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心缘何妆假面 - xp1024.com
《真心缘何妆假面》


第1章 纯属家事

沉重的大门蓦然敞开,吱吱的声响震动着每个人紧绷的神经,原本三三两两欢谈举杯的人们,像收到什么统一的信号,齐刷刷望向声音来源,所有人的视线不由自主被门外一抹银闪闪的身影所牵引拉扯。大门静止,清脆的高跟鞋声缓慢而沉实地充斥着大厅内每个角落,逐渐放大,再放大。

精致的妆容,气场银色长裙晚装,裸露背部格外突出的肩胛骨让人不由心生怜惜,可脸上那双眸所散发出的明亮凌厉的眼神却仿佛天然就能将自己保护得严严实实,丝毫不容别人侵犯。

这让人移不开眼睛的女子气定神闲走向主席台的每一步,都像锤子一样一下一下砸在台上今晚的女主角岑绍宜的心里。岑绍宜稍稍稳住被晕眩的心神,定睛细看,喃喃脱口——是你?!

“对,是我。”明明是如此安静美好的女子,但其仿佛天生自带的气场就像汹涌的浪,气压全场,艳惊四野,直扑台上,与岑绍宜正面对立。

“是谁让你来这里的?你又有什么资格来这里!”

岑绍宜气急败坏,但面对在场这么多双眼睛,她声音只能拼命被压抑着,但也不自觉提高了几个八度。

“保安,赶紧把这个捣乱的人拖出去!”她身旁的制服男们收到命令抬脚就想向银色女子包围过去。

“资格?哈哈,我想在场最有资格的就是我,我不来,今天的舞台毫无意义,今天的仪式也无法划上句点。”话闭,银色女子淡然而坚定的眼神貌似不经意地扫过目露凶光的制服男们,他们立马像被点了穴位一样,定在原地丁点都不敢动弹。

“你……”岑绍宜因激动呼吸急促,但因忌讳台下看热闹议论纷纷的宾客,表面还要维持名门望族应有的淡定高贵,只能暗地里握紧拳头抑制愤怒。

银色女子没再理会旁边这憋红脸的妇人,悠悠转身正对着台下众人,然后调整了一下主席台的话筒,用女主播般细腻温润的声线坦然宣声。

“各位来宾,相信大家今天来都是为了参加振中集团新任总裁的就职仪式,非常感谢大家在百忙之中仍赏脸出席今天的盛典,在这里,我很荣幸地向大家宣布——我,卓嘉莉,正式担任振中集团的行政总裁,全权负责振中集团所有业务!”

原本因银色女子到来只剩窃窃私语的会场,此刻更是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放眼望去,在场宾客无不瞠目结舌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位不请自来的“新任总裁”,后不知哪家媒体记者终于醒悟过来,冲上前举起相机朝着台上人一顿嚓嚓猛拍,顿时就如油星掉进了滚烫的水锅里,一下子将气氛点着了,达官贵人、传媒记者、亲朋好友全都你一言我一语,骇人的声浪简直要掀翻主席台。

岑绍宜黑青着脸,脚因颤抖发软眼看就要滑在地板上,在她不远处的岑家二老爷岑绍康虽不乐意出席今晚的活动为三妹“封后”做人肉背景,但碍于情面还是到场做做门面功夫,一直躲在角落里独自喝闷酒,刚才卓嘉莉的出现让岑绍宜出糗,他心底不由袭来阵阵暗喜,但在这样的场合理应“同仇敌忾一致对外”的道理,岑绍康这个已近半百的人精岂会不懂,他冷眼看了阵好戏后再掐准时机跳上台,坚定地站在岑绍宜身旁,暗暗扶了她一把。岑绍宜得此依靠,正想向伸出援手之人投去感激的目光,一看是岑绍康眼底不由掠过一丝嫌弃的眼神。岑绍康自得其乐,懒有理会的心思,径自走到主席台从银色女子前夺过麦克风。

“各位来宾,非常抱歉,由于现场临时出了些状况,而且,这个纯属‘家事’……”

岑绍康在“家事”两个字上特别加重了语气,顿了顿,“今晚的就职仪式稍后正式开始,各位贵宾请先行休息一下。岑家人请马上到会场休息室,失陪!”

末了,岑绍宜总算回过神来,手忙脚乱拨了个电话。

“张律师,立刻来全景酒店!”

豪华的休息室里,弥漫着让人窒息的异样气氛。

主位长沙发上,岑绍宜端坐正中位置,旁边坐着位与她年纪相貌均相仿的妇人,只是相较岑绍宜的圆润,这位妇人稍显瘦削,高颧骨下薄薄的嘴唇紧抿着,似乎在努力控制着不发出什么惊声骇语。妇人旁的侧沙发上,岑绍康和另一位颇有风姿的妇人随意坐着,这位美妇人坐得无聊,想起来走走,可一触碰到岑绍康禁止的目光,赶紧把身子往沙发里缩了缩,看这惧夫架势,当是岑绍康太太倪敏儿。

侧沙发背后稀稀拉拉摆着四五张椅子,只坐着岑家两个孙女——二房岑博凝、四房岑博美。和休息室里压抑的氛围不同,这区域因两个带着活力的年轻女子,算是还能稍稍喘口气。岑博凝出了母亲倪敏儿的美人胚子,一头长直发显得格外温柔靓丽,加上青春少艾,出身名门,当年在大学读书期间,拜倒她石榴裙下之人可是从师兄到师弟,几无断层,如今在振中也是混得风生水起煞有名气,追她的人更是多如牛毛。岑博美是家里孙辈最小的一个,还在读中学,正是青春叛逆期,电得贼卷的棕色毛发侧着绑了个马尾,左耳上的大单环自以为摇曳着大大的“酷”字。

另一张侧沙发上,卓嘉莉靠在沙发背上,安静地拨弄着右手手腕上串了个金色袖扣的手链,每抚摸一下表面平静如水,内心却是难言的疼痛。

假意咳嗽了两声,还是岑绍康打破了沉默。

“嘉莉,今天是振中集团行政总裁就职的日子,你好歹也曾经是岑家人,为何要来捣乱!”

“曾经?”卓嘉莉缓缓将目光从袖扣收回,抬起头直视岑绍康。

“二叔,我是博文的妻子,以前是、现在是、以后还是岑家人,何来‘曾经’一说?”

“既然你自认为是岑家人,干嘛今天要在会场说那些无凭无据的疯话!这不是捣乱是什么!而且,博文已经死了!是你害死的!你还有脸来这里!”

瘦削的妇人终是忍不住,字字句句连珠炮般轰向卓嘉莉。

“四妹。”岑绍宜轻轻拍了拍身旁岑绍雅的手,仿佛在安慰她不要为这个女人气到自己,内心却是因被帮着出了口气无比舒畅。

“博文不是我害死的,他一定还没死,他会回来的!”

卓嘉莉强压着心头之痛坚定地吐出这句话。

“而且,我才是名正言顺的振中总裁。”

“无稽之谈!”岑绍雅打开了话匣就没有关上的意思。

“大家都知道,妈走时,明明就是将大部分股份给了三姐让她执掌振中集团!有你卓嘉莉这个外人什么事!”

“不,让我挑起振中的担子,就是嫲嫲的意思。”

卓嘉莉淡淡的执著让在场的人是越听越疑惑,连坐在后面的两表姐妹也将视线从手中的手机移到了场上众人。岑绍雅正欲再开话枪之际,休息室大门响起几下敲门声。

进来的正是夹着公文包的岑家御用律师张启铭,虽人到中年有点发福,但仍能看出年轻时候的俊朗英姿。

“张律师,你终于来了。”岑绍康转头对女儿岑博凝吩咐道:“给张律师搬张椅子。”

岑博凝用手肘戳了一下岑博美:“小鬼,你去。”

“凭什么是我……”虽然心里嚷嚷,岑博美还是将身旁一张空椅子拉到了大家前面。

张律师落座,向岑家几个长辈点头致意,看到自己时,岑绍雅心里是酥了一块,霎时将之前的刻薄嘴脸换成和悦颜色,眼睛勾勾向张律师发电。张律师当做没看见,竟也向卓嘉莉点头打了个招呼。岑绍雅瞪了一眼卓嘉莉,心里喷道:小狐媚子!但张律师在又不好继续发火,于是脸部不由在怒与笑之间变了形。

岑绍宜之前没像岑绍康、岑绍雅那样只顾着和卓嘉莉打嘴仗,只为一心等着张律师的到来,张律师刚坐下,她就迫不及待地发问。

“张律师,之前妈在医院走的时候,也是你为我们宣读遗嘱,大家也确认了妈的遗愿,是要我代大家管理振中集团,这事对吧?”

“是的。”张律师诚恳地说道。

“但是今天,卓小姐公开说她才是振中集团的行政总裁,我们,我们是否可以采取什么法律手段来终止这谣言?”

连名字都懒得客套,左一句“卓小姐”,右一句“法律手段”,岑绍宜生生将卓嘉莉和岑家划清了界线,然后就等着律师的建议对卓嘉莉肆意进行判决。

“可是,并不能。”张律师摇了摇头。

仿佛都怀疑耳朵生了毛病,除了卓嘉莉外,其他人齐刷刷盯住张律师。

“根据岑老太太的遗嘱,现在振中集团的行政总裁确实是卓小姐,卓嘉莉。”

话音刚落,寂静的休息室,中央空调的静风仿若突然换成了飞机起飞的发动机声,轰炸着大家的听觉神经,直逼大脑。

第2章 秘密见证

沉闷的“啪”的一声,岑博凝的手机从手上摔下,幸好摔在结实的地毯上并无大碍,只是终于把大家的思绪稍稍拉了回来。

“什么!”岑绍宜陡地站起来,“张律师你什么意思?!”

“岑三女士,请您先冷静。”多年穿梭于豪门纠纷中,张律师早已练就处变不惊的本领。

“岑老太太之前确实立了份遗嘱,就是我在医院宣读那份,指明是岑绍宜女士接任振中集团的总裁,但在岑老太太去世前在医院的时候,还立了一份秘密遗嘱。”

张律师从公文包里取出了一份文件,这份文件像磁铁一样紧紧吸住了大家的注意力,就连平日只爱吃喝玩乐的倪敏儿也不觉揪了一下心。

“本人郭亭方,身故后若孙媳妇卓嘉莉被岑家其他人逐出家门,之前所立遗嘱作废,本人名下股份重新分配,其中80%归卓嘉莉所有,且由卓嘉莉担任振中集团行政总裁,全权负责集团所有事务,如岑博文归来,则将该部分股份及振中集团控制权转交岑博文;其余20%股份由岑绍康、岑绍宜、岑绍雅、岑绍楠平均分配。另卓嘉莉需在岑家大宅照顾沈碧芸终老,如有违背,其名下股份将全部强制拨入集团基金会。”

“不可能!”

话音刚落,岑绍康利索地起来夺过遗嘱,遗嘱落款赫然是岑老太太的名字以及鲜红的指模,见证人处有两个龙飞凤舞的签名,一个是张启铭律师,另外一个——岑绍楠!

“岑绍楠这小子,搞什么!”

“谁在叫我?”

休息室的大门再度被开启,一个修长的身影带着风优雅地卷了进来,白t恤配着蓝色开洞牛仔裤,油亮的中发扎成马尾甩在脑后,如果不是伴着浑厚的男声,还以为是什么活力四射的青春美少女,实情是个俊俏有范、风采流淌的小伙子。

“五弟——”岑绍雅下意识又想开始捏酸沾醋,可余光一瞄到张律师,硬生生将语音语调放轻。

“你怎么现在才来,我们都在等你。”

“在你心里,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重要?”

岑绍楠丝毫没有要给四姐岑绍雅面子的意思,张口说了句大实话。岑绍雅狠狠剜了岑绍楠一眼,就把头别到一边去了。

岑绍楠自顾自走到岑博美旁边,搬了张空椅子坐到张律师身旁,身子靠在椅背上,翘着二郎腿,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卓嘉莉仍平静如水,淡然看着在场形形色色起起落落的人,仿佛正在发生的事情都与自己毫不相干。

在震惊中站起还没顾得上坐下的岑绍宜皱了皱眉。

“五弟,这份遗嘱是怎么回事?你怎么成了见证人?”

岑绍楠黠慧地眨眨眼。

“妈在医院的时候立遗嘱,看到我在就随手拉我做见证了。”

“简直胡闹!”岑绍康忍不住吼道。

“这么大的事情,怎会‘随手’让你去做!说!是不是这个女人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他激动地用手指着卓嘉莉,眼光扫过张律师,顿了顿,“让你们,给她造假遗嘱!”

张律师闻言,眼色一沉,托了托眼镜,清清嗓音。

“岑二老爷,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我作为专业律师,谨以我服务了岑家近二十年的名义发誓,我忠于岑家,绝没有为自己谋私而践踏法律底线,也没有做出任何损害岑家的事情。”

“而且,你们觉得这个失去丈夫、被你们赶出家门、一无所有的女人,有什么能耐让我、我们,为她冒险犯事?”

岑绍楠滑稽地在“我、我们”上加重了语气,似笑非笑地看着岑绍康。

岑绍康被堵得面红耳赤,半天扯不上话,倪敏儿见情势不对,慌忙拉着岑绍康的衣角让他坐下。岑绍康心烦气躁,把还在手中的遗嘱摔在了茶几上。

岑绍宜打了个眼色,岑绍雅立马将遗嘱拿起递给了她。她掂了掂手里沉重的一页薄纸,心里开足了马达盘算起来。

“张律师,我敬重你是与岑家合作多年的老人,但毕竟这是涉及到整个家族甚至振中集团的大事,我们谨慎一点也是理所当然的,请理解。”

张律师对这段“肺腑之言”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即便有你和绍楠的见证,我们仍然想确认一下这份遗嘱的真实性,否则大家就算明面不说心里还是有刺的,更无法认同,对吧?”

岑绍宜居高临下般扫视了一下身旁的岑家人,大家都小鸡啄米一样点头回应赞同。岑绍宜心里得意,优雅地坐下,一副大公无私的架势看向了张律师。

“岑三女士,您说得非常在理,所以岑老太太也已经准备好了。”

张律师变魔术一样又在公文包里拿出一封信。

“这封岑老太太亲手写的信,我觉得,还是交由你们来读吧。”

“我来读。”也许剧情太精彩了,让坐在后面的岑博凝也不由自告奋勇充当了播音信使。

信读完,岑博凝眼神有点疑惑,但没敢吭声只将信递给爸爸岑绍康,岑绍宜、岑绍雅也聚过来一起研究着这封突如其来的遗物。

信上的字有点扭曲,但大体还能看出是岑老太太的字迹。

“这是岑老太太去世前三天在医院写的,我和楠先生在场见证了整个过程。”不等众人开口,张律师先讲了个大概。

“张律师,这个……我们也无法判断这是母亲在清醒状态下所做的决定。”故作为难、却之不恭等伎俩,岑绍宜是早已炉火纯青。

“叮”、“嘀嗒”、“噔噔噔”——突然大家的手机同时响起了群信息声音。

岑绍楠潇洒地朝大家扬了扬手机,岑博凝眼疾手快首先打开了群里岑绍楠发的视频,然后,除了视频里的声音,在场的人都不发一言,休息室里沉默了很久很久。

虽然之前张律师找到卓嘉莉时,已给她看过视频内容,但如今再次听到,仍让卓嘉莉红了眼眶。她闭上眼睛,脑海里还能清晰记起视频里一位即将油尽灯枯的老人,是如何硬撑着一口气,艰难伏在病床小桌一笔一划写信的情景,因手颤抖,她写几笔就要歇一歇,好几次差点笔都要滑下来。写毕,她竟然喘着气一字一句念起了信的内容:

“我的亲人们,当你们读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去往天国找老爷子了。我这一生和老爷子相伴五十载,深知夫妻同心的道理,可惜我的儿女们,绍君不在了,留下儿媳碧芸,绍康犯了大糊涂,绍宜没了丈夫,绍雅也是没个知心人,绍楠更是老大不小仍形单影只,最让我痛心的是岑家唯一的孙儿博文也下落不明生死未卜,我这副老骨头真不忍心绍君一脉只留下两个寡妇……嘉莉是个好孩子,博文也爱她,倘若大家要赶她走,我希望她能抛却怨恨,代博文照顾好岑家上下,同时暂时接管振中集团,等待博文归来重聚。”

视频里虽不时因咳嗽打断了念信,但总算清清楚楚完完整整地让所有人知道,这确实是岑老太太清醒的意愿。岑绍宜更知道,自己今晚是彻底败了。

由于休息室里的一场大龙凤,振中集团行政总裁的就职仪式足足推迟了两个小时,但今晚的事情太让人震惊了,宾客和媒体记者都仍然守在会场,没有一个人离开。

之前在一旁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会场主持人,在收到最新活动流程时更是半晌都合不拢嘴。良久,主持人强压凌乱的思绪整理了一下思路,走到台上朗声宣告。

“尊敬的各位贵宾、记者朋友们,振中集团新任行政总裁就职仪式现在正式开始,有请新总裁卓嘉莉小姐上台致辞!”

现场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更多的是大家新一轮的窃窃私语以及闪光灯响声。

台上的卓嘉莉本就是有颜值又有气质的女子,一番精心妆扮后更是淡定优雅,极有气场。相形见绌,台下的岑家人都面无表情,除了完成任务绝尘而去的岑绍楠,还有对什么都无所谓的少女岑博美,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拿着手机看街舞视频看得入神,一脸略带黯然的仰慕之色。

作为全场的焦点,卓嘉莉向宾客和记者描绘着振中集团未来的发展蓝图,对于记者提出的一些刁钻的问题都自然大方地应对过去。

“卓小姐,请问原定振中集团行政总裁是岑绍宜女士,现在突然换成是你,其中是有什么内情吗?”

“这位记者朋友,就像之前岑绍康先生已经说了这个是‘家事’,作为岑家一份子,我和岑绍宜女士都是家人,无论谁坐这个位置,最终都是为了振中集团未来的发展,也相信岑绍宜女士会在工作当中给予我非常多的支持和鼓励!让我们将掌声送给岑绍宜女士!”

在听起来有点刺耳的掌声中,相机摄像头齐齐对着岑绍宜,岑绍宜压抑着心中的怒火,脸上却变魔术般瞬间堆满温润关爱的笑意,向记者们点头致意。岑绍宜身旁的岑绍雅、岑绍康、倪敏儿也忙不迭跟着挤出笑容,对着镜头卖力摆动作。站得比较远的岑博凝转头看着身边仍在看视频花痴一样的岑博美,忍不住翻起了白眼。

第3章 往事如烟

客厅天使落地大钟的时针分针几乎要重合的时候,岑家的大门才被愤懑地推开。

岑家几个岑姓长辈气鼓鼓地在大厅的沙发坐下,倪敏儿平时只对如何做名媛感兴趣,明天还约了珠宝大王夏家的夏太太打麻将呢,这样的场面实在无聊得很,就直接带着岑博凝、岑博美上楼回房间休息了。

“二哥、三姐,妈真的病糊涂了吧,振中这个馅饼怎么砸也砸不到卓嘉莉那个狐媚子头上吧?”

没有了张律师的光环,岑绍雅顿时像照了照妖镜一样,忙不迭露出刻薄的嘴脸。

岑绍宜心烦得很,双手抱在胸前,板着脸不作声。

“我看就是那女人不知在妈面前吹了什么风,这样的身份能嫁进来就知道她心机重得很,我们这些良善之家怎么斗得过她!”

岑绍康“哼哼”几下,还是气不过,扯下领带扔在了地毯上,恰好扭了个哭丧脸模样。岑绍康腾地站起一脚踢开领带。

“真晦气!”

领带带着恼怒的弧线,落在了缓缓打开的大门前,他们口中的“狐媚子”“那女人”正款款踱到客厅里。

“二叔、三姑姑、四姑姑,我回来了。”轻描淡写的语气,仿佛来人只是外出散了个步回来。

“是我的话,我就没有这个脸回来了”,岑绍雅嗤笑道,“看来没几天你就忘了是怎么从这里被人赶出去的!”

“我没有冒犯几位长辈的意思,只是我要遵循嫲嫲的遗愿,留在这里,照顾岑家,照顾妈,相信大家讲道理的话都会同意吧?”卓嘉莉倔强地扬起了头直视在场的人。

岑家三兄妹铁青着脸,脑子里努力搜寻着反对的理由。

“我不同意。”

话语间,一位穿着略显宽松墨蓝色睡袍的中年女人,顶着个到这个点还纹丝不乱的发髻,脸上虽不施粉黛,倒也干净利索,年轻时该也是个清雅闺秀。

大家都顺着声音望去,卓嘉莉恭敬地喊了声“妈”,女人并没有应声,自顾自走到沙发旁坐下。

卓嘉莉不由垂着头,加大了音量:“妈,您怎么还没休息?”

女人冷笑道:“你可是巴不得我长眠吧,这样就没人管你的龌龊事!”

“没有,我只是担心您身体。”卓嘉莉无奈地轻轻摇摇头。

“看不见你这个扫帚星相信我能长命百岁!”

岑家几兄妹抱着手在一旁默默看着戏,嘴角都不自觉往上扬:我们治不了你,你婆婆可不是吃素的!

“妈,您误会我了,我……”

“我没有误会!别以为我不参加酒会就啥也不知道,你害死了博文,还要哄骗婆婆将公司和岑家都收在囊中!我早不该心软让你进这个门,你从一开始进入我们岑家,就步步为营恶计频生,为求达到自己侵吞岑家的目的!真是好手段!真是好心肠!”

面对沈碧芸的无理指控,卓嘉莉内心翻江倒海,岑家其他人她不在乎,但沈碧芸是岑博文的妈妈,是她最爱的人的至亲,她无法不顾及沈碧芸的感受,越在乎,越难受。

卓嘉莉捏了捏手里拿着的包包,强抑着眼里打转的泪滴。

“妈,您先消消气,有件事情我想单独和您说,是关于博文的,希望您能给我10分钟时间。”

听说是和岑博文有关,沈碧芸皱了皱眉头,思索了一会儿。

“5分钟。”

还没说完,沈碧芸便径直走向了偏厅,卓嘉莉低着头随之跟了过去。

客厅里的人看刚搭好看席就收了舞台,心里痒痒的。岑绍雅忿忿跺了跺脚:“这狐媚子最懂迷惑人,大嫂不会又被她三言两语给骗过去吧?”

