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台柳(h,简) - xp1024.com
《章台柳(H,简)》


怎么会想起她来?(微h)

灰色绒毯上倒着一个琉璃地灯,暗金色的光因纱帘的飘动,渐明渐暗,照亮了室内半片朦胧。 就在这飘忽不定的弱光 下,衣衫像缠蛇蜿蜒盘行,从门口的红鞋一直游弋到床尾的男士底裤,隐隐约约还可以看见被抛远的文胸独个落在暗处。 沟沟壑壑 起在这五尺宽的床位,被单皱拥盖了半床 ,周遭空气里混杂香氛的清甜与体味的腥膻,引得一股无名哑火在体内上下流窜。

张晚迪下床用纸擦了擦腿间,脚背不时印上纱帘的蕾丝暗影, 这块花斑被夏风带着一来又一去,园里樟叶沙沙, 双脚一如踩在来岸的潮汐里,舒服,却不够安分。

她随意披上件丝袍,也不系腰,从床头柜上捡了个绿纸盒,抽出根寿百年,盈盈袅袅走去阳台。行步间,绸锦像海波,荡开了一身星月白光。

她支着过腰的栏杆,两片薄唇送气,含混哼一首旧调。视线痴痴钉在自己右手两指间的纸卷,也不点烟。

正兀自出神间,一双男人的长臂自后环上她的腰,十指缓慢交叉, 靠着 脐眼,用足力道把她后压入怀。他肌理紧致匀称,皮下埋的青筋随力道变化,起起伏伏;浴后肌肤散发出热气,尤其是手掌,简直和烙铁一样灼人;手心粗茧还状似无心地研磨女人小腹,让她的胃又热又痒。

张晚迪身后的男人,在沐浴后携带的气味是清爽的, 没有刚刚床上与她缠斗时的咸湿,旁人不费力气就能判断他是个未过而立的少年人。

此刻男人头发半干, 只在下身围了条浴巾, 赤 裸坚硬的胸膛紧贴张晚迪的后背,两人隔着一层滑腻的天蚕丝布交换热度。

耳根后颈时不时被他的鼻息叨扰,那不安分的唇舌亦轻啄几处敏感肌肤,每次 蜻蜓点水 ,不痛不痒,却招无虚发。他发上的水顺着脊骨肩胛一路下行,已经湿濡了大片布料。氤了水的丝缎深深浅浅,透露出一派淫靡。

“刚刚哼的什么曲?”

男人双唇离开,鼻息与沉音挠搔女人耳廓。张晚迪勾唇,偏头躲开他的撩拨,继续轻唱。

“你可晓姜太公八十遇文王,何况你官人是少年郎 ……”

她压着嗓子唱得轻婉,几缕发丝被风带入红唇,翕合中有别样的媚态流泻。男人中途探头亲上她的唇角。她会意浅笑,留下促短半音迂回在暗夜,不拒回吻。一时两人打得火热,唇齿一旦胶着便难舍难分。

“越剧?锡剧?哪一出的?”

男人兴味浓厚地绕着她的发,仅十余根里,就见了白丝。

“念樟……你今天可让我受宠若惊啊。怎么自己跑来找我了?”

张晚迪微喘着岔开话题,将身子放软,倚靠在男人胸口。

程念樟紧了紧臂弯,也不再弄她头发,只惬意地将下巴抵在她的发心。

“想你就来了,怎么?不待见我了?”

“呵。你这话骗骗十八岁的还姑且有用,我这一身老骨头可不吃你这套,口蜜腹剑!”

虽然说的是责难的话,但女人唇角始终不曾放下,眼弯着像片月牙,若不是眼角鼻侧的纹路泄露年龄,还真是一副小女儿撒娇的情态。

“原来真是不待见我了。” 程念樟佯装生气,作势松开怀抱“ 我也不是个不识趣的,看来今晚来得不是时候,打扰刘夫人了。”

他还没完全松开手,就被张晚迪给扯了回来。她转身双手勾住他,额头抵在男人锁骨,一手慢慢下滑,顿在心口处打转,一圈一圈,偶尔拨弄旁侧茱萸,十足的挑逗。男人无声地笑,胸口有若有似无的起伏 ,松开的手复又搂紧。

“怎么? 舍不得了?”

“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小聪明太多,让我燥得慌。撵你吧……舍不得,留你吧……不踏实。你说我活到这岁数,什么波诡云谲大风大浪没经历,天仙样子孟浪脾性的尤物也没少见过,倒栽在你这个毛头小子手上。”

她边说边抬起头,那停在胸口的手向上描摹起男人的面骨眉峰,张晚迪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身前这个男人,生怕看漏他一分表情。

“你看你,再看我。遇见你的时候倒不觉得自己有多老,比起那些不经事的莺莺燕燕,你或许还能恋我些气韵,有几分真心。可是过了35,就真是一年不如一年,皮相败了,脑子也不中用起来。你倒是益发出众,怎么看都是你会先腻了我这个徐娘。”

随着女人自怜叹息,程念樟眉头骤地收紧,加深了眼底一片阴翳。他用力抓住那只在自己脸侧游移作恶的手,扣在半空。。

“你今天怎么了?做的时候还好好的,现在我怎么惹你了?”

