在红光满面,中气十足,兜里一定有钱了,不过不义之财可千万不要取啊!”

“何为不义之财?”我向郑教授虚心请教:“比如说病人家属请我帮忙,送出的报酬算不算不义之财?”

第十三章 难道是巧合

当穷的久了,就想要翻身,想要改变自己的现状。

面对老道士跟小马的请求,我看在这一万块钱的份上勉强答应了,郑教授却似乎看到了我兜里的钱,提醒我不义之财不可取。

我有些不服气,心道:“你以为是你开的药起了作用,这是我自己好转的。”

郑教授继续翻开了我的眼皮,道:“冬天时千万不要进入地窖或者地下空间,否则容易缺氧中毒?”

这老头怎么说话怪怪的?我忙表示:“我家没有地窖,也不去地下空间,郑教授你这是怎么了?”

对方坦言:“我从你身上闻到了一股土腥气,而且是远离地面的。”

这老头是看病的还是算命的?怎么对我的情况知道的这么清楚?

对方再次挥笔疾书,递过一沓处方,叮嘱:“去抓药吧,按疗程服用,对身体好!”

我客气的谢过了他,告辞离去。

师姐也跟了出来,拉住我询问:“听说有位道士找你,什么事情啊?”

该死的小马,没想到这事都传到我师姐耳朵里了!我忙向师姐解释:“那个老骗子非要给我看手相,算命,就是为了骗钱。不过他眼神不好,我一个普通医生,哪有钱啊?”

师姐却解开了我白大褂的扣子,拉开毛衣领子,扯着保暖衣的领子质问:“这俞兆林牌的保暖衣要一百多块一套吧?”

我怕引起别人误会,忙让师姐松开我的衣领,系好了衣服扣子,解释:“工资开了嘛,穿着白大褂,里面不能穿太厚的衣服。”

师姐盯着我手里的处方询问:“你不用我为你抓药了?”

我忙表示:“不用了,上次抓药的钱还没给你呢?多少钱啊?”

“二百六!”师姐伸出了白皙的手。

我忙回应:“等我下个月开了工资,一定归还!”

师姐相信了,便转身离去。

既然拿人钱财,就要替人消灾,我还是抽时间去外婆家一趟,不过岁末病人不少,主任不准我假,而小马居然把电话打到科室里催我。

我一边敷衍他,一边借机向主任恳求。

这位急诊科的老大夫撂下了一句话:“人哪会不生病呢?况且你也是医生,你回去了也未必就能使你外婆恢复健康,何必呢!”

在主任办公室,我还想要继续纠缠,主任表示:“除非是大事,否则不准假!”

大事,什么样的才算大事?

“除非你外婆逝世了,我才会准你假!”

小唐放下话筒,对我吆喝:“袁大夫,电话!”

我以为还是小马打来的,就没去接听,向小唐示意:“告诉他,我不在!”

“你外婆病逝了!”

我登时惊讶了,不会这么巧吧?

主任也质疑:“你该不会为了请假,就谎称你外婆病逝?”

“您不相信,可以给我父母打电话证实一下!”

主任还真拿起了电话,询问:“你家里电话多少?”

我忙报上了镇子里小卖部的电话,解释:“这是我们镇子上的电话,让我给他说,等下我父母会把电话打过来的!”

主任拔了号,接通后,道:“我找袁成华的家人!”

我再次解释:“这不是我们家的电话,我家还没有装电话,这是我们镇子上的电话!”但我却从听筒内听到小卖部老板大嚷:“袁二妞,快回来,有人找你!”

很快电话里就传来了妹妹的声音,主任向她求证我外婆病逝的事情,得到肯定答复后,便将话筒递给我,“给你妹妹说两句吧!”

我递过了话筒,妹妹在电话中道:“外婆病逝了,就在昨天夜里,大舅准备在三天后安葬外婆,如果你抽不开时间,就不用回来了,大表哥跟表弟都回来!”

对于外婆的突然病逝,在我的预料之中,却在情理之外,我多么希望外婆能熬过年底,她就90岁了。

我忙对妹妹道:“我一定准时回去,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放下了电话,我向主任投来了感激的目光,对方却一脸黑线,下令:“我只准你两天假,完事后抓紧回来!”

两天,向外婆打听古墓下落足够了,我谢过了主任,转身离去。

下班后,回到住处,我才想起来,外婆已经病逝了,我去向谁打听古墓的下落?

正在郁闷时,房门敲响,我刚要起身,房门就打开了,小马跟老道士闯了进来,追问:“你怎么没上班?难道是准备回去打探古墓的下落?”

我就摊开双手,表示:“我外婆昨天病逝了,我刚刚收到家里的电话!”

小马立刻质疑:“怎么可能如此巧合,你骗我们的吧?”

老道士也皱紧了眉头,我坦言:“我已经向我们主任请了两天假,这就去为外婆奔丧,你们一起去帮忙,正好还能省下请道士跟人工的钱了!”

“邙岭是天下最好的丧葬之地,想要找到一座特定的古墓,如同大海捞针。”探幽道长感叹。

我就辩驳他:“这怎么能是大海捞针呢?邙岭下隐藏的古墓不少,但古墓都有固定位子,找个看风水的人,逐个找,也用不了几年的。”

“几年?我爸他可能活不到今年过年了!”小马大嚷。

我也回应:“可我外婆已经病逝,就算她没有病逝,也未必就能知道我外公去过的那座古墓的具体位置,我外公可是得了咽喉癌而死的。”

小马一怒之下就要我还钱。

老道士阻止了他,对我道:“我们随你去邙岭一趟!”

这下好了,我有同伴还有专车了。

小马开了破昌河面包车,载着我跟老道士就往洛阳北驶去,我忙提醒:“别急,我先回家一趟,有些东西需要带着!”

车到我们县城时,天空瓢起了雪花。

回到家,天已经黑了,我父亲见我还领了俩人回来,有些疑惑。

小马忙介绍:“我是袁医生的同学,你叫我小马即可,这位是谭伯伯,会看风水,小袁请我们俩来帮忙的!”

父亲点头应了,接过了小马递来的香烟,老道士取出了一瓶“闷倒驴”送给我父亲。

妹妹便把我拉到一旁,低声询问:“这俩人是谁啊?怎么有些怪!”

我便回答:“我在医院结识的朋友,请他们过来帮忙,咱妈呢?”

“妈已经去大舅家了,我们明天就去会盟镇!”

晚饭是妹妹做的,饭桌上,老道士向我爸爸询问了家里的情况,两人喝多酒后,话匣子便打开了。

小马一直偷偷看我妹妹,我登时警惕起来。他劝我饮酒,被我拒绝。

用过晚饭后,我把小马带到我的房间里,道:“你随意,我去厨房一趟,烧点热水洗脚!”

他应了,便坐在床上,四下望去。

来到厨房,我将剩余的五千元用信封包好,交给妹妹,叮嘱:“这些钱是我的工资,你保存好了,该用尽管用,以后还有!”

妹妹有些疑惑,但还是收好了,低声询问:“我看你找来的这俩朋友怎么不像好人呢?”

第十四章 奔丧奇遇

俗话说:防人之心不可无,害人之心不可有。

对于不熟悉的人,我也是时刻防备着,老道士跟我父亲睡,我就跟小马一起睡。

临睡前,我习惯先看一段书,小马便询问:“你还没有女朋友吧?想要找个什么样的?”

我随口敷衍:“跟我般配的,你跟张曼霞进展到什么程度了?”

小马登时沮丧起来,回答:“我们已经同居了,不过她却一直没能怀上,于是我悄悄去医院检查了身体,大夫说我是不育,这一定是墓主鬼魂对我的警告!”

我现在对这座古墓主人的鬼魂是否存在还抱怀疑态度,世上真的有鬼魂吗?那我在学校解剖的那些尸体的鬼魂在哪里呢?

因为对小马的戒备,所以我也不敢睡的很死,但仍旧做了一个怪梦,梦到地上积满大雪,我不小心就崴了脚,忙用力按摩脚踝。这时身上落满雪花的郑教授突然出现,对我道:“用针刺入足三里跟三阴交,还有承山穴可以止痛,还能舒筋活络,但要带着针灸用具。”

不过我找遍了全身上下,没有见到我买的针灸包,郑教授便伸出粗壮的双手,用力一扭我的脚踝,剧痛令我惨叫了一声。

睁开眼睛后,我发现小马正在用怪异的眼神盯着我,询问:“你做噩梦了?”

我忙摇了头,便朝窗外望去,天已经亮了,便穿衣起床。

妹妹做好了早饭,招呼大家一起吃了,父亲就让我们准备一下,前往会盟镇。

小马表示:“我开着车来的,不用担心交通工具。”

不过他的破面包车上已经落满厚厚的一层雪,父亲就叮嘱他:“开慢点,路有些滑!”

因为刚下过一场雪,天空灰蒙蒙的,地上白茫茫的。

老道士自言自语:“大雪葬英灵,凄苦未亡人。”

父亲便好奇的询问:“老哥还懂得风水?等下看看我家老泰山的墓穴风水如何?”

老家伙听后,就打开了话匣子,如同滔滔江水般阐述:邙岭虽然是天下最好的丧葬之地,但不是那里的所有地方都适合葬人,如果葬在险恶之地,就会家破人亡,事故不断。

我反感他这一套,便取出针灸包检查,昨夜的那个怪梦,郑教授提醒了我。

面包车忽然来了个急刹车,我没坐稳,手指被一枚三棱针扎了一下,登时涌出了一滴鲜红的血珠。

小马解释:“我刚刚好像压到什么东西了?”

父亲跟老道士忙打开车门下去察看,妹妹取出卫生纸就要为我擦拭伤口,被我拒绝。

“我带有酒精棉,用这个消毒止血,又快又安全!”

妹妹表示:“可也很疼!”

我下了车,就发现面包车只不过是撞飞了一堆雪人,不知道是谁在路中间恶作剧的堆砌一排雪人,残留的雪人还戴着草帽。

“只要没撞到人就好!”父亲感叹,大家重新回到车内,小马继续驾车。

我们在中午时赶到了会盟镇大舅家,这里已经被改建成一座灵堂了,一群披麻戴孝的亲属围坐在堂屋,外婆静静的躺在一口漆黑的棺材内。

外婆真的病逝了,这可怎么办?答应小马跟老道士的事情要怎么完成啊?

小马确定棺材内躺的就是我外婆后,也一下子坐在了地上,被管事当作死者的亲属给搀了起来,我忙向老道士望去,征询他的意见?

这只老狐狸却面不改色,一把脱下他的黑皮衣,露出了一袭灰色的道袍来,左手拂尘一扬,右手招魂铃一摇,嘴里念道:“尘归尘,土归土,死者请安息!”

管事的为我们送上了麻布孝衣,小马尴尬的穿了上。

我的三个舅跟俩姨都已经到齐,表弟,表哥也都到全了,这些亲戚很久没见到过,都有些陌生了。

舅妈招呼我们赶快用饭,一碗热汤面下肚,身体登时暖和多了。

老道士在灵堂中装模作样的作法为外婆超度,然后就向管事询问外婆的情况。

大舅带人去坟地查验,老道士也跟了去,我不想去,却被小马硬拉了去,一起去的还有振民跟冠军,老泥瓦匠也在,看我带了道士来,有些不高兴。

因为下了雪,所以车子无法上山,我们只能徒步。

当我们累的气喘吁吁时,就看到白茫茫的山坡上,一个道士步履飘逸的踏雪而去,老泥瓦匠的脸色就更加难看了。

探幽道长也停下了脚步,向我询问:“你们这里也有道士?”

我表示不知,大舅解释:“不过一个疯道人而已,我们这里不怎么相信道士的!但道长不要误会,我们还是非常相信你的!”

众人继续往山上攀去,我特意看了刚刚那个疯道士走过的地方,只见到了一串浅浅的脚印。

小马便向大舅打听这个疯道士的情况。

这个疯道士是黄河北焦作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渡过黄河来的这里,平日也不见人,偶尔会遇到,你问他话,他就胡言乱语,答非所问。

当我们赶到外公的坟墓这里,天已经快黑了,振民和冠军带着表弟他们开始清理坟头上的积雪,老道士站在坟头,取出了罗盘,察看风水。

振民哥便劝阻:“道长不用看了,我们这里风水好的很,邙岭可是天下第一风水宝地!”

老道士念道:“左青龙右白虎,前朱雀后玄武,依山傍水,背靠黄河,左道右沟,如果再请一块镇山石,外加红顶天,子孙后代,洪福齐天!”

我的这些亲戚将信将疑,大舅就询问:“道长,你说的这些一共要多少钱啊?”

老道士便开始掐指计算,我正想要劝阻,从右侧山沟里忽然冒出了刚刚那个疯道人,大声高呼:“若要子孙权贵,就需前人积德。这里风水虽佳,但出不了帝王将相的。”

探幽道长一看有同道跄行,立刻质问:“道友是哪个宝号的?道号如何称呼?”

疯道人嘿嘿一笑,故作神秘,却回答:“不告诉你,你这只老狐狸!”

探幽道长有些尴尬,大舅便劝他:“道长何必跟一个疯子计较呢?这里风水如此好,为何出不了帝王将相呢?”

疯道人取出一只大葫芦,扒开木塞,仰头痛饮,一股浓浓的酒香随风飘散。

“这个疯子还会饮酒?”表哥放下了铁锹,便要戏弄他。

疯道士忽然一呲牙,恶狠狠的恫吓:“别惹我,否则你会死得很难看!”

表哥吓了一跳,对方迈出大步,迅速往柿树沟奔去。

我有些好奇,就想要跟去察看,大舅却道:“天就快要黑了,我们赶快把坟头清理出来,然后抓紧回家。”

探幽道长却追了这个疯道人而去,等我们清理好了外公坟头上的积雪,他沮丧的回来,表哥忙问他结果如何?

老道士回答:“这个疯子一到沟边,就一个驴打滚滚到了沟底,等我追到了沟底,早就不见他人影了!”

我立刻质疑:“不是还有脚印吗?”

“没有脚印,这个疯子淌着溪水不知道躲哪儿去了!”

第十五章 纸人来袭

外公死了,灵柩不能立刻下葬,在灵堂过夜时,母亲带着我守灵。

从此以后,我发誓再不为任何人守灵,包括我父母。

我们在天黑时,踏着积雪赶回了大舅家,灯火初上,一片吵杂。

寿材是大舅早就准备好的,我特意又看了棺材挡板上的这个“寿”字,小马看到后脸色也不好看。

灵柩旁边的纸扎还有花圈,必定是我家的这些亲戚从冠军哥那里买的。

花圈做的很娇艳,却有些俗气,而纸扎做的非常粗糙,不过我看到了一对纸人,做的栩栩如生,显然跟这些金银山还有纸扎的楼房汽车不是出自一人之手。

这一对纸人糊的很精致,以至于我看到后有些恐惧,还以为是谁家的小孩调皮,假扮的。

我讨厌这些纸扎,还有这座灵堂,虽然灵柩内躺着外婆。

用过晚饭后,大舅便安排来客住宿。

家里一下子涌来了这么多亲戚,大舅只能安排这些亲人朋友去邻居家借宿。

振民哥就邀请我去他家老宅住,那里虽然荒废已久,但已经收拾过,他特意带来了被褥。

小马也跟着我去,而探幽道长则留下继续为外婆诵经超度,大舅承诺给他二百块辛苦钱。

振民哥家的老宅在镇子外,先前会盟还叫作西垂乡时,这里并不繁华,他家也在山坡上住,距外公家的老宅有一里多路。

我们在堂屋内点燃了一堆柴火,振民哥取出了一坛高粱酒,又拿出三只白瓷碗,大家轮流饮酒取暖。

小马酒量不行,很快就烂醉如泥,被我跟振民哥扶到床上,盖好了被子。

回到火堆旁,振民哥就低声询问:“你带来的这个道长跟这个小马是什么人啊?你跟他们熟吗?”

我摇了头,以一起去方便为借口,和振民哥离开了堂屋。

在简陋的茅厕内,我对振民低声道:“这个小马他父亲手臂外侧烙着一个寿字。”

振民哥听后打了个哆嗦,追问:“那这个道士呢?”

“是小马请来的高人,我们必须要开诚布公的说些陈年往事了!”

振民哥自然知道“陈年往事”指的是什么?

他带着我进入了一间厢房,里面非常破败,灰尘都有一指厚,介绍:“这就是我爹的房间,他自从跟你外公一起回来后,便单独住在这里,也变得沉默寡言。”

“难道你就没有询问原因吗?”我疑问。

振民哥将手电筒递到我手里,然后用一个笤帚疙瘩扫去墙上的积尘,向我回答:“父亲说他们在外被人欺负,心中郁闷,不过也给了我母亲一笔钱,他打算继续出去挣钱,可惜还没有出去,就出事了。”

我将手电筒照到了土坯墙壁上,那里刻着一副怪异的图案,貌似一副简易的地图,因为上面还写着地名:董沟,野狐沟,孤魂岭。

这时手电筒忽然熄灭,我忙晃动,一股寒意油然而生,振民哥忙取出打火机引燃了笤帚,当作火把照亮,我安静下来,房间内没有家具,甚至连只老鼠都没有,只有剥落的土坯墙。

借着笤帚的光亮,振民哥记下了墙上的地图,然后用燃烧的笤帚涂花了墙上的图案。

在火星坠落的忽明忽暗中,我感觉有人在盯着我们看。

我忙扭动手电筒,终于又亮了,便朝房间内四下照去,房间里只有我和振民哥俩人,便询问:“振民哥,墙上刻的是什么啊?你为什么要划掉呢?”

振民哥丢下了熄灭的笤帚,解释:“是我父亲的遗嘱,他识字不多,就以图画表示。”

这时老宅的木门发出了“吱扭”一声,我吓的手电筒都拿不稳,这声响太吓人了。振民哥一把接住了手电筒,抢出房间,朝宅院大门照去。

我忙也跟了出来,就看到在手电的光亮下,一道黑影用手挡住了双眼。

“别照我的脸,光线太强了!”是老道士的声音。

振民哥转过了手电筒,询问:“你怎么来了?”

我们进入堂屋,围着火堆坐下,老道士看到了这坛高粱酒,立刻斟满痛饮。

“怎么你们出家人还饮酒啊?”振民哥质疑。

老道士不以为然,反问:“你们看过金庸写的武侠小说吗?全真教的道士都饮酒,而且武功高强,我就是全真教的不记名弟子,道号探幽。”

振民哥也不以为然,开门见山的询问:“道长是为找一座古墓而来的吧?”

我忙向他解释:“这位是振民哥,他父亲的手臂外侧也被烙了一个寿字。”

老道士听后就明白了,询问:“令尊当年也进入过古墓?”

振民哥点头应了,回答:“为此搭上了我父亲的性命,还有我一家人的幸福!”

“既然这位小哥也是苦主,那贫道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令尊他们进入了古墓,有的人取了墓内的宝物,有的人却是空手而归!”

振民哥立刻表示:“我父亲就是空手而归。”

“还有我外公。”这句是废话,道长早就知道,但在振民哥前,我要跟他保持一致。

老道士再次痛饮一口高粱酒,继续道:“先死的人倒是一种解脱,或者说是弃车保帅,令尊虽然早亡,但却换回你们的平安无事,老马活到了现在,却一直在提心吊胆的生活。不过这种好日子已经到头了,你们上辈欠下的债,该你们还了!”

振民哥脸色惨白,质问:“可我们连父辈欠下的什么债都不清楚,要怎么还?还有债主在哪里,也不知道!”

探幽道长一脸自豪的表示:“贫道正是为此而来,不为钱,只为名!”

一阵寒风吹过,刮开了堂屋的破木门,我忙起身去关闭房门,就看到一道人影从天而降,然后从我眼前飘过,吓的我“妈呀”一声,就坐在了地上。

振民哥立刻抢出了堂屋,朝夜空望去,也不由颤抖起来。

老道士过来扶起了我,也朝门外走去。

我清楚的看到是一道人影,但轻飘飘的如同纸一般。

振民哥取了手电筒,照向堂屋屋脊,只见一具纸人跨在房脊上。

老道士立刻念咒,双指一挥,喝道:“疾!”

一道红光朝正堂的房脊奔去,这具纸人应声而落,坠在地上。

振民哥也吓的不轻,老道士捡起了纸人,夸赞:“手艺很不错,不过这种东西如果做的太逼真,反而会为主家引来灾难。”

令我更加恐惧的是,这老家伙居然把纸人拎回了屋内,振民哥关上房门,解释:“这是你三姨从安乐镇买来的,比冠军做的精致多了!”

老家伙把纸人丢到火上焚燃,在跳跃的火焰中,我看到纸人扭曲的脸,似乎听到了他在呐喊。

第十六章 送葬

一阵大风将外婆灵堂内的纸人吹飞了上天,然后带到了振民哥家的老宅里,把我吓的半死。

老道士倒了两碗酒,为我们压惊。

“还挺诡异的纸人!”振民哥感叹。

不过这具精致的纸人已经化为灰烬,但愿外婆在另外一个世界能够收到。

老道士继续道:“想要知道你们的父辈在古墓中欠下了什么债,就需要我们亲自去见墓主一面,当面问清楚,才好归还。”

振民哥颤抖着质问:“你疯了是不是?墓主早就死了,只怕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还有那座古墓也不一定在了,我们去哪里找墓主,难道去阴间吗?”

我立刻抗议:“大半夜的,我们能不能不说这些事情,等明天再商量吧?”

老道士立刻表示:“那你就先去睡吧!我跟小苏商量具体事宜。”

振民哥姓苏。我应了,就到里屋去。小马已经睡的如同死猪一般,这床小了点,被褥也窄了点,只能挤挤睡下了。

我自然无法入睡,听到振民哥低声嚷着:“这又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情,我不会跟你冒这种险,如果进去出不来怎么办?”

老道士表示“有贫道在,你们怕什么!”

振民哥回应:“这可说不定,还有现在国家开始管了,就算我们活着出来,万一被人检举,那我可就百口莫辩了!”

“你这么年轻,就如此瞻前顾后,考虑这么多,成不了大事的。”

振民哥回答:“我不求成大事,只求活的踏实。”

“你帮我们,也是在帮你自己,难道你还想赖账不成?欠人的帐不好赖,欠鬼的帐就更不能赖了!”

振民哥仍不情愿跟这个老道士合作。

“你现在快三十了吧?还没有结婚,为什么呢?还不是一个字,穷!”

振民哥辩驳:“我不想早婚,是响应国家晚婚晚育的政策!”

“可你连对象都没有,虽然常年跑车,却攒不住钱,你帮我们完成了这件事,我会给你10万块的报酬,还有我为你祈福,保你旗开得胜,年前就就能结婚,明年就能有孩子!”

振民哥听的也有些心动,却仍担心:“我不知道那座古墓具体位置,还有如何避开国家的监管呢?”

“你就说是为了你父亲迁坟找冥地,这理由太好不过了,国家总不能阻止你为你爹迁坟吧?”

两人商量定后,便划破手指,滴在高粱酒内,歃血为盟,对天发誓,绝对不耍阴招。

我不由为自己和小马担心起来,不过振民哥是不会害我的,这点我敢肯定。

也许是受到了惊吓,我有些发烧,不过在睡梦中,我又一次梦到了药材仓库,照着郑教授为我开的处方抓药,煎熬,饮下。

第二天醒来,头有些疼,身子还是有些酸困,但外婆下葬,我躲不掉的。

长子长孙抱死者相片,走在最中间,其他子孙负责打幡,关系远点的如冠军哥,就需要扶绳,振民哥提着乏罐,也就是系着麻绳的罐子,也称法坛,里面装的是面汤泡馍,为死者黄泉路上准备的食物。

一路上,北风怒吼,哀乐悠扬,纸钱漫天飞。

大雪天下葬,还真是苦了死者的亲属。

山道有些泥泞,更要命的是因为要披麻戴孝,里面不能穿棉袄,冻的我们牙齿只哆嗦。

幸好我穿着一百多元一套的保暖衣,苦的却是我这一家亲戚,父亲手持哭丧棒,母亲就要真哭了。

大舅和二舅扶着外婆的灵柩,一路上不断对棺材内叮嘱:“妈,路有些难走,不过我们一定会继续走下去的。”

“妈,到地方了,你很快就能见到我爹了!”

如果我不是死者的外孙,听起来就会感觉有些毛骨悚然。

中国人讲究“事死如事生”,对于死去的亲人,一定要选最好的墓穴,用最好的丧葬用具。

三姨舍得花钱,却为丢失一具纸人感到可惜,“这可是我们在安乐镇老李家花二百多买的一对纸人,就剩一只了,怎么还好意思拿的出来?”

中国人还讲究成双成对,原本是一对“金童玉女”,可惜“金童”已经被老道士提前焚烧了。

老家伙现在正拿着招魂铃在前开道,我打着招魂幡追上了他,质问:“你为何要将我三姨买来的纸人放火里焚烧了,她正在埋怨呢?”

“贫道已经命这个纸人先去阴间向你外公传讯了,你外公外婆很快就能在冥界团聚了!”这老家伙又开始胡说八道了。

等我们艰难的赶到了坟地,老泥瓦匠已经带着帮手挖开了外公的坟,露出了漆黑的墓穴来,下葬前,先鸣鞭炮,然后上祭品。

子孙跪别,送棺入墓。

也许国家提倡火葬是对的,因为墓地太贵,死不起。骨灰盒占地少,买墓地就可以少花钱。

所有的纸扎品都要投入火堆中焚烧,包括花圈。

不过有的地方却留着花圈在坟头,令路过之人看了膈应。

祭品都是用来孝敬阴间的鬼差鬼使的,我不相信这一套,大舅也不怎么相信,但为了表示子孙的孝心,还是把祭祀的三牲留在了坟头,不知道好过了哪些野兽,或者是那个疯道士。

往大舅家返回时,登时觉得一身轻松,见到了我的几位舅爷,不过他们认得我,我却不认得他们。

母亲向我介绍了我这几个舅爷,其中一个去了郑州,还有一个留在董沟。

留下的我见过几面,不算陌生。

从会盟镇往董沟去,要路经野狐沟。

老道士立刻向我这位舅爷询问野狐沟的具体位置,不过去了省城的那位舅爷对老道士很尊敬,希望他能去省城帮忙找一块风水宝地。

董沟虽然出了一位豫剧名角,但还是很穷,以至于那里的人都想要离开家乡,外出闯荡。

返回会盟镇大舅家,我们用过了饭,老道士拉着我便奔向了小马的面包车,振民哥早已经在车里等候。

小马发动了车,便朝董沟方向驶去。

我忙质问:“这就要去野狐沟吗?我还没做好准备,时间也有些不充裕啊!”

老道士就回应:“你以为我们的时间就充裕吗?昨天夜里,墓主已经派鬼差来索你们的命了,要不是贫道及时焚毁那具纸人,只怕明年的今天,就是你们的忌日!”

我还是有些不相信,但被昨天夜里那具纸人吓怕了,也不敢狡辩,正考虑如何向我们科主任交差?

往董沟去的路不好走,面包车有些颠簸。

振民哥就叮嘱小马开慢点,否则一旦把车开到了沟里,明年的今天真就成了我们的忌日。

小马的脸色刷白,额头冒出了黄豆大的汗珠。

老道士见状,立刻下令停车,振民哥也见势不妙,立刻抢下了方向盘,踏住了刹车。

面包车在山道上打了个转,停了下来,我抓紧了车厢内的扶手。

小马惊魂未定,吞吞吐吐的解释:“我感到有人在勒我的脖子,又有人在车后面追赶。”

第十七章 雪夜进山

大雪天,驾车进山本来就是一种非常冒险的行为。

可是老道士称事情紧急,必需要马上赶到野狐沟,途中,小马便出现了异常情况,感觉被一双手掐住了脖子,喘不过气来,又觉得被人追赶。

我忙下车,回头望去,只见山道上白茫茫的,除了我们这辆车,哪还有别人?

小马也下车出来透气,老道士从皮衣口袋中抓出一张道符,嘴里念咒,双指一点,这张用朱砂描红的黄纸条就被引燃,我便有些好奇,老道士如何不用火就引燃道符的?

振民哥停好了车,也下来察看,就见到老道士已经把一团火焰塞入了小马张开喘气的嘴里,手指在他咽喉处一按。

小马就将这张焚烧着的道符吞下了肚内。

我忙质问:“道长你这是做什么,怎么能让小马吞火呢!”

老家伙却呵斥我:“不懂就别说话!”

我正在郁闷时,老家伙又抬头环顾了一下四周,望了灰色的天空,对振民道:“这车你来开,无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要慌张,我会保护你们平安无事的!”

振民哥应了,便示意我上车。

小马吞下了道符后,登时就恶心的想要吐,老道士解释:“昨夜我们都被恶鬼恫吓了,墓主的鬼魂已经等不及了!”

等小马和老道士也回到车内后,振民哥发动了面包车,继续顺着山道向前驶去。

我立刻质疑:“道长说我们都被恶鬼恫吓,为何只有小马一人出现这种情况?”

老道士取出一瓶烧刀子,痛饮一口,解释:“小苏年轻气盛,阳火正旺,恶鬼没吓到他,而贫道自然也不会惧怕这些恶鬼,只有小马,原本就心虚。”

“那我呢?”我不服气的质问。

老道士取出了罗盘,一边观察磁针指向一边回应:“你有自愈功能,自然也不惧恶鬼侵袭!”

前往野狐沟的山道本来行人就不多,加上天降大雪,更是不见人影。

但在寒风呼啸中,我听到有人在喊我名字,忙扭过头望去,透过面包车的后挡风玻璃,我看到了一辆摩托车正朝我们追来。

振民哥忽然来了个急刹车,我一下子从座位上弹起,在惯性的作用下便撞到了前面的座位上,幸好座位不硬,但仍吓了我一跳。

我正想要询问振民哥时,他已经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小马出了一头的汗,全身颤抖着缩在座位上。老道士也下了车,后面的摩托车鸣着笛追了上来,在我们车后面停下。

我把头伸出了车窗,就见到骑摩托车的是我舅爷的儿子阿良,向我质问:“你们急着做什么去啊?我在后面叫破了天,你都听不到!”

摩托车后座上的舅爷也是一脸埋怨,我忙下车,看到后面的几辆摩托车也追了上来,都是我家的亲戚,他们都住在董沟。

舅爷表示:“我看到你们开车朝董沟驶去,就想要搭顺风车,没想到你们却撒开腿狂奔,就跟被狼撵了是的!”

我忙解释:“我们有急事,所以就没向你们告别,我是真的没听到你们的呼唤!”

振民哥愤愤的走了过来,道:“谁没事做在路上堆雪人玩?你们来时遇到这些雪人了吗?”

阿良自然也认识振民哥,就回应:“我们来时没见到路上有雪人啊?可能是谁家孩子调皮,在路上堆的雪人!”

舅爷不废话,质问:“你们要去哪里?载我一程,天这么冷,我这把老骨头可抗不住冻!”

我没有回答,振民哥立刻表示:“舅爷,我们不去董沟,是要进山,这就要往洪土岭去的,所有没法载你们,对不住了!”

舅爷只好作罢,老道士也解释:“我们真的有急事前往洪土岭,况且车内也容不下了!”

阿良发动了摩托车,振民哥就请他们先行。

我的这些亲戚有些不高兴,但也只能继续骑着摩托车往回赶。

等我这些亲戚都远去后,老道士再次从口袋内取出了两张道符,贴在了面包车的前挡风玻璃两侧,又取出一沓冥币,示意振民哥继续开车。

我们一边乘车前行,老道士一边往车外抛洒冥币。

一阵寒风吹过,这些印着玉皇大帝头像的冥币在天空中飞舞。

面包车在一道沟底抛了锚,振民哥如何努力,都无法启动。天也黑了,我就向老道士询问该怎么办?

老道士就向振民哥质问:“你能确定你父亲去过的那座古墓的具体位置吗?”

振民哥点头应了,道:“我虽然没离去过,但我知道路怎么走!”

我就疑问:“天已经黑了,而且又这么冷,我们不如在车内将就一夜,等明天天一亮再继续赶路吧?”

老道士却从车内取出了一只大旅行包,挂到了小马的肩膀上,示意:“我们必须要在今夜子时之前进入那座古墓中,否则墓主的鬼魂就会亲自来抓你们去抵债!”

振民哥也从面包车的座位下拉出了一只黄帆布挎包来,只有我空着手,不过也不算空手,毕竟我还带着两本书跟一套针灸用具。

大伙都裹紧了身上的衣服,老道士取出了两顶帽子递给我和振民哥,示意我们戴上。

除了帽子,还有口罩,墨镜。我不明白这么黑的夜里,戴墨镜做给谁看啊?

振民哥打着手电筒在前引路,戴上了墨镜的我只能看到他高大的背影和手电筒的光亮,一扭头,就看到身后站着一个骷髅头,吓了我一跳。

小马忙解释:“别怕,是我,袁大夫,你怎么如此胆小啊?”

这家伙居然戴着骷髅头面罩,老道士戴着墨镜跟恶鬼图案的口罩,再看我的口罩,也是血红的裂口图案,倘若遇到了冤魂厉鬼,还不知道是谁吓谁呢?

我们踏着积雪,深一脚浅一脚的跟在振民哥身后,便往山上攀去,上了洪土岭,翻过古寺坡,才能进入野狐沟。

振民哥也是走走停停,不断的寻找着路旁的标识,老道士就取出罗盘定位。

小马便借机询问:“难道野狐沟没有人住吗?”

“野狐沟没有人住,不过县上派了一名护山员在那里看护山林,古寺坡先前还设有一个大队,不过都迁出去了,现在的人都不愿留在深山老林里居住了!”振民哥介绍。

我们听到野狼的嚎叫,小马惊恐的询问:“这里还真有狼啊?”

振民哥找到了路旁被大雪覆盖的一块界碑,肯定的回答:“就是这条路,没错!人多了,狼就少了,现在人都搬走了,狼便回来了!不过这些狼只会偷袭落单的,它们一见人多,就躲起来了!”

老道士也表示:“我们身上这套行头,鬼见了都怕,更不要说狼了,不过小苏说的很对,千万不要落单,否则神仙也救不了你的!”

第十八章 夜遇女鬼差

在不知不觉中,我们正踏着前辈的足迹而行。

这一切可能都是命中注定。我不知道二十年前,我外公和振民哥的父亲是不是在大雪夜带着老马他们翻过洪土岭,往野狐沟赶去?

白雪覆盖的山坡上出现了几对碧绿的眼睛,果然是野狼。

而天空呈暗红色,振民哥开玩笑的对我们说:“在落雪后的夜里,天空呈血红色,野狼对着月亮嚎叫,就会变身为狼人!”

我知道这是小说和电影中虚构的,小马却追问:“这世上真的有狼人和吸血鬼吗?”

老道士没有回答,但可以断定他很不高兴,当着大名鼎鼎的探幽道长的面问世上是不是真的有鬼,就好比当着和尚询问世上有没有佛,当着牧师的面质疑上帝是否真的存在?

振民哥就回答:“我说有也不算啊,等下你看到了,就知道世上有没有狼人和吸血鬼了!”

小马听后更加信以为真,双手抓紧一把长柄手电,瑟瑟发抖的紧跟在我身后。

远处的野狼可能是因为饥寒交困,就怒吼了起来,这洪亮的狼吼声,沧桑中透着一股悲壮,我忍不住就朝夜空望去,一抹乌云不知何时已经退下,露出了一钩残月。

“难道狼人真的要变身了?”

振民哥却扯开了嗓子,吼出了一句:“我家住在黄土高坡,大风从坡上刮过!”

这声音也洪亮清澈,沧桑中透露着一种悲壮和无奈。

振民哥的歌声一出,惊散了远处的野狼。

这是我们小时候放牛必唱的歌曲,振民哥越唱越来劲,我忍不住跟着他哼唱起来,因为已经过去十几年了,歌词我都忘的只剩下了前两句。

小马听后也跟着我一起哼唱,正在大家都引颈高歌,意兴正浓时,我们已经登上了洪土岭,站在山岭上向下面俯视,一种豪迈感油然而生。

我们都坐在山顶上继续高歌,老道士取出了他的“烧刀子”开怀畅饮。

在歌声中,我好像听到了娇柔的女子伴唱,就听了下来,朝小马望去,他的歌声虽然有些颤抖,但也不是女人的腔调。

我忙摘下墨镜,用眼神示意振民哥停下,然后循声找去。

振民哥停止高歌,小马感觉不对,忙也停下,我看到在洪土岭山阴一侧,一位红衣女子一边吟唱,一边朝我们飘来。

老道士自然也看到了,当即示意我们不要出声,继续歌唱。

振民哥却吼了一句“大河向东流,天上的星星参北斗!”

我偷偷朝这个红衣女子望去,只见她披散着长发,看不到双眼,戴着白色的口罩,身着大红色的长裙,裙角拖在雪地上,正缓缓的朝我们飘来。

就是飘来,虽然山风吹过,但她的长发跟长裙都没有摇摆。

我仔细听这哥女子的吟唱,却是一首《枉凝眉》,声调细长,幽怨凄切。

“一个是白玉无瑕,一个是阆苑千葩·······”

此时此刻出现的这个红衣女子绝对不是正常人,老道士已经捏住了两张道符,示意我把口罩戴上,小马也握紧了手电筒的长柄,小心警戒。

伴随着浑厚的歌声,这个红衣女子飘到了我们身前,我们立刻停止歌唱,对方也不再出声。

我只看到了她齐额刘海下紧闭的双眼,还有惨白如纸的脸。

“何方鬼魂,还不快报上名来!”老道士厉声呵斥。

红衣女子也厉声回应:“人债可躲,鬼债难逃,如果你们不是来还债的,就不要挡路!”

我们仨年轻人听后登时惊讶,老道士却眉头一皱,当即质问:“我们就是来还鬼债的,不过冤鬼无数,我们要知道债主的名号,才不会还错了债!”

“你们的债主尊姓大名?”红衣女子率先发问。

我们自然不知道债主尊姓大名,老道士也不知道,就反问:“你又是在替谁讨债?”

红衣女子也不含糊,表示:“本差先问你的,难道你不知道女士优先吗?”

老道士表示:“本尊自然知道女士优先,但你是女人吗?”

“唔系女鬼差!”红衣女子尖声回应,我登时有一种小便失禁的感觉,这声音太恐怖了。

做人最痛苦了,见了鬼神都要让路,老道士忽然双手一转,将两道黄符就朝这个女鬼差紧闭的双眼按去。

对方举起双臂格挡,我没看到她的双手,一对袖筒内漆黑。

老道士朝这个女鬼差吐出一股鲜红的口水,红衣女子惨叫一声,立刻往后退缩,但这两张道符已经贴在了她的双眉之下,令其呆立与地,不能移动。

“你奉谁的命令来讨债的?报上你家主公的尊姓大名来!”老道士厉声呵斥。

女鬼差忙回答:“奴家主公姓支,名侍宠!”

老道士脸色立刻大变,“支侍宠?没听说过!”我心里暗道。

“你家主公要你向何人讨债?可有欠债之人的姓名籍贯?”老道士继续追问。

女鬼差的声音幽怨凄切,让人听着很不舒服。

“欠债人不是一个,而是仨,为首的名唤薛登,次主苏振民,范文龙,马晨光。”

果然是向我们讨债来的,小马本名马晨光,不过这个范文龙又是何人?

老道士点头表示:“我们正是来为你家主公还债的,正愁找不到债主的宝号呢!请鬼差在前引路!”

女鬼差听后,当即回应:“大师用道符封住了奴家的双眼,奴家不能视物,还望大师撤下道符!”

我在心里暗道:“你的双眼何时睁开过?看来你闭着眼睛也能看到路!”

老道士去手腕一转,两张道符从这名女子双目处飘落。

女鬼差忙道了谢,忽然睁开了眼皮,露出了一双全白的大眼,我再次感觉自己小便失禁。

老道士就对我们仨年轻人道:“都起来吧!该上路了,难道你们见到了美女连路都走不动了吗?”

女鬼差转身往山坡下飘去,在前引路。

我虽然胆小,但还是能够站起来的,振民哥一把拉起了小马,询问:“你不会是被吓住了吧?要不你留在这里,等我们回来!”

老道士立刻反对,表示:“别忘了我们此行的目的,你现在丢下他就是要他的命!”

我忙也搀扶着小马,老道士在前,我看到他走过的雪地上只有一对男人的足迹。

“难道这世上真的有鬼魂?”

如果是人装扮的,那要怎样才能踏雪无痕呢?

小马终于能够自己行走了,但我从他身上闻到了一股汗臭跟屎臭气味,我不过是被吓尿了,而他却是被吓的大小便失禁。

“真的有如此可怕吗?”恐怕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能感受到这种恐怖。

第十九章 夜入古寺

当着僧面不谈道,当着道面不说佛。

有宗教信仰的人大都非常固执,除非是那些假信徒。我当着老道士的面也不否定鬼神,但心里还是充满了疑问。

女鬼差在前带路,她的身体举重若轻,如同一道影子,从覆盖着积雪的山坡上飘过,不留一丝痕迹。老道士缓缓的都在了后面,我们也不急着去还债,所以也放慢了脚步。

鬼知道我们是去还债还是去送命呢?

老道士虽然可以降服这名女鬼差,但我对他仍充满戒备。

振民哥走在我们前面,但也是放缓了脚步,我就向他低声询问:“这是不是真的?”

因为担心被前面的女鬼差听到,所以这话我也不敢说的太清楚,不过怕振民哥听不清楚,特意指了前面的女鬼差。

振民哥没有回答,我心里更加没底,不知道这个老道士为什么非要把我也拉上?

下了洪土岭的山坡,走过沟底的一段小路,我们就往古寺坡爬去。

这里我记忆中只来过一次,那也是十年前,外婆带着我和父亲砍伐盖房用的枥条,这里本是无主之地,但外公在这里捡回一条小命后,就非要说野狐沟有片山林是他的,而且当着县长的面,向天立下毒誓。

誓言特别毒,外婆讲给我听时,也有些颤抖。

外公说:“如果这片山林不是自己的,就会全家死光,如果谁跟他抢,也会全家死光,而且死的很惨!”

小时候的我便向外婆追问:“有多惨?”

外婆就回答:“特别惨,就连县长都被吓住了,也没有人敢跟你外公抢这块林地,这本来就是一片无主之地,而且还是乱葬岗,鬼才愿意跟外公抢呢!”

古寺坡原本有一个大队居住,不过现在只剩下了荒废的旧宅,人全都搬到外面去谋生了,也难怪,这里道路崎岖难走,而且没有耕地,连水都没有,鬼才愿意住在这里呢!

跟在老道士身后,我看到稀稀落落的几座废宅,都是石头加土坯砌成的,长年风吹雨淋,已经破败不堪,而且都没有门窗,只露出了黑洞洞的窗口和门洞。

女鬼差飘过了一座废宅,又飘了出去,老道士就提醒我们需要绕开废宅了。

我走的双腿酸麻,不过对方还没有停下歇息的意思。因为没有手表,所以也不知道几点了,回头去看小马,他只是呆呆的跟着我们前行。

当月亮躲入乌云中时,我们登上了古寺坡的山顶,女鬼差在一座寺院前停下,转过身来,介绍:“我家主公就在里面,诸位请稍等!”

“终于到地方了!”我松了口气。

老道士在寺门前停了下来,开始诵经。

振民哥摘下了墨镜,眼里充满了疑惑,我也感到疑问,这里何时建起一座寺院来?

外婆带着父亲和我去野狐沟伐木路经这里时,没有见到有寺院啊?

我便朝这座寺院仔细望去,虽然夜黑看的不清楚,不过我打开了手电筒,就朝寺院的正门上照去,老道士的手立刻按在了我的手电筒上,关闭了电源。

“这里不准使火,否则后果自负!”

不过我还是在刚刚的一瞬间看到寺门正中的匾额上题着“皇觉寺”。

寺院很气派,大概有二三十亩地大小,我没有见到山门,而寺门是石坊雕砌,里面黑洞洞的,也看不清楚。

老道士暗中将一面镜子埋在了寺门正对的积雪下。

等了许久,红衣女子没有出来,但出来了一个“雪人”,这人戴着草帽,身披蓑衣,脚蹬草鞋,身上落满了积雪,就连他脸上也落满了雪,所以称为“雪人”。

“雪人”黑眼珠子,高鼻子,厚嘴唇,身材高大,但声音嘶哑:“几位来客就是还债的吧?我家主公有请!”

老道士应了,招呼我们跟在他后面,迈过寺门,进入了寺院内。

院子里修整的很平坦,踏在积雪上软绵绵的,门口未掌灯,正堂也没有掌灯,难道这家主人是个瞎子?

院内积雪没有清扫过,不过也没有足迹。

道路两旁竖着几尊石雕的灯塔,却是摆设,正堂的匾额上题着“皇恩浩荡”,门口两尊城隍把守。

当老道士一脚迈入正堂的门槛中时,正堂内的灯光突然亮起,这一瞬间我们都短暂的失明。

我们能看到时,正堂内已经亮如白昼,而且人影幢幢。

这些光亮由如来佛像前的白蜡烛发出,而两侧的灯架上点着油灯,地上的支架上放着铁锅,锅里也点着灯火,在每一处灯火后面都有一面镜子,将这些光亮反射,所以正堂内亮如白昼。

一个生着红色卷曲长发的中年男子盘膝打坐在一尊香炉前,身旁站着两堆“雪人”,红衣女子立在他身前。

跟女鬼差相对立的是一位黑脸长须男,手持铁笔跟帐薄。

老道士忙示意我们向主人行礼问安。

我随声附和,低下头去时,悄悄向这些债主望去。

红衣女子摘下了口罩,露出了一张绝色的容颜,标准的鹅蛋脸,很奇怪如此美丽的女子怎么会做了鬼差?

债主开口,用洪亮的声音示意:“来客报上欠债者的姓名籍贯,以供对账。”

小马吓的不轻,老道士只好向我望来,我也被吓的够呛,他只好让振民哥先上。

振民哥倒是一脸镇定,朗声禀报:“我是苏炼钢的儿子苏振民,替父还债而来,不知道我爹当时向您借的什么,要如何偿还?”

“苏炼钢。”当中这个债主想必就是支侍宠了,这个名字好奇怪,姓也不多见。

黑脸帐房先生打开了帐本,迅速找到“苏炼钢”的名字,高声念道:“苏炼钢,庚申年腊月初三,有幸得遇鬼皇,借金条半斤,愿意自家性命偿还,附带利息为儿孙寿命,一年抵一年,公平公正,童叟无欺,双方自愿,本金已还,只剩二十年利息未还。”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么振民哥的父亲当年在古墓中向墓主借了一块半斤重的金条,愿以自己性命偿还,不过利息却是儿孙的寿命,一年命抵一年的利息。

支侍宠就朝振民哥望来,询问:“你可听懂了?”

振民哥点了头,对方追问:“那你可做好偿还利息的准备了?”

二十年利息想要用二十年寿命偿还,这样做是不是有些亏啊?

振民哥没有回答,就向老道士望去。

老道士忙裹紧了黑皮衣,向债主表示:“这个年轻人还没有考虑好,请债主允许他考虑一下,请先生再说说马建民所欠的债!”

“马建民”,债主同意了,示意帐房先生打开帐本。

小马屏住了呼吸,等待帐房先生的宣读。

第二十章 算账

在世上,人人都欠有债,只不过有的人欠的债少,有的人欠的债多,有的人欠的是金钱债,有的人欠的是人情债。

我们在探幽道长的督促下,跟着振民哥连夜赶往野狐沟,不料在古寺坡山顶上就遇到了债主,振民哥要还的债是二十年的利息,小马屏住了呼吸,不知道自己要还什么债?

黑脸帐房念道:“马建民借金条半斤,承诺以自己的灵魂以及儿子的半生幸福作偿还,现连息带本共计一条半人命!”

支侍宠就朝小马望去,他被吓呆了,没想到自己老爹当初只向墓主借了半斤金条,现在就需要搭上一条半人命。他忙向探幽道长望去,征询其意见。

探幽道长却视若无睹,支侍宠便质问:“马晨光,你父亲所欠的债,是否现在就归还?”

老马出了车祸,只剩下了半条命,如果要偿还欠债,只怕小马的性命就要搭上了。

老道士不慌不忙的请求:“这些后生都还年轻,请鬼皇先让他们考虑一下吧!”

这个一头红色卷发的支侍宠居然是鬼皇?鬼皇又是什么称号?

我不得不为自己的命运担忧,老道士继续请示:“鬼皇殿下,现在说说薛长青欠下的债吧?”

支侍宠就朝我望来,示意帐房宣读外公当初所借之债。

“薛长青,庚申年领众闯入鬼皇殿下之墓,本欲盗宝,但被机关所困,遂留下钱财,欲空手而归,得遇殿下,就请殿下借子孙三代权贵,以自己跟儿女两条性命偿还,利息为儿孙性命!”

我听后登时惊讶了,虽然我对文言文不是太懂,但还是明白了帐房的意思。

外公为了子孙三代的权贵,宁愿舍弃自己跟一个儿女的性命,但利息却是一个子孙的性命为代价。

我跟外公不熟,但我的这些舅跟姨都熟悉,还有第三代子孙,除了大舅夭折的那个儿子,剩余的全都完好无损,活得很好。

帐房先生继续宣读:“你身为薛长松的外孙,是否要替你外公还债?”

我斗胆询问:“那要怎么还?”

老道士想要阻止,不过我所欠的债应该是最轻的,也不足为惧。

支侍宠回应:“你外公所欠之债已经还上了一半本金,还有全部利息,就剩下一半本金,理应在他的六个儿女中索取一人性命,不过你若要还,可以打折。”

没想到还债也能打折,这就不需要偿命了,我忙追问:“那我应该还多少?”

帐房宣读:“你只需要还二十年光阴的债,你是现在就偿还,还是以你性命的最后二十年归还?”

后一个偿还方式我明白,就是让自己减寿二十年来偿还外公所欠之债,不过现在还要怎么还?

支侍宠就解释:“如果你现在就要偿还,那你就要留在这里为本尊做二十年苦工,然后还阳继续人生!”

帐房先生旁边的红衣女子就朝我望来,露出了敬佩的眼神。

这有点匪夷所思了,不过对方要求不高,我正要答应以自己生命的最后二十年作偿还时,老道士便道:“多谢鬼皇开恩,让他们考虑一下吧,我们很快就会给殿下答复的!”

支侍宠同意了,老道士立刻示意我们先退出了大殿,就在寺院内,开始商议。小马立刻追问:“道长,我该怎么办啊?我不想留在这里!”

老道士忙示意他低声,振民哥便低声询问:“我们能不能用别的方式偿还,这不是明摆着要我们折寿吗?”

当初我的外公和这两位同伴的父亲以自己的性命作抵押,换来儿孙的富贵权势,在人命比草贱的时代也无可厚非,有些人甚至是求之不得,但到了现在,谁愿意放弃美好的生活,难道我们二十年所赚的钱还不够八两黄金的价值吗?

按照1980年年底黄金的价格,1盎司要2300元人民币,1盎司相当于旧时的一两。而一斤则是十六两,在二十年前也就是1980年时,外公他们所使的还是旧度量衡,1盎司折算成现在也就是31103481克。而八两黄金则是18400元,是一笔巨款,按照外公在西垂公社一天一块钱,一个月就是30元,一年不停的做工,也只有360元,需要外公做半个世纪还不够。

倘若我现在每个月的工资是2000元,现在(2000年)的金价是100元每克。一两等于30125克,这里仍用旧度量衡,只怕这个鬼皇也一直按照他的度量衡来算账。八两等于301258等于24100克,然后乘以100元等于24100元,除以2000元的月工资,我只需一年多就能赚回,倘若换作小马和振民哥他们跑车的,月收入会更高,根本用不了一年就能赚回半斤黄金。

我心里在迅速计算,小马和振民哥他们也没有闲着,总之我们得出一个结论,就是拿我们二十年的时间来还八两黄金根本不划算,还不包括已经偿还的一条人命。

我们仨年轻人一起向老道士望去,征询他的意见。

老家伙淡定的回应:“等下你们见到了鬼皇,都不要多说话,听我的安排!”

“鬼皇?”振民哥疑问。

老道士解释:“里面的这位债主以城隍守门,还配有帐房和女鬼差,足见他在地府的职位不低,刚刚我听到女鬼差称呼其为鬼皇,这鬼皇比鬼王地位高,乃是由生前杀孽极重之人的鬼魂出任。这个支侍宠想必就是隋末的郑王王世充,本姓支,西域胡人,一头红色的卷发是王世充最明显的标志。”

小马对历史不懂,便道:“道长,你说我们该怎么办?我们全都听你的!”

振民哥对历史也只局限与电视剧和电影,而我对王世充还是知道一些,此人极为凶悍狠毒,曾经命手下兵士屠城,以百姓之肉作军粮。

老道士屏住呼吸,示意我们全都不要出声,他自己低声道:“我们抗议对方要价太高,一致要求对方打折,并且最好是以黄金偿还。”

小马便要讲话,被老道士按住了嘴。

振民哥低声道:“可我们这次来的匆忙,没有带黄金啊?”

老道士解开了黑皮大衣,亮出了贴身的皮囊,里面装得全是黄灿灿的金条。

我就询问:“那要是对方不肯答应呢?”

老家伙忙又裹紧了皮大衣,低声示意:“你一定要明白,我们才是一伙的,只要你保持沉默不语,我来跟他讨价还价,另外你们要心里有底,我的底线是一年抵黄金一斤,否则我就算倾家荡产也无法替你们偿还!”

一年抵黄金一斤,单是我就需要二十斤,再加上振民哥跟小马的,只怕一百斤未必够,这个老道士究竟带了多少黄金?

第二十一章 夜半红衣女

商人都善于斤斤计较,当我们到了被催债而且手头不宽裕时,也会跟他们一样分毫必争。

对与我们仨年轻人要偿还的债,都有些无法接受。

老道士带我们来就是要还债,债是一定要还的,不过所还的具体数额有待商榷。

我们在院子内商量定后,就由老道士带领我们进入正殿内,鬼皇见到我们回来,便询问:“你们可商量定了,谁先偿还?”

老道士往前一步,坦言:“我作为他们的领路人,对他们所要偿还的债有些质疑,既然他们都能够亲自前来还债,那债主能不能为他们打个折扣?”

鬼皇露出了疑惑的眼神,而女鬼差也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帐房先生当即厉声呵斥:“你们所欠殿下的债是必须要还的,当初借债之人立下的借据写的清清楚楚的,为你们打折是是殿下的宽宏大量,全数偿还是你们的本份!”

老道士忙表示:“我们不是想要赖账,而是请鬼皇殿下对这些年轻人高抬贵手,减轻他们所还债数。”

鬼皇就反问:“那你们打算如何偿还剩余的欠账?”

他一指小马,质问:“你先说!”

小马吱吱唔唔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老道士忙表示:“殿下,我们先谈领头者薛长松所欠之债,二十年,一年一两黄金如何?”

帐房先生听后忍不住笑出声来,却被鬼皇瞪了一眼,忙板起黑脸,呵斥:“你们以为你们是谁啊?居然敢和殿下讨价还价,信不信殿下加重你们的利息!”

老道士就道:“可他们都正值年轻力壮,人生最宝贵的时代,倘若就此为殿下还债,是不是有些太残忍?”

“残忍?”鬼皇冷声反问:“当初你们的父辈向本尊借债之时是怎么承诺的?”

帐房先生补充:“你们不过用自己的卑贱的性命和不值钱的时光换取你们子孙后代的荣华富贵,甚至是权贵,究竟是谁获利更多,你们却还不知足,还要跟我们殿下讨价还价!”

我也被他说的打动了,想要表态,被老道士用眼神喝止。

老道士朗声表示:“我们绝对没有赖账不还的意思,只不过我很羡慕这些年轻人,不忍他们将大好年华就此葬送,不知还有没有别的办法还债?”

鬼皇已经看出这个老道士是我们的头目,便反问:“那你要如何?”

老道士便请求:“殿下,我们能不能单独商议?这仨年轻人都听我的!”

对方同意了,示意女鬼差带我们下去等候。

红衣女子便向我们伸手邀请:“三位随奴家下去等候佳音吧!”

老道士也示意我们先退下等候消息,我跟在了红衣女子身后出了大殿,穿过走廊,来到了厢房内,房子古香古色,里面布置简单却古朴。

在一道《仕女图》屏风前,我们席地而坐,身前是一条红木长案,上面摆放着洁白的茶具。

“三位来客是饮茶还是酒?”

红衣女子声音轻柔悦耳,带着一丝江苏金陵口音。

小马和振民哥都是长年跑车,不怎么饮酒,我也不喜欢饮酒,更不想在这个美女面前表现出酗酒的恶习,就一致表示饮茶。

对方点头应了,一伸手,将三只骨瓷茶杯推到我们身前,又变戏法似的取出一只青瓷大肚茶壶,用铜勺在红木茶叶罐内取了三勺茶叶,置于茶壶内,再一伸手,便取过一铜壶热汤,倾与壶内。

第一泡撒与地面,茶色红如血。

第二泡斟入白色的茶杯中,是上好的滇红茶,香气浓郁。

我轻轻捏住了茶杯,送到唇边慢慢品味,平常我是不习惯饮茶的,但我见过主任和闵大夫一起品茶,就照他们的方法做。

小马则端起茶杯,一饮而尽,但被烫的又吐了出来。

红衣女子皱起了眉头,振民哥便示意我们慢慢品,不可急。

我则道:“冬日饮红茶,暖脾养胃,还可以美容养颜。”

红衣女子露出了质疑的眼神,朝我望来。

我继续补充:“红茶还有补血养心之功效,更能活化血管,疏通筋脉,提神生津。”这都是我在《本草纲目》中所学。

等我们将红茶喝到黄茶,再由淡黄色变成无色无味时,小马和振民哥都忍不住想要出去方便,便向我示意,不过我拒绝了。

他们俩就向红衣女子请求出去方便,小马还询问茅房在哪里?

红衣女子秀眉紧锁,露出了鄙夷的眼神,示意他们俩到厢房外解决即可。

等他们俩走了了房外,我忙请这名红衣女子落座。

她在长案旁跪坐,与我相对,道:“你跟他们俩不一样,公子如何称呼?”

红衣女子打开茶壶盖,倒掉了里面的茶叶渣,重新去了茶叶至于壶内,以热汤冲泡,再次为我斟满一杯,这次她为自己也倒满一杯,放于朱唇边轻抿一口。

我回答:“我叫袁成华,薛长松的外孙,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奴家本姓杨,名唤绿姬,又名玉娘,现为鬼皇殿下的鬼差,专司讨债。”红衣女子娓娓道来,我知道对方不是人类,可我无法相信眼前这个如此美丽的女子居然不是同类。

我对这个绿姬非常好奇,就询问:“杨姑娘为何会在鬼皇手下作鬼差呢?”

对方没有听明白,我便解释:“卿本佳人,奈何为鬼差?”

绿姬听后,娇躯一震,当即放下了茶杯,叹息一声:“自古红颜薄命,奴家原本出身关陇杨氏皇族,可惜奴家福浅命薄,爹娘被强人迫害,而奴家也被逼依附仇敌,至死都未能为爹娘报仇,为了锻炼本事,便作了鬼差。”

她说的虽然是半文言文,但我还是听明白了,也跟着叹息:“姑娘真是命运多桀啊!”

红衣女子便低下了头,轻轻品着杯中红茶。

我继续道:“不知道姑娘可听说过聂小倩的遭遇!”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聂小倩是明朝的人,而这个红衣女子应该是隋末唐初之人,怎会知道明朝的事情,况且聂小倩本身就是虚构的人物。

不过我想要表达的意思并非如此,便继续介绍:“聂小倩原本也是官宦人家子女,从小家教良好,她本人更是多才多艺,只可惜家道中落,自己也被奸人所害,做了鬼魂仍被老树妖奴役,后来幸得书生宁采臣跟老道士燕赤霞所搭救,才能重新投胎。”

我有详细阐述了《倩女幽魂》的故事,这部电影我在上大学时就看了好几遍,对里面的情节耳熟能详。

别看我现在对陌生女子谈笑自若,但在大学时代,我一见到美女就变成了结巴,如果跟美女单独相处,就变成了哑巴。

我正在为自己的口才暗自得意时,却看到红绿姬暗自垂泪,一滴清澈的眼泪滴入了鲜红似血的红茶中。

第二十二章 绿姬

自古红颜多薄命,直到现代,女性的地位提高很多,但仍有不少卖笑求生的之辈。

外公欠下的债打完折扣后只剩二十年光阴,可这也是我二十年的宝贵生命,经过跟同伴细致的计算,发现赔的是老马,平的是苏炼钢,赚的是我外公。

老道士去跟鬼皇商议还债之事,红衣女子请我们品茶。

如果能得到她的暗中支持,那我们就能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了,不过这非常冒险。关键时刻还需要我使出“美男计”,甚至可能要献身。

但我这俩同伴并没有给我献身的机会,就方便归来,询问道:“怎么老道士还没有跟债主商定啊?”

小马也困的直打哈欠,然后用朦胧的睡眼向杨绿姬望去。

绿姬忙低下了头,用衣袖遮面,悄悄拭去了眼角的泪水。

“几点了?”小马询问,可能是为了缓解尴尬。

不过我们都不是“代表”,所以也不知道时间,跑车的习惯将表卡在驾驶室一眼就能看到的地方,而不是手臂上。

绿姬听不明白,我便解释:“我这俩同伴想要知道现在是几更天了?”

她明白了,回答:“三更一刻,你们还有一个时辰的时间。”

我向小马道:“现在三点左右。”

绿姬对我们道:“时候不早了,三位贵客先在此歇息,奴家这就去向殿下复命!”

振民哥应了,也开始打着哈欠,小马躺在席子上倒头就睡,我反倒睡意全无,看着绿姬手腕一转,纤纤玉手在茶具上轻轻拂过,这套茶具连同茶叶茶水便统统消失不见。

绿姬躬身道别,在低头时,我看到了她身着大红色交领绸缎服饰,胸前露出了一抹白色,登时感到脸红。她却低声叮嘱:“这里是我们殿下的地方,所以请三位千万不要私自离开这个房间,如果有事可以呼唤奴家!”

我忙也点头应了,等她转身离去,振民哥也忍不住倒头昏睡。

我看着长案上跳跃的烛光,猜测老道士跟鬼皇讨价的结果。

房间虽然简陋,但不算很冷,毕竟还有一只炭炉。

围炉取暖时,我取出了《本草纲目》翻看,很快也萌生睡意,便取出了针灸书和针具,正在自己身上寻找穴道时,就感到窗外传来一声轻响,忙循声望去。

厢房安装的是旧式的白纸窗户,推开窗户,我看到了绿姬站在院子当中,正在挥舞水袖,黑暗中不知为谁而舞?

因为深夜漆黑,房间内的灯火微弱,所以我看的也不甚清楚,但觉对方舞姿缥缈,身形轻盈,从她的踢腿跟标准的“一”字马可以看出,她是受过训练的。

她也看到了厢房里传出的灯光,却仍坚持舞毕,然后就飘到了窗口,向我质问:“公子为何还没有休息?”

我随口回应:“命运还未知,我岂敢酣睡?说不定今夜闭上了眼睛,就再也睁不开了!”

对方示意我轻声,然后也低声道:“怎么会呢?就算你要留下还债,也得睁着眼睛做工,鬼皇手下最缺能人异士,你若肯留下,殿下一定会重用!”

绿姬是鬼差,自然站在了鬼魂的立场上说话考虑,我内心中格外反对,但又不能表露出来,便回应:“多谢杨姑娘好意,可我祖父祖母,还有父母都健在,我不能丢下他们不顾!”

对方点头表示了解,我看到她的衣衫单薄,就邀请她进房间内说话。

绿姬同意了,我关闭了窗户,打开门,她就飘了进来,在案前停下,看到了《本草纲目》和《针灸急救大全》,后面这本书的封面令我有些困窘,因为讲的是人体穴位,所以封面是人体。

“这是什么书啊?好奇怪!”绿姬也有些脸红,但还是打开了《本草纲目》,然后又打开后一本书,才明白,“你是学医的?”

我点头应了,看她在摆弄着桌案上的针灸用具,解释:“我是一名大夫,虽然不能包治百病,但普通的小病不在话下。”

“那妇科呢?”对方追问。

我有些困窘,因为我没有学过专业的妇科和妇产科,只在实习时去过这两个科室呆过俩月。但为了在美女面前保住面子,就硬着头皮肯定了。

“那先生是否愿意为奴家诊治呢?”

她果然是找我看病的,幸好我最近学了《本草纲目》和《针灸急救大全》,里面有治疗妇科疾病的方子。

我应了,就低声道:“请姑娘伸出手臂,让在下为姑娘号脉!”

绿姬眉头一皱,反问:“就在这里吗?只怕有些不方便,先生还是随奴家去妥当之处!”

我应了,忙收起了两本书和这套针灸用具,跟着她前往“妥当之处”。

临出门时,绿姬一回头,努起了嘴,我有些惊疑,她却是对着桌案上的油灯轻轻一吹,火焰应声而灭。

我也张大了嘴,不由惊讶。门口距桌案上的油灯至少有一丈距离。

她见我张大了嘴,露出了微笑,然后用冰凉的手指堵住了我的嘴,低声安慰:“你不用疑惑,也不必害怕,奴家不会害你的!公子请随我来。”

寺院里一片漆黑,就连洁白的雪也被笼上一层黑色。

我跟在她身后,穿过一道月牙门,就来到后院,发现这里居然还有假山流水,亭台楼阁。

“公子小心脚下路滑!”绿姬不断提醒我,但我还是滑了一脚,就要往假山上撞去,她伸长了手臂,一把抓住了我的肩膀,将我拉了回来。

我原本打算去抓她的手,她的手刚刚贴在我的嘴唇上,冰冷。

虽然她已经表明自己是女鬼差,但我仍不愿相信,如果是人,就算手指冰凉,那手掌一定还有温度。

我跟在她身后,踏着石阶,没有看到她的双脚,难道她真的不是我类?

在一座半空中的楼阁内,她手腕一旋,就引燃了墙壁上的一盏油灯,却迅速的关闭了门窗,而且还拉下了窗帘。

我有些疑惑,她解释:“我不想让殿下知道我带你来了这里,这毕竟是奴家的私事。”

借着雪亮的灯火,我看到楼阁内摆设简单却精致,墙壁上除了青铜多芯油灯外,还有几幅名人字画,可惜我对此不懂。

对着窗户的地方摆放着一张书案,两侧各有一张藤椅,还有一张竹制躺椅。

绿姬示意我在桌案前的藤椅上落座,她在我对面坐下,伸出了手臂,挽起衣袖,露出一段洁白如玉的藕臂,道:“先生可以把脉了!”

我的心跳不止,但仍深吸了一口气,反问:“姑娘既然已经是女鬼差,难道还会生病吗?”

绿姬一对黑色的大眼睛就朝我望来,质问道:“疾病难道是活物特有的吗?”

没想到鬼魂也会生病,我为人看过病,也给牲畜看过病,却还没有为鬼魂瞧过病呢!

第二十三章 夜辩

也许疾病是一种惩罚,几乎所有的生物都会生病。

“现在是三更一刻,你们还有一个时辰。”这是女鬼差对我们的提醒。

我不知道一个时辰后我们的命运会怎么样?

我跟着她来到了后院的楼阁内,为她诊病。这次是近距离对面而坐,我看清楚了她的面目,她的双眼此刻变得清纯透彻,灯火照在她的脸上纤毛毕现,在白皙的皮肤下却隐隐透出一股黑气。

从她的脉搏中,我断定她有宿疾,就询问:“姑娘可有什么不适的症状?”对于中医我也是略懂一些。

“每逢奴家天葵到来,便感觉剧痛缠身,而且出血不止。殿下称这是对我的警告,倘若我擅自离开,就会血竭而亡。”绿姬低声诉说。

我便解释:“如果姑娘不是先天之疾,那就是被人下了慢性毒药。”

对方登时警惕起来,然后质问:“先生可知是何毒药所致?”

“巴豆,大黄,生南星,牵牛子,斑蝥,商陆,水银,麝香,铅粉,土牛膝,蜈蚣等都可能会造成女性崩漏不止。”我按照中药的药性解释。

绿姬点头应了,我补充:“这些药物对女性有害。”后半句话我没有说,“对女鬼是否有害就未得知了!”

对方从我手里抽回手臂,放下了衣袖,询问:“你说的那个书生跟聂小倩最后怎么样了?”

我也知道人鬼殊途,最终的结局并不好,所以也就没有告诉她,宁采臣所处的时代,非常黑暗,而且《倩女幽魂》还出了两部续集,我都看过,也不好。

对于绿姬的询问,我只能回答:“我们的命运被他人掌控,但是可以争取的,虽然会付出很大的代价。”

对方质问:“那你认为值吗?”

我点头应了,继续道:“就拿我自己来说,我欠了鬼皇殿下二十年光阴,如果我不为自己争取,就要舍弃二十年的生命,也不知道探幽道长跟你们殿下商定的结果如何?”

“公子是否愿意留下还债呢?”绿姬还是这个问题。

我无法回答,对方明白了我的意思,就继续:“公子可以不用亲自偿还这二十年光阴的债,但需要用十个人的灵魂作交换。”

让别人替我还债,而且是用性命,这违背我做人的良知和道德。

绿姬解释:“你是一名医生,十个人的性命对你来说不难,对于罪大恶极之辈,你只需动动手,就能做到。”

作为一名医生,尤其是急诊科的医生,病人的生死就掌握在他们手里,一个轻微的失误,就能夺走一个病人的性命,有的甚至是杀人不偿命。

可我在毕业时,就已经在红十字前宣誓,要一生恪守和遵循医生的职业道德,否则医院和诊所里就不是救死扶伤的医生,而是为了金钱名利而活的“白狼”。

绿姬看我犹豫不决,便继续介绍:“你外公是个睿智之人,荣华富贵和太平富足都不抵权贵,有了权,就能掌控别人的命运。大权在握,何愁荣华富贵跟名利?”

我立刻表示:“我不能用别人的性命替我还债,这违背做人的良知和道德,我在正式成为医生之前,就立下重誓,绝对不能违背医生的职业道德!”

绿姬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质问:“你一定遇到过十恶不赦之流,有些人恶贯满盈,但却没有受到律例制裁,更没有受到报应,如果他们向你求医,你就不想借机除掉他们,为民除害?”

她的问题并不复杂,但我考虑了一下,立刻做出答复:“在医生面前,只有病人,而无善恶,只要是来找我们治病的,都是我们的病人,医生的职责是救死扶伤,治病救人是医生的天职,我不是审判者,所以无法判定病人的善恶,更不是行刑者,不能取走病人性命!”

绿姬也迅速思考了,然后质问:“那如果你要救的这个病人贼心不死,冥顽不化,你救活了他,反而会导致更多无辜之人受伤甚至是死亡,那你是否还要继续救他?”

“救!”我肯定回答:“他的病在肉体,我要使他恢复健康,他的恶在灵魂,我要使他摒恶向善,如果我不能使其向善,说明我的医术不行。”

绿姬无法说服我,就改变了话题,“那先生可能医好奴家的宿疾呢?”

我迅速思考,然后回答:“如果是女性病人,我自信可以救治,还有我这次来没有带药,只带了针灸用具,只怕难以使姑娘恢复正常。”

绿姬站了起来,转身走向窗口,然后又向门口走去,来回徘徊了几步,终于下定决心,道:“你就以针灸为我施治,无论能否使我痊愈,我都不怪你,还会保你平安离去!”

我忙打开随身携带的这两本书,临时抱佛脚,再取出了针灸用具,解释:“我针灸需要热汤,还有姑娘可能承受银针刺入身体?”

她再次犹豫了,然后对我道:“你且在这里稍后,我出去一趟。”

我应了,她迅速开门离去,我趁机寻找用针灸解毒之法。

绿姬返回时,手里多了一只铜壶,还有一串铜铃铛。

她将铃铛挂在了门眉上,手掌一转,变出了一只炭火通红的铜炉,将盛满水的铜壶置于炉子上焚烧,“你还有什么要求,尽管说,不过你只有半个时辰时间为我施针了!”

“一盏油灯。”我回应,针具内带有酒精棉,但我不确定是否还有效?用火焰焚烧银针,也可以消毒。

绿姬变出了一盏荷叶灯,引燃。

不过针灸还需要一个难以启齿的要求,我红着脸表明:“姑娘需要脱下衣服,才能施针!”

对方脸也红了,当即拒绝,我能理解。

绿姬道:“我会保留贴身衣物,不耽误你寻穴下针吧?”

我应了,这也是针灸中的一项,但前提是下针后,病人不能动,一动也不能动,否则牵动衣物,就会带动针身。

绿姬缓缓的解开腰带,褪下大红色的丝绸长衣,只留下了白色的贴身衣物。

场面并不如我期待和想象中的香艳,对方只有手脚和头部露出,身体其他部分全都被纱衣包裹。

我深吸了一口气,示意她在躺椅上躺好,清点了针灸用具,就开始寻找穴位。

人身上共有720处穴位,52个单穴,309个双穴、50个经外奇穴。在这些穴位中,有108个要穴,36处“死穴”,对方既然愿意我为其针灸,便是将性命交到我手里。或许她真的相信了我作为一名医生的职业道德。

不过当我的手指接触到她的身体时,她还有有明显的紧张和警惕,她的皮肤紧绷,我先在她的面部找到了眼下的承泣穴。当我用在火焰中消过毒的不锈钢针向绿姬眼皮下的这个穴位刺入时,她眼里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我忙安慰她:“我不会伤害任何一个病人,更不允许自己在对病人治疗过程中有一丝一毫的失误!”

她听后,放松了许多,轻轻吐出一口气。

我将针迅速刺入了她的承泣她的眼泪登时夺眶而出。

第二十四章 寒夜施针

一个女人再强势,当她遇到自己的情人也会变得柔弱。

就连女鬼差也不例外,当我的亳针刺入杨绿姬的承泣她的泪水登时夺眶而出。这一针并不是解毒的,而是为她减轻压力跟消除恐惧的。

我刺入第二针时,已经明显感觉到她没有那么紧张了,但我的手指按在她的眼睑上,一阵冰凉,她闭上了双眼,让我为她继续治疗。

当我手里的亳针刺入她的合谷穴时,她轻轻动了一下手臂。

我也被亳针刺入过身体的穴道,而且几乎所有能被针灸的穴道都被刺入过,这是我在大学上针灸课必须的实践经历。如果针刺位置准确,病人不会感觉疼痛,只会感觉到酸麻困胀。

她的手白皙而又瘦小,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但我在她手腕的“寸关尺”处,却触摸不到她的脉搏。

她的身体是确确实实存在的,摸上去就如同尸体一样冰凉,我看到了她的身体被笼罩在一层薄薄的纱衣下,玲珑的曲线令我产生了一种生理的冲动,不过我克制住了自己的反应,反而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感伤。

“你穿这么单薄,难道就不感觉冷吗?”

她动了动嘴,低声回答:“自从我爹娘被害后,我时常感觉到寒冷和恐惧,但随着我落入仇敌之手,后者便赶走了前者,当我离开人间后,就只感觉到孤寂。”

桌案上的亳针不断的从我手中刺入她身体的各大要穴,我也极力避开敏感的地方,一炷香时间后,我看到了她的双脚。

她的脚不大,却不是三寸金莲式的小脚,皮肤的呈呈淡青色。我看到她双脚的小趾指甲都有裂痕,这很正常,我的也是如此。

很快我的亳针已经用尽,她的身体也布满了亳针。

有些地方的亳针需要撵动,还有些穴位的银针需要抽插,这就算了,太疼。

“我要收针了,姑娘千万不要动!”

对方应了一声,我按照下针的顺序开始拔针,只见她的双颊淌着泪痕。

每拔出一枚亳针,她的身体都颤动了一下。

当最后一枚银针从她脚底的涌泉穴拔出时,我轻轻的松了一口气,轻声道:“好了,你体内所有的银针都拔出来了,你可以活动一下身体。”

她睁开了眼睛,缓缓坐了起来。

我取出了针具内的酒精棉,蘸了热水,在她身上的针孔处擦拭,有的地方会渗出血珠,不过她的身体却没有如此。但消毒针刺处还是有必要的。

这时门楣上的铃铛响了起来,铃声清脆悦耳。

绿姬立刻坐了起来,对我催促:“你赶快收好针具,有人来了!”

我有些不解,她已经迅速穿上了外衣,踏上一双绣花鞋子,朝门口走去,将门开了一道缝,然后又迅速关闭。

“赶快带着你的东西从窗户离开!”她用命令的口气。

我匆忙收好了针具和书籍,她来到窗口,打开窗板,向下面望去。

下面漆黑一片,不过窗口不大,只怕我难以穿过,她迅速解下我棉衣的扣子,扯下我的外衣,督促我弯身穿过窗户,又将我的外衣从窗口丢了出来。

我的身体悬浮在漆黑的半空中,这种悬浮感令我恐惧,我双手抓紧了窗台。

窗户关闭,一阵寒风吹过,我打了个哆嗦。

片刻后,我听到了窗户内传来了帐房先生的呵斥:“殿下不是命你去招待那些还债之人,你怎么躲到这里偷懒?”

绿姬辩解:“那些人不需要本差招呼,他们都已经入睡了,我来这里休息一下,有何不可!”

紧接着我听到了一声清脆的耳光,“贱骨头,居然敢违抗殿下的命令,马上回去!”

没想到黑脸帐房先生都能随意欺凌鬼差,我不由为绿姬的命运感到惋惜。

再接着我听到了摔门声,窗户再次被打开,绿姬一脸泪痕的对我道:“他走了,公子赶快进来吧!”她伸出柔弱的双手抓住了我的双手,将我拽了进去。

一回到房间内,我立刻穿上了棉衣,询问:“刚刚来的是帐房先生?”

她点头应了,低声叮嘱:“你跟在我身后,千万不要出声,看清脚下的路!”

出了楼阁,顺着石阶,我们赶回了厢房内,小马和振民哥仍在呼呼大睡,绿姬点亮了油灯,门外就传来了脚步声。

她立刻警惕了起来,不过闯入的却是老道士,一进来就嚷道:“你们都赶快起来,我们要去向鬼皇殿下拜别了!”

我忙追问:“道长跟殿下商议的结果如何?”

老道士故弄玄虚的回答:“等你们见到殿下就知道了!”

他用脚踢醒了沉睡的二人,绿姬也在前引路,领着我们回到正堂中,这里仍然灯火通明。

帐房先生拉长了黑脸,瞪着我们仨人。在他身前多出了一张长案,上面摆放着笔墨纸砚,还有一盒红色的印油。

老道士带着我们向鬼皇行礼,支侍宠便朗声道:“探幽道长已经跟本尊商定了,你们所欠之债可以延期偿还,也可以以其他方式偿还,先说袁公子你的债务。”

帐房先生打开了帐薄,朗声念道:“袁成华,你所欠鬼皇殿下二十年光阴,可以以二十条人命抵债,十年内还清即可,不再有利息,你可愿意?”

我吃了一惊,对方果然要我用他人性命来替我偿还外公所欠余债,我当即拒绝。

鬼皇和黑脸帐房立刻瞪着我,老道士忙示意我不要说话,然后对他们道:“殿下不要急,贫道这就来说服他!”

老道士将我拉到了一旁,帐房先生就开始宣读小马还债的方式,跟我一样,不过他要用一百条人命在十年内偿还,他不由难住了。

“我们不是说好了,你一切都听我的,二十条人命对于你来讲也不是什么难事,只需动动手指,就能完成!”老道士向我质问。

“这可是二十条人命啊!”我也反问:“害死一条人命,我就不要再想继续做医生了,两条人命就能够使我吃官司,进牢狱。”

“不会的!”老道士肯定的回答:“你离开这里后,要跟我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内,我保证你能够迅速还清债务,而且还是为民除害。”

我明白他说的为民除害是什么意思。

可我不是行刑者,怎么能剥夺他人性命呢?

振民哥也传来了拒绝的声音:“我不会这样做的,我做不到!”

老道士示意我不要再固执,便拉着我来到正堂中央,对我们仨人道:“我们没有时间了,你们先答应殿下的要求,还债之事我会替你们想办法的。”

帐房先生也提醒:“你们的时间的确不多了,鸡就快要叫头遍了,如果你们还不能决定,那就不要想离开这里了!”

鬼皇也呵斥:“记住,你们欠本尊一百六十条人命,要在十年内还清,否则本尊会连本带息的收回。”

我便向绿姬望去,征求她的意见,她却将脸扭到了一旁,不再理会我。

第二十五章 抉择

也许只是一面之缘,却足以改变一生的命运。

“我们没时间了,必须要在鸡鸣之前离开,否则就会被永远留在这里!”老道士警告和督促我们仨。

为了还我们父辈所欠下的债,就需要用别人的性命来还,我无法接受,我这俩同伴也难以接受,不过帐房先生冷声呵斥:“那你们就留下来自己偿还吧!”

振民哥便昂首回应:“留下就留下,我总不能为了自己而去害人,否则我也不会有好下场的!”

老道士忙要劝他,振民哥反问:“道长你是出家人,还是全真教的不记名弟子,怎么会让我们为了自己去害他人呢?就算法律不制裁我,我内心也会不安的,我做不到!”

杨绿姬向我望来,等待我的表态,我站到了振民哥身旁,小马也看了老道士一眼,跟了过来。

老家伙一脸无奈,愤愤的道:“既然你们都不听贫道劝告,那我也无能为力了。”

鬼皇脸色一变,冷声呵斥:“这是你们自己选择的,那本尊就事先说明,你们自愿留下为奴,对本尊的命令不得违抗,否则本尊可以将你们打入地狱,倘若你们胆敢逃逸,那不仅会令你们自己魂飞魄散,还会牵连到你们的家人!”

我立刻回应:“我就算留在你这里做苦工,也不会去害别人的!”

鬼皇一挥手,示意帐房先生取出契约。

契约上白纸黑字写的很清楚,虽然是繁体字,但我还是可以看懂,就询问:“殿下,不知我们留下要做什么样的苦工?”

杨绿姬向我望来,露出了惊讶的眼神。

鬼皇道:“绿姬,你来介绍一下他们的差事吧!”

绿姬应了,坦言:“如果你们现在留下,那就要签下卖身契约,成为一名最底层的鬼差,负责执行殿下的命令,通常是为世人制造灾祸,送去疾病,取其性命。”

振民哥听后就惊呆了,我也感到诧异,原来鬼差就是做这种事的。难道世上所有的灾祸,疾病和死亡都是鬼差所为?

帐房先生和老道士露出了一丝冷笑,鬼皇解释:“现在的世人越来越浮躁,越来越急功近利,为了金钱权欲,不择手段,没办法,谁让世上的人越来越多呢!鬼差的职责就是减轻阳间人口数量,警告世人,如果你们决定了,就把契约签了吧!”

我拿着契约犹豫不决,内心迅速盘算,如果留下,不知道要给世人带来多少灾难?可如果让我用二十条人命来还债,我又于心不忍。

绿姬劝告我:“其实做鬼差也不错,至少掌控着不少人的命运!”

当我们仨人都不知所措时,外面传来了雄鸡的啼叫。

没时间了,我们必须要立刻选择。

但振民哥和小马彻底蒙圈了,我立刻向鬼皇道:“我们选择用他人性命偿还我们所欠之债!这契约我们不签!”

帐房先生听后立刻训斥:“晚了,雄鸡已经啼叫!”

我立刻向老道士靠近,督促道:“快带我们离开这里,否则你就什么也得不到!”

老道士朝我们仨人望来,我又向鬼皇望去,求他放我们离开。

帐房先生却命正堂内俩“雪人”来扣押我们,杨绿姬立刻斥退这俩“雪人”,然后向鬼皇求情。

“请殿下放他们离开吧,他们一定会如数还债的!”绿姬向鬼皇哀求。

“你怎么知道他们就能如数如期还债呢?”鬼皇质问。

杨绿姬立刻表示:“奴家愿意替他们三人担保,如果到期之时,他们未能如数偿还,奴家会亲自去索取他们魂魄,交由殿下处置!”

鬼皇满意的点头应了,摆手示意我们可以离开了。

帐房先生显然不想我们三人就这样离开,便冷声警告:“雄鸡已经啼叫了,只怕你们走不了了!”

老道士当即对我们仨人命令:“跟在我身后,掉队了我可不负责营救!”他向鬼皇俯身告辞,然后转身匆匆离开正堂,我们仨人忙也跟着出去,在走出正堂门口时,我回头望去,看到绿姬不舍的眼神。

帐房先生露出了一丝阴笑。绿姬想要出来为我们送别,却被他伸臂拦下。

刚走到古寺门口,老道士就被一堵无形的墙挡住,振民哥来不及停下,当即撞到了他后背上。

我忙拉住了小马,这时的夜空格外漆黑。

“不好,我们被两界当中的屏障阻隔了!”老道士解释。

振民哥当即询问:“那怎么办啊?我们是不是真的无法离开这里了?”

老道士镇定的回答:“幸好贫道早有防备!”他立刻转身,从口袋里抓出三张道符,嘴里念决,引燃道符,下令:“张嘴!”

见我们没有反应,他再次下令:“你们全都张开嘴!”

振民哥立刻照做,老家伙当即把一团焚燃的道符塞入他嘴里。

我看到后就感到恶心,不过老道士这样做一定有他的道理,只好也张口,一团炙热便卡在了我的喉咙处,咽不下,吐不出。

正在难受时,我听后身后的院子中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便扭头望去,就看到俩“雪人”正缓缓朝我们走来。

这俩“雪人”一边朝我们走来,一边抖动索链,似乎要捉拿我们,而他们身上的落雪逐渐消融,露出了漆黑的衣服,还有一股恶臭,像是尸体腐烂后产生的气味,我忙戴上了口罩。

古寺门口悬挂的灯笼亮起,借着灯笼的光亮,我看到这俩“雪人”露出了破败的衣服,还有腐烂的脸。

“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天兵天将速来帮我!破!”老道士念决,只见从寺院正门外的雪地中发出一道亮光,照亮了我们的前路。

老道士伸出双臂,一手抓了一个人,却唯独把我拉下,振民哥忙伸出手抓住了我。

不过这俩“雪人”追了上来,一抖手里索链,便缠住了我的脚踝,就用力往院子内拽去。

我忙抓紧了振民哥的手,小马也伸出一只手来接应我。

老道士当即呵斥:“快松手,否则我们谁也不要想离开这里!”他抓着我这俩同伴顶着狂风往院门外冲去。

俩“雪人”的力道越来越大,我感到自己的双脚都被拽脱臼了,振民哥和小马的手也被拽的紧绷,“千万不要松手,抓紧了!”振民哥叮嘱我。

不过小马再也无法抓住,手一松,我身体往后一退,振民哥也不得不松了手,我登时被俩“雪人”拖入了院内,眼睁睁的看着老道士带着振民哥和小马冲出了远门,在光亮的接应下快步遁去。

这俩“雪人”的铁链就朝我身上锁来,我登时绝望了。

第二十六章 出山

自我牺牲需要莫大的勇气,如果还有一线生机,我就不会放弃。

可我已经没有生机了,就待我准备接受命运时,这俩“雪人”却突然拔地而起,身体朝天空飞去,而且是正对着我。

我躺在了雪地上,看到他们飞到了夜空中,然后坠落房顶。

一道红色的身影迅速在我眼前出现,一双冰冷的手将我从地上拽起,然后箭步就冲出了寺院正门,我看清楚了,将我从这俩鬼差手中救下的正是红衣女鬼差杨绿姬,她一脚踏中了老道士埋在雪下的镜子,登时惨叫一声,往地上坐去。

我惊魂未定,就去扶她,但感觉身后一股强风袭来,自己也被刮倒在地。

杨绿姬抓着我就往山坡下滚去,在翻滚中,我看到一股黑风从寺院内刮出,幻化成了骷髅模样,伸手朝我抓来。

不过绿姬抱着我滚的速度也很快,转眼就滚到了一座废弃的宅院后,她柔弱的双脚在地上用力一点,她的身体就带着我一起从雪地上跃起,自宅院后墙的破窗户内闯了进去。

进入废宅房间内时,我的身体先落地,痛的我全身抽搐。

绿姬当即屏住了呼吸,用手堵住了我的口鼻,也令我不能呼吸,我当即挣扎,她示意我不要出声,一股劲风从破洞袭来,然后在屋子里盘旋,不过院子里传来了一声野猫的啼叫,这股黑风立刻吹开了破败的房门,追向废宅的院子里。

我感到自己的肺就要炸开了,绿姬立刻移开了手,却将柔软的朱唇封住了我的嘴,一股空气从她嘴里送到了我的肺里,使我不再感到缺氧。

这算是我的初吻,听到外面风平浪静,绿姬松开了我,也大口喘着气,我有些惊讶。

“你选择的没错,留下比离开更痛苦,我深有体会!”绿姬安慰我。

我忙询问:“刚刚那阵风?”

绿姬整理了衣衫,解释:“是帐房先生,他想要留下你做他的奴隶!”

“谢谢你救了我,不如你跟我一起离开这里吧!”其实我希望她能带我离开这里。

绿姬站了起来,当即拒绝:“不,我不能随你一起离开,否则被殿下知道后,不仅会把我抓回来打入地狱,还会连累到你!”

“可我不知道如何离开这里?”我一急就说出了实话。

绿姬拉开了衣领,露出了白色的纱衣,然后解开纱衣的带子,露出了白色的抹胸,我忙转过了脸去,不敢直视,怕自己心会痛。

她从抹胸内拉出一枚雄鸡模样的碧玉,对我道:“你拿上它,顺着你来时的路一直走,要加快脚步,就能追上你的朋友,记住一定要在天亮前赶上他们!”

绿姬将碧玉塞到了我手中,一股温润的感觉。

我感激不禁,忙也从自己脖子上取下了一枚香囊,这是我从外婆老宅衣柜中找到的,里面的艾草已经腐烂,但雄黄还在,就塞到她手里,作为回礼。

绿姬低呼一声,但还是攥紧了香囊。

“人鬼殊途,公子赶快离去吧!”绿姬督促。

我又听到了风声,想要去拥抱她,她却已经化作一道红光冲出了房间,然后就往房顶上跃去,这股黑风也追上了房顶。

外面再次风平浪静,雄鸡叫了二遍,我忙出了房间,走出破败的宅院,匆匆往沟底赶去。

在沟底,我看到了正在往洪土岭上逃命的老道士,他身后跟着振民哥和小马。

我忙高声呼唤,他们却仿佛听不到,仍在往前狂奔。

刚刚被索链弄伤了脚踝,又摔落地上,现在我感到全身没有一处不疼,不过现在不是疼的时候,赶路要紧。

等我费尽力气攀上了洪土岭的山顶,就看到东方的天空出现了启明星,天就快要亮了。

再往山坡下望去,已经不见了老道士和俩同伴,我登时焦急了,双脚的脚踝更加疼痛,忽然传来了一声野狼的嚎叫,我脚下一崴,身体倒地,如同石辗一般就朝沟底滚去。

当我醒来时,发现自己正在小马的破昌河面包车后座上,天已经亮了,不过这辆面包车已经完全被白雪覆盖。

振民哥坐在我身边的位子上还没有醒来,小马坐在司机位子,趴在方向盘上酣睡。

老道士也坐在副驾驶座上闭着眼睛。

我忙看自己的双手,出现了很多淤青的地方,再去看自己双脚,也出现了明显的勒痕。

昨夜经历的究竟是梦还是真实发生的?

我打开棉衣外套,就去察看脖子上挂着的香囊,却发现香囊已经变成了雄鸡形状的碧玉。

看来昨夜经历的一切都是真的,我忙推醒了振民哥,叫醒了小马和老道士。

振民哥睁开眼睛,看到了我,当即惊讶:“你终于赶回来了,这下我就能够放心了!”

小马看到车子被积雪覆盖,忙去打火,却失败了。

车子无法发动,他推开了车门,老道士也推门出来,车子被白雪完整的覆盖,四周没有脚印,也没有其他痕迹。

“难道昨夜的经历还是一场梦?可这枚碧玉怎么解释?”我在心里暗道。

老道士也拉开皮衣,取出了空瘪的皮包,我记得里面装的是金条。

小马开始清理车上的积雪,我便向老道士询问:“昨天夜里的事?”

“对任何人都不要说,包括父母亲人,还有我们之间也不要说,就当这只是一场梦,但债你们还是要还的!”老道士警告。

我点头应了,在心里暗道:“反正我是不会去杀人的,顶多十年后,鬼差取走我的性命。倘若我害了别人,只怕躲不过十年就会被抓,然后被审判,法官会相信我是为了还债而杀人或者是为民除害的吗?”

振民哥招呼我一起清理面包车上的积雪,然后合力将面包车推出了坡下,移到乡间山道上。

雪已经停了,但是路上过往车辆没有,车打不着火,这可怎么办?

此处距董沟还有二十里路,徒步至少要走上半天。振民哥取出一根香烟递给小马,两人开始抽烟,老道士取出烈酒闷饮。

我摩挲着这枚碧玉,为自己未知的命运感到担忧。

这时忽然从山道上传来了警笛的呼啸声,我吓了一跳,小马也吓的丢下了香烟,向老道士质问:“该不会是来抓我们的吧?”

老道士就呵斥:“怕什么,我们又没做违法之事!”

振民哥踩灭了香烟,就朝警笛声处望去,一辆印着“森林消防”的皮卡警车正朝这里驶来,轮胎上的防滑链碾得积雪哗哗作响。

警车在我们的面包车旁停了下来,暂停了警笛。

车窗摇下,一名身着警服的司机询问:“车坏了?”

振民哥点头应了,解释:“车打不着火了,你们这是要去哪里啊?”

“大雪封山了,野狐沟的守林员生活没了着落就打电话求救,我们是奉命来为他送生活物资的,山路还好走吗?”

第二十七章 回路

有时候我们不愿走自己走过的路,因为不想面对过去。

当我醒来时,发现自己仍在小马的面包车内,不知道昨夜的经历究竟是梦还是真?就在我们为如何离去发愁时,一辆警车呼啸而来。

这是一辆森林消防车,要往野狐沟去送物资,振民哥跟警车的司机熟悉,便请他帮忙修车。

这名老警察当即拒绝了,解释:“我必须的马上赶到野狐沟去,不然守林员老贾非得冻死在那里,如果你们愿意等,可以在这里等我回来稍你们一程。”

振民哥只好道谢了,老道士就提醒这个老警察:“往山上去的路不好走,不过你的车轮胎上绑有防滑链,应该不成问题!”

这名警察姓丁,以前在西垂乡派出所任过职,他将脑袋探出了车窗朝洪土岭望去,看到山道已经被积雪覆盖,便皱起了眉头,对振民哥道:“小苏,不如你们随我一起去野狐沟,等回来后我载你们到镇上。”

振民哥想要拒绝,老道士却回应:“也好,反正我们在这里也是等,这种天气只怕没什么车路过这里了!”

我也很想再看看古寺坡顶的情况,那里到底有没有一座古寺?

振民哥同意了,便拉开了车门,他坐在副驾驶座上,我和老道士坐到了后座,小马执意留下修车,我怎么劝都不行,老道士便让他留下。

绑了防滑链的皮卡车就是有力气,而且爬坡也不打滑,我摇下车窗朝山道上望去,只见山坡上的落雪完好,偶尔有野兽留下的足迹。

这就奇怪了,我记得自己明明是从洪土岭的山顶滚下来的,身上的淤青还在,难道真的是梦?

“你们这是要去哪里啊?”老丁一边驾车一边向振民哥询问。

振民哥随口回答:“昨天参加我一个同村人的葬礼,就是这位小袁的外婆,准备返回董沟去,不想车到了这里就突然抛锚了!”

老丁看了老道士一眼,然后询问:“这位老哥看着眼生,不是本地人吧?”

老道士忙解释:“我是宜阳人,老弟你要去野狐沟吗?”

老丁应了,皮卡车缓缓爬上了洪土岭的山顶,下坡时,他不断的踏着刹车,小心翼翼的驾车,不再说话。

当我们路经古寺坡半山腰的废宅时,我忙道:“丁师傅,麻烦停下车,我憋不住了,要方便一下!”

老丁有些为难的道:“半坡停车可不安全!”

我执意道:“实在对不起,我真的憋不住了!很快就好,你不用熄火。”

老丁只好答应,踩下了刹车,拉住手刹。

我忙打开车门,朝昨夜的那座废宅奔去,院门早就破败不堪,我冲进了堂屋内,里面到处是猫屎狗溺,还有一只黑猫盘踞,见到我闯进来,立刻呲牙咧嘴表示抗议。

堂屋后墙上的窗户破烂,一阵冷风吹了进来。

外面响起了车笛声,我转身离开。

车到了古寺坡山顶,这里只是有一片平坦之处,却没有什么古寺,我就向振民哥询问:“这里就是古寺坡,为什么会起这个名字啊?”

振民哥回应:“我怎么知道,你不也从小就在这里长大的?”

老丁介绍:“这里原本有一座古寺的,但早就毁于战火,而前面的野狐沟更悬,曾经是土匪窝子,也是乱葬岗,到现在还没有人愿意去那过夜,只有这个老贾光棍一个,天不怕地不怕。”

往野狐沟下的山坡更加陡峭,老丁屏住了呼吸,振民哥介绍:“这条路也是最近几年才修的,平时过车很少,沟里的野兽不少,但树木不多,只有几个老猎人愿意来这里打猎,老贾就是个猎户。”

皮卡车只能开到野狐沟的沟底,而老贾的窝棚在半山腰,车无法直接开上去,老丁就鸣笛通知老贾下来接应。

半山腰的土台子上传来了犬吠声,老丁停下了车,请我们一起帮忙卸车。

我扛起了一袋土豆,又拎了一壶油,跟在老丁身后便往上面走去。

寒鸦在冷风中哀啼,老道士扛着两袋面粉走在最后,振民哥提着两只塑料桶走在我身后,就听老道士低声自言自语:“这里穷山恶水,没想到邙岭也有白虎地。”

伴随着犬吠声,一条牛犊大的黑狗朝我们奔来,老丁当即呵斥。

一个身着皮衣皮帽的老猎人也向我们迎来,他还背着一杆土铳。

这就是野狐沟的守林员老贾,将我们迎入了他的土坯房内,屋子里光线不好,却还供着一尊山神的像。

放下了土豆和油,我揉着酸麻的双手,道:“这里还有我外公的一块林地呢!”

老贾胡子拉碴,一只酒糟鼻格外显眼,就回应:“你就是薛长松的外孙吧?”

我点头应了,他表示:“不错,不过你外公死后,你的舅舅已经把这块林地还给国家了,这地,除了我愿意来,敢来,再没别人了!”

振民哥不服气的反问:“为啥?难道这里还有吃人的猛兽不成?”

老贾点燃一袋旱烟,得意的介绍:“猛兽倒有几只,都不足为患,现在的猛兽都怕人,不瞒你们说,也不怕老丁笑话,这里天一黑,就渗人,以前古寺坡的人一到天黑就不再出门,现在我也是,如果有情况就让老黑去解决!”他指了趴在地上的这条大黑狗。

老丁立刻提醒他:“老贾,现在都已经是二十一世纪了,你可不能再宣扬封建迷信活动,什么冤魂厉鬼,都是心里有鬼!”

老贾“嘿嘿”干笑了两声,不再说话。

振民哥就向老丁开玩笑:“老丁,你敢在这里过夜吗?”

老丁摇了头,回答:“我还有任务,况且我身上可带着家伙呢?万一误伤了谁,就不好办了!”

老贾也附和:“其实也没啥,就是天一抹黑,乱葬岗那里就狼嚎狐悲,加上那个夜猫子跟老鸹一起合奏,令人感觉不爽。”

“到了夏天还有鬼火,这都是磷火,我给你说了多少遍!”老丁呵斥道。

老贾应了,老丁对振民哥道:“小苏,陪我出去看看,一到冬天,就有不安生的家伙偷偷进山打猎,连命都不要了,万一引发雪崩就危险了!”

他们俩离开后,我就嘟囔:“这里又不是大雪山,怎么会引发雪崩?”

老贾平常也是一个人惯了,忽然见来这么多人,就打开了话匣子,对我道:“这里平常就很邪门,昨天夜里更吓人,古寺坡上被一团黑气笼罩,我这大黑都吓的不敢叫了。”

老道士便接茬:“这里是乱葬岗,光照也不充足,阴气过剩,很正常!”

“那雪人满山跑正常吗?”老贾向探幽道长质问。

“雪人?”我故作疑惑:“雪人怎么还能满山跑呢?它又不是真人,长有脚?”

老贾自嘲:“那就是我眼花了,看错了地方!”

第二十八章 归途

深山老林里总是有很多诡异之事,居住在那里的人也形成了独有的一套规矩。

邙岭野狐沟不算深山老林,但交通不便,住户稀少,老贾独自守着这片山林生活,对于“雪人满山跑”我还是头一次听说,老道士在一旁故弄玄虚的插嘴:“难道雪人成精了?再说这就你一个人,这些雪人是你自己堆着玩的吗?”

老贾忙摇了头,就朝老道士望来,然后露出了狐疑的眼神,询问:“这位老哥不是一般人啊?怎么称呼?”

老道士淡淡的回应:“老哥不过是一天涯散人,这里有几张平安符,能保佑你平安无事!”

老贾接过了道符,忙贴身藏了,取出一瓶黑瓷瓶酒来,邀请我们同饮,“这天贼冷,喝点酒暖暖身子!”

我也接过一碗酒,尝了一口,很辣。不过我的肚子已经咕咕叫了起来,更希望能有吃的。

老道士便道:“贾老弟,我们就怎么干喝吗?”

老贾明白,忙从笼屉内取出了腊肉,咸菜,又为我们盛了一碗鸡汤。

“这里不缺菜蔬野味,就是取水困难,我总不能老化雪水用,不下雪时,就用毛驴去二十里外的泉眼处驼水!”

我们正吃着,老丁领着振民哥回来,一看到有酒有肉,也不客气的拉了木墩坐下开吃。

这里扯有一根电话线,紧急联络用的,不通电,不过老贾有一台旧式收音机,打开后,次啦啦的杂音很厉害。

屋子内很简陋,一半是厨房,一半是卧室,土炕上还铺着狼皮褥子。

我们吃饱喝足后,老丁就向他告辞,老贾有些依依不舍,领着黑狗送我们离去。

回到皮卡车内,老丁发动了车,就开始返程,老道士便询问:“这个老贾以前是做什么的?我看他绝对不是农民,更不是猎户!”

老丁一边开车一边回答:“老哥眼神很毒啊!这个老贾以前是当兵的,打过印度,老山前线下来的,复员后还去马岭监狱做过狱警。”

当我们返回洪土岭下的乡道上时,天已经是下午,小马在面包车内饿的直叫唤。

振民哥忙取出了从老贾那里带回来的野兔肉让他充饥。

老丁对我道:“把你们的面包车挂到我这车后面,我拉你们回镇子上。”

我忙应了,到皮卡车的工具箱内取出了锁链,挂好后,便坐进了皮卡车内。

振民哥坐入了老丁的车里,车子启动,面包车跟在了皮卡车后面,就朝会盟镇返回。

小马只顾着狼吞虎咽兔子肉,就让我来掌握方向盘,我从来没有开过车,但只好硬着头皮上。

老道士在后座神神叨叨的自言自语:“这个老贾绝非等闲之辈,他那头驴一定是黑驴,他不仅是在看守野狐沟的山林,更是在看守野狐沟的古墓。”

我一边紧握方向盘一边询问:“老贾说雪人满山跑是什么意思?”

老道士反问:“你认为呢?”

小马便猜测:“会不会是有人假扮的啊,假扮雪人太容易了!”

老道士对我们低声道:“那不是雪人,而是鬼差,咱们来到路上遇到的也是鬼皇手下催债的鬼差,其实他们是纸人,只不过身上落了一层雪,被误认为是雪人。”

“鬼差?”我和小马都有些疑惑。

老道士解释:“人是由灵魂和肉体组成的,那鬼呢?”

我没有回答,小马仍在狼吞虎咽,不过吃的太急噎住了,老道士忙取出了他的“闷倒驴”递给小马。

“人死以后,肉体腐烂成土,灵魂消散的无影无踪,不过总会有例外的,有人认为人死后,灵魂会上天,或者到地府去。但都有个过程,魂魄没有实体,但有时候需要显出形来,就要借助没有灵魂之物,比如纸人。”

老道士也饮了一口酒,继续解释:“纸人是没有灵魂的,正好又经常在坟头出现,就被鬼魂附体,这些鬼差也很喜欢附着到上面。”

“那昨夜的事?”我再次向老道士询问。

小马喘上了气来,也询问:“是啊,我们欠的债要怎么还?”

老道士低声道:“小马,你没了挖掘机,以后就跟着我,只要你一切都听我的,这债我替你还!小袁你考虑一下,想好了就去宜阳花果山找我!”

“跟着你做什么?”小马询问。

老道士有些生气,冷声呵斥:“你问这么多做什么?你以后跟着我就是了,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比你留下为鬼奴强,知道吗!”

小马忙低头称是。

我忙表示:“我的债不要你替我还,我们以后最好还是别再见面了,还有你跟小马以后不要到我住的地方和医院找我,更不要去我家里。”

老道士反问:“你这是要卸磨杀驴还是过河拆桥?”

前面的皮卡车忽然停住了,我来不及踩刹车,一下子撞到了皮卡车尾部,幸好面包车的车速很慢,我才安然无事。

小马立刻拉开车门下去察看,振民哥和老丁也下了车,过来向我们解释:“前面出车祸了,一辆小货车直接开沟里去了。”

我忙向山道旁的沟底望去,里面果然栽倒一辆小货车。出于职业习惯,我立刻向沟底赶去,在沟坡上我看到了被撞散的雪人,还有雪人的圆脑袋,很诡异的一对大眼睛。

这处的山道距沟底有十多米深,小货车翻了几个滚,肚子朝天躺在了沟底,驾驶室已经变形,一个穿着灰色皮夹克的司机头破血流,昏迷不醒。

我忙用手肘撞碎剩余的玻璃,去察看司机的伤势,触摸了他颈部的动脉,还有脉搏,货车两侧的车门是打不开了,还好货车司机的双腿并没有被卡住,我双手伸过他的双腋下,将他从车内拖了出来。

振民哥和老道士也跟了下来,一起帮着我救人。

司机被平放在沟底的积雪上,我开始查找他的伤口,头皮被碎玻璃划破了一道口子,血流不止,我忙取出亳针,以针刺穴位止血。

老道士却取出一张道符,焚燃后,将纸灰撒在了伤口,我忙警告:“你不能这样做,伤口会感染的!”

“这纸灰上又没有细菌,就算有也被烧死了,怎么会感染!”老道士辩驳。

我不再理他,就向振民哥询问:“老丁和小马呢?”

振民哥回答:“老丁开车去镇上打电话求救,小马留下看车。我们是不是先将病人抬到上面去,你是急诊科医生,先为他抢救!”

老道士却盯着这个司机,眼里充满了杀机。

我忙警告他:“这人可还活着,如果延误了救治,我要负全责的,国家规定,见死不救也是罪!”

振民哥也附和:“老丁可知道我们下来救人了,我们糊弄不过他的!”

我用酒精药棉按在了病人头皮上的伤口处,先止住了血,然后去寻找其他伤口。

老道士意味深长的道:“如果救护车现在赶到,你还能救活他,否则就凭你这套亳针,还想救活他?根本就不可能!”

第二十九章 救人

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图。我不是佛门弟子,不知道浮屠是什么,但作为人的本性,是不会眼看着同类死亡而坐视不管的。

这辆小货车从山道上翻滚到了沟底,幸好山坡上都是厚厚的积雪,没有撞上坚硬的石头,否则就会像老马一样被卡到变形的驾驶室内,不过小货车的挡风玻璃破碎,司机头破血流,更是昏迷不醒。我只能暂时为其止血。

振民哥向我询问:“要不我们先将他抬到山道上去,不然在这里又冷风又大,他会冻伤的。”

我点头应了,把司机的裤子一撕两半,系住了他的一双脚,双手从其腋下穿过,然后倒退着就向山道上攀去,振民哥抱住了这名司机的腰,示意老道士抱起司机的双脚,我们合力将病人艰难的朝山坡上抬去。

小马站在山道上,不断为我指明身后情况,看到我累的气喘吁吁,就赶下来从我手里接过病人,继续往山道上攀去。

病人开始剧烈咳嗽起来,我忙示意他们先停下,让小马把病人的脑袋侧过来,以防病人的咽喉被血块或者痰堵塞造成窒息。

老道士用埋怨的眼神瞪着我,我视若无睹,继续抢救病人。病人咳出了一口黑血,呼吸顺畅了起来。

小马有些惊讶,然后就半跪了下来,艰难的朝山道上继续挪去。

当我们把病人抬回山道上的面包车内后,都累的不行,不过我还不能歇息,立刻取出了针灸书,寻找急救穴道,继续抢救病人。

病人一脸血污,而且已经凝固,袒露的双手也冻得乌青。

我继续针刺病人的十宣穴,希望能用疼痛唤醒昏迷的病人,但摸着他的脉搏,已经逐渐微弱。

老道士取出了“闷倒驴”痛饮,我对小马道:“你点燃一根烟,我用来为病人灸穴位。”

小马应了,取出两根烟,丢给振民哥一支,他自己点燃一支,深吸了一口,便递给了我。

我把香烟引燃的一端放在了病人拇指末端的少商穴,振民哥也过来帮忙,我就让他将香烟放在病人尾指末端外侧的少冲穴施治。

当我们正在全力抢救病人时,警笛声再次呼啸而来。

还是老丁开的皮卡车,不过会盟镇中心医院的大夫和护士跟车赶来,接替我继续为病人抢救。

我跟镇中心医院的大夫不熟,不过振民哥认识,就道:“贺大夫,我们还是赶快把病人带回医院抢救吧!”

贺大夫三十出头,先为病人作了基本检查,就回应:“病人有内伤,我们中心医院的医疗条件不行,不过我已经让他们给市医院打电话了,应该很快就能赶到。”

面包车内空间有限,贺大夫示意我们先到车外面去,护士已经为病人输液救治。

振民哥向老贺介绍:“这位是薛满囤的外甥袁成华医生,在市矿山救助医院急诊科上班,或许能帮到你们!”

贺大夫跟这名小护士听后向我投来了惊讶的目光,然后看到病人身上还残留着亳针,便疑问:“原来是市医院的大夫,不过针灸能够用于抢救病人吗?”

我拔出了残留在病人体内的亳针,解释:“情况紧急,我也没有急救用品,只好用亳针施救了!”护士用酒精面擦去病人脸上的血污,露出了一张年轻的脸庞。

振民惊呼:“这不是梁沟的孬娃吗?得赶快联系他家人。”

贺大夫就道:“我们先把病人带回镇医院去,不能在这里浪费时间!”

我就向小马询问:“你现在还开得了车吗?”

小马摇了头,老丁便自告奋勇道:“我来开车,小苏你开我的车回镇上!”

我留在了面包车内照顾病人,小马和老道士改乘老丁的皮卡车。

警笛呼啸着,皮卡车在前开路。

护士测量了病人的血压和脉搏汇报:“病人体征暂时稳住了!”