岑绍宜心里也是火急火燎的,恨不得跟过去听她们讲什么秘密,脚却像石化了一样,迈不出步,表情甚是古怪。

岑绍康原本也急,可眼角瞟见岑绍宜的模样,心里猛然又释怀了:就让你急,反正好处早也不是落到我头上。然后就装作没事人一样拨弄着桌上的雪茄枪,心里琢磨偏厅那边应该也在上演好戏了。

“看在博文的面子上有事就说,说完赶紧滚出这个家!”

看着沈碧芸板着的脸,卓嘉莉安静地从包里拿出一份报告,双手递给她。

难不成你这个小贱人要用什么身体不适报告来博取同情?沈碧芸心里响亮地喷了一句,手上轻蔑地接过报告,眼球却瞬间被抓住——3个月的孕期报告,姓名栏正是卓嘉莉,而诊断时间是博文出事当天。

沈碧芸一把捏住卓嘉莉的手,眼睛死死盯住卓嘉莉的肚子。

“博文还有后?!”

卓嘉莉再也忍不住满腔的泪水,另一只手用力抓住小腹的衣服。

“他已经不在了,博文出事他也走了!”

那天岑博文连人带车翻下悬崖的消息传回岑家大宅,岑老太太当场晕倒送院,全家人几乎都跟了去,卓嘉莉出差刚到家还没来得及将怀孕消息告诉岑博文就得此噩耗,也悲痛欲绝腹痛入院,还是赶回家里的岑绍楠将她送去医院。其他人都只顾着岑老太太,哪还有人想起微不足道的“未亡人”?除了岑绍楠更没人知道这个还没来到世上却已经离去的岑家第四代曾孙。

沈碧芸瞪大了眼睛,嘴里喃喃道:“我的儿子、我的孙子、我的儿子、我的孙子……”

卓嘉莉跪在了沈碧芸跟前,双手扶着沈碧芸膝盖。

“妈,我深爱着博文,他就是我的世界,而且我当时有了他的骨肉,我怎么会害我的丈夫、害我孩子的父亲?”

沈碧芸脑里一片空白,之前心中因思念儿子而转化成对卓嘉莉的恨,此刻在哭成泪人的女子面前,陡然没有了目标和方向。

客厅里的人等了5分钟、10分钟、30分钟,还不见她们出来,岑绍雅坐不住,正想过去偏厅看看,只见沈碧芸眼神空洞,行尸走肉般往楼梯方向走去。

“大嫂!”岑绍雅忍不住唤了她一声。

沈碧芸怔了怔,好不容易挤了几个字。

“她要留就留吧。”

揣着和楼下人们一样的惊愕,奔忙了一晚但一无所获的身影,悻悻地离开了蹲了很久的二楼楼梯口角落。

卓嘉莉等客厅里的人尽都散去,才拖着发酸的腿回到三楼的房间。

房间里的东西虽然有些凌乱,但幸亏还没来得及被清理。房间有面墙错落有致挂着的是大大小小的相框,中间是一副手画的她和岑博文的合照,其他则全都是他们的照片,几乎没有什么堂皇的背景,就是湛蓝的大海、乡间的小路、斑驳的红墙等普通的景色,但都因无时无刻粘在一起的两张甜蜜笑脸而显得风光无限。

卓嘉莉抚摸着相框里丈夫年轻英俊的脸,脑海里翻涌的都是关于他的点点滴滴。

记忆的源头起码要追溯到卓嘉莉14岁那年,但这段往事却并不是由她开始,而是她的爸爸卓老三。当年,如果不是匪徒在岑家当家老爷岑振中回公司路上拦路意图绑架,如果不是岑老爷司机贪生怕死自顾而逃,如果不是卓老三偶然路过以身挡枪,或许卓嘉莉和岑家是八辈子都扯不上关系。

岑老爷子非常感激卓老三路见不平以身相救,就聘请卓老三成为他的专属司机,后得知卓老三老婆早逝,独自拉扯着女儿卓嘉莉非常不容易,就派人将卓嘉莉也安排在岑家子孙所就读的贵族中学,更和同岁的孙子岑博文在同一个班里。

岑博文继承了父亲岑绍君和母亲沈碧芸的优良基因,十几岁已出落得俊朗不凡,加上家境优越、成绩优异,还精通英语、法语、日语,在学校里是不折不扣的天之骄子,走到哪里都是一众女生的痴迷对象。

而卓嘉莉虽然长得清清秀秀,但男人带大的女娃难免温柔不足、倔强有余,且年纪不大还没完全长开,在一群家庭条件优渥营养过剩且注重打扮的莺莺燕燕当中,未免没什么存在感。卓嘉莉在这个群体也没有同类,基本都是躲在角落,埋头享受着贵族学校一流的资源与孤独的宁静。当年某某花园红遍大江南北国内国外的时候,卓嘉莉也曾yy过自己会是哪个寺的菜,谁知5年过去了,寺没出现,菜早就凉了,自己也将孤独化作动力考上了重点大学。而她的“同学们”,基本都漂洋过海奋斗在同一片蓝天不同的沃土上。或许,也根本没有谁记得有过她这么个同学。

唯独,有那么一次,班里以“我美美的母亲大人”作为母亲节的活动主题,要求大家每人用妈妈的照片制作一份礼物。但卓嘉莉因1岁就没有了妈妈,拿不出照片,就上网找了个女明星的照片凑合,结果被同学们起哄取笑她不害臊。卓嘉莉握紧拳头眼泪在眼里打转硬是憋着不滴下来,等放学大家都走光了才直冲向湖边让泪水肆意流淌。

突然,不远处传来一声平淡却充满威严的话语。

“不准哭。”

卓嘉莉错愕地转过头,兴许是她刚才跑得太急,竟没发现附近还有人。在这般景色优美的湖边,一个美男子手持英文书看着,阳光洒在他的侧颜,天啊,世上竟然有这么好看的人。卓嘉莉不觉有点看得发怔,也停住了哭泣。

美男子见没有声响,抬头望向卓嘉莉。作为全校女生的“老公”,“岑博文”三个字就是目光的指示牌,漂亮女生们总是变着法子在他面前招展,他都腻烦了,而这个头发松乱挂满泪痕衣着朴素的女生相较之下简直有点丑,却莫名让人怜惜。

“你是……”岑博文努力想起了这个女生原来是今天上课时被人嘲笑的女孩,但是实在想不起她叫什么名字,只好转个话题。

“为什么哭?”

卓嘉莉回过神来,泪水猛然又开了闸,边哭边含糊地蹦出几个字:“我没有妈妈”。

卓嘉莉平时并不愿意与别人分享家里的事,特别是妈妈的事情,但不知为什么在岑博文面前倒是一点遮掩都没有。

岑博文皱了皱眉头,站了起来,把书顺手放在椅子上,双手插在裤兜里,眼睛看向了湖对岸。

“有什么好伤心的,我也没有爸爸。”

卓嘉莉再次惊愕,张大了嘴忘了合起来。她没听错吧?岑博文和她说这些?

“喂,赶紧擦干眼泪回家,不要影响了这里的美景,丑死了。”

岑博文说完,单肩背起书包、抱着书本,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卓嘉莉脑子里乱成一团,好不容易找了个线头慌忙对着颀长的身影大喊。

“我不叫‘喂’,我叫卓嘉莉,你才丑呢,一点都不尊重人!”

回应她的也只有渐去渐远的背影而已,只是她不知道,这个无视一切的男生嘴角多了一记不易察觉的上扬。

第4章 总裁归来

那么一次偶然的涟漪,荡开就不见了。没有风浪的人生,才是普通人的常态。高中毕业后,卓嘉莉就考上了高宁大学传媒学院,继续在离家不远的地方拼搏着自己的小日子。而岑家的骄傲岑博文毫无悬念出了国,在全球顶级拉弗大学修读管理学位,做着家族未来继承人该做的事情。

身份的悬殊,让岑博文对卓嘉莉几乎一无所知,但卓嘉莉倒是对岑博文的状况多少了解一点,谁让岑老爷子对这个孙子宠爱有加时刻关注,还挂在嘴边时不时和司机卓老三炫耀二三呢。就在岑博文拿到管理学士学位并准备继续攻读硕士学位的高光时刻,卓嘉莉也以一级荣誉生的身份顺利毕业进入了振中集团。

岑老爷子身体一直很硬朗,虽有轻微心脏病,但都保养得很好,也一直没有在位子上退下来的意思,倒是岑绍康、岑绍宜对总裁位置眼红得很,使尽招数对老爷子献殷勤,岑老爷子却总是装糊涂,不露半丝传位意向。

未曾想人年纪大了,确实很多身不由己,岑老爷子就这样没有征兆地心脏病发倒在了书房地上,没留下半句话就走了。全家正陷入哀痛之时,岑绍康和岑绍宜都“适时”地站出来,要担起家族的重担,争得不可开交,岑老太太目睹一切,只默默流泪任凭他们折腾。紧急关头还是尽职尽责的张启铭律师,宣读了岑老爷子早就秘密立下的遗嘱,岑老爷子在振中集团的股份全权交给岑老太太,由岑老太太为董事长,同时任命岑博文为行政总裁。

就这样,岑博文为了家族的大业,只好停掉在读的学业,被紧急召回了国,将全身心放在岑家及振中集团。

这已是卓嘉莉进入振中集团第二个年头,在新媒体广告部充实的日子,也让卓嘉莉从头到脚都焕发了新光,她已从中学时代干瘦清秀的小女生蜕变成干练有气质的职业女性,发尾微向内扣的黑亮中发,脸上满是洋溢着青春的胶原蛋白,尤其一双干净明亮的大眼睛,仿佛能看到人心里去。

卓嘉莉还没进入公司大门,就听到旁边走过的同事们在议论纷纷究竟谁是接班人。卓嘉莉非常敬重岑老爷子,虽说当年是爸爸救了他,但岑老爷子这么多年对爸爸和自己的照顾,足以抵掉当年恩情有余,所以她并不关心谁是新老板,更多的是陷入对岑老爷子怀念的难过中。

正在她微微发呆的当口,身旁慢慢停下一辆酷紫色劳斯莱斯幻影,随着保安恭敬地将车门打开,一位身穿深蓝色西装的男子款款下了车,不着痕迹地整理了一下衣服,棱角分明的五官,凌厉的眼神目不斜视,一走动彷如行走的衣架,在大家眼里更像猛烈的龙卷风,畏惧却又舍不得移开眼睛。

卓嘉莉也随着男子的步履移动着视线,总觉得有点眼熟,直到精明的前台小姐姐笑得像花一样边向男子鞠躬边甜甜地打招呼:“岑总早上好!”

“岑博文!”

卓嘉莉的脑袋里自动跳出了这几个字,还没来得及思考,就被后面的女同事们雀跃地推着跟在了新总裁背后。

也不知是谁激动的猛推了一把,竟将卓嘉莉一下撞在了岑博文身上。

卓嘉莉轻轻“啊”了一下,高跟鞋一个站不稳就要往后倒去,岑博文一转身本能反应弯下身单手将卓嘉莉的腰抱住。

此刻,公司大堂里起码站着几十号人,但看到这个情景全都懵了,一时鸦雀无声。

这么近距离,对着岑博文深邃的眼睛,甚至能感受到他均匀的呼吸,卓嘉莉脑里不知怎么将眼前之人和多年前湖边的他重叠了起来,如果眼前可以永远定住该多好。

“啊!”这次是自己的声音将卓嘉莉叫醒。回过神来,卓嘉莉发现自己已经屁股着地摔在地上。面前是岑博文冷冷的眼神、冷冷的话语:“注意点!”

卓嘉莉心里怒了:这个人这么多年还是那么骄傲!怎么可以随随便便放手!

“站住!”

岑博文以为自己耳朵有毛病,回过头来,只见倒在地上的女子正像只发怒的小猫对着自己在吼。

卓嘉莉有点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双手抱在胸前。

“助人为乐你懂吗?看着人家摔倒扶一把也不扶得彻底一点!”

“助人为乐?”岑博文冷峻的脸貌似有了点其他颜色。

“这位员工既然对大堂的事这么热心,喜欢助人为乐,那么从现在开始调到大堂——!”

前台两位小姐姐瞬间以极快的速度对视了一下:竟然要霸占我们观看总裁的最佳位置?还是要分薄总裁每天一早最直接的关注?不过又转念一想:今天闹了这么一出,怕总裁以后正眼都不会看她一眼吧!

卓嘉莉抿紧了因气愤而愈发红艳的小嘴,可没等她来得及争辩,帅气的岑总裁竟冷笑着补了一刀——“保安部”,然后撇下满堂跌了下巴的人,穿过保安为他按着的门禁闸门进入了电梯间。

电梯门缓缓关上,哪怕狂蜂浪蝶也没人敢和如此严厉的总裁同坐一台电梯,于是电梯里只有岑博文一个。

岑博文双手插在裤兜里,眼睛平视着前方,表面毫无波澜,内心却也隐隐觉得刚才对那女生太残酷了些,但没办法,振中集团的重担突然落在自己身上,必须在短时间内巩固自己的权威,才能驱动所有人高效做事,过程中有牺牲品也在所难免。况且,她竟然敢公然挑战自己?!也不知道是拦路虎还是垫脚石,只怪她自己倒霉了。

振中集团是高宁市甚至全国数一数二的巨无霸企业,由岑博文爷爷岑太爷创立,至今已近百年历史,业务覆盖传统广告、新媒体广告、影视、经纪等多个板块,几乎每个电梯里都是振中的广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振中集团总部振中大厦就位于高宁市最繁华的cbd,是高宁市最高楼,百层玻璃幕墙摩天大楼相当气派。总裁办公室就位于振中大厦顶层,坐在大班椅上,整个高宁市几近尽收眼底。

岑博文出国前倒是有跟岑老爷子在这里溜达过,出国后就很少回来了,正儿八经坐在位置上也还是第一次,眼前的美景按理说是相当新鲜诱人的,但他丝毫没放在心上。

正在思考未来部署的时刻,一阵不合时宜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还没经他同意,二叔岑绍康就带着妖艳女子走了进来。

“博文,给你介绍个美女,这是我们远房叔公家的外孙女茜茜,刚从邻市望宁大学行政管理系毕业,你初来乍到,总需要个能干的人帮助你,茜茜做你秘书,虽说大材小用,但好歹大家亲戚一场,自己人总会放心点。”

岑绍康眉飞色舞沉浸在自己的如意世界里,却完全没看到岑博文由阴转黑的脸。

“茜茜,过来见过你表哥,以后你可要好好表现,用心帮助表哥!”

容茜茜早听说岑家大孙子岑博文帅气又多金,这次突然被岑绍康相中拉拢,这样的机会可是做梦都想得到,今天她还没到凌晨四点就起来妆扮,把自己从头到脚都武装了一遍,面容姣好妩媚,身材玲珑有致,一路过来回头率快赶上振中业绩增长。

信心满满的容茜茜终于等到出场机会,岑博文真人更是帅得让她心花乱颤,赶紧扭着腰将自己送到岑博文跟前,还特意弯下腰努力展示傲人的事业线。

“表哥,能跟你学习我实在太高兴了,以后有什么要做的随时吩咐我,我24小时在线!”

岑博文冷眼看着这两个跳梁小丑,逐渐收暗了眼色。

岑绍康和容茜茜半天没得到回应,有点尴尬地待在原地。

这时,敲门声再次响起,岑博文也不作声,只是盯住岑绍康和容茜茜好一会儿,才庄严说道:“进来”。

短短二字仿如两记响亮的耳光,岑绍康不由怀疑这句话其实是对着他说的,这算不算自知之明?

门被轻轻推开,一个阳光爽朗的男生推着两个行李箱走进了办公室。

“师兄,你一句话,我可是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赶回来啊!”

话还没说完,男生看到房间里还有其他人,不由有点不好意思。

“这里有客人?不好意思,我这就出去。”

“不用”,岑博文脸上的冰总算融化了一点,“两位,这位是我特助尚清源,以后我的事情将由他负责打点。”

容茜茜仿佛被人浇了桶冰水,脸比上了粉还要白。岑绍康还想争辩:“茜茜……”

不容他说下去,岑博文顺着话柄吩咐尚清源。

“刚好早上我贬了个不称职的员工,你将二叔介绍的这位小姐安排到那位员工原有的部门吧。”

尚清源心里不由万马奔腾——早上贬了员工?你不是今早才来公司吗!我也刚下飞机,除了你谁也不认识,去哪里找什么部门员工!

表面上当然全部应下,谁让尚清源是性格超好能力爆表又关系特铁的师弟呢。

“二叔,请到外面的会客沙发稍坐片刻,我安排好就带这位小姐去新部门报到。”说完,尚清源做了个绅士的“请”的手势。

谁是你二叔!岑绍康心里是另一种马的放牧场:这不明摆着一点面子都不给我吗?拽什么拽,岑博文你给我等着!

“在公司,请叫我岑总!”岑绍康板着脸,也没管容茜茜就大步向门外走去。

容茜茜愣了下,也踩着高跟鞋追出去。

“二叔等等我!”

身后,岑博文用门外岑绍康也足以听到的音量,向尚清源下达了命令。

“以后任何人要来见我,都必须先向你预约,没经我允许一概不许进来!”

第5章 能屈能伸

委屈地站在上班进入门禁闸机的人潮中,卓嘉莉还有点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也没留意别人看她的奇特眼光。

直到值班队长黎队把她拉进了大堂侧门旁的保安值班室,她才有点确认了自己现在的处境。

“小姑娘,我说你得罪谁不好,偏要去招惹咱们的新总裁。”

黎队在岑老爷子在的时候已经为振中集团服务,好不容易熬到保安队长,也算是公司的老人了,明哲保身是他的处世格言。今天的事情他看在眼里,也只能安慰两句。

按理说,换着别的女人,在遇到这样的事情后,总得洒两滴眼泪吐几句怨言,可卓嘉莉腹中难言的怒火将眼泪都蒸干了,她咬咬牙,平静而坚定地问道:“请问我到哪里领保安服?”

黎队在振中集团这么多年,怪事倒是第一次同一天看了两回,一是总裁刚来就无理贬了个姑娘来保安部,二是姑娘半声不吭就要在保安部上岗。

“保……保安服?”黎队喃喃自语。

这是什么世道?一向只有男人的保安部门,哪里去找什么女保安服装!

“我先去找套最小的男装给你凑合着,晚上你看拿到外面去改改?”

华灯初上,岑博文揉揉有点发酸的眼睛,把手中的文件夹甩在了宽大的办公桌上。如果振中的担子也能这样甩出去该多好,他将眼光移到窗外灯光闪烁的夜景,不由苦笑了一下。

虽然早知道自己是振中集团的未来接班人,岑博文也非常刻苦按照爷爷的想法在全球最顶级的学府历练自己的学识,但原本的路子可是先将硕士读完,然后进入振中集团的基层部门,由低做起,慢慢将振中集团接过来,不曾想爷爷的突然离世,将他被安排的计划全盘打乱,立刻马上接掌振中集团,成为了他的不二义务。

一天下来,他已分别召见了公司所有部门的主管,当然还有他那不省心的二叔和三姑姑,二叔岑绍康的传统广告事业部,三姑姑岑绍宜的财务事业部,掐住了公司两个重要线条的命脉,广告部输血,财务部用血,可以说利润和成本都不一定能为己所控制。另外三姑父桂达也管理着振中集团的影视板块,虽说这是个新成立的事业部,但既是“三姑父”,也不见得是和自己站在一条战线上。

特别早上闹的那么一出,岑绍康来汇报工作的时候,随时都是要给岑博文吞苍蝇的感觉。岑绍宜老好人的伎俩,岑博文小时候就被母亲沈碧芸教育过,今日职场相遇,这个三姑姑的话该听几分,岑博文心里还是有点数。

难过也要过,如何在短时间里安插好自己的人,顺畅执行有利于集团发展的新方案,是岑博文的头等大事。

“清源!”

没用桌上的直线座机,岑博文直接喊了尚清源一声,好歹当作排解一下一天的晦气。

尚清源就坐在岑博文门外,一听呼唤赶紧应声而来。

“师兄……哦不,岑总,请问有什么吩咐?”

尚清源是岑博文在拉弗大学读书时期同学院低一级的学弟,家里条件一般,父母是工厂普通工人,上面还有个姐姐,但尚清源非常争气,大学考取了拉弗大学的全额奖学金,一家人拼死拼活也筹措了一些路费供他读书。在拉弗大学的日子,岑博文还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作为他的铁杆粉丝,尚清源最爱找机会待在岑博文身边,帮岑博文挡了不少蜂蜂蝶蝶,还一度被人误会尚清源的性取向,可岑博文深知,尚清源不过是一枚单纯可爱的男粉丝,也因他办事能力非常出色,岑博文也不排斥多了一个小跟班。

岑博文在拉弗大学攻读硕士学位的时候,优秀的尚清源也已经毕业在当地找到一份待遇优厚的工作,而此次岑家的突发事件,让岑博文务必马上找到一位忠心可靠的人帮助他,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尚清源,尚清源二话不说,义无反顾第一时间辞掉工作买最近的航班飞回高宁市,更是从机场直奔振中集团。

岑博文心里对尚清源十分感激,但表面还是要有点总裁的威严。

“有人在的时候叫我岑总,没人的时候随便你怎么叫。”

尚清源心里乐的,就差高呼“谢主隆恩”了。

“师兄,叫我有什么差遣?”

