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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田妻主有点钱》


请假条

今晚不会更了咯,大家表等了,明天早上十点上来看吧,万字更,明天过后就留有存稿鸟,另外故事也走到一段小**啦,某阙需yào

好好把握一下,免得写太快情节走位。大家安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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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传文,昨天太累了,今天一天都没精神,一会儿下班睡会儿,尽量多更点,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

这篇小说偏长,前面的清水阶段过了,下面是乱世奋斗。希望大家能一如既往的支持,关于错字,某阙尽量回头再修修,等这边工作交接清楚了,就能爆章。

《种田妻主有点钱》通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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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更缘由,恢复更新补充

离开了几天,几方面原因,心里觉得挺对不起一直跟文的读者朋友,有那么几位就算是半夜也会上来给我推荐票,给订阅。即便你们什么都没说,但数据我看到了,也收到了你们的鼓励和默默支持。

这篇小说预计下个月会全部完结,我与编辑探讨了下新文,但欢欢大大说,写实的书在这里是冷门,在网络市场也不大受欢迎。

听到这话的时候我是有心理准bèi

,但《后天美丽》这本书,一直一直都是我存zài

心里的最佳都市文题材,里面有我自己的影子,也有身边无数人和事的缩影,我想把它分享出来,或许走了文艺风,或许比较虐心,或许又要扑街……

说实在话我心里很没有底。昨天更有以前一起坚持写文的朋友,拿到一个可以跟这里抗衡的平台的畅销榜第一名,我们在网上认识了大概也有三年。曾经一起探讨写作,一起吐槽码字生活,一起分享各自的人生经lì

,这一刻,他成功,替他高兴,为他祝福。同时我又在想,是继xù

做作者扑下去,还是回去做一个小编辑,或者随便找一份能吃饱喝足自给自足的工作稳定下来,永远远离这个领域。

很不幸的前面几日压力太大,导致身体垮掉,去医院吊了几天水(稿费全花这儿了),明天是最后一天。其实我还是有时间来补上更,只是心中仍存zài

纠结,马马虎虎写出来的东西好吗?另外有个小小值得高兴的是,所有看过我短篇小说的朋友或编辑都说,短篇比较有生气。哎,又是喜来又是忧!纠结的度过了这几日,做了破釜沉舟的决定。

《种田妻主有点钱》从明天开始按期完结,《后天美丽》于国庆节开始上传,一日一更,不管冷不冷掉,不管结局如何,踏出这一步,也许是最后一步,选择去留。

最后,向仍在支持我的作者鞠躬……

谢谢!

断更补偿,送《黎城有妖》短篇阅读



黎城的夜总比别处来得要晚一些,酒仙说,因为黎城离天很近,一切自要不一般。烟霞雾霭的云海,为黎城镀上一层胭脂红,我总觉黎城该叫暮城才是,也不知是哪个故yì

作怪的,胡乱取名。

“青瓷,又在想那件事?”莫染拍打着翅膀,落到我身边的树杈上。“一百年,要能忆起早就忆起了,何必为难自己。”

“你不懂,它对我很重yào

!”

莫染仰着细长的脖子,扭头啄痛了我的额头。“笨!”然后恨铁不成钢的飞走了。

莫染是师叔门下的一只仙鹤,久居长松殿,最大的兴趣就是修liàn

、修liàn

,可惜修liàn

两百年还未有幻化出人形,相比我这只半路出家的小花栗鼠,每日除了吃就是睡,偏偏吃吃睡睡间幻术修成,这大抵就是师傅口中所说的天赋。

半梦半醒间,凄厉一声鬼叫,我掏了掏耳朵,斜眼往树底下瞧去。

“青瓷——”

红珞两手叉腰,因为生气,两个脸蛋儿肉鼓鼓的,可见师傅每日有多偏心。

“听到了,不就是几个花生饼嘛!”拿出枕在头下的锦盒,一口气吹了下去。“还给你!”

“你你你……你都吃了?”结巴口吃病又犯了,一只小手抖得跟筛糠似得,影响了整体美观。

那又如何,难不成吃下去的东西还要吐出来!我自问做不出如此不雅的事。

红珞瞪圆了双眼,一屁股坐到青石板上,又是近五十年不变的耍哭功,可惜本小鼠最不缺的就是冷眼旁观。哭吧哭吧,小红鲤水淹黎城咯,一准惊天动地。还没数到六十四下,一道清风卷了过来。

“师傅,青瓷她欺负我!”

白衫罩地,披星辉戴月光,这世上大概只有丹彦能将布衣穿出白凤羽衣的韵味,满头青丝随意舒展,随风飘荡,引着人上去揉搓揉搓。

“啪——”

手上多了五根手指印。

“胡闹。”声音清冽如泉,任是谁听了都觉浑身清爽。

红珞的眼睛忽闪忽闪,就差没在脸上刻上‘打得好’三个字儿,怎么能忘了她扇风拨火的本事,幸灾乐祸那是小意思。

“哼,说话不算数!”

几位师兄风风火火的自万华楼赶来,一个个御剑而立,即便如此阵仗仍阻止不了我做下的决定。

“你就吃了红珞的花生饼。”丹彦总是这般无喜无怒,却很有本事惹人吐血三升。

扭脸,望着刚升上半空的明月,同无耻的人说道理,不如赏风景来得自在随意。

“师傅,你看她!”抽抽搭搭的低泣,不用看,她又在师傅怀里扭糖撒娇了。也不知是谁说男女大仿,近身相贴有伤风化,对着这只红鲤,似乎所有的戒条都是摆设,难道红鲤不是雌的?

“下回带你!”

一股火直窜头顶,他大概不记得自己说过了多少个下回,上回说要去凡间修liàn

,结果带回了爱哭鬼红鲤;上上回说是去看望故友,把本妖忘在炼丹房;再上上回,去避雷劫,直接将本妖关柴房里,饿了不止四五顿,其恶行已经罄竹难书。

“用不着你,本小鼠自己有腿!”斜睨,自树上跳下,就不信没了你丹彦,我青瓷会闯不过山门阵法。

狭长双目盈润光泽,百年未见波动,估计他这副姿态离升仙不远了。“你是为师捡来的!”

“那又如何,一百年,该还的早已不欠!”

“当真要走?”手指轻轻一弹,耳边发丝撩动,一根红菱绳出现在我手中。“你的头发也当梳理梳理了!”

又想来这些糖衣炮弹,礼收了,山门阵还是得闯,青瓷的自由再不会被随意收买。

“酥合,带青瓷回去!”

大师兄自上头下来,拉着我的手扯了扯。红珞又拉着丹彦的白衫,可怜巴巴的掉泪,揉得他的前襟褶皱褶皱的。该死的小红鲤,总有一日我会把你炖了。

“就说你怎的老实了,原是打算在这里!”大师兄眯了眯眼,脸上一直是如浴春风的笑。“听到红珞的哭声,我还在想,莫不是你又惹她不快了。竟是从来不肯吃亏的!不过一盒花生饼,如此计较作甚。”

“你若是羡慕,下回我去取玉蜂浆来吃吃!”黎城里都是修仙者,她一只妖兽住在这里算什么,彰显自己与众不同?连红珞都是得仙缘的仙兽,是以总被师傅师兄高看几分,这大抵就是妖兽跟仙兽的差距。

酥合笑容挂不住,连连摇手,明白青瓷讲话总是说一不二的。“可别,你还是去拿红珞的吧,她房里吃食多,可以随意挑选,拿不完下次再拿。”

“这主意不错!”

“别啊,师妹,我会被红鲤扒皮的!”

耸了耸肩,这不是本妖兽关注的点,要扒皮的只管扒吧,绝不会有人告sù

师傅这两人私底下有女干情,本小鼠会很好心的帮忙把风顺便加油助威。

……

就这样离开?山门阵法也不过尔尔,小小的一颗松果就解决了,难道阵法也是贪吃的货?挠了挠后脑勺,晃了晃本就凌乱不堪的头发。算了,过程不重yào

,反正结果是好的。挥挥手将生活了一百年的黎城抛在烟雾之中,竟然生出些微酸的感慨。

“总算是离开了!烦人的红珞,可恶的丹彦,都去喂师叔的药炉吧!养丹、养炉、养心情!”

大吼一声,天下美食,本妖兽来也!

四周除了山林还是山林,迈着两只腿什么时候是个头?若是会御剑之术又岂会弄得如此狼狈,丹彦说妖不能御剑,能御剑的妖都不是好妖。很古怪的是,本妖兽居然信了,老老实实的步行了一百年,本妖兽一定是脑子长平了,居然没发xiàn

这般拙劣的借口,他不想教怕才是正解,如今只觉恼恨,为何当初没用爪子抓花他的脸,省得一天到晚看得心烦。

摇了摇脑袋,晃去脑子里的风骚人面,都离开了还想那些厌烦的人作甚,瞧瞧消失这般久,连个追来送行的人都没有……该死,忘了带上梨花糕了!

ps:刚刚被人打击,说起点风out了,说实话心中微酸。

《黎城有妖》



“老虎老虎不吃虫,偏爱萝卜和青葱……”碎碎念念,念念碎碎,晃一晃回下头。没来,没来,还是没来!忍不住捶胸顿足,我要跟你们所有人绝交!

跺了跺脚,借助妖力御风而行,再有人叫本妖兽回去,本妖兽一定概不搭理,本妖要自立门户,占山为王。

等一下,什么味儿?

底下的暗林里冒出一片火光,神识放下去,一人一兽在行交配之事,不对,还有一只幻化期的黑豹兽。在哪里来着?树木树木还是树木,不过那火上的烤肉真香,油光四溅比酥合的手艺看起来要好太多了,啃上去肯定油香酥软……

“哎呦!”哪个不要命的敢暗算本兽?

一张从来就没见过的脸,凌气逼人的压了过来。“净心,这回你别想再逃了!”

嗯?肩上多了一只爪子,比起丹彦来虽然有肉一点,可这不代表本兽就得卖账。“黑豹,我跟你不熟!如果能……”把烤肉分点,本兽可以勉为其难的将就下,小坐一会儿。

“随我回去寒潭山的兽肉都是你的!”眼神里快要能浮出水来,我从不知男人的眼里也能出现星光,可他是只雄兽,还是天敌,再好kàn

也赛不过黎城的夜空。

“净心,岐越成亲了,有了三个小宝宝!”

净心?岐越?那是什么玩意儿!

“肉很好吃……”舔嘴,这辈子还没吃到过这般好吃的东西,除了丹彦的东坡肉,可恨那人也只有在脑子被门挤了时才会动一回手,让本兽一馋几十年,相当的怨念。

“还有!”

又一只鸡翅递了过来,收还是不收?二师兄说,凡是事出有反的必然有妖,这人为啥对她这般好,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好处?糟糕,这小子一定揶揄上本妖兽大人的内丹了!化形高阶需yào

化形初阶的内丹,拿去了也用不着,他拿着观赏?呸呸,这小子应该没有丹彦的**嗜好。那应该属于兽品好吧!送上来的食物,不吃白不吃。

“轰——”地动山摇,熟悉的青光自头顶袭来。

咬了一口的鸡翅,滚落到地上,落了一地泥土。

居然不是……

耸耸鼻子,伸出尖爪。

“快走!”

后背衣服被提了起来,抛到空中,只见黑豹化成一股黑烟同修道老儿打在一起,原本交配的人已化作枯骨。难怪黎城规矩那般多,敢情是怕本妖将他们榨干!心眼儿忒多,人类真是复杂的动物。

肉已经吃了,要不要回去帮忙?

“嗖——”

无形的力量弹在身上,好似一股气墙。这是?结界!

小纸鹤飘呀飘,落在掌心。一个‘逃’字清晰的印在上头。

到十里地外,我还在懊恼,怎就被一个传信纸鹤给说服了,本妖兽虽说是妖,可也是行侠仗义除暴安良的好妖,怎能眼睁睁看着恩人受人袭击,一饭之恩虽小,可也是恩。只是现在天都亮了,回去还有用么。

空空落落的大街,连个人影子都看不到,肚子一阵一阵的擂鼓,刚刚动用妖力御风而行,内里一点力qì

都挤不出来,哪怕来只包子也好。

“唔——难道是幻觉?”左右看看没有人啊,谁这般好心,真的降包子出来了。哈哈,本妖兽运气太好了!

还是热乎乎的肉包,早些年跟二师兄下山吃过一回,可惜卿别贼小气,就给吃了两个,连什么味都没吃出来。

呼——

饭包之后睡个觉,乃妖兽一大美事。

诺,就那里了!

掐诀,挂到树枝上,荡上去,铺上云织锦,舒服的躺下来,这便是本兽每天最享shòu

的时候。

好臭的血腥味,作为嗅觉灵敏的妖兽,这简直就是折磨。

“……大哥!”

“杀了他们!”

一群人在下面厮杀,围着一对男女步步紧逼。

“来呀,杀了我就别想得到寒宫地图!”

这雄性倒是条汉子,大敌当前还能面不改色,就是,长得难看了点儿。

“你以为寒宫就只有一张地图?”一位尖脸高瘦男子从怀里摸出一块四方兽皮,摊开对向被威胁的男女。

什么嘛,就一些弯弯曲曲的图画,还以为是什么上仙宝器。

“不,你那是假的!”年轻的姑娘高声尖叫。“寒宫不可能有几张地图,师傅不会骗我们!”

“你们大概不知晓,福源老道已经化作了一堆飞灰!”男人笑得得yì

,整张脸都扭曲到了一起。“即便我不杀你们,你们也活不长了!”

什么叫不杀别人也活不长?抓了抓脑袋,好高深的问题。

一群人猛然朝着两人刺去。

‘嘭’一声巨响,就见金光过一个绝顶好鼎炉的男人立在场中,冷眼射杀四方。

“啪——”

人群动了,齐齐将头对向这边。

“嘶!疼死了……”咧咧嘴,今儿是倒了什么霉,睡个觉都能惹到腥。“那个,你们下次打架声音小一点儿!”

看什么看,没见过树上掉下的美妖兽么!

男人偏转视线,手上多了一把玉古折扇。“一起!”完全蔑视一切的眼神,如居高临下的王者,竟觉得有些眼熟。莫不是脑子出问题了?

挠了挠脑袋,就见围着的人群横七竖八的倒了一片,全在地上**。

男人的手好似从来都不曾动过,依旧保持着举着折扇的姿势。

强!不知跟丹彦比起来哪个更厉害?想到丹彦被打得落花流水,悲痛欲绝的模样……

“哈哈哈……看什么看!”

本妖兽自己发个愣晃个神有什么稀奇的,没见识,注定一辈子缺爱。

“你很开心?”

皱眉,手指伸出,树上的云织锦回到怀里,四肢维持跌下地后的动作。

光线一闪,男人近在咫尺。“这么多年没见,你不觉得应该说些什么?”

“大叔,你在同我说话?”

“……”

偏头不解,丹彦说表象比自己大的男人统统叫大叔,女人统统称大婶儿,我想了好半天应该没有叫错才是,为何他的表情比师兄们挨了骂还要难看。

头上一疼,就见男人作恶的古扇抵在额头上。

“净心,这些年都吃了什么?”

“诶?”

对着男人凑近的脸,闻到一股子青草味,不同于丹彦身上的丹药香,却也蛮好闻,忍不住嗅了又嗅。

《黎城有妖》



“净心,不要离我这般近。”

“……”明明是你自己凑过来的。

还有,“我不叫净心。”

怨念,一出门就碰上两个脑热发病的,乱喊些什么呢,本兽的内丹又不值钱,至于如此算计!

“虽然你换了容貌,但身上的气味还在。”

男人说着这话,眼睛朝着地上爬起来的凡人一扫,瞬间地上只剩下尘土飞扬,掉了一只散落的鞋子。

吸了一口唾沫,这速度能赶上本兽御风而行了,果然不能小看凡人。不过,什么叫换了容貌?本兽自化形以来就一直是这副模样的好不好。

“我还是喜欢看你以前的样子。”

脸上一热,就见一只手停在眼睛下方,唔,这应该叫什么?凡人口里的授受相亲?手掌一翻,此刻我也明白丹彦为何老是拍人了,这声音,呐,极为悦耳!

眼睛瞪着,似是要责骂人,见原本扶持的一男一女走了过来,男人只好背过身,跟凡人兄妹交谈。

呼了两口气,这人身上的戾气真重,可是跟我有什么关系?被欺负的明明是本兽,妖也是有原则的。

“多谢大侠相救!”兄妹两一同跪到地上福了一福。

冷冰冰的声音自喉咙里溢出:“我的目的是寒宫。”

一句话,两个人同时震了震。

“趁火打劫!”

居然还能说得一本正经,让人不由得不鄙视,本兽最是痛恨虚心假意的人。就如那五寸红鲤,当着众人的面儿大大方方的送吃送穿送器材送药材,背地里自个儿抓着成箱的酥油饼,一个都不给人吃,还诬陷本兽偷了她的上品宝丹,可恼!若不是丹彦护着,本兽早将她扔出山门了。

蹙着眉头,男人神色更为不悦。“你消失的这些年是浆糊吃多了。”

“……”这跟吃有关系么?

“大侠,不是我们不愿意,实是家父急需寒宫秘药相救,不然以我与兄长的修为,又怎肯耗时耗财叫人追杀至此?”

“我没说要抢你们的地图!凭本君,碾死你们太过无趣,有损功德。”

终于又体会了一把一波三折的心情,他该不会是丹彦遗散凡间的某位亲人吧!忍不住一看再看,可惜这厮长得太过锋利,不似丹彦的儒雅。

“想起来要怎么跟我解释?”

“呵呵,你是谁啊?”本兽凭什么跟你解释,我跟你认识吗?好生奇怪!

“净心——”绷着的脸变了几变,呼出一口气。“你当真要如此?”

他的眼睛里有着冰晶的碎裂,让本兽一时看闪了眼。一道精芒射过,原本要打在我身上的传讯符落在他手里,本就发怒的脸色变得更为难看。

“走,上寒宫!”随手一甩,两颗回元丹弹入兄妹二人口里。

“你们去那什么宫,拽着我做什么!”

咬、抓、挠、踢,几乎所有攻击招术都使过了,可这人……

“你若不老实,便去坤袋里坐坐!”

“好哇好哇!”正愁着找不到合适的地方睡觉。

他看着我,梗着脖子僵硬的摇了摇头。“还是放在身边安心!”

这话说的,不过就是个坤袋,凭本兽的修为还弄不烂它,最多顺点里头的宝贝充实下家底。

古扇变化后很大,四个人可以躺在上面看游云,是一把难得的上品圣器,没瞧出来他竟是个修道行家。

“你认识一只黑豹吗?还有那什么叫岐越的家伙!”坐久了就有些无聊,无聊了就喜欢没事找话聊。对对手指,想着他们两个都讲什么净心的,应该有关系吧。

墨黑的眼珠子飞过一道锐光,转瞬消匿无形。“认识的黑豹很多,不知你说的是哪一只!”

“就是认识岐越的那一只。”

手腕生疼,对上男人想要吃人的眸子。

“岐越,岐越,你当真是把我忘干净了?”

“疼——”本兽压根就不认识你,用得着忘,欺负人编个好理由!“松松……松手!”

一番激烈挣扎,手上的钳制没了,同时身子一轻,坠落下骨扇。

他居然推我!

“你该好好醒醒!”森寒的话自上头罩下。

难不成就要这样等着摔死?脑子有点转不过来弯儿。

丹彦也是如此,总是莫名其妙的扔下我,莫名其妙的关押我,莫名其妙的敲打我,动不动板脸训人,说些不着边际的话。

那日,黎城的星空格外好kàn

,无数流光在天空闪过,丹彦坐在屋顶,指着那最亮的一颗星忽然说起了胡话。

“你若找不着我,就望着它念我的名字。”那时候的他好似一手就能顶到天。

“干嘛,求雨?”

“——梨花糕还我!”

“吃进去的怎么还……”

然后还没等我说完,咬了一口的梨花糕进了他的肚子。

身子一沉,又落到骨扇之上,怎么就突然之间想起丹彦,心中还有些涩涩的疼痛。

“净心,你能不能有点良心?”他的眸中带着刺眼的晶莹。

蹙额,脑海中忽然闪过模糊不清的画面,有一人红裳曳地负手而立,成片成片的彤云似乎要将那人吸纳进去融为一体……

疼痛将画面撕碎,我猛然抱住脑袋,一口咬在来人的臂膀上。

青瓷——若有来生我定然陪你只羡鸳鸯不羡仙!

清冷空灵的低吟仿佛来自天际,呼吸一窒,睁开眼看见的是那个人空茫的双眸。

“醒了,来吃东西!”他动了动胳膊,把手伸给我。

躲开他的手,抱着头坐在铺着他外衫的地上,脑子里仍觉着迷蒙不清。“到寒宫了?”

边上的一对兄妹围着火堆,安静的吃着东西,不时添一把柴火,眼皮低垂,那小心翼翼的模样让人瞧着都不自在。

“差得远!”嘴上说着,他将烤好的野鸡掰下一只腿给我。

“我真不知dào

你是谁!”瞪大眼睛,忽然就不想糊里糊涂的跟他周旋下去了,或许酒仙那里会有我想要的答案。

动作顿了顿,他蹲下身子,拿墨黑的眼睛与我对视。“我就是岐越,寒潭山的山君。”

寒潭山,这个地方我是头次听说,是以对上他幽深的眸子时有些心虚。

“净心又是什么样子?”

他望了我许久,许是没有看到想要的东西,垂着头叹了一口气。“赶紧把东西吃了!”

《黎城有妖》



次日一早,岐越展开骨扇,带着我们朝寒宫赶路,越是往北,越觉山风寒冷刺骨,沿路经过一片红彤彤的枫林,大约数百里,放眼一望艳色喜人。脑海中跃过红裳如血,墨发轻飘的画面……

“呃——”蚀骨的疼痛,锥刺穿身。

“你怎么了?”

双臂被人抱住,那好闻的青草味冲淡了脑中的疼痛感,我咬了咬嘴唇,推开岐越。

“无事,只是想起一些片断!”

“你,”他动了动嘴唇,光亮外露的眼神转为内隐。“不舒服,就说出来。”

休息了片刻,掐诀打坐,昨日耗损的妖力又修了回来,似乎贪玩成了习惯,我甚少这般安安静静的打坐上片刻,师傅也从来不说,只在其他事情上面格外严厉,稍有顽劣,就罚去抄书,同门师兄弟却日日要督促历练修行,时日久了我只当师傅有养妖兽的嗜好,便每日吃吃喝喝心安理得起来。

收功,前面已经到了一片白雪皑皑的山峰,莫名的熟悉感又跑了出来,痒痒的挠在身上。

岐越摊开地图看了几眼,对着三山之间扔出一把灵石。

那是一道阵,瞬间飘散出的符纹泛着青色幽光,倒与丹彦惯使的阵法有些相似,细看之间又有不同,图文简单似是主人不耐这些琐事,胡乱敷衍。

射出三道金茫,岐越嘴里爆出一声:“破!”

阵纹晃荡几下,化成残影消散,一开山洞府位于眼前,上书上古文字,因着我多日被师傅罚抄,竟认得其中‘寒宫’二字。

岐越操纵骨扇进入洞府,长长的隧道四周竟缀满夜明珠,叫四周澄亮如昼,前方出现三条岔道,纵是已为山君的岐越也微微皱了眉头。

“风、火、雷、电,皆听我令!灭——”

三道洞门眨眼的速度交替融合,现出一道石壁大门,隐有符文流动。

收回手,我讶异的看着四周,不知自己怎会破解幻术,还是这种从未见过的,且我才化形初期,根本无法驾驭。

岐越睁着眼睛直直盯着我,看得人心里发毛,总觉好像欺骗了他什么,可我明明什么都不知晓,干咳几声,眼观鼻鼻观心,脑中回忆方才出手的情况。愣神的片刻,岐越已经对着山门念念有词,不多时金茫和青光绞到一起,化作片片碎影,符文流动光芒尽放。

“——闪开!”

身体反射性的扑进阵中,被反噬符文击中的瞬间,我仿佛看见丹彦对着我微笑。

青瓷,我要你用千年来渡化这场情结。

原来他也是会笑的,只这笑为何让人揪心的疼……

白,一色的苍茫,天地间似乎什么都不剩,唯独我一个漂浮在空中。

我是谁?我要去哪里?漫无目的的晃悠着,不疾不徐。

一座宅府凭空出现,从宅院里突然跑出一位妇人,手里拉着弱小病怏怏的双丫髻小姑娘。

“太谷真人,小女就交给你了,不求她成仙修道,安乐一世便好!”

不知何时出现的白发老翁,扶着胡须,接过女童。

“将军夫人言重,本座定然不负所托,护她近百年无忧。”

“如此,谢过真人了!”

“夫人,保重!”

老翁带着小娃腾空而去,白光一闪,迷了眼睛,再睁开是一片白雪皑皑的山峰。

“青瓷,过来。这是你师兄枫羽!”

我呆呆的看着师傅带来的小男孩,那是怎样的一张脸,美得简直不像话,浑身的艳色衣裳拖曳在地,眉心朱砂一点,墨发如瀑随意半绾,通身上下流光涌动,明丽刺目。

我不服气的瞪眼。“明明是师弟,书上说排名讲究先来后到。”

老头儿翘了翘胡子,该是没料到我能拿平日所学来教导他,面上有些尴尬。

“你,就是青瓷?”男童忽然出声,双眼里没有任何光芒,如同地狱的世界,暗黑一片。

“不客气,叫我师姐就好。”憨傻一笑,小跑着过去,抓住枫羽的手,他的手指很长,指节如玉竹般清晰。

“走,我带你去看雪莲,寒宫才有的金色雪莲哦,师傅说五十年才开一朵!”

我一直喋喋不休的介shào

这介shào

那,枫羽自始至终沉默无言。开始我还会逼他说两句,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枫羽长得极为好kàn

,他的漂亮让人打从心底的心疼,眸底总盛着美到凄绝的忧伤,不知觉间就被吸引了过去。

枫羽晚上不睡觉,睡着了也是尖叫着醒来。

听到声音,我小跑过去爬上他的床。

“不怕不怕,看这是什么?”一枚盈亮的珠子托在掌心。“娘亲不在时,我就看着它,师傅说能避邪!”

郑重的将珠子放到枫羽手心。“有它在你就不会做噩梦了!”

“不必对我好!”

他忽然发难,一把将珠子扔了出去,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记忆中这是爹爹送给我的生辰礼物,听下人说辗转好些地方才弄到的,我一直贴身带着,师傅在上头上了符文,这般便成了护身符,日日夜夜护我周全。竟被他随意扔在地上!

“不要就不要,做什么扔它?它又没得罪你!”喊着,从床上跳下来。“你不稀罕,我还不想给呢,哼!”让你做噩梦去吧,叫你扔我的珠子。

连着过了几日,他不理我,我也不看他。各吃各的菜,各练各的法术。

“今日本座要闭关,你们两个自行打理洞府,认真修liàn

。若无意wài

,本座需九九八十一日方可出关,切莫为小事争吵。洞府大门本座已封闭,你两就在府穴后山修行,一切自行安好!”

“师傅,你越来越啰嗦了!”

又不是第一次了,还当我是当年六岁的小孩儿来看待。

太谷老道摸胡须的手有些打滑,眼睛看着枫羽。“前尘往事当忘则忘,修道之人处于六道之外,讲究心身合一,以正去邪。因果循环乃世间法则,莫要徒增业报。”

枫羽行礼福了一福。“多谢师父教诲,徒儿谨记于心。”

太谷满yì

的点点头,又冲我皱皱眉,似乎对我意见颇多。

哼,就会拍马屁!

我越发的看枫羽不顺眼。

正好师父不在,嘿嘿,有了!

我与枫羽都是新入门弟子,初来洗髓吸纳天地之灵气,是为练气期。未到辟谷期,当以食果脯,如同凡人一般,当吃当睡当休息。师父是成丹期大修为者,早已不侍弄尘外之物,是以厨房就成了我的专属之地。

《黎城有妖》



辣椒。嗯,放一把吧,他那人最是不喜吃辣,一丁点都能咳嗽上半天!

山花椒?好东西!

肉桂?极好!

盯着锅里的红红绿绿黑黑,无限得yì

的熄火,就见灶上多了一只偷食者。

“滚!太谷真人府穴也敢盗食,看我不灭了你!”

插着腰,低头看着正背着身子,两只前爪趴在锅沿边动着鼻子的小家伙,我一只巴掌拍了过去。

“吱吱——”

棕白影滑过,如一阵风弹跳开。我愣了一瞬,没想到肥头肥脑的东西速度还不慢,头上一阵刺痛,一只松果从我身上反射的落到锅里,溅起几滴红辣椒水。

小家伙龇牙咧嘴,挥舞两只前爪子,肉溜溜的球在灶台上滚了几滚,一副嘲笑看不起人的模样。

“小花,你最好不要让我抓到你!”撸了撸袖子,两只手成爪,一扑的按向灶台。

小花是府穴后山的一只花栗鼠,自我来修道学法,它便已经住在这里了,每日来府穴串门,顺便给我的修liàn

制造小麻烦,顽劣捣蛋小混蛋一只,偏偏师傅说此鼠是颇为难得的万鼠之主,灵性极佳,稍作打磨不日可以修成仙道,飞跃升天,便督促我要好生待它,礼让于它,由得它在头上作威作福。

发丝被抓得披散开来,头上作恶的爪子仍在挠来挠去,挥动的巴掌拍了好几下自己的脑袋,连小花的皮毛都没摸着,实在可气!

说起来,有大半月没见着它了,想必是自个儿去冲关修liàn

了,难怪移动速度加快了这般多。

“小花……连你也欺负我……”

瘪着嘴,心中酸涩。自打来府穴,我便终日与外隔绝,过着苦修十年如一日的生活,好不容易来个新人,还那副清高姿态,想着枫羽扔珠子的模样,胸口一痛没忍住哭出了声。

“好想娘亲,呜呜……爹爹是不是有新弟弟不要我了?”

脆弱总会在没有准bèi

的时候,被随意的一个冷眼一个蔑视带出来,毫不设防之下遍体生疼。

模糊的视线中,棕白色的球团蹲坐在地上,一只爪子抓了抓我的裤腿。

擦去泪水,四眼相对,我总觉这时候的小花乖巧得过分温柔。

猛然一扑,怀里软软的光滑光滑的一小团,在胸口撞来撞去。

“哈哈,终于让我逮着你了!”抽着鼻子瓮声大笑。

手上被抓得火辣辣的疼痛,小花还在拼了命的往外挥爪。

“再动,我将你下油锅!”我对它瞪眼威胁,站起来朝着灶台靠近几步。

小花偏着脑袋,鼻子一皱,眼睛斜上翻着,又是那副欠扁的淘气样。

“师父闭关了,今天没人来救你!”

挑了挑眉,我得yì

的冲它龇牙。

头顶上本来竖着的一簇白毛,懒洋洋的趴了下去。

“师弟,吃饭了!”

枫羽凝神收气,吐纳。睁开眼,深黑的眸子一片平静。临走过我身边时,朝我怀里多出来的小动物多看了一眼。

半刻钟前。

“小花,幻术!”掐着小花鼠的脖子对着一桌菜肴吩咐。

“吱吱——”

一层幽绿色的光芒自小花口中迸出,原本花花绿绿的菜肴变成木炭黑。

“笨蛋,这个样子谁还吃得下去!给我换!”

“唧唧吱吱!”小花的眼睛几乎变成针尖喷射孔了,两只脚乱抓着蹦跳。

落到我手里了还这般嚣张,当即拧了它的耳朵一把。“不想下油锅就老实点儿!”

哼哼了几声,小家伙才怒着张脸开始干活儿。

……

早就想把这家伙给整治整治了,拿出一根红丝带系到它肉圆的脖子上,另一头绑在床脚,找了把大剪刀冲它雪白的肚皮哈哈直乐。

“唧唧!吱吱吱!”

小花四处乱窜,奔跑间还不忘气势凌人的瞪我一眼,这可恶的小东西,落入魔掌了还该死的骄傲着。

泄愤的抓着丝带往外拉,钻床底儿的小混蛋四只爪子死死的按在地上,任由我拉得它翻白眼、吐舌头它都不肯出来。

“算你狠,有本事你就一直不吃不喝的待在那里。”决定跟它死扛到底,我抱着剪刀就地打坐。

师弟去了那般久还没回来,不会真出事了吧?隐隐的有些心绪不宁,可又想那人该不会那般笨才是,尝一口就能发xiàn

异样的。万一他没吃出来呢?立起耳朵听了听,什么声儿都没有,我按耐不住,终是收功寻了过去。

入目所见,一桌菜肴完好的搁在上头,空置的碗和筷子改变了放置的方位,我不由吐了一口气。眼睛在屋里扫了一眼,没有人,通往后山的小木门却开着。

府穴乃天地间难得的一处灵脉之地,聚集天地之精华,灵气充裕适合养身修道,大凡修为功高者,总不能免俗红眼,是以有那么几个挑事的隔三差五的来山门作怪,当然也有例外的,酒仙便是那孑然一身潇洒于天地的地仙,偶尔来府穴讨点丹药灵草,惹师傅两根长胡须翘得活跃,可人家是地仙要真抢夺未必就能胜他,凡不与仙斗便是这么个理。好在他也是个识趣的,每每总不忘带些物件作为报酬,师傅只能睁只眼闭只眼作罢!

一地的青绿芳草,头顶许丈高是浓厚的冰雾,怪松倒悬崖壁,寒梅吐苞露芳华,唯独那草间的一处艳丽,给静展的画卷揉上一层灵光鲜活之气。

001 大雪里求生

冷风夹着鹅羽雪花铺天盖地,山丘、林涧,都附上了厚厚的一层戎装,基本瞧不清以前的原貌。广袤的天地除了一色的白,一点杂色都寻不到。

“呼——呼——呼——”

几道除了风雪以外的声音格外响亮,只见一方天然形成的溶洞里,正有一衣衫破烂,浑身肮脏不堪,灰头土面的人趴在地上,从个子体型上看年岁不大。

“噗!”

吐出一口灰尘,摸了吧脸,柳宁吸了口气,对着草木灰继xù

鼓动腮帮子。瞥见那灰里亮起的火星子,她干劲更足了,扯了身上一块衣服料子压在干草底下,吹得嗓子几乎冒烟。

想来她柳宁也是倒霉,好好的去街边上转转怎么就能碰上天灾横祸,居然被楼上不知哪个二货刚装上的广告牌给砸嗝屁了。再一睁眼,脑子里就多了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更是连女主外男主内女子多夫这种彪悍性讯息都冒了出来,她虽然前辈子光棍着剩女着,肖想过hougong那啥,但也没真的想赶时髦,对象一词对于她这种中性怪物来说,还不如自己的两只手来得实在可靠。要钱她自己能挣,对于一个有着灵活脑子的企业高管来说,不至于大富大贵,小有节余还是可以的。要力qì

,她自己能使,上到换灯泡下到捅厕所,小到换门锁大到抗家具,哪一样是她柳宁玩儿不转的,男人在她看来无非就为了繁衍后代。

“滋——”火光从干草中冒了头,柳宁坐正身子赶紧拿手边的一堆干草放了进去,对着跳窜的火苗终于舒了口气。这身子主人也是个倒霉的,好好的出来打猎,居然能碰上大雪封山,带的点火折子还给摔进了雪水里灭了。记起自己刚醒来时那刻骨的寒冷,柳宁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往火里再扔了几根干树枝。搓了搓手脚,听得肚子一声赛过一声的高歌大囧。

不知dào

陷阱里有没有掉下猎物。柳宁望了一眼外面的鹅毛大雪,听着刮得呼呼大响的风声,冷得缩了下脖子。扯了扯身上的衣服,连点棉花都没搀,虽然里面穿了两件,可手脚都遮不住。“等出去了第一件事就是换衣服!”冷得咬了咬牙关,柳宁烤了一会儿,将仅有的干柴都扔了进去,拿灰在上面铺洒一层,拍拍手望着只冒烟子的灰堆一鼓作气的冲出洞口。

冷风冷雪立即灌进了领子里,冷得她筛糠般的站在风雪里,脚底板钻心的冷,刺刺的疼痛刺激着她的神经。

“真他niang的冷!”诅咒一句,到膝盖高的积雪使她走起来有些行动笨拙缓慢,加之风雪不时跑进眼睛里,又一层雾霾阻碍,一个不查就一脚给踩空了。

“噗通——”

柳宁站在破了一个大洞的水里,锥心刺骨的寒冷弄得她有些反应迟缓。顺着前身的记忆,她想起来这旁边是有一个溪沟,再过去一点是一处深潭。好在她掉的这里水不是很深,不然这才捡回来的一条老命又得玩完了。

地上的积雪很滑,柳宁手脚并用抓着一颗脖子粗细的树干,才从水里爬出来,一双脚冻得近乎麻木。真是屋漏又逢连夜雨,要人命!

一道银光吸引了她的视线,一眨眼没有了,再看去又有了,几条筷子来长的鱼跳出冰窟窿,甚至有些跃到了雪地上,蹦跶个不停。

这个?柳宁两眼冒绿光,看来老天还没有要灭掉她的意思。这会儿也不管什么冷不冷了,脱了外套就小心的往那冰窟窿两边一站,拾鱼,来一条接一条,一会儿便有些捏不住衣角边儿了。低头看去,那鱼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柳宁管不了那么些,想着这么冷的天一会儿这窟窿就会冻住的,便揣着鱼爬上坡朝着自己的洞里去了。复又回身捡了一次,掰断一根松树栀盖在窟窿上,从雪地里刨了些枯树枝扔进洞里。

抖了抖身上的衣服,已经湿得没有一处干地儿。刨开火堆,吹了吹,火光大亮把捡来的湿柴扔进去,坐着烤了一会儿,反正左右无人,索性光了身子把衣服架起来烤,再回头看那些已经死了一多半的鱼,眼睛里露出了笑意。待衣服烘干,她从一个麻布袋里取出尖刀,前身拿这个是为准bèi

猎杀大型动物所用的,这会儿正好用它来杀鱼。

随便抓了一条,柳宁一手刀一手鱼摸索到了陷阱边,有了第一回的经验,这次每走一步先拿右脚试探两下,确认是实地了才踩踏下去。前两日下的陷阱早看不出形状,柳宁扒开雪,扯开枯树枝,两眼朝里面一望,果然,啥都没有!反正有鱼了,暂时饿不死,想了下没什么好失望的,盖上雪,将陷阱恢复到原样,自己拿着鱼到一边的树林里收拾,弄完用雪洗了洗手和鱼,回到洞里把鱼烤上了。

没有调料连盐油都没有,柳宁闻着烤鱼的香味咽了口口水,实在是饿狠了。翻过来复过去烤得焦黄了,取下串着的棍子,顾不得烫连忙撕了一块扔进嘴里。大口大口的咀嚼,三两下咽了下去,连平时讨厌的鱼腥味都没有感觉,吸着手指吃得香。一条两斤重的鱼不消片刻,就只剩骨头渣渣。

看着脚下的残骸,砸了砸舌头,感觉真爽,可惜还有点没吃饱。

擦了下嘴望着外面下小了一点的雪,估摸着要出山还有些时候,索性现在无事,她把鱼装进布袋里,清算了下有十几条,个头大的三四斤重,小的只有几寸长。不过填饱肚子是不愁了。她又拿了两条鱼出去,到树林里收拾,晚上就可以直接烤来吃。

天一点点暗了下来,好在她整个下午都在外面刨干柴,夜里柴火足不至于闹前身一样的错误。吃了半条鱼,柳宁依着洞壁打瞌睡。提醒自己要记得添柴,不敢深睡。

迷糊糊中,雪地外面一声低吼。柳宁一个激灵从梦中惊醒,看着燃烧得只剩下红炭的灰堆赶紧扔了些干草又在上面压了些树枝。没有火苗的关系洞里一片黑暗,耳边的声音便听得更清晰了。

“嗷——”“唔嗯嗯!”

狼!柳宁握着树枝的手一紧,瞌睡全无,绷紧神经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咩….”“呜嗷——”

心跳越来越快,伴着咚咚的声响,那狼嚎的声音也越来越近了。怎么还有羊叫?柳宁眼睛睁得老大,可听着野兽的嘶吼声,硬是半点不敢发出声响,就是有明亮火焰出现也被她按灭了下去。吼声持续了十几分钟,就在柳宁以为要平息的时候,传来了震耳欲聋霸气十足的狮吼。外面的狼声一声高过一声,就声音的大小来判断距离她这里不过二三十米远。一会儿,狮吼和狼嚎搀和在了一起,伴着拍动地面的声响,不用多想,也能猜到这两伙是打了起来。

柳宁一刻也不敢松懈,动物嚎叫声弱了下来,最终一点点归于平静,不知dào

最终结果是怎样,她不敢出去看,更不用说再眯眼睡一会儿了。这一夜太过心惊胆战,曳到天亮,外面的雪已经停了下来,雾气却没有散开。

火燃大,昨晚没吃完的鱼烤热吃进肚子里,起身时,外面已经天光大亮。

手握尖刀,柳宁摸着石壁一点点探出身子,林子里被雾气遮着除了白还是什么都看不清,想了想,怕那些动物杀个回马枪,再等上一会儿出去吧。

柳宁坐在石头上眯着眼睛养神,一边做着打算。出了昨晚那回事,她是再没有胆子多在山上待了,龙湾村离这里有近一里的路程,主要不是远,而是路难走,山有些偏高还凹凸不平,杂木丛生,平日这山里来的人就不多,又碰上大雪天气,更是没人愿意上来。

再醒来,一束阳光打在脸上。眯了眯眼睛,一只手挡住光线,柳宁想起前后的事,一拍脑袋暗恨自己怎么就睡着了,要野兽趁着她睡着这会儿寻来,她不早死透透了。后怕不已的捏了自己大腿内侧的嫩肉两把,把柴聚拢到一起,起身走到洞外。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积雪都融化了得只一寸厚了,林子里的东西清晰可辨。

那个是什么?柳宁看着灰色的多出来的一坨,壮着胆子走了过去。

002 回村

“嗬!”来到近前,没有错过地上的爪子印,柳宁看着地上的庞然大物抽了口冷气。这里正是昨天自己宰杀鱼的地方,难道动物打起来是因为受到鱼腥味的吸引?柳宁拿脚踢了踢已经开膛破腹的两个大家伙,嘴巴咧得老大,再看旁边有一副羊骨架,心里明白了个大概。

这么大两个家伙该怎么运回去?还有一个,血腥味这么重,保不准什么时候再引来别的猛兽。柳宁拿出尖刀不做多想,剃掉那些被咬烂的肉,两手拖着狼腿拉到洞边。看了下太阳的高度,朝着丛林里走去,好在这树林里随处可以找到枯藤,不然她还真拿这捡来的便宜没办法了。

砍了几根低矮的粗树枝剃光细枝,用树藤打叉绑上,又拿狼绑在已经做得类似担架的树枝上再附带了几根藤子,怕背到一半藤子扯断。

柳宁把带子绑在腰上,试了下身上的葛藤拖动没问题,咧嘴满足的笑了笑。想起那个陷阱,放下担架,往那边走了过去,一个大坑出现眼底,柳宁赶紧上跨了两步,两个毛茸茸的东西窝在坑底。

“噗,这样的陷阱也能圈住兔子!看起运气没用完。”有些好笑的跳下坑里,一手一只,将两只活蹦乱跳的兔子塞进了装鱼的布袋里。蹭了蹭地,两手撑着爬出陷阱,便头也不回的拖着担架,按照前身的记忆往下山的路走。说是路,不如说是荆棘林,走了两下不是被树枝挂上就是被石头绊倒,弄得柳宁两个膝盖手掌全部挂彩,下山的斜坡,差点让她一头栽到山谷里去,好在边上有杂木拦着,险险站住脚。

喘着粗气,柳宁脚步越迈越沉,天边的太阳眼见着就要入山头,而村庄的影子她都还没看见。下了山的路顺了些,柳宁吸了两口气,憋着一股劲脚步迈得飞快,即便是这样,等她看见村子的时候,也已经各家安寝了,只有几处人家有着微弱光亮。

也好,免得被人看见多生些事出来!自我安慰一番,柳宁将东西拖进了一座茅舍里,搓了搓冻僵的手,拍响门板。一连两声没人应。难道继父和哥哥们都不在家?疑惑着试探的喊了一声:“大哥,二哥!”

这边门没开,看来是真没有人在。柳宁挠了挠杂草样的头发,直接推门走了进去。把两头狼搬进了小厨房,喝了一口水,翻开碗柜却是空空如也,连只碗都没有,只有几支长短不一的筷子插在竹筒里。再打开米坛手伸下去直接到底,她心凉了大半截。知dào

这柳家大不如前了,却不知是穷到了这个地步,怎么说柳玥生前也是个捕快,一年能省下半吊子钱,后来离了职虽说是差了些,可好歹还租种了几亩地,这会儿即便她死了一年也不至于揭不开锅吧!

“…我不饿…”

“你吃……”

屋外断断续续的脚步声,两个男子时有时无的谈话传来。

“哥,赵家地主不是个好东西,我看咱们还是别去了!”

“谁叫咱们欠了他,不去做工,拿什么作陪!”

讲着两人已经近到了门边。头个开口的人惊诧着喊:“门怎么开了?难道是他们回来了?”柳宁不知dào

他指的他们是谁,但觉得自己有必要出去一下。

“他们还敢回来!”第二个出声的带了愤恨,随即声音又一喜:“妹妹!是妹妹回来了!”

“大哥二哥!”柳宁适时开口,夜色有些暗,只瞧得两抹清瘦的身影。

“回来了!”大哥柳焕声音有些颤抖。“你这一出门就去了四日,又是大雪天的,可是在山上怎么熬得过!快坐着歇歇!”

二哥柳畅摸出一块饼子塞到柳宁手里。“还没吃饭吧,快吃。赵家给的!”

柳宁心中说不出的情绪,闷闷的暖暖的堵在胸口。前世她也有哥哥,只两人关系比较淡,随着年龄大了除了平常的回家过节很少一起谈过家常。除了父母和几个要好的姐妹,都没人记得她这号人。

“大哥,把油灯燃上吧!”见柳焕往灶边去,柳宁喊着。“我得了好些东西,咱们收拾下抄点炖来吃!”

“什么好东西?”柳畅已经去抢她腰间的袋子了。

柳宁没想到柳畅会这么猴急,赶紧提醒:“里面两只兔子可别放出来了,底下是鱼,腥着呢!”

“呵呵,妹妹真厉害!”柳焕听着语气舒缓了些,随即又窘迫的道:“家里没油了!”

皱了下眉头,她记得上山那会儿家里还有半罐子油的,只她一时半会儿也弄不明白,便从柳畅的袋子里摸出一条鱼,没有追问。柳焕燃了柴火扔进灶里,屋里一时亮了起来,柳宁拿出尖刀准bèi

去外面杀鱼。

“坐着吧,这点事我来!”柳畅把鱼拿了过去,搬了个木盆,借着灶里的光手脚麻利的拾掇起来。

柳焕惊诧的呼声,惹柳宁掏兔子的动作僵住。“啊——这是什么?”

顺着看过去,柳畅倒吸一口凉气。惨白的脸看向一边静坐着的柳宁。

“哦!”柳宁幡然醒悟,摸了摸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忘了说了,这两只是狼,不是我猎到的,是它们跟狮子打架,被咬死后我在后面捡的!不知dào

这狼肉值不值得几个钱,反正吃着也不错就拖了回来。”

她说得轻松,听着的两个面上不太平静。妹妹在家一直是娇生惯养的,虽平时皮实了些,即便母亲死了也未有下地劳作的,若不是实在揭不开锅又叫继父挑拨刺激到,又怎么可能孤身一人这个时节上山去。

“太吓人了!”柳焕拍拍胸脯,往锅里倒了一瓢水洗了洗锅子。“以后可别再上山了!万一出个什么事,你让哥哥们怎么跟死去的父亲母亲交代。我们柳家几代单传可就指着你一人了!”光亮背着,柳宁瞧不清大哥的样貌,听语气的严肃,镇重的点了点头。“好!”即便大哥不说,她也是不准bèi

再去了的,实在是太过危险。

屋里一时沉默,只得柳畅洗鱼的声音在响动,柳焕靠在墙壁边生火不知在想些什么。按照这个国家的婚配年龄计算,柳焕十七,早已到了适嫁之龄,若不是母亲突然离世估计也不会耽误到现在。

“怎的不见继父?”柳宁把两只兔子关在箩筐里,上面拿厚木板子盖好,突然想起家里另外两个人。

柳畅把鱼剁了放进锅里。从鼻孔里轻哼一声,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拿了家里的钱带着他女儿跑了!连家里剩的点谷子都给他拐卖了!”磨牙的声音清晰可辨,连呼吸都变得粗重了些。

柳宁面色暗了暗,继父是个贪小便宜的,可不知居然做到了这种地步,连过冬的粮食都叫他们卖了,他是不准bèi

给他们兄妹留一点活路了。

“他们敢回来,我第一个不答yīng

!”柳畅从碗柜下面一层拿出几个残缺不全的碗。“若不是我收着,家里吃饭的家伙都得没了!”

“好了,人都走了还提那些做什么!”柳焕不愿为不喜之人伤大家情绪。“吃饭,看这鱼多香!”

柳宁沉默的看着这一切,心思有些复杂。今天她不回来,估计两个哥哥也得挨饿了。想着继父的行为,心里一阵冷笑,这世上到处都不缺落井下石之人呢!

加了作料的鱼汤与干烤的比起来强上百倍,一家人吃得满口砸香,虽然没油水,可也抵挡不了有了吃食的喜悦之感。

柳宁吃完要洗涮碗筷,被柳焕好一顿说。“姑娘家的要远离庖厨,这些是男儿该做的事!”听得一阵的别扭,看柳焕不依不饶的说着,只好罢手,自己拧了桶水,到房里摸黑随便洗了洗,便跟两个哥哥招呼一声,躺在床上睡下了。

003 关于帮工

柳宁是在乒乒乓乓的声响中醒来的,揉了揉眼睛,望着茅草屋顶,想起自己已经穿越了。就现在家里的情况,她也不好意思跟前身一样赖床,大冬天的最是容易犯懒了,两个哥哥都在忙活,她总不能当做没听见。

“起来了,过来洗脸!”听这声音是大哥柳焕了,今日的他眉眼舒展,嘴角上还含了一丝笑意,五官端正,要说最为吸引人的就是一双双眼皮大眼睛了,好似琥珀,透亮透亮的。

“大哥早!”扯了帕子,柳宁接过大哥端来的热水,自己到一边抹脸。

“大哥,这兔子怎么不吃啊?”外面传来二哥柳畅的嚷嚷声,接着一个高鼻子鹿儿眼的人有些失落的走了进来,一身灰白色衣袍显得有些空荡,给人一种病弱少年的感觉。看见柳宁,柳畅咦了一声,走到了她边上。“怎不多睡会儿?”

“想起,便就睡不下了!”拧干帕子,这边柳畅已经给她把水倒了,动作熟练得好似都做了几千回。柳宁愣在原地,一向自立自主独立性极强的她什么时候被人这么伺候过,她两只眼睛有些发直的看着柳畅就像看待外来生物。

“妹妹你怎么了?”柳畅晾好帕子,修长的手指在她眼前晃了晃。

动了动眼珠子,醒悟过来尴尬一笑。“没什么,想着那两只兔子该是受到了惊吓,又冷了一两天才不吃东西的吧。”

柳畅释然一笑,“原来是这么回事,那一会儿我把他们移到这里来!”看得出来这个二哥很喜欢小动物,本来想着拿两只兔子换粮食的,现在只能打消念头。

早餐三人吃了两条小鱼,喝了点汤,就这么草草对付了。比起挨饿,这待遇已经算是小康社会了。

柳宁问了下狼肉的行情,两个哥哥只知有卖,价格在十文钱左右,比起猪肉价还高了那么一丁点儿。她估摸着算了算,两头狼除去皮八十斤还是有的,半吊钱还是能挣下的。只当下寒冬腊月的,这东西又是稀罕物,涨一两文也无不可。

柳焕收拾好碗筷,对着两个清洗死鱼的弟妹道:“二弟,你在家里陪着妹妹,今日就我一人去。”

“做什么去?”柳宁抬头拂开散在眼前的碎发,她记得昨天两个哥哥就回来得很晚。

“到赵地主家里帮工!”淡淡的回了一句,似乎不打算多说,顺了顺身上的衣服就准bèi

出门。

“这寒冬腊月的有什么工值得帮的?”柳宁知dào

这边对男子的礼数管理得极严,一般男子不得随意出屋,更别说去做活计,农家小村的讲究的淡些,多多少少还是对男子名声有些影响,这便忍不住多问了些。

柳焕不知怎么回答,其实他们上赵地主家就是在院子里打杂,帮忙擦擦桌子洗衣洗菜什么的。说得好听点儿是帮工,说得难听点儿是当奴仆。

“还不是赵地主拿我们欠了她半吊子的钱说事,硬找大哥讨要,不得已,我们才答yīng

去给她做帮工的,一日四个钱,做满了就抵债了!”柳畅碎碎念的道出了来龙去脉,只她不明白何时自家欠了赵地主家钱了,两家除了租地上有点来往,平日并无交集。

“大哥,这赵地主家你一人去不得!”叫住一只脚已经迈出门的人。“差她的钱今日咱们卖了狼肉还他!”

柳焕有些迟疑,他不喜欢去赵地主家,但那人是雇主得罪不得,头些日子那边还闹过官司呢。“怕是不妥。”

低头收拾着鱼,柳宁抬头看了柳焕一眼。总觉着赵地主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我让隔壁的程秀才带个话去,你就别去了。”挑拣了一条个儿偏中的鱼,柳宁朝着兄弟两人打了个眼色,便绕过不太平整的小路到了前边院儿里。

“程大娘!程大叔!”扬着脖子隔着篱笆门扉柳宁顶着寒风在外面喊,一面拿湿手拉下挽起的两只衣袖。

正中青屋瓦房里传出了声响。这程秀才靠着两笔字又算得点账,便在龙湾村极受追宠,日子过得比普通村民不知好了多少个档次。

“宁丫头,你可回来了!”程大叔从门里探出半个身子来,扯了一件衣服披在身上,四十来岁的人了,看起来慈眉善目,说话也是温温和和的颇得村里人缘。“没叫你两个哥哥好一阵担心,以后可不兴这么做。”

“嗯,青逸身体可好?”她记得程秀才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两个儿子都嫁了出去,唯一的女儿到城中求学去了,三年五载是回不来的,剩下的小儿子程青逸却是畏寒得很,一入冬就咳嗽得厉害。

程大叔已经走到了门扉边,脸上挂着笑。这边男人最大的好处就是不长胡子,省了剃胡须这道繁琐的日常事务,而且看起来更为赏心悦目。

“他娘得了个炉子,放了炭日夜烤着,便没得那咳嗽症了。今年冬天是不用受罪了!”

“那便是极好!”柳宁没有进去的打算,拿出鱼到程大叔眼前:“我昨日得了些鱼,您拿去烧来吃吃!味道鲜嫩着。”

连连摇手,柳家现在什么样子他心里清楚着。“这大的鱼,能得不少钱,你还是拿回去卖了!”

“家里多得是呢!”柳宁没有跟他多周旋的意思,见他还要推连忙解释:“大娘在家吧,我想让她捎个信儿给赵地主,我哥今日就不过去了,差的钱,七天内我亲自上门去还上。麻烦程叔转告一声!家里还有事,便不打扰程叔了。”鱼往他手里一塞,讲完便飞似的跑了。

程家男人笑着摇了摇头,提着鱼往屋里走,赶巧程秀才从屋里出来。“庚郎,鱼从哪来的?”

“呵呵,后边柳家姑娘送的。让你给老赵家传个信儿,焕郎畅儿不去那边了,说七日内亲自上门还钱。”

程秀才夹了夹眉头,柳家姑娘她心里记得可清楚,除了惹鸡遛狗浑身上下没一点子女儿家该有的气度,这会儿听着自家夫郎的话觉着怀疑。

还好程家男人把柳宁问候自家儿子的话瞒了没有说,不然,照程秀才的脾气准得怀疑上柳宁惦记上她家宝贝儿子了。

“这丫头今日是吃错药了?”暗自嘀咕,反正只是带个口信的事,便交代了庚郎一声,朝着对面山那头的赵家大宅去了。

“爹,谁来了?”门帘掀开,一身青色衣衫的少年翩翩走出,眉黛黝黑目光清幽,脸上带着淡雅的笑意。

程庚郎一声惊呼:“我的小祖宗,你跑出来做什么,吹了风生病了可咋办!”嘴里念念着,推着他进了屋里。

柳宁出来后没有急着回家,到村里地头上转了转,刚融化了雪,地里光秃秃的枯黄杂草都没有甭说能见到绿色植物了。转到自家菜园子,倒是见到了几颗白菜,长得瘦不拉几的,还得冬雪冻了,这会儿都冻死得差不多。稀稀疏疏几根葱和大蒜全都趴到了地上,是指望不上它们能够塞牙缝了。

甩了甩脚上的泥,柳宁哆嗦着身子跑回自家茅屋。挤在两个哥哥中间,往火盆边凑。

“呀!妹妹你闪开点儿,我这里在清鱼鳞呢!”柳畅一声怪叫,手里举着鱼,让着柳宁往自己边上挤。

“嘿嘿,我这不是冷嘛!”不停的搓着耳朵,一边烤手一边对着柳畅打哈哈,没有一点占了别人位置的愧疚感。

“冷你可以往边上坐!”位置这么宽,怎么就往他这边来了。

“我就喜欢二哥捂热的凳子!”柳宁眯了眯眼,赖皮的样子说得柳畅哑口无语。

柳焕看着两弟妹闹,只是扬唇笑了笑,埋着头清理着剩下的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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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4 买卖还债

两头狼没让哥哥们清理,这里的男人都怕血腥,胆子与现代的男人来说都属小受的。从昨天大哥的那一声咋呼,柳宁就看出来了。就着那副担架,柳宁在前面拖着,两个哥哥在后面推,化了雪的地面粘稠湿软,一会儿就踩了两脚泥巴,一番推拉也没觉着冷,反而出了些薄汗。

村里有摆肉场子,只冷集市的,见不得几个人影,又多为村里熟人,谈起价格都不太方便,柳宁不顾两个哥哥的劝阻,执意去一里地外的德冲镇。一路拉得肩膀酸痛,柳宁咬着牙不让两个哥哥换,要到德冲镇去的是她,这吃苦的活儿该她自己承担。

小小的一件事,柳宁没有多想,两个哥哥却不约而同的对视一眼,脸上浮现淡淡笑意。

到德冲镇上都晌午了,肚子早饿得唱起了空城计,可身上半文钱没有,即便旁边就有面点铺子,柳宁连瞟都不敢往那处瞟。街道上稀稀散散的走着四五个人,全是高壮粗腰的女子,走个路都带得一股风劲儿,看得柳宁咂舌不已。难怪是女尊国了,细胳膊小腿儿的男人跟这些女人比起来,只怕拍一把掌就坏了。

两个哥哥站在她身后,惹了不少眼球。这些个女人真大胆,眼神都不遮一下,直直的看着就跟看到肥肉一样的眼神,别说两个哥哥就是她心里都发毛。等会儿,一定要扯两尺布叫哥哥们遮着脸。想着,柳宁找了处干净宽敞的路口,把两个哥哥按蹲下来,自己掀开遮盖的麻布袋子,切了一块肉往旁边的店铺去了。

“店家,能否容我借杆秤一用,小小礼物不成敬意!”对着揉面的女人咧嘴友好一笑,柳宁指了指她放在角落里的坨秤。

女人本能的皱了下眉头,看了眼柳宁身后,眼中幽光闪动,这可是货真价实的狼肉,比不得家里的猪肉。又看了眼蹲在地上的两位少年郎,心思电转。

“小姑娘了得,居然能猎得狼来,当真神勇!我这称面粉的秤,这会儿没多大用,你拿去使吧!”拿了秤递过来柳宁接住她并不松手。“那两位可是你夫侍?长得真真好kàn

!”

柳宁面上表情变了变,打了一个哈哈。“店主谬赞了!”放下肉不多讲,拿了秤就回了自己铺上,拉长了一张脸。

就那鸡眉鼠眼的也敢手往她哥哥身上伸,当她是白痴么!

“怎么了?店家可是说了难听的?”柳焕瞧出她面色不对,小心的问着。

柳宁摇头,抡开膀子扯着喉咙高声叫卖。“狼肉!新鲜的狼肉!大姐大婶儿的不要错过啊!狼肉,卖狼肉!价格不贵,只要十二个铜板你就可以拥有!”呼着冷气,叫得卖力,狼肉味道重了点儿,可在这喜腥臭味的国度,那个叫香馍馍,所以她一点都不担心自己叫高了价。

“十二个钱,贵了!前两月还只十个钱!”周围凑拢了几个人,对着放在麻布袋子上的狼肉挑挑看看。

“大姐,这可是腊雪季节,山上冰封着又近年关,能打来狼都费半条命,十二个钱别处是没得卖!”看着眼前一脸横肉的人,忍着皱眉的冲动,柳宁违心的喊着好话。

“你这肉和骨头不分价?”

额,肉和骨头分开秤?貌似这边的猪肉是怎么卖的。她可没有屠夫剔骨一手本事,索性眼一闭嘴一张。“都一个价,不分肉和骨头!”

“那咋成,骨头可老占秤了!”

“狼肉跟猪肉怎能比,骨头再大的也不过两根大腿骨,谁都知dào

大腿骨上是肉最多的,而且我这均价十二个钱一斤,单肉卖十二个钱拿不到尽肉拿腿骨又多余,扯平却是刚刚互补,整十二个钱!”柳宁当着那人的面一阵掰算。买肉的女人即便觉着哪里不对,也一时半儿领悟不过来。

“说得对。那给我割上一斤!”

“好呢!”柳宁搓了搓发冷的手,拔出尖刀划剥掉狼皮,在家里她剥开了周边的皮子,这会儿只要顺着肉滑下去就行了。砍了前腿对半剁掉,上秤切出一斤来拿手边大哥结好的粽叶环,尖刀往肉上戳了个口子,环穿过去一半,这边的折到那边的半环往里一扯,成了一个提拉的扣,一手铜板一手肉递给那人。

这手活计还是在现代家里杀猪烟熏猪肉练就的,不然这会儿她准得傻眼了。

有了第一个人开头,自然有第二个第三个采买,柳宁即便手再快也有些忙不过来。柳焕柳畅坐不住,一个收钱一个帮着串肉,一会儿围着的人更多了,以二三十岁的女人居多。狼肉卖得差不多,柳宁又把几条剩下的鱼拿出来叫卖,死鱼不比活鱼,五文钱一斤,烂便宜甩手了。有几个付钱的女人想在给柳畅拿钱的时候明着占便宜,也有拿肉走的人趁机捏住柳焕的手,惹得柳宁眼刀乱飞,便不让他们插手,自己慢慢的卖。

“得了多少!”柳宁清了摊子,带来的麻袋子一扎困了绑在担架上。

“没数,掂量着半吊子是不差的!”这是外头不比家里,明白钱财不露白的理,柳焕小心的把钱袋子放到柳宁手里。

拿出二三十个钱,柳宁把袋子还给他。“你拿着,我们去吃点东西!”还了秤顺道买了四五个包子,花了三个钱。若不是老板太过火热的视线,她本来都考lǜ

吃面的。这会儿只能忍着心里的不痛快,进米店称了两升米,买了一斤面粉,捡了屠夫不要的猪下水,提着往回家的路上走。

“妹妹,挣了钱你怎的还不高兴了?”柳畅咬着包子喜滋滋的,兜里有钱不怕赵地主找麻烦了。

“我没有不高兴!”柳宁闷闷的,眼下能还了赵地主的钱,不知还能剩下多少铜子,两个哥哥岁数不小了,少不得要准bèi

嫁妆。“大哥,咱娘在时,可有人来家里说过亲?”

柳焕顿住步子,有些透亮的眼睛里浮现几屡不安的蓝光。

“家里哪有钱置办嫁妆,扯一尺红布都难!娘去了,那些许诺都算不得数了!”柳畅快言快语的挑出来问题所在。“妹妹咋想起问这个?”

柳宁咬了几口包子含糊不清的蒙混着,她总不能说山里睡了几夜看透些事了吧,十三年都没看透,就一两天能懂些大道理还不得把他们惊吓到。家里她做了主,定要近两年内给大哥找一门好亲事了。二哥十五岁,也得找人家,想到镇上满脸横肉的女人柳宁就头大。那些肥头大耳的不说哥哥看不上,就是她也瞧不上眼,村子里的女人有几个好的,只大多订了亲,还剩的一些不是家里老头子脾气坏就是老妈子眼界高,一时半会儿她脑子也抓不出个合适的人出来。

“哥哥喜欢什么样的妻主?脾性儿要怎样?”想着说亲事要成亲的可不是她,得问问哥哥们心里是否有人才对。

问题一出,两个哥哥都神情有些不自然,脸上出了红霞,柳焕猛啃着包子遮掩脸上的忸怩不安。柳畅眼神乱晃半点不看柳宁。

要不要这样,比个大姑娘还姑娘!柳宁咳嗽一声,看来问他们也是白问。

到龙湾村,兄妹三人碰上了几个结伴出来的女人,大晚上的也不知是做什么去,一个个的勾肩搭背的,脸上带了些轻浮之色。

“柳焕郎这么晚做啥去了?”其中一个尖脸小眼的女人拦住了柳焕的去路,因着路面不是很宽,柳宁让两个哥哥走在了前头。这把声音的主人她是认得的。村里最不务正业的李香荷,说起来还是她的狐朋狗友来着,以前一起没少干过**民家儿郎的事情。

柳焕站到一边,意欲让她们先过。这会儿柳畅露了出来,惹得对面几个女人口哨声不断。

“柳家兄弟果真是一个比一个俊啊!”这把粗噶的嗓音夹杂几分YD意味,往这边走了过来。“听说你们穷得都上赵地主家做杂务了,那老婆娘一把年纪了,怎么吃得下你们!我看你们兄弟倒不如跟了我姐妹几个,别说是白面儿就是鸡鸭鱼肉必不会少了你们的。”

“拿开你的手!程梦你少做白日梦!”柳畅气得牙痒痒,红着脸怒骂。

柳宁不动声色的站在自己二哥后面,一双眼睛可以喷出火来。以为娘死了继父跑了,她去了深山,他们这些人就能随意欺负自己家人了吗?

“嘿嘿,我就喜欢你这种刺头儿!”说着一只咸猪手已经伸到了二哥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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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5 折了一只手

几位看戏的女人笑得畅快,魔音极为刺耳。柳畅推搡着,与牛高马大的程梦相比,堪比挠痒痒,脚下踉踉跄跄差点跌到田里去。边上的女人们笑得更为猖狂了!

“妈蛋,当老娘是死的!”只听啪嗒一声响,柳宁从柳畅背后窜了出来,一把抓住程梦的胖手,捏着手关节使力稍稍往上一带,轻轻脆脆的声响过后,那只手便可以自由一百八十度转了。

“啊——”程梦后知后觉的惨嚎,不知是被疼的还是被甩动的胳膊吓的亦或是被突然跳出来的柳宁惊的。

“柳宁,你…你…对她做了什么?”李香荷舌头打圈,好半响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边上的两个女人一人一边扶着程梦,脸上的惊诧不小。本来想着柳宁上山去了可能再也回不来,便好玩儿玩儿她两个哥哥,没成想她居然回来了,还是在这路上面对面碰上。

“做什么?你有眼睛不会看!”恶狠狠的盯着眼前的几个女人。“我哥你们也敢动,活腻了不成!别当我这二世祖的称号是混的!”撸了撸袖子,柳宁两手叉腰往哥哥们面前一站,那掀动的朝天鼻孔鼓动的胸腔,以及乱竖的头发,又得边上程梦的惨嚎,增长她不少气势。李香荷哆嗦了下双腿,呼嚎着架拖着程梦往村里头跑了。柳宁一定是疯了!连姐妹的手都敢折了,她是魔王附体了!

“去!一群吃软怕硬的软蛋!”柳宁对着她们的背影吐了一口唾沫。转身安抚的安慰哥哥们几句:“没吓着吧,咱们先回家!”

柳焕震惊得老半天没回过神来,妹妹居然为了他们跟最要好的伙伴打架,这事怎么看都感觉像做梦!以前也没少遇着这种事情,她从来只是听听,别说是打架就是帮他们骂对方几句的事都没得。

“快走吧,真冷死我了!”往手上呵了几口气,拖着木架子,连声的催促。柳焕反应过来,跟在柳宁身后,一双眼睛盯着干瘦的背影,有了些温热。

到家里,柳宁取下粮食给柳焕拿去做晚饭,柳畅烧了火搬着他的兔子往里面扔了把干菜叶子。平时摘菜都舍不得,对它们倒大方得很,柳焕看得不住的叹息摇头。

淘了米下锅。拿出钱袋,柳焕卡上门,将铜钱一股脑儿的倒在桌子上,三兄妹凑到一起,一个个的仔细数着。柳畅拿着数好的铜子颠得咚咚响,一双眼睛眯成缝,一副财迷相,可见爱极了这声音。

“八百七十三文,加上花去的三十六文,一吊刚好是差一百零一文钱。”柳焕的脸上有了喜意,还了赵地主家的欠项,还多了三百七十文,这些钱足够他们吃到明年新谷子脱粒了。他再做些绣活儿,家里穿的也可以改善下。

看着两个哥哥开心,柳宁没有表现出心里的极度郁闷,就这点钱置办点家用就剩下不多,若想给哥哥置办嫁妆,几个铜板半尺红布都扯不来。还有这家的茅草屋顶,脚下穿得旧布鞋,浑身尽是补丁看不出颜色的衣服,照这速度哪一年才能全部更换呢!

取下猪下水,拿温热的水将内脏和大小肠冲洗了遍,去了外面的污水,又弄了一桶子冷水把整个泡在里面。挑出猪心,柳宁用刀切开,又洗了洗里面的血水。在哥哥们抗拒的视线下上了灶,细细的切了片儿,爆香大蒜,一股脑儿推到锅里翻炒。

“柳宁!坏丫头,你给我出来!”

刚盛了装碗,外面就响起了母狮子吼。程家老二本来嗓门就大又扎耳得很,这刻意的大呼,整个村子都能听见她的声音。柳畅哆嗦手里的碗有些捏不住。

“妹妹,你快跑,程老二找麻烦来了!”依着程家老二蛮横的脾气,柳宁折了她宝贝女儿的手,还不得被她毒打一顿,柳焕拉了柳宁的手开了后门让她跑。

柳宁苦笑,回过神来已经被哥哥关到了门外,她一个会点咏春拳的重生女还能怕一个不讲理的泼妇不成,两个哥哥也真是,半点听她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就程老二那脾气,两个哥哥只有挨打的份儿。绕出后屋,程老二已经在拆她家房门了,木门响了几下“轰隆”一声阵亡了。

“程二娘,你这是做啥?”听得出大哥柳焕的声音,虽是极力压制了颤抖,柳宁还是听出了声音里的虚空。

“柳宁死丫头,给老娘滚出来!”

“我妹妹怎么着你了,又是拆门的又是推搡人的?”柳畅扬高的声音,瞧不出来瘦弱的人出口的气势居然与程二娘不差。

哐当又一声响,程二娘声音再次响了。“你两个小郎再不把宁丫头交出来,看我砸光你们东西!”

“程老二,你别欺人太甚!”

柳宁已经听不下去,拔起菜园子里的定桩棍,扛着就往屋里闯,外头瞧热闹的人,见了她这来势汹汹的模样,自动自发的让了道。

“宁丫头,有话好好说,别舞刀弄棍的伤了和气!”左邻丘慈拉住柳宁的胳膊,她是个不爱惹事的人,以往两家走动频繁,多多少少帮衬过柳家,柳宁没有避开她的拉扯。

“哐哐——噼啪!”

屋里又几声响动,接着传来二哥的惨叫。柳宁推开丘慈,握着木棍的手捏紧。踏过破碎的门板,冲进屋。入目一片狼藉,炒好的猪心撒了一地,几个碗遍地开花,浸在桶里的猪下水踢翻在地,白花花的一片,很是触目惊心。两个哥哥缩在屋角,不让程二娘的木棒挥打唯一完好的米缸,木棒敲打不中就落在兄弟两人身上。

“畜生——”

木棍子照着程二娘的后背打了上去,夹着风声打得那女人一个摇晃。转头,就见柳宁一手长棍挽在胳膊上,面上煞气十足,两脚踏着一屋子的残碎,一步一步走近。

“妹妹……”柳焕忘了哭,抱着柳畅死死的贴在陶缸上。

程二娘车过身子,刚刚柳宁那一棍,令她整个后背都麻木了,从来只有她程二娘教xùn

别人的,头回挨了打还是这毛都没长齐的丫头,不由两眼淬毒,手上的木棒子使了老力的朝柳宁挥来。常年惯于农事,又身形高大,十成的力道不说人就是石头都能叫她打碎了。

柳宁见她出手力道之猛,硬接下绝对讨不了好。眸子一动,朝着她的脚一棍子横扫了过去,程二娘脚吃痛,身子一歪,整个扑着摔倒在地上。柳宁不给她再起来的机会,就是几棍子对着程二娘的背猛打。“我让你横!我让你狂!我让你欺负我二哥!我让你拆我家门!我让你砸东西!我让你乱吠……”

“哎呀!杀人了!柳宁,你这个小杂种——哎呦喂!”

棍子像雨点砸到程二娘身上,打得她在地上乱滚乱爬,抱着头躲蹿。气得双眼发红的柳宁,下了狠手,拿棍子戳死程二娘的心都有。原先还在看戏的人,这会儿全被柳宁发怒的模样唬住了。直打得地上的人嗓子都喊破了,才几个人上来拉扯柳宁。

“孩子值当不得啊,打死她你是要抵命的!”几个上了年纪的女人拽住长棍,柳宁索性松了手,拿脚踹。这气势,几个人想扯都没扯住,硬生生的叫柳宁给了程二娘窝心子的几脚。

程二娘被人拖着扶起来只出的气多进的气少,脚站立不稳,嘴里只得哼哼声。瞧着该是伤得不轻,几个女人背着人赶忙跑了出去。

丘慈跟留下的女人帮着收拾了屋子,又对柳家兄弟说了几句话,看着一脸黑气的柳宁几个低语了几句,便一起离开了。

一声不吭的坐在灶边,柳焕端来热水给柳宁洗了洗手,看到上面的伤痕埋着头给她擦洗。手捏紧,柳焕的手被柳宁牢牢抓住,来不及晃去脸上的泪水,叫她看了个正着。

“哥,咱们是一家人!”柳宁强硬的语气在说到一家人时变软了。

察觉到她的变化,柳焕低声应下。“是大哥不对!以后再遇着事,都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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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6 村长上门

没了吃饭的碗,猪心也浪费了,柳宁串了还留着的几条小鱼,烧了个火堆烤熟,撒了些盐巴葱花就这样凑合着吃了顿晚饭。

天一亮,柳宁拿着刀到自家水井边上砍了两根兰竹。去了竹枝,拖到院子里,破开竹子,手上绑了一块布,拿弯刀均匀的破了再破开内置肉质部分,留下最外层的青皮木质,另外一根砍了两节破开两指宽去内质,厚度较之前的篾席厚了一些。余下的部分都破成篾席,揉搓一下,一手拿了四五根,开始依着绑好的米字架穿插编织。

“你在做什么?”柳畅喂完兔子,提出一篓子衣服准bèi

饭后去溪边清洗。

柳宁抬了下头,手指继xù

勾动,保证穿插的蔑留出的洞孔一个大小,且相叠都均匀有规律。

“给兔子打个笼子!”早看屋里的箩筐不顺眼了,大得出奇不说,还毛刺得很,内质部分都没剔掉,拿那个担东西,经常会扎到手,还老不结实。

“你啥时候会做篾匠的活儿了?”柳焕出屋来。“吃饭!上屋里做,外头冷!”

“一会儿就好!”柳宁埋头,转了转织了五面的四方框,另外编了个活动拉扯面,一边圆木棍为轴,圈了两个铁丝环儿,另一边是个铁丝拧的死扣,直接拉过空洞眼里,插跟棍子就固定了。别上几根粗竹片,试了试韧性硬度,完了直接塞到柳畅怀里。

“真好kàn

!比集市上卖的都好。”柳畅翻来覆去摸了摸,抱在怀里像欣赏工艺品,的确,柳宁这手活计跟做篾匠的爷爷学来的,以前没多大兴趣,纯粹就是看多了,玩多了,做这些东西闭着眼都会,21世界的篾匠工艺师傅的孙女出品那哪能有差。

柳宁笑了笑:“喜欢就好!”脑中灵光一动,接住大哥递来的烤鱼:“集市这种笼子什么价?”

听她这么问,柳焕诧异一下,瞬间便明白了她心中的打算。“这种未有,像担粮的框十个钱一对,背柴火的篓子,六个钱一个。”

“其他的呢、菜篮子、水果篮、撮箕、簸箕、筛篮、谷垫子……”柳宁一张口数了一大串,看两个哥哥茫然的神情,瞪大着眼睛。不会吧,连这个都没有,他们是怎么过日子的。柳宁嘴角直抽抽,虽然这是个不错的挣钱项目,但家里兰竹就那么些,再要多,得去山上砍野竹子了。做篮子,水果篮这些都不是难事,一天三四个轻轻松松,要做背篓箩筐就得多耗时间,趁着现在冬日里没多少事,先折腾几个样件出来自家用着。

“你说的这些是从哪里知晓的?”柳焕已经傻住了,这个妹妹最近变化太大,几乎都令他怀疑是另外一个人。

眨眨眼睛,柳宁从脑子里搜刮搪塞的有用信息。“听游散人说的!呵呵——”低头,猛的吃鱼,不能叫他们看出不对来。

柳焕眉头皱了皱,以前母亲在城里当差,一家住在小院儿里,柳宁经常偷溜出去玩,遇上游闲散人磕牙聊天也是常有的事,心里的猜忌便放了下来。想起以前的美好生活,满脸笼上了愁雾。

“咳咳!在吃饭呢,看来我过来的有些早了!”门扉被扣响,一张黑饼脸露了出来。这人是龙湾村的村长莫子芸,在莫家行四又称莫四娘。

柳宁嚼了嚼鱼肉。莫四娘由柳焕迎进屋,柳畅把自己屁股底下的木凳子送到她身边,脸上陪着笑,手里的鱼吃也不是放也不是。

“村长吃了没?”柳宁不管她,径自往嘴里喂着鱼肉,手上黑乎乎的也不管脏不脏,吃完放嘴里吸了两口。

屋里几个人不是站着就是蹲着,唯一完好的凳子到了她屁股底下。莫四娘本来是准bèi

开导开导柳家兄妹的,见这屋里空荡荡,厨房门都没有,干笑两下不知从哪里开说。“我吃了!”

柳宁用葫芦瓢喝了两口水,把屋外自己制造的垃圾给清理了,这才对着莫四娘开口:“村长若是要我给程二家赔礼道歉,那就甭开口!我柳宁贱命一条,欺负我没所谓,欺负我家人,没宰了她都算我客气了!”讲着这话时拿着尖刀磨手指甲,轻描淡写悠闲得很。

十三岁的柳宁折了程梦的手又打了程二,莫子芸还有些稀奇,这会儿见她说话的口气,看来是她做的不假。只老程家吃了这亏,怎容易服气,若真出了命案,她这当村长的都得负连带责任。只这丫头硬气了,怕是不容易低头。左想右想,她出了个折中的法子:“依我看都是同村的,抬头不见低头见,闹得太僵对谁都不好。程二跟她孩子都吃了教xùn

,我过去替你说道说道,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以后咱谁都别计较!”

这女人改当和事老了?柳宁吹了吹指甲,拿正眼看她。“我是不在意,只要他们别再干出这种事!”否则见一个打一个,见一对打一双!柳宁恨恨的在心里补充着。

“一定一定,老程一家人不是不懂理的。”莫子芸起身,总觉着屋里太寒碜了冻得慌,交代完便要走。“说好了,我便先去程二家了!”

柳宁颔首送别。“您慢走!这事劳烦您了。”

“一村人讲这些话太客套了!”挥挥手,莫子芸大步走向了村东头的小路。

程二家可热闹了,老老少少大大小小聚了一屋,吵嚷的哭骂的,声响不断。就连很少出门的程青逸也跟着父亲母亲上门探望。

“二妹,不是我说你,柳家就剩三个孩子了,程梦**人在前,柳宁折了她一只手虽说过了些,那也是气愤难当。若你家夫郎被人当着面的作弄,你是咋做?”程秀才坐在程二娘的床边,端着药没好气的说教。那程二也只是闷着头的不吭声,整个龙湾村她就忌惮自家大姐。

“照你的脾气折手都算轻的,不打断别人肋骨就算天地良心了!”

程二不满的哼哼上了。“姐,我是你妹子还是那柳家小妮呢!”没见着她还躺在床上,尽为那小妮子讲话!

程秀才给这话气得只摇头。“你呀你!这么大个人了,脑子还不清白!孩子们打架你不分个黑白出来,还尽往别人门上撒泼去了。说得好,别人讲你是个疼孩子的娘,说得不好,以大欺小,欺负柳家没个长事的!三十好几的人了,没得让老程家怎么丢脸的!”讲完袖子一甩,连着药碗端走了。

程青逸瞧着母亲拿原封未动的碗出来,脸上一丝疑问。

“走,回家去。”秀才阴着脸,拉着程青逸对着自家夫郎说:“还能闹腾,丢不了命!药也不用吃了,直接拿走,不如给青逸补补身子!”

秀才都讲了这话,他们自然不好多说什么,小跑着跟上离开。程二得了秀才一通骂心里好窝火,又得程梦在边上抽抽噎噎,心理越发的烦躁。冲她发了一通邪火,把程梦骂出了自己屋子。村长见屋里情形,免不得又是遭一通白眼。好歹是村长,程二娘不敢明着摆脸子,只得赖着性子听完了村长的劝说。心里本堵着气,再想起柳宁那股狠劲儿,火气瞬间抵不住害pà

,散得没了踪影,便点了点头,同意村长不去找麻烦。

程青逸扯了父亲的袖子,在他耳边小声询问:“柳宁打了二姨折了表姐一只手?”

看了一眼走远的秀才,秀才夫郎扬唇轻笑。“可不,好几户村人都看见了!”

有些古怪的动了动嘴,程青逸皱拢了眉头。她什么时候勇猛上了?想不通的甩了甩头,只那人再怎么样都跟他没关系,便懒得再去想。

柳宁揣了六百个钱跟两个哥哥交代一声,往赵地主处去了。路上再遇得村里人,都对她点头客气的招呼了上。这种微妙的变化,并不是说村民们不计较从前她干的那些恶事,而是与常年积压程老二比起来的怨气来说,实在是太不算事儿。这回程二娘栽了跟头,大家都在背地里鼓掌叫好呢,难得有个镇得住她的人,打得真TN的爽。

翻过山丘,赵地主家的大院儿从光秃的树木之间显露出来。六个排山的大院儿,还青砖乌瓦的,四周磊了两米高院墙,不得不说,在这下里巴乡尤为显眼。柳宁走上前叩响院门,几乎瞬间门就打开了,走出来一素白衣衫少年,与普通男子相比身材略胖,皮肤奶白奶白,一双眼睛灵动异常。见到僵着身子手伸在半空的柳宁,一对羽睫慌乱抖做一团。

额,这小子长得太卡哇伊了吧!柳宁掉了下巴,就那么直白的盯着对面羞怯不已的小白兔,听着自己乱做一团的心跳声.ps:各种求ing,看完要按爪。继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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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7 赵地主变卦

扛不住柳宁火热的视线,少年羞红了脸,突来院里脚步声,他匆忙转过身跑走了,只得飘飞的衣角从她视线中飞离。不多时,一位衣衫体面的高个冷面小眼女人站到敞开的门边,用俯视的四十五度角看柳宁。

“你好啊,赵家管家!”柳宁笑着打了声招呼。

那人只看着她点了下头:“何事?”声音跟长相一般的森冷,好似在凉井里冰镇过的。

“我是柳家姑娘柳宁,说好来还钱的!麻烦管家把欠据给我。”柳宁拿出钱袋子,从里面掏出已经串好的五百个钱。

“什么欠据?”管家褶皱了眉头,阴着脸看了柳宁一会儿,忽想起什么对她说了一句。“你等着!”人便转身走了。

再出来身边站了个半老徐娘,脸上挂着不到眼底的笑意,柳宁把钱装进钱袋里,等待对方出示欠据。不想,站了半天得了半老女人一句不是人话的话:“这时候还钱晚了,还是叫你两个哥哥过来比较妥当。”

“此话怎讲?”眉梢半挑,一脸疑云。

轻嗤一声,女人从怀里摸出一张四方叠着的纸,展开举到柳宁眼前,并不交到她手里,嗤笑着说:“你可看仔细了,上面明明白白写着,若拖欠一年未还,赵家有权收回所租土地,并以所欠款项的三倍作为赔偿。”眼神轻蔑的上下扫视了柳宁一眼,意思明显。

柳宁快速的扫了一遍,脸上青白交加,再看署名吃人的心都有了。难怪继父会跑路,这是料到一年之期要到,无法跟他们柳家三兄妹交代了吧!

“我是不会出卖自己兄弟的!”柳宁将钱递到管家手里。“这里是六百文,请赵地主宽限十日,十日之后我定当还清余下部分!劳管家再立一份字据!”

“呵呵,你这小女算得倒轻便,只一年之期今日已到。按照文书上所列,今日便要还三倍欠款,凭你说要宽限十日就可以宽限?”姓赵的女人笑得阴测测,拿过高管家手里的铜子颠了颠,一抹奸诈之色跃然眼底。

柳宁一口吐沫噎在喉咙里。这人是吃定她还不出来,连这点子儿也是准bèi

吞了!想着,几乎要咬碎了一口牙齿,照着赵地主面门挥去一拳。没料到她会出手,赵地主瞪大眼睛来不及躲闪。

柳宁趁她不备夺过钱袋,放进自己怀里。

“好你个小女,居然敢作弄起我来了!”脸上白了又红,赵地主咽了两口气,张口吐沫横飞。

柳宁不惧岔开手掌指向门内两人。“我来还钱是看在你给我们租地的份子上。如今你们狮子大开口,竟要搞些小动作,那也不怪我赖账不还。况这账还不是我们柳家人所赊!”意指签名之处非柳家人姓名,这便很好的跟自己脱了关系。

“满口胡言!父债子还天经地义!”赵地主吃定了柳宁说得声音铿锵有力,理字面前容不得人糊弄。

冷笑一阵,柳宁耸耸肩摊开手。“可惜,我父早亡,我母以死,你纸上画押那人与我没一文钱关系!”有本事把我老子从地里刨出来!正所谓邪不压正,是她自个不准bèi

讲理,那何必再客气。

“空口瞎白话,老爷我今天就上衙门告你去!”

这回狡诈的碰上了蛮狠无理的,两厢一比,对付贪财小人就得出损招。柳宁冲她挥挥手:“去吧去吧,大姐我候着!”朝她甩了甩手,柳宁头也不回的走了。这官司就是告上了天去都没用,继父不过是跟了母亲一年的姘头,文案契书都没下,这会儿人也出走了,这账可谓没得算,跟柳家扯不上半拉子关系。至于那租地,失了地主家还有别家,总是有出路的。

赵地主看着那浑不在意跑远的人,一双眼睛幽深就差变成尖钩子刺死柳宁了。

折到村里添置些碗筷,又秤了几斤猪板油,寻思着看了下村上铺子的情况要在这里倒卖竹编器具估计添不了多少收益,看来还得多揣摩揣摩。

柳宁两脚泥巴回到家里,两个哥哥拆洗了帐子被面,进院子就一片衣物飘飞着。进屋看见他两个围着兔子笼,拿着青菜说着些什么。

柳畅先看见柳宁扬声喊着:“二妹妹,快看兔子生崽了!”

兔子生崽?柳宁放下东西跨步过去,果然笼子里多了四五个大指母粗的小东西,被两只大兔子用脱掉的毛发圈在角落里。

“是母兔子生崽还是公兔子啊?”柳宁蹲下身子煞有其事的问着。

柳焕兄弟两听得忍俊不禁。“哪有什么公母,下崽的肯定是兔郎呗!喂奶的是兔娘!”

一阵错愕,瞬间补脑了。这里不光人是女的主外就是畜生也是母的强势啊!不过,“为啥母兔还要喂崽,人呢,不会也是吧?”

“妹妹你是傻了吧,自古以来男子育崽,女子挣钱养家,除了个别女子,是没有妻主愿意奶崽的,大多都是喝羊奶米粥鸡蛋羹长大,穷些的人家喝面糊汤。”柳畅取笑柳宁一阵,不知从哪里搞了些各色豆子,这会儿泡好烧了热水,搀了几把米进去一股脑儿的倒锅里煮了。

“可惜没有红枣!”撇了撇嘴,对着锅子散开的热气吸吸鼻子。

“地主家的钱还上了?”柳焕清理出柳宁买回来的东西,指了指她还泡在木桶里的猪下水。“这东西怎么吃?”

提起那事柳宁就有些不痛快。“赵地主那里耍诈,以后咱别往那边去了,钱的事已无大碍。只他们那地是不能再种了!”

“为何?”这下柳畅都急了,没了地他们吃什么?

叹了口气。“这事一时半会儿扯不清白!”柳宁洗了猪肠子,撕开内层的猪油,到锅里先把板油炸了,得了半小坛子的猪油,一海碗油渣子。再把猪大肠切了一锅煮上,找了些调料放进锅里,只这没得辣椒,缺了一味。一边忙着,一边把赵地主那处的事说开,两个哥哥听罢破涕为笑,赵地主吃闷亏那表情一定相当精彩。

“我们这可有人酿酒?”柳宁吃完饭,总觉得不是很过瘾,灵思一动想到了前世的啤酒红酒。

清洗碗筷,柳焕仰起头。“没有,那东西太费粮食。就那赵地主经常去城里打酒喝。我们村儿,只程秀才吃得起。无端端的怎问起了这个?”

柳宁擦了嘴巴上的油,眼中金光迸射,笑而不答。吃到八色粥,她才想起已经是腊八节,再过二十来天就得过年了,看着三人身上的衣裳,不免生出了惆怅之感。幸运,距离镇上集市还有四五天,折腾点东西出来换点钱好过年。

叫两个哥哥把门扶着,柳宁使着到丘慈家借来的小铁锤子,把门上了活页钉上钉子。日子便在两个哥哥缝缝补补,柳宁编织篓子篮子中渡过了。

终于到了赶集日,柳宁不放心留哥哥们在家,便叫了程秀才夫郎代为照顾。柳焕柳畅明白她的用意,拿好针篓子去了程秀才家讨学针线功夫。程青逸甚少与柳家人交集,坐在一屋只顾着忙自己手里的绣帕,竖着耳朵听着父亲跟柳家兄弟交谈。

“这笸箩织得好kàn

,哪里得的?”程大叔眼中放亮,瞅着柳畅手里的物件甚觉稀罕。

被人夸赞,两兄弟笑得开心。“说出来程叔甭笑话,这是我妹妹自己倒腾的玩意儿!今儿还挑了一挑上德冲集市换钱去了!”

惊讶不小,程夫郎凑过去仔细看了看,光溜溜的手感,精致的编花织,小巧惹眼的样式,摸了一下便舍不得错开眼了。“宁丫头这手艺卖钱值当,晚上也让她织个卖我!”

柳畅挤过柳焕出来,拿出笸箩里用一块布包着的长块物件。“比起笸箩这个才是新奇的!”展开布,露出里面包着的编织盒子,长两三个巴掌,宽一个巴掌多一点,厚不过四五寸,打开盖子,里面垫了布里子,难得的还分了一个个小格子块儿,顶针、指套、针具、锥子、切板刀,一样样的别在格子布环里,线理顺了缠在一个个鱼头竹片儿上,上面还雕刻些花纹,看着甚是讨喜。

本来偷听的程青逸不知不觉的被吸引了过来,看着刻了花样的鱼头竹片怎么都挪不开眼睛。一般买来的线都是一把绑到一起的,很是费力qì

解开,有了这东西,以后不得省去多少事,看着不免动了要有一个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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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8 竹织买卖与采买

程家父子被针线盒子收服了,为了能得些柳家兄弟的好感,说话更是客气,针线功夫教得用心,一心只盼着柳宁混女别拒绝。柳家两兄弟自然开心不在话下,算是给柳宁的手艺做了一通宣传。

不知家中变化,柳宁担着担子,一路惹无数眼球,脚步轻快晃晃荡荡的到了德冲镇上,碰上李香荷一家子,互相对了几眼,对于柳宁那日做下的事,她心里多少有些忌惮的,便自觉的往后靠了靠,让柳宁走在前头。

赶集跟平常不一样,腊月就两次集市了,走了一段,便人挨人难往里面挤。大多摊位已经被人占了,拥挤得能炸成肉干的中心地带大多是卖年节需yào

用的吃食,很多人手里拧满了东西,有用肩膀扛的,有挂满双手的,有用布袋提的,背篓子的虽然也有,但就个别几个。看出了些名堂,她便不往里面走了,站在进入集市的路口放下挑子。

“你这个怎么卖?”有人拧了东西站到她面前,指着挑子一头挂着的竹篮子。

“菜篮子,专门装菜装鸡蛋装八斤东西用的。”柳宁插了绑着的绳子,从中取了一个。

“多少钱?这东西头次见,不知dào

扎不扎实!”那人拿在手里试了试手感。

柳宁冲那人伸了一个巴掌。“我这东西说能提八斤就能提九、十斤,买去只需烟熏晾着二十天再放水里浸泡两日,保你用一年不坏。五个钱您诚心要就拿走!”

女人略微犹豫了一下,又道:“一个篓子才六个钱,你这个只能提八斤还五个钱,太贵了!”

呵呵一笑,料中了会有人这么说,这会儿柳宁已经将准bèi

的说辞讲了出来。“您看我这做工,再拧拧这手感,再感受一下这重量,您再挎着走上一走,这美观,夫郎拧着也是协调搭配啊!是平常那些篓子能比的?再说,我这能保证用一年不会坏,下一场我还到这来的,若您按照我说的做,一年时间内出了断裂问题,您尽管来找我。”

不知是柳宁一番言辞诚恳还是客主被她讲到了心坎处,当下不多讲,拿了五个钱放柳宁手心里。“这篮子我要了!”

“好呢,您走好!”柳宁开门大吉笑嘻嘻的送走第一位主顾。有了好开头解下来就容易多了,虽有些摇头离去,但对她来说没什么影响,只要有人问就会有人愿意买,成与不成只是时间问题。三十多个篮子,到散集时,一哄的抢完了。逛累的人想偷个懒,再回头时柳宁都在收摊了,很多人都没买到。

“对不住,我今天就带了这么些。再要的,得等下一次赶集了。”拱拱手,收起挑棍,笑着对那些怨怼的人挥挥手,便几个跨步朝着清空的街中心去了。

扯了三种布青蓝黄三种各二尺,又折到铁匠铺,要了锤子凿子斧子刨子锯子各一把,买了一把绣线,各色小吃要了些,最后把屠夫剩下的猪头肉拧走了。折了几个转,总觉得还差些啥,只这次拿不下了,等下次赶集再采买一回。两边挂满东西,叮叮当当尽显喜气,才走两步,前面一阵吵闹,两个女人各自拉扯一个乞丐模样的半大小子,争持不休的互骂,那小子蓬头垢面的哇哇大哭,声音穿街而来。

“…王灿,这小子是我先看到的!”一个伸长脖子指着对面的人双目喷火。

“我昨天就跟他说好了!”一个眉黛倒竖,脸上横肉打颤。

“你家里三个郎侍了,加上正夫是四个。怎么,这个也要跟我抢?”打起理字牌了。

那一个也是不傻的还嘴指道:“你家七八口人,加上这个养得起么?”

电光自眸中炸现,不服气的那人扯了把衣袖子。“谁说我养不起了,我T娘养给你看看!”

“去,就你那点小算盘我还不知,还不是等这小子入了户,牵着人往城里发卖——!”

话还没讲完,两人就扭打到了一起,这女尊国女人打架还真跟21世纪的人不同,捏着拳头专打脸,也不弄扯头发撕脸,结结实实的拳头对打,跟打沙包似的。柳宁看得咂舌,有些佩服这些女人起来。边上的人也看得起劲,等他们打完回头去找导火索那小孩儿已经遍寻无人了。

柳宁好笑的迈开步子,到上次去过的面点铺要了两个包子,闲扯两句,店主又问上了两个哥哥,柳宁只是打哈哈,拿了包子快速闪人。

真不知是这里的女人太缺男人,还是说这个国家的男人太难养,尽是些狗血抢男人的戏码,搞得她都有了要跟着抢一个男人回家的错觉。

“呜呜呜……”分叉的路上听得细小压抑的哭声,柳宁顿住脚。好像是刚才那小孩儿的!要不去看看?

脑子里还想着,脚下已经到了一块干草丛边。小男娃坐在地上两只手无力下垂着,不顾一切的拼命哭嚷,似乎不把眼泪排泄完就不痛快。

天生缺根线,对小孩超级没辙的柳宁,蹲下身子,把手里还没吃的包子送到他眼前。

看着突然出来的包子,小孩止了哭声,有些饥饿得动着嘴巴,眼睛顺着拿包子的手看到了柳宁。瞬间如受惊的小鹿,从地上跳起,由于起得太急,晃了一下摔到一边。

得,他把自己当成跟那些一样的鬼蛇猛兽了。柳宁把包子连着纸包放在地上,自口袋拿了一把铜板,放在包子一起,便站起身轻轻的退开去。能帮一点是一点,再要被人抓走,她也无能为力。毕竟这世界不公平的事太多,她连自己的都处理不过来,更别说帮别人了,一切但看个人缘分和造化。

想着两个哥哥在家里,以后免不得会碰上她不在家身边有没有可以帮衬的人的时候,就这个国家的不安全性,她得做一些防御措施才好。雇个保镖?拉倒,自己都吃不饱还多养一个人,简直笑话。是个男人还好,要是个女人还不引狼入室!买只狗?貌似没听说谁家有狗卖,连养狗的都没几家,估计县城富贵人家才有,价格定也不便宜。一番掰算,真是处处要钱啊!想得头大,柳宁甩了甩脑袋,浑然不知身后远远的跟着个一瘸一拐的小尾巴。

到村里想起家里的门窗纸破的破了烂的烂,暗笑自己粗心,便又到杂货铺里要了一斤窗户纸,才算心满yì

足的回家,方到土丘上,就见二哥站在院子里望着了。

这一刻,一种被人需yào

的存zài

感,强烈的冲击了她的心脏。刚过来那会儿,她不是没想过继xù

混日子,不是没有过前身一样插科打诨的念头,可一桩接一桩的事,弄得她有些应接不暇,跟两个哥哥的接触下,不知不觉的有了要保护好他们的yu望。

柳宁死了,另一个柳宁活了。

迈开步子,柳宁笑着朝家里走。柳畅已经沿着小路跑了过来,下了柳宁担子上的两样东西,抱进自己怀里。

“篮子都卖了?得了多少?”财迷样的等不及到家,巴巴的看着柳宁。

“五文一个,三十一个,统共一百五十五文,买东西用了七八十,现在还剩下一半不到!”

“真厉害,赶上别人半个月的进项了!”柳畅夸赞着,一对鹿儿眼眯成月牙弯。“过年不愁了!”

柳宁好笑着看他容易满足的样子,若大哥的婚事能敲定下来,这个年怕才能真的过得舒坦。今日她问了下红布的市价,二十个钱一尺还是最普通的货色,要掺了丝的或是绸缎的,都得百八十个钱一尺了,纯的就更不用说,她垫了所有家当都买不得一身衣服的布料。有了赵地主五百个钱就想诓她两个哥哥的开头,现在给找婚配,难不准别人耍手段,更直接的可能都瞧不上他们家。柳宁想转了这一层,看来还是先解决家庭生活水平最为要紧,这地是无论如何都要搞两亩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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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9 小奶包加入

“不是说不要浪费钱吗!怎还买了这些?”柳焕拿着手里的一包糖炒栗子有些责怪的盯着柳宁。这一眼便看到了门口探了下头的小脑袋。“外面那个是?”

“嗯?”柳宁转过头,不明白大哥什么意思。柳焕见她这样,便自己走了出去。

灰不溜丢跟只小老鼠似的小孩儿,靠在墙边揉脚,听见声响,与柳焕四目交接。

“咦?你什么时候跟上的?”

柳宁抓了抓脑袋,她居然一点都没发觉。这要是有点歹念的人,那可不惨了。

小孩不做声默默的看着他们,脸上挂了两条被泪水洗白的痕迹,瑟缩着身子间或的抖动一下,眨巴着大而黑的眼睛说不出的瘦小可怜。

“为什么跟着我?”柳宁往前靠近一步,不想男孩儿飞也似的跳躲到了墙壁的另一面。

无措的看向两个哥哥,柳宁犯了难,这破小孩跟着她过来,这会儿又像老鼠见了猫,是搞哪样?

柳焕看一眼柳宁又看一眼缩在那一边的小脑袋,有些迟疑的拿了几个栗子缓慢的靠近,到一手臂远的地方定住脚,用透彻的眼眸对着小孩温温笑着。

不得不说柳焕的眼睛很有魔力,小男孩愣了一会儿,便伸出手快速的拿了他手里的栗子。柳焕低头笑了起来,好似要把温暖揉进对方眼里。“为啥跟着姐姐?”他压低声音柔和的问。

小孩儿看了下手中的栗子闷着头发出几个沙哑的字音。“她是好人!”

得了这答案,柳宁心里别扭了。哪有明知dào

对方是好人,还一个劲儿往后面躲的!

“是好人就跟?”柳焕又问,声音里带着安抚的笑意。

这回小孩儿回答得很快。“饿!”

柳焕露出同情的神色。“不知dào

回家吗?”

小男孩瘪了瘪嘴巴突然就哭了。“不知dào

…呜呜,母亲不见了!川云不知dào

怎么回家,嘤嘤嘤——”含糊的哭音,那伤心致使脸部褶皱的样子,一下就令人看得心疼了。

“不哭不哭!”柳焕情动的抱住他,一下一下均匀的轻拍小身子。“不怕不怕,川云是坚强的孩子!”

男孩显是累极,哭着哭着就在柳焕怀里睡着了。

“进屋里吧!”柳畅扯了下沉静在心事中的柳焕。站起来,冲弟弟妹妹点点头,柳焕将孩子放到了自己屋里,再出来时已经眼圈红红。

知dào

大哥心软但不知是到了这种程度的,柳宁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看样子家里得添一口了。

“他,你准bèi

咋办?”柳焕问得小声。

“先养着呗!”果然,大哥脸上多云见晴。谁说女子有母性的,特么为啥这里的男人比女人还母性!柳宁的小人儿在心里竖中指望苍天,长叹声声。

天还没黑,柳宁乘还看得见熬了点面糊将门窗统统换了新纸。这下看着舒服多了,柳宁看着自己的杰作满yì

点头。两个哥哥煮了饭,在看到布料时就已经把她忘一边了,这会儿正商量着做什么样式的衣衫呢!

翘起嘴唇,柳宁在厨房一角刨了个坑,用石头一圈围了,往里面倒了一层草木灰,再搭了桌子垫了几块厚实木,爬上去,试着用手去够房梁,可惜还是差了一截,只得拍拍灰尘暂时作罢。将猪头撒上一层盐巴腌在木盆里,又各个屋里找木料可惜除了柴火木块没有一块中用的,而且柴火也看着烧不了几日。

“柳宁!有人在家没?”

外面听得有人喊自己,从灰尘里出来,看见来人是程秀才。

“我在呢,秀才找我?”

上下打量了沾满灰尘的柳宁一眼,程秀才眸子黑亮几许。“我家夫郎看上你编织的笸箩,青逸也是追着要那什么针线盒子,这便吃了饭催我过来走一遭。”

“哦,你说这事啊!简单。我挑时间做两个!”柳宁笑着一口接过话去,两个哥哥是有提的,听她这么说便明白了。

秀才发xiàn

柳宁与以往不同,眼睛清亮了,说话也灵便了些,看着机灵了不少。“你看得算多少?我先把钱给你!”

这么直接柳宁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小把戏,不值一提。两件一起八个钱!”

当下掏出钱袋子摸了几个铜子递给柳宁。“虽是邻居,账面还是得清楚的,不能随便占你便宜。”

被说得面上微热,拿着钱摸了下脑袋,知秀才是个直脾气的人,就没再推脱。“呵呵,做好了,我亲自送过来!”

秀才点点头,一只手在柳宁肩上拍了两下,别有深意的转身走了。本来她有心提议柳宁去读书考功名,想到柳家的境况生生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怎的突生这想法?暗自摇头叹息。哎,可惜了这小妮!

被秀才弄得莫名其妙,柳宁看向手里的十个钱,嘴角翘出弧度。吃过晚饭,早早上床休息了。

半梦半醒间,听得两个哥哥在隔壁弄出的轻微声响,又听得柳焕在喊小孩儿吃饭,悉悉索索再说了什么就不大清楚了。

“妹妹!妹妹!”

柳宁惊醒,听见敲门从床上坐起来。“咋了?”外面天色朦胧,刚番了一丝鱼肚白,柳宁狐疑哥哥这会儿叫她是做什么?

“你快来看看,那小孩儿头脚发热乱说胡话!给他洗了个澡也不见好,这会儿又汗湿了一身!”

“哥,你就自己没事找罪受!”柳畅哈欠一个接一个,带着严重睡眠不足的暗哑绵软。“昨日不管他便什么事都没有,这下好了,害得我们都跟着他受罪!”

快手快脚的穿了衣服,拉开门,就见两个浮肿眼眶的人。昨晚想来睡得迟,这会儿又起来了,难不得变成熊猫眼。“我看看!”柳宁接过他怀里套着自家二哥过大袍子的小家伙,摸了下小孩儿的额头。“果然是发烧了!附近哪里有医馆?”把衣服给他裹紧了下,看小孩两眼紧闭,双颊酡红,嘴唇干裂,头发干枯,手上留有擦伤,不知在外头漂流了多久。

“镇里有一家。”

“一里地太远了,有没有近些的?”一个来回就得去半日,又要看诊抓药的耽误时间,家里只哥哥两个她不放心。

“隔壁村倒有个大夫,只传闻治死了人,便没人愿意去看诊!”柳焕想了想,有些担忧的看着柳宁。这个洪大夫家世代行医,原本也算名门大户,只后来洪老母归隐离世,到这后面两代人手里,便频出事故,一家大户败落得无人问询了。

哪有医生手底下不碰上死人的,除非只弄个外科。柳宁进屋拿了钱袋问了洪大夫家的具体位置,交代两个哥哥休息补睡,便脚步飞快的往隔壁村赶。

羊肠村出了名的穷,住在高土坡凹里,每年不是闹旱就是闹涝灾,常年的天灾人祸,弄得居民百姓苦不堪言,富点的举家迁徙了,穷的就只能勒紧裤腰带硬撑。柳宁爬上高土坡,从光秃的坡间小路绕到坡底下,隐隐约约几间泥巴茅舍出现眼底。

朝着一丛灌木唯一独门独户挨着大片竹林的一家走去,院子里连个篱笆都无,整个院里空地宽不过三四尺,屋子旁边留了一方空地也没得栅栏,木门油漆斑驳,上挂牌匾“悬壶济世”笔力苍劲,是唯一能看出些书香门第之气的地方。

天还没有亮清明,柳宁走上前敲响木门。

“谁啊?”有些清脆,只声音中透着明显的不快。

柳宁继xù

拍打。门开了露出一张蓬头,挂了一边衣裳在肩上,抹着眼屎还没睡醒的年轻女子,长得眉目清秀鼻翼高挺,若不是眸光中的怨怼,倒不失为一儒雅纤纤女子。“你哪位?”女子的口气有些重,打了个哈欠,喷出浓烈的酒味到柳宁脸上。

010 看病

“请问是洪小大夫?”洪家有两个大夫,一个老的三四十年纪,一个小的十来二十岁。

听到大夫两字女子眸光犀利,不等柳宁再说话,已经反身如躲避瘟疫的进了屋子,顺道把房门卡上。柳宁上去砸门,有些不可思议的怒道:“洪小大夫,你快开门,大白天的不行医躲在屋里睡大觉成什么样子!”她不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

“走!你走!”女人的声音有些尖锐。

搞些什么,柳宁一头雾水继xù

捶着门。“我弟弟病了,劳烦你给看看,钱财方面不是问题!你开开门,我们好好谈谈!”无论柳宁再说什么,对方都不应声,再看怀里发烧得面色酡红的小孩在屋门口来回走动,不擂门了,只是扯着嗓子冲里面的人喊话。

“洪小大夫,你若还是大夫就出来,今日这孩子你是治也得治不治也得治,就冲这头上悬壶济世四个字!”柳宁把孩子放到门口,塞了一袋子铜钱到孩子手边。“哼,晚上我再来!人放门口了,若死了我便砸了你这破牌子!”撩完话头也不回,大步流星的去了。不怪她没有同情心,实在是大冬季的即便她知dào

些方子山上也没有药可以采,城里一个来回折腾小孩子更是吃不消,干脆赌上一回,就冲那四个字。

不一会儿,门开了一条缝,再不多久从里面溜出一条人影,一眨眼又溜了回去。再看,地面上哪里还有小孩的影子。

“这人真敢把孩子扔下!”女人喃喃两句,“好在只是体热受寒,用柴胡、冬忍、甘草……”

“咳咳——咳…咳咳!”猛烈的咳嗽声自隔壁房里传出,压抑绵软无力的声音带着几分窃喜,“莲儿!你是要医治这孩子?”

“娘!”女人快步走了进去。“我就治他一回,你莫再多想!”

“哎——由得你吧!只种田的把式,是你能使得来的?”重重的叹息有些飘忽的道:“若没有发生……”

女人尖锐的声音制止了那人的感叹。“过去的事还提它做甚。把身子骨养好比说什么都强!”再得悉悉索索,锅碗瓢盆声响,便没了谈论。

柳宁回家里轻手轻脚的煮了饭,到竹林里砍了些竹子,好在井边的竹林有些宽,不然这会儿早被她坎光了。明日得去山上砍野山竹子,不管怎样要给自家竹子留点种。炒了两三个菜,哥哥们一前一后的起来了。

“不是说厨房里的事我们做,你一个女人家的手是用来挣钱的!”柳畅一咧嘴就说上了,柳宁只呵呵笑。

“往日哥哥们照顾弟弟辛苦,就由得我也照顾你们几回,可行?”指指盆子里热好的水,躲了柳畅伸来的手,一番好言说道。

柳焕左右不见小孩儿,有些疑惑的问柳宁:“人呢?”

“哦,我给放洪大夫家了。晚上接回来!”怕哥哥担心,柳宁轻描淡写的扯了过去。“快洗脸吃饭,我饿了可是不等你们了!”讲着,自己端了碗,一大筷子插向菜碗。见她这阵仗那两人眼急了,快手快脚的擦了脸,端了碗筷朝柳宁筷下夺食。这可是妹妹下厨做的菜,十几年就吃了一两回,一定要多吃些。

瞧着两个猛烈夺食的男人,柳宁好笑的抽动嘴角,真像两只较真的大姑娘啊!

一家人到山里一人砍了一捆竹子,两个哥哥人小力qì

还算不错,一口气背下来都没喊过累。柳宁不准他们再背,他两个只好背了篓子在她边上捡柴,来回三趟,中午吃了点面疙瘩,柳宁找准两颗大碗粗的树,用斧子慢慢砍着,叫两个哥哥离远些,看得只剩芯子了拿脚一踹,树便朝着她想的方向倒了过去。枝子剃了哥哥们背回去,她自己扛了两回树干,再砍了两根手腕粗的树,一并拖回家。

斧子锯子齐上阵,刨子凿子跟后上,一阵的捶捶打打,愣是折腾出了一把小型梯子,往墙壁上一架,自横梁穿了跟麻绳,两头打结,把猪头肉穿了粽绳环绑了个木勾挂上去,底下灰堆里燃上火,一个简便的农家熏肉火坑便成了。两个哥哥看得只吐舌头。

“得耗费多少柴啊!”

“才一二十来天,不打紧的!”收好家伙,柳宁便去羊肠村接人了,远远的就见房门开着,那小孩被放在地上,只此时他是蹲在门边的,病应该是好些了。缓了一口气,柳宁大步走近。屋里只得一个病怏怏的成年女人坐在灶间,左右四顾未有瞧见早上那人。

“川云,身子好些了?”柳宁蹲下身子,摸了摸他的头,故yì

上扬了的声音引起了屋里人的注意。路川云说话的力qì

也没有,看着柳宁闪躲的动作也做不出了。再碰上他怀里抱着的钱袋子,柳宁动了动眉头。双手将他抱进怀里!“川云,你说我是好人,便是不用怕我的!”拍了拍颤抖的小身子,轻声耳语。

“年轻人,进屋坐坐!”中年女人走了出来,手扶着墙壁,身子看着虚得很。

“不了,家里等吃饭呢!您是洪老大夫吧?”柳宁揣测,到川云抱着的钱袋子里摸出一把筒子。“早上是我唐突了,这点钱当汤药费!”一把塞到女人怀里,扬唇一笑。“大好的医术不要埋没了,悬壶济世可不是靠的那些虚名头!”

洪老太要推,柳宁挡了。“以后说不定我还来,您只管拿着。”脚抬起轻轻松松走开了老远。

“这人,不简单!”望着离去的背影,洪老夫眼睛发亮,心里的疙瘩放下了些。只她想通了,女儿那里只怕难有转圜的余地,扶着门框叹了一口气。

柳宁跟小孩儿一向都是谈不到一块儿的,脚下忙着赶路,怀里的小人浑身松软闭着眼睛养神,正好趁了她的意,不用跟他沟通。摸着黑到屋里,两个哥哥已经饭菜上桌,就候着她了。

“川云好些了?”柳焕三两步过来抱走了柳宁怀里的小人。前一刻还闭着的眼听到声音就睁开了,小脑袋在柳焕怀里拱了拱。

见他这样,柳宁抽了抽眼皮,果然自己跟小孩儿有代沟啊。柳焕见川云这番撒娇,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手在他头上贴了贴:“好在退热了。看来那洪大夫还是有些本事的!”这后一句话是对着柳宁说的,把饭刚吃到嘴里,柳宁给这话差点噎住了,她要说了整个事情过程,不知dào

柳焕还会不会有这感激欣慰的表情。

连着十来天柳宁都在跟竹蔑打着交道,一双手都磨起茧子了,赶在腊月二十四镇里集市这天,大大小小三挑多,看着这成绩,柳宁自己都佩服自个儿了。太壮观了,笸箩二十个,针线盒子四十个,背篓两个,箩筐两对,十个菜篮子。再有二十个果篮子即可装零嘴又可装水果,六瓣花的样子还是精美。

这回全家大大小小集体出动,两个哥哥一人挑一对箩筐,箩筐里面装针线盒子,路川云背了一只背篓里面放了十只果篮,柳宁自己挑了剩下的,背上背另一个背篓和多下的果篮,给两个哥哥一个箩筐上穿两只,四个人笑笑说说的出门了。

沿途惹得村民叽叽喳喳问个不停,有人拦在路上就要买,给柳宁笑着婉拒了。“婶子,您要这果篮,等过了年到家里来取,保管比这个更好。”

“成,初五我便来取!”这人也是急性子,讲完连日子也敲下了,惹柳宁苦笑不已,大年想偷个懒都不成咯!柳宁苦闷的神情得了两个哥哥一番取笑,眼看着人多了,三个男性都戴上了事先准bèi

好的帽毡子,一圈纱布遮了面省得叫那些女人窥探。

挑老地方搁下东西,不与那些人挤,这回嗓子也不用扯,呼啦围了一圈儿,四人周围立了人墙。

“卖篮子的,你可来了!这回我可要多抢几个了!”带头的是个黑皮男人,一张口就惹柳宁乐上了,这位正是上次没买到的,跟柳宁没好一阵扯缠,说得柳宁嘴巴快干了,举手发誓连家门都报上了他才给安心放过她的人,怎么可能会记不清。

“呵呵,大哥您尽着挑!”

男人看着一堆眼睛都有些花了,这个摸摸那个拿拿,架不住边上的人拥挤抢货,一样篮子抓了一个在手里。

卖得最好的还是针线盒子,拿出来就被哄抢了,柳宁卖得价格可不便宜,赶上肉价了都。那些个赶集的男人眼睛都抢红了,好似钱都不是钱的往柳宁面前送,火热程度柳宁都有些架不住。两对箩筐可是卖出了天价,给个财主快手快脚的抢走了。两对一百文人家价都不还拧着就走,柳宁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贱卖了。

不到晌午所有挑来的物什销售一空,三个大人一个个就得了根挑棍。柳宁心里盘算下,两对箩筐得了一百个钱,两只背篓也得了六十个钱,笸箩同菜篮都是五文一个,果篮四文一个,针线盒子八文钱一个,统计共得七百三十文。

柳宁乐得开心,这几天加班加点的劳作不算白费力qì

。针线盒也没少了两个哥哥的劳作,小包子酱油打了不少,当下收好钱袋子,扬声道:“走,今儿个咱们吃混沌!”

ps:我有罪,早上点了下网站以为更新了,好在我现在查了下。记性不好,硬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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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1 意外订单

说到吃混沌最开心的还是小包子,若不是柳焕管着都能蹦得离地三尺高了。

“老板,三大碗加一小碗混沌!”柳宁瞅着空位马不停蹄的窜了过去,一屁股坐到长条凳上招呼那三个赶紧过来。赶年场的人很多,吃的馆子拥挤程度不下于外面集市,秉着有空子便钻先下手为强的原则,柳宁可不管什么风度。

哥哥们头次面对这么多的人,动作有些放不开,人刚走过来,对面的长条凳就让人坐了。

谁这么没眼色,没见她正招呼人么!柳宁斜眼上瞧,好家伙,对方带着帽毡子,就那露出来的手、身形以及衣服颜色,柳宁揣度对方是个男子。

“小哥,这地儿有人了!”柳宁拧着眉头压制着心里的不爽,声音说得尽量平稳。

“哦!”

声音如碰撞的玉器发出。不过你大爷的哦一声就完了?对面的人径自拿过柳宁面前的茶壶倒了一杯水,无视她直勾勾的视线,安安稳稳的喝了起来。两个哥哥坐了另外空出来的两边长凳,小包子跟柳焕坐了一条。柳宁动了动嘴,还想再说什么,可家人都有位置了便忍下没再讲。倒是隔壁桌子谈论得热闹。

“老贺别急,事儿总有解决的办法的!”

“我也想,大年初五就十来天了,我哪里找那些个框去!”一个垂头丧气,一口一声叹气。

“家家去借呗,这镇里还借不出二十对竹筐么!”另一个出主意。

“大郎好容易嫁了高门大户,还得了正夫,我这做娘的居然连这点事都置办不好,那些个嫁妆一担得百斤,光挑妇都得十几个了。借的竹筐哪能挑百斤,担八十斤就得坏了。紧要的是赶四五里路,这若坏在路上可咋办?”女人一脸忧愁,不想因为这点事伤了自家大郎的面子。

柳宁听着两眼一亮,转头插嘴道:“这位大姐,小妹可否插个话?”那一桌子加自家这桌的全都把视线对准了她。柳宁瞧着他们发愣,便也不等回答,说道:“不知大姐出多少钱置办框子和雇挑夫?”

要说,柳宁这话可算问得有些犯忌讳,只那女人被琐事烦着未有多想冲口答道:“一共五两银子,一两置办框子,四两做挑妇工钱和路上的吃住花销。”

柳宁两眼一眯,勾起一抹笑意。“大姐是个会过日子的,不过,这年下的既要东西好又要价格实在的可真难找了!”

女人听了她的话当下一阵思索,片刻后回过味来,似笑非笑的上下打量柳宁。“小妮有话不妨直说,我是这镇上贺氏杂货铺子里的老板!”

对方亮了身份意思足够明显。柳宁哈哈一笑,站起来打躬一揖。“幸会幸会!不才柳宁龙湾村人氏。方听贺老板之言,不才正好有一手编织手艺,只这年节的赶工,怎的都有些对不起家人!”

语毕有眼尖的已经认出她来。“他可不是市集路口卖笸箩的?”

“可不就是那篾匠!”

底下一阵交谈,怎么说柳宁赶了两场,知晓她手艺的还是大有人的。“她那手艺当真是好,篮子上都能织出花样来,看着就惹人喜欢!”

“可不,我家夫郎早集上还拖着我去抢,费了好大番力qì

,才得了个针线盒子,把他喜得嘴巴都合不上咯!夸那物什比夸我还多!”讲着带了股子酸味,惹得一屋人畅怀大笑。

贺老板跟着笑了几声,眼睛金亮的对上柳宁。“妹子,我先出一两定金,初四我亲自上门来取,到时再谈加价!”不愧是生意人,这会儿就已经明白了柳宁的意图,摸出一两银子当下放到她手中,连着称呼都给妹子上了。

银子到手还有什么不好说的。“贺老板尽管放心,十五担可是够?”

“嗯,我估摸还多置一旦,以免有差!”

“贺老板想得周到!”柳宁这边的混沌已经端上了,只一桌人都看着她未有开吃。“那么,柳宁回家便赶上十六担,贺老板可要记着初四来取,不然柳宁不敢保证还有那个数!”丑话说前头,在21世界不乏讲话没信用的人,朝令夕改多得是,不然也不会有打官司一说了。至于这古代嘛,她不熟就按照她自己那一套来了。

没瞧出来这小妮还是个精明的!贺老板豪爽大笑。“成,若我不来,便由着你处理。”

得到应允不怕她日后耍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想必她也丢不起脸。柳宁放心的收好银子说道两句就回到位子上吃混沌了,边吃边在心里算计,羊肠村儿那洪大夫家前面可有好大一片兰竹林子,眸种狡诈光芒忽闪忽闪。看来那洪莲大夫又得倒霉了。

“爷,你怎的跑这里来了,叫小的好找!”

柳宁这边刚吃饱,几个相谈着往街上去了,原吃饭桌子上对面那毡帽君身边跑来了个同样装束的少年,言语间带着一股子的清灵。“太老夫人到了,夫人一并几个伯姨都到内堂正屋里了!”

“嗯!”淡淡的应了一声,放了几个筒子到桌上,起身朝外走去。瞥见柳宁几个进了隔壁的布庄,一双眼睛跟着追了过去。

“老板,再扯些布!都回头客了,得给便宜些呀!”柳宁轻熟的跟老板打着招呼,指了里间宝蓝色的料子,让给裁了一尺半。走动着发xiàn

地上一堆大大小小的布块,一捆捆拧了起来。“老板这布头你做何用?”

店掌柜剪好料子,对着地上的一摊拉低了眉头。“能做啥,引火呗!”

引火?柳宁肉疼阵阵,有些大块的布都能做好些双鞋垫儿了。“引火那得多可惜,不如你这些都卖我!”

有意思,她要那些碎布头做什么?

这些碎布有些被老鼠咬坏了,有些沾了污渍,更多的是裁废的下角边料,五颜六色杂七杂八,什么材质都有。“你当真要?”

“我还诓你不成!”作势柳宁拿走老板刚扯好的布,摊开,一股脑儿的把地上一捆捆的下脚料包了起来,整整五六斤,背在背上就像背着个大棉絮。

“这……你给我三个钱罢!”老板看得瞠目,卖这不中用的下脚料觉着心虚。

柳宁合着一尺半布的钱一起给了她,背了这一大堆走路都不方便了,只得就近买了摊子上的几斤黄豆,两斤红薯,两斤土豆装进布袋子由两个哥哥拧着。搞了一斤糯米,一些糕点,一斤玉米籽,五六个鸡蛋,才算罢手。

这女人有些意思!站了半天的少年终于挪了步,身后跟着小斯可急得就差哭了。夫人在四个姊妹种已经算是最不成事的了,爷又是夫人众位儿女中最不起眼的还不讨喜的侍郎所生,近日若不能得太夫人注意,想要配个好人家就更难了。偏爷不喜言语,连得看院儿的丫头都能挑衅欺负上,更甭说那几个多事喜闹的兄弟姊妹了。

“甘霖!”还在烦恼着,听得少爷的声音,忙附耳靠近几步。

“爷!”安静了片刻,感觉对面的人正眼神炯炯的瞧着自己。

“爷想嫁农妇!

小斯脚下一晃,整个人就往地面上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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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2 盯上洪莲大夫

柳宁一行回到家中,有银子有吃物可谓大丰收。就她背上那一坨太扎眼,一路的被人问到家。

“妹妹,你怎的扯谎说是棉絮?”柳焕憋了一肚子的疑问,这会儿到了家门口,便不顾及的问了出来。

柳宁解下包袱,找了只箩筐把碎布倒在里面。“过了年后我再说与你听,现下我们把需yào

置办的东西置办一下。大哥,你上陶木匠家里订十把椅子,一张圆桌。二哥,这六只鸡蛋你搁丘家老公鸡窝里,再找他家夫郎买几只不能出小鸡的蛋,我去隔壁村买些竹子,川云的布料有了,赶年前就劳两位哥哥做出新鞋子新衣了!”

柳畅喂完兔子嗔怪的看了柳宁一眼。“这话说得太见外,听得扎耳!”说着把柳宁往外推。“快去快去,成个‘唠叨小郎’了。”

“没良心的,看我来年不给你找个厉害妻主!”

“去去去,还不快走,天要黑了!”柳畅焦急的把柳宁往外赶,眼睛乱晃顾左右而言他,脸上红得跟猴屁股似的。

路川云窝在柳焕身边发出吱吱的闷笑,柳畅眼睛一瞪双手叉腰:“哈,你这小没良心的敢笑我!”突的朝川云腋下抓去,这下闷笑变大笑,一会儿由两人变成三人在屋里嬉闹追逐起来。

羊肠村从上往下看就是黄土坡加凹地,中间有一条溪流贯穿而过,至于为何耕地屡次不是遭洪就是遭旱还在于耕地多处在溪沟两边,这溪呢不是王湾村的那条,只是附近山里出来的山泉滴汇而成,一到夏天就容易干枯。此方土地土质松软,多为红壤,且土坡上并无高大灌木遮掩,一到雨期就容易山体滑坡,加之土凹的地形不容易疏散湿气,至使一涝就成灾了。

柳宁点着下巴望着那一片竹林后的小屋,眼中一片绿光闪过,徒步走到竹林小路上就与对面出来的人迎面相向了。

“小洪大夫……”柳宁微笑招呼将那愣神不知在想些什么的洪莲给吓了一跳,反应过来,看清来人往后退了好几步。

“怎么又是你!”洪莲有些不喜,撇嘴四顾了一周。

这人真有够胆小的,柳宁往前跨了一步,怕她又像上次撒腿就跑,嘴里赶紧道明来意。“是这样的,我是隔壁王湾村的,上次过来见你这片竹林不错,想要买些竹子回去置办物什,不知洪小大夫觉得可否?”

洪莲本还欲退开几步,听完柳宁的话将伸出去的脚收了回来,用打量怀疑的眼光看柳宁。“这家中的兰竹能换几个钱?”

如此问便是有卖的想法,柳宁也不给她扯什么迂回话题,直接报价报数。“这样吧,我一次购买五十根,给您算一文钱一根如何?”

一根一文比起担柴到地主处卖可是强太多了,一般一担杆子柴才三文,下雨季节,柴还得降一文卖又得走老远一段山路去送,不比这送上门的买卖。家中这片竹林莫说是五十根就是五千都有,来春一到又有新的生长出来,本来这林子是祖母种来遮阴避暑陶冶情操的,除了挖些竹笋去卖平日无大用处。

“拿钱来!”想通洪莲直接向柳宁伸手。

这大夫还是个直爽的呀!柳宁没有磨蹭,数出五十个钱递给他!“洪大夫,天快暗了,劳烦您同我一起砍下这五十棵竹子,晚间我搬些回去,明日再取几趟!”

点了下数,洪莲朝她看了一眼。“跟我来吧!”

没多时竹林里响起砍伐声,持续了一炷香左右两人就放倒的竹子剃了枝子做清点。从手上动作来看,这洪大夫是惯常做伐木活计的,手法力度可谓精准,比起柳宁这个半道出家的还要高出一筹,比柳宁多伐了十来根。两人砍竹很有门道,五步砍一棵,未有选择一片放倒。

“小洪大夫,您这手砍竹功夫不错啊!地里功夫应该也不错吧!”

柳宁话音落,洪莲的手就停住了,略微闷声的道:“你是隔壁村的难道不知dào

我洪家已经穷得只剩宅子了!”

好不容易搭个话吧居然一脚踩中地雷,可为了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跟打算,她只得摸摸鼻子憨笑两声。

“真巧!我也是穷得只剩屋子了,还是茅草的!”自嘲的指了指头顶,柳宁将剃干净的竹子放到一堆。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再不忙完等下就得抹黑了,而且身边这位老姐貌似也没有吃饭。

比自己差的?洪莲瞪大了眼睛。怎么会?她在柳宁脸上找不到一丝落魄的气息。

怕她乱猜测柳宁自顾自的解说开。“我家两个哥哥,前几日还养了一个小弟,就是你看诊的那位。柳家也是两年前回的老宅,一直靠佃租赵地主土地过活儿,前些日子,那性赵的耍诈,与我闹腾了一回,便把这佃租的地也整没了。”

弯刀背打掉竹枝,洪莲抬眼看她。“那你怎还能笑得这般开心?”

柳宁听她这么问高深的笑了笑,随即迷了眼轻快地说:“天无绝人之路,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哪里讨不得糊口的饭吃。家人肚子不饿一家人开心齐心协力,就没有过不去的坎!像这竹子,即便白雪下来冻病了些,只要太阳一出又神气精神了!”

良久只有两人忙碌弄出的声响,洪莲闷着头默默的做着手上的事。或许,她也可以用这种心态重新看待如今的生活。

柳宁点好数,背了四根。“洪小大夫,今日谢您帮忙,柳宁这便走了!”

黑暗中只依稀瞧得对方有些光亮的眼睛,不管她回答与否,抬步往自家方向走,上了土坡瞧见那洪小大夫依旧站在原地,这大夫真有些意思。

天一亮柳宁跟两个哥哥来回跑了几趟,那洪小大夫也不知是抽了什么疯,闷着不做声的帮他们送,来来回回三四趟,放好又趁众人不注意自己悄悄走了,搞得柳宁纳闷不已。

“真是个闷子!”柳畅捏着一个白瓷瓶子小声嘀咕,脸上云霞遍布。

“什么好东西?”柳焕凑过去要看,柳畅跺了下脚把瓶子往腰上一别跑了。

眸光闪了闪,柳宁跟大哥交换了下讯息,没想到怪脾气洪莲对自家火辣性子的二哥关心上,这以后的日子怕是不会平淡。

连着几日柳宁都在破蔑编着箩筐,一日三只半速度可谓极限了,晚上火坑烧上火,就着光亮继xù

编,眼瞧着到了除夕,只得先将这活计丢一边,把熏好的腊肉猪头拧到溪边唰洗,几把草木灰往肉面上一抹,一只手拿竹刷使力去外面的烟尘。洗净蜡黄蜡黄的看着甚是亮眼,这不,惹在溪边唰洗锅碗瓢盆的叔叔伯伯小子们赞叹不已。

“宁丫头,这不是你早两场买的猪头肉嘛,咋还没吃呢,看颜色都发黄了,还能吃么?”村长正夫有些不看好的皱了眉头,这孩子娘没了虽性子转了些,可也不能这般的过日子,这大的猪头肉比起正身肉是便宜些,可味道却差了好些,又不好剔骨,整个做了又不易放,看这肉都变色了吃啦还不得坏事,瞧着就是不会过日子的,柳家两小子也是,她不知晓难道他们还不明白这理?

柳宁提起猪头肉,脸上遮不住的喜意。“这个啊,可是好东西,过年必备腊肉猪头,还有几个腊血丸子,味道可香着哩!”看柳宁篮子里几个黑不溜丢的东西,一群人都有些傻眼,这黑疙瘩长得跟石头似的,咬下去还不得崩了牙!

“宁丫头,明儿就过年了,你让焕儿来叔菜地拔几把青菜,我也没什么好东西,你让他过来我屋里一趟,亲里乡邻的多串串,节气显热闹些!”

眼珠子转了一圈,这村长正夫是有话交代吧,串串门子实属应当,最近她太忙了些,没工夫攀亲交友,买地计划得赶上日程,迟不免早要走动一下关系,村长正夫这梯子可算搭得正是时候。

“成,四叔送的东西哪里有差,上回那场雪没少冻坏东西,青菜我稀罕着呢!”说着,柳宁提好篮子和猪头肉一路往家里去。

洗好锅,烧上半锅水整个淹没猪头,拿锅盖盖上,又到哥哥们洗好的菜篮里捡了几块红薯切成丁,剁了点葱花。外面柳焕柳畅兄弟进来了,一人扛了三把凳子在肩头。跟屁虫路川云怀里也抱了一把,柳宁赶忙过去搭把手。

“陶二姐辛苦你了!”柳宁接手放下最后面女人身上的木桌,面上做得还算光滑,花样稀松平常的吉祥云,木料还算硬实,唯一不好的一点就是桌面和桌脚是连在一起的,大桌子往厨房一隔,就没多少地儿可活动手脚了。不得已,柳宁只能把屋里的老桌子搬到自己屋里。出来数了半吊钱给喝茶候着的女人。

陶二姐数了一数,跟柳宁道了声新年好,便说家中有事就要离开。这陶家可不比村里其他人家,单木匠这活计就得了不少进项,陶木匠是村里为数不多的纳侍农户,平日多外出给地主财主乡绅做活计,一单生意就够百姓家几年收入。

013 救人

柳宁拿筷子插了下猪头,一筷子插进去流油,屋子里冒着香气儿。“陶二姐,我这煮了些腊肉,给你割块尝尝,回家直接抄抄放些大蒜爆香就能吃了。”提着棕绳的地方把猪头放到木盆里,用菜刀割了一块,拿篮子装上递给站着等的女人。

闻了香味确实有些馋人,若是来一盅酒滋味该是美得很。

“宁丫头这般客气,我便不推拒了!”

“陶二姐喜欢就好,喜欢就好!”

柳宁将她送出屋,回来,又割了些肉用碗装了放篮子里,叫兄弟两个送去村长家。她自己乘着热气足,两手往冷水里放了下,把猪头上的骨头撕开,待手烫得受不了又沾了冷水冰一会儿再撕,几个来回,将一头猪头骨剥了个干净。

锅里的水不倒,找出洗好的陶盆,一盆装上放碗柜最低层,上面用几块洗好的木板块儿盖着,再盖了一层布。弄了些面粉和了,用刀均成小团儿,拿竹棒子匀成中间后两边略薄的圆片儿,从之前的陶缸里弄了小半碗汤油淋在剁好的红薯丁里,搅拌一下,一手勺子一手饺子皮开始包馅儿。

等柳焕两兄弟和路川云小尾巴回来,她已经一锅饺子快蒸熟了。

“怎去了这么久?”送个东西的事,竟去了个把时辰,大过节的莫四叔再能扯,也要忙事吧!

柳畅先是放下篮子,继而长长一声叹息。“莫君染跟主家送货去县城,碰上山匪了,刚叫主家的人抬了回来,浑身血肉模糊,怕是不长久了!”讲着这话看着自家大哥。“哎!”摇着头在他肩上拍了拍。

柳宁仔细的观察大哥脸上的表情,发xiàn

他眸中多了些脆弱焦灼的东西。“莫君染是莫四娘的女儿?”这话一出口就惹柳畅一对白眼。

“莫君染是莫四娘大姐的二女儿,乔侍郎所生,一直在隔壁镇上做帮工。”

“哦,难怪我不认得这人。她人咋样?”柳宁往灶里扔了几根柴。看两个哥哥这个担心的劲儿,里面定有什么自己不知dào

的文章。

这个妹妹还真是以前的事丁点儿都没放在心上,亏那时继父和莫老大正夫闹得满村轰动,如今竟能问出这问题来,柳畅没好气的再度开口解释:“人是不错,就赖上个不太管事的母亲跟一位柔弱的侍父得一厉害的父亲,日子过得可不算好!”

家庭关系有些复杂。“二哥,你对她可真了解!”柳宁有些打趣的故yì

开涮。

“妹妹你是真不晓得还是装不晓得,莫君染跟大哥——”

“柳畅!”大哥一个呵斥打断他。“成年旧事还提它作甚!”讲完便不做声的进了自己的屋子眼圈依稀有泛红的迹象。

充愣装傻的柳宁捅了捅柳畅的胳膊肘,努努嘴。“大哥跟莫君染有过去?”

“好妹妹,你总算明白一回了!”再不灵光一点,柳畅都觉得柳宁不可救药了。

手里火钳一放。“那还等什么,赶紧去叫洪大夫!”

柳畅给她一咋呼,惯性的往外跑了一段,到门外小路上反应过来,为什么是自己去?可人已经出门了,再回头只能惹妹子笑话,便只好咬咬牙红着脸,脚步不停的跑去羊肠村的黄土坡。柳宁这边也不耍懒,继xù

把饺子包完,叫嘴馋的路川云先夹了几个蒸熟了的吃。

洗好的猪血腊丸子一并蒸熟,拿几只大碗装上,明日早上切了就能直接抄来吃了。

柳畅中途回了一趟,取了些肉又看到碗柜里的饺子端了一碗,一篮子装上就要出门,给柳宁往门口一站似笑非笑的堵着。柳畅被看别扭了,站在原地满脸臊红。

“看看,人还没出门呢就已经向着别人了!”

柳畅越发的不自在好似身上有虱子爬,嘴巴依旧不肯认输的道:“还不是你害的,叫人家过来,钱没给上东西总不能少了的。”

“啧啧啧…”柳宁看向边上神色恍惚的大哥,一边对柳畅调侃。“人家是给莫君染看病又不是看我们,我们这又是陪东西的又是陪功夫的,这中人当得实在是失败啊!”一语双关两个哥哥都叫她打趣上了,惹出了两张关公脸。

“哼,不理你!”柳畅恼羞成怒直接撞开柳宁自己跑了出去。

“喂,还没告sù

我柳君染咋样了?”柳宁扯着嗓子叫了一声,心里琢磨着找个时间把这两个准嫂子凑齐一下,免得两个哥哥成为村里人的口水靶子。

柳畅仰脸四十五度笑得有些欠扁。“你让叫的人,哪还有跑空趟子的!”

听得嘴角只抽抽,刚还皮子薄得一说就红,这会儿倒自己自恋上了,顺便着还恶心一下她,柳宁不得不赞叹二哥这手举一反三的本事。

柳焕松了口气,用感激的目光看着打闹中的两人。

“哎呦喂,某人这是王婆卖瓜,看来好事要近咯!”连连叹气,“我这银子得哭上了哎——”

脚一蹬,柳畅恼羞成怒提着篮子背对她。两腿飞快的迈走了!柳焕在一边看得直笑。

“大哥!”柳宁转身对他招手,自己先往屋里走,拨开火坑里的火,往新制好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柳焕在她旁边坐下来,身边挨着睁大双眼乖巧盯着他们的路川云。

“莫君染你可还中意?”柳宁直话直说,眼睛直视他。明天一过就新的一年了,大哥再不定亲就得成别人口中的话柄了,虽然她是21世纪的人,对这些早婚的规矩不看好,但实事造就只能去顺应时代。

忸怩的扯了下衣袖子,他有些不敢看妹妹的眼睛。十八岁的他很明白过了年意味着什么。

“我…让我一直留在家里照顾、照顾你和川云!”

听着这话柳宁心里就冒了一股邪火,想起程二娘上屋里打人那事。“大哥,我不是说让你信我嘛!”

柳焕哆嗦了一下,脑袋垂了下来。想起继父跟莫君染父亲斗嘴之事,就觉噩梦附体。“那莫家不是我能进得去的!”讲着这话声音有些发颤,君染会找到比他更有钱有能力的夫郎。

“进不进得去就凭你想的一句话?”柳宁越发的气恼。可自家大哥想退缩不是没有原因,便松软了口气给他分析。“过日子是长久的事,那莫君染在家过得不舒坦,就今天要不是你们撞了去,她拖曳几日血都得流干了,哪里还能有命活!冲这点我便有办法叫她答yīng

这门婚事,至于她那莫家父亲,只要她自己是中意你的,不妨多花几个钱堵他嘴巴便是。有问题咱们得想着解决不能想着这事有什么阻挠,若没有阻挠咱们还活着作甚,吃喝拉撒睡哪样不是要遭遇不顺事的,自己不争取就没有理想的幸福享shòu

!”以前上班这话就是她的座右铭,不过那时偷懒耍滑的不少人在,吃大锅饭谁不想偷得闲又能不少钱,问题是这样的好事多么?要这般社会都不会进步了,就盯自己碗里,一旦那碗破了成别人的呢?

“我这话可能重了些,但我不是继父,断不会把事搅混了。把这年过好了,你若信我,就安安心心的等着媒公上门!”把事儿说完,柳宁眼睛直视他,看他脸上的表情变化。

错愕、怔忪、明朗,一时表情几番转换,终于认真的拿清亮的眸子看她浮现出几丝雀跃欢喜的微笑,他果然是喜欢莫君染的。不过,那姑娘人品如何她还得亲自去考察一下。

柳畅归家,手里得了一罐酒递给柳宁,脸上带着巴结的笑意,依稀还有几丝未散的红晕在脸上浮动。

“怎么着,那别扭人也知dào

开窍了!”毫不客气的一手接过去,拿开封纸送到鼻端嗅了嗅。不错,糯米酒,入鼻就有一股甘甜的米香味儿。伸手接过柳焕递来的空碗,倒了一半,送到嘴里抿了抿。入口生香,满口爽甜,就这度数跟葡萄酒似的,夹了一口饺子慢慢咀嚼。

柳畅还等着她发话,不想她一口两口接着吃上了,半点别的话再没有了,不由愣在那里看着她吃,摸不准该怎么继xù

下面未完的话。

014 年后计划

摸不准他那点小九九就不是柳宁了。故yì

晾着他,自己吃饱喝足了才不缓不慢不咸不淡的来了句:“俗话说长兄如父,二哥有什么想法意见跟大哥提吧!”讲完自己打了一盆热水就往自个儿屋里去了。

柳畅整张脸都黑了,问大哥不等于问自己,现在家里的财政大权可是掌握在妹子手里的,大哥能做主他就不至于等上半天。

闷笑,这二弟还心急上了,连妹妹故yì

拿乔都看不出来,真是恋爱中的儿郎易犯傻呀!柳焕没打算点透他,二弟这急性子就得多晾晾,免得脑子不清就干出什么糊涂事儿。

守岁守岁,自然得一家子坐在屋里等过年了。柳宁翻出之前买的零嘴,炒米、面粉圆子、糯米粑粑两篮子搁桌子上,边吃边听外面的动静。路川云趴在柳焕腿上睡着了却不肯睡床上,原因无疑为了子夜过后的拜年讨吉利。

“年后,我想先拿手里的银子买点荒地。家里的物件得整办整办,屋子也得好好收拾一下,大哥的婚事先确定下来。咱爹去得早,以前都是住在城里的人,近两年大小事不断,继父虽然人刻薄,好歹种了两年地。如今就我们仨,得抛去以前城里那套,都得好好学学这农村人家种菜养鸡养鸭的活计,学点持家经营之道,免得以后离了这里被人小瞧欺负了去。”柳宁一条一条的说给两个哥哥听,如今的她不再是那个吃闲饭的妹妹。两个哥哥的性子一个太柔一个太刚,若不好好打磨一下,以后嫁出去定会吃亏去。二哥那洪大夫还好,就一闷葫芦家庭关系也比较简单,就得一个洪老大夫需孝敬,不像大哥那对象,嫁过去了怕也难过清静日子,好在他性格软度够好不计较,就怕自己独个闷不做声的吃闷亏。

“我想着,日后咱们总要过自个的日子,不能面面俱到的照顾到两位哥哥,但凡有个什么事还得你们自己放机灵点儿。咱不做害人的事儿,但一定要记得防小人,多个心眼儿少些危难。”讲着这话柳宁就觉得自己成了嫁女的丈母娘。话头打转有些讲不下去了,她自己前世都是个未出阁的,教他们未免显得勉力而为了,有些纸上谈兵的嫌疑。咳嗽两声转移话题。“赵地主被我得罪,以免他们迁怒尽量离那处远些。村里的恶妇淫婆绕着弯儿走,躲不过就戳对方眼睛,随身放点防身的家伙。”对于这事柳宁是深觉痛恶的,那些女人就像闻了骚味儿似得,怎一个恐怖可以形容,简直就是豺狼虎豹。

“戳眼睛?弄瞎了咋办?”柳焕听得有些惊悚,眼珠子他可赔不起啊。

“这叫以眼还眼,活该!”柳畅听得两眼晶晶亮,显然很赞同柳宁的提议。

有些无可救药的摇了摇头,光这两样防身还是不够的,学点拳脚或许还实在点儿。“算了,等我把这批货弄完,每天早晨教你们两招,打架用处不大防身还是可以的。”

“难不难?”柳畅身子绷直了,脸上遮掩不住的喜意,这要学会了妹妹的本事,出门还怕那些臭女人骚扰?直接两拳砸得她个脑门开花哭爹爹喊奶奶那得多爽……

柳宁揉了揉额头,二哥这眼神儿就跟看**似的,弄得她有些头疼。“我尽量挑最简单最实用的。”

还要再说什么,外面已经响起了串门的脚步声跟敲门声。三人眼睛互相看了几眼互道,新年好!路川云也叫外面的动静吵醒了,站起来打了个晃,拉开门就准bèi

往外头跑,柳焕追过去给批了件衣服好生叮嘱几句才放他出门。

屋里也迎来了同村小孩儿,两个哥哥乐呵的招呼着,自己没怎么舍得吃的点心给小孩一人发一块儿。

柳宁看得有趣,一面回味自己前世过年的情景,一家人守岁掐着时钟点炮竹,一起观看百家烟火齐放的情景,终觉这里太清冷了些。好在,这个家里的家人都不错,她该知足珍惜了,不能像前世一样到失去了才想着追悔。

大年初一,柳宁带家人去给村长拜年,把仅剩的面粉全做了鸡蛋葱饼,送了村长家一些。

“昨天送吃的今天又送礼,都是一村人,弄这么客气做啥!再要这般,我可不接待咯!”莫四叔一张嘴就嗔怪上了柳宁,昨个儿才叮嘱今儿又犯错,把他的话当风吹呦!

柳宁赶紧卖笑解释:“莫四叔,大过节的总不能叫我空手而来,何况我还是有事相求。这东西啊,您不是白收!”

村里人嘴巴话多一丁点的不对就能叫别人学舌了去,更有好事的无事生风搅得村里不得安宁,这些柳宁算是有所耳闻目睹的,自己的继父可不就那种嚼舌根的人才么。不过最有才的还数赵地主家的那位主夫,他不是嘴毒,他是闷着咬人不声不响叫你抓不着后脑勺就能给他记恨上了,下次再往他手里抠什么好处是半点渣滓都没有。最有趣的就是,长工拿了他的瓢使了,第二天厨房的瓢就换半块破的了,偏脸上一点恨你的意思都没有还是笑嘻嘻的,这人可想得有多阴损,在龙湾村可是出了名儿的厉害角色,饭后必谈的经典人物。村长正夫如此说柳宁,就怕别人使坏心眼儿。

“宁姐姐!”黑丫头继承了她娘的优良基因,往门口一杵女版包黑炭的形象,一口白牙格外显眼,还能分不清这来人身份么!

“是秋秋吧,好段日子没见了,都长高一截了。看看,齐我肩膀高了。”拿手一阵笔画,对于这喜感的小姑娘不自觉的话多了些。

“呵呵,你不去看着弟弟到这里来做什么!”莫四叔撵着莫秋出去,就怕这小姑奶奶人来疯。

不想小丫头绕过他拉住柳宁的袖子摇拽。“看看,我爹又训人了,跟个老妖夫似的,成天介的这也不行那也不许,就让我拨弄算盘子。哎呦喂,大过年的都不让人清静清静!”小丫头嘴巴一闭一合,将自家老爹埋怨上了,偏那翻动的眼珠写满了无奈叫人看得心里发笑。

“嘿、嘿、嘿,你还说到上我了,待会儿让你娘戳你脑门,尽学些口头功夫!”一大一小在屋里斗鸡似的对拆台,惹了柳家集体大笑。

“看看,人家柳家哥哥们笑得多好kàn

,瞅瞅您,一讲话就跟擂鼓似的。”

莫四叔气得直瞪眼,这小妮子去城里学了几日理账,嘴巴也跟着学毒了。

“秋儿,怎么跟你爹讲话的!”莫四娘进门就敲了努力卖萌中的莫秋一指头。“把老板要的账面可是理清楚了?”斜眼一个哼哼,莫秋立kè

乖了,端端正正的站好冲柳宁眨了下眼睛,揉着她受伤的头顶跑走了。

“四娘,宁丫头有事找你,你两个进内屋去说吧!”莫四叔扯了柳家哥儿几个到火盆边坐着,自己去灶边煮热茶。

莫四娘和柳宁进了内屋,两人在燃着的炭盆边坐了下来。“可是村里谁又生事了?”莫四娘兀自琢磨的开口询问。

柳宁赶紧摇手。“没有。我是想问下村长这村里买地得怎么弄?”

“你想买地?”莫四娘一双眼睛睁圆了,她可不信就柳宁现在能买得起地。

“有这打算,我这不是得罪了赵地主又跟程二娘弄掰了,总要种田糊口不是!”有些尴尬的将来由说全。

这会儿倒是知dào

自己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咯,打人那会儿倒是想什么去了。莫四娘皱了眉头,想着事以酿成柳宁丫头只得硬着皮头往前走了。“买地一亩薄田五两银,中田十两,肥田二十两,旱地一亩三两银,中地六两,肥地九两。交银后,需经里长到县令处盖章定契。本村人由我作保,外地人就得靠其他关系了。”

这串数据听完柳宁就脚抖上了。呱呱隆地咚,搞了半天她踹的二两银子连买块旱地都不够的,脸上一时无色整个如霜打的菜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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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5 购置荒地

“没有再便宜些的地了?”不甘心的追问,要买不到地就攒不上哥哥们的嫁妆。靠钱买粮终归不是个事,万一哪天天灾,粮食涨价她就只能喝西北风了。

莫四娘对着她摇头。“没有,除了这些就都是山林荒地,哪里能种庄稼。”

“荒地?”柳宁眼睛一亮,别人不能种她可是未来人啊,怎么忘了这个,赶紧道:“价钱多少,我买!”

这小妮还说她变能耐了,怎又犯这种糊涂,一看就不是个熟悉地里活儿的。

“你要这荒地有什么用,水走不上去,地里没法长东西,不是浪费钱嘛!”

“村长,你但管放心,我买地自然不会做没把握的事。你且告知我荒地范围及价钱我好算算成与不成。”说话都带了底气,不怕地荒就怕没地,巧媳妇也难为无米之炊不是么,这要给了她地还能想不出法子?

莫四娘见柳宁一脸坚决一时也摸不准想法,便坦然道:“往羊肠村去的整座山都是,你们家后面那一片林地都是无主之地。羊肠村去的荒山你若要二两银子包圆。”反正那地一直荒着,茅草丛生,一到夏天草都能点燃,种啥都不成,白给人都没人要,真不知这丫头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

“好,二两银子我回头给你。村长,给立个契书!”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她还想羊肠村儿那山可惜来着,这便叫自己一头撞上了,心里老高兴了。

“什么银子不银子的,这山我若真收了钱还不被人戳脊梁骨。”看她的样子不似作假,反正地空着没用不如舍给她去折腾,年轻人不受点挫哪里知dào

生活的难处。

白给听起来不错,可要是以后反悔呢,柳宁不想给自己留下隐患。“按照契书程序办事,地是我硬要买的,村里人乱说推我头上就成。”再说,还不一定她是冤大头呢!

“好吧!我给你走走,好了给你回信儿!”拗不过,莫四娘只得松了口,长个教xùn

也是好。

回到家,柳宁连着几日把剩下的活儿全弄了,到初四午上,贺老板带了三四个人寻了来,瞧着柳宁累叠放整齐的箩筐,目中光芒大盛,连忙招呼身后的人点数。

“真没想到你手艺这般好!”贺老板眸中星光一闪,拉着柳宁到了一边。“我看你不如拿些手工编织的物什全都卖给我,日后省了你自己来回奔波,反正我收购竹筐也是收。价格就按你平日订的作数,如何?”

生意人就是有脑子,不过柳宁可不打算一辈子靠做篾匠吃饭,太无趣了。“这活计不难,估计不得几年就被大家所熟悉,赚不得大利。”

好心的劝告听在贺老板耳里就变成了另外的意思。这小女不会是看她没给钱不做许?往口袋里掏出二两银。“你说个准话,若行,我以后定时叫人来取!这二两银是这次的辛苦钱,如此漂亮的手艺活儿,可得给我家小子挣够面子咯!”

柳宁给她一闹,心里顿生了个主意。“不若这般,我将这编织技法交于您信任的人,买了这技法您日后可自行安排。”

贺老板发了会儿怔愣,盯着柳宁含笑的眼睛以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我知dào

的编织用具种类繁多,若凭我自己一人一双手织不得几样,你如有信得过的人叫过来我教他们,两个月内估摸能授全。您放心,我只卖与您,互立文书以作证。”柳宁补充一下,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这小女——精明。“好,你这般爽快,我自然不会亏待你。小女,开个价!”

听贺老板爽快的语气,柳宁略微思索的报了个数。“一百两卖我所有技法。”不是她不贪,实在是觉得很普通的玩意儿,钱太多未必是好事,人不是一口吃成胖子的,留点情分日后好相见。

“所有技法?”贺老板不解,不知怎么计算技法的种类。

“这箩筐为普遍的挑担货物工具对体型一般的人很有帮zhù

,若是体格弱小的就只能用背篓背。像菜篮、笸箩、花篮、针线盒这些属于小型载物器俱,大件儿的如竹床竹席晒谷垫抓鱼捞虾用的竹兜哪个都是不容易完成的,当然学会竹织技法还能自主发明东西,像我这屋里涮锅的竹刷,垫锅子的竹垫子捞菜的竹漏勺,筛选豆子和碎屑的竹筛篮等等,样样都能帮zhù

我们减轻劳作力qì

!”柳宁指了家里一圈了,也让贺老板沿着看了一圈儿,一百两虽贵,但掰着指头一数下来都十几二十样了,她还说了能自主创新,这若随便的人学会了一生都不愁吧!

“小女怎么会做出这般多的东西?”

这人也是有意思现在才问起来源。“闲时无事,就想着怎么躲懒省力就琢磨出了一大堆。”

如此说来是独此一家了!“成,你等我下次带人来。银钱等拟好文书下次一并拿来!”这般好的事就是从牙缝里抠也得凑出来,贺老板心里高兴脚下有力,已经在想着该怎么操作挣钱了,挥了手就跟柳宁辞了别。

没到手的事柳宁不好声张,哥哥们打柴洗衣回来,她只说箩筐卖了,半点没透漏卖手艺的事。直至五日后,家里来了一溜人,弄得整个屋子都挤不下,面对两大一小诧异的目光才道清事情原委。

“大娘,这些人都实在可靠?”柳宁接过她递来的一包沉甸甸的包袱,看着桌子上的文书,一面拿眼睛扫视后面排排站的女人们。

“放心,都是知根知底的,契都在我手上攥着呢!”丫头做事细心,值得结交。

柳宁签了文书,两人各执一份。看一眼门边堪比门神的四位,有些犯愁的揉了揉额头。“大娘,实不相瞒,我这屋里简陋窄小,要腾出大地儿教他们又不叫别人偷窥了去,有难度。还有竹子需yào

去进购,大肆进出村庄怕惹出事端。不如,我先带几位姐姐去买竹子,明日另找一方便的地儿教她们。”

文书在手,贺老板一切好说。“要些什么你尽管说,教习地方我看不如到我那存货的屋里去,里面大得很,位置也较偏,就是离这里有些远。”

远倒不怕,就这银子太多拿手里怕招贼惦记,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把屋子翻新一下,买两亩优产田再置办些东西一股脑儿花了痛快。想完又好笑的摇摇头,什么时候变成暴发户心理了,真是想痛快不顾后果。

“无事,我一人来去省她们几人来去的功夫。”

此事就此作数,贺老板交代四人便自己回铺子了。柳宁又一回找上了洪大夫家,说明原因算钱点竹子,两个不同之前的相处模式,勾肩搭背看那四人忙活,嘀嘀咕咕拉起了家常。

“洪大夫,你老实交代啥时候跟我二哥对上眼了,弄得他一天到晚的把我攒的些好吃的东西全往你这儿顺了。”看着挂在她木板墙上的腊猪肉,柳宁就牙酸上了,还有那边上黑不留丢串着的是什么,可不是她做的猪血丸子,好家伙,就说怎么吃得那般快,眨眼就感觉吃到底了。二哥这个胳膊肘外拐的,不就拖了下他的婚事,至于这般计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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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6 逼婚

猛的干咳,洪莲强装糊涂。“哪里,我就没瞧见!”

啧,木头愣子想糊弄人?柳宁一双眼睛变成了探照灯,几千瓦的往洪莲身上盯着,脸上的肉要笑不笑的。“得,我就当被耗子拖走了。往后把啥好吃的用篮子装了挂屋梁上,看这耗子还怎么偷吃!”

还板着的脸一下全红了跟猴屁股似的红到了脖颈处,白皙的皮肤不像庄里人家,这会儿一眼就能看得明白。“我的酒还叫人吃了呢!那可是米酒,有钱也不定买得到。”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柳宁囧了,闷葫芦也素不好欺负滴哇。

“哎,我说洪大夫不带这么玩儿的啊,我才吃了一碗就没了,跟我的腊肉猪血丸子怎么能比?你也太小气了!”

听她这话洪莲也瞪着她。“你还好意思讲,巴掌大一块肉还跟我计较。”

艾玛,还真涨脾气了啊,难道谈恋爱能叫人转性,他们两个才勾搭上几天这洪大夫就跟换了个人似的,实在是古怪。

其实,这柳宁是不清楚柳畅早在刚搬回来住那会儿就见过洪莲了,当初还是洪莲出手救了差点被人非礼的他,只二人匆匆一面未有知晓对方身份。别说,路川云的生病柳宁的采买竹子算是间接给二人牵了线。

柳宁面色一变,诡笑三声。“想吃好啊,那你当我嫂子呗!”

似是没料到柳宁突然转换话题,洪莲一口气噎在喉咙里呛得直打喷嚏。

“不是吧,我才起头呢,我二哥就念上你了!看看,比我还急!”坏笑着瞧着洪莲窘迫的样子,总算让她吃了瘪。要做自己的嫂子,怎么都得先欺负一下,免得日后扯不到一块儿去,人要有半点不对头就趁早棒打出去。“别再装了啊,赶紧的,我二哥你是娶是不娶?还有个,丑话说前头,我柳家的人都只能一生一世一双人,你若有些花花心思就趁早歇了火。”不论什么时代男尊或女尊,她都觉得人应当彼此尊敬,尊重一个人就得尊重对方的情感,不能伤了一个伤二个,最终没完没了家宅不宁。

小姑子好生厉害,不是她家室败落想清楚了些理,这会儿给小姑子的话吓都得吓死。“这人结亲讲个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哪有男方主动来求娶的!”

横挑眉毛竖瞪眼吹了口气。“我这不是替你急么,都十九岁的人了咋一点不着急呢!我二哥可不陪你玩儿感情长跑赛,想娶就快点儿动手,过了今年明年就没你份儿!”

“这不是逼婚么!”一对柳叶眉都打上结了,洪莲嗓门也大了起来,虽然两个人有情有义,但突然说成亲她一点准bèi

都没有,家里一个病老母,没地没田除了老宅这座破败的院落,她哪好意思找人家说亲。

柳宁从凳子上跳了下来虎视眈眈的盯着洪莲,没好气的说:“我就逼婚了怎么着!你答yīng

是不应?”

“柳宁你别咄咄逼人!”一个十四岁的丫头气势比自己还足这是无法容忍的,何况话题还是自己的婚姻,立马不干的跳起来跟她对着嚎上了。

外面砍竹子的四个人加屋里歇着洪老大夫齐齐用见鬼了的神情看两人斗鸡眼。被四周的眼神瞧得不自在,柳宁才恍惚的意识到什么,看了对面几乎跟她额头对额头鼻子对鼻子因为激动微微扯开衣领乱了发丝的洪莲,再扫一眼四周不太正常的视线,当下触电的大退三步,连着对地上吐唾沫。

她这是干嘛?洪莲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想了一想脸上神情一变拧着眉毛怒喝:“我还没嫌弃你的口水呢!”

口水?逼婚?应不应?

老天,女儿什么时候好上了这口……她以后怎么面对乡亲父老列祖列宗呀!洪老大夫想着就心里一堵快要晕倒的样子,口里有气无力的骂着:“混账东西!”

哗啦啦,好大一盆狗血,柳宁无语望天,瞧着洪老大夫颤抖着身子手里的扫把非常精准的往洪莲头上甩去,嘴里咧咧着能让她瞬间狂化的词语。

“你不学好,偷酒喝还不算,现在还玩儿起女人来了!人家才多大点的孩子,你怎么就下得去手啊!你这个丧尽天良的狗东西……我怎么会有你这么个种——”

嗷嗷嗷——瓦什么时候被洪莲玩儿了?洪老大夫您想象也力忒丰富了!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不过这事也不能全赖她,谁让死丫头洪莲不给个痛快话的,还有那最后一句,老娘嫌弃她的口水?亏她想得出来说得出口。

瞧着被打得满屋子乱钻又不敢跑太快惹洪老娘生气的洪莲,柳宁抱着手乐得看笑话。自作孽不可活!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哟!

“娘,您别打我!诶哟——您小心别闪着腰!”洪莲躲得狼狈不堪,柳宁笑饱了在后面拖住洪老娘,夺了她手里的鸡毛掸子。

“这个杀千刀的祸害,你别护着她!”洪老娘喘了口气,挣了挣,瞧着对面护着头的洪莲两眼发红。

柳宁憋得尿都快出来了,赶紧拉着她道:“洪老大夫您歇歇,这教xùn

洪莲大夫的事还是让我来吧!”要笑不笑的对着一边缓过神的来的人扬了扬眉头。“怎么样,洪大夫,要不要答yīng

啊?”不答yīng

就让这狗血再泼一会儿。鸡毛掸子在手里一甩一甩,眼里的威胁意味十足。

“娘,您这是凑什么热闹!”

揉着起包的额头,洪莲郁闷上了。“柳宁,你先一边坐会着。”

“那可不行,得马上作答,我们家可等不起。”横了她一眼,今儿她就耍无赖一回,非逼洪莲出了头。

含糊不清的话语更是坐实了洪莲的罪行,洪老大夫一顿劈头盖脸的怒骂:“做了错事就得有所承担!”

都是些什么事儿啊!不送走柳宁这座大佛,她这日子是别想安宁了,赶紧垂头伏低做小。“成成成,挑个黄道吉日我上你家提亲去。”

“一生只能有我二哥一个夫郎!”不公平条约赶紧签,过了这个村儿可就没有这个地儿了,趁火打劫就是怎么回事。

“好,一生只娶你二哥一人!”咱穷得叮当响人人见了躲着走还有人逼着嫁过来,当真是天降美事,成亲迟早的事,早晚还不一样,忍忍就过去了。再说,就柳畅那模样十里八乡的能找出几个,还不嫌弃她的实为难得了。

柳宁缓了一口气儿脸上堆起笑意,放了手里的鸡毛掸子,转头扶着已经听得云里雾里的洪老娘,清亮嗓子高声道:“你们都听见了,洪大夫说娶我二哥,一辈子就他一人,大家给做个证,别让这人睡醒了不认账。”

洪老娘这回转过了弯儿,脸上又喜又恼的,两个孩子争了半天竟为了这桩喜事,看给她给整得,老脸都没地儿搁。

“竹子都砍好了?”洪莲盯着五六双眼睛,把话题转移了开,反正笑话也叫她们看够了,是时候清场了。接了钱就把柳宁往外赶。

017 购田风波

初五,有几个其他村儿的人来家里找柳宁,不巧,正赶上她出门去了镇上,两个哥哥忆起来人是柳宁许诺过篮子的,这便请进屋里,把自己用的卖予他们。不想,那几人瞅见哥两用的其他竹制物件儿个个跟猫见了腥似的,把那灶上用的墙上挂的强买了个精光,若不是兔子装在笼子里,连那东西都要给拿去,柳宁回来见两个哥哥说得眉飞色舞,乐得她浑身乱颤,真没见过比他两还逗趣的人。

晚上,一个人到屋里翻出箱子底下的一包银子,柳宁拿出二十两出来,其他的装进小匣子里。用铁锹在屋角刨了个挨着墙面的坑,把匣子埋了,将土打湿,踩了几脚用木棒敲紧,挪了柜子箱笼放在上面,心里觉得踏实多了。

两个哥哥自是知dào

柳宁拿技法卖了钱,却不知具体得了多少,怕他们忍不住面上生出变化,柳宁刻意将此事混淆着没说清,以免惹出祸事。

初八这天,洪莲请媒人上门提亲,因着柳宁没在屋里,便由柳焕出面应承了此事,两方交换跟帖,商定成亲日期,老大还没出门,柳畅的婚事便落到了明年年头,回来后把此事说与柳宁听,反正她对这些繁文缛节的搞不清明,两手一摊难题抛回给了柳焕。后,柳焕请了程叔过来商议,最终确立到明年三月。洪莲也算舍了家底,拿了五两银,一坛糯米酒,一腿猪肉,一匹红布为聘,叫村里村外的羡慕八卦了整整一个月。

柳宁抱着酒坛闷笑了,拿这次定亲扬名声,还拿酒塞她嘴巴,那闷子可真有心。

柳畅定了亲,就不再像以往那般闲散满山跑了,不是绣丝绢就是绣衣袍,柳宁也不阻他,给了哥哥一人二两银,让他们自己跟程叔丘慈夫郎上镇上采买。

日子一晃,去了两月,柳宁完成镇里的教导任务,同贺老板交代一番,一脸急切的回至家中。

“今儿不出去了?”柳畅难得见她大早上的还在屋里磨蹭。

用扫把清理了兔子笼下的粪便。“恩,完工了。”

“已经春上,我们的田地可有动静了?”柳焕从灶间探出头。

一拍后脑勺。“你不问我都差点忘记了。羊肠村边的黄土丘契倒是给了我,两亩肥田的事莫四娘没说。”眼珠子动了动,两个月了莫四娘居然提都没提,这节奏,看来是碰上砍儿了。

“真不知你花银子买荒山做何用!”提起这事柳焕就拢了眉头不止他想不明白,还叫村长夫郎拉去劝导说教了好几回,就这妹妹左耳进右耳出,半点不把它当回事,若是有钱人家由得她折腾,偏偏山里乡下穷得叮当响,折腾几下吃饱肚子都成难题了。

柳宁放了笼子里的小鸡仔,这还是腊月那会儿丘慈家的老公鸡孵的,个多月还是小孩儿拳头大小,路川云见此已经跑到井水缸边捡了几块菜叶子丢到小鸡群里。

笑而不答,柳宁拿了锄头到屋边比较肥沃的地方挖了起来,翻出土里的蚯蚓扔到竹筒里。俗语说得好有钱说真话,没钱莫做声,他们只瞧见了过去的荒地,她要说荒地能变成肥地还不得被他们唾沫淹死。

“妹妹,李家出事了你可知dào

?”柳畅不知何时走到了她不远处。

锄头杵到地上。“富户老李家?”

柳畅点点头。

“这两月我早出晚归的,哪知dào

这些!”对八卦不是很感冒,柳宁弯下腰捡蚯蚓。“你还记恨李香荷?”

抬头,瞧见柳畅撇了嘴。“我才没工夫记恨她。”说着似是想到了什么,脸上一片羞红。低下头帮着柳宁翻开泥巴块找蚯蚓,嘴里没有停歇的把自己听来的事慢慢说了出来:“李家老三的女儿在城里犯了事,听说下了牢里,对方要他们拿银子赔偿不然判她七年八年刑,李家老太太便召了李家所有人拢钱救人,只数目太大,李家老二那口子不愿意出,李老娘气得只骂,偏李香桂自己惹的麻烦,理字上算不得老二夫郎的错,便指骂着叫老三自己想办法。”

“李老三就一个女儿,出了事比谁都急,腾出自己手里的三亩肥地叫卖。”听到这里柳宁眼睛一闪抬头看讲得自鸣得yì

的柳畅。“有人买了?”

“原是没有人应声儿,村长往那头去了一回,不知怎的赵地主说要,程老二不知怎的也搅和了进去,李家老三还应了程老二两人准bèi

下契,便在那日晚间城里来信说李香桂死在了牢里。”掰散泥块,柳畅讲完了看向柳宁。“前头还来信说只要银子,签契晚上人就死了,当真是奇怪。牢房的看管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李香桂被抬回来身上没一点破烂,仵作言说是病死的。更古怪的是,那日我瞧见了季捕快。”

“框档!”锄头掉到地上,柳宁拧紧眉头目漏寒星:“可是季萍?”

柳畅愤愤的点头,眸中一如柳宁带了一片烈焰火海。“就是她,化成灰我都认得!”

她居然敢上龙湾村来!柳宁一双拳头捏得嘎巴响,闭上眼睛努力压制来自血液里的愤nù

,前身的记忆好似感同身受,磨了磨牙,脸上一片狰狞之色,好久才克制住想要找人干架的冲动。

“小心一点,我们不主动去招惹她。”

静观其变,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只能按兵不动。这个诬陷她母亲还差点强了她二哥最终弄死了她母亲的人,居然在这个节骨眼上冒了出来,其居心她不得不提防。

柳畅自然同意,当下他们自保都难,要在那女人眼前现了面还不得自投罗网。

这个人的突然出现,让柳宁提前了对两个哥哥的体能训liàn

,早上全家连路川云一起往后山跑再从山顶跑回来,练习扎马负重基本擒拿摔跤防狼术,把自己以前学得初级基本功拿了出来。

莫四娘到第三个月底才告sù

柳宁没有肥地,瘦地有四亩,柳宁去看了看,全是挨着溪边的泥沙田,心里有些发凉。

“丫头,这四亩你将就着种,交了税自己吃的不多终归比没有强。”莫四娘心思复杂,不太敢正视绷着脸的柳宁的眼睛。

“村长,辛苦你来来回回为我跑了这么多趟,柳宁知dào

买田不易。”对着莫四娘友好的牵动嘴唇。“就这四亩!”明明之前说是有田,现在却变成四亩瘦田,柳宁心里虽然有气,对莫四娘还是客气的躬身一礼。她一个无权无势的乡里丫头,别人有心为难她就跟踩蚂蚁一样简单。

签了契书,到家里跟两个哥哥说了这事,心里憋闷的气才散开了些。

“会不会是我的婚事惹了村里人眼红?”柳畅猜测。

“有这种可能。”眼红的大有人在。

018 生活不易

泥沙地最适合做鱼塘种莲子,不适合种地。这四亩挨在一起,在溪边的两亩是半点好些的泥巴都寻不到的,里面的两亩略微好些,修整下勉强能种水稻。

有了算计,柳宁连着几日在里间的两亩田里忙活,淤肥、翻泥、扒泥、撒上去虫的草木灰堵了一田水。

原先还对柳宁不看好的农人,见她干得有板有眼的,不由自主透出几分赞赏之色。

这里很少有人家能养上大黄牛,有牛的很少拿牛往田里操练,开始柳宁手工翻泥还以为这儿都是这样,直到那日瞧见赵地主田里忙做的牛,才明白不是牛耕地没有盛行而是牛太贵用不起。好在她只有两亩田,要四亩全都手动翻,她会直接被这浩大的工程给吓死。

柳宁看了下育着的秧苗,才发了一点青白色的芽,都四五日了才得这么点,而且糟糕的是有些地方让老鼠扒了,还有一片一片的给半夜冷气温给冻死了,真zhèng

成活下来的不到三分之一。

“回来了!”柳焕看见身上沾了些泥印子的人,端了一碗热水笑盈盈的在门口看着她。

柳宁站起来有些忧愁的说:“不知过几日还剩下多少秧苗够不够地里种。”走过去端了茶一口灌了,仍觉得有些烦躁感。

“我看挺好,去年那个人弄的还没现在这个长得好呢!”柳焕真不知妹妹在担心什么,这小秧种到田里还会发大秧以后还得分苗。

“别安慰我!”柳宁丧气的往屋里走,把手里的锄头捡好。去里屋看柳畅绣的那些小玩意儿,拿了一双拼布做成的鞋垫儿,花样儿停简单,但拼出了层次感,难得两只鞋都是对称的花样。又拿一对袖套翻开看起来,熊猫拼图让柳宁紧凑的眉头松开了。

“怎么样,这东西能换钱么?”柳畅凑过头去,一脸的希冀。

“明日集市我拿去看看!”

路川云从边上的椅子上站了起来。“姐姐,姐姐!这是我绣的哦!”拿着一方素色口罩到柳宁眼前晃了晃等待着她的评价。

柳宁只看了一眼就笑了,他把猪头拼花绣掉了两只鼻孔。柳畅见妹妹乐成那样,也侧了身子看了过去。

“噗——”笑得喷了一口气。“川云,你这猪好似差了啥?”

“差了啥?”不解的讨教模样。

“哈哈哈哈……”柳宁没忍住笑得浑身直抖。柳畅一手压在嘴角边也是忍俊不禁,没想到路川云对比了图纸天真笑道:“差两个黑圈没绣!”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掉进了柳畅的语句坑里。

那黑黑的亮亮的干净透彻没有一丝杂质带着羞敛纯真笑意的脸,就那么萌翻了一家人,到了柳家后小家伙已经褪去了一头的黄发以及面黄肌瘦,现在的他白嫩得几乎能掐得出水的脸蛋儿,一对大大水汽萌萌的眼睛,黑长细密的眉毛微翘的眼睫毛,特别是笑起来裂开嘴露出的一对梨涡。真就是误入人间的小仙童。

柳宁往他脸上捏了两把,软软的手感触上就不想撒手。也不知是谁丢了这么可爱的孩子。

次日一早柳宁没来得急出门,倒先来了两人进了屋里。一对母女长得略显瘦弱,见到柳宁就热络的凑了上来。

“柳妹子,近来可好?”

大早上的从哪里跑来问好的,柳宁自问从没见过这两人。“我自然是好。不知二位有什么事?”

那年纪长些的女人堆笑的拉过身边的女人,看年纪跟柳宁差不多岁数。

这两人搞什么名堂?越看越觉得有问题。

“我们是前头草垛村的。”

柳宁睁着眼睛看她,草垛村都隔了两个村了,半里路呢,这人怎么找来的。拿眼睛审视的看她。

女人干笑几声,今日上门似乎唐突的些,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她对这村子的人又不熟,柳宁又不经常出门路上没地儿偶遇,只得就这么上门了。

“是这样的,我家这丫头本来靠编织篓子过活的,这不,最近镇里出了箩筐背篓,咱们家这篓子就卖不出了。我左右打听知dào

是从你这里传出去的手艺,就琢磨着让我这丫头跟你拜师学艺。”说着,女人毫不含糊的从兜里摸出一定银裸子。“你看这点学费够吗?”

吃定她了吗?柳宁面色就是一暗,拉着她们往外走。语气有些低沉:“两位,我已经不做这篾匠买卖了,更是不能教她。如她想学,你们上贺老板处问问。”

两个女人一阵诧异。“这编织技法难道不是从你这传出去的?”难道她打听的消息有差?

柳宁揉了揉后脑勺,这事儿她本是不想说出去的,毕竟那么多的钱招人眼。

“是我们家出来的,只是前些日子已经将这技法卖了,不能再做这等买卖亦不能收徒弟,下了契,出事了得吃牢饭的。”对他们很是遗憾的看了两眼,把银子还给她们。

019 莫君染上门

将哥哥们积攒下来的绣样全部归置一起放在布袋里,不想两月下来居然有大半袋子,挑出不太合格的自己用,剩下的一点下脚料零零碎碎的,叫柳宁缝了个四方袋子全塞进去,拿枕套套了,当枕头使竟是比棉花差不到哪里去,传说中的黑心棉就是这么来的,不过她这个没啥化学药剂,废物利用经济又实惠。

柳宁这新鲜玩意儿到镇里没吃到多少香,唯一的一家绣品店还是卖成衣绣帕的人家老板看不来她这些小玩意儿,不愿意捡这零碎钱。无法,柳宁只得再跑了一次贺老板铺子里。只未想到进门一看,里面的伙计是长生面孔,言说贺老板上城里去谈生意了,店子里的事除了卖出她做不了其他的主。

看来想躲懒是不成了。左右望望摊开布袋,找到集市最集中的地段只够站脚的位置上拿出衣服袖套给自己带上,两只手里套上手套,脖子上挂了一件长围兜,本来打算连口罩也带上的,但想到要讲话,就放下了。

“咦?你不是那卖笸箩的?”同在卖小玩意儿的货娘对着这全身武装的人猛瞧,初还觉得这人是耍杂的,再一看有些眼熟,不由好奇上了。“你这是?”指着她上上下下不协和的装束。

柳宁摸了下鼻子,微微咳嗽两声,要不是没有模特她也不用这么不伦不类出现了。“一点小玩意儿!”脸上有些发热,清清嗓子从袋子里拿出一双手套。“大姐您拿去给夫侍使,一些脏活儿粗活儿带上可以遮脏护手。”

“不行不行!”还没看,那货娘就把东西往回推。“你换钱的东西我不能要!”连连摇头,死活不肯收。小集小市的挣个钱不容易,不能随便占人便宜。

真是实诚人!柳宁将东西搁到她铺面上。“得了,这玩意儿就自家哥哥们瞎闹着玩的玩意儿,值当不得几个钱。拿给您是当朋友看,可不能还给我了!”