贺大夫也松了口气,感叹:“要不是袁大夫在,只怕病人就没命了!”

当我们赶回镇中心医院时,一辆救护车也刚好赶到医院门口,车上下来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果然是闵福中和小唐。

他们俩看到了我,也是一脸惊讶。

我对二人道:“来不及解释了,赶快把病人送回我们医院抢救!”

振民哥从皮卡车内下来,对我道:“你先回去吧!以后有时间我去市里找你!”

我和贺大夫一起将病人换到了救护车内,向他们道别后,老徐一脚油门,便向我们医院赶回。

闵大夫再次为病人作了细致的检查,断定:“病人有中度脑震荡,胸腔有内伤,大腿有扭挫伤,双脚扭伤,需要手术。”

小唐又为病人增加了一瓶盐水,便询问:“小袁,你不是请假参加你外婆的葬礼了吗?怎么会在这里呢?”

我便解释:“我外婆家就是会盟镇的,本来打算连夜赶回市里,今天照常上班,不想有事耽误了!”然后又反问:“你们怎么来了,这么巧?”

闵福中解释:“我们矿山救助医院对外科突发病人的救治比较擅长,所以120急救中心一听是外伤病人,就会特意派给咱们急诊科出诊。”

小唐看到了病人手指末端的烫痕,就疑问:“怎么病人手指上还有烫伤?”

我回应:“是我用香烟为病人灸少商和少冲留下的,病人出车祸的地方在荒山野岭,我又缺医少药,只好用土办法抢救!”

闵大夫翻开了病人的眼皮,肯定道:“你这土办法救回了病人一条性命!”

老徐的车速很快,而且很稳,我们没用多久便赶回了矿山救助医院的急诊科,不过这次需要先送病人去拍x光,没有病人家属,我只好先代替。

病人的肋骨折断了一根,刺入了肺中,急需开胸手术,我犹豫了片刻,斗胆在手术通知书上签了字,黄芳质疑:“你是病人家属?”

我摇了头,解释:“我是病人朋友,病人家属很快就会赶到!”

因为我没有上班,所以不能上手术台观摩,只好在手术室外等候。

我在卫生间洗罢了手脸后,刚来到护士站,就看到黄霏也在,便疑问:“师姐,你什么时候调到手术室了?”

师姐看到我后有些惊讶,回应:“我只是路过这里,听说你外婆离世了?”

我点头应了,师姐安慰我:“节哀顺变,人要往前看,有时候死亡反而是一种解脱,我外婆是骨癌,最后的日子里生不如死。”

她取了一沓文件,就要告辞离去,询问我:“你在等人?”

我忙摇头,道:“刚刚送了一个病人来做手术,我得去向我们主任报道。”

师姐顺口道:“年底医院组织文艺晚会,你要不要参加?”

我立刻拒绝,表示:“现在提高自己医疗水平要紧,我准备考助理医师资格证,只怕不能参加文艺汇演。”

第三十章 无赖

做好人难,做坏人容易,同样救人难,杀人却容易。

有时候想要一个人死,只需要坐视不管即可。我是急诊科医生,不管是否上班,遇到突发病人就要救治。

我急匆匆的回到急诊科向主任报道,他见到我有些生气,但听我是送病人一起回来的,也就消了气,示意我赶快换衣服上班。

直到病人的手术结束后,老丁才带着病人的家属赶到。

因为病人送来的及时,孬娃并没有性命之忧,但仍需住院治疗。

孬娃的父母姐姐也是梁沟普通农民,得知我及时抢救了孬娃的性命,拉住我的手说了一大串感激的话语。

做好人虽然困难,有时候还会被人误解,但我问心无愧。

送走了病人家属后,我就借科里的电话为我父母报了平安,父亲在电话那端一脸怒气,埋怨我不辞而别,我没有解释,怕他们担心。

下了班,回到住处后,我躺在床上很快就昏昏睡去,也可能是太累了。

我做的梦断断续续的,但梦里的情景只有一位红衣女子。

醒来后,脖子感到酸疼,看来这棉衣做的枕头也靠不住。

第二天再次去医院上班时,主任当着科室里所有的医护人员表扬了我,病人家属还送来了一面锦旗。

快到年底了,我准备考取助理医师,不过得知助理医师资格证要在毕业后三年,而且一直从事医生职业才能考取,我并没有灰心,便开始加紧自己急救技能的训练。

我不知道老道士跟鬼皇私下里达成了什么协议,不过他说的很对,有时候,我想要害死一个人很容易,只需坐视不管就可以,而且还不用承担法律责任。

但更多情况是,我想要救人,但自己的医术却不够。

圣诞节时,师姐邀请我去市里一酒吧参加狂欢派对,我当即拒绝。

黄霏一脸乞求,低声解释:“我也不想去,可萧如松非要我去,还说要把我以女朋友的身份介绍给他的同事朋友,我怕自己到时候会喝多,带着你我放心一些,你会保护我的,是吗?”

我仍不想去,就回答:“你男朋友让你去认识他的同事,我跟着去做什么?我可不想做你们俩之间的电灯泡。”

师姐一脸哀求,低声坦言:“萧如松一直想要占我便宜,想跟我把生米做成熟饭,我可不能便宜他,如果你不愿去,我就只好豁出自己了!”

看到师姐一脸哀求,又想到她独自一人在洛阳无依无靠,就我一个学弟,便答应了。

师姐听后立刻笑逐颜开,表示:“你去参加酒宴穿这可不行,我带你去买套衣服,算是我对你的酬谢。”

师姐要为我买衣服,我忙拒绝:“这怎么能行呢?你收入也不多,况且一个人在这里,需要花钱的地方很多,我随便买一件外衣就行了!”

师姐应了,道:“也好,只要衣服是新的,什么牌子都不重要!”

下了班,换好了衣服,师姐早就在医院门口等候了,她招来了一辆出租车,对司机道:“老洛阳面馆!”

“我们先去吃饭!”师姐解释。

我兜里没带多少钱,就要拒绝,师姐却看出了我的囧意,道:“你放心,花不了多少钱的,你如果身上没带,我可以先借给你!”

这我就放心了,两碗烩面和两瓶啤酒的钱我还是有的。

可能是中午吧,面馆里的顾客还不少,我们只好跟一个客人拼桌而坐。

我向服务员报了饭,一回头,就看到同桌的这个食客生的五大三粗,胡子拉碴,却借着酒意朝我师姐打量。

师姐倒满不在乎,我就示意她小心,对她在耳边低语:“我们要不要换一家啊?对面这人面相不善!”

可能是这人听到了我的话,粗壮的大手一拍桌子,嚷道:“服务员,再来两瓶洛阳宫!”

这人一脸横肉,脸颊上还有一道触目惊心的刀疤,用一对牛眼瞪着我,等啤酒到后,用牙咬开了瓶盖,向我质问:“哥们,来一杯?”

我忙谢绝了他,道:“不用了,谢谢!”

很快服务员将我们要的啤酒也送了过来,用起子打开,我就为师姐倒酒,对面这家伙一把抓住了我的手,喝道:“怎么,看不起我吗?”

我的心立刻悬了起来,师姐忙抓住了我的手臂,坦言:“我们跟你素不相识,为何要喝你的酒?”

这家伙满嘴酒气的嚷道:“素不相识,我们这不就认识了?既然我们能同桌吃饭,就是缘分,我以后就是你的朋友了,美女在哪里做事?”

我心跳加剧,很想呵斥这个醉鬼,但我又不敢。

小马说的很对,我这么胆小,怎么做医生啊?

可对面这家伙居然把“咸猪手”伸向了我师姐的脸,我再也忍不住,呵斥道:“你要做什么,这里距派出所和医院都很近,你想去哪里?”

这家伙咧开了大嘴,露出一口黄牙,嚷道:“小子,吓我?老子可是被吓大的,局子里我也经常去,那里的人我都熟,今个儿就是想跟美女你交个朋友!”

师姐示意我坐下,然后回应:“很好,既然你想要给我交朋友,那我们这顿饭是不是该你请呢?”

对方一口答应,还吹起牛来:“你们放开吃,这点小钱我还是花的起的!”

师姐就向柜台内嚷道:“老板,来瓶茅台,要最贵的,再来一只烤乳猪,把你店里珍藏的深海鱼也拿出来,今个有人请客,不用怕没人付账!”

我忙向师姐低声询问:“这么多东西我们吃得下吗?要花多少钱啊?”

老板是个胖子,在柜台内回应:“花不了多少,也就一万多块!”

坐在我们对面的家伙听后一口啤酒喷了出来,师姐一脸不悦,取出纸巾在衣服上擦拭,我忙道:“这衣服可是上千块一件,干洗一次得十几块吧?”

师姐回答:“得百十块,不过最好能重新买一件!”

对面这家伙当即朝柜台走去,对老板低声道:“结账!”

“五十块!”这家伙掏出一把零钱,数够了就付了款。然后对我们嚷道:“美女,你等着哥,哥先去方便一下!”

师姐没理会他,对方夺门而逃。

我疑问:“师姐,这家伙不会是被吓跑了吧?”

师姐对店老板道:“多谢范哥搭救!”

范老板也解释:“这家伙就一无赖,昨天赌钱赢了点,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师姐看到眼前杯子里的啤酒,便命服务员换掉。

烩面很快上来,我们开始大吃,师姐照旧把她碗里的羊肉夹给了我,这令我很感动。

饭钱照旧是二十,准备掏钱,店老板却道:“不用了,那家伙已经把你们的饭钱一并付了。”

我疑问:“这家伙还真请我们吃饭呐?”

范老板就解释:“他的饭钱本来是三十,我多要了他二十,算是请你们吃饭!”

请各位朋友先收藏,您能看到这里,说明您是耐心看完了这章,故事都需要铺垫,在平静中忽然出现的状况才能令其肾上腺素激增,这就叫刺激,更刺激的在后面。

第三十一章 消费陷阱

人会在放纵中迷失自己,在欲望中越陷越深。

师姐黄霏邀请我参加一个圣诞派对,我本来是拒绝的,但碍于师姐的情面,又担心她会有危险,便答应了。

在饭馆中遇到的这个无赖令我胆战心惊,不过还是被师姐赶走。

出了老洛阳面馆,师姐招来一辆出租车,我们进入车内坐好,“师傅,去上海路丹尼斯百货!”

我对洛阳不熟,虽然我也是洛阳人,大学五年都在省城度过了,车内暖风开着,我有些昏昏欲睡,师姐就夸奖:“刚刚你的表现很好,男人就要有勇气,敢于对一切压迫说:no!”

从小到大我都是父母亲人眼里的乖孩子,老师眼中的好学生,这使我有些内向,除了同寝室的舍友外,朋友不多,因为家里经济情况不好,所以也很少参加同学聚会,酒宴派对。

上海路步行街非常繁华热闹,行人如潮,临近元旦,商家搞的促销活动扑天盖地,我看到很多小摊和临街店铺都用红纸黑字写着:清仓大甩卖,最低价等,音响喇叭中的吆喝声也此起彼伏。一家地摊上写着:牛仔裤15元一条大甩卖。我当即就想要买一条。

师姐却对此不屑一顾,拉着我的手径直往七层楼高的丹尼斯百货奔去。

这是她第一次拉我的手,我有种异样的感觉。

我们进入商场,乘着自动扶梯赶往三楼服装大卖场,发现这里的顾客不如外面步行街上的多。

在一家名曰“男人之家”的店铺内,我看到了清一色的西服,随手翻看了一下衣服的标牌,居然售价rb999元,一位身着黑色职业女装的促销员立刻迎了过来,向我询问:“两位好,你穿多大号的?”

我没有回答,向师姐示意赶快离开。

师姐却表示:“西服都讲究量身定做,不过现在订做肯定是来不及了,就按他的身材来一套!”

美丽高挑的女店员当即应了,取出了随身携带的软卷尺,就开始为我测量身材尺寸。

我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气,趁着店员俯身测量我的腿长时,再次向师姐递了眼神。师姐回应:“你不用担心,这家店内的衣服是整座丹尼斯中质量最好,价格最低的,我还有打折卡!”

“身高174,肩宽25公分·······”女店员一边汇报我的身材尺码一边在衣架上寻找合适的商品,很快就找到了一套纯黑色的毛料西服,介绍:“这套是175/96的,您穿上试试看!”

我习惯的翻看衣服的标签,师姐却指了试衣间,让我进去试穿。

这套衣服的标价也是999,我心里忐忑不安,照这样花下去,老道士给的1万块也架不住我花几天。

不过当我换好了衣服走了出来,师姐和这位女店员都露出了惊讶的眼神。

我看到镜子中出现了一个帅气的青年,却有些陌生,心道:“这还是我吗?”

师姐夸赞:“人靠衣裳马靠鞍,你这样一穿,立刻精神多了,就这套了,刷卡!”店员应了,就转身回柜台。

我忙向师姐低声道:“这套衣服有点贵了,要不我们还是去外面买吧?”

师姐表示:“怕什么,我有这里的打折卡,你不用操心价格了,或许能打一折呢?”说罢就朝收银台走去。

我一向不喜欢买衣服,所以也不知道一折是优惠多少钱,但对于镜子里的自己,还是很满意,不过我看到镜子中的这个帅哥对我露出了夸张的表情,还有邪恶的眼神,嘴角露出一抹冷笑,向我发出了挑衅。

这还是我吗?我忙揉了眼,镜子里的人像的确是我,就连我下巴边的一颗黑痣都相同。我靠近了镜子,仔细观看,镜中人的胡须以肉眼看得到的速度在长,越来越长,如同头发般探出了镜面,朝我卷来。

我忙用力撕扯,但感觉发丝拂过脸庞,痒痒的,很舒服。

可这却是胡须啊!我继续用力撕扯,却被这长须勒的喘不过气来,想要大声呼喊也不能,我看到自己的脖子已经被勒出了血丝。

这时有人拍我的肩膀,才使我从臆想中清醒过来,女店员对我道:“您的旧衣服我已经替你包好了,欢迎下次光临!”

师姐也向我询问:“小袁,你怎么了,好像很紧张。”

我忙掩饰,解释:“没什么,可能这里面有些热吧!”

一出了店铺,我立刻向师姐询问:“这套衣服多少钱啊?太贵的我坚决不买!”

师姐随口道:“999打一折,还不到一百块钱,你信吗?”

我自然不相信,但师姐已经拉着我直奔四楼。

奇怪,我刚刚怎么出现幻觉了?难道是没休息好吗?

四楼是邦尼美容美发连锁店,看到理发店的三色旋转招牌,我忙向师姐表示:“我上个月刚刚理过发!”

师姐把装有我旧棉衣外套的手提袋交到我手里,道:“不是给你理发,是为我美发,你只需要坐着等就是了!”

这家店的营业面积很大,里面的顾客和理发师也很多,但是顾客都是女性,理发师都是男性,而且还染着各种颜色的头发。

师姐很随意的向收银台内招呼:“找阿鹤,做静电离子烫,另外帮我这位同事修下头发。”

收银台内倒是俩小姑娘,一个头发烫成“大波浪”,另外一个盘着头。

“阿鹤正在忙,黄小姐请稍等,这位朋友可以先去洗头。”“大波浪”收银员对师姐道。

我用手指了自己,疑问:“我吗?我不用理发。”

师姐纠正;“不给你理发,只是为你修一下头发,你把东西先放下,跟他们去就是了!”

盘着螺丝髻头发的姑娘把我领到一个皮躺椅上,示意我先躺下。

我惴惴不安的在皮椅上躺好,就听这个收银员道:“这是黄姐的朋友,小苗,你来为他洗头,然后修一下头发。”

我听到一个甜美的女子应了,然后就感到一双柔软的手拽着我的脑袋,对我道:“你好,请你再往上躺躺。”

于是我双脚蹬着瓷砖地面,把身体往上挪动,脖子靠在了皮枕上,头悬空。

我看到了一个染着黄头发的圆脸女孩,打开了水龙头测试水温,然后就为我洗头发。

她一边为我洗头一边询问我的情况,让我感到自己是被领来相亲的。不过对方说着就向我推荐头发保养,什么牌子的焗油膏效果很好,什么洗发水对头发营养好等。但都被我拒绝。

可她仍不灰心,继续向我推荐,并且要我的身份证没说要为我办一张这里的会员卡。

我忙表示:“今天没带身份证,以后再说吧!”

头发很快就洗好了,小苗用干毛巾为我擦头发,然后就将双手按在了我的一对太阳穴上开始按压,我有些疑惑,询问:“你这是做什么?”

对方解释:“你是头一次来我们店美发吧?按照惯例,第一次来的顾客我们都送按摩,你不用紧张,否则对你头发不好。”

第三十二章 午夜酒吧

理发沐浴本来是对人身心有益的行为,到了现在却变了味。

师姐带我去参加一个派对,为了不使她掉面子,就先带我买衣服,然后理发,就差洗澡了。

我平常理个发最多用半个小时,可这次花了我快一个小时,而且还只是修了一下边角,再去找师姐,她头上顶着一个玻璃罩,正在闭目养神。

为师姐美发的阿鹤瘦高,留着爆炸头,左手梳子,右手剪刀,正在一位中年妇女的头发上翻转,头发如雪片般飘落。

他招呼我在等候区的长椅上坐下,我随手翻开了一本杂志,里面都是染着各种发色的女模特,虽然容貌姣好,可身上的服饰跟发型令我无法接受,便从手提袋内取出了《本草纲目》翻看。

这本书开头很普通,不过里面的内容比公版的《本草纲目》多了很多不常见的药材,例如在贵州苗人居住的山岭上生长有一种换花草,育龄妇女长期服用,可以改变胎儿性别。

旁边一个小青年看我拿着线装书看的入神,露出了诧异的表情,仿佛见到了动物园里的大猩猩在拿着书看。

我没有理会他,只是等的久了,就想去方便一下,便向阿鹤询问卫生间在哪里?

旁边这个小青年就自告奋勇带我前去。

卫生间内很干净,我方便后,一身舒坦,正在洗手,这个小青年就凑过来道:“哥是头一次来吧?要不要尝尝这个?”说着便从裤兜里取出一包香烟,抽出一根,先给自己点上,又拿了一根给我。

我忙拒绝道:“我不抽烟的!”

对方却执意相送,并且表示:“这可不是普通的香烟,抽了以后能令人飘飘欲仙。”

他吐出一个烟圈,露出了陶醉的表情。

我拒绝了,转身离去。

虽然我是学医的,但书本和老师从来不教我们社会上的某些特殊药物,讲到某些麻醉剂时,也是只讲药用情况。

我回到等候区,继续翻看随身携带的这两本书,在针灸书里,我看到人体上中指尖也是一处穴道,如果用针刺,可以使昏迷中的人清醒,但前提是浅昏迷。

师姐终于做好了头发,向阿鹤道别,在收银台刷了卡结账。

我还没有用过银行卡,一直用的是存折,不过师姐说她这张不是借记卡,而是信用卡,萧如松送她的。

出了美发店,我仍询问刚刚理发的花费,师姐随口道:“你不用担心,这都是萧如松请客,他有的是钱。”

天很快就黑了,出了丹尼斯,街上已经华灯初上,闪烁的霓虹将漫天的星斗遮掩。

乘着出租车,我们直奔“午夜星光”ktv,这是位于天山路的一家高级娱乐场所,师姐轻车熟路的带着我进入有保安把守的入口,在等电梯时,她叮嘱我:“等下你要负责送我回家,自己千万不能多喝,不管谁向你敬酒,你都只喝一口,遇到不顺眼的,就不理他,多吃水果点心,不要抽烟,也不要喝陌生人给你的饮料。”

我感觉自己好像要进入黑风寨似的,便向师姐反问:“既然这里如此危险,我们为何还要来?不如赶快回去吧!”

师姐微微一笑,回答:“这世上有些事不是你逃避就能躲掉的,你只有经历过,才能明白!”

“叮”一声,电梯到了,从里面走出了几个勾肩搭背的青年男女,朝我们俩望了一眼,便匆匆离去。

电梯内就剩我和师姐俩人,不过在第二层时,一个黑皮西装瘦子进来,用刀子似的眼神盯着我,然后询问:“这位小哥在几队做事?”

我听不懂,师姐回应:“他是我的同事,在医院上班!”

皮西装伸出了细长的手,解释:“我叫顾铭,萧如松的铁哥们,阿松已经等候多时了,霏霏姐怎么现在才来啊?”

电梯运行平稳,却很快,我礼貌的伸手,对方握紧了我的手,暗中用力,我感到被钳子夹住一般疼痛,但还是忍住了。电梯门打开,顾铭领着我们进入了一扇不锈钢大门内。

大门一闭,里面就是一个乌烟瘴气,群魔乱舞的世界。

震耳欲聋的流行音乐,昏暗的灯光下涌动着无数俊男靓女,萧如松手里夹着一个雪茄,没有点燃,正在跟一个胖子聊天,顾铭招呼:“松哥,嫂子来了!”

黄霏对这个称呼有些不悦,领着我前去。

萧如松见到我有些惊讶,当即放下了雪茄,招呼:“袁医生,你也来了,太好了,我们正差一个牛人高歌了。”

我忙表示:“我五音不全,根本不会唱歌!”

萧如松打了个响指,顾铭拎来了一提啤酒,道:“松哥,百威一打,慢慢喝!”

我再次拒绝:“我不喝啤酒!”

顾铭拿来一支模样怪异的红酒,“嘭”一声打开,就往高脚玻璃杯中斟满。

我向师姐望去,师姐道:“我这哥学弟不喜欢饮酒,会过敏,来一杯青葡萄汁就可以了!”

只穿着白衬衣的萧如松伸手搂住了师姐的肩膀,道:“袁医生头一次来这里,怎么能怠慢呢?先喝一杯加冰威士忌,然后请他去唱歌,什么歌都行!”

师姐推开了萧如松的手臂,对顾铭招呼:“给我来杯冰锐,什么都不要加,歌就不用他唱了,让他去跳舞就是了!”

萧如松一脸满足,对师姐道:“女王,都听你的!”

他朝顾铭使了颜色,皮西装就对我道:“袁哥,咱们去吧台喝点饮料,想吃什么随便。”

吧台处还安静一些,打着红领结的使者正在调酒,他为我调了一杯“火焰山”,盛在一只大肚杯中。

我就朝杯中望去,里面酒气氤氲,火红的酒,还冒着丝丝白雾。

“袁哥,你和黄霏是同学?”顾铭搭话。

我应了,对方也饮了一口啤酒,介绍:“你师姐在大学时就认识了松哥,松哥还救济过她呢!”

里面的噪音很大,我有些听不清,顾铭对我耳边道:“你有女朋友吗?”

我摇了头,品了一口杯中酒,感觉很冷,冷的烧心,这酒怎么会叫“火焰山”呢?

顾铭指着舞池内一个染着玫瑰红长发的女子,介绍:“她叫莉莉,我们科的,刚跟男朋友分手,不如介绍给你?”

我心想,还有这好事,就朝这个莉莉望去。

顾铭继续向我介绍:“她家不缺钱,就差一个老实人,你看她身材多好。”

我看到了这个女子的水蛇腰,还有浓妆艳抹的脸,立刻感到不适,我不喜欢太妖冶的女子。

不知道谁拿着麦克风吼了一声:“你怎么还不跟我走?”然后就是野狼般的吼叫。

顾铭举起了啤酒杯,示意我碰杯。

我看到杯里的酒开始冒火,有些疑惑,他解释:“这酒叫火焰山,是慢热,度数低,但烧心,喝了后会很暖和,有种在夏威夷海滩的感觉。”

冒着火焰的酒还能喝吗?

对方却先饮一口,请我品尝。

我喝了一口,感觉有些热,不过喝进胃里很舒服,也没感到有酒精在里面。

第三十三章 噩相

酒使人亢奋,使人冲动,冲动是魔鬼。

我跟着师姐来到午夜星光ktv。发现这里不只是唱歌的,还是酒吧和舞厅,对于这种乌烟瘴气的地方,从小我们老师就禁止我们靠近“三室一厅”。

“三室”是指棋牌室,电子游戏室,台球室,一厅是指舞厅。

这种禁令一直持续到我大学毕业参加工作。

我回过头,举杯饮酒,看到调酒师向我投来异样的目光,顾铭跟我对饮了一杯后,便对我道:“你如果看中了莉莉,告诉哥一声!”

萧如松在卡座内向我们俩招手,顾铭站了起来,道:“袁哥,你在这里随意,我去陪松哥。”

我就要跟去,就看到萧如松揽着师姐的腰站了起来,进入了舞池内,顾铭也跟了进去。

在无聊中,我继续饮酒,然后向调酒师询问:“这杯火焰山多少度?”

“12°,不过没喝过的人最好不要多喝!”

我一听才12度,比啤酒度数高,但比白酒度数低,一杯喝完也醉不了。

看到柜台上还摆着烤香肠和面包,我就询问:“这里都有什么吃的,给我拿点!”

调酒师便名侍女为我拿来了一份“海鲜派”,所谓的“海鲜派”就是面包里面夹了虾仁跟鱿鱼须子,吃起来脆脆的。

我没喝多少酒水,却感到了便意,就向酒保询问了卫生间方向。

这次没人领路,不过我还是找到了,卫生间内烟味很浓,我还听到了有人的喘息声,不过方便要紧。

卫生间的灯忽然闪了一下,我方便过后,就来到洗手台,看到身后隔离木门忽然被推开,一对狗男女显露出来,这个男的对我喝道:“看什么看!赶快滚!”

我扭过了头,继续照镜子。

镜子里的我突然变得双眼通红,张大了嘴,眼里露出了杀机,转身对隔间内的这对男女喝道:“不知羞耻的狗男女,滚出去!”

这对男女脸色大变,男的提上了裤子,握紧了拳头,就朝我打来。

我没有躲,脸上重重挨了一拳,一个趔趄,往后退了一步,对方却不依不饶,追了上来,再次打出一拳,击在了我脸上。

我感到鼻骨骨折了,鼻血流了一嘴,不过对方激怒了我,我抢到了空着的隔间内,抓起纸篓,一转身,这家伙居然追了过来,我顺手将纸篓罩到了他脑袋上,对着他衣衫凌乱的身体就是一顿猛踹。

对方被我踹坐在了地上,嘴里惨叫不断,那个女子匆忙穿上了衣服,吓的抢出了卫生间。

我一脚踹翻了这个男的,伸手便揪住了这个女人的头发,奇怪的是我的手臂变长了,将这个女子拉坐在地上,挥拳就打下去。

女子吓的花容失色,立刻高声尖叫,我不想打她,却不由自主的抓着她的头发往地上撞去。

卫生间的门被踹开,一群人闯了进来,将我一把按倒在地,就开始用拳脚招呼。

师姐也闻声赶来,见状就要出手阻拦,却被萧如松拦下。

顾铭挺身而出,对教训我的人解释:“这是松哥的朋友,第一次来,不懂事,都散了吧!”

这些人便一哄而散,只留我一个人在卫生间清醒。

现在的我已经是一脸血污,用清水洗过后,露出了肿胀的脸。

“我究竟是怎么了?”

我从镜子中看到身后隔间的门再次打开,里面黑洞洞的,似乎有女子在向我招呼:“快来吧,来吧!来啊,来!”

一看到隔间的门我就生气,便转身用脚将木门踢回原位,挡住了里面。

里面登时传来了女子的惊呼声,不过我已经不再理会,就想要离开这里,一人匆匆进来,也没有看我,打开木门就开始方便,一边方便一边对我的道:“不要在这里久留,否则会没命的!”

我就向这人望去,他一转身,却露出了一张白纸脸,没有五官。

这人衣着普通,没想到却没有脸,吓的我坐在了地上。

他匆匆离去,我不知所措。

隔断的木门再次打开,里面不再是漆黑一片,恢复了正常,我再次方便了一下,就转身离去。

回到了包房内,这里依旧纸醉金迷,乌烟瘴气。

师姐独自在吧台饮酒,我靠了过去,向她道:“我不如先回去吧!你也赶快回去吧!”

师姐却回头,将杯中酒泼了我一脸,我疑惑不解。

萧如松跟顾铭走了过来,对我异口同声的道:“你先回去吧,黄霏她不回去了!”

我就向师姐望去,她放下了酒杯,站起身道:“我也不呆了,这儿呆不下去了!”

萧如松却和顾铭一人抓住了师姐一只手臂,就往舞池内拖去,我忙去拦,但被调酒师和侍女拦住,师姐高声呼救。

我看到这群人面目变得狰狞,露出了獠牙,脸色变青,张嘴就朝师姐咬下。尤其是那个叫莉莉的妖冶女子,伸出了锋利的十指,朝师姐脸上抓来,一边抓一边怒骂:“贱人,不就是长得好看,还有什么能耐!”

虽然我刚刚被人打过,但我绝对不会坐视不管的,想要收回双手,却发现这调酒师跟侍女也变成了野兽,正抓着我的手当猪蹄啃。

剧痛自双手传来,这究竟是什么魔窟,这世上还有这种地方?

当我拼命从这两只野兽嘴里抽回了双手,就看到我的双手已经白骨森森,血肉模糊。

这对男女将我扑到在地,朝我咬来。

我想要呼叫,侍女却一把咬住了我的嘴唇,调酒师抓住了我的头发,把我的脑袋用力的往地上撞去。

就在我频临死亡时,却听到了一声怒喊,这声怒喊源于我内心深处,却惊走了压在我身上的这两只野兽。

我跌跌撞撞的去舞池内寻找师姐,却只发现了她的血衣。

一群嘴角带血的家伙朝我涌来,我再次躲入了卫生间内,关闭了门,从衣服口袋里拔出了一枚亳针,刺入了中指指尖,一滴鲜红的血珠渗出。

我登时清醒了许多,奇怪,我的手刚刚不是只剩下模糊的血肉,还露出了白森森的骨头,怎么又生出了皮肤呢?

对着镜子望去,我看到身后突然出现了身着黑皮西装的顾铭,用手里的啤酒瓶对着我的后脑勺重重砸下。

我晕倒在地。

当我再次醒来时,已经在一张行军床上,房间里有一股淡淡的脚臭味。

一个身着保安服的家伙对我道:“鹅头,你可算醒了,昨夜去哪儿疯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就感到有些恶心想吐,对方忙取出了塑料脸盆,拍着我的后背。

这人是我同村伙伴,名字叫方二刚,就向其询问:“我怎么会在这里?”

二刚胖墩墩的,回应道:“你昨夜喝高了,是一位美女送你来的,你跟她是什么关系啊?”

原来昨夜我所经历的只是一场梦,不过这梦是从何时就开始的呢?

第三十四章 毒药

世上有些地方非常凶险,有些人也居心拨测,不过一味的躲避,是躲不掉的,我们必须要认清这些事物,然后揭开,才能除掉。

师姐带我参加了一场圣诞派对,不过当我醒来时,已经置身在同村一个保安的宿舍内,方二刚一脸疑惑的盯着我询问:“大学生,你昨天晚上去哪里疯了,好像很嗨啊?”

我对昨夜发生的事情一点都记不得了,只感到全身酸疼,便坐了起来,二刚为我递过一只杯热水,我喝了一口,润了嗓子,便询问:“现在几点了?我怎么会在你这里?”

二刚看了墙上的挂表,回答:“现在已经七点半了,是你的同事黄霏把你送到我这里的,你刚来时正说着胡话,却没有发烧,也没有喝醉,不过手舞足蹈的,像是在跳迪斯科,又像是在跟谁打架,足足折腾了一个小时,才睡着。”

已经七点半了,我八点之前要赶到医院签到,忙起床,穿好衣服鞋子,就往外面赶去。

二刚追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手提袋道:“你的东西!”

我在小区门口等车,黄霏穿着白色羽绒服走了出来,见到了我,便疑问:“你醒来了?”

一辆吉利出租车在我们身旁停下,师姐拉开车门,我忙也跟了进去,司机没有询问目的地,直接向我们医院方向驶去。

“昨天夜里发生什么事情了,我怎么感到现在头还有些疼,而且全身都是疼的!”

师姐随口回应:“你被他们下了药,出现了幻觉,几个人都制服不了你,只好将你打晕,我不知道你的住处,只好把你送到了你同乡这里。”

我拉开了袖子,发现自己的手腕有淤青,而且双手的手背上都残留着齿痕。

师姐解释:“我叮嘱过你不要喝陌生人给的饮料,一定是有人暗地在你的饮料中下了迷幻药,调酒师和顾铭去拉你,你却张嘴咬他们,他们俩也不客气,咬了你的手。”

“迷幻药?”我以前还没有听说过,打开了手提袋,发现我的棉衣外套和两本书都还在。

师姐解释:“这种迷幻药是舞厅酒吧内最常见的一种毒物,国家一直在打击,没想到萧如松身为国家公务人员,居然连这个都碰。”

我也附和:“这个萧如松和顾铭一看就知道是个花花公子,他们靠不住的。”

师姐露出了歉意,道:“实在对不住啊,他们只是针对你的,我已经警告过他们俩的,为了避免他们俩的怀疑,我要尽快给你介绍一个女朋友。”

其实应该道歉的是我,师姐请我去保护她,没想到我连自己都保护不了。

我忙询问:“师姐,你昨天夜里没有受到伤害吧?我听顾铭说萧如松还救过你?”

师姐立刻否定,解释:“那都是陈年往事了,他以为资助了我就算对我有天大的恩惠,我现在还在考验他,如果他表现不佳,我照样会甩了他的!”

出租车很快就驶到了我们医院门口,我打开了车门,请师姐下来。

门卫候大爷看到后,露出了敬佩的眼光,他又误会我和师姐了。

我赶到了急诊科,将手提袋放回了衣柜内,赶来参加主任召开的晨会。晨会已经召开了一半,幸好主任没有追究我迟到。

跟着闵大夫查过了房,今天科室内接收了不少酒精中毒和酒后打架受伤的病人。

科主任张营就感叹:“现在的年轻人越来越不知道本份了,疯狂的喝酒,喝多了就闹事打架,就跟命不是自己的一样。”

闵大夫也附和:“有的人还吸食毒药,更是饮鸩止渴,越来越不知道珍惜生命。”

查过房后,我回到了医生值班室,一边翻阅病历一边向闵大夫询问:“早上查房时,你说的毒品是指什么啊?怎么还会有人吸食,难道是要自杀吗?”

闵大夫合上了病历,介绍:“我所说的毒药是指吗啡,大麻等致幻剂,一种能令人亢奋,产生幻觉的药物,这种药物有致瘾性,是国家明令禁止的。”

我听说过吗啡,是一种镇痛剂,没想到却还是一种药,就继续追问。

闵大夫盯着我的双眼疑问:“小袁,你怎么对致幻剂如此感兴趣,还有你今天为何迟到了?”

对于老师一般的闵大夫,我不想隐瞒,就坦言:“闵老师,实不相瞒,我昨天夜里跟着黄霏参加了酒吧内的一个派对,被人在饮料中下了药。”

闵福中听后,表情立刻严肃起来,用粗短的手指翻开了我的眼皮察看,然后对小唐道:“为袁大夫抽血化验!”

小唐麻利的拿来了针具盒,一把抓过我的手腕,将止血带扎到我的肘部,一边抽血一边询问:“你还跟人打架了?手腕上都是淤青。”

我忙解释:“没有,我只是饮了一杯叫作火焰山的酒,就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闵大夫劝我:“你还年轻,那种地方不要再去,那里的人也好不到哪里?”

小唐将我的血液样本加上标签,就跟其他病人的血液样本一并送往化验室。

科主任叫上了闵大夫和我,一起去察看这个酒精中毒的病人。

这个病人年纪不大,二十出头,名叫程冲,无业游民,昨夜跟一群狐朋狗友狂欢,喝了两箱啤酒,两斤白酒,还喝了一瓶洋酒,直接造成肝昏迷,小便失禁。

经过一夜的抢救,刚刚稳住了病情。

张营主任介绍:“酒精中毒的病人表现的症状为脸色发青,呼吸急促,肝区坚硬,小便失禁,有的还伴随四肢抽搐的症状,抢救时先要为病人供氧,不能直接用解毒剂和利尿剂,要先用稀释剂,也就是盐水或者706代血浆。”

这个程冲仍昏迷不醒,我看到他的脖子和手腕上都有刺青,脖子上的是一条狰狞可怖的毒蛇,而手腕上的则是盘踞在牡丹花下的毒蛇。

离开病房后,闵大夫向我表示:“这种人大都是社会上的小混混,父母管不了,出了事,还需要父母承担责任,那几个酒后打架的病人本来是朋友,不过也喝多了酒,却变成了仇人,打伤都是小事,有的甚至还送了命。”

看来喝酒是多么危险,我以后不打算再饮酒了,不过如果真的有人要害我,就算不喝酒也躲不过去,致幻成瘾的毒药不一定是在酒中,也会出现在香烟里,昨夜好像有个家伙向我递烟,被我拒绝了。

害我的一定是萧如松和顾铭,不过我又拿他们俩无可奈何,况且师姐黄霏还夹在其中,这口气只能咽到肚子里。

第三十五章 缓解

圣诞派对过后,我刻意远离师姐,她也没有来找过我。

下班时,小唐对我道:“袁大夫,麻烦你去化验科一趟,我们早上送去的血液样本化验结果出来了,其中就有你的,取回来让主任看下!”

我明白她的意思,就应了,出了急诊科,匆匆赶往门诊四楼,现在是午休时间,只有一名值班人员在,我敲了化验室的玻璃窗户,里面一个年轻的护士扬起了头,询问:“你有什么事情?”

“我是急诊科的大夫,来取化验结果。”

这名护士年轻俊秀,化着淡妆,随口询问:“叫什么名字?”

我忙回答自己的名字,她从一沓化验单内找到了我的化验结果,从窗口递给了我。

离开化验科,在转角处,我停下察看化验单,就听到里面那个护士自言自语道:“年纪轻轻就学会了嗑药,好的不学,跟着狐狸精鬼混,迟早要玩完的。”

这话我听着好像是在说我,化验单上的很多符号跟字母我都看不懂,不过在最下面的化验结果栏内填着:血液中麻黄素超标,甲基丙烷酰胺有残留。

我把化验单交给了闵大夫察看,他皱起了眉头,对我道:“他们给你下的药是一种复合药剂,既能致幻,还能使你成瘾。”

“致幻剂会损伤你的大脑,镇静剂能够使你成瘾,看来他们非常恨你啊!”闵大夫感叹。

我忙追问:“闵老师,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办?要不要住院治疗啊?”

闵大夫收起了化验单,介绍:“你不必紧张,虽然他们给你下了药,但药量不大,对你身体没有造成太大的损害,不用治疗,你要合理安排作息制度,不能再接触那些毒药,离那些人远点。”

我到医院食堂内用过了午饭,回到急诊科,就听接线员小刘对我招呼:“袁大夫,主任让你去他办公室一趟。”

在忐忑不安中,我来到了主任办公室,张营示意我坐下,拿着我的化验单道:“你昨天是跟谁一起去参加的圣诞派对?”

我如实相告:“是我学姐黄霏,也是咱们医院外科的护士。”

“黄霏?”主任明白了,叮嘱:“小袁,你还年轻,离她最好远点,她的男朋友萧如松在市委上班,却结交了一群狐朋狗友,还把你师姐也拉下了水。萧如松跟他一个叫顾铭的同事有私下贩卖毒品的嫌疑,不过警方也没有抓到证据,况且对方的背景强大,只能暗中监管。”

我明白了,便向主任承诺以后再不跟师姐来往。

主任解释:“其实你这个学姐黄霏也挺可怜的,家境原本还不错,可惜家道中落,得力与萧如松的救济才挺了过来,黄霏来这个医院做护士,也是为了报答萧如松一家的恩典。”

我就询问:“主任,那这个萧如松究竟是什么人?黄霏跟着他不是往火坑里跳吗?”

主任品了一口绿茶,低声介绍:“萧如松的祖父是洛阳的一名老干部,带兵剿过土匪,镇压过豫西一带的土豪劣绅,还平定过上官子平的叛乱,可谓战功赫赫;他父亲参加过越战,还指挥过对印度的自卫反击战,到了他,直接保送军官预备役学校,不过他毕业后改行从政。”

我没想到萧如松的背景居然如此强大,他想要对付我还不是轻而易举。

“那黄霏呢?主任你对黄霏的家世背景熟悉吗?”

主任摇了头,介绍:“黄霏不是洛阳人,而是信阳人,据说她父亲跟着萧如松的父亲打过仗,还有那个顾铭的父亲也是萧如松祖父手下的兵,黄霏这人本性不坏,不过从小过惯了安逸的生活,家道中落后,在萧如松的资助下,仍然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

我明白了,就向主任告辞,离开了医院回到住处,现在感到全身还是疼痛的,便卧床休息。

梦中我再次进入了药材仓库,用里面的药材为自己煎药服用。

不管有没有效果,反正是做梦,不要钱。

一觉醒来后,天已经完全黑了,我肚子又饿了起来,但不想起床,就打开灯,躺在被窝里读书,我现在的职业是急诊科大夫,所以要专攻抢救技能知识。

灯忽然灭了,我以为是停电了,就缩进了被窝中,准备继续入睡。

不过下午刚刚睡过一觉,现在怎么都睡不着了,又想到要练习自己的针灸技能,便从针具包内摸出了一枚三棱针,正在寻找自己的“四缝”穴时,就听到门锁发出了转动声。

租住的房门安装的是暗锁,在外面用磁卡就能捅开,这种锁的安全系数也是最差的,上次门锁被老道士弄开后,我特意在门后加了一根木棒撑住。

不会又是老道士吧?我以三棱针做武器防身,不过这三棱针也太小了,有时间回家去把外公留给我的快刀打磨锋利,用来防身。

我悄悄下了床,穿好鞋子,拿出了床头杂物盒内的微型手电筒,测试了光亮,便来到门后,轻轻挪开了木棒。

房门被人推开,我闻到了一股皮硝的气味。

这人也是手持微型手电筒,悄悄朝我床边靠近,我以为是遭贼了,忙屏住呼吸,左手握紧了三棱针,右手拿着手电筒,两条腿开始哆嗦起来。

来者掀开了床上的被子,没有见到人,忙回身,但当即遇到了我的手电筒,微型手电筒发出的强光照的他睁不开眼睛,身体习惯的往地上蹲去。

我一针就刺向了他顶门的百汇穴,在他的头皮上停下,喝道:“别动啊!否则我的钢针一旦刺入你的大脑中你就没命了!”

这人也吓的不轻,用颤抖的声音回应:“你别激动,我也别动!”

我当即高声呼喊:“抓小偷了,有小偷!”

这处出租房的房东没有在这里居住,但有不少打工者住,这个时候,有的住户已经回来。

房间内的灯再次亮起,我听到了邻居的声音,就朝地上蹲着的这人望去。

“顾铭!”这名来者身着黑皮西装,瘦高个,正是顾铭。见到被识破了身份,当即解释:“袁大夫,你不要误会,我也是受你师姐黄霏的委托来找你的,刚刚叫了门,你没有回答,就以为你生病了,只好闯了进来。”

说话间,我的一个邻居赶了进来,嚷道:“袁大夫,发生什么事情了?”

听声音我就知道是菜市场卖肉的豹子,手里还提着一把剔骨尖刀。

我收回了三棱针,顾铭立刻辩解:“你们不要误会,我真是袁大夫的朋友,没有恶意!”

豹子向我望来,我忙表示:“我是认识黄霏,但跟你不熟,而且昨夜是不是你在我的酒水里下的毒药?”

第三十六章 恶人

如果良善之人不作为,那坏人就会肆意妄为,也正是因为善,恶才猖狂,道因守道,魔才比道高一尺。

身穿黑皮西装的顾铭天黑后偷偷闯入我的住处,被我当场抓住,他却狡辩自己是受了黄霏的委托来看望我的。

邻居豹子是在洛阳东关菜市场卖肉的屠夫,闻讯手提尖刀赶来察看,就嚷道:“袁大夫,你认识这家伙?”

我点头应了,顾铭直起腰,对着豹子呵斥:“怎么,袁大夫你这里还有保镖?手拿尖刀想要杀人吗?谁是家伙?麻烦你嘴里放干净点!”他整理着自己的金利来领带。

豹子看我也是一脸戒备,手里还攥着三棱针,就向顾铭质问:“你还挺横,你尽然是来看望袁大夫的,为何不光明正大的叫门?还有刚刚我们这里的电闸被人断了,是怎么回事?”

顾铭仍骄横的辩驳:“我怎么知道?刚刚叫了半天门都没有人回应,我以为袁大夫出事了,所以只好破门而入。既然你没事,那我也就能向嫂子交差了,我走了,不用送!”

这家伙瞪了豹子一眼,夺门而出。

我虽然心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豹子一脸疑惑的望着我,询问:“袁大夫,你真的认识他?”

对于顾铭这种有背景有势力的无赖,我看不惯他又能怎样,只好收回了三棱针,请豹子坐下,解释:“我跟他就一面之缘,他是我同事男朋友的同事。”

豹子随意在床边坐下,疑问:“袁大夫,你来这里住也快半年了,我怎么没有见到你家里人来看望你,前段时间的那俩人也没见再来过了。”

我一边整理衣物,一边解释:“我家里人都忙,没时间过来看望我,这里并不怎么安全,以后大家要多照应。”

豹子应了,便起身离去。

我忙追问:“豹哥,你可有磨刀石?”

豹子点头应了,询问:“你要用?不过我们现在都用砂轮磨刀,又快又省劲,磨出来的刀还锋利!”

“那有时间就借你的磨刀石用用,我有一把刀锈的不成样子了!”

豹子身上有股很浓的腥味,长得也是身强体壮,就豪爽的回应:“那好,你有空就来我这里取,我通常在下午五点以后回来。”

临走前,他又叮嘱:“咱们这里的确不安全,你拿把刀防身也是有备无患。”

从外公家拿回的那把破刀还被我丢在家里,我翻开了床头柜的抽屉,在一本《药理学》中发现了一枚“西王赏金”的古钱,这是我爷爷请我拿到古玩市场估价的,这段时间忙,给忘了。

顶好了房门,我继续读书催眠,这是我的习惯,看着书,在不知不觉中就入睡了,只不过会忘记关灯,浪费了不少电。

第二日我特意戴上了这枚古钱,早上跟着闵大夫例行查房,就听到了酒精中毒的这名病人正跟他父母争吵。

见到我们到来,他便直截了当的要求出院。

闵大夫忙劝他:“你的身体刚刚有好转,需要住院继续治疗,怎么能轻易出院呢?”

程冲染着金黄色的短发,留着小胡子,脸瘦如刀劈,但嗓门很粗,嚷道:“我没病,就是喝高了,你们医院不过是赚我的住院费,我爸妈傻,我可不傻,你们都别拦着,我这就要出院!”

这对老实巴交的工人夫妇劝不了儿子,只好在一旁哀声叹气。

闵大夫一脸严肃的对程冲道:“你并不是喝醉了,而是酒精中毒造成肝昏迷,如果不是你的朋友及时把你送到医院抢救,只怕你就没命了!”

“你吓唬谁呢?我的身体我还不知道吗?我没有病,你们都不要拦着,否则我可就不客气了!”程冲依然耍横。

我想要劝他,闵大夫阻止了我,对他道:“既然你非要出院,我们也不拦着,你在出院申请书上签名,出院以后发生的任何情况都跟我们医院无关!”

程冲一把抓过了出院申请书,拿了病历上的钢笔,大笔一挥,歪歪扭扭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就扬长而去,留下了暗自垂泪的父母。

闵大夫对病人的父母解释:“我们医生只能治疗病人身体上的疾病,却无法纠正他心灵上的疾患,你们最好能管束他一下,否则再这样酗酒下去,真的会没命的!”

老两口点头称是,默默的收拾了私人物品,拿着出院证明,到医院收费处结账。

回到医生办公室内,我有些生气,这跟我当初的理想有些不一样,在大学时,我们导师曾教导我:一名合格称职的医生,不仅要治好病人身体上的疾病,还要治好病人思想跟心理上的疾患。

我向闵大夫询问:“我们让程冲就这样出院了?”

闵大夫回应:“不让他出院难道还要强留他住院治疗吗?”

“可他出院后必定还会恶习不改,早晚要没命的!”我肯定。

闵大夫摇着头:“我们是医生,不是圣人,况且医院不是监狱,不能强制要求病人住院治疗的,只希望他父母能找到管束他的法子或人。”

下班后,我按照惯例去医院食堂吃午饭,然后来到门卫候大爷这里,向他询问这枚古钱的情况。

候大爷六十多岁了,但身体很好,而且睡眠少,拿着我这枚古钱,特意取出了一枚放大镜仔细观看,然后表示:“这钱我也没见过,不过里面有金子成分,应该能值不少钱,你可以拿到古玩市场估个价,但是一定要记住,不要让你的钱脱离你的视线。”

我应了,谢过他,就往住处返回,路径菜市场时,又来卖旧书的摊子上察看。

老大爷见我到来,就询问:“你好久都没来我这里买书了?是不是前两本书还没有看完啊?”

许久没来这里,书摊又上了不少货,我拿出了“西王赏金”这枚古钱请他鉴赏。

老大爷咳嗽了一声,把古钱小心翼翼的那在手里仔细端详,然后断定:“这枚古钱应该是清末的,可能是太平天国时铸的钱币,你也知道,太平天国时洪秀全封了很多王,其中就有西王,虽然不常见,但离现代太近,顶多就值一百块钱,你不如送给我,以后这摊上的书你随便挑,不收钱!”

我虽然不是商人,但也知道货问三家,货比三家,就从他手里抢回了古钱,道:“这是我爷爷请我拿出来卖的,至少值一万块呢?你却说它只值一百块,我还是再去问问别人吧!”

老大爷再次咳嗽了起来,我忙收好了古钱,询问:“大爷,你生病了吗?要不要去看大夫啊?”

第三十七章 交换

中医认为人生病就是外邪入侵,想要不生病,那就需要强身健体。

但也可以辅助使用某些药物,中药本来就是从大自然中来,很多对人身体无害,却有药效。

老大爷的身体不是太好,咳嗽不止,他对我道:“你就是大夫,我还用去看别的大夫吗?”

我才明白,就道:“大爷,那让我为你号号脉吧?不过我这里缺医少药,也无法为你医治,你最好去看正规的大夫。”

大夫摆手拒绝,表示:“不用了,人一上了年纪,各种毛病都出来了,其实我这里不只卖旧书,还有稀奇古怪的玩意,你想不想开开眼?”

人都有好奇心,我自然也是,就点头应了。

老大爷从怀里取出了一个布包,打开后是一层报纸,再打开是一只桃木盒子,很小,也很精致,上面还刻着奇怪的符号,有点像甲骨文,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块黄蜡,闻着有一股特殊的香气。

我便询问:“大爷,这是什么药材啊?怎么如此香?”

老大爷得意的介绍:“你还知道这是药材,算我没看错人,这是嵩山出的麝香,天然的,现在的麝香都是人工饲养后割取的,这种麝香随身携带,可以驱邪避凶,静心凝神,和你的古钱换,你愿意吗?”

对方还是冲着我的这枚古钱而来,我犹豫了。

我对中药也不是很熟悉,况且这还是珍稀药材,老大爷故作神秘的道:“你这钱也是从地下挖出来的,我只不过想把它再带入棺材中,而你最近是不是出现幻觉了?”

这老头怎么跟郑教授一样,都会算命?

老大爷继续道:“年轻人,你刚刚踏入社会,涉世不深,对社会上的人心险恶尚不清楚,有时候别人对你吹口烟,就能把你迷晕,你戴上了我这块宝贝,能保佑你不被外邪入侵。”

我被他唬住了,尤其是最后四个字,我学过中医,知道“外邪入侵”的含义,不过看着我这块银元大的古钱要换拇指盖大的一块麝香,还有点舍不得。

“钱财乃身外之物,有什么比自己的性命更重要呢?你们医生比我们普通人更清楚不过!”

我心动了,便取出了古钱跟对方的麝香交换。

这股香气沁人心脾,我登时神清气爽,精神焕发,把木盒贴身放好,就向老大爷告辞。

科里安排我元旦放一天假,但还没有到开工资,我只好带了五百块回家。

父母都是农村人,过日子比较节俭,我拿了三百块偷偷给了妹妹,让她为家里买些东西,再给爸妈买些衣服。

妹妹没有拒绝,便表示:“我们都不图你为家带钱回来,只希望你能带女朋友回来,你结了婚,爸妈也就省心了!”

因为要供我上大学,妹妹不得不高中毕业就辍学打工,现在我开始上班了,她也辞工回来,跟着我父母做一些小买卖,贩卖一些建筑材料为生,这种生意都是力气活。

对与父母,我只能安慰他们,骗他们说我已经在谈女朋友了,父母听后很高兴。但对妹妹,我没有瞒她,就道:“我打算考助理医师,所以还没有找女朋友,更不想结婚,爸妈还需要你来照顾。”

妹妹也没有多说什么,我去看望爷爷奶奶。

仍旧是破败的老房子,爷爷奶奶年纪大了,也就不再收拾房屋,每天只为一日三餐而活。

我把剩下的二百块交给了爷爷,道:“上次你给我的这枚古钱,我卖了二百块。”

爷爷接过了钱,叹息一声,道:“这可是我用命换来的,也就值二百块!”

我听后登时如同被五雷轰顶,奶奶却对爷爷道:“你以为你的命多值钱啊!二百块,足够你买二十亩地了!”

为了挽回我的脸面,表示我没有被卖旧书的老大爷给骗了,我就取出了桃木盒子,打开,让爷爷奶奶鉴赏这块麝香。

奶奶闻后,立刻用扇子驱散香气,夸赞道:“太香了,这是什么香料啊?”

爷爷见多识广,就道:“这是一块陈年老麝香,夏天带在身上可以驱走苍蝇,但会招惹蚊虫。”

我听后喜忧参半,闷闷不乐的回到家里,取了生锈的破刀,用报纸裹好了,放入包内。

爸爸对我道:“等过了年,家里就要装电话了,到时候你勤给家里打电话。”

我应了,中午在家吃了一顿饭,下午就乘车返回市里。

九八年以后,洛阳市出现了大群的下岗工人,他们为了生计,不得不做些小生意,或者将多余的房屋出租。

我租的房子就是一个下岗工人的,他在市里有两套房子,这套本来是要给儿子结婚的,但儿子看不上,便租出来赚钱。

回来后,我见到了房东和他儿子。

房东身着旧羽绒服,身材魁伟,国字脸,对我道:“从这个月起,你的房租要涨一百块。”

我想要说话,他儿子就嚷道:“不止是你的房租涨了,他们的房租都涨了,我打算卖掉这套房子的。”

这里房屋虽然还是上个世纪六十年代建筑,不过离我们医院近,也图房租便宜,没想到还是要涨租了,就只好答应了。

房东的儿子也是身强体壮,坦言:“那你先交三个月的吧,在加上押金一共收一千五百块。”

我立刻表示:“我现在工资还没有开,等五号,工资一开,我立刻给你送去。”

对方有点不相信,他父亲就道:“袁大夫是矿山医院的医生,不会言而无信的,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父子俩转身离去,我忙向他们送别。

放下了包,我便去找邻居豹子,他坐在屋里正生气,见我来到,就示意我坐下,拿出了一瓶白酒,还切了一盘猪大肠,道:“房东父子俩来过了,你也见到他们了吧?”

我点头应了,豹子埋怨:“又涨房租,老板怎么不给我涨工钱?袁大夫,你晚上不上班吧?就陪我喝一杯。”说着便摆好了筷子,要是换在以前,我就会一口答应,不过自从圣诞节夜里那场事后,我就发誓不再喝酒。

豹子对我一瞪眼,道:“怎么连你也看不起哥吗?”

我忙解释,对方表示:“你如果看得起我,就一起喝酒!”

他率先一口饮下半杯,我看到他的喉咙上也有一个刺青图案,就询问:“豹哥,你喉咙处的刺青是什么啊?”

豹子放下了酒杯,解释:“这是佛家菩提树叶图案,我们当屠夫的杀孽太重,就把这种图案文在身上,杀生时,便能减轻罪孽,不过有些小青年也学我们,他们是真正的作孽!”

第三十八章 突然变故

对于邻居的好意,我们不能拒绝,但要适可而止。

豹子对房东涨租非常不满,却也无可奈何,他还向我坦露:“就算你愿意交也交不了几个月了,因为房东准备把这套房子卖掉,为他儿子买新房结婚。”

看来我得另觅住处了,豹子饮的有些微醉,我就向他借了磨刀石,告辞离去。

回到自己的房子里,用脸盆接了水,关上房门,就开始磨刀。

这声音在深夜中格外渗人,不过我听到隔壁房间内也传出了磨刀声,可隔壁住的是在饭店里打工的俩兄弟啊!难道他们改行做厨师了?

这兄弟俩早出晚归,我很少见到他们。

可能是我喝多了,眼有些花,看东西有些模糊,不过这把生锈的破刀很快就被我磨得锋利无比,在手指上一试,当即破皮出血。

这时屋内的灯泡忽然又灭了,我忙握紧了快刀,从抽屉里找出微型手电筒,悄悄移到门后,竖耳向门外聆听。

外面静悄悄的,也没有了磨刀声,但传来了女子的啼哭声。

这声音就好像是一个小女孩被父母打了以后,不断的啼哭,难道是隔壁这兄弟俩把饭店的服务员带回来,准备图谋不轨?

哭声非常清晰,我绝对不能坐视不管,这兄弟俩我还是不怕的。

于是我轻轻开了门,外面也是一片漆黑,来到隔壁门口,仔细向里面听去。

里面传来了一个女子的啼哭声,还有哀求声,“你们不要杀我,放了我吧!”

这兄弟俩还要杀人灭口不成?我一脚踹开了隔壁房门,闯了进去,用手电筒照亮了房间内。

身后房门迅速关闭,令我大吃一惊,此刻手电筒也不争气的突然熄灭,我立刻产生了一种不好的感觉,屋子里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脚下黏黏的,难道真的是血?

我用力摆弄手电筒,将快刀叼在嘴里。

手电筒亮了一下,我忙朝地上照去,看到了黑色的液体,一道黑影从我身前一闪而过。

我立刻又抓起快刀,左手拿着手电筒朝屋子里探视,在靠墙的床上,被子里藏着一个人,墙上还贴着女明星的海报,一个女模特身着清凉的泳装正在搔首弄姿。

床头放着一张桌子,桌子上很乱,虽然已经是深冬,不过我看到碗里似乎有虫子在蠕动。

为了安全,我高声呼唤豹哥,希望他能听到,然后赶来支援我。

不过豹哥可能是喝醉了,并没有赶来。

我将手电筒叼在嘴里,左手一把掀开了被子,露出了一个光身的背对着我侧卧之人,看不清是男是女?就大着胆子喝道:“你是谁,转过身来!”

这人应声而倒,平躺在了床上。

手电筒朝他脸部照去,吓得我尖叫一声,差点没把手电筒砸他脸上。

只见床上这人一脸血污,露出了白森森的牙齿和一对白眼球。

为了分辨此人的性别,我不得不将目光望向其胸部,这是一个身材丰满的女子,她的两条胳臂上也布满血污,不知生死。

我心跳不已,用左手小心翼翼的去试探她的鼻息,感觉尚存,必须马上打电话报警。

当我转身就要离去时,就听到床上发出了动静,回头一看,这个女子居然自己坐了起来,嘴里叫道:“求你,别杀我!”

我的两腿开始发颤,忙丢下了手里的快刀,解释:“我不是坏人,不是我杀的你,我这就打电话报警,让医生来救你!”

不过越急越容易出乱子,我颤抖的双手怎么都打不开房门,就从地上捡起了快刀开始撬门。

血迹从刀锋往地上滴落,耳边一人对我道:“人是你杀的,人证物证还有现行,你就是跳到黄河里也洗不清。”

“谁?”我立刻高呼,一转过身,就看到床上这女子已经走了下床,嘴里嘟囔着:“你为什么要杀我,我已经被你糟蹋了,你却为何还不肯放过我!”

我吓的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手里的快刀也再次落地。

对方一步一步朝我逼近,我想要往后退,却已经后退无门,房门被人从外面锁上,打不开。

“谁会这样陷害我?在饭店里打工的这兄弟俩,还是萧如松和顾铭?一定是后者!”

这名女子走到了我身前,伸出双手,抓住了我的双肩,用力摇晃,我看到她的身体某一部分也随着在摇晃,不过都已经这个时候了,我也没心多看,立刻辩驳:“你看清楚了,我是隔壁的袁大夫,我没有害你!”

我用力去推开这名女子,她的双手死死抓住了我的双肩,令我使不上力气,只好放弃,我相信法官是不会冤枉一个好人的,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的。

对方却坐在了我的身上,伸嘴就朝我的耳朵咬下。

耳根处传来了撕裂的疼痛,但也听到了外面传来的警笛声。

这声响跟我平常听到救护车的警笛声不同,是标准的警笛声,耳边再次响起一个人的警告:“你再不离开这里就完了,你这辈子都完了!”

对方说的很对,但是我一走,就再也洗脱不了我的嫌疑,不过最重要的还是耳朵传来的巨疼,我用头顶开了这个女子,奋力站了起来。

她却不依不饶,双手抱住了我的双腿,张嘴朝我小腿肚上咬下,虽然隔着毛裤保暖裤,我还是感到了疼痛,似乎有獠牙刺入了我的腿中。

我小时候被狗咬过,知道这种感觉,但我在高中时已经不再怕狗。

我用力踢开了这名女子,既然对方还活着,那我就不用怕了,俯身从地上捡起了快刀,用力砍门。

门被砍破了一个洞,我从破洞里看到外面果然被人上了锁。

警笛声在外面街道上停下,一群人手持手电筒闯了进来,一起朝门上照来,我忙转过了身,对这名女子道:“你不用怕,也不要再讹我了,警察来了!”

她站了起来,张嘴喷出一股恶臭,恶狠狠的对我道:“我要你死,你非死不可!”

现在轮到我喊救命了,不过我却喊不出来,因为对方的双手已经掐住了我的脖子,别看她只是一个女子,手腕却格外有力,而且手掌黏黏的,我被掐的喘不上气来,情急之下,手里快刀捅出。

对方惨叫了一声,渐渐松开了双手。

我大口喘着气,拔出了快刀,丢到了地上,就看到刀口处一团肠子流了出来,我恶心的要吐。

耳边再次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这下你死定了,你亲手杀了她!”

我呆坐在地上,但很快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道踹趴在了地上,一脸血污。

有人破门而入,五六支手电筒的光亮一起照向了我。

“快把他拿下,小心他手里还有凶器!”

我趴在地上,双臂被人反剪,连忙拼命挣扎,但一支冰冷的管状物抵在了我的后脑勺,“别动,否则我可要开枪啦!”

第三十九章 脑电波

人的脑电波是微弱的,遇到强磁场,就会受到干扰而产生幻觉。

我抽空回家一趟,将从外公老宅中找到的破刀带到市里所租住的房间内,磨的锋利无比,用来防身,不料听到隔壁房间内传来了异响,就赶去察看。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令我预料不及,在黑暗中,我误杀了一个女子,房门破开,几支手电筒照向了我。

我被按在地上,其中一人夹手夺下我的快刀,然后用对讲机向上级汇报:“出命案了,凶手被当场抓获,死者是一年轻女子。”

屋内的灯光再次亮起,我被这灯光照的睁不开眼睛,我的一对手臂也被反剪在身后,一人用大手死死按住我的头,令我只能看着沾满鲜血的地面。

难道这是真的,我真的杀人了?

不!这怎么可能,绝对不是真的,我看到沾血的快刀被丢在地上,就大声辩解:“我是无辜的,人不是我杀的!”

正在我拼命挣扎时,就感到后脑勺一痛,当即晕了过去。

再一次睁开眼睛时,发现我已经躺在了床上,豹子和隔壁的兄弟俩一脸疑惑的盯着我。

我也疑惑了,忙伸出双手察看,右手食指破了一道口,但双手并没有沾上血迹。

“想不到你的酒量如此差,喝醉了酒就开始撒酒疯,我只好将你打晕了!”豹子递过一杯热水,解释。

我接过热水,握在手里,疑问:“刚刚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

豹子没有解释,隔壁这兄弟俩哥哥要比弟弟高一头,都比较瘦。哥哥解释:“袁大夫,你刚刚在地上打滚,还拿着刀大喊大叫,好吓人!”

弟弟也附合:“你当时就跟走火入魔一般,双眼通红,我跟我哥都不敢靠近你,只好把豹哥叫了起来,才把你制服!”

我饮了一杯水,还好,刚刚只是一个噩梦。

豹子打了个哈欠,道:“都已经夜里两点了,既然袁大夫已经清醒过来,那大家赶快回去睡觉吧!明天还要干活呢!”

兄弟俩告辞离去,豹子也对我叮嘱:“袁大夫,你千万不要再沾那些玩意,对身体不好!”

我知道他说的“那些玩意”是什么,便点头应了,谢过了他。

豹子也转身离去,带上了房门。

我看着床头桌子上的快刀,正静静的躺着,刚刚我是怎么了?难道真的是酒喝多了?

躺在床上胡思乱想了一会,我就再次沉睡过去。

梦中,我再次梦到了药材仓库,立刻进入抓药,虽然没有药方,但我按照镇惊安神的药效抓了一些,然后放在砂锅内煎熬,药煎好后,便开始服用。

早上按照惯例跟着闵大夫查房,为酒后打架的几个病人拆了刀口的缝合线。回到医生办公室内,我对闵大夫道:“闵老师,您能不能再为我抽血化验一下?”

闵福中一脸严肃的盯着我,质问:“难道你又嗑药了?”

我忙解释:“不是,我昨天夜里出现幻觉了,而且很严重。”

闵大夫就命小唐为我抽血,然后道:“看来你有必要去做个脑电图,正好150医院的脑部专家郑教授在咱们医院坐诊,你去找他诊治一下。”

又是郑教授,我谢过了闵大夫,便离开了急诊科,朝门诊楼二层赶去,找到了郑教授坐诊的科室,直接进入。

郑教授见到我并不意外,随口询问:“袁大夫,上次我为你开的药你服用了吗?”

我点头应了,对方追问:“效果怎么样?”

“昨夜我又出现了很严重的幻觉!所以来找您复诊。”

郑教授大笔一挥,开了一张检查单,递给我,示意:“你去四楼做个脑电图,如果条件允许,最好做3d脑电波。”

我接过了检查单,应了,就告辞离去。

就在我朝四楼赶去时,再次遇到了黄霏,她看到我手里拿着检查单便询问:“师弟,你是为病人还是为自己?”

我回答:“为自己,我这两天精神很不好,就想要做一个脑电图。”

师姐接过了我的检查单,大眼一看,便对我道:“跟我来,我对脑电图室的韦姐说一下,免费给你做一个3d的。”

做脑电图的科室在门诊四楼,很幽静,也没有病人。

一位身着白大褂的中年妇女正对着一台电脑的显示屏发呆,黄霏敲了门,她忙请我们进去。

黄霏介绍:“韦姐,这位是急诊科的袁成华大夫,最近精神不好,想要做一个脑电图检查,最好给他来一个3d的。”说着便递过了我的检查单。

韦姐生的又黄又胖,一口答应了,就命我在检查椅上坐好,熟练的拿来一把带皮碗的线头,摁在我头上的太阳,百会等穴位处吸住,叮嘱:“袁大夫,你不要紧张,放松,很快就好了!”

我应了,尽量放松。

耳边响起了仪器的“嘀嘀”声,韦姐询问:“袁大夫,你家里人有没有癫痫病史?”

我摇了头,“那精神病史呢?”对方继续询问。

据我所知,我父母双方的直系和旁系亲属都没有癫痫和精神病史。

韦姐拿过了一张脑电波的检查单,是一张打印着脑电波的走势图,交给了我,介绍:“你的脑电波大致正常,不过有震颤波,可能是外界刺激所致。”

我不明白,对方介绍:“比如说强磁场,世上有的地方的磁场非常强烈,人一旦靠近,就会头晕目眩,恶心呕吐。”

师姐谢过了她,便带着我去找郑教授复诊。

这时郑教授科室内的病人不多了,打发走了最后一名病人,他请我坐下,查看了我的脑电波检查单,然后询问:“你枕头旁有没有放打开的收音机?”

我摇了头,回答:“我没有收音机,不过昨夜睡前饮了一些酒。”

郑教授用力的抽动鼻子,然后走了过来,询问:“你身上是不是佩戴了麝香?”

他的鼻子还挺灵敏,我忙取出了贴在衬衣口袋里的桃木盒,打开,解释:“这是一个老朋友送我的麝香,说随身携带可以镇惊安神。”

郑教授接过,在鼻子前闻了,肯定道:“这是天然的麝香,味道纯真,香气浓郁,但代替不了药物。”他把麝香还给了我,拿着检查单确诊:“你最近受到过强电磁干扰,要远离磁场,比如说电子元件,不要去人迹罕至的地方,还有要继续服用我开的药。”

他继续挥舞大笔,在处方上下了一大串中药名称和剂量。

这次师姐没有替我抓药,上次抓药的钱还没有还她。

告辞了郑教授,往急诊科返回时,黄霏追了上来,对我道:“上次的事情真的很抱歉,我没有想到如松和顾铭居然会对你下药,不过以后绝对不会再出现这种事情了,我已经答应萧如松的求婚了,准备在过年时举办订婚仪式。”

我听后登时沮丧,师姐还是要嫁给官二代了。

第四十章 拜会师姐

人都想要有一个好的归宿,男人在用心营造,女人在费心寻找。

我必须要寻找新的住处了,所以下了班,就不能继续宅在房间里,需要出去找房子了。以前的我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宅男,每天的生活都是两点一线,在医院和住处间奔波往复。

这次下班后,我决定去找同村的那个保安方二刚。

因为不知道走路需要多久,索性打的,上次师姐好像只掏了五元,这次还是五元。

车在公寓门口停下,我看到了正在指挥车辆进入的二刚,他身着水泥灰保安服,戴着大盖帽,见我到来,便招呼:“大学生,你今天怎么有空来找我啊?不对,你是不是来找你的美女朋友呢?”

我坦言:“我跟黄霏只是同事关系,再说她就要订婚了,我来找你有事。”

“什么事,你说吧!我现在正上着班,不能跟你回宿舍!”二刚站在指挥台上,仍对进出车辆打着手势。

我便从他身后的值班室内拉一把椅子,靠着门口坐下,幸好今天不是太冷,不过我一开口,就冒出一股热哈气。

“我租住的地方要卖了,房东涨了房租,还要把我赶出来,我找你就是为了住处的事情!”

二刚从指挥台上跳下,对我道:“这我可帮不上你的忙,我住的是宿舍,不能让你过来住,不过你可以在公寓里租一套,这里环境还不错。”

我就询问:“这里的公寓一个月得多少租金啊?”

二刚仍然摇头,表示不知:“我又不没在公寓里租住过,怎么知道,你问你那美女同事啊!她就住在一号楼7109”

这家伙的脸越来越胖了,我质问:“你怎么知道的如此清楚?”

二刚眨着眼解释:“美女嘛,总是会有很多人关注的。”

不知道师姐此时在家没有?不过既然来了,那就要去见她一面。我向二刚道别,就朝小区内寻去。

这家伙埋怨:“我真不应该告诉你,你这个重色轻友的家伙!”

这座小区有六幢楼,每层都有二十多层高,是新建的。

我很容易就找到了一号楼,乘了电梯直接上7楼,找到了109室,正要敲门,隔壁108室房门打开,露出了一个烫着方便面发型的年轻女子,向我质问:“你找谁?”

“我找109室的黄霏,我是她的同事,不知道她在家吗?”

这个女子宽额头,用警惕的眼神盯着我,回答:“在家!”然后迅速缩回了脑袋,关闭了房门。

109的房门打开,师姐穿着厚厚的白色睡袍,披散着头发,见是我,立刻又关闭了房门。

我一脸疑惑,隔门询问:“师姐,是我啊,你怎么了?”

许久,房门打开,师姐已经盘好了头发,请我进去。

房间内刚刚收拾过,有股柠檬的清香,她请我在棉布沙发上落座,询问:“你怎么来了?”

我忙解释:“我来找我的朋友,顺路来看看你。”

她为我端来了一杯速溶咖啡,然后坐在我对面的沙发上,开始整理指甲。

我坦言:“我住的地方要卖了,所以就需要另觅住所,不知道师姐有没有合适的房子?”

她现在住的这套房子里面空间不大,不过设置的很精巧,我看到墙壁上还挂着一只贝司,客厅里居然还有一架钢琴,我的记忆登时又被勾了起来。

师姐端起了咖啡,轻抿一口,询问:“你如果不急着住,等两三个月后,我搬走,你搬进来住。”

我忙解释:“师姐,你不要误会,你这套房子的租金的多少钱一个月啊?”

师姐随口回答:“也不贵,听萧如松说要1000块,我没交过,我搬出去后,会把家具都留给你,你只需把被褥带进来即可。”

“租金要一千块每个月,太贵了,这是我一半的工资。”我坦言表明自己看法。

师姐也表示:“那我就爱莫能助了!”说着便起身,来到钢琴前,打开,测试了音准,就弹奏了起来。

我为什么要称呼黄霏为师姐而不是学姐呢?

这是因为我和黄霏在大学时,一起拜器乐大师梅香寒为师,学习古典乐器的演奏,我纯粹是为了陶冶情操而学。

人们常说“学音乐的女孩不会是坏女孩的。”

师姐从小就喜欢音乐,不过她父母还是希望她能够成为一名医生,而且是军医。

我跟师姐合奏的《祈祷》,令我至今记忆犹新,终生难忘。

师姐负责弹奏钢琴,我负责笛子伴奏。

“让我们敲希望的钟啊,多少祈祷在心中!”师姐深情演唱,我却无法合奏,当我得知她有了男朋友,就将笛子丢入了金水河内。

师父梅香寒得知后,就安慰我:“姐弟恋本来就不为世人接受,你何必因为失去了一架钢琴而丢弃你的笛子呢?你可以跟你师妹云寒烟合奏新的曲目啊!”

可我对师姐不只是暗恋,还有一种莫名的依恋。

师姐如今却要订婚了,而且还是跟一个纨绔子弟订婚,我真的很不甘心。

可我不甘心又能如何?

师姐独自演奏了一曲《祈祷》,然后对我道:“只有我答应了萧如松的求婚,我们大家才都能放下心来生活,工作。顾铭是不是去找过你?”

我点头回答:“是啊,你怎么知道的?”

师姐重新坐回了沙发上,端起咖啡轻品,然后解释:“他也来找过我,向我劝告,要我跟你划清界线,离你远点,否则对谁都不好!”

顾铭这个穿着黑皮西装的家伙我对他一向都没有好感,师姐解释:“这是萧如松的意思,我能够理解,你以后要多锻炼身体,不要整天都宅在家里,还有你该找女朋友了。”

我点头应了,饮下一大口咖啡,苦涩在心里回荡。

现在找女朋友有点为时过早,我工作刚刚稳定,收入不高,没有住房,怎么找啊?最要命的是没有住处,随时都会被房东赶出来,流落街头。

我向师姐告辞离去,然后顺着路往住处返回,一路走,一路寻找哪里有空房出租的信息。

当华灯初上时,我不知不觉的就走到雨水街,路经老洛阳面馆,进去吃晚饭。

店里的客人慢慢变多,我等待中,看到了先前见到的家伙,他招呼了一群狐朋狗友,正在猜拳行酒,叫嚷声震耳。

我没有理会他,这种人最好不要招惹,否则会惹上一身麻烦。

用过晚饭,我付账,匆忙赶回住处,正走着时,发现天空下了细雨,忙加紧了脚步。

洛阳的冬天不冷,却也不暖和,如果下了雪或者是雨,那就更悲惨了,我必须要抓紧找到住处,实在不行就等再次去找远房伯父帮忙了。

这位远房伯父就是为我介绍工作的亲戚,我爷爷的堂姐的儿子,在洛阳某单位作干部的。

第四十一章 尸检

治病要治根,找到根源,然后治理,才能除根。

我回到了住处,便开始检查自己的物品,这间屋子,我住了有半年多,以前都很正常,这次不正常貌似是从带回了这把刀开始。

现在这把刀就在床头的桌子上摆着,刀不长,也就一尺长,三寸阔,厚背,方头,扁吞口,木柄圆环。握在手里不轻也不重,长度刚刚好。

不过我把刀举在眼前仔细察看,就有一种天旋地转的感觉。

难道真的是这把刀在作祟?

可这把刀看起来就是一把普通的刀啊!

放下了刀,我躺在被窝里,继续看书,仍然是不知不觉的入睡,还没有睡多久,就听到有人敲门,便起床,拿着刀询问:“谁啊?”

豹子在外面应声,我打开门,请他进来坐。

他点燃了一根烟,一边吸一边说:“我做屠夫这行完全是逼不得已,我爷爷是屠户,我爸也是屠户,我从小到大只会杀猪宰羊,别的不会,现在连自己的摊子都弄不起,只好为别人打工,死在我刀下的猪羊已经不计其数,不过你这把刀比我的杀猪刀更厉害,因为这是一把杀过人的刀,已经充满了戾气和魔性,如果你不能镇住它,它就会反噬你。”

我有些不明白,反问:“刀还有魔性,还能反噬主人?”

豹子掐灭了烟头,接过我这把刀,对着他蜷曲的头发一吹,吹毛利刃。

“想要镇住这把刀,就需要饿上它一段时间,把它放进一个完全密封的盒子里,不让它见到光,一个月后,把它拿出来,然后用它去砍石头,一直把它的刃砍卷为止,然后再为它开刃,这样它就能够老实的为你所用。”

我应了,一个月不用刀也无所谓,于是我在抽屉内找到了一只信封,把刀塞了进去,封住了口,放在抽屉底部。

豹子取回了他的磨刀石,表示:“下回要用了你再去取,我要回去磨刀了。”

送走豹子,我继续睡觉,这次在梦中的药材仓库里,我按照郑教授为我开的处方抓药煎熬。

剩下的日子里,我开始了找房行动,不过我在市里认识的朋友不多,而且都是从乡下涌入城市内打工的居多,他们为我介绍的房子要么距我们医院太远,要么房租太高。

离新年越来越近了,我的工作和生活却一切如故,没有假日回家,就算过年也要坚守岗位。

而且越到年底,打架斗殴的人就越多,在腊月二十时,我跟着闵大夫出夜急诊,救护车在一条灯光昏暗的街道口停下,街口已经拉上了警戒线,警灯闪烁。

一名警察向我们介绍:“这里刚刚发生了一起持刀斗殴事故,其中一人心脏部位中刀,急需抢救!”

因为事情紧急,两名辅警已经把中刀者抬到了救护车内,闵大夫立刻挽起白大褂的衣襟和袖子,开始为病人急救。

老徐开车往医院返回,这名病人头发乱糟糟的,一脸血污,身上的皮夹克已经被捅了好几个口子,我直接撤下了他的外衣,撕开他的毛衣和衬衣,露出了胸部的刀口。

这一刀捅在病人的右胸第四肋骨处,大股的黑血朝伤口外涌出,小唐汇报:“病人已经没有了呼吸,心跳和脉搏,体温也正在下降。”

现在已经顾不上为病人止血了,闵大夫戴上了橡胶手套,从病人的伤口处伸入胸腔内,开始为病人做心脏按压。

病人嘴里喷出了一股黑血,瞪着两眼,在生与死之间徘徊。

救护车很快就回到了我们医院急诊科,我跟老徐抬着担架直接往手术室赶去,随行的闵大夫示意我们停下。

他叹了口气,摇头表示:“病人已经死亡了,不用麻烦了。”

后面紧跟着赶来的病人家属是名年轻女子,听到后,登时坐在了地上,开始啼哭。

闵大夫示意我们先把死者放在抢救室内,等待法医来验尸。

把死者抬到了抢救室放下后,我回到了医生办公室内坐下,心里久久不能平静,这个病人不会是被我害死的吧?

深夜的急诊科一片寂静,除了病人家属的啼哭声。

小唐洗好了手,回来向我询问:“你脸色怎么如此难看,而且还出了一头的汗,不会是生病了吧?”

我忙解释:“这是我第一次遇到抢救无果死亡的病人,可能有些紧张。”

闵大夫也洗好了手,更换了白大褂,回到座位上,小唐为他端来了一杯热茶,他饮了一口,表示:“自己的命就在自己手里,只有珍惜了,才能活的长久。”

不过死者家属的哭泣声令人毛骨悚然,闵大夫毫不在乎的介绍:“医院的急诊科是死人最多的地方,几乎每一张抢救床上都死过不止一个病人。”

我感到有些冷,便去接了杯热水,刚饮一口,法医杭大夫就带着一名警员匆匆赶来,向闵大夫询问:“死者的尸体在何处?”

闵大夫让我配合杭法医为死者作尸检。

来到抢救室的死者身边,我对死者家属道:“请你节哀顺变,法医要进行尸检了!”

这名身着墨绿色棉袄的年轻女子擦着脸上的泪水,用四川话回答:“晓得,你们一定要将凶手绳之于法,为我老公报仇。”

辅警将死者家属带出去问话,杭法医就取出了手套戴上,然后开始检查死者,他向我询问:“袁大夫,你以前遇到过死亡的病人吗?”

我摇了头,杭大夫四十出头,不过脸上皱纹不少,他取出了一把柳叶刀,示意我将死者的衣服全都脱光,他用酒精药棉擦拭死者的脸。

死者的身体已经冰凉,我鼓足勇气脱下了死者的旅游鞋,脱掉他的袜子,然后是裤子。

我的手不小心碰到了死者的大腿,吓的我打了个冷颤。

“袁大夫,你害怕吗?”杭大夫询问。

我点头,这毕竟是一个死人,就在我面前被死神带走的。

贺大夫用手电筒照亮了死者的头颅,介绍:“死者瞳孔放大,额头有击伤,后脑勺也有外伤,不过致命伤是心脏。对方一刀捅入了他的胸腔,刺破心脏,大失血而亡。”

我站在抢救床边,看到了死者的面目。

这人高颧骨,眼窝深陷,双目圆睁,他的双臂上都纹着毒蛇吐芯的图案,肋下的伤口有一寸多长,如同张开的嘴,里面的肋骨清晰可见,在肋骨后面还能够看到心脏。

杭大夫打开了伤口,向我介绍:“在肋骨后面便是死者被刺破的心脏,右心房被刺破,凭我们现在的医疗技术,根本救不活。”

我点头附和,杭大夫一边填写尸检报告一边对我道:“人死如灯灭,人活着是一口气,死了就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会随着时间流逝而腐烂化作尘土。”

“那灵魂呢?”我询问:“人死以后,灵魂是不是会迅速消散?”

第四十二章 守尸

众所周知,法医的工作不好,但我却知道法医不仅跟死尸打交道,还跟活人打交道。

我在省城大学习医时,就有法医专业,但是冷门,而且还有特招生和委培生,所以就没报,用老师的话说,法医就是跟死尸打交道的。

杭大夫是市医院的法医,受刑警队委托,前来验尸。

死者名叫罗保子,四川宜宾人,来我市打工,在一家洗浴中心做巡场,也就是打手。我向杭大夫询问:“人死以后灵魂去向何处?”

杭大夫将尸检报告交给了刑警队的同志,然后点了一根烟,对我道:“这个问题你应该去问哲学家,我只负责检查死者身体,还有我也为活人检验伤势。”

因为死者家属还没有交费,所以死者的尸体只能暂时放在急诊科抢救室内。

看到杭大夫结束尸检,准备离去,我忙向他追问:“杭老师,你在尸检工作中有没有遇到过怪异之事?”

对方用疑惑的眼神盯着我,表示:“我们既然习医,就不可避免的接触到死人,冤魂厉鬼只不过是别人用来吓人的,我们可不能自己吓自己!我从事法医工作二十多年,见过各种各样死法的尸体,有的完整,有的残缺不全,有的已经腐烂,有的尚有体温。”

据说所有的法医都是特招和委培生,我不喜欢这个职业,对此也不感兴趣,杭大夫告辞离去。

我回到了办公室,再过几个小时天就亮了,上夜班就是很熬人。

刑警队的一名同志已经向闵大夫做过了询问,然后对一名小警察道:“沈超,你留下来看守死者尸体,等死者家属凑够了钱,就将尸体先送到太平间的尸柜里保存。”

这个一脸朝气的小警察立刻敬礼领命,然后向闵大夫请求:“我一个人看守死者容易走神,麻烦你们派人随我一起看守吧?”

我就在心里嘀咕:“死者的尸体就在抢救室内,又不会自己逃走?其实不用派人看守也行,你该不会害怕吧?”

闵大夫却很配合刑警队的工作,立刻点名要我陪沈超一起去看守尸体。

我想要拒绝,沈超就盯着我质疑:“袁大夫不会是害怕吧?”

说实话,我就是害怕,但在众人面前,我自然不会承认,就表示:“我是医生,连尸体都解剖过十几具了,还怕死人?”

抢救室内的灯亮着,不过日光灯的光亮照在死尸上惨白惨白的,为了尊重死者,我特意拉来一张白床单将尸体罩住。

沈超拉过一张椅子,靠着门坐下,我则坐在了他旁边的一张空床上。

深夜有些冷,沈超也关闭了抢救室的门,一边抽烟一边和我聊天,从他嘴里得知,他也是刚刚从警校毕业,因为表现出色,被调到了刑警队。

不过百分之九十九的活人都怕死人,沈超也怕,他努力不让我入睡,自己是一根接一根的抽烟,我就提醒他:“这里是医院,不允许抽烟的,而且抽烟对身体健康有害!”

对方回答:“我当然知道抽烟有害健康,可我控制不住自己的烟瘾。”

深夜的急诊科静悄悄的,死者家属也离开医院去凑钱了。

沈超对我讲了他的经历,很简单,从小羡慕警察,家庭条件也允许,就送他上了警校,然后顺利的参加工作,被调到刑警队。

我就质问:“你父亲是做什么工作的?”

他一愣,随即回答:“我父亲在派出所工作!”

一个行业内有前辈指导,就很容易进入。

听他讲了这么多,我起身要离去,他忙追问:“袁大夫,你干什么去啊?”

我便回应:“听你说的口干舌燥,就去打水,另外再放放水!”

他立刻道:“我们俩一块!正好我也口渴了。”

我指了床单下的尸体,疑问:“你就不怕尸体跑了吗?”

沈超犹豫了一下,道:“我们俩轮流去,你抓紧回来啊!”

我先去卫生间放水,然后回到医生办公室取了水杯,闵大夫和小唐正在聊天,见我回来,便停下了话题。

小唐询问:“袁大夫,你没事吧?”

我反问:“没事啊?发生什么事情了?”

闵大夫解释:“没什么,我们担心你会害怕,尸体没什么好怕的,人死如灯灭,就算灵魂还在,也操控不了躯体了。”

我接满了一杯热水,就朝抢救室返回,这时迎面赶来一人,差点把我手里的水杯撞脱手,他忙用四川话道歉,然后匆匆离去。

沈超追了上来,向我质问:“袁大夫,你为何不拦住刚刚那人?”

我反问:“你怎么不早说,刚刚那人是谁?”

沈超从我手里夺过了杯子,打开瓶盖,一口畅饮,但随即喷了出来,反问:“开水啊!”

我也回应:“是啊,你喝这么急做什么!”

我们俩回到了抢救室,继续坐下,沈超解释:“刚刚那人自称是死者的老乡,想要再见死者最后一面,可我问他的姓名和情况时,他又转身离去,你说怪不怪?”

“会不会是怕被你当成犯罪嫌疑人或者是怕你向他要死者的抢救费用才匆匆离去的。”我分析:“刚刚我听这人讲的是四川口音!”

沈超点了头,表示:“有可能。袁大夫你先在这里看守片刻,我去下卫生间。”

我有点不情愿,但对方已经起身离去。

现在抢救室内就剩下我一个活人,还有一具尸体。

当我拿着杯子喝水时,总感觉好像有人在盯着我,于是我回头望去,就看到盖着尸体的白床单好像被人动过了,露出了死者的一只手来。

我以为是我没把死者的手盖到床单内,就放下了杯子,准备前去察看。

这个时候,抢救室内的灯突然熄灭了,而且不止是抢救室,整个急诊科内的灯都灭了,不过在三秒之后,应急灯迅速启动,可微弱了一盏灯照在抢救室内更加渗人。

我的心剧烈的跳动,从卫生间方向传来了沈超的咆哮声:“你们赶快滚,不然我可就要动手了!”

闵大夫和小唐已经从值班室往卫生间赶去,我也朝抢救室门外奔去,但身后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响,吓的我两腿发软。

“难道是诈尸?”

我不想回头察看,不过身后的动静越来越大,沉重的脚步声正朝我赶来。

一回头,我几乎吓傻了,只见尸体顶着白床单迅速朝我奔来,还嚷道:“快让开!”

我被吓的瘫坐在地,对方一个跨越,从我头上越过,很快就消失在了急诊科的走廊里。

沈超和闵大夫迅速赶来,抢救室内的日光灯再次亮起。

闵大夫就来扶我,沈超怒叫道:“死者的尸体呢!”

第四十三章 检验

法医不算跟尸体接触时间最长的,却是最亲密的接触。

杭大夫验过尸体后就告辞离去,只留下我和刑警队的沈超看守尸体。这尸体有什么好看守的,难道他自己还会逃走不成?或者有人来偷吗?

的确有人来偷尸体,就在我的眼皮底下。我被吓的瘫坐在地,沈超不见了尸体,立刻追了出去,往医院正大门追去。

刚刚的断电引起了医院保卫科的注意,医院的值班领导也把电话打到了急诊科。

沈超追到了医院大门,向候大爷询问刚刚有没有人离开?

候大爷摇了头,表示:“我一直在门口,没见到有人出入啊?”

他只好请医院保卫科的同志仔细搜查,然后借了我们科的电话向上级禀报。

在等待领导批复的时间里,我便向他询问:“还真有人偷尸体?”

沈超没有回答,他实在等不急,便打着手电筒也加入了搜查的队伍。

闵大夫向我询问:“小袁,刚刚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们俩不是轮流上厕所吗?”

我坦言:“是啊,就在我留下看守时,尸体突然从床上下来,朝我奔来,还命令我让开,我吓坐到了地上,尸体就从我身上跨了过去,然后消失在了走廊中。”

小唐反问:“你确定是尸体自己下床,然后逃出了抢救室?”

我只能点头,她和闵大夫显然不相信,就要去抢救室亲自查验。

有了他二人相伴,我也胆大了一些,跟在他们身后,再次回到抢救室,里面的血腥味尚未完全散去,闵大夫俯身朝地面看去,肯定道:“尸体是被人偷走的,地上还留着偷尸体人的足迹。”

我们正在分析时,急诊科外警笛长鸣,一队刑警闯了进来,副队长当即向闵大夫询问:“沈超呢?死者尸体呢?”

闵大夫忙汇报:“死者的尸体被人偷走了,沈警官正跟医院保卫科的同志搜查尸体下落。”

副队长名叫铜大军,不到五十岁,却已经是满脸沧桑,立刻命一个手下带队去找沈超,然后又取出了放大镜和手电筒,示意我们站在原地不要动,他开始检查地上的足迹。

抢救室的地面也铺的是地板砖,虽然有时候会很光滑,但容易清洁。

地面上的足迹很杂乱,不过他还是在抢救床下找到了一枚完整的足迹,以白纸铺上,用铅笔仔细描绘了出来。

铜大军描绘好了足迹,便示意我们可以离去了。

闵大夫带着我返回医生办公室,他也跟了进来,找了椅子坐下,介绍:“偷走死者尸体的是一个矮子,虽然身材不超过一米五,但是双臂有力,他举着尸体,依靠记忆逃出了你们急诊科,外面必定还有人接应他。”

天快亮时,沈超和刑警队的人都无功而返。

铜队长请闵大夫和小唐先离去,只把我和沈超留下,关上门后,就质问:“尸体是被人偷走的,就在你们眼皮底下,虽然原因还未明确。”

沈超低头不语,我忙表示:“都怪我胆子太小了,一看到尸体下了床,就吓坐在了地上,没能及时阻拦。”

铜队长分析:“死者罗保子生前是神仙泉洗浴中心的打手,属于黑社会性质的打架斗殴,对方把他捅死,然后又盗走尸体,就是为了毁尸灭迹,否则也不会让我们刑警队来处理。”

沈超忙表示:“都是我的失职,我愿意接受处分,不要怪袁大夫,要是换成了我,遇到尸体自己下床,也会吓破胆的!”

铜队长示意我可以出去了,我忙离开了办公室。

刑警队的一名同志就向我表示:“带着一具尸体逃出你们医院,而且不走正大门,这偷尸体的家伙要有多大的胆啊?”

天亮后,铜队长命沈超和队员先回队里,他对我叮嘱:“你最好不要独自外出,遇到危险立刻拨打我的电话或者110”说着便递过了他的电话号码。

他用的是手机,不过我没有手机,如果一旦遇到危险只能听天由命了。

早上继续随主任和闵大夫查房,这些病人纷纷向我询问昨夜发生的事情,被我一一拒绝。

下了夜班,我先去医院食堂用了早饭,然后就返回住处休息。

铜队长对我的叮嘱还回荡在耳边,但我对自己未知的危险却感到恐惧跟无可奈何。

为了防身,我再次向床头桌案的抽屉里察看,外公留给我的刀还静静躺在信封内,正巧抽屉里还有玻璃胶带,便将藏刀信封包裹了数层,这样我就可以把这柄刀放在信封内随身携带了。

可这把刀会令我产生很严重的幻觉,不知道是刀的原因还是我自己的原因。

昨晚一夜都没有睡,所以我躺在床上,倒头就睡。

这次入睡后,做了很多短暂而又荒诞的梦,到中午时,我被饿了醒来,就起床,穿好衣服,把装有快刀的信封贴身带了,赶回了医院,先去找师姐帮忙,毕竟她对检验科的人熟悉一些。

到了外科病房后,才发现师姐还没有接班,便先来到食堂,要了一份卤面充饥。

我吃饭时遇到了门卫候大爷,就向他询问:“你昨夜有没有看到一个矮子进入我们急诊科?”

候大爷回答:“没有,因为天气寒冷,所以我坐在门卫室内,医院要求我着重看守夜晚,白天倒不重要,我对深夜进出的每一个人都亲自察看。”他压低了声音,表示:“可如果是矮子蹲着从门外的窗户下溜入医院,也是有可能的。”

用过午饭,我返回外科,师姐已经接了班,开始查房,我坐在家属等候区慢慢等待,等她忙碌过后,就来到护士站找她。

黄霏见我到来有些意外,便示意我跟她到阳台上去说。

在医院的阳台上,极目远眺,阴涩的天空下寒风怒吼,“你来找我什么事?说吧。”师姐发问。

我取出了信封,坦言:“上次郑教授说我遇到了强磁场而产生了幻觉,可我哪也没去过,只是多了这东西。”

师姐盯着信封,一脸疑惑,就要去拿出来察看,我忙阻止:“且慢,这里面是一把刀,被我磨得锋利,小心伤手。”

我从信封内取出了快刀,黄霏立刻皱起了眉头,道:“好了,你赶快把刀收起来,我还是头一次听说为一把刀作检验,这事应该去找贵金属检验室的人。”

“强磁场会干扰电子仪器和脑电波,很容易检测的。”我表示。

师姐就带着我往门诊四楼的脑电图室赶去,韦姐刚刚吃了饭,正在喝茶,见我们到来,忙起身欢迎。

听了我的大致介绍后,师姐示意我取出这把刀来。

测试脑电图的仪器登时发出了急促的“嘀嘀”声,韦姐接过这把刀,仔细察看。

第四十四章 结果

当人为利欲熏心时,就会变得胆大包天,什么事情都能做的出来。

居然有人在我和刑警队队员的眼皮子底下偷走尸体,铜副队长对沈超一顿责骂,但对我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提醒我这几天要小心,因为死者罗保子死于两股势力间的仇杀。

为了防身,我就拿上了外公留给我的这把刀,不过这把刀比潜在的敌人更危险,我已经领教过,所以就将其带到医院检验科化验。

韦姐拿着检验结果汇报:“你这把刀主要化学成分为铁,含有少量的锰,另外从化验结果中发现还有人血成分,刀身内含有强磁场,可以致人眩晕,令人产生幻觉,这把刀对人身体不好,还是赶快丢了吧!”

可如果让我丢了这把刀,我却舍不得,就向她询问:“韦姐,那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化解这把刀内的强磁场?”

韦姐摇了头,反问:“你为何要将这把刀带在身上,又没有人要害你,你也不削水果?”

我淡然一笑,表示:“这是我外公留给我的遗物,谢谢你了韦姐!”

黄霏也向韦姐告辞,带着我来到四楼的阳台上,见四下无人,便低声询问:“师弟,你怎么了?为何要携带凶器,难道是怕萧如松和顾铭报复你吗?”

我忙解释:“当然不是,就是有些担心而已,实不相瞒,昨天夜里我们接了一位重伤病人,闵大夫没有抢救过来,病人当场死亡。”

师姐有些惊讶,但随即表示:“这很正常啊?医生又不是神仙?”

“可死者的尸体放在抢救室内,被人偷走了,而且就在我的眼皮底下!”我低声陈述。

师姐听后也有些花容失色,皱紧了眉头,询问:“居然还有人偷尸体,可你也不需要带刀防身吧?”

我耐心解释:“刑警队的铜副队长说死者是被两股势力仇杀的,恐怕会被毁尸灭迹,还可能会连累到我和闵大夫,就提醒我要小心谨慎,尽量不要单独外出。”

师姐点头明白,但又反问:“如果你需要武器防身,可以带一根甩棍,这把刀含有强磁物质,对身体不好,还是密封起来,放在家里吧!”

我也随声附和,询问:“那我们要不要去找郑教授回复一下?”

师姐伸出手腕看了一下精致的梅花表,道:“还有十分钟,我们护士长就要查岗了,你抓紧了!”

我们俩匆忙来到二楼郑教授的门诊室内,这里已经开诊,但病人不多。

师姐直接把化验接过递给了他,然后就告辞离去。

郑教授仔细看了化验结果,就道:“袁大夫,你先去忙吧!等五点后,我下了班去急诊科找你!”

我忙表示:“我下午不上班,不过我会在急诊科等你到五点半的。”

医院有一座小型图书馆,里面大部分都是医学书籍,我就去那里打发时间。这里的藏书很规矩,只收藏正规出版社出版的书籍,跟地摊上的完全不同。

我在书架上发现了一本《外科抢救指南》,是长春出版社75年版的,很老,不过书籍保存的很好,就取下向管理员登记借阅。

当我拿着书坐好准备阅读时,图书室进来一中年男子,戴着厚实的毛线帽子,对管理员道:“我是病人家属,想要借本小说打发时间,能不能把书带入病房内阅读?”

管理员表示这里没有小说,也不能将书籍带出图书馆。

这人只好告辞,临走时特意向我看了一眼,我只顾着看外伤抢救方法,也未在意。

这本书里介绍的是各种外伤的急救办法,普通刀割伤跟扭挫伤的急救办法完全不同,骨折后如何接骨和固定?到最后还有被毒虫咬伤的抢救办法。

整整一个下午,我都沉浸在了书本的知识中,急诊科的医生接诊去抢救病人时自然携带着抢救药箱,可如果在野外突发疾病,缺医少药时,就用得上书吏的知识了,另外书中还提醒野外工作的医务人员最好自备一只急救箱。

冬天天黑的早,刚到下午五点,图书馆内的灯就亮了起来,管理员阿姨也对我道:“袁大夫,我们该闭馆了,如果你喜欢这本书,可以交二十元押金,带回去阅读!”

这样也好,我交了押金,便带着这本书告辞,然后直奔急诊科,准备从科室内取一些用过的复印纸,把这部书里的内容抄下来。

闵大夫和小唐都没有上班,不过主任却在,就让当班护士小伍为我取了纸和笔,用旧档案袋装好了。

小伍比小唐大两岁,生着一张瓜子脸,个不高,也快要结婚了,她一脸好奇的向我询问:“袁大夫,听说你昨天夜里遇到偷尸体的贼了?”

我就吓唬她:“不是,是尸体自己从床上爬起来,跑了,可能晚上就会回来的!”

小伍听后吓的瞪大了眼,在班的孙大夫便安慰她:“袁大夫是和你开玩笑,吓唬你的,你不会信以为真了吧?”

我也解释:“小伍姐,我是骗你的,咱们都是医生,哪有死尸自己下地逃跑的?”

小伍准备“还击”时,郑教授走进了医生办公室内,孙大夫忙向他问好。

郑教授对我道:“袁大夫,你果然守信,咱们一起吃个晚饭?”

我应了,正好刚刚发了工资,刚走出急诊科大门时,遇到闵大夫匆匆赶来,对我解释:“主任有急事找我,你怎么也在科里?”

郑教授介绍:“是我有事找他,闵大夫,你去忙吧!”

闵大夫告辞进入了科室内,郑教授向我询问:“袁大夫,你跟黄护士是什么关系啊?”

“黄霏是我大学的学姐,还是我师姐!”我坦言相告。

郑教授点头应了,道:“怪不得她对你的事情如此上心,听她说附近的雨水街有家老洛阳面馆,里面的滋补烩面很不错,我们去尝尝?”

我忙应了,就要招手打的,郑教授按下了我的手臂,劝告:“面馆距这里不远,我们又不赶时间,走着去即可!”

过马路时,我特意看了红绿灯跟过往车辆,确保安全后才扶着郑教授穿过马路。

一到天黑,路上的车辆就激增,也是交通事故的高发时段。当然也是面馆的高峰期,我和郑教授不得不跟两名学生拼桌。

烩面上的很快,我询问郑教授是否要喝酒还是饮料?他拒绝了,不过点了一小瓶二锅头。服务员只拿来了一扁瓶二锅头,我忙向服务员要杯子,也被他阻止,他伸出粗壮的手拧开了酒瓶盖子,向我道:“把你的刀拿出来吧?”

我一脸疑惑,但还是取出了信封,郑教授把刀从信封内取出,平放在了桌子上,然后将二锅头淋在了刀身上。

同桌的俩学生也是一脸疑惑,郑教授取出了一只不锈钢防风打火机,引燃了刀身上的酒,淡蓝色的火焰舔舐着锋利的刀刃。

第四十五章 车祸

其实我们只要还活着,随时都可能会有性命之忧。

这不是危言耸听,只不过当死神没有来取我们性命时,都不以为然。

我和郑教授在老洛阳面馆要了两碗滋补烩面和一小瓶二锅头,不过这酒不是让我们俩喝的,而是用来“烧刀”的。

看着刀身上跳跃的火焰,我明白老道士曾经喝过的那种酒为何叫“烧刀子”了?

郑教授解释:“你这把刀沾过太多血腥,戾气太重,需要消除,否则对携带者不利。”等火焰渐渐熄灭后,他拿起了刀,紧紧握住,盯着刀锋夸赞:“的确是一把好刀,至少有镇静安神的功效,你随身携带既能防身,还不会被当作管制道具被没收。”

这把刀连刀柄带刀身一共长半尺,也就是不到一枚信封长,只要不是刺中人体要害,不会毙命,郑教授把刀还给了我,示意我先收起来。

我们俩匆匆吃完了烩面,他叮嘱我:“这把刀经过我的处理,可以随身携带了,但如果它沾了血后,一定要用酒精焚烧,才能继续携带!”

我点头应了,忙谢过他。

为了表示感谢,我主动结了饭钱,离开面馆,天已经彻底黑了,郑教授招来一辆出租车,乘上后告辞离去,我准备徒步返回住处。

当我经过一个十字路口时,等到绿灯亮起,就顺着人行横道前去,但在路人的惊呼声中,一辆东风大卡车呼啸而来,与我同行的这些路人纷纷向后面逃去,其中一个少女被突如其来的灾难吓傻了,呆在原地不知所措。

我忙用力推她,只觉一股强大的力道从疾驶而来的东风车头将我掀起,又将我压在了这个少女身上。

紧接着便是“嘭”的一声,先前后退的路人再次围了上来。

我忙起身,回头去看这辆闯红灯的卡车司机,卡车跟迎面左转的一辆跃进货车激烈相撞,两车的司机都被撞的头破血流。

不过我看到东风车的司机脸上还残留着一丝疯狂,他圆睁的双眼里露出浓浓的杀机。

一时间车笛声四起,我惊魂未定的察看自己,还好只是跌了一跤,而被我救下的这位少女因为穿着厚厚的棉衣也没有受伤,向我投来了感激的目光。

警笛声迅速赶来,一名交警同志闻讯火速赶来,用对讲机向同事汇报情况,然后找到了我询问情况,不过我已经紧张的说不出话来。

一名与我同行的妇女立刻介绍:“我们都是等绿灯亮起后,顺着斑马线往北过这个十字路口,但东风车却闯了红灯,幸好我反应的快,又退了回来,这个小姑娘被吓傻了,幸好被这位小伙舍身相救,东风跟迎面驶来的跃进货车撞在一起。”

交警点头应了,示意我跟这位少女留下录口供,他自己开始疏散交通。

清障车和救护车都迅速赶到,另外一名交警把我和这位少女带到进一辆警车内询问情况,我隔着车窗看到孙大夫和小伍从矿山医院的救护车内下来,开始去营救卡车和货车司机。

我忙对这位交警解释:“我也是本能反应,这没什么,幸好我反应够快!”

“你叫什么名字?在哪里工作?”对方只是例行询问。

我如实禀告,他得知我在矿山医院急诊科上班,一脸惊讶,追问:“那外面这辆救护车上的医生和大夫是你的同事了?”

这位少女听后也向我再次投来感激和敬佩的目光。

我应了,便向他询问:“我可以离开了吗?”

对方同意,我就离开了警车,不过听到他询问这名少女的名字,“彭嘉惠。”

发生相撞事故的这两辆车外已经拉起了警戒线,我忙对看守的警员表示:“我也是急诊科大夫,里面正在救人的是我的同事,我要进去帮助他们?”

负责警戒的同志拒绝我进入,不过孙大夫很快就将两名司机带了出来,确切的说是两名司机的尸体抬了出来。

跃进货车的司机当场死亡,被法医带走,而东风车司机还有一口气,被抬上了我们医院的救护车,我忙也跟进车内。

孙大夫开始为病人抢救,小伍已经为病人打肾上腺素针。

这个司机的双眼圆睁,我感到了一阵寒意。不过他头上的毛线帽子引起了我的注意,这不是我下午在医院图书馆遇到的那个病人家属吗?

孙大夫很快就放弃抢救,判定病人已经抢救无效身亡。

小伍为病人做最后的检查,我感到车窗外似乎有人在盯着我看,可这是在行驶的救护车上啊?我忙回头朝车窗外望去,就看到一双似曾熟悉的眼睛。

老徐很快就将救护车驶回了医院,我下了车,深吸一口气,想要使自己清醒。

警笛声再次从医院大门外传了进来,一辆警用面包车迅速驶到了救护车旁停下,铜队长带着沈超从车上下来,向我质问:“卡车司机怎么样了?”

我没有回答,孙大夫冷冷的回应:“抢救无效死亡了。你们怎么来的如此快,我还没有打电话向你们汇报啊?”

铜队长没有回答,继续向我质问:“闵大夫呢?”

我不知道,所以也没有回答,小伍就回应:“闵大夫被我们主任叫去谈工作了,现在还可能在主任办公室呢?”

铜队长命沈超留下保护我,他自己匆匆向主任办公室赶去。

我和孙大夫小伍都一脸疑惑,沈超解释:“我们队长一听说你差点被撞死,就知道有人想要杀你灭口,所以便带我赶来保护你!”

孙大夫径直回到了科室,向交警队打电话汇报情况,沈超对我道:“袁大夫,外面挺冷的,我们还是去你们科室里聊吧!”

小伍默默的为死者擦拭脸上的血污,拔掉死者身上的各种管子。

在昏暗的路灯照耀下,我看到一名身着红色风衣的女子正朝门诊楼走去,这背影有些眼熟。

回到了科室内,张营主任从办公室内出来,对我俩道:“你们队长有请!”

我忐忑不安的跟着沈超进入了主任办公室内,铜大军正在对闵大夫道:“我知道你不想被保护,不过对方没能杀死你们,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闵大夫朗声回应:“我只不过是在行使我医生的本职,不参与他们之间的争斗。他们为何要杀我灭口?”

铜大军脸涨的通红,一字一句的解释:“罗保子是马老五的手下,现在康大嘴准备吃下他的产业,不过双方又不想把事情闹到官场上,否则对谁都不利,可我们刑警队已经插手,他们不得不毁尸灭迹,来个死无对证,这俩人都是老混混了,心狠手辣,他们可能不敢对付我们,但对付你和袁大夫还是轻而易举的。”

沈超也附和:“刚刚袁大夫就差点被一辆东风车撞死,而驾驶这辆东风车的司机明摆着要撞死袁大夫,才不惜闯红灯的,不想却跟一辆跃进货车相撞,现在俩司机都双双身亡。”

第四十六章 鬼谈

当我们还是一个普通人的时候,无人问津,但牵涉到某些势力之间的利益时,就会身不由己。

我只是一个普通的急诊科医生,救死扶伤是我的职业要求,不想却因为抢救一个病人而卷入了两股势力之间的斗争中。

虽然驾驶大卡车闯红灯的司机已经抢救无效死亡,我感觉到此人必定是为杀我灭口才这样做的。但现在死无对证,刑警队的铜大军副队长认为有必要派人暗中保护我和闵大夫二人。

我对此虽然不情愿,却没得选择,闵大夫倒是一口拒绝,他不想过被人监视的生活。

主任办公室中,铜大军和他的队员沈超仍在说服闵福中,我到门口透气。

说实话,我现在都还有些惊魂未定,刚刚那场车祸实在太惊险了,死神跟我擦肩而过,回到医生办公室内,我取了水杯饮水,值班护士小伍就向我询问刚刚的车祸情况。

我没有回答,喝了一口热水压惊,但脑海里还是肇事司机充满杀机的眼神。

孙大夫就提醒小伍:“袁大夫刚刚大难不死,需要休息一下,你就不要再打扰他了。”

这时沈超的脑袋从门口探了进来,看到我后,便缩了回去。我知道他在保护我。

被人保护有利也有弊,胆小软弱的人渴望被人保护,胆大自信的人拒绝被人保护。

我向小伍询问肇事司机的尸体被放置在了何处?她回答:“那个肇事司机的尸体被刑警队的人移到了太平间,听说你还救了一个小姑娘,是真的吗?”

“你的消息还真灵通,这也是我的本能!”我谦虚的回答,然后就向门口走去,小伍忙追问:“袁大夫,你要去哪里啊?”

我随口回应:“卫生间,等下回去要抓紧休息了,明天还要上班。”

在医生办公室门口,我没有见到沈超,兀自来到急诊科的卫生间内,小便后,正对着镜子洗手时,就看到一道红色的身影迅速从我身后飘过,然后进入了蹲坑的隔间内。

我吃了一惊,以为自己进错卫生间了?

没错啊?只有男卫生间才有小便池,可刚刚进来那人身着红色的羽绒服大衣,下摆已经垂到了脚踝,足可以当裙子穿了,莫非是有异装癖的变态?

我神使鬼差般的敲响了刚刚那人进入的隔间,里面没有人回应,我便询问:“里面有人吗?”