岑博文抛了串车钥匙给尚清源,车钥匙上赫然是匹泡在黄色奢靡环境中的黑色骏马。

“早上我开回来那台幻影太张扬了,这车归你,方便接送我,现在先去停车场拿车开到大门口等我吧”,顿了顿,岑博文嘴角微微上扬。“我已经让人给你准备了套不错的公寓,待会带你吃好的替你接风。”

尚清源接住钥匙的手一沉:有钱人的世界真是随便,这是我第一天上班的报酬?脸上倒是一下子露出最自然真实的笑容。

“好咧,我现在就去,等我哈,我到门口给你打电话!”

等了好一会儿,岑博文的手机还是没有动静,肚子也有点饿了,他只好拨打了尚清源的手机号码,却一直提示无法接通。岑博文皱皱眉,这家伙莫不是手机没电了?还是,他卷车潜逃了?!

岑博文搭电梯下楼慢慢走到大堂,并没有看到门口有车子的影子,倒是大堂外面门口旁边站得笔挺的身影吸引了他的注意。

只见那人穿着套明显不合身的西装,裤腿卷了几下露出鞋子高跟,头发松松扎了个小尾巴在脑后,哪怕走过的人都对着他指指点点,但并没见他有什么动静。

岑博文边想公司怎么有这么奇怪的存在,边疑惑地走近那个人,正好碰上那个人看向这边,四目相对,他脑子里不由“轰”的一下——是上午那个挑战自己的女人!

卓嘉莉穿着这样的装束已在公司门口站了一天,穿着高跟鞋的脚是又酸又痛,可越是难受她越是要撑住,别人看不起自己,自己可不能对自己看轻!尊重自己的唯一做法就是用事实证明,哪怕是保安,自己也要做得比别人优秀!

已经过了下班时间好一会儿了,走出公司的人也越来越少,卓嘉莉也差不多可以离开,就在这时,竟被她看到岑博文,她不由收回视线,瞪大眼睛正视前方,表情严肃,身子也站得愈发笔挺,展示着小学课本里白杨树的风貌。

岑博文其实早已经将早上进门的小插曲忘得一干二净,但正常来说,自己早上的杀鸡儆猴,该让这个小女人不知躲到哪里去哭闹,或者气不过辞职离开,谁知如今她竟以这么奇特的方式出现在自己面前,莫名让他心里有点气结。

岑博文故意走到卓嘉莉面前放慢脚步,卓嘉莉像对着空气一样,对他视若无睹。岑博文不禁有点恼怒,假意拨弄着袖子的袖扣,眼睛不看卓嘉莉却明显把话说给她听。

“员工守则没教会你要主动向总裁问好吗?”

“回总裁的话,岑老先生生前非常爱护体恤员工,并没有在员工守则里写上要对总裁问好这样的无理要求,但大家都会自发主动地对值得尊重的人致敬。”

卓嘉莉扬着头,不卑不亢地回答着岑博文的问题。

岑博文忍不住转过头盯着这个傲娇的女人,是谁给她胆子一次又一次悖逆自己?岑博文感觉自己凌厉的眼神几乎可以将眼前的女人千刀万剐了。

突然,两束亮灯向他们方向射过来,一辆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汽车直向他们扑来。

卓嘉莉看着岑博文身后迎面而来的汽车,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一个激灵抱着岑博文往门里方向倒去。

汽车总算在门前噶然止住,车头灯明亮明亮,向公司大堂投去了瑰丽的光线,追光灯一样烘托着地上一对主人公。

这一下突如其来的冲击,让卓嘉莉倒在岑博文怀里一时间动弹不得,两人鼻子粘在一起,她貌似晕眩得只能看到这个男人的眼睛,耳朵除了心跳声听不到外界的声音。对比早上两人对视的蜻蜓点水,这下仿佛时间都为他们停止了流淌。

岑博文抱着这个女人软软的身体,有点呆呆地凝视着这双眼眸,那般清澈美好,总觉得不知在哪里见过。良久,他才感觉到女人鼻孔里呼出的气息落在自己嘴上,有点痒痒的,也让他心里某个角落有种从来没有过的酥酥麻麻。

“师兄!师兄!”

怀中的女人被强行拉了起来,岑博文心里突然觉得空空落落的,不自觉伸出手想抓住什么。

尚清源看着岑博文伸出的手,以为是要自己拉他起来,赶紧用力握住。

岑博文轻轻摇摇头,终于看清是尚清源,有点嫌弃地甩开他的手,自己坐了起来。

“怎么回事?”

尚清源知道自己闯了祸,跪在一旁不停道歉。

“师……岑总,我考了驾照但一直没什么机会实践,刚在停车场捣腾了很久,开上来又一时失控,差点撞到您,对不起、对不起!请您原谅我!我马上送您去医院!”

岑博文并没有心思听尚清源的道歉,他快速看了一下四周,围着他的除了惊魂未定的尚清源,还有其他刚在附近的员工。他站起来再向周围看去,只见一个清瘦的身影拖着一边脚在慢慢向侧门走去。

岑博文眼神一暗:她救了我?凭什么她什么也不说就离开?员工守则没有向总裁问好?保安保护总裁安全该有了吧!这是她应该做的!

压着莫名的失落和怒气,岑博文厉声道:“立刻给我去练车!练到我满意为止!”

尚清源惊愕地看着他,忙不迭点头。

“是、是,我马上去!”

第6章 脑子坏了

卓嘉莉拖着疲惫的躯体回到家时,时钟显示已经超过11点。饭桌上罩着的饭菜隐隐传来几抹香气,父亲卓老三躺在沙发上已打起呼噜,伴随着电视里的音乐声此起彼伏。

卓嘉莉换回了早上出门的西装套裙,左脚膝盖的淤青不免有点明显,她蹑手蹑脚地回到房间赶紧换了套运动装,用长裤遮住受伤的脚,才回到客厅轻轻摇着卓老三的手臂。

“爸、爸,这里睡凉,快回房间睡吧。”

卓老三揉揉惺忪的眼睛,看着宝贝女儿回来了,心才安下来。

“今晚又加班了?还没吃东西吧?我帮你把饭菜热一下。”

“我自己来吧,你也累了,先去休息吧。”说完,卓嘉莉赶紧将饭菜端去厨房,走的时候还要很小心,以免让卓老三发现她腿脚受伤而担心。

当卓嘉莉将热好的饭菜端回饭桌的时候,发现卓老三拿着报纸坐在饭桌旁。

每当爸爸想和她聊聊时,报纸总会充当起奇妙的桥梁,这么多年她也习惯了,就坐下默默吃着饭。

“今天岑家少爷到你公司报到了?”卓老三边看报纸边似漫不经心地说着。

卓嘉莉心里“咯噔”一下——莫不是爸爸听到什么关于她的消息?!

“嗯。”卓嘉莉嘴里嚼着饭含糊地应了一声。

“今天我载老夫人出去时,老夫人左一句右一句都不离她的宝贝孙子。可跟着老爷这么多年,好歹也知道岑家家里也没几个省油的灯,公司里的事你也少掺和,多做事少说话,远离是非,以免惹祸上身。”

原来说这个,卓嘉莉心里的大石总算放了下来。

“知道了,放心,别人家的事,我管不了。”

话虽如此,卓嘉莉不知怎么的脑海里浮现出那双深邃的眼睛,竟有种让人想一探究竟的诱惑。

“不行!”卓嘉莉猛然想起这双眼睛的主人早上对她的行径,气愤地冲口而出,打住自己的胡思乱想。

卓老三很愕然地放下报纸看着她:“什么不行?”

“呃……我说不行,我要赶紧吃,明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说完她作势大口大口地扒拉着碗里的饭。

卓老三见状哭笑不得,这个女儿这风风火火的性格,哪像个女儿家的样子,以后哪个倒霉鬼会娶她?

岑博文没由来地打了个响亮的喷嚏,抬头看了看房间空调的出风口。

今晚怎么回家的他倒是没什么心思理会,只是可怜的尚清源还饿着肚子在夜色中不停围绕着岑家大宅外墙努力练习着车技。

岑博文端着杯威士忌在落地窗边看着窗外天空的星星。岑家大宅本来就建在半山上开扬的地块,景观极开阔,今晚的天气也似乎特别的好,天上星星点点,清澈明亮,就像——

那个女人的眼睛。

岑博文不禁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一个只见了两面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女人,此刻竟如星星般在他心里闪烁?

一定是自己摔在地上把脑子摔坏了!岑博文仰起头把威士忌一饮而尽。

终于接到老板电话的尚清源如获大赦,飞也似地开着车离开岑家范围。

说好的接风大餐呢?尚清源心里嘀咕着,可看清自己正置身足以让旁人艳羡一辈子的豪车里,乐观的他瞬间将不快抛诸脑后。片刻后,他更发现,这突击而来的娴熟车技,已正式宣告:这辆车是真正属于尚清源的了!

这天夜里,同样心乱如麻无法入眠的还有岑绍康和岑绍宜两兄妹。岑老爷子在生时,貌似对所有儿孙都一视同仁,除了自己没本事的岑绍雅和自己不乐意的岑绍楠,岑绍康、岑绍宜也都被安排到了公司的重要岗位。但他们总觉得老爷子对博文过于偏爱,对自己是一种不公平。其实岑老爷子是将对早逝的大儿子岑绍君的爱也一并倾注到了岑博文身上,加之岑博文自己也是优秀非常,才让岑老爷子更高看一眼。

好不容易熬到老爷子突然离去,两人还抱有幻想以为可以为自己争一争,谁知“偏心”的老爷子竟早作安排,让岑博文大大捡了个便宜。

今天岑博文在容茜茜的事情上当面落了自己面子,岑绍康肚子里是积了满满的火——刚上位就如此不可一世,以后哪里还有他岑绍康的位置?!

岑绍宜那端虽只是沟通了财务方面的基本情况,但她提的几个建议岑博文竟也没正面表个态,以前岑老爷子在的时候都不会如此无视她,这个侄子真是胆大妄为!

看着身旁熟睡的倪敏儿,闷闷的岑绍康懊恼地到地下室酒窖想找点寄托,正好看到小圆桌旁自斟自饮的岑绍宜。岑绍宜看到岑绍康,心里明镜似的,拿了个空杯倒满一杯递给这位不怎么样的哥哥。岑绍康接过酒杯,和这位暂时可以不讨厌的妹妹碰了一下杯。两人相视一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尽管前一天晚上几乎天亮才睡着,岑博文还是起了个一大早,洗漱更衣,看着衣帽间落地镜里穿着笔挺深灰西装的自己,岑博文不由也自恋地感叹:真帅!

仆人萍姐早就准备好了早餐,岑博文虽没什么胃口,还是随便吃了一点,就坐上尚清源的车,向公司驶去。

车子即将开到公司大门,岑博文不经意地探头瞧瞧门口,没见到想见的人,赶紧吩咐尚清源:“开慢点。”

尚清源心想:莫非师兄是想像偶像剧那样来个帅气的慢镜,好吸引更多女孩的注意?

“好的,没问题!”

顿时拉风的车子像被施了魔法一样,蜗牛似的向前进,旁边走路的人都要比车子快。

好不容易车子停在了大门前面,门口一位保安马上跑过来为岑博文打开了车门,另一位保安则为尚清源开门,好帮他把车停好。

岑博文没有见到卓嘉莉的身影,眉头不由皱了皱。快速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他淡定地迈出车子,整理了一下西装纽扣,傲视群雄般扫视着四周。随着他潇洒地走进振中大厦大堂,周边的女生都忍不住低声在欢呼,在美丽的早晨看到如此俊朗的男人,哪个女人不心动?

可就是有个不心动的女人。卓嘉莉顺着轰动的人群望去,又是这个爱出风头的霸道总裁。她默默收回视线,继续帮着清洁大婶将清洁车推向侧门附近的货梯。

高大的岑博文穿过人潮也搜寻到了卓嘉莉的身影,这个女人居然看到他却装作没看见!她还在帮人推车?她就那么喜欢助人为乐吗?

岑博文的眼光落到了她的脚,昨天她走时貌似受伤了?这会走路确实还有点怪怪的。岑博文心里狠狠骂了一句:这个多管闲事的女人就爱表现!

回过头来,岑博文冷冷向尚清源交代了一句:“10分钟内将保安部人员情况放在我桌上。”

换了旁人,对于第二天才上班的菜鸟10分钟可能连辞职信都不够时间写,但对于条理清晰记性过人的尚清源,经过昨天一天打仗式的忙碌,硬是已把全公司部门架构及相关人员基本摸了一遍,各部门人员情况也早已拿到。

尚清源得意地回应崇拜的师兄。

“好的,马上给您送到!”

卓嘉莉帮扭伤了腰的清洁大婶将清洁车送到了60层的女洗手间,顺便在洗手台镜子前整理了一下衣物。昨晚下班后急急忙忙将不合身的保安服送到家附近的裁缝店那里改,今天总算顺眼了一点,也将她细腰长腿比例得宜的身形烘托得别有一番风味。

正洗着手,推门进来了位浓妆艳抹的女人,浓烈的香水味瞬间充斥着每个角落,卓嘉莉不由打了个喷嚏,唾液猝不及防飞向了进来的女人。

美女杏眼圆睁,破口大骂:“眼瞎了是吧!脏兮兮的还不给我道歉!”当看清眼前人穿着的是保安服,她不由轻蔑地加了句:“下等人还敢用这里的洗手间!”

卓嘉莉默默地看着前面这个素质严重跟不上外貌的女子,不卑不亢地接上了话茬。

“弄脏你,我感到非常抱歉,在此我向你诚挚道歉,但是不见得站得高就是高尚,更不代表你可以随意羞辱我,工作不分贵贱,但求尽职尽责。”

被卓嘉莉抢白了一番,美女怒火中烧。

“那你是说我卑劣咯?”

“有容乃大,尊重人者自然受人尊重。”

“你!”美女扭曲着脸,扬起手来一巴掌扇到卓嘉莉脸上,“啪”一声响彻洗手间。

后面进来的女人们被眼前一幕惊呆了,当看清被打之人是卓嘉莉时她们更是脸生异色,可多年的办公室生存之道告诉她们,此刻看清形势站对山头才是上上之策,也没必要为落平阳虎而抱不平,她们急忙围在美女身边安慰起来。

“茜茜,我们不要和保安生气嘛,气坏你自己多不值得。”

“是呀,我们赶紧出去,这里空气实在太差了。”

吱吱喳喳间,容茜茜就被她们拉出门去,独独留下肿了半边脸的卓嘉莉。

可此刻卓嘉莉脸痛还不如心痛,这些前天不还是左一句“亲爱的”右一句“么么哒”的同部门同事吗?是呀,60楼是新媒体广告部所在地,她怎么刚才没注意到呢?

打开洗手盆的水龙头,水流哗哗在响,慢慢放大了卓嘉莉内心压抑的憋屈。她用水冲了冲红肿的脸,差点咬破了嘴唇才把眼睛里的眼泪憋回去。

拖着尚未痊愈的脚,卓嘉莉低头走到电梯间,按了向下的按键,没一会儿门就打开了,她正抬脚进入电梯,冷不及防对上了岑博文冷酷的眼神。

第7章 暴力事件

刚坐下,尚清源就将保安部名册送到了岑博文跟前,岑博文接过名册,瞥见尚清源还没有离开的意思,就扬扬手将他赶了出去。

飞速地翻着名册,漠视了一群大老爷们,岑博文将视线聚焦在了保安部唯一的女员工页面。

“卓嘉莉?”看着照片上清纯的脸,岑博文脑里模糊浮起了一丝似曾相识的印象,具体又说不上是什么。

岑博文头枕在椅背上,闭起眼睛,可就是感觉没找到舒适的姿势,他有点烦躁地扶了扶脖上的领带,陡地站起来,径直往门外走去。

“师兄,您去哪呀?”

“保安部,不用跟来。”

自顶楼而下的电梯,经过的楼层都没有人敢进入电梯厢,不是被岑博文凌厉的眼神镇住,就是被他英俊的相貌所迷住,反正都迈不开腿。

直到60层的门打开。

哪怕被矫情的陌生人掌掴,被虚伪的前同事漠视,都没有如今这般尴尬,卓嘉莉第一反应就是莫名地想逃,越快越好,越远越好。

但是脚却不听话地已经踏进了电梯厢,然后电梯门徐徐关上,也关掉了最后一丝逃生的希望。

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卓嘉莉迅速地转过身,靠在了离门最近的一个角落,低头不语。

岑博文表面还如平常般没有表情,仿佛电梯里就只有他一个人,但眼角却不自觉地瞥向角落方向。早上隔得远还没有留意,现在这么近的距离,他能清晰见到她身上穿着的和昨天奇怪的制服不同——今天这女人怎么将保安服都穿得那么……好看。黑色西装套装,腰间的白色间条刚好勾勒出腰部曼妙的线条,身形有点瘦削,但比例很均匀,黑色的头发刚过肩,随意扎起来,几缕碎发俏皮地搭在耳朵旁,把红红的脸颊——怎么脸这么红,还肿了一块?

卓嘉莉没由来地感觉到来自背后的灼热视线,扭了扭头从电梯镜墙偷看身后,不禁吓了一跳:这家伙怎么眉头皱成这样看自己?他就那么讨厌自己吗?凭什么她要站在这里给他鄙视?

卓嘉莉翻了翻白眼,伸手摁下下两层的电梯按钮,然后电梯门还没开全就一阵风似的溜了。

岑博文目送着卓嘉莉夺门而出,眼神不禁暗沉了下来。思绪过后电梯稳稳地停在了一楼,岑博文没等电梯门打开,就快速摁着关门键。

尚清源看着快去快回的总裁,不禁有点疑惑。

“师兄,怎么那么快回来?是落下什么东西吗?叫我帮您拿就是了。”

岑博文冷冷端详着尚清源,这个师弟什么都好,就是话多了点,这个毛病得治!

尚清源被看得有点头皮发麻,眨了几下眼好歹闭上了嘴。

岑博文把双手插在裤兜里,仿佛漫不经心却字字句句都清晰地钻进尚清源耳朵。

“马上,调查一下60楼,刚才发生了什么暴力事件。”

暴力事件?尚清源心里一阵凉风。总裁师兄还真是想一出是一出,可谁叫自己是特助呢?排除万难能人所不能就是特助的特别之处!

不到5分钟,尚清源已经在监控室调取了60楼一个小时前开始的所有录像画面,一切秩序井然,无处不展现着顶级企业员工的应有样貌。尚清源快进来回看了几次,都没看出什么暴力苗头,除了,女洗手间走出了穿着保安服的人?他赶紧让技术员放大了画面,这个不是昨晚和师兄倒在地上的女人吗?画面中的女人稍稍低着头,可在超高清摄像头前,她脸上的异样还是能被人清清楚楚看到。

尚清源皱皱眉:“这里倒回去。”

一群女人鱼贯而出,中间那位怒气冲冲的脸倒也见过。虽然昨天尚清源只见了容茜茜一面,但过目不忘的本领可是在读书时期就训练下来的。

一前一后的女人们,各自奇怪的表情,经过尚清源的火眼金睛过滤后,“暴力事件”该被拼凑出个轮廓了。

尚清源顺手拿起桌面一个马克杯,朝技术员抛下一句:“借用一下,待会还给你。”也不等杯子主人同意,他就离开监控室,直奔60楼而去。

60楼是振中传媒前两年才成立的新媒体广告部,随着互联网业务的蓬勃发展,人们对广告的接触,很多从传统的纸媒转到了电子新媒体。振中早几十年在传统媒体行业打下了深厚的根基,在面对新媒体的冲击下,也做了创新转型的尝试,新媒体广告部在振中集团地位也在发展中缓慢提升。

由于是连接新鲜事物的部门,部门员工多是青春男女,之前卓嘉莉大学研修的就是新媒体广告学,进入这个部门更是如鱼得水,极得赏识,很多大项目都交给她负责,因此也引起不少平庸人士的背后妒恨。

尚清源进入新媒体广告部,低头走进茶水间就找个角落坐下,眼睛装着看杯里的咖啡,耳朵实则留意着周围的动静。

也是巧合,坐了没一会儿,两个分别穿着蓝色、黄色职业连衣裙的女子就进入了茶水间,也没理会有没有旁人,两人就热烈讨论上了。

蓝衣女子一脸兴奋地炫耀起来。

“刚才你没和我一起上厕所,真的亏大了,你猜我看到了什么好戏?”

黄衣女子忙活着对付咖啡,对蓝衣女子的夸张一笑置之。

“我们部门就这么多人,哪能翻出什么浪?”

蓝衣女子愈发情绪高涨。

“你别说,还真的翻起巨浪了!那个贬到保安部的卓嘉莉竟然回到我们楼层的洗手间!”

“真的?”黄衣女子眼神一亮,不过很快又暗下去。“就这样有什么特别的?不就一只丧家之犬回来舔舔旧窝。”

蓝衣女子灿烂地笑了,仿佛在取笑黄衣女子的短视。

“她一个人回来当然没什么意思,有意思的是,洗手间里还有一个人,更有意思的是,这个人把卓嘉莉打了!”

“啊?谁这么有‘正义感’?”

黄衣女子的注意力总算是全被引了过去。

“不就刚来的那个容茜茜呗,一个巴掌甩过去,那叫一个精彩!”

“我太崇拜容茜茜了!她可是替我们把恶气都出了,那个卓嘉莉,以为全天下就她最厉害,老总啥活都只记得给她,把我们的功劳都抢走了!”

“就是就是,活该!”

尚清源认真地听着两人的热烈讨论,心里大概捋了个脉络:昨天在总裁办公室的小姐,将总裁发配去保安部的女人打了,然后总裁让他去调查事情,那究竟总裁是要帮哪个女人呢?

这事真难办啊!边想着,尚清源边下意识拿起杯子喝了一口,猛然想起什么,“噗”一下全喷出来。

尚清源将查到的事情一字不漏地向岑博文作了报告,由于还没猜透岑博文的想法,尚清源在汇报的时候尽量保持一个不偏不倚的中立态度,于是成了容茜茜打人“迫不得已”、卓嘉莉被打“有点委屈”。

岑博文听完事情,脸若冰霜,盯了窗外半晌,才将视线落在桌上堆积如山的文件。

“通知新媒体广告部,下午胜远特别项目组全体成员开会,向我报告具体方案!”