货娘犹豫了一下,想了一想指着自己面前的东西说:“你喜欢什么自己拿!”

没想到这人淳朴到了如此地步,柳宁哈哈一笑朝她挥挥手。“你不嫌我占你地方就行了!”

“怎么会!”地本来就是公家的,只不过她比柳宁来得早而已,再说摊位费那二个钱她已经交过了一个人是卖两个人也是卖。

柳宁跟她攀谈几句,知晓她是镇上的人便没再多聊,像第一回卖篮子一样拉开嗓子叫卖了。笑话她一身装扮,有几个人听她解说到妙处一个个挨着走了过来。逐个将用途功能一讲,下面就由他们口口相传了。

卖完离天黑也不远了,主要是这些东西对乡里人来说属奢侈浪费,所以卖得不是很快。

接下来的一个月柳宁插完秧,便是赶集日到集市摆摊,但这样的日子也只是维持了一个月多点,碎布涨价加上市场跟风,供大于求,成本增加,这小买卖就到此结束了。

早想到的结果柳宁没有任何失落感,倒是家里的三个男人有些大受打击,平日里说的话都少了些。

扛着锄头把黄土丘上整理了一番,就着靠近水源的地方辟出一块地,找丘慈夫郎要了几把红薯秧子,一根一根挖坑埋土离坑不远的地方倒一些稀释了的肥料。揉了揉酸痛的膀子,这一片绿油油的园地,她几乎已经看到了丰收的景象。

接下来得购树苗,可这里离水远,地处位置高怕是难以实现水渠灌溉。黄土丘位置偏高,水多了坍塌山体滑坡,稍微一干直接把树苗干死了。要用水车灌可又没有路,人工担,碰上旱天这近百亩的地就那点水都不够太阳蒸发的。

正思索间,瞧见有人过了山头往这边下龙湾村去,起先她没太在意,只听到了几句话后倾着脖子仔细听了起来。

“宁斐,公子除了说这些还有讲什么?”一位看起来二十左右的女子身边跟着一位提着篮子的十五六岁的男子,看发饰两人男未婚女未嫁,女子穿着粗布短衫,男子穿得稍微讲究些,这会儿讲话的便是那女子。

“还能讲什么!叫你出钱去求娶,你敢么?”男子带着恼意刺了女人一眼。“不知公子怎么会看上你!”

“辛苦你替公子来看我,若不是山匪所伤,我定不会辜负公子的期望!还麻烦你替我解释一番!”女人话落,惹柳宁捏紧了拳头。没想到这人居然就是莫君染,亏得她还有心将大哥嫁给他。

“你这些话留着自己跟公子说吧!”那公子一甩衣袖把篮子塞给莫君染转身急步走了。

莫君染朝那人离去的方向久久注视直到再也看不见,提着手上的篮子向村里走去。

柳宁这才从石头下面探出头,心想回去定要让大哥重新选个对象。

扛着把抽头怏怏的走着,不想还没到屋呢,就碰上一群人拉队结伙的往自己家里去,院子里三层外三层的被人包着,不时交头接耳几句对着院子里指指点点。

“都在干嘛呢?”柳宁锄头往地上一杵要笑不笑的夹着气声儿看着那些围观八卦的人。“难道我家出了母猴子了?”

音落,原本还怕着柳宁的人齐齐捧腹大笑。有位夫郎指着里面笑得打噎:“可不就是只母猴子!你再不来,就得把柳大郎给拐跑了。”

几步窜进人群,往屋里走,抬眼就见刚土丘上那女人正拉自家大哥的手。丫的,这女人吃着碗里的还想着锅里的,刚刚才送走小情郎的小侍这就来调戏自家大哥了,还调戏到了屋里来。柳宁一股怒火窜上天灵盖,锄头往地上一扔,劈手将相握的两人打开。

“男女授受不亲,你这女人经过我允许了吗就敢碰我大哥!”一把提着那人衣领倒拖着走。

“妹妹……”

“你别说话!”一口截断,柳宁把傻愣中的女人拖出门,反手把门给拉上。转身正视被推得一个趔趄的莫君染。人长得高挑白净浓眉大眼的,不想却是个脚踏两只的,随即眼睛一斜,满口恶语相向。

020 做回恶人拆红线

“好你个不要脸的,欺负我们一家人无依无靠,专挑我跟二哥不在的时间来调戏我大哥!你个卑鄙阴险的小人!别逼我动粗,自己老实的从哪里来到哪里去!”唾沫飞了莫君染满身满脸,柳宁见她还傻站着不走,拖了门边的竹扫帚就往她面门招呼。

莫君染见放大眼前的怒容,惊若呆鹅,再得一阵劲风扫来吓得往后连连倒退。可那柳宁就像见了仇人,把扫帚舞得呼呼生风,逼得她步步打颤躲得好不狼狈。

“宁妹子,有什么话好好说,别耍棍弄棒的伤了自家人和气!”

柳宁哽痰在喉,虎着一张脸,往她身上啐了一口。“呸!我tn才不跟你一家人,少在这里跟我攀亲戚!”被土匪砍得半死都想着那城里的公子,自家穷得叮当响的时候倒不见为自家哥哥说过一句话,她连见面都不曾有的人,现在想来当真是个薄情的。

莫君染有些气喘,见柳宁歇了手,忙想凑过去说几句,不想扫帚一扬横在眼前,作势要打。

这柳家小妹是中邪了?虽说两人未有交集,但同村之间传闻也听了不少,知她是个偷懒耍滑胡作非为的主,可前些日子她又让洪大夫替她瞧病,更有柳畅郎说的那番话,该是支持这份婚事的才对。此番作为又为哪般?

“柳家妹子,我初次上门本是提亲来的,你这番言辞犀利,棍棒相迎,我莫君染实为感伤难过!”莫君染脸上带了怒色,摸不清柳宁的脾气为何所来。

“提婚?我看你走错地儿了吧!”柳宁冷笑,讥讽的看着她,就没见过这么皮厚肉糙的。

“什么意思?”心里的弦被人抓着扯了一扯,莫君染与柳宁对视,眼睛里带着一丝探究一丝疑惑和恐惧。

没看错?这人还往后缩了下身子?

柳宁越发的觉得这人有问题了。“字面上的意思!”想要我挑明,没门儿!就是要吓吓她,谁让她没事戏耍人感情的,敢做就要敢当。

莫君染一时揣测不透,难道是自己的计谋被识穿了?但又随即自我否定,她没有跟任何人说过自己的计划,包括今日的上门提亲都是她自己拿的主意。

“妹妹,你是不是对我有误会?”自己出现在柳家的次数一个巴掌可以数,要说牵涉到两家矛盾的最大事就是去年柳家继父跟自家父亲的口角之争了,但这两人如今一人已经逃走,一人不近柳家边,按理说都是过往浮云了。

柳宁手中的扫帚杵到地上。“我跟你以前没有误会,以后也不会有。别把自己太当回事!”撇了下嘴,这人还挺能装的,难怪能在富人家谋上差事,就心里这份城府都是乡里人没法比的。只是她为何会算计上自己家她就不大明白了!

莫君染面色一暗,除了家里的父母还没有谁能如此奚落她,即便是主家都要给她三分颜色。

“看在你是焕郎妹子的份上我称你声妹妹,可你未免也太不长进不知礼数了!”

呦呵,这是生气了?玩味的扬了扬唇,轻飘飘的从嘴里如吐葡萄皮儿般吐出几个字。“我还就不长进不知礼数了!”用‘你奈我何’的眼神轻蔑的挑衅。

屋内的柳焕被这阵仗弄得手足无措,想从后门出去又怕遭人口柄,前门出去会惹妹妹不高兴。只能踱着步子在屋里转圈圈,急的两手不知如何安放。但愿妹妹只是拿乔作态考验君染!柳焕在心中祈祷,自我安慰。

反正她原身就是个大坏事不做小坏事做尽的人,柳宁不怕别人怀疑上什么。

莫君染瞪着眼睛眼珠子定在一点直视柳宁,这才想起跟她这小煞星说理如同对牛弹琴,不由面上一缓,软了语气:“宁妹妹,我与你哥原就该在一起,只怪世事多变好事多磨,如今你继父已不在,柳家由你做主,我也在镇上谋了一份差事,你总不能忍心看我们这对苦命鸳鸯再受相思折磨吧!”

不愧是在富贵人家学了几年的,就这说话的套路有理有据还点面分析,结论论点更是精辟犀利。她要不答yīng

就跟那继父一种人了,最重yào

的是拆散了他们这对相爱的鸳鸯还是苦命的。

“啧啧啧!留着你这一套对付你那小情郎去吧,省点力qì

,免得待会儿口干没人倒茶喝,我可不是我哥!”扫帚再度扬起不客气的将她扫了出去。

莫君染脸色刷白,如涨鼓的皮球一下被扎穿,徒剩一层皮,两只眼睛瞪得铜铃大,毫无防备的叫柳宁扫了几扫帚。

“什么小情郎?”身后的门不知什么时候打开了,露出一身灰白长衫面色如纸的少年,一双琥珀眼里带着质疑惶恐困惑与大大的不信任。

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莫君染木讷的看着他灰白着脸口里发不出一言。

柳宁眼皮沉了沉,对柳焕歉疚的看了一眼,转头冷漠的对莫君染道:“不想我把你的好事弄黄了,就马上、立kè

给我消失!”指着小路,狠狠驱逐威胁,她要让哥哥看明白,这个女人心里藏了几分真情真意。

“你——”莫君染身子发抖,面色紫青,今日这面子里子都伤到了,大女儿的自尊心让她心生恨意。

“我只数三下!”欠扁的扬起三根指头。“一……”

气得龇牙裂目,几乎从鼻孔里发出的闷声。“柳宁,你会后悔的!”

弯下第二根手指。“二!”不同意难不成还罪大恶极了?柳宁不屑的在心里把莫君染唾弃了千百便。懂不懂恋爱啊?你懂不懂啊?还跟我装情圣,真特么恶心!

“哼!”莫君染甩了下手,满目黑暗的污水,高扬着脖子旋身踏步离去。

“莫君染!你把话说清楚!”门口大哥难得硬起的声音,穿透过柳宁飞向踱步走远的人。只那身影未有一刻的停留渐渐走出了视力所及的范围。

一股热浪淹没了柳焕的双眼,他只觉得浑身透凉发冷,以前种种期盼遥望互诉衷肠就好似一场清晰唯美的噩梦,他捧出的火热的心就这么被弃如草芥。两腿一软,他已经豪无所觉的瘫坐到了地上。

柳宁哄散众人,看着自家大哥的脸,有些心脏抽痛。

那年,她也是十七、八岁,正是花季雨季之龄。那个人就像耀眼灼烧的烈日,燃烧了她的三年高中。

“毅,我喜欢你!”

他被突来的吻吓得掉了手中的课本,却一刻后嬉笑道:“是啊!我也很喜欢你,这回大冒险你牺牲真大呦!”

谁都不知dào

那年里的夏天她失了灼日,可还是努力的学习试着穿高跟鞋试着挤进连衣裙,对着镜子练习几个小时的微笑,她终于离他近了而且有了点淑女的样子,她以为这样就可以伸手抓住近在咫尺的他。

“介shào

个人给你认识。”

“她是谁?”

“我女朋友!”

没有恋就已经剧场结束了。这段深埋心里的结,使她更为明白爱之深却倍受打击的痛苦。

021 不安

正值四月万物焕发勃勃生机的时候,田间地里已经长出成片的绿,躲在洞穴的小动物们也开始四处跳动觅食。三三两两的人在田里地头隐现,不时互相喊几句话。

“你们听说了没,里长被罢免了,如今我们村儿连个说直话办好事的人都没有了!”无处不凑热闹的鳏夫于氏坐在自家田埂上对旁边地里忙着的几户人家喊话。

“不光是里长,就连县令也被发配调离了。”程二夫郎清理田里杂草,出口的话语带着点轻愁。“这一连串的事也不知要生出什么变数!”

另一头的莫四娘却是皱了眉头,莫四叔有心插话,被她一眼阻止住了。“赶紧忙完回去做饭去!”

柳宁一家也在地头,拔草的拔草施肥的施肥。只那水沟边的地还是空着,自上次莫君染事件之后,柳焕便低沉了好久。青田白云流水鸟鸣,日子悠闲惬意,柳宁眯着眼用手遮住阳光,扶开额间的汗水。

“妹妹,你看!你快看!”柳畅忽然一声低叫,引得柳宁放下手里的瓢侧目看他。柳畅惊得瞳孔大张一脸惨白,手里捧着准bèi

喂兔子的草散了一地。

而黄土丘上的小路上正优哉游哉的走来一个穿兵服的女人,手里拧着一罐东西有一下没一下的甩着,口里吹着时下最为流行的小曲儿,脸上的那抹得yì

清晰易见,那双算计夹着阴谋的小眼望着赵地主家的方向嘴角翘了翘。

柳宁把手指竖在嘴唇上,做手势让大家低下头。这片地挨着村子,是最低点,但若对方有意往下看,还是可以一览无余的,毕竟山上连根遮挡的树木都没有。

女人在土丘上站了一站,转了个弯朝着村长家去了。

“这个季萍又想做什么?”柳畅紧了紧牙关,对那段黑暗的记忆恨入骨髓。

柳焕若有所思的看着那人沉下山头的身影,一双明亮的大眼笼罩了深深雾霾,难道劫难还没有结束?如今人为官我为民,民与官斗无异于鸡蛋碰石头,他心里觉得沉甸甸的。

躲得过一时总躲不了一辈子,柳宁感觉心里直挠挠,季萍应该是知dào

他们一家在龙湾村的,可她为什么没有直接上门来找事?百思不得其解,先观察看看,以静制动。

连着两日村里没有什么异常,柳宁却有些坐不住了,村长近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莫四叔说话遮遮掩掩,他以前一直是个多话的人,这样的表现太不应该。更令人觉得不安的是,大晚上的村里不时传来猛烈的狗吠,有日晚上她偷偷的跑去路口蹲着踩点,不想那狗吠居然是赵家地主连夜差人赶着大队牛车出村引起的。什么东西,要连夜往外面运?不想让人发xiàn

什么?随着日子的增长,这种不安变成了警示。

天还未亮,柳宁躺不下,挖出盒子拿出几两银子,将两个哥哥和路川云叫醒,轻声轻脚低声道:“如今村里有些不对,你们拿着银子先到镇里避避,我摸清楚情况再来接你们!”

如今之计只能这样,调离了他们心里才算没有担忧,不怕到时事情来得太突然。

“要去多久?”柳焕不太放心,镇里他们不是很熟,若另声枝节就不好了。

“我也不知多久,多则四五日少则一两月,我先将你们安顿好。有贺姐帮衬,你们不用太过担心!”

柳宁手忙脚乱催着他们收拾,连面都没有洗,换了鞋在屋外查探了一下形式,静悄悄的鸟鸣声都听不到,真像暴风雨前的宁静,她瑟缩了下身子,看他们挎了包袱出来,便合了门就往外面小道上飞快穿行。

出了村走了一段路到三叉路口,隐隐听得马蹄震地的声音,练武人五官感觉比平常人灵敏,听这,想是不下二十人。拉过一行三人往边上茅草堆里钻了,拨开一条缝仔细盯着岔道口。柳焕几人大气都不敢出,神情紧张的攥着自己的双手。

“啪嗒啪嗒啪嗒……”一队人马出现在道上,粗腰弓背膘身横肉的,手里的马鞭呼啦啦的带着锐利的声响,听得就一阵肉皮发寒,更有厚重透着森寒的大刀悬在马鞍上,一行人全都黑衣黑裤,矮靴里藏短刀。

晃的一下,全都打马如风的刮了过去。黑色的阴戾之气无需遮掩,已经深深的映在了几人眼里。

这些人都是些狠角色,特别是那几个斜眼歪脖的,怕是有几年混迹江湖的经lì



来不及胡思乱想,眼看着日头渐高,柳宁带着哥哥几个飞奔着往镇上跑,把人交到贺老板手上,自己脚步不停的赶回龙湾村,但愿那群人不是冲村子去的。但又想到蛮横的程家老二,应该不至于太过吃亏。

定了定心神,提了口气一路跑了起来。

村里依旧安静,只多了些炊烟与地陇间穿行的人。看样子是无事了,额头上的汗沿着侧脸滑到了衣巾里。

“宁妹子,你大早上的去哪儿了?”

柳宁被斜地里窜出来的人给吓了一跳。

022 涨赋税

四月的天气虽说气温回暖了,但早上夹着雾水的空气依旧给人带来刺骨之意。暗沉沉的屋子依稀只一道微薄的呼气声。急促刻意放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让原本平稳的呼吸有了一刻的停顿。

“爷…”外面压抑的轻唤从摇摇欲坠的门缝里渗了过来。屋里没得声响,门上响起轻轻的扣门声。“爷——爷!您应我一声!”没得回答外面又一阵悉悉索索,却是门外的人在手足无措的打转。不一会儿边上的窗户被拉开了,露出一张憔悴担忧瘦弱的少年脸。

屋里乱七八糟的放着一些布满灰尘的杂物,一股子呛鼻的霉臭味儿跑了出来,逼得那少年差点没忍住呕吐。屋子最里面的角落里趴着一个人,听闻声响只是动了动身子,将脸侧向有光源的这边。棱角分明的脸已经不见往日的神采飞扬,紧闭着双目微张着失了血色的嘴唇,颤颤的蠕动。

“何苦呢爷,您就跟夫人太夫人求个饶!甘霖求求你了……”小斯不住的掉泪,从小跟爷一起长大,他知爷心里的苦楚,事情还没完求了死便真的无转圜的余地了。“即便不为自己,你得为莞侍君想想,他就你这么一个儿子,正是多事之时,你不帮衬他一把还闹出这事,叫他一个惊恐慌张,昨儿到太夫人门口跪了一晚上,天未亮又叫人撵着去了厨房。”

床上的人又动了动,好似胶粘的眼皮终于拉开了一条缝,一股冷风从黑眸里溢出。

“爷!爷!”甘霖有些激动的抓住窗棂,眼圈的泪水盈盈欲坠,吸着鼻声不住叫唤。

眉头拧出褶皱,薄唇里吐出两个字。“刮噪!”将头一偏又合上了眼睛。

昨日的二十大板几乎要了他的命。他思忖昨日晚间只在大房琛表哥处坐了一坐,后来大姐的侍女唤他过去书房,然后在半路上就被太夫人的两个大丫鬟捉住了,拖着他到祠堂面对一屋子家人硬说他与人私通,谁不知他这长相在公孙家族里是最上不得台面的,一丫鬟跟几个小侍说说道道,竟也让主事人都信了,母亲还踹了他一脚满口直骂,父亲指责他败坏家风要送寺庙里去避晦气,他不过辩解几句就成了不讨喜满口谎言的荒唐人。侍父缩着身子躲在人群里敢怒不敢言,想着公孙玄伊感觉心窝子被人刀戳了几把,剥骨撕肉似的疼痛。

“爷,你好生待着,过不得几日太夫人消了火定会放你出来的。”甘霖收了泪从衣袖里拿出一个小布包,眼睛左右看了看,发力朝着屋里的人扔了过去。“我每日辰时一刻过来,你莫忘了上药。”

讲着就匆忙的合了窗户,一阵小跑的走了。

“表弟!”房门被打开,刺目的光线让公孙玄伊拿手遮了遮,眼疾手快的将布包塞到身子底下。

公孙玄琛一身素衣立在门口,愕然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显然被屋里的景象吓住了。习惯了锦衣玉食的他居然会穿着素服出现,公孙玄伊眼神微闪。

“四表弟,别怕,我央了母亲去求祖母了,不日祖母便会放你出来!”立在门口,脚步未有跨前一毫。“你先好生歇着,莞侍叔那有我,你但管放心。”

低垂的眼睑不知藏了些什么情绪,只听暗哑的声音里沉闷的发出几个字。“有劳表哥了。”

公孙玄琛站着看了一会儿,想不出该说什么,便找了一个由头走了。

“嗤——”嘴里喷出不屑的讥笑,如是真好人又怎会昨日不出头,眼睁睁瞧着他半死不活了倒记得来看,当真是有心。他不信昨日之事是单纯的巧合,怕是奔着京城戎家这门亲事而来的,他这般相貌的人居然也成了兄弟间的眼中刺,功夫下得不是一般深呢!

眼里冒出愤nù

的火焰,一双手死死的捏紧,让指甲扎进皮肤里体味疼痛的滋味儿。

另一厢,柳宁碰上丘慈,说是村长召集,来不及吃饭便跟着她赶到村长家,还没进屋,就感觉有股低压罩上头顶,待看去,是程二狠狠的目光。

眼睛一翻,柳宁懒得看她,直接往程秀才边上站了。屋里的人细细看了看,都是各家主力,连于鳏夫也在其间,与一行女人显得有些突兀,只他脸上未见半点尴尬之色,想来已是习惯这种情况了。

“怎回事?难道又是要征兵?”比较穷的朴秀如首先绷不住,她家人口多没得地,主要劳力就她跟她那口子,往年叫到村长家说事那一定是天大的事,因此想到的便只有征兵了。

此话一出带得丘慈也急了。“但愿不是,近年没听说要打仗,你别自己吓自己。”

柳宁看了程秀才一眼,最近赵地主家连连出动静,不知dào

她晓不晓得是个什么情况。

“要征兵也赖不上我。”李三娘抱着胳膊冷眼旁观,自李香桂死后她就这般不冷不热了,连瞧着自家人都没了以往的亲近。

她这看好戏的模样,惹得陶木匠沉了脸。“是好是歹,听莫四娘说!”

这一喝,所有人都住了声,小心谨慎的看着莫四娘。

原本看着大家说来说去忙着察言观色的莫村长端正深色,手指微曲碰了下桌面,咳嗽一声才缓缓道:“近年各地灾情不断,造成国库亏损,朝廷发令要上涨一成税收,边境有散人作祟,怕是有战事要起,如今这政令怕也有这一层关系!”

“还涨!”于鳏夫痛苦的叫了一嗓子。“这都三成了再加一成就是四成,给主家缴了租子我们连三成都收不到,日子可怎么过!”

柳宁面色跟着变了几变,就她那破田收十担粮食都是天公作美了,再添了两亩空闲田的税,她直接给官府种地了。这苛捐杂税以前也只看历史说上说得恐怖,如今亲身体验一把,才只这里头的沉重。

023 暗地里的勾当

“能有什么办法?上头的命令,想要活命就照着办!”莫四娘面色不好kàn

的盯了于鳏夫一眼,心里埋怨他咋咋呼呼的不成样子。“罢了,我今儿就传个话,免得大家到交税时数量不对遭官爷们折磨。”

讲起这个所有人都面色阴了阴,当然这里头除了柳宁。

程秀才叹着气走在前头,照往年的规律,朝廷涨税赵家那租子也是一定跟着涨的,来年还不定多少人得饿死。

柳宁搭不上话,扯了闷闷不乐的丘慈落后众人几步。一脸八卦的问:“今日你可有发xiàn

村里有什么不正常?我前几日夜里,老听外头有脚步声,是不是要出什么事了啊?”

“你做梦了吧!”刚听了涨税的消息,耳边再听柳宁这惊疑不定疑神疑鬼的话语,她就沉了一张脸。“你那里能听到什么声音,离得路又远,想多了!”拿出自己的手就要往前头去,才动作了一下,就让柳宁一只手搭在了肩膀上。

“急什么,信与不信,晚上你敢陪我一起查个真切?”

丘慈连忙摇头。“不成,我那口子有了身子,这几日吐得厉害!”她若不在身边注意着,儿子又小还需yào

照顾,要出个什么事就不好了。

柳宁一惊,“姐夫又有了?”有些激动的加重握着她肩膀的力道。“恭喜你又要当妈妈了!”

垮了肩膀,丘慈显得有些心事重重。“还不定能不能向上次那般好运呢!”

这个国家名叫黎凤国,除了这个国家以外以北以东以南与四五个小国接壤,除了这些小国还有一些无名之地聚集着为数不少的部落,他们自由散漫过日子不属于任何国家,多年以货物贩卖为生,如将黎凤的丝织品带去极寒北地,将极寒北地的雪莲马匹带来黎凤或南方小国。但无一例外,此处的人全部男性生子,女性挣钱养家。柳宁为了弄明白为何这边的女子见到男人就想取回家,仔细的到镇里书店翻阅过相关历史书籍。此处男子多只能生一胎,富贵人家相对好些,可也人口不多,顶打顶的生三胎,就如她这身体的父亲,就是因为生到第三胎精力耗尽难产而死。人丁旺不旺是决定一个家族够不够富贵的标志,穷的自是只一房,还多数只得一子,这世界女少男多,这便是即便是冒着死的危险,男人们也想尽办法生二胎三胎的原因。女人们经济好点的自是卯足了劲头往家里娶,只为能有幸多得一女光耀门楣。

“姐夫吉人天佑,丘慈姐放心吧!”柳宁嘴上说着,心里却有些担忧,就丘慈那夫郎瘦得一把骨头似的,再经孕吐的折腾还能安好?

“但愿吧!”

本是想找她一起去抹黑查探一番,这下是没戏了。

惦记着家里的牲口们没有喂食,柳宁折半路上到野地里扯了几把青草嫩叶,抱着往回走隐隐听得林子里有人交谈。

“…可以了吧?”

“不错,不愧是见过世面的人!”阴沉夹着谑笑的声音,引柳宁不自觉的放下脚步蹲下身子。

“还望官大人说话算数,莫要将那事说出去!”

这声音听着竟异常的耳熟,柳宁却一时想不起来,不由把身子往丛林那边靠了靠。

“放心,等我娶了赵汐自会请你做媒人。”

“如此,祝大人心想事成!”这声音听着有些不太松快,想着这祝愿有点勉强。

不多时从林子里走出一人,位置较远,绕了村子里的小路,朝着山那头的小道穿了过去,只看得一道宽大厚实的背影。

“呵呵,趟进浑水还以为能将自己摘得出来!当真是做梦!”神神叨叨的几句,里面再次走出了一人,那人讲这话时往柳宁这处看了一眼,却也是这一眼让柳宁看明白了这人的身份。一双拳头紧了紧,眸子里露出杀意。

待那人也从山那头的小道走了,她才放松神经。仔细思索两人的对话,赵汐姓赵,村子里除了赵地主没人有这姓,再结合近几日查来的情况,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赵家办喜事攀上官家应该是美事一桩,只他们半夜运东西又做何解释?听两人攀谈的语气,这赵家人应该并不知情,还有那做中人的似乎有什么把柄在那人手上。

与自己无关总是好事,柳宁便把这事放了一放,回家放出鸡,喂饱兔子,给自己随便煮了些吃的。

“宁丫头!”莫四叔冷不丁的出现在自己门口,把忙东忙西的柳宁给吓得一个晃荡,差点撞翻了桌案上的墨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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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4 村长夫郎的请求

“在忙啥呢?看都把你吓的,我敲了半天门没得人应声,见你门开着才进屋里看看的!”莫四叔有些歉意的笑笑,一面把手里的菜篮子往柳宁案上搁,露出几张脆黄的薄饼。“家里就你一人?你哥跟川云呢?”

柳宁想了下措辞,如今季萍还在村里生事,哥哥们待在镇上还是好些,免得猫儿见了腥转赵家孩子奔自己大哥了。

“去神女庙烧香了!”

嘴巴半张,莫四叔嗔怪的呵斥:“神女庙有三四里地,你怎放心让他们几个去,几个男儿没得身强力壮的女人护送,出了事可咋办!最近还老不太平,赵家地主昨儿还被人讹了现银,你呀你!怎就安心得了?”

又是赵地主,柳宁不理解的道:“昨儿没听说村里来歹人啊?总不会飞贼进了她家吧!”她心里是高兴的,谁让那赵家地主给她印象‘太好’,这不,就现报应了。

说起这个,莫四叔神情古怪了,缩了一下身子,压低声音轻轻地说:“你还不知dào

吧,赵家如今出大事,你四娘原还想跟他们攀亲戚的。啧啧,我就瞧不上他们那股子做派,不过是仗着祖辈们积攒的点田地发了家,便瞧谁都低看三分了。”

柳宁心里撇嘴,赵地主是有多不得民心啊!看来天要虐她不是没有理由。

“这会儿出事了,她自己一生不响的偷偷往外运东西,想把馋了霉米的粮食给处理了,不想给一伙强盗打劫了,那强盗也是个有趣的人,不知怎就知dào

赵地主那点丧心事,威胁她拿银两换,不然就差人送官府去。整整一万两银子啊,就这么往虎口里送了。偏那强盗还不死心,指着要她把自己最好kàn

的儿子嫁过去,这下可就好了,地主跟强盗成了亲戚,当真绝配!”

为那赵地主的儿子默哀三秒钟,打上赵家主意的人还真不少。柳宁拢了眉头,想到那日瞧见的小白兔样的男子暗了神色。

“对了,你家大郎说着姻亲没?”

提起这事柳宁就愁上了。“没有合适的,媒公倒是说道过几回,不是填房就是做小,我不想大哥受委屈。”

莫四叔飞来白眼一双。“我看不是他委屈,是你眼界太高了,他都这般年纪,再挑剔就只能走这一条道了。”

柳宁却是不信邪,这偌大一个世界还不信就找不到两条腿走路好模好样的真性情女人了。

“莫四叔,您今儿看模样不像是为我大哥来的!”言下之意有话直说,绕弯子不像他的作风。

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几下。“还真是什么事儿都瞒不住你,自你明事理后,我倒不习惯了。一点就透可不好,何况我都还没说起!”这样讲着面上的神色缓了缓,带了一丝认真。“我瞧着你家川云年纪也不小了,该有十一二岁了吧?”

怎么会提他?柳宁探视的看莫四叔。“有十岁了,具体生辰不大清楚,他自己也记不清。”

“十岁好啊,正是年少!”莫四叔一喜嘴巴笑得咧到了后角窝。越是这样柳宁越觉得惊悚,这四叔该不是打上川云的主意了吧。

“嘿嘿,叔跟你打个商量!”果真是想什么来什么,莫四叔后一句话就把她雷得外焦里嫩了。“我们秋秋人滑溜了些,可心思不坏,又打得算盘,给如意米行的账房做学徒,前日还得了东家的夸赞,说是要调她去城里做活计。她如今十三佩你家川云,年纪正好相当,这邻里相熟的知根知底,不比外头娇贵耍懒的,我就想叫川云栓住她那不着四六的心思,免得日子长了离远了让她干出什么错事儿来。”

柳宁抽了抽绷着笑得僵硬的脸。外头来的?川云可是个流浪儿啊,他怎么就知川云不是个娇贵的。再说,人家还只有十岁啊,十岁能知dào

什么?还栓住黑丫头,他以为川云是捆仙绳么?再说,连她都搞不清路川云的来路,这他家人找了来还不是空许诺。

“叔,您可真会难为我!”

听着莫四叔就不爽快了。“怎么是难为,他如今落了你的户,还不得由你说得算。”

柳宁苦笑,虽然不知路川云的来头,但光那小子一口流利的城里腔,出挑的模样,以及做事的举止,一猜便知不是平常人家的孩子,她这要因着救了他就随意安排他的人生,以后若他有机会寻得亲身父母,她又该如何向他们解释,好心变成恶意还会惹上未知的麻烦。

“这事儿等川云大些了再说吧,毕竟我不是他的父母,随意应了您将来若他自个儿不乐意,还是我好心办坏事了!”

莫四叔瞪圆了眼,难得他喜欢川云那孩子,不想柳宁却这般的不讲情面,心里生了恼意。

“叔可告sù

你,叔是真心诚意的欢喜他,想要好好待他,你别跟我打马虎眼,到时秋秋外头有了人,别后悔错过一段好姻缘。”

“额,叔!您把我想成谁了,我可不是那不知好歹的人。若是我自己的亲生弟弟我肯定一点不犹豫的应承您,可这川云来历就是个问题,您也不愿未来让川云父母记恨上吧!”

怔了一怔,莫四叔确实没想到这些,他就想喜欢川云,要娶他进门当女婿,这番被柳宁醍醐灌顶,脑子里有些发懵。

“要我看,等过上几年,若川云自个同意,即便他父母寻来了,以后也赖不上咱们。叔,您看是可好?”柳宁适合的给出一些建议,秋秋那丫头确实讨人喜欢,川云佩她也不算吃亏,最起码她不会三夫四侍。

莫四叔无力的点点头。“好吧,只能这样了!”

送走莫四叔,柳宁又在纸上勾画黄土丘的改造图,在土丘上起一条环形**路,虽然会占些地,但便于以后灌溉洒水,等树木长好长大能积蓄下雨水了,再把土路还原回来。还有一个做法,就是在土丘顶上建上蓄水池,但古代不像现代,没有水泥水管子一说,所以,还是只能挖路。

025 又闻山匪做案

柳宁琢磨的又到黄土丘打转。种什么树好呢,瞧着这地处海拔也就二三十米不到的样子,种水果结合此地的气温来看,水蜜桃是最适合的,可这种东西不算太稀奇,怕是值当不了几个钱。一只手点着下巴胡思乱想着,前头小路上来了个人。

洪莲先在家里就瞧见柳宁在对面山上转悠,心里有些好奇她怎么处置那荒山,不由踩着轻重不一的步子走了上来。“见你转了半天,看出点名堂没有?”

被那看好戏的眼光刺痛了。点点自己的脑袋,傲娇的挺了挺胸脯。“这点小事能难到我?我是谁?嘁!”

“好狂的口气!”洪莲对你她的大言不惭轻笑出声,似乎好久没看到像她这般率性而为的人了,不禁有些怀念。“那你倒说说这一无用处的地方能做什么?”

翻了白眼。“你以为我傻啊,等你成了我嫂子再来偷师吧!”别以为我看不透你肚里的小伎俩!要笑不笑的看了洪莲几眼,柳宁底下头在地上拿根棍子画记号。

洪莲被她说中心思反而笑了,看她地上画地图跟着在后面转悠,就不信柳宁真能直接把她哄走。

柳宁沿着山脚往上盘旋的画上相隔两尺宽的长线,接连到山顶通向镇里的小路。甩了手里的棍子,又捡了石子往没划线的地儿打上界址分成均匀的十来块土地。近千亩的荒地压,姐以后也是有钱人啦!柳宁伸直身子,动了动胳膊酸麻的腿脚。一偏头见洪莲还跟在身后,忍不住叹了口气。

“你说你拿着好好的大夫不当,硬要学这种田种地的把式做什么!你种一年的收入都赶不上给富人家里治一次病,如今税率其高,种田解决温饱都不太行了。”

洪莲眼神微闪,动了动发白的嘴唇。“我有我的难处,行医的事莫提!”

有难处?能有什么难处?柳宁无语摇头,这人怎么这么死脑经,真是气死人。话不投机半句多,柳宁背了手头也不回的走了。

这几日村里没特别异常,除了赵家嫁子之事,跟自家无关她便不再关心,白天把黄土丘上的土路起了出来,该挖平的挖平该填的填。活儿不是很多两天就弄完了,再加上洪莲没事跟着瞎捣鼓吵吵闹闹不闲无趣。

“洪莲,你那里有出手的药材没,拿来,明日我捎去镇上卖了!”看不得她那过得紧巴巴的样子,想是把家底掏光了,最近整个都看着成了瘦猴。

“咦?”洪莲乍喜。“我怎么没想到!”手舞足蹈了一阵,一阵风奔回家里,不一会儿,扛着一个大布袋奔上来,看柳宁的眼神就像狗见了骨头。柳宁颠了颠重量,四五十来斤,这家伙是放了多久?都还是风干烤焙好的,看样子自己猜得不错。因为治死了人洪家的名气坏了,带着连出售药草也被人刁难了上,柳宁寻思着是不是要拖贺老板拿去城里出手,德冲镇就那么巴掌大,上得台面的医馆几根指头数得过来,照洪家这药的品质拿过去还不被人识穿,嘴里忍住念了两句。“你可真会给我出难题,不过跑路费别想少了我的!”

洪莲心情好听柳宁讲什么都顺心。“你只要卖出去了,别说跑路费,对半开都没问题。”

柳宁眉眼一挑笑得不怀好意。“这可是你说的!”倒时可别怪她欺负人,露了露炫白的牙齿,把洪莲看得心理发毛。她在想自己是不是说得太快了,可话已经收不回来了。

柳宁果真扛着一大袋子,拧了两只笼子里的兔子往镇上大步流星的去了。从小干贯了力qì

活到这边身子虽然不如前世的好,可总归是女尊,力qì

跟前世差不多一个档子,若再等她长几岁,不知dào

力量会达到何种变态的地步。

柳焕兄弟在贺老板宅子里做客了几日,便有些寝实难安了,见柳宁好模好样的过来,心里的担忧才算放了下去。

“今日镇上怎这般热闹?”柳宁一进门跟哥哥们交谈几句就被贺老板叫到了书房里。

贺老板眉梢带愁云,整个人带了些病气儿,按理说她现在生意做到大地方去了,儿子又傍了大款,女儿更是去都城考官,她一个人生活自在有什么好担忧。

“哎,隔壁芙蓉镇被一伙山匪抢了!好多难民往我们这边投奔来,听那边过来的人说,男的样貌好的尽抓走,女子死的死伤的伤,粮食钱财被搬抢一空,侥幸逃出来的还疯的疯傻的傻,这投奔来的多数是外出没在镇里的!模样当真是惨啊!”

心里‘咯噔’一下,脑袋里好像有什么东西闪过,偏生快得让她抓不住。

“没想到县令被调,正是衙门空置之时,那群山贼竟如此大胆,光天化日之下为祸民间,芙蓉镇那么富的地方,一夜就成了空镇,想想我这心里头就发寒!”贺老板有些恐惧的哆嗦着身子,好似山匪的刀已经架在了脖子上。

柳宁一口气凝结于胸,脑子里的思绪飞快转动。“他们干了这一票暂时不会犯案,出了这大的事,想必不出几日就能惊动朝廷,没有十足的把握,他们不会再次犯险。你刚也说了,芙蓉镇是我们这一块最富裕的地儿,他们为奔钱财美色,德冲镇比起来啥都没有,他们啃下来捞不着多少好处。放心吧,一个月内那群人不会生事,要生事也不会在这一块地界。”安抚的递给贺老板一盏茶。

宁了宁神,贺老板的心思没有完全放下来,惊恐未定的道:“我得好好筹划筹划,如今外头也不安生,流言四起,恐怕黎凤国要变天了!”

贺老板的担忧不是空穴来风,柳宁也觉查出了近日的不同,只这天高皇帝远的,如今连衙门的人都撤了,他们这一群百姓还能靠谁?只这问题太过高深,她不愿费那神思,即便想得透跟她又有什么关系,一双布鞋一对拳头还能逆天不成?如今她能做的,只是顺应时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好好种自己的田守自己的地。

026 接受委托

原是想贺老板捎带药材去城里,出了山匪一档子事,话到嘴边说不出口了。

“你手里提的是?”贺老板总算注意到了她手边鼓囊囊的布袋子。

柳宁不好意思的抠了下脑门儿。“一些药材,原想着托你卖到城里去。”

贺老板眼珠转了转,眼光加深的看向柳宁,弄得她有些不明所以。“妹子,实不相瞒近日我确实需yào

跑城里,只这山匪来势汹汹,怕路上出岔子。你也知大件儿竹器不易得,我好容易凑够了几件,坏了事一不能准时交货惹恼买主,二又费了力qì

失了银子和买主对我的信任,日后再有这么好的事怕就不容易了!”

柳宁点头,侧着头仔细听示意她继xù

讲。

“这买卖你比我熟络,我看不如你跟我一起走一遭,壮个胆也是好的!”贺老板不是无故叫柳宁,柳家兄弟暂住这段日子里,她见识过了柳家兄弟的武力,劈柴担水比个女人还要强上些许,前个日子有人拦路欲行不轨,她恰好瞧见柳二郎空手甩飞那人的情景,一番询问才知均是柳宁所教,这便下了心思要柳宁作陪。

近日无事两个哥哥不能回去,她不妨去城里转转,来到这个世间还没到过城里,说不定遛一遛能找到什么商机。“如此,那我就不客气的搭一回顺风车了。你且说几时动身?”

贺老板没想她如此爽快,连着应道:“越快越好,你若无事明天便出发!我看晚上就住这儿,方便起身。”

柳宁被她急切的模样惹笑了,点点头。晚上还是回家走了一趟,关好家里的动物们,走到程秀才家,原是想拖程夫郎照看一下家里,不想敲半天门没人应,也不知这么晚了都做什么去了。甩开步子,回屋把草和豆子多撒了些,锁上门趁着夜色赶路。

暮色渐合,柳宁在三叉路上碰上村里的一伙女人,其中有程老二、李家老大、朴绣如,还有两个是赵家管家与一个院里打杂的随从。几人打照面对上,柳宁直愣愣的看着他们,不明白他们这么晚做什么去了。

错开一脚站在路边让他们先走,倒是朴绣如乐呵呵的靠近几步:“你这么晚还出门呢?”

“你们不也差不多!”打太极顺溜着,柳宁几乎想都不用想。

“呵呵,天色不早了,我先走了,晚上不安全,你也早些回屋里。”朴绣如没把她的话放在心生,更没有深入的问柳宁的去向,追着前面几人小跑着消失在了暮色里。

跟赵家人掺上边的事,柳宁下意识的归类于不是好事,淡淡的看了一眼便抛之脑后了。

路上静悄悄的,几百米之外除了夜风吹动杂草的声音,柳宁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和脚步声,这种感觉很不好,就像整个世界就剩下自己孤零零的,一种难以言语的空落感令她感觉有些沮丧。前世为了引起注意,无论她多么努力多么拼命的学习,哪怕终于考入年级前五,父母都只一句,不会一直有这么好的运气。他们从来都不正视,不论结果怎样她都是可有可无的存zài

。曾经有人闲不够打击的说,三年同班,毕业了才知dào

有你这么一号人!

“嘶——唔唔…….唔唔……”

柳宁从回忆里挣扎出来,脚下一顿,停在路中间,两只眼睛鹰一样探查四周。夜已经暗得只剩天边的一条昏黄线了。难道又是什么猛兽?心跳漏了一拍,她加快脚步几乎用了跑的速度。

“唔…呜呜……嘭嘭!”因为她的极速奔跑,那声音也加快了频率,柳宁一口气跑了二三十米,几乎快要听不见那声音才停下脚步。混沌的脑子,因为奔跑的关系似乎变得更清晰了。

不对,刚刚那声音不对头。要是动物绝对不会让她有机会跑这么远,更会不会发出那种单调细弱的声音,心中一怔,那应该是个人!

柳宁转过身又跑了回去,这会儿却没有听到声音了,她不由猜测难道是自己弄错了。她偏了偏头,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神经过敏。

“咳咳!”不管是不是幻觉,咳嗽一声当做提示自己的存zài



果然那压抑的呜呜声又来了。柳宁绷着脚侧耳四面倾听,好容易找准方向,却是一处杂草荆棘林,一脚踏过去身上就给刺扎了狠狠一下。该死的光线已经完全没有了,这会儿她只能凭着还算夜视不错的眼睛摸索着着脚点。

似乎是意识到有人靠近,那人拼命的发出呜呜声,跟着还有撞击木板的声响。

可恶,回家一趟把刀子往桌上隔了,现在只有一双手,还黑咕隆咚的,怎么上得去。

柳宁心里恨不得骂娘,两只手臂火辣辣的痛,脸上也被刺划伤,好像还留着血,有点黏黏的。

她不知dào

自己走了多久,身上没一处不痛,近日天气热,她只穿了单衣,进了长着倒刺的荆棘林,就跟没穿似的。

好容易摸到那声音处,却是一座亭子。柳宁郁闷的只牙痛,明明有条路,她怎么就没发xiàn

,只能怪这地方太过隐蔽。

天上缀了几个星子,柳宁依稀能够看清亭子里的情况,八角亭上面缠着些枯枝藤蔓,添了些阴森鬼魅之气,亭子正中有一顶小乔的四人抬轻轿,这会儿里面还能听到‘呜呜’声。

夜黑风高,荒郊野岭,一座阴森荒亭,一台奇怪小轿,还有那细细鬼魅的呜呜声,咋感觉这么像聊斋啊!

柳宁打了个哆嗦,强迫自己镇定,踩着有些虚软的脚一步一步踏了过去。

027 轿子里的‘文章’

手摸上轿子的遮挡布,触手带着丝滑,怕是不便宜的货。两眼囧囧的盯着轿子,手一抖把布拉开,尽管天色暗,她还是一眼瞧见了瑟缩在里头发抖的活物。

柳宁暗黑了一张脸,谁这么大嗜好大晚上的拌鬼赏星星呢!还害她挂了一身伤,随即语气有些不好的道:“出来吧,我可不是宁采臣,你别给我演什么聂小倩!”姐是女的!某人在心里朝天呐喊。

“呜呜呜——”

手伸在轿子里摇了半天,也没见那活物跑出来,柳宁等得不赖烦一头钻了进去。抓住那人的胳膊往外带,才知这人被困住了四肢,整个被固定在了坐着的木板上。手往那人脸部探了探,触上一手细腻嫩滑,下意识的惊跳顿了一下,又偏了方向摸索。

果然!柳宁扯掉堵在那人嘴里的障碍物,弯下腰手在那人身上摸索,找到了反绑住双手的绳子,摸索了半天却发xiàn

绳头打上了死结,现在她浑身上下连一块金属块都没有,唯一锐利锋利点的东西就属一口牙齿跟手指甲了。

不甘心的再摸索了固定在长木板上的绳子,都是一样的死结。

“谁把你绑在这的?”

柳宁满头热汗的坐在了那人身边,休息下再想办法。

“我母亲……”有些沙哑软糯的男声,说话间还带着一顿一顿的抽噎。

“你母亲把你绑这儿?”柳宁像听到了什么天外奇文,“喂狼?”挑了下眉,自己都觉得这想法荒谬到了极点。虎毒都还不食子,他的母亲是何种变态与奇葩的结合体?

似乎是说到了狼,身边的人往她身上靠了靠,传过来的温度冷得吓人。

“咕咕……”轻轻的一声不合适的肚皮响动,引柳宁再度发问:“还没吃饭?”

那人动了动,隔了一会儿才压低声音回答:“嗯!”

“你为什么会被放在这荒郊野岭?”不会是古代敬神的戏码吧?

别说柳宁还真猜对了一半,只这神非彼神,而且差不多也快到场了。

“我母亲要把我送给山贼。怕我不同意偷偷跑掉,才将我捆绑了。”

“山贼?”一个机灵,柳宁的脑袋瞬时转过了弯,猛地站起来,没想起自己在轿子里,脑袋撞了个‘蹦嘚儿’响,满眼飞出小星星。“去你大爷的!”揉着脑袋蹲地破口怒骂。

“你怎么了?”男子有些变得锐利的嗓音明显的带着担忧与害pà

,意识到柳宁刚才的动作肯定是伤了脑子了,连着又道:“你痛不痛?要不要紧?”

很痛,说不定都脑震荡了!柳宁郁闷得想啃人,可面对那人胆怯细小的声音生生的把埋怨咽进了肚子里。柳宁住了动作,整个人一动不动的蹲在地上,山风中夹着一两声不正常的声响。

“你走吧,别管我了!”那人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吸着鼻子似是做了某种决定,口气竟平稳正常了些。

柳宁被打断思路,有些不爽的飞了记白眼,可想到现在是晚上对方根本看不见。自己朝自己吐了一口怨气,拉开布帘子往外头看。

“我先出……”一回头碰上那人身上闪光亮眼的东西,抛掉说到一半的话,指着那人裤管上。“你那是匕首?”柳宁似是不敢相信的朝着男人腿上抓了过去,入手冰冰凉凉,握柄扒开一片银光打在脸上。“有匕首你怎么早不说!”害她瞎折腾半天,喜得连忙凑到那人身边,挥舞的三两下割断绳子。果然很锋利,拿根头发吹上去都会断估计就这层次。

“你又没问……”没底气的声音不知是理亏还是肚子饿的缘故。所有束缚解开,拉开门帘准bèi

出去,不料外头的脚步声已经到了近前,依稀还能辨得一两句谈话声。

“……那些人搞什么,说好一起来接人,临时跑得没了影,还说是最讲义气的姐妹,我看也不过如此!”

“好了,你都说了一路了,不嫌累?我跟她们头没什么交情,答yīng

帮我还是她们当家的欠我的人情。如今人已经送来了,她们不接也已经还了情,再说些多余的倒显我们小家子气了。”

“大姐,就你心好,要我早把这伙人交出去了!”

“去,你知dào

个什么,大姐有自己的打算!”

柳宁迈出去的脚收了回来,拉着身后的男子躬身站到轿子里。那害pà

的男子却有些弄不明白柳宁的做法了,明明他们可以绕到轿子后面,走另外一条道跑走,她为什么要折回来,这样不就要跟那些人面对面?想着就更觉得恐惧,一双手紧紧抓住女子的手掌,恨不得把整个人都交付到她手心。

来人听声音有三个,柳宁不确定自己能否占到上风。把头压在男子耳边,一股幽香冲进鼻子里。“待会儿那些人到轿子边,我抠你的手心,你哼哼两声!”

先分散对方注意力,对战一向原则先下手占优势。必须一招即中,杀个措手不及。

028 杀母辱兄扰民之徒

“嘿,还真有轿子!”其中一个女人的声音几乎已经到了轿门边,言语中压抑不住的得yì

。“都说赵地主富得流油,但一般人在她身上鸡毛都拔不出,再富再抠又怎样,这等厉害角色还不是乖乖把儿子都捧上来了!”

“那是,这还得看我们大姐是谁!想当年那病秧子小王爷还不是被咱们大姐耍得团团转!”

“是啊!要不是柳家那婆娘使坏,大姐这会儿都去京城谋职了,说不定还成了王爷妻主。”

两人越说越起劲,全然不知轿子里头的凶险。

柳宁握柄的手紧了紧,一股寒意漫上眼睛,屏息静待对方靠近。

动了动手指,身后的人跟着动了动,接着是之前熟悉的呜呜声传出。

“嘿嘿,小哥别哼了,留着气力跟大姐洞房吧!”女人淫邪的笑声吹得帘子动了动,一只手伸进来,摸上柳宁的胳膊。

右手的匕首顺势刺了出去,斜向右方,正是来人的心脏位置,若刚才这人没有谈论到小王爷柳家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只怪她太过嘴碎,讲了最不该说的。

惊叫已经迟了,柳宁感觉门帘的腥热,发力拔出匕首,同时一脚将门口的人踢开,扯开身后人的拉车,一纵跳到轿子外,于两个惊吓的惨无人色的女人对上。

“唰唰!”

腰上的大刀迟缓僵硬的拔出。

“你是谁?”

夜给柳宁戴上神mì

面纱,一双森寒鬼魅的眼,如同沾了血气的地狱亡灵。

“你不配知晓!”柳宁衡量了一下对方的实力,看身形虽比自己略微高大,但冲她这份说话的底气不足,已知胜算在自己手中,当下横跨几步,急冲而去。匕首对大刀相对灵巧,却不易击中对方。

似乎过多了酒色生香的日子,那人连接两招,便有些回挡吃紧。

柳宁瞧出她耍刀向上举起,露出整个身躯的弱点,手里的匕首毫不迟疑的刺了过去。“哗——”一道疾风扫来,柳宁收势侧身,抵不住高速冲击力,往边上侧滚一圈,再爬起已经失去了最好的下手时间。季萍和她的跟班站到了一起,由被动转变主动,很快她们会选择反击,柳宁没有过多考lǜ

的时间,两个人必须在一分钟内解决掉一个,不然后果就不太好kàn

了。

两脚拉开,后脚脚尖蹭地,一声呼喝,炮弹样射了出去,右脚以旋风之势,旋半圈,将准bèi

抵挡的大刀连人一起踹开三米来远口吐鲜血躺地不起。这时季萍的横劈到了,柳宁挡了一匕首再度弹开翻滚,拉开一米半距离,匕首护胸,两脚一前一后,成最佳防御姿态。

季萍的大刀有力的砍了过来,角度斜六十度,弧度虽大,但她的力qì

和速度不是之前两人能比的,硬碰硬吃不到多少便宜。

跳开一击,这一刀砍到了亭子的木柱上,或许是老天都看她不顺眼了,竟让刀卡在里面拔不出来。

还不出手就属笨蛋。柳宁急步偷袭,刺向人体后背最软的腰部。速度来得太快,季萍丢刀狼狈跳窜,腰侧挂伤,跌到亭子下的荆棘林,柳宁紧追直上,之前在荆棘林的滋味儿她是记忆犹新的,这回也让对方品味品味,说不定她会品味出不一样的感觉。

亮了亮刀子,逼得没有武器的季萍两手两脚四处乱窜,林子里乌漆墨黑,走这里是荆棘走那里也是荆棘,感觉走到了无人死巷。

“你也知dào

怕?”阴冷凄厉的笑,从头到脚的罩下来,不是好听的乐曲,是夺人魂魄的催命符。

夜再次恢复宁静,点点星光从林子里撒出,已经闭不上的双瞳在冷风中更显孤独绝望。血滴落入尘土,没了灵气没了芬芳,有的只是尘埃落定万事成空。

柳宁走出林子,抹去脸上的血水,刚才倒在地上的女人已经不见踪影。这是自己第一次手持刀刃,第一次杀人夺命,怕,不是说没有,毕竟年轻人血液里带得煞气足以熏倒任何正常男女。

拨开轿门,看着瑟缩的身影定了定神。

“你…受伤了?”

想来是血腥气味让男子有了这种想法。

“不是我的血!走吧。”再不离开,那跑走的人就得搬救兵来了,她不确定自己还能再干一场架。

两人一前一后保持着两步远的距离,一弯玄月不知何时爬上树梢,给万物披了整个月华为两人作陪。

“为什么杀人?”突兀的出声,让柳宁脚步一滞。

因为什么,她也讲不好,或许是身体的潜在意识仇恨着那个人吧!脚下继xù

迈动,心格外的平静。无论哪种理由却最不会是男子心里想的那一种。

“你不怕?”

“为什么要怕?”男子被柳宁这跳脱的一问弄迷惑了。

“因为我是杀人恶魔!”原本强装森寒的声音,在男子懵懂清泉似的眸子里,不自觉的松懈身体洒然而笑。借着月光她才看明白,自己救下的正是那日匆匆一瞥的可爱小白兔君。ps;来点动力的鼓励吧!

029 醉酒

两人绕了很多弯问了几个担货的货娘才找回镇上。柳家兄弟听到敲门声,尾随贺家管事跑出来开门,见柳宁一身血腥站在门口,身后还跟了个样貌略显稚嫩的男子,不由讶异。

“好好端端的,哪里惹了一身腥?”柳畅拉她进门,转着柳宁的身子上上下下猛瞧,要把她掉了几根毛发都要数清楚的架势,弄得她对贺家人直憨笑。

“不是我血,我没受伤!”柳宁就差把自己的衣服拔下给兄弟两看了,一撩衣服一搙袖子的,得贺老板猛咳才算住手。

夹夹眼,贺老板带着一股子的促狭味,凑近柳宁耳边低笑。“你倒好,回家一趟还能拐带个美娇郎,害我们几个干等着发慌!”

“罪过罪过,我也是无法,运气不好,一不小心就捡到了宝!”柳宁摊着手表现出一幅无可赖何的样子,偏口里说的话能把人活活郁闷死,运气不好,不小心捡到宝,那还真不知是怎么个不好法。

得了贺老板几个大白眼,柳宁陪着笑往屋里走,闭着嘴再不多言。人家已经在心里给她冠上罪名了,她再多说,就成了显摆,故yì

放人血之意。

屋里摆上饭,柳宁跟贺老板碰杯高谈阔论,把生意经直接摆到了饭桌上。

“妹子,你当初为啥就犯傻的把手艺卖了,你可知我捡了多大的便宜,光这一月的收入,就抵得我过去两年所得,你说你怎么就把这么好的事情往外推呢?真傻!”

柳宁喝得也有些高了,筷子击打在碗弦上。“你不懂,钱,乃身外之物。”说着打了个酒嗝,“挣它为着花,花要花得痛快,挣也得挣得舒服!我就不稀罕死扣几个铜板再生铜板,我喜欢潇洒,不惯干这些拘束事。等做了这生意,就得再开店子,开店子再扩大,扩大得招人,招人得培养,培养要时间,完了之后又得开分店,那得多忙!”猛甩自己有些范晕的脑袋,感觉前面的桌子有些虚晃,酒杯就好像长了脚,捏了几次都没捏中。

“不挣钱,那你拿什么养活一家子!”贺老板大了舌头,讲话有些不利索了,桌旁的几个男人看得面面相觑,却不敢随意插话,谁都知dào

喝酒的女人发起酒疯几匹马扯不住的,宁愿她们自己闹腾够了再整理屋子。

一根食指晃了晃,柳宁把另一只手里的筷子拍到桌上,连着饭碗都掀翻了。“屁!姐姐我没有不挣钱,只是挣得比别人相对轻松而已,够吃够花就行,多了反而出事。有句老话说得好,从奢容易入简难,你若把钱挣多了就把人养刁了,若哪一日出,出个什么变故,你让他们怎么过活?”柳宁有些头脑混沌。“厕所,我要上厕所!”讲着人就站起来,抬脚跳到了桌子上,也不知是踢到了什么,脚下一滑整个人往地面上扑了去,这要栽到地上还不得头破血流。

男人们一拥的去接,几个方向一致,脑袋撞脑袋,来不急呼痛,那醉得不成行的女人已经倒在了几人身上。

没料到柳宁倒下得这么猛,几个男人被压翻到地上,痛得龇牙咧嘴,便那身上的人还在手舞足蹈,一刻都不安宁。

“谁把厕所收起来,厕所!我要上厕所!”柳宁叫得面色通红,抓着身上的衣服又撕又扯。“这什么破玩意儿?怎么解不开!”一边解着一边揉乱头发,如同被困的猛兽大喊大叫。

那边的贺大娘也没好到哪里去,正跟门厅里的墙壁过不去。贺家夫郎拉扯她的衣袖,被贺大娘狠骂了几句。

“滚滚滚!老娘要睡觉,扯我做什么!”

“哎呦——我的冤家!这哪里有床,你要睡就好生站着跟我来!”贺夫郎头痛不已,以前妻主也有过醉酒,最糊涂的一次跳到了水池里差点被淹死,如此好久都未喝醉过,这一回不想才半壶就不省人事了。

“呸!乱喊什么呢!我冤家在那儿……”

嘻嘻笑着,指着墙壁上画图上的人物像,仔细一看却是个女人。贺夫郎哭笑不得,拖拉拽不动,由着她挨着强做壁虎爬。

这一夜可谓相当精彩,柳宁厕所喊了好久,拖了半条裤子,被贺家管家架着去了茅房,只是她嫌茅房臭,硬要死赖在院子撒尿,把贺管家折腾得不行。

次日醒来,柳宁揉着疼痛的脑袋,拉开门就见管家娘子睡在外间的小床上,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还顶了一对国宝眼。看了两眼,有些古怪的笑了笑,拉开房门,见花厅里站了几个人,正是忙着搬东西的短工们,贺家夫郎在一边指挥着。

“大姐呢?”柳宁一出来,就有眼尖的丫头端了水从厨房跑了过来。

“还没醒!”贺夫郎笑得有些抽搐。

030 进城遇上群架

转了一早上,柳宁终于明白贺夫郎为什么那么犯怵的看着自己了,昨晚在场的小丫头将经过一五一十的笔画出来,连动作语气都给弄得惟妙惟肖的,柳宁听得大囧,给人当猴子观摩了一番,脸上红白交加。那讲的人会是自己么?忒跌份了!

“赵公子,你打算怎么办?”柳焕对白兔君非常友好,不禁为这个可爱的男人思量起后路来。

男人摇了摇头。“娘亲要我替哥哥出嫁,昨晚因我出了人命案,母亲若是知dào

定不会轻饶我!”

“你娘也真是,逼急了,亲儿子都送得出去!”柳畅一阵鄙视外带不满的嘀咕,以前就觉得赵地主那人不单纯,如今才知原是干黑心买卖的不说,还六亲不认,这种人就活该被人唾弃一辈子。

柳焕有些惆怅叹息:“确实是件麻烦事。”

“叹什么气?”贺夫郎含笑走进来。“宁妹子交代了,赵公子暂且住在府上,等过了风头再行安排去处!”

原还愁眉不展的人瞬间焕发光彩,柳焕拉着赵公子一齐向贺夫郎道谢。柳焕兄弟之所以帮zhù

赵公子不是没原因的,这位公子是赵地主三房所生,以前在赵家帮工时替兄弟两挡了不少灾祸,不然,他们兄弟哪里还能清清白白的站在那里。

柳畅看赵莘的眼神带着揶揄,这妹妹什么时候这么能关心人了,除了自己和大哥,她接纳川云都花了好长的时间。这位怕是不简单呢?淡淡一笑,好似嗅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

坐在牛车上,柳宁被颠簸得胃里直翻腾,偏前面的两头牛不知是吃多了还是拉肚子,没走多远就开始丢粪砣,熏得她两眼夹泪。原本还幻想着进城见识一番的梦想泡泡碎成片片,就贺老板这辆两头牛的板车据说还是城里的高档货了,她瞬间提不起兴趣,想一个满大街丢牛粪的地方会有多好kàn

了。

穿越特么就瞎扯蛋,古代就是古代,经济再发达那也是牛车马车布衣遍地跑,全然没有想象中的高端大气上档次,亲身体验过了才知荒蛮落后得恐怖。

贺老板相对就显得惬意悠闲多了,嘴里衔着根路上扯来的草,不时哼两句小调,整个身体躺在板车上,脑袋压着卷在一起的竹席,一只腿高高架在另一直腿上,神情说不出的清松畅快,昨日那心惊胆战的模样就好似柳宁记错了。

“妹子,你真不打算跟我一起干?”贺大娘哼着哼着又把目光投到了柳宁身上。

柳宁苦笑,这贺老板真是个钱迷她都拒绝不下十次了,居然还能问起这事。“大姐觉得我是个开玩笑的人?”

贺老板看她志不在此的模样就是一阵扼腕叹息。“你就没有一点别的志向?”不甘心的继xù

找突pò

口。

“谁说我没有!”柳宁忽然板起脸来,一本正经的看她。右手大拇指擦了下鼻头,做了一个自以为很帅的动作。“姐这么有思想有深度有美貌的女子,怎么可能没志向!”

一听这话,贺老板喜得端正姿势,一脸巴巴的看着她:“那你的志向是?”

柳宁心里暗笑,这单纯的古代人真好糊弄,绷着唇故yì

拖延了两分钟,才以特别响亮的声音道:“花最少的时间赚足够我花一辈子的钱,然后带着我的夫郎周游世界!”

贺老板燃烧火焰的双眼暗了下去,异常挫败的咬牙看了柳宁几眼,口里想说的话,夹在嘴里吞吞咽咽了几回,都没形成合适的语句,上天把才能给了这么个人,当真是暴殄天物,偏她又指不出柳宁哪里做得不好不对,毕竟那是她自己想要过的日子,何况自己跟她也只算是平常朋友的关系,更谈不上指责一二了。

因为碰了钉子的关系,贺老板没找柳宁搭话,柳宁乐得清静,合上眼竟在牛车的颠簸下不知不觉的睡着了,再醒来,一把亮晃晃的刀子正飞来,神经反射拉着边上推她的贺老板就地一滚,落到了地上,吃了一嘴尘土。

赶牛的姑娘可着劲儿的往林子里驾,眼前的障碍消失,前面的情况便一清二楚了。这是一块平坦的似盆地的凹地,唯一的路从凹地中间穿过,一对人马在对面互相拼杀,双方都杀红了眼,地上躺的不乏人数,血染草地,腥臭味儿随着风吹送来一阵又一阵。

刚刚飞来的刀不过是打拼中被弹出来的,杀得难分上下的两伙根本就没注意到他们的存zài

。柳宁压低脑袋,朝前方的树林指指,贺老板会意轻手轻脚的往那边蹲着快步挪了过去,那螃蟹横行的样子可是把柳宁乐翻了。

拼杀似乎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柳宁眼睛随着几人的动作转动,发xiàn

里面几张有些眼熟的面孔,一拍脑袋想起来,可不就是那天送哥哥们进德冲镇,在三岔路口躲过的那伙。乖乖的,下手真狠,直接把对方脑门儿都掀了,得多大的力qì



柳宁瞧得起劲,不知咋的就招了人怨恨了,亮晃晃的大刀往她身上招呼,柳宁非常没骨气的抱头鼠窜。

“好姐姐,我就是一路人甲,我跟她们不是一伙的!”柳宁被逼得倒处摸爬,求着饶放慢速度,不想对方直接一刀朝她脖子挥了来,砍掉了她一束刚长漂亮的秀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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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1 后会没有期

“有木搞错!”柳宁站直身子,劈手砍了那人一手掌,将刀打掉,横扫一腿,一屁股坐到那女人身上。“祖宗你都敢砍,找死!”对着脸两拳挥下去,背后又来两阵疾风,柳宁趴下身子,险险避开。

一左一右两女人对砍过来,刀刀刁钻精准,明明是对砍,却刀刃次次对着柳宁招呼。

“尼玛,老娘跟你们有仇啊!”翻了个跟斗离开危险范围,吐出一口灰痰。手边一通摸索抓两把灰土冲进打斗圈。照着刚才对着她下刀的家伙就是两把灰土,两拳四脚,乱打一通,原先还混乱厮打的人,立马全都把目标对准了柳宁。

“群殴啊!”跳脚,“我只是路过的!”扫过一个人当挡箭牌,撒腿就跑。

跑了一会儿,身后没有声音,再看去,对方又纠斗到了一起。穿黑披风的明显处于弱势,既然没人再找她麻烦,那就站着继xù

观战。

“还不过来帮忙!”一把刀飞过来,柳宁手一抖接了个正着。

老娘凭什么要听你的啊,扫了眼自己手中的刀,睇了对方一眼,闲闲的站着吹口哨,一边欣赏一下古代人的武术姿势。

“大当家!你再不来,我们就都没命了!”那女人阴险的看了柳宁一眼,讲着莫名其妙的话。

本来还傻斗着的人,顷刻顿了一下,齐齐用热辣的目光对着柳宁。

搞什么玩意儿?柳宁扛着刀想要跳脚。三十六计走为上计,福至心灵扛着刀脚下生风。只是她低估了古代人的看家本事。只觉呼呼几阵风,自己就被刀剑合围了。

“喂,我不是……”刀风呼呼,对方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柳宁气得吹胡子瞪眼,边挡边抽出视线扫后面站着看风景的黑衣人,郁闷得血压飙涨。刀震得虎口发麻,想要看她笑话,那也得出点血。

柳宁抵挡间,把人引回站着休息的人身边。将人放倒打晕,来不及躲闪时才砍了对方手筋脚筋,手法有些残忍,却比死还是要好些的,她是下不了手杀人,上回心魔所至,如今她清醒得很,再不想让鲜血沾染双手了。

有了柳宁的加入,黑衣人这边动作快了很多,柳宁放倒他们收尾,干得相当配合。只最后几人功夫太高,合斗几回让她们溜掉了。

“不错,不知妹子何方高人?”女人双手抱拳,对着柳宁满口称赞。“这伙贼匪忒大胆,居然借着我们黑风寨的名号四处撸杀抢劫,今日若不是妹子相助,我苏某人怕是要命丧于此了!”

拿余光斜了她一眼。现在来说这些是不是迟了?刚才她可是记得谁祸水东引来着。柳宁把刀甩还给她,不咸不淡的语气道:“高人不算,不过是一路人罢了!”甩甩身上的灰土,为了进城专门找贺老板要的一身衣服,昨儿自己的那身给染了死人血,今儿这身又没有躲过灾难。可惜这古代没有彩票买!

“妹子今日救命之恩,他日若有难,到黑风寨找我苏若,定当竭力相报!”女人依旧笑着说,全然不把柳宁眼中的淡漠疏离放在眼中。

柳宁皱眉。“你这是祝我呢,还是咒我呢!”飞了一双眼刀,柳宁背过身,径自朝着牛车处去了,两次遇上她们都没有好事,躲还来不及呢!

“妹子,记得我说过的话!有事一定要来黑风寨!”女人扬着嗓子喊,怕她听不见还故yì

用了内力,震得她脚下歪来歪去。

黑了脸,稳住身子,柳宁忍不住回了几嘴。“你闲得慌不如留着力qì

处理自己的烂账!还有,我跟你后会没有期,想要我当山贼,没门!大当家!”

老娘不出声,你当我是病猫啊!从鼻子里狠呼出几口气,往板车上一跳,再不理后面几人搞小动作了。觉着身上如芒在刺,一偏目光对上驾车几位姑娘灼热的眼眸,不禁吓出一身冷汗,往自己脸上抹了抹。

“宁妹子,今日幸好有你在!”贺老板一个熊抱把柳宁压翻在马车上,一身肉堆过来,堵得柳宁出不出气。您要是个美人老娘就笑纳了,可你就一堆肥肉啊肥肉,要不要这么热情?

“妈蛋,老娘不搞基!”一声咆哮,千斤坠被掀翻倒地。

经此一事,柳宁深刻的明白了一个道理,免费的好戏看不得。

再到城里,有了一种又穿越了的感觉。清一色的女人在街上晃荡,不再是肥硕壮大的丑女,而是精致装扮身材高挑的窈窕美女,环肥燕瘦无所不有,女人都这样了,不知男人会是什么个状况?忍不住yy了起来。

032 赚翻了

丰州城,黎凤国很普通的一座城池,一资产不富有,二文化无状元,三地里位置交通只有一处一线天,一道天堑直接将这座城池阻隔在了群山包围之中,水倒是不错,有瀑布从天堑倾泄而下,和着崖壁上的红花形成壮丽之姿,给整座城带了一股仙韵。

“大姐,我先去转转!”柳宁待牛车停稳,抓起自己的布袋子下到地面,动作轻盈一如此刻的心情。

“去店里歇歇再走吧!”

钱老板在后面叫唤,柳宁已经冲她挥挥手三两步扎进了人群里。路上耽误了好长时间,这会儿都快到正午了,再要歇歇这城里一日游怕就白来了。颠儿呀颠儿呀,东瞅瞅西瞧瞧,街边上的小摊儿比镇里的那个可是稀罕多了,首饰样件儿一溜各种不同,光耳钉都能摆一面摊位,再瞧那布料,居然都是她没见过的货色,以前还觉得镇上的布庄特么亮瞎眼,今天才算见识什么是古代真zhèng

的丝织技术。

那纱叠在一起显厚,单扯出来滑溜滑溜的,不是现代的尼龙不显凉,摸着是热乎的,附在手上却又能见到肉,摸了两手见店主宝贝的样子,只得收手干笑两声逛别处去了。

前头,包子笼刚开,一股子香味把柳宁身体里的饥饿感给牵出来了,忍不住扔了两个铜板给那厨子。

起包子的手僵在半空,用茫然的目光看柳宁。

柳宁被她的模样弄糊涂了,难道她这包子不是卖的?

“来三个肉馅儿包!”带着纱帽的小个子男人,拿出一把筒子递给发呆的店主。柳宁眯着眼一数,好家伙,十五个铜板,赶上三碗混沌钱了。随即,嘴角一阵抽搐,总算明白那厨子古怪的眼神是啥意思了,德冲镇一个铜板一个盐菜包,没想到这里直接飙到三文了,肉包由三文飙到五文,刚刚她扔两个钱,那厨子准当她是在对付叫花子了。囧——

补了几个钱,拿到热乎乎的包子,在厨子那诡异的眼神下,柳宁那叫一个食不知味呀,忒丢脸了,咱俺还是21世纪来的呢,太丢人了。

看看这就是乡下来的土炮!

柳宁两眼环顾,就觉得投过来的眼神都在表达这个意思,更有妇人扯着小孩儿咬耳朵,现有的案例教育后代。

默默的啃着包子,抓着布袋子心里一片清凉凉,城里也木有想象的美好嘛,还是乡村里的人心思单纯。柳宁恨恨的腹诽,眼睛瞄着上头的牌匾。

药庐,应该就是药店了吧!未免再犯二次错误,柳宁站着看别人买卖,纸包点药包好,绳子扎着,确实是药铺了。

“你好,请问你们这里可需yào

药材?”柳宁踱步到柜台前,对着一个肥嘟嘟圆圆脸的面善姑娘询问,布袋子搁到脚边,没吃完的包子包好塞进怀里。

“你有?”那姑娘笑着放下手里的东西。

“诺,都在这儿!”

柳宁把袋子拧到柜面上,打开绑着的绳子,一股药香散了出来。

那姑娘隔空看了一眼,一把合上袋子,朝着柳宁吩咐一句:“我去叫我师傅!”便自己抄里间跑走了。另两个丫头,神情也是一愣,其中一个把手里的活计交到另一人手中,跑过来看柳宁的袋子。

“没想到还有这种制药高手!”小姑娘老气横秋的看了柳宁几眼,引着她往里屋走。“侠士随我来!”

侠士?柳宁对这称呼感觉新奇,不喊她姑娘不喊她小姐也不喊那个谁,偏偏喊个侠士,难道她身上的匪气味真重到让别人一看就能想到身份的地步?

晃晃脑袋,跟着走进门帘,一间隔空的房间,里面一张桌子,几个茶盏,看诊的小脉枕和四个矮凳一方木板床就这么空露在眼前,俨然就是个重度病患诊断室。女药童倒了茶安安静静的到一边候着,柳宁见她不说话,也是无趣,自己拿出包子就着茶水吃得渍渍有声。两个包子消灭干净,一个花白头发的老头总算小跑着到了跟前。

“你就是敏敏说卖药材的?药材呢?快给老夫看看!”讲着这话只见他满头银发乱飘,要不是模样长得还算周正,柳宁都要怀疑这家伙是不是精神病院跑出来的。咋跟外面的药童这么大区别。

指指地上的袋子,那人不等柳宁说话,径直扑了上去,就跟见了黄金似的,打开袋子抓抓捡捡,一边拿药材在鼻端嗅着一边拿嘴巴尝了尝,脸上的笑容就跟一朵绽开的老菊花似的,稍微再夸张一点就残了。

“摊布!”老头对身边的人指唤一声,那圆脸姑娘转到外头去了,不一会儿拿出几块四方齐整厚布,摊开在老头儿脚边。

“按照我分的把这些挑拣出来!”

柳宁横竖看不懂他们搞什么名堂,坐在一边闲得牙疼,只是最后老头儿分类上了秤,给她一大包黄金时,她就再也淡定不下来了。沉甸甸的,不是银啊,是金啊!挨个数数,五十五个,还是十两一个的元宝,一金等于一百银,那得是多少?还有手边几十两的碎银子,这一包她怕被人打劫的有木有啊!

找老头要了个木匣子,重新用麻袋装了,柳宁浑身汗哒哒,原先以为自己一次挣了一百两算牛气的了,没想到洪莲才是真zhèng

深藏不露的,这一堆她要怎么抗回去!原先说打劫她的话本是玩笑,现在一转手居然变成了这么多,太超过她预期的数额了!怎么都要从洪莲身上拔点毛出来,眼馋滴说!

033 买了个厨子

布袋装了匣子绑到腰上,拿腰带扯了个死结,为了金元宝,柳宁把借来的腰带又废了。兜里揣着几十辆的碎银,沿街往里逛到了西市。

一摊一摊的都成了地摊,不再是支架木板摊位。以贩卖蔬菜铁器杂物为主,再往里走就显得有些拥堵腥臭了,卖鱼的杀猪卖猪肉的,贩卖牲畜的无一不有,最里头,围墙脚边的矮屋里居然一溜的绑了一长条人,站在廊檐下,头上插了根稻草,前面每人的胸口别着块木牌,仔细凑上去一瞅,‘擅长打杂洗碗扫地老实话不多’,第二个标着‘能歌能舞会弹琴善言词’,第三个‘识字’……

逆天呀!柳宁大大的长见识了,这就是传说中的人口买卖!

瞅着四周的意向者这个上去摸摸那个上去捏捏,柳宁就一阵恶寒,好似自己身上爬满了蚂蚁。

这里头有男有女有老有弱,倒数第二个还是小倌儿里出来的,一身的脂粉味儿,虽然头发散乱略显狼狈,样貌在这所有男子中却是最好的。不知为什么却没有人愿意买走。

还有一个胖女人也是无人上前询问,柳宁不禁好奇的拨开人挤进去,上书:能挑能抗会烧菜,力大如牛。

古怪了,这人的广告词和其他几位女人的相差无几,相比而言还多了个厨艺,为什么没有人买呢?难不成有病?可瞧着精神抖擞,所有人都没她气色好。

“诶诶!这位大姐!”就旁边挑人的女人身边一站。“你为什么不选她?”

那女人团扇舞了舞。“你外地的吧?”

柳宁憨笑。“真是,头回上城里!”

女人抿嘴轻笑,瞧她那身打扮就知是乡下来见识的土包子了。“这胖女人原是外地流浪来的,自己卖身到富人家中做活,每家不出三天就又将她发卖了,如今城里的富户都被她溜了个遍,再没人敢用。”

故yì

卖关子是吧?柳宁摆出乡里人的傻气,如对方所愿的来了句:“为啥?”

女人仿佛得到了崇拜,高翘着下巴一字一句言语清晰的笑着道:“一顿一斗米,谁家吃得消!养头猪还能宰杀,养她单出不进。”上跳一下眉头,意思‘你明白了吧?’

一斗米得她家一天的食量,那人瞧着也不是特别肥怎么就能吃一斗?柳宁表示不可思议,确实如那女人所说比猪差不多。

“她不是会烧菜?口味不行?”

那人又是一笑,好似柳宁问了特别白痴的问题。扇子呼啦啦的舞着,四月的午上还没热到要打扇的地步吧,顶多太阳晒在身上有点热没到灼人的地步。

“家常吃饭,但求吃饱合个口味,又不是开酒楼没得那些门道功夫,给谁煮不是煮。”

柳宁眼珠转了转,听着点点头很是受教的朝那人一拱手,指着绕来绕去伺候看客的人牙子招手。

“喂喂,这人可是半吊钱?”嗓门儿粗地一吼,所有人的视线都往这里拢了。

“您说这位小倌儿啊,虽然是楼里出来的,脾性却是好的……”牙婆子一脸堆笑,嘴一张就叽里呱啦自己说道起来,柳宁赶紧挥手打断。

人怎么样她更相信自己的眼睛,就旁边那弱柳之姿的少年还是留给别人享用吧,单那眼神里的轻蔑讥讽就够柳宁退避三舍了,人家眼中装的是旁边的鲜衣华服,不是她这种粗布短衫,再说,她家里男人够多的了,阴气不足阳气泛滥,再多了个赵家公子还不知往哪搁呢!想着柳宁觉着脑子里拧麻花了。

“我要的是她,你只管是不是上面写得半吊钱,其他的甭说,一手契书一手钱!”

牙婆子脸上云开雾散,刚还愁两个棘手货出不出去,这里就来了冤大头,还是个利索的,嘴一咧,呵呵笑两声,从怀里麻溜的把契书放到柳宁手上,伸手等柳宁给了钱,把人解开往她身上就是一通塞。“诺!您赶紧领走吧,她呀,下回可别找我卖了。”五百个钱就像得了上帝的眷顾,送柳宁跟送菩萨似的,不光身旁的胖子女人满头青筋,就是柳宁也满脸错愕抽搐。难道说,她普度众生了?

挥去额头的冷汗,柳宁带女人四处溜达,买了一辆马车,一些乱七八糟的厨具,敲开一家小院儿的门。

“你这的铺子可是要卖?”柳宁将怀里的纸拿出来摊开,亏得这些古人想得出来,涂鸦画画卖房。

出来的是个男人,呆傻了一下,反应过来。“你们静待片刻!”男人快速合上,里面听得噼噼啪啪脚步声响,大约过了四五分钟的样子,门再次打开。

“是你们要卖铺子?”出来的男人看着有些眼熟,柳宁晃开这一想法,对方带着毡帽怎么可能眼熟,肯定是想多了。

“嗯。”

毡帽的男人看胖女人身上的东西一眼,再扫一眼柳宁手里牵着的马车,柳宁明显的感觉到了毡帽下的人有了表情变化,甚至那目光带着探究的扫落自己身上。

“跟我来吧,我要卖的院子在这隔壁!”男人言罢和之前开门的那一位相继朝前走去。“房子去年翻修过,里面一应都新着,因着家中变故急需筹钱,不得已转卖,望你看中了能好好经营此地。”

柳宁一一应着,脸上的笑意拿捏得恰到好处。

034 大出血开店

一套程序办下来,前所未有的顺当,柳宁都有些怀疑最近是不是幸运之神眷顾,要什么来什么,想什么有什么。

送走两位男子,这一座七八间屋子的四合院就成她的了。当然前提是在她借着尿遁偷偷挪了一个十两金元宝得来的,花别人的银子还真有些心虚,柳宁松了口气,让叫六儿的胖女人自行拾掇。

一天的时间太短,她只能将自己的想法大致跟女人说了下,留下几个散碎银子便驾着马车跟贺老板汇合。

瞧见柳宁洋气的一套装备,贺老板眼馋了,才出去绕个弯儿的功夫居然弄了辆马车,她的一辆牛车都是攒了十来年,这妞咋就这么能整?

“哪里来的车?”

把对方眼里的酸意看进眼里,柳宁尴尬咳嗽一声,告sù

实她情那就是白痴。“刚在城里寻了份差事,这便是以后要使上的,主家许我暂借着用。”

不清不楚的几句,听在几人耳里,各自补脑了。城里的有钱人一抓成堆的,赶车小斯让照料着马也没什么稀奇,柳宁的理由算是蒙混过关。

“如此,我便不客气的要跟你坐上一坐了!”看贺老板怀揣一个包袱,想来今日的生意成了,难怪笑得如此刺眼。

“那甚好,试试手也不错,只贺大姐别嫌弃妹子驾车的本事。”

好容易做回马车,贺老板满面红光,一脚登上车架,半点不跟柳宁耍嘴皮。“走走走,也不看什么时辰了,让家里人急了可不好!”贺老板如此着急还有另一层的担忧,要再遇到那些山匪可怎办?运气总有用完的时候,白日终归是安全些的,人的心里下意识的都这么认定。

马鞭挥动,一个拉动,车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差点没把贺老板从车座里颠出来,嘴里骂咧:“赶着托生啦,这是!”

几位敢牛车的姑娘瞧着好笑,柳宁放缓速度,不痛不痒的道:“我这不是遵从您的心思么?”

“遵从?”颤颤的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明明就是故yì

使坏!”

帘子后面的幽怨气息成功的取悦了柳宁,嘴角一弯,把马赶到均匀的速度,好让后面的牛车能跟上来。

这一头轻松愉悦,那一头森寒罩顶。

“爷,公孙家还是莫回去了罢,有这一千多两足够外面过段时日,趁着晚上把莞侍君接出来,我们独自过自己的日子岂不清散!”甘霖忧郁一番,有心阻碍公孙玄伊的脚步,他不懂,当年甄家威风时置主子他们父子与不顾,如今出了事,怎的还要他们来帮了,爷甚至卖掉了莞侍君留给他的嫁妆,他为爷觉着委屈不值,伤势刚好了些,就要为这些烦心事奔波,再要出个好歹又有谁会承爷的情。

毡帽里的人静静的站立,良久一口气吹动布沿。“我自有算计!”清散自在确实很诱人,只他更为清楚,离了甄家,公孙四公子还是不是公子就难说了。祖母经上次一事,彻底的对他们父子两个失了好感,爹爹更是没日没夜的被指唤劳作,眼见着人都消瘦无形了。甄家出事,让那些人欺负得毫无顾忌,他是不甘心的。即便公孙玄琛拿下婚事又如何?

同一条船上的蚂蚱若他臭了,定然也不会让别人独自生香。

公孙家后门边,响了门,还未有理好衣服,里面的门房已经窜了过来。“四公子你总算回了!”门房娘子有些着急,“你爹爹……莞侍君叫大房里的人押走了!”

有一刻,他几乎觉得自己没了呼吸,他茫然的奔跑在院落与院落之间,一路也不知撞了多少人,得了多少的怨骂,他只愿他的爹爹好好的,坐在院中为他送零嘴递绣帕含笑的摸着自己的脑袋。

甘霖跑飞了毡帽,脸上死灰一片,不安恐慌朦胧了他的眼,果然,她们是要逼死主子了!果然,还是什么都来不及了呢?怀里的一定金子好似千金重,压得他胸闷非常。

院子里横条木板上,鲜血浸泡的衣物好似吃饱的水蛭,胀鼓鼓的。

“打!给我狠狠的打!”

如雨的刑杖声好比擂鼓,敲打的每一下就把心狠狠的割开一刀。“没打完,不许放他下来!”

公孙玄伊双目渗血利锥般的刺着堂上一脸震怒的老太太,从小对她的畏惧退避变成了深深的倒刺,如今已扎根心底变成茁壮的仇恨荆棘林。

没有磕头没有求饶没有一丝一毫的退缩,他扑上侍父的身体,让还未好全的身体接受第二次杖刑。

“母亲,您别打了。伊儿不能再受伤了!”难得,能听到一向懦弱的母亲会开口为自己求情,痛得yì

识模糊的公孙玄伊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好笑。

“伊儿……”残缺的,爹爹若有似无的呼唤,他从未大声骂过人的爹爹从未埋怨过母亲骗婚的爹爹,为何要遭受这种不公平的待遇,愤nù

委屈无力感,纠结得他吐出一口心血,混混沌沌的昏睡了过去。

牢笼,哪一天是尽头,哪一天他才能飞向属于他的天地……ps:某人太懒睡死,半夜尿急趴起来,想起未有传文,头顶锅盖偷偷更新

035 赵家人去楼空

到贺家,已经天色晚了,柳宁担心家里的牲畜,想直接驾车回去,更重yào

是兜里的钱,数额太大,多放一会儿都不安心。

“二弟刚回去过了!”柳焕拉她下马车,看她一身的灰土眉头微皱。

柳宁打了个激灵,“人呢?我不是说没得我同意不准回去么!”有些憋气的瞪着柳焕,怎么才出去一天就来了怎么一桩事。

“我可好着,你别乱发火!”柳畅急急的奔出门,刚在屋子里沐浴,未能及时出来。

上下看一眼,没见赵家公子,不由问:“莘公子呢?”

柳畅埋下头,眼睛低垂看地面,脸上起了一丝青白痕迹,有些口碍的开口。“我…我回去村里,听说赵地主家的人一夜之间全部不见,赵公子着急他父侍,就……就厥过去了——”

柳宁眉心直跳,看了两个哥哥一眼,绕过他们走进院里。

“人已经醒了,只一直哭着,没得大碍!”柳畅赶紧小跑着跟上,嘴里忙不迭的补充。

柳宁站在门边,自己一个女子进未婚男子的房间怕是会影响他的声誉,当下立住,绷直着嘴唇。

“柳妹子傻站着做什么?”贺老板打趣的笑脸,让柳宁抖了抖肩膀,她还不是那趁人之危的人,再说自己才十四岁啊,换现代就一初中生的说,大把的青春就踏入婚姻的坟墓未免太过浪费了。

挠了挠脑门。“你们去安抚他吧,我回村里去,明日再来接你们!”

“还没吃饭……”贺夫郎从后面追了出来,柳宁头也不回,她做好的决定没有任何人任何事可以动摇。马鞭一样,飞起一阵灰土。

将马寄养在村头驿站,柳宁自己怀揣一包银子爬上黄土丘直奔羊肠村洪家。洪家一片漆黑,要不是她夜视能力好一准能摸错地方。

“叩叩叩!”

屋里的人正百无聊奈的躺在床上背汤头诀打发时间,猛听响声,从床上坐直了身子。

“洪莲,你再要不给我开门,我可转身走了!”

拉开门就见一个黑影窜进屋里,像只猴似的扯着身上的腰带。“愣着做什么,快把门关上!”

合上门,洪莲不知从哪里摸了个火折子,吹了吹对着桌上荒废了很久的油灯点上。见柳宁两手提着裤子,腰带被掰断拿在手里,转了转圈,扯了木板墙上挂着的棕绳往腰上系了。

“你这是…”她被柳宁一连串的动作弄糊涂了。

“有饭没有?真饿死我了!”翻了桌上的茶杯,倒一杯只够润嘴唇,索性抖了抖茶壶,嘴对茶壶嘴牛饮。

不多时,灶房里声响,一碗拌饭拿了出来。“只有这些了……”话没完,碗就被人夺了去,嘴里被塞了个满鼓鼓,一天的奔波消耗了体内积存的能量,现在饿得前胸贴后背,还管她什么东西,只要能吃就行。

“不是去城里了?”洪莲倒了一碗水,递给噎得上蹿下跳还在往嘴里塞东西的柳宁。

“咕隆咕隆……”喉咙里滑出声响,柳宁有心回答,可嘴里正忙着,只得翻了个白眼,三两口解决碗里的饭菜,好半天咽下去,碗还给洪莲。

“我这两天运气不错,猜猜给你挣了多少?”故yì

吊着胃口,摸了摸脸上的油渍。

洪莲伸了手,不打算跟她玩怎么幼稚的游戏。“我数数便知!”

“在桌子上,自个儿慢慢数吧!我可说好了,要你反悔娶我二哥,现在还来得急!”面上几分琢磨几分试探带笑的调侃。

没理她,洪莲拉开袋子,看了一眼,抬头盯了柳宁一眼,又垂下去看袋子里。若换做从前,他定然不会有这种神情。

“你没有弄错?”

要不要这么淡然,连点变脸的动作都没有,好得给流几滴口水给摸几下金子才正常啊!柳宁有些不能平衡了。“我觉得应该是我数错了,要不你还我?”爪子一张就要跟洪莲抢,想起还有一事未说便讪笑起来。“其实吧,我挪了一定出来,嘿嘿!嘿嘿!”

这会儿,总算抽了抽眉头。

“不该啊,你不会讹人了吧?”

柳宁刚吞进肚子里的饭差点喷了出来,哪有人还嫌弃自己钱多的,是不是该去脑科照照片?

“好吧,我决定那一千两不还你了!”你丫是不识好歹,柳宁黑着脸,有史以来第一回被人怀疑人品。虽然前身没干过多少好事,但自她接替后就没人怀疑过她,自作主张办好事还被人说讹诈?还有没有世道,有木有真爱?噗,滚丫的真爱!

036 安排

大早上,一层朦胧的水雾汽遮掩村庄,柳宁已是起身,把鸡放出去,到地里拔些杂草。前世她除了上学学武那会儿,之后入了社会就一直没有过早起的习惯,到这里什么都反了过来,独来独往习惯寂寞的她居然也有了想要关心的人,果然世事多变。

前头菜地里一抹灰色影子,柳宁仔细辨认了一番,抱着一捆杂草走上去。

“程大叔!”豁出一口白牙,站在篱笆边。

程夫郎停下手,看是她,回以微笑。“宁丫头呀!好些日子不见,在忙活些什么哩?”

拨了拨有些松散的头发。“嗨,在城里奔了份活计,忙得云里雾里的。前日子想找大叔给照顾下家里,敲了半晌,你们家里都没人应!”

脸色灰白下来,程夫郎连着叹息。“冤孽啊!冤孽!”讲着话,整个人失了灵气。“青痕好不容易嫁了个好妻主,前些日子我那儿媳妇去芙蓉镇谈事,碰上挨千刀的山匪,好好的人就这么没了……”程夫郎的声音带了些哽咽,双眼含泪。

柳宁跟着情绪低落下来,她见过前身记忆中的程青痕,一位爱笑充满阳光的爽利男子,风采与他弟弟程青逸比起来,一动一静,各有千秋。却是这样一位出众的男子从此以后要冠上鳏夫的名号,不得不令她唏嘘觉得可惜。

“唉——节哀顺变,程叔得注意着身子,莫要担心过头,如今地里不太忙,不如把青痕哥哥接回来住上一段时日,断了那份悲伤念想也好。”

“你讲得对,青逸还在那边陪着,就怕他一时想不开。这孩子咋就命苦呢——”再讲两句又垂着头掉泪珠了。赵地主无故失踪,欠了妻主一年的工钱,小女又月余未写回信,他心里头真是担心透了,好好的一个家,尽是不顺当的事,莫不是得罪了什么神灵?

柳宁帮不上什么忙,默默的看了看,心里有些压抑的往自家田里去了,插下去的秧已经长得三寸长,田里看去有很多黑溜溜的东西,在拢与拢之间爬来爬去。卷起裤腿,柳宁下到田里,泥巴软度适中,捧一下粘稠度也比之前好了些许,看来换泥淤肥起到了效果。再看那忙活得爬来爬去的黑影子,柳宁夹紧了眉头。

一群蟹兵正在她田里搞军事演习,撒欢的横冲过去竖撞过来,一堆一片,比蝗虫过境可是不差,更头痛的是,田埂边多了好些洞眼,有几处都出现了明显的漏水现象。

腿上撞来一只不长眼的,柳宁手掌成爪,一把将大黑个从水里捞了出来。“我加宽的田埂你们也能戳穿,急不可待的想成为姐姐的盘中餐?”眸子一暗,把螃蟹扔出田甩到溪沟里。捡了两下,再一看前头黑压压的黑斑点,放qì

了要拯救它们的想法。

空闲的两亩水田更惨,几乎成了螺丝的繁殖地,随便一手扎进去就能磕到指尖。话说她淤肥不是为了养螺丝的好不好?要不要这么整人,没给长出一田杂草竟出了一田螺丝,她表示世界真的太玄幻了,小心脏招架不住。

贺老板处,柳宁面对三个男人殷切的视线,不自在的扭了扭脖子。贺老板早去了铺子,贺夫郎扬起脖子一幅旁观者的样子,路川云则是茫然乖巧的立在旁边。

太阳穴生痛,自从变烂好人后,似乎就没得休息了,柳宁有些郁闷、狂躁、想干架……”

“妹妹,赵莘跟那些人不一样!”

柳畅点头如捣蒜。“他救了我们好多次!”

“他现在无家可归,孤苦伶仃的好可怜!”

“还随时会被那伙贼人发xiàn

抢去!”适时加大感染力,唯恐天下不乱。

“他一个男儿家的身无分文,以后可要怎么过活?”柳焕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妹妹你最厉害,一定有办法的!”

不得不说,柳宁很想一把掐上二哥的脖子,特么怎么就这么能整,一张嘴就把个大活人变成了她的责任,多养一张嘴不花钱不要吃饭?再说,你两个逼宫的架势是想闹哪样?可是,那是自己的两个哥哥!打不得骂不得更语气重不得泪崩了一阵,她不相信自己的地位什么时候这么底下了,嘴抽了抽,满头乌云飘过。

水水的双瞳似乎柳宁只要一摇头,他就能梨花带泪(主家,这是形容女子的有木有)变成玻璃碎片儿美人。艰难的咽了下干涩的喉咙。“我——”

“我就知dào

,妹妹是最懂得疼人的!”特别是男人!柳畅在心里狡黠偷笑。

我说了什么吗?我有说什么吗?谁听到我说什么了?神经错乱中,为啥对面的三位笑得好妖孽,为啥她有种明明被暗算了还很高兴的感觉?

就这样柳宁又多养了一张光进不出的嘴,那神马小康社会变成了海市蜃楼,遥遥不可及又亮瞎眼的在脑海里跳动。

虽然同意帮赵莘,柳宁却没有如两个哥哥的愿将他接回自家住。她不傻,一旦这样做了,赵莘就实打实的成了她的人,也明明白白的告sù

了别人,季萍就是她这手残的不小心干掉的。不打自招她还没到那么愚蠢的程度,最多有些间歇性神经发作。

所以呢,她在两个哥哥叉腰掀鼻孔的情形下,默然的把赵莘送往神女庙。出家人之地,总归没得那些歪歪肠子的人吧,大不了给寺庙多贡献些香油钱,让一群男和尚照顾着些。

037 螃蟹螺丝大买卖

站在寺庙前,看着门口与小沙弥监寺等众位和尚站在一起可怜耷拉着脑袋有些颤抖的消瘦男子,柳宁有些于心不忍了,但只有这样才是对大家最好的选择。

“我会经常来看你的!”一扬马鞭有些别扭的急驶而去,为自己突然讲这么一句话觉得震惊难为情,安慰一个男人啊,她什么时候怎么多情了。有些恶寒的抽抽身体,选择暂时性失忆。

赵莘要落下的眼泪定格在眼眶中,经常来看自己,她说的,她一定会做到吧!想起与柳宁在一起的时光,赵莘忽然觉得自己似乎没那么难过了。她是一位女侠,有侠胆,所以她讲的话一定作数的,她不会像母亲像父侍像哥哥姐姐们一样丢掉自己。

似乎抓住了唯一的希望,赵莘的眼眸清亮开来。我会乖乖等你来,绝对不给你添乱。

柳宁驾着车把两个哥哥和川云顺道接回家,原先还以为村里会出什么大事故,现在知是闹了人家赵地主,就没必要把哥哥们放在这里了,季萍已死,村里算是没什么威胁了。

想到程青痕的事,柳宁瞧着自家大哥,心里琢磨说是不说。

“不好好驾车,看这里做什么?”柳畅斥了她一句,暗想把人都送到神女庙看了一路还不够,这会儿还想染指川云么?

柳宁醒悟过来,想问题想过头了,看二哥那副警惕的样子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想什么呢,我还没混账到那种地步!”她觉得自家二哥很有做小白文写手的潜力,yy程度实在太强dà

了,在没有书籍没有电视没有网络没有手机的影响下也能这般散发思维的不是神也是仙了。

白了她一眼。要不是那是看什么?怀疑的小眼神让柳宁浑身不舒坦。

“我在想有件事该不该说!”

几双眼睛对上上来,柳宁扭过去打了下马,不看着他们或许说出来就不会那么难受。

“山匪屠杀芙蓉镇,青痕哥的妻主也因此没了。”后面没声音,要不是长短的不一的几声呼吸还在,她都怀疑自己说的话他们是否有听到!

“这两天程大叔会接他回来住!”柳宁讲到这里,就猛打马加快车速,她不太会说安慰人的话,也不喜欢太过压抑的气氛,只能用这种方式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柳焕兄弟就没法像柳宁这么做了,他们沉默的静坐在车中,一种悲伤漫进骨子里,说不出的堵塞感,好似整个身体都变重了。谁能说,以后他们的命会比青痕相差多少呢?不是死在妻主打骂上不是死在生孩子上就是一着不慎死在千妇指下。

柳焕想哭哭不出来,他不知dào

该为什么哭,因为懂得他最好的伙伴在遭受怎样的折磨,便越发的觉得自己没立场哭,相比而言,他真的很幸福,还未有出嫁,还有选择一个好妻主的机会,可青痕他没机会了。

家里做了一番打扫,又恢复往日的生活,村里的人们照常外出做工,地里闲聊,没事唱段小曲儿,赵家人的失踪就跟做梦一样,醒来就该忘掉。

柳宁跟田里的螃蟹大战,其他地里也好不到哪里去,起头只柳宁地里严重些,后面都陆陆续续都被蟹将军搞破坏了。原先但打独斗,如今全村男女老少都出动扫螃蟹,柳宁看得震撼,见他们把螃蟹往石头上摔死就觉得肉疼了。

蟹肉啊,营养丰富,烹饪起来味道可口。立即脑门里转了几转,怎么忘记自己城里还有家店了,都三天没去了,不知dào

那六儿还活着没有。拍了下后脑勺,为自己的后知后觉感到汗颜!再一看自己另外两亩被螺丝占领的空田,犯愁的眉头,豁开一道口子,隐隐有亮光散发出来。

有一道江南很出名的料理,叫香辣唆螺,想起这道菜名,柳宁自己都不知不觉的有了一股涎水感。

当初开店的想法纯粹是为了弄个火锅麻辣烫店,如今有了这两样,她暗笑真是处处不商机呀!

“大家别把黑将军弄死了,统统放桶子里养起来。”跳上岸,差点掩饰不住内心的兴奋。“我差点忘了,城里有家店就要这黑将军,八文钱十斤。大伙儿快别把砸了!”

丘慈手里的螃蟹就那么举着,新奇的看着柳宁。

“别不信,你们捡好用桶子养着,明日我送城里去,回来给你们算钱!”一路从自己田头讲到那边田头,自己折了往回跑,她得好好算计一下店铺如何经营了。或许那两亩田用来养螺丝也不错!

螃蟹吃的话是有禁忌的,螺丝也有,得细细琢磨琢磨。

柳家兄弟洗衣回来,就见柳宁趴在桌案上舞墨。

“不是说黑将军能换钱?你怎的自己地里的不去抓!”柳畅卷了裤腿,那跃跃欲试的眼神看得人冒眼针,再看后面,一大一小一个端盆儿一个拧桶,柳宁没脾气了。

“黑将军让他们抓就行,你们真要去,就去慌着的水田里捞螺丝,工钱比黑将军不差,抓起来没那么费力。要捡不过来就让别家也捡!注意着,别弄伤自己。”

几位男士互相看了看,脸上就差飞花瓣了,欢呼起,三个小跑着朝田里去了。

暗自摇头,让他们乐呵吧,体验一下劳动收获的感觉也是好的。恐怕柳畅还不知dào

自己要嫁的那位已经是位大土豪了!反正明天要进城,要不要帮她再稍次货?点了点鼻头,好像跑太勤了也不好,遭人怀疑,还是搁一个月,好让人惦记,又不觉突兀。

毛笔在纸上点了点,东西很简单,一个蒸炉一个碳烤夹,其他盘盘碗碗,桌子椅子都不是重点了。

找了根鸡毛,柳宁按照记忆中的样子,粘上墨汁往白纸上描画,尽可能的让图纸清晰明了,简单易懂,此一番折腾完,家里几个还没回来,她有些不放心的,关上门往田里寻人去了。

038 美味盘中餐

田里的状况惨不忍睹,柳宁绝不相信前面站着的三只泥猴是自己家里放出来的,头上顶着的是什么?身上涂的大花斑又是什么?脸上沾着辨不出五官的又是什么?压走胸腔里的气体,大大的摇晃起身子。“快回家,我要饿死了!”真心的不想说,她被吓到了,呆掉了,捡个螺丝也能搞成泥人的,实在是人才了!

“好!”柳焕走在前头,提着桶子的手有些吃力,柳宁揉了揉眉心,伸手接过。

“你怎的不帮我?人家也手酸!”二哥这个从不让自己吃亏的,开口就让柳宁脚发滑。

牙齿打磨。“要不,我跟你换?”

看了眼柳宁手里堆得满满的桶,柳畅搬着盆果duàn

拒绝。“算了!我还端得动。”

恶趣声,不由毒舌道:“客气什么,端不动一定要知会我!”颠着手中的桶故yì

走慢些,脸上笑意深深。“我随时等着跟二哥换!”

柳畅一双眼睛恨不得扔柳宁脸上,把她砸爆了,有这么欺负哥哥的人吗?

晚饭当口,柳家院子里可热闹了,一溜的桶子堆到院子一角,数了数,可是家家户户都有数。再数,诶?不对呀,村里总共才二十三户,自家都去捡螺丝了,怎么还能有二十三?狐疑的眼睛在桶子与人之间扫来扫去,猛然瞧见自家川云给一个小姑娘吐舌头。有问题。

“我称算一下斤两!称一桶各自报自家的名字,到时若斤数不对可不赖我了。”

一桶一桶点下来,最后得知多出的这桶是从公家回来的青痕的。小姑娘无疑是他女儿了,她有些没精打采,对着川云却格外的亲熟友好。敢情这两个在大人们互相交流时,也联络了感情。

川云平时乖的要命,对着小姑娘就跟见着宠物似的,不是卖萌就是耍小动作,柳宁都怀疑这小子以前的乖顺是不是装出来的。

空出大水缸,把用不完的螃蟹倒进去养着,只是个数实在太多,大的欺负小的,小的挤着大的,倒比田里打得更欢快了,没过多久,底下就有了一层被压死的螃蟹。养螃蟹也是项技术活儿,柳宁不确定自己有那个本事,看样子,以后必须要限制采购斤两。

不过螃蟹跟螺丝的繁殖期也就一两个月,只能求个名头了。

说明自己在城里兼了份差事要回去赶工,哥哥们还欢喜了一阵,半点没想,就柳宁这样才开工就把车架回来罢工两三天的,能得什么人使得上手?

轻松过关,柳宁驾着车又是一天好心情,朝着近路往城里赶,不时一人对着马儿自语两句。

“诶,哥们儿,你说男人生孩子都从哪里生出来啊,他们又不像女人,身体天生就是当母亲的!”

“哥们儿,你有女朋友没有啊?每月都是她来月事还是你来啊?”

“喂喂,哥们说句话,作为拥有众多媳妇追求的公马是不是很幸福啊?”

……

马儿兄弟很不厚道的喷了一把鼻涕。人家保持沉默也有错,人家不回答怎么滴,人家默默驼着你勤勤恳恳工作,还要被你污蔑……人家无脸面对祖宗了!马儿泪流满面。做一头公马不是它的错,做一头勤奋的公马更不是它的错,可做一位有些三观不正言语混乱女人的马,就是大大的错了!马兄一失足成千古恨,从此没有安宁日。

六儿出乎意料的在宅子里活跃。居然没饿死!柳宁的第一个想法。看到她拿出的二两碎银,马上有了第二个想法。她也没有传说中的那么能吃嘛,还知dào

省。院子里被打扫的干干净净东西摆放整整齐齐,是个会做事的。

“帮我搬东西!”指着车上的一堆桶,柳宁带笑看着六儿。她埋着头二话没说把一手一桶,三下五除二,眨眼功夫东西就归置妥当了。这家伙走路带风,脚步轻盈,呼吸粗实,双眼曝电,来历不凡呢,一个上乘练家子,怎么会混到给人卖来卖去还无人敢要的地步,柳宁侧着脑袋沉思,一副难以理解的高深模样。

“主子,还有什么吩咐?”

“暂时还没想到!”甩甩手让她自己忙自己的。

039 长见识了

“你是六儿的东家?”

柳宁正要从铁匠铺出来,就被人横着一脚拦在了门口。来人笑眯眯的,一张圆圆的饼脸,算是这城里为数不多的几枝奇葩花了。

“我跟她一个主子!”侧身往后压退身子,免得让对面女人身上的油烟味熏到自己。

“那你身上有银子没?”

讶异,我有没有银子需yào

告sù

你?挑眉,审视。

“六儿在我那吃了四顿饭,一共是三两半钱!”

柳宁眼睛睁圆了。“什么东西能吃三两半!你要讹人也挑个好的对象,我跟她不熟,要银子你去找她去!”气哼哼的甩开女人的拉扯,脚步飞快的迈动。真是莫名其妙!她咕哝两声,转了个弯,朝着西市去了。

香料最是难找了,逛了几个杂货铺就得了些辣椒、老姜。桂皮、花椒、八角、小茴香、草果都没有看到,问了半天别人都用一种看稀有动物的状态瞧她。柳宁又想了想,往中药铺里跑了一趟,果然有她需yào

的,只花椒没有多少,那一点还不够她看的,这季节当下山上的花椒都还没有,去了这一味怕是不那么入味儿了。有些头疼的食指点脑门儿,边走边想解决方法,到铺子门口就见六儿跟之前拦自己的人在那里争论。

“你这人以为帮我炒几个菜就不用给饭钱了是不?”饼脸女人一手扯着六儿的衣领,咦,一下没扯动,第二下还是没动,有些不信邪的双手往上提。“嘭——”一头撞上六儿肩膀,有些范晕眩的晃动脑子。

再看六儿一脸坦然的站在那里,嘴角还带了丝坏笑。

饼脸怒了,换咆哮功。“我、我、我告sù

你跑不掉的,快把钱拿来!”

“我只有这么多!”六儿摊开手把柳宁没拿走的碎银递了出来。

生怕六儿缩回手,女人往前一扑全部拿到自己手里才算安心,细细一看拧了眉头:“还差我一两半!”

“我给你做了三日工!”声音不大的冷脸看着饼脸女人,一股杀气倾泻而出。

本就占了身高的优势,又一这么一瞪眼,饼脸女人的气势顿时被克制,甚至生出些冷意。“哼,算你狠!”女人骂咧几句,瞧见六儿面色青黑下来,赶紧闭了嘴撒丫子跑路了。

没想到还能看到这么一出好戏,柳宁翘了翘嘴唇,很期待六儿给她带来更多的惊喜。只是她没想到,晚饭时,她收到的不是惊喜是惊吓。

她不过是溜达了一趟,订了些桌子椅子,回来就闻到一阵饭菜香。这家伙真懂事啊,再看桌子上一个小型木桶,嗯,难道她做的是蒸饭?

“主子,饭菜我做好了!”六儿把菜上齐,端了碗筷上来,请柳宁入座品尝。

手撕的白菜,色泽看起来还不错,浇油均匀,要是包菜的话可能效果更好。小炒肉丝,看起来辣椒多了点儿,切成丝儿真不好抄,还能不糊,有点技术。油淋豆腐,这个——柳宁眼睛亮了亮,小四方块儿,均匀整齐,撒了一层葱花姜丝,特别是看上去油光水嫩的非常醒目,能把豆腐做到这样的,不是行家也是普通人中的顶尖者了。

“愣着做什么,坐下一起吃!”

没想到那人居然脸上一红,不自在的把眼光对向别处。“属下的午饭还没熟!”

“诶?”柳宁望向灶间,果然还冒着烟,这家伙还私开小灶?“你吃的跟我不一样?”

挠挠脸,点点头。

“那我等你一起吃!一个人吃饭多没劲!”正所谓好奇心害死猫,柳某人就是那只猫无疑了。

“哦!”憨呆的看了柳宁一会儿,又低头看脚尖儿。女人,你知不知dào

刚还腹黑的人现在拌猪很不可爱,昂?筷子夹了一口菜,拿余光看六儿的反应。

奇怪的味道飘出,柳宁耸了耸鼻子,好像有豆子的味道,唔——不对,是番薯,再闻闻,好像还有南瓜,还有些味儿她说不上来。

六儿麻溜的晃到灶台边,手里不知什么时候拿走了原本放在柳宁手边的小号木桶,锅盖开,一手锅铲一手木桶,唰唰盛了满满一桶,末了,拿饭勺按按,再添一锅铲。

柳宁的一双眼睛都可以跟牛眼相比了,艾玛这货,这货……

只见六儿提着木桶憨憨对她一笑,在她对面坐下,大号饭勺不停往嘴里送递,只闻喉咙吞咽声,不见她咀嚼,杂烩饭以肉眼清晰可见的速度,一点一点见了底,再一晃眼,那货又到锅里装了一桶,脸上占了两粒饭,冲柳宁嘿嘿笑,露出沾满南瓜泥的牙齿。

这货,是故yì

来添堵捣乱的吧?柳宁一头黑线,难怪满城的人都知dào

她的战绩,确实令人大开眼界。

不过这样就想让柳宁吃不进饭,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所以某人斯文的拿起筷子优哉游哉的吃起来。

“来,姐妹儿,我给你夹个菜!光吃杂粮没油水,晚上尿床就不好了!”柳宁温柔的笑。比起腹黑,她自认是职场里的个中高手,这只撞过来的小耗子,不妨解解闷,腹内阴笑阵阵。

040 长夜漫漫逛小倌

丰州城里的夜绝对称得上热闹,柳宁在床上翻滚了一番,被吵得了无睡意,只好爬起来背着手往街道上一探究竟。

门面正好在城中,离最为繁华的东市不过一巷之隔,在油灯如此昂贵的年代,居然还能燃蜡摆夜市,柳宁表示自己又被震惊到了,看来她捣鼓了半天还站在古代人经济水平的最下层,有些颓废的东看看西看看,摸摸腰包什么都不敢买。

也好,看看这边的消费水平,然后定菜单价格。一只手在下巴上滑了滑,扬起脚往最热闹的醉心馆去了。

看到那牌匾名字她就觉得诗意,有才情,可为毛是做的跟青楼一样的活计,灯红酒绿吹拉弹唱,不用想就知dào

是嫖客的胜地。

“这位姐儿面生得紧,头次来吧!”跨进门,就被顶了一张面团的脸吓懵了。对方手里舞着团扇,一张血盆大口,张开嘴脸上白色粉沫唰唰往下掉,不知dào

的还以为她一脚踩进了鬼屋里。柳宁纵是定力不错,还是忍不住碎了一脸的向往。

“贵人,你如此看奴作甚,奴在馆儿里可是功夫最好的哦!”说着就伸着枯瘦纤长堪比枯骨的手指拉柳宁,拖着她一顿噼里啪啦的说道开来。“我就知晓我风洛的还是有些姿色的,纵然比不上莞宿那个小贱人,可他经验尚浅,整日要死不活的,哪里是个熟稔床弟之事的,以后可有的好戏瞧,看‘爹爹’不得后悔死!”

我那个妈也,这样的画面太彪悍了!柳宁跨到二楼就见一位男子跨坐在女人大腿上,底下的‘凶器’从女人撩起的裙锯里进进出出,两人头抱着头喂食,不断发出yinmi之声。柳宁整个的触电似的甩开拉扯她的男人,身上所有皮肤跟蒸熟的螃蟹一个颜色。

“呵呵,贵人,您掉血了!”

额额额……

一条手帕伸过来,柳宁直接翻白眼了,体内咆哮沸腾的血液,搞得好像不是她身体里的一样,四处冲撞乱窜。

“急什么,一会儿奴给您泄泻火!”

终于有了一刻回到现代的感觉,可尼玛肿么这么诡异,以前要有男人跟她讲这句话,她一定毫不客气的打爆对方第三条腿。今天听着格外的自然,就好像本来就是怎么回事儿。

拿着丝巾随便乱擦擦,柳宁有些懊恼的看着对方,要不是你拉我,我会上二楼来,会看到这么劲爆的一幕,会被刺激得喷鼻血吗!谁要上你啊,谁知dào

你有木有染上奇怪的病。歪了歪嘴她也就能在心里骂骂,这个世界男人心就跟玻璃一样的,喘口气大点都能把对方吓碎了。

“我饿了,带我去吃东西!”

“奴省得,定不会辜负了贵人期待,奴会把贵人伺候得如坠仙境!”

额,盯着这么个人她吃得进去才怪,万一碗里掉了粉谁敢保证吞下去不拉肚子。保险起见,咱还是自己去觅食的好!

“那个,你叫风洛是吧?”抽搐的笑,实在是对着这张脸渗人得慌。

“贵人记住奴了!”男人捧上星星眼,往柳宁身上就是一扑,轻飘飘的身子就跟一堆要飞散的棉花似的。“奴还没有被一个贵人记住过!”讲完,又是自己掩面落泪,看了柳宁一眼,又是抽泣着微笑,泪水把脸的粉洗冲去了两条宽面槽。

额,男人,你还是别卖身了,直接改拌贞子吧!姐妹儿的眼睛都快被‘毒’瞎了,谁消受得起呀!

手掌僵硬的摸了摸男人的头顶,用夹死苍蝇的温柔声音道:“能不能把妆卸了?其实风洛不化妆就很好kàn

。”柳宁都不知dào

自己这句话是怎么卡完整的,居然哆嗦着还没断,果然她还是她,还是够定力的。

风洛抖动眼睫,闪落泪珠,顶着一张花猫脸冲柳宁直笑,裂开的白牙跟鲜红的嘴唇形成了强烈对比,刺得她恨不得挖了自己的眼睛。

“你等等——”旋转脚跟,男人如只翩然蝴蝶,飞跑了。

这样就搞定了?柳宁难以置信的松懈下身子,撒开腿往一楼跑,一路撞了几个在楼梯上欢爱的男女。

“掌柜——”声起,立kè

消失在了喉咙眼儿里。

“来呀来呀,再爽一个!”女人赤身果体的站在堆满菜色的桌旁,一个男人被扒光了身子扔在戏台上。“你不是醉心楼的台柱吗,把你的招数都拿出来!”

“装什么清高,老娘买了你,你就得好好办事!”手里的一根花色软鞭甩到男人身上。

“呃——”台上的人尽量让自己远离女人的攻击,却被旁边围观的女人摸了一把把胸肉。“唔——”他眼眶夹泪,转过来的背上可见清晰的伤痕,一条一条如盛开的血色曼陀罗,妖艳夺目。

女人们哈哈大笑,好似被男人无助的表情取悦了,一个个的吆喝起哄,那女人一个得yì

爬上抬,扯了男人的胳膊往自己身边拉扯,嘴里狂傲的笑喊:“小贱货,好好享shòu

吧!”强硬野蛮拉开男人的身子,手里不知抓了什么往男人鼻端送。

围观的人都很兴奋,似乎已经预知下面会有什么。男人的哭声被杂吵吞没,柳宁只能看见他青白的小脸瞠目放大的瞳孔,里面满满的数不清的悲伤弥漫,下起一片红雨。

“住手!”下意识的柳宁喊出了这一声,窜进人群。

“住手——”继柳宁之后,又有人冲了过来,只是汹涌的人潮哪是一时半会儿进得去的。

男人已经迷蒙了眼睛,在女人的折腾下皮肤泛出粉红色,如等待采摘的花朵,娇艳芬芳,女人满yì

的笑了,捞着他的腰跨坐上去,发出满足夸张的呻吟声。

“爹——爹爹——”推搡想要穿过人海的女子跪坐在地上,“爹爹……”茫然的望着涌动的人群。没了!什么都没了!为什么?为什么不能再等等,为什么老天如此折磨人!

柳宁放qì

了援救,人墙实在太厚,看男人的神情也知他中了情毒,一切再去插手已经毫无意义,她不会傻到自己给一个陌生男人还是小倌儿的男人解毒。

“爷……”甘霖哭了,扶着地上的女人,语不成声。莞侍君已经毁了,他不能再看主子也毁掉。“走吧,离开公孙家!”

没有声的泪,一滴一滴透过指缝掉入衣襟,靠在甘霖身上不知过了多久,到人声再也听不见,到他看不见面前的丑态画面,‘她’缓缓站直了身子。

“我要杀了他们!”

041 擦肩而过

柳宁挤出人群脸上的表情并不美丽,原本想探问一下菜单价格,当下已经没有心思在意了。

“你去哪了?”一身红装尖瘦下巴,眼睛因为瘦大得跟猫眼一样的男人吊住胳膊。柳宁侧目,不认为自己该认识这个人。

“贵人真健忘,奴是风洛!”埋怨的可怜兮兮的剜了她一眼,眸中水光洌滟。

额,柳宁终于对上号了,没想到她无心打发的一句话,真能收到奇特的效果,这货就是一万年受的长相啊喂,不过就是眼睛大了点儿,看起来渗人。

她对这样的风洛有了三分耐心。“乖,以后把自己养胖点!”拿了一定银子放入他手中,今日出门她的钱早用得七七八八,唯一完好的银裸子就这一个了。摸摸他的脑袋,她想起在神女庙的另一个男人,不知dào

他现在在做什么呢?会不会一个人哭?想着,拍拍风洛的肩膀,笑着转头离开了。

“贵人,你不跟我——”风洛捏着银裸子,这不是他第一回收到钱,虽然它很少。因为身体原因他已经两年多没接到过客了。

“好好休息吧!”柳宁侧过身子,与一对搀扶的主仆擦肩而过。谁都不知dào

,因为这一瞬的错过,便错过了太多彼此间的时光。

早上,铺子拉开门,柳宁就嘱咐六儿将洗净处理好的螃蟹上抽,按照她所说的配方,拌好调料.肉串,丸子,蔬菜,整整齐齐的码放长条。在铁匠铺的专业烧烤炉出来前,她只能自己用几根铁丝拧了个凑合的架子。找个木架撑着火盆,就这么摆开了开张的架势。

柳宁找了一块白布,写上菜单价格,以及初次来店优惠名目,长布往外头墙上一挂,顿时就把闲逛人的眼光往这边调了过来。

“初次进店吃饭,送油炸蟹一盘,二次进店吃饭送香辣唆螺一盘,三次以上消费,可享shòu

比普通人少一成银钱的待遇,进店五次以上并带超过十位朋友来的,送店家自制酸泡菜一盘……”

先是一堆的送字,把人的眼睛看发光了,再下面是一片从来没看过没听说过的菜单名目,细看价格,比起城里的酒楼来,只有低的,那什么肉串儿,便宜得惊人啊,十文钱一串,那一两不就能吃一百串?

噼噼啪啪各自算计一番,一会儿,柳宁四周就围满了。屋子里的小座早已满满是人,进出都有些下不去脚。

“诶,先来后到,一个个来!大姐,你的肉串儿!”柳宁拿木碟子送进屋,无视六儿频频甩眼针,悠闲的在人群中转悠着。

“烤韭菜,烤鱼肉!”柳宁跑来跑去,身姿轻灵的好似一阵风,六儿将蒸好的螃蟹取出,换锅往烧热的锅里倒下翻炒,淋上油最后上调料,起锅。好在是练过的,一连摆了两三百桌,是个精英厨子都得哭了。

这样还不算完,咱柳大姐多的是名堂。不知从哪里翻出一本册子,让六儿就着灶里的灯画一,六儿的怒火有翻出天灵盖的趋势,可是她不敢出声。

其实吧,这种事,之前她就叫路边的小乞丐记了名字,不过是打发两顿饭钱的事,名字她自己整理了出来,这一字嘛,她忽然不想写了,就让那个能吃的货代劳咯。

话说生意太好不是错,可咱人手不够,摸着脑袋想了想,往城里的皇城庙去了。这一处荒废了好些年,巷子里暗黑一片,柳宁往前走几步就闻到了一股子酸臭味,不由皱了鼻子,隔了好些距离对着破庙喊话。

“痞、子丫头,你柳大姐来了!”

嗖,一道灰影子从倾斜的庙门边射了出来。“柳大姐,这么晚了是不是还有好事啊?”一身污溜,四肢赤果在外的尖脸女孩儿腆着笑脸望她。

“啪啪——”屋里跑出一群十二三岁的小孩儿,有男有女,全都赤着脚板。“老大,我也去做好事!”

“我要去!我要去!”

“我也要去……”一致扯着**丫头已经没了衣袖的遮羞破布,柳宁都怀疑他们再使力点儿,一定能让**丫头全身见光。

“爷爷不要照顾了?”小丫头只是微微拔高了音调,骚动的小乞丐们就都安静了,巴巴的看着柳宁眸中期盼渴望又极度失落的小情绪,弄得柳宁有些不自在的看别处。她不是圣母,养不起这么多人,找小**帮忙,是看这丫头够胆大够机灵,反正雇人也是雇,不如自己培养一个更廉价的。

“东市不去守地盘,你们想被赖皮痴给占啊!”**丫头扬手就把一个二个敲得脑门嘣得儿响,“好好的给我回去睡觉,再不老实听话,就去跟赖皮痴混!”

小丫头片子,说话还一套一套的,看这霸气侧漏的,根本就是个地头小霸王。

“行了,都已经出来了,一起听听吧!”柳宁阻了他们离开的脚步,就地蹲下身子,招呼着小孩儿围成一个圈儿。

“我不经常在店里,铺子人手不够,你们这来几个身体好,年龄大的,帮我跑跑退儿,工钱做一天算一天的,起头一个月一日十五文,做得好再往上加。能跟六儿师傅学会手艺的,要签订契书,你们自行安排,明儿一早收拾体面些来上工,五个人就好!”拿出几两银子放到**丫头瘦小的手板心里。

“这些钱是给你们的服装费,日后从你们的工钱里头扣。每日每人扣五文,扣满为止!”

小丫头是个会掰算的,只一会儿就笑开了。“好,柳大姐明天等我们上工就行,我文妖儿说话算话!”小丫头拍着没有什么分量的胸脯跟柳宁保证。

“如此,我们明天见!”

出了巷子,回到铺子里,六儿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看一眼上面的账本,才画了两页。拍醒她让她回屋里,自己点了油灯,将木匣子里的钱拿出来数了数。挣钱真特么不容易,算完除去成本才得了三百七十多两,今天一天,铺子里已经空城,作料材料明早要赶早市买,螃蟹什么的得回去取,估计这几天家里又多了不少。最棘手的还是花椒,不然做的唆螺味道铁定不太正。

042 带徒弟

大晚上不睡觉,燃了两盏灯笼赶车回村,柳宁又一次光顾了洪莲家。

“快,跟我上山去!”给她一把刀,柳宁拉着还在梦游中的人跑。“你经常采药,知dào

哪里有花椒?”

洪莲迟缓的拉扯上披在肩上的外袍,脸上的郁闷足以熏黑猪肉,反扯住柳宁没好气的道:“你大半夜的就为了找花椒?”

柳宁猛点头。“急着用,没办法。”就是因为看你一下变土豪了,姐心理不平衡可以么?恶魔獠牙,腹黑大笑。

“我屋里就有,这会儿山上也没得花椒採!”有点常识啊小姨子,脾气再好也架不住天天被人扰清梦。

“这样?”斜嘴歪着笑。“早不告sù

我,快走,拿给我!”

早你有问吗?一手银子一手货,拧包走人,把洪莲甩到身后吹胡子瞪眼。小丫头必须得管教管教,实在太没礼数,要以后跟柳畅成亲,小丫头还如此来不看时辰走不打招呼,不吓死她也会憋死她。

柳宁往自己家里走,解决了花椒问题,虽然已大半夜还精神倍儿爽,心里恶趣横生,要不要试探一下家里人的警惕能力呢?想法出,耳边就被软绵细懦的狗吠声吵到了,圆滚滚的一团几乎跟夜色一体,要不是被她一脚踢飞,一准找不到声音来源。

“嗷嗷嗷嗷……”小狗不依不饶,滚着一团到柳宁脚边,扯着她的裤子不停拉扯。

弯腰,拧着脖颈上的皮毛提到自己眼前。虽然看不太清,但小东西欢腾的甩着四肢是能够清晰感知的。

“嗖——”阴风从侧面刮来,柳宁往后跳开,回手格挡。“嘭!”整只右手有几分钟失了知觉,柳宁看到拿着扁担的柳畅,瞬间暴走甩丫子怪叫。

“痛痛痛——我滴那个娘呢,痛死我了!二哥,没你这么狠心的吧,看看,我的手一准断了!”

“手断了,你为何抱着脚跳?”柳畅一听这声音心里的惊惧变成哭笑不得。谁叫你走路不出声,不是找打?

柳焕也走了出来。“妹妹,你回来怎也不出声,我看看,可别伤到骨头!你啊,尽是莽莽撞撞!”拉着柳宁数落了柳畅两声。“从学了那些本事,就只知dào

一天的舞刀弄棒!”

燃了油灯,卷起衣袖,红肿的胳膊刺痛了柳焕的眼睛,从小她再赖皮再无理取闹他都没舍得动她一指头。

“嘿嘿,我闹着玩儿的,就二哥那点猫抓的力qì

跟挠痒痒似的,过两天就好了。”柳焕眼神不对,柳畅也低着头,柳宁赶紧咧着嘴干笑。能说她这是搬着石头砸自己的脚么!

手上一阵清凉,柳宁啧啧嘴,任由大哥给自己上药。瞟一眼药瓶,可不正是洪莲送二哥的,吝啬鬼居然舍得贡献出来,不用白不用。

“饿不饿?给你煮碗面。”柳焕取下围兜上灶。

“不用。天亮我还要赶回城里去!”柳宁连忙阻止,再要弄个晚饭吃,她就不用睡觉了。“我进屋躺会儿,天亮叫我。”柳宁跑得飞快,没有看到柳焕眼里暗沉的目光。

若是自己能早日嫁出去便不用妹妹整日忙得脚不沾地了。

“睡吧,明儿个还要早起!”柳畅倒没多想,抱着小黑狗,放到门口的干草窝里。

天未亮,柳宁已经装车打马入城,起身前,把村里人各家的银两连着账目一同交给柳焕,他只要找秀才念一下就成了。托村里人的福连着再摆几天万人宴都不成问题,食材那叫足足的。柳宁脑子里几个问题转了转,城里集市的菜太贵,她不若直接从村子里拿,即让自家赚钱又能得村里人感恩,特别是程青痕,没了妻主他以后的日子还能依靠谁?

甩甩头,她真挺会为自己找事。不过帮一点是一点,反正对自己没什么损失,就当是她内分泌失调同情心泛滥吧。

“哟,你动作倒是挺快啊!”柳宁到铺子门口,见文妖儿一并四个女孩儿已经在院子里忙活了,忙得满头是汗,洗菜的洗菜,劈柴的劈柴,烧火的烧火,一幅过团圆年的热闹场面。

“大姐赏脸给事做,我们几个不勤快些,岂不是打大姐脸。”文妖儿搬着洗好的一筐菜,边往厨房跑边对柳宁乐滋滋喊话,那小身板看不出来力qì

还挺大。

“多嘴!”六儿冰着脸不客气的指唤:“去把马车上的东西卸了!”

文妖儿跟换脸似的,恭敬应了一声:“得令!”搁了菜框就往柳宁处奔来,手上滴着水,身上的衣服瞧着有些大,裤脚跟衣袖都卷了起来,衣服颜色发白,一看便知是别人穿得半新不旧的。

柳宁看在眼里,闭着唇自顾自的把东西往下放,满满荡荡的桶子,文妖儿两只手拧着,脚步有些虚晃,身子也弯成弓形,却没有发出一声抗议,拧走一桶再来一桶,周而反复,怕是这股子韧性,才叫六儿多分心故yì

折腾的。

“好了,你把马儿牵走喂喂。这几桶我自己来。”柳宁摇头,一手一桶健步如飞,多吃一年饭就是不一样。

“你叫什么名字?”柳宁摆好炭盆,拿过身边女孩儿串好的牛肉串儿,沾点油跟她搭话。

小丫头埋下头,原本文静的小脸因为这一问惨白惨白。

“呵呵……不、不告sù

我也没关系。”柳宁赶紧岔开话题。“帮我拿几串山芋!”

女孩儿虽然有些神情低落动作却不慢,递到柳宁手上时,让柳宁看到了她眼中散开的泪花,嘴巴张了张,发出沙沙的声音。

柳宁看懂了她的唇语,内心一阵激荡。“对不起,我不知dào

你——”

对着她不住摇头,泪珠落了满脸,皱褶显柔弱的细眉,满脸苦楚无奈撞进人心里。

“帮我拿调料!”偏转视线,适时把自己将要泄露出来的动容遮盖,谁都有自己的隐私和故事,特别是一个被弃女尊国哑巴女孩儿。“文妖儿是你老大,你若没有名字,以后跟她姓,我唤你文静。如何?”柳宁手下翻动烤串儿,分出一丝注意力看向她。

“呃——呃!呃!”

点头如小鸡啄米,脸上漾开的阳光,惹柳宁飞扬了嘴角。帮人一把感觉还不赖,或许带个徒弟也不错。

043 闲着无事谈恋爱

“大姐,今日又加时辰?”

柳宁点查完菜单,就见文妖儿心不在焉的抹着桌子。忙了一个多月,这几个丫头都水灵了不少,因着饭食均匀,人也结实了些,如今看着倒有了吾家丫头初长成的错觉。

“你让人跟你换班!”不是第一回了,柳宁答得顺溜,文静跑过来,指着院子里的字让柳宁给评论。虽然不能说话,勤快用心是几个小乞丐中最明显的,稍稍一点休息时间,她就一人在地上练字去了。应该是急着跟人分享心情吧。

“嗯,越来越好,继xù

加油!”

揉揉她的头发,望着大家眼中的疲态,恍然想起,似乎一直没放过假,不如明日集体休息好了。沾墨,写上打烊字牌,划着下巴又在下面加了几行小字。“文静,以后铺子交给你跟六儿打理,有什么不清楚的同妖儿商量。”

衣袖被扯住,文静询问的看她。

“回家转转,太久没回了!”拍拍她的肩膀让她放松,这孩子太过敏感。

若有所思的看着柳宁,似乎想明白了什么,点头没再缠着她讲东西。

牌子一放出去,晚上就引人沸腾好久,烧烤店明日不开门,这对习惯了晚上溜达到此处谈天说地的人来说,是非常难以接受的。

“爷,要吃烤肉串吗?”甘霖跟在轿子后头,瞧见拨开轿帘的主子附耳询问。

目光幽深似乎在透过柳宁看向别处。“走吧!”

甘霖迟缓几步落到随从最后,眸中有一抹坚决。

柳宁被眼前一队的喜红色炫到眼睛了,看迎亲送亲队伍不是第一次,可像这大晚上送花轿的却是头一回。

“老板,来十个肉串!”有些耳熟的声音,前头一身缎子面新装的男子,叫柳宁迎头对上视线。

“我们有见过吗?”柳宁下意识的出口,手里的烤肉串放到对方手中。

男人盯着她透视性的看了几眼。“见过如何,没见又如何?总归,见或不见都不能改变任何。”放下钱,拿着肉串追花轿去了。

站在原地,柳宁被他的几句话弄得莫名其妙,这算什么回答?打禅语吗?

“你见或者不见我,我就在这里,不来不去!”哼起了21的见或不见,自嘲的咧嘴笑笑。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人,想那么多做什么。

“嘁,公孙家的丑八怪,嫁给知县病秧子,当真是件大好事!”

“这郝知县人已花甲,就得了一个病秧子女儿,宝贝得跟什么似的,整日一群仆人呼前拥后,听崀川人说,从郝知县落户到如今十多个年头还没见过她的女儿长什么样子,出门坐轿厚帘遮盖,前后二十步都有人跟随,近身伺候的尽是家奴,是以很多人传言郝知县女儿得了见不得光的病。”

“是啊,郝县令没少为女儿拉郎配,好人家的儿子谁愿意嫁个病秧子。也不知是谁想出的主意,怎么就牵扯上了公孙伊史这条线,还是个庶出的庶子,难怪会让人大晚上的送亲。”

“对公孙这位庶庶子来说,算是跃高枝变凤凰了,这点小刁难算得了什么,等他入了门,郝家寡母病女,还不一切由他说得算,等两个都没了,郝家家产都归了他,可划算着……”

有人的地方必然有八卦,柳宁侧着耳朵听了听,当做别人的故事一会儿就甩到脑后去了。

翌日,天气晴好,阳光明媚,是个出行旅游的好日子。柳宁到城里四处逛了逛,买了这个世界男儿喜欢的衣服裤子,冲老板笔画尺寸,惹了一堆笑话。

“给相好买衣服居然不知dào

大小,小娘子也算是头一个了。”

我能说我没成亲么?柳宁一头黑线。可我也不能说这确实是给跟自己不熟的男人买的,被冠上欲盖弥彰十张嘴都说不清,好在自家两个哥哥不在,不然没事都变成有事了。

街边小摊看了看,赵莘当时过去匆匆忙忙都没带什么衣物,像这些首饰梳子之类的不知有没有。柳宁想了想,反正手里有钱,也不在乎多花点,乱七八糟随便挑了些,往兜里揽了就走。

说起来赵家那伙人也算是人才了,不声不响就人间蒸发了,还弄了一屁股债,只怕很早做了跑路的打算,可怜的赵莘竟被瞒得一丝不知。

六月天,暑气熏人,坐在马车上却是最为享shòu

的,凉风拂面而过,便是赛过神仙级享shòu

了。神女庙大门敞开,因为天气热的关系,只少少几个上来纳凉的富家子弟,基本看不到贫民香客。

“大师!”柳宁跟小尼姑道了个佛家礼。“我来探望赵公子,麻烦大师引路。”

“善哉!善哉!施主随贫尼来。”小尼姑引着柳宁进入祠庙大厅,过后堂,到后花园,穿过石铺广场到院墙一处门洞穿了过去,指着一座木屋让柳宁自己进去。

敲了敲门,没想到门轻轻一叩就开了,里面除了桌椅边上一间内室,再无其他,一眼可看遍屋内所有陈设。小白兔居然不在?柳宁皱眉,心里些微的有些失落,解下包袱放在桌上,他一个人人生地不熟的,跑出去会不会出事?

等了一会儿不见人来,柳宁喝干了茶壶里的茶水。是惩罚她一个月才来看他?忍不住无聊的揣测。踱了踱步子站到窗前,这出窗户开得很好,可以看到入云的山峰,隐隐缭绕了些雾气倒有了些不真实的感觉。

“莘公子,你衣服都湿了,就拿我的披上吧!”

隐隐有谈话声传来,柳宁拉直眉头转身往门口方向看去。

“吴小姐,男女有别,还望您就此止步。”

赵莘搬着一盆衣服推拒着身后女人的拉扯,眉宇间染了轻微的忧郁,长衫紧贴身体勾勒出内里线条。

“你看你跟我还客气什么!”女人不管不顾的把自己的外衫脱下来,赵莘转头不看她,脚步加快,手上一轻,一头撞进软绵绵的怀里。

柳宁拧眉,一手托着盆子一手揽着赵莘。“怎这般不小心!”替他揉了揉额头,见他发痴的眼神有些不解气的捏了捏他的脸。滑滑的,手感不错。

044 尴尬相处

赵莘红了脸,身上的温度烧到了柳宁指尖。他还是第一次被除了娘亲姊妹之外的女子如此亲密对待。

柳宁翘起嘴角,心里的气减了不少,再触到对面人杀人的眼神,两眼一夹回以风霜刀剑。哪里冒出来的家伙,有资格跟姐叫板么?不禁挑衅的把赵莘捂得更紧了,想想他被那人瞧光光的一幕心里就冒火星子。

“进去换身衣裳,我带了两套夏衫过来,你试试看是否合身。”柳宁觉查到他呼吸不畅,松开手放他进屋里去。他们两的事可以慢慢谈,至于对面那只狼就需yào

赶紧打发了,免得让她一会儿消化不良。

赵莘移步时拽了拽她的衣袖,目光往对面女子身上送了送,本是无意之举,在对面那人眼中就显得不那么是滋味了。他何时对自己这样过!眸中的战意更为汹涌。

柳宁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搬着木盆到晾衣竹篙边,闷不吭声将衣服一一晾好,这样的事情她前世经常做,并不觉得有多难为。

“你跟他有何关系,怎连他的亵衣亵裤都随意拿取!”吃了炸药的炮轰,让柳宁滑了滑手。

“你是说这料子滑滑的还带了一股香气的是——”柳宁瞪圆眼,反应过来恨不得掌刮自己一耳光,嘴快也是错啊!得戒!

顶了一头黑烟,这人故yì

气她,心里对柳宁的厌恶又加深了几分。本来她在这寺庙无聊的紧,好不容易来了个有趣的,结果让人捷足先登了,眼看要到手的鸭子给飞了,一扭头哼一声跑了。

挠挠头,甩去脸上的红霞,抬头就见赵莘站在门口,两眼闪躲的不敢看她,脸皮本来就薄,这会儿都能见到两只大红苹果了。

刚才的话他一定是都听见了吧,柳宁猛抽眉头,果然她不适合晃神,都是嘴快惹的祸。赵莘的眼神飘过来与她的对上,一瞬又低了下去,脸上的红几乎让他自燃。

这种气氛真不好!柳宁摸摸鼻子。

“额,这身衣服还挺合身的!”说完,眼睛一抽,心道,合身才怪,没见着大了一号么,看起来都空荡荡的可以做戏服了。

赵莘抬眼窘迫一笑,浅浅的梨涡浮现,引柳宁发痴遐想。“油壁香车不再逢,峡云无迹任西东。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风。赵莘,看到你我就想到这几句诗。”咧嘴傻笑一阵,忽然觉得把心理话说出来也不是那么难的事。

眸光微闪,他低垂下眼睫。容貌对于他来说只是母亲拿来攀拉权贵的手段,何时有了她口中的那般好。不禁鼻子一酸,眼泪夺眶而出,这一月他几乎认为自己会孤身一人在这寺庙终老一生,没想到她居然来了,还说了让他心暖的话语,他是真的可以信她?

“怎又哭了?”柳宁心疼的捧起他的脸。“哭多了会长皱纹。”双手抹掉他的泪,有些颓然懊恼的道:“是我不好,因着手头上的事给耽搁了,你若气就骂我一顿打我几拳出出气也好,别自个儿闷坏了。”

若是在21世纪她是绝不会低声下气讲这种话的,也算是到什么环境有了什么样的心态。男女地位调换,做为以前的弱势,她更能体会女尊国男人的心情。

赵莘怀疑自己的耳朵听岔了。迷蒙着泪雾的眼睛看她,直到手被她攥紧才羞怯的眨了眨。父侍说,女人心如磬石,虽出音美妙却终难捂热。她这样算是解释?她为何要向自己解释?他有些看不懂的望着柳宁希望自己能看出个所以然来。

“诶!你是个小笨蛋吗?”柳宁拖着他往屋里走,翻出包袱里的一双青面绣鞋,将他按坐在椅子上。“虽说天气热了些,可毕竟还带了些湿气,你又穿着湿鞋,湿气入体引发伤寒就有得罪受了。”嘴里唠叨几句,替他把鞋子脱了,引得赵莘一下从椅子上蹦蹿起来。挣开她的手跳开两步远,又惊吓又羞怯的模样看得柳宁如丈二和尚。

“你——”柳宁拿着鞋,感觉自己特像个白痴,好心帮忙他怎么如避蛇蝎?

“我、我、我自己来!”挪步到柳宁身边抽去鞋子,拿着往内室去了。

顿然了悟,柳宁敲了自己脑门一记。有古代女人不能在男人面前露足一说,这位置调换的地方肯定也有男人不准露足吧!她怎么就没想到,歪乱了嘴角,找了个旮旯自己一边望风景。不过记得自己哥哥们还赤脚下田抓螃蟹呢!应该是家教问题吧,为自己找借口,其实这里没那么封建。可她居然一连两次碰雷区,也算是运气了。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赵莘望着寺庙前的马车,不太明白柳宁的打算。看她的样子不像是要带自己离开寺庙。

柳宁一只手指放在唇边,示意她先别问。“上车!”

马鞭扬,朝着山下驶去,她观察过,路上有一处坡地,草肥水美,很适合散心聚餐,想他一个人在寺庙里住了一个月,又没什么好打发时间的事做,就临时有了这个主意。反正她采买的零食有多余,大不了把拿回家里的那份也吃掉呗。

“到了!”柳宁扔下马鞭,让马儿自己在草地上啃食青草,扒开车帘扶他下车。

赵莘鼓着眼睛,愣愣的转头看来看去,实在不清楚柳宁要他看什么。

一手盒子拧下来,柳宁把原是裹着衣物的布抖开铺在地上,自己盘膝而坐,冲傻站着的赵莘招手。

“来,帮我把东西拿出来,难得一日闲,春光没享shòu

到,总还能赏夏景的!”讲着伸了个懒腰,忙了太久都快忘了游玩的感觉,身体一松散下来就有一种想打瞌睡的念头。

脸上露出笑意,她居然带他出来踏青,虽然这时候确实过了节气,心里还是有着丝丝暖意。手上动作轻快起来,有些好奇的把盒子打开,第一层的零食就让他放亮了眼睛。

这些都是福满楼的招牌小点,以前母亲好容易得了些也只是宴请贵客才能看到,哥哥赵夕以及正房里的姊妹有吃过,他只远远的看过几眼。

柳宁在草地上躺了半天,没听见身边有动静,睁眼就见他握着云糕掉泪。

“好端端的怎的又哭了?”起身忙把食盒拿开,对待爱哭的可爱男人她真心没辙,一阵手忙脚乱。

衣袖轻浮过耳际,赵莘反握住她擦拭的手。“为何对我这般好?”他怕自己会认定她,会贪念她对自己的温柔。他的手抓得有些紧。

“傻瓜,因为你是赵莘啊!”柳宁拿食指勾了勾他哭红的鼻子,宠溺的笑着。真是一只柔弱敏感的小白兔啊!

045 似乎是情动

柳宁把吃食一样样接手过来,仰天感叹:“如此美景难得闲情,可不要随意辜负了!”讲着自己哈哈大笑了起来。“文绉绉的,真不像我的风格!”

赵莘泪迷双眼。她的笑一瞬搅动了心里一层沉溺的柔软,似乎整个灵魂都被她溶化了。

“在我听来却是极好!”

“嗯?你在说什么?”柳宁塞了个肉串进自己嘴里,又拿了自己的拿手烧烤喂赵莘,见他嘀嘀咕咕不由把脑袋伸了过去。

“没、没有说什么!”一张脸涨得赤红,她身上的气味闻起来很香,让他不自觉的脑子有些混沌了。任由柳宁塞了他一嘴看起来红艳艳油光光的鸡翅,“唔,辣——”皱了眉头,额上爬满细腻的汗液。咀嚼了两口,就忍不住张开嘴吐气,把嘴里的不适感放出去。

柳宁一头疑问,男女位置喜好颠覆,这口味也应当颠覆才是啊,不由狐疑的抢了他的鸡翅,咬了一大口,除了有点冷了,并没有觉得太刺激。“不辣呀?你再尝尝!”

赵莘的眼神在她的嘴上和被咬了两口的鸡翅间转换,不自在的扭了扭身子。如领大敌的咬下去吞咽,咀嚼的瞬间偷偷瞄了柳宁一眼,见她对自己笑得开心,嘴里好像尝到了甜的味道。

“好吃吧,城里的人可稀罕这玩意儿了!”柳宁颇为自豪的吐出这句话。“等有机会,带你上城里玩儿去,山上待久了人就不灵活了!”

带自己下山?赵莘心中燃起希冀之光。下不下山对他来说没什么,只要有人在意他,愿意来陪陪他就已经是无上恩赐了,他不应该太过奢望。

“光吃东西会不会无聊?”柳宁见他不语,搜肠刮肚的找话头。“你有什么梦想,赵莘?”

腼腆一笑,手遮着自己的嘴,刚刚一没留神居然连吃两个烤肉串儿。“叫、叫、咳咳——”越吞越急,不想给辣口水呛到了,连连咳嗽。他想让她不要连名带姓的唤自己,没想到给辣呛住了。捂脸不是逃跑也不是,有些慌张的咳得地上乱转。

柳宁蹭地站起来跑进马车里,甩得长发划出弧线,留下一道属于风的剪影。

她嫌弃自己了?赵莘瘪了嘴巴,想哭不能的愣在原地。

“哭哭哭,你就知dào

哭,看见就让人生厌!”

“你再偷跟我出门,回去我让父亲将你锁起来!你这个讨厌鬼……”

“除了吃,你还会些什么?好好的绣样就让你弄残了!作死的小倡货……”

没有,我没有!我只是想要——

断线的珠泪啪嗒啪嗒下起来,湿了前襟仍未自知。馨香送入鼻端,头上被罩了一层黑影,抬起来,柳宁正睁大眼睛探究的看着他。她没走?羽睫闪动,因为控zhì

不住伤心过后的副作用,这会儿还一抽一抽的耸动身子。

“不就呛了一下,看哭得多伤心,不知dào

的还以为我把你怎么着了!”柳宁很挫败受伤,今天两只衣袖外带一张手帕全都沾了他的泪水,送她纪念品也不用如此费心神,她会觉得罪过的。

想起手上沾了辣椒,僵在半空憨憨笑了下。“我的手沾了辣椒水,没办法,你自己擦吧,帕子在我胸口!”

说完一怔,恨不得掉头跑掉,让一个男人到自己的胸口拿东西,柳宁算又奇葩功力上涨一层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硬着皮头也要耗下去。

赵莘被柳宁唬得一跳,张大着眼睛嘴唇微掀,欲语无声。看见柳宁右手上拿的竹筒,连贯起她刚刚的动作。原是替自己拿水去了,内心不由欣喜,顾不得男女大防,自己用左手取她怀里的帕子。

白色的,绣了一只竹子,还有一只两个黑眼圈的熊,针线功夫看针脚猜测该是出自两个柳家哥哥之手。想起柳家哥哥们对自己的照顾,赵莘展颜一笑,擦了擦脸并不把帕子还她。柳宁也不问,反正就一张帕子,平时她很少用得着,不过是大哥二哥的初次成品她拿着做个纪念罢了,如此送给需yào

之人也不枉他们费一番功夫。

“诶,对了,你还没说自己喜欢什么呢?”柳宁把竹筒放到他手边,以便他渴了随时拿去饮用。

心防卸下,两人再度盘腿面对面而坐。

赵莘纯白的眼睛里写满未知。“什么样是喜欢?”

“喜欢啊?”柳宁侧头想了想。“喜欢就是喜欢啊!”

“哦!”很认真的学着柳宁的样子偏头想了想,然后豁然的点点头。“我什么都喜欢!”

头上几只乌鸦飞过——柳宁被自己打败了,更被这个认真的男人弄无语了,果然无二不成双。不过跟这样一位男子犯二貌似感觉还不错。

相谈很愉快,柳宁甚至扯起嗓子吼起了山调子,逗得赵莘笑得前俯后仰。只是日头渐西,柳宁不得不收拾东西送赵莘回寺庙。

扶着寺院大门,赵莘本就不是太高的身子显得更为脆弱,似乎一阵风就能将他推翻摧残。

“回去吧,不要耽误了晚饭!”柳宁一步一回头,看他那粘着的柔软目光就有些迈不开脚。真不放心他一个人呢?

赵莘固执的摇头,用行动证明他的坚定,他要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因为哥哥姐姐们从来不让他看,他想有那么个值得自己目送离别盼望归来的人。

046 一家人的幸福时光

柳宁心情不太轻松的回到龙湾村,在21世纪一直都是忙碌的过着一个人孤单的日子,如今重生还要让繁忙单调来填补未来的生活吗?她开始思索当初开店的想法是不是对的,其实她可以卖方子挣钱的。

“姐姐回来了!”嫩嫩的童声引她放缓了脚步,路川云穿了件短衫往屋里跑,带着孩童的勃勃朝气,背上背了只小篓子,一颠儿一颠儿的跑出些青草。短短一个多月不见,这小子晒得都能媲美包公了。

柳宁跨进门,正赶上某人图谋不轨吃自家二哥嫩豆腐的一幕。柳畅坐在灶间生火,柳焕正和路川云说着话,没人注意的洪莲扯着柳畅的手往他手里放东西,不巧,让进门的柳宁逮了个正着。

“咳咳——我说,你俩是不是趁早把婚事解决了算了,看得我眼热!”故yì

酸溜几句:“不知dào

单身女是刺激不得的么?”

包袱解下放进柳焕近前的桌上,顺手自己就桌上的壶子倒了一碗茶。

“当真?”洪莲两眼放光,不知怎弄的一眨眼就到了柳宁身边,那速度都称得上瞬移了。

这女人,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没少占自家二哥便宜吧。

柳宁眉头往上拔了拔。“你觉着我现在心情怎样?”牛头不对马嘴的来了这么一句,洪莲一瞬转换不过思维来。

哎,古代人不懂幽默啊!柳宁在心里翻白眼。“等大哥婚事落定才轮得到你们!”喝了两口茶。不错,居然掺上金银花了,认识个当医生的人就是不一样,估计这茶是二哥泡的吧!别有兴味的看了那两个垂头丧气一脸受伤的人,真替他们郁闷,十七八九,大好年华啊,不知珍惜非把自己放进婚姻里去,真想不明白。

“我就算了,别为我耽误了他们的婚事!”柳焕急忙插进来,不想自己成为弟弟婚姻的阻碍。“就是你,想要成亲也不用顾及于我。”

“噗——”柳宁的茶水华丽丽的射了出去。艾玛,老纸躺着也能中枪啊,现在谈论的是老二的问题,不是她的问题,不要转换话题好不好?再说,她这么洁身自好的人能那么容易将自己的放进牢笼里么。“大哥,你未免担心得太多了!”柳宁吸着冷气呼出心里的不满。

“妹妹,你也不小了,看黑丫头都找人说亲了,她还比你小两岁。别尽着天天往外头跑,误了终生大事,我跟大哥可承shòu不起这份罪责!”牙尖嘴利的最是二哥,要么不啃声,一张嘴就要刮你三滴血。

“二哥,你前世定是属猫的!”柳宁这评价相当犀利,其实她早就这么觉得了,第一眼还感觉二哥病弱,到现在只能说是怪力伪弱男。

有这么恨嫁的人?麻烦在家里不要这么胳膊肘往外拐好不好?屋里还有个看戏的人在呢!

“我属猫,那你就是属狐的!”

额——这二哥完全有当泼夫的潜质,柳宁嘴抽了抽,口舌之辩从来不是她的长项,咱文明女人不跟小气男人一般见识。想着,眼睛一斜,脸侧向一边,不作回应。

柳焕忍住笑,打断吹胡子瞪眼的两人。“行了,一猫一狐,要吃鱼的吃鱼要吃鸡的吃鸡!”饭菜端上桌,成功堵了两个人的嘴巴。“一回来就吵吵嚷嚷的,比川云还要不省事。”

“是。狐狸,你的鸡!”柳畅把鸡肉碗移到柳宁跟前,尽显得yì

小人的姿态。

柳宁不客气的用筷子把旁边的鱼汤推到柳畅跟前。“不客气。猫咪,你的鱼!”

得,讲了一下,这两个还较真上了,柳焕摇头扼腕叹息。“还没完了!”那无能为力头痛无比的模样,惹弟妹两同时发笑。难得见到大哥会有如此萌态的一面!震惊,相当震惊!

洪莲本来就是蹭饭来的,看着屋里的场景,眸中有着羡慕以及情动。多少年了,她几乎快要记不得一家人热闹打趣吃饭的场景了,在这里却能天天看到,以后她是否也有机会拥有这样轻松快乐的日子呢?

“明日上城里去,你要不要一起!顺便捎些药材卖!”柳宁在送洪莲出门时顺口提了一句,“把洪老大夫也带出来!”这两人从她有这边的记忆开始就没见怎么出过门,想必也是很少去城里的。

洪莲的眼中有着明显的心动,但她却摆了手:“你们去吧,我现在银钱够用,暂时用不着卖。玩得高兴!”

这个怪人!柳宁看着她走远,心里泛起嘀咕。两个女人憋在家里不难受吗?天天对着那些中草药,是她都长霉了。抖了抖胳膊,她是不喜欢再回到一个人生活的日子的,既然来了就不能再过重样的日子。

一家人出门是非常具有纪念意义的日子,柳宁把家里一个月的变化收入眼底,两个哥哥居然在没通知她的情况下,拿自己的零用钱买了一头小猪,如今正绑在屋后草地上养着,原先的两只野兔子已经变成二十多只,家里所有的笼子都装满了,不得不说成了一道笼子风景。过路门上了帘子,箱笼换新了,棉辱累叠整齐,新鞋新裤堆衣柜真有了些小户富的感觉。再看哥哥们脸上有笑有快乐,她的付出也算有了价值。

有马车在,几人也懒得提拿东西,两手空空的往马车里挤,柳宁好心情的捎了黑丫头一路,怕这丫头混说些有的没的,到半路把她扔到德冲镇了。

“村长如今小日子不错吧,看黑丫头给养得油光粉面的,身上那一套怕是百把两,比我这个城里跑腿的还要体面!”柳宁随意的说了一嘴,心里只是奇怪一个穷乡下的村长怎能让女儿穿得如此华丽,难不成一夜暴富?实在不合常规。

“这你就不晓得了!”柳畅接过话头,把车帘拨到一边。“这丫头说了一门富商亲事,听说是个做丝线买卖的,对方家中有好大的作坊呢!”

就这样?柳宁动了动眉头。要没猜错,今儿黑丫头赶上她的车也不是没有原因了,想来村长夫郎是故yì

来恶心她的罢!路川云没看上他家丫头是没有福气?他是这个意思?

按了按乱跳的太阳穴,古代男人真会记仇,她就当不知dào

吧,反正对她没什么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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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7 状况之外

论起逛街,前世柳宁就属不是实在没得用旧的完全没法用轻易不会出现在商场,一个平均每月支出不到五百元的人,理个发都闲麻烦,所以她身边的女性朋友不是很多,仅有的两只还是骨灰级宅女。所以今天她被几个男人狠狠的操练了一回,方知男人购物起来那也是叫恐怖的。

“哥,你快看这靴子!”柳畅拿了摊位上的短靴朝着脚上比了比。

柳宁拉着马车跟在后面,眼尖的看到是当下流行的女款短靴,她不会自恋到二哥是为自己买的,只因她脚上有大哥亲手做的。看在某人一直穿青面布鞋的份上,咱不计较,反正二哥已经半个人成别人的了,哎,做妹妹的要大方一点。

“瞧着还行,颜色会不会嫩了些?弟妹山间奔走的怕是容易弄脏。”

“倒也是!”柳畅放下,换了双颜色深的。“老板,可有这鞋同色的腰带?”

柳宁忍不住肉疼了一下,买了鞋子不算还要买腰带,要买也等嫁过去再买啊。小眼神乱飞恨不得把二哥钉到案板上算了。

“主子——”

冷不丁的得了一声干硬的叫唤,柳宁偏头看过去,就见六儿扛了袋大米闲庭信步走来。柳宁漏跳半拍,见哥哥几个没注意,朝着六儿挤眉弄眼。

“店里生意如何?”笑呵呵的朝着六儿空着的肩膀上狠狠拍了拍,咬耳朵道:“喊我名字,还有不要说我是烧烤店老板,顶多就是个跑堂小二,掌柜也行。”打几个马虎眼转头看哥哥那边,果然一个个的都瞧了过来。

给了柳宁一记了悟的眼神,规矩的站到柳宁身后。“还过得去。”

“这位……”柳宁起了个头,忽然背后地上一震,转头看见散了一地米。

六儿撞开柳宁,来不及看清脸上的表情,已经一阵风刮到了柳焕身边,继而把摊位边看稀奇的路川云捂进怀里。

“云儿——”哑声呼叫,路川云猛然颤抖,笑脸偏看六儿,黑溜的眼睛一眨不眨,表情僵呆,忽的流下两行泪。

“…娘亲!哇呜呜!”拽着六儿的衣服,路川云哭得声嘶力竭。

柳家兄妹傻看着,满地散落的米就如此刻各自的心情,炸满白色花朵。

“娘亲在,娘亲再也不会放川云一个人在家了。”六儿的声音带着颤抖哽咽,快三年的时间,从不休不眠到如今的得过且过,她几乎都要不抱希望了。

什么情况?柳宁几乎不敢相信。“他是你儿子?”坐在茶馆里张目结舌的指着六儿。因为对方比自己看起来也大不了几岁,怎么就有了个十岁的儿子,忒匪夷所思了。再看川云一副回归家庭的表情,此事确实是真。

“嗯,云儿自小没了父亲随我东奔西走,不想遭贼人掳走,我寻了各方遍寻不到,盘秤散尽不得不自卖为奴。”六儿的语气平静非常就似在交代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柳宁却忍不住闪了闪眼睛。

“如此,现在你找到川云了打算怎么办?”铺子里的学徒们还没有出师,她若走掉,对自己来说不算好事,最起码不能像此刻散漫度日了。

六儿递了柳宁一眼,似乎她问了一个很愚蠢的问题。“我已卖身为奴,想要赎身还得主家同意才行!”

“哈哈,那倒也是!”干笑,摸了摸下巴。怎么忘了这一茬。

一直静坐的柳焕忽然站了起来。“你好,我是柳宁的大哥!”有些拘泥的拧了拧衣袖子,有些话哽在喉咙里不吐不快,特别是触及川云的小脸,他觉得自己不能沉默下去。“我希望川云继xù

留在柳家,等你什么时候赎身什么时候带他走,他年龄还小经不得折腾。”柳焕护犊子的架势,让柳宁颇感意wài



六儿错愕的看他,沉下目光若有所思的看着桌上的茶水,手摸了摸川云的脑袋。“若我不允呢?”

柳焕皱紧眉头,忽然眼光一寒。“你没有资格说不允,一个连儿子都会弄掉的女人!且如今还是别人家的奴!你想川云随你一样成为一个小厮,日后随主家发卖婚配?你想过他的感受没有?”

一番言辞直戳六儿心窝子,因为激动脸上带了些红霞,声音没压住力度,引旁桌的人都看了过来。

六儿目光深幽的对准柳焕,两人互相凝视好似要用眼光穿透对方。

“你又不是他,怎知他不愿!”说着这话时六儿冷飕飕的刮了柳宁一眼,本是看猴戏的人感受到一盆冰水,那小眼睛里夹杂的是啥?赤果果的威胁有木有,话说川云不管跟不跟六儿都是在柳家,这两个家伙争来争去有意思么!摸了摸鼻头,柳宁望楼板,难得大哥斗志满满,咱不能跳出来扫兴。

“你——”柳焕气极,忽然手伸过桌子干了一件柳畅才会干得出来的事。在六儿还没领悟过来时唰唰给了她两面光。“一巴掌为川云,一巴掌为我养了川云半年,现在你可以带着川云走了!”柳焕偏过脸,让自己不再把注意力放在路川云身上,今日川云的嚎啕大哭让他明白,无论自己付出了多少关心都比不上血缘关系人的一句召唤,川云需yào

的是自己真zhèng

的家人,虽然他尽量的让自己藏得很好。

要是这个不负责的女人把川云卖掉可怎么办?他还那么小什么都不懂,出什么事连个可以求救的人都没有。想着,不知何时已经泪湿满脸。

“焕哥哥…”

衣袖被扯了扯,柳焕低下头就见川云不知所措小心翼翼的看着他。

“既然不舍,不如嫁于我,如此日夜都可相见!”

“噗——”柳宁一嘴茶喷出,见鬼的看着六儿,恨不得把她盯穿。好家伙不鸣则已,一张口就要拐自家大哥,真浪费了那张带了些英气的脸,咋就不干正事尽往歪走呢!“我说六儿,你今儿饭是不是没吃饱啊?”

六儿揉了揉自己被甩红的脸叹了口气,一抬眼锋芒尽现。这只扮猪的家伙是想露出真面目了?

柳宁歪嘴一笑,契书在自己手上,还能任她翻了天?要闹咱不介yì

斗上一斗。

048 再见风洛

本来是绿叶中的一点红,才吃个午饭的时间就变成万花两片绿了,柳宁吹胡子瞪眼,望着边上一溜桃心眼的女人,那个满头青筋啊,是没见过男人还是咋的啊?出来逛个街搞得跟明星出台样的,她气愤,因为被围观的是自己两个哥哥不是她呀。

“要不我们还是带上毡帽吧!”柳焕被那些眼神盯得浑身不自在,拉住四处乱看的柳畅道。

“怕什么,不是有小妹在么!”好不容易逛大地方,他才不要躲在帽檐下什么都看不清呢,柳畅一个打弯儿又进了饰品店。瞅了两眼,听得老板的介shào

砸了砸舌,眼睛在柳宁身上睃了一眼,从门里退了出来。

算你还有点良心,知dào

给妹子省点钱。柳宁嘴巴翘了翘,想象洪莲摊上他二哥这么个主,以后的日子一定精彩。

“是,贵人?咳咳,贵人——”一顶轿子停了下来,落在柳宁旁边。

“二哥,你别跑远了!”柳宁眼看柳畅钻进人群,扬着声音急着喊了一嗓子。这二哥不光脾气火爆,还异常贪玩儿,瞧见什么新鲜把式就顾不得其他了。

一直细嫩的手抓上她的胳膊,略显苍白的脸横亘在眼前。“贵人,你可还记得风洛?”

“什么风洛?”柳宁最近忙得团团转,见的人多了,一时半会儿只觉得这人眼熟,却想不起是哪里见过的。

男人蹙眉,尽是将失落凝聚成泪,盈盈的泫然欲泣。“多日未见,尽是连贵人也不记得风洛了,咳咳——待得明年秋季,怕风洛也只是一掬黄土了。”

“这位公子,你看起来病得不清啦!”柳焕瞧着心生怜悯,拿了柳宁举着的伞到风洛头上。

“这位哥哥,唤我风洛便是,若不嫌弃可否与我去前方凉亭小憩片刻。”讲着这话又一阵咳嗽,几乎连肺废都要咳出来。

柳焕扶着他,两人往前处凉亭行去,柳宁把在货郎处挑三拣四的柳畅拖出来,一并往那处走。

“年纪轻轻,竟是生了这等恶症——”

走进去,就见大哥掉眼泪,柳宁一阵莫名其妙。“怎么了,谁惹你不痛快了?”

“我们这一行,除了你还能有谁!”柳畅不知从哪里顺来的瓜子,这会儿歪坐在石条凳上,‘嘎巴嘎巴’的磕着。

准是刚刚的头钗没砍价下来,横竖看柳宁不爽呢!

斜眼,撇嘴,咱不跟泼夫一般见识。

“哥哥莫要伤感,风洛自小就生在风月之地,早看淡了生死,只愿有生之年还能去故乡看看走走,将哥哥的骨灰带回家里,当面问问母亲,为何当年卖掉我们!”一声声平静无澜,却句句透着哀伤悲凉之气。

风洛,小馆里的风洛,柳宁一怔,放大瞳孔。才多久未见,他瘦得几乎让她快认不出了。“你生了什么病?可有看了大夫?”

他淡淡一笑,眸中含着感激。“风洛命薄,该由此了解一身悲苦,贵人莫替我难过。男女欢爱,人世冷暖,我已经看够了,能遇见贵人,不枉在人世走了一遭。”

“你……”柳宁不知dào

该骂他悲观好还是该夸他够淡定,看他的表现以及身上不同常人的肤色可以判断得出,确实是病入膏肓了。“可还有别的愿望?”

“将死之人,今日能见到贵人,已经无欲无求了。”风洛从头上取下一根发圈交到柳宁手上。“今日一别怕是无缘再见,还望贵人收下留着当做念想,风洛不敢奢求什么,只愿能陪在贵人身边,在贵人寂寞时无助时陪贵人解解闷说说话。”

柳宁的心里有些闷闷的,初见他时的一幕清晰浮现,却不想在他的心里竟下了这样的痕迹。发圈在手里,还留着一丝温度。

“咳咳,风洛要走了。”朝着柳家兄妹三人伏礼,此一去便是永别。

看着他消淡的背影,柳宁久久伫立,呼吸凝堵。不管是男尊还是女尊,只要是有生命的地方都避免不了悲剧发生,而她只能看着无能为力。

夜幕四合,柳家姐弟六儿母子几人回到龙湾村,经过风洛的事,柳宁沉默了些许。柳焕更是默不作声,只柳畅依旧没心没肺好吃好睡。

晚上柳宁睡得迷迷糊糊,一个翻身扑了个空,潜意识的想起晚上是跟六儿睡一处的,这会儿她人不在床上,是做什么去了?

穿上鞋子,摸到门边,外面两条黑影一站一跪,两人说着什么,由于距离问题,柳宁听得不大清楚,只依稀听得几个字。“…归…刺伤,令…带走——”柳宁听得一头雾水,有一点却是弄明白了,六儿果然不是一般人。

“是,属下定不辱命。”跪着的人一闪融入了夜色中,柳宁蹑手蹑脚躺回床上。

“醒了?”六儿淡笑一声,似乎早就知dào

柳宁听墙角了。

既然准bèi

摊牌,那就直白一点吧。柳宁索性坐了起来,两眼逼视六儿,想要透过重重迷雾将这个人看得无所遁形。“你有什么要交代的?”

“呵呵——”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你果然不同凡人。”

“我只是跟人说人话跟鬼说鬼话,别忘了,你的契书还在我手上。”这样的人,想要占优势,柳宁不觉得自己有把握。

“啧啧,你说我是人是鬼呢?”六儿坐到床上,将头靠在床木栏上。

“这种事情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但看你自己怎么想。”

看出她没有恶意,柳宁松懈下来,学着她的样子靠在木栏上,夜很静,连一丝风声都没有。

“为何要隐瞒他们?”

突然跑出来的一问,让柳宁错愕的扭头看她。

“钱、权,会给人带来一时的享shòu

,同样能给人带来灾难,所谓树大招风就是这么回事!”

夜很深,柳宁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但从她的动作可以看出,她僵硬了身体。

“若我能早日遇见你,怕也不会遭遇诸多纷扰了。”六儿的声音透着沧桑之感,像是一个饱经风霜的老人。

“我本是名门贵族之后,家族突缝变故,亲族相残,只剩下偌大的宅邸和我这一系单脉,因事,我不得不与川云他爹成亲,本以为会安安稳稳度日,哪知却是另一场争夺内斗,我被迫远离故土,再归来,川云他爹已经没了,宅子也成了别人的腹中餐,唯一的儿子不知音信。我几次险遭人毒手,不得已乔装打扮混迹人群中,为混淆他人视听,这才一路到了这里。”

虽然六儿讲得足够含蓄,柳宁还是听出了话里话外的玄机。

“我会放你离开!”

这样的人留在身边,即便她本身没有恶意,却一定会带来宰难,她不愿意承担这样的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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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9 举国动乱

六儿没有反对。“难得这里还有一片清静之处!”过了一会儿她躺了下去,没多久就传来了平稳的呼吸声。

田里的秧苗长势不错,柳宁又到黄土丘上转了一圈,扯了几把番薯叶子,背着手在田埂上踱步子。

“宁妹子,好一阵子没瞧见了!”溪沟里几个男人浆洗衣物,柳宁一眼就描到了独自远离的年轻男子,他皮肤白皙不似平常忙活计的庄里人家,身上淡淡的疏离之感没让人觉得难受,反衬出几分高洁之气。

“丘家姐夫,您这肚子有四五个月了吧!”柳宁看着男人挺着像吹了一口气的肚皮,有些错愕,她还是一回看到怀孕的男人,不禁有些刻意的多看了几眼。

“刚好五个月,现在就能在里面闹腾了,是个不老实的。”丘家夫郎露出慈善满足的笑容,蜡黄的脸瞧得柳宁有些晃神。他这样子,瘦得跟个皮猴似得,能坚持到孩子出生?柳宁看着他挺着肚子的样子,就觉得那个腰会支撑不住。想想前世看到的孕妇,哪个不是珠圆玉润的,他那样子看着就心忧。

“你这样子还是少出来为妙,有什么事让丘慈顶着做,哪能让你个孕夫在外头忙活,真不像样。”

咕隆几句,柳宁往前走了几步,一双清澈的眼眸对上她的,透着几分琢磨之意。柳宁毫不吝啬自己的笑容,却见对方已经垂下眼眸,柳宁尴尬望天,咳嗽一声往家里走了。

莫不是真的变了,怎瞧着竟有些不认识了。程青逸疑惑了片刻,摇摇头,变与不变横竖跟他没多大关系,想那些无非是徒增烦恼。

六儿带着川云上镇里去了,柳宁刚卖好银子,外面柳畅不知从哪里跑了回来,一脸热汗横流。

柳焕咬断线,将棚子拉开,忍不住又是一阵数落。“才说你安分些了,这就忘形了!”

柳畅不耐的挥挥手。“都什么时候了还管这些,外头可是出大故障了,官府出檄文说是要征兵呢,那什么蛮夷接连抢夺了七座城池,好多流民往南方来了,外头的粮食才几日便翻了三个翻,这下去,怕是要饿坏很多人了。”

柳宁手上的书掉了下来,匪祸刚完这就出了兵灾,天朝变天的日子看来是提前了。“这事你是自哪里听来的?”

“村里的挑妇讲的,这会儿外头都少见到人了,谁不怕官府招不足人数,用强的来。”柳畅说这话时,一双眼睛紧张的看着柳宁。

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天要降灾还能躲得掉不成。“先待在家中观望几日,咱们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蛮夷要打仗也不能那么快到这里来。”还不知dào

城里是什么情况呢,好不容易开了个店铺,居然又碰上这档子事。

六儿回来将外面的情况大致说了一下,跟柳畅所说相差无几,只朝廷里天女病重之事比柳畅知dào

的多些,又略微详解了一下朝廷里各种势力分布状况。柳宁一时半会儿不能消化,只领悟了七八成,皇女未立太女,这便造成了五女夺嫡局面,恰外戚得势,瓦解天女权力,才有了前头匪患猖狂。

“过几日,我得离开一阵子,不知你可否代为照顾幼子。”六儿有些为难的开口,看着柳焕就像看自家人一样的眼神,柳宁觉得浑身不自在。大家长还没说话呢,这人就开始发号施令了,也太不把她当回事了。

“但管放心去吧,只要有我们吃的,自然少不了他的。”柳焕已经柔柔的漾开了笑容。

柳宁黑了脸,这节奏,完全置她于无形啊,于是某人非常郁闷的释fàng

冷气,以刷存zài

值。

“如此甚好,多谢了!”

“一家人还客气什么!”

狠瞪了二哥几眼,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他们什么时候一家人了,这礼金都还没上门呢,哪就说得上一家人,out吧。

“咳——咳咳——”咳嗽再咳嗽,老娘还活着。“那个六儿,这工钱可怎么算?”

“妹妹,她一个下人……”柳焕有意帮忙解围,被六儿一个闪亮亮的眼神打断了。

特么的,不是说明sao易躲,暗jian难防吗,可这明sao在眼皮子底下还得手了,特么名言就一糊弄人的玩意儿。

“下人怎么了,下人也要吃饭拉屎放臭屁,这个月的工钱充公!”我叫你忽视我,我叫你随便gouda我大哥,我叫你嘚瑟,扣得你只剩根裤腰带。

哪知六儿没有半分伤痛,甚至还一脸阳光灿烂上了,难不成昨晚睡觉被柳宁踹脑袋了?

“六儿只要有吃的就成!”

抽抽,再抽抽,怎么忘了这茬,这货就是八戒转世啊,就她那点工钱还不够买她一月的吃食。

“这不好吧,妹妹你还是同主家说说情吧,只是外出几天,碍不了多少事。”柳焕不忍心的央求,他自己是做过短工的,知晓挣几个钱不容易,身上要没个钱在外头是寸步难行的,况她一人带着孩子,以后还得为川云置办嫁妆,身上的担子不轻巧。

“啧啧,我算是明白男生外向这个词了!”柳宁无比郁猝,明明吃亏的是她,却被大哥当成恶人看待,这是什么世道。

柳焕被说的脸上一红,本还欲劝说几句,见六儿起身便止了话头,人家当事人都没说什么呢,他还能怎样。

“能否为我准bèi

几日的干粮?”

“不行!”柳宁坚决反对,亏了一笔银子了还亏粮食,这活儿她是一百个不同意的。六儿那肚皮就是填不满的无底洞,把整个家底垫上去都不够她啃的。

“我回来双倍价钱还上。”

柳宁眸光一闪。“写字据。”咱只用证据说话,她才不相信六儿会有多余的钱呢,不过看在她手底下似乎有不少人使唤的份上,貌似可以统统拉来做壮丁。单手摸了摸下巴。

“好,成交!”

不知为何,柳宁觉得六儿的眼神有些诡异,就像盯上了一块肥肉的感觉,晃了晃脑袋,甩去这种不安感。

见识了六儿的好胃口,连一向内敛的大哥都憋红了脸,想来是给吓的吧!柳宁在心里贼笑两声,刚叫你们胳膊肘外拐吧,这便是粉嫩粉嫩的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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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0 白兔君离去

六儿一去数日没有消息,城里流民遍布,粮食蔬菜每日一个价,即便是再有钱的人也被天价菜钱弄得闭门不出,更何况官府征兵,好似强盗横行,逮着合适的二话不说的就拉走,弄得人心惶惶。

柳宁闭了店门,回头看着屋里几个越发水灵的丫头。

“如今兵荒马乱,想要安安稳稳开店是不行了,这便给你们放假,等灾荒过去再行通知。”

文妖儿一脸忧愁。“只怕我们一回去就给逮走当兵去了!”

“能有什么办法,即便待在我这里一样逃脱不掉。”柳宁心里更清楚,不定什么时候官兵查到这里来,还不如先行解散,总比一窝端要好。

“要不大家去深山老林躲上一阵!”文静举着速记本子,一脸沉静。

众人眸光闪动,互相看了看,面上露出惊喜。

“此举不错,我知dào

一处可以藏身,只是山上野兽横行,不知大家有没有胆量试试。”黎凤国本就人口不均,男女比例严重失调,官府强行征兵只要过了十二岁身体略显强壮就是应征对象。目前还没有抓到村里去,可城里眼看着挨家挨户拿人了,去到村里不过是迟早的事,柳宁向来不喜欢被人强迫,是以也有了去躲一躲的想法。

“野兽再凶总比远赴沙场要强,至少还可以搏上一搏,若是战场上不管输赢,好处总落不到我们身上。”

“妖儿姐说得对,家里一屋子人等着照应,若被抓去当兵,他们该如何过活。谁也不知战争会持续多长时间!”文桑桑举着双手赞成。

“那成,大家回去准bèi

准bèi

,我到外头去接个人,晚上出发动身。”柳宁见大家都看着自己,一锤定音。

好些日子没去看赵莘,不知他过得可好。柳宁套了马,疾驰而去。

庙门依旧打开,好似半点没受外面的事态影响,再到正殿遇上小沙弥,柳宁行下佛家礼。

“阿弥陀佛。施主是来寻赵公子的吧?”

柳宁点头。“烦请小和尚帮我通传一声!”佛家内院没有允许,外人是不得乱闯的,黎凤国更是明文条例,若侵扰佛门静地当处以五年以上刑罚外放奴役,是以很多富家子弟喜欢到佛门躲灾避难。

“不瞒施主,赵公子几日前已经离去,只留下几句话让我转告。”

柳宁心中漏了一跳,蹙着眉头看小沙弥。赵莘自己离去,她弄不明白,这条消息来得太突然,脑子完全转换不过来。“你且说来!”

小沙弥低着头自始至终看着空中虚无一点。“庙中偶遇家人,‘我’已随他们远去北崇,今日恩情无言以报,不辞而别若有缘再见,定当面请罪。愿卿安好,珍重!”