卫生间内只有水珠坠落的声音,我轻轻一推隔间的木门,门随手而开,里面空无一人,难道是我看错了,还是我出现幻觉了?

不甘心的我依次推开了剩余隔间的门,里面都是空的,并没有身着红色羽绒服的人。

就在我正纳闷时,就听身后一句轻柔却阴冷的声音道:“你是在找我吗?”

更令我毛骨悚然的是卫生间的灯突然熄灭,如果换成以前,我必定会被吓的两腿发抖,不过我从这句询问中听出了熟悉的声音。

“又来这套?”我慢慢的回头,就看到一张惨白的脸正对着我,女鬼差披散着长发,身着没足的大红色羽绒服。

我转过了身,可以确定来者就是女鬼差杨绿姬,她用修长的十指撩开了遮住双眼的长发,睁开了乌黑的大眼睛,对我道:“还有谁对你使这套?”

“是啊,还有谁对我使这套?”没别人啊,自从回到市里后,我出现的都是幻觉,便解释:“没,你为什么要把灯熄灭,怪吓人的。”

杨绿姬声音变得温柔一些,回答:“因为我是女鬼差啊?”

我可不想在漆黑的卫生间跟一个女鬼差聊天,就道:“你赶快把灯弄亮,我们出去聊,这里气味不好。”说着就要往外走,对方却伸臂拦住了我,轻声阻止:“不要,你已经被人暗中监视了,那人就在卫生间门口等着,我可不想被人发现。”

“那我们可以甩掉他,况且这里也会有人来的。”我辩解。

杨绿姬表示:“这个好办,我们进去聊!”说着将手臂对我轻轻一推,我就被推进了蹲坑的隔间内,她跟着飘了进来,然后关闭了隔间的木门,手掌一旋,固定了门栓。

这地方有点狭小,而且味还不好。

杨绿姬低声询问:“你为何要救那个小姑娘?”

我立刻明白,忙解释:“这是我的本能,要不是我反应快,就会被卡车撞死!”

“东风车司机就是打算要把你撞死的!”绿姬淡淡的道。

我的感觉被验证了,登时不寒而栗,难道马老五和康大嘴真的要杀我灭口吗?

看到我没有回应,杨绿姬继续道:“只不过你幸运的遇上了我,被我出手救下,如果你遇到了其他鬼差,就要去向鬼皇报到了。”

我忙追问:“那究竟是谁想要置我与死地?”

对方表示:“天机不可泄露,这是天命,我不能告诉你,总之你要多保重!”

黑暗中,我点头应了,向她道谢。

杨绿姬不断的抬头向天花板向望去,我不知道她在看什么?

“你身上有一股麝香的味道和一股很重的魔气,你究竟把什么东西带在身上了?”对方用丝帕遮住鼻子,再次追问。

我忙解开了毛呢西服的口子,取出了装着快刀的信封,递给了对方,“就是这把刀,是外公留给我的,他们都说这把刀的戾气太重,。不过已经处理过了,可以随身携带,用来防身的。”

杨绿姬从牛皮纸信封中取出了快刀,立刻又放了进去,断言:“这是一把沾了无数人血的魔刀,戾气极重,如果你不能驾驭它,就会被它反噬。”

“那要如何才能驾驭它呢?”我询问。

对方介绍:“魔刀必须要吸食新鲜人血才有活力,你可以先饿上它一段时间,等它的戾气渐消,再以自己的鲜血喂它,但不能把它喂饱,也不能把它喂的太勤。”

我接过了信封,又揣入了西装口袋内,然后从保暖衣口袋里取出了桃木盒子,递给她看。

对方没有接,我便打开了盒子,露出了里面的麝香。

绿姬点头夸赞:“这块麝香是天然形成的,有镇惊安神之效,可以压制魔刀的戾气,你把两者都随身携带,对你会好一些,磨刀可以用来防身,麝香可以用来安神。对了,我上次送你的那块雄鸡形状的碧玉还在吗?”

我收回了木盒麝香,又拉开了保暖衣的领子,取出碧玉,表示:“你送我的碧玉,我一直带在身上。”

对方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解释:“我只是随口问问,如果你听到雄鸡的啼鸣,就表示你正在进入另外一个世界,如果碧玉亮起光来,就说明你有危险,而碧玉的光亮持续不灭,就说明你正在去向鬼皇报道,而且是一去不复返。”

第四十七章 案情

如果你熟悉一个人,就不会惧怕他,就算他要杀你。

我跟女鬼差杨绿姬不算很熟,但我已经知道她不会害我,就算她要带我离开人世,也是为了和我在一起。

没想到我和她的幽会居然是在卫生间的隔间内,她说完了话,就转动手掌,推开木门,准备离去,我忙跟了出来。

卫生间内还是漆黑一片,她丢下一句:“我是被鬼皇派来督查你完成任务的。”

我听后一惊,上次老道士代表我跟鬼皇签下的契约还是生效了,便向绿姬追问:“那我的任务完成了几个?”

对方回应:“加上今晚的这俩,你完成了三个指标!”

“三个,我已经害死了三条人命了吗?”我不敢相信,对方已经飘然而去。

卫生间内的灯再次亮起,沈超闯了进来,向我质问:“刚刚发生什么事情了,为什么会突然停电了,你怎么在这里呆了这么久?”

对于他一连串的追问,我没有回答。

我向卫生间外走去,他却阻止道:“你先等下,我也要方便。”

不过我没有等他,径直走出了卫生间的大门,一阵夜风吹来,冷冷的。

沈超提着裤子追了出来,向我询问:“上级命令我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保护你,是我住你那里,还是你住我家?”

我不知该如何选择?我住的地方就一张床,挤两个人尚可,如果去他家住,有些拘束,便回答:“还是去我那里住吧,不过条件艰苦,只要你能忍的住。”

沈超还穿着黑色的特警制服,我就表示:“你还是把它换了吧,否则会引起别人误会的!”

走出医院大门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沈超招来一辆吉利出租车,要我上车,然后向司机报了他家地址。

他家在市东郊的金谷园小区,在车内,我就疑问:“你要带我去你家住?”

沈超表示:“就今天一晚上,正好我也需要向我爸妈汇报一下我的工作。”

出租车在他家小区门口停下,沈超付了车钱,就带着我往七号楼赶去,爬着楼梯上了四楼,楼道内的灯需要有声音才能亮,我对此感到很好奇。

沈超疑问:“这是声光混合控制灯,你没有见到过吗?”

我摇了头,表示:“我是农村人,不知道这种高科技玩意。”

他取出钥匙打开了防盗门,带我进入客厅,然后递过了一双棉拖鞋。

客厅内灯亮起,主卧内的灯也随即亮起,沈超忙表示:“爸妈,是我,我带了一位朋友回来住!”

他父母没有多问,只是叮嘱我们不要熬夜。

“你住我的房间,我睡沙发上即可,卫生间在右手边,里面有热水,你可以洗个澡。”沈超随口介绍,然后便带着我进入了他的房间内,里面一片混乱,他匆忙收拾了一下,就从衣柜里取出了一套棉衣棉裤,到了客厅中去。

我在他的单人席梦思床上坐下,房间内有暖气片,所以不冷,我放下了装有书的手提袋,然后开始脱衣服。

能有热水洗澡真不错,当我洗好澡,回到沈超的房间内,就看到他也在房间里整理物品。

我对他表示:“害得你要睡沙发了,真不好意思!”

他一边整理衣物一边回应:“没关系,反正就一晚上,我以后打扰你的时间还多着呢!”

房间内摆设简单,墙壁上悬挂着他英姿飒爽的制服照片,手里还拿着一把九七式步枪,我躺在床上,一边看书,一边准备睡觉,他仍在整理他的东西,房间内实在太乱了。

沈超解释:“我从小就不让我爸妈动我的东西,所以他们也不替我整理房间,我又没空,让你见笑了。”

我点头表示明白,他继续道:“罗保子的老板是马老五,这人可不一般,在咱们市的势力根深蒂固,就连我们刑警队也不敢轻易动他,而康大嘴则是商丘人,靠捡破烂发家,这几年混的风生水起,大有要跟马老五一较高下的打算,这两种人你都惹不得。”

他这算是向我介绍案情还是警告我,更或者是吓唬我?

我就表示:“我只不过是一个普通大夫,救死扶伤是我的本职工作,我可没打算招惹他们!”

沈超坦言劝我:“有些事情本是你的无意之举,却为你招来灾祸。我们刑警队已经盯了马老五跟康大嘴两三年了,对这二人算是比较熟悉。马老五为人谨慎,做事滴水不漏,康大嘴为人憨直,喜欢较真,他有了钱,手下有人,也想进军洗浴娱乐业,从马老五锅里分杯羹,可对方不同意。”

我渐渐对这件人命案也感了兴趣,不过我可不是旁观者,而是间接受害者,现在都还没有脱离危险。

沈超继续介绍:“康大嘴唆使手下去马老五的洗浴中心闹事,罗保子奉命驱逐,双方动起手来,罗保子被捅身亡,我们刑警队开始介入。”

我就疑问:“那马老五可以借机打压康大嘴,难道是康大嘴派人偷走罗保子尸体的?”

沈超摇头表示不清楚,我就追问:“那为何会有人想要杀我和闵大夫灭口呢?”

“你倒底是真不明白还是装糊涂呢?”沈超忍不住反问我。

我是真不明白,他解释:“如果是康大嘴想要杀你灭口,把事情压下去,那他只需要找一个替死鬼承担杀人罪责即可,过失杀人顶多就是死缓。可如果是马老五想要杀你灭口,原因也很简单,他极力遮住他跟康大嘴的纷争,不让刑警队深入调查,否则他暗中见不得光的产业可就全都暴露了,他杀你灭口,也是在向康大嘴发出警告。”

对于帮派的纷争内斗,我一向不感兴趣,不过我知道我现在处境危险,必须有人保护我,可沈超能保护我多久,还有他能保护我生命的安全吗?

我听着他的介绍昏然入睡,在梦里我被一辆东风卡车追着撞,不过我逃进了药材仓库内,这里暂时可以保命,不过也仅仅是暂时。

一觉醒来后,看到床头柜上的闹钟已经是七点半,我忙起床穿衣服,八点之前要赶上主任召开的晨会。

出了房间,沈超已经在独自用早餐,见我出来,就招呼我一起。

面对煎鸡蛋和炸馒头片,以及豆浆,我咽了口水,狼吞虎咽,含糊不清的对沈超道:“快,我上班要迟到了!”

沈超已经用好了早饭,换上了深蓝色羽绒服,戴上了毛线马虎帽,这令他看起来跟撞我的司机有点像。

出了小区大门,他招来了一辆出租车,我们坐上后直奔矿山医院。

当我换上了白大褂参加正在召开的晨会,主任并没有责怪我,同事也向我投来了异样的目光。

第四十八章 奔忙

人都是群居动物,只有极少数不正常的才会离群索居,默默忍受孤独。

也许是我最近经常出现幻觉,所以同事都向我投来异样的目光,这眼神就好像在看一个危险而又可怜的精神病人。

散了晨会,我照旧跟着主任和闵大夫等医师查房,酒后滋事受伤的病人可以拆线出院了,这个小青年如获大赦,眉飞色舞的谢过了我们。

闵大夫有些烦躁,回到办公室后,不断的饮茶,我也不好询问,一扭头,就看到沈超和另外一人正在办公室门外交头接耳,我立刻明白,这人可能是铜大军派来保护闵大夫的。

临近年底,大家都想过个好年,可有的人却只能在医院的太平间里过了。

下了班后,我准备去医院食堂吃饭,就听孙大夫向闵老师询问:“你怎么还不回家啊?”

闵大夫没好气的回应:“我现在还不想回去。”

我能了解他的心情,人都渴望自由,不想被人干涉自己的生活,哪怕是好意的干涉也不行。我默默的收拾了物品,换好了衣服,一出急诊科大门,沈超立刻跟了上来,向我询问:“袁大夫,你中午怎么吃饭?”

“这案子什么时候才能了结啊?”我向他询问。

沈超摇了头,跟着我向食堂走去,见我只要了一份炒面,也要了一份,不过又点了两瓶啤酒,找了张偏僻的桌子坐好后,我就向他询问:“你上班时间也能喝酒?”

他自嘲道:“自从接了保护你的任务,我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是上班时间,你是最配合我工作的人了,下午有什么活动?”

我不客气的饮下一口啤酒,回答:“没什么活动,通常我只会宅在家里,不过现在我得出去找房子了。”

吃完了饭,我突然想去看看昨夜的那个肇事司机的尸体,他猖狂的表情给我留下的印象实在太深刻了。

沈超便领着我前往医院太平间。

通常太平间都会设置在医院西北方,非常僻静的地方。矿山医院的太平间我也是头一次来,看守太平间的工作人员我也不认识,这是一个戴着皮帽子的壮汉,两只眼睛瞪着,令人敬畏,用大厚嘴唇喝问:“找谁啊?”

沈超亮出了证件:“我是市刑警队的,来查验尸体!”

这个壮汉挥手示意放行,附加一句:“你们的同事正好在里面!”

我跟着进去,发现法医杭大夫正在为肇事司机做尸检。铜大军也在,沈超向他打了招呼,介绍:“袁大夫想再看看肇事司机的尸体。”

铜大军就对我道:“袁大夫这几天最好不要单独外出,现在正是危险期,我们都希望能过个好年!”

一进入太平间,就感到一股寒意,这里比外面冷多了,难道大冬天的,这里还放着冷气?

肇事司机的双眼已经被合拢,他猖狂的表情已经僵硬,而且被剥光了衣服,即将被冻成一坨冷冻肉,然后送入火炉中烧成灰。

沈超向铜大军低声询问:“副队,这个肇事司机是谁派出的?查出来了吗?”

铜大军立刻示意他不要再问,然后回应:“你现在的任务就是保护好袁大夫,如果袁大夫能离开洛阳回老家避避风头最好!”

我哭笑一声,表示:“我倒是很想回家过年,可医院不给我放假。”

铜大军也表示:“这个我可以向你们领导建议一下。”

我谢过了他,铜大军将沈超拉到了太平间外,开始低声聊天。

杭大夫填好了验尸报告,便准备收工,向我询问:“袁大夫,你恨这个司机吗?”

我回答:“本来我跟他素不相识,无冤无仇,谈不上恨,不过看到他的表情,我就恨他!”

“也正常,他想要撞死你,为此不惜豁出自己的性命,甚至把其他无辜路人的性命都要卷进去。”杭大夫解释。

太平间内四壁都是尸柜,两侧各放着一排停尸床,中间是一张解剖床,这里并没有存放多少尸体,有时候甚至全都是空的,但我们对此仍心存恐惧。

铜大军和沈超谈好了工作,看到杭大夫出了太平间,就跟了上去,沈超进来,我便向他质问:“你如实告诉我,这个肇事司机是谁派来的,马老五还是康大嘴?”

沈超一脸为难,向我疑问:“你知道了又能如何?难道你还想要报仇不成?”

我掀开了肇事司机身上盖着的白床单,露出了一具支离破碎的身体。

东风卡车跟跃进货车迎面相撞,造成后车司机当场身亡,而前车司机被变形的驾驶室卡住双腿,不过挡风玻璃的碎片刺入了他的脖子,划断了他的一根动脉血管。

“走吧,看多了午饭就白吃了!”沈超提醒我。

看到这具尸体,我恶心的想吐,就跟着他离开了太平间。

下午我打算去找房子,沈超建议我呆在家里,或者至少做个伪装,于是我换上了旧棉衣,戴上了他的一只毛线马虎帽,加上一副墨镜,这副妆扮我感觉怪怪的。

对于洛阳市,我也不是很熟悉,不过沈超是这里人,就为我作向导,一下午跑的我们俩腿都快断了,现在房子不好租,临近过年,很多房东都等着过去年再把房租出去。

天快黑时,我们折回雨水街面馆吃晚饭,自从师姐带我来这里吃过一次饭后,我发现这里的面很好吃,而且也不贵。

晚饭我请沈超,正吃着时,他腰里的传呼机响起,他拿出来一看,就对我道:“袁大夫,你坐在这里不要动,我去回个电话。”

我应了,继续喝着饭店提供的免费白开水,他借饭店的电话拨过去,应了几声,然后询问“那袁大夫怎么办?”我听不到电话那端的回答,沈超不住的回应。

无聊中,我回头朝窗外望去,却吓了一跳,只见一个蓬头垢面的乞丐正站在窗户外盯着我,然后露出了傻笑。

还好这乞丐只是对我傻笑了一下,就转身离开,汇入了夜晚的车水马龙中。

沈超放下电话,回到了桌旁,我忙向他询问:“什么事情啊?”

他喝了口水,回答:“队里要我回去报道,不用再保护你了。”

我忙质问:“这怎么能行呢?我感觉自己现在还没有度过危险期,刚刚就有一个傻乞丐在盯着我看。”

沈超解释:“我们队长已经向你们主任建议,为你放一星期假,初三你再回来上班,另外我会尽快为你找到新住处的。”

我不知道是该高兴还要担忧,沈超把我送回了住处,他回去向队里报道。

他刚走,就响起了敲门声,我以为他忘什么了,便打开门,却发现豹子站在门外。

第四十九章 被害

我们在社会中会遇到很多人,有的人能够成为朋友,有的却会成为敌人。

在临近过年时,我却意外的陷入了两股势力纷争的漩涡中,沦为被灭口的对象,刑警队派了一名同志负责保护我的安全,可能是因为他们人手不足,就向医院提议给我休假,让我先离开这里避避风头。

我正准备收拾行礼返回家时,邻居豹子敲开了我的房门,他提着酒菜进来,表示:“袁大夫,我已经收到最新消息,房东准备一过去年就把这套房子卖掉,所以以后我们就做不成邻居了,你是一个实在人,我只想跟你喝顿酒道别。”

对于豹哥的好意,我无法拒绝,就拉过床头的小桌子,凑了两个凳子,开始喝酒。

酒是42度的纯粮酒,喝了之后很容易上头,我以身体不适,尽量少喝,只是用筷子夹着豹子带来的卤肉跟小菜食用,他一口接一口的饮酒,然后叹息一声,道:“袁大夫,上次我让你封印的那把刀还在吗?”

我点头应了,介绍:“我按照你说的办法将其封藏在一枚牛皮纸信封内,不过150医院的郑教授却让我用酒焚烧此刀,我也请人检验过了,这把刀含有强磁物质,能够使人产生幻觉。”

豹子饮下一口酒,询问:“可以让我再看看这把刀吗?”

我就从西服口袋内取出了信封,交给了他。

这时又门外又传来了敲门声,豹子正在专心致志的盯着快刀察看,我便起身去开门,还没有到门口,就听房东的儿子在外面嚷道:“你们抓紧另寻住处吧,这房子过了年就准备卖掉了。”

原来是房东的儿子敲门,我便打开了房门,看到走廊的灯亮着,而隔壁在饭店里打工的兄弟俩也在,他们有些不高兴,弟弟嘟囔道:“或许我们不用搬,新房东可能也要把房子租出去,我们就可以继续在这里租住的。”

房东的儿子没有理会这兄弟俩,对我把刚刚的话重复了一遍。

我告知他,我已经在找房子了,一过了年就搬走。房东的儿子转身离去。

返回房间后,豹子仍在察看我这把快刀,然后夸赞:“的确是一把好刀,够锋利,但长度不够,用来削水果还可以,但用来杀猪就不行了。”

我忙表示:“外公留给我的刀,我是不会用它来杀猪的。”

豹子尴尬的笑了一声,放下了快刀,举起酒杯邀我共饮,我举杯饮下一口,就感觉这杯酒非常辛辣,吞入腹中,还有些烧心。

我忙吃了一些菜压制酒劲,豹子仍是一杯接一杯的畅饮,很快他的额头就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双颊也变得通红,我则有些头晕眼花,便道:“豹哥,这酒劲还挺大。”

豹子放下了酒杯,拿起了我的快刀,道:“袁大夫,你是个好人,可惜这个世道好人难做啊?”

我不明白他的意思,但感觉天旋地转,恶心想吐,忙道:“豹哥,我不行了,酒劲上来了,我要睡觉了。”

豹子放下了快刀,起身过来扶住了我,为我拍着后背顺了气,然后扶我到床上休息。他还为我盖上了被子,顺手熄灭了电灯。

我在迷迷糊糊中感觉自己喘不上气来,好像被一双大手掐住了脖子,忙用力挣扎。

这种感觉很难受,肺部快要爆炸,而身体即将燃烧起来。

很快我就失去了感觉,在迷糊中,一个轻柔的声音对我道:“公子,快醒醒!”

我睁开了眼睛,视野里一片漆黑,突然一张白纸般的脸出现在我眼前,吓的我脸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如果刚刚没有被憋死,也会被吓死。

这张脸却露出了调皮的笑容,迅速变得红润,双眼一睁,我认出对方就是女鬼差杨绿姬,她又来找我了,会不会是来找我索命的?

绿姬美丽的脸庞慢慢离开了我,我被她柔软而又冰冷的手拽的坐了起来,这时房间内的灯又亮了,我看到豹子正在忙碌什么。

等我彻底从床上站了起来,发现我的身体还留在床上,绿姬带着我漂浮在了天花板上,我看清楚了,豹子用一塑料袋红色的液体撒到了我的脖子上,然后从口袋内取出一部带着闪光灯的照相机开始拍照。

我有些不明白,绿姬对我做了一个不要出声的手势,于是我们俩默默看着豹子笨拙的制造一个自杀现场,而自杀的主角正是我。

我不明白他为何要这样做,不过他做完后,就掏出了一根烟,以打火机点燃,然后将打火机丢到了我的被子上,他拿起了相机,再次关掉屋里的电灯,转身离去。

残留着火焰的打火机一到被子上,就立刻引燃一团火焰,我登时急了,烧了我的被子是小事,把房子烧了也无所谓,可我的躯体还在被子里。

绿姬看出了我的担心,纤纤玉手一转,被子上的火焰就熄灭了。

我放下了心,就想要返回躯体内,她却拉着我的手飘出了房外,就见一股浓烟追着戴上了马虎帽的豹子而去。

豹子紧张不已,一到大街上,就招手进入一辆黑的中,绝尘而去。

我就向身边的绿姬询问:“杨姑娘,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她没有立刻回答,带着我又飘回了房间内,房里一切如故,被子没有起火,冷酒残羹尚存,她将我按到了床上,使我跟床上的躯体完全融合。

我醒了过来,但我已经分不清楚我现在是在梦境中还是在幻觉里?

绿姬在床边坐了下来,娓娓而谈,解释豹哥为何会这样做。

派东风车司机杀我灭口的幕后主使见灭口失败,就花重金买通了我的邻居豹子,为了这笔钱,豹子在我酒里下了安眠药,然后趁我睡熟,准备掐死我,再伪造我自杀身亡的假象,最后放火毁尸灭迹,他是第一次杀人,所以很笨拙,而且为了确保我已经死亡,又放了一把火,幸好女鬼差早已经洞悉他的阴谋,及时将我救下。

我再次谢过了绿姬对我的救命之恩,她回答:“看来你需要暂时离开这里,去一个偏僻的地方避避风头了。”

她站了起来,对我道:“在董沟斜树岭有处偏僻的窑洞,你可以去哪里躲避,那是我的地盘,就算别的鬼差也不会去的。”

我明白了,就道:“那好,等明天一早,我就离开这里,领导已经为我放了一星期的年假。”

在黑暗中,我抓紧了她的双手,忍不住想要亲吻她的冲动,绿姬却挣脱了我的双手,警告:“我们人鬼殊途,是不可能有好结果的,如果你真的想要和我厮守终身,你愿意为我舍弃性命吗?”

我犹豫了,她没有追问原因,这在她的意料之中。

第五十章 躲避

没想到一向对我不错,还救过我命的邻居豹哥居然会向我暗下毒手。

要不是我亲眼目睹他处理我的躯体,我还不敢相信。

女鬼差杨绿姬救了我,还向我说明了情况,看来这里是不能再继续呆了,所幸我也准备好回乡过年。

绿姬穿着大红色羽绒服,她的双手和衣服一样柔软,令我有些心动,不过听了她的警告,我只好作罢,我还没有到为了她献出自己生命这一步。

她也理解,我就询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一直在你身边,只不过有时候会去执行任务,你已经完成了三个指标,照这样下去,你很快就能完成契约中的任务,恢复自由之身。”绿姬的话语中流露出一丝羡慕。

我继续询问:“那你呢?你什么时候才能完成任务,恢复自由之身呢?”

黑暗中,绿姬发出了一声叹息:“一朝为鬼差,终身不得弃。我们鬼差想要自由,除非魂飞魄散。”

这也是死契,我不由为她惋惜,“那你是否会一直留在我身边保护我?”我有点痴心妄想了。

她淡淡的回应:“我要在天亮前离开,然后返回皇觉寺。”

还有不到五个小时的时间,我安慰她:“既然如此,那我们就珍惜相处的短暂时光吧!”

她脱下了羽绒服大衣和皮靴,只留下贴身的白纱衣,我和她一起躺在被窝中,握着她冰冷的手度过剩余的时光。

“上次你为我针灸后,我感觉好多了。”绿姬道:“不过我不能再让你为我针灸了,这针对我魂魄有害,还会令我的法力消退。”

我感到她的话语跟她的身体一样,虽然柔软,却是冰冷的。

虽然我极力抵抗困倦的睡意,但还是在她的细声软语中不知不觉悄然入眠,等我再醒来时,她已经穿好了衣服,警告我:“要快,你只带上需要的东西,被褥不要带,然后到门口,会有一辆出租车在你身边停下,你不要多问,只管上车。”

我应了,就开始起床,她已经飘出了房间。

出租屋内并没有多少东西,我只携带了一套换洗的衣物,把《本草纲目》等几本常看的书籍装入了手提袋内,看到桌子上还放着我的快刀,一并收拾,放入了我的西装口袋内,打开房门,一股寒风吹来,令我打了个哆嗦。

外面还是漆黑一片,我拎着包锁好门,就朝街道走去。

街边的路灯还亮着,偶尔有几辆夜车飞逝而过。

站在路灯下,我有种茫然,一辆吉利出租车在我身边停下,我也没有多问,直接拉开车门,带上包裹进入车内。

关上车门后,司机继续驾车,很快就驶出了洛阳市,然后往西赶去,在天亮时,我回到了家,妹妹一开门,见到我回来,非常惊喜,忙请我进去。

“你连夜赶回来的?还没有吃早饭吧?”妹妹接过我的行礼,开始询问。

我点头应了,爸妈也已经起床,正在准备过年用的食物和物品。

早饭是凉粉汤,吃过早饭后,我取出了一千块钱,交给了妈妈,道:“这是我开的工资,你们先拿着花,医院要我下乡实地考察,所以我不能在家里陪你们一起过年了。”

我爸妈和妹妹听后有些不明白,我解释:“我要去董沟斜树沟那里考察,大概初三就能回来,然后直接去医院报到。”

母亲疑问:“难道你们医院过年也不放假吗?”

妹妹就解释:“医院哪能放假,否则一旦有人在春节时突然发病,不就没大夫医治了?”

爸爸点了根烟,抽了一口道:“你去看看你爷爷奶奶吧,他们一直很挂念你!”

我应了,就跟妹妹一起去商店里买了水果点心,为他们送去。

爷爷见到我后,就道:“你在市里上班,一定要低调,工作要搞好,但不能跟别人抢风头,否则就会引人嫉妒,惹祸上身。”

奶奶便劝他:“你孙子已经是大人了,还上过大学,他自己知道的。”

我就向爷爷告辞,临行前,爷爷嘀咕:“有些东西是书本里没有的,老师也不会教你的。你自己亲身体验到的东西才会终生难忘。”

和妹妹回到家后,我收拾了自己的衣物,然后向家人告别,我需要乘车赶往北邙区,上次去是乘了小马的面包车,这次可没有专车,而且临近过年,车不一定好遇。

妈妈叮嘱我:“既然你要去斜树沟过年,那就为你舅爷多买点东西,不能空手去。”

我应了,妹妹送我到镇上,搭乘前往县里的公交车,然后换乘前往洛阳的客车。

临近新年,返乡的人员增加,所以客车内非常拥挤,我一路挤着赶到了会盟镇,但没有去舅舅家,因为时间有些来不及,只是在镇上商店里买了面包充饥,又搭上了前往董沟去的客车。

终于在天黑时,我赶到了董沟的舅爷家,阿良见我突然到访,有些意外。

舅爷忙为我准备晚饭,然后询问我的来意。

我还是以医院要求我下乡实地考察为借口,不过我来的匆忙,没有给他们买什么礼物,但我相信钱比任何礼物都实用。

在晚饭后,我取出了五百块钱呈给舅爷,表示:“我会在这里生活一个星期,还要麻烦你们!”

舅爷看到这五百块,一脸不悦,质问:“你给我钱就太见外了,你把舅爷当财迷了?”

我忙解释:“这是医院给我补助的考察费,给谁都是给,还不如给自家人,舅爷你尽管拿着,这样我也好向领导交差。”

对于我的突然到来,舅公只好将我安排跟阿良舅舅一起住。

阿良是舅公最小的儿子,比我大三岁,但还没有结婚。晚上入睡前,我就向他打听斜树沟的情况,并且表示是医院要我去斜树沟考察的。

听到这个地方,阿良就疑问:“你们领导怎么会让你去斜树沟考察?那里很偏僻,而且紧邻皇颜泽沟,那里几乎没有人居住,不过里面倒是生有不少中药。”

“我就是去那里考察中药的。”我说着便取出了《本草纲目》,阿良舅大眼一看,就道:“我家里也有一本这样的书,不过跟你的不一样,相传神医华佗曾经来过我们董沟,在这里发现了一种治疗烧伤的圣药。”

我们俩在聊天中昏然入睡,在梦中,我又一次的进入了药材宝库内,挑出了肉蔻,太子参,龙骨,仙人草等一些补中益气,固本强元的药,放在砂锅里煎熬后服用。既然斜树沟那里人烟稀少,我就需要增加自己的中气,以防外邪入侵。

第五十一章 斜树沟

在深山老林中,人少了,野兽也就多了,相对应的某些东西也会出现。

我赶到了董沟乡的舅公家,在那里住了一晚,第二日用过早饭后,阿良带上了一大塑料壶水和一些干粮油食,骑上他的摩托车,载着我向斜树沟赶去。

乡道上的农人都在忙忙碌碌为过年作准备,天气寒冷,还好没有下雪,路也好走一些,不过摩托车只能骑到槐树岭,就无法继续往前,阿良只好将车停在了一户人家院中,这家主人夫妇俩沧桑而又古朴的面容代表着中国农民的形象。

热情的主人老董为我们提供了热水,还借了阿良一根扁担,于是阿良挑着食物和水,引着我一起向斜树沟赶去。

路上他介绍:“斜树沟这地方已经很久都没人住了,不过还有几分耕地,你独自在那里生活要小心野兽,最好带上镰刀和手电筒防身。”

我忙表示:“我带着外公留给我的这把刀,手电筒也备有,斜树沟也有狼吗?”

阿良点头回答:“听人说遇到过,可我没有见过,还有那里可能会有不干净的东西,但你是大学生,又是学医的,信科学,不信那玩意,就不用管,我会隔三天来为你送食物和水。”

前往斜树沟的路崎岖狭窄,不过阿良舅一直从事沉重的农务劳作,身体健壮,步履很快,我也年轻,但比起他来还差点。

天空没有太阳,等到我感觉肚子咕咕叫时,我们已经进入了一条沟内,这条沟深十多丈,两侧的山岭陡峭,山坡上生满了酸枣刺和枸杞。沟底的荒草间布满了料礓石,这是一种最没用而且还很坚硬的石头。

等我累的满头大汗,气喘吁吁时,阿良停下脚步,倒了一碗凉水递给我喝。

一碗凉水下肚,也是如酒一般烧心。

我们在此歇了一根烟功夫,阿良挑起担子,继续前行,在一处山坳,他指了山坡上一棵侧身横生的柿子树,介绍:“这里就是斜树沟,也正是因为这棵柿子树,才得此名。”

这棵老柿子树至少有五百年树龄了,枝头残留的红柿子在风中摇曳,被老鸹啄的一只只全身带伤,与山坡灌木丛中的枸杞的点点红色相衬映。这也是山沟沟中唯一的亮色。

阿良介绍:“我知道斜树沟深处有一座废宅,虽然破败,但还没有倒塌,可以遮风挡雨。”

我们抓紧赶了去,一座土坯跟石头混合建造而成了老房子如同一个风烛残年的老翁正在等候来客,屋顶的茅草被石头压着,木门尚存,但已经腐朽,不过门框两侧还残留着陈年的旧对联跟年画。

推开屋门,里面一股陈腐之气,阿良放下了担子,到了屋外随手拽了一棵黄蒿当扫把,我看到天色已经不早,他还要赶回去,就从他手里抢过“扫把”,道:“阿良舅,我自己来就可以了,你赶快回去吧?”

阿良仔细打量了房屋,向我询问:“你一个人真的可以?”

我点头应了,表示:“我也不是小孩子了,况且我也早有准备,你赶快回去吧,否则天黑了路不好走!”

阿良应了,抽出了扁担,留下了一盒邙山烟跟一只塑料打火机,转身离去。

我不抽烟,但打火机还是用得上的,先点燃了三支烟,插在了门前的土中,学着老道士道:“各位前辈,晚生躲难至此,多有打扰,还望多多包涵,我只在这里停七天,七天一过就马上离开。”

原本我是不相信有神仙鬼魂的,可现在我不得不相信了。

拜祭完这里的鬼魂后,便开始收拾屋子,经过简单的打扫,屋子里勉强还能住,不过没有床,也没有灶,只能睡地上。

我的肚子已经感觉不到饿了,不过我还是打开了行囊,取出了馒头和麻叶,就着凉水充饥。

天很快就黑了,外面传来了马嘶声。

奇怪,这里还有马?

屋子里没有灯,我也没有用手电筒,就起身向门外望去,只见山道上,一匹白色的骏马健步朝这里奔来,马背上一红衣骑士格外显眼。

我走出了房外,来骑迅速奔向这里,在房前勒住了坐骑,红衣骑士从马背上翻身下来,拉下了红色的兜帽,露出一张惨白的脸。

是女鬼差杨绿姬,我忙向她招手,她也眨眼回应,然后开口道:“袁公子,你来的真及时。”

我打量着她的坐骑,才发现这只是一匹纸糊的白马。

绿姬已经进入了土屋内,手掌一挥,屋子内就亮了起来,我一脸疑惑的跟进去,只见墙壁上已经多了一盏油灯。

“这里太简陋,既没有床铺,也没有灶火,不适合人居住,你还是去我的窑洞里生活吧,那里至少安全。”绿姬打量着我的生活用品,不过如此多的东西,又没了扁担,我可带不去。

绿姬仿佛看出了我的顾虑,就道:“我牵了一头驴来帮你驼东西,也可以当你的坐骑,这荒山野岭,山道崎岖难行,有了它,就不困难了。”

我疑问:“也是纸糊的驴吗?”

绿姬笑了一声,解释:“当然不是纸糊的,是真驴,我从附近村子里借来的,它走的比较慢,就在后面,你还没有用晚饭吧?等你吃好了饭,它就能赶来了。”

阿良为我准备了一只小铁锅,但没有炉灶,绿姬手指一点,塑料壶内的水就喷了出来,准确的落入小铁锅内,她双掌同时转动,一团蓝色的鬼火从她掌心跃出,包裹了铁锅,迅速将里面的水烧沸腾。

我从面口袋里抓了一把炒面,放入了搪瓷缸内,以凉水和开,加了一些白糖,绿姬细长的手指向铁锅中一点,指引了沸水冲去搪瓷缸内,我忙用筷子搅拌炒面。

很快炒面的香气就飘满了屋子,“你要不要尝尝?”我向绿姬询问,她只是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摇头道:“我是女鬼差,不能食用人间烟火的。”

等我喝完了一搪瓷缸炒面后,外面传来了一声驴叫。

“它来了!”绿姬起身,走出了房外,牵了一头黑驴来,我忙收拾了行礼,放在了驴背上,这头毛驴还听乖,不叫也不闹。

绿姬介绍:“这头毛驴叫小二黑,有些倔,如果它不愿驼你,你就要喂它吃一些盐拌炒面。”

我应了,对这头驴的名字感到好笑,绿姬伸手将一塑料壶将近五十斤的水提到了小二黑背上,它不情愿的啼叫了一声。

绿姬吹灭了墙壁上的油灯,我牵着驴出了屋子,在黑夜中,绿姬翻身上马,在前引路,我很想与她共骑,不过知道她骑的是纸糊的马,怎么能承受住我的重量,只好作罢。

第五十二章 避难所

夜路走的多了,自然会遇到怪异之事。

为了躲避仇家追杀,我回到了乡下舅公家附近一处偏僻的山沟内,虽然是独自生活,不过还有一个伴相照应,却是一个女鬼差。

她骑着纸马在前引路,我牵着一头黑驴跟在她身后,山沟里的路比较崎岖,而且夜黑风高,我的胆子逐渐大了起来,听到野狼的哀嚎跟猫头鹰的啼叫也不再畏惧。

约莫走了有半个小时的路程,前面的纸马停止前行,杨绿姬从马背上翻身下来,对我道:“到了,你停下歇会,我把门打开。”

我点头应了,疑惑:“这就到了,可门在哪里呢?”

前方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到,她的手腕一抖,将身上的大鸿斗篷一甩,嘴里念决,身前就显出一道微弱的光环,如同一只椭圆形的大镜子,不过这面镜子却只有一道光圈,看不到镜前之人。

我看到杨绿姬牵着纸马迎着光圈直接进入,登时感到惊讶,忙牵着驴跟来,就看到镜子中心出现了反光,女鬼差牵着马在镜子里朝我招手,示意我也进去。

可我身前的的确只是一面镜子,红木框,水银底,我忍不住伸手去触摸镜面,就感觉一股吸引力连我带驴一起拽入了镜子内。

里面是一片晴朗的天空,白云朵朵,暖风微醺,山沟两侧的山坡上生满了郁郁葱葱的灌木,沟底也是碧草如波。

杨绿姬站在一匹大白马前等候,我牵着驴靠近她,才发现她已经更换了衣服,却还是大红色的绸缎交领服,系着白色的腰带,头发扎了起来,面目清晰,完全没有了女鬼差的痕迹。

她见我赶上,便翻身上马,然后伸出了手臂,邀我共乘。

我仍有些疑惑:这匹纸糊的马能承受的住我的体重吗?不过眼前这匹白马膘肥体壮,浑身上下没有一根杂毛,但四只蹄子是乌黑的,马身上的鬃毛随风飘舞,油光发亮。

“赶快上来吧?你还在疑惑什么呢?”杨绿姬在马背上催促,我伸出手,她一把将我拉到了马背上。

我是头一次骑马,感觉胯下的马鞍有些硬,而且没有马镫,两脚悬空,很不适应。

“后面这头驴呢?”我手里还握着“小二黑”的缰绳。

杨绿姬将白马的缰绳交到了我手里,示意:“你把小二黑的缰绳撒开,让它跟在我们后面,它识得路,你是第一次骑马吧?”

我点头应了,她的双手环住我的腰,安慰我:“你不用紧张,白雪很温顺的,你喊一声驾,它就我往前走,你喊一声吁,它就停下了。”

不过我仍有些紧张,双手握紧了缰绳,绿姬继续安慰我:“你放心,这里是我的地盘,非常安全,天就快要黑了,我们抓紧赶回去!”

于是我大着胆子喊了一声:“驾!”

胯下的白马立刻扬蹄前奔,略有些颠簸,但我很喜欢绿姬从背后抱住我腰的感觉。

“这匹马叫白雪,是安乐镇李老师的儿子制作的,非常精致,我便征来当坐骑。”绿姬介绍。

我疑问:“安乐镇李老师的纸扎铺,上次我外婆下葬时,就见到了他制作的纸人,太逼真了,不过老道士说纸人制作的太逼真了反而不好,这是真的吗?”

绿姬在身后回应:“探幽道长说的没错,李老师是纸扎铺的老师傅了,他自然知道这点,如果把纸人造的太逼真了,容易沾染丧气而成精。你遇到的那对纸人跟这匹纸马是他儿子做的。”

李老师的儿子李波,是安乐中学的美术老师,跟我是高中同学,很有艺术天分,清瘦高大的身材,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睛,既帅气而又斯文,他的画也很逼真。看来有时间我要去拜访一下这位老同学了。

白马驮着我们在山沟中疾奔,很快就到了山沟的尽头,在两道山岭夹当的地方,出现了一道断崖,也不深,就十多丈,绿姬一声吆喝,胯下的骏马立刻长嘶一声,四肢发力,往断崖前冲去,一个飞跃,就穿过了断崖,稳稳的落在了对面的山坡上。

“过了这道断崖就是皇颜泽沟,鬼皇也不知道这个地方,你安心在这里住下,等过两天,我带你去拜见他。”绿姬介绍。

我反问:“你带我去见鬼皇做什么,我不想见他!”

绿姬松开了双臂,翻身下马,对我道:“我已经把你的表现向殿下禀报了,他很满意,你如果能够随我去拜见他,取得他的支持,那么任何鬼差都不会伤害你,就连黑脸判官也不会再为难你,对你好处很大的。”

我犹豫了,绿姬翻转手腕,从山坡上抓起一根铁链,一根三尺宽的木板桥横在了断崖上,她牵着白马继续往山上走去。

天空虽然晴朗,却没有见到太阳,我在一处凸岩上看到了一座凉亭,而凉亭后面就是一孔窑洞。想必这里就是她说的窑洞了。

我也翻身下马,回头望去,看到小二黑已经驮着物品慢慢的跟了上来。

杨绿姬介绍:“就是这里了,这里既安全,又舒适,而且不会有人打扰。”

我牵着驴跟她进入了窑洞内,里面的家具一应俱全,连书台椅子都有,不过用的却是油灯,绿姬引燃油灯,加了玻璃罩子,我开始卸下物品。

等我忙碌好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绿姬解释:“这里已经不是人间,所以时间也跟人间不一致,但我会提醒你何时过年的?”

窑洞内空间很大,还有一只小炭炉,我将铁锅放在上面烧水。然后环视窑洞内的情况,左手边有一架梳妆台,右手边是一副桌案,正中央的地方是一块照壁,后面是卧室。

照壁上雕刻着龙飞凤舞,窑洞没有门,但我没有感觉到冷。

绿姬将我领到了后面的卧室,这里还别有洞天。

四只加了琉璃罩的油灯将卧室内照的雪亮,红木雕花床铺着锦缎被褥,挂着细纱罗帐。

“这是我的灵魂跟躯体还融合时所居住的地方,现在借你暂住,不过你不能改变这里的模样,更不能毁坏这里的东西。”绿姬提醒我。

我点头应了,忍不住念道:“如此良辰美景,才子佳人,真是难得。”便抓住了她的手道谢。

绿姬抽出了双手,纠正:“良辰美景不错,但才子佳人何在呢?这里只有一落魄郎中跟一缕孤魂,我只能陪你半个时辰,让你先熟悉这个地方,然后就要去向鬼皇殿下报道。”

我听后有些失落,然到桌案前,放下了自己的手提袋,取出了书籍。

绿姬背对着我在梳妆台前对镜理容颜,她迅速恢复了女鬼差的模样。

惨白的脸,紧闭的双眼,披散的长发,还有冰冷的感觉。

“我该走了,你留在这里不要出去,我很快就会回来的!”绿姬叮嘱,但我起身表示:“那我送送你吧!”

出了窑洞,夜空出现了一轮皎洁的明月,还真是难得。

第五十三章 本草奇书

几乎所有当权者都想要拉拢一切势力,为己所用。

谁不希望自己的手下兵强马壮,人才济济呢?

绿姬将我从斜树沟的破房中带到了她灵魂跟躯体融合的地方,我不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这里是皇颜泽沟山崖上的一孔窑洞,里面设置精巧,貌似她的闺房。

不过她不能留下来陪我过夜,我送她到了断崖处,绿姬指了地上的一条铁链介绍:“我离开后,你拉动它,就能收起独木桥,我自有办法越过,你不必为我担心,下面的这道断崖是无尽深渊,一旦坠入,就无法再上来。”

她说罢轻轻拥抱了我,我想要与她作浪漫的吻别,被她拒绝。

月光下,她熟练的翻身上马,潇洒的策马而去。

我拉了铁链,独木桥收回,下面是漆黑不见底的深渊,一股寒气从下面冒了上来。

在返回窑洞的山道上,虽然皎洁的月光将地面照的雪亮,但我的心里仍紧张不已,对于这个陌生的地方,我仍心存恐惧。

回到窑洞内,我不再读书,进入了照壁后的房间里,脱下外衣和皮靴,躺到床上,准备入睡。

绸缎被褥格外光滑柔软,而且还有一丝清香,我就幻想,如果能够跟绿姬在这里共度余生也不错。

我准备躺下入睡时,见到床上的枕头是一方雕花木枕,上面还铭刻着奇怪的符号,可能是装饰用的。

也许是连日奔波劳累,我头一挨住枕头,就开始入睡。

睡梦中,我仍然梦到自己进入了药材宝库内,一直往里面走去,在标着“奇物”的架子上,我见到了一只拳头大的龟壳,上面还刻着奇怪的符号,而龟壳旁边则是这方木枕。

这座药材宝库内也有这种枕头,难道木枕也是一种药物吗?

而木枕下面的格子里放着一只锦盒,上面标着“异宝”,打开,里面是一枚洁白温润的珍珠戒指,珍珠是白色的,而戒指是黑色的,我忍不住往自己手指上套去,发现这枚戒指正好能戴到我右手中指上,完美贴合。

我把右手举到了面前,仔细察看这枚戒指,就见这颗绿豆大的珍珠上映出了一个模糊的影子。

难道是我的倒影?如果有一枚放大镜就好了,我拿着木枕返回了仓库内的桌案前,用铁签子拔亮了油灯,就看到油灯旁边还真有一枚放大镜。

放下了木枕,我把放大镜举在珍珠上察看,上面的倒影并不是我,而是一个白须白眉白发老翁,他开口用一种低沉却清晰的声音道:“祝贺你,年轻人,既然你能够来到这里,就算是你我有缘。”

我一脸疑惑,忙追问:“你是在跟我讲话吗?”

老头一双小眼睛格外有神,回应:“难道这里还有别人吗?”

这颗珍珠还真奇妙,上面的人影居然会说话。

老翁继续道:“年轻人,你买下了这部孤本药典,又肯钻研它,实在难得,老朽便是《本草纲目》的作者李时珍。”

“李时珍,《本草纲目》的作者。”我惊讶不已,手里的放大镜也有些颤抖,带动了珍珠上的影响跟着晃动。

老翁继续讲述:“不错,这部《本草纲目》是我的手写版,原本请朋友拿去刻印,但因为某些原因而未能实行,我也知道这些原因,所以在后版的《本草纲目》中删除了许多内容,不过我一生的心血不愿就此湮没,故借助一位奇人帮我完成了这个愿望。”

从李时珍的叙述中,我得知他耗尽毕生心血所编纂的《本草纲目》的初版交给朋友拿去刻印,却因为被很多医药学家乃至官方质疑和反对而未能刻印发行,不过他并没有灰心,又重新编纂了删减版的《本草纲目》,终于出版,也得到了帝王的赞许。

李时珍在寻访医药的过程中,他也成了一名修仙者,不过跟其他修仙者不同,他修仙不是为了成仙得道,而是为了治病。在他临死前,以仙法将自己手写版的《本草纲目》制造成一座药材宝库,把自己的魂魄寄托在了这枚珍珠内,为的就是找寻一个能够将完整版《本草纲目》发扬光大之人。

我很幸运,只不过花了二十块就买到了这部奇书。

趁着这座宝库的主人还在,我忙向他请教这方木枕,“难道这块木枕也是药物吗?”

珍珠上的老翁点头回答:“不错,此枕名曰游梦仙枕,枕着它入睡,可以镇静安神,还能神游四方,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在梦里去万里之外云游,也可以在梦中继续学习修炼。”

没想到这个木枕还有如此神效,那杨绿姬怎么不知道呢?

老翁似乎看出了我的疑问,便解释:“这游梦仙枕也需要有缘之人才能生效,这个有缘人必须是喜欢中医药的年轻大夫,勤学好问,而且心底良善,才可,还得跟初版的《本草纲目》向配合才行,最重要的是这个有缘人必须是未婚男子。”

我一直没有枕头,就拿它当枕头了,就算带到客车上,别人也会以为是工艺品,而不会嘲笑我,可这是在我的梦里,现实中的游梦仙枕是绿姬的,我向她讨要,不知她是否愿意送我?

老翁再次看出了我的内心想法,就道:“小袁,你最近跟女鬼差杨绿姬走的很近啊?”

我点头应了,解释:“我这也是逼不得已,她还要带我去拜见她的上司鬼皇,我不想去。”

老翁警告:“人鬼殊途,你应该知道的,所谓的人,就是灵魂和肉体融合之物,而鬼魂就是失去了肉体之魂魄,通常人的躯体死亡后,魂魄也不会存留很久,要么投胎转世,要么魂飞魄散,最差的也要在地狱中受刑,可总有一些魂魄既不到地狱受刑,也不参加尘世轮转,而成为了孤魂野鬼,或者是鬼差,他们需要猎捕魂魄生存,却再不能还阳,更无法跟人类相处。”

活人为阳,死人为阴,这只是大概的说法。

“你既然不能避免跟女鬼差相处,那就要保住元阳,才能保持魂魄不散,所以你切不可与女鬼发生关系,另外这座宝库内的药材只能为你自己医治所用,若要救治他人,就需要你从现实中寻找药物,为其医治了。”

我点头应了,老翁感叹一声:“如果你能利用这部书内的知识为世人救死扶伤,我也就能放心了。”

说完这一切,老翁告辞,珍珠又恢复了原本的光洁润滑,我在宝库内找了党参,枸杞,海参,黄精等中药放入砂锅内煎熬后饮用。

等我一觉醒来时,天已经亮了,我伸手揉眼,就看到右手中指上的这枚珍珠,戒指还在,难道是被我从梦中的宝库药材带到了现实里?

第五十四章 与子同游

当你优秀时,很多人想要拉拢你,利用你。

我进入了女鬼差的窑洞内,在睡梦中遇到了这部奇书的作者,他向我解释了这一切,说到底,这本《本草纲目》是向我介绍各种药材的功效,不过是变成了立体的,还能用里面的药物为我自己治疗,更或者是拿我自己做实验。

先前在梦中的这座宝库里中的任何药材都只能在梦中使用,无法带到现实中,不过我枕上了游梦仙枕后,却从宝库内带出了一枚珍珠戒指。

醒来后,我起床穿衣,然后打水洗脸,很快就感到肚子饿了,便用火炉烧水冲炒面。

这只泥土糊成的小火炉很奇特,里面火焰一直跳跃,却没有见到有燃烧物,我用小铁锅烧了水,在搪瓷缸内冲了炒面就着馒头和麻叶食用。

闻着炒面的香气,我听到了驴叫,便循声望去,就看到“小二黑”从洞外朝我奔来。

我知道它是饿了,便取出炒面,撒了一些白糖,放在地上让它享用。

“小二黑”欢喜的啼叫一声,就低头舔食炒面,我自言自语:“你现在跟我吃的一样,这里就我们俩了,也不知道杨姑娘什么时候回来?”

用过了早饭,我正在洗碗时,就听到外面传来了绿姬的呼唤声,“小二黑”也大喜,立刻欢叫起来,朝洞外奔去。

放下了搪瓷缸,我匆忙奔了出去,来到断崖边,杨绿姬骑着白马,正在对面。

放下独木桥,她策马飞奔过来,翻身下马,一把抱住了我,欢喜的道:“鬼皇放了我两天假,我带你在斜树沟和皇颜泽沟游玩,后天夜里,你随我一起去古寺坡拜见殿下。”

我听后也很高兴,但不想去拜见鬼皇,杨绿姬调皮的表示:“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再说你又不是没见过鬼皇殿下?”

绿姬松开了我,我们一起回到了窑洞内。

看到小火炉上正在烧的热水,我就问她:“你吃早饭了吗?”

她回答:“我们鬼魂是不用吃饭的,只闻闻香气就足够了,你在这里睡的还习惯吗?”

我点头应了,也询问:“这里是不是你的闺房啊?”

绿姬走到了照壁后面,撩开了罗帐,开始整理锦缎被褥,介绍:“这里是我还活着时曾经的藏身之处,做了女鬼差后,就特意把这里隐藏了起来。”

看到她窈窕的背影,我忍不住从身后抱住了她,在她耳边询问:“能够在你的香闺里住,真是我的荣幸,你这方枕头很舒适,能不能送给我?”

她的发丝乌黑,脖颈白皙,她挣脱了我的拥抱,随口道:“这只木枕是我爹爹送给我的,如果你喜欢,就拿去吧,反正我也用不上了!”

夺人所爱可不好,我很想用东西作交换,可我现在身无长物,只好另辟蹊径。

“我答应后天夜里跟你一起去拜见鬼皇殿下。”这是我的承诺,绿姬听了非常高兴,我看到她的双眼有些疲倦,就道:“你一定累了,不如你先休息,然后再带我游览这里。”

绿姬摇了头,表示:“我们鬼魂是不用休息的,不过我需要补个妆。”

整理好了被褥后,她出了房间,在梳妆台前坐下,开始梳妆,我站在了她身后,默默的看着她用一把牛角梳子梳理一头如瀑布般的长发,然后随意的挽了一个结,别上了铸着骷髅头的发釵。

“你的发釵怎么是骷髅模样啊?”我忍不住询问。

绿姬也随口回答:“这是殿下赏赐的,也是女鬼差的标配。”

我看到她耳环也是骷髅图案,我还看到她左肩膀上有一枚红痣,她从镜子里也看到了我的目光,立刻拉上了衣领。

为了缓解窘意,我站在了她对面,看着她补妆,不过胭脂还没有涂到脸上,她的双颊已经生出了桃花。

“你别看了,我会不好意思的,你把箩筐带上,把你的药书也一并带上,我带你去采药。”绿姬一边施妆一边叮嘱我。

我忙应了,转身去作准备,路上的干粮和水不能少,就把铁锅内的开水灌入了杯子里。

做好准备工作后,绿姬也化好了妆,我看到她化了淡妆,而且还更换了衣服。

今天她破例没有穿大红色的长裙或羽绒服,而是换上了粉红色的防寒服跟草绿色的防寒裤,穿着一双土黄色的运动鞋。

我就感觉她跟先前有些异常,便向她询问:“你今天怎么换成了这套衣服?”

“因为要陪你一起翻山越岭,采摘草药,这种装饰行动方便一些啊!”绿姬如同一位天真的少女。我在心底感叹:“如果你是一个人该多好!”

我们一起离开窑洞,她牵着马,我牵着驴,过了断崖,便朝斜树沟走来,山坡上有很多酸枣和枸杞,柿子树上还残留着一些红柿子。

“柿子核也是一种中药材,性寒,能够止血凉血,还能美容养颜。”我介绍。

不过枝头残留的柿子都在够不着的地方,倒便宜了飞鸟,而柿子核在树下随处可见,我们俯身捡取了一些,又在山坡上采摘酸枣和枸杞。

山坡上还生有党参和黄精,不过这两样药材稀少,在杨绿姬的指引下,我采到了两株,小心翼翼的放入了驴子背上的箩筐内。

她终于发现了我手上的戒指,便抓住我的手追问:“你从哪里得到的这枚戒指,我记得你昨天还没有戴?”

我犹豫着是否要告诉她《本草纲目》的事情,她随口道:“既然你不想告诉我,那就算了,我知道,你我人鬼殊途,根本不是一路的。”

看到她有些误会,我忙解释:“不是,你不要多想,这枚戒指是我从睡梦中所进入的药材宝库内所得,我在宝库内还见到了你的枕头,叫作游梦仙枕。”

中午时,我们来到了斜树沟的伸臂树下歇息,她向我询问了《本草纲目》的详细事情,我也不再对她隐瞒,就如实相告。

听到李时珍对我的劝告,她也点头同意:“我们俩的确是人鬼殊途,我已经是女鬼差,不可能再还阳,所以你如果想要跟我在一起,就必须丢掉你的皮囊,成为鬼魂状态。”

我坦言相告:“不是我不想跟你在一起,是我的确放心不下我的家人,如果我死了,我父母一定会非常伤心,他们可能也活不下去了。”

绿姬点头表示:“我能理解,毕竟我也做了一千年的鬼差,经历过太多的生离死别,有的父母失去了孩子就会痛不欲生。”

“你真的不能再还阳了吗?”我不甘心的作最后询问。

绿姬的回答是肯定的,“我现在能够跟你在一起,就是借了别人的身体,所以你看到了我跟第一次看到的我的身体有所区别,我不能与你发生关系,因为这是别人的身体。”

第五十五章 暖夜

这世间,有男女雄雌之分,就是要繁衍后代,但人活着,不只是为了此。

斜树沟和皇颜泽沟都属于穷乡僻壤,这里杳无人烟,却充满了自然和诗意,其实大自然就是上天赐给我们最大,最好的宝库。

女鬼差杨绿姬带着我在这里采集了大量的珍稀药材,装满了“小二黑”背上的箩筐,天黑时,我就跟着她往皇颜泽沟的窑洞中返回。

绿姬是女鬼差,不仅不怕走夜路,还很喜欢走夜路,我就差多了,紧跟在她身后,生怕被丢下,东方夜空的一弯月牙发出了幽幽的亮光,均匀的撒在了大地上。

一路上,她不断对我说起她曾经捉拿过的鬼魂,几乎各种各样的魂魄都有,甚至还有成精的妖魔狐怪。

我便疑问:“这世上真的有妖魔鬼怪吗?”

绿姬回过头来,露出了一张毫无血色,惨白如纸的脸,冷冷的反问:“你认为呢?”

虽然她就在我身前,可我仍接受不了这世上有妖魔鬼怪的存在,毕竟我也是受过二十多年无神论教育的。

“你是不是感觉我现在的面孔阴森可怖?”她质问。

我点头,没有出声。

“这还只是我修饰过的面孔,我原本的面孔一直没有显露出来,怕吓着你。”绿姬回过头去,继续在前带路,接着道:“你才来到人间二十多年,见到的人太少,有的人的面孔比我们鬼魂还阴森恐怖。”

我的心悬了起来,不知道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但我已经置身与此,想要离开是不可能的,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跟着她前行。

回到窑洞内后,我的心才放了下来,就开始卸下驴背上的箩筐。

绿姬丢下一句:“你先用饭,然后把才回来的草药炮制后煎上一副,我去洗澡了。”便在梳妆台前坐下卸妆。

窑洞内因为有好几盏油灯照耀,格外明亮。

我取出了炒面撒上白糖,一半分给“小二黑”食用,留下一半自己充饥。

泥炉上的小铁锅已经在烧热水了,我将采摘到的党参,枸杞,黄精,酸枣一一分拣,放到地上晾晒。

忙碌后,我不经意的扭头朝绿姬望去,只看到她长发垂腰的背影,不过镜子里照出了一张惨白的脸。奇怪,她的脸明明已经变得红润,怎么又恢复了惨白颜色?

我取出了外公留给我的快刀,在桌案上开始切党参和黄精,就听身后的凳子发出了声响,绿姬卸好了妆起身,对我道:“我去沐浴了,没我的允许,你不准进入照壁后面的房间!”

“好的,我绝对不会偷看的!”我头也不回,立刻答应,但我从快刀刀身上看到了绿姬的身影,她缓缓脱下了防寒服,只留着贴身的纱衣纱裤,然后往照壁后面的闺房走去,路经照壁前,特意回头朝我望来。

刀身上的倒影中,我见到了绿姬真实的面孔,这是一张枯萎的脸,如同我外婆的脸一般。

不敢想象,绿姬的真实面孔居然如此衰老。

她见我没有反应,便进入了照壁后的闺房内。我的心潮澎湃,不知道今夜会发生什么事情?握刀的双手也开始颤抖起来。

小铁锅内的水烧的沸腾起来,冒着蒸汽,发出了欢叫声。

我缓缓的起身,将用抹布裹住铁锅的耳朵,将里面的沸水冲入了搪瓷缸内。

照壁后传来了水花声,我可以想象的到,绿姬此刻正在沐浴,却不知她的身体是如少女般光滑,还是跟九旬老太一般布满皱纹?

我如同嚼蜡般用过了晚饭,在桌案前仔细察看手上的这枚戒指,多么希望珍珠里面的老翁陪我聊天,为我出谋划策,指明方向。

不过珍珠依然光可鉴人,我放下了快刀,取出了桃木盒子,打开后用力嗅着里面的麝香,这种香气可以使我镇定。

“你把党参,枸杞,黄精放入砂锅内熬煮,然后服用。”照壁后面的闺房内传来了绿姬的提醒,我忙回过神来,随口应了,去煮药。

因为没有表,所以也不知道现在是几点了,不过我已经开始打哈欠,有些困了。可药还没有熬好,而且还的看着火,于是我拿着《本草纲目》坐在火炉旁。

在药汤冒出的水汽弥漫中,药香越来越浓,水雾蒸腾中,我感觉自己有一种原始的冲动。

照壁后传来了脚步声,绿姬身着粉红色的丝绸睡袍,以白毛巾擦拭着湿漉漉的长发走了出来,我看到了她卸妆后的脸。

她的脸又显得红润起来,而且双眼下还显出了一些细小的雀斑来。

或许这才是她真实的面目,绿姬在梳妆台前坐下,对我道:“你也去洗洗吧,里面有热水!”

因为条件艰苦,平常我只能半个月洗一次澡,便应了,起身将《本草纲目》放在了桌案上,走进照壁后面的闺房内,看到屏风后面有一只浴桶,水面上还飘着一层玫瑰花瓣,我伸手试了一下水温,尚暖,便迅速脱下衣裤,跳进去泡澡。

被热水包裹的感觉很舒适,而绿姬没有要走的意思,我今天晚上是不是就要脱单了呢?

进入二十一世纪的大学生都很新潮,以单身为耻,不过每一届,总有那么几个单身汉的,我忍着被同学嘲笑,被老师质疑的眼神,安慰自己:我还年轻,以后的路还长,学校里的不一定就是最好的,或许以后还会遇到更好的。

如果绿姬是人,那我该多幸福!

我的内心一直在纠结,我喜欢这个女鬼差杨绿姬,可无法接受她非我类,我们俩人鬼殊途,是不可能有结果的,但我又不愿放弃这种感觉,真正恋爱的感觉。

跟她在一起厮守终身的代价就是自己的生命,这样做倒底值得吗?

当我正在犹豫不决时,绿姬端着熬好的药走了进来,来到了浴桶旁,对我轻柔的道:“公子,药已经熬好了,你赶快趁热喝了吧!”

我向她回报以感激的表情,就要伸手去接搪瓷缸,她提醒:“公子,小心烫手!”

“那你怎么不怕烫手呢?”我看到她徒手端着搪瓷缸,就反问。

绿姬回应:“因为我是鬼魂啊,是不惧寒暑的。”我点头表示明白,她将搪瓷缸放在了水面上降温,水面上漂浮的玫瑰花瓣迅速枯萎。

“好了,可以服用了!”绿姬示意我可以服用,药入口中,略烫,而且苦,不过良药苦口,我慢慢饮尽,很快就感觉自己精力充沛,精神焕发。

这药效也太快,太神奇了!

我甚至还有一丝冲动,绿姬接过搪瓷缸,转身离去,我看到一道倩影进入了罗帐内。

不过我没有带浴袍,实际上也没有,还有我替换的衣服也在前面的包裹内,这下可怎么办?总不能光着身子出去穿衣服吧?

第五十六章 春闺

我是学医的,但我不清楚灵魂跟躯体分离后会如何?

现实中有的人产生了精神分裂,把自己幻象成了另外一个人,也曾经有人设想,人与人如果交换了灵魂后会如何?

灵魂是抽象的说法,通俗的说,灵魂就是我们的思想。

当我被困在浴桶内无法出来时,看到散落了旧衣裤,而且不止是我的,还有绿姬换下的,这套衣服看起来不是古装,而是一个普通女子的衣着,防寒衣裤,红毛衣,白衬衣,还有新式内衣。

我记得绿姬对我说,她现在的身体是另外一个女子的,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公子,你还没有洗好吗?”罗帐内传来了绿姬的询问声。

我忙解释:“已经洗好了,可我要更换的衣服在外间的包裹里,麻烦你把它拿来!”

罗帐的帘子晃动,绿姬走了过来,丢给我一套白色的儒服短衣,“奴家等你!”

我明白了她的意思,立刻应了,迅速离开浴桶,用旧衣服擦拭了身体,换上了新衣裤,奔到罗帐前,撩开,就看到绿姬已经躺在了锦被内。

她掀起了被子,请我进去,我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绿姬盘着头,身上的大红棉袄解开了盘扣,露出了绣着百鸟朝凤图案的白色抹胸,白皙的右肩锁骨下一枚绿豆大的红痣清晰可见,她的双足如同白鸽一般。

这个情景我好像在那里见到过?

究竟是在哪里呢?

我可以断定从小到大,我绝对没有见到过任何一个年轻的女子如此妆扮,在我面前出现,但这种场景却令我记忆犹新。

“公子,你在想什么呢?夜里寒凉,赶快进来,别着凉了!”绿姬督促。

我忙应了,进入了被子内。

绿姬立刻偎依到了我的怀里,对我轻声耳语:“今夜,奴家就是公子的人了,不会有任何打扰的!”

我便质疑:“可你我人鬼殊途啊?”

“公子放心,奴家现在借了他人的身体,跟公子是同类,你我结合,不会有任何危害的!”绿姬解释。

我不明白,虽然我有些冲动,但还是理智的克制住了自己。

定力,男人最难能可贵的就是坐怀不乱的定力,这定力是我跟着梅香寒大师学习器乐时练成的,表面上这定力跟学习音乐毫无关系,实际却不然。

梅老师说:“学习艺术需要天分和耐性,而定力则是耐性不可或缺的。”

为了锻炼我的定力,他曾经让我饿着肚子面对一块蛋糕,直到蛋糕上的奶油溶化的一塌糊涂,我也不能伸出舌头舔一下,这就是定力;最可怕的训练方式便是将一捆炸药绑在我身上,聆听着计时器的滴答声,直到最后一秒,大师才按下手里的停止按钮,这种训练方式会将一个正常人逼疯,但我例外。

有了定力的我,正在演奏音乐时,对外界的任何干扰都能避免。

但自从我得知师姐黄霏有了男朋友后,便放弃了音乐学习,定力也随之减退。

面对美人在怀,我忍着冲动,询问:“你这是借谁的躯体,难道不怕她的家人寻来,或者是她的魂魄追来吗?”

绿姬安慰我:“公子尽管放心,我借来的这具躯体是刚刚成为昏迷不醒的植物人,她的魂魄已经离开了躯体,正在忘川荒漠中徘徊。”

“忘川荒漠?”我追问:“这是什么地方?”

绿姬解释:“是人死以后,灵魂前往奈何桥所要经过的地方,而我是她的领路者,如果直接把她的魂魄带入奈何桥,那她就会参加尘世的轮环,可把她的魂魄留在忘川荒漠,那她就还有活过来的可能,但前提是,她的躯体必须要保存下来。”

我明白了,在医学中,“植物人”也是有可能苏醒过来,恢复正常的。

“所以公子尽管放心,她的身体是洁净的,对你不会有害的!”绿姬双臂环住了我的脖颈,令我产生了亲吻她的冲动。

难道就这样吗?

可如果我这样做了,那我是跟绿姬结合,还是跟这个素未谋面的女子结合呢?

有些事情必须要询问清楚,这是一个负责任的男人必备的,我不能为自己的一时冲动和一时之快而犯下悔恨终生的错误。

绿姬看我没有配合,有些疑惑,便询问:“公子,你怎么了?”

我坐了起来,向她询问:“不知这位姑娘姓名,哪里人?出了事故,她的家人知道吗?”

绿姬的脸色变得惨白,双眼也变得疑惑,反问:“公子,难道你对这个女子很感兴趣?她不过是一个将死之人,等时间一到,我就会将她的魂魄送往奈何桥,之后她的躯体也会香消玉殒,化作尘埃。”

“可她的家人如果找不到她,会非常焦急和担心的!”我解释。

绿姬反问:“你这就是管的太多了,这世上每一天,每一刻都会有人失踪,有人死亡,你无法阻止,就是我也改变不了。”

我明白,也能了解,“那她叫什么名字,哪里人啊?我知道后,心里就会安然一些,等离开了这里,我就去向她的家人传信!”

绿姬立刻阻止道:“你见了她的家人要如何解释呢?”

我当即无语,就算如实相告,对方会相信吗?

绿姬劝我:“公子,你就不要想这么多了,明天夜里,我还要带你去拜见鬼皇殿下呢?你为她家人传信,倒不如恳求鬼皇赦免她的性命,使她还阳!”

她说的很对,我从这为姑娘身上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气,令我心醉神迷,加上药性起效,便扶住了绿姬的双肩,开始去脱她的棉袄。

此刻我的脑海里再次闪现了眼前的场面,我真的好像经历过,接下来的事情也似乎经历过。

如果要我为此事负责,那我就应该求鬼皇赦免这个姑娘,可如果她复苏了,我该怎么解释,绿姬该怎么办?

人生有时候就是如此纠结,正因为我们太较真。

罗帐春暖,良宵苦短。

当我们的躯体亲密接触时,灵魂也能升华,不过我跟绿姬的灵魂是无法融合的,她也不能占据我的身体。

当我们亲密过后,她和我之间多了一位陌生的姑娘,绿姬现在还占据着这位姑娘的身体,我也拥有过,可以说我们俩共同拥有同一具躯体。

现在绿姬占据的这具躯体粉白的双臂正环抱着我的脖颈,甜蜜的入睡。

身边人的灵魂是我的爱侣,躯体却是陌生人的。

鬼魂也会入睡吗?

不过怀里的这位陌生的美女正在沉睡,我多么希望这只是一个梦,梦中是美好的,醒来后,虽然是一场空,却不用负责任。

我并不是想要逃避自己应该负的责任,只是对自己未知的责任感到恐惧,就如同婚姻。

在幻象和忧虑中,我也昏昏入睡,自己终于摆脱那个什么称号了。

第五十七章 难题

如果跟一个异性独处的久了,也会产生感情的。

人都是感情动物,我相信绝大部分人都是善良的,都想要过正常生活。

当我睡醒后,感到脖子后面凉凉的,睁开眼睛,再次看到这个不知姓名的美女,她还没有醒来,但一脸甜蜜。

我轻轻的从脖子下移出她的手臂,发现她左手手腕上戴着一枚碧绿的玉镯,玉镯晶莹剔透,温润细腻,绝非塑料制品。

这人,这玉镯,这情景,我真的感觉好像在哪里见到过,亲身经历过。

她醒了过来,睁开眼睛,对我道:“公子,你醒了?”

我点头应了,这声音还是绿姬的。

该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我不知道是好是坏,是祸还是福?

绿姬坐了起来,开始系上她抹胸的布带,我却没有衣服可穿,只好摆弄脖子下挂着的雄鸡状碧玉,这也是绿姬送给我的,而这位姑娘脖子下还悬挂着我送给绿姬的香囊。

她穿好了衣服下床,对我道:“公子稍等,奴家这就去为你拿衣服来!”

绿姬再进来时,已经换上了昨天的防寒衣裤,我换上了干净衣服,也起床,洗脸,用沸水冲炒面就着馒头油食充饥。

鬼魂是不用吃饭的,绿姬对着镜子施妆。

“昨天我们去了斜树沟采摘草药,今天我带你去皇颜泽沟,这里的草药更多更珍稀。”绿姬介绍。

皇颜泽沟是一大片山沟的名称,荒僻,被人遗忘,只有负责看护山林的人才会来,但我没有见到。

依然是绿姬在前带路,我牵着“小二黑”跟在她后面,她熟悉草药的具体位置。

如果绿姬说现代话,我感觉她只是一个普通女子。

天黑之前,我们就返回了窑洞内,照旧是我整理草药,用晚饭,她卸妆沐浴。

这次我等她进去沐浴后,便偷偷看去。

绿姬迅速脱了衣服进入浴桶内,立刻将头沉入水面下,我正在疑惑时,就看到水面浮出了一团黑发,黑发下露出了一张血肉模糊的脸,一对眼眶黑洞洞的,没有眼球。

我吓的坐在了地上,绿姬迅速恢复了惨白的面孔,朝我望来,询问:“公子,奴家吓着你了?”

惊魂未定的我没有回答,绿姬安慰我:“公子不用害怕,人都会受伤,会衰老,你在医院中不是也会遇到恐怖的病人?”

她从浴桶内出来,伸出双手,将我从地上扶起,然后开始解开我衣服的扣子,我没有反抗和拒绝,如同木人一般,任她摆布。

绿姬把我扶到了浴桶内,跟我共浴。

等我回过神来,就向她询问:“你借用身体的这位姑娘叫什么名字啊?”

绿姬质疑:“你为何要执意询问她的名字?”

我坦言回答:“没什么,就是想知道。”

“盘青青。”绿姬冷冷的回答,然后用警告的语气道:“你最好不要询问她的事情,而且要把她尽快忘掉,我借用她的身体已经是违反规定,再将她的情况泄露与你,更是重罪。”

我惊讶了,绿姬迅速换了另外一副表情,柔声细语道:“公子,且珍惜吧!”

浴桶内水声点点,水花迸溅。

“你不是要带我去拜见鬼皇殿下吗?”我向绿姬询问。

绿姬应了,走出浴桶,开始穿衣服,不过她换上了女鬼差的大红长裙,穿上了骷髅头皮靴。

我穿上自己的衣服,跟了出来。

绿姬对着镜子梳好了妆,然后拉着我的手离开了窑洞,夜空没有了月光,一片漆黑,她一挥手臂,白雪从天而降,长嘶一声。

我们俩翻身上马,此刻我感觉自己的身体也轻飘飘的。

从皇颜泽沟到古寺坡直线距离有六七十里,但走山路就不止百里了。

我们骑着马翻山越岭,白雪的脚程很快,而且很稳,翻山越岭如履平地,的确是一匹宝马。

绿姬介绍:“李世民有一匹宝马白蹄乌,我这匹是乌蹄白,也可以日行千里,夜行八百,从这里到古寺坡,也就是一刻钟时间。”

马行的快了,我就感到有些冷,便紧紧抱住了绿姬。

洪土岭已经飘起了雪花,我看到远处的夜空升起了烟花,传来了鞭炮声,今天应该是腊月二十七了,再过三天就是新年了。

路经古寺坡半腰的废宅时,绿姬勒住了马,我忙表示要下去方便一下,她应了,叮嘱我不要远去,速去速回。

在这座废宅的堂屋内,绿姬曾经救过我。

我看到自己胸前悬挂的碧玉一闪一闪的,知道有危险即将袭来,便把碧玉贴身藏好,把桃木盒子,快刀还有手上的珍珠戒指也摘下,贴身藏好。

古寺坡山顶上,黑影道道,两只“雪人”已经迎了出来,对绿姬道:“殿下已经在等你们了!”

绿姬下马,将我扶了下来,就领着我进入了皇觉寺内,顺着青石板地面径直进入了正堂内。

一霎那,堂内亮如白昼。

这里一切如故,鬼皇身前站着黑脸帐房,两侧立着俩“雪人”,绿姬俯身禀报:“启禀殿下,袁公子带到。”

鬼皇点头,向我询问:“你在短短的时间里,就完成了三个鬼魂的指标,办事效率很高啊!年轻人就是有能力!”

我忙谦虚:“殿下过奖了!”

鬼皇继续道:“那你可愿意加入鬼差,听候本王调遣?”

我摇了头,仍以上有九十岁的爷爷奶奶还在世,中有父母需要养活,况且我还没有结婚,不能舍弃性命。

帐房先生听后露出了一丝讥笑,鬼皇回应:“本王可以理解,你跟绿姬相处的如何?”

我回答:“杨姑娘很照顾我。”

绿姬从袖中取出了一只乌龟壳,道:“这是袁公子孝敬殿下的宝物!”

一个“雪人”接过了龟壳,呈给了鬼皇。

鬼皇大眼一看,便随手放在旁边的桌案上,道:“年轻人,你很懂事啊?不跟着本王做,真是可惜了,你不要小看鬼差,可是掌控着许多人的生杀大权。”

我忙随声附和,鬼皇继续道:“按照生死薄,你三姨不能活过年底,本王原本打算派绿姬去索她性命,但看在你的面子上,就让其他鬼差去办,你不会阻拦吧?”

三姨虽然有慢性病缠身,但不至于这么快就要丧命吧?我嘴上不说,可心里很想阻拦,不过我一个普通人,能改变别人的命运吗?

鬼皇道:“本王看出来你内心的想法,现在给你一个机会,让绿姬带你赶回你三姨家中,你以自己的能力帮你三姨,看你是否能从鬼差手下夺回你三姨的性命?”

帐房先生和绿姬听后都很诧异,我也很意外,不知对方安的是什么心?

第五十八章 紧急事件

有很多人都怕见上级领导,并不是他们心虚,而是自卑。

我也怕见领导,这跟我的内向的性格有关。鬼皇不是我的上级,却是我的债主,他希望我能够加入鬼差之列,为其所用,我断然拒绝。

三姨有糖尿病,还有先天性的心脏病,但这不足以立刻取她的性命,可如果鬼差要取她性命,只怕谁都拦不住?更何况是我,我只不过是一名刚刚参加工作的医生,如何从鬼差手下夺回三姨的性命呢?

我想要继续辩驳,却被绿姬示意停止。

鬼皇就厉声道:“本王心意已决,涂先生督促此事,你们都下去吧!”

黑脸帐房名唤涂人王,立刻领命,然后向我投来挑衅的眼神,绿姬拉着我向鬼皇拜别,就转身仓惶出了大殿,径直往后院的楼阁中赶去。

关上了房门,我立刻向她质问:“刚刚在堂上,你为何要阻止我?我只不过是一个小医生,如何跟鬼差抗衡?”

绿姬没有回答,手掌一转,登时变出了一套茶具来,再一转手腕,就取过了一只铜壶,将沸水冲入了茶壶内,斟了两杯红茶,这才解释:“公子不要着急,你违抗了殿下的意愿,他自然要为难你。”

我在桌案旁的椅子上落座,继续质问:“我三姨的性命堪忧,你让我如何不着急?”

绿姬也在另外一张椅子上落座,举着茶杯道:“你现在急也没用,鬼差若要取人性命,除非神仙出手相救,否则谁也无法阻拦,但此事也不是绝对没有化解之法。”

我登时站了起来,向她追问:“此事要如何化解?”

绿姬示意我坐下,道:“莫慌,让我再想想对策,公子先用茶!”

这时悬挂在门框上的铜铃铛发出了清脆的声响,绿姬放下了杯子,对我道:“有客来了!”她迅速起身,来到门口,隔着门缝朝外面望去,然后迅速关闭房门,对我警告:“黑脸老涂来了,等下无论他说什么,你都不要应答!”

我点头应了,这个黑脸帐房对我一向仇视,这次鬼皇又命他督促鬼差取我三姨性命,他必定会借机公报私仇。

房门打开,果然是黑脸帐房闯了进来,对着我就怒道:“袁公子还真是固执己见,就连鬼皇殿下的情面都不给,必定有真本事能够从鬼差手下夺回你亲人的性命!”

我遵照绿姬的叮嘱,不作回应。

老涂见我不理会他,便向绿姬望去,然后怒骂:“你这个贱人,没用的家伙,你不是向我们承诺可以说服这小子吗?你的能耐呢?”

绿姬当即辩驳:“袁公子并不是不愿听命与鬼皇殿下,只是碍着你,才不肯做鬼差的!”

帐房先生的脸登时涨了起来,如同黑色的皮球,双目圆睁,骂道:“你们够坦白,很好,那我们就走着瞧!”说罢摔门而去。

一阵冷风登时从门外吹入,令墙壁上的火焰跳动了起来,随之熄灭。

我吓了一跳,忙握紧了茶杯。

绿姬关闭了房门,手指一转,再次引燃墙壁上的青铜油灯,房间内恢复了光明,在灯光的照耀下,绿姬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我小心翼翼的向她询问:“我们该怎么办啊?”

她举起茶杯,轻品了一口,旋即手腕一甩,将手里的茶杯重重的砸落地上。

我的心弦登时紧绷了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绿姬站了起来,对我道:“公子,我们该回去了,还有一个时辰,天就要亮了!”

我放下了早已经冰冷的茶杯,跟着她离开房间,出了后院,来到寺门口,就见到帐房先生正在对一名“雪人”叮嘱:“路甲,你速去速回,不得延误!”

这个路甲领命,告辞离去。

老涂转过身,向我头来了轻蔑的眼神。

绿姬径直出了寺门,一个“雪人”牵来了她的坐骑,绿姬翻身骑上,然后一伸手臂,我忙抓住了她的手,也跟着骑上,就往山坡下返回。

只见山坡上已经覆盖了一层白白的雪,寒风呼啸着从我耳边刮过。

刚刚那个“雪人”该不会就是奉命去拿我三姨性命的鬼差吧?我忍不住向身前的绿姬开口询问:“帐房是不是已经命鬼差开始行动了?”

绿姬淡淡的回答:“应该不会,我们现在行动,还来得及,但愿老李的纸扎铺还开着门。”

她这句话什么意思?现在应该是腊月二十七八了,李老师的纸扎铺怎么可能还开着门?

绿姬策马向皇颜泽沟赶回,我们在天亮前返回了窑洞内,不过我已经困得睁不开眼睛,就想用亳针刺破我的手指,但一抹口袋,却发现针具忘带了。

情急之下,我双眼一黑,便从马背上坠落。

再次睁开眼睛时,天大亮,绿姬已经换上了防寒衣裤,戴上了粉色的风帽,白色的口罩,还加了一副墨镜,对我道:“你赶快收拾东西,我们去安乐镇一趟!”

我忙应了,其实也没有什么东西好收拾的。

绿姬从床上拿起了游梦仙枕,仔细摩挲了,然后对我道:“这方枕头送你了!”

看着这块木枕,我登时惊讶了,对方已经把木枕塞到了我手里,转身朝窑洞外赶去,我把木枕装入了编织袋内,提上了装着书籍的手提袋跟出了窑洞。

我们仍然是骑着白马,带着“小二黑”赶到了斜树沟,绿姬勒住了马,让我从马背上下来。我虽然不明白,但还是照做了。

绿姬也翻身下马,衣袖一挥,白马就兀自撒腿而去。

我忙询问:“你怎么把白雪放走了?”

绿姬解释:“我们还是乘车比较快一些,你把行礼放到驴背上,它自己能回去!”

我应了,把编织袋放到了“小二黑”背上,考虑了一下,又将游梦仙枕取了出来,随身携带。

绿姬拉着我的手,开始往槐树岭赶去,在接近槐树岭这户村民家时,我看到了阿良舅的大摩托车。

今天是我来这里的第三天,阿良会来为我送食物,他挑着扁担正从村民家院子里出来,见到了我和绿姬,一脸疑惑。

绿姬立刻对我附耳道:“让他用摩托车送我们到乡里去,那里有辆出租车在等我们!”

我忙应了,向阿良舅打了招呼,解释:“我有急事要跟同事赶往市里去,麻烦你用摩托车送我们去乡里乘车。”

阿良朝绿姬望来,露出了质疑的眼神,绿姬忙解释:“我是小袁的同事,医院有急事要他回去一趟,麻烦你了!”

得到了绿姬的证明,阿良舅只好返回这户村民家的院子里,放下了担子,出来骑上了摩托车,幸好他这辆摩托车可以载两个人。

第五十九章 夜闯纸扎铺

手工艺人往往都很敬业,以家为店,以家为作坊。

阿良舅骑着摩托车,载着我和绿姬急速赶往董沟乡,在傍晚时抵达。可路边一辆车也没有,阿良就向我询问:“天都快黑了,又快过年了,你们怎么返回市里?”

绿姬忙表示:“医院的车马上就赶到,麻烦你了。”

我也向阿良舅表示感谢,一辆出租车从远处火速驶来,在我们身旁停下,绿姬拉开车门,坐了进去,我忙向表舅道别,也进入了车内。

司机面无表情,见我坐好后,就踩下油门,火速往洛阳市方向驶去。

阿良舅见我们离开后,也调转摩托车,往家返回。

我们赶到安乐镇外时,天已经黑了,附近传来了稀稀落落的鞭炮声。

出租车在一处大围墙外停了下来,我下车一看,围墙内伸出了一根大烟囱,向夜空探去,这里是安乐镇外七公里处的安乐火葬场。

这里除了我们之外,就再无他人,这个地方令我有些膈应,绿姬也下了车来,对我道:“你去找找老李的纸扎铺。”

我应了,就顺着火葬场的围墙寻去,一直寻到了半里外,才发现了一座孤零零的房子。房子是旧式瓦房,不大,漆黑的木门上写着“花圈”两个白字,但门已经上锁。

绿姬跟了过来,向我询问:“你可知道老李家在哪里?”

我摇了头,李老师的儿子我认识,但却从没有去过他家,绿姬便对我道:“事情紧急,我们只能采取非常手段了。”

绿姬来到纸扎铺门前,伸出纤纤玉手,对着三环锁一抹,锁簧便弹了开。

我惊讶了,她对我道:“你赶快进去挑一具纸人,要他儿子做的那种,越精致越好,还有要女纸人!”

面对漆黑的木门,我有些害怕,一阵风吹来,木门发出了吱扭声,“你还在愣什么,难道你不想救你三姨了吗?”

我只好硬着头皮,取出手电筒打开,推开木门,进入屋内。

屋子里堆满了各色各样的纸扎,在手电筒的照耀下,显得格外渗人。

在这些纸扎中,我移开了鲜艳的金银山,看到地上还立着一只纸糊的楼房,但感觉黑暗中有一双眼睛正盯着我。

可能是做贼心虚吧,我已经出了一头汗,两腿也颤抖不已,一具纸马挡住了我的视线,我便将手电筒叼在嘴里,腾出双手移开纸马,一具身着唐装的女纸人出现在我眼前,栩栩如生,吓了我一跳。

这具纸人制作的格外精致,连衣服上的盘扣都清晰可见,在旁边还有一具男纸人,正用幽怨的眼神瞪着我。

我的心跳登时急促起来,绿姬却在门外督促:“你找到了没有,快点啊!”

救命要紧,我抱起了这具女纸人,立刻转身往房外赶去,隐约中,我好像听到了女人的哭泣声,还有男子的呵斥声,到了门口,忽然从房顶蹿下一道黑影,“喵”的一声撒腿逃走,我吓的坐在了门口。

“该死的猫!”绿姬愤愤的骂道,然后对我催促:“快,好像有人来了!”

我从地上起来,继续抱着女纸人,绿姬扣上了门锁,在前带路,返回出租车出时,就看到一个人叼着烟卷向司机问话。

绿姬忙道:“这是我们订下的车!”她示意我将纸人放入车后座上,她自己立刻拉开出租车的前门,坐在了副驾驶位子上。

我也上了车,司机马上开车,我看到车窗外这个男子用狐疑的眼神盯着我们。

身边放着一具纸人,我的心里很不适应,绿姬扭过头来向我询问:“你三姨家的地址你应该知道吧?”

我点头应了,回答:“当然记得,就在安乐镇外的奶牛场东隔壁。”

出租车迅速向这个地址驶去,我登时明白,绿姬是要用这具女纸人来救我三姨的性命,但愿还能来得及。

在漆黑的公路上,一道黑影手提索链,也在朝这个方向缓缓的前去。

三姨家紧邻养牛场,此刻也是大门紧闭,里面传出了欢声笑语,准备欢度新年。

出租车在三姨家门口停下,绿姬对我道:“把你的东西带上,纸人留下,你要寸步不离你三姨,我设法骗过鬼差。游梦仙枕先留在车里,你现在不方便带着。”

我应了,就拿着手提袋下车,然后深吸了一口气,开始叫门。

出租车绝尘而去,大门开启,表弟从里面探出了头,见到是我,不由疑问:“表哥,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我应了,问道:“我三姨在家吗?”

表弟郭震应了:“在家呢?表哥你快进来,还没有吃晚饭吧?”

进了三姨家,来到堂屋,三姨一家人都在,正一边嗑瓜子一边看电视,他们见我这时来访,都非常疑惑。

放下了手提袋,我坐在了沙发上,三姨让表妹郭薇去为我打饭,然后向我询问:“你是从医院来的这里?”

我已经想好了借口,就点头应了,解释:“医院过年不放假,不过我明天休息,所以就先来你家,等明天再想办法回家去。”

三姨夫端来了一盘炒花生,客气道:“你们当医生的还真辛苦,大过年的也不放假!”

我随声附和了,一边喝着大米粥,啃着馒头,一边猜测鬼差会用什么方式取走我三姨性命?我要如何与其对抗呢?

吃罢了饭,表妹收拾碗筷,我向三姨询问:“你的身体最近如何?血糖稳定了吗?”

三姨应了,道:“医生已经为我开了食谱,只要按他食谱上的饮食,血糖就不会反弹了,最近感觉好多了,你在医院的工作还顺利吗?”

我们在客厅随意的聊着天,这时又从大门外传来了敲门声,三姨就疑问:“这么晚了,还有人敲门?”

三姨夫回应:“可能是镇干部来叫我去喝酒!”

“都这么晚了,还是别去了,不安全!”三姨劝告。

表弟便去开门,我忙朝大门方向望去。

很快表弟就返回,抱怨道:“谁这个时候戏弄人啊?敲了门,却不见人影!”

我登时警惕了起来,三姨就道:“别管了,小华你跟郭震一起睡,先洗脚吧,热水已经烧好了!”

洗脚上床后,我就从手提袋内取出了这几本医书翻看,主要看针灸书,并且再次察看了自己的针具包,心道:“就算三姨发病,我也能及时抢救!”

房顶上传来了一声猫叫,我便向表弟询问:“你家还养着猫吗?”

表弟解释:“是隔壁家的老黑猫了,总爱来我家找吃的!”

我努力保持清醒,不使自己入睡,但表弟却道:“时间不早了,我们赶快睡吧,你开着灯我睡不着!”

第六十章 夜斗鬼差

同行之内最熟悉彼此,但竞争也最激烈。

为了救我三姨,女鬼差绿姬带着我赶到安乐镇外的三姨家,我留宿与此,准备跟鬼差路甲对抗,但我对他毫不熟悉,只能全靠绿姬相助。

表弟开着灯就无法入睡,我只好关了灯,在不知不觉中睡去,忽然一声尖叫惊醒了所有人,我立刻开灯,表弟也惊醒,道:“不好,我妈的心脏病犯了!”

通常患有心脏病的人会在家里准备速效救心丸或者硝酸甘油等急救药物,我立刻穿衣服下床,和表弟一起赶到三姨房间内,表妹也赶了过来,就看到三姨捂着心口,一脸痛苦。

姨夫熟练的从床头柜里取出速效救心丸,为三姨服下。

我就后悔没有在路上买药过来,但安慰他们道:“你们不用担心,有我这个医生在,不会有事的!”

不过三姨服用了速效救心丸后,病情却没有缓解,我立刻取出针具包打开,按照书上指示,立刻拿起三姨的右手,挽起她的衣袖,然后以亳针刺入她手腕内侧的神门,手肘部的少海,手腕上部一寸处的通里穴,暂时缓解三姨的心痛病状。

表妹就询问:“表哥,要不要拨打120啊?”

我没有回答,姨夫就表示:“先不用,让你表哥施针救治。”

这三针扎下后,三姨的脸色恢复了一些,呼吸也渐渐平缓,我暗松一口气,表弟端来了一杯热水,请三姨饮用。

姨夫就对我道:“你们都回去睡吧,你三姨已经恢复正常了!”

表妹还有些担心,我便道:“那我先把针收了,有事立刻叫我!”

回到了表弟的房间内,我擦了额头的汗,然后对表弟道:“你先睡,我去上趟厕所。”

表弟应了,便开始入睡,我出了房间,来到院子里,借着正堂传来微弱的光亮,四下望去,并没有发现异常,但来到厕所内时,刚方便好,一转身,一人就出现在我面前,吓的我就要尖叫,但还是克制住了自己。

虽然我看不清楚这人的面孔,但闻到了一股腐臭气,可以断定是鬼差路甲。

对方开口道:“袁大夫,你的针灸术还挺厉害,不知道你能不能从我手下救回你三姨的性命呢?”

果然是鬼差路甲,我当即回应:“试试看吧!为了救回我三姨的性命,我会全力以赴的!”

路甲转身离去,我呆在原地,绿姬从天而降,对我道:“他必定不会善罢甘休,你想要留住你亲人的性命,就必须按我说的做!”

我点头应了,她便对我附耳叮嘱。

回到房间内,我的心里忐忑不安,不知道绿姬这个偷梁换柱的办法对鬼差是否有效?

到了子夜时分,我被附近的鞭炮声惊醒,便开了灯,表弟也被惊醒,抱怨道:“谁大半夜不睡觉,放鞭炮,不知道养牛场附近不准放鞭炮吗?”

还好鞭炮声很快就停止了,我关上了灯,继续入睡。

在朦胧中,我又进入了药材宝库内,立刻寻找了续命圣药开始配制,然后放入砂锅内熬煮。路甲为了取走我三姨的性命,难保不会对我下手,清除我这个障碍。

服了药后,我离开宝库,来到堂屋,就看到一道黑影正朝我三姨房中潜入,我忙跟了去,就见这道黑影亮出了手里的锁链,套在了床上三姨夫身边的三姨身上,然后带着三姨便往房外走来。

我想要阻止,但嘴被一只柔软却冰冷的手捂住,绿姬对我耳边低声道:“快让开!”

随即我便被绿姬带出了正堂,返回了表弟房间内,继续在床上躺好,堂屋中传来了脚步声,紧接着我住的这间房门也被打开,我忙用外衣蒙上了头,隔着衣服缝隙望去,黑暗中,路甲闯进了房内,来到床前,伸出乌黑的手指,来试探我的鼻息。

我忙屏住了呼吸,但心跳和脉搏却无法控制,正在此时,我感到全身一冷,便失去了知觉。

路甲的手在我的手腕和心口都测试了一下,然后丢下一句:“拿你的小命跟本鬼差斗,你这是在作死!”说着便取出锁链,往我身上套来。

听着锁链的声响,我的心提到了嗓子口,难道我就这样被鬼差索取了性命吗?

这时正堂中却传来了声响,好像是纸张的揉搓声,路甲立刻丢下我,转身离开房间。我松了口气,但一想不对,忙咬向舌尖,这时我又恢复了知觉,立刻起床,双腿已经发麻,但还是挪到了门口,将房门开了一条缝,朝正堂内望去。

黑暗中,路甲抓着铁链就朝门外追去,我看到一具纸人已经抢出了堂屋正门,正往大门口逃去,我也忙追到了堂屋门口,就看到这具纸人已经穿过了大门,路甲也要穿过大门,却被一道亮光挡在了门内。

路甲大怒,纵身跃起,翻过了院墙,就朝纸人追去,手里的索链扬手一抛,便缠到了纸人脖子上,纸人又被拽了回来。

我恢复了力气,忙也追出了堂屋,来到大门内,就看到门上贴了两张道符,打开门闩,开了大门出来,就看到大门上已经帖着一对门神,正是尉迟敬德和秦叔宝两位大将。

路甲拖着纸人就朝三姨家大院返回,我忙关闭了大门,闩上门,用身体抵在门后,就听路甲在门外嚷道:“你们居然敢阻拦本差执行公务,好大的胆!”

不过隔壁院子里传来了公鸡的啼叫声,而且是一声接一声,天就快要亮了。

路甲不得不放弃返回院内的打算,拖着纸人扬长而去,消失在了黑暗中,我听到隔壁养牛场内传来了牛叫声。

绿姬再次从天而降,来到我身前,道:“你不用担心了,路甲已经回去复命了!”

我悬着的心这才放下,便询问:“他如果发现抓回去的只是一具纸人,还会不会再来?”

“不会了,我不会再给他回来的机会,你可以回去察看一下你三姨的情况!”绿姬也松了一口气。

我应了,就返回堂屋,回到表弟房间内,打开了灯,叫醒了表弟,对他道:“我刚刚做了一个梦,梦到三姨又犯心脏病了,咱们赶快去看看吧!”

表弟揉着睡眼,应了。我们俩到了三姨房门外,敲响了门,进去后,三姨已经醒来,道:“我已经感觉好多了,没事了,你们回去继续睡觉吧,等一会天就亮了!”

看到三姨安然无恙,我也就放了心。

天亮醒来后,三姨已经做好早饭,叫我和表弟过去吃。

早饭是凉粉汤,三姨对我道:“昨夜幸好你在,我的心脏病吃速效救心丸已经没用了,等过了年,就去市医院再检查一下,到时候还要麻烦你帮忙。”

第六十一章 纸扎人

我们都不想死,可谁又能掌控自己的生命不死呢?

医生的天职就是救死扶伤,无论对他人,还是对自己。我竭力用自己的医疗技能保住亲人的性命,三姨躲过了一劫,但仍心有馀悸。一吃过早饭,就让姨夫开车送她去市医院检查,本来我应该为他们作向导的,但刚出大门,一辆出租车就停在我身边,车窗摇下,戴着口罩墨镜的绿姬就对我道:“袁大夫,医院有急事要我来接你回去!”

我忙回应:“那我三姨去医院检查,能不能一起去啊?”

“不能!”车里传出了绿姬刚硬的答复,旁边的三姨便对我道:“既然医院找你有急事,那你就赶快回去吧,我这里有你姨夫照顾即可!”

我应了,安慰三姨:“那你们也抓紧去吧!我以后会经常来看望你的!”

三姨上了自家的车,我也进入了出租车内,向他们招手道别,出租车司机一脚油门,径直向安乐镇上驶去。

“什么事情这么急啊?”车内,我向前座的绿姬询问。

她扭过头回应:“昨夜前来索取你三姨性命的鬼差已经回去复命,你也在生死之间走了一遭,我们不马上去找纸扎铺的李师父,你们就还会有性命之忧。”

昨夜发生的事情的确令我惊恐,忙询问:“你究竟是如何用纸人代替我三姨性命的?”

绿姬缓缓的介绍:“昨夜,你三姨心脏病第一次发作,就是路甲来取她的性命,但被你用针灸夺回,路甲不甘心,在三更时,趁你熟睡,便要取你性命,不过被你在梦里以药物挡开,我又略施小计,将你的魂魄暂时封印,让路甲误以为你已经死亡,我趁机以纸人替换了堂屋中你三姨的魂魄,然后带着纸人逃出院外,路甲追去后,夺回纸人,这时我令雄鸡啼叫,路甲以为天快亮了,便带着纸人回去复命。”

“鬼皇发现路甲带回的只是一具纸人,就会命他继续来取你三姨的性命!”

我忙追问:“那这可怎么办啊?可有办法避开路甲的追魂索命?”

绿姬表示:“那就要看你的运气了!”出租车在镇上真实惠商店门前停下,虽然明天就要过年了,但这家商店还在营业,里面的商品也是堆积如山。

“你去买些礼品,我们去拜访李师傅总不能空着手吧?”绿姬解释。

我忙摸了口袋,里面还有二百多块钱,就应了。下车直接进入商店内,店主忙着招呼其他顾客,我不知道应该买些什么?

看到别的顾客买的都是烟花爆竹等过年用的物品,我就挑了两瓶杜康酒,称了二斤肉,外加一些水果便付了款,返回出租车内。

“你就买了这么点?我们可是去请人家救命的!”绿姬质疑。

我忙解释:“可这么点东西就花了我一百多块,我跟他儿子李波是高中同学,不用太贵重的礼物,还有你打听到他家的详细地址了吗?”

绿姬没有回答,出租车司机再次驾车前行,我心里充满了疑问。

出租车在镇子内一家大门前停下,绿姬拉开车门,对我道:“带上礼物跟我来!记住我是你的同事。”

我提着礼物下车,看到这座高大气派的大门楼,便上前拍门。

李波开了门,见是我,一脸惊讶的质问:“你不是袁成华吗?怎么会突然来我家啊?”

绿姬抢先替我回答:“袁大夫有事找你。”

李波看到了戴着墨镜口罩的绿姬,也是疑惑不解,忙请我们进去,顺手接过了我带来的礼物,客气道:“好几年都没见你了,你如今在哪里上班啊?”

他家的院子很大,两侧的大棚下堆满了丧葬用品,我看到几副未上油漆的棺材也放置在大棚下,李老师从堂屋内探出了头,询问:“李波,是谁啊?”

李波忙回答:“爸,是我高中同学袁成华!”

贴着瓷砖的二层小楼建造的很漂亮,堂屋内也是精致阔绰,墙壁上还悬挂着李波自己的画作。

李老师夫妇俩都在家,忙请我和绿姬在沙发上落座,端上花生糖果请我们用。

我忙向他们俩问好,绿姬摘下了墨镜和口罩,打量着客厅。

李波看到了绿姬的容貌,暗吃一惊,立刻对我附耳低语:“这位不会是你的对象吧?你小子艳福不浅啊!”

我忙介绍:“这位是我在市矿山医院的同事小杨,我现在在医院急诊科上班!”

李老师夫妇俩惊讶的看着我们,然后就向绿姬嘘寒问暖。李波向我质问:“你这个时候来找我一定有很要紧的事情,说吧!”

绿姬忙抢言:“上次在袁大夫外婆的丧礼上,我见到了你们扎的纸人,很精致,栩栩如生,所以就请袁大夫带我来拜访你们,我的一位亲人也不幸病逝了,所以就想买一对纸人陪葬,不知道会不会打扰到你们?”

李老师忙道:“姑娘,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是小袁的同事,还特意来找我们,我们怎么会拒绝呢!”

李波也得意的回答:“想要纸人,你们来找我就对了,我制作的纸人绝对可以以假乱真!”

我便对他开玩笑:“这纸人可不能以假乱真,否则他们就会说我们用真人殉葬!”

绿姬便向李波请求:“这些纸人都是你做的?还有没有存货?”

李波站了起来,道:“你们俩跟我来!”

我跟绿姬向李老师夫妇俩致意,跟着李波上了二层,进入了偏房内,打开门,一股油墨味就扑面而来,房间内堆满了花花绿绿的纸张,还有许多半成品和成品纸人。

“我成不了著名画家,但制作纸人的手艺还是不差的,可以说我制作出来的纸人在全洛阳地区都属第一。”李波自豪的向我们展示他的作品。

我看到有一具纸人被做成了阮玲玉的模样,还有一具是已故明星张国荣的模样,便质问:“这你都敢做,会有人买吗?”

李波反问:“我做的纸人如此逼真,怎么会没人买呢?许多人都抢着买。”

绿姬对着这具邓丽君模样的纸人仔细察看,然后质问:“你做的这些纸人都很逼真,不过某些东西如果你太努力做了,反而会适得其反!”

“什么事情?”李波不服气的质问。

绿姬随口回答:“比如说挖战壕。”

我立刻明白,只有贪生怕死的士兵才会拼命把战壕挖的很深,李波不以为然的强调:“我这可不只是商品,还是工艺品!”

“没有人会把纸人当作工艺品收藏在家里的!”绿姬回应,“不错你的手艺还真不错,你能不能用小袁当模特,照他的样子做一具纸人?”

我们俩听后有些诧异,绿姬重复了一遍。

李波便质问:“难道你是想拿他模样的纸人烧给你病逝的亲人吗?”

“不,我只是拿来收藏!”绿姬回应。

第六十二章 以假乱真

有些事情做得太较真了,反而会适得其反。

就好比有些演员太入戏了,把反派演的太逼真,导致观众的骂声不断。

李波做的纸人很逼真,甚至连纸人脸上的痣都点了出来,有一些是他照着现实中的真人照片制作的,还有一些是他自己想象出来的。

以活人作模特制作纸人,他还是头一次,就有些犹豫。

绿姬反问:“你该不会是做不出来了吧?”

李波在美女面前怎肯认怂,当即表示:“这岂能难得住我,我担心成华有意见。”

我忙表示没意见,绿姬道:“如果我们能亲眼看你制作纸人,也算开了眼界,不虚此行!”

李波当即戴上套袖,拿起剪刀开始裁纸。

绿姬就四下察看李波的其他作品,我忙也跟了过去,却被她撵回来,要我留下当模特。

“其实纸人做起来并不难,主要是头部跟身材的比例,通常用来烧的纸人个头会小一些,我现在就照你的模样,一比一制作纸人,你不要动啊!”李波一边裁纸一边叮嘱我。

或许是他制作的纸人太逼真了吧,我总感觉有很多眼睛都在盯着我看。

李波一边跟我聊天,一边制作纸人,并且见绿姬不在场,就低声询问:“你这位同事长的真漂亮,你向她表白了吗?”

我苦涩的笑了一下,自嘲:“我现在刚刚上班,穷的连自己都养活不了,哪敢追人家啊!”

李波听后也苦涩的笑了一声,表示:“这么好的姑娘,你不追太可惜了!”

他嘴上的话不断,手里的剪刀翻飞,纸屑如雪花般飘落,裁好了纸,他拿出了秸秆当纸人的骨架,用浆糊黏住。

很快纸人的身体就做了出来,李波介绍:“我把你做的又帅又有钱,让你这位同事摆在家里,天天都能看到。”

把一具纸人摆在家里,这可不是什么好事,白天倒罢,晚上关了灯,就有些渗人了。

李波糊好了纸人的身体,就开始制作纸人的头部,还特意看了我的眼睛,然后在纸人脸上着墨,并且介绍:“这就叫画龙点睛,点上了你的眼睛,这具纸人就活了,而你就不是你了,纸人才是你!”

我就回应:“我不是我了,那我是谁?”

李波一本正经的回答:“如果我是你,我情愿变成这具纸人,天天被你这位美女同事看。”

我有些尴尬,这时身后却传来了绿姬的轻咳声,李波把描绘着我头像的纸拿给她看,然后开始用高粱杆制作纸人的头骨。

“你画的还真像,就跟袁大夫一模一样。”绿姬夸赞。

李波补充:“这只是平面图,等下我把它糊起来,就更逼真了!”

我也去看他制作的纸人头骨,但不小心被高粱杆的表皮划破了手指,一点鲜血冒了出来。

李波忙询问:“你的手流血了,要不要用创可贴包下?”

我随手将血珠抹在了纸人的画纸上,道:“不用,就划道口,不算伤!”

绿姬从口袋里取出了一枚创可贴,示意我把手指伸出,为我作简单的包扎,李波有些吃醋,就将纸人的脑袋连接在纸人的身体上,一拍手,道:“大功告成!你们看下,是否逼真?”

我回头望去,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绿姬也赞不绝口,这具纸人的面部跟我简直是一模一样,就连我嘴角的黑痣也在。纸人还穿着笔挺的西装跟油亮的皮鞋。

纸人的双眼虽然只是一对黑点,却仿佛会说话一般。

李波向绿姬介绍另他外的作品,我看着纸人,它突然开口:“如果我是你,就会跟着绿姬一起作鬼差,你是否愿意跟我交换身体呢?”

这声音跟我的一样,我怀疑自己是在自言自语,不过纸人的嘴一开一合,还露出了里面的牙齿。

我正在诧异时,就听敲门声响起,将我从犹豫中拉回。

开门的是一位年轻靓丽的女子,身着鹅黄色羽绒服,施了淡妆,招呼:“哥,爸妈叫你们下去吃饭呢!”

我定了神,再次向面前的纸人望去,纸人还是纸人,呆立不动。

李波应了,就向我们介绍:“这是我妹妹李敏茹,正在石家庄上大学,学的是音乐系。”

我便向李波的妹妹点头示意,然后自我介绍:“你好,我是你哥高中的同学,叫袁成华,新安县人!”又向她介绍了绿姬。

李敏茹见到绿姬有些惊讶,李波便道:“我们赶快下去吃饭吧,你们俩也一定都饿了吧!”

午饭在客厅里吃,饭菜很丰盛,李老师还准备了酒,不过我以不饮酒拒绝了,李敏茹就开了一瓶果汁。

李波的母亲不断为我们夹菜,绿姬吃的很满意,很快额头就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来。

用过午饭,我以为就要向主人告别了,绿姬却道:“李波,我还想再要一具纸人。”

李波一口答应:“可以,你想要什么样的尽管说,只要你能说出来,我就能做出来!”

绿姬表示:“我可以上去挑选吗?”

这次李敏茹也跟了上来,绿姬有些意外,就把我叫到了一旁,低声道:“等下你请他按照你三姨的模样再制作一具纸人,我另外买他两具普通的纸人,这样才能救回你三姨的性命!”

我应了,绿姬故意叫走了李敏茹,我向李波道出了我要求,他听后一脸诧异,当即质问:“你们俩这是怎么了?我还是头一次听说要拿活人作样本造纸人,难道你就不怕你三姨误会?”

对于李波的质问,我迅速思考对策,很快就想到了理由。

“我妈想要的,她一直牵挂我三姨,担心她的病情恶化,却又不能经常来看望我三姨,你就照我三姨的模样制作一具纸人,我带给我妈,让她放心!”

李波被我这个拙劣的借口唬住了,“你三姨不在这里,我做出来的可能不是很像!”

我表示:“没关系,我妈也不能经常来看我三姨,有了这具纸人,至少有个念想。”

他不再与我聊天,开始在桌案上摊开画纸,回想我三姨的模样,然后在纸上画了下来。

我对着跟我一模一样的纸人仔细察看,午饭前我明明听到这具纸人对我开口说话,难道是我听错了?

这具纸人太逼真了,而且比我有钱帅气,还会被我的美女同事拿到家里天天观看,害的我都有些嫉妒它了。

绿姬带着李敏茹走了回来,不过后者手里多了一架精致的小提琴,我疑惑不解。

李敏茹解释:“我哥在制作纸人的时候最喜欢听我拉小提琴了,你们俩是否愿意听呢?”

我点头应了,她就将小提琴夹在下颌跟肩膀之间,拿起琴弓,拉了一曲悠扬动听的《梁祝》,听着她演奏出动人的曲调,我仿佛又回到了大学时代。

梅香寒教授我们的作品很多是传统乐器演奏的曲目,《梁祝》便是代表作,我没钱买葫芦丝和小提琴,只好以笛子和萧代替。

第六十三章 火葬场

都说爱情不分地域,更没有种族限定。

可我不好意思跟太熟悉的人恋爱,更不敢去追求同村的姑娘,对于比我高两届的学姐黄霏,也只能暗恋。

像我这种人,只能靠媒婆介绍对象,还不能保证成功。

李波的妹妹我在高中时也见到过,不及现在漂亮,如果换成了别人,早就对她展开了追求攻势,我不好意思,也感觉自己配不上对方。

李敏茹的小提琴拉的很动听,甚至比我师妹云寒烟拉的都好。

绿姬听的也是如痴如醉,一下午的时光很快就过去了,李波完成了杰作,如释重负。

当三姨模样的纸人摆在我们面前时,我们都惊讶了,我还以为三姨来了呢!

李敏茹收起了小提琴,看到这具纸人后,立刻质问:“哥,你怎么做出了郭震母亲模样的纸人,这样不好吧?”