胜远地产是振中传媒多年的大客户,胜远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地方小开发商发展到今天上市公司行业龙头,和振中一直以来的精心策划帮助密不可分,因此胜远的所有宣传案子几乎都由振中负责。

之前,胜远一直由振中传统广告部服务,这几年新媒体用户的爆炸式增长,也让胜远有意愿加大这块的宣传投入,于是新媒体广告部也新加入到了服务行列。

每年宣传费过亿的大客户,放在哪个公司都是抢手的香饽饽,能分杯羹摊派上胜远,新媒体广告部上下激动不已,人人都争相想进入项目组,做好了这个项目那是名利双收。

毫不意外卓嘉莉是老总钦点,第一个成为项目组成员,少不免又惹来了不少妒忌。有卓嘉莉的参与,项目顺利过关那该是板上钉钉的事,只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新总裁来的第一天,卓嘉莉就无缘无故被贬去了保安部,换来个手不能提脚不能抬的容茜茜,新媒体广告部老大付英可是一个头两个大。

付英虽姓“付”,却是新媒体广告部名副其实的正领导,四十出头,之前是从传统广告部副手调过来的,所以也很忌讳被人称“副”,大家就用她的名字“英”称为“英总”。

接到尚特助的电话,付英的头更疼了。新媒体广告部刚接到胜远的案子,卓嘉莉就被调走,其他组员还没能挑起大梁,原本一周时间做准备,突然一半时间没到下午就要出方案,还要直接向总裁汇报,搞砸了那不是要全公司看她笑话,说她付英能力不足?!

情急之下,付英连忙召开紧急会议,和项目组组员商讨对策。

容茜茜见大家都急急忙忙地和英总进了会议室,就向隔壁桌的同事打听是怎么回事,一听是部门的大项目,再听要向高富帅总裁汇报,这么好的表现机会怎么能少了她容茜茜?

容茜茜现在坐的位置就是原来卓嘉莉的,电脑什么的都在,昨天她用电脑时刚好看到桌面有一份关于这个项目的方案草案,虽然还不是很详细,但总算框架齐全,自己努努力上网搜一下,还是能拼凑点内容的。从与其他女同事迅速建立起来的“塑料花”感情上,她约摸了解到卓嘉莉的能力,卓嘉莉做出来的东西或许能帮助自己走上一条青云路。

容茜茜将卓嘉莉的方案打印出来,借故蹑手蹑脚靠近会议室,想偷听多点关于项目的信息。

会议室里,付英激动地摔着文件夹。

“这样的方案小学生都能做得出来!我们好意思打着振中的金漆招牌给人送出去?”

在场的人都低着头噤若寒蝉,只有门外不知天高地厚的容茜茜在心里偷着乐,急于表现的她连门都没敲就推门闯进了会议室。

付英正在气头上,无故被人打扰无异于火上浇油,大吼一声:“滚出去!”

容茜茜吓了一大跳,但手上拿着“皇牌”,她胆子重新壮了不少。

“英总,您先消消气!”容茜茜带着傲娇的表情,绕过或疑惑或鄙夷的其他组员,小步跑到付英身边。

“虽然我刚来,但我对新媒体广告也很感兴趣,刚得知部门要赶大项目方案,就将自己一点想法写了下来,希望能帮到大家,请您指正!”

没等付英第二次发作,容茜茜快速打开文件夹,将项目方案框架摆在了付英面前。

付英怒气无处发泄,正想对着这个送上门的出气筒动动刀子,但眼光一落在面前的文件上,顿时忘记了发火,专心看起上面的文字。

这份方案虽还不是很完善,但也比刚才其他人提交的小学生作文好太多了,勉强应付下午的汇报应该是可以的。这个容茜茜,原来还有两把刷子嘛!

付英脸阴转晴,站起来拍拍容茜茜肩膀,柔声夸赞起来。

“小容,没想到你这么有想法,做得不错,下午就由你来代表我们项目组进行汇报。”

会议桌前的其他人都情不自禁瞪大了眼睛,刚刚才走了个卓嘉莉,莫非现在来了个更“上进”的容茜茜?

第8章 精心安排

项目组的成员第一次要和总裁开会,心里都是既兴奋又忐忑。卓嘉莉突然被赶走他们相当雀跃,但他们不为外人道的内心深处都有种担忧。不可否认,卓嘉莉是相当优秀的人,可如此优秀的人都只落得这般下场,他们自己有什么料子自己知道,难保也会有什么难堪的遭遇。下午一役,不知是福是祸。

倒是有一个人完全沉浸在有机会接触总裁、在总裁面前表现的喜悦中,浑然不觉将会有什么祸事发生。容茜茜自上午“临危受命”接到这光荣的任务后,英总在众人面前几句夸奖让她不禁有种飘飘然的感觉,仿佛真是自己做出了什么了不得的成绩。

下午不到三点,项目组众人已早早在会议室正襟危坐,紧张地等待总裁的大驾光临。容茜茜将上午按照框架内容左拼右凑填充的方案打印出来,分派在每个位置上,还特意在总裁位置的文件夹内页用个心形夹子夹在资料显眼位置。

三点整,岑博文带着尚清源款款步入会议室。付英忙带着项目组成员起立鼓掌欢迎,项目组两位小女生看着岑博文和尚清源,差点没反应过来要站起:这男人们也太帅了吧,总裁帅,连个助理都好看成这样!

容茜茜更是笑得像花一样,忙迎上前来给岑博文拉开椅子。

“表哥请坐!”

表哥?!项目组组员们都目瞪口呆,这个容茜茜原来是皇亲国戚?怪不得英总那么放心将项目交给她这个新人,也怪不得容茜茜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敢情是早就内部汇报过了!

付英也被这声称谓震住了,心里“咯噔”一下,还好自己对容茜茜还比较客气,有她在,今天汇报的方案该没问题了吧。付英心里悬了一半的石头算是全部落地了。

“岑总,给您介绍一下,这是我们新媒体广告部胜远项目组的全体组员,茜茜虽然刚来我们部门,但她实在是非常能干,对项目又很有想法,所以我们下午由她来做项目汇报,请您审阅指正!”

付英一个劲地在岑博文面前夸奖着他的“表妹”容茜茜,借容茜茜讨好岑博文的意味溢于言表。岑博文却只是冷冷看了付英和容茜茜一眼,微微点点头:“那开始吧。”

容茜茜如获圣旨,赶紧打开投影ppt,对着打出来的方案内容吧啦吧啦一字不差地照读起来。

岑博文没兴趣多看发言的女人一眼,扫了眼投影幕,就低头打开面前的文件夹看资料,刚一翻开,心形夹子映入眼帘,他压抑了一下恶心的感觉,快速翻页遮住了夹子。

坐在岑博文旁边的尚清源眼观六路,也瞥见了心形的夹子,不由心下不屑:这个师兄原来好这口,还不好意思,你自己直接召见容茜茜就好了呀,还要拉一群人围观你们花式秀恩爱!

那边厢容茜茜好不容易终于将方案朗读完毕,正满眼热切期待,等着岑博文的赞许。

岑博文终于从文件夹抬起眼盯着容茜茜,容茜茜再大条也被他冰霜般的眼神刺得寒冷逐渐蔓延全身。

岑博文手一扬,文件夹越过摆着名牌的会议长桌精准地被甩到了容茜茜身上,容茜茜又惊又怕,花容失色,不由“啊”了一声,往墙边缩了缩。

“付总,这就是你们部门精英做出来的好方案?”

岑博文并没有理会落水狗般的容茜茜,转而眼神直逼付英。付英也狠狠吓了一跳,听到自己被点名,也没心思留意什么正副,结结巴巴地搜索着词汇。

“岑、岑总,有什么、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请、请指正……”

“随意拼凑宣传方式,一点针对性都没有,我们不是写教材罗列宣传手法,而是要给到胜远地产独特的、有创意的、能落地执行的宣传方案!”

“还有你!”岑博文将凌厉的眼神再次投向容茜茜,“介绍方案随随便便,空洞无物,一点条理性都没有,还只会对着稿子照念。我建议对接胜远这么重要的客户,我们派出的都必须是最优秀最专业的人员,容茜茜禁止跟进这个项目!”

现代还有表哥大义灭亲废掉表妹的剧情?大家都以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你眼看我眼,怎么也没搞懂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容茜茜煞白了脸,委屈的泪水就要涌出眼眶,她多想大声辩解这份资料不是自己做的,一切和自己没有关系,但这样一来相当于当众承认自己剽窃,不单止狠狠打脸,还会越描越黑,别说这个项目,恐怕以后振中都再无她立足之地,利害攸关,她只能抿嘴呆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付英心里更是苦涩难受,以为抓住的是救命稻草,谁知竟是压死骆驼那最后一根,容茜茜不行,就是她付英不行,在新总裁面前第一次正儿八经的工作展现算是全扣分了。

岑博文从尚清源手中接过自带的文件夹,对着桌上名牌装模作样地快速浏览了一遍。

“付总,之前报上来的项目组成员怎么有一个没来?”

付英一时没回过神来,脑子短路了一会儿才醒悟过来,是说卓嘉莉?这个祖宗,人还不是你自己调走的……

“我想您说的是卓嘉莉吧,她之前是我们部门最优秀的员工,只是……只是前天犯错被调到其他部门了,所以并没能参加今天的会议。”

仿佛事情和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岑博文正气凛然地转头吩咐尚清源:“无论这个员工在什么地方干着什么,5分钟内务必让她出现在会议室,你亲自去!”

看了这么久的戏,尚清源算是真正明白岑博文的用意了,醉翁之意不在酒啊,这般曲折的“高招”,真的只有堂堂岑总裁才想得出来!

当卓嘉莉正在大堂门口热火朝天地指挥着路过暂时停靠的车辆时,冷不其然被召回60楼的新媒体广告部会议室。

经过上午一幕,这个地方她实在不想再来,如果不是尚特助好说歹说就差用根绳子绑着她过去,她可能就要想个法子躲开了。

被尚清源半拉半扯气喘吁吁地赶到会议室,卓嘉莉还没来得及理顺呼吸,就感觉到会议室里奇怪的氛围,新媒体广告部的项目组成员由上至下都满脸惊恐低头不语,上午打她的人也罚站般站在墙角瑟瑟发抖,而岑博文则面无表情地坐在主席位冷眼看着她。她余光扫到屏幕上展示的内容,这不是自己走之前写后不满意的方案提纲吗?还没来得及修改她就被人调去保安部了,原来座位上几乎什么东西都没来得及整理收拾。再看一眼早上趾高气扬现在落魄模样的女人,她顿时明白了大概,不外乎蠢贼一个。

虽则思考了那么多,实际也只是电光火石间,卓嘉莉大致猜到了会议室里的状况,倒是没想明白叫自己来是什么用意。

“岑总,请问叫我来有什么吩咐?”

岑博文因上午卓嘉莉被打一事,本想通过假意说新媒体广告部的方案不行,指定他们让容茜茜处理,再找个理由处罚她,谁知容茜茜自己倒撞枪口来了,而且她的三脚猫功夫根本不用找理由就自露马脚,正好省了他一道工序。他叫卓嘉莉来,其实也是想让她亲眼看到容茜茜的囧样出一口气,但从她眼神看来,她好像什么都没看出来,既没有高兴的神情,也没有感激的态度。

岑博文莫名感到懊恼,冷冷问道:“听说你之前是负责胜远项目的员工?”

卓嘉莉也冷冷回答道:“之前是的,但现在不是了。”

你是在怪我吗?!岑博文心里一阵不爽。尚清源也在一旁为处处和总裁杠着棱角的卓嘉莉暗暗捏一把汗。

“由于胜远是我们公司大客户,我们应该给他们提供最优质的服务,由于现在项目时间比较紧,你就继续跟进项目直到客户顺利验收吧。”

和在场所有人一样,卓嘉莉也瞪大了眼睛,这是让自己调回新媒体广告部?这么快可以脱离保安部的牢笼?

“不过,你现在还是保安部的人,每天只能下班后回新媒体广告部帮忙。”说完,岑博文嘴角忍不住抽了一下,内心为自己别出心裁的精心安排狠狠地鼓掌。

这回连尚清源内心也如台风过后的狼藉,师兄跳跃的思维真是让人无言以对啊。

向新任总裁直接汇报的新媒体广告部服务胜远地产方案沟通会,终于在闹剧中散场。在场的人要么疑惑浑噩,要么惊魂未定,要么愤懑恼恨,恐怕只有岑博文一人为自己的巧妙设计和完美演绎洋洋得意。

岑博文一句话让自己成了振中集团第一个女保安,现在他一句话又让自己成为振中集团第一个双岗位员工,卓嘉莉躺在床上揉着自己酸痛的手臂,有他在公司的漫漫长路,自己还要煎熬到什么时候?

卓嘉莉猛地用被子盖住头,势要将这个霸道无理的男人狠狠抛在脑后。

第9章 并肩作战

接下来的半个月,卓嘉莉每天白天干着累死累活的体力活,晚上还要回新媒体广告部绞尽脑汁奋斗到凌晨。部门其他人倒没怎么为难她,一来是总裁钦点,二来因为她报到时大部分人都已经下班了。

项目组的人倒是苦不堪言,因为很多细节必须大家一起合作,还要迁就卓嘉莉在新媒体广告部的上班时间,他们就被迫也要陪跑加班到凌晨,表面有总裁的命令他们不敢发作,背后却是恨得牙痒痒的,相互间牢骚没少发。

还有一个人心中对卓嘉莉是满满的恨。自从当众被岑博文从项目组禁名后,容茜茜在部门是受尽同事冷眼讥笑。尽管明面上是容茜茜剽窃卓嘉莉的文件且想去邀功自作自受,但没有自知之明的人,很多都喜欢想尽办法将一切责任推给别人,容茜茜恰是这种人的典型代表,只会将所有的负面情绪都集中倾注在卓嘉莉身上了。如果容茜茜知道背后确实是因为岑博文要给卓嘉莉出气才让她当众出丑,估计一口老血都要吐出来。

只是这段时间,恨归恨,容茜茜却也没有再在卓嘉莉面前出现,仿佛收心养性了起来。

明天就要将方案交给胜远地产了,连续加班半月有余的节奏总算可以暂停,项目组成员兴奋地做着最后的润色工作。

卓嘉莉捶捶肩膀,眼带笑意地看看墙上快指向10点的挂钟,明天交了方案后应该不用晚上回这里了,她有多久没有追让人一脸姨母笑的小剧剧了?

就在大家都前所未有和谐地享受着愉悦的定稿时光,突然,所有电脑都闪了一下,然后只留下漆黑的屏幕,映照出大家惊愕的脸。

众人焦急地鼓捣着电脑,可全都没有反应。

强作镇定的付英赶紧吩咐组员:“快!打给科技部让他们马上派人来!还有,立刻通知尚特助,让他向岑总报告事件!”

原本即将完成任务的兴奋加慵懒,顿时烟消云散,卓嘉莉心里乱乱的,对比离开这里的急迫感,她其实更在意的还是自己奋斗多天的心血,胜远项目是自己经手过的最重要的一个项目,要说当时被调去保安部有什么放不下,那就是这个案子。

卓嘉莉心里不断在祈祷,如今胜利在望,可千万不要出什么岔子啊!

岑博文几乎和技术部最厉害的电脑维护员同时到达。胜远这个项目也是他上位后第一个大项目,作用或许不同,但和对卓嘉莉的重要意义是一样的。

“怎样?几分钟能修好?”

岑博文内心万分焦虑,脸上则凝结成愈发浓重的冷意。

冷面总裁亲自在场监督,电脑维护员丝毫不敢怠慢,在他的全力以赴下,电脑终于能打开,但屏幕上不停闪烁着行行绿色代码,仿佛魔鬼的肆虐狰狞,晃得人心慌意乱。

“岑、岑总,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这样厉害的病毒,暂时还没有解决办法……”电脑维护员在岑博文旁边,手指颤抖着敲击着键盘,额上是豆大的汗珠,鼻梁上的眼镜快要被汗湿得招架不住直往下滑。

“病毒?”岑博文眉头深锁,脸色快要比墨汁还黑。

由于项目设计方案是重要文件,也害怕有什么立心不良的员工会将方案偷出去卖给竞争对手,所以正式开始的重要项目只能在公司特定工作间的指定电脑操作处理,而且这些电脑是不联网的,u盘也只限定其中一台电脑可以使用,且每次使用都会有监控记录,这样的情况会造成电脑中毒?!

明天就是要给胜远集团汇报的日子,眼下也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岑博文看着一脸惊恐的项目组成员,大脑在不停转动想着解决办法。

沉寂的空气中,键盘声大得像锤子一样敲击着大家的心脏。

“岑总,我建议现在马上重新做方案,方案的内容我大致记得,赶一下应该能出个八九成。”

清脆淡定的女声,此刻在大家耳里仿佛是救世主的爱音,大家刷地看向声音的主人,正是大家不待见的卓嘉莉。

此时此刻能有此担待,无疑是救振中集团于水火,岑博文望向卓嘉莉的眼光变得有点灼热,不及细想,他点了点头。

“从现在开始,项目由卓嘉莉负责,其他所有人都在此待命,听任差遣,务必在天亮前完成项目方案!完成不了,明天统统给我滚蛋!”顿了顿,岑博文坚定地加一句,“我也留下来和大家一起并肩作战!尚特助,做好后勤工作!”

对又要开通宵大家虽不情愿,但表面上还是士气昂然整齐划一地大喊了一声“是”,毕竟这样的情况下没有什么比振中的饭碗更重要。

特定工作间的电脑用不了,大家赶紧回到自己的工位上等待分配任务。卓嘉莉因没有了座位,尚清源搬了台手提过来先给她在会议室用着。

半个月不停息的努力加上本来就由她主笔,卓嘉莉对整个项目的大致内容是比较了然于心的,除了其他同事经手的一些细节有点记不起来。卓嘉莉让大家按之前分工尽可能将记得的资料弄出来,她自己则重新搭建着项目的框架。

组员们虽然优秀不足,但对事情的严重性还是了解的,一时大家都按卓嘉莉要求纷纷埋头做着自己的任务,效率竟比平时不知提高了多少倍。

尚清源将岑博文的手提电脑也搬来会议室,岑博文就在卓嘉莉对面坐着。卓嘉莉以为他只是来监督工作,谁知他让组员们将所做的琐碎资料先发给他梳理,之前因他不时过问项目进度,竟也记住了不少重要信息。

卓嘉莉脸上没表情,心里倒是对岑博文多了一份钦佩,这种过目不忘的本事,好记性如她也是要膜拜三分的,不过也自然,岑博文这位真材实料的学霸并不是浪得虚名。没由来的,卓嘉莉心中叹了一口气——本事和脾气真的是成反比啊。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了,大家都紧张地恨不得将肚子里有的东西都抖擞出来,好在总裁面前好好表现表现。

卓嘉莉全神贯注在为方案码字上,涉及新媒体宣传方案整体的架构、选用的针对性的特色方式、铺设的渠道、合作的对象、运用的场景、覆盖的客群、推广的预期效果、费用等等等等,文字整理后还有ppt版面美化制作,还要不时安排其他人修改自己负责部分的内容。组员们也跑进跑出根据岑博文和她的意见修改资料。

尚清源也忙个不停——送咖啡,喂宵夜,帮这个那个打印复印,给快晕的头悬梁,给快睡着的锥刺股,也是相当充实。

尚清源第五次进入会议室时,岑博文和卓嘉莉面前的三明治都还没有动过,不禁心里嘀咕:这两个家伙,在成为工作狂的道路上倒挺志同道合啊。岑博文和卓嘉莉都各自沉浸在专心致志写方案的世界里,完全漠视尚清源的出现。

天开始露鱼肚白了,闹腾的办公室也逐渐安静下来,除了个别男同事拼命压抑的打呼声。

岑博文捏捏酸软的肩膀,抬起头来看向卓嘉莉。这个倔强不服软的女人不知什么时候趴在桌上睡着了。岑博文心下一动,手脚不听使唤地轻轻走到她身边,仿佛想看清楚她。睡着的她终于有种小女人的温柔,没有浓妆艳抹,但瓜子侧脸轮廓很舒柔,皮肤白白嫩嫩吹弹可破,不算很长但翘翘的睫毛随着呼吸微微颤动,小巧的鼻子下是小巧的嘴巴,衬衫翻领内裸露着锁骨,卷起袖子的手臂也好像只有皮包着骨头。岑博文没由来地脑子里浮现出车子要撞过来卓嘉莉将自己推倒的情景,真想不明白这个瘦瘦的女生是怎么有力气做出那样的事情。

岑博文眼光停留在卓嘉莉外露的手臂上,用他自己也无法理解的心情将西装外套脱掉,披在了她的身上。他轻轻移过电脑,正想帮卓嘉莉将项目方案写完,不曾想原来她已经全部完成了,应该是她聚精会神通宵过后任务完成,整个人放松下来马上就倒下了。

岑博文嘴角微微一扬,到会议室外踢醒尚清源,就让尚清源带上他的手提电脑一起回顶楼办公室去了。

岑博文的办公室与其说是办公室,还不如说是总统套房,里面除了工作所需,生活设施也是一应俱全。

尚清源跟在岑博文身后走进办公室,看这位通宵过后仍神采不减的师兄只穿着衬衫加蓝色马甲,比平时严肃的模样多了几分活泼的气息,心中又是澎湃万分:不愧是师兄,咋穿咋好看,逮谁谁眼红!

岑博文疑惑地看着有点花痴的尚清源,停住了脚步。

“喂、喂,跟着我干嘛?到外面凉快去,不要打扰我洗澡。”

看着尚清源呆呆的样子,岑博文挑了挑眉毛。

“没事干很无聊是吧?去,赶紧给我调查新媒体广告部电脑病毒是谁干的!”

尚清源陡地一激灵,现在是凌晨6点,到哪里调查去?!