柳宁心头堵了一口气,闷闷的涨涨的,有些呼吸不畅。

居然就这么走了,她还说要带他出去玩呢,结果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就不见了人影。北崇,一南一北还真不是一般的远,没想到赵地主还能有那边的交情,只是不知他们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晃了晃脑袋,那一家跟她没多大关系,想来也只是徒增烦劳,不如回家好生睡一觉。

城里流民散在城西,一群人窝在破房子里,尽是老弱病残。

“怎样,找到了吗?”文妖儿面向一脸蜡色的男人,将包袱挎到肩头。

“没有。”男人摇头,任由文妖儿搀扶,一齐往外头走。“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文妖儿小脸微红,瞧着男人温润的脸移开视线。“又没帮到什么忙,甭说这些见外话。”

男人低头不语,幽幽发出一声叹息。

柳宁拴好马车锁了铺子,迎面对上走近的几人。“人都齐了?”眼睛在看到多出来的男人时,几不可查的抖了抖眉梢。而那男子看到柳宁时亦是放大了瞳孔,只一瞬又垂手而立,让人瞧不清他眼中的惊涛骇浪。

怎么回事,这人好像在哪里见过。柳宁揉了揉额头,搞不明白自己莫名其妙的第六感。

“不错啊,哪里拐带的?”眼睛对着文妖儿调笑道,这姑娘明明比自己还小呢,没看出来就交上男朋友了。

文妖儿脸皮老厚的叫她看得发红发亮了。“这位是甄公子!宁姐咱们该起身了吧?”

那位公子行了一礼脸上神情淡淡。

“你就顾左右而言他吧!”柳宁示意他们上车,自己翻身坐到车架上。四五人坐着,也得几百来斤,两匹马儿跑得不是很快,柳宁也不急,任由它们晃晃悠悠的小跑着。

龙湾村炊烟四起,日头坠在远山巅上,一行五人爬上坡沿着小路上到柳家屋门口。

“咋就回来了?”柳畅听到声响,抱着木柴从偏屋里出来。

“城里到处抓人参军,待不下去了,回来躲躲。”

柳畅眉头快能夹住苍蝇,走到前头引大家进门。“还真叫那呆子说中了!前头程家妹妹就被逮去了,程大叔当下就晕了过去,现如今还躺在床上,也不知程大哥哪里得的信。”

“程家大哥回来了?”柳宁不解,这程家老大程青雨是秀才前夫所处,素来是个寡淡的人,自嫁去夫家便从未归宁,今日不是柳畅提起她几乎都忘了这号人。

柳焕洗净锅子添了几瓢水烧上,打断两人的谈话。“一回来就扯这些没干系的事做啥,快放了东西好好歇歇。”转身端出几碗菜,招呼还站着的几位。“也不知你带人回来,先这么吃吃,烧了茶我再添几个菜。招呼不周,你们千万别客气!”

“两位哥哥长得可真俊,我们几个都是粗人,最是随便的,莫要招呼了,一起坐下来吃!”文妖儿笑嘻嘻的打着招呼,没得一丝上门客人的拘谨。文静更是绕到灶间烧柴火去了,对着柳畅指指画画。

“想吃什么,大姐,你来点吧!”文桑桑抱着菜篮子择菜,只有甄公子显得有些坐立不安,想来是因为自己插不上手觉着尴尬了。

“到我家,怎么劳烦你们动手……”柳焕要拦,被柳宁截下来,扯着他坐到椅子上。

“小孩子就得多锻炼锻炼,你只管张口吃饭!”这一出声就引来两双白眼,柳宁浑不在意,一双筷子夹着菜吃起来。“川云呢,怎没瞧见?”

“还在程家呢,青痕说吃罢晚饭送他回来!”柳焕给甄公子布菜:“尝尝看,自家种的,不知合不合公子胃口。”

甄公子很给面子的吃了一口冲柳焕笑着点点头。

文妖儿看得一喜,开心道:“我做的菜都没见他多偿呢,看来柳家哥哥比我厉害多了,以后得让莞宿多来转转。”

“瞧你那样子!”桑桑好笑:“还没定下人呢,心都已经给出去了,花花嘴的功夫怕是跟那赖皮痴学来的吧!”

“怎么着,你羡慕啊!”文妖儿咧嘴笑得非常欠扁,那小眼神儿里明晃晃的写着,有本事你也找个去啊!

柳宁吸了吸气,只觉得牙酸。成双成对的那神马最是碍眼了!添了两碗饭,搁下碗往外头去了,总觉着心里烦闷得难受。不知不觉就逛到了黄土丘,春上种下的桃树稀稀拉拉的几片叶子吊着一口气支撑着,也不知到明年能活下来几颗。

一路步行到羊肠村,四周居民屋里闪着微弱的光亮。

“咦,来了怎不进屋里!”洪莲出来收药材,就见柳宁傻愣愣的杵在院子里。

柳宁回过神来,随着洪莲进屋。洪老大夫打着棕绳,笑着对她道:“吃饭了没?看着瘦了些,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摆摆手。“我能出啥事,就是有些憋闷,无事自寻烦恼罢了!”

“为征兵的事吧?”洪莲端了凉茶出来放到柳宁手边。“我听说了,北边闹兵灾,南边闹匪患,西边儿闹灾荒,四处一团乱!”

看她说话的淡淡语气,柳宁就气不打一处来。“你倒安稳,不怕官兵上门逮你?”

“是祸躲不过,来了再说!”

柳宁磨了磨牙。“外面市场吃食一天一样价,田里的稻子还没长好,那边赋税,又是征兵,再几个饿红眼的灾民,哪里还能给人好日子过。我倒是想安稳都不知从何安稳起来!”

洪莲拿出酒坛子,排开封盖。

“你家不是还藏了位能人,这点子事动动嘴皮子就甩掉了。”

眼睛眯了眯。“这你都知dào

,我二哥还有什么没跟你说?”

“想知dào

?”洪莲吃下一口酒挑了眉头。“叫声嫂子来听听!”

“呸,人还没过门呢,你未免想得太多了!”灌了几口酒,胸口的闷痛少了些许。

“迟不免早的事,先叫你熟练熟练!”

柳宁斜眼看她。“你还是洪莲么?不是被鬼魂附体了?”

一声疑问惹母女两大笑,还是洪老大夫看不过眼,举着酒杯娓娓道来。

“五十年前京都本有一绝色美男子,人称玉面君郎,家住城北,巧言诡辩,断狱案治贪官,引京都各方女子倾慕,其中就有当朝宰相段悠然,骠骑将军陌子瑜,更有女王黎彩蓝。一时内斗不断,只是天妒蓝颜,玉面君郎患下奇病,一睡不醒,任由三人散尽钱财寻遍天下奇人异世均叫唤不醒,先帝为国担忧急召我祖母入宫,为此,我祖母一手配药将玉面君郎毒毙,遣散家仆带家人隐居此地。”

柳宁听得有趣,好奇问:“这与六儿又有什么关系?”

051 避祸

洪老大夫苦笑,一杯酒灌入口中,好似陷入了某段回忆里,桌上的油灯忽明忽灭衬得她的神情越发莫测起来。

“后来,女王登上帝位,段悠然拜相辅佐,陌将军掌管兵权镇守边关,保我朝安享盛世三十余年,玉面郎君之事再无人提及。我少不更事,自持有几分医术将祖训丢之不顾,带着几名家仆四处医病施药,行医途中遇上莲儿父亲,两人私定终身,他随我私奔一路行医到边关诊治陌子瑜老将军,那老将军眼神犀利竟不动声色查探我两身世,女皇不知从哪里得了信儿,将我一家老小囚禁起来,那一夜洪家七十六口人除了我无一生还,莲儿爹爹成了郡侯,到此我方知,祖母当年合同玉面郎君演了一出假死戏。”

柳宁入神,心中又有些纳闷:“那玉面郎君为什么要装死?”

“哎——”洪老大夫一脸愁色。“当年夺嫡之争激烈,而玉面郎君家财万贯,是各位皇女争相求娶的对象,他一家又只得他一子,自然家中财富归他所有。当年女王无权无势,一直游戏民间,令玉面郎君几度情伤险些丧命,这便厌倦了富家生活找我祖母设此一局。明面上的财产留给女王,之后他在外生下一女,待女儿成亲便自请去了庙庵出家。莲儿的爹爹便是那一女留下的血脉。”顿了顿,洪老大夫望着外面漆黑的夜。“若我没看错,你家那位能人该是陌老将军的孙女。”

不是吧,就那货还是个将军?柳宁的表情非常精彩,一个比猪还能吃的人,对得起她的职业。连续灌了几口酒,这故事听着还真玄乎,不明白洪老大夫为啥将这秘辛说给她听。心里对后来的故事有些好奇,但牵涉到当今皇家内幕,兹事体大容不得她多问。

“真没想到,我还有慧眼识珠的本事!”不知将这些个人引进家门是对是错,这一个个的细究起来还是皇亲国戚来着,就她这种泥腿子真不适应。

从洪家出来,柳宁半点不担心洪莲是否会被抓壮丁的问题,凭她的本事弄个假死断腿的还不简单?

一早天还未亮清明,柳宁领了几人去山上,避开村庄,沿着山林一路绕进深林里。

昨晚上喝了酒,一夜睡得香甜,连着把几日的担忧扔到了一边。

“没事吧!”文妖儿托住甄公子的胳膊,一把将人带到身前。

甄莞宿有些不自然的看了她一眼,挣开手自己往前走。文桑桑在后面要笑不笑的扫了文妖儿一眼,将视线一偏对上文静没有波痕的眼睛。“你们说,我们要在山上待多久,要是粮食不够吃了该咋办?”

“山上多的是野物,但看你有没有本事拿下了!”柳宁头也没回的在前头开路,不时用刀挥断挡路的荆棘。

“我们还好说,就怕外面生事,他们身边又没个女人,离得远了半点消息都查不到。”

文桑桑这话说到了点子上,柳宁不担心自家大哥,可村子里的那群人就不好讲了,那些女人若被抓了去,那些男人活不活得下去真是两说。文妖儿他们那一群就更别说了,离了她们这几个主心骨,时间长了,吃饭都得成问题。

柳宁脑中灵思一动,心里有了个点子,但真要实施起来却有难度,是以她闭了嘴再没有做声,脑中做着各种假设推论。还没想到万全之策,这边却已经走到了当初的洞穴处。

“你们先在这里待着,我到外面转转。”扔下肩上的东西,柳宁找了个荆棘比较少的地方往山顶爬。夏日炎炎,灌木蔽日倒生出些凉爽之意,扒开几片树叶,一眼览尽山下景物,若有望远镜连龙湾村都能瞧得清楚仔细。

地方倒是不错,就是离村庄那边远了,柳宁有些遗憾的转身离去,毕竟她不是千里眼,这地方顶多能看到上山的人,想要知晓村里的情况还是得有人传信才成。谁敢上山来传信?一般的人还做不得数,泄了行踪到时候就不是当兵那么简单了,免不得一顿毒打,再要上面的人心情不好随便安个什么罪名都是有的,若是六儿及时赶回来还好说,就怕人算不如天算。

“桑桑跟文静出来,拿上锄头!”举着刀砍了几颗手腕粗的树,柳宁冲着洞里喊了一声。

之前的那处陷阱早看不出形状了,柳宁也不打算再用,带着两人往偏僻一点的地方走,两只眼睛仔细看着地上的痕迹。她得感谢晚上下的一场及时雨,这会儿能清清楚楚的看到动物脚印。指了一处,让两人挖坑。自己在一边织套子,做了几个简单的套环,只要猎物经过踢到绷弯的树枝,一瞬就会被套锁捆住,这玩意儿非常有意思。不光能对付动物,对某些误闯领地的人也是很有效的。

“记着,没事别往这里来,到时候被伤着了别怪我没提醒!”指了指自己做过手脚的几处,看两人点头才放了心。回身帮着他们布置陷阱,盖上树枝铺上一层薄土撒几片树叶,大功告成采了些野菜野果,几人笑嘻嘻的往回走。

“那玩意能逮住东西么?”文桑桑显得非常激动,揣着几个野桃子,擦也未擦就放嘴边咬了一口,青得发亮,柳宁看着就觉得倒牙,偏那文桑桑吃了一个有一个,中间都不带喘气.“不知dào

。”柳宁老实作答,她也是第一次放套子,一切看运气。

文妖儿已经架好锅子。甄公子露出两截白玉臂站在锅前翻炒,不时被文妖儿打岔,惹得他频频侧目,文妖儿只仰头看着他傻笑,手里的柴火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

“嘶,郎情妾意啊!”

柳宁甩给飙出酸语的文桑桑一个白眼,进洞里就一块平石上坐了,闭着眼靠在石壁上小憩。

别说,甄公子的手艺比起自家两个哥哥来不趁多让,简简单单几个菜色也能吃出不一样的味儿,柳宁朝着他多看了几眼,就他这规规矩矩的作态绝不会是农家出身,配文妖儿年纪大了些,可在她看来很正常。现代男人大女方一轮的都有,爱情都不分年龄不分性别不分种类了,只这一点真的是小意思。

“别愣着,收拾一下去水沟里抓点鱼。”

天气热,几个人忙着把这一块整理出来,身上都发着汗臭。听柳宁一说,几人争前抢后的往溪沟里跳,溅得水花四射,弄了柳宁满身满脸,不由黑了脸,一脸阴沉的看着水里玩得欢快的几人。

这到底是躲难呢还是春游呢?一天时间就把来时的负担甩一边去了。小孩儿就是小孩儿,心思什么都写在脸上,来得快去得也快。

“大姐,你不下来啊,水里凉快凉快!”文妖儿招手,一边把文桑桑往水里按,两人打得难分上下,文静泡在水里笑看着,一双眼睛闪闪亮。

“咳咳,还有个男人呢,你们是不是得注意些!”

她倒不介yì

洗个冷水澡,可洞边上给吓进去的人叫她收了迈出去的脚。

文妖儿手上动作微收,拧着文桑桑往上面游。

小丫头!柳宁摇头好笑,举着一根棍子练插鱼。开始没有准头,到后面下手越来越快,竟也插中了两个。“哈哈,有晚饭吃了!”摸一把脸上的水,连鱼带棍拿着走回去,迎头碰上一双微红的眼睛。

外头,吵吵嚷嚷闹成一片,官兵分批分块下镇下村拿人,一户一户挨家搜抓,闹得鸡犬不宁。

“官家,官家,我就一个女儿,求你们放过她,我这里有银子,你们全拿去!尽管拿!”

官差不为所动,押着人冷哼,“就你家单传,别家的就会好,你该高兴我只拿了她一人!再吵吵嚷嚷连你也抓走!”

官兵每过一处,一处便凄惨哀嚎。不多时,整个村子都陷入悲惨之中。

柳焕跟程家兄弟正守在丘慈夫郎床前,哭得一脸的泪水。床上的人脸色灰白,胸口只得微弱起伏。

“来了,来了!”柳畅领着洪莲进门,直奔床边。

洪莲还没来得急擦去脸上的伪装物,被汗水冲出一道道黑印子。手搭上男人手腕,脸上显出了慌张之色。“你们随她说说话,捡好的讲,别刺激到他。”自己急忙翻开随身携带的药箱子,挑拣一包药,眉头一皱跑了出去,柳畅看她神情不放心的跟了出去。

“丘慈姐夫,你不为自己也为肚里的孩子想想,你这样让丘慈姐如何放心打仗。这肚子看模样就是个女孩儿,莫一时伤心丢了香火呀!”柳焕抓着那人的手哽咽的说着,若不是柳宁一早躲了,这会儿自己也得跟他一样绝望。

“好哥哥,咱们得养好身体,高高兴兴的等她们回来!”程青逸难得的劝慰。“咱要这么丢了性命不值当,她们好歹是为国征战,做得是光耀门楣的大事,咱们在后头帮不上忙,万不能再给她们添乱,守好家带好孩子才是正理。”

“青逸说的对,若丘慈姐姐瞧你这般模样,心都该疼死了!”

床上的人转了几下眼珠子,惨白的脸上毫无生气,只手指抓紧了一边哭得打噎的儿子。

“快把这碗稀粥喝了!”程夫郎端着碗进来,脸上还留着泪印子,他们家秀才也叫人拿了去,屋里真真zhèng

正没了一个女人。

052 祸不单行

柳宁睡得不是很踏实,夜里野兽呼嚎,将她时儿从睡梦中惊醒,待刚刚睡熟天又亮了,只得顶着一双熊猫眼起早去山上转悠。

“大姐,有野物!”文桑桑窜到柳宁前头,与一群猴子大眼瞪小眼。

“别惹它们。”柳宁扯她回来,径自往昨天的陷阱处走,好几个套子都悬了起来,几只野鸡掉在树杈上。

“嗬,真有你的!”

解下半死不活的野鸡扔给文桑桑。“拿去处理下!”说着自己又到那相对开阔的一处往山下看,村子上空遮了雾气越发的看不清明了,路上没得半个人影,柳宁暗自舒了一口气。没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如是自我安慰。

洪莲松下肩膀,一脸疲倦的趴倒在桌子上。柳畅看不过眼,推了推她。“上我妹屋里歇着,有事我叫你!”

红着眼睛看不清柳畅的脸,洪莲哼哼几声,脚步不稳的随他走,挨到床就一头栽了下去,衣鞋未脱,任柳畅怎么推搡都不醒。连着忙了三天三夜是个人都得趴下,柳畅看得一阵心疼,回厨房烧了些稀饭。

“回去了?”柳焕红肿着眼睛打哈欠。

“在妹妹屋里歇着。那边咋样?”

柳焕只是摇头,揉着酸软的胳膊。“这些当差的当真是无礼,好好的村子给弄得鸡飞狗跳,草垛村那边还说打死了人。我这心里怕得慌,就怕她们发xiàn

妹妹,要打她板子。”

柳畅搁下几根柴进灶膛。“快别说了,小心叫人听了去。我煮了稀饭,吃些吧!”

“不了,我上程家看看!”这一日出的事够他几年担心的了,哪里还吃得下,妹妹还在山里不知是否安全,有没有被人发xiàn

。柳焕整个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一颗心急躁得无处安放。

连着几日好些夫郎累垮了,洪莲来回奔波,刚刚松快些,这边程家老太太却没了。又赶上田里闹秧瘟,一个个全都哭丧了脸。

“行了,去叫妹妹回来吧!”柳畅也显得不堪重负,有气无力的蹲在屋檐下。两亩田全发了秧瘟,眼见着都要打苞了,若一直这般下去只怕秋上颗粒无收。洪莲在家务上还能帮衬他一二,在农事上却是比他还不如。

柳焕帮着程家料理事务,人眼见着消瘦了一圈,好些日子回家话都来不及说,又匆匆忙忙的跑去照顾丘慈夫郎。

“官差还在拿人呢,昨日还去过我家。”洪莲拉住他的手,安抚他的情绪。

柳畅心情没好反而更为沮丧,张口连声抱怨:“左一个不行,右一个不可以。这些个当差的还让不让人活了!我家合着就那两亩稻子,生不出钱,反而亏了三成赋税,这是将人往死里逼呀!”

“听闻德冲镇上住了个奇人,有法子治得了秧病,不如,我明日套车去问问?”

眼睛一亮,柳畅抓住洪莲的手,“你自哪里听说的,我咋不知dào

?”若是真有那样的人,他就是下油锅都要将那人寻到。

洪莲笑了笑,“昨日在村里出诊,听我们村长讲的。你这几日为秧苗发愁自然是不晓得了。”

“成,明日你去寻寻看!”话音落,想起什么猛的打住:“你不能去,你去了就叫官兵瞧明白了。,我怎么这么糊涂!”一声懊恼,有些生气自己忘了这么重yào

的细节,她也不提醒一下,还傻呵呵的往前面凑。他若没记起来咋办?真上门送危险跟前?不由愤nù

了,往洪莲腰肉上掐了两把。“做死的,你还想让我守活寡不成!”

“是我没想周到!”小家伙下手真重,疼得一抽抽的,不过,就喜欢他这泼辣样儿。洪莲乐得眼睛眯成一条线,满脸讨好。

柳畅瞧她那样子,有火也发不出了,反倒叫她占尽便宜。从地上站起来一把推开她:“死相!”哼一声扭脸往前头院里去了。

秀才夫郎听完柳畅的话,脸上闪过希冀之光。柳焕搀着丘慈夫郎进了屋子,“说啥呢,这么高兴!”

程青痕帮着扶了一把,看了丘慈夫郎一圈。“瞧着好多了,肚里不闹腾吧?”

“不闹腾,是个安生的,多亏了你们照料,不然…”讲着又要落泪,吸了吸鼻子把一腔酸水咽了回去。

柳焕在他背上轻轻拍了拍,“邻里乡亲不说那些见外话,女人都出去了,咱们自个儿不照顾着自个儿人,还能指着日子过长久?”

“姐夫你呀,就安心养身子吧,少想那些不快活的事。”柳畅瞧着那鼓起的肚皮,眼睛晶晶亮。

“方才你们说啥呢?讲出来让我们也高兴高兴!”柳焕适时的转换话题。

“还能说啥,讲田里的秧苗呗!”程青逸端了茶进屋,给才来的两人一人一杯碗。“柳二哥得了能治秧病法子的消息了,明儿赶车去镇上哩!”

柳焕听得眼瞳一缩:“你一人可不许去!”这话是对着柳畅说的,外面正乱着,柳畅要没头苍蝇的撞上啥事,到时他这做哥哥的哭都没地儿去。

“我省得,这才来找程家叔搭个伙,多些人壮壮胆也是好的。”柳畅笑得轻松。

“村长不是留在屋里,咋不叫她去?”丘慈夫郎不解,村里的女人走得差不多了,像她那般身强力壮的就一两个,女人出去办事总比男人稳妥。

提起这事儿,程夫郎就上了火气,本是个温润的人,出口难得的带了火药沫子。“就她,我们可不指望能指派上村官儿大人,人家正是风头上呢,哪管得上我们这鸡毛蒜皮的事儿。”一开腔屋里都安静了,不怪程夫郎发火,当天秀才原本是不用去的,哪晓得背地里叫人使了阴枪,黑丫头叫人保了下来,这差的一份名额就落到秀才身上了,那莫四娘屋里是一个人没出,他能不记恨上。

丘慈夫郎一直在养病,自然不晓得内里的弯弯绕绕,见大家脸色不对,便压下疑问转了话头:“畅儿的婚事准bèi

的如何?我看趁着现下事儿不是很多,不如村里几个摆几桌,悄悄办了。时间长了未免生变!”

“近日你倒是想明白了。”程夫郎绷紧的脸松了松。“我也这般想着,不知你们兄弟两个是怎生拿的主意?”没有意wài

谁喜欢家事叫别人掺和,如今是多事之秋,柳家丫头不知去向,好在那洪莲大夫是个不错的厚生,里里外外前前后后的帮忙,明眼人都是瞧得见的,自然有心帮她一把。

柳畅忸怩了下,看着浮在碗杯上的茶叶子。

“原先妹妹定在秋季,我想现下查的紧,不妨等上一阵子,还是按之前的日子,也就三个月。”柳焕犹豫着开口,他心里琢磨着这事还是得柳宁做主的,擅自改了日期不说,没知会上她到时弄得兄妹失和,叫外人瞧了笑话。

“哎呀,提它做什么,赶紧凑几个人来,明儿一早上镇上去!”柳畅胡乱打岔,若是可以选择,他才不要现在出嫁呢,能帮家里多一阵子是一阵子,好让妹子安安心心的在外头待着。

“这样,青痕青雨照顾家里和孩子们,青逸跟我一同去,丘慈家里要人看顾,柳大郎就别去了。我们三个不多不少,省得招人眼,早些去早些回,你们咋看?”

“爹,青逸留下我去吧,镇上我比你们熟悉!”程青痕想了想说出自己的想法。

茶杯搁到桌上发出脆响,程青逸正色瞧着自家二哥。“兴你们忙活,不许我出头?我这身子还没孱弱到见不得光的地界!”使了小性子,眼睛里明明白白的写着不满。

“又不是挣功名,你两抢啥?”程夫郎一阵头疼,两个儿子的心思如何,他又不是瞧不明白,递了程青痕一眼,他那一支屋里就剩外孙女一个宝贝疙瘩了,断不能让他去冒险。

两兄弟同时低下头不敢言语,此事就此定下。

柳宁在山上百无聊奈,几个人凑在一起上深林里追野鹿,甄公子有文妖儿刻不离身的护着,郎情妾意着呢!

“蛇!”文桑桑大叫,绷着丫子往后退。

“哪里?”柳宁眼睛一亮,‘蹭蹭蹭’跳到文桑桑跟前,仰头就见上头树枝上正缠了个手腕粗细的黑蛇。一色黑,头圆肚白,正巧是她认得的。当下二话不说,一把扯着蛇尾巴往下拽,另一只手往上一顺控zhì

住脱了羁绊的蛇身,手指捏住蛇头。蛇肉可是好玩意儿,拿出去卖钱也不错!

“你抓它做啥?”文桑桑惊魂甫定,眼睛不敢看盘在柳宁手臂上的黑蛇。

“当然是吃,难不成我抓着玩儿?”柳宁好笑,一指前面的鹿惊道:“还不快追,要跑到陷阱边去了!”

“哦!”

手里举着树尖子朝着野鹿猛赶,柳宁在后头缓慢的踱着步子。这几日打的猎物不少了,活的关在笼子里养着,死的填肚子里了,还剩的几只晾着风干,等下头来信儿了,连皮带肉拿回去,大家也好多些口粮。

文静在前头堵截,野鹿被赶慌了神,待文桑桑走近,一个纵跳想要跃出包围圈,柳宁上去飞身一脚,将野鹿踹到陷阱坑里,顿时就扎得没了气儿。

053 与老虎周旋

“哈哈,大姐,你刚刚那一脚是咋弄的?”文桑桑小心翼翼的把鹿从坑里挪出来,与文静一个推一个提。

柳宁将蛇装进袋子里,挂在腰上。“想学?得教学费。”

“大姐,你能不能不这么俗气!”文桑桑把柳宁平时的说话口气学了个十成十。“我可是拜了师傅的。”

龇牙,笑得诡异莫测。“那只是做菜经商,这功夫上的东西可得另收费!”小样儿,还学会讨价还价了,以为跟她打交道是做买卖呢!

“嘿,您这话可不中听,咱两啥关系,如今都是同生死共患难了,您还对我们兜着捂着!”文桑桑两手两脚的爬上坑,半点没有为人徒弟的自觉,手痒痒的就差扑上去扯柳宁裤子扭糖了。

文静自顾自的扛上野鹿,两眼看地面,心说,这两人就当不认识好了,越活越回去了。

柳宁懒得理她,捡上一些干柴,拿葛藤困了,单手一拧扔给跟在身后的文桑桑。

文静幸灾乐祸的看了苦巴巴的文桑桑一眼,叫你挑zhàn

师傅的权威,这就是赤果果的报应不爽,还想将她扯进去,还好师傅没信。

柳宁面上平静,心里头乌云滚滚总觉着不踏实,好似有什么事要发生。这几日好多次忍不住下山探探情况,又怕这几个贪玩,不小心叫野兽叼了去。心里烦躁异常,恨不得把四周的陷阱一次布置完,好抽空回去走一趟。

“嗷呜——”

齐齐一个激灵,三人互相看了一眼。柳宁眉头扎结,脚步飞快的往前跑,心脏跳得飞快。文静文桑桑扛了东西也小跑起来,没多久跟柳宁扯开了好大一段距离。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两头猛虎立在石洞边踱步,不时对着洞口咆哮,文妖儿举着树尖指着猛虎,把甄公子挡在自己身后,手臂上撕开了一条口子,正滴滴答答往外掉着血。

“走开——”文妖儿怒喝,双腿止不住的发抖。若不是跟六儿学了一段时间的功夫,今儿那一爪子就逃不掉了。

甄莞宿头次遇到这种事情,整张脸白得像纸,一双手紧紧抓着文妖儿后背的衣服。

柳宁一阵风似的窜出来,吸引了两只虎的视线。四只虎眼绿油油的盯着她,好似闻到了肉香味儿。擦,上辈子动物园都没去过,这辈子要弥补她的损失,也用不着一次送上两头供她观赏吧,而且,她一点也没有觉得遗憾的意思。老天你太看得起我了!

暗自吐槽,柳宁拔出腿上的尖刀,摆开防备姿势脚步缓慢的移动,脑子里做着几千几万次算计。左边矮树丛有一个深坑,往前五米有套环,石洞上方有吊起的竹签,要把那两只引过去,还要让自己处在安全范围,她一点疏忽都不能有。眼睛一转,两只老虎也跟着移动,身上的毛发全都耸立起来,随时准bèi

扑击。

“噗——”脚下踢出,一颗石子照着近处的虎头飞了过去。

“嗷呜!”老虎受到挑衅,顿时发力朝着柳宁凶狠扑来,两只锐利的爪子对着柳宁的上身,虎嘴大张,露出尖利盈白的牙齿,瞬间散发出恶臭和杀气。

扭眉,皱了皱鼻子。老虎兄,您老多久没刷牙了,口臭都赶上杀器了。柳宁特么佩服自己这个时候还能散发思维,双脚发力往后跳开,正拦上不明情况跑出来的文静两人。“自己找地方躲着!”

老虎一击不中,又来第二击,撞开身后两人,柳宁窜到右侧,朝着老虎狠狠刺去一刀。文桑桑吓得傻了,被撞在地上半天没有反应,文静甩在另一边,望着前头的情景,身子不住往后挪。

“去哪儿,你的对手是我!”文妖儿举着树尖往掉头的老虎屁股戳去。

柳宁汗水满脸,顾不得太阳晒得疼痛的皮肤,就地一滚,两眼紧盯老虎越逼越近的身影。一个鹞子翻身,错开致命一爪,手上毫不客气的往老虎脖颈刺去一刀。

“小心——”

“啊——”

两人惊呼,一只虎骑在了人身上。柳宁自顾不暇,只瞥了一眼,吓出一身冷汗,文妖儿摔到地上,老虎往她脖颈咬去,树尖不知被甩去了哪里。一个晃神,侧身,肩膀处火辣辣的疼痛,划出好长几道口子。

“该死!”

老虎闻到血腥味越发的疯狂,咆哮声声,一击连着一击,快要赶上射子弹的速度。柳宁放qì

还击,几个纵步跳到火堆边,一窝开水朝着老虎踢去。老虎发出惨嚎,萎顿到地上,不停的翻滚。柳宁管不着它,手里的尖刀朝着文妖儿那边刺了过去。

甄莞宿捡了文妖儿的树尖一下一下往老虎身上戳,文妖儿扭着老虎的爪子缠斗到一起,不时躲开老虎的牙齿。柳宁这一刀不偏不倚刺进老虎咽喉,鲜血喷了文妖儿满脸。按住刀柄顺势一扭,横切老虎脖颈。文妖儿发力一推,偏开最后一击,滚出老虎身下,拳头对着老虎脑袋一下下招呼。

那边被烫伤的老虎,柳宁看了几眼,扯下洞边的绳子。只听“嗖嗖嗖”几声,霎那竹签串老虎。歇了一口气,柳宁靠在石壁上,捂住流血的肩膀。

“妖儿!”莞宿扔了树尖,接住软趴趴快要倒下的文妖儿,两眼泪雾迷蒙。

“哭啥…”文妖儿虚弱的翘起嘴角,一只手扶开莞宿披散开来的发丝。“我高兴!”

眼泪一颗颗的砸了下来,弄得文妖儿措手不及,连忙正了身子,连着声的问道:“咋了?受伤了?哪里疼?”手上往他身上摸索,一副就要查看的架势。

“咳咳——”柳宁阴了脸,磨了磨牙。话说她是不是太没存zài

感了,再不出声,这两只是不是要来一场真人身材秀。

莞宿不好意思的打开文妖儿摸在腰上的爪子,拿袖子擦了擦眼泪。

文妖儿讪讪一笑,抓抓鸡窝样的头发。“大、大姐!”两只眼睛乱闪了两下,“您看这老虎咋办?”

觑了尴尬的文妖儿一眼,柳宁哼一声,抬脚到洞边上寻了寻,扯了两把青苔放在石头上捣烂。伤在右膀上,这会儿的动作有些不灵便。文静扛着野鹿过来,文桑桑处理现场,脸上已经恢复了血色。

刚才虽然惊险刺激,可自己险些丢命,一时后怕不已。文桑桑低沉了许多,为自己的不够机警而懊恼,她差一点点就拖了大姐后腿,心里隐隐生出一缕希冀,她要变强,至少不能拖人后腿。文静面色依旧苍白着,心里的想法与文桑桑相差无二。

甄莞宿心思最为复杂,对于比自己小了一轮多的文妖儿,心里更多的是感激。可她为了保护自己连命都不要,相比起那个人,实在是不知好了多少倍。只他觉得自己承shòu不了她的好,她还年轻有着大把大把的时光,她完全可以找一个跟她年纪相仿的男子,一个美好不蒙尘埃的人,执手相依。

“可惜了,毁了一张好皮子!”文桑桑扯掉竹签,对着尽是洞孔的老虎身子叹息。一张虎皮几千两呢,就让柳宁给毁了。

“方才,你咋不扑上来,让老虎咬你几口。”文妖儿收拾好伤口,没好气的道。

被说的无语,文桑桑默默的捅着地上的老虎。“现下该怎么处理?这东西没弄好就得发臭了!”之前的野兽肉都风干了,这会儿也没得那么多东西晒,又是两头老虎一只鹿,肉堆着一个晚上就会坏掉。血腥味又重,才这一会儿就引了许多苍蝇蚊虫。

带的盐巴也不多了,柳宁拢好衣服,望了下天空。“找架子,等天色晚了些下山去。”她就不信官兵还能晚上拿人,这都过去十来天了,任谁也没这么大毅力抓几个人服兵役如此费时费精神。

另一边柳畅几个到镇上见到了那位奇人,是位头发花白的妇人。模样长得挺富态,见他们三个远道而来,忙着放下农具引他们进门,好茶好水的端上来。

“这位奶奶,您别忙活,我们请教个事儿,赶天黑前还得回去呢!”柳畅阻了老人叫女婿做饭的动作。

老人脸上笑容不减,和乐的道:“怕是为秧苗的事吧!”

程夫郎呵呵一笑,也不隐瞒。“老太太精明。”当下拿出两只鸡放到脚前,提了一筐鸡蛋。“没啥事物,就这些还请老太太收下!”

“上门还带什么东西,不过是张张嘴的事,使不得!”老太太的女婿先推辞上了。“官兵闹得厉害呢,这些家什还是你们自己留着,我家好歹还留了两个女人。”

一句话,把几人关系拉近了不少。老太太横着眉头死活不接,一个个女婿也都恭敬的站着,没一个造次的。屋里这番做派,倒叫几人品出了大家族的气势,便也不再强送。这一家姓金,祖上专事农物,曾出过几位官娘子,前两年才辞官归隐的,难怪瞧着不一般。

“这哪是什么稻瘟,就是田里缺了肥料,回家准bèi

些草木灰洒一洒,隔着几日就好了。”老太太笑着解惑,又问几个人来处。寒暄几句,塞了些水果,才放三人离去。

054 山匪掳人

“金老太太真是个好人!”柳畅给程青逸递着水果,面上喜滋滋的,总算不用为秧瘟发愁了。接下来的时间,他可以安安心心的做他的待嫁新郎了。

“世上还是好人多!”程青逸接了话,小口小口的咬着蜜桃,也不知那金家人哪里买的,这个时节就有蜜桃吃。

马车“哒哒哒”的走着,车里头两人聊了一会儿昏昏欲睡。

“青逸,你的嫁妆准bèi

得如何了?”程青逸年初许的人家,也不知定的日期是哪一天,柳畅忙着为自己的事奔波,这才想起来问他,程青逸比自个儿小了两岁,性子冷淡,但家里的事一向都是他打点的。柳畅喜欢他话少,能文识字绣得一手花样子的本事,想来他的喜服也是独一无二的。

黛眉成川,手里的桃核捏紧了又松,栗色瞳孔空茫的看着飘飘荡荡的车帘子,不知云游到了何处。

马车一个晃荡,两人在车上险些撞到一起,柳畅扯着程青逸,一手攀在车壁上,没让他甩出去。听得前头程大叔一声怒喝:“你们这些人,做什么?”

待马车停稳,柳畅拨了车帘子看出去。五个身材壮硕的女子,大马金刀的拦在路中央。心下一紧,抓紧了程青逸的手。

“嗬,有娇美郎!”其中一个女人满脸横肉驱马往前几步,抗在肩上的刀在阳光下散发着耀眼的金光。

程夫郎握住马鞭的手泛出青白色,抖动缰绳拍马打弯,动作一气呵成。只是前面的几人比他动作更快,五人分散将他们困在原地打圈,如同待宰的羔羊。

“才来就要走,怎么着,我们几个还入不得你们的眼?”调笑几声,驾着马缓缓靠近。

柳畅稳了稳身子,从车棚里爬了出来,一脸冷凌之气。“你们是什么人?”心里并不平静,光天化日之下携刀拦路,言语轻浮,不是地痞**就是山匪恶霸。他有些后悔今天出门的行为了。

几个女人哈哈大笑,似乎柳畅开了个莫大的玩笑。只这笑声没让人觉着轻松,反倒增添了些恶煞之气,叫人毛骨悚然。

“太久没出来,连我们黑风寨的标志都瞧不出来,看来姐妹几个得出来多晃晃了。”尖细的嗓音好似利器刮在金属上,刺得耳膜生疼。

“小美郎,乖乖跟姐们几个回去做压寨夫婿吧!”晃了晃刀子,那笑容中的威胁意味明显。

柳畅不动声色的抽过程夫郎手上的鞭子,额头热汗淋漓,眼神里的锐利依旧不减。“跟你们回去有什么好处?”

“哈哈,小郎倒是有些意思!”其中一个略显肥胖的女人开口,吐出粗重的气息,沉重的敲到在三人心尖上。“倒是头回遇到被劫的还问要好处的!”

大眼微眯,魅惑的眨眨,猝然一笑。“你若说不出好处来,我自然心有不甘,这人若心不甘情不愿,就不经意的会做出些不经大脑的事儿,您说您是想要带回去一个听话的夫婿,还是想要一个处处制造麻烦的夫婿呢?”

几个女人别有兴味的等着他说完。“你想要什么好处?”打头的女人笑得一脸猥琐,好似那眼神已经将柳畅剥了个精精光,看得对面三人就是一阵恶寒。

“啊,有一百两一尺的云织锦吗?还要千金难买的琼花酿!嗯,有一百个小侍伺候!还要……”

对面几人看着沉静在幻想期待中的人,各自笑得欢畅。大祸临头了还在肖想这些有的没的,心里只取笑这小郎的天真无邪,一点都没留意到柳畅悄悄拉住缰绳的动作。递给程夫郎一个眼神,鞭子游龙般甩上最近前女人的身体。手上缰绳一松,脚踹上马腿,径直冲射了出去。

近前的女人一时松懈生生的挨了一鞭子,脖颈甩出血印子,可见出手人力道之重。程家父子抱在一起,在车厢里晃来荡去,头上撞了好几下。

“快,拦住他们!”

几方女人打马猛追,受了伤的女人更是咬牙死赶,临到马车后面,纵身直接跃上车顶,手里的刀子劈过柳畅侧脸,砍断缰绳。

不好!

柳畅顾不得许多,踹开那人锁喉的鹰爪,费了吃奶的力qì

往马背上趴去。

“想跑,没那么容易!”女人手上刀做势要扔过去,头上猛的一痛,失了准头。堪堪擦过柳畅身子,划破了一身衣裳,在阳光下闪过一刀优美的弧线。

扭过头,柳畅看见一脸坚毅的程青逸将一篮子鸡蛋扔到女人头上,糊住了女人的眼睛。

“逸儿!”程夫郎吓得面色苍白,他的逸儿缠病榻上,从来重活都未碰过,今日这等现状确实吓住了自己。

程青逸面色沉静如水,对着跑马慢下来的柳畅嘶吼:“走——快走……”

四周蜂拥而至的女人已经团团围了过来,篮子里的鸡蛋见底,程青逸望着终于远去的马匹,一头扎向地面。

“逸儿——”程夫郎看着滚落下地,满是血迹的儿子,惨叫一声,翻着白眼晕死过去。

柳畅最后回头只看得几个女人按住马车,程青逸毅然撞石寻死的一幕,眼睛里两行热泪横流,要哭哭不出声。若不是她硬要来找金老太太也不会有他们的事,该死的人是他,不该是安安分分足不出户的程小公子。程大叔不嫌弃他们无父无母,一直不近不远的照顾着他们一家,即便不是亲眷,也比亲眷还要亲上三分。就为这个,他也一定要救出程大叔父子。

猛吸鼻子,柳畅一巴掌拍到马背上,坐正身子,鞭子死命往马身上甩,心中默默祈祷,青逸程大叔千万别有事,一定要等我回来救你们!等我!

等着太阳落山,柳宁的眼皮就一直跳个不停,割着葛藤,一刀划到了手指上,疼得抽了一口冷气。这情况已经没办法让她安心劳作,捏了手指上的伤口,对着文妖儿道:“我先走一步,你们等天暗了再动身,到时候我来接应。”说完不待他们应声,自己把野鹿抗肩上,大步流星的走了。

“大姐这是咋了?”文桑桑绑着担物架,一脸的茫然。打了这么多猎物不见柳宁高兴,反倒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脸色比家里死了人还要难看。”

文妖儿摇摇头,笑眯眯的享shòu

甄莞宿的喂食。美人怀中坐,天大的事情都看不见听不见了,哪里又有心思应付文桑桑乱七八糟的问题。

文静咬着唇,眼神担忧的望向柳宁离开的方向,手里绑支架的动作更快了。

洪莲在屋前翻着药草,老远听得一声叫唤,忙抬头看了过去,就见一道白色的影子自黄土丘往下跑来。

是柳畅。洪莲面上一喜,怕了拍身上的灰尘,仰头迎了过去。“找到方法了?”

不想柳畅满头汗水,额前发丝贴在面颊上,不待气喘均,扯了她就指山那一头。“走,救…救人——”话也讲不清,拉着她跑起来。“边…走,边说——”

“什么?程大叔叫山匪抓走了!”洪莲瞪圆了两只眼睛,脚步也迈得慢了,拉住柳畅严肃道:“这事我们两个办不来,得去找你们村长,最好通知官府。我去山上叫柳宁,事到这个节骨眼上,也管不了其他了。”

柳畅脑袋里也是一团麻绳,听她的话觉得对不起妹妹,可不听又对不起程家人,想起程青逸跳车的样子,他一咬牙点了点头。洪莲也是无奈,正是村里没得几个劳力的时候,老弱鳏夫哪里是山匪的对手,这事摊柳宁肩上怕是也没多大个挽救能力,只她自己治病还在行,要打架救人还是得柳宁那个霸王女。脚步加快,见柳家没人,便也没做停留,直接绕过去上了山头,刚到半腰上就碰上了匆匆下来的人。

“出啥事了?”柳宁青白着脸色,看到洪莲就一种预知未来的恐惧感冒头。

洪莲吐了口气,压住柳宁要扯她衣领的动作。“别急,不是大哥也不是畅郎。”说到这里见柳宁面色缓和下来,稍微放慢了些语速。“田里最近闹秧瘟,我听村长说镇上有能治的奇人,畅郎知晓后一早和程大叔程三郎驾车拜访,哪知回来一行人碰上了拦路劫财的山匪。”柳宁眉头一拧,额头上青筋暴跳,又听洪莲说:“程三郎拖住贼人,让畅郎趁乱夺马逃了回来,他自己跳了马车。”

柳宁扭了眉头,诧异的看着洪莲,似乎在确定自己不会幻听。见她眼中的严重之色,心中惊起骇浪,看洪莲的眼睛带了几分凝重:“我知dào

该怎么做了!”那种情况下舍身救人,即便他们不是熟人,她也会出手相救,更何况两家本来就走得近,只是她奇怪程青逸怎么会跟去,按道理说,秀才宝贝疙瘩的捂着,自己累死都不会让他出门才是。随即脑中一丝精光闪过,瞬间明白了什么。

“你说是黑风寨?”柳宁眉头调高了,前头站着急躁不安的柳畅。

“是啊,她们自己亲口说的,而且还有黑色的燕子标记,该是不会错的。”

手指点了点太阳穴,以她上次碰面黑风寨寨主,这种事不太像她的作风,想起一件事正色道:“二哥,你可还记得赵地主失踪前几日我送你们上镇里躲灾,路上曾碰见过一群穿黑斗篷衣的马队?”

055 干一票大的

提起这事柳畅思索了片刻。“记得,那群人杀气腾腾的,多看一眼都觉着心里发寒。妹妹怎么提起她们?”

“那你觉得遇到那样的人自己有没有逃脱的可能?”

洪莲在一边已经听出了些名堂。“你的意思是,那些人冒充黑风寨?”看柳宁点头,面色一转又道:“这样岂不更糟,连贼人的身份都不知晓又何谈救人!”

柳宁用手指刮了刮下巴,眼中金芒闪烁。“好了,这事交给我。你们等天快黑了去山上接那几个年轻人,官府今晚来不了人。”不管莫四娘请不请得来人,她酌定官府不会发兵夜间查案,若是真碰上清廉县令也用不着等到现在才冒头了。

交代几句,柳宁找到那匹跑回来的马,安上马鞍,骑着往村外头跑走。

“什么人!”山道上一人横枪而立,拦住要纵马上栈道的柳宁。

“龙湾村柳宁,前来拜访旧人,还望大姐前去通报寨主苏若,问她可还记得丰州城外一战。”柳宁抱拳拱手,脸上无甚表情。

能直呼大当家名讳,此人怕是有些来历。女人上下打量一番,朝着空中吹了声口哨,一道黑影跑出草丛直奔栈道而去。女人收了枪,依旧立在路中央,柳宁也不在意,驱着马到路边吃草。

小姑娘倒是有几分定力,庖三妹连连点头。手里的枪杆子一提,朝着柳宁呼啸而去,直逼面门。柳宁往后躺倒,脚下一个翻转夹住长枪,不想对面人有把子力qì

,一提一扯就脱离了钳制,甩了个枪花,再度挑来。

手上一拍,跃身下马,与庖三妹对面而立。臂弯拍开一击,脚下滑动,与庖三妹拉近距离。没想到庖三妹咧嘴露出一口白牙丢了枪跟柳宁对练起来,一抓一拿,虎虎生风。柳宁几次锁腕没有得手,目光一低,对着那人喊道:“裤裆开叉了!”

庖三妹下意识的往下看,柳宁一个手肘过去,成功击打到对方肩头,狠狠削得一个趔趄。

皱着脸,庖三妹一片菜色。“小丫头竟敢耍诈!”目光如炬,动了动几乎僵麻的胳臂,肌肉直抽抽。娘的,真疼!心里骂了两句,用没受伤的手化掌成拳,斜上角飞出。

夹了夹眼睛,柳宁侧身跳开,脸上笑得无辜。“我只是说说,谁让你自己当真的,兵不厌诈!”擦擦鼻头,哪里还有半分纯真,只觉得邪痞无双。两只手朝着庖三妹受伤的那一边招呼,一拳叠着一拳,回回打在同一处,弄得庖三妹有了蛋蛋碎了的忧桑,恨不得把柳宁一口咬碎。

柳宁收回手闪电般撤离,一脸平静的指着庖三妹背后。“当家的来了!”

打红了眼的庖三妹啐了一口唾沫。“这招不灵了!”挥着右臂夹风而来。

“老四!”

眼见着拳头就要挥上那张欠揍的笑脸,一声励喝,庖三妹抖了抖肩膀,瞬间乖顺的停住身子,整个人好似定身,石化在当场。表情瞬息完变,那叫一个精彩。

“四长老,承让!”柳宁拱手一礼,得了便宜还卖乖,引得一阵磨牙声响。

苏若一身黑衣迎风走来,夏衫衬着比那日要轻减许多,一干帮众紧跟左右,黑压压的好不威风。“苏当家别来无恙!”

慧黠光芒溢出,苏若抿唇微笑。“柳大侠无事不登三宝殿,令我黑风寨蓬荜生辉呀!”手往柳宁肩膀上友好的拍了拍。

吸了吸气,柳宁做出一副倒胃状。“得了,别卖弄风雅了,酸!”这一句,引得众人哈哈大笑,就连庖三妹也是笑得眼角含泪。

“爽快!明人不说暗话,说吧,遇到啥事了?”

柳宁看了看四周,“换个地儿说话!”不是她装腔作势,实在是人多眼杂,那伙人明目张胆的冒充黑风寨的名号行凶,定然跟这里有些渊源的,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行。回寨!”大手一挥,一群人跟在她身后往回走。

庖三妹磨蹭到柳宁身边,低声耳语:“回头再战!”讲完若无其事的行路。

忍不住在心里嘀咕上了,这个好战份子,半点不给人喘气的时间,身上有伤,哪经得起再次折腾,等会儿还要留着力qì

救人,不由郁闷上了。叫这样一个人缠上,以后的日子只怕是不得安生咯。

走了一段,视线之中尽是灰白裸露在地表的石头,一块连着一块,一眼看去没有一丁点儿杂色。前头引路者在石山上摸索一通,只听轰隆声响,石头中间裂开一条缝隙,没多久出来一条石阶甬道一直往内延伸。

苏若接了一只火把,高举着往里走。“怎么样,我这地方不错吧!”

柳宁但笑不语,方才的石山只外表是石头,里头是空的,是以这隧道走了十来分钟就见到出口了。群山环绕,长廊高悬于崖壁,竟围着山貌的形状绕了个圈,有亭子,屋舍排列期间,堪称一大奇景。

苏若带柳宁到一处四方围栏里,反手将小门合上。“站稳了!”柳宁不明所以,依言抓紧围栏,只见苏若扯动几下悬空的吊绳,没过多久,脚下一颤,原先踩踏过的木板往下拉开,围栏这一方地界成了悬空的四方台,并带着失重感往下滑落。

乍一见三面空悬,柳宁一颗心蹦到了嗓子眼儿。古代版的电梯,有木有很惊悚的感觉?反正她不能淡定了,为毛?她丫的恐高。随即,一把抱住苏若,哇哇的大喊大叫起来。“好高——啊!苏若,你就是个坑货……”完全的癫狂状态,看得一边的庖三妹大跌眼镜。这姑娘,刚刚跟她打架都没哼没叫,站一下吊篮倒像要了她的命,这人到底是怎么长的?

苏若也是哭笑不得,由着柳宁摸得她一身鼻涕眼泪,稳住身子,以防柳宁摔出去。

“咚咚咚!”几声响,脚下再没颤抖了。门锁悉悉索索几声,一群人望着被柳宁树袋熊抱着的大当家,齐齐瞪得眼睛溜圆。

大当家什么时候换口味了?几道眼神飞来飞去。

难怪大当家至房中的娇美侍不顾,急吼吼的亲自去接人,原来是好了这口!

口味奇特,实在是不忍直视啊!

朗朗乾坤,光天化日,女女相抱,很伤人心肝儿的有木有!

大当家,偶的大当家,肿么会酱紫——

诡异的眼神溜了一圈又一圈,柳宁终于感知到了气氛的不寻常。睁开一只眼,瞥见一脸贱笑的庖三妹,再睁开另一只眼,几乎鼻子挨着鼻子的苏若对着她眨了眨眼睛。

柳宁魂魄归位,察觉到对方的波涛汹涌,‘噌’跳出围栏,两脚结结实实的踩到地面上。想起刚才的一幕,尴尬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丢脸丢大发了,被人当猴子观赏了。想想她就心里呕血。让时间倒回去吧,昂,什么都木有发生!

“都没事?没见着柳大侠害羞了!”庖三娘粗嗓门儿一喝,众人作鸟兽散,只不舍的拿**的眼神往柳宁身上瞟。

害羞泥煤!你全家都害羞!小人儿柳宁完全狂化了,如有镜头拍到,就能看到一个小人不停的将自己的脸蛋扯长缩短往复周始。

“咳咳,柳大侠初到寨中,让你受惊了!”

苏若不说话还好,一说话柳宁更囧了。神马叫受、精,您不知dào

这个词儿很悬乎么!扯脸动作加剧,顶着一头黑线跟在苏若背后。该死的庖三妹,用得着笑那么猥琐,生怕别人看不出你那小心思来么,捏个小人我诅咒你!

七拐八绕,进了一块花圃,假山竹林,溪流鸟语,若不看仔细还以为到了仙境。前头有一座竹楼,庖三妹没有跟上来。屋子很寂静,看起来好像没人。

“这里是我的私人住房。有什么事,现在可以放心说了。”

私人住宅自然有几分玄妙,就这竹楼设在水雾笼罩之中,怕是没有专人带路,一准会走错方向。柳宁佩服这人的大手笔,当得上是一方世外桃源,难怪黑风寨名气那么响亮,叫官府束手无策。碰上这样的对手,就是她也只有看着叹气的份儿。

“那伙落草为寇的官兵你可知她们藏匿何处?”

刚捻起的杯盖落了下去。“怎的,又出来犯案了?”

柳宁点点头,“这些人掳走了我邻家一对父子,正是打的你这黑风寨的名号。”

眉宇间闪过阴戾之色,手指划过杯盖。“这伙贼人越发的没了束缚,在我的地头都敢杀人掠货,今儿不治了他们,还真不能消停了!”眸中亮起两簇火焰,想来对那些人也是恨之入骨。“你在此歇歇,我去去就来,定然给你一个满yì

的交代。”江湖中人最重义气,敢伤姐妹和气的人,便是众人公敌。

“慢着!”柳宁起身跨两步追上去。“此事与我有关,我得亲自参与,将两位乡邻安全救回。这群兵匪作恶时日不短,你若只是想正名出气,我看还是别浪费力qì

。”

苏若听得眉头一跳一跳,心里有一种猜测,却不敢直接下论。不说那群兵匪实力如何,但从边关杀伐掳人到南方,来去几百里,依然潇洒于法外,这等手段又能轻看几分。几回对上手,绞杀了才不到五十来人,可见那些人的凶悍程度,就是搭上黑风寨也不够那些人砍的。

056 来得凑巧

“你想如何做?”歇了心里的想法,不妨听听柳宁有什么看法和意见。

翘唇一笑,引苏若出门去。“你先告知我对方藏匿地点,再将你宅中姐妹所学功夫长项一一道来,若是讲不详尽不妨召集她们,我自行询问。”眼中狡黠明晃晃的显露出来,神mì

莫测的笑容,撩拨起了苏若的好奇心。

不过这丫头明目张胆的借用她的人,是不是有些太自大了。

“亏不了你的。完事后分赃,你就给我些粮食,金银珠宝你自个儿看着办。”

“成!”都不带思考,张口就应了,弄得柳宁有了她就等自己张口送肉上门的错觉。

两人转出去,往另一头走。不多时震耳钟声响起,四面八方都是回音。众帮众齐齐从各个洞中跑出,聚集到一处空旷半洞穴厂所。半洞穴内侧有一尺高台阶,上置三把椅子,侧面亦有各方四把。大大小小帮众各站各位,整齐的在半洞穴外列队站好。

“众位兄弟姐妹,今日大当家召集,有重大事宜商讨,还望大家各说己见,莫要藏私。此事关系到黑风寨命数,相信大家也不愿失去自己的家园、亲人、朋友。”刀疤女喊了几嗓子,底下响起阵阵呼声,惊得兽走鸟飞。

“大当家!大当家!大当家……”一声连着一声,黄河决堤的吼声,气势磅礴,使人热血沸腾。

苏若对着下面举手点止,一帮众人才歇了高喊。

“今日我们要干一件大事,相信众姐妹还记得五长老丧命之事。”一句话落,下面鸦雀无声,那是一种无法言说的耻辱,女人们眼中都写满了仇恨。苏若面露哀伤,含着气缓缓道:“恶贼当道,我等被逼到此求生,上不得洗涮冤屈,下不能得见亲朋。今又有兵匪坏我等名声,已引起朝廷重视。若不能解除误会,我等不光要面对朝廷歼灭,更要遭受百姓世代唾骂。尔等,都是受过大灾大难之人,丧亲逝友之痛各位心中定然感同身受,若不除去兵匪,我黑风寨怕会就此陨落,再无得见天日之时。”

若是之前没有同苏若打过交道,柳宁这会儿也得被她的一番悲痛陈词说得满腔热血,正义感爆棚了。能坐上大当家,就这驭人的本事,也能叫人折服。

“剿灭兵匪——”队伍里有人喊了一声,接着底下骚动,又整齐划一的响起讨伐之声。

“安静!”待众人平静下来,苏若推出左手边的柳宁。“这位柳大侠有几句话说,大家听她号令,需做到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柳宁素来不喜欢做哗众取宠的事,抱了抱拳,走到石洞外,举目望着各色帮众。这群人中,还鲜有的站着几位男子,难得还有两个姿色超群的俊美郎,叫她稀罕的多瞅了两眼。

“柳某长话短说,请各位按照顺序循序依次上前来。我问几个问题完后,自动排到后面。”拿出纸笔,往空着的矮凳上一坐,茶几当桌,将纸墨笔砚铺展开来。

刀疤女看她准bèi

好,得了苏若点头,指着第一个上来。

“什么名字?惯常何种兵器?平日喜欢做些什么?拿手绝活是什么?”一连四个问题,柳宁标好序号,等着那人回答。

“小人司徒婷,惯使双剑,喜欢…”那人挠了挠后脑勺,一脸难为情的看着柳宁。“能不能不说!”

柳宁没开口,倒是刀疤女给了几眼飞刀,吓得她一缩脖子,咕隆着声音哼哼了几句,就是柳宁隔那么近都没听清。

“舌头叫猫叼走了,婷丫头平日不是最能说道的吗?”苏若要笑不笑的打趣几句,惹司徒婷急红了脸,眼睛死死盯着地面,好似这样就能避免别人嘲笑了。

“我,我喜欢…偷看周邰洗澡!”磕巴着把话说全了,臊得左脚踩右脚。

“噗哈哈!!”哄堂大笑,柳宁毛笔一歪,抿着嘴扯动嘴角。这丫头也忒老实了!

“我说咋每到吃饭的点上屋里就没了人呢,原来是干这事去了!”有人好笑的插嘴,弄得底下笑声阵阵。

头上风动,柳宁一抬,就见头绕一圈麻绳额中缀着玛瑙珠子的男人冲上来。手上的短刀往1号头上招呼,好似跟1号有不共戴天之仇。好在司徒婷机灵,感觉危险躲了两下,拔出背上的双剑迎了上去,两人纠斗到一起一时不分上下。

“司徒婷,你不要脸!”男人磨着牙吐出几个字。

1号脸色越憋越红,吱吱呜呜的说不出完整的字句,只因怎么说都解释不清了。

“你们要闹待会儿自己找个地方随便闹!”刀疤女一手一个,将两人拆分开,就像对付两只举着大钳的螃蟹,叫柳宁看得暗自咂舌,她自忖是没本事轻松拆开那两人的。看来自己还得拜个古代师傅研究一下古代武术。轻功那神马就算了!

“行了,第四个问题你甭说了,一手挂粱功夫怕是没人比得上了!”柳宁示意那人下去,话语里的吊侃意味成功的引发了另一通爆笑。

2号举着个大锤子,腆着大肚,四肢粗短,两只眼睛炯炯有神的陷在肉里,一张标准的圆饼脸。“我叫杨大锤,兵器千斤锤,喜欢酒,绝活……”一双小眼睛转了转,胖手托着下巴做思索状。“打铁算不算绝活儿?”

柳宁点点头,挥手让她下去。下面的人都想好了才上来的,一时速度快了不少,可也耗了一个多时辰。筛选统计,柳宁笑了笑,直接让苏若带大部队出发。这些人平日缺乏系统的管理培训,尽是自己喜欢怎么干就怎么干,她一整理就觉得好东西还真不少,偷着贼笑三声。

天色暗了下来,一队人翻过深山老林,进入到一块乡镇地带,此处山丘多低矮,种植着成片成片的茶树,柳宁有些不敢置信,那些杀人掠货的兵匪大大方方的就住在眼皮子底下,这儿不是草垛村又是哪里,一群女人居然没叫官府拿去征兵,可见内里的勾当有多阴暗。

苏若指着一处占地面积颇为广泛的大宅院。“就是这里,你准bèi

怎么做?”苏若心里有点小心思,刻意瞒了些东西。

点了点下颚,这地貌首先就是一大问题,他们若出了山林就直接暴漏在众人眼前了,宅院建在一块大丘陵之上,要靠近必然得穿过丘陵之间的小道,从宅子往下看一目了然。

“这一家明面上是谁的主?”

“这位是当朝后妃齐妃侍远方表亲齐大善人的私宅。”苏若眸光转动,心中荡起一丝涟漪。

后妃?这关系扯得挺复杂,要是她冒然冲进去没找出人来,岂不是吃力不讨好。正盯着宅邸发呆,就见对面山林走出黑压压的一队人。“有情况!”

刀疤女眯着看了几眼朝身后打手势。

“等天色完全暗了再出发!”柳宁交代几句,自己找了块黑布蒙着脸,沿着树林边沿朝着对面那群人靠近。

步伐整齐,行动有矩,打前头的第一位一身武者劲装打扮。柳宁又靠近几分,滚了一圈匍匐在茶树丛旁。

“…没有发xiàn

贼人痕迹!”

“不急,你过来……”

打头的两人低语,叫柳宁听不到声音了,不过,方才那声音有些熟悉,可是在哪儿听过她真想不起来,这该死的第六感老是折磨人,要提示也提示完整一些吧,柳宁有些郁闷。

“嗖嗖——”

劲风擦耳而来,柳宁蹬腿跳开,几枚铁锥子打进身后的树丛中。

娘的,好狠的手段,差一点就成筛子了!柳宁来不及后怕,连着跟那人过了几手,连躲带闪跑得好不狼狈。“离风,抓活的!”

柳宁喘了几口气,恨自己没有内力,交手越发力不从心,听得那人下令,干脆不躲了。“喂,不打了成不,一个男人这么凶,小心以后没人要!”柳宁就那么大刺刺的往前跨了一步,任由叫离风的男子压住。她在赌,赌那人跟自己认识。男人一点都不客气反扭了柳宁推着往劲装女人面前一按一推,柳宁就呈大字状扑倒了下去,要不是面纱遮着,准得咬一口土。

愤愤的仰起头,就见一张冰块儿四方脸英气逼人的看着她。不知是错觉还是咋的,她明显看到那人露出一丝幸灾乐祸的笑意。

“家主,别来无恙!”

柳宁顾不上形象有多好kàn

,跳起来就往冰块儿脸扑了上去。“好家伙,几天不见牛气了啊,连你未来小姨子都捉弄上了,是不想成好事了吧!”两只鼻孔快冒出浓烟来,眼前这人不是那吃货六儿又是谁!

话说这家伙恢复身份了,内里的邪恶因子是一点都没变,见面第一站就公报私仇,心眼儿比针尖儿还小,真怕大哥跟了她被卖了还数钱。还有刚刚那帅哥是怎么回事?两只眼睛往边上的男人睃了睃,一个女将军出门带着个样貌不俗武功高强的男人,这玩意儿咋看咋不对劲啊。

“我回了一趟家里,焕郎说你来救人,我正巧来这边有事。”三言两语已经把柳宁心里的疑问解答了。

“去,谁家里呢?我家啥时候成家的了!”柳宁再一次见识了某人的厚脸皮。

“你不是我家主吗,家主的家自然就是我的家。”

一群人齐齐咳嗽上了,她们英明神武的将军什么时候学会了耍赖皮,很吓人的有木有!ps:看看还能否加一更,努力发功中

057 先兵后匪

柳宁丢了几个嫌弃的眼神,冷冷道:“少来,别给我出丑!”说完,受不了的耸了耸肩膀,这家伙出去几天学会油嘴滑舌了。

“齐家根基稳固,想要摸出一点把柄可不简单。”六儿转正神色,审视的看着柳宁。

拨去散在发丝上的草叶,不以为意的打了个响指。“是猫儿,就一定会偷、腥。”望着黑风寨人群隐藏的地点散发出几缕难以令人琢磨的冷笑。有人想要来点儿难度,她是不是该卖力好好表现一番呢?

冲六儿勾了勾手指,讲了几句悄悄话,按照原路返回到黑风寨帮众处。“1号司徒婷、9号蔡姝、104号黄晨,出列!”

被喊到名字的踏前一步,站到柳宁身边。“你们三个跟我过来!”叫三人到一边,轻声交代几句,三人互看一眼,朝着六儿那方潜去。没过多久,六儿那一队人浩浩荡荡的开向了齐善人府。

“四当家、2号杨大锤,带领三十人小队在正门继xù

潜伏,若见帮众姐妹出来,便冲进去杀伐。二当家、55号周邰,你二人带五人潜伏后门,若有齐宅中人逃逸出来,务必跟踪上去。其他人随我到四周搜寻暗道!”一番部署完毕,打了个响指各小队领命行动。至于苏若,她不是爱看戏吗,就饱饱她的眼福好了。

接收到柳宁笑中藏剑的眼神,苏若深知自己被柳宁嫌弃上了。连刀疤都给安排事做,唯独她这帮主晾在了一边,掩饰都欠奉一下。苏若不得不苦笑起来,得罪了小祖宗被记恨报复上了,虽然这报复不是很明显。

六儿的动静很大,齐琅正和妻主欢爱,被下人的拍门声打断。不由脸上带了恼意,“大晚上的,又是谁家要奔丧!”

女暗卫凑了眉头,比齐琅的脸色更是差上三分。“主人,前头有一队士兵往府上过来!”

“来了就好生招待呗!”里面的女人闲恶的横了她一眼,真是一点都不会办事。“难道管家都是死的吗?又不是第一回了,用得着大惊小怪?”

手里的剑紧了紧,阴骛之色一闪而逝,叫对面两人均未抓到丁点痕迹。“这次来的人不太一样。”说出自己观察后的结果,撩袍子拱手往边上一站,脸上恢复木讷之色,由得齐琅自己拿主意,至于那个女人,她从未放进眼睛里过。

这个时间点上门,对方确实来得蹊跷。齐琅推开压在身上的女人,从容不迫的穿好里衣,披了件外袍,径自开门往外行去。是耗子是猫,看看便知一二。敢在他齐琅的头上撒野,他还从未遇见过。

“圣上亲颁旨意征兵,为何尔等还在此聚集,是想藐视我朝法度?还是想挑zhàn

圣上天威!”大厅里‘噼啪’一声脆响,一时四周鸦雀无声。

“呵呵,藐视不敢,她们是齐妃侍特赐护卫,为保齐家上下安全,当日可是太皇父后口谕亲赠,遵有懿旨自然算不得应招兵。”男子青丝披散,唇角上勾,桃眼含笑,一步一摇袖,端的魅惑妖冶。

六儿眼瞳微眯,鼻腔中的味道令她拉响警铃。“我竟不知天下之事居然比不得齐家后宅安危!”

当下脚步微顿,桃花眼带着几分摄魄的精神穿刺过去。

“不知阁下深夜到访所为何事?”如此口吻,必非同类,若要找事还得掂量下他的身份。此人态度冷硬,想来有些来历。

“护国大将军路瑛是也!”离风冷冰冰的吐出几个字,脸上的桀骜凸显无遗。更是不屑将对方平等对待,不过是个攀亲拉关系的外戚,哪能及自家主子一个脚趾头。

齐琅瞠目片刻,扭正视线上下打量六儿,当初表外甥说要给他攀亲的对象,如今麻雀变凤凰,这是耀武扬威来了?不过那又如何,她的夫君不是死了吗,做不成夫妻或许还可以扯上裙带关系。“路将军雅致,边疆战事吃紧,难能有闲情逸致造访本府,实乃齐琅之福。”

连打带捻,一番话说得六儿面色暗沉。谁人不知,路将军因得罪大皇女,仕途不顺,兵权早已收回。就连女皇病危,边城告危,亦未受到指派,护国将军名存实亡。

“哦?难道齐夫郎府上有本将军不能得见的东西?”查你没商量,搬出陈年旧事也没用。六儿斜翘嘴角,露出标准式阴森笑容。

打了个哈哈,齐琅招呼人上茶。“将军哪里的话,您要诚心诚意的来,齐某随时欢迎。”怀了别的目的,就别怪他翻脸无情。

“很不凑巧,在下为公案而来。”给了离风一个眼神,自己眼观鼻鼻观心,老僧入定般隔离世外。

“来人,将齐府上下所有女眷拿下!”令下,一行随行便衣侍卫四散开去。

齐琅差点拿不住手上的茶盏,满面怒容呵斥:“路将军出师无名,私闯民宅,就不怕陛下寒心!”

六儿恍若未闻,心里盘算着要给后面的人留下多少好处,这可真是一个头疼的选择,行军军粮不够啊!这齐大善人怕是不够塞牙,柳宁还要分一杯羹,真不好舍取。不若就拿齐宅抵押,暗营留给她们自个分去。

任由齐琅急红眼,六儿老神在在的打着盘算。很快齐府上下女人到齐,除了齐琅背后的暗卫。

“南北闻名,齐大善人贤能爱民,开仓救急,被誉为民间活菩萨。本将为一国统帅,召集兵力全力征集粮草,齐善人好意相助,大贤大能令我辈感激不尽,待战事告捷,本将亲自启奏陛下,由帝看赏!”挥挥手,一干人拖出箱箱柜柜,值钱的瓷器摆件儿字画统统收入囊中,看得齐琅气血翻腾,两眼发红。偏偏有冤不能伸,有气无处撒,任由他们一箱一箱往外抬。

“这个不行,这是齐妃侍钦赐玉佛。”瞧见有人去碰供案上的东西,齐琅小跑的拦了上去。

女兵瞧见将军摆手,不甘心的挪了视线。

齐琅舒了口气,看到抬过来的箱笼里露出一截白玉,来不及磨牙赶着扑上去抱进怀里。“此乃太皇父后赏赐!”女兵得了指示将白玉枕扔回给齐琅。

六儿见搬得差不多,眼神一瞟,示意离风收队。在齐琅快要吐火的眸子中,拍拍屁股,潇洒离去,顺便很和蔼的留下一句:“下次朝廷若有需yào

,还望齐贤能慷慨解囊啊!”

谁说护国将军冷面冷语不善言语只有一股蛮力,眼下是什么,杀人不带刀,照样刮你三层血。齐琅只能打落牙齿往肚里咽,思量回京让外甥找回场子。想着,脸色扭曲,眼神毒辣。

“果然有密道!”丛林边上一处深洞展示眼前,柳宁望着远处的火光笑得好不荡漾。打了个指示,带一小队人点火钻洞。

狡兔三窟,为防有乍留着剩下的人原地待命。

洞壁不宽,仅够一人行走,是以火把照射下,松软的泥地上留下清晰可辨的脚印。脚印很深,只有明显的一行,可见有人今日穿行过一次。前头是什么地方,柳宁心里没底,洞比想象中的要深,柳宁感觉到氧气缺乏的窒息感,再走片刻,胸中一空,隐隐闻得流水声。

“熄灭火把!”柳宁率先将火把踩灭,摸着黑继xù

迈动脚步。洞壁渐渐宽敞起来,水声如在耳边轰鸣,一层水帘子泛着冷光,脚步被强行阻隔。

这是来到传说中的花果山了吗?柳宁忍不住腹诽。不过,这挖洞人的心思当真高明,强行淌水查探,怕是吃力不讨好,水流的冲击力足以将一个正常女人拍晕。那么,那些人是怎么过去的呢?

手指抵着下巴,望着奔涌的水帘沉思。她又不是孙悟空,没那攀岩走壁的本事。对了,机关!

“大家四下找找,看有没有机关!”

柳宁来回踱步,等待众人发xiàn

结果,只是漫长的时间过去,依然没找到异样之处。难不成要放qì

到手的鸭子离开?此时她面临着艰难的选择。

而一座木房里,艳色红光冲天,男子素面朝上,大红喜服映衬下更显苍白孱弱,额角刺目猩红遮在头环下,似要与红色环带成为一体。手指轻轻颤动,眼睫在龙凤烛下煽抖,渐渐漏出黑色清明双瞳。

“老幺,换岗了!”外头有人影攒动,饭饱酒足的打嗝声清晰传入房中。

“大憨,里头的美人长得真不错。刑大姐没吃,便宜了老大!”

“你得了吧,这点小心思,不如去找栏房里的小子,等他成了老大玩腻的下堂夫,再打主意。”

“嘿,还是你精怪多!好生看着,我去喝喜酒咯!”一人脚步声渐远,好似踩在悬空的阁楼上。

试着坐起身子,眸光里掺杂冷光。他居然没死,落在了贼匪手里,身体好似被抽去了骨头,绵软无力,除了有思考能力,他连动动手指都吃力万分,这种感觉好似在哪里听说过。

“老大,就进洞房啊,还没吃小的敬的庆贺酒呢!”离去那人的声音细细钻入耳朵,身上颤抖起了一层薄汗。

“老幺,你的心意老大记下。下回有好货,少不了你的甜头!”粗重谑笑声声如刀,凌迟着绷紧的神经,偏那脚步声渐行渐近,而身体却越来越不听使唤,有了一阵阵烈火焚烧的炙热感。

058 被迫入洞房

即便再青涩的人面对此种情况,心下已经明白原由。热,几近烧毁他的理智,吃力咬破嘴唇,眼角晶莹滑落。

“做得不错,姐妹儿几个去领赏钱……”

房外再有什么声音已经不在五感之内了,冰火两重天,撕扯得身体时冷时热。依稀,有人进入房间,厚重的身子压制着他,火热没有尽头,触感致使皮肤颤栗痉、挛。

父亲、母亲、哥哥……所有一切都离他遥远,关闭心门放任自己去沉睡。

六儿带人离去不多时,齐府红光大亮,嘶嚎阵阵,照亮了半边天空,一直燃烧到天明。苏若此刻带人冲进几家农舍,杀死逃逸侍从,同时搜出大量兵器战袍等物,逮杀余孽十余人次。押住人交由六儿看押,一行人满载而归。

柳宁此处九死一生,一行人内力行家穿水帘而过,闯入贼匪禁地。即便内力雄厚,还是有两人受了伤,任谁都没想到,水里养了吃人的大鳄。过水桥放下,轰隆声响震动四野,小队中一人望了一眼外头的情形,沿路返回报信。

柳宁带着为数不多的六人上了水上宅楼,好在这群人喝醉了酒,打起来轻轻松松,只几个硬茬合斗几回,再次刮伤手臂,疼得她冷汗直冒,连带鳄鱼咬伤的两位合力,才将那几位斩杀。

“前面那间是新房!”同来的几个伙伴兴奋了,扰人好事似乎比打家劫舍还要痛快。柳宁瞳孔一缩,心里暗生不妙,管不了其他一脚踹开新房!

肥硕女人坦胸露肚,醉眼眯眯的坐在一具盈白的身躯之上,似乎下一刻就要攻城略地。柳宁怒火横生,一巴掌拍飞那人,看着眼神空洞的程青逸,抽气声声。好似不是人间凡物的高雅男子已经如同废弃枯木,全身找不到一点活的生气。

中了一巴掌,女人酒醒了不少,瞧见屋里多出来的柳宁,一声爆喝:“哪个不要命的,敢搅老娘好事!”虎掌化拳,等着床架朝柳宁腾空扑来。

眼神狠厉,她都不敢多看一眼的男人,竟叫这厮凌虐,士可忍孰不可忍。侧身,尖刀颠了个个往女人后背戳了一刀,脚尖成钩,攀住女人后腿,往后带动,女人顺势摔到地面上,砸得木板震动有声。

愤nù

吞噬了柳宁的理智,抓住那人的腿,往上抛去,腾空一脚踹去,人撞开墙壁跌进隔壁房中。

“有两下子!”女人吐出晚上吃进肚子里的东西,擦拭一下嘴角,摸着一把四方桌挥来。外面厮杀不止,远处有脚步声响,不时有人跌入水中发出震耳发聩的惨嚎。

“唔唔唔——”一群人围圈在一起,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瞅着天仙一般击败女贼头的柳宁。

手臂脱臼,左臂整个无法动弹,刚刚硬吃了那一击,手上的尖刀没入对方身体,她不想那人死得太痛快,只是割伤无关紧要部位,挑了手脚筋丢着作罢。

“宁丫头,快救逸儿!”程夫郎挣脱嘴上封口布团,焦急呐喊。

房门从外打开,四长老首冲在前,瞧见柳宁的状况,上去搭了把手。手掌一提一带,骨头归位。后来几人已经将围困众人绳子解开,候在一边等候柳宁发落。

“所有贼匪丢进湖里喂鱼!”这些人不剔根除掉,日后又是一大人间祸害,程家的仇就让她来报。

“程大叔,我来晚了!”柳宁歉意的垂下脑袋,龙湾村的一只柳还是没能被她完整救下。那样的人幸在没有破身,可他的灵魂已经跟破身无二了。

程夫郎只是哽咽,抓着柳宁的手说不出一句话来。青逸毁了,他也不想活了,那样高性儿的孩子,他曾想让逸儿嫁个书香门第,怎奈命运磨人,先是二女婿没了,再是女儿出事,就连秀才也被算计进了兵营,他唯一指望的儿子本就身子骨弱,遭遇对方退婚,现在又遇上这趟子事,他没脸再活下去了。

见程夫郎恍恍惚惚,柳宁于心不忍,心中愧疚难当,他们父子遇上这一遭跟自家脱不开关系,犹豫的想着补救之策。

“青逸没受伤,他还好好的活着。”试着让程夫郎走出魔障。

“没…没死!”迷茫的眼神渐渐有了聚焦,极力辨别柳宁表情的真假。

咬了咬嘴唇,终是说出了口,“眼下他种了情毒,已经陷入昏迷。您要做好心理准bèi

!”指了指隔壁的房间,程夫郎不暇思索的跑了过去,尽管身子有些踉跄,脸上依然带了一点希冀之光。柳宁站在破墙边不敢跟进去,里面的情况不太乐观。程夫郎瞧见程青逸身上的青紫痕迹,又是心酸落泪。

“儿啊!你看看爹爹…”止不住的哽咽,那双好kàn

的狭长眼睛已经失去了往日的光泽。“逸儿,快醒醒坏蛋死了,我们可以回家了!”扯着丝绢擦拭他的身子,恨不得剥离这罪恶的印迹。

眼瞳微张,渐渐有了聚焦。程青逸张了下口,身体抽搐,鼻孔里喷出鲜血来。

“逸儿——”程夫郎吓得面无血色,不是说没事了吗,怎么还会流鼻血?丝绢擦去旧的,很快又涌出新的,不多时白绢成了红绢。

程青逸虚弱的牵动嘴角,想让程夫郎放心.他清楚自己的情况,这样死也算全了他的名节,没什么值得遗憾了。

“宁丫头!宁丫头……”

一叠声的叫唤,将柳宁思绪拉回。

“程大叔…”走过去,跪在程夫郎跟前。

“你这是?”虽然这件事起因为柳二郎,可这也不是他能预料的,索性还救到了他们父子,宁丫头没必要自己担罪责。程夫郎不太理解柳宁突然下跪的做法。

“叔,柳宁恳请叔将青逸许配与我!”坚定的看着程夫郎,同时用余光观察程青逸的神色,‘咚!咚!咚!’往地上磕了三个响头。

程夫郎没有消化那就话,就见柳宁三个头磕完了,心下一动,眼睛夹着泪花。“你这孩子,你——”顿住不知dào

该怎么说下去,若是秀才在这里怕也会同意吧。

“叔只管答yīng

不答yīng

。”柳宁跪直身子察觉到床上男人的剧烈挣扎。他该是以为自己在可怜他吧。“以前,总觉着青逸哥哥是仙一般的男子,我这样的人生怕会玷污了他,是以每回见着他都会躲着走,柳宁觉着自己配不上他。若不是今日碰上这一遭,柳宁现在都想不明白,青逸哥哥值得天下最好的宠爱,只有能力高强的人才能保护好他。柳宁今日捡了个大便宜,誓要为他遮风挡雨。还望叔能成全!”这话说给程夫郎听也是说给程青逸听的,以前不太想结婚,可如今遇到这样一个人,该到一边乐得笑了。

程夫郎醒悟过来,擦去眼角泪水,双手拉起柳宁,感慨的点点头。“好孩子,是叔该谢谢你啊!”

“咳咳!”程青逸咳出血痰,脸颊烧红,整个人呈现一种病态妖艳美。

“不能再拖了!叔,你先跟大家回去,明早我送青逸回家。”柳宁跑出去交代一番,疱三妹留下两个人善后,带着程夫郎一起离开了。

吵闹的水上宅楼恢复宁静,柳宁端了一盆温水进屋,替床上紧闭双眸的男子擦拭鲜血。羽睫轻颤,红唇合闭,她知dào

他没有睡着,却沉默着没有揭穿。

红烛摇曳,纱帐轻舞,窗外有一轮明月,一切都很完美,如若床上的人也跟她一般想法,那将更加美好。衣衫滑落,柳宁该庆幸自己是穿越来人,到了这一刻也不觉特别尴尬,顺心而为,将他拥入怀中。感觉到他的颤抖,手臂用力攥住,不允许他逃离。

“过往种种都成昨日,青逸,以后我们的日子会很长!”吻着他的双唇,细腻包裹,对准他倾身而下。

“呃——”

“唔…”

两人同时溢出声响,发丝缠绕,红帐摇曳,便是一夜度春风。

小风吹了一夜,沁凉舒适,睁开眼外面天光大亮。昨晚一夜累得她腰酸背痛,伤口的血粘在被褥上,黏腻腻的很不舒服。视线一偏,对上熟睡的侧脸,心里麻酥酥的,忍不住想要偷香一口。

算了,万一刹不住车就不好了,就后半夜某人的反攻行为,柳宁表示自己吃不消。

“柳大侠,就起床了?”曹紫儿笑得一脸**,就差咂咂嘴巴流口水了。那啥,不是都说春宵一刻值千金嘛,柳大侠居然没等她饭做好就起身了,难道传言都是假的?还是——眼睛上上下下看了柳宁一遍,似乎察觉出什么似的偷笑。

“你要八卦就明着来,别弄得这么鬼里鬼气的!”一语戳爆对方心思,脚下有些不稳的去厨房打水洗脸。

059 别扭男神

鼻子嗅了嗅,闻到一股子香味儿,柳宁揭开锅,乐得无视了曹紫儿之前的无礼行为。一手锅铲一手碗,盛了一大碗,拿着筷子往新房屋里去了。

推开门,眼睛扫向床上没见着人,眼睛转了转,发xiàn

屏风下有一双脚,笑了笑,将饭菜放到桌上。“这个小丫头本事还不赖,晓得弄红枣炖鸡!”自语着,往自己嘴里送了一口鸡肉,大刺刺的坐在那里吃了起来,耳朵敏锐的捕捉到某人肚皮擂鼓的声响。

“你还不打算出来?你不出来我可就过来了啊!”扬着脖子作势要起身,就见屏风处乱响后走出裹着床单一脸羞红的程青逸,青丝披散,眼波荡漾,看得柳宁热血沸腾,赶紧扭了扭脖子。“先吃点儿东西,我去给你准bèi

热水!”

柳宁放下筷子落荒而逃,差一点就得流鼻血了。

“柳大侠,吃饭了!”徐松见柳宁出来,笑着冲她招手。昨天可见识了这位大侠的厉害,不然谁能找到这地方来。

曹紫儿眼色不善的看了柳宁一眼。柳大侠都有情郎了还来招惹徐松,真白瞎了她的早饭。

莫名遭受敌意,柳宁摸了摸头,好像没哪里得罪她吧!

“柳大侠吃菜!”徐松夹了鸡腿到柳宁碗里,很快曹紫儿的白眼跟着到了柳宁碗里。有点儿意思!

柳宁将鸡大腿放到快变成斗鸡眼的曹紫儿碗中,“曹姑娘累了一上午,徐公子的心意快吃吃看!”

曹紫儿面色发红,徐松还是傻笑,附和着:“紫儿,你快吃呀!”

单纯的娃子真幸福哇!

柳宁烧了一锅热水,问徐松到宅中搜来一套男士衣服,一手拧桶往屋里去了。程青逸坐在床上发呆,桌上的碗空空的放在一边,见柳宁进来,下床两只赤脚站在地上。

“等久了?不知这件衣裳合不合身,你先将就着穿穿。”搁下衣服,绕道屏风后,往浴桶里倒了热水,转身往外头走。

两只手捏紧了又松开。“等等!”

柳宁回头看他,见他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奇怪的说:“还有几桶水,我不会放下你一个人离开的。”

程青逸瘪红了脸,咬了咬下嘴唇,两眼看着柳宁的脚面。“我、我没有鞋子!”

“啊?哦!”还以为要说什么呢,只是没有鞋子啊!心里微微有些失望,可两人才相处了一个晚上,能指望他说出什么来。放满浴桶,又提了一桶冷水搁在边上,水温热了他可以自己添。

“这双鞋子大了些,你看能不能穿!”最好是不能穿,柳宁腹黑的想着,其实她完全可以谎称没有鞋子,只是较真的人很容易忽略某些细节。所以又一次亲密接触的机会,就这么飞走了。

这座水上宅楼很大,几乎占据了半个湖泊,只一面临着洞穴那处,想要到岸上去唯有划船。看着岸上趴着三四只鳄鱼,柳宁一阵恶寒,如此宝地竟让鳄鱼称霸,当真是浪费!上面平地上可有不少好东西,就人参她都看到了好几株,这里地势偏低,三面高山一处水溅,正是冬暖夏凉的好去处。

六儿不是那什么将军吗,要不回去让她通通关系,把这处盘给自己。摸摸下巴,柳宁觉得此计可行,至于这些鳄鱼嘛,反正不是在现代,而且这些都是人为放养的,杀掉还能卖肉解乡民饥饿之苦,何乐而不为。

房门总算打开,程青逸长身玉立,木钻绾发,一脸冰清的看着柳宁,这一瞬,好似又回到了往日不苟言笑隔绝尘世的他。

“可以走了?”柳宁收回视线,淡笑的与他走到一起。“青逸,你长得真好kàn

!”

耳根微红,脚下明明平坦却走出了凹凸不平。

扬天笑了笑,柳宁心里一片欢愉。一辈子,一首歌,为一个人!她似乎有些明白这话中的含义了,有些期待未来与他相守的日子。

“累了吗?”见他喘着粗气,柳宁搭了把手扶住他的胳膊。曹紫儿两人回了黑风寨,这条道上只有柳宁跟程青逸。

身子僵了下,好似被柳宁身上的火热温度灼伤了手。“我还走得动!”

腿都发颤了还走得动,柳宁摇头暗笑,这家伙倔的什么劲儿啊!他们两个都那样那样了,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当下扯住程青逸的胳膊,把他拉到自己背上,两只手圈到自己脖子上,见他要挣扎,连忙道:“再要不老实,我就咬你!”

好吧,彪悍的人只能用彪悍的词语震慑骄傲的男人。背上的人果然趴着不动了,柳宁两手抓住他的腿,双腿沉稳的往前迈步。这世界果然就是为她这号怪物而量身定做的吧,像这种不协和的画面,前世有哪些骄傲的男人接受得了。

太阳将两人相叠的影子投射到地上,混着汗水的味道,内心却格外的和谐,柳宁在想,他会不会跟自己一样有幸福的感觉。感觉肩上一沉,均匀的呼吸传来,她有些哭笑不得了,人家压根儿就不是一个频道,自作多情了吧你!

隔了村子老远,有人瞧见她们转身跑了。

怎么回事?难不成自己成洪水猛兽了?柳宁还搞不清楚状况,就听得一阵‘噼噼啪啪’的锣鼓声响起。乡民们一涌的跑来,夹道呼喊。

“宁丫头,好样的!”

“我们都高兴啊,除了那伙山匪以后再不怕走夜路了!”

“柳宁,你是我们村儿的大英雄……”

一声接着一声,柳宁自己说不出什么感觉,面上含笑,为大家高兴而高兴。背上动了动,想来是叫这些人吵醒了。“大家先散了吧,过几日上我家来喝喜酒!”

“咋的,谁办喜事?”于鳏夫诧异上了,柳二郎得三个月才成好事呢。

“呵呵,正是我!我要娶青逸入门。”柳宁声音不大,却叫所有人都听了个满耳。

最失落的莫过于那些还有儿子未嫁的,多好的一根苗子,就这么擦身而过了,搁谁那儿不惋惜。偏偏有人不大领情,隔衣服捏了她一爪子。

柳宁心里酸酸甜甜百感交集,打是亲骂是爱,这是不是证明自己被亲近上了。

“放我下来!”

额!会错意了,原来别人是要她撒手。柳宁泪流满面,为啥她的男人就跟别人家的不一样呢!这种场合,配上她的台词,怎么都要感动到梨花带泪吧,居然冷瘪瘪的一个眼神就把她打发了,她有些忧桑。

目送颀长的背影进入程家大门,柳宁鼓了鼓腮帮子,特么都不带回头看一眼的昂?特么连句话都木有昂?特么特么……还是回家准bèi

提亲好了。

“哟,大英雄回来了!”六儿剔着牙,笑得一脸不怀好意。

白了她一眼,别以为自己不知dào

她昨日得的便宜最多。“哪里来的野耗子,偷了油也不知晓擦擦嘴!”别忘了,卖身契还在老娘这儿呢!

胜利的小眼神瞟啊瞟,与自家两个哥哥打了个照面,眼前一黑就倒了下去。

柳宁病了,病得很严重。老虎抓伤的地方没有得到妥善处理,又经过了一夜的厮杀,伤口裂开了几次,溃烂发炎,高烧不退。

“你不是说她没事了吗,怎么还没醒?”柳畅有些焦急的对着洪莲唠叨。“这都睡了三天了,看着瘦了好大一截!”洪莲看他来回转了好几圈,心下好气又好笑。“你不信我的医术,也得相信你妹妹的身体。”就她那体质再睡两天都不会有事。

柳宁病倒不光洪莲惹柳畅白眼,就连路大将军也叫柳焕无视了。

死丫头再不醒,她们两人都别想抱到美男归,洪莲歪心眼的摸出药箱里的一包银针。这可怪不得我,谁让你睡得不省人事来着,要受罪,你也别想好过。

拨出最粗最长的一根朝着柳宁的痛穴扎去,柳畅看得心惊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晕迷中柳宁混混沌沌,脑海中穿插出现古代现代自己经lì

过的场景,现代的父母哥哥,古代的柳焕柳畅,她好像陷进了漩涡中,身体不受控zhì

的去回忆自己走过的人生片段,一场接着一场似乎没有终点。一道白光闪过,她看见自己被广告牌砸中,看到自己抢救无效死亡,看到父母为她操办葬礼,看到哥哥偷偷洒泪,心里原本滞凝堵塞的一角,彻底解封,她想哭发xiàn

自己没有泪,她叫喊父母,却无人回应。忽然一股扭拉之力拖拽着她陷入未知的空中裂缝,紧接着锥骨之痛遍布全身。

一个鲤鱼打挺,抓住眼前想要离去的黑影。待看清对面而立的脸孔后,反射的一巴掌推了出去。

“你做什么?”看清洪莲手中闪着银光的凶器之后,柳宁吸了口冷气。怪不得刚刚身上那么痛,这玩意儿比绣花针还要粗大了一个型号。

身上一沉,挂了两个人到自己肩头,痛得她龇牙咧嘴。

“妹妹,你终于醒了!”柳焕吸着鼻子一边落豆子一边咧嘴笑,模样看着好不滑稽。

柳畅没说什么,眼中的担心清晰明了。

“好了,你们再抱着她,她又得回床上躺几天了。”六儿拉过柳焕,一只手很自然的勾在他肩上,路川云站在六儿另一边傻呵呵的乐着。乍一眼看去,倒像他们是一家子,柳宁倒显得碍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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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0 柳焕出嫁

七八月的天气正是酷暑毒日时节,田地里的青苗拖着谷坠子厌嗒嗒的立着。哄哄吵吵的闹声罩在龙湾村,几个二十来岁的女人挑着担子自黄土丘而来。

柳宁引着路瑛周旋在众位宾客之间,脸上的笑容自清晨就未曾淡过。小茅屋挂满红绸,大红喜字贴在窗纸上,柳畅陪着一身新衣的柳焕在房中说着话,川云引着青痕的女儿四处溜窜。程夫郎眉眼含笑,上上下下替柳宁打点,如今青逸能结上柳宁这门姻亲,以算得程家最大的幸事了。谁曾想柳焕的妻主会是赫赫有名的护国将军呢,那些过往没少得罪柳家的人,这会儿是后悔不跌,生怕哪一天脖子上的脑袋就不在了。

“柳大侠大喜啊!”苏若拱手,嘴中说着吉利的话语。

柳宁手上的酒杯晃了一晃,面上神色狐疑。按理说经过上次一事,再不会同苏若扯上什么关系,可人家带礼来也不好将别人拦出去,只得硬着皮头笑道:“苏当家远道而来,实在令柳某人荣幸之至。”

若说苏若没有算计,打死柳宁都不相信。这样的人她不会喜欢也不会惧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妨看看她想闹什么把戏。“桑桑,将苏当家带去上座。”

一句苏当家可是引了不少人侧目,便造成这样一幕,只要苏若靠近,人群便自动退开。

贺老板喜气洋洋的进了村儿,老远就对柳宁扯了一嗓子。“宁妹子,我贺春梅来了!”

噗嗤一声,差点把吃的东西喷出去,这货能不能行事低调点,一张嘴就生怕别人不知dào

她是个大嗓门儿。“贺老板百忙中能来,我柳家热烈欢迎!”眼睛一睃后面的几个女人,可不正是她教会的那几个篾匠,瞧着箩筐满满的礼物备得挺足,想来最近生意不错。只是奇怪这几个是怎么逃脱征兵的。

路瑛自始至终一张冷脸,弄得别人不敢近身,反倒柳宁身边来人不断。

喝了两口酒,路瑛扯了几个身边的女兵照顾宴席,自己脚底抹油,往新房摸了去。

“娘亲,宴席还没结束,您怎么就过来了!”路川云一身宝蓝色小锦袍,好奇宝宝的望着自家母亲。风叔叔说,宴席结束要闹完洞房,母亲才能进新房。

到身上摸出一个小油纸包,路瑛笑眯眯的看着儿子。“我是怕你新爹爹饿了,过去送点儿吃的。”

是哦,新爹爹从早上到现在还没吃东西呢。小手一伸,对着路瑛道:“我去给爹爹吃,娘去外面吃酒,等闹洞房再过来!”

一对浓眉快要能夹死苍蝇。孩纸,你确定你这不是在闹洞房?路瑛大手一挡,对着自家儿子教导:“川云喜欢新爹爹吗?”

这跟现在的事有什么关系,川云疑惑的点点小脑袋。

“那你想要新爹爹开心吗?”

川云豪不犹豫点头如捣蒜。

“可是你不让娘亲进去,新爹爹就不会开心了。”圆圆的大眼睛对上相同的小圆眼。

小川云一脸的问号。“爹爹为什么会不开心?”

路瑛心底的小人儿咧嘴偷笑了,不愧是她的儿子啊,太好忽悠了。“因为新爹爹只有跟娘亲早日洞房,才能给川云生弟弟妹妹。娘亲若是吃酒醉了,就不能把小宝宝塞进爹爹肚子里了!”大灰狼式的六十五度角勾唇微笑。

川云惊吓般的张大眼睛,拉着路瑛的袖子往屋里送。“娘亲快,快去塞小宝宝。川云给爹爹把门,不让坏人来闹洞房。”离风已经被划分到坏人的行列,谁让他欺骗川云来的。

路瑛满心欣慰。“好儿子,娘亲一定给你弄个弟弟妹妹出来!”

“嗯,娘亲加油!”川云很敬业的左瞄右瞄,很快就进入到了把门状态。

顺利进门,还没来得及漾开笑容,就对上两双探究的眼神。

柳畅一身墨绿,眼珠子溜来溜去,一只手挎在全身艳红的柳焕胳膊上,两人贴得极近,似乎在说着悄悄话。见到路瑛柳焕涨红脸,急忙去扯梳妆柜上的帽沿子,三两下把沿子系好,两手规规矩矩的平放在腿上。

“大嫂,时辰还没到吧?”柳畅戏谑的扬起下巴,似乎看某将军猴急很有味道。

“咳咳!”一手抵在下巴上,今儿似乎有些不太顺,刚刚碰上拦路小鬼,现在又对上挑事阎罗。“二弟,嫂子这是怕你大哥饿肚子,带点东西来给他。”摸出怀中热乎乎的几只鸡腿往柳焕身前送。

“有我在,谁敢让我大哥饿肚子!”一手将路瑛手中的油纸包劫走,拿出鸡腿美滋滋的啃了起来,含糊不清的说着话:“倒是我忙前忙后的饿得够呛!”

瞪着眼,路瑛飞给他一记冷眼,吃货口中夺食本事见涨啊。

柳畅好似没有看见,在路瑛吃人的眼神当中麻利的解决两只,后知后觉的指着她道:“大嫂,外面还没散席呢,妹妹一个人忙不过来,你还是过去招待客人吧,这里有我在,管保大哥完好无损!”说完打了个饱嗝,慢条斯理的抽出丝帕擦拭油渍。

屋里气温瞬间降了两度,有他在才会出事,路瑛横眉猛飚冷气。却两脚成八字立在床边,夹着一层冰雾,冰锥子的蹦出几个字:“我竟不知二弟有窥人洞房的嗜好!”

柳畅的鹿儿眼眨巴眨巴,脸上飘出一丝绯红。“什么意思?”

路瑛痞气勾唇,两只手摸在腰带上,嘴里不缓不慢的吐着字儿。“若是洪大夫知晓二弟如此兴趣不知会作何感想!”腰带离身扔在地上,手指慢吞吞的划过脖颈走向衣领。柳焕的帽沿子飘了飘,似乎有些气息不畅的样子。

“你你你……”没想到这人除了会吃还会耍心眼儿,柳畅鼓了鼓眼睛,憋着气往外头跑,生怕什么邪恶的东西污染了自己,把房门甩得震天响。迎头撞上小川云好奇的眼睛。焕叔叔的脸好臭哦,一定是他阻挡娘亲给新爹爹塞娃娃,叫新爹爹怨恨上了,自动脑补,看柳畅的眼神带着几丝幽怨。阻挡娘亲塞娃娃的都是坏人!某娃子从此被亲娘误导走上了一条畸形之路。

连续修整了几日,路瑛带着大队人马浩浩荡荡的往北开去,柳宁驾着马车送到镇外。

“三妹,真不打算随我北上?”路瑛穿戴盔甲英姿飒爽的坐在高头黑马上,身后跟着改头换面的黑风寨众人。

柳宁含笑拒绝。“仕途之路从来不是我想要的选择,大哥就托付给你了!”

柳畅没有跟来,要看到这种场面又得别扭了,他那么要强的人最是不喜当众落豆子。

“妹子,保重!”路瑛拱手,给下属指示,驾着马扬鞭挥舞。边境连连失城,耗损严重,再无兵力补充不多时就能破关入腹地,到时黎凤国就得改朝换姓了。她虽厌恶了权势纷争,但作为一将统帅,容不得她护下的故土生灵涂炭。

望着离去的众人,柳宁握紧马鞭,对着东方出神。她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死而复生的重生到这里,黎凤国的荣辱兴衰她没有多大兴趣,只是如今,大哥二哥相继与贵族扯上关系,她还能做到冷眼旁观置身事外似乎不太可能。今后该要何去何从?

天气越来越热,水田里都裂开缝能撑起人体体重了,乡民急得上火。山间西沟越缩越小似乎要消失于众人视线,喝水都快成了问题又何况灌溉。日头外发着一圈白光,看着好不神奇,只是所有人都没有心思去观看,城里县衙快被人踩平,奈何新任县令迟迟不到,衙役捕快无权过问,吃得闭门羹多了人们也渐渐歇了心思,只能看天听命了。

“妹妹,龙媒婆把媒人钱涨了价,再这般下去,还有谁敢托人说亲。”柳畅一回屋就恼上了,外头粮食老贵,家里的银钱都快不够吃的了,这龙媒婆还要在妹妹婚事上拿捏,当真是要剥人活命钱。

“她要多少?”柳宁搁下手里的书籍,心不在焉的询问。

“光跑腿就得一吊钱还不带请文书下聘的,成心讹人!”

“一会儿我拿给你!”懒洋洋的勾着图样,柳宁心里有了盘算。常年大旱必有大涝,若将村里最低处挖井接上潜水层,支撑一会儿到雨天不是不可能。若是大涝还得江河边的堤坝巩固加高,这事她一人做不来,想着起身往外头走。

柳畅正是恼火,又见柳宁满心不当回事,嘴上就念上了。“也不知是我说亲还是你,就没得一个要做新人的样子!”看柳宁头也不回好似没有听到自顾自的发泄两句:“再过上两月就出嫁了,我眼不见为尽,就苦了青逸!”说了两句心里好受了些,想起田地的事又觉理亏上了,家里一直是柳宁在支撑,若不是她他也摊不上那么好的亲事。真有些想大哥了!自己还未出嫁就有这等情绪,又何况以后,难得在屋里,能对妹妹好一点是一点。遂起身往灶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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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1 十五岁的娘

中午最是暑气蒸腾,浑身燥热之时。蝉鸣拖着长长的尾音鸣响在树梢之间,柳宁顶着灼热,踱步出院门,在田垄间碰上一脸焦急的程夫郎。

“程大叔,您这是去哪儿?”这后头只有柳家跟丘慈一家,他这般慌慌张张的不会是丘家出了啥事吧。

程夫郎一把抓住柳宁往上面树荫处走。四周瞧了瞧才压低声音道:“你快叫去把洪小大夫请来,逸儿好像有事儿了!”

“有啥事?”柳宁反手握紧程夫郎的胳膊,最近一直里里外外忙着,又加上大哥成亲远行,田地缺水,到城里来回跑了几趟,因着避嫌的关系,也不好直接去看人,只叫柳畅来回跑了几趟。前天还说身体不错能吃能睡,今儿怎么就不对了。

程夫郎要笑不笑的看着她,骂道:“你这缺个心眼儿的丫头,往哪里想呢!快去叫洪小大夫,信儿准不准还没数呢,我哪能乱说的告sù

你。”

听得一头雾水,柳宁也不含糊,赶紧应下。“您先回去看着青逸,我这就去叫洪莲。”小跑着往黄土丘奔,脑海里只一个劲儿的想着别出什么事才好,到洪竹林外,却看到一男一女立在深处,低声说着什么。难道是洪莲那货搞外.遇?面上一拧,轻手轻脚的往里靠近几步。

“……能不能去看看他,长这么大还没见过亲娘,若不是这回出事,你还不准bèi

出来吧?四娘,你能不能有点良心,当初若不是我,你能处身事外的安生结婚生女?王爷已经南下,知晓当初是你设计几乎毁了他清白,还能放你做一村之长…”

柳宁脑子里轰轰炸响,这个人居然是莫四娘。另一个男人看着眼生,好似不是两村之人。想着又摇了摇头,这羊肠村的人她还未有识全,说不定是闭门不出的富人夫郎。王爷?毁了清白?这几个词儿不太陌生。

“昀郎,事情都过去了还提它作甚。你也知那季捕头已经没了,当年之事除了你知我知再无第三人。王爷己将你发卖出来,怎还会容你找上门说道。我那女儿刚得了一门贵亲,把这事扯出来岂不是断我门路。赴儿是个有福之人,你带着他总会熬出头的!”

“熬出头,我呸!他才一岁,等他长大我都人老珠黄了,别以为我彭昀只能等着你过日子!”凄厉一声打断莫四娘的自以为是,男子面容冷峻,吐字如刀。“你不妨试试,三个月之后再无人提亲,我便回王爷处去,赴儿与你再无干系!”

这节奏是要鱼死网破?柳宁看得来劲。不过两人说到季捕快,让她面色阴沉。这般说算来,自家娘亲的死跟莫四娘脱不开关系,再一回想,后山处遭受季萍威胁的人就是莫四娘不假了。狼狈为奸,害死自己母亲不说,如今还当了村长耍起威风来。为民除灾这种好事再不能落到她头上了,至于那两人狗咬狗她完全没有兴趣。从竹林退出来,转到洪莲屋前。

“你怎么来了!”洪莲坐在堂屋里,架着砧板捏着短刀切药片,屋中摆样整改了不少,就连身上的衣服也显得体面些了,可见人逢喜事精神爽。

“快随我走一趟!”

听柳宁口气,定然是有病人相求,当即放下东西回里屋拿了药箱二话不说的跟在后头。

“如今这天气,山上还有药材挖?”看见洪莲头上沾的草叶子,柳宁忍不住惊讶。

“山里树木茂盛,底下阴凉蓄水,药材多数长在背阴处,只要树木不死药材就不会受到影响。”洪莲侃侃而谈,对于自己擅长的领域,她自信没有几个比得上。

原本萌生要种植药材的想法瞬间腰折,即便她种上了三五年内也不会有收入,再说她连药材都认不全,更别说种植方法,别赔了时间还没得收获。

“外头征兵风头过去了,你咋还在村里待着?”

说起这事,柳宁揉了揉额角。“过是过去,可粮菜涨价,没有这开店首要东西,别说是吃饭的人,就是我这个采买的都舍不得银子。”进个菜的钱都不够她一月的收入,还不如在家种种地呢。

“说得也是!听闻战事被控zhì

住了,上回大嫂带去的军粮该是起了不小的作用。”

柳宁叹了一口气,那两人要去便去吧,这一走连个信都舍不得写,心里有些不快。“希望吧!”

洪莲闭了嘴,多次提到外面事态,原她想柳宁会察觉什么,可惜令她失望了。心里有事也不知当说不当说,只能忍着眼睛往别处看。

洪莲进门让程夫郎笑呵呵的迎了进去,半点不见刚才找柳宁的神情。柳宁的待遇就不太好,叫人扔了冷板凳,空空的屋里一个人对着凉茶吹起,想要进去看,有程青痕那座门神,只得歇了心思耳朵竖着听里面人说话。

洪莲摸着程青逸脉搏,一会儿看看床上的人,一会儿往程夫郎脸上瞧,好似要将两人看出一朵花儿来。

“怎样,我儿子是不是来信儿了!”

来信来什么信,程叔两个儿子不都在跟前吗?柳宁长耳和尚越听越糊涂,又听洪莲说:“有月余了,得好生将养。”

程夫郎连着声儿的应下,好声好语的问着要吃什么用什么,洪莲一一回答,心里同样塞满疑问。碰上这种事不是该犯愁吗?再一看床上那人面色娇羞,哪里有半点见不得人的迹象。坏了,难不成柳宁给人做了冤大头?她才十四还未满十五,说出去也没得人相信是她做出的事。交代完,程夫郎要拿银子被她推拒了,出门来第一件事就是拉着柳宁远远的走到一边。

“里面怎么样了,你实话实说别吓我好不好?”柳宁瞧她面色古怪,越发的心里没底。

红莲面色阴沉压低声线道:“你被人给利用了,知晓不知晓?”

柳宁莫名其妙,她怎么跑进去就得了这么一个结论,怪吓人的。“你别乱说,看我娶了村里的最俊的羡慕嫉妒恨吧?告sù

你,有我哥在你别想那些有的没的。”

“瞎说什么呢,人家肚子里有种了,你说,你这冤大头还一点不知情,跟我这扯些不找四六的话,真是越来越糊涂!”红莲没好气的一口指责了一长串,想想还不放心。“我去给你二哥说,省得稀里糊涂的就成了后娘。”

“啥后娘前娘你、你!”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柳宁不敢置信的拽紧红莲的衣袖子。“你是说我要当娘了!”嘴里呐呐的说着,已经不由自主的叨念起来。“有没有诊错?才一次啊,还是在药物作用之下,孩子会不会缺胳膊少腿啊?不行,他身子那么瘦,要是害喜怎么吃得消!”念念着已经迈步朝程家院子奔了去。“问问他想吃什么,这天气惹得要死,得多准bèi

些水果,还要随时准bèi

小吃,要饿着就不好了”

看柳宁神神叨叨的走远,红莲看傻了眼,怎么还有人给人戴绿帽子还乐呵呵的,不行,这事一定得告sù

柳畅,不能让她这么胡来。

“宁丫头你不能进去!”程夫郎同程青雨把柳宁拦在门外。

“你们让我进去吧!反正就几天的事,更没礼数的事发生过了,还有啥顾忌的!”若动用蛮力根本就拦不住她,可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总不能按照心思混来,伤了人是小伤了和气是大。

程家礼数历来是最为严厉的,程家父子不为所动,反而皱眉觉着柳宁胡搅蛮缠了。“你这孩子吵吵闹闹的算怎么回事?”那潜意思只差没说你父母是咋教的了。

被两父子折腾的够呛,只好采取迂回政策。“我不进,我不进还不成吗?”眼白翻了翻,两手扒在门栏上,仍由父子两怎么扯都不动,还咧着嘴傻气的笑着。

“你不走赖在这里有什么用?”连着话少的程青雨都恼上了,似是第一回碰上这么难缠的人。

“嘿嘿,我就想站在这儿!”得了两对白眼,柳宁乘着他们不住意,大声往里面喊话:“青逸!我在外面,你想吃什么?”

程夫郎急得一哆嗦,怎么都没料到她这般无赖。“你、你、你,你还嚷嚷四方邻居都该笑话咱们了!”

柳宁乐得没脸没皮,越发的大声说起来:“谁敢笑话,我敲掉他大牙!咱们家青逸再怎样也是有人要的,别人再嫉妒又如何?”讲着往里面挪了两步,把正要出来的程青痕撞了个正着。

“哎呀!”程青痕惊呼,眼看手上的小碗就要落到地上去,柳宁眼疾手快,扶了他一把脚尖一踢,把碗颠到空中,右手那么一张就把碗接到了手中,让众人看得大汗满脸。

碗里的味道有些熟悉,柳宁拉紧眉头。“中午就吃中药?孩子不稳吗?”

“身子弱了些,才过了月就害喜得只呕酸水,吃啥吐啥,从昨儿到现在粒米未尽!”程青痕满脸担忧,身子拖垮了不说,连着孩子也不稳当,这两天弄得全家人都不踏实,也好让柳宁这祸头子自己折腾折腾。ps:搬家了,重新布置牵网,让大家久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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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2 喜事连连

柳宁一听,当下一阵风跑进内屋,就见清瘦的人侧着身子坐在书案前,身上的衣服有些褶皱,该是刚从床上起来。琼鼻高挺,清澈眸中不再是孤高的清冷反而多了一种烟火味道,有着忧愁有着复杂柔情。

“怎不多躺躺?”一出口就带了些责怪的口气,身子这么弱走走都怕他摔着。

清幽的眼睛对上她,有些不自在的低了下去。“热,躺不住!”口气淡淡的,也不怪柳宁突然出现。

得他一说柳宁才反应过来,别说这天气孕夫受不住,就是她也得搬了凉席擦了冷水才睡得着。“想吃什么?”听说外面的冰蚕锦沁凉丝滑,做夏衫最是透气凉爽。

程青逸有些不自在,想吃的这个时间没有,就是吃了未必能够装进肚子里,脸上便带了些为难之色。

“不用替我省着,这点钱我还是拿得出来的。”眼睛飘到折叠了一半的大红绣样,忍不住叮嘱:“那些东西就别做了,能让别人帮忙的就让别人搭把手,差的我上外头去采买,回头让青痕哥跟我说一声。”

囧得双颊绯红,这混子啥时候会读人心了,句句说到点子上,他反倒不适应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柳宁,死丫头你给我出来!”外面只听得一声咋呼,等柳宁反应过来,耳朵已叫人捏住了,扯得刺刺的痛。“你这丫头,翅膀硬了啊,连青逸都敢摸上,你给我老实交代,去给程叔磕头认错。”

柳宁疼得大呼,偏偏柳畅气的不轻,一点面子都不给她下手一点都不客气。“说、说啥说?”说人家是在对方父亲的允许下摸上别人床的么?她是敢说,只怕某些人听不起啊!

“我都知dào

了,你还敢狡辩!”狠狠瞪了她一眼,这个不老实的妹子,就说她什么时候听话了,原来腹里是装了这个坏主意,看他不把这事一五一十的告sù

大哥,罚她在父母坟钱跪着认错。

“二哥你瞎嚷嚷啥呢,都快成一家人了,还追究这些有意思吗?”这事能发生还不是他自己惹出来的,还好意思怪她。只她不能这样说,本来就跟程家感情不深,要一解释反而让他们胡思乱想。

红莲从柳畅身后冒了出来,拉了拉暴走中的柳畅。“有啥事咱们回去说,别在这丢人现眼。”

一看她,柳宁心理就想明白了。怒声大骂:“好你个红莲,居然敢背后阴我!老子还跟你不是一家人呢,你在这乱添什么乱——哎呦!”耳朵快叫柳畅拧了下来,柳宁叫苦不迭,她招谁惹谁了,不就是要当妈了,咋能整出这么多事。瞥见一边程青逸眉眼夹笑,软着声音好生央求。“好青逸,你快帮帮我,我二哥他胳膊肘外拐合着未婚娘子欺负我!”

“噗——”程青逸转开脸,终于破功,精致的五官好似赋予了灵气,一瞬春.光明媚纯洁胜雪,竟叫柳宁痴痴的看傻了眼。一直知dào

他是美的,让人高不可攀,却不知他笑起来如此惊心动魄,若是有一个词来形容,还真能用得上倾国倾城了。一个愣神之间就叫柳畅气狠狠的拽了出去,程夫郎是巴不得,就差给柳畅点个赞了。程家兄弟几个刚吃了她的憋,乐得瞧她笑话,那晶晶的眼睛里明晃晃的镶着幸灾乐祸几个字。

笑话闹够了一把挣开柳畅的尖尖手指,柳宁不住揉着耳朵。“二哥,红莲不清楚情况,你咋也跟着犯糊涂!”

“我怎的糊涂了?”柳畅不服气了,作势又要掐她耳朵。

“停停停!我服了你了还不成。你们也不算算日子,那个时间点上我们在做啥?”适当点了一句,柳宁不打算讲明白,毕竟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人生第一次的洞房,很憋屈的有木有?两个人眼神互相看了看,面色变了几变。

“你早怎么不说?”不然也不会误会她了,柳畅心里有些难过,虽然不知dào

青逸到山匪处遭遇了什么,但就这冰山一角就足够他联想后悔的了,若不是妹妹他不敢想那种结果。

柳宁笑笑没有回答,过去的事都成历史了还记着它做什么,唯一还算不错的结果就是让她得了个好老公很快又会有自己的孩子。人生真是充满了未知的刺激和幸福啊,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接下来,你准bèi

如何做?”红莲插话进来,一只手轻轻握着柳畅的,眼中尽是说不完的关心。

这事也是她头疼的所在,二哥还没出嫁,她跑到前面去未免太过引人注意,到时候青逸就要遭人诟病了。“不若,你们提前把婚事办了,我和青逸在你们后面半个月。所有的礼数该减的减了,就乡亲们一起聚一聚,不相干的人不下帖子便是。”红莲眼睛发亮,大概是柳宁说得最合她心意的话了,自然满心欢喜。原本有些担忧的事也彻底放了下来。

“会不会太早了些?”

“不早不早,他们两个可折腾不起,目前肚子还没显怀,这害喜厉害了难免让人猜疑,到时就落人口实了。”红莲赶抢着回答,生怕柳宁后悔,努力安抚着柳畅的情绪。

柳宁诡异一笑,不点破她那点小心思,自个儿回屋里刨银子,急急忙忙的驾车往城里去了,心里想着神女庙山间的野桃子该熟了,这时候李子也好了,过两月还有梨子苹果,想想她就兴奋。那神马灾荒早被搁到脑后去了。城里早没了女子荡街而过的场景,大多换成了灰头土面的男人,若是自己也去当兵,柳宁不敢想象家里的几个是不是也像那些人一样。店铺的后门刚打开,就晃了进了一条人影。

“大姐!”

文妖儿一身新衣,发髻高绾,若不是声音气息相熟,柳宁一准能认错了。“你这是?”

呵呵大笑,似乎看柳宁吃惊的样子很稀奇。“我过来撞撞运气,没想到真给我碰着了。”看柳宁在屋子翻东西,跟着在背后转动。“我昨日成了亲,可惜大姐没来!”

“成亲哦。成亲?”柳宁僵住动作,给吓住了。娃子,你才多大啊,你就成亲了?

“是啊!莞宿不许大肆操办,我也没那些钱,就一屋人吃吃喝喝凑合过了。”挠了挠后脑勺,有些不太自在。

愣了愣神,随即掏了几定银子给她。“人生就一次,操办如此仓猝,你不觉着可惜?这些拿去做喜钱。”

文妖儿连忙推拒。“大姐,我钱够用,莞宿织布女工样样了得,换了不少钱呢!”说着这话,面上颇为自豪。

“他的是他的,我的是我的。再这般就见外了!”一双眼睛责备的看她,这妞啥时候学会跟自己人穷酸了,看得就不舒服。想起那莞宿公子的身体,眼珠转了一圈,不知dào

还能不能给她留下一子半女的,好好调理或许有希望。

文妖儿将银锭子捏在手里,笑得好不尴尬,大姐将打来的猎物给了她们不说,又是送东西又是给钱的,这份情谊比起自己没良心的父母,比亲人还要亲厚,这份感情她怕自己承shòu不起,想着就鼻眼发酸。

柳宁只当做没看见,磨了两把剁骨刀,试试利度,一面漫不经心的说:“把文静她们找来,一会儿到这门口集合,记得多带几把刀。”

踱步在街上,呼听震耳哄闹,走过去一瞧,原是茶馆里的说书先生手持骨扇对着一方众人口若悬河。

“不说那北蛮子是如何骁勇善战,围了我黎凤国大军七天七夜,粮草断绝水中含毒,又有毒雾气随风而来。带队主将魏将军一夜愁白头发,眼见着就要全军覆没,北蛮子再度攻城,城门将破,一支黑甲军悄悄遁土而来。”说书人眼睛一闭,故作得yì

的瞧了四周一眼。

“如何,城门可是破了?”

“黑甲军是敌还是我军?”

“快说快说,后面如何,是输了还是赢了?”

此起彼伏,众人激情高涨,呼声不断。柳宁听得来了兴趣,寻了一方长条凳,点了壶茶水仔细下文。

“且说路将军那边,押解粮草被隔绝在林川,遭受不明人与北蛮子腹背夹击,数万担粮草跌入谷底。大军无力回击好些士兵仓皇而逃,叫北蛮子拍案叫好!我方势力受制,北蛮子乘胜追击,想要一举破关而入。路将军率众将士至最高点,掷石御敌,手握一方宝琴徐徐奏之!”说书人摆弄了几下抚琴姿势,面上一片惬意之色。

这个二货,看不出来还有两把刷子。柳宁饮茶,嘴角含笑,那种绝境之地有闲情击琴而歌,就这份心境一般人是做不到的。

“是夜,战火弥漫,那北蛮子破关急切,引火箭射入路家军营帐,眼看胜利在即,后翼部队突遭袭击,四面黑甲士兵凌空而来,绞杀得北蛮子措手不及。此时,驻扎地火光大亮狼烟滚滚,路家军冲入战场与黑衣人绞杀到一处,生擒带队北蛮子头领。那头领不知输在何处,询问缘由。”说书人撩了下衣袖,笑得神mì

莫测。该死的来了说书者最讨厌的台词:“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063 大战鳄鱼

柳宁忍不住竖中指,你大爷的,不带这么吊人胃口的!数了茶钱,各处小吃铺子买了零食水果,驾上马车晃晃悠悠的到了自家店门口,文桑桑几个跑得气喘嘘嘘,见到柳宁的马车,一个个加足力qì

奔过来。

“大姐,上哪里干事去?”文桑桑两手并用的爬上马车。

“好地方,去了你就知dào

了!”喝一声,赶马急行,到草垛村已经乌漆墨黑了,找户人家存了车,几个往偏僻树林走。柳宁拿出火折子,到荆棘中摸索,漏出洞口钻进去。文妖儿几个惊诧不已,大姐居然连这种地方都能找来,还是不是人啦?在龙湾村或许还会少些惊讶,可这里是八竿子打不着的草垛村,柳宁一不买卖茶叶,二无亲友在此,她能找到这里来不得不令人怀疑是不是山神显世。

“赶紧的,快进来!”走到深处,点燃事先准bèi

好的丛树枝火把,举着大步往前迈。路瑛将此处作为奖赏判给她,她回自己住处完全不用偷偷摸摸,只这里又没个把门的,里面水桥连接,是个人进洞就能进入她的秘密花园,所以她在想着,日后要在洞口建一处宅子,以后任她来去自如也不会有人发xiàn

。好好打理一番,留给孩子度假秘密基地。

水上宅楼还是老样子,黑森森的,因着谷里气候温热,飞蛾虫子多得碰头,火把舞出一条线,就能烧死几只,发出滋滋声响。

“你们几个在干嘛?”柳宁瞧身后几个碎碎步,眉头高挑。

“大、大姐,以后我不偷懒了成不?”文桑桑用蚊子叫的声音嗡嗡的说。

什么意思?柳宁折回几步。

“没、没啥,您是高人别跟我一般计较。”诺诺的往后缩着脖子。

这个人今天忘记吃药了?柳宁不得其解,见她往后退,连忙道:“湖里有鳄鱼,你不怕死就再往后退!”说完自己去上回睡过的屋里整理,出来跟她们几个叮嘱:“今晚在这里过夜,没事别到处跑,这里危险重重可不比外面。”

几个人频频点头,如惊弓之鸟,看得柳宁好气又好笑。“平时的霸道上哪里去了?这里以前住着山匪,我是巧合之下得了这里的地皮。脑袋里都装浆糊了!”手指一一点过几个,转身回屋睡觉去了,跟她们较真不划算。

天蒙蒙亮,收拾好自己,拿脚跩那几个的房门。“干活了,快些起来!”两把剁骨刀比了比,走下台阶划了门口一叶小船,往岸上拨去。早晨湿气很重,上空浓浓的圈着一层白雾,这些却妨碍不了柳宁要击杀鳄鱼的心情。也不知那些人要船有什么用,鳄鱼遍布,船桨旁边就能看到鳄鱼漂浮的背脊。一眼望上去不算密密麻麻,也叫人心里发寒。

竹篙撑着湖底,漾出层层波纹,躲过漂浮的鳄鱼背,溜过湖面停到草色湿润的陆地。

脚下软绵绵的沙地,眼前一堆白白的东西晃花了柳宁的眼睛。快步走过去,只见五六只鸡蛋样的玩意儿窝在泥沙中,只个头稍微大些。

鳄鱼蛋。柳宁大喜,刚好拿回去给青逸补营养。捏在手里还是温热的,蛋面洁白,应该是刚生产不久。快手快脚捡了放到船上,拿起布袋子两眼警惕的沿着河岸走动。

“吼——”一只摆动着四肢的鳄鱼,锐利的眼睛瞪着她,张开血盆大口,呼出大量浊气。

“又一个不刷牙的!”柳宁皱着鼻子,两把刀互相磨了磨,好在这群蠢货不是群攻动物,她有的是时间磨死鳄鱼。两脚分开,纵步一跃,照着鳄鱼背刮去一刀。“啪!”一声不轻不重的扫到手背上,立时胳膊上起了一条红血印子,柳宁倒抽气,疼得她青筋直跳。弹开一步,与鳄鱼保持可攻可退的距离。再一扫鳄鱼背,留下一条不太深的血痕。

“擦,皮真厚,多几层都能防子弹了!”横挪着步子,嘴上戏谑。真小看了这玩意儿!扔下一把刀,拔出腿上的短刀,比起锋利以及伤害程度,尖刀要来得灵巧些,使惯了还是拿尖刀顺手。

大呼一声,跳起来刺向鳄鱼脖颈。大家伙虽然没多少脑子,可自身的防卫反应还在,一扭头朝柳宁张开大嘴。

妈蛋!柳宁吐着恶气,偏开身子,斜着刺向鳄鱼的眼睛,划了一下迅速跳开,躲开鳄鱼尾巴凌厉一击。

“吼!吼——”鳄鱼盯着血红的眼睛直冲过来,两次受伤刺激到了它,想它们这一方霸主什么时候被逼到如此境地,四肢发力一阵风的窜了过去。

柳宁横跑,鳄鱼四条腿直直往前冲出一大段,等它再转过身,柳宁已经跳过去当头一击了,尖刀深深扎在鳄鱼腹背上,脱开手迅速滚到一边,一刀再度砍了过去,却是把匕首整个打进鳄鱼身体。

翻滚着,鳄鱼嘶吼不断,四脚连着尾巴把泥沙蹭出了个泥坑。

“这就解放你!”阴阴一笑,柳宁朝着鳄鱼受伤的那处砍了进去,一起一落连着几刀,脚下使力连发几脚,鳄鱼折腾了一阵,趴着不再动弹了。看了那处埋在沙中的蛋,柳宁拿脚一个个踩爆。她不是那什么慈善动物学家,没功夫研究是什么品种,她在意的只有一点,不能给程青逸补充营养就直接灭掉,这一窝蛋都快孵化了,她自然不能留它们下来祸害自己。

“啊啊啊!”湖中心发出喊叫声,几个人抱成一团,瞪着眼珠子看船边游着转圈的鳄鱼。

尼玛,这些笨蛋,居然把湖里的鳄鱼吵醒了,这不是自找死路是什么?也怪她没有提醒。

“叫什么叫,撑船过来!”水里绝对不是鳄鱼的对手,得把它们引上岸来。看三人没有动作,又忍不住骂咧:“不想死的就给我赶紧的,今天要杀的就是鳄鱼,做不到就划船回去,现在走还来得及!”

叫他们来是想锻炼她们,上次山上一个个惊慌失措的,就文妖儿表现的还像那么回事。她算是看明白了,这个时代女人你没有武力就得随时准bèi

失去生命,除非你是有钱有势养着一帮子保镖的大小姐。前提是,这种事发生在这些人身上万分之一的机会都没有。

文妖儿手里的竹篙紧了紧,无声的询问着身边两人。文静脸色煞白,却坚定的看着柳宁的方向。文桑桑打着哆嗦,缩手缩脚的窝在两人中间,她是想回去,可她没有那个勇气面对河面漫长的水路。横也难走竖也难走,她不如躲在船上哪里也不去。

柳宁又捡了几窝鳄鱼蛋,走回来迎接她们三人。文妖儿也不知哪里来的胆量,快到岸上,朝着一直追着她们的鳄鱼敲了几竹篙。原先柳宁还怕那鳄鱼不上钩,现在她完全不担心了。那鳄鱼还先她们一步上岸,张着大嘴凶猛大叫,四只腿保持预备攻击姿势,只要她们三人下船一准被它扑咬上。

柳宁举着刀步步靠近,忽然看到自己船上的竹篙心里有了主意,拿到手中,刀斜着一带,将竹子一端砍了个斜口剖面,尖尖锐利的一头还沾着水珠子。距离近,鳄鱼发xiàn

柳宁,趴在中间转了方向,警惕的看着左右两边。

以为这样就能改变被灭的命运吗?柳宁发出嗤笑。颠了颠手中的篙子,三五斤的样子,耍起来刚刚好,就是长了些。

甩了个残影,竹尖戳向鳄鱼背,一击就洞穿了。柳宁咂咂嘴,特别满yì

自己现在的力量。现在别说一只鳄鱼两只她都不怕了。文妖儿有样学样,削掉竹篙一头,找着水里另外一只招呼,一击虽然中了,却打得鳄鱼往水里下沉,不一会儿又浮了上来,身上只刮伤一块。鳄鱼尾巴一甩,打醒了周边几只,一群朝着船只围拢来。

“快上岸!”柳宁急吼,拔出长篙,掂量着朝最近的一只扎去,水里不比岸上,力道猛了水面却不受力,鳄鱼直接就到湖底去了,鲜血染红小片水域。

文桑桑第一个跳上岸,文静跟在后面,文妖儿跳下来被跑上来的鳄鱼群盯上了。

柳宁挑开她身边的一只,戳向飞快扑来的第二只。文妖儿紧跟着戳后面两只,干掉几只,两人相视一笑。“总算可以喘口气了!”文桑桑手里的刀掉下来,一屁股坐在地上,一脸大劫过后的样子。

“这样就喊累,下面还有得忙呢!这样吧,你跟文静两个拿石头扔鳄鱼,把他们吸引过来由我和妖儿解决,记住,一次两只不要弄多了。”多了就忙不过来,一双手才能撑一只篙子还要发力,时间上不允许她那么干,效率高才是正解。

接下来的配合还算默契,就是鳄鱼数目太多,柳宁都记不得自己挥动了多少下手臂,回首看沙地上晾晒着的一排排,场面颇为壮观。四人往草地上走了一些,手上的长篙挥打树木丛,栖息的鳄鱼被响动引了出来,又一轮厮杀持续,无论大的小的圆的扁的,统统被解决,至于漏网的她有的是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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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4 密谷大丰收

“如何,有多少?”柳宁喝完茶水,准bèi

仔细上山上瞧瞧。

文静冲柳宁比了几个数字。看着,柳宁笑眯了眼,光收上来能吃的蛋都有三百多个,换算一下,这两天下鳄鱼蛋的母鳄鱼就有五十多只。其中她们毁掉的大概是这个数的四倍不止,这些蛋还没完全浮出来。成年鳄鱼虽然也多,但从个头上来看,放养时间不长,最多也就三五批,而这一批蛋才是鳄鱼发展最鼎盛的时期,好在被她找了来,不然这里就真的成了鳄鱼的世界。

文桑桑跑过来满头大汗,朝柳宁窘迫的笑。“我数不过来,有些死在湖里有些在山林中。”

柳宁当然知dào

数据的恐怖。“你就告sù

我现在数到了多少!”

“有一千一百多。”不太肯定的说出这个数据,她才数了一小块,还有叠着个儿漏掉的。

“恩,你们今天辛苦了,回去找些靠谱的人来,将鳄鱼剖了拿盐巴腌上,我拿二十个蛋,其他的你们拿几个,多的去卖掉,就说是野鸟蛋。”钱袋子里的钱全掏了出来,屋里那几口缸不够用。“去买些缸和盐巴,拿出几条鱼上外头卖了,就说自家养的,嫌太凶煞就给杀了。”十条以内没什么,多了就引人怀疑,其他的只能做成肉干,等没什么粮食吃的时候分批卖出去。眼底金光闪了闪,那可都是银子啊,向着小富婆迈进。

文妖儿拿在手里,脑中想着该找什么人才合适,自己家中的小弟小妹值得相信,可鱼的数目太多就他们忙不完,要不去找赖皮痴,她倒是闲的很,手下的小弟也多。这一年她已经没做占地讨饭的事儿了,一些养不住的人都去跟了赖皮痴,新来的小乞丐都在那边。如今两人没在同一行混了,感情自然也不同了。

她还在思索,柳宁这边已经发xiàn

了几颗田七,还有手腕粗的山药,两三颗人参,再往里走几颗树梢上长着大片大片木耳。说不定还有更多宝贝,她蹲下身子,拿尖刀往地下挑人参,要让红莲瞧见她这动作,定得念叨一两月,好在这两株年份不是很大,只有大拇指粗细,挖出来没费多少时间。柳宁把木耳全部掰走,美滋滋的往家里赶。

已经出来了一天,跟柳畅虽然说了去处,可没讲在外面过夜,就怕他胡思乱想瞎担心。

到村里天色已经全暗了,拧着东西,柳宁疾步奔向程家,把院门拍得啪啪响。

程青痕出来开门,就见柳宁杵在门口,一头乱草草的头发,身上还带着一股子腥味,提着粗布袋子立在那里。

“你这是怎么回事?”

漏出一口白牙,柳宁只是笑,把东西放到他脚边。“刚从外边回来,里面有些蛋和水果,给青逸。”自动退开两步,她身上臭烘烘的怕熏到别人。“叫他按时吃饭,吃不下就吃水果。我先回去了,有事叫我!”讲完一溜烟跑了,怕自己忍不住进去抢人。

回到家中,柳畅做了饭搁在桌上,屋里没有人,柳宁想他可能是睡了,就一个人吃了饭,拧几桶冷水洗了澡,一个人躺在床上发呆。

她居然就要成亲了,还有一个正在孕育中的孩子!手在自己脸上掐了几把,比做梦还像做梦。从来没考lǜ

过个人问题,一到这边什么都变了,女汉子成为理所当然,她这个前世的另类到这里反而成抢手货了,不自在呀不自在。床上滚了几滚,柳宁又想到其它的事情,貌似银子不多了,陆陆续续置办一些东西只出没有进,等孩子出生还要准bèi

尿片摇篮床,学步车,小孩儿的玩具,小衣服小裤子,还要修整秘密基地,到处要烧钱。

想着想着,迷迷糊糊就睡着了,柳畅从丘家回来就只看到柳宁吃空的碗。

柳畅提前婚期,一时柳宁忙得撤不开身,听说程清逸喜欢吃酸,就自己琢磨着弄酸菜,把菜园的青菜毁得差不多,柳畅戏说让她以后啃泡菜得了。

文妖儿找进村,给柳宁汇报那边的情况,说有漏掉的鳄鱼差点咬伤人,叫她和赖皮痴联手弄死了。柳宁夸赞一番,清点银钱发xiàn

还有剩。

“多出来的是卖鱼得的!”文妖儿站了片刻犹豫着说道:“过两日我要动身去崀川,随莞宿去找人,家中弟妹劳姐姐多照顾着些。”这话她同样对赖皮痴说过,此一去不知多久,能安排的尽量说好。

柳宁停住数银子的动作。“多久回来?”一起相处这么长时间,还从没听说过她要外出,这个消息来得太突然,柳宁有些没吃过味来。

文妖儿仰头看着别处,语气有些空落。“不知dào

,找到人了就回来。”她也是才知晓莞宿的身世,气恼过,可更多的是心疼。他比自己早出生那么多年,没有她的时候他就已经在受苦了,本该享shòu

富贵却弄得有家不能回有子不能认,辛苦的过了十多年,她该恨那些人,同时又得谢谢他们,没有他所遭遇的一切又怎会有自己出现在他身边。

“你想清楚了?”柳宁察觉到她眼眸中深沉的郁色,这几天可能都为这个难题所纠结。

文妖儿看着柳宁的眼睛,良久后点点头。

“那么路上多保重!”

柳宁驾车送她回城,自己去草垛村拖了一些风干的鱼肉回去。第二日拉着红莲到谷中寻宝。

“你这丫头,没见我忙着布置新房么?”红莲老大不乐意,再一天就跟柳畅拜堂成亲了,屋子里的布置还未有妥善好,要是明天搞砸了可咋办?看到柳宁就一脸的不痛快。

“就快到了,就快到了!”拽着她出洞,走进宅子,文桑桑跟文静两个在翻晒鱼肉,见她们过来连忙招手。

红莲直了眼睛。“居然有如此圣地!”讲着也不要柳宁拖拉,自己找了一艘船跑进树林去了。柳宁在琅琊下躺在躺椅上摇扇子,眼睛瞥向文静两人。几日不见,两个家伙越来越会享shòu

了,瞧瞧桌上的点心,福满楼的桃花酥,一两才得一小盒呢。再一边放着一本游记,散着两杯花茶,一看就知是文静的杰作。半年所学,已经让她能把书上的文字看懂个大概。

“妖儿明日动身,她爹爹肯放她离去。”

文静比比划划给柳宁端了杯花茶,自己拿起笔在纸上写字。凑过去看,文静三言两语写得明白。

“莞宿是小倌里的娼男!”柳宁找不到词语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有那么性情高雅贵气的娼男?还就让文妖儿给捡去了,两人本就相差年纪大,再有这层身份任谁能淡定下来。

“跪了一天一夜?绝食?”柳宁不得不佩服妖儿爹爹的狠劲,让他们两个跪着求原谅不说,还以绝食威胁文妖儿跟莞宿分手,这尼玛只有狗血电视剧里能看到的情景居然被重温了。

文静又写了几笔,柳宁看得心惊肉跳。原是昨天妖儿来找柳宁交代,妖儿爹将莞宿赶了出去,莞宿碰上以前的熟人,那人当街奚落不说,还令官府的人将他压着送回了小倌。妖儿回去跟她爹吵了一架,单枪匹马找到小倌儿要抢莞宿出来,被几个恶妇围着殴打丢出大门。

柳宁刚还想送几颗人参给莞宿补补,没想,他们夫妻两个都得补上了。这种鸟事只有钱和银子能够解决,心里为文妖儿又急又怒。手指敲着太阳穴忽然想起一事,六儿教过妖儿半年,细算来该是文妖儿的半个师傅。凭着这层师徒关系,对方也该有所忌惮,但这魄力还不够,银子送礼是必不可少的。上月六儿去给她过户,带她去过一次衙门,即便衙差不认得她,那主事的师爷却是打过照面的。

“文静,你先回去,我修书一封,我替我带给妖儿。”只苦了莞宿,得让他多受两天苦了。

恋人之间能有所磨砺更能试出真感情,福祸总相依,但愿他们能有有、情、人终成眷属。

红莲来时空空两手,走时背了一背篓,看得柳宁眼角直抽抽,嘴里恶语往外飚。“你不是不乐意来的吗,拿我的东西不怕半夜做恶梦!”

抚着几株青草,红莲言语轻飘,可说出来的话足够柳宁气上半年的。“你还活着,我怎么会噩梦?”眼神还从上到下的将她看了个遍,讽刺意味够柳宁喝一壶。

这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对不对?更应该说引狼入室!看看这药草被她抠去多少?一株上百年的人参,百万两黄金的价就被那货笑眯眯的摸走了。还来了句,送给她二哥的嫁妆!

嫁妆你妹啊,有妻子自己上门来抢嫁妆的么?还美其名曰给二哥的,你妹,还可以再无耻一点。柳宁气得吐血,虽然那几株小的她不认识,可人参啊就是不认识白菜也得认识它。更可恶的是,这人默默刨了药草,还不带教她认识。哼哼,以后再不给红莲卖药材了,饿死省粮还为国家省药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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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5 柳畅出嫁

晚上村里走得近的几家都来了,就连那淘木匠的二女婿都在。于鳏夫拿不出什么好货,但贵在一片心意,一群男客,柳宁不好在里面插足,二哥的添妆礼,柳宁一样拿了一只玉簪子,几匹布料附带一千两银子,两个哥哥出嫁,她一下就变穷光蛋了,难怪这古代人不喜养儿子,这就一亏本到底的买卖。

柳畅看到妹妹拿出和大哥一样的陪嫁礼,心里范嘀咕了。原先他还想妹妹顾忌路瑛的身份,故yì

拿厚礼替自家大哥撑场面,现下这种状况又该怎么解释,她上哪里得了这么些钱?

“妹妹,你这银子从哪里来的?”

柳宁摸摸鼻子,好在自己等人走光了才拿出来,不然村里又得刮上一阵飓风了。“嘿嘿,二哥,你别怪我存了私房钱,我怕别人眼馋才故yì

瞒着不说的。”

夹了夹鹿儿眼,一把拧住她的耳朵,小声问道:“好你啊,枉我跟大哥对你这般好,你还给我们长心眼儿了!”

抢救耳朵,柳宁低声求饶。“长心眼儿也是为你们好,难不成你喜欢我一天到晚出去逮鸡逗狗?”二哥这火爆脾气以后有得红莲受的,跟炮仗似的一点就着,不管对不对先噼噼啪啪教xùn

一通,好在他跟大哥都没随了他一样的脾气,不然家里天天都有鞭炮放。

面色缓了缓,拉住柳宁的手没有松。“你还藏了多少?”笑眯眯的看得柳宁满心警惕。

拿出自己的耳朵跳开几步远,生怕二哥再捏了去。“嫁出的男儿泼出去的水,明天就是别家的人了还想打我的注意!”

嗔怪的翻了柳宁一眼,噘嘴嘟囔:“我是你哥,小气鬼!”

就因为是哥才得小气,表看她这二哥平时不显山不漏水的,小心眼儿那什么他说二没人敢认一,逛起街来更叫一个疯狂,索性他懂得拿捏价钱,每回能把卖货人说得哭丧脸。若让他看到银子,一准心里又打小算盘了,胳膊肘外拐她是见识过的,再要相信他那张无辜脸就是傻蛋。

村里没有花轿,山路也不好走,红莲不知从哪里找了一匹马,披红挂花的骑到柳家门口,跟前的媒公连着念催妆词,柳宁背着柳畅出来,第一次与他这般亲密接触,柳焕上次是在家中举办的婚礼,没有现在的这一套程序,感受到气氛,柳畅落了几滴眼泪,以后去了别人家再不能像在家中耍小性儿了,没有人能像自家亲人一样包容他的脾气。

将柳畅扶上马,柳宁仰起头逼着把眼泪憋回去,人生就是这么回事有聚有散,要在现代没有人还会去哭嫁,可换了个空间一切都变得纠结了,嫁郎的概念深入人心,只要一个不慎将万劫不复,即便是他的娘家又如何,文书在别人手中就是皇帝老子也不能干涉孩子家事。

“好好待他!”柳宁把马缰交给红莲,转过身望着已经空畅的小茅屋,以后就只有自己在这里住一辈子了,心里好一阵惆怅。

“走!”红莲骑着马,揽着柳畅带领浩浩荡荡的人行离去,锣鼓唢呐敲击在心尖上,柳宁鼻子一酸泪水开了闸的往外倒。

关了门,自己一个人闷闷的走在河道上,孤独寂寞填进心房,熟悉又陌生的滋味,令她苦涩发笑,一直处在被家人呵护的热闹中心,突然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就好像整个世界都忘了她。甩甩纷乱的思绪,这种感觉很不好,必须转移下注意力。她努力的发散思维,开始没有头绪的胡思乱想,不知不觉竟走到了黄土丘,反应过来撒腿转身跑。

程青逸家中今日无人,哥哥跟父亲都去送柳畅出嫁了,他站起身在屋外踱步。转眼柳畅也出嫁了,不知不觉大家都已经长大,而他也将迎来新的生活。手掌捂住小腹处,眼里尽是迷茫之色。一转头就看见柳宁自黄土丘跑下来,满脸狼狈之色,这个混女竟也会为柳畅出嫁悲伤,那个曾经满口脏话调、戏儿郎的丫头,居然成了自己的未婚妻,世事总是这般难料。

不确信柳宁能一直保持现在的性子,俗话说得好,狗改不了吃屎,谁也不能保证她会不会故态复萌,若是那般他又该如何自处?书中这样的事情不算少,信女还能变了心,又何况她那一俗人。

柳宁感觉到视线,朝发射地看过去,就撞见一双幽深复杂且又清灵动人的眸子。脚步缓了缓,与他面面而视。他看着还是老样子,也不知那两株人参吃了没有,身子轻减得厉害,她一点不怀疑,来阵狂风能把他卷没。

“你——”柳宁张了口,猛然丢了台词,尴尬的直抓脖子。

程青逸没动,仍用那双吸魂摄魄的双瞳研究般的盯着她,看得柳宁怪不好意思的,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口碍的大傻冒,跟他的清冷自在一比,就像蛤蟆望着天鹅,没丑到也囧到了。

“咳咳!那个,青逸,你一个人在家啊!”啊呸,讲的什么话啊,他家里几人都送哥哥去了,不一个人还几个人?就是要找话题也不该找这么一句废话啊!脑子丢家里了吧!柳宁红着脸将自己唾弃了一把。

程青逸不动声色,把视线收了回去,看不出脸上是恼是喜,这可叫柳宁心里猫爪了,她不想惹他不开心。“泡菜都吃完了吗?味道可还合适?”

眼睫煽动两下,把脚步往后收了两步,柳宁越发看不清他面上的神色。“哎,你别走啊!”她搞不明白了,怎么多日不见两人比第一次相处时更为生疏了。这样可不好,以后跟老鼠见了猫一样的,日子还怎么过。“我是你的未婚妻,你不用怕我的,我是好人!”看他还要退,柳宁急了,举着三根手指对天发誓,待反应过来自己想吃了自己的舌头。

“我、我”嗫嚅了几下,实在口笨得可以,对上他的眼睛她就发xiàn

自己脑子里空茫茫的一片,比跟老虎打一架还没有招架之力,他就是老天用来克她的吧,揉了揉头发自己走掉了。站在这里惹他不自在,还是一个人继xù

寂寞去好,影响了孩子多不好。

次日柳宁驾车上城里去了,文妖儿躺在床上,身上伤得不轻,腰腹直都直不起来,一说话喉咙跟漏风似的,沙沙作响。

妖儿爹看着就要哭,给文妖儿一个狠瞪吞了回去,憋着一口气要哭不敢哭的样子,鼓得像只青蛙脸。

“大姐,我叫文雅按照你说的去做了,可那小倌硬是不承认,死活说莞宿不在那处。我这心里头恨啊!青天白日当着一干百姓睁眼说瞎话,人是衙门里送去的,她们还能跟衙役狡辩,真真是死不要脸,活不要皮!”文妖儿喘着气,一双眼睛红丝夹杂,双拳捏得嘎巴响,自己本来就是个赖皮,这会儿碰上比她还能耍赖的,觉得心里头窝火,可又无处发泄,衙役确确实实的确认了里面没有莞宿,这人去了哪里怕只有那老龟奴知晓了。

“你放心,只要人是活的,大姐挖地三尺都给你弄回来!”柳宁告别她,去了宋师爷住处,这位师爷人长得丑,却难得有一双精明的眼睛。

“柳姑娘,快请进!”没想到宋师爷亲自来开门,这会儿柳宁一肚子的怨气发不出来了。“姑娘要喝什么茶?”走出来一颀长公子,柔声垂首询问。

“不用了,我问点事就走!”看着一脸笑得恐怖的宋师爷道:“前两日,我妹妹相公丢失了,说是给衙门的人抓去送给了公爷馆,这事当真?”柳宁问得犀利,不允许宋师爷逃避她的眼睛。“你且先告知我是什么人报的官,姓甚名谁家住何处?”

敢动她的人,看有没有胆子承shòu她的怒火。

“这个”宋师爷为难的看着脚面,对方家势庞大,不是她这点芝麻官惹得起的。

“你不说吗?别怪我找我大嫂给你一两点眼屎!”柳宁这话可说得邪趣,她就是要恶心宋师爷,用权势来压人。对方敢耍的一套,她柳宁照样也玩儿得转,轮官衔谁比得上现在风头正盛的护国将军,说出来就是宰相大人都得让三分薄面。不卖面子可以啊,有本事自己披挂上战杀敌去。“哦,对了,忘记跟你说个事了,上次随你来的离大人官拜左翼参将。”意思很明显,一个离风就够她吃惊的了,再让离风跟随的人又是什么身份,值得人回味。

一个小小的种田女究竟是什么来头,怎么会跟左翼参将这么高职位的人扯上关系,更令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她那嫂子气盛比离大人还要高了几层,就上次一拍桌子,吓得人心肝直蹦,一看就是个厉害的主。心里计较一番,恭敬作答,只能怪那公孙家运气太差惹上不该招惹的人。

公孙世家,柳宁反复默念这个名字,这一大家还是京官儿,家里本是世代商贾,到上几辈家势凋落,公孙老太太转商从官,没想到一下中得解元,得了个不大不小的官位,到她女儿这一辈更为出息,拜了五品官。

ps:貌似只差一章没还了,明天看有无充足的时间,新电脑键盘不适应,尽出些错字,还老摸不准键,一个小时一千字,我都想把键盘啃了,老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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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6 解救甄莞宿

柳宁进入正街,在古朴大气的两座石仙鹤门前停下脚,琢磨着该怎么探查甄莞宿在公孙府生活的具体情况。只是她运气似乎不是很好,一靠近就被一个浑身脏臭,口中骂咧的女人撞上。

“没长眼啊!晦气,碰上一群不讲理的!”女人从地上爬起来,对公孙府破口大骂:“狗东西,连你甄奶奶也敢摔,小心被男人玩儿死,啊呸——”

脸部细肉跳了跳,忍不住多看了那人几眼。不想,被那人一双脏手锤了过来,弄得两个泥印子挂在衣服上。

“看什么看,没见过老娘啊!想当初,老娘也是这丰州城附近有名的一朵花!”女人霍了霍发黄的牙齿,转头继xù

对几个守门家奴龇牙咧嘴。“告sù

你们,不叫那贱男人出来,老娘天天上门来闹一通!”一甩袖子昂首阔步的去了,如不是那糟糕的衣服乱竖的头发,倒挺像有钱小姐那么回事。

拍拍衣服,两个泥印子去不掉,只弹去少许灰尘。从公孙府出来的女神经,她有些稀奇的看那人离去。转头对着怒火冲天又不敢发怒的家奴说:“这人是从哪个辣椒地里蹦出来的?”两根手指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是不是这里不正常啊?

几个女人看她作怪的表情,齐齐仰天大笑,受了一早上的气总算得到释fàng

了。

“她啊,刚从老远的地方讨饭过来,就是一无事生非的人!”

另一个抢着道:“要不是跟二夫人沾着点姻亲关系,我早将她打出去了,容得她满口脏言恶语,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身份,以往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对待咱二夫人。如今落了难倒想起她那个逃婚来的弟弟了!”

“逃婚来的弟弟?”柳宁很感兴趣的拿眼神询问:“如今还有这般大胆奔放的男子呀?”

一个女人贼咪咪一笑,搭着柳宁的肩膀到一边小声道,“那男人长得可好kàn

,二房守门阿彩还差点摸到手了呢,可惜了!享了三年独宠就给二爷关了小院儿,前些日子跟下人私通,叫老太太发卖了!”

柳宁做出一副可惜状,“竟有这种事,也是个不老实的人。”

“怎么,你也遇到过?”几个女人八卦的凑了一堆,柳宁靠着墙壁。

叹一口气,带着一点不愿说道的憋闷劲儿道:“我啊,比你们二夫人惨多了,那人是个清倌儿,本是听曲点了几次,吃酒醉了竟不知怎么睡了他,讹了我钱不说人还不见了,气死个人!”装模作样的怒骂几句,得了几人同情的安慰话语。又各自唠嗑几句,柳宁推托有事,说几个人有缘请她们空闲后吃酒,又讲了自己的住处,挥挥手去了。

几个人的话语一联系,柳宁确定那闹事的女人要找的正是甄莞宿,而甄莞宿被发卖,她不相信,询问外甥的所嫁之处,哪知她那外甥冲喜把女方人冲没了,叫县令一通板子打了出去,公孙家怕丢了脸面,秘密将那公子卖给人做小,女方大婚夜里叫一个下人捅死了。公孙家没得法子接回半路将人许给有钱商妇,两人拜了堂男人却夜里打晕商妇跑了,这一去便没了踪迹,还叫公孙家倒贴好些添妆钱。这种丑事怎会说出来,要不是柳宁得了那几个下人的眼缘,这会儿也是无头苍蝇乱转。

父子两也不知是走了什么狗屎运,离奇遭遇令人唏嘘,只叹造化弄人,一念之差生出这许多事来。

妖儿说要去找的人,怕就是莞宿的儿子吧,自己落了难儿子又不知去向,倒霉到一定极限。眼下要找到那姓甄的女人才是。

柳宁重新到文妖儿住处,把所查之事说了一遍,方到:“我有法子能救他!”

“如何做,但凭姐姐差遣!”文妖儿满脸激动,就要从床上爬起来。

将她扶着躺好。“我哪能指唤你,雅儿,去赖皮痴那里走一趟!”柳宁招呼着小家伙,对文妖儿使了个放心的眼神,跟着行去。

“赖皮痴,我问你,最近有没有来一个姓甄的嚣张女人到地头上!”

赖皮痴不再是以前满脸挂彩的形象,没了文妖儿死对头,日子过得舒坦多了,虽然衣服上依旧能找着补丁,可跟以往比起来那是一个天一个地,最起码没有臭味。这姑娘是个爱美的,不知在哪里偷了别人的月季花,艳红的两朵别在头上,凭空多了几许傻气。

思索一阵,没想出所以然,她后面的小妹却跳了起来。“就那个人啊,抢了我一个包子,乘我不在还偷偷端跑了我给娘亲熬的稀粥,没太熟也不知她怎么吃下去的。”小丫头口气呛人,巴不得那姓甄的女人给半生不熟的米噎死。

“这般可恶,走,姐几个去给她长点脑子!”脚勾出一根手腕粗的棍子杵地大喊,身上的匪气遮都遮不住。柳宁无言,跟着往外走,一路行至城郊树林,在一所破烂茅屋前停了下来。几个丫头合掌把倾倒的门掀开,露出里面茅草堆里灰溜溜的一条人影。

“姐妹们给我打!”赖皮痴棍子一挥,众小弟小妹蜂拥进去,把小破屋挤得严严实实,柳宁要垫着脚才够得着里面的情况。

“哎呦——住手!啊呀——快住手,你们这群兔崽子,老娘我是知府大小姐,哎哟——还不快住手!”女人抱头跳蹿,眼睛里闪烁毒辣的光芒,等她拿到钱第一个将这些人关进大牢,特别是那个拿棍子敲她的壮丫头。

“就你,还知府家的小姐,那我岂不是成了皇女!”赖皮痴谑笑,手上动作一点不迟缓,这种人骨头贱,一般的敲打根本弄不痛她。祸害遗千年大概就是这么来的。赖皮痴发出嚯嚯的笑声,为自己又学了个新词儿高兴。

看人打得差不多了,柳宁冲众人喊停。“我有事找她,你们先放她出来。”

赖皮痴抓起人丢到柳宁面前,女人摔得半天没爬起来。

“敢装死——”又要开打,柳宁抓住赖皮痴的手,蹲下身子慢吞吞的吐出几个字。“听说甄管宿是个美俊郎?”

地上的女人哆嗦一下,迅速抬起头来。“你认识我弟?”

柳宁优雅的摇了摇一根手指。“我听说过他的美名,只可惜无缘得见。”做出一副捧碎心状,“可惜啊,公孙老二不肯让出,我又无法得见美人,心中忧思难解,痛苦哇!”话头一转看向甄大姐。“听公孙府下人说你是莞宿亲人,那你一定有办法带我进去见他。”希冀的眨眨眼睛,装出一副花痴样。

“我都见不着他,还带你!”女人从鼻子里哼一声,似乎柳宁今儿的穿着打扮太入不得眼。

柳宁掏出荷包急切道:“我有的是钱,只要大姐带我见他一面。”从里面拿出一定五两其他的又收回腰间。

“这点银子就想看我弟弟!”嘴里说着嫌弃的话语,可动作却一定也不嫌弃。

柳宁看出她的贪婪赶着乘热打铁。“大姐若能将莞宿美人的契书拿来,我给你一百两银子!”

“一百两——”呼一声,眼里绿光闪闪,见弟弟一面偶尔才得几两银子,拿张契书就能得一百两,当真是赚。可弟弟的契书一直被母亲捏着,上回抄府走得匆匆忙忙,谁还记得它放到哪里去了。犹豫着道:“我回去来回十多里,哪里就能取了契书来。”

柳宁嘴角一动,心知有戏,故yì

装着失落。“那怎么成?我过两天就得回家去了,见不着莞宿美人我怎能甘心。”

看着柳宁腰间的袋子,眼睛跟着柳宁走动的动作晃来晃去。“你看我写张卖契给你中不?”

“你写的有什么用,又没下官印!”柳宁背地里伸了二根指头,大鱼自动上钩了,呕耶!

“你不知啊,我二弟是自己偷跑出来的,契书一直家母拿着,二弟的娘子要了几回,被家母赶了出去,家母病故,如今契书不知所踪,我身为长姐,有权执掌弟弟卖身书。”原只是想通过甄大姐探探公孙家的事情,看有没有机会从中作梗,不想这人自己倒出了这么大秘密,银子果然好办事。

“你说的话我不信,哪有成亲不拿身契的!”挖了个大坑儿,等待着甄大姐往里跳。

“那要如何做你才相信这是真的?”

柳宁摆出幅认真思考的模样。“不如你跟我去公堂画押盖章,与师爷核对便知真假。你敢是不敢去?”挑衅的眼神,斜着看甄大姐。

缩了缩眼瞳,对官府存zài

阴影,但最后还是肚子的叫喊战胜了恐惧心。“身正不怕影子歪,我有什么可怕的?你只管准bèi

好银子!”反正拿了钱就走,管她能不能见着人呢,弟弟那个白眼儿狼刮点银子给自己花花算是帮他尽孝,该好好感激她才是。想着,眼底金光迸射。

柳宁看得真切,替甄莞宿再次鞠一把同情泪,他身边的极品真多,难怪活成那样子。“银子在这里,只要你能拿得到。”刺激了女人一把,招呼赖皮痴手下帮忙扶人。

看到希望,甄大姐甩开扶着的手自己走得雄纠纠气昂昂,似乎又回到了做大小姐的风采。

067 洪莲失踪

宋师爷在柳宁强悍的后台下认真配合,心里疑惑,明明公孙管家也带来一份卖身契,这会儿又见甄大姐执笔写卖契,迟疑着将心里的话问了出来。“甄夫侍已是出嫁之人,怎能由长姐发卖?”

“这你就不知dào

了,我弟人虽在别家,他的契书一直由我娘掌管,那公孙凌兰算不得我家媳妇,未有聘礼未有媒人又不得我娘同意,他们这是私定终生。”甄大姐这话说得相当委婉,要甄莞宿不是自己的弟弟,她什么难听的话都会蹦出来。

“咦——”宋师爷半张嘴巴,诧异不解说:“既然他们是私婚,为何公孙家还持有文书。”她清楚记得上回老龟公拿文书给她瞧过,与府衙里用纸刻章一样,难不成……打了个激灵,心中存下两份疑惑,若甄大姐说假话,有左翼参将大人撑腰,小小五品官员成得了什么气候。也有一种可能,公孙家私造文书,这种可能性按孙家人的权势来看不过是随手之事。可这事情就不好办了,不得罪参将大人又要维护孙家人的脸面,她如何也不能将这件事情捅出去。

小小的师爷还是头一遭碰上这种难题,一时焦灼的头皮发麻。

柳宁拿到甄大姐的卖弟契书让宋师爷行印,宋师爷一双手抖不停,两双眼睛询视下不得不拿起官印盖了下去。“柳姑娘接下来准bèi

如何做?”擦拭额头汗液,嘴唇抖了抖,言语轻颤。

看她那怂样,柳宁虎目一瞪:“这是你的事还问我如何办,在县衙居然出现这种私自发卖非持有文书人口之人,行龌龊之事,我不上门去揭穿他们便是好的。”

宋师爷绷紧的弦稍稍松了松,不揭穿那就好办了。

“我只要人安安全全的回来!”柳宁不想摄入官场纠纷,能明哲保身为何不做,这种小事情交给当职的人去处置就是,她要的只是满yì

的结果。

师爷进屋说要换衣服,没多久一身凌气的出来,指着衙差一二三前公爷管救人,柳宁尾随,去过一次醉心楼,一路行去未觉陌生,只不知那风洛如今可还安好?

“宋娘子这是做何?”老龟公脸上的笑容挂不住,任这群一身官服模样上门,便知摊上事儿了,他自问最近未有出岔子,行事虽有小差却不曾犯着司法。

“我等前来拿人,甄莞宿甄公子现在何处?快快将他引来!”背着手,案头挺胸,官服在身一派肃然之气。

面部扭动,老龟公换了回神色,淡然道:“他又有何官司?”

“这与你无关,龟公这般作态,是掖着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还是做贼心虚?”柳宁一点都不客气,雅儿找不着人,定然是这老东西行表面通让,背地里使坏水,就莞宿那长相,进了公爷馆,还不成了他眼中的肉沫沫。

抽动面部,看了柳宁一眼,见宋师爷没有说话,想来是这位来找事的,且身份来头不小。

“怎么?不想交人?”柳宁再度逼问,她可没宋师爷那些耐心,也没有怜香惜玉之心,多耽误一刻,那甄莞宿就多一份危险。

龟奴这会儿也是急了,他总不能直言,甄莞宿叫一位贵娘子包了去,正在行交好之事。

柳宁一把扯起那人,怒声高喝:“鬼东西,赶紧前面带路,他若出了事我第一个扒了你的皮!”

这番恫吓,龟公心下大惊,小九九跟这位娘子的怒气来说根本算不得事,陪着小心哆嗦着亲自带路。

“你太慢了!没吃饭吗?”柳宁单手将他提上楼。“哪间房?”

“春、春字间。”身体一软就要往地上坐下去,几个楼里的公子齐齐涌去。看柳宁的神色却带了点点粉色,楼里**的娘子哪个不是酒廊饭袋,稍微好些的瘦若瘦鸡,最上等的货色还是头牌才能得见的,这一个,叫他们心中酥麻生出倾慕之色。

柳畅若是看到这场景,定得大大的鄙视这群没见识的男人,她妹妹脾气粗暴,少言寡语,心眼儿忒小爱记仇,又还不懂得男人心思,就一根杵物木头,忒没情趣,看上她的该是什么眼神儿。

当然俺们不会说,介个人看到洪莲满眼桃花红是啥眼神儿。

房门踹开,甄莞宿被人骑在身上,安安静静没有一丝挣扎,连眼中的泪水都化作了一汪悲情,哭不出来的伤,又有几个能够承shòu。一瞬间,脑中闪过一个类似的画面,冷脸冰化寒气冲天,手掌飞动,一巴掌将上头之人拍到地上,扯了棉被盖到甄莞宿身上。

“滚,都给我出去!你,你两个留下。”指了门外的两个男人,柳宁提着地上光溜溜的女人出去,对着龟公咆哮:“别再让我看到你这里情药害人,再要让我撞见,我一把火烧了你这破楼!”

没有真情行那种事不比左手拿右手强,再用情药害人就是强按牛头,亵渎灵魂。一次两次三次,她已经看够了这种事情,那日青逸绝望麻木的大眼,就像一把剑穿刺她,是以今日又碰上,她再次怒火爆fā

了。

龟公吓得面无人色,拿害pà

的眼神频频点头,那些计较、算计、狡诈,统统跑了个无形。

光着身子的女人早被柳宁一掌拍晕,这会儿还晕乎乎的睡着。“给她燃一只迷幻香,让她自己跟自己玩儿!”柳宁甩手,气呼呼的下到一楼,满身杀气的站在门口,两手环胸,呼吸一口接着一口。

宋师爷格外小心,躲在一边静静站着,等柳宁想起她来再上前去,想不起来自然最好,她是这般打算的,可柳宁不随她愿。

“你告sù

那公孙老二,让她好自为之!”利眼成钩,宋师爷又出了一身冷汗。

她一个师爷去威胁公孙家的老二?这不等同于自己把脖子洗干净了等待公孙家来收割,心里泪哗哗,混个小官儿也不容易哇!

莞宿被两个男人搀扶着送了出来,柳宁喊了一张轿子,让人送去文妖儿住处,自己站在大街上举目望天。

她原想重生好好当柳宁妹妹这一角色,不想来到这个世界,绝对的女权让她压抑不说,还让她读出生命的复杂。她不想用自己的想法来臆断这个变形的世界,也不想随意去支配这世界的任何人,更不想去灌输那些伟大平等的想法。她的心没那么大,她要的只是在自己的范围内去改变身边的人,给他们足够的自由足够的尊重,安然自在度过一生。

接下来的几天柳宁给师爷留书一封,自己去外城闲逛,买了好些地方特色产品,寻找着一份新的商机。云翔城拥堵程度大大高过丰城,此处鲜花瓜果蔬菜棉花颇多,丝织品铁器冶炼术闻名,是以流亡到此处的难民更多,多为男子老人小孩,就连烟花之地也是人员爆棚。

拦路卖花的,贩卖杂艺的,弹唱小曲儿的,煮饭洗碗的,一色清的男子。

拖了一车瓜果蔬菜,柳宁琢磨着能否将这些剩余劳动力利用起来。茶园果园花围早就人满为患,她不可能再跟这些商家一样弄个花园果园,那么就只有一条路做,办工厂,制作大量奇特物品且要成为人们日后生活所需的一部分。两眼放光,牙刷、毛巾、肥皂、香皂、牙膏、卫生棉、婴儿尿布、奶瓶子、摇床、学步车……好多呀,可不是一套简单的活计,其中有些不会,最简单的莫过于婴儿尿布,像卫生棉这种东西,现在大多都是粗布下脚料男人自己找东西做的,稍微高级些的就用细布做了套里面垫上棉花,这地儿没有关于生理的书籍,一切都是她到烟花之地问出来的,好在这地儿没人认识她,不然还不当成**来看待。

柳宁搔了搔头,想着要不要出一套男人生理类书本,往后少让他们生理期不讲卫生,可写男人书这种事儿传出去得笑掉多少人牙齿,她有些头疼。

“宁丫头,你上哪去了,咋才回来?”路口碰上莫四叔。“你家二哥找你快找疯了!”

柳宁心下一沉,满目惊诧:“出啥事了?”

“我不大清楚,你快去羊肠村问问!”莫四叔替她牵马,让她放心离去,柳宁只能感谢的看他一眼心慌慌的往黄土丘跑,到洪家大门紧闭,拍了半天门,也没个人应,到隔壁一问,才知二哥回家去了。

“婶子,你可知我哥嫂子家中出了啥事?”

“哎,你嫂子上山采药,一去就没回来了,这都三四天了!”

“啥?”手上一紧,脑子里绞杀阵阵。“在哪里失踪的?”

女人为难的皱了眉头。“我不大清楚,前日村里大伙四处寻了,没有瞧见,只在村口得了一只布鞋。”

柳宁不多耽搁,告了个谢又急急忙忙往家里去,见门开着心里才稍微放心。

“畅哥哥,别哭了,咱们往好的想!”这个,居然是青逸的声音。柳宁踏进门,就见程家父子几个围着自家二哥。店子重新开张她在那边忙活了几天,看与婚期只三四天才回来的,哪知晓家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

068 洗手做羹汤

“二哥,我回来晚了!”柳宁歉意的站着,又感激的看了程家父子一眼。柳畅早哭成了个泪人,眼睛肿胀成了一条线,这会儿正趴在程青痕怀里。

她瘦了,眼睛依旧黑亮,身上的衣服刮破几处,也不知从哪里赶来的。程青逸打量几眼,手轻轻放在自己的肚子上。

“我都听说了,你放心,我会打听出二嫂下落的。”柳宁转身要走,柳畅赶忙沙哑着嗓子叫住她:“别去了,婆婆就快回来,我们一起等她。”

等人柳宁怎么坐得住。

“我去把东西拿回来。”

讲着头也不回的出去了,带了些吃的物件,本想送些到洪家,这一下全都不用了。菜园子弄了点青菜青瓜,拿到厨房配菜做饭,搁好,回二哥房里交代。“就在我们家里吃饭,你们别回去忙活了。”柳宁两手水珠,转头又忙活起来,程青痕不放心的跟了过来。

柳宁青瓜切丝儿,刷刷刷只见刀影变换,再一眨眼已被她推到锅里翻炒起来。手边还有功夫切着肉,分了肥肉和瘦肉,瘦肉剁成肉泥,拍上蒜泥,稍稍一点面粉,再敲了两个鸡蛋进去,切了一小撮韭菜剁碎放上油盐酱醋一起和了。这边锅里翻炒几下放上豆腐花葱花,少少几个干辣椒,加上调料,煮了一会儿就出锅了。舀水洗锅,一票清水进去,待水煮开,用筷子将肉泥放进去,盖上锅盖。

整个过程程青痕只有看的份儿,再一眨眼,柳宁已经起了瘦肉清汤,至灶间添了几把火,待锅子发烫,勺上猪油,炸了一会儿,将青菜倒进去,翻炒几下放蒜、干辣椒、少许醋、少许酱油、盐,再炒两下就出锅了。肥肉被她炸出油,把肉渣滓捞出来,放上鱼骨鱼头煎炸,花椒、泡椒、整颗的大蒜、酸泡菜、红艳艳的他瞧不出来掺了什么的辣椒酱放了快小半碗,添热水,待水开再将片好的鱼肉搁进去,合上锅盖。又见她从柜子里拿出小小一个碗盅,放上剃了莲心的莲子还有一大片一大片,好似是银耳的东西,另外又拿了个盅里面敲上两个鸡蛋搅拌,放了点盐,待鱼出锅,洗净锅子,放上两瓢水,竹篾子架在锅中,两个碗盅放进去,合上盖,转头对程青痕说:“可以开饭了!”

原本准bèi

搭把手,结果什么都没干,光看去了。

“哦,欸,好!”动作僵硬的去柳畅房里叫人,大家看青痕这幅失魂的样子,不知是又出了什么事。

“咋啦?”

“爹,那个柳宁,”程青痕指指厨房。“她叫我们去吃饭。”

众人提着的心才落了下去。“吃饭就吃饭,你做那副样子做啥,闲吓唬我们的还不够?”

不好意思的垂下眼皮,走到程夫郎身后。程青逸碰碰他的手肘子,眼睛带着询问。

“你那宁妹子太厉害了!”青痕除了这句话找不着别的台词,这世上有几个女人肯下厨做饭的,就是厨子回家里也只吃现成的,像柳宁这般快手快脚,刀工厉害,做菜色香俱全的,他还真没听说过第二个。至于味道,还没吃到,不过想想就流口水了。

程青逸看二哥激动的样子,抚了下额头,心里好奇上柳宁到底做了什么事,让二哥成了这副模样。

走进屋里各种香味飘出,柳宁正放下一个碗盅,见大家出来招了招手。“大家随意,一点家常小菜,随意吃不必拘谨。”柳宁自己端了碗,半点没有要走开吃的意思。避嫌对她没太大感觉,反正又没别的人在,爱咋吃咋吃,吃完,她还得出去找人,纠结繁文缛节,会死人的。

圆桌足够大,柳宁身边坐着自家哥哥,另外小半圈坐着程父子三人,青逸坐在离柳宁最远的位置。

程青逸看着摆在面前的瘦肉汤和一盅鸡蛋羹,眼睛垂着心里微微流入一股暖意。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两样菜是柳宁有意做给他吃的,就连摆放位置都是想好的,不坐这一头却偏偏坐靠门边的那一头,刚好四把椅子,为了避嫌,他肯定会选择最里头的位置,不得不说这人心细如发。

程夫郎看了柳宁几眼,又见青逸眼眸闪烁,微微颔首,偏头跟青痕对换了个眼神,彼此心照不宣。一桌上,唯一未有察觉的,就只有柳畅,任柳宁的饭菜多么可口,他都两眼呆滞机械的夹着饭粒,似乎这样数着数着,就把洪莲给数回来了。

柳宁吃得很安分,期间连眼皮都不曾抬一下,就好像那父子三人不存zài

,只是她吃饭的速度奇快,三两下就把两碗饭解决掉了,碗一搁才看向众人:“你们慢慢吃,我吃好了。”转身走到灶门前添柴火。方才她不是不想抬眼看他们,只是怕自己在哥哥面前关心未来夫家人,怕引他伤感。现在她可以借着添柴光明正大的偷看程青逸。

这回他身穿藕色袍子,仔细看,发xiàn

正是自己那日买回两套里的其中一套衣服,嘴角高高翘起。见他起筷优雅落筷轻灵,如蝶儿轻点花朵,幽幽然又飞走了,只是柳宁给他准bèi

的两道菜都不太好使筷子,他只能放下筷子拿调羹勺舀,白玉手指擦着白瓷汤勺,舀三下收回来,只剩调羹搁在汤碗上,仿佛落了一场春雨的梦,来不及回味又一切归位。

“咳咳——”

两声咳嗽打断柳宁的视线,就见程夫郎咳嗽中对她瞟了一眼。不好意思的赶紧低头添柴火,摸摸了自己灼烫的耳朵,起身到外头劈柴去。

程夫郎也太小气了,不就偷看几眼,弄得她跟犯了大罪似的,到现在心脏还火热的乱跳,弄得她浑身躁动,脑子里自动播放起秘密基地的那一晚,血压飙升,一下就冲上了脑门儿,鼻子里滑出湿粘液体。

噗,冷静冷静!

柳宁跑到水井边,猛拍自己的额头跟脖颈,未来还有漫长的九个月需yào

禁止那玩意儿,现在就挺不住未来可咋办,她不想失血而亡。转换注意力,脑袋左摇摇右看看,想起自家大哥,洪莲虽然建了军功可过程危险非常,也不知大哥习不习惯,有没有好好吃饭。再又想起二哥,洪莲怎么就不见了呢,这才成亲几天,落下一只鞋子,可见情况危急自己又无应对之策,慌张不能自已离开。

会不会是他们?想起洪莲的身世,柳宁绷紧了脸色,若是这样事情就难搞了。真是对方来寻孩子,凭她使出浑身解数也无法跟朝廷的力量对抗,现在的她渺小得他们一脚就能碾死。可若不是呢,又会是谁?

糟了,锅里的银耳莲子羹!

柳宁撒腿往屋里跑,火急火燎的拉开锅盖子,拿抹布端出碗盅。程夫郎几个刚刚放碗,忙着收拾碗筷,见柳宁一番动作,对她捧着的东西心中好奇,跟宝贝似的藏了啥好东西,眼睛有些发亮的盯着柳宁。

青痕明白那是什么,放下收拾着的脏碗对后面的青逸低声耳语:“你慢点过来,我带爹先进去。”拉起自家爹爹的胳膊。“爹,咱们进屋吧,柳畅都没咋吃,瞧着又在里面哭了呢!”

“快去看看!”两个人走进门,青痕扭头对柳宁眨眨眼睛,转眼合上了房门。

柳宁眼神乱晃了下,脚步发飘的走到程青逸跟前。“再坐回儿吧,这里我来收拾。”放下碗盅,眯眼笑笑。“我煮了些补身子的莲子盅,你身子太弱,养着孩子受累,吃吃看味道好不好。”

原来她是蒸给他吃的,有些意wài

,又有些脸红,看到调羹上诱人的晶莹银耳,瞬间成了大红人,连手指都染了粉色,瞧得柳宁稀奇又好笑,满心里的被填满了软软的类似软糖的东西。不禁张口诱哄道:“尝尝,我也是第一回做,给我点面子哦!”用期待的眼神蛊惑的看着对方,勺子又近了三分。

不知是柳宁的眼神起了作用,还是青逸受到了什么指示,乖乖的张开嘴,接受柳宁的喂食。小小的一口吃进嘴里,舌头滑过调羹,红唇蠕动,莲子的清香银耳的甜香溢出,惹柳宁狠狠的吞了口口水,发出又响又亮的声音,一时叫青逸看了个满眼,尴尬得柳宁说不出话,跟着闹了个满脸红。就在柳宁暗恼的自我腹诽时,对面的雪一般的男子笑得艳光四射,将柳宁深深的吸进了他制造出的仙光圣景里不可自拔。

看她发傻,程青逸反应过来,抿着唇,眼睛清亮的看着她,好像一个刚落地孩子的眼神,那么干净那么纯粹。他想读明白柳宁对自己的情意几分真几分假,可是此刻他发xiàn

自己的心,明明感觉到了一丝亲昵想要靠近的舒适感。

“以后不准再笑!”舀了一勺,重喂过去,看他发怔,补充一句道:“要笑也只能对着我一个人。”刚才怦然心动遍地花开,她心中特别欢喜,若是有一天他对着别人也这么笑,那种感觉想想就怄人,好似心脏中的一块被人挖扯了去,不是一件痛快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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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9 线索

还以为她就要提苛刻条件,不想得了后面这一句,一股酸酸的醋味儿从那张臭臭的脸上传来,刚刚拧了一下的心脏又欢快的蹦跶了。

怎么能把这样的话随口说出来,面上红彤彤的,还是张开口吃了进去。她现在不过是看在孩子的面子照顾自己,如此想着,神色坦然了不少。

柳宁郁闷,一盅银耳莲子咋就这么快见底了,勺子不甘心的刮了刮盅底,剩下的一滴汁都落了出来,干净得底面亮白亮白。

“呃,没有了…”

清亮的眼睛带过一丝难以令人察觉的笑意,掩饰性的擦着唇角。“我进去了。”

他这是完成任务?

柳宁挫败的眼神再度取悦了程青逸,破天荒的说了句,“谢谢你,味道很好!”侧过身子脚未着尘的去了。

谁会想到一个高高在上目空一切的人会对自己说谢谢,柳宁鸡冻了,亢奋了,那神马这是不是代表男神在一点点接受自己?眼中冒出无数粉红小泡泡,柳宁羞答答的绕着手指,哎呦,要谢谢干嘛不来点实jì

行动?明白,小逸逸一定是在装矜持啦!

“噗——”柳宁被自己雷人想法恶心吐了,啥时候她这么自恋没节操了。甩头,甩头,甩头!甩光所有杂念,她又不是路瑛那个二货。话说,二哥的事还没有一点头绪,让人头大。

柳宁起身继xù

前往羊肠村打听,所有人证词都和那位邻居大婶所说一致,她前往拾到鞋子的地方查看,时隔数日已经被人踩出了许多脚印,原本这里就是村口,人来人往,经过之人多到可以想象,然而就在这么一个人群来往频繁之地,洪莲被人绑了。那人的目的是什么?而洪莲又有什么值得他们大费周章的价值?论身份若朝廷要找谁阻挡得了,洪家就一对母女加上她二哥也就三口人,朝廷犯不着如此迂回处事,洪莲都被放养了十九年,朝廷早不着晚不找偏偏在这个时候?柳宁推翻了这个结论。

洪莲除了身份就只有一手医术值得人关注,可她被洪老大夫雪藏数年,更有洪家治死人的传言,多数人群都不敢靠近。那么就只剩下一种结果,巧合,碰巧她发xiàn

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对方不得不将她弄走,按照这种情况来推算,若是暗黑交yì

,洪莲早没命了,哪里还会被绑走,会不会刚好那人用得上她,对,用洪莲的医术。若这个推论成立,对方一定是走投无路病入膏肓,拿一个众人避之不及的人前去强行医治,算得上疾病乱投医。

柳宁背着手思索,洪老大夫气喘吁吁的走了来。

“宁丫头,我有事跟你商量!”老大夫抓住柳宁往村里走,暮色四合,有几家厨房亮起微光。

洪老大夫进里间屋子,从怀中摸出一把金属物,就着昏暗的光线,柳宁一眼看出它的形状,倒吸一口气。

“这——”居然是一把银月弯刀,这代表什么,答案已经不言而喻。

洪老大夫点点头,双眼失焦。“前些日子,莲儿有些不对劲,怪老婆子未有细究,只当她是碰上疑难杂症,给了她两本手札研磨。又几日她忽然说,若自己遭逢不测,让你二哥改嫁了,我当时训斥她一通,以为是那家人来寻她,暗暗查访,见对方自顾不暇便松了警惕,莲儿与畅儿大婚平安的度过数日,我就忘了这一茬。哪知…竟生出这种事?”老人生出无力感,眼窝塌陷,几日不见竟两鬓皆白,满面皱纹。

“是从哪里找到它的?”