我忙解释:“这是我的意思,我妈一直都很挂念我三姨,却又不能经常来看望她,我便请你哥照着我三姨的模样制作一具纸人,带给我妈,让她能够睹物思人。”

“睹物思人?”李敏茹对我用的这个成语表示质疑。

绿姬却对李波表示感谢,然后随手挑了两具普通的纸人道:“把这两具也算上,一共需要多少钱?”

但她并没有要付款的举动,我开始担心我的钱包,里面就剩一百多块了。

李波却豪爽的表示:“你是袁成华的同事,我怎么能收你钱呢?”

李敏茹也在客气,我倒有些不好意思,怎么能白拿他的四具纸人呢?况且还耗费了他整整一天的时间。

对于我这一百块钱,李波执意不收,我只好作罢。

他兄妹俩加上我一起将纸人搬下了楼,绿姬向李老师夫妇俩告辞。门外出租车已经在等,绿姬打开了出租车的后备箱,将两具普通的纸人放了进去,可剩下这两具真人大小的纸人怎么也无法放入车内。

出租车司机目无表情的坐在车里,也不给我们支招,绿姬对兄妹俩道:“你们俩赶快回去吧,外面冷,我再叫一辆车来!”

不过李波兄妹俩没有回去,反而要请我们回家用晚饭,绿姬婉言谢绝了,很快一辆破旧的白色面包车赶来,她拉开了面包车的后门,示意我将这一对纸人放入后面。

天很快就黑了,绿姬坐上了前面的出租车,让我坐后面这辆面包车,向这兄妹俩挥别,便朝洛阳市方向驶去。

面包车司机也是目无表情,只是跟在了出租车后。

我不知道绿姬要去哪里?又无法向她询问,这时司机按下了播放键,车内喇叭里飘起了悠扬的小提琴声,仍然是《梁祝》。

车窗外的夜景很美,灯火点点,夜空中还时常绽放出绚烂的烟花。

我沉浸在了婉转动听的小提琴声中,分不清究竟是师妹演奏的,还是李敏茹演奏的?

车窗外的景色渐渐荒凉起来,我能够感觉到出租车又向安乐镇返回,不过却是前往火葬场方向,等车子停下,我才确定果然是安乐镇火葬场,绿姬来这里做什么?

我下了车,绿姬已经下来,对我道:“把纸人都搬下来,我在这里等路甲上钩,你先乘车回皇颜泽沟去!”

搬下纸人后,绿姬示意我坐回出租车内,然后把装着书本的手提袋还给了我。

出租车司机当即踏下油门,开始驾车驶离,我回头望去,就看到绿姬已经率领了这四具纸人往火葬场内飘去。

漆黑的公路上忽然传来了警笛声,将昏昏欲睡的我惊醒,迎面驶来了三辆警车,其中一辆我认得,是铜大军所乘的桑塔纳。

这是市刑警队的车,他们深夜来火葬场做什么?难道是他们发现了绿姬?不可能啊,绿姬是鬼差,正常人看不到的。

不对,绿姬现在附着在了盘青青的身体内,否则就不能进食。

我立刻命司机停车,但这个出租车司机面无表情,而且毫无反应。

“快停车,绿姬有危险!”

出租车忽然停止,惯性使我撞到了车前面的挡风玻璃上,玻璃虽然没有破,但我的头有些晕。

司机没有询问,直接调转车头,往火葬场返回。

刑警队的车果然在火葬场门口停下,而且已经拉上了警戒线,铜大军和沈超正带着一队刑警执勤。

我忙拉开车门,抢了过去,立刻被一名刑警喝止:“什么人?站在原地别动!”

他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我,这声音引来了沈超的注意,随即手电筒也朝我照来。

“袁大夫,怎么是你,我不是让你回乡下躲避一段时间吗?”

我用手遮住了双眼,沈超收起手电筒,示意同事让我进入。

铜大军见到了我,也是疑惑不解,我便表示:“这里也算是乡下,他们都想不到我会躲在火葬场吧?”

沈超向铜大军投去了征求的眼神,对方思考了片刻,就道:“让袁大夫跟我们进去,正好可以分辨一下尸体的特征!”

“尸体?”我向他们询问:“难道这里也发生凶杀案了?”

铜大军带着我们朝火葬场内赶入,沈超就介绍:“我们收到了火葬场职工的举报电话,称他们遇到了两具无名尸体。”

在火葬场的焚尸炉前,我们见到了这名举报者。

这是一个秃顶的中年男子,个头不高,用惊魂未定的声音介绍:“天刚黑时,一辆面包车送来了两具尸体,司机是一个戴着墨镜的壮汉,用枪逼我把这两具尸体立刻焚化。”

“那尸体呢?”铜大军追问。

这个名唤宋一程的焚尸工指了焚尸炉,炉子已经熄灭,不过铁槽内只有两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法医杭大夫已经换好了衣服,拿出工具开始验尸。

“幸好我把炉火调到了最小,把尸体保留下来,那人看到炉火一起,就转身便走,逃似得离开了这里!”宋一程介绍。

沈超询问:“火葬场就你一个人吗?”

宋一程回答:“现在是过年期间,他们都放假了,今天轮到我值班,没想到却出了这种事!”

杭大夫肯定道:“铜队长,可以断定这两具尸体正是我们丢失的,一具是罗保子,另外一具是肇事司机朱铁成的。”

铜大军皱起了眉头,然后便到室外打电话向领导请示。

杭大夫已经在收拾工具,准备离开,见到了我,便询问:“袁大夫,你怎么会来这里的?”

我解释:“我三姨家在这附近,吃了晚饭,就出来转悠,听到了警笛声便赶来察看,没想到是你们。”

沈超把宋一程叫了出去,开始录口供。

现在焚尸间内就剩下了我和杭大夫,还有两具尸体。杭大夫对我道:“袁大夫,你来一下,我有话要问你!”

我走了过去,他指着铁槽内的这两具尸体道:“你仔细辨别一下,看这两具尸体是否还有印象?”

第六十四章 夜葬场

火葬场是我们最不愿去的地方,但却不可避免。

有些事情我们不想面对,却不得不面对,就好比铁槽内的这两具尸体。

铜大军带我进来就是为了辨认尸体,不过杭大夫已经抢了先,确定了尸体的身份,狭小的焚尸间内弥漫着一股焦臭味,杭大夫戴着口罩,不以为然,沈超出去后,这里就剩我跟他和两具尸体。

我不想在这里多呆,一秒都不行,可对方却要我看这两具尸体,并且道:“袁大夫,你想知道我是如何迅速判定这两具尸体身份的吗?”

一阵冷风吹过,我打了个哆嗦,随口回应:“看他们俩的脸确定的呗!”

“这两具尸体都已经穿上了衣服,而且还是破烂的旧衣服,从他们俩的脸是绝对确定不了他们俩的身份!”杭大夫否定了我的回答。

我有些不服气,立刻朝这两具尸体望去,登时惊讶。

这两具尸体的面部都已经被焚烧的模糊不清,头发被烧成了焦炭糊在脑门上,五官扭成了一片,如同街头的卖烤蛤蟆一般。我晚上并没有吃饭,但胃里已经波涛汹涌,朝喉咙奔来。

抢出了焚尸间的门,我倚在门框上开始呕吐。

沈超闻声望来,一脸疑惑。

杭大夫跟了出来,一边为我拍着后背顺气,一边安慰:“我想你以后不会再喜欢吃烤乳猪了。”

沈超走了过来,询问:“杭大夫,袁大夫这是怎么了?”

“我让袁大夫看了尸槽内的两具尸体。这种反应很正常,我第一次见到这种尸体的时候,连着三天都不想吃饭,不过见得多了,也就习惯了!”杭大夫解释。

我呕吐过,就听到附近传来了铜大军的声音:“把这两具尸体就地焚烧?不用带回队里作证了吗?”

沈超也听到了这话,便嘟囔:“副队长这是怎么了?尸体都烧成这样了,还怎么作证?”

杭大夫表示:“是啊,不用费事了,我将这两具尸体拍照,然后将化验结果给你们作证据即可!不过你们最好通知一下死者家属。”

沈超应了,杭大夫转身回去为尸体拍照。

我就向沈超询问:“那我呢?你们什么时候能够把这两股黑势力打掉?”

沈超没有回答,铜大军领着宋一程走了过来,对他道:“莫队长已经向市局请示过了,这两具尸体就地焚化,但注意保存证据,我们会抓紧通知死者家属来认尸,沈超你留下等死者家属到来,记住死者家属一确认尸体,就可以焚烧了!”

我看到了沈超一脸苦相,想要开口,就见外面赶来一道黑影,大老远便嚷道:“刑警队的同志,我是这家火葬场的负责人甄马勇。”

来者身着黑色皮大衣,身材矮胖,脸色黝黑,老远就伸出了粗壮的手臂。

宋一程忙介绍:“甄经理,这位就是刑警队的铜队长!”

铜大军伸手回应,跟来者的手握在了一起,然后道:“我们已经确认了尸体的身份,就是我们丢失的尸体,你们提供线索有功,我hi向上级为你们请赏的,但上级表示这两具尸体不必再拉回市里了,暂时先放在你们这里,等死者家属一到,确认过后,就可以焚烧了!”

甄马勇点头附和,邀请铜大军去他的办公室聊。

我和沈超,宋一程被留在了这里,杭大夫提着工具箱和相机从焚尸间走了出来,对我们道:“我的工作已经完成了,这就回市里把照片冲洗出来,袁大夫你是否要回去,我可以载你一程。”

虽然我很想回到市里去,但我还不能回去,就道:“不用了,我三姨家就在镇上。”

在沈超的恋恋不舍中杭大夫大步走向了火葬场正大门。

宋一程就安慰他:“沈同志,要不你们俩去我的值班室休息一下,这里太冷了!”

这里不仅寒冷,而且阴风阵阵,两具尸体就在旁边,我一想到这两具尸体就想要吐。沈超却苦笑道:“算了,我还是留下继续看守尸体吧,这次可不能出什么意外了!”他摸出了烟盒,点燃了一根烟。

宋一程也不好独自离开,双手缩在棉衣袖子里。

我对沈超道:“既然你们不能离开,那我就先回去了,不然我三姨会担心的!”

沈超只好同意,我便离开了焚尸间,向火葬场正大门走去,不过眼角却在寻找绿姬的下落。

这座火葬场内的路修建的曲曲弯弯的,两旁还栽着茂密的常青树,黑色的建筑在微弱的灯光下如同恶鬼一般耸立。

刑警队的人只是守住了火葬场的前后门,里面却无人巡视,我趁机离开主道,朝建筑的阴影中躲去,然后四下寻找绿姬的下落。

在风吹常青树的声响中,我听到了纸张被风吹过时发出的哗哗声,循声望去,就看到一团白色出现了前面的墙角。

这团白影还在摇动,就如同一个身着白衣之人在朝我招手。

我吓的忙屏住了呼吸,片刻后,我定了心神,为了绿姬的安全,鼓足了勇气朝白影悄悄的赶去,但就在我即将接近时,一阵大风吹过,立刻将这团白影带起,往更前面的黑暗中刮去。

白影发出了“哗哗”声,我从口袋里取出了快刀握在手里,紧走了几步追了上去,发现这团白影正是一具普通的白纸人,却停在一座房间门口。

纸人的手臂被风吹的摇摆不定,我取出了手电筒打开,朝这座房间照去,就见门框便标着“演礼厅”的牌子。

我以前从没有来过火葬场,不知道演礼厅是作什么用途的?

黑色的木门紧闭,我忍不住将手电筒的灯光朝这具纸人照去,纸人惨白的脸却露出了诡笑,我惊恐不已时,就听到了交谈声和脚步声朝这里靠近。

演礼厅的黑木门突然打开,纸人被风吹了进去,我忙也抢了进去,随手关上了房门。

背靠着木门,我的心跳剧烈,不过借着手电筒的光亮定眼一看,里面是大片的纸扎品,正中央还安置着一个巨大的“奠”字,两侧摆满了花圈和纸扎品,两具真人大小的纸人罗列在两侧,仔细一看,正是李波制作的。

一具是我的模样,另外一具是我三姨的模样。

在黑暗中,手电筒的光亮微弱,这两具纸人格外诡异,不过门外已经传来了两人的交谈声:“这两具尸体的焚烧费用会由我们队里支付,死者家属肯定是不会付的,但我们也不会允许家属把尸体带走!”

这是铜大军对甄马勇的表示。

我的心立刻悬了起来,忙关闭了手电筒的光亮。

幸好这俩人并没有进来,但从花圈后显出一人,吓的我一下子坐在了冰冷的地上,这人脸色惨白,双眼黑洞洞的,还淌着血。

第六十五章 夜惊魂

花圈虽然不吉利,但却代表着对死者的敬意,纸扎品也是人们对死者的殉葬。

这些都是纸扎品,不值钱,就算整沓的冥币,上面的数字虽大,但也不值钱,都不如真金白银实在。

可除了帝王跟土豪外,谁会以真金白银陪葬?

我置身在火葬场的演礼厅内,这里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纸扎品,其中两具栩栩如生的纸人可以证明绿姬来过,突然冒出的这家伙却不是绿姬。

甚至我无法断定这家伙是人还是鬼?

我的心跳到了极点,不过我屏住了呼吸,就看到这人慢慢站了起来,身上的衣服破烂成缕,全身泛出一股腐臭味,这味道令我想要再次呕吐,不过却不陌生,鬼差身上的气味就是如此。

恍惚中,我看到这人兀自喝道:“你们俩居然躲在了这里,一定是绿姬那个贱货出的主意,真亏她也能想到这个地方,却逃不出我的法眼!”

这声音我听到过,正是鬼差路甲的,难道他已经发现了我?

路甲继续呵斥:“你们这是自寻死路,本差要取你们性命,谁也拦不住,正好把你们俩丢进焚尸炉一把火烧了,这样就死得彻底,就算鬼皇饶了你小子的性命,你也无法还魂!”

我被吓的大气也不敢出,额头的汗如雨下。只见路甲拿着索链就朝这两具纸人走去。

这具男纸人仿佛是另外一个我,我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如同活了一般。

但是这具纸人的身体仍然僵硬,不过正在逐渐丰满,我以为我看花了眼,忙要揉眼睛,不过我的双手已经被占用,左手拿着手电筒,右手握着快刀。

路甲手里的锁链剧烈的摩擦起来,发出了刺耳的声响。

我看到男纸人手里一亮,而且是两道光亮,都不强,却清晰。

它左手握着微型手电筒,已经打开,右手握着快刀,刀锋发出了一道寒光。

手电筒的光亮照在了路甲的脸上,令其忙遮住了黑洞洞的双眼,它惨白的脸色迅速消褪,显出了模糊的血肉。

“你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鬼差,口气就如此大,如果我愿意,随时都能将你踏在我脚下,我的手指只需一动,就能够使你魂飞魄散!”纸人忽然开口,向路甲呵斥。

我惊呆了,这具纸人居然开口讲话了,而我的身体却僵住了,四肢无法活动,就连舌头也僵硬,但心跳仍剧烈不已。

纸人的确动了起来,也开口讲话,路甲放下了手,当即回应:“哼,可惜你还不是鬼差,而且也没机会成为鬼差了,就算绿姬那个贱货也救不了你!”说着便将手里索链朝纸人身上套去。

这具纸人将手电筒往嘴里一叼,右手握了快刀就挡开了落下的锁链。

刀锋劈到了锁链上蹦出了无数火花,路甲吃了一惊。

快刀在路甲身前不断晃动,令他手里的索链也跟着“哗哗”作响,似乎有一股巨大的魔力在拖拽路甲手里的锁链。

路甲惊讶了,忙用力往回收锁链,黑色的锁链被拉成了一条直线,男纸人突然一收快刀,路甲被诳了一个趔趄,就要倒地。

男纸人趁机抓起了旁边的女纸人,快步朝我这里奔来。

我吓的闭上了眼睛,就听木门打开,一阵寒风吹来,将堂内的花圈纸扎吹的七零八落,但这两具纸人已经顶风抢出了演礼厅,路甲也追了出去。

当路甲湿漉漉的大脚从我身上踏过时,我感觉到了疼痛,四肢也开始恢复了知觉,舌头不再僵硬。

睁开眼睛,路甲和这两具纸人都已经没了踪影,不过手电筒和快刀还在我手里,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我产生了幻觉?

当我再次打开了手电筒的光亮,发现大厅内的花圈和纸扎品散落一地,都还在,唯独不见了李波制作的两具纸人。

我费力的从冰冷的地上爬起,正不知所措时,就感到肩膀被人从后面拍了一下。

这一拍把我再次吓的两腿打颤,身上的内衣已经被汗水湿透,一道人影迅速飘我的身前,一把将我拽入了演礼厅内,身后的木门迅速关闭。

借着手电筒的微光,我看到身前这人是一名女子,盘着的长发,墨镜和口罩可以表明是绿姬。

她一开口,果然是。

“你怎么又回来了?我不是让幽灵车送你回皇颜泽沟了吗?”绿姬摘下了墨镜和口罩,向我质问。

我忙解释:“刑警队的人来这里了,我担心你有危险!”

“傻瓜,我可是女鬼差,怎么会有危险,倒是刑警队和你突然回来,打乱了我的计划!”绿姬向我抱怨。

我们俩坐在了巨大的“奠”字前,“你的计划是什么?能不能向我详说一下,或许我能帮到你?”

绿姬戴上了墨镜,缓缓介绍:“你离开后,我命幽灵面包车前往你三姨家,在那里等候路甲到来,果然天一黑,路甲就来索取你和你三姨的性命,我立刻命司机驾车赶往火葬场。”

路甲听到了幽灵面包车的声响,立刻追了来,绿姬将这一对纸人放入了演礼厅内,就找地方躲了起来,路甲追入了厅内,还没有来得及查看这两具纸人,警笛声传来,铜大军带着沈超和我进入了火葬场。

我和这些刑警队的同志身上的阳气太重,使路甲也不敢露面。

“这具男纸人沾上了你的血,就已经成精,他是另外一个你,所以不再畏惧鬼差路甲,还凭借你外公留给你的这把魔刀震开路甲的锁魂,带着你三姨模样的纸人逃向了焚尸间。”绿姬介绍。

我忙追问:“它们去焚尸间做什么?那里还有两具尸体。”

绿姬点头道:“我知道,而且那里还有沈超和焚尸工宋一程在,路甲必定会有所畏惧,但他绝对不会放弃,现在那里还多了两群人。”

“哪两群人?”我更加疑惑不解了。

绿姬介绍:“就是要杀你灭口的马老五和康大嘴,他们都是闻讯赶来毁尸灭迹,如果见到了你,也会一并收拾,只怕那个小刑警也要被他们灭口了!”

我立刻站了起来,表示:“不行,我不能让沈超被他们灭口。”说着便朝演礼厅门口奔去。

绿姬却没有阻拦,我在门口停住,转身询问:“你不帮我吗?”

“我为什么要帮你,你这样做是自己找死!”绿姬冷声警告!

我不能让沈超就此丧命,便向绿姬质问:“你为什么又不肯帮我?难道你要眼睁睁的看着俩无辜之人就此丧命吗?”

绿姬解释:“现在焚尸间已经变成了人鬼战场,或者称为杀戮间更合适,鬼差路甲,马老五,康大嘴,他们哪一个见到你会饶了你?”

“可我也不能让沈超白白送命,我要去打电话报警!”

第六十六章 粉墨登场

在阴阳交接之处,人不怕鬼,鬼不怕人,但人和鬼究竟哪个更可怕?

这个世界上,阴阳交界之地很多,最常见的就是火葬场,在这里,死去的人被烈火焚烧,化作尘埃,这里也是人的最后一程。

鬼差自然不介意多带走一人的性命,可对于我来讲,挽留每一个人的性命,是我的天职,更何况这些人还是我的亲人朋友。

绿姬不愿帮我,因为太过危险,这危险不只是她的同僚,还有我们人类。

我决定报警求援,火葬场负责人甄马勇办公室应该就有电话,可我不知道他的办公室在哪里?宋一程对这里熟悉,不过他可能也还在焚尸间陪沈超。

门外传来了局促而又杂乱的脚步声,其中一人下令:“都把家伙拿出来,上膛!”

我听到了拉枪栓的声音,隔着门缝向外望去,一群黑皮大衣正朝这里赶来,我忙关闭了房门,暗自质疑:火葬场门口不是有刑警队的同志把守吗?这群人是怎么进来的?但质疑归质疑,我立刻向绿姬提醒:“有一群人进来了,他们手里有枪!”

这脚步声越来越近,伴随着刚刚那人的指令:“仔细搜索,不要放过任何一个人,抓住统统带到焚尸间去!”

我登时紧张了,绿姬示意我不要慌张,拉着我站在了“奠”字旁边,手腕一转,低声叮嘱:“不要出声,也不要动!”

她与我相对而立,演礼厅的木门被人粗暴的踹开,几支手电照了进来,这些黑皮大衣个个都戴着黑口罩,为首一人看到了满屋子的花圈和纸扎,就指挥手下:“仔细检查这里!”

手电筒先朝绿姬照去,我看到她的脸色白如纸,就连身上的衣服也变成了纸糊的。

一束强光朝我照来,我不由自主的闭上了眼睛。

“这俩纸人怎么如此大?就跟真人一模一样?”有一个人疑问。

我感到一支冰冷的枪管往我脸上戳来,我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对方只需扣动扳机,就能取走我的小命。

但我却没有看到,另外一人正用手里的枪戳向绿姬的胸部,嘴里还嘟囔:“这具纸人做的就跟真人似的,这脸蛋,这身材,如果是个活人该多好!”

绿姬虽然只有灵魂,身体却是盘青青的,我无法容忍她受到侮辱,但也无可奈何,我的命都还未知,或许刚刚闭眼已经引起了这群人的怀疑。

就在我提心吊胆,命悬一线间,就听到一声枪响,声音是从后面焚尸间传来的。

为首的黑皮衣立刻叫道:“兄弟们,赶快去支援!”

这群人一窝蜂似得抢出了演礼厅,往后面的焚尸间奔去。

我松了一口气,但很快为沈超担心,就对绿姬道:“我们赶快去找电话报警求援!”绿姬则是一脸怒火,对我道:“你跟我来,我知道哪里有电话!”

绿姬领着我走在建筑物的阴影下,来到了旁边一座小平房外,只见屋子里亮着灯,窗户上映着一道人影。

“我负责敲门引开里面的人,你趁机进去打电话报警!”绿姬低声叮嘱我。

我应了,在门外贴墙而站,她走到门口,敲响房门。

屋子里传来一个男子的质问:“谁啊?”

这声音不是甄马勇的,也不是铜大军的。

绿姬发出了男子的声音:“是我,有情况!”

房门开了一道缝。却从门缝内伸出一把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绿姬的胸口。

“你是什么人?举起手来!”绿姬只好照做,屋内这个持枪男子见到她有些惊讶,但随即打开房门,命令她进去!

绿姬进去后,房门又迅速关闭,我忙把耳朵贴在房门上偷听,里面这人威胁绿姬脱下衣服,接受检查,我握紧了快刀,准备营救。

不过屋子里传出了这个男人的惊呼,房门打开,绿姬一把将我拉入了房内,迅速关闭房门。

刚刚这个男人一脸惊恐的躺在地上,双目圆睁,我便朝绿姬望去,她的脸正在恢复正常。

“你找下电话,赶快报警!”

我在办公桌上找到了一部红色的电话,但拿了起来,却发现话机已经被砸烂了。

绿姬正在搜查这人,从他的腰带上拽下一只传呼机,向我询问:“这是什么东西?”

我见过这玩意,挺贵的,就表示:“这是传呼机,不能打电话!”

这人手里还握着一把黑亮的手枪,我很想拿来防身,但自己又不会开枪,只好作罢。

“刑警队的其他人呢?”我向绿姬询问,她也摇头表示不知。“警车内可能会有电话,至少有对讲机。”我坐过沈超的警车,可以确定。

电话被砸烂了,绿姬只好又将我带到了火葬场大门口,发现这里就剩一辆桑塔纳警车,但多了几辆没牌照的破公交车,俩黑影正把守着火葬场大门,嘴里还抽着烟。

这些人手里也都拿着枪,想要靠近警车是不可能了。

绿姬对我道:“算了,我就舍命帮你这次,你把盘青青的身体藏好!”

我应了,就见这具躯体迅速瘫倒,忙伸手抱住了,便往大门后的常青树丛内藏去。

桑塔纳警车的车门被打开,里面的电台中传出了刺啦啦的噪音,俩看守惊呼:“活见鬼了!”

盘青青又迅速恢复过来,对我低声道:“我已经报警了,你赶快跟我去焚尸间救人!”

她麻利的越过常青树丛,我跟在她身后往焚尸间赶去。

不过焚尸间门口已经站着俩黑皮衣警戒,“把尸体都丢进去,立刻烧了!”刚刚那个男子下达了命令。

绿姬带着我躲在了焚尸间对面的阴影后,正在想办法救人。

我看到火葬场的围墙上冒出了两个黑色的圆球,忙示意绿姬察看,就见两道亮光闪过,把守焚尸间大门的这俩人应声倒地。

从围墙外翻入了仨黑影,悄悄朝焚尸间靠近。

我疑惑不解,绿姬对我附耳低语:“这是另外一股势力,你现在明白我为何不让你来救人了吧?”

从我们身后也传来了脚步声,我想要扭头回去察看,却被绿姬捂住了双眼,她对我附耳低语:“不要出声,不要动!”

这沉重的脚步声很快就从我身边经过,然后**尸间内传来俩男人的对话。

“没想到康爷你亲自出马了?”

“马五爷不是也亲自出马了,看来你对这两具尸体还挺重视!”

焚尸间内再次传出了杂乱的枪栓拉动声。

绿姬拉着我顺着围墙下的阴影悄悄向焚尸间大门靠近。

我看到门口这俩黑皮衣已经倒在地上,换成了俩黑棉袄。这俩人叼着烟,手里端着弩箭,绿姬松开我的手,双手一扬,在空中一抓。

焚尸间门口这俩黑棉袄便双目圆睁,舌头伸出,靠住墙不动了。

第六十七章 焚尸间

正常人都热爱生命,只有魔鬼才厌恶活着的人。

在临近过年的火葬场,这里却上演着一场惊心动魄的人鬼混战。

女鬼差绿姬带我去焚尸间救人,不过半道又杀出了程咬金。康大嘴派人翻过火葬场的围墙,杀死马老五的手下,他也现身,准备跟对手一决雌雄。

焚尸间内的情况万分危急,沈超和宋一程生死不明,还有那变成另一个我的纸人和鬼差路甲没有踪影。

只有闯进去,才能知道里面的详细情形。

绿姬使出了非常手段,除掉了焚尸间门口的俩守卫,我隔着门缝朝里面望去。

焚尸间内火光冲天,戴着墨镜的黑皮大衣簇拥了为首的马老五,跟破烂王康大嘴相对恃。

我也是头一次看到这两位黑社会头目,马老五戴着墨镜叼着雪茄,一脸鄙夷的看着康大嘴和他的手下,这些黑皮大衣个个手持短枪,将枪口对准了敌人。

康大嘴毫无惧色,但他的这些手下却端着弓弩,双手颤抖。

“康老弟,你兴师动众的来这里,不就是为了毁尸灭迹,老哥我已经帮你完成了,你可以回去了!”马老五作为地头蛇,率先出击。

康大嘴四方大脸,大厚嘴唇跟如来佛祖有的一拼,也开口回应:“那就多谢马王爷了,可老弟我收购神仙泉的事情怎么谈?”

我隔着门缝看到了地上躺着的沈超,他身下流出了一股黑血,宋一程和甄马勇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还有两具纸人被丢在了焚尸炉前。

隔着焚尸炉的玻璃,两具尸体正在里面焚烧,这股烈焰化作了鬼差路甲的面目,从里面隔着玻璃朝外面的众人望来。

马老五的一个手下怒道:“谈什么谈?你命人捅死了我一个兄弟,这笔帐我们五爷还没跟你算,你还想要收购我这神仙泉,没得谈!”

这家伙双目圆睁,一脸狰狞。

康大嘴一脸淡然,慢条斯理的回应:“这是马王爷你的意思吗?”

马老五不语,对方继续道:“兄弟是外来的,知道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我这些兄弟都是粗人,只不过想干点轻松的活,如果你们执意不肯,那我们只能重操旧业,干点野蛮的事情来!”

马老五的这个手下还想要教训对方,却被老大阻止。

“康老弟,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娱乐业的水很深,弄不好就会被淹死的。”马老五耐心解释:“我这帮兄弟跟你们不一样,没了饭碗还有旧业可操,他们要是被抢了饭碗,也是会动粗的!”

康大嘴见对方不肯想让,便按下了身前的一个把手,焚尸炉前的玻璃罩子立刻打开,一股热浪扑面而来,马老五的这些手下立刻端起了枪,引得康大嘴的手下也举起了弩箭,双方剑拔弩张,气氛格外紧张。

我只是担心沈超的安危,但如果我现在闯进去,就必死无疑。

康大嘴随手拿起了丢在地上的这具女纸人,大眼一看,道:“这具纸人做的还挺逼真,可惜再逼真也不是活人!”说着便丢入了焚尸炉内。

纸人迅速被引燃,扭曲变形的脸发出了尖声惨叫。

众人吓的全身哆嗦,马老五立刻呵斥:“都别动,手里的家伙容易走火!”他朝焚尸炉内望去,发现这具纸人很快就灰飞烟灭。

康大嘴也暗自惊讶,但很快就不屑一顾。

我看到焚尸炉内的火焰再次化成了路甲模样,而且面目更加嚣张。

“康老弟,大家都把手里的家伙先放下,不然容易伤着人,我们可以再商量一下!”马老五想要退让,康大嘴却没有反应,拿起了身前的男纸人察看。

马老五为了表示诚意,便命手下都把枪收起来,然后道:“我们不能在这个鬼地方久留,康老弟,你看这样如何?”

康大嘴见对方收起了家伙,也命自己手下兄弟放下弩箭,他一抬腿,就坐在了跪在地上的甄马勇背上。

甄马勇哎呀一声刚叫出口,一支弩箭就顶在了他的脖子后,吓的他忙闭上了嘴。

对面而跪的宋一程脸色变得刷白,额头汗如雨落,马老五见状,也抬腿就要往宋一程背上坐下,不过这家伙吓的趴在了地上,被俩黑皮衣又拽了起来。

马老五调整了坐姿,康大嘴道:“马王爷,你说说看,我也不是蛮不讲理的人!”

这俩家伙不知道要谈到什么时候,他们多呆一秒,沈超就离死亡更近一步。

马老五却从口袋里取出一方铁盒,打开,从里面抽出一支雪茄甩给了康大嘴,对方手也不动,大厚嘴唇一张,就叼住了雪茄,他的一个手下忙取出打火机为其点燃。

“你在西工区另外建一座楼,经营娱乐项目,我绝对不会刁难你,大家公平竞争如何?”马老五甩出了自己的条件。

康大嘴犹豫了,喷出一口浓烟,回应:“兄弟在西工区人生地不熟,不好弄啊!”他随手将雪茄烟头吹亮,就朝男纸人的右眼摁去。

我登时感觉自己的右眼一痛,想要呼叫,却被绿姬快手捂住了嘴,将我拉到了一旁。

焚尸间内发出了一个熟悉的呐喊,紧接着里面一片混乱,“都不要动,否则你们谁也不要想离开这里!”

这声音很耳熟,怎么像是我自己发出的?

我的右眼很快就恢复正常,但随之感到有人掐住了我的脖子,然后便是眼前一红,一股灼热感将我包裹。

在眼前的红光中,我看到了路甲张狂的面孔。

里面的人发出了恐惧的尖叫,绿姬一脚踹开了焚尸间的大门,闯了进去,一股烈焰从焚尸炉内喷出,将马老五和康大嘴这两伙人的头发衣服都引燃,他们惨叫着冲出了焚尸间。

我又恢复了视觉,忙朝门口望来,这两群浑身冒火的家伙看到我后,更是惊讶,立刻就地打滚,我担心沈超的安慰,顾不得理会这些家伙,就冲进了焚尸间内,看到身披大红长裙的绿姬扑入了焚尸炉内,跟化作烈焰的路甲撕扯在一起。

甄马勇和宋一程已经爬在地上,裆下流淌出一滩污水,我伸手试探了沈超的鼻息,还有,便将他拖出了焚尸间。

外面这两群人已经没了踪影,焚尸间内响起了剧烈的打斗声。

空气里弥漫着焦臭味,沈超的脉搏微弱,伤口在右肩,我立刻撕下一条衣襟,为其包扎止血,这时一个颤抖却又甜美的女声向我询问:“这是什么地方?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顺声望去,发现绿姬一脸茫然的望着我。

不对,这不是绿姬,应该是盘青青。

“你是盘青青?”我一边为沈超包扎伤口一边询问。

这个女点头回应:“是啊,你怎么知道我名字的?”

第六十八章 救命

有的人恶是因为不知道畏惧,当他们知道畏惧时,就知道要行善了。

我不知道焚尸间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正在谈判的马老五跟康大嘴两伙人在一转眼间就全身起火,尖叫着逃出了焚尸间,门口遇到我后,更加惊恐,以至于就地打滚。

盘青青的突然苏醒,对我来讲不知是好还是坏?

我随口回答:“我是矿山医院急诊科的医生袁成华,这人是刑警队的沈超,受了重伤,急需抢救,你快来帮我!”

盘青青点头应,胆怯的询问:“我该怎么帮你?”

眼下必须要将沈超送往医院输血抢救,我便道:“你帮我把病人扶到我背上,咱们打车去医院!”我在沈超前蹲下了身子,盘青青用力的扶起了他,将其靠在了我的后背。

我虽然力气不大,但背起一个人还是不成问题,盘青青在一旁扶着沈超,跟随我一起朝火葬场的大门赶去。

途中我看到康大嘴的这些手下正在翻墙逃命,康大嘴被架在了围墙上,还没来得及逃出去,见到了我,吓的哎呀一声,就坠落墙外。

我没有理会他,盘青青就向我询问:“他们是什么人?”

“打伤沈超的坏人!”我随口回答,来到火葬场大门口时,发现门口就剩下一辆白色的桑塔纳警车,而且车内还是空无一人,我不会驾车,就向盘青青询问:“你会开车吗?”

盘青青盯着警灯闪烁的桑塔纳警车,疑问:“开这车吗?”她摇了头。

我登时绝望了,随身携带的针具包跟书籍一起放在了手提袋内,而手提袋被我落在了出租车里,正在这时,一辆面包车急速驶来,在我身旁停下,车门打开,老道士跟振民哥抢了出来,用手电筒照着我,质问:“小袁,是你吗?”

盘青青也用手遮住了手电筒的强光,我忙低头回应:“是我,振民哥,是你们?你们怎么来了?”

老道士收起了手电筒,解释:“贫道掐指一算,你命有大劫,只怕活不过今年,就立刻带了小苏跟小马赶来救你!”

我不想听他瞎扯,就道:“你们来的正好,救人要紧,道长你赶快去火葬场最里面的焚尸间,绿姬跟路甲正在交手!”

“绿姬?”振民哥向我疑问。

“路甲?”老道士也是疑惑不解,“火葬场?”盘青青回头看到了火葬场的大门,还有门旁的标牌,吓的脸色惨白,我仿佛又看到了绿姬,更加为她担心。就道:“别管了,你赶快去救人!振民哥,你帮我把沈超抬到面包车内!”

振民哥双臂一伸,就抓起了沈超,将其放入了小马的面包车内,我拉着盘青青上了车,对前面的小马道:“赶快开车,去我们医院急诊科!”

小马立刻应了,我顺手拉上了车门。

车外,老道士带着振民哥就往火葬场内赶去。

伴随着夜空绽放出的烟花,面包车急速向矿山医院驶去,我不断为沈超测量脉搏,他的脉搏越来越微弱了。

小马一边开车一边询问:“袁大夫,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大过年的,你怎么会在火葬场?还有这位姑娘是谁,你对象吗?”

我立刻令他闭嘴,盘青青也是疑惑不解,向我追问:“袁大夫,我怎么会在这里?”

“我也不知道,救人要紧,沈超同志的性命已经危在旦夕,你们就不要再烦我了!”我忍不住呵斥。

盘青青一脸恐惧,不再多嘴,小马也专心致志的开车。

迎面驶来了一队警车,警笛呼啸,我看到铜大军率领刑警队往火葬场赶来,忙隔了车窗向他示意,小马就询问:“袁大夫,停车吗?”

我立刻道:“不要,继续开车!等下我会跟警察解释清楚的!”

不过一辆警车掉转车头,尾随了上来,呼啸的警笛令小马有些惊恐不安,就询问:“袁大夫,后面的警车不会是来追我们的吧?”

我立刻打开车窗,对着后面的警车高呼:“沈超同志受了重伤,我必须要马上送他去医院抢救!”一名警员也探出了脑袋,然后关闭了警笛,我向他重复了一遍,他点头应了,命司机超过了我们,然后再次打开警笛,在前为我们开道。

可能是刑警队的这名同志认出我是矿山医院的大夫,径直将我们带到了矿山医院,驶入了急诊科外。

小马一停下车,我便拉开车门,两名警察便侧身进入车内,架起了昏迷不醒的沈超,就往急诊科赶去。

盘青青看着医院的建筑,自言自语:“我又回来了?”

我拉着她的手道:“青青你跟我来!”

小马去停好了车,也跟着进入了急诊科内。

孙大夫和小伍正在值班,见到有病人到来,立刻引入抢救室,见我拉着盘青青也跟了进来,登时惊讶。

“孙大夫,赶快救沈超!”我向他恳求。

小伍已经在测量病人的血压脉搏,孙大夫点头应了,熟练的从抢救箱内取出一瓶706为沈超扎上。

“血压80,60,脉搏微弱,心跳微弱!病人急需输血!”小伍急切的汇报。

“我是o型血,医生抽我的血吧!”一名警员已经撸起了袖子,请求抽血,孙大夫摇了头,对小伍道:“你很快为病人抽血送去化验,顺路去血库拿对应的血浆来,要快!”

小伍立刻应了,开始为沈超抽血。

孙大夫继续道:“快通知病人家属,另外你们谁去取药?”

驾驶警车的司机应了,立刻接过孙大夫开出的药方,而他的同伴则回到车内向上级汇报情况。

“现在人手不够,袁大夫你赶快去换衣服,过来帮我!”孙大夫下令。

我立刻领命,小马就向他询问:“医生,我能帮什么忙吗?”

孙大夫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看到盘青青时,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我迅速去值班室打开衣柜,穿上白大褂,赶回抢救室,孙大夫已经拿出了手术包,打开,道:“病人右肩中枪,要马上手术,把里面的子弹取出来,袁大夫你来做我的助手!”

虽然我上手术台观摩过,但还从没参加过手术,连助手都没做过,不过救人要紧,我忙应了,解开了沈超的警服,将他的右肩露出,解开包扎的布条。

孙大夫将双手泡在盛满碘酒的盆子里消毒,然后对小马道:“你去值班室让接线员为外科病房的陈医生过来帮忙!”

小马应了,转身离开了抢救室。

孙大夫从不锈钢盆子里取出双手,示意我也开始消毒,他自己戴上了橡胶手套,拿出针筒,抽取麻药,开始为沈超的伤口注射。

盘青青独自坐在旁边的抢救床上,一脸茫然的看着我们。

伴随着手术器械的碰撞声,我在孙大夫的提示下为他递器械,一颗子弹镶嵌在沈超右肩的锁骨下方,刺破了锁骨下静脉。

“要是这颗子弹再往下一寸,就会刺破病人的锁骨下动脉,病人就没命了!”

第六十九章 无法解释

受伤不可怕,就怕得不到及时救治。

沈超中弹后,被耽误了一段时间,幸好老道士带着小马及时赶到,将他送到医院抢救,外科值班大夫陈铁木也带着手术室的护士黄芳也赶来相助。

有“外科一把刀”之称的陈铁木来到抢救室,看到我们已经在为病人实施手术,就疑问:“孙大夫,你就在这里为病人做手术?”

孙大夫回应:“没办法,情况紧急!”

黄芳示意我退下,她亲自上阵,小伍也从血库带着血浆赶回。

我便走出了抢救室,呼吸新鲜空气,里面的血腥味实在太重了。

小马和盘青青跟了出来,俩警察迎面赶来,向我询问:“袁大夫,沈超的情况怎样了?”

我回答:“已经在输血了,通知他父母了吗?”

他们表示已经通知了。

我自言自语道:“不行,我得去见你们队长一面!”

这俩警察也没有阻拦,我带着小马和盘青青离开了急诊科,让小马去开车。

在医院门口等车时,盘青青就向我追问:“我不是应该在市医院吗?你是矿山医院里的大夫?”

我没有回答,小马已经将面包车开了过来,我拉开了车门,请盘青青先进去,跟着她坐在了后面,向小马道:“赶快回火葬场去,绿姬有危险!”

小马不再多问,立刻驾车前去。

盘青青再次向我质问她为何会离开医院?我对她一字一句的回答:“我也不清楚,但是有个人最清楚了,不过她现在有危险,我们必须去救她!”

小马再也忍不住询问:“你说的这个绿姬是谁啊?”

“等下你就知道了!”我敷衍道。

身边这个盘青青,我虽然已经跟她有过两次亲密接触,但现在的她却是陌生的,我对她也是陌生的。

车内一片沉寂,盘青青低声抽泣起来。

小马听的有些心烦意乱,便询问:“姑娘,咋啦?袁大夫不是坏人,而且还没有对象!”

我立刻命他闭嘴,小心驾驶,天空又飘起了雪花。

虽然没有警车在前开道,面包车还是飞速赶到了安乐镇火葬场,这里再次被警车占据,铜大军让甄马勇和宋一程在警车内定神录口供,老道士和振民哥也被他带到另外一辆依维柯警车内盘问。

我向把守的警员表明了身份和来意,这名警员忙向我询问:“沈超怎么样了?”

小马抢言:“已经在抢救了,多亏我及时赶到,也多亏袁大夫在,否则你的同事就没命了!”

我忙示意他不要多嘴,这名警员立刻用肩膀上的对讲机向铜大军汇报,然后向我质问:“沈超他是被谁开枪打伤的?”

这我就无法解释了,对讲机内传来了铜大军的命令:“让袁大夫来见我!”

这名警员只好将我和俩同伴带入了一辆依维柯警车内,这里还拘押着老道士跟振民哥。

小马刚要开口,铜大军脸一沉,呵斥:“我没有问你,你不要开口!”

他示意我们坐下,然后询问:“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还有沈超为何会中枪?”

我便重申:“我三姨家就在安乐镇外,我高中同学李波家在火葬场附近开了一家纸扎店,我只是路过这里,遇到你们就赶来察看,还是被你带入了火葬场内?”

铜大军咳嗽了一下,继续质问:“那沈超怎么中的枪?”

我表示:“我本来已经要离开这里回去睡觉,不过还没走到大门口,就听到焚尸间内传出了一声枪响,便回去察看,沈超已经中枪,躺在了血泊中。”

铜大军皱紧了眉头,对身边一个队员叮嘱:“你留下看好他们,袁大夫你随我来!”

他下了依维柯警车,领着我就要往他自己的桑塔纳座驾内返回,盘青青立刻追了上来,向他询问:“队长同志,我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你又是何人?”铜大军反问。

盘青青想要回答,对方表示:“你跟我来!”

在铜大军的桑塔纳警车内,他打开了车内的灯和空调,我跟盘青青坐在了后面的座位上。

“袁大夫,这位姑娘你一定认识吧?”他点燃了一根香烟,向我询问。

盘青青立刻咳嗽起来,他摇下了车窗。

我回答:“这位姑娘是跟我一起来的,叫盘青青,大晚上的,我怎么可能独自来火葬场旁边的纸扎铺,李波又不愿来,就让他表妹陪我一起来,只不过是例行巡视,这东西,你白送都没人要!”

“那你们还来?”铜大军反问。

我忙解释:“可李波不这样想啊?或许这只不过是他为我提供的一个机会。”

铜大军追问:“什么机会?”

我对他低声道:“盘青青是他的表妹,打算介绍给我!”

对方明白了,盘青青倒质疑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时候也不早了,你们赶快回去把,不然你们的亲人要打电话报警找你们了!”

我向铜大军道了谢,然后对盘青青道:“青青,我们走吧,李波还等着我呢!”

“李波?”盘青青翻出了疑问,我忙向她解释:“你表哥还在等我们回去呢!不然他会担心的!他会向你解释清楚这一切的。”

盘青青将信将疑的跟着我下了车,我拉着她的手忙向纸扎铺赶去,不知绿姬跟路甲争斗的结果如何?

夜风凛冽,雪花飘舞,孤零零的纸扎铺前,店门紧锁。

我见到了这辆标着“豫cuo288”的面包车还停车门口,不过车内空无一人,我伸手拉开了车门,请盘青青进去。

她仍将信将疑,质问:“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等同伴,她可以解释清楚这一切!”我淡淡的回答。

车内又恢复了沉寂,我隔着车窗向外面望去,奇怪,这车的司机去哪里了?

附近火葬场内传来了尖叫声,其中就有绿姬发出的,我登时着急了,想要下车,但是盘青青拉住了我,质问:“你要去哪里?”

我不知道要如何向她解释?

一道黑影从火葬场内飘了出来,迅速靠近了面包车,一把拉开车门,坐入了驾驶座上,就开始发动车。

我立刻向他询问:“绿姬呢?”

虽然我没有见到这人的面目,但可以肯定是这辆幽灵车的司机。

对方回应:“杨上差被涂判官抓回去了,她叮嘱我把你们送到安全的地方,袁大夫,你打算去哪里?”

“安全的地方?”我立刻想到了绿姬所在的皇颜泽沟,就道:“去皇颜泽沟,不过临行前,我要向我的朋友道别。”

幽灵车往火葬场门口驶去,我示意司机在门口停下,然后对着警车内高声喊道:“董沟。”

这些警员立刻朝我望来,依维柯警车内的老道士也朝面包车望来。

“继续开车,我们马上赶回去!”

面包车加大了油门,绝尘而去。

这辆车比出租车性能要好一些,而且为了赶时间,翻山越岭走山道也不在话下,就算山道上积雪也毫无畏惧。

第七十章 夜饭店

有时候,人比鬼麻烦,比鬼还难对付。

我送沈超回医院抢救,然后带着盘青青乘坐小马的面包车赶回火葬场,这里的战争已经结束,老道士和振民哥都被铜大军给扣押起来。

小马也被留下录口供,而我却因为跟刑警队的人认识而被准许离开。

可我却不知往哪里去,但也不能继续留在火葬场,否则就会引起刑警队的怀疑,便带着盘青青赶到李波家的纸扎铺门口。

绿姬调来的面包车还停在这里,司机很快赶来,对我们俩道:“绿姬被黑脸帐房抓走了,她要把你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我现在已经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所以也无法搭救老道士他们,况且他们在刑警队这里不会有危险,倒是绿姬就危险了。

面包车司机已经驾车往董沟赶去,盘青青就向我询问:“绿姬是谁?她知道我为何会在这里吗?”

我点头应了,对司机道:“我们不回皇颜泽沟,直接去古寺坡,我不能让绿姬独自承受危险!”

司机却扭过头来向我反问:“你不怕死,可这位姑娘呢?”

盘青青忙表示:“我也很想见这位绿姬姑娘,向她询问我的情况!”

司机转过头去,继续驾车,一字一句的强调:“杨上差所做的决定都是有她的理由和目的的,你们只需照做,否则就会扰乱她的计划,再说杨上差只不过是被黑脸判官抓走,不会有危险的!”

我只好应了,盘青青一脸疑惑和不甘,想要继续劝说司机去找绿姬,司机冷声呵斥:“你一个弱质女流,深夜前往皇觉寺是想不开了吗?”

盘青青吓了一跳,低声嘟囔:“你才是弱智呢!”

我便向她询问:“你难道不知道你自己的情况吗?你遇到我之前是在哪里呢?”

盘青青蜷缩了身体,思考了片刻后回答:“我只记得我躺在市医院的脑科病房里,正在接受治疗,可一觉醒来后却已经到了火葬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看到她全身发抖,我就请司机打开车内的暖风。

夜空飘着雪花,鞭炮声更加频繁了。

车窗外一片漆黑,我不担心振民哥他们,却仍为绿姬担心,这次跟黑脸帐房的交手,我们胜了,确切的说是我胜了,在绿姬的帮助下。

身边传来了盘青青肚子咕咕叫的声音,不过我的肚子已经饿的失去了知觉,便对司机道:“师傅,路过商店时麻烦停下,我要去买些吃的。”

司机便回应:“我知道哪里的餐馆还开着门!”

面包车直接在市北郊路边一座不起眼的房子前停下,向我示意:“就是这家,你进去后向老板要两碗回春面,别的千万别要!”

“回春面?”我还是头一次听说。

打开车门,一阵寒风卷着雪花飘来,盘青青裹紧了衣服领子,跟着我进入了这家挂着“全天营业”的小饭店。

饭店的外墙上用蓝笔加粗题着“饭店”俩字。

蓝色棉布门帘后露出了一抹光亮,我伸手撩起门帘,里面油腻腻的,店面不大,进门就是一方柜台,一位老妇人正在观看冰柜一端的电视里的节目。

见到有客来,这位老妇人有气无力的询问:“你们要吃点什么,小店鸡鸭鱼肉,炒菜面点一应俱全!”

“两碗回春面,别的什么也不要!”我看到这位老妇人灰色的脸,还有眯着的双眼。

老妇人再次低下了头,冷声嚷道:“两碗回春面,一共十八元!”

这绝对是一家黑店,两碗面就要十八块,但我的肚子饿的忍不住了,便从口袋里摸出了钱,递过一张二十。

老妇人找回了两张一元的纸币,我带着盘青青走到空座前坐下,这里的桌椅也是油腻腻的,似乎很久都没有擦洗过。小店装修的格外简陋,预制板作的天花板上只刷了一层涂料,有的地方还没有刷到。

桌上的筷子也不怎么干净,盘青青皱起了眉头。

我忙解释:“都这个时候这个点了,我们还是将就一下吧!”

她便从桌子上拿起三寸宽的卫生纸开始擦拭桌面,我专头朝冰柜上的电视机望去,却发现刚刚还在播放小品的节目已经变成了雪花,发出刺耳的声响。

老妇人索性用遥控器关闭了电视,在等待上饭的时光里,我偷偷朝盘青青望去,她也看到了我的目光,就询问:“袁大夫,司机大哥为何不一起下来用饭啊?”

我忙解释:“他吃过晚饭了,我现在不能立刻送你回医院去,否则你还会有危险。”

“危险?”盘青青疑问:“我在医院怎么会有危险,你要把我带往哪里?”

我继续解释:“你的病不是医院能够治的,只有绿姬才能救你。”

盘青青听后脸色大变,然后双手捂住了太阳穴,嘴里叫道:“袁大夫,我的头好痛啊!”

我忙去抓她的手,却被她甩开。

我看到她白皙的脖颈处的皮肤却紧绷,如果不是剧烈的头疼,她脖子上的绒毛也不会竖起,可惜我的针具不在,便从怀里摸出了麝香盒子,打开后放在了她的鼻子前。

盘青青闻到了麝香的气味,镇定了一些,我看到悬挂在自己脖子前的雄鸡状碧玉正在闪闪发光,难道是有危险?

“你们的面来了!”一个戴着眼睛的小青年将两碗阳春面丢在了桌子上。

我整理好了衣领,从信封中抽出快刀放在桌子上,小青年和盘青青都吓了一跳。

“没什么,赶快吃饭吧!”我拿起了油腻腻的筷子。

盘青青向这个小青年胆怯的询问:“有没有卫生筷啊?”

“没有?”对方仍冰冷的回答,然后转身回到了后厨,我用快刀将这双油腻的筷子迅速削掉一层外皮,递给了盘青青,道:“用这双筷子,很干净的!”

这碗回春面只不过是一碗普通的阳春面,面条不多,汤更清澈,好在面条煮熟了,汤里也没有附带别的东西。

有的小饭店出手的食物里还附带赠送有虫子,苍蝇。

我为自己也削了一双筷子,然后就抓紧用饭。

吃完了面,我连汤也喝光,看到青青已经吃过面,碗里留着一汪面汤,便对她道:“吃饱了吗?”

她如实的摇头,我低声道:“没吃饱也不能再吃了,这里不安全!”她听后,脸色一变,我从桌子上收起了麝香盒子,一手握着快刀,一手拉着盘青青便出了饭店。

回到面包车内,我便向司机埋怨:“你带我们来的这是什么饭店啊?量少价高,下次再也不来了!”

司机冷冷的回答:“没有下次了!”

我便朝车窗外的饭店望去,就看到墙上的“饭店”二字变成了“发罐”。

“发罐?不是为死人在黄泉路上准备的饭食吗?”

我恶心的想要吐,司机淡淡的解释:“你们俩吃的回春面是干净的,其他食物和饮料都是为死人准备的。”

盘青青听后立刻将脑袋伸出车外,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第七十一章 夜逃亡

人与人之间除了信任,还有感觉。

幽灵面包车司机为我们指了一家开在开张的饭店,两碗阳春面暂时充饥,不过盘青青一听这面是为死人黄泉路上准备的,就立刻吐了起来。

我忙为她拍背顺气,安慰她:“司机师傅不是说了嘛,这面是干净的!”

司机已经不耐烦,示意青青把头缩回来,他一踩油门,面包车便继续往前驶去,我从车后窗看到这家小饭店迅速化作一片虚影。

关上了车窗,青青用纸巾擦拭嘴角。

司机再次叮嘱我们:“坐稳了,抓紧扶手!”

我不明白,但面包车已经再次加速,我和青青都被撞到了座位上,幸好没撞着头,我立刻抓住了车座旁的扶手,青青的双手抓住了我的肩膀。

“后面有车在追我们,好像要撞我们!”司机解释。

我忙回头望去,后面出现了一辆大解放卡车,车头已经落了一层白雪,一对大灯发出的强光令我睁不开眼睛,不过隔着车窗,我依然听到了对方发动机的轰鸣声。

青青立刻抓住了我的右手,向司机询问:“后面的车为什么要撞我们啊?”

司机一边开车一边回答:“我怎么知道,问袁大夫!”

我也不知道,青青刚朝我望来,后面的解放卡车便撞了上来,我的身体被撞离开了车座,但迅速朝青青压去,紧跟着面包车后面的玻璃破碎,散落入车内。

司机再次加大油门,准备甩掉后面的追击。

一股寒风夹着雪花飘了进来,我从青青身上起来,抖落了自己身上的碎玻璃片,朝后面望去,只见这辆没有挂牌的东风车仍旧紧咬着不放,我看到驾驶室内是个一脸红色的胖子,两眼放出了浓浓的杀机。

我示意青青趴在面包车的后座上不要抬头,面包车司机又一次叮嘱:“你们保护好自己,我要甩掉后面的车了!”

面包车忽然来个急转弯,我忙抓紧了扶手,青青双手紧紧抱住了我的腰部。

后面的解放卡车也跟着来了一个急转弯,不过他的车大惯性也大,车身在路面上打了滑,后轮陷入路面旁的排水沟里,一时无法上来。

面包车司机趁机加大油门,调转车头,在空地上来画了一个圆圈,排气管冒着黑烟便继续往董沟疾驶而去。

我从车窗外已经看到了村子,但后面又传来大卡车的轰鸣,“师傅,后面的车又追上来了!”我向面包车司机提醒。

“我看的见,你们俩坐稳了!”他驾驶面包车迅速向村子内驶去,后面的大卡车被挡在了村子外,我松了一口气,向司机询问:“要不我们就此下车?”

司机便警告我:“你们就此下车,便会连累整个村子里的人,要追杀你灭口的人不会在乎多杀几个无辜的村民!”

青青整理了乱发,质问:“后面的车为什么要撞我们?我们该怎么办啊?”

司机在一条夹道内停下了车,熄灭车灯,村子里的狗立刻狂吠起来,有几条还朝面包车奔来,青青忙道:“袁大夫,我怕狗!”

我忙安慰她:“我们不要出声,狗进不来便会离开的!”

果然这几条狗只是围着面包车转了几圈,冲着车内吠叫了几声,便掉头离开。

我看到车外有人打着手电筒朝我们这里靠近,我就想要跟他打招呼,面包车司机却突然发动油门,驾车迅速冲出了夹道,抢出了村子,就往槐树岭方向疾驶而去。

“师傅你慌什么,我看打手电筒的应该是村民,或许我还认识他,我们可以向他求救!”惊魂未定的我向司机抱怨。

司机师傅仍继续驾车狂奔,没有理会我。

我便回头望去,大卡车又追了上来,“你们俩坐好抓紧了,别被甩出车外!”司机冷冷的警告。

在槐树岭的转弯处,面包车迅速又来个急转弯,躲入了山道旁的土坡下。

后面的大卡车紧追而来,一下子冲进了山道下的斜坡里,直接朝沟底冲去,我听到了司机的惊呼声,还有急刹车时轮胎跟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司机师傅松了口气,继续发动车辆,顺着山道驶去,在槐树岭这户村民的院门外停了下来。

我打开了车门,下了车,大口喘着气,青青也跟了下来。

院子里传出了狗叫声,青青吓的忙躲到了我身后,紧紧抓住了我的手。

“我在前面等你们!”面包车司机再次踏下油门,驾车离去。

青青忙喊道:“别丢下我们!”

我安慰她:“不用担心,他不会丢下我们不管的,我认识这家人,先去他家休息一下!”

片刻后,我看到后面的大卡车并没有追来,才放了心。

院门打开,一只狗冲了出来,我忙握紧了手电筒警戒,这家主人也打着手电筒出来,喝止了这条狗,一脸惊讶的望着我,“袁大夫,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看到了老董睡眼朦胧的脸,忙解释:“我们有事路过这里,车子出了小问题,能不能去你家休息一下?”

老董忙请我们进去,在他家堂屋里落座后,他特意抱来了火炉,打开进气的盖子,放大了火势,让我们俩取暖,然后还拎来了暖壶为我们倒热水饮用。

青青捧着热水杯子向他道谢。

“袁大夫,你们不是回市里了吗?”

我喝下一口热水,温暖了寒冷的胃,回答:“是啊,可我的任务还没有完成,医院又派车连夜送我回来,可是车在路上出了点小故障,司机已经在抢修了,很快就能修好的!”

我看到自己身上还穿着白大褂,便脱了下来。

老董点头应了,点燃一根烟抽上,然后道:“孬娃是你救的,我们都很感谢你呢!”

我客气的回应:“没什么,这是我应该做的!你这里还有没有食物,我这次回来的匆忙,没带!”

老董立刻明白了,示意我们先稍等,他去了厢房,很快就拎了一竹篮的油食腊肉交给了我。

喝完热水,我向他道谢,然后就告别。

青青向他点头道别,跟着我就离开了院子。

老董打着手电,带着狗追了出来,询问:“袁大夫,要不要我送你们啊?”

我忙谢绝了,“不用了,车就在前面,你赶快回去休息吧,真是打搅你们了!”

面包车就在前面不远处,我和青青进入了车内,司机再次驾车,又一次的叮嘱:“前面的山路不好走,你们坐稳了!”

山道虽然不好走,可这辆面包车越野性能还不错,能够翻山越岭,很快就将我们带到了斜树沟的废宅前。

这时夜黑的彻底看不到一切,我打开了手电筒,挎着竹篮下了车。

“我只能送你们到这里了,前面的路你应该知道!”司机表示。

青青也下了车,面包车调转车头,急速离去。

我带着青青进入了废弃的土房里,把白大褂铺在一块石头上,让她先坐下休息,我在墙壁上为老道士他们留了字。

第七十二章 安全窑洞

人跟人之间,除了感觉,还有印象。

幽灵面包车只将我们送到了斜树沟的土屋前,就调转车头离去,经过一夜奔波,我已经困得都睁不开眼睛了,而盘青青的肚子却再次咕咕叫了起来。

我强忍着困倦,在土屋附近搜集了一些干草枯树枝,带回屋内生起一堆火取暖,然后用快刀削去一根树枝的外皮,另外一端削尖,青青一双美丽的大眼睛充满疑惑的望着我。

土屋内的生活用品大部分都被我打了包,放在小黑驴背上带走,只剩下不到一塑料壶的水,可是没有了小铁锅,无法烧热水饮用。

我将树枝尖锐的一端刺入了一枚油炸丸子中,放在火上烧烤。

油炸丸子冒出的热油滴入火里,升起了一股黑烟,但也散发出了诱人的香气,我将烤熟的丸子递给了盘青青服用。

“我们就在这里过夜吗?”青青一边食用烤丸子一边向我询问。

我继续把丸子放在火堆上烧烤,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她这个问题,外面就传来了一声凄厉的狼嚎声,青青吓的手一哆嗦,烤熟的丸子就落入了火堆中。

“这里还有狼?”青青惊讶了,我立刻将手里的树枝递给了她,拿起快刀出门察看。

附近的山坡上显出了一对对绿油油的小眼睛,我知道这是野狼的眼睛,土屋连门都没有,只怕难以抵御这些野狼的偷袭。

我返回屋内,将手电筒交给了青青,对她道:“这里不安全,我带你去安全的地方!你把食物带上,我把水带上。”

青青站了起来,我立刻用白大褂将塑料壶绑在腰间,以这些枯枝作了一根简易的火把,带着青青就出了土屋,顺着山道继续往前行走。

我一边在前带路,一边回头察看情况,这些野狼悄悄跟了上来,但已经不再吼叫。

“这里好可怕啊,你要带我去哪里?”盘青青颤抖着询问。

我没有回答,她继续哀求:“我们还是回市里去吧!”

前面的路只有一条,先前跟着绿姬乘坐她的坐骑白雪走时,感觉没用多长时间,现在徒步走,感觉路漫长难走。

脚下的积雪不是太厚,但有些泥泞。

手里的火把很快就要熄灭,我索性将其丢在地上,从青青手里接过手电筒,继续在前带路,当我们都走的筋疲力尽时,终于看到了断崖。

青青看到了前面的深渊,登时沮丧了。把手里的竹篮子放在雪地上,大口喘着气。

我打着手电筒找到了吊桥的机关,迅速开启,木桥放下。

青青一脸惊讶,我立刻将手电筒交到她手里,让她先通过独木桥。

我解下了腰上的水壶,左手拎着竹篮,右手提着水壶,走在颤巍巍的独木桥上,身后的野狼再次发出了吼叫声。这叫声令人发毛,不过我屏住呼吸,全神贯注的走过木桥,放下手里的东西,迅速找到索链,一拉,收起了木桥。

追过来的这群野狼被挡在了断崖外,只好望着我们嚎叫。

青青虽然累的一头大汗,但对这根铁链感到好奇。

“赶快走吧,前面就有休息的地方!”我提上了食物和水,继续在前带路。

进入了窑洞内,登时有了安全的感觉。放下了食物和水,用打火机引燃了洞壁上的油灯。

青青一脸诧异的打量着这座窑洞,询问:“这是你的老家?”

我将她带到照壁后面,道:“这里有床和被褥,你赶快休息吧!我到外面睡觉去,这里很安全!”

虽然外面还飘着雪花,寒风劲吹,但窑洞内却不是很冷。

我趴在桌案上,很快就入睡了。

盘青青来到屏风后,看到了浴桶,便简单了洗了把脸,然后和衣躺在罗帐内入睡。

等我再次醒来时,已经是中午了,我也是被饿醒来的。

窑洞里一片寂静,我忙奔到照壁后,撩开罗帐,发现青青仍在熟睡。

她安全还在就好,我转身回到了前厅,发现这里的小泥炉早就熄灭了,不过旁边放着一只铜水壶。

我走到窑洞外,看到了晴朗的天空,但没有见到太阳,雪已经停止了,风还有些冷。

山坡上的枯枝干草很多,我收集了一大抱带回窑洞内生火烧水。

青青可能是被水蒸气的声响惊醒,她来到前厅,看着我,便疑问:“这里是你的老家吗?”

我摇了头,介绍:“这里是杨姑娘的老家,我们在这里等她回来,你一定饿了吧!”

青青点头应了,看着铜壶内的热水,便询问:“我可以用热水洗脸吗?”

在这里,水虽然有些紧张,但她基本的要求我还是能够满足。

她在木盆内洗过了脸,用陈旧的罗帕擦过脸,便去梳妆台前坐下,自言自语道:“这里有梳妆台却没有化妆品,连胭脂水粉都没有。”

我也匆忙洗过脸,便去为我们准备午饭。

掀开竹篮上的盖布,发现里面全是油炸食品,还有腊肉以及几个苹果。

青青吃着烤肉和烤熟的苹果,再次向我询问:“杨姑娘是什么人啊?怎么会居住在如此奇怪的窑洞里?”

我不知道如何向她解释,就没有回答。

前两日采集的中药还在洞内晾晒,用过简单的午饭后,我就开始整理这些草药。

青青坐在小泥炉前发呆。

整理过了草药后,我叮嘱青青呆在洞内不要出去,然后便去山坡上继续搜集干柴,这里属于山岭地带,两山夹当,一条深沟斜向东南方而去,如果沟底有水流淌就好了,这里就不会缺水了。

不知绿姬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也不知道老道士和振民哥他们能不能找到这里?

到了晚上,我们用过了简单了晚饭后,青青便道:“既然有火和热水,那我要洗个热水澡。”

这得用多少水啊?况且要是用铜壶烧水,得多少壶啊?

青青道:“后面的屏风后有浴桶,杨姑娘一定也经常在里面洗浴吧?”

我点头应了,就从外面找来了许多石头,放入了火炉内。

青青疑问:“你这是做什么?”

我解释:“我们这里没有大烧水壶,只能用这个笨办法加热浴桶内的水。”

她回应道:“我明白了,你继续烧水,我去方便一下!”

青青在桌案上取了草纸,我忙将快刀和手电筒都递给她,叮嘱道:“不要离窑洞太远,遇到危险立刻叫我!”

其实这里也没有什么危险,她应了,向我投来了感谢的眼神,便离开了窑洞。

我借机到后面的床上躺了一会,趴在桌子睡的我全身骨头都硌的酸疼。

闭上眼睛,想起我和绿姬在这里的生活,甜蜜而又充实,可惜绿姬被黑脸帐房抓了回去,身体留在了这里,却是另外一个人的,青青虽然模没有对我抱警戒态度,却跟我也保持了距离。

如果绿姬回来了,我该怎么办?青青又该怎么办?

第七十三章 人鬼争风

女人之间既能成为闺蜜,也能成为情敌,关键是看她们身边的男人。

我躺在床上,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青青方便回来后,没有见到我,忙在窑洞内寻找,嘴里呼唤着“袁大夫。”她现在还不知道我的名字。

我从床上醒来了,回应了她。

她有些惊恐,再次向我询问:“你说的那个杨姑娘她什么时候回来?”

我解释:“我也不知道,你先洗澡吧!”

小泥炉内的石头已经被烧的滚烫,我用树枝将它们夹到了木盆内,丢入了浴桶里,试了下水温,对青青道:“可以了,我去外面为你警戒!”

虽然我知道用铜壶熬药会影响药效,但这里只有铜壶。也没有注意绿姬是用什么器皿熬的草药?

很快窑洞内便药香四溢,我熬好了药,约莫着青青也洗浴罢,便叫她出来服药。

青青应了一声,从照壁后走了出来,我回头一看,不禁惊呆了,她换上了绿姬的服饰,一边整理衣裙一边质问:“这衣服究竟要怎么穿,太复杂了?”

她将一条金黄色的锦缎长裙套在了外面,却没有扎腰带。

我先饮了一碗药,对她道:“你该服药了,别管衣服了!”

这时从窑洞外飘进来一条人影,在我和青青身前停下,来者正是绿姬,她一脸怒气的盯着青青,厉声呵斥:“你怎么会在这里,还有你怎么穿着我的衣服?”

我见到绿姬回来,非常高兴,忙解释:“青青她刚洗过澡。”

青青也接了我的话道:“我的衣服脏了,找不到替换的,就打开了衣橱,借了你的衣服穿!”

我忙向她介绍:“这位就是我向你提起的杨绿姬杨姑娘!”

绿姬余怒未消,青青忙伸出手,介绍道:“我叫盘青青,听袁大夫说你知道我的情况。”

看到绿姬并没有回应,我忙调解:“绿姬,你可算回来了,殿下没有为难你吧?”

绿姬回到了梳妆台前坐下,就开始梳妆,青青愣住了。

我示意青青跟我一起回到火炉前坐下,等待绿姬的回答。

看来绿姬对青青的突然到来有些不欢迎,我不知道要如何调和这一人一鬼?

绿姬卸了妆,起身回到后面房间,很快便换了衣服出来,我看到她穿着锦缎衣裙,脚穿一双软底绣花鞋,拉过一张木凳也在火炉前坐下,向我询问:“你回医院去了?”

我点头应了,她双手在火炉上一转,青青就晕了过去,往地上栽倒,我忙伸手抱住了她,向绿姬询问:“她这是怎么了?”就去试探她的鼻息。

“她只不过是晕了过去,你很在意她吗?”绿姬有些醋意的质问。

青青的呼吸沉稳,脉搏也稳定,我这才放了心,把她抱起,就往后面走去。

绿姬站了起来,继续质问:“你怎么把她带到这里了?还有你准备让她睡我的床吗?”

我把青青放在了后面的床榻上,为她盖好了被子,就向绿姬回答:“她在火葬场时就苏醒了过来,我总不能把她丢在哪里吧?还有不是你把她带到这里的吗?”

绿姬有些生气,道:“你不明白,现在的她跟我带来的她不一样!”

我便反问:“不都是同一个人吗?有什么不一样的?”

绿姬在床榻前翻开了青青的眼皮,自言自语的疑问:“她明明已经进入了忘川荒漠,怎么会突然回来了呢?”

我也疑惑不解,就向绿姬询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呀?”

绿姬返回了前厅,围着火炉坐下,我跟了出来。

“她得了急性脑膜炎,脑组织受到了感染,导致她重度高烧,将脑子也烧坏了,成为了植物人,而且还失忆了。”绿姬用现代医生的口吻介绍。

我这才明白,绿姬继续介绍:“我借用了她的身体,可她的灵魂突然回来,重新占据了她的身体,虽然还是同一个人,但思想和灵魂已经完全不同,你明白吗?”

“借尸还魂!”我立刻想起了这个成语。

绿姬摇头否定:“这不叫借尸还魂,而是回光返照。她得的可是急性重度性脑膜炎,已经感染到了脑组织,如果得不到有效的继续治疗,很快就会脑死亡!”

我知道脑死亡意味着彻底死亡,忙追问:“那要如何才能救活她?”

绿姬没有回答,我继续道:“我已经告诉我的同伴,他们很快就能找到这里的!”

“是你在斜树沟土屋内的墙壁上留了这里的地址?”绿姬追问。

我坦然应了,“鬼皇殿下如何处置你我啊?”

绿姬松了口气,回应:“殿下已经不再逼你作鬼差了,黑脸也不敢再为难我们,不说这些了,今天是过年,我本打算跟你一起过的,可惜她却突然回来了,我们俩就不能好好度过了!”

我不明白绿姬为何如此排斥青青?

不过夜已深,绿姬道:“你先喝茶,我去沐浴,然后带你去看焰火!”

“那青青呢?”我询问。

绿姬没有回答,她将铜壶放在火炉上烧水,然后取过了一方木盘,上面白瓷茶杯和青瓷茶壶一应俱全,奇怪,我怎么没有找到?

我在桌案上品着醇香的红茶,绿姬返回房间内沐浴。

看到了中指上的珍珠戒指,我立刻向珍珠里的人影询问,却无人应答,便伏案而睡。

睡梦中,我再次进入药材宝库,一直往里面走去,看到了奇物架子上的游梦仙枕和放大镜。

用放大镜将珍珠戒指放大,我才看到了珍珠内的虚影,忙向他询问:“前辈,我有个朋友得了急性重度脑膜炎,已经伤到了脑组织,要如何医治啊?”

珍珠内的这道虚影捋着胡须,正在思考。

我忽然发现,在古代根本就没有“脑膜炎”这种疾病,怪不得李时珍也不知如何回答?

在医学院时,我只知道脑组织感染,普通的抗生素无法进入脑脊膜屏障,只有用磺胺类药物才能通过脑脊膜屏障,但这也只是用于脑膜炎初起。

郑学忠是脑专家,他一定知道,看来我需要返回医院,向他请教了,可大过年的,他一定不在医院。

珍珠内的虚影对我道:“年轻人,你说的这种疾病老夫也没有遇到过,但辨证施治是不会错的,你依据中药的药性,列好君臣佐使,开方抓药医治看看!”

我应了,放下了放大镜,就离开了药材宝库,返回窑洞内,盯着桌案上的这些草药发呆。

绿姬从后面房间走了出来,她再次换上了大红斗篷,又拿出一件黑色的披风让我披上。

白雪奔入了窑洞内,绿姬先上了坐骑,然后拉我坐在她身后。

“我们去哪里看焰火?”

绿姬回答:“到了你就知道了!”她一提马缰,白雪便嘶叫一声,撒开蹄子向洞外奔去。

第七十四章 看烟花

人间最繁华热闹的地方便是都市,鬼也喜欢这里。

绿姬带着我乘了白马一路狂奔,出了斜树沟,来到槐树岭,老董的院子内传出了鞭炮声。

幽灵出租车静静得停在了路旁,绿姬下了马,拉着我进入了车内。

路上,我忙向她诉说昨夜被一辆大解放卡车追杀之事。

绿姬听后就道:“路甲和老涂都以为你和你三姨被丢入了焚尸炉内烧毁了?他们是不会再派人来谋害你的,一定是另有他人!”

我辩驳:“可马老五跟康大嘴被吓的逃出了火葬场,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就再次派人来追杀我?还有我乘坐的是幽灵面包车,途中去了路边一家小饭店里吃了一碗回春面。”

“回春面?”绿姬疑问:“难道是他?”

我应了,继续追问。

绿姬就向出租车司机询问:“老钟最近有什么异常行为吗?”

出租车司机冷冷的回应:“我也不太注意,不过他也要升为中级鬼差了!”

“鬼差也分等级?”我不由疑问。

绿姬介绍:“当然了,你们医生还分等级呢!鬼差分为低级,中级,高级跟特级。”

低级鬼差如路甲,受上级差遣,作最低级的工作。

中级鬼差就可以不用受高级跟特级鬼差差遣,但也不能违抗上级的命令。

高级鬼差比较轻松,任务也不重,但是要捉拿的鬼魂比较顽固,不好对付。绿姬就是高级鬼差,她介绍:“我们要对付的是探幽道长那样的家伙,不过就连我也不是他的对手,但还有特级鬼差,也称索魂使者。”

索魂使者独立办差,只听命与鬼皇,连帐房先生都不能调遣。

我就向绿姬询问:“特级鬼差,我怎么没遇到过?”

绿姬讥讽:“你遇到了,就算老道士帮你,你也活不了!钟馗就是特级鬼差,它们一年只回来向鬼皇禀报四次工作!”

清明,中元,十月初一,还有过年。

前两个时间都好解释,十月初一我也明白,北方的鬼节就是十月初一,我从小就知道的,每逢这天,外婆都要给死去的外公烧纸衣,送寒食,也就是扁食,又称饺子。

年底可能这些鬼差都需要向上级领导汇报一年的工作。

“那你不用向鬼皇殿下汇报工作吗?”我向绿姬询问。

绿姬回应:“我已经汇报过了,殿下现在正在宴请特级鬼差,我就不方便继续留下,正好跟你一起去看焰火!”

出租车直接驶回了市里,在金盾大厦前停下。

这里虽然不是洛阳市的最高建筑,但在金盾大厦天台上向四周望去,可以将夜景一览无遗。

绿姬带着我进入了大厦内,夜班的保安对我们俩视若无睹的继续巡视。

我们进入了电梯内,就看到一个老婆婆拉着一个小姑娘的手,也在乘电梯,但她们却没有按楼层数字,见到我和绿姬进来后,一脸惊恐。

电梯门合拢,绿姬立刻向这一老一少呵斥:“你们既已经化作鬼魂,为何不去冥府报道,还继续滞留人间?”

我登时惊讶了,绿姬示意我不要说话。

老婆婆身着粗布棉衣,一头花白的头发,立刻跪了下来哀求:“我这孙女没看过烟花,只看一次烟花就能心满意足的离开了,请上差准予!”

小女孩身着红棉袄棉裤,一脸稚气的询问:“奶奶,你怎么跪下了?他们也是去看烟花的吗?”

绿姬立刻警告:“你们滞留人间,就算逃过了鬼差的抓捕,倘若被别有用心之人捕获,你们可就再无轮回之日了。”

老婆婆忙点头称是,我完全听不懂绿姬说的什么。

小女孩留着蘑菇头,好奇的看着我。

老太婆把她孙女也拉着跪下,向绿姬磕头求情。

我有些于心不忍,想要劝告,绿姬按下了“十五”这个楼层。

电梯迅速往上升去,老太婆忙向绿姬叩谢。

十五层有一处露天的阳台,虽然夜空飘着雪花,寒风凛冽,我却丝毫感觉不到寒意。

站在这里向前方望去,下面霓虹闪烁,灯火辉煌,到了夜里十二点,城郊白马寺的钟声响起,遍地烟花飞向夜空,迅速的绽放。

小女孩欢呼道:“过年喽!看烟花多漂亮!”

这祖孙俩露出了满足的笑容,然后就迅速消失在了夜色中。

我登时惊讶了,忙向绿姬追问:“这祖孙俩怎么不见了?”

绿姬淡淡的解释:“她们看到了烟花,也了却了心愿,就要去地府报道了!”

我明白了,原来这祖孙俩已经离世,不由感到可惜。“这小女孩还这么小,就离世了!为什么会这样?”

绿姬望着夜空中绽放的焰火,淡淡的回答:“人各有命,不能强求!”

“你刚刚说万一她们遇到别有用心之人,就无法再轮回是什么意思?”

绿姬站了偎依在我的怀里,解释:“抓鬼的不全是我们鬼差,还有你们人类中的某些人!”

我明白,便回答:“这个我知道,就比如某些道士和尚,他们也抓鬼!”

绿姬纠正:“正常的道士跟和尚是不抓鬼的,只是驱鬼,某些道法高强之人才会抓鬼养鬼,但不局限与修道之人,通常这些人只会抓小鬼和夭折的婴灵,成年鬼魂和老鬼难以驾驭驱使,弄不好就会被鬼魂反噬。”

“特级鬼要对付的便是这种鬼魂,他们以豢养的鬼魂跟鬼差对抗,我们高级鬼差都对付不了他们,甚至会被他们以道法所伤!”

我不由为绿姬担心,便疑问:“那你就不怕这城市里有这种人?”

绿姬回答:“这座城市内当然有这种人,但只要我不去招惹他,他们也不会主动来对付我!”

看过了绚烂的烟花,我便自言自语道:“今天是过年,很高兴能和你在一起,不过不知道振民哥和小马他们现在哪里?”

绿姬反问:“他们来找你了吗?大过年的,他们不呆在家里过来,出来瞎折腾什么!”

我忙解释:“他们得知我被人追杀,就特意赶来救我,但在火葬场内被刑警队的人扣押了!沈超中枪,马老五和康大嘴又带着手下逃逸,铜大军一定不会轻易放过振民哥他们的!”

“你真担心他们?”绿姬疑问。

我点头应了,她道:“我可以带你去见他们,但我不能帮你救他们出来,因为我们可以看到他们,他们却看不到我们,你明白吗?”

“我明白!”

绿姬郑重的质问:“那你能做到不闹事吗?”

我肯定回答:“能,我只看他们一眼,他们安全了,我也就能放心了!”

绿姬站了起来,带着我返回大厦内乘坐电梯。

“他们还在市刑警队的拘留室内扣押着,要到明天晚上才能释放出来!”

我便愤愤的道:“振民哥他们又没有做坏事,小马还用车送沈超去医院抢救,铜大军怎么把他们扣押起来了?”

绿姬解释:“你不要怪铜大军,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却没抓到一个凶手,只能拿嫌疑人开刀了!”

第七十八章 紧急离开

这个世上,最安全的地方是哪里呢?

对于我们这些普通人来讲,首先想到的就是家。

我现在就在一个最安全的地方,就连索命的鬼差都不会找到,但我仍感觉不安全。绿姬离开这里,去向她的上级汇报工作,这里就剩下我跟青青二人。

经过这一天跟她的接触后,我感觉青青不是绿姬附身后的青青,或许这原本就是两个人,绿姬有些强势,但给我以安全感;青青依恋我,但对我仍保持戒备。

这里是安全的,虽然我的感觉不好。

青青接受了我对她头部穴位的按摩后,已经愉快的入睡。

我回到前堂,打开行囊,铺好被褥,准备席地而睡,临睡前习惯性的看一段书,梦中就会进入药材宝库,再次向珍珠内的虚影请教青青的疾病治疗问题。

对方仍然没有给我肯定的答复,这种疾病在当今医学界都无法治愈,只能以药物消炎。看来这座梦里才会出现的药材宝库也不是万能的,精通药理的李时珍前辈也不是神医。

现实中,没有一个医生敢自称能够包治百病,除了那些“大忽悠”。

当我从药材仓库内离开后,就看到照壁后面发出了响动,还有青青的惊呼声,我忙握着快刀赶去察看,后面没有亮灯,一片漆黑。幸好我将手电筒随身携带,便迅速打开,就朝罗帐内望去。

只见青青蜷缩在床角,一脸惊恐。

我忙靠近,向她询问:“青青,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快关闭你的手电筒,放下你的刀!”青青回应,然后一转手腕,墙壁上的油灯复燃,但光线微弱。

我照做了,收起手电筒和快刀,撩开罗帐,看到青青只穿着红色的棉袄棉裤,一双白鸽似的玉足裸露在外,“我刚刚从噩梦中醒来,好害怕!”

她恐惧的样子楚楚动人,我忙去安慰她。

于是她便顺势扑入我的怀里,然后向我询问:“你会对我好一辈子吗?”

我忙应了,如果青青能做我的女朋友,这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啊?虽然她还是个病人,我对她的情况一无所知。

“那你会为我舍弃你自己的生命吗?”青青追问。

我疑惑了,这个问题似乎也有人问过我?

“你不用怕,由我在,没人可以伤害你的,如果有人对你不好,我会跟他拼命的!”

青青苦笑了一声,自言自语道:“我终不如你们,你们才是最佳配偶!”

我感觉疑惑了,想要询问,但对方已经将柔软的唇贴在了我的嘴唇上,于是我们又发生了初次见面时发生的事情。

这场景我总感觉在哪里发生过,同样的场景,同样的人,但绝对不是上次。

当我再醒来时,发现绿姬站在床前,冷冷的看着我。

我忙朝身边望去,自己在罗帐内,身边躺着青青,我登时紧张了,绿姬必定会醋意大发。

不过我多虑了,她只是对我道:“你们得走了,否则你们可能就要真得亡命天涯了!”

我不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绿姬没有解释,转身离去。

青青也被我们的谈话声惊醒,她倒是一脸惊讶的望着我,质问:“你怎么会在床上,你究竟对我做什么了?”

我更加疑惑了,不是你主动开始的吗?

女人心真是难琢磨,我忙穿衣下床,青青蜷缩在床头低声哭泣,我一脸尴尬,需要安慰她,却不知要如何开口?

绿姬换上了红色长裙,戴上了白纸面具,突然折回,对我们厉声呵斥:“别磨蹭了,再磨蹭,命都没了!”

青青停止了哭泣,默默的穿衣穿鞋下床,路过我身边时,对我道:“袁大夫,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算我看错人了!”

我忙辩驳:“青青,不是你想象的这样!”

她没有理我,出了房间,便到梳妆台前落座。我跟了出来,开始收拾行礼。

“你们要在天亮之前赶到槐树岭,时间不多了!”绿姬再次督促。

我看了窑洞外,天还是漆黑一片。因为没有表,我也不知道现在几点了?在大学时,我买过一只闹钟,一下子用了五年,可在回来时,丢在了火车上,然后就再没买过钟表了。

等我迅速收拾好了行礼,“小二黑”奔了进来,我将行囊放在了它背上,回头一看,青青还在梳妆,没有胭脂水粉,她只能用梳子梳理头发,然后向绿姬质问:“我的包呢?还有我的手表呢?”

绿姬已经等得不耐烦,呵斥道:“等你回到医院就见到了!”她双手一挥,便将晾晒的草药迅速收起,然后打包,召来了白雪坐骑,翻身骑上。我正打算向她询问我跟青青怎么办?她就已经策马离去出了窑洞。

我忙对青青道:“别梳头了,我们赶快离开这里!”

青青赌气起身,我回头一看,“小二黑”也奔出了窑洞,忙拿上了手提袋,对青青道:“快跟上我,别掉队了!”

虽然青青刚才对我有误会,不过很快就消除了,也快步出了窑洞,跟在我身后。

夜风袭来,冷冷的,漫天繁星,坠入银河。

我打着手电筒走在前面,青青将双手插在衣袋内,冷的瑟瑟发抖。

走到斜树沟土屋这里时,青青已经埋怨道:“袁大夫,你等等,我走不动了,我得休息一下。”

绿姬勒马停下,然后向四周观望。

我放下了手提袋,便去扶身后的青青,这时从旁边的山坡上忽然传来了一声狼嚎,青青吓的一下子扑入了我的怀里。

绿姬将装着草药的袋子从马背上丢下,手指一伸,一道火光便向悄然靠近的野狼点去,惊得这匹野狼掉头就逃。

我正沉浸在跟青青相拥的美好感觉中,绿姬却警告:“车来了,你们赶快上车吧!”

不知何时,“幽灵面包车”已经停在了土屋前,我不得不与青青分离,然后拉开车门,请她先坐进去。

“把这包草药也带上!”绿姬叮嘱过后,便策马离去。

青青忙“唉”了一声,我将行囊和手提袋都放入了面包车后,也进入车内,刚关闭车门,司机便驾车行驶。

“你们俩坐稳了,这里的路况不好!”

但我们还是在天亮时赶到了槐树岭,老董一家正在扫雪,不过司机并没有停车,继续往董沟方向驶去,我忙叫他停车。

司机反问:“干啥啊?这里不能停车,我还要送你们回市里!”

“你送我们回来时,追着撞我们的那辆解放卡车你认识吗?”

面包车司机干笑了一声,辩驳:“我怎么会认识?以前也从未见过!”

第七十九章 返回市里

这个世界,水太深,会水的还淹死不少,不会水的,就更容易被淹死了。

虽然我对这个面包车司机有所怀疑,尤其是他为我推荐路边小饭店后,不过我也只能在心底怀疑,青青记忆犹新,便向我询问:“袁大夫,那辆解放卡车为何要追着撞我们啊?”

我表示也不清楚,面包车司机自豪的道:“有我在,你们不用怕,我的车技跟那辆出租车司机老常的不相上下!”

幽灵出租车司机姓常,我现在才知道。

“那辆解放卡车跟它的司机已经废了,彻底废了!”面包车司机继续驾车狂奔。

盘青青放心了一些,询问:“司机师傅,您怎么称呼啊?”

“钟老七,我必须尽快送你们回市里,他们正在满世界找你们俩呢?”胡老七解释。

我立刻追问:“他们是谁啊?为何要找我?”

胡老七却不再回答,敷衍道:“你们回去后就会知道了!袁大夫,你在哪里下车呢?”

我不假思索的回答:“去安乐镇我三姨家!”我最担心的还是我三姨,不知她现在怎么样了?面包车迎着清晨的朝阳,迅速的驶向了安乐镇,在奶牛场隔壁停下。

身旁的青青就向我疑问:“这是什么地方啊?我好像来过这里!”

我对青青道:“你跟我一起,不然这么多东西我拿不住!”我把所有的东西都拿下了车,青青也跟了下来,我就对钟老七道:“师傅,你先走吧,我们会自己搭车返回市里的!”

青青便疑问:“要是万一没车了呢?”

我表示:“就算搭不到车,我姨夫会用车把我们送到市里去的!”

钟老七踩下油门,绝尘而去。

我拎着行囊和盛水的塑料壶,青青挎着竹篮,拿着我的手提袋,跟着我来到了三姨家大门外。我朗声叫了门,表弟开门,见是我们俩,一脸疑惑。

“你这么早就来走亲戚了啊?”表弟从我手里接过行囊和塑料水壶,然后质疑:“你带的礼物怎么是这东西啊?”

我示意青青跟我一起进入院内,正堂内的三姨和表妹见到后,忙迎了出来。

在堂屋内,三姨忙让表妹端来热茶,不住的询问我,姨夫也走了出来,向我询问:“你们这是从哪里来的?怎么还带着行礼?”

我忙如实回答:“我们是从董沟斜树沟来的,因为来的太急,所以也没有为你们准备礼物!”

三姨便向我询问:“这位姑娘是哪里人啊?你的对象吗?我听你妹妹在电话里提到过。”

看来他们把青青当作我女朋友了,我也正有此意。

姨夫对我三姨道:“小华他们一定还没有吃早饭,你赶快去为他们准备!”

三姨应了,叫上了表弟一起,青青就向表妹询问:“你家的卫生间在哪里?我想要方便一下!”

表妹便道:“姐姐跟我来!”

客厅内就剩下姨夫和我,他立刻向我质问:“听李波说你去找过他,还向他要了两具纸人,其中一具是以你为蓝本,另外一具是以你三姨为蓝本,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要如何向他解释?

三姨夫继续追问:“还有,年二十九夜,你去火葬场了?”

我只好表示:“不错,有两具尸体在火葬场内出现,一具是撞我的那个卡车司机的,另外一具是我一个病人的,这两人都跟我有关系,所以我便跟刑警队的同志一起去辨别尸体身份。姨夫,不管我做什么,都是为了你们好,我是绝对不会害你们的!”

姨夫显然不太相信,但三姨和表弟已经端了两碗热气腾腾的凉粉汤来,他们没见到青青,就询问:“刚刚那位姑娘呢?她是你女朋友吧?”

我再次解释:“这位姑娘叫盘青青,我正在追求她!”

表弟就追问:“表哥,你行啊!这位盘姑娘可真漂亮,她是哪里人,做什么工作的?”

我不知道要如何回答,幸好表妹领着青青赶回,我看到她刚刚洗过脸,还往脸施了淡妆,人更精神了。

“闺女,你一定饿了吧,赶快喝碗凉粉汤垫点!”三姨拿出了热烧饼。

我也饿了,就不客气的开吃,三姨却不住的请青青喝汤。

用过早饭后,姨夫就对我们道:“我们今天只招呼你们,中午一定要喝点!”

我忙表示:“不用了姨夫,我们还要赶回市里去呢!”

表弟便质问:“大过年的,难道你还要上班吗?”

青青解释:“我要赶回市医院,所以就不能在这里吃午饭了!”

姨夫深表遗憾,三姨闻讯就忙往青青口袋里塞红包,她执意拒绝,三姨却执意给她,两人僵持不下,姨夫就道:“姑娘,拿着吧?小华是个老实人,不会花言巧语骗女孩!”

我把行礼和塑料水壶留下,对表弟道:“这是董沟阿良舅的,我们这次回来的急,没有还给他,这只竹篮是槐树岭老董家的,我这里还有些草药,一半留给你们,另外一半你帮我送给李波,上次他帮了我一个大忙!”

表弟一脸质疑的盯着我,质问:“你就这么急吗?怪不得你在急诊科当医生!”

三姨也过来询问:“这几天你回过家吗?”

我摇了头,看到三姨安然无恙,我也就能彻底放心了,但仍追问:“上次你去市医院的检查结果如何?”

三姨回答:“也没检查出什么问题,医生叮嘱我要保持好心态,不要做剧烈活动,更不能生气,有时间你也回家去看看!”

我应了,就拿起了手提袋,带着青青向三姨一家告辞,他们把我们俩送到了门外,表弟就疑问:“表哥,要不我开车送你们回市里吧?”

我对他表示不用,很快一辆吉利出租车就停在了我身边。

打开车门,我和青青坐了进去,看到司机的背影,不由惊讶:“老常,怎么又是你!”

老常点头应了,道:“我先把盘姑娘送回市医院,然后再送你!”

青青听到后,松了口气,道:“好啊?”

老常一脚油门,驾着出租车急速往市医院方向赶去。

大年初二,我们这里已经开始走亲戚,俗称“行人情”,所以路上的车跟人格外的多,在路经华山路转角时,我看到了街角的那家商店,仍开着门,一个小伙计正在卖礼盒。

我便向老常打听这个钟老七的情况。

老常听后便反问:“你说钟老七,他就一开黑面的的,哪能跟我比,我开的可是正规公司的出租车,还有他那人为了利益,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你们以后要用车,就拨打这个电话!”说着便向我递来一张名片。

第八十章 难逃一劫

夜路走多了,容易撞鬼。这只是一句俗话,走夜路的人多了,不见得都撞鬼。

老常给我递了一张名片,上面印着“吉利”出租车公司的叫车电话,他还在上面标注了自己的传呼号。

不过我可能用不上,除非迫不得已,我是不会打的的。

老常将车径直开到里市医院门口,青青就询问:“师傅,多少钱?”

我忙表示:“车钱我来出!”但一摸口袋,里面已经没多少钱了。老常却对我们呵斥道:“急什么,还没结束呢!”

青青就下车,我忙跟了下去,道:“我送你上去!”然后叮嘱老常:“你在门口等我一会!”

他立刻驾车调头离开,我领着青青就往病房楼赶去,通过墙上的提醒标志,我们按下了电梯,径直往九楼赶去。

到了护士站,这些护士用疑惑的眼神盯着我们俩。

一名挂着“王莉”胸牌的护士便向青青质问:“你不是309床的病人盘青青吗?”

盘青青点头应了,我忙解释:“我是市矿山第三急救医院急诊科的医生袁成华,专门送盘姑娘回来的。”

王莉便道:“两位随我来!”

她径直将我们俩带到了护士长办公室内,不过里面却没见到护士长,“二位请在此稍等,我这就去通知我们主任和护士长!”

青青向她致谢,王莉转身离去,随手带上了房门。

我便向青青询问:“你究竟还记得多少关于你的情况?”

青青打量着办公室内的布局,随口回答:“我只记得我的名字,还有我在市医院病房内,别的全都不记得了!”

我看到她的脸色变得惨白,双眼也变得迷茫起来,很快她就双手抱头,一脸痛苦的质问:“我怎么会失忆的?我究竟是怎么了?”

青青的肩膀颤抖起来,我忙去安慰她,不过她的身体也开始颤抖起来,这时房门打开,王莉带着一男一女两名医务人员闯入。

男的五十出头,一看就知道是名干部,双眼透出了威严的眼神,对王莉道:“病人发病了,赶快准备安定针!”

王莉立刻应了,转身离去,一起进来的白护士帽上有一道蓝杆,这是护士长的标志。她开口用凌厉的语气对我道:“矿山医院急诊科的袁成华大夫是吧?麻烦你先出去一下,我们要为病人救治!”

我只好应了,放开了青青,就见她麻利的从护士服口袋内取出一支针筒,迅速刺入了盘青青的胳臂内。

主任扶住了青青,将其缓缓放到了办公桌前的椅子上。

站在护士长办公室门口,我看到两名干练的年轻人正匆匆往这里赶来,他们的眼神如同正在捕捉猎物的老鹰一般。

我立刻意识到危险袭来,忙低头拉开衣领,就见到胸前挂着的碧玉开始闪光。于是我抢出门外,撒腿就逃,后面遂即传出的“站住”的呼喝声。

鬼知道这俩人是来杀我的,还是抓我的?我当然不会停下束手就擒。

不过我奔跑到了走廊尽头的楼道口,一人将我堵住,他用黑洞洞的枪口抵住了我的胸口,低声呵斥:“快去警局自首,还能保住性命,否则你就必死无疑了!”

我不明白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但听到“嗖嗖”两声,堵住我这人迅速抢到我身后,发出了一声惨叫,但扣动了扳机。

一声枪响,众人都还没有明白过来,以为是谁在走廊里放鞭炮。

但我回头一看,这人已经往地上倒去,胸口被两枚钢珠击中,黑血已经汩汩的往外冒,染透了他的灰色棉外套。

后面追我的这俩人迟疑了片刻,但再次举枪,不过枪内射出的不是子弹,而是钢珠。

替我挡枪这人再次鸣枪示警,一枚钢珠擦着我的脸而过,另外一枚则打入了我的肩头,一股剧痛传到了我的大脑里,右边肩膀无法活动。

九楼内的所有人终于明白,这并不是鞭炮声,而是枪声,登时惊呼尖叫。

我俯身去拉这人,他瞪着大眼,对我呵斥:“快走!”

追杀我的这俩人也持枪追来,我立刻抢入了楼梯内,迅速往下逃去。

随后我就听到楼梯口传来了低声咒骂,紧跟着脚步声传来。

我逃到八层楼梯口,准备继续往下逃去时,就看到出租车司机老常也在这里,他伸手将我拽入了八楼,这里是胸外科病房。

就在我惊讶时,就感到后脑勺一痛,两眼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当我再次醒来时,一种冰冷的疼痛感强烈的袭击着我的神经,我看到了手术台上的无影灯,还有穿着手术服,戴着口罩的医生。

不过这些眼神我都不认识,一名小护士立刻提醒:“病人苏醒了!”

我虽然有很多疑问,但这个时候却不想开口,嘴里有些干,身上很疼,也很冷。

小护士便向我询问:“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千万不要动,医生正在为你做手术,取出你体内的钢珠。”

我终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是铜大军副队长的。

这两名医生取出了我体内的钢珠,就开始缝合伤口,我感觉他们似乎没有为我打麻药。弯针刺穿皮肤的感觉,很疼!

小护士为我擦去了额头的汗珠,铜大军用血红的双眼瞪着我,似乎要准备吃了我。

缝合完伤口,包扎过后,一名医生对铜大军叮嘱:“病人不能剧烈活动,另外要按时换药!”

铜大军示意他们可以离开了。

现在手术室内就剩下了我和他二人,“你现在知道你的处境很危险了吧?”

我感觉自己没穿任何衣服,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还要忍受对方的斥责,这种感觉生不如死啊!

但我仍没有回应,我的嘴唇干枯,喉咙发涩。

“你是如何从我们公安局大楼内逃走的?怎么监控画面看不到你逃走的影像?”铜大军继续质问。

这时两名警员推着担架车走了进来,铜大军示意他们把我从手术台移到车上,他自己拿住了挂在铁钩上的液体瓶子。

担架车上铺着褥子,我感觉好了一些,但疼痛感仍在持续。

“送杭法医那里,另外把那个叫盘青青的一并带去!”铜大军用对讲机下达命令。

我立刻抗议:“我还没死呢?把我送杭法医哪里尸检吗?”

铜大军没有理我,把手里的输液瓶子挂在了担架车的铁钩上,转身离开手术室。

离开病房楼时,我忙对推我的这俩警员道:“我的衣物,还有手提袋!”

推我的这名警员便回应:“你放心,你的东西都已经作为证物送往我们队物证科保管了!”

一辆救护车已经在病房楼出口等候,我被推入了车内,然后看到两名女警押着穿着病号服的盘青青进入了另外一辆警车内,而医院里布满了警察,都在盯着我看,就连警戒线外的围观群众也把我当重刑犯看待。

第八十一章 废弃工厂

各行有各行的难处,只有身入此行,才能体会到这个行业的酸甜苦辣。

市医院内人来人往,鱼龙混杂,我将盘青青送到了9楼的脑科病房,值班护士忙去向主任和护士长禀报,却引来了两名手持枪的家伙。

虽然只是钢珠枪,却将一名警员击倒,把我击伤。

钢珠穿入体内的剧痛令我晕厥,幸好是在医院,我马上就得到了救治,铜大军将我和盘青青押入依维柯警车,带出了市医院。

不过警车并没有将我们带回市公安局,而是带到了南郊一座废弃的工厂内,在钢筋水泥的楼房内,我和青青被分开拘押。

关押我的房间内非常简陋,只有一张行军床,还有一架放着手术器械的小推车,窗户是毛玻璃的,室内的墙壁洁白如同刚刚粉刷过,一股石膏味。

我被两名戴着白口罩的警员移到了床上,伤口的疼痛仍在折磨我,我就向这二人质问:“这是什么地方?你们队长呢?”

这时杭法医走了进来,示意这俩警员到门外警戒。

我忙询问:“杭大夫,这是你的办公地点吗?”杭大夫掀开了口罩,回应:“算是吧!你现在情况特殊,铜副不得不把你送到这里医治,你放心,你的亲人我们也都派人去暗中保护了。你的亲戚可真多,我们的人手已经很紧张,只好将警校的学生都调用了!”

“在是医院中追杀我的那俩人究竟是谁派出的,马老五还是康大嘴?”我询问。

杭大夫并没有回答,而是从小推车上取过了针筒,抽了一安剖药液,从输液带的注药孔出注入了为我输的液体内。

“你尽管在这里安心养伤,等你的伤养好后,也就可以出院继续正常工作了!”杭大夫收起了针筒,安慰我。

很快我便感觉伤口不是很痛了,但头却有些晕,上眼皮跟下眼皮不断重合。

在杭大夫一脸盛开的皱纹中,我很快便昏睡过去。

睡梦中,我进入了药材宝库内,来到最里间,在药材架子上寻找治疗外伤的圣药,其中就有云南白药,便揭开了右肩伤口的纱布,把药粉洒在了伤口处,重新包扎。

幸好这纱布是以橡胶条按压,我单用左手就能够完成。

这时我右手中指上的珍珠戒指内传来了老前辈的呼喊声,我奋力的举起右臂,低下头,就听老者嚷道:“你右手边第三格架子上有一只白瓷瓶,赶快把里面的药丸服下!”

我以为对方是为了治疗我的外伤,忙寻去,果然见到了一只杏子大小的白瓷瓶,上面用红纸黑字标着“清脑提神汤”。

拔开木塞后,一股特殊的清香散出,我一饮而尽,就感到了一股浓浓的苦涩,珍珠戒指内的老者继续道:“把旁边的风油精涂到太阳穴上,保持清醒!”

“保持清醒?”我立刻质问:“这是提神醒脑药,难道不是治疗外伤的的金创药吗?”

戒指内的老者便解释:“你被人注入了镇静催眠的药物,想要清醒,就只能以这两种药对抗,至于你的外伤,只不过是小伤,刚刚那瓶特制的云南白药里面还加入了去腐生肌的天山雪莲,不出三两天就能痊愈。”

我忙谢过了他,戒指内的老者继续叮嘱:“你可以离开这里了,但先不要苏醒,这样你就能知道你现在的处境!”

按照他的叮嘱,我离开了药材宝库,回到了房间内,这里已经只剩下了我自己,隔着玻璃窗户向外面望去,只见外面是一座废弃的工厂,各种久置不用的设备仪器在空气中逐渐被水和氧气侵蚀。

屋内没有人,屋外也没有见到人,而我还静静的躺在行军床上,不过我的灵魂已经离开了躯体,轻轻从破旧的木门飘过,看到陈旧的走廊内也空无一人,隔壁的房门上红漆剥落,残留着“405”的数字。

我听到了里面有女子的交谈声,便穿过了房门,进入房间内,便看到这里的布置跟隔壁的房间一样,青青也躺在行军床上正在接受输液治疗,但她床边却多了一名身着白大褂的护士。

两人正在交谈,因为我是魂魄状态,所以她们是看不到我的。

这名护士继续安慰青青:“我们已经通知了你的家人,你哥哥会来照顾你,他已经在路上了!”

青青谢过了这名护士,但对方却继续道:“但我们不能让你哥哥立刻跟你相会,否则他也会有危险,只能让他先去你的公寓里等待,那里也有我们的同志在暗中保护他!”

“究竟是什么人要追杀我跟袁大夫?”青青询问。

这名护士没有回答,我看到了这个穿着白大褂的警察生着一张精致却凌厉的面孔,她一定是铜大军派来保护青青的。

俩女人陷入可怕的沉默中,我离开了房间,就看到一名警员匆匆的返回了我的房间内,看了床上仍在昏睡的我,便转身离去。

我跟在了他身后,往楼上飘去,在“502”房间外,站着两名手持96步枪的士兵。

房间内,铜大军正跟俩男人交谈,其中一个身着草绿色的迷彩服,另外一个身着警服,我分不出他们的警衔,但可以猜到这俩人的级别一定不低,铜大军在二人面前也恭恭敬敬的。

房间内还有一排排电视机,而里面的画面却是工厂内的情况。

我才明白,这里原来是监控室,也是他们的指挥部。从他们的交谈中,我得知,铜大军为了引蛇出洞,便以我和青青为诱饵,在这座废弃的煤焦油工厂内,设下了埋伏。

楼顶上还埋伏着从洛阳军区内请来的狙击手。

“如果马老五敢来,我们必定会将其生擒,他们胆敢反抗,就格杀勿论!”这名军官声音洪亮,但这名警官却表示:“不必,只需要将他们击伤便可,我们还需要留着他们公审呢!”

这时房间里的一部电台里发出刺耳的噪音,我听到后便感觉恶心想吐,忙飘出了房间,迅速返回自己房间内,魂归躯体中,睁开了眼睛。

眼前的液体仍在一滴滴的往我身体内注入,上层的床板被人胡乱的涂鸦,一个奇怪的黑圆圈内增加了两个黑点,如果再加上鼻子和嘴,就形成了一个圆滚滚的人头图案。

在我的注视中,这个图案渐渐变得完整起来,一张惨白的脸显出,几率黑亮的长发垂到了我的脸上,痒痒的,我很想拂开,却举不起手来。

这张脸渐渐又变成了绿姬的面孔,“他们这样做只是徒劳!马老五跟康大嘴是不可能亲自来杀你们灭口了!”

见到绿姬到来后,我立刻大喜,有了一丝安全感,便追问:“我现在该怎么办?”

她回应:“你留在这里就是了,马老五和康大嘴不敢来,这里就是安全的,用钢珠枪追杀你的那俩人是马老五请的杀手,在市医院脑科病房内也有他们的眼线。”

我听后登时惊恐了,这俩家伙阴魂不散,我以后要怎么活啊?

第八十二章 恐怖夜

出来混社会的,胆子必定不小,也足够狠。

在废弃工厂的房间内,绿姬向我介绍:“马老五跟康大嘴在火葬场的焚尸间内被吓得半死,但却没有将他们俩吓死,得知你跟青青还活着时,他们就不得不再花重金请杀手来灭口了,毕竟你们活着就是对他们最大的威胁。”

“他们俩是不可能亲自出马了,不过可能会继续派杀手来作炮灰!”

“那我该怎么办?在这里坐以待毙吗?”我继续追问。

绿姬回应:“你死不了的,你的危险不是来源于你的仇人,而是这座废弃的工厂?”

我又听不懂了,便询问:“这座废弃工厂有什么危险的?”

“等到了晚上,你就知道了!”绿姬故意卖了关子,然后警告:“如果你不能让青青继续昏睡,否则她也会有危险,甚至活不过明天!”

我忙追问:“为什么,这里究竟有什么可怕的东西?”

“这是一座废弃的煤焦油提炼工厂。”绿姬再次重申,“你在天黑之前,下床去隔壁房间内,为青青打上一针安定,让她一觉睡到天明。”

她说罢便消失离去,我眼前的床板上仍是一个圆圈涂鸦。

白天很难熬,我躺在床上无法活动,就连聊天的人都没有,中午时,一名警员走了进来,从挎包中取出了不锈钢饭盒,打开,饭菜的香气立刻飘出,我的肚子更饿了。

我以为他是来给我送饭的,没想到他却对我道:“袁大夫,杭法医叮嘱过了,你现在还不能进食,所以我只能先吃了!”

这个略有些胖的家伙不仅不给我喂饭,当着我的面吃饭,我气的浑身发抖,却无法开口,这更加奇怪了,刚刚我跟绿姬畅聊无阻,现在却变成了哑巴,可能是安定针的药效还没有完全消退。

期间,隔壁那名美女护士来为我换了一次液体,我努力开口道:“你好!”

“袁大夫你好!”她向我望来,安慰道:“你放心,这里很安全,盘姑娘她也很好很安全,你们俩都需要在这里安心疗养,我是军区医院内的护士夏米。”

这哥胖警察看到了美女护士,看的都忘记了吃饭,傻傻的留着口水。

夏米没有理会他,转身离去。

胖警察回过了神来,嘟囔道:“这里什么气味啊?好难闻!”

我是学医的,自然闻到过煤焦油的气味,就开口解释:“这是煤焦油的气味,闻多了容易中毒!”不过这座工厂已经废弃很久,残留的煤焦油浓度很低,可以忽略。

对方显然有些不悦,匆匆吃完了午饭后,便起身离去。

房间内再次只剩我一人,我现在就如同砧板上的死鱼,别人只需轻轻一刀,就能取走我的小命。

杭法医走了进来,为我换上了一瓶淡绿色的液体,上面标着“左旋氧氟沙星”,不过里面加入了什么药物我就不清楚了。

输了这瓶药液后,我再次陷入了沉睡中,进入了药材宝库内,立刻挑选镇惊安神,驱邪补气之药。

磁石,朱砂,牛角,菖蒲等药被我挑出,放入砂锅内加水,以文火慢熬。

在等待的时光里,珍珠戒指内的虚影对我道:“你现在脱去衣物,以亳针刺穴,借此提高你的定力,抵御即将到来的外邪。”

我非常不解,就质问:“这座废弃工厂究竟怎么了?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如此被你们重视?”

戒指内的虚影便坦言:“这座工厂先前是一座乱葬岗,阴气甚重,而被用来炼制煤焦油后,更是激发出大量了孤魂野鬼和辐射,两者单独存在尚无大碍,但魂魄会令此地的辐射加重,凡经常在此上夜班的工人都有头晕目眩,恶心呕吐的迹象,然后逐渐脱发,抵御力下降。”

我明白了,辐射很正常,存在与一切物质中,但只有在辐射超过一定量后才会对人体有害,鬼魂是一种虚无的物质,或者说是一种无形的力量,这种力量能够影响磁场,也能改变辐射的量。

按照戒指内这道虚影的提示,我从药材仓库内挑出了仙人掌,芦荟,冰片,水晶等抗辐射药材,在钵盂内捣碎成粉,以冷水冲饮。

等我服过了所有的药后,天已经黑了,我立刻惊呼:“不好,我要在天黑之前为青青打一针安定剂的!”

戒指内的虚影却对我道:“你不必担心,在最里面的架子上有一瓶镇邪圣水,你拿去为她服下,然后留在房间内,紧闭房门,无论谁敲门都不要打开,一直到天亮后!”

我忙应,找到了这瓶镇邪圣水,揣入怀里,看药水的名字感觉像骗人的。

离开了药材宝库后,返回了房间内,我再次将灵魂跟躯体融合。

杭法医带着铜大军跟一名警员走了进来,我忙闭上眼睛,假装还没有苏醒过来,就听二人密谈道:“马老五和康大嘴这俩家伙不会被吓怕了,不敢来了吧?”

铜大军表示:“就算他们不来,我们也会向法院提出公诉,然后请高院批通缉令,全国追捕,看他们还能躲到哪里?”

“他们一定会派杀手来的,我已经散出消息了,等法院一上班,就对他们提出公诉,在此之前,是他们最后的反击机会!”