他语气比刚才多了分冷意,怀里的女人闻言,表情有一瞬间的凝滞。

“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想太多了。”

她抖抖手里一直未点的烟,棕黑的 卷身细长轻盈,滤嘴烫金的字闪着流光,夹在她指尖,衬得这双手好似凝脂白玉般泛着温润,形姿饱满,不用触也知是软糯的。

程念樟手上松了些力道,但目光依旧凌厉,静等她往下说。

“刚刚想着出来享口烟,忘了点火,正准备回身找火机,才想起我正戒它,房里那些东西都让福伯给扔了。床头这烟是刘安远稍回的手信,我与他说过不再抽这折命的东西……他到底是没听进去 。想想年纪一大,记性就越发不长进,终归还是要服老啊……“

“ 你在里面洗澡,留我一个,屋里也静得让人发慌……我往远处想,连刘安远这孬种如今都对我上不去心了,何况是你?你向来就不甘心情愿属我的……”

话音一落,两人无言相对。程念樟把怀里的人放开,抽出她手里那管烤烟,利落决绝地丢了出去。

“你确实想得太多了。”

他双手扶着她的肩,微微低下头来,目光隐在碎发里,笑得冷峭。

“张晚迪,我和你不是向来不谈感情?怎么?刘安远不听话你就慌了?什么时候变得像普通女人那样天真,这可不是我认识的你。”

嘲弄的笑意扩大开来,男人松开手,把额发往后一捋,露出了剑眉下的双眼,居高临下地看她,肆无忌惮。

“我从来不在意你是老是丑,我们不过各取所需。你也明白,这层面上我可比谁都要可靠,哪里那么容易放下你?嗯?”

伴着一声上扬的尾音,男人铺天盖地的气息又一次席卷而来。她 秀气的下巴被他擒住, 两人唇瓣间的空隙被一刹填满。纵然已经谙熟男女情、事,但她仍然拒绝不了这来势汹汹的邀约,开始主动回击。

如同干草里掉了灯芯,引火后便一发不可收拾。

张晚迪的手腕被他死死反扣,身体由着他挤压,一直推到半身悬空,眼看就快掉出阳台的地步。此时她后背的尾骨磕上围栏棱角,一股锐痛激得她浑身颤抖。

程念樟感受到女人的变化,拉开两人距离,戏谑看她尴尬,迟迟没有下文。张晚迪体内的邪火早被这人点燃,哪还斗得过他,索性丢了矜持反客为主地亲上去。

她亲得小心,半眯眼睛观察对方神态。程念樟似乎对她的主动十分满意, 蓦地挟持女人腰窝去往室内 ,一入软床,两人就不再克制。

床上,程念樟转身把张晚迪压在身下。她的手被他狠狠压在床头,双乳挺立,在月光下泛着白,如同打了柔光。程念樟余光瞥见那对白兔,抽出一只手覆上她的左胸,五指抓住后松了又紧。他们嘴上也不停下,深吻配合着手上的律动,缠舌搅得满室都是水声啧啧。前戏里,不断有电流在女人体内流窜,她想抽手,却怎么也拗不过,反而让男人抓得更紧。最后难耐得只能咬咬唇双腿夹紧,腰腹向上微抬又放下,一副邀请的姿态。

室内热度再起,窗外风声沙沙像羽毛一样搔她,听得她心和下体都痒。

程念樟感受到身下的人已经渐入佳境,侧头轻声在女人耳边问了句:"舒服吗?”张晚迪只半张着嘴,没有回答,腰臀难耐的耸动,鼻腔急促的呼吸里带出嘤咛。程念樟坏笑一记,松手向下伸到她的腿间,来回抚摸她大腿内侧,偶尔经过幽谷,竖手探入,惹得张晚迪动作更大,嘴里漏出了舒服的呻吟。

手上终于感到了明显湿意,男人停下动作,低头看着女人。激情中断,张晚迪有些愤然,迷迷蒙蒙睁眼就对上这个男人桃花眼里的星光,不禁失神。就在此时,程念樟倏地将逡巡在幽谷的食指和中指插入,勾起,快速地抽动,拇指来回刮着肉蒂,带出一片水渍,张晚迪被突如其来的攻势打败,腰不断上拱贴到了男人的腹上。

程念樟抽出另一只手,把女人的腰托起,微喘道:“这下舒服吗?”

回答他的只有女人微弱的呻吟。

他加重力道,带的水花四溅“嗯?舒不舒服?”

“别…舒服…啊…”

闻言程念樟松开几近高氵朝的张晚迪,任她像虾米一样蜷在身下,他一边低头看着她淫欲难消的模样,一边缓慢地松开浴巾,像个高傲的君王一样俯瞰蔑视着自己的奴隶。他将白布随手一甩,雕塑般的胴体完美呈现,腹肌在侧光中沟壑分明,每一寸肌骨都被月关完美勾勒,下身半起的长棍渐渐复苏,长势惊人。程念樟握着自己的嫪毐来回撸动,竟又涨大了几分,半醒的张晚迪眯眼瞥见,赶紧把手捂住下体,腿夹得更紧了。

“冤家……你……啊……”

没等女人说完,男人一下拉开她的手,掰开她的腿,压胯,熟门熟路地一杆入洞,大力挺动了起来。

一时间,水声渐大,肉体碰撞的声音盖过了风声叶浪,女人的呻吟也再难压抑。

两人折腾了许久,从床上到墙边再到浴室,也不知道换了几个姿势,最后张晚迪毕竟势微,在程念樟高氵朝发力的档口,险些晕了过去。

待两人激情退却,各自清醒。程念樟翻身坐起,开始在床头点烟吞吐,他左手摩挲着女人光裸的窄肩,拇指轻缓地来回抚弄。

而张晚迪望向天花板出神,散尽力气后任由身体放松在他怀里。

门外传来廊钟的“咣”声,三声间隔不长,余音浑厚。她思绪被整点的钟声拉回,终是摸向床头绿盒,抽出一根女烟,起身欺向程念樟。

偏暗的灯光下,两点红星慢慢相靠, 情人般接吻,共燃成了余烬。

她长吐一口青云,通体这下才真正的舒畅。褪下了适才的哀怨,张晚迪眉目瞬间犀利起来,与刚才比,像变了个人似的。

“你倒是有本事的。我帮你办了事,你就拿这个谢我。我赏你饭吃,你拿枪对我,够绝情的啊。”

男人听了不可抑制地笑出了声,抖抖手里烟灰,看向她侧颜。

“我这是糖衣炮弹,刚也不知是谁吃我枪子, 吃得开心到忘形。”

“没个正经!”