柳宁心中悸动,两国交战如火如荼,竟然有一群敌国人出现在黎凤国大陆,不说远的,单说洪莲的处境就令人堪忧。

“你想的不错,我找遍莲儿经常出入的山脉,发xiàn

一处新建茅舍,那里我曾带莲儿去过,方圆四里无人烟。我走进去,发xiàn

茅屋无人,只残留了一些食物跟破旧的衣物,在衣服底下发xiàn

了它,茅屋篱笆边倒了不少药渣子,细细一闻,除了温和性的治伤药,还有安胎药。”道出自己所见,顺便分析出了自己查出的结果。

一个带伤怀孕的敌国男人,他是谁是如何流落到了这里?他离开茅舍是伤口痊愈安了胎,要转移么?可为何还要带上洪莲,怕泄露是一重只怕近身照顾是第二重,那么他们又要去哪里?

“这件事你别声张,我收拾细软出门一趟,畅儿那里就交给你了。若我和莲儿一年内都未归来,你就拿着这封信叫他改嫁吧,是我们洪家没有福分。”洪老大夫语气低沉,压抑着极大的悲痛,整过洪家就洪莲一根独苗,她不能眼睁睁的看洪家断送到自己手上。

事情紧急给柳宁思考的时间不多,他们只知dào

这群人中一个人的特征,完全不了解对方的长相外貌,黎凤国的孕夫何其多,对方有胆量隐藏在黎凤国,肯定有他的势力和本事。找,怎么去找,大海捞针也不过如此。

“洪大娘,您再仔细想想,有没有漏掉什么细节?”她说不出让别人莫要着急的话来,换做是自己亲人出事,她也会做出同样的决定,哪怕是龙潭虎穴也必须去闯,更何况洪莲是洪老大夫所有的希望,她不能讲出那么轻描淡写的话。

摇了摇头。“能找的地方我都找过,这群人走得很隐蔽,我打听遍四里外村民,谁都说没有陌生人出入,就连我们这附近的村镇亦是如此。”能做到这样的必定是高手中的高手,带着一个孕夫还能悄无声息的将人绑走,她能查什么,即便查出了又如何,她能凭自己一双利眼救出女儿?洪老大夫苦笑。

没想到对方来头这么大,柳宁隐隐感觉出压力。为洪莲祈祷的同时又为二哥心焦,这样一封信,她怎么敢拿给他!那是她的二哥,不是什么路人甲。只希望洪家母女能顺利归来。

“我希望这封信不会有见光的一天!”柳宁郑重的将信贴身放在胸口,眼神冷凌,她不希望二哥受到伤害,哪怕是洪家也不行,可如今伤害已经酿成,她能做的只能尽量守护二哥,让他能安心的度过一段无忧时光,哪怕是欺骗她也决心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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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0 隐瞒

回到家中,程家父子还在,见柳宁回来说着安慰的话一起离去。合上房门,柳宁想着措词。见二哥红肿着眼睛看她,将歉疚吞进肚子里。

“二哥,洪莲不是走丢了,她是被她父亲那边的亲人带走了。”这也不算说慌了,若是没有银月弯刀作证,任谁都会怀疑是洪莲外祖叔父弄得鬼。

柳畅费力睁开眼,哑着声音说:“没听她说起还有亲人。”

柳宁叹了一口气,看来洪家的秘辛洪莲都没有告sù

他。“这关系到洪家几十年的事,当年洪老大夫的奶奶也就是洪莲的祖奶奶帮一位贵人诈死,那位贵人的后人和洪老大夫成了亲。而被骗了那位成了了不得的人物,发xiàn

洪家当初做下的事,命人捉拿诛杀了洪家所有人,洪老大夫当初在外行医逃过一劫,又与贵人之后诞下洪莲,了不得的人物找到洪莲父亲,将他带回家族,从此与洪家断了来往。”

“这,他们是什么人?”柳畅忐忑不安,为了一口气就能诛杀洪家一族,听着就不像好人。

“你听我说完。当年被带走的只有洪莲父亲,之后那些人没再追杀洪老大夫母女,这些年她们也平平安安的活到现在,洪老大夫今日找到我说,是洪莲外祖家的人寻了来,她也一并过去了,让你在家好好待着,等她过去接洪莲嫂子回来。”

柳畅听完突的从床上跳下。“不行,我也要去!”扯出自己的衣物装好要往外头去。

“她人都走了,你去什么去,这不是添乱吗?”柳宁拽住他将包袱收了回来。“洪老大夫的交代你都不听了,人家不让你去,你凑什么热闹,脑子没长瘤子吧!”讲完话自己有些后悔,瞧柳畅气鼓鼓的腮帮子,提起的神经放下一半。

“可她们也不能把我一个人丢下!”柳畅现在是恼火,要是洪莲在这里,非得让她吃几手指,闲他庄稼人丢脸还是咋样?敢说,他就敢追去揍她。

“你呀,仔细想想,人家是被抓着去的,她是别人的孙外甥尚受到这种待遇,那么你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呢,人家犯得着对你客气。洪老大夫处于保护心理才独自一人去接人的,再说路途遥远,你让她一路上还要分心照顾你,你们婆胥关系,带着你上路不是惹人闲话。”看柳畅扬拳头,柳宁赶紧一口接下去堵住他要反驳的话,讲得喉咙发干,说服人也不是个轻松活。

耷拉下脑袋,柳畅坐回床上,带着小小的郁闷。“她们什么时候能回来?”

柳宁耸耸鼻子尽量把时间往长的说:“来一月,回一月,若中间还要留着认亲戚就不知晓得多久了。”

“有这么久?”柳畅哭丧脸,排斥这个答案。

好在自家二哥不太喜欢看书,要看过柳宁这谎言早就撑不住了,出去一个月坐马车都能跑到北蛮子的冬霜国去了。按脚程算距离只够穿过两座城,洪老大夫急着寻人怎么也不会选择走路,所以,不读书的人好欺骗,反正他也不知dào

目的地在哪里。

“不然,你以为?我在城里打个来回转都得四个时辰,更何谈他们那跨几大城池的。”

“黎凤国干嘛要这么大!”抱怨一句,惹柳宁好笑,黎凤国要不大才该恼咯,不然边境还打个什么劲。

“三天后,就是我的婚期,正好替我拾掇拾掇,嘿嘿,以后家里多了个伴,没得让你寂寞的。”转移话题是最好的调节情绪方法,等青逸过来,估计二哥想闲都闲不下来。

柳畅眼睛一亮,来了劲头。“青逸那么好kàn

,我外甥女一定不差,定比你这个做娘的长得出色。”

这就满血复活了?柳宁瘪嘴,“长得好kàn

能顶饭吃?”

“那是,有本事你长一个!”得瑟的等看柳宁笑话。

“你懂啥,我这叫阳刚与温柔的结合美,是自然健康美。”嘴巴一翘,鼻孔一掀,插着腰往厨房去了。

柳畅看得乐不可支。阳刚温柔,亏她扯得出来。

次日,柳畅的情绪明显的恢复了,程二哥过来瞧了会儿,不知柳畅怎么对他说的,走时两眼含笑。柳宁绷着的一口气彻底松懈下来,扛着锄头上田里打沟去了,再不下雨,估计今年颗粒无收,沟渠干得很,锄头都有些挖不进去,那宋师爷也不知怎么回事,这么多天过去没见一点动静。反正信息已经透漏,后面的事她也管不着,吃自己的饭做自己的事。

“柳宁你不担水,挖沟做啥?”背水而过的李香桂弟弟李元宵好笑的问,因为长日地里忙做,晒得跟雷公似的,就剩眼白在翻转了。

柳宁两截衣袖高高卷起,露出光洁的两条手膀子,不时挥一下脸上的汗。看出他在笑话自己,柳宁淡淡一笑:“我啊,就要成亲了高兴,力qì

没处使,呵呵!”

被她笑得莫名其妙,李元宵一边走一边回头看,“没病吧?”

自得自乐的卖力挖了两个田,回家里吃饭,顺道把上回要的水桶从陶木匠家取回来,一进门就见陶木匠家堵满人。

“陶二姐在吗?”

人群中挤出一个人。“柳宁啊,你陶二姐上外头做工去了,可是要取东西?”出来的这位正是陶二姐的夫郎,人长的壮实,不同这边男子阴柔的长相,身体有些发福,微微挺着肚子。

“你指给我地方,我自个儿去取。”

瞧了眼柳宁,陶二夫郎摇头。自己跑进大院正门里,没多久抗出跟浴桶差不多大的水桶,不同的是,桶壁消薄,桶高长了一尺,还有盖子封住,桶底埋了根出水竹筒一大截露在外头,里外都已上了油。

陶二夫郎没有急着把桶放下,用怀疑的眼神上下看柳宁。

他该不会是怀疑她扛不起来吧?柳宁感觉遭遇了鸟粪袭击,伸手把木桶接过,在陶二夫郎担忧的眼神下,单手撑着桶底举了举,在一群人羡慕嫉妒恨的眼神下大步踏了出去。她的实力还被怀疑,特么长了张人畜无害的脸就是容易引误会啊,真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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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1 大婚准备

柳宁拆了马车上的棚子,放上水桶,前后左右各钉了块拦板,防止木桶在运输途中滑下去,做完,悠哉游哉的驾着马儿到河边,拧着家用木桶往车上的大木桶里蓄水,柳宁不敢装太满怕把车子给压坏,到大半桶合上盖子往田里赶。

幸在四亩田都处在地势低矮处,道路较为平坦,赶上去没费多大力qì

。竹筒上的塞子一拔,手腕粗的水往田里猛灌,只注意着不让马儿往田里伸头,颇为轻松。一趟浇了个地皮湿,胜在没花多大力qì

,来来回回十来趟,一个田就差不多了。如此到吃晚饭的点,她家两个田都灌满了水。

“宁丫头,你这个,能不能借给我们使使。”于鳏夫看得直羡慕,他担了几天水,田里没有一点水影子,人还累得要死。

“是呀,也让我借上两日!”李家老太太眼热,也不知听了哪个讲,跑到田里来看稀奇。这一见着就心动了。

程夫郎什么都没说,那眼睛贼亮的望着柳宁。

大家站在地头上,没多久就把柳宁回家的路给堵死了。

“宁妹妹,你这家伙借我用用。”钱二是货栈里的老板,平日没少帮柳宁看马,柳宁就是各家拒绝也断不能推了她的。“如今不比过去,人丁一家最多就四个,干得来活儿的多数就一个人,我一人要看店又要侍弄孩子那口子底子弱,哪有那多时间去弄田里的事。如今干得叶子都扭一起了!”

莫四娘站在人群中没有作声,听着众人你一句我一句讨借。村里青壮力所剩无几,天天担水却不见成效,谁不想扒着柳宁这玩意儿。这东西做出来倒不难,只是马匹跟马车不是谁都能制得起的,老弱孤寡的有了马车也不见得使唤得上手。

柳宁看着这么多双眼睛,心里有些为难。“各位,能否听我说一句!”打断众人的谈论,柳宁做个安静的手势。“不是我不愿帮大家,实在是,各家田成阶而上,我若要赶马上去,就这边上的小道肯定过不去,再一个,各家的田都不定在路边,田埂那么窄,水车该怎么走?所以最为关键的一点是,大伙看能不能一起灌,把这小路改成大道,先从最上边的田开始灌。灌到哪一家,哪家自己出力赶车,赶不动的请人赶,使两个钱就是。大伙儿看,这样可好?”

钱二脸一抽,这妹子好盘算,居然打了让人免费给她家修路的主意,最上边的田,都到她屋子边儿了,只要把后边的地挖上一小条,马车日后能直接驾到她屋里去,看马车的那几个钱再想赚可就没有了.钱二看得明白却有口不能明言,谁让柳宁干的是为村里着想的大好事,要借车还得拜托她呢.

“照这么来,啥时候才能轮到我家?”程二夫郎拉长脸,嘴唇绷了绷,他家的田在柳宁田的上头,最里头是丘慈家的,丘慈夫郎大着肚子,田里的活儿多半都交给程秀才家打理,是以他不可能出来发问。再看那后面几个人耷拉着眼皮,脸上的郁色轻易可见。

“大伙儿今日见过它的本事了,我下午拿回来,也就灌了不到一个时辰两亩田满满的,还是在路不平不好走我一个人操弄的情况下。若是把路整好,注水入水车的时间缩短,那么一天最起码能弄四户人家,也就是说所有田灌到水只要五天,再添上日头散去的水量,最多七天户户田里水满。”柳宁一番话落,人群里抽吸声不断,这里头还不算上有些家中灌了个一层水皮的。

“好,这法子我看行。”陶二夫郎这会儿有些后悔,原先柳宁这东西刚做出来时,她还笑话可以用来做汤煮毛的大水盆了,得了自家妻主要笑不笑的几个眼神,现下才明白原来是这作用。连着发旱,各家需yào

灌水,致使水桶不够,家里来订货的人来人去不断,要是都按柳宁这法子来,一个大桶子的钱可抵一个村两倍的水桶钱了,而且成效也大。可惜,妻主上外头做工他没法告知,大姐一天手里的活计都忙不完,自然插不上手,更何况不是一房所处,总有些隔着不放心。

“我赞成!”莫四娘总算开了口。“小辈几个多帮衬些,人多好办事。”

于鳏夫是满心满眼同意的,大伙儿各自合计,热热闹闹的声音把蚊子都吓退得不敢近身。各自心理急切,商量着晚饭后就修路,吃罢饭,柳宁也被抓了过去,其实她是被柳畅使唤过去的,过了水,大家伙儿才能睡好觉,自己的日子方能安生。

柳宁想捡便宜没捡成,弄到后面还是自己的活儿做得最多,没办法谁让村里的壮力就她突出呢,莫君染就是个吃干饭的,没挖几下就喊腰酸背痛,程家老二的小丫头更不能指望,插科打诨没使上力qì

不说尽添乱,李香兰倒是安份,可干活儿没柳宁力qì

大,所以什么脏活儿累活儿全往柳宁身上来了。

早知dào

平日就该收敛些,不那么显摆力qì

。夜深反凉,一条大道通到柳宁家,就着火把看身后的成果,众人齐齐露出笑颜,尽管疲惫,却很满足。

白天就没柳宁什么事了,伦到秀才家才过去帮忙赶车,完了继xù

忙着自个的事,只听得一屋子乒乒乓乓响个不停,柳畅过去看过几回,见她手里捏着几个硬木料,不时比着刨光,看不出做什么用的。

“妹妹,你该不是想着学木匠吧?”篾匠不做,怎么耍起这个来,柳畅表示很难理解柳宁心里的想法。

“嘿嘿,你猜?”故作神mì

眨眨眼。

“哼!”柳畅把鼻子一歪,甩掉木屑往丘慈家去了。

柳宁摇头,二哥真没耐心,多说几句说不定她就告sù

他了。算了,咱还是自己先整着,日后给他惊喜。

两天很快就到了,天不亮,柳畅就忙着屋子里里外外打扫,将前几日剪好的大红喜字到处贴满,索性家里操办了两次婚事,柳宁也不陌生,自己收好竹席将床铺平扯了旧棉被出来压进箱子底,被面那什么就不用她操心了,等会儿男方过来,随礼中必有四样套,由男方家人铺到床上,再在床褥撒上桂圆花生等物。好一些的人家还会塞几个红包在被子里头,打发迎亲人的压妆喜钱,更有早生贵女的意思。

Ps:电脑蓝屏,死了两次,毁了一千五百多字,不然早发上来了语气不好,湖南最近天天暴雨,自奶奶过寿后电就没正常过,今天到了县城里,还碰上一台抽风电脑,好在缩了一千字每天存一点。嘿嘿!

072 娶进门

穿上三日前就程家送来的新娘服,柳宁心里美滋滋的,听二哥说一针一线都出自青逸之手,除了剪裁,怀孕期间不能动剪刀,可不拿针对外头的人说不过去,程青逸自个也不赞同,非倔着抢做了这一件。其他的四件套和新郎夫由他爹爹哥哥们代劳了。

天渐渐方亮,来帮忙的小郎婆子们逐个进门,柳宁毫不吝啬一人打发一双青面布鞋。“今日有劳各位帮忙,小小心意莫要推辞。”喜庆日子兆头一切要往好里走,是以大伙儿笑呵呵的各自挑选一双,听柳畅分派事情,各自忙开。

柳宁一身喜服加身,天大的事都跟她没大关系,只等着新人过门,是以频频看向外面的日头。柳畅忙得脚不沾地也没功夫管她,着人给盘上头发随她自在去了。

好容易媒公颠着一身肉满头大汗的来了。看着一身清爽的柳宁眨巴眨巴眼睛:“新娘子,你的花轿呢?”

柳宁背着手摇头.“没有轿子。”

“那你的马儿呢!”

指指前头草棚里吃草的两物。“它们一会儿得干活,汗臭臭的不适合。”

媒公两手摊着一拍。“那你咋接新人过门?”鼻子都给气歪了,做了这么多回媒,也就碰上柳宁这么一个奇葩,啥都没准bèi

还轻松自在没半点自觉。当初要不是看柳家大方,他才不接这么远的活儿呢!

“媒公,喝口茶,歇歇腿脚!”朴家大郎小眼端盘过来,一个显眼小红包放在最前头。

媒公这才清了清嗓子,连红包带茶一起接了过去。“还愣着,快人手准bèi

。奏乐,起!”

柳宁站在人前,施施然往前走,后头一群人列着仪仗热热闹闹跟在后头。媒公翻个白眼,头回碰上这等不像样的婚礼,见柳宁一无所查只得恶出几口气,装作看不见。

两家本就一个上一个下,隔了一道坎,这会儿沿着水田走下去,柳宁每一步都塔得格外小心,大红花朵挂在胸口,有些阻碍视线,她想移一移又怕影响美观或者不和礼数,冲撞了什么就不好了,她不迷信但也得为程青逸着想。

临到门口,丘家小子仰着嗓子对里头喊:“新娘来啦,新娘来啦!”青痕小丫头,把脚一抬,将院门给堵上,程青雨跟着跑出来拦住柳宁。

“妹子,今儿要走过来可不容易咯!说个笑话来听听,若三弟笑了就放你进去!”

知dào

今天不会轻松,却没想到只是个笑话,脑袋一转,词从口中自然而出。“这个故事开头很恐怖,中间很搞笑,结局很悲惨。”柳宁做了下阴森恐怖的表情,声音也变了变。“从前有一只鬼,”拖长声音顿住,在众人都看向她后道,“忽然他放了屁,”面对着忍俊不禁的几个小孩,惋惜长叹,“结果……他死了!”

有一阵人群静默,五秒钟后爆笑阵阵,其实她真的不会讲笑话,要讲也只有冷笑话,临时抓周,只能搬出这个故事来,其实也蛮冷的不是么,也不明白自己当初怎么会觉得很好笑,果然是笑点上升了。摸摸鼻子咳嗽一声:“我现在可以进去了吗?”

程青雨笑得眼泪都快掉出来,捂着肚子直摇手。“不行,还有一关,浅浅你来出题。”

小丫头收到信号止住唇边笑意,小得yì

的盯着柳宁:“请小舅妈为小舅做诗一首,不叫小舅点头我们不会放行。”

做诗?柳宁看着小丫头鬼机灵的大眼,也不知是谁给她出了这么个鬼注意,欺负她粗人不弄墨么?可惜,要让他们失望了。

“宫阙何年月,应门何岁苔。清光一以照,白露共裴回。”肉麻兮兮的诗得私下里念,叫人听得犯嫉妒病就不好了,是以柳宁只念了一首普普通通的摧状诗,恰好是她现下的心境写照。

程青雨呵呵一笑,扔将院子里头一抛,瞬间大门敞开。几个小娃一窝蜂蹲地上抢捡,大门无人看管,柳宁轻轻松松跨进门,早知dào

这招这么好使,就不去磨蹭什么笑话诗的了,白耽搁时间,还酸溜溜的没一点情趣。

一身红衣孑然而来,柳宁双眼黏过去,脸上的喜色跃上眉梢。“我背你出门!”伸出手握住他的,相隔好久的触感,午夜梦回后特别想念,与常人体温偏低,胜在夏天如触冰露,独属于她的清凉。

程青痕扶着程夫郎,两人泪眼婆娑,程夫郎一手端米一手端水,眼中满满的心疼不舍,带着复杂的期盼,将两样物件倾倒而下落在两人相叠的背影身后。“儿啊——”程夫大呼一声,含泪高唱:“爹送儿出门,步步移,声声念,儿呀莫挂念。爹送儿出门,万事需慎行,小性儿隔家里,与妻一条心。爹送儿出门……”

娟帕扔在门槛处,身子一沉,后面一声大哭。“逸儿!”

脖子处濡湿一片,柳宁步履缓慢,对着背上人轻轻耳语。“岳母她们会回来,这条路我会陪着你一直走到生命终点。”而我的父母呢,你们看到了吗,我结婚了,与一个赛过天仙的男子,你们可有看到?

柳宁凝视天空一角,璀然而笑。今后她便是背上人的墙,呵护他保护他肚里的孩子,女耕男织快意一生。

“一拜天地!”柳宁攥着程青逸发颤的手交握一齐落下一扣头。

“二拜高堂!”神龛上放着两块灵牌,两人对着再行一礼。

在第三声喊礼响起时,柳宁出口打断。“慢!这最后一礼我们自行完成。”香囊打开,柳宁拿出两颗戒指。“青逸,可知dào

戒指深意?”

红幔晃动,里头表情看不大真切。

“戒,即时警示,是约束。为爱受戒,即只爱一人,忠其一生,不论生老病死不离不弃。你可愿意为我受戒?”柳宁提着一口气忐忑相问,屏息静候。

纱毡里的人似乎扭动了一下。良久,到柳宁快要窒息,从喜服中伸出手来,柳宁激动咧开嘴角,替他戴好玉戒指。把自己的一枚交到她手中,等了片刻,程青逸为她戴好,情动,柳宁将他抱入怀中,满心欢愉。

073 暴雨漫丰州

下午大伙儿要忙着灌水,是以柳宁躲过了最后一环的敬酒考验,顺利进入洞房。

程青逸端坐床上,竖着耳朵听屋中动静,呼吸刻意压住,以便耳朵分辨,划着手上的玉戒指局促不安。青面鞋出现在布毡下头,一步,两步……他掐了下手心,一眨不眨的观看。脚高高扬起却久久没放下来,在他快要不能呼吸时,一下转了回去。尚没来得及喘气,忽然红色毡帽幔子被掀了起来。

水汪眼睛闪过一丝惊吓,嘴唇微张,脸上因涂了些胭脂水粉,红白交加。这谁啊,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连个妆都能上得这么惊悚。她眼睛一眨不眨盯着程青逸看,脸上无喜无怒。

被瞧的心里七上八下,浑身发毛,程青逸忍不住垂下脑袋,再仰头时见柳宁一阵影的跑了出去。他眼睫闪动,目露哀伤。她厌恶自己了?不由心中发寒,紧咬牙关。

“你这人,管得宽,我好不容易成个亲尽想撵我出去!”房门打开,柳宁气呼呼的走进来。

外头有人叫唤,“客人你不管,白天闭着窗,不怕捂出疮来!”

柳宁脚下一歪,差点把手里的盆子扔出去,满头晕线。还她纯洁二哥来,门外那个人一定是伪装的,是假货!

对上程青逸微闪的眼神,柳宁放柔面部表情。“你以后可不准学我二哥,越来越没个男人样!”

眼中光亮忽明忽灭,静静的望过来,就像一面镜子,一眼见底。

柳宁搓搓面巾,拧干走过去,递给他。“头上不舒服吧,我来给你取下,擦把脸,别让脂粉弄坏皮肤。”

他伸手不确定的看了她一眼,见她果真站到身边解帽毡子,抿唇眼底柔光晕开。

“小心,会有点儿疼!”解开缠绕的发带,拿下毡帽,将一头青丝解救出来。程青逸洗净脸,露出正常的晕红,好似熟透诱人采摘的水蜜桃。

咽了口口水,把面巾取走,重新搓了搓,拧干面巾端起捧着出门。

“大姐,新婚大喜!”文妖儿几个踏进门,正碰上她倒水出去。

“你们怎么来了?”柳宁一手把水倒掉,接过文妖儿手上的两只鸡。这丫头送对礼了,家里就缺鸡来着。甄莞宿手挎一只竹篮子,笑意盈盈的站在两人后头。“二哥,来接东西!”

“大姐,你穿这身衣裳真好kàn

!”文桑桑嘻嘻哈哈,抓着柳宁的胳膊,往她手里塞东西。什么玩意儿,还神神mì

秘的?待看清,眼瞳一闪,瞬间把手里的物件塞进怀里,左右瞄一眼,发xiàn

除了笑得一脸荡漾的文桑桑,就只有文静眼神躲躲藏藏。

柳宁的手指在两人身上点点,眼中意思明白,好你两个丫头,偷着看禁书?不过,方才只扫了一眼,没瞧太清楚,以后等他生完孩子,两个人研究的慢慢看,跟看定影一样,想想就别有情趣!嘴角高扬,任谁都看得出她肚子里装了坏水儿。

“嘿嘿!”姐妹们都懂!文桑桑大胆揭露柳宁的那点小龌龊心思。两根手指搓在一起,上下笔画。

“咳咳!文静,你给师傅带了什么礼物?”尴尬转移视线,受不了文桑桑的银荡相。

文静比比划划,拿出个小泥偶女娃娃,脸上一片真诚,又拿出一瓶胭脂水粉样的盒子指指新房,点一下盒子往手背向四周抹开。

护手霜?这孩子真贴心!柳宁拍拍她的肩膀接进怀里。“来了就别急着回去,到草垛村帮我个忙!”压低声音在文妖儿耳边低语:“你们去帮我把那里收拾布置下,明日我带他过去走走!”至于二哥,现在还是瞒着吧,省得他心血来潮跟她急。

嘱咐好几人,摆好饭,叫大家吃,自己端着另一份饭菜朝新房去了。

程青逸本来歪在床边睡着了,房门响动立kè

又醒了过来,就见柳宁端着饭菜正笑呵呵的看着他。

“你先吃饭,我给你铺上席子,睡下不会觉得燥热难耐。”柳宁摆上碗筷,自己转身把收在柜子角落里的竹席子拉了出来,又将后窗打开,一时屋中清凉不少。把竹席拿出去擦干净,拧进屋抖掉一床瓜子花生,将席子铺展开一举一动流畅快速,叫程青逸忍不住挑了挑眉梢。

“吃好了?要不要再喝点汤?”转头对上他迷惑的眼神,出口询问。

“不要了!”他摇头,没忍住困意打了个哈欠。

柳宁看他这样子,柔柔的一笑。“消消食再睡,你试着在屋中走动走动!小心别磕着身子。”

收拾碗出去,看见甄莞宿跟自家哥哥两个在灶间忙碌。“妹妹,我准bèi

晚上叫大家来吃晚饭,今天忙了一场,一顿饭都没吃,咱这心里过不去!”见她出来,柳畅说出心中想法。

这一点柳宁没想到,整个心思扑程青逸身上去了,听他说起才发xiàn

疏忽。“必须的,你弄吧,一会儿我去通知他们。这也忙几天了,过两日就该消停了。”看了一眼外面的日头,心中隐隐不安。

“莫村长,待会儿上家里吃晚饭!”换了身衣裳,柳宁一家家的喊了过去,回到家中程青逸已经睡熟了,微弱气息在房中萦绕,安然恬静,看得她心中直捞捞,翻身上去,歪坐在他身边闭目养神。睁眼是熟悉的俊脸,闭眼是熟悉的味道,她咧开嘴傻笑,一切都那么真实。

晚间,柳宁带程青逸出来走走,虽然他从头至尾只用幽幽的眼神看自己,她却非常满足,本想第二日去草垛村那边住几天,不想半夜雷声大作,柳宁衣服都来不及披上,一身短衣冲进夜色里,摸了把锄头就着闪电之光,将出水口挖开,复又跌跌撞撞的挖了程家的,还没弄完丘家的水沟,豆大的雨拍击到身上,不一会儿就看不清眼前水沟了,柳宁连刨几下,这时,各家有人冲到田埂上,奋力挖口子。

柳宁路过,帮了于鳏夫两把,回去时屋中亮了蜡烛。灶间烧水的人仔细一看不是二哥,而是刚娶进门的程青逸,心里泛起爱意,撵他回去,自己对了热水洗了个澡。又想起那几个去了草垛村的,心里大惊,这么大的雨,若涨水,那里即便在山头,也很吓人,只祈祷他们别出事。

雨一下就没个止头,翻来覆去睁眼到天亮,瞥下还在熟睡的家人,柳宁穿带蓑衣独自骑马往草垛村赶,临到岔路口,碰上一群人在雨中狂奔。

“出了何事?”她拉住一个女人询问。

“涨水了,丰州叫洪水淹了进去,大伙儿都在往外逃,我的孩子还在城里!”女人三言两语再度奔跑起来,柳宁吓得脸色煞白。

074 无计可施

雨水冲刷着蓑衣斗笠,哗哗水声不断,眼前雨水成帘,拿开几只荆棘刺,洞内半尺洪水印入眼帘,柳宁心中突突直跳,双眉成川,马儿在雨中狂躁不已,挣脱羁绳跑了。

怎么办?去追马还是进洞?

柳宁头一次厌恶自己,狠狠的一拳捶在树干上,若不是她提议让他们过来,也不会有现在的这一遭。丰州还不知是个什么样子,只愿那群小家伙们别出事才好。该死的,宋师爷吃屎的吗?她到底想些什么?真后悔没有将这件事情说出去。不喜欢牵扯,不喜欢被人指三到四,她做了一个平凡人该做的决定,所以闹成现在这个局面。

是胆小懦弱吗?原来她的骨子里也有这种孽根。

踩着水进洞,火折子在这种环境下根本没法点燃。黑黑的长道一直延伸,仿佛是坠入地狱的死亡之路,水声汩汩,没有光亮,没有任何生物,只有一个人的呼吸,一个人蹚水而过的脚步声……

柳宁想到过去,想到昨日种种。如灼日耀眼的他,不知在得知自己死亡的消息后,他会是何种心情。会不会为她哀伤片刻,回忆片刻,还是和他的小妻子依旧过着忙忙碌碌到令人羡慕的生活?嘴角牵起一丝苦笑,居然用这种方式转移心中的恐惧。

一直觉得自己应该是寂寞,更应该享shòu

寂寞,只自己和一个小空间,无论外面发生什么都与自己无关,她可以当一则新闻一扫而过,可以无视身边任何的改变,只要自己的小空间还在,她可以永远不与人深入沟通。

呵呵……

可现在,这里的小空间逼仄潮湿,再引不起她一丝的兴趣,对面有几条生命因为自己的一个要求不知生死。孰人无情,孰能无愧?同等为人,他们就该死?

柳宁扭动着脸,感受到空气的稀薄,一双手张开又捏紧,捏紧又张开,水漫过膝盖,致使她脚步变缓。

她想起出门没有跟哥哥和青逸交代,现在还不知着急成什么样子。青逸怀着孩子,方过来一日,家中许多不适,跟自己更是生分得紧,若是自己就这么进了洪水肚子里,不知他会否为自己掉泪。

“哎——”

兀自叹了一口气,柳宁感觉水又深了些许,鼻孔里也多了一些腐臭味道。前处,隐隐有光,与黑暗糅杂在一起,使人辨不大真切。紧闭的双唇蠕动一下,仿佛受到鼓励,加快脚步往前踏步。

“不要有事!一定不要出事!“柳宁在心中默念,似乎这样就能起到效果,洞壁转弯,徒的光亮大开,敞开的半壁洞穴,一边洪水灌入,一边洞壁半干。而原本与水寨相连的吊桥不见了踪影。

“妖儿——”柳宁隔着洪水柱大喊,轰轰的水声没有半点同情,依旧咆哮着掩下去不属于它们的声音。

“文静!桑桑……”脸上一热,泪水不知不觉流落满脸合着雨水往下流淌。“呜呜呜…….呜呜呜呜……”

没有人能观看到的洞穴里,一个人蹲在洪水里嚎啕大哭,水几乎将她整个人淹没。

柳宁狼狈的走回龙湾村,柳畅先看见她,“哇——”的一声大叫。随后程青逸走了出来,手里的书本掉到地上,滚进水沟,一会儿就染了一汪墨色,浸染了柳宁脚下的土地。

“你去哪里了?你的马呢?斗笠呢?”柳畅几乎尖叫的喊声,引柳宁毫无光泽的眼侧了侧。

入手一片冰湿,柳畅面色难看到发乌,却牢牢抓着柳宁往屋里送。将她按到椅子上,跑到灶边生火,锅里半生未熟的饭菜被浇了出来,扔在盆子里。白色热气映衬下,柳宁显萎顿,心中似乎压了岩浆不停汇聚奔腾。

忽然外面有一块如玉般的冰沁,从手掌划入,滴入岩浆,侵入心湖,唤醒她已经混沌的意识。

眼,波纹四漾一圈又一圈,宁神又绵软,直直戳到柳宁眼底。

“你若死了,叫我们怎么办?”

明明没有张嘴,她却好似听到了,浑身一震,将他抱入怀里。眼泪滑入他的衣襟,隐没不见。

他的脉搏清晰震响,鼻息吐在耳旁,此时,珍视的人还在身边,他们都活着,比起已经离去的那些人们来说,她该要笑着哭了,而柳宁也真的这么做了。

背上有他的手抚过她的肩,一下一下,将力量注入体内。

“水热了,快去洗洗,别着了风寒!”柳畅本不欲打断,只上次柳宁病得凶狠,如今洪莲又不在,再出事谁能救他们。

程青逸起开身,站在一旁仍用眼睛看着她,波澜清晰荡漾。“我去给你拿衣服!”

柳宁望着他的背影,眸光闪动。

躺进温水中,泡着身子,洗去一脸污垢,面上恢复平静。既然发生了,就不能躲避,坦然承shòu,尽lì

补救才是。柳宁定了心神,好似有股力量从丹田爆fā

,撑得她的身体强健有力,恨不能找个地方大力挥拳一番,这种感觉很奇妙,似是进入了某种境界。

这边柳宁还在为自己的发xiàn

欣喜,外头已经有大量人群往村子行来,沿途马车牛车一辆辆,有人坐在车上有人扶着车趟着泥水行进。

“老四,你醒醒,不要睡着!”有人不停的叫唤,甚至传来噼噼啪啪的拍响声。

“你敢死,老子就没你这个女儿!”声音苍老却不减洪亮,惊得人人都往那辆马鹏车里看去。

“嘶——”马蹄子一扬,跑得好好的两匹马儿齐齐拐了出去,带着一人一车拐进树林,不一会儿出现在了黄土丘,仍旧未停下,一路直插而下,奔着一条泥泞土路跑进最里处的一户人家。

“你给我停下!你这半路杀出来的臭马!”鞭子风声,呼呼炸响,敲得马儿毛发尽落,一条条的鞭痕清晰可见,夹着雨淌着血!

死马儿,终于舍得回来了。

柳宁听到熟悉的马叫声,对着窗子打一声响哨。自己从浴桶里爬出来,不缓不慢的穿好衣服,拉开门,先把浴桶里的水放了,再拿了布巾擦头发,一边走出边角门。

放眼一看,她临阵脱逃的好马儿,这会儿正在马厩里啃草,头伸在槽里,将本来就窄小的栏框挤得歪歪斜斜,更奇特的是边上跟了匹瘦马,也学着样子往马槽凑,里面的黑马不乐意,不住撕咬。

两匹马头对里,屁股朝外,所以外面的车棚就突兀显眼了,更随着两匹马摇尾扭头的动作,车身也跟着摇头晃尾,叫柳宁看得好笑。

好家伙,发次脾气还能拐带一个,小样儿,有慧根!

与车上的男人对上眼,柳宁停下还在擦头的动作。“是你捡了我的马?”

男人长相硬朗,似乎整个都是钢锉子锉出来的,野性、狂野、粗犷,大概就是这种长相吧!

还停在马身上的马鞭颤了一下,飞快落到地上。“对、对不起,我看它乱跑,就圈了过来,帮了我不少忙!是你的,我马上给它松了缰绳,您自己看好,别让它再跑了,伤着人就后悔莫及了。”

柳宁不阻止他的动作,只是下意识的往马车里扫了一眼,撩开的帘子里露出一角银色亮片,闪了一下眼睛。这是?

瞬间绷紧神经,柳宁将手里的布巾拧紧。

“大哥,不知你们打哪来,要到哪方去,大雨天的赶路可不好!”

男人的身子瞬间僵硬,柳宁明显看到了他松马动作的不自然,正是这一抹不自然越发确定了她心中的想法。眼神锐利如猎豹,随时准bèi

出击。

忽然身上被碰到,柳宁反射性甩出布巾勾住准bèi

逃窜的男子胳膊,一拉一拽跟那人纠斗起来。

男人憋着一股气,速度也是不赖,出手成爪,爪在柳宁手臂上,撕扯下几条衣服。

一边站着拿手点了一下柳宁的程青逸,这会儿除了惊愣找不到别的词形容,他原是想给她擦擦头发,不想瞬间就演化出了眼前这一幕。

“啪!啪!”

两人已经打了几个来回,眼见一身衣服又要淋湿了。“才刚刚好又往雨里去!”轻悠悠好似自由。

打斗中的柳宁却猛的一个蹬腿,跳回屋檐下,把布巾递给程青逸,笑眯眯的道:“劳烦夫君帮帮忙!”

突然来突然去,男人瞪着柳宁,一时闹不明白了。她到底是要干嘛?

“你车里怎么会有官兵?”柳宁直截了当的指出自己的疑问,看服饰还不是一般的人。

男人眼神一拧,整个一身杀气冲天,熏得柳宁拉住程青逸往后退了半步。方才交手,此人武学精熟于他,在内劲上却不如柳宁的蛮巧之力。若是一个人在外,她倒没什么顾忌,大不了受点皮肉伤。可这是在自己家中,伤到家人她就是有逆天之能也不可能顾得周全。

“我与你并不想熟,看你车上那位朋友伤得不轻,一身盔甲着身,捂着只怕伤口溃烂发炎,影响病情!”柳宁警惕的盯着他,一面出口解释,也怪自己没想周全,脑子发热什么话就说了出来,这会儿也是自讨苦吃。

男人捡起马鞭,对视着柳宁,大有她有异动就拍死她的意思。

ps:九牛二虎之力,整出三千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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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5 救下

“这位老先生,一路奔波劳苦来屋里歇歇,休息下腿脚,顺便让病人透透气,吃点东西再赶路不迟!”程青逸突然开口,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我妻主为人直爽了些,先生莫要见怪。”

男人看着他们夫妻,一双眼睛低沉暗淡。

“先生想必知晓往后面去,过了我们村儿,三四里地荒无人烟。您那位朋友——”

“爱来不来,管他做什么!”柳宁一甩脸,拽着程青逸就走。可恶,居然对着他笑?该死的,还不领情,谁稀罕呢,死在外面最好!怨气丛生,柳宁气不打一处来,可是又不敢对着程青逸发火,烦躁的乱扒头发。

尼玛,她这是在吃醋?柳宁

好似吞进了苍蝇,一时尴尬不已。

程青逸把她的表情变化看了个满眼,面上仍八方不动,只抓着布巾的手指不规则抖动。

男人重新套好马,往车里看人,一下突然从马车上跌了出来。“你们等一等!”

“不许回头!”柳宁瞪眼,无视后面的喊声。

程青逸飞了她一眼,虽然轻飘飘的没什么穿透感,柳宁却愣了一下。方才那感觉似乎有电流划过,是错觉还是幻觉?

后面的男人急得只打转,脚磨了磨地面,重新喊道:“等等,本…我需yào

你们帮忙!”

“你需yào

我就一定要帮?”柳宁回转头,面色依旧是大粪脸,给人青面獠牙之感。要帮的时候不当应,不帮他了又自己贴上来,如今不要脸的人怎么这么多?他要犯贱,难道自己也得跟着犯二?不帮,坚决不帮!柳宁挺着脖子,身体里的小人儿疯狂摇头。

“你——你要如何才肯帮我们?”男人猛然拔高的音节又成八度下掉。

柳宁上下打量他,嘴角一勾,谑笑道:“你有什么值得我出力?金钱?美食?还是如花美眷?”

音落,惹来一道眼神软绵绵的触摸。“咳咳——这些我都有!”拂去额上一滴冷汗,方才口溜就顺了出来,都是那人害的,干嘛还不走,妨碍她跟相公交流感情,这种人最讨厌的有木有?

男人感觉到了柳宁的戏耍,眼睛里含满怒气,却又被一层迷雾遮了过去。

“让他进来吧,这般大年纪的不容易!”对着柳宁幽幽吐气,柳宁看着近在咫尺的性感薄唇抿了抿自己的嘴巴,晚上一定要好好尝一尝。不排除美人计的功效,柳宁嫌弃的看了那人一眼,“进屋里来吧!”

柳畅端了一碗姜汤过来,递给程青逸,眼神示意他叫柳宁喝掉,自己则抓住柳宁的一边臂膀,笑得和乐。“这么晚了,你还打算去哪儿?”

柳宁挣了几下没跑掉,对着二哥放光的眼睛讪讪地笑:“我去茅房,上茅房!”

“上茅房你拉着青逸做什么?”柳畅继xù

他善良的笑,风度翩翩,气氛和谐,一片关心之色。

呸!谁信呢,他要是善良,这世上就和平了。柳宁在心里念咒倒苦水,可怜她仙人般的夫君半点没接受到信号,端着碗举到她眼前。“妻主,喝姜汤。”

我去!柳宁心里几万条草泥马在齐唱草泥马之高,握着完欲哭无泪。靠别了死党的婆婆汤,没想到又迎来了柳畅的无dí

生姜茶,她到底是犯了什么罪?是她跟生姜有仇还是生姜跟她有仇?

柳宁端着碗不死心的问:“不喝可不可以?”

程青逸刚觉察出点端倪来,柳畅已经摆出他的恶猫笑,活像加菲猫出歪点子的样子。“可以,你不喝就给他喝。”

眼睛一转对上抱着人正进门的男人脸。

男人瞬间遭受几道刀剑砍插,趟着也中枪,何其冤枉!

柳宁愤恨的瞪着柳畅一口口灌了进去,末了,擦了擦嘴镇定自若,将碗还给程青逸,一边还不忘对他挑挑眉。

得了柳畅一个后脑勺,程青逸一个侧脸,接着她被人抛弃忘记了。

“啊噗——”柳宁躬着身子对着门外头狂呕,却只能吐出口水,又不敢动作太大,嘴里火辣辣的不比干吃两个辣椒差。他二哥只怕是毒婆婆转世吧,太恶毒了!

柳宁抠着嘴,感觉到背后刺刺的视线,转头对上程青逸若有所思的眼神。

动作卡住,努力把自己狂躁表情憋回去,那感觉比整吐了一个白水煮鸡蛋还要高难度,扯起嘴角想要笑得美丽些。

下一刻,就见程青逸背对她往狂野男人那个房间去了。

抽抽再抽抽,咬牙再咬牙,柳宁没骨气的跟了上去,处于女人的第六感,里头一男一女很危险。其实吧,就是羡慕嫉妒恨吧!

柳畅搬了东西往外头走,程青逸也一道跟了出来。

“你干嘛?”指着二哥手里的包袱,心里咯噔直响。不会是他察觉了什么吧?柳宁有些心虚。

柳畅翻了个白眼。“我去你房里跟青逸睡,难不成你要我对着屋里的女人?”

柳宁往里头看了看,又看了看要过去的两位,猛然发觉一个大问题,指着自己的鼻子道:“那我呢,我睡哪里?”

上上下下看了柳宁一眼,柳畅也学着柳宁的样子往后头屋里瞧了一圈,同样发xiàn

了一个非常尴尬的问题,转着眼珠无良的摇了摇手指。“你自己看着办吧!”至于怎么睡,那是跟他没有半钱关系了。

“你狠!”柳宁倒竖中指。有哪个女人成亲第二天被亲亲相公和亲哥哥扫地出门的,相信这世上找不出第二人了吧?

无声长叹,里面兵姑娘已经占据了二哥的大床,此时被男人解了厚重的铠甲,露出一张缺血白如纸的脸。

妖孽!柳宁咂舌,一直觉得自己长得够不男不女的了,不想这位更过分,一张标准国子脸,浓眉粗长,配上坚毅高挺的悬胆鼻,谁能说这个人是个女的?特么,她还就是个女的,有哪个男人有她这么高耸的胸部,矛盾就长这一个人身上了,诡异的谐和,甚至给人尊贵霸气之感。

整个铠甲被贯穿了几个洞,上头血迹斑斑,不难想象床上的女人经lì

了怎样的磨难。那种情况下还有命活着等人来救,不是妖孽也是**了,初步猜测还赶了不少路。现如今战场早已往北推进了不少,她最起码也得赶上十天半个月路程。

男人一阵泪眼婆娑,颤着手,不知从何着手。女人的一身白**想涂了大红染料,甚是震撼。

“我来吧!你去外面收拾下自己,需yào

什么找我二哥。”柳宁看不过眼,走近几步,在床沿上坐了下来,乍近处看到,又比刚才多了几丝惊悸。这人,到底还是不是人,身上居然插了三四个箭头,箭箭入肉三分,深一点伤内脏,轻一些擦皮,这人怎么回事?

心里疑惑着,轻手轻脚的退掉**,替她脱去靴子,又在左腿膝盖上看到几处血洞,一咬牙,将裤子撕开,露出伤口。是剑伤,深可见骨,肉皮咧开,还隐隐冒出一股恶臭味儿。不好,化脓了!

柳宁这边忙碌着,柳畅的热水送到了门外,敲响门让柳宁自个人拿进去。

“二哥,把我埋在后边桂皮树下的烈酒拿来。”也管不得下雨麻烦不麻烦的了,这人要死在自己家里,对外人来说又是一桩晦气事了,倒时青逸还不定被人怎么编排,算了,就当她大发慈悲,好心救她一回。

“来了来了,酒来了!”柳畅搬着坛子几乎是喊着进来的,一手的泥捧着坛子。柳您拿衣服将女人胸口遮盖住,只留了在外头的伤口出来。

“拍开,拿干净的白布过来,撕成条!”柳宁将酒接过手,往嘴里灌了一大口,掏出别在腰上的尖刀一口均匀喷到刀口上。

“碗、火折子!”柳宁只管伸手,嘴里不住往外蹦字。

触手时手上的温度不对,才发觉是程青逸站在自己身后。“你怎么过来了,快回去,我这里有二哥在。”两手塞满东西,柳宁不好推他走,只能无奈的用眼神看着他,怕他在自己不敢下狠手。谁叫这边男人胆子太小,一点血就哇哇大叫的,怕她一个孕夫受不了。

“那好,我先出去了,有什么事叫我,就在外头。”难得的话多了几句,柳宁忙得没听出来,见他听话出去了,将桌案移过来,碗中倒了酒,拿布条沾染撒到伤口处,一会儿把剩在碗里的酒点燃,尖刀伸上去炙烤,可惜没有酒精灯,不然效果会更好。这个环境,认命吧,不能怪我了!

柳宁眼一利心发狠,拿尖刀划开皮肉,找到箭头倒钩的方向,剥开,一股血冒出来,也不去擦拭,就着感觉,找准位置切松卡住箭头的嫩肉,右手沾上烈酒,拿干净白布伸过去,捏住箭头往外狠劲一拔,血珠子喷到脸上。

“二哥,洪莲留下的伤药拿来。”顾不及撒脸,赶紧按住血窟窿。

柳畅随身带有洪莲配的外伤药,被他宝贝收着,这会儿正是用得上。柳畅要顾不上心疼,一股脑放到桌子上,让柳宁自己随意挑选。

捏了一瓶,扯开塞子,往伤口处倒,又将出血处按了一会儿,方拿布条将人包扎起来。

076 亲近难

弄好两处,还有内里两处比较贴着心脏的部位,柳宁不敢妄动刀子,头上的汗细密爬了满脸,不时滑到眼角边影响她操刀。柳畅已经不敢近身了,放下药、布条让柳宁自己看着处理,哆嗦着乌白的嘴皮,跟程青逸站到一处,遥遥的立在门外。

两只箭离心脏一指来宽,一个一个弄好是不可能的,若引起大出血,就她这蒙古大夫,还不跟玩儿完没两样。

“还有两箭,你看拔是不拔,我没有把握能救下她,不拔说不定只是疼一些不会马上丢了性命。”柳宁把眼前的难题扔给了一边绷紧身子站着,一直自看她拔箭后就一言未发的男人。

相较于柳畅,显得过分冷静。“我给你帮忙。”男人眼皮一抬,果duàn

利索的发话,一双眼睛沉稳有力,不是平常男人该有的。

柳宁反有些不好说话了,擦了擦汗,手上的刀紧了紧,让她一粗人干大夫这么细腻谨慎的活,她自己都没有半分信心。出什么事,你可别怨我,要怨也是你老子同意过的,我最多也就一个从犯。

牙一咬,眼一闭,割开倒钩两边的肉,一手抓住箭头拔掉,顾不得冒出的血水,又将另一只箭头拔掉,两股血往外喷射。

“啊——”女人猛然瞪大眼痛呼,半坐起来,又倒了下去。

药粉不要钱的往里头倒,血擦了又出,出了又擦,一盆接着一盆血水,柳宁用白布将药按在两处伤口,半点不敢松神,就怕血止不住一切白忙活。

柳宁压着伤口多久,旁边的男人就在她身后静止呼吸了多久,好在老天算给面子,血渐渐的停止喷涌,慢慢的没有了。男人四肢一软,瘫坐在地上,呼呼的喘着大气。柳宁也想坐下去,可她不能,她得多压一会儿,免得伤口又流出血来,其实在前面一分钟内,柳宁有想过用烧红的铁块焦黏住伤口,那种残暴的做法虽然野蛮了些,某些非常时期还是凑效的,也算这女人走运,挺了过来,不然没死都得给柳宁治死了。

也许是药物作用也许是女人意志力强dà

,这一劫算是过过去了。将人包扎好,一身血红的柳宁差点没趴下去,柳畅和程青逸眼疾手快的扶着她,送去隔间小浴室里梳洗。

柳宁坐了一会儿,发xiàn

站在身旁的程青逸,艰难的转了下脑袋。

“你怎么没出去?”然后恍然大悟的道:“不会想给我洗澡吧?”

俊脸一红,把头偏向一边,跟二哥耍赖不承认的小动作如出一辙。柳宁又恢复了几丝气力,站起来把手一伸,眼神儿瞟着隐在淡淡水汽烟雾中的俊美郞。“来吧,我现在一点力qì

都没有。”那可怜模样,仿佛无言的诉说着,任君处置,随意采撷。

程青逸拿手试了试水温,舀了几瓢冷水兑进去,方走过来,眼神放在柳宁的脖颈处,手指划过她的腰身,勾扯一下,腰带落入他手中,再拉开衣颈,将清浅的气息喷到她身上,柳宁一阵心猿意马,待要去看那个磨人的郎君,门已经打开,程青逸盈盈一笑,抱着血衣走远。

柳宁除了吹胡子瞪眼只能将门合上,自己再泡一个不太热的澡。

你跑,敢捉弄人了,看来新鲜劲儿过去了!柳宁玩味的笑,在一个屋檐下,总有一日会被她拿下,先让他自由两天。

“呕——呕,呕!”

“怎么了?又闹了?”柳宁方出来就看到青逸扶着窗口干呕,昨日一天没发作,她也忘了这回事,赶紧去厨房要了碗开水给他漱口。

柳畅尾随着过来,接过碗,手指点过柳宁的额头。“你咋呼个什么劲,男人怀孩子不都是这样?该是有福分的,愣给你闹得一惊一乍的。青逸,想吃些什么,二哥做给你吃?”

柳宁看着二哥黏糊的笑脸,心里酸水直冒,就不见他什么时候这么问过自己。“二哥,我想吃——”柳宁话没说全,柳畅眼睛一横,嘴里恶语相向,“你自个炒去,哥不伺候!”

无良二哥,等大哥回来,一定要告你虐待!憋着嘴,恨恨的在心里发誓。

“看在青逸的份上,今儿我就下一次厨!”一只脚踩高跟鞋的傲娇孔雀。看二哥那小人模样,柳宁就忍不住想到这么一只动物,独自发笑。

晚上柳宁死赖在房中不肯走,柳畅的二指神功使了出来都不凑效,只见她死死的抱着床柱子,拉她一下,床也跟着动一下,这回柳畅没辙了。

“行,你要睡这里就自己打地铺。”讲完不管她,护着青逸往床上躺了。

打地铺就打地铺,总比睡外头厨房里强。乐颠颠的跑去柜子边搬被子,躺在底下看床上,只能瞥到二哥的后脑勺,青逸的身影子给盖了个全实。忍不住失望,扭头自己睡去了。

雨一直没停,从丰州城里撤出的人口越来越多,没两天就连草垛村也住了好些外来人,龙湾村很快被光顾了。柳宁家本就窄小,不可能收纳人进来,村长将人牵往祠堂,还多的一些放进了赵地主家的空宅里,也不知她哪里得的钥匙。

三朝回门,柳宁最为高兴,一早就把柳畅撇下,拉着青逸塞东西。“这些布匹和衣料你收起来,还有这边的头面,我不惯用,拿去给小浅使吧,小姑娘家的日后离不得。

小浅才七岁呢,哪就用得上整套头面了,也就她胡诌得出来。青逸心里如是想着,面上未有任何不满,照单全手,没一会儿就打了个胀鼓鼓的包袱。

柳宁将东西拧到手里,方发觉,拿的似乎有些多了,好在二哥一直喜欢跟程家来往,不然就他的脾气还不来跟自己抢。屋里的女人一直没醒,吃喝拉撒,全由她爹照顾,他们不说自己的身份来历,柳宁也不去问,天天你啊你的指来道去,省事这还不简单,看她多省,外号都不用起了。

“这个点儿了咋还没来?”程夫郞不时往外头雨雾里看,“青痕,你快去外头看看,别让你三弟路上磕着了。”

“叔,这外头才几步路,你媳妇磕不着他的。”程青雨瞧得发笑,最近一年,觉得庚叔越活越回去了,不过,倒是亲近了许多,连自己对他的芥蒂都放了下来。

077 回门

“哗哗”雨水猛烈敲打雨伞的声音,举目就见一男一女相携着共就一把雨伞穿过院门走进来。

程夫郞着急的脸色还挂着,一双眼已经瞪得老大,生怕自己闪了神就给看错了。

“说什么呢,这般热闹?”程青逸自脚踩进院门,整个人的神色就不一样了。能见到大哥和父亲说说笑笑,他打从心里为他们高兴。

程青痕将他们的东西接了过去,一边打趣自己父亲。“还不是为你,指唤我到雨里站着等呢,就怕宁妹子没个轻重把你磕疼了碰瓷儿了!”

柳宁这才见识除自家二哥以外说话更厉害,指道了程夫郞对青逸的关心,又顺带给她警告,话里话外不透半点给人下马威的情绪,若不是柳宁多活儿一世,一准还糊涂着傻笑呢。

柳宁打前朝程夫郞鞠躬作揖,“媳妇给岳丈请安,谢岳丈大人将青逸教导得这般出挑。”一番陈词发自肺腑。

程夫郞被说得心中温暖,他不是第一回嫁儿子,自然不是一个媳妇,但像柳宁这般进门先问他好的,当真是第一个,哪怕是青痕过世的那位,也是先回内房歇息后才来见礼。这三个媳妇所说的词儿也尽不同,像柳宁直夸自己教导有方的也是头一个,是以他听得满心欢喜,有什么比儿子能得媳妇夸赞更能令一个父亲高兴的!

“快坐,别傻杵着了!”程夫郞说着这话,一双眼睛盯着小儿子看了又看,似是连他少了几根毛发都要数出来。看完之后连连点头,没多久一桌饭菜摆上桌。

不敢像家里吃得那般放肆,这里都是几个斯文爷们,柳宁若粗鲁了些还不把他们给吓着,惹他们吃不下饭就不好了。小口小口咀嚼,一双眼睛盯着鸡腿,‘嗖’一下放到程青逸碗里,然后继xù

吃自己的青菜白饭。

程夫郞看得满眼欣慰,自己忍不住眼神空虚起来。

“爹,娘和小妹会好好归家的!”程青痕忍不住提醒他。

“看我,一高兴就犯糊涂了。”松缓面皮让自己显得高兴些,眸底的思念任谁都看得出来。柳宁也忍不住想起大哥了,还有那个小机灵鬼川云,他们倒好一去连个信儿也没有,两个男人说没时间写信,她是打死都不信的。

“逸儿,最近肚子怎样,没再闹腾了吧。”程青雨试试把目光转开。

程青逸翘了下唇,一切自在不言中,看得柳宁又一阵心魂晃荡,她发xiàn

一个现象,这家伙很不喜欢说话,能用眼神的尽量用眼神,被逼着动嘴也就意思意思一两个字给你。柳宁觉着自己已经是个少言寡欲的存zài

了,这才发xiàn

有人比自己更懒,这下怀了身子更好,直接成偷懒的正当理由了。

“好啊,你这身子就怕吃不消,打小风吹不得雨打不得,叫我操碎了心。”

程青逸似乎想到了什么,眼中充满愧疚之色,柳宁乘机碰了碰他的手,“岳父放心,他就算是根朽木,有我在也得发芽!”柳宁说得自信满满,全然没发xiàn

旁边男人暗黑了一下的脸色。

程家几位兄弟绷着脸要笑不能笑,手指猛掐自己大腿。一向自视甚高的三弟叫妻子比作朽木,果真是才郞配莽妇,有得好戏瞧了。

“说得好,我家逸儿就劳你费心了!”这里头也就程夫郞能顶住场面,依旧面不改色。

“岳父哪里得话,他是我夫君,我不费心,还能谁费心!”

一番话,屋里几个男人同时陷入沉默,程家的事柳宁没有细细打听,多多少少的知dào

一些,程二哥的事当初她还多了句嘴,程大哥因何她就不清楚了。自穿越来就没大见着这个人,更没有心思去打听他,自是不清楚屋里的凝重为哪般。

这时外头一阵响动,一人推门走了进来,模样与青逸四五分像,柳宁还在思索,那人已经搬了把凳子坐到青逸旁边,挤在程夫郞跟儿子中间。

“做何?你爹又不准你吃饭?”程青逸好kàn

的眉头微微挑起,目中带着明显的关心。

似乎被说到伤心处,来人耸动了几下身子,就滑下几滴清泪,‘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不是爹,是奶奶!奶奶她要将我许配给镇里的曹老婆子做填房……堂哥,我该怎么办?那老婆子又老又丑,脾气又差,听说她前天几个夫郞都是给她活活折腾死的,呜呜,我不想嫁,奶奶不许爹给我饭吃——”

“你饿几顿了?”程青逸不停给他夹菜,眼睛里隐隐有一丝浮光。

擦了擦脸,男人可怜的抽噎。“自十五说亲起,就将我关屋里了,连逸哥哥成亲都没能来相送。”

拍了拍他的头,程青逸脸上一片柔和,不知为何,柳宁觉得这个卖相可怜的男人心思不一般。

“这位是程梦的弟弟青松?”

柳宁不动声色将程青逸的手挪了回来,就好似怕他着凉,给他握在手里捂了捂。

男人眼睫还挂着泪珠,见到柳宁才后知后觉想要躲。

“没关系,这是你嫂子。”程青痕鼓励一笑,绚丽暖和,这屋中几人不管哪一个都是女人杀手,就这一笑有几个人能抵挡得住,若不是柳宁见识多,这会儿也得中招了。

柳宁象征性的朝程青松颔首,夹了菜放到他碗里。“多吃些,不要像你小堂哥,风一吹我还得跑去拉他的脚,就怕给刮走了!”煞有介事的说着,引屋里人频频发笑。

程青逸若有似无的余光触摸了下她的脸,又空灵的飞走了。

“呵呵!”程青松偏着脑袋看柳宁,相似的容貌,在他脸上有种不太相符的违和感。可能是很少看到青逸露出那样的表情吧!柳宁别扭的想着。

“听说嫂子在城中谋过差事?”小脑瓜忽然扬起来询问。

“是啊,如今涨水还不知主家怎样呢?好在跟青逸成亲,没能去当差。”柳宁感叹,有些事情想说开又觉得说不透了,索性就这样顺其自然。

“那是,我小堂哥命里带有旺妇运的!”眼神写着大大的自豪。

078 房中密语

“噗嗤——”几双眼睛盯过来,柳宁顿觉唐突了。若不是自己推测到有洪灾将至,任他再有旺妇运又如何?

“…臭小子,就晓得你来这里躲懒了,家里忙得揭不开锅,你还有工夫闲着磕牙!”一把严锐的嗓音传进来,跟着进来一身素色的程二夫郞,横眉挑目的,论长相也算老一辈中优质的存zài

,只可惜嫁了程二那只母老虎。沾花惹草不说,一个不如意就呼喝打骂。

“穆澜,来了一起吃饭!”程夫郞招呼着,青痕起身去拿碗筷。

叫穆澜的男人面上一苦,哀怨道:“庚哥,不是我不领情,实是我屋里的情况,你让我……”男人哽咽转过背不时哆嗦一下,似有说不尽的难言之隐。再转过来,男人已经收拾好了自己,对着程青松呵斥:“还不跟我回去,你嫌丢人现眼还不够!”

“哎,让孩子吃饱饭再去吧!”

看了一眼青松吃了一半的饭碗,语气缓和了一些。“端着,一会儿送过来!”

程青松诺诺的不敢不从,歉意的看了圈桌上几人,端着自己没吃几口的饭碗跟着跑回去。

程青雨忽然道:“咱奶,还是这般混账,当年若不是娘压着,我也跟青松一般受糟践了,前头她给说的科家都是什么样的,她也不去打听打听!”气呼呼的撩了碗,拿着扫把去里间收拾去了。

捏着的手动了几下,“我吃饱了。”

柳宁会意,拉着他起身。“我送你去歇息!”怕是有什么事跟自己说吧,两家人一坎之隔,内里的情况不闹腾的大了,也是不知晓的。

相较于柳家,程家房子大得多,程青逸因着身子时常不好,一直住着单独一间。里面的摆设还是他出嫁前的老模样,上回匆匆瞥了一眼,青逸的房中有半面墙的书柜,门上有一层厚重的帘子,夸进来需yào

绕过四页开绣梅花屏风,屏风后头有一方米来长两公分宽的矮书案,琳琅的摆满各色笔墨纸砚,书墨香气浓厚。

程青逸在书案旁的矮圆凳上坐了下来。一双眼睛难得的正视着柳宁,嘴角牵起一丝浅笑。“不知妻主这些年都看过什么书,我这里可有你挑得上眼的?”

“啊?”柳宁呆傻了一下,心里头直打鼓。“你该知晓我的,除念了几天启蒙,就没再上过学堂。”柳宁摸摸鼻子,瞬间觉得脸红。

程青逸一只手支着下巴,瞬着美目,薄唇微掀。“如此,为夫有责任指导妻主求学修心!”眸光一转,盈盈一笑:“从明日起白日若无事就随我学识字背书,若白天有事耽搁就放到晚间温习,妻主意下如何。”

好想将食指拿出来往鼻孔里捅捅,柳宁有些小郁闷。“相公,咱能不能不学奥?你看我们家里已经有一位才子了,再让我这狗尾巴草锦上添花没必要了不是?嘿嘿。”柳宁扯着他的袖子卖力傻笑。她才不要学那劳什子的之乎者也,学了也没地儿用,她又不要考状元,邯郸学步不是惹笑话嘛!

“妻主!”垂下的眼睑忽闪忽闪,低闷的嗓音从程青逸胸腔传出。“青逸除了能辅佐您识文断字,对家中事务无一长项,孔日后叫你难做。”

“难做啥,我乐意!”柳宁利爽的接过话,对上程青逸猛然对视而来的哀伤眼眸,脸上的笑容卡住了。

“不好。青逸自出生就一直未有远离父母,靠着汤药长到如今这般年纪,除了这一处院落,便偶尔才能随娘亲去街上走走,爹爹为我惹了多少哥哥妹妹的怨气,我看在眼里记在心上,只想着莫要再牵扯他太多。”絮絮叨叨的说着,程青逸眼圈发红。

肩上碰上一层柔软,是柳宁将他圈在了怀里,抚着他的头:“傻青逸,这世上只有父母的爱最是无私的,你记着只当以后报答就是,不一定非要帮他们做体力活,那种东西叫我做就是。你看的书多,完全可以带几个孩子开个小书院,咱们这一方几个村,除了你娘还没出第二个秀才呢!开书院不仅可以挣束修,更贵在知识传承,智慧相授,乃圣人所为!为妻为你自豪,相信岳父岳母也是。”侃侃而谈,柳宁方发xiàn

,青逸一直坐着没应声,回头便见他一脸沉思,目带向往之光。

“说得容易,我从未去过学堂,上不得能人引荐,下不知如何施教,且我一闺中男儿,于礼数礼法都说不过去!”燃起得光亮又暗淡下去,越说越没了声音。

这孩子,又给礼法教坏了。柳宁忍不住替古代男子哀叹,“不去尝试,如何知不可行?你一腔男儿豪情难道还敌不得世人几句俗声谩语,凡大圣大贤哪个是一出生就被人看好的,即便是当今天女,亦是在大片斥骂声中登基继位,人说她无能她就真的无能了?真金岂怕火炼。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便是这中一个意境,只看你要渡还是不渡?”

一番话,程青逸听得眼睛晶晶亮,如吸眼的钻石,叫人不舍转开目光。

“你不是未有认真学书认字,怎的会说出此番大道理来?”

对着他澄亮的眼睛,柳宁有些哭笑不得,刚刚谁让你卖弄的,这下好了,露狐狸尾巴了。“世上有种人叫自学成才,如你,如我!你在书中求意,而我在品中求悟,你走的捷径,我走的迂途,捷径有前人箴言,自可瞬间了悟,却无法真zhèng

体会其中真意。迂途,需自身去摸索去实践品味,酸甜苦辣咸,各个尝遍,自然就能有所领会。”

“如此,我也得品中求悟,好早日修心入境。”灼灼的目光,蒸得他的脸发红发亮,浑身散发出异样的光彩。

孺子可教,柳宁在心里暗暗点头,一边得yì

。想教她,哼哼,反着被她教育了,阅历真是个好东西啊,多吃几年饭就是不一样。

程青逸忽然想起一事,拉住柳宁的手,急切道:“妻主真让我教书?”

这个时候还想着这些,不是应该……柳宁诡异一笑,把头顺势往他肩上靠,一股独属于他青竹般的幽香纳入胸腔,叫她如痴人一般贪婪的大吸了几口。

079 来了一队大军

这回程青逸没能顺利跑开,屏风口的空间太小,叫柳宁带着光泽的嘴唇亲了个正着。心跳擂鼓,一双眼睛不安的左右乱看,柳宁看他走神,一口咬到了他的嘴唇。

“不老实!”板正他的脸,柳宁啃了个够,要不是顾忌有孩子,早将他按到床上教xùn

去了。

呼吸绪乱,程青逸找不准自己的思绪,虽说两人已经有了夫妻之实,可那日身中情毒,过程早记不真切,此一回却是清清醒醒,脑子里炸成了一滩浆糊。

“方才,你要对我说什么?”柳宁圈着他的脖颈,手指滑过他精致的下巴,笑得一脸柔和。小逸逸的脸皮真薄,亲亲就红透了,要是再深入一些,他会不会羞愤到浑身颤抖呢!柳宁歪心眼儿的想着,等孩子稳妥些了,一定要试试。哇霍霍,想想就心血澎湃啊!

没注意到柳宁大放绿光的眼睛,程青逸调整了下坐姿,身子往后舒展靠在柳宁身上。

“家中那些琐事,我不想你搀和进去,我奶一直都是个不大讲理的人,而二叔一直跟她合不来,没事总要找些事儿出来,只可怜的青松,摊上这么桩婚事,若我娘在还能压制一番。”这位爷状似吐槽,明显从鼻子里哼出来的声音,这程家老太婆原先上头还有个老太太,前不久秀才被抓去那会没了。原先她要惹事给老太太压制住,没成事,这会儿两个碍眼的人一个死一个没在身边,她在程家还不横着走。柳宁不耻的撇嘴,一听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东西,要这个时代的男人跟21世纪一样,只怕整件事情的结果就得颠过来了。

柳宁揉散他褶皱的眉头。“没惹到咱们家,我自然不会做什么,可若威胁到岳父哥哥们,我这双拳头就不大听得使唤咯!”

得了首肯,程青逸施舍了一抹淡雅浅笑,引得柳宁心花怒放,差点没压制住心底的燥动。

到下午,雨小了些,青逸说要在家里住一个晚上,柳宁只好舍命陪君子。几个男人关屋里说悄悄话,她识趣的找了一把斧头,帮忙将程家偏屋里堆积的木柴给劈了。

到傍晚,柳畅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溅了一身的泥巴印子。

“不好了,不好了!”柳畅拉着柳宁的手,急得舌齿不利索。“外头来了好大一队官兵,我在屋里瞧得真真的,正往村里来呢!”

“官兵没事来这里做什么?”柳宁低头思索,放下碗筷扫了程青逸一眼。“我出去看看!”

“不行!”柳畅急着阻止,却见柳宁的身子已经出了院门,只得一跺脚,追了上去。

“将军,这里便是殿下失踪之地了!”一个穿着灰色布杉女人上前头拱手,对着高大威猛的铠甲女人弯腰低头,脸上一片谄媚之色.

女人眼睛里带着一股邪戾之气,甩了个若有所思的眼神,撇下一句话:“下去领赏吧!”

柳宁远远的看着这一幕,心里一拧,扭身就往家里跑,进到自家屋子,却发xiàn

那两人不见了。暗嘘一口气,翻找出当日的药渣滓以及一些留下的衣裳,往灶孔里扔了,点把火烧起来。那件破洞的铠甲却是未见,想来是叫那人拿走了,只是这里他们人生地不熟又下着雨能去到哪里?

“二哥,我出门一趟,你等会儿就待在程家,有事点这个!”拿出一截竹筒,里头塞得严严实实的,外头缀着一根沁了蜡油的棉线。“这东西要在屋外头点燃,还有记得把脸和手抹黑一下,特别是青逸!”柳宁抓了一把土沫灰,沾点水就往柳畅脸上涂抹,瞬间就将他变成了黄脸老男人,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出了上次一回疏忽,万事自个小心些,莫要再犯同次错误。”

打村头的是村长家,军队要找人定然会挨家挨户的去找,柳畅还有时间去程家交代应对之策。想了想,柳宁拿了几件衣裳包好,又将还剩下的几瓶外伤药揣进怀里,顶着雨往后山走,踏到小路上果然留下了脚印。因为驮了人的关系,脚印显得特别深,很容易就看出来。柳宁一边走,一边做着善后工作,在分叉的小道上重踏了一条深泥痕,方脱了鞋子踩着草往另一条道闪,沿途将那人留下的痕迹抹掉。越走路越偏僻,却离她打猎的地方不是很远,雨又下大了一些,这对柳宁来说算是好事也是坏事。

再往前头,脚印已经看不大清了,草木树枝的遮掩,使得视线的辨识能力变差好多,还时不时有雨水滑入眼睛里。

“嗖——”一把利剑破空而来,柳宁赶紧斜过身子奔窜两步,转过身,见穿着铠甲的男人连忙出口打断:“是我!”

剑尖偏了偏却没有离开,眸中的锐利足以将任何不会武的女人震慑住。“是不是你告的密?”

柳宁拿尖刀挡开剑尖,没好气的道:“我有病吧,救你们又去告密!这世上有这么蠢的人?”不说别的,就那女人吃进去的药材都能卖上好几千两,她缺那点钱么,更别说着灾荒年代,就是根萝卜都能当人参价卖,更何况是货真价实的人参。要弄死他们,她有千百种方法,何必选择这种最不讨好的,除非她脑子掉在21世纪了。

瞧清柳宁眼底嫌弃的神色,男人收回视线,脸皮几不可查的扭曲了几下。

随着他进到树林深处,女人蜷缩一团被一把伞遮挡着,只脚和手露在外头,还算这老男人想得周到。

“跟我来吧,这里不是一个好地方。”柳宁望着阴湿的树林,鼻子皱了皱。通常越是隐蔽的地方越是容易陷入危险。看男人还在犹豫,柳宁不急不缓的道:“我已经在路上动了手脚,他们一时半会儿找不过来!”

男人审视的看她,似乎对她的能力很怀疑。

“难不成你想她一直待在伞下?”一双小飞刀射了过去,也不管他应不应,自己在前头走。

柳畅那边刚刚准bèi

完毕,就迎来了大军的撞入,莫四娘唯唯诺诺的站在一身黑色铠甲的女人身后,连眼皮都不敢抬一下。

程夫郞打开们,傻眼的道:“众位兵士,到我家有何事?”

080 雨停

“他们是前来通缉犯人的!”莫四娘接收到女将军暗示的眼神,站出来说明。

程夫郞听不明白了。“这里就来过一些灾民,再眼生的可就没有了。”这事莫四娘比他更为清楚,这些官兵方才也查了一遍,没有在灾民中找到要找的人,这才挨家挨户搜查。

“让开,不要妨碍我们搜查犯人!”后头来了个女人将莫四娘撞开,在女将军的眼皮子底下拔刀动粗,大刀往程夫郞面前一扬,直接闯进门去,几个男人都站在屋檐下看外头动静,这会儿跑进来一个尖脸大兵,一个个都往后缩了下身子。

莫四娘给那一撞,直直的摔到门柱上,不一会儿一个血窟窿冒了出来。女将军似未有瞧见,往后打了个手势,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奔了进去,翻箱倒柜,衣服首饰什么都被扯了出来,柳宁今儿带来的好东西,都叫这群人搜刮了去,这是兵还是土匪?

程家兄弟本心里有些心疼,好在有柳畅带了柳宁的话来,失点钱财没什么,就怕命都没了。屋里搜刮了一通,没得别的东西了,程家父子松了口气,不想听得后头猪叫,没多久,几个女人扛着血淋淋的半大猪喜滋滋的往外头去了。女将军的眼神在几个男人间扫了一眼,偏转头兴味阑珊的走了出去。

“呕——”程青逸猛然往外跑了两步,站在廊檐下苦胆都快吐出来。刚刚的血腥味太冲,差点没把他熏死。

隔壁程老二家又是一阵鸡飞狗跳,接着传来杀猪般的喊叫,竖着耳朵仔细听了听,却是程二夫郞的声音。

糟了,竟忘了跟他们说!青松跟他三四分像的神态,又加之程二夫郞的好模子,已经是仅次于他的存zài

。这群人,该不是把手伸向青松了吧?

心头这般想着,就想冒雨出去看看,被柳畅拉住了。“我们现在自身难保,管不得他们了,再说青松此去未必不是好事。”嫁个糟老婆子比嫁个年轻将军还是要好百倍的,就看青松有没有这福气了。

程青逸夹着眉头,心里没有柳畅那般乐观,只是这半天只有程二夫郞的声音,并未得青松半句声响,想来该是他自己要的吧。复想起那女人回头的一瞥,总觉浑身上下汗毛直竖,与焕哥那位想比同为将军为何感觉差这般多。好在柳宁送的簪子给他收在身上,不然这会儿就没有了。

没过多久,一群士兵浩浩荡荡的开走,来时两手空空,走时意气风发各个满载而归。程家人没看到这个画面,这是经钱二后来口述的。

柳畅回到家里,一样的如狂风过境,好东西一样都没落下,好在这群人不识货,一些上等药材没有拿走。他又夜里回了一趟洪家,见大门仍锁着这才松了口气。

柳宁安置好父女两,自己一身湿哒哒的往回走,到家门口就喷嚏一个接着一个,柳畅见着,又逼着喝了一通生姜茶,弄得她直吐舌头,叫苦不迭。

大雨又下了两三日,同时隔壁几个村子也遭到了大兵‘搜查’,叫百姓们苦不堪言,也不知这群人打哪里来的,不去前线上阵杀敌,竟到这偏远地带干起打家劫舍的事情,一些长得稍微好kàn

的男子,叫她们硬抢了去不说,还出手伤人。没有半点自家人该有的样子,活像外头来的穷寇土匪。

这些事情,柳宁打听得清楚。幸在当初大哥婚事操办的匆忙,知情的没得几个,就凭这层关系,那人都不可能放过柳家。朝廷势力划分她不大清楚,就路川云被人劫持发卖这么多年,背后的势力牵扯就可以想象。好在那两人还算识趣,没给她造成麻烦,不然她就是杀了他们千百次都不够偿债的。

武力这种东西越发的显得重yào

,她迫切的渴望自己有一股势力,能够力压群雄,不受别人牵制。

将程青逸接回来,柳宁独自一人去了丰州城,沿途积水漫过的痕迹有一人多深,越往下走越壮观,房屋茅舍倾塌,鸡鸭牛羊的尸体遍地可寻,再往深处走,散发着臭气的尸体零零散散的抛在地上,看得触目惊心。

丰州城入口不知是水流还是人为,居然被堵死了,柳宁只得站在石壁处叹气,她又没有轻功,总不能来颗炸弹扔进去吧!万一那边有人咋办?

柳宁犯着愁,就听石壁那边有动静,没多久,有人从墙顶上冒出头来。

“喂,你是城里出来的人吗?”

“啊?”柳宁掏了掏耳朵,实在是一线天山道里回音太大。那女人又喊了两句,柳宁还是没听清楚,就见那人放下一张梯子来,没多久又上来两个女人。

“有没有吃的?”先下来的这个两眼晶晶看柳宁的马儿,好似饿了几百年。

从怀里摸出一张饼子,还是临行前,自己烙了当午饭吃的。女人接过去没有急着吃,“就一张?”

“就两块!”柳宁又摸出一块递给她。“里头怎么回事?”

“你等我吃饱肚子再说!”女人把饼甩给上头两个女人,自己撕了一块也扔了过去,捏在手里巴掌大快三两口别了进去。咽都没咽,直接给吞了,怕是猪八戒吃人生果都没这么过分。

“你还是第一个入城的,大水漫过会闹瘟疫,我还想咱们几个撑不撑得住,不想,你就来了!”女人擦擦嘴,坐在马车上,对着柳宁慢慢道来:“那日,我们接到消息,说是要涨洪水,连着几宿没睡,就琢磨着怎么保丰州城免遭灾难,好在金老夫人住在城里,令我们堵着这处入口,洪水来时从前头一方天眼出去,便可保城中万无一失。也不知谁走漏的风声,弄得百姓惶恐不安,一些在我们修葺这方墙壁时强行突pò

跑了出去,致使夜间下雨涨水,墙壁未能及时完工,城里入了水,好些没来得及收拾的粮食都吃不得了,大雨连下近十日,洪水迟迟不退,我几个姐们守在此处,已经好些日子没吃过一顿饱饭!”女人不知从哪里摸出一颗青菜,抓在手里就咬了起来,吃得一嘴的青草水,看得柳宁渗得慌。

081 灾难后顿悟

“城里一直与外面隔绝,好些人乘着灾难打家劫舍,衙门里官差都扛不住,好些米店商铺糟了洗劫,就是我家也没能逃过!”女人不顾形象的岔开腿,一直脚蹬到马屁股上,一脸的悠然闲淡,倒是没瞧出半点发愁的模样。

“昨日不就停雨了,怎没把这出口打开?”柳宁思索,若事情真是朝着这个方向发展,那么那群小家伙就一定没事,总算对文妖儿她们能有所交代。

“这是金老夫人的意思,若是让乱民冲出去,万一感染瘟疫,就不是一方受难。我朝前方与敌对战,后方若再有瘟疫拖累,必将引起大乱。”女人的眼睛晶亮,似是看得通透。

柳宁陷入了深思,不说宋师爷怎么把消息送出去的,又送给了什么人,就说他们这处理问题的方法,她就不敢苟同。水不通不是用堵,而得引流,人心惶惶是因为没有一个坐镇的主心骨,唯一强出头的还是个老太太,宋师爷太令她失望。如今瘟疫还没发生,堵着入口,也不过是让灾情更晚被发xiàn

,本来没有瘟疫都得变成瘟疫,这哪里是处理事情,完全是瞎捣蛋。不过,防微杜渐的想法倒是可取。

“能否引我进去?”

女人一偏头,诧异的道:“如今里面那种情况,你还要进去?”这人是没懂她的话呢,还是胆大如牛。

“正是因为这种情况才必须去,带我去见宋师爷吧,想必你对她不陌生才是!”含着深意的眼神浅笑。

古怪的看着柳宁,眼中异彩闪烁,万万没想到眼前普普通通的一个庄稼人竟与高傲如宋师爷的人相识,“你可得想清楚了,进去就不能出来了。”

嘴角一翘,负手而立。“我敢说出这番话,定然已经想好全身而退之策,姐姐就不必为我担心了。我方听你说话语气,家中似乎颇为殷实,怎会在此守着入口?”

女人撇了下嘴,似乎被说到了什么不愿意回想的事情,幽幽叹息:“大户人家也有大户人家的难言之隐,我寒窗苦读十几载,竟不如自家小弟聪慧,抛却贡生身份不说,除了舞文弄墨连个战场都上不得,心中实在悲愤……”

柳宁忍不住拿手遮脸,寻找清凉处自己去反省反省。她在卖力的逃跑被抓壮丁,没想到有人却因为文弱无法当选而悲愤,这世界还真是讽刺!

在21世纪,麻木枯燥的生活将她的雄心壮志早就已经弄丢了,再回首只觉一切似烟雾,看不真切,如不是留在脑子里的知识,她都不清楚是怎么度过那二十多年的。似乎每日只是重复三点一线上,来来回回,守着那点微薄的工资,跟朋友们瞎侃一顿,也就那么点值得纪念的回忆。有人说没有规划的人生是拼图,那么她这捡来的一生又该如何去规划?还是继xù

拼图下去?

柳宁跟在女人身后,边走边思考。她不需yào

太多金钱,也不向往贵族式生活,仅仅一片安逸之地潇洒快慰一生便足以。以前总觉没犯多大错误,没有对不起父母亲人,能小有余钱养活自己就什么都好,可现在竟发xiàn

,一场穿越猛然发觉前一生的自己错过了太多轰轰烈烈,一辈子只是为一亩三分地打拼,甚至没有去远游没有穿过心仪的衣服,没有来得及谈一场恋爱,过去的她就是一个生活机器,规律却又无趣。

青逸在寻找自己的价值,眼前的女子也是,只有自己没有找到精神支撑,她的价值,她的位置,她必须要成就的某一片蓝图,是什么?

“你为什么那么想参军?”柳宁不自禁的问出口,她需yào

一个提示一个可以给自己撑开壁垒的钥匙。

女子站住脚,偏着头做思索状。“我未曾想过,总觉心里有些空落,有力无处使!为何人人所做之事,没有一样是我能够崭露头角的?我不想就这般无用的过一辈子。”

无用的过一辈子——

好似响锤敲在心尖上!

一瞬间柳宁进入了一个奇怪的境界,有东西在体内搅动滋长,并快速膨胀,好似要炸开,却又找不到突pò

口。

“嘭——”一拳挥出去,肉眼可见的劲气打到树干上。晃动几下,落叶纷飞。柳宁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右拳,这是什么?

女人同样吓蒙的瞠目,走过去摸了摸树干上的拳头印迹一脸不可置信。“这就是武功?”接着不待柳宁反应两眼含星的奔了过来,一把抱住柳宁的大腿:“大侠,请收我为徒!”

柳宁滑下一滴冷汗,满脸状况之外。这是搞什么飞机?她都还不知dào

这是什么玩意儿的好不好,能不能别给人添乱,容她多想想!

“那个,我想你是不是搞错了……”摸着鼻尖儿,她不过想找个突pò

口发泄一下,借以找到脑子里那一闪而过的灵光而已,一点都没有想招徒弟的意思好不?二愣子再教一个二愣子,会教出什么妖怪,她有些无法灵活用脑了。

“大侠,请收下徒儿,徒儿什么苦都能吃,只要大侠能让我身强力壮扛得了大刀,上得了战场,除了杀人放火叫我做什么都行!”女人死命抱住她的裤大腿,也不怕热。

柳宁侧仰头四十五度角。“咳咳,你身子骨不差,就有点营养**而已,多吃点饭!”大掌拍到她的肩膀上,笑得抽筋。孩子,你大侠梦做多了吧!

“师傅——”

柳宁一把捂住她的嘴,额头有青筋隐隐暴起。“大街上的丢人不丢人,谁规定你要拜师我就必须得收的?告sù

你,姐姐我忙得很,没空!”二根手指插到她额头,另一只手将自己的大腿掰出来,对着要再扑上来的女人扬扬拳头,绷着脚努力把方块步走成直线。

一路行去,竟没有一家开门,除了几只流浪奔走的猫,没有一个活物。洪水漫进来的痕迹,在城墙上留下一圈泥黑色印子,宽敞的大街上零散着不知哪家的凳子、盆、瓢,风一吹,配着几片枯萎的叶子显得好不凄凉。

ps:最近都没什么人留言了哇,不过看到上涨的收藏,某阙还是高兴感激的!

082 谁人敢勇

“有人在吗?”柳宁拍响文家院门,一面左右四顾。若不是有时轻时重的说话声传出,她毫不怀疑这是一座死城,昔日的荣耀繁华,就似一场烟花梦,消散无形。

“叩!叩!叩!”手打在门板上突兀刺耳。

里头的说话声止了一下,没多久有脚步声奔来,木板门打开,漏出一个小黑脑袋,葡萄般的黑珠子对上柳宁。

“柳大姐!”雅儿叫了一声,拉开门把头扭到里头去了。“是柳大姐来了!”

顺着她拉开的门缝柳宁看到里头,一大群小不点儿奔跑着往这边来。很快,柳宁被小孩儿们围住,却又隔了一步远的距离,被大家明亮的双目紧盯着,似是畏惧她身上的煞气。

雅儿崇拜的看着她,独自站在柳宁对面,脸上的欣喜显而易见,那是属于劫后余生盼来希望的欢喜。眼睛闪烁了几下,柳宁不敢直视这一双双透亮,她是一个罪人!

文夫郎在大屋门口看着柳宁,有晶莹在阳光下刺目闪光。

“对不起——”柳宁红了眼,别开头,把眼泪努力吸回去。

“孩子,天灾人祸,跟你没有关系!”拿衣袖擦去眼泪,瞧他,让孩子们看笑话了。文夫郎扬起嘴角,比起以往,他已经很幸运,不该这般哭哭啼啼才是。

柳宁被说得心里发酸,只如今还不知文妖儿他们是生是死,不得将实情告知,只能努力压制自己,露出不太柔和的笑容。

“城里入口开了?怎就你一人?”

顿了下足,呼吸了一瞬,柳宁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稳。“他们去给我办了点事情,还要几日才能回来!”

本以为文夫郎会见怪,没想到,他吐了一口气,整个人好像松懈下了包袱。“没回来好啊!”喃喃着引柳宁进屋,倒了一碗凉茶递给她。“屋里就这点水能喝,昨日井水才显露出来,进了好些脏东西,怕是不能再煮水喝了。”

柳宁口里的茶刚吞进肚子里,一时浑身不得劲,这可是别人的救命水,就让她给喝了。

“我……”

“生死由命,你不该进来的。”接过碗,轻松的一句话没让柳宁心里解压,反而更觉难受。“可惜了孩子们!”

一只手紧捏成拳,柳宁抬起双眼,用十分的诚恳道:“孩子们没事,您也会没事,请相信!”她不能保证自己能做到什么程度,但救下几个人还是可以的。“谢谢您的茶!”立正身子,郑重的向文夫郎鞠了一躬。在众人不解的眼神中,一步一步踏出大门。

她似乎找到了自己未来的方向,在天下尚未太平前,要保住亲人朋友,就必须得先有抗衡外界侵扰的能力,无国安何来家宁?这不是军功向往易不是野心昭示,单纯纯粹的一个道理。更让柳宁明白,为何八年抗战,人们即便使用九死一生的法子也坚持抗日,这是来自民族深处的正义醒悟,哪怕是死也不得不走的路。

死和生不如死你选择哪一条?

柳宁迎着阳光灿然发笑,心中豁然开朗。我不出头,谁人当勇?若此时还没有一腔热血,她就妄为华夏穿越人。

宋师爷的宅邸大门紧闭,红漆木门上沾染了大大小小灰色印记,类似鞋印。木门拍响半天没人出来开门,柳宁皱了眉头,似乎和想象的情况不大一样。

又在隔别房门上拍了几下,大门响动,柳宁一喜,张口便道:“请问宋师爷——”

“嗽——”从头到脚一片清凉,隐隐还有一股子臭味向四周飘散。瞪着再次合闭上的大门,柳宁风中颤抖了几下。尼煤,啥意思昂?老纸不过是问问话,有必要搞得像对付瘟神样么?老纸这么**倜傥风资卓绝花容月貌,在门里的是没带眼珠么?

“噗!呕……”这是什么味儿,怎么这么臭?柳宁差点没把早上吃的饭呕出来。

一道黑阴遮在头顶,仰起头见上头有一角蓝色油纸伞,对上男人一双带笑的眼睛。“大侠?”

站直身子,用手拨走脸上污水,咳嗽两声,一只手压在下颚上。“宋公子,请问宋师爷现在何处?”

见柳宁故作镇定的模样,宋公子又是一抿唇憋笑,不动声色的拿手遮着口鼻。“家母正在衙门里,同金老夫人商量救急之策。”

柳宁抱了下拳,尽可能的忽略男人脸上的表情。“多谢告知!”一闪身迅速冲进巷子里。

“臭死了!这到底是什么东西?真特么缺德,没人性……”丰州城护城河边传来断断续续的咒骂声,一人蹲在河边提着水往身上倒淋,太阳曝晒下的衣服在风中飘荡,嘲讽着某人的狼狈之姿。

“这就是你说的大侠?”负手而立的花白头发老太太,满脸沟壑纵横。

“确实是柳大侠!”宋师爷转了下目光,不敢直视前头凌乱风中的柳某人,这和记忆中的形象不说天差地别,却也同换了人无二。

走在两人身旁的女人,懒懒的张开口来:“我师傅太热了,不就去河里洗个澡么,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飞去几个白眼,没见识的人!“师傅——”

柳宁动作僵直,拿桶子挡住阳光的照射。尼玛,是幻觉?甩甩脑袋,打了个哆嗦,没事怎么会幻觉出这个声音?

“噗通——”一个水花溅起,一张似沾了蜜的脸,撞碎了她心底的小小封印。“哇,这样果然很凉快!”女人划着水来来去去,一边显摆自己纤细苗条的好身材,冲柳宁招手。

掏掏耳朵,眨眨眼睛,甩甩脑袋。确实不是幻觉!柳宁把桶子一扔,“啪啪”恢复到原生状态,四分五裂足以展示她当下的心情。“神经病!”没人告sù

她河底沉了死人吗?

柳宁转身,眼睛眯成线。

“各位可知非礼勿视!”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抓扯下竹竿上晾着的衣服,也不管还未干,直接穿到身上。

“你就是柳大侠?”苍老却洪亮的声响,带着一丝怀疑的口吻。

柳宁看向身后宋师爷身边的老太,本着尊老爱幼的原则,微微收敛了眸中迸裂的冷硬。

083 真高明与假把式

“这位奶奶想必就是人人所说的奇人金老太了!”柳宁神色淡然,抬头挺胸不卑不亢,让老人挑不出一点错处来,更因为无从挑出,反倒觉得差了些什么。

眼光停驻了片刻,老人缓缓道:“听宋师爷说,正是柳大侠预知了天灾?”

刺了宋师爷一眼,书信中明言不可将她告知出去,这厮倒好,才十来天就泄密了。

宋师爷缩了下身子,往后挪了两步,脸上带着讪讪讨好的笑意。

“预知?我可没那本事,只是合理推测罢了!久旱必涝久涝必旱,这是古往今来天气变化的自然规律,我不过是提了一提,未雨绸缪而已,哪知竟成了真!”没有推诿亦没有高傲,只是将事实摆在眼前。

老人拿正眼看着柳宁,目光带着一点穿透性。想她活到这般岁数,看过的古书数不胜数,又担任过一方父母官,自认为知之甚广,却不知有人小小年纪讲出的这番话,足以奚落她的无知。

“即是如此,小侠可知灾后必现瘟疫?”

这是指责她知情不早报?柳宁嘴唇半张咧开一口白牙。

“瘟疫有可防有可治,若是再像城中这般户门紧闭,怕是过不得三两日,瘟疫便会降临,届时,你我都不得幸免。”威胁,谁怕谁呢?

老人如听得什么了不得的大笑话,一张老脸沟壑颤抖。“小侠好生狂妄,逞口舌之勇,算不得真高明!”

眼瞳微收,柳宁忍不住在心里拿长枪戳她一杆子。你特么的自己没本事,还嘲笑别人假把式,老娘不喷你是看在你半截已经入土的份上不跟你计较,你倒好,还真摆上谱了。

“哦,如此看来金老夫人是有高明之策咯,在下愿洗耳恭听!”伸伸手,摆出您老请的姿势。

守城口的女人已经洗完澡回来,一边穿衣一边嘟囔。“不是要商量对策,怎这时候还扯些没毛没边的事!”

这话柳宁爱听,赞赏性的递了女人一眼。哪知一触到柳宁的眼神,女人就巴巴的凑了过来,一脸感激涕零。“师傅,您答yīng

收我为徒了?”

收个混蛋啊收!谁家二货,赶紧牵走!柳宁扯回手臂,寒气外泄。

“依老婆子所见,历来瘟疫发生如蝗虫席卷,人传人动物传人,防不可防避无可避,若将难民集中起来不予外界接触,自然可以大程度的降低伤害。”老人为自己的英名决断自豪,就差没有二五八万的在脸上刻上英雄两字了,难怪城里的人大都闭门不出,这是让人活活等死的节奏。还只倒臭脏水,要换柳宁没泼大粪都算仁慈了,刽子手也没这么狠吧!

柳宁把目光对准宋师爷,面上无喜无怒。

“师爷怎么看?”

被点到名,宋师爷变幻几下神色,方一板正经应和:“金前辈言之有理!”

差点没把嘴里的口水喷出来,柳宁神色一拧,没好气开腔,“秀逗了吧!不说小范围,这城中至少也得有百十来万人,就你们上嘴皮碰碰下嘴皮,置一座城的人于死地,当真是好计策,杀人不用见血,难怪百姓不待见!”大灾大难中更能见人心,这话果然没错。柳宁袖子一甩,扬长而去,跟这种人合zuò

就特么浪费脑细胞,还溅自己一身脏水。

狼有狼计,猫有猫招,没得官员相助,她也能将死城搅起惊涛巨浪,如此何必白费口水!

“师傅,你等等我!”

回到烧烤店铺,屋里一股子霉潮味袭来,引柳宁拿手捂住鼻子。

“师傅,我叫公孙玄琳,家中长女,你可以唤我琳儿……”跟在柳宁身后,女人叠叠不休自我介shào

着,“师傅,我家在城东,您需yào

什么只管吩咐,不用来这里找的!师傅,你怎么会有这家店铺的钥匙?唔,师傅,你做什么?”一句接着一句没玩没了,柳宁真想找块牛粪给她嘟嘴,吵得人耳朵都嗡嗡乱响。

一把将她按在墙上,擀面棍横在女人嘴上。“啰嗦!”

找出一块铁皮,一个小铁锤,眉头舒展,笑着走出店门。回头瞧了眼跟来的女人,取下她嘴里的擀面棍,将锤子和铁皮交给她。

“敲吧,越响越好,务必要全城百姓都听到你的声音!喊词:全城百姓听好了,不想死的就到城中正街来,半个时辰,过时不候!”

女人秧啦巴叽的脸上射出金光来。“师傅,您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眼睛一斜,竖目道:“去是不去?”

好似受伤的小狗,女人提着铁皮小跑着走了。柳宁大大摇头,逞英雄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两眼四顾,城里的最高点,怕就只有醉心楼了,无疑又是一个令她头疼的地方。

没有意wài

,柳宁差点迎接了第二盆脏水,好在做好了心里准bèi

,没让脏水泼到身上,撑开门缝窜进门里。

多日不见,醉心楼里一片冷清,没了丝竹绕耳,反生出森寒媚俗恐怖之感。

“龟公,借宝地一用!”柳宁甩给他一定银子。

吓出一身虚汗的男人们,见过柳宁的这会儿都露出了轻松之色,没见过的仍旧一脸警惕。龟公拿着银子,没有高兴反一脸愁容。

“大侠,您想怎用就怎用,这银子还是拿回去吧!只要你莫伤害楼中男儿们。”

视人命轻贱的龟公竟说出此番话来,柳宁颇觉意wài

。却也没有多说什么,扭身爬到三楼,推开最靠中间的一间房门,一直走到阳台上。此处空气清新,算得城里最难得的一处干净地了。三三两两的男子趴在门窗上,好奇的偷窥柳宁,不明白她在阳台上走来走去要做什么。

时间一点点过去,烈日当空,暑气蒸腾,最是烦闷一日中的最热时候。楼子里偷窥的男人们来了又去去了又来,已经反复轮换了好几回,柳宁只当没有查觉,双手撑在木栏上,两眼微合。

“…你去!”

“我不敢,你去吧!”

“不成,我怕爹爹骂我,不要——”

悉悉索索几个压低的小声音好似在争论着什么,引起柳宁微微侧目。只见几个瘦小男人不停的指指画画。

“…谁输了谁去!”

或许是柳宁的眼神太有存zài

感,让几个男人同时住了口,见鬼样的一齐哄跑了。

084 支招

某些碎片从脑中划过,好像某些小女生对暗恋对象送情书的画面!柳宁抱着胳膊颤抖了一下,公爷馆男人暗恋对象?我倒,一定是想多了!

“铛铛铛!”远处传来铜锣声。

柳宁举目远眺,能看清一道身影自巷子里走出,就衣着服饰来看绝对不是公孙玄琳。

“全城百姓听好了,不想死的就到城中正街来,半个时辰,我公孙大小姐的师傅过时不候!”

眼瞳一瞪,差点没甩下去一把鼻涕,不要脸啊不要脸,谁答yīng

收她做徒弟了,竟对着全城百姓扭曲事实!大爷的,忒无耻了!

再一扭头,三面各有几人提着铜锣喊过来,一齐聚拢到醉心楼底下。

喊完了就走啊,还愣在这里干嘛?等赏钱?柳宁正欲解腰包,就见底下人齐刷刷的跪了下去。

“拜见大小姐师傅!”

一束雷光“咻”的一下钻进柳宁脑门儿里,隔得近的几个偷窥汉子发xiàn

柳宁目中正滋啦滋啦冒出电光,煞有拿眼神劈死人的架势。

老天,给我一道神光,我要代表月亮劈死那些二货!柳宁曲指望天,再一眨眼,底下已经站满了人,如同看把戏一样,等她露丑。有一人白衣遮身,墨发成束捆扎头顶,一玉扣固定,手持一柄长剑,满面堆笑。“师傅——”

我那个去!姑娘,瞌睡还没醒呢,该找郎中治治,中二病不轻呐!挪了挪脚,稳住身形,柳宁移开视线,瞥见底下有不少熟面孔。

“她不是烧烤店掌柜的?”

“是啊,我刚一见也觉着像,她啥时候成公孙家那败家女的师傅了?”

“我也纳闷儿呢!难不成那败家女要学做烧烤?”

“噗噗——”几个男人喷笑不断,公孙老太太若是知dào

,只怕活活给气死吧!这画面太过和乐,不敢往深处幻想。

底下金老太紧绷着脸,站在人群一角,胜在个头不是很高,没多少人发xiàn

她的存zài

。宋师爷立在她旁边不敢言语。

柳宁平复了下呼吸,见人群排到了巷子口,才清了下嗓子,对着下头喊话。好在那时候做过管理,面对一百来号人毫无压力,不过是白菜多了几颗而已,自我催眠着找准话题和方向。

“唐突将众人聚集此处,柳某长话短说。瘟疫还没有发生,一切还可以防御,若自我封闭,只会将事情变得更为糟糕。实不相瞒,柳某人刚从城外进来,外头情况也好不了太多,今年是个灾难年,但我们还活着,只要有一口气在就得努力拼生存,互相猜忌残杀成不了气候,只会让事情变得更为棘手,一双手可以去掠夺也可以欺压同类,可我们欺压不了无孔不入的疾病。

粮没了可以再买可以再种,可人没了就真的什么都没了!逞一时之快,阻止不了事情发展。我们要做的,是尽快清理干净街道,停止饮用水井里的污水,停止没有秩序的乱夺行为,齐心协力扫除病源所在。

洪水为何会漫向丰州,众位可曾想过?水自高处流向低处,这是必然的,我丰州城建于此处,正是一方低势所在,河道大量水流外溢,不流向城中能流向何处?水可引不可挡,柳某人只一个要求,各家各户尽快清理干净!

日光能杀死病菌,所有衣物用具统统清洗曝晒方可使用,井水需导出污水清泥浆,撒上石灰粉消毒三日,遭过水淹之处可以用现烧的草木灰或石灰粉洒上,昼夜通风,再于室内燃艾草喷撒食醋,用盐巴洗身,一处都不可忽略。遭过水患的蔬菜粮食统统不可再吃,就连家禽亦为不可,一但发xiàn

病发者需马上隔离送往医馆集中救治,尸体以及动物尸体必须用火烧掉处理。各家不得藏私,这影响的不是单独某一个人的命而是咱们大伙儿所有人的命!同舟共济团结一致方可有生的希望,若一人犯错,众人皆被殃及,我希望大家明白此番道理!

至于吃食,由孙家出人去云翔城采买。每日辰时,于东市发卖,价格比平日便宜两成,待城中熬过劫难,方撤去此项,还大家自由市场。”

咽了几下口水,柳宁方觉自己说了太多,又一次刷新了自己的记录。“另外卖石灰粉以及食醋的商家,不得提价出售,若有发xiàn

群起殴之!”眼神一利,这种事情本不欲说,可赚灾难钱的人屡屡不绝,她不如率先给众人一个提示,只要有投机倒把的,嘿,不要客气,群殴去吧!

“柳某言必,接下来的事情就拜托各位了!”拱手,静立三分钟,不敢看底下人的反应,柳宁兀自转身离开。

“师傅师傅!”公孙玄琳在底下大喊,跟着爆fā

出地动山摇的鼓掌声,呐喊喝彩声,在这之前没有人想象得到一家小吃店的掌柜能有如此才学智慧,惊诧于她的谈吐,更感激于她的良策,一时众人由心底的对她表示钦佩,起码她有勇气立在台上,有条不絮的将整个处理方案讲完,这换成任何人都得腿脚打颤。

“她,是了不起的谋士啊!”

“听到此番言论,我也不算白活了一遭!”两个老女人连连感慨,一双手噼啪震响。

而金老太此时已经垂下眼皮,流光纷乱,宋师爷嘴唇半张,一双眼睛几乎掉出来。一时蒙蔽双眼,竟与这等大能之人擦肩而过,懊恼悔恨不已。

柳宁在房中翘起唇角,她终于走出了这一步,并且成功的得到了众人的认可。笑容从唇角扩散,瞬间蔓向全身,整个人更显通透灵慧,叫门口偷看的儿郎们两眼瞪大,牢牢抓住了这一瞬。

正门已经被众人拥堵,柳宁问龟公后门所在,竟糟了龟公的拒绝。“大侠,后门哪是您能走的,那都是给下人们过的。来,儿郎们,给大侠开正门,鸣锣恭送!”

“嘎——”八页门从里往外,一齐拉开,刺目的亮光,令柳宁眯了眯眼睛,龟公一手起,锣鼓大响,好似醉心馆又回到了当日的歌舞笙箫。

Ps:又到一年七月七,祝有**终成眷属!

085 相聚

柳宁这几天非常忙,一面要带人去云翔城采买最经济实惠的粮食瓜果蔬菜,一面要时不时的面对几个典型突发状况,好在承shòu力够强,不然也得乱忙死。空闲下来,就忍不住担心家里人。

“柳大侠,有人要强行入城!”守隘口的女人脚步匆忙地冲进医馆。

“凤仙医,此处就交予你了!”柳宁搁下酒精,含笑对忙碌中的男人招呼,凤仙是医庐老大夫的入室弟子,模样人如其名,正气凛然英姿勃发,与自家那位相比,胜在一身硬气刚强,多一些冷硬,少一些空灵。

颔首,把目光对准底下的病人,一面让小药童做笔录,一面搭脉沉思。

柳宁引着人直奔隘口,那头已经嚷嚷到了一起。爬上梯子,看见几个扭打到一起的人,差点没从墙上掉下去,柳宁激动的爬下那一头的梯子,有些颤抖的喊:“妖儿!桑桑!”

跟公孙玄琳纠缠到一起的文桑桑转过脸来,也是撑大双目浑身筛糠。

“大、大姐——”喊着,哇一声哭了。

柳宁忘情的抱住她跟着热泪盈眶,抚摸着她的脑袋,真实的温热,真实的触感,他们真的还活着!

“唔唔唔……”文静拉着柳宁的胳膊,落了满脸泪水,激动得连比划都来不及,直接呜呜奄奄起来。

文妖儿背着甄莞宿,站在一边观望,只一双双眼写满感动。

柳宁捂着嘴好久才缓过情绪,带着浓重的鼻音问:“那日洪水突发,你们是如何躲过的?我过去看了,水桥没有,山洞被洪水淹了一半,连声音都透不出去!”

“大姐,此事说来话长,等到了家中我们再一一详说。”文妖儿靠近几步,将一脸疲态的甄莞宿显露出来,柳宁这才细观几人,方发xiàn

几个都或多或少的带着伤。

“玄琳,扶他们过墙!”

就是再傻,公孙玄琳也看出了几人感情不一般,火速让开道,扶着还哭哭啼啼的文桑桑上长梯,心里又忍不住嘀咕,师傅什么时候能对她也这样呢?

几人先去了医馆,柳宁上成衣铺要了几身新衣,待他们梳洗完毕,一齐到医庐内院里聊起来,文静拿着笔不时说道两句。

“大姐,那日若不是甄姐夫警醒,我几个早回不来了!”文桑桑抓抓脑袋,笑得开心。

这时文静把纸举了起来,向柳宁告状。“都怪桑桑,没事把水桥拉了上去,害我们只能渡湖待在山上!”

嘴巴一噘,文桑桑红着脸嚷嚷:“能怪我么,还不是你们,说什么怕外人进来,我就拉了水桥,谁知dào

晚上会发起洪水来呢!”

文静鼓鼓嘴,手里的狼毫挥舞不断。“夜里是你划错了方向,害甄姐夫受了伤!”

这下文桑桑不说话了,两手互掐着等待挨训。

文妖儿一脸喜气的突然跑了进来。“我要当娘了,我要当娘了!”一把抓住柳宁的手,激动的大喊:“大姐,我要当娘了!”然后手一松又跑去推搡文桑桑,“桑桑,我要做娘亲了!哈哈!”围着文静转了一圈,一个人手舞足蹈,忽然一切声音动作戛然而止。

文妖儿背脊拉直,似一座雕像立在树下。柳宁几个被她弄得乍喜乍忧,走过去一看,才知dào

这丫头咬着嘴唇无声哭泣呢!

圈住她的身子,让她趴在自己肩膀上尽情发泄。她跟莞宿的感情着实不易,换做其他女人未必能承shòu得住。

良久后,终于止了声息,文妖儿擦干泪,脸上一片尴尬之色。

“对不起大姐!我太过高兴了。”

拍拍她的肩膀,“我明白!以后就是拖家带口的人了,做事得慎重些,莫要辜负了他对你的情谊。”

文妖儿频频点头。“除了他我不会再对别的人好!”

“对了,你们后来在山头怎么过的?”一天两天倒说得过去,十来天呢,总不能啃草皮吃树叶吧!

顿了一下,文妖儿捋顺发丝娓娓道来:“那日雷雨来得太急,我们几个只匆忙的坐船靠岸,幸在莞宿想的周全,带了一坛子干鱼肉条,就是为了护住这坛子头磕在了船板上。水流太急,一时抹黑找错方向,在湖面上打转,我跟文静一人长篙稳后头,一支长篙稳前头,才好不容易的到了岸上,黑灯瞎火的也瞧不清什么,几人一起往山上爬,窝在石壁下过了一夜。待天亮,看清底下湖里水已经把寨子齐腰围了。好些物件被冲了出来,我们找到一处能容得下人的洞孔,寻着一截半干半湿的老木头,拿锥子在上头钻,这还是大姐你上次山上弄过的,没想成倒救了我们一命。我们烤着鱼干吃着野果子就这样过了十来天。等洪水落下去,船都冲到湖中心去了,没得法子,砍颗大树挖空芯子,我一人划到船上,再划船去接他们,这才到今日方出来。”

柳宁听完半天没有言语,她可以想象当时的情况,风大浪大,船无法掌控,若是一丝思虑不对,就不能活着出来,好在这几个丫头性格迥异,更有甄莞宿心细如发,聚在一处倒无事了。

“不容易,好在都没事!”叹息着柳宁把城里的情况又说了一遍,不想这几个丫头刚出危险又陷入险境,若他们考lǜ

离开,现在还有机会。

几人沉默的互相对看,似是在共通决断。

“大姐,我留下来。文静,麻烦你带莞宿先离开!”文妖儿几息之间已经做好了决定。

“对,我留下!”文桑桑这次倒反常的应和了,看得柳宁不解的盯了她几眼,一次大难让这丫头思想境界提升了不成?

有大姐在,不比跟老大在一起。

如柳宁知dào

她的想法,还不得吐血三升。

这事到甄莞宿那里遭到了拒绝,文妖儿好说歹说他都不听,最后在大伙吃惊的眼神下,文妖儿将甄莞宿劈晕了。这手段,柳宁都自叹弗如,自问要是程青逸站在面前,她是无论如何都下不去手的。

安安稳稳的待了两日,就在所有人放松神经时,一条令人色变的消息,从外头采买人那里传了进来。

086 路瑛安在

“这是多久的事?”柳宁一把将公孙玄琳家的奴仆提了起来,戾气压人喘不过气,一双眼睛如雷电叫人不能直视。

那人抖做一团,一直听闻大小姐说柳大侠厉害,却是从来没有得见,今儿个可算是领教了。“从北方传到这里都十来日了,估算正是大雨前几日。”

松开手,一巴掌把茶几拍散了,咬着腮帮子,怒气满溢。胸腔鼓噪了几下,敛下气息,柳宁恢复神色,“妖儿,这里的事情我怕是没工夫看管了!”

文妖儿眸光闪动,对面迎视柳宁。蛮夷破关确实是一件令人措手不及之事,最多也就担惊受怕了些,可也没到要发怒想吃人的地步。

“你不知,路瑛路大将军正是你的师傅六儿!”事到如今也不能隐瞒了,人都不知生死,还有什么好顾忌的,只大哥如何承shòu得住!想想柳宁就觉得心疼。

面目呆滞,文妖儿眼瞳一点点放大。

“怎么会?那师傅她——”

“只能听天由命了!北蛮人一时半刻到不了南方来,可惜了华兴帝都百姓!”哀叹,将手搭到公孙玄琳肩头。“国之兴亡匹夫有责,当下时局不得不叫人举兵抗击,皇女守不住城还有咱们百姓!此处就交予你了,莫叫大家失望。”柳宁郑重交下担子,将过往成见丢至一边,妖儿都能不计较,她也不能显得太心胸狭隘。况呼天下大乱,大皇女四皇女逼宫,私自屯兵于宫门外发起华兴事变,二皇女奉女皇之命与之对抗,不想让大皇女逃了出去,三皇女不知所踪至今能为女皇所用的就只剩下二皇女五皇女,戎家早已拜投在四皇女门下,相国站在二皇女一方,唯一有所希望的路瑛又于战场负伤同大军失去了联系。柳宁真恨不得自己多生出几个脑子来,好把这一团乱麻理清。

“师傅……”公孙玄琳皱吧了脸,她总觉得今日与柳宁分离可能将再无相遇之时,不禁生出些难舍之情来。

柳宁被她这一声唤,生出了些愧疚感。“一直是你求着拜师,我自认没什么好教的,便也承shòu不得你这一声师傅,只一句忠告,多行善事!你的脑子不差,只大多没用在正处,与敌对抗为国分忧,不是维武力维做官才能实现!良才不拘地,纷扰乱世更能现出个人价值,你,不是无用之人。”发自肺腑一番叮嘱,柳宁拱手:“就此别过!”

好些日子没回去了,到路上磨蹭了许久,不知该如何面对二哥和青逸,决定一件事很容易,可面对现实又忍不住情怯。

茅舍间炊烟袅袅,有少不更事的孩提追逐嘻闹,这里仍是一片安乐之地,徒步到土路上,望着自家门口飘荡的衣衫,眼中蒙上一层轻愁。

进到门里,就与拿着菜刀二哥对上了。“是你回来了,我还以为是谁……”柳畅放下刀,不高兴的瞪了柳宁一眼:“走个路也没声没响的,好在我耳朵够灵敏。”

“就你一个人?”柳宁左右四顾。

“文静上山上送饭去了。莞大哥和青逸在里头屋里睡觉,这会儿估算也该醒了。”

柳畅说这话的时候有些羡慕,语气里带着淡淡的低沉。

柳宁见不得这样的二哥,一扭身往屋里去了,两个男人躺在床席上,呼吸均匀,让柳宁浮躁的心跳莫名的恢复了平静。

“回来了!”青逸不知何时睁开眼来,也不知柳宁立在那里看了多久,有些不好意思的欠了欠身子。

甄莞宿听到声响也看到了柳宁,一时有些错愕的惊慌起身。

“莫忙,我就来看看他。”安抚性的笑笑,扶起程青逸给他穿鞋,捏着他的脚,发xiàn

几日不见,他身子又轻减了。“我没在,可有好好吃饭?”

咬了咬嘴唇,程青逸只拿清亮的眼睛无辜的瞅着她,看得柳宁没了脾气。这样的他,怎么放心搁在屋里?

“青逸,我该拿你绑裤腰上,省得叫我牵肠挂肚。”无奈的回看他,说得他脸色发红。

两人双手交握的走出门,二哥不知去了哪里,此时外头房间空无一人,程青逸面色倒坦然了些,手指自然的弯曲起来。

“城中的事情我都知晓了,可是都忙完了?”

“嗯,交给了别人。”松开手,仔细看着他的脸:“可有想我?”

眼光闪躲了一下,拿起茶壶给柳宁倒了一杯凉水。“莞宿大哥好生厉害,茶艺精湛,绣工了得,听说你答yīng

设学堂,也说要来做先生。我与他倒是投缘!”

柳宁难得看他这么情绪外漏,淡笑着允许他岔开话题,只手指转着茶杯没有急着喝进去。

“敢情你有了莞宿大哥就忘了我?”苦着脸做委屈状:“我看我还是不要回来了,干脆去外头投军算了!”

程青逸手一抖,差点把茶盏打翻。嘴唇开开合合,终是吐出一句话来,“不许!”

柳宁眉眼一挑。“为何不许?”

垂下眼皮看地上,硬声硬气的嘟哝。“我舍不得你。”说完,又兀自不快的把头仰了起来,眼神儿真真的写着对她的埋怨。

柳宁看着他一改常态的模样,心中一热,笑容咧到了后角窝。“真心话?不许背地里骂我!”捏住他在桌上乱画的手指,强迫他认真的看着自己。

“假话!”把嘴一抿,绷着脸,活像柳宁欠了他钱。

“哦,咱们家青逸也会说假话了,难得难得!当摆宴庆祝一番!”柳宁调侃,一时眼眉飞色舞,看他还幽怨的看自己,猛不丁的扑过去在他快要绷不住的脸上轻咬了一口。

程青逸浑身发烫,看柳宁得逞的小眼神,唔唔了几声,坐在椅子上不出声了,柳宁看得哈哈直乐。

文静进门见得程青逸欲语还休,柳大姐仰面笑得开怀,不明所以的陪着笑‘啊啊’了几声。

柳宁冲她点头,示意她坐。“城中过两日就安全了,这送菜送饭的事明天就由我来做吧!”

文静摇头摆手,这事她还是干得挺开心的,虽然林子里的人很凶,可总能听他们说几段外头的大事,她心里欢快着呢!

087 林中人相邀

她乐意去送,柳宁自然没什么好说,只明日自己也是一定要去的。

天气渐渐入了秋,田里的庄稼一时旱一时涝的,谷穗并不饱满,相要过一个无灾无难的冬季只怕是难能实现了。

柳宁把成亲前做好的东西自床底下拖了出来,穿上布打开放在屋中一角,冲程青逸招手。“试试看,可是舒服?”

走过去,手在粗布上摸了摸,就着柳宁的手,缓慢坐了下去,继而往后一趟,直觉浑身舒展开来,不由称赞道:“比躺椅来得要舒服些,可是花了不少钱吧?”

柳宁咯咯一笑,手扶在长椅上。“可不,有钱都买不来!”

“原来你前头那些日子就整的这物件!”柳畅眼冒星光,拉起程青逸也要试试。坐在上头不安分的摇来摇去。“不错,轻便好使!不硌人!”

柳宁将他拽起来,指着后头反面的齿轮给他们看,一面手拿上头穿布的木榥子上下移动,绷着的粗布也就随着窝深窝浅,又手抬上头,下面支撑的支架框随着不同的齿轮移位,显现不同的高度,跟老式活动躺椅相比,可谓一曲同工。操作起来简单,非常适合小户农家使用,若不是乱世,她还能凭着这项发明得到不少好处,可惜了,现在就只能自家使使了。

夜间找不到机会跟程青逸独处,柳宁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文静听得她这边的动静,拿手指点了点她的胳膊。

“是我吵到你了!”柳宁从床上坐起来,两手手指交叉放在脑后。坐靠在床架上,夜很好的遮掩了她的脸色。文静‘啊啊’了几声也学着她。坐躺起来。

柳宁不说文静也不问,时间久了。似乎两人都睡着了。

“文静,我若不在,你帮我照料一下家中。”有些艰难的从口中吐出这一句话,她是没勇气当面对哥哥和青逸讲出狠心话来的,琢磨着只能先斩后奏了。

“啊啊——”文静的呼声有些激烈。大姐要去哪里?为什么突然说这种话!似是生离死别,她不太喜欢这种口吻,是以有些激动了。

“睡吧!”柳宁叹一口气,将身子滑了下去,只能当自己什么都没说。她相信这话文静是听了进去的,日后有她帮衬,自己心中放心许多。

次日一早,柳宁做好饭菜,因着两个孕夫的口味,都比较清淡爽口,醋溜的甜萝卜,酸菜肉丝汤,外带一碟榨菜。一样东坡肉,就这么摆开吃起来。近日粮食不太好采买,有了小幅价格提升,自家二哥都把干饭掺了番薯丝南瓜丝绿豆子等。生生的煮成了杂烩饭。看到这个,就忍不住想起路瑛,也就她能把杂烩饭吃那么香甜。

山洞里两个人正说着话。听到脚步声齐齐止了音。

柳宁见恢复了血气的女人,坐靠在石壁上。神态虽慵懒,浑身的气势却叫人不敢近身靠近。自有一股浑然天成的霸气。“几日不在,竟不知阁下已经醒了!”看来她还挺有医术天赋的,在心里偷乐。

“燕儿,她便是我们的救命恩人。”

黎烈燕收起凌厉之气,将眼神对准柳宁,带有几分确认的意思。

柳宁点点头含笑不语,将食盒交给男人,文静过去搀扶黎烈燕,没被拒绝,想是这两日的相处叫几人熟悉了。

起身到洞外头转了一圈,当初设下的陷阱都还在,也就是说那队大军的人没有找到这里来,这是值得庆幸的事,至少暂时不会给家里村子带来危险了。

“就是她阻断了戎沁的追踪?”搁下筷子,黎烈燕问出了压在心头半响的疑问。

男人收拾好碗筷,交给文静装好。“我原也不信,那日之后确实没人来叨扰,戎沁那人最是狡诈多端,断不会就此罢手,想来是她一路抹去痕迹,误导了他们。那人虽态度不好,脾气古怪,倒不失为一个可靠之人。”

他们是在说大姐?文静偏着头想要再听仔细些,两人却又不讲了,不由啊啊几声,引起两人注意。

“大姐是村民的英雄!”文静沾水的手,在石板上写字,脸上尽是自豪。“她救了丰州全城百姓,将山匪一网打尽,只她性子洒脱不喜被打扰罢了。”

“你会写字?”两人皆是一惊,看着文静的眼神带着警惕。原先当她只是乡里的普通百姓,便什么都没遮没掩,将许多大事拿出来与父亲商讨,哪知这个人不光是个哑巴,还是个会字的文人。

文静收了手,看两人如临大敌的样子有些怯畏的点点头。这事不能怪她呀,谁叫他们都不问的呢?

柳宁回来,就发xiàn

气氛有些不大对,对着文静道:“你去外头等我!”

求之不得,文静提着食盒抬腿就走,连每日必行的招呼都不打了,逃命般的模样看得柳宁直纳闷。

“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若是给村中带来危险,还请病愈后早日离开,从明日起我便不再着人上山。这前头沟里有鱼,林中多野兽,够你们生存一段日子的。”柳宁不想揣着明白装糊涂,继xù

道:“不知两位可识得路将军?看你们的模样也是从边关而来,能否将那边事情说与我听?”她现在急切的想知dào

战场的情况,可自打仗以来,消息就不太灵便了。

“你要问这些做什么?”

柳宁仰起头颅,斩钉截铁的回答:“我要去参军!”

“你?”女人有些怀疑的浅笑。的确,柳宁的体型在她看来略显文弱,能跟得上行军队伍都成问题。

自然是看出了她眼中的意思,柳宁嗤声轻笑:“你就这般看人外表定论?那我真得为凤黎百姓默哀。”

“燕儿,她确有几分本事,为父与她势均力敌,自问若长时间纠斗,孔会落于下风。”

男人的话语叫黎烈燕收住了眼底的轻慢之色,“方才你说路将军,这是为何?”

柳宁找了块石头坐了下来,一点不松懈的道:“既要知dào

我的目的,可否先说说你们是属于哪方势力,我总不能求敌对面的人给自己指路。另外,如今朝中大乱,华兴事变,大皇女四皇女逼宫未成,反叫二皇女得了势,五皇女目前意图未明,三皇女不知所踪,又北蛮人破关,路瑛将军负伤生死不明……”

“怎会如此!”女人忽然暴起,一脸阴骛之色。“我竟不知他们如此算计,置国民安危与不顾,设我入陷,反叫外人得了便宜,我这番受难又有何用!”一拳砸到石头上,拍出血来,顺着露在外头的胳膊直往下流。“国之将覆,熟人能知我心头之恨!”悲愤交加的呐喊,在洞中回音盘旋,绕耳不绝。

“燕儿!”男人惊呼,想要阻止她自残的行为,奈何扯了半天也未将人移开分毫。“你母皇还没死,她一生算计,如何肯叫人得了便宜。”压低声音在她耳边低语,脸上关心疼痛一起过了一遍。

“父妃,我心中恨呐!”女人双目含泪,幽蓝光灼灼,叫柳宁这个旁观者也瞧得心酸。不论她是什么人,就这一腔正义热血也该叫人信任。

男人抓着她受伤的手,两眼直冒眼泪。“傻孩子,离了你这世界照样能转,不妨在这时看透人心,也叫他们出出气力,这黎凤国的天下可不是那么好得的!”

这种情况下,柳宁倒不好说什么了,坐在一旁扮隐形人,等两人恢复神情,这才想起她来。

“侠士,多谢你此番坦言相告,实不相瞒路瑛路大将军乃是我从小玩到大的至交好友。没成想,我与她竟一前一后落难,心中委实难过,是我对不住她呀!”女人言之真切,又道出一条惊天秘密:“那日,我们同在军营商量如何将北蛮人全线击溃,不想守卫忽然来报,说五皇女在漫莎城野地遭了埋伏,需求增援!路大将想率兵解救,方点兵完毕,大量北蛮人打马而来喊杀阵阵,我自当解她之急,另率一队亲兵,绕过后方荒岭企图从死亡谷出去,不想满天箭雨飞射而来,将我方将士几乎折尽,我拼着力qì

杀出重围,一人从天而降,竟是那漫莎城里待救的五皇女,也是她将我的腿几近折毁,家父不放心我,一直藏匿在军中,这才携着我逃出围剿,流落至此!”

柳宁瞠目结舌,她原想这两人可能是被大皇女四皇女所伤,没成想居然是没甚流言蜚语的五皇女,身为皇族竟伙同外族人勾结,试图将一国良将斩尽杀绝,那么这么算来,自己的大哥岂不危险?

“你还有可以亲信的朝中密友吗?”柳宁忍不住为她捏了把汗,有其一必然有其二,那人能派大军来一回,定然还会派人来暗杀。

女人却是苦笑。“有密友也不得联系了,五皇女隐藏实力,定然已经将局势控zhì

住,我此番发信函过去只会暴漏行踪,当下之计,唯有暗中集势,徐徐图之。侠士能否给予援手?”

当下单枪匹马去投军,一不知边关情况,二有北蛮人弑杀掠夺,三与路瑛关系明了化,只会更快陷入死局,边关定然是要去的,敌人也是一定要杀伐的,只外头散落的势力不是匪类就是刁民,有把子力qì

的女人少之又少,总不能想着稚女老妇能帮上忙,那么为今之计也只有男子后卫队这一条路走了。(未完待续……)

PS:上架了,男主一直冷若冰霜,到后面经lì

一些事情会慢慢改变,希望大家继xù

支持!

088 北崇来信

“你且容我想想!”她自信手里的炸药无人能敌,杀伤力过于恐怖,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想将它贡献出来为祸人间。

柳宁带着文静离开,一路若有所思,没有万全的对策前,她不敢轻易出手,因为这玩儿的是人命不是盘上棋,一步走错万劫不复。一旦后卫队成立,不光要面对骁勇善战的北蛮人,还可能受到国中势力围攻,倒时进退两难,无数危险可以预知一二。

“文静,大姐若是练兵揭竿而起,你觉着我有几成得势的可能?”

文静一张嘴里能放下一颗鸡蛋,冲柳宁慌乱的比划:“大姐是要自立为王?”

柳宁满头黑线,姑娘你对我也未免太有信心了,就咱这点本事,占山做个土大王倒是可以,再远的可没那壮志雄心,亦没有那财力人力。

接收到柳宁飞来的白眼,文静憨傻一笑,明白自己搞错意思了,连着又一阵比划。“大姐要成事,必然有十成把握方出手,我愿跟随大姐,为咱们老百姓做些有益之事!”

欣慰一笑,不愧是自己一手调教出来的,比自己还要懂自己,有了她这话,柳宁也有了些干大事的底气,现下得先摸索出一套方案,一条有百姓声望支持的队伍,趁今年天灾不断,若能暗中捣鬼,将粮食经济大权抓在手中,也不可为是个上上策。

待城中恢复元气,文静同甄莞宿一齐回去,柳宁又可以和她的亲亲相公住在一处了。这房子还得多加一间,免得日后又出现这种状况。说干就干。柳宁自己扛着锄头刨地基,日头够长。一番忙做起来倒没心思想七想八了。

“青逸,我想离开家中一些时日,你看……”夜间搂着亲亲夫郞,柳宁有些英雄气短。

“还会回来?”他没有迟疑的问出口,倒惹柳宁有些不快了。

忍不住逮着他好好教xùn

一通。“就这般不喜欢我待在身边!你到底是还不是我的夫君呢?”柳宁是真发火了,他总是将自己往外推,连在意她的话也甚少主动说起,尽管发生这多事情,却没有坦然跟自己表明过心迹。有时她都觉得自己这个夫郞太冷性冷清了。

怔了一怔,似是第一回见她对自己发火,程青逸有些不解又有点小心虚。“我……我也是念你的好的!”

“要念我好的人多得去了!”柳宁不依不饶,骑到他腿上,俯下去一通乱啃。将他的衣衫尽数剥开,让白皙肌肤直接袒露眼前,闷闷不乐的看他气喘吁吁。“如今大哥不知可好,我得了信儿说是大嫂不见了,心中焦急难耐。整日圈在家中不能帮到他们,又闻得外头大乱,北蛮人已经破关而入,杀入中原腹地是迟早之事。倒时。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现下不主动出击,以后就没得机会了!我的心思你可明白?”

“妻主……”抓着她的手。放到自己脸上蹭了蹭,眼角夹泪。他真不是故yì

的。只是不知该如何跟她亲近罢了,自小他便是个冷性子的人。又如何懂得她心中的苦闷。

柳宁不忍他这般伏低做小,从他身上翻下,吸一口气将烛火熄灭了。

睡了一会儿,忽听身边抽抽嗒嗒的声响,心中一痛,没想到自己的一番动作却是伤害到了他,无声的靠过去,将头抵着他的额头。哀声叹气:“你呀你,如何叫我放心离去!”

一双手抱着她,越绞越紧。无声向柳宁传递心中的不舍,他怕,怕柳宁像娘亲妹妹一样,一去了无音信,他不愿自己跟父亲一般整日过着担惊受怕的日子,他知dào

她人不坏,对自己也好,可也不敢放纵了自己,报以观望已经成了生活习惯,每遇袒露心迹的情境就不自觉的想要逃避。

柳宁心中一动,吻去他脸上咸湿的泪水,最后停留在薄唇上,咬了他一下,将灵巧的舌头滑进去,邀他共舞。缠绵悱恻的一吻,两人均有些痴迷,不自觉交叠到一起,想要索求得更多。手触到程青逸腰腹,柳宁一惊,猛然停下动作。

“不成……会伤到孩子……”胸口起伏不定,衣衫早就叫程青逸褪了一大半,身上有些微的凉意。

程青逸也是喘息不断,隐隐可听得口水滑动的声响,柳宁自认再迟推开几秒,定然会把持不住,日后可不能再这般引火焚身了。

一夜闹腾,两人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柳畅做好的饭菜都搁凉了。这会儿一桶衣裳都洗回来了,正给几只鸡喂食。一双眼睛邪趣的在两人之间转动,柳宁拿洗脸帕遮了遮,透过指缝狠瞪了他一眼。

程青逸大气都不敢出,默默的挂好洗脸帕,装了饭给柳宁摆上。垂首间,脖子上的红痕分外惹眼,昭示某人昨夜的恶行。

“咳咳——”灌了口水,柳宁借以掩饰脸上的尴尬。吃完饭,提着食盒一溜的小跑出去了。再被二哥盯下去,她怕自己会燃烧在他诡异的目光下。

“今日来得有些迟!”姓佘的男人拿眼睛穿透性的盯了她几眼。

柳宁转动了几下脖颈,做不明所以的表情。“我本来就说了不再来送饭的!”

男人脸一僵,跑出一身黑气来。

“呵呵呵,爹爹,你也该学学厨艺了!老是吃现成的可不好,我们现下手里没得银子,当入乡随俗。”

闷哼一声,碗碟放得叮咚响。你要随俗就随俗,拽着我做什么?眼针乱飞,恨不得把柳宁刺死。

无辜耸肩,柳宁相当无语。这话可是你自己的宝贝女儿说的,我可什么都没讲!

食不言寝不语,这两人可是规矩得很,动作也甚是赏心悦目,只是耗费的时间也太长了吧,柳宁表示她的屁股都快长坐疮了,那两个还在细嚼慢咽。

“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黎烈燕终于放下筷子,拿方巾擦了擦嘴。

柳宁眼睛眨了眨,示意她有问题尽管问。

“这方洞穴四周布满陷阱,可是你设计的?”

柳宁点头。“有何指教?”不过就是几个陷阱,容易得很,有必要刻意询问吗?

“能否教教我!”抛出这么一句话,柳宁见鬼样的觑着她。

“你不是在开玩笑!”

不介yì

柳宁的戏谑,黎烈艳勾唇笑得妩媚。“我自幼研习历代兵家之术,对排兵布阵,兵器炼造皆有造诣,唯独你这狩猎的陷阱没有接触过,昨日无意中扯了一处暗绳,差点将自己困于树上,因此,我想在野外战斗中这或许会起到大作用。”

被她一说,柳宁倒想了起来,杀敌对战中不乏暗器陷阱,只管招够灵,借助外力不无不可,反能减少损失,杀敌人一个措手不及。不可以使用炸药,她还有弓弩可以仿制,当下抚掌哈哈大笑。

“你说的对,万事万物在某个特殊场合总有意想不到的效果,如今我们人少力微,当借以外力以壮大整体实力,若我们有一上方宝器,能暗算敌人与无形,定然事半功倍。”

见她自信满满,黎烈燕好奇问道:“你可是已有定夺?”

柳宁神mì

一笑。“过几日拿给你看,至于陷阱很简单,不过就是隐迹、触发两个要点,我演示一遍,你就能看得明白!”其实就跟玩魔术的道具类似,看起来毫无特别,可经过改造就能达到自己想要的效果,但看这东西被何人所用又用在哪里,所以外物器具是因人而异的。

上方宝器,那该是何种兵器?黎烈燕无法想象,见柳宁言之凿凿,又忍不住有些期待。

柳宁自林中回来,就见自家二哥一脸哭丧的瞪着自己,眼睛里布满血丝。“二哥……”

“别叫我!我不是你二哥!”呛声打断,那口气似是恨不得将柳宁活活给撕了。

搞不明白了,二哥无缘无故的怎对自己生出这么大敌意,她自认最近几日没有做触他眉头的事情。

“师……师傅!”公孙玄琳一副做错事的表情,从门口挪了出来,文妖儿站在她身后,两人都有些怏怏的。

程青逸冲柳宁摇头,似是有话说又不敢当这么多人开口。柳宁把食盒递给他,一面压着头到程青逸跟前。

“北崇来信了,是二嫂来的!”

惊天霹雳砸到身上,柳宁张口结舌,看着公孙玄琳道:“信呢,都说了什么?”

公孙玄琳努努嘴,朝着柳畅的方向,缩着脖子恨不能把自己藏起来,头回上师傅家中,就惹了这大的事,早知dào

就不接那劳什子的信了,还高高兴兴的亲自跑了一趟。

“上头都说了什么?”柳宁一巴掌搁到她身上,眼神一厉。想躲,先交代清楚了再说。

吓得脚下一个趔趄,公孙玄琳身形不稳,拿求救的眼神看文妖儿,却得文妖儿一瞥白眼。

“师傅,我不是故yì

的!”可怜兮兮的蹭了蹭脚背,两眼泪光闪闪。“人家又不知dào

师傅二嫂子惹了个大官司,如今人逃了出来,却在北崇叫官兵拿了去。”

“哼——”柳宁心肝儿一抖,这洪莲真会给她惹事,你逃出来就逃出来吧,还被抓了壮丁,更无语的是,写这封信来是闹哪样?难不成还要她去军营抢人去不成。这些捅了马蜂窝,看怎么收拾……(未完待续……)

089 二哥跑了

狠戾的刮了公孙玄琳一眼,等会儿再收拾你!眼神再一变,讨好的看着自家恨意浓浓的二哥。“这事二哥你得听我解释,我不是有意隐瞒的,洪老大夫怕你担心,合计着叫我这么说的。待她找到洪莲再告sù

你实情,你看,洪莲那家伙早知dào

有这事连休书都写好了,我一直不敢拿出来给你!”柳宁将贴身放着的信拿了出来,出卖洪家母女,总比得二哥怨恨要强的,谁让这事是洪莲的不对呢!

柳畅果然抬了眼皮,接过信的手抑制不住的颤抖,打开信封看了两眼,忽然发疯般的一把撕掉了。

“啊——这根臭榆木疙瘩,当她是谁啊?谁稀罕——啊啊啊!说什么为我好,尽是见鬼的放屁,忘恩负义冷血无情!臭狗屎……”

呃——柳宁扶额,二哥这反应完全颠覆了他以往的形象,人说风中凌乱,他这只怕是风中狂化了,又有些于心不忍的给他顺了顺气,好让他骂得顺畅些。

“咳咳!妹妹,你说我怎么就看上了这么个猪狗不如的东西!她要早反悔,我还能拦了她去,我柳畅不说容貌俊逸却也算得村中翘楚!”

点头如捣蒜,柳宁深刻的明白现在的二哥完全不在正常状态,如机器人漏电,不顺着他就能电你两下。“我二哥这么英明神武的人,不愁找不到女人!”

柳畅一口接了过去,说得喉咙发干。“就是!她要是敢再回来,给我用吹火棒敲出去,一人吐她一口吐沫!拿大粪泼她……”

打了个哆嗦。二哥你好狠,这招对洪莲确实不错。柳宁暗中瞥了自家男人一眼。只是青逸千万别学了去,她是无福消受的。

大呼一口气。柳畅似是骂够了,双手叉腰,一副街头老大的模样看着众人。“哥哥今儿个心情好,兔崽子们想吃什么?”

就这一句兔崽子们,谁还敢吃得下去,要摇头吧,柳畅那眼神比风霜刀剑还要犀利,一时几人傻若呆鹅,浑身的不轻松。

“快说!”大手一指。煞有你不说老纸立马跟你干一架的气势。公孙玄琳眉头褶皱,笑得比哭还难看,她是见过府中各色男人撒泼的,可还没正儿八经的见过像柳畅这般奇葩彪悍的存zài

,而且,为什么要先指人家,人家个子又不大,人家都躲到这后面了,人家是路过的好不好?嘤嘤嘤。求放过!

吃了一顿呛味十足的午饭,文妖儿同公孙玄琳吐着火辣气走了。那辣劲把胃都可以点燃了,柳宁非常怀疑二哥是不是把陈年小辣椒都翻找了出来,唯一获得幸免的就只有一脸平静的程青逸了。谁让他是孕夫,即便在暴走中柳畅还能分清这一点,当真是不容易。

让自家二哥荼毒了几日。柳宁画好图纸到铁匠铺,要求铁件按照图纸依照尺寸将零件拉拉杂杂的解说了一番。好在那镇子里的铁匠只瞧着零件也不知是做什么用,依着敲敲打打。这几日倒是给了柳宁一套完整的零件。拿回家中组装起来,找了个避人处,上箭,对准目标射了出去,速度倒快,就有些后劲不足,她对这古代惯用弓弦材料不是很懂,只得拿了样品上山上找黎烈燕改进。

“来了!”黎烈燕在洞中打坐,姓佘的男人没在,估摸是去打猎了。

“咯,你来看看,我瞧着劲道不足,不知这绷弦该用何物替换更好。”把弓弩从袋子里拿出来递给她。

乍一见这物件,黎烈燕只觉眼前一亮,握在手里颠了颠,虽然还是有些重量,可跟惯常使用的长矛大刀相比,那是轻得不止三五六斤,单手就能使上,又小巧易于携带。接过柳宁做的短箭,试着按动阀门,‘咻’的一声扎到洞外十几米远的树干上,像柳宁说的一般,确实因为后劲不足没能扎进树干里,撞击了一下弹掉下来。

“换上牛筋试试!”

当下这一款射程最多二十米,作为偷袭所用,就有些显得力微了,若是材料再换得好一些,可以加大到三十米左右。

“能否一次多发?”

柳宁摇了摇头,“暂时就只能这样子,多发还要加一只短弓,里头阀门同时控zhì

两只箭,制作太复杂。”但也不是做不出来,只是要些时间而已。

黎烈艳思索着道:“就依着这般的样子先做几十把,我的伤势差不多无碍了,去外头找找以前的旧部,咱们现在人手不够,只能想办法从军队中剥离一些出来。”

这想法跟柳宁的大相径庭,需yào

冒险,而且对方还不一定能被鼓动为己所用,论起御人柳宁自忖没那么大本事,管好自己就算不错了。这番一对比难怪别人是一将之帅,而她顶多算个谋士了。勇者无畏呀!

应了这事,可制作那多银子是不够的,以后说不得还得加量,柳宁一番揣摩,明日天气若好带两只老山参去云翔大陆卖了,反正她那里头东西多,也不稀罕少了两只。

“你这时候怎没去午睡?”见程青逸站在老毒的太阳底下,柳宁过去拉他。

谁知走近了看他满脸泪水给唬了一跳。“妻主……”

“这是怎么了!好好跟我说,别哭呀!”一向很少见他当着人掉泪的,今儿这是怎么回事?

程青逸抽噎了几下,有气无力的道:“我把二哥弄丢了!”

“啥?”柳宁半天没绕过弯儿来,等明白了这话的意思,一扭头往屋里找人,二哥的房间干干净净的,散落的首饰跟折叠的衣服已经不见了,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吸了一口气往黄土丘跑,拍响洪莲隔壁邻居的门,柳宁来不及喘气,焦急问,“婶子,你有没有见到我二哥过来?”

女人看她这急躁的样子,茫然的回她:“来是来过,那可是昨天的事了!咋了?”

柳宁心里咯噔一下,心知完了,二哥这是有计划性的跑路,这一会儿要追也是寻不到人了。脑袋晕了一下,脚上的一只鞋子也不知掉到哪里去了,垂头丧气的往回走,连那婶子的叫唤也没听入耳里。

再到自家门口,见屋里挤满了人。

“怎么样,有没有看到人?”程夫郞急着询问。

摇了摇头,柳宁不知dào

怎么跟乡邻们说,“大热天的让大伙儿担心了,我二哥是铁了心了!”语气有些低哑,不明白自己这般打拼为了哪般,眼泪不争气的在里面打转。

“不去追?”丘慈夫郞担忧的语气插进来。

柳宁无力摇头,她无法追回一个心不在此的人,即便抓了回来又如何,还是会偷偷跑掉,不如乘了他的意,也是十七八岁的人了,不论结果如何,他能为自己负责任了。

“你好好陪陪她。”程夫郞对着程青逸说叹了口气,将众人都遣散了。

柳宁的眼中多了些苍凉,发xiàn

有些事情拼了命的去控zhì

,却越来越不受控zhì

。放任他们不去管真的好吗?

“青逸,你说我该怎么办?”下满大雾的眼睛没有聚焦的看向边上的人。

纤长的手指划过她的脸,带起凉凉的冷意。“如不放心,便带我一起去寻他!”他的神情真挚,似是这个决定在他脑中盘旋了许久。

“我怕你会承shòu不住!”

学着柳宁的样子程青逸把自己的额头抵到她头上,温吞一笑:“不是有你在么?”继而把手搁到她胸口,“我不愿与你分开。就如同二哥对二嫂那般!”

心中一个激荡,这是她迄今为止听过他说的最暖人心的情话了。“傻瓜!”

离开被搬上日程,马车被柳畅驾走了,没得办法,只好再到镇上问贺老板找关系重新买了两匹马,将田地里的事交给程夫郞。

父兄几个极为不舍,拉着程青逸长长短短的唠叨。柳宁乘着他们话别的时间,到铁匠铺走了一遭,因着她经常打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铁匠也不陌生,紧赶慢赶了几日出了二三十把的零件,还多的一些钱柳宁将马车自行改造了一番,免得路途遥远,程青逸不舒坦。

“我要走了,你们是否跟我一同离开?”将东西拿给黎烈燕,上头的弓弦已经改成牛皮筋,劲道十足。

姓佘的男人率先道:“我们是不拘时间,只如今外头查得厉害,只怕给你们添麻烦。”

黎烈燕附和,“你不知那戎沁的厉害,一招没得逞,肯定还有后招。”

柳宁是记得那人的容貌的,虽只是一眼,却觉阴险得很。“你们长期呆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同外界没了联系不说,还不利于伤势恢复。我看,不如同我一起先到丰州城住住,那边刚发了水灾,估算她再厉害也想不到那处去。更有一点好处,咱们若要起势,城中才有手脚可做,不妨先去设个情报点,秘密谋划。咱们总不能只做挨打一方,偶尔隔靴搔痒让他们也头疼头疼!”狡黠一笑,想到了好玩的事情。

黎烈燕被柳宁眼中的金光闪花了眼,诧异的说:“看你这般模样,想是成竹在胸了!”

那是,她可不做没有把握的事,只是没令她想到的,外面的暴乱来得比预料的要早。(未完待续……)

090 重重难题

马车从外观看后头塞满了箱笼等杂物,第一眼扫去也就普普通通,可走到里面一瞧,方知内有乾坤。

“诶!那里可不能扯!”柳宁阻拦下佘翰的动作,一副担惊受怕的样子,好像被人碰了了不得的心肝宝贝。

佘翰鄙视的扫了她一眼,趁着柳宁一个不注意,摸上了车壁的铜制虎头,一时‘刷刷’几声,外头惊叫四起。

柳宁抱着脑袋翻滚到地上,一边把没来得及上去的程青逸互在身下,黎烈燕也是脸色发白手里的剑保持着抵挡的姿势。

“好厉害!”手指一伸在要碰另一个龙头,叫黎烈燕一把拉住了。

“爹,我们现在在逃命,不是玩儿的时候!”隐隐脸部有抽动的痕迹。

柳宁忍住想要拍人的冲动,扶起程青逸关心的询问:“可有伤到哪里?”方才情况来得太突然,没有多想就将他压下卧倒,这会儿才觉得此举不妥。

程青逸惊跳,把捂在肚子上的两只手拿开,嘴唇颤动。“无碍,只是有些吓着了!”

佘翰知错的垂下眼眸,手指在车壁上滑动,嘟着嘴对黎烈燕小小声辩解。

“我不是故yì

的,就见虎头有些怪好kàn

的,就忍不住手痒痒了!”

你大哥的意思是,设计得太好kàn

了,要弄得丑一些不会引人犯罪了?柳宁鼻孔张了张,甩了一个黑脸给黎烈燕,反正是你老子,你自己看着解决。

皱了下眉头。黎烈燕冲自家老子喷了口冷气,车帘一掀挨着他坐了。里头宽敞够大。不比外观看到的,一边坐塌都可当床使了。中间固定了一方小桌,一方铁壶吸附在最中央,小桌下有几个小抽屉,里头散放了几只参,还有两只是空的,被隔成了几个方格。

“你把弓弩放哪里了?”环顾了一遍,外头的几只箱笼只是做表面功夫的,并没有占多少地方,里头除了坐卧长椅就只有这方小桌。而小桌里头根本就装不下那些东西,黎烈燕不解了。

柳宁呵呵一笑,这正是她的得yì

之处。拿了一把调羹,往门口一升,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原本镶锲有序的木条突然有一块从中间弹了出来,粘附在铁勺上,明明就是一块木头,为何会自己弹出来?

车里几人看得新奇有趣,都用神奇的眼光看柳宁。

挑挑眉头。神mì

一笑,将木块放了回去,又咬合得地面文丝无缝了。佘翰走过去,拿手抠了抠。却是怎么都拿不出来,就好像木块本就是钉死的。“你是怎么做到的?”不光是稀罕纳闷那么简单,更多的变成了崇拜。

一根食指伸出来。见众人都盯着她,奸笑着摇了摇。这种东西就要猜着才有趣,说白了就没意思了。

“哼!”佘翰冷气飙升。恢复冷漠的神色两手环胸的坐了回去。

“今儿个老百姓呀,真呀真高兴!”哼起小调调,马鞭一扬,出发。嘴里的调子越哼越大声,生怕别人不知dào

她心情飞扬。

程青逸原有些离乡之愁,被几人一搅合,倒给减少了,一面听着马车吱吱呀呀,坐着的地方上下弹跳,并没有多少颠簸感。眼神透过车帘,显得更为深幽了。

“大姐!”文桑桑回来几日又朝气蓬勃了,围着柳宁的马车打转。“换新车了?”眼中羡慕不已,一匹马就得四五十两呢,两匹连着马车一起怕是一两百两了。又见马车里下来的人,偏着脑袋打量。“几日不见,大姐夫越发的好kàn

了!”

一个枣栗子敲到头上,柳宁阴着视线瞅她,把马车暗板起了一块,从里头掏出几样东西,全往文桑桑手上放,也不管她拿不拿得住。

“这是什么,真重!”

就要抱不住的垂下手去,黎烈燕长臂一伸,捞了几样过去。“小心些,莫摔坏了。”

文桑桑吐了下舌头,对这个陌生的女人友好一笑。想起黎烈燕身上有伤,柳宁合上暗板,把她手里的抢到自己怀里。佘翰帮着拧了几样,就程青逸空着两手,有些不太自在的走在众人身后。

“外头现在情况如何?”柳宁搁下东西转头问文桑桑,将几个小豆丁关到门外。

“华兴都城快守不住了,听说皇家都南迁了呢!南边有逃兵做患,引得好几处民乱,死了不少人!”

黎烈燕眼睛微合,怅然叹息:“怕是些死囚编制的赴死军,那戎沁当真是狠!竟放他们逃了出来,在眼皮子底下作案。”要逼她出来竟连这种损招都使得出来,又恨恨地磨了磨牙。

柳宁却是眼睛一亮,这好啊,吸引仇恨值,正好可以夺取民心。“黎姐,当下正是好时机,现在不起势何时起。原先涨赋税后又大肆征兵已经弄得人心惶惶,又有逃兵公然虐杀百姓,朝中官员无力看守国土,这已是叫百姓丢尽了希望。若是你,定也是满腹仇恨,无处宣泄。若我们不收取赋税,拿银子买军粮,行军严厉,定然能叫百姓抚掌支持!倒时还怕无后备之军?同是来自不同村镇,消息传至军营,想必也会引起骚乱,人心不服,我们要从中招降就更为容易了!”这一招即可以叫敌对势力措手不及,又能顺利拿到军粮,比起强征强卖,这双方共赢的买卖对百姓来说可是天降的大好事。“就是这起势的由头,看你怎么定了?”

“这?”黎烈燕听得乍喜还忧,左右看了看,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佘翰接触到她的目光,暗自点了点头,对着文桑桑和程青逸说:“我们先下去,让她们好好谋划谋划!”

接下来的内容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听的,程青逸转了下神思就明白了,文桑桑却是不大懂,憨头憨脑的跟了出去。

见房门合上,黎烈燕神情哀痛地看着柳宁,口气有些沉重。“实不相瞒,我便是当朝三皇女!”

“噗——”柳宁一口茶喷了出去。“你什么?三皇女?”

眉头一皱,黎烈燕示意她小声一些。

是啊,姓黎呀,这可是国姓,她怎么没想到这一茬。“那、那佘……是你父妃?”那我岂不是为难过一个后宫妃侍?

点头,很明确的告sù

柳宁她的想法没错。

柳宁咽了咽口水,很忐忑会不会被秋后算账,当时她给了两人不少钉子碰,现在想想就觉脖颈生汗,更无语的是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叫黎烈燕挑她老娘,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面容一僵,柳宁有些泪哗哗的看着黎烈燕,突地跪到了地上。

“草民该死,不知是三皇女在上,若有冒犯之处,恳请三皇女恕罪!”等了一会儿不见动静,柳宁不安的微微抬了下头,就见对面之人正一脸含笑的看着自己,那眼神明白的说着,你也有害pà

的时候!

即便是想吐槽,这会儿柳宁也只能装孙子,天威难测,谁知dào

她心里怎么想呢,装孙子至少安全。

“起来吧,你算得我的救命恩人,不必因为一个皇女名头就此生分了。日后唤我烈燕吧!”

多扫了几眼,以确定她不是一时发善心,这才慢吞吞的站了起来。

“你的计算是好,只我不能明着去与母皇做对!”她与姊妹嫌隙,却同女皇母女情深,当下起势打着自己的名头肯定会引误会,事后只怕朝中老将也不能听任她所用,是为名不正言不顺。“除非……”黎烈燕讲不出这个除非来,这对她来说太残酷。

柳宁眼神闪了闪,自然明白这除非的意思。女皇一直对外声称病恙,朝中事宜由几位皇女打理,女皇具体情况如何还不知晓,只怕是凶多吉少,若要起势,必先查探出女皇的意思,她若默许一切都好办,就怕内有别情。

“有没有办法查探出女皇的真实情况?或者联系上?”

黎烈燕想了一会儿,面上忽冷忽热。“我同父妃一齐在外遭难,安插的眼线怕是早叫人处理了,不然也不会到现在收不到里头半点讯息。”她自信她的暗卫是能找到她的,若非是遭遇不测。

柳宁无语了,揉了揉太阳穴。“这我便没办法了!”

这边两人为起势惆怅,另一头陷入了更危险的境地。

四周乱石林立,不时有长着倒刺的树木挂扯衣衫。

“将军,前头没路了?”离风尽管面无表情,众位将士还是察觉到了他眼中压抑的不安。

“报!”哨兵一路小跑着过来。“后方敌军已进入山林百里内!”

一人手按胸口伤处,满面鲜血,目光冷凝的盯在一处,冷静发问:“山崖有多高?”

个子矮小将士上前。“回将军,有两千多丈!底下为一方深潭。”

难不成要从两千丈的悬崖上跳下去?离风望着陷入沉默中的将军,全然不顾自己手臂处鲜血直冒。

“将军……”忽然有一人站了出来,指着涯壁一处:“您看那是什么?”

所有人眼睛一凸,顺着那人手指方向,趴着身子往下方崖壁探看。

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挨近。“将军,抵挡不住了,他们已经过来了!”(未完待续……)

091 生死一线

这么快?所有人都看着满身是血的人,等待有可能是人生中最后的命令。

眼珠转动,一一在众人脸上过了一遍,这都是跟随她多年的老战士,出生入死浴血奋战,好容易将战事稳住,却突逢背叛,她仰头望天,似是无尽悲凉在运转流出。手握长剑,高声呐喊:“我方战士,虽死犹荣!”声如泣血,声声震耳。

稀稀拉拉的几个人举着长矛随声应和。“虽死犹荣!虽死犹荣!虽死犹荣……”

“来呀,上绳索,下崖!”

几个小兵抱了一团葛藤上来,临时山边割的也不知牢靠不牢靠。

“谁先下去?”离风将葛藤一头抖到崖下,另一头捆绑到巨石上。

“我来!”最先发xiàn

崖壁上有些不对劲的战士躬身而立,抓着葛藤就往下滑。“果然有一方洞穴,天不亡人呐,将军!”

上头几人听得她的声音,高兴得互相抱住。

士兵甲:“敢不敢跳?”

士兵乙,脖子一扬嚷嚷道:“谁她娘不敢跳就是狗娘养的!”

很快几道身影一前一后的翻了下去,这些人都身负绝技,不然当日也不会打得北蛮士兵措手不及了,离风临走前朝仗剑而立的女人深深看了一眼。

将军,一定要活着!

果然,他下去后葛藤就割断了,他担忧的站在石洞口,望着坠入崖下的藤蔓,心拨凉拨凉。

厚重的马靴踩踏硕石,一纵万人大军开赴而来。迎头的不是别人,正是当日请求支援的五皇女。

“哈哈哈……”路瑛扬天大笑。血水随着她的颤动洒落满衫。“我路瑛戎马半生,竟毁在你这个叛徒身上!”

女人眼神一厉。往前踏进两步。“成王败寇!本皇女念你多年老将的份上,可饶你不死,只要你磕头求我!”扭了扭脖子,女人的脸上一片扭曲。

“多谢殿下好意,我这双膝盖跪天、地、君、亲、师,就不跪无能叛国之辈!”哂然发笑,撩袍而立,乌发无风自动,那残缺的铠甲反更耀眼夺目了。

五皇女拔出长剑。一手指天,朗声高喝:“你且看好了,这天下是本皇女的天下,皇座也是本皇女的皇座!你不过是日后的一堆白骨!下去陪三姐吧!”长剑一挥,身后战士奔涌上前,以乘风破浪之势直逼路瑛。

满眼含着讽刺的笑意,纵身而起,长剑发力脱手擦过众人,带着凌厉之势直取五皇女。人群一片慌乱。五皇女倒退数步,拿剑抵挡,竟是力量不敌,一声闷响长剑没入铠甲。

“哈哈哈。想要接我的剑,只怕你再练五十年都追不上!”音落,人在数把长矛到达前坠下山崖。瞬间不见踪迹……

绣着衣袍的柳焕,手上一痛。一朵血色玫瑰在衣角晕开。

“爹爹,你就不该在马车上做衣!”听到一声低低的抽气声。川云小声指责,一面抓着他的手指放入嘴里,片刻后拿了出来。“娘亲说,这般就能不痛了!我给爹爹呼呼!”

柔柔一笑,伸手摸了摸路川云白白嫩嫩的小脸。“我们川云最懂事了。”眼神空茫的看着车外,都十多日了,不是说撤军后会与他们相聚吗?可如今人在哪里?竟连个传信的士兵也无,他抓着她的衣服有些情绪低落。

塞外狼烟滚滚,一直传到华兴帝都。

“守不住了,大人,我们撤吧!”

女人衣袍凌乱,望着城墙下层层叫嚣搭梯而上的北蛮士兵,怆然大笑,带出一串热泪。“撤,哪里还有退路?”一壶酒自手中落下,琼液四溅,手举火把,岿然不动的立在正中央,有飞箭擦过乌沙,女人看向身后数万士兵,哑声高喝:“今,天女弃我们而去,然,后方百姓不弃,我等虽无力回天,也要叫敌人不得爽快,宁毁城同归于尽,誓存浩然正气于世!好叫后人为我报仇雪恨——”

守城官兵纷纷点燃火把,将酒坛倾倒而下。这是一场悲壮而惨烈的守城战,方孝银一方军统在黎凤国历史上写下浩然悲歌。大火燃烧十天不灭,属于华兴的辉煌,就此成为一堆飞灰,永成历史。

黎烈燕撒下杯中酒,身望北方,如望见一方豪杰与之对饮,忍不住饮恨悲泣。

柳宁身穿玄色衣袍,看天空阴霾之处,幽然叹息。

大火阻挡了北蛮人入侵的脚步,是以北崇有足够的时间点兵遣将,城里城外严阵以待,却说洪莲编入军中,被狠操练了几回,几次欲逃被抓回一顿暴打,拉到太阳底下暴晒。绞架台上,一行绑着二三十个女人,尽是衣衫破裂,唇破脸花,浑身是长鞭留下的印迹。

“姐妹儿,你看着面生啊!”旁边的女人斜着眼珠子跟她搭讪,因着全身绑得牢牢的,只有一双眼珠子可以转动。

哼了一声,洪莲无力垂着脑袋,一番折磨已经使她头昏眼花。

“真傻,刚来就敢对着来,不是找打么!”女人的声音翠翠的,夹了丝笑意,给人轻浮玩世不恭之感。

瞥了她一眼,洪莲合上眼睛不想理睬她。

“诶,我说新来的,我给你说个秘密!可别打盹了,小心睡过去就醒不来了!”

若不是长时间的面瘫脸致使她眼中的不赖发挥不出来,哪里还用听她吵吵闹闹,跟只没玩没了的蚊子似的,只她也无力反对,竟皱着眉头听她没头没尾的讲完了。

“外头有个姓赵的大善人,她呀经常在外施粥救人,前些日子不知怎的竟得罪了曹营副统领,被拉进来好一通折磨,如今却有人自称是她亲人,要来换她出去,秦副统领不知是咋回事,大怒的将整个兵营都快掀了!”女人说到此处打了个顿儿,“好些天没吃顿饱饭了,偷个馒头也能得一顿揍,要我看,咱们这曹营迟早得玩儿完,如今华兴都陷了,一个小小北崇成得了什么气候。”

又翻了她一眼,洪莲恨不得拿棉花把耳朵堵上。

“你可别不信啊,这事我是亲耳听伙房的杨大锤说的,她可是苏军师帐下分来的,说是犯了什么错事,被搁在这边做厨娘。哎,苏军师知dào

不?那可是大名鼎鼎路将军麾下的一员猛将,听说不日就要与我们汇合了……”

“你说什么?”洪莲的眼睛猛然睁大,血红的看着唠叨不停的女人。“你再说一遍!”

女人被突然的动作搞蒙了,这人怎的突然这么大反应?有些呐呐的问:“你要我说哪一句,我说太多了,不记得说了些什么。”女人眼珠一正,垂着眼皮装瞌睡。

洪莲气得不停扭动身子。村里别人不知dào

六儿的身份,她却是一清二楚的,自家娘亲老早就透漏过,路瑛跟她家渊源不浅,如今更是成了自己的嫂子,若能找到他们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喂喂喂,你做什么?再不老实她们又得拿你撒气了!”边上的女人看得直皱眉,话音落,就有人扬着鞭子过来了。

“你这小妮,胆儿不小啊!”对面来人膘身壮腰,往那一站,正面太阳都叫她给挡了。洪莲抬头一看,嗬,还真是冤家路窄。

“竟然是你!”程老二的鞭子在手中拍得啪啪响,一双小眼睛不知在做何种算计。

洪莲心中叫糟,没想到军中戏说的程恶霸竟是她,往年两村间走动,这程老二可没少找她家茬子,也不知是听了谁的指示,现今落入她手中,怕是更不能善了了。

“嘿!”裂开嘴阴阴一笑,“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这回可不能怪我了。”铁鞭一扬,挥舞而下,强劲的力道只一鞭深可见骨。

“咳——”洪莲嘴中腥甜,吐出一口血痰来。“程老二,你可知我是谁?”

嘴巴一歪,眼角一斜,一口唾沫喷到洪莲脸上。“老娘管你是谁,落在老娘手里都是欠打的!”连着又是几铁鞭,打得洪莲连话都喊不出来了。

望台上,忽然号角起,士兵紧急集合。有兵士奔跑进校场。几面旗帜挥动,拦着的隘口拉开,众将士自两边拜倒。程老二正是得yì

不愿停手,可外头那么大阵仗,叫队长刮了一眼,方并膝跪下。

洪莲感觉自己有些神智不清,努力甩去眼皮上的血水,望着一队马车驾驶进来,有骑兵有步兵,姿势傲挺,与曹营中这些相比,可谓云泥之别。

秦副将率先近前,待到来之人下车的下车下马的下马,方撩袍单膝跪地。“曹营秦副将拜见路夫郞苏军师!”

挤了挤眼睛,前头之人怎么看着那么眼熟,洪莲的视线有些混沌不清。

“爹爹,那些人怎么了?”路川云怕怕的把脑袋缩到柳焕身后,抓着他腰上的衣服,不时探一下脑袋。

“许是不听话,叫人罚了鞭子!”柳焕心不在焉的应付。却忽然听得一处气若游丝的叫唤。

“大哥……”一个女声?柳焕浑身一震,难道是柳宁?不由紧张的往四周查看。

真是大哥,洪莲激动了,拼着最后的力qì

挣扎。“大哥!大哥……”边上跪着程老二一急,跳起来就是一鞭子扫到洪莲脖颈上。(未完待续……)

092 压下程老二

当下眼前一黑,洪莲便人事不知了。

程老二又狠狠的踹了两脚,转过身,却见所有人都看着这一处。柳焕更是一阵疯跑的到了跟前,见到转过脸的程老二先是震了一下,再站住身子往绞架上看。

今儿是中什么邪了,刚收拾了一个不对付的,怎么又来了一个?程老二狠缩了下眼瞳,却是不惧的与他对视。

“洪莲?”柳焕倒抽一口冷气,虽不是柳宁,可她与自家的关系,也算是半个亲妹子了,当下眼睛一寒,如带勾弯刀直抠程老二眼珠子。

“放肆!”

一个巴掌先挥了过去,程老二一时没料到,被打一个响亮的耳刮子。目光一沉,手里的鞭子就要挥去,却被几个冲上来的士兵压住了胳膊。“你可知我是谁?”双手背在身后,忽然有一种今非昔比的感慨。

“小贱蹄子,换了张皮还是小贱蹄子!”程老二依旧口不饶人,挨了士兵几个拳头,才算老实些。

杨大锤扛着勺瓢,一下刮到程老二脑袋上。“我们路大将的夫郞也是你能侮辱的!”

一边挂着装死的女人,看到威风凛凛的杨大锤瞬间复活了。

“打得好,这程恶霸可没少害人!”若不是手脚动不得,女人这会儿准得蹦下来给杨大锤一个赞赏性的拥bào



“七妹,你怎么又给吊这里了?”杨大锤偏着脑袋,一本正经的问,好似在讲一件比吃饭还平常的事。就似,这孩子走路又走到茅坑里去了一般平常。

女人一听。从鼻子里哼出几声。“还不是你那个馒头给害的,还没吃进嘴里呢。就让这东西给逮着了!”眼刀射啊射,小眼神儿示意着还不快给她松绑?没见着好姐妹快被晒成鱼干儿了。

“发生什么事了?”秦副将陪着小心轻声问着,垂首在柳焕身后。

柳焕摸了摸刮痛的手,淡笑着说:“碰上一个老仇人在教xùn

我的弟妹,正要向秦副将讨要个人情。”这话淡然轻飘,若换做一个月前他定然是讲不出这番有水准的话来的。

额头冒出细密冷汗,秦副将眉头一竖,就道:“是谁这般不长眼?”虎目一瞪竟是要亲自出手。

“慢!”柳焕的栗色眼眸对向她,莞尔一笑。“此事就不劳秦副将了。来人,将她压去大帐!”又指着丘慈,李香荷将洪莲好生扶到杨大锤肩上。

苏若安排好住处,就领着一队人上外头打探消息去了,柳焕如今遇上几个同乡,心中百感交集。明明洪莲是躲过征兵了的,怎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还被打得遍身是伤,柳宁此刻又在哪里。会不会像洪莲一般受着伤吃着苦,他想想就觉得捣心窝子的疼。

自到这边以来,战争就没有停过,他跟着路家军吃过糙粮睡过野地走过沙地。见她们大获全胜,跟着一起笑过哭过,可如今又面对了分离。想着又忍不住眼睛发酸。

夜里城里巡查的士兵陆续回营换岗,几个女人坐到一起。放下长矛还没来得急歇息,就得外面一声诏令。说是要点兵。

一位生脸女人走在前头,拿着名册清点。“程锦文、朴绣如、程月娇,出列!”母女对视一眼,同朴绣如一起踏出队伍,垂着头等候差遣。

女官把名册给身后人,对着她几个道:“随我来吧,我们路夫郞有话问。”

路夫郞?几个女人眼珠转了几转,到一处大营帐下站定身子。女官对守门的小厮通传一声,就拱了下手离开了。

“秀才!”一个人影自里头射了出来,往还在发傻的几人身上各自锤了一拳头。

“丘慈?”擦了擦眼睛,朴绣如半天才咧开嘴笑起来,程家母女也是面上含笑。

“我娘不在这里吗?”李香荷有些失落的走在后头,看了一眼,却没有自己的家人。

程月娇与她年龄相近,走过去搭上她的肩膀:“以后我们便是你家人!”一脸坚定的看着她,与众不同的冷艳气质,显得鹤立鸡群。

“她们、她们……”不能接受的咬着唇瓣,“不,她们不会死的!你别想骗我!”一声大叫,李香荷受不了刺激的跑走了。

程秀才垂下眼睫,心中生出愧疚,说到底还是自己不长事的妹妹给惹出来的,就是她这做姐姐的也没少受一些窝囊气。

“我去看看她!”程月娇跟着追了出去。

几个人跟随丘慈进了帐篷里,营帐隔成了几间还显得有些宽大。丘慈引着几个人在正堂里落座,有小兵端着茶进来,又烫了些好菜,一大盘放到矮桌上逐次摆放好。两个女人连连侧目,就差把丘慈脸上看出花儿来。

“我们平常也不这么吃的!”搓了一下手,丘慈试着解释。“塞外,尽是草地沙漠,初时连片嫩菜叶都看不到,大多都吃些干粮,糙米面,有时饿极了吃草茎。这顿饭八成儿是上头给路夫郞准bèi

的。”

两人面面相望,不明白丘家女人是走了什么运气。“你这丫头可不许坏了规矩!”别人还是个夫郞呢,居然明目张胆的在一个屋檐下撒野,也不怕闹别人口舌。程夫郞心直口快,面色有些不善。

丘慈被说得好一阵尴尬,“秀才婶儿,你往哪里想呢?”

“咳咳……”

忽听一阵咳嗽,隔间门口站着一大一小,要笑不笑的看着这处三人。

程秀才跟朴绣如一惊,慌忙要往地上跪下去。秀才悔得恨不得吞掉自己的舌头,说一句劝道的话,竟叫主人听了个实,怕是小命儿不保了。

“程姨这是做什么?我又不吃人!”柳焕轻轻一笑,如沐浴春风。

“你是浅浅的外婆?”川云把小脑袋伸到程秀才跟前晃荡,笑得懵懂可爱。

程秀才跟朴绣如见到两人一时又惊又喜,激动得舌头打结了。

“这……这不是,柳家大郎!”

“我不是在做梦吧!”朴绣如猛摇脑袋,试图将幻觉赶走,只是摇了半天,人还在前头站着,面目带笑。

还是秀才见多识广,怔了一瞬,把心头的疑问抛了出来:“你两个怎会到营中来?”还成了路夫郞?以前没见着柳家大郎说亲啊,这一转眼怎么就……

“爹爹是我爹爹,自然要随娘亲到营中来!”川云天真的话语引得柳焕又是一阵轻笑,摸着他的脑袋算是默认这种说法。

川云的娘?两个女人又是一阵糊涂了。

丘慈用左手抓了抓右手手背,“还是我来说吧!”慢慢吞吞的将事情经过解说一遍,自然包括自己遇上路家军这一段,又如何破了北蛮人的围困计,如何惊险收回三座城池,又是如何同路瑛失去联系等等。

两人听得津津有味,而说的人也是意犹未尽,只听在柳焕的耳里更多的是伤感。

“洪小大夫也到了营中?”秀才吃惊不小,当日点兵,她们清楚的记得是没有洪家母女的,也就是说洪家逃过了。

“我也不知怎回事,今日方进门就觉有人唤我,我以为是妹妹糟了难,一看去却是程二婶儿在鞭笞洪莲。”柳焕如实讲出,毕竟程老二是秀才的妹妹,要怎番惩治还得跟她通下气,莫要叫以后两家生了隔阂,也算是他为程夫郞卖了一个面子。“还有一事,秀才婶子怕还不知dào

,我妹妹跟你家三郎做对儿了!”

柳焕这话一落喉,就发觉秀才的脸涨成了猪肝色,从椅子上弹跳而起。“谁允的,我还没死呢!”这一吼惹柳焕不痛快了。

“婶子这话可不对,我妹妹怎的还配不上了?你怎的不写信回去问问,看是出了什么事?”拉着川云的手,两人一甩帘子出去了,说起这事,他还得托人给家里递封信,只柳焕不知,家中早已人去楼空了。

秀才吹胡子瞪眼一番,拿眼睛看丘慈,而这中曲折,丘慈是半点儿没听柳焕说起的,是以也只能摊摊手,爱莫能助。

几人又到小间儿屋里看了看昏迷不醒的洪莲,瞧着她被打得皮开肉绽的惨样,各自心里一阵胆寒,就是秀才也是黑了张脸。知dào

妹妹是个恃强凌弱的,今儿个亲眼目睹了,方知之前听到算是小意思了。她居然把训犯人的铁鞭挥打到邻居身上,这王八羔子是没得救了!

遂下了狠心,这事就由得柳大郎管吧,也算给父老乡亲一个交代。

再说戎沁那一头,最近正是春风得yì

,走到哪儿就抢查到哪儿,临时住宅中可是圈养了不少好人家的儿郎,天天被折腾得哭爹爹喊娘亲,一些玩儿腻了,就糟了军痞们轮着耍,折腾死了才算罢。

程青松算是这里头最为独特的存zài

,有单独的院儿不说,还隔三差五的得戎沁传唤,小日子过得顺风顺水。

上头榻上,戎沁正浑身慵懒的窝在美男子身上,享shòu

着群男们舒服的按摩,一边吃着程青松投递的大红葡萄,哼哼着小调好不快活。

“将军,出事了!”有一文官手拽袍子边儿,一身臭汗的奔进来。

戎沁嘴里正含着葡萄肉,滑溜一下,卡到了嗓子眼儿。(未完待续……)

093 有刁民出没

两眼竖起,煞气萦绕,隔得近的几个男子被挥开,程青松眼疾手快的端了杯清茶。

就着他的手灌了一口,才算没被卡死。想到这儿,抓着杯子往文官头上摔去:“慌慌张张的,作死呢!”

被砸得一个趔趄,那文官惶恐跪地,额头血珠子直冒。茶杯在地上碎成花儿,茶渍到处溅去。

“将军,粮草运到十里坡,叫一群刁民给抢了!”

额头青筋蹦跶了几下,一会儿隐于无形,戎沁冷魅森森地勾唇,露出一条牙齿白线,扬脚就踹了过去,“你怎么不去死,嗯?”踢趴了那人,旋跟碾了一碾。底下人没两下就进的气少出的气多,哼都不敢哼一声。

心里头直骂,这该死的戎沁,怎么不叫蛮人剁了去,即便是云翔城存粮充足也经不得她这一而再再而三的盘剥,百姓早已不满,出几个刁民也是给逼出来的。

“去搜,你还想在地上躺多久!”

又踹了她一脚,戎沁一腔火气的斜眼横着。敢在她身上动口,是活腻歪了吧!

而此时被称为活腻歪的人正大摇大摆的在云翔城晃荡,歪着唇角得yì

的笑。文桑桑暗暗朝她竖大拇指,尽是崇拜之色,文妖儿飞了个眼神儿示意她低调点儿,只肚里笑得肠子乱做了一团。

“伙计,老山参收不收!”柳宁一出口,就一嘴的怪腔调,惹几人又是龇牙咧嘴,闷着浑身都疼。

这城里的有十几二十家药铺。各个都是腰缠万贯的,云翔不光瓜果蔬菜好。就是药材也是顶级好的,只山参不是容易得的物件。偶尔得那么一两只也是进贡到宫里头去了。那人垂着眼皮爱理不搭的,对着乡巴佬可是端足了架子。

“拿出来看看!”

麻袋一抖,将一支少了几根根须的山参,带着泥巴搁到她柜面上。“如何,上百年的老参,品相不错吧!”怪模怪腔的说着,眼睛滴溜溜的四周看了一遍:“你这铺面儿巴掌大,里头货物倒齐全,就是不知能找出几只我这样的家伙。”吊着眼。嘴巴一噘,一手泥巴拍到柜面上,说着浑不在意的话。

这个土鳖,还算有点儿眼光。药铺伙计眉黛一扬,和善的笑就这么拿了出来。“你这啊,哪里是什么山参呦,分明就是野姜根!”

“野姜根?”柳宁做傻的抓了抓后脑勺,转脸憨愣的看身边的伙伴。“你识得不?”

咬着舌尖,文桑桑僵硬的摇头。怕一张口就给笑出来。脸给憋得紫红紫红的,那伙计一看,却以为这几个乡巴佬是给臊到了,好心安慰起几人来。

“看你们大老远的跑一趟不容易。不如我给你们出五十个钱,你们拿着去喝碗茶!”

柳宁差点一口唾沫喷出去,比起这些店铺。丰州城的伙计那是可爱太多了,瞧见没这就是大奸商的嘴脸。还一副圣女救世、菩萨心肠、童叟无欺的表象。

眼皮扇了几扇,憨厚朴实的抓住那人摸向野参的大手。一脸感激涕零。

“伙计!您可真是好人啦,碰上您这样高风亮节的人真是不容易啊?您得接收我至诚的问候啊,您辛苦了呀!”抓着她的手不停的上下晃动,晃得那人就像传电,浑身直打摆子。脸皮上的笑容,还一厘不少的堆着。心想这乡巴佬真是热情啊,脑子蠢得可比猪!哪想下面一段儿话直接拍得她七窍生烟,二佛升天。

“黑药商做到您这程度当真是世界奇迹呀!您这心肝儿难道就不颤抖,没有半夜被鬼掐脖子?友情提示,出门一定要记得穿红裤衩,黑心钱拿多了阎王缠啦!我这老实人没什么好打发的,就抹点儿神水当做驱邪,可要日夜虔诚观望不可沾水擦洗,不然神仙都治不了你!”

“噗——”扬脖子酝酿了一下,一口黏糊糊火热热亮盈盈的口水落到伙计手掌心上,可是亮瞎眼的有木有啊?

前一刻还在云端飘着,这会儿就落了千层冰窖,一张脸五光十色呀,霎是好kàn



文桑桑这会儿是真心忍不住了,刚还以为大姐在打劫上有招,没想到这耍人功夫更是炉火纯青,笑得捶胸顿足,花枝乱颤,捂住笑得岔气的肚子蹲坐到地上去了,就差没抱着文妖儿滚上两滚。

柳宁一手抓着老参,脖子一扬,对着地上的文桑桑就教xùn

上了:“老娘平日就教导,出门要带眼,不能光有脑子不长眼,留着当摆件儿,活给人添笑料!人参都能混生姜,两只腿的凤凰硬说是王八,好心给你开开光,哪知竟是一双青光眼,快快随我回去,莫要出来祸害人!”拧着文桑桑的衣领就要往外头拽,偏偏刚刚教xùn

的话语跟喊山似的,里里外外还活着的人,都给围了过来。

柜台上的伙计要哭不哭的,老掌柜从里间踱了出来,就听柳宁说什么人参混生姜,又见外头里里外外被包了三层的人浪,立马绷直了脸。

“出什么事了,都围在这里做什么?”

柳宁什么都没说,就把老参扬了扬,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搁口袋里去了。

“娘……”伙计眼珠里的水转啊转,举着手板心的‘神水’,一副委屈到不想活了的样子。“这些乡巴佬欺负我!”

柳宁拿无辜的眼神询问身后的文妖儿,我有欺负她吗,明明是她欺负我们的是吧?

文妖儿脸皮没她那么厚,咳嗽两声瞧着别处,一双肩膀前后颤动。

“哟,姑娘这话俺们就不明白了,我好好的一不偷二不抢,还好心好意的为姑娘算了一卦,提醒你如何躲灾,怎道成我欺负你了?”黑白分明的眼珠子亮晶晶的看着母女两,眉头一皱明显的写着这好人咋就怎么不好当呢!

“就是,我看你们是存心骗人家老实人,百年人参多难得的东西,不识货就算了,也不该这般诬陷好人……”

“自己不干好事,还觉着别人给落了一样的心思!”