第10章 反将一军

给胜远地产的项目方案汇报会定在早上9点,地点就在振中集团。

卓嘉莉醒来时已是8点,揉揉发胀的太阳穴,一件衣服从她肩上慢慢滑落下来。她眯着惺忪的眼睛瞄了一下衣服,是件男装西装,明显不是自己的,有一点眼熟,但又想不起来是谁的,也许是哪位热心的男同事吧。卓嘉莉去洗漱前顺手将它放在茶水间的衣架,想着衣服主人自己会去认领。

胜远地产由盛天齐带队,10点才来到会议室。

盛天齐是盛家老二,盛家两兄弟,自盛老爷子过世后,由大哥盛天钦掌权胜远地产,二弟盛天齐就被摊派到分管中后台部门,与业务无缘。盛天齐一直心有不甘,但奈何长幼有序,盛天钦势力早早就已植入胜远地产,他只能憋屈地做着没有实权的副总裁,但对外的派头倒是从没少过。

这不,明明约了9点,盛天齐硬要磨蹭到10点才踱进振中集团的会议室。

岑博文沐浴后,换上了一套深灰色的硬朗西装,靠在椅子上眯不到一个小时,不到9点就守候在会议室。

以往还没有谁让他如此等过,岑博文俊朗的脸上不禁满布密云。看到盛天齐的身影,岑博文还是礼貌地站了起来,主动伸出手,展示着主人家的应有风度。

盛天齐早听闻振中集团新任总裁的大名,今日得见,年轻如此,不禁更起轻慢之心,故意装作没看到岑博文伸向自己的手,转向和会议室里其他人打着哈哈。

“抱歉各位,今天路上堵,晚到了一点。”

大家呼吸都不敢大声点:竟有人敢在霸道总裁的地盘捋他的胡须、摸他的屁股!

尚清源见状,赶紧递了张纸巾给岑博文并轻声掩饰:“岑总,您要的纸巾。”

岑博文瞪了尚清源一眼,这么生硬的接法,亏他想得出!尽管如此,岑博文还是接过纸巾,漫不经心地擦了擦手。

付英赶紧站起来,打起圆场来。

“盛总您好!为您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刚上任的总裁岑博文岑总,胜远地产是我们最重要的客户,知道您今天过来,岑总都从百忙之中亲自要来迎接您!”

盛天齐这才装模作样转向岑博文。

“原来是岑总!失敬失敬,刚心急冲进来没看到您,真的对不住了!”

说完,盛天齐矫情地快步走过来,伸出双手要握岑博文的手。

岑博文身手敏捷,一挥纸巾在鼻子上也装模作样地点了一下,避开了盛天齐的手。

“盛总,抱歉,今天有点感冒,怕传染您,握手就免了,请入座。”

盛天齐满脸堆笑,连道“没关系”,心里却是愤愤地骂了一句“小兔崽子”,丝毫也没记起自己来时的“崽子”行为。

卓嘉莉在一旁差点没笑出声,初次见面,两人算是打了个平手。

暗暗过招几百回合后,大家总算都落座完毕。今天的项目相当重要,所以还是由对项目最熟悉的卓嘉莉进行主讲。

洗漱完换上职业套裙的卓嘉莉,落落大方地向胜远地产方介绍着方案细节。

盛天齐有点惊讶地听着卓嘉莉的讲述,怎么振中集团能提供这么详细、生动、完整的方案?自己原本准备好的发难言辞此刻完全派不上用场,可看着这个清纯的小美人,倒也挺赏心悦目的。盛天齐不觉翘起二郎腿,完全放空自己,不单止没在听方案,还放肆地将眼光在卓嘉莉全身上下游走,脑海里意淫着一些不可描述的画面。

卓嘉莉全副心思都在认真介绍方案上,也没闲暇来留意他人对自己的想法,还要是这般龌龊的限制级。岑博文倒是六感迸发,看到了盛天齐的异样,这个油腻男人仿佛要透视小女人的目光,让他没由来的有种浑身不舒服的感觉。

岑博文不由大声干咳了几下,刻意打断了卓嘉莉,也硬生生截断了盛天齐的眼神射线。盛天齐被搅和了白日梦,不爽地对岑博文眯了眯眼。岑博文才不理会,心里暗暗为自己的机智得意万分。

项目宣传方案终于介绍完毕,卓嘉莉向胜远地产方出席人员真诚地鞠了个躬,感谢他们的耐心聆听,并询问是否有什么疑问。

盛天齐没想到今天是这样的场面,不禁打了个眼色给旁边的副总肖迅滔。肖迅滔在胜远地产品牌宣传部已经二十年了,最早期也是由他和振中传媒传统广告部对接,业务宣传这块他是相当精通,且能在盛天齐手下坐上副总位置,在圆滑做人方面他更真真是头号人精。一看老板对自己“眉目传情”,肖迅滔马上心领神会。

“卓小姐,我这个人说话比较直,也是从公司利益出发,请不要见怪。你觉得我们胜远为什么要选择振中相对稚嫩的业务部门合作呢?你们这份方案所说的预期宣传效果又有什么佐证?”

卓嘉莉沉吟了一下,得体地回应。

“肖总,互联网发展对我们的生活那是改变了许多,我看您用的智能手机也是最新款,相信也不是只冲着它的打电话功能而买的。智能手机就是连接我们和互联网的移动桥梁,它让我们可以突破时间空间去联系到更多的事物。我们新媒体广告部就是运用多种新型电子渠道,为我们的客户突破时空局限连接更多的用户群体。相对当下的传统广告业务,我们确实很小、很稚嫩,但一来是因为振中的传统广告部处于行业龙头地位,不管什么公司什么部门跟它比可能都显得‘稚嫩’,二来我们从眼下这个点看新媒体广告行业还很小,但如果放眼未来,这个板块绝对会比传统广告的发展速度更快、发展空间更广,因为它的受众群体是以‘亿’为单位计算的,它的接触人群多为中青年,这正正也是胜远地产未来消费的主力军!”

卓嘉莉不经意间看向岑博文,竟迎上他赞许的眼神,恍惚间她仿佛还看到他眼角隐隐带着的笑意。卓嘉莉心下一紧,没敢乱想,继续向大家讲述自己的想法。

“振中集团的新媒体广告部有非常好的起点,它并不从0开始,而是长在传统广告部巨人肩膀上的一双翅膀,可以和传统广告部相辅相成、资源共享,在友部前期茁壮成长的身躯上站得更高、看得更远。相信这个也是我们老当家岑老爷子顺应时代的想法,胜远地产既然能愿意给机会我们新媒体广告部做介绍,相信也是看到新媒体广告未来的发展,所以提前做个布局吧。”

精灵的卓嘉莉还适时拍了下马屁。

“当然,这个也是盛总、肖总眼光独到,快人一步,敢于尝试,把握先机!”

在如玉美颜的温声软语下,被套了高帽的盛天齐浑身都酥了,忙不迭在点头。肖迅滔见老板竟如此配合卓嘉莉,心里是叫苦不迭:老板,你是演哪出?我们不是来找茬的吗?我该怎么配合你善变的剧本?

定定心神,肖迅滔猛然想起自己问的第二个问题。

“卓小姐,那你方案里提到的预期效果,我们怎么能清楚看到呢?毕竟我们也要考核投入产出比的,口说无凭呀。”

由于是第一次合作,新媒体宣传覆盖人数确切能给胜远地产带来多少回报,那确实是要宣传做出去了才知道。不宣传不知道效果,不知道效果不肯做宣传,这不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问题吗?

卓嘉莉不由低头思索,项目组成员也面面相觑。

“我们愿意先为胜远做宣传,看效果后再收费。”

卓嘉莉闻言惊愕地抬起头,看着语出惊人者——岑博文。

胜远地产这边的人也是震惊地说不出话。以往和振中集团传统广告部合作再深,也是先付款后消费,合作这么多年再好的情况也要先付50%定金,决没有说不投钱就先开工的道理,这回竟然可以“先吃后付”?

“岑总,你此话当真?这笔投入可不是小数目啊!在商言商,效果不好,我们可是一分钱也不给的。”

在岑博文这个后辈面前,盛天齐感觉面子有点下不来了。

岑博文后背靠在椅子上,双手环抱胸前,嘴角上扬。

“如果胜远觉得对我们这份宣传方案满意的话,我们可以先签合同,合同里写明由振中集团垫付宣传费用,再列明胜远地产必须得到满意的宣传回报才付款,您觉得这样可以吗?”

胜远地产的人被岑博文淡定却愈显强大的气场镇住,盛天齐开始为自己之前对这个“黄毛小子”的过分轻敌而后悔,事到如今,他也是被岑博文一路带节奏逼上梁山了,和一起来的几个下属低声讨论了一下,再给大哥盛天钦打电话简单汇报了一下谈判的过程,精明的盛天钦无需多言,事情就敲下来了。

当天下午,振中传媒和胜远地产就按照上午的商议签订了业务合作合同,盛天齐再想搅事,在巨大的公司利益面前,在大哥的首肯之下,不得不刹了车。只是岑博文这么一折腾,传统广告部那群老人们就坐不住了。

第11章 尽力而为

岑绍康的办公室里,传统广告部几位老骨干都聚在一起吞云吐雾。

“岑总,你侄子今天可出风头了,为了胜远的单子,两千万说出去就出去!”

“就是啊,新媒体广告部那群小年轻,还穿着尿布,竟敢揽胜远的案子,还说什么有效果才收费,以他们的经验,万一搞砸呢?岂不是要拿我们的利润去倒贴他们!”

岑绍康慢悠悠地新点了根雪茄。

“那你们说我能咋办?老爷子非要把担子交给博文,我们这些老人家只能好好帮着点他咯,对吧?”

岑绍康表面淡定装无辜,内心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按理说,今天新媒体广告部应该是交不出方案没法向胜远地产交代的,盛天齐那边也是打了招呼要好好搅和搅和,怎么最后竟那么快就签了约呢?

岑老爷子还在时,虽说是给了最重要的广告部门给岑绍康打理,但后来老爷子不知抽起哪条筋,非要另外成立什么新媒体广告部,还由他自己亲自管理。老爷子走之前竟还和盛天钦搭路要将胜远在传统广告部的业务转移部分去新媒体广告部,这不是明摆着要在岑绍康碗里抢肥肉吗?侄子刚上位就要在大伙面前用胜远项目立功,还要问过他这个长辈应允不应允!

胜远那边盛天齐也是满心不爽,大哥盛天钦直接下命令压下来要他将部分业务交给振中传媒的新媒体广告部,之前岑绍康可是很懂孝敬自己的,每笔业务都有“感谢费”,这回分一杯羹到新媒体广告部,那自己的油水找谁要去?

但结果两人里应外合,硬是不敌岑博文的一记绝杀,竟被反将一军。

岑博文放的大招,尚清源也是看得云里雾里。

“师兄,虽说胜远案子是您上位的第一个大项目,您想做成的心思我很理解,可是以这样的条件谈成,我想,高层那里很难交代吧?”

岑博文从文件山那边抬起头,幽幽的眼神深不见底。

“我让你查的电脑病毒事情有什么进展?”

尚清源看老板将球又踢回给自己,额头上三线突显。

“还在调查当中,初步情况病毒是从唯一有权限使用u盘的员工的盘带来的,但如果是这个员工做的,这样引火烧身他不是蠢就是傻,我还在从这个u盘着手去查背后的黑手。”

岑博文转动大班椅背向尚清源。昨晚通宵加上今天一天的介绍谈判签约,铁人也有疲倦的时候,他轻轻闭上眼睛,脑子里却是千万缕纠缠的思绪。

从昨晚电脑离奇中毒到今天盛天齐的态度,岑博文基本可以判断这一切都是冲着他而来,他上位无可避免敌人很多,但要准确知道这次躲在暗处的是哪个敌人,必须得彻查。

这一查,做亏心事的人心里就不淡定了。

今晚是月圆夜,江水倒映着月亮,月影在涟漪中摇曳着迷人的身姿。这一带因远离市区,人工灯光比较少,更显自然的匠心独运。

但是车内的两人却是无心欣赏。

“二叔,大明已经被那个尚特助找去谈话了,你说会不会牵连到我?”

“冷静点,有人亲眼看到你拿走那个u盘吗?”

“应该、应该没有,我只是哄他去帮我冲咖啡。”

“那就是嘛,估计他们也拿不出什么证据,否则早就把你揪出来了,你还能那么淡定坐在这里和我诉苦?他们就是要吓唬你自己跳出来。”

“但如果……如果他们从大明那发现到我可疑,哪怕没有证据也硬要我认下呢?你知道岑博文本来就不喜欢我,揪着我还可以顺带打击你……”

岑绍康沉吟了一会儿。

“大明那里我处理,保证他明天不再出现在振中集团!你以后没什么事也不要单独约我出来见面,以免惹人怀疑。还有,胜远项目那里帮我盯紧点,有什么风吹草动马上通知我!”

“是、是。”容茜茜忙不迭点头答应。

好说歹说送走容茜茜,岑绍康赶紧拨了个电话。

“夏哥,之前和您说的那个人,看能否想个办法让他永远不会再出现在高宁市?哦哦,好的好的!答应您的事情我一直在想办法呢,您放心,放心哈!感谢,非常感谢!”

放下手机,岑绍康一下将它扔在副驾位上。这只老狐狸,要不是被挟制且要仰仗他,自己才不要惟命是从!

头靠在头枕上松了松领带,岑绍康脑子似乎又灵活了一点,岑博文这个无缝鸡蛋,容茜茜叮不进,或许真的可以换个人试试。

一夜无事。

当尚清源低着头向岑博文报告的时候,岑博文盯着他像要一口将他吞到肚子里。

良久,岑博文胸口猛然起伏了一下。

“既然有备而来,估计也没想着给你留下什么线索。去,帮我把卓嘉莉叫来。”

尚清源暗暗舒了一口气,飞也似地回自己座位。

原本以为胜远的方案策划完毕,自己就可以安心做回本职工作,哪怕是保安部也乐得踏实自在,谁知前两天这么一闹,卓嘉莉心里老不是滋味。虽说是过了胜远这关,但几千万一分都还没收就要先由振中投放资源,她不是对自己的设计方案没有信心,但市场是否接受这事情真的不是谁能随便决定的,万一最后真的“颗粒无收”,自己就成了振中的罪人了。想起岑老爷子对爸爸和自己多年的关爱,卓嘉莉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卓嘉莉正在保安室座位上发呆的时候,尚清源的电话就来了。

卓嘉莉到了顶楼,礼貌地向尚清源点点头,尚清源微微一笑回了个礼。

“卓小姐,请进去吧,岑总在等着你。”

看卓嘉莉还没有走的意思,尚清源站了起来。

“请问还有什么事吗?”

“尚特助,我想,我想请问一下,那晚电脑的事故是人为的吗?”

“关于事情我还没办法清楚告诉你,但这事一定没有那么简单。我觉得,也许总裁需要你的帮助,麻烦你了!”说完,尚清源真诚地向卓嘉莉鞠了个躬。

“别,别!”卓嘉莉没想到尚清源对她行如此大礼。“我尽力而为就是了。”

卓嘉莉还是第一次进入顶层的总裁办公室,一进门自然而然被窗外居高临下的壮阔景色所锁住眼光。窗边还有一抹颀长的背影,披着金色的阳光,和繁华景象如此相得益彰融为一体。

窗边人慢慢转身,阳光下的侧颜,仿若多年前的他,只是少了份年少纯真,多了丝成熟硬朗。

岑博文看卓嘉莉在怔怔地看着自己,心里暗暗升起一丝得意,脸上还是那么刻板,但不自觉地多了些许温度。

“坐。”

充满磁性的男音将卓嘉莉的思绪拉了回来,她环顾一下四周,选择了离岑博文比较远的茶几旁的椅子坐下。

“坐这里。”

岑博文蹙蹙眉,自己走到茶几主位坐下,并指着离他比较近的椅子让卓嘉莉移过来。

“不用了,我坐这里就……”卓嘉莉推托着,但她还没说完,岑博文就打断了她。

“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

卓嘉莉心里一颤,嘴上却是顾左右而言他。

“当然,我们昨天才见过。”

“我是说很久以前,很多年以前。”

你这个天之骄子,眼中可有其他人?说出来你也不记得。卓嘉莉低着头,抿着小嘴,沉吟着是否该告诉他。

“你这个表情,我只能认为我说对了。”

“是!”卓嘉莉昂起头。“我们是三年同班同学。”

这回轮到岑博文在发怔。他盯着卓嘉莉的脸看了很久很久,依稀的印象确实是有的,否则他也不会这样问,但很确切的人对上号,那真真是做不到。

过了好一会儿,岑博文轻声问:“怎么不早告诉我?”

“告诉你有什么用?你的眼长在额头上,凡夫俗子能入你法眼?我不自讨没趣吗?”

“我的同学基本都……你怎么在我公司……”以往冷酷的岑博文这回也有不好意思的时候。

“是的,就你的‘同学’高尚,人人都是总裁,我也是攀上你家的关系才能和你做同学、在你家打工的,你满意了吗?”

岑博文被一顿抢白,一时语塞。

看出这个骄傲男人的尴尬,卓嘉莉莫名有点于心不忍。

“好了好了,告诉你了,我爸就是岑爷爷的司机,是岑爷爷照顾我,供我读书。”

卓嘉莉忽闪着眼睛,加了句:“可是振中集团可是我自己应聘面试进来的,没有内幕!”

“哦,是卓叔的女儿!”岑博文恍然大悟。读中学那会儿好像听爷爷提起,也坐过卓叔的车,但他们平时并不怎么聊起卓嘉莉,他也出国读书多年,这事倒是早已忘记。

岑博文干咳了几下,稍微掩饰一下心下的忐忑。

“嗯,卓同学……”岑博文努力想打破尬聊局面。

“别这样叫,我不配!”

岑博文今天算是深刻理解“宁得罪小人,莫得罪女人”的道理。

“卓……卓小姐,今天叫你过来,其实是想和你谈谈胜远项目的执行问题。”

“总裁有什么吩咐吗?”

这种硬要推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感,让岑博文很不舒服,他努力将注意力放在茶几上一个精致的小壶,拿起来在手里把玩。

“你也知道,我们和胜远所签订的合同是振中先做出成绩,胜远才结款。”

把小壶放回茶几上,岑博文站起来,又走到窗边看了一会窗外,才转向卓嘉莉。

“我这个人,说到就要做到,说,我说了,做,就靠你了。”

卓嘉莉心里万马奔腾,这个骄傲的总裁,他轻轻点一把火,就要把她往火坑里推?

“我能力不足,难当大任。”

“你有责任感、有能力,我相信你!”

时间,再度在两人的对望间凝结。

第12章 枝节旁生

夏家的酒庄是高宁市公认占地最大、藏酒最丰富的,酒庄里还设有一个马场会所,平时只用来招待最亲密的朋友,骑着国外的纯种马溜达几圈后,再品上几杯,属他们圈子的极乐享受方式之一。

岑绍康陪着夏宇亨在马背上挥汗如雨后,在会所里品着刚到的苏格兰威士忌。

“夏哥,说到享受人生,高宁市您敢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夏宇亨整个人靠在宽大舒适的沙发上,双手打开搭在椅背,背后年轻貌美的按摩师柔柔的小手在为他按着肩膀。

“岑老弟,别怪我说你!你家老爷子不在了,老大也去世多年,你就是岑家的长子了,把振中拿过来,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哪还用稀罕我这里一点小打小闹。”

岑绍康在另一张沙发上,喝了一口他背后按摩师递来的威士忌,借机摸了摸按摩师白白嫩嫩的手,再长叹了一口气。

“夏哥,您又不是不知道,老头子是偏心到家了,以前他在时霸着权不放,好歹走了,竟还偷偷将振中给了我那个侄子。您说我长子,人家还嫡孙呢,亲得很,我倒像个外人!”

夏宇亨换了个姿势,好让按摩师换个地方捏。

“和你比,你那个侄子嫩得很吧,搞定他对你来说还不小意思?说起来,也不知道他有什么魅力,迷得我家闺女整天回家闹着要跟他过日子!岑老弟,想到什么法子让两个小年轻见个面发展发展了吗?”

“夏哥,我不正张罗着吗?迟点我家那口子准备发动她的慈媛会为高宁孤儿院的修缮举行一场慈善晚会,一定为博文和霄霄创造个好机会接触接触!”

“岑老弟啊,我是早把你当自己人了,这段时间也帮你解决了不少问题,让你身边没什么苍蝇在嗡嗡响。你在我那玩的5000万,我也没怎么想着要拿回来,毕竟,撮合了你侄子和我女儿,以后大家不就是亲家了嘛,既然是亲家就都是自己人,怎么会计较呢,对吧?”

“是的,我就说夏哥您最重情重义!”

夏宇亨一边得意地欣赏着岑绍康的点头哈腰,一边被按得有点欲火中烧,一把起来拉着按摩师的手。另外,他还指了指远一点的一个房间,对岑绍康的按摩师吩咐道:“去,好好帮你岑哥按按去去火!”