“我若不帮你搞定宋毅,替你寻到下家,让你过了回瘾,我看我这旧人是八百年也别想有今个儿这待遇的……”

话里泛酸,这股醋劲反让她自己先倒了胃口,说不下去。

“你那金主找的也够刁钻,知我是你的人便欺到梁岿然身上,打宋毅的脸。今夜你送我的这出戏,看得我高兴。真的! 解气!多少年了,我都没有这么畅快过。我赠你的这点欢喜和它比,那是辱没了你。”

说着,他情不自禁地捧起张晚迪的脸,对着额头轻啄一口。

她有片刻的怔忡,而后马上恢复如常。

“你也就这点出息。”

程念樟不理她的揶揄,搂过女人靠在自己怀里,闻着她的发。

“张晚迪,以后别想那些蠢事。人生不过及时行乐,你拦不住的事情,何必白费心思。既然知道年老色衰拴不住男人,你就好好使你的人脉财权,让我们离不开你。早年你教我的,怎么现在反要我提醒你。欢场上哪有什么真心,你我这种人最明白,动了感情,不过是把自己捧给别人捅刀子 而已,自作孽。”

他一边轻嚊她的发香,一边替她揉捏着肩颈,力度拿捏得恰到好处,张晚迪舒服地嘤咛出声,身体温热透出粉色,心却像在腊月寒冬的烈风里,骤然一冷,想说句话回他,却半张着嘴沉默。

“还有,我这人记仇也记恩。你放心,谁都会背叛你,我程念樟是绝不会弃你的。我们早是一条船上的蚂蚱,唇亡齿寒的道理,你还不明白吗?”肩上动作停下,他挨近她的耳畔,侧目轻声道:“这烟瘾会伤身,而我只予你欢愉,你怕什么?”

对啊,怕什么呢?

张晚迪不回他,只是静静地闭上眼睛,她知道身后这个男人已经不是当年那莽撞的少年,如今他城府深厚,她的答案,他更该清楚。

索性随他去吧……

夜色渐浓。

后夜,窗外开始下起了细雨,清爽了一些空气。

感觉到身侧女人的呼吸已经平稳转淡,肌骨整个软了下去,程念樟便小心翼翼地抽 手。

过程里,他谨慎地审度她的反应,双手缓慢滑向女人螓首,隔空环伺她的脖子,面孔在暗影里看不真切。 指力逐渐加重,骨节绷得死紧,那姿态看着就像是真 要置她于死地,阴狠决绝。然而,就在指尖堪堪触碰到女人肌肤的那一刻,所有动作与力道都戛然而止,他干脆地收手,翻过身下床离开,径直走向浴室,不再看她一眼。

扭动手柄,水被开到最烫,一时间雾气弥漫。。

强劲的水流冲击着身体,程念樟用常人难以想象的力道搓洗全身,腰腹和腿跟已近通红,严重的甚至有些破皮。

这样洗了大约半个小时,不算开阔的空间已经白茫一片。在这种朦胧中,他隐隐望见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女痴迷看着一处,小心翼翼地躬身试探一个伏案假寐的少年,她抬手触他发旋,抚平背脊的衣痕,在他耳边轻轻吐气……

少年仿若无知无觉, 睡得格外香甜。

瞧他没有反应,女孩嘟起嘴似乎不大开心,随后乌黑狡黠的眼气一闪, 很快又捂嘴咯咯地傻笑。

她凑近少年右臂 ,仔细观察他抱臂的左手,像欣赏珍宝般逡巡着五指,细嫩柔软的指肚缓缓划过他指节,自顾自地说道:

“阿东的手真是白净,赵家阿姨怎么好让他做那些粗事,忒不懂心疼了……”

话音未落,程念樟就猛一下关上热水,随着雾气散尽,幻像也不复存在。

他看了眼自己的左手,蹙眉不解。

怎么会想起她来?

你胆子倒是越来越大!

凌晨三点左右,程念樟离开刘家,彼时张晚迪睡的正酣,并没有听到动静。

那个时点,内宅的佣人都已经睡下,整个宅邸气氛冷清。程念樟挽着西装,像往常一样,绅士悠然地下楼。在发现落地窗前的人影后,他步子稍顿, 脚步变深沉不少。

幕帘没有拉实,刘安远半身轮廓被月色勾勒,单手插袋,无声地伫立着。由于听到背后的脚步踢踏,他才默默转头。两个男人在晦暗中寻到彼此,微微颔首,只不着痕迹地对视一眼,便没再有交集。

刘安远其人治下本领高超,对外也收拾地妥帖,仅十余年就一改当初刘家濒死的颓势,凭其手腕使家业再起。程念樟向来看不透这个男人,他心思不合常理,让人捉摸不定,世上大概也只有张晚迪才会当他孬种。此种角色对现时的程念樟来说, 绝对是不能掉以轻心的人物,如非必要,最好还是少有往来。