我躺在床上,心急如焚,这俩人的话也讲不完了,意思很简单:如果马老五跟康大嘴再不来将我跟青青灭口,他们就被全国通缉。

这时我听到外面传来了一声枪响,紧跟着传来了杂乱的尖叫和惊呼声。

铜大军命这名警员留下保护我,他跟杭大夫匆忙离开了房间。

这名胖警员还是中午的那个,看了我一眼,就到窗口向外面瞭望,我心里便希望他赶快离开,要不然青青就会有危险。

可这家伙似乎也害怕,躲在房间内不敢出去。

不过他盯着窗户上的毛玻璃朝外望去,忽然惨叫一声,吓的坐在地上。

我就极力扭动脖子向窗户望去,见到玻璃上出现了一张血肉模糊的脸,一道道血痕顺着玻璃往下流淌。

这可能是绿姬在故意吓唬这名警员,很快我就感觉不对,玻璃上的“鬼脸”渐渐往房间内伸来,如同被油漆黏住的一条鱼,极力往外挣脱。

在挣脱中,鬼脸上的血肉不断往地上掉落,而血流也渐渐朝这名旁警员流淌而来,吓的他不断往后退缩,一直退到了床边。

我再也无法忍受,伸手从床头的小推车上抓过一支针筒,就刺进了这家伙的肩膀内,他登时被吓晕了过去。

鬼脸挣脱了玻璃的束缚,坠落地上,就朝我这里滚来。

我忙拔掉手背上的针头,将手里的针筒迅速刺入了滚来的“鬼脸”,鬼脸尖叫了一声,在地上迅速打转。

趁着这个机会,我忙起身下床,却发现没有鞋子,便赤足冲出了房间,走廊内一片漆黑。

第八十三章 初次失败

人类的富强跟工业发展息息相关,但工业的发展,增加了死亡的种类。

当世上还没有车时,也就没有车祸。不过人类不会因为畏惧车祸而停止对车的研发。

我在市医院病房楼中被两名杀手追杀,幸遇前来接应的刑警相救,随即便被送往市郊的一座废弃工厂中,跟我一起被送来的还有盘青青。我在游魂状态得知,刑警队是以我和青青为诱饵,准备诱捕马老五跟康大嘴这两伙黑势力。

一直到天黑,工厂内外都毫无动静。

但我知道此时的我处境非常危险,这危险不仅仅是两股势力的灭口,还有被人利用,以及未知的危险。

为了救青青,我赤足冲出了走廊,闯入了隔壁房间,但房间内一片漆黑,我还没有来得及适应,就被人从背后一个擒拿,摔在地上,对方用膝部跪在我的后脖颈处,如果对方再一用力,就能撞断我的颈骨。

房间内的白炽灯迅速亮起,我被按在地上,不能抬头。

“是你!”一个女子的惊讶,遂即我被她拽着头发,脸冲窗口,行军床上的青青蜷缩在被子内,吓的脸色苍白,颤抖着叫道:“袁医生,怎么是你?”

我无法回答,背后这个女子一把将我拽起,按着蹲在地上。

一股巨疼自我中枪的右肩传来,紧接着,我手里的针筒被身后这个女子夺下。

看到我的伤口涌出了血迹,对方才松了手,命我站在墙角,开始质问:“你为什么要闯进来?究竟要做什么?”

我看到了照顾青青的这名军医,手里居然握着一把精巧的手枪。

青青立刻提醒:“秀敏姐,袁医生他流血了!”

从伤口涌出的血液顺着手臂滴落在水泥地板上,绽开了一朵朵梅花。

秀敏用肩头的对讲机回应:“我这里没情况,是袁成华大夫,你们继续坚守岗位!”说罢,她将针筒丢在了床边的小推车上,收起了手枪,命我坐在床边,“把你衣服的扣子解开,脱下来!”

对于她的这个命令我疑惑不解,对方再次呵斥:“快脱下衣服,你想失血过多而亡吗?”

我明白了,便解释:“我的右臂不能动,左手不会解扣子!”

秀敏没好气的白了我一眼,就要亲自动手,青青忙从床上坐起,靠近了我,为我解开病号服的上衣扣子,然后拉下了衣袖,露出受伤的右肩。

我看到青青的眼里充满了关爱和痛惜,也就忘记了疼痛。

秀敏熟练的将小推车拉过来,左手按住了我的右肩,右手撕掉了肩头的纱布,丢在了小推车的垃圾桶内,用镊子夹起了一块纱布,在酒精盒子里沾过,就往我的伤口按下。

这疼,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能体会到。

房门被推开,一名警员走了进来,见状,便向我质问:“你不老实呆在房间里,来这做什么?”

我没有回答,疼痛令我的脸变得扭曲,杭法医走了进来,协助秀敏为我重新缝合伤口。

“难道你们法医缝合伤口之前不为病人打麻醉药吗?”我表示抗议。

杭法医跟秀敏同时开口,但前者绅士的作了“女士优先”的表情,秀敏回应:“我们军人在缝合伤口时从来不打麻药的!”

“我在为死人缝合伤口时,也从来不打麻药的!”这话从杭法医嘴里讲出,就有些难听,他遂即狡辩:“麻药对病人大脑不好,你是医生,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我对这二人恨的咬牙切齿,便出言讥讽:“谁要是落到你们手里,可就惨了!”

秀敏呵斥:“你也是个大男人,这点疼痛都受不了吗?忍着点,就快好了!”闯进来的这名警员自觉退出房间,在门外警戒。

我扭过了头去,不再看这二人,青青向我投来了安慰的目光,她还主动握紧了我的左手。

可我从她身后的墙壁上看到了一张扭曲的人脸,如同浮雕般慢慢显现,这张脸越来越清晰,我仿佛看到了刚刚的自己,一脸疼痛的表情。

这是怎么回事?我瞪大了眼睛,青青也看到了我的惊恐,便回头望去,吓的登时晕倒在床,我张嘴呼喊,墙上这张脸迅速挣脱了墙壁,向我扑来。

我想要呼喊,却发不出声,身体也被秀敏死死按住,这张怪脸扑入了我的头中,使我感觉到很恶心想吐,不过这种感觉是短暂的,窗户外传来了闪电的光亮。

借着光亮,我看到毛玻璃上显出了一张血肉模糊的脸,向我做出了诡异的笑容。

“缝合完毕,送回房间,把他看好了,不要让他再乱动!”杭大夫向门口这名警员叮嘱,我如同木人一般被这名警员架回了隔壁房间,秀敏惊讶道:“青青昏过去了!”

回到房间,这名警员扶我上床,我看到房间里一切如故,似乎刚刚只是我的幻觉。

“袁大夫,我叫刑志国,你叫我小刑即可,有事就叫我,我先休息一会,你也抓紧休息吧!”

刑志国也是二十出头,一脸疲惫,跟当着我面吃盒饭的那个胖警员不同,他瘦一些,而且一脸青春痘。他拉过一把椅子,抵住门坐下,就靠墙休息。

我呆呆的躺在床上,看着上面床板上的涂鸦。

因为无能为力,所以我只好放弃,我现在只有一个感觉,就是疼,疼的我无法闭眼,就连呼吸都是疼的。

胸前的碧玉再次闪光,我忙用左手握住,一种温润的感觉传至全身,令伤口的疼痛减轻一些,我闭上眼睛,思想迅速进入了药材仓库内,径直赶到了仓库最深处的中草药货架上,找到了止痛饮,立刻服下。

这药服下后,便立竿见影,我坐在了桌案前,用放大镜察看手上的珍珠戒指,里面的虚影对我道:“我高估了你,现在你和青青都很危险,就连鬼差绿姬也救不了你们,现在就看你们的运气吧!”

我忙追问:“前辈,你说的危险是指什么?”

虚影回应:“这里是一座废弃的煤焦油提炼工厂,工厂废弃的原因暂时未明,不过里面的危险只对你跟青青有效,因为你们俩都是沾过阴气之人。”

我明白,我和青青都跟女鬼差杨绿姬有过亲密接触,虚影没有更多介绍,对我下令:“你现在去身后的木架上取膏盲饮,万金丹,万宝丹,金灵丹,女宝丸,辟邪丹,前三种你全都服下,后三种遇到女鬼差后,让她服下。这样或许能救你们的性命!”

事情紧急,我立刻放下放大镜,起身回到货架上,找到了这六种药丸,先服用了前三种,然后将后三种收入了怀里。

我现在穿着病号服,这种衣服只会在影视剧的病房内出现,实际中很少见,病人都只穿自己带来的衣服,不知医院为何让我和青青穿上了?病号服是蓝条纹的棉衣,但没有口袋,除了纽扣外没有任何饰品,所以我只能将药丸放在了保暖衣的贴身口袋里。

第八十四章 黑色毒蛇

大奸大恶之人必有大智慧,普通穷凶极恶之辈只能被人利用。

为了诱捕本市的两大黑势力,刑警队不惜以我和青青还有沈超作诱饵,请求军区协助,可大半夜过去了,仍不见效果,反而折损了一名同志。

而这些“诱饵”被送入一座地下室内保护。

工厂里残留着辐射源,所以在此执行任务的军警双方都换上了防护服。

我白天昏迷不醒,最近又经常熬夜,所以也不怎么困,小马和青青不住的打着哈欠,却因为害怕而不敢入睡。

老道士坐在椅子后嘴里碎碎念叨:“这座工厂内的阴气很重,足以侵蚀我们的身体!”

郑秀敏对他的言论不屑一顾,沈超便追问:“我说这座工厂怎么会废弃呢!那我们该怎么办啊?要不我向上级请求离开这里?”

郑秀敏当即奉劝大家:“大家既来之则安之,别听他胡说八道,工厂内残留的辐射超标,我们已经在这座地下室里,门和墙壁上都包着铅皮,不会有事的。”

振民哥取出了红旗渠香烟,准备引燃,郑秀敏立刻阻止他:“这里禁止抽烟!”

天花板上的白炽灯发出刺眼的光亮,令人感觉到一种压抑,大家都努力寻找话题,但我们却感到眼皮越来越重,而且也越来越冷。

小马忍不住困倦,趴在木桌上昏昏睡去,我跟青青二人最惨,只穿着病号服,冻得瑟瑟发抖,振民哥跟沈超二人也爬在桌子上入睡,我就想去抓青青的手,但碍于老道士跟郑秀敏的面,又缩了回来。

老道士闭着眼睛,嘴里念念有词,我再也无法忍受,也趴在桌子上入睡。

睡着后,我再次进入了药材宝库内,正在后面的货架上察看中草药,听到有人进入,便回头望来,居然是青青。

她虽然被冻得瑟瑟发抖,但看到了这座药材仓库跟我,眼神里充满了惊讶。

我立刻来迎接她,顺势抓住了她的手,已经冰冷。

青青疑问:“这是什么地方啊?怎么会有如此多的药物?”

我介绍:“你来的太好了,这就是我梦到的药材仓库,这里的药可以治疗很多疾病,不过你的病却暂时还没有办法医治。”我还想为青青介绍这里的药材,她却不感兴趣,我只好领着她来到最里面的房间内,让她在桌案前落座,就用放大镜将我手指上的珍珠戒指放大,请李时珍前辈来为她诊治。

珍珠戒指内伸出了一只干枯的手,就朝青青的手腕抓来,吓得她忙站了起来,我就安慰她:“你不要害怕,戒指里的这位前辈医术高明,就是本草纲目作者李时珍。”

青青将信将疑,我把她按到椅子上,她小心翼翼的伸出了手臂,请这只干枯的手为她诊脉。

戒指里的虚影缓缓的道:“这位姑娘被外邪入侵大脑,如果不是袁大夫及时救治,只怕此刻已经魂归西天,这种病不好治,只能以强身健体,醒脑开窍为方,不过效果可能不好。”

青青听后登时沮丧,这只干枯的手缩回了戒指内,我移开了放大镜,安慰她:“你不用担心,有些中医治不好的病可以换西医的方法治疗,急性脑膜炎也不是什么不治之症,有些抗生素还是能突破脑脊膜屏障进入脑脊液里产生药效的。”

“你是在安慰我,是吗?袁大夫!”青青站了起来,向我询问。

我一本正经的表示:“青青,你要相信我,我一定能够治好你的病,军区的郑医生也在,你还怕什么呢!我还没有带你去找150医院的郑学忠教授诊治过呢!”

青青一脸感激的扑入了我的怀里,我抚摸着她柔顺的长发,真的希望这一刻变成永恒,天不要亮。

不过外面传来了争吵声,青青挣脱了我的怀抱,提醒道:“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不然他们要担心的!”

我应了,就带着她走出了药材仓库,回到了地下室内,突然出现在这些同伴面前。

他们用质疑的目光盯着我们俩,沈超立刻质问:“你们俩躲哪里幽会了,难道这里还有秘室暗隔?”

青青想要开口,我忙阻止她,就听门上的喇叭里传来了声响。

这声音是莫凯南发出的:郑秀敏中士,你一定要保护好这些证人,没有我们命令,不得离开!

郑秀敏抢到了门口,找到了门上的传话筒,然后又去寻找麦克风,但没有找到。

小马便向我询问:“袁大夫,外面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就回应:“我跟大家一样,都被困在这里,怎么知道外面发生什么事情,不过这里很安全!”

话音刚落,门上的喇叭里就传来一声爆炸,紧跟着许多惨叫声不断。

郑秀敏也吓的哆嗦了一下,立刻握紧了手枪。

沈超看到了她的手枪,不由黯然失色。

小马表示:“我饿了,而且感觉很冷,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里?”

郑秀敏没有回答,他只好向老道士望去,这老家伙居然还在呼呼大睡。

振民哥便向郑秀敏抗议:“大家都饿了一夜,这里还如此冷,你不让我们离开,总该为我们准备早饭吧?”

郑秀敏眉头紧凑,双眼一瞪,呵斥:“外面刚刚发生爆炸了,难道你们没有听到?居然还想要吃早饭,本姑娘不是也陪你们饿着呢!”

我忙劝振民哥再等等,他愤愤的到墙角去抽烟,小马跟沈超立刻追了过去,我在椅子上坐下,就感觉自己胸口好像不对劲,忙拉开衣领,只见雄鸡状的碧玉正在闪闪发光。

这时忽然感到后脑勺一痛,就两眼一黑,失去了知觉。

在昏迷中,我听到青青向郑秀敏质问:“你为什么要打晕他?”

“不为什么,本姑娘喜欢!”

我睁开了眼睛,感觉身体轻飘飘的,门口出现了一道光圈,就向光圈靠近,从里面伸出一直手臂,将我拽了进去。

正惊慌时,就看到老道士示意我不要出声。

我看到自己已经置身地下室外,老道士拉着我快步离开地下通道,外面的天已经大亮,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火药味。

被炸毁的是提炼车间内的一只油罐,残余的黑色粘稠物质喷溅的到处都是。

身着生化服的专家手里拿着测试辐射的仪器,红光闪烁,嘀嘀直响。

“空气中辐射超标,浓度为241g!”有人在对讲机中汇报。

老道士带着我来到了四楼指挥室内,这里所有的人都看不到我们,但我们却能够看到他们,还有显示器内的监控画面。

电话中,一个人向铜大军汇报:“肇事车辆已经追到,司机也被抓住,但是酒醉未醒。”

老道士向我介绍:“昨夜在送我们到来途中,一辆东风卡车撞飞了一辆警用依维柯后逃逸,幸好我们乘坐的是警用面包车,才躲过一劫。”

第八十五章 隔离

买凶杀人的成本也很大,有人因此破产,有人选择亡命天涯。

在这座废弃的煤焦油提炼厂内,居然出现了一条黑色的毒蛇,还咬死了一名警员。莫凯南请了市里的生物研究专家赶来调查。

他就站在门外从对讲机里焦急的汇报现场状况。

“什么,毒蛇的尸体化成了一滩沥青?你们是不是看花眼了?”他冲着对讲机质问。

房间里的郑秀敏跟杭法医也一脸焦虑,不过专家的车已经急速赶来,在途中与护送尸体的警车相遇,当场展开尸检。

结果仍是根本就没有什么毒蛇,刑志国体内出现了萘残留,而萘中辐射量超标,导致其尸体溃烂。

一辆标着“警豫c1095k”的警用依维柯驶进了这座工厂内,在化验室外停下,莫凯南跟廖军官匆匆赶去。

郑秀敏打开了肩头的对讲机,我从里面得知,生物专家已经从污水池里取样开始化验。

为了能够使我开口讲话,我不得不再次闭上眼睛入睡,从睡梦中的药材仓库里向珍珠戒指内的虚影请教,我从货架上找到一瓶响声丸,服用后,终于能够开口讲话。

一睁开眼睛,杭法医就嘟囔道:“这什么鬼地方?恐怕只有鬼才会来!”

郑秀敏当即劝告:“杭法医,我们都是学医的,是无神论者,你怎么能提鬼呢?”

我便开口询问:“沈超跟我的朋友到了吗?”

青青跟他们俩一脸疑惑,反问:“你怎么知道沈超和你的朋友会来这里?”

我自知失言,忙解释:“我刚刚梦到的,现在几点了?”

青青伸出手腕看了表,回答:“已经三点了,这一夜可真难熬!”

外面的警笛声呼啸而来,杭法医就走到了窗口朝外面望去,“又来了一辆警车,不是一辆,是三辆,后面这辆好像被撞了!”

我看到铁钩上的输液瓶内的药液已经没剩多少了,便对郑秀敏道:“把针头拔掉,我要下床!”

郑秀敏再次警告:“你重伤未愈,还不能下床!”

我忍痛就去拔针头,她来阻拦,按住了我的左手,针头刺穿了血管,更疼了。

听到了我的惨叫,她忙松了手。我执意拔掉了针头,双手针孔出开始淌血。

郑秀敏从小推车内取出两团酒精药棉按在了针孔处止血,我立刻解释:“是沈超和我的朋友,他们一定遇到危险了!”

我挣扎着起身下床,郑秀敏没再阻拦,青青把我扶下了床,来到窗口察看,不过外面又恢复了漆黑一片。

对讲机里传来铜大军急切的汇报:“莫队,我们在赶来途中遇到了车祸,幸好没有人员受伤,沈超跟那三人已经安全送到!”

“我要见沈超和我的朋友!”

杭法医没有回应,郑秀敏表示:“这需要向上级领导请示!”

她用对讲机向廖队长请示,很快廖队长领着三名身着防化服的战士进来,道:“你们都穿上生化服,这里的辐射超标,先把你们转移到隔离房内。”

我当即质疑:“既然这里辐射超标,我们为何不赶快离开?否则大家都会有危险的!”

人高马大的廖队长立刻向我瞪来:“我们比你更清楚辐射的危害,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你们只需要服从命令,接受调遣即可!”

这些战士立刻为我们穿上防化服,护送我们下楼,途中,我看到了额头受伤的铜大军,他也在穿防化服。

我们被送到了东北角的一座地下室内,这里的墙壁和大门上都包着一层铅,房间里很简陋,只有临时搬来的几张桌椅。

对讲机到了这里,也没有了信号。

廖队长示意我们可以脱掉防化服了,铁门打开,沈超领着我的仨朋友走了进来。

我们还没有来得及打招呼,廖队长便对郑秀敏道:“你留下保护他们,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出入!”

郑秀敏立刻领命敬礼,廖队长带着他这仨战士离开了隔离室。

沈超和我这仨朋友都盯着这里的俩美女,小马当即询问:“袁大夫,你好有艳福啊,居然有俩美女作陪,我们可就惨了!”

郑秀敏柳眉一树,杏目一瞪,呵斥道:“注意你说话的用词,什么叫艳福?我是在执行任务!”

振民哥拉过一张椅子坐下,向我询问:“小华,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你不用再瞒着我们了!”老道士也兀自在椅子上落座,从怀里取出了罗盘开始察看。

我清了嗓子,迅速整理了思绪,缓缓介绍:“这位是盘青青姑娘,而这位是?”

郑秀敏冷声回应:“市军区的郑中士,你们不要询问我的个人情况,我不会告诉你们的!”说着也拉过一张椅子坐下。

沈超就朝她望来,露出了示好的表情,自我介绍:“你好,郑军官,我是市刑警队的沈超,军警是一家!”

郑秀敏听后有些厌恶,就将椅子向外挪动,沈超忙跟了过去。

小马陈述:“我们刚从拘留所内被放出,正在面包车内睡觉,就被刑警队的铜大军叫醒,然后被带往这里,路上又遇到了车祸,差点被撞死,幸好铜大军的驾驶技术过硬!”

老道士抢言:“呸,这哪里是铜大军的驾驶技术过硬,要不是老道我使出了障眼法,只怕被撞毁的就不是后面那辆车,而是我们了。”

“他们是有预谋的,为的就是撞死我们!”振民哥坦言,然后向我追问:“究竟是什么人要杀我们灭口?”

我如实回答:“是马老五跟康大嘴,我不小心卷入了他们俩的纷争中!”

沈超见郑秀敏不理他,就转过来介绍:“他们俩的主要目的还是杀我灭口,因为只有我看到了他们俩的真实面孔,还有他们逼着火葬场的人焚毁尸体的过程。”

腊月二十九那夜,马老五率手下逼着安乐火葬场的负责人甄马勇闯入了焚尸间,见到留守的沈超,双方立刻拔枪对射,不过沈超是鸣枪示警,马老五用钢珠枪击伤沈超,以为将其杀死,逼着甄马勇和宋一程将两具尸体焚毁,随后康大嘴率了手下喽啰也赶到,双方在焚尸间内展开谈判。

期间双方没有谈拢,但不知发生什么事情,甄马勇跟宋一程被吓晕,这两群人也吓的往焚尸间外逃出,在门口遇到了我,再次受到惊吓,康大嘴被手下推上火葬场的围墙逃走,马老五带手下乘车逃走。

沈超是警务人员,对这其中的内幕知道的比我清楚,“康大嘴失踪,马老五也不明下落,不过他们俩没有被吓住,得知我还活着时,就买凶杀我灭口,另外也要杀你跟这位盘姑娘灭口,其实最危险的是闵大夫,他参与了抢救罗保子,还抢救过肇事卡车司机,却拒绝警察的保护,我们只能派人在暗中保护他!”

郑秀敏听后就发问:“袁大夫,没想到你还如此传奇?怪不得刑警队为了保护你们,不惜请求军区帮忙呢!”

第八十六章 迷茫

大奸大恶之人必有大智慧,普通穷凶极恶之辈只能被人利用。

为了诱捕本市的两大黑势力,刑警队不惜以我和青青还有沈超作诱饵,请求军区协助,可大半夜过去了,仍不见效果,反而折损了一名同志。

而这些“诱饵”被送入一座地下室内保护。

工厂里残留着辐射源,所以在此执行任务的军警双方都换上了防护服。

我白天昏迷不醒,最近又经常熬夜,所以也不怎么困,小马和青青不住的打着哈欠,却因为害怕而不敢入睡。

老道士坐在椅子后嘴里碎碎念叨:“这座工厂内的阴气很重,足以侵蚀我们的身体!”

郑秀敏对他的言论不屑一顾,沈超便追问:“我说这座工厂怎么会废弃呢!那我们该怎么办啊?要不我向上级请求离开这里?”

郑秀敏当即奉劝大家:“大家既来之则安之,别听他胡说八道,工厂内残留的辐射超标,我们已经在这座地下室里,门和墙壁上都包着铅皮,不会有事的。”

振民哥取出了红旗渠香烟,准备引燃,郑秀敏立刻阻止他:“这里禁止抽烟!”

天花板上的白炽灯发出刺眼的光亮,令人感觉到一种压抑,大家都努力寻找话题,但我们却感到眼皮越来越重,而且也越来越冷。

小马忍不住困倦,趴在木桌上昏昏睡去,我跟青青二人最惨,只穿着病号服,冻得瑟瑟发抖,振民哥跟沈超二人也爬在桌子上入睡,我就想去抓青青的手,但碍于老道士跟郑秀敏的面,又缩了回来。

老道士闭着眼睛,嘴里念念有词,我再也无法忍受,也趴在桌子上入睡。

睡着后,我再次进入了药材宝库内,正在后面的货架上察看中草药,听到有人进入,便回头望来,居然是青青。

她虽然被冻得瑟瑟发抖,但看到了这座药材仓库跟我,眼神里充满了惊讶。

我立刻来迎接她,顺势抓住了她的手,已经冰冷。

青青疑问:“这是什么地方啊?怎么会有如此多的药物?”

我介绍:“你来的太好了,这就是我梦到的药材仓库,这里的药可以治疗很多疾病,不过你的病却暂时还没有办法医治。”我还想为青青介绍这里的药材,她却不感兴趣,我只好领着她来到最里面的房间内,让她在桌案前落座,就用放大镜将我手指上的珍珠戒指放大,请李时珍前辈来为她诊治。

珍珠戒指内伸出了一只干枯的手,就朝青青的手腕抓来,吓得她忙站了起来,我就安慰她:“你不要害怕,戒指里的这位前辈医术高明,就是本草纲目作者李时珍。”

青青将信将疑,我把她按到椅子上,她小心翼翼的伸出了手臂,请这只干枯的手为她诊脉。

戒指里的虚影缓缓的道:“这位姑娘被外邪入侵大脑,如果不是袁大夫及时救治,只怕此刻已经魂归西天,这种病不好治,只能以强身健体,醒脑开窍为方,不过效果可能不好。”

青青听后登时沮丧,这只干枯的手缩回了戒指内,我移开了放大镜,安慰她:“你不用担心,有些中医治不好的病可以换西医的方法治疗,急性脑膜炎也不是什么不治之症,有些抗生素还是能突破脑脊膜屏障进入脑脊液里产生药效的。”

“你是在安慰我,是吗?袁大夫!”青青站了起来,向我询问。

我一本正经的表示:“青青,你要相信我,我一定能够治好你的病,军区的郑医生也在,你还怕什么呢!我还没有带你去找150医院的郑学忠教授诊治过呢!”

青青一脸感激的扑入了我的怀里,我抚摸着她柔顺的长发,真的希望这一刻变成永恒,天不要亮。

不过外面传来了争吵声,青青挣脱了我的怀抱,提醒道:“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不然他们要担心的!”

我应了,就带着她走出了药材仓库,回到了地下室内,突然出现在这些同伴面前。

他们用质疑的目光盯着我们俩,沈超立刻质问:“你们俩躲哪里幽会了,难道这里还有秘室暗隔?”

青青想要开口,我忙阻止她,就听门上的喇叭里传来了声响。

这声音是莫凯南发出的:郑秀敏中士,你一定要保护好这些证人,没有我们命令,不得离开!

郑秀敏抢到了门口,找到了门上的传话筒,然后又去寻找麦克风,但没有找到。

小马便向我询问:“袁大夫,外面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就回应:“我跟大家一样,都被困在这里,怎么知道外面发生什么事情,不过这里很安全!”

话音刚落,门上的喇叭里就传来一声爆炸,紧跟着许多惨叫声不断。

郑秀敏也吓的哆嗦了一下,立刻握紧了手枪。

沈超看到了她的手枪,不由黯然失色。

小马表示:“我饿了,而且感觉很冷,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里?”

郑秀敏没有回答,他只好向老道士望去,这老家伙居然还在呼呼大睡。

振民哥便向郑秀敏抗议:“大家都饿了一夜,这里还如此冷,你不让我们离开,总该为我们准备早饭吧?”

郑秀敏眉头紧凑,双眼一瞪,呵斥:“外面刚刚发生爆炸了,难道你们没有听到?居然还想要吃早饭,本姑娘不是也陪你们饿着呢!”

我忙劝振民哥再等等,他愤愤的到墙角去抽烟,小马跟沈超立刻追了过去,我在椅子上坐下,就感觉自己胸口好像不对劲,忙拉开衣领,只见雄鸡状的碧玉正在闪闪发光。

这时忽然感到后脑勺一痛,就两眼一黑,失去了知觉。

在昏迷中,我听到青青向郑秀敏质问:“你为什么要打晕他?”

“不为什么,本姑娘喜欢!”

我睁开了眼睛,感觉身体轻飘飘的,门口出现了一道光圈,就向光圈靠近,从里面伸出一直手臂,将我拽了进去。

正惊慌时,就看到老道士示意我不要出声。

我看到自己已经置身地下室外,老道士拉着我快步离开地下通道,外面的天已经大亮,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火药味。

被炸毁的是提炼车间内的一只油罐,残余的黑色粘稠物质喷溅的到处都是。

身着生化服的专家手里拿着测试辐射的仪器,红光闪烁,嘀嘀直响。

“空气中辐射超标,浓度为241g!”有人在对讲机中汇报。

老道士带着我来到了四楼指挥室内,这里所有的人都看不到我们,但我们却能够看到他们,还有显示器内的监控画面。

电话中,一个人向铜大军汇报:“肇事车辆已经追到,司机也被抓住,但是酒醉未醒。”

老道士向我介绍:“昨夜在送我们到来途中,一辆东风卡车撞飞了一辆警用依维柯后逃逸,幸好我们乘坐的是警用面包车,才躲过一劫。”

第八十七章 冲洗

当我们疏忽大意时,就是最危险的时候。

案情有了新进展,铜大军收到了属下的汇报,立刻向上级跟廖队长传递。

隔着厚厚的生化服,莫凯南便道:“你们继续留守这里,我这就回市里审讯这个肇事司机,不信从他嘴里挖不出幕后主使!”

廖队长也质问:“既然肇事司机已经抓住,那我们是不是可以撤了?”

莫凯南不敢擅作主张,就用移动电话向市局请示,得到的回复却是继续留守,协助生化专家清除工厂内的辐射物质。

铜大军跟廖队长一脸苦笑,莫凯南暗自庆幸,向属下叮嘱后便下了楼,乘坐桑塔纳警车离开。

这些穿着生化服的人将提炼车间里残留的辐射物质全都收集在一只大铅桶内,测试仪上的红灯停止的闪烁,屏幕上的数字也在急速下降,一直降到了05g。

“辐射物质已经收集完毕,空气中的辐射彻底清除了!”

不过众人仍不敢脱下防护服,指挥室内,铜大军用对讲机向手下下令:“你们护送生化专家将辐射物送出,然后回市里吃饭,再过来替换剩余的同志!”

警笛呼啸,一支警用车队缓缓的驶出了这座废弃工厂。

老道士领着我返回了地下通道,自铅门返回了地下室内,这里烟雾弥漫,郑秀敏和青青戴上了口罩,正在跟振民哥争执。

这里的烟雾很浓,但可以肯定不是香烟造成的,老道士厉声道:“这是辐射粉尘,郑军官,你赶快通知上级,打开门,让我们出去清洗!”

郑秀敏显然不相信,老道士再次警告:“外面的辐射物质已经清除彻底,这里的却还没有,你再不让我们出去,大家都被被辐射致死了!”

我们都用衣服包住了裸露在外的皮肤和面部,郑秀敏赶到了门口,大声道:“廖队长,快放我们出去,里面有情况!”

门上的喇叭立刻传来回应:“你们稍等,里面究竟发生什么情况了?”

“里面浓烟滚滚!”郑秀敏也开始咳嗽起来。

铅门缓缓移开,她率先抢了出去,我拉着青青一起也逃了出来,不过地下通道内却是一片漆黑。郑秀敏立刻握紧了手里的手枪在前探路。

外面忽然抛来一点亮光,是正在燃烧的导火索。

郑秀敏登时吓傻了,就要用手枪去打,老道士立刻按住了她的手臂,一抖身上的皮衣。

皮衣如同飞毯般急速甩出,裹住了这捆炸药,随即发出了一声沉闷的爆炸声。皮衣鼓起了来,然后迅速干瘪,一股白烟从里面冒了出来。

老道士一步抢上前去,抓起了皮衣,奔出地下通道,外面已经赶来了一群身着生化服的,为首的正是廖队长,向他呵斥:“你怎么闯出来了?赶快把防化服穿上!”

“不必了,赶快让我们去清洗,彻底清洗!”老道士以命令的口气道。

郑秀敏领着剩余的人也走出了地下通道,向上级禀报:“刚刚有人往地下通道内丢入炸药,企图炸死我们!”

这些身着生化服的人互相对视。

莫凯南立刻以手里的检测仪靠近老道士,仪器上的红灯再次亮起,屏幕上的数字也迅速飙升。

“快安排车辆送证人去彻底清洗!”他在对讲机里下令。

一辆闷罐子货车驶入了这座工厂内,穿着生化服的人将我们押到了闷罐车内,车门一闭,一片漆黑。

旋即车厢内的灯光亮起,车辆开始行使。

我立刻向老道士追问:“难道我们真的受到辐射了?严重吗?”

老道士重新穿上了黑皮大衣,随口回答:“不严重,但会要命!”

众人的脸色登时都变了,尤其是郑秀敏,双眼充满了怒火。青青坐在地上失声痛哭,小马也用哭腔表示:“我还年轻,还没有结婚,不能就这么完了啊?”

我一边安慰众人,一边朝老道士望去。

“其实受到辐射的人也不是一定会死的,在日本的广岛和长崎,不是也有幸存者嘛!”

众人都不说话,死神的阴影笼罩在每一个人头顶。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车停止了,车门打开,我们出现在一座很大的水泥仓库内,四周的喇叭中传来廖队长的命令:你们往前走,是更衣室,把你们所有的衣服包括内衣袜子都要脱下,然后进入淋浴室,快!

郑秀敏不愧是是军人出身,一个飞窜,就抢到了一扇门后。

老道士领着我们下了车,一直往前走,看到了一排隔间,而一侧墙壁上贴着“严格操作,谨防事故”的标语。

我进入了其中一间更衣室内,里面设置简单,只有一方石墩,还有一只竹筐。

显然这方石墩是供人坐的,竹筐是放衣物的。

我身上留着绿姬送我的碧玉,还有珍珠戒指,前面的门打开,我走进去,是冲洗的淋浴,不过有些冷。

这淋浴自动开启,不断的往我身上冲洗,水流很强,水温正合适。

我在这里冲洗了足足有一个小时,全身的皮肤都脱水枯萎了,胸前的碧玉停止了闪烁,我松了口气。

珍珠戒指内却传来了虚影的声音:“等下你离开这里,用过饭后,赶快入睡,然后把你的这些朋友都带入仓库里,按照我说的办法,能保你们彻底清除体内的辐射!”

我忙谢过了他,淋浴停止喷水。

房顶的喇叭中再次传出了廖队长的指示:“你们现在返回更衣室,换上干净的衣服,这衣服可能不合身,你们将就穿吧!”

我回到了更衣室,里面显然也被冲洗过,先前的衣服都不知所踪,石墩被冲洗的一尘不染,竹筐内放着暂新的衣物。还有一条洁白的浴巾,可以看出这些衣物都是新购买刚刚拆封的。

只可惜了我刚买不到半年的保暖衣,不过这件新的保暖衣肯定不止一百块,穿起来特别舒适暖和,就连袜子也不大,正好,鞋子是暂新的军警靴。

换好衣服,我走出了更衣室,却看到一条透明的塑料通道直接通向了仓库外。

不过在尽头还有一道门,我敲了门,门从外面打开,却是一辆车子,依维柯警车的后门。

一个身着白大褂的中年人对我道:“你的行动很快,是第一个出来的。”说着便用手里的辐射检测仪对着我作扫描。

仪器没有亮红灯,屏幕上的数字也只有10

“这是什么地方?”我向他询问。

对方回答:“这里是军区的生化模拟区,恭喜你们被上级准许留下观察!”他示意我从依维柯警车的前门离开。

一辆草绿色的吉普车已经在等候,我坐了上去,车子发动,载着我便离去。

我就向戴着墨镜穿着迷彩服的司机询问:“你要带我去哪里?不等我的朋友了吗?”

他冰冷的回答:“上级命令我将你带走,别的我一概不知!”

“可去哪里你总应该知道吧?”我追问。

他回答:“我不知道,你也不需要知道!”

第八十八章 转移

辐射这个词听起来很陌生,却是无处不在的,因为日常遇到的不足以致命,也就不以为然。

而国家对辐射的防护和监管还是很到位的,对于辐射后的处理也很严格标准。

清洗彻底后的我被带上了一辆军用吉普车,驶往未知的地方。

车窗外是陌生的景物,似乎非常荒凉,只有荒丘和天空组成,没有太阳,也没有多余的东西,这是一条军用公路。

中午时,吉普车驶入了一条盘山公路上,接受了哨卡的检查,我还以为要带我进入一个秘密的军事基地呢,吉普车上了山,转了几道弯后,就来到一座山洞外,这里也有哨兵把守,而且岗亭还被涂上了伪装。

经过检查后,吉普车直接驶入了山洞里,这座山洞不深,也就十多米,但最里面已经有些看不到光亮了。

我的内心忐忑不安,充满了激动,这是什么地方?

伴随着沉闷的钢铁摩擦声,一道大门缓缓打开,两柱强光照射出来。我忙用手遮住了双眼,司机亮出了证件和公函,灯光暗淡了一些,司机叮嘱我道:“袁大夫,坐好了!”

吉普车再次发动,不过貌似没开多久,只不过是转了一道弯,便停了下来。

我看到山洞深处的空间很大,足有体育场这么大,而且还是在大山内部,头顶的灯光通明,一名健壮的老兵向吉普车司机敬礼,我跟着下车。

“这位是袁成华大夫,要在你们这里生活一段时间。”吉普车司机向这名士兵介绍了我。

我礼貌性的伸出了手,对方却向我敬了个标准的军礼,朗声道:“袁大夫,你好。我叫蔡伟杰,请跟我来!”

吉普车司机返回车上,发动了车,然后鸣笛向我们道别。

我被蔡伟杰带入了一孔窑洞里,里面就是一座简单的行军帐篷,一张双人行军床,一副桌椅,还有洗脸盆,以及一个小马扎。

“条件艰苦,希望袁大夫能够原谅!”蔡伟杰客气道:“以后你就在这里住了,一日三餐准时开始,饭做好后,我会通知你的,不知道你饭量如何?”

我随口回答:“我饭量一般,请问一下,我要在这里住多久?还有就我一个人在这里住吗?”

蔡伟杰个头不高,脸色有些白,但双眼炯炯有神,穿着合身的迷彩服,显得整个人格外有精神,他嗓音洪亮,回答:“这个我也不清楚,我只是一名炊事兵,只负责执行上级的命令,从不打听多余的事情。”

因为我是空手来的,所以也没有什么行礼,小蔡就领着我熟悉一下这里的环境。

整座山洞都是用来秘密训练的,所以当间的空地上不仅有单双杠,还有攀越墙,甚至连靶场都有,不过我没有见到枪械。

“这里是一处秘密的军事基地,不过现在没有训练任务,这里的所有器材你都可以使用,但不要弄坏,有什么事情就叫我!”蔡伟杰介绍。

他就住在我隔壁的窑洞里,而厨房在另外一座窑洞里,用的是液化气,厨房内的食材很普通,萝卜白菜居多,我没有看到肉类。

小蔡带上了围裙,就开始做饭。

我就向他表示:“你先忙,我去方便一下!”

厕所就在另外一空窑洞中,这里窑洞一排排的,有的还上着锁,不过大部分都敞开。

厕所很简陋,但很干净,里面还刷着“讲卫生,讲文明,讲素质,讲文化。”的标语。里面的电灯是声控灯。

我以前经常宅在家里,如果有书可以读,一星期不出门都可以,不过这次却是空手来的,如果就我和小蔡二人,还不憋死在这里。

方便后,我回到宿舍,坐在床上猜测,为何只把我带到了这里观察,其他人现在何处?

饭菜做好了,小蔡叫我去他的房间里一起吃,我看到桌子上摆着三菜一汤,果然都是素的,还有馒头,“这里条件艰苦,又非训练时期,所以饭菜清淡了一些,希望袁大夫不要介意。”小蔡说罢,我们俩就开始动筷子开吃。

“这里就我们俩吗?那些哨兵呢?”我一边喝着白面汤一边询问。

小蔡咽下了一口馒头,解释:“他们在外面有单独的伙食。”

吃过饭后,我主动帮他收拾餐具,希望能增加跟他的友好度,这里就我们俩,还没有书籍打发时间,也只能两个人聊天。

洗碗时,我发现小蔡手腕上还戴着一只上海表,已经显示是中午一点了。水盛放在一只大红色的塑料桶内。洗碗池上标着“节约用水”。

我本打算躺在床上休息一会,昨夜没睡好,有些疲倦,小蔡却叫我一起去训练。

在他的执意邀请下,我们来到了训练场,“你的身体不是很强壮,就需要多锻炼了!”小蔡领着我开始慢跑。

当我累的满头大汗,气喘吁吁时,墙壁上的红灯亮起,小蔡忙道:“又有人来了,你在这里稍微休息一下,我去开门。”

我想要跟他一起去,他却道:“军事机密,你不要跟来!”

这反而引起了我的好奇心,暗中跟着他来到大门后,他按下了墙壁上的红色按钮,外面是一辆厢式客货两用车,司机亮出了通行证和公函,便将车开了进来。

这个司机也戴着墨镜,不过比送我来的吉普车司机壮实,他嚷道:“小蔡,为你添麻烦了,一供是七个人,加上袁大夫,领导还命我为你捎来了生活物资,大家帮忙卸下来吧!”

我看到后面的车厢门打开,老道士领着小马还有沈超等人下车,他们显然对这里还不适应。

沈超疑问:“怎么把我们带山洞里了?”

老道士也抗议:“我可不想在这里呆,我还有要事去做呢!”

郑秀敏立刻对他呵斥:“你不知道你现在是危险人物?在大家没有彻底康复之前,谁也不准离开这里,否则可就别怪我手里的子弹不讲理了!”

我好奇的望去,小蔡一回头就看到了我,便叫我出来一起卸车。

车里装着整箱的蔬菜以及米面油盐,我立刻向这名司机道:“同志,我的私人物品还被刑警队的人保存,你能不能把它带来,我必需要用的。”

司机表示:“这就不归我管了,我只负责送你们来!”

“可我还要考助理医师,没有这些学习资料会耽误大事的!”我辩驳。

沈超立刻对我道:“袁大夫,你放心,队里会把我们的物品送来的,他总不能让我们只穿这一套衣服,不换洗吧?”

卸完了车,振民哥就表示:“饿死了,什么时候才能开饭!”

小蔡便道:“你们把这些东西运回仓库内,我这就为你们做饭,一共七个人,我做九个人的饭怎么样?”

货车司机立刻表示:“不用做我的饭,我这就回去,还有任务呢!”

司机驾车离去,小蔡重新关闭大门。

老道士感叹:“以后我们就要在这闷罐子里生活了,还不知道要呆多久?”

第八十九章 初来乍到

对于一个陌生的环境,我们总是充满新鲜,然后是恐惧。

刑警队用来诱捕嫌犯的废弃工厂内却残留着辐射超标物质,继而引发了一场“生化危机”,不过受害者却只有我们七个人,虽然经过彻底冲洗,却仍要继续观察。

我们被安置在一座大山内部,这里是军区的秘密训练基地。

刚过年,我们就被流放在这个地方,大家心里都有怨气,可又能如何?大门一闭,这里就是另外一个世界。

我们汗流浃背的将从厢式货车内卸下的物资用板车运到了一孔窑洞里,郑秀敏对这里很熟悉,指挥我们卸车,他跟盘青青站在一旁指挥。我和沈超被安排卸食用油等比较轻的货物。

卸完了货,小马用衣袖擦着额头的汗水,小蔡在一孔山洞门口招呼我们过去用饭。

饭菜仍然是白米饭加萝卜白菜,众人都皱起了眉头,我便解释:“我已经吃过了,你们赶快吃吧!”

小蔡也表示:“这里条件艰苦,大伙都先将就一下吧!不过饭菜管饱,放开吃。”

趁着他们都在吃饭,小蔡把我拉出了山洞外,低声询问:“他们都是你的朋友?”

我点头应了,道:“除了那位女军医我刚刚认识之外,其他的都是我的朋友,不知道我们要留在这里观察多久?”

小蔡回应:“你们的到来对我是好也是坏,好的是我不用在独自忍受寂寞,坏处是得为你们做饭,照顾你们的生活起居!你先来,算是老战士了,这里上锁的地方还有标着禁止入内的地方你们都不要靠近,其他的都可以去,还有没有上级命令,你们谁都不许私自离开这里!”

我表示同意和理解,小蔡松了口气,道:“咱俩去为他们准备房间,两位姑娘住一间,其他的两人一间,而你单独住,我就在你隔壁!”

他在前带路,领着我到住宿的窑洞,这里的所有房间都是在山体内挖出来的,厨房,餐厅跟仓库在一处,宿舍在对面。

我们穿过训练场,从左数第一间是小蔡的房间,第二间是我的,小蔡推开了隔壁的房门,随手打开了墙壁上的开关,里面放着两张行军床,也有一桌一椅一马扎,这似乎是军营的标配。

“郑军医和盘姑娘住这间房,被褥和洗漱用品都是现成的。”小蔡介绍:“至于你们的换洗衣服跟私人用品,稍后应该就能送到。”

行军床上的床单洁白如雪,军用被叠成了豆腐块。

稍后我们又去察看了另外两座房间,里面的布置都一样。

小蔡看了手表,道:“他们应该已经吃好了饭,咱们去看看!”

当我们俩返回餐厅时,就听到郑秀敏跟老道士在争吵,振民哥和小马在劝他们俩,小蔡忙示意众人都不要出声,然后询问:“发生什么事情了?为何要争吵?”

老道士昂着头,一副欠揍的表情。

郑秀敏愤愤的汇报:“蔡班长,我要求他自己洗碗筷,他却执意不肯服从命令,还唆使小苏跟小马二人也不洗碗筷!”

小蔡就朝老道士望去,我忙向他表示:“让我来处理,你们先忙!”他同意了,我来到老道士身边,道:“我们先出去说!”

老道士愤愤的道:“我可不是你们的犯人,不会服从你的命令!”

郑秀敏已经掏出了手枪,小蔡忙去劝她。

我和振民哥拉着老道士离开了窑洞,在门口,我就道:“道长,你这又是何必呢?郑军医的脾气你也知道,我们现在被安排在这里观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忍忍就过去了,你实在不愿洗,那就做个样子,我们帮你洗!”

老道士骂道:“若不是贫道没了法宝,这里岂能困的住我?”

振民哥也劝他:“道长,我们都知道你是世外高人,可高人也有落魄的时候,外面的杀手如果知道我们还活着,必定不会善罢甘休,这里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老道士却表示:“你们说的都没错,可要我听从那个黄毛丫头的命令,我无法接受!”

我就道:“你可以继续跟郑军医对着干,可万一她一怒之下开枪,吃亏的还是你自己!我们在这里呆不了多久,就能出去了,道长你就先忍忍吧!”

老道士习惯的去摸腰里的“闷倒驴”酒壶,却摸了空,才发现已经换了衣服,酒壶也没带。他嚷道:“贫道的命还长着呢,不是她能取走的!”

振民哥也要去口袋里掏烟,但一看自己身上的新衣服,只好作罢。

我低声道:“我在初一夜里去见鬼皇了,他那里正却一名鬼差,道长可要小心。”

老道士略一惊,便质问:“你说的是真的?”

我回答:“当然是真的,鬼皇本打算要我去就任,被我拒绝,还用我三姨的性命作要挟,被女鬼差和我顺利化解,这就是我为何在安乐火葬场出现的原因。”

老道士被唬住了,不再言语。

我领着二人回到窑洞里,众人已经收拾好了碗筷,他们朝我投来了疑问的目光,我表示:“我已经说服了道长,他以后不再跟郑军医你对抗了,不过也希望你不要为难他!”

郑秀敏还要嘟囔,小蔡却拍掌示意众人安静,然后让我们围着餐桌落座。

“大家好,我是这里的班长兼炊事员,叫蔡伟杰。”小蔡作起了自我介绍,我就感到乏味,对方话锋一转,厉声训斥:“上级把你们安排在这里并不是让你们来休养观察的,而是来特训的,部队不会白养活你们,还有你们既然来了,就不要想着私自离开这里,否则郑军医手里的枪还有山洞门口哨兵手里的枪可都是不用负责的!”

青青听后立刻紧张起来,老道士嘟囔道:“我们算是进入黑风寨了!”

振民哥立刻起身质问:“我们不是来这里观察的吗?怎么变成特训了?还有我们不是士兵,也不是犯人,为何要我们训练?”

小蔡瞪了振民哥一眼,呵斥道:“上面这样安排一定有原因的,你们只需要服从命令和安排即可,否则就算你们能活着从这里出去,但想要杀你们灭口的人也绝对不会让你们继续存活的!”

郑秀敏便补充道:“你们来这里经过特训后,以后离开这里也不用担心遭人报复,国家也不用再为你们的安全操心。”

沈超立刻起身,表示:“报告,我是警校出身,现在在刑警队工作,不用再训练了吧?”

郑秀敏眉头一皱,杏目一瞪,呵斥:“你受伤未愈,暂时不用作剧烈运动,但日常训练还是要参加的,我们在这里主要练习防身术!”

众人皆不作声,小蔡便道:“那好,现在你们就一次把自己姓名报上,我好为你们安排宿舍!”

他左边是郑秀敏,右边是我,我便起身大声道:“袁成华!”

第九十章 幽闭空间

当秀才遇上兵,当医生遇上女兵,那更是说不清。

众人吃过了午饭,小蔡就便召集大家开会,这会一直开到晚饭,我才明白,我们来这里并不是单单被观察,还要接受特别训练,因为我们离开这里后还得作为证人参加法院庭审,就算抓不到马老五跟康大嘴二人,也可以为他们定下罪名,全国通缉。

对于我们的姓名,小蔡其实早就在电话里熟记于心,让我们自报姓名,只不过是核对。对于他安排的房间,沈超立刻抗议:“为什么你把袁大夫单独安排房间,我要跟袁大夫住同一个房间!”

振民哥也向我投来了质疑的目光。

小蔡解释:“袁大夫身份特殊,而且重伤未愈,必须要单独安排房间,你们的房间都已经定住了,不准私自更换房间,更不许在别的房间留宿。”

这会整整开了有四个半小时,我的肚子已经饿了,而且屁股也坐的酸疼,只求能尽快散会。

郑秀敏向小蔡使了眼色,小蔡就道:“那好,既然你们没有问题,那就散会,马晨光你送沈超回房间休息,道士和振民跟我去厨房帮忙做晚饭。”

这些人刚离开椅子,便开始嘟囔,不过郑秀敏已经往窑洞外抢去,盘青青立刻紧随其后。

小马也一脸哭相,询问道:“厕所在哪里?快憋死我了!”

我忙领他们上厕所,但到了门口,却发现木门外站着青青,她也是一脸害羞,解释:“郑军医正在里面方便!”

小马立刻质问:“不会吧?难道这里就一间厕所,而且还是男女共用?”

厨房门口,小蔡吆喝道:“这里是训练场,平常只有男兵过来训练,修那么多厕所做什么!”

老道士拉着振民哥便绕到了训练场的攀岩墙后解决,沈超和小马也跟了去。

我忍住了,就看到郑秀敏匆匆出来,示意青青进入,然后瞪了我一眼,质问:“怎么,袁大夫也要方便吗?”

看来她对我有意见,对我也很不友好。

我不能开口,否则就憋不住尿裤子里了,这可是从里到外全新的衣服。

厕所中传来了青青的尖叫声,我就要进去察看,被郑秀敏拦下,她闯了进去,然后扶着青青出来,安慰道:“你不用怕,这很正常,人在憋尿后,突然释放出来,会造成腹压增大,脑部供血跟不上,暂时昏厥!”

郑秀敏扶着青青回宿舍休息,我进入厕所内方便。

门一关闭,我就感到害怕和紧张,医学上叫作“幽闭空间焦虑综合症”,在封闭的电梯内最常发生。

对于陌生的地方,我也会感到恐惧,便匆匆方便,然后离开。

回到宿舍内,在行军床上躺下,就想闭上眼睛休息一会,但房门被敲响,我只好回应:“进来吧,门没有锁!”

没想到进来的却是郑秀敏,她拉过椅子坐下,表示:“我自然知道门没有锁,只不过是礼貌。”

我忙坐了起来,询问:“你找我有什么事情?”我更加紧张了。对于不太熟悉的美女,如果跟我的距离太近,我就有紧张的感觉。

对方却换了个轻松的姿势,将双腿翘在桌面上,开口:“袁大夫,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一支队伍了,大家也算是一起出生入死,患难与共的战友,你和他们不同,你是读书人,懂道理,识大局,服从安排!”

我便表示:“你有什么话可以直接说,不用夸我!”

郑秀敏回答:“既然如此,那我就开门见山了,上级安排我和蔡班长负责你们的特训,在最短时间内传授你们防身技能,马老五和康大嘴两股黑势力根深蒂固,枝繁叶茂,一时难以根除,就算抓住他们俩,也难保他们手下的喽啰不会向你们报复,所以这也是为了你们好!”

我点头表示明白。

对方继续道:“你和青青正在恋爱吧?”

我的脸登时红了,郑秀敏道:“我不管你们俩是什么关系,来到这里就要一视同仁,最难对付的就是那个老道士,如果他实在不能接受这里的训练,我可以向上级申请放他离开,不过他的人身安全跟我们再无关系!”

“你放心,我会让他服从你的命令!”我立下了保证。

之后郑秀敏又向我谈了特训的课程安排,早上五点半起床,六点准时在训练场集合,跑十里后,开始用早饭,上午和下午进行体能训练,晚上学习理论知识。

她说的唇干舌燥,我听的昏昏欲睡。

房门再次被敲响,小蔡把脑袋探了进来提醒:“晚饭好了,赶快去餐厅用饭!”

郑秀敏便让我先去餐厅,她回去叫青青。

晚饭是清汤素菜加馒头,大伙也不再抱怨,都低头用饭。

饭后,郑秀敏再次对老道士下令:“你为我们清洗餐具,一定要洗干净!”

老道士听后立刻起身反问,振民和小马忙去劝他,我就向他使眼色。老道士回应:“可以,不过我年纪大了,老眼昏花,手脚不便,洗不干净,或者打碎了碗碟,长官可不要责怪老朽啊!”

郑秀敏只好道:“马晨光,你跟他一起清洗,以后我们列出值班表,轮流清洗餐具,处理垃圾,值班人员可以不用参加训练!”

我只想好好睡一觉,刚回到房间,青青就追了进来,随手关上房门,向我质问:“刚刚郑军医找你做什么?”

她也在椅子上落座,一脸疲惫,但眼里充满了质疑。

我忙解释:“没什么,她就是来找我安排训练事宜,你不用误会,我对女强人没好感!”

青青不相信,质问:“谈工作用得着关门吗?”

我还没有来得及解释,头顶的灯泡便忽明忽暗,刺啦作响,这里的电线也老化了吗?

电灯忽然熄灭,我听到外面传来了诡异的笑声,可以断定不是人发出的。这笑声令我毛骨悚然,而青青已经扑入了我的怀里,她也被吓的瑟瑟发抖。

黑暗中,我就感觉有一双眼睛正在盯着我,一种压迫感横陈而来,我有些喘不过气来。

青青在我怀里瑟瑟发抖,我的两腿也在颤抖,这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恐惧感,外面传来了小马和沈超的大笑声,振民哥的大声呵斥:“是谁,快滚出来!”

房门打开,一支手电筒照了进来,我忙松开了青青。

郑秀敏左手打着手电,右手持枪,朝门外下令:“沈超负责警戒,小蔡赶快去检查电路!”

这时头顶和窑洞里的应急灯亮起来,紧跟着发电机也开始轰鸣,一切恢复了正常。

小蔡气喘吁吁的奔了回来,禀报:“电路正常,只不过是ups电源突然跳闸!”

郑秀敏便向振民哥望去,质问:“你刚刚看到什么了?”

“报告郑长官,我刚刚看到一个穿着迷彩服的身影,他戴着防毒面罩!”

小蔡立刻表示:“这里只有我穿着迷彩服,但我一直在厨房,还有我的围裙可没有离身!”

“难道这里还有其他人?”郑秀敏开始怀疑。

第九十一章 幽闭恐惧

很多人都把没当过兵作为人生的一大憾事,其实不然,人各有自己的活法。

我在上大学时,很多同学一毕业就申请参军,但能够顺利入伍的却寥寥无几。和平年代,想要当兵也不容易,很多人把当兵看作一条出路,尤其是在社会上没有门路的人。

郑秀敏和蔡伟杰宣布要对我们进行加紧特训,正常情况下,新兵要训练三个月,但我们顶多有半个月的训练时间。

刚刚的突然断电,吓了我一跳,却没有注意胸前的碧玉是否发光?

振民哥说他看到了一个穿着迷彩服,戴着防毒面具之人出没,郑秀敏和蔡伟杰都不相信,可能是为了安慰我们,他们俩再次将我们聚集在餐厅内开会,每人发了一本一笔,开始讲日常防身事项。

这就开始训练了,郑秀敏先开始讲理论,小蔡离开餐厅,去打电话。

我听到大门开启的声音,一辆电动巡逻车开着强光灯,在训练场内搜索,还夹着狼狗的吠叫。

“动物比人对危险更警觉!”郑秀敏讲道:“尤其是猎犬,能够预知危险,但现实中很多人不喜欢养宠物,那我们就要做到眼观四面,耳听八方,无论进入熟悉还是陌生的环境,都要提高警惕,对可疑之人,还有异常响动要关注,但不能全神贯注!”

老道士不以为然,便稳坐正襟,双眼圆睁,身体却纹丝不动。

郑秀敏讲了足有一个小时,小蔡进来,换下了她,向我们表示:“刚刚我们侦查班的战士已经带着警犬过来仔细搜查过了,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情况,大家完全可以放心,这里是军营,也是阳气最重的地方。”

小马立刻疑问:“你是说这里还有不干净的东西吗?”

小蔡当即表示:“我是无神论者,自然不相信你说的不干净的东西,但你们一定相信,因为你们还有这个老道士为伴。不过实话告诉你们,我在这里每年都要独自生活四五个月,还从未遇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沈超也附和:“所谓的鬼神都是人们内心的想法,这世上的确有很多科学解释不了的事物,但不能证明就是有鬼神存在。”

小马立刻举手,小蔡示意他发言。

“报告长官,我要方便!”

沈超忍不住想笑,小蔡立刻纠正:“可以,但你们要记住,我们不是老式部队,不能称呼长官,你可以称呼我为蔡班长,或者小蔡都可以!”

“蔡班长,那我们要如何称呼郑军医呢?”

小蔡回应:“你们可以称呼她小郑,或者郑教官,郑中士都可以!”

小马立刻往餐厅外赶去,振民哥和沈超表示也要去方便,小蔡只好下令解散,然后补充:“大家方便过后,立刻回到这里集合,还有女士优先!”

我就向青青望去,她红着脸也起身离开。

老道士还呆坐在原位没有动弹,我不理会他,跟着青青出去,看到郑秀敏也在门外,对我道:“袁大夫,你陪盘姑娘去方便,我有事跟蔡班长商量!”

振民哥拉着小马就要绕到攀岩墙后方便,小蔡便嚷道:“男的可以随便找地方方便,但不要忘了,这里还有女士在,只要你们不怕丢自己人!”

老道士缓缓的站了起来,向郑秀敏追问:“我们的私人物品什么时候才能送来?”

对方回答:“明天吧,受到辐射的物品要经过二十四小时的彻底处理才能重新使用。如果你没有别的事情,就先出去吧!”

老道士慢慢离开了餐厅,但在门口突然向小蔡询问:“这里有没有死过人?”

小蔡立刻愣住了,郑秀敏当即表示:“我们生活的世界原本就是一座巨大的坟场,难道道长还怕死人吗?”

“死人并不可怕,怕的就是死后阴魂不散之辈!”老道士扬长而去。

我送青青到了厕所门外,她叮嘱我不要离开。我应了,然后就向四周环顾,这里的穹顶给人以压迫感,虽然已经用槽钢弯曲后加固,可我仍担心会发生坍塌事故。

墙壁已经用水泥加固,刷上了白灰膏,但最外面又刷了一层迷彩色。

“这里一定死过人!”我敢肯定,青青方便过后,从厕所出来,然后对我道:“你赶快去方便吧,我在这里等你!”

对于封闭的卫生间,我也感到害怕,耳朵里甚至出现了幻听,总感觉有人在盯着我看,还有怪异的声响,似乎有人在用嘶哑的声音警告我,又好像在求救。

外面,青青再次发出尖叫,我忙赶了出来,向她询问。

青青脸色苍白,道:“我也看到一个戴着防毒面具,身着生化服的人影!”

“你一定看错了,刚刚他们已经用警犬仔细搜查过了,这里就我们,没有别人,我们一定是出现幻觉了!”我安慰青青。

回到餐厅后,小蔡就向我们道:“晚上十点准时熄灯就寝,只要你们不离开床,你们做什么我都不会干涉!”

小马立刻质问:“那我们晚上上厕所怎么办?”

小蔡反问他:“你害怕了吗?要不我去借条警犬来,夜里陪你们上厕所?”

我很想同意,振民哥却道:“不必了,晚上入厕,我们要结伴而行,就算这里只有我们,没有外人!”

“既然你们没有问题了,那大家就赶快回去洗漱,记得把脚也洗一下,十点准时熄灯就寝,明天早上五点听到起床哨就开始起床,然后在宿舍门外集合。”

解散后,我便往宿舍返回,取了脸盆和洗漱用品,就来餐厅打水。

郑秀敏和青青也开始刷牙,她们俩速度很快,小马就向蔡班长询问是否供应热水洗脚?

小蔡回应道:“供应,但是限量,一人一瓢!多泡泡脚,对身体好。”

我没有领热水,回到宿舍用冷水泡脚,这里连拖鞋都有,还真是周到,我正在泡脚时,郑秀敏挎着医药箱走了进来,示意我不用起来,道:“我来为你检查伤口,沈超的伤已经能够拆线了,你的还得几天。”

部队为我们提供的衣服都是帆布面的防寒服,鞋子是军警靴,所以我对自己失去的强人大皮靴并没有感到可惜。

我拉开了防寒服的拉锁,里面的保暖内衣是套头的,而且没有口袋,我才想起装着麝香的桃木盒子也被遗忘了。

脱下保暖衣后,我就赤膊,郑秀敏的手有些冰冷,触到了我的肩膀,我打了个哆嗦。

她忽然一把撕掉伤口处的橡皮条,扯下纱布,我只是略感到一疼。

郑秀敏惊讶:“你的伤恢复的好快,看来今天就得拆线,不然这缝合线就会融入你的体内!”

“不要动啊,我现在就为你的伤口拆线!”她从医药箱内取出了手术盒,用明晃晃的剪刀便向我的肩膀挑来。

我感觉很紧张,她跟我的距离不到一厘米,最近的地方已经贴住了我的身体。

第九十二章 追杀者

这世上,梦是最难解释清楚的现象。

经过连日的逃命,我一挨着枕头就开始入睡,对郑秀敏的叮嘱我闭眼就都忘了。

“夜里不要单独上厕所!”

梦里,我进入了药材仓库,但没有能将同伴都带进来,珍珠戒指内的虚影对我道:“你体内还残留着辐射物质,所以需要服药清除,另外要服用强身健体,补中益气之药,总之你需要服用的药很多,你只需按方抓药,煎熬后服用即可!”

今天的药方是活血祛瘀,续筋接骨之剂。

我就向珍珠内的前辈询问:“那我的这些同伴他们体内的辐射物质清除彻底了吗?”

“没见到他们,我也不敢断定,不过他们暂时不会有性命之忧,但加强锻炼对你们有益无害,这座药材仓库只能为你治疗疾病,却不能使你强壮,也不能保护你。”

我拿着处方一边抓药,一边向戒指内的虚影询问:“这里安全吗?”

虚影反问:“你是指这座仓库,还是这座山洞?”

“山洞!”

虚影沉默片刻,回应:“女鬼差送你的碧玉可以感知危险,女军医为你拆线时,也没有发光,说明这里暂时还是安全的,不过危险往往无处不在,而且可能会突然发生,趁你还安全,多加学习和锻炼,等到你强大时,就不用再畏惧危险!”

我身体所有的病痛都会在做过梦后消除,这对我来说是一个最大的好处,但也是我的秘密,只有青青知道这个秘密。

离开药材仓库后,我返回床上继续入睡,这时青青只穿着保暖衣裤走了进来,立刻钻入了我的被子里,解释:“我好害怕,不敢一个人睡!”

我就疑问:“你不是跟郑军医住一个房间吗?”

青青表示:“可我独自睡一张床啊!而且郑军医一睡着就叫不醒。”

我的内心充满了激动和紧张,万一被他们发现,可就不知道会有什么下场?

算了,不管了,难道他们还不知道我跟青青的关系吗?就算他们发现了,又能怎样?我又不是犯人和新兵,不准恋爱跟结婚的!

当我正抱着青青准备进一步行动时,青青却道:“你不能那样,因为我不方便!”

我明白了,正抱着她准备入眠时,她却脸色苍白,额头汗如雨珠。

“我腹痛的很厉害,还有我需要护垫!”青青向我表示。

可这里有这种东西吗?我就要去找小蔡,这时外面传来一声尖锐的哨响,我一急就从床上滚落,房间内的灯亮起,我看到小蔡已经穿好了衣服,正吹着哨,就站在门口。

我吃了一惊,忙向床上望去,被子掀开,哪有青青的身影,难道刚刚只是一场梦?

简单的衣服容易穿,我将防寒衣裤迅速穿上,然后穿袜子和靴子,就是鞋带绑着耽误时间。

“把被子叠好!”我正准备拿脸盆去朝廷洗漱时,小蔡忽然下令。

我只好放下脸盆,开始叠被子。

在大学时,我也受过连续五年,每年为期一个月的军训,这是医学系的特训,豆腐块我也叠过,可两年都没再叠了几乎全忘了。

叠出来的被子有些可笑,小蔡不再追究,示意我去洗漱。

在厨房门口,我看到了青青也在洗脸,一起的郑秀敏就向我们这些男人呵斥:“美女洗脸,你们都不准看!”

我匆忙洗脸,然后刷牙,用的都是冷水,不过我看到青青用的是热水。就迅速吐出嘴里的牙膏泡沫,漱了口,向她询问:“青青,你身体是不是不舒服?别忘了让他们带护垫过来!”

青青一脸窘迫,郑秀敏便向我质问:“你对她怎么知道的如此清楚,难道你们俩已经那个过了?不对,我为她医治时,她还没有来。”

“别忘了,我也是医生,而且我还是青青的男朋友!”

小马和沈超听后立刻欢呼,振民哥也露出了笑容。

老道士质疑:“袁大夫有女朋友跟你们有什么关系,你们高兴什么?”

郑秀敏便向青青低声询问:“你是不是真的来那个了,如果是,就不要再训练了!”

青青羞红了脸,忙表示:“不用,我身体可以!”

洗漱罢,我们在宿舍门口集合,小蔡牵着一只高大的狼狗过来,青青吓的忙往我身后躲,我看到狼狗吐着鲜红的舌头,还有锋利的獠牙,也有些害怕。

“你们不用担心,这只狼狗叫咬人,只咬懒人和坏人,你们在跑五公里时,可不要偷懒!”小蔡介绍。

他吹着哨子,“咬人”跟着他的哨声一起吠叫,我们围着训练场,在塑胶跑道上开始了五公里的长袍。

郑秀敏在我身前,其他人都在我身后。她跑热了,便把防寒服丢在了场内的单杠上,我仿佛又看到了晨跑的师姐。

有的大学生在学校时很懒,但我例外,一切只源于家庭的贫穷和对师姐黄霏的暗恋。我不喜欢剧烈运动吗,但喜欢慢跑,还喜欢打乒乓球,羽毛球,还有音乐。

离开大学后,我变懒了,不再作运动,不再爱音乐。

当我盯着郑秀敏的背影入神时,她转过身倒着跑,对我道:“我知道你在我身后,不要盯着我的后背看,你够不着的!”

这时后面传来了青青的哭声,还有小马的哀求声。

我忙转身赶去,就看到小马被狼犬“咬人”吓的蹲在地上,青青也被狼狗吓哭了。

小蔡带着“咬人”继续往前奔跑,我就去安慰青青,小马嘴里嘟囔:“重色轻友。”我回应:“怕狗男!”

他们都继续往前跑去,把我们仨人落下,小马站起来继续奔跑,他有些虚胖,跑起来气喘吁吁的,我和青青也继续慢跑,就感到身后还有一人在喘息慢跑,不过我没有立刻回头察看,而是对青青道:“你不要被落下,你可以的!”

青青继续往前跑去,很快就赶上了小马。

我故意落下,然后拉开保暖衣的领子,看到胸前的碧玉正在发光。

虽然危险正在袭来,可我却是赤手空拳,只能加快脚步,希望甩掉身后的危险,但我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嘶哑的声音,“你往前也是死路,不用白费力气了!”

我很想看看身后这个声音究竟是什么人发出的?但双腿已经开始发软,一双大手抓住了我的双肩,开始用力,伤口的剧痛传来,我刚要张嘴呼救,黑暗中一道虚影便蹿入了我的嘴里,毛茸茸的感觉,还有无数条细腿便往我喉咙里爬去。

正在惊恐时,这对大手将我扳了过去,我看到一张戴着防毒面具的脸,还有穿着防护服的人。

这防护服跟我们在废弃工厂内穿的一样,这里戒备森严,他是如何追进来的?还有刚刚钻到我嘴里的是什么东西?

我被他按倒在地,又踏上一脚,我看清楚这人脚上穿着橡胶靴,不过这也是跟防护服一体的。他从腰后取出一罐灭火器,拔掉了插销,就要朝我脸上喷来。

第九十三章 私人物品

强中自有强者,没有最强,只有更强。

军营多男儿,而且多年轻男儿,所以阳气旺盛,但危险不是只有鬼怪。

我跟着大家一起晨跑时,落在了最后,遇到了一个身着防护服,戴着防毒面具的怪人,对方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取我性命。

在命悬一线之时,一人突然从旁边跃出,双手成拳,重重击向此人,却扑了个空。

我已经被这双大手掐着脖颈,双眼鼓起,脸色通红,舌头也忍不住伸了出来,旁边出来救我的是老道士,他一招落空,立刻咬破中指,在虚空中画了怪符,嘴里念道:“破!”

一道红光自他中指射出,直逼这个怪人面门。

对方却毫发未损,双手继续用力,老道士呆在原地,从体内冒出一缕魂魄,迅速飘到此人身后,抓住了他的双肩,双臂用力一甩,将此怪人连我一同举起,然后重重往地上砸来。

吃这一摔,对方的大手终于松开我的脖子,不过我感到全身剧痛,老道士高喊一声,一把上前抓住了这个怪人的防毒面具。

这声高呼也引来了我这些同伴的注意,小蔡领着狼犬“咬人”往这里赶来,手电筒的光亮照在了我身上,在强光下,我看到这个怪人迅速烟消云散,化为虚有。

“发生什么事情了?”小蔡向老道士质问。

振民哥扶起了我,一脸疑惑的望着老道士,他刚刚回过神来,便解释:“袁大夫刚刚摔倒了!”

我恢复了呼吸,忙坦言:“不是,刚刚我被一个身着防化服,头戴防毒面具之人偷袭,差点丧命,幸好道长出手相救!”

其他人也赶了过来,小蔡质疑:“你是不是产生幻觉了,这里除了我们,哪里还有其他人?”

沈超就表示:“会不会是洞外的那些卫兵啊?”

我席地而坐,一边休息一边揉着身上被摔痛的后背,小蔡肯定的回答:“不可能,这里的铁门只能从里面开启,除非有上级领导的掌纹,而且是在里面被锁死的情况下。”

老道士将中指放在嘴里唆了一下,然后对我道:“袁大夫,你一定是出现幻觉了,我刚刚就在这里歇息,只看到你失足摔倒,根本就没有什么穿着防化服,戴着防毒面具之人!”

我有些生气,对方却向我使了眼色。

“好吧,是我出现了幻觉,不小心摔倒的!”

小蔡当即表示:“既然如此,那就起来继续跑!”

我故意落在了最后,找机会向老道士询问,他却躲着我,假装一无所知,我寻思可能这里人多,他不方便讲。

小蔡只领着我们跑了一圈,便带着狼犬回去做早饭。

郑秀敏监督我们围着训练场跑了五圈,才停下歇息。

“排队打饭,打到饭菜的请到餐厅食用!”小蔡用钢勺敲着不锈钢盆子警示我们。

刚跑完步,大伙都没有胃口,郑秀敏却道:“我们抓紧吃饭,上午还要继续训练呢!”

青青现在坐在我旁边用餐,她的脸色苍白,我忙低声询问:“你是不是生病了?脸色怎么如此苍白?”她摇头不语,慢慢喝着白面汤。

众人都用过早饭后,郑秀敏宣布了值班表,今天是振民哥,他留下清洗餐具,处理垃圾,剩余的人都跟着郑秀敏返回宿舍整理内务。

青青以身体不舒服为由,返回宿舍躺在床上休息。

郑秀敏也有些心不在焉,命沈超教我们叠被子,她匆匆离开了宿舍,老道士在椅子上稳坐正襟,正闭目养神。

整理好内务后,郑秀敏和小蔡返回,集合所有人在宿舍前列队,青青也被他从床上叫起,带着我们到训练场上教授防身术。

老道士对此不感兴趣,就站在我们后面观看。

小蔡以我作示范,介绍:“如果有人从身后突然勒住你的脖颈,你就需要将身子往下蹲,然后迅速站起,以自己天灵盖撞击对方下巴!”

他亲自作了示范动作,郑秀敏再次离开了训练场。

等她回来时,已经是两个小时后,小蔡表示:“你们自己多练习吧,有不明白的可以向郑教官询问,我得去为大家做午饭了!”

沈超听后,立刻去向郑秀敏请教,我忙去察看青青,她痛的蹲在了地上,郑秀敏过来为她把脉,示意振民哥和小马将其送回宿舍。

中午就要开饭时,大铁门上的警报声响起,小蔡忙去开门。

一辆军用吉普车开了进来,我发现这是来这里我乘坐的那辆,司机也是同一个人,郑秀敏立刻赶去,跟司机交谈了几句,便招呼我们卸车。

这次卸下的都是塑料密封箱,上面还标着我们每个人的名字。

振民哥大喜,立刻去开箱,但如何用力都打不开。

小蔡向吉普车司机道别,关闭了大门,就拎着一根烧火棍赶来,对振民哥道:“用这个撬开!箱子内是你们的私人物品,如果有缺少的,就是被焚毁了!”

老道士双手用力,硬生生的掰开了塑料箱的盖子,发现里面只有一套衣物,还有一不锈钢水壶的烧酒,仔细翻看后就质问:“我的道符呢?还有朱砂!”

郑秀敏解释:“那些东西都不能放,已经损坏了,所以就没有送来!”

振民哥在箱子里找到了一条红旗渠香烟,立刻拆开,为沈超和小马散发,郑秀敏眉头一皱,呵斥:“等用过午饭后再抽!”但他们已经忍不住,就到餐厅外解决烟瘾。

我用烧火棍敲开了自己的箱子,里面是我的一套衣物,还有手提袋内的书籍,不过没了外公留给我的快刀。装着麝香的桃木盒子还在,我便向正在开启箱子的郑秀敏询问:“我的那把刀呢?”

她头也不抬回应:“被留在刑警队了,这里用不上!”

我将自己和青青的箱子都送回了宿舍,然后去看青青,她看到箱子后非常高兴,请我当场打开,我用行军床上的钢条撬开了箱子,里面除了青青的衣物,还有一包纸,以及手提包。

她忙对我道:“谢谢你了,你赶快去用饭吧,我等下就来!”

我有些不明白,但还是离开了房间。

大伙都领到了各自的物品后,便开始用午饭,这下我们也都能放心了。郑秀敏又向我们透露:“大家抓紧训练,过几天你们的亲人还有记者会来探望采访你们!”

众人登时惊讶了,当我们都在期待记者和亲人到来时,老道士在一旁自言自语道:“那老夫可就要回避了!”

用过午饭后,振民哥继续清洗餐具,郑秀敏对我们道:“利用午休时间,你们轮流到我房间里体检,袁大夫过来帮我!”

青青只吃了少量的饭,回到房间就在床上躺着,郑秀敏也回来,为她泡了一杯红糖水。我跟了进来,她请我在马扎上坐下,道:“盘姑娘身上来了,不能沾冷水,所以轮到她值班时,就由你这个男朋友代替了!”

第九十四章 幻术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恶人总比坏人强,却不一定就能活到最后。

我是学医的,自然知道青青身体不舒服的原因,午饭后,郑秀敏没有再让青青出来训练。

老道士兀自生着闷气,我仍在被追杀的阴影中忐忑不安,其他人都一脸欢喜。对于特训,这老家伙一向不感兴趣,也不当回事,只是象征性的做个样子,小蔡和郑秀敏都没有深究。

用过晚饭后,我们在餐厅开始学习理论课,老道士拿出酒葫芦痛饮一口,却喷了出来,骂道:“这是什么猫尿,难喝死了!”

小蔡便回应:“你就知足吧!在这里是不允许抽烟饮酒的,你们却能例外。”

郑秀敏也附和:“如果道长真的无法容忍这里的生活,可以向我们上级提出离开,我们绝不强留!”

老道士愤愤的还击:“要不是被逼无奈,我才不愿呆在这鬼地方!”说罢便转身离开了餐厅。

两人剑拔弩张,火药味十足,我忙对郑秀敏道:“大家都少说一句,我来劝劝道长!”得到对方同意后,我便也离开了餐厅。

老道士独自向训练场当中走去,山洞穹顶上的强光灯没有开,只有几盏白炽灯柔弱无力的发出昏黄的光亮。

我忙跟了上去,跟着他来到摔跤训练的沙坑中,对他道:“道长,现在这里就我们两人,你可以对我说早上的事情了吧?”

老道士仰头望向穹顶,冷冷的回应:“现在这里的确就我们俩人,却还有一道幻影!”说着手腕一转,双指齐出,一道红光自他指间发出,击向了百步外的单杠上。

我看到一条黑影迅速消失。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我明明是被一个穿着防化服,戴着防毒面具的人追杀。”我向老道士质疑。

老道士转动双掌,淡淡的道:“这次追杀我们的是一位幻术高手,他可以在洞外,利用幻术追杀我们,此人的功力甚高,与我不相伯仲!”

我忙追问:“那我们该怎么办?要不还是告诉蔡班长和郑秀敏吧,或许他们有办法对付这人。”

老道士将双掌平与胸前,迅速调运内力,同时对我道:“你告诉他们也没用,反而会令大家都提心吊胆,我必须要会会这个幻术高手!”他的脸涨的通红,就连脸颊上的痦子也跟着发起了光来。

在我惊讶的眼神中,老道士的面部跟双手发出了黄光,这光芒越来越亮,渐渐转红,就如同被烧红的铁棒一般。

他忽然一张嘴,喷出了一道火舌,一道黑影尖叫一声,迅速消散。

我忙警戒起来,“他就在附近,只不过使用了幻术,我们只能看到他分出来的虚影。”我没有听明白,老道士继续补充:“他的真身一定就在山洞外的某处躲着,想要除掉他,我必须出去一趟!”

老道士松了口气,缓缓了收回了喷出的烈焰,身上的红光也渐渐消退。

“你必须说服小蔡,让他放我出去,就在今天夜里!”老道士严肃的对我道。

我就询问:“要不我让小蔡跟郑秀敏还有振民哥一起陪你去,人多力量大,也有个照应!”

他摇了头,表示:“我一个人足矣,不过我现在没有武器,如果你能把郑秀敏的手枪和子弹借来给我使用最好!”

“可我仍担心道长不是这人对手,他是来追杀我们,只要我们一起搜山,就一定能搜到他,再将他擒获也不难!”我回应。

老道士直接否定我的提议:“不行!你们必须留在这里,我才能安心对付此人,我会设法保护你,但你必须要说服郑秀敏跟蔡班长让我离开这里,还有此事要对其他人保密!”

我答应了,便道:“那道长是不是可以回去学习了?”

回到餐厅内,老道士兀自挑了座位坐下,我就对郑秀敏道:“请你出来一下,我有话要对你讲!”

郑秀敏一脸疑问,但还是跟着我出来,质问:“你有什么话尽管说吧!”

我表示:“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还是去宿舍里谈吧!”

回到她的宿舍,郑秀敏拉过椅子请我坐下,她则取出了两包速溶咖啡,用军用搪瓷缸冲了两杯,然后在床边坐下,道:“现在可以说了吧?等下我还要去给你们讲课。”

我点头应了:“早上我不是自己摔倒的,而是被人追杀,确切的说有人用幻术企图杀我灭口,你能相信吗?”

对方握着咖啡,点头道:“你继续说!”

“追杀我这人身着防化服,头戴防毒面具,振民哥也看到了,因为这是幻术,所以狼犬也感觉不到,却能置人于死地。”

郑秀敏饮下一口咖啡,询问:“我听说过幻术,这跟日本的忍术大同小异,但能置人于死地,我持怀疑态度。”

我坦言:“这人要追杀的是我,或者是我们,所以我们一定要重视,探幽道长能够与其对抗,所以他需要在今夜离开这里,去找那个施幻术的人。”

郑秀敏没有立刻回答,不住的啜饮咖啡。

我则静静的盯着她,继续道:“或许探幽道长真的能够打败此人,他现在没有了武器,所以想要借你的手枪一用!”

郑秀敏立刻放下了咖啡,对我朗声道:“不行,我可以陪他一起去,但绝对不会把手枪借给他!”

我迅速思考了片刻便道:“术业有专攻,你相信这个目标,才会朝着这个目标努力,要追杀我们的人是个幻术高手,而我们之中除了老道士外,对幻术都一无所知,去了只能添乱!”

对方不说话,只是用一双杏目瞪着我,过了半响才道:“此事我需要向上级请示!”

我忙劝阻:“不可,你们的上级不会相信幻术,也绝对不会同意道长去孤身对付这个幻术高手的!如果不除掉对方,我们随时都可能会有性命之忧!”

郑秀敏仍在犹豫,我情急之下便抓住了她的双手道:“请你一定要相信我,探幽道长的能力我是相信的,这一切因我们而起,只有他有这个能力,你要留下来跟蔡班长一起保护剩下的人!”

对方挣脱了我的手,站了起来,道:“你先出去吧,让我考虑一下!”

我只好离开房间,忐忑不安的回到了餐厅内。众人向我投来疑惑的目光,尤其是脸色不好的青青,小蔡见大家都没了精神学习,便道:“现在休息十分钟。”

沈超立刻向我发出质疑:“袁大夫,你找郑军医做什么?有什么事情你可不能瞒着我们!”

青青却示意他先让开,其他人也知趣的离开餐厅。

她坐在我身边,却不说话,我心里更加没底,就道:“你的身体好些了吗?”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大家?”青青开口追问。

我忙掩饰:“没有啊,我找郑军医是讨论关于我们特训的事情,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第九十五章 夜游

高手之间的对决很精彩,可惜不是我们能够看到的。

从老道士嘴里,我得知有人利用幻术向我发起攻击,对方能置我于死地,我却无力还击,这是我的悲哀和无奈。

十分钟后,众人再次返回餐厅,郑秀敏也匆匆赶来,对我道:“袁大夫,你出来一趟!”

我安慰了青青,然后就出来,郑秀敏对我低声道:“我同意了,让他十点来宿舍找我。”

郑秀敏说罢便进入了餐厅内,对众人宣布继续上课,“接下来我们要讲单打独斗,攻其要害。”小蔡收起了教案离开了餐厅,我忙追上了他,对他道:“蔡班长,我有话要对你讲,咱们去厨房里谈吧!”

小蔡一脸狐疑的望着我,便领我前往厨房,关闭房门,他就开始整理卫生,同时开口:“你找我谈什么事情,可以说了!”

我忙拿起笤帚帮他打扫厨房卫生,缓缓的道:“老道士今夜要出去一趟,希望你能放他离开,还有外面的哨兵也需要你的通告。”

小蔡并不惊讶,一边用刷子扫着砧板一边询问:“他出去就不要再回来了!”

我忙解释:“我们在这里并不安全,虽然这里戒备森严,但还是阻挡不住有人对我痛下杀手!”

小蔡不信,盯着我。

“你相信幻术杀人吗?”我向他询问。

他很干脆的回答:“不相信,这都是骗人的把戏!”

我就表示:“可我相信,因为我亲身经历过,就在今天早上,我还不至于在跑步时自己把自己绊倒,是真的有人想要杀我,这人可以不用进入这里,只需使用幻术,就能杀人与无形。只有老道士能对付得了此人,所以他今夜必须要出去!”

“那我跟他一起去,我倒要看看这个能够杀人与无形之人究竟是何方高手?”小蔡和郑秀敏一样的反应。

我忙劝阻:“擂台上两人对打,最危险的便是裁判,所以你不能去,否则不仅会连累道长,还会将我们置于凶险之境。”

小蔡显然不服,我则强调:“你和郑军医留下保护大家,这样道长才能全力对付这个幻术高手!”他也犹豫了,然后询问:“郑教官知道此事吗?”

我点头应了,他将菜刀摔在了砧板上,道:“那好,我就信你们这一次,不过出了事情,我不会一个人抗着,郑军医也有份!”

晚上九点半,理论课结束,众人都返回宿舍开始洗漱准备休息。

我去了青青的宿舍,郑秀敏看到我到来,立刻收起了内衣,向我质问:“现在还不到点,你来做什么!”

青青忙对我道:“袁大夫,我心里很憋闷,你能陪我出去走走吗?”

我应了,便扶着她走出了房间。

在训练场上,青青坐在石墩上,向我询问:“你真的没有事情瞒着我们吗?”

我忙表示:“没有啊,你不要多想,等此案一结束,我们就能过正常人的生活,或许杨姑娘能够使你恢复记忆。”

青青相信了我的话,我感觉自己脸有点红,对她道:“你不能坐在石墩上,太冷了,你坐我腿上!”她红着脸同意了,我们俩正在卿卿我我时,老道士咳嗽了一声,青青忙站了起来。

老道士就厉声道:“袁大夫,夜里冷,你们还是赶快回去休息吧!”

我便送青青返回房间,从厨房接了热水来让青青泡脚,她还有些害羞,一旁正在洗漱的郑秀敏就道:“别在我面前秀恩爱,我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过我执意脱去了青青的皮靴和袜子,把她的一对玉足放在热水里浸泡。

郑秀敏打了个哆嗦,拿起外套走出房间。

服侍青青睡下后,我便离开了房间,回到自己房间里,小蔡早已经在此等待。我有些惊讶,就顺手关上了房门。

“袁大夫,我还是觉得不妥,要不我向上级请示一下吧?”他表明来意。

我当即道:“不行,时间跟不上了,探幽道长十点钟就要离开,其实我也很担心他,你还是向洞外的战友打个招呼,夜间要加强巡逻。”

小蔡思考了片刻,抬腕看了表,就起身离去。

我立刻躺倒床上,拉起被子入睡。在睡梦中,我直接进入了药材仓库,拿起桌案上的放大镜对戒指内的虚影询问:“前辈,你知道幻术吗?”

虚影回答:“知道一些,跟法术还有魔术类似。”

“有人用幻术追杀我,探幽道长今夜要去跟他一决高下,我很想帮他!”我道明来意。

戒指内的虚影回应:“幻术介于法术跟巫术之间,想要破解也不难,第一你的身体必须强壮,你的精神要强大,第二你的定力必须要强,能够达到泰山崩于前而不惊。”

说起定力,我早在大学时跟着梅香寒大师学习音乐时,就是在练定力。

于是我便对戒指内的虚影道:“前辈,我的定力还可以,要怎么才能帮到探幽道长呢?”

对方回应:“保护好你自己的安全,不拖他的后腿就是对他最好的帮助。”

桌案上留着一沓处方,我拿起一看,都是工整的蝇头小楷,主要是强身健骨,宁心安神之剂。就拿着处方按方抓药,然后放置与厦锅内熬煮。

喝了药后,我准备向戒指内的虚影道别,他却对我道:“你服下架子上的天王镇神丹,就可以离开这里去观看探幽道长跟幻术高手对决了!”

我听后大喜,忙在货架上找到了一瓶天王镇神丹,一口气服了三粒,然后离开仓库,返回房间,就感觉身体轻飘飘的,便朝房外飘去,既然我可以穿墙而过,就说明我现在还是做梦状态。

刚出了房间,就看到身着生化服,戴着防毒面具的家伙朝我扑来,我毫不畏惧的迎上,手中捏住了亳针,出其不意的刺入了对方的防护服内。

隔着防毒面具,我听到了他的尖叫声。

他虽然是幻术,但还是会受伤的,我又摸出了三棱钢针,继续往他身上刺去,并且顺手抓住了他防毒面具的滤罐,就要用力拔下,揭开他的真实面目。

不过他却迅速烟消云散,不知所踪。

我在黑夜中朝大铁门处飘去,这扇厚重的铁闸门困不住我的魂魄,出了山洞,一阵寒风吹来,令我打了个哆嗦。

奇怪,魂魄不是没有感觉吗?我怎么会感觉冷呢?

探幽道长现在何处,我也不清楚,只好漫无目的的游荡,在山道中,我遇到了牵着警犬打着手电巡逻的兵士。

这不是一个兵士,而是一组三人,都背着步枪,我能够看到他们冻的通红的眼皮,他们却看不到我。

这三人全副武装,只露出了一对眼睛,虽然已经是深夜,却个个精神焕发。心道:“只要你们在,探幽道长就不会有危险。”

我继续往夜空中飘去,越飘越高,越来越冷,但我在高空看到山顶出现两点红光,忙朝红光处飘去。

第九十六章 夜寻

人与人的行业不同,但都是为了生存和生活。

在一处位于大山内部的秘密军事训练场内,我们受到了一名高人的幻术袭击,老道士执意孤身搜寻敌人。

剩余的人都在大山内部,无法离开。而铁门外的卫兵只能例行巡逻,这片大山的面积实在不小,没有大量的人力,根本无法仔细搜索。

我在睡梦中从药材宝库内离开,以游魂状态飘了出来,为了寻找老道士,便往高空升去,看到一处隐蔽的山坳内,传出两点红光。

这也可能是猛兽的眼睛发出的,不过狼的眼睛在黑夜中发出的是碧绿的光。

还未靠近红光发出地,我就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道笼罩着山坳,使我无法靠的更近。这两点红光迅速消失,正在不知所措时,就听到山岭上传来一声马嘶,忙循声望去,伴随着清脆的马蹄声,我看到一匹白马正在山岭上游荡。

带着疑问和戒备,我悄悄向这匹白马靠近。

胸前的碧玉发出了颤抖,我忙拉开衣领察看,就见雄鸡状的碧玉正在发光,提示有危险。

白马在山岭上的一块岩石旁停下,我飘到岩石上面,就看到了白马背上的红衣女子,仔细一看,正是女鬼差杨绿姬。她也仰头朝岩石上面望来。

我们俩的目光相遇,她立刻欢喜道:“袁公子,你果然在这里!”

绿姬骑着白雪,身着大红长裙,披头散发,脸色如白纸,长发似落瀑。我忙向她招手回应,不过胸前的碧玉仍在闪光,她伸出长臂,一把将我从岩石上拽下,就听“轰”的一声,刚刚立足的岩块已经炸的粉碎。

石粉弥漫,绿姬将我拽到了马背上,立刻策马逃离。

我坐在绿姬身前,忍不住回头望去,就看到夜空中一团人形的黑影正在张牙舞爪,迅速朝我们扑来。

绿姬也感受到了身后的杀机,立刻松开马缰,纵身跃起,在空中一转身体,手里的锁链便朝着黑影扫去。

黑影撞到锁链,只是往后一退。

白雪驮着我顺着山道飞奔,它也不惧黑暗,不怕失蹄坠落山崖。

我忍不住回头望去,就看到绿姬将手里的锁链舞成一道铁墙,黑影撞在了这道“铁墙上”被震散,但很快又重新凝聚。

“何方妖孽,居然敢偷袭本差!”绿姬对着黑影发出了喝问。

黑影没有回答,白雪驮着我越奔越远,夜空中只留下了一道黑色的墙壁。

我抓住了白雪的缰绳,勒住它,绿姬从天而降,落在了我身后,对我附耳低语:“天就快亮了,你不用担心。”

白雪再次发出了一声嘶鸣,重新扬蹄狂奔,在一道断崖前,纵身一跃,就载着我们坠落崖下。风在我耳旁呼呼作响,这道山崖也没有多深,我以为要被摔的头破骨断,没想到白雪轻飘飘的落在崖底。

绿姬拉着我的手从马背上跳下,带着我躲在了一处山窝中。

暂时安全了,但天就快要亮了。

绿姬立刻向我询问:“你们怎么会来这里的?还有刚刚偷袭你的那道黑影是什么妖孽?”

这两个问题我都不好回答,便回应:“我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绿姬躺入了我的怀里,但魂魄状态是没有感觉的,“我是追踪了你胸前的碧玉才找到了这里,但一直无法确定你的具体位置。”

我忙道:“不好,探幽道长也出来对付这个幻术高手,刚刚的那团黑影就是这个幻术高手使出来的。”

绿姬伸出长长的脖子,朝夜空的东方望去,道:“今天是跟不上了,你赶快返回,我去寻找老道士,如果你遇到他,就让他夜里继续出来,在山顶跟我会合,我会协助他对付这个幻术高手的!”

我应了,有些依依不舍的离开山窝,就朝夜空飘去。

山道上传来一个人呼哧呼哧的粗喘声,两团黑影正在夹击他。我想要靠近,但被一股力道推开,就看到绿姬骑着白马已经冲上山道,挥舞了手里的锁链朝一团黑影击去。

远处传来了一声雄鸡的啼叫,紧跟着传来了更多的雄鸡啼叫声。

绿姬策马冲来,手里的锁链扫过黑影,迅速缠住了被黑影攻击的这人,双臂用力一甩,这人便被甩飞上了夜空。

这两道黑影想要继续追击,但被绿姬手里的锁链驱散。

我在夜空中看清楚这人就是探幽道长,他从空中跌落山坡,一个就地打滚便往山坡下滚去,我忙跟着他也往坡下飘去。

老道士忽然在山道旁停下,迅速出手抓住了我的脖子,将我举起。

我忙道:“是我,快松手!”

对方听到我的声音,立刻松手,然后双指在眼皮上一抹,便开了眼,看到游魂状态的我。

他惊讶的质问:“你怎么出来了?我不是让你们留在山洞里吗?”

我还没有来得及解释,就听到寒风呼啸,大片黑云正从山顶朝我们这里压来。

山道上传来两束强光,伴随着犬吠车笛声,一辆军用吉普车正从山坡下往这里驶来,强光照到了这片黑云上,露出了魔鬼的形状,但这团黑云迅速消散。

“你跟着我返回山洞!”老道士叮嘱。

吉普车在山道上停下,车内的警犬对着老道士狂吠。

两束手电筒的光对准了他,老道士举着双手缓缓走到车旁,解释:“是我!”

车内一名兵士便道:“原来是你,接头暗语是什么?”

“沙场夜点兵!”

车内的士兵关闭了手电,回应:“暗语正确,赶快上车!”

老道士拉开车门,跳了进去,吉普车再次启动,往山顶驶去,我趴在了吉普车的后窗上,就听到老道士对车内的士兵道:“不用去山顶,天就快亮了,赶快送我返回山洞!”

于是司机调转吉普车,顺着山路返回,训练场在山腰一处矿洞里,吉普车停下鸣笛,老道士拉开车门,跳下。

铁门上的红灯亮起,铁门缓缓打开,蔡班长从里面探出了头来,示意老道士赶快进去,我忙也跟着他进来。

老道士直奔厨房,我迅速返回宿舍房间,回到了躯体内。

宿舍外响起了蔡班长的起床哨声,我睁开眼睛,打开电灯,便开始穿训练衣裤,蹬上了训练用的皮靴,迅速叠了被子,拉平床单。

房门被敲响,我忙开门,就看到郑秀敏站在门外,向我急切的道:“你女朋友发高烧了,昏迷不醒,你赶快来看看吧!”

我忙跟着她进入隔壁房内,青青躺在床上,脸色通红。

“她已经烧到了40度,你看看体温表吧!”郑秀敏示意。

我没有接体温计,用手触摸了青青的额头,滚烫,便去为她把脉,郑秀敏已经用冷水浸泡过的毛巾敷在青青额头上为其降温。

青青的脉搏急促如游鱼飞跃,我忙询问:“这里有退烧针和消炎药吗?青青可能是突发急性感染,最好是磺胺类消炎药。”

郑秀敏摇了头,表示:“这里只有常用药品,不过我可以打电话让他们捎来。”

第九十七章 高烧

这世上,除了爱情,还有亲情,这都是可以治疗疾病的。

我的魂魄从洞外飘回,隔壁房间内的青青却发起了高烧,因为缺少基本的药品,我只能断定可能是炎症复发。

郑秀敏从医药箱内取出了针筒,配了一支消炎退烧针,扒开青青的裤子,为其注射。

我翻开了青青的眼皮,她的双眼布满了血丝,皮肤如同热炭般滚烫。

外面再次响起了哨声,郑秀敏对我道:“你留下照顾她,我去打电话求援!”

片刻后,老道士赶了过来,仔细察看了青青的眼皮,然后道:“郑军医已经打电话求援了,不过救援最快也得中午到,她这是外邪入侵,如果你信得过贫道,就让贫道为其驱邪。”

眼下也只能先这样了,我同意了,松开了青青的手。

老道士一边从怀里摸出一纸包,打开后里面是朱砂和冰片的混合物,用酒和匀后涂在了青青的额头和两耳后,然后又将药糊递给我,道:“你为她的腋下和腿根处也涂上,我就不方便亲自动手了!”

我应了,老道士转过了身去,嘴里道:“昨夜很危险,你应该留在盘姑娘身边的!”

青青身上还盖着行军被,我掀开被子,用颤抖的双手慢慢脱下了她的保暖衣,虽然我以前也接触过女性病人的身体,但这次不一样,这次的病人是我的恋人,我心跳不已,青青穿着暂新的内衣,肩头的红痣格外明显,我将药糊轻轻的涂在了她的双腋下,她似乎动了一下。

老道士继续道:“我找了整整一夜,都没有找到那个家伙,反而被他使出的幻术偷袭,我原本以为他只能使出一道幻影,用来对付你们,没想到他居然可以使出两道幻影,我差点挂掉,女鬼差是不是也来过了?”

我为青青拉上了衣服,回应:“不错,她让我转告你,今夜在山顶上,你们俩联手对付这个幻术高人。”

“你涂好了没有,老道我可要转过身了!”

我忙道:“不要,我还没有涂好!”便继续用颤抖的双手拉下了青青的保暖裤,就闻到了一股血腥味。

青青来了月经,而且量很大,她的脸色苍白,一定有痛经的症状,她用的护垫昨天才到,就有可能是妇科感染,但愿是妇科感染,郑秀敏用的抗生素还能解决,如果是脑膜炎复发,那普通抗生素就无效。

她的左侧大腿内侧也有一粒芝麻大的红痣,我涂好了药膏,为青青穿好裤子,盖好被子,便道:“好了,道长可以转过身来了!”

老道士盯着青青,叹息道:“你小子运气很好,但愿你们俩能够成。”

我便表示:“我跟青青一定能成的,因为我们已经”话刚出口,我就后悔了,老道士一脸奸笑的打量着我,道:“想不到袁大夫还下手还挺快,你们俩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对于这个问题,属于隐私,所以我不想回答。

老道士也不再追问,自言自语道:“这地方,缺医少药,就连老道的宝贝都让他们给弄没了,夜里你们尽量要保持警惕,尤其是你,这个幻术高手首先要除掉你,然后才会向其他人下手!”

我便质问:“你为何如此肯定,那家伙为什么要先向我下手?”

“因为你是这群人中最弱的,其次就是你的恋人了,不过她有郑秀敏保护,相对安全一些。”老道士解释。

我听后就有些紧张,毕竟我是单独住一间房,如果跟蔡班长住一起,也就安全点,可青青怎么办?郑秀敏如果夜里去上厕所,青青就会处于非常危险的境地。

老道士似乎看出了我的担忧,便安慰我:“你放心吧,盘姑娘现在来了天葵,可以破对方的幻术,所以她暂时是安全的。”

外面训练场上传来了其他人响亮的口号,“加强锻炼,健康永远!”

我回到房间内,取来了手提袋,打开针灸急救大全,寻找治疗高烧的疗法,老道士撇着嘴道:“没用的,针灸可以消炎吗?你可不能病急乱投医!”

他说的没错,人一得了急病,就会乱投医。

老道士转身离去,我留下继续照顾青青,倒了一杯热水,喂她喝了一些。

到吃早饭时,青青的高烧退到39度。

我不断用体温计为青青测量体温,心里默默祈祷她能够早些苏醒过来,恢复正常。郑秀敏将饭菜带到了房间里,向我询问:“盘姑娘她怎么样了?”

“体温已经在降。”我借她们房间里的脸盆洗脸,然后坐在桌子前用饭。

郑秀敏道:“我已经跟指挥部打电话了,他们会派人送药过来,我们必须要在明天中午之前使盘姑娘恢复正常。”她一边用棉签沾了酒精涂在青青的皮肤上为其降温,一边抽着鼻子,疑问:“你在她身上涂什么药了?有一股清凉的味道。”

我解释:“是道长自己配的降温药,还挺有效!”

郑秀敏便追问:“那老家伙昨夜的战果如何?他向你说了没有?”

我迅速的吃着馒头就菜,咽下后,回答:“道长还没有找到那人,对方实力很强,只怕道长也不是其对手,你们部队上可有这方面的高人?”

郑秀敏便反问:“要不我向上级请求派大部队搜山?”

不过如此劳师动众的,我担心会打草惊蛇,郑秀敏立刻向我道:“盘姑娘的护垫需要更换,她的身体现在是最虚弱的时候,可我也没有好办法。”

我就道:“实在不行就送她出去治疗,我们不能被困这里坐以待毙。”

“不行!”郑秀敏否定了我的提议,道:“别忘了我们可都是受到过辐射,正在观察期间,而发烧也是辐射的症状。”

我有些生气和沮丧,对方继续道:“袁大夫,你还是出去吃饭吧,我要为青青更换护垫了!”

于是我端着饭碗出了房间,在餐厅里匆匆吃完饭,小马走了过来道:“今天我值班,明天就该你了,你对象现在怎么样了?”

小马这人虽然生的黑胖,但为人还是不错的。

我回答:“已经有所好转,明天中午就有人来看望我们了。”

上午时,郑秀敏叫上我一起去训练,小蔡留下找过我青青,我有些不放心,他就嚷道:“袁大夫,你还怕我抢走你女朋友不成?我可是订过婚的人。”

我只好离开,郑秀敏教我们单人擒拿格斗,其他人都是互相对着摔,她拿我作示范,一把就将我摔倒在水泥地面上。我被摔蒙了,她向其他人示意:“无论在任何时候,都不能被外界和内心的情绪干扰,否则敌人不用亲自动手,就能令你自寻短见!”

沈超有些不信,郑秀敏解释:“有些邪恶的催眠师可以不断的暗示病人,令其越来越消极,最后抑郁症加剧而自杀。”

第九十八章 救援

在这世上,能够掌控别人命运之人不多,掌控自己命运的更少。

那自己的命运究竟是被谁掌控着呢?

你可以掌控一个人的生死,却不能掌控他的一切,被掌控者称之为傀儡。催眠师可以暂时操控被催眠者,但也只是暂时。

青青突然发了高烧,但已经在慢慢退烧,这已经严重的影响了我。郑秀敏说的很对,人在处于失神状态是最脆弱的时候。

想要杀我灭口之人还在黑暗中虎视眈眈的盯着我,寻找一切可乘之机。

不过想要变得强大,不是一两天就能够达到的,所以人类为了走捷径,不惜寻找各种方式,甚至是歪门邪道。

训练场上的汗水跟疼痛都是为了以后的强大,所以我忍着。

沈超向我投来了羡慕的眼神,能够被美女教官一次又一次的摔趴在地上,这也是一种奢望,可我不争气的泪水夺眶而出。

两个小时后,我爬在地上,再不愿起来。

郑秀敏潇洒的转身离去,换来了蔡班长,他继续教我们擒拿格斗术,老道士摸出了酒壶,痛饮一口,对我道:“你能坚持下来还真是了不起。”

现在我们的作训服都沾满了灰尘,小蔡嚷道:“现在的辛苦和疼痛,换来的却是你们在战场上的生存,今天疼和累,是以后的活跟更好的活!”

小马便嘀咕:“我们又不是士兵,况且现在的士兵也不用再上战场打仗,这么拼命训练有什么用啊?”沈超也跟着附和:“技能再强也比不上对方一颗子弹!”

小蔡听后,厉声呵斥道:“谁说我们不用上战场?你们不是士兵,不用上战场,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吗?”

小马还有些不服气,被蔡班长一个背摔撂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振民哥忙去扶他。

蔡班长指着沈超和振民哥呵斥道:“你们俩一起上,看能不能打倒我?”

振民哥扶起了小马,露出了一丝冷笑。

沈超一个跨立,表示接受挑战,他跟人高马大的振民哥站在一起显得有些不堪一击,小蔡身体虽然强壮,但比起振民哥还差很多,就如同成龙跟施瓦辛格站在一起。

他们仨人进入了沙坑中准备比试,老道士和小马也围上去观看。

我揉着肿痛的后背远远的走开,在单杠下落座。

这时我看到单杠上突然出现一人,身着白色紧身衣,双手抓着单杠正在急速的作翻转动作,如同一只风车般,被强风吹过。

我立刻警惕起来,高声呼喊老道士。

单杠上这人迅速从横杆上跃下,一个饿虎扑食便朝我撞来。我想要躲避,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和四肢已经麻木,不听使唤,这人双腿屈膝跪在我的胸口,双手抓着我的头发用力折我的脖子。

他的双手继续用力,我感觉自己的颈椎会被马上掰断。

不过一声枪响,这人身体往前一探,便迅速灰飞烟灭,我惊魂未定,老道士也抢到了我的身前,向我质问:“你看清楚这人的真实面目了没有?”

蔡班长带着其他人也赶了过来,我被带回了宿舍内,坐在椅子上,郑秀敏拿着手枪也跟了回来,对振民哥道:“你去隔壁房间保护盘姑娘,我来为袁大夫救治。”

老道士也将沈超和小马赶了出去,关上房门,坐在床上不作声。

郑秀敏左手抓住我的后脖颈,右手开始按我的天灵盖。

“这人没有穿防化服跟防毒面具,你一定看到他的真实面目了。”郑秀敏肯定。

我回答:“刚刚太过惊慌,没有注意看!”

老道士便向郑秀敏和蔡班长询问:“你们山洞外的兵士有几个?”

小蔡仔细算了,回答:“我们是一个值勤班,而我是他们班长,一共有七个人,门口警戒的两人,另外两人负责巡逻,剩下的备勤。”

郑秀敏补充:“现在外面还有一个上级派来的生化专家,负责监控里面的我们!”

老道士点了头,对小蔡道:“带我去见这个专家。”

小蔡露出了为难的表情,解释:“没有这个专家的许可,你们是不能离开这座山洞的,昨夜我放你出去,已经是违背上级命令了!”

我就询问:“道长,难道你是在怀疑这个生化专家吗?”

郑秀敏介绍:“这个专家的资料我知道,他以前也是在军中服役,退役后还到日本进修过,现在在洛阳一家大医院挂职,但主要工作是市防疫站的研究员。”

老道士追问:“郑军医,你可有他的详细资料,能拿给我看看吗?”

郑秀敏犹豫了,然后咬着嘴唇道:“好,看在袁大夫的面上,但你只能当着我的面看,还有不许对外人说起此事!”

老道士答应了,我躺在了床上,刚刚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现在还没有回过神来。老道士就安慰我:“你尽管放心,只要鬼皇不收你,你就死不了的!”

小蔡便质问:“鬼皇,是谁啊?”

郑秀敏拿着一枚牛皮纸档案袋返回,小蔡离开去为我们做午饭。

老道士坐在桌前,仔细察看这份档案。郑秀敏取出了医药箱,命我脱下衣服,开始为我治疗。

镊子夹起了我伤口缝合线,剪刀迅速剪断,拔出线的时候有点疼,如同被针扎了一般。

郑秀敏道:“袁大夫,真不好意思啊,你的身上瘀伤多处,我不应该下手这么重的,更不应该在你伤口上撒盐。”

我默不作声,老道士便向郑秀敏询问:“这个生化专家叫关月村,在部队服役时已经是杰出的生化专家,退役后前往日本主修生化科技,还对巫咒以及忍术感兴趣,而幻术也必然懂一些,不过他不可能会为了金钱而作杀手。”

“有没有马老五和康大嘴的消息?”老道士继续追问。

郑秀敏摇头,道:“这是市刑警队负责的,我们只负责协助,明天中午你们的家属和记者就会赶来,可以断定,市法院会如期审判此案,就算俩主犯不到场,也会以缺席审理,然后全国通缉。”

老道士坦言:“如果我们这些证人不能如期出席审判,那此案就会不了了之。”

虽然我还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但为闵老师的安全感到担心。

中午时,警笛响起,小蔡开了门,一辆迷彩军用救护车驶了进来,司机是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军医,一进来就向小蔡询问:“病人现在情况如何?赶快送到车上开始救治!”

小蔡就对着宿舍大嚷:“郑中士,把盘姑娘带过来吧!”

我背着青青跟着郑秀敏来到救护车后,小蔡已经打开了车后门,里面还坐着一位身着白大褂,戴着白口罩白帽子。

第九十九章 白衣杀手

最可耻的是叛徒,最可恨的是奸细。

这两种人都能够使我们的三观发生改变。在大山内部的训练基地,青青突然发起高烧,昏迷不醒,我和郑秀敏都束手无策,老道士用独门药膏缓解了青青的高烧,救援的医生赶到,我把青青背上了救护车内。

我想要进入车内继续照顾青青,却被这名医生阻止:“我需要独立的空间来医治病人,你们不能进入!”

郑秀敏立刻表示:“我是军区的医生,难道连我也不能进入吗?”

“不能!”对方冰冷的回应,“啪”的一声关闭了救护车的后车门。

小蔡就向救护车司机询问:“里面这人谁啊?这么牛!”

司机回应:“我只知道他姓牛,上面指派过来的!”

我们都站在了救护车旁,焦急的等待结果。小蔡对这个司机道:“为病人救治需要一段时间,我已经做好饭了,你趁机下来用饭,大老远的过来,总不能让你饿着肚子。”

司机客气了一下,便应了。下了救护车,小蔡又对我们道:“你们也不用在这里干等了,大家先回去吃饭,这车一时半刻又不会走!”

我执意要留下,郑秀敏就对我训斥道:“你现在回去吃饭,我留下等候消息,服从命令!”

沈超跟振民哥也拉着我返回餐厅用饭,老道士已经在餐厅内开吃,而且就快要吃完了,面对清淡的萝卜白菜,我没有胃口。

小蔡把救护车司机拉进了自己房间内特殊招待。

老道士吃饱喝足,然后起身离开餐厅,朝救护车望去不由怔住了,拔步向救护车靠近,同时用双指在眼皮上一抹。

郑秀敏见他赶来,就询问:“你来做什么!不用吃饭吗?”