按摩师羞答答地说了声“是”,岑绍康再次感恩戴德连连称谢。

目送着夏宇亨进房,岑绍康眼里划过一丝嫌弃,有夏宇亨的人在,他也只能在心里出出气算了。

夏宇亨是有名的珠宝大王,占了高宁市珠宝行业半壁江山,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的第一桶金,甚至现在最重要的利润来源,还是早些年就创立的地下赌庄。

别看岑绍康表面光鲜,在岑老先生的严厉管教下,之前岑绍康在振中并无股份,只是个拿工资奖金的所谓高管,当然在普通家庭来看,岑绍康的收入足以让一家三口过上相当滋润的生活,偏偏他的野心跟不上实力,老幻想着终有一天坐上振中传媒掌舵人的宝座,呼风唤雨无所不能,但实际上却一直事与愿违郁郁寡欢,遂成了夏宇亨场子里的常客,玩刺激麻醉自己。谁知不知是技术不如人还是运气不由己,几年下来岑绍康赢多输少,却不服输越陷越深,最后竟在夏家欠了巨债。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夏宇亨是不把岑绍康放在眼里,可他的宝贝女儿夏霄霄却在出国留学期间对师兄岑博文一见倾心,苦追多年,还逼着夏宇亨和岑家交好,为自己成为岑家媳妇铺平道路。

夏宇亨黑白通吃,家大业大,女人也多,但只有夏霄霄一个女儿,真真如珠如宝,恨不得把天上的月亮也摘下来给她,对她提出的要求从来没有不应允的,何况这区区几千万。于是他和岑绍康私下做了个交易,如果岑绍康能助他女儿如愿成为岑博文太太,作为夏霄霄入主岑家的大礼,岑绍康在他那里的欠债就一笔勾销。

早些年岑老爷子还在世时,夏宇亨就曾想通过高层社交走老爷子的脸面让两家结下亲来,谁知岑老爷子自谙清流之家名流之士,对夏家的背景嗤之以鼻,硬是装糊涂卖混账,不给夏宇亨任何机会。夏宇亨恨得咬牙切齿,只好另辟蹊径,正好岑绍康撞在枪口上,那只好顺水楼台在场子里用点手段了。

岑绍康对侄子岑博文本没有什么看法,之前岑博文还在读书期间,夏宇亨让他为年轻男女做个媒,他还觉得挺门当户对的,有种为家族贴金的“荣誉感”,只是碍于老爷子的态度没敢太明显。如今岑博文大权在握,他这个做长辈的却“无权无势”屈于其下还巨债缠身,心里不禁羡慕嫉妒恨,如果成功为岑博文找了个这样的岳父,估计也够他烦一辈子的。

为夏霄霄拿下岑博文,为岑博文身边安插上厉害的角色,更为自己清除掉所有钱银负担,这于岑绍康来说是笔稳赚不赔的买卖。为此,岑绍康油然增添了百倍“有志者事竟成”的决心,创造机会的效率陡然也提高了许多。

仿佛想通了什么,岑绍康哼哼唧唧的也愈发卖力舒畅。

夏家别墅里,刚去完巴黎一趟参加新装发布会的夏霄霄,在雀跃地为母亲蔡凯琦展示战利品。

蔡凯琦大哥蔡凯风和夏宇亨年轻时是结拜把子,一起开设赌庄打江山,蔡凯风却还没享几年福,就被竞争场子的人过来恣意寻仇,为夏宇亨挡刀而死,临死前,蔡凯风将早对夏宇亨倾心却羞于说出口的妹妹蔡凯琦托付给了他,夏宇亨含泪答应会好好照顾蔡凯琦一辈子。

深感蔡凯风舍命大恩的夏宇亨,倒也信守承诺,多年来虽蜂蝶缠身染女无数,但对蔡凯琦却始终敬爱有加,外面怎么绚丽多彩都好,家里正妻地位依然固若金汤,无人能撼动。蔡凯琦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没过多过问夏宇亨外面的花花世界。

蔡凯琦年轻时走在路上也是很有回头率的,现在年岁虽长了些,但因一直养尊处优保养得宜,略显富态中仍是相当有气质,加上夏家这十来年为表面洗白大力发展珠宝事业,蔡凯琦自然而然就成了内定的代言人和行走的珠宝展示架子,更显高贵。也许是随了夏宇亨,和蔡凯琦的肤白貌美有点不同,夏霄霄皮肤相对黑了点,五官倒是挺精致,可以看到夏宇亨的影子。别看夏宇亨年纪大了,发质稀疏油光满面身材臃肿,年轻时如果不是顶着一张帅气的脸,蔡凯琦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看上他。

常年积累,蔡凯琦很懂得如何扮演贤妻良母的角色,丈夫不能独享,她就把所有的爱都放在了夏霄霄身上。这下,看着夏霄霄蹦蹦跳跳拿起这件放下那件,蔡凯琦毫不吝啬展露着慈爱的笑容。

“银姐,快给小姐盛碗燕窝出来!”那边厢吩咐完,这边厢蔡凯琦温柔地对夏霄霄招了招手。

“霄霄,快坐到妈咪身边,看看有没有晒黑了!这趟旅行有什么收获?”

夏霄霄在行李箱里捧出一件墨绿色的晚礼服,得意地送到蔡凯琦膝上。

“妈咪,这件礼服可是法国著名设计师赛拉的作品,她平时只为世界顶级家族服务,眼角高得很,这次会场上也有很多慕名人士想收藏她的作品,要不是和我同去的闺蜜是她妹妹的好朋友,她才不肯将衣服卖给我呢!你看这礼服多适合我全世界最美的妈咪!”

“就知道你疼妈咪了,来来来,不要只顾着衣服,赶紧先把燕窝趁热吃了,女孩子要美美的才多人喜欢!”

夏霄霄挽起蔡凯琦的手臂,头搭拉在她肩膀上撒着娇。

“我才不要多人喜欢呢,我只要文哥哥喜欢我!”

“知道了知道了,女孩子都不懂得矜持一点!以我宝贝的条件,爱慕你的男生从家门口排到云江露海呢!妈咪之前给你介绍的男孩子要家世有家世,要相貌有相貌,何必要挂死在岑博文那座冰雕上?”

蔡凯琦心疼夏霄霄,对冷酷不识货的岑博文相当有意见。

“唔……我就喜欢他,我就喜欢他嘛!”

被女儿的嗲声嗲语攻击了一轮又一轮,蔡凯琦毫无招架之力。

“好啦!怕了你了!岑家二太太早上刚送了张邀请卡来,说要请我们出席慈媛会的慈善晚会呢!你的心上人代表振中集团捐赠都会出席,这几天你好好准备去吧。放心,他们会张罗好的!”

夏霄霄整个人从沙发上蹦了起来,尖叫声十里开外估计都能听到。

“太好了!妈咪你最好了!”

狠狠地在蔡凯琦脸上亲了一口,夏霄霄就一阵风似地朝楼上房间卷去。

蔡凯琦一边微笑着目送她上楼,一边轻轻念叨感叹着“女大不中留”,话音刚落,她又怅然若失,目光飘向了远方。

第13章 风光回归

办公室里往昔同学关系的捅破,外加目前情况下对卓嘉莉能力的仰仗,岑博文的态度还算温和了很多,也没有再为难卓嘉莉。

第二天,卓嘉莉就“脱下戎装”,正式调回新媒体广告部。

由于卓嘉莉原来的位置已经给容茜茜占了,岑博文示意尚清源将部门一个小小的杂物房整理了一下,成为卓嘉莉的独立办公室,由她专职牵头负责胜远项目。

经过前期的方案策划和电脑中毒事件,尚清源对卓嘉莉也是相当佩服,对岑博文的吩咐也格外上心,硬是将一个小小的杂物房布置得清雅舒适,不说常规的办公桌椅柜子等用品一应俱全,原本平淡的空间里随处可见点缀着绿色植物,飘窗处竟还铺上了天蓝色的软垫和靠枕,部门其他员工看了都羡慕不已,之前那些窃喜自以为高高在上将卓嘉莉踩在脚下的女人们,现在又重新“坚定地团结”在她周围。

卓嘉莉早已将一切都看得很淡,她天天一门心思扑在胜远项目上,也没什么时间精力和其他人谈家里长短是是非非。

倒有一个人心里最不是滋味,她虽然没有参透自己胜远项目这个滑铁卢是怎么造成的,但那个曾被自己轻视掌掴的人,如今风风光光回来且犹胜从前,倒是个令她抓狂的不争事实,特别是其他同事对她的日渐鄙视疏离,让她曾有的皇亲国戚般的优越感荡然无存。

看到之前和自己亲近的那些“好姐妹”,现在又趁卓嘉莉去茶水间冲咖啡的时刻围着她换着法子恭维,容茜茜气不打一处来,“嗖”地站起,抄起桌面的文件和一盒面膜就冲去付英的办公室。

“英总,您上周给我布置的任务我做好了,来给您过目!”

“给我看看。”

容茜茜趁递文件的当口,将面膜也递了过去。

“英总,这是我表姐去国外旅游时给我带的,非常好用,应该也很适合您肤质,给您试试!”

“这么客气,下不为例啊!”边说付英边笑着不客气地接过了面膜,顺便让容茜茜坐了下来。

好不容易获得了好好说话的机会,容茜茜怎会错过。

“英总,您人那么好,能力又那么强,我真的替您不值啊!”

“此话怎么说?”付英抬头将眼光从文件移到了容茜茜脸上。

“那个从保安部调来的卓嘉莉何德何能,怎么也能坐进房间和您平起平坐呢?这不是抹您脸面吗?”

付英一听,收回眼光,继续看文件。

“那是集团的安排,况且她也是为了部门的项目,对部门好的事情,我绝对支持。”

容茜茜见付英没被点着,一下急了。

“英总,这可不是这么说,万一胜远的项目真的被她做得漂漂亮亮,总裁一时高兴,让她取代您可怎么办?!”

付英心下一颤,在振中传媒十几年,她好不容易才坐上现在部门一姐的位置,要说她不忌惮后起之秀那是假的,但经历过胜远项目事情,明显容茜茜这个人空有一副好皮囊,却是有勇无谋之辈,上次汇报事情还惹岑博文发怒,差点烧到自己身上,这回她又这么明目张胆地挑拨自己和卓嘉莉,不见得是真心站在自己这边,说不好只为了利用自己铲除异己。虽说卓嘉莉得赏识,对自己是有威胁的可能,但现在部门最重要的项目就由卓嘉莉负责,弄走卓嘉莉,项目也许就黄了,最终担责的不还是自己?两害相权取其轻,付英心里是亮堂得很。

“长江后浪推前浪啊,能为集团培养优秀人才,我是老怀安慰咯!”

容茜茜柳眉倒竖,却拿这个滴水不漏的老女人没办法,自讨没趣下,没什么借口再坐着的她只好怏怏离去。

临出门前,付英突然叫住了她,容茜茜以为付英回心转意,喜悦回头。

“小容啊,我突然想起来这两天过敏,这面膜你还是先拿回去,谢谢啊。”

容茜茜假笑着拿走面膜,心里却咒骂道:过敏过敏,最好你脸都烂了出不了门!

付英办公室里轻轻掠过一场小风波,外面倒是风平浪静。

卓嘉莉好不容易甩开了身边的人,在茶水间里安静地冲着咖啡。不经意间,她眼光落在衣帽架子上,发现她之前挂在那里的那件西装外套还在原位。

卓嘉莉有点疑惑,取下衣服在办公区域转了一圈,男同事们都说不是自己的,她只好将西装带回自己办公室。

那天早上起来睡眼惺忪没留意,这回卓嘉莉细细端详着手中的西装。蓝色西装的版型很有线条感,质地也相当好,估计价格不菲。她掏了一下西装口袋,还真让她在内兜找到两颗金色的袖扣,袖扣上各刻了匹精致的小马,把玩在手里挺有趣的。

卓嘉莉心里琢磨着:能穿这牌子的西装,身份应该挺尊贵吧,这样的衣服确实不像部门里那些小年轻能承担得起的。那天通宵加班,在场的还有……岑博文?他这个冷血的人怎么会脱下衣服给自己披上呢?不可能!那,难道是尚特助?

卓嘉莉环顾了一下布置清新的办公室,更肯定了自己的想法,不用说一定是热心肠的尚特助!

振中大厦顶层里,办公室、浴室、卧室是被岑博文和尚清源翻了个遍。

“师兄,您再好好想想,东西放在哪里了?”

岑博文找得热火朝天,脱了外套和马甲,只穿着衬衫,袖子还卷了起来,被尚清源再次问起和袖扣有关的信息,他眯着眼睛扶了扶额头。

“我记得平常都一直跟在身上的,怎么这会儿就是找不到呢!”

作为爸爸岑绍君的心爱之物,岑博文确实一直将东西带在身上,如今不翼而飞,他心情相当糟糕。

就在这时,卓嘉莉拿着西装来到尚清源所坐的位置。振中大厦顶层其实就两个区域,一出电梯是尚清源的宝座,就像易守难攻的关口,守着后面岑博文“总统套房”的入口。

见尚清源不在,卓嘉莉拨通了他的电话。

“喂,卓小姐你好!”

尚清源接到卓嘉莉的电话时,正想着要不要告诉岑博文,岑博文又进了衣帽间去找东西了。

“哦哦,你过来了?好的,我现在出来。”

尚清源跑出岑博文的办公室,看到卓嘉莉在他桌前。卓嘉莉有点不好意思地轻轻将西装放在尚清源桌面。

“真的太感谢你了,我一直不知道原来是你的衣服,不然早给你送上来了。”

尚清源盯着西装,怎么这么眼熟,一时沉思着没有搭上卓嘉莉的话。

卓嘉莉以为他有点生气自己迟了归还衣服,赶紧从兜里拿出金色袖扣,轻轻地放在西装上。

“还有这个,这么精美的东西还在衣服里收得那么好,我想,它应该是对你很重要的东西吧。”

尚清源瞪大眼睛一下子拿起袖扣。

“原来在你那里!”

“总之,谢谢你了!感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我还有点事要忙,先走了,拜拜!”

卓嘉莉带着甜美的笑容,挥挥手就离开了,留下尚清源愣在原地。

“清源!”

房间里传来了岑博文焦灼的声音,尚清源一个激灵,赶紧将西装外套和袖扣捧进了办公室。

爸爸遗物失而复得,岑博文内心激动不已,可他听到卓嘉莉错将尚清源当作献衣之人,脸色不禁又阴沉了下来。

善于看岑博文脸色的尚清源暗觉不妙,直想溜走。

岑博文将桌面一个信封甩给他。

“去把这个拿给卓嘉莉,就说是振中集团活动,让她必须参加!”

尚清源小心翼翼地拿起信封,是张邀请卡。由于岑博文的行程都经过他安排,他自然知道老板是要带卓嘉莉出席慈媛会的慈善晚会!

看着尚清源站在原地没动弹,岑博文皱了皱眉。

“现在是我的命令也不管用了吗?”

“不、不,不是的,呃,是这样的,我看电视剧里一般老板请女生出席宴会,好像都要送件礼服什么的,不知……不知您有没有类似的吩咐?”

岑博文冷笑了一下。

“看来你很多时间看电视剧啊,今晚不到12点不准下班!”

尚清源一刻都不敢多留,一溜烟跑去送邀请卡。

等尚清源走了,岑博文才拉开抽屉,从深处拿出一个蓝丝绒礼盒,打开后映入眼帘的是一套蓝宝石项链配耳环。

在办公室对卓嘉莉托付大任后那个晚上,岑博文无意中坐车经过一家珠宝店,停车的几分钟时间竟被橱窗正中的蓝宝石首饰深深吸引,在橱窗灯光的照耀下它是那么光芒四射,而蓝色的幽光又显得那么神秘内敛,仿佛有种让人陷下去无法自拔的魅力。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第一眼看到这套首饰,脑海里竟然浮现出卓嘉莉的样子,把他自己也吓一跳。但很快,这套首饰戴在她身上是什么样子的好奇感还是占了上风,没多想,天价的首饰很快就到了岑博文手上。

礼服?这也太老土了吧,要送,当然要送有意思的!

第14章 振中代表

到卓嘉莉办公室见没人,尚清源就随手将邀请卡放在她桌面上,还拿个便签写了句话,末尾习惯性签了自己名字就飞奔离去,他要努力加快工作节奏,今晚可不想真的加班到凌晨12点。

卓嘉莉回到办公室时,看到桌面有张邀请卡,上面贴了张小纸条“记得周六参加活动”,落款是“尚清源”,卓嘉莉忍不住微微牵了牵嘴角。尚清源这个人还挺随和善解人意的,竟然还会把衣服给自己披着,绅士!不像岑某人,目中无人自高自大整天活在自己的冰雪世界里!

没由来地扯到岑博文那里去,卓嘉莉快速地摇摇头,打开了邀请卡。

慈善晚会?尚清源怎么会邀请自己参加呢?难道他想自己做他女伴?又披衣服又送邀请卡什么的,莫非……尚清源对自己有意思?刚还说这个人善解人意,这会儿怎么也不说清楚,就这么扔下一张卡,作为女生才不要主动去问他!

不过,他这个人并不讨人厌,晚会也是可以去见识见识的。

把邀请卡放进一边的包包里,卓嘉莉就继续愉悦地埋首工作中,很快就将事情抛诸脑后。

忙死忙活,好不容易到周六,同样觉得时间过得太慢的人还有天天数着手指头的夏霄霄。

为了要见岑博文,夏霄霄在从巴黎带回来的几件大师手笔礼服中纠结地选来选去。

红色?过于妖艳;粉色?过于稚嫩;黑色?好像又有点老气。还是这件湖水蓝抹胸拖地长裙吧,纯净、青春,他应该会喜欢的!

“妈咪!妈咪!”

夏霄霄高呼着跑下大厅。

“宝贝,什么事大呼小叫的?快来妈咪身边。”

虽然宝贝女儿时不时会一惊一乍,但蔡凯琦还是一如既往地宠她上天。

“我记得我们总店里不是有套镇店之宝是镶着蓝宝石的项链吗?好像还配着耳环的,我想拿来配我这套礼服,一定是绝配!”说着,夏霄霄拎着裙摆优雅地转了个圈。

“我还以为什么大事呢!我这就打电话给莫店长,让她晚点送过来。”

蔡凯琦挂了电话,看着在一边雀跃摆弄着裙子的夏霄霄,面露难色。

“霄霄,那套蓝宝石项链已经卖掉了,我让店里送其他的珍品来,好不好?”

夏霄霄晴突转阴。

“我就要那一套首饰!大师级的礼服,不配上镇店之宝,我都没脸去参加晚宴了!”说罢,夏霄霄作状嚎啕大哭。

“哎哟我的心肝,或者,你来我的藏室慢慢选,妈咪的私人珍藏,该配得上你了吧!”

夏霄霄这才稍稍止住干吼,挽着蔡凯琦的手,拖着裙子心急火燎地去选首饰了。

卓嘉莉在家里鼓捣了一番,才打了个车去到慈善晚会会场——高宁最豪华的全景酒店。

慈媛会是高宁市达官贵人女眷的慈善组织,由胜远地产盛天钦的母亲阮蕙兰发起,高宁市的名媛无不以成为慈媛会的会员为至上荣光。盛老太太年纪大了后,就将会长转给大儿媳袁靖,袁家纵横官场多年,盘根错节非常有势力,袁婧自小耳濡目染,管起慈媛会来也像模像样。

岑绍康太太倪敏儿原是昌泰饮食集团的大小姐,后因倪敏儿父亲经营不善,昌泰大部分资产都被变卖还债,只剩下一家昌泰酒家供倪家一大家子度日。倪敏儿在昌泰集团还没没落之时就嫁给了岑绍康,并加入了慈媛会,还在慈媛会里担任外联大使。虽说倪敏儿娘家家道中落,但她夫家还是在高宁市如日中天,因此倪敏儿平日里还能撑点场面,平日里在袁婧身后跟出跟进,拼命组织许多慈善活动,好维持自己心慈貌美的公众脸面。

今晚这场为高宁孤儿院筹措修缮资金的慈善晚会,本就是倪敏儿筹备多时的大型活动,就算岑绍康不唠叨,她也会拼尽全力去做。虽然并不知道岑绍康和夏宇亨的勾当,只道她老公要拉拢夏宇亨,倪敏儿言听计从,在撮合岑博文和夏霄霄的事情上绞尽脑汁,今晚务必要上演一场浪漫好戏。

全景酒店门前豪车来来去去络绎不绝,由于这次商政两界的大佬都到场,高宁的高门大户基本都来了,堪称城中盛事。从豪车下来的俊男美女不断,走在酒店门口的红地毯上,在媒体闪光灯的映衬下,仿佛让人错觉来到了电影节盛典明星现场。

卓嘉莉坐计程车,在繁华的车流中显得那么另类,就停在了离酒店稍远的路边,自己步行过去。

岑博文早早到来,坐在酒店大堂一个不容易察觉的角落里,眼睛余光却是一直留意着酒店大门进出的男男女女。

当看到一抹白色的倩影步入大门,岑博文感觉眼神被锁得死死的。

来人头上戴着简单的水晶发箍,脑后盘着俏皮的麻花卷,一身裙裾前短后长的白色小礼服,手上提着个精致的白色小坤包,脚上一双白色的高跟鞋,在一众姹紫嫣红争奇斗艳的女子中,突显清纯出众。

卓嘉莉正边左右张望边往会厅方向走去,岑博文快步走过去搭着她的手腕,将她拉进了他早订好的一个vip休息室并锁上了门。

卓嘉莉被突如其来的拉扯吓懵了,当看清是岑博文时,她已身在休息室里。

“你干嘛?”卓嘉莉好不容易甩开岑博文的手,并揉揉酸痛的手腕。

岑博文走近卓嘉莉,端详着她的脸。卓嘉莉惊恐地后退了两步,近距离对着岑博文的双眼,卓嘉莉不由心狂跳了几下。

为躲闪岑博文灼热的眼神,卓嘉莉的眼光往下移落到他的西装上——怎么这么眼熟?

“这件西装怎么在你……”

“别说话!”

岑博文不由分说,一把将卓嘉莉扭过身,卓嘉莉还想回头,被岑博文一下定住了头看向前方。

背后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突然岑博文的手绕过她的脖子,然后一股温润的凉感落在脖子上。卓嘉莉倒吸一口冷气,迅速低头望去,一颗透亮的水滴镶钻蓝宝石竟出现在自己胸前。

“别动!”岑博文磁性的声音低低地回响在耳边,让人不容抗拒,卓嘉莉瞬间像中了定身术,乖乖定在那里。

像过了很久很久,岑博文才扣好项链扣子,他将卓嘉莉扭过身来,轻轻地且克制着不碰到她胸前的皮肤将蓝宝石项链拨正,还要控制着自己的视线尽量不往下移,然后掩饰着手法的生疏,低头帮她将耳朵的水晶耳钉脱下,慢慢戴上蓝宝石耳坠。

岑博文的呼吸离她是那么的近,卓嘉莉感觉被他手指拂过的地方热热的麻麻的。

终于完成了,岑博文再度凝视着卓嘉莉,并多角度打量着她,像是十分满意地欣赏自己创造的艺术品。

卓嘉莉被他的眼神灼得羞红快要渗出脸颊,连连后退了几步,直到自己能在这逼人的压力里稍稍平缓一下呼吸。

“你……我……干嘛要给我戴这个?”