第二天下午,经纪人钱韦成来电告知,说是宋毅有请,原因新片进度停摆而准备偷闲一日的计划落空 。电话来时,程念樟正在室内健身,刚刚完成力量训练,发了身热汗,心情还算畅快。听到这个不算意外的消息后,他了然一笑,没有多问其他, 停下动作就开始准备外出。

因为原定休息,所以那个时点,两个助理都没有在班,装化就需要程念樟自己打理。冲凉后,他随意套了件驼色的针织衫,下配烟灰卡其布小脚裤,面上懒得拾掇,直接取过粗框眼镜和鸭舌帽戴上, 就这样一身清爽地出了家门。

程念樟平素面对聚光灯都带些严谨精致的贵气,外加少年成名,未过而立就已经几个影帝称号傍身。公关出于定位的考量, 很少会让他放下架子,着装上多以英伦绅士的形象出镜。

早期他身后有一个专属的包装团队,眼光精准独到,在业界口碑甚佳。后期却由于一些私人问题导致合作终止,自那往后的形象设计,基本都是程念樟自己定夺,品位与前期比毫不逊色,反促他成了现今时尚圈竞相争抢的宠儿,秀场的常客,和旧时比更风光无限。

今朝他发型随意,素面朝天,仍挡不住俊逸。赤脚踩着乐福鞋,一身私服雅痞味浓厚,加之身材颀长挺拔,虽然与公众形象有些背离,但依旧气质卓绝,在人群中分外招眼。

下行的电梯内数字跳得极快,22层到B1也不过几十秒的事。出了电梯,程念樟刷卡进停车场。钱韦成和助理小谢已经恭候他多时,此刻钱韦成正拿着手机背对他,谈话间语气刻板,估计在讲公事。

“好的,那下次见面我们再详谈”

他挂了电话转身,碰巧见到迎面走来的程念樟,遂向他招手。

程念樟淡笑,步态如常。

“你们几时到的?怎么不上去等?”

“我也是刚到,先去了趟公司才赶过来。”钱韦成说时,拉开了身侧的车门“把你车的钥匙给小谢,等下他会停到别处。这辆是新配的,你先凑合用着。”

新车是辆黑色的雷克萨斯,外观沉闷中庸,停在他的揽胜边,高下立见。一旁的助理小谢挠着头发,衣着有些邋遢,估计也是临时被叫了出来,没怎么收拾。

小谢虽然一头雾水,但还算识眼色,于是接过钱韦成的话头继续道“Evan,我帮你停内环公寓那边,你看怎么样?”

私下里,程念樟对近身的工作人员都不太拘束,一般的下手都呼他Evan以示亲近,小谢自然也不例外。

“多谢。”虽尚不清楚原委,但钱韦成向来行事雷厉,无需多虑。程念樟利索地把车钥匙交给了助理“我里面的私人物品你清理下,晚上或者明天送过来都行。”

小谢接过钥匙,没再多话,与两人告别后即驾车离去。

车驶出上路,程念樟坐在副驾驶座, 发现车窗玻璃膜明显比普通的要深不少,车内杂物不多,但电子外配一应俱全。整体从外观到内里商务气息十分浓厚,应该是宋氏内部的备用车。

他斜睨一旁开车的钱韦成。

“韦成,出什么事了?”

“我还以为你知道呢?张晚迪没告诉你?昨晚下了饭局,你被跟车了。”钱韦成专心开车,稍瞥了他一眼,语气里听不出什么起伏,接着道“我是今早得到的消息,跟踪你的人在南林湾被截返,没有抓到现行,刘家安保那边已经调了监控,具体什么来头还没能细查。在没有排除危险前,你的私人出行要尽量减少。”

听完这一番话,程念樟眉头不禁锁紧。

车转头上了高架,钱韦成瞄了眼路况后继续道:“Evan, 也不用太担心。就外面的风声看,这伙人八成是冲张晚迪来的。她那边的口径也大抵也是这个意思,你的身份在明面上,出不了大事,自己小心行事即可。”

话毕,身侧的人久久没有接茬,钱韦成稍有些心疑,便透过视后镜观察对方神色,见他转头看向窗外,也失了探究的兴味。

由于是工作日的下午,安城交通比较通畅,两人驾车从西中环的公寓出发, 花了不到半小时就到达市中区CBD的达利广场。宋氏娱乐和旗下子公司占据了广场A座的3个楼层,在这块寸土寸金的地皮能有如此置业,已属不易。

实际上,近几年娱乐业分食逐鹿,战况惨烈,但宋氏一直凭借其雄厚的基业和丰富的资源稳坐文化产业的头把交椅。宋氏现今的掌事——宋毅,更是黑白通吃的厉害角色,他手下的宋氏娱乐,其地位在外人看来,是无论如何也无法被撼动 半分的。

不过老话说回来,做歌戏的,里子总是不及面子风光。

程念樟与钱韦成来到19层,行政助理Susan招呼他们去往会议二厅,告知宋毅正外出应酬,大概还需等一会儿,具体时间不定。

两人待Susan离开后,面面相觑,无奈中透着一股笑意。

大约等了一小时,宋毅一行人才姗姗来迟。随行的人里有宋氏的元老邱冠华,他是宋氏旗下经济公司星辰文化的总裁,手握着几百个大小艺人的命脉。邱冠华在业界人称“老狐狸”,为人奸猾厚黑,野心不小,且在宋氏的基脉不比宋家大少逊色,他与宋毅明争暗斗已是业内公开的秘密。今日两人同行应酬,程念樟预计对方来头不小。

宋毅进来后面色不郁,只与他俩打了招呼便坐到上座和秘书敲定日程安排。此时,邱冠华正欲离开,转身前隔着玻璃向这边投来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半低头的程念樟用余光收纳,嘴角轻扯,在旁人毫无知觉间暗通曲款。

几分钟后,宋毅让秘书拉上百叶窗,他身体微微后仰,手指敲击台面示意进入正题。

“昨晚的饭局还算顺利吗?”