“我看那老山参品相不错,随随便便转手都能得千儿万两的!”

几个看不过眼的路人唧唧哇哇的说道起来,一时弄了个掌柜的没脸。

“她们不识货,那老山参我要了。阁下,我出一百两黄金!”有人挤进来,就近跟柳宁攀价钱。

柳宁侧过脸,做出疑惑不解的样子看来人。瞧模样珠圆玉润的,一套衣服料子价值千两,脚踩金丝靴,真是送上门来的财神。

那人见她那模样,以为她信不过自己,连着说:“我是对街卖瓷器的,你若信不过我,我差人将钱财送来。”

掌柜的这时也端不住架子了,恶气打断道:“林小姐,我们这才是药材铺,你一个外行瞎搀和什么,别坏了规矩!”

那姓林的女人往前跨了一步,正好与掌柜的面对面。“哪行规定,家中有病人不可自行采买药材的?何况人家没跟你谈成,这事儿便是我跟人家的事,跟你扯得上什么关系?”

外头又一阵交头接耳。

“自己做不成的买卖还不兴别人做,就没见过这般蛮横无理的。”

“这你就不懂了,药铺掌柜可是这一代出了名儿的抠门儿,但凡占便宜的事总少不了,别人若占了她的便宜就得狠狠打压下去。”

“呀,我鲜少往这边街面上来,竟不知还有这种人!”

掌柜听得一阵火气,偏当着这么多人发作不得,只得看着柳宁道:“方才小女多有得罪,老身给夫人陪不是,还请夫人将山参卖予我,我愿多出一百两。”

听听这说话的口气,音调都不曾换过,这是给人赔礼?柳宁故作呆滞的呐呐道:“还真有这样的奇事哦,刚我拿来卖你们说是野山姜,如今又要抢着买,那这到底是姜还是参呢?”柳宁抓了抓后脑勺的头发,好一个天真无邪的山野莽妇形象跃入众人眼底。

药铺掌柜又是一阵难堪,众目睽睽之下又不好装聋作哑,只得压低脑袋道:“自然是参!”

“噢——”柳宁做恍然大悟状:“我就说嘛,你们家小伙计怎么这般好心,还给我使几十个钱去喝茶呢,原是打着这主意,哼哼,老掌柜,小心夜食吃多了不消化,我这参就不劳你挂念了,免得外人言传说我鱼目混珠,拿萝卜坑害你。”本可以把话说得更毒些,可她只是来换点银子好攒上路的盘缠,不好弄得太过引人注意,毕竟昨天才干了一大票。

“你!”掌柜气的面色发青,口不择言的道:“你可知dào

我是谁?”

上上下下看了她几眼,柳宁把视线对准文桑桑,“有多一个鼻孔吗?”

文桑桑老实规矩的摇头。

“那有少一只眼睛么?”

文桑桑呃然,一下反应过来,众人哄堂大笑,掌柜的一张脸可比调色布,引得苍蝇环绕,看看,这边风景独好哇!

偏偏这作恶的人一脸呆萌抓了抓后脑勺,对自己所引起的骚动似乎颇为不解,可把一群人乐得直不起腰来。

文妖儿严重怀疑,大姐是不是把一生积累的恶水儿今天一次性往外倒了,以前也没见她这般整人过,大姐就是大姐,不鸣则已啊!(未完待续……)

094 拦车小姑娘

享shòu

着几个丫头崇敬的眼光,又哼起了小曲儿。“只要你过得没我好,死得比我早,什么都难不倒,哦哦哦——”

隔老远就听得柳宁这首不文不类的歌,程青逸坐在马车上哑然失笑。却见后头有几匹马奔了过来,文静紧了紧马绳,看见来人是公孙玄琳,又松了下来。

柳宁也走了过来,手里提着大包小包,一股脑儿的放进车里,转头问下马来的公孙玄琳:“不是昨天都处理好了?怎么又回来了?”

似乎是连着赶路,公孙玄琳显得一脸疲惫。“师傅,这个给您,黎大姐让我送来的,也不知是什么,神神mì

秘的!”

柳宁接入手中,分别是两封信,看了署名给自己的一封,撕开,拿出信笺快速阅览。越看神色越严肃,完了,还久久的捏着信纸。

“时间不等人,咱们这就告别了,记得风头过了再去取粮!”柳宁将信收好,贴身放着,接过缰绳,朝里头的程青逸打了声招呼:“坐好了!”

“驾——”

马蹄踏过处扬起一阵灰土,文姐妹还没来得及跟柳宁拜别,一个个的失魂落魄,也不知是什么事让大姐走得如此匆忙。

急行了一段,出了云翔城,柳宁放缓车速,由着马儿自己往前走,扭头对着程青逸说话。“你躺着歇歇,若是无聊就同我说说话。”

里头‘嗯’了一声,听得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柳宁从门帘一角看进去。见程青逸正在规整大包小包里的东西,面上一喜。得yì

道。

“喜欢吗?都是云翔城里稀罕的小吃。我怕你肚子饿,无事随便吃吃!这一路颠簸。还不知哪里能歇脚。”

良久,又一声轻飘飘的回应。“嗯,我省得!”

野林中赶车,柳宁整个人都是紧绷的,整整一日行路不是野林就是野地,好容易看到几个村子也是离得远,停了车,放马儿在路边吃草,瞧着日头快要下山了。无法,怕程青逸身子受不住只能在野地里过夜。

到马车后面卸下几样东西,就马车旁边搭了几块石头,架上小铁锅,到边上溪沟用水葫芦装了水,倒了小半锅,程青逸下来帮着淘米挖野菜。柳宁来时去密谷搬的一小坛子干鱼肉,这会儿正好起到作用,野外一顿也算丰富。只筷子是取的竹子枝条,碗是临时割的竹节。相貌不好kàn

,倒也野趣味十足。

程青逸头一次吃这样的饭,两只眼睛一直闪烁着亮光。吃完饭还把碗筷子洗好收进后面放杂物的框子里了。

这点小动作,柳宁看在眼里暖在心里。

野地里的夜间蚊子较多,柳宁燃了一堆火。在四周睡觉套马的地方喷上一圈黄酒,以免蛇虫侵扰。挨着程青逸躺在马车里,好在夜间气温回凉快。不然没热死都得憋闷死。摸着程青逸的小肚子,柳宁小声问:“还没满三个月吧!到三月后身子就得沉了。”这口吻说得好似自己经lì

过,惹程青逸牵起唇角。

“两月有余了,离三个月没得几日。你怎的突然说起这个?”

柳宁咳嗽两声,自然不可能告sù

他过得几日就能抓他泄泻火了,老脸涨红的道:“自然想知晓孩子的成长状况了!”

程青逸听得她的声音有点古怪,因为看不清她的表情便没有细究。“也不知二哥一个人到了哪里?有没有吃上饭,安不安全?”

“你担心他,他可一点都不担心我们。”柳宁气闷闷,就她对于二哥的了解,他谁都能亏待,就不会亏待自己,当日给的嫁妆可是不少,拿着随便换点吃食,都够他来去跑几路了,反倒是自己,存的那点儿银子早就花光了,要不是卖了一根野参,这会儿准得饿肚子。想着,忍不住歉疚起来,“苦了你了,随我一起吃苦颠簸。”

耳边的声音有些轻盈。“不苦,随着你我能看到外面更为宽广的大城,能吃到时下没有的蔬果,比起村里的嫁郞,可要来得快乐自在得多。”

“这是在夸我还是在安慰我?”柳宁调笑。

车里又安静了,半响后,传来一声低语。“都有!”

柳宁将他的手拉在手心里,鼻腔里满满的都是幸福的味道。“青逸,今日我很高兴!”

手被回握了一下,她没瞧见夜色里亮闪闪的眼睛眯成月牙的弧线。

一早醒来,将吃饱的马儿套到车上,煮了些野菜稀饭,将早餐就这么对付了,程青逸有零食手里捏着本书,也不吵她,倒是柳宁闲不住,里头安静了就忍不住骚扰他。“青逸,你会唱歌吗?”

“男儿大抵都是会些的。”

他这回答算是会咯,没等柳宁雀跃,里头又说了话。“有身子后,爹爹不许我唱,说是恐惊到孩子。”

是了,现在孩子不稳妥的阶段什么都得小心翼翼,哎,可怜的青逸。“那我唱给你听吧!”

“不兴唱那些艳词淫曲,更不得唱惹我发笑的混词儿!”程青逸先把要求讲了,柳宁一阵发窘,艳词那什么从来就不是她的调调诶,仔细一想,准是那天文桑桑在她房里吼的那几嗓子惹出误会了。

“好好,你且听着,柳大姐这就唱曲儿了!”马鞭抖了抖,一曲悠长从嘴里发出:“上邪,我愿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一曲毕柳宁又来了一曲热血沸腾的《精忠报国》,惊得鸟兽四散,一路吼到一个小村镇,引得农人只往车上瞧。得yì

的柳宁又吼起了《好汉歌》,斜刺里一个人冲出来拦路,柳宁的‘嘿嘿哟嘿嘿’卡在了喉咙里。

这谁啊,怎么这么扫兴啊!

“小姐姐,你这是要去哪里?”一个十三四的的小丫头,顶着两个双丫髻呈‘大’字状摆在路中间,幸好柳宁跑马不是很快,因着进镇子人多怕撞到人。

柳宁眼睛一瞪,射出冰刀万把。“我去哪里跟你没得关系吧?”

小姑娘闭嘴一憋,做出一副要哭的样子。“姐姐,我不是故yì

要拦路的,实在是回家没有盘缠了,您就借我搭个顺风车可好?我家就住下面黑猪岭!”

“黑猪岭啊,好像不顺路!”柳宁一口回绝,谁知dào

这半路蹦出来的是个什么家伙,自己手里握着一些见不得光的东西,要泄露了可是一群人都得掉脑袋,她没那个冒险精神。

谁知这女孩儿见柳宁硬板板的面孔,瞬间就裂开嘴坐在地上哇哇大哭了起来,引得路人频频指指点点。

心里生出一股子邪火,我还没怎么着呢,倒是弄得好像我欺负了你似的。柳宁鼻孔一张一闭,越发的厌恶起这丫头来。

“妻主,你就捎她一捎,她一人怪可怜的!”程青逸忽然出声,把柳宁的一股子火气压了下去。

“好吧!”夫郞的话不能不听,算这丫头走运。“上来吧!”眼神可一点儿也不友好的射杀。

小姑娘听罢大喜,手脚并用的爬上马车,再要往里头去,身上叫人按住了。

“就坐外面!”给你上车就不错了,还想得寸进尺,没门儿!柳宁眼角一斜,吓得小姑娘不说话了。可没安分几分钟,又开始找柳宁说起话来。

“小姐姐,你们这是上哪儿?探亲还是访友?”小姑娘嘴巴子很甜,献殷勤的道:“这一段的路我熟,要不让我来架车吧,小姐姐一路辛苦去里头歇歇。”

柳宁手一拐,没让她拿到缰绳。脸一垮,带着教xùn

的口吻说:“再啰啰嗦嗦就下去自己走路!”

皱了下鼻子,小姑娘娘可怜兮兮的晃动眼里的水雾,柳宁把脸一扭,直接给无视了。

往前行了一段,小姑娘说要小解,柳宁只好停了车稍作歇息,一面拿出些零嘴放进嘴里吃吃,又问程青逸要不要也去方便下,却得了他不满yì

的一个挑眉。

“人家出远门在外的,寻个搭救何必那般苛责?”

柳宁眼皮垂了垂,嘴里咀嚼着好似没有听进耳里,程青逸凉凉的看了她几眼,把帘子一合不去看她的脸色了,却没发xiàn

柳宁眯起了眼睛,一只手将匕首扯了出来。

“嗖——”

一根箭飞快射来,柳宁马鞭一扬,打开甩到地上,连着又有三箭飞来,程青逸这会儿听到动静,拉开帘子一看吓得不能动弹,柳宁鞭子横扫,从马车上跃起,将箭按照原路甩了回去,脚下一踢马臀整个车子就往前冲。

前头猛然横出一根绳子,柳宁心下大惊,一掌按在马车前辕,几片小薄片飞刀射出,堪堪在马腿碰上绳子时割断绳索,两人齐齐吓出冷汗,柳宁驾车奔出老远。

“呸,还是个硬茬,又白忙活了一场!”林子里头几个人骂骂咧咧的走了出来,手挽长弓,腰别短刀,满面横肉。

“可惜了,一看就油水多,那人还不许我进车里坐呢!”这出声的却正是那搭车的小姑娘。

“讲这些还有什么用,人都走了!”

这边几人话音落,就听‘嗒嗒’的马蹄声近了,定睛一看,正是去而复返的柳某人。柳宁看见和女人们站在一起的小姑娘,此时什么都明了了。

只寒着声问:“你们是什么人?”(未完待续……)

PS:感谢所有支持的朋友!某阙鞠躬……

095 盗马贼

几个女人上箭拉弓,大言不惭的道:“碰上我们几个拦路虎,你居然还敢回来?把马车银钱留下,否则要你的小命!”

柳宁翘一下嘴唇,手指划过车辕,冷声发笑,“要我的命,就凭你们几人?”眼神一拧,驱着马,长鞭左右挥打,竟似龙游蛇舞,拍打得几人措手不及。

“看清楚了,这些人可没有一个是好相处的。”柳宁大声一喝,长鞭卷起那小姑娘拖到马车边来,单手一按,将她摁跪到地上,厉眼与她对视。“小丫头撒泡尿还能惹上事,当真是不简单呢,你说我是割了你的舌头呢,还是打断你的腿?”

小姑娘一听,出了一身冷汗,吓得六神无主,只能用发懵的眼神看上头凶巴巴的人。

其他人没料到柳宁身手这般好,一时齐齐奔了过来,手握短刀。

“老娘我是杀过人的,还怕你们几个!”眼神如刀,瞬间将气温冰降几度。那几人面面相觑,叫柳宁身上的凶煞之气震慑住了,那是来自于强劲对手的气势压迫,是混了人命的阴煞凶气,冷飕飕的往皮肤里钻,不自觉的双腿发软。

“要自己老实交代,还是……”柳宁鞭子一扬,意图非常明显,不老实就一个个打到老实。

“我、我交代!”底下跪着的小丫头先投降了,“我们是这一带的盗马贼,专对这处路上的车队下手。”

“你们盗的马都弄到哪里去了?”

“一般都直接走官道,送到军营去。”后头的胖脸女人接口。

柳宁的脚将底下的人松开,皱着眉头不解道:“就没有人询问马匹来源?”

“我们这都是小量的哪引得起他们注意。一层层过上去都不知经了多少人,要寻查也查不到我们头上来。”胖女人有些得yì

的说起里面的弯弯绕绕。

柳宁一手支在下巴上滑了滑。如今兵荒马乱赚点灾难钱的也不稀奇,犹记得云翔城那群恶兵手里可是有不少好马呢。撇嘴勾唇笑得有些阴测测。

“想不想干一票大的?”

或许是她的眼神太过猥琐,几个女人都有些害pà

的往后缩脚,但也有那么一两个胆大的眼睛中闪着贪婪的光芒。

“我有个朋友专事贩马,最近糟了兵头子刁难,手里有货出不去,你们若有本事绕过那兵头子销出去,挣的钱算你们三成。马匹数量大概有五六十多匹,全是新出的才两三年的马龄。”柳宁讲了个保守的数据,免得引这些人怀疑。

“当真?”几个女人红光闪闪。五六十多匹转个手就拿三成,那得多少?

“你朋友在什么地方,可靠不可靠?”那胖脸女人要比其他几人来得稳重一些,这话恰恰问到点子上。

“我朋友人在丰州城,你去找一个姓公孙的大小姐就清楚了,对她就说沁马投魏,柳大侠引荐的,自然有人接应!”想想四皇女提前跟五皇女对上,那滋味爽歪歪的有木有啊!像戎家这般左右摇摆的人。肯定是不甘受制于任何一方的,她不妨从中点一把火,提前让这几位闹起来。

“好,多谢侠士引荐!”

几个女子抱拳行礼。柳宁鞭子在手回了一礼,拉过马头继xù

赶路。

程青逸心里一时不是滋味,在吃午饭时还浑身不得劲。他明白柳宁打斗前的那一嗓子是对自己喊的。

“小二。烧两样好菜!”黑猪岭的镇上难得有几家客栈,柳宁把马交给人看好。先喝了两碗茶,着人将水葫芦装满。这才摸上程青逸的纤手。“此番,你该知晓人心险恶了吧,有些看起来无害的人往往就是那个最能置人于死地的奸诈之辈,不管对谁都不可少了警惕之心。你看那珩水巷到这黑猪岭才多远,就是走路也不过一日功夫,那小姑娘好胳膊好腿儿的,有急事不会先跑着回家,还等着我们过来?”柳宁这一通遭遇可是有意敲打他,上回黎烈燕的事也是如此,可索性人家本性不坏,若没有她自己藏了证据,这会儿一村的人都得卷进去,好心不一定就能成好事,必须要让他学会压制自己爆棚的善心,认清这残酷的世道。

程青逸垂下头,一双手无力的下垂着,任由柳宁捏在掌心。“是我错了!”

柳宁听着他低吟的声音,又忍不住的心疼,连着啪啪他的手背。“吃一堑长一智,这回咱也不亏,谁敢骗你,本妻主替你欺负回来!”这话柳宁可是说得豪迈,却不知正是这份保证,将好好的一个文弱夫君教走了形。

听着程青逸沉默不语,一双手下意识的捏了捏柳宁的手,眸中光芒攒动。

柳宁又向小二打听了一下柳畅,却被告知没见过,可能二哥不是走的这条道。是了,二哥又不认得路,孤身一人说不定寻差了方向。也罢,到北崇主城去了总是会碰上的。

连着又赶了两日路,除了野地便是城郊,路上顺当了不少,同样碰到过要搭车的人,大多不顺道,带了一段就各自分开了。

“累了吧!”柳宁拉着程青逸的手,轻轻的握了握。这几日路途颠簸,好容易长了点肉又没看到影子了。

这一城唤作锦州,是有名的傍水码头,水路商户必经之地,锦缎绣品可为黎凤国一绝,是以繁华赛过华兴,重兵把守重地。柳宁按了下胸口感觉到里头的东西还在,拉着程青逸进到客栈里,先定了间上房,让人准bèi

好饭菜,梳洗了一番,边吃边对程青逸交代:“我要去水陆总府一趟,你吃完饭就好生歇息,明日我再带你出去走走,若有外人来敲门问清楚了再开。自己注意些!”

“嗯!”一一应下,脸上却有些郁色。

“你身子不舒服吗?”看着他有气无力的样子,柳宁又有些不放心。拿手背触了触他的额头,除了有点凉倒无大碍。

酝酿了一下。终于张开口,“妻主。我是不是很没用?”

“还把那事搁心上?你不吵不闹不生病就是最好了!”将他披散的发丝撩开,露出灰暗的眼睛与自己对视。“你是我的夫郞,我又不要你砍人杀怪,要那般能耐做什么!”柳宁揉开他褶皱的眉头。

程青逸被她的说词弄得啼笑皆非,砍人杀怪她还真能找词儿。不知为何,自出门以来他心中就惴惴不安,总觉自己越来越傻笨,妻主做的事危危险险的,他又帮不上什么忙。就越发觉得憋闷浮躁。现在想来是自己使小性儿了。

这日黎烈燕见到几个柳宁引荐的马贩子,一阵狐疑,心说这柳宁又要搞什么名堂。

“你是柳大侠提到的养马人?”胖女人这一问,差点没把一边的公孙玄琳乐死,这几个女人还真是张口闭口不离马,也不知师傅给灌了什么迷魂汤。

黎烈燕不点头也不摇头,只盈盈笑着拿黑灿灿的眼睛对着几位。

那几人只当她是默认了,胖女人压低声音道:“柳大侠说沁马投魏,只要提这个您就明白了!”递去一个咱们都懂的眼神儿。胖女人笑得横肉乱颤。这绕过兵头子做地下买卖,可是找对人咯!她眼里这般说着。

黎烈燕垂眸,手指敲打在桌面上,忽然哈哈一笑。站起来畅笑地说了个‘好’字!又命人带他们下去好好去城里游逛游逛,拉了文家几个并公孙家的仆人谋划着夜里去摸马。

下午养足精神,晚上夜黑风高好办事。几个女人一身轻便黑衣各自拿了一把长绳,摸着往城郊戎沁养马房去了。黎烈燕打头,公孙家几个会武跟随左右。只余文家几个仍藏在暗处。黑影身轻若燕,身形鬼魅的窜到马房站岗士兵身后,一个手刀干净利落。几个人互相打手势,冲外头‘咕咕’鸟叫几声,各自钻进马房里,一阵悉悉索索的忙碌。

两刻钟的功夫一串马队自城郊河畔,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了丰州地界。

黎烈燕解下面罩,大笑声声。“妙哉,妙哉!铁兰,你还真有招!这般掩饰,别说是人不知觉,就是鼻子灵敏的猎狗也得好一阵头疼。”

得了夸奖,满脸横肉的女人把胸脯拍得震天响。“哈哈,这算得了什么,当年我们劫马那会儿,可是没少干,再有个十几二十匹也能给套了去!”

“果然是行行出英雄,这一次多亏你了!柳大侠许你的钱,我一文不少,还另给你一百两。”豪气满腔,这回可要戎沁吃一个大闷头亏咯,任那戎沁想破脑袋,也想不出马蹄是套了草布袋的,想到戎沁气歪鼻子的样子黎烈燕心里就浑身舒畅,又想后面会发生的事情,一对眉头都快飞了起来。

文妖儿几个身不由己的朗笑,只差没把眼泪挤出来,憋着词儿又不敢当着铁兰几人的面说,直笑得各自抽筋。

不休不眠的赶一夜路,天一亮将马交到交接人手里,各自清算了银两,又匆匆往回赶。

且说那戎沁住处,跪了满满一地人,个个浑身发抖,也不知是气的还是吓的。

“哐当!”县官府邸又多了一堆废木屑渣渣。

“你们谁来告sù

我,这军马一夜之间去了哪里!”屋里一片碎屑,戎沁自粮草被劫之后还是头回大动肝火,那是她花了大力qì

自帝都带出来的良驹,居然一夜之间不翼而飞了,这些没用的蠢货!

手里的鞭子一扬,横竖扫到几人身上。“我养你们还有什么用!滚,都给我滚!”

戎沁如一股超强龙卷风,走到哪儿扫到哪儿,弄得军中所有人都得了鞭子吃。偏偏外人对此一无所知,将军爱面子自然不允许将事情宣扬出去,各自心中有苦只能往肚里咽。(未完待续……)

096 小逸逸闹情绪

柳宁自水陆总府转了两圈,前前后后尽是士兵,不时还有巡查的队伍来回走动,她一个外地农妇别说要进去,就是张那一下口就得叫人打出来。怎么才能见到人呢?柳宁犯难了。

“这位客官要来点什么?”

柳宁往茶棚角落里坐下,前头转悠的店家小二就走了过来,“有什么吃食随便弄几样过来!”埋着头深思,是以没有察觉边上的人多站了一会儿。

“公子,你看那是谁!”小二眼神一瞟,给正在忙着沏茶端糕点的人一个暗示。

“嗯?没见着我正忙吗,还不过来搭把手!”男子轻哼了声,手上的动作不停,蒸笼的热气熏得他满头是汗,不同于别家男儿的乖巧,一对飞眉粗黑,鼻翼高挺,菱形唇瓣自然弯曲,和着硬线条自然成画,不成扶柳也成松。

小二好似没听见,拿着抹布收桌子去了。

这小子越发的爱使性子了,拿手帕擦了会儿汗,一手端茶,一手端热糕点,就往最角落的桌子走去。“客官,您的茶和糕点。”

柳宁把头一抬,正想打听一下水陆总府府尹的日常习惯,就见一张酷似甄莞宿的俊脸,发愣了片刻。不知出自什么原因,对方同样呆了一呆,面上有些许僵硬。

“那个,这位公子如何称呼?”柳宁率先打破沉默。

“小的名唤郑伊,此处人多叫我伊鳏夫。”郑伊仔细观察着柳宁,暗暗屏住呼吸,等待看她反应。

柳宁却是迟疑了一下。“你姓郑啊!”看来是自己搞错了。大千世界长得想象的人多得去了,抿了口茶便将此事搁下了。“可否向你打听一个事?”

郑伊压下心头的疑惑。“客官尽管问。”抓了边上的条登坐下来,这时候都快打烊了。街头稀稀拉拉几个人,他有的是时间陪她说话。

“是这样的,你在此处摆摊,对于青青于府尹的事情知dào

不少吧,我是外地人,听说过这位府尹的大名,慕名而来有些好奇。”柳宁笑着两只手交叉放在膝上。

“于府尹?”郑伊将视线偏向前头水陆总府,似是在回忆着,没过多久。转过头看着柳宁缓缓道:“那位大人甚少出门,偶尔几次也是出了水患,前头跑船遇上麻烦,一般不是在府里就在后头练兵营里,人长得结实高大,就有些不喜言谈,整日绷着张冷脸,看谁都垂着眼皮。”

柳宁将这人形容的样貌特征记下,吃了几口茶点。稍坐了片刻。“于府尹都没有朋友吗?她不出门应酬?”

她一个乡妇如何打听起这些事情来?说慕名而来,他是半点不信的,虽然她面上工作妥当让人瞧不出破绽,可这水陆总府那里头是什么人。动一动手指就能将整个商队扣下,随随便便一个小动作,整个黎凤国都得颤上一颤。

“官场应酬多为他府中管事代理。推挡不得的方自己端礼送去,谁知dào

这些官人们怎么想的。有人送礼还不乐意赏脸的。”眼睛瞟了柳宁一眼,兀自叹息一会儿。好叫自己显得跟普通卖茶人一般,也是个没得什么见识的。

柳宁得到自己想要的讯息,暗忖这于府尹很是个蛮低调的,符合她的胃口。结了钱,叫郑伊将只吃了一口的糕点包好,又到书店捡了几个好本子,夹在腋下拿了回去。

“爷,可是那人?”小二解了头巾,露出一头乌黑青丝,在自己屋中不用像外头那般遮遮掩掩。

“许是认错人了吧!”恍恍惚惚的给了这么个答案,洗了洗手脚,自己望着暗下来的窗外发呆。

柳宁进门,就见程青逸歪在榻上,也没点灯,不知睁着眼在琢磨什么?

“还没睡,等我?”柳宁看他狭长的眼睛对过来,抿嘴一笑。“瞅瞅,我给你带了点吃的!”好似对付自家小黑狗的话语,程青逸一听就把脸侧了一下。

“外头好似变天了!”薄唇里吐出这么一句,就躺平到床上不说话了。

他又出了什么毛病?柳宁抓抓头发,转身下楼问客栈小二要了点热水,再回来程青逸已经下了床,手里捧着方才柳宁带回来的游记本子。看到她,又爱搭不理的转了脸,糕点却被嫌弃的扔在一边,有些还被捏成了碎沫沫。

柳宁净了面往他身上一搂,被他扭了几扭挥开了,寒着声道:“莫伤到孩子!”再一甩袖,自个儿躺床上去了。

“你今儿怎么阴阳怪气的!”出门之前人还怏怏的没精神,出门回来就完全不对味儿了,好像在闹别扭。

床上的人翻了个身,把脸扭到里头去了,夹着火辣辣的口气道,“方知dào

我阴阳怪气?悔了?”

许是赶路憋了闷气吧,柳宁这么一想,走上前柔声安慰。“明日我便带你出去逛逛,好叫你松快松快!”

“哼!”又一巴掌把她的手挥开,捂着耳朵不乐意听。

睡醒了便会好的吧,柳宁吹了蜡烛,脱了外衣往床上躺了,不一会儿就传出了平稳的呼吸。

里头的人转过脸来,眼睛闪着幽光望着女子的容貌,再转过身子,把手搁到她手心,轻轻的自语起来:“为何要骗我?”

醒来时床上没有人,柳宁吓坏了,穿了鞋子就往外头跑。

“小二哥,有没有看到我夫君?”外头淅淅沥沥的落着雨,好些油纸伞自门前荡过,一向睡眠较浅的她居然一点都没发觉。柳宁悔恨不迭,怎就一时疲惫给睡死了。

小二哥瞧了柳宁身上几眼,面上一阵飞红霞,“客官,你夫君在后面小厨房里呢!”

“妻主!”程青逸端着食盒,就见这处动静,发xiàn

柳宁喊了她一声,又见她头发凌乱,面容未净,衣衫不整,红色兜肚在领口若隐若现,急忙奔过去抓住她的手往楼上带。“你怎的衣服不穿就出门了?”

柳宁似是还没从大惊大吓中醒悟过来,跟着他的脚步往回走。“你……你……”确定了手上的温度,狠狠的将他攥进自己怀里。

差点弄掉手中的食盒,程青逸吓得眼瞳一缩,发觉柳宁的身子微微颤抖,便止了推她的动作。手在半空滑了个弧度,圈住了她的腰。

“大清早的,哪里来的鸳鸯叫,老蔡,走,咱们上外头看稀奇去!”两个女人一前一后的自身前而过。

柳宁面上一囧,瞪了那说话的紫衣女人一眼,那人好似长了后眼,居然把头转了过来,正好触上柳宁这凶狠狠的一瞪,脸上神色一转,翘起嘴角做了个鬼脸。

无语的翻出眼白,程青逸已经松开她,抱着食盒往前头去了,可疑的红痕蔓延到了耳根。柳宁急跑几步,抓住他的大手一摇一晃,嘴角高高翘起。稀奇是么?就让你们看个够!作恶心起,圈住程青逸的脖颈往他脸上亲了一口,然后挑衅的往各个房门口探头探脑的人扫了一圈,直瞧得别人不敢看了才得胜般的收回视线。

眼前人影一闪,亲亲夫君已经跑得不见人影了,柳宁只好收起她的得yì

一路小跑着追去。

“我的小逸逸,你跑什么呢?”推开门,就一脸邪笑的晃到闷坐到桌边的人跟前。

脸上红晕散成了小点点,程青逸将饭菜拿出来摆上,却是不用正眼看她,皱着眉,拿脚踩了她的脚尖。“鞋都穿反了还敢出门!”冷飕飕的一声落,就听耳旁柳宁哇哇大叫。

“脚下留情!嘶——痛!青逸你太狠了!”把脚拿出来,柳宁在屋中做着单脚跳,不是撞着桌子就是撞着床柱子。

“你就装吧!”不理她,自个儿盛了饭菜,就要往嘴里送。

柳宁夹着长音哭诉:“小逸逸你变坏了,你都敢嫌弃妻主了!”捏着腔,脸上没有半点泪痕,拿余光时不时的瞅一下桌面,惊喜的喊:“这饭菜是你做的?”

动了下眉头,横了柳宁一眼。“怎么,很稀奇?”爱吃不吃,不吃饿死你,程青逸在心里头愤愤的说着。

“真是你做的啊!”柳宁这会儿也不抱脚呼痛了,一手筷子一手碗就要去戳水煮鱼,脚尖上又是一阵疼。

“不是给你吃的!”咬了下筷子,又冷瘪瘪的补充一句,“脸都没洗。”

好吧,她被小逸逸给鄙视了,柳宁满心泪哗哗,不理解她的好好夫君是吃了什么药,变得阴晴不定了不说,这脾气也古怪了。连忙快速将自己打理了一遍,摸了把脸,就见桌上的饭菜被吃了一半。

眼睛往一边的程青逸脸上睃了一睃,心里暖融融的,还装清高不在意,明明就关心自己的。柳宁一口一口细嚼慢咽,眼睛滴溜溜的在程青逸脸上转。

“不好吃,就别吃!”把书一搁,程青逸被她这古怪的动作弄得不愉快了。

哪知,柳宁眼睛一弯,捧着碗笑呵呵的说:“小逸逸,我很感动!咱们不闹别扭了好不好?”

程青逸僵了一下,把脸对着窗外,眼睛里的光亮柔柔的漾开,可只一瞬又都归于深黑,衣袖下的两只手绞斗到一起。(未完待续……)

097 接头

阴雨绵绵,柳宁答yīng

了要带程青逸出去走走逛逛,两人各自撑了一把油纸伞,自北门一直往东市行去。

“你不是一直都喜欢看游记人物志的?怎突然翻起医书了?”柳宁抱着一叠各种类别的医书,眼皮子只抽抽。

“忽然就想看了!”给了她一记神mì

夹着仙气儿的眼神,程青逸举着伞走在前头,挺着身板隔着雨雾走在巷子里,一身嫩绿纱衣越衬得飘渺出尘了几分。

这感觉很不好,柳宁也说不出来哪里不对,总觉得自家夫郞正朝着一个她完全陌生诡异的方向发展,隐隐有脱离她掌控的趋势,搞不好哪天就丢下她羽化登仙了。一双眼瞳一缩,紧紧的跟了上去。

却见自家娇气到一闻腥味就反胃的夫君,正对着几根牛骨上挑下挑,眼睛里还写着不满yì

的神色。“帮我剁了!”

案头的女人似乎鲜少见到美男,一双眼睛就粘程青逸身上割不下来了。柳宁往前一挤就咋呼上了,“还做不做生意的呢?”不动声色的将程青逸往身后带了带,自己与那人眼睛对眼睛,恨不得将那人的眼珠子扣下来。

女人心里直嘀咕,一个仙一样的男子怎会跟个凶悍女在一起,真是暴殄天物,实在可惜!

柳宁若知dào

她的想法,估计抡膀子上阵了。

“五两!”把手一伸,对着柳宁干巴巴的道。

下意识的偏了下脖子,柳宁拿吃人的眼神瞪她,“你看我这样子是肥羊吗?就几根破骨头还喊五两。怎么不明目张胆的去抢!”这一呛声连着几个人看了过来。

“这声音好生耳熟啊!”紫衣女人探出身子来。

柳宁也听到了隔壁棚子里的动静,这一看眉头又皱深了几分。再瞧背后的人这会儿已经远远的站到墙根下去了。介个是哪个意思?柳宁忽然觉得一圈黑线在头上缠绕。

“我一直都是这个价!”女屠夫那蔑视的眼神上抬三十度角看柳宁,就差没抱胸翘嘴巴了。

好。很好!换个地儿连这些小虾米也敢欺负自己了。柳宁一股气势自胸中爆射而出,一巴掌拍在肉案上,几寸厚的拼树干案板都跳了一跳。就是柳宁自己都小小的吓到了,自上次那莫名气旋出来后,力量就有些超乎想象的强dà



“我最多给你一定银子,不要当钱都是风刮来的。”柳宁提了荷叶包好的碎牛骨,见那女屠夫没吱声,抛下一定银子就去拉程青逸。

怕她把书弄脏,程青逸将医术拿过来。自己抱在怀里,那小心又小心的模样,弄得柳宁觉得自己还不如几本破书来得珍贵,心里暗暗将那些破书嫉妒恨上了。

紫衣女人一阵急走,将女人的肉案敲打了一下,却见最外头的树干直接滚了出来,掉在地上砸得‘轰隆’大响。

“二小姐!”身后刻不离紫衣女人三步远的下人走上前来。“好厉害的掌力!”

“此人值得结交一番。”紫衣女人甩了几定银子在碎掉的案板上,领着仆人脚步匆匆的行去。

此刻的女屠夫才从恍惚中醒悟过来,忆起那人似乎只给了一定银子。脸上有些恼火,又见桌上多出来的银两,才算平衡了一些。不就力qì

大了点儿么!横什么横!继xù

各种心理补充……

回客栈歇息了一番,柳宁又举着伞到水陆总府门外徘徊去了。想是下雨的关系,昨日的茶店没有出摊儿。这样等下去不是办法,眼睛一闪往旁边巷子里去了。借了纸和笔塞进黎烈燕另一个信封里,却把里面的信放回写给自己的那封一起收进怀里。

就堵上这一把!

找来一个伙计。附耳说道几句,柳宁给那人一定银钱。看她跑进水陆总府,弹了弹身上的水珠,又举着伞往另一头去了。

“大人,有您的信!”带刀侍卫脚步匆匆的踏进门,将一身湿气带进了屋里。

正背手立在窗户前的窈窕身影转过冰冷的脸来,时间在她脸上留下了岁月浅浅的痕迹,目光锐利似风霜刀剑,沉声道:“哪处来的?”能让侍卫慌张的人,这锦州屈指可数。

“属下不敢妄自猜测,那送信人只说是大人的一位故友。”今日也算柳宁有点运气,那送信的伙计正巧碰上的是侍卫头子,这侍卫头子跟随于青青走南闯北多年,是以见识也不是一点点,就凭着信封上头的字迹,摸索出了写信人的身份,是以这封信能顺利上到于大人案头。

于青青坐到书案正前方,朝侍卫递了个眼神。“呈上来!”

先看到上头的字迹,眉毛拧成一线。急忙叫住侍卫:“那送信的人呢?”

“搁外头候着呢!”抱拳一揖,等候上头上吩咐。

“你先在外头等着。”于青青迫不及待的拆开信封,再见里头的字迹脸上的冰冷更加深了几分。谁这般大胆居然敢冒充阿燕!内容很短,上书:欲知详情,请孤身前往迎宾楼,在下静候一刻钟,望大人切要保密。

双手将信捏皱,从水陆总府到迎宾楼的距离刚好需一刻钟,这人好算计,半点不给她考lǜ

的时间,匆匆找了件披风,牵着马自后门出去了。不是她没有顾虑,而是她足够自信,没有人能够在她的地盘翻出大浪来。

柳宁早在临窗的包间里了,心里着实有几分忐忑,若那人不来自己就白等了一场,来了,若不是这边阵营的人自己就危险了。现在她是在下一盘险棋,根本不知dào

自己有没有胜算。吹着茶水,就见底下有人穿着黑斗篷一路打马到楼下,柳宁眼珠往街后看了看,没有发xiàn

可疑人,耳边便听得有脚步声近了。

“呼——”一阵劲风自门口而来,柳宁眼睛一眯,手里的茶抖了出去,身子往后一滑,带得座椅一齐退开攻击范围。眼前黑袍一晃,柳宁自知不妙,跳起来扑过去,一把抱住那人的腰身,一齐滚落到地上。

喘着粗气,一把从怀里掏出一块东西举到那人眼前。于青青的一击停在空中,眼瞳一张一缩。

“不打了?不打了吧?”柳宁颤着声音警惕的看着躺在地上的人。若不是刚才她那不要脸不要皮的一扑,估计这会儿都挨了好几下打了。

“你是什么人?”躺在地上的人语气沁凉,保持着她那攻击的姿势。

柳宁也丝毫不敢放松的盯着她。“你觉得我们要保持这个姿势继xù

说下去?”不是她不乐意,她是上面的毫无压力的说,可是她更喜欢压着自家的别扭夫君。

于青青收了手,柳宁也站起来,重新回到座位上倒了两盏茶。茶壶还没搁下,又一道爪影闪来,柳宁怒了,一巴掌回了过去‘啪!’一声砸到一起。

“虎符令怎会在你手中?”

柳宁一掌接着一掌,一点也没有退缩,只要对方不用内劲轻功,她自忖还能应付,听于青青发问,没好气的说:“你要还是黎大姐的好朋友就继xù

跟我打下去!”这一句反话,可是把刚刚的不痛快全都吐了出来。

一掌将柳宁击退,于青青猛然收回手掌,残影动,整个人已经坐到座位上,手举茶盏,面无表情,仿佛刚刚的一切都是柳宁的一场梦。

大爷的,这女尊国的女人怎么动不动就打打杀杀,完全颠覆了她的认知。

“可以说了?”抬了下眼皮,威慑性看了慢吞吞走回来的柳宁一眼。

嘴巴一撇,柳宁还就不乐意张口了,摆着张黑脸,拖着椅子离桌面一步远坐着,为防她什么时候内分泌又失常。

拉了下墙壁上的绳子,外面响起铃铛声,不多时一位小姑娘跑进来,恭恭敬敬的道:“二位客人有什么吩咐?”

“把你们这最有名的招牌菜上四五样来!”本姑娘现在心情不好,吃饱了再谈事,哼哼几声白了对面人一眼,有竹杠不敲,刚刚力qì

可就白花费了。

接收到一记仇视的眼神,于青青解开黑袍搭到屏风上,依旧冰着张脸,手指勾过茶壶,自斟自饮起来,看样子是做好了被凉拌无视的准bèi

了。

饭菜陆陆续续上桌,柳宁吃得满口流油也不招呼对面人,虽然味道不如传说中那么神奇,胜在有点分量。擦擦嘴,打了个饱嗝,将怀里的令牌重拿出来。“看到了吧,这可是货真价实的虎符令,黎大姐给的,不过现在还不到动用的时候。她让我先来找你,我怕一时消息传不到你耳里去,就把信调换了。”

慢条斯理的把另外一封取出来,拿出信纸推给于青青。

但见她看着信,脸上光芒明明灭灭,想知信里交代了一些大事情。

“你们要隐而不发?”于青青这次出口语气明显的暖上了几分,一双眼睛直直的看着柳宁。

看在她表现还算不错的份上,柳宁也放下了几分傲气。“自然!在事态尚未明朗之前,潜在暗处才是高明之举。黎大姐只有在纵观全局掌握整个事态发展,众势力交割之时给予致命一击,方能操得胜券。”

黑色的眼珠转了转,思索片刻道:“你们要我如何做?”

柳宁贼笑两声,冲她勾勾手指,压在她耳边一阵低语。说完后,兀自咯咯大笑,却见于青青脸上忽青忽紫,不知在忍受着什么。(未完待续……)

098 被邀华府门客

办妥了一件事,琢磨着等天气放晴抓紧赶路,眼下程青逸的肚子刚满三个月,稍微加快速度应该没有大问题。

柳宁一踏进门就闻到一股中药味,神色一紧,急忙绕过屏风,就见自家夫君正对着医书看得入迷,那仙风道骨的模样,若是不知情的准得不自觉叩拜几下。

“怎么一股药味,你身子不爽快了?”

程青逸眼也未抬,手指指脚边铜盆炉子里炖着的瓦罐。“你吃吃看!”

“给、给我的?”舌头有些不灵活了,瞠目看着瓦罐里黑乎乎的东西,很怀疑自家夫君是不是拿她当小白鼠。能吃吗?不会吃死人吧?端着桌子上的碗,一步一蹭的挪到炉子旁。一股浓郁的药味奔着鼻腔冲进身体里,柳宁脸上一片菜色。

手上的碗一松,却见程青逸眯着狭长的眼睛翘起嘴角。“娘子辛苦了,夫君帮你盛!”

柳宁片刻失了神,再看时,一碗黑咕隆咚的东西推过来。程青逸递了个期待的眼神,那晶晶亮的眼睛晕眩了她的神智,迷迷糊糊将碗端在手里,老老实实的往嘴里喂。

又苦又涩又腥……柳宁憋着好半天才忍着没吐出来,心想毒婆婆汤估计都没这么……这么难吃。夫君,你这是在向那个方向靠齐么?求恢复正常!内流满面,面对程青逸灼灼的眼睛还得非常‘享shòu

’的吃完。

柔柔的声音响起。“好吃吗?”

柳宁内心苦笑声声,垂着脑袋捧着碗直点头。上天保佑——等会儿千万别拉肚子!

“那就再吃一碗!”程青逸带着笑,拿了柳宁手里的碗轻飘飘的吐出这么一句。

柳宁上牙齿磕碰下牙齿。脚一软,一屁股坐到凳子上。苍天啊!大地啊!还我正常夫君来!

苍天大地一人一脚,喝你的爱心汤去。不要打扰我们谈恋爱!

接过碗的手有些不受控zhì

的发抖。“青逸!”睁着溜圆的眼睛唤了他一声。

“嗯?”

“夫君!”小心翼翼再唤一声。

“诶!”侧了下身子。

“我的小逸逸——”眼中依稀有雾气上涨下跌。

程青逸皱起了好kàn

的眉头,不解的看柳宁。“妻主,你要说什么?”

咬了下唇瓣,耷拉下肩膀,泪眼花花的吐出一句连她自己都想撞墙的话:“你对我真好!”嘤嘤嘤……这绝逼不是我要说的真心话。

似是被柳宁的诚挚话语感动了,程青逸静坐了几分钟,如鹅毛拂面的来了一句:“那就多吃点吧!”

呃——

秋风卷残叶,怎一个凋零、凄凉?柳宁现在只能用一首歌代表她的心声,小白菜呀。地里黄呀,两三岁呢,木了娘呀……呜呜,请让偶回到天宫去吧,人间已经不适合偶了!

默默的吃了两碗,柳宁打着嗝,程青逸才算罢手,温言细语道:“你在外头吃了也不说一声,看吃撑了吧!”

一瞪眼。柳宁很想跳起来大骂,怎么不早说!呵呵傻笑几声,“看夫君辛苦做药膳,不想叫你浪费了。”

程青逸眼睛忽闪忽闪。突然将头埋在她怀里。“真傻!”

得了他这亲密的一抱,柳宁觉得刚刚吃下的苦都值得了。

事实证明她果然有做小白鼠的潜能,第二天还能生龙活虎的蹦跶。看她精神抖擞,程青逸是最开心的。想着再弄几张方子给妻主配来吃吃。

柳宁一下楼就被人给堵上了,来人不陌生。正是昨日的紫衣女子。

“有事吗?”柳宁自认跟这人不熟,冷着张脸等待她说话,一面把被人踩掉的鞋跟提了提。

“能否坐下喝一杯?”女人璀璨一笑,往柳宁身后的程青逸身上扫了一眼。

沉思了片刻,拉着程青逸的手往前迈步,直接寻了大堂中靠门口的位置坐下,给几人满上茶水,自己先说到:“我是外地人,对你们这人生地不熟,有什么做错的地方还望海涵。”不是她非要做小,这人一看就气质不俗,若不是挑事的,也是有事上门的。

女人抿唇发笑,“你倒是个直接干脆的人!”从怀里摸出一张帖子放到桌上。“我是华府的,想请你来家里做客。”

柳宁眉眼一挑,华府是哪个华府?随手将帖子翻了下。西门华府游园会,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她不解的看着对面人。“我是村妇,不懂得这般高雅的东西。”这人遮遮掩掩的实在不是她喜欢得来的交谈方式,要是那游园会里都是一个品种的人,她还不得憋死去,随便蹦出一句格老娘的,还不被人当孙猴子看。

“我实话说吧,我想请你加入我西门华府,成为我华府坐上宾,专为我府出谋出力,夫人你要不要考lǜ

看看!”女人脸上的表情很自然,没有轻视亦没有踩高捧低,就是一种谈判的口吻,随和又不缺乏气势。

柳宁划了下下巴,脸上露出一抹了悟的笑容,懂过味儿来。这是要请自己去做门客哦!柳宁冲他招了招手,眼睛里鬼火闪动。“不知dào

贵府给我开多高的月奉?”

女人也是露齿一笑,忍俊不禁道:“每月一次统评,有过功绩的按功劳论赏,文客一月十两银,武客一月十五两。”

柳宁再次划了划下巴,笑得pi态横生。“怎么办呢,我似乎有一点点心动!”绕了绕鬓边散碎的发丝,眸光一闪。“只可惜,我一无才学二无武学,明日还要急着赶路。所以,就不凑那个热闹了。”拱了拱手,柳宁起身同程青逸一起离开。

华二小姐脸上仍带着笑,拿着桌上的茶杯转了转,眸中神色不明。

“二小姐,此人似乎不为所动,不如表面上那般市侩。”

点了下头,华二小姐表示赞同,又摸了摸手背道:“若是有缘终会再见,命中有时终须有,命中无时莫强求,咱们回去吧!”

“华府是个什么府?”柳宁拽了客栈掌柜,一人咬着一只鸡腿闲磕牙。

掌柜笑得一脸芳华。“你可算问对人了,这华府说起来,可不如表面瞧着那般简单,若不是我随那处管事娘子有点交情,也是不知那里头的璇玑呢!”

柳宁显出几分兴趣,知多总比两眼一瞎黑要好,当下一脸八卦的道:“快说说是什么璇玑?”

掌柜娘子眼瞳往四处睃了一睃,见有几个竖着耳朵听的伙计,一声咋呼。“磨磨蹭蹭做什么呢,没看到里头忙不过来了奥!”

这位大姐倒是有些意思,柳宁看得闷笑,见她俯下身子一副做贼的模样,低声在她耳边说起来。“华府是我们锦州这一带出了名的富户,上头听说有人呢,连官家买卖的事都能插得上手,只从年前开始就不太同官场人员来往了。我听那管事娘子说,女皇要点他们府上卿若公子做太女妃,这可把府中一帮子老太太急坏了,太女还没定呢,就定了太女妃,把整个华府卷进是是非非里去了,想要摘出来都不容易咯!几个皇女也不知看出了什么,一个个的想办法攀拉华府关系,这才让华府几个老婆子弃了华兴帝都的府邸,长住到这不再同官场人来往了。”

吭鸡腿的动作慢下来,一边咀嚼一边推理。难怪那华府大肆招揽门客,可又多尊崇武者,这是为什么?商户公子为太女妃?柳宁有些琢磨不透,难不成国库闹空虚了?晃了晃脑袋,又听掌柜说:“卿若公子可是个妙人啊,长得真真的塞天仙,更胜在他学富五车,能文能武,堂堂相国都夸,此子天资聪颖若为女子不成王侯必成相。女皇更是亲封了华兴第一才子的封号!”

“有这么厉害?”柳宁把吃剩的骨头扔了。“有我家夫君好kàn

?”眼神瞟着在后院忙来忙去的身影,脸上温暖一笑。昨晚他硬拽着她,要以后的厨房侍弄权,说什么女子当以家业为重,督妻教女是他的责任,听得她一愣一愣的,只好由得他去了。没想到他还真这么较真,亲自去买菜择菜,借厨房做饭,明明客栈都有包餐的,她也不好阻了他的兴致。

“你家夫郞?”掌柜看柳宁那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咯咯一笑。“你是没见过那卿若公子!”掌柜的仔细看了程青逸几眼,眸中闪过一片欣赏之色。“方才仔细一看,论气质样貌还真不输!”

柳宁下巴一扬,傲娇上了。“那是当然!”咱们家小逸逸的相貌气质那是杠杠的!不然怎么会是自己夫君呢。

“不过呢,就是有些太小家子气了!”

身形一晃,柳宁险些从凳子上歪下去。小家子气!你特么还真会说!柳宁脖子一缩,脸一红,大声吼道:“人家这叫格调叫气质好不好!你不懂就不要瞎说!”

掌柜的两眼望天花板,咬着舌尖儿,手里算盘珠珠拨得噼噼啪啪响。心里腹诽着,又是一位夫奴!

柳宁看她这副欲盖弥彰的样子,掀了掀鼻孔,端着没吃完的几只鸡腿跑了。哼,没见识的家伙,就不给你吃了!掌柜的在背后看得直抽抽,这姑娘没得救了哟!(未完待续……)

099 热情老夫妻

天气放晴,柳宁赶出马车,带着程青逸赶路。这一路就没有前面那么顺畅了,路上多了好些马车牛车,一大队一大队,好奇的一问,方知这都是一些大家族,为躲兵祸往南方搬家了。

“战事都打到北崇东门了,我们来的时候好些士兵从北崇西门撤了出来,也不知那北蛮子哪里得的东西,燃毒雾往城里飘,死了不少人啦!我劝你们快回去吧!听说陛下快撑不住了,好些民间游医都给砍头了,你没看见那城西野地堆了好些尸体!”

程青逸听得汗毛直竖,偏偏柳宁没有要走的意思,只得强自忍着不适。

“路瑛路将军呢?”

那热心的女人一阵长叹。“听五皇女营中的士兵说,路将军遭了北蛮人伏击,掉下崖底,没了!”

“什么?”柳宁牙齿发紧,她绝不相信这是真的,揉着突突乱跳的太阳穴,压抑暴躁的血液,问:“五皇女又是如何知晓的?”

女人摇了摇头,这不是她能够了解到的范围,方才说的这些都是遥听途说,其中真假谁又知dào

呢,只道是空穴不来风。

拳头一拧,此事绝对和五皇女脱不开关系,不管路瑛是生是死,这个五皇女是要死定了!磨了磨牙齿,柳宁满面青筋。还不知大哥如今人在哪里,依照他的性子听到这个消息还不要了他的命!

再管不了其他,柳宁飞马加鞭的往前冲,也不知跑了多久。直到后面传来轻微的喘息声,才让她从暴躁中醒悟过来。放缓车速。拉开帘子一看,当下整个人都吓蒙了。一口气卡在喉咙里吐不出来。

只见原本神仙般的人儿,这会儿面色如纸,豆大的冷汗往下掉,牙齿死死的咬着被面,整个蜷缩在马车一角。

“青、青逸——”慌张的勒住马绳,一把抱住他,将他咬住的背面拿开,两只手不停揉搓他浸人的双手,好一会儿也不见暖和。又连忙搁到自己脸上,怀里。“你不要出事!千万不能出事!”吻着他褶皱的额头,希望能将自己身体里的力量传给他。又把手搁到他肚子上,轻轻的安抚着,恨不得能像武功大师一样,有真气渡给他。

粗喘了几口气,程青逸忽然坐直身子,对着车外大吐起来,呕得脸色越发的苍白。整个人就像打了蜡一般,白得几近透明。慌忙解了水葫芦给他漱口,紧张的扶着他坐好。

靠着车壁闭目休息一会儿,终于睁开眼睛看了柳宁一眼。“妻主。我没事……”虚飘飘的声音空灵好似没了力量的牵引随时会消散。柳宁听得眼泪就哗哗流了出来,合着他的手掌抱进自己怀里。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在人前她还从来没有这么崩溃过。方才有一霎那,她觉得自己的心也几乎跟着停止了跳动。没有什么比眼前人是更重yào

的了。

程青逸看着柳宁当着他的面哭得不能自已,一时心中复杂万分。喉中一哽,也是跟着洒了几滴清泪。“我以为我快死了,只怕妻主日后贪凉没人给添被。”

他的泪就像一朵晶莹冰花,剔透明亮,亦如他的人一般纯净透彻。柳宁捧着他的脸,情不自禁的吻了下去,投入心魂放射情感热情的一吻,勾起他与自己一起沉醉缠绵,灵魂共舞。久到,似乎已经天荒地老。

“妻主……”程青逸挣开她,张着嘴喘息,唇边一根银丝牵在唇角。一阵脸红心跳,他偏了视线不敢再与柳宁对视。

手指一搅,抹掉嘴角的残线,搂着他破涕一笑,歪躺在车壁上。“小逸逸,你刚刚真热情!”调笑的在他耳边吐出热气,程青逸耳尖颤了颤,身子蠕动,却没有挣开柳宁的钳制,便倚在窗口合了眼睛不理人了。

看他这一贯闪躲的小动作,柳宁合着眼微笑,心想有他在身边,一切都知足了。闻着熟悉的香味,竟不知不觉的睡着了,再睁眼天都黑了。又听得马车咕噜咕噜响,往外头一看吓得不行,她的亲亲夫君正驾着马儿得儿呀得儿,晃着脚哼着小调调呢!

柳宁把车帘打开,对上程青逸转过来的脸。“怎么不叫醒我?”他身体还没好,万一从车上栽下去怎么办,想着脸色便有些不好kàn



程青逸吱吱呜呜几声,放下马鞭往车里头钻,一边闷闷的道:“我看前头有亮光,就想驾车看看,也许妻主再晚点醒,就能看到车子进村了。”

听着又是满心柔软,嗔骂道:“傻青逸!怎么就傻得这么可爱!”

里头一阵悉悉索索后没了声音,想是自己觉得难为情了吧,柳宁扬唇轻笑。

前头确实有个村子,柳宁就进找了靠路边的房舍拍响大门,里头住着两位老人,听柳宁说要借宿,两个老人很高兴,又见柳宁处处呵护程青逸,那老头子直夸是个懂事的闺女,以后有福气。那老婆子听着直笑,听得柳宁说夫郞怀了孩子,不一会儿跑了出去,听得几声鸡叫,出来一看,老人正在收拾鸡血碗,烧了热水准bèi

汤鸡毛。

“这怎么使得!”柳宁受宠若惊,这两位老人也太热情了,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我们搭了宿,怎劳烦两位爷爷奶奶照顾起我们来,不可以这样!”

老人擦了擦手上的鸡血,眼睛一横,不乐意的唠叨起来。“这孩子,你跟我客气啥,我家里就我跟我老伴儿,五十年了,别说来个客,就是来个活人都是鲜少的事。你甭跟我理论,在我这儿,我就是道理。”这老太太还耍起脾气来了,柳宁一时哭笑不得。

“老人家,你们的孩子家人呢?”程青逸感觉出了这热情中的一丝不同寻常。

老婆子看了老头子一眼,沉声道:“这都是好些年的事了,那年也是兵荒马乱,我随着乡民去从军,留着他在家里看家,一晃过了十多年,再回来两个都年纪大了,孩子想要也是生不出来,就我们两个老伴儿相依着过到现在。”

“那些同您一起出去的村民呢?”程青逸又问了一句。

“死了,就我一个活着回来。回来后,这里的村子已经没剩下几户人家,老头子说一场瘟疫要了大家伙儿的命,我屋里的人也就剩他一个了,说来也该是命。”老太婆说到这里对着老头子呵呵一笑,搓着手就开始赶人。“都堵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兴我老婆子做点高兴的事!”这嘟嘟囔囔的,又成了不讲理的样子。

柳宁压在心里刚凝聚的一点堵塞感,让她这一吵给弄没了,牵着程青逸赶紧给她让道。

老头儿端了油灯在前头引路,燃了正屋里的蜡烛,对他们两说:“你们先坐会儿,我去把里面收拾收拾!”

眼睛一转,想起来这两人一直相依为命,估计没有用到多余的客房。柳宁对着程青逸低语几声,得他点头,便往老头儿进的屋里去了。

老人家正拆解着包棉絮的包袱面儿,手上一轻,看年轻姑娘对着他笑。

“爷爷,您看要我做什么,尽管指唤,我没得别的本事,就力qì

大。”

忽然,老人落了一把泪,看着柳宁半天没发出声音,嗫嚅了好一会儿才问:“孩子,你刚刚喊我什么?”

柳宁迷糊看他。“爷爷呀!”有什么不妥吗?

却听老人喜急带泪的要求:“你再唤我几声听听!”

浑身一震,柳宁也是明白过来了,一叠声的喊:“爷爷!爷爷!爷爷……”

“诶诶诶!”老人一连的应着,满脸尽是喜悦。

想起自家21世纪的老头子,不苟言笑,从不怎么亲近人,整日便是一副要教xùn

人的模样,除了在做手艺的时候能得几分关注,她一直都不觉得两人有祖孙关系。现在听到老人又哭又笑的声音,忽然觉得自己的人生也渴望着有这样一位祖父关心,便动情的多喊了几声。

“这孩子,真实诚!”老头儿擦了擦泪,斑白的头发显得整个人苍老慈祥。

忽然门口的帘子拉开,程青逸立在背光处,一双眼睛打量着屋里两人。“妻主,你欺负人了?”

柳宁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

“小逸逸,我在你心里就是那样没谱的人吗?”

抖了抖眉毛,程青逸抿着嘴看地面,自知说错话了。

“我在跟爷爷交流感情,你放心吧,我们没事!”柳宁抖开棉絮,解了他的尴尬。再一触上棉絮细软的触感,心有些不淡定了。“爷爷,你没拿错吧,这可是新棉絮呢,等会儿小心奶奶骂你。”

老头儿脖子一扬,眼睛一瞪,瞬间精气神儿了。“她敢,我给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

呃……柳宁和程青逸同时被老人的彪悍话语震慑住了,这这这,这还是在女尊国么?而程青逸眼中则红果果的写着崇拜两字。

老头儿从柜子里拿出床单扔给柳宁,好家伙,还是绸缎面儿的。柳宁的小心脏不均衡的抖动了,对她这么好,她很惊悸的有木有哇?

“爷爷,你还是清醒的么?”忍不住拿手在老人眼前晃了晃。(未完待续……)

100 一起看小人儿书

“你这孩子,瞎说什么呢!快把床铺好准bèi

吃饭!”老人又拿出一床薄褥子,天气虽然反凉了却还是有些热的,又到隔壁屋里拿了一床薄盖被,让柳宁套上褥子,自己拿了一把干艾叶点燃了屋中各角挥动,将最后一点放入火盆里熏着屋子。

坐在制造粗糙的木桌上,闻着卖相不是很好kàn

的饭菜,柳宁夫妻有些眼眶发热,面对外来人,两个老人竟对他们如此照顾,比起家里的某些人来得更让人觉得温暖。

“老人家,你们也吃!”程青逸夹着鸡腿送到忙活了一个晚上的老太婆碗里,又夹了另外一只给老头儿。

柳宁看着眼睛里热浪滚滚,这个时候她觉得自己不说话才是最好的,怕一张口就露出哭音来。

没想到两个老人对视一眼,齐齐把鸡腿放回了程青逸碗里。“孩子,我们老了,吃不下啦!不像你肚子里还揣着个呢,若你是个有心的,日后带着孩子来看看我们老两口就行。”

程青逸左右看看,也是说不出话来,咬着唇似是极力忍着什么。

努力吞下泪雾,柳宁站起来拿起两位老人的手,感动的说:“爷爷奶奶,我柳宁今生如还能携家人归来,定好生叩拜,认你们作干亲。”如不是要去谋划起势,怕认了两位老人让他们担心,不如只许下承诺。

“好好!上天会保佑你们的。”老太婆拍了拍柳宁的肩膀,招呼她赶紧吃饭,这一顿宾主尽欢。吃得比别人过年节还要开心。

“老头子,你把我的好酒收哪里去了?今儿不喝两杯怎么行!”老婆子一高兴朝身边的人推推。

老头儿吃了两口菜。恍然的道:“你不说我还忘记了。”站起来就要去取。

柳宁却是上回跟贺老板醉酒喝怕了,连着摇手。“别别。我明儿还要赶车,这酒咱们下回再喝,青逸有身子,我喝高了对他也不好。爷爷奶奶还是饶了我吧!”

柳宁这话一落,得了两个老人哈哈大笑,只程青逸一时没醒悟明白,拿迷蒙的眼神看三人。

老太婆手指对着柳宁点了点,脸上逗趣的笑纹深深。“这丫头坏透了!”

面上一红,柳宁抱着碗不吭声了。

“还说她。你自己还不是一个德性!”老头子猛然爆料。

柳宁一下眼睛就亮了。“哦哦哦?”手指回指老太婆,脸上灿笑着,好似捉到了她的尾巴,这回咱也取笑回来。

“咳咳咳!”老太婆扭了脖子咳嗽,顾左右而言他。“吃菜吃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柳宁跟老头儿对视一眼,笑得更欢畅了,只程青逸仍旧不知dào

他们三个在打什么哑谜,那清澈朦胧的眼神。让柳宁春心大动。

挨到晚上睡觉,某人燥热难耐,憋了好些日子的坏水儿,今日总算要付诸实践了。

“好青逸。时间还早,我这里有本小人儿书,一起看看吧?听说很好kàn

的呢!”

“小人儿书是什么书?”他看过各种杂书游书还没听说过小人儿书。不由拿求教的眼神看柳宁。

柳宁爱死他这眼神,装模做样一脸严肃的说。“小人儿书就是用笔画出来的小人儿,配有文字。一个场景一个场景演示的书,能够全方位无死角的观澜书中景致!”

程青逸似是懂了的问,“还有这样的书?”

拉过薄被给一起盖上,柳宁在怀里掏呀掏,这还是刚刚乘着青逸洗漱,她偷溜回车上取出来的。

青色书皮很大气豪放的写着三个字“逍遥乐”,柳宁看程青逸依旧萌哒哒的眼神,内心的小恶魔爪子挠啊挠。

翻开第一页,两个人,一男一女,女子负手而立,男人在高台弹琴,这画面没有不谐和,且看下面配有一行小字,某年某月,某贡生游湖忽听远处歌声袅袅。不错啊,入题还很正经嘛!手肘被碰了碰,接触到程青逸催促的眼神,柳宁腹内坏笑两声,翻开第二页,正点来了!

一对男女拥bào

着在花丛中嘴咬嘴,衣裳半解。原是女人看到自己的好友在跟人偷情,柳宁回头看程青逸,迷惑的他此刻还不明白上了贼船,依旧拿手触了触柳宁的胳膊。

第三页男下女上,各种激情四射,第四页换了个姿势,上下其手。看程青逸触电般的扭头,柳宁拼命咬着嘴唇不让自己笑出声来,肚子里可闹腾得不行,抖得她差点破功。

“妻主……”程青逸的声音有些委屈有些幽怨,可又说不上自己哪里被人欺负了,这憋屈的模样更是取悦了柳宁,一时没忍住毫无形象的笑了出来。

感谢伟大的岳父大人,居然让青逸长到十七岁还保持着纯绿色无污染的纯洁心灵,可让她这个媳妇好好的大乐了一把。

程青逸羞怯难当,见柳宁那笑得张狂的样子顿时觉得没脸见人了,手一拉身子一滑,整个人就卷到被子里面不出来了,任柳宁笑个饱。

推了推卷成蚕蛹的人,“青逸,书还没看完呢!”被子里的一坨动了一下继xù

挺尸。

柳宁闷着笑,又推了推他细声道:“我把灯吹了,黑咕隆咚的你还害羞什么呢?快出来,小心憋坏了宝宝!”

卷着的一团动了动,柳宁俯下头,看着被子轻悄悄的拉开了一角,黑洞洞的眼睛正对上柳宁晶晶亮的眸子,俊脸愕然呆住,错愕的半张开嘴,又一眨眼把头缩了回去。

“妻主,你骗我!”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头传出。

柳宁拉着被子一头往上提,乐呵得不行。“谁让咱们家青逸这么好骗呢!”

“快出来!”

“不出!”死死的扒着被角。

“不出来我要用杀手锏了哦!”

没声音,沉默对抗中……

“嘿嘿嘿!”柳宁搓了搓手,笑得像只腹黑的大灰狼,这可是你自己找的,不要怪我没有给你考lǜ

的时间哦。眼睛瞄到底下空漏出来的一角,柳宁大手一卷,整个人往里一钻,一把抱住了程青逸的腰身,一扭一滑,就把整个小别扭压在了身下,发出荡漾的笑声。

“啊啊——”

“不要叫,小心叫爷爷奶奶听到。”

被子乱动,各种呜呜哼哼声在里头交响,桌上的油灯随着一阵风晃荡两下熄灭了。

程青逸到被啃得渣渣都不剩的时候还没理明白,怎么会被妻主欺负得连还击的余力都无,还得听话的忍着不让人发xiàn

妻主在对自己做坏事。内心各种纠结,郁闷,最后只能化为一句,妻主太坏了!

“今儿个老百姓呀,真呀真高兴!高兴!高兴!高兴……”柳宁一个早晨都处在这种极度兴奋疯癫的状态,而程青逸则用他电力十足的眼神盯了她一个上午,整张脸一直处在高烧中持续不降。

拜别两位老人继xù

北上,前头的情况不太乐观,到处可见带着小孩儿被包袱弃家而逃的百姓,两上各种慌张足以证明敌军就在不前方肆虐。还没进入北崇的地界就已经如此了,那城里的情况如何,已经可以推测出一二。

“默默,快跑——”男人奔走在女人的大刀下,朝着摔进泥洼里的男孩儿大喊,几乎是一眨眼的速度,男人被奔跑而至的铁蹄踏在脚下。

“虎符在哪里?”女人冷冰冰不含一丝情感的声音,如利剑射透男人耳膜。

“四妹,你在说什么?我是你的亲哥哥呀!”忍着疼痛,拼命的仰头看泥洼里爬出来的男孩儿,嘴角牵起一抹让人不易察觉的苦笑。

头上刺痛,背上的脚没有了,却被一身银色铠甲的人从地上拧着头发提起来。“你若还当我是你妹妹,就张开你的嘴,把虎符藏匿处告sù

我。”

“虎符一直由军机处统帅掌管,我如何知晓它在哪里?”为何妹妹就是不信,母皇若真的信任自己,也不会等到现在。

“你太让我失望了!”四皇女连连摇头,指着手下的士兵,“将郡爷府包围起来,一只苍蝇都不能放出去!”将男人扔到地上,冷漠无情的转身。

一辆马车在流民中快速穿行,不时自里头传来一两声咒骂。

“你这个男人怎么回事啊?里头有老人呢!能不能慢一点!嗷——该死的!”黄嫚无比后悔,为了赶去见未婚夫君搭了这么一个疯子的车。

“让开,让开!都给我闪开!”

马鞭一直不断挥打在马身,车上的人面容憔悴,却仍有一双犀利清幽的眼眸,只是忽然撞入路中的小男孩儿使他抓着缰绳的手猛然一紧。掉着泪的男孩来不及擦拭,看看高高扬起的马蹄,睁大双瞳。

涌动的人潮愈来愈躁动,不知是谁大喊一声,所有人向四周呈放射状炸开。

“毒雾来了!”

马车被夹在正中,退无可退避无可避,因着惯性像小孩儿踏去。

“嗖——”只看清一阵白光闪过,马蹄下的小小身影不见了,转而对上路旁锐利的眼睛,风撩起纱幔,一看之下发出一声惊呼。

“离公子!”

布毡帽遮面的人,显然也是一愣,脸上的冰冷瓦解,露出惊喜之色。“你怎么在这里?”(未完待续……)

101 阴差阳错

“说来话长,快带我去见大嫂吧!”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先柳宁出发私自来找洪莲的柳畅。

离风放下孩子,对车里看了看。“里头的人?”

会意过来,柳畅一把拉开车帘对着里头的人横眉竖目。“北崇城到了!银子拿来,赶紧滚蛋!”他受够了这人的啰啰嗦嗦,一个女人生得跟个唠叨小郎似的,左右看都不顺眼。

黄嫚发丝凌乱,满头是伤,头回碰上这般油盐不进贪财势力眼的泼夫,牙齿一咬,却是有苦说不得。一个堂堂富家小姐叫男人欺负了去,传出去了还不叫人笑掉大牙。气哼哼的扔了钱袋子,拉着她老娘甩袍子离去,走了一段距离,还回头狠狠的戳了柳畅一眼。

却见那泼夫正拿着两个银锭子碰了碰,侧着耳朵笑得没鼻子没眼,一口气没出出来,硬生生把好好的直线走成了s型。

这样也行?离风看得眼角直抽抽。你能想象头顶毒雾满地灾民,还有人岿然不动色眯眯敛财的吗?这绝逼的柳家出品,奇葩到掉渣的人才。好在他悬崖勒马及时,不然就柳家两兄弟的奇葩功,都够他吃一壶的。

“你是风叔叔?”底下站着的小男孩死死抓住离风的衣摆,一脸的激动。“我知dào

你,军营朝廷中唯一的一位男军士,路将军麾下左翼参将。”

“小家伙,你是什么人?”离风面色一变,浑身散发冷气。

“我是郡爷府的小公子,你带我去见路将军好不好?”小男娃被他身上的弑杀气息吓等腿弯直打哆嗦。仍旧抓着他的衣摆不肯撒手,满脸污渍的脸上闪着泪光点点。

毡帽下的人眼睛一闭一张。以速雷不急掩耳的速度将小孩儿击晕,夹在腋下。

“喂。你怎么打他……”柳畅的话还没来得急说完,就见离风钻上马车,又看头顶上越来越近的雾气,跳上车拉转马头。

离风一直注意正街前头的动静,一队士兵正往这边奔来,他眯了眼凝神查看。

南门这会儿人踩人,人压人,马车驾驶起来相当费力,即便是柳畅这等彪悍的存zài

。也觉得束手无策。

“走西门!”隔着帘子,离风一掌扫开阻挡在退路上的百姓。柳宁喘了口气,斜着策马过巷,虽然只是换个方向,可距离不是一般的远,绕了两圈,柳畅都转迷糊了。此时的毒雾已经笼罩在整个北崇城上空,狗吠夹着鸡鸣人们的乱哭,变成一曲死亡吟。

“继xù

走左边!”沉稳的声音。使柳畅也不似那般焦躁了。

一路西行,西门处连个守城的侍卫都无,寥寥几个人影穿行,马车奔走顺畅无比。“这是怎么回事?”

离风不知在做什么。好半天才回话。“赶紧走,后方有追兵。”

“咦?”柳畅下意识的往后扫了一眼,见着几个腰挎大刀的士兵。以惊人的速度跳跃飞来,心下大惊。连连拍马,留着空闲的嘴巴大骂:“你怎么不早说?想害死我不成!”

满头黑线。话说他也是才发xiàn

的好不好。

马车一路穿行过草地进山林驶入荒漠戈壁扬起黄沙无数。

“转向,往南走!”

听到他气定神闲的声音,柳畅来气了,车帘一拉,将马鞭扔他脸上。“你惹的事,自己搞定!”爷们儿我不伺候,搭个陌生人还有银子给,搭他鸡毛都没一片,还指挥来呼喝去的,当爷是那泥地里的牲口呢!

离风凌乱了片刻,捡起马鞭含着冰渣渣射了抱胸而坐的柳畅一眼。得,咱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跟泼夫一般见识,努力呼出几口闷气,拉过缰绳,手上发力,疼得马儿齐齐抽气,狂鸣一声,朝着南方树林扎了进去。

原本跳跃的士兵齐齐停在戈壁与山林交界处,等待最后几位士兵的到来。

“洪大夫,你怎么样?”这一把震耳的嗓音,让众士兵齐齐看向空中。

“庖头领!”众士兵喊了一声,齐齐露出恭敬的神色。

一行两人落了地,被夹着的那个脸色苍白,一副要晕不晕的样子。“快找找,沙蓝草,黄色小花蓝色叶子,非常小得仔细看!”说着,身子挨到石头上狂吐。这空中飞人也不是什么好玩的事,竟比上次受伤还要难受,洪莲觉得苦胆都快呕出来了。

庖三妹看得脸上一片彩色,半打趣的道:“你这身子骨也忒脆皮了,我都减了三成速度。要跟士兵真刀真枪的干起来,你就只有等灭的份儿!”心中腹诽,柳妹子怎么就找了这么个娇气包,揉不得抓不得更别说上去拍两掌了,稍微活动下筋骨,这丫头就得废了。要找嫂子也得找她这样的,多霸气,长枪一挑,谁敢嚣张!

洪莲难受得没空搭理她,垂着脑袋,在戈壁上寻找草药,只要有用的就扯起来揣进兜里。军中状况危机,五皇女撤兵城外,柳大哥死活不肯跟去,就与留下来扛敌的曹营士兵住在一处。路家军余下的部分士兵追随二皇女,去守卫女皇了,曹营现在群龙无首,秦副将军早在北蛮人抵城时,弃城而逃了。

真zhèng

的算起来,唯一在军中说得上话的,居然只剩下柳焕,一个男儿尚且有这份侠胆精忠报国之心,叫人扼腕长叹,我军勇士何在?黎凤国精魂何在?

在这个节骨眼上,洪莲当仁不让的出来寻找解毒之法,连续七日奔赴在军营医馆之间。刚有些眉目,不顾毒雾来袭遣人寻找解毒药草。

是以,刚刚的一场误会,致使她与柳畅擦肩而过。

“大嫂,你受伤了!”柳畅进门,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被人传得神乎其技的路大将军,此刻正窝在一间结满蜘蛛网的荒宅里,衣襟处可见刺眼血色纱带。

路瑛正捧着药碗,对着地上写写画画,双眉紧皱,不知在思索什么。猛然听到说话声,扬了下头,见到柳畅也是大吃一惊。

“二弟,你怎么来了?”说着这话,意识到不对劲把视线转向后面进来的离风,又见他抱着一个晕迷的孩子,更为诧异了。

“路上碰上的,什么都没来得急说,叫人给盯梢上了。”离风一对上路瑛的眼睛,整个人就变得温顺下来,全然没有对其他人的冷淡,连话都多了几句。

柳畅左右一看,自己找了个地方坐下,将自己来的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你说洪妹子也到了军营?”路瑛眉心直跳,没想到他们离开后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是啊,你没见到那进村的大将军有多厉害,挥挥手就把人家钱粮全搜刮走了,还说什么查人,比那些拦路抢劫的盗匪更为可恶。”想起这事,柳畅就一阵肉疼,洪莲给的银环扣还没戴上两日,就给刮跑了。念到洪莲,眼圈一红,疑惑的问:“大嫂不是在军营吗?怎么会在这里?还有我大哥和川云呢?你们不是在一起吗?快带我去见见他们!”

这一连串的发问,可把路瑛愁煞了。“我们……”

柳畅眨巴着眼睛,不明白她为何欲言又止。离风却走了出来,头上的毡帽取了,露出英气逼人的脸,满是嘲讽的道:“你怕还不知我们被人坑了一遭,险些命丧黄泉吧!”

“啊?那我大哥呢?”柳畅听得紧张万分,两只手不安的互握到一起。

“有苏军师在,他暂时无碍。”离风见将军看向自己,给众人吃了一剂定心丸。只是他不知,与五皇女汇合后,苏若就被派往二皇女处,与倔强留守的柳焕分开了。

柳畅松了一口气,仍旧拿询问的眼神看两人。路瑛动了下嘴唇,安抚性冲他一笑。“你大哥会招呼好洪妹子的。”

怎么可能?就大哥那软趴趴的性子,别人扇他几耳光都不会哼两声,他才不信大哥会照顾得到人,不被人欺负都万事大吉了。只这话他是不敢当着路瑛的面说的。

还是离风看出了柳畅的担忧,补充道:“你大哥早已不是当初初嫁时的受气包,论气魄,我都比之不及。”

听属下说到自己的夫君,路瑛扬起嘴角,这还是自己一手调教起来的,被人说起,满是自豪。

“真这么厉害?”柳畅有些不敢相信,看自家大嫂那万年不变的脸上出现灿烂彩虹,他表示惊吓了,以前他那么欺负大哥会不会被大哥报复哟?捧着腹部,目光闪躲。

“将军,五皇女南撤了,我们下一步该如何打算?”离风比较担心的还是战事问题,如今将军重伤尚未恢复,手上士兵折损多半,北蛮人大举进攻迟早会攻到这里。如今一些残兵弱将一旦陷入危局,后果不可想象。

路瑛揉了揉眉心,背着手来回走了一圈,双眼发亮猛然转过身道:“我们往西北去!”

这一声吓得柳畅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还以为大嫂有什么好主意,这一出口就是惊吓,连他这个不懂军事地理的人也知晓,北方正是北蛮子肆虐之地,这番闯过去不是找死?

离风也是惊出了一身冷汗,不理解将军为何反其道而行之。北方干旱缺水,草木都不易生长,对于大伙儿的病情百害而无一利,但这么久的相处让他相信将军的决定是正确的,他一时有些举棋不定了。(未完待续……)

102 遇上白兔君

最终,路瑛带着残兵往西北出发,一群扮成游散商人,牵着马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沙漠里。柳畅本是不想一起过去,可架不住路瑛的一身冷气,只得叫苦不迭的跟了上去,这一次离别便是将近半年。

紧随而来的柳宁,无疑成了最悲催的一个。南门已封,整个北崇城处于备战关闭中,就连臭气熏天堆满死人的西门都给合上了大门,柳宁锤着门大骂:“关门关这么积极干嘛?没看到老娘还没进去吗?我靠他大爷的!”

烦躁的转了两圈,难不成要打道回府?城墙十多米高,她确定自己没练过壁虎功爬不上去,打洞?少逗了,城底都是实实在在的石头墩,给她几百钻头也钻不进去。该死的,临门一脚撞守门员,有更悲催的么?

“妻主,我们先在附近找村子住下,再慢慢想办法。”程青逸替她着急,手心都生出了汗。

柳宁又转了一圈回到车上。“你说得对,这事急不来,总能想到办法的。”大不了等城破了冲进去!呸!打了自己一个嘴巴子,这城绝对不可以破。出了北崇关口,地域都比较开阔,北蛮人只要过了这里,就再也没有什么能阻挡她们入侵的脚步。

一边拧眉思索,将马车徐徐的往南赶,沿途多是丢弃的推车、筐子、饭俱等杂物,傍着小溪有一处隐蔽在山林中的村子,若不是追着水流而上,柳宁也不会找到这里。

马车上了村里的青石板,伴着车辕声。四周显得空寂凄凉。

“啊啊啊——”原本万人空巷,忽然杀出无数百姓。手举农具从四面八方围堵而来,柳宁一时被吓了个措手不及。跳起身,勒住缰绳环视四周杀气腾腾的众人。

“你是什么人?”上了年纪的老太太叫一众年轻女子搀扶着,排众走到近前来。

柳宁看这架势准是把自己当侵入者看待了,深色一缓,解释道:“我们是自丰州城不远千里来寻找亲人的,不知各位可否行个方便,让我们暂住几日。”

众人互相看了几眼,仍旧举着农具,大声呵斥:“谁知dào

你是不是自丰州城来的。我看准是个来路不明的,大家别信,将她轰出去!”

“对,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状况,不跑还来寻亲,脑子没坏掉吧!”

“咱们可不傻,留着你这些谎话跟北蛮人讲去吧!”

“出去!出去!”

“出去……”

锄头扬得高高的,就要作势往柳宁身上打,看得她气闷不已。怒声高骂道:“你们这些人还讲不讲道理,北蛮子都打到门口了,还有力qì

对付自己人,待城门破你们得得了几个好处?不过是比那城里的多活得几日!”

程青逸从马车里钻出来。牢牢牵住柳宁的手。“我和妻主前来寻找入军的两位嫂嫂,已经赶了十多日的路程,求大家帮帮忙。我们一旦找到进城的法子就不再来打扰各位,求大家给远方来的我们行个方便!”

还是第一次看他如此低声下气的求人。第一次向众人垂下自己高傲的头颅,柳宁看着听着默默的受着。这样的青逸又一次让她内心激荡了。

傻青逸,他们不留人,咱们自己还可以住野外的呀!为怕拖累自己的脚步做出这样的牺牲,值得吗?柳宁拿眼神问他也在问自己。

或许是他温润的气质不具有危险性,村民们停下了言语攻击,一个个的将目光对着他打量。

“这小郎竟比赵家两位公子还好kàn

!”

“模样真俊!”

几个女人交头接耳,叫柳宁听了个正着,一时心里怒火翻天。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别人家的男人好不好kàn

,能再无聊些不?

眼见着众人要歪了线,老女人利眼一扫,咳嗽两声,瞬间将骚动压了下去。“你们说从南方来可有什么凭证?”

“你听得懂傈语吗?”柳宁不确定的看向她,张开嘴就来了几句南方土话。“吾索你们睁大眼看看,吾们介个模子滴,像坏人不像?”

腔调怪模怪样的,好似唱歌,一群村名抓脑袋,老太太却是含笑的点点头,看来是有点见识的,连那种山旮旯里的语言都知晓。程青逸垂着眼皮,在柳宁身后偷笑,也不知妻主什么时候学来的山话,糊弄人还混得过去。

柳宁心里嘚瑟了一下,当初在云翔城转悠,还拿这一口乡音忽悠过人呢,只要不是本地人谁挑得出毛病来?

“赵家人来了!”几个乡民诺诺的低喊,从路中分出一条小道空隙来。

什么人这么大派头?柳宁将程青逸往怀里护了护,这特么不看还好,一看就觉得这世界真奇妙啊。那绷着一张脸走过来的,不是赵家管家是谁?当初可没少坑害龙湾村百姓,这货不声不响,原来又在这里干起老本行了,真行哇!

“哟,我当是谁呢,赵管家别来无恙啊!”瞧模样油头粉面的,日子是混得更滋润了。

程青逸浑身一凉,拿看仇人的眼神瞪着来人。

赵管家没少吃惊,眨了几下眼睛又把脸绷长了,迈着老爷步就好似不认识柳宁,二五八万的晃到老太婆跟前。“楚村长,这个月是不是该把租子交一交了?”

这个周扒皮跟我装傻充愣?柳宁眯了下眼,一脸高深的笑道:“是得点一点帐了!”

赵管家脸皮动了下,仍旧抬头四十五度角目中无人,姓楚的村长却是小小的挣扎了。“地里庄稼还没收上来,到月底才能有,还望管家能宽限几日。”

冷哼一声,“这可不是我逼你,这事情可是我家夫人吩咐的,五日内没见到粮食,你们就等着打包走人吧!”

“啪啪啪!”柳宁坐在马车上晃动脚,笑得欢畅,“半年不见,赵管家这手收帐的本事是半点没下降啊,只是不知那欠我岳母的工钱当如何清算?青逸,你说这帐咱要不要收呢?”

压抑着莫名愤nù

的小逸逸斩钉截铁道:“收!当然要收!”

哈哈一笑,她发xiàn

小逸逸越来越可爱了,眼睛一转,对着装雕塑的赵管家喊:“你听到了,咱们相请不如偶遇,今儿个就当着大伙儿的面将这账目掰算掰算。眼前这个人呢,是我们村儿一户大地主家的管家,在我们村儿呀那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啊,可惜呢,自作孽惹了场官司,卖黑心米叫人告发了……”

“休得胡言!哪里来的小畜生,居然敢诋毁起我家夫人来,你们还不将她打出去!”眼睛飘在头顶的人一瞬间回到人间了,似是被踩到痛脚,一蹦离地三尺高,仰着脖子粗声呵斥。

叫一众村民齐齐傻眼,他们只见过赵管家把别人气得跳脚的时候,什么时候见过赵管家被人呛过,一个个暗暗发笑,又把目光对准了这突然闯进来的夫妻两。

“喏喏喏喏——别着急嘛,人家还没说完呢,哎呦,吓坏我家夫君了可不好!”柳宁捏着嗓子可把词儿说得九曲十八弯,叫人听得麻嗖嗖的,却又觉得好笑。“夫君,累不累,要不要喝点水?”冲程青逸眨眨眼睛,柳宁这会儿可是把赵管家鼻子都气歪了。

赵管家黑心肝的事做多了,人也不傻,一个愣神就有了应对之策,对着一干村民掀唇露齿。“你们不要以为找个外人来污蔑我家夫人就能减免租子,今日她要讹了夫人,明日我就加倍从你们身上收。”

这一吓唬,可是把村民急坏了。

“姑娘,我们跟你无冤无仇的,求求你快些走吧!”

“我们就靠这些地吃饭,没了粮食过不去冬呀!”

“快走吧,我们帮不了你们。”楚村长也是一脸焦急,催促柳宁离开。

赵管家得yì

的两手环胸,一只脚脚尖在地上有节奏的拍击,可不就是那小人得志的模样。

好歹毒的心计,柳宁往她脸上戳了一眼,却被程青逸扯了扯衣袖,顺着他的目光往远处一看,整个魂儿都快飞了。

“你还不走,要让我叫人来赶吗?”赵管家阴险的往马腿上踹了一脚,马儿吃痛发力奔跑,一时未查的程青逸脚下一歪,失去重心整个人往地面倒去。

意wài

来得太快,柳宁的手还和程青逸拉在一起,被他一带跟着往旁边倒,眼见程青逸就要跌到车辕下,来不及思考,纵身一扑脚跟蹬着车辕一旋,两人翻了个个儿,背重重的撞在地上,脑袋传来剧痛,闷沉的感觉袭来,眼前白雾茫茫失去了片刻的知觉。

“……宁!”

模糊的听到有人叫自己,费力闭了闭眼,五感缓缓回来,对上程青逸含泪的眼。

“我没事,你怎样?有没有受伤?”

衣袖管被扯开,露出长长的一条血口子,他的眼瞳很明显的写着疼痛,忧伤的美目一瞬也不瞬的盯着她。

“管家,娘亲不是说过楚家村给我了,你怎么还在擅自收取地租。”这一把熟悉的嗓音,叫柳宁躺在地上恨不得和地面成为一体。这边的动静,却还是没逃过来人的眼睛。

他低头她张眼,四目相对,原以为再也不会相遇,原以为会并肩看湖光山色的少年,如今就在眼前白璧无瑕青涩依旧。(未完待续……)

103 初恋与现任

做梦也没想到居然会以这种方式相见,赵莘对上柳宁与程青逸相叠的姿势,表情有些难看。霎时晶莹流转,泫然欲泣。

柳宁心中苦涩,张了张口发xiàn

自己没办法解释,也解释不了。

程青逸敏感的发觉柳宁眼神的不对劲,偏过头看已经把脑袋别到一边的男子,只觉得眼睛被刺了一下,茫然的发起呆来。

“不舒服吗?”柳宁收回视线,就见程青逸这副丢了魂魄的模样,紧张的从地上坐起来。“对了,我的马呢?”那里面还有金元宝和近十把弓弩,该死的赵管家,柳宁刺了她一眼,飞跑着去追马车,留下程青逸与赵莘互相打量对方。

一个与世无争珠圆玉润,一个清清冷冷素雅高洁,这一对视便互相在心里留下一层阴影。

柳宁赶车回来就发xiàn

气氛有些怪异,程青逸垂着头两只手握在一起不知在想什么,而赵莘背着身子站在青逸对面,用衣袖遮着脸。

把手伸了出去对着自家夫君说:“上来,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

程青逸反应迟缓的把头抬起来,柳宁被他眼中积蓄的泪雾吓懵了,再看扭过头来红着眼的赵莘,忽然觉得自己罪恶至极。

“柳宁,你不认识我了吗?”猛不丁的听到赵莘喊自己,没有以往的欢呼雀跃只有胆战心惊,他似乎哪里不一样了。

担心的看了眼程青逸,视线转向赵莘。“这不是赵家二公子嘛,许久不见依旧风华正茂光彩照人。”看着他越来越忧伤的脸柳宁有些装笑装不出来了。

“赵管家。柳姑娘可是我的救命恩人,你不能如此待她!”

忽然的转换话题让柳宁不太适应。明明只是半年时间,可似乎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柳姑娘。赵管家不知dào

事情原委,还望你能海涵,随我去家中小住,让我尽尽地主之谊!感谢你当日搭救之恩。”赵莘明媚的一笑,无数细碎的冰屑扎进柳宁眼瞳里,刺刺的痛。

这种情况下怎么可能去赵地主家,这无疑是自动上门求虐,柳宁已经感觉出程青逸的眼瞳里有什么在高速运转,发生着化学变化。连忙推辞。“搭救赵公子不过是举手之劳,谈什么感恩不感恩的,今日还有其他事就不去赵府打搅了。”手仍旧伸向程青逸,却见他迟迟不回应自己,甚至往后退了一步,柳宁漏了一拍心跳,心知不妙。

只见自家夫君,一手搁在小腹,一手背在后背。勾唇道:“既然赵二公子诚恳相邀,咱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你说是不是啊,妻主?”

柳宁背后冷汗涔涔。汗毛倒竖。从牙槽里抠出几个字:“夫君说得是!”

赵管家脸上晦暗不明,不知dào

在酝酿什么坏水儿。赵莘倒是欢快的接过话,“跟我来吧。自这青石板走最里头的一家就是我家了。这位小哥哥也是龙湾村人?”

“不错,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就这般而已。”

柳宁在车上一颠,满脸黑气上浮。肿么感觉小逸逸腹黑了呢,瞧这话说得多毒舌,还就这般而已,这是有多不把自己当回事啊!

“柳宁什么时候娶的亲,都没让我赶上一杯喜酒吃吃!”

怎么又把话转到自己头上了,柳宁看着马车两边走的俊男美夫,心里生出一股淡淡的忧伤,有种自己被两面夹击的感觉。

“呵呵,这都一个多月的事了!”打着马虎眼,不管怎么说都会伤到人。

赵莘忽然哀叹一口气。“我也没想到能够再见到你!娘亲还为我说了亲,下月,我也要出嫁了!”

听出他语气里的不快乐,柳宁闭着嘴,将马鞭拿起漫不经心的晃荡起来。六月天他们还曾秘密相会山林谈天说地,虽没有相偎相依也算郎情妾意,只叹造化弄人,谁知dào

后来会发生那么多事情。

“你怎么会到北崇来?”赵莘亮闪闪的看着她,有些害pà

又有些欣喜,他做梦都想再见见她,没想到她真的来了,只是为什么要娶亲呢?虽然自己先失信于她,可那也是遇到亲人之后没有办法。

“找我哥哥嫂嫂,他们都在军营中,正愁着怎么进城里去!”依旧是完成任务般干瘪瘪的几句话。

“你要进城?”赵莘猛然刹住脚,一把拉住柳宁的衣袖子。

这番动作把柳宁吓了一跳,连忙将自己的衣袖扯出来,又偷偷瞥了程青逸一眼,好在他冷着脸望着别处,伸手摸了摸额头上的冷汗。“我有不得不进去的理由。”

“不能去!”赵莘有些激动,面色发红。“进去了就出不来了!我爹娘还在里头,不知生死。西门边堆积的尸体越来越多了,听说那毒雾厉害着,碰到了就会生病。”

西门?柳宁脑中金光一闪,对啊,他们总要把尸体抛出来吧!旋即哈哈一笑:“我知dào

怎么进去了!”

赵莘看她这模样深知自己白说了,便对着程青逸说:“小哥哥,你还不劝劝她,怎么能任她往那危险的地方去?”

驻足,程青逸扬头看他,静默片刻才道:“我相信妻主!”

心中一热,朝青逸对视一眼,却见他把脸一寒,视线转向了别处。柳宁摸了摸鼻头,今晚上怕又是要跟自己闹别扭了。

看着两人互动,赵莘耷拉下肩膀,心情失落起来。

赵管家出乎意料的安静了一路,一双小眼睛眯呀眯的,自始至终保持着沉默。

赵家的别院比起龙湾村的来有过之而无不及,柳宁站在门口,生出些格格不入之感。程青逸擦过她已经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把她看得惊愕不已。

如赵莘所说这整个院子里的主子就只有他一人,下人也还算不错,没找柳宁不痛快,便吃了茶让人带下去歇息。

“柳宁!”

听到背后的叫唤,柳宁不敢回身,装作没听见的追程青逸而去。刚到门口,让门擦着鼻尖合上了。果然,小逸逸生气了!柳宁抓了抓头发,赶紧拍门:“青逸,你开开门,我还在外面呢!”

“找你的小情郎去!”里头闷声响起,却是属于他闹别扭时惯有的冷冷腔调。

“额,我哪里有小情郎,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你开门成吗,我当面将事情原委告知你!”

“我不听,跟你的小情郎说去!”胆子似乎大些了,瞧瞧这种任性的话都说了出来,证明他更在乎自己了,柳宁这心里又是爱呀又是愁的。

扒着门,柳宁一阵长叹,涩涩的说:“你就忍心看你娘子当众出丑?”里头没了动静,柳宁再接再厉,“你看,他们都在瞧着我偷笑呢,夫君,小逸逸,亲爱哒,快开门嘛!”

“闭嘴,我要睡觉!”

这是什么反应?抠了抠门框。“好吧,你睡,我不打扰你了!”

转过身,走三步,回头,门没开。走十步,再回头,门依旧紧闭。算了,让他一个人静一静。想着也许能够入城的方法,柳宁朝过路的下人叮嘱几声,就出门了。

程青逸躺在床榻上翻来覆去,一口闷气夹在胸中,浑身不得爽快。侧耳听外面没了声息,从床榻上坐了起来。望着床幔上的流苏,皱了皱眉头,站起身急步走到门前,手扬起停在空中。

妻主真走了吗?把耳朵放在门上听一听,还是静悄悄的,又不甘心的眼睛对着门缝里瞧,前头空荡荡的。妻主真找那小情郎去了?

再忍不住的拉开门,这一进院子里已经没了那抹身影。手无力的从门上滑下来,阵阵晕眩袭上脑,眼睛里憋了雾气迟迟落不下来,心中恐慌撕裂般扯痛。

“妻主……”委屈的泪水滑了下来。

“小哥哥,你怎么坐在地上?”同样心中苦涩的赵莘,怀着试一试的心情来找柳宁,没想到看见程青逸独自坐在地上。

转了脸,不让对方看到自己的眼泪,程青逸颤着音问:“你来做什么?”

“我来找柳宁!”赵莘毫不避讳的说出来:“我喜欢他,希望小哥哥能容下我!”

“容下你?这种事,问她便是,她同意我没得yì

见!”扶着门框,程青逸拉长着脸,语气淡淡,只自己清楚心中怎样的惊涛骇浪。她会答yīng

吗?

“她……”赵莘有些迟疑了,当日柳宁的微笑闪过脑海,让他又有了一些底气。“我自会跟她说。她人呢?”

程青逸走动的身子一顿,妻主没去找他?心里微微一喜,仍背对着赵莘。“我要休息,赵公子若无事就请回吧!”

这明显的不喜,让赵莘从房中退了出来,他还是做不到大哥那般强势。没关系,这次没见着,还有下次,反正人在眼皮子底下,总能说清楚的。

这会儿的柳宁蹲在西门一旁树丛里,前面十几米远的地方就是乱葬岗,乌鸦环绕,恶臭熏鼻。日已西斜,城中上空明朗如镜,并没有看到百姓口中所说的毒雾。左右无事,拿了根树杈到地上写写画画起来。

东南方北崇岭,西方大荒漠,唯有北方平地,东方山丘。若按北蛮人的习惯来推测,他们更喜欢居住在平坦开阔处。不过城门,直接插到北方去,就必须横穿北崇岭,飞岩绝壁如何才能渡过这黎凤国第一山关之称的绝命崖呢?轻点额头,却见对面的大门拉开一条缝。(未完待续……)

PS:感冒了,似乎有些变迟钝了,呜呜!

104 聚首

几条人影从里头晃出,左右张望着,飞一般的速度射入前头树林中。

鬼鬼祟祟的!柳宁顶着几片树叶爬出来,又看即将合上的大门,一个弹跳冲了过去,‘嘭!’好运气,刚好夹到门上。

“卡到东西了!”几个女兵叽叽呱呱凑到一起,看门上自由落体滑下的生物。

“这东西是从哪里跑出来的?”

“刚刚明明还没有。”

“噗咳咳!老娘是人不是东西!”趴到地上辩解一声,又觉得这话有问题,‘噌’的从地上站起来。“你们才不是东西,全家都不是东西!”嘶——伤口又裂开了,还不知背上成了什么样子,一直火辣辣的烧疼。

“没死呢!”

柳宁无语了,脖子一梗,仰天咆哮。“你才死了!”刚刚不过是没收住力不小心撞晕了而已,大惊小怪。“军营怎么走,我要投军。”

阮七娘扫了她一眼,呐呐道:“今天这日头打东边出来了?”

“队、队长,日头本来就是从东边出的!”队员诺诺开口纠正她的错误。

哈哈一笑,拿手指刮了刮下巴,深刻思索的眼神。“有,有吗?是我记错了吗?”

其他队员集体默了,无法跟一个分不清方向的人解说讨论这么深奥的问题。

曹营,进门被盘问三次,柳宁忍住不赖烦,待记录在册,给下腰牌后才追着那几个兵问:“你们这里有没有一个叫洪莲的士兵?”

阮七娘住了步子,拿打量的眼神看她。“你找她?”

“她是我嫂子。”

离地蹦了起来,阮七娘一双眼睛瞪得铜铃大。“她是你嫂子?那路大将军跟你啥关系?”

柳宁抓了抓头。有什么问题吗?“路大将军是我的大嫂子!”

几个士兵这下集体卡住动作了,全都把目光对准柳宁。“路夫郞是你……”

“那是我大哥!”这些人见鬼的眼神是什么意思哦。难不成她长得很对不起那三个人?去,路瑛就一吃货。洪莲就是木头愣子,唯一正常点儿的还是咋们家大哥。她怎么说比那两只母的还是要强的吧?

“你怎么不早说,洪大夫刚出去配药了,军营里好些士兵中毒,你大哥也在药铺里。”

柳宁半天没吭声,把拳头捏得嘎巴响,额头青筋暴跳,想象着下一刻拳头落到对方下巴上,那滋味儿应该是非常美妙。

只是这个阮七娘似乎不懂得认人脸色。抓着柳宁的手,一副姐妹好的神情。“吃过饭没有?我带你在营中转转,杨大锤跟我很熟,要弄点好吃的很容易。看到那里没,那就是路夫郞的营帐。”

“等一下!”想起自家夫君还在外头,反正大哥还没回来,她不如再出去接一趟人。“你方才说杨大锤子,带我去见她。”跟这个二货待久了人会变得迟钝,还是找个稍微正常的做向导比较好。免得待会儿又蹦出军营在哪个方向这种低级问题。

伙食房里,一个人正拿着勺瓢对着井口大的黑锅翻炒蔬菜,看那披褂扎马的架势,不像是在炒菜。倒像是战场跟人劈杀。柳宁严重怀疑,就她炒的菜能入口吗?

阮七娘想要打断沉迷中的杨大锤,给柳宁一个眼神制止了。柳宁走动几步。一个巴掌拍上杨大锤肩头,一股罡风刷的一下横扫过来。柳宁弹跳退开,抓了个擀面棍。跟杨大锤过起招来。

“杨大锤,多日不见,换兵器了?”嘴唇夹笑,手中的攻击速度不减。

虎目一曝,勺瓢甩了个花就扔到了锅子里,其他厨娘已经接手。“柳大侠!”柳宁还没理解过来她脸上的意思,就被一对结实的双臂环住身子,背上被狠砸了两巴掌。可怜她的背,伤口又裂开了。

狠抽了两下鼻子,感觉有些呼吸不畅。

“你怎么也过来了?”杨大锤有些激动,放开自己的双手,憨头憨脑的傻笑。

柳宁手软脚软,拿责怪的眼神看她,“下次离我三步远!”就杨大锤那熊抱差点没把她勒死,估计她会成为死在拥bào

下的第一人。

“七妹,你不好好巡逻,又到处瞎惹事,仔细疱长老让你吃板子!”看见阮七娘在后头伸头伸脑的,杨大锤拿个面饼子塞她手里,对上柳宁的戏谑眼神,面上火辣辣的烧痛。

阮七娘拿着饼子一躬身,道了声谢,嬉笑着扬长而去。

“现下营中是什么状况?”两人肩并肩往外头走。

说起这事杨大锤腼腆一笑,抓腮挠耳了一番,才慢吞吞的说起来。“苏当家带着余下的路家军去保护女皇陛下,我上回惹了事,给大当家安在这里做罚,疱长老领了一小队护卫路夫郞。眼下军中能说得上事的就只有路夫郞了,营中士兵八万不到,多数随着五皇女南迁了去。如今剩下的才三万人。”

柳宁一拳狠狠地砸到木桩上,这该死的五皇女做事太绝了,她就不怕黎凤国覆灭!到时候别说皇位,一根葱都捞不着,真不明白她脑子里装的是猪油还是狗屎。三万人守城,这完全就是送给对方玩儿,难怪对方不慌不忙的玩猫抓老鼠的游戏。

“县衙里有多少官差?”

杨大锤摇了摇脑袋,“我被罚到这里后就没再出去过,这外头的事情七妹比较熟悉。”

柳宁思索了片刻,朝杨大锤招手。“你过来!”她的马车还在赵家别院,这会儿顺便把人接过来正好。

忽然城楼号角声起,原先还算乱一盘的士兵,各自奔跑着往校场的方向汇合。柳宁刚来军中还不懂这号声的意思,茫然的拿眼神瞧着那些从身边穿走的士兵。

杨大锤却是脸色一变,撒腿就要往回跑,柳宁一把逮住她。“干什么去?”

“紧急集合,怕是有仗要打!”神情严肃,又看了一眼柳宁,有些拿不定注意往哪边走了。

“我跟你一起去。”

顾不得思考,杨大锤带着柳宁往自己所在的小队奔跑,柳宁不知dào

自己该站在哪里,硬挤在杨大锤身边。

事情似乎太过紧急,一位中将匆匆跑上高台,对着底下高声呐喊。“北蛮人攻城了!众将士随我誓死守城,不能让北蛮人突pò

这最后一道关卡。我们的父母、亲友、孩子,都在看着,他们需yào

一个安顺的太平盛世,敌人铁蹄踏平了华兴帝都,无数百姓枉死,我等手持正义之矛,是时候战斗了!为我们的家人杀出一个太平天下!”

“杀!杀!杀!”

一腔热血被燃烧起来,狰狞的野兽在身体中苏醒。这便是战意的觉醒吗?也许生来,她就该是一个嗜血份子。柳宁随着众位士兵一起高喊,一腔壮志豪情直冲云天。

紧张的安排部署,柳宁随着杨大锤来到城墙之上,踏过盘旋的阶梯,望着底下蜂拥而至的一纵大军。这些人虎目大耳,腰圆膘满,持弯刀,骑高头大马,戎装加身,竟有个别赤着两只膀子上阵。

“南蛮人也不过如此!”底下打头的几人高声谈论,脸上一片讥讽得yì

之色。

“见到我们吓得尿都快出了,你看看,一个个的可怜相!”

“图巴朵,南蛮人就只会耍嘴皮子,连妹妹我这刀子都没使用上。这仗我看也无趣!”

“纳兰格儿,这南蛮人的路大将倒是不错,可惜给大帅巧用小计就灭了,这一群瘦羊就是无将之兵!”

底下几人聊的欢畅,柳宁听得冒火气,摸出怀中的信号弹,要了杨大锤的火折子,一把点燃扔出去。

杨大锤想说什么已经来不及,只听得一阵轰隆,底下的马队惊慌四窜,哪里还有方才整齐的队形。就是忙着想应对之策的几位中小将也是一惊,不明白好好的怎么就出了一声惊雷。却听城楼上有人高喊:“磨磨唧唧的,打是不打?要攻城的,你们倒是麻溜点儿!”柳宁这招出其不意就是要引起他们慌乱猜测。

城楼上的士兵们各自捏了一把把冷汗,杨大锤恨不得找个地儿把自己埋了,免得被牵连。

“图巴朵,你受伤了!”

举着被炸得血肉模糊的手,北蛮几位带兵之将露出疑惑之色。方才他们都有瞧清楚,一个小竹筒飞来,图巴朵单手去接,不想轰隆一声,整只手都快废了。

又听得楼上的挑衅声,纳兰格儿回了一嘴。“你下来,看我不揉扁你!”

“我就不下来,有本事你飞上来呀!”柳宁歪鼻子斜眼,对底下人做鬼脸。“只会嚷嚷算什么本事,你倒是来点儿实jì

的呀!不是都说北蛮人骁勇善战,无往不胜的吗,我看也是言不副实。”

抓了佩刀,纳兰格儿打马手举弯刀。“冲,给我破城!”

忽然一匹赤血马挡在前头,长鞭一甩拦住去路。

“漠戈桑,你做什么?”

“今日不能战,我看这城中有些蹊跷。”打了这么久的战争,她还从没见过主动叫别人快攻城的,这太不符合常理,还有那突然炸响的东西,总觉得事情不像探子查到的那般简单。

咕隆了几声,纳兰格儿愤nù

的瞪了她两眼。“你这个胆小的怕死鬼,呼查哈旗军迟早毁在你手上!”(未完待续……)

105 你孩子动了

柳宁望见那群冲来的北蛮士兵跑了回去,吊起的心脏总算归位。算你们懂事,下回咱们再好好过招!

“你是……柳宁?”忽然走近的女兵发问。

撞了撞扮雕像的杨大锤,眼前这人她有熟悉,可记不起来哪里见过了。

“这是你们村儿程秀才的女儿程月娇。”

心中一惊,几年不见,这丫头怎么长水灵了,瞧着比青逸的模样不差呢!哪里还有以前老是挂着串鼻涕的样子。柳宁还没来得急说什么,城楼上的士兵已经一圈围过来。

“你刚刚扔了什么,真厉害,吓得那群人屁滚尿流的!”

“我还以为掉炸雷了!”

“我的耳朵现在还嗡嗡响哩!”

柳宁左右看看,瞧大家一脸欣喜惊奇的样子,带起一抹微笑。“一点雕虫小技,只是声音响!”也有非常强dà

的杀伤力,这东西她还是不准bèi

大肆使用的,今日事出突然,必须将对方震慑住,不然这一战打下来,整个城必然被破,后果不堪设想。

“你是哪一处的小兵?”原先带兵的中将,腰挎大刀走了过来,脸上无怒无喜,一对英眉斜飞入鬓,黑色铠甲加身,显得铁骨铮铮。

柳宁放下矛,单膝跪地。“回大人,柳宁乃新入营新兵,还不知晓安排在何处。”好吧,她完全搞不清楚前面人的职位,叫大人总是没错的吧!额头蒙了一层细汗,不会这么快枪打出头鸟吧。

“你与路夫郞可曾相识?”

抬头看了她一眼,又意识此举不妥。连忙垂了下去。“我是路夫郞胞妹!”

一语毕,底下抽气声声。

“原来是路夫郞的妹妹。难怪出手如此不凡!”小兵们切切私语起来。却有一人不痛快的哼了一人,远远的站在人群之后。

“起来吧!”

没有褒也没有贬。就这么看了柳宁两眼,自己下台阶走了。

“这个人是谁啊?”柳宁往身后捅捅,却没见到反应,一回头发xiàn

站在后面的变成了程月娇,当下面色一僵,尴尬得直擦鼻头。不是害pà

她,实在是从穿越来就没跟这人见过,自别人口中听说过她不少事情,又与自己前身记忆里的对比一下。发xiàn

天差地别,不太清楚对方脾性下,不好莽撞开口,坏了岳母一家对自己的印象就不好了。

众士兵各自散开,柳宁拽着杨大锤跑路,实在是怕了身后那不温不火又存zài

感十足的眼神,还没出军营大门,迎面一队大军扑来,跑马在前头的瞧着有些眼熟。手里抓了杆长枪,甚是威风。

“他老子娘的,才打了一会儿闪,龟孙子就跑来攻城了!”隔了十来米远。这惊雷般的骂声,已经跳进了耳朵里。

这人还是一如既往的风风火火。瞧那一身黑衣,搞得跟蝙蝠侠一个模样了!再几个眨眼。人已经连人带马从身边冲了过去。

“你们家四长老还是没点长进。”柳宁挑眉轻笑。“你可别学她,小心以后找不着对象!”

躺着也能中枪。杨大锤挺无语的。

柳宁要去接人,嘱咐杨大锤看门。跑到楚家村已将近傍晚,踏进门就撞上了站在院子门口的赵莘。

“你回来了?”如奔放的鸟儿扑飞过来,柳宁下意识的呆站住了。还从来没有人如此对她热情过,当然刚刚军营里遇到的杨大锤另当别论,那是母的。只不过这人是赵莘,她又觉得有些古怪难以接受。

赵莘在离她两步远时站定,看柳宁望着自己,面颊酡红,不好意思的咬了咬嘴唇。

柳宁甩了一下头,皱着眉头问:“你在这里等我吗?站了多久?”

双手背到身后,眼睛看脚尖儿,点点头又摇摇头。若换做以前,她或许会喜欢他给自己的小惊喜,现在却觉得呼吸沉重。

“赵莘,回去吧,你会找到属于你的那份幸福!”斟酌着将话说出来。

惊讶的看着柳宁,她的眼睛不再似以前那般火热,装载了更多的是深深的墨黑。“可……可是我喜欢的——”

“对不起!”柳宁害pà

他把话说完,更害pà

直视他受伤的眼睛,快速擦肩而过。她懂得失恋的感觉,因此她特别珍惜与程青逸现在的情感,尽管两人的开始来得不太美好,但未来的时间还长,她可以尽lì

去呵护补偿。

门还是关着的,柳宁试着推一下,发xiàn

是虚掩着的。嘴角一翘,想到程青逸偷偷开了门的别扭样,心里瞬间晴朗了。

早已经听到动静的程青逸,合上眼装睡,薄被里的手指抓着床单,一松一紧。轻缓的脚步声一点点靠近,到床榻前没了声音。感觉到有视线落在自己脸上,程呼吸有些不稳了,心里琢磨着要不要睁眼呢?

忽然耳朵听不到任何声音,对方的呼吸没有了,似乎连她的视线也感觉不到了,她在做什么?

眼珠子转了转,终于撑开一条缝,却见正前头空荡荡的。人呢?程青逸从床上坐起来,却见一个头从床下冒了出来,好似奸计得逞的瞧着自己。

脸上慌张没来得隐藏,叫柳宁看了个满眼,乐得像只大老鼠。

“夫君,不生气了吧?”柳宁卖乖的坐到床头,刚刚她蹲下身子就是想看他有什么反应,哈哈,效果还不错,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原来他一个人私底下有这么可爱呢!

眼皮一垂,拿背部对着柳宁,自己在一边生闷气。妻主太可恶了,自己惹了桃花债,还作怪捉弄他!想着手指狠狠的掐着棉絮,好似在恰那讨厌人的腰肉。

又来这招,柳宁邪痞一笑,把自己的脑袋搁到他肩膀上,手环着他的腰。“真没想到,我们家冷性子的美夫君也会吃醋哦!这味儿,酸了十里地了!”拿手扇了扇鼻子,把脑袋往他脸前凑。

“你才翻了醋缸子!”程青逸拿手挡她的脸,忽然抽气一声捂住了肚子。

“怎么了?”柳宁板正他的身子,脸上急得冒冷汗。

程青逸喘息两声,拿清澈的眼睛看她,轻飘飘的道:“你孩子动了!”

柳宁松了一口气,又颇为郁闷的说:“什么叫我的孩子动了,这是我们的孩子。”不过,三个月就有胎动吗?不是要到四个月,难道这女尊国的孩子不一样?

眼睛看了她几眼,自己从床上坐了起来。“我要吃你做的冬瓜排骨盅!”

“好,一会儿找到食材了就做。现在,我们先离开吧!”扯开被子,把鞋子给他放好,心里有些开心又有些忐忑。“青逸,我跟你说个事,你等下能不能帮我多说说好话!”

不解的眨眨眼。“能进城了?”

点了下头,一边给他穿鞋一边央求。“那个,我见到岳母跟月娇了……”

程青逸忽然站了起来,正好踩到了柳宁没来得急收回来的手指,疼得她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她们好吗?”

呃,不应该先给妻主道歉吗?柳宁忽然觉得自己被忽视了,心里升起小小的悲凉感。“她们很好!”好到能给你妻主放冷气!

“我要见她们,快带我去!”拉着柳宁的手左右摇曳,脸上的笑容足以灭掉世间所有的黑暗,只是,似乎完全没将她的话听进去呢。

“不行,我背疼!”柳宁身子一偏,整个人以赖皮的姿势倒在床上。

被浇了一头凉,程青逸不确定的往她脸上瞧。“背上怎么了?我看看!”

“好!”柳宁把手一伸,你给我解开吧,那意图如此明显,程青逸脸上的狐疑更大了,可想到之前她为救自己的那一摔,动容的不去管她那些花花心思,一心只在她背上。

外衫落下,就见雪白的里衣一大片红色,妖艳魅惑,触目惊心。

呼吸着属于他独有的气味儿,柳宁心里美滋滋的,张开双臂将他抱进怀里,拿脸蹭着他的胸口。

“别闹!”衣带解开,整个后背在程青逸撑大的眼睛里展现出来,有巴掌大一块血印粘着衣服。干固的血液凝成花纹,引得他倒抽寒气。

柳宁感觉背上一阵温热,要抬头看,却被他死抱着脑袋,扭不过头去。

“我的背很美吗?看你这小样儿,还不许我自己瞧!真有够小气的!”

只听耳边悉悉索索,背上有两只手轻抚着,如鹅毛熨帖肌肤,全身舒畅,她呻吟几声差点在这温软中睡过去。

“妻主,我们快走吧!”程青逸给她把衣服穿上,双瞳闪烁异样的光泽,似乎有些过于湿润。

仔细看了几眼,又不见了,或许是自己想多了吧。

柳宁刚套好马,赵莘从门口冲了过来,双手拦在马车前。

“你们不能走!”

头疼的看着他,他似乎刚哭过,脸上还带着泪痕。有些复杂的道:“谢谢赵公子今日款待,我已经是曹营士兵,到点必须回营。”

“不,我不许你去!”婴儿肥的脸上瞬间淌满泪水。“我舍不得你走!不要丢下我好不好……”他忽然失控的抱住柳宁的胳膊,将自己的脸贴在她长满茧的手掌上,放声大哭。“我,我不该,不该随母亲回来的,可是,可我真的没有办法!我跑不掉。爹爹将我绑在车上,每日与我同吃同睡,我是赵家的公子,出嫁前命都是爹爹娘亲的!”(未完待续……)

106 收妖打怪路漫长

柳宁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看着自己半截被濡湿的衣袖,心里说没有感觉那是假的,任是一个陌生人对着自己哭也会生出同情,可也仅仅是同情而已。

终是看不下去,抓住他的手,淡淡一声轻叹:“这便是命运,唯有挣脱枷锁才能求得心中所向,可我于你已经再无男女之情,赵莘,去找真zhèng

属于你的那个人,相信我,会有那么一个人愿意用一生来呵护你。”

“为什么?我就喜欢你呀!”赵莘扑过来抱住柳宁,把眼泪撒到她衣襟。

背后一阵寒气袭来,柳宁闷头苦笑,这都是什么事儿,她一个夫君都搞不定,别人还说三夫四侍,那完全是要命的节奏。

“你收我做小,我保证不吵不闹不争宠。”泪眼朦胧的请求,让柳宁慌张不已。

“不行!”话回得太快,看他被刺激得受伤眼神,又忍不住软了语气。“这对你对我们大家都不公平。此生我已经有了自己想要好好珍惜的对象,我不想辜负他的情谊,同样不想对你造成伤害。也许,当时我确确实实对你存zài

过某种念头,但现在已经没有了,我希望你能明白,我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爱情,不是一时刻的冲动后半生所有人的痛苦。同样,我希望你也能够得到这样的幸福。”

仰着的头,直直的看着柳宁,有着迷茫,疼痛,挣扎,最终松了手,一步步向后退去。不管他有没有彻底放手,总之她今天的目的达到了。抓紧缰绳。拍马窜了出去。一口气跑出楚家村,背后传来悠悠一声话语:“有一日你也会这般对我吗?”

柳宁差点从马车上栽下去。没好气的道:“那我赶紧回去把人装进车里,最差还能给你做个伴。每日掐掐小架什么的,多热闹!”

里头没声儿,只拿冷凝的视线穿刺着她。就说他善心爆棚吧,这个时候还同情起情敌来,柳宁表示收妖打怪路漫长,哪一天她的亲亲夫君才能独当一面,与自己并肩而立呢?

顺利进入西门,杨大锤跳上车主动揽起车夫的活儿,柳宁正好进去起开暗板。寻到一处铁匠铺,要杨大锤照着拆卸的零件做出更多的散件来。

“青逸,你来试试看!”柳宁将最为精巧的一把捧起来递给程青逸,外头还上了红色漆身颇为拉风。

没料到自己会被她叫进去,程青逸有些束手束脚,看着手中的东西不知所措。这东西很重,他必须两只手才能拿起来。

“这把弓弩是你的了,你不是一直想做点有意义的事吗,现在要成立男子后卫队。我希望我的夫君能肩负起组建队伍的责任。”柳宁狡猾一笑,她不会承认自己纯粹为了给他锻炼身体故yì

给他找事做,美其名曰打发时间啦。不过这决定是祸是福,之后的几年柳宁尝遍苦头。才知自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要怎么用?”程青逸观察了一番,从来没用接触过的东西,他不敢贸然尝试。要是触到了哪里的机关。伤到别人就不好了,他能这么想完全是因为佘翰上次动了妻主的马车。结果差点让自己死在乱箭之下,在他的潜意识里觉得妻主的东西都很危险。就跟她的人一般,外表无害里头一肚子坏水儿。

他求教的眼神再次取悦了柳宁,这是不是证明两人的心走得更近了呢,连高傲如斯的小逸逸都主动向自己求教了呢,真是好征兆啊!若是她知dào

青逸脑子里真实的想法,不知会不会气得吐血三升。

心下一高兴,抓着程青逸手把手的教起来,将杨大锤那号万瓦大灯直接给无视了,某人强悍无dí

的厚脸皮功又上升了一个妖孽级档次。杨大锤抱着铁锤一边敲两下,一边拿余光扫亲密无间的两人,其实俺们没在偷看,俺们只是眼皮上垂了汗,甩一甩就不小心看到了。谁说老实的人就不会羡慕嫉妒恨奥,看那大锤敲得噼啪响的,这是在刷存zài

值吧!是吧?

“好玩!”打死都不相信,从程青逸嘴里蹦出这么两个字,柳宁有种被雷劈中的感觉。

“我自己试试。”推开柳宁的手指,取了一根短箭上卡到槽中,摆好姿势,闭起一只眼,对准前头的瓦罐,扣指。“啪”,瓦罐碎裂了。箭从中间穿过,插进墙缝里。“我打中了!我打中了!”程青逸举着弓弩从地上跳起来,那满脸的兴奋炫花了柳宁的24k桃花眼。

不就打中了一个瓦罐吗?要不要这么高兴?想起刚刚他那动作,柳宁浑身一绷,板着脸教xùn

上了:“不就打个靶吗,看把你给乐的,别忘了你是孕夫,蹦蹦跳跳这种高危险动作可不许再做了,不然,就不能参加男子后卫队建立计划。”

程青逸感性的甩了她一个白眼,小跑过去捡起自己的两只短箭,上了一发又对准别处,“咻”一声射掉了房梁上挂着的绳索,一直篮子径直掉了下来,砸了一屋灰尘。

柳宁连着挥袖子,再看那制造混乱的夫君,已经抱着他的新玩具开始了第二发的射击。这是要毁屋子的节奏啊喂!还没来得急喊停,就听她亲亲夫君嘴里嘀咕着:“这回要来点有难度的!”

神马是有难度的?柳宁好奇的看着他,就见他把短弩对准一处她作死也不敢想到的方向。

杨大锤还在想象着,什么时候自己能有一个夫君好好疼疼她呢?就觉一阵凉风扑面而来,锤子一挥,就觉头上多了东西。

“中了!中了!中了!妻主,我又射中了!”

柳宁愕然的眨巴几下眼睛,确信挂在自己肩膀上的人是程青逸,才赞赏性的说:“我们家青逸真棒!”不愧是我夫君啊,看这么高难度的技巧,也就两三遍就学会了。好吧,请不要忽略那五六步远的距离。

杨大锤悲哀的发xiàn

自己成了两人娱乐的对象,偏偏插入发髻中的短箭好像认准了她的头发,拽拉扯就是不出来。

最后她只好顶着这个造型回军营,事后程青逸有些不好意思,把头埋在柳宁怀里不肯出来,手里的短弩却紧紧抓着不放。

“柳宁,真的是你!”一阵风卷,迎面一个大黑影罩来。下意识的,柳宁推开程青逸,自己往后倒退两步,手掌成拳,迎面对上一击。

“啪——”黑影倒飞出去,在地上滑了两步站定,满脸红光的看着柳宁。“好样儿的,才数月不见,功力见长了啊!来,吃奶奶一枪!”

额头青筋暴跳,这个好战份子是多久没找人练手了,看把自己当情人看的那眼神儿,太邪恶了!柳宁两腿一前一后迈开站定,冷眼盯着飞冲而来破空一击的银色长枪,一个劈掌,右手寸劲,直击疱三妹胸腹。以前只有蛮劲,或许打不中轻功了得的疱三妹,可这回不同了,她的拳锋带了一股无形的劲气,直接可以催动空气隔空打物。

疱三妹最近也不是混的,用她野兽般的第六感察觉出危险,长枪一滑杵地,将身子撑悬半空,躲开了这凶险一击。柳宁的劲气擦过枪杆,将对面的战鼓震得雷声大响。

“噗,你这是要我命呢!”疱三妹从长枪上滑了下来,背后汗湿了一大片。这丫头都不留点手哇,要砸到自己身上还不得断掉几根骨头。

柳宁心中也是惊讶,面上却是掩饰得妥妥的,收回拳头牛逼哄哄的道:“是你自找的!”以前寸劲只能近距离攻击,如今有了这层气劲,相隔五六米都逃不过劲气追击,这玩意儿好哇,可惜距离远了有点延迟性。

摩拳擦掌一番,眉梢一挑,嘻嘻一笑。“再比划比划?”

疱三妹双眼一凸,赶紧脚底抹油跑走了。“你别高兴太早,下回我一定将你打趴下,让你跪着求疱三奶奶我放手!”人已去,声音还在校场上空飘荡,柳宁瞬间想到了一只动物的金典台词。一下没忍住,喷笑出声。

“她是谁?”程青逸不动声色的靠了过来。

想了想,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一个没事找抽的人!”

眼睫扇了扇,程青逸偏着脑袋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好半天才说:“那身袍子很威风!”

脚下一歪,柳宁撑了一把马车,牙齿软倒一片,给酸的。很威风?有自己威风吗?自己可是一拳将对面的战鼓都震响了啊喂,为啥自己夫君就没看见呢!暗暗心中发誓,一定要打得疱三妹满地找牙,叫她没事到处卖弄风骚!

“姨姨!”一声清翠翠的童音,让暗自生毒蘑菇的柳宁仰起头来,看见一只小包子小跑着奔跑过来,银色发带随着青丝一起飞扬。长衫飘飞,如蝴蝶颤动羽翼蹁跹而来。

“川云?”柳宁不太敢相信的自己的眼睛,以前家里给小家伙穿得也不错,可眼前这一身银装,浑身上下全银色系的小小少年,让自己有了一丝惊艳的感觉。小家伙身子抽张了不少,跑到面前吐着气,脸上洋溢着纯真烂漫的笑容,好似吹皱的清水,波纹粼粼,春光潋滟。(未完待续……)

107 与大哥谈话

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想起马车里还留着一些原路采买的零嘴,便对他道:“这位是你姨父。”

小川云看见含笑的程青逸,眯着眼笑呵呵的走过去一躬身。“姨父好,浅浅过得好吗?”

柳宁拿出几个小盒子,暗自摇头,这小子,一颗心就砸在浅浅那丫头身上了。

“她很好,时常还叨念起川云。”青逸的手指抚顺他飞乱的发丝,笑得柔和温暖,还是这样的气氛比较适合他,柳宁暗自想着自家夫慈子孝的场景,嘴角翘得高高的。

“给,锦州城的酱辣酥,姑雀河镇的枣泥藕饼,畴阡城的雪松糕,还有一些是你姨父吃剩的,就不给你了。”

小家伙两手接过抱在怀里,三个盒子叠着都快盖到他鼻子尖儿了,也不见他叫人帮忙,喜滋滋的道谢,迈着小短腿往最大的那处营帐跑,准是拿去给自家大人分享喜悦去了。柳宁牵着马,程青逸走在旁边,两人互相对视一眼。秋风过,横木上灯笼摇曳,他的发擦过她的脸,凉爽丝滑。青黛如墨,眉心点点浮光,眸含星辉,一眼风华万千。

“青逸,有没有人说过你美得不现实?”柳宁拉住他的手由心而发,只有牢牢抓住方觉得不是梦境一场。

他抿唇浅笑,越发的勾魂摄魄,怕是他这辈子听过的最蹩脚的情话了。

“三哥!”正前头一个人立在哨台上往下看,一身戎装显得高大英挺。

柳宁一眼看出了哨台的不同之处,相较于古板的搭梯式。这种挂了绳索吊篮的明显是属于黑风寨那群人的风格。站那么高,不眼晕吗?她往上看都觉得有些犯晕眩。

“那是。月娇?”程青逸抬着头乍惊乍喜,朝上挥了挥手。良好的教养让他做不出大喊大叫的事情来,最多也就能私下里调皮下。

主帐陆陆续续走出人来,柳宁看得清晰,拉着程青逸走离原地,含笑往来人靠近。

素色淡紫锦袍,发丝半绾,脚踩软靴,琥珀色的大眼眯成月弯线,正是大哥柳焕。瞧着眉宇之间带着淡淡暗黑之气,眼角多了一些斑点。

“大哥!”柳宁有些不敢置信,她柔弱的大哥何时多了一些凌厉之威,那眉梢半挑不言不语的模样,瞧着竟有些心疼。改变是好的,可觉着他背负的压力太过沉重,他没了以往的清纯快乐。

“你为何也来了?”沉重的一句落下,柳焕眼中发热。

柳宁左右看了看,迟疑道:“怎么没有看到二哥?”

被柳宁的话语一惊。洪莲先抢着问:“你二哥他也来了?”激动的看着柳宁,抓着她肩膀的手有些晃动。

“如此说来,你们是真没有见到他了。”拧起眉头,“或许他寻差了道。落在后面了。”

“这是怎么回事?”柳焕再也无法冷静,拿焦急的眼神看柳宁。

进入大帐,程青逸陪着柳宁入座。柳宁将家中发生的事情一应说了一遍,只瞒了五皇女与三皇女这一茬。内斗仗需当事人自己解决,柳宁不想插手。最多也就推波助澜一下。

洪莲听完就兀自陷入沉默中,脸上一片懊悔之色,可现在都有什么用呢,事情已经发生了,她没办法阻止,而柳畅和母亲又散落在哪里,会不会遇上危险,她心里半点把握都没有。

“二弟是懂分寸的,估计碰上事情耽搁了。”柳焕温和的双眼对向洪莲,这些日子已经使他观察入微,说话更是细致无漏。“妹妹,你带青逸到左间房里先歇息,我一会儿来找你们。”

没有想太多,反正到这里就跟自己家一样的,她自在得很,应了声就扶着程青逸进去了,自己回头跑了两趟,将马车上的东西搬了下来,杨大锤由厨娘变成了她的搬运工。免得夜长梦多,只能抓几个信得过的人先去制作弓弩。

“在想什么?”柳焕寻来,就见柳宁一个人坐在石阶上,灯笼将她的影子拉得随风飘忽。

偏头一笑,将眸子里的忧思压了下去。“想着事事变幻无常,想着二哥一人在做什么,想着去年的今天我在哪里……”

柳焕在她身边坐了下来,将手放到柳宁肩膀上。“似乎长大了不少!”

“这话是说我呢,还是说你自己?”

叹息一声,一只手托着下巴。“都有吧!”

“大哥,你觉得后悔吗?”忍不住担忧的看着他,大哥的婚事仓促又突然,她有时都觉得忽略了大哥太多。

思绪放空的看着夜幕,脸上平静无波。“我总觉一生会就此虚度过去,却幸好碰上了她,只该叹难得有这一遇,便是他人求也求不得的,怎奈总是聚少离多!这人间之苦,怕也就不过如此。总算还能在夜深人静梦深处与之相会,已然是最幸福之时!”

柳宁跟着一声叹息,久久的望着天空。人的感情便是如此,遇上是劫难也是契机,但看自己如何去渡。“若是累了,便放下来,天塌下还有我顶着!”

柳焕转头看她,发出一声轻笑。“我有个好妹妹!”抱着柳宁,他把头搁到她肩膀上,如睡熟了一般呢喃。“还记得当年爹爹送娘亲外出公干,总会放一枚铜钱给娘亲,然后每日在路口张望,那时的你还揣在爹爹肚子里,畅儿满地摸爬,我需追在身后小心他磕碰上。一眨眼,爹爹不在了!”眼角流着泪,坐正身子把头扬起来。“娘亲给你喂奶,带着你公干,不论下地做活刮风下雨,她总会拿一枚铜钱搁到爹爹牌位前的罐子里。以前我不懂,现在我懂了!”

柳宁静静的听着,眼睛里也有了一股热意。铜钱上有八个字,一面是制造年岁,一面是吉祥平安,许一枚平安将寄托带去,这是一种怎样的情感,柳宁心中波澜起伏不定,又听柳焕道:“带走一枚思念,请安然回归送还,只娘亲带回的铜钱越多爹爹却收不到了!娘亲去世那日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总算能还他铜钱了’!后来,我就想自己能否遇上一位像娘亲一般的女子,可世间的女子大抵都喜新厌旧,这便耽搁了无数岁月。”

“大哥,她会平安回来,拿不出铜子儿就以肉偿债!”柳宁俏皮的蹦出一串话,太悲春伤秋了总觉别扭。“论斤还,这辈子还不完就下辈子下下辈子,到一直还完为止!”

又被惹得发笑,柳焕努力板正神色。“此番大敌当前,军中粮草、兵器、战马等大量匮乏,如何敌得过对方百万雄兵,方我从你屋里出来,青逸说你要组建男子后卫队,这时间上可是来得急?”

“嗯,按照正常来算自然是不够,若是虎符在手一切就当另论了。”这也是柳宁敢揽下这次活儿的主要原因,虎符直接掌管水、路、曹三大营地,一令在手,便可统领三方士兵为己所用。如今路家军剩下的一部分被遣到二皇女处,正好成为她埋在女皇身边的一步暗棋,至于掌管水陆总府的于青青……柳宁的表情有些玩味。

“你的意思是?”柳焕瞪大眼,没想到自家妹妹有这样的奇遇,又是惊喜又是惊吓。

慢慢的点点头,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放心吧,有我在一切都会迎刃而解。青逸还有许多不足,大哥还需多多帮衬他一些。”

“他怀着孩子呢,你让他操心这些做什么?”柳焕有些不赞同。

嘿嘿一笑,一脸坦诚的看着柳焕。“我希望他心情舒畅些,多认识些朋友,多学些知识,人自然会开朗起来,对他的身体也只会有好处。危险的事情,相信大哥你也不会让他做。”

“真是胡来!”没好气的戳了她一手指,又无可奈何的松了口气。“你来了,我这身上的担子轻了不少,肖校尉跟我说了,是你吓退了北蛮士兵,这一回可真凶险。”

柳宁抓了抓脑袋被夸得有些不自在了。“嗨,运气来了挡不住!”连连摆手,捂脸起身要走。

“这般赖皮模样又上身了!”柳焕不饶她,追着在后头扭扯,晓得她假装正经,两只手在她腋下捣弄。

“大哥,我认输,我认输还不成!”柳宁在校场上乱窜,笑声飘散在夜幕军营中。

也不知这样的日子会持续多久,士兵们望着发呆,她们还从来没见过路夫郞这般开心嬉戏过,是以在被感染的同时,各自心中又牵出许多落寞。

“……是不是强迫你了?打你了?恐xià

你父亲了?”

柳宁还没进门,就听里头一脸串的咆哮发问,牙齿一阵酸痛。这个程秀才,以前没发觉原来也是大嗓门儿。强迫?想到跟程青逸的结合,好像是有点强迫的意思,不过是她被他强迫的有木有!打他?貌似给自己甩脸色的日子比较多。恐xià

岳丈?怎么觉得被岳丈拉过去帮忙的时候比较多呢!

“什么?她真的这么做了?这个该死的混球!”拔高八度的怒喝,让听门脚的柳宁浑身一个哆嗦。话说刚刚青逸说了什么呀?貌似没听到有动静啊,怎么秀才这么大反应?而且,她什么都没有做的好不好,她比小白菜还要无辜。(未完待续……)

108 岳母的考验

“娘,不是你想的那样,她对我很好……”

“你还替她狡辩,她是个什么样的混球,你娘我还不清楚!”秀才的怒吼听得柳宁东倒西歪,话说混球还分什么品种的昂?这是一个非常值得深思的问题。

忽然帘子一掀,露出程月娇那张妖孽脸,那凉飕飕的几道眼神“唰”一声,全搁她身上了,攻击性十足。

“呵呵呵,你们继xù

、继xù

!我再去外面看会儿风景!”干笑两声,脚丫子往后挪。

程秀才眉头一挑,皱出了两三条沟痕。看看就这副窝囊相还敢娶她家的宝贝才子,简直是侮辱,脸色越发的臭了三分。

“妻主,我的冬瓜排骨盅呢!”

“呃——”这下端在手里的东西想藏是藏不了了,傻笑两声,顶着几双冰刀子跨进门,将盅碗放到他面前,一边挑挑眉,这下你满yì

了,两堂会审,乐得看我笑话是吧!

嘴唇一勾,捻着勺子吃自己的去了,甩给她一个黑头顶。

“哼哼!”

柳宁转头看向咳嗽的方向,脸上堆出笑意,拿出平生最狗腿最掉节操的姿势歪线扑了过去。“哎呀,岳母大人也在呢?不孝媳妇给您见礼了!”脚一软,跪下去连着磕三个响头。

程秀才摆开的阵势还没开始响锣呢,这媳妇倒是先唱起来了,一下打得她措手不及,只能被动受礼了,脸上的肉皮扇动两下。“既是见礼,怎么连杯茶都没有!”

柳宁在底下翻了个白眼。扬起来的脸依旧笑得贱贱无双。“茶水太烫了,我给您凉一凉。这夏末秋高的吃烫了上火气。”还没喝上呢都四面冒浓烟了,要吃到了还不四面放炮仗。

脸一扬又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也不叫她起来。“做我们家的媳妇不说学富五车,也得博览群书!”眼睛一闭,那意思很明显,你丫头合格吗,就岳母岳母的叫上了。

打定了主意吹、捧、缠,不信搞不定一个穷秀才。“岳母大人教xùn

的是,媳妇儿谨记在心,日后必要熟读各类杂书抄本,头悬梁锥刺股定不会让您失望!”

“油嘴滑舌!”四个字。直接把柳宁的第一招给拍飞了。

就这样一个赖皮,给她儿子提鞋都不够,老脸又拉长了几分。“不说博览群书,好歹也要懂骑术,会射猎,精算数!”

“这个没问题!”柳宁拍了拍胸脯,两眼放光的看着程秀才,“岳母大人可要切磋一番?”

谁知人家目光一转对准旁边的程月娇。“你什么时候比得上月娇再说!”

在心里竖中指,泥煤。不带这么坑人的,不知dào

贡生特么都是带训liàn

的么,让老纸一个打酱油的怎么混?摸了摸鼻头傻笑中。

“三嫂,月娇叨扰了。”一道电力十足的冷霜杀过来。柳宁如风中落叶抖了几抖。这哪里是叨扰,明摆着没事来找她开开涮,手痒的时候就上来搓一搓。当她是磨牙棒呢,想怎么磨就怎么磨!

依旧贱贱的捧上自己的无dí

大笑脸。“不用客气!”欢迎骚扰。到时候可别怪当嫂嫂的心狠手辣,辣手摧花!哦嚯嚯。腹内小人儿扬天大笑。

“做我的媳妇还得行为举止端正!”毒辣辣的一道电光劈来,柳宁的贱笑挂不住了。

白痴样的点点头。“嗯,正!必须得正!您瞧瞧我这长相这身材从上到下,从皮到骨,哪一条不是正的!”眼睛一个眨巴,咱这就是正派的形象代言人啦!

“噗——”程青逸一把捂住自己的嘴,可喷出去的声音已经收不回来了。

得了两双眼睛隔空教xùn

,另一双调皮逗弄,闷着笑得浑身打颤。腹诽妻主这个时候还死不正经,果然是个欠教导的。

程秀才一转眼神就对上柳宁作怪的眉眼,气得面色铁青,柳宁见着情况不妙,赶紧滑溜到程青逸身边。“瞧瞧你吃个东西也能吃出事儿来,小心呛着肚子里的那个。”一只手在他后背上顺着。看人家笑话,这会儿自己难受了吧!

含娇带嗔的幽怨眼神飞来,柳宁依旧面不改色的动了动眉梢,这叫自作孽。

兔崽子,敢在她眼皮子底下眉来眼去!程秀才浑身闪烁着危险的红光,复又想到柳宁说的话,一双眼睛珠子瞪得快掉出来。“你你你你……你说他肚子里,有了?”

可耻的人再度装纯的点头。“对哇,已经三个月多了!”

“什么?”秀才一只手举起来指指柳宁指指程青逸。“你们两个都干的什么好事……”

“岳母这话就奇怪了,我跟青逸在一起不干好事,难不成还干的坏事?”眨巴眨巴,虚心求教。

衣摆被扯了扯,柳宁底下头冲程青逸挤眉弄眼。

“你——”秀才气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瞪着柳宁恨不得活吞了她。忽然袖子一甩,怒气冲冲的走了出去。

“柳宁,你莫要太得yì

!”程月娇放下狠话,回头用心疼的眼神看了程青逸一眼,小跑着追了出去。

表情回归正常,坐到凳子上跟程青逸大眼瞪小眼。

“妻主,你这次过分了!”小逸逸阴沉了脸。

摊了摊手。“我哪里过分了,我根本话都没来得说几句。”三十五度明媚的忧伤中。

程青逸别着脸回想,似乎好像一直是自家娘亲和妹妹在刁难妻主,可怎么看怎么觉得被欺负上的是自家人呢?脑袋偏过来再度将目光放到柳宁脸上。“妻主,你看起来像好人!”

一团线绕绕缠在了头顶上,严肃认真的看着自己夫君,“你家妻主本来就是好人,什么叫像,请注意你的措辞!”

“可是,你一笑就露馅儿了!”

亲爱滴,木有人告sù

你说话不能说半截昂……

“母亲生气了!”

这一点是人都看得出来。“她来的时候就已经这样了,走的时候不过是能顶起壶盖儿而已,离自爆距离遥远。安啦,明天她们肯定会火力十足再找你妻主麻烦的,去洗洗脸,准bèi

睡觉!”

动了几下嘴皮,发xiàn

怎么说都说不过她,程青逸有些无力的耷拉着肩膀。

柳宁一个人在屋中大笑,无趣的生活来点儿调剂品也不错哇,扮猪吃老虎的感觉真心妙不可言。想起大哥嘱咐过的事情,柳宁拿起毛笔开始挥洒起来,当今的曹营里应该是安全的,被五皇女视为眼中钉的路家军被内调了,那么现在剩下的全是曹营旧部。就大哥一个男人都能得人心,可见曹营真zhèng

掌权人已经不在了。

粮草,摸了摸下巴,云翔城的那些估计他们运回去了吧,这边离锦州城不是太远,只是如何绕过外人的眼线有点难度。手指在桌子上点了点,程青逸已经沐浴完回来了。“你不去洗?”

“我洗过了,正在琢磨着偷渡粮草之事!”毛笔在纸上描出建议路线图,索性刚走了一遍,什么地貌什么城镇都已经熟悉。

“为何要偷渡,不能明着运吗?”程青逸不解的走了过来,看着她纸上画得乱七八糟的一堆线条。

柳宁的脑子蹦出一更金线,抱着程青逸猛亲一口。“真是我的好夫君,哈哈!这下问题解决了!”明着来,对头,明中更难察觉出盲点,而操作这一块,正好有人适合,不妨来个借刀使力。好玩儿,实在好玩儿!柳宁几乎已经预见某人气得吐血身亡的场景了,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明艳。

除去粮草,眼下还有兵器。手指在下巴上勾了勾,一个诡异的想法冒出了头,连忙在纸上描画起来。

“妻主,你在画什么?”程青逸看不明白了,这些东西自己都没见过。

“嘿嘿,武器!到时候你就晓得了,先去睡吧,我弄完这些再睡!”讲着埋头苦干起来,也没听清他说了什么,心里一股热血奔涌,她感觉自己处于空前的兴奋中,快乐得不可自拔。以前在工作中也有过这种情况,比如说碰上谋个瓶颈左思右想找不到头绪,然后从别人的一件小事中得到启发,攻伐出与众不同的策划案,甚至叫老板都拍案叫绝。

柳宁再度感谢老天给了她一个应急万变的头脑,逼一逼就有奇葩灵感诞生,武器不在于多锐利多精妙,能逮着敌人能达到目的,什么东西都是武器,就像那日同三皇女说过的,渺小的平日看不上的普通事物,也有它不可想象的爆zhà

力。

一个晚上柳宁就忙着写画东西去了,到天快放明才在床上小睡了会儿,稍微眯一眯,已经天光大亮。匆匆吃了点东西,就直奔着兵器库去了。

“柳大侠,又带什么好宝贝来了?”昨日柳宁的那几只弓弩,可叫这些炼造兵器的士兵们喜欢上了,一个个的忙了一宿,依旧精神满满,眼睛一瞪,还能飞出电光来。

“算不得什么宝贝,几个小玩意儿!”

几个人扫了一眼,面上疑惑不已,因为确实不是什么神奇的玩意儿,就江湖上常用的小三赖武器,更多的是些暗器,数数,连老鼠钳都有。“柳大侠,你还真当我们这是铁匠铺了,钩锁都有!要这些直接上城外头买,多多的去了,扔大街上估计都没人要。”(未完待续……)

PS:虽然更的少了,但内容丰富了一些,某阙在积极存稿中,前几天可累惨了,存稿不足,加上灵感不足,憋得慌。依旧感谢大家的喜欢和支持!

109 部署

“你确定这和大街上的一模一样?”柳宁好笑,手指了指小图旁边的分解大图,可都是加了料的,外表也就是糊弄人的。

“这些难不成还能做武器?”所有工匠士兵们面面相对,不太理解柳宁的作战方案是什么。难不成他们还挑着箩筐上去对阵?这不是逛集市啊喂!

柳宁翘了翘嘴角,就知dào

她们弄不明白,但仍旧没打算解释,大手一挥,事情交代下去自个儿找肖校尉去了。踏进门,就听里头几人在谈论,扫一眼,还真不错,所有小将都在里头候着,看来大哥的话已经带到了。

“柳大侠!”疱三妹先是一拳头砸在柳宁肩膀上,继而乐呵呵的往她身边一站,那姿势明显的告sù

所有人,这是她要罩下的人。

微微一笑,冲里头人一一看过去。“抱歉,久等了。疱护将,还是唤我宁小兵吧!”拱手一揖,便是自己给帐内各位伏小了。

疱三妹一把带起她,“这是营中各部将领!这位是肖校尉。”

柳宁一一见礼,最后肖校尉带她入座,脸上勉强多了一些笑容。“宁小将,你且说说你的守城意见。”

没跟她客气,柳宁指着沙堆上的几座山,将旗子按照当下的排布局势插好。“眼前,北蛮人驻守城北,城东北亦有他们的守卫军队。我方地处北崇岭必经之路,地势位置偏高,易守难攻。若敌军大量来犯,凭我们当下的守护军力,不需三五十日。必被击溃。为今之计只有绕过敌方眼线,从后方干扰敌军入侵速度。一面加强内部军队战斗力,将防御最大化。方有喘息的可能。我方人手严重不足,是以,我建议组织男子后卫队,主要负责军队物资运输,麻痹敌人视听,适当时候打入敌军后部,来个双面包抄。”

所有人都陷入沉思中,有人首先发出质疑:“男子能成什么事?若是泄露了机密,我方势力岂不是暴漏?另有。西部沙漠想要绕过去难如登天,南部接连东部北崇岭,山上悬崖绝壁,怕是神仙都难度过。是以,此计行不通。”

众人听这人分析得头头是道,连着也把质疑的目光对向柳宁。

“宁小将,我们这是在作战不是儿戏,你此番话不是戏耍我等?”一个尖脸的女人已经不悦的横了柳宁一眼。

“肖校尉,不是我不听从指令。实乃不想枉送士兵性命,这便告辞了!”铠甲咚咚作响,一个女人带头,其他人也都站了起来。

柳宁把茶盏往茶座上一搁。尖声讥笑道:“各位不听小将把话说完,就敢断定事态发展。若是打仗行军全凭一张嘴,我看这北崇城也不用守了。全都回家种红薯去吧!这破城,关咱鸟事。小将还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还没进城时就已经堵了一肚子的气,这会儿正好借题发挥出出气。真zhèng

有几个成事的这北崇城内也不会弄得只剩下三万士兵,连堂堂一大副将都能跑路,虾米小将又有何本事。

一通话说得肖校尉脸颊发红,所有起步走动的人也都定在了原地。她们现如今还有别的选择吗?一条道死磕到底,全军覆灭。一条弃城而逃,就像柳宁说的回家种地去。唯一的第三条道,就是柳宁方才提出的迂回反攻战,希望渺茫到几乎不可能有转机。选择哪一条,就看她们的腿现在往哪边迈了。

“哼!”柳宁从坐上站起来。“这军中小将也不过如此,不做也罢!”腰上牌子一扯直接往桌上扔了,背着手满身煞气四散的往外头去了。

疱三妹左右看了几眼,追着柳宁去了,再一看柳宁脸上的表情,心里犯糊涂了。“折腾这么久,你就这么扔了挑子?”杨大锤最近的动作,她可是问得清清楚楚的。

柳宁挑了挑眉。“扔挑子?你把我想得太伟大了,有人想不让我挑,老娘我还不想挑呢!”说完这话,抿唇勾笑,好戏才开始,不如陪夫君在家等结果有意思。

这种情况还乐得起来?疱三妹在后头干瞪眼,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麻溜的把事情往柳焕那处报了。

“你下去吧,这事我即已交给妹妹,就不会再干涉军中事务。”顿了一下,手中的针线继xù

穿扎,嘴角浅浅一笑,或许这些糟心事,唯有妹妹能解决,他心里升起阵阵暖意来。

却说柳宁走到一半,被猛然杀出来的程月娇给拦住了,长矛横在前头,战意凶凶的看着她。“敢不敢与我一较高下?”

柳宁摸了摸下巴。“你确定?”就她那贡生的材料,只怕一把掌就拍飞了,想着连连摇头。“不成,把你打出事了,你哥又得给我甩脸色瞧。亏本生意,不干!”脚刚往旁边挪了一步,程月娇的长矛已经甩了个枪花刺过来。

柳宁往后滚了个屁股墩儿,程月娇的长矛穷追不舍,一刺不中再来一刺,招招直戳柳宁面门,这是有多恨她这张脸啊。偏偏某人赖皮得很,跟程月娇像跳双人舞似的,滑溜滑溜的,嘴里还乱七八糟的喊着话。

“说不干,你怎么还硬逼人呢!啊呀呀,还讲不讲理,不带这么欺负人的!”脚上一跳,手上连连挡开,脸上嘻嘻笑的,哪里有被人欺负的样子。

程月娇长矛一扬,骂道:“你这泼皮,给我好好站着,不许跑!”

“不跑等揍啊,挨揍又没银子给!”柳宁抱着头,四下乱窜。叫营中好些人看了笑话,程秀才背着手越看脸色越臭,就这半天程月娇连柳宁的半点衣角都没摸着,反倒她自己累得气喘嘘嘘。

柳宁脑袋一侧险险避开一击,手上抓着长矛两手一撮,程月娇虎口发麻,长矛在手中随着转了几圈险些脱手。

“嘿嘿,还要再打吗?”

程月娇憋不下一口气,瞪着眼不回答她,却是明白自己不是敌手。手上一空,看长矛已经到了柳宁手上,看她一个金鸡独立,只听得几声风响,大腿腰腹后背连连遭袭,残影划过,长矛已经妥妥的插到兵器归置孔里。

“背不挺,腰不直,下盘无力,空剩一股蛮劲!”扔下一句评语,迈着老爷步哼着小调调走了,在场的一群人半天没反应过来。

程秀才绷着的老脸忽然皲裂开来,露出不太好kàn

的弧线。“当真是人老了!”

旁边的朴绣如听得一头雾水,再看独自对着长矛发呆的程月娇,傻愣愣的抓了抓两腮。

帐内,程青逸和柳焕坐在一起摆弄针线,川云不知去哪里野了,他两个人不时聊两句,却也气氛和谐。柳宁跨进门,一屁股就往两人对面坐下了。“怎么想起做衣裳来?”

很少看程青逸做这些,她有些好奇的把头凑过去看了看,针线功夫居然比自己大哥还要厉害,倒是藏得深。几片竹叶绣得活灵活现,如有风吹。

“入秋了,眼瞅着寒露将近趁早备几件冬衫,免得战事吃紧忙起来,就没有功夫做了。”程青逸飞针走线一派娴熟,这一会儿已经把一片竹叶收尾了,连针线头子都埋了进去。以前总觉得男人捻针娘里娘气,现如今看惯了女尊男子,反觉着赏心悦目,就好似在做一件艺术品,会随着他们面上的认真表情而看痴。

“发什么傻,你外头的事情忙完了?”柳焕瞧着柳宁那痴痴呆呆的样子好笑,以前也不知是谁说不想早成亲来着,不想才十五岁就得当娘了。

一只手在下巴上划了划,把眼神转过来看柳焕。“我在想寒露凉起来,北蛮人吃什么穿什么,会不会也要烤火?”

“他们也是人,听说北方天气更冷呢!”柳焕觉得这问题问得挺傻的,不禁有些好笑。

陆陆续续黎凤国已经失守了近十四座城池,全是北行要塞城镇,而火炭的产地主要集中在中南方地带,自锦州以北多是睡土炕,夜间不得断火,那么这柴火自然得在入冬之前备得足足的。而前方的羧三坪镇地势平坦,少有山林,最近的采取山就是北崇岭了,以前还有百姓送柴火贩卖,如今两军交战还有谁敢过羧三坪去,是以,时间一长,北蛮人不得不从羧三坪往后撤出去,否则只能等待其它大军压送柴火和过冬用具。

“着人,上外头备过冬柴火去!”猛然从嘴里蹦出一句话,两个男人都吓到了,不解的看她这副满面红光的样子。

“眼前过不过得去还是两说,你咋就着急起过冬的事情来了,要说这事也是属于咱们男子后卫队的活儿吧?”柳焕这语气明明显显在说柳宁的手捞过界了。

起身转了两圈,把手撑到柳焕椅背上。“这男子后卫队你们赶紧操办起来,明日我把疱三妹借一下,先在里头捞一票,也叫那些怕死鬼出点血来。”面上邪气上浮,挂了个阴森恶笑。

这几日的风向一直忽南忽北,北蛮人的毒也是放不了了,白天的曹营门户紧闭,除了几个看守的士兵,校场看不到一个人走动。(未完待续……)

110 谋定而动

一个人埋在书案里,却见那眼睛看着的并不是书本,而是一方棋盘。两眼空洞的,不知思绪飘去了哪里。外头一阵吵嚷,几个人扭着走了进来,帘子一揭,大风吹得人凉飕飕的。

“你呀,就是心里想太多了,我二弟又不是小孩儿,总是识得路的。你再跑丢了,让他们上哪处找?你就准bèi

跟他们这么一直找下去?”柳焕冰着张脸,将挎着包袱的洪莲推搡进门,程青逸和程月娇静默不语的跟在两人身后。

“我不放心,大哥你就让我出去吧!”洪莲揪着包袱面儿,一张脸涨得通红,却还是没有歇下心思。都这么多天了,连柳宁后出发几天的人都到了,而自家的娘亲跟相公一个都没到,这如何能不让她着急。她都几夜没睡好觉了。

“你有把握找得到人?”柳宁从棋盘里转过头来,“若是碰上的事他们自己都解决不了,你指望你这个时候找出去就能帮得上忙?”洪老大夫,柳宁是半点不担心,而二哥的性子虽然有些火爆该精明的时候他说第二没人敢认第一,就这个性谁欺负得去,又有什么人会跟一个泼夫较劲,所以想了想,她就释然了。“你若是担心不如把心思好好放在战事上,待战争结束早日着人去寻他们,现在咱们自身难保,哪里来的精力去想旁的。”

洪莲仍旧红着眼圈,抓着包袱的手就没有放松过。“我就两个亲人,一辈子就他们两个,这种失去亲人的痛苦你可懂?”

“既然知dào

。你当初为什么还要做那么危险的事?居然救起敌人来,还好意思跟我讲痛苦。知dào

现在难过,你早干嘛去了!你把我们这些人都当成什么了?”扯着嗓子跟她对轰。桌上的棋子都给振飞了。“若不是你莫名其妙的来一封信,我二哥现在还好好在家中,有本事的你就别让他们担心!”

很少看到柳宁发火,身后几人都给唬了一跳,程青逸拉了拉柳宁的衣袖,眼神示意她不要做太过了。柳宁身上的火气藏匿起来,拍拍他的手背,无声告sù

他自己懂得分寸。

洪莲抱住头,蹲到地上大喊:“那你说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做?”喊两声捂着脸流起泪来。从小到大她就知dào

自己和别人不一样。她有父亲可在五岁之后就再没有见过,她的母亲整日借酒浇愁。唯一喜爱的医术还不得向外人展示,埋着头做人,没有所谓的朋友亲人关心,她一度找不到活下去的希望。眼泪如决堤洪水喷涌,多年的压抑和屈辱喷泄而出。

推推手,让他们都出去,柳宁蹲在洪莲身边与她背靠背的坐在地上,抱着膝盖听她哭得声嘶力竭。有些时候适当的发泄是必要的。人不一定要活得像金刚就伟大了,适当的软弱会让自己变得更为纯粹,柳宁不喜欢眼泪,但不代表她就不会流泪。除非她变成一只没有思想情感的冷血动物。扭过身把手搭在洪莲肩膀上,喃喃自语:“过去的劫难是为了现在,现在的坎坷是为了未来。人这一生只有磨砺更多。才会明白一些道理,当珍惜且珍惜当下拥有。莫待时机过了再悔悟,在想要保护别人的同时。得先清楚能否保护好自己,当自身能量足够强硬才有资格做他人的保护罩。”

哭声过了没多久停歇了,命运的路该自己选择,三分天注定七分靠自己,即便是上天的宠儿也得经受考验和磨难。洪莲想通了,哭过后心中莫名的平静。

“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尽管提出来吧!”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哭后的嘶哑,语气却前所未有的平稳。

柳宁眯起眼睛,“我需yào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你做得到吗?”让一个救死扶伤的大夫变成人人惊变的刽子手,这种转型非常人所能忍受。

洪莲呆愣了片刻,捏紧拳头,重重的点了点头。

“你可以迟一点再告sù

我答案的。”这样快的做出决定,她反而有些不适应了。

“不用。”洪莲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整个人仿佛换了一种气质,竟隐隐透出一些慑人的霸气来。不愧是皇族出品,接受能力不是一般的强悍。

两人刚刚说定,外头又一阵脚步声。“妹妹,众位将领要见你!”柳焕往里头看了一眼,见洪莲安静的坐在书案旁,悄悄松了口气。

揉了揉眉心,心说这些家伙终于熬不住了。

“让她们外头候着!”整理一下衣袍,甩去鞋子上的灰尘,柳宁抚唇妖娆一笑。“一起去?”

洪莲摆了下手,她现在这副形象不太好出门,柳宁便放过她,踱步慢悠悠的晃了出去。

柳焕程青逸坐在大堂主位,正南方向坐了一圈人,一个个低眉顺目的,比起那日来身上的气势可是少得快要低进尘埃里。

“柳……柳少侠!”眼尖的看见她出来,高兴的唤了一声,可柳宁已经扔了兵营的牌子,在称谓上就不好再按以前的来。偏偏这位又是路夫郞的妹妹,不可能用强的,斟酌了片刻就按照江湖上的规矩喊了。

朝她拱了拱手,柳宁径自到柳焕旁边坐了下来。“各位登门找柳某有何贵干?”眼皮一垂,甩了张爱理不理的冰块脸。人啦,有时候就是犯贱,你巴巴的上门找去他们不领情,现在不理他们了又一个个的见鬼的找上门来了,不过几天的事,待遇就天差地别呢。

肖校尉先站起来朝柳宁鞠躬。“我们向柳少侠赔罪来了,恳请少侠能够原谅我们当日的鲁莽。”

“我倒是不记得你们做下什么鲁莽事了!”偏转脑袋,依旧是那副冷漠的嘴脸。“不如你们说说看,说不得我就记起来了!”

程青逸抿唇忍笑,深知妻主又要卖傻折腾人。

茶盖碰了碰茶杯,柳焕埋着头装作什么都没看见,只肩膀几不可察的前后晃动着。

几位小将直接站了起来,一行给柳宁跪了下去。“请柳少侠原谅!”

手指揉了揉太阳穴,嘴角翘起,没看出来这群人里还有个不错的军师,知dào

以退为进,倒把她准bèi

的一肚子算计给拦下了,再要拿捏他们就显得自己小人了。随即朗笑道:“都起来吧,我柳宁也不是容不下的人,只要各位记得今日所做的一切,衷心为国全力以赴,莫耍那些小心思,有什么话大家敞开了说,团结一心,一致对敌,我柳某人甘愿为各位出谋献策。”

“柳少侠快人快语,当之不愧的人中豪杰,末将钦佩!”肖校尉抱了抱拳,引一干将士起身回到座位,脸上的沉重之色隐没不见。

“哈哈,什么豪杰就算了,我就一个村中野妇,登不得台面!各位对柳某上次说的计策可是赞同了?”话锋一转,将问题抛了出来,时间紧迫再迂回得几下,敌人都得上门了。

众位将士将目光对准肖校尉,想来在来之前已经有了统一的答案。

“不错,与其等死不如博上一回,万分之一的机会总还是有一线生机。有幸能干此一仗,也不枉我们做了一回士兵!”肖校尉的话铿锵有力,胸中一股豪气破开云雾直达九天。因为她的话,众位小将眼中燃烧起火热之光,这是属于军人的热血和骄傲,宁做战死鬼不做亡国奴。

柳宁一只手拍在茶几上,高声应和。“好!就让我等创造一个铁血神话!”把手往肖校尉眼前一伸,过往成见化作云烟,肖校尉一笑,回掌握住柳宁。

其他小将见此都情不自禁的围了上来,你一只手她一只手,层层叠叠,立下誓死捍卫国土的誓言。

“有你的,居然把北崇岭的地形都摸透了!”肖校尉直拍柳宁肩膀,两人并肩前行,身后跟了两小队精兵。

手点了点脑袋,“打仗不光是枪杆子硬,还得脑瓜子灵活。”为了盘查地形,在路上她没少做功课,逮着能打听的机会就往人群中钻,现在才能了然于胸的带人往山中闯。“你看这地形,怪石林立,多奇珍异草,必然是药农的常驻之地。”说着这话的时候往身后看了看,果然洪莲已经打了鸡血的冲进草木林中去了。

“你们两个去跟着洪大夫!”肖校尉也瞧见了,指派了两个小兵跟上去,为了要制作出毒药,采集草药是必备的一项任务,比起那些采集柴火的士兵来说,她们已经幸福太多了。

走了几步,柳宁拉住身边的人。“等会儿,这里有陷阱。”虽然制作粗糙,手法却是可取,完全采用自然事物做掩盖,想必对方也是一个精于射猎之人。

柳宁拿石头敲击到一处横倒的树干上,一段绳子飞速弹开缠绕,不多时,林子里嗖嗖几声响,两排树尖飞插,左右两边合围自上而下贯穿。

“好厉害的陷阱!”肖校尉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差一点她就走近陷阱里了。

“还算过得去!”柳宁拍了拍手,引着大伙儿从旁边绕过去。(未完待续……)

111 北崇岭的怪人

再往前走,出现一条石阶,几人面面想看,有些弄不清楚状况了。柳宁更是没有听说过这个,但采药的药农说这里有一处断涯,是可以从坍塌的石头缝隙中穿过去的。看来是自己找错方位了。既然这里有石阶,定然里头是住了人的,不如上去打听一下,免得又要瞎找浪费时间。

一直往上走到半山腰一块横断的平地处,才见一座小木屋搭建在崖壁旁。篱笆栅栏缠满枯藤,隐隐有几只动物在盘着的松树上蹦跳,木屋顶上挂了几只老葫芦,随着风吹一摇一荡的。

柳宁的手还停在门板上,就见一个青衣人冲了出来,跳着脚对所有人龇牙怒喝:“哪里来的混女,竟然过了师傅的陷阱?你们要敢胡来,我便抱着坤琴跳涯去!”

这人头发披散,除了一身衣服,看上去就跟一个野人无二。

“这位小哥,我们没有敌意,就想问一下路!”柳宁试着跟他沟通,脸上挂着和善的笑意。

那人看了他们一眼,两眼一番。“不知dào

!快快走开,不要污了我的地。”

“我还没问,你就说不知晓。”柳宁好笑的摇头,这人说话也太直截了当了。

“你走不走,不走我让白猿打你了!”里头的人没什么耐心,侧着身就要往里头走回去。

“诶,你等等,我长话短说,你就告sù

我断崖在哪里,你想要什么,我许给你如何?”朝着他身后喊。却见那人停都不带停一下,几个士兵看不过眼了。

“要不直接抓来问?”

“吓一吓就乖乖听话了。”

摆了摆手。“算了。咱们是出来办事的不是寻仇的。”说着,招呼大家伙儿原路返回。到下山的小路口。却碰上一位白发男子手执长剑挡在路中。

这便是传说中的童颜鹤发?柳宁好奇的多看了几眼,惹来那男子一个眼刀。

“说,你们是什么人?”男子一出口就气吞山河,震得人双耳发溃,所有人都忍不住去护自己的耳朵。

想必这位就像刚才那屋子男人口中的师傅了,柳宁往前跨了一大步。“抱歉,无意中闯了进来,只想问一下断涯怎么走,不知先生能否告知?”

那犀利的眼神又盯了上来。浑身的汗毛都不自觉的竖了起来,柳宁硬着头皮与之对视。

这人好强的杀气!肖校尉手中的剑紧了紧。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男子的声音降低了几分气势,只目光依旧咄咄逼人。

为了方便夜间行事,她们一群人都换了夜行衣,手持刀剑,估计是这装扮惹出误会了。尴尬的一声轻笑:“实在抱歉,在不知dào

先生的身份前,恕我难以道出来路。”

“车稚!”

“嗯?”柳宁一时没闹明白,拿不解的眼神看他。男人却不再言语,抿着唇直愣愣的看着她。想了想,他是在跟自己说他的名字吧?“柳宁!”

“现在可以说了?”长剑放了下去,与柳宁平视。她居然从中看出了一丝兴趣,这男人真古怪。

转动了一下眼珠,忽然觉得脑瓜子有些不够灵活。“我觉得我们还没有熟悉到交换彼此身份信息的程度!”

男子掀动了一下嘴唇。吐出惊人之语。“那就熟悉一下看看!”长剑再度一横,意思很明白的说。不交代清楚就别想走人。

“我可以理解为你在暗恋我吗?”

众位将士拔剑的动作齐齐打滑,高人之外更有高人哇。柳大侠果然无dí

,脸皮给厚的。

眉毛耸动几下,面不改色的眨一下眼睛。“我没意见,勉强可以入眼。”

抽动了几下脸皮,柳宁努力平顺呼吸。“我对老男人没有兴趣!”

“我才20!”

柳宁脚下有些站不稳了,这就是被人追的感觉?为啥没有半点心跳的感觉,心碎倒是有那么一丁点。“这里母的很多,你可以随便挑一只。我,你就不用想了。”

什么母的啊,我们是雌的,啊呸,是女的!又不是动物还一只?众将士个个歪脚了,这是要被柳大侠卖掉的节奏啊。

长剑一拔,耀眼的寒光刺得人眼睛生疼。“那我便杀了你!”

柳宁乐了,插着腰一手指着他的鼻子,“你特么神经病啊,脑抽患有帕金森症,要找人殉葬你也灵活点儿啊,一头杂毛还想炫酷,老娘没耐心陪你玩儿,过家家闪一边去!赶紧叫你老子娘领走!”

巴掌一扬,直接把人扇开了!惊掉了一地的下巴。

“你敢?”男人冷着眼憋出两个字,瞧见那女人已经挥了挥袖子走出一大截去了。其它人一见这状况,麻溜的飞跑,生怕慢了叫人抓去做压寨夫人。“哼!不要让我再碰到你!”居然说他是神经病,还杂毛?想想,车稚的怒火就漫出了天灵盖,一巴掌掐死人的心都有。

往后退去一个山口,洪莲跟两个小兵已经追了上来,大伙儿一齐往山谷中走,没多久前面横了一整座高山。

“这回对了!”肖校尉已经笑了起来,“方才那男子瞧着不错,怎么不考lǜ

收入房中?”

“什么男子?”洪莲凑了过来,脸上写着八卦两字。

柳宁脚下一顿,指着一处山路兴奋大叫:“哇,快看,路在这里!”然后脚步飞快的奔了过去,留后头几个人互相对看。

果然有事儿对不对?洪莲算计的鬼火在跳跃。

你自己问去吧。肖校尉笑得一脸嘚瑟,眸子里明晃晃的写着幸灾乐祸。柳宁呀柳宁,你也有今天!

翻过山需借着绳索攀爬方可以穿过乱石,好些地方都是悬空崖壁,好在来之前做足了准bèi

,柳宁的恐高症又一次把她拦在了路上,脚才在一个巴掌宽的小石路上,整条腿筛糠的颤抖。所有人都过去了,她还在后头龟爬着,某些时候还很掉节操的抓着前面人的胳膊,哇哇的大喊大叫,把一些没有紧张感的士兵也给看出了一身冷汗。

“三妹,我觉得,你下回还是待在营中不要出来了!”太丢人了,她都不想说这人跟自己是亲戚,洪莲恨不得拿药框将整张脸都遮住。

“你以为就你不爽啊,我也很不爽的呀!”拍着半天没有复苏过来的双腿,谁看她一眼就还谁一对怨毒的眼神,直盯得所有人都不敢看她,腹诽着以后就是别人求她,她都不要干这么高危险的事了,简直要命,她宁愿真刀真枪的跟人干一场,也不愿脚站在离地几千米的高空,太吓人了有木有!

走过长长的一段碎石路,终于顺利下到谷底,柳宁感觉自己又重生了一次,坐在石块上直吐气。

就这怂样还是军营里被传得神乎其神的柳少侠?好些士兵眼中的粉红泡泡破灭了,很怀疑眼前的人不会是被人假扮的吧?

过了这一重烂泥巴路,前面就是一片矮树林,一行人原地休息,摸着腰上的干粮吃。柳宁很幸福的啃着自己手里的饼子,还是有夫君的人好,看伙食都和别人的不同,回去定要好好疼爱小逸逸一番。

此时的锦州城内却是炸成了一锅粥,一夜之间好些米商糟了抢劫,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戎沁散放在外的一队死士,众人有怒不敢言,唯有点话语权的于府尹加入了五皇女门下,对此时不闻不问,华府一届商贾,虽挂了个皇亲的名头却无实jì

势力,这事便也就暗地里疯传,一个个的把四皇女连带着恨透了。

戎沁辅一入城,就被四皇女叫去。

“这些日子辛苦了,五万石军粮听说到手了?”四皇女友好的拍拍戎沁的肩膀,“你又为我军立了一大功劳。”

“五万石军粮?”戎沁心生疑窦,她记得当日只答yīng

筹集一万石,这多出来的数目是怎么回事,而且她目前还差了两千石,准bèi

到四处不太显眼的小镇再搜刮些的。

“二姐这回吃了个闷亏,看她拿什么跟我对战!”四皇女脸上是得yì

的笑,全然没发xiàn

戎沁在暗暗擦拭额头,压根儿就不明白四皇女在说什么。

回到自己府上还没坐定,又得了暗人来报,原来五皇女的人也到了锦州城,这会儿三方势力齐聚,锦州又得变成下一个华兴帝都。她久藏的野心慢慢显露,脸上露出一抹得逞的笑意,是时候让黎凤国改朝换姓了,手一挥,命人压了五千石粮草往秘密据点送。

一身黑袍加身,人影背向阳而立,腰挎佩剑望着远处。火红的枫树林好似一团燃烧的火焰,下马,戎沁单膝扣地。“末将来迟了!”

“确实来得迟了!”沉吟一声,慢慢转过身来,脸上带着肆意畅快的笑容。“看在你办事有功的份上,本皇女此次恕你无罪。但你为谋得四姐信任,也不能将我自北蛮弄来的好马献给她!”面上一寒,罩了一层阴森的煞气。

比起四皇女五皇女更让人忌惮,谁曾想这样一个披着羊皮外衣的人,有着比野狼还要凶狠的弑杀之气。

戎沁又一阵莫名其妙,四皇女盗了她的马?难不成她已经怀疑自己了?那为何方才还显示一副很欢喜的样子?她有些理不清楚思绪了。(未完待续……)

112 女皇驾崩

莫名而来的功劳就像千斤坠压在身上喘不过气来,偏偏她又无法顺利将自己摘出来,因为她确实有借着死士军队四处敛财,不管是谁下的绊子,总归这次必须得选择了。

引起事件的五万石粮草正以火箭之速向着北崇城靠近,白天他们睡林子,晚上抹黑赶路,一群人虽然疲累,双目却金光熠熠。疱三妹最为开心,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重操旧业,光明正大的去干一票,那滋味回味着都觉余味无穷,之前的那些都属毛毛雨啊,可重又想到大当家的情况,一对眉头皱了起来。

“马芳,连你也无法查到里面的情况吗?”一身玄衣的于青青上挑着眉头。

对坐的女人一身粗布军装,身粗脸圆。“你也看到了,自被安排过来就一直没有正正经经的接触过里面的人。那二皇女不知打得什么注意,所有汤药大夫都是经她亲自带进去的,里里外外连只苍蝇都飞不进。”

于青青眼皮直跳,沉思着揉了揉眉心。“其他将军、大人呢?”

女人的脸色有些沉重。“目前除了魏大将能说得上几句话,段丞相一党从不表态,这只老狐狸不知在琢磨什么。”

“听说你们营中有个路大将提拔的谋士,此人如何?”转着手指上的戒指,目光冷幽。

马芳喝茶的动作明显的停了一下,继而一仰头与她对视。“这个人不显山不露水,如今被派了出来入了护卫禁军,瞧着她的日子也不太好过。”

“禁军?”离内院倒是挺近。只是不知这个人可靠不可靠。

这回的问题可把于青青憋坏了,即不能明着打探。又不能暗着去查看,手里的一帮人如今也处在监视之中。柳宁可算给她压了好大一副重担。怎么办,人就在那里她却没有办法进去。五皇女做事真谨慎,得了她的归降不说,还密谋着革去她的军权。泥人还有三分土性当她是捏的不成。

“晚上让手下人警醒点儿!”于青青留下这句话就从后门走了,不管里头如何,今天是阎王庙也得给闯了。

马芳听出点儿味来,狠狠的咽了一口茶,心中惆怅,这黎凤国没了路大将还真成一盘沙了。如今的路家军该何去何从,她觉得有必要好好思考一下了。

夜深露重,秋风萧瑟,几声更鼓不时在城中响起。不知哪家的猫儿,一个纵身扑向了偷食的老鼠。

“妻主,我必须要走吗?”抓着冰冷的手,男人站在风口上发丝随风飘散。

女人看着怀中的孩子迟迟没有开口,将包裹的外套曳了曳,仰头看着眼前的男人。

“去吧。啊燕会照顾好你们!”将孩子递给男人,女子拍了拍男人的肩膀。“真想亲耳听听女儿唤我娘亲。”似是想到什么,嘴唇一弯露出浅浅一笑。

“妻主!”男子的眼中幻化出浓浓的不舍,“我们等你归来!”

望着他的眼睛。于青青久久的出神,她无法给予他们肯定的答案,她只能保证尽最大的努力活下来。手指抚弄一下他的发丝。将父女两人送到地道入口。“时辰不早了,快些走吧!”抖了抖身上的冷气。看着逐渐合拢的地板松下双肩。

“准bèi

好了吗?”目光一利,夹着眉头问身后的人。

“回禀大人。都妥当了,只等大人发令!”

重重的点了一下头,打了个只有内里人才懂的手势,一时无风自动,几条黑影刷刷从墙院里奔了出去,向着未知夜,一会儿便隐没无形。

此时的重华楼里里外外重重把守,灯火辉煌有别于其他庭院,一位瘦脸高个女人独立风中,手上捏着一柄玉笛。

“殿下,夜深了!”背上一暖,一身华服的男子为她披上外袍。

“嗯!”二皇女收回视线,转脚走开,男人的眼神黯淡几分默默跟在身后。“母皇开口了?”

男子在后头摇头,可想到她看不见,连忙道:“母皇仍不肯下遗旨,再这般下去只怕……”

顿住脚,握住玉笛的手紧了紧。

“她若不愿,想办法逼她拿出玉玺!”眼神一冷,这一切都是被逼的。母皇,你的心难道是石头做的?闭了闭眼,将眼泪忍住收了回去。

昏暗的烛光里,金黄色蚊帐随风飘摇,时而一两声咳嗽自里头传出。

“又是哪个该死的蠢货开了窗子!”老太监捏了浮尘一摇一扭的往大窗户前走,忽然眼前一条黑线闪过,整个人晕倒在了地上。

“福源——”床上有气无力的喊了一声,又断断续续的咳嗽起来,呼吸越发的急促。

床前黑影一晃,直接出现在帐内,瞧着里头的情形,嘶哑着声音叫唤:“陛下!”

老态龙钟的女人费力睁开眼,对着黑衣人发问:“你是于家的?”

轻点头,见女皇挪动身子,连忙将她扶起来,一面细心的垫上软枕。

“你这孩子,怎么就这般闯了进来!”女皇一阵叹息,想她当年荣耀一时,什么大风大浪没经lì

过,却没想到会栽在自己的女儿手中,心中又是恶寒又是后悔。只恨当年执念太深,做错了太多事情。“我的时日无多了,你且将案上的笔墨拿来,本皇要留遗诏。可惜我的燕儿?”想起最为得yì

的女儿,女皇一脸痛心。

黑衣人端上矮桌放在床上,听闻女皇的哀叹,手中一动。

“陛下,三殿下没死,佘父妃也还活着。”

女皇捏住她的手掌,目中光芒大盛。“果真?”得了黑衣人肯定点头,女皇面上一片大喜之色,犹如夕阳余韵,耀出半边天光。

“三殿下命卑职救圣上出去!”

女皇笑着摇了摇头。“罢了,我斗了一辈子,累了。你将圣旨带出去,命我儿好生守护黎凤大好江山,朕心中便再无遗憾了。”女皇的手指每动一下都很吃力,好几次将布锦染上墨迹,末了将自己的凤佩拿出来。“带着它交给燕儿,朕的天下就交托她了。你快走吧!”

“陛下!”眼中带上泪花,黑衣人揣上物件,郑重的向女皇磕下三个响头,在女皇仁慈的目光中向着窗外跃去。

接应的黑衣人一齐向外处溜走,不知是谁踩响了院中枯木,发出清脆一响。

“谁!”一队士兵冲了过来,恰好瞧见飞跃出墙的暗影,眸中闪现厉色,高声呼喝:“有刺客!保护殿下!”四面八方的士兵围拢来,如收网之势扑向空中的几条飞影。

床上的女皇,推掉矮桌,一口鲜血喷射而出,就让她再为女儿做最后一件事吧!眸中含笑,仿佛看见她的燕儿正踩着金丝靴身披彩霞步步登顶……

这一夜太多不平,整个锦州都处在灯火吵嚷中。一声悲切痛哭自重华楼传出,“圣上驾崩了——”随着这一声,所有人都停在了原地,望着重华楼的方向,脱冠弃甲放下兵器对空叩拜,属于她们最为骄傲最为英名写下无数传奇的女皇就此陨殁了,而他们的国他们的土地还处在战火纷扰中,黎凤最终花落谁家?他们的命运又将走向何处?