岑博文左右拨弄了一下袖子,坏笑了一下。

“今天你是作为振中集团的代表出席慈善晚会,我可不想你丢了公司的脸面。”

“什么代表?不是尚特助约我来的吗?”

岑博文慢慢收起了笑容。

“尚清源?他约你就来,我……公司约你你反倒不乐意?”

“我不是这个意思!”卓嘉莉尴尬地解释着,边说边暗暗低了头。

“只是,没想到自己能作为振中集团的代表,觉得自己还不配,不够资格。”

“够不够资格,公司说了算,你今天做好自己就行了。”

岑博文本来人就高大挺拔,双手抱在胸前,一副居高临下的阵势。

卓嘉莉的目光再次落在岑博文的衣服上。

“哎,这衣服是你的?”

今天的岑博文蓝色西装黑色衬衫,配上棱角分明的脸,分外英朗俊逸。确实,得知卓嘉莉误会了衣服是尚清源的,心里莫名有气的他,故意在今天这个场合选了这件曾披在卓嘉莉身上的西装,并在她面前晃来晃去。

“怎么,你不仅对来这里参加活动有意见,还对我的衣服也有意见?”“我的”两个字岑博文是加了重重的语气。

卓嘉莉此刻真想找个洞钻进去,从进入酒店大门开始,颠覆她三观的事情是一件接一件——岑博文邀请她来参加慈善晚会?岑博文强行为她戴上名贵的项链耳环?岑博文竟然还曾为她添衣而她却会错意是别人?

看着卓嘉莉诧异中带着尴尬的表情,岑博文有种恶作剧得手的快感,他没等卓嘉莉回应,拉拉身上的西装,转身就往休息室门口走去。有那么一刻,卓嘉莉都怀疑自己眼花,她看到岑博文在偷笑?

拉开休息室大门,岑博文稍稍扭了扭头,抛下一句。

“整理好了就赶紧进会场,活动就要开始了。”

卓嘉莉在修身镜前站了一会儿,镜中的女子气质纯净,妆容得体,在蓝宝石首饰的点缀下陡地增添了不少高贵之感,有点美好又有点陌生。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暗暗对自己说声“加油”,就昂首挺胸走出了休息室。

第15章 安心魔力

会厅门口,三三两两的名流或在签到桌前等候,或在签到板上挥毫写上自己大名。签到桌的工作人员,按各人的邀请卡和签到名都派发了一张入场券。卓嘉莉接过入场券就拿在手上随着人流进场了。

突然前方一位蓝色长裙女子逆着人流冒冒失失地冲过来,和卓嘉莉撞了个满怀,两人的入场券都掉在了地上。长裙女子在地上随手拿起一张,连句道歉都没有就直往会厅外跑。

卓嘉莉皱了皱眉也没说什么,捡起入场券放到包里,就到会厅找了个角落的高脚桌旁站着。

尚清源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手里还拿着两杯红酒。

“卓小姐,这么巧?”

卓嘉莉无奈地笑了一下,大家都“不约而同”来到慈善晚会,真巧!

“这杯是给我的吗?”看着尚清源手中的酒杯,卓嘉莉开了句玩笑。

“呃……给你。岑总在那边站着,我们过去吧。”

“你去吧,我在这里站一下就行,这里凉快。”

卓嘉莉又想起刚才岑博文在休息室对自己做的“霸道”的事情,脸上暗暗一红。

“那你自己玩,我先去陪总裁了。”

尚清源屁颠屁颠地再去拿了杯红酒,就回到岑博文身边。

岑博文也找到了卓嘉莉所在的位置,看她没跟尚清源过来,他也没勉强,接过尚清源手中的酒杯,继续和其他公司的高管在把酒言欢。

慈善晚会终于正式开始了,慈媛会的会长袁婧以华丽致辞拉开了晚会的帷幕,接着袁婧父亲袁市长、袁婧先生胜远地产董事长盛天钦分别代表政界、商界对本次活动表示大力支持,袁婧代表慈媛会给高宁孤儿院院长送上了善款支票,一时活动掀起了高潮。

岑绍康在倪敏儿耳旁耳语:“我让你安排的事情你安排得如何?”

倪敏儿满脸得意地也在他耳边回了一句:“看我的,很快就有好看的了!”

这时,主持人上台,对全场嘉宾宣布着接下来的议程。

“各位贵宾,这次除了为高宁孤儿院筹措院校翻新的经费,慈媛会还准备再为孤儿们升级院内图书馆,为此,本次慈善晚宴还特意安排了一个别出生面的环节,请大家拿出签到时派发的入场券,上面印有一组数字,待会我们将随机抽出2位嘉宾,那么很荣幸,这两位幸运嘉宾将成为我们高宁孤儿院图书馆的特别捐赠者,届时图书馆也将以这两位捐赠者的名字命名。另外,为增加活动的趣味性,以及感谢两位善心人士,如果抽出来的嘉宾为一男一女,那么大会将邀请他们成为我们舞会的领舞嘉宾!”

在场的很多名流雅士,捐赠对他们来说可谓是毛毛雨,找到乐子倒是更让他们感到兴奋。顿时人人都拿出入场券,热切盼望获得这份特别的荣誉。

夏霄霄也满脸期待地看着手中的入场券和不远处岑博文的侧脸。夏宇亨早和她说过这次慈善晚会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打点好为她和岑博文加柴添火的,虽倪敏儿神秘兮兮地并没有将玄机告诉岑绍康,为此夏霄霄也没有途径知晓究竟是怎么回事,但如今听到这个环节,她立马意识到自己马上就要走上人生巅峰!

在主持人激动的倒数声中,舞台大屏幕上赫然出现了两行鲜红的数字。

在场发出了不少失望的“啊”声还有不明所以的欢笑声。

平时总爱惊声尖叫的夏霄霄这回倒是鸦雀无声,她杏眼圆睁将入场券正面反面反反复复看了无数回,还是没有和大屏幕相同的号码。

倒有两桌不约而同起了轰动。

卓嘉莉自小就没有抽奖的命,所以这回也只是凑着热闹随意将入场券放在面前,幸运号码出来后她都懒得去查看,反倒是她旁边一位圆圆的女士自己没中,周围去看别人的券,竟发现卓嘉莉的入场券就是天选之票,不由高声惊呼,引了周围众人都簇拥着不知所措的卓嘉莉连声恭喜。

还有一桌,在夏霄霄幽幽的眼神范围,散发着放肆的掌声。

尚清源比自己中奖还要开心,不停做着振臂的姿势。岑博文点头向周边道贺的人致意,心里却是相当厌烦,正想让尚清源代自己上台,谁知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尚特助已发现卓嘉莉就是另一位幸运儿,没规没矩地拍着岑博文的肩膀,高兴地指向卓嘉莉那边。

岑博文被拍得两道眉毛快要粘在一起,可顺着尚清源指的方向看去,像自己般被众人围着的竟是卓嘉莉,眉头顿时舒展开,情绪一下子就被点燃了起来,一把拿起入场券大步走上台。

卓嘉莉那桌见男主角已出现,欢呼着将她也哄上了台。

看到两位幸运儿竟是帅哥美女,全场欢呼声掌声此起彼伏,人浪声浪将岑绍康夫妇、夏宇亨一家子几张臭脸虐得啪啪响。

台上说的是什么,夏霄霄半句都没听到,她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岑博文隔壁这位白衣美女身上,她的脸像在哪里见过,她戴的项链耳环不正是她本心心念念用来配自己礼服的镇店之宝吗?猛然间,她想起晚会开始前不知听谁说起岑博文在门外的消息,就急冲冲往门外闯,撞到的不就是这个女人!当时——掉在地上的入场券!想必自己的“幸运”就是在那一刻被换了过来!

夏霄霄恨得咬牙切齿:好你个狐狸精,你戴我的首饰、夺我的入场券,现在还要抢我的男人,我夏霄霄与你不共戴天!

悠扬的音乐响起,卓嘉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岑博文搀扶着,双双步入会场专门为他们开辟的舞池。从知道自己中奖开始,卓嘉莉就觉得一片茫然,当和岑博文一同站在舞台上万众瞩目时,她更是感觉天旋地转,不知所以。

岑博文低头在卓嘉莉旁用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温柔声音问道:“会跳舞吗?”

卓嘉莉咬咬嘴唇,声音里满是彷徨的结巴。

“大、大学时跳、跳过一点。”

“跟着我!”

在无情地踩了岑博文几脚后,卓嘉莉真心不好意思起来,岑博文倒像没事人一样,愈发用劲地抱紧她的腰和握紧她的手。

“只管专心看着我!”

总是那么霸道,总是那么自以为是,总是对自己发号施令,但这次,在岑博文温暖的怀抱里,卓嘉莉却觉得有种让自己安心的魔力,她放纵自己一直凝视着岑博文深邃的眼眸,竟慢慢跟上了他的节奏,尽情享受着默契的愉悦。

从场外众人的视角里,舞池内的俊美男女是那么的登对,七彩的柔和灯光交相辉映,融汇成如梦如幻的彩色波浪,蓝白交织的翩翩身影,飘过舞池的每个角落,步履一致,动作优美,仿佛是本就共舞多年的伴侣,完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定格在最后一个结束动作,岑博文俯身以强有力的臂弯作为腰身后仰的卓嘉莉的重力支点,他的唇就停在离卓嘉莉嘴唇不到一个拳头的地方,她微张的小嘴有着极致的吸引力,仿若在呼唤着他的名。仿佛一个世纪,又仿佛只是一瞬间,两人已经完全看不到听不到除了他俩的其他事物,四目相对,眼内只有彼此。

主持人喊了几声感谢,岑博文和卓嘉莉都没有理会,仍沉浸在两人的世界里,主持人不由尴尬地在台上生硬地圆场,还是袁婧吩咐会场工作人员将舞池上的灯打亮,好歹将仿佛石化了的两人唤醒。

岑博文一使劲将卓嘉莉身子抱直,惯性下,卓嘉莉慌乱地将双手搭在岑博文壮实的胸前,岑博文痞痞地笑了,低声说了句“以后只许和我跳”,说完才放开了卓嘉莉。

卓嘉莉重回人间,才感受到场上无数看热闹、羡慕甚至嫉恨的目光,她脸滚烫得快要烧起来了,赶紧向舞池外欠身致意,然后慌忙回到自己座位拿起包包,匆匆离场。

岑博文回到座位上,向亢奋的尚清源吩咐了几句,然后也离座追了出去,可刚到会厅门口,后面就有人喊住了他。

“文哥哥!”

岑博文回头一看,原来是在拉弗时候烦人的小师妹夏霄霄。

“有事吗?”

尽管这么多年夏霄霄已习惯了岑博文这种态度,但当下他冷冷的语气还是刮得她有点晕眩。

“文哥哥,今天能看到你,我非常高兴——”

“行”,没等她说完,心急如焚的岑博文就接了下去,“见也见到了,我很好,不用挂心,再见!”

撇下委屈得快哭了的夏霄霄,岑博文转身就跑向酒店门外。

因本次慈善活动相对私密,并没有邀请媒体进入场内,他们只能守在酒店门外,看能否拍点花絮,见岑博文出现,记者们一窝蜂地围了上来,想采访岑博文对本次慈善活动的看法以及振中集团未来有什么慈善计划。岑博文并没有心思理会这些人,他左顾右盼都没找到卓嘉莉的身影,且被人群包围着又走不出去,最后只好懊恼地折回酒店大堂。

第16章 心猿意马

媒体们并不了解场内的情况,没人理会一个从会场中冒冒失失快步走出来的无名女子,因而也轻轻松松就放过了本该成为城中热点的卓嘉莉。

卓嘉莉打车径直回了家,一到家整个人全副武装直接“大”字型倒在床上,眼睛失神地盯着天花板。

今晚发生的一切实在太梦幻,如果不是自己还戴着蓝宝石首饰,都不敢相信这一切真的发生过。

卓嘉莉心里千丝百结,凌乱不堪,绕来绕去看到的都是岑博文的眼睛,自信、明亮、坚定,他瞳孔里呈现的,是自己?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他不是第一天就让自己摔在众人面前吗?他不是讨厌自己羞辱自己赶自己去保安部吗?他不是对自己在车撞过来时救了他都无动于衷若无其事吗?他不是折磨自己让自己天天18个小时都留在公司吗?

但是——

他披在自己身上的西装,他对自己的信任,他让人送来的邀请卡,他亲手给自己戴上的蓝宝石首饰,他和自己的共舞,他充满雄性气息的呼吸,他温暖的怀抱,他灼热的眼神,他不容拒绝的话语……

都让人心猿意马,小鹿在撞。

卓嘉莉觉得燥热又一次升腾了上来,她用双手遮住脸,左右转身折腾着。

无意间,卓嘉莉触碰到耳环,猛地一下坐起来——这么贵重的东西,怎么能随随便便就收下?对,明天就还给他!

明天要见到他?

瞬间,卓嘉莉又倒在床上继续辗转花痴。

夏霄霄一到家,就把高跟鞋脱下狠狠地甩在地上,“哐哐”的声音将夏家别墅震得地震一样。

夏宇亨和蔡凯琦焦急地半拉半扯将夏霄霄摁在沙发上。

“霄霄,你消消气啊,别气坏了身子!”

“爸爸、妈咪,你们说这次慈善晚会我可是主角,我能获得自己的幸福的,怎么……怎么给那个贱人把所有光环都抢走了!呜呜……”

“那个,那个,是我没安排好,我给你道歉行吗?宝贝你别伤心了,迟点爸爸亲自给你创造机会,一定不再让你心上人溜走,好吗?”

江湖上心狠手辣的夏老大,在宝贝女儿面前是手足无措,半点办法都没有。

“是呀是呀,改天,我给你去约岑家的女眷,让她们也去给你说说好话,让你在岑博文面前大大的加分,怎样?”

蔡凯琦也如热锅上的蚂蚁,被夏霄霄扇的火弄得愈发焦灼不已。

“改天是哪天?呜呜……”

夏霄霄不折不挠,眼泪像断线风筝,落个不停。

“明天,明天行了吧?”

“你说的,一言为定!”

“是!别哭了啊,眼睛肿了就不好看了,赶紧回房间好好洗个澡、做个面膜,明天美美地去见他家人好吗?”

“嗯!”

获得新的希望,夏霄霄破涕为笑动力十足,自顾自充电去了。

等夏霄霄上了楼,夏宇亨的脸仿佛能滴出墨汁,蔡凯琦知趣地也回房休息,留下足够的空间让他闪电鸣雷。

手机上闪烁着夏宇亨的名字,岑绍康知道自己躲不过,在瑟瑟发抖的倪敏儿身边就接下了电话。

“夏哥。”

岑绍康战兢的声音通过话筒传到夏宇亨耳边,让夏宇亨有种欲把手机捏碎的冲动。

“你还知道我这个哥?”

夏宇亨一句平淡的话语,于岑绍康听来内里却是充满着暗涌,他昏涨的脑子里只想起一句话。

“对不起。”

“对不起有用吗?小小事情都做不好,丢人现眼,我怎么把你当自己人?”

“今晚是个意外,下次我们会小心谨慎,保证让您满意!”

岑绍康声音里满是卑微恐惧,在倪敏儿身边却又要掩饰得尽量自然,都快要人格分裂了。

“‘下次’?‘保证’?我可不知道下次能不能保证你的手手脚脚还在你身上!”

“别……别……”担心倪敏儿得知欠债的事情,岑绍康惊恐地瞄了她一下,倪敏儿也在害怕地看着自己,不过看她表情估计只是因事情没办好害怕自己责备,并没有听到电话里的威胁而起疑心。

“夏哥,您放心,我一定一定把您的事情处理好,日后大家成了亲家,万事好商量!”

“希望你言而有信。现在就有你要完成的任务。”

“您请说。”

突然多了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岑绍康心里窃窃暗喜。

“明天让你老婆约上你大嫂,霄霄想拜见她们,好走走婆婆路线。”

岑博文母亲沈碧芸在岑绍君死后一直深居简出,这下夏宇亨提出这样的要求,岑绍康要做到估计也不是件易事,可和自己欠下的5000万相比,就算刀山火海都不得不去。

“行,明天我让敏儿给嫂子打电话!”

“姑且再信你一次。”

话毕,夏宇亨先挂了电话。

倪敏儿因娘家的事情,基本能依靠的就只有岑绍康,这么多年也是夫家的支持,她才稍稍撑起了娘家的脸面,平时岑绍康说一,她不敢说二,岑绍康向东,她更不敢向西。这次,在女儿岑博凝的出谋划策下,倪敏儿原本以为可以将撮合岑博文和夏霄霄的任务做得风风光光,给岑绍康长脸,谁知半路杀出个白衣女子,打乱了所有的安排。她左右反思,怎么也没想出究竟什么环节出了问题,但无论如何,从岑绍康刚才接的电话来看,她是犯了大错误了。

“怎么样?”倪敏儿战战兢兢地抓着岑绍康的手臂问。

岑绍康心里憋屈得很,嘴里也吐不出什么好话。

“小小事情都做不好!这场戏,好看得不得了!”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现在该怎么办?”

倪敏儿紧张得几十岁人眼泪都快要流下来。

“夏宇亨让我们将功补过,明天约上大嫂,夏霄霄要来拜会她。”

沈碧芸这根石柱怎么搬得动,倪敏儿也和岑绍康想到一块儿去了,但是今天挖下的坑,能用石柱填上还算好的了。

“或者你找上三妹商量一下,三妹和大嫂往常还能说上句话。”

虽在同一屋檐下且同为岑家儿媳妇,但倪敏儿平日醉心往外跑只顾着往名媛堆里扎,确实和没什么利益关系的沈碧芸交之甚少,一听岑绍康的提议,她赶紧像捣蒜般点头。

第二天一早,卓嘉莉就带着包得严严实实的蓝宝石项链耳环去找岑博文,可是顶层却空无一人,尚清源也不知道哪里去了。卓嘉莉不好意思直接给岑博文打电话,只好拨了尚清源的号码。

“卓小姐你好。”

岑博文正看着文件,耳朵一下捕捉到敏感信息,不觉注意力都放到了驾驶室尚清源那边。

“你找我?我上午陪总裁外出了,请问紧急吗?哦,行行,晚点我回去给你打电话。”

怎么这个女人又去找尚清源?岑博文心里将尚清源辞退了的心都有。

表面上,岑博文漫不经心地问道:“公司有什么急事?”

尚清源边开着车,边恭敬地回复岑博文。

“应该没有,只是卓小姐说来过顶楼没见着人,我让她晚点再来。”

“嗯。”岑博文的心不觉已飞回振中大厦顶楼。

车子继续载着岑博文向高宁孤儿院开去。

下午的岑家大宅里倒是相当热闹。蔡凯琦带着夏霄霄,提了很多名贵的礼物,如约上门拜访岑家女眷。除了回老家看望老姐妹的岑老太太,沈碧芸、倪敏儿、岑绍宜、岑绍雅都在场聊着,为免夏霄霄年轻女孩觉得沉闷,倪敏儿将岑博凝也从学校叫回家一起做伴,7个女人一大台戏,吱吱喳喳闹个不停。

在此之前,倪敏儿一个上午都拉着岑绍宜,在沈碧芸面前将夏霄霄夸得天上有地下无,还明示暗示岑博文已到了该成家立室的年龄,好说歹说才将沈碧芸抬了出来,审核一下未来儿媳妇人选。

看着岑家出动的架势,蔡凯琦和夏霄霄前一晚的愤懑不满早烟消云散。蔡凯琦得体地在沈碧芸等人面前套着近乎,不明就里的人还以为她们是认识多年的朋友一般无话不谈。

夏霄霄在岑家人面前,倒是表现得伶俐乖巧,她本就有不错的家世、靓丽的外表和货真价实的学历,性格一经修饰,就给岑家长辈们留下了不错的印象,沈碧芸表面话不多,但心里也开始有点认可夏霄霄。

到后来,长辈们自己欢聊着,怕闷着夏霄霄,就让岑博凝带夏霄霄参观一下岑家大宅。

夏霄霄也想从岑博凝口中获知岑博文的更多情况,挽着她的手不停套近乎。

两人年龄相仿,且年轻女孩间本来就易熟,加上夏霄霄的刻意恭维,一来二往,两人就热络得像亲姐妹一样。

“霄霄,别看我哥表面冷,他内心热乎着呢,你再加把劲,一定可以打动他的!”

“博凝,你最好了!有什么能对他好的机会,你千万要告诉我哦!等我做了你嫂子,我也要给你介绍最帅的老公!”夏霄霄把头搭在岑博凝肩上,眯着眼睛幻想着在岑家的美好生活。

岑博凝甜甜地笑了,扭头对着正从楼梯上下来的人。

第17章 简单仪式

接下来的日子,大家各有各的忙碌,岑博文和卓嘉莉虽同在一个公司,却是还没有机会见过面。

卓嘉莉把蓝宝石吊坠耳环首饰锁在自己办公室里,老寻思着怎么找个机会还给岑博文。

这天正忙着要去见胜远项目的一个渠道方,卓嘉莉突然收到岑博文的电话。

“十分钟后下楼。”

岑博文没头没脑这么一句命令,让卓嘉莉很是烦躁无奈。

“下楼干什么呀?我正急着要去见……”

“全部延后!楼下见!”