“主体上已经谈拢,就是金额还要再协调一下,梁总监经验比Evan丰富,台面的事还是要多仰仗他一些 。”

“哦?我倒听说昨天魏导没出席,把局面弄得不太好看。”宋毅视线下放,变得分外锐利 “念樟,这片子挂的制片是你 ,岿然手下也有大把的正事,你不多上心些可说不过去啊?”

赵韦成听言,未免两人机锋太过想替程念樟挡下,谁知刚开口,正主就抢过话头,回了过去。

“魏导当时人在英国,他亲自与Robin Patrick 的团队谈合作事宜,今早才刚敲定档期。昨夜的饭局是资方临时起意,人员调度上确实两难,英国那面 Robin 毕竟摘过金球,面子不比这边差。”程念樟语调平淡,不卑不亢,他迎向宋毅的目光,继续道:“ 昨夜远宏国际的贾总有意刁难不过是借题发挥,来试探我们诚意。我不想推脱 , 资方能抓到 把柄,作为总制片,必定有我的过失。不过梁监制与我如今双头做事,沟通不利也是个关键……”

说到这里,程念樟掩饰不住一丝笑意。这笑入到宋毅眼里,极其不是滋味,于是他匆匆打断。

“程念樟,你胆子倒是越来越大!我为人最忌讳勾心斗角,岿然负责前期多年,是这方面的能手,他这么尽心帮你,你倒好,现在是要倒打一耙吗?”宋毅冷笑,继续道:“你既然觉得掣肘,那就大大方方的提出来。放权又不是让位,小事罢了。”

此话一出,席间人都不是蜡烛,无需点拨即已通透。

室内气氛变僵,程念樟隔了多时才接话,苦笑道:“宋少多虑了,我会和梁监制好好沟通,不再重蹈覆辙。毕竟这部片子也算我的一桩夙愿,多少有些急功近利,刚刚话里不妥的地方,还请您别放心上。”说完,他抬手看一眼表,拍拍钱韦成肩膀,转头道“天色不早了, 我私人方面还有些事要处理,待会得去趟南林湾;明天也有场外拍,想尽早回去准备。 如果没有其他事,宋少,我们可否先行告退,其他问题等组内成员到齐再一次性统筹,如何?”

程念樟话说的恭敬,但宋毅对此并不快慰,他表情依旧犀利——今日交锋,面上他赢,实则还是被程念樟将了一军,步调被彻底打乱。不过还不到撕破脸的时候,他注视程念樟片刻,转怒为笑,说道:“代我向张姐问声好。剩下的琐事我会再行通知,你和韦成先去忙吧。”

两人走后,宋毅屏退旁人,拨了通电话给梁岿然。

“岿然,进展如何?”

“今天还有一摊,这边交通部口风有松,晚上把封路时间再敲一下便可。”

“辛苦你了……我今天找了程念樟。”

“他什么反应?”

“现在看来,他和魏寅早摆好棋局,只待请君入瓮。照这事态看,你暂时不用顾他,忙完《极速》我们再议。”

“好……”

他挂断电话,揉捏眉心,川字痕久久不散。

英国,希斯罗机场。

罗生生被老大 Robin 派去给魏寅送行,她递上一盒大吉岭,告知说 Robin 今早出发去了雷克雅未克拍片,没法亲自赶来。

魏寅认得她是 Robin 的助手,想送手信不像那傲气鬼才的作风,加上两人也算老相识,没必要这么生分。这小助理办事虽然熨帖 ,却反弄出了距离感……他咂摸一记,莞尔,用中文问:“小姑娘是中国人?”

罗生生一愣,而后点头道:“这几天您行色匆匆,都没来得及向您介绍我自己,我是Vivi luo,原名叫罗生生,和您一样是申城人。我特别喜欢您的《浮生记》,当年戛纳首映我因为有采访任务而错过,不然说不定可以遇上您,后来补了第三场 ,看完至今记忆犹新,您的镜头语言实在生动……“

“小姑娘倒是挺会说话的。 再过几个月,我新片就开机,你有兴趣也可以参与,顺便帮我多和Robin那老头吹吹风。”

“魏导您太客气了,我现在只是实习助理。老大与您是旧时,那怪脾气您比我清楚,真不知道几个月后他会不会把我给炒了呢?”罗生生说时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煞是可爱。

魏寅看了忍俊不禁“那看来还是我先与他说说,暂且留你到那时吧。”

罗生生微笑“呀,您可得说话算话。”说时伸出手掌。

魏寅沉稳轻击,那郑重其事的样子,倒弄得罗生生有些尴尬。

此时远处魏寅助理刚办完值机,前来催促安检,三人才在笑语中告别。

罗生生目送魏寅走后,明媚的笑容终于退去,叹了口气,显露一派倦色。

我又不是残废

罗生生送走魏寅后并没有离开机场,而是上楼转到了T3到达。她仓促吃了顿简餐,大约下午三点的时候,终于等到了她要接的人。

宋远哲的航班准时到达,出了关口,他一眼就在人群里瞧见了罗生生。这个男人身材高挑,大背头配雷朋墨镜,身穿紧身的涂鸦polo,皮肤白得和周围白人无异,看在罗生生眼里招摇又骚包。宋远哲生得很俊,摘了墨镜以后,几个白妹忍不住朝他看去,他也大方四处送了几个秋波。不过美中不足的是,他走路的姿势略微有些别扭,右腿似乎总提不上,虽然很努力在遮掩,但步速一快,就经常难以平衡,反而有些滑稽。

两人见面并没有寒暄,罗生生只是自然地接过了宋远哲的登机箱,没多看他一眼,直截了当地问:“住伦敦还是我家?”