老道士围着救护车仔细打量后,一把拉开驾驶室车门,进入驾驶舱内,隔着玻璃窗朝车厢内望去,郑秀敏立刻警告他:“你这是做什么?赶快下来!”

“里面有情况,你赶快上来!”老道士反而命郑秀敏上车。

郑秀敏一脸狐疑的进入驾驶室内,隔着连接后车厢的玻璃窗朝车厢内望去,就看到青青躺在抢救床上,身上插满了管子,而姓牛的医生正用一块怀表在青青眼前晃荡。

“催眠?”郑秀敏质疑。

老道士回应:“快抓稳了!”他双手在身前一划,右手双指朝着车厢内的牛医生指去,就见一道红光破指而出,穿过玻璃窗,直接将对方手里的怀表击飞。

里面的牛医生也大吃一惊,立刻从不锈钢盒子内取出一把手术刀,就放在了青青的咽喉下。

郑秀敏这才明白过来,向老道士询问:“这个牛医生有问题?”

“不错,赶快想办法进入车厢内救人!”老道士一边转动手指跟车厢内的牛医生对恃,一边命令郑秀敏。

郑秀敏迅速推开车门,右手一把抓住了驾驶室的顶部,左脚抢出,纵身一跃就跳到了救护车顶,从腰带里拔出了手枪,快步抢到车厢的气窗处,用力拉气窗。

不过救护车的气窗从内部被拴住,只留下一道缝隙。

郑秀敏抬起了脚,狠狠踏下,她连续跺了三脚,气窗挡板坠落车厢内,砸在了青青身上,牛医生手里的手术刀就要朝青青咽喉划下,但有一道红光击飞了他手里的凶器。

牛医生急了,立刻从白大褂内拔出一把黑色的小手枪,拉了枪栓,便朝抢救床上的病人额头指去。

郑秀敏从救护车的透气孔倒垂下了手臂和脑袋,将手枪指向了牛医生,呵斥道:“别动,不然我就开枪了!”

牛医生望着倒垂下来的郑秀敏,眼里露出了一丝轻蔑。

抢救床上的病人突然睁开眼睛,想要坐起。

就在这一瞬间,牛医生右手迅速抓起了病人身上的挡板朝郑秀敏的枪口堵去,同时左手扣动了手枪扳机。

两半枪同时响起,连接后车厢跟驾驶室的玻璃窗也同时破碎,玻璃片朝车厢内的牛医生飞来。

其中一片玻璃撞开了出膛的子弹,剩余的碎玻璃片全都刺入了牛医生的体内。

郑秀敏射出的子弹被救护车通气孔挡板反弹回来,擦着她的脸颊而过,划断了一缕长发,嵌入了救护车的车厢顶部。

小蔡和救护车司机连同剩余的人听到枪响,火速往救护车赶来。

我放下了碗筷,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赶到了救护车外,振民哥和小马已经在用力拉后车门。不过车门从里面拴住,力气再大也不好拉开。

救护车司机呵斥他俩让开,准备叫门时,后车门打开,郑秀敏一脸惊愕的走了出来。

我忙朝车厢内望去,青青还躺在抢救床上,而牛医生趴在她身上,已经死去。我挤入了车厢内,从青青身上推开了牛医生,忙去试探青青的鼻息,还算均匀,然后迅速拔掉了青青手上的输液管子。

沈超也跟了进来,示意我将抢救床一起抬下去。

车外面的小蔡便向郑秀敏询问发生什么事情了?

车厢内一片狼藉,我拉下了牛医生的口罩,这是一张黝黑而又陌生的面孔,老道士也进入了车厢里,向我询问:“这是不是早上偷袭你的那人?”

我摇头称当时没有注意看。

老道士便解开尸体的衣扣,露出了草绿色的军装,然后搜出了一本通行证和士兵证。

小蔡立刻向车厢内的我跟老道士质问:“究竟是谁杀了牛医生?这可是大事,我必须向上级如实禀报!”

老道士把这两本证件丢出了车厢外,然后拽着牛医生的尸体出去,对救护车司机询问:“你仔细看下,这人是不是上级指派来救人的?”

司机捡起了地上的证件,然后跟牛医生对比一下,回应:“人是同一个,但跟证件上的照片不太像!”

小蔡便向老道士质问:“你为何要杀死牛医生?”

老道士没有回答,郑秀敏也保持沉默,这时铁门外传来了鸣笛声。

小蔡开了对讲机,里面传来守卫询问刚刚的枪声是怎么回事?

铁门缓缓打开,四名荷枪实弹的兵士牵着狼犬站在门口警戒,小蔡对他们下令:“去将市里派来的生化专家请过来!”

一名士兵立刻应了,转身离去,老道士忙提议:“不能让他一个人去,再去一个,把警犬也带上!”

这些士兵就向他们班长投来了征询的目光,小蔡点头同意。

郑秀敏已经返回通讯室,向上级拨打电话汇报情况。

老道士蹲下了身体,继续搜查牛医生的身体,救护车司机便询问:“这位同志,你这样对待死者不好吧?”

我在车厢内找到了医药箱,从里面找出了急救药品,但不能确定这些药品是否安全?不过我在医药箱的角落看到一瓶复方新诺明片,拧开盖子,里面的塑封还完好无损。

第一百章 正面交锋

这医生是来救人的还是来杀人的?

我在救护车内找到了一瓶未开封的复方新诺明片,下了车,让小马和振民哥抬起抢救床,我用酒精棉球按住了青青手背上的针孔,往宿舍返回。

沈超用青青的杯子接了热水来,我试探了水温,给青青喂药。

救护车司机站在了门口,不知所措。

郑秀敏很快从通讯室出来,对小蔡道:“注意戒备,这个生化专家可能有问题!”

很快外面就传来了警犬的狂吠声,郑秀敏命小蔡带人过去察看,她领着救护车司机返回宿舍,对我道:“上级同意再派一支医疗队赶来,最多一个小时就能到达!”

我坦言回应:“我们如何才能相信再派来的医疗队不是来杀我们灭口的?”

郑秀敏表示:“我们队长会亲自赶来,还有市刑警队的莫凯南一起,这次派来的医生是你们急诊科的闵福中,这下你应该能够放心了吧?”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过后,青青苏醒了过来,我忙询问她现在感觉如何?

郑秀敏让众人先出去等候,她取出了听诊器和体温计,开始为青青检查。然后又对我道:“袁大夫,你也出去吧?病人需要休息。”

我便向青青告别,叮嘱她安心休养,就离开了房间。

蔡班长带着身着防化服的生化专家进来,这个专家没有戴防毒面具,额头很宽,四方脸,大眼睛,鼻子下留着一道横须。

他的身材跟从单杠上袭击我的那道身影相似。

在小蔡的房间内,这个专家坐在椅子上,向我们质问:“你们身上都残留着超标的辐射物质,你们这样做是很危险的?”

小蔡就呵斥他:“我没有穿任何防护用具,跟他们在一起不也很危险?”

老道士一双锋利的眼睛盯着这个专家,缓缓的询问:“我见过你,你的能力在我之上,可惜你要除掉的不止是袁大夫一个人,还有这里所有的人!”

这个生化专家叫关月村,他避开了老道士锐利的眼神,回应:“你见过我,这很正常,我是受上级命令前来监管你们的,而不是要除掉你们,如果上级要除掉你们,就不会为你们彻底清洗,把你们送到这里观察了!”

“那你为什么不敢看我的眼睛?”老道士质问。

沈超隔着门缝朝房间内望来,我就向他询问:“你在看啥?”他回头示意我不要出声,解释:“我怎么说也是刑警队出身,察言观色,从细节中寻找嫌疑人的破绽还是可以的。这个专家在说谎!”

关月村听到老道士的质问后,露出了轻蔑的笑容,坐正了身体,道:“你现在看着我的双眼,就知道我是不是在撒谎?”

老道士却没有看他的双眼,小蔡和一名兵士倒盯着这人双眼察看,很快就点头表示:“专家没有说谎,他不是偷袭袁大夫的人!”

“不好,他在催眠你们!”老道士向小蔡跟这名兵士呼喝,关月村拉开了防化服的拉锁,从里面抽出了手臂。

老道士转身要逃出房间,对方冷声道:“你怕什么?难道你才是偷袭袁大夫的凶手?快把他拿下!”

小蔡跟战友立刻行动,“站住,不准动,否则我就开枪了!”这名士兵将步枪枪口对准了老道士的后背。

老道士看到了门外的沈超和我,立刻用眼神示意我们逃命。

我立刻去宿舍找郑秀敏汇报情况,沈超留在了门外,招呼振民哥跟小马一起过去。

郑秀敏打开了房门,我进去后便闻到了血腥味,立刻警惕起来,但看到地上被血沾满的护垫,随即明白,就道:“不好了,这个生化专家命蔡班长和他的兵士抓住了道长,怀疑道长是杀我灭口的凶手!”

“这怎么可能?我去向小蔡证明,你留下照顾青青!”郑秀敏说着就要离去,我忙道:“你要小心,那个专家会催眠术!”

郑秀敏离开了房间,我忙将房门闩上。

青青就向我疑问:“袁大夫,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道长怎么会被当成杀你的凶手呢?”

我喝下了杯子里剩余的热水,耐心向青青详细介绍她昏迷后发生的事情。

郑秀敏来到蔡班长的门外,命沈超他们做好警戒,随时听后命令,她自己拿出了手枪,藏在衣袖内,毅然进入了房间里。

老道士蹲在地上,一名兵士把枪口对准了他的脑袋。

看到郑秀敏闯了进来,这个专家就道:“郑中士,你来的正好,我挖出了你们当中的叛徒细!”

郑秀敏看了探幽道长一眼,就朝关月村望去,见到他深邃的双眼,立刻扭头躲避,向蔡班长呵斥:“小蔡,你是不是被催眠了?道长怎么可能是偷袭袁大夫的凶手呢?”

小蔡却摸出了一把手枪对准了郑秀敏,冷声回应:“闭嘴,在真相还没有查清之前,你们都有嫌疑!”

关月村纠正:“郑中士跟沈警官没有嫌疑,老道士跟他带来的这俩人才有嫌疑,快放了她!”

郑秀敏忍不住就朝关月村望去,对方的眼神变得和蔼慈祥,令人放松。

“你不用担心,老道士和他的俩同伴极有可能被人收买,目的就是要除掉盘青青和袁大夫这俩证人,还有沈警官。”

郑秀敏暗中咬下了自己的舌尖,努力使自己保持清醒,然后道:“我已经打电话向上级汇报了情况,军区的领导已经派调查组往这里赶来,我们都会被隔离审查的!”

关月村点头应了,用极富磁性的嗓音回应:“很好,你可以去请袁大夫和沈警官过来对质了!”

郑秀敏立刻往后退着离开房间,关月村示意小蔡也跟出来。

小蔡一出房间,门外的沈超立刻将其拿下,郑秀敏用手捂住了小蔡的嘴,把他拉入了我的房间内,关上了房门。

“沈超你继续监视这个专家,我来弄醒小蔡!”郑秀敏麻利的下了小蔡的手枪,丢在了我的上铺,然后一枪柄砸晕了小蔡。

沈超接过郑秀敏丢来的手枪,迅速离开房间,到隔壁察看,就见这名士兵准备向蹲在地上的老道士开枪。

他立刻敲响房门,关月村忙阻止这名兵士开枪,然后向门外询问:“谁啊?”

沈超低头进入房间,询问道:“关专家,你找我有事?”

关月村点头应了,回答:“沈警官,你在安乐火葬场的焚尸间内可见到马老五跟康大嘴了?”

沈超也忍不住朝对方望去,蹲在地上的老道士迅速站起,一把抓住了指向他的步枪枪管,一声枪响。

隔壁房间内的我立刻紧张起来。我叮嘱青青留在房间内不要出去,她却执意跟我一起。我只好带着她,拿着一柄手术刀作武器,赶到小蔡的房间,闯了进去。

郑秀敏拉着小蔡随即赶来,就看到这名兵士倒在地上,沈超把枪口指向了关月村。

第一百零一章 调查组

幻术究竟有多强大?催眠师有多强大,幻术师就有多强大。

就在一转眼间,老道士成了杀我灭口的嫌疑人,还是一转眼的功夫,沈超将枪口对准了这名生化专家关月村。

郑秀敏立刻去察看倒在地上的兵士,然后向小蔡表示:“小金只不过是晕厥了,没有生命危险!”然后又向关月村质问:“关专家,发生什么事情了?”

关月村面对黑洞洞的枪口,毫无惧色的回应:“郑中士,你为何不先让沈警官放下手枪,却向我询问发生什么事情了?”

老道士一掐小金的人中,这名战士缓缓苏醒。

郑秀敏也从衣袖里亮出了手枪,对准了关月村道:“你的催眠术对我没用,对沈警官也无效,在上级调查队未到来之前,只能先委屈你了。”

关月村反问:“你想要把我怎样?”

“蔡班长,把这位专家请到我们的禁闭室吧。”

小蔡拉着小金,对关月村冷声道:“专家,请吧!”

沈超和郑秀敏在两侧警戒,小蔡在前带路,我在一旁察看,青青躲在我身后低声询问:“袁大夫,这人是谁啊?”

我解释:“市里派来监督我们的生化专家!”

关月村被羁押在一座小山洞里,蔡班长亲自为铁门落锁,然后对里面道:“专家同志,我会派人按时为你送饭的,不过里面可能会冷一些,你将就一下!”

郑秀敏示意大家都散去,留下救护车司机向她质问:“郑中士,我该怎么向上级交待啊?”

蔡班长就对他道:“交待什么,你留下等上面的调查组下来接受审查吧!”

经过这番折腾后,天又快黑了,山洞穹顶上的强光灯再次开启。

蔡班长累的不想动,就命振民哥和小马负责做晚饭。

救护车司机守着这个牛医生的尸体,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好回到驾驶室内。

山洞口的大铁门再次传来了警报声,小蔡从宿舍出来,用对讲机向外面的士兵询问情况,得知军区派出的医疗队赶到,便开启了闸门。

小金向他汇报:“蔡班长,我已经仔细检查过他们的证件了,没有造假!”

这次赶来的救护车也是军用的,司机摇下车窗,廖队长探出头来,询问:“蔡班长,郑中士他们还好吗?”

小蔡见到廖队长,忙立正敬礼,请救护车入内。

两辆救护车并排停着,廖队长跟莫凯南带着杭法医下车检查现场,闵大夫挎着医药箱在小蔡的带领下往青青的房间赶来。

我一开门,见到了闵大夫,立刻有种见了亲人的感觉。

闵大夫拍了我的肩膀,放下了医药箱,对青青道:“姑娘请躺下,让我为你检查!”

青青得到了我的默许,便脱下鞋子,躺在床上,闵大夫取出听诊器为她做检查。

我站在闵大夫身后,看到他有些佝偻的背,还有两鬓生出的白发,心里有些难过。

“医药箱内有氨苄西林和盐水,你现在就开始配药,首次剂量加倍,用20g加入500l盐水中静滴!”闵大夫一边为青青诊断,一边下处方。

我的医疗技能还没有忘记,立刻开始配药。

闵大夫收回了听诊器,对我们道:“病人的情况已经逐渐稳定,但后续治疗必须跟上,以氨苄西林静滴,外加口服,半个月为一个疗程。”

我配好了药,从药箱内取出一包输液带,就要撕开,这时郑秀敏敲门入内,然后从我手里躲过了输液带,道:“还是让我来吧!”

扎针也是一门技术活,青青手背上的静脉血管很容易找到,像小马那样的就不好找了。我就向闵大夫介绍:“这位是军区的郑秀敏医生,她不仅医术高强,其他方面也很厉害!”

我拉着闵大夫到隔壁我的房间里去,一进门,我就向他询问:“闵老师,难道你就不害怕被他们灭口吗?”

闵福中缓缓的回答:“怕,怎么不怕,当我看到你接二连三的被人追杀,心里也怕的很,但我们不能因此退缩,使坏人猖狂,好人遭殃!”

我请闵大夫在椅子上坐下,用我的杯子迅速到厨房接了一杯热水,请他饮用。

“那位姑娘是你的女朋友吧?”闵大夫喝了一口热水,向我询问。

我点头应了,他继续道:“真是一个好姑娘。我在电视新闻里看到你在市医院受伤,被送往市南郊废弃的煤焦油厂内,登时就有些担心,那座工厂原先就是因为辐射物质超标,造成工人死亡才废弃的。”

“原来那座工厂里还死过人!”我听后登时惊讶,之后又死了一名刑警战士,“闵老师,你还继续上班吗?这样会很危险的!”

闵福中摇头道:“我倒是想继续上班,可院领导给我批了半个月假期,让我回老家过年,不过我没有买到车票,就留在了市里,每天几乎都不出门,还没有休到一半假,便又接到领导通知,让我随刑警队的同志一起来看望你!”

我们俩正在畅聊,房门被敲响,小马在外面道:“蔡班长请大家去餐厅用晚饭!”

闵大夫见到了小马,便道:“你是马建民的儿子吧?你父亲现在怎样了?”

小马应了便低下了头,回答:“我父亲已经截肢了,不过多亏你们及时赶到,才救下我爸妈的性命!”

闵大夫带着我去隔壁房间察看了青青后,才跟我一起去餐厅用晚饭,我见到菜里多放了油,廖队长在餐厅外向小蔡道:“今晚我们就不走了,正好明天中午还要接见市日报社的记者,安排他们跟家属会面,你去准备一下房间吧!”

小蔡立刻领命,带着两名战士去整理房间。

我扭头一看,莫凯南和廖队长领着老道士往小蔡的房间赶去,看来晚上少不了一番辩驳。

果然,我和闵大夫刚吃完饭,小金就来传令:“廖队长请你去一趟!”

闵大夫示意我前去,并且道:“我会去为盘姑娘继续治疗的。”

蔡班长的房间被改成了一个临时的审讯室,我坐在了小马扎上,桌子后坐着莫凯南跟廖队长二人,小蔡在一旁垂听。

莫凯南开门见山的道:“袁大夫,你不要误会,我们只是对你例行询问。”

我点头应了,他就询问:“你来到这里后,曾经多次被人追杀,但其他人除了那个老道士外,并没有看到这里有别人,这会不会是你出现的幻觉?”

“不是幻觉,而是幻术!”我立刻纠正:“有人用幻术企图杀我灭口!”

莫凯南慢条斯理的道:“据我所知,你以前曾经服用过致幻剂,也就是嗑过迷幻药,你实话告诉我们,你还有没有嗑药?”

我冷笑道:“我是被人陷害服下的致幻药,还有我冲洗过身体后,已经光着身体,怎么可能还有致幻药呢?”

廖队长示意我不必激动,解释:“我们都是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不相信鬼神之说,蔡班长已经带领战士将山洞的里里外外仔细搜查过,并没有发现其他人。什么人能杀人与千里之外呢?”

第一百零二章 深夜开会

失去自由的人最渴望有人来看望自己,这样至少能证明自己不是孤立无助的。

秘密训练场内的生活表面上就跟服役一样,实际上又如同服刑。我们都渴望能够早日离开这里,重新回归社会。

可潜在的危险还没有消除,我们还不能离开。

关月村被关入了禁闭室,暂时安全一些,青青的病情正在逐渐恢复,至熄灯前,她的体温已经恢复正常。

蔡班长就命我抓紧休息,明天的事情还有很多。

我总算能够睡一个安稳觉,脑袋一沾枕头,就浑然入睡。睡梦中,我习惯性的进入药材仓库,来到桌案前落座,跟戒指内的李时珍前辈聊天。确切的说珍珠内的虚影已经不再是编著本草纲目的这个李时珍,而是一道虚影,或者说是残魂。

他为我开了两张处方,上面写的都是一些奇怪的药物,有的我甚至都不认识。

“你赶紧抓药煎服,使你体内的毒素早日排尽,这样才能通过检查,否则就得一直留在这里。”珍珠内的这道虚影向我叮嘱。

我忙应了,拿着处方顺着货架寻找药材。

在废弃工厂内,我被沥青化成的黑色毒蛇侵入体内,幸好毒性没有扩散,我又及时吐出,不过一定还有残留。

处方上我认得出来的药物有仙人掌,芦荟,甘草,雪莲,冰菊,木炭,但玄冰跟磁石我就不太懂,幸好药材盒子外都标注着药物的名称。

我按照处方抓全了药,然后回到桌案前,以称约了剂量。

这是一柄木杆称,刻度极小,最大刻量是一两,最小是一忽。有的药毒性很大,只能用几忽。例如水银和砒霜,只能各用五忽,而且这两样药物会相冲,微小剂量尚可。

单是配药,我就花费了半个时辰,累的我一头大汗。

等煎好药,服完后,我走出仓库,离开房间。

隔壁房间内还有谈话声,我就飘了进入。我现在是游魂状态,所以能够穿墙入户,而且普通人无法察觉。

隔壁蔡班长的房间内,市刑警队长莫凯南,杭法医,军区的廖队长跟郑秀敏还有蔡班长正在开会,谈的就是生化专家关月村的问题,还有明天面对记者跟家属的安排。

我来的有些晚了,他们已经谈好了关月村的问题,正在商量如何应对记者可能提出的各种问题,“一定要正面宣传我们军警合作,完美处理这场意外事故,但对马老五和康大嘴的案情不能多说!”莫凯南强调。

廖队长也附和,然后补充:“如果有记者或家属问起这次发生的案件主犯,你们就以情况暂时不明,无法奉告!”

我不清楚他们是如何定论关月村的?

廖队长抬腕看了手表,道:“已经三点了,大家赶快回去睡觉,蔡班长你再去检查一下各个成员是否正常,郑中士你去看下禁闭室内的关月村。”

郑秀敏跟蔡伟杰立刻行礼领命。

我率先飘出了房间,跟着小蔡往各个房间跟去检查。

他轻轻敲了我的房门,见无人应答,就推门入室,打开点灯,看到床上熟睡的我,便转身离去,正好看到郑秀敏打开隔壁房门,便道:“麻烦你代我察看一下盘青青,我去看另外几人!”

振民哥和小马还有沈超老道士都在熟睡中,尤其是最后一个房间,里面的呼噜声震天响。

我飘入了隔壁房间,看到郑秀敏把手放在青青的额头上测试,然后又掀开被子,检查一下,就盖上被子,转身离去。

青青仍在睡熟,一脸安详。

我忙跟上了郑秀敏来到禁闭室,她敲响了铁门,里面传出了关月村不耐烦的声音:“谁啊,大半夜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郑秀敏立刻回应:“是我,郑秀敏!”

禁闭室内的关月村立刻站起,隔着门洞向外追问:“原来是郑军医,你这个时候来找我有要紧事情吧?”

郑秀敏表示:“没有,我只是例行查岗,你暂时委屈一下,很快就能离开了!”

关月村一听,登时沮丧,兀自靠着墙壁而坐,再次闭上眼睛沉睡。

看到一切都正常后,郑秀敏也转身离去。

我看到老道士的身影在禁闭室附近游荡,忙赶了过去。

老道士见到我,并没有感到意外,我忙询问:“道长,你是来找这个关月村动手的吗?”

“不错,但我还是打不过他,而且女鬼差被挡在了山洞外,无法进来,这里阳气太重!关月村并没有使用幻术,也可能是在掩人耳目!”老道士不慌不忙的介绍。

我继续追问:“那道长可发现这个专家的可疑之处?”

老道士回应:“这家伙一进禁闭室就倒头昏睡,我还以为他又要施法害人,没想到他是真睡,不过在他身周有一道元气形成的防护罩,我无法接近。我们还是回去吧,不过你要小心警惕,千万不可放松!”

我应了,他就随我一起返回宿舍。

蔡班长的起床哨破例没吹,但我是被他叫醒的。

我正在洗漱时,郑秀敏带着青青也端着脸盆过来,我忙询问:“青青,你还生着病,怎么下床了,赶快回去躺下休息!”

青青就辩驳:“没关系,我的病已经好了,身体也感觉正常,躺在床上反而不舒服。”

郑秀敏接了热水让她洗漱,而我们只能用冷水洗脸刷牙,还好我已经习惯了。

在宿舍门前集合完毕,蔡班长领着我们顺着训练场慢跑,青青落在了队伍后面,我就陪着她一起跑。

这时小蔡赶来,对我道:“你们慢慢跑,如果实在跑不动,就停下歇会,我去为大家做早饭!”

郑秀敏领着其他人继续跑步,青青来到石墩前就要落座,我忙脱下了防寒服垫在上面,道:“这石墩冰冷,你还在经期,要格外小心了!”

青青坐下后,就对我道:“我的病虽然好了,但我的记忆仍然没有恢复,郑军医已经请人在搜集我的详细资料,不知道我还有什么亲人同事没有?”

我就安慰她:“就算你孤身在洛阳工作,一定也有朋友同事,或许还有亲人在,我听说你还有一个哥哥,已经来到洛阳,今天中午就能见到他了!”

青青点头应了,便把头偎依在我的肩膀上。

我们俩正在继续聊天时,郑秀敏带着其他人跑到了这里,便对我们道:“别在这里恩爱,你们俩就不怕有危险!”

青青忙站了起来,郑秀敏示意:“我们赶快回去吃饭,等下还要开会呢!”

早饭仍是馍菜汤,但小蔡破例煮了一盆鸡蛋,我知道这时用来招呼上级领导的,但他为我们每个人发了一枚。

我把鸡蛋让给了青青,她却拒绝,道:“我不喜欢吃鸡蛋,我要减肥!”

郑秀敏就劝告:“美女,你的身材已经够苗条了,赶快把鸡蛋吃了,不要辜负袁大夫的心意,另外你的身体也急需补充营养!”

第一百零三章 探望

如果不见到尸体,我们也不会感到恐惧,生活就还是美好的。

吃过早饭后,沈超值班,就要收大家的碗筷餐具,准备拿去洗,小蔡走了进来,示意他先放下,然后对我们道:“大家先开个会!”

我们忙竖耳聆听,不再出声。

“今天中午,你们的亲人朋友就会来看望你们,还有古城日报的记者也会来,为了你们的安全,上级只允许来一名记者,你们的家属也只能来一个人!”

就算只能来一个人,我们也是高兴的。

“为了你们的安全,还有部队的机密,所以有的话你们不能如实讲,对你们的亲朋好友也不能!”蔡班长此语一出,众人登时议论纷纷。

郑秀敏当即站起,厉声呵斥:“都安静,这样也是为了你们好,虽然你们不是士兵,但也需要服从命令,如果你们的亲人问起你们为何要来这里,你们该如何回答?”

众人都默不作声,郑秀敏点了我的名字,让我回答。

我便道:“我是来这里疗伤的,医院的安排!”

郑秀敏点了头,道:“但愿你不会说漏嘴!”又指马晨光询问:“你呢?”

小马一脸亢奋,激动道:“我是来这里训练的,我说什么,我爸妈都相信,况且袁大夫跟闵大夫都在,他们不会怀疑的!”

郑秀敏指了老道士,老道士回应:“贫道是出家人,没有人来看望我的!”

这时昨天那个救护车司机赶来,向郑秀敏道:“廖队长让我把这个冒牌牛医生的尸体送回市里核查身份,你没啥问题吧?”

“我没问题,你把尸体拉回去吧!”

救护车司机谢了,就转身离开,我看到关月村从餐厅前经过,匆匆往救护车那里赶去,然后对司机道:“且慢,让我来察看一下尸体。”

尸体仍停放在救护车车厢内,司机向蔡班长跟廖队长望去,征询二人意见。

廖队长介绍:“这位是市里派来的生化专家,自己人!”

关月村进入车厢内,看到尸体的面部被碎玻璃片划破,致命伤是颈动脉,就道:“尸体已经有些轻微的毁容,但不妨碍核查身份。”他顺手将死者圆睁的双眼合拢,然后走出了救护车的车厢。

杭法医走了过来,向关月村点头示意,也进入了救护车的驾驶室内,对司机道:“我随你一起回市里!”

闵大夫留了下来,我看到关月村已经被释放出来,就找到莫凯南和廖队长,向二人质问:“你们怎么把关月村放出来了,他的嫌疑排除了吗?”

廖队长表示:“我们已经调查过这个关月村,他没有异常记录,况且你们也没有证据和证人能够证明他用幻术偷袭你。”

我还想要争辩,老道士将我拉了回去。

这时莫凯南就对我们道:“你们继续训练,不过我会为你们录像,然后送给市电视台播出!”

小马听后登时大喜,感叹:“这么说我也能上电视了!”

上午蔡班长教我们打擒敌拳,他做一个动作,让我们跟着作,郑秀敏负责矫正。

莫凯南和廖队长在一旁观看,为他们开车的司机抗着摄像机负责录像,司机对小蔡道:“光线有些暗,把灯开亮些!”

小蔡回应了,就命队员小金去开灯,莫凯南阻止道:“不必,灯光不用太亮,否则这里的情况就会被人们一览无遗!”

因为知道我们要被录像,所以每个人都有些做作,老道士例外,他侧脸对着摄像机,大概只录了十分钟,廖队长就喊停,然后让我们每个人都对着摄像机给亲人说句话。

沈超和小马一脸春意,激动的连话都说不利索了,老道士拒绝录像。

青青对着摄像机道:“我失忆了,认识我的人请为我写信,告诉我的情况,地址是市公安局刑警队转。”

终于轮到我,我也有些激动,就对着摄像机道:“我很好,你们不用为我担心,我很快就能跟你们见面的!”

当我们都在录像时,关月村站在一旁冷眼旁观,不时露出了冷笑。

录完像后,小蔡叫了我们这些男的去厨房帮忙,今天要来的人很多,所以要准备大量的饭菜,而且还加入了鸡蛋和肉类。

沈超就抱怨:“蔡班长,你也太扣了,怎么不让我们沾荤腥,就连鸡蛋也不轻易拿出来!”

好菜好酒自然是用来招待客人的,我们只能吃萝卜白菜。

用过午饭后,郑秀敏就命我们集合,在训练场上等候,再次叮嘱我们注意事项。

十二点,铁门准时打开,一辆日报社的大客车缓缓开了进来。

郑秀敏当即领着我们上前欢迎,先下来的是市委的一个领导,我也不认识,莫凯南和廖队长忙热烈相迎,后面跟着下来的是一位年轻的女记者,手持话筒,脖子下挂着照相机。

我看到了车厢内的妹妹,非常激动,她隔着车窗向我挥手。

不过看望我们的家属还没有被允许下车。

在客车顶,我看到身着大红羽绒服的绿姬,有些惊讶,她用幽怨的眼神盯着我,其他人说的什么话我完全没有听到。直到这个女记者把话筒伸到我面前,询问:“袁大夫,你跟青青姑娘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振民哥拉了我一把,我才晃过神来。

女记者再次询问:“袁大夫,你跟盘姑娘是恋人关系,有没有打算结婚?”

我忙回应:“等离开了这里,我就带青青去见我的家人,再去看望她的家人,然后挑个好日子结婚!”

青青听后露出了茫然的表情,随即又变成幸福的表情。

女记者向青青询问:“听说你失忆了,这是真的吗?”

青青点头应了,道:“不过我应该能恢复记忆的,现在医疗技术这么发达。”

回答过记者的询问后,廖队长忙示意小蔡招呼记者和领导用饭。我们跟家属在餐厅内相会。

我跟妹妹对面而坐,青青也跟一位壮实的男子对面而坐。郑秀敏和蔡班长站在我们身后。

妹妹立刻抓住了我的手追问:“哥,听说你受伤了,严重吗?”

我表示:“没事,已经完全好了。”

妹妹放下了心,就朝青青望来,欢喜的道:“哥,这位就是你女朋友青青姑娘吧?长的真漂亮!”

我也朝旁边望来,这位男子也是抓住了青青的手,急切的询问:“妹妹,你还记得我吗?我是你哥啊,还有你男朋友什么时候换的?不是岳斌吗?”

妹妹登时诧异了,我也惊呆了,没想到青青已经有男朋友了,这下可怎么办?

青青变得不知所措,身后站着的郑秀敏就道:“据我们调查所知,盘姑娘在洛阳市的确有一个叫岳斌的男朋友,不过已经联系不上,盘姑娘是在洛玻集团浮法玻璃技术部工作的。”

我心里很不是滋味,既希望这个岳斌再不要出现,也希望青青能够保持失忆状态,但这根本就不可能。

第一百零四章 安全

相聚的时光总是匆匆而过,为我们留下美好的回忆。

我们和亲属相会只有半个小时时间,妹妹为我带来了日常换洗的衣物还有书籍。青青刚从她哥哥嘴里得知了她的基本情况,然后这些家属就被郑秀敏和小蔡安排用午饭。

因为我们已经用过午饭,所以只能站在他们身后作陪。

来看望沈超的是他的堂兄,也是一名警察,表现的很淡定,也没有过多的话。

来看望小马的是叫张曼霞的胖姑娘,还带来了一条吉祥草香烟,把小马高兴的眼泪都下来了,看望振民哥的是他姐姐振云,一位非常漂亮的女子,不过我已经记不得她原本的模样。

振民哥重新向她姐姐介绍了我们这些朋友,得知青青是我的女朋友后,就向振民哥道:“你看小华比你年纪小,都已经有女朋友了,你什么时候才能结婚,也好让妈放心!”

旁边的张曼霞嘴里嚼着鸡腿,客气的道:“大姐你放心,振民哥人高马大,一表人才,他的女朋友包我身上!”

“等我做完了该做的事情后,就结婚!”振民哥一脸严肃的承诺。

相聚的时光总是转瞬即逝,市领导和女记者他们用过午饭后,就出来向我们道别,然后叮嘱我们安心在这里休养,很快就能离开了。

老道士立刻当着市领导和众人的面要求把关月村换走。

这位一脸福相的中年领导露出了疑惑的眼神,然后表示:“关博士是我们市生化方面的专家权威,如果由他为你们鉴定,你们体内的辐射彻底清楚后,就能被社会接受,任何人都不会再质疑你们的安全?”

关月村露出了得意的笑容,老道士只好作罢。

“安全?”小马一脸疑惑,向莫凯南询问:“难道我们是危险人物吗?”

莫队长示意他不要再问,然后跟廖队长一起送领导和记者乘车离开。

我们便向自己的亲人挥别,送走客车离开,廖队长对我们道:“我们也要离开了,你们继续训练,争取早日离开这里!”

这话怎么听着像是对劳改犯人说的?

闵大夫也要跟着他们离去,莫凯南就道:“闵大夫,其实你也可以留下的,外面不安全!”

我忙劝闵大夫留下,这样至少青青能够继续得到救治,闵大夫却表示:“我不会畏惧的,况且马老五跟康大嘴已经躲起来了,我不相信他们还敢再露面。”然后又对我叮嘱:“盘姑娘所要用的药和液体都在我带来的医药箱内,脑膜炎要继续治疗一个星期才能减轻剂量,半个月后复诊。”

青青谢过了他,闵大夫就进入了军用救护车内,向我们挥别。

等这些领导一走,郑秀敏便向小马呵斥:“当着领导的面,不要把你的愚笨显露出来!”

小马有些不服气,郑秀敏解释:“领导说的安全是指社会对我们的接纳,虽然辐射是不会传染的,可普通百姓知道吗?对与辐射,几乎所有人都会联系到核泄漏上,甚至比传染病更恐怖。其实不然,就算真的受到核辐射的人,也不会立刻死亡,但会在极度痛苦中死去。”

我们都听的不寒而栗,郑秀敏继续介绍:“我指的是核辐射。我们这次受到的是煤焦油中萘的辐射,已经及时做出了防护和冲洗,我们大家体内残余的辐射物质基本上已经清除,但是我们的体力需要加强锻炼才能恢复正常,如何才算恢复正常?这就需要关月村为我们开具鉴定证明!”

老道士听后脸色变得难看起来,我们也担心这个关博士会不会借机刁难我们?

下午暂停训练,不过还要在餐厅继续开会。

这次会议只为我,青青,沈超还有老道士召开,郑秀敏主持会议,剩余的人被小蔡叫去洗碗。

郑秀敏道:“我本人是不相信妖魔鬼怪的,沈警官也是如此。”她向沈超望来,得到了肯定的回答。

我忙表示:“我也不相信妖魔鬼怪,可我亲身遇到过,现在不得不相信!”

刚刚只顾着跟妹妹谈话,也没有留意绿姬是否已经离去?

老道士的脸色仍然铁青,郑秀敏解释:“我并不是怀疑你们,而是要提醒大家,有些事情不能拿到官面上提,只能在暗地中操作,出了任何意外,我们也概不负责!”

沈超没听懂,一脸茫然。

我忙表示了解,老道士冷冷的道:“我已经跟对方交过手,自知不敌,如果你们再不相助,我们必死无疑!”

郑秀敏就命沈超去门口警戒,然后对老道士道:“你让我们如何相助?我不能公然出面,更不能再把枪借给你。”

我能够了解,就好比两个长跑运动员要比试也是比长跑,不能比摔跤,更不能用刀砍。否则就是胜之不武。

要灭我口的是幻术高手,那老道士就应该用幻术或者道法对抗,而不能借助兵刃或者手枪置对方与死地。

老道士冷冷的道:“老夫明白,不过这可是性命攸关的大事,不管对方用什么方法跟手段,目的都是要杀我们灭口,我们就应该取对方性命,至少也要拿起武器自卫。”

郑秀敏喝止了老道士的话,表示:“可你要我如何向上级证明?我是帮不了你,不过你可以申请离开这里,然后找你的同道相助。”

老道士沉默不语,郑秀敏就向我们表明:“其实我们所有人都希望大家能够平安鲜活的离开这里,上法庭指证马老五跟康大嘴的罪行,我们活着,就是对敌人最大的打击,我们活到最后,敌人只能被我们气死!”

下午的时光很快就过去了,晚饭还是萝卜白菜,用过晚饭后,还在餐厅继续学习理论课。

这次的课程是“如何掩饰自己跟发现人群中的可疑之人?”

等熬到了下课,我们返回宿舍洗漱,准备休息。郑秀敏找到了我,把一袋子衣服丢给我道:“我已经让厨房烧了热水,这些是你女朋友的衣服,你帮她洗了吧!”

我只好答应,到隔壁宿舍借了俩脸盆,加上自己的衣服一起拿到厨房门口洗。

小蔡为我端来一大铁锅热水,拉过一个板凳,坐在一旁看我洗衣服。

我打开袋子,就看到青青沾血的内裤,登时脸红了。

小蔡一脸坏笑,道:“这衣服是你女朋友的吧?真羡慕你能够横刀夺爱,从别人手里抢了这么一位美女!”

我把洗衣粉撒入热水内,把衣服放在盆里浸泡,就感觉袋子内的衣服不止一套,可能连郑秀敏的也有,但也不能明问,只好咽下这个暗亏。

这两盆衣服,我洗了一个小时,手都麻木了,小蔡在旁边一直盯着我。

我就反问:“蔡班长,你不帮洗就罢了,难道还要监督我吗?”

他却回应:“我监督你做什么,我是在保护你!”

我忙询问:“难道你也知道这里不安全,有人会偷袭我?”

第一百零五章 真相

面对强大的敌人,我们才知道自己的无能和弱小。

郑秀敏开会的意思很明确,她相信有人用旁门左道杀我灭口,但无法提供援助。也就是说我们只能靠自己跟对手抗衡。

洗完衣服,晾起来后,我便回房间休息,小蔡对我叮嘱:“有危险就大叫,我会马上赶来保护你,要不是保护你的,我就跟你一起住了!”

我有什么不能见人?只怕是小蔡要保护他自己的吧?

一入睡,我就开始做梦,梦里必然是药材仓库,在这里我感到非常安全,敌人还不能闯入我的梦中,将我杀死。

我继续按照戒指内老前辈开的处方抓药煎服,一忙碌就是大半夜的时间,离开仓库后便到隔壁房间内察看其他同伴。

为了保护郑秀敏跟青青的,我是不去她们俩的房间,也相信郑秀敏能够保护青青的安全。

老道士的魂魄一直在房间外游荡,算是为我们警戒。

我对他道:“要不你打电话向你的同道求助?我们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老道士表示:“时间来不及,如果女鬼差还在,就安全一些。”

可绿姬现在何处呢?

这里阳气太重,绿姬无法停留。

我向老道士询问:“我们的性命究竟是被谁掌控?鬼皇还是自己?”

老道士解释:“我们的命是由我们的德行所掌控,德行好的人如果不出意外,是可以长命百岁的,但意外就是无法阻止的灾祸,特别是天灾,鬼皇也会为丧命之人分类,该下地狱的下地狱,该重新轮回的轮回。”

“这是鬼皇殿下亲自对我说的,但他可以断人生死!”老道士补充。

我就追问:“那道长是否跟鬼皇签订什么契约,而保证我们不被鬼差索命?”

老道士解释:“这我就不方便告诉你,以免使你更加混乱。我们的性命在正常情况下是不会立刻死亡的,除非有力量能够改变我们的命运,比如说关月村强行索取我们的性命,鬼皇也不能阻止,更不能取走他的性命!”

这就是人各有命,不能强求。

老道士继续道:“关月村也不能直接取我们的性命,但会从心里上打击你,令你心灰意冷,自寻短见!”

我回应:“我是不会自寻短见的,还有美好的生活等我去过呢!”

“活得更好,就是对敌人最大的打击!”老道士定论:“关月村在短时间是不会再来偷袭你了,但你要小心保护盘姑娘,他的主要目标就是你和盘姑娘。”

我们俩聊了很多,天又快亮了,我们忙返回各自房间,跟躯体融合。

睁开眼睛,又是暂新的一天,却重复着昨日的劳作。

加强锻炼是必须的,青青的脸色看起来好多了,脸上也显出红润来,得知她的衣服是我洗的后,脸就更红了。

这种生活一直持续了一个星期,青青的记忆没有恢复,不过她已经从郑秀敏提供给她的资料内知道了详细情况。

青青的老家在湖北十堰丹江口水库区,家里父母建在,上面有一个在武汉打工一直未结婚的哥哥叫盘贵,她毕业于郑州科技大学新工业研发系。这是化学系的一个分支,属于冷门专业,不过她毕业后被洛玻集团聘用,月薪3000,已经是高收入。

她男朋友岳斌是萤石销售的业务员,嵩县饭坡人,曾经向青青承诺在洛阳市买房结婚。

不过这个岳斌在把青青送到市医院后,就不知所踪,联系不上。

我一直没有听青青说她有什么异常,而且脑膜炎已经治愈,经期过,完全恢复正常,在郑秀敏的辐射检测中,只有我还没有通过。

所以我们大家都不能离开这里,我就有些郁闷。

郑秀敏安慰我:“你不必自责,就算你完全恢复正常,我们也不能离开这里!”

我当即询问为何?

她低声道:“我已经接到上级通知,正月十七,市公安局正式在涧西高级法院起诉马老五和康大嘴这两人,需要我们出庭作证。康大嘴回了老家商丘,已经露面,但市刑警队没有证据,无法缉捕他。马老五去了海南,现在只有你和青青出庭,指认他们俩在安乐火葬场出现,故意焚毁罗保子跟朱铁成尸体,法院就能立案调查。”

我听后,就苦涩的笑了,青青当时被绿姬附身,自然无法出庭,况且青青当时也不在场。沈超作为警方人员,不能出庭作证,但还有火葬场的甄马勇跟宋一程啊?

郑秀敏表示:“这俩人都已经傻了,现在还在精神病医院治疗呢!那一夜,他们究竟看到什么景象了,居然被吓傻了!”

我回应:“说了你也不会相信的。”

郑秀敏扳正了我的双肩,盯着我的双眼道:“你说,我相信,哪怕是无稽之谈我也相信!”

我回答:“可我当时不在焚尸间,所以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从郑秀敏的大眼中,我看到了怒火。

她想要抽我一嘴巴,我忙道:“你们调查过关月村跟马老五或者是康大嘴有没有关系?”

郑秀敏压住了怒火,深呼吸后回答:“调查过了,马老五在洛阳很有势力,跟关月村有过交往,但还没有证据能够证明关月村受马老五指使来杀你灭口。”

晚上熄灯时,小蔡特意来房间对我道:“袁大夫,你可以放心了,我们已经在暗中监视关月村,他最近没有任何异常举动,甚至要求返回市里上班。”

这对我来讲的确是好消息,但不能证明关月村已经放弃杀我灭口。

第二天,沈超也对我道:“牛医生被替换的案件也调查清楚了,军区接到求救电话后,原本打算派一名军医赶来,但他们人手不足,只好向我们刑警队求助,莫队长就请市医院的牛大夫过来救援,可他在出发前就被人打晕,塞在了办公室床下。救护车司机接到的是一个假冒的牛大夫。”

我就表示:“市医院脑科病房内有马老五或者是康大嘴的内线,否则我也不会在那里遇袭,你们怎么不长记性呢?”

沈超有些不高兴,但仍继续补充:“假冒牛大夫的这人是一名黑诊所的医生,除了伪造的身份证外,没有任何信息,就连房东都不知道他的真名。还有这人的尸体刚运回市里,还没有来得及拍照,就已经毁容,杭法医根据记忆绘出的画像已经在报纸上刊出,但一直没有接到有效信息。”

这一切都说明,马老五虽然被吓住了,但不像甄马勇跟宋一程一样沦为精神病人,他逃到了海南,继续远程操控,买凶杀我灭口。

有些人想要杀人灭口轻而易举,可是如果被灭口之人命硬,那就例外。

我的命一般,不过正在强硬。

第一百零六章 药浴

当敌人突然沉默时,说明他正在酝酿力量。

一转眼,我们来到这座位于大山内部的秘密训练场内已经一个多星期了,在经历过数次遇袭差点丧命后,换来了暂时的安全。

但训练并没有停止,而且更急了。

用郑秀敏的话讲:“我要把你们训练场成一名精锐的士兵,不仅能保护你们自己,还能保护你们的亲朋好友!”

一切恢复正常后,老道士却有些不正常,总爱往小蔡房间跑。

我值班的晚上,再次看到他溜进了小蔡房间,便打算去偷听二人对话,但一想不行,万一被发现了,那就解释不清楚了。等他离开时,我突然打开房门,对他道:“道长,进来坐坐吧?”

老家伙一脸茫然,但还是进来。

我关闭了房门,开门见山的质问:“这段时间你总爱往蔡班长房间里钻,究竟所为何事?”

老道士摸出了不锈钢酒壶,痛饮一口,低声道:“本来这算是机密,不过对你就不必隐瞒,蔡班长已经命他的队员暗中监视那个关月村,我就是来找小蔡拿情报的。”

“那你得到什么情报了?”

老道士拉过椅子落座,道:“这个关月村自从离开禁闭室回到外面后,便出现了消极情况,整天看一些洋文书,偶尔还打电话请教问题。”

我就疑问:“难道我们真的冤枉他了?”

虽然偷袭我的那人跟关月村体型有些像,但我和老道士并没有见过此人的真实面目,也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用幻术袭击我的就是关月村。

老道士冷声道:“拳手在出击之前必定会深吸气,先收臂再出拳,暂时的平静只不过是暴风雨前的迹象。”

见我默不出声,老道士起身离开。

我思考了片刻,决定去向郑秀敏请教,不过这时早已经熄灯,恐怕有些不方便,我正在犹豫时,房门被敲响,我忙询问是谁?

郑秀敏推开房门,我有些惊讶,也暗中戒备。

她直接进来,随手关上房门,在椅子上落座,询问:“老道士刚刚找你有事?”

我忙道:“没事,就是路过!”郑秀敏没有穿防寒服,刚洗过头,乌黑的长发湿漉漉的贴在肩头,贴身的保暖内衣使她的曲线凸显。

她开口质问:“你们暗中调查关月村的情况如何?貌似最近没有异常情况啊!”

我如实相告:“可能我们冤枉关月村专家了。”

郑秀敏听后松了口气,便站了起来,随口道:“抓紧吧,你们已经没多少时间了!”

没多少时间?这什么意思?

对方解释:“正月十七,法院上班,我们就要出庭指证马老五和康大嘴两大涉黑势力,主要是你。”

也就是说,如果这两股势力想要把我灭口,就必须在正月十七上法庭前解决。

“还有一个星期时间。”我回应。

郑秀敏从椅子上站起,对我道:“你自求多福吧!我不能二十四小时不睡觉保护你,蔡班长也不能,主要还是靠你自己!”

她说罢就转身离开,返回了隔壁房间。

我已经在变强,至少我的身体已经正在变得强壮。头一沾枕头就立刻入睡,睡梦中进入药材仓库,来到内室的桌案前,拿着放大镜观察戒指内的虚影。

这次前辈为我开了一张药方,让我进行药浴。

一回头,我就看到了一尊大鼎,黑乎乎的,似乎被焚烧过。

处方上的药材五花八门,单是配齐这些药就用了两个小时时间,我用簸箕将配好的药材倒入大鼎内,里面已经事先放入了水,下面的火焰也开始燃烧。

这次的药里多了许多毒虫和矿石,不到十分钟,一股怪味就在室内弥漫,这些药才在大鼎内熬了一个时辰后,下面的火焰消失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就对我道:“赶快脱了衣服进去泡吧!”

我循声望去,发现这声音是从戒指的珍珠上发出的,便把手伸入鼎内试探水温,但刚触到就被烫的缩了回来。“这药汤现在至少有一百度,前辈是不是想要把我加入药汤内一并煮了?”

“等你脱光衣服,进入时就不烫了,赶快吧!”这个声音继续。

我便开始脱去保暖衣,只留了部队发的内裤翻上大鼎边缘,先将右脚探了进去,果然药汤已经不是很烫了,我的身体还感觉有些冷,脚下一滑,就完全跌入了大鼎内。

下面的药材渣子很硌脚,这药汤一股子苦味。不过身体被温暖的药汤包裹着很舒服。

我在药汤的浸泡中酣然入睡,这是睡梦中的睡眠,一觉醒来,因为没有表,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不过鼎内的药汤温度还没有变冷。

戒指内的虚影再次道:“可以离开了,你明天就去找苏镇民试下力气!”

我爬出了大鼎,只见鼎下面的火焰再次冒出,便围着火焰将身上内裤烘干,我的皮肤在火焰的照耀下变成了小麦色,肩头已经看不到锁骨跟肩窝,而双臂上的肌肉圆鼓鼓的。

烘干内裤和身体后,我就开始穿上衣服,这时鼎下的火焰也彻底消失了,我感到全身充满了力量,于是双手抓住了大鼎的两只脚,嘴里大喝一声,手臂用力,就将这尊大鼎举了起来。

这尊鼎可能有三百斤左右,我居然能轻松举起。

这时外面传来了起床哨声,我忙放下了大鼎,离开药材仓库,返回房间。

跟躯体融合后,睁开眼睛,我迅速穿衣下床,叠好被子,用双手轻轻一捋,慢慢一压,一只“豆腐块”就叠好了。

洗漱过后,仍然是围着训练场跑步,先前我一圈跑下来就有些气喘吁吁,这次我跑起来很轻松,虽然也出了汗,但不感觉累。

小蔡也发现了异常情况,就追到我身边询问:“袁大夫,你是不是服用什么激素了?还是打了鸡血,如此有力?”

我就回应:“还不是在你的领导下坚持训练的结果!”

他听后信以为真,就道:“那你们继续,我去为你们做早饭。”

十公里跑完后,其他人都累的坐在地上喘气,我只是擦了额头的汗珠,抓起单杠是做引体向上,大学的体育课上,引体向上我顶多能做十个,现在做三十个轻轻松松。

老道士再也看不下去了,便命我下来,质问:“袁大夫,你是不是大神附身了,如此神力?”

我就道:“我已经变得强壮起来了,难道你们没有变强大吗?”

郑秀敏和青青也向我投来的惊讶的目光,沈超立刻表示:“不对,我们大家都是一起训练的,你的改变也太明显了,而我们却毫无感觉!”

小马来到我身后,嘴里不断感叹我的力量,忽然一把拉开了我防寒服的拉锁,一股浓浓的药味弥漫开来。众人立刻捂住了鼻子质问:“这什么味啊?好难闻!”

第一百零七章 暗战

黑暗之中,我们不仅会迷失方向,还会迷失自我。

经过梦里的药浴后,我的身体迅速变得强壮,力气也变大了,不过身上残留的药味很浓。

老道士便道:“袁大夫,你是不是背着我们偷偷服用什么禁药了?”

郑秀敏也一脸严肃的对我道:“违禁药品只能使你暂时强大,副作用很厉害,你可要好自为之!”

我忙飞奔回宿舍,用脸盆到厨房接了凉水,再次返回宿舍内清洗身体。

吃早饭时,他们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还故意安排我今天值班,留下清洗餐具,他们一出了餐厅就开始议论纷纷。

我最担心青青对我产生怀疑,就在我闷头冲洗餐具时,郑秀敏走了进来,对我低声道:“袁大夫,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在服用某些药物?比如说甲睾酮。”

这是一种雄性激素,我自然知道它的作用和副作用,就立刻辩驳:“没有,我的改变是无法用科学解释清楚的,你不用逼我,我不会告诉你的!”

郑秀敏便将我拉到了她的宿舍中,抓出了橡皮筋,勒住了我的手臂,用针筒抽血,注入试管内密封,标上了记号,请小蔡送出去化验。

上午训练时,郑秀敏一反常态,对我们道:“你们已经训练七天了,我很想看看训练结果,但常规考核看不出你们的成绩,所以我打算来场暗战。”

“暗战!”

众人一脸不解,郑秀敏介绍:“我跟蔡班长为考官,把整座山洞的电都断掉,你们各自为战,主要是保护青青,还有你们自己的安全,如果到最后,谁还清醒,青青也没受到伤害,就算谁通过考核?”

小马听后立刻响应,老道士却表示:“这样不好吧?万一误伤了谁可不好!”

郑秀敏道:“不用怕,我会用夜视仪盯着你们,你们只需将对方击晕就算胜出。当我只看到青青和另外一人站着时,就会亮灯,宣布考核结果!”

这种考核倒挺刺激的,不过就是有点危险。

郑秀敏已经作出了决定,便等小蔡一回来,就开始执行。

在此之前,她命我们这些男的先返回宿舍,青青被留下,向我投来了鼓励的眼神。

一回到宿舍,我立刻从褥子下抽出凉席,铺在了空着行军床下面,然后躺了进去,就等断电,我能够在睡梦中以游魂状态行动,这次考核我必胜无疑。

很快我就听到房间外,蔡班长用扩音喇叭嚷道:“考核即将开始,倒数十秒。”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

我的双眼盯着眼前的床板,已经感觉头晕目眩,貌似在废弃工厂房间内的床板跟这里的床板一样,但上面没有涂鸦。

倒数还没有完,我已经闭上眼睛进入了梦中,老习惯,先进入药材仓库。

“啪”的一声,整座训练场内的电都断了,就连药材仓库内的光亮也消失了,我忙将珍珠戒指放到眼前询问:“前辈,你还能说话吗?”

戒指内没有回应,我忙按着记忆摸出了仓库,回到房间,然后飘出了门,就看到在训练场当中最高点篮球筐上面,郑秀敏手持夜视仪,正在搜索所有人的下落。

在攀援墙的墙头,小蔡也手持夜视仪四下环视。

沈超从房间内鬼鬼祟祟的探出了头,他开始寻找青青的踪迹。

我也在寻找青青的踪迹,便飘入了隔壁房间内,里面空无一人,又到隔壁小蔡的房间内,也没有,沈超跟我的想法一致,沿着房间仔细搜寻。

“青青倒底躲哪里去了?”我飘出了房间,继续搜寻,就看到振民哥已经溜进了厨房内。

小马躲在房间里不敢出来,不过里面的老道士却将他硬推了出来,然后拴上了门。他忙又躲入了隔壁沈超的房间,也是把门从里面顶死。

为了寻找青青的下落,我在训练场内沿着各个地方搜寻,就连厕所都找过,仍没有找到,便往穹顶升去,一直升到了最顶端,向下面的训练场俯视。

整座训练场在断电后变得一片寂静,这是一种死寂。

我感觉头顶好像有人,忙扭头望去,在穹顶最顶部,我看到吊着一人。

第一个问题就是:“这人是怎么上来的?”

这人身着迷彩服,戴着马虎帽,手持一把苏式莫维辛干步枪,不过增加了狙击镜。这人双眼上也戴着一副夜视仪,耳朵上还挂着耳机,嘴边是微型麦克风。

我看不出此人的真实面目,更不知道这人的身份,第二个问题:“这人究竟是做什么的?”如果他是来灭我们口的,那我们就离死不远了。

他又是如何进来的?

我正在仔细观察他时,就听到他的耳机内传出了小蔡的声音,虽然微弱,但很清晰:“猎人,猎人,是否已经就位,请回答!”

这人低声回应:“猛虎猛虎,猎人已经就位,诱饵情况如何?猎物是否已经出洞?”

“猎人,诱饵已经就位,猎物已经出洞,请时刻保持联络,完毕!”

“猛虎,猎人已经收到,完毕!”

看来这个狙击手便是“猎人”,小蔡是“猛虎”,那谁是诱饵,谁又是猎物呢?

我正在猜测时,就看到一道黑影正迅速朝这里卷来,是一阵风,更像是一团乌云,我忙闪身躲避,身体急速往下坠落。

头顶的这个狙击手晃动了身体,摇落几粒石屑。

考核已经开始,捕猎也开始。

沈超躲在厨房内,隔着窗户朝外面望来,我断定他能够夜视,他拿起了菜刀,想了想,丢进了面桶内,拿起了擀面杖。

房间里忽然传出了小马的一声尖叫,他推开房门,迅速去敲隔壁老道士的房间,嘴里嚷道:“道长,我遇到鬼了,我真的遇到鬼了,快开门!”

不过房间内却无人回应,沈超头上套着一只面粉口袋,迅速从厨房溜出,沿着墙角,矮着身体就移动到了小马身后,刚准备出手用擀面杖打晕对方,小马一回头,登时晕倒在地。

沈超拉下了面粉袋,疑问:“我还没有出手,你就晕了,太不给面子了!”他正打算离开时,就看到迎面走来一个人,不过这人看着毛骨悚然。

我也不由惊讶,来者头戴防毒面具,身着防化服,手里握着一把手枪。

沈超也更是诧异,面粉袋子在他头上留下了白色,来人见到了他,立刻抬手开枪,沈超登时中枪倒地。

枪声很小,枪口加了消音器。

这人赶到沈超身前,却也遇到了吓晕的小马,便打开了头顶的微型手电筒,开始检查二人。

老道士所住的房门忽然打开,这人立刻转身,抬手就朝房间内连开数枪。

房间内传来了低声惨叫,紧跟着就是摔倒在地上的声音。我听出是老道士发出的,就更加着急,想要返回房间跟躯体融合后来救人,不过时间来不及,这人端着手枪小心翼翼的走进了房间内,开始搜寻中弹之人。

第一百零八章 恶战

当我们深陷黑暗之中,敌我难分之时,也就是最危险的时候。

不过这对敌人也没有好处,倘若对方是要格杀勿论,那就会如鱼得水,隐蔽好自己是首要的。

郑秀敏的这次实战演习不仅调来了狙击手,还引来了想要杀我灭口的家伙,现在还不能确定此人的身份,不过他已经用无声手枪将沈超击倒。

对方虽然只有一人,却有枪,如果我们暴露位置,就只有被击毙的下场。

幸好我处于游魂状态,此人闯入了老道士的房间内,我忙俯身察看沈超的伤势,上次是右肩中枪,这次改成了左肩,可能是被击中了血管,鲜血正汩汩的往外流淌,将他的防寒服都染透,而旁边的小马则瞪大了双眼,昏迷不醒。

房间内传出里打斗声,我就飘进去察看。

不过房间里也是一片漆黑,一人迅速从房内飞出,穿过我的魂魄,落在了门前的地上,紧跟着老道士从房内抢出,顾不上察看地上的两人,就去追这人,不过一脚踏在了沈超散落地上的擀面杖,一个趔趄,便跌倒在地。

先前飞出来这人戴着防毒面具,身上的防化服有些笨重,他慢慢的爬起,从腰里拔出一柄钢刺,就朝老道士脑袋扎去。

我在房门口想要阻止,但处于身体处于游魂状态,力气再大却使不出来,便往这人身上扑去,希望能够阻止他。

但我被他身上的防化服挡了开,他也因此被挡住了一秒。

老道士在这一秒钟的时间里,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跃起,脚在擀面杖上一滑一挑,擀面杖从地上飞起,被他伸手捞住,对方的钢刺刺来,正好被挡住。

我忙返回自己房间,就要跟躯体融合,出来救人。

不过老道士高呼一声:“凶手现身了,赶快开枪啊!”

这个杀手登时急了,左手忽然探出,一把抓住了老道士手里的擀面杖,右手握着钢刺就朝老道士眼睛扎来。

在此危急时刻,老道士松开擀面杖,身体迅速往后躲避,振民哥从餐厅抢了出来,手里拎着一把锈钢凳子就朝这人砸来。

对方也感觉到了身后的脚步声,立刻转身,手里的擀面杖一扫,就挡落振民哥手里的高脚凳。

现在两人正面向对,振民哥比这个杀手高了足有一头,不过他却是赤手空拳,没了武器。对方用嘶哑的声音嚷道:“想要活命,就马上滚开,否则连你一并除掉!”

振民哥就朝这人身后的老道士望去,企图引开对方的注意。

但对方并没有上当,双脚发力,双手左右开弓,先是左手一棒朝振民哥脑袋砸去,紧跟着右手的钢刺就朝振民哥脖子扎下。

老道士见状忙也双脚发力狂奔,身体朝这人扑来。

我听到空气中传来小蔡的呼叫声:“猛虎猛虎,赶快开枪,凶手位置在宿舍门前!”

不过对讲机内并没有猛虎的回应,我不仅为这个吊在穹顶下的这名狙击手担忧,郑秀敏在对讲机内低吼:“赶快去支援道长!”

我的魂魄来不及返回房间,看到了地上的小马,立刻附着在他身上,缓缓站了起来,从地上拿起了沈超头上套过的面粉袋子,就朝这个凶手围去。

振民哥不断往后退逃,老道士在后面试图偷袭。

我借着小马的眼睛看到这人忽然一跺脚,身体分成了两个,一个去追杀振民哥,另外一个转过身来对付老道士,这俩分身手里都拿着擀面杖和钢刺。

“分身术!”老道士惊呼。

这人看到小马也站了起来,登时惊讶,再次使出了分身术,专门来对付我。

“多重分身术!”老道士不敢小窥。

振民哥抢回了餐厅内,一把掀翻餐桌,堵在门口,然后就开始寻找合适的工具作武器。

我在小马体内,对方一棒朝我脑袋砸来,我挥臂一把抓住了擀面杖,只觉右手剧痛,对方右手握了钢刺朝我心口扎来。

就在钢刺即将刺入小马的胸口时,只听一声枪响,一枚子弹迅速射在这把钢刺上,将其挡开。

这个凶手大惊,立刻丢掉手里钢刺,也松开擀面杖,双拳齐出,重重击在了我的胸口,令我感觉如同被巨石砸重,一股咸热的液体从嘴里喷出。

子弹继续射来,其中一枚正中此人后脑勺,不得不说郑秀敏或者是小蔡的枪法非常精准,在黑暗中还能百发百中。我忘了他们有夜视仪。

我身前这人迅速消散,如同偷袭我的那人一般。

不过我的身体也重重跌落在地,魂魄从小马体内分离,郑秀敏一手拿枪,嘴里继续道:“蔡班长,你赶快去察看猛虎的情况,立刻向我禀报!”然后迅速朝这里赶来,我定眼望去已经不见了跟老道士厮杀的那个分身,不知道追杀振民哥的那个分身是否还在?

老道士忙来察看小马的情况,一探他的鼻息,还活着,忙又去察看沈超。

郑秀敏赶了过来,拧亮了帽子上的头灯,朝地上照来,看到血流一地的沈超,不由发出了一声惊呼!

“快救沈超,你把枪给我,让我来对付这个凶手!”老道士对郑秀敏道。

郑秀敏应了,把手枪递给老道士,又将夜视仪摘下,道:“夜视仪也给你!”老道士摆手道:“不必了,把对讲机也给我!”

我迅速返回自己房间内,刚进来,就看到这个凶手正在里面搜查,他慢慢的蹲下身体,朝床底望去。

幸好他是朝我睡的床下望去,我的魂魄忙返回体内,不过躺在床底下,受到床板的局限,不好攻击,但也得全力一击,否则一旦对方发现了我,只怕我就难逃一劫。

我悄悄将右手抓住了床沿,左手抓紧了床腿,左腿抵住墙面,准备右腿发动攻击。

对方看到床下空空,就缓缓起身,然后转过身来,朝我这侧望来,又慢慢蹲了下来,我见到他手里拿着一把安装了消声器的手枪,而且是左轮的。

我这一脚是否能准踢飞对方的手枪?

不过已经没有时间犹豫了,当他蹲下来时,我的右脚也踢了出来,正中他的脑袋,将头上戴着的防毒面具踢飞,他仰到在地,撞在了我睡的床上。

我立刻从床下滚出,同时房门也被踹开,老道士握着枪冲了进来,看到地上的这人,立刻开枪,对方也回击,不过已经失去了准头,被老道士躲开。

两发子弹正中这人心口,还有一发击中了这个脑袋。

我从地上跳起,嚷道:“道长,留活口!”但为了防止对方诈死偷袭,我右脚重重踏在了这个胸口。

房间内的灯忽然亮起来,我忙闭上眼睛,再睁开时,就看到自己踏在一具防化服上,床上还散落着一具防毒面具,却不见了凶手。

老道士也惊讶不已,愤愤道:“又让他给逃了!”

“不好,他们有危险!”

第一百零九章 搜寻

我们明明知道魔术是假的,却仍非常喜欢,而高明的魔术师可以令人找不到破绽。

在暗夜混战中,沈超中弹,小马重伤昏迷。

我和老道士明明已经击中凶手,灯亮后,却只见到一具防化服。

老道士抢出房间,去追这个凶手。我忙跟了出来,进入隔壁房间内,对正在抢救沈超的郑秀敏道:“青青呢?”

郑秀敏不耐烦的道:“她在训练场的沙堆中,非常安全,你快来帮我!”她已经在为沈超动手术,我只好答应,用酒精棉球擦了双手,拿起不锈钢盒子内的剪子,在郑秀敏的指引下,挑开了子弹旁的神经。

“把头移开点,你挡住光亮了!”郑秀敏向我呵斥。

我忙把身体往后移,灯光照在了伤口内,郑秀敏用止血钳夹住了破损的血管,然后用另外一把止血钳夹住了黑色的子弹,用力往外拔。

子弹嵌入了肌肉内,幸好沈超的这块胸肌够厚,不然子弹就会贯穿他的身体,造成贯通伤。

沈超痛的惊呼一声,然后继续陷入昏迷状态。

郑秀敏丢下了止血钳和子弹,用镊子夹住弯针,往里面穿入了缝合线,就开始为沈超缝合伤口。我负责为伤口止血,还有剪线。

郑秀敏的额头已经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我忙用镊子夹了一块纱布为她擦拭额头的汗水。

她的额头残留着一道疤,但不太明显。

我听到房间外传来了警犬的吠叫声,紧跟着步枪的枪响。

“外面一定发生遭遇战了!”郑秀敏麻利的缝合了沈超的伤口,下论。

我登时为其他人担心,想要出去察看,郑秀敏却对我道:“沈超失血过多,继续输液,我床底下的箱子里有706,你赶快为他输上!”

蔡班长加上振民哥还有老道士对付这个凶手应该不成问题,如果吊在穹顶上的那个狙击手还正常,那就有更大的胜算了。

为沈超输上液体后,郑秀敏才松了口气,对我道:“你留下保护沈超,我出去察看情况!”

虽然我有些不情愿,但对方已经不给我辩驳的机会,起身抢出了房间。

这是青青和郑秀敏的房间,里面不似其他房间内有脚臭味,不过我呆在这里有些焦急和无聊,又想着要为沈超打一支破伤风针,就拉开了郑秀敏的床头柜。

这里面还有一部对讲机,剩余的全是她的私人物品,其中有不少加了止血药的创可贴,还有一些白色的药丸,仔细一闻,有股樟脑的气味。

在柜子下层,我发现了一只不锈钢盒子,打开一看,里面全是针剂,其中就有破伤风针,还有退烧针。

为沈超注射了破伤风后,我就开始摆弄这部对讲机,以前我从未见到过这玩意,更不知道如何使用,但一转顶部的一个旋钮,对讲机里就传来了一人的声音:“班长,我们死守大门,无人出来完毕!”

虽然这声音吓了我一跳,不过这玩意太有用了。

小蔡用对讲机向山洞外的兵士下令,命他们留下一人值守,剩下两人带枪进来搜查“狐狸”。

“狐狸”是他们对这个凶手的称呼。

对讲机里又传来了老道士的声音:“小蔡,快带人来沙坑这里,盘姑娘有危险!”

我听到后,登时就急了,拿着对讲机便离开了房间,朝训练场当中的沙坑赶去。

小蔡在对讲机里回应:“等下,我正在开启闸门,让外面的队员赶来支援我们!”

铁门上的红灯闪烁,两名身着迷彩服的兵士端着步枪就赶了进来,见到小蔡立刻敬礼,小蔡也顾不得回礼,便领着二人往沙坑这里奔来。

青青被藏在了沙坑内,昏迷不醒,我赶到后,忙为其把脉。

郑秀敏也闻声从穹顶抓着绳子滑下,抢到了沙坑这里,就开始检查青青的身体,见到我,便喝问:“袁大夫,你怎么出来了?谁在保护沈警官?”

我登时不知如何回答?

她一脸怒色,立刻命老道士带着振民哥返回她房间去保护沈超。

对讲机内再次传来狙击手的声音:“我是猛虎,我正在搜索整个训练场,没有见到狐狸的踪迹!”

小蔡带着俩兵士也赶了过来,郑秀敏拉开了青青的防寒服拉锁,大致检查了一下,就断定:“盘姑娘没有受到外伤,应该是被狐狸打晕,袁大夫赶快把她送回房间,然后让道长和苏振民过来协助我们搜索!”

我忙应了,就抱起青青往房间返回。

在房间门口,我看到地上残留着沈超的血迹,心里便有些愧疚。

老道士和振民哥见我抱着青青回来,便询问青青的伤势。

我把青青放到她床上,回答:“青青没有受外伤,郑秀敏让你们俩赶快去协助他们搜寻凶手!”

两人应了,叮嘱我要小心,就离开了房间。

静下心来后,我就在疑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只是一场考核演习吗?怎么还有狙击手,还有凶手?

我看到小马还坐在小马扎上,背靠着墙壁,仍昏迷不醒,不过双眼已经闭合起来。

对讲机还在我手里,不断传出了警犬“咬人”的吠叫声,但是一直没有“狐狸”的踪迹,老道士忽然在对讲机里道:“我都忘了,那个专家关月村呢?”

小蔡也回应:“不好,大铁门内忘了留人值守!”

我正在关注对讲机内的情况,床上的青青发出了声响,我忙去查看她,只见她已经睁开了眼睛,疑问:“我刚刚怎么了?”

“你现在感觉哪里不舒服吗?”我忙抓起了她的手,解释:“你被人偷袭了,还记得偷袭你的那人长的什么模样吗?”

青青摇了头,我也不再追问,她奋力的坐起,我忙扶她,将枕头放到了她身后。

“沈警官这是怎么了?还在输者液体!”青青看到了对面床上躺着的沈超,发出了质问。

这该如何向她解释呢?

我们这次演习,不仅有人受伤,还有人差点送命,但到头来却连凶手的正脸都没见到,这要如何向上级汇报?

好在青青是相信我的,于是我便将自己的遭遇详细说给她听。

青青的头发和衣服里残留着大量的沙子,所幸她只是被凶手打晕。小马也逐渐苏醒,一下子没坐稳,就摔倒在地。

我忙放开青青,赶去扶他。

小马一脸疑惑的望着我,询问:“演习结束了吗?我好像遇到鬼了!”

我就解释:“你没有遇到鬼,而是被沈超吓晕了,不过他也中了枪,现在正输者液呢!”

很快郑秀敏和小蔡就领着老道士跟振民哥回来,从他们的表情中可以得出,“狐狸”仍未抓到。

“袁大夫,你跟我来!”郑秀敏向我下令,然后带着我进入隔壁我的房间内。

她肯定是要训我了,果不其然一关闭房门,她就向我展开暴风雨般的训斥,我只能低头听着。

第一百一十章 中毒

当我们疏忽大意时,敌人就会趁虚而入,或者是趁机溜走。

郑秀敏和小蔡他们搜遍了整座训练场,都没有搜到这只“狐狸”,只好放弃,他们有气无处撒,我正好撞到了枪口上。于是就成了郑秀敏的出气筒。

等她骂够了,我便拿起水杯,准备离开房间。她就质问:“慢着,你去哪里?谁允许你离开的?”

我便回应:“你一定渴了,我这就去为你打水!”

“不必了!”郑秀敏冷冷的回答。她在我对面的床铺上躺下休息,我就向她询问:“刚刚我在对讲机里听道长提到关月村专家。”

郑秀敏不耐烦的回应:“怎么了?他一直在洞外的房间里,值班的兵士武刚可以作证!”

“你不是说这只是一场考核演习吗?怎么变成真枪实弹的交火了?”我发出了心中的疑问。

对方没有回答,对我道:“你可以去陪你女朋友了,我要好好休息一下,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准进来!”

我忙取了自己的私人物品,离开了房间。

隔壁房间内非常热闹,振民哥和小马不断的向老道士询问问题,见我进来后,就纷纷起身告辞,就连青青也下了床道:“袁大夫,你留下照顾沈警官吧,我去你的房间休息!”

我想要挽留她,她却表示:“我有些累了,你也早些休息吧!”

房间内一下子安静了,我躺在了青青的床上,不过床铺上还残留了许多沙粒,忙起身下来整理床铺。

沈超的两大瓶液体输完后,我拔掉了他手上的针头。他也苏醒了过来,用干渴的嘴唇询问:“袁大夫,我这是怎么了?”

我忙安慰他:“你不要动,想要方便吗?”

沈超点头应了,道:“水!”

我忙拿着杯子去厨房打热水,就看到小金正在做饭,他向我解释:“我们班长这次累的够呛,就让我来为你们做饭。”

他用钢勺为我的杯子里加满热水,我低头寻去,他就询问:“袁大夫,你找什么?”

我回答:“沈警官躺在床上不能起来,想要方便。”

小金就向我指了角落的垃圾桶,道:“拿这个去!”

服侍完沈超喝水放水后,闲下来无事,我感到非常疲倦,就躺在床上休息。

这次睡梦中,我破例没有进入药材仓库,而是梦到了皇颜泽沟的窑洞,还有绿姬。

绿姬身着大红长裙,背对着我而立,我呼喊着她的名字,她缓缓转过身来,乌黑的长发遮住了她的脸部。

我轻轻撩开了她的长发,却露出了一张苍老的脸。

我吓了一跳,也从梦中惊醒。

睁开眼睛,我看到了沈超惊讶的眼神,“怎么,你做噩梦了?”

我点头应了,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不过肚子已经咕咕叫了起来,就询问:“沈警官,现在几点了,我都有些饿了!”

沈超抬腕看了手表,道:“已经下午四点了,他们都已经吃过午饭了,本来小马要叫你起来吃饭,但被郑秀敏阻止了,我也用过午饭了,小金做的饭还可以,我让他为你留饭了!”

我下了床,就拿着脸盆去厨房。

房外一片寂静,一个人都没有,我以为他们都在休息,便独自洗漱罢,然后回到厨房,掀开锅盖,却发现米饭上有一只死老鼠,登时恶心的要吐。

“不好,米饭里可能有毒!”我忙离开厨房,赶到房间里,对沈超道:“你也吃午饭了,现在有什么感觉?”

沈超不明白,就反问:“什么感觉?味道很不错啊!”

我解释:“我在锅里见到了一只死老鼠!”

沈超听后也恶心的想吐,我忙去敲隔壁房门,却无人应答,也不顾郑秀敏的警告,一脚踹开房门,就看到她和青青躺在床上,两人都是口吐白沫。

这是典刑的食物中毒迹象,我忙去号青青的脉搏,非常虚弱,可现在却没有解药,也不知道她们中的什么毒?

当我为郑秀敏把脉时,她动了一下,就忙用力摇醒她。

郑秀敏的口唇发紫,脸色发黑,睁开了眼睛,就询问:“你是?”

我忙道:“我是袁成华大夫啊,你们都中毒了,这可怎么办啊?”

郑秀敏盯着我,用干枯的嘴唇道:“快去我的床头柜里取白色药丸,用对讲机通知门外的士兵!”

我一抹口袋,里面还装着从郑秀敏床头柜内拿出的白色药丸,就拿到她眼前,询问:“你说的是不是这种药丸?有一股樟脑的气味。”

对方点头,然后就张开了嘴。

我忙喂她服下一粒药丸,然后又去喂青青服药,看到了杯子里的水,让她二人饮用。

郑秀敏服下药后,便闭上了眼睛。

我迅速返回隔壁房间,向沈超询问:“他们都中毒了,你怎么没事?”

沈超就道:“其实我并没有吃午饭,他们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我取出郑秀敏床头柜里的对讲机递给沈超,道:“你赶快通知门外的士兵,这里所有人都食物中毒了,一定是那个生化专家关月村投的毒!”

沈超想要辩解,我就离开了房间,赶到小蔡房中,发现小金也在,就为二人喂下了白色药丸。

再去老道士房间察看时,只见小马和振民哥躺在床上,也是口吐白沫,不过老道士已经不知所踪。

现在只能抓紧救人,幸好我拿的药丸足够多。

小马服过药丸后立刻呕吐起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大蒜的气味。

我在急诊科时遇到想不开喝农药自尽的病人,病人的呕吐物就是这种气味。这应该是农药中毒,但绝对不是普通农药中毒。

沈超拿着对讲机赶了过来,道:“袁大夫,我们得赶快打电话向部队上级汇报此事!对讲机里无人回应,难道外面的兵士也食物中毒了吗?”

“赶快打电话!”我意识到大事不好。

沈超就往通讯室赶去,我返回了蔡班长的房间里,看到这二人也已经呕吐过,一股剧烈的大蒜味在房间里密布。

对于食物中毒的初期抢救,就是洗胃。

不过现在病人多,沈超又负伤在身,我只好将小蔡和小金二人架出了房间,来到厨房外的水龙头下,往水桶内加入了洗洁精,就用钢勺舀水望小蔡嘴里灌去。

这种方法比望病人嘴里灌大粪有效多了,小蔡登时吐的一塌糊涂,也逐渐苏醒,我放下了他,就开始往小金嘴里灌洗洁精水。

沈超从通讯室探出头,向我高呼:“我不知道电话的密码,拔不出电话!”

已经苏醒的小蔡就道:“拿起电话拔109,转697。”

我将塑料管子直接插到了小金的嘴里,然后去救郑秀敏和青青,回到房间里,她二人已经苏醒,也在呕吐。

“我在厨房门口弄了洗胃装置,我带你们去洗胃!”

郑秀敏摆了手,她扶着柔弱的青青就朝房外走去,我来隔壁房间内抓起了振民哥和小马往厨房门口带去。

第一百一十一章 寻凶

投毒是一种最卑鄙的暗杀手段,却是很多人的至爱。

从郑秀敏嘴里,我得知这场实战演习是一场有计划的“引蛇出洞”,老道士说服了小蔡和郑秀敏,以我为诱饵,引诱潜在的杀手出击。

他们的目的达到了,任务却失败了,不仅让那只狡猾的“狐狸”逃走,还被“狐狸”反咬了一口,差点被团灭。

众人都在厨房前洗胃,我没有中毒,沈超因为负伤,有些厌食,所以也只是轻微中毒,俩女子中度中毒,剩下的男子中毒最深。郑秀敏柜子里藏的是军区防疫站研究的最新万能解毒剂,只是暂时保住性命,无法除根。

小蔡苏醒过来,便用对讲机命门外值守的兵士进来。我扶着他往铁门走去,然后按下了开启按钮,墙上的红灯闪烁,铁门缓缓打开。

一名兵士背着步枪,站在门外,见到我们,立刻举臂行礼。

一股寒风从外面吹了进来,稍有些冷。

小蔡开口询问:“关月村呢?其他人呢?”

“报告班长,关专家生病了,付明强跟武刚正在营房里照顾他!”这个名叫霍家安的士兵朗声回应。

我便向他追问:“这个生化专家什么时候生病的?可曾离开过营房?”

小蔡已经命霍家安带着我们向营房赶去,这个年轻的士兵想要过来搀扶他们班长,却被小蔡推开,呵斥道:“注意警戒!”

霍家安点头领命,回答:“关专家从昨天晚上就有些不舒服,今天一早我们去叫他吃饭时,发现他已经昏迷在床,而且还发着高烧,不过他已经苏醒,也服用了阿司匹林,就在营房内安睡,我们也就不再打扰他。”

说话间,我们已经来到位于山洞下的营房,所谓的营房只不过是用石头砌成,外表加了伪装的房子。

里面有些寒冷,两名兵士正在里面,见我们到来,立刻回身行礼。

行军床上躺着一人,盖着两床行军被。

小蔡示意他的队员让开,我来到床前看到床上躺的就是关月村,他的脸色蜡黄,额头布满了汗珠。

霍家安解释:“我们以为关专家只是普通的感冒,而且已经服过药了,所以也就未留意。”

我取过床头的体温计,开始为其测量体温,然后翻开了他的眼皮。

关月村也是一名军医,在床边的柜子上有一只跟郑秀敏一模一样的军用医药箱,打开后,里面的医用器械一应俱全。里面还有一只珍袖手电筒,打开按钮,手电便亮了,正好用来检查他的瞳孔对光反应,不过他的反应有些迟钝。

从他的呼吸里,我闻到了一股大蒜味,便掐开他的嘴,的确有股大蒜味,就询问:“你们中午吃的什么饭?”

霍家安疑问:“我们吗?”

我道:“是啊,还有今天早上跟昨天晚上。”

外面的兵士虽然跟里面的我们不共用厨房,也不一起吃饭,不过饭菜都是一样的,馍菜汤,中午吃面条或者米饭。

昨天晚上他们喝的白面汤,馒头就萝卜白菜。

关月村也是食物中毒症状,但比里面的人要轻许多,我便让两名兵士准备一盆凉水,往里面倒入半瓶洗洁精,吩咐他们给这个专家洗胃。

趁着他们将关月村驾到营房外洗胃时,我仔细察看了这个关专家的房间,小蔡介绍:“房间内的物品都是部队配发的,只有这口医药箱和行李箱是他自己带来的。”

医药箱内都是寻常医药器械,房间里还有显微镜跟血液分析仪,床上面的床板上放着一只大号拉杆箱。

我奋力取下了箱子,发现这口箱子加有密码,而且还是日产的,箱子呈银灰色,密封很好,没有密码,就无法打开。不过我感觉到箱子很重。

外面传来了霍家安的欢呼声:“关专家苏醒了!”

我和小蔡赶了出来,看到关月村已经睁开眼睛,正在拒绝往他嘴里灌洗洁精水。他见到了我和小蔡,有些惊讶。

“关博士,你中毒了,所以我们不得不为你洗胃!”我客气的解释。

对方冻得瑟瑟发抖,想要返回房间内,我便道:“这次食物中毒很严重,必须要彻底洗胃,否则就会留下后遗症,甚至会毒发身亡!”

付明强和武刚这俩士兵一听,忙再次把管子塞入关月村嘴里,继续为其洗胃。

我继续介绍:“里面的人除了我之外,全都中毒了,但外面只有你中毒了,这究竟是谁投的毒?或者说你最近曾经进入过里面。”

关月村愤怒的挣脱了这俩士兵,吐出嘴里的泡沫,辩驳道:“袁大夫是怀疑我下的毒?那我自己为何也会中毒?”

天已经逐渐黑了,门口很冷。

我示意小蔡将关月村带回营房内询问。

“你要如实回答我的问题,才能证明你的清白!”

霍家安等这仨士兵一脸不解,就向我质疑:“关专家一直在营房内,怎么可能会是下毒者呢?况且他自己也中了毒。”

我示意小蔡让他们仨先出去,然后当着蔡班长的面分析:“演习结束后,小金负责做的饭,如果是他下的毒,那他自己为何也会中毒,而且很深。”

关月村立刻反问:“既然他们都中了毒,只有你例外,那下毒的人不就明摆着是你吗?”

小蔡也是一脸疑惑,我缓缓的道:“这次有人故意投毒,我和你的嫌疑最大,但投毒的动机呢?我为何要投毒害自己的同伴?”

对方不服,反问:“那我为何要投毒谋害你们呢?”

如果没有证据,一切都是推测。

我指了地上这只密码箱,道:“这箱子是你带来的吧?”

他点头应了,我便道:“那请你打开,我要检查一下箱子里的物品!”关月村立刻质问:“你无权搜查我的私人物品,不过看在蔡班长的面上,我可以让你们看!”他俯身按下了密码,“嘭”一声,箱子打开。

我示意小蔡检查箱子里的物品,关月村一脸淡定。

箱子内放置的全是关月村的私人衣物,还有一本《心理学》书籍,我随口询问:“关博士,我有位同伴见到了偷袭我的那人的面目,我们打败了他,但还是被他逃走了。”

关月村一脸坦然的回应:“既然你们已经见到那人的真实面目了,那赶快绘出画像,展开搜捕啊?”

“可这人正是关博士你,虽然在防毒面具内,还在脸上贴着一张面膜,不过看到你面目的那人有透视功能,通过人的面部轮廓就能勾绘出此人的面容!”我在诈对方。

关月村居然信以为真,冷声道:“不可能,当时一片漆黑,我也只能靠夜视仪才能看得见,再说我的防毒面具虽然掉了,可我的脸并没有暴露!”

蔡班长听后立刻拿出手枪,指向关月村,道:“这么说闯入训练场内行凶杀人的就是你了!”

关月村却反问:“我可没说,这一切都是你们自己的推测,你们可有证据?”

第一百一十二章 混战

当虚伪的面具一旦被人揭开,就会变得气急败坏,狗急跳墙。

关月村老谋深算,而且藏得很深,我只能使诈,诳出了他的实话,蔡伟杰可以作证人。

他却冷笑道:“年轻人,看不出你的本事还不小,原本有着大好前途,只是可惜了!”我没有理会他,小蔡便要开口,关月村迅速两眼一翻,口吐白沫,四肢抽搐起来,如果加上颈项强直,我就可以断定他是羊癫疯发作。

小蔡也急了,我忙掐住了关月村的牙关,避免他咬到自己舌头,然后对小蔡道:“快找东西塞入他嘴里!”小蔡顺手就把手枪的枪管塞入关月村嘴里,然后叫道:“霍家安,付明强!”

俩兵士闯了进来,我取出了随身携带的针具包,立刻以羊癫疯的治疗方法为其扎针急救。

霍家安便向小蔡询问:“关专家这是怎么了?”

“快去请郑军医来救人!”小蔡下令。

我迅速将一枚亳针刺入了关月村双手的合谷穴,然后又取其下关,承泣等穴。霍家安迅速离开房间,往山洞赶去。

地上躺着的关月村却迅速探出双手,一把抓住了小蔡和付明强的脖颈,被亳针刺入的合谷穴暴涨,这俩人双目鼓起,舌头伸出,想要张嘴呼救,却已经无法出声。

我忙握了亳针就去阻止关月村,对方却右腿忽然向后弹出,直接踹向我的裆部。

这一招足够狠,我来不及躲避,直接被踹到在地,一股剧痛难以言明。

紧接着我就感觉天旋地转起来,不过我迅速咬破舌尖,手里的亳针直接刺入了我自己的左手手臂内,手臂的刺痛使我清醒一些。

看到小蔡和付明强性命危急,我忙从针具包内拔出一枚三菱钢针,瞅准了关月村后脑勺出的天关穴,迅速刺入。

此穴一被刺入,关月村登时松开双手,身体瘫倒在地。

小蔡和付明强也瘫倒在地,大口喘气,这时只见从门外闯入一人,手持一把消声手枪,对着我便扣动扳机。

一枚子弹直接击入我的胸口,却正中装有麝香的桃木盒子上,我也顺势倒地,胸前淌出大滩鲜血。

俩兵士还在大口喘气,见到突如其来的变故,令他们张大的嘴无法合拢。

我瞪大的双眼就看到这人身着迷彩服,头戴毛线马虎帽,只露出一双深邃的眼睛,穿着军警靴的大脚踏在了我的胸口,将乌黑的枪管对准我的额头,就在扣动扳机的那一刻,地上的关月村迅速跃起,从旁边撞向此人的腘窝。

这一撞击,力度很大,我听到了骨头被撞碎的声音,这人的手枪也改变了方向,子弹击中我身后行军床靠着的墙壁。

这人双膝一软,就跪在了我的身上,令我再次感到巨石压身,嘴里喷出一股热血。

不过这人并没有因此而放弃杀我,他握着手枪迅速朝我脑袋对准,后面的关月村双手一探,就抓住了这人的双肩,两人在我身上扭打起来。

扭打中,手枪子弹击中了行军床前的行李箱,密码锁被击毁,箱子“啪”的一声打开。

手枪的子弹不断击出,却都失去了标靶,当最后一枚子弹击在了床头柜,我听到了玻璃瓶破碎的声音。

这人将脑袋用力往后一撞,正中关月村的鼻梁骨,令其鼻骨折断,鼻血直流。

关月村倒在地上,松开了双手。

这人丢掉了手里的枪,然后举起双臂,小蔡和付明强回过神来,立刻呵斥:“快住手,不然就开枪了!”

付明强端着步枪,将枪口对准了此人。

这个凶手缓缓举起双臂,小蔡便呵斥:“武刚,把你的帽子摘下吧!我知道是你!”

这人听到声音,登时双眼一翻,晕倒在地,小蔡赶了过来,一把将其从我身上推开,就来察看我的情况。

我的胸腔内感觉被压碎一般,付明强手持步枪,用枪管挑开了这人的马虎帽,露出的果然是武刚的脸。

小蔡忙扯开我的防寒服,寻找我中弹的伤口,我可以感觉自己的心脏完好无损,仍在有力的跳动,不过一股温热的液体正从我体内涌出。他立刻从床头柜上的医药箱里抓出一把纱布,按在了我的伤口。

我看到小蔡身后,一脸血污的关月村慢慢站了起来,手上的亳针还在,他从嘴里取出了小蔡的手枪,重重击在了正在察看武刚的付明强后脑勺。

付明强闷哼了一声,就往地上倒去,关月村伸臂扶住了他,然后往地上一放,双眼朝我望来,脸上凶相毕露,将枪口对准了我的脑袋。

小蔡只顾着为我按住伤口止血,完全不防身后的变故。

就在此时,门外又穿来了一声枪响,一枚子弹击穿了关月村的手掌,他手里的手枪也坠落地上,小蔡吃了一惊,立刻扭头望去,关月村强忍着疼痛,左手化掌,重重击在了小蔡的顶门。

小蔡昏倒在地,紧接着又是一声枪响,关月村的左臂也中枪,彻底坐在了地上。

郑秀敏带着霍家安闯了进来,看到房间内的混乱景象,也不知所措,不过她看到中弹的我,立刻移开身前的小蔡,把手枪叼在嘴里,开始为我抢救。

霍家安忙摇醒了小蔡,招呼后面的人过来帮忙。

我看到振民哥带着小马把关月村,武刚两人拽出了营房。

“这里太混乱了,你们俩赶快把袁大夫送回我的房间内准备手术!”郑秀敏先用绷带勒住了我的胸膛,止住伤口的血,对振民哥和小马下令。

她挎上了关月村的医药箱,然后打开床头柜,里面一片狼藉,就摇了头。

振民哥和小马找到了一块床板,将我抬到上面,匆匆往山洞赶去,郑秀敏跟在后面,对霍家安道:“把关月村和武刚都关押起来,我会向廖队长汇报这里的情况!”

小金从里面打开了山洞入口的铁门,我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身体已经失去了知觉,不过我还可以看见。

天黑了,房间内的灯亮了起来。

郑秀敏将一块白布在当中剪出破洞,罩在我身上,洞口正对我胸膛中弹的地方,然后就开始动手术。

青青也用碘酒将双手消毒,为郑秀敏递手术器械。

沈超就躺在隔壁房间,不过他执意让小马扶着,过来察看,郑秀敏立刻道:“青青,把门关上!”

我感觉自己的胸膛被打开,郑秀敏用镊子和止血钳正在血管和肌肉间寻找子弹。她的额头渗出了密集的汗珠。

在一阵尖锐的疼痛中,郑秀敏用钳子拔出了镶嵌在胸肌和第四肋骨间的这枚子弹,丢入了不锈钢盘子,这撞击声格外清脆。

当我再次醒来时,已经置身在一处奇怪的地方,房间四周都是一片雪白,我身上插着无数根管子,脸上也戴着氧气罩,一袋血浆正从输液带缓缓输入我的血管内。

第一百一十三章 秘密转移

当一个人在内心产生第二个自我时,思想防御就会脆弱,两个自我之间也会互相产生矛盾和冲突。

我从施展演习的屠杀中侥幸存活,让蔡班长带着我找关月村对质,他在东窗事发后,立刻凶相毕露,没想到真凶居然不是他,而是毫不起眼的武刚。

后者直接用枪击向我的胸口,不过他的双膝被突然反击的关月村撞碎。

当我醒来后,发现自己身处一个洁白而又狭长的房间内,身上插满各种急救管子,我的身体无法移动,口不能言,这是哪里?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耳边传来:“袁大夫,你醒了!”

我这才看到,郑秀敏从旁边站起,然后察看床边的仪器,综合检查仪的显示屏上的各项数据都很正常。郑秀敏身穿洁白的卫生服,头戴白色防尘帽,还有白色的口罩跟全防护眼罩,这里应该是无菌室。

洁白的墙上开启了一道门,又一个全身洁白的人走了进来,用粗短的手指翻看了我的眼皮,然后拿出一张化验单道:“小袁大夫的病情已经稳定,不过要继续使用抗生素治疗!”

郑秀敏点头应了,这个男大夫的声音不大,却很清晰,然后又对我道:“小袁大夫,你的命真够硬,这枚子弹被你的第四根肋骨挡住,正常情况下,人类的肋骨是无法挡住一枚子弹的冲击力的。”

我无法应对,郑秀敏便解释:“是你胸口的那只木盒阻止了子弹的力道,里面的麝香虽然被子弹击碎,但使你镇定下来,也算救了你的命!”还真应了那个卖旧书老头的话。

这个男大夫叮嘱:“小袁大夫,你继续在这里治疗,郑军医会留下照顾和保护你的,有什么需求尽管开口!”

我费力的眨眼应了,郑秀敏对他道:“乔师兄,我送你!”两人通过墙壁上的门离开。

“这究竟是哪里?我怎么感觉自己的身体在移动?”躺在床上的我努力扭动脖子察看四周,就看到我躺在一条窄窄只能容我平躺的担架床上,不是我在动,也不是床在动,而是整个房间都在动,我立刻明白了,这是一辆移动的车或者船上。

我突然很想小便,就努力移动身体,这时墙上的门打开,郑秀敏走了进来,见状,立刻按住了我的身体,询问:“袁大夫,你要做什么,千万别动!”

可是我现在脸上还戴着氧气罩,无法开口,就用力眨眼,对方却不明白,我只好费力挥舞双臂,她这才从我脸上取下了氧气罩,然后关闭了氧气阀门。

我红着脸道:“我想要小便!”

郑秀敏随口回应:“这很正常,液体输多了,就需要排泄,你的身上插着尿管,想要小便,尽管方便吧!”

我这才感觉自己的那个地方有隐隐的刺痛,先前关月村曾经一脚踹在了这里,不知道有没有影响?

“你在这里,我,还有把尿管拔掉,我感觉很不舒服!”我向她坦言恳求。

郑秀敏一脸严肃的回答:“你刚刚进行过胸腔手术,还没有过二十四小时,所以还不能拔掉尿管,感觉不舒服是很正常的,你先忍忍。”

我只好深吸了一口气,决定先憋着。

郑秀敏在我耳边缓缓的介绍:“这是军区医院的无菌车,我们还不能把你送回医院里抢救。”

我就询问:“那其他人怎么样了,他们都还好吗?”

郑秀敏在我床头旁边落座,不慌不忙的道:“多谢你救了我们大家,我们都很好,关月村鼻骨骨折,武刚双膝骨折,他们已经得到救治,现在正被廖,莫另外队长联合审讯,没想到偷袭我们的却是这俩人。”

这时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停止了移动,郑秀敏也疑问:“车怎么停了?难道是到地方了?”

房门打开,刚刚那名男大夫走了进来,对我们道:“刚刚接到上面通知,要我把你送到疗养院继续救治,而我们还有新的任务!”

“疗养院?”

这名医生就开始拔我身上的各种管子,郑秀敏负责收拾这些。

当尿管拔出后,我登时感到十分轻松。

大夫扶着我下了车,就看到一排老式楼房,看样式,一定是上个世纪建造的。“厕所在哪里,我憋不住了!”

我穿着一双纸拖鞋,被这位乔大夫搀着来到简易的公共厕所内,开始方便。

“这里虽然简陋,但绝对安全,没想到想要杀你们灭口的居然是我们队伍里的叛徒!”这个乔大夫愤愤的道。

我们俩出了厕所后,就看到郑秀敏提着各种药瓶子,在前带路,到楼梯口时,被一道铁门拦下,里面一名武警战士冷声质问:“证件!”

乔大夫忙解释:“同志,我们是军区聂团长安排的,暗语是坚守。”

对方应了,就打开了铁门,对郑秀敏道:“二楼203房间!”他扶着我走过一层层的台阶,然后来到二楼,进入了203房间。这里的房屋很旧,墙壁上已经油皮斑驳,但戒备森严。

房间内设置简单,只有两张木床,一张红色木桌跟两只床头柜,还有两把靠背椅子,不过我看到桌子上还有一部绿色的军用电话。

床上的被褥也是部队里的标配,郑秀敏放下手里的物品,就开始整理床铺,乔医生扶着我在右侧床上躺下,然后对郑秀敏道:“郑军医,我还有任务,就不能继续留下了,小袁大夫就全靠你照顾了!”

郑秀敏点头应了,看着乔大夫远去的背影,有些恋恋不舍。

“我要在这里呆多久?”我向床边的郑秀敏询问。

她回过神来,一边为我扎针输液一边回答:“这要看上面的指示,如果你的身体痊愈,上面是保不会多留你在这里一刻的!”

我就追问:“那青青呢?她能不能过来陪我?”

手背一痛,郑秀敏已经麻利的将输液针头扎入我手背上的血管里,液体一滴一滴的缓缓注入我的血管内。

房间内虽然简陋,但不冷,郑秀敏在旁边椅子上落座,对我道:“你赶快恢复吧,再过几天,法院就要开庭,还等着你出庭作证呢!”

我就反问:“我都已经这样了,你们还要我出庭作证,不是已经抓到关月村和武刚这俩凶手了吗?还有安乐火葬场的甄马勇跟宋一程,他们俩都可以作证的,而且是亲眼目睹的。”

郑秀敏苦笑了一声,“他们都不及你有力度。”

躺在床上,看着洁白的天花板,我有些无聊,就询问:“刚刚那个乔大夫是你的师兄?”

郑秀敏应了,介绍:“乔大夫是我的学长,我们都是在军校毕业的,而且都是临床专业,不过他已经调到军区医院上班了,我还留在连队里锻炼,和平年代,军医虽然安全,但锻炼机会却少了。”

我就疑问:“那我们此刻还在洛阳市吗?”

第一百一十四章 忠魂

安全屋,只不过是一座牢笼罢了,倘若有人要杀你,你逃也无处可逃。

我揭开了关月村跟武刚杀我灭口的实事后,就再次被转移到一座疗养院内,胸口的伤还未好,只能躺在床上继续治疗。

接受治疗的日子很枯燥,幸好还有郑秀敏这个冰山美女相伴,来到这里后,她变得沉默寡言,每天除了为我输液换药外,就是到房间外发呆。

而我只能躺在床上,看着白色的天花板,上面这层白色是新近刚刚刷上的,水分都没有干,看的久了,自己想象有什么图案,就有什么图案。

这座疗养院非常安静,似乎只有我,郑秀敏还有守门的武警战士,每日的饭菜量极少,而且全是馍菜汤,不见荤腥和油水,我也感觉不到饿。

在睡梦中,我已经用戒指内老前辈为我开的处方服药了,伤口恢复的很快,我一直想要从郑秀敏嘴里打听关月村和武刚的结果,她总是以“军事机密,无可奉告”搪塞。

来到这里四天后,我再也无法忍受无聊,就跟郑秀敏争吵起来,她将我按在床上,呵斥道:“你的伤已经痊愈了,现在就开始拆线,然后你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我的双手手背上还扎着输液的针头,不想把针头碰出血管,就不再跟她争执。

郑秀敏拉过小推车,坐在床边,然后就开始为她的双手消毒,准备为我的伤口拆线。房间内只有手术器械相碰击的声响。

我躺在床上,双眼朝天花板望去,就感觉天旋地转,白色的顶棚出现了一张骷髅头的图案,越来越清晰,乌黑的一对眼洞,大蒜状的鼻洞,还有裂开的大嘴,露出一排白色的牙齿。

可能是我眼花,这我都已经习以为常了。

不过我看到胸前的碧玉开始闪烁,拿着镊子剪刀的郑秀敏也露出了惊讶的目光,向我询问:“你脖子下挂的什么玩意,居然还会闪光?”

我忙提醒她:“小心,我们有危险!”

她却不以为然,坦言:“这里是最安全的地方,比训练场里面都安全,你躺好不要动,我开始拆线了!”

天花板上这枚骷髅图案的牙齿一张一合,用嘶哑却清晰的声音道:“欢迎你的到来和留下,这里将会成为你的地盘!”

我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忙向郑秀敏询问:“你听到了吗?有人跟我们说话。”

“有人吗?”郑秀敏一脸疑问:“这里就你我俩人,我没有对你说话啊?”

我继续向天花板上望去,只见这团骷髅图案渐渐生出了血肉和毛发,然后就往地上滴血,一滴污血滴在了我的额头上,我想要用手擦掉,却发现自己的双手被两根输液带束缚,无法移动,而透明的输液带内流淌的也不是药液而是我的血液,倒抽着进入玻璃瓶子内。

“你看到了吗?天花板,还有输液带!”我向郑秀敏大喊。

她没有抬头,继续为我的伤口拆线,我感到针扎般疼痛,天花板上的图像生出了皮肤,却布满伤痕,这是一个宽额头,高颧骨,厚嘴唇的男人的面孔,两道剑眉很浓,留着络腮胡,不过两侧脸颊都有一道伤疤,额头也有一道伤疤。

他的头发披散,一张嘴,一大滴黑血便滴在了我的右眼内,令我感到灼烧般痛苦。

我拼命挣扎,郑秀敏却剪断最后一根缝合线,夹出了线头,取过不锈钢盒子内的针筒,抽取一针安定针,注入了我的肌肉里。

在镇静药的作用下,我闭上了眼睛。

然后听到郑秀敏的一声叹息,还有收拾器械的声响,最后她拉过被子盖在我身上,便出了房间。

我想要睁开眼睛,却感觉眼皮很重。这个嘶哑的声音再次对我附耳道:“年轻人,多谢你的到来,我终于能够找到接班者了,这里,我已经待够了,哪怕是让我下地狱受刑,我也愿意。”

“谁?你到底是谁?”我闭着眼睛追问:“你在这里做什么,我有自己的工作,不会接你的班的!”

我感到一只粘乎乎的大手拂过我的脸庞,这手有些粗,指肚和掌心布满老茧。

“你活着的工作只不过是为了生活,这里的工作才是永远。年轻人,快告诉我你的名字,还有你说你愿意接替我,我就会把我所有的宝物传给你!”

在挣扎中,我睁开了眼睛,房间内一片寂静,亮着灯,我努力半坐半躺,就看到双手背上的输液带内流淌的还是微黄色的药液,我的右眼也不感觉异常。

“难道是我出现幻觉了吗?”

就在我寻找郑秀敏的踪迹时,发现手背上的针头歪了,手背上立刻出现了一对大包,俗称“跑针。”

我刚要张嘴呼喊,一张布满伤痕的老脸突然出现在我面前,跟我的脸只有不到5的距离,几乎是紧贴着。

在这张脸出现的一瞬间,我如同被电击中,身体不能动,就连眼睛都不能眨。

这张脸慢慢又生出了脖子,还有脖子以下的躯体和四肢,这是一个穿着白色军装的老男人,脖子下的肩章鲜红如雪。

他拉过椅子,坐到了我床边,对我道:“小伙子,你爱自己的祖国吗?你热爱党吗?”

虽然我有些恐惧,但还是不假思索的回答:“我爱,我是中国人,我当然热爱自己的祖国,热爱自己的党,我希望能够早日入党,成为一名光荣的党员。”

床前这名老军人点头回应:“很好,这里是疗养院,也是秘密战场,我誓死捍卫祖国跟我们新生的政权,不惜与敌特同归于尽,我原本以为死亡就是结束,没想到死亡却是延续,敌人仍对我们虎视眈眈,我却不能继续跟他们对抗了,这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我迷茫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还有床前这人是谁啊?

这人站了起来,背对这我,我看到他健壮的身体已经有些佝偻,他的后背逐渐渗出了血迹,将白色的军装染红。

“我是一名军人,也是一名地下工作者,跟敌特对抗是我的使命和职责,就算牺牲自己也在所不辞!”他转过身来,露出一张满是伤口的脸,一只眼珠子还吊在眼眶外,另外一只眼眶内黑洞洞的。

我被吓的张大了嘴,他用肿胀的嘴唇缓缓的道:“我叫肖克,你叫什么名字?”

“肖克?”一个很大众的名字,我没有回应。

对方急切的道:“我马上就要离开这里,参加轮回了,可敌特的亡魂还没有消散,我放心不下!年轻人,我看到了你的勇气和忠诚,你能不能接替我,继续坚守这里,跟敌特对抗?”

第一百一十五章 阴魂

有信仰的人更坚强,也更执着。

正是有无数先烈的牺牲,才换回我们现在的幸福生活,可作为子孙后代的我们都已经将他们遗忘。他们的英灵和忠魂正在天上注视着我们。

在这座无名疗养院二楼的一个房间内,我居然遇到了一个地下工作者的鬼魂。

这怎么可能?我们一直信奉马克思主义,是最坚定的无神论者。

对方虽然失去了双目,却充满了期待。

期待我能够接过他的大旗,继续保守这里的秘密,跟敌特的亡魂对抗。

我被吓蒙了,没有反应。虽然我连鬼皇都见过,却从未见过遭受酷刑折磨的战士,而且至死不渝。

对方用血肉模糊的双手抓住了我的双手,全然不顾我的疼痛,对我道:“你一定要帮我,只有你才能够接替我的职责!”

这时房门被敲响,我以为是郑秀敏回来,想要回应,但仔细一想,不对。

一股血腥味冲入我的鼻子里,不过我已经适应了。看到眼前这个可怕可敬又可怜的前辈,我说不出话来。

“肖克,该上路了!”

房门被推开,我看到一个穿着黑色长袍的家伙走了进来,这声音有些耳熟。

来者也看到了我,惊呼:“是你?”

虽然我看不清楚来者的面孔,但已经能够确定来者正是鬼差路甲。

而肖克仍抓紧我的双手对我叮嘱:“你一定要接替我的工作,跟潜在了敌特亡魂对抗,不然他们如果掌控了傀儡,就会引起灾难,我们国家就会受到巨大的打击。”

路甲对我道:“袁成华,我还以为你已经魂飞魄散了,没想到你还活着,你躲在这里做什么?”

我没有回答,心里仍处于惊讶状态,肖克对我说的事情太复杂了我,听不明白。

“难道你就是肖克找到接班者?”路甲见我不回答,就发出疑问。

肖克对我道:“古董在疗养院地下秘室的保险柜内,天一黑,耿精忠和老鬼的亡魂就开始行动了,千万不能让他们试出保险柜的密码。真的密码是。”

我听到了“7481”四个数字。

路甲抖动了手里的锁链,对肖克道:“该上路了,早些投胎,就不用再受此罪了。”

肖克对我作最后的叮嘱:“你一定要保住这个秘密,千万不能让他们打开。”路甲将锁魂链子套在了肖克身上,将其强行拽走。

临出门时,路甲回头对我道:“袁成华,希望还能在见到你,我们俩的战争还没有分出胜负呢!”

房间内重新回归安静,不过我的双手已经肿的如同大腿。

房门推开,郑秀敏走了进来,打开了灯,来到床边,看到了我的双手,当即质问:“跑针了怎么不喊我!”

她麻利的拔掉了一对针头,扎在了玻璃瓶的橡胶瓶塞上,然后用桌案旁的暖壶倒热水,将毛巾浸透,为我的手背热敷,为此,她还贡献出了自己的毛巾。

就在她为我热敷时,我看到她脸上已经生出了雀斑和红肿的痘痘。

天黑了,我的肚子饿了,但我正在犹豫要不要将刚刚的遭遇告诉她?郑秀敏已经有些相信鬼魂了。

郑秀敏向我询问:“你刚刚是怎么了,跑针都没发现?”

我淡淡的回答:“这究竟是什么地方?我的同伴什么时候能够到来?”

“又是这个问题!”郑秀敏不耐烦的解释:“你拆了线,就能够离开这里了,放心吧,在正月十七那天,我们都要按时出庭作证,到时候你就可以见到你的那些同伴了!”

我一字一句的道:“我决定暂时不离开这里了。”

郑秀敏听后有些惊讶,我便重申:“这是什么地方?还有这里是不是有地下室?”

“这里是鸡公山疗养院,有没有地下室我就不清楚了,你问这做什么?”郑秀敏回答。

房门再次被敲响,郑秀敏就询问谁啊?

门外传来一个年轻男子的回应:“照旧,为你们送晚饭来了!”

郑秀敏起身打开了房门,从一个武警战士手里接过托盘,端了回来,拉过小推车,将木盘放在上面,我们准备用晚饭了。

果然是照旧,馍菜汤,简单而又朴素。不过我见到今晚的馒头上多加了两枚红枣。大米粥内多了几枚白白圆圆的元宵。

今天是元宵节,虽然菜里加了几片肉,不过我仍然没有胃口,用过晚饭,郑秀敏收拾了餐具,跟托盘一起送到了房外,就向我询问:“你要方便吗?”

卫生间就在房内,不过我的身体不能移动,通常需要麻烦她帮我,还真难为她一个女孩子了。

我摇了头,郑秀敏径直进入卫生间内。

一闭上眼睛,我就想起了绿姬。在睡梦中,我习惯的进入药材仓库,在睡梦中,我的伤也不能妨碍我的行动。

戒指内这个老前辈为我开的处方里加了许多定神养元之药,例如赤石,蜈蚣,斑蝥,龙骨等。

服过药,已经到后半夜了。

我离开了仓库,返回房间,准备回到躯体内时,忽然听到了清晰的金属撞击声,还有低沉的交谈声。

“今个儿真顺利,没见那根犟筋,我们就要大功告成了!”