“追,不要让他们跑了!”巷子里的打斗远远抛在身后,黑衣人死死的护着最前方的领头人,一路拼杀。数不清的箭雨挡去一波又一波。

“快走!”撞开领头人,一道黑影跌进了巷子里,所有人的动作都停滞了一下,撒下几滴热汗,继xù

开路。

饶是剑舞成光圈,依旧没躲过敌人的袭击,背上遭遇一箭穿透,于青青转头望着那袭击的方向,蓦地睁大双眼。

“大人!”挥断箭尾,一左一右夹着她继xù

往前跳跃,追杀堵击就像没有终点,他们死死护着左右逃窜。

“爷,你怎的又夜里挑灯看书?”甘霖小声的抱怨,拿了一件衣服盖到披着一身湿露气的郑伊身上。“也不看看都什么时辰了!”

埋在思绪中的人眼睛也未抬一下,沉声道:“我自有分寸,你去灶里添把火!”自己抓着碟子的馅儿饼咬了两口,继xù

翻动书页。

“咚——”

一声闷响,埋在书中的人抬了下眉头,暗自摇头叹息,这个甘霖又耍性子了。再一听,脚步声极为沉重,不该是甘霖所有的,眸色一深将头抬了起来,顺着光瞧见了夜幕中的黑影,而甘霖趴睡在地上。

桌上的碟子打翻在地,两人互相对视,空气都似乎凝滞了。

外头吧嗒吧嗒的脚步声响起,四面八方的屋子都各自燃起了光亮。冷气漫上他的脖颈,一柄长剑横在前方。

“不许出声!”对方的手染着血迹滴嗒到他手背上,带起一阵腥臭味。

点点头,迎着黑衣人的目光,将眼中的讯息传递给她。莫名的安定使黑衣人扭动了嘴角,手上的剑稍微退后一寸。

还没来得及说话,门外已经响起拍门声,黑影一窜,一会儿就没了身影。

郑伊将甘霖费力的挪到床上,自己擦了擦手上的血迹,朝着院门走。

“检查,通缉刺客!”来人白脸细长眼睛,直接举了下手中的令牌,手上一挥,没给郑伊反应的时间,一群人已经冲了进去。(未完待续……)

113 打入敌军后方

打开门的士兵与挂在梁上的黑衣人来了个面对面,手中的剑随时准bèi

射击出去,不想女兵就好似没看见的在屋里乱搜起来,外头又有女兵过来,长剑再度握紧,却见那妆模作样的女兵面无表情的走了出去。

“这屋里什么都没有!”

然后勾着两个另外女兵往外头去了。

黑影从梁上跳下,就见地上的血迹被巧妙处理了。这人为何会帮她?难不成是马芳的属下?心里猜测着这种可能,便压下心中的疑惑静待禁军搜查过去。

“替我找一身女人衣服,要尽快!”桌上搁下一块银锭,郑伊方进门就听到这一声吩咐。

大晚上的他一个男子上哪里去找女人的衣服,这事换做以前还真难办,只眼下也是凑巧,他和甘霖经常扮女人外出谈生意,这女人衣服恰好有那么几套。

默不吭声的转过身,不一会儿捧出一件缎面儿长衫,底下连着里衣里裤,除了兜肚,一套算是齐全了。

处理好伤口,黑衣人皱着眉头,衣服不怎么样却也只能将就着穿,将发髻束好,人打开窗户飞速跃了出去,等郑伊再敲门时,里面只剩下银子和几件染血的夜行衣。

原本准bèi

偷袭的一行人,在草丛埋伏了近两个时辰后,被告知取消此次计划,所有人都带了一股怨气看着发令者。

“你这大费周章的来到这,就为了让我们呆在这傻等一天?”洪莲掀了掀眉头,纵使她性子木讷这会儿也觉得自己被人耍了一把。

其他小将更不用说。一个个手中的剑都捂热了准bèi

大干一场,却没想到得了终止的命令。即便他们不说话也能从各自的眉眼中察觉出对此命令的不解和抗拒。

“就说你们脑瓜子不灵活吧。还一个个的不信。”柳宁鄙视的抱胸。“我就说一点,现在我们冲过去跟那边打开城门攻过来有什么不同?”

“城门只要打开。敌方的探子就会察觉,立kè

会通知北蛮人迎战。翻过山可以躲过探子查探。”一位小兵很快将不同分析出来。

柳宁点了点头,很赞同的道:“是这么回事。可是你再想想,突袭我们能得多少好处?”眼睛在所有人身上转了一圈。“就我们这几个能吃下多少?”

人数不足是个残酷现实的问题,大家伙儿都沉默不语了。

“眼下之计,我们需得绕到敌军内腹去,了解对方情报再伺机而动。”其实吧她就是垂涎北蛮子的兵器蛮久了,谁叫自己手里连把像样的兵器都没有呢,她绝不会说穷到看见蚊子都是肉了。谁叫她有做土匪的潜质,被盯上的自认倒霉吧。

羧三坪镇不算小,却不像大城建有护墙,也许是北蛮人太过自信他们自己过不去的坎别人也无计可施,所以连个夜间巡逻军队也无,这就方便柳宁几人大摇大摆的进了镇。夜里还有几家店铺开着门,只生意惨淡得很,想来叫北蛮人压榨了不少。

“店家,住店!”银子往桌上一甩。将昏昏欲睡的老掌柜给吓醒了。原来止望在这一道上征点商队的住宿伙食费,不想刚到生意好转没多久就碰上战乱,生意惨淡了不说,三天两头还叫北蛮人搜刮一顿。是以对这日子也没抱多大希望。一个人无聊着发呆,坐着坐着就晃神了。

“住住……住店?”老掌柜半天反应过来,站起身一见盈盈带笑看着她的一群年轻后生。使劲眨了眨眼。自打仗以来,她就没见过好脸色的住客了。还是几乎要绝迹的年轻女人。“哎,要几间。上房还是下房?”暗地里掐了大腿肉一把,又疼有喜,可真不是在做梦。

“五间上房!”一句话丢出来眼睛都不带眨一下,肖校尉看得一阵肉疼,白花花的银子就这么浪费了,军资还严重不够呢,大伙儿的军饷都拖了两月了,就按柳大侠这么破费,过冬的衣物都买不来了。

几个小兵却不同,一个个眼冒红光,果然是大侠,出手就是大方,这一趟出门算是来对了,回去侃大山有料了。

老掌柜对这几人的来路虽然觉得奇怪,但在敌营中生存下来的都是人精,自然不可能做出傻事来。催促里头歇下的伙计出来,端茶送水热乎乎的招呼上了,那些个小兵憋屈狠了,一个个洗了个遍热水澡,也不要小伙计提送,自己操手,溜活得很。

柳宁默许的看着,最后肖校尉实在憋不住也跟着去凑热闹。洪莲倒是没所谓,她每日都泡在药材中,清洗身子是日常必须。柳宁一个人晃到小厨房找吃的,瞅了瞅堆放在架子上的菜,面色有些发臭。

想不到这羧三坪已经到了新鲜蔬菜也无的地步。叹息归叹息,手上的动作一点不慢,清理葱蒜姜,抓了水盆里仅剩的一条鱼,两三下就解决了。待大家洗好找进来,就闻得阵阵菜香味儿,引得各自的肚皮咕咕直叫,就是老掌柜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愣着干啥,上来端菜!”飞了几把眼刀,手上将蒸熟的南瓜揉碎,放上调料等物又抓了半碗糯米饭倒进去,几下揉搓,捏成圆子放油锅里炸。待她忙活完,大伙儿都瞪着桌子眼睛发绿了。

“都吃吧,不用客气!”收买人心那什么,向来都是餐桌上的学问,柳宁招呼店里的伙计跟掌柜一起入座,两张四方桌拼在一起还有点儿挤。老掌柜不好意思吃白食,抱了一坛酒过来。

“店中没什么好酒,就这一坛埋了五年的梨花酿!”

老掌柜的眼神有点古怪,想来这酒中是有文章的。

“有总胜于无,何况梨花酿也不是谁都吃得进嘴的,别人一掷千金都未必买得来一杯。这酒可遇不可求,讲究的一个缘字!”肖校尉一出口,就显出行家的派头,叫老掌柜听得热泪盈眶。

柳宁不知这里头的典故,伸过碗端了酒在鼻端轻嗅了一下,一股淡淡的花香在空气中缠绕,

钻进口腔带来一丝丝沁凉感。

“也该这酒今日碰上有缘人了!”老掌柜呵呵大笑,一圈轮上来就成了个空坛子。

轻抿一口甘香入喉,由丝滑凉爽到弥久余香,就好似一位气质绝佳的美男飘然而立,柳宁不自觉的把这身影和程青逸的融合,嘴角勾起弧度,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可不就是这两句诗中的意境。

“如何?”肖校尉见大家都不说话,忍不住开口询问。

柳宁看了她一眼。“自然妙不可言!”

小兵们都没怎么说话,不知一个个的想到什么,气氛显得有那么丝丝的低沉。眼神一转,看向小笑而不语的老人。“掌柜的,大家都跑了,你怎么还在这镇中开店啊?”

老人似乎没料到有人会找她搭话,布娟擦了一下嘴。“我一个孤寡老人,左右逃不过一死,还怕那蛮人做什么!倒是这几个孩子,都是苦命家的,那北蛮人虽是凶残了些,可还不至于拿咱们老百姓的命随便耍着玩儿,不然那些没逃掉的人早死绝了。”

手指轻扣桌面,没人清楚柳宁心里的盘算。好些人被抓去做了俘虏,一些稍微有些美色的男子都被押走运往北方,一般的货色留在营中供将士玩耍消遣,一些没躲过的大户一窝端,自然少不了一些仇恨。军中粮草都由专门的负责渠道供应,要不动声色的混进去还真有些难。但也有那么一些例外,比如说军士出来消遣,带回那么一两个人也是常有的事,当然这在自己军中是不允许存zài

的,柳宁滑了滑下巴,或许可以用美食计,如果能外加一个美男计就更好了。

也深人静时,几条人影窜进二楼一间房中,最后进去的人朝廊子里左右望了望,将门锁上了。

“如何?”柳宁披散着头发坐在桌案旁,边上搁着一封刚刚写完的信。

“营中守卫松弛,除了正东门其余三方都只有十人小队轮守。”小兵讲完,垂着头不语了。

几人的面色都不太对劲,柳宁猜测着问:“可是碰上什么事情了?”

“我们远远的瞧见了一个人!”肖校尉拳头捏紧,双眉紧皱,牙关咬得咯咯响,似乎下一刻就会一拳挥出去。

柳宁狐疑的看她,“你的老情人?”

“咳咳——”几个小兵集体咳嗽上了。柳大侠已经无dí

了,这种事情也敢乱说,没瞧见肖校尉已经想吃人了么。

她敢发誓她不是故yì

的,可该死的一句中的,怕什么来什么。只见肖校尉黑着脸,整个人硬得像石头的坐在那里,吐着火药味儿道:“他算老几,不过是老娘玩儿剩的。”

这下柳宁也淡定不下来了,一脸八婆的凑过脸去,“是谁啊?哪一家的这么瞎眼?”

幸好洪莲睡着了,不然准得冲上来塞柳宁嘴巴,都什么时候了还能看别人笑话。

肖校尉看了柳宁一眼,垂着脑袋不吭声了。

“快说啊,说不定对战事有帮zhù

,你们是在哪里看到的?”把视线转向身边的小兵。

抵挡不住柳宁火热的目光,一个小兵举了白旗。“在敌军大营中,我们在屋顶远远的看了一眼,好似是齐家的几位公子少爷。”(未完待续……)

114 接见目标

姓齐,有点儿耳熟,柳宁偏着脑袋问:“这齐姓是大家姓吗?”

肖校尉脸色依旧不太好,沉着声道:“齐姓倒算不得什么大姓,不过出了一位中书令,再有一子入宫为侍妃,便仗着这份荣耀水涨船高了。”

柳宁恍然大悟,原来是齐琅那厮的家人,难怪着觉得耳熟。缓过来,理解肖校尉脸色那般臭的因由了,朝廷命官出现在敌营,并刻意讨好,只怕这中书令也不是什么好货。

“明日你回营捎个信儿!”柳宁把装好的信笺交给肖校尉,以她跟齐家那些人的关系再待在这里就不妥当了。

没有反驳,接过信得整个过程都是闷沉沉的。

这入了秋的天气,一日一个变化,昨天还有点太阳,今日便灰蒙蒙的,满是大风吹刮,树木上挂的一点树叶下雨似的落个没完没了,整个街面上零散的跑着几个人影。

柳宁靠在窗子前,手里正捏着今天早上查到的情报,面色一阴发出低哑讥笑,北蛮人的后援军行到妙溪城了,距离这里不过六七公里,这是准bèi

用人海战术碾压北崇城,北崇关卡的重yào

性北蛮人也很清楚,好在这些被占领的城中还有不少眼线,曹营的副将总算干对了一件事。

敲门声响起,柳宁将纸烧掉,转头对着门口喊:“进来!”

两个小兵领了个熟猴样的女人进门,这人倒也规矩,一直低垂着头。走到近前两腿弯曲下跪,朝着柳宁磕了个响头。“禁军逃兵扈芷前来领罪!”

柳宁仰头看了两个小兵。不是说是曹营安插的眼线么,怎的扯上皇家禁卫军去了。两个小兵也是不明白茫然的眼神回视。

“先起来吧。”柳宁倒了一杯热茶搁到桌上。“坐!喝茶。”

扈芷听一个口令做一个动作。一板一眼叫柳宁挑了挑眉头。

“说吧!”动了下手指,让边上两个小兵下去。

搁下茶碗,扈芷又跪到地上去了。“回大人,我本是方孝银方统领麾下的宫门守卫,有幸同葛司南葛大人一见如故,攀上了点交情。葛大人念我有几分胆识引我得见禁军方统领,后被提升内阁带刀侍卫。那日陛下发病,属下受方统领指示去寻名医万向羽,在万大夫住处遭遇埋伏。万家人尽数丧命。属下自水池潜入河道,身上的腰牌无意中丢失,不得已寻找葛大人,守门下人却说葛大人被抓入大牢,属下心惊不已,再至街头莫名被人追杀,一路潜逃至此。后来北崇城沦陷,听闻方统领以身殉国,心中痛苦万分。一次。无意中与一位恶女打斗,属下发xiàn

她身上腰牌,就将她打杀取而代之,不过这时候北蛮军已经进入羧三坪镇。属下只来得及和上头接上联系,便被阻隔在了这里。”

又是一场阴谋,柳宁忍不住皱了眉头。但此人的话是否全部属实还有待考量。“起来吧,你待了这么久。此处该有自己的一些人际关系网吧?”

扈芷老实作答:“结交了几个姐妹,大人若要召见。属下现在就去找她们。”

“不急!先说说这十四座城当下是何种情况。”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更重yào

的趁敌人没反应过来将暗棋布上。

身上僵硬了一刻,扈芷看了柳宁一眼迅速底下头去。“十四座城池均涌入大量北蛮人,我方百姓沦为俘虏,男子受凌辱女子受驱策,唯有城郊之外的百姓能暂时躲避灾难。”

犀利的看她一眼,柳宁忽然站起身,一掌拍到她肩上。“不错,这些消息你是如何打听到的?”

“属下一位大姐开有酒肆,时不时有北蛮士兵前去耍横,吃吃喝喝便说叨了不少。”额头渗出少许汗液,本想藏些实力,没想到对方喜怒不形于色,三言两语就看出了玄机。

“只怕这点儿东西还不够吧!”锐眼一瞪,面上阴气沉沉,“堂堂带刀侍卫就这点本事,莫不是要让我轻视你?”

“属下不敢!”来之前还带着几分探视侥幸的心思,如今是半点不敢松懈。可对方是敌是友她半点把握都没有,连中书令都能叛变,这朝廷中的人又有几人信得过。

“你不敢?我看你敢得很!”一掌拍裂木桌,柳宁冷然发笑。“你可能还不知dào

我的身份吧?”

身子又是一震,心中惴惴不安。她确实不知dào

这突然冒出来的曹营领队之人是谁,只能埋着头等柳宁继xù

说下去。

“路大将是我大嫂子!”瞧底下人猛然抬头,柳宁眯眼露出狐狸般得胜的笑意,一早她就察觉出这人在试探自己,不然也不会甩出那一段开头。经过分析和猜测这人是信不过自己,至于这信不过的原因就值得推敲了,所以她一直有意无意的发问,方孝银跟三皇女是挚友,那么这个人很有可以能是方孝银留下来带话的,至于带的是什么,应该跟圣上有关,那就不是她能知dào

的东西了。“你可以完全放心的信任我,我不属于任何党派势力,准确的说我在军中无任何职位,纯属打酱油的。”

这回扈芷对着柳宁看得眼泪汪汪,扯着她的衣摆连连叩头,那表情就像见到了自己的亲娘。

“我总算没能辜负大人……”身子一偏,人就晕了过去。

柳宁急忙叫人喊洪莲进屋,长期积虑过深又加之营养不良,忽然过度惊喜,就成了这副惨状了。洪莲拿古怪的眼神瞟柳宁一眼,得柳宁讪讪一笑,心里越发觉得狐疑。这家伙一天不惹事就皮痒吗?心里腹诽着,手中依旧磨着药。

哪知女人醒来,抱着柳宁就哭其他人都不准进屋,再等柳宁出来时,那床上的人已经睡着了。再看一身容光焕发光彩熠熠的柳大侠,这两人若没什么事,让人不怀疑都难啊。

“姐妹们做好准bèi

,明日我们要大干一场!”高兴的声音都有些不由自主的飘起来,碰上柳宁这个怪胎只能怪北蛮人走了狗屎运,就刚刚扈侍卫的一番话语,直接导致整个战事形势逆转,只是除了柳宁别人都不知晓罢了。小蛮牛们,等待你柳大姐磨刀霍霍待宰吧!心里美滋滋的叫嚣,面上摆着张面人脸。

一群小兵听到终于有活儿干,眼睛齐刷刷的对了过来。

“二嫂,你手中的迷药粉有多少?”

“四五斤。”终于轮得上自己出场,洪莲小小的兴奋了。

二十个人对十万大军?柳宁自忖没这么大本事。声东击西干扰式,粮草运起来速度不快,必然会被抛在后头。摸了摸下巴,得乘着晚上搞联络去。

“现在分两小组,二嫂你带五人留守,以防出现其他意wài

。剩下的全部跟我走!”

话落,被指定留下的人有些不满yì

了,可军令如山不得违抗,柳大侠这么说必然有留下的道理,一个个殃啦吧唧的坐着,羡慕的看着能外出的战友。

扈芷睡醒,自动上前带路。

“小心些!”洪莲目送一行人出门,对着走在最后的柳宁嘱咐。

回头一笑,就像老朋友一样点点头。“你也是!”

一直走在凹凸不平的山道上,几个黑点以矫健的身姿往前急行,柳宁垫底走在最后,眼神警惕的看着四周。野兽呼号,比起南方似乎显得更为危险,这些地方草木稀松,若有什么偷袭连个遮挡的物件都没有。

“此一处叫鬼哭岭,我平日都只敢白天行走,听说夜里很容易看到怪事。”扈芷不咸不淡的吐出这么一句,众人齐齐倒抽一口凉气,左右四顾,眼睛触及处还能看到不少墓碑,是以都把呼吸放轻了几分。

“怕的把裤腰带勒紧了,免得到时候跑起来吓掉了裤子。”柳宁恶声一笑,引得大伙儿齐齐打颤,实在是这笑声忒渗人了。

很快三人到了一处三叉道,扈芷站着不动了。柳宁动了动耳朵,也听到什么东西在急速接近,一个蹦跳,往空气中甩去一刀。

“嗷——”

一头银色白狼驮着一人滚到地上,那人趴在地上半天没起身,只见白狼转了个身,两掌按地,飞速像这边跃来。柳宁拉开弓步,拔出尖刀,眼神冷凌,只要恶狼扑上必然见血。

“白狼。”一声轻喝,白狼的身姿在空中滑了个弧线,一脚蹬到地面上,往那趴着的男人跳去。

好懂人性的东西,柳宁朝那人看了过去,只见白狼匍匐在地,拿头对着男人的眼睛,张开嘴发出轻轻的哼声。

“没事,不用担心。”男人轻缓的话语夹着一丝关心的笑声。“她们抓不住我!”男人的手掌蹭着白狼的脑袋,一下一下似安慰自己的亲人。

要过去管下闲事?柳宁侧了下头,有些举棋不定,谁知dào

这突然冒出的男人是好人是坏人。更重yào

的是这人一身血气,又能同白狼交流,不是个好对付的家伙,想必他自己也有解决对策吧。

朝大家招招手,准bèi

继xù

赶路,后头的狼忽然大嚎了起来,借着一股风朝着最后面的柳宁扑了过来。(未完待续……)

115 危局

没料到白狼反扑,柳宁一时来不及躲开,身上的衣服被白狼咬住。这畜生下口及有分寸,不多不少,正好咬住衣服下摆,让柳宁一时半会儿脱不开身,拽着她往后面拉。

见识过它的通人性,柳宁本来扬起的巴掌垂了下去,尝试着与它沟通。“你要我跟你走?”

白狼的口水湿了衣服下摆,依旧不松口,却拿澄亮的眼睛回视柳宁,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它在跟自己交流什么。摇了摇脑袋,下意识的觉得这东西不科学,脚下却已经不由自主的往前走了。

一直到地上的人身旁,白狼松开口发出呜咽声,拿硕大的脑袋蹭着地上的人,又把头扭过来,微光下泛着绿色的双瞳,青幽幽的看柳宁,似是说着祈求。

“你要我救他?”

白狼竟然点了下头,柳宁霎时被雷劈中了,她到底是眼花了还是做梦呢?这黑灯瞎火的也看不见什么,要是有洪莲在一切好说,就她这蒙古大夫,柳宁表示玩死了不赔。一把将那人拽起来背着,朝大伙儿挥手,又对底下的白狼道:“我现在要带他进村子治疗,你若不伤人就一起来。”

不知是幻觉还是错觉,她就觉得白狼鄙视的翻了一下眼珠,再眨了眨眼睛那畜生老实吧啦的跟在后头。一定是看错了!脚下健步如飞,几人进入鬼哭岭,四周冷风阵阵,下意识的让人绷紧身体,眼睛警惕的扫视四周,各自的手抓着腰上的刀剑。

山风绞出呜呜声响。听起来跟鬼哭无二,再往深里头走除去温度下降了点儿就再无其他异常。一群人走得心惊胆战。

“要不要听鬼故事啊!”柳宁一张口就把大伙儿集体吓得一个哆嗦。

“柳大侠你还是省着力qì

救人吧。”小兵甲开口,就当下这个气氛真的会把人吓病的。

冷笑几声。她难得有心思作恶,别人还不领情,便加快速度,一边小跑一边喊:“啊——那白乎乎的是什么?就在、就在……那里!”

看柳宁煞有其事的瞪着一点,所有人发出惊叫,没了命的往前跑,以疱芷为首撒丫子狂奔,没多久就出了鬼哭岭,柳宁气喘吁吁的跑在后头。看见前方的微弱光芒,心知总算到目的地了,白狼还跟在身后,好似自家养的大狼狗,粗喘着气。

村里有人出来迎接,把一行人直接往里头送。

“这、这是谁家的大狗,瞧着可真威风。”中年女人秦大娘露出惧怕之色,离得柳宁远远的。

一群人苦笑,刚刚被吓惨了这会儿气都没出顺。只有柳宁笑而不语。

“村里有大夫吗?我这位朋友受伤了。”

摆了摆手,秦大娘朝柳宁肩上看了几眼。“这是咋弄的?看着伤得挺重。”又探究的往柳宁脸上看了几眼,不知这位小娘子怎么照顾人的,唯独一个男人受了伤。

柳宁也不多说。到地儿把人往榻上一放,招呼几个男人给清洗伤口,自己点了火把到外头随便扯些点止血草药。好在她认识的几种止血药材都是遍地可寻的。洗干净,揉搓揉搓捣碎了给男人伤口敷上。整个过程白狼一直围着床上的男人打转。这让柳宁不自觉得想起自家的大黄狗,每次回家也是这般围在身边绕来绕去。可惜,大黄被居心不良的人用火药炸死了,当时半边嘴没了,还被砍断了一条腿,想起来都觉得心颤。

“我能摸摸你吗?”半蹲身子,与坐着的白狼平视。

幽绿的眼睛直直的与柳宁对视,她试着把手往它头上放,看白狼没有其他动作,触上它有些扎手的毛,拿手顺了顺,跟大黄的触感一样,只是白狼面上没有任何反应,还有那么一丁点的排斥,这白狼一定是母的!下意识的往它肚皮看一眼,得了白狼一阵龇牙。

天蒙蒙亮,集合所有人,背上做案工具朝着妙溪城方向进发,整合了村中的人员,当下加起来也不过五十来人,还是男女混搭。到闭辞谷,招呼人制作陷阱,匆匆弄了一个时辰,各自埋伏在山头静候大军开来。

“不好了!不好了!”忽然一个人从后头凹里奔了上来,瞧那身形可不就是秦大娘。

“嘘,你小声着点。”村里来的一个女人走了过去。“出啥事了?”

“花儿从羧三坪回来,说是北蛮人攻城了!这会儿正打上了哩!”

一拳敲在地上,柳宁忍不住爆粗口。“她奶奶的,还真会挑时候!”

“要回去吗?”扈芷也一脸臭色,多好的机会,要擦身而过就遇不到下回了。

“不慌!”很快的柳宁做着最差的利弊分析,当下城中两万人次不到,好些人外头去招兵买马了,一部分在筹集物资,还有一些在制作兵器,疱三妹未归,但愿那首批埋下的陷阱能起到效果。眼睛便看着秦大娘。“你先下去等消息,我们这边计划不变。”

“来了来了!”一位小兵轻声叫喊,柳宁定睛一看,好家伙谷底入口正有几个人头冒出来,连忙朝秦大娘打了个手势,自己趴伏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瞅着底下越来越多的人影。最前头的骑兵打着马飞奔,其次是步兵奔跑着追赶,就这行军速度,让柳宁敏感的察觉了不对头。

小兵的眼神都对了过来,等候柳宁指示。

摇了摇头,眼睛盯着下头足足跑了三刻钟的队伍,心中各种纠结,死死捏着拳头。瞬间明白北蛮人为何选在今日攻城了,感情她们先上第一批等后援军到直接可以补上缺口,就是守城人有三头六臂也经不住连番碾压。

人都走完了,还没看到粮草队伍,趴着的村民等不急了。

“还不走?回去城都没了!”

“再等!”柳宁眼神灼灼,一把土快要捏进肉里。没有选择的余地,希望疱三妹能及时赶回去营救。

又过了近半个时辰,先是细小的声音传来,继而冒出半个独轮车车头。柳宁咧嘴残酷一笑,“准bèi

好伏击!”

一长条的车队缓缓推进,柳宁朝最里头山口处的小兵挥手,白色迷药被摊开,山风一刮就朝着底下飘去,小兵捂着口鼻,不时拿扇子挥一下,索性山风给力,一会儿就吹去了一层。前头的车队推离埋伏范围,渐渐走远,大概过了一刻钟车队缓了下来,继而以前方为首,一个个歪倒在地。后头进谷的士兵察觉不对,大声向前头人喊话,护粮将军打着马往前头查看,还没弄出个所以然出来,自己连人带马翻倒酣睡不起。

几个顽强的士兵,丢了车往后退,准bèi

随时逃跑。只听轰隆一声,谷后的入口掉下几块巨石,将出路给堵住了。

“逆贼,降还是死?”谷中声音回响,北蛮小兵拔刀四顾,只见一伙人蒙面而来。

一百多人对四五十人,护粮小兵手拿双刀。“砍,我呼查哈旗军士兵都是勇士!”只是她的呼声没坚持多久,白色粉沫扑来,几息功夫人就人事不省。

清爽爽放倒一片,所有人开始搬粮,药效有四五个时辰,可以不急不躁慢慢搬。粮草并没有全部搬回村子,大部分埋在山后土坑里,踩平了做好掩饰,所有人清掉痕迹回撤。

“为何不做了她们?”有小兵发问,今儿这抢粮可是一滴血都未见,虽然搬得很刺激,心里总觉得差了什么。

“死不是对人最高的惩罚,而且不是所有士兵都是北蛮人,我们只是劫粮,要杀战场上见真招。”更重yào

的一点,城中的情况不允许她多做停留,经过这一事这内部势力必然暴露。“回城!扈芷,这里已经不安全,速速撤离。”

村中男女老少齐聚,不是所有人都能安全撤走,这样目标太大,老人留守,其他人走捷径往城里赶。

“大人,城里杀出一队奇军,竟与敌军对抗了半日。”叫花儿的女人面上又是喜又是忧。

柳宁震了一下,那群家伙该是把特殊武器搬出来了,摸了摸鼻子,嘴角往上翘了翘。

“回来了!”一直走动不安的洪莲,把后门拉开,对着柳宁舒了口气。“什么情况?”指了指她背上的男人,跟身边的大白狼。

“先跟我讲讲战事吧。”

放下人给掌柜的交代一声,所有人换装,衣服都是留下的几人从军营中偷来的。

“不太好,离得太远瞧不大清,疱护将似乎回来了!”

咬了咬牙齿,能让疱三妹冲出城来,估算陷阱已经用完,加上弓弩大概还能支撑片刻。“拿上毒药,咱们去制造点儿混乱。”

一行五十来人从边缘林地一点点摸进战场,混入敌军阵营。奇怪的场面出现了,北蛮人对战中不时有跌倒的,不时莫名背后挨刀的,甚至有些人一剑穿心还不知是被谁杀死的。洪莲拿着药粉在暗中点火,摸出信号弹放响,一时北崇士兵齐齐往腰上摸东西放进嘴里。

“哗啦——”城门再度打开,肖校尉带着投石车队奔了出来。

“杀呀!”青一色的蓝袍自城里奔出,柳宁脚下一歪,差点叫暗器扫中,那手抱弓弩吼杀阵阵的男人是谁?她绝不相信那是一个孕夫。(未完待续……)

116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该死的,大哥是怎么看人的!柳宁满脸怒火,手上的尖刀越舞越快,朝着程青逸的方向逼近。

经过改良的投石器,在弹性力度上加强,带着滑轮的绳索一拉,轻轻松松投掷出去,只放石头的人需yào

点儿时间。一排几十辆投石器同时运作,天上好似下起了石头雨。

柳宁一边砍一边躲开飞箭袭击,心中无比恼恨教会了程青逸玩儿武器。瞧瞧那箭就像跟她有仇,一个劲儿的往身上招呼,郁闷得她快要吐血。果真是有缘分的,虽然比较像孽缘,柳宁只能如此自我安慰。

尽管这一轮的反击看来凶猛无比,在药效没有发作前,还是感觉到了吃力,人浪一层一层,就像永远杀不到头,而程青逸站在肖校尉的投石器后没有再往前冲,这使柳宁抓起的心脏暂时归位。

“俊美男——”纳兰格儿桃花眼放光,提脚就往蓝袍方向飞跃。后来的班塞娜正要阻止,却是已经来不及了。三三两两的士兵倒下,北蛮人出了一瞬间的慌乱。

“撤!快撤!”班塞娜拉着马在后面大吼。

程青逸敏感的察觉有人在看自己,就见一个半身穿着毛皮的女人自空中抓来,心中一拧,连连往后倒退。肖校尉察觉劲风,拔剑对空中出招。

纳兰格儿轻功不赖,并不从正面出招,忽前忽后让肖校尉应接不暇。

“妻主——”一声惊呼,引起柳宁抬头,就见程青逸被人抓着腾空。往后方跃来,肖校尉身子离地在后头追赶。

背上一痛。叫杀红眼的敌军划了一刀,柳宁单手一挥直接将人震飞。手里的尖刀一扬,找着他们会落下的点奔去。

人潮忽然又退了回来,前进的速度被阻挡,大脑一片空茫,只盯着空中的人影,浑身劲气撑开,为自己扫出一条通道。双脚一滑,手握尖刀,单手向飞来的女人拍去一掌劲气。双腿蹬地一弹,尖刀追刺。

纳兰格儿早在柳宁杀出一条血道时看出了问题,可提起的力道让她一时在空中因着惯性转换不了方向,被迫承shòu一击,再看柳宁来势汹汹的攻击,手上的弯刀格挡了几下,这时后头的肖校尉追到,两人一前一后、一天上一地下夹击,逼得纳兰格儿不得不丢下程青逸做挡箭牌。柳宁劈手把程青逸夺了过来,隔空抢了一把大刀朝着空中逃窜的人影扔去,凶狠刀声刮得一阵刺响,纳兰格儿快速侧头。肩膀上一阵剧痛。这人居然用劲气伤了她,刚才的一刀不过是榥子,她不得不恼恨南蛮人的狡诈。

“见鬼的。本将叫你们撤,耳朵都聋了!”班塞娜大吼大叫。整个人如同发狂的母狮子。

“有狼,狼群……”小兵一句话没说全。就被后头的人挤倒在地,人浪压了过来,就是班塞娜都连连被撞到,身下的马浮躁癫狂嘶喊,蹦着蹄子踩踏跌倒的士兵。

柳宁护着程青逸退回营地,冷着张脸什么话都没说,又直接杀进敌军中去了。

被她冷淡的表情吓到,程青逸手足无措的站在营地,被出城来的柳焕拉去城楼上。“你也太莽撞了,刀剑无眼,你若是受了伤让我妹妹怎么想?这肚子还揣着一个,出个事儿就是两条命,不为自己想你也为她想想!”

柳焕气闷不已,他不过是去找川云打了个闪,没想到这人就混到外头去了,还给敌军逮着了,可没吓破他的胆。好在柳宁及时将人救了回来,不然这后果他不敢想象。

手指在弓弩上滑动,垂着眼皮不敢啃声,这次确实是他轻狂了。

程月娇远远的往城楼上看了几眼,方才她的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偏偏自己没能力冲杀过去,只能站在地上干着急,再看向已经隐没在敌军中的某人,程月娇眼神幽深了几许。

药开始起效,越来越多的北蛮士兵撑不住开始往下倒,就是再蠢的图巴朵都看出了情势不对,跳下马往后方退。

“撤,都往后退!谁不听令,当场处死!”漠戈桑挥着鞭子扫在扑过来的士兵身上,下手一点都不客气,呼查哈旗军的骄傲不允许出现逃兵。

柳宁随着人潮杀到了外围,瞥见众将士与黑压压的一群狼对打。而在正前方的大道上,一人一狼静静站立。

“风烨,居然是你小子搞的鬼!”班塞娜怒不可遏,恨自己没有斩草除根。

被唤风烨的少年长身玉立,手拉长弓,一只箭搭弦,猛然脱手。班塞娜连忙侧身,躲开狠辣一击,箭射中身后的北蛮士兵。

“你是我们诺纳拉草原的子民,怎么可以帮着外人欺负自己人?”

少年听到班塞娜的狡辩,轻嗤了一声。“我的父亲告sù

我,我的血液是属于南方的,白狼才是我的养母,你们呼查哈旗人除去占领我们的土地,就只会恃强凌弱,你们不配做我的同胞!”说完手上又搭了一只箭,好似跟班赛娜有着莫大的仇恨,一支接着一支,直到整个篓子变空为止。

班塞娜狼狈躲避,后方毒倒的士兵越来越多,长期拖战下去虽不至全军覆没,但这损失是她不想看到的。“全力攻击狼群,从正北角突pò

!”

柳宁听着手上又开始舞动起来,多杀一个赚一个,只可惜那挟持程青逸的女人滑溜得很,在正前方窜来窜去,使得柳宁没办法将刀对准,野狼加入到战斗,却也抵不住北蛮军人数的庞大,没多久就给她们突pò

防线,朝着镇外逃窜。

羧三坪镇外,柳宁脱下盔甲,拦在追赶的黎凤国士兵跟前。“穷寇莫追!肖校尉,派兵扎营驻守,其他人收拾战场。众将士听令,回营!”

“嗷呜——”一声声狼啸在耳边回响,莫名让人觉得悲痛。柳宁望着狼群的方向,和那桀骜不驯的少年远远对视,空气中浮起一丝暖意,他一身皮袍加身,与常人家的男人相比多了份野性狂傲,或许是这份与众不同,让柳宁没来由的生出些好感。忽然少年吹了记响哨,坐在白狼身上进入山林,一群灰狼瞬间消匿无形。

这场战争看起来收货不错,实jì

对曹营来说损失惨重。原本不多的三万士兵,光死亡就有近一万,受伤的占到百分之八十,除了守护投石器和新加入的男子后卫队,几乎人人挂彩。毒倒敌方士兵近六千人,敌方死亡三万余,尽管初次取得胜利,但只要敌方再多坚持一刻钟,整个结果将被改写。因此,柳宁眉头一直紧绷着。

“柳大侠,这些俘虏如何处理!”扈芷已经回归队伍,引着还活着的二十多人加入曹营。

揉碎了一张纸,团成团扔到地上。“弄醒了扔出去,顺便把解药给她们。”

眼睛一瞪,帐里的士兵们都不可置信的看着柳宁。

“怎么,你们愿意把餐食让给她们?”斜睨着众位士兵,满脸煞气。

众人缩着脑袋大气也不敢喘,没人那么傻把自己的饭给俘虏吃。柳大侠的眼神恨不得将人撕碎,她们生怕多说一句,惹出雷霆之火。

“扈芷留下,其他人都下去!”坐下去,又拿着毛笔写起信来,当下的形势容不得她做多考lǜ

,今日一战完全凭运气,若不是北蛮人太过自负,事情不会进行的这般顺利。当下她们失了粮草,暂时不会发起攻击,若同妙溪城再取得资源援助,新的攻击必然更为猛烈。

“你化作百姓模样去锦州城办一件事,记住这封信你必须亲手送到水陆总府于府伊手上,不管如何,让她把人给我送来,切忌,我最多能等你八天。”严肃的盯着扈芷的眼睛,将信折好递到她手上。

柳宁更愿意动用丰州城的暗部军队,可惜路途太远,等那边人员到位这边黄花菜都凉了,动水陆总府的军队,必然会对于青青当下处境造成影响,暴露可能性非常大,形势所逼已经是没有办法的最好办法,希望她能找到解决对策。

居然将这般重大的任务交给自己,扈芷抑制不住的兴奋激动。“承蒙柳大侠看得起,属下定不负命!”

拍了拍她的肩膀,对着她一笑。“去准bèi

吧,记住你说过的话。”

连续几日柳宁都宿在兵器库里,白日忙着思索新的战事筹备计划,一面同工匠们改良弓弩,由单发性弓弩到一次三发,制作出配套的弩箭皮革,以便于战场携带。天气变寒,加之集体受伤,从衣着到伙食做了一次大调整。

这日,女皇驾崩的消息传了进来,柳宁握在手里的兵书掉到地上,整个人懵了半天没反应过来。

“召集军队,为我皇陛下国丧七日!”她当初有想过女皇的这种情况,可如今亲耳听到反而觉得不能接受。

琼娆女皇是黎凤国不朽的神话,可如今这个神话者陨落了,太平了五十年的黎凤国再一次陷入乱战。这是一种无力挽回英雄生命的叹息,亦是对女皇蹉跎一生的感慨。生为了定国安邦,死亦是为了解救百姓于水火,这样的女人生得伟大死得其所让人不得不钦佩。

而远在南方的黎烈燕正忙着合并各地方势力,为筹集足够的兵器忙得焦头烂额,全然不知皇家发生了如此惊天大事。(未完待续……)

117 小逸逸认错

南方另有一处不受战事影响的封地,由历代女王掌管,到这一代的掌管人为女皇亲封的娉婷女王,正是女皇一父同胞的亲姊妹。女王一直是朝中各派想要拉拢的势力,只娉婷女王脾气古怪,谁的账都不买,安然一隅从不过问朝政之事,只在每年年节祭天方回帝都一次。

黎烈燕曾怀着试一试的心态去拜见过这位皇姨,被一视同仁的凉在王府中,如今想起来仍觉得脑仁疼。

“燕儿,要去王府见礼吗?”佘翰眸中带着一抹轻愁。“相国那只老狐狸果然不是个好东西!”

“父妃,事情还未发生,你就出言妄断,会冤枉相国的。”黎烈燕整理着手中的情报,脸上自始至终挂着一丝玩味的笑意。段相国总算有了行动,万事不理的皇姨一反常态的接见,所有事情的走向开始变得有趣了。就像柳宁所说,唯有暗处才能看出不同寻常的事物,不然南方几处暴乱,也不会让自己捡了个大便宜,想起这个又绽开一笑。

“罢了罢了,由着你拿主意!”摇手,佘翰瞧着发呆的女儿又一次揉了揉额头,自从身体恢复后,她就不太愿意袒露心事,连他这个做父妃的都猜不透她的心思。

一口酒滑入肚中,黎烈燕摆弄手边一副残棋局,眯着眼搁下一粒白子,唇角牵起,笑得高深。

柳宁忙着去实验新制作出的自动发射弩车,走出兵器室大门,撞见一袭蓝色袍子端着汤盅立在门口。他脸色有些发白,似乎在门口站了许久。

扯动一下眉头。定住身子与他对视,双唇紧闭。目光清凉,说不清的复杂思绪散开。

发带随风飘扬,指节紧扣圆形托盘,一双清澈的凤眸闪烁流光,欲语还休地望着对面白衣加身墨发盘扣的女人,这还是他陪嫁时娘家准bèi

的新人外衫,如今看着,心里是暖又酸。

秋日将两人的影子拖得长长的,披着朝露一身黑袍的女人奔跑几步。蓦地转了个方向朝着侧面的推车旁闪了过去。

“四长老……”杨大锤刚张口,就叫人捂住了嘴巴,却见那对视的两人已经站近了。

“对不起!”低小的声音扇动耳膜,引柳宁绷紧的心弦再度抽紧了几分。

依旧对视,一眼不发的看着他,近乎透视,穿刺身魂。程青逸心里一团麻乱搅,心怯不安的抖动睫毛。

“说说看,哪里对不起我了?”一身冷气足以冰封万里。柳宁的话语含着冰屑。

“我……我错了。”

嗫嚅着终于滑下一滴泪,仿若置身寒潭,割肉刺骨的凉。他害pà

这样的妻主。

他的泪冰花一颗,珠华耀眼。刺进心房,搅乱她一池碧水。也只有他能够轻易动摇她的意念。掉在掌心的泪,温温热。灼烫着手掌,痛进心里。

“错了就当受罚!”接过汤盅。擦过他的鼻尖,轻嗅一下大步走远。上回她是真的发怒了。是以晾着他等他主动认错,没有足够的能力自保,随时都会丧失生命,他更不会知dào

自己的软肋捏在他手中,这种没有安全感的体验她不愿再有第二次,她等着他察觉主动交付真心。

肖校尉走得匆匆忙忙,同正面到校场的柳宁面对面。“柳大侠,兵器图被偷了!”

好似蚂蚁盯了一口,柳宁纳闷。“怎么会?不是阮七娘拿着?”话语落,就给哭丧着脸的阮七娘抱住胳膊,吸着鼻子跪倒在地。

“末将请柳大侠责罚!”松开手一连着往地上磕头,哀泣得语不成声,不多时地上就磕出了一滩血。

肃杀之气从柳宁身上散了开来,负手而立,冷眼睥睨四方,额头隐隐有皮肉在跳动。

“怎么了?图纸方才不是还在!”杨大锤发xiàn

事情不对,从推车后跑出来,一脸压抑的看阮七娘,她记得她离开的时候图纸还好好在阮七娘手里。

“一个都不许离开!方才都是哪些人在场?”军营之中有人作案,当她是泥巴不成!

疱三妹从暗处走出,大声斥责:“全都把腰带解开!”

所有人开始解带脱衣,未有发xiàn

异常,逐个抓了衣服抖一抖,疱三妹面色发黑,脚掌蹬到一破相士兵腿弯,单掌劈向她后背。

“程老二,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捡起掉在地上的纸团,阮七娘连忙打开看,裂开嘴笑着把皱吧的纸举给柳宁。“虽然皱了,尚能看清。”

脸皮一拉,没有人比柳宁更清楚上面的图案,是以一眼发觉转盘部分少了东西。“刚刚的弓弩车她也装了?”

这一声问的阮七娘也是问的杨大锤,再瞥向剥了外衣的破相女,利眼成锋。

“末将安排不周,请大侠责罚!”取了小兵身上的一根软鞭递给柳宁,杨大锤跪到地上,以大礼的姿势两手贴耳叩头于地面。她明白今日的疏忽必然要遭打,自动请罪,比事后处置更能给柳宁交代。

冷冰冰的视线一直粘在程老二那满是划伤的脸上,手指捏起鞭子,沉声问:“军中二十四条军纪,你犯了第三条,玩忽职守,是与不是?”

“是!末将甘受鞭笞,请大侠动刑!”杨大锤心中悔悟,因着和柳宁熟悉便把军纪抛掉了一边,这若是敌方窃取情报,还是几鞭子可以搞定的事吗?想着浑身惊颤吓出一身冷汗。

鞭子扬起弧线,狠狠抽拍在皮肉上,发出闷沉的响声。

冷语再次传来。“第五条,受刑士兵不经过上级批准不得入列归队,你知而不查,是与不是?”

瞪大双瞳,杨大锤这会儿连疼都忘记了。军中士兵多数重伤,推护弓弩车需yào

身强力壮的,所以她没有请示柳宁,直接把程老二抓了来,随手的一个动作却是犯了军纪,除了结舌更多的是自省。

鞭子又一次落下,比上回更狠,却巧妙的叠加在第一鞭的伤痕处,杨大锤痛得咬牙。

“作为上级未能给属下做好榜样,罪责当不当罚?”

浑身一颤,杨大锤被柳宁批得心服口服,红着脸嘶吼。“当——”

响亮的一鞭子又一次叠加到伤处,后背露出深深的一条血槽,小兵噤若寒蝉,又对柳宁的军威忌惮三分,一个个僵直身子看她终于收手。“再有人犯错,一律按军规处置!”扔下鞭子,戾气撑开,一眼直刺程老二。虽然柳宁很想一把掐死她,还是强忍住了,理智告sù

她不值得,做越级之事会形成团队惯性依赖,久而久之都会养成娇惰病,出现下一次群龙无首的局面。这一打一箭三雕,给所有士兵提个醒,军队里不养闲人。

程老二被压了下去,这次的惩罚当以叛贼来算,断去手掌收监牢房,终生流放边疆。

挨了一顿打,杨大锤清明了不少,利落干净的将程老二给办了,营中一时鸦雀无声。

自动触发性弓弩没有想象中的顺利,最多发五发,造价上太过亏损,需yào

再进行改良,柳宁垂了垂脑袋,寻思解决方法,只是一直抓不到那快如闪电的头绪。

“柳大侠,外头有大侠的来信。”守门小兵撩开帘子,抱拳而立。

这个时候会有谁来信?

“拿进来。”

但见柳宁两个字形,心中一喜,连忙撕开信封,厚厚一叠书笺展开。一目十行,四五张三两下看完,末了,捏在手里发傻的大笑。她万万没想到贺春梅那厮狡诈至此,面上唯唯诺诺的,还能将恶霸玩弄于鼓掌之间,年纪大果然不是当摆设的。

这事细谈起来,还要从竹器买卖说起,北方早已战火凶凶,经济受到波及,断不可能将生意往这边拉来。南巫桑娉婷女王封地,就成了唯一的安乐窝,是以掉进铜钱眼儿里的贺老板把分铺开到晟安县,大肆操办,引得南巫桑传统竹筐生意一落千丈,娉婷女王有个外甥女,最是刁蛮任性,听了几个狐朋狗友的诉苦,把魔掌伸了进来,三不五时去铺上闹将一回。当面贺春梅任打任骂,暗地里着人挑了成件四散在街上走卖,白日店铺依旧大敞着,摆着砸烂摔破的物件什么也不做收拾,由着外人观看。

这日,王府里的沐妃侍闻得针线盒,想亲自去采选,碰上挑夫,却见那人抬头就走,心中疑惑,差人追去,一路追到铺面后院儿,发xiàn

铺子里的散碎,询问缘由,挑夫絮絮叨叨说完,一番抹泪一番笔画,也不说对方是谁。精明的沐妃侍如何不懂,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又给铺面提了一副字,明着告诫那猖狂的外甥女,此乃王府地盘。这一弄,贺春梅的生意更好了,黎烈燕的这一枚暗桩胜利的混插进南巫桑。

乍见柳宁进门,程青逸从桌案边弹跳而起。

“收着什么?”她可没错过他往身后塞东西的动作。

俊脸发红,身子往后退,眼中浮光乱闪。“没、没有!”

“什么没有?”一只角漏了出来,柳宁谑笑,缓缓靠近。“为妻说过,错了就得受罚,你说,本妻主当如何罚你?”手指在他灼烫的脸上勾画,揽过他的腰轻轻一转,地上躺着一本熟悉的巴掌大书册,看着无地自容的夫君,笑得花枝乱颤。(未完待续……)

118 赵莘来袭

“这是什么?”捡起小人书,柳宁笑得荡漾。

俊脸酡红,偏着头努力无视柳宁的邪笑,同做错事的孩子一般踟蹰不安。

“这种书得两人看才有意思!”勾起他的下巴,对着薄唇浅尝一口。她的夫君还是这般羞涩,不过却懂得如何讨她欢心了,柳宁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感觉,反正结果不错。

次日一早,柳宁睁开眼看见边上熟睡的男人,心中又酥又甜。昨日他的热情如在眼前,他的狂野他的放荡那些不敢想象的技巧,直冲脑海惹得她激荡连连,若不是考lǜ

孩子,也不知至被他弄得欲求不满,这家伙还真会磨人。

“妻主!”不太清明的眼睛眯了眯,拿手遮了下光线,想要起身,却觉身子孱弱得很。

瞧见他脸上的疲劳,柳宁忍住要教xùn

他的冲动。“躺着吧,时辰还早。”说罢自己穿好衣裳,拿木梳梳理头发,在镜中可以看见后面如狐狸般慵懒伸腰的男人,只见他蹭了蹭被面又闭眼睡了过去。

他自己一个人时就是这幅样子吧!柳宁心里暖融融的,连着几日的雾霾都被吹散,现在的她就好像站在春日暖阳里,浑身都是力量。

程二怎么会想到修改设计图纸,这实在匪夷所思,就她那咋咋呼呼的鲁莽性格,柳宁绝不相信,她干得出这么有脑子的事情。昨天在抓到她时,是因为阮七娘在她放回图纸时就发xiàn

图纸不见了,所以她一时慌张将图纸捏成团收在身上。那么,暗中作乱的人是谁呢?

没等她想通。一个她想不到的人出现在了面前。

一碗鸡汤突然出现,柳宁揉了揉眼睛。看见带笑的男人背光而立。

“劳思费神的,先喝碗汤!”

对方一身蓝袍。显然也是入了男子后卫队,只是,“赵莘,你怎么在这里?”她的书房还没几个有胆子的敢闯,而这个人还是自己曾经的恋人。是青逸吗?她果duàn

拍飞这一想法,青逸不是会没事给自己找麻烦的人,那么就只能是大哥了,可大哥为何要这般做?很没道理。

“不接受我,连我的汤也不接受了?”赵莘的眼眸中夹着伤痛。

“没有。”柳宁下意识的出口反驳。她不习惯看男人掉泪,上一回只想表明决心好断了他的念头,没成想居然还能再见面,而且这么快。

在赵莘复燃的眼神下,柳宁不得不端起碗一口喝了。“以后不用送了!”

“你……不喜欢?”眼瞳缩了一下,如被刺到后的反应。

说实话还是说假话?柳宁皱了皱眉。“物资缺少,不值得现在消耗。”

赵莘弯了眼角,立马喜笑颜开。“你放心,这只鸡是我从家里带过来的。没有消耗军资。”

柳宁一口气哽在了喉咙里,看着他的笑脸忽然觉得有些话没必要说了,解释辩解那什么看样子只会让结果更为混乱,反正他也没做什么。就这么着吧。

“你能为我画一幅画吗?”赵莘忽然开口,目光从桌案上一幅未完的工笔画上移开,看柳宁惊诧的样子。想起不对。“对不起,我先出去了。”收了碗小跑的离开了。

戳了戳自己的快要僵掉的脸。柳宁对柳焕的作法表示深深的不能理解。

“大哥,赵莘是你放进来的吧?”用你别给我躲的眼神。把柳焕出门的路给堵住了。

柳焕笑了笑,仿佛什么事儿都没有的淡定。

“妹妹呀,我还以为是谁呢!那赵公子于我来说有份恩情,他说要加入我总不能拒绝吧?”用为难的眼神看柳宁,你看哥哥也是情不得已。指着手中的外袍道:“川云还在外头呢,我得给他送件披风去!”说着人就要走,给柳宁一把拉住了。

“真不是你故yì

放水?”将信将疑的问。

“不是!”

无意识的抓了下后脑勺。“奇怪了,那他怎么会进到我书房里……”一低头,哪里还有人影,柳焕已经小跑出了一大段距离。“真笨!”敲一下脑子,咬牙切齿。这是看她日子过得太顺遂了,给她找麻烦呢喂?想想两边被男人夹击的感觉,就头疼上了。不过现在不管大哥有没有故yì

为之,事情都已经这样了,她总不能以权谋私把人送回去。

很快柳宁就知dào

了做夹心饼的滋味,也不知两个男人私底下发生了什么,居然默契一致的到饭点赶来,一人挎着食盒,一人端着托盘。

“妻主……”

“柳宁——”

程青逸先进门,赵莘紧跟其后,两人同时开口,然后互不相让的看着对方,动作默契一致得好像双胞胎。

“嗯,你们怎么来了?”怎么觉得太阳穴突突乱蹦呢,好似一股飓风在头顶搅刮,柳宁搁下笔,抬头看两人。

这一回赵莘抢了先,似乎对‘你们’这个词感觉到了亲昵,这是自己开始被接受了吧。“营中事务繁多,就你一人扛着,时日久了难免压垮身子。我炖了一些莲子排骨汤,补补血气。身体好才有力qì

上阵杀敌!”一边讲着一边将食盒里的汤盅拿出来,一副小情郎的贤良贴心模样。

柳宁受宠若惊,恨不得逃离书房,就边上那炙热的视线足够将她穿透了。

程青逸往前走了几步,手一抬,直接将碗放在柳宁面前。“妻主,我给你熬了药膳,二嫂替我改善了一下,味道好了很多。”脸上浅淡如清风的笑,只目光太过火辣,隐隐跳窜着小火苗。

惊悸的瞪着改良版‘毒婆婆汤’,柳宁皱吧着脸笑,盯着两双不同情绪的眼眸,心内惊雷滚滚。特别期待军营里哪个二货能够闯进来,可惜她都数了半天蘑菇,还是没等来那群频繁打扰她的二货们。

“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喝了!”赵莘细心的将调羹转了个方向。

柳宁的手伸出一半,又很快缩了回来。左瞄瞄程青逸,他脸上仍是风轻云淡得体的笑,右看看赵莘,他眼中火辣辣的不掩饰的倾慕,令她灼烫般的收回目光。“那个,我现在不饿。”就是饿了也吃不下去。

“早上都没吃什么东西,能不饿?”一声清凉凉的反问,无情的将柳宁的谎言戳穿。

“就是就是!”赵莘凑近了几步。“营中物资紧缺,哪里有什么好吃的。”

柳宁结舌的看着这步步紧逼的两位,赵莘来闹她理解,可青逸为何也不给自己台阶下,他非要逼自己再选择一次?垮着肩膀,无措的看着他们。

“你们到底是要我吃,还是不要我吃?”

赵莘:“当然是要你吃!”

程青逸:“不是给你吃的我端来做什么?”

两人再次同时出声,弄得柳宁好像成了他们一起的对头。

摊了摊手,从桌子前站起。“我觉得我现在没有口味,不如——”眼睛一转,把赵莘的排骨汤放到程青逸托盘中,程青逸的药膳放入赵莘食盒里,然后非常满yì

的点点头。“两位为男子后卫队出力效劳,本大侠体恤二位爱国之心,赏你们了,慢慢享用。”非常淑女的微笑,迈着流星步,三步一摇的晃了出去。

看吧,就说嘛,多难的战事问题都能解决,一个小小的人事纠纷会处理不了,这怎么可能是不是?

身后两人如出一辙的吃瘪表情如镜子般出现在对方眼底,看了一会儿,互相拿眼光射杀彼此。

“就是你害的!”赵莘愤愤的追了出去,到帘子外却已经找不到柳宁的身影,军中有规定男子是不能随意出入兵士营帐的,所以他只能站在大帐外咬牙跺脚。

“也不知是谁不懂廉耻,揶揄别人的妻主,做了本不该做的事情。”轻飘飘的一句,好似说给风听的,程青逸端着盘子走了,到小厨房外碰上柳焕,二话不说的将盘子递给他。“给川云补补身子。”然后面露微笑,一路回自己住处去了。

柳宁一脚踹开兵器房大门,瞧着那一个二个埋在大碗中的女人,满面火光。“饭菜好吃吗?”

“老大,你怎么会来?”兵器库的老兵常单舞笑得贼兮兮,一看就知闻到什么鱼腥味儿了。

杨大锤默默的数饭粒,有了上次的教xùn

,她深刻的明白,在柳宁爆fā

的时候前戏总会很平静。

至于阮七娘,那完全是被杨大锤用脚踩着,没办法移出去身子。疱三妹更不用讲,野兽般的本性令她嗅到了危险的味道。

“今日的甘菜面粉鱼很好吃,托老大的福。”笑嘻嘻一脸的八卦。“老大的饭食好吃吗?想必是人间绝味了!”

柳宁皮笑肉不笑。“好吃,当然好吃!人间绝品!”

疱三妹打了两个哆嗦,身子迅速后移,向着门口靠近。

“我要是有这样的人送饭,天天吃糠腌菜都甘愿。”某个不知死活的小兵处在无限yy中。

“紧急集合!十、九、八……三、二、一!”铁面无情,一副公事公办的姿态,嘴巴一张一合,瞬间屋里乱成了一锅粥。‘唰唰唰’全是速站速决的声音,完了列成一队,死命的把嘴里喊着的食物咽下去,一个个的如仰脖鸭子,咽得翻白眼,绝逼的人生第一次不太美妙的体验。(未完待续……)

119 四皇女之死

将兵器库里的几个狠狠操练了一回,柳宁浑身舒畅了,看着大伙儿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心里瞬间平衡了。

晚间再回去,程青逸摆好饭菜等她,迎过来解下她身上的外袍,再自然的动作在他做来都是赏心悦目。“饿了吧,尝尝看合不合口味。”他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柳宁感觉有些不真实的揉了揉眉头。

整个吃饭的过程都处在忐忑之中,按理说不应该这么和谐才对,应该凉拌掉自己才算正常吧。

“这是我新学的醉酒焖鸡!”为柳宁夹了一著,用期待的眼光看她。

咬了一口,酥酥软软,酒香夹着鸡味,不得不承认程青逸在厨艺上很有天赋,除了那毒害自己肠胃的药膳。“不错,怎么想到做这些?”

程青逸放下筷子,脸上无比认真。“我是妻主的夫君,自当为妻主做膳缝衣。”

这是危机意识?柳宁一口咬到了筷子上,硌到牙齿。她宁愿他说出的是其他的话,可惜他的领悟能力暂时还够不到目标。“吃饭吧!”

微微拧了下眉头,妻主似乎不太满yì

,是哪里做错了?程青逸抿了下嘴唇,一声不发的数着饭粒。

为了防止两个男人到自己跟前争风吃醋,柳宁将办公地再次挪到了兵器库,倒是安安稳稳的过了不少清净日子。

北蛮人元气大伤,加之粮草被劫,大批军士中奇毒,不得不选择暂时休战。敌疲我扰。柳宁身上的伤一结痂就开始搞小动作,派出一支小队整夜晚突袭。野外那神马最适合打游击了,同时给男子后卫队下下重任务。令男人们没有时间找自己不痛快。重强度的训liàn

是程青逸没办法参与的,他只得翻弄兵书学排兵布阵之术。

“大人,有小童送信。”

于青青躺在矮榻之上,箭伤令她行动艰难,但她还是每日上军营练兵,只有在晚上面对撕裂的伤口时面色发白。听到守卫的话,于青青猛然坐正身子。“快拿进来。”老是请这么些弱势人群送信的,估计只有柳宁做得出。

信上只有两个字,‘曹营’。点火毁掉证据。冲身边的贴身侍卫吩咐:“今日五皇女府上来人替本大人推了,就说我偶感风寒谢绝见客。”换了一身不太显眼的衣服,轻轻启动塌下按钮,身形一晃钻了进去。

“于大人果然神速!”扈芷抿了一口酒,颇为享shòu

的看着突然出现在门口的女人。此处雅间,正是当日柳宁跟于青青接头的地方,是以她能不声不响的出现扈芷一点都不稀奇。

冷光射到扈芷身上,类似的气场,让于青青眯了下眼睛。脚跟蹬地,弹射的冲了出去。劈手一掌拍向扈芷肩头,原本肆意吃酒的人,侧开脑袋。身形虚晃,来了个铁板桥,移形换位。抱着肩出现在于青青身后。

见惯了正统武术招式,像扈芷这种诡异身法令于青青大为惊奇。手下反应不慢,后翻空一击追上。凌厉的掌风过处尽是狼藉,偏偏扈芷就是一条影子,眨眼间消匿无形,转换又出现在身后,打了半天竟是连她的半片衣角都没摸着,这让身为水陆总府府尹的于青青恼火了。

“大人,心浮气躁乃习武大忌!”猛然被定在原地,就见扈芷已经回到椅子上,如同看风景一般瞧着她。

“你是如何做到的?”这会儿已经不是震惊可以形容的,普天之下除了路瑛那厮她还没找到几个能跟她过上几招的对手,而这曹营派来的小将,让她看到武功修为更高的境界,这是一种热血一种敬仰,同时想要提升超越。

弹了粒花生,扈芷浑不在意的摇摇手。“吸万物之生,融于天地自然,心中无物,无招无形,自然通达。”

于青青心中默念,仍觉深奥难懂,学武之术,欲速则不达,她沉默的记下禅言,等候对方说起来意。

“诺,柳大侠给你的信。”

果然是一个地方呆过的,都是一个调调。脸皮抽动一下,将信纸展开,细细研读起来。

“二十万精兵,她还真不客气!”吹燃火折子,将信纸烧尽。

扈芷敬了她一杯。“对于大人来说不过是勾勾手指的事情,只临行前,柳大侠说了,八天内没有赶回去,小将就不用回去了,留着伺候大人。”

手指捏得嘎巴响,一种被人欺负的感觉又回来了,这厮绝对是柳宁附体,可惜她现在打不过。摆着张臭脸,全方位杀气开启,走到那儿,那眼神就把人冻到哪儿。

“难道冬天提起了?”某小二抱着胳膊望天。

女皇刚刚入葬,重华楼白绫高悬,灵台蜡烛供奉案上。司仪官正在撰写功德录,一干朝臣伏首恭听。忽闻‘杀’声大作,一人一马手挽大刀,如奔食恶狼冲进群臣之中杀伐。

“孽女,竟敢在母皇灵前弑杀!”白衣出尘,拔剑而立,随风而动,直袭四皇女面门。

“就凭你,也敢跟我对阵。”大刀虎虎生风,搅杀得白衣人步步退后。“黎烈芙,去死吧!”如涛声大喝,刀劲加深,一收一推,直接将二皇女弹撞在墙上。“我还得谢谢你,替我收拾了大姐那个蠢货!”

飞身直捣二皇女心窝,从现在开始这个天下就是属于她的了,没有人再能撼动。黑色铠甲在阳光下泛着阴冷寒光,过快的速度只能看清楚一道弧线,紧跟着砰然一声,两人一起跌倒在地。

“末将救架来迟!”忽然出现的白脸女人垂首扣地,身上的铠甲显示正是皇宫内院禁军特有,乱做一团的朝臣齐齐松了口气。

“替本殿下拿下叛徒!”二皇女似乎伤得不轻,一直用手捂着胸口,面色煞白煞白。

“诺。”小将拔剑,甩袍扎马,漠然冷酷的瞧着四皇女,如同看待待宰羔羊。

四皇女刀风一转,斜着朝手无缚鸡之力的大臣们砍去,小将剑影紧随而至,拦截下四皇女的大刀,一人竖砍一人横档,对峙而立。

“小小禁军也敢阻我的刀,看打!”爆喝数声,手上青筋冒出,力量瞬间增长数倍。

千斤压顶?二皇女锐利了眼眸。再看红巾小将,沉稳不迫,双肩猛然耸动,从身上爆出一层气浪,十步以内瞬间弹飞。这是?二皇女瞪大了眼睛,如此熟悉的功夫,与路家功法何其相似。眨眼间,四皇女被弹开数步,力道全数被撤了回来。

双眸微合,蹬地一跃,向着门外闪去,红巾小将紧随其后。

“叛贼,哪里逃!”斜刺里奔出一人,手持软剑,刁钻阴损的功法,逼得红巾小将不得不缓下动作,四皇女急中应招,可软剑犹如活物,砍之缠刀,避之当面刺来,逃之双脚被缠,一时应得措手不及。

“戎沁——”身子被从空中扯下,没来得急说出完整的语句,胸口已被长剑穿刺而过。“你、你敢反……”瞪大双目,手中的刀扬起。

如何还会给她反击的机会,长剑抽出再补一剑,血流如注,邪魅的女子低垂头,菱唇开合:“成王败寇!”

至此,瞳孔放大,四皇女口吐鲜血死不瞑目。红巾小将默默的看着,错开步子,朝着乱闯的叛军杀去。五皇女姗姗来迟,领着一队护卫,瞬间将情势逆转,重华楼再次恢复平静。

“二姐!皇妹来迟了。”脸上戚戚焉,双手搀扶几乎已经没有力qì

走动的二皇女,招呼太医为其查看诊治。

“咳咳……”一口鲜血喷出,偏着脑袋看依旧稚嫩懵懂的小皇妹,手指轻轻拍着她的手臂。“皇姐甚为高兴,我们五姊妹还有你守在二姐身旁。”

“二姐,快别说话了!”五皇女冲着唯唯诺诺跪着一地的官员扬声大吼:“你们这些人都是死的?还不带皇姐下去诊治!”

红巾小将上前,对两位殿下跪下一礼。“得罪了!”手指快速点动,压住几处要穴,两掌一托,将二皇女抱起朝着重华楼内室行去。背后,原本天真充满哀泣的脸上,扬起一抹冷笑,只一瞬恢复如初。

五位皇女连续陨落三位,二皇女同五皇女成为继承大位的唯二人选。五皇女天性烂漫,不喜侍弄朝廷政事,是以以相国为首的一批老臣请奏二皇女登基帝位。

“马芳,五皇心计险恶,我恐她蛰伏对付二皇女不利。你可知那红巾小将是谁?”于青青自重华楼回来就一直绷着脸,今日出兵少不得她的功劳,只这份功劳她宁可不要。

马芳亦是满脸凝重。“她就是我曾说过的那位苏军师,如今才知她功夫这般厉害,可见是个藏得深的!此人已不可信任。”讲出这话的同时,额头沁汗,当日路将军亲手指教她武功,待她军师地位,在战场上也确实立下不少功绩,可这与不藏不掩,正气凌然的路大将相比,此人心机深沉,她本有一身俊功夫却未能全力使出,为的是巧取信任。

于青青眼中冒出一股杀意,想起柳宁交代之事,压低声音在马芳耳边低语。

“此话当真?”马芳拍案而起,脸上是乍喜红光。(未完待续……)

PS:明天恢复正常更新,从1号开始加更。

120 偷袭

于青青点头,“你不信我也得相信三殿下。”

“太好了,那群王八羔子也有得他们吃瘪的时候!可惜了,没能亲眼目睹。”马芳听听都觉得热血沸腾,若是再能上战场冲杀,别说是违反军纪,就是再死几次她都不怕。跟着一群只会内斗的小鬼,无疑是她人生中最大的污点。“你放心吧,这事就包在我身上了,不过剩下的十万大军得靠你自己。”

“嗯,有了你的十万大军,我这边没问题。”当初意料到会卷入朝政变之中,她早就暗暗调教了一批私兵,以前为三皇女所用,主要在江湖上贩卖小道消息,如今看来当初的决定实在太对了。

马芳回到军营,秘密召集几个领头将领,分头行动,只待天黑。

扈芷没想到于青青的动作那般快,才小小睡了一觉,城中竟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今天就行动?你确定?”

“是,兵马会在城外小树林集结。一个时辰后出发!”

“如此,我先过去候着。”扈芷从床上翻身起来,穿好鞋,打开窗户往外望了一眼,得去把柳大侠交代的东西采买来。

“嗯,我先去处理调兵事宜,晚上有路营右翼副将马芳同你汇合,路上小心。”拱手一礼,两人自二楼门口分开。

天色慢慢暗了下来,巡城侍卫穿梭在各巷各街中,望着满天飘过的落叶,忽然觉得初秋的街头也别有风景,晚霞照耀下更显出几分瑰丽之姿。拖拽出长长的身影,不一样的柔和令这些久经沙场的士兵都生出了眷恋之情。

一队一队。走着走着消失在街头,转着转着失去了踪影。只需一刻钟的时间,整个城里再没有巡城士兵的身影。

“大人,保重!”暗影最后一鞠躬,转身朝着众人挥手,对着暗道跳了进去。

于青青看着夕阳落了几分惆怅,面向北方久久无法动弹。这最后一局,得由她单独完成,她不愿输给柳宁,更不愿啊燕失望。

柳宁在前面走得好好的。忽然被人在后面拍了下肩膀,防御细胞瞬间活动,差点把洪莲一个过肩摔扔出去。拿手指点点她又指指自己,敌军的营帐就在前面,拿眼睛死瞪她。

洪莲摇了摇头,表示不愿意离开,死赖在她身后。

翻了个白眼,就她那三脚猫的功夫,等会儿还要救她。怎么可能在里头玩得起来,眼珠一转,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洪莲只觉得后颈剧痛,接着就倒在柳宁身上。晕睡了过去。招呼小兵将洪莲送回去,柳宁继xù

猫腰,一步步往草丛深处挪动。

似乎被阴了一回。让北蛮人警惕了不少,瞧着五步一哨十步一岗的。哪里还是当初傲慢轻视的模样。手上弓弩扬了扬,对准正前头的小兵。伸出空着的一只手冲其他人比划。

另一头的黑衣人曲了曲手指,另外一只的手瞬间扣动,连着三发,击毙正门口巡视小兵。几个黑衣人从草丛里滚出,手中的弓弩对向发觉过来的其他小将,一时,北蛮军营里号角四起。

柳宁站起来,两手交叉举在头顶挥动,黑夜里燃起几簇跳跃的火苗。

“嘶——”烈马吃痛,死命的撒开蹄子奔跑,敌军里的箭支乱飞,事发突然给马一下就窜了进去。几十匹马疯狂的跳跃践踏,撞进营帐,踢倒火盆,只一息功夫就乱做了一团。

“射!”柳宁一个挥手,几十只火箭飞入营地,扎在帐篷上,不一会儿几十座帐篷燃起汹汹大火,火箭又开始第二批的射击。

“上自动弓弩机!”杨大锤扛着小木桌大的物件立在营帐正门口,搅动摇手,片刻后松开,无数箭成扇面扫射,一次五发,一批三十只,完了需人工再次摇动摇手,可比起单只弓弩来说,威力已是巨大无穷。

“走,去里头狂欢!”砍了一个射漏掉的小兵,柳宁一脸嗜血,疯狂的模样哪里还有当初刚穿越时的小心谨慎。

“他奶奶的——”图巴朵一口酒还没喝上,就给箭射穿了,这会儿一口气上脑,拔了腰间的大刀往外头冲。弯起唇角,柳宁已经自动开道向着图巴朵奔去,既然要玩儿就一定要搞死一只大老鼠,也不枉费她大驾光临一次。

杨大锤不与想让,把弩车交给肖校尉,自己开家伙,摸出背上的两把大铁锤,砸铁饼样的挥打起来,所过之处尽是肉糊糊,好在是夜里看不大清明,不然准得恶心上半月。

肖校尉一边搅着弩车,另一只手也没闲着,时不时的扣一下扳机,给敌人造成困扰。

“你们南蛮人就晓得搞一些下作之事,有本事的跟姑奶奶我单挑!”图巴朵吐了一口唾沫,还为没有喝上一口的酒大冒火光。

“有没有本事,刀枪底下见真章,有本事你打回来啊!”某人的恶霸本性又一次复苏了,刀扛在肩上,以绝对的嚣张姿势傲视图巴朵,如星的眼睛里暗火汹涌,好似在无声说着,有本事你来咬老纸,老纸就是下作给你看了怎样?

图巴朵经她一激,撕开衣袖,轮着弯刀横扫着过来。厚重的身子,却灵活如兔,攻击身法以蛮力为主,辅以巧计。柳宁长刀迎击,嘴中呼喝有声。“大蛮牛,你就这点力qì

也敢来战场混?别侮了我的眼睛!”煞有其事的捧了下眼,脚下往对方内胯踹过去。

双腿一夹,欲要扯住柳宁的脚,草原上的人经常跑马抓羊,下盘自然稳当。而柳宁会不知dào

这么简单的道理?就要夹中的腿半空转移方位,直接踹到腿弯处,使力一勾一带,图巴朵整个人重心不稳,一屁股往后面坐躺下去。

柳宁再要出刀,图巴朵也不是混大的,机警的飞出一脚,攻向柳宁下盘。

脚下一跃,柳宁整个人腾空扑了过去,刀锋凌厉只逼对方项颈。图巴多就地一滚,急忙从地上弹跳而起,远离柳宁的攻击范围。

这个人若不是处在敌营,倒算个人物。

管不上什么仁慈善心,柳宁发招越来越狠,咏春拳的寸劲叠打,见缝插针,巴图朵一边要挡着刀剑,一方又得随时用手抵挡拳击,长时间的对战,已经让她有些呼吸不稳。

锐利了眼眸,看着围过来越来越多的士兵,柳宁知dào

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懒散的玩了。大喝一声,劲气开启,扯着图巴朵的胳膊抡了半圈,脚下扎马外八字打开,如推磨般扯着壮硕的女人舞动,看起来毫无杀气的招式,却是变幻无穷,图巴朵试着将自己挣脱出来,可越挣越是被抓得更紧,如同吸进了漩涡里。

如有现代人看到,一定明白这是什么了,典型的太极拳招式,只是形像,而内富玄机,双手如蛟龙在舞,猛然一个收力,将图巴朵掀翻在地,劲气凶猛的拍进图巴朵胸口,柳宁收了手,望着口吐鲜血的女人,如同看一个死物。

“告sù

你们首领,我们黎凤国不是那么好下咽的!”

图巴朵面色狰狞,就在刚才她身体里的各处筋脉被震断,短时间内死不了,可也永远别想做个正常人了,这比杀了她还要残酷。

厮杀的夜响起乍出震山巨响,原本还在交斗的黑衣人,纷纷朝空中撒下一把粉末,迷幻了所有人的视线,再睁开眼,只见点满火的光球从天空砸了下来,整个军营的士兵再次慌乱了手脚,因为方才混战门口的人数比较密集,这会儿火球一到烧杀一片。

“走!”柳宁做了个停止攻击的动作。

众人背好作战工具意犹未尽的看着成了一片火海的北蛮营地,不时给冲杀过来的士兵来个一剑穿胸。“什么时候还能再有这种机会?”阮七娘已经开始想象下次交手的场景了。

“急什么,这事又不是娶夫君,得慢慢熬!”杨大锤跟着过过嘴瘾,手里两只大锤尽是血腥臭味。

“滚你的!想男人也别捎带上我,姑娘我跟你不是一路的。”嫌弃的将距离拉远,阮七娘跑到疱三妹身侧。“四长老,我们一道!”

摸了摸鼻子,疱三妹从鼻子哼了一声。“不要脏了我的袍子。”

“……”这个洁癖狂!

阮七娘讪讪的收了爪子,莫名的来了一句:“不知dào

大当家在做什么?”

疱三妹浑身一震,借着黑暗掩藏掉脸上的暗潮汹涌。

柳宁先在外头老掌柜那里洗完澡,换上白日的干净衣服,才不慌不忙的往城门走。夜有些凉,大风刮得耳边呼呼作响,才看见城门口的暗光,就见一人独立前方,手里提着一盏灯,一对上柳宁的视线,便小步走了过来。

带着温热度的长袍搭到身上,程青逸为她系好系带,目光上下巡视她。

“走吧,夜里凉!”接过她手中的灯笼,一手握着他的手,似乎因为怀孕的关系,他现在的体温上升了不少,想起他每日冬季必受的折磨,一手将他揽进自己怀里。“以后不用等我!”

看着她程青逸点点头。“我会小心。”至少再不会做些莽撞的事惹她烦心了。(未完待续……)

121 病中

淅淅沥沥的雨打在青石板上,大帐篷里响起一阵阵剧烈的咳嗽声。

“来,把药喝了!”柳宁扶着程青逸起身,从昨晚回来他身上就忽冷忽热,果然一个疏忽人就病了。程月娇大早上的必来报道,听到咳嗽声,人已经卷进门里。

“病又发了?我去找娘。”

“回来,我无碍,只是偶感风寒。”程青逸说了两句又咳嗽起来,见程月娇不听,急红了眼睛。

柳宁把药吹了吹,一边对走到门口的程月娇喊话:“岳母这会儿正值守,你去了只会给她增加烦恼。青逸这边昨晚我叫二嫂看过了,就是身子骨弱了些,又吹了点风,凉着了。”试了下温度,将碗递给程青逸。

“妻主,又给你添麻烦了。”灰白着张脸,俊颜显得有些憔悴,柳宁看得一阵心揪疼。最近一直忙着躲他们,难免在身活起居上忽视了他,现在程青逸生病忍不住自责起来。

“说什么傻话,都是我不对,一直忙于正事,忘了顾及你的感受!”

程青逸皱着眉头,将药两口灌了下去,整张脸都褶皱上了,可见是有多讨厌药味。柳宁眼疾手快的将蜜饯罐子拿来,捏了一颗放在他唇边。“张嘴!”他顺从的一口含了进去,余光扫到一边傻站着的程月娇,有些不好意思的推了推柳宁。

“都是一家人害羞什么!”柳宁不以为意,甚至扫了程月娇一眼,那模样似是在说。你也赞同吧?

程月娇吸了吸鼻子,把视线转向别处。跟无耻的人讲礼节问题如同对牛弹琴。吃过几次亏,她已经深刻的明白了这一道理。

“对了。月娇,你现如今有十四了吧?”

话说你这思维的跳跃性是不是太快了?程月娇不摇头也不点头,用警惕的眼神看柳宁。

“呵呵,年纪轻轻前途不可限量……”那是什么眼神,姐不过是好意想给你找个对象而起,千年难得好心一回的说,这是多大的福气。

果duàn

的甩白眼。“嫂子比我也不过大了一岁多。”

柳宁咳嗽上了,不说起来她还真忘了这一茬,可惜本人是十五岁的身体。二十五岁的心理年纪,怎么能同仁而语。

“妻主,我想起来。”程青逸扭动着身子,似乎在妹妹面前被柳宁抱着很不自在。

“你不是坐着的么?”桃花眼星星闪闪,“生病了就得多休息,今日的男子集中营不用去了!”

手指掐了掐被面,人家说的起来是起床不是坐起来……垂着眼皮无语中,妻主你是有多无聊,居然钻起字眼来。

“乖哦。先躺下来睡会儿,本妻主亲自给你做饭去,要吃什么?”

“烤肉串儿——”

“不行!”一口拒绝,都不带思考的。程青逸拿你欺负人的眼神看柳宁。控诉的模样惹柳宁摸了摸鼻子。“生病期间不许吃辛辣食品。嗯,二嫂说的!”想了下把罪名安到洪莲头上,谁叫她昨儿半夜里坑自己来着。想想被她欺负到研磨了大半盆草药的事情。柳宁就天灵盖冒烟。

“那妻主随便做吧!”没有肉串吃什么都一样,他已经对清淡的食物不抱有任何幻想了。实在是前头三个月吃太多了。

“好!”柳宁笑眯眯的起身,让程月娇陪他说会儿话。便往小厨房里去了。

好久没做饭,手上都有些生疏了,洗了一把小白菜,拿蜂蜜酥了一碗五花肉,从坛子里取出咸菜,翻炒几下,将蒸熟的五花肉扣在咸菜盘子里,又煮了肉丸子三鲜汤,蒸一盅皮蛋瘦肉粥,熄火,早餐就这么着了,至于自己,去大厨里弄两张饼就行了。

“月娇就走了?”看着只剩程青逸坐在床头,柳宁嘟了下嘴。“还准bèi

叫她一起吃饭的,跑得倒是快。”

“她同窗寻来,说有事相商,便回营帐去了。”程青逸显得有些恹恹的,连语气都透着闷沉感。

“可惜了,她没口福咯!来,咱们自个儿吃。”将饭菜摆好,注意到他情绪有些不对。“月娇惹你不高兴了?”

程青逸咬了咬嘴唇,摇摇头,穿好鞋子走到桌边来,如今肚子有些微隆,走路跟平常一般没有大碍,不注意看肚子还是瞧不出来。

“你今日不出去练兵?”吃了饭,看柳宁爬上床坐在自己身边,程青逸有些囧了,大白日的他生病卧床就罢了,她好模好样的躺在身边像什么样子,等会儿有人进来传信,就这阵仗明日他们就得在营中再次出名了。

“那种事跟我没多大关系,你妻主可是无官无爵的人。”两手往脑后一枕,眯着眼睛打盹。

营中有个潜在暗处的定时炸弹,她不搞点小动作,怎么能把人逼出来。其实吧,就是偷懒了,需yào

理由么,还搞得这么神圣伟大。

无官无爵也就能骗骗一般人,就那进进出出的小兵,谁都当她是营中的主将了,何况她之前出兵出得那么勤。“妻主,你给我拿下线篓子。”程青逸推了下柳宁的手,指指搁在床头帘后凳子上的物件。

“睡觉,不许做衣。”柳宁翻身,将他压在身子底下,双眸中闪着危险的信号。

程青逸俊脸发红,两只耳朵尖尖都染了粉色,抿着唇大气也不敢出。

柳宁爱极了他这慌张无措的样子,好笑的看他装蘑菇,他不敢抬眼看自己,她就不从他身上下来,两个人就这么僵持的熬着。“妻主,小宝宝娶什么名字?”

突然来这么一句,把柳宁作怪的心思破坏了。讲到小宝宝的名字,她还真的没想过,翻开身子又做回之前枕着双臂的动作,只眼睛有些虚空的望着别处。“你比我读的书多,大名儿就你娶吧,或者让岳母娶也行,小名儿我倒是有。男孩儿叫圆圆,女孩儿叫蛮蛮,你看可行?”

大名这么重yào

的事妻主居然交给自己,程青逸震惊的看她,相处了这么久,就是再糊涂也明白妻主是个学识渊博的,若是不愿做的事,就是给她多少好处她也不会赏脸展示才华。“妻主,是不是我说错了什么?”

“哪里来的结论?”柳宁莫名的看着他,瞧他一副伤心的模样,脑子一转想明白了。“我娶名字不在行,再说这孩子是我们两人的,我若取得难听了孩子以后怪我咋办?咱岳母是秀才,而你又是我们村儿出了名的才子,这种事自当你们来,以后村民传出去对孩子也有好处不是?”

转了转眼珠,似乎有那么一点理,可还是觉得怪怪的,不过娘亲要知dào

此事应该会乐得高兴吧!

说到孩子两人的眼神都柔柔的。

“不知dào

我们的孩子长得像谁多一点?”蹭了蹭程青逸的额头,柳宁将手放到他小腹上,有些鼓鼓的触感,让她心安又莫名的激动,或许这就是血缘亲情吧。“不过还是长得不要太像你,免得到处惹桃花债。”

程青逸白了她一眼,有些不快的皱眉。“不知谁惹的桃花比较多!”他可还记着丰州城里那群疯狂的男人,三不五时的就上门来逛,他才不信是单纯的来送东西,索性没闹过分,他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没看见罢了。

干咳两声,他还在为赵莘的事生气,果然没有表面上的平静。“这是吃醋?”

腰上一痛,就见程青逸翻了个身把后背对给她了。真是吃醋了也!柳宁忽然觉得小小的幸福了一把,青逸在乎自己了,她一颗濒临破碎的心总算得到慰藉了。

一把从背后抱住他,柳宁满眼红星泡泡。“好青逸,吃醋了就是吃醋了,没什么好害羞的,本妻主好开心!”说着就对着程青逸的脸狼吻。

一阵细小的脚步声传来,接着门帘被打开。“姨姨!姨父!快来救命,爹爹不行了!”瞧见床上相叠的两人,小川云捂住双眼,赶紧背过小身子。“呜呜……姨姨,快去救救我爹爹!”

“怎么了?”柳宁在听到救命时,已经从穿上弹跳起来,穿了鞋拉了川云就往外跑。

帐篷有些大,即便是同一个大帐,隔了中央大厅厚重的帘子让声音传不过来。走进门,就见柳焕歪倒在地上,想是晕得太快,脑袋磕到了椅子上,额头上流着血。抱了人,撒腿就往洪莲那处冲,一脚将门踹开,朝着里头大叫:“二嫂你快来看看,我大哥是怎么了?”

本来在写着方子,给士兵发药,给柳宁这一叫,吓得差点没把药罐子打翻,看见晕迷不醒额头流着血的柳焕,这会儿也没了跟柳宁耍心机的心思。

“放好,我来看看!”先抓了一把止血药按在伤口,交给军医包扎,自己沉着脸搭手听脉。

柳宁一眨不眨眼的看她,等她一松开手,连忙凑了过去。“我给大哥开副安胎药,营中的事让他少操心,不到两月的孩子还不稳当。”

“孩、孩子?”柳宁脸上的表情异常精彩,一个月多那不正是路瑛失踪被暗算的时间?这下好,撇下战事没人管,这会儿是连着大哥也得撇给自己管了,还得帮她照顾肚里那个,柳宁忽然觉得这世界对自己好不公平,要不要她也闹闹失踪算了。(未完待续……)

122 孕夫不好伺候

一点秋雨一点凉,这场雨落下,气温明显的低了好几度。过往两件单衫现如今已经穿得冷了,需加上双层外袍,程青逸前些日子做的衣裳正好派上用场。

“大哥,你怎么也跟程青逸一样瞎吃东西!”柳宁收走了柳焕屋里的零嘴,将炖好的药搁到矮几上。川云自知dào

爹爹怀孕后,就一直巴巴的守在床边。

“有些反胃,饭菜吃不下去,就拿这些填填肚子了。”

“不舒服怎么不说!”柳宁有些头疼的揉着太阳穴,那边屋里还躺着一个,这边又来一个没胃口的。“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弄几样。”

柳焕的头立马抬了起来,“我想吃烧烤!烤韭菜、烤羊肉……”

“想都别想!”柳宁一口截断,一个两个都会给她出难题,她就不该问他们意见。

嘟嘴,柳焕苦着张脸,目送柳宁出门,满眼泪光浮动。真的好想吃羊肉串哦!

“柳大侠,刚不是吃过早饭了?”火房里的大厨子不解的看柳宁择菜。今日倒是吹什么风,日理万机的柳大侠居然宅起厨房来?一厨房的人感觉被幸运之神眷顾了。

“哦,方才那是我夫君的份,这次是给大哥的。有发好的面团没有?”

“这种事交给我们做就成,怎能劳烦柳大侠亲自动手。”厨子笑眯眯的凑了上来,一副听柳宁差遣是莫大荣幸的模样。

“你们忙自己的,不用管我!”她也不想亲自动手,可两个男人嘴叼得很。不是谁的账都买。

一个早上忙活完,军营里柳宁又多了个夫奴的称号。疼夫君疼哥哥到了如此地步,叫好事的女人们得了不少谈资。男子后卫队的男人们,却是听得眼冒红光,羡慕嫉妒不言而喻。各自心里暗暗发誓,以后也得找这样的妻主,会做饭会洗衣不然就终生不嫁。

柳宁这一番行动可是害苦了以后的女人们,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你们几个大半夜不睡,搞些什么?”揉着突突乱跳的太阳穴,她从外头办公回来,发xiàn

大帐里没有一个人。四处找了一通,差点连军营护卫都惊动,这才在小厨房里发xiàn

鬼鬼祟祟的三条人影。

一看里头的阵仗差点没吐出血来,那碳烤盆里冒着黑烟,烧得黑乎乎的是啥?更诡异的是一个个嘴巴上挂着一溜黑印子,他们居然偷着烤肉吃,这是有多饥饿?

“妻主,你忙完了!”脸上忐忑的笑,两只手死死的背在身后。

我都看见了。还藏?是不是太迟了?挑了挑眉头,将一个二个瞪了一遍,小川云举着黑乎乎的肉串放嘴里咬着,而火盆里刚刚还搁着的几串半生不熟的东西已经不见了踪影。

“来人!”柳宁朝外头大吼一声。外头巡夜的士兵跑了进来,毕恭毕敬的站着。

“柳大侠有何吩咐。”

“过了晚膳时间,小厨房都得落锁。钥匙交伙房厨头管着!”看了看地上的火盆,“将火灭了。回去睡觉。”

三人战战兢兢的移了出来,两个男人在背后搞着小动作。柳宁一回头他们就乖顺的立着不动了,脸上挂着做了坏事才有的傻笑。

手一伸,绷着脸对着几位。“拿来!”

柳焕脚步往后挪了挪,拿青逸做挡箭牌。程青逸红着脸,磨蹭了好半天受不了柳宁犀利如刀的视线,伸出一只手,举了两只给柳宁,那狭长的凤眸里写着割自己肉一般的疼痛不舍。

“还有呢?”眼睛危险一眯,不老实她不介yì

给几个好好长下记性。

程青逸整个都快哭了,不甘心的拿出另一只手里的两串,瘪着嘴生气的看柳宁。

“还有!”

这家伙后面长的有眼睛么?程青逸整个都快气炸了,他还只吃了一口,妻主太讨厌了!然后又老老实实的将塞回到右手的一串拿了出来,整个人怨气四溢。

“大哥!”瞟向还在往后头躲闪的柳焕,柳宁眼睛里飞出几把小飞刀。

“妹妹你凶我!”可怜兮兮的看柳宁,满眼写着我要告状的小心思。

抓了下头发,龇牙看他。“你觉得我不该凶你?又不是小孩儿了,还得我把话挑明了说,嗯?”

整张脸垮了下来,埋着头把一只手往外伸,柳宁一只眉头动了动,瞧着快到手边的烤肉串儿打了个转儿缩了回去,再看柳焕人已经往后面缩着头跑了。

“柳焕,你幼稚不幼稚!”咆哮一声,蹬着脚在后头追,雨到半夜虽然落小了,可还是有些冷意的,校场上有浅浅的积水坑,柳焕跑得快了身上溅了好些泥巴。考lǜ

到他的身子,柳宁不敢下死手追,只得在后头咬牙切齿。“你们,给我把路夫郞抓上来!”一手指着还傻站着的士兵,柳宁喷着恶气,白色的气雾张牙舞爪着就像她现在的心情。大半夜的抓自己哥哥,理由为了几串烤肉,她好想死回21世纪去,忒尼玛无爱了!

几个小兵浑身哆嗦了一下,抓路夫郞这种活儿可不可以选择无视?

“还傻站着,想不想明天有饭吃?”梗着脖子又是一声大喝,几个小兵的玻璃心震颤了。齐齐朝着小猫一般乱跑的柳焕奔去,十来个人围成一圈,对着一个男人伸开双手,这画面怎么看怎么不和谐。

“我是路夫郞,路大将的夫君,你们敢抓我?”某人傲娇的拿肉串指着大小女兵,敢乱来,就路大将面前给你们穿小鞋!

“现在军营里我说的算!”柳宁双手环胸,隐忍着快要翻出天灵盖的怒火。什么时候她大哥也这么不讲理了?怀孕能让人妖化么?她现在烦躁得只想刨地,而她的脚正是这么做的。

为了明天的口粮着想,路夫郞您自求多福吧!众小兵泪流满面,一起朝着柳焕扑去。

“你们、你们这些傻兵,敢对我不敬!你们死定了——”

“大哥,你要让全营的士兵都来围观你撒泼?”不客气的将他手里半生不熟的肉串取了过去,一边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她无比确定青逸是被自家大哥给带坏了。

柳焕住了嘴,面上的表情无比生动,装可怜的道:“她们把我弄痛了。”

柳宁黑脸,让小兵们都下去,看川云手上的东西都吃完了,便不管他们,自己一身火气的回营帐去了。

“报——”有小兵一路叫着从城门口方向喊了过来。柳宁定住脚,等着那人到身边。

“报柳大侠,北蛮人撤tuì

了!”

手一抖,几串肉掉到泥地上。“快去查探,务必要及时上报情况!”

昨日的雨来得太及时了,原只想对北蛮人进行报复,没想到歪打正着,那场火让北蛮人没了遮挡的帐篷,又没了粮草,淋了一夜秋雨,有几个人受得住双重打击。为了面子,选在半夜里撤军也想得通。

精神一震,连瞌睡都没有了,自己抓了一把伞朝着城东门走。不一会儿,军营中响起号角声,士兵们陆陆续续从帐篷里钻了出来。

“北蛮人撤军了!”

“听说已经撤到妙溪城去了,这一仗我们赢了!”

“太好了,到年关咱们能熬过去了!”

几个小兵谈到激动处,一个个的眉飞色舞,互相抱在一起,那是绝处逢生的欢喜,很多人喜极而泣。

柳焕和程青逸互相对看,眼中均闪烁激动的泪雾,没有胜算的胜算,居然让柳宁坐到了。

“大哥!”

点点头,柳焕表示自己也听到了,两人双手交握,撒下几滴眼泪。

“北蛮人撤了!”杨大锤在营中来回奔跑,身子跳来跳去,这是唯一一场没有路大将参与的胜仗,没有充足的粮食,没有足够的兵器,没有与敌军抗衡的人数,但是他们赢了,而且不到半个月,这无疑将成为历史中最值得纪念的一刻。

柳宁天蒙蒙亮回的营帐,召集各位主将,紧急议事。

“肖校尉,疱护将,你二人即刻带领将士前往妙溪城一里处扎营,不得叫敌人卷土重来。杨大锤,你速速加快兵器库存器量。阮七娘,你留守城中,以接应扈芷的二十万大军。其他人钦点人数,随我到校场集合,给大家两刻钟的准bèi

时间,现在,行动!”

时间紧迫,敌军撤他们立即要占领要地,否则卷土重来,仗就不好打了。他们要化被动为主动,就得乘现在。柳宁回房间收拾东西,程青逸听到外头的动静人已经醒了。

“要搬走?”

动作停了一下,回头看他。“你和大哥就留在城中,男子后卫队留守后方,我先随将士过去探查情况,你睡吧,不用起来了!”安抚性的一笑,手上的动作加快了几分。“没我在这里管着,你跟大哥可是猴子称霸王了!”想到昨天夜里的事有些好笑。

程青逸原有些小愧疚,给她一提又觉理直气壮了。“谁叫你不给我们吃!”

“那东西吃多了上火,不利于以后生产,我可是为你们着想,由着性子想啥吃啥,到时候受苦的可还不是你们自个儿!”包袱打好结,挎到身上,到床边亲了他一口。“不要太想我!”

闹了个大红脸,想起她身上穿得单薄,连忙喊住她。“把柜子里的外袍拿着!”

柳宁退回来,拿起崭新的一件大斗篷,整个人笑眯了眼,有夫君疼就是不一样。(未完待续……)

123 精兵二十万到账

封闭了数日的北崇城城门大开,阮七娘提着一方铜锣,大街小巷的敲打着。龟缩在房中数日的百姓,陆陆续续从各自的院中钻出来,竖着耳朵听外头喧哗。

“北蛮人撤回妙溪城了?”各方院落中传来轻声的谈论声。接着有人开了一边门,站在外头探头探脑,不多时大街上慢慢的出现人影。

“大掌柜的,是曹营的士兵!两面城门开了,看样子北崇城是守住了!”花甲的老人背着手踱步过来。

“还说不好哇,那妙溪城距这里不过几里路,谁知dào

他们什么时候又打回来。我看还是趁着城门开了,收拾东西趁早离开!这些日子战战兢兢的,可没要了我的命!”锦衣华服的女人皱纹深深的望着头上初升的日头,心里生出好些的感慨。

驼了背的女人笑得纹路柔和。“你也就这点胆量,当日北蛮人掀了我的店铺,我还不照样开门做生意,这富贵呀险中求!”

“对呀,你不是住在羧三坪,如何进的城?”不是都关了东北两门,她从哪里钻进来的?

老人笑得一脸得yì

。“这你就不知dào

了吧,曹营的柳大侠跟老朽有些交情,当日的大战我还立了不少功呢!”

华衣老人好似听到了什么笑话。“就你这么个老东西还立功?路都快走不稳咯,也就能瞎吹!”

“你不信?”老人却不生气,往那走过来的士兵一指。“阮将军!你怎的还在这里呢?大伙儿不是都去城外了?”

阮七娘一看,乐呵呵的走了过来。“我道是谁了。原是老大娘,难怪瞧着眼熟!怎样。身子骨可是好些了?咱们军营洪军医可是医术了得!”

“走路有劲儿了,一顿吃得下两碗稀饭。你瞧瞧我还能蹦上两蹦!”说着就要跳起来,阮七娘赶紧一把拉住她。

“您可别,闪着腰了我又得挨骂了!你们聊,我先去那头转转!”挥了挥手,一身铠甲叮叮咚咚的往前头去了。

华衣女人这会儿早看傻眼了,半张着嘴说不出话来,能得军医医治啊,她想都不敢朝那里想。

“大妹子,你快跟我说说!”缓过来。脸上大喜,抓着老女人就往自个儿宅子里走。这可是一手信息,不得不让她兴奋,以后说出去脸上都有光。

“这话说来就长了,那陈年老酒……”

“有,多的是,一会儿给你带一坛回去。”

“甚好甚好!”满yì

的搓了搓手,笑得畅快,托曹营大军的福气。蹭到这铁公鸡的酒喝,难得呀!今日这趟门没白出。

不到一日时间,这路大将姨妹子的事迹就被传得沸沸扬扬,一个赛一个的夸张。连带着的柳焕都被神仙话了。这一言传直接导致的结果,就是男子后卫队成了贫家男儿互相争着加入的地方,给柳焕程青逸增加了不少工作量。

“找我有何事?”程秀才一脸的冰霜。外头忙得脚不沾地,却看柳宁一个人躺在榻上呼呼大睡。脸上还盖了一本册子。

晃了晃脑袋,拿下书。柳宁看着想要训人的程秀才,揉了揉眼,抹掉几颗眼屎。“岳母,咱们婆媳两本就该多聚聚不是?”说着又打了一个哈欠。“不知您同程老二你妹妹也就是我姨婆,当初进军营是谁保举她做军法执行长的?”

提到程老二,秀才的脸就如打了一层蜡,是她没有教好妹妹,才让她如此为所欲为。

“一个姓庞的女人,是这曹营说得上话的人物,官职比护将大人要小!”

小小的米粒之将也能在曹营横行,曹营的水看来也不浅,柳宁心里烦扰,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容我洗把脸同岳母小饮一杯!”

“算了,我外头还忙着!”讲着一躬身,掀开帘子去了。可见对柳宁的成见仍没有放下。

有些事情强求不得,柳宁想要得到秀才的认可路还很长,叹了一口气由得她去了。为了摸清庞姓女人的幕后推手,派了扈芷鬼哭岭带来的那群人进行监视,全天事无巨细的汇报。

北蛮人安分了两天,开始频频搞小动作,只是他们估错了柳宁制造陷阱的能力,几乎是来无漏网,流沙坑中困的人最多,这一来二去,北蛮人又损失了上百来人。如此一来,他们摸不清曹营的情况,按压住冲劲,开始蛰伏休整起来。

柳宁摸着下巴乐得清闲,她在等霜降,不打他们也得困得他们掉层皮,姑娘就是小心眼儿,让他们也尝尝被困的滋味儿。

北崇城守住的消息很快传到城外,马芳同扈芷并肩骑马前行,沿途碰上多话的老汉,随口聊了几句,就得了这惊天喜讯,整队大军如充了电一般,全都精神抖擞健步如飞。

“柳大侠真是厉害!”扈芷忍不住赞叹,她才离开了不到十日,一场必败的城战居然还赢了?她除了佩服还是佩服,甘愿受她驱策。

“比起路大将可有过之不及,我真想立马飞过去,见见这位胆识过人的庄稼妇人!”马芳激动得找不到方式怎么舒发xiàn

在的心情,只能满脸红光在马背上扭来扭去,似乎浑身都是虱子咬。

“莫急莫急,就快到了!”扈芷淡定的看着前方。“后头是个大麻烦,我们这一路走来想必五殿下已经得了信儿,怕是会对曹营不利!”

说起这事马芳拉住缰绳,把速度减缓了一些。“他们暂时不会这般做,最多下几份捉拿我们路家军的诏书,路大将在民间声望颇高,他们断不敢明着来,惹了民怒这天下也就甭想要了。”

“嗯,这事走一步看一步,或许柳大侠有自己的打算,咱们干着急无用。”柳宁在扈芷心中已经成为主心骨的存zài



阮七娘最近一直在城南门晃荡,听到妙溪城外准bèi

得火热,心里就跟猫抓似的,急得恨不得跑去南方接人去,刚跟几个小兵调侃完,抬头就见黑压压的一纵大军,嘴里的草掉了下去,脚跟一蹬,人已经炮弹式的射了过去。

扈芷跟马芳也瞧见了她,二人齐齐拍马跃入空中。

“哟,干得不错啊!哪里拐带的?”阮七娘吹了记响哨,巴掌拍到扈芷身上,脸上笑得阳光灿烂,就差没在脸上刻下高兴两个字了。

扈芷不太喜欢她这热乎劲,拉长着脸,不咸不淡的道:“你问柳大侠去吧,我可没那本事拐得来这些人!”

“你就得yì

吧!”白了她一眼,朝边上眉开眼笑的马芳抱了下拳。“阮七妹!”

“马芳!”回礼,仍旧是和善的笑。

“幸得你们来了,不然我都要给憋坏咯!妙溪城外看他们打北蛮人,我眼热的头发都快抓掉光了,你们不知,上回跟柳大侠夜里偷袭北蛮人,那图巴朵都给我们柳大侠干了,杀得可真叫爽快!”眉眼一挑,似是对扈芷说着,羡慕吧?然后继xù

嘚瑟的讲了北蛮人撤tuì

的缘故,又乱七八糟的扯了些城里鸡毛蒜皮的小事。

扈芷只当听和尚念经,由得她一路唧唧歪歪讲到城里。马芳正是新鲜,听到有趣处不时附和两声,阮七娘对她的好感直线飙升。

“娘亲快看,快看!快看!”几个小孩子吵嚷着,指着进入正街步调整齐的士兵。“好多士兵,以后我也要当兵!”小小的男娃眼睛中闪着红星。

“你是男子怎可以当兵呢?”马芳忍不住揉了揉小孩儿的脑袋。

“离大人就是男子,不照样上阵杀敌!我没有离大人的本事,能进男子后卫队就行了。”小人儿充满幻想的笑着,列出掉了两颗牙的门洞,天真的话语惹人捧腹大笑。

“好孩子,有志向!”阮七娘给他举了个大拇指,毕恭毕敬的行了个军中礼仪。“柳大侠说,有梦想的人都值得钦佩!”

小孩儿咯咯的笑着,也似模似样的双手抱拳,回了一礼,把一群士兵都快萌翻了。

“男子后卫队是怎回事?”

“就是由男子组成的军队,主要负责征集物资,照顾伤患,战场替补!如今都有近一千人了!”阮七娘又骄傲了一把。“以往的军队可没有这好事,这受了伤都是件美事!”脸上表情甚是荡漾,一看就是想到什么少儿不宜的画面了。

“哦!蓝袍军——”围观的百姓,忽然都伸长着脖子往军营方向看,马芳随着这一声惊呼跟着抬头望去。齐刷刷的一群男子,腰上绑着一块皮革,别了不少武器,最神奇的是手上拿着东西,似弓非弓,小巧玲珑,列成两队整齐的迎了过来。临碰头一人举旗挥动,蓝袍兵自两边站开,露出缓缓走近的两个男人,正是这男子后卫队的正副队长。

“扈将军,辛苦了!”柳焕拱了下手。

扈芷回了一礼。“分内之事,举手之劳比不得路夫郞。”

柳焕淡淡一笑,今日他们到了,他身上的担子也轻了不少。“这位是?”

“末将马芳!原路大将麾下右翼参将副将。”

“我说怎瞧着有些眼熟。快快请起,妹妹还在等着,咱们就不做多耽搁了!”一听路瑛,柳焕就有些慌乱哀伤,跟程青逸站在一边,目送他们进去。(未完待续……)

124 霜降

程青逸握了下柳焕的手,眼中充满了关心。“大嫂一定不会有事!”

他何尝不是如此希望,只是随着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心里越来越没有底。

柳宁正对着沙丘做演算,外头一阵哄闹,皱了皱眉,就见一条黑影钻了进来。手里的旗子一歪,随意插到一个地方。

“柳大侠,我的任务完成了!”

“扈芷!”柳宁眼睛一亮,一拳打到她肩膀上。“我验收一下看看,一路上没出什么事吧?”

“还好,就是于府尹不太好脱身,大皇女与四皇女相继被刺,如今二皇女当选继承皇位,五皇女自动弃权,不知在打什么主意!”

柳宁弹了她一指甲,“得了吧,你还跟我耍这套!”拿手指指指她,耍心计什么的也太小儿科了。“她的心思还不好猜,等二皇女稳定大局,再取而代之不劳而获!放任她不管,由得她玩儿,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咱们也捡个大便宜。”

就知dào

是这样,扈芷一个了悟的眼神,两人已经走到营帐外。“于府尹似乎碰上了难事,你看是否要给她出出主意。”

柳宁摇摇头,“她会解决,不然也当不上水陆总府府尹。”越阻代庖这种事,有一回就行了,多两回她还不得被人记恨死。

“末将马芳,拜见柳大侠!”耳边震声一响,一道威猛高大的身影跪在脚边,连土地都是一蹦,好在柳宁下盘稳。不然早就被撩翻倒地了。

柳宁将这人名字默念了一番,觉得招来了一只猛虎。或许她营中又多了一员大将。“起来吧!”

马芳扬起头来,闻名了许久的柳大侠终于就在眼前。她小小的激动,再一看柳宁的年纪,星星眼都换上了。“你就是柳大侠,今日终于得见了!”

柳宁不知如何回答只好憨笑的点点头,“一路辛苦!”

“不辛苦,以前跟路大将什么苦没吃过!”马芳见柳宁这么好说话,脸上的兴奋更浓。

“路大将?”柳宁狐疑的看扈芷。难道这人不是从水陆总府调过来的?

扈芷笑笑,解释道:“这是路家军路大将麾下右翼参将副将,二十万精兵有十万来自路家军。”

“路家军不是应该保护皇室?”问号一溜溜的挂出来。

“那五皇女除了搞心眼儿。没啥真本事,我们路家军生只在战场,若不能拼尽热血将敌人赶出国土,守着他们窝里斗有何意思!所以听于大人说起此事,末将领着众将士叛逃了。”马芳满面光辉,觉得自己干了件了不得的大事,相信路大将在此也会同意她这般做。

“噗咳咳——”柳宁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淹死,该死的于青青居然摆了她一道,不由脸上挂上愤恨的表情。如今这么一弄。她就摆在了明处,成为五皇女头号黑名单人物,以后的日子铁定不好过了,当然这是建立在战事稳定下来之后。“另外十万大军呢。我瞧着也不是水陆总府的正统军装。”

“哦,这是于大人的私兵!”马芳老实回答。

柳宁眼歪了脚瘸了,这该死的于青青你特么还能再记仇一点昂?把自己完完整整的摘了出来。所有的矛头全都指到我头上,就这十万私兵的由头。都够被五皇女碾压一轮的。这算不算祸水东引?

抓了抓头发,看在于青青还在卧底的份上。就饶她这一回,至于被五皇女记恨的事,来了再说吧!真特么头疼。

钦点完毕,二十万大军一人不多一人不少,可见于青青那人是有多抠门儿,柳宁这会儿也懒得计较了。磨刀霍霍的马芳等了半日等来的不是战斗方案,而是自耕自种,十万大军被拨到四周村子里种麦子,这可让一群女兵愁煞了。

“会不会太过分了?”扈芷脸皮直抽抽,人家是来打仗的啊喂,不是种田的啊喂!

柳宁浑不在意的站在地头上指挥。“不种田,你以为百姓的粮食都是天上掉的,就战争这个打法,迟早得把老百姓给逼死了。冬小麦耐寒,说不得我们到明年就吃得上它,若有多的分给疾苦的百姓也好。”

“还有这缘由。”乐得拍掌大笑,“我懂了,柳大侠你这想法不简单!”

北蛮人迟迟不敢动手,又见黎凤国有后援兵支持,更是不敢轻举妄动,着人一打听,却说大军们都在种田,这把北蛮人给难倒了,不知敌军在搞什么鬼,一连派人轮岗警惕盯着。

蓝袍军也加入到忙种之中,一时男女搭配的干活儿,生出不少段恋情,只是大家伙儿都没扯到明面上来,柳宁对此比较欣慰,国家大事放在首要位置,这才是当兵的该有的责任心,不得不说他们都合格了。

柳宁期待已久的霜降一个月后终于到来,而她的物资征集也到了一个庞大的数目,士兵们尽管没有仗打也是不闲,锻造兵器的,改良陷阱的,山上挖野菜的,总有属于她们忙活的名目。

“妻主!”柳宁半梦半醒间听得一声叫唤,鼻端闻得淡淡清香,不由睁开眼看了过去。

床前站着的可不是她的亲亲夫君是谁?立马从床上弹坐起来,瞧着他明显凸出来的肚子,整个人仍觉得似梦似幻。“青逸,真是你!”柳宁往里头挪了挪拉他坐下来。“这般晚了,怎么会过来!”

被子一拉,将他整个人裹进怀里,手触到他的肚子有些不太适应的情绪浮出。

“冬衣做好了,我同大哥押送过来,这一场霜降还不知要冻伤多少人,好在我们提前做了准bèi

!便不敢耽搁。”脱了鞋子,挨着柳宁躺下,嘴角浮起满足的笑意。“我收到爹爹的来信了!”

“哦?他们过得可好?”拿下巴蹭了蹭他的脸,难怪他今日这般高兴。

似是想到开心的事,程青逸眼睛眯成弧线。“你可还记得黄土丘下的甘薯?”见柳宁点头,他笑着道:“得了两石,谁曾想那样的荒地还能有那收成!”

柳宁挑了挑眉头,似乎没什么好稀奇的,只是让岳父一家捡现成便宜了。

“爹爹弄了烤地瓜摊,集市里卖了不少钱,还说等我们回去把地瓜钱给你,丘慈夫郞生了个胖丫,大哥给丘慈带消息去了,这一家人总算有了盼头。”

撑着脑袋看他,柳宁脸上也染上了笑意。“你若是生了,我也有了盼头!”

“我说他们你怎的讲到我身上来了!”程青逸噘着嘴,拿手指刮柳宁高挺的鼻梁。“爹爹说生女还好,生男就怕你不喜,让我大方些给你抬二房,你看中是不中?”讲着这话,眼睛却对着别处,可见在逃避问题。

柳宁闷着发笑,“那敢情好,你若是敢抬我定然敢收!”看他睫毛颤颤,又补充道:“生男生女这事都是老天决定的,男儿女儿都是我们孩子,有什么可挑剔的。”

眼睛总算看了过来,带着探视的味道。“那赵家二公子刚成了亲,你如今想反悔也是不成了!”

偏着脑袋思索状,“你对赵家公子还不放心呢?”不然也不用试探她了,柳宁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什么时候夫君这般小家子气了,不过还挺可爱的。

程青逸哼哼了两声,又缓缓道出了一事,也许是两人许久未见,他对柳宁少了些顾忌,将心中的话一一说给她听。

“前几日营中来了两个怪人,一个头发皆白,一个凶巴巴横眉竖目的,一进队里就得罪了好些人。只白发人往那处一坐,就没人敢吭声,我若是有那般本事也不用瞧人面色行事!”

柳宁听得眉头一拧,苦笑,该不会这般巧吧?

“有我在,你照样不用瞧别人脸色!”

“可我还不得瞧你的!”

“……”这是从哪里得出的道理,她有那么独裁霸道?

身上被拱了拱,就见程青逸眨巴着眼睛晶晶亮的看着她。“妻主,你教我功夫可好?”

“教你功夫上战场上捣蛋么?”就说他怎的这般乖觉,原是有所求。弓弩的事已经够她悔的了,再说武功她是半点不会同意的。

扯着她的衣袖,不死心的道:“我会老老实实的待在后方,绝不给你添乱!妻主?”

柳宁一口叼住他的嘴,舌头探入,阻止他没完没了的纠缠,深深一吻,惹两人呼吸絮乱。“睡觉,再不睡着我就不顾你的身子了!”眼睛里两簇小火苗蹭蹭的越跳越高,程青逸瞧得一缩脑袋,闹了个红脸。想到被柳宁打岔的问题,又扭了脸子,生气归生气,奈不住身子疲劳,抱着柳宁的腰睡了过去。

柳焕忙活完过来接人,就见柳宁对他打手势,程青逸早已经睡得小酣声声了。

“明日我送他回去!”

拿手指指她,柳焕除了翻白眼拿他们夫妻没有办法,川云还在城里,他不可能在这边过夜,只好警告道:“莫要伤了他的身子,明日还有事做。”

柳宁喉咙一哽,一口气没喘出来。大哥,你想象力太丰富了,再说她也不是那没分寸的人吧。(未完待续……)

125 向腹黑进化的小逸逸

“妻主,好饿!”

懒洋洋的靠在床头上,就见被子里的睡美人蠕动了一下,缓缓睁开眼,吐出一句话。

柳宁捏了捏他的鼻子。“懒虫,既然饿了,就快起来!”外边的号角都吹三遍了,这还是她第一次起这么晚。

“呦,柳大侠舍得起床了!”阮七娘一脸八卦的凑上来,手里摸着一个饼嘎巴嘎巴的嚼着。“昨晚睡得舒服吧?美人儿在怀,羡煞我们这些单身女了!”

柳宁敲了她一个脑瓜嘣,择菜做饭去了,难得她的青逸这么黏糊自己,得好好表现下。炒到一半,往后看到一个人影子,接着盘子里的菜就被人偷吃了一筷又一筷。

“这么饿?我会误会大哥饿了你好些日子!”煎了三只荷包蛋,柳宁转头对他笑。能看到他这么喜欢自己做的饭菜,她还是挺高兴的。

“不是我饿,是他太能吃了!”程青逸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嘴里仍旧在塞着食物,“妻主你要不要再多煮一点儿?”

柳宁不敢置信的看他又看他的肚子。“难不成他是猪仔投胎?”

一双眼刀扎了过来,不过手上的动作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在柳宁的灼灼目光下,光了一碗又一碗,很快就把筷子伸向了她的荷包蛋。

除了瞠目结舌,柳宁已经完全惊吓住了,这节奏完全是要横向发展啊!路瑛附体有木有?刚才的喜悦已经完全飞走了,变成了森森的担忧。本来想要熄掉的柴火重新被塞了进去,到大厨帐里找了几样洗好切好的菜。自己翻炒加工。宰了一只鸡炖着,吃不完好给他带回去吃。

“妻主。这个莲藕排骨好吃,能不能天天炖给我吃?”擦了嘴。某个化身吃货的人总算住了手,一副餍足的样子。

“你要喜欢,我着人给你送去!”柳宁顿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男人怀个孩子不容易,现在当他做皇帝养,反正他能让自己宠的时候也不多。

程青逸一听又拿他无dí

的笑颜收获人心了。“还是妻主最好!”

“谁对你不好?”柳宁下意识的接口,能从青逸口中听到这样的话,次数实在不多。便有些好奇了。

咬了下嘴唇,程青逸不说话了,垂着眼皮的样子似乎有心事。

“妻主,战争什么时候能够结束?”忽然抽了下鼻子,抬起的眼睛里水雾朦胧。

突然被岔开话题,柳宁的思维一时没切换过来,愣了一会儿才道:“总有结束的时候,想家了?”

“再过几月就得过年节了,心里总是想一家团聚的。”说着这话。手抚摸肚子,面上带着淡淡的忧愁。

握着他的手,柳宁抱住他。“对不起,让你跟我一起吃苦受累!仗要打。也迟早会打完的。”只是这个迟早谁也没办法预料,手指滑动他的发丝,心中思绪纷乱。

送程青逸回去。在城里发生了一段小插曲,柳宁死也不会想到。居然撞上了当初在神女庙中碰到的有钱小姐,而且那人跟赵莘站在一起。举止颇为亲密。

“柳大侠!副队长!”赵莘看见他们先施了一礼,低眉顺目恭恭敬敬的站到一边,这副做派让柳宁好似被人从背后打了一棍,整个感觉都不太对了。

“原来是你!”女人眉眼一挑,看柳宁带着毫不掩饰的敌意。“我就说赵莘怎会到男子后卫队去,一定是你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之前他都跟你断了,如今他是我的夫君,再由不得你随意勾/搭他!”

眉头快要倒立起来,柳宁不明白这女人哪里来的自信,居然敢在她的地盘警告她。“哦?是么,那还得谢谢你的忠告!本大侠向来不爱干些强人所难的事。”有本事把自己男人管好,别在这里逞英雄。眼神一利,毫不退缩的看她。

女人拉着赵莘,对着他说:“你看到了,姓柳的都是这般蛮横不讲理。”

“那是你压根就没道理。”赵莘突兀的回了这么一句,惹柳宁惊诧得快掉了眼珠子,这才新婚就这般不客气的说自己妻主,胆儿也忒大了,不太符合记忆中的形象。“你不是说见到过柳畅哥哥的?”赵莘好意提醒女人今天来这里的正事。

“那个泼夫?”女人一张脸都难看了,牵扯起身体里不太好的回忆。

“你见过我二哥?”泼夫这个字眼对他二哥来说那是再贴切不过了,柳宁心神一动,已经移到女人跟前,居高临下的看她。“你在哪里见到他的?”

很讨厌柳家人,女人朝后退了一步,把眉头紧锁。“若不是看在夫君的份上……”声音弱了下去,慢慢把不高兴的表情切换到正常。“那日我急于从锦州城赶来,半路车辆遭劫,拦了他的车这才进到北崇城里。”

这么说来二哥是到过北崇城了,柳宁支着下巴陷入沉思之中。“你跟他分开是什么时候?”

虽然不想配合柳宁的任何问题,但为了早些离开这里,她将心里的逆反情绪压下。

“有一个多月了,当日正是城门关闭之时,他为了挤进来,还把我——”鼻孔掀了掀,想到这事挺丢脸的,便适时止住暴起的脾气。“他跟一个姓离的男人在一起,之后我们就已经分开了。”扯了扯赵莘的衣袖,她一点也不想在此处多待。

“谢谢你告知我这些!”柳宁由衷的对她鞠了一躬,姓离的男人还是二哥愿意待在一处的,她在脑子里搜了一遍又一遍,熟悉的男人很少,而离姓又不是大姓,唯一知dào

的就只有路瑛的左翼副将离风。心中一喜,若是这个猜测成立,那么二哥和路瑛必然碰头了,可他们为什么没有出现?

赵莘望着柳宁眼中情绪复杂,被黄蔓拉着一步一回头的去了,然而两人的缘分这一次并不是结束,正确的说纠缠才是真zhèng

开始。

“赵家二公子挺可怜的。”程青逸幽幽说道:“那黄家人是出了名的势利眼,他嫁入黄家也只是占了个平夫的名分,处处被大房拿捏三分,下面小侍就有四房,等家主过了新鲜劲儿,他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

“各人有各人的命,当初我给了他一条道,是他自己没能把握住!”柳宁对此倒没什么愧疚之心,说的话也是相当客观冷血。他若是把握住了,也就没有程青逸现在的位置了,这只能说一切天注定。

“妻主,如今我一点也不羡慕他了!”程青逸挽着柳宁的胳膊,把头靠到她肩膀上,望着前方那两人拉拉扯扯离去的身影,目光平静无波。

“你羡慕他什么?”

偏转头不解的看他,除了身份的不同她真想不到有值得程青逸去羡慕赵莘的地方。

抬起头回视她,从柳宁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的倾世容貌,忽然狡黠一笑,背着手一摇一摆的走了。

动了动眉头,柳宁无语的望天,自家夫君貌似在向腹黑路线进化,这行事套路咋跟自己越来越像了,有一种照镜子不太美妙的感觉在心中弥漫。

“大哥,我有了二哥的消息!”柳宁将事情经过同柳焕说了一遍,同时把心中的猜测讲给他听。

“你的意思是你大嫂她还活着?”柳焕激动得好半天才将这句话问出来,浑身都在颤抖着,连四肢该怎么放都有些僵硬无章了。

“我也只是猜测,但这种可能性很大,毕竟我们谁都没有看到大嫂的尸体。二哥除非跟离风走,不然他不会丢下洪莲不来,至于他们为什么不回兵营,我还没有推论出恰当的理由。”

柳焕背着的身子转过来挂着一脸的泪水,扑进柳宁怀里,软弱无力的低泣。“是与不是,总算让我有了等待下去的希望……我不能失去她!”

原来大哥是如此的寂寞担心,她却一直未有察觉到,只觉得大哥变得有些刁蛮任性耍小孩儿脾气了,却不知他只是想得到关心啊!“大哥……”

“呜呜——呜呜呜……我知dào

她活着,她说过的,她答yīng

过我平定天下陪我四海为家!”

柳宁的手抚着他的背,一下一下,这样的誓言她对青逸都未有说过,因为她没有把握能否做得到。从柳焕口中听到这绝美的词句,心中涟漪荡漾,路瑛就是路瑛,连谈情/爱也有一番气魄,符合她那吃货的作风。

自男子后卫队出来脑中想着事情,迎头撞到一个人。

“大个子,你占我便宜!喂,你还敢走——”

袖子被人拉住,就见一个男人凶巴巴的瞪着自己,地上散落着一些书卷,头上发钻不知怎回事,斜斜的歪在一边。

“有事?”

男人吸了一口气,翻了下眼珠,两手叉腰。“非礼了人还想跑,一本正经的竟是个登徒子!”这一声嚷嚷,原本闲散在四处忙碌的男人们围了过来。

“我非礼你哪里了?”柳宁觉得挺冤枉,她可是不知dào

撞一下也能变成非礼的,而且刚刚是他自己撞上来的,她还没喊冤呢,祸头子倒有礼了。(未完待续……)

PS:下午陪家里人逛街去了,发晚了……各种抱歉中。

126 难缠的师徒

男子指指自己的前胸,“你非礼我这里了!”

柳宁摆开手,“那好,你现在非礼回去。”请君随意采撷的姿态。

第一回碰上这般不按套路出招的人,男子一时傻眼了,待反映过来,就朝柳宁喷了一口唾沫。“呸,你个登徒子!你是哪个队的,我要去找你们将军告状!”

好笑的翘了翘嘴角,期待他知dào

自己正是那军营里的管事者会作何表现。“你见过哪个知dào

要被人污蔑,还洗干净脖子等着人往上砍的?”

男子抱胸思索的点点头,居然觉得很赞同,不过刚才被她撞疼了,这损失得赔!立马又变回凶巴巴的模样。“你有理,跟我们队长说去!”拉着她就往里推,反正前面就是路夫郞的营帐,到时候歪的都要给说成正的,谁叫这人如此态度,他长大以来还是头回嘴上吃亏。

柳宁八字步站开,男人半分推拉不动,不由恼火得龇牙咧嘴,忽然瞥见走过来的一道身影,欣喜的喊叫起来。“师傅!师傅!这家伙欺负我!”就跟小学生见了家长一般欢呼雀跃。

头上滑下三滴冷汗,柳宁朝男人叫喊的方向看去,就见一白发男仗剑迈步走来,心中警钟大作,脚往后退,转身撒丫子跑路。

背后一凉,忽觉身子被人拥住,接着整个人都扑进一具温热的身体之上。浓黑入鬓的眉毛,半点没有柔和之感的脸部线条,粹了冰渣子的眼睛,无一不让人心跳失控。

“真不巧。又见面了!”柳宁对他僵硬的招手,天知dào

她这会儿好想找块豆腐撞撞。今儿是走的什么狗屎运,好的不灵坏的灵。

“杂毛?”男子一双眼睛犀利的盯着她。声音带着小冷箭嗖嗖的往身上刺。

摸着鼻子干笑,不是吧,这么记仇?“哈哈,哦——天上有挥(飞)机!”

趁着他抬头的瞬间,一个过肩摔飞起,管不了被撩得四仰八叉的人,提着裤子就跑,那神马小心眼儿的男人惹不起哇,老纸还躲不起么。某人夹着菊花越跑越快,仍觉得脑后阴风阵阵。余光一瞥,不得了,吓得尿都快流了。只见男人举着剑,一下一下往她身上招呼来,非逼得她把直线跑成s型。

干爸滴,要掉脑袋了!柳宁抱头鼠窜,比起跟程月娇的那回,这可是真zhèng

的毫无章法,到处乱撞。只一会儿人已经跑出了城北门。朝着羧三坪一路哭嚎去。

“喂喂喂!你要不要这么狠啊,我又没有杀你老母辱你老父,犯得着花力qì

在我这么个小人物身上么!”一边跑着随手抓了根扫把在手上,挡了两下扫把壮烈牺牲断成三节。柳宁眼睛瞪得牛眼大。看着手上的残截,哀嚎一声继xù

没命长跑。

男人挥着剑闲庭信步的在后头飘着,这画面太有对比性了。

柳宁暗暗在心中发誓。一定要学内功,一定要学古代武术。太特么欺负她这只古武菜鸟了。

“柳大侠……”出来办事的士兵刚对柳宁招了招手,却发xiàn

她们高高在上、不苟言笑、英勇神武的大侠大人正没头苍蝇样的到处扑腾。当即喉咙如同卡了一根刺儿,集体失声了。再看那后面砍得兴致勃勃的白发男人,一个个的凌乱风中。是眼花还是眼花?

“男人生你这般凶,以后没人要!”柳躲到树后逃过凌厉一剑,嘴巴里说出的话依旧不饶人。

“神经病?”男人从另一边杀了过来,一脸外漏的寒气。

柳宁跑得腿肚子都抽疼了,仍咬牙切齿的坚持着。笑话,不坚持等着去见阎王老祖啊?“你追着我不放,不是你有神经病,难道还是我?哦——”忽然站住脚,让男人一剑刺歪了。“我知dào

了,你铁定是嫁不出去,要赖上我了是不是?”那一本正经思考的模样,惹男人再次飙升了三级怒火,朝着柳宁的脑袋迅猛出剑。

我去,恼羞成怒了!

老是躲也不是办法,这要跑到中转据点去还不得给人笑话死,脖子一缩就地蹲身,头上的发丝被砍去了一撮。“停,你再来我不客气了!”

男人没有留手,眼神一利,速度越来越快,柳宁看得倒抽冷气,眼睛快要连剑影都看不清了。

心中一拧,深吸一口气,劲气撑开,爆喝一声,隔空挥出一拳。

男子脚下运气手上的剑没来得及撤回,整个人被弹开好几米,胸腔内腑被震得刺刺的疼,跌下身子,嘴角流出一丝血来。“这是什么功夫?”

柳宁看了看自己的手,似乎又厉害了不少,这玩意儿还带增长的?不过她也不知dào

这是什么功夫,完全就是瞎猫撞到死耗子——运气。

“没事吧?”往前走了两步,看男人警惕的眼神,又见他扬起的剑,柳宁立住脚不敢动了。

男子用剑撑地,用地上勉强站了起来,冷眼逼视,带着一丝不解。“下一次,我不会再放过你!”

咦?还下一次?柳宁抖了抖胳膊,她一点也不喜欢打架的说,要别人说她欺负男人可咋办?想想整个心情都不美了。

男人脚步不稳的离开,倔强好胜的眼神让柳宁慌乱心神,这人的感觉太像21世纪的男人了,让她忍不住产生一种同病相怜的错觉。直到人影不见,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往最近的据点走去。

11月底寒风来得更为猛烈了,种下的麦子都能看到一大段青绿,北崇内因着没有战事纷扰,恢复了几丝生气。

“师傅,那女人将你伤得这般重,怎不让我告sù

队长?”说话的男人正是那没事挑事的那位,此时他手里正织着布,坐在织布机上拿梭子穿插,眼睛却看着边上歪靠在榻上的白发男人。

眼睛看着窗户外,三千白发披散。“你少生事,也不用师傅事事为你担忧为你受伤!”

“对不起,师傅,是西茗拖累了您。”手上的动作缓下来,几滴灼泪撒到布巾上。

“动不动就哭,你哪日才能真的长大!”见他落泪,语气不由的柔和下来带着些许无奈。

自称西茗的男子站起身奔到床榻边,头埋在车稚身上,哭得昏天暗地。若不是他,师傅不用四处躲藏,不用白了一头乌发。

“傻小子,师傅只是随便说说,这就较真了?”轻轻抚着他的发丝,依稀记得两人相依为命的日子,他也是这般哭得撕心裂肺,叫自己不忍抛下他,到如今已经习惯,就像一个弟弟的存zài



声音打着噎,西茗抬起满是泪水的脸。“师傅若是不喜欢,我们便离开,西茗相信还有其他解决方法,西茗不想看到师傅再杀人。”或者是被人所伤,他更喜欢山里的日子。

手指拂去他的泪水,车稚幽幽谈了口气,事到如今已经不是他想收手就可以收手这般简单了,没有军队的庇佑,他迟早被仇家弑杀。“莫慌,师傅不会让西茗受伤。”

散了的泪水又重新聚拢,西茗除了哭只能紧紧的抱着他。

经过大大小小几次偷袭未有成功后,北蛮人终于熬不住率几十万大军冲出了妙溪城,守株待兔许久的马芳,立即率兵迎战上去,杨大锤等人不甘落后,两军交战以实力开始对打,谁也不知dào

柳宁腹内卖得什么药,本是小心翼翼的北蛮人反因为这规规矩矩的一站,显得局促不安起来。

“看出来了吗?”

扈芷抱着胸,愣了一下,见柳宁问自己便朝对战双方仔细观看起来。“骁勇善战的北蛮人似乎有些力不从心?”

柳宁扬起一根手指摇了摇。“再看。”

狐疑了一下,你一刀我一枪的除了血腥还是血腥,她实在看不出什么特别之处,唯一发xiàn

的是北蛮人没有以前那么强悍了,等等,为何她们这方的士兵一个个都力大如牛,三拳两脚就将对方打吐血了,这换做以前完全就不可能啊!“那里是怎么回事?”扈芷指着那倒了一地的北蛮人。

“呵呵,还不算傻,继xù

想!”这一回柳宁玩的心理战术,前几次不正常的打法已经对敌方造成心理阴影,又长期时间探不透这边实力,心中留着几分忌惮,自然不敢拼尽全力冲击。而己方士兵,一直被压抑战斗,长期积累心中的暴乱情绪得不到抒发,经过日日的劳作锻炼,整个身体素质得到提升,到今日一起爆fā

,与敌人的颓势一比较,自然越战越勇。

“你带人去,拦截敌军后方。”柳宁嘴角一翘,看杀红了眼的几个士兵,心里越发的得yì



扈芷没有迟疑,领着一万士兵从两侧截断敌军退路,从后面杀入战斗群中。

城楼内响起号角声,班塞娜几个站在城楼上拍鞭莫及,派弓箭手朝城外扫射,只是战斗圈离城门方向好几百米,射下去的箭支连战斗外圈都碰不到,一个个急得坐立不难,又不敢贸然打开城门冲杀出去。

领队主将带着残存的士兵突围,扈芷看向柳宁挥动的两只旗子,命令士兵撤tuì

,让剩余不到五万的士兵逃脱出去。

“要么降,要么死!”杨大锤两把大锤交叉扛到肩上,嗜血的大笑。(未完待续……)

127 收城两座

此一战居然收下了六万多的俘虏,这让柳宁头疼了,放了她们吧会祸害无穷,不放吧没那么大的家务养,一人准bèi

一副铁链都得耗损不少生铁,做武器的都不够还给她们去浪费,这不是奢侈?

所以当柳宁出现在俘虏圈地时,脸色黑如墨。“路大将是如何处理俘虏的?”回头看马芳。

“这种人,一般都直接刺死!”这话回得相当冷淡。刺啊,你当是扎稻草人呢,六万啊,搁哪儿都养不下呀。“还有一种就是做苦力,夜晚关在大牢里,白天出工。”

柳宁摸了摸下巴,这条还算蛮靠谱,只是现在的黎凤国也没什么苦力活可做,关键是铁链耗资不划算。若是三皇女在这里就好了,也不用她绞尽脑汁了。

最后柳宁还是将这六万人扔还给北蛮人,若是那些士兵再上战场的话,她也不用背负罪恶感,再说都是一些伤患,短时间内没办法加入战斗,留着对方耗汤药去,只是她没想到的是,这六万人居然不愿意离开,就在两方营地之间停滞生活下来,一问方知晓,只要是俘虏回到城里就是死路一条。

够狠啊,不过柳宁也不是烂好人,由得她们自生自灭,只要不到这边警戒区内,她完全可以无视她们的存zài



洪莲有时会过去扔一些草药,士兵们偶尔在边缘地带转转,扔一些黑豆子,坏了一半的大铁锅,大家相处一时相安无事。四周的居民百姓,看不过眼会时不时的带去一些吃食远远放在俘虏生活区边线上。

原本不经意的一个动作。竟然激起了这些人的感恩之心,在一个霜冻的夜晚。他们发起了攻城战,以自身的性命交还一饭之恩。柳宁摔大军赶到时,城门将破,地上尸体无数。妙溪城在围攻了两日之后终于告破,北蛮俘虏的故事成了黎凤民间流传的佳话。

战事的逐步稳定,男子后卫队也跟了过来,军营里的一群姑娘们,又开始热血沸腾了,一个个打了鸡血口号都比平日响亮了一倍。程青逸的肚子似涨开的气球,走路需撑着腰慢慢移动。柳焕也挺了一个刚冒头的小碗丘,二人走到哪里身后都跟着一群高级护卫。

“不要老坐着,起来消消食!”柳宁把赖在椅子上不肯动的人拉起来,一只手扶在他后背上。

“好累,走不动……”怨念深深的看柳宁,脚上像灌了铅块儿似的。

“好啊,你坐着不动,晚上就没有海鲜吃了!”

下一刻已经站起来,一半的体重挂到柳宁身上。“妻主我要吃对虾!”到四个月后他就彻底化身为吃货。对海鲜那叫是情有独钟。以往闻着腥味就吐,看来怀孕真的能改变一个人的口味。

“嗯!”搀扶着他,两人头挨着头一步一步就像普通夫妻一般,享shòu

着闲散一刻。气温很低。柳宁将斗篷拉高,整个脑袋埋在衣领里,只露出他肥了一圈的脸蛋。

忽然两片雪花掉到他额头上。瞬间融化成水。“下雪了?”

柳宁也看到了。“是呢,下雪了!”

“妻主我今年没有发病。”程青逸看着柳宁的眼睛。笑得天地失色,这还是他第一次笑得毫不掩饰。从内到外的高兴,满满的溢出来注进柳宁心里,暖融融的。“这还是我第一次站在寒风里看落雪,同妻主一起!”

柳宁感动得泪雾蒙蒙,这个傻子末了还不忘把自己加进来,再不是以前那个冷冰冰的程青逸了。

“嗯,以后我都会陪你一起看落雪!可好?”

“我们一起!”程青逸把柳宁的手放到鼓起的肚皮上,不知是不是孩子也听懂了,居然给力的跳动一下,像是小胳膊在做回应,这种感觉很奇妙,柳宁激动得热泪盈眶。

“青逸,动了,他动了!他在跟我打招呼!”觉得太不可思议,柳宁大呼小叫了一会儿,将耳朵贴到他肚皮上,很好奇里面的小东西在做什么,只是贴了好半天又没了动静。

“他如今每天都在里头打滚,晚上你就知晓了,闹得我都睡不着。”

“这么皮?”柳宁瞪着眼睛盯着程青逸圆圆滚滚的肚子,“敢欺负爹爹,出来打屁屁!”

程青逸笑看柳宁,捶了她肩膀一下。“才多大点儿孩子,知dào

什么事儿呢,就在这里没大没小。要欺负,也是你欺负我!”

翻了个白眼。“我有吗?我反觉着自己挺像一个烧菜工。”

红了脸往柳宁腰上掐了一把。“谁让你的孩子这般贪吃!”把自己的那一份可是推得干干净净的,娃子,瞅瞅你爹是怎么占你便宜的。

这场雪来得格外的大,直接埋齐了膝盖,若不扫街,出门寸步难行,柳宁从床上爬起来就给程青逸准bèi

早餐,换上铠甲,紧急召集大伙儿商议正事。

“她们又要做什么去?”柳焕望着外头整齐的军队,心里七上八下。如今这般大的雪,都压塌了好几处房子,走路重些都怕惊得房子倒塌。

解决了早餐,程青逸满足的打着饱嗝。“妻主说要去攻城!做年节前的庆贺大礼。”

“这种天气去攻城,你怎的不劝劝她!”柳焕坐不下去了,外面路都走不顺,还行军打仗,这不是胡闹?

程青逸抓住他的手拍拍,放在烤火架上烤着。“咱们安心养孩子,她的事她自有分寸。”

“她大嫂生死未卜,她我又如何放得下心!”说着,叫了小兵进来,随时通报柳宁的动向。

“大哥,我如今只能捻捻针线了,你帮我看看这几件衣服怎么样,是妻主非得让我照着她画的图纸做的,我瞅着有些新鲜,要不你也照着给孩子做几样。”说着,自己起身把针线篓子搬过来,将做好的小衣,一件件摆在烤火架上。

小孩儿的衣服顺利转移柳焕的注意力,脸上的表情随着翻动衣服越来越柔和,都快化成一滩水。“鞋子好kàn

,小外衫也好,还有这帽子最是可爱!”棉鼓鼓的衣服,搁哪个孩子身上都是一幅画,柳焕抓着就撒不了手了。

“青逸,你快教我,我也要做两套,不,四套,好轮着换。”

雪似乎没有停止的迹象,到第四天,大队士兵同男子后卫队被派出去扫雪,整个营地除守卫士兵,其他人都在玩雪。

柳宁的队伍连续赶了四天路,眼瞅着前方紧闭的城门,一个个浑身精神大震。这陇域可是一方大城,承接东南西北贸易通商之地,以往北蛮人未有入侵时,两国商队在此处交换买卖物品,因此也是三教九流集聚之地。

“滚雪球!”现在这种状况是哪里都不缺雪,柳宁也算就得取材,笑得阴测测。不砸死敌军,也得冻死他们,这大雪中的屋粱可是不禁压的。

弓弩手发起了一轮攻击,北蛮人城楼上的士兵增加一半,却不敢直接跟她们硬碰硬,死耗着等她们搭梯抢城。持盾手并成一排阻挡箭支袭击,加强终极版弓弩车被推了出来,枪杆子一般粗的箭头对准城门方向,杨大锤笑得荡漾,就等令下。

“往前推进五步!投掷机做好准bèi

!”

北蛮人的箭射得越来越猛,打得盾牌叮咚响。

柳宁骑在马背上,望着城门处的北蛮将领,做出枪毙的手势。“投掷机开打!”

几乎是话语落下的瞬间,装好的雪球,以最为优美的弧线朝着城楼方向射去,军队后方忽然一阵嘻嘻哈哈,将原本严肃的气氛破坏殆尽,就见马芳滚了个无dí

大雪球一下没撑住,让雪球压到自己身上摔了个四仰八叉。

抚额,这年头的大将还这般贪玩儿,她也算是头一人了。

“快来帮忙!”就像一只翻不过来的乌龟,挥动四肢,雪球压在肚皮上,滑稽的模样再一次惹了众士兵大笑。

最后马芳的超级大雪球换了粗绳子四五个人发起,才将之抛出去,直接撞到城楼上,砸晕了一两个士兵。

“哈哈,看我的球!看我的球!”若她长了胡子,定然会在下巴上摸两把,就一副标准的顽童形象。“看本将再来一个,吃死她们北蛮人!”

柳宁喷了一口气,哭笑不得,这是在打仗呢,还是在玩儿雪呢!

“弩车进攻!”对着城门的长箭破空而出,只听砰一声,将厚厚的城门穿出一个洞。

“往下调一个卡度,第二发!”

这一次的进攻又凶又恨,直接将城门射成了筛子。

“投掷机继xù

!弓弩手后方掩护,其他士兵随我攻城!”柳宁摸出背上的大刀,对天呐喊:“冲啊!将北蛮人赶出我们国土!”

“杀——”

催动马匹,四员猛将打头,成破天之势,一举奔向城门,无数的雪球从头顶滑过,箭雨流星般扫射,一起在空中交织出最唯美的图画。

这年十二月陇域城告破,北蛮大军遭受前所未有的重创,夹尾而逃,陇域与北方唯一通行的天桥,被人为割断,战争被迫暂时停止。(未完待续……)

128 除去内患

战争的胜利再一次刷新了柳宁在百姓心目中的好感度,每次出门总有百姓争相观望,将为数不多的瓜果蔬菜一筐筐送到柳宁跟前,若是不收,他们会直接扔下东西走掉,然后再继xù

将柳大侠的形象天神话。

为什么会如此呢?只因为她每次出门都会买好些蔬菜,不知被哪几个眼尖的注意了,这一传十十传百的,都知dào

柳宁有个买菜的癖好,而后又不知从哪个多事的大兵嘴里抠出了点料,得知柳宁日日亲自为夫君做菜洗衣,羡慕了他们的同时,又觉自己能帮上传说中的柳大侠,是件无限荣耀的事,这就有了第一人开头,接二连三成了风。

如今好了,一出门菜都省得买了,直接街上露个脸,走时一车子拉回去,还不带收钱的。

“看看,如今黎凤百姓都知dào

我柳宁有一个贪吃夫君!”指着身边的一圈东西,再次耸肩翻了翻白眼。

程青逸把身子藏在她身后,瞧着围了一圈又一圈的百姓砸了咂舌。“妻主,以后我们是不是地都可以省得种了?”

好吧,她家夫君的思维已经妖化了。

“也许,可能……除非你妻主打仗一直战无不胜。”

小逸逸偏着头,认真的思考再思考。“那妻主就不要输!”

“……”这是向粮食看齐么?这是要把妻主做天神看?还是为了食物变相给妻主支持?话说这是夸奖吧,是夸奖吧?大脑中一堆的草泥马碾压而过,留下北风卷地白草折的作案现场。

“那就是柳大侠的夫君啊。长得仙一般的好kàn

……”几个人小小声儿的议论。

“呵呵,这你都不知dào

。柳夫郞还是男子后卫队的副队长呢!”

“哇,你看。那肚子都六七个月了吧?”

“不光是柳夫郞怀着孩子,路夫郞也有了快四个月身子,他们一家人都在为战事操劳,真是好人啦!特别是柳大侠,连功名都不要……”

脸皮抽抽,柳宁听得耳朵发热,话说她不要功名只是不想太早掉脑袋,没有功名,最起码二皇女那边不会出幺蛾子。完了还可以直接将她一脚踢开,多省事省力。从百姓口里说出来,柳大侠就是无私奉献做好事不求回报,多么圣神多么高大的形象,她自己都有些飘飘然了。

只是她的高兴没有持续多久,军营的一道圣旨让她笑不出来了。

“柳家有女,骁勇善战,救黎凤江山于水火,不受恩赏。正直向善,为百姓所敬仰称颂,朕心大悦特赐护国三品大元帅,望爱卿莫负众望所托。早日得胜搬师回朝……”

心里的小人差点没朝那颁旨的太监飞去一脚,打仗的是老纸你在这拽个毛线团啊,还没问人家要是不要呢。就直接一个官职砸下来,难不成她也要客串一把无间道?

“大元帅。请接官印朝服!”

柳宁皮笑肉不笑的接了过去,看老太监要给不给的样子。对着挑了挑眉头,手上一个发力夺了过去。老太监阴险的看了柳宁一眼,下巴瞬间翘了起来。

不客气阴测测的笑回去,老纸没拿飞镖射死你都算好的了,居然还想要赏钱,赏钱找你皇帝boss要去。“来人,带总管大人去驿站,好生伺候着!”牙缝里磨出几个字,任是傻子也听得出来这照顾有多么不简单。

“该死的混蛋,这个时候来圣旨,老娘又不是为他打仗的,如此一来反倒所有的便宜都让她占去了!”柳宁一个人在书房里咆哮,不要脸的人在她的认知里这世上又多了一只。

“报——”外面有人的脚步声响起,接着门扉被敲响。

柳宁调整好情绪,坐在主位上。“进来!”

来人是扈芷的手下,柳宁凑紧了眉头。

“报大元帅,庞队长去了小厨房!”

“什么?”柳宁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她去小厨房做什么?”

“属下瞧得不是很清楚,只见她进去了一会儿出来时扔了一张纸包,后又私自离营托阮将军带她出营,再如何属下便不知了!”小将举着手里折叠好的东西,呈给柳宁。

“拿去给洪军医,另外小厨房里的东西不准拿进两位夫郞房中!”

去会会那姓庞的女人,早不动手晚不动手的,偏偏选在圣旨来的时候,这人八成是五皇女留下的遗患,若让她将马芳的事情捅出去,自己不被打成逆贼也会遭遇伏击。

柳宁走了半条街,碰上巡街回来的阮七娘。

“大元帅,恭喜恭喜!”

一把拽住她的肩膀就往脑门上摁了两拳,“再瞎嚷嚷,我就将你捏成麻花!”捏了捏她的脸,“托你出来的庞队长人上哪里去了?”

揉了揉自己被摁疼的脑袋。“你不是让她去采办年货了?”

“该死,赶紧将人给我抓回来!她是逆党!”推着她赶紧办事,柳宁带着两个人直接往驿站方向杀去,方进门就被告知总管太监已经启程离开,柳宁心中大惊,思绪百转,明白自己一脚踏进陷阱里了。如今,不管如何传旨的人一个都不能活着回去。

手里的信号弹摸了出来,瞬间在空中炸响,惊动了不少百姓。柳宁骑上快马,朝城门方向驾去,不多时扈芷带着二三十个精兵赶了过来。

“出了什么事?连信号弹都用上了!”

“五皇女的眼线同总管接上头跑了。”

阴沉着脸色,临到妙溪城门口又燃了一只信号弹,一群人杀气森森的进了门。

马车跑得轮子轱辘轱辘响,四只马儿因着鞭击,没了命的狂奔,眼见这就要出妙溪城了,忽然一群士兵围在四面,将敞开的大门缓缓合了起来,而身后连着响起几道惊雷声,吓得太监总管不停的缩着身子。

“大冬天的怎还会打雷,真是奇了怪了!”

“这不是雷,是信号弹!”庞姓女人满脸汗水,不停催促打马宫人快点,可如今就是轮子跑飞了也赶不上关城门的速度了。

“柳大侠!”守城将士迎了过来,“城门已经关闭!”

“好,将内务府总管的马车拦下来,里面的人一个不许少!回头赏大家一顿烧烤宴!”冷脸稍微有了一点表情,挥了下手,催马直奔城南。

烧烤宴,传说中的柳氏烧烤!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大家会儿都听说过路夫郞为了吃烧烤,在军营校场跟柳大侠撒泼的事情,因此这烧烤的名字也不胫而走了,被大家无限yy期待,路夫郞那是什么人啊?平日见都见不着,见着了也是拒人千里,能让这样一个人撒泼那该是如何的魅力?

等柳宁赶到城南门,太监总管正在以权压人,强迫守门士兵打开城门。

“总管大人,是柳某招呼不周吗?就这般急着回去!”腻死人不偿命的笑,翻身下马一步一步朝那人走近。柳宁步步紧逼,太监总管往后退,一直靠到马车上。

“你……你别过来!”

眼睛眯了眯,柳宁身子一斜,刀影闪过,原本站在边上准bèi

往人群中躲的女兵倒了下去,胸口被开了一条口子,汩汩的淌着血。

“柳元帅……你——”

“此人妖言惑众,乃敌方奸细,我早已盯着她多时,不想还是让她钻了空子。让总管大人受惊了!”柳宁恭敬的拱手行礼,朝一干站着的士兵下令。“来人,护送总管大人回陇域城!”抬了下手,收起带血的长刀。“总管大人,您请!”

瞧着他那气得发绿的脸,心里就倍儿爽啊,欺负人那什么的最有爱了,还是这种带仇的。自妙溪城回去,内务府总管被看押关在两进小院落里,起先不老实了几次,给洪莲几个银针扎一扎,瞬间没脾气了。

“里头加了什么成分?”柳宁对着一罐盐,没有表情的看洪莲。

“砒霜!”

手里的茶杯被扫落下地,发出碎裂巨响,手指的青筋突突的跳了出来,在手背上若隐若现。好家伙,她不去招惹五皇女,倒是先想要自己的命,很好,非常好!她不介yì

去二皇女那里制造点儿混乱,反正现在战事也挺闲的。

“你们两个在里头说什么,神神mì

秘的!”柳焕推门进来,侧着头看着两人。“马上就要过年了,你们看要准bèi

什么?我弄了些礼物托人送回村里,让青逸爹爹也高兴高兴!”从太监总管被拘一事,他就瞧出了一丝不对劲,只是柳宁瞒着什么都不说,他才想着进来一探究竟。

“这种事,你和青逸商量着办就好!若说礼物,找到洪老大夫才是给二嫂最好的礼物,只是不知郡侯如今居住在哪里,要劳烦哥哥多花些心思去打听消息了!”面上带上笑容,柳宁顺着他将话题岔开。

“是呢,你不提我还搁忘记了!郡侯回他姥爷家了,如今住在锦州城,似乎是华府还是什么府的。”

“华府?”柳宁差点没叫出来,这大概是缘分吧,郡侯去了华府,想必洪老大夫离那儿也不远,此事要查通过于青青岂不是轻而易举。“洪莲,你想见见你父亲吗?”

听两兄妹说自家的事,洪莲一直隐忍着互掐手指,脸上憋得紫红。(未完待续……)

129 除夕混乱自助餐

想,如何不想!只自离开后,母亲就交代,若是私自去找父亲,可能永远都见不了父亲,这份想念也只能默默压在心底,皇帝连洪家九族性命都能诛杀,又如何能容弱小无助的她。女皇已逝,当年的那道密令自然也不在了,只是早已被迫改嫁的父亲心中可还曾有她?期待的同时又充满怀疑和忐忑。

“当下军中无事,你同扈芷南下,顺道去见见你父亲,那华府说起来与我有些缘分。”拍拍她的肩膀,此事就这般定下了。

洪莲走的时候与柳宁对视,不善情感交流的她拿出一瓶药,用自己的方式表示感谢。

“我不是让你过去长住,事情完结后早日过来,最起码得赶在青逸生产之前。”话是这般说,药还是照收不误,习惯了洪莲的医术,别的大夫都不入眼了。

“嗯!”没有同柳宁计较这些,她现在一心想着去往锦州,最好是插上翅膀。

“你怎的将盐罐放在这里,害伙厨到处找!”柳焕眼尖的看到柳宁手边的一罐东西,就要伸手去拿。

“不能碰!”柳宁一手摁在罐子盖子上,“这里头加了料!”变得严肃的脸,令柳焕吓了一跳,再一听她的解释,整个人的面色都苍白了。

柳宁走过去连忙扶着他坐下。“都处理了,你和青逸每日进食的东西需用银针测试,当下时间我有些事不能敞开了说,万事需自己小心。”

“是谁这般狠毒!”咬紧牙关,绷紧的面上微微抖动。隐忍着眼圈里积蓄一汪晶莹。

有些自责的看他,说到底这事还是自己有错。当初就应该宁可错杀也不放过,便不会有现在的事了。再说二皇女那还等着人回去,软禁太监总管并不是长久之计,一丝过分自信和仁慈弄得局面整个都难看了。

“对不起,不会再有这样的事了!”至少在她的保护范围内不会有。

腊月过半,柳宁站在陇域城城楼望着断崖对岸,原先的铁索桥已经割断无法再用,想要穿过深深的沟壑,除非她有会飞的本事。

“杨大锤,以前这座桥是怎么架上去的?”

摸了摸脑袋。回给柳宁一个不明白的眼神。得,这货比自己还宅,怎么可能知晓这陇域城的大事,还不如找个地方百姓问问。“你可以滚了!”手掌往外推了推,牙疼阵阵。忽然想起密谷里的水桥来,这崖谷距离的宽度不是特别长,如果能用两头下吊卡住的方式应该就能搞定,目测长度距离,下了一半还有一半空悬。轻功高手大概能够飞渡了吧?再或者用缆绳长木之类的搭牵过去,只是北蛮人会让她如意吗?瞧着对方驻扎的距离还真是该死的近。

一直思索的走在街道上,忽然撞上一堵肉墙,下意识的侧开脚往边上挪了一步。没想到前头的阴影跟着挪了一下。柳宁抬头看去,就见一头白发的男子,肩上扛着布袋皱着眉心看她。眼里的不耐显而易见。

“伤好了?”能大摇大摆手扛麻袋的出现在路上,想必是痊愈了。看了他几眼侧开脚,一手夺过他手中的袋子。“男人何必这般逞强!”看到他就如同看到21世纪的自己。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忍不住想要插一手破坏。

“这好像与你无关!”车稚伸手抢夺,只是柳宁已经大步跨开了往回走,到男子集中营直接走了进去,闪躲过背后男人的抢夺动作。

柳宁回过身,“送去哪?正迎上男人挥过来的手。

“妻主——”

矮身一躲,看见程青逸被几人搀扶着立在大厅正前方,那吃惊的表情显然是将刚刚两人的互动看进眼里了。

“还给你!”柳宁把袋子扔到地上,朝着程青逸走去。“不是说去置办年货了?”

“大哥说军营里大家伙儿一起过,让我统计下男子集中营要参加集体年的人数。”

扶着他,拨开他额间散乱的碎发别到耳根。“这种事交给下面的人办就好,何必亲自跑一趟!”

程青逸咕哝了一声,有些气闷的看她。“不知是谁说要多走动走动利于顺产什么的!”

呃,又一次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柳宁悻悻的咳嗽两声,带着他往外头走。

“你同车稚大哥认识?”他还是第一次在冷酷如冰的车稚脸上,看到不属于冰寒的表情,而且除了他的徒弟西茗以外,他跟人说话从不会超过三句,像这般跟柳宁肆意打闹就更是少见了。

柳宁干笑两声,看夫君那犀利的小眼神,擦了擦鼻头。“算认识吧,北崇山脉见过!”

只是见过?程青逸斜着眼珠看柳宁,保留心中的猜测。“大家伙儿都说要吃烧烤,你看办是不办?”

“你确定不是你肚子里的要吃?”眼睛对着他的肚皮,浮起一丝戏弄。

动了动嘴唇,脸上飞起丝丝红霞,躲着脚道:“你到底做不做嘛?”眼神里清清白白的写着一句话,不做就甩脸色给你看哦!

“做!当然做,不过妻主只有一双手,不可能做那么多人的份,除夕夜让大哥多准bèi

一些炉子,咱们在校场上摆自助餐!”

“自助餐?那是什么?”

揉了下冷得发红的鼻子,柳宁呼出一口热气。“自助餐就是准bèi

食材,让大家伙儿按照自己的喜好选菜,然后自己动手烧烤或者涮来吃。”

“哦!”脸上是一副虽然不知dào

你在说什么,但听起来似乎很厉害的样子。

虽然军饷发不出来,但在伙食上,比起柳宁没来之前那是改观太多了,是以士兵们都是充满感激和期待的,到除夕这天,校场上摆满了大大小小的桌子,有长的有圆的有方的,估计把陇域城里能般的能征用的全都借了过来,这参差不齐的差点没让柳宁跌爆眼睛,校场虽大,但也架不住这么多人,柳宁站在台上连最后一排人脸都看不清。以防听不清,每一排抽两个人出来传话。

包饺子可是一项技术活儿,第一个被柳宁搬上桌,亲手揉搓面团,切团均皮,将调制好的肉馅儿包进去。这里得提一下,男子后卫队成立后,集中营里有自己饲养家猪家禽等,就连吃的蔬菜大多都是士兵们自己种出来的,这也是他们现在能自己吃得起肉馅儿饺子的原因。

结果三刻种后,各种奇葩团跑了出来,准确的说是一坨,各种想象不到的畸形。

“哈哈,看我这个无dí

大水饺!”马芳托着她手里的一大团,笑得肆意畅快。就她那一个饺子,直接将别人的十个肉馅全包了,不像饺子倒挺像包子,皮儿也厚得不像话。“等会儿谁也不许吃我的!”强悍的姿态瞪着边上一个二个吃货。

“马将军,你这饺子我们可吃不下!”其实是在想,煮得熟么,吃拉肚子了不划算。

“大锤子,你跑什么跑,让我看看你做的,我又不要你的!”疱三妹举着手里一盘匍匐着的‘云朵’,使劲儿的往杨大锤碗里瞧。

憨憨一笑,死死的将碗口封住,那傻样即便没瞪疱三妹,那动作也深深的得罪了她。

“你给不给我看?”愤nù

的疱三妹唾沫乱飞中,殃及了边上的阮七娘。

努力认真捏形状的阮七娘,直着眼睛看鼻尖上的唾沫泡泡,手上一个力道不稳,可爱的‘小兔子’肠穿肚烂。“哇——疱护将你还我‘兔子’!”

接着两人开始围着桌子转圈,各种忙乱中……有人乘着别人不注意,将他人的饺子顺一个,然后把自己丑不拉几的扔过去,自以为做得隐蔽,可就那形状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来,结果饺子没包得,笑话倒是闹了一场场。

柳宁这时无比庆幸,自己没有同那群二货坐在一起。程青逸和柳焕怎么说都是男人,下厨的事没少做,包起饺子来自然是一个赛一个的出众。

“妻主,我要吃鸡肉串儿!还有这个鱼片串,要放辣椒,对!还要点葱花。”

“妹妹,这个这个!快帮我烤,唔唔,好香!”

“姨姨,姨姨!这个土豆片,要再烤软一点……”

接着柳宁都没时间注意下头的情况了,连动嘴说话的时间都没有,她有些后悔没将洪莲留下来,好歹还有个共患难的伴儿不是,忙了半天就伺候这几张嘴去了,自己连半口都没得吃。

“糊了糊了——”

“呀,起火了……”

噗噗……

滋滋滋——

呼啦呼啦……

各种声音蔓延中,知dào

这是在吃饭的除了无语就剩看稀奇,不知dào

的还当发生火灾了,或者是某个医馆的抢救现场,各种危险各种诡异各种凌乱。

“咳咳!杨大锤,你的扇子是摆设?”阮七娘翻着肉跳脚,熏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如有下回她绝不要和她们一桌,这是对吃货的打击,比杀了她还要痛苦的体验。

“呵呵,我挥锤子比较在行!”无辜憨笑中,仍旧逆着风向扇。

这边肖校尉又开始叫了。“脚脚脚……”

“脚在烤着!”疱三妹指着铁架上的猪蹄。

“你踩到我的脚了……”你妹的,你的脚才在烤着!(未完待续……)

130 什么都未做

混乱的除夕晚餐导致的直接结果就是,抢菜吃的到处是,柳宁这一桌被抢得最厉害,好在柳焕他们都差不多吃饱了,柳宁手脚快,抢菜那什么速度也不慢,抓一把肉串儿一边嚼,一边对里面加油助威,看别人把自己挤得没桌吃饭居然还挺高兴的。

“不准浪费粮食,要全部吃进去!”指着散落桌上的食物,还没忘了下命令,将身边两个孕夫一个孩子护在自己身后。

疱三妹除了拿手指指柳宁卑鄙,已经没有嘴巴多出来说话了。

乱战在华灯初上时终于结束,校场虽冷可架不住人多,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满足的笑意,四周灯笼升上,照得整个大营亮堂堂的。饭后的余兴节目自然被搬上来,大家伙儿一起守岁,纯聊天儿得多无趣。

“下面大家自行出节目,由将军们做评审,获得最佳表演奖的奖励红包一个!望众位将士积极参加!”柳宁对台下挥了挥手,“现在按桌号顺序上台,每桌一个节目!”

“按照这般算,元帅你自己可是第一个了!”疱护将这桌一致对外,把开幕第一弹扔还给柳宁。

“就是,元帅大人的位子可在最前头呢!”阮七妹举双手附和,说白了吧他们这一桌排第二,但就他们现在的状况,表演胸口碎大石还不错,这要是唱曲那什么的还不如听鸡打鸣儿,所以无论如何得拉个人先出丑。

做了个安静的手势,她可是21世纪的人,会怕小小的表演?“来就来。后面的将桌子撤了,围拢来。且听我说书一则!”热闹的气氛自然适合热闹的故事,这东拼西凑记得不是非常完整的西游记。被她改编拿了出来。为啥要说改编呢,因为这里是女尊国,作为小说的主角自然都被换了性别,除了柳宁自个儿别扭,其他人倒是听得津津有味。

“就这般没了?”许多人都没回过味儿来,直愣愣的瞧着柳宁,阮七妹一惊,坏菜了,刚顾着听故事去了。忘记商量谁去表演,就这桌几人强势的个性,估计她会成为最悲催的那个,谁叫她官职是最后提上去的呢,被欺负是家常便饭。

“元帅你这故事说一半,真够挠人痒痒的!”其他桌的小将们意犹未尽,非吵着要再来一段儿。

柳宁摆了下手,袍子一撩,直接往台下走。“一个节目最多两刻钟。本帅已经占据最多,你们别想耍赖,故事点到即止才是最好的。”人家不说,还能掰开她的嘴往外抖不成。柳某人再次狠狠的耍了个心眼儿。

阮七妹千呼万唤始出来,忸怩的左看看右看看,舞了一段不知dào

是什么动物演化过的舞蹈。台上十分钟笑料不断,亏得她那老腰还能扭出波浪线来。当真是难为她了。

有了第一个,自然有第二个动物园出品的。耍大刀的,唱山调子的,不知所云的,满地乱滚的,整个就是动物园大会,到程月娇上台,一片竹叶一首曲子,简单的旋律也觉成了一曲天籁,程青逸脸上是震惊后略带自豪的表情。

“啧啧啧,小姨子这本事可是要把我比下去了,费了半天口舌,竟不如她一片树叶。”柳宁有些牙酸,眼睛看着台上,脸却是对着自家夫君。

“她再好也是你小姨子!”这话很技巧的告sù

柳宁,程月娇长脸也是给她柳宁长脸,都一家人还喝干醋,真幼稚的有木有?

对了对手指,怨念的看台上如画一般的女人,幸好是自己人,不然就凭那张脸要成情敌就难搞了。

“报,外头来了一队人,指明要见将军!”忽然跑来的一个士兵打断了柳宁的思绪。

“大过年的,谁会往外头跑?”柳焕先狐疑上了。

“我去看看!”拍了拍两个男人的肩膀,带着疱护将等人往外头走,台上的节目仍在继xù

。外头的街道已经上了一层白霜,走出去凉飕飕的。

“柳宁!”

这声音,柳宁侧过头看站在马边脸上带着黑色面巾的女人,再看到女人身后满含热泪的几个,伸着手指面上又惊又喜。“你们怎么来了?家里都还好吗?”

一齐点头。“好,都好!”文桑桑扶着挺大肚子的甄莞宿,脸上虽有疲色,跟之前相比却强壮了不少,整个腰都粗实了。“就是闹灾那会儿,将密谷里的鱼肉都给捐献了,大姐,你不会生气吧?”

目睹着文妖儿的变化,柳宁心中感慨万千。“做得好,大姐怎会计较这些,反正放着不吃也会坏掉。”

“大姐……”文桑桑嘶哑着嗓音,一步步挪了过来,眼眶里的泪水想落不敢落的悬着,瞧着人长高了,皮肤倒是白了,不过还是一个爱哭包。

“走,进门去,有什么话待会儿再说!”柳宁伸手看遮着面的黎烈燕,眯眼一笑。

她回以微笑,手掌拍到柳宁手掌上,发出响亮一击。佘太妃不言不语的跟在身后,紧皱的眉头显示心事重重,只不过柳宁没那么多时间去一个个观察。

“还是你这里热闹!”看着台上在对打表演,黎烈燕柔和了面部线条,眸中精光迸射。

“呵呵,多是一些下里巴人的趣味,你若不介yì

也可以上去试试。”话音刚落,得了佘翰狠狠的一双眼刀子,柳宁摸了摸鼻尖儿,两眼平视前方。怎么忘了这个恶太妃,以后说话都不可以随意,当真是酷刑。

“燕儿,为父累了,就先下去不作陪了。”

“嗯,父亲早些歇息!”

柳宁招来阮七妹让他安排人带佘太妃住客栈。柳焕和程青逸已经看到他们过来,起身面向他们,程青逸在柳焕耳边说着什么,两人并肩相立。

“福气不错!”黎烈燕在的目光略过两人的肚子,对着柳宁挑眉。

“咳咳……那个,你们吃饭没有?”

“路上吃了些糙饼!”眼睛的余光没有错过地上的残留物。

柳宁又朝肖校尉招手,着人安排饭菜,带着他们往自己那桌去,程青逸和柳焕将主坐让出来,却被黎烈燕阻止了。“都坐!”目光在柳焕脸上多停留了几秒。

“你——你是?”柳焕却是浑身一震如遭电击,说话的瞬间就往地上磕去,给黎烈燕眼疾手快的一把拽住了。

“路夫郞不必行此大礼!”脸上温和一笑,将柳焕搀扶着站好。

柳宁看得眼皮一跳,该不会——这两人?她整个脑袋都热了,若真是这样,岂不是在黎烈燕醒来的时候就看出了自己的身份,好吧,那时也没什么身份,估计是占了大哥的关系,她才敢那般信任自己,说到底还是占了关系。

手臂被碰了碰,对上程青逸担忧的眼神。“妻主……我乏了!”

柳宁顺着他搭的梯子往下走,带了他夫先退出校场。“青逸!”

“嗯!”他把头搭在她肩上。

“谢谢你!”

程青逸抬眼看她。“我什么都未做。”

傻青逸,方才那么多人,就他观察到了她的失态,本来有些波动的心绪,在他的话语下能够很好的掩饰下来,即便成了元帅,她任然避免不了一个俗人该有的纠结,原以为是自己的出众取得黎烈燕的完全信任,到头来猛然发xiàn

及不过路瑛的光辉,她的一切建立在路瑛的小姨子柳焕的妹妹身份的基础之上。虽然没有多么重yào

,可就是浅浅的留下了划痕,她不再能够毫无压力单纯的看待黎烈燕,这种东西名叫鸿沟。

“妻主,陪我躺会儿!”打着哈欠,仍不忘抓着柳宁的胳膊枕到自己的脑袋下。“宝宝想跟你打招呼!”

“嗯,我听听他想说什么。”笑意漾开,将头贴到他肚子上,除了咕隆咕隆的滚动声,便觉得脸上时而被里头的小东西撞到,小家伙似乎很喜欢晚炼,每到入寝的时辰就在里头翻跟斗。

“他说了啥?”

“说爹爹老是占小宝便宜!”柳宁起身勾了下他的鼻子,撑着身子看他。“青逸,新年快乐!”

“妻主,你也是……”近乎咕隆的声音,再看去人已经合着眼睛睡着了,估计这会儿打雷都醒不了。抽出胳膊,在他脸上亲了亲,空落的心有了一丝回温。

从房里出来,就听外头锣鼓喧天,满城都处在过大年的欢喜之中,柳宁望着天空,天那一边不知又是何种光景,不过此刻,她的心很平静。

“柳宁,新年好!”

“新年好!”拱手,面对着黎烈燕坐下,台上正有几个男子在做歌舞表演。大哥没有在,该是下去休息了,文静几个强打着精神仍旧在撑着。

“好久未见,拿酒来,陪我好好喝几杯!”

像这般随性自在的日子还能有多久?柳宁浅笑,让人抬酒,“舍命陪君子,今晚不醉不归!”

“好!好姐妹!”

肖校尉拍开泥印为两人倒酒。

“都别光站着,一起坐下喝,本帅今日赦免你们喝酒无罪!敞开了肚皮吃吧!”把一伙儿围着的人打发了,柳宁跟黎烈燕好似拼酒,你一杯我一杯互不相让。(未完待续……)

131 耍酒疯

“放眼朝野,当今也就你能跟我对饮几杯了!”喝多了,黎烈燕的话也跟着多起来,脸上有了酒后微醉的酡红。

“不胜荣幸,能得殿下赏识!”柳宁讲着这话的时候,内心无比自嘲。跟着别人最为落魄的时候,就是侥幸帮了一把,还心安理得的享shòu

起派头来,实则来算她才是那真zhèng

的过河小卒,闷着头往前冲,却不知四面都是陷阱。

敲着碗筷,响起几声吟唱:“今我华兴,覆于焦土,今我兄妹,天地各方。虽有天纵之资质,不及当日华殿金樽,畅笑对饮。清酒虽好饮不尽长恨水,山河犹在,贤能安知高台之寒?苦做乐玄,敢问壮士几日归还?”

柳宁不予搭理,由得她继xù

乱唱下去。她的贤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唯愿家人安好衣食无忧,这才是自己的正途。烈酒过喉,烧灼入胃,手里的坛子一抛,对空比划起来。尽兴处大喝一声,出拳越来越猛,意识也有些不太清明。

黎烈燕看柳宁耍得起劲,跟着加入,一拳一脚的比划开,只不知柳宁是咋回事,竟不按招出拳了,回回盯着她的脸打,好似跟她有莫大的仇恨。

“跑什么跑,回来,大战三百回合!”摆开黄飞鸿每次气势的标准动作,嘴里喊着李小龙的金典嘶吼,脚下晃荡着一溜往目标飞跃过去。

起先黎烈燕还招架得住,没过多久酒劲上来,脸上挨了一脚,一腔怒火瞬间点燃了。对着柳宁的脚板心就是几拳,柳宁也不客气。哆嗦了几下腿,一个横扫千军。再来个锁骨功,两条腿死死缠到黎烈燕身上,手上的拳头一拳一拳全打在黎烈燕脸上,好在没有用上劲气,不然直接可以毁容又整容。

黎烈燕的反击也不是盖的,当下往地上一倒,翻过身,一拳一拳还给柳宁,没一会儿。两人就开始胡扯头发,互撕衣裳,没多久把地上滚出了一个坑。

天气好似凑热闹,纷纷扬扬下起雪来,映衬着两人的狼狈之姿。雪越下越大,原本打斗的人同时缓下动作,扭在一起睡着了。

等程青逸睡醒了找人,才发xiàn

雪地里快变成雪人的两只,慌忙差人将她们分开。各自抬回房里,瞧着那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一阵抽冷气,他还是头一回瞧见柳宁伤在脸上,看着挺吓人的。

“雪地里居然也能睡着!”解了她的衣袍。一面小声嘟囔。好在他今日醒得早,想着今天是初一,要请母亲妹妹来家里过。不然等别人发xiàn

人都给冻成冰咯,那些当差的小兵也真是。竟没一个人守在边上看着,出了个好歹。以后谁来派兵打仗。

沾了水,往柳宁脸上擦拭,动作极为小心,认真的模样如同对待稀世珍宝。可惜柳宁这会儿醉死了,连点反应都没有。

“嘶——”痛,从上到下每个细胞都在喊着疼。柳宁抽着嘴角,眯着眼睛扭动身子,两根大拇指摁着太阳穴,一下一下有规律的按着。昨晚她是干什么去了?拼命的在脑子里搜寻记忆,画面停在打破酒坛练拳时。难不成这回她又耍酒疯,干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偏偏一点印象都没有。

“就睡醒了?”柳焕端着一碗醒酒汤,正拿毛刺刺的眼睛看她。

“嗯,似乎……是睡醒了!”如果是有不好的事要说的话,还是当做我没醒来吧!柳宁忍不住在心中期盼,接过醒酒汤,一口灌了下去,难喝是难喝了点儿,但解头痛。

“你倒是好,这会儿就起身了,那边还躺着动弹不得,佘太妃一连到我房里催了几趟,看看你坐下的好事,连三殿下都敢揍了,真是胆儿肥!”看了看柳宁的地图脸,伸出去的手指半天找不着落下的点,只好戳了下她的头。

“啊噗——咳咳!咳咳咳!”故yì

的,绝对是故yì

的,等人家喝汤的时候揭秘,没把人吓死会直接把人给呛死。手欠对着谁不好,居然对着黎烈燕,这就是找抽啊!

想什么来什么,只见门帘一动,佘太妃举着一把明晃晃的大刀砍进来,绞断门帘后直接将刀架在柳宁脖子上。

“柳元帅,请你给本宫一个解释!”钢钉子般蹦出的声音。

这是给人解释的态度么,这是逼供!再说她也很无辜的好不好,身上也受了很多伤,怎么就没有人替她反逼供回去。

无辜的眨巴眨巴。“醉酒打架,你家三殿下太……太合我胃口了!”上天明鉴,舌头一时打滑,溜错弯儿了,就黎烈燕那厮的腹黑劲儿,没崩了她几颗牙齿已经算仁慈了,真恨自己记不得昨天打她的画面,以后留着纪念也是好,真可惜。

“合谁胃口也合不了你的!”瞪眼,刀面在柳宁肩上磨了磨,敢污蔑他正正经经的女儿好女色,不要脸,太混蛋。

“她不好女色,那她好哪个男色?”八卦的对佘太妃眨眨眼睛,姓黎的贵为皇女,二十岁以上的年纪了,竟然连个绯闻都没有,要么是这人藏得太深,要么就是这人嗜好独特,至于跟自家大哥的另当别论,她就当做一时眼花了。

“倾慕她的人多得去了,用不了你关心!”

“那华卿若也在倾慕者之列?”习惯性滑向下巴,疼得倒抽冷气。娘的,这张脸是伤得有多重?

佘太妃瞬间气势高涨脸色阴冷了几分,颇具威慑性的看着柳宁。“华家跟你什么关系?”

“华家同我有关系如何,没关系又如何?”柳宁不惧的探视回去,她从未想过要成为谁的幕僚,可这对母女的态度成功的惹恼了她。合该她辛辛苦苦的打头阵,竟连基本的信任都没有,一个华府,就能将她的所有付出抹杀,利用完毕可以抛之不顾?她心里说不出来该哭还是该笑。

两人对视互不相让,柳焕站在一边不知在思索什么,正是剑拔弩张之时,程青逸进了门,两手撑着腰,鼻孔微张。“谁将我炖的药膳端走了?”

这位冤家极少发怒,今儿也不知是抽什么风,又看掉在地上的半截帘子,整个人都微微的颤抖了,呼吸一涨一收的,随时等待爆fā

的样子。

“佘大叔,您这是?”他好kàn

的凤眼眯成一线,原本是柳宁的习惯动作,到他脸上倒别有风情。

手中的刀掉落地上,面对柳宁佘翰可以做到足够嚣张霸道,可对象换成程青逸他就没办法理直气壮,毕竟当日出口说救他们的是程青逸,脸上堆起勉强的笑容。“没事,没事。我过来探视下柳元帅!看她这脸伤的,我家燕儿也真是,下手太实在了。”

实在?您老还真会用词儿。

“如此,这人也看了,是不是该让我们夫妻单独待一会了?”小逸逸这火气,扫哪儿燃哪儿,让柳宁觉得解气。

佘翰诺诺着没有说出话来,干笑两声往外退。

“大叔,您的刀子!”柳宁拾起地上的兵器,颠了个个儿,将刀柄对着佘太妃侍。

抽过刀,佘翰飞快的走了出去,柳焕站了一站,想说什么没说出来,端着空碗跟了过去。

“妻主……”程青逸绷紧的脸垮下来,整个人扑倒柳宁身上,低声轻吟。

“怎的?身子不舒服?”紧着他的手,将被子盖到他身上,温度还正常,没有发热的现象。手被握住,程青逸抬起脸露出两点清泪。

“这仗咱们不打了,咱们回家!”

柳宁震在原地,脑中无数种的信息涌入,是来自青逸的关心,更来自自己心底的触动。方才他一定在外头都听见了,也听明白了,他在为自己叫屈。

喉咙有些哽咽,柳宁费力的润了润嘴唇,捧着程青逸的脸说不出话来,抱着他用行动表示自己的心情,不管她在这场对战中最终结果如何,能有他看懂自己的心,为她心疼为她落泪,她觉得所受的一切都是幸福的。

“青逸,今生能和你在一起是我人生最大的幸事!”

怀里的人拱了拱,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躺在柳宁双腿上,不言不语如同睡着了一般,若不是那一双眼睛仍清幽的看着她。

“可是药膳真的被人端走了!”

好家伙,你真的要这般煞风景?柳宁一口咬到他唇上,发出闷闷的声音。“那就吃你!”