宋远哲看着身边自顾自走的小女人,觉得她赌气的样子十分可爱,想像从前一样轻言调戏她一番,但因着一些事,如今的他在罗生生面前完全不敢造次。

“住你家的话,方便吗?”

“不方便。”

“有男人了?”

罗生生不回他。

“哦,那就是没有了。”

“……”

两人沉默了一会,走到停车场,罗生生突然回头,开口道:

“我哥怎么样了?”

提到罗熹,宋远哲面色一沉,声音也失了底气。

“我们已经尽力在找证据,争取二审能翻案,减刑应该问题不大。但目前还不能保释,前几天我去看过阿熹,瘦了一些,精神还不错。”

“哦,瘦地……多吗?有没有伤?”罗生生抬头看向宋远哲,满眼的关切。

宋远哲片刻失神,愣了一会儿。

“脸小了一圈,里面毕竟不如家里,吃住都差很多,阿熹是讲究的人,瘦了也正常,你不要太担心。伤的话……他说没有,监狱里我也打点过,没人伤他的。“

“呵,那您费心了。”罗生生说着客气话,语气却带讥讽,听得宋远哲混身难受,又不敢发作。

“我没订酒店,今天住你那里吧。”

“随你便。”

宋远哲闻言,大喜,惯性地想去捏罗生生的脸,却被她躲开。女孩脸上嫌弃的表情一闪而过,却全被他看在眼里。一股压抑已久的戾气,渐渐升起。

从希斯罗到位于温彻的罗生生的家,大概45分钟的车程,45分钟里两人一路无话,空气沉闷得可怕。

罗生生一个人住house,总共三间房,楼下一间客房,楼上两间,罗生生住靠马路的那间主卧,剩下一间侧卧是宋远哲经常住的。下了车以后,宋远哲自己搬行李,罗生生想去帮忙,被他给推开了。

“把行李放下面吧,下面这间我也收拾过,别走上走下了。”

宋远哲脚步一顿,回头眯眼看着罗生生。

“怎么?上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我是怕你辛苦。“

“有什么辛苦的,我又不是残废。”

罗生生突然噗地笑了。

“你就是啊。”

这下彻底把宋远哲激怒了,但他没法对罗生生发泄,只能用力提起行李,快步向上,右腿却怎么也使不上劲,几次都趔趄地差点摔倒,罗生生也不扶,就抱胸倚在门口看着。隐隐约约听到背后女孩的叹气声,比起鄙视,他更受不了同情,所以只能咬牙硬撑着,就是不肯服输。

经过罗生生房间时,她的房门半开,宋远哲看见床脚边散着几个没有开封的礼盒和高档购物袋,他大概知道是谁送的,遂眼色一暗,垂在身侧的拳头握紧,表情更糟了。

晚上吃饭,罗生生忙活了半天,上楼找了一圈,却没看见宋远哲,心里有些泄气。她不是心硬的人,再怨他,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只能嘴上占些便宜而已,真伤他的心罗生生也是不舍得的。今天看他硬撑的样子,其实她自己也不好受,晚上特地烧了一桌他爱吃的菜,没想到落了个空。

大概9点多的时候,正在泡澡的罗生生听到楼下有关门声,而后是一男一女调情的声音,房子隔音不好,期间暧昧,她都听得一清二楚。

身体慢慢滑下,罗生生把头埋到水里又出来,终是叹了口气,站起来把身体擦干,轻手轻脚地回到卧室。她卧室的正下方就是那间客房,彼时两人在客房里打得火热,那女生大概是个洋妞特别放得开,叫声奇大,两人动静也不小,正戏开始时,可能是心理作用,罗生生觉得自己的书桌都在动,完全没办法专心工作。

宋远哲的持久力惊人,洋妞叫声越来越大,根本无所忌惮,而且不光是叫声,肉体击搅的拍水声也格外清晰,一刻没有消停。罗生生听得都快燥郁了,感觉鼻头都是咸腥的空气,令人恶心。于是索性收拾电脑,出门寻了家麦当劳坐下,一直坐就坐到了12点。

回到家时,除了玄关的灯亮着,房子漆黑一片。罗生生小心翼翼地锁了门,一回头却被宋远哲吓得半死。

“去哪里了?这么晚回来。”

罗生生抚着胸口,惊魂未定。

“你管我!”

宋远哲撇嘴一笑,看了眼她手里的电脑包,了然。

“你倒是识趣的,其实你在也没有关系,对我来说反而更有情趣。”

“你有没有一点羞耻心!”罗生生抬头见宋远哲一副无所谓的表情,气道:“我就是嫌脏罢了。”

话一出口,宋远哲的脸就挂不住了。

“远哲,你不要那么幼稚好不好。”

说完,罗生生头也不回地上楼,没多看他一眼。

后半夜,对面马路喧嚣的夜蒲散场,整条街陷入无边的寂静。罗生生躺在床上难以入睡,她一直细心听好楼下的动静,除了偶尔的走动,宋远哲并没有上楼。

在这种诡异的安静中,罗生生忍不住把头埋进枕头。

掉份,太掉份了!