我看到郑秀敏已经安静的入睡,不过她手里握着枪,我就往门外飘去,看到她还在门上增加了机关,一根丝线连着她的手指,如果有人推门,就能惊醒她。

不过游魂状态的我直接从木门飘了出去,外面一片漆黑,不过我看到了走廊内还安装有监控探头,那金属的撞击声是从这座楼后面的地下传来。

在黑夜里,我也看不清楚楼内外的布局,迅速飘到了楼后面,从一座假山往下面飘去,下面是空的,顺着秘道前行,就看到了一到铁闸门,不过门口亮着一盏昏暗的电灯。

声响正是从门后的墙壁内传出来。

我直接飘了进去,就看到两个人影打着手电,正在一座一人多高的保险柜前忙碌。

这俩人都穿着白色的军装,其中一拿着手枪,另外一个在测试保险柜上的密码,前者还不断回头朝门口望去,貌似把风的。

“娘的,这四位数的组合就是难破解,老鬼,你来试试,从7410开始。”

被称作“老鬼”的这个家伙个头矮些,当即将手枪递给了同伴,道:“耿精忠,你还是密码破译专家呢?连这个密码都破译不了。”

看到这俩人影,我登时相信了肖克说的话,还有他对我的叮嘱。

可我只是游魂状态,要如何才能阻止这俩家伙?

我躲在了门后的黑暗中,静静的注视着他们俩,门外传来了脚步声,一名巡逻的武警战士端着步枪走过,还特意用手电照了房间内,却没有看到这俩家伙。

原来这俩家伙也是鬼魂,灯光照过而没有影子。

当老鬼将保险柜上的密码往7418拨去时,我忙呵斥:“住手!我是鬼差来索你们俩的魂魄了!准备上路吧!”

第一百一十六章 魂斗

精神上的酷刑比上的酷刑更痛苦。

我听到了金属撞击声,便循声找到了地下秘室,这声音正是拨动保险柜上密码发出的。

俩鬼魂看到了我,登时惊讶,耿精忠还举起手枪向我呵斥:“让我们住手,你谁啊?”

我胸前的碧玉剧烈闪烁,不知道对方的手枪对我这个游魂是否有效?但保住性命第一,跟敌人斗争,不一定要拼命。

“我是前来索取你们俩性命的鬼差路甲,你们俩该上路了,跟我走吧!”我以路甲的语气向这俩家伙呵斥。

老鬼就对同伴道:“别跟他废话,我们俩的命谁也带不走,赶快送他上路!”

耿精忠立刻开枪,我的身体迅速往外一退,就飘出了铁门,子弹击在了铁门上,发出了脆响和火花,不过这声音仍未引起巡视者的注意。

没有武器,我怎么对付这俩家伙?

“你们俩居然敢袭击鬼差,我看你们俩是打算下地狱受刑了,你以为本差就没有准备吗?”既然撒出了谎,就要继续圆下去。

里面的耿精忠立刻向同伴询问:“老鬼,怎么办?鬼差不止一个,这把手枪内就剩一颗子弹了!不如我们还是·······”

他话还没有说完,这个老鬼就呵斥:“闭嘴,党国交给我们的任务还没有完成,我们不能死。你守住门,我来继续破解。”

我忙朗声道:“殿下,您怎么来了,里面这俩家伙居然敢抗命,还用手枪偷袭我!”

然后我捏着鼻子,模仿鬼皇的声音,厉声呵斥:“什么鬼魂,居然如此猖狂,看来要本尊亲自出手,将其索回剥皮地狱受刑!”

“让这俩贱鬼下剥皮地狱受刑!”

得力于我放牛时学会的口技,我还模仿了其他鬼差的附和声。

我忙再次模仿鬼差路甲的声音:“这怎么能让殿下您亲自动手呢?这俩鬼魂,不足为患,属下这就取索他们的贱命来。”

秘室内的俩家伙登时急了,老鬼便嚷道:“外面那家伙听着,我们可是党国的精英,绝对不相信什么鬼神,你不用骗我们了,识相的就赶快滚,否则我们可就送你去见阎王爷了!”

我立刻模仿了鬼皇的声音呵斥:“鬼差路甲,鬼差绿姬,你们俩速去将这俩贱鬼抓来,本尊要亲自剥他们的皮,将他们丢入油锅内烹炸。”

秘室内,耿精忠立刻颤抖起来,就连说话的语气也结巴了。

我再次朝铁门内飘去,然后道:“绿姬,你在门口稍等,我可以说服这俩家伙的!”

秘室内,老鬼从耿精忠手里夺过手枪,再次对准了我,却没有开枪,我看到他的双腿也哆嗦起来。

“你可以开枪,不过你们俩会生不如死!”我威胁道。

老鬼拉了枪栓,向我呵斥:“你不能把我们俩带走,我们的任务还没有完成。”

“可你们的寿限已至,死于你们俩人之手的冤魂已经在请求索取你们俩的贱命,不抓你们俩回去,我如何向上级交差?”

耿精忠吓的瘫坐在地,背靠着保险柜。

老鬼用颤抖的声音道:“上差,请通融一下,我们俩的任务就快完成了,等明天,我们俩立刻去向上差报道。”

无论如何,我都要先拖住这俩家伙,千万不能让他们打开保险柜。

“这话你对我说没用,我们鬼皇殿下就在外面,你们俩随我去见殿下,如果你们识相,我会殿下为你们俩求情宽限你们一段时日的。”

这俩家伙将信将疑,我伸手做了收钱的动作。

他们俩互相对视了一眼,点头应了,就开始在身上口袋里摸。

耿精忠从口袋里摸出了一盒万宝路香烟,向我递来,我摆手不要,老鬼暗中褪下了手枪的弹夹,取出一枚子弹,然后把手枪呈给我,道:“上差,这把手枪是我们孝敬上差的!”

我接过手枪,点头道:“很好,你们俩跟我来见殿下,你们见到殿下不必慌张,我会为你们俩求情的。”

这俩家伙忙点头应了,我迅速飘出了铁门外,将手枪握在手里,准备当锤子用。

“路甲,你怎么独自出来了,那俩贱命呢?”我再次模仿鬼皇的声音质问。

这俩家伙从铁门内缓缓飘出,耿精忠打头,我左手探出,一把揪住了他的头发,把他脑袋用力往墙壁上撞去。

没想到处于游魂状态的我还能抓住这家伙的头发。

魂魄对魂魄就如同人对人一般。

耿精忠的脑袋登时被撞在了墙壁上,发出了一声闷哼,却没有晕倒。我右手抓着手枪将枪托对着他的脑袋拼命砸下。

这次他被砸的头破血流,瘫倒在地。

我继续模仿鬼皇的语气:“怎么只出来了你一个,你的同伴呢?”

不过秘室内传来了金属撞击声,不好,我被这个老鬼骗了。

我迅速飘入了秘室中,就看到老鬼已经打开了保险柜,正在察看里面的一枚不锈钢铁盒。我手腕一甩,这把空枪就砸向了老鬼的脑袋。

这家伙也感觉到危险袭来,立刻一挪头,手枪砸在了保险柜盒子上,发出了清脆的撞击声,紧跟着我的身体已经跃起,扑向了他,双手抓住了他的脖子,用力掐他。

老鬼被我拽倒在地,我们俩扭打在了一起。

论体型和力气,我比这个老鬼强多了,可我们现在处于魂魄状态,出手的力道都要大减,他的双手手腕被我的双手死死按住,不过他用脑袋用力撞向我的额头。

两个脑袋撞在了一起,撞的我眼冒金星,我登时怒了,准备豁出命去,不断用前额撞击对方脑袋,仗着我骑在他身上,力气大,我听到了鼻骨折断的声音,老鬼发出了惨叫。

我继续撞他一直撞的他没有了声响,已经确定这个老鬼不死也昏迷了过去,便松开双手,坚持站起,来到保险柜前,准备修改密码,却发现我不知道要如何修改保险柜的密码?

这时我的头越来越晕,眼前的景象已经出现了重叠,这是昏迷的前兆。

我奋力的关闭保险柜的大门,再次骑在了老鬼的脖子上,然后便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如果游魂不能在天亮前返回躯体,就可能有危险,搞不好就会魂飞魄散,或者使躯体沦为“植物人”。

幸好我事先服用了定身养元的药,加上在训练场的体能训练,所以我比这俩家伙早苏醒,这是我已经听到了雄鸡的啼鸣声,胸前的碧玉再次发光。我抓着老鬼的脑袋就往保险柜上撞去,如果能把他撞死最好。

可鬼魂也能被撞死吗?

无论我怎么撞击老鬼的脑袋,这家伙不仅没有头破血流,还有苏醒过来的迹象,我只好奋力掐他的脖子,就在此时,我感到有人从身后偷袭我,一双大手勒住了我的脖子。

第一百一十七章 守护秘密

我们的魂魄离开了身体,就如同孩子离开了家。

游子如果还在,就还能回到家,但家不一定也还在。

在疗养院后面的地下秘室内,我跟俩鬼魂展开了斗智斗勇,在鸡叫时,我被人从身后勒住了脖子,很快就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我还在秘室内,但已经不见了这俩家伙,就挪到保险柜前,继续研究如何更换保险柜的密码?

我输入了7418这个密码,保险柜“嘭”的一声打开,里面是一把没了子弹的瓦尔特手枪,还有一方不锈钢铁盒。铁盒内究竟装的是什么,要肖克如此拼命保护?

就在我准备打开铁盒时,我却感到天旋地转,头晕耳鸣。忙关闭了保险柜,两眼一黑,就再次瘫倒与地。

昏迷后,脑子里一片寂静和漆黑。

当我再次苏醒时,秘室内仍是一片漆黑,不过我听到了打斗声。循声望去,就看到身着大号迷彩服的老道士正在跟老鬼和耿精忠搏斗。

这俩家伙联合起来跟老道士打的不分伯仲,我忙站了起来,欢呼道:“道长,你也来了!”他顾不上回答我,我就准备帮他对付这俩家伙,先对付哪个呢?

老道士一手抓着一个家伙的脖子,这俩家伙正拼命的撕扯老道士的衣袖。

我抓住了耿精忠的双腿,往地上按去,嘴里道:“道长,我来对付这家伙,你对付老鬼!”

老道士却呵斥:“我拖住他们俩,你赶快离开这里!”

可我却不愿丢下朋友不顾,老道士的一双迷彩服衣袖已经被这俩家伙撕扯成了布条,这俩家伙还在继续啃噬老道士的双手,尤其是这个“老鬼”,连老道士的指骨都在嘴里嚼食。

耿精忠抓住的那只手臂,手腕往前只剩下了森森的白骨。

我登时惊讶和愤怒了,将其按在地上,不断用拳头砸他的脸,不过我感觉自己的拳头不如昨晚有效,打在耿精忠脸上,就如同打在一团棉花上。

老道士对我呵斥:“明天就要开庭了,你马上回去,否则你就会成为植物人!”

我却放心不下他,还有保险柜内的秘密,就道:“道长,你一定要保护保险柜内的秘密,千万不能让这俩家伙得到里面的东西。”

老道士应了,迅速憋气,身体变得如同炭火一般通红,就连残留的指骨也烧成红炭。老鬼被烫的直吐舌头,耿精忠的双手也被烫的冒出白烟,急忙松手。

我抢出了秘室,就看到郑秀敏带着两名武警已经在门外等候,不过他们却看不到我。我迅速离开地下室,往二楼房间内飘入。

房间门口站着一名武警,房间内老道士躺在了郑秀敏的床上,乔大夫正守在我床前。

我的魂魄跟躯体迅速融合,却没有醒来,而是直接进入了药材仓库内。

来到桌案前,我用放大镜对着珍珠戒指,向里面的虚影询问:“前辈有什么办法能够克制鬼魂的吗?”

这道虚影回答:“虽然我也曾经修过仙,但对付鬼魂是鬼差的事情,驱鬼就去找道士或和尚,老朽只能医治你受的伤。”

我登时沮丧了,不过这道虚影继续补充:“你的魂魄离开你的躯体时间有些久了,还有你的身体受到了辐射,赶快照方服药,否则就会传染你的同伴!”

他为我开具一沓处方,我忙照方抓药。

等我抓好药,煎服后,又是大半夜过去了,我忙离开了仓库,回到房间,睁开眼睛。乔大夫一脸疲倦,双眼布满血丝,见到我苏醒,不由欢呼道:“袁大夫,你醒了!”

我想要坐起,乔大夫却按着我的双腿,道:“你先不要动!”

原来我的双脚脚背上各扎着一根针头,两瓶液体同时朝我血管内滴入。

旁边床上的老道士仍在昏睡,我忙对乔大夫道:“快扶我下来,道长有危险,我们得赶快去救他!”

乔大夫见我一脸急切,还想要劝我,我自己动手,拔掉了脚背上的针头,就掀开被子下床,道:“再不去,道长就没命了!”

我穿着一次性拖鞋,就要去背老道士,乔大夫只好替我背起老道士,然后对门口的武警战士道:“快带我们去找郑军医!”

这个武警战士忧心忡忡的道:“可袁大夫还没有脱离危险期!”

我立刻对他道:“如果我不去,我的朋友就没命了!”

他只好领着我们下了楼,来到后院假山旁,打开了机关,进入秘道内,来到秘室前,只见秘室的铁门已经被切开,两名武警守在了门口,郑秀敏对着保险柜察看。

我让乔大夫放下了老道士,对郑秀敏道:“赶快更换保险柜的密码,千万不要打开里面的盒子!”

郑秀敏被我吓了一跳,转过身来,向我疑问:“你怎么知道这里的,还有保险柜的密码你知道吗?”

我忙拉过她的手,在掌心写下了“7418”,但愿这个密码没有被那俩家伙更改。

乔大夫也是一脸疑惑,我立刻对俩武警战士道:“打开你们的火焰枪,为这里喷火,每个角落都要喷到。”

这俩武警战士一脸疑惑,郑秀敏挣脱了我的手,就在保险柜上输入了密码,“嘭”的一声,保险柜打开,众人都惊讶了。

“按照袁大夫的命令行动!”郑秀敏向这俩武警战士下令。

老道士苏醒了过来,却脸色如金纸一般。

乔大夫忙为他把脉,然后命一个武警战士将其移到秘室外。

老道士强忍着痛苦,向我道:“快拿笔墨香烛来,我要作法驱鬼!”扶他的这名武警战士立刻道:“同志,我们可是军队,是不能宣扬封建迷信,更不能搞这些迷信活动的!”

“狗屁,我已经剩半条命了,再拖下去,我的老命就葬送这里了!”老道士骂道。

郑秀敏只好让这个武警战士照做。

我也跟出了秘室外,对乔大夫道:“我来照顾道长,你赶快请人来处理保险柜内的东西,里面的东西有放射性。”

乔大夫的脸色登时凝固了,老道士也是一脸诧异。

“你怎么知道的?”对方向我质问。

老道士立刻道:“说了你们也不会相信,你只需照做即可,否则我们就白白拼命了!”

乔大夫迅速离开了地下室。

我把老道士扶了起来,就向他询问:“我们要如何对付那俩家伙?”

“如果女鬼差在就好了,我现在就剩半条命了,只能靠阳气来驱逐这俩家伙!”

很快一名武警战士就取来了毛笔和墨,老道士立刻用毛笔蘸饱了墨,在墙壁上画符。郑秀敏从秘室内走了出来,松了口气,对我道:“袁大夫,你可以放心了,保险柜的密码我已经修改好了,密码是。”

她还没有说出口,我立刻示意她不要讲。

“难道这里也有间谍?”郑秀敏疑问。

第一百一十八章 地下刑讯室

有的先辈将热血和生命埋葬在黑暗中,只为同胞和子孙后代能够拥有光明。

在鸡公山疗养院的地下秘室内,存放着一只巨大的保险柜,里面隐藏着一个秘密,如同潘多拉的盒子,打开后就会把恶魔释放出来。郑秀敏更改了保险柜的密码后,我终于可以放心了。

老道士在秘室内外的墙壁上画满了道符后,累的虚脱过去,我忙去扶他,一名武警战士忙也过来帮忙。

郑秀敏便吩咐:“袁大夫,小孙你们俩快送道长回二楼房间休息,翟卫你留下负责把守这里!”

这个名叫翟卫的战士忙敬礼领命,端着步枪站在了秘室门口。

我和另外一名武警战士小孙扶着老道士就往秘室外走去,刚出了地下秘道,一阵冷风吹来,令我们都打了个寒颤。我这才发现自己还穿着紧身卫生衣裤,脚上穿着一双纸质的拖鞋,视野里一片黑暗。

老道士睁开了眼睛,当即质问:“你们要带我去哪里?”

小孙忙解释:“我们奉郑中士之命送你回房间休息。”

“不行,我还不能休息,赶快送我回地下秘室。”老道士急切的命令,小孙就向我望来,征求我的意见。

这时我们听到了交谈声和脚步声,紧跟着一队人打着手电朝我们这里走来。

老道士见我们没有送他返回地下室,就道:“袁大夫,那俩鬼魂的尸骸还没有找到,我们不能离开,否则他们还会出来捣乱的,而且郑军医和翟卫也会有危险!”

我表示同意,小孙却道:“可上级的命令我必须要服从,况且这位老同志身体的确需要休息。”

老道士回答:“我的身体不打紧,大家的安全才重要!”

说话间,这队人就赶了过来,为首的是一个两鬓银发的老干部,身后跟着乔大夫和两名武警战士,见到我们,便询问:“小孙,里面情况怎么样了?”

小孙禀报:“郑中士已经在处理了,她命我把这位同志送回房间休息。”

老道士便向这个老干部解释:“我的身体没事,不过里面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完毕,一定还有我们没有发现的秘室。”

乔大夫就向我们介绍:“这位是疗养院的老院长舒寒雨,对地下室的情况比较清楚。”

舒院长便命小孙带着老道士一起返回地下室。

途中,他就向我们介绍:“这做疗养院原本是蒋介石在鸡公山的别墅花旗楼,解放战争时,我们部队夺下了这里,曾经作为南征的临时指挥部,建国后,便改成了疗养院,专门接收退役老战士。”

一进入假山下面的地下通道,一股寒意迎面扑来。

老道士自言自语道:“这里必定进行过剧烈的交战,双方都有伤亡。”

舒院长打量着他,点头回应:“这位老兄说的没错,当初中统留下的特务退守此处,我们的队伍很长时间都没有发现,直到我们留守与此的战士不断受到袭击身亡,组织上才重视起来,命工兵营重新探查,从而发现了假山下面的地下空间。”

老道士从一名武警战士手里取过一根军刺,在地下走廊的墙壁上不断敲击。

舒院长继续介绍:“这座地下秘室一共有五间秘室,我们在进攻时,跟据守里面的特务发生了激烈的交火,我方死伤惨重,这些特务也都被歼灭。”

“秘室内的电台和文件全都被毁坏和焚毁,我们还在其中一间秘室内发现了几具毁坏严重的尸体,经过辨别,可以确定是我们的同志,死前被这些特务残酷虐待过。”

我跟在他们后面,登时想起了肖克。

老道士在走廊的尽头停止了敲击,肯定道:“砸开这堵墙!”

舒院长虽然有些质疑,但还是下令。两名武警战士拿来大锤和钢钎,几番敲砸,就砸开了一口破洞,里面一股寒冷袭来。

乔大夫当即捂住了鼻子,道:“不好,里面的空气有问题!”

众人忙用衣袖或者手帕捂住口鼻,乔大夫先扶着舒院长离开,很快两名武警战士就为我们拿来了防化服和防毒面具,我穿上后,登时感觉暖和多了。

郑秀敏也换上了防化服跟防毒面具,拿着强光手电筒进入破洞内。

里面是一间刑讯室,破旧的电灯尚存,我拉下了墙壁上的开关,电灯亮起,虽然隔着防毒面具,我仍闻到了一股腐臭和霉味。

后面的武警战士拉过一架强光灯,将秘室里照的雪亮。

我看到刑讯椅子上瘫坐着一具干尸,旁边还有两具身着中山装的干尸,他们俩胸口的党徽表明了这两具干尸的身份。

老道士对我道:“袁大夫你看,这两具干尸正是在放置保险柜的秘室内攻击我的俩鬼魂,他们和这位牺牲的同志被困在这个秘室里,作了亡魂后仍然在争斗。”

“肖克,椅子上这位同志名叫肖克!”我解释。

郑秀敏听后,立刻命武警战士去请舒院长和乔大夫,舒院长返回后,就命人把两具尸体移出去,然后让乔大夫检查椅子上的干尸。他跟郑秀敏仔细检查秘室内的情况。

老道士领着我出了这间秘室,向我质问:“你怎么知道椅子上这具干尸的名字的?”

我回答:“我梦到的,你怎么会来这里的,其他人呢?”

“他们都还被留在秘密训练场内,不过你很快就能跟他们见面了!”老道士回答。

郑秀敏匆匆走出了刚刚那间秘室,来到我们俩身旁,严肃的道:“谭道长你留下休养,我要带袁大夫赶回洛阳参加庭审。”

老道士忙道:“郑军医,别把我独自留下啊,要不把我还送回训练场去?”

郑秀敏解释:“正如你所说,地下室内的事情还没有结束,我们仍需要你的协助。一参加完庭审,我就把袁大夫带回来。”

“现在几点了?”我开口询问。

夜一片漆黑,经过这次灵魂出窍,我已经忘却了时间和日期。

郑秀敏回答:“现在是2001年2月9日凌晨5点47分,9点开庭,我们必须在9点半之前赶到洛阳老城区法庭。”

这里是鸡公山,在信阳,距洛阳直线距离有300多公里,我们乘专车高速行驶三个多小时应该能够来得及。

郑秀敏带着我和老道士回到二楼房间,她从地上的包裹内取出了一套衣服,对我道:“你的衣服谭道长已经捎来了,赶快穿上。”然后对老道士道:“道长,你怎么睡觉了,我们就要用早饭了!”

老道士随口道:“你们不必管我,我现在急需睡觉。”

当我穿上了保暖衣和毛呢西服后,登时感觉自己精神多了,不过衣服上却多了一个破洞,我用古币向买书老头换回来的麝香也被毁掉了。

我正在发愣时,一名武警战士送来了早饭,郑秀敏叫我吃饭。

早饭仍然是馍菜汤,我匆匆吃过后,郑秀敏对我道:“你拿好私人物品跟我来!”

我拿上了手提袋,里面装的是几本医书和针具包,跟着她离开了小楼。

第一百一十九章 被我吓傻

没有被告的法庭或许是不可能的,但曾经发生过。

郑秀敏领着我出了小楼,在一名武警战士的带领下,我们乘上了一辆军用吉普车便离开了疗养院,顺着山道前行,我发现这条山道不是下山的,而是上山的,吉普车载着我们正往山顶驶去。看到车窗外的云海旭日,我登时惊讶和质疑。

吉普车在一团白云旁停下,我当即向郑秀敏质问:“这不是下山的路啊?”

郑秀敏抬腕看了表,回答:“谁说我们要下山了?”

我就疑问:“可不下山,我们如何赶回洛阳去呢?”

这时天空传来了巨大的轰鸣声,吉普车司机就叮嘱我们道:“快关闭车窗,飞机要降落了!”

在巨大的气流下,这团白云迅速被吹散,前面露出了一座平坦的停车坪,不过当中却画着一个巨大的“工”字。

原来是一架直升飞机,这架飞机降落后,并没有熄灭发动机,而是对我们鸣了笛。

郑秀敏拉开吉普车门,对惊讶的我道:“该走了!”

我跟在她身后顶着巨大的气浪来到直升飞机舱门口,里面一名战士跳下,对我们行礼,郑秀敏回礼。

他们俩很轻松的就跃到了机舱内,我被这名战士拽上了机舱内,关上舱门后,他就对驾驶员道:“可以起飞了。”

我是第一次乘飞机,心里充满了激动和紧张,座椅上的郑秀敏背靠着舱壁,正在闭目养神。

这名战士很瘦,一脸刚毅,穿着训练用的迷彩服,用豫东口音向我问道:“你就是袁大夫吧?”

我点头回应,他继续道:“我是你们的护卫,名字叫朱建房,负责保护你的安全。听上级说你是一个了不起的重要人证,所以我们才会派直升飞机接你们赶回洛阳。”

在机舱内,我想要看看外面的风景,不过这架直升飞机的机舱却是全封闭的,只能看到驾驶员前面的天空。

我也靠着椅背,开始闭目养神。

很快驾驶员就对我们道:“大家坐稳,抓好扶手,飞机准备降落了。”

我忙睁开了眼睛,这飞机的速度就是快,也不知道用了多长时间便从信阳赶到洛阳?待飞机降落停稳后,朱建房率先拉开舱门,跳了下去,我看到外面停着一辆黑色的越野车。前面的车窗摇下,露出了一个带着墨镜的司机。

这名司机亮出了证件,经过检查核对后,朱建房把证件还给司机,转身对我们道:“郑中士,确认无误,可以下来了!”

郑秀敏一把我从机舱内推了下来,害得我急跑了两步才稳住身体。

从直升飞机到这辆越野车之间,我如同一名疑犯似得。

坐入车内后,郑秀敏立刻下令:“先去青山康复医院!”

司机当即应了,一踩油门,越野车载着我们迅速往市内驶去,不过很快又驶出了洛阳市,来到东南方,经过牡丹江大桥,驶入了一座不知名的山道上,在一座高墙铁门外停下。

我从未来过这里,不过我看到铁门旁的牌子上标着“青山康复医院”。

郑秀敏对朱建房道:“你留在车内等后我们!”

朱建房便担心:“郑中士,你们真的不需要我保护吗?”

郑秀敏已经打开车门,对我道:“袁大夫,下车!”

我恋恋不舍的下了车,跟着她来到大铁门前,然后叫门。

门洞打开,里面一个人质问:“什么人?证件和介绍信拿出来!”郑秀敏亮出了军官证,对里面这人道:“我是军区医院的郑秀敏中士,奉上级之命特来察看两名病人的!”

我还没有来得及思考,铁门就打开,郑秀敏领着我走入。

身后的铁门又迅速关闭,我感觉进入了一座监狱内,这里的空气也是压抑的。

铁门后是一间过道,其中还有两道铁门和身着紧身卫生衣的工作人员,检查过了郑秀敏的证件后,便放我们进入。

我们穿过一个不大的院子,里面空荡荡的,不过太阳暖暖的照了进来。

在主楼的铁闸门内,一名男医生接待了我们,直接领着我们来到一间治疗室内,我看到了身着白色紧身衣裤,被困在床上的两名精神病人,这些一看,不由惊讶,其中一个就是安乐火葬场的甄马勇,另外一个是宋一程。

这俩人见到了我,立刻大叫:“是你,有鬼,真的有鬼啊!”

甄马勇眼里充满了恐惧,脸也扭曲起来,接待我们的医生立刻取出一支针筒,迅速注入甄马勇胳臂内,这才令其安生了一些。

宋一程的秃头格外显眼,他颤抖着道:“你不是已经被焚化了吗?怎么还活着,你一定是来索我性命的!”

接待我们的医生再次取出针筒,为宋一程注入药剂,使其昏睡。

郑秀敏便向他询问:“上官医生,这俩病人恢复的情况不乐观啊!还能出庭作证吗?”

上官医生便回答:“这俩病人经过服药治疗后,原本已经恢复平静,可见到这位袁大夫就再次犯病,不知道这位袁大夫跟他们俩是何关系?”

我有些窘迫,郑秀敏随口道:“普通合作关系,那他们俩在平静时有没有留下证词或录音?”

上官医生解释:“这两位病人呢已经经过多名精神科专家鉴定,属于被妄想迫害性精神病,他们是不能出庭作证的,除非已经完全康复。”

“那他们俩平静后有没有交待当时发生什么事情,他们俩如何被吓傻的?”郑秀敏追问。

上官医生带着我们走出了治疗室,随手关闭房门,回答:“有,那个甄马勇在独处时,我偷偷录了他的话,不过里面的内容我听不懂。”

他领着我们返回他的办公室内,从抽屉里取出了一只银色的随身听,放在了桌子上。

郑秀敏按下了播放键,喇叭内传出了噪音,很快就安静下来,紧接着甄马勇自言自语:“老宋,你是在装疯卖傻还是真的被吓傻了?”

另外一个声音回答:“我是真的被吓傻了,想我老宋送走了多少人,却从未见过被焚化的人还能重新出现!”

我立刻道:“这是宋一程的声音,这并不奇怪啊!”

上官医生回答:“可我偷录时,特意将甄马勇跟宋一程分开的,后面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已经被焚化的人怎么又突然出现?”

郑秀敏便向我望来,准备聆听我的解释。

我便解释:“这跟我没什么关系,我也不知道,当我赶到焚尸间后,他们俩已经被吓晕了,沈超也晕倒在地。”

上官医生按下了停止键,打开随身听,把磁带取出交给了郑秀敏。

我们向他告辞,然后离开了。回到越野车内,郑秀敏立刻将磁带交给司机,命他以车载播放器播放。

还是甄马勇跟宋一程两人的对话,不过在最后,宋一程道:“你不是纸人,怎么活了?”

甄马勇也道:“你不是已经被焚化了,怎么还活着?”

我登时明白,那夜在我赶到焚尸间之间发生什么事情了。

第一百二十章 庭审之后

没有被告的庭审,只是一道程序。

我从甄马勇的录音中得知那夜发生的事情,便对身边的郑秀敏说出了自己的推测。

那夜,宋一程陪着沈超留在焚尸间看守两具尸体,以我和我三姨为蓝本的两具纸人自己闯了进来,把他们俩吓了一跳,紧接着马老五带手下押着甄马勇也闯入焚尸间,还跟沈超交手。

沈超被马老五的一个手下开枪打伤,马老五逼甄马勇和宋一程将这两具尸体焚毁,然后康大嘴带手下闯入,之后发生的事情是我隔着焚尸间的门亲眼所见。

康大嘴用雪茄烫男纸人的眼睛,惹毛了这具纸人,纸人变成了活人,开始训斥他们,马老五发起狠来,将这两具纸人都丢入焚尸炉内焚烧。

在后面发生的事情我没有看到,不过可以得知他们一定看到了非常恐怖的景象,以至于在焚尸间门口见到我时,吓的屁滚尿流。

郑秀敏听罢,就对我道:“这么说除了甄马勇和宋一程外,只有你见到了马老五和康大嘴及其他们的手下。”

我点头应了,郑秀敏继续道:“铜大军在焚尸间门口发现了马老五跟康大嘴的手下,一共四人,都成了尸体,马老五的俩手下是被弩箭射死,而康大嘴这俩手下是窒息而死,杭法医在二人脖子上没有见到掐痕。”

康大嘴这俩手下是鬼差绿姬掐死的,自然没有留下痕迹,可这话我不能在法庭上讲。

郑秀敏道:“甄马勇和宋一程已经被鉴定为精神病人,无法出庭作证,现在只有你一个证人,但据铜大军他们推测,跟你一起的盘青青当时也应该在焚尸间内。”

越野车很快就驶入了洛阳老城区法院内,郑秀敏看了手表道:“现在是9点25分,我们该出庭了!”

朱建房领着我们俩从绿色通道直接进入了一号法庭内,我看到了原告席上的莫凯南,铜大军,楚凯,还有廖队长。

郑秀敏立刻归队,向廖队长行礼。

我被带到了证人席,旁边站着沈超,铜大军就向法官介绍:“这位是洛阳市矿山救助医院急诊科的袁成华医生,案发时,他在现场。”

法官席上,一个四方大脸的主审官便向我质问:“袁成华,你作为此案的唯一证人,请你详细阐述一下当时的情况。”

沈超向我点头示意,我深吸一口气,缓缓的道:“当时我正在安乐镇火葬场外,跟盘青青一起散步,听到了警笛声,便赶到了火葬场大门外,遇到了刑警队的铜大军他们,因为我跟他们有过一面之缘,便被他们带入了火葬场的焚尸间内。”

法官立刻质问:“你是说你当时是和盘青青一起。”

我点头应了,接着道:“不过我让青青先在我同学家的纸扎铺等我,她没有和我一起进入火葬场。”

接下来我把进入焚尸间后发生的事情详细说出来,不过掩藏了我是要寻找绿姬的情况,而着重说了马老五跟康大嘴在焚尸间内谈判之事。

法官有些不相信,便向我质问:“你为何要请你的同学李波制作两具纸人,而这两具纸人为何会出现在火葬场焚尸间内?”

我自然不能说这两具纸人是绿姬要的,只好回答不知道。

铜大军忙道:“法官同志,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位人证亲眼目睹马老五跟康大嘴这来那个群人手持凶器,在安乐火葬场焚尸间内谈判,造成火葬场的两名工作人员被吓晕,我们的同志沈超被击伤昏迷。”

法官敲下庭锤,向我质问:“证人,你可亲眼看到沈超被开枪击伤?”

我摇了头,解释:“我是停到枪响后赶去的,而且还被马老五和康大嘴的手下阻挡一段时间,等他们俩的手下都倒地后,我才赶到焚尸间门口,隔着门缝看到里面发生的情况。”

“那你可知当时把守焚尸间的这俩嫌犯是如何窒息的?”法官向我询问。

我仍摇头表示不知道,对方继续追问:“那你隔着焚尸间的门看到里面发生什么情况了?”

“当我隔着焚尸间门缝朝里面望去时,这两群人已经谈崩,开始往外面涌出,他们见到了我,也吓了一跳,不过并没有杀我灭口,而是选择匆忙逃离。”

记录员将记录好的庭审文本交给了法官察看,法官大致阅读后,就向铜大军道:“根据你们提供的情况和证人的证词,本法官可以签署嫌犯马五可和康春喜的拘捕令,此案成立,等你们将两名嫌犯抓捕归来后,再进行庭审!”

铜大军和他的同事还有廖队长立刻露出了笑容,郑秀敏和沈超也向我投来敬佩的目光。

随着法官一声“退庭”的落锤声,众人纷纷起身,朝我走来。

廖队长感叹道:“这段时间,我们对证人的保护总算没有白费!”他来到我身前,对我道:“年轻人,打黑除暴全靠你的作证了!”

铜大军和莫凯南也向我走来,我看到郑秀敏对廖队长附耳低语。

走出法庭后,朱建房和沈超已经在等我,郑秀敏也赶了过来,对我道:“袁大夫,我们要抓紧返回鸡公山疗养院去,你可能发现了一个巨大的秘密,而这个秘密也是一个潜在的巨大危险!”

越野车将我们带到了一座地下车库,旁边一辆黑色桑塔纳车内走出两名小警察,沈超检查了二人的证件后,便从他们车里取出一摞盒饭,返回越野车内。

司机打开了车内的灯,我们借着昏暗的光开始用午饭。

盒饭是米饭跟炒肉片,比起训练场还有疗养院的伙食要好多了,我们用过盒饭后,沈超又为我们递来了矿泉水。

一辆全密封式的警用大巴车缓缓驶入了地下车库,然后鸣了三声喇叭。

郑秀敏立刻对我和沈超道:“车来了,你们俩赶快随我来!”

朱建房握紧了手枪为我们作警戒,进入大巴车内,我发现里面还有许多熟悉的面孔,其中就有杭法医还有莫凯南。

但一个领导模样的皮夹克男子对我们道:“现在我们就是一个特殊调查队,我是你们的队长吉星盟,请容我为大家逐个介绍。”

杭法医在他嘴里成了著名的尸检专家,莫凯南则是刑侦专家,一个年迈的老者是党史研究专家,名叫鲁鄂豫,还有一名生化专家徐天桥同志。

一听到生化专家,我就想起了市防疫站的关月村,也不知道他跟武刚现在情况如何?

莫凯南就用车内的扬声器道:“我们大家来自不同的行业,也算是各自行业的精英,我们这次行动仍然是军警联合的一次机密行动,等级为特级,所以大家不能将这次行动的任何消息向外人透露。”

等他介绍完毕,返回座位后,我便靠了过去,向他低声询问:“莫队长,关月村和武刚他们俩怎么样了?他们招供没有?”

第一百二十一章 秘室谍鬼

有的人死了,但他的精神和事迹却千古流芳。

但现实中更多的是被尘埃掩埋的英雄壮举,等待着后人的发掘。

原告缺席的庭审用的时间不长,却很郑重,主要的目的是确定马老五跟康大嘴二人非法持有管制武器,袭击警务人员,致人重伤的犯罪实事,为缉捕二人提供法律支持。

在返回鸡公山疗养院的途中,信阳党史研究专家鲁鄂豫向我们介绍鸡公山上的别墅群。

因为鸡公山的地理位置特殊,这里的气温也格外湿润,非常适合来此避暑,早在1903年,西方各国就有人来此置地建造别墅,在1938年,抗战的第二个年头,蒋介石和宋美龄夫妇曾来此居住。

而解放战争时期,先是被国民党高官占据,被我们党攻下后,曾经成为我们部队渡江战役的临时指挥部。

大巴车高速行驶,由于我一夜未睡,听着这位老先生的介绍,虽然很精彩,但还是忍不住靠在座椅上昏昏睡去。等我醒来时,已经感觉车在爬坡,而车窗外始终是一片黑色,就向身边的郑秀敏询问几点了。

她抬腕看了手表,回答:“晚上9点10分,你是不是已经饿了?”她这一说,我还真就感觉饿了,开车的司机便道:“我们已经往山顶赶去,很快就到目的地了!”

作为这次秘密调查队的队长,吉星盟对我们道:“郑中士,你的任务是负责保护和照顾袁成华大夫跟沈超警官,这两位同志对我们这次调查很重要。”

郑秀敏立刻应了,沈超有些不明白自己是来做什么的?

大巴车很快就在一幢别墅前停下,车门打开,朱建房率先跳下,对守门的武警战士通信后,才请我们下车。

我注意到这里的武警战士比我刚来时多了,在别墅大门和两侧都有持枪战士警戒。

朱建房在前领着大家往别墅内走去,沈超看着这幢英式别墅感叹:想不到我也可以住大别墅了!鲁鄂豫就补充:“这还是纯正的英式别墅。”

穿过一楼通往二楼的铁门,二楼的房间都是空置的,已经收拾过了,舒院长为众人分配了房间,这次郑秀敏住在了我们隔壁,我跟老道士住在原来的房间内,沈超和乔大夫共住一间。

吉星盟跟舒院长打了招唿,后者客气道:“接到上级命令,得知你们要前来调查,我特意命伙房准备了酒宴,请诸位到大厅内用餐。”

“酒宴就不必了吧!我们还是谈谈这里的建筑布局和史情况!”吉星盟一脸严肃。

舒院长忙道:“酒宴已经准备好了,我们一边吃一边聊吧!”

众人都眼巴巴的看着吉队长,沈超的肚子更是不争气的咕咕叫了起来,生化专家徐天桥就询问:“你们没有动保险柜里的盒子吧?”

舒院长忙回答:“没有,我已经派武警战士在秘室门口把守,任何人不得入内!”

徐天桥这才放了心,对吉星盟道:“只要东西还在,我们就能放心了!”

这时睡醒的老道士揉着眼从房间内走出,嘴里嚷道:“天都黑了,什么时候开饭啊?”

众人一起向他望来,郑秀敏忙介绍:“这位是袁大夫的朋友谭道长,也是他发现了地下秘室内这个保险柜的。”

老道士望着这群人,惊讶道:“来了这么多人,还惊动了大人物,看来保险柜内的东西非同寻常啊!”

沈超忙也介绍:“这位道长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未卜先知。”

吉星盟咳嗽了一声,沈超忙闭了嘴,舒院长再次邀请大家去一楼大厅用餐。

我们列队穿过铁门,来到一楼的大厅内,这里已经设好了酒宴,还有武警战士在门口把守。众人分主宾落座后,舒院长便举起了酒杯,正要客气时,老道士已经不客气的开吃,他只好道:“大家都已经饿了,赶快用餐吧!”

酒宴非常丰盛,不仅有鸡鸭鱼肉,还有当地的野味,招待用的酒更是国宴茅台。

老道士想要多饮几杯,却被斟酒的郑秀敏夺过。

舒院长介绍:“鸡公山上的别墅群自从1947年3月后,被我党解放,至8月,无人申请归还,便成为国有财产,在十年浩劫中被毁大半,剩余的已经有些破旧,80年后有一部分用来作老干部疗养院,我们现在所在的这栋就是着名的花旗楼,据说蒋介石夫妇曾在此居住过。”

酒足饭饱后,徐天桥立刻要求去地下室察看保险柜内的东西,吉星盟也要跟去,被他阻止道:“保险柜内的东西有辐射,所以只能少数人接近,而且必须穿上防护服。”

我自然不在“少数人”之列,就连发现这座秘室的老道士也不能跟去,众人被解散后,便各自返回房间。

老道士躺在床上,摸出了不锈钢酒壶饮着闷酒,我倒头就睡。

在睡梦中,我匆匆进入药材仓库里,这次没有跟戒指内的前辈聊天,而是迅速离开仓库,然后往地下室飘去,等我飘到秘室内时,身着防化服的徐天桥,吉星盟还有鲁鄂豫在舒院长的带领下已经在保险柜前,同样身着防化服的郑秀敏打开了保险柜。

徐天桥手里的辐射探测仪嘀嘀作响,他立刻道:“你们都后退,把防化箱拿来!”

吉星盟拿来一只铅皮箱子打开,徐天桥把探测仪交到了郑秀敏手里,将保险柜内的保险柜盒子放入了铅皮箱中。

舒院长领着徐天桥离开了秘室,吉星盟就对鲁鄂豫道:“鲁老师,你现在检查一下这座秘室,对了,还有发现尸体的那间秘室,推测一下三具尸体的身份。”

鲁鄂豫应了,就拿着放大镜和手电筒开始检查地下室。

另外一间秘室内发现的三具尸体已经移到了地上一座空屋内,我跟着他们仨人飘入了刑讯室内,在昏暗的灯光下,我恍惚看到了当时的情景,甚至听到了当时的审讯声。

肖克被捆在刑讯椅上,身着中山装的特务耿精忠在老鬼的指挥下用勺子把肖克的一只眼球挖了出来,向他逼问保险柜的密码。

伤痕累累的肖克强忍着疼痛,闭嘴不语。

老鬼一把夺过这只眼球,丢在地上,又踏上了一脚,汁液飞溅,肖克惨叫了一声,昏厥过去。

我吃了一惊,又晃过神来,看到鲁鄂豫仔细察看这些刑具,肯定道:“这是国民党中统特务所用的逼供刑具。郑姑娘,你们发现的尸体呢?”

郑秀敏道:“已经抬到地上单独存放了。”

我跟着他们离开地下室,回到后院一座平房内,这里也有两名武警战士警戒。

停尸台上白床单覆盖着三具尸体,吉星盟脱下了防化服,惊讶道:“你们这里还有老鼠?”

门口的一名武警战士立刻回答:“报告首长,这座房间我们已经彻底清理过,绝对不会有老鼠和其他动物的!”

吉星盟就道:“那我怎么看到有具尸体好像动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贼心不死

如果尸体损毁了,那灵魂也就没有了归宿,那尸体还在,灵魂是否就不灭呢?

在鸡公山上的花旗别墅后院,有一座平房,被用来作临时太平间。

吉星盟表示一具尸体好像动了,郑秀敏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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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 恶鬼难缠

有的女人比较固执,尤其是强势的女人。

想要说服郑秀敏不容易,她表示:“就算我相信你的话,可现在这里是吉队长说了算,他可是老首长了,曾经指挥过老山战役,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绝对不相信鬼神!”

我的口才笨拙,无法说服她,只好返回房间。

沈超就向我追问:“袁大夫,没成功?难道你就不想知道刚刚发生什么怪事了吗?”

我冷冷的回应:“不用了,你抓紧休息吧!你的伤还没有痊愈。”

他有些不甘心的返回了房间。

老道士看我一脸沮丧的回来,就知道我失败了,便道:“你还是太年轻,连这个黄毛丫头都搞不定,看来只有拼了我的这条老命了!”

他起身下床,就开始穿靴子,我看到他的双手有些颤抖。

“我能帮你什么忙吗?”我向他询问。

老道士回答:“不用了,你还是保住自己的小命吧!”他穿好了鞋子,拿上了铃铛,就关闭电灯,溜出了房间。

我忙再次入睡,只有在游魂状态才能帮到他。

戒指内的虚影再次对我重申,他曾经修过仙,但修仙跟捉鬼是两码事,隔行如隔山,他对捉鬼不懂,但朱砂和黑狗血能够驱鬼。

我就质问:“你这药材宝库里没有黑狗血,都这个点了,你让我去哪里找黑狗血?”

“正常情况下硼砂和玄明粉能够驱赶鬼魂,不过你现在也是游魂状态,你无法使用,而亳针也对鬼魂无效,你还是靠运气吧!”戒指内的虚影表示。

我只好离开了药材仓库,直接飘出房间,来到后院的太平间,里面仍亮着灯,杭法医跟乔大夫连夜为这三具尸体作尸检。

隔壁徐天桥跟吉队长在研究不锈钢盒子里的矿石,门口明显加强了守卫,换成了四名武警战士,还打开了强光灯照亮。

老道士的魂魄躲在平房顶,我看到耿精忠的鬼魂正悄悄向老道士靠近,准备发起偷袭。这家伙手里多了一把不锈钢小勺子,上面还沾着血迹。

这把勺子曾经挖出了肖克的眼球。

我就想要提醒老道士小心,却看到老鬼顺着墙角的阴影溜进了临时化验室内,忙也跟着飘了进去。

徐天桥对吉星盟介绍:“可以确定这是铀矿石,还有一定的放射物质,他们用不锈钢盒子保存是错误的,如果被别有用心之人盗走,就会引发一场核泄漏灾难!”

吉队长忙询问:“那我们俩现在有没有受到辐射污染?”

徐天桥回答:“我们都穿着防化服,能够隔离辐射,很安全,不过这东西要尽快上交,请专门的隔离室保管,或许国家还用得上呢!”

我看到老鬼突然关闭了房间内的电源,然后就向吉队长扑去。

房间内突然断电,一片漆黑,门口的武警战士当即举枪警戒,我又迅速合拢电源,房间内恢复了光亮。

老鬼被灯光照的忙捂住了双眼,就朝房间外逃去,我也跟着飘了出来。

他来到房顶,我也追上来,就看到老道士和耿精忠撕扯在一起,难分胜负,而他的右眼里还插着一枚不锈钢勺子。

老鬼转过身,对我道:“又是你,我看你是自寻死路,跟我们中统对着干,你会死得很难看!”

我便回应:“你这老鬼,中统都解散多少年了,国民党早就逃往台湾,你还在猖狂,如果我是鬼差,早把你的鬼魂抓去见阎王!”

“看来你并不是鬼差,那我就送你见阎王!”老鬼亮出了他的兵器,是一支针筒,里面还有不明液体,就朝我扎来。

我也是玩针的,不过我在现实中的针具却无法带入梦中,而游魂状态的我也无法施针。

就在我准备逃时,他左手迅速伸长,拽住了我的脖子,右手的针筒就朝我的后心扎来。就在此时,夜空中传来了马蹄声,随着一声熟悉的呵斥:“住手!”一根索链抽来,划破了黑暗,击在了老鬼的脖子上。

老鬼惨叫一声,脖颈冒出白烟。

我忙循着索链望去,就看到了骑着白雪的绿姬,她仍然身着大红长裙,披头散发。

老鬼还在挣扎,但又是一条锁链扫来,将他手里的针筒击的粉碎。

我伸手拽住了老鬼的双腿,他的面目变得狰狞起来,张嘴就朝锁链咬下,绿姬策马飞奔而来,用力收回锁链,对我道:“快上马!”

白雪在我身前停下,我松开了老鬼的双腿,纵身一跃,就飘到了绿姬身后。

老鬼忙趁机朝身后的老道士扑去,一拳击在了老道士的后心,然后拽着耿精忠迅速跃下平房房顶,翻过疗养院的后院墙,就朝山上逃去。

绿姬呵斥道:“本鬼差在此,看你们还能躲到哪里去?”说着就要策马去追,我忙对她道:“先不用急着去追那俩家伙,先救道长。”

白雪在房顶停下,我忙翻身下马,看到老道士的右眼眼球已经挂在眼眶外,后心也受到一击,性命危在旦夕。

我就向马背上的绿姬询问:“道长受了重伤,该怎么医治啊?”

绿姬反问道:“你是大夫,我又不是,你赶快让他跟躯体融合,否则他的魂魄散了,就全完了!”我忙扶着老道士就要返回房间,他苏醒过来,颤抖着对我道:“赶快把道符贴在盒子上,不然他们俩还会来盗取的!”

“你还是想办法保住你的老命吧!这儿有本鬼差在,那俩鬼魂不敢再轻举妄动了!”

老道士听出绿姬的声音,也就放了心,我忙扶着他往房间飘去。

当我跟躯体融合后,便睁开了眼睛,然后起床开灯,朝旁边床上的老道士望去,他的右眼已经完全成了白色,脸色金黄,呼吸微弱。

老道士有危险,我忙翻开医书,取出针具为其救治,不过针灸效果并不好,只能暂时稳住病情,我先扎了几个急救穴,尤其是后背上的心腧,肺腧等穴,然后就离开房间,敲响了郑秀敏的房门。

她一脸怒气的瞪着我,我看到她披头散发,双眼通红,忙道:“道长犯病了,我治不了他!”

郑秀敏挎上了急救药箱,穿着拖鞋跟我回到房间,看到老道士的表情,立刻配针剂,为其肌注抢救,并且向我询问:“道长怎么了?临睡前不是还好好的吗?”

我只想说,要不是因为你不肯帮忙,道长也不会被俩恶鬼重伤。

郑秀敏为老道士打了一支强心针,然后就对我道:“把丹参针为道长静滴!”

我忙照做,从药箱内找到丹参针,加入一瓶葡萄糖注射液内,郑秀敏用听诊器为道长听诊,这一忙,又是大半夜过去了。

老道士的病情逐渐平稳,郑秀敏也坐在椅子上歇息,用通红的双眼盯着我,询问:“难道这里真的有恶鬼吗?”

第一百二十四章 顽抗之鬼

俗话说:隔行如隔山,做事需专业。

前来调查鸡公山花期楼地下秘室内放射物的这队人马都是从专业领域精挑细选出来的,就我是外行,而且是刚刚入门的。

老道士利用出窍的魂魄跟俩鬼魂搏斗,身负重伤,右眼失明,郑秀敏对我更加质疑跟好奇,因为我虽然没有离开房间,却知道后院发生的事情。

对于这三具尸体的名字称呼我也能叫的出来。

不过郑秀敏仍然对我的阐述将信将疑,碍着她的面,我不能跟绿姬相会,看到老道士已经躺在床上沉沉睡去,我也倒头就睡,从睡梦中进入药材仓库,然后离开,返回房间。

我现在处于游魂状态,这种状态魂魄是跟躯体分离的,魂魄是虚无飘渺的,所以能够穿墙入室,飘到天空中。

我在小楼的房顶见到了绿姬和幽灵出租车司机老常。

他们俩正在密谈,见我飘了过来,立刻停止交谈,老常自觉的返回了出租车内,我看到他居然将这辆“吉利”出租车开到了花期楼的楼顶,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

绿姬见到了我,便淡淡的道:“夜里风冷,我们还是到车里谈吧!”

出租车内,老常打开了暖风,播放着悠扬的轻音乐,我没听过,感觉有些忧伤。

绿姬对我们俩道:“我也是听鬼差路甲说你在这里,鬼皇殿下不同意我来找你,但黑脸判官称这里还有两只顽抗拘捕的老鬼,先前的高级鬼差查瑞也无法擒获,我便请求前来捉拿,这也是殿下对我的考验,如果我能将这俩老鬼抓回去,我就可以升为特级鬼差。”

我听她介绍完毕后,就急不可待的询问:“在古寺坡时,你明明不是老道士的对手,可连老道士都无法降服的这俩鬼魂见到了你就有些畏惧呢?”

绿姬仍旧淡淡的回应:“老道士虽然道法高强,毕竟还是人,而我却是地地道道的鬼差,这俩老鬼生前穷凶极恶,坏事做尽,更令人难对付的是他们必定还有高人指点,不仅能够对抗老道士,就连我也难以降服他俩!”

“那我们该怎么办啊?”我不禁疑问。

绿姬也是眉头紧锁,回应:“这次是我远离辖区,远途出差,没有后援,也无法请外援,但这俩鬼魂也不是没有弱点,我需要你的相助,经过我的仔细观察,这俩鬼魂都是为了保险柜盒子内的矿石而阴魂不散的。”

我忙解释:“不锈钢盒子内的矿石具有放射性,对人有极大的危害,我在游魂状态一靠近也会感到头晕目眩,恶心想吐。”

老常在驾驶座上闭目养神,对我们俩的交谈充耳不闻。

我就询问:“不知这些鬼魂有什么畏惧的吗?”

绿姬回答:“我这次来特意带着索魂链,不过这俩鬼魂顽固至极,只怕锁不住他们,我们就需要设下鬼笼,将他们诱入,这仍需要你的相助。”

“鬼笼是什么?”我疑问。

用桃木制作一只鸟笼,然后在桃木上刻下符咒,一旦恶鬼误入,关闭笼门后,就无法离开,鬼魂惧怕笼子上的符咒,也不敢挣扎。

桃木可以辟邪,也能镇鬼。

可惜我的桃木盒子连同里面的麝香被武刚的一颗子弹毁掉了。

我答应了下来,绿姬就对我叮嘱:“我们鬼魂不能在白天出现,你抓紧在白天制作鬼笼,不需要太大,但桃木上一定刻镇鬼符,每一处都不能漏掉。老道士知道的,入夜后,你还从梦里来跟我们会合!”

在分别时,我想要拥抱她,却被绿姬拒绝,她只是摆了手。

我离开了出租车,往房间内飘回,听到了车子发动的声响,回头一看,楼顶的出租车已经朝夜空驶去。

等我的灵魂跟躯体融合后,就睁开眼睛,郑秀敏也躺在竹椅上,盖着我的防寒服睡着了。

房外传来了雄鸡的啼叫声,我轻轻的下床,披衣穿鞋离开房间,在阳台上朝东方望去,苍茫的云海中,一轮旭日正喷薄而出。

清晨的鸡公山景色格外壮观秀美,大片的别墅沉浸在朦胧如纱般的晨雾中。

当白昼到来,畏惧光明的一切都躲藏起来。

趁着郑秀敏离开房间后,我忙叫醒了老道士,对他道:“道长,你现在感觉如何?”

老道士慢慢的回答:“一时半刻还死不了,不行,我得去灵山请帮手了,不然非得死在这里不可!”

我便阻止他,道:“请帮手的事情让沈超去做就可以了,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办,我跟女鬼差见面了,她对这俩老鬼也难以降服,需要鬼笼。”

老道士质问:“鬼笼?”

我解释:“就是用桃木制作一只笼子,不过要在每一根桃木上都雕刻符咒。”

“我当然知道,但鬼笼也不是容易制作的,普通的鬼笼困不住恶鬼的!”老道士坦言:“灵山就在附近,在灵山寺内有位得道高僧延续大师,我们曾经是故交,他对驱鬼自有一套手段,也可能收藏着鬼笼!”

我当即道:“那我们赶快去请这位延续大师带着鬼笼来帮我们捉鬼吧?”

老道士闭着双眼,不慌不忙的道:“问题是郑秀敏得同意我们离开这里,还有他们允许延续大师前来帮我们捉鬼!”

说服女人不是我的长项,我打算去找吉星盟,这里现在是他说了算。

郑秀敏很快返回,她换了一套普通的滑雪衣,脸上也充满了朝气,对我们俩道:“开早饭了,你们是留在房间还是跟我一起去餐厅吃呢?”

老道士当即表示留在房间里,他重伤未愈,不方便下楼。我却打算去餐厅吃,郑秀敏就带着我离开房间,往楼下走去。

这座楼的楼梯是在楼房当间,而楼梯出口被一道铁门把守。

“小梁,开门,以后袁大夫可以自由进出二楼!”郑秀敏向这名武警战士下令。

终于能够自由了,走出铁门外,我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花期楼。

餐厅设置在主楼外,是新建的,当我们来到餐厅时,沈超和其他人已经到了,他们正吃着包子,喝着稀饭。

自从调查组到来后,这里的伙食明显改善了许多。

我打好了饭菜,故意在吉星盟对面落座,旁边就是廖莫两位队长,还有两位专家。

郑秀敏跟乔大夫还有杭法医坐在了一起,我看到这俩男人双眼都熬得通红。

吉星盟停止了喝粥,用疑惑的眼神盯着我,“你找我有事?”

当着两位队长和两位专家的面,我不方便说,就道:“也没啥事,就是想问下我的那些朋友怎么样了?”

吉星盟回答:“他们仍在那里训练,这就不属于我的管辖了,对他们训练也是为了保护他们,让他们强大后,就能够自保,听说那位盘姑娘是你的女朋友?”

我点头应了,道:“我很想念这些朋友,能不能回去见他们一面?”

对方立刻否定了,道:“等我们处理完这里的事情,你们就可以相会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请求外援

出家人通常喜欢云游四海,过着无拘无束的生活。

内心的清静造就了生活的清净,无欲无求。心里充实了,身体也会跟着强壮起来。

我准备在早饭时说服吉队长,但碍着两位专家和两位队长的面,不好说出口。

廖队长就对我道:“你是挂念你的女朋友了吧?”

我纠正:“不只是青青,还有镇民哥和小马,不知道他们在那里会不会孤单!”

廖队长就对我坦言:“你和谭道长离开训练场后,他们当即表示抗议,不过他们还不能回家,上级已经拟定将他们秘密调到这里,协助我们调查此案,应该这两天就能赶到。”

旁边的莫凯南队长插话:“我看这件案子也不复杂,没有必要如此小题大做吧?”

吉星盟一脸严肃的对我们道:“非也,此案表面上只是一桩秘室藏物案,实际上却蕴藏着敌人的特务活动,我有预感,敌人一定还留有特务潜藏在这里,昨天夜里那两个穿着生化服的家伙就是敌人在装神弄鬼,目的很明确,就是为了保险柜内的铀矿石而去。”

众人皆同意了他的推测,吉星盟便向徐天桥询问:“那块铀矿石呢?”

徐天桥忙报告:“我亲自将其送回了地下室的保险柜内,而且又更改了保险柜的密码!”

杭法医就道:“既然我们已经确定这就是一块铀矿石,那为什么不赶快交给国家处理,留在这里反而会引来敌人的盗窃!”

“你说的很对,我就是要利用这铀矿来引出敌人,否则组织上就不会派我来调查此案了!”吉星盟一本正经的道。

我迅速吃着早饭,虽然伙食改善了,但我吃起来却如同嚼蜡。

“吉队长,我有情况需要向您单独汇报!”

用过早饭,吉星盟就领着我进入了后院地下室,舒院长特意命武警战士清理出了一间,作为吉队长的办公室和指挥部。

房间内有些潮湿,但办公家具全都是新的,墙壁也新粉刷过。

门口两名武警战士把守,房间内一片雪亮。

吉星盟为我倒了杯水,然后在椅子上落座,一边喝着热水一边道:“说罢,什么情况?”

我当即回答:“我知道这三具尸体的名字,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请求!”

吉队长用更加疑惑的眼神盯着我,质问:“你究竟是什么人?还有你怎么知道这三具尸体名字的?”

我缓缓的回答:“我也是从谭道长嘴里得知的,有很多事情你们不会相信的,也绝对不会允许存在的,可这些事情真实的存在。”

“你是指鬼魂?”吉星盟从老道士联想到了鬼神。

我点头应了,道:“为何谭道长一来,就找到了隐藏的秘室?想必舒院长也令人勘察过无数次,刑讯椅上的这具尸体名叫肖克,是我们党的一名地下工作者,他的身份不幸暴露,受到了中统这俩特务的残酷逼供跟折磨,但他至死不渝,一直在保护保险柜内的铀矿石。”

“这也是老道士告诉你的?”吉队长疑问。

我肯定的回答:“不,这是肖克托梦对我讲的,祖国的敌人虽然远离我们,留下的间谍特务也死的死,撤的撤,可还是有,我们不能掉以轻心。”

吉星盟喝了一口水,对我疑问:“袁大夫,你还不是党员吧?这些事情你不能插手,在这支调查队里,你的职责是听候我的调遣,别的事情一概不要管。”

我听了很不服气,对方继续道:“若非迫不得已,组织上也不会把你跟谭道长编入我们调查队,你们俩不是党员,也不用服从我们党组织的命令,我们只是请你们来协助我们调查的,你明白吗?”

“既然如此,那我有个请求!”

吉队长表示:“你说!”

我坦言:“谭道长身负重伤,他想要前往灵山拜访一位故友,希望吉队长能够批准,派人送我们前往!”

吉队长眉头一皱,回应:“此案涉及太多机密,在没有结束调查之前,任何人都不得离开!我不允许。”

我直接道:“如果没有我跟谭道长的帮助,只怕你们永远都破不了此案,因为有些事情是无法用科学跟医学解释的!”

对方有些生气,我昂首挺胸,决定要坚持到底。

吉星盟终于松了口风,道:“你先回去,容我考虑一下!”

我转身离开了他的办公室,走在秘室外的走廊中,有一股很强的压抑感。

回到地上的感觉很好,这里的空气清新,也不冷,而且阳光明媚。

我昂首挺胸的穿过楼梯口的铁门,径直回到房间,乔大夫正在为老道士体检,定论:“你这是急性白内障,做手术置换晶状体就可以恢复视力了!”

老道士用左眼看到我回来,就对乔大夫道:“不用了,我都这把年龄了,不用再浪费钱了!”

乔大夫告辞离开,我随手关闭了房门,老道士就追问:“怎么样,吉队长同意了吗?”

我坐到了椅子上,翻看着《本草纲目》道:“他还没有决定,要考虑一下!”

“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这俩老鬼发现鬼差前来,必定会加速行动,如果让他们把铀矿石拿到手,鬼差也奈何不了他们,而且如果他们引爆了矿石,只怕方圆百里都会受到核污染的!”

现在最大的矛盾就是科学跟迷信的对抗,科学不相信鬼神的存在,而鬼神也在暗中讥讽科学的清高自大。

“实在不行,我去找些桃木,请人制作一只鸟笼,你在笼子上刻下符咒。”我冒昧的出着主意,老道士却用一只眼盯着我,道:“来不及了,再说我这一只眼睛也不行!”

当我们俩正在生闷气时,房门敲响,吉星盟带着郑秀敏走了进来,对我们俩道:“我考虑过了,然后又向郑中士征询了意见,同意你们离开这里,前往灵山,不过为了你们俩的安全,我让朱建房和郑中士随你们一同前往!”

我忙同意了,老道士也露出了苦涩的笑容。

“你们要绝对服从郑中士的安排和命令,在灵山不要多停,办完事情马上返回!”吉队长叮嘱,“另外此行绝对保密,我连两位专家和队长都没有透露!”

吉队长转身离去,郑秀敏就对我们道:“等下吉队长会带其他人对地下室展开调查,他们都要去后院,我们换上武警战士的服装,朱建房在门口开车等候。”

老道士便疑问:“我就不用换衣服了吧?”

“你最好换套低调点的衣服,否则容易暴露身份!”郑秀敏领着我去了隔壁房间,丢给我一套武警的服饰。

我也能穿武警战士的制服了,这是我从小的一个军人梦。

不过这套衣服穿在身上,才感觉有些小,我敢肯定这是朱建房的制服。郑秀敏迅速换上了一套军装,我们俩搀扶着老道士下楼,大门口,我们亮出了证件,离开疗养院,一辆军用吉普车正在等候。

第一百二十六章 灵山何处

古语云: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不过这都是老话,当今的都市太喧嚣,已经不再适合隐士居住。

在人迹罕至的地方,更能潜心修行。

一辆墨绿色的军用吉普车从鸡公山上的别墅区急速下山,我和探幽道长就在这辆车内,随行的还有郑秀敏跟朱建房两位军人。

车窗外的风光秀丽,可惜都匆匆向车外飞奔。

吉普车转眼就驶入了繁华的信阳市,穿过大街小巷,径直驶入了一座地下车库,我忙向司机朱建房质问:“我们不是要去灵山吗?你怎么把我们带到这里了?”

郑秀敏命令我道:“别问太多问题,我们不是路痴!”说着就打开车门,朝旁边一辆黑色桑塔纳轿车走去,留我们在吉普车内等候。

她围着这辆旧桑塔纳转了两圈,然后俯下身去,从前轮内侧取出一把钥匙,迅速打开了车门,坐入了驾驶座上,对我们道:“正常,赶快换衣服!”她也关闭了车门。

老道士有些困惑,前排的朱建房就道:“袁大夫,衣服就在靠背后面,你们赶快换上!”他也从座旁拉出一套灰色的运动衣,迅速套在了身上。

我从吉普车的后座拿过一只黑色塑料袋,里面也是一套黑色运动服,老道士便埋怨:“我只不过是去拜访一位故友,至于如此神秘吗?”

换好衣服后,朱建房率先下车,绕到了桑塔纳轿车的副驾驶上落座,我拉着老道士也迅速坐入了轿车后面的座位上,我看到郑秀敏也已经换上了一套土黄色的运动服,这让我们看起来是一个旅行团的。

“我们还在秘密调查组中,所以任何行动都要保持机密跟警觉!”郑秀敏解释,然后一脚油门,桑塔纳呼啸着驶出了地下车库。

我不禁向老道士疑问:“难道我们还在危险之中?”

这老家伙不回答,我就拉开保暖衣的领子,看到胸前的碧玉正常,也就放下了心。

郑秀敏一边驾车一边向老道士询问:“道长,你还有什么东西要买的吗?”

老道士一边抚弄着运动服上的大号拉锁,一边回答:“我倒是想买很多东西,可惜兜里没钱啊!”

郑秀敏表示:“只要不超过二百块,我替你付!”

桑塔纳迅速朝罗山县方向驶去,当我的肚子饿的呱呱叫时,车在一家路边饭店前停下,可能是因为饭店开的位置偏僻,食客并不多。

老道士就要开门下车,朱建房立刻阻止道:“你们留在车内,我去买回来,大家在车里吃!”

我忍不住向郑秀敏询问:“我们都已经到罗山县了,难道还怕别人知道吗?再说这次行动也是经过吉队长同意的!”

郑秀敏扭过头对我呵斥道:“吉队长也向你们说过,这次行动一切都要听从我的安排!”

我只好沉默不语,老道士摸出了不锈钢酒壶,扭开盖子就喝。

郑秀敏阻止他:“谭道长,你现在都已经是白内障加心脏病,还喝酒?”

“酒早就喝光了,我现在是拿着酒壶闻气解馋呢!”老道士把酒壶倒置起来,果然里面已经空了。

没多久,朱建房拎着一只大塑料袋返回车内,午饭是炒米,还有一瓶矿泉水。

路边一辆破东风车急速驶过,带起了一片的灰尘,幸好车窗是关闭的。

不过我心里已经留下了阴影,凡是破旧的东风和解放卡车,我都有些排斥跟畏惧。

我们迅速吃过了饭,郑秀敏再次发动车辆,往灵山方向驶去。

老道士不断为她指明方向,朱建房就抱怨买回来的炒米太干,也有点咸了,不断的喝水。

未到灵山,先闻钟磐声,郑秀敏打开了车窗,一股迦南香混合着草木的气息飘入了车内,朱建房就道:“这里的风景可真美啊!”

老道士却道:“往前转弯,在太平沟前停车,我们走石阶上山。”

郑秀敏有些疑惑,但还是将车停在了一道陡峭的山岭下,她转身为我们递过了墨镜,老道士戴上墨镜,大步往山道上走去,我忙跟在了后面。

朱建房下了车,习惯的向四周环视,我们顺着石阶往山上攀去,跟着老道士曲曲折折的前行,郑秀敏追了上去质问:“道长,这并不是去灵山寺的路!”

老道士回应:“不错,这是我那位故友隐居之处!”

等我们都累的气喘吁吁,满头大汗时,老道士将我们领到了一片山坳中,两座小瓦房出现在我们眼前,门前的篱笆半人高。

这分明就是一户山里人家,不过我从屋子内听到了木鱼诵经声。

老道士喘了口气,推开篱笆门,径直进入堂屋。

堂屋正奉着一尊无量寿佛,一位身披黄色僧袍的僧人听到有人经来,便停止诵经,向我们望来。

老道士指了地上的蒲团,对我们道:“随便坐!”

这名僧人不慌不忙的道:“道长不是去降妖除魔了吗?怎么有空来陋舍?”

老道士摘下了墨镜,然后拉开了运动服的拉链,平静的道:“老和尚你看我!”

延续法师面相和蔼,而且看不出真实年龄,开口用缓慢而磁性的声音惊讶:“你的右眼,还有你的胸口,难道你遇到冥顽宿鬼了?”

老道士纠正:“不是宿鬼,而是中统特务的鬼魂!”

这时房内的灯烛闪烁,延续法师脸色一变,我忙补充:“其中一个名唤老鬼,另外一个叫耿精忠,他们还囚禁一个名叫肖克的地下工作者!”

法师转身向我们这些人望来,我忙介绍:“这位是军区的郑秀敏中士,还有武警朱建房同志!”

这俩人就朝我瞪来,延续法师缓缓的道:“阴阳两界,总有些例外,有的人穷凶极恶,固执倔强,有的鬼魂,贼心不死,冥顽至极。道兄是想请我出山协助你驱鬼吗?”

老道士忙道:“不,我只是来借你的鬼笼捉鬼,此等恶鬼,不灭难解我心头之恨,更不能为前辈报仇雪恨!”

“你还活在仇恨中,被情绪左右行动!”延续法师道。

老道士就对法师附耳低语,法师惊讶的盯着我,道:“道不同,不相为谋,不过无论人鬼,我们都是为了同一个目的,单靠鬼笼还是不行的,我有位师兄延悟,就在隔壁忘我殿,你去请他出山协助你,否则俩恶鬼不除,隐患就无法解除。”

“他是你的师兄,还是你去容易说服他!”老道士道,说着就要去拉延续法师起身,不过法师撩开了僧袍,露出了萎缩如同枯枝的双腿。

老道士让我们在此等候,他去了隔壁房间。

延续法师就对我道:“年轻人,你还有大好前途,而人鬼殊途,你为何要选择女鬼差,贫僧看你身边这位姑娘就不错,同类相交才是天道!”

第一百二十七章 承蒙开眼

在不知不觉中,我们已经被人监视和监听,自己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被别人得知。

当然,没有人会特意浪费人力财力去监视一个普通人的。

老道士带着我们找到了灵山寺附近一座小瓦房内的延续法师,不过对方撩开了僧袍,露出枯萎的双腿,表示爱莫能助,但隔壁住着他的师兄延悟法师。

老道士去了隔壁,我跟郑秀敏留了下来,朱建房就道:“我回车里取些东西,很快就回来!”他转身离去,郑秀敏也向延续法师询问:“大师,这附近有没有厕所,我想要方便一下!”

延续法师指了门外,并没有道明茅厕所在,不过郑秀敏已经谢过他,离开房间。

我盘膝坐在了蒲团上,有些无聊,忍不住向四下打量。房间虽然破旧,但收拾的很干净整齐,正堂当奉的这尊无量寿佛有真人大小,栩栩如生,满面笑容的看着来客。

“年轻人,贫僧看你身强体健,但眉头不舒,而且最近受过伤,可遇到什么不快之事,能否讲与贫僧,或许贫僧能为你解疑答惑呢?”

我淡淡的询问:“大师,您相信这个世上有鬼吗?”

这根本就是一句废话,如果世上没有鬼神,那还要和尚道士做什么?

不过对方却不慌不忙的回答:“鬼神都是虚幻的飘渺的,但也是一种无形的力量,可以左右我们的行为。”

我点头应了,不知道接下来该询问什么问题?

延续法师用成熟男人极富磁性的嗓音向我询问:“年轻人,无形的力道并不弱,甚至能够轻而易举的取走一个正常人的性命。”

我从他的话题中找到了话题,“那我们应该如何抵抗这种力道,甚至消除这种无形的力道呢?”

对方用疑惑的眼神盯着我,询问:“你是要跟这种力量对抗吗?那就需要强大自我,只有足够强大的力量,才能征服世界,跟天命相抗!”

我苦笑了一声,这恐怕是不可能的,我,一个小医生,能保住自己性命,救回病人性命已经不错了。

延续法师继续用这种磁性的声音道:“蝼蚁虽小,却能吞噬一座森林,狮子的力量虽大,却杀不死一只蚊虫,莫欺少年穷,莫自卑!把你的右手伸出来,贫僧为你看看手相!”

我以前从不相信算命看相之说,不过免费的何尝不可,便伸出了手。

对方的手粗大厚实,给人以安全感。

我感觉一股暖流顺着我的手臂流入我的体内,“闭上眼睛,你会看到另外一个世界!”

果然,我闭上了眼睛,就看到视野里一片光亮,延续法师站着我对面,此刻的他身体健壮,双腿正常,缓缓的对我道:“其实在我们这个世界上,高等生灵并不只有人类,在三维空间中,人看不到的某些生物,它们却能看到我们,贫僧无能,愿为你开天眼,这样你就可以看清楚鬼魂的真实面目,届时你就不会再留恋女鬼差。”

我有些抗拒,不过对方嘴里念咒,将右手中指点在我的眉心,我感觉自己的双眼刺痛难忍,视力也跟着模糊起来。我再次睁开眼睛时,延续法师仍站在我对面,道:“你闭上眼睛,就能够看到鬼魂,睁开眼睛,则可以看到现实中这个世界,不过鬼魂通常不会在白天出现,所以你尽量不要在白天闭眼。”

不能在白天闭眼?那我岂不是不能在白天睡觉,就连晚上睡觉时,一闭上眼睛就能看到鬼?

延续法师解释:“不,当鬼魂出现在你的周围时,你闭上眼睛就能看到它们了!”

我定眼一看,延续法师仍盘膝坐在我对面,四周的亮光消失,正堂内的烛火变得微弱,天黑了。

郑秀敏方便回来,就向我询问:“谭道长办好事情了吗?我们该回去了!”

延续法师道:“这位女施主可有心上人了?”

郑秀敏脸一红,我就诧异了,对方解释:“正常人是要结婚生子,以延续和增加人类数量,只有少数不正常人才会不婚,贫僧就属于这些不正常人。”

我站了起来,延续法师对我道:“年轻人,你可愿意为房间里点亮烛火,使我们的视野明亮?”

这点请求我应该满足,就走到木架前,用一支燃烧的蜡烛引燃熄灭的蜡烛。

延续法师对郑秀敏道:“姑娘,有多大力量做多大的活,千万不可逞强!”

郑秀敏心不在焉的应了,反问:“不知大师如何用晚饭?”

对方回答:“贫僧一天只吃一顿饭,但今天禁食,所以也无法招待施主用饭!”

说话间,房门打开,老道士走了进来,向延续法师俯身行礼,然后对郑秀敏道:“延悟法师想请姑娘一会!”

郑秀敏便跟着他去了隔壁房间,延续发生对我道:“你千万不要去找圆寂和尚,老道士尚不是他的对手,即便女鬼差前去,也没有必胜的把握,保住性命是当务之急!”

“圆寂法师?”

延续法师点头应了,手一指外面,一道黑峻峻的山峰就在远处。

郑秀敏匆匆返回,向延续法师俯身行礼,然后告辞。

我放下了蜡烛,也向法师道别,刚走出正堂,一阵夜风吹来,有些冷,还夹着杂草落叶,令我忙闭上了眼睛。

一个胖和尚出现在我眼前,对着我发出了诡笑。

我睁开眼睛,看到的却是老道士,他手里提着一只竹笼,笼子上刻满了道符。郑秀敏对我们俩道:“我们要赶快返回了,一定要在子夜之前回到疗养院,否则他们就会有危险!”

老道士脱下运动服,将鬼笼包裹起来,郑秀敏取出了手电筒在前带路,老道士却健步如飞超过了她,我落在最后,听到山林中的寒鸦跟猫头鹰的哀啼,忙也加快了脚步,迫不得已抓住了郑秀敏的后衣襟。

“看清脚下,别崴脚,这里可没人背你!”她的话仍然冷冰冰的。

山道下响起了鸣笛,我们顺利的回到桑塔纳车内,朱建房对我们道:“就这点时间,道长的事情办妥了吗?”

老道士回答:“我只是来拜访故友,向他借一件东西,在县城老薛酒馆停下,麻烦帮我的酒壶打满,要十二味药酒!”

朱建房发动了车,迅速往罗山县返回。

郑秀敏坐在了我的身旁,对我道:“袁大夫,你跟盘姑娘认识多久了?”

“仔细算起来不到二十天!”她这是什么意思?

她继续道:“如果你能抓住机会,你们俩以后就能成,她是白领,而你是医生,不过你们俩之间还是有差距的!”

第一百二十八章 惊变

这世上,有的人只是一面之缘,就感觉非常投机,有的人天天相见,也感觉平淡如水。

开夜车是很费精力的,朱建房是老战士了,车技娴熟,我靠在座椅上想要休息,不过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车很快就驶入了罗山县城内,这里盛产毛尖,朱建房把车停在建设路转角,然后下了车,隔着车窗,我看到一家卖熟肉的小店,旁边就是老薛酒坊。

闻到了卤肉的香气,我的肚子更感觉的饿了,不由闭上眼睛,却看到在酒坊和肉店外,聚集了一群身披各种衣服的鬼魂,正在拼命的嗅着香气。

不远处还有一座公厕,郑秀敏对我们俩叮嘱:“你们留在车内,不要出来,我去方便一下,马上就回来!”

老道士默不作声,我睁开眼睛,应了。

等郑秀敏一下车,我忙向老道士询问:“道长,你看见了吗?”

老道士却从轿车的驾驶座上取过一只随身听的耳机,按下了车载播放器的播放键。

“看到了,人要过年,这些鬼也要过年,他们在人间没几天了!”

我正在疑惑时,老道士的脸色一变,然后将运动服的拉锁一把扯下,把耳机放回远处,向我询问:“你跟延续法师没有说不该说的话吗?”

“什么话?”我询问道。

老道士压低了声音对我道:“我们俩跟延续师兄弟俩的谈话被他们窃听了。”

我立刻明白,“他们”指的是谁?鬼魂是用不着窃听的。

朱建房很快就提着一袋熟肉跟一壶酒返回车内,打开了袋子,递过两双卫生筷道:“赶快吃吧!”老道士接过酒壶,先痛饮一口,我忙也开吃,并且为这些鬼魂感到可惜,人可以喝酒吃肉,他们却只能闻气。

郑秀敏很快也返回,坐到了我身边,道:“卫生间就在旁边,要去的就抓紧了!”

朱建房放下了筷子,就要去方便,我忙跟着他一起下车。

这时一辆摩托车呼啸着疾驶而来,就朝我们俩撞上,朱建房一把抓住了我的右肩,左手在前车盖上一按,便将我拉上了桑塔纳车顶,避开了这致命一击。

坐在引擎盖上,我的汗登时冒出,心跳不止,随即脸一热,因为我小便失禁了,俗称“吓尿了!”

朱建房也坐在引擎盖上喘息,然后就骂道:“这帮熊孩子,骑个破摩托车就玩起命来。”

郑秀敏和老道士忙也下车察看,见我们俩没有受伤,才放了心,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抓紧回去吧!”

我忙道:“不行,我要去方便一下!”

朱建房从腰里摸出了配枪,道:“跟我来!”

街头的简易公厕里,我方便后,对于刚刚捡回一条命,仍心有馀悸,借着水龙头洗了把脸。

返回车内,朱建房收回了配枪,往嘴里塞了两大块肉,就发动了车子,我继续夹着熟肉往嘴里送,不过还是感觉如同嚼蜡。

郑秀敏停止吃肉,对我道:“别用筷子,直接下手吧,否则容易被筷子插入喉咙。”

我迟疑了片刻,对方就疑问:“你该不会刚刚方便后没洗手吧?”

为了表示清白,我直接徒手取肉,往嘴里塞,但很快就被一块骨头硌了牙。

看到我脸色突变,表情痛苦,郑秀敏忙询问:“你怎么了?难道这肉里有毒?”

我打开车窗,吐出了嘴里的肉和骨头,咧着嘴道:“牙被骨头硌到了,这不是无骨肉吗?”

朱建房忙表示:“的确是无骨肉啊,我特意让老板剔除了骨头,这黑心的老板!”

我们的车很快就追上了刚刚那辆摩托,骑车的是一个染着黄毛的青年,看到我们追来,吓的忙加大了油门,“呜”的一声便消失在了罗山县的小巷中。

得力于小朱冷静的心态和娴熟的车技,还有熟悉的路况,我们在子夜之前返回了鸡公山上的疗养院,不过刚一下车,我就听到了青青的尖叫声。

郑秀敏惊道:“不好,但愿我们没有来迟!”她从腰里取出了配枪,朱建房也拿着枪迅速下车。

这声音是从二楼房间内传出的,我跟在老道士身后大步穿过铁门,返回房间,从手提袋内取出了针具包,拿出一枚三棱针握在手里。

老道士仍然用运动服包着鬼笼,对我道:“你千万不要逞强,我会协助女鬼差对付他们的!”

我没理他,直接出了房间,对随后赶来的小梁道:“青青是不是来了,她在哪个房间?”

小梁随手一指郑秀敏的房间,我便闯了进去,就看到振民哥已经掐住了青青的脖子,小马露出了狰狞的表情喝问:“那个医生呢?赶快让他出来,否则我就杀了你!”

小梁也跟了进来,见状立刻端起步枪,呵斥道:“快住手,不然我就开枪了!”

振民哥和小马却满不在乎,见到我回来,便冷声道:“你终于出现了,保险柜内的矿石呢?”

这声音绝对不是小马的,我闭上了眼睛,就看到耿精忠的鬼魂附着在小马体内。

“我怎么知道,赶快放开青青!”我睁开眼睛呵斥。

小梁则举起了步枪,瞄准了振民哥的脑袋。

“想要铀矿石是吗?就在我房间里,你们跟我来吧!”我按下了小梁手里的步枪,折身离开房间,返回自己房中。

老道士已经躺在床上,怀里抱着运动服包裹的鬼笼呼呼大睡。

振民哥仍以青青为人质,要挟小梁把步枪放在地上,不然就掐死人质。我让小梁照做。

小马跟进了房间,我指了老道士怀里的东西,道:“矿石就在这里,你们先把青青放了,不然我就把矿石拿出来,大家都不得好死!”说着一把拿过运动服包裹的鬼笼。

振民哥犹豫了,他一脚踢起了地上的步枪,伸手去接,小梁也迅速出手,一脚踹向了他的手,不过振民哥松开了青青,然后一拳击在小梁的天灵盖上,登时令其瘫倒在地。

我抱紧了鬼笼,对他们呵斥:“住手,不然我真的把矿石拿出来!”

青青也瘫坐在地,大口呼吸。

振民哥捡起了步枪,将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我,威逼道:“快把矿石交给我,连盒子一起,不然你们都得死!”

我深吸了一口气,道:“可以,不过你们就不想验下货吗?”

小马当即表示:“那当然,你把盒子打开,快点!”

我掀起了包裹鬼笼的运动服,一道道金光立刻自鸟笼发出,房间内一片金光。

小马跟振民哥登时发出了惨叫,蜷缩在地上不断抽搐,我闭上眼睛,就看到耿精忠和另外一名特务的鬼魂缩成一团。

鬼笼上有一道精巧的门,我打开后,这俩鬼魂迅速被吸入了笼子内。

关上笼门,大功告成。我松了口气,不过大群的武警赶了过来,将枪口都对准了我。

第一百二十九章 鬼笼

有很多精神病人都是正常人所变成的,我们不会相信他们的胡话。

有的精神病人是被逼疯的,我现在就百口莫辩,幸好这些武警还是讲理的,他们扶起了小梁,弄醒他,然后把振民哥和小马带回房间,看押起来。

“袁大夫,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一名武警队长向我询问。

青青扑入了我的怀里,吓的瑟瑟发抖,但却没有吓到这名队长,他视若无睹,眼神里充满了不屑一顾的表情。

“他们俩不知道怎么了,向我逼问袁大夫的下落,我是跟他们一起来的,我也没见到袁大夫,他们俩却不相信!”青青颤抖着向队长解释。

我也对这名队长坦言:“青青是我女朋友,振民哥和小马可能也是担心我的安危,才做出如此出格之事,都过去了!”

一脸刚毅的队长指着我手中的鬼笼询问:“你手里拿这鸟笼做什么?”

我立刻回答:“这是我为青青准备的礼物,他们俩就是犯了浑,睡一觉,等明天见到我就没事了,麻烦你们了!”

队长带着这些武警转身离去,到门口时丢下一句:“你们俩要注意形象,这里是不允许做那事的,如果你们非要做,就需要向郑中士申请开探亲房!”

他随手关上了房门,青青脸一红,想要离开我的怀抱,我却抱紧了她,放下了鬼笼,道:“你也累了,赶快休息,我还要去帮老道士。”

青青立刻抱住了我的脖子,道:“你不能去,我不让你去,我害怕!”

我表示:“我不走,就在这里陪你。”我们俩和衣躺在了我的床上,拉过被子盖好,很快我就进入了睡梦中。

在药材仓库内,我发现自己手里还拎着鬼笼。

来到桌案前,我放下了鬼笼,发现里面多了两只画眉鸟。其中一只对我恶狠狠的道:“算你狠,都怪我看走眼了,没想到你这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居然也能借来鬼笼!”

对与这只鸟的威胁,我不屑一顾,便对珍珠内的虚影请教:“前辈,有什么办法能令这俩鬼魂飞魄散呢?”

戒指内的虚影回答:“为何要令其魂飞魄散呢?如果你恨他们,就将他们交给鬼差处置啊?”

“不错,这是个好主意,我会把这俩鬼魂交给绿姬处置,最好将他们俩打入地狱受刑!”我起身返回仓库,在货架上找出了石灰,硼砂,朱砂,木炭等药物,藏在了运动服袖子内,然后拎着鬼笼离开仓库。

返回房间后,我提着鸟笼就朝房间外飘去。

在后院,我看到老道士跟绿姬还有出租车司机老常正跟两个穿着防化服的家伙对恃。

我忙揉了眼睛,然后闭上眼睛,看到老鬼附着在了莫凯南身上,用刀子逼着徐天桥交出铀矿石,而另外一具防化服内是个老和尚,手里拿着一支玻璃针筒,就要往徐天桥手背的血管上刺去。

徐天桥冷声道:“铀矿石早就被我秘密送给上级保管了,能引出你这个潜藏如此之深的老特务,我就是死也值了!”

老和尚恶狠狠的道:“那我就令你生不如死,老鬼给他注射毒药!”说着把针筒递给了按住徐天桥的老鬼。

绿姬当即呵斥:“你们赶快住手,不然我会将你们都送入地狱受刑!我已经调了大群鬼差把这里包围了,你们逃不掉的!”

老和尚冷笑一声:“你们鬼差对鬼魂有效,对我老和尚可无效,老鬼,不用怕,赶快为这家伙注射毒药!”

老常忙前去阻拦,老和尚手腕一转,手里多了一跟鼓槌和一只金钵,木槌敲响金钵,发出了刺耳的声响,老常当即被震的七窍流血,瘫倒在地。

绿姬也往后退了一步。

老道士得意的道:“我这半个世纪的和尚不是白当的,谭杂毛,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吗?你跟灵山寺的延续,都是共党的眼线,要不是你居无定所,不然我就先灭了你!”

我听后经惊讶了,没想到老道士居然也是一位地下工作者。

老和尚继续敲着金钵,念起咒语,我看到所有持枪的武警战士都朝这里赶来,将枪口对准了老道士和徐天桥,还有杭法医,乔大夫。

“交出铀矿石,你们还能活命,否则不仅你们会死,而且你们的家人也会跟着你们一起死,我可是对你们的家属情况知道的一清二楚!”

徐天桥的脸色变得苍白起来,绿姬就呵斥道:“老和尚,别以为我们就对付不了你,我会请殿下立刻索你性命的!”

老和尚满不在乎的道:“随便,这不过是我的皮囊,只要你们抓不住我的魂魄,你们就拿我无可奈何!”

绿姬跟老和尚互相丢了眼色,同时纵身跃起,一个朝老鬼扑去,一个朝老和尚扑去。

不过老鬼附着在莫凯南身上,并没有动,而老和尚一挥手里的鼓槌,当即把老道士砸到在地,然后又敲了一下金钵,把绿姬震飞。

我从楼顶跃起,一把接住了她,示意她不要出声。

绿姬也看到了楼顶的郑秀敏和朱建房,二人手里各执一杆莫辛干阻击步枪,这是前苏联产的一种老式阻击步枪,优点是射程远,精度高,换弹快。

两人对视了一眼,同时扣下了扳机。

两枚子弹离开了枪膛,一枚向老鬼附身的莫凯南队长的右肩射击,另外一枚击入了防化服内老和尚的额头。

两人同时中弹倒地,我闭上了眼睛,就看到老和尚的魂魄迅速离开躯体,钻入了徐天桥体内,一把从老鬼手里夺过针筒,就朝自己体内注射。

又是一枚子弹飞来,击穿了徐天桥的手掌。

老和尚抓着老鬼迅速朝楼顶飞来,速度快的我都为之惊讶,一睁开眼睛,就看到郑秀敏和朱建房已经将狙击枪的枪口对准了下面的乔大夫跟杭法医,准备扣下扳机。

我立刻一抖双臂衣袖,将里面的石灰粉,硼砂,朱砂,木炭屑抖落二人身上。

这俩鬼魂当即惨叫一声,就地打滚,子弹也射偏了。

我亮出鬼笼,绿姬惊叫一声,迅速退后,我打开了笼门,将老和尚跟老鬼这俩鬼魂收入了鬼笼内。

郑秀敏已经滚到了楼顶边缘,再多滚一步,就会坠落楼下。

我脱下了运动服,把鬼笼包裹起来,然后朝绿姬飘去,把鬼笼交到了她手里,道:“这下你可以向殿下交差了!”

绿姬向我投来了感激的眼神,忽然给了我一个亲密的拥抱,我幸福的闭上了眼睛,却看到她苍老的脸,这才是她的真实面目。

第一百三十章 拨云见月

我们的先辈为了跟敌人做斗争,不惜牺牲自己的家人和名声,这样的人才是高尚的人。

只希望所有的付出都能得到应得的回报。

当交锋结束,绿姬拿着鬼笼,返回了出租车内,老常驾车离去。

郑秀敏跟朱建房趴在楼顶,昏昏睡去。所有的武警战士也都恢复了正常,见到受伤的莫凯南和惊魂未定的徐天桥等人,忙上前保护。

我向老道士望去,他露出了会心一笑,终于能够放心了。

不过郑秀敏和朱建房还在楼顶,万一他们翻个身,尤其是郑秀敏,就会坠落楼下,我忙飘回了房间内,跟躯体融合,然后看着静静安睡的青青,忍不住吻了她的脸颊,轻轻掀开被子,起身下床。

我运动服上衣找不到,所以就套上了防寒服外套,穿上军警靴,悄悄离开房间。

两名武警战士守在门口,见我出来,立刻质问:“办好事了,准备脱身吗?”

我一时没有听明白,就道:“赶快上楼顶,郑中士和朱建房还在上面!”

一个脸颊消瘦的战士就对我道:“你站着不要动,刑武你看住他,我到楼顶看看!”

刑武人高马大,跟振民哥有的一拼,他答应了,把枪口对准了我。

另外这名战士拿出了手电筒,别在肩章下,就往楼梯走去,顺着钢筋梯攀上楼顶,推开铁盖子,上到顶部。很快我看到郑秀敏和朱建房慢慢从楼顶下来,二人向我道了谢,便迅速返回各自房间。

刑武一脸疑惑,向同伴询问:“权英,我们是不是误会袁大夫了?”

权英按下了刑武的枪,道:“什么误会,他明明是跟盘姑娘在房间里做好事了,你看到盘姑娘出来了吗?还有谭道长好像也在房间内,一直没有出来,你们俩不会是当着老道士的面做哪个吧?”

现在的战士都怎么如此早熟?张嘴这个那个的。

我不理会二人,转身就要返回房间,刑武忙拦住我,道:“你要干什么去?”

“你们说我和盘姑娘那个了,我就去做那个给你们看,否则就被你们白白冤枉了!”

关上房门,我躺在床上,老道士对我道:“没想到你还挺厉害,居然将圆寂这个老特务都收拾了,对了,怎么不见那个耿精忠的魂魄呢?”

我就解释:“那个耿精忠的魂魄跟另外一个特务的魂魄已经被我收入了鬼笼中,还要多亏你从延悟法师那里借来的鬼笼。”

青青苏醒过来,向我询问:“袁大夫,你们在说什么耿精忠,鬼笼啊?”

我忙掩饰:“耿精忠就是明末清初的那个耿精忠,耿仲明的儿子,他和吴三桂尚可喜投降了大清国,作了叛徒。”

老道士掩口而笑,道:“我怎么什么都听不到了,你们就当我不存在,想干啥就干啥!”

我便道:“我啥也不想干,就想睡个安稳觉!”

现在终于能够睡一个安稳觉了。

当第二天醒来,青青已经离开房间,老道士在床上盘膝打坐,嘴里道:“你们可以离开了,不过老道士我还得在此疗养一段时间,这把老骨头不行了!”

我忙安慰他道:“看不出来啊,老家伙居然还是伟大的地下工作者,我们党不是无神论吗?那你为何还要带我去向鬼皇还债?”

老道士慢条斯理的道:“我是不相信鬼神的,但做道士久了,也就慢慢相信了鬼,但仍不信神,盘踞在鸡公山附近的这个特务用圆寂法师掩饰身份,我苦于找不到他的狐狸尾巴,只好求助与鬼差,幸好你为我指明了秘室的所在,将这窝特务厉鬼一窝端了。”

用过早饭后,廖队长领着我们到后院,看到太平间内多了一个和尚的尸体。

老道士握住了吉星盟的手,道:“报告吉队长,新四军独立特工谭友前来报道,请求归队!”

吉队长有些诧异,党史专家鲁鄂豫抢过了老道士的双手,紧紧握住,惊讶道:“您就是新四军独立级特工谭友同志吗?我也只是听说过您的大名,但作为高度军事机密,只能烂到肚子里,没想到还能见到你的真人?”

杭法医忍不住就疑问:“谭道长,谭友,新四军独立级特工,您今年高寿啊?”

谭道长仔细计算了,道:“我是跟党同一年诞生的,今年74了!”

“还真看不出来,您已经是七十多岁的人了?”杭法医仔细打量着老道士。

我也有点不敢相信,这个老家伙从头发和皮肤上看,顶多就是五十岁。老道士介绍:“我在抗战前就已经潜伏在中统内部,而肖克正是我的上线,他和我都一直潜伏到了解放后,只为追查军统留在鸡公山的秘密武器。”

刑讯椅上救下的便是肖克的遗体,生前他突然失踪,临死前受尽了特务的酷刑折磨。听老道士介绍完这一切后,吉星盟立刻向上级党组织汇报。

肖克同志的遗体被装殓到一口上好的杨木棺材内,身上盖着大红的党旗,这是他用鲜血染红的。吉星盟对老道士道:“谭友同志,我已经向上级汇报过了,组织决定为你归队,安排你在这里颐养天年,你觉得怎么样?”

老道士表示:“我在这里养好伤就可以,颐养天年就不必了,还有,你们通知肖克同志的家属了吗?”

“已经通知了,他们很快就能赶到!”

伴随着汽车的鸣笛,一辆黑色的桑塔纳缓缓驶入了疗养院内,我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下了车,然后搀扶着一个老人朝放置肖克遗体的大厅走来。

我忙揉了眼睛,来者居然是萧如松跟师姐黄霏,两人搀着一位两鬓斑白的老者,必定是萧如松的父亲。

桑塔纳再次鸣笛,我看到车内的驾驶员就是黑皮衣顾铭。

吉星盟立刻握住了老者的双手,而老者看到了棺材内的遗体,登时扶棺痛哭。

黄霏看到了我还有旁边的盘青青,一脸惊讶,萧如松没有去扶他父亲,对我道:“袁大夫,在这里遇到你真是太令我惊讶了,真是太遗憾了,昨天我跟黄霏结婚,你没能参加,我抱憾终身啊!”

郑秀敏便向这家伙质问:“你这人真奇怪,袁大夫没参加你的婚礼,你抱憾终身什么啊?”

我如同被雷劈中一般,呆在原地,师姐还是嫁给了肖如松。

黄霏向郑秀敏介绍:“我老家是信阳的,在洛阳就孤身一人,袁大夫是我大学的学弟,又是我的同事,他没能参加我的婚礼,还真是很遗憾!”

盘青青立刻挽住了我的胳臂,道:“我也是孤身一人在洛阳工作,不过我结婚时,一定要请同学和朋友参加,绝对不会让自己孤单的!”

第一百三十一章 继续训练

人生路漫漫,一段旅程的结束,不代表人生的结束,只要还活着,路就还要走下去。

疗养院地下秘室内的铀矿石已经上缴国家处置,穿着防化服的那个老和尚的身份也已经查明,就是潜藏了半个世纪的老特务,真名已经不得知。

没有想到被特务迫害的肖克的家属居然是肖如松,他跟师姐黄霏结婚了。

这时花旗楼疗养院的武警队长权英便向吉星盟请示昨天刚来的那两个男人如何处置,现在还被关押在房间内。

吉星盟疑问:“昨天刚来的这俩人发生什么事情了?”

小梁立刻道:“报告首长,苏镇民和马晨光胁迫盘青青姑娘,还把我打晕了!”

我忙向吉队长解释:“他们俩是我的朋友,也是担心我的安危,才做出了如此冲动之事,我想他们以后不敢了!”

老道士也向吉队长表示:“把他们俩放了吧,我会处理此事的!”

吉队长点头应了,然后在一楼大厅内召集众人,主持肖克同志的追悼会,追加肖克为烈士,郑秀敏和朱建房荣立三等功一次。在他的主持下,肖克同志的遗体被安葬在信阳南郊的烈士陵园。

第二日安葬结束后,黄霏便向我道:“袁大夫,你以后还回医院上班吗?”

我点头应了,表示:“等这段时间一过,我就回医院上班,你是不是要休婚假了?”

肖如松得意的回答:“我打算带你师姐前往海南度蜜月,你要不要带着你女朋友一起去啊?”

我立刻摇头拒绝,青青有些惊讶。

顾铭提醒肖如松该回去了。

肖如松的父亲握住了我的双手,感激道:“谢谢你了,袁大夫,等你回洛阳后就去我家里做客!”他又向老道士投来了感激的眼神。

黄霏扶着他坐回了桑塔纳车内,然后向我摆手道别。

晚饭前,吉星盟在一楼大厅内召开会议,对众人道:“我们这次调查的速度很快,只用了三天就查出了一起潜伏50多年的特务活动,该归队的也归队了,该请功的也已经请功了,我们这个调查组也该解散了,谭友同志英勇负伤,所以要留在疗养院继续治疗,至于袁大夫和沈警官,就需要廖队长和郑中士的安排。”

秘密调查队的队员在一起用过晚饭后,就地解散,一辆全封闭式大巴带走了这些专家,临行前,莫凯南就对我叮嘱:“你们继续留在这里休养,等候我们的通知,马老五跟康大嘴已经在缉捕之中,等他们一到案,你们就需要返回洛阳出庭作证了!”

调查队离开后,廖队长继续为剩下的人开会,表示:“你们虽然离开了秘密训练场,但绝对不能放松警惕,训练也不能停止,明天早上继续,不过带队的改由朱建房和郑秀敏同志担任!”

沈超立刻质问:“马老五跟康大嘴已经在缉捕之中了,我们为何还要继续训练?难道还怕他们派人来将我们灭口吗?”

廖队长就回答:“不排除有这个可能,关月村和武刚已经被视为重度精神病人,关入军区的重症治疗室观察,不过我可以肯定关月村是装出来的,而武刚则是被人利用,或者是被人催眠!”

郑秀敏也附和:“马老五在洛阳的势力根深蒂固,现在我们只能先将其抓捕,可他的兄弟家族势力都在,就算马老五被判死刑枪毙,你们也不是就能够高枕无忧,小心被他们报复!”

散会后,郑秀敏重新分配了房间,我跟沈超同住一间屋内,老道士搬到了隔壁单独居住。郑秀敏和盘青青共住一间,振民哥和小马住一间,朱建房住在了靠近楼梯口的房间。

郑秀敏向我埋怨道:“你究竟往我身上撒的什么东西,我怎么洗都洗不净,现在身上都还很刺挠!”

我没有回答,盘青青自言自语道:“这里是信阳,离我的家乡不远!”我知道她有些想家了。

鸡公山的气候温润,夜里稍微有点冷,在凌晨五点时,我们就被朱建房的哨声叫起,匆忙穿衣洗漱,然后跟着他顺着山道慢跑。

廖队长不让我们放松警惕,但我们却已经出了疗养院,在荒山野岭奔跑,这样岂不是更加危险?

不过我们的质疑得到了廖队长的否定,他解释:“在鸡公山整座别墅区,都有武警战士警戒,尤其是对夜间上山人员严加盘查,绝对安全!”

正月一眨眼就过去了,沈超和老道士的伤也已经痊愈,我们在这里都待够了,十分想要离开。

这天早上,我们用过早饭,廖队长就命大家留下,宣布要事。

他清了嗓子道:“接到上级的通知,你们可以返回洛阳出庭作证了,不过你们仍需要听从我们的安排和命令,不得擅自行动!”

只要能离开这里,我们做什么都可以。

廖队长却对盘青青道:“盘姑娘,你的情况特殊,在你家人的强烈要求下,上级同意你回家去,不用出庭作证,等下让郑中士开车送你回家!”

青青听后就询问:“就我独自回家吗?那袁大夫不跟我一起回去吗?”

廖队长解释:“袁大夫还要回洛阳出庭作证,就不能陪你回家了,你回到家后多停几天,然后等通知,你在洛玻集团的工作还要继续呢!”

在离别时,我纵然有千般不舍,却也无可奈何,只好目送郑秀敏开车送青青回家。

之后我们也开始收拾行囊,坐上了一辆全封闭式的大巴,离开疗养院,返回洛阳。

二月的洛阳春暖花开,阳光明媚。

我的心里忐忑不安,如果这件案子了结,我就能够回医院继续上班,然后继续跟青青恋爱,直到结婚生子。

天黑时,大巴车在一排营房前停下,看到了门口执勤的兵士,沈超就疑问:“我们怎么又回到军区营房了?”

廖队长解释:“在出庭之前,你们要先住在这里,等此案结束后,你们就可以回家了!”

一提到回家,我更想家了。

用过简单而又朴素的晚饭后,回到分配的营房内,我就准备入睡,习惯性的拿出书来看。

这时营房内的灯突然熄灭了,紧接着吹起了急促的号声,廖队长站在营房外大声喊道:“营房遭到偷袭,你们各自为战,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如果遇到不明身份之人,立刻将其打晕,但千万不要取其性命!”

我忙从手提袋内取出手电筒,寻找老道士和沈超的下落,却不见了他们,振民哥和小马各自拿着一只马扎,就闯入了我的房间里,对我道:“咱们就守在房间内,先躲起来!”

第一百三十二章 突然入侵

最有效的考核便是最残酷的战场,不过这样的代价却是生命。

所以这种考核被高科技代替,在虚拟的世界里,我们能够展现出自己的真实能力,却不会受到伤害。

“连军营居然都能被人入侵?这是什么军营?”小马不禁质疑。

不过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已经往我们这个营房闯来,振民哥立刻示意小马躲在门后,他握紧了手里的马扎,我下意识的握紧了手里的三棱针,没有快刀防身,我只能用针。

一道高大强壮的身影闯入了营房中,我当即打开了手电筒,朝来人双眼照去。

来者身着厚厚的防护甲,手里还拎着两个黑色的圆形物体,他习惯的举臂挡住手电筒的光亮,不过他头上也戴着一具黑色的头盔。

小马将手里的小马扎重重的砸到了这人的肩头,振民哥一把按住了此人的脑袋,就要去撤他的头盔。

“你们不要误会,是我!”

这声音有些耳熟,振民哥撤下了这人的头盔,露出了朱建房的脑袋。

振民哥惊疑:“小朱,你怎么也不招呼一声,我还以为你就是入侵者,小马看住营门!”

小马守住了营门,朱建房把头盔丢给了我,道:“袁大夫,接住,赶快把头盔戴上,有一群人使用伪造的士官证闯入了我们军营,我们正在搜捕,没有我和廖队长的同意,你们千万不要擅自行动,也不能离开营房!”

我抱住了头盔,感觉这具头盔比普通的摩托车头盔要重。

“怎么只有两具?我们可是仨人!”振民哥质问。

朱建房道:“赶快把头盔戴上,我就用不上了,你们要保护好自己!”说着把剩下的头盔罩在了小马头上。

振民哥也将手里的头盔戴上,朱建房转身就要离开,振民哥一把拉住了他,询问:“你不给我们防身的家伙吗?让我们赤手空拳保护自己?”

朱建房解释:“如果对方携带有枪支,就算给你们也配枪,你们能敌得过他们吗?你们留在这里,我们负责对方他们!”

我只好戴上了头盔,就感到眼前闪现一道亮光,紧接着有恢复了黑暗。

“快,他们就在营房内,不用留活口,全都做掉!”

我听到营房外传来了一个嘶哑的命令,忙朝营房门口望去,却发现视野里漆黑一片,“怎么还没有来电?”

这头盔戴上感觉很不舒服,却可以保护头部的安全。

头盔发出了暗绿色的光芒,我看到一个漆黑的身影迅速朝这里赶来,再去找振民哥跟小马,已经不见了两人的踪迹。

这人身材瘦弱,不过手里却拿着一把三尺长的砍刀,发出了雪亮的寒光。

我想要躲入行军床下,却连床也找不到,就躲在了营房门后,握紧了手里的三棱针,然后屏住了呼吸,来者并没有直接闯入房间,而是在门口停下,竖耳聆听房间内的情况,用一把袖珍手电筒朝房内照来。

他的手臂缓缓伸了进来,就横在我的身前,这是一个绝好的出击机会,我怎能错过。

瞅准了他的肩井穴,我左手迅速抓住了他的手臂,右手握着三棱针迅速刺出,又快又准的扎入了他的右肩肩井穴。

这人发出了一声尖叫,左手的砍刀就朝我劈来。

不过他左手需要经过他的身体,速度就缓慢了,我忙蹲下身体,左手没有松开他的右臂,我左手用力抓住他的手臂,来了一个过肩摔,将他连同手里的砍刀手电筒一起摔在地上。

这人居然被我在一摔之下,昏迷了过去。

我便拿起了地上的砍刀,悄悄朝营房外溜去,刚出营门,就听一个冰冷的声音在身后对我呵斥:“站住,把刀丢在地上,快!不然我就开枪了!”

一根管状物顶住了我的后心,我只好撒开砍刀。

砍刀落地的声响很大很清脆,绝对能够引起他人注意。

“慢慢转过身来,把头盔摘下!”

我按照他的命令缓缓转过了身,就看到一个比我低了一头的家伙拿着枪,这人戴着墨镜跟黑色口罩。

对方比我低,却有枪,如果我摘下了头盔,他知道我的身份,必定会杀了我。

“快把头盔摘下,不然我就开枪了,我可不在乎多杀一人!”这人再次督促。

我深吸了一口气,双手缓缓摘下头盔,同时左手准备出击,当我的头盔摘下后,对方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我也当即道:“沈警官救我!”

对方不知是诈,立刻扭头朝营房内望去,我左手迅速撞开这人握枪的右手,同时右手拿着头盔就砸向他的脑袋。

这家伙也不堪一击,被头盔砸重后,当即昏倒在地。

我俯身捡起了他手里的手枪,这是一把粗糙的“五四”式手枪,上面没有标号,只刻着“隆化”两个字。

就在我仔细观察这把“隆化”造手枪时,就听到附近传来了喧嚣声,“他们就在附近,仔细搜!”

我忙返回营房内,将门口这家伙也拖了进来,然后握紧了手枪。

这是我第一次拿枪,虽然我还不知道如何使用?枪拿在手里还挺沉。为了安全,我重新戴上了头盔,借助微弱的绿光寻找枪的枪栓。

在警匪片里,我看到过开枪,知道在开枪之前要先把子弹上膛,可这把手枪却找不到枪栓,就在我乱按时,碰到一个按钮,弹夹迅速从枪身脱落,坠落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我忙俯身捡取弹夹,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靠近。

“站好,别动,不然你就会被打成马蜂窝!”一群人朝我发出了警告。

他们显然看到了地上被我打晕的二人,紧接着响起一阵枪栓拉动的声音,“把枪丢下,站起来!”

我再次照做,然后缓缓起身,这次不知道要如何化解?

“把头盔摘下来!”我看到为首的是一个虎背熊腰的家伙,他们清一色的留着平头,戴着墨镜跟黑色口罩,身上穿着黑色的紧身衣。

我摘下了头盔,向对方质问:“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要杀我?”

为首这个家伙反问:“你是不是觉得很不服气,我们以多欺少?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能徒手撂倒我,我就不杀你!”

只要还有一丝机会,我就不能放过,当即丢下头盔回应:“不错,你说话可算话?”

对方把手枪递给了身边的喽啰,然后攥紧了拳头,双手的关节发出了喀嚓喀嚓的摩擦声。

我脱下了防寒服,也开始活动手脚,这一个月的训练也应该见效了,至少我不会马上受死,“小子,准备好了吗?先吃我一拳!”

对方忽然一拳朝我右眼打来,这一个月的训练我也不是完全没有效果,我一矮身体,双手齐出,抓住了这人的拳头,右腿就朝这人裆部撞去。

为了生存,有时候也不得不不择手段。

第一百三十三章 虚拟幻觉

虚拟的世界是美妙而充满诱惑的,当我们越沉浸其中,身体就会越来越差。

当我们深陷重围,走投无路时,只有投降。

我在军营内被一群人包围,对方显然是冲着我而来,一心要杀我灭口。没想到马老五的势力如此之大,居然连军队都能够渗透入侵。

或许投降是唯一的生路,不过对方不接受俘虏,命我摘下头盔,也是为了“验明正身”。

或许对方要让我死得瞑目,就跟我单挑。

单挑我还是有底气的,这一个月的血汗也没有白流,我寻到一个空档,就踢向了对方裆部,为了生存,情急之下就不择手段。

这人双腿忽然并拢夹住了我的右脚,如同两扇门一般关闭,我感觉脚踝被夹骨折了,额头的汗登时渗出,举起双手表示投降。

我看到这群人中有一个脖子上还挂着一架照相机,准备拍照。

为首这人见我举手投降,便松开了腿,将我轻轻一推,我便坐在地上。他的手下立刻涌了上来,将我团团包围,这个拿着相机的家伙就对着我按下了快门,闪光灯不断亮起熄灭。

“剥光他的衣服!”为首这人下达了命令。

这群人立刻按住我的头和双臂,扯下我的防寒服跟保暖内衣,虽然刚刚厮打过,身体热的出汗,但我感觉到了寒意。

“脱我衣服做什么,士可杀不可辱!”在生死关头,我冒出了这句老话。

为首这家伙从旁边的喽啰手里接过手枪,拉动枪栓,把枪口对准了我的心脏部位,解释:“脱下你的衣服是为了确定你的死亡,看在你是医生的面上,我不毁你的容貌,让你死后也能找个漂亮媳妇!”