出了这回事,程秀才领着龙湾村的几位乡邻一起来看柳宁,这让习惯了冷漠的柳宁有些不自在了。文妖儿几个,一直就没当自己是客,端茶倒水忙活个不停。

“丫头,多躺几日吧!事情我都知dào

了!”对着柳宁,难得有了好脸色。

望了一眼程青逸,看他两眼看他自己的鼻尖儿,就知是他将事情说给秀才听了,好夫君这别扭劲儿什么时候能够过去,虽然蛮可爱的,可也难得猜心思啊!万一猜错了,岂不是玩儿完。

“我带大家伙儿跟你说声感谢,让你受苦了!”高傲的程秀才,低下了她的脑袋,躬身跟柳宁道歉,幸福来得太快太突然,让柳宁来不及缓冲,被动的承shòu了。(未完待续……)

132 坦白来自未来

如此明了简单的事秀才能看明白,大哥柳焕又如何看不明白,只他心里更多的计较,已经无法完全的关心到柳宁的心情,这种东西很现实很残酷,却又不得不喘着气接受。

“起来,都起来,我也不全是为了你们,我有自己的私心!”柳宁很坦白,她当日确实是想借助黎烈燕的势成自己想要的事。在兵荒马乱的年代,唯有权利才能逆天改命,只是一不小心就交付了真心,换来现在的纠结不痛快。

“你能看开就好!”程秀才看着她的眼睛,一切自在不言中,柳宁第一回觉得,岳母是了解自己的,而且看得非常透彻。

李香荷往前站了站,垂首看柳宁。“以前的事,对不起!”程老二虽然是因偷弓弩车图稿获罪,但多少为她出了口恶气,是以挣扎了许久,终于放下姿态同柳宁道歉。

柳宁的眼睛有些发亮发热,没奢望过的事情居然出现了,这种改变让她不适应。“没事,程家的事也是我的事,咱们扯平了!”

话落,触上程青逸清幽的视线,对着他眨眨眼。

“我也得谢谢你,没有你们的照顾,我和丈夫孩子都成阴间鬼了。”丘慈说着擦了把眼泪,很嫌弃自己的懦弱。

“过去的事情还提它做什么,重yào

的是咱们现在都得好好的活着,为明天,为家人!”若不是脸上的伤影响整体形象,此时柳宁说出的话还挺有一番大师气魄的。“来年,我们一起活着回家!”

伸出的手很快被人握住。接着所有人都伸了过来,各自眼中都闪着璀璨的星光。

大家都随着程秀才回去了。程月娇一反常态,走之前扔下一句话。“我可以天天过来吗?”然后没等柳宁回答就自己跑了。

“时间让人改变了很多!”突兀的说了一句。柳宁拉着程青逸,面上是新雨后的宁静。

“不好吗?”他抓着她的手指,细细的把玩,如同调皮的孩童,划过她手掌的纹路。

她甜腻一笑,附身轻吻他的额头,他的眉眼,他的鼻尖……得夫如此,妇复何求!

连着几日大雪。柳宁也摆了一回工,清闲的宅在房中陪程青逸吃饭作画,谈古论今,程月娇在没有得到她回答的情况下,已经赖在屋中,每日吃过饭便来报道,也不管柳宁理不理她,一个人坐在旁边,听他们夫妻聊天。全然没有打扰别人夫妻交流情感的自觉。

“妻主,你的观点和看法跟书中说的很不同!”

“那是自然,因为我不属于这个世界。”想了想,柳宁选择跟他坦白。

狭长的眼睛里疑雾重重。他不明白她说的不属于是哪个意义上的不属于,盯着她试图从她带笑的眼睛里找出答案。

“你也看到了,在去年大年之前我是什么样的德性。之后又是什么样子。我不属于这个世界,我的灵魂来自未来遥远的时空。那里男女平等,崇尚科技。可也有一些不公平的事情发生。我在那里也叫柳宁,有一份稳定的工作,类似于你们这边的管事,我们那边自由恋爱,自由婚娶,实行的是一夫一妻制。我呢,在那边比较另类,另类就是同别的女人不太一样……”

柳宁自语的解释着,低头却发xiàn

程青逸听傻的半张嘴巴,她还是第一回在他脸上看到这么可爱的表情。

“我们那边女人比男人弱势,就如同这边的男子,力qì

体质各方面都不如男性,而且女性生子持家,男人在外头挣钱。我在那边男人能做的事几乎都能玩转,除了生殖器官上的差别,只是没想到一个意wài

,我死了魂魄到了这里,或许连上天都在可怜我孤独了半辈子。”

“那你还会走吗?”程青逸下意识的巴拉着柳宁的手,抱在自己怀里,似乎这样就不会失去了。

这个问题她也曾思考过,可那不是她思考思考就有答案的。“不知dào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我对这里存有眷恋。”

“妻主,你若要走,也……带我一起!”说着这话,突然哭了起来,弄得柳宁措手不及。他不是个爱哭的人,最近几日却连着在自己面前掉泪,这种感觉即甜又酸又别扭。

“我不是还在嘛,再说我也舍不得你!不要哭了,对身体不好,我们那边的男子就极少掉泪,你想宝宝跟你一样变成一个爱哭包?”

扭着柳宁的身子,某人挂着眼泪傲娇的嚷嚷:“我爱哭,我就哭!”

好吧,好吧,她被打败了。“那你哭,哭完了润润嗓!”捞起矮几上的茶水,递到他唇边。

就着她的手喝了两口,对柳宁摇了摇头,又闷着把头埋进她怀里。

“你们那边的男人都做什么?”

“他们做这边女人做的事!”

凤眸中燃起光亮。“那不是很厉害?”

挑挑眉头,不予置评。厉害吗?那作为弱势群体她岂不是更厉害!怎不见她崇拜自己。某人的重点从来和别人的不同。

接着几日柳宁悲剧了,从早到晚,从睁眼到闭眼,她都被自己夫君热情的骚扰着,缠着他讲关于那地方的一切事物,还时不时的要柳宁演示一遍,或者画出来,早知dào

如此就不说了。不过,得到的福利也不少!想着,柳宁翘起了嘴角。

“那边的男子不长胎道?”程青逸眼睛都瞪圆了。

“是啊,不长!”埋着头翻阅古籍,抽出一眯视线观察他。

“那不是怪物?”

手中的书晃了两晃。“或许是!在我看来,你也挺像怪物!”眼睛瞥向他的肚子,怪笑两声。

别人听到这种事吓都得吓死,或者抓柳宁进精神病院,或者绑火架烧死,极少有程青逸这般心平气静,还追问她那边人文知识生活习俗的,到底是她的磁场不正常,还是他的脑中枢跟别人构造不一样,她真心费解。

“你们最近说的,我怎么都听不懂?”程月娇难得的做了一个杨大锤那个二货才有的动作,挠了挠后脑勺,多么诡异不协和。

“大人说话小孩子别插嘴!”小逸逸猛不丁的蹦出一句名言,两个女人同时结舌了。

我是小孩子?

程月娇碎了一地的玻璃心,被丘比特箭射中估计都没这么大冲击。

小逸逸获得二项技能,毒舌功练成!

柳宁心中百感交集,同时有种淡淡的忧伤,按照这速度下去,自家夫君会变成什么样子?魔王的兽角,天神的美貌,手拿三叉戟,脚踩着五彩祥云……禁不住打了个冷颤,好惊悚的画面。

“大姐,你找我们?”文妖儿带着文静几个进门,赖在柳宁身上的程青逸不好意思的弹坐直身子,动作猛得差点撞上柳宁的手臂。

甄莞宿在后面看着他微笑,两人对了下眼神,走到一起,叫上程月娇一起往外头去了。

“你们两感情真好!”甄莞宿夹着如浴春风的笑容,如同看自家的孩子,眼中有最为真挚的欢喜和关爱。

“你们也不错,孩子还稳妥吧?”搀着甄莞宿的手,程青逸笑得见牙不见眼,可见他跟甄莞宿的感情比自家亲兄弟还要来的深。

手指慈爱的抚摸自己圆鼓鼓的肚子。“头三月过了,安稳了。”

“那就好,你这身子也得补补了,妻主说孩子的营养很重yào

,不然自父胎里出来会落下病根儿的。”那眼神明白的诉说着,信妻主,得永生!

莞宿拉着他的手握在自己手心。“她待你很好,看得出来是个疼人的!”

点头如捣蒜,倒不似以前那般回避情感问题。“我省得,甄大哥你放心,我不会再做糊涂事!”

“嗯。”甄莞宿放下心,同时又升起一股忧愁,若是伊儿也能过上这般日子,他这做父亲的也就别无遗憾了,可那孩子如今是生是死都不知。

“你又想他了?”莲藕枣泥糕捏在手中。“放心吧,他是大难大福之人,你们总有相聚之时。”

甄莞宿不说话,看程青逸随性自在的样子,嘴角轻微勾起,他的伊儿也是这般喜欢将碎屑抹得到处是。

程月娇在椅子上扭来扭去,终是坐不住了。“三哥,你若是无事,我就先回营了。”

“你反正无事,不如多听听我们聊天,日后也学你三嫂好好疼爱自家夫君,莫做那朝三暮四的人。”程青逸板着脸,一副为人兄长的家长样,把程月娇唬得一愣一愣的。三哥,你这是嫌弃妹妹了啊喂?

“你呀!”莞宿拽了下青逸的袖子。“她还是个半大孩子,你这话说得太重了!”

“妖儿都只大她一岁,哪里还小。平日就是仗着自己年纪小,才在外头这般无法无天。”程青逸还记得那白发师徒两进队的缘由,又加之那白发人跟柳宁聊过几句,便把这份嫉妒的怒火朝着程月娇发了,谁让债是她惹来的呢,不找她撒气找谁!

几百条的理由到自家三哥这儿都是借口,明明是那西茗师徒故yì

下绊子赖上来的,怎道所有的错都是她的了,真冤枉。(未完待续……)

133 别离

“你们为何要来?知dào

卷入战场很危险吗?”来之前将他们留在城里,一是为了保护程家人,二是为了他们的生命安全着想,没想到他们还是来了。

三人都有些不安,因为没听柳宁的安排。“听了关于大姐的传言,我们也忍不住想加入,毕竟这是百年难得一遇的事。”文妖儿试着寻找理由。

“算了,你们想做什么我不问,但有一个,必须得重视自己的生命,没事不要往前面凑。权利的世界,在我们这些小人物面前太过宏大。”每人有每人的追求和使命,她能做的不过是建议和提醒。

几人垂着脑袋,随口应着,也不知听没听进去,柳宁揉着太阳穴,叹了口气。“算了,你们都下去吧!”柳宁最近做事总觉得力不从心,胸口闷疼闷疼。

“你来了!”黎烈燕背着手直视桌上的沙盘,也不知那个动作保持了多久,看见掀开门帘进来的柳宁,微微愣了一下。

两人都遮着面巾,互相看对方片刻,同时眼中带笑。

“有对策了?”

摇头,两手撑在沙盘上。“苦战!难打。”

岂止是不好打,几乎没有胜算,但留着北蛮人在那边休养生息,以后的仗只会更难打。所以,无论是输是嬴,这一战都必须开打。

“给你!”拿出一只贴身放着的虎符拿出来,双手呈给黎烈燕。

“现在不是收回来的时候,还是你拿着吧!”

“不成,你既然来了。东西自然得还给你,我现在没有虎符令也能调遣士兵。”她现在是护国大元帅。谁敢在她面前蹦跶,名正言顺了还要虎符令只会给自身带来麻烦。于青青本就不太服她管,如今有曹路两营士兵,水陆总府那边的事情留给黎烈燕是最好不过的。

推档不过,黎烈燕只能收了回来,作为臣子确实得有交卸权利的自觉,想想便忍下了心中的不自在。

经过详细周密的计划,攻击将在五天后开始,在这五天时间内,她需yào

准bèi

好工具。将渡崖的东西准bèi

好。

“柳元帅,三殿下将内务总管放了,方才探子来报,说是已经牵马将人送回去了!”

手里的墨在纸上漾开一团,右眼皮直跳,看着疱三妹冷了脸。“她的事也是你能盯梢的,莫要自作聪明。”该来的终是要来了,为了江山霸业,牺牲她这样的小卒又算得了什么。若是路瑛估计黎烈燕或许还会告知一下。真知dào

结果,她心中反觉得踏实了。

“将这幅图纸交给杨大锤,着人尽快赶制!”

“元帅……”疱三妹欲言又止,最终告退拿着东西出去了。

程青逸包了汤端进来。“出什么事了。疱护将似乎不高兴!”

“肩膀酸,青逸,你给我按按!”柳宁将染墨的纸揉了扔到纸篓里。“她能有什么事。一天不找点儿麻烦出来,就手痒。要有事也是别人。”

想了想,程青逸赞同的点点头。疱护将确实是个惹事的主,比起阮七妹来两个半斤八两,最近又添了个马芳,军营里整日都闹哄哄的。除夕夜那天,马芳偷了几位大将的裤子,让她们第二日起来全都裹着被子,追着马芳跑。小兵们看热闹,更有胆大的去扯被子,军营里给弄得鸡飞狗跳,还是大哥看不过去,哼哼了几声,那群人才算识趣的散开。

柳宁看程青逸不在状态,抓着他的手捏住。“你在笑什么?”

“我在笑疱护将的两条大白腿!”

讲起这事,柳宁哭笑不得,几个女人也能闹出那么多事来,她就醉个酒的时间,出了那么多笑话,还听说阮七妹被吓得躲了一天暗屋,宁可在茅房熏着也不愿意回军营睡,还是杨大锤威胁没吃的给,她才委委屈屈小媳妇样的走出来。“她的腿很好kàn

?”

程青逸轻笑出声,知dào

这人老毛病又犯了。“哪里是好kàn

,是没想到她平日风风火火的人,腿居然长那般白,可不像一个大将该有的。”

“是么?”柳宁刮了刮下巴,最好让疱三妹永远都穿不了裤子,能晒黑那是最好的。“与妻主相比谁更胜一筹?”

好妻主,有挖坑要填人了!程青逸左右看看,连忙指着桌上的汤盅。“快把汤喝了,一会儿我还得陪莞宿大哥到外头走走呢!”

“想要转移话题?”柳宁抓住他的胳膊,叫他逃不开,一把扯进自己怀里。“青逸,想你了!”

灼烧的目光,看得他整个人都跟着燃了起来,咬着唇在柳宁身上扭动。“不行,大白日里,你想闹笑话?”上次被小川云撞上的事,他记忆犹新,说什么也不要再经lì

一次了。

“那晚上?”挑了挑眉头,脑袋在程青逸身上蹭啊蹭,活像一个讨糖吃的孩子。“好嘛?好嘛?”

程青逸挪了挪身子,试图逃开柳宁的钳制,只是她如今身子比较重,动作更是笨,没跑开不说还给柳宁在脖子上咬了两口。

“答不答yīng

?”柳宁的嘴对着他的嘴,眼睛对着他的眼睛,只要他反抗下下,她就能就地将他给办了。

“晚上等你!”

如蚊呐的吐出几个字,却叫柳宁听得身心荡漾。“今天你伺候我,可好?”坏笑的咬着他的下巴。

程青逸满脸血红,微合的眼睛里灵光乱闪,似受到惊吓的小鹿慌乱不安。

经过一夜的温存,看着程青逸熟睡的脸,柳宁忍不住在心中叹息,还是狠心的做了决定。

“疱三妹,我夫君就拜托你了,务必要将她安全送回村!他现在的身子沉,经不得折腾,你这一去,就没可能参加此次战争。”

“没事,这里有马将军在,少我一个不少,多我一个不多!”

于私心,柳宁将程家母女一并敲晕送到车上,哪怕自己真出了什么意wài

,他还有父母亲人陪着。

“路上小心!”柳宁送她出城,一直送到北崇,眼睛里忽然进了风沙,磨得眼球红肿疼痛。

“一大早的去哪里了?”柳焕出门口正好撞见她进门。“眼睛怎的?”

“无事,熬夜了一宿没睡好!”淡淡的应负一句,自己进房里躺着,闻着程青逸留下的气味,慢慢的合上眼睛。

外头吵吵嚷嚷,眯了眯眼,外头天光大亮,瞧着都快午上了,侧着耳朵听了听,原是他们在寻找程家母女。柳宁从床上爬起来,拍了拍自己有些麻木的脸。

“不用找了,她们是我安排做别的事去了,和青逸一起。”柳宁对上所有人或好奇或惊讶的眼神。

“做什么事要一声不吭的?”柳焕一脸凝重的看柳宁,眼里藏着太多的质疑。不知dào

为什么,他总觉得妹妹跟自己生了隔阂,一条若有似无的线横亘在两人之间,他不懂她心里想什么,他甚至不明白她为何要这么做。她在设计什么?

“青逸挺着大肚子,你要让他做什么?”甄莞宿急躁的拧着自己的衣袖,他考lǜ

到的是程青逸的安危。

柳宁扫了他们一圈,最终将目光对准黎烈燕父女。“没有人比我更关心他们,所以,他们做的事不会有危险。”当然,柳宁希望黎烈燕能够做到不伤害无辜人,她甘愿去冒险。

黎烈燕对视着她,轻轻的点了下头,眸中滑过几缕复杂的光芒。

柳焕的眼睛里夹在着怒火和不解。“我不是怪你安排他们任务,只是在这之前你怎的连商量都不打一个,你还当我是你哥哥吗?”

柳宁苦笑,终是摇了摇头。“抱歉,我不能说!你若还是我大哥,就不要逼我!否则,军法无情!”

瞳孔猛然睁大,又一点点收缩,她能看到自己冷漠无情的脸深深的印在大哥眼瞳里,是伤害亦是不能说的保护,她开始明白做大人物该有的心情。

胸腔起伏,柳焕激动得眼圈涨红,好半天没有吐出一个字。

“带路夫郞下去休息!”说完话,柳宁不敢看大哥的眼睛,急忙背过身,死死的盯着空中一点,好让自己的情绪不外放出来。

“柳宁,你还是我妹妹吗?”领走前,柳焕压抑的哭声在背后响起。

浑身一震,几乎制止不住的抽痛。她不是啊,可在穿越来时她就已经将兄弟两当成自己要保

护的存zài



大哥,对不起!

这件事过后,柳宁没有再出门一步,整日窝在床榻上,思念着远方的人,担心着他醒来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放我进去,柳大侠,柳宁!”

“元帅下了命令,谁都不能进去。赵小郎请回!”

“我就进去说两句,很重yào

,耽搁了会出人命的,出事了你们承担得起吗?”

外头的声音不依不饶,柳宁揉着酸痛的胳膊,竟想着问题不知不觉的睡着了。听这声音,是赵莘,不知dào

他突然到访是做什么。

“让他进来!”

赵莘一喜,连忙推开阻拦的兵器,从底下一钻,直接溜了进去。

“你快跟我来,出事了!”

柳宁眼皮子跳了跳,来不及多想,抓了件外袍就往外走。“谁出了事?”

“不是我们家的人,是扈大将!”

柳宁抱着的外袍掉到地上。(未完待续……)

134 同时生病

扈芷浑身绷着白色布条,浓重的中药味,熏得人几乎踏不动进门的脚步,此时她仍处在晕迷中,柳宁的脚如同灌了铅一般沉重。

“你们是如何发xiàn

她的?”难受归难受,心里还留有一丝理智。

“我回别院的路上,瞧见扈将军倒在溪沟边。”赵莘赶忙解释。“你放心,此事只有我一人知晓,伺候的下人都是我的心腹。”

想到赵莘的处境,柳宁浑身张开的倒刺顺服下来。

“谢谢你做的这一切!”他的用心她如何不懂,只是不能懂罢了,不能在一起何必给别人留下希望。

赵莘笑得不太自然,“没事,扈将军是大英雄,换做是谁都当出手相救。”

柳宁不语,着人将扈芷抬出去,另行安排在小宅子里。到晚间,人发高烧,城里的大夫守了一夜才算平复下来,柳宁也跟着熬出了红眼。

“……水!”

柳宁从呆愣中低下头,一个健步冲到床前,由于坐得时间太长,一下跪到了地上,疼得掉出几滴冷汗。

“水——”含含糊糊的又一声呓语。

确定自己没听错,柳宁撑着椅子爬起来,一瘸一拐的走到桌边,倒了一杯清水,扶起扈芷的脑袋。想是昨日烧得厉害了,连着喝了三杯,人又晕睡了过去。

这种时候想问出什么是不可能了。军营里因为柳宁一夜未归又炸开了锅,方走到大营门口,就被一群士兵围上了。

“元帅。您总算回来了!”一些小兵喜极而泣,又看柳宁跛着腿。各自露出担忧之色。

“外头出了点状况,备战如何?”扯了扯嘴皮。一手搭在一个小将身上,借着她的胳膊让自己站稳。

“回元帅,吊桥已经架上,北蛮人集结军队日夜守在对崖,还朝着这边放箭。”

嘴角浮起浅笑,北蛮人也学得聪明了,真是不好的改变。

“元帅,你一个晚上跑去哪里了?”马芳同杨大锤等人听到消息寻来,一个个脸上带着明显的担忧。看柳宁除了有些疲惫,没有其他状况便舒了口气。“腿咋了?”

揉了揉眉头。“摔的。”说完,有些尴尬的望天。

“噗噗——”几人不敢置信的在柳宁脸上睃上睃下,怕是如今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了。

“我要的东西都准bèi

齐了?”

杨大锤点点头,“除了洪大夫的药粉,其他的都放在书房。”

“嗯,派人日夜守着,我去睡会儿!”打了个哈欠,靠几个小将扶着回到自己房里。

马芳在后头瞪了瞪眼。偏着脑袋看看柳宁又回头看看杨大锤。“你说元帅昨晚上干嘛去了?”

不动声色往后挪了几步,杨大锤手里的锤子扛到肩上,准bèi

扮空气到底。

“傻大个儿!一点都没有阮七妹好玩儿!”嘴里这样埋怨着,手还是痒痒的抓到杨大锤胳膊上:“听说赵家那小子昨儿下午来军营了?”

抓着后脑勺硬邦邦的从嘴里蹦出几个字。“不知dào

!”

面上一拧。马芳拿眼睛瞪她。“咦,你说,你除了舞大锤子你还知dào

什么?”

“吃饭!”一般正经的丢出两字。

噎得马芳直翻白眼。“你你你……饭桶!”气呼呼的转身走了。

柳宁一觉睡到华灯初上,出门也没见到柳焕。看样子气还没有消,罢了。就让他自己折腾吧,总有想明白的一天。

“人醒了。”冷冰冰的字从嘴里飘出,一股冬日的寒气扑面而来,浑身莹润着漏水珠子,也不知刚从哪里回来。

柳宁嗯了一声,从车稚身边擦过,忽然站住脚。“你受伤了!”

没有应声,车稚僵白着脸抱着剑往自己屋里走。

莫名其妙!柳宁抱着胳膊抖了抖,进里头,就见扈芷半靠在床头坐着,旁边放着的药碗已经空了,见是柳宁进来浑身绷紧的肌肉松懈下去。

“身上的伤谁弄的?”

扈芷面色难看的回忆。“当时夜太黑,没有瞧清楚,他们人数众多,我只来得急逃跑……”

“有什么特征?”

皱了眉头,扈芷紧抿嘴唇。“他们行动规整,倒像是经过军队训liàn

的,从出手的狠劲来看,是想致我于死地。”

“我二嫂呢?”

“她住进了华府,我急着赶回来一路飞奔,也不知何时叫这些人盯上了!这些年随圣上办事,得罪的人太多,实在没办法想出来是谁,好在没有让他们得手。”扈芷从怀里摸出一块玉佩。“于大人交代给三殿下的!”

“好,我替你转交,你躺着好好养伤,晚上我派一队人过来,军营的事就不用操心了。明日是大站之日,我估摸要耽搁两日过来,你自己小心安全!”将玉佩揣进怀里,柳宁奉行想不透的事便不想,一跛一拐的往回走。

“腿怎的了?”扈芷终于瞧见了她的异样状况。

“磕的!正好来你这里顺一瓶药。”自嘲的笑笑,拿了一瓶外伤膏,对着扈芷摆了摆手。“银子记账上。”

背后一个枕头飞过来,差点砸到柳宁的脑袋。

什么时候了还不忘讹钱,当真是欠打,扈芷满脸黑雾,她的一点军饷都快倒负了,再扣她拿什么娶夫郞,拿什么养家人?

“这么大火气,我看你也不用养伤了,直接明日上战场吧,就你这副扮相往那儿一站,保准全营将士精神抖擞,战意凶猛!哈哈哈……”瞧着后面鼻子都快气歪的人,柳宁跛着脚赶快跑,她也就能在扈芷受伤时欺负一下。

“咚咚咚!”均匀三声敲响房门,一阵衣物索索响,车稚的脸自敞开的门口露出来。

“给你!”将药瓶子一扔,撑着门框看他,难怪这半天才开门,原是在沐浴啊,身上还带着一股子水汽儿,头发披散着,别有一番男人味道。

下意识的伸手接住,看见手中的药瓶子整张脸都黑了。“我不要!”

“啰嗦,受伤了逞什么强,男人身上留疤了,以后妻主会不喜欢。”柳宁一手挡回去,撒腿就走,省得被他冷不丁蹦出来的话郁闷死。

车稚的眉头越拔越高,千年不变的脸上浮出淡淡的粉红。难道她家夫君来月事还用药的?他不理解的揉了揉眉心,可这种事又不好找人问,只得拿着药瓶眉头一挑再挑,完全忘记了柳宁后半句话。

回到房中,柳宁一夜挑灯做东西,明日成败全都看它的了,不想叫别人将这种杀伤性极强的武器提前发明出来,全程她都是自己操作,弄多少用多少,这样也就没人拿到成品有研究的机会。

“元帅,吊桥全部搭好。”蒙蒙亮,士兵们全守在崖边。

忙活了一夜,柳宁有些疲倦。“击鼓叫阵!”说完咳嗽两声,站在城楼高处拢了拢外袍。

彼时几十里之外,一辆马车停在山间,程青逸抱着肚子浑身直冒冷汗,又是咳嗽又是发热,几个月未出现的老毛病又犯了。

“湿柴点不燃!”程月娇急得都快哭了,身上的衣袖裤脚全撕了,露出白色里衣裤。

“三小子,你撑住!”秀才将马车上的被子全搭到程青逸身上,可身上的温度就像流失了一般,越来越凉。

程青逸睡得迷迷糊糊,时而清醒时而糊涂。“妻主……青逸不要回去!”

“这傻孩子!”秀才眼里泛出泪花。前面还看他一声不响的坐着,当他是无事来着,原是心里压着不想叫他们担心。

“别急,会有办法的。”疱三妹一改跳脱的性子,安慰起两个自乱阵脚的人来。她已经砍了好些树枝,可惜都是湿的,前些日子下雪,天气一阵阴沉沉未晴,这会儿山里根本就没有干燥的地方,难不成把马车卸了?

外头风大这病中吹风岂不是病上加病?疱三妹脑子里转了好几个弯儿。

“娘,我是不是说胡话了!”里头的程青逸又清醒了过来,脸上带着不太正常的酡红,烧得整个嘴唇都起了褶皱。

“没有,娘守着你,你再睡会儿!”

程青逸艰难的扭动脖子,“这是到哪里了?”

从昨天开始他就觉得脑袋昏沉得厉害,心里又挂念着柳宁,便一时不查昏睡了过去,一觉醒来都不知dào

是什么时辰什么地方了,只觉做了很长的梦,梦里有一头短发的妻主,有车如流水的繁华世界,有着各种他从柳宁那里听来的物件。可他冲不进去,她的妻主被隔离在里面,躺在白色的房间里,他感觉自己在那边待了好些日子,从天亮到天黑再到天亮,看着里面的白大褂忙进忙出,他差点都忘了自己是谁。

“我想看看外面!”

秀才很想说他不能吹风,可对上他面上的神色,所有的担忧都被抛开了。

“红枫林啊!往右边走有个村子,我们去那头户人家,那是我跟妻主曾经去过的地方。”说着,程青逸嘴角浮出一丝弧度。想起柳宁骗他看小人书的事情,整个人轻松了不少。她可真坏,就会成天捉弄她,也不知是怎么当上大元帅的。

疱三妹不疑有他,立即叫程月娇上车,打马往枫林右边走。

村子不是一般的偏僻,又没有明处的路,一路的树林做遮掩,到头了方看到几处低矮的茅屋篱笆院子。(未完待续……)

135 恶战

这一会儿,程青逸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院子里两位老人一个在劈柴,一个在灶间忙活,看见马车,都停住动作看过来,瞅着车眼熟,却见下来的是几个生面孔。

“老人家,借个宿,家人生病了……”

程月娇的话没说完,秀才已经卷了被子一起将程青逸抱了下来,只露出一张烧红的脸。

老太太仔仔细细将几人打量了一遍,在看到程青逸后,手里斧头摔到地上,连忙奔过去开门。

“死老太婆,慌慌张张的做什么!”老头儿扔了火钳,不悦的看向老婆子,用身上的围兜擦了擦手,起身跟过去瞧热闹。

“愣着做什么,这是程小子!”老太婆眼睛一利,招呼着几人赶紧进屋,上回铺着的床还没有收拾,这会儿摊开,直接将程青逸安置在上头了。

热乎乎的水端上来,吹了吹,给程青逸一口一口喂下去,老头子半点不让程家人沾手,那在意的态度就跟自己亲孙女婿样的宝贝。

老太婆已经趁着这点儿时间,找了些能治风寒的又不伤孩子的草药给熬好了,看里头忙送进去不忙着喂给程青逸喝。冲干站着着急的几人招招手,一并带到外头大屋里。

几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了。

“柳丫头做事太不小心了!”老婆子一巴掌拍到桌子上,将几人吓得反射性一蹦。“还有你,瞒着什么事儿没说!”老人火眼金睛的盯着疱三妹。口里说的话相当不客气。

疱三妹满心惊愕,死咬着牙齿。冰着一张脸沉默着。

“算了,你们营中的事我管不着。只程小子就留我这了,省得路途颠簸!”老人脸色一摆,态度很明显的说着,自哪来回哪儿去吧,只程青逸她扣下了。

“那怎么成,我三哥自然得由我们照料!”虽说这老人对三哥好,可他们还是亲人来着,打断骨头连着筋,让外人照看这不是给匡娘亲脸么。

秀才垂着头。眼中不知在算计着什么,好半天才抬起头看程月娇。“你跟你三哥就留在这,我跟疱护将回营地去。

“不成!”

“这是我的决定。”秀才沉重的吐出一句话,说什么她也得回去把柳宁暗算她的事弄个明白,她一个四十多岁的了,又不是没见过风浪的,大难之前竟逼着她逃,成何体统,让她有何颜面再看军中姐妹。

程月娇的手捏成拳头。定定的看着秀才,恨不得将她的脸看出洞来。

“行了,吃了饭,你们三个一齐滚蛋。老婆子没那多粮食伺候!”老人一垂定音,由不得三人反驳,背着手继xù

上外头批柴火去了。

柳宁这边战事已经拉开帷幕。数十架吊桥同时放下,崖边士兵推着推车。忙进忙出,战鼓雷动。却不见士兵直接往吊桥上冲,这让原本就守在对崖的人等得心里有些发毛,但有一点他们值得庆幸,对方的吊桥只能伸到一半,也就是说只要吊桥上来人,飞渡过来不是件容易的事,还会当靶子让他们射。无论战与不战,他们都处在绝对的优势地理位置。

柳宁忽然挥动旗子,同时手掌外推。底下的士兵已然摆列好阵型,打每座桥边分立出三排持盾手,在柳宁变化的旗子指示下,做出转身向前的动作,一步一步向前挺进。

黎烈燕还是初次看柳宁指挥作战,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底下的崖壁,好奇柳宁会用什么法子渡过去,心中热血澎湃。

“咳咳……”极力的隐忍,柳宁的嗓子还是一阵阵痒得难受,不时蹦出两声咳嗽。手中的旗子又变化了方向。又三队分离出来紧跟在盾牌手之后,每队队长怀里端着一盒东西,队员各自手拿火折子。

看得云里雾里,黎烈燕使劲儿往柳宁脸上看了看,发xiàn

确实查不到什么信息,便手指敲打城墙护栏,继xù

观看,随着愈来愈逼近吊桥尽头,呼吸也忍不住迟缓起来,越来越弱小轻微。

只听一声铜锣鸣响,原本举盾的几人全都站在原地,摆好盾牌,往上相叠,成了一道抵挡箭支的屏障。

敌军的箭支,自他们上吊桥开始,就没有停止过射击,只是这次,他们注定要失望了,柳宁没有采取弓弩互轰,而是用了类似于信号弹的迷药弹,小兵们举着手中的竹筒站直身子,斜五十五度角,只听‘轰轰轰’炸响,无数白烟散在北蛮人军队上空,跟着撒下一层粉末。

第二声铜锣响起,原本立在桥边放吊桥的人员,拿长棍推起桥下的原木来,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这是要做什么?”佘翰高扬着脑袋,恨不得自己拥有千里眼,能将底下细枝末节的情况看明白。

原木与桥体是平行的,乍一眼看去,会以为是桥身再带的底座,现在发生的状况却让所有人都傻眼了。原本停滞不动的持盾手继xù

往前踏步,并且完好无损的站着,没有掉到崖下。

“这……出鬼了!”佘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发xiàn

军队确实在前进。

迷药的干扰,惊动了北蛮人的士兵,让他们搓手不急了一阵,有心思沉稳又侥幸没有中迷药的士兵,将桥上的变化看得清清楚楚。

桥底有一条活动副桥,随着岸上士兵的推出,副桥往外增长,并一点点向着这边靠近。

“她娘的!黎凤国是出机关圣手了吗?”纳兰格儿暴躁的一拳砸到泥地上,印出一个深深的拳头坑。

“我不知dào

黎凤国是不是出了圣手,我只晓得接下来我们会很危险!”漠戈桑蒙了脸,弯刀出鞘,引一队士兵进入烟雾区,没错,她现在玩儿的就是人海战术,用人数的差距压死柳宁,没准她还能借桥反击回去。

铜锣又响了一声,延伸到一半的副桥不动了,就那么撂着虎视眈眈奔到崖岸的一群遮面女兵,让他们不上不下隔崖凝望。

“哈哈哈——”黎烈燕笑得畅快。

‘啾啾’原本紧闭的盾牌出现几个圆孔,这里头的每一样工具都带着独特设计,北蛮人多次吃亏在此处,柳宁的不按理出牌,已经叫漠戈桑吃尽了苦头,连忙招呼人竖盾,只是黎凤国的多发性弓弩,已经不是弓箭可以比拟的,几乎都是瞬发,不带拉弓时间,伴着她的喊声身边已经倒下了好几个。

柳宁自己跑到鼓手边,把战鼓敲出了节奏感,随着她的敲鼓,副桥继xù

往外推进,到离崖四米左右骤然加快,伴着箭支射击猛然连到对岸。许久未打的铜锣敲响,悉悉索索声后,连着铁索的长粗绳被拉直,成三角将整个有些负力下倾的副桥抬平。

肖副将带绳索固定牢,一马当先的冲出去,直接运功弹飞至北蛮人队伍中,一把大刀四面砍着,就好像来到了她的游乐王国,满眼兴奋和嗜血。有她带了个好头,其他人都不要命的往前冲,哪管北蛮人后头增派人手。

“我也想去玩一玩!”黎烈燕满目金光,两只手捏了拳头又放开,不知dào

往哪里放才能疏散满腔的热血。

佘太妃不满yì

的横她一眼。“你就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被泼了一头冷水,黎烈燕面色暗淡几分,只目光还是灼烧的冒着火焰。

柳宁因为腿的关系,没办法亲自上到战场,只能用战鼓为大家加油助威,一声一声竟是要将敌军的鼓声都要盖下去。

“姐妹们,杀呀!”阮七妹舞着长矛,在敌军中穿梭,不时对后面发出激烈的吼声。

杨大锤就是人形绞杀机器,走到哪儿碾压到哪儿。

然而战事并没有呈现出一边倒的趋势。以漠戈桑为首,纳兰格儿为辅的队伍肆意虐杀黎凤国士兵,所到之处一片鲜血淋漓,那狠劲儿,绝不给黎凤国士兵留有喘气的机会,一刀砍头,一刀拦腰,手法残忍至极,怕只有杨大锤跟他们比得上。

“这一仗只许胜不许败!”柳宁将鼓槌扔还给士兵,挑了一杆枪,抓起一把刀亲自奔上战场。朝着最凶狠的两位敌对将领冲去。

不知是对方有意还是无意,原本的黎凤国的士兵被分区冲散,这样就形成了一种强对弱的局势,被圈住的士兵很容易被围剿。

这大概就是古代人善用的围歼术,各个击破,确实厉害,看来团队协作能力还得加强,一个个就只顾着单兵作战可不好。

纳兰格儿的刀正要对着一个士兵的后脖颈砍进去,给腾空出来的大刀一撞,身子退开两步远。柳宁与背后的士兵背靠背想贴,一手枪一手刀,朝着纳兰格儿连连进攻。“小团队合zuò

!”一面朝着身后的人高喊,战斗中靠人声根本没办法传出去太远,接下来只能靠她们自己的领悟能力,不然这一战打下来,最多也就是持平,对于她这个费尽心思的主帅来说,无疑是一种侮辱。

黎烈燕在上头看得明白,这时拿过柳宁扔在桥栏上的小旗,询问守城士兵如何发布集中对战的讯号。临阵磨枪,叫人鸣锣,自己手中旗子挥舞,不停重复着一个动作。(未完待续……)

PS:身体不舒服,最近都有点病怏怏的,发迟了,但还是谢谢大家的不抛弃。

136 中计

黎烈燕的插入很有效果,不多时,就将态势逆转,士兵们杀出血路开始反围歼。

柳宁这边战力持衡,不知是生病的关系,还是腿上有疾,她今日只觉吃力无比,但以一敌二,还能手不慌脚不乱,相对以前已经不错了,可惜战场没有成绩一说,只有输赢。

“北蛮人不过如此!”柳宁讥笑,强忍身上的不适,企图激怒他们。

漠戈桑的性子比较沉稳,眼神阴利,鼻子代勾,眼尾下垂,一看便是阴谋家的长相。纳兰格儿眉开眼阔,脸部线条张扬肆意,与漠戈桑形成极大的反差,天生的豪爽性子。

这不,柳宁的话一落,纳兰格儿就自己炸了。“你不服,我与你单挑!”

“纳兰格儿,我才是上将!”

漠戈桑躲开柳宁狠辣的一击,侧着脸对纳兰格儿冷声叙说。

乘着两人分心,柳宁运气,大刀带着风尾扫向近前的纳兰格儿,没来得急斗嘴的纳兰格儿往后避开,虽然逃得及时,胸口的战甲已经被削掉一片,甚至有地方渗血。

第二刀砍向莫戈桑,竖劈直下,生生让刀风将她的手臂割伤,在地上留下深深的沟槽。

如此,再接再厉,在两人身上不断制造血痕,步步紧逼,整个人高度兴奋的斩杀。

“情况看起来不妙!”黎烈燕手指一紧,发xiàn

柳宁已经脱离了队伍,正朝着北蛮士兵聚集处杀去。

佘翰叫了一个小兵过来,轻语了几句。遣那人下去。

“爹爹,您果真不去观战?”川云嘟着嘴。心不在焉的学习穿针引线。

柳焕面无表情,只手上的针尖频频扎到手指。上好的绢袍上留下朵朵红梅。“好生做事,莫起那些花花心思。”

“听三殿下帐中的小将说,这一战非常难打,可能会输——”

“嘶……”从绷子底下拿出扎满洞眼儿的手指。“乱说,小孩子家家的这是你能管的!”

眼神如刀,

看得路川云直缩脖子,爹爹居然凶他,还是两人相处以来的头一回。憋着嘴巴,心中委屈。想哭又不敢哭眨巴眼睛,手里的针有一下没一下的走着。

“报!”

一个小兵疾风闪电的跑了进来。

“战况如何?”他手中的针线一抖,已经不受控zhì

的站了起来。

“回路队长,双方仍在僵持中。佘太妃邀请您上台观战,说有需yào

男子后卫队备战,以防万一。”

柳焕跌坐在椅子上,连着叫人下去传令,管不着掉在地上的针线衣袍,神色慌张的往外走。川云瞧着害pà

。紧跟在柳焕身边,自己的手钻入他掌心。

男子后卫队是黎凤国最后的王牌,如不是万难十分,轻易不会动用。此次柳宁黎烈燕同时压阵,又有二十多万精兵,除了疱、扈。两位猛将不在,比起实力只会强不会弱。怎会需yào

动用男子后卫队。

还没等柳焕爬上城楼,原本处于上风的黎凤国士兵。突然被一群自北蛮人后方钻出来的士兵震慑住了,杀红了眼的柳宁根本无暇顾及周围情况,一刀一刀,没要了两位主将的性命,也叫她们去了一层皮。

“鸣金!”黎烈燕爆吼,任是她也没想到,北蛮人怎多出了二十万士兵,还来了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周围的牵制越来越多,柳宁腿上糟了一枪,疼痛让她顿了三秒,正是这三秒的时间,令她没了回转的余地,杀过来的路已经被堵死,而一直跟在身边的几个小兵早已命毙,她现在处在越收越小的包围圈中。

该死,中了奸计!

眼睛四面睃着,手指快速伸进衣服里,以最快的速度拉动吊环,将手里的竹筒扔了出去。没错,这就是她制作的简易手雷,以前家中开过鞭炮厂,对于手雷的制作原理就跟拉炮类似,昨日材料有多,她便将剩余的灌制了几个,贴身放在胸口,是以她没有像其他人一样铠甲上阵。

震耳的轰鸣,致使崖壁都抖了几抖,好些碎石滚落崖谷。柳宁松开捂着的耳朵,朝炸出的空缺行去。

“不要让她跑了!”莫格桑不顾伤势大喊,这个人无疑就是她们的克心,必须得死。

腿伤在,柳宁发挥不出以前的速度,眼见副桥就要收回去,连忙将边上挡路的敌军给剁了,身后的长矛眼见着又涌了过来。

扯开绳索,扔!再扯,再扔!

顾不上飞溅的石子打到身上,一个纵步跳跃,整个人趴在副桥上,随着对岸的绳索快速拉动,她被带向主桥,背后的箭支织成了网,柳宁连滚带爬窜上主桥,背后已经扎了三四箭,到肖副将身边,整个人已经不受支撑的倒了下去,意识涣散。

柳焕正巧赶上柳宁狼狈逃窜中箭的一幕,张开嘴一声没叫出来,眼珠往上翻了翻,就往地上瘫了下去。

一个人冲过来,抱着他往城下跑,城楼的鸣金声响个不停,柳焕晕迷之前,只见吊桥被慢慢的拉了起来,成为一道屏障,挡去不少袭击,而他的妹妹柳宁被一群人包围着,浑身淌血。

“……背中四箭,都取了出来。中着风寒还往战场上跑,当真不要命!”老大夫念念叨叨了几句,对着熬药的人又是一通嘱咐,才急匆匆的去往救治伤患的营帐。

“怎么会伤得这般重?”车稚拦了一个营房里的值守女兵,一对眉头褶皱。

“哎,柳元帅昨晚熬了一宿没睡,带病上阵,到战场上中了敌人的圈套,腿上又有伤,这便让北蛮人钻了空子,差点人就回不来了。”女兵摇头叹息,抓着佩剑准bèi

去巡岗。

车稚痴呆的站在原地,这人是真傻还是假傻,早上还活蹦乱跳的惹人厌烦,他都没瞧出来她精神不振。手不自觉的抚上怀中的药瓶,望着元帅的住处就是一日。

一直注意军营动向的赵莘,听了战事,手里的杯子一抖,将茶洒满衣袍,扔了茶盏就往外跑。中了四箭,又是风寒,晕迷不醒。每一个词都在揪扯他的心,他抑制不住的要去看她,一刻都等不了。

“你去哪里!”

黄蔓进屋,正与他擦身而过,反应过来,追着将他抓住。“别忘了你现在是我的平夫!你的心当在我黄蔓身上!”

他从未想过她的手劲会这般大,赵莘奋力挣了几下都未挣脱,心中着急,眼泪便哗哗的往外流。“你放开,你给我放手!”撕打着,反而被黄蔓抱紧。“当日若不是你多事设计,我早已成为她的夫!”

“事已至此,即便我当初卑鄙做下了,那又如何?”黄蔓呼吸急促。“她不要你,你只能成为我的!”

“即是我当日做了山匪戏宠,也好过与你争长论短!你这冷血无情的人!”对着她的手狠狠的咬了下去,眼里燃烧着汹汹的怒火。她黄蔓当初抢人图个一时新鲜,家中夫侍成群,对哪一个用过真心,她设计毁了他的姻缘,毁了他的后半辈子,那么,他也不会再让她好过。

这是债,当还!

吃痛,下意识的甩动,一个巴掌扇在赵莘脸上,惹来他更为阴沉锐利的瞪视。

撒开脚,赵莘捂着脸往前跑。

原本在养伤的扈芷听闻了这个消息,硬从床上爬起来,扶着墙壁往外走。西茗带着人全了半天浑说歹说不听,拿着棒子敲了脑袋,才叫她安静下来。

噩梦一环连着一环,柳宁的眼皮

就像粘了胶水儿,怎么睁都无法张开,无数的人影在围着她转,她看到前世的父母双双出车祸离世,看到前世的大哥一夜苍老,画面一转,又见到大哥冷漠决裂的眼神,在问着她,你是我妹妹吗?

不,她不是,可她觉得她已经是了。

梦没有尽头,如同过山车一波接着一波。他的青逸居然不理她,同着别的女人立于高堂上,冷声质问,你是谁?扈芷、疱三妹、阮七娘……大家都站在大殿之上,用淡漠的眼神看着她,而她们拥护的座上,有三殿下,于青青,路瑛,甚至苏若都在。

将这个妖孽砍了!砍了!砍了!

柳宁的情绪无比的沮丧崩溃,泪连成珠子,一直就未断,整个心脏都觉得停了,死掉了。她哭得无声压抑,却又无比痛彻心扉。绕了半圈,她只是一个外来入侵者,她想得到认同,想得到温暖,想守护幸福,竟什么都是一场空,这样活着还有意义吗?不如,就此死去,永远的消失……

“柳宁——柳宁——”

遥远梦幻声音如一道破雾的晨光打在梦中柳宁的头顶上。

“柳宁,你要醒醒!不能睡,呜呜呜,你睁开眼来看看,青逸想你!”抓着柳宁发烫的手,赵莘哭成了个泪人。几位守在床边的将军,都跟着红了眼眶。脑海里回想着刚刚大夫交代的话,今天再不醒来,就没得治了,你们想办法跟她说说话,说她最爱听的!

她还只有十五岁,军营中最年轻的上将,历史上唯一一位十五岁元帅,她打破了黎凤过太多太多的记录,挽救下岌岌可危的黎凤江山,这样的人,怎么可以在一切顺遂的情况下死去?(未完待续……)

137 挣扎着享受

青逸!

柳宁转着头往四周看着,耳边又听到那声音在唤。“青逸和宝宝等着你,柳宁,醒醒!不要睡了!”

假象,她是在做梦,意识到这一切,眼前围观的人们都在往后倒退,身体里有了暖流,有了力量。只是仍旧无法将眼皮睁开。

“在动,手指在动!”阮七娘一叫,大家伙儿都凑了过去。“元帅当醒醒了,再不起来身上都得长虫了!”

赵莘带泪的眼睛横了她一眼。

杨大锤拿手拐子捅了捅她,“尽是没好话。”

挑挑眉,你行,你来呗。

清清嗓子,杨大锤笑得无比温柔和蔼。“元帅,你最好别醒,七娘把你的银子花光了!”

还可以这样?阮七娘跳脚气结。“你怎不说自己……”

马芳一声咋呼,把两人的对话打断。“醒了醒了!”然后扑上去抱着柳宁一阵哭天抢地,一个魁梧的女人眼泪鼻涕一大把,真不是一件美丽的事。她一直视柳宁为偶像,是打不败的神话,如今看到自己的偶像生命危在旦夕,她连着平日的嬉笑耍赖都没有了,天天守在床榻前,绷着一根弦等待,这会儿看到柳宁没事,喜极而泣,跟着一头栽了下去。

柳宁刚醒,就被这份大礼压得差点晕回去。

阮七娘跟杨大锤七手八脚的抬人,心里无语及了,恨不得把马芳扔出去不管了,一个女人又哭又闹的,太丢脸了。不过,还挺感动的。

早在柳宁能动的时候。赵莘乘着众人不注意,跑出门去叫大夫了。柳焕自柳宁受伤。就一直被三殿下关在房里,去看了一回,面色苍白如纸似是动了胎气,这种节骨眼上唯有他能跑跑腿。想着即为自己高兴,又为柳宁落泪。

“我睡了多久?”出口的声音如同车轮轧过的声音,粗糙,破碎。

阮七娘冲她比了四根手指,看赵莘带着人回来了,便往后让了让。

见到赵莘。柳宁震愣了片刻,心中思绪一转,把视线对着眼前的军医。老大夫把了把脉,笑着点点头。

“不错,除了虚了点儿,烧热已经退下去了。注意别让伤口碰到水,晚上记得换药!”老大夫心中感慨,幸好洪大夫在时跟着偷学了不少,不然这英雄就没了。也算她命大。

“多谢军医,我送你出去!”赵莘走在前头打帘子引人出去。

柳宁赶紧冲阮七娘招手。

“要喝水?”

“赵莘怎么会在这里?”她的声音非常沙哑,以至屋里几个要屏息费力分辨才能弄清。

阮七娘往门口看了一眼,飞快的说了一句。“他都待在这里四日了。”

那刚刚喊她的人是他了?手指动了动。神思有些飘忽。他守着自己这么些天,衣不解带的伺候她,任是再傻的人也看得出其中玄机。若再要回到黄家,怕又是一场轩然大波。

等了一会儿。赵莘一直没进来,柳宁问了一下军中事宜。阮七娘吞吞吐吐,好半天才蹦出几个完整的句子。

“还好……没有什么大事情,就是人员折损得厉害,还……遗失了不少弓弩!”

柳宁听完什么话都没说,只端起边上的药碗一口将药灌了进去,眼皮都不带眨一下。那凉飕飕的视线,弄得所有人的心脏都跟着七上八下的。

动了动脖子,柳宁身子往下一滑,继xù

趴着睡觉,将几人当空气晾着了。

若是程青逸在这里还能弄得明白,完全是某人受了打击,心里生毒计的反应。

轻缓的脚步声解救了几个大眼瞪小眼的人,一哄的往外头去了。

“先别睡,把粥喝了,中午熬的,给凉了一会儿。”赵莘一走进来,柳宁的眼睛就睁开了,看到赵莘仍觉得不自在。

借着他手上的力qì

,柳宁重新坐起来,看他拿着勺子伸过来,连忙伸手去接。“我自己吃!”

“你睡了几日怎会有力qì

!”赵莘固执的把勺子伸到她嘴边。

柳宁动了下胳膊,牵扯到伤口,疼得皱了下眉头,便不再逞强由得他喂。味道寡淡寡淡,嘴中倒时润滑了不少。

赵莘一边喂一边给她擦嘴,看柳宁皱吧脸的样子,勾唇轻笑,见惯了高高在上的她,忽然回归以前的模样,心中又觉一阵微风吹过。

“赵莘,我认你做义兄吧!”柳宁终于把埋在心里很久的话说了出来,态度诚恳。

静默了片刻,“好。”赵莘眯眼一笑,将剩下的粥喂完,扶着她趴回床上。

眉头松开,柳宁面上的表情自在不少,开始找起话题来。“黄蔓对你好吗?”既然认了义兄,态度自然也跟着亲熟了,不用再将他当心思不纯的人看待。

“她?”赵莘笑了笑,脸上的梨涡浮现。“就那样!”

柳宁心中一紧,其实这样的问题她是最不该问的。“那个,我睡会儿,你回去好好休息,别太累了。”

赵莘没有坚持,替柳宁盖好被子,便往外面去了。

偷偷睁开眼,看他离去的背影,轻轻叹了一口气,又欠他一笔债了。

疱三妹同秀才夜间回的军营,一进门就得知战事的消息,脚不停的往柳宁营中去,因着程青逸生病,多耽搁了半日,这才紧赶慢赶这会儿才到,连口茶都来不及喝。

小兵正给柳宁换药,几个清晰的血窟窿印在背上,叫两人看得心惊不已,凭柳宁的身手还能伤成这个样子,可见战事有多激烈。

柳宁听到声音侧头,身子晃了几晃。“你们怎么回来了?青逸呢?”因为激动,挣扎着要从床上下来。

“他没事,很安全。”

“没回来。”

两人一人一句,把话补全了。

松了身体,舒了一口气,还好没让他看到自己受伤的样子。

秀才走过去,一屁股坐在她床边,拿锐利的眼睛直视她。“看在你受伤的份上,我暂时不讨罚你不敬之罪。”

柳宁讪讪一笑,摆出一副特别虚弱的样子,反正能逃一时是一时,受伤总比被岳母算账好。这个只要躺着,那个却要费脑子,耗费精力。

“算了,有什么事以后再说。青逸你就甭担心,你若伤没养好,才是真让他伤心。”本想往柳宁肩膀上拍拍,看着捂上的药,滞了滞,把手收了回来。

笑了笑,调皮的眨眨眼睛。“岳母大人放心,不出一月,我又能给你找事儿做了。”

飞了她一个白眼,才说上就给嘚瑟了,当真是欠打,也该她在床上躺一个月,省得添堵。

疱三妹转着脖子,努力降低自己的存zài

感,腹内肠子缠来缠去。

“没完成任务,扣一月荤菜!”柳某人发话,在腹内笑的人立马面色青黑,这叫什么,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见不得别人快活,就拉她下水,还真是有够无耻。

赵莘连着几日点卯到点,只脸上的神色有些憔悴,看得柳宁于心不忍。“明日别过来了,我这边有人伺候,吃的穿的短不了我的。”

“她们哪里有男人做得细心!”赵莘为她擦洗了脸,看她别扭,只当没看见,端了炖好的粥喂她。

坐下低头的一瞬,柳宁从他敞开的衣领里瞧见一片血红,当即脑子里发白,缩了下眼瞳。

“她虐待你了?”扣着他端碗的手,语气低沉。

“……没有!”赵莘面上无波,以为自己掩饰的走够妥当,却不知这般更叫柳宁心疼。

一顿早餐吃得相当安静,赵莘照例端了碗出去,柳宁一个人趴在床上发呆。忽然有些不知dào

该怎么还他人情了,断不了理不清,又不能真的收了他。

“来人!”

一个小兵跑进来。“元帅!”

“叫男子后卫队的车稚过来。”这般他就没有理由再照顾她了,欠他的也会少一些。可她想到了赵莘没想到了车稚,一不小心多添了一个麻烦。

车稚一直担心着里头的情况,知dào

柳宁醒来,吊着的一口气放下来,跟着人往外医馆里去帮忙。

今日走到半路上,叫柳宁帐里的小兵拦截下来。

“你,跟我走!元帅通传。”看他似乎排斥不好沟通的样子,小兵多说了一句,要换别人态度这般傲,还不直接用绑的,一顿臭骂绝对免不了。

收回一些冷气,车稚话都不带说,眼神示意她走前边,自己迈步在后面跟着。为何会叫自己?心中有三分忐忑。到门口看到一副死鱼状趴在床上的柳宁,脸上的表情都跟着鲜活了。

“来了,过来坐!”艰难的抬头看他。“这一个月由你照顾我饮食起居。”

车稚双颊一红,就要从座位上站起来。

“喂,想什么呢,我可是有夫君的人。”再说人家现在这个样子,还有能力戏弄美男么?未免也想太多了。

“我不会照顾人!”

“那你的徒弟是怎么长大的?”

柳宁不给他退缩的余地,不拿他做挡箭牌拿谁呢,就这气质这样貌,往那儿一站,是个男人都得嫉妒,再加上一身的煞气,谁顶得住,极好的门神。再想起两人第一回见面的事情,柳宁乐了。

“我不会烧菜洗衣。”

“我又不要厨子丫鬟。”满头黑线,人家只要你当门神。(未完待续……)

PS:呃,晚上跟人去帮忙斗小三儿了,批斗得太过激烈,忘了传文。嘤嘤……该死到爆棚的正义感,见着不爽的事就想去拍,这病得治!

138 门神保镖干过界

“我……我听队长安排!”闷声憋出一句。

柳宁脑袋都扬累了。“元帅比队长大,我说的算!”

俊脸皱吧着找不出借口来,就是找出来也没用,只能默认了。

“扶我起来!”

车稚看了看,找了个合适的角度,两手抓住柳宁的手臂往上一提,听得一连串的惨嚎连忙撤回手,这回变成杀猪嚎,军营连着颤三颤。

“……我不是故yì

的。”顶不住柳宁可怜巴巴的幽怨眼神,车稚艰难的吐出几个字。

“幸好你不是故yì

!”要是故yì

,她早就没命在了。同样是男人为啥差别就这么大,柳宁满头黑线。

不出所料,第二日赵莘再来,看着伺候柳宁翻动身子的白发男,傻站了片刻。

“义兄,你来了!”柳宁咧嘴一笑,对着他打招呼。“这是男子后卫队安排过来的看护,呃,就是照顾我起居的贴身士卫的意思。”

赵莘面上忽青忽白,站了一会儿冲车稚点点头。“劳烦看护大哥照顾元帅,我叫赵莘,原先也在男子后卫队。”勉强的笑着,眼泪差点滚出眼眶,他微侧仰着头,把酸楚感逼回去。

车稚生硬的点头,只嗯了一声,半点没有要互相交流沟通的意思,让赵莘一腔哀怨愤nù

无处发泄,比面对程青逸更为受到打击。

为何一个毫无关系的人都可以近身照顾她,为何他要她收房就被拒绝,为何她的眼里没有自己。她到底是看不上自己哪里?

人一担较真就容易陷入死胡同,赵莘泪眼汪汪搁下热粥。吸着鼻子却还强作开心的面向柳宁。“身子如何?”

柳宁有些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心中一丝愧疚蔓延。“比刚醒那会儿好太多了。多亏了义兄照顾。”

“今天的粥我放了一点青菜鸡肉丁,你吃吃看好不好喝。”说着自己端碗,勺起一勺吹了吹。

柳宁细心的察觉,他今儿手上起了几个红点点,像是被刮的。

“我自己来吧,我的手已经可以动了!”笑着去抢碗,得了哀怨的一道眼神,触到手立马停在半空。

赵莘苦笑,继xù

将手里的勺子喂过去。哪怕是最后一次,她也得尽lì

做好。

柳宁同样有些面色复杂,张嘴吃得有些食不知味,当真是甜蜜的折磨。

车稚心中微涩,不明白心脏为何刺痛了一下,看着两人一个喂一个吃的场景,竟觉得自己有些多余,可常年的面瘫,使他将情绪掩饰得极好。

“车小将。你还没用饭吧,我在这里看着,你先去吃!”赵莘忽然一侧身,对着他友善一笑。细嫩柔和的长相让车稚生不出厌恶感,只常年的习惯让他皱眉看柳宁。

知dào

赵莘有话说,柳宁冲他点点头。

屋里很快陷入两人的对视沉默中。柳宁不由的咳嗽两声,来打破这诡异令人呼吸失衡的气氛。

赵莘倒了杯茶递给她。替她拉了下下滑的被子,“柳宁。我觉得你对我很不公平!”

一口茶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

“我明明认识你在先,同你定情在先,也与你有过肌肤相触,凭啥青逸能得你的爱,而我却不能,凭啥车小将能近身伺候你,而我连给你送个饭都要被拒绝!你就这般见不得我?”努力压制着即将崩溃的情绪,他将声音放得清冷凄缓。“我不是一个贪图名利富贵之人,我已经懂得无法得到你全心的爱,只希望我能默默看护你,照顾你,为何这也要被剥夺?你说说看,我到底是做错了什么,你要如此残忍对我……”我只是,只是喜欢你呀!

终于把茶水咽了进去,望着他无限失落的眼神,柳宁觉得自己就似一个感情刽子手,越发的抬不起头承shòu他的爱。

“你没做错,是我无情,我冷血,我不值得你照顾!”冷冰冰的声音就这么滑出口,这会儿柳宁才知dào

自己是有多强的自制力。

“骗人!”赵莘发狂的锐声打断,忽然倾身一扑,整个身子依偎到柳宁怀里,嘴唇对着她的嘴唇,似是要倾注什么,拼命的亲吻摩擦,一双手臂紧紧拥着她。

瞬间石化,感受着他的挣扎,他的痛苦,柳宁心中纠结万分,难道她真的做错了?

咚咚咚几声消失在门外,柳宁恍惚一撇眼,瞧见一片铠甲衣角飘出。

惨了,是岳母!

触电的推开赵莘,柳宁有些呼吸急促。“你想太多了,好好待自己,我希望你仍是以前无忧无虑的赵莘,不要再爱上我。我的心太窄,只能容下一个!”

压制了许久的眼泪终于流淌下来。“没关系,可我仍然爱你!”狠狠擦掉眼泪,赵莘浅笑。“你赶不走我的,别忘了我现在是你的义兄!”然后好似胜利得逞般快速啄了柳宁一口,挑挑眉含笑而去。

刚刚撞见这一幕跑走的程秀才快气炸了,这丫头受伤了还不忘猎燕,实是令人气愤,她可知dào

青逸担心她身子里的孩子差点都没了。想起程青逸病中仍喊着柳宁的一幕幕,秀才双眸里火苗直窜。

“不对呀,方才我为什么要出来,我大可以闯进去大揍她一顿!”背着手转过身,又转了一圈。“不成,这不正乘了别人的意!”事情传出去,柳宁就不得不将那赵二公子收入房中,最终吃亏的还是自家孩子。绷着一张脸,来来回回绕了两三圈,程秀才头回碰上解决不了的事情了,可又不能向别人求助,脸上的表情变化多样。

“秀才婶!”赵莘唤了一声,眼圈赤红。

程秀才一见是他,拉长了老脸,她老程家最是见不得不顾礼节,忘记祖宗训导的人,是以没有拿出半分好脸色,连声儿都没应一下。

将食盒抱在怀里,赵莘垂下眼皮。“是我强逼她,你也知她受伤无法将我推开。我是喜欢她,可她心心念念的只有程青逸。她说爱一个人就当给他一辈子幸福。我没有那个缘分,可我还是爱她,爱她能给别人一生幸福……”

声音弱下去,程秀才眼珠转了半圈,见地上晕开一朵朵湿印,心中一抽,又觉自己做得过分了。

“婶子看着你从小长到大,知dào

你心眼儿不坏,可你们二人都已是有了家室的人,再这般撕扯不清,于她于你都未必是好事。”说着,秀才有些讲不下去,这孩子也确实可怜,从小就不得家人喜欢,大了还要被送去给山贼替自己哥哥挡灾,如今更是连婚事都给他娘坑害了。可无论她说哪句话,对他都不会是好话,便住了口,静默的站着。

赵莘无声哭了好半天,擦了擦脸,把头抬起来。“我知dào

,可我就是忍不住,等她伤好了我就不来了。”黄蔓已经决定要带家人回去南方,他们这回是难得相见了。

“哎……红尘之味涩于酒甘如糖苦似胆,你也不容易!”

能让秀才说出这番话,赵莘觉得自己的苦也算值了。“秀才婶子,你放心,我不会影响到青逸。”因为他以后可能都不出现,他决定了,要将对柳宁的爱放入心底。

柳宁在床上坐卧不安,一双眼睛死盯着门帘子,可迟迟却不见有人进来,心里好似蚂蚁啃噬,恨不得马上穿了鞋子跑出去。

“你怎么下床了!”车稚进门,就见柳宁在穿外衣,连忙闪过去阻止她的动作,触及她背后的湿黏皱了眉头。

“还叫我不许逞能,你这是算什么?”眼神冷硬尖削。两手抓柳宁外套,往两边扯开。

柳宁变了脸。“我叫你照顾我饮食起居,没叫你脱我外衫!”看他动作一顿,冷笑道:“还是你对本元帅意图不轨?”

反射性退开一步,车稚好似被人夹了尾巴,浑身汗毛炸开,面上红了红,又绷着脸道:“谁看得上你这个恶女,若不是看在队长的份上,哼——”不屑的一撇嘴。

男人,你不知dào

你这是在欲盖弥彰么?

“哦,那你现在还可以拒绝!”冷不丁的从柳宁嘴里蹦出更具杀伤力的话,那态度冷漠蔑视各种轻狂嚣张尽现于脸上。

寒冰一般的眼睛射出飞刀无数,宝剑哗啦一声出鞘,直接搁到柳宁脖子上。“躺下!”

柳宁脑门儿一疼,被剑敲了一下头,对着瞬间凶巴巴似乎下刻就能让她脑袋搬家的车稚,忽然觉得,这世上唯有亲亲夫君最疼自己,心中无限怨恨,怎么就脑抽做了这么个决定,真是找抽啊找抽。

乖得不行的趴到床上,继xù

死鱼中……

“将手伸开!”

她抬头,不解。不是要让她休息,伸开手做什么?但在他瓦特十足的眼神下,柳宁放qì

了询问,非常配合听话。

跟着她就无语到想撞墙了,为毛呢?

只见某人长剑哗啦哗啦,就在她身上做起画来,瞬间到处布絮飞,随着长剑入鞘,柳宁才反应过来,背上一阵清爽凉快,回头一瞅,光光的好不干净,连药渣渣都砍飞了,怎一个惊魂摄魄。

“这是青逸为我亲手做的外衣,你赔我!”柳宁心疼无比,捡着飘落身边的碎布,两眼带勾。(未完待续……)

139 岳母夸赞太阴险

“喂喂,你怎的跑到我床上来了?”

一觉睡醒,柳宁被身边的白发男弄狂躁了,四肢刚开始动弹,就让人一脚揣在屁股上,华丽丽的跌了回去。“再不老实,我将你剥精光……”

眼中冷芒大盛,车稚薄唇微勾,似乎很期待柳宁被剥光展览的样子。

“喂,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她现在很怀疑这家伙也是21世纪穿越来的,就这套做事风格太像21世纪男人的野蛮原始行为了。

某白发男撩了撩发,面无表情的吐出几个字。“要看看?”那语气就像在说,今天天气晴朗一样平淡,却将柳宁雷得外焦里嫩。做了这么久的女尊国女人,突然碰上一个男尊脾性的男人,面对这样一个特殊体柳宁非常排斥。

“我要免掉你的看护职务!”

“金口玉言驷马难追,元帅想要食言?”

“……”

这小子吃错药了,摆明了就是要跟她过不去,可她现在打也打不过,说也说不过,别提多憋屈。过惯了自由自在的日子,突然被别人骑到头上去,换谁会受得了!狂躁地扒头发。

柳宁趴在床上左思右想,该怎么将这个老爬她床的家伙赶出去,正巧,程秀才巡逻过来看她。

“你丫头,艳福不浅呐!”一进门,阴阳怪气的来这么一句,柳宁额头上滴下两滴冷汗。

陪着笑脸,做无辜状:“岳母说笑了,我病得神志不清。连饭菜是咸是淡都尝不出来,哪里就有福了?说起来。你们将青逸送到哪里去了?不会是程月娇一个人护他回去的吧?”讲着卷着棉被慢慢从床上盘腿坐了起来。

“哼!”秀才的脸当即就黑了。“少给我玩儿花样,若不是赵家小子……”说了一半。秀才咳嗽一声,自己倒了杯茶喝了起来。

“青逸那儿安全得很,住在一对老夫妇那儿,红枫村,村头的那户。”生气归生气,站在女人的角度,秀才又气她不起来。

柳宁脸上一喜。“原来是那里!”飘着的神思总算归位。“这样我就放心了。”

话语完,脑袋上挨了一巴掌,对上秀才严厉夹着火药味的眼神。“你是不是忘记什么事了?”

柳宁揉了揉被拍到的地方。一脸的不明白。

“啪!”火大的又给她上了一记醍醐灌顶,疼得柳宁眼泪哗哗。怎么可以这么残暴的对待伤患?求重视求看护求保护!

还没长记性?秀才手臂动了动,又要发作,柳宁赶紧喊停。“岳母大人,我错了!”

秀才鼓涨起的胸腔瘪了下去。

泥煤的,一个个趁我病,要我命!

“你说,你哪里错了?”眼皮一掀,飞了一对眼针。

柳宁两根食指对了对。一脸纠结,谁知dào

呢,就是看她现在好欺负,下死手的折腾呗。还需yào

冠冕堂皇的理由?眼白一番,自语道:“儿媳愚笨,恳请岳母直言……”

“啪!”

又打!会变白痴的。欲哭无泪。特别委屈特别郁闷特别无辜,一看程秀才凶神恶煞的模样。脑子里依稀想起一个画面。

程秀才看她发怔,疑惑了一下。她明明没有下死手啊,这丫头怎么有点儿不对劲呀!这要是打残了,打傻了,罪过可就大了,虽然挺解气!可犯不了同全国百姓做对。

柳宁鬼祟的瞄了程秀才几眼,这么大的仇恨,该不会真是报那一击之仇来的吧?想着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算了,就你这榆木脑袋!”秀才叹气,“你那日突来那么一下,让我们几个可是不好过了许久,逸儿更是染上风寒引得老毛病犯了,险些人就没了!”眼珠一转,看柳宁噌的从床上跳下地,程秀才心里满yì

了。“不过还好,那老夫妻会点儿医术,给逸儿吃了几贴药,人发了汗,便慢慢好了。”

柳宁又坐回床上,吓出了一身虚汗。“呼——还好没事!”

秀才恶意得逞的勾了勾唇,算这丫头有点良心。“说吧,之后你打算怎么办?当下时局混乱,再想明哲保身是不可能了。”

这老家伙!柳宁心里乐了,被人猜透心思感觉似乎也没那么差劲。

“没了后顾之忧,自然当断则断!”她再不要被牵着鼻子走。

“那你选好断哪一条了?”秀才的眼神透着睿智与光泽,似乎能将人的灵魂给窥视透。

柳宁摸了摸下巴,呵呵一笑。“岳母,扮猪吃老虎可不好,当今乱世需yào

的是贡献和人才!”看秀才挑眉,似乎对她的说法诸多不赞同,又补充道:“当然,每个人都有自己选择的权利。我也一样!虽然面前给我的只有两条路,但我要的是第三条,我自己的路!用我的脚踩出来的道——唯我至尊之道!”

惊讶的半张嘴巴,她一下子说不出话来。不选四皇女也不选三皇女,要选她自己,这是什么道?就目前混乱的状况,若要挣脱开,无非置之死地而后生。没有一个强dà

的尊者会允许高于自身的人存zài

,这条路即便成功也是危险重重。

“你放心,我不会被动受战,主动出击是必然之选。强者之路不是拥有的地产多少决定的,富饶与否也是极为重yào

之处,武者能够打出一片天,但智者无需亲力亲为,仅动动脑子就行。我要走的是一条截然不同的道。”柳宁昂首挺胸,眸中精光熠熠,那是对未来的自信与对自身决定和判断的肯定。

程秀才看恍惚了一会儿,手中的茶已经喝光,却下意识的往嘴里送,喝到一口空气才反应过来。“你……自己小心便是,我的事无需你操心。”

灿然一笑,柳宁没想到自己会跟她说这么深奥的话题,便往被子里一缩,装起谦虚来。

“北蛮人这块,你下一步做何打算,我听说失了不少弓弩,怕是会让对方仿制出来,这要再打起仗来,必定吃不了好果子。”

秀才的担心不无道理,弓弩实在是太好用,几乎对弓箭手来说是压倒性的,若让对方掌握了技术要领,敌我两方又会处于长期对战之中,拖久了对国家对百姓极为不利。

“岳母大人,我问你,北方十一城在全国的税收占据多少?有多少粮食产量,多少矿铁产出,林地多少,耕地多少,每年来在外引进的粮食布匹木材又有多少?”柳宁食指点着脑袋一连串发问。

“这……”秀才竟被闻得有些招架不住,瞪着眼睛思索了一会儿,似乎找到了柳宁话题中的关键。

“没错,就是拖字诀!”伸出一根手指,笑得像只奸诈的狐狸。“如我猜测得不错,这剩余十二城并不好管理,以前也频出事故,是以借着北蛮人之手还可以除去一些奸险之徒,断了南方支援已经有近一年,北蛮人尚且还能耗着,养兵马非一朝一夕之事,当吃喝拉撒都成问题时,他们还顾得上打仗?”

秀才的手指连着往柳宁脸上指指,从嘴里蹦出两个字。“阴险!”太缺德了,居然一早就打算要拖死她们,还费力装模作样的要攻击,搞得别人心慌慌,这人就该拖出去鞭笞,简直坏透了!

“呵呵,我若不可着劲儿的打,他们又怎会拼命,这折损的人数少了,城里的百姓还有赢的可能吗?时不时的挠她们一抓子,才能将计划进行的神不知鬼不觉,您说是吧?”别人知dào

就不太好了,至少那剩下的百姓不会认真反抗,只有给予希望又迟迟没被搭救,人逼到极致才会反抗自救,这便是人性。若是不自救也无所谓,反正她又不是神,自愿求死何必搭救,没有骨气何必存活,适者生存乃王道,这叫不做无谓资源浪费!

柳宁自我安慰,其实她真的很仁慈!

秀才已经不想说话了,她发xiàn

她就不该回来挖探柳宁的心思,这完全就是个圈,进去了就发xiàn

自己被坑了一把,居然还很激动很热血很想英勇就义,现在她浑身上下都凉爽凉爽,同外头的气温持衡。

“三殿下那里?”

柳宁摇了摇手指。“我自有办法,您甭用为我担心!”

担心,她担心个球,她现在恨不得马上回家种田去,省得看她在这里碍眼。

这天夜里,柳宁又被人给摁了,还被吃了豆腐,咬着棉被很有想死的冲动。为啥?因为上午跟秀才的聊天太过激烈,把伤口崩裂了,这不,换药的时候给车稚瞧见,一顿狠揍,那厮无耻得很,全都打在不显眼的屁股上。

特么的旧伤没好又添新伤,养病生活太不容易。

柳宁还没有挣脱养病大业,外头就迎来了久违的故人。

二皇女久病自然不可能来,带权的四皇女携带精兵突然到来,弄得军营上下措手不及,柳宁被两个小兵架着往校场方向去迎接。

这个捡便宜的,果然来了!

心中暗笑,却抽了抽嘴,浑身虚软,将病态演绎得炉火纯青,眼睛往四周瞧了瞧,黎烈燕同佘太妃已经不见踪影。心中哀叹:这家伙,又开始躲事儿给她干了,有够懒!(未完待续……)

140 暗中较量

二十多匹黑马走在前头,以显眼的红枣马打头阵,铁蹄步伐缓慢,如同走马游玩般随性自在,沿道百姓夹道观望,却不见军营士兵巡逻时的嬉笑玩闹,一个个的忌惮表情,似是看待进入鸡窝的异类。

军队在军营门口停下,未有一人下马,全都高高在上的扬着脖子,等待军营里的大佬们出来迎接。

一分钟、三分钟、五分钟、十分钟……马儿都有些站不住的前后走动了,才见几个士兵架着一个穿白袍,还连声咳嗽的女人姗姗来迟。

“啊——是柳元帅!”

“柳元帅病得好严重啊……”

“可恶,元帅身体没好还出来受风,这些人是什么人,好大的排场!”

“元帅好可怜!”

群众声一声接一声,一声赛过一声,把五皇女一行人气得顶茶壶盖儿,面上仍旧装作我什么都不知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若能将那手上的青筋给忽略掉。

面色苍白多走几步就呼吸不畅,频频抽气的女人,走下三米长阶,制止了手下搀扶的动作,膝盖一软磕到地上,带得地面都是一颤,整个人险些匍匐倒地。

“咳——曹营柳宁拜见五殿下!”

人群之中的车稚拧起眉头,腿上的伤刚好,这一磕下去,怕是得见血了。

即便五皇女有几分压抑的怒气,可柳宁如此残伤的身体,行此大礼叫人有火发不得,表面还是客客气气的掩饰了过去。“柳元帅为国效力。有伤势在身不必行此大礼。”

暗笑几声,这人还真够虚伪。等在军营门口半天不下马,不就等候她的见礼么。怎的,还嫌弃上了?

五皇女话虽亲热,马上的人依旧没有动作,温和着一张脸道:“前些日子,本殿下皇姐派人过来传旨,不知怎的竟死在了路上,元帅可知是何原因?”笑眼中夹着阴戾狠辣之光,笑里藏刀怕不过如此。

柳宁先是怔愣了片刻,既而一脸惊讶:“内侍大人死了?这是何时的事?”

收起笑容。五皇女往她脸上多看了几眼,继而一摆手从马背上跃下。“既然大元帅不知,就当本殿下未曾说过!”

顿了一下,柳宁顺驴下坡。“舟车劳顿,殿下先往客栈歇息还是别院摆膳?”

“不用了,本殿下随处走走!柳元帅不用陪同。”说着朝她手下的士兵挥挥衣袖,领着人直接进入军营。

“马将军在何处?”柳宁眉头皱了皱,五殿下的行动只怕是冲着三皇女来的,但马芳也存zài

一定的危险性。

“禀元帅。马将军一早去城外押运粮草了!”

“粮草就不够了?”

柳宁虽然不解,可她人出去了还好,暂时的军营里是安全的,五皇女此次来势汹汹。就那五六万精兵,也够军营里的士兵们头疼一阵子的。皱着眉眼神一扫,对上一双冷幽的眸子。心下一跳,狠狠的眨了一下眼睛。

苏若。这个女人怎么会和五皇女在一起,看身后士兵及排位走序。再加上独属于皇家禁军的红巾,她竟是禁卫军上将的职位。

略带深意的一笑,苏若带着人先柳宁一步追着五皇女去了。

“疱三妹,你早就知dào

了是吧?”无喜无怒的喝着药,柳宁突然对身边发怔的疱护将发问。

好似受到惊吓的哆嗦了一下,疱护将对上柳宁的眼睛顷刻如斗败的公鸡,无力的低垂脑袋。

“……我也不知为何事情会变成这样,老大是有苦衷的!”如垂死挣扎的溺水者,放射自欺欺人的迷幻光耀,希冀的看着柳宁。

什么话都没有说,柳宁挥挥手让疱三妹出去,自一开始她就怀疑苏若的用心,一个常年见不得光的土匪头子,为何突然弃草从戎,当时的状况太过混乱,她没有时间心思去揣测,但当下她却不得不多一丝提防,虽然她的目光看起来对自己无害,但也绝对不会是好事,宁可怀疑错,不可不做准bèi



“元帅,该换药了!”车稚将门一合,端着药膏一步步走近,大手挥动,按在柳宁还未有动作的大腿上。“今日的表演相当精彩,我竟不知元帅还有戏子唱戏的本事,只这腿……”说着,咔嚓骨头声响,疼得柳宁痛都来不及喊,人就已经虚软了下去。

“喂,不过是骨头移位,你用不着下这般大狠手的!”柳宁几乎将牙齿都磨掉了一层,她到底是走的什么运啊,碰上这么个煞星,完全就是来磨她寿命来的。本来腿没有大事,却生生被他掰脱臼了再接上去,够狠心的有木有?她前世是不是挖了他家祖坟了?柳宁在心里泪奔。

车稚两只手用上暗劲,直接将柳宁的裤子从膝盖处断了。嘴里说出的话相当无情:“你若在我护理期间再生伤,我便叫你伤上十倍!永远别想踏出这间屋子。”

嘴角动了动,很想将他一巴掌拍进墙缝里。“你敢不敢说出好听的来?”

“嗯,到你坟前?”

噗——柳宁气得无语心肝儿疼,半天没缓过味儿来。

“脱衣服!”系好膝盖上的绷带,冷冰冰的发出一道命令,目光直接毫不掩饰的盯着柳宁。

“喂,能不能先扶我到床上去趴好……”

“不能!”刚刚不是很神气么,有本事自己上去。

鼓了一嘴气,柳宁无语望天,这个男人又抽风了,咋办,要自己飞到床上去?好有难度!

薄唇一张,催促到:“赶紧脱!”

哀怨的翻了翻死鱼眼,男人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心急,人家一点儿也不喜欢玩儿脱衣游戏。

“磨磨蹭蹭做什么,又不是没看过!”

柳宁觉得自己忸怩了半天,真她奶奶的矫情,人家这么爷们,她作为一个女尊汉纸用得着替人家担心么,不就是脱脱衣服。想着,手下动作不慢,三两下就把自个人剥了,只剩一个兜、肚挂在身上,英勇就义的看着车稚。“来吧!”

却看见前一刻还冰山圣洁的男人,下一瞬满脸涨红,一件摆件飞过来砸到柳宁头上,弄得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登徒子!”

药膏扔在桌上,人已经一阵风飘远了,柳宁对着关上的房门傻瞪眼。什么情况啊喂?

“哈哈哈——”

窗子外头一阵大笑声,引柳宁发怒,直接抓过刚才砸了自己的摆件扔过去,把窗纸砸出一个洞,没一会儿扈芷从房梁上翻跳下来。“哎呀呀,伟大的柳大元帅也有被人指着鼻子说登徒子的一天,太有趣了!哈哈哈哈……”想着方才的情景,扈芷再次捧腹大笑,比起柳宁的惨状她觉得自己在西茗那儿受的气完全就是小意思。

声音嘎然而止,只见扈芷头上盖了一件大衣,阻了两人的视线。

“笑多了小心不孕不育!”柳宁眯了眯眼睛跛着脚往床的方向跳去,心里后悔怎么没下点猛药,让扈芷在床上多躺几天。

“咳咳!”扈芷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跟柳宁待在一处没点定力确实不行,搞不准哪天就被她彪悍的话语给吓死。

卷了卷被子,真特么的冷啊,就现在的天气状况来看,怕还有一场霜冻。“看什么看,还不过来给我上药!”

“我有些怀恋柳夫郞在这里的日子了!”哀叹一口气,有程青逸在这种小事怎么会轮到她头上,且元帅最近阴晴不定,完全就跟这天气一样没个准头,哪像程青逸在这里的时候,整个寒冬也是艳阳高悬哇!

阴测测的看了她几眼。“你嫌弃本帅给你安排的活儿太少了?”

赶紧麻溜的端着药膏过去,扈芷笑得艳光四射。“没有,绝对的没有,天地可鉴,我对元帅可是一片赤诚之心。”

翻了白眼,死尸状躺着,感觉背上一阵舒服的清凉,将眼睛闭了起来。过惯了风里来雨里去的日子,让她一下子躺了半个月,全身上下的骨头都在叫嚣不痛快,恨不得立马跑起来疏松疏松筋骨,她就是个过苦日子的命!

“你有去看路夫郞吗?”绑好布条,扈芷冷不丁的开口询问。

柳宁侧着身子看她,“你突然这么问是为何?”

“我方才进门瞧见五殿下到路夫郞房中去了,脚步匆匆的好似在追赶什么人。离得有些远,她们人数太多,我没敢追过去看。”

双手撑起身子,柳宁寒着张脸看她。“怎么这会儿才想起说?”爬起来坐着,没一会儿又躺了下去。

扈芷看她这番动作不明白了。“你不去看看?”

“不去!”

“那可是你大哥呢,你就不担心?”

柳宁眼神一暗,声音有些悲凉就好像突然经lì

沧海桑田,整个人满载风霜,“正因为是我大哥,才不能去!”而且,她已经准bèi

好将自己摘出来,就不会再随意去冒险。大哥有路瑛的盾牌在,明处没人会动他一个男子,但她走进去意义就不一样了,势过大必然带来杀机,又加之大哥身孕在身,稍稍有个差池,有灭族的危险。

扈芷脑袋里转了几个弯儿,将疑惑的眼神对准她。“三皇女若是被抓,我们这半年的战争还有意义吗?”

“意义?”柳宁扬眉冷笑。“你觉得战争是为了什么?仅仅皇权的继承者?”(未完待续……)

PS:前面有两张五皇女打成四皇女了,呜呜,回头修改!

141 若还有命

这个问题相当的犀利,作为臣子来说,谁敢堂而皇之的拿皇权来说道,那是大逆不道,会被判为叛党处决。

柳宁似是未觉得不妥的道:“天下之大,不会因为少了一个继承者就不再是天下,黎凤国的百姓不会因为国破而不生活,近千百年来,天下大事可曾有因为天子不在而百姓灭绝的?少了一个继承者还有万万千千无数的继承者。作为上代女皇最为器重的皇女,若连区区保护自我性命的本事都没有,她又怎敢故yì

放走被我软禁的内侍总管太监!”

真zhèng

处于危局的不是那些执权者,而是她们这些跑龙套刀口舔血的小角色,正是因为深切的明白到了这一点,柳宁想要点醒身边几个好友,别落到她这步境地才醒悟过来。

扈芷面色变了几变,皱着眉冷脸道:“这话我就当没听见,以后莫要再说了。”

一直作为皇权的拥护人,叫她突然听到这种言语,心里抵触非常。

“随你吧,我要睡觉了,你若无事就去外面盯梢看看,应该会有不少收获!”柳宁笑得淡然,论起信任她自然比不得叫扈芷忠心十几年的黎家皇室,因此,她也没什么好伤心感怀的。

扈芷临出门前,柳宁下命令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打扰她休息,是以在晚饭期间,才见车稚脸色铁青的进门。

“你还有心思吃饭,外头都乱套了!”

柳宁撑着下巴,一脸古怪的看着他。“平日也不见怎么关系本元帅的事务。今儿怎的,叫谁给戏弄了?”

车稚面上青白交加。眼睛变成了冰刃,盯得柳宁不敢直视。

“你不知dào

外头死了人了?”

柳宁挑了挑眉头。“跟我关系很大?”

气得喷出一串白气。“你若不是众将之帅,我又何必来说这些,早知dào

你这般想法就该给你碗里下点儿毒。”

柳宁的筷子一晃,夹着的肉片儿落了回去。“吃饭的时候能不能不要讲这么恐怖的事情?”

“不能!”抱胸,自上而下的斜睨她。

“你这么看着我,我会以为自己很美,美到让你挪不开视线了!”举着筷子,柳宁慢悠悠的道,顺带着挑了下眉眼。很有电力的眨了下眼睛。

俊脸一阵飞红霞,翻动一下眼白,将头偏到一边,做着少有的这边男儿家才有的别扭模样,看得柳宁稀奇不已,跟着抽了抽眼皮。好不习惯!

敲一下她的脑袋比较正常,果然是被外面的人气抽了!柳宁自我安慰着,手里的筷子连连舞动,吃到一半。脑袋上一阵剧痛。

“噗噗——”喉咙里的饭粒给卡到气管里了,呛得眼泪鼻涕一大把。

“咳咳!如果哪天我要是死了……一定是被你给拍死的!”咽了一口茶,柳宁将碗搁到一边。“说吧,怎么了?五皇女的人杀人放火了?强抢民男了?”

目光森然颇为受伤的看她。“知dào

你还能坐着这里吃吃喝喝?”

“不然呢。我去把五皇女抓来揍一顿!”

车稚结舌,皱着好kàn

的眉头。“揍不了也得给咱们士兵撑撑腰!”哪像你,完全就是躲事。缩头乌龟。

柳宁摸了摸鼻尖儿。“瘸着腿,我趴着去给你们撑腰?”

“说起来。今儿死的几个都是马将军手下的副将,这五皇女跟马将军不会有仇吧?”

“有没有仇都跟你没关系!”

动动脖子。果然是冲着马芳来的,三皇女的把戏才刚开始吧!想着摇了摇头,可惜了那些将领。

眼前影子一动,柳宁下意识的拿手捏住,看是他挥动的剑鞘,不满的皱着鼻子。“再拍,我可叫人将你送出去了,听说禁军里好些女人喜欢貌美俊逸的男人呢!”

黑着一张脸,室内气温瞬间凉了三度,柳宁感觉自己都被钉子扎中了,有些动弹不得。

“你果然什么都知dào

!”

不是吧,连环中?柳宁无语眼神乱看。太悲剧了,瞎说都能说对,肿么破,她不去当预言家真是太浪费了!

“那个,你别激动啊,

我现在是病人!”

挥手隔开他杀伤力十足的眼神,狠狠的吞了吞口水,这个男人发起疯来,最终受罪的还是她,孙子一点不会有错的。

车稚叹口气,忽然把剑收了回去,一脸冰霜的看着敞开的窗外。“过几日,我带徒弟离开,你自己好好养伤,这个五皇女极为暴戾。”

心里咯噔了一下,柳宁探寻的看他。

“没这么严重吧,这样就要离开?”

没好气的又飞去一对眼刀。“若是你的夫君糟了人戏弄,你还能说出此番话语?”

柳宁滑了滑下巴,嘴里嘀咕:“可是你不是我夫君呢!”这个设想完全不成立嘛,要是他夫君,她早将他远远的收起来了,还容得下别人侵犯,直接剁她一根手指。

白丝随风荡开,徐徐如绸缎飞扬。英挺的眉头坚毅的唇角,他就那般静静的依靠在窗户边,双眼出神的看着远处,一袭蓝色的长袍如随风飞天而起,遗世独立。

“不准忘记我!”他扭过头,有些强横的命令。

反应慢半拍的“哦”了一声。柳宁还在想,这样的男人要放在现代得秒杀多少少男少女,随便去走个T台做个平面模特儿,那收入都是她以前的小白领不能比拟的。即便在这里他的相貌也属于上上品了。

“非要走?”说出这话,她自己都不适应了。应该放鞭炮庆贺他离开才是,怎的还生出些不舍来,难道还被虐出感情了?柳宁在心里果duàn

的把这一猜想拍飞。

“你想要我留下?”冰冷的眸子里炸开绚丽的暖色烟雾,闭紧的嘴角上翘起细微的弧度,柳宁有一瞬都觉得自己处在了盛开的雪莲之中,美得让人心驰神荡。

摇了摇脑袋,费力的从幻境中挣扎出来。“离开也好,等我稳定了局势再回来吧,到时候若有命在,或许我们还能合zuò

。”说着,回以一笑。

若有命在……

在心里呢喃着,车稚看着柳宁的眼睛久久的忘了呼吸。

陆陆续续柳宁收到很多小报gào

,有些是几个小兵在她院子前故yì

对话,有些是杨大锤阮七妹进门学舌,五皇女的动向她不想知dào

也是不可能了。

“……进营就抓出几个少将说是叛党,连元帅都不知会就给处决了,你没看见马将军下面几万士兵都红了双眼,全都跪在营帐前求情,可是马将军不在,柳元帅闭门不出,路夫郞又动了胎气,这些禁军可是张狂得很!”

柳宁出来透透气,耳边又钻进来几句讨论声,揉了揉太阳穴,跛着脚,缓慢的往外走动。

“元帅,你快跟去救救马将军!”

刚刚走到外面的长阶上,一圈人放下长矛一窝的跪到她脚边,吓得她眼瞳一缩。

“都起来,站着好好说话!”

“元帅不答yīng

,我们便不起来……”几个小兵瞬间落了眼泪,张嘴极为压抑的大哭。

柳宁心尖儿抽痛,这些一路杀过来的伙伴,战场上断了骨头都不会皱眉的家伙,却在这时伤心伤肺的痛哭,她心里如何能没有感觉。“马将军在哪里?”

“城东门口,正压粮草进来就碰上了五殿下一行!”

“得知几位副将的事,马将军挑剑跟她们打了起来……”

“我们都是誓死跟着路大将的勇士,只为国家为战场而生,却不想要命丧国人之手……”

几个兵你一句我一句,说得悲痛沉重,而柳宁除了心凉冷眼观望,她无法有她们一样的心情,能说什么呢,等三殿下登基,她们会被列位勇士?多么讽刺残酷的冷笑话。

“走吧,背我过去!”

明明是个陷阱,却不得不往下跳,只因她的心还在跳动,未有练就寒铁一样的冷硬。黎烈燕,你是如此看得起我?

嘴角极为难看的勾起弧度,眼神爆射冷光,她心中生出一股怨气,一腔愤懑的怒火。

城东重军看守的门口,外面围了一群百姓,原本驻守的士兵和带着红巾的禁军混乱的打在一起,四处尘埃飞扬。

“马芳,你一方副将,不听从命令私自带军队叛离,现在你有什么话可说?”苏若按着马芳脑袋,长剑滴着血搁在她脖子上。

“哈哈——”低沉的笑声自底下传出。“你才她奶奶的叛离,我生是军营的魂死是军营的鬼!老娘我心里坦荡荡!从不做助纣为虐的刽子手,你这条走狗!”

“死到临头了还敢大言不惭!”手中的力道重了几分,触及五殿下冰冷的视线,手中的长剑紧了紧,缓缓扬起。

“老娘只恨在死之前没多少几个叛徒,恨在没有死在战场——”爆喝,马芳忽然仰起头大喊,头上鲜血淋漓,一双眼睛瞪得牛眼大,白牙森森的对着五皇女。“是非善恶不分,黎凤国迟早毁在你们这群人手里!”

“马将军杀不得!”

四周的百姓涌动,对拉士兵的长矛,一个个血红着眼睛朝着五皇女砸东西。

“谁敢放肆!”单手挥开,一个青瓜弹回人群,砸倒一个老太。(未完待续……)

PS:呼呼,作死的赶还是过了24点。给大神弄版权去了,明天也接了几张单子,怎么破,没时间码字了,估计以后都得迟……发xiàn

,某阙很有走老路的命!

142 周旋

明晃晃的大刀抡起在半空,耀着刺眼的冷光,血与肉下一刻就要宣bù

分离。

“当——”

飞来一柄短刀打在刀刃上。

混乱成一团,被五皇女劲气伤着的百姓,忘了哭到一半的声音,凝着神往迎面而来的那伙人看去。

“苏统领,能否解释一下!”

柳宁趴在小兵的背上自上而下的看着底下的骚动,冷眼微眯,嘴唇轻扯勾起一抹邪妄冷笑。

苏若看了五皇女一眼,双手的刀依旧保持着下劈被打断的角度。

马芳看到柳宁天神般的降临,两只眼睛里燃起汹汹烈焰,那是内心期盼求生的希望之火。

“柳元帅可知此人乃路家军逃将!”五皇女眼神一凉,用带着浓浓黑戾之气的目光逼视柳宁。

柳宁掀唇一笑。“我不知何时路家军归五殿下所统领了,这是何时的事?怎未有人知会我一声。想必您的虎符令也一定带在身上了,恕我耳目蔽塞,方才多有冒犯!”然后两眼望天,只当自己什么都没说的模样。

军中各营分工明确,没有虎符令即便是贵为女皇都不得擅自插手营中事务,又何况是处决一国大将,五皇女这番做派可为名不正言不顺,也算她当众之下给自己麾下的将士们醒醒脑。

五皇女面色阴冷了几分,衣袖里的手掌握拳,一双眼睛化为鹰爪勾。

“元帅所言极是,如此本殿下先放过马将军一回!”要笑不笑的模样,柳宁都替她憋得难受。“元帅以为如何?”

眼皮跳了跳。柳宁眼神一荡哈哈大笑。

“殿下仁者心性,堪称黎凤百姓之福气!”拱了一下手。一击软打将球踹了回去,既不说好也不说不好。顺便拍了下马屁。

这人好生奸逆!

五皇女皱了眉头,冷着声儿吐着气圈儿。“素闻柳元帅足智多谋骁勇善战,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五殿下谬赞了,外人不懂以讹传讹罢了!”打一个马虎眼,拍着身边的小将放自己下地。“殿下,陇域城中新出了一种酒,色泽绛红味甘,末将带您去尝尝?”一双眼珠转了转,转移话题才能让这人少些怒气来折腾人。再一会儿酒桌上说人坏话也比较来得自在不是。

眼眸微抬,显然也对目前的情况觉得尴尬,冷着脸顺驴下坡。“如此,还不前头带路!”

几个小将齐齐面色一变,连忙把柳宁背上,准bèi

开跑。

“慢点儿慢点儿,殿下又不吃人,你这般颠可得把我的骨头颠散架了!”为难的嚷嚷着,惹了百姓中发出哄笑声。瞬间将剑拔弩张的气氛消抹殆尽。

柳宁使了个眼色给马芳,让她带着一群士兵先下去,自己围着五殿下打躬作揖,忙得不亦乐乎。别人两只腿走。她趴在别人身上理所当然的享shòu

着病患特权,陪几个笑脸又不花钱,最好把五殿下给笑膈应了。

红酥酒坊。说白了,这是某人的私人产业。借公家之手行私人之事,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顺便搞一些跑路私房钱,将五皇女拐带来,也是有商业性目的的。

陇域这处地方偏北,临近沙漠,盛产葡萄,是以开个葡萄酒酒坊物尽其用那是稳赚的买卖。

“备几个特色菜,端楼上包间儿来。”

酒坊平日除了接待大单,往外批售好酒,同时还是接待贵客宴请好友的去处,此处院落宽敞,前面接待零散吃喝的酒客,二楼接待贵宾,后院儿批售卖酒,几处分工没有半点混乱。

柳宁朝一边跟来的小将吩咐,由着店家小二引着五殿下先上楼,不管五殿下如何放冷气,腆着笑脸着底下小将狗腿的跟在后头。

“你就是这般指挥作战的?”

冷不丁的听到这么一问,柳宁脸上的表情僵硬了半分钟。这是作为王族的身份,命令的语气来质问下属?

“哈哈,莫将才学疏浅,请问五殿下想说什么呢?”

兜圈子么?不妨来点儿更直接的。

“一将之帅怎可流连酒肆,置军中事务于不顾,此我前来,竟听闻元帅整日闭户拒受打扰,我心中倍感失望!”

柳宁喝着茶险些噎着,做恶人的指鹿为马,还理直气壮冠冕堂皇到我是为朝廷着想,泥煤的,还可以再无耻一点儿。

心里讥讽不露,面若凝霜的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握着酒杯的手指发紧,五殿下盯着柳宁的二将皮脸,眼角狠狠的抽了一下。

此时小二端着菜上来了,不协和的气氛被打断。

待小二菜色上齐,菜名儿介shào

完毕,柳宁撑着桌子站起来,“都撤下吧!”

众人都一脸不知何解的表情,又听她道:“我方才仔细想了想,觉得五殿下说得极有道理,从今儿个起就不能流连酒肆,要老老实实兢兢业业为国效力,才不枉陛下赐予元帅的一番用心良苦!”

五殿下准bèi

摸筷子的手打滑,她能说什么,这人变脸就跟翻书一样,还愣头愣脑让你有气撒不出,可憋屈了,眼睁睁的看着一桌子菜肴飘离远去。

“作为主帅,凡事都当起到表率的作用,五殿下,您说是否?”小眼眯眯,不信今儿个噎不死你,人犯贱自作孽,谁也怪不着谁!

青黑着一张脸,点头应是,心里抓了把大刀把柳宁戳了千百遍。

几个跟随来的小将,闷着头想笑不敢笑,总算是出了口恶气,一扫这几日被指挥来指挥去的阴霾。

回到军中,柳宁果然坐镇主营,小眼眯眯的写奏报,又命士兵们时不时上吊桥骚扰一下,到月末,北蛮人营中果然出现了山寨版弓弩,磨了磨牙,压下心中的怒火,夜里趁众人不在,一个人捣鼓新玩意儿。

两军对峙不进不退,五殿下查了一两月仍为得到线索,便憋着火气,引着部下走了,双眸阴险的盯着柳宁。

“柳元帅不必挽留,军中事务紧要,还且早些收回城池,叫陛下放心,给黎民百姓一个交代!”手掌不轻不重的拍在柳宁肩膀上,心里想着就这么一把掐死她肯定很爽。

“末将定不辱命,五殿下切勿牵挂!”柳宁后面几个说得颇为俏皮,微微牵起嘴角,眼波流转。

不知情的还以为这两友情深厚,知情的恨不得抓个盆子大吐特吐。元帅,您又腹黑了昂!

五殿下的手就一直那么僵直着抖回去的,军营再次恢复到以前轻松备战的模样,只是有些人有些事再无法回到原样。

柳宁身上的伤恢复得差不多,眼神阴骛的扫到每日给营中送蔬菜的一男一女身上,冷冰冰的发令。

“明日给北蛮人送点大礼!”

夜里辗转反侧,披衣下床,青逸那边生产期快到了,她答yīng

过他的事情也该兑现了,如今的北蛮人已经处在外强中干的状态,经过明日一战往后的黎凤军将乘风破浪势如破竹。

手执毛笔,对灯凝神,没多久洋洋洒洒写了一大篇。

次日,凌晨,柳宁笑眯了一会儿,听到号角声翻身而起,叫杨大锤阮四娘马芳进来,把两箱子拉炮和炸药交给她们,并讲了一些细节作案流程,让阮四娘上城上指挥,自己以身体不适为由就不去观战了。

“我在营中等着你们的好消息,务必凯旋归来!”

“是!”几个人兴致高昂战意满满的去了,听到外头战鼓敲响,柳宁着人去看战回报,压了两封信到桌上,一手抄起轻巧的小包袱,潜入夜色中,城门守卫瞧见,柳宁披着长袍脸遮在衣领中看不出模样,手里的腰牌举了举,正是自己营中小将的。

几位士兵未有迟疑,今日战事刚起,元帅经常临战前准bèi

东西,这回也当做是为此。

没有阻挡没有障碍的来到红酥酒坊,一早准bèi

好的马车驾上,挥着鞭儿往城外行去,连过三卡,之后的路就平顺了太多。柳宁一路避开人寻着小道走,赶了三日路程终于到了红枫林。

天色撒黑,于老汉正收捡着晒在外头的干菜,瞥见傻站在院子门口的黑衣人影,吓得软了腿脚。

“姑娘,你站在我家门口看什么?”老汉硬着头皮上前走了两步询问。

柳宁有些哽咽,手解下斗篷。“爷爷,是我!”

于老汉先是怔了一下,跟着连忙往前走,几次都没把门拉开。又冲里头屋里扯着嗓子喊:“老太婆,你快来瞅瞅,看谁来了!”

“不是在打仗,怎么过来了?是仗打完了?”老人一堆的问题抖出来。

柳宁没来得及开口,就听里头念念叨叨的声响。“这死老头子,收个衣服也能收出事儿来,没见着我正忙着给孙子煲汤呢!”

看到进到门里的柳宁,于老太狠狠的擦了两把眼睛。“你你……活着啊!”

话音落,头上就得了一巴掌。“死老东西,说什么胡话,你还想咒你孙媳妇死在外头不成!”

“嘶——”于老太抽了一口冷气,憨笑的看着凶巴巴的于老头。“我这不是高兴的说胡话了嘛!”

看着两个老人嬉笑大骂,柳宁会心一笑,好似整个千疮百孔的心灵被温暖治愈了。(未完待续……)

143 夫妻相聚

“谁来了?”一道熟悉的嗓音从屋里传出。

柳宁的脚定在地上,看着梦魂牵萦人拖着沉重的身子立在门边,眼眶渐渐湿润。他的脖子上还围着她亲手做的围巾,裹得紧紧地,就一双眼睛露在外头。

两人默默对视,也不知过了多久,天色越发的暗了,在于老婆子的连声催促下,柳宁调整了一下表情,缓步走过去,执起他的手,包裹在手心,相持着走进屋里。

“我不在的这些日子可有好好吃饭?”摸着掌下的手指,明显消瘦了几分,忍不住责怪的看他。

黑葡萄粒儿的眼睛悄悄的看她,遮掩在围巾里的嘴唇高高扬起,只是自己盯着她瞧却不回答。

“怎的未见月娇?”

“她呀,”程青逸眼眸亮了几分,好似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今儿一早就出去,说是要进山狩猎,一连去了大半月,连个长毛的什物都未见到。”

眼角抽动,柳宁把脸侧了侧,替自己的兵感到丢人,还好耐力可嘉。

“你在屋里坐着,我去外头搭把手。”柳宁看两个老人忙进忙出,心里有点过不去,程青逸点点头,复又拉住她的衣袖。

“还回去吗?”

去哪?柳宁想了片刻,凝神看他。“你可希望我回去?”

他拉着她的手摇头。“不想!”

翘起嘴唇笑笑,是啊,她的夫君本就不是个贪财好奢之人。手掌拉过厚棉被盖到他身上,“等孩子出生了。我们一家四处远游!”

看柳宁镇定的神色,想起她曾说过的话。程青逸欢快的点头。

多日没在厨房忙活,再想起来只觉一切好似一场梦。如今她又是那个挥着菜刀,为柴米油盐四处奔波的人了。想着不禁莞尔!

于老婆子使唤走于老头,自己蹲在坐在灶孔前,有一下没一下的往里头放柴火。“外头可是大定了?”

柳宁手上的动作顿了一顿,看着她点点头。

“与北蛮人的外站是差不多了了!”留了个话尾,再要五殿下出个什么幺蛾子她也管不着,对于三殿下设计她的事,柳宁已经尝够了滋味,那家人拼死拼活关她屁事。只要国家没有大的战乱,谁做皇帝不是做。

“你往后有何打算?”于老婆子心里清醒明白,不该知dào

的事绝不多问,垂头的瞬间已经把事情理出一根儿线。

翻炒着锅里的肉丝儿,放好配菜调料,才慢慢的道:“我对朝堂之事无甚喜爱,只这回牵扯进去的有些多,想要毫无瓜葛的出来没有点儿硬本事,如何能在这黎凤国待得下去。”拿碟子装好菜。又开始下一个菜的翻炒,脸上神色淡淡。

“等青逸身子稳妥了,我想领着我们一家三口去城里住住!”

这丫头如今说话藏头藏尾,无处不写着让你猜三个字。听得于老婆子心里直挠挠,又无法抓出她话语里的毛病来,两只眼睛一溜过来一溜过去。

外头一阵响动。原是程月娇回来了,看到停到院子里的马车跟于老头打听来客呢!

“你倒回来的是时候。赶着闻到菜香味儿了吧!”柳宁端着菜打趣,一段日子不见。这姑娘白净了不少,人更是妩媚动人了,以后程家的大门儿可得惨了。

程月娇本来对柳宁那日坐下的事怀恨在心,可在这里野习惯了,反觉得安逸自在,也不理她,径直绕程青逸屋里去了。不气归不气,可架子还是得端着。

于老头搬来一坛刚从地下挖出的谷酒,拍开封盖,一股子浓郁的清香在屋里飘散。

“啧啧,好东西啊!”柳宁近些日子在红酥酒坊混迹,对酒也多了些认识,闻着这味儿也只是地道的农家谷酒,馥郁的香味那是别的酒无法比拟的,是以外头都有这样的说法,好酒难得,最为难得是地道家酒,十万户里出不来一户,可见于老婆子还是个酿酒高手。

酒香四溢,任谁的鼻子都被它牵了去。

“不许多喝!”于老太想去拿酒坛,给于老头敲了手背。“孙子还大着肚子呢!”

听到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柳宁询问的看向于老太。

于老太也是偏了偏头,想了一会儿,随即摸着脸哈哈直笑,看柳宁的眼神透着暧/昧。“是啊,上回那老床板,我还想着会不会垮掉呢!”

上回,可不就是借宿那次。柳宁面上一阵火热,借着饭碗挡住眼前两道光亮的视线。特么,偷听那什么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光明正大理所当然。

程青逸走出来看到妻主脸上的酡红,有些疑惑,瞟见摆在前头的酒碗,便自己有了答案。

席间免不了被问上营中之事,柳宁总是含糊着一语带过,程月娇对自己母亲不放心,看柳宁回来心里存了疑惑。

“方才三哥说三嫂回来就不去了,此话当真?”

筷子顿了一下,夹了鸡肉搁程青逸碗里,微点了一下头。

“那我娘她们?”

柳宁摇了摇头,示意她别在这里说。

饭罢,扶着青逸在院子转了两圈,梳洗了一下,把程月娇叫到外头林子里。

“如今的势头不错,你若要回去把这块牌子带给狄小将!”

程月娇心思电转,一双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柳宁。“三嫂准bèi

去往何处?”

笑笑,拍了拍她的肩膀。“天下之大,自是有我的容身之地,回去后小心黑风寨那一伙人!”她不是信不过杨大锤她们,而是信过苏若,比起现在她们对朝廷的忠诚度,从称呼苏若依旧为大当家便可以得之谁胜谁劣。苏若隐藏之深,又将黑风寨的人员四散在军营各处,若说没有心机任谁都会怀疑。

程月娇脑瓜子聪明,稍作点拨心里便有了掂量,一一应下。

“你们两个说什么悄悄话,还怕我听到?”程青逸撑着脑袋扬起半个身子,灯光映衬下的脸格外温和儒雅。

柳宁褪去外衫,揽着他的腰身躺好,嘴唇亲吻他的额头。“还不累么?我同她交代一些营中事务,前几日走得太仓促。”

“哦!再几日就要生产了!”他的手轻轻了捏了她一下。

“胎道长得好,不怕!”将他的身子紧了紧,这种事她也是头一回经lì

,说不紧张那是假的,若程夫郞在这里一切还有个主心骨。这边孩子生产,是自男子腹部取出来的,到十月足月生产时,腹部会咧开一条三寸长的口子,只有孕夫才会有的胎道,这也是为何这边人丁稀少的原因,若是胎道没长好孩子取不出来,就是一尸两命。滑胎更是这边的大忌,初时没显怀还好弄,若三四个月头了,出了事再好的大夫都救不了。

历来难产死的,滑胎死的,意wài

磕碰死的,例子数不胜数。这也是柳宁宝贝疙瘩将程青逸护在身边的原由。

程青逸见柳宁嘴里说着不急,手心却冒着汗,心里一柔,脑袋往她怀里靠了靠。“我不怕,你在这里!”

提起这事,柳宁一个晚上都没怎么睡着,若她日子没记错,就是差不多这五天左右了,青逸的胎道也长得赤黑,好像随时会咧开的样子。

次日一早顶着一对黑眼圈在屋里忙进忙出。

于老太婆看柳宁拿着针线别别扭扭歪歪斜斜的缝着东西,一双眼珠子都快飞出去了。

“你这一女人绣这些干什么?”看着柳宁山边隔了一撩的四方块儿棉垫儿,有大的有小的,只觉得天灵盖儿有蜜蜂蛰。

“尿片,还有给孩子他爹用的护理棉垫!”柳宁咳嗽两声,面上有些挂不住,老实作答。

原先还将这些物件拿在手里研究的于老太,一个哆嗦把东西都扔了回去,面上的尴尬比柳宁还要浓深几分。

于老头在门口看了一会儿,瞧着老太婆那副模样,一对眉头快飞了起来。

“看看咱们孙媳,可比你出息多了,还晓得缝这个棉垫疼夫君!”酸里酸气的叹了口气,“不像你,连个针都拈不动。”

老太婆颤了颤身子,理亏的也不接茬,嘴巴下撇着,可见心里不太好过。

“怎么,你这个样子不服气啊?”于老头一手指指上脸了,如见连裤子都没给我洗过,你看看!”手又指向外头晾满了的竹篙。“咱孙女婿多懂事!今儿我才算享了一回福!”

柳宁接触到一对怨怼的眼,心中一惊,针头歪了扎到手指上。

“得,她厉害,以后家里的活儿她一个揽了吧,我也享享福!”老太婆两手搁到背上,阴测测的走了出去。

拉到仇恨了,脸部抽了抽。她只是早起习惯了没事干,做了点儿打发时间的事,这下被老太婆惦记上了,一会儿还不得怎么给她使绊子。

程月娇一早起来遛马去了,锅里的饭菜早闷上了,只等程青逸醒来,柳宁看了下这屋子里里外外,又拿了把刀到山里砍竹子去了,回来时就见门口挂了红绸布,吓得扔了东西就往里头跑。

“忍忍,就快了!”于老头的声音抑制不住的颤抖。

柳宁到门口磕着凳子,把桌椅撞得歪到一边,上头的茶壶转了一圈险些砸到地上。(未完待续……)

PS:《许你一世情缘》是快本完本短篇,大家可以去点点看看,风格是比较小白的,幽默风。啦啦啦,马上包子要来遛遛了,期待么?

144 蛮蛮出世

柳宁一头撞了进去,密不透风的屋子黑沉沉的,只有两盏油灯拉长着火苗,被柳宁带进来的风一吹歪斜到一边。

一眼望见床上咬着布团眉头扎结,因为疼痛扭曲着脸,整个人如同蒸了桑拿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湿淋淋的。闪身进去,柳宁拿下他死死拽着被角的手捂在自己手心,她连他的肚皮看都不敢看一眼,只不停的出声安抚。

“我在这里,不怕,我守着,你们不会有事!”

眼见程青逸眼中挤出的泪花,柳宁更为慌乱无措,真想自己替他疼,紧紧抓着他的手,一刻都不敢松懈的紧盯他的脸。“青逸,你若疼就喊出来!”

拿开他咬着的布团,嘴唇因为用力磨出一层血皮,心疼在眼里来不及散开,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叫,几乎抓扯起了她的心脏,窒息般的难受。

于老头说了什么都没听见,只听得噼噼啪啪的声响在屋里来来去去,跟着她看见程青逸合上眼睛睡了,自己一阵头晕目眩歪倒在床边。

“……哭得真响亮,是个大胖丫头!”

“生了生了!”于老太不知从哪里回来,带着一阵风刮进来。

“你这手哪里摸了的,可不许碰重外孙女,沐浴换衣再进来。用艾草熏熏,莫带病气儿进来!”于老汉一连声的数落,这才把目光对准浑身虚脱趴在床沿边的柳宁。“宁丫头,你也别愣着了,青逸小子睡着了。到现在还没吃下什么东西,你去拾掇拾掇。这边我瞧着。”

“睡着了?”恍惚着,双腿站起来。有些发飘的往外头走,临到门口想来还没看看生了个什么怪胎,这便顿住脚,回身往于老汉怀里瞧了瞧。

刚生出来的小家伙粉粉的肉皮,脸上五官尚可以分辨出个大概,七八分像她爹,日后又是个祸害。

似乎有所感应,小东西扭了扭脖子咂咂嘴,睁开一只眼睛。

“嗤。这小丫头刚出来就会逗弄人了!”于老汉笑得高兴,瞥见柳宁一脸被电击中的神情,嘴角翘得更高。

保持着高难动作看了柳宁一会儿,小家伙合上眼睛安静的睡着了。

柳宁绝不承认她刚刚被这孩子的逗比动作萌到了,人到了灶房里脑子里还是小丫头睁着一只眼的画面。

于老太比柳宁还高兴,风风火火遛进遛出,脸上没有半点被于老汉数落的不赖烦,反而在里头呵呵乐个不停。

傻站了一会儿,才想起还没给孩子准bèi

吃的。这要一会儿哭起来饿肚子了咋办,那么大点的孩子吃米糊糊也不好,催奶要在孩子快生产一个月就得吃这边的油糖树枝水,她忙着战事那会儿哪想到这些。现在只觉得手忙脚乱理不出个章程来。

“三哥生了?”外头程月娇一声咋呼,又一个惹骂的进去了。柳宁装好饭菜,抽抽嘴角。暗想着一会儿到别村儿牵两头奶羊,今天这一顿米糊糊只能先凑合了。

程青逸睡得沉。柳宁还是将他叫醒了。

“孩子呢?”脸上的疲惫之色不减,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摸自己肚子。

“别碰。小心感染。孩子床里边睡着呢!”抓着他的手,柳宁笑得眼角含泪。

下意识的往身侧寻去,看到一团小小的襁褓,程青逸放缓动作慢慢的将下家伙勾到怀里,一瞬不瞬的看着小包子似的脸,脸上的柔和快要融化成水。

“先吃饭吧,蛮蛮的吃食还没熬好,一会儿我出门一趟,别把她吵醒了先。”

肚子上胎道在生产完毕后,涂上油糖树汁液便可以自然闭合,却也不是完全恢复如初,就如同手术动刀后虽然缝了线,动一动还是疼痛非常。

柳宁怕把他弄疼,两手用力夹着他身子两侧将他提拉坐起来,端着碗喂给他吃。

胃口似乎不是很好,程青逸吃得很慢,一碗饭见底就摇头不吃了,看柳宁要起身抓住她的手。“陪我坐坐!”侧过脸与柳宁面对面。“以后不许再将我送走。”流光在眸中窜动,柔和的灯光扑撒在脸上,镀上一层凡尘烟火气息,平和祥泰。

“没有下一次!”柳宁如同受得蛊惑般俯下身,吻上他的唇细细勾画。

正是吻到情动时,一声破天啼哭,惊醒了两人。

襁褓里的小小人,闭着眼睛一张小嘴张圆了哇哇叫,手脚不停的挥动,看得柳宁又傻了一回眼,程青逸已经抱起孩子,‘嗯嗯哦哦’的哄起来。

“孩子饿了!”

说了一句没人应,程青逸转头看去,就见柳宁着了魔似的看着他们父女发呆,眼中光亮明明灭灭,好似要将他们吸进去。

“妻主?”

柳宁晃了一下脑袋,收回深思。“哦,我这就去、去拿!”

胡乱的收了碗筷,打开帘子出去,差点跟要进门的程月娇撞到。唬了一跳的程月娇蹙眉看她,“嫂子,你这是碰上敌兵了?很是慌张呢!”

稳了下心神,凝息,冷眼刮过去。“闲得慌,山里打猎去!这里不养闲人!”

“啧啧!”真记仇!

被戳到痛脚,程月娇郁闷的扫了她两眼,踏进门就跟程青逸诉苦去了。“你还不管管三嫂,这就嫌我碍事碍眼,要打发我出去!”

程青逸哄着嚎哭不停的小家伙,哪有空理她,只当没听见。

程月娇幽怨的生毒蘑菇,自己念叨了两声,转瞬对着小包子肉肉亲的喊去了。

或许是米糊糊的味道不好,小东西吧唧了两口,就不乐意了,张着嘴就哭,可把一群大人愁煞了。

“有没有蔗糖?”

柳宁满屋子乱转,忽然想起什么对着于老头问。

“有是有的!”就是金贵,跑一里地才得几勺,早些给青逸吃药去味儿,早不剩下多少了。

“拿来!”柳宁现在管不得那般多,先把小东西的肚子填饱才是要紧,不然大伙儿都别想安宁,哭坏了更伤神。

所有的放进去,柳宁自己尝了一口,稍微有了点甘味。这里没有奶头,又没办法直接哺乳,用勺子,那么小的娃哪里吃得着,边吃边漏,哭得倒是更厉害了。

坑爹的,这都是什么事儿啊!好容易喂进去小半碗,所有人都快累趴了。

“好了,好了,咱们重外孙女是个懂事的!”于老汉一下一下顺着小家伙的背,待她打嗝儿好哄睡觉。

翻了下眼皮,这样还懂事儿,闹得耳朵都快结茧了。柳宁一头冷汗,琢磨着养儿大事。

时辰还不是太晚,拽了没事凑热闹的程月娇,两人架着马车往最近的镇子去。

集市一般都有日期的,过了早市平常日子都是冷场,就大店面敞开着门,摊贩小货娘零零散散隔了半条街才一两个。

“突然间的上哪里找羊去,还是奶羊!”程月娇觉得一个头两个大,长这么大还没干过如此具有挑zhàn

性的事。

“废话真多!”柳宁懒得跟她扯皮,一路往屠夫那处肉案走,像这种小地方集市,一般都有固定货源,羊肉在这偏北的地方还算畅销,但想要打听出哪里供货也是不容易。

“掌柜的,能否询问一下,这块地头有哪家养羊?”柳宁一张口,那卖肉大娘脸色就垮了下来。“你别误会,实乃家中刚添了一女,想牵两头奶羊给孩子喂奶吃!”看她脸上警惕不减,从怀里掏出十两银子。“这样吧,我给您一半定金,劳烦大娘帮我牵两头来,我家孩子等得急,若不是事出突然我也不会贸贸然来外面寻找。”

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她要真没来路就不会一脸戒备,女人褶皱的眉头微微舒展开来,用不确定的语气问:“你当真是要奶孩子用?”

“那是当然,您若不信可以跟我到我家看看!”不然她买羊摆摊卖肉?换做一年前可能会,但现在听来就是一个笑话。

“大娘,我嫂子就这长相还轮不到跟您抢生意!”程月娇好笑的抱着双臂,要让军营的那一群看到柳大元帅这种窘迫的情况不知会做何感想。

“瞎说什么!”瞥了她一眼,眼睛继xù

盯着女人不放。

女人的眼睛在柳宁身上扫了扫,瞧她们两个衣着不凡,一口外地腔调,想必身份不俗,便歇了心思,松了口。

“等着吧,两刻钟到门前清账!”摸去银子,身上的围兜解下,交代一声门也未关就那么去了。

程月娇滑了滑下巴,不知何时把柳宁的动作顺了去。“不会碰上骗子了吧?”

给了她一记冷眼。“我看你这圣贤书还得再念上两年。”

离了肉铺,柳宁新买了些蔗糖,又添置了一些吃食,花大价钱找人要了一小块牛皮,心满yì

足的回去等奶羊。

到肉铺钱还晚了一刻,两只羊早拴在铺面上了。

“对不住,为讨半张牛皮跟人多费了些口舌!”柳宁拱了拱手,一边拿出钱袋,数了几个出来。

收到钱,女人这回好脸色的看着两人。“不打紧,我就住这儿,跑不了。”

听到张这话,程月娇噎了一下。

柳宁若有所思的笑笑,抱过养放进后箱的笼子里装好,用油补遮了准bèi

赶路。

“等一下!”(未完待续……)

145 添置家仆

肉铺大娘忽然眼放精光。“两位,敢问你这马车是哪处做的?”

柳宁顿了一下,这女人眼睛可真厉害。“家奴南方购货采买得来,也不知是何处做的!”拱了拱手,告辞离去。

“那女人不简单。”半响,程月娇吐出几个字。

睨了她一眼,嘴角微微扬起。自然是不简单,那么远能将她两的对话听了去,最差也是个练家子。今时不同往日,碰上这种人能避则避,再不能莽莽撞撞的往身上揽担子。

车驾到门口,就听里头孩子啼哭,柳宁太阳穴抽痛。

“哦哦哦,不哭咯,咱们蛮蛮丫头最乖了!”这一会儿也不知程青逸哪里得的拨浪鼓,摇得‘嘚嘚’响。

“快,把羊弄偏屋里去!”

早上砍竹子打算圈栅栏,没想到程青逸这么快就生了,这会儿竹子还堆在院子里,只能先绑在屋外头了。

“来了!”于老汉接过柳宁手里的蔗糖,火速跑进厨房,好半天才让孩子停了哭声。

瞧着大家脸上已经没有了早上的新奇劲,柳宁哭笑不得,拿了一个竹筒,沿着四分之一切开,找钻头往短的一节头上钻几个孔,倒水试了试流量。

完了拿出刻刀划筒头上的螺线纹,又将盖子部分内部也绞划上几圈。一边试着咬合度,一边做调整。

“这是做什么?”程月娇对柳宁设计新奇玩意儿非常期待,搬了把椅子坐在她旁边盯着瞧。

挑挑眉,“创作这种东西要自己看。自己想,说出来还有什么意思。”讲完。将洗搓干净的牛皮拿出来,剪了个扇形。

围着盖头卷了个锥形。用树胶在牛皮相交处黏糊上,再用针缝好,里外再涂一层树胶。

盖头划出四条凹槽,等牛皮模子干好,用铁丝沿着凹槽固定,拿锉子将铁丝头磨了磨,再用布条缠上将铁丝包裹缝合。里里外外清洗,高温烫了烫,用水试了试。出水量刚刚好,就是牛皮头一咬就瘪了鼓不起来。

程月娇的嘴巴张得可以塞鸡蛋了,没想到柳宁不光是制造兵器的好手,还是发明生活用具的行家。

“热闹瞧够了,是不是可以生火煮饭了?”

“哦哦,我就去!”乖顺的样子哪里还有平常的傲气,柳宁笑着摇摇头,拿水瓢去挤羊奶。

一番折腾下来才知古代养个孩子的不容易,完了还得给羊奶高温过滤。最后才进到小家伙的肚皮里。

这还不算啥,到晚上小东西尿了哭,饿了哭,被吵到了哭。不爽了照样哭,一晚上没得休息。

天亮了,起早给小东西洗裤裤洗衣服洗尿片。炒着饭菜,好几次柳宁都快一头栽进锅里去。看得程月娇偷笑声声。再厉害的女人,也能被一个孩子给整趴下了。说出去,民间又得有乐子传。

于老太看得极是满yì

,学会用奶瓶后就不让柳宁拾掇孩子的事,总算给了她喘息的机会。

两条长条凳一并,横在上头搭了件衣服柳宁就这么睡着了。

“啧啧,成亲了的女人真可怜!”程月娇兀自感叹着,心中一阵寒气滑入,一双灵动的眼睛跃入脑海,吓得她哆嗦,出了一身冷汗。“怎么到哪里都甩不掉!”不过,都两天没进山里了,他们师徒不会有事吧。

过两日要回军营,去告知一下总是没错的。琢磨着,套马,拿了柳宁买回来的小玩意儿,偷偷摸摸的进山了。

柳宁一觉睡到下午,进屋里就见两个老家伙守在程青逸床边拉家常。

“午饭可有吃了?”

于老太转了转奶瓶。“早吃了,见你睡得香就没喊你。”

点了点头,柳宁揉揉太阳穴,往襁褓里的害人精看去,呵,正睡得舒坦的砸吧嘴。

“这般久了,你还没抱过孩子吧!”于老汉把孩子递过去。

柳宁一双眉头锁死,感觉四肢都僵硬了,瞅着小不点不知dào

从哪里下手。

“放松点儿,用右手扶着,太紧了,要让她舒服的平躺着。”

被纠正了几遍,柳宁整张脸都可以烫鸡蛋了,程青逸坐在床上看她笑话,眼眸中尽是温和的笑意,比春日的暖阳一点不逊色。

“坐啊,傻站着腿不酸?”于老太轻笑出声,这丫头可是被孩子治惨了。

抱着孩子小心翼翼的挪了两步,那如临大敌满头大汗的模样,可让屋里三个人看了场好剧,嘻嘻哈哈声自柳宁接手孩子就一直没有断过。

小家伙也不知那根神经不对头,突兀的开嗓子大嚎,惊得柳宁混乱得直抓头发,孩子那什么一直就是她的克星,左右张望了一下,得两个老家伙看笑话的眼神,拿求救的目光看程青逸。

“看看她是不是尿湿了!”

柳宁手指往小家伙屁股上摸了摸,干干爽爽。对着程青逸摇头,再要没人解救她,她也得哭上一回了。

抱着力qì

大不得,喘气都不敢太重,走路更是兢兢战战,她这辈子还没如此为难过。

“给我吧!”程青逸终是看不下去了。

柳宁烫手山芋的把孩子递过去,跟着猛吐了几口气。

怪事出来了,青逸哄两声,在孩子身上轻轻拍了拍,小东西立马就不哭了。

小东西难不成你还认人奥!一双眼珠子都快掉出来。

过了两日,程月娇一人回军营去了,柳宁帮着地里耕种,程青逸和孩子的事就全压在于老爹身上了。

柳宁寻思着,得到城里买几个人来,一来有经验的教父对孩子好,二来可以减轻两位老人的负担,三来可以解放自己出来,好趁早将城里的事办妥当。再拖下去,她不确定什么时候军营里的人找来,到时候陷进去就不太好出来了。

将此事跟于老太提了一提,一早就赶着马车出门了。

初春,气温已经回升不少,尽管柳宁出门得比较早,到最近的金岳城仍是日头高悬了。此城比较平淡,最出名的恐怕是人多地少,灾荒什么的当数一数二。

“哟,客观,要来点儿什么?”

柳宁淡淡的扫了客栈里一眼,门可罗雀,这一声招呼自然不可能冲着别人去的。

“把你们这拿手菜上几个!”两腿叉开,大马金刀的落座。眼睛环视屋中格局,两层楼,占地面积不到200平,除去拉拉杂杂占地的陈设,就只有七八桌可以放置,尽管这边是四方桌子,挤了挤才十二桌。

没多久店家女人面露难色的走了出来。“客观,实乃抱歉,我家主人昨日未有齐备菜物,只有几样素菜,您看?”

柳宁八风不动的坐着,小眼微合,垂着眼皮道:“你家主人可在?”

不会是动怒了吧?店小二额头一阵冒冷汗。

“主人外出谈生意去了,还未有归还。”

冷飕飕的瞥了她一眼,手里的茶杯重重放上桌。“胡说!”

小二吓得哆嗦,心中直念叨,可别又是那些不省事的前来闹腾,这月都第六回了,上几月的工钱还没结,再折腾几次,怕是得回家喝凉水去咯。

“你去找你家主人问问,这地方可是要盘出去?我今儿时候不多,先去办点私事,午饭点儿过来。”扔下喝茶的钱,跨步离开。

各城的布局都差不多,柳宁一路西行,到西面的集市场找到人口贩卖的地方,相比别的城市,这金城的人口贩卖更为大胆张扬,被关押的,一车一车笼子样的圈在里头。为了使男子卖出好价钱,竟然往他们身上泼冷水,也不怕给活活冻出病来,有些受不了的男子会自己脱了衣裳求卖,当真是不堪入目。

一些嗜好变态的女人,无钱买卖,却徘徊在人口市场,拿鞭子往人身上抽划。

柳宁揉了揉眉头,利眼过场,如寒风过境,叫嬉笑打骂的人统统把目光对了过来,迎接她森冷的一眼,心肝儿直颤。

人牙子排众而出,一双眼睛闪耀出星辉,对着柳宁讨好道:“贵人,您是要买家仆还是其他?”

冰着张脸,柳宁对她那张痘麻子脸皱了皱眉。这人不动声色倒还好,一笑就所有痘子都活了,全挤到鼻子边。

“我自个儿看看,不劳您招呼。”

她更喜欢自己去发xiàn

好东西,别人推荐那什么都是夸大其词,不如她自己一双火眼金睛。

可能她的气场太具有存zài

感,四处钻着占便宜的女人都缩手缩脚不敢放肆了,人牙子跟在柳宁后面,脸上的笑容不减。

年长的男人不太多见,柳宁在乱草堆里寻着一个,面色饥黄,躺在里面出气儿不多似乎随时会撒手人寰。

“这个人……”

柳宁的话刚起头,边上跪着的小孩儿忽然冲过来,对着柳宁猛磕头。

“夫人您行行好,救救我爹爹吧!”

“求求您了!”

两个孩子鼻涕眼泪流淌,瘦小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看得触目惊心。把视线一偏,无视袍子下摆被人捉在手中。

“这三个,我要了!”

人牙子眨了眨眼睛,很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又见柳宁一脸正色,才呐呐的道。“三两银!”

换平常,三两银柳宁眼睛都不带眨一下,可如今这三人买回去还得治疗,人牙子就白搭给人都不会有人想买。(未完待续……)

146 商场上比心计

柳宁眼皮一掀,语带讥讽的道:“那敢情好,将你那边的姑娘一并带上!反正她长得难看,没什么人敢用。”手指随意一点,那无人问津的女子连着抖了几下肩膀,她哪里是长得丑,分明是吓人。

换谁敢要脸上刺字毁容的人,那都是衙门立过案犯了事的恶徒。

柳宁气儿吐了一半,目光一转,“对了,那个老头给我看个门不错,一并的送给我吧!呐,真烧钱,过不好弄回去还要出一副棺材钱。”

这说话的口吻,乍一听还真以为她是个烂好人,待仔细瞧了那笼子缩着的男子,人伢子脸都快绿了。人家明明才四十岁的男子,哪里就老了。

“看我这三两子买的都是什么,病秧子、小屁孩儿、鬼脸人、老头儿,啧啧,回去还得给他们净身吃药,哪样都是不便宜,我想想还是拿点钱,买点好货得了,太亏了!”自己碎碎念念了几句,脚步一抬就要走。

“夫人,您救救我们!”底下两个小孩儿赶着挪了一步。

柳宁冷着脸看着他们,无喜无悲的模样显得对他们的死活毫不关心,把眼角余光往人伢子脸上递了递。

大一点的小姑娘,好似瞧出了什么,转了个方向跪到人伢子脚边。“求蓉婆放我们去吧,我们在这里已经三个月了,再不走,还得费粮食……”声音虽然哽咽,却还字句清晰,柳宁暗自笑笑,倒是个机灵的丫头。以后跟蛮蛮做个辅佐肯定不错。

面色暗了暗,原本还想抬抬价。给这丫头一抖,不将他们丢出去都不行了。“这四个您带走。那一个不行!”

“哦?”斜着眼珠看她,眼角露出细细的褶皱,嘴唇微翘,发出一声冷笑。“那还真不好意思,若不带他一起,我便一个都不要!”下巴一抬,撩了下袖子,今儿个我就吃定你了!

底下的两姊妹拼命的磕头求情,这边柳宁目光冷幽不为所动。人伢子暗吐了声晦气,以为是个大肥羊,没想到被肥羊反咬了一口,好在这几人本来身价就不高,只是多搁了些日子吃去不少粮食,林林总总加起来差不多也得四五两。

“贵人,您再加一两?那位大爷可是伺候过富家老爷夫人的,不比寻常奴仆。”低声下气,希望柳宁给加点儿水头。

可她倒霉就倒霉在。一开始就处了讹人钱财的心思,柳宁对此最是不耻,便毫不动摇的抱着胳膊回绝。“就三两,我可没有多余的闲钱。”身子一转。往前踏出两步。

牙齿一咬,要赔就赔这一回,当做送瘟神好了。“好。成交!”说完,自己不止肉疼了一下下。却见柳宁爽快的拿出三个银锭子。

一手契书一手银钱,柳宁招呼着刺字女人背着男子。自己观花赏月般的东瞅瞅西看看。

“行了,你们先进去换身行头!”柳宁开了两间厢房,让客栈准bèi

热水,交代刺字女人去请大夫。

估摸着约好的时间快到了,柳宁交代客栈准bèi

饭菜端上去,自己独自寻到之前的客栈。

“客官,您来了!”这次店小二比上回更热情的将柳宁迎了进去,这份激动自然是冲着三个月未结的工钱去的,若是换了店主,不求能被用上,但老板再没理由拖着她的钱不放了。

柳宁看了她几眼,心想这店小二挺单纯,勾了勾嘴角,不过单纯的人有傻福,没什么心计。

“是你要盘我的客栈?”女人肥头大耳,长相颇为蛮横,眸中带着傲气,却并无阴暗之气,可见不是奸诈之人。

瞥了她一眼,人傲我更狂!负手而立,垂着眼皮,冷声问:“契书可是带了?”

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都在这里!”

“拿出来验验真假!”单手一伸,拿眼角的余光瞧她。

“是你要盘我的地方,还没谈价钱,想诓我的契书你还嫩了点儿,姑奶奶可是场子里混大的!”胖女人一手挽起袖子,拿大拇指指了指自己的鼻尖,一副江湖上玩儿过的做派。

柳宁眼眸半合,嗤了一声,一把掌扣在桌面上。好端端的桌子瞬间坍塌,竟以她的手掌为中心向四周开裂了,茶碗水壶跌了满地碎。

“不才,军营里跑腿过几日,好些日子没练,生疏了!”轻飘飘的一句,夹着笑正眼瞧着女人。“这里五百两银票,不用找了。”手掌一个挥动,已经扔了钱袋,将女人怀里的契书捏在手中,一目十行的辨识起来。

颤颤巍巍的哆嗦了几下,就这两手,胖女人知dào

自己碰上硬茬了,再不敢多耽搁抓了钱袋看一眼,如有恶鬼追赶的跑走了,留着店小二跟厨房伙计们面面相觑。

“诶,我的工钱——”店小二嚎了一声追出去。

柳宁到柜台前清点账目,拿笔写了一长串名目,招来一个厨房管事。“照着这张单子,一一将东西买回来,二楼要重新布置,另外往上再添一层。”拿出一张银票放到柜面上。“多的是你们的工钱。”

讲完不待解释行踪,已经施施然的出去了。几个伙计你看我我看你,瞅着头上一百两的银票齐齐抽了口气。

新东家就不怕他们卷款私逃?还明确的说多的钱让他们自己分了当工钱,这太匪夷所思了,就像天上掉下一块馅儿饼,捂在手里暖呼呼的又觉得特别不真实。

殊不知柳宁这会儿盘算着拿钱试人心呢,用最简单的方式做最快的挑选工作,赢得时间才是赢得更多的金钱,这货绝逼的毒水吃多了。要让伙计们知dào

柳宁心思,不知这份欣喜若狂会不会变成强力打击。

“回来了!”程青逸放下书本对她微笑。“那个,卫生棉很好用!”讲着这话,脸上晕染出羞涩的红晕。知dào

柳宁来自不同的世界,知dào

很多新奇的物件,可做与不做又完全不同,她能为自己想得如此周到,程青逸感动得就想落泪。

“是吗,那就好!”柳宁笑笑,坐在床沿边将他的头放在自己肩上。“我一直想写一本关于男性健康的书,不如夫君现在帮忙弄弄!”

“男性健康?有这样的书?”一般只有皇帝内经里讲到这些,大多数男子都不识字,真要写出来怕也是不好卖。

柳宁点点头。“并不是所有的男子都不识字,知识的传播性很强,人与人之间交流,总会言语间透出一些新事物讯息,我希望男子们都能有个健康安全的生活,能意识到卫生的重yào

性!”

程青逸侧头看着柳宁清澈的眼睛,如此认真毫无防备的她,总让他乱了心神。

“我不会写!”

捧着他的脸,柳宁眯眼一笑。“不是有我在嘛,夫妻齐心其利断金!再说,咱们青逸这么聪明,肯定不会让我失望的!”亲了亲他的唇,很久没碰他,不禁心猿意马起来,一团火在血液里腾烧。

“呜哇哇——”

程青逸直起身子,连忙推开柳宁去哄哭闹的小家伙去了,惹得柳宁满头青筋直冒。

这臭丫头绝对是故yì

的,眼神死死的盯了蛮蛮几下,算计着该怎么秋后算账,小蛮蛮同学还不知dào

自己惹来的孽债,将成为她五岁后一直将背负一生的欺凌和算计。所以说,柳某人是绝对不能惹的。

大手大脚了几回,小金库也经不得她这般挥霍,很快就要宣告财政赤字。柳宁这才收了手,静待客栈改建落成,而这边新盘下的儿童用具加工厂已经紧锣密鼓的运作起来。

战事不时传到柳宁耳里,上次的那一战,顺利让黎凤国过了崖,收回又一方圆近五里地。之后,北蛮人按兵不动,任由黎凤国士兵挑衅,蛰伏着恢复元气。

只是事情没有如人所料,一支忽然出现来自西北的起义军包抄敌军后方,北蛮人断了后方来源,成了两军的夹馅饼。

五皇女这边并不太平,时而有士兵穿行民间,至于意图不难猜测。

为躲避耳目,柳宁出门连改装都用上了,能不出去露脸便不出去,好在疱三妹没有泄露她的行踪。心里装着三分侥幸,又带着七分警惕随时关注着外头的动向。

炸药的威力,战场上的士兵有目共睹,三皇女不会放过柳宁这样逆天的存zài

,只是目前还不是动手的时候。柳宁相信,未来,她们会面对面的有一场硬仗要打。要么,她柳宁投诚,交出炸药制造方法,要么死!

尽管她对皇位没有半点兴趣,才能突兀,也是致命存zài



惟有把握好有限的时间,给予自己庞大的后盾,才能抵御即将来到的狂风暴雨,苏若在这场权利竞争中扮演了怎样的角色,她目前看不清楚,但绝对不会是好事。而两位哥哥都有自己的生活也有了能保护他们的势力,程家有程家母女,皇家轻易不会动他们。

事实是,只有程青逸和孩子能够威胁到柳宁,她不允许这个弱点成为大家攻击的对象。她要以一己之力,扭转乾坤!(未完待续……)

147 暗中交锋

奶瓶作为第一批货物往外批售,牛皮采买成本不大,加上柳宁刻意压货,导致东西一面世,就成了各家各户争抢的物品。南北各处闻风而来的商户,硬是将遥远的路程赶着缩短一半,就为了抢一单回去发财。

柳宁吩咐刺字女人萍姑来者不拒,仓库兜售完,便改小了产出量,将儿童摇床推了出去,效果没有奶瓶那么明显,但胜在小巧精致,富人对此难以拒绝。

好容易等程青逸坐满月子,柳宁带着他搬到金岳城中的新宅邸中,她虽然事多,却不忘了要陪陪孩子丈夫。每日教程青逸写书的工作也没有落下功夫。

两个年长男子,有孩子的那个给蛮蛮做教父,稍长的那位做内院管事,后又进来几个粗使小厮负责外头的洒扫,内院并无人伺候。

于家两个老人为了能随时随地看着蛮蛮,便也跟着过来享福了,每日院子里都是逗孩子的欢笑声。起先程青逸不习惯,写着写着就晃神,待见他们把孩子照顾得比自己还好,便歇了担心,安安静静的做起事来。

“主子,今儿来了一批怪人,硬要见执事的,作坊的坊主给推了过来,您看?”萍姑进屋里,将异常报给柳宁听。

搁下笔,啄了一口茶,眼睛微眯。“他们要见,你去见便是!”她如今已经隐姓埋名,明面上的权利归属全在萍姑头上,要查她除非各家各户的搜查,她柳宁一未残害忠良。二未鱼肉百姓,三未挑zhàn

律法。不论是五皇女还是三皇女都拿不出正当理由请她,即便知dào

她是幕后操纵者。没有证据,也只能隔了几道屏障望而叹气。

撇嘴笑笑,躲猫猫的游戏才开始呢!

红酥酒坊开了几处分店,闲暇无事,柳宁带程青逸上门去歇个几日。

“丁夫人来了,楼上请!”

小鸾收好牌子,引着人大摇大摆的走近二楼贵客包间。柳宁跟程青逸面上都做了伪装,别人瞧着也只能发xiàn

是一对有钱的夫妇,并不显眼。

“主子!”杜娘子巧心一脸恭敬的走了进来。她那会儿还是红酥酒坊的一个烧火丫头,如今已经晋升为一处分管事,人显得鲜活了不少。

“嗯!”颔首,眼睛不带打闪的给身边的程青逸布菜,“还是丑一点儿好!”

音落就得了程青逸不轻不重的一指甲。“没个正形!”

挤了挤眉头,柳宁只是笑,端了一杯葡萄酒喝进肚里,皱起眉头。“这酒火候未到!”

杜巧心连忙跪下地。“回主子,这坛酒未有足年。足年的都叫五皇女府上要了去,如今就剩这些差两月的品次。”糊弄一般人还行,可柳宁这个舌头叼的,哪是他们能随意敷衍的。

偏着头看了她几眼。想到那日摆了五皇女一道,没成想被她记入心了,柳宁有些失笑。

“罢了。她下次要酒,就说千金一坛。否则按坊里章程办事!”

摸了把冷汗,就主子敢说这种话。按五皇女那喜怒不形于色的脾气,怕是要拿把刀砍了她。

“放心吧,那人还不会为了一个小小酒坊,做出大动静来。她可是爱极了面子!”要的就是让她看得见吃不着,馋死她。看你装13!

程青逸不动声色的吃了两口菜,见惯了她的做事风格,如今已经很淡定了。

杜管事已经换上了崇拜的眼光,果然主子就是主子,把事情分析得真透彻,她的心计比起来真是不够看。

“你来这里时日不浅了,替我办个差事!”柳宁伸手叫她入座。“我相公写了一本男子医书,你上锦州城印制售卖,关于撰著作者的事情一概不能提及,就说那人是位男子,踪迹不定,只知人称玉面公子。”

手指在桌面上轻敲,眼里装满高深的笑。

杜管事心有疑惑,主子夫郞怎的还对医术有研究了?如今各分部都忙于扩大,哪里还有时间整这些登不得大雅之堂的玩意儿。但人家是主她是仆,纵有不解也不能表现出来。“奴,记下了!”

柳宁挥挥手,让她没事别来打扰,搂了程青逸半个身子放到自己腿上。

“方才你不是有话要说?”腆着脸发笑。

拨了拨她的下巴,程青逸浅笑。“这个样子真难看!难不成我们要这样躲躲闪闪一辈子?”

“怎么会!”柳宁抓着他的手指,放到自己唇边。“过了这段时日,以后你想横着走都没关系!有心情,黎凤皇宫都可以去转转!”

程青逸眸光一闪,似笑非笑说:“你倒说得轻巧,那皇宫什么地方,如今还被北蛮人占领着呢!”

“那是,被北蛮人洗劫了的皇宫想必已经没什么看头了,咱们还是游山玩水来得好。”柳宁应得极快,程青逸嘟了嘴唇,感情她刚刚是在逗弄他玩儿,两指一撮掐到腰肉上拧一圈。

一阵龇牙咧嘴,柳宁发出惨嚎。“嘶,你怎么说变脸就变脸,还是你羡慕我这身细皮嫩肉?”

“脸皮真厚!”嗔了她一句,坐正身子眼神深幽起来,望了一眼窗外蓝天白云下的青翠树木,颇为感时伤怀。“我们出来已是将近一年,除了军营里收到爹爹的几封来信,如今又没有只言片语传回去,不知他们可是挂心?”

身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起初柳宁也是一样,初来这个世界,总惦记怀念远方的亲人,直到有了程青逸和自己的孩子,这种想念才淡化。但将怜取眼前人,过去的终归是过去了!

手环着他的身子,将脑袋压在他身上。“快了,目前蛮蛮不适合赶路!”嘴上这样说着,心里已然做了个决定,为博夫君一乐,冒冒险有何不可。若没记错,下个月就是他生辰,算算时间大概来得及。

狠忙了几日,一套婴儿系列的用品打造出去,时锦作坊已经名声鹊起,几条尾随的大鱼,更是将萍姑盯紧了,只是他们千算万算,算漏了一宗。

一个精于机关设计的人,怎少得了对房子大动手脚,是以每每抓不着萍姑的把柄,让柳宁暗自逍遥。

“主子,你几人住在我们祥泰客栈,到处打听您的事呢!那蓉婆是不是要找机会处理了?”当日见过柳宁的城中人可不算少数,真要一个个查起来,迟早能寻出老底来。

坐不住了吗?阴险的挑起眉眼,摆出惯常的冷笑。看来她们太清闲,想念她无时不刻的捣蛋功夫了。

“无须理会,她们问起你仍旧该怎么回怎么回,一口咬定不认识我就行了!”暗查这种玩意儿,就是讲究一个不可明说,她们能耐她何!

“过几日我要出趟远门,作坊里如今已无大碍,只需盯好外来的客商,莫让她们耍手段就行!”柳宁算得明白,时锦作坊虽然有了名气,但还不到成为公敌的地步。红酥酒坊跟时锦作坊两位负责人互不相识,是以在外人眼中,这两家作坊的关系八竿子都打不着,有利于她完美隐藏实力。

接下来她需yào

玩一场更大的游戏。对,就是情报网!皇家秘辛都能直接展现在她眼前的存zài



那几个要不听话,她不妨来个流言蜚语,传传某某昨天睡了哪个男人,穿的什么衣服,内里身上有几颗痣长在什么地方等等……

萍姑看到柳宁阴险的笑容,赶紧往后退了两步,以缩小自己的存zài

感。

主子还真是不管时辰不管地方的散发她的邪恶魅力,还是趁早躲一躲,别被她逮着尾巴磨皮,太瘆人了!

至于蛮蛮小可爱,如今被养得胖嘟嘟的,见谁都张着一双妩媚眼睛一眨不眨的猛瞧,好似认人脸就是她现在的游戏。但这小东西不同其他小娃,虽然也爱哭,却不怎的吵,只有柳宁出现的时候,就像老鼠见了猫,一个嚎得惊天动地,一个一脸冰花飘零,这大概是传说中的某种血缘传承气场相斥的结果。

是以每次柳宁来都被程青逸赶出蛮蛮房间,只差竖个牌子上书,狗和妻主不得入内了!

“妻主你在做什么?”

听到孩子哭,程青逸进门就见柳宁蹲在婴儿床边,将掉豆子像被人掐了似的大喊大叫的蛮蛮抱在怀里,一只手捏着她的脸。

“哦,没看到孩子教父,我听到哭声顺便给她换个尿布。”柳宁说得一本正紧,心想跟小家伙交流下感情真难,早知dào

就不期待她出来了,还是在肚子里那会儿老实。

程青逸将信将疑。“肖叔想是给孩子洗尿布去了。”接过孩子,抱在怀里颠了颠,小家伙就似按了遥控,哼唧两声乖乖的睡在他手壁弯里。

出了你的邪了!

眼睛一瞪,柳宁伸手去抱,刚刚俯下身子,小家伙瘪了嘴巴,立即泪眼汪汪,搞得柳宁就像专门吃孩子心肝儿的大恶魔,心里郁闷到极点,这回心里有答案。

她是被女儿嫌弃了,没良心的小家伙,没有老娘,你有羊奶喝?你有婴儿床睡?有尿布换?她就后悔当初怎么没多饿她几顿,真是养了只白眼狼。(未完待续……)

148 谁算计谁

锦州城内,皇家别院,正是春色盎意时。

“五妹,你年纪不小了,这园中儿郎可曾有你看上的?”新帝得了五皇女遥遥的一个无奈眼神,仰天大笑起来。“得,是朕思虑不周,此种事情当在私下里谈论。”

告饶的两手相叠作揖。“皇姐,您就放过我吧,五儿年纪还小呢,哪就用得着说亲!”

一边欣赏着台上的技艺表演,拿余光看着桌上清酒,忽然淡笑的勾起唇角。“说起来,那位柳元帅,也是二八年纪,听说都已后继有人了!”

听到柳宁,五皇女面色阴暗了三分。那人玩得一手好心计,本以为在军营里让人给盯死了,却不想她在临战时刻金蝉脱壳,耍得一干人团团转,如今更是连个风影子都捉摸不到了,这人军功在身,又年纪轻轻,武器制作好手,落在外面始终是个祸害。

“五妹?”

“皇姐,五儿不急成婚,这夫君当要慢慢找!”摆出一副咱眼界高的姿态来,令四周竖起耳朵的各色公子们,一个个低垂了脑袋。

“王女回来了!”略显老太的男人放下手中的剪子,搁下修剪一半的盆景,恭敬的上前两步,微微垂首。

脱下外袍,屏退左右,女人一脸戾气外放。

这副样子,该是宫中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了,男人察言观色了一番,斟好茶,动作轻缓的端放过去。“可是累了?”

静坐片刻,五皇女抬头,与男人对望。“叔父。今儿皇姐又逼亲了!”

男子瞳孔里折射出惶惑的幽光,继而淡然应道:“也是该到谈婚论嫁的时候了。是我疏忽,竟忘了为你操办。”

他哪是疏忽。分明就是不想经手过问,只她总不经意的在他耳边提及。

“你还要将我推出去?”蓦然暴起,五皇女就似被刺到受困的巨兽,发出嘶哑的暗叫,忽然双眸抬起,死死盯在那张万年不变的清俊脸上。“我做这一切是为了什么?世人的眼光果真就那般重yào

,还是你根本没忘记那个人!”

被她摇撼身体,他凝眸与她对视,清澈的眼眸中浮起不属于碧波的动荡。继而慈爱一笑。“这孩子,又说胡话了!叔父一直就在这里,何时将王女推出去过。”讲着这话,手指轻轻拍打她的肩膀,一如往昔应对一个调皮捣蛋的孩子。

憋了一肚子火气,想撒撒不出来,对着他的笑颜,似乎一切骄奢蛮横都不成样子了,再武装不出她的嚣张霸气。可她不想这样。她要打破他的沉静,她要他笑靥如花。

“啪!”

清脆的声响在耳边回荡,饶是刻意控zhì

了力度,仍在那双玉手上留下一串印记。负气的看着他吃痛愕然的脸。心中泛起惊涛巨浪,想说什么,但他刚刚的淡然已经让她提起的士气垂了下去。终是带着她的满身骄傲,甩袖离去。

为何要骗她呢。这个笨瓜,其实她早知dào

了他的秘密。还以为自己藏得极好。揉了揉眉心,这天下大抵最难搞定的就是男子的心了。

“小哥你大胆的往前走啊,往前走,莫回啊头!”柳宁这一进城,锦州城内百鸟惊飞。“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么!”嘴角上的大黑痣抖了抖,冲着路边上的众人掀唇漏齿。迎接了无数的恶寒声,所过之处秋风过境片甲不留,怎一个惊悚了得。

好久没享shòu

这种地pi式的放浪形骸,当真是过瘾。

赶着马儿嘚嘚嘚,一路晃悠到偏僻巷子,寻了处生意惨淡的客栈住进去。换了一身衣服,又是戒指又是玉扇的摇进城东街最繁华的花柳巷。

“喂,大姐,朝您打听个事儿!”拽过一个过路的女人,待翻过身看到一张惨不忍睹的好似被猪蹄刨过的脸,不由抽了抽嘴角。长成这个样子还敢出来泡男子,也不怕把人家小哥们吓坏。

不想,那人看着她友好一笑,就跟见到多年失散的姊妹一样亲热,还一手勾/搭上她的肩膀,送来一阵熏人的酒气。“妹子,想问什么尽管问,在锦州城还没有我王麻婆不知dào

的事情!”打着酒嗝,女人下盘不稳的前后晃荡。

姑且忍忍吧,皱着眉头柳宁发问:“你可知dào

这一处生意最差的园子是哪家?”

好似没听明白的晃了晃脑袋,“你说啥?”

柳宁左右看看,提了提嗓子。“这里生意最差的园子是哪家?”

然后见那女人翻了下眼皮,抓着脑袋咕哝:“今儿没喝多少,怎的尽听到胡话?”

脑门上淌下三滴汗,一巴掌扇开那人,黑着脸往别处去了。问了个还算眼神清明的女人,得了一通白眼,最后在巷子最里拐弯处找着一家人气最差的园子。

这园子的生意差不是没有理由的,园主是个不善经营的人,走进去,就有一股子死气沉沉的冷寒之气,几个男子要死不活的挥着帕子,脸上的脂粉更是涂成了面饼,一有动作就裂缝,可比画皮不差多少。

甩出一张票子,翘着二郎腿,大手一挥二五八万的高喝:“搞什么,怎么连个果盘都没有!这还是让人消遣的园子吗?你!你!你!还有你!”手指点到一个,一个定在原地。“都是刚从坟墓里爬出来?微笑懂不懂啊!”

一开腔说得众男子更像尸体。

遥遥的,一位扭着细腰精瘦男碎碎步的从纱幔后飘了出来。“贵人有所不知,我们寻乐园只赏戏,不做别的买卖。”

柳宁哑口差点没抖飞了手中的茶杯。“你,你没死?”这张脸,她以前可能记不住,可因为发扣的关系,想忘也是忘不了了。

“呸,谁死呢!”男人喷了口口水,手里的帕子连着挥动几下,那脸上的五官是如此的相似。

“风洛,我是……”本要冲出口的话,想起风洛根本就不知dào

她的名字,又何况她现在的身份不好泄露出行踪,便隐吞了下面的话语。

“风洛?”男子偏着脑袋,似乎在做思考。

看他这种表情,柳宁再接再厉,将头上的发扣拿了下来。“你看看它,可曾认得?”

男子接过去,熟练的打开发扣,内里出现几个字。脸色大变,男人忽然抓住柳宁的胳膊,失了仪态的大喊:“你怎么会有我二哥的发扣?他在哪里,他怎么了?”

“二哥?”柳宁怔忪,又了悟的顺了顺眉头。“他回乡了,说是要带着你们大哥的骨灰回去安葬入土。”至于他身患绝症估算已经离世的事情,却是隐瞒了。

“大哥离世?”男子直了眼睛,很想从柳宁眼中看到恶作剧的成分。

“这是你二哥当日说的,这个发扣也是当日他亲手赠与我的。”

男子转了转眼珠,晶莹的泪水流窜出来,拿绢子捂着脸嚎啕大哭,原本打定主意来找茬的,现在这种气氛早将她的计划打乱了。

许久,男子安定了神色,苦笑道:“哥哥的发扣可否给我?”

“它本来就是你们的。”柳宁淡淡应着,为这三兄弟的命运唏嘘,竟是都落进了青楼里。

“让贵人看笑话了。公子们,把你们的绝活儿拿出来,将贵人好生伺候着!”手绢一挥,又恢复了初见时的模样。

几个男人七手八脚,已经将似乎慌置了许久的舞台清理干净,各自摆开阵势,合奏一曲。

曲是好曲,但过于拘泥,不带写意抒情,只是说事论事,太乏而无味。

“实不相瞒,我今日过来是想买下你这园子。”柳宁坦白事实,顶着一圈男人诧异的目光咽了咽唾沫,有些汗颜,要是毫无相干的陌生人她倒是可以把这话说得一本正经。

男子叹了一口气,继而似是解脱的道:“也好,总算让我有了喘息的机会!为了园子的事,没少跟对家斗上,如今更是被掐害得生意都无了。不是你买,也会是别人,我只愿大家不会被强迫卖身,做下身不由己的下作勾搭。”

柳宁松下一口气,点头笑笑:“我只买下园子,今后还是由你打理,也就是说除了今天在这里的人知dào

我是园子的主人,在外人眼中却仍然是你。”

“这?”众人一扫刚刚的失落,面面相对,不知柳宁是什么意思。

“你们之前做什么,以后还做什么,只园子里的摆设,戏台的搭建,以及曲目安排都需做下更改。我这里有三千两银票,你看可是够买下这里?”说着,拿出怀里的一叠票子,自从小有资产后,她就尝到兜揣银票的滋味儿,可比揣着银子舒坦多了,还显得土豪范儿十足。

这一手,说明柳宁的有备而来,男子眼中再无疑惑。新园主丑是丑了点儿,人还不错,对柳宁的印象上升了几个档次。

园子更改内部装饰,以及人员安排,曲目演奏,歌舞排练,都不是几日可以完成的。对风迟也就是风洛的弟弟,大概交代一番,说明她的要求,柳宁便揣着一兜契书离开了。

翌日,换回本身面貌,大摇大摆的在东市晃了一圈,又到成衣铺换了衣着,隐去踪迹驾车而去。(未完待续……)

149 博君一笑

半个月没有柳宁的一点音讯,只知她在忙事情,却不知真是连只言片语都未传来。

程青逸最近连续好几天独自坐在窗前凝望,没在一起了才知晓会是如此想念。

三个月的蛮蛮已经会做一些小表情,时不时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引起大人的注意,偶尔吹两个小泡泡,看着她程青逸会时常走神。

没有妻主的日子,原是这么孤寂,孤寂得他将窗前的树叶数了一遍又一遍。

北方的战事接近尾声,北蛮人被包歼,此时众人在知在北蛮人后院烧火的,正是他们战绩赫赫消失许久的骠骑大将军,听到这个消息程青逸很高兴,同时又满满的为柳宁心疼,这世界大概原本就没有所谓的公平。

柳宁一路平平静静的潜回龙湾村,明明只是一年,却好像过了半个世纪。

“爹,你还弄这些衣裳做什么?”程青痕洗刷碗出来,又见程夫郞挑灯绣衣。

拿针在头发间滑了滑,程夫郞愣了回神,忽然叹了一口气。“说不得你娘她们就什么时候回来了!”

这种状态已经持续了一年,话也听了一年,程青痕除了习惯性的给他搭件衣裳,已经不知dào

该说什么好,或许父亲并不需yào

他的回答。

门扉响起均匀的敲门声。

“快要入睡的时辰了,谁还会来?”心中疑惑,还是走出去查看究竟。

屋外一张丑陋的陌生女人脸,虎得程青痕眼皮一跳,乍一见还以为自己撞门神了。“大姑娘。你找谁?”

看到久违的熟人,柳宁难言眼中的兴奋之色。压低嗓音喊:“二哥,是我。柳宁啊!”一边说着,撕了脸上的伪装。

“柳——”程青痕瞪圆了眼睛。

“嘘!”

止了他的呼声,连忙道:“快开门,这里不方便说话。”

程青痕放她进门,连忙拉着她到一边,一边走一边焦急的询问:“怎么就你一个人,青逸呢?他没跟你一起回来?”

“二哥,你别急,让我先喘口气。”

踏进门。瞥见跌散在地的笸箩针线,程夫郞浑身颤抖,半个身子撑在桌子上,对上柳宁视线的那一刻,双目泪涌。

“回来了,孩子……”好似耗费了半身心力,才将整句话吐出。

柳宁托住他的身子,扶他坐回椅子上。

“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就是冷清淡漠如柳宁。也忍不住红了眼眶,瞬间明白程青逸想要回来一顾的心情。

柳宁双腿跪地,连着朝程夫郞磕了三个响头,一个为青逸。一个为蛮蛮,最后一个为自己。让老人焦灼等待了一年,现在又不得不带着青逸隐居。她心中说不出的抱歉和愧责。“让岳父担心了!岳母和月娇都很好,预计过不得几月就会来消息。青逸也很好。”

程夫郞起身拉扯她。“好啊,好啊!快起来。肚子饿了吧,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不忙活!”柳宁拉扯住他,接过程青痕递来的茶水,一口喝尽。

村子这一年变化很大,死了好些人,很多没有熬过厚重苛杂的税务,一家老小背井离乡四处流浪。却也让剩下来的村民更加团结,齐心协力。柳宁将边关发生的事情三言两语带过,并嘱咐他们莫要将自己的行踪泄漏出去。

算了算日子,马不停蹄的赶回去,还得加把子力qì

,路上为了给身后的尾巴制造混乱,累得她够呛,挨着床便睡得人事不知了。

这世上最难以预料的事情,就是以为可能再也不会碰面的人,还会再相遇。

神女庙还愿归来,不料路上下起大雨,赵莘同几个仆人一起被堵在路边的小破屋里,正巧柳宁载着程夫郞出门,赶上这一趟子糟心雨,脸上的伪装也给洗掉了,进到门里,几人俱是一愣。

赵莘好容易平复的心湖乍起波澜,不由苦笑,她怎在这个节骨眼上冒了出来。

柳宁冲他点点头,勾唇浅笑。“当日不辞而别,如今过得可好?”做了义兄妹,还没有行过义兄妹该做的礼,柳宁为自己的疏忽感到亏欠。

眼睛不做停留的看向别处,脸上浮起淡漠疏离的冷笑。“不好!”

没想到他回得这么直接,柳宁架在台上下不来。

“怎的突然想到回南方来?”转换话题,试图将气氛缓和一下,但赵莘似乎诚心不想她好过,话语直接又坦白。

“看不见你,我才能过得好日子,如今你做何又要出现?”

被他一堵,柳宁哑口,无言以对。确实是她不该,既不能给予希望,何必装作两人相熟,岂不是徒增烦恼,她不能那般自私。

程夫郞一双眼睛来回看着两人,忽然拉了拉柳宁的一袖子,好声好气的说道:“赵二公子是个好人,如不是他回乡接济咱们,村子里怕是没几个活得下来,为此,赵二公子还跟黄家的闹了合离,是我们拖累了他!”

柳宁脑子里炸过惊雷,这个地方的男子合离,那比被休还要叫人看不起,以后生活更是艰难,她无法想像,如今没了黄家赵家的靠山,他以何谋生?

“不必可怜我,如今的赵莘才算真真zhèng

正为自己而活!”他吐字铿锵有力,一双水眸幽光闪闪,不知何时已经变得风雨不可摧。

复杂在心间萦绕,人对于初次恋情总有一种无从说起又无从放下的负担,她希望他好,可也不希望他以这种方式捍卫自己的骄傲和尊严,那会让她觉得自己亏欠他更多。

相对无言,柳宁望着外头小下来的雨,迟疑了很久,终是将一块玉佩交到他手中。

“若有难处,只需拿这块牌子,各地作坊酒楼都会为你所用!”这是她唯一能做的了,柳宁用不容他拒绝的眼神将玉佩放到他手心。别过,可能再无相聚时!上车,路上莫名的松了口气。

贺春梅那厮,已是今非昔比,虽是老奸巨猾,却对柳宁友情如故。

到德冲镇免不得又是一顿海喝狂饮。

“你丫头,能啊!”贺春梅一句话一个饱嗝,“瞅瞅,整个黎凤哪个不传,柳元帅神勇无dí

,乃上天派遣天将,渡得人间劫难,又重返天界去了!”

听得出她牙酸的成分,柳宁笑得肆意。“不若你哪天也试试当个天将舒坦还是做你的贺富商快活?”

酒壶连着摇摆。“这能比么?别我还没出门,就挨了一锤子,就他们那个疯狂劲,还不得用唾沫星子淹死我!”翻着眼白,一副你别给老娘出馊主意的模样,看得柳宁连连发笑。

细细数来,如今她剩下的友情,居然就只有贺春梅了。此种时刻,越发显得弥足珍贵。

南北内战,如预料中所想,翻开篇章。

柳宁带着程夫郞恰好过了锦州城,晚间那城门就重兵囤积把守,一只蚊子都飞不出去。

各家各户再度门户紧闭,程夫郞第一回见这阵仗,紧张得死死互掐手指。

到金岳城已经半夜,气氛虽没有前面来的凝重,但也绝对不会轻松多少,四处都有官兵盘查,过一个卡就像受一次刑。

柳宁没有直接回府宅,而是带着程夫郞直接去了自己财产下的客栈,折腾到凌晨才迷迷糊糊的睡着。

兵变来得太快,目前以她的实力还无法左右朝堂局势,势必要赶在交战前下往南方,离权势中心越远她才越安全。

程青逸已经很久没有睡好了,心中担忧随着外头的重重看守,变得没了着力点。独自一坐就是半日,手中的书本到处都是柳宁的面容。

“君爷,您快来看看是谁来了!”管事隔了老远,就扯开嗓子欢欢喜喜的叫上了。

这个点上会有谁来?放下一页未看的手抄本,起身整了整衣衫,不知是不是管事声音太过响亮,蛮蛮的哭声在隔壁屋里响起。

“我的小外孙女?”程夫郞已经绕过柳宁,直奔着声源处去了,是以程青逸一出来,只看得走过去的背影,头偏过来,对上柳宁含笑的视线。

呼吸在这一瞬停滞,看不见四周存zài

的人影,视线中只有妻主迎面走来,死了许久的空气都活了,他能察觉心狂乱跳动失了频率。

张开手,身体已经不受控zhì

的飞扑过去,从来未有的急切在这一刻爆fā



柳宁有一瞬的失神,那个拘谨规矩的青逸,居然无视四周仆役,满眼不安恍惑又无比痴迷激动的扑向自己,这个画面给她的冲击太大,直到重量挂到身上,还有些不太真实的张大眼睛,这个人,当真是她的夫君?

“妻主——”带着无尽思念无尽柔情又是无尽怨怼的哭腔,喊得柳宁整个心都融化了。

手圈着他搂在怀里,眸中璀璨,流光异彩俱现。低下头,在他耳边印下一吻。“生辰快乐!”

蹭了蹭脸,程青逸抬起头,手轻捂嘴唇,讶异在眼中铺展看,又幻化成狠狠的感动,水雾迷糊了他的视线。

擦去他眼角的泪渍,手指轻抚脸颊。“快别哭了,看看我给你送的礼物可曾喜欢?”说着嘴巴一翘,视线放到他身后。(未完待续……)

150 各有各的难

有什么礼物能及得上妻主平安归来?

程青逸在她期待的视线下,转头看去,讶然失语。

他的父亲正抱着伸出一只手咿咿呀呀的蛮蛮满带慈善的看着他,这种事情如同发生在梦里,太过不可思议。妻主竟为了他回了龙湾村,那种危险,那份心思,那股甜蜜,糅杂在一起,交割成一汪清泉泪水。

柳宁勾着他的肩,无奈轻笑。“以为你会开心,没想成又惹哭你了,看来我是不是做了多余的事情?”

笑从嘴角晕开,合着眼角的泪,组成矛盾又无比和谐唯美的画面。

“妻主送的礼正合我心意!”拉了拉柳宁的手,又是捏紧又是放松,挠得柳宁心中暖洋洋的。

“不过,妻主似乎还差我一样礼物。”扬唇,媚眼如丝,直勾勾的瞧进柳宁眼底。

错愕了一下,柳宁不明白了,“还差礼物?”她人都在这里了,还差什么?

瞧着柳宁迷糊不解,程青逸噗嗤轻笑出声,难得能搬倒她一回。“上回说好的生日蛋糕呢?”

一听,柳宁心里叫糟,想到岳父这份大礼,确实忘了蛋糕那份小礼,要准bèi

材料不知dào

时辰还够不够。

多变的表情,看得一院子人发笑,家主啊家主,你也有吃瘪的时候?

“等着,我一会儿就给你弄好!”柳宁包袱扔给下人,两只衣袖子一卷,对着程夫郞招呼:“岳父先休息,媳妇去去就来。”拱了下手。甩动长发,朝着厨房大步走去。

程夫郞含笑。走到程青逸旁边,不赞同的递了他一眼。“你呀!”说着。有有些词穷的摇了摇头,这小两口的甜蜜,总算让他吊起的心搁下一半。

程青逸扶着程夫郞的胳膊,如待嫁小郎含羞带怯。

“她何时回去的?”

“有大半月了。”

算算时间,她是一路未曾停歇的赶了一月路程,还诓骗他出去做生意。想着,又惹出一眶泪水。

“她待你好得让我这个做岳父的都没得挑!”程夫郞不由感慨,当初最不看好的一对,却成了三个儿子中最幸福的。有时候人真能看走眼,只愿他们两个会一直好下去。

接过蛮蛮,指着一屋子奇特的物件。“这些都是她琢磨出来的,外头卖的都没这儿的好。”真是挖空心思的讨好他,程青逸如何不懂柳宁对他的情意。“她越好,我便越是离不开她!”

程夫郞发怔了片刻,好似从儿子脸上看到了年少时的自己,眸中浮现一抹暖意。

“家主,外头又起兵了。咱们这单子可是要停歇?怕是路都过不去!”萍姑跟到厨房里,给柳宁打下手是假,商量事宜是真,兵祸一来。没有一处可以安宁,提前做个防备也是好的,索性现在赔的材料不多。

“无需理他们。我自有法子!”兵要打仗,官也得吃饭。难不成她当官的老公不生崽?柳宁心中甚是淡定。

此时边关塞外,路瑛扶着柳焕走在草地上。沐浴着塞外的暖阳,半年不见,时光在路瑛脸上没有刻下多少印迹,却在柳焕身上格外明显。

“那件事你没做错却也没办对!”

柳宁的悄然离去,成了柳焕心中的一个梗,他觉得妹妹太过乖张,喜恶难料,一点都不为他稍作着想,是以听到路瑛提起,眉头微微褶皱。

“她是一个自由的人,受不得半点拘束。皇权之下,不存异类,你该懂,我在这个位置是否快乐。”语重心长的起了个头,深深的看着她。“她比你想的要看得透彻得多,权大招风,离去对她对我们都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否则,不是招安软禁就是祸及九族。”

瞪大双目,柳焕一脸惨色,他原以为功绩会换得无上荣耀,哪知这背后还另有玄机,这一听不由背后生汗,惊恐万分。当日,他对柳宁质问的话就显得太过尖锐残酷了。

“三皇女在找她,如何是好?”找到了岂不是要陷她于地狱?柳焕惊慌错乱,紧扣路瑛双手。

眸中一片玄色深沉,拉着他往怀里带。

“这种事,教给为妻就好!”顺着他的发,望着碧蓝天空,卸去一脸冷硬。当年皇权争斗,她路氏一门及忠烈陌家一脉,就剩她一根独苗,如今再起变幻,也不过是前人事新人演,她唯一庆幸,能有一个良人在侧,还有柳宁那个能蹦塌天的存zài

,以后的日子显得不会太过艰难,老天待她还算不薄。

柳畅就没那么好过了,挺着个大肚子,天天跟军营里的值班小将过不去。

“告sù

你,爷磕着碰着憋坏了,你小心项上人头不保!”

自知dào

洪莲去了锦州城,他的心就已经飞了,熬了半年,终于到了国土上,结果,被人圈在房里,大声打个喷嚏都惹一群人说长问短,一溜的尾巴瞧得他就心火大燃。

扮着张木脸,几个守门执勤士兵都给他时不时的彪悍话语弄免疫了,一个个只在心中暗叹,柳元帅家里各个都是极品,柳元帅走了也让营中少了许多乐子,没想到路大将回来,柳二哥又让营中炸了。

柳畅瞪着眼,一个一个的往他们脸上瞧,脚往外一伸,四根长矛拦过来,立马把他逼了回去。

“原来不是死人!”掀了掀牙齿,气急的回到院子里。

真憋,没回来他还能四处溜达,回来了,反而被剪了翅膀。“大哥大嫂也真是,只顾着自己快活,不想想我这个活守寡的,把我关在这里算个怎么回事!”

“一大老远的就听你炸雷,都要做孩子爹的人了,毛毛躁躁也不怕日后叫孩子脸上无光!”一身铠甲的离风进门,手里提着一篮蔬果。

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等哪天让她们把你也关两天试试!”

离风手掌一扬甩了下袍子坐下,不咸不淡的道:“她们敢么?”

磨了磨牙,柳畅恨不得把茶杯直接贴他脸上。“送气来给我受的,你就可以滚蛋了!”

“你确定?”挑衅惯了,一天没拔拔柳畅的刺,他心里就觉得不痛快。“那锦州城里的消息……”装模作样的站起来,准bèi

走人。

杯子翻倒在桌子上。

“回来——茶喝完了再走!”柳畅收回手指,为了消息他忍了,骨气那什么跟他冒关系。

笑着回到座椅上,一只手在怀里掏了掏,半天掏出一个形状奇怪的东西。“瞧见这个了?”

“废话,有眼睛的都看得见!”

“这个,给孩子喂奶的,送你了。”

柳畅下巴一抬,眉毛挑起,茶杯磨得桌面嚯嚯响。搞了半天,就是要讲这些?这跟锦州的消息什么关系!

“你不觉得这很像你们柳家人的风格?”手指指着奶瓶。

柳畅的脑袋总算开窍了。“你的意思是……”

“我什么都没说。三皇女都找不到的人,我怎么可能找得到?”对着他挑了挑眉毛,眼睛瞟着外头。

会意的点点头,“是啊,我妹妹才没那么蠢,随随便便就让你这种人查出来。”压低脑袋在他耳边低语,“你知dào

什么了?老实的说。”

把手捧在唇边,压低声音对着柳畅耳朵轻声说了几个字:“你得让你妹妹想办法给洪大夫传讯,不需yào

刻意去找她。”

按照柳宁的机灵劲儿,肯定安排着人时刻关注两军动向,他们要专乘去找,就落了下乘,说不定还会给柳宁带来麻烦,悄悄的吹个风出去,她暗地里就能帮到忙,何需yào

他们劳师动众。

目前两军剑拔弩张,互相往来肯定是不可能的事,但柳宁就不同了,不得不说,离风这招实在高明。难就难在,洪莲那边的华府,两派中尖锐的存zài

,一个搞不好,他柳畅就成了夹心饼,这也是他急着跑路的原因。

柳畅冲离风点点头,大着声儿的喊:“一个破竹筒就想收买我,你也太小气了!营中没给发军饷么?”

“有得竹筒就不错了,还挑!”竖了大拇指,“你这个脾气,以后谁还敢上门看你。”

“不看就不看,谁稀罕!”

离风收拾好表情,哼一声走了出去。柳畅把扔在地上的奶瓶捡了回去,对着竹筒琢磨,他那妹妹脑瓜子里都装了啥?一出手就这么不平凡,弄得现在大家见见面都难。

柳宁还不知柳畅的情况,暗自低着头对蛋糕做花样,以前在家里自制蛋糕给闺蜜们弄过,上手起来没什么生疏,就是奶油麻烦了些,好在家中羊奶不缺,打发了凑数。蜜饯,水果,铺上一层,倒也像模似样的,再融了红糖,拿竹筒往上面吹了几个字。

“成了!”柳宁擦了擦额头上的面粉,净手,端着盘底子小心的捧着。

几个洒扫小厮早趴在门口瞧闪了眼睛,家主平日没少往厨房里来,做得东西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偶尔他们也得尝个鲜,滋味难忘。家主人好心好厨艺好又没什么脾气,是以几个表象出众的,心里便生出了别的念想。

“秋桐,人都走了还看什么呢!”一个捅了另一个任泛着呆样的小哥儿肩膀。“咱们家主那样的人,就只有夫郞可以配了。”(未完待续……)

PS:新书《植爱》已经于今天上传了,《种田妻主有点钱》正在收线完结,感谢大家一路的支持,尽管成绩不怎么好,还是谢谢,希望新书能给大家带来更多的文字享shòu

。新书已经存稿得差不多,我也不知dào

会不会断更,但我尽量在下个月存稿完结。

151 男祸

亲手捧着蛋糕,唱着只有她会的生日歌,柳宁忽然有了一种回到现代的错觉,可惜没有生日蜡烛。

程青逸一直看着柳宁的脸,跟着柳宁拍手,随着柳宁欢笑。或许是气氛得当,蛮蛮也仰着脖子眯眼乐着,程夫郞高兴不在话下,时而感动的抹一下眼角。

“切蛋糕!”拿着一把特质的长木片,放在程青逸手心,自己两手握着他的两只手。“闭上眼睛,先许个愿!”

一切都很新奇,程青逸整个心早就已经跳乱了节奏,人脸,欢笑,都有些魔幻不清,他大抵是这世上最幸福的男子了吧,合上双眼许上生生世世不相离的愿望,有点贪婪,却非常虔诚。

蛋糕吃在嘴里,甜在心里。

晚间两人喘着粗气,停止心身合一的勾缠,搂在一起密语。

“妻主,青逸以前是否有些不解风情?”她越是好,他越觉得自己不够好。

柳宁亲了亲他的额头。“我就喜欢你不解风情,如若初相见你就对我服服帖帖,反叫我要轻视你几分了。”这话是大实话,两个本就没瓜葛的人突然凑在一起,期间的生疏隔阂是必然存zài

的,要一来就亲亲热热,日子定然会过不长久。

程青逸只当她在安慰他,心中甜腻虽有,却总觉空洞有缺。“若是妻主有心仪的男子,告知予我,青逸会好生相待。”话已出口,心中虽涩,但觉这是目前他能为她做到最好的事情了。

柳宁眉心一跳。翻身压到他身上,眼睛锐利的审视他。

“近日是太闲了。竟想这些没得边的事!”说着有目光灼灼的盯着他。“是你的东西就不得谦让,爱。更应当如此。妻主明确的告知你,若你放qì

我,我便躲到你找不着的地方去,再也不回来。”

心头瑟缩了一下,程青逸紧了紧柳宁的手掌,眼睛睁大,似是处在她话语的震惊中咀嚼回味。

“睡吧,此一生我是抓着你不放了!”