矫情,太矫情了!

和宋远哲置什么气,完全不值得!

……

宋远哲和罗生生曾经是儿时的玩伴,穿着一条裤衩长大的铁磁。罗生生家道中落后,远渡澳洲,也仰赖宋母傅云的帮手才逃过一劫。在罗熹出事前,罗生生对宋远哲既亲近又感畏,彼时两人相处还算和谐。但直到三年前罗熹因贩毒入狱,一切就都不一样了。罗熹出事后,宋远哲亲自跪在罗家老老小小面前,承认罗熹是自愿替他顶包才锒铛入狱,他自己也是被人陷害,他与母家今后一定会倾尽全力救罗熹出来,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他也在所不辞,只求他们可以原谅。

罗生生当时只痴痴地看着这个懦夫。她不是傻子,罗熹绝不可能去自愿顶包。那次涉案毒品种类多剂量大,罪名成立最高将面临终身监禁,罗熹怎么可能放下至亲不顾去帮一个外人受罪,除非是受了威胁,而这个人极有可能是傅云。她也不是圣人,宋远哲说原谅就原谅,世上怎么可能有这么便宜的事。

所以那段时间里,罗生生巴不得宋远哲去死。

只可惜罗家已经式微,罗父亦病重一直瘫痪着,罗母又与生生无权无势,要帮罗熹脱罪,在澳洲投靠无门,最终能依靠的也堪堪只有宋远哲。

宋远哲和傅云确实如他们所说,尽力在帮罗熹脱罪,面上对罗家也照顾有加,但实际上是恩威并施,不听话的时候总会让这对母女吃点苦头。罗生生也是那时候才真正清醒地意识到,自己和宋远哲之间是完全不平等的关系,她已经不是罗大小姐了,只是一个吃着傅家嗟来之食的罗生生而已。

两年前留学英国,本来以为能摆脱傅家与宋远哲,让自己重新开始。却没想到宋远哲在当年出了车祸,差点丧命,右腿神经坏死,成了个瘸子。

罗生生去看他时,这个纨绔子弟就像变了个人,死水般的眼睛,直直看向窗外,也不理人。她切了片苹果送到他嘴边,才回头看向她。

不知道怎么地,宋远哲看清来人是罗生生,突然就鼻头一红,哑着嗓子说:

“哦,是生生啊。”

罗生生竟然觉得有些心疼。

简直莫名其妙。

“宋远哲,你看,坏人有坏报,你报应来了。”

“生生,阿熹对你是不是很好?”

“他是最好的哥哥。”

宋远哲眼神一暗,嗫嚅

“你知道是谁害我这样的吗?”

“不知道。”

“是我最坏的哥哥。”

宋毅。

往事翻涌上来,罗生生又想起那时候宋远哲可怜巴巴的模样,心就软了一块,继而又气自己没骨气,想冤家就是冤家,说不定死了还要化鬼入梦来缠她,真是上辈子造的孽。

就在罗生生懊恼的档口,房门突然连响三声。

“生生,睡了吗?”

“……”

“没睡那我就进来了。”

罗生生看着转动的门把,想想宋远哲什么德性,自己居然不锁门,真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宋远哲进门就看见罗生生裹紧了被子,和个蚕蛹似得,噗嗤一笑,大摇大摆地坐到了她的床上,手里还狗腿地端着一碗她做的粉蒸排骨,谄媚地傻笑。

“生生,我看下面饭都没怎么动,晚上吃那么少,肯定饿了吧?”

罗生生换了个方向睡,不看他。

“这排骨真香,起来吃点吧。”

“我减肥,不吃夜宵。”

因为说话的关系,罗生生的腮帮子和耳朵微动,宋远哲看了忍不住摸了摸她耳垂,却被罗生生一手打开。

“臭流氓!别碰我,脏死了!”

宋远哲这一下倒没放心上,把碗放在一边床头柜,悉悉索索抬脚上床,把罗生生抱在了怀里。

罗生生想摆脱他,无奈除了头和一只胳膊,她全身都被空调被缠住,根本没法发力,全身一耸一耸地更像一条毛毛虫。

“生生你不热吗?”

“不热。”

“你脖子上都是汗,我帮你吹吹。”

耳后是罗生生的敏感带,宋远哲说完,立马往她脖子上吹气,害得罗生生混身打了个激灵。

“生生,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把被子松开,捂痱子了不好。”

罗生生心道:放屁!

“你给我下去,各睡各的就都凉快了。”

“……”

背后久久没有动静,罗生生觉得有些奇怪。

“宋老二,你睡着了?”

“哪个老二都醒着。”

“……”

“……”

“不正经!”

“生生我错了,你松开吧,你难受,我也心疼。”

“装孙子吧你,精虫上脑你什么鬼话讲不出。”

背后宋远哲突然笑了起来,罗生生转了个身,拿起靠垫就砸他头上。

“笑什么笑?我生气了你还笑!”

宋远哲果真不笑了,他伸手捏了捏罗生生的脸颊。

“宝宝乖,这一手想我一天了你知道吗?”

“……”

宋远哲,你是不是害臊了(微H)

罗生生背光看宋远哲的表情,有些可怖,她咽了口口水,身体僵硬着,不敢出声。

“谁是性无能?”