我彻底沮丧了,胸前的碧玉一直亮着光,说明我正要去见鬼皇。

如果心脏被击中,那除了更换,就必死无疑。对方露出了一丝诡笑,便要扣下扳机。

“云哥,且慢,我看这小子身上的这块玉还发着光,一定很值钱。”旁边一个五大三粗的家伙请求,然后就将粗壮的手朝我的脖子下伸来,解释:“我先摘下,反正你死后也用不上,不能让这快玉沾上血,否则不吉利!”

我苦笑一声,反问:“那我的防寒服和保暖内衣还有皮靴你们是不是也要剥走啊?”

“别废话,要拿快拿,我还要向老大复命呢!”这个云哥发话。

这只粗壮的手拽住了我胸前的雄鸡状碧玉,用力一扯,就见一道亮光闪现,这光亮如同相机的闪光灯一般,把我照的也睁不开眼睛。

紧接着几声枪响,我睁开眼睛,就看到自己躺在冰冷的地上,胸口中枪,血流不止,拿着相机的这家伙不断的拍照,抢走碧玉的这个壮汉合拢了我死不瞑目的双眼。

云哥下令:“大家都快撤,蚊子,把相机拿好!”

这群人如同一股烟般消失在了黑暗中。

我现在处于游魂状态,而我的躯体已经中弹身亡,如果没有躯体可以融合,灵魂也保持不了多久,除非成为孤魂野鬼。

失去躯体的魂魄在漆黑的军营内徘徊,我看到行动身着迷彩服的士兵正在抢修电路。

军营内的电力恢复,灯光再次亮起,我忙捂住了双眼,原来鬼魂也怕强光。

然后我就感觉自己被人按在了椅子上,有人取下我的头盔,我忙睁开眼睛,莫凯南和廖队长站在我身前,一脸怪笑。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呀?”我还活着,或者是他们俩也死了?

我忙察看自己的衣服,发现自己除了胸口的碧玉没了外,其他一切安好,防寒服跟保暖内衣都在,只不过已经被汗水浸透。

“袁大夫,恭喜你你又成功躲过了一劫,赶快去洗洗吧!”莫凯南在前带路,我跟着他出了营房,就询问:“我的那块玉石呢?还有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其他人呢?”

这俩队长没有回答,领着我径直来到士兵浴室,而旁边则是女浴室,跟男浴室比较起来小些。

廖队长对我道:“你先去洗澡,新衣服马上就送来。”

我疑问:“这不是女浴室吗?”

“现在这里就我们男人,女浴室的空间小一些,我能够看到,可以更好的保护你!”廖队长解释,莫凯南留在门口警戒。

廖队长把我带入了女浴室内,示意我赶快沐浴。

“管他是男是女呢?洗澡要紧,身上出了一层汗,格外难受。”我自言自语。

廖队长也脱下了衣裤,只留了军用短裤,拿起澡巾为我搓背,然后解释:“刚刚那并不是单纯的外敌入侵,还包括我们对你的生存能力考验。”

我就追问:“那我怎么感觉自己被一个叫云哥的家伙枪杀了?”

廖队长耐心解释:“当军营内第一次断电时,是我们特意的,也正好借此放杀你灭口的这群人进来。”

云哥是一名退役老兵,被人收买,进入军营中行凶。目标就是我。

我疑惑不解:“那你们既然知道他的目标就是我,为何还要放他们进来,而且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将我枪杀?”

廖队长也不急,不慌不忙的为我搓背,介绍:“你现在不是还安然无恙的活着吗?”

“据我所知,你曾经被你的邻居魏豹子灭口,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失手了,而后失踪。只要你还活着,想要杀你的人就会前赴后继的赶来,如果用枪杀不了你,就可能会用炸药,那我们为何不趁机制造一个你被他们杀死的假象,蒙蔽他们呢?”

我立刻辩驳:“我被人脱光衣服,对方用枪指着我的心口,我明明已经看到我心脏中枪身亡的,怎么会安然无恙呢?”

廖队长拧了手里的澡巾,解释:“朱建房为你和另外二人戴的头盔具有虚拟致幻效果,当你看到绿光时,就已经表明你被催眠了。而我们也用一种化学气体,使云哥这群人在进入营房后,也被迅速催眠致幻。”

“你出现幻觉后,就感到一切都是真的,而他们也会按照他们的计划进行,只不过枪里的子弹已经被掉包,当然他们拍到的照片显示你已经中弹死亡,至于那块玉石纯属意料之外,等我们将幕后主使一举拿下后,一定会讨回这块玉石,完璧归赵的!”

原来只是一场幻觉,我却感觉如此真实,在虚幻和现实之间,我的傻傻分不清楚了。

“不管怎样,我们都能睡个安稳觉,明日一早,就等着出庭作证吧?”

我洗好了澡,莫队长也送来了一筐新衣服,从外套到内裤袜子都一应俱全,而且都是刚拆开包装的。

换好衣服,穿上军警靴后,廖队长就领着我离开浴室,钻入了一辆吉普车,司机仍是朱建房,他一脚油门便我带到一座招待所内。

“这里是军区的招待所,非常安全,你抓紧休息吧!”廖队长介绍。

我立刻追问:“那我的朋友呢?”

第一百三十四章 出庭作证

让想要杀你灭口的人亲眼看着你死掉,他就会彻底放心了。

但我不能死,谁都不愿死,这就需要手段了。

进入招待所的房间内,我看到墙上的挂表已经十二点了,廖队长道:“苏镇民和马晨光暂时安全,他们明天不会出庭,所以我打算将他们俩释放,给他们自由,但你还需要留在部队里训练一段时间,等你彻底能够保护好自己,就可以离开了!”

看来我的考核还是没有通过,算了,先睡觉。

在睡梦中,我照常进入了药材仓库,幸好云哥这群人没有看到我右手上的珍珠戒指,否则那就损失大了,但没有了碧玉,绿姬就找不到我了。

我向戒指内的虚影请教,对方回答:“你能捡回一条小命就不错了,这块玉丢就丢了吧,正好使你跟那女鬼断了来往,你就正常了!”

不过我仍舍不得绿姬,无论她是人还是鬼,我都已经拿她当朋友对待。

看到架子上还存放着大坛的药酒,便打开饮用,很快就喝的酩酊大醉,然后扶着墙走出药材仓库,返回招待所房间里,看到朱建房和廖莫两位队长轮流为我警戒,我还有些惶恐。

我的魂魄飘出了招待所,然后就往军营方向飘去,在一座营房内,我看到了躺在行军床上呼呼大睡的小马,还有不断抽烟的振民哥,他的眉头紧皱。

等我醒来后,天已经亮了,朱建房就对我道:“赶快洗漱,然后用早饭,九点半赶到高级法院出庭作证。”

我便回应:“那还早着呢!”

今天是农历二月二,俗称“龙抬头”,招待所的早饭是猪油烙饼,玉米黄面汤。

吃饱喝足后,我就向廖队长询问:“那青青要不要一起出庭作证呢?”

廖队长朝莫凯南望来,后者解释:“我们没有盘青青出入火葬场的确切证据,所以她不必出庭作证,现在唯一能够证明马老五和康大嘴在安乐火葬场焚尸间内焚毁尸体的只有你一个。”

出了招待所后,我看到天空阴着,还飘起了下雨,不过两位队长和朱建房带着我进入了一辆破旧的长安面包车内。

这辆白色的面包车很不起眼,一驶入定鼎南路,就汇入了早班的车流中。

在面包车内,莫凯南再次叮嘱我:“等下出庭,你不要紧张,也不用害怕,还有不能看被告以及陪审人员,尤其是他们的眼睛,你再把当晚你看到的景象对我们说一遍,让我们来为你把把关。”

廖队长模仿了法官的口气向我质问:“袁成华,你详细讲述去年腊月二十九你在安乐火葬场焚尸间外的遭遇,以及看到焚尸间内的情景!”

我便如实叙述,莫凯南听后,思考片刻,道:“不行,按照你的口供,当时你躲在演礼厅内,先听到马老五的手下往后院的焚尸间赶去,然后就听到了枪声,你犹豫了片刻,就赶往焚尸间,但没有立刻进入,因为焚尸间门口有马老五的俩手下把门,你躲在黑暗中,康大嘴带着他的手下登场,除掉了马老五的手下,你才能够靠近焚尸间大门,偷看到其中的情景。”

怪不得他们要我这么早就起床吃饭,原来是要在出庭之前把他们修改好的证词记住背会。

这跟我当初的遭遇相同,但不同的一点就是康大嘴在焚尸间门口也留有喽啰把门,我当时称他们俩自己晕了过去,其实是绿姬出手掐晕了这俩家伙,我才能够靠近焚尸间大门。

廖队长不住的看着腕表,莫凯南就打开一盒红塔山,递给他一根,两人摇下后车窗,开始吞云吐雾。

面包车前挡风玻璃出挂着一块电子表,上面的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我不算很笨,在九点时就背会了这段证词。

朱建房一边驾车在市内游荡,一边考察我。

莫凯南接了一个电话,我看到他取出了一只黑色的手机,低声道:“我们这就赶去,袁大夫这里没有问题,一切正常,你们底气也要足啊!”

放下手机,莫凯南向廖队长道:“我们该出庭了!”

朱建房立刻明白,一打方向,就朝天津路驶去。我对洛阳的地图也不太熟悉,毕竟是一座九朝古都,街道太多,平常又没太多的时间出来闲逛。

面包车驶到了洛龙区高级法院门口,这里已经停满了各种高级轿车,而面包车被法警拦下,莫凯南和廖队长同时亮出自己证件,对方看过后就放行。

面包车在花坛旁忽然停下,莫凯南拉开车门,一个带着墨镜的男子径直上车,我正疑惑时,就看到这人摘下了墨镜,却是铜大军。

他对朱建房道:“第一法庭,门口已经加强了警戒,不过袁大夫你还是把这个戴上!”说着便把墨镜递来。

我不习惯戴墨镜,但为了安全,还是戴了上,对方又递过一只暂新的白口罩,让我也戴上。

看到法庭绿色通道门口站岗的法警,我感觉安全多了。

在等待室内,我听到了外面的答辩声。

莫凯南再次叮嘱我:“你不用紧张,也不用害怕,为民除害,你就是人民的功臣,如果你愿意,我们军区还会特招你入伍!”

当法官宣布“证人出庭”时,莫凯南带着我准备进入法庭,但警戒的法警命令我摘下墨镜和口罩,然后确认了我的身份后,放我进去。

没想到这法庭内座无虚席,人头攒动,一名法警将我带入了“证人”栏内,里面还竖着一只话筒。

而被告席上的这些人我都不认识,一个梳着大背头,西装革履的老男人脸上布满皱纹,另外一个身着破棉袄,满面沧桑,一看就知道是干粗活的。这俩人成为原告和被告才正常,不过他们俩都作为被告出席。

法官的询问跟朱建房询问的一样,我也照自己背的回答。

俩原告和所有人的目光都朝我望来,我还看到有记者用相机不断拍照,却被法警喝令:“这里禁止拍照,也不准录像!”

西装革履的马老五露出了诧异的眼神,而康大嘴也张大了嘴。

法官再次质问:“袁成华,你是否能够确定你那夜在焚尸间门外看到的两群人的头目就是被告的这两人?”

马老五的眼神里充满了质疑和恐惧,康大嘴的眼神里充满了沮丧和绝望。

我点头肯定,康大嘴立刻嚷道:“不可能,我当时背对着焚尸间大门,他是怎么看到我的?”

法官敲下警锤,呵斥:“不得喧哗,证人可以退下了!”

一名法警带我离开,马老五瞪着我道:“你不是人!”

法官再次呵斥:“被告不准骂人!现在休庭,十分钟后继续开庭!”

第一百三十五章 回家探亲

人最终还是要靠自己,别人不能帮你一辈子,也不能照顾你一辈子。

走出法庭后,沈超向我投来夸赞的目光,廖队长却对我道:“你暂时还不能返回医院工作,也不能继续留在军区营房里,我放了郑秀敏一个星期的假,你带着盘姑娘去她老家休息,然后等我们的通知,一个星期足够彻底清除马老五和康大嘴这两股势力了!”

仍然是这辆破旧的长安面包车,不过司机已经换成了楚凯,车里多了两名持枪的警员。

楚凯一边开车一边对我道:“袁大夫,你总算为我们刑警队出了口气,沈超也没有白流血。”

旁边一名中年警员低沉的道:“这次行动,我们牺牲了两名同志,除了在煤焦油提炼厂保护你的那个刑志国外,还有在市医院脑壳病房楼梯口接应你的老景,他再过两年就退休的。”

楚凯也附合:“那夜,铜副将老景跟沈超留在安乐火葬场,我差点也被留下。”

面包车驶到了一座地下停车场内,在另外一辆黑色的桑塔纳车旁停下,车窗摇下,我看到桑塔纳车内探出了小马的大胖脑袋。

振民哥也亮出了戴着墨镜的脸,对楚凯道:“你们队长也太小气了,不如这辆桑塔纳送我作补偿!”

楚凯带着俩警员离开面包车,返回桑塔纳内,对我们道:“不是我们太小气,而是我们手头也不宽裕。”

振民哥和小马回到了面包车内,丢给我一袋东西,打开一看,是我的衣服还有手提袋。

桑塔纳迅速离开了车库,振民哥从防寒服口袋里取出一只信封,道:“刑警队给了我们五千块的补偿款,仨人五千块怎么分?”

这时一辆破旧印着“交通执法”的桑塔纳轿车在旁边停下,小马忙藏起了装着五千块钱的信封,振民哥警戒起来。

这辆车的车窗摇下,老道士探出了脑袋道:“你们仨分钱也不算上我!”

看到是他这只老狐狸,我们就放下了心,振民哥打开了车门,让他进来。

老道士一到车内,就摸出了酒壶痛饮一口,道:“你们俩回家后,近期内不要出车,袁大夫先回医院办理停职手续,然后回家向你的家人告别!”

小马便询问:“那这钱?”

“我不会要,袁大夫也不用要,你们俩分了。记住暂时不要出车,等刑警队的通知,他们说可以出车后,你们再出车。”

小马开车载着我们离开了地下车库,径直前往矿山救助医院,保卫科的陈科长领着我直接来到方院长的办公室。

里面还坐着我们急诊科的张营科长,他将一张纸递给我,道:“你这次立了大功,却不能马上回来上班,闵大夫也被调走,实在可惜。”

我在停职申请书上签了字,方院长对我道:“你的针灸不能丢,这不失为一个急救的好办法,另外在停职这段时间,你的专业技能也不能丢,因为半年后你还要回来继续上班呢!”

张营对我道:“本来我们应该为你开庆功宴,可是军区的同志不允许,连一起吃饭也不行,我们只好作罢!”

陈科长领着我来到门卫,候大爷对我道:“你的行礼拿着。不能一直放在我这里,否则会发霉长毛的!”

我扛起了编织袋,振民哥把面包车开过来,我上车,向他们俩挥别。

在华山路上的真不同饭店门口,振民哥停了车,道:“我们今天就在这里吃了!”

饭菜很一般,却是鸡鸭鱼肉都点了,振民哥还点了一扎啤酒,我就劝他们俩:“等下你们还要开车,就少喝点酒!”

酒足饭饱,老道士抢先付账,出了饭店,他拉开了一辆绿色面包车的门,我正纳闷时,面包车的司机对我道:“上车吧,我送你回家!”

老道士已经把我的行礼从小马的面包车内换到这辆绿色的面包车内,拉着我坐入了车内。

振民哥和小马也在饭店门口道别,前者搭上了一辆公交车,后者驾驶面包车离去。

绿色面包车载着我跟老道士往新安县方向驶去,车内,老道士从黑皮衣内取出一只信封,递给我道:“里面是一万块钱,这是组织上给你的奖金。盘姑娘已经办理了病休,她的病还可能会复发,不过有你跟郑军医在,不会有事的,她现在需要做的就是补充记忆和治疗心理创伤。”

面包车载着我们回到了千唐志斋,径直开到我家门口。

回来时正好跟上吃晚饭,家里人见到我格外惊讶,居然无言以对,我妈便不住的让我多吃饭菜,爸爸也好奇的打量着老道士和这名司机。

这名司机有些眼生,老道士解释:“这位是绍峰,还在服役,车技精湛,家境也不错。”

用过晚饭后,邵峰和我一起住,老道士照旧跟我父亲住。

老道士拉着邵峰一起去方便,爸爸趁机问我:“这么长时间你都去哪里了?也不给家里来个电话,家里的电话号码你记住,4767281。晚上打一定有人接的。”

我就疑问:“妹妹不是去看过我,她知道我在做什么吗?”

妹妹表示:“那两位队长不让我说太多你的事情,我也只知道你在训练!”

妈妈趁机道:“你该去忙就去吧,家里一切都好,如果你能再去见你爷爷奶奶一面最好,他们一直放心不下你!”

我把装着一万块钱的信封交给了妈妈,她没有推辞,却从里面抽出一沓还给我,道:“谈女朋友需要花很多钱的,别太小气!”

老道士和邵峰回来后,我就向他们俩道:“我向去看望我的爷爷奶奶,他们已经90多岁了!”

二人犹豫了片刻,邵峰就道:“那我就不去了,让谭道长陪你去!”

抹黑去山涧旁看望我爷爷奶奶,平常我是不会这样做的,不过现在有老道士做伴,我就不怕了。

手电筒的光只有一道,两侧的树木影影绰绰,如同魔鬼的爪牙,我听到了风声,还有窃窃私语的声音,忙向老道士询问:“道长,你听到没有?好像有人?”

老道士回答:“哪有?这里是鬼皇的地盘,他不收你,谁敢收你?”

爷爷奶奶居住的院门已经上锁,但这难不住老道士,他取出一根自行车轮子上的钢条捅开了锁,将顶住大门的木头推开,我忙大声喊道:“爷爷,奶奶,我回来了,我来看你们了!”

老道士率先进入堂屋,拉开了电灯,我爷爷奶奶已经入睡,但又睁开了眼,见是我,就要穿衣服下床,被老道士阻止了。

爷爷对我道:“你回来了就好,记住一定要低调,就算是你春风得意也不能张扬。”

奶奶便劝他:“你少啰嗦了,你孙子知道的,他会比你强!”

我告诉他们俩一个好消息,那就是我有女朋友了。

爷爷从被窝里摸出了一只小木球,递给我道:“这个是我拣的,你拿去随身戴着,有趋吉避凶的功效!”

老道士大眼一看,就道:“这不过是一枚普通的桃核吗?”

第一百三十六章 又见军医

世上的东西物以稀为贵,有些东西的价格已经超出了它本身的价值。

我和老道士连夜看望我年迈的爷爷奶奶,得知我有女朋友后,他们俩非常高兴,送给了我一只桃核。桃核虽然普通,也算是一个念想。

告别了爷爷奶奶,我和老道士往我家返回。

途中,老道士道:“你的爷爷奶奶年纪如此大了,却在此独居,你们就能放心吗?”

我解释:“这是他们执意要求的,人老以后不喜欢热闹,只图个清静,再说我们会每隔几天来看望他们一次。”

经过山道时,我再次听到有人窃窃私语的声音,但四下环视,这里连鸟都没一只,难道是我出现幻听了?

回到家后,我看到父母和妹妹正围着邵峰嘘寒问暖,他都有些窘迫,见我和老道士回来,算是解了围。

睡觉时,邵峰就打听我的“英雄事迹”,我对他不熟,再加上吉队长叮嘱我们要保密,所以我便一带而过,然后就到头大睡。

这次在睡梦中,我没有进入药材仓库,只见到爷爷送我的这枚桃核,上面的纹路已经被磨的油光发亮,桃核上突然出现了许多字,其中就有棺材挡板上的寿字,我吓的手一哆嗦,桃核掉落地上。

等我俯身去拣时,桃核迅速发芽生枝,长出一棵桃树,然后开花,发芽,转眼就成了一棵硕果累累的桃树,我刚想要伸手去摘,这一树的桃子迅速脱落,桃树也迅速枯萎,变成了一根桃枝。

邵峰叫了醒了我,指着手表道:“袁大夫,5点了,我们该起床吃饭,然后离开了!”

大家也已经起床,老道士站在院子里采气,妹妹为我们准备好了热水,妈妈在厨房里做饭,爸爸默默的为我准备行礼。

早饭是凉粉汤加馒头,我发现汤里的肉特别多。

吃过饭后,临行前,爸爸对我叮嘱:“照顾好自己,不用担心家里。”

而妈妈希望我早点把青青带回来。

天亮之前,我们就离开了千唐志斋,路上,我向老道士询问:“郑中士老家哪里的?”

邵峰回答:“郑军医老家是安阳汤阴县的,跟岳飞老乡。”

我对河南的地图熟悉,但从未去过那里,从小到大,我只到过洛阳附近的这些地方,大学是省城,实习在洛阳,工作也在洛阳。

迎着清晨的朝阳,我们上了京九高速公路。

我查看自己的行礼,里面只有两套换洗衣物,还有手提袋,这可是我的宝贝。

老道士要走了爷爷送我的桃核,他取出一把刻刀,在上面雕刻符号,然后钻了孔,用一根丝线穿过,还给了我,道:“这下你就可以把它戴在脖子上了!”

我们在八点整穿过黄河大桥,11点半赶到安阳,下了高速公路,驶入省道,12点整,准时来到汤阴县北郊,面包车在一座三层小别墅前停下。

邵峰介绍:“这里就是郑军医家了,她家境还不错!”我听后有些自卑。

车笛一鸣,朱红色的大门开启,一袭红色运动服的郑秀敏奔了出来,请我们进去。

在她家一楼大厅内,我只看到了两鬓斑白的郑学忠教授,不由诧异。

郑秀敏对我道:“这是我伯伯,150医院脑科专家,你们见过的,因为要保密的缘故,我的家人暂时不能出来,你随意!”她就去厨房忙碌。

郑学忠对我道:“袁大夫,你可是一个传奇人物啊!现在还出现幻觉吗?”

我谢过了他,就询问:“我女朋友盘青青您听郑军医说过吗?”

郑教授点头回答:“听说过,急性脑膜炎加重,医学上暂时没有好的治疗办法,只能先消炎,病人失忆是肯定的,脑组织受到不可逆转性的损害,想要恢复记忆很困难,但需要病人亲朋好友的帮助。”

郑秀敏和邵峰很快就把一桌酒菜凑齐,老教授开了一瓶五粮液,老道士用力吸了一口,道:“二十年陈酿!”

饭菜非常丰盛,鸡鸭鱼肉做的都很精致,邵峰夸奖道:“郑军医,你的厨艺如此厉害,谁娶了你可是他的福分!”

这顿饭吃的很开心尽兴,酒足饭饱,老道士便向郑教授道:“我这头也时常剧痛难忍,正好遇上你这位老专家,就帮忙诊治一下。”

他们俩上楼去治疗,邵峰独自去厨房清洗餐具,我想要去帮忙,被郑秀敏留下。

品着清香的茉莉花茶,郑秀敏向我询问:“你在军区最后的考核通过了吗?”

我摇了头,反而向她询问:“青青还在老家吗?”

郑秀敏点头称是,介绍:“那里虽然穷,但很安全,盘姑娘也有亲人照顾。”

我听后有些失落,郑秀敏话锋一转:“你首先要能保护好自己,然后才能保护好盘姑娘,对于她的后续治疗也要马上展开,我们军区可不想在你们俩身上浪费太多人力物力!”

她的话很令我无语,我只好客气:“真没想到郑教授居然会是你伯伯!”

“这有什么,我们家也是行伍世家,听说你跟你师姐黄霏还有恋情,我从你见到黄霏和肖如松的眼神以及表情就可以猜出来了。”

对方虽然是随口一说,却刺到了我的伤口。

我继续品茶,不再回应。

她看我有些伤感,便对厨房里的邵峰道:“你洗完后自己回客房休息,我请袁大夫为我理疗!”

“理疗?”我疑惑不解。

郑秀敏坦言:“我的头也有些晕和疼,可能是这段时间压力太大,还有我最近总是腰酸背痛,心神不宁,你帮我针灸治疗一下。”她在沙发上懒洋洋的躺着,“你的针具包应该是随身携带着的吧?”

我点头应了,道:“当然,不过你这样躺我无法为你治疗,有没有钢丝床,不要铺褥子,我要在你后背上也扎几针,这样效果更好。”

她起身领着我从楼梯来到二楼阳台上,这里有一张钢丝床,她解释:“这是我弟晒太阳专享,不过被我征用了,不能扎太疼的穴,也不能扎不该扎的地方,你懂的!”

沐浴着午后的暖阳,我拿出针具包,用酒精棉球仔细消了毒。

郑秀敏脱掉了运动服衣裤,只留了贴身的乳白色衣裤,我们这里称作秋衣秋裤。她躺在没有铺被褥的钢丝床上,对我道:“治疗的过程也是痛苦的,你曾经学过音乐,锻炼过定力,我相信你,赶快治疗吧!”

我便取出一枚亳针,先在她的肩井上扎入,然后顺着曲垣穴一路扎下来,幸好我的针足够多,让她躺在钢丝床上有一个好处,我可以立体下针,包括臀部。

但我在她一侧环跳穴扎下一针后,她登时怒道:“我不是禁止你在不该扎针的对方下针吗?”

我忙解释:“我只是按照穴道的功能施针啊!这处叫环跳穴,用来治疗腰腿痛,坐骨神经痛,下肢麻痹,神经衰弱的!”

第一百三十七章 身处异乡

当一棵大树被伐倒,它的侧枝末叶也会随之枯萎,不过在落地之前,有可能会砸到伐树之人。

对于马老五和康大嘴二人的判决,我并不清楚,老道士也没有对我讲,不过他带着我径直赶到了汤阴郑秀敏家。

我在这里遇到了郑学忠教授,更没有想到郑秀敏居然是他亲侄女。

面对这位美女凹凸有致的后背,我的心也不禁为之所动,“冷静,千万不可冲动,冲动是魔鬼!”我在心里对自己默默念叨,然后将亳针从她臀部拔出。

郑秀敏缓缓的转过了身来,一脸怒气的望着我,厉声道:“如果你胆敢越过雷池半步,那你就惨了!”

我默不作声,依次收回亳针,然后回头放回针具包内,抬头一看,不知何时,老道士跟郑学忠俩人已经站在二楼客厅内,一起朝我望来。

郑秀敏在钢丝床上坐起,对他们俩解释:“部队给我一个月的休假,却又把袁大夫送来让我保护,我不使唤他就浪费了!”

老道士不以为然,郑重的道:“现在我来宣布一下组织上的任务和安排,郑秀敏和郑学忠你们俩负责保护袁成华医生,治疗盘青青姑娘的疾病,我负责协助二位,而邵峰则是我们的特派司机和警卫,为期一个月,即刻开始生效!”

郑学忠也是一名老军医,他跟侄女郑秀敏当即向老道士敬礼,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就询问:“那我今天晚上住哪里?”

郑秀敏露出了为难的眼神,老道士便解释:“袁大夫,我们不能住在郑中士家里,会打扰她家人正常生活的。”

郑学忠立刻表示:“谭道长,你们可以住我家里,我老伴在洛阳,子女也都有各自的家。”

老道士忙道:“那如此就打扰郑教授了!”郑秀敏忙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们不要误会!”

“我们明白,那你要多加小心,晚上关闭门窗!”老道士叮嘱。

郑学忠道:“既然你们来到我们这里,那我就请大家去县城用饭,以尽地主之谊!”

一听到晚上出去吃饭,邵峰当即松了口气,表示:“终于不用再洗碗了,我虽然是个炊事兵,但做饭洗碗却不是我的爱好!”

老道士叫上了郑秀敏叔侄俩去三楼房间开会,邵峰返回客房午睡,我百无聊赖,就坐在二楼客厅看电视。

这电视节目也无聊的很,于是我拿出手提袋,开始继续学习这本《本草纲目》,不知不觉间便昏昏睡去。

这次睡觉,我破例没有做梦,当我被叫醒时,客厅的灯已经亮了,邵峰对我道:“袁大夫,赶快收拾好东西,我们出去吃饭!”

邵峰没有开来时的绿色面包车,而是从郑秀敏家的车库内开出了一辆黑色的越野车,郑秀敏锁上了大门,坐在副驾驶座上,向我们解释:“晚上我爸妈和弟弟就回来了,你们不用担心我的安全!”

郑学忠对邵峰道:“县城内文化街中段有家楼上楼酒家,我们去那里吃!”

汤阴县并不比我们新安县繁华多少,文化街有些破旧,道路两侧摆满了夜市大排档,烧烤的烟雾缭绕。

邵峰在“楼上楼”酒家门口停好了车,郑秀敏就引着我们往楼上走去,这家酒楼的柜台在二楼上,一楼是台球厅。

老道士挑了靠窗的雅间,郑秀敏熟练的点好了酒菜。

在等待饭菜上来的时间里,老道士再次对郑秀敏道:“马老五和康大嘴二人虽然被判了刑,却不是死刑,还有他们手下的喽啰仍健在,尤其是马老五的兄弟对袁大夫恨之入骨,康大嘴的这些手下更是对袁大夫恨不得扒皮抽筋,这次任务的前期是为盘青青姑娘治疗,后期就是专程保护他们二人,等莫队长将这些喽啰一网打尽!”

邵峰品了口茶,苦笑道:“一网打尽,这种可能性不大!”

我听后也非常紧张,老道士便纠正他:“怎么就不能一网打尽了?马老五的这些兄弟暂时会收手,但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等他们忍不住露出本性,我们拿到了证据,就可以将他们逐个灭掉!”

他们在畅聊中,我转头朝窗外望去,看到下面街道上熙熙攘攘人潮,在摩托车发动机的呼啸声中,一辆125摩托呼啸着从大街上疾驶而过,引起了路人的尖叫声。

在罗山县,我就差一点被这种骑着摩托车的家伙撞上。

酒菜很快就端了上来,酒是高粱酿,度数不低,老道士和郑学忠二人的最爱,郑秀敏不喜欢喝酒,就点了一大瓶果粒橙,邵峰因为要开车,所以也跟我一起喝饮料。

身着红衣红裤的服务员居然端上了一大盘清炖猪头,这场景怎么似曾相识?

“童子鸡,卤大雁,多春鱼,你们的菜上齐了,请慢用!”这些服务员转身站在了门口等候指示。

郑学忠就向我询问:“袁大夫,你怎么不喝酒啊?要不来两瓶啤酒?”

我摇头拒绝了他的好意,酒喝多了会误事,虽然我也没有什么啥事会耽误。

不过看到炖的发红油汪汪的猪头,我忍不住想要恶心呕吐,忙用饮料压制住。郑学忠一边劝老道士饮酒一边介绍:“我们汤阴县出了岳飞这个名将,而我们郑家也虎门无弱子,这位大侄女已经荣升中士军衔,再努力一把,就能升为上士,这还需要谭道长多加帮助。”

看来郑学忠已经知道道长的真实身份,席间,邵峰橙汁喝多了,就去上厕所,郑秀敏对我低声询问:“袁大夫,你有没有想念盘姑娘啊?”

我没有回答,她也不再理我,兀自夹起一条多春鱼食用。

窗外车水马龙,人声喧嚣,我感觉好像有人在背后盯着我看,便转过身躯去,看到了玻璃窗,窗户一片漆黑,玻璃上渐渐出现了一个模糊的影像,越来越像绿姬的面容。

也不知道绿姬现在怎么样了?她带走了囚禁四只厉鬼的鬼笼,应该能够荣升特级鬼差了,失去了碧玉,不知道她还能不能找到我?

酒足饭饱后,我们便来到前台,郑学忠拿出了银行卡付了款,邵峰就要去开车,郑秀敏却道:“让我来开,我知道路的!”

她开车将我们送到了北郊一座别墅前停下,可以肯定这里绝对不是郑秀敏家,郑学忠介绍:“到了,这就是陋舍,谭道长请,袁大夫请,小邵也不用客气!”

郑秀敏对我们道:“明天一早,我开车来接你们!”说罢她开车离开。

郑教授取出钥匙打开了院门,邵峰率先冲了进去,大致检查后就道:“安全,可以进来了!”

“这是我家,会有什么危险?”郑教授反问。

老道士就下令:“小邵你跟袁大夫一起睡,我和郑教授住一间,睡觉时也不能放松警惕!”

第一百三十八章 高速车祸

漫长的高速公路,我们的出行速度加快了,但危险也因此增加。

郑教授家只有二层,但房间足够,还有热水可以沐浴,趁着郑教授和老道士他们俩还在畅聊,我便先沐浴。

细雨过后,躺在客房的床上,习惯性的拿起医书阅读,邵峰洗好澡回来,就对我道:“袁大夫还挺爱学习的嘛!”

我随口道:“不学习又能如何?生活是第一位。”

他躺在旁边的床上纠正:“活着才是生存的前提,为了保护你,组织上特意为我配了枪。”他取出了持枪证放在枕头旁,手里握着枪,道:“我的理想是作首长的警卫员,虽然危险,却很风光!”

在睡梦中,有人对我道:“有枪也不一定就能保护了自己的性命。”

我忙循声望去,却发现自己身处一片迷雾中,找不到方向,也走不出去。

在远离家乡的地方,我们时常会迷失方向。

我梦到了绿姬,她正骑着白雪在山道上狂奔,离我越来越远,我又梦到了青青,她虽然没有骑马,但离我也越来越远,我怎么去追,都追不上她。

还是邵峰叫醒了我,房间里的灯还亮着,窗户外一片漆黑。

我们没有用早饭,就出了郑教授家的大门,黑色越野车已经在门外等候,邵峰坐到了驾驶座上,其他人也进入了车内,郑秀敏在后座对邵峰道:“先去县城百城连锁超市,此去湖北路途遥远,我们要准备充足的干粮和水!”

郑教授就疑问:“高速公路上有服务站的。”

我立刻表示:“哪里的东西卖的超贵,很不划算!”

老道士则纠正:“主要是服务站里的东西不放心,这车的后备箱足够大,多买一些,到时候可以向组织上申请报销!”

邵峰应了,便发动了车,我还没有睡够,就继续靠在车座上入睡。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邵峰叫醒了我,递来了热豆浆和包子,车窗外,天已经亮了。

后座的郑秀敏就向我询问:“袁大夫,你有驾照吗?”

我喝着豆浆回应:“没有,我连摩托车都不会骑!家里也没有车。”

“那你最好考个驾照,这样也多了一种逃生的技能!”郑秀敏补充,他们句句话离不开老本行,我以前从没有危机感,现在有了危险,也只能靠他们来救我。

越野车驶入了京九高速公路,开始往南行驶。

郑秀敏介绍:“盘青青的老家在湖北偏远山区,不过现在她在黄陂他哥哥那里,虽然条件艰苦一些,但还算安全。”

我一边听着她的介绍,一边朝车窗外望去,就看到一辆长途大巴跟在了我们后面,前挡风玻璃上贴着“石家庄--南昌”,在我们前面还有一辆满载小轿车的加长货车,正慢吞吞的往前驶去。

邵峰就打算加速超过,不过在超车道上还有一辆黑色的宝马车,车牌号也很霸气,赣d9887。

宝马车始终占据着超车道,似乎在表现它不俗的性能。

天空变的阴涩,而且还飘起了毛毛雨。

邵峰的心情变得烦躁起来,不住的鸣笛,督促前面的宝马车让道,老道士便劝他:“小邵,不要抢,这辆宝马车主一定非富即贵,如果惹上了他,我们就麻烦了!”

“我才不怕他,他难道还敢跟我们军车对抗吗?”邵峰顺口就道。

郑秀敏立刻探出了头,道:“邵峰,不可意气用事,我们也不急着赶路,况且我们现在开的也不是军车!”

邵峰只好将车缓缓返回了主干道内,他为了缓解内心的郁闷,就打开了车载播放器,喇叭内飘出了“为了谁”的歌曲。

“九八年大洪水时,我也去抗洪救灾了,武汉的路比这里难走多了!”他侃侃而谈。

郑秀敏一本正经的道:“我也去了,那次淹死了不少人畜,更多的是失踪。在天灾面前,人类的力量就渺小了!”

老道士听后忍不住道:“你们一定没有见过花园口决堤的景象,既壮观而又悲惨,我还经历过火烧长沙城,历史就是无数道伤疤组成。”

邵峰忽然放慢了车速,然后对我们道:“都系好安全带,前面好像发生车祸了!”

我看到前面宝马车也返回了主车道内,并且打着红灯。

伴随着刺耳的刹车声跟橡胶轮胎跟地面的摩擦声,宝马车忽然停止,一只白色的山羊从宝马车前飞起,在天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砸在了我们这辆越野车的车顶。

邵峰忙也踏下了刹车,嘴里骂道:“前面的鬼儿子,搞末子啊!”

虽然我系着安全带,却感觉胸口被什么硌了一下,忙拉开衣服察看,就看到爷爷送我的这枚桃核变得血红,我以为我受伤了,就仔细察看,但胸口完好。

郑秀敏也向我的胸口望来,这倒令我有些不好意思。

“小邵你下车看看去!”老道士已经下令。

邵峰将车驶到了紧急停车道上,打开了车门,然后从车顶拽下一只白色的山羊,就朝四周望去。我也忍不住要下车察看。

郑秀敏立刻拦住了我,就听前面传来了惨叫声和疾呼声。

邵峰把撞死的山羊丢在了路边,就朝前面的宝马车走去。这车也缓缓停在了紧急停车带上,一个穿着黑皮衣的胖子打开车门走下,解释:“是这只山羊自己忽然蹿出来的,也不知道是怎么上的高速,可不能怪我!”

我朝车窗外望去,这只白色的山羊已经被鲜血染红,褐色的眼睛圆睁。

邵峰很快就返回了车内,对郑秀敏道:“前面发生车祸了,运载小轿车的大货车在转弯时发生了侧翻,一头扎入了隔离带的护栏内,司机当场死亡,而前面的小轿车也未能幸免于难,后座的老者当场被砸死,前座的两人还活着,不过已经重伤,被困在了车内,我们要不要下去救人!”

我听后,立刻解开安全带,就拿着针具包下车,郑秀敏拦住了我道:“袁大夫,你干什么去?”

“我是急诊科大夫,当然要去救人啊!”

郑秀敏却道:“谭道长,你和袁大夫留在车内,伯伯我们下去看看!”

他们下车后,我忍不住朝后面望去,前面发生了车祸,后面的车也不得不停了下来,警笛呼啸,一辆高速公路巡逻车疾驶而来,不断用喇叭命拦在超车道上的车离开。

这辆长途大巴也不得不靠边停下。

看着车外被撞死的山羊,我的热血再次沸腾起来,不行,我不能看着病人痛苦的死去,便拿起针具包下车,老道士立刻阻止道:“郑军医和郑教授去就足够了,你不必去冒险!”

“万一伤者不止两个呢?”我执意下车,老道士只好跟在我身后。

越过前面的宝马车,我看到一辆银色的本田车后半部已经被一辆暂新的桑塔纳压扁,后车窗的玻璃破碎,里面的乘客的身体也已经破碎。

第一百三十九章 离奇车祸

有些长途客车的目的地是死亡。

我们行驶在京广高速公路上,还没有离开安阳段,就遇到了车祸,现场的情景格外惨烈,邵峰已经将本田轿车前面的两名伤者拖了出来,平放在紧急停车带上。

从年龄看起来,这应该是父子俩,父亲一脸是血,牙关紧闭,而这个少年的两腿已经血肉模糊,郑秀敏跟郑教授挽起了袖子开始救人。

我看到这惨烈才场景,就感到头晕目眩,似乎在不远处,有人在高声呼救,声音非常急切,在细雨蒙蒙中,我迷迷糊糊的往前继续走去,看到了肇事的源头,这辆加长货车的车头已经扎入了隔离带的护栏内。

最前面挨着驾驶室的小轿车的车身也被挤扁,这呼救声就是从轿车内发出的。

我把装着针具包的手提袋叼在嘴里,手脚并用攀上了加长货车,缓缓的往驾驶室方向挪去。货车上这些轿车显然是刚刚出厂,是红旗牌的,最前面那亮轿车内的呼救声更加清晰和急切了。

这声音是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偏尖,夹杂着湖北口音。

“有没有人啊?救命,救救我!”

我终于爬到了这辆轿车旁边,隔着车窗朝里面望去,不过轿车内黑洞洞的,而车头和车尾都有不同程度的撞击。

这导致了前后车门变形,无法打开,但车玻璃却完好无损。

我左手抓住了轿车车门的把手,右手敲了前窗玻璃,里面的呼救声停止了,一张惨白的脸忽然出现在车窗内,双眼淌着鲜血。

伤者的突然出现,吓了我一跳,还好我的胆子已经变大了不少。

不过车门被伤者从里面用力踹开,我一下子被带到了驾驶室旁,手一滑,整个人就坠落隔离带内,双腿挂在了护栏上。

幸好隔离带内种植着小叶灌木,现在正枝繁叶茂,我的身体落在上面,没有受伤,但双腿的腘窝处就有些疼痛,忙大声呼救。

老道士身着黑色皮衣,大步朝这里赶来,我看到从刚刚那辆红旗轿车内爬出了一个红白相间的女子,顺着驾驶室外的铁护栏,就爬到了驾驶室内。

从驾驶室的门缝里流出了大滩的污血,一滴一滴的滴落在小叶灌木上。

我的手指着大货车变形的驾驶室,老道士一把将我从隔离带内拽出,也朝驾驶室望去,解释:“都已经被撞成了这个麻花样,里面的人活不了的!”

我张着嘴,手臂举着,保持这个动作没有改变,老道士立刻从口袋里取出了一张道符迅速引燃,填入了我的嘴里。

这纸灰和唾液还有刚刚的雨丝混合在一起,别提多恶心了。我立刻吐了出来,不断的吐。

一名高速公路巡警走了过来,对我们俩道:“无关人员请赶快离开现场!”

他奋力的攀上了大货车的驾驶室,用力往外拽车门,却如何都拽不开。

我恢复了正常,忙道:“道长,我刚刚看到有位女子从后面红旗轿车内爬出来,然后钻入了大货车的驾驶室内!”

“你一定是看错了,我们赶快离开这里!”老道士抓住我的手就要离开。

我当然不相信自己是看错了,就回头朝驾驶室望去,只见从里面伸出了一双沾满鲜血的手迅速抓住了这名巡警,以掩雷不及迅耳之势将其拽入了驾驶室内。

这次我肯定不是看错,却张嘴说不出话来,刚刚那个女子的脸贴在大货车车窗上,朝我发出了刺耳的尖叫声。

等老道士把我拽回了车祸现场,本田轿车的司机已经抢救无效身亡,而旁边这个少年也奄奄一息,我再也无法忍受,立刻从手提袋内取出针具包,拿出一枚亳针就刺入了他耳朵后的啊是穴中。

这是一处隐穴,却有金针渡劫之效,这也是我在《针灸急救大全》中看到的。

满脸污血的少年立刻瞪大了双眼,郑秀敏立刻对我呵斥道:“袁大夫,谁让你来救人的!”

我习惯性的自报家门:“我是洛阳矿山第三救助医院急诊科的袁成华大夫,救死扶伤是我的职责!”

就在我仔细观察这个少年的体征时,一个极富磁性的男声道:“我是安阳市人民医院急诊科的周为民大夫!”

对方拿过了一副氧气罩盖在了这个少年脸上,但有些大,我忙拔出了亳针,抬头望来,就看到一个身着白大褂的中年医生,他一脸刚毅,不过两鬓已经斑白。

一名护士就提醒大家:“请让一让,我们要赶快把伤者送回医院抢救!”

老道士对郑秀敏和邵峰低语几句,这二人立刻将我架了起来,就往越野车处返回,宝马车主这个黑皮衣胖子看到后一脸疑惑。

回到了车内,我忙向他们道:“道长,你有没有看到那个巡警?”

老道士从口袋里取出了一沓道符交给了邵峰道:“把车玻璃上都贴了!”

邵峰一脸不解,疑问:“老道士,没想到你真的还相信这套封建迷信把戏,大白天的,难道还有鬼不成?”

郑教授在前面的座上道:“我感觉这里的磁场忽强忽弱,难道有人用设备干扰车辆驾驶?”

老道士淡淡的道:“我们遇到幽灵车了!”

郑秀敏和邵峰听后有些惊讶,但我却一点都不惊讶。

对于幽灵车,我不止一次乘坐过。

老道士介绍:“不是我胡说八道,也不是我道听途说,这幽灵车是真的存在的,我现在还不能向你们指出具体是哪一辆?”

郑秀敏立刻指责他:“谭道长,你当着我伯伯这个脑科专家的面,居然谈幽灵车,让我伯伯为大家解释一下所谓的鬼魂是什么?”

郑教授缓缓的道:“医学上认为,人是由躯体和灵魂组成的,灵魂就是思想,也是中医里的元神。而鬼则是离开躯体的灵魂,是一种微弱无形的力量,可以干扰电磁设备,不过不能长时间存在。”

邵峰就追问:“郑教授,这么说世上真的有鬼吗?”

“我并没有说这世上有鬼,只是说人的思想能够发出微弱的脑电波,我曾经研究过,人在心脏停止跳动后,脑电波仍在继续,会持续半个小时至一个小时。也就是说,当心脏停止跳动后至脑死亡有30分钟到一个小时的时间。”

郑秀敏也补充道:“人死亡的过程是,呼吸逐渐停止,然后脉搏渐弱,血液逐渐流动变缓,体温下降,然后才是心脏停止跳动,如果抢救及时,还是有救活的可能的。刚刚那个轿车司机虽然失血过多,但如果设备健全,药品跟得上,就不会死。”

郑教授便向我询问:“袁大夫,你刚刚朝那个少年耳朵后扎的是什么穴道?可有医学根据?”

我取出了《针灸急救大全》递给他看。

他没有接,因为他和郑秀敏的双手上沾满了污血,邵峰拿过一瓶矿泉水,让他们俩的手伸出车门外清洗。

第一百四十章 加油站

救人也是一项技术,弄不好就会跟被救者一起丧命。

高速公路自从修成通车,期间发生的车祸似乎就没有停止过,因为车速太快,所以发生的车祸往往都比较惨烈。

郑秀敏和郑教授两人手上的血污已经洗去,我却在他们衣服上也看到了血迹。

在等待交通恢复的时间里,有很多人走下车来围观,对于发生在别人身上的惨祸,有的人甚至幸灾乐祸,当场稀奇事看待。

从长途大巴上涌出了一群各色各样的旅客,不过很快这些围观者就被高速巡警驱散,救护车载着伤员急速离开。

雨渐渐大了,这些围观者也返回了各自的车内,一辆吊车将出了事故的车辆吊起,然后又将大货车的驾驶室从隔离带内吊出,在雨珠模糊的半空中,我看到一个满脸血污的女子正冲车窗外招手。

我忙向老道士提醒,请他察看。

老家伙大眼一看,不以为然的道:“外面雨太大了,我们开车要慢点!”

邵峰冒雨从越野车后备箱内取出了面包火腿肠等食物,分给大家充饥。

两个小时后,道路恢复通畅,邵峰示意我们都系好安全带,继续前行,宝马车故意放慢了速度,跟在了我们车后面。

我打趣的道:“看来这个宝马车主也怕危险,跟在我们后面安全。”

仍是在傍晚时分,我们经过郑州黄河大桥,一进入省城康砦,我登时感觉眼前的景物熟悉起来,邵峰就向身旁的老道士询问:“谭道长,我们是不是找个服务区休息一下,天黑路况不好,等明天天亮后再继续前行?”

郑秀敏示意他将车辆靠边停,然后下车道:“我去方便一下,然后换我来开车,你们抓紧吃点东西。”

车门打开,一片雨珠被凉风吹了进来。

邵峰也从后备箱里取出了食物,拿回车内给大家分食。

郑秀敏很快就回来了,她坐在了驾驶座上,打开了收音机,里面正在播报最新路况咨询。

我也憋不住了,就对老道士道:“一起方便去!”然后打开车门,来到路旁的护栏边,郑秀敏对我嚷道:“离远一点,你讲不讲文明啊?”

老道士和邵峰还有郑教授都跟了过来,后者对我道:“袁大夫,你不要介意啊,我这侄女从小脾气就跟男孩子一样。”

我们贴着路边的护栏一直往前走,在一处临时停靠点停下,雨仍在下,不过我们穿的都是防寒服,这种衣服的料子防风防水,还透气。

这里是一处凸起,就是供路人方便的。

老道士先摸出酒壶,痛饮一口,然后便对着护栏外释放。

我方便过后,感觉双腿有些酸麻,就开始活动腿脚,一个黑皮衣的胖子从后面快步奔来,大大眼扫过我们,也对着护栏释放。

郑教授忍不住向他询问:“年轻人,你是做什么的?”

这个穿着黑皮的胖子一边系腰带一边得意的回答:“做点小生意,伯伯你是医生?”

郑教授点头应了,邵峰便提醒:“郑教授,雨大了,我们赶快回车里吧!”

老道士带着我们迅速返回越野车内,刚坐好,我就听到前面传来了这个胖子的尖叫声,邵峰忙要下车,被老道士拦住。

很快外面一道黑影匆忙奔了过来,郑教授摇下车窗,拦住这人询问:“小伙子,你没事吧?”

这人回应:“没,没什么,只不过是一个路人。”他一边往自己的宝马车内返回一边自言自语道:“怎么这高速公路上不仅牲畜能够进来,就连人也能进来吗?”

郑秀敏提醒我们做好,然后就打开了车的远光灯,然后发动车前行。

在许昌服务区时,车子停住,郑秀敏让邵峰下去加油,老道士跟郑教授留在车内睡觉,她带着我去加油站寻找热水。

我看到了厕所,忙把保温壶塞到郑秀敏手里,道:“你先拿着,我去方便一下!”

公共厕所内还蹲着几个人,都不出声,抽着烟。

我一边方便一边询问:“加油站是不能抽烟的,难道你们不知道吗?”

一个粗壮的声音回应:“少管闲事!”

我就不再理会,出了厕所,就看到长途大巴也进入加油站,又是这群旅客一下车便往厕所涌来,如同一股蝗虫似的,我忙靠边站。

回到加油站旁边的小超市中,郑秀敏已经打好了热水,把保温壶塞到我手里,道:“你先回车上,我去方便一下!”

我忙提醒:“现在厕所里人很多,你还是等会再去吧!”

话音刚落,从男厕所里就传出了争吵声,双方嗓门都很大,其中一个骂道:“占着茅坑不拉屎,还抽烟,不要命了!”

另外一个回应:“你是厕所里打手电,找死是吧!”

我就向厕所方向望去,隔壁女厕的人不多,有很多中年大妈方便后,从里面出来。

郑秀敏匆匆赶去,我站在原地等候,车子坐的久了,臀部疼,腿麻,还是多活动活动好,郑秀敏很快就出来了,然后示意我赶快回车内。

邵峰就询问:“郑中士,我们还继续赶路吗?要不让我来开车?”

郑秀敏的脸色有些苍白,摇头道:“不用这么急,我们还是在这里休息一下,等明天天亮再赶路吧!”

邵峰这小子就调侃我:“只要袁大夫不着急见女朋友就行!”

说到青青,我还真有点想念她了,转眼我们已经分别半个多月了。

郑秀敏把车开到了修车场旁边,靠墙停下,关闭了车内的灯,对大家道:“抓紧休息,等天一亮我们再继续赶路。”

她倒了一杯热水,慢慢喝着。

我忙低声询问:“你的脸色如此苍白,难道是生病了?”

对方摇头道:“没有,你赶快休息,别管闲事!”

她怎么跟刚刚那个抽烟的男人一样语气?我靠着椅背睡觉,后面的郑教授帮我把座椅放平一些,这样睡起来就舒服多了。

睡梦中,我再次进入药材仓库内,来到桌案前,向戒指里的虚影请教。

虚影解释:“灵魂也需要一个归宿,而最好的归宿就是躯体,不过当躯体损毁后,就需要另外寻找归宿了,修道门内有个名词叫夺舍,灵魂弱的人容易被别人夺舍,舍是房屋的意思,也是躯壳的意思,而夺舍就是霸占别人房屋。”

我明白了,一边聆听虚影的解说,我从一边从药材架子上取了中成药服用,这种药粉或者丹丸服用方便,药效也不减。

离开药材仓库,返回车内,我就朝车外飘去,出了加油站,就看到长途大巴继续沿着高速公路向南驶去,而后面的车窗里露出一张张惨白的脸。

第一百四十一章 高速行驶

众所周知,在加油站内是不能拨打手机的,可有的人却是明知故犯。

如果只有你看到某样东西,而跟你一起的人都没有看到,那就说明你出现幻觉了。我接二连三的看到一个脸色惨白的女子,就向老道士询问,他正睡的迷迷糊糊,就没有理我。

这时的我魂魄已经跟躯体融合,就再无法入睡,看了越野车驾驶台上的电子表,显示4点44分。

车内其他人都在熟睡中,却被一声凄厉的惨叫惊醒,这是一个中年男子粗狂的声音,我顺声望去,就看到公共厕所方向,一个男人从里面奔出,后背冒着蓝色的火焰。

这声尖叫也惊醒了加油站的工作人员,其中一个年轻女子当即呵斥:“往外边跑,别过来!”

这个男子脸色黝黑,一脸惊恐,另外一名男工作人员已经从消防箱内取出了灭火器,追着着火的男人就喷。

郑秀敏惊醒后,立刻对邵峰道:“赶快开车离开这里!”

老道士也苏醒了过来,示意大家不必紧张,他拉开车门奔了出去,就看到这个男人已经奔出了加油站,后背的火苗在灭火器跟大雨的双重喷浇之下渐渐熄灭。

从加油站超市内走出一个身着黑色警用大衣的中年男子把着火男仔细检查了一下,确定其身上的火焰已经彻底熄灭,连一点火星也没有后,就带回值班室里盘问。

出于好奇,我也下车来到办公室外,就听里面这个男子解释:“我刚刚在厕所里方便,忽然后背就着火了!”

中年警察肯定的道:“你一定在厕所里抽烟了,这里是严禁烟火的,难道你不知道吗?”

着火男辩驳:“可我就是抽支烟,而且已经躲在了厕所里,这都不行吗?”

我正准备听警察如何定论,老道士便对我道:“别看了,我们该启程了!”

返回车内,邵峰和郑秀敏各自从厕所里出来,他们的脸明显洗过,还湿漉漉的,回到车内,郑秀敏就取出抽纸擦脸。

老道士解释:“那没什么奇怪的,这个时候厕所里容易产生沼气,一遇到明火就会产生爆炸起火,那人还算幸运。”

邵峰发动了车,缓缓驶出了加油站。

郑教授也苏醒过来,看了窗外就疑问:“天还没有亮,刚刚发生什么事情了?”

邵峰一边开车一边介绍刚刚发生的事情。

天渐渐亮了,雨也渐渐小了,路面上有的地面明亮,有的地方黑暗。

明亮的地方是积水,黑暗的地方是路面,车子驶过,溅起大片水珠,公路两侧是深达数十丈的沟,这里是扶沟大桥。

在前面的转弯处,我看到了那辆长途大巴,不过影像越来越模糊,而且一头钻入了桥头,就不见了。

我忙向邵峰询问:“你看到前面那辆长途客车了吗?怎么忽然不见了?”

邵峰摇头道:“没见啊,前面没有车!”

当我们驶出扶沟大桥时,前面果然出现一道弯,但根本没有什么长途客车。

天亮后,我们就往许昌方向驶去,郑秀敏从购物袋内取出了面包和牛奶分给大家食用,邵峰因为开着车,腾不出手,就先饿着。

“如果路上顺利,我们在天黑时就能离开河南境界。”邵峰介绍。

郑秀敏忙道:“车到信阳时下高速,我要去见一个人!”

邵峰疑问:“你是不是要去见乔林大夫啊?他有空见你吗?”

郑秀敏嘴里叼着面包,从口袋中取出了手机,开始拨号。我被她的手机吸引了,这是一部摩托罗拉8988,跟黑砖头一样,上面还竖着一根天线。

听到她拨通了乔大夫的电话,然后就开始嘘寒问暖,我产生了一股莫名的醋意,但一想到很快就能跟青青相会,心里也高兴起来。

越往南走,天气就越暖和,而且天空出现了太阳,在驻马店服务区,邵峰停车加水,郑教授带着我们下车走动。

郑秀敏拿着保温壶去超市里打热水,我们蹲在了加油站旁边开始用午饭,午饭是泡面加火腿肠还有卤蛋,看起来很丰盛,不过加油站的工作人员却用看乞丐的眼神看着我们。

邵峰向老道士偷偷询问:“我们还没有摆脱危险吗?”

老道士重申:“危险无处不在,不要看这里已经是驻马店,远离洛阳,但马老五的兄弟只需要收买高速公路沿途或者是省道沿途饭店的人员,就能在我们的食物里暗中下毒,置我们与死地。”

他说的如此可怕,我倒有些不信。

返回车上,郑秀敏驾车,邵峰和郑教授去上厕所,老道士就对我们俩道:“马老五虽然已经被判无期,但他的大哥势力也不弱,还有他二哥三哥,你的照片已经上过电视,所以想要辨认你的身份并不难,我敢肯定,马老二已经在京九高速公路沿线布下暗桩,也就是眼线,不过他们不会明目张胆的取我们性命,但在我们的饮食中下毒还是可以办到的。”

郑秀敏就解释:“如果换作我,我会制造一起车祸,这样更容易成功取走袁大夫的性命!”

邵峰带着郑教授返回了车内,我们继续往南驶去。

因为担心会遇到危险,所以我就不断的向车外望去,跟在我们后面的是一辆东风卡车,拉了一车青石,而前面也是一辆蓝色的解放卡车。

一看到这两种型号的卡车,我就有种不详的预感。

“那康大嘴的手下会不会也来杀我们灭口?”我向老道士询问。

老道士回答:“有可能,但可能性不大,康大嘴的手下的喽啰大多是收拣破烂为生,见利忘义之辈,不过我听说他还有兄弟在周口跟驻马店混,驾车撞我们的代价太大,而且容易被抓。”

这时从后面的车里发出了要超车的鸣笛声,也不断打着超车灯,而前面的解放车却放慢了速度。

郑秀敏道:“你一辆破东风还想跟我的捷豹抢道,大家都坐稳系好安全带,我要超过前面那辆解放车。”

她一打方向,越野车迅速绕过前面的解放车,就从超车道冲出去,不想前面还是一辆东风车,也在超车。

前面的东风车司机从倒车镜内看到我们的捷豹,立刻来了个急刹车,意图撞我们的车子。

郑秀敏屏息凝神,双手迅速打了方向盘,一个右转,又抢入了主干道内,夹在了绿色的长安面包车后。

这辆绿色的长安面包车看这怎么有些眼熟?

邵峰也朝前面的车望去,念道:“豫h21596,这不是我从洛阳开出来的面包车吗?我明明把它停在你家车库里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郑秀敏就疑问:“难道是我弟把它开出来了?不对啊,钥匙不还在你手里吗?”

第一百四十二章 下高速

世上的车越来越多,关于车的怪事就层出不穷。

如果你发现有一辆车跟你自己的车的外观甚至车牌号都相同,那可能是对方套用了你的车牌。

我们驾驶了郑秀敏的捷豹越野车自汤阴县出发,至安阳上了京广高速公路,行驶到驻马店时,却意外的遇到一辆跟邵峰送我们去安阳那辆一模一样的绿色面包车。

这辆面包车从外观到车牌都一样,郑学忠就表示:“我们可能遇到套牌车了,把它逼停,抓个现形!”

邵峰就不断加速,长安面包车自然不是捷豹越野车的对手,不过就在我们快要追上时,这辆面包车忽然冲出了路边的护栏,碾过高速公路旁边的绿色防护网,一头扎进了泄洪沟内。

我们的越野车靠边停下,邵峰打开车门,就朝面包车逃去的方向追赶,郑秀敏让老道士和郑教授留下看车,她带着我也去追查。

邵峰站在护栏旁发愣,郑秀敏就质问:“赶快去追,你发什么愣啊?”

“郑中士你看这护栏!”邵峰指着路边涂着蓝漆的护栏,一直向两侧蔓延,我便道:“这护栏怎么了?翻过护栏继续追啊!”

郑秀敏示意我不要讲话,邵峰解释:“我明明看到那辆套牌车冲过护栏,碾过防护网逃走,可你们看这附近的护栏都完好无损,难道这个司机是驾着面包车飞过护栏逃走的?”

在港片中,我也见到过飞车绝技,不过以小轿车和摩托车居多,而开着面包车飞跃护栏的,我还没有见过。

路面上的车辙很明显,郑秀敏一按护栏,就翻了过去,顺着路基走了一段,看到一处被压倒的防护网,我跟邵峰忙也跟了过来,两道清晰的车辙驶向路旁的泄洪沟。

这条沟深五六丈,坡上生满灌木,一眼看不到底。

邵峰推测:“这辆面包车该不会为了逃避我们的追击,开到沟底了吧?”

郑秀敏一马当先道:“赶快去看看,可不要出人命了。”

山坡上的车辙很明显,我们顺着车辙往沟底寻去,远远的看到沟底有一团白色的物品,靠近之后,才发现是一只山羊的尸体,已经死去多时,而且腐烂生蛆,恶臭难闻。

我们忙捂住了口鼻,车辙到这里就消失了,邵峰向北寻去,我向南寻去,根本没有轮胎驶过的痕迹。

郑秀敏领着我们往山坡上返回,然后疑问:“不可能啊,这里刚刚下过雨,面包车怎么会不留痕迹的消失呢?”

返回高速公路的路基旁,我们刮着靴子上的泥,邵峰质疑:“难道我们看花眼了,还是面包车用别的手段逃走了?”

老道士站在越野车外,喝着酒,见到我们返回,便询问:“情况如何?追到那辆套牌车了吗?”

郑秀敏沉默不语,邵峰忙道:“还真是活见鬼了,我们明明看到了面包车逃走的车辙,追到沟底后,却怎么都做不到那辆面包车,连车辙也消失了,就一只死山羊。”

车内的郑教授疑问:“这里是平原地带,怎么会有山羊呢?”

邵峰回应:“有啊,我们在刚上高速后,不就遇到了一只死山羊,反正也不是我开车撞死的,就丢在了路边。”

大家都返回了车内,老道士便道:“车子多了,怪事也就多了,既然这辆面包车可以飞跃护栏,那一定是飞跃那条沟逃走了。”

邵峰继续开车,质疑道:“如果真是如此,那我就自叹弗如,这辆套牌车的司机驾驶技术也太厉害了,居然可以飞跃十几丈宽的沟。”

过了午后,我们就到了信阳收费站,按照郑秀敏的要求,邵峰开车下了高速,然后询问:“郑中士,我们去哪里跟乔大夫会面呢?”

郑秀敏随口回应道:“乔林也是请假出来跟我见面,你把车开到信阳西环路中段的那家乾源菜馆,他在那里等我。”

越野车汇入了信阳环城路的车流中,很快便驶到了中段,在一家乾源菜馆门前停下。

郑秀敏迅速拿起了手提包下车,然后对我们道:“小邵你带谭道长和袁大夫去前面甲鱼堡用午饭,一个小时后回来接我们!”

郑教授也匆匆下车,邵峰嘟囔:“郑中士这是去相亲吗?让我们去也好替她把把关!”

叔侄俩快步走向了乾源菜馆的大院内,邵峰继续把车往前开,走了约15分钟的车程,前面的路边出现了一间名曰“甲鱼堡”的饭庄。

我们的车停在饭庄前一辆黑色桑塔纳旁边,然后下车,一个身着绿衣绿裤的年轻服务员忙迎了上来,招呼道:“三位老板,快里面请!”

邵峰特意对这个服务员道:“我哪里是老板啊,这位才是大老板!”

老道士微微一笑,也不予否认,热情的服务员领着我们来到02号雅间,就开始为我们斟茶,茶是当地特产毛尖,碧绿晶莹。

老道士随手翻看了菜谱,就道:“袁大夫,小邵,我们在吃饭上不能浪费太长时间,来只烤鸭,一份鱼香肉丝,三碗米饭,饮料喝牛奶!”

服务员应了,便转身离去。

邵峰品着茗茶,老道士一边打量着雅间,一边询问:“小邵,你这次出来身上带的钱还够吗?”

我身上却是只有一千元整,这是妈妈给我交女朋友的零花钱,邵峰表示身上还有一千多块,足够了。

这顿午饭我们花了百十块,老道士结的帐,回到车内,他就对邵峰道:“先不要急着去接郑秀敏,我们去超市采购路上用品!前面有一家万客隆。”

我们很快就到了西环北侧的万客隆超市,邵峰停好了车,老道士吩咐:“你跟袁大夫一起去,我留下看车,只买路上用的,要速去速回!”

邵峰应了,便领着我进入了这座超市内。

说实话,我是第一次进入这种大型超市的,一楼是手表和珠宝专卖,但邵峰领着我走滚动式电梯来到二楼,里面的商品琳琅满目,令我目不暇接。

我推着购物车跟在邵峰后面,他熟练的从货架上拿来整箱的营养快线,火腿肠,顺带拿了五只福光旅行塑料杯,到收银台一结账,花了三百多。

邵峰迅速付款,领着我把购物车也推到了万客隆外,来到越野车后面,打开后备箱,就往里面卸货。

卸完货后,超市的保安取回了购物车。

坐回车内,我看到前面驾驶台上的电子表已经显示下午两点四十五分了。

“袁大夫你没有带表吗?”邵峰一边倒车一边向我疑问。

我点头应了,解释:“上大学时买过一只闹钟,后来丢了!”

老道士道:“如果没有了表,我们就会失去时间感,古人没有表,只能全靠天色,如果遇到阴天,非常容易迷路!”

第一百四十三章 幽灵载具

越靠近恋人,就越紧张。别离后,再相逢的你我,还是当初的你我吗?

下午的车流不是很多,我们很快返回了乾源菜馆,邵峰将车停在路边,然后鸣了笛。

郑秀敏扶着郑教授从菜馆大堂走出,我忙下车去迎上,也扶着郑教授。他满面红光,看样子喝了不少酒。

回到车内坐下后,我听到菜馆内传来了犬吠声,便隔窗望去,看到一只金色的獒犬在门口探出了脑袋,遂即又缩了回去。

我们再次上高速时,天已经微黑,还好没有下雨。

邵峰不断的超车,很快就追上了一辆长途客车,我仔细望去,看到车牌是赣k97448,后面挡风玻璃上贴着北京至南昌的标识。

这辆长途客车体型庞大,而且有意挡住了我们的前路,使邵峰不能继续超越。郑秀敏便叮嘱:“我们就跟在这辆客车后面,天黑路滑,安全第一!”

在行使中,前面的车速逐渐缓慢起来,邵峰愤愤的道:“怎么起雾了,这鬼天气!”

车外的能见度越来越低,邵峰打开了雾灯,也放慢了车速。我看到了“限速80”的提示牌,老道士打开酒壶痛饮,登时车内弥漫着一股酒气,郑秀敏摇下车窗,一股浓雾扑了进来。

老教授中午喝多了酒,躺在后座昏睡未醒。

前面的客车亮起了红灯,然后就靠边停下,这里又是一处临时停靠处,邵峰也跟了过去,把车停下。郑秀敏就疑问:“你怎么也停车了?”

“我感觉头有些晕,郑中士,你来开车吧?”

郑秀敏从手提包内取出了口罩戴上,便去换邵峰。老道士对我们道:“算了,前面就是两省交界了,我们也不急于一时,大家先停车休息,等明天一早,雾气消退后再上路!”

我靠着椅背准备入睡,老道士下车去方便。

车外一片漆黑,过往车辆不断鸣笛示警,隔着车窗,我看到前面那辆客车后挡风玻璃上的字迹逐渐模糊。

我的眼皮合上,开始入睡。

在睡梦中,我再次进入药材仓库,径直来到最里间,拿起放大镜跟戒指内的虚影对话。

虚影缓缓的道:“你现在已经置身与高速公路的迷雾当中,很不凑巧的是你们正好停在了一辆幽灵客车后面。”

“前辈你是说从北京到南昌的这辆长途客车是幽灵车?”

虚影回答:“不错,所谓的幽灵车就是送鬼魂前往地狱的载具,你的老朋友会来看望你,只要她肯帮你,你们就会安然无恙的!”

“老朋友,会是谁啊?”带着疑问,我离开了药材仓库,返回车体,但没有急于跟我的躯体融合,魂魄飘出了车外,然后朝客车处飘去。

客车内外一片漆黑,我看到这辆双层大巴里面坐满了人,下面的人都靠着椅子昏昏睡去,但是两只眼睛的眼角淌出了血迹。

“难道车里的人都已经死去了?”

车里不仅有老人,还有小孩,更多的是中年男女。

我顺着车窗往前面飘去,看到驾驶室内的红点一闪一闪的,仔细一看,却是司机在抽烟。不过司机的双眼是一对黑洞,敞开了皮夹克露出了暗红色的肋骨。

在长途客车前面还有一辆闪着黄灯的面包车,车牌号有些眼熟,豫h21596。不错,就是这辆绿色的面包车,我忙飘到面包车前面,隔着车窗看到里面坐着一个戴着墨镜的中年男人,也叼着烟卷。

“上差,是你们吗?”这家伙忽然对着车窗外大嚷,吓了我一跳。

我忙飘到了面包车的车顶,就听到这人摇下了车窗,探出脑袋,听声音可以肯定是我们在服务区遇到的那个着火男。

他下车后,我看到他的衣服后面留着燃烧过的痕迹,更加断定就是此人。

迎面照来两束灯光,在悄无声息中,一辆挂着豫cu0288的白色面包车停在旁边,这辆面包车似乎是无形的,有很多车辆从它车身上驶过。

“着火男”忙靠近白色面包车的驾驶室,玻璃摇下,我看到了钟老七的脑袋。

两人低声交谈片刻,面包车的车门打开,身着红色长裙的杨绿姬走下了车,我见到她后激动不已。

“着火男”看到了绿姬有些惊讶,钟老七便介绍:“懋功,这位是我们新近晋升的特级鬼差杨缉捕,这一车的厉鬼终于凑齐了,你的功不可没啊!”

着火男名唤何懋功,客气道:“哪里啊,幸好有客车司机施不归相助,请上差验收一下吧!”

何懋功领着杨绿姬和钟老七来到长途客车前,司机施不归打开了驾驶室的门,合拢了皮夹克下车介绍:“我特意损坏了中门,使这群厉鬼无法逃脱,它们现在都暂时被困车内,请上差接收。”

我躲在了绿色面包车的车顶,施不归领着绿姬和钟老七登上了客车的第二层,何懋功留在客车门口抽着烟等候。

客车的二层是卧铺,里面躺着的人已经在睡梦中失去了生命。

“下面连老大少一共是三十二名,上面一共有十七名,有几只鬼魂格外冥顽,无法捉拿,还望上差亲自前去!”

施不归向绿姬介绍,绿姬转头朝车窗外望来,当即见到了我,露出了惊讶的眼神。

我犹豫不决,不知道现在是该去跟她相会,还是赶快离开?

他们从长途客车内走出,绿姬吩咐:“这些鬼魂一个都不能少,本差现在用囚魂笼困住它们,施不归你坐钟老七车内,将这辆幽灵车牵回地狱。何懋功你开车送本差去追捕剩余的鬼魂!”

三名鬼魂当即领命,钟老七带着施不归返回白色面包车内,从车内取出了绳索,挂在了长途客车前面。

绿姬从一群内取出一张丝网,身体飘过客车,将丝网仔细的罩在了客车外面。

钟老七发动了面包车,将长途客车缓缓的牵引出了临时停靠点。

我看到一张小孩的脸从长途客车后面的挡风玻璃上露出,它的脸色苍白,双眼充满了恐惧。一双小手漫无目的的抓着玻璃。

“这群人究竟犯下什么大罪了,被鬼差带走?”我不禁疑惑。

目送幽灵客车离开后,绿姬在何懋功的邀请下,进入了绿色的面包车内,就要开车离去。

“且慢,稍等一下!”绿姬摇下了面包车的车窗,朝外面望来,对我道:“袁公子,你见到奴家不认识了吗?”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曾经的恋人在不到一个月的别离后,就变得无话可说了。

绿姬拉开了面包车的车门,请我进去。

我刚要迈步,就被一人拉住,老道士在身后对我道:“别去,否则你就可能回不来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黑雾惊魂

面对前女友时,总会有一些尴尬和愧疚。

我在前往湖北跟青青相会途中,却意外的遇到了女鬼差杨绿姬,她正在执行任务。

任务结束后,她发现了我,就拉开面包车的车门,对我道:“不上来谈谈吗?占不了你多长时间的!”

老道士却阻止我,绿姬也看到了他,就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冷笑,令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有了新欢,就忘却旧爱,袁公子这么快就把奴家当作陌路了吗?”

老道士对我耳边低声道:“你别听她胡说,她在是在故意激你!”我回应:“谭道长,你不用为我担心,绿姬不会害我的!”

我迈出步子,就朝面包车飘去,老道士拦不住,就对绿姬朗声道:“你们俩人鬼殊途,是不可能有结果的,如果你真的是为了袁大夫好,就放手吧!”

他这话更令人难受,进入了面包车内,绿姬一下子关闭车门,示意我在她旁边坐下。

“上次还要多谢你的相助,你送我的香囊,我一直戴在身上!”绿姬解开了上衣领口的盘扣,从脖子下拉出了香囊。

“故香依然在,只是君心改!”绿姬淡淡的道。

我忙解释:“上次在洛阳军营内,我被一群人灭口,他们抢走了你送我的那块碧玉。”

绿姬冷冷的道:“你不必解释了,老道士说的很对,你我人鬼殊途,是不可能有结果的。你这次去跟盘姑娘相会吗?”

我沉默不语,前面的何懋功提醒道:“上差你戴的这枚香囊里面含有雄黄,对我们鬼魂可不利!”

绿姬表示:“没关系,心灵受到的伤远比受的伤要更痛!”

我忍不住想要去握绿姬的手,却被她挡开,前面的何懋功就警告我:“你小子居然敢对我们上差动手动脚,是不是也想要去地狱啊?”

绿姬拉开了车门,对我道:“你欠殿下的任务还没有完成,抓紧吧!早些完成任务,早些解脱!”

我谢过了她,就下来车。

面包车的车门关闭,我听到何懋功对绿姬道:“上差,我们直接去索回那个盘青青的鬼魂,如果有人胆敢阻拦,那我们将其一并带走!”

我登时惊讶了,呆在面包车外没有动。

“容本差再考虑考虑!”绿姬回应,何懋功发动了车,迅速离去。

老道士拽着我迅速返回越野车内,把我的魂魄按入躯体。

睁开眼睛,车内一片漆黑,我感觉我的眼角湿润了。前排的老道士打开了车内灯,转过身对我道:“女鬼差没有对你做什么吧?”

我默不作声,老道士继续追问:“它们居然抓捕了一车的鬼魂,鬼皇的胃口越来越大了!而且将手伸到了豫南地区,就快要到湖北了!”

“他们还要去抓青青!”我木然的道。

老道士惊讶了,向我反问:“那你有何打算?”

借着车内的灯光,我看到前面驾驶台上的电子表显示4点50分。绿姬现在荣升特级鬼差,不知道老道士还能不能克制住她?

“我们赶快去跟青青相会,要赶在绿姬到来之前!”我忙明白过来。

老道士摇头道:“赶不上的,幽灵车可以穿过大部分障碍,速度比我们快多了!”我登时沮丧起来,不过他还是叫醒了邵峰,开始启动车。

在浓雾中,捷豹的车速也快不起来,郑秀敏揉着朦胧的双眼,朝车外望去,疑问道:“天还没有亮,雾气还是如此浓,不必急着赶路!”

老道士对我道:“青青能够从植物人恢复正常,并不是医学的奇迹,而是回光返照。”

我无法接受,就辩驳:“可回光返照也不可能持续这么久啊?”

“你们在争吵什么?盘姑娘怎么了?”郑秀敏喝着水询问。

邵峰从倒车镜内看到后面一辆解放卡车追了上来,但跑到了我们的车前面去,他就愤愤的骂道:“这么大的雾,还开那么快,不要命啊!”

不过后面再次传来了鸣笛声,东风车也打算超车,邵峰道:“就你们俩这破车也要超过我吗?那就看你有没有这本事了!”他一踩油门,也抢入了超车道,挡住后面这辆东风车的路。

后面的东风车不断鸣笛,邵峰故意挡住它的前路。

老道士便劝告他:“小邵,别意气用事!”

后面的东风车终于放慢了速度,一辆加长货车从后面追了上来,跟我们并驾齐驱。

邵峰松了口气,道:“俩破卡车,还跟我们抢路!”

前面的解放车加快了速度,似乎想要甩掉我们。而后面的东风车也加快了速度,似乎要追上我们。

郑秀敏发现了其中的缘由,立刻道:“不好,他们要合力撞死我们!小邵赶快离开超车道!”

但已经迟了,主车道被这辆加长货车占据,后面的东风车加大了马力,呼啸着就朝我们撞来。前面的解放车也故意放慢了车速,大车在车祸中更占优势。

邵峰咬紧了牙,屏息凝神,双手抓紧了方向盘。

老道士也一脸严肃,就在我和郑秀敏的尖叫声中,我们乘坐的这辆越野车急速跃起,冲过隔离带当中的护栏,扎入了隔离带的灌木丛中。

紧接着我听到了两车相撞的声音,一次,两次。

越野车颠簸起来,邵峰不顾隔离带内的灌木阻拦,继续驾车前行,冲过了前面的解放车,再次加大油门,老道士念了一声:“起!”

越野车呼啸着攀越防护栏,稳稳的回到了超车道内,邵峰加大油门,急速往前驶去。

郑教授忙提醒他:“小邵,快停下,前面有车!”

前面出现了两点红光,不过后面也照来两道强光,“大货车追上来了,我们赶快躲!”

邵峰一打方向盘,再次抢入了主车道内。

大货车没有撞到我们,只好放慢了速度,准备返回主车道内继续追击,邵峰已经将车靠在紧急停车带,大口喘着气。

郑秀敏掏出了手枪,我忙要下了车窗,只听一声枪响,大货车前轮的一只轮胎爆掉,后面的车辆也追了上来,将大货车与我们的车隔开。

邵峰再次踏下油门,驾车前行,看到主车道内有个空位,立刻钻了进去。

天渐渐亮了,一阵冷风吹过,浓雾消退。

前面是跨省检查区,邵峰将车靠边停下,然后接过郑秀敏递来的矿泉水,大口吞饮。

这还真是惊险的一夜,老道士拉开车门,下车检查。

在等待的时间里,我听到检查区工作人员的对讲机发出命令,在河南境内出现了一起三车摩擦事故,请勘察人员抓紧过去处理!

警笛呼啸,一辆高速巡逻车从隔壁车道朝我们来时的方向驶去。

第一百四十五章 与鬼竞速

在生死决择中,爱人和自己哪个更重要呢?

此刻我有些抱怨老道士,如果不是他阻拦我见绿姬,或许我和绿姬的关系就不会如此僵,但仔细一想,他也是为了我好,在绿姬和青青之间,我只能选择后者。

我知道郑秀敏带着手机,就向她请求,给青青打个电话。

郑秀敏表示:“青青的兄长住处没有安装电话,不过我可以给黄陂区派出所的同志打电话,请他们前去察看一下!”

邵峰也加快了车速,我们很快就驶入孝昌境内,这里距武汉市已经不远了。

前面出现了一辆长途客车,仔细一看,正是先前我看到那辆从石家庄到武汉的客车,这辆车顺利行驶,即将抵达目的地,我内心产生了一丝慰藉。

郑秀敏打通了电话,请当地派出所的一位同志前去察看盘青青。

我谢了她,郑教授从购物袋内取出了面包,火腿肠和牛奶分给大家作早饭。

郑教授忍不住向老道士询问:“昨夜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难道我们还没有摆脱被人追杀吗?”

老道士喝着牛奶回应:“这个我也不能肯定,但可以肯定对方是有意要置我们于死地,东风车,解放车,还有那辆加长货车,他们都是一伙的!”

我就质问:“这么说青青岂不是会非常危险?”

郑秀敏安慰我:“你不用为她担心,她的危险源于她的疾病,我们特意请我伯伯来就是为她治疗的!”

郑教授也表示:“袁大夫你尽管放心,脑膜炎并不是什么不治之症,你要相信医学,相信我的医疗水平!”

我苦涩的道:“我并没有怀疑你们的医疗水平,只不过已经来不及了,青青的命只怕留不住了!”他们一脸诧异。

老道士命邵峰将车靠边停下,他拉开车门下车,来到我旁边,也拉开车门,对我道:“你先下车!”

站在护栏旁,望着远处的田野,老道士对我道:“其实你不必沮丧,我们还有时间!”

“你不是说幽灵车比我们的速度快很多吗?”

老道士严肃的回答:“不错,但鬼差有它们自己的缺陷,那就是它们不能在白天里办差,也就是说,我们只要在天黑之前见到青青,她便还有救!”

我听后立刻转悲为喜,督促道:“那我们赶快上车,一定要在天黑之前见到青青!”

郑秀敏亲自驾车,介绍:“这里距武汉已经不远了,不过我们要下高速了。”

车在武汉北口收费站下了高速,然后从北环顺着g42国道往黄陂区赶去,途径武汉天河国际机场,一架飞机从天空滑过,发出了隆隆的声响。

老道士坐在我身边,低声道:“我们肯定能在天黑之前见到青青,但要如何保护青青避开女鬼差的索魂呢?”

我就疑问:“道长,你不是能够克制住女鬼差吗?”

老道士坦言:“说实话,我的道行也是半路出家,无法与女鬼差相抗衡,当时只不过占着我们要去跟鬼皇结账的优势,女鬼差也是故意示弱。在鸡公山疗养院里,我就不及女鬼差。”

“那要如何从女鬼差手里夺回青青的魂魄呢?”

对于我们俩的交谈,其他人一脸疑惑。

老道士思考了很久,邵峰忍不住向我询问:“你们俩在说什么啊?什么女鬼差?”

我解释:“那是我的一个朋友,没什么,青青的病要紧!”

郑秀敏没有多问,把手机递给了郑教授,请他联系当地医院里的脑科专家。

中午时,我们进入了黄陂区,在庙里街,郑秀敏的手机响了,接听后,里面传来当地派出所同志的声音。

“什么,盘青青再次出现昏迷状态,已经送往区医院了。”郑秀敏反问,对方肯定后,郑秀敏便道:“不行,我已经联系了湖北省人民医院的脑科专家,你们设法把病人送往省医院!”

他们正在电话里交涉,郑秀敏把手机递给了郑教授,她火速开车驶出庙里街,对邵峰道:“赶快打开武汉地图,看黄陂区医院怎么走?”

在黄陂大道上,我们看到一辆120救护车拉着警笛,疾驶而过,郑秀敏离开加大油门,也不断鸣笛,超过前面的车辆,拦在了救护车前面。

救护车司机不断鸣着喇叭示警,郑秀敏摇下车窗,对这个司机大声道:“我们是洛阳军区的,你车上的病人是不是叫盘青青的女子?”

后面车辆的喇叭不断抗议,我拉开越野车门,抢到了救护车旁,隔着玻璃朝里面望去。然后敲着玻璃窗。

病人家属回头望来,我看到了这个强壮的男子,正是青青的兄长。他打开了救护车的后门,我对郑秀敏道:“我们在省人民医院会合!”说着就进入了救护车内,郑教授也紧跟着进入了车内。

郑秀敏将越野车挪开,救护车司机继续驾车前行。

郑教授大口喘着气,青青的兄长盘贵就向救护车内的医生和护士解释:“这位是袁大夫,我妹妹的男朋友!”

这两名医护人员向我投来了疑惑的目光,我忙解释:“我是洛阳矿山医院急诊科的袁成华医生,这位是洛阳150医院的脑科专家郑教授,我们已经联系了省人民医院,麻烦你们送病人去省医院!”

不过区医院的医生和护士还有司机显然不愿意把已经接上车的病人拱手相让。

郑教授再次表明自己的身份,请求救护车司机把病人送往湖北省人民医院,医生没有回答,护士就道:“可这是我们医院接的诊,出的车!”

救护车司机也表示:“上面有规定,我们不能把病人擅自送往其他医院,否则途中病人出现危险,这责任谁来负?”

其实说到底还是钱的原因,病人去哪家医院治疗,就会为这家医院创收。

我忙取出了一千块钱,塞到医生手里,道:“病人的病你们医院是治不了的,只有省人民医院的专家才能治!”

这个胖乎乎的医生拒绝了我的贿赂,义正言辞的道:“你要相信我们的医术和我们医院的医疗水平,再大的病我们医院也能治好!”

我跟郑教授如何劝说,救护车的医生护士还有司机都不肯同意,盘贵再也无法忍受,怒喝一声道:“赶快送我妹妹去省人民医院,否则她要是出了问题,我绝对饶不了你们!”

他这一声唬住了车内所有人,盘贵撸起衣袖,露出了手腕上的毒蛇刺青,抢到司机旁边,呵斥道:“赶快送我们去省医院,别让老子说第二遍!”

救护车司机只好改变了方向,掉头朝武汉市开去,郑教授就开始为青青作检查,然后向这名医生询问:“你们为病人使用的是什么药物?”

第一百四十六章 准备开颅

医生和病人家属之间的关系微妙,随着时代的发展,两者的关系也变得复杂起来。

在盘贵的呵斥下,黄陂区医院的救护车不得不将病人送往省人民医院。警笛呼啸着驶入汉口,经过长江大桥。

这辆救护车内的空间不及我们医院救护车的大,郑教授把手机塞到我的手里,便开始为青青作检查,盘贵被护士请到靠近后门的地方呆着,我忍不住朝青青望去,她脸色苍白,头发散乱,脸上戴着氧气罩。

手机忽然发生了震动,我忙拿出来请郑教授察看。

“有电话打入,你替我接听一下!”正在忙碌的郑教授对我吩咐。

可我却不知道如何接听?先前我连知道手机是什么都不知道,更不懂使用了,只好向盘贵求助,他也是一脸不知。

区医院的这名大夫向我们俩投来了鄙夷的眼神,然后示意:“按下绿色键,就可以接听了!”

我找到话筒标志的绿色按键,按下后,就听里面传来了郑秀敏的质问声:“伯伯,你们在哪儿呢?我怎么看不到救护车呢?”

“对着手机说话,她就能听到了!”郑教授下令。

我忙把手机放在面前,道:“郑中士,我们已经在朝省医院方向赶去了,你们在哪里呢?”

话筒内传来了吵杂的声响,我看到了前面捷豹越野车,这才放下了心。

“师傅,跟上前面的那辆黑色越野车!”我对救护车司机道。

救护车穿大街,过小巷,跟在了越野车后面,很快就驶入了省人民医院大门内,越野车直接停到了病房楼入口,郑秀敏和老道士打开车门赶了过来,我忙把手机装入兜内,打开了救护车的后门。

我跟着盘贵跳下了车来,就看到郑秀敏手里还拿着一部手机,正在拨打电话。

很快一辆担架车就从病房楼大厅推了出来,一名戴着口罩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向我们招手示意,郑秀敏赶了过来,对我和盘贵吩咐:“赶快把病人移到手推车上!”

我们俩合力把青青移到了这辆手推车上,郑教授和这名医生打了招呼,便命我们推着病人往病房楼大厅内赶去。

救护车上的医生追了出来,向我们询问:“我们出车和抢救费用你们谁来支付?”

郑秀敏眉头一皱,就对老道士吩咐:“老谭,你来处理!”

我们跟着医生将病人推入了电梯内,郑教授就向这名大夫介绍:“病人是急性脑膜炎导致颅脑感染,最严重时已经成了植物人,但忽然又好转起来,能够下地走路,可失去了记忆,现在又突然发病!”

说话间,电梯飞速向高层升去,停在了24楼。

省医院的这名专家姓洪,名常山,对郑教授道:“我本人建议立刻为病人进行开颅手术,以查明病人颅内病变情况,减轻病人的颅内压!”

二十四楼是手术室,洪常山对这里的护士道:“安护士,准备开颅手术!”

这名护士跟刚刚那名护士一起将青青推入了手术室内,命盘贵和我留在外面等候。

郑教授忙介绍:“我向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侄女郑秀敏,她是洛阳军区的医生,负责救治和保护病人的安全;这位是洛阳矿山医院急诊科的袁成华大夫,需要跟我们一起进入手术室!”

洪常山点头应了,向盘贵道:“您是病人家属吧?”

盘贵紧张的点头回应,然后向我望来。

“你留在手术室外等候消息,会有护士带你去办理病人的住院手续!”洪大夫解释,然后有对我和郑秀敏道:“我们赶快去消毒,准备上手术台!”

盘贵忙拉住了我,低声道:“袁大夫,你身上带钱了吗?”

我立刻明白,忙从防寒服里面的口袋内取出了一千元塞到他手里,表示:“我这次来的匆忙,身上只带了这么多钱!”

郑秀敏见状,立刻表示:“盘贵同志,你不用担心病人住院的费用,由我们来负责!”

他听后便松了口气,就要把钱还给我,但郑秀敏已经拉着我进入了消毒室内。

我在矿山医院急诊科上班时,也跟着闵大夫上过几次手术台,消毒的程序很复杂,也很严格,我只能看着郑教授和洪大夫,跟着他们的步骤照做。

一名护士先接过了我们的外套,主刀的两名专家脱的只剩下了背心,然后将双臂完全浸入盛着碘酒的铁皮桶内消毒。

我和郑秀敏只脱去了防寒服外套,然后将保暖衣的袖子挽到手肘上部,也在消毒桶内浸泡。

负责手术的护士朗声念道:“病人:盘青青。病症:急性脑膜炎造成颅内压增高,手术名称:开颅探察。主刀:洪常山,郑学忠,助理:郑秀敏,护士:印润润,辅助:袁成华!”

消毒完毕,这名护士为所有参加手术的人员穿上了墨绿色的手术衣,戴上相同颜色的手术帽,我跟在他们后面进入了手术室内。

手术室内的空调开着,不是很冷,不过里面很安静,只有仪器的嘀嘀声。

青青躺在手术台上,旁边一名护士正在为她作术前检查。

“血浆已经备好,病人情况稳定,随时可以手术!”印润润护士汇报。

郑教授对我道:“袁大夫,这是一次难得的开颅手术,你可要仔细观摩!”

郑秀敏也示意我不用紧张,不能距手术台太近,这我都知道,但仍为青青的病情担忧。

一切准备妥当,手术室内的灯光调暗,无影灯打开,郑教授和洪常山登上了手术台,印润润也把器械车推了过来。

窗外的天色一点一点变暗,我的心情更加紧张起来。

一名护士为我们戴上了口罩,然后按下了计时器,手术正式开始。我站在手术台的左侧,郑秀敏与我对面而立,两位主刀医生站在青青的头部两侧,一只无菌隔离罩将青青的面部和头颅隔开。

护士将不锈钢手术刀递上,然后又递上了不锈钢凿子,锤子,锯子。

这骨科所用的手术器械跟木匠的工具有很多都是一样的,只不过比木匠的工具更精巧和耐用,当然全都是以不锈钢铸造,经过高压锅消毒。

郑秀敏示意我向青青的头顶望去,这里的头发已经被剃光,头皮也被手术刀切开,露出了颅骨,洪常山正用钢锯在破开颅骨。

郑教授已经先用凿子在病人头部的手术区凿开了一排小洞,透过脑膜组织,可以清楚的看到里面的脑组织,如同核桃仁一般,布满了丘壑沟回。

手术是在抢救病人性命,也是病人最危险的时候,一旦手术失败,病人可能就会失去性命。

第一百四十八章 索魂鬼差

患难见真情,能够在困难时不离不弃才是真感情。

从青青的哥哥盘贵嘴里,我得知岳斌把成为“植物人”的青青从洛阳市医院接回宿舍后,便消失了,而我是在皇颜泽沟的窑洞内遇到了青青的身体,在安乐火葬场内遇到青青本人。

得知这个实事,我心里就有底了,不怕岳斌再来跟我抢青青了。

岳斌向我询问老道士和郑秀敏的情况,我回答:“他们是我的朋友,有他们在,你尽管放心,青青的治疗不会中断,费用也不用你操心。”

盘贵舒展了紧锁的眉头,介绍:“郑姑娘把青青送回来时,我妹妹一切正常,只是仍不记得以前的事情,在我这里,她逐渐恢复了记忆,得知你们到来,她非常高兴,可在午饭时,却突然发病。”

听着他的介绍,我趴在病床上不知不觉的入睡。

睡梦中,我出现在药材仓库内,迅速进入最里间,拿起放大镜,向戒指内的虚影请教。

虚影回应:“我已经把你和盘姑娘所需要服用的药都准备好,她的魂魄在病房楼的楼顶徘徊,你赶快服下药,然后去将她的魂魄带回仓库内,但这里并不是绝对安全之所,特级女鬼差还是能够找到这里,凭你的能力是无法阻止女鬼差带走盘姑娘灵魂的!”

时间紧迫,我忙从桌案上拿起砂锅,不顾烫,大口服下苦涩的药液,虚影对我补充:“你拿着九转还魂丹,到了楼顶后,立刻让盘姑娘的魂魄服下此药,然后她就能跟你返回这里!”

在桌案上,我还看到了一只白瓷瓶,上面标着“九转还魂丹”,就收入口袋内,离开了药材仓库,直接从窗口飘出了房外。

置身与夜空中,我有一种眩晕感,幸好是夜晚,只要不看脚下,就不会有恐惧感。这种恐惧源于脚下的虚空,还有身体的悬浮。

我顺着病房楼的窗户往楼顶飘去,看到窗户内的病房里都亮着灯,还有病人家属站在窗口朝外面观望。

在省人民医院的楼顶,我看到青青的魂魄站在医院牌子旁边,她孤零零的坐在护栏上,向下面望去。

现在的她已经失去了乌黑的长发,只留着一个光头。

我忙向她飘过去,青青忽然站了起来,转身对我道:“不要过来,你赶快闭上眼睛,否则我就跳下去!”

她站在了顶楼边缘,一只手抓着牌子一角。倘若她一松手,身体往后一仰,就会从楼顶坠下。

我忙闭上眼睛,朗声安慰她:“你不要做傻事,我已经闭上眼睛了,你赶快下来,来我这里!”

青青冷笑一声,道:“我的生命已经不属于我自己,你不用再劝我,你们都救不了我的,你赶快回去吧,否则女鬼差就会连你一起带走的!”

“女鬼差?”难道青青已经知道杨绿姬的事情?

当我正要继续劝青青时,夜空中传来一个熟悉的女声,“袁公子,她是鬼皇殿下钦点的魂魄,我不能徇私枉法!”这声音正是绿姬。

在一阵狂风大作之下,我忙稳住了自己,就看到身着大红锦缎长裙的绿姬从天而降,手里拿着索魂链。

“鬼皇为何要索取青青的魂魄?”我向绿姬质问。

绿姬悬浮在半空中,衣裙跟长发同时飘舞,她的脸仍然惨白如纸,双目变成一对黑洞。

“殿下的命令,我不能违抗,也不敢过问!你还是死心吧,我们都无法改变殿下的意思,即便我不来索取盘姑娘的魂魄,也会有其他鬼差来执行命令的!”绿姬解释。

青青听后,再次发出了冷笑声,对我道:“袁大夫,你不要为了我而冒险,这不值得,我已经想通了,只是放心不下我哥哥和爸妈,我走后,麻烦你转告我哥哥,我银行卡的密码是131421!”

我就要朝青青这里赶来,绿姬面无表情站在原地,不过黑暗中突然冒出一人,挡住了我。我睁开眼睛一看,正是跟绿姬一起赶来的何懋功,他的脸色黝黑,粗壮的手臂伸展,拦在我前面,呵斥道:“袁大夫不要多此一举,否则我可以将你的魂魄一起带走!”

青青忙对我道:“袁大夫,你赶快回去吧,跟你在一起的这段时间里,我很快乐,是我人生最快乐的时光,你就不要为了我冒险,否则我死也不会瞑目的!”

我立刻去推何懋功,却发现他手臂粗壮有力,我根本推不动。

不过我立刻嚷道:“青青,你不用灰心,我不会让他们把你带走的!你赶快过来啊!”

何懋功冷笑一声,一把抓起我的脑袋,就将我举了起来。

青青见状,立刻朝我奔来,绿姬一锁链就抽在了我的后背上,令我如同被触电一般剧痛,我的四肢抽搐了一下。

何懋功把我丢在了地上,重重踏上一脚。

绿姬冷声对我道:“看在我们曾经相识的份上,我允许你跟青青道别,不过你若继续阻拦本差办公,我会毫不客气将你一并带走!”

青青赶了过来,匍匐与地,绿姬示意何懋功放开我。

我坐了起来,将青青拥入怀里,准备作最后的道别,她双眼充满晶莹的泪水,刚想要开口,我一把吻上了她的唇,然后将嘴里的九转还魂丹吐入她嘴里,用舌头逼她咽下。

绿姬在一旁冷嘲热讽:“瞅瞅多感人的一对苦命鸳鸯,他对我从没有如此表达过!”

青青服下了九转还魂丹,身体立刻瘫软,我抱紧了她。

何懋功冷声呵斥:“时间到了,我们该回去复命了!”他伸出粗壮的手臂开始将我和青青强行分开。

这时从牌子前忽然跃过一道身影,刚在楼顶站稳,就喷出一股烈焰,朝何懋功烧来。

我忙抱着青青疾步朝顶楼边缘奔去,绿姬手臂一挥,手里的索魂链就朝我们俩袭来,不过抽在了这个喷火之人身上。

锁链冒出一串火花,老道士发出一声惨叫,也停止了喷火。

何懋功抖落身上的火焰,取出一对哭丧棒就朝老道士砸来,绿姬也呵斥道:“你个老杂毛,居然敢阻拦本差办公,小心我带你去见殿下!”

老道士倔强的表示:“你们鬼魂是不懂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尤其是男女之间的爱情!”

绿姬反问:“我们鬼魂不懂世间男女的爱情,你懂吗?”

我带着青青从顶楼跃下,就往病房返回,何懋功在后面紧追不舍,嘴里嚷道:“你以为你们能逃出我的追捕吗?”

他手里的哭丧棒甩出,准确无误的砸在了我的右肩肩头,令我的肩膀如同被砍掉一般巨疼,但我仍不敢松手。

他又一甩臂膀,另外一根哭丧棒甩出,砸在我的左肩肩头,双肩的剧痛令我无法抱紧怀里的青青,青青就朝下面坠落,我忙用下巴夹住了青青的脖子,我们俩急速往地面上坠落,这时一道亮光从我右手中指上的戒指内发出,将我们俩拽入光晕内。

第一百四十九章 女鬼难挡

女人往往都很在乎自己的容颜,尤其是年轻的美女。

青青因为要做开颅手术,所以被手术室里的护士剃掉了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变成了光头,在外人看起来她如同接受化疗,又好似哪个尼姑庵里的尼姑?但对于我来讲,只有极力挽留她的性命。

她已经失去了继续活下去信心,女鬼差趁机赶来索命,我自然无法跟绿姬对抗,幸好老道士舍命阻拦,我拽着青青的魂魄纵身跃下湖北省人民医院的楼顶,努力返回病房。

珍珠戒指内发出一道亮光,将我们俩的魂魄拉入了药材仓库内。

虚影显现,这是一位身着明式长衫,带着青布小帽的长须男子,身材清瘦,但神采奕奕,不慌不忙的对我们俩道:“你们赶快服下这些丹药,尚可保住魂魄不散,否则一旦魂魄散了,人的命也就不复存在了!”

我忙从他手里接过两只小葫芦,打开后就往嘴里灌,但并没有咽下。

青青现在处于失神状态,呆滞的双眼,和木偶一般的身躯,我不顾虚影在侧,一把抱住青青,贴上她柔软的嘴唇,将嘴里的丹药全都吐入她的嘴里,然后用舌头推入她的喉咙中。

这丹药还有一丝辛辣,我将剩下一葫芦的药丸悉数吞下腹内,就感到全身发烫。

“赶快返回你们的躯体,这里阻挡不住鬼差的!”虚影警告。

我忙拉着青青的魂魄离开,返回病房内,将青青的魂魄按入了她的躯体内,我也跟自己的躯体融合。睁开眼睛后,就发现一名护士正在为青青作检查,旁边的盘贵一脸焦灼,看到我醒来,忙道:“袁大夫,你终于醒了,我妹妹又开始发烧了!”

就在我提心吊胆时,就看到窗外突然坠落一道身影,忙赶去察看,一只手在外面用力的敲击玻璃,另外一只手扒着狭窄的窗台。

医院为了病人及其家属的安全,所以将窗户的开口留的很狭窄,而且距地面足有一人多高。

玻璃外出现了一张血肉模糊的脸,虽然有些可怕,但熟悉的眼神使我立刻确定这人就是老道士,我忙拉过床头柜,站在上面,用力推开窗户,将手伸了出去,却无法够着外面道长的手。

为青青检查的这名护士立刻阻止:“你不能把头伸出窗外,赶快下来!”

我没有管她,对盘贵道:“赶快抓住我的双脚,我要救人!”

盘贵赶来察看,也见到窗户外的人影,吓了一跳,但很快就抓住了我的双脚。

我把身上的防寒服一脱,迅速钻出了窗口,努力把身体往外探,一股寒风吹来,令我打了个哆嗦,下面是无尽的黑暗,就在我伸长了右臂,把右手即将触到道长的左手时,绿姬从我头顶缓缓降下,对我冷声道:“鬼皇殿下正缺一名鬼差,既然你不愿意出任,老道士是个不错的人选,我只需要一跺脚,他就能去见鬼皇!”

下面的老道士听后立刻嚷道:“你不用威胁他,人各有命,老道士我死不了的!”说着双手一松,整个身体就朝下面坠落。

我登时惊讶了,绿姬伸手抓住我的右手,努力往外拽,不过我的身体卡在了窗口,里面的护士再次呵斥:“你们做什么,赶快下来,不然我去叫保安了!”

绿姬露出了一丝诡笑,手臂一推,便将我送狭窄的窗口推了进来,她也化作一道虚影,从窗口飘了进来,便消失不见。

我坐在了床头柜上,惊魂未定,一阵凉风吹了进来,护士继续呵斥:“赶快把窗户关上,病人刚刚做过手术,不能吹凉风的!”

盘贵踩着床头柜的边缘,关闭了窗户。

这名护士填好了检查单,对我们道:“你们可不能再打开窗户,要老实一点,否则对病人的恢复不好!”

盘贵点头应了,这名护士最后检查了为病人输入液体的量,就打开房门离去。

我仍在为老道士的安危担忧,盘贵就向我询问:“袁大夫,刚刚窗外那人是谁啊?”见我没有回应,只好朝窗外望去,外面仍然是霓虹闪烁,灯火辉煌。

房门被敲响,盘贵开了门,就见郑教授带着郑秀敏跟邵峰回来,还为我们带了饭。

我忙询问:“道长呢?”

郑秀敏扶着郑教授在沙发上坐下,回答:“他不是留在医院陪你们吗?”

邵峰也表示:“我们请洪教授吃饭,刚下了电梯,道长就说有事,先离开了,之后我们就再没见到他,还以为他回来了呢?”

我登时沮丧了,郑秀敏询问:“青青怎么样了?你们不用为老道士担心,他是老江湖了,或许一会就能回来了!”

邵峰也提示我赶快吃饭,否则炒米凉了就不好吃。

我对他道:“你赶快带我下楼,我要去找老道士!”邵峰一脸疑惑,就朝郑秀敏望去,得到对方同意后,就不情愿的领着我离开病房。

深夜的医院里静悄悄的,只有少数人走动,电梯里也没有病人,我们很快就来到一楼大厅,出了病房楼,我便向前面的停车场寻去。

“袁大夫,你在找什么呢?”邵峰询问。

我回答:“刚刚我看到老道士好像从楼上坠落这里了!”

邵峰用质疑的语气道:“袁大夫,你不是在开玩笑吧?道长怎么可能会坠楼呢?还有如果有人从楼上坠落,如此大的动静,怎么医院一点反应都没有?”

没有找到老道士,我的心里仍放不下。

邵峰抱怨道:“真应该为老道士也配一部电话,这样就能方便找到他!”

这时我感觉胸前口袋里发生了震动,忙伸进口袋一摸,发现郑秀敏的手机还在我口袋里,便按下了接听键,里面传来了郑秀敏的询问声:“袁大夫,你们下去做什么,赶快回来!”

邵峰向我询问:“谁打的电话?”

我关闭电话,回答:“郑中士打来的,她让我们赶快回去!”

在等待电梯下来时,我便对他低声道:“谭道长可能遇到危险了,你们能不能赶快去找找他?”

按理说,老道士坠楼,我应该马上向护士说明情况,但医院会相信鬼差索命吗?

还有绿姬已经闯入了病房中,没有道长相助,我都不知道要如何阻止?

电梯门打开,从里面走出了一位红上衣的长发女子,搀着一位老婆婆,我特意朝长发女子望来,却是一张陌生的面孔。

返回病房后,郑秀敏就对我道:“你和盘贵留下照顾病人,我和小邵送我伯伯去军区招待所休息,我的手机还在你手里吧?”

我忙拿出了手机,就要还给她,她却道:“你先拿着,学会使用了吧?有事打我这个号码!”她取过手机,迅速按下一串数字,紧接着从她口袋里传来了铃声。

特护病房内有一张陪护床和两张沙发,并起来就能睡。

他们三人离开后,我有些魂不守舍,盘贵关上房门,示意我赶快吃饭。

第一百五十章 初探荒漠

失恋后的人的脾气最难琢磨,尤其是失恋后的女子。

送走郑秀敏他们三人后,盘贵就提醒我赶快吃饭,还为我倒了杯热水,可我怎么吃得下?

恍惚间,我听到绿姬的声音,转头一看,她正坐在沙发上,双眼盯着我,而盘贵已经躺在陪护床上睡着。

绿姬示意我在她旁边的沙发上坐下,向我询问:“你真的可以为了她跟别人拼命吗?”

我点头应了,对方发出一声冷笑,回应:“可有的时候,就算你拼了命也无法改变即将发生的事情。”

在绿姬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我感到无能为力。

绿姬继续道:“我真不应该把盘青青带给你认识,她已经被鬼皇钦点了性命,活不了多久的,况且我已经命何懋功将她的魂魄带往忘川荒漠了,如果你真的爱她,我可以给你一次机会!”

“忘川荒漠?”

绿姬介绍:“黄泉路上的必经之地,不过有的鬼魂在那里就魂飞魄散了。你刚刚在电梯里见到那位红上衣女子和老婆婆就是何懋功跟盘姑娘!”

“谭道长呢?你把他怎样了?”我忍不住向绿姬追问。

对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起身察看病房里面的情况,把目光落在了窗户玻璃贴着的道符上,向我询问:“老道士的道符阻挡不住本差的。”

她又朝病床上的青青望去,道:“自古红颜多薄命,你们做医生的最清楚,很多人的病是治不好的,就算你肯用自己的性命来换,也没有机会。你考虑好了吗?”

我询问:“你的意思是让我进入忘川荒漠去救青青的灵魂?如果没有道长相助,我去了只怕连自己的魂魄都保不住!”

“但如果你不去,那青青就再也无法苏醒了!”绿姬警告。

我犹豫了,对方过来拉开了我防寒服的拉锁,将手伸入我的保暖衣内,取出爷爷送我的桃核。

“这并不是一枚普通的桃核,它可以让你在遇到危险时,全魂而退!”

桃核发出了微弱的红光,上面的纹理更加清晰了。

绿姬松开了桃核,就朝门外走去,丢下一句:“你只有一次机会,当然你也可以放弃,世上的女子还有很多!”

她拉开房门,径直离去,消失在了走廊中。

我犹豫不决,朝病床上的青青望去,她再次沦为“植物人”,现在连个可以商量的人都没,我忽然想起了戒指内的虚影,忙对着他道:“前辈,刚刚的事情你都听到了吗?”

虚影回应:“是的,不过如何抉择,是你的权利?我只能提些建议!”

“我准备去忘川荒漠一搏,不知前辈有什么建议?”

虚影稍停了片刻,回答:“可惜你外公留给你的快刀不在,忘川荒漠是死亡之地,你只能以游魂状态前往,但记着要带上你的手提袋,至于能不能挽回盘姑娘还有你的性命,就全靠你的造化了!”

我终于下定了决心,做出竭力一搏的选择。

穿好防寒服,拿上手提袋,我对病床上的青青作了最后的吻别,毅然离开了病房。

就在走廊的尽头,靠着窗口,我看到了身着大红长裙的绿姬,她背对着我。我缓缓的走了过去,曾经的情侣转眼间就变成了仇敌。

绿姬转过了身来,看到我的装扮,当即惨笑一声,呵斥道:“你当真为了她的性命去忘川荒漠冒险?”

我点头,对方再次发出一声惨笑,双手伸出,一把抓住了我的双肩,身体往后一仰,就带着我从窗口跃出,径直往地面坠落。

视野里的高楼迅速往上面飞去,风在耳旁呼啸。

我结结实实的坠落病房楼前的水泥地上,虽然神识还在,但我感觉自己的灵魂已经出窍,身体似乎被一辆加长货车碾过,又好似千万只蚂蚁叮咬。

当我绝望的闭上眼睛,绿姬在耳边对我道:“死亡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当我所有的感觉都消失,天似乎亮了,眼皮外都是亮的,甚至有些灼热,于是我睁开了眼睛,看到晴空万里无云,天是蓝的,太阳是毒的。

我坐了起来,发现自己正处在一片沙漠的中心,举目环视,一望无际。

一只黑色的蝎子正在我的军警靴上爬动,尾巴尖一抹红色格外惹眼,我忙将它抖落。金黄色的沙砾随风移动,不断显出了累累白骨。

因为闷热,我脱下了防寒服,索性把保暖衣也脱了下来,拿上手提袋就往前走去,然后嘴里高呼青青的名字。

但这里就我一人,连只飞鸟和沙鼠都没有,在太阳下,我越走越热,身上的汗水沾着沙砾,胸前的桃核开始淌血。

我还以为我受伤了,忙移开桃核检查,我的胸前皮肤完好无损,只是生出了一个火疖子,火辣辣的疼。

既然方圆百里,在有限的视野中都看不到人影,我只好在滚烫的沙丘上坐下,把防寒服顶在头上,抵抗火热的太阳。

我看到一条棕褐色的沙蛇从沙砾中冒出,然后朝我游来,褐色的三角脑袋不断吐着鲜红的芯子,我忙站了起来,然后撒腿就跑,当我累的气喘吁吁,再也跑不动时,便回头察看,刚刚那条沙蛇并没有追上来。

于是我继续坐在沙丘上歇息,一只手掌大的蜥蜴从沙丘下面的洞穴里爬了出来,也朝我吐着舌头,一对大眼睛鼓了起来。

对于蜥蜴我不是很害怕,但知道有些带有剧毒。

这只蜥蜴只是好奇的盯着我,并没有靠近和攻击。我感觉口干舌燥,如果没有水,也找不到水源,在这里我一天都坚持不下去。

“或许前面就有绿洲呢?或许前面就能遇到人呢?”我一边作自我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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