柳宁拍拍他的头,眯上眼睛。起先她也不知dào

程青逸好在哪里,但经过兵祸,遭遇利用,品尝过背叛,她就觉得身边能有一个不吵不闹,心细如发,知她喜怒的人,真的很不错,她可以卸下心防卸下面具和包袱。心平气和的跟他讲着未来回忆过去,她不是一个人,她有了依赖有了必须要坚持守护的存zài

,这就是一个大家长。一个幸福大山的感觉。

有些人活了一辈子未必能懂,有些人霍金如土却未必买得来,她很庆幸。她拥有了。

夜黑天高,军营里的两兄弟竟赶上同天生子。柳焕倒是无碍,没多久就顺利产出个小公子。柳畅就没那么命好,因着搁月,孩子长得过大,迟迟没落出来,起先还能大声的嚷嚷叫唤,到后面就没了声音。

“孩子必须抱出来!”黎烈燕摔了毛笔,一脸阴骛的看着传报的将士。

离风已经等不及的冲了进去,肚子上破开的大口鲜血淋漓,接生男人正用帕子捂着柳畅口鼻,看到突然进来的离风闪了下眼神。

“混蛋!”气不住一巴掌直接将人给结果了。都是他的错,只防着军营内部,没防到对方阵营。

柳畅微弱的呼吸让他松了口气。“来人,传军医!”离风安排好柳畅,才猛然发xiàn

,从头到尾没有听到孩子的声音,心中一拧。

“怎么了?”路瑛赶过来,看到抬出去的死人也是心中突突一跳。

离风有些不敢看她的眼睛。“孩子被抢走了!”

思虑这么周祥,就漏算了生孩子,所有准bèi

都白弄了。

“追!烽火传讯,全力封锁!”

如今锦州城一只虫子都飞不进去,她就不信这孩子在他们地头能起到什么威胁的作用。

离风揉了揉额头,有些担心的说:“就怕他们不是用来威胁郡爷,而是……”

双拳下意识捏紧,双眼锐利如刀。这么发展下去,事情就大条了,按照柳宁的个性到时不是两军混战,而是天下再乱。早知dào

如此当时还不如把柳畅扔在塞外旧部里!

“报gào

将军,四处守卫都未有异常!”扈芷进门禀告,这件事情她也有部分责任,原本找的一个老熟人,哪知竟早已被人利用收买,虽说她对柳畅印象不好,但对柳宁还是带有几分惭愧之心的。

不论当日她说那翻话的目的,但关心是不可忽视的,而柳宁的二哥却在她手里出了事,日后她是无脸去见她了。带着孩子的人能去到哪里,遁了地不成?

“河,护城河!”离风从椅子上跳起。

扈芷眉目一亮,华兴的护城河还救过她一命,竟然忘了这么重yào

的细节,不由对离风多看了几眼,有了头绪一切就好查了。

到城外河边,逮着了几个人,却是没找到孩子。

“说,孩子呢?”扈芷已经没有好脸色,将两人踢翻倒地。

“被劫走了。”女人老实的跪好,浑身湿淋淋,长时间泡水,皮肤有了细细的褶皱。

“你们是谁派来的!”搜出几样器具,却不足以证明身份,这些人还真谨慎。

女子还要不答,扈芷的利剑搁了上去,女人死皱眉头,她要说了家里的人也活不成了。

“嗖嗖——”

两只冷箭来得突然,一箭穿心,好不容易查出的线索断了,扈芷陷入大怒中,敢在眼皮子底下杀人,这潜藏的危机搞不好就在身边。

华兴又一次兵来兵往,远在丁府宅子里的柳宁对此一无所知。早上还陪程青逸撰立新书,没事在院子里一个人耍耍拳脚,过得颇为惬意。

一只鸽子落到身上,柳宁抓住,取出纸条,只有寥寥几个字,娉婷王北上。

这只老狐狸突然跳出来,选在如此关键的时候,她想干什么?终于不甘寂寞也想分一杯羹?

蹙着眉,正在凝思。一个小郎摔到地上,脏了一捧衣衫。

淡淡的看了一眼,背着手绕道行去,手里的纸条捏成飞灰。书房里程青逸还在执笔沉思,柳宁不忍打断他,折了路往卧房里去了。

抽出一刀纸,写好字,喂饱鸽子放了。

“家主,您的茶!夫郞吩咐送来的点心。”小郎走进来,动作流畅的往桌上搁东西。

柳宁合上窗户,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方才见你摔了一跤,可是摔疼了?”

脸颊微红,没想到柳宁会问起,捡了盘子躬了一躬腰。“奴,奴无碍!”说完,怯懦的看了柳宁一眼,小步退了出去。

“点心?”柳宁翘起嘴角,他难道不知她那好夫君除了会炖毒婆婆汤,对点心可是没半点研究,这只小老鼠从哪里进来的,她还真有些好奇。

笑着,便将这两样东西原封不动的端到书房里。“快别写了,我给你分享一个好玩儿的东西。”

程青逸的眉头拧了拧,诉苦到:“每每写到关键处,就卡得没了想法,脑子里一片浆糊,真真个伤神。”

那是你经lì

的少,肯定卡壳。柳宁心里想着,面上不减温和。

“我来替夫君揉揉,说不定就灵光降至,文思泉涌。”自那一本男子护理医书现世,她这玉面公子的夫君就爱上了执笔写作,写是好事,卖得出钱更是好事,但天天坐着不动人会生锈,柳宁就忍不住把他拖出去好好操练操练。

一边给他按着,一边说:“今日出了个奇事,方才我在卧房歇息,下人端来茶点,说是夫君所备,本主好生感动,咱们家青逸也能体贴入微了。”

长睫毛扇了扇,抓住柳宁的手,转过头看她。脑子里乱糟糟的思绪都没了,只剩柳宁方才讲的话,字字清晰的在脑中回旋。

柳宁对他努嘴,程青逸的视线随她转到前面的差点上。

“你素来不喜人随意打扰,又不爱甜,我怎可能做这等错事。”眼睛微眯,在柳宁手上揪了一下。“一回来就会给人添麻烦。”心中古怪,是哪个小蹄子敢这般不讲规矩的乱来,他还是个活得就如此藐视,稍稍一个不查,还不翻天了去。

柳宁看着他微笑,坐等她的亲亲夫君怎么处理她的乱桃花,蛮期待中!

程青逸着人将管家叫了来,问了几句话,完了不温不火也不张扬的继xù

写着他的书,看得柳宁一头雾水。

到摆晚饭的时候,只见厨娘拉了个人进来,哭着喊着她有罪,把柳宁眼睛都瞧直了,这是在闹哪出,不是应该是送点心的小郎有事儿么,怎么把个厨子吓成这样?

收到夫君的视线,柳宁不好在晾着人家,咳嗽一声。

“说说看,你何罪之有?”

管家垂着头站在后头,为他手下出的第一庄糟心事面露难色,家主好吃好住的待,还给办出这样的事儿出来,他就觉自己也当跟那厨子一般请请罪。

“我不该对宅子里的小郎动了歪心,把秋桐给逼急了,这才扰到了主子夫郞,是奴婢求郞心切,求主子放过秋桐!他都是为了摆脱奴婢,才做出此事,恳请两位主子开恩,放过他,奴婢愿一人受过。”

刚刚是假咳,这回变成真咳,压低嗓音在程青逸耳边嗡声:“好你个程娇郞,玩儿起借力打力,一点不含糊啊!”

抿着唇,眸中带笑,快速在柳宁耳边低语一句。“不及妻主!”(未完待续……)

PS:取名男祸是有原因的哦,大家自己猜……今天不知怎么回事,越是写得兴奋越想睡觉。另外新书《植爱》请多多支持哦!

152 谁截了胡

柳宁眼神一正,闲闲道:“后院儿的事,都是夫郞在管,有什么误会跟夫郞解释。”眉头对着程青逸挑挑,看他还能扔挑子!

厨娘朝着程青逸又是一拜。“求夫郞开恩!”

程青逸一对眼睛左右看了两人一眼,见那秋桐长得貌娇惹人,一副不大情愿的神态,软着声音道:“你们家主向来为人亲善,喜亲力亲为,怕你们受累。只院儿里奴仆等级明确,三等的奴奴,怎可不经掌事,直接到内院来?”停了停,瞥见那奴儿垂了头,又道:“你们两个闹闹是小,坏了家主大事,今儿就不是请罪这般简单了!”

“夫郞教xùn

的是,小的再也不敢了!”厨娘拜了拜,见身边的小郎没有动静,用手肘捅了捅。这小子怎就这般不知事,若不是念在村里老乡情分,她还不乐意出手搭救呢。

瞥了眼秋桐,程青逸勾唇:“家主当日立下规矩的第一条,管家你来说说。”

“除了教父和管家,一等以下奴仆都不得踏入内院,否则,杖罚三十另行发卖。”管家一字一句说得极为缓慢。

低垂的脑袋突然抬起来,直愣愣的看着柳宁夫妻。

程青逸站起身,往前走了两步。“不知者不罪,此事是管家疏忽,但家规不可废,就罚你抄写家书一百遍,日后不许再犯。”

厨娘一喜,连着磕头。

秋桐看了柳宁几眼,嘴唇蠕动了一下,双眼微动。朝着程青逸拜了下去。

“谢夫郞开恩!”

眼睛微酸,他只是喜欢她。却没想到刚开始就触及了她的防线,真是让他恨不起来。除了有点小失落。

柳宁揉了揉程青逸的脑袋,他的小逸逸似乎又多了一项技能,攻心。

不知为何,心里有些期待又有些害pà

,要是青逸变得不再需yào

她庇护,她会怎么办?

天儿慢慢转热,两方势力的对峙也进入了正式交锋状态,金岳城不偏不倚正处两军对立正中。人口数量的庞大,致使四道城门拥挤非常。南北两方重兵把守,唯有东西向暂时可以出入。

撤不撤离,成了柳宁头疼的事情。

局势混乱,利于她隐蔽,但如今家人在身边,不能由着她随意乱来,完全之策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很难成形。

“主子,不好了,外头得了信儿。二爷生子难产,孩子不知被谁抱走了!”

柳宁变了脸色,“什么时候的事?”

杜巧心喘了一口气。“方才下面的探子到军营里打探的消息,如今都过去一个月了。”如不是那几个军娘子都是本地的熟人。多吃了几杯酒给说漏了,谁会知dào

呢,竟出了这般大的事情!

揉了揉眉头。来不及细想,管家进来报两军对战了。柳宁让杜巧心赶紧回去,着人将大门关牢。自己来回在屋中踱步。

二哥怎么会难产?揉搓着手,心里埋怨起洪莲来。都去探亲那般久了,要回军营的事她明明有跟她提起过,怎的还磨磨蹭蹭,如今半点消息也没传出来。

“主子,今儿听了一桩怪事,一个女人不买东西,还跟我嚷嚷他们二爷要吃橘子,还说要吃锦州清平街的橘子。”萍姑进来,一脸哭笑不得的模样。“我们作坊是制作坊又不是水果坊,我好说歹说,那人混不听,叫得满大街的人都往里面瞅,若不是外头起战了,她还赖着不肯走呢!”

橘子,清平街?柳宁一手抵着下颚,一手环胸,蹙额思索。橘子生南方,味甘酸,清平街位于锦州城南偏北,地临华府……等等,二爷?

柳宁双目放光。“是你柳二爷传讯。”扭回头看着萍姑吩咐:“你先回去,此事容我想想。作坊先关两天门,让工人们都回去好生歇息,躲避兵祸。”

非常时期,得用非常手段,看来她得亲自出去一趟了,正好劲气又提升了,可以出去试试身手,免得四肢生痒。

陆陆续续的来了两拨人,程青逸听到动静走过来,看柳宁埋头写字,往前凑了一凑。

“卡颈瓶了?”头也未抬,手里依旧忙活着。

程青逸站了一站,找了靠柳宁最近的凳子坐了。“方听管家说起兵,又听你屋里动静不小,便有些担心。过来看看。”

柳宁抬头,迎上他犹豫探测的视线,心中发紧。

她果然是要出去!眸子暗淡了几分,站起来拉住柳宁的手。“不要离开,可好?”

夫妻相处久了,有些话不用说,他也清楚她内心的想法,有时他为自己的妻主是大能者而高兴,有时又怨她太出色,什么活儿都往身上揽,但谁都可以说柳宁不是不对,唯独他不能,只因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们。

“乖,这次我是去做坏事!”邪气的挑挑眉,“下次带你一起。”点了点他的鼻头,双手圈住他的脖颈。

她也期待夫妻二人能共同迎敌的时刻,可事实不允许。这里还有一大家子人,她不能拿他们的生命开玩笑,显然程青逸也是知dào

她这一点,并没有强求。

“何时出发?”

看他气息低沉,双目无色,忍不住将他搂紧了几分。

“不急,我舍不得你!”她有把握不陷入两方政局里,却没把握能迎对意料之外,心中多少怀有几分不太肯定,只是这种未可知的不安却不能传递给程青逸,所以她一脸调笑的看着他。

锦州城,戎沁一拳敲在茶几上。

“怎么搞的,谁把孩子劫走了?”好不容易策划成功,半路被人截了胡,气得她差点没把桌子掀了。

“末将不知,那人行动快速,蒙面遮脸,追了几条街就不见了。”地上的女人更为郁猝,明明孩子都快到怀里了,眼看着事情将成,却杀出个程咬金。

事情已然发生,无论是什么人,能想到去抢孩子的,定然跟局势脱不了关系,如今好生提防才是,免得再生变数。“行了,着人暗查!切莫打草惊蛇。”

五皇女那里更是雷霆之怒,“没抢到?”一对阴骛的眸子盯得堂下人冷汗涔涔。

“回禀殿下,那人使用了江湖隐匿散。”从怀里拿出一包东西呈上去,正是当日那人使用的烟雾粉末,在她眼皮子底下连人带孩子消失了。

接到手里,拿到鼻端嗅了嗅,五皇女脸色发臭。近五十年未有出现的东西了,连江湖中人都出动了?这天下是黎姓的天下,何时为外人揶揄分割了?此事来的太过凑巧,她得从长计议。

“召集几位大人,晚上来老地方一聚。”

锦州城外野地。

“公子,如今起了战事,城里回不去我两当去哪里?”小厮将柴火聚拢了些,又怕火光太亮引人察觉。

“就近找一处地方落脚吧!”男人靠在树干上,脸上写满疲累。“甘霖,你如今年岁不小了,可有相好的人选?”

听到这话,小厮吓得一脸煞白,连着往地上磕头。

“公子饶了甘霖,甘霖不愿与公子分开!”说着泪流满面,“甘霖自小就被夫侍养在公子一处,吃穿用度与公子无二,甘霖早立下誓言,誓死追随公子,公子不要遣甘霖离开。”

公孙玄伊皱着眉头,他为逃难顾不得其他,若甘霖还同他一起,势必被连累,看到那张脸的只有她一人,要死的也当只有他一人。

“好,我不撵你就是。”

嘴中这般说着,想好了乘着他睡着悄悄离去。脸上扬起苦笑,上天待他当真是不公,为何缕缕将他玩弄于鼓掌,他想要的不过是平平安安的过一生,怎就这般不容易。

柳宁跟程青逸一夜欢好,待他入睡,这才轻手轻脚的换好衣物,拿起许久不曾用过的尖刀别在腰上,吹灭烛火,潜着夜色溜进暗道。

“主子?”杜巧心睡得迷糊,听窗户响,就见柳宁一身整齐的站在她床前。

“给我一间上房,一会儿我再过来。”一根黑巾遮面,打开门跳了出去,快速在夜色中奔走。此处离两军驻扎地相聚不远,白天的战火蔓延到城内,百姓无辜遭受牵连,本不欲混入此事,奈何歹人作祟,那就由不得她不使坏了。

找到一处隐蔽的灌木林,爬到树上往地下营帐里猛瞧。黎烈燕看来闲太久了,不如给她点儿事做做。箭上绑了纸条,直射入营帐内,静待一会儿,听得里面骚动,含笑奔向另一方。

禁军里收到的礼物就不太好了,一颗血淋淋的人头滚进苏若帐房内,这是今日对战的首将。

不管苏若玩儿什么把戏,但威胁到柳宁家人,就别怪她生事出招,一颗人头只是警告,给苏若的也是给五皇女的。

夜里,两军同时出动。

柳宁暗笑,朝着偏僻的深山行去,一击刺探,得到两种一样的答案,黎姓一族在这一点上还真是同仇敌忾呢!

收了尖刀飞快在林中跑动,带起一阵旋风刮过,若是没记错,老山林的尽头有一处戈壁,而戈壁附近有一处溶洞,可暂时在溶洞里休整,换好装,明日回到城里晚间再继xù

作恶。

眼里狡黠划过。让我日防夜防睡不舒坦,我也叫你们两军陪我折腾!这便是惹怒刁民的下场。(未完待续……)

153 溶洞里遇熟人

公孙玄伊离了火堆,披了衣衫,悄悄的往深山林里行去。他也不知dào

自己要去哪里,这几日的逃亡生涯已经折腾得他浑身乏力,身体有些发飘。

茫然的不知行了多久,腿上一软,累倒在地,听得山林里一阵风响,仰起头,就见一黑影鬼魅般闪来。

柳宁显然也没想到,这深山老林里还有人,脚步微缓,往那人脸上瞥去一眼。

公孙玄伊奈不住浑身的饥饿感,已经昏死倒地,是以没有察觉黑影停了下来。

这,不是郑伊?他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可是受伤了?想着将他抱起来,朝着溶洞的方向走去。外头响动致使野兽不敢出来,但这深林里头,危险还是无处不在的。刚走到洞穴口,就听‘嘶嘶’一声异响。

柳宁立马将人背在背上,一直手拔出尖刀,冷厉的听着声响发出的方向,双脚迈开,微蹲。

“唰——”

一阵风尾扫来,柳宁下意识劲气撑开,刀尖横切。

血腥味在空气里散开。定睛一看,不是别的,正是长了碗口粗的巨型蟒蛇,浑身花纹耀眼,一个三角头,身子微扁,一对眼睛绿油油的甚是吓人。柳宁刚一击切断了蛇尾,蟒蛇发怒,张口咬来。

毒蛇,还是超毒的那种,柳宁脚心发凉,半点不敢松懈,侧开身子,劲气全开。爆喝一声,连劈三刀,快速弹开数步,凝眉望着在地上拍打蜷缩的蛇身。

今天算它运气不好,遇上她。快要成蛇精的老命就在这里交待了。

怕蛇没有死透,拿刀穿刺了蛇身七寸处。一脚将它踢飞出去。这深林里也不知多久没人来了,怕再有危险。柳宁拿出火折子,随处抓了把野草点燃,借着光往洞里瞧。

洞穴偏大,难怪里头会藏蛇。她能知dào

这里有洞穴,还是拜她的小爱好所赐,无事就到茶馆听个墙脚,偶然就听人说起这深山里的老事,还是一桩美事。

讲一个书生,迷了路。又缝大雨,便在山中绕这处溶洞里,碰上山里的猎户小伙子,两人一见钟情。

虽然只是个不知真假的故事,可后山的溶洞却是真实存zài

的。柳宁捡了一把树枝,重扯了一把干草点燃,起了一个小火堆,这才放下郑伊。瞧他身上几处刮伤微微皱了眉头,好好的点心老板不做。跑来这深山老林探险?

摇了摇头,搞不清他的事情,复又捡了做够的木柴,自己找个地儿靠在石壁上打盹儿。

天快亮的时候。郑伊就整个不对了,蜷缩着身子不停喊着胡话,又是冷又是渴的叫。

“郑伊!”柳宁喊了几遍没有反应。添了些柴,抱着他往火堆边靠拢了些。

手指往他额头上贴了贴。烫得她赶紧缩回手,放下他。自己往外头行去。找到一处溪沟,洗净几片大片树叶,卷成筒,拿细竹枝别好,装了水提着往回跑。

回到洞里,天还未亮,郑伊脸上的表情平复,但眉宇间的不适之色仍然存zài

。柳宁给他喂了水,将他的脑袋搁在自己的膝盖上,撑着下巴合眼靠着石壁睡着了。

晨光从洞里射进来,眼睫轻颤,睁开眼,露出栗色瞳孔。郑伊呼了口气,做了一个好长好艰难的梦,不过梦的解决却很温馨。

侧开头,对上一张熟睡的脸,瞳孔扩张,怔怔的眨了几下眼睛。她怎么会在这里?难不成自己还在做梦。

扭动脑袋,就看柳宁睁开双眼,对着他露齿一笑,继而手放到他额头上。

“醒了,你昨晚上晕倒在山林里,给我碰上了!还好烧退了!”

思绪一转,郑伊推开柳宁站起来。“谢谢你搭救!”他可是不祥的人,万一给她带来晦气怎么办?想着一脸煞白的往后退。

柳宁瞧着他表情不对,只当他是男女大仿,挥了挥手道。“没事,顺个手而已。对了,你怎会在这一带森林里?”

“我……”抿着唇,郑伊垂下脑袋。

想必他有自己的难言之隐,柳宁站起来,往火堆里扔下几根柴,忙活了一晚上是时候回去验收成果了。

“肚子饿不饿,我去弄点吃的。从这里往右边直走有一条小溪,你可以去梳洗一下。”以她现在的脚力,来回打个转用不得多长时间,怕他等得急就山上打只野鸡好了。

郑伊看着柳宁,正想着怎么回答,就见她已经踏步离开。她又怎会在这里?脑子里绕过初相见的画面,嘴角浮起一线微笑,那时的乡村野妇还是老样子呢!

程青逸醒来没有触到熟悉的怀抱,便知她已经走了,有些失落的在被子上蹭了蹭,望着窗外的晨光发呆。

金岳城的街道上,原本跑动的士兵都撤走了,折让城中百姓狐疑的互相在窗口探头探脑,小声喊着话交流讯息。

“怎的今日不打仗?”

“不清楚啊,好像昨晚上抓什么人,弄得城中家家户户的查呢!”

“你们不知dào

吧,是有人盗了重yào

的东西,引得两军追到城里,两派人昨晚上碰头又打了起来

,白天哪里还有工夫再来一战。”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那军队怎么不派人抓贼,反而撤走是为何?”

几个人说着,也没个头绪,只道皇家姊妹打架,却要百姓遭殃,国安也好,不安也罢,横竖都是苦的百姓。

锦州城内华府,华家一门全家聚在一起。

“卿若这个节骨眼上怎会不见?”老太太拄着麒麟拐杖,威慑八方的坐在正堂上。“园子里可有仔细找过?”

跟随的小厮急得筛糠颤抖,脑袋死死的扣在地面上,泪水打湿一块红毯。“少爷说要独自走走,不许奴跟着。”

“奶奶,府中家丁门客无数,若是外人来犯,定然会惊动我们。卿若武功不弱,不是绝顶高手奈何不了他,兴许他只是想散散心。”华二姐安抚的道。

众人陷入沉默,卿若从来不是不懂事的孩子,也是族里将他逼急了些,又一些不长眼的女人频繁惹他,天家虽说不如从前了,可势力也不是华府能够比及的。三位皇女面上没做任何表态,暗地花招不断,如今正是皇位竞争紧要时期,卿若却闹了失踪,华府缺了一个可以仰仗依赖的有力保障,减少争夺不错,可若是卿若被人绑架,这事态走向就变得无法控zhì

了。

“陛下那边有什么动静?”老人把目光对准自己的大女儿。

“除了称病并无其他,三皇女代理国政,频频对外发兵,据说南部又起了反民!”

垂眸沉思,老人食指扣着拐杖麒麟头。“昨日我收到消息娉婷女王北上,这天下又不太平咯!”嘴角咧出一抹高深的笑,越乱对她华家越好,只卿若那孩子,心事太重,或许他这一走可以去过自己想要日子,只要莫再卷入政局之中。(未完待续……)

PS:本来是万字更的,下午出门了一趟,刚才又断了电,变成两更还差一千字……好吧,明天补上来!

154 命是我的

“尝尝看好不好吃?”柳宁撕下一块鸡腿,递给郑伊,脸上带着友好的笑容,好久没过过上山打野鸡的日子,突然一次又好似回到了刚穿越那会儿,随心自在,想着忍不住往后一倒,直挺挺的睡到地上。

这是她做的烤鸡。郑伊握在手里,迟迟没有下口,眼睛中有些温热。

“怎么?烫吗?”侧过头,看他还没有吃,催促道:“冷了就不好吃了,虽是没有盐巴,填饱肚子还是不错的!”

郑伊扯着嘴唇尴尬的笑笑,撕了一小块喂进嘴里。

“这是我离开家后吃过的最好吃的食物。”说着这话的时候,郑伊压抑不住的哽咽,低垂着头,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脸。父亲今不知何在!家,从来都未有!如今,更是连片遮头之地都没有了。

柳宁坐起身,不知该如何安慰他,用手又撕了一只鸡翅往他面前递了递。

郑伊望着柳宁,她是那样的温暖亲近。

“你不适合流泪,好吃,就多吃点。”勉强的蹦出几个字,站起身深呼吸一次,“一会儿我要离开,你去哪里?”睁开眼,让自己平心静气的看着他,男人的眼泪对她来说太具杀伤力,特别还是这种棱角锋利,极具阳刚气息的。

手上用了五分力度,看柳宁的眼睛带着浓浓的眷恋不舍,又携带了深深的悲愁。

他是没地方去吗?柳宁蹙着眉头,一个男人待在深山里如何自保,要是碰上昨天那样的蟒蛇。他岂不是只有等死。

艰难的张了张口,苦涩在舌尖打转。“我没有地方去!”

微愕。将还在脑子里盘旋的各种思绪丢开,一眨不眨的瞧着他。这种画面有些相熟。又似乎不大相同,为什么总是让她碰上呢。现在不管,扔下他怕是他就真的死路一条了,要管,也不见得比死好多少,跟她在一起所要冒的生命风险更大。

“你……不能待在山上。”

可他除了山上找不到更安全的地方,万一被杀手追来,死的将是更多的人,他不想再成为一颗灾星。

“我。不能走……”

他不想听到别人骂他扫把星,他不想害人,他真的一点都不想成为罪人。眼泪滑下,成线的往下落,没有声响,却让柳宁又一次心揪了。

犹豫了片刻,柳宁抓了抓脑袋,泄气的问:“你怕不怕死?”她知dào

她的话很唐突,死任何人都有恐惧感。在某些时刻还被列位禁忌,但要带他走就必须说清楚。

郑伊静坐了片刻,扬起头看柳宁。“不怕!”因为比死亡更可怕的事情他都已经经lì

了,有时他都想着世上没了他这个人。是否他就能不用背负骂名不用背负冤仇不用仇恨命运不公。活着却是不甘心就此消亡,还奢望着有机会峰回路转。

“那你跟我来吧,我带你下山!”恢复着没有情感的语调。柳宁冷声说道。

不可置信的撑大双目,郑伊看着柳宁的目光带着不解。跟着又醒悟过来的摇头。“我不走。”

没料到他会拒绝,柳宁怔愣的看着她:“不走等死?”

郑伊沉默不语。静静望着地上已经熄灭了一半的火堆。

还是头一回遇到不按常理来的事情,柳宁往前走近几步,蹲在郑伊面前,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的眼睛。“为何?”

他侧过头不敢与她对视。

山风吹过,送来一阵山花泥土的气息,两人彼此的呼吸交响,近得几乎能听到彼此的心跳。

“告sù

我原因。”柳宁尽量放软了声音,让自己别吓着他,或许他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

倔强的望着风吹走的方向,郑伊手指甲深深掐进肉里,使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很平静。“你就让我一个人呢待在这儿,是死是活都跟你没关系。”

柳宁心中越发觉得古怪了,同时生出一股无名怒火,她柳宁想要带走的人,什么时候还带不动了,脾气一来,语气恶劣的道:“你的命是我救的,要生要死今后也当由我决定!”柳宁一把将他拖起来扛到肩上。

郑伊没反应过来,反射性的用手抓着柳宁衣服,耳边只听得沉稳的脚步声,两边风景在视线中飞快倒退。

城中的层层守卫不见了,柳宁轻巧的翻过墙,脸上未遮一物,大摇大摆的拽着郑伊的胳膊走在街上。眼角的余光警惕扫过身后的几条尾巴,嘴角勾起一贯阴险得yì

的浅笑。

“等会儿自己找个地方躲着,这个给你!”拔出尖刀塞给他,不待他开口,已经身形一滑,方向行去,一直把玩在手里的几颗石子弹到几个人头上。

郑伊惊呼,躲进屋檐下的木柱后,握着尖刀的手瑟瑟发抖。

攀爬在屋顶的人影被柳宁拿弓弩射了下来,地上歪倒了两个,还有四五个从拐角冲出,衣服着装跟百姓相似,不知潜伏了多久。

后头传来脚步声,郑伊一看冷光闪闪的刀面,下意识的大喊:“小心!”

柳宁横眼一扫,两腿扎马,沉声怒喝,双掌外推,劲气成墙往外推压碾去,震得众恶人口鼻吐血,双耳发溃。

仰面倒地,刀剑飞离,场面极为难看。

“走!”柳宁拉着郑伊,快速往人群集中处跑去。

“在那边!”几个迟来的人,指着柳宁离去的方向忽然的追去,在她们离开后不久,街道雨伞铺两把撑开的伞收拢,露出柳宁邪笑跟郑伊担惊受怕的脸。

杜巧心听到屋里有动静,看到柳宁吓得直捂心脏。

“哎呦,我的好主子,你这是打哪儿去了?昨晚上城里可是出了大事,来来回回闯进好几批兵,砸烂了屋里好些陈酒。”杜巧心念起这事就一阵头疼,昨儿晚上闹得厉害,瞌睡被柳宁打断后,后面就一直没得休息了,现在还挂着弄深的青黛。

“帮这位公子找身衣裳,顺道拿些外伤药给他。”说完自己往楼上去了,再出来时已经换了一身衣服,变成了丁姓丑妇。

郑伊出来时差点给吓一跳,不是杜巧心八风不动的立着,他都得怀疑这突然冒出来的是个幽魂了。

“坐着!”指着凳子让郑伊过去坐下,柳宁摊开包袱,将瓶瓶罐罐打开,用短毛刷蘸染里面的东西,往郑伊脸上涂抹。倒是没将他弄丑了,只是把人弄黑了一点儿,原本的锋利变得更为刚硬。

左右瞅了瞅,拿起梳子,将他半绾的发带解开,用梳子打理,手指翻飞,拢成单髻,着玉簪带银蔻,整个人的形象气质发生翻天的变化,贵气得让人不敢直视。

点了点头,把一包东西收好,背在肩上。

“我出去一会儿,你现在这里待着。”

郑伊点点头,还在为她给自己打扮的事发呆,这边柳宁已经走到后院儿假山处,往暗道里去了。昨晚上闹得那般凶,怕家中青逸担心,回去报个平安也好。

程青逸处在内宅,虽说天将亮之时虽有士兵过来叨扰,可丁府本就一个暗藏玄机的住处,院中设有隔院,搜查得半天都未有进到内宅,是以他能好眠到天亮。

从书房出来,程青逸正瞪着眼睛盯着墙壁洞开的一扇门,继而看到他的妻主挂着包袱大摇大摆的走出来,不由惊恐变成心酸,跑过去扑进柳宁怀里。

“你让我担心死了,怎走的时候都不说一声!”一拳打到柳宁身上,抽着鼻子吸气。

“怕你舍不得我,又怕你睡不着觉。”抓着他的手,捂进怀里。“我不是安全回来了!”

噘着嘴,想骂的话又出不了口,上下看看,一身无恙,才放心的收回视线。

“可有吃饭了?”

柳宁诚实的摇头,这种情况就是吃了也得说没吃,不然就没了两人相处的温馨时刻,所以适当的谎话是必须滴。(未完待续……)

155 华卿若

微烫的灼日照得树叶蜷缩萎顿,蝉鸣刮燥,徐徐清风送去丝丝凉爽。

“噗——”

高厚的院墙根边杂草堆里传出异响。

洪莲顶着两片草屑,抖落浑身泥土,蹲下身,手往草堆里摸索,原是大墙底下开了个洞,她正拿树枝从洞里勾着东西,没多久拿出一个小包袱,拍去尘土,挂在肩上。

“堂堂郡爷家的嫡女竟干爬狗洞的事!”

洪莲抬头,看见一个男人站在墙头迎风而立脸上带着调皮的窃笑。洪莲面上发热,朝男人看了两眼,腿往后撤开一步,吸口气便跑起来。

墙头的男人翘了下唇,暗自摇头。这个药呆子,竟把他当做府里人一样看待了。脚尖轻点,从墙头跃下,几个纵身间,已经追上洪莲的脚步,跟着到她身边小跑起来。

这些人怎的不死心还要捉她回去!洪莲心中憋了一口窝囊气,脚跟一转换了个方向奔进小巷子里。

药呆子反应还不错,不过要摆脱他还差得远呢!

华卿若脚下点地,凌空飞旋,已是鹰一般的扑向洪莲跑去的方向。

洪莲听到急速而来的风声,心中思绪百转,她是绝对不能再被捉回去的,哪怕是亲生父母也不行!她答yīng

柳宁说过了要去帮她,她就一定要做到,她还有她的丈夫等着她去救,她不能做无情无义之人,她的家是柳畅给的,她要回到那里去!那里才是她洪莲的归属。

黑影从头顶跃过,在洪莲前方落下。

没办法了!洪莲停住脚。喘息着将手放在腰带上。

“你跑什么?”却听那男子忽然开口,不由侧目疑惑看他。

华卿若往前走了两步。“你该不会连我是谁都不记得了吧?”

熟人?洪莲皱眉凝思。到华府见的人太多了,一进两进的数不清的房子院落。男男女女一大撩,关系也是极为复杂,她就刚去那会儿由下人带着四处拜访了一圈儿,后面就一直待在郡爷院儿里。

嗤笑一声,华卿若面若桃花,满头随意铺展的青丝飘扬,额头缀着的琉璃珠更显风华。

“果然是个药呆子!”手一扬,弹了她一个脑瓜嘣。

不知他是谁也好,省得被问东问西。“你要去哪儿?”

洪莲一脸狐疑。感觉到这人对她无害,却又浑身的不自在,依旧木着张脸也不回答错开身继xù

往前跑。

华卿若黑了下脸,居然敢无视他!他何时受过这等待遇?心中生闷,连着追了上去,就不信她不开口说话,又不是哑巴。

洪莲跑了好几个巷子,兜转的绕到城门口,一见密密麻麻的士兵。两根柳眉扎成麻花。

“你要出城?”华卿若面上一喜,凑过来搭话,哪知洪莲看都没看他一眼,背过身原路折反了回去。

这女人就不会有正常女人的反应?磨了磨牙。华卿若垮着脸跟在她后面。没有他的帮zhù

,看她一个文弱药呆子怎么出得去。现在锦州城包得像个铁桶,不是他武功高强。也得被拦下来。

洪莲转了四个城门,都是严兵把守。想要出去简直痴人说梦。

又一次把手伸到腰间,跟随柳宁出过几次战役。越是没可能的情况下越是需yào

冷静。兵行险招,总有办法的。

扯烂衣服,把头发抓散,又往手上吐了两口唾沫,在地上摸了几把地灰,三两下涂到脸上。

华卿若看得一阵恶寒,就见洪莲已经晃着醉鬼似的脚步,跌跌撞撞的朝城门口行去。

“什么人!”守城士兵将洪莲拦住,并用手掌往后推她。洪莲不退反进,挣开那位士兵的阻拦,朝着士兵更集中的城门口歪倒去。

“不许靠近这里!”几个士兵一拥的上去,企图将她拉开,随即只觉一阵香风吹来,人变神志不清的昏昏欲睡了。洪莲侧开身,快速奔进城门里。

执勤的士兵发xiàn

异类,改变巡逻路线齐齐朝这边奔来。“站住!”

还真有两下子,不过留下太多隐患了!华卿若飞身跃去,扬起袖子一卷,带起尘土和药粉袭向追赶的士兵,脚步轻踩,已寻着洪莲的方向去了。

“你要去哪?”跃到洪莲身后,看她战战兢兢的模样,抿嘴轻笑。“放心吧,那些人一时半刻追不来了!”

洪莲看了他一眼,不知dào

他为什么老跟着他,但冷淡的性子致使她懒得去询问,闷着头目不斜视的走路。

没礼的家伙!皱了下眉头,华卿若垮着脸跟在身后,沉默只保持了三分钟,又笑语找她聊起话来。“你方才是下的什么药,药效好快!”

闭着嘴一言不发,洪莲走累了歇歇脚,饿了拿包袱里的干粮开吃。

华卿若看得咽了咽口水,却又拉不下脸来问洪莲。长得那么难看的东西,肯定很难吃。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洪莲腮帮子一涨一瘪,心中兽爪子直挠挠,肚子也不争气的开始叫阵了。华卿若还是头一回尝试到饿肚子的感觉,心中怨怼洪莲没眼色,一点都不懂怜香惜玉。

一击小风袭来,反射的用手接住,正是他眼馋了许久的干粮。华卿若心中一阵激荡,仰起头看洪莲,却见她已经合着眼睛小憩了。

一口咬下去,有些硬得硌牙,没有想象中的好吃,但不知为何觉得心中暖暖的,有种想哭的感觉。

夜里洪莲生火,依旧是吃着干粮,分一个给华卿若,自始至终的保持着沉默。

“喂,你到底去哪儿?就不会说一句话么!”华卿若不依不饶的追问,而洪莲一直都当他是空气。

就这样两人一路行到金岳城。

“咦?为何没有守卫?”不是说两军对战了,怎的一个士兵的影子都未瞧见,华卿若一个拳头抵着下巴深思。

洪莲同样一脑袋问号,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眼睛朝着声音处追看过去,寻到一张熟悉的脸孔。

“小心!”一个男人的出声引起她注意,却不是程青逸,心中的疑问越发的多了。

“喂,去哪里?”华卿若手指在她眼前晃了晃,洪莲再看去,街上除了倒了一地的人,已经没有柳宁的影子。

往前跑几步,四处张望,这时街道上又来了一队人脚步匆匆的跑过去。

柳宁怎会在这里?又怎会被人追杀?还和一个陌生男人在一起,她忘记自己曾经说过的话了?秀眉成川,完全的弄不明白了。她必须得见见柳宁,问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想着就近找了一处客栈住了进去。

华卿若也想进去,可是摸来摸去身上没有带银子,面上微囧的看着店家。

“这么漂亮的公子不会没钱吧?”掌柜的一声咋呼,大堂里的人嗖嗖的把视线聚焦过来,对上华卿若的脸都下意识的放缓呼吸。

客栈里向来不缺二世祖,这便有人双眼发亮的奔了过来,一只手预备搭上华卿若的肩膀。“不就是住个客栈,公子若没有去处,就到我府上……啊!”

手肘一撞,那女人跌倒在地。洪莲阴沉着脸,往柜面上搁里十两银,手掌一伸,拿了牌子丢给华卿若。

“你是谁,敢坏我好事!”女人从地上站起来,不服气的扑向洪莲,给华卿若脚下一绊摔了个狗啃泥,惹一屋子人哈哈大笑。

洪莲径直往楼上去了,华卿若笑掩嘴唇,眼角滑过一丝冷光。

柳宁宅在家中三日,还是杜巧心来催促,说起郑伊的安排,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外头的事还没完呢!果然温柔乡能让人堕落丧志。差不多也让他们等急了,该是时候结束捉迷藏的游戏了。

“还要出去?”程青逸替她梳好发,双手环在她脖颈上。“我等你,一定要平安回来!”贴着柳宁的耳朵,闭着眼靠在她肩上。

非常非常不舍,一想到她离开就会心疼。但,不能给她带来助力已经是遗憾了,他不能让自己再成为她的阻力,就让她心无牵挂放手去干吧,她是他的妻主,无所不能的妻主!

柳宁垂下头,闭上静静的听着程青逸的呼吸和心跳,让自己的跟上他的频率,嘴角扬起释然的微笑。

傻青逸,傻得她恨不得将他系在裤腰带上。

郑伊再看到柳宁时,她又顶上了丑妇脸。

“过来!”柳宁摊开包袱,又是上一次的瓶瓶罐罐。“抱歉,一直让你待在这里,一会儿带你去城里转转。”

郑伊没有说话,安静的看着镜中柳宁为他梳妆。这三天她去了哪里?心中虽有疑问,但一句都不能说,他现在的快乐本就是偷来的,不该再生奢求。

柳宁领着郑伊出门,两人东南西北逛了个遍,在郑伊不安想要拒绝柳宁各种破费送礼的心情下,不知不觉两人已经逛了一天。

“走,我带你去吃吃这家名菜!”手指一点,正是她自己旗下的酒楼,生意似乎未有受到战事影响,一如往常的火爆。

“不好再让夫人破费了,还是回去吃吧!”

探情报怎么可能回去探,柳宁一脸微笑的拉着郑伊踏进门。“说了我做东,不用替我省银子!”两只眼睛滴溜溜一转,跟小二打了个眼色。(未完待续……)

PS:又欠债了呢

156 算漏

屋里眼线不少,人员流动频繁处最是信息传达快速区,柳宁找了个二楼包间靠着楼道口的位置,一览大堂里所有食客。柳宁连闯两方军营,未见布告未见士兵通缉令,越发的证明了她心中的猜测。

孩子不在三皇女手里也不在五皇女手中,那会是谁?

郑伊一顿饭吃得颇为忐忑,频频把局促不安的目光对向柳宁。柳宁好似未有觉察他的心情,面向大堂凝神思索。

底下目前能看出三帮人,两路做事公正一丝不苟,端茶拿筷规规矩矩,一看便是出自军政之流。还有一派带着明显的血腥肃杀之气,说话行事随性诡异,倒像是惯于刀口舔血的杀手刺客之流。柳宁脸上出现了几分阴寒之意,她不排除有皇亲贵族买凶杀人的可能,虽国库耗损亏空厉害,要随便拿点钱出来杀个人的资本还是有的,会去干这种迂回事的,莫过于身份特殊不能随意泄露身份讯息,当然这种情况将致使整个事件变得更为神mì

棘手。

只能引蛇出洞了!

“不合胃口?”转回头看面前的东西没怎么动,她不由往郑伊脸上看了几眼。

摇头。这般金贵的食物他怎么敢随意下口,一顿都几百两了,吃得越多亏欠她的也就越多,满腹心事如何能吃得下。

柳宁尝了几口没发xiàn

味道不对,但心中正盘算着怎么将这些潜藏的威胁拉出来,就没有多说什么起身结账往外头走,放下银子时顺带给掌柜的一个眼神。示意她追查一下那群江湖人的身份。

这头两人刚出门左拐,洪莲就带着华卿若从右边进门。竟是一个出一个进的错了开。

“听说这里是金岳城最有名酒楼,今日我倒要看看是不是跟传闻中的一般菜品独特。”华卿若滴溜着眼睛。灵动有神的打量四周,余光感受到几股不弱的气势,稍稍往洪莲身边靠近几步。“要那个脆皮鸡!”朝着柜面上的菜单一指。

飞来一记刀眼,洪莲往后退开几步,踏开步子就近找了个四方桌,迎头对面坐了个虎身壮女人。华卿若嘟了嘟嘴,受气包的坐在洪莲身旁,朝对面的瘦长脸女人看了一眼,有意无意的拿茶杯碰了洪莲手背一下。

也不知这呆子什么运气。就是三岁小孩都能瞧出来边上两个不是凶神就是恶煞,偏她哪里不选恰恰坐她们一桌,找死也不用这么上赶着。

“你怎的到这里突然不走了?”这个问题盘哽在心里一个晚上了,忍不住又拿出来询问。洪莲不快的扫了他一眼,倒了杯茶细细品起来。

锯了嘴的闷葫芦,也不怕憋死!拖过茶壶给自己添了杯茶,华卿若暗自嘀咕。

华卿若这种品相甚优的容貌,若说没引起注意,那除非一屋子人都是瞎子。小二喊了一个菜上桌。那桌底下就有几只脚不安分的伸了过来。

饶是有几分警惕心的华卿若也没想到,那两人会那般大胆。黎凤国第一公子容得她们亵渎,当下手中筷子一转,弹到两人脸上。嘴角往下一撇。如做错事的萌兔站起身拧着手指道歉:“啊,对不起,一时手滑误伤了二位。疼不疼?”手里的帕子一阵乱挥,力度轻重不一。不像是给人揉弄倒似上赶着打脸。

这位爷可真是气很了,两根手指上了内力。正一脸不知所措的给两位女人松皮呢!在坐的除了遭遇暴力对待的女人,没有一人看出端倪。

洪莲咳嗽几声,示意他别给她乱添麻烦,本来就长得极为惹眼,这一番动作更是将所有视线都拉了过来。

“你对我们……”壮女人脸上肥肉一片通红,欲要发火呵斥,叫华卿若率先一脚踏到她脚背上。

不是喜欢占便宜么,爷就让你占个够!

加两成内力往下搓了两下,胖脸女人疼得一阵抽/搐,偏偏整只腿动弹不得,好似栽在了地上。瘦脸女人瞧着情况不对,对方折腾她,竟让她不知不觉上当,心中警铃大响,怕是碰上高人了,当下不敢再做肖想,连着给两人赔罪。

“这位小哥对不住,我们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小哥开恩放了我朋友。”

动了下眉头,无辜的眨巴眼睛。“这位姐姐说笑了,我不过是顺顺手的事,用不得感谢的。”

她有说感谢吗?她怎么不知dào



瘦脸女人顶着一头阴云,拽着疼傻了的壮女夹尾而逃。

洪莲自顾自的开吃,到小二再上菜时,才问道:“你们这里可是有个姓柳的掌柜?”她那日匆匆一眼,见柳宁从这处附近消失的,心中便猜忌柳宁在这附近主事,却不知那次的柳宁是故yì

出去拉仇恨。

小二被问得多了,眼睛朝洪莲多看了两眼,这两人倒是好辨认,一个木讷寡言,一个漂亮活泼喜人,过了目的都不会忘记。

“我们这处没有姓柳宁的掌柜,我们东家姓丁!”

目光暗了暗,洪莲下筷子吃起来,眉头深锁。她确信自己当日未有看错,就柳大元帅的脸,北边哪些人会不识,小二说话又不似作假,她想不透了。

“你找人啊!”华卿若一脸兴奋的凑过去,“找谁?说来听听!”

横了他一眼,埋着头吃自己的,将华卿若再一次无视了。

这个臭丫头!手里的筷子一紧,眼睛眯成一根线,手腕转动,‘咔’一声,成功将洪莲夹在筷子上的红烧鱼块抢走了。

洪莲瞧了他一眼,只当他是个宠坏了的娇公子,筷子移开夹了一箸青菜。

嘟着嘴,华卿若对着她的青菜怨念嘀咕:“总有一天你要主动开口求本公子!”

另一边的戎府,气氛相当凝重。几个男人站在院子里,围着中间跪着的两个男人,前头的那个姿色不错,显得风雅有余俊朗不足,却也是这世间不可多得的美娇郎。

公孙玄琛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落到小侍欺凌的地步,明明他才是明媒正娶的正夫。手指甲不自觉的掐进肉里,哀伤绝望的看着绷着唇一脸阴沉的女人。

“将军,这事不是我做的,我是冤枉的!”一定有人调换了茶水,他没想要害程小侍,眼光一转,森冷的盯着身边的小斯,除了他,没有人拿到那杯茶水。“冷香,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未完待续……)

157 巧计布棋

小厮苍白脸色,慌张的磕头。“主子,冷香没有……冷香不知dào

!求夫郎明察!”

他没有做,那杯茶怎么会到程小侍住处去,公孙玄伊死咬着下嘴唇,用审视冰寒的眼光看冷香,冷香则一脸冷汗不知情的回视他。

“证据确凿,琛夫郎还有什么可狡辩的?”寻小侍咄咄逼人,脸上带着不能放过公孙玄伊的狠厉。公孙玄伊入府后,作为通房出生的小侍一直以来遭受压迫,如今好不容易有扳倒正夫的机会,他又怎会轻易放过。

公孙玄伊死死的盯着寻小侍恨不得将他盯出一个窟窿来,今日早上一起就听说程小侍滑胎了,现在人还处在高烧晕迷中。他原本想几个小侍争风吃醋,有将军在不会闹得太难看,哪知有人还阴到了他头上来。搜出来的药包,以及他从府中带来的青花杯子,院儿里小厮含混的指正,一条一条逼着他走向绝路。

眼瞅着公孙家一点点迈向没落,两位皇女对立宣战,公孙家的那点势力早就只剩下戎家这边,若连他也失势,整个公孙家族怕就离消亡不远了。

他一直是公孙家的掌上明珠,出嫁前备受荣耀,就连前皇帝都下旨庆贺,皇孙贵馈无不以全礼相待,而今要因一杯毒茶判罪,他如何甘心!

手指握拳,垂下眼睫,公孙玄伊往地上伏了三伏。扬起头环视各种视线,在心中埋下仇恨的火焰。

“玄伊治下不严,自愿受罚!”

此话一出。各人脸色齐齐惊变,叫冷香的小厮已经一头栽在了地上。任谁都没料到。公孙玄伊会用到退让自保的方式逃过陷害。

小厮冷香被抬到后院活活打死,凄厉的喊叫声持续近一个时辰。公孙玄伊在没人看见的地方落下一滴泪,冷香的仇他会替他报。

戎沁乌青着脸,子嗣虽是重yào

,却不及她对权势的渴求。

早些日子他对柳宁家室查探,竟在龙湾村扑了个空,好容易发xiàn

程小侍与柳宁存zài

亲戚关系,想借他引出柳宁夫妇,自信满满的等待大鱼上钩,节骨眼上出了这趟子事。若连人都没了还拿什么威胁。暗呸一声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阴沉着脸对着大夫怒喝:“治不了,你们也不用留着命回去!”

屋里药罐剪刀纱布掉了一地,血水一盆盆的往外端。他若是死了也无碍,她不妨散发出假消息,若程小侍父亲爱子心切,总能引一两个咬饵。

随即脸上的灰黑消散,着人快马加鞭往南方去。

“你怎的来了?”柳宁看着杵在屋子里静候她回来的男子,脚下一抖,连着跑上去一把拽住他。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神仙哥哥程青逸。

“我怎的就不能来?”甩开她的手,气恼的哼声:“闲夫君妨碍元帅大人妻侍情深了?”

见了鬼的妻侍情深!柳宁一头乌鸦乱飞,乖乖滴,被亲亲相公误会了。

“瞎说啥呢。我跟郑伊是纯粹的男女性朋友关系,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

程青逸眼皮一掀,闷闷不乐道:“你跟那街上扯布料的还是朋友呢。怎不去陪他四处转转!”

柳宁一时哑口,他说的扯布料的该不会是成衣店铺的老板吧。那人满脸麻子酒糟鼻,除了有点子经商头脑。外观实在渗人,她去陪他没事找虐啊!等等,青逸口气这般冲该不会吃干醋吧?

眼神一亮,柳宁扑过去抱他,给他锐利利的目光定住了。

这个死赖皮,别以为他不记得,隔壁那公子正是锦州城里卖点心的,还跟他说有紧要事情处理,处理到两人都住一个屋檐下了。

“青逸,你在生气?”

程青逸眼睛望屋顶,咬着唇冷瘪瘪的回了一句:“你希望我生气?”

柳宁一阵激荡。好样的,果然是生气了,而且还气得更聪明了,瞧这话的犀利劲儿,直接打七寸上了。

讪讪的发笑。“怎么会呢!气功那东西是四条腿的王八练的,我夫君这么漂亮的人不适合!”

味儿越品越发邪火腾腾,她这是拐着弯儿骂自己是王八呢!想着自己是不是忙着写书冷待她了,叫旁人寻了可趁之机。

“好,我是王八,你找别人去!”嚎了一嗓子,起身往外跑。

柳宁给他的一吼吓傻了,见他跑,赶紧追着捞去,两手环抱将人带回原处。见没有动静,摆正他的脸一瞧,都哭打噎了。

“我跟你闹着玩儿,咋就伤心上了?”心肝肉肉疼的吻去他脸上的泪,程青逸侧头,柳宁的吻落到他耳朵上。

程青逸用沉默对抗不满,他也不知dào

自己是怎么了,看到她身边冒出来一个用火热目光看着她的男人,心中就兽血沸腾,好像什么魔鬼神兽苏醒,要将他撕裂样的难受。各种念头翻出天灵盖,要是妻主收了那个男人他怎么办?妻主是不是不要他了?妻主都对他撒谎和男人约会调/情了!妻主以前是不是一直都在欺骗她?

小逸逸童鞋果duàn

的自卑咬被角了。

柳宁忍不住出手捏了捏他鼓了一包气的脸蛋儿,心里赞叹乖乖滴,夫君生气来也是这么好kàn

!这是越来越凡人化的表现啊,终于不用担心他会羽化升天不带她走了,绷了老久的心也能安心的回归以前的心跳咯。

“郑伊遇了难,他之前帮过我,我总不能见死不救不是!他的身份也有些不清明,所以留在身边看着比较放心。”真要有什么问题,她一刀就结果了,免得遗患众人。还好,到目前为止这人还算本分。

见他还皱吧脸不愿看她,柳宁抱起他往床榻边走。“最近吃多了,胖了一圈儿。再照这速度胖下去都赶超蛮蛮了!”说起蛮蛮,柳宁突然想起一个事情,貌似最近同房都一直没有做过防范措施,万一怀上,她不是又得过尼姑日子。

“糟了,我怎的把这事给搁脑后了!”放下他,柳宁一阵抓头搔耳。程青逸看得云里雾里,好奇得紧,又不肯放下脸子问。

柳宁猛的回头,双手抓着他的肩膀。“青逸,近日可有觉得身子不舒服,或者嗜睡嗜酸辣?”

被她一惊一乍弄得浑身不自在,软着气儿道:“我好着呢,你别咒我!”

哪知柳宁仿若全然未听见,拐出门去,让朝外头的伙计叫唤:“你来,给我找几个大夫来!嗯,要找城里最好的……医术高就行!”

妻主魔障了?程青逸两眼瞪得圆圆的,看柳宁一阵风的窜回来,拉着他的手一阵自言自语:“千万别中啊,青逸,我对不起你!要是真中了,咱下回一定记得措施。”

额头上一凉,程青逸的手放下来。“妻主,一会儿让大夫给你瞧瞧,莫不是脑子给风刮坏,有病得早治。”

柳宁默。早治他大爷,老娘好得很!

几个老大夫隔了帐子把完脉,齐齐沉默了三分钟。有毛病啊,没病还火急火燎的让人跑来看诊,医馆重症病患还等着扎针止血呢,这是玩儿人命啊知不知?现在的年轻人就没点公德之心吗!

憋了半天,落在最后的老大夫留了句特别喜感的话。“下次别让人踹我房门,内人不喜欢被人坏好事。”

(⊙o⊙)…七老八十了您还玩儿得动?柳宁只差把下巴掉到地上。

程青逸坐在床上嗤声发笑,他发xiàn

妻主越活越回去了。“我就说我没病!”

柳宁放松的看着他,还好没怀上,不然生活中再添只哭哭啼啼的小鬼,日子还怎么过。

“是,你没病,我有病!”

懒得跟她贫,拉开被子躺下,呼吸着棉絮里柳宁的味道。

柳宁招人送来热水,梳洗完,擦着湿发走出来,程青逸已经睡着了。这个傻瓜,不知他大晚上的跑来做何,总不会是自动来暖床的吧?

柳宁出动了金岳城所有她能调动的人力,致力于把水搅浑的事业一发不可自拔,没过两天城里城外就各种娱乐八卦流传。

XX甲:听说过没有啊,三皇女是个背背山!

XX乙:你呀落伍了,我还听说五皇女好禁忌恋呢!

XX丁:哇艹,这么劲爆。我只听说二皇女喜欢木马、蜡烛、皮鞭呢!

好事围观的XX丙:听起来好厉害的样子,不过你们在说什么?

众人齐齐散发出不可救药的鄙视目光:赶紧去找城里的王二麻子补脑吧,奥特的没了边了!

皇室成员一个比一个粗口味,一干想塞儿子的大臣们心中鸭梨巨大,难怪三皇女一直不娶华公子,难怪五皇女不接受婚配,难怪皇帝陛下隔三差五的身子衰弱啊,脑补帝瞬间发xiàn

一个残酷的现实,照这么下去黎凤国还有未来么?

谁能接受皇帝半年不朝政,谁能接受女皇皇父同为女人,谁能接受喊着舅舅的人却是夫妻?三观毁尽的有木有?

对几位皇女越来越持怀疑的大众百姓大臣,正是焦急绝望不愿接受现实的时候,忽然传来娉婷女王北上的消息,心中坍塌的城墙瞬间架起城堡,娉婷女王将封地治理得井井有条,又有爱民如子的赞誉,且膝下儿女几个,夫侍和睦,完全高大的继承者形象。谁不拥戴她谁傻,是以在几位逐权者筹划自己的势力时,娉婷女王已经不动声色的获得了全民支持。

柳宁得到外头的消息,笑得好不妖娆。

让你们来搞我,玩儿不坏你们老娘改姓!(未完待续……)

158 触到痒点

一大早的饭桌气氛有些压抑,柳宁埋着头不停的给自己喂白米饭饭,为毛?

夫君大人半夜爬床,然后背着小包袱来做长期跟班,她若不同意就甩脸色毒婆婆汤伺候,她敢反抗么?

郑伊低着头小心翼翼的夹菜,对程青逸的到来有些惴惴不安。

而引起整个气氛不和谐的引线头子正撑着下巴,观景赏月优雅的舞着筷子,不时给郑伊夹个菜。

“郑家哥哥,听你口音不是本地人吧?”笑眯眯的翘着唇角。

柳宁怎么瞧怎么觉得今儿的夫君有些危险,那小眼睛里满满的都是鬼火有木有?但是人家小郑孤苦伶仃的别吓坏人家啊,还给人家夹了三块肥腻的扣肉,自己不吃没必要这么祸害人家吧,你的修养你的善良上哪儿去了。

“我是南方人!”

小下巴点了点,又一脸热情的道:“快吃,我们这儿的招牌菜,味道很好的!”

五花肉颤啊颤啊颤,一厘一厘的挪到唇边,郑伊慢吞吞的咬了一口。

柳宁看得一阵心肝儿打颤,替郑伊觉得难受,偏偏自家反常中的夫君一个眯眯眼对过来,所有要同情的善心都跑没影儿了。

“来,尝尝看,我做的!”一箸绿得发亮的小白菜堆到碗里,柳宁苦大深仇的盯着,又扬起头深情款款的看着自家夫君。你对我可真好,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上面洒了一层的盐巴啊盐巴!

挑眉努嘴。吃不吃,不吃晚上喝牛骨汤!

比起自己,她觉得郑伊幸福太多了。起码吃的是肉,不像她啃加了料的草。心头几百只草泥马奔腾。吃完今天她的舌头估计都得废了。

“主子,有情报!”杜巧心一进门就被柳宁热泪盈眶的接待了。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古人诚不欺我!

“走,上楼上说!”柳宁走在前头一脸的劫后余生之相,至于郑伊,自求多福吧。这种时候谁不逃谁傻,惹谁也不能惹开启鬼畜人格的夫君。

杜巧心被柳宁的激动弄得莫名其妙,她的消息有那么值得期待?

“三皇女军营里传出了逆党,连夜反了大将军,连闯三城。顺利逃进水路总府大营,城里的眼线今早被转移了出去,我们这方压力减小不少。”

柳宁把玩的小刻章掉到脚边:“能查到反逆带头人是谁么?”

“军营封锁消息,如今怕是不好打探,除非绑个小兵逼问。”杜巧心直言不讳,能让主子上心的事必然是大事。

“你做稳妥些,小心底下人的安全。”她嗅到一股贴近真相的味道,苏若的暗棋是要动了吗?放人进水路总府那还真是一件冒险又好玩的事情。

相信自己留下的那一堆兵器设计图也流到五皇女那边去了吧,势均力敌同归于尽的趋向。这两姐妹可有看出渔翁得利?最后的赢家是谁,她还真是期待。

柳宁没算到的是,于青青欠苏若一个人情,放了疱三妹给五皇女说明对方派兵布阵机械要术讯息。得到一手资料的戎家暗暗攥力,收拢财产矿产大量囤积私兵,报给五皇女一张打了六折的总数。

于青青坐立难安。娉婷女王的目的是什么,没到事发谁都吃不准。又一个知晓她身份底细的苏若冒头,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她的处境更加危险,苏若这个人八面玲珑,想要从她口里试探出东西来绝对不可能,甚至会让自己暴露更多讯息。

如她只是一个单纯的细作,她可以做到高枕无忧,难就难在玉玺的线索在她手中,一个不查事态走向将变得面目全非,到时候别说是新王登基还有没有黎凤国都是问题。

逗鸟的老人,心情畅快的跟孙女聊着话,这位深藏不露的老狐狸日子过得不是一般滋润。

“奶奶,您再和孙女儿下一局,这回我肯定能过上三十步。”双环髻小姑娘摇着老人衣服下摆。

“愿赌服输,哪里还有再战的道理,就如这人命,成王败寇,死了就没得再来的机会咯!”点了点丫头的额头,老人笑得慈祥。

小丫头不服气的嘟着嘴,假以时日她一定能够一口气吃完奶奶的黑子儿。

“国相,圣上传唤!”传话跑腿的侍卫进门。

段悠然面上无惊无喜,一派自然的整了整衣衫,牵着小丫头回屋子,再出来已经一身朝服加身。临到别院门口碰到正出去禁军统领苏若,两人对视数时,各自绷着脸错身而过,还未进门就听一声赛过一声的咳嗽,忍不住拉长了脸上的皱纹。

守门太监锐声喊:“国相大人到!”

屋子里响起悉悉索索的声响,几个男妃立在床榻边,与相国平礼继而告退,独留床榻上半死不活的女人哀哀喘息。

病到这个程度了还召见妃嫔,这丫头病得果然不一般,多忍些日子不知会不会爆血管,段相目光深幽一闪,叩首拜见。

“咳咳……昨日得报,曹营大将倒戈投奔我方,不知段相对此事如何看待?”新皇停歇了好几次,方把话说全。

段相又是一拱手,垂着眼皮如背书般寡淡道:“微臣以为,此乃用人之时,她即已弃暗从明不如派她前线驱敌,一可试探忠心,二可避免阴谋伤害。”至于那人到底是真降还是诈降,段相一点都没有那个挖掘的想法。

床上的女人斜睨着眼,噎着一口气,这个老狐狸当真打得一手好太极!目光幽幽一转,又道:“朕身体日渐不适,三皇女又步步紧逼,朝外流言四起,聘婷王不日到访恐是无力前去接迎,还劳相国代朕好生款待稀客。”灼灼的目光哪里像是一个病人,分明面上写着奸诈两个字,做君王的要说牛肉是猪肉,当下臣的自然不能说是猪肉不是牛肉。

段相顿了一顿,仍是恭敬伏身,面无杂色的应了。说起来她和聘婷王也有两年未交手了,老朋友叙旧不得不多打算打算。黎家的三个丫头,是一个比一个不省事,留下的各个都是算计好手,只她万万没想到看戏看到了丑角挑花旦,四个黎家丫头都未必是那人对手,不知老姐妹看到如今的结果会作何想法。

心中思绪百转,已是不知不觉的走到了当日先帝逝世的寝宫。

宫墙红艳依旧,楼高孤寒,故人不复!感叹一声,颓然转身离去。

“主人,孩子上头叫送过去,已经着人催三遍了!”家奴模样的女子往屋里又说了一次,搁在奶爹手中的娃儿不肯配合换洗的大哭,进了宅邸后院都能听到她的声响。再这么拖下去怕是纸包不住火,偏主子硬生生的把孩子扣下,害得她担心了几晚上没睡好,甚至做了跑路的打算。

蒙面女人冰屑的刮了她几眼,“没出息的东西,就她们这几人都自身难保了,还能有空管咱们!”她自忖老赵的事儿做得够干净利落,她来个死不认账,那几个泥菩萨过河的还能生吞她不成,只要她们风吹草动,她也不必装作忠诚友好,该散布该透漏的消息,保准让谁都讨不了好。女人阴险一笑,两只眼睛放射毒蛇的蛇信子,好似猎物近在眼前。

女奴打了个冷战,缩着脖子往后退几步,自那件事情发生后,主子整个人都变了,浑身都透着说不出的危险信息。

“下去吧,孩子的事情不需你过问,本主自有它用!”手掌一挥,不再言语。

柳宁么,你很期待这个孩子吧?女人独自哈哈大笑,站起身仔细抚摸小婴儿的眉眼,虽时日不长,小脸已经长开不少,同某个泼夫倒是极为相似。

“来人,笔墨伺候!”

给她一惊,方睡熟的小婴儿再度哭闹起来,奶爹瞧了女人一眼,手脚慌乱的给孩子拍哄,生怕惹女人不快得苦头吃。他不知自己是何等的运气,好容易跟女儿求了份好差事,哪知竟是个天煞魔头,被坑了一脸血,如今想不干都不可能了,女魔头连她的老底细都清楚,果然夜路走多了碰上鬼了,好死不死的这孩子他爹还跟他缘分不浅。显然女魔头知晓这层关系,故yì

引他入局,若不知dào

柳宁还好,偏偏他跟女儿得罪她够狠,仇人再要见面,不被咬掉一层肉都是幸运。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坑得柳宁前身丧命的继父裴信。

柳宁那边的棋子也开始跑动,各归各位开始频繁活跃起来,不光是金岳城,妙溪、华兴、丰州、锦州、陇域相继出现大动作,以云翔城的米粮产链为主,居然出现商米不售,各大米店闹粮慌,其次锦州城的歌舞馆生意全都流向一处,各家各户一掷千金求票,金岳城出了个报馆,专门记录实时要事、生活杂闻、名人轶事等,南部人员被集中做土改建设,陈设千奇百怪物品,被称百货客栈。更有妙溪城出了个同城物流,专门配送物品信件,保证葡萄蔬菜的鲜美性,同时还出售各种小道消息,接洽人才猎头,职位求聘,疑难杂事咨询等等。

一波奇闻过去又来一波更刺激的,人们每天都处在‘啊’‘哦’的状态中,忙得眼花缭乱。(未完待续……)

159 目标人物出现

夜露重,夏禅嘶哑鸣叫,三楼屋中不时传来‘噗噗’声响。

沉默蔓延,良久得一声打断。“此事我不依!”

脚步声‘咚咚’的响起,男子甩开折扇,顺着丝滑乌发,一脸冷峻的看着对面榻子上的女人。

程青逸衣襟微湿,皓腕伸出,一根食指指着柳宁,因为生气,脸颊憋得发红。“休想丢下我,那小情/郎尚可左右不离的待着,凭甚就不许我跟随,你若厌弃便直言娶他就是,我自甘让位下堂!”

顿了一瞬,柳宁瞠大眼,“你知外头凶险,若我一人出了什么差错,蛮蛮还有你照料。莫要任性,当前时局容不得我顾忌太多。”柳宁站起身走过去摸了摸他的头顺毛。

昨日收到一份匿名威胁信,目标直指乔装打扮的一伙儿江湖杀手,柳宁正谋划着要去打探一二,不想这信来得凑巧,本是信心十足的事,反显得不对劲了。哪有贼人喊着捉拿自己的道理,明摆着栽赃陷害,揪了这么久,没想到暗处还有一双眼睛。她有些担忧,危机感比起军营里的那些时日只强不差,但不论是不是陷阱,她都必须往里头跳。

小侄女已经失踪太久,怕她再无行动,柳畅那边迟早得闹出大事来。

程青逸打开柳宁的手,很是受伤的审视柳宁。“你若带他去就休了我,从此以后生老病死都跟你无关,蛮蛮我自会好生照料着。”凭他现在的本事。杜撰两本书就够家里几人的开销,一边要安抚他一边又不信赖他,妻主这算什么意思。

围着程青逸打了一转,柳宁头疼的摸额头,这男人最近是吃火药还是大姨妈来了,浑身都是刺,动不动就扎得她一身血。

“外出同小郑有何关系?”她拉郑伊出去完全是为了给程青逸锻炼助手来着,怎到他那里就变成危险违禁物品了,男人的心其实是海底的头发丝儿吧?

眼珠斜上瞥着,闭着唇赌气的环着双手。“要么他跟你。要么带我去!”说完把脸扭到一边。独自吹胡子瞪眼。此一回他是铁了心肠要跟她去,出来前就已经想清楚了,临门一球哪有缩回去的道理。想到柳宁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疤,目光又暗淡几分。

弓弩他会用。二嫂教过一些医药之理。论起作用明显他比郑伊那个只会做点心的好太多。拖后腿一个是拖两个也是拖,何况他未必就成为她的累赘了。

柳宁好说歹说,任她嘴巴皮说干了也没见程青逸动摇。夜晚躺在床上,趁着他睡熟偷偷爬起来,哪知刚拿起外衣,就听屋里铃声大作,转过背就见自家夫君正冷眼森森的盯着她。

走在路上柳宁都在大囧郁闷中,算计别人习惯了,猛不丁给自己夫君算计了,非常丢脸的一次体验。

程青逸倒是欢快得紧,两只眼睛睃来睃去,一副地下党进了鬼子村的表现,整个高度敬业打鸡血的状态。身上挂着个小包,紧吧的连柳宁都不给碰,神mì

兮兮的做派把她平日的习惯学了个十成十,连在衣服腰带上套铃铛的损事都干得出来,她表示世界越来越黑暗了。

洪莲连着几日守株待兔,身上的银子花得几乎不剩,还得摆摊挣住店钱,身边有个惹事精,甭提过得有多糟心,偏生那人无视她百试不爽的冰脸绝招,用药?人家一个独身男子又舍不得下手,心中憋着闷气,脸色越发显得阴沉了,连着给人扎针专往痛处钻,眼前的歪嘴大姐疼得鼻涕眼泪哗哗,被那俊模样的公子瞧着,还得一个劲儿的吐着爽字,如此洪莲下针毫无顾忌。

微笑着给洪莲递东西的华卿若忽然惨白脸,包银针的针囊掉到地上。

洪莲和歪嘴女人同时看向他,只见一阵风影,地上的人已然腾空跃走,腰上的软剑解开,杀气腾腾的朝着远处一角扑去。

匆忙收针,洪莲捡好东西,背着药箱追去。

两人刚走,柳宁同程青逸两人正由此处路过,一路往着城西的偏僻处去。

“主子,外头热,上里头坐坐吧!”佩剑女侍卫走近钱,眯眼看头顶越发灼热的日头。

独身站立的女人摇了摇手指,身上的蓝色斗篷将整张脸掩在里头,捂得严严实实,除了纤巧的手掌再看不得一点肌肤外漏。

饶是被这般包裹着,也引起了路人的窥探。大热天儿的谁这般神经,就不怕捂出痱子来?

后劲微凉,侍卫快速拔剑,只听袭来之人高呼,“拿命来!”剑尖微挑已经避开了她的反击。

此人好生厉害!侍卫满身的警报系统拉响,提剑快速追上,用剑招侵扰华卿若的攻袭,剑与剑相碰,眨眼间过下数十招。

袍子里的人,微微抬头,身子怔了一瞬,复又恢复冷静,微翘嘴角看头顶两人打得火热。

洪莲冲过来,瞧见这情况捏在手里的药往回收了收,下一刻只听耳边一声冷哼,玄衣侍卫从空中跌落,剑已然落在十步开外。

华卿若的眼睛里迸射出危险的冷光,似乎等待这一刻已经好久了,炽烈的骄阳不再狂辣灼烧,一股气冷冰风扫向三皇女,这几年让他处于权力争端漩涡中的罪魁祸首,他终于可以亲手结果了她。

冷笑,夹着风尾刺向三皇女。

噗——

入肉的声音清晰入耳,三皇女望着华卿若的脸,嘴角绽开一抹微笑。“卿若,我说过你是我的!”不轻不重的声音敲在华卿若心里,好像冰层裂开了缝。剑口处血液流窜,他是想一剑刺死她,是以没有留手,如今说这种话成心恶心他吗?

华卿若撇开脸,忽然觉得杀了她自己也并未有得到想象中的轻松快乐,这个冷血无情的人渣无可置疑的会是一个好君王,却不是一个合格的妻子。

幽瞳对三皇女平静注视,快速收回手中的剑,身边已经围了一群侍从,但没有一人胆敢在没有她的应允下放肆。嘲讽一笑,她还是以往既往的聪明,聪明到叫人生厌,却又不能说她做得不对,她是一个狡猾的赌徒,总会选择最有利于自己的一面。

三皇女笑得更为潋滟,一如馥郁的毒酒,闪烁着致命的光耀。

“你别得yì

,就这样杀了你未免太让你舒坦了,生不如死才是最有趣的吧!”冷酷的丢下话语,转身看着立在最后方的洪莲,有些负疚的道:“你给她治治,她还不能死!”

洪莲往前走近,侍卫拦了拦,给她冷眼一递,面无表情道:“她还有一刻钟的寿命!”手指往那处指指,流血过多在世华佗都救不了,她还不乐意救呢!已经走向暴力毒医路线的洪莲,脾气格调也是上升了几个档次,加之本身脾气就有点儿古怪,又不认识这群人,甩起脸子来更是毫无遮掩。

侍卫面色变了几变,放开路,让洪莲替三皇女止血敷药。

“卿若,到我身边来,不出三个月我一定昭告天下纳你为妃!”

弄完一切没多做停留的离去,华卿若懊恼的看着三皇女惨白的脸色,心中将自己骂几千遍,就不该看着那张脸发善心,居然还敢大放厥词说要娶他为妃,真是死都不改本性。

不过她来这里做什么,二皇女的士兵仍有在附近巡逻,以她现在的伤势下一刻说不定就会碰上危险,还真是胡来!

洪莲仿若背后长了眼睛,冷不丁的说了一句:“不放心就去照顾她,反正留在我这里也是废人一个!”

错愕的歪了眼睛,华卿若捏拳咬牙:“废人?你敢说我第一公子是废人?”

洪莲回头看了他一眼,很是平淡无波的道:“我已经说了!”你能将我如何?冷瘪瘪一眼,收了摊位的桌子椅子,一起扛着往客栈方向走。

华卿若气红了脸,发泄的扯了几把树叶子当飞镖使,后又底气不足的捏着树叶发呆,终是朝着洪莲离去的方向看几眼,转头追着三皇女去了。

没关系,等他护送她离开,回来再找那个木头药呆子的麻烦,敢说他是废物,那就让她睁大眼睛瞧清楚了。

柳宁此一行未有易容,反正当自己是饵了,化妆就没必要了,就程青逸那容貌,不说吸引了路上百分之八十的目光,但半数以上是有的。纵是习惯了被人偷看的程青逸也稍稍的觉得不舒坦,他是随妻主打坏人来的,再被人这么看着还怎么行动,想着心里便生出一股憋屈的不悦感。

忽然走了两步站住脚,眼睛往四周一瞪,横声横气道:“再看,挖了你们眼睛!”

脸孔一板,双手叉腰,小模样说不出的霸气冷峻。

脚下一歪,柳宁险些一头撞到墙上,传说中的狐假虎威是不是这么个事儿,她这还是第一回被人借胆啊,除了被电击到的感觉没有找到一点爽感。夫君早上是不是嗑药了?麻烦切换回来,磕多了影响身体健康啊喂!

走了许久,几乎到城西尽头,一条黑影从巷子里蹿过,虽然只是一抹残影,柳宁却捕捉到了一个完整的人像。手下意识的将走在并排的程青逸拉到自己身后,“小心点儿,有埋伏!”(未完待续……)

160 青逸使坏

程青逸眼睛发亮,立马将袖子撸了撸,大眼睛四处转悠,生怕错过什么精彩的画面。

本是绷硬的脸,在瞧见他这一连串的动作后,柳宁凝聚的一点萧杀之气,就像气球开了个缝,嘶啦啦的露光了。

一步一行小心谨慎,人影闪过隔那么一会儿又出现一次,就像是故yì

挑衅,制造鬼魅气氛,柳宁歪着嘴角好笑,她要真想打早一拳轰了。程青逸的袖子也是撩了好几次,原来袖子里头藏了他的那把弓弩,也不知他一路绑在手臂上累不累,瞧得明白,却还要当做什么都没发xiàn

,柳宁顶着黑线依旧木着脸在前头开路。

迷藏玩儿得够久了,那人似乎疲累了,几只飞镖‘咻咻’射来,上中下各一枚方向之刁钻,叫柳宁起了一滴冷汗,拖着程青逸侧面一躲。

不知是太紧张的缘故还是一直就处于警戒状态,两人侧倒的瞬间,程青逸手挽上的扳机触发,连着射出三只短箭。

那一身黑衣的女人歪了下嘴角,没想到对方反应如此迅速,心中一紧,脚蹬墙壁快速腾空一跃,错开射击范围。

柳宁弹跳而起,手里抓了把灰土大步跨开,右脚着力,来了个大鹏展翅的扑飞,口中怒喝有声,左手成拳,直取对方胸腹。似是料到她的出击路线,女人曲肘格挡,不知何时摸出的短刀朝柳宁回刺,却看柳宁咧开嘴得yì

的挑了挑眉毛,刀入胸腹的档口。呛人的灰土扑了满脸。柳宁右手撒灰,被格挡住的左手快速扭住女人衣服错肩,来了个移形换位,趁着女人迷晕的瞬间背后出脚,将人踹到地面,一手擒拿将人右手反剪了按在地上。

“事实证明你们这些鼻孔朝天的习武份子总会低估了身边的小物件。”柳宁出口没忘了给人上上课,高傲在战场上加不了分,反而会丢了性命。

女人殴死了,是她太过轻敌。

“说吧,我侄女是不是被你们偷了!”拳头在衣服上蹭了蹭。对着女人的脸比了比。似乎在想着印个什么样的花纹才好kàn



女人硬气的梗着脖子,闭口不言,眼冒寒星无视威胁。

“让我来!”程青逸蹭蹭蹭的跨步过来,满面红光。目光灼灼。若不是知dào

他心思单纯。柳宁都郁闷得喝干醋了,夫君这反应太不应该,连她都搞不清楚小逸逸心中打的小算盘了。感觉越来越不妙。

只见程青逸手在包袱里掏啊掏,摸出一个纸包,然后又从怀里摸出一个火折子,在两个女人不解迷茫的眼神下,慢半拍的嘟囔一句。“不知dào

灵不灵!”

然后把纸包点燃,放下东西,捂着自己的鼻子跑远。

浓烈的黑烟罩在两人身上,呛人火辣的熏臭味,几乎把柳宁的嗅觉给毁了,连忙踹了那女人一脚,自己拿衣袖抚着鼻子跑远,连连对着墙根吐气,恨不得把刚刚肺里吸进去的东西全挤出来。

程青逸手中的弓弩朝里面射了两箭,扎在那人腿上,阻止了女人想要逃跑的动作。

“药里的成分只有熏臭味,要不了命的。”一脸认真居高临下的望着里头趴在地上生不如死的人,皱眉又往包里摸索,这回拿出了一瓶碧绿色瓷瓶,闭着息将瓶塞拔开,往女人身上泼撒,粉末迎风飘去,柳宁瞧着不妙自己刚好站在风头上,赶紧蹿跳到倒了一半的矮墙那边。

里头的女人没了动静,她侧了脑袋往里面仔细看两眼,就见那人死鱼状的瘫爬着一动不动,模样之凄惨。

程青逸满yì

的收好瓶子,含着暖笑朝柳宁走近。“现在她跑不了了!”

牙齿打了打颤,柳宁见鬼的上下扫射程青逸,心里搁了调料瓶五味陈杂。“你这些东西从哪处得来的?”特别是那纸包里的,就跟黄鼠狼放屁似的,死不了人奈何臭哇!

程青逸挑了挑眉头,颇为得yì

的翘起嘴角:“多亏了医书跟二嫂的指点,不然我也做不出。”眼睛里写着,怎么样,很厉害吧!快来夸奖我!

某夫君翘着下巴骄傲了!

“咳咳!”柳宁内里呕血了,这算不算因果报应?她把洪莲变成了毒医,洪莲顺带着将自己夫君带成了毒夫,倒霉悲摧的最后吃亏的人居然是自己,有种挖了坑埋自己的忧桑感觉。

“下回下药前先跟我打声招呼!”外人当前她不能数落夫君不是,再说她也要点面子的,被自己夫君坑了一把,这话说出去多丢人呀!寒着张脸酷酷的走到挺尸状的女人跟前,忽略了程青逸盈满笑意的脸。“老实交代以免皮肉之苦!”

四肢无力动弹不得的女人翻了翻眼珠子,继而有气无力的道:“人是劫着了,只是目前不在我们手中。”

柳宁沉思片刻,放下她,是真是假到他们老窝一探便知,有一点却是被证实了,孩子确实经过了他们的手,几方势力怕是都有介入进来,还真当她是死人了。

程青逸见柳宁垂头不语,心中揣摩,紧紧挨着她走,把手伸了伸想要拉她,又瞧头上烈日炎炎的温度高,便歇了要安慰她的心思,一双眼睛墨黑的望着远方。

沿途总觉被几双眼睛盯着,二人半点不敢松懈,百米的路程好似踩地雷,走了近一刻钟。

忽然头上出现一道阴影,遮天的网扑撒下来,将两人困在里头,柳宁用尖刀子试了几下,却是刀砍不烂手扯不断的金属网。

程青逸无头苍蝇的胡乱抓扯,将手上划出好些血口子。

“进了我的天罗地网,任是苍蝇都飞不出!”苍老深沉的嗓音自头顶传来,就见一青色长衫花白头发女人,环胸金鸡独立的站在侧面屋顶上,冲两人露出一口黄牙。“柳元帅也不过尔尔!”

“有本事跟我妻主真刀真枪的干一场,弄这些旁门左道的算什么英雄!”程青逸看不惯那人狂妄的姿态,冷哼哼的出口辩驳,一面把手伸给柳宁。“出血了,疼!”

柳宁真想翻白眼,现在知dào

疼了,刚刚可是扯得起劲。(未完待续……)

161 受困

两人被五花大绑的罩了黑面巾走过长长的道路,武器药包都被拿走了,此时忽觉眼前一亮,已是一处不算宽敞亮堂的暗屋,里头悉索有声,住了好些蓬头垢面的男女。

似是见到新鲜面孔,所有人都睁大眼睛看着被推进门的柳宁夫妻。

“看什么看,进去!”柳宁被人踹了一脚,程青逸连忙跑过去查探,心急踢到门槛整个人扑到柳宁身上。

“怎样?”

铁门关紧,程青逸着急的从柳宁身上爬起来。

“无碍。”

摇摇头,这点伤害还弄不疼她,眼珠一转,瞥见几个大胆女人围过来,柳宁坐起身子将程青逸挡在身后。

“阁下是?”带头的女人双手抱拳,一副厚重的铁镣铐发出叮咚声响,目光黑耀无杂色。柳宁暗自打量,赞这人气场不俗,想是内力雄厚之人。再越过她往后一瞧,男男女女虽脸有颓色,却并无打闹熙嚷,困笼之中还有如此作风,怕也都是一群性情高雅的人物。

适才少了几分防备,表情平和的开口:“丰州城德冲镇龙湾村柳宁是也。”

名字有几分耳熟,女子垂眼深思,得后面一声低呼:“柳元帅!”猛的抬起眼皮仔细看向柳宁。

这生音?柳宁寻找出声的方向看去,那一身绿衣的披发小哥不是车稚身边的徒弟西茗?

“你怎会在这?”说着话的同时,眼睛往他四周查看。

说起自己。西茗没忍住的捂嘴大哭,就连柳元帅都被捉进来了,出去是没希望了,而师傅……想着又是一阵哀伤。

程青逸往前探了探,合着柳宁的步伐走到西茗身边。这小子虽凶煞了些,好歹还是男子后卫队的一员,作为副队长他深深觉得有必要为他做些什么。

“小青椒,哭什么,你师傅会救你出去的!”

安慰的一句话惹得西茗哭得更凶猛了,“师傅不会来。师傅来不了了。呜呜——是我拖累了师傅!”

这?柳宁同程青逸面面相觑,一大活人怎么会来不了,只有一种结果,想着有些下意识的排斥。那位白发飘然的男子竟是短命的人。她怎么都不敢相信。

西茗哭噎了。抽搐着打嗝,程青逸给他顺背,好半天才听清他嘴里念叨的内容。

“我本是南宫家的幼子。早年家母得了一把极品宝琴,传闻弹奏此琴者可以摄控人心,夺人性命,我姨娘自幼崇尚武学,乘家母不在拿琴玩弄,无意中失去理性,屠杀武林友人逾千,险些屠城。若不是家母自损内力合掌击晕姨娘,便会酿成无法估量的大错。”说到此处,西茗摸了几滴泪,整个人陷入厚重的凄凉悲痛中。

“可此事的发生,致使南宫家族的武林霸主地位一跌再跌,姨娘清醒后以命偿债,可那些狼子野心的人又怎肯就此罢手,没了姨娘南宫家族整个遭受排挤打压,甚至连我的兄弟姐妹都一个个成为他们攻陷南宫家族的饵料,整个家族眨眼间分崩离析,母亲被迫自废功力不算,还被当初的仇家轮番折磨……”

讲到此处西茗泣不成声,当时的他还只有五六岁,但幼时的记忆太过鲜血淋淋,一回忆起来就满眼血色。

“父亲带着我逃离,路上被仇杀者辨认出来,为了保护我,父亲引着仇人离开,等我找过去,树林里的父亲……呜呜,已经全身冰冷……那群混蛋!”

西茗抱着肩膀蜷缩着身子颤抖。

与之相比,程青逸觉得幼时的自己简直太幸福了,即便被病疼折磨着,他的父母健在,他有疼爱他的兄弟,有没有抛弃他的亲人,现在还有将他捧在手心的妻主,想着眼中划过深幽的光芒。

“师傅是在我晕迷的时候捡到我的,他是家族里的门客所生,为了养活我自愿干那等最残忍的杀人买卖,我们四处流浪被各种仇人追杀,一部分是因为他,一部分是因为我手中的那把琴,曾多次我们一只脚入鬼门关。”西茗带着眼泪微微翘起唇角,似乎想起愉快暖人的回忆。

事情到这里柳宁夫妇大致能猜到他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了,而车稚,除了沉默和遗憾,柳宁找不到词语形容自己有点压抑令呼吸不畅的心情。

“不管如何,先告sù

我这些人什么来头!”暗自沉气,柳宁凝重的面上有了一丝松动,手腕动了动,拿手肘蹭了蹭程青逸。

还沉浸在西茗悲惨的身世故事里,青逸有些没理解过来,眨巴着眼睛发愣的看着她。

“我们也不知dào

这是哪里。”其他人均摇了摇头,其中一个最为壮实的女人道:“怕是同武林盟那群老家伙脱不了关系。”

武林盟?柳宁砸了下嘴,还真能折腾,难不成这些不为名利所动的大侠们也心动起天下大事来了?

“被抓住后,我是晕着的,后来被他们拷问泼了水才醒来。”西茗皱皱眉头,师傅死了他活着也没意思,还问他琴他死都不要说。

柳宁靠着程青逸,用嘴咬住他头上的发簪,用力一拔,青丝披散如泼墨。程青逸注意到时,柳宁已经将发簪吐扔到地上,两脚夹住往后轻甩,右手顺着抛物弧线抓取,这种肢体灵活性的技能只要会武的都耍得来,是以众人没有怎么惊奇,但接下来的事情就让他们齐齐瞪目结舌了。

只见柳宁拿着簪子闭着眼睛在身后的锁上摸索,找到锁孔,一翻拨搅,微微一按,锁头就这么打开了。

难道传说中的神勇柳元帅是个贼?按照武人思路,哪怕是用气功撑开锁链,也比簪子开锁来得威猛高大吧!开锁就算了,你为嘛还表现得这么专业,就是惯常的偷盗儿,也得带工具作案吧,你丫随便拿东西也就算了,可你为嘛眨眨眼就开完了,让一干侠盗鬼盗怪盗还怎么活。

各人暗自抽抽,还不待缓过来,就见这位元帅大人扔了锁链,拿着簪子对着一同进来的男人拨锁解链子,太伤眼睛了有木有!

就好像一件玩具一样的东西,把他们克得半死不活,到别人手里却成了垃圾一样的存zài

,憋屈后的差距感让人很想用力吐槽三声。

这世界被玩儿坏了!玩坏了!坏了!(未完待续……)

PS:最近比较忙,比较忙,比较忙……

162 合力破局

开完一圈锁,柳宁正要对铁门上下其手,领头女人拍了她一把。“我来!”

柳宁侧了下头,其实她是想动作轻一点免得引起外面巡逻人的察觉,只是到嘴边的话看到女人充满信心的国字型脸暂时搁置了。

女人双手互扣,预热的动了动手腕,大步跨开,于铁门前站定,扎马,沉气,掰住铁栏杆,“嗬!”一声,两根铁栏杆同时往两边弯曲,成一人可过的小门洞。

外面响起急促的脚步声,柳宁抽动嘴角果然不出所料。手掌捏锁,面色微僵,吐了一口气,轻扯了一下,就见原本挂在大门上被缠了左一圈右一圈的铁链寸寸断落一地,发出叮咚锐响。

“快走,不然一会儿就不好脱身了!”柳宁一马当先拉开铁门冲出去,手挥动已是劈下掌刀,截住袭击人凶横的一击。

领头女人混乱了,原来这货就是来扮猪吃老虎的!诚心来打击她的是吧?随即看柳宁的眼神带着阴郁,特别是当身后的小弟小妹闪亮发光的双眼都聚集到柳宁身上时,尤为阴骛森寒。

一路打出暗室,才发xiàn

这地方大得有够离谱,就像一座地下宫城,越是往外走越是惊心。

“这武林盟到底什么来头?”柳宁嘘了一口气,手心微凉。

领头女人扬了下脖子,嘴里发出不屑的讥笑。“什么武林盟,不过是朝廷鹰犬的走狗!”

“此话怎讲?”柳宁呼吸一窒,如此一来一切就有解释了。只这躲在暗处的第三只眼是处于何种目的心机来。不得不叫人揣度。

没有谁会喜欢被人算计的滋味,她同样不喜欢被人当做戏耍愚弄的棋子,并且这人的目的似乎并不仅仅是为了私利,更多的像是玩儿弄。

地下城中陈设各种刑俱,往里走更有大量加铸好的兵器、铠甲,成箱的物资金银首饰,活脱脱的一个军火财宝库,于山里的盗匪有了几分相似。

“这些人是要起兵谋反吗?”一起的女人中其中一个惊愕的呼出,武林盟虽早不如前,恶名外传借朝廷之手行欺行霸市之实。却不想存了这种妄想之心。得了武林盟还不够。还要想着称霸天下,将本是合zuò

关系的朝廷踩在脚下,当真是狼子野心。

柳宁沉着脸闭唇不言,对地道的不熟悉。使几人打了好几个圈。最后抓了一个袭击者。才成功踏出地下宫城大门。

沿途走来,袭击人员的减少,让所有人拉响了警惕之弦。外头隐隐传来打斗声。几人对视几眼,各自握紧了从兵库中拿出的武器。

“怕不怕?”柳宁凑在程青逸耳边低语,这种时刻她怕自己会顾不上他,扯下带路那人的腰带,往自己和程青逸手腕上缠绑住,这样就不怕他走丢。

程青逸手扣紧柳宁的手指,跟她在一起的时间里什么血腥的场景没见过,他早已不是当初懵懂无知的闺房儿郎,他是她的夫君,要与他快意江湖的夫君。“怕!”他坦诚自己的胆小,同时又笑着道:“可是有你在,我一定不会受伤!”

他的信任从来都是这么直白,叫柳宁窝心不已,禁不住有些眼眶发热。“跟紧我!”喉头发紧,手掌拉着他两人同时冲出去。

箭雨飞射,有一刻柳宁觉得自己眼花了,箭阵这种东西不是她的专利吗?什么时候变成武林盟的了?快速闪避,顾不得其他,呵出一口气,劲气撑开气墙,将箭雨的袭击抵挡开来。

这,就是身为元帅的实力!领头女人暗服,手中的剑被耍得残花剑影,竟生出相比之心。

内里的机关设计越往里走越是惊人的倒出一个事实,专利盗版,谋划之人是乃是她的下属或熟人,会是谁呢?她顿觉背后森寒,步子迈得越发小心翼翼。

穿过宏伟的建筑石墙,广阔的武练场里揪打成一团,不时被砍掉的肢体四处飞溅血液。

远处一对大铁锤子虎虎生风,所到之处堆尸如山,遍地血色。

“她奶奶的,有本事给老娘滚下来!”一只铁锤指着屋顶上站着的女人,气得龇牙咧目。杨大锤生平最恨耍轻功的小人,时不时的偷袭,胆小怕死,就会逮着时机占便宜,跟那偷盗的老鼠一般无二。

“你个憨子,谁许你跟我学了!”马芳一根牛皮鞭耍得嚯嚯响,甩一下就是排山倒海的效果。几日不见倒是一个个功力见涨了。

柳宁傻眼了个,再看苦战遭遇围攻的白发人,心中微漾,跨着健步冲过去。未等她靠近,一道剑qì

率先挡在白发人之前,横箭而立,冷笑喝道:“谁敢伤我的人!”

什么状况?柳宁真心想拿脚趾抠抠下巴,这群家伙不是该在边关镇守,什么时候跑到这里凑热闹来了?

“小青椒——”这道欢欢喜喜的呼声,把夫妻两个集体弄脚崴了。

那个原本应该待在军营的程月娇居然搂着西茗打圈,画面怎么看怎么伤眼,打仗都打到武林盟老巢来了,还挺有本事啊,看来接下来的扫荡计划没她什么事儿了,柳宁坏心的转动眼珠,暗打算盘。

程青逸显然也是不想放过自己的好妹妹,拖着柳宁过去,一脚踹到高兴得忘乎所以的程月娇小腿肚上,程月娇刚要还手,看清程青逸阴沉的脸,立马傻在当场。

手指往程月娇脸上指指,会晤过来的西茗赶紧立正站好,俊脸涨得通红。这一反应,将月娇惹笑了,耍泼发辣的西茗也会有这种害羞的时候,当真是稀奇。

“还笑!”弹了妹妹一个脑崩瓜,给了她一记等会儿再算账的狠瞪眼。

柳宁已是截了好几个攻击来的江湖侠客,一把短刀在手中打转,玩乐间盯住猎物飞出致命一击。

“龟儿子,你下不下来?”一向不多话的杨大锤变身河东狮,见她身上挂了几个不大不小的伤口,柳宁歪嘴乐了,将自家夫君捞进怀里按在胸口。

不怪杨大锤那么生气,委实偷袭之人太过恶趣味,尽挑些敏感诡异又秘密的地方开刀,即便女尊社会不太注重女子形象,但被人如此恶趣味的耍弄,泥人也得有三分土性儿了。“大锤子何时好穿破裆裤了?”柳宁这一出声,四处爆出几声闷笑,原本杀得节奏一致的画面扭曲了片刻。(未完待续……)

163 另生枝节

杨大锤僵黑的脸抖了抖,后知后觉的发xiàn

这称呼不对,这才发xiàn

站在后头看戏的人是多日不见的柳元帅,当下结舌的瞪圆了眼睛,要骂人的话憋着说不出来,委屈得不行。

马芳触电的跳转过身,猛吼一声,推倒三人,朝着柳宁蹿过去。“没做梦吧,元帅?”说着,大掌朝着柳宁身上抓过去。

早有准bèi

的柳宁横跨一步侧身躲过,视线逼视她那一手的血腥。

毁了她的袍子,看不她不跟她急。

“哈哈,当真是柳元帅!”马芳像个老小孩,蹦跳着手舞足蹈。“那日得了胜仗,还没好好给元帅报喜呢!”

柳宁劈了两个砍过来的侠客,挑了挑眉头,“外头的弓箭阵你的杰作?”

马芳扬天打了个哈哈,“那些狗杂碎胆敢算计到姑奶奶几个头上来,给他们赏几个吃吃鲜,也不枉我等来此闹一遭。”

翘了下嘴角,倒是符合这些人的个性。随即眼睛微眯,寒声低斥:“这些人不光是胆肥,还该死的谋划到军士内阁头上去了,我等赴边关不顾生死,他等背后使刀,令国人之不耻!家国恨,最恨奸逆小人!”手中的刀一扬,直指苍天,高声呼喊:“这种人当容不当!”

瞬间声音回想,一股气势破石惊天,振奋起血液沸腾。

原本沉稳杀敌的阮七娘等如刺了毛的攻击,浑身气势来了个360度转换。嗜血如地狱里刚爬出的恶灵,一个个眸中盛满红光。

“嘻嘻!”阮七娘磨了磨剑,用撕下的外袍擦拭脸上血渍,咧开一口白牙。“这才是战场上的气势!好久没这种浑身充满力量的感觉了!”

杨大锤给了她一个微笑赞同的眼神,已是将平举的锤子搁到肩膀上,如睥睨天下的王者俯瞰底下蝼蚁之辈。

车稚盯了柳宁一眼,眸中除了感激是熟悉的冷酷,只可惜漂亮的脸上添了一道自鼻梁斜下到耳根的伤疤,红艳艳的该是刚结痂不久。

“那还等什么!”马芳大吼一声,箭一般射出。开启砍瓜菜模式。就连奔跑的弧线都跑出了极限速度,成一道残影四处弹射。

这个战斗疯子!

柳宁默了一秒,拽着夫君到阴凉处拿手掌扇风。程青逸夹了下眉头,好像这个样子光站着挺丢份儿的。就好似方才的一切只是妻主的言词激励。其实她自己就是懒吧!

这些人最厉害的也不过是几个堂主。连盟主的面儿都没见着,位置偏离金岳城西太多,若不是杨大锤几个带路。柳宁要摸回去还得耗上不少时候,然事情并未就此结束。

一只飞箭破空而来,穿过柳宁和程青逸之间插在树干上。

“在那里!”马芳敏锐的捕捉到从林中穿行而过的一条黑影,脚下蹬地,夹着风尾追上去。

拔出箭尾上的信,阮七娘狐疑了一下,双手呈给柳宁。布绢上绣着一个畅字,另书写了一行字。

当下柳宁眼眸半眯,将看完的布绢收进怀里,程青逸侧头想看,被她手臂一伸挡住了。

瞧见他的迟疑,柳宁扶额叹了一口气,对着他闷声低语。

“对不起!”

“怎么……”‘了’字还在喉咙里,后颈处剧痛,软软的倒进柳宁怀里。

站着的几人再度心肝抽抽了一下。

柳宁揽着程青逸的身子愁的皱了脸,抚摸他的发呢喃:“乖乖等我回来!”

将程青逸交给程月娇,柳宁独自往反方向走,马芳要跟给她轰了回去。那人既然能设局引她出来,肯定会想到其他后招,若是家里出什么事,她就追悔莫及了。

再度回到打斗的地方,柳宁负手而立,等待那人出现,只是意wài

再度降临。

“就是她!”不知从哪里冒出的人,一窝奔涌而来,将柳宁团团围住。“就是这个人血洗了敖家堡!”带头过来的女人一脸义愤填膺。

另一个堆满明艳微笑的脸上勾起危险的弧度,却是单手抱臂,孤高清冷的看着柳宁。能独自来去,杀得敖家堡片甲不留,还有胆儿候在这儿,不知该说这人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傻呆症发作。

看来这是一个连环陷阱,柳宁忍不住咬紧牙关,蹙额想着脱身之计。

“咱们要为姐妹们报仇!”几个女人愤nù

的拔出刀剑,扬声高呼。

趁着迎接老堡主的日子踢馆,当真是可恶至极,磨牙的同时又庆幸老堡主今儿没到,不然这事情就大条了。

“你是什么人?”眼看着大家伙儿就要冲上去,敖少主双掌扬起做了个制止的动作。

柳宁摆正脸打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种田愚妇!”

音落,围观的几人闪了下眼睛,发出几声不太整齐的轻嗤。只为这话听起来太像是耍贱了,谁信呢!

撇了下嘴,柳宁没那个好心情继xù

跟他们忽悠下去,拔了尖刀入手,挑衅的扬起眉头:“要打还是要讲道理?”

众位帮众成员齐齐被点燃了熊熊战火。尼玛,杀了人还能这么嚣张,嫌仇恨值拉得还不够么!

敖少主几不可见的眼角跳跳,手中的宝剑握了下,在众人包括柳宁都以为她会放大招的时候,来个形势逆转,居然宝剑往后一捅,打了她身后一直带引他们过来咋咋呼呼的女人。

“哼,什么时候我熬家堡凭一个坐堂指三道四了!”

众人的眼球都快砸地上了,深深的怀疑刚刚看得的一切是不是幻觉。

阴测测的露出几颗白牙,熬少主目光一转对准帮众里头的几张脸,沉声道:“别以为本主极少过问堡中事务,就不知近年来‘虫蚁猛兽’做下的祸患。”眉头一拧,寒了气低斥:“真把自己当柱子了,皇家的事都敢插手,活不耐烦了是吧?”

不知情的一脸茫然,知dào

的装作不懂,只在面对少主锐利的眼睛时各自心慌慌。

“但是,”敖少主眼珠一转对准一边看戏站着的柳宁。“我们敖家堡也不是能随意叫人欺负了去的,今日之事还请朋友留下来道个清楚明白,否则,别想完好踏出我敖家堡大门!”

柳宁面色僵了僵,感情这家伙就是要借她的手干清理内务的坏事儿啊,还真是利用得够彻底,完了还想留她吃饭喝茶?啊喂,兄弟你想多了,跟这么一个斤斤计较的家伙喝茶绝逼的是那货要在自己身上找回场子的节奏。

拿出拳头,举起,伸出一根小指向下。你想请,本姑奶奶还就不乐意吃呢!

柳宁是谁,横得不要命的,还能怕这点不痛不痒的威胁,大不了脾气上脑,干翻这一帮碍事的。

敖少主重重的呼吸了一次,有种蛋蛋被挤压的疼痛感。“不要太过分!”

看都懒得再看她一眼,柳宁直接开问:“你们最近是不是有去军营劫走一个刚出生的婴儿?”

几个帮众你看我我看你,疑问着该先发问的应该是他们帮主才对吧。

脸色一沉,敖少主抓了背后的坐堂丢给柳宁,柳宁不客气的笑纳了,一脚将那人打趴摁在地上不能动弹。

“老实交代,还是要来点儿刺激的?”眸中浮出鬼火幽蓝幽蓝,不怀好意的笑令女人从头到脚的凉了个透。

可怜的坐堂仰头面对着鬼魅柳宁,转头看到魔鬼少主,一度要吓尿了。

“看来她是想来点刺激的!”

敖少主这火似乎点错了方位吧?众位看观再度扭曲了脸。

胳膊肘外拐不带这么明显的,太欺负人了!坐堂一脸的抓狂,看到柳宁摩拳擦掌,赶紧磕头求饶。

“这事我们不大清楚,也是堡中长老听信了武林盟那群混蛋的谗言,这才上了贼船,连着被迫做下这些许事。”

吭一声打断她:“重点!”脚往下发了踩了踩,女人发出一声闷哼。

幽怨的瞟了两对过于森寒的冰眼,继xù

道:“那事没成,原本说好弄到孩子直接交给武林盟的白香主,哪知,说好的去交换,对方却忽然变了态度,连夜人不见了不说,连孩子也是不知去向。后来,为了弥补损失,长老们接了第二只签,也就是捉拿柳元帅的任务。”

“开什么价?”

柳宁冷不丁的开口,把女人吓趴回了地上,看她眼中没有弑杀之意,才吞吐犹豫的说:“白银五百万两!”

听到这个数字,敖少主瞳孔一缩,已是先柳宁一步一脚踹在那人屁股上。“你们是穷得家里揭不开锅了?还是娶小郎急着用钱?就是人死了等着棺材埋用也用不着自贬身价到如此地步,我敖家堡还短了你们银饷不成?”

闷着头,想要吐槽的话都憋了回去,难得有人比自己还激动,这感觉太过于清爽,柳宁无语轻笑。

女人被踩得嗷嗷叫,泪眼汪汪的不敢再说话。是谁说少主是个武痴来的,有本事的也来让少主揉一揉,铁定的浑身舒畅,还是免费的。

“接头的那方是什么人何方势力?”柳宁不得不打断敖少主的动作,手按在那人头上,让她仰头看着自己。

武林盟的那些勾勾枝枝她没有兴趣,但第三只眼的身份却是她致命的关键点,不能允许这种无法掌控的未知威胁的存zài

。(未完待续……)

164 角斗

坐堂正要开口,柳宁预知危险的将人一把丢了出去,狠狠甩到墙面上,震得鸟雀乱飞。

腾空而下的白发老女人,在柳宁身旁的地面上留下深深一道沟壑,而握住的剑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刺眼的光芒。一击没有到手,女人垂了下眼皮,长剑耍了几道残影,向站立的柳宁与敖少主二人欺近。

来人默不作声的攻击模式,让短暂呆滞后的两人联手闪避,执剑格了几道,敖少主认出来人身份,心中一突,刚要提示柳宁些信息,就被带着在手臂上割了一剑。柳宁尖刀偏短,与长剑相比形成明显的弱势,敖少主的受伤,打开两人的防御死角,一剑一剑来势汹汹,格得她眼花缭乱手臂发麻,背脊浸出一层薄汗,还要仿着来人不会把凶招往敖少主身上招呼。

“呸!”敖少主喷了一口唾沫,将放在右手的剑换到左手,重新跳进打斗圈。顺势向柳宁耳力送去几个字:“第一剑手,高湛。”

柳宁瞥了敖少主一眼,眼角青筋抖得欢快。却见换了手的敖少主,已是一剑挑开了高湛的攻击线路,由她一人拉走了攻击力。

细心的发xiàn

,姓敖女人越打越红的脸,以及高湛越发受制迟缓的动作,柳宁看出了玄机。敖少主是个左撇子,还是力量型的,当下时机正是偷袭的绝佳时候,便不做他想,提起一口气,偷偷朝着高湛背后潜去。

“想偷袭我?”猛然的出声,使柳宁脚步微乱。手中的尖刀摆着攻击的姿势,在高湛的一个错身下滑后,刺空。

该死的老油条!暗咒一声,转瞬高湛的攻击猛然加快频率,几乎是上一次的两倍不止,即使是打了鸡血的左撇子敖少主,也隐隐生出棘手感来。

高湛冷哼一声,一群小兔崽子,还自封什么大侠,不知所谓!

柳宁脑中思绪快速旋转。配合着敖少主做进退防守。她深知对方刚才在试探实力,想要靠持久战来磨灭对方的耐力显然行不通,搞不好还会将自己的弱点暴露,来个一击秒杀。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阴暗了目光。再出手时融了几分凌厉狠辣。朝着高湛的左侧袭击。

“第一剑手?徒有虚名!”从鼻子里发出讥笑,手掌运出劲气,五指大开的抓去。如今的武术高度能逼得她开启绝招模式的人真不多。

绷了下脸,高湛眸色渐深,她自知自己欺负两个年轻丫头有些说不过去,可要她撒手不管,又觉对不住恩人情谊,是以硬着头皮抗下所有不解的目光。

第一剑手如何,那也是人。

柳宁观察入微,察觉她有几分动摇,攻其不备,回旋踢!此招式和刚才的防守对打不同,第一剑手也不是随便糊弄人的,只一个斜滑闪开,已经来到敖少主的攻击力度范围内,之前游刃有余的状态打破,右手挡回敖少主的直劈,柳宁又已来势凶猛的一拳追来,带着不可抵挡的白色风芒。

意识到变化的敖少主双眼发亮,嗷一声低喝蹿起身腾空跃起,抓住高湛飞扬的衣角,一把将她拖回地上,柳宁的拳头就这般不偏不倚的落到高湛那张枯树皮的老脸上,印上好kàn

的花朵图纹,尖刀已抵在高湛脖颈处。

“今日我不杀你!”柳宁拧着的眉头松开,“但若有下次,决不轻饶!”别以为派个老太婆来她就会心慈手软,第一剑手怎么啦,惹得不爽照打不务。

敖少主扭了扭胳膊,故作疼痛的抽抖着脸。“慢着,高剑手难得来一回,本少怎好轻待贵宾,来,里头请!”

老人哽了一口吐沫,差点没忍住喷过去。请什么请,请她老人家去里头观赏死人,还是请她被众人观瞻着笑话?

“说吧!”就在两人对视斗法的档口,柳宁已经踱步到半死不活的坐堂身前,冷酷发问。

高湛眯了下眼,心中五味混杂。柳宁不去问她,显是猜准了她不会道出实情,如此即可当她是个不知情的外人对待,又不会让她作难,当真是难得的心思透彻。

坐堂头有些犯晕,晃了晃脑袋,才含混着说:“我与那人不熟,只知原是南方来的一高门大户,后落了难,在北崇城置了些产业。祖上原是姓齐,后改了黄姓。”

这条线索说了跟没说有什么差别,敖少主真想替柳宁翻一下白眼。

柳宁视线偏在墙面上一处角落,不知在想些什么,好半响才回过神来,把目光对着高湛。

此次事件太过重大,亲情大义之前其他都是浮云,没有多虑径直走到高湛对面,四目相对。

这女人干嘛一副柔情似水的模样?她不会喜欢那个老太婆吧?敖少主脑中惊雷滚滚,就见柳宁一个抱拳揖了下去。

“方才多有得罪,恳请剑手原谅则个。”

同时没有领悟过来的两人齐齐发傻了片刻,高湛握剑柄的手生汗,不住的绕动手指,终是低沉的叹了一口气。“来吧,想知dào

什么?”脑中天人交战,高湛心中清楚,与柳宁相比,黄家那位继承人虽有小谋却无大志,亦心胸狭隘难成大事,余尽半生守着她已是尽仁尽义了,今日还险些酿就祸事,毁约是迟早的事。

得到老人的回答,柳宁松了一口气。凭她自己的本事找到第三只眼,虽然不是太难,但耗费的时间花费的资金,足够让对方再狠狠阴她几次了,不至死但烦啊!

“我只有一个问题,她是谁?”紧盯老人的眼睛,生怕自己错过某些微小的细节。

褶皱的额头有了更深的纹路,不清楚两人的孽缘是怎么建立起来的,但其中的敌意却很明白。“那人单名一个蔓字!”

柳宁惶惑的瞪圆了眼睛,费劲的在脑海中搜寻这个名字。徒然眼瞳放大,抓出了一张与之对号入座的脸孔。

“她是不是有个夫侍姓赵?前段日子被休了?”

高湛轻点头颅。

“这个龟儿子!”柳宁没好气的骂开,当日赵莘身上的伤痕历历在目,她还没去算账呢,倒自己找来了,就tn的欠揍。捏紧拳头,转身要走。

做了半天柱子的敖无双横开一步挡着她,拉着眼角摆着臭脸道:“打完了就想走?”

错愕的歪了下脚,刚刚不是还相处得挺愉快的,怎么说变脸就变脸,要不要这么戏剧话,过河就拆迁,没这么玩儿的吧!

“不然,你想留我过年?”柳宁寒着张脸。“我有夫君!”

愣了下,敖无双险些没从地上跳起来,泥煤,谁跟你一腿呢,想多了吧!黑着锅底脸,牙都快咬崩了。

众帮众面面相视,各自眼底的八卦味儿越来越浓。

某甲:原来少主好这一口啊!

某乙:难怪这么大岁数了还不肯成亲!

某丙:方才我还奇怪怎么少主忽然转性了!

某甲:不是转性了,是一直都是这个德性,难怪日日往集体宿舍挤。

某丁:岂止是挤宿舍还挤浴房……

不协和的场景印入脑海,脑补满满的姑娘们集体歪斜了眼睛,拉扯紧衣领退后三步,愤愤在心里叫唤:这一定不是真的!

敖无双追着柳宁要损失补偿,得了双白眼,柳宁插好尖刀,再不理她。

“剑手如不嫌弃,到我小院儿里歇歇脚如何?”邀请顺带着为自己吸引武术界的人才,日后再要出现类似事件也不用为不懂行情而发愁了,同时家人的安全也多一份保障。

马车里的人好似即将飞散的纸屑,空洞无力的望着车顶,那里除了枣色的顶盖再没有其他饰物,他已经保持着这个动作近一个时辰,从早晨吃饭上路一直到现在。

“大人,我们主子不会又病了吧?”贴身小郎拉开车帘朝护卫随行的将士头头说道,他才刚刚过了两年好日子,不想因为主子的失势而葬送大好未来,一对柳叶眉头皱了又皱,圆鼓鼓的包子脸显出几分滑稽之感。

随行士兵本职只是送人,可没有担保送过去的是活人那一条,是以敷衍式的道:“大夫不是说了,只需好生调养。你好好照顾着吧!”

抿抿唇,小郎哭丧着脸拉上帘子。

刻薄的话一直在程青松耳边盘绕。

“绝了孕的男人不走还想赖在这里让将军白养着么!也不颠颠自己几斤几两!”

绝孕……

想到这两字,心里就一阵刀搅如割肉的疼痛,他努力了这么久,就得了怎么个下场,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承shòu着凌迟之痛,妻主的话依旧在耳。

“先回娘家休养几日,等天气好些了再接你回来。”

他不吵不闹也不怕热,为何要赶他走,他就这么令她不堪!眼泪在眼眶中旋转,管事教父说不可以在小月子里流泪,可他连孩子都不会有了,怕什么病痛折磨。

程青松沉浸在自己的悲痛中,全然不知此一去,面对他的将是更为残酷的现实背叛。

戎沁的计策自认已是天衣无缝,只待那边鸣锣收网,柳宁那块硬骨头不怕不入套,唯一算不准的就只有娉婷女王那里了,想着得yì

的笑隐藏进嘴角。(未完待续……)

165 雷霆之怒

许久不见的冲天信号出现,引一干人驻足迟疑了下。

“这不是元帅制作的千里传讯?”马芳抓了抓后脑勺。

阮七娘附和的点点头。“是千里传讯不错,看方向在城里,怕是碰上很么棘手的事情了。”凑着眉头仔细分析,一面将手掌抓在程月娇肩上拍了拍。

“不管如何,先去看看!”杨大锤大步向前,作风依旧如此干练。

柳宁出了敖家堡察觉天空上的动静,越想越觉着不对味儿,方才高湛不同她过来,眉宇间带着浓深的烦躁忧愁,似是有话要说又不堪出口的模样。结合求救信号,柳宁脑海里闪过一丝清明,怒气染上脸颊,拔出尖刀一路狂奔。

校场喊声震天,本是振奋人心的时刻,点将将军却一脸白霜遮面,疱三妹视线放空,紧凑眉头,一个性格大大咧咧的女汉子做出了深沉这个动作,令与之熟悉的小将各自显出疑惑之色。

“为什么这么做?”来到锦州城的第一件事,当面询问昔日的大当家苏若,疱三妹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静,自加入战斗阵营开始她就明白自家大当家在预谋着什么,一拖一年没显露出痕迹,还曾怀疑是否是自己判断错误,然而接着发生的一切逼着她不得不从幻境中将自己拔出来。她的老大怎么会是良善之辈!

冰冷的视线穿透她,粗糙的手指轻轻在奏本上抚过。“别忘了我们的本质!”

蜷缩了下手指,她知dào

自己触到了苏若的逆鳞。垂下视线做内心争斗,不甘心的咆哮:“所以就可以牺牲朋友的性命?”双腿止不住的颤抖,眼中的怒火还是毫不掩饰的显露出来。

嘴角乍起一丝涟漪,邪肆冷魅的笑在疱三妹的视线中放大。两手撑着的柜台,两只黑鹰的眸子紧盯猎物,轻蔑的吐出哼笑。“朋友?”玩味的咀嚼着这个词语:“你似乎忘了自己的出生!下贱卑微的人需yào

朋友吗?”

嘲讽着疱三妹的妄念,目色转暗的洞穿她,吐字如剑。“你没有质疑本帅的权利!”

发呆的一瞬,他们一行已经开赴到金岳城内,漫天火焰吐着长舌扫荡一切建筑。人们在街道间串走。倒水救火的动作并没有因为军队的到来而减缓。哭喊声在人群中回荡,隐隐还有人在屋舍间喊着救命。

这里就是柳宁的隐居之所?

疱三妹自始至终摆着魂在天外的表情,好似这般就能将自己隔离事件之外。

“滚犊子的,她n的谁干的!”

一声熟悉的怒骂响起。疱三妹心中一紧。待要回头。来人已经动作迅速的窜进救火人堆里,抢了一桶水往自己身上泼,不带打顿的往呼救方向奔去。

天干物燥本就易生火灾。而此处又恰是酒坊,是以火一燃起来就没了收势的膨胀,来势汹汹吞袭一切可及范围内的屋舍。

杨大锤路过,瞥见一行军队下意识捞出背在身上的大锤子,她没忘记金岳城还是势力对峙分割地带,搞不好就是这群人做恶。

阮七娘几人也注意到动静,各自站好位置准bèi

随时出手,在瞧见队伍中的疱三妹后,惊愕瞪眼。原先说疱护将叛逃她们不信,如今事实摆在眼前除了心脏承shòu力被冲击就是没来由的沉寂恐慌,近乎荒诞的猜测在脑中成型。

低吟响起,程月娇感觉背上的动静,脑中升腾起不好的预感。

这是……

程青逸迟疑的看了看四周,瞥见熟悉的街道火海蔓延,一下从程月娇背上蹭下地。

原地转了几圈,终是焦灼的拉住程月娇:“快,救人!”说完又回头看里头的火势,红酥酒坊已经全部覆盖在火焰中,随时有坍塌的可能。正门口更是被火焰堵死,就连相邻的几家屋舍都燃起熊熊大火。

众人就是想进去也没有办法,何况马芳冲进去人还没出来,再要搭上性命就惨上加惨了。

“大人!”小将上前请示,按照统帅大人的指示,他们是来抓可疑嫌犯的,当下还不动手就错失机会了。

疱三妹黑了脸,不喜的横了那人一眼,暗自纠结当怎么处理眼前之事。还没等她理出思绪,身后的一群小将已经有了动作。

被横的小将战刀出鞘,转身指向一旁立着的程青逸一行:“将救火的所有人拿下!”

不敢置信的揉了揉耳朵,西茗在自家师傅的庇护下忍不住吐舌头,“搞什么啊,救火救人还有错了?”

急得热锅上蚂蚁乱爬的程青逸晃了下身子,已是被程月娇拖到身后。阮七娘手持长剑已经和扑来的士兵纠斗起来,杨大锤盯了疱三妹几眼,手中的大锤横开几个士兵的杀招。

敌多势大,就是有他两个人形绞肉机在也抵不住人海战术的冲击,西茗勉强自保,车稚就近保护程青逸,程月娇更是因为关心的人在身边而放不开手脚,是以局势朝着一面倒的方向发展。

“轰隆——”

剧烈的爆zhà

震动,引得地面颤抖各自站立姿势歪斜,士兵聚集的地方炸出深坑,离得近的人群均有被伤及。

不知从何而来的黑衣人加入战局将颓势逆转,杨大锤几人得以喘息,远处的疱三妹独自抱肩而立一对浓眉几乎拧成一条黑毛线。

“妹夫!”寻着声音而来的洪莲跑得气喘吁吁,早在讯号弹响起时她就猜测是柳宁要出来了,没想到等她找去,只是一处空宅,正是垂头丧气时,看见这边浓烟滚滚,于是寻着黑烟的方向走,待听到爆zhà

声,她想都不想的加速赶来,瞧见程青逸心里的一颗大石头才算落了地。

程青逸也看见了她,拧着眉顾不得说话就被黑衣人团团围在中间。原先的士兵已被清理大半,车稚一刻不敢放松,没闹清黑衣人的身份前威胁不算解除。

“哐当——”

近处的窗口破开,从里头跳出两个人,带着一身火焰在地上滚了两圈,头发和衣上的火苗熄灭,瞧清是马芳的脸。而被她按在身下的人,正是红酥酒坊的老板杜巧心,目前处于半晕迷的状态。

“娘的,搞什么搞!”忍不出吐一口带着黑烟的唾沫。只剩两只眼白不是黑色的马芳就差捶地剁人了。再一扫同伴的状况,狠狠抽动眼角。“谁他m派你们来的?”手掌一翻,已经就近擒拿住一位士兵。

本来激烈的气氛因为她一句话抹杀了个彻底,阮七娘两眼望天。杨大锤砸人的手滑了下。程月娇则在沉默中扶额。

最无语的莫过于吹了半天太阳光的疱三妹了。虽然她不想承认自己身份变化的事实,可姐妹儿你也眼瘸得太严重了些吧!还不等她吐槽个几声,黑衣人已经齐刷刷的朝她团了过来。

就是脑子忘带出门的马芳也醒悟过来。当前情况下是该绞敌了再聊感情,手指用力已经将抓来的人给了结了。

杀掉几个不听话的下属疱三妹是没有一点意见的,可目标是的自己的时候,就不能当做看戏了,折完人回去老大那里不好交代,连着一个窑子翻身退出缉拿范围,高声喊:“撤!”

“姓疱的龟孙子,你跑什么跑!”

眼见头上还冒着黑烟的马芳来到跟前,疱三妹拿下斜绑在背上的长枪,沉声与她过招时低语:“今日我不想与你为敌!”

马芳动作没有减缓,一刀砍在枪杆子上。

“放你nn的屁!”不想与她为敌,那就能与柳元帅为敌?难不成她带着一帮子人来参观的哈,说给鬼听鬼都不信。

杨大锤和阮七妹互相递了个眼神,杨大锤加入两人缠斗中,将马芳凶狠的击杀招式拦截,大刀砍在锤子上噼啪作响。而疱三妹晃了一下神,复杂的朝杨大锤投去一眼,两脚蹬地跃开数米。

“你干啥拦我!”马芳气不打一处来,盯着山一样的杨大锤恼火的往她身上挥几拳。

杨大锤木着脸有苦难言,由着她发泄,此一时的黑衣人也差不多清剿完了没来得急撤走的士兵,压着几个活口绑走,带头一行人朝着程青逸跪下去。

“属下黑鸽拜见公子!”跪了一地的黑衣人,叫众人把视线对准了中间天仙般的男人。

程青逸缓冲了一下,今儿一天的遭遇够得上他在军营大半年的了,柳宁一直处于忙碌戒备的状态,他却无所事事的围着孩子打转,若不是摊开在眼前的难事,他还不知dào

柳宁的处境是有多艰难危险。

“你们叫我公子?”有些不太确定的盯着跪着的人。

黑鸽点头,用手指着他手上的碧绿戒指。“此乃主人送给公子的信物。”黑鸽只说了一半,在很早的时候她就已经见过程青逸了,只是柳宁命令不得将监视保护的事情说出来。

听得缘故,程青逸脸皮一红,复又鼓着脸目光不善起来。

“你们可知罪?”

众黑衣人垂下脑袋。

“大白天的主人不在,就让人把自家铺子给烧了……”

程青逸的话还没说完,马芳一口插进来:“哪里是烧,分明就是有计划的谋杀。屋子里除了这个人,就没一个活口!”

“什么意思?”突然跳进来的低沉女声惊得众人汗毛倒竖,话说元帅大人,你是什么时候站在人家背后的,马芳有些受宠若惊,难怪脖子间有一股凉气在绕啊绕的,其实吧这货就是天生比正常人少了个零件。

“主子!”黑衣人齐齐喊了一句,在面对柳宁雪花般的视线后又各自缩起脖子。其实这事也不能怪她们啊,谁知dào

主子带公子经常溜达的酒坊是自家产业呢,当初柳宁为了隐藏势力,是连各部之间的联系都给完美隔断了的,若不是地道里有人报信发了暗号,她们都还蒙在鼓里呢。

黑臭着脸,柳宁把视线转向马芳:“详细说说里头什么情况?”讲着这话的时候,手里颠了一把匕首把玩儿,似乎哪里说漏了说错了,就会拿刀子割人肉玩儿。

马芳亮着星星眼,这个范儿比当初的路大将还要冷还要酷,不愧是自己老大。好吧,这姑娘已经完全处于盲目崇拜的痴迷状态了。

“房中有打斗痕迹,尸体多数为剑刺伤,门窗被人从里头封死。就连酒窖都燃了火,食客好些未能逃出来。”

柳宁握匕首的动作滞了滞,眯了下眼,又以更快的动作旋转匕首,众人只能看见一道光亮线圈,黑衣人大气不敢出冷汗狂飙,唯有不知情的群众越瞧越热血,眼睛都不带打闪。(未完待续……)

166 暴走的夫君

“呵呵——”

冷不丁的笑声,吓得一干黑衣人险些匍匐倒地。这是主子鬼畜化的前奏啊!默默的泪一个,见识过柳宁变态后模样的黑衣人表示未来一个月无法安稳度日了。

“很好!”带着冷笑的嗓音,怎么听怎么的毛骨悚然。

柳宁现在心情就是辣椒加冰棒,刺激又爽快,黄蔓在她记忆里八竿子打不着的人能阴她至此,真得竖起拇指给点个赞。

洪莲观战了会儿,见柳宁出来就忍不住靠拢。“三妹,这些人什么来头?”

听到这把声音,柳宁收敛了浑身的煞气,只眸子依旧冰寒如潭。“你怎的在这里?”额头一皱,心中一团乱麻绕。二哥在软禁中,二嫂不去那边要人来这里添乱么?若是让她知dào

孩子的事情还不知dào

会闹成什么样子。

哪知不知被哪根弦刺激的程青逸瞬间炸毛的道:“这该是二嫂自己的事儿,她咋就不能在这里了!”记恨着之前的一掌,程青逸鼓了鼓腮帮子两只眼睛恨不得把柳宁烧出洞来。

就会给自己身上揽事,之前大哥的教xùn

还不够。想着把视线转向还跪在地上的黑鸽,问:“家里如何,小姐和姥爷没事吧?”红酥酒坊和宅子可是有地道连着的,万一叫人摸着道,还不得一窝端了,目色暗沉紧迫的看着黑鸽焦急的等着回答,把黑面斤遮脸的黑鸽看得恨不立马消失。

即便是垂着头也能感受到旁边恶鬼诅咒的视线,她这是招谁惹谁了啊喂!这年头混口饭不容易啊!

“小姐和姥爷都无事。宅中一切安好!”

程青逸这才饶了她,目光中对柳宁的恨色半点不减。

柳宁抓了下后脑勺腆着脸往程青逸跟前凑,用手去捉他的手,叫他一巴掌拍在手背上,囧了个,继xù

捉,声如蚊呐的在程青逸耳边哼哼:“好相公,有啥事咱们回去再说好不好!嘿嘿,咱不生气了啊!”

程青逸回给她眯眼一笑。

继而脚下一阵钻心巨痛,柳宁牙齿打颤无声哀叫。拔高的眉毛快跳到发髻线上去。眼角扫到边上要笑不笑的围观人员,硬是把扭曲的表情做得很销/魂。女尊社会妻子做到她这个份上也是奇迹了!

听清了事情经过,洪莲平静的没有说一句话,若不是两只捏得死紧的手。柳宁都怀疑她是否有听进去。

“你准bèi

如何做?”洪莲直视柳宁的眼睛似是做下了某个决定。“我要亲自把孩子救出来!”

勾唇浅笑。虽然洪莲走上了毒医路线。性子却还是老样子,这样她就不担心了,也算二哥有福没有看走眼。

黄蔓的下落不好查。但有了此次事件做铺垫,要查的范围和方向就容易多了。黑衣人倾巢而动,已经掌握大部分情报网的组织将各方讯息可疑细节联系起来,所有线路指向城里一栋官家府邸。

神鬼不知,可忽悠几方势力的没点权势干不来这活儿,还需yào

有大量江湖人手流动,那这目标在金岳城这小地方就更显而易见了,但谁也不能说事情败露后她们还会留在那里等着人赃并获。

在此之外值得一提的是,本次通报讯息的大功臣正是被柳宁安置在红酥酒坊的郑伊公子,当日的事情来得太突然,他想要追着柳宁的脚步去,被杜巧心拦下来,他自知吃白食不好便央求的要做事,给厨子打发到楼上做清扫,而后听得动乱,还没弄懂怎么回事就见楼下打杀成一片。

杜巧心将他推入地窖旁的暗门,嘱咐他快跑。

幽长又黑又潮湿的地道,他湿漉漉的双眼漫过无尽悲伤,他果然是个扫把星!

暗道的尽头碰上柳宁家仆,将此事解释一番,再在众人忙碌时趁乱走掉,郑伊不愿再伤害任何在他身边的人,所以他决心回去承担一切……

柳宁对于郑伊的离去纠结了片刻,各人有各人的路,一切自有命数。

“哼!”

跨进门就接受到一双不太温柔的目光注视,柳宁搓了搓手指,怒力让自己的微笑看起来不是那么虚,两只脚往程青逸身边挪动。

“做啥?”清脆声响,两只手背上起了红印子,可见下手的人是半点没客气。程青逸射冰刀眼戳她,大有她再扑上来就咬她的架势。

柳宁像做错事的孩子低垂着脑袋轻哼,“不是累了?我给你捏捏肩揉揉背!”

瞧她笑得邪魅无辜的脸程青逸就恨不得甩她一脸鼻涕,要装你也装像点儿,心里一团火突突的冒出来,扯了柳宁的手一把拉近自己,张口就往柳宁脖子上咬,留下一串串牙印。

“呃——啊……”

猛然吃痛,柳宁曲了下手指,可怜兮兮的瞧着身上不停作恶的家伙,狠狠抽抽鼻子。

小逸逸什么时候这般粗口味了,还知晓推倒惩罚这玩意儿,学习速度要不要这么快,她也就做了那么一两次而已T^T,太不可爱了!

咬到后面味道就变了,某人不要脸不要皮的把痛吟叫得太抑扬顿挫,致使程青逸果duàn

的下不去口了。

门外的议论声又大得夸张,听得他恨不得找个坑儿把自己填埋了。

“什么声音?”好奇宝宝的西茗左右张望寻找声音的源头。

路过的程月娇表示自己来得真不是时候,可面对佳人软糯糯的视线不好装酷,咳嗽一声道:“哪家猫叫呢!”

西茗皱着眉头,嘟了下嘴。“少骗人,猫怎会是这样的声音!”说着,拉着程月娇就要往回去:“咱们去瞧瞧。”

程月娇很想吐一口狗血,返扯着他往前走。“你不是说想见见我爹,他在屋里等着呢,可别叫他等急了!”

“可是……”

“快走快走!”不容分说的拉着西茗闪离,她可不想等柳宁出来散发冷气,虽说这天气是有点热,但被人冻到骨头里的感觉是一点也不好受的。

柳宁眉头跳跳,好丫头居然说她是猫,看样子以后得多在一起喝喝茶。再看夫君满脸羞红捂在她怀里,想要把脑袋塞进她身体的小模样,咧开嘴角畅快的笑出声。

“这种事又不是第一回了,怎还这般脸皮薄!”

话音落就得了程青逸几拳头,笑话人太可恶了!程青逸鄙视的小眼神闪啊闪,看得柳宁心花怒放,生气中的夫君最萌哒哒的有木有,忍不住伸出手掌将他胀鼓鼓的俊脸捏圆搓扁。

马芳他们的到来让柳宁抑郁不畅的心情瞬间放晴,夜间好酒好菜的点备一桌,自大屋里摆开,几人又是划拳又是喝酒,仿若回到军营那段日子。

程青逸不住瞥柳宁,在五杯快要入肚时伸手夺了她的杯子。

“今儿你要醉了就跟守门的大黄一起睡去!”

“……”大黄那什么不会是放在外圆的黄狗吧?西茗促狭闷笑。

柳宁手抖了一下,干笑两声,将到口边的酒搁回桌上,介于前两次醉酒的经验,咱还是听夫君的话好了,倒时候把院子拆了损失的可是自己,以她现在的功力也没几个扛得住,失控是必然。

“好,不吃!来人,把酒撤下去。”这一招呼可把马芳几个惹着急了。

“你不吃,还不准我们吃了?”红酥酒坊仅剩的两坛佳酿,吃一回就少一回的说。马芳跟柳宁讨上了。

吃了一口菜,眼神儿往自家闺女那处瞟瞟,淡然道:“娃儿看着呢,不能叫她学坏!”

众人瞧见胡乱抓东西玩儿的蛮儿小盆友齐齐打了个冷颤,找借口麻烦也找点像样的来,能不能表这么懒。

“月娇,你过来了岳母咋办?”柳宁适时的转换注意力,问出心里的疑惑。

这个问题程月娇已经对程夫郞说过一遍,重新提起语言组织都不用,快速回答:“她有路大将和柳大哥照料,在那边的生活无需担心,倒是文家的几姐妹在军营里活动频繁。”

目光闪动,柳宁对文妖儿她们几个是不放心的,劝慰的话说过被无视后除了叹息也别无他法,各人有各自的道,只希望以后不要站在对立点上。

杨大锤今日格外的沉默,连带着坐在她一起的阮七娘也改了平日啰啰嗦嗦的毛病,柳宁不时朝她二人扫两眼。

“菜不合胃口?”她自然知晓她们碰见疱三妹的事,选择很艰难,但事实就是如此,这一步谁都不想面对,但迫切的需yào

揭晓答案了。她不信按照苏若的个性只会召回疱三妹,若她没有记错,疱三妹自年关后碰上五皇女一党就变得寡言沉默许多,估计那会儿苏若就跟她接了头,并做出了自己的命令安排。

车稚也往阮七娘脸上瞧了几眼,这个人死皮赖脸的要跟着自己,今日反常的不吵不闹他也觉察到了古怪,但为了耳根子清静一直都未指出。

阮七娘打了个哈哈。

“打了一天的架,有些犯困。”

“累?”马芳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你是几日没操练皮子发痒了。”

柳宁一脸幽深的盯着阮七娘瞧,筷子点了点桌面,没头没尾的来了一句:“不要辜负有心人!”然后面色一转盯着碗里的饭安静吃,洪莲一直忧心忡忡,加之桌面上的对话插不上嘴,便沉默的当了背景。(未完待续……)

167 野心的战场

次日夜里黑鸽带来好消息,黄蔓几人果然金蝉脱壳,从官员宅邸迁居到了别处,黑衣人一行扑了空,也是黄蔓他们运气,好死不死撞上三皇女一行,互相戒备猜测在野外拼杀起来,喊杀声惊动四处搜寻的黑衣人,这便将行踪暴漏了。

恰华卿若一路护送三皇女,那一群江湖人在他手中就跟玩儿泥巴一样轻松,是以柳宁洪莲赶去时,黄蔓骑马慌乱逃窜。

“呦,这是谁呢!”柳某人领着大伙黑衣人成包围之势笑看圈在其中的老熟人,嘲讽在眼底放肆的闪耀。人生果然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有一天将她逼到夹缝中的好伙伴儿变成了自己的阶下囚,嘿,因果轮回,报应不爽。

黎烈燕回给她妩媚一笑,半个身子搭在华卿若身上,眼中没有一丝畏惧,大言不惭道:“我自认未有做错,若不是本宫逼迫,你怕也只是山间一莽妇。”

一口痰卡在喉咙里,柳宁自诩已经不要脸了,没想到这货更厉害,完全是没了脸。什么叫她的逼迫,明明就是对方死不要脸把事儿赖在她身上,还是自己心软一时就被英雄主义迷惑着了道的说,要不要把无耻说得那么正义凛然!

“哼,那我是不是还得备厚礼感谢殿下慧眼识珠?”打鼻孔里哼哼几声,别开脸拿后脑勺对着三皇女一行,一只脚在地上打着拍子,小人得志可不就这模样。嘴巴快要翘上天,一副‘老娘就莽妇了。我骄傲’的表情。

马芳扭曲了一下脸部肌肉,是她见识太短了?为嘛四周充满了邪恶气息。说好的高大威猛贵气逼人呢?

“主子,目标往禁军方向去了!”黑衣人跑得一头热汗,他们追得人仰马翻,主子却在这儿跟人打屁聊天儿,到底是谁的事儿?跑骚能不能换个点儿!

我艹,妹子能不能再作死一点,柳宁暗喷,唯恐天下不乱啊这是!

烦躁的扯了扯衣领,跑龙套的小角色也不能无视啊。毁灭性那是大大滴有。来回在地上打圈圈。若让苏若五皇女再蹦出来点火,日子真没法玩儿了,小眼神一瞟对上黎烈燕八风不动的妖孽脸,面上忽然炸出春光暖阳。射得四周人歪七扭八站立不稳。

“三殿下方才的话臣咀嚼着觉得极有道理!”一手点着小下巴。伸出一根指头。“这般恩情怎能叫臣忍视殿下露宿野地。还请殿下移架寒舍,以免百姓责怪臣渎职之罪。”

华卿若紧了手中的剑,碍于洪莲在场留了三分薄面没有直接开杀。听到柳宁的这一托词,瞬间绷硬了身子。

洪莲皱眉冲他摇头,她不希望事情变得更为复杂,救孩子的心已经占据主导位置。

“来人,好生招待‘贵客’!”

贱贱的扯着脸皮微笑,招招手让黑衣人将人带走,黑衣人也将柳宁的贵客招待方针贯彻实施得彻底,来个拔苗动作扛了人小跑离开,身子颠的好不有节凑感。

黄蔓进入到五皇女的管辖范围,强烈轰炸的消息令安分许久的野兽们沸腾狂欢了,军士武器高调自锦州城附近摆开,并扬言招贤封官加爵,又是棒子又是甜点,弄得金岳城百姓小心肝忽冷忽热。

戎家母女对于此事的态度不太友善,本就是属于她们的有利武器,兜了个圈,自眼皮子底下成了上司的专属,就像看着本是自己的甜点到了别人口里一样别扭,是以这两母女默契的有事无事找黄蔓阁下磨磨痒。敢阴我,老子不好受也让你跑不了‘爽’。

看好戏本着不惹事但不妨碍娱乐的水陆总府府尹于青青,正是得yì

乐得看笑话,院子里掉下一坨‘鸟屎’后她就笑不出来了,捏着手里的纸条搓团展开又搓团,脸上忽阴忽雨,怎一个‘蛋疼’可以形容。

很多年后,于青青偶然撞见柳宁的第一句话就是:“你怎么还没死!”可见这积怨有多深。

作死人黄蔓有她作死的资本,任是别人威逼利诱天天找茬也雷打不动她的信念——将作死进行到底!

“没有孩子?”洪莲坐不住的抢了柳宁的信一目十行,看完后睁大眼睛面色发白。

“嗯,孩子是在野地失去踪迹的,不排除黄蔓做幌子的可能。”柳宁手指敲击椅子扶手,眼珠偏在一处深思锁眉。“当然,也有可能中途叫人带走或者……丢弃!”

洪莲脚下一歪,差点跪下去,不论是哪一个结果她都不能接受,红着眼睛充满恶意的看柳宁,她气恼柳宁把这种话说得冷血不带感情。

“我到底要怎么做?你告sù

我!”揪扯柳宁的衣服,洪莲如同几近失控的暴怒狮子,血红的双目仇恨一切蔑视嘲讽她无能的因子,她甚至觉得柳宁在跟她开玩笑,她的孩子并没有丢,或者柳畅没有生孩子,所有只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骗局,可她无法收回自己忐忑不安的心,只为直觉期盼,以及远方召唤的光亮等待她前行。

无波纹的眼睛里逝过光亮缕缕,好似瞧见镜子里过去的自己,她也绝望过恨不得世界毁灭,她也鸵鸟到逃避现实隔绝一切,她也幻灭也自责也想撕扯坏自己,如不是赵莘那一句呼唤,她会沦陷进自己我放映的梦靥里。“你明日出发接二哥!”好容易牵制住了三皇女,先让二哥转换洪莲的注意力,孩子要找,局势要破,但她不能说任何关于孩子如何寻找的话题,在洪莲听来每一条都可以拉仇恨值制造返效果作用。

人心的战场比任何事情都要耗费精力,送走洪莲,揉着脑袋,柳宁望向身侧为她小心打扇的程青逸,笑得勉强。“过来!”

移动脚步,身体很诚实的做出反应,程青逸凝望柳宁,目光清幽依旧,只淡添了几抹情愫,使他朦胧的出尘之美多了几分鲜活柔情,一个对眼就将人魂深深的吸了进去。

柳宁抱着他的腰汲了一口气,放骨头去软化,放灵魂去飘荡。

“傻子!”背后传来不轻不重的呢喃。“不是妻主的错!尽lì

就好,可不是当日妻主说过的话。”

触动的顿住,小逸逸这是在安慰她?柳宁激动的吸吸鼻子,委屈那神马的就是烟雾,补充完能量又战力值爆表的拉动黑衣人操练演习去了。

“那个……”程青逸瞧见柳宁挥动臂膀的影子,砸了手中的团扇。混球,利用完人家就跑,不是该来个亲亲感谢吻?可怜他的手腕现在还疼着。脑子一转,几百种折腾人的方法排排溜过,笑着扬扬眉头,晚上有得她好kàn



锦州城反常的热闹把夏日的气温推向制高点,浩浩荡荡的队伍开赴进城,乱了算盘打得霍霍响的野兽们。

“不是说好了还有四五日的路程?”病秧子陛下从凤床跌落地上,那拍案吼叫的气势掀得宫顶瓦片落地三块,通报的太监更是眼晕晕头昏昏。

若不是良好的教养在,二皇女真能骂出一溜的混词。

“宣相国!”皇帝宝座未捂热,女王到来是恭贺还是施压,她心里十五只水桶上下乱蹦,一点谱都没有。更令人不解的是,都城混乱时娉婷女王没有表示出一点态度,当下这一手更是打得人措手不及。

左等右等,到太监禀报女王快到宫门了,那边才传来相国的消息,二皇女火辣辣的视线逼得小太监想撞墙自刎的心都有了,终是带着哭腔结巴的禀报:“相国领着夫人前往山岚寺斋戒去了。”

狠狠砸了地面一拳,做不出咬牙切齿的动作,但一点不妨碍她想要吃人的眸光表示心情之极度浮躁,没有好搭档,她的戏还怎么演下去?

五皇女同时接到消息,推开一切应酬和战事部署,拉拢一伙官员临时召开紧急商议对策。

“你们拦截的不是王姨?”

跑腿的门客内流满面,谁知dào

娉婷女王那个不显山不漏水的家伙,一出手就搞那么多替身啊,完全是拦都拦不过来,累得她狗喘,还半点没摸到女王的毛发。

老狐狸玩儿花招?

阴沉着眼睛,鬼魅森寒的看着那位门客。不明敌情如何取胜?若不能劝合,那就只能先下手为强。狠辣自目中一闪而过。

戎沁半合眼眸,唯恐日子太过无趣,来个女王正好把局势搅得更为浑浊,以便她未来浑水摸鱼。余光触到五皇女眼底的寒光,心里笑得更为爽快。自相残杀,令人期待的戏码呢!没有人注意的角度犹自笑得陶醉。

古刹寺庙里,侍者快把喉咙都喊破,扰得万年清静的佛门禁地杂吵声声。

“干嘛,干嘛呢!”不赖烦的声音打断外面的吼嚷,拉长了驴脸的管家夺命阎王的立在门里,手往前一伸,拧了两个不懂事的侍卫丢到院子一角。“说了不见,再吵割了你们舌头!”

侍卫牛皮糖的再度粘贴过去,“哎呦我的好管家,快通传一下大人,宫里加急找!”

某管家小手指钻了钻耳朵,抬头看天上的鸟儿乱飞,老人家耳背啥都木听见,木听见!自我催眠着也就真的当那两个成了地里会跑的白菜。(未完待续……)

168 娉婷女王

简陋禅房中,老和尚续了一杯龙井入口,一对丹凤眼眼角褶皱出层层鱼尾纹,手指扣动桌面,轻微的晃荡惊得对坐老妇人手中黑子跌落。

老妇人尴尬的抽动嘴角,不好意思的老脸发红,手指僵在空中收也不是放也不是,眯着眼干笑。

“你也就会用这些小手段糊弄小辈。”老和尚微合了眼,捻动手中佛珠,十足懒得跟她一般见识的姿态。

不服气的抖了抖眉头,老妇人两手抹掉棋子。

“再来再来!方才是我走差了,不算!”

老和尚仿若入定一动不动,除了捻佛珠的手指。

老妇人两手撑着桌面站起来,拿手遥扯老和尚衣袖,“一局,就一局,这回我一定认真!”老人坦诚得恨不得指天发誓,若是外人瞧见她这副作态还不定得惊吓成什么样子。

不闻所动,老和尚自顾自的念起经文,摆明了下逐客令,显然这种情况已经遇到很多次产生了免疫。

“这么多年了,还是小气得紧!”老妇人嘟囔一句,收拾好棋子自言自语唠叨开:“日头还高着,此番回去还不要烤熟,容我再休息片刻。”念完旁若无人的爬床解袍,侧着身子躺睡下。

老和尚额头蹦出一个‘井’字,忍无可忍的甩袖离去。

段相瞅着关紧的门,睁开一只眼偷笑。“真当吃斋念佛就能成佛了,还不是有着七情六欲!啧啧啧……男人啊。就爱逞能!”

锦州城内一阵人仰马翻,临到行宫正门处围着站立的群臣百官来得倒也整齐,若能无视那一个个歪斜的管帽,放光的一溜热汗,以及节奏一致的吞吐气声,下马车的女王或许还能有几许好颜色。

一身华丽烫金边紫袍金羽冠,即便模样显了几分老太,仍压不住一身的贵气逼人,卧蚕眉丹凤眼,脸盘盈满。只此时下拉着。故带了几分严肃沉重之感。

娉婷女王没有立即进宫门,两脚八字步立在正门前方,眼神清冷扫过群臣百官,把手往后扬了扬。就见一跟班侍卫上前打了马车帘子。

“二小姐该起了!”

群臣默。这演的是哪一出。二小姐哪个二小姐?不会是娉婷女王家的二姑娘吧?几个被勾起了好奇心的,恨不得自己脖子长长些,偏那侍卫好似背后长了眼。将没遮实的门帘扯了扯,就听里头一个软糯慵懒的声音:“黑了,黑了?”

很快侍卫被推了出来,手里捧着一花纹考究的长盒子,鼻头顶着细腻汗液。

娉婷女王皱了眉,不满yì

的瞪她一眼,没事招惹那煞星,不是给自己丢脸吗!眼刀刚甩完一半,就发xiàn

自己树立的威势形象白费了。

“天都没黑叫什么叫!”蓬头垢面女人自马车里出来,打了一半的哈欠伸完一半的懒腰就这么卡着扭成一个诡异的姿势定住。

灵动的眼睛先咕噜转一圈,合上半张的嘴巴,扬起手掌干笑着打招呼:“嘿嘿,初次到访,各位久仰久仰!”

众人齐齐趔趄了下,传说中娉婷女王的儿女们可是少有传闻,就连长相都鲜有讯息传出,如今这一出场果然与众不同。

忍住回头用眼神杀人的冲动,娉婷女王冷哼一声,亲自接过长匣子两手托住领头而去,一行人哪还顾得上看二姑娘稀奇,大气都不敢喘的追赶上去。

跟班侍卫可没错过女王大人实质性的一瞥,心里筛着康还得把步子走稳了,她完全没有想叫醒二小姐,谁想东西给二小姐压在头下,她要一抽还不得撞二小姐一个不快,思来想去为免丢更大的丑还是喊醒人好。

身后的姑娘拿怨恨的眼神刺了侍卫一眼,手指一动,也不知从哪拿出的梳子,当着一干侍卫随从就坐在马车上梳起头来。

好容易换个环境啊,她老子爹可是说了,还要给他勾些不三不四的人回去就敲断她的腿,为了遵从父母之命她只好努力找些个像三像四的人回去。

大殿里可闻落针,本该早来迎接的二皇女五皇女一个未到,就连相国大人也是不见踪影,群臣见女王拉长的脸更是小心翼翼。

悉悉索索声响,大殿门口传来匆匆脚步声,正前方侧殿响起咳嗽声,两姊妹就似商量好的一前一后到来,五皇女朝女王行了一礼。“皇姨!”

娉婷女王眼神淡淡的扫去一眼,当是打过招呼了,再把视线对向被人搀扶着的二皇女。

“咳咳……皇姨,何时到的怎也不来信儿通知,好让朕派人前去迎接。”喘了几口气,半个身子压在太监身上,孱弱得随时都可能倒下断气儿,脸上的笑更是苍白虚弱。

“你们还当我是皇姨?”

深幽眼睛洞射穿透的看着两位皇女,说话毫不客套,更是不惧大臣的面直接开轰。

戎家母女埋头冷笑,装大尾巴狼的来了,这下马威耍得,不说二皇女已经继承帝位,就是她同五皇女仍旧是皇女,也容不得她当众训斥,泥人还要三分薄面呢!

呼吸滞了滞,二皇女脸上更白了:“不知皇姨有什么误会,可容皇侄女解释一二。”

再度甩了个冷刀眼,女王如何不知她们的心思,就怕她说出什么难听的有损她们威信民心,可她们也不回忆下,她娉婷女王什么时候跟人礼貌客气过。

“哼,名不正言不顺,局未定先内讧。”一句总结亮晃晃的打在二人脸上,二皇女的表情尤为激烈,没拿到圣上传国玉玺又未得圣旨亲传,可不就是名不正言不顺,血淋淋的往她心窝子里戳,她能不疼?

“祸九族,灭至亲……”慢悠悠的从嘴里蹦出几个字。注视着两人有些凸出的眼珠,娉婷女王悠然住口,眼睛偏向随在百官最后方的带刀禁卫,脸上绷紧的肌肉又收缩几分。

几位郡爷遭遇毒手,就为了龙虎令,如今的黎家皇族还剩下几根苗?不是娉婷女王乐意重提,家族陨落对她算不上好事,当然袖手旁观也绝对没有坏处,她不愿几个侄女争斗的成果让别人捡了个现成。

“黎家皇室血脉本就不丰,你两要好好扶持。莫叫贪心之人钻了空子!”突然的话锋转变。令两位皇女同时变了下脸,一眨眼的功夫,均将表情异变收拾妥当,拱手受教的低垂脑袋。

“皇姨教xùn

的是!”

二皇女眼中晦暗不明。其话中的真意信得几分。还需各自推敲。至少五皇女是半点不信的。娉婷女王迟早不来,到三皇女出来正式势力划分,姐妹几个水火不容时。她再跑出来说教一番,怎么看都是一副小人行径。

话题慢慢转向宫廷旧事,娉婷女王手中的匣子自始至终未有打开,明眼人都有心猜测,偏能说上话的两位皇女就像眼盲直接无视了匣子的存zài

,恭敬的将娉婷女王一行引进皇宫。

黑衣人在屋檐攀跃,幽狼的眼在月光的映衬下滑过森寒冰光,今晚皇宫设宴款待娉婷女王,皇宫守卫侧重偏向于大殿,一向戒备森严的行馆就少了几分警惕。

锦州城北门,层层的防卫士兵撤走,在平常侍卫看来不过是换岗的小事,但在此时换岗侍卫拉开城门,一群不明身份的黑衣人自城外溜进,同守卫将士比划一阵,城门再次合闭,仿若一切事情未曾发生。

黄蔓做梦都没想到,自己安稳的日子会如此短暂,被抓住时她来不及呼救就被打晕扔进破马车里。马铃响了一路,马车走走停停,到一处偏僻巷子,马车径直走后门驶进院子里。

“呵呵呵,没想到于大人竟然亲自出动了,难得难得啊!”一张毛躁过分的脸跳入视线,赶马人扬起脚二话不说踹去。

混球,居然敢笑话她!

两人扭打到一处,一拳一拳下得猛烈,偏两人就似悉知对方所有套路招式,一击一档做得流畅无比,不知dào

的人还当她们在互相配合练拳脚。

夜猫叫,两人各自退开,不知何时出现的黑衣人扛着黄蔓冲马芳招手。

“老朋友,咱们下次再续!”马芳欠扁的拱了拱手,滑步离去,到一半路被于青青横剑挡住了。

“啊燕人呢?”没有见到人,她刚刚的苦力就白做了,于青青可是从来不愿吃暗亏的,至少柳宁所做的交yì

,于她于三皇女来说都是最为划算的,不然三皇女能安全进入城里都成问题。

马芳打了个响指,笑得不怀好意:“我们上头说了,城门口交换人质!”

于青青黑暗中的脸更黑,她发誓别给她机会,等缓过劲儿来了看不磨死她们这些混球。

一刻后城北门。

“啊燕!”于青青扯开面巾,脸上浮出轻松的笑容。

“青青!”三皇女笑得释然。

洪莲等人接手一身夜香气味儿的黄蔓,将三皇女几人推了出去。

“你们准bèi

在这里叙旧多久?”马芳拿出火折子,好心提示现在不是谈话好时机。

不等其他人做好反应准bèi

,一道冲天火光照亮夜空,炸响突兀清晰,而后好似回应,四处响起轰隆声。

此时的三皇女除了惊愕,就只能用一字形容心情。艹!

柳宁你孙子的,干得也太绝情了!于青青对于柳宁的愤恨又添了一成。

马芳狂妄大笑,身影闪进夜幕里,徒留话语在众人耳边震荡:“上头说了,送佛送到西,不用太感谢!”

感谢你大爷——

于青青一张脸没给憋碎了,熟悉的号角声响起,更有军队开赴过来,今夜想要安心入睡看来是做梦了……

恶作剧女主正一个头两个大,欲哭无泪望天中。

“呜哇哇哇……呜呜呜……”小糯米团子挥着小拳头眼泪哗哗的往外倒,就跟被人掐了似的一般委屈,夏日夜里燥热难耐,小娃一哭更显得浮躁头疼,浑身热汗瞬间湿透衣服。

柳宁剥了奶娃娃的中衣,只给她穿一件薄薄的小短褂,一边打着扇一边来回走动颠簸。“嗷嗷嗷,不哭啊,宝宝睡觉觉,爹爹疼妈妈爱,乖乖小宝宝……”

似乎舒服了一些,蛮儿噘了下小嘴,为迟钝母亲才找到她不舒服的症结表示不满,挂着眼泪的大眼睛可怜兮兮的瞅着柳宁,嘴里发出嗷嗷的哼唧声。

总算不哭了,柳宁耷拉下肩膀叹气,真是要命!想到小家伙最近反常傲娇的行为,眼神犀利利的瞪了下去。

天气热本来就容易烦躁,小丫头倒好,白天打瞌睡,晚上折磨人,这到底是什么时候养成的恶劣作息,折腾得宅子里的教父奶爹包括程夫郞在内,齐齐减肥了。小磨人精还没羞没躁的要哭要吃要抱抱,程青逸带了两日就念着快受不了了,于是这带娃的重任就落到柳宁头上了。(未完待续……)

PS:嘻嘻,只有一个剧情鸟,哎呦喂,真不容易

169 死局

小娃触到柳宁的视线,又是一阵被割了肉的嚎。柳宁面色一囧,继xù

颠簸小家伙,等马芳回来时见到的就是母女两个互相折腾趴下,依偎睡着的场景。

时间倒回到宴席上,舞者忽然拔剑而起,劈袭近前几位皇亲,二姑娘酒杯抵剑,脸上笑得魅惑荡漾。“公子,可是看上了本姑娘!”一只手不好意思的搅了搅散在肩头的头发丝儿。

死到临头还想着桃色事情,五皇女也是见识了这位堂妹的好色不要命程度。再看娉婷女王稳坐如泰山,眼皮未掀,一双银筷行动自如的吃饭夹菜,顺便漫不经心的弹走袭来刀剑。

这老家伙果然有几分能耐,袖中剑对准,眯眼静待时机。

“哼,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娉婷女王突然发问,筷子已经插入舞者咽喉,鲜血四溢。“真是我的好侄女!”站起身,双眸冰冷的看着她们,然而下一秒仰头哈哈笑了。“朋友,你还准bèi

藏多久?”

这话可谓来得莫名其妙,众人惊恐中互相观看,想知dào

娉婷女王口中的朋友是谁。

厚厚的黄色布幔撕裂开,双目里夹着焚灭天地的烈焰,红巾随动作飘扬,手指夹着四只寸长飞镖投掷而来,脚跟旋地,腿成弓步好似出弓之箭,速度快得几乎视线难寻。

五皇女朝二皇女瞥去意味不明的一眼,嘴角微牵,原来不止她一个人觉得娉婷女王碍眼呢,既是如此不妨暂且按兵不动。坐等最佳时机,搞不好还能来个一石二鸟,岂不痛快。

“老太婆,又在哪里惹风流债了?”二姑娘闷声嘟囔,不知从何处得来一柄玉笛,正闪电的同苏若交手。

娉婷女王没好气的翻了她一眼,哪有女儿这么跟老子娘说话的,也就这个大逆不道的不孝女,什么话都敢往外蹦。

“好好打你的,废话真多!”她真心觉得这姑娘已经歪得没边儿了。也不知她最近这些年都跟师傅们学了些什么。做什么都流里流气,太有碍观瞻。

苏若手上的爆fā

力强劲,交过手的都清楚起码力达千斤,可与之相对的二姑娘游刃有余。还有闲情抱怨她娘年轻时代做下的丑事。这一状态。更是把苏若惹怒了。爆喝一声,刀嗡嗡的砸入空气里。

显然二姑娘轻敌了,苏若的突然变招。带着气团的劲力,将原本的野蛮暴力扩大数倍,若要硬接不死则残,眸中流光一闪而逝,脚下迅速变幻应招,鬼步滑过,提起轻功脚不见影的蹿出攻击范围。

苏若的杀招对准娉婷女王奔袭而去,“老不死的,这回看你怎么躲!”

二皇女已经没办法弄清楚自己的心情了,她并没有指示苏若袭击女王,更没有做出宴会刺杀部署,然而事情还是发生了,来得叫她震惊无措。

苏统领,原是路大将麾下军师,后随军归顺自己所用,又击杀刺客护驾有功,这才一连三级蹦,直接坐上了禁军总督的位置。可当下,事情看来就没有表面的那样简单了,一年之内迅速蹿升本来就是一件稀奇的事,再加之她本身乃草莽出身,没有所图对于他们的职业本性都说不过去。

几种猜测自头脑中滚过,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升腾而起。

“来人,护驾!”反应过来的太监,哆嗦着腿朝外头慌乱喊叫。

“你是谁?”娉婷女王双掌向外,一吸一按间穿透气劲团与苏若掌对掌,凭着老底子真气的浑厚劲儿,与她拼耐力。

血红的眼紧盯苍老却仍旧不减风采的老人,苏若阴冷的笑了,类同夜鬼嚎叫,令人毛骨悚人。

“要你命的人!”记不住也好,省得提出来双方伤心,那种事情杀了她就了解了。苏若双腿下蹲,沉气,发起体内暴乱的劲气汇聚,在胸口处团成视线依稀可辨的漩涡状图腾。

正是互相僵持混乱时,明亮的大殿顷刻陷入一片黑暗,打斗有片刻的停滞,继而再次刀戟相碰,只未有前次激烈。

乐得看戏的五皇女瞅准时机朝着边上仍思索清理头绪的二皇女射出袖中剑,反正看不见,杀了她便不用担上弑杀手足之罪,五皇女的盘算打得好,袖中剑射入皮肉声令她松了一口气,可呼痛的呻吟却不是女人的,她眼皮只跳,也是糊涂了。

“轰轰——”

一声接着一声,犹如惊雷在宫廷四处炸响,本来昏暗的大殿有了光亮,立在大殿正中的几人在光亮中露出清晰的轮廓。

长剑插在苏若背上,穿透至胸腹,她睁大了眼不敢置信的紧盯眼前之人。

“大当家,恕我不能遵命!”同样装束的疱三妹声如泣血,泪盈于框,手指紧了紧朝着苏若跪了下去。“姐妹们是无辜的!”

苏若抽气含恨冷笑。“难道我就不无辜?”她从下就没有母亲,她父亲是个杀人狂魔,流离失所是家常便饭,流泪流血更是日日必备,即便父亲死了,她还得背上父母债东躲西藏,她发誓,只要老天给她机会不死,她势必手刃仇敌,十几年下来刀下亡魂无数,而今最大的仇人在眼前,自己却被好心收养的妹妹所杀,她的一生就像一场冷笑话,谁有问过她是不是无辜是不是疼痛,是不是饥饿?

“你凭什么阻止,凭什么替我做决定,叛徒!”苏若吃力站起身子,发疯的朝疱三妹怒喊,她计划了一辈子,就毁在疱三妹的手上,她不甘心!明明只差一点点……

娉婷女王想起一张脸慢慢与苏若的重合,近乎痛心的低呼:“你是苏灵的女儿?”

叛将苏灵?知晓当年情况的老官员们齐齐望了过来。

血渍滴答流了一地,与红色长毯融为一体。

“你不配叫我母亲的名字……”

原本女王冷漠的脸上露出皲裂横纹,苏灵的捕获大概是她一辈子里唯一一次让她觉得理亏的事情,也是因此她再不愿插手朝廷事情,更不愿与皇女们走动亲密。

“——她很了不起。”垂着脑袋,费尽心力说出这句话。当初北蛮势力渗透朝廷势力,苏灵受命彻查此事,详做敌人内引,不知事情真相的娉婷女王被奸人利用,错将苏灵捉拿斩杀,此事真相唯有女皇知晓,又不得公之于众,便就成了一桩死案,也就造成了苏若的悲剧。

苏若再次摊倒在地,嘴角的冷笑消失不见,她迷蒙着眼像个迷路的孩子。“她……长得什么样?”

女王蹲下身子,让她仰头不是那么难受。“与你有七分想象,熊腰虎背,说话豪爽,走起路来虎虎生风……”说着说着,苏若合上眼睛,表情安详宁静,女王眼角溢出泪水,若当初女皇没有隐瞒事实,她自己也未有逃避责任跟现实,或许苏若不会走上复仇之路并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

然而现实不可更改,除了叹息愧疚,她唯一能做就是安抚她的家人,不让悲剧再次延续。

“嘭——”

大殿里巨响传来,原本哭得不成人形的另一位红巾小将已经躺在血泊中,她蠕动着身子朝苏若爬近。“大……大当家……”

嘴唇开开合合,脑海里是当初结拜的场景,一起打架一起收拾恶霸,一起成立黑风寨,一起从军的各种情形,她们一直都是快乐的,那么多的兄弟姐妹组成的家,她收获的是比任何人都要多的幸福啊……

她终于拉到苏若的手,满足的合上眼睛,无声呢喃。“下辈子,我们还要做姐妹……”

这份情谊看在女王眼里更觉眼热,背过身她有些不敢看,若是皇家子女能多几分这样的真情,又何至于落到现在这种地步。(未完待续……)

PS:这章码得有流泪的冲动。还剩下最后一章了,然后就是番外了。

170 回家风波(大结7局)

柳宁看到黄蔓后,屏退左右,合上门,轮圆膀子就招呼上去。

“你不能打我,你侄女还在我手中……嗯!嗷——”黄蔓抱着头呼痛,想用孩子做最后的困兽之斗。

柳宁恍若未闻,一拳一拳半点没放水,够给她来个零件重组了。打得黄蔓只有哼哼的劲儿了,才一把捞起人,双目对视的问:“孩子在哪里?”

黄蔓不甘的撇开脸做无视状,还没喘口气又是一阵铺天盖地的狠揍,一口牙齿隐隐有松动的迹象。柳宁再次歇手,拿看死人的眼神看她:“你不说也可以,反正我自己会查到,金岳城左右不过这般大!”

煞气外放,手掌掐上黄蔓的脖子,五指快速收紧……

锦州城内混战了三天三夜,二皇女五皇女不知去向,三皇女携诏书玉玺登顶皇位,南北各部势力归顺,持续了三年的战乱宣bù

结束。

城门进出口熙熙攘攘,成群结队的人大包小包归宁,场面比战争逃难那会儿还要壮大。

“二哥二嫂,你们真不同我们一起走?”

这一月做月子,柳畅没胖反比成亲前还要消瘦了几分,真zhèng

是枯瘦如柴。

洪莲扶着柳畅蹙眉道:“我们过些日子回,瑜儿还小,路上怕吃不消。”洪莲找回来的女儿单名一个瑜字,当日柳宁从曹营驻扎军抱回来,也算黄蔓有点脑子知dào

将孩子寄放在常人想不到的地方。

柳宁转念一想,怕是他两个跟华府的事情还未有完结。避着那边终究不是个办法,人家的家务事她也插不上手便客气的说:“要有啥事捎信回家,紧要的事找杜掌柜。”

两人颔首,目送柳宁全家离开,柳畅不舍的洒落几滴泪,靠在洪莲肩膀上抽噎,一年的生死离别让他生出了几分多愁善感,手指牢牢的扣着洪莲:“我有些想家了!”

洪莲偏头用下巴蹭着他的发。

“爹折腾不了几日,我也断不会由着他们。”如宣誓,洪莲将柳畅紧紧揽在怀里。

……

“看什么?”进入马车。见程青逸歪着脑袋往车窗望。柳宁坐过去替他打扇。

程青逸眯起眼有些感叹的叹息:“战乱荡平一切,眨眼已难寻踪迹,若非那些逝去的人,好似噩梦醒来。”

柳宁静静的听着。想起战乱中死去的文桑桑。马芳。曹紫儿,四长老,以及村里的壮年女人们就好似这场繁华背景里的烟花匆匆凋落。她庆幸自己是守住幸福的人。

“回去后可没有大堆人马伺候了,我细皮嫩肉的夫君怎么能吃得消?”柳宁重重的叹气,面上却是看程青逸闹笑话的模样。

拖着下巴手放下,程青逸凉飕飕的看了她一眼:“你若敢欺负我,我就带着蛮儿找高门大户去!”敢瞧不起他,他也不是好戏耍的。

养猫养久了,幡然醒悟,发xiàn

自家小猫变老虎了,柳宁木着脸一头冷汗,这是调教失败还是调教成功?看着成品为自己的未来颇为担忧。

计划破产,未有料到二皇女五皇女失势如此迅速的戎家母女,近日过得极为忐忑。当初戎沁带兵追杀三皇女不死不休,如今落到三皇女手上怎能不紧张。眼线,友臣,以及厉害的左右臂膀一点点被蚕吞,母女两如坐针毡,生怕下一刻就来道皇令斩杀一家老小。

“不能坐以待毙!”戎老夫人突然出声,战是死降亦是死,不如拼死一斗。

戎家几姐妹摩拳擦掌,等的就是这句话。戎沁目光闪动,估算南边的计划该在实施中了。

龙湾村迎来一批不速之客,村长莫子芸战战兢兢相迎,瞅着这群人做着猜测,按理儿说村里出了几个了不得的大人物,该是天大的喜事儿,但这些军娘子下来着脸,一个个带刀配戈的,实是不像添喜的。

莫子芸弓腰站立只是陪着笑脸,是灾是货总是躲不掉的,想得明白背上冒出一层冷汗。

“我问你,你们对面那户人家的人呢?”

对面?莫子芸想了想,“对面可有好几户啊,您是要问哪户?”

那当兵的头子不耐烦的下拉嘴角,手指往外一指,“就是青砖黑瓦和那右边的一户。”

老程家的宅子啊,莫子芸舒了口气,脸上的笑添了几分真诚。

“他们那一家子都当兵去了,就两个孤父孤爷留在老宅。”

“程青松的爹可有在?”

莫子芸连连点头,一边应着一边带她们过去喊门,程二夫郞还没弄清咋回事,就给一群士兵堵在门口了。

“老爷!”士兵们齐齐见礼,把程二夫郞吓得一跳,好半点没回过神儿来。

“我们几个是将军派来护送松公子的,松公子落了胎,正在别院养着,吩咐我们几个接您过去聚聚。”

莫子芸听得一阵吸气,程青松落了胎那还能活下来?怕是吊着一口气等看家人最后一面吧!

程二夫郞一听,面色煞白,当下也顾不得屋里的事,扯掉身上围兜,往门缝里塞上,就跟她们走。

莫君染在地里瞧见这阵仗,等人走不见了,扯着嗓子冲莫子芸喊:“四婶儿,出啥事了?”

莫子芸看是她,背着手摇头。

这个四婶儿又打迷糊眼,那些兵拱着程二夫郞当她是瞎眼不成,啥好事就会自己兜着掖着。

眼珠一转,想到什么好事嘴角勾起。

夜间,龙湾村呼喊阵阵,大火顷刻吞没了柳宁房子,就连程秀才的屋子都给火舌搅吞了一半,莫子芸嘴上急出一溜泡,眼睁睁看着事情发生却无能为力。

次日,又传出程家两个哥哥失踪的事儿。贺春梅得到消息已是几天之后了,火急火燎的给柳宁传消息,黑鸽收到信鸽快马加鞭追赶柳宁又是耽误了数十日。一行人这会儿都到云翔城了,再要不了一日就可以回到龙湾村。

“这个点了上哪里去?”程青逸刚安抚睡了蛮蛮,就见柳宁眼不打闪的错过他直接出房门去,时候虽是还早,但也是要到晚饭的点了,再外面一转说不得就错过了吃饭时间。

柳宁回头笑笑,吩咐一句:“我上朋友那。”一个闪身,人已经消失在门外。

程青逸一阵疑惑。柳宁不管上哪儿都会提前知会他。今天只说去朋友那,又不说那朋友是谁家住何处,话语里带着明显敷衍的意思,且黑鸽急匆匆的赶来。几人在里头不知dào

说了些啥。难不成柳二哥又出事了?

心中闪过一丝不安。又自我安慰的想着可能是自己思虑过多了。

晚上柳宁过了三更还未回来。蛮蛮又是闹着吃奶,吃完了又吐,哭哭吵吵到快天亮。好在柳宁给的房钱多,否则早叫店家轰出去了。程青逸披衣推开门,看外头泛起鱼肚白,惴惴不安的在门口来回走动。

“哥,你咋就起了?”程月娇睡眼朦胧,哈欠一长一短的进行着。

程青逸眼睛一亮快步走到她跟前,“你去帮我叫下黑鸽,快,我有事问她。”按照柳宁的个性即便不回来也会来个信儿,她可从来没有不说明就在外过夜的习惯。

“黑鸽?”程月娇梦醒的看着他,“她不是昨晚就走了?”

“那马芳马将军呢?”程青逸的声音不自觉的拔高几度,惹程月娇有些怔忪。

“昨晚上就没见着,不知dào

去了哪里。”愣愣的说完,才发xiàn

自家三个不对劲的无良妹子问:“出什么事了?”

程青逸愤愤的捏起拳头,果然是有事儿,一个二个都此时不见,更是说明问题的重大。“你三嫂昨儿夜里没回!也没说去了哪里,我不放心。”

程月娇面上一惊,但一瞬又恢复平静。“我三嫂能有什么不放心的,还有谁能打得过她,看见她不绕道走都算是厉害角色了!放心吧,别人遇上她比较有事!”

被她惹得一笑,心里的气却是未消,这是柳宁不知第几次撇下他,好似扔包袱一样,他不喜欢这种感觉。明明两人都说好了一起面对,上次的账还没算完这次又来,他不来点狠的估计一辈子都别想触到她的世界。

柳宁夜里同马芳一人一匹快马直奔德冲镇,天蒙蒙亮正赶上贺春梅一家起床做早饭。

贺春梅激动的一张脸又哭又笑,指着她两个好半天才发出声:“你……你们咋才来?”离这般久了,人都估计烂成骨头了。

柳宁拍了拍贺春梅的肩膀,“长话短说,将事情经过详细说来!”

弄清楚事情始末,以及那人留下的字条,柳宁倒是不急了,至少确定了一点,人好好的在戎家别院,只等她去自投罗网。房子被烧的事她没空想,就当初武林盟的人设套困住她,戎家的野心便已经暴漏在她眼前,今天之事不过是个历史重演,多了几个人质逼迫她就范罢了。

穷途之末还能翻出什么浪花,索性慢慢悠悠的吃完饭,才三人一同打马寻去。

程青松的脸白得没有一丝颜色,明白自己成为鱼饵后,那些人连伪装敷衍都懒得用了,四人被关在一处偏僻院落已近半月,除了每日送饭的小厮便是他们四人日日相对。

“咳咳……咳咳咳……”

看他一日比一日消瘦的脸,程二夫郞连埋怨都说不出口了。

“这些人求着咱们还不拿好态度来!”程青雨对着一桌子汤汤水水皱眉,吃了半个月嘴里都淡得尝不出味儿来,也不知要在这里拘多久。

程青痕不语,盛好一碗粥,夹了菜给里间房里的程青松端去,就听外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环环绕绕的似是将院子包了个圆。

柳宁在外头已经与人对上。

孤狼的眼对准执事者射去,恍若飞刀万把,盯得那人莫名心慌。

“嗤——就你,也配跟我谈交yì

!”柳宁讥讽冷笑。

大言不惭要天雷制作配方。她就是能给,她有命接吗?不是她柳宁瞧不起人,给了她她们也看不懂,何必浪费时间折腾。

“不交出天雷配方,就别想赎人回去,小的可不保证过些时日还是活的。”回以一个小人冷笑,无声同柳宁宣战。

瞳孔如受撞击的缩了一下,它人瞧不见的地方浅勾唇角。“你敢威胁我?”

看柳宁气得呼吸絮乱,执事者侧身斜三十五度角看她。

“不敢。小的还有其他事,就不陪柳元帅了!”

“慢着!”磨得牙齿嚯嚯响。柳宁慢吞吞从怀里摸出一方锦帕。

光耀自眼中滑过。女人故作姿态的旋住脚跟。

“想要我给你也行,但我要先见到人,就如你说的,我怎知他们是否真的在此。”退后一步。警惕的盯着左右士兵。另一只手里露出一根火折子。“没见着人我就烧了它!”

女人本对柳宁手里的东西有几分怀疑。但看她紧张绝决的态度后,心也被调高了几分,皱眉叫人下去带人质过来。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放开他!挨千刀的,你给我放手……”吵吵嚷嚷,柳宁已经听出了程二夫郞的声音,手指微微勾动。

程青松就像一块破布给扔到地上,程青雨兄弟想要上前,给大刀搁上脖子,程二夫郞一头乱发扑过去护着程青松,不长眼的刀在身上划出一条血口子。

“你们这些天煞的,不得好死!”发xiàn

程青松只有出气儿没有进气儿,程二夫郞破口大骂。

执事人懒得再看一眼,把目光对着柳宁。“可以了?”顿了一下,将手摊开来:“请元帅大人兑现诺言!”

雕塑状的人忽然鲜活了咧开嘴唇,一口白牙在阳光下明如皎月。“我何时给你承诺了!”脚下移动弹跳,瞬间窜开数米,没向着人质的方向走反朝着相反的方向快奔。

轰隆声响,原柳宁所站的地方已经裂开,呈现四方口子一样的陷阱。

落了空,执事人青筋暴跳,将腰刀拔出,欲要砍两个人质泄愤,哪知背后嗖嗖响起如雨破空声,一大批不知从何处来的蒙面人鬼魅现身。

“看哪里呢!”

突来的声音吓得女人一跳,跑出老远的柳宁居然已经杀了个回马枪,一手尖刀欺近,手起刀落无声无息。

“松儿——”程二夫郞悲嚎,程青松歪斜身子滑落坠地,一双眼睛莹满水光,雪白的衣袍上赫然是一朵渲染夺目的血玫瑰。柳宁顺着他中刀的方向看见执事女人嘴角的蔑笑,她竟在临死时刻将刀掷了出去。

程二夫郞没想到自己会被儿子所救,他对儿子一直不好,虐待殴打禁足,他一直都当他是个赔钱货。可就是这样懦弱胆小的儿子舍身救他,为什么?他明明不是一个好父亲。

无力的抬起手指,程青松张张嘴,吐出一口口鲜血,对着程二夫郞的方向费力开合。

“爹……我不恨你,好好活着……”

程二夫郞握着他的手,一动不敢动,只是眼泪怎么都控zhì

不住,来得又凶又猛。

程青松死了,带着无尽的遗憾无尽的伤痕走得匆忙,程青逸回来时面对的是一具已经冰冷的尸体,他不再会笑不再会哭,看过很多尸体,此刻程青逸才更为明白逝去这个词有多疼痛。

柳宁静静站在一旁,看程青松下棺入坟,眼睛时而扫向紧闭双唇的夫君。程二夫郞好似变了一个人,他不再咋咋呼呼大哭大叫,安静得如一道秋的风景。

怀瑾一年十月,戎氏一族兵败,灭于枣乌镇。

怀瑾一年十二月,华氏一族因结党私营破害朝廷官员罪被集体下入天牢。

怀瑾二年五月,二皇女被刺杀于甘清寺。

怀瑾二年七月,皇帝迎娶皇后。

怀瑾十年一月,长皇子定亲。

平静的龙湾村,因着一道圣旨打破沉寂,窄小院落里进进出出,喊礼人一箱箱一笼笼往前院儿里抬,后院里却是另一番光景。

一女子露着两截麦色膀子,叉腰瞪着树上猴儿爬的一小团子。

“死丫头你给老娘下来!我保证不揍你!”

树上的一点儿蠕动了一下。

“爹——爹——”尖细的嗓音在院落里回响。

女人脚下一歪,吸了一口气还没吼,就见翠色衣裳如画似玉的男人站在门郎里,好kàn

的眼睛微微挑起。“开饭了,还不下来!”

前一句对着女人后一句对着树上。说完转身离去,到身子隐没时轻飘飘添了一句:“家规一百遍!”

……

“娘,都是你害的!”揉着屁股肉肉的某娃怨念深深,脑袋上很快吃了一记打。

“屁!”某女吹胡子瞪眼:“谁让你招惹皇室的?”

某小娃挤了两滴泪,无比委屈。“师傅说能拿到世上最难拿的东西才算学成……”

“所以你就偷了人家国宝级的皇子?”某女人满头黑线,她避之不及的设计了一大圈才换来安宁,就给这丫头毁个彻底,怎能不吐血?

“我哪知dào

那么好偷!”

……

偷相公那什么也只有丫头你干得出来,柳宁抚了抚额头,感觉自己有未老先衰的迹象,哎,摊上这么个讨债鬼女儿,未来的日子有得愁咯!

程青逸侧耳听母女两叽叽咕咕,嘴角扬起一抹轻笑。(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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