“……我”

女人的狗腿似乎让宋远哲很开心,表情一下就柔和了起来,他看着罗生生,眼波里有微光流转,竟然生出了脉脉温情的滋味。罗生生被看得通体发酥,只得垂眼避开,心里腹诽,这男人变脸比翻书还快,不去唱戏也是可惜了。

诡异的沉默间,罗生生感觉到彼此的鼻息越来越重,宋远哲的下体似乎又硬了起来,现在的姿势正好抵到她的下腹,脐眼那里能明显地感觉到它跳动的脉搏。这种细微炽热的撩拨,弄得罗生生有些不自在,下身蓦地窜出一股暖流,又麻又痒,腿不自觉地曲起,身体和心里都空荡荡的。

宋远哲感受到她的变化,顺势将一只手慢慢下划,撩起她睡衣的裙摆,隔着底裤,在幽谷外画圈。一圈一圈,一圈一圈,偶尔用力一压,惹得罗生生不禁嘤咛。她抬手推了推男人,没推动,于是把手放到嘴边,咬了下去,不让声音漏出来。

看到她渐入佳境,在罗生生下体作恶的手突然扯开布料,沿着股缝来回刮摸。罗生生受到刺激,腰微微抬起,肚子和男人贴得更紧,那热棒跳动的频率也愈加清晰。罗生生头脑虽然清醒着,但身体却愈渐沉沦,自尊心和羞耻感的作用下,她只能更加咬紧自己的手背。

“宝贝,把手放开,乖。”

说时,宋远哲加大了手里的力道,中指快速探入穴中,迅速勾起抽动了起来。罗生生被刺激地拱起了腰,腿微微颤动,嘴上却一点也不放松。

“生生,把手放开,啊?”

罗生生拼命摇头。

宋远哲也不恼,略微动了动身,加快了手上的力道和速度,只听罗生生腿间水声清晰,噗滋噗滋,淫靡到不行。他估摸着又加入根食指,进入有些难。可能是被涨痛刺激,罗生生把手从嘴里拿出,捏紧了床单,连连呼痛。

“不要了…不要…了…疼…”

“一会就好了,别闹。”

其实他自己也忍得有些难受,刚才情急了些,现在调整了姿势慢慢进入,拇指不断地按压她的肉蒂,造成一股一股电流在罗生生体内不断流窜,身体也情不自禁地微微抽搐。

彼时,罗生生的已近被情欲逼到了清醒的边缘,宋远哲另一只作恶的手游移到她的胸上,睡衣被撩地极高,小巧浑源的乳房轻轻颤动,粉色的乳头挺立,周身在黄光下反射着柔和的色彩。男人看着这幅画面,眯起眼睛,手上开始富有技巧地揉捏起来,接着又俯下身,张嘴含住另一只玉乳,合着揉捏的速度,吮吸起来。

罗生生的身体被男人上下齐攻,激情起起伏伏,如同掉入浅海,被浪打着,完全不由自主。她闭着眼,半张嘴,不断有呻吟溢出,高高低低,快快慢慢,全由男人手下的节奏控制着。

她觉得她快死了。

肉壁骤然收缩,肉粒硬挺,宋远哲知道是时候了,手上动作迅速加大,不断变换着方向抽插,嘴里的吮吸变为轻咬。罗生生被快感和锐痛刺激得拼命摇头,手下的床单被捏成了两个漩涡。刹那间,她看到眼前万物茫白,下体抑制不住地剧烈抽搐,泄了宋远哲一手。

而宋远哲完全不给她喘息的机会,就在她高氵朝的一瞬,立刻提枪入洞。

她觉得她快死了(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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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边的枕老虎

第二天,罗生生睡到中午才醒,醒来后发现大腿根酸痛得不行,完全并不拢腿。于是在心里把宋远哲祖宗十八代都告慰了一遍。

原本想起身找他当头痛批,却成想别说人影了,连他的随身行李也一并消失了。

最后,罗生生在梳妆镜那里找到了宋远哲留下的便签。

“曼城有信,勿等。”

她放眼看过去,不知道是走得急还是没上心,满室的狼藉还是昨夜的老样子,端上来的排骨还原封不动地摆在那里,便签上的口气也拽得二五八万似地……

还勿等,好像谁愿意等他一样。

自恋!

罗生生越想越觉得倒胃口,每次都这样,完事后这个男人总有办法让自己觉得掉价。

于是一把扯下便签,撕了个粉碎,扔掉后还不忘对着呸了口唾沫,骂道:

“人渣!”

就在这时,桌上的手机弹出一条邮件提醒。罗生生看是发件人是老板 Robin ,便立刻打开查看。

里面是一份行程人员安排,九月,中国。

排在随行工作人员最后一个的,是斜体的Vivi luo,罗生生。

看到自己名字的那一刻,罗生生不想承认,她竟有些害怕。

————————

话分一头。

那天自宋氏离开后,程念樟并没有直接去南林湾,只是在电话里试探性地询问了一些情况。

张晚迪是一个自负的人,程念樟说起这事时,她并不觉得有任何值得在意的地方。张家是黑道出身,虽然已经洗白多年,但仇家仍旧不少,加上安城这块蛋糕谁都想分一杯羹,用这种伎俩的反而是那不值一提的喽啰,都去细究,不过是杀鸡用牛刀,比起外面提剑相向的仇人,枕边的老虎才是最要提防的对手。

张晚迪对他说起‘枕边的老虎’这几个字时,语调并无异常,但程念樟知道,这个多疑的女人必然是话里藏刀的,但其间意指是提醒自己不要养虎为患还是警告他勿生歹心,这就无从知晓了。

(该章未完,待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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