卓嘉莉心下不爽,但又无法拒绝,只好立刻将手头的行程全部安排妥当,正要出门,突然又想到抽屉里的东西,赶紧折回取上并匆匆忙忙下了楼,慌乱间门都忘了锁上。

大堂门口,岑博文已在车上后排等着她。卓嘉莉确认了一下是岑博文的车,也上车坐到了副驾位上。

尚清源恐惧地看着卓嘉莉,小幅却高频地摇着头向她示意。

卓嘉莉不明所以,只顾疑惑地盯着他。

尚清源瞥向车后座的岑博文,无数把眼神尖刀正冲自己飞来,尚清源心里大呼救命,头别到窗外,闭眼耸鼻祈祷主救其命。

还是冷面总裁忍不住发了话。

“坐过来!”

卓嘉莉这才稍稍明白尚清源的表情,不情不愿地下车绕到车的另一端坐到岑博文身边。

“坐我旁边很为难你吗?”

岑博文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树木,不知问树还是问卓嘉莉,漠漠抛了一句。

“不是,只是作为普通员工,我不配坐在总裁您旁边。”卓嘉莉嘟囔着,眼朝另一个方向含含糊糊地回答。

岑博文心里很不是滋味,这已经是卓嘉莉第二次和他说自己“不配”。想起第一次还是在酒店休息室他帮她戴上蓝宝石项链时,岑博文不由稍稍转头,用余光打量着卓嘉莉,不经意间瞄到她格外突出的锁骨,这个女人都不好好吃饭的吗?怎么这么瘦!

卓嘉莉看到岑博文在偷看她,一下转过头正对着他。岑博文被她的动静吓了一跳,也转过头看着她。

两人的眼睛猝不及防地又对在了一起,卓嘉莉不由得脸上漫上一抹红霞。

“你脸红什么?”岑博文似笑非笑地更靠近了一点,丝毫没在意车里还有个恨不得失明失聪的尚清源。

“车里……太热了。哦,对了!”

卓嘉莉低头看到手上的东西,仿佛在溺水时摸到个游泳圈。

“这东西还你。”

岑博文扬了扬眉毛。

“这是什么?”

“慈善活动那天为了不丢振中集团的脸面,你给……借给我的首饰,还给你!”

卓嘉莉将东西塞到岑博文怀里,就往车门方向挪了一下,也拉开了和岑博文的距离。

岑博文心中无名火骤起——她就那么嫌弃自己送的东西?她非要和自己保持距离?那那天晚上他们的经历算什么!

随手将怀里的名贵蓝宝石首饰甩在他和卓嘉莉之间的空隙,岑博文头靠在真皮椅背,眼睛紧闭,不再理会身边人,仿佛卓嘉莉只是透明的空气。

卓嘉莉不知岑博文葫芦里又卖什么药,无缘无故叫上她,去哪不知道,干嘛不知道,现在更不知耍什么大牌搞封闭致自己不顾,难道自己就这么犯贱是他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玩物?!

于是,尚清源在车内后视镜看到后座一对欢喜冤家以一模一样的傲娇姿势,花式肆虐着车内稀薄的空气,心里不禁再度祈祷:快点到快点到!老子受够了!

终于,车子停在了高宁孤儿院内的小道上。卓嘉莉怎么也没想到要来的地方竟是这里,讶异地下了车,一群可爱的小朋友欢呼着围了过来。

“您就是嘉莉阿姨吗?”其中一个扎着小马尾的大眼小姑娘天真地问道。

“我是呀,小可爱你怎么知道我名字?”卓嘉莉被感染着也变得调皮了起来。

“我们都知道!我们在这里等你很久了!”小朋友们异口同声,萌萌的将卓嘉莉刚刚还因岑博文而恼怒的心一下子融化了。

此时,岑博文也走近卓嘉莉,眼带笑意看着小朋友的纯真模样。大家一看到岑博文,又争先恐后扑过来抱住了“博文叔叔”。

百年不归老都有新鲜事,卓嘉莉像看着怪物一样看着和小朋友们打成一片的岑博文。

还是尚清源过来给小朋友们分发棒棒糖,才让岑博文和卓嘉莉抽开了身。

岑博文也不问卓嘉莉意见,拉着她的手腕就大步朝院内教学楼走去。卓嘉莉拖拉着高跟鞋,不得不跟着岑博文的步子小跑了起来。

才到教学楼门口,孤儿院院长就迎了上来。

“岑总,您这么忙,这段时间还多次亲自过来,真的太感谢您了!”

疑问太多,不知该从哪里问起,卓嘉莉干脆将问号都放在心里,只管随岑博文跟着院长这里停停那里看看。岑博文半句都没有和卓嘉莉进行交流,仿佛在他眼里她还是个透明人,但是拉着她的手却是一刻都没有松开。卓嘉莉好几次想挣脱他的手,偏偏他的手像手铐一样,紧紧的箍着不容人抽离半秒。

好不容易,大家终于走到一间整洁的功能室前,门上挂着块牌匾,还盖了张红布。

“岑总,我们用您和这位小姐的捐款已经升级了图书馆,今天能请你们来揭幕,实在深感荣幸!按您吩咐仪式尽量简单,不知道这个安排是否合意?”

捐款?卓嘉莉终于忍不住,另一只手拉住岑博文牵她手的手臂。

“岑博文,究竟怎么回事?”

岑博文回头对她扯了扯嘴角。

“那晚你是因为什么跳的舞这么快就不记得了?”

跳舞?不是因为抽奖吗?她再努力回想——哦!抽奖不是为了跳舞,而是为了选出升级高宁孤儿院图书馆的捐赠者!

卓嘉莉一舞终了意乱情迷,羞涩间匆忙离场,竟然忘记了本应做的事情。

看着卓嘉莉傻傻发呆可爱的样子,岑博文的不快在不经意间已统统散去。他将卓嘉莉安顿在牌匾右侧,他自己走向牌匾左侧,在院长的指挥下,两人同时将红布拉了下来。

看着牌匾上“嘉文书堂”四个大字,卓嘉莉心里涌动着阵阵暖流。看来,岑博文代自己向孤儿院兑现了捐赠的“诺言”,还按慈媛会要求用两人名字中的其中一个字合成了图书馆馆名。明明全程都是他自己在张罗,可他却事事都将自己考虑了进来,卓嘉莉仰望着岑博文,眼里饱含着真诚的谢意。

院长见状知趣地“因事离开”,临走前让岑博文和卓嘉莉好好参观参观新图书馆。

没有了旁人的干扰,也没有了斗气的事由,两人反而有点不知所措,略显尴尬地并肩游荡在空无一人的图书馆里。

这回岑博文没有硬要拉卓嘉莉的手,但两人因行走靠近不时触碰在一起的手背皮肤,像温度调节器一样一阵凉一阵热。

也许是过于紧张,穿着高跟鞋的卓嘉莉在经过高架梯子时一时没留意,狠狠撞了一下膝盖,脚也崴了,一个站不稳倒在了岑博文身上。岑博文一把扶住了她,关切的话语冲口而出。

“你怎么了?要不要紧?”

紧挨着岑博文,卓嘉莉不禁有点慌乱,试图自己走开,脚却是疼痛得倒吸一口冷气,丝毫迈不开步。

岑博文端详着遇事也只想自己解决的她,心生怜惜,不由分说,猛地拦腰将卓嘉莉整个抱起,一步一步走向图书馆的阅读卡位。

在岑博文的怀里,卓嘉莉不得不双手环抱着他的脖子,以维持平衡。

两人的距离是如此之近,卓嘉莉几乎能亲到岑博文的脸,她羞得低了头只敢看他下巴的部分。不知是上火还是其他原因,她竟发现目光触及处有颗小小的俏皮的痘痘,让他平日冷冰冰的脸多了一丝别样的生气。由于头靠在岑博文心脏这边,卓嘉莉莫名听到岑博文有力的心跳,惹得她的心也在共振,越跳越快,越跳越响。

走了一半,岑博文突然停了下来。

“你怎么了?是不是我太重了,放我下来吧!”

卓嘉莉有点难为情,怕麻烦了岑博文。岑博文手脚没动,眼睛倒是落在卓嘉莉脸上。

“我想就这样一直抱着你。”

空荡的空间里,这句话一直在卓嘉莉耳边回响,久久,不能散去。

卓嘉莉脑子空洞地看着岑博文安顿自己、打电话让尚清源送药箱、为自己上药、坚持把自己抱上车、将自己送到家门口。

在岑博文看来,这个总逆他意的女人突然变乖了,只呆呆地看着自己,一声不吭随他舞弄,心里既得意又满足,虽故意看出车窗外,眼里却是浓浓的笑意。

虽说来去都是两具木偶,但尚清源仍差点在变换着花样肆虐的空气中窒息。

到了家门口,卓嘉莉总算恢复了知觉,死活不让岑博文送她进屋,自己就要一瘸一瘸地往家里走。

“等等!”

岑博文在车外直接钻进车窗把还在原位的蓝宝石首饰拿出来,塞回卓嘉莉怀里。

“没有经过我允许,不准抛弃它!”

没等卓嘉莉吱声,岑博文转身走了两步,猛然又顿住,回头给了卓嘉莉一个迷人的侧脸。

“还有,作为我的女人,不求你温柔体贴,但务必给我随传随到!”

话闭,岑博文极速上车,绝尘而去,丢下愣在原地的卓嘉莉在风中凌乱。

第18章 初显情感

岑博文上车后,不停回味着卓嘉莉的点点滴滴,她耐看的脸、纯净的眼睛、红润的嘴唇、瘦削却极富曲线的腰身、软软的小手、光滑的小腿……特别她或恼怒或羞涩或惊愕的表情,像从四面八方伸过来的羽毛在挠着他的心,他咬着下唇拼命压抑着从心底溢出的笑意,最终抵抗不住,干脆放纵自己对着车窗咧开了嘴。

那个晚上,对慈善晚会本没有什么兴趣纯粹应付公务的岑博文,竟在上天安排下与卓嘉莉成为了晚会万众瞩目的中心。别人怎么看岑博文根本不在意,但这个让自己漾起异样心情的女子就这样顺理成章地贴在自己怀抱里,他竟生出莫名的满足和愉悦。一舞终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要追在卓嘉莉身后,没了她的踪影那刻内心更是满满的失落。

所有莫名其妙的感觉,后面都融汇在岑博文对高宁孤儿院图书馆的项目当中。按理说,这么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大可以交给尚清源给点钱解决,但是堂堂振中传媒的总裁,竟然为了一个小小孤儿院的图书馆升级项目,硬是亲力亲为,还多次去现场看设计图纸、施工进度,去得多了,院内的孤儿也和岑博文熟络了起来,一见他来,大老远就亲热地喊起“博文叔叔”。

原本图书馆的命名只为给岑博文和夏霄霄拉红线锦上添花随口而提,后来女主角易主,不知情的孤儿院一开始只是想随意挂上原来“图书馆”的旧牌子,岑博文倒是不依不挠,他心里有着自己的小九九——这个可是他和卓嘉莉第一件专属结晶品,怎能由别人“随意”待之?

于是,取卓嘉莉的“嘉”字加上岑博文自己的“文”字,嘉文书堂应运而生,骤眼看来,却是相当有书卷气息,一切都是冥冥中的安排无异。

就在这岑博文一人主导的二人结晶品里,他自然而然对卓嘉莉迸发的爱慕之情,在卓嘉莉眼中看似突然,实则已是积攒已久,只是差一个时机罢了。

此时,没能专心开车的尚清源,眼神是不停通过后视镜瞥向后排。岑博文在车外对卓嘉莉说的话尚清源并没有听到,此刻他也没心思去猜想他们两个刚才说了什么,因为,他只想打电话给修车师傅——后视镜坏了,坏得将后座的冷酷师兄映出来竟扭曲成笑得合不拢嘴!

因胜远的项目,连上节假日卓嘉莉都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第二天是周末,借着脚伤,她本想纵着自己睡到自然醒,但她做了个很奇怪的梦,梦中自己一直在被人追杀,每躲一处都会被敌人找到,她只能拼命跑拼命跑,在她跑不动就要放弃的时候,突然一个穿着铠甲的勇士出现在她面前,牵着她的手杀出重围。勇士将她带到海边的高崖处,她终于看清了他的脸——岑博文!岑博文的唇在向她慢慢靠近,她满心欢喜闭上了眼睛,突然脚下悬空,惊惶间,她努力睁开眼睛,眼前是岑博文冷笑的脸和不断远离的天空,然后整个人沉入海底……她不由从床上惊坐起来,现实世界天只蒙蒙亮,她擦擦头上的冷汗看了看闹钟,6点都不到,她整个人又倒回了床上。

这么一折腾,卓嘉莉已睡意全无,她拿起放在床头的蓝宝石首饰,脑子里又回想起岑博文昨天最后看着别处对她说的那句话。

“作为我的女人,不求你温柔体贴,但务必给我随传随到!”

他是对自己说吗?他的女人?自己什么时候做了他的女人?他有问过自己意见吗?还有,什么随传随到,凭什么?貌似连他的“女人”这个前提条件都没符合吧!

卓嘉莉这头恼怒,那头却不争气地想起他对自己的所有温柔。

作为振中集团盛名在外的冷面霸道总裁、帅气天之骄子,高宁市不知多少名媛闺秀都只为岑博文能看她们一眼而费煞苦心,公司里那些未婚女子也基本将岑博文作为择偶唯一标准,幻想自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成为振中人人恭敬的老板娘。能受到这样的男人青睐,按理说是个女人都会怦然心动、欢呼雀跃、感激流涕,巴不得马上昭告天下。

但卓嘉莉却有种强烈的不真实的恐惧感。虽然电视剧里太多王子和灰姑娘的幸福故事,但毕竟那只是满足屌丝们因无法获得而寻求的另类心灵寄托,哄骗他们的眼泪和心悸。现实世界,基本还是残酷的,自己和岑博文之间身份地位的差距,不是两人之间一些暧昧几丝眼神就能够缩减抹去的。

况且,卓嘉莉实在摸不透岑博文的内心想法,在思慕者的浩瀚烟海里,他怎么会看上平凡的自己,他是否因枯燥生活需要找自己凑点乐子,又或者因为胜远项目他对自己因工作上的需要而产生了情感需要的错觉,等等等等,都无从判断自己该怎么正确理解这段关系。那个梦,应该就是自己潜意识里最真实的感受吧,无处躲,终受伤。

卓嘉莉心烦意乱,猛地用被子盖住头,逼迫自己赶紧重新睡着,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可往往事与愿违,越是想睡越是清醒。她踢开被子,长叹了一声,微微试着动动昨天受伤的脚,感觉也不怎么疼了,躺着也无聊,她就起床更衣散步去。

卓嘉莉住的地方是老城区,不是老式矮层宿舍就是小平房。这些年岑老爷子其实相当优待卓老三,他攒下的钱足以搬到更好的地方,但卓老三这个人念旧,几十年邻里街坊的都习惯了,搬去新地方大家都门户紧闭人都不认识一个,反而觉得不习惯。

卓家的房子是卓嘉莉爷爷留下的,是个带着小庭院的平房,前几年卓老三趁卓嘉莉去上大学没回家住的时间,里里外外装修了一遍。这个房子基本是按照卓嘉莉喜好装修的,卓老三这个大老粗不懂,还好找对了装修公司帮忙设计施工,地方虽小倒也修整布置得清雅舒适。

进了院门是条石径小路,一边是小草坪,放着个白色的藤摇椅,另一边是个卵石堆成的鱼池,鱼池边立着座小假山,上面放着几盆绿意盎然的植物。小房子外墙刷了浅蓝色,白色门窗,门框连着窗框绕着一圈米黄色的小灯,夜晚亮着,坐在摇椅上休息相当有情调。一进屋是一个连着饭厅的小客厅,一厨一卫三个房间,卓老三一间,卓嘉莉一间,还有一间客房兼书房,客厅后有个小门连到屋后的生活草坪,平时用来晾晾衣服晒晒被子。生活草坪角落还有个荒废了的狗窝,自从爱犬去世后,伤心的卓嘉莉也没有心思再养其他宠物。

卓嘉莉怕吵醒卓老三,蹑手蹑脚地出了门。这回天已经基本亮了,但因是周末,路上只有稀稀拉拉几个路人。沿路一些小吃店已经开了,热腾腾的香气飘在路上。卓嘉莉因没心情食欲不振,没有停留继续往前走。

大概走了快一公里,卓嘉莉来到这区商业较集聚的地方,这里商场、饮食、酒店、酒吧较多,晚上是相当热闹,现在只剩下环卫工人辛劳地清理着前夜的狼藉。

卓嘉莉正悠闲地路过一家酒吧的门面,突然里面快步冲出来一对连体婴,差点撞在卓嘉莉身上。卓嘉莉猛地刹住脚,喘了口气,若不细看还以为冲出来的是对情侣,定睛一看却发现竟是两个长相不错的男人,看他们勾肩搭背的亲密状,该是“那种”关系。

卓嘉莉探头看了看酒吧招牌,顿时心内明了,不是当地人都不知道,这家酒吧可是比较隐蔽的同性吧,平时就没少受街坊们背后的非议,可这个离卓嘉莉忙碌的生活毕竟太遥远,她只听说过但没过多关注,平时无事也少走来这片区域。

卓嘉莉正想赶紧离开,其中一个带着浓烈酒味留着板寸头的男人却一把拦住了她。

“我说你长得不赖,可怎么这么没礼貌撞到人道歉都没一句!”

卓嘉莉一听没作声,只是脸露怒色想绕开他们,心想:我走得这么慢,你们俩冲出来都差点撞到我,我还没追究,你们倒来兴师问罪!

那男人见卓嘉莉并不理会,酒气上涌气不打一处来,就要抓住她手臂不让她走。他旁边扎着马尾还比较清醒的男子连忙拉住他,劝道:“你怎么和人家女人较劲,别扫兴,走,我们换个地方玩去。”

卓嘉莉闻言看了下马尾男,不知是不是最近老想着岑博文,竟觉得马尾男的相貌气质和岑博文有点像,特别是他笔挺的鼻子和薄薄的嘴唇,最不同的就是他留了长发扎了根马尾在脑后,如果不是出现在这个地方还粘着个男人,倒挺像个才华横溢的艺术家。

这般模样的男儿却被男人拱真可惜了!卓嘉莉心里惋惜着,表面还是对马尾男报以礼貌的微笑致谢。马尾男没过多回应,只是抱着身旁悻悻的男人向另一个方向快步走去。

走一圈回家,卓嘉莉给卓老三带了早餐。不知是早晨的空气比较新鲜能去除杂念,还是走了一下真的累了,卓嘉莉倒在床上,竟很快重新进入了梦乡。

第19章 大摇大摆

岑博文捐赠升级高宁孤儿院图书馆的消息,通过慈媛会的月刊传回给倪敏儿,于是岑博文和一个女子联合命名图书馆的事情岑绍康也了解得一清二楚。

慈善晚会岑博文与一神秘女子热舞的花边新闻虽没有在媒体宣扬,但在场的基本是市里的名流大户,很快整个高宁市上流社会都在茶余饭后热议这段热点绯闻。虽说第二天岑绍康已经安排了夏家母女到自己家做客,给岑家女眷留了个好印象,但接下来沸沸扬扬的消息,让夏宇亨走到哪里都要耳闻一番,怒火再起,再度向岑绍康施压。岑绍康脸上挂不住,恼恨又不能向岑博文发泄,只好转移目标到阻碍了夏霄霄的神秘女子——卓嘉莉身上。

原本以为卓嘉莉是哪家的千金小姐,多少有点忌惮,谁知细查之下,她竟然是振中集团新媒体广告部的普通员工、家里卓司机的女儿,如此卑微的身份竟敢攀附岑家嫡孙?如今岑博文还和她合捐了个图书馆,莫非她已经成功媚惑了岑博文?那夏宇亨那边拿什么交代!

岑绍康越想越恼怒,思索了好一会儿才用无登记电话卡打给了容茜茜。

每周一是各部门负责人向总裁报告的例行周会,这个本来和卓嘉莉毫无联系的事情却突然让她成了靶心。

卓嘉莉因堵车,比平时迟了一点到公司,刚进办公区域,就看到部门里乱了套,容茜茜在各个地方翻箱倒柜,卖力闹腾,说是不见了给英总写的周会报告。

容茜茜虽是望宁名牌大学毕业,实际却是混个文凭,没什么真本事,付英对着她也很头疼,不知该安排什么给她做,最后就让她整理一下各小组每周的工作总结,好歹让她有点事情做。容茜茜却自我感觉良好,在人前开口闭口都是“英总吩咐”、“英总要求”,似乎全部门都要听她发号施令。

这会儿,容茜茜在部门里大吵大闹,以“没有资料英总无法向总裁报告谁能担得起责任”的借口,每人的桌上都搜了个遍,还一无所获。及至卓嘉莉进入了视线,容茜茜一把抓住卓嘉莉的手腕,厉声道:“是不是你拿了?”

卓嘉莉满脑子都是问号,用力甩开了容茜茜的手。

“好好说话,我拿了什么?”

“别装蒜!英总的周报是不是你拿了?”

大家都屏着呼吸盯着卓嘉莉和容茜茜,卓嘉莉却只抛给容茜茜两道冷漠的眼神。

“我没有。”

“那你敢不敢让我去你房间找找?”

“凭什么?”

“大家都找过了,就差你房间,你没拿过,还怕我去找不成?”

容茜茜咄咄逼人,卓嘉莉也寸步不让。

“我说没有就没有。”

说完,卓嘉莉就要往自己办公室走去,容茜茜一个箭步跟上去,扣住她手臂。

“我看你是做贼心虚!”

在两人的争吵声中,付英走了进来,众人一见老板驾到纷纷回到座位假意忙碌起来。

“吵什么?电梯都听到你们的声音!”

容茜茜见付英出现仿佛看到救星,“噔噔噔”跑到付英身边。

“英总,上周临下班前我把给您做的报告打印好放在桌上,谁知今天一早就不见了,我电脑也不知出了什么故障开不了机,没法重新打印。大家桌子找遍了都没有找到,就差……就差卓嘉莉的办公室,可她死活不让去看,不是心里有鬼是什么?”

付英看了一下卓嘉莉,又望了一下容茜茜桌前的电脑维修员。

“嘉莉,要不,麻烦你看看是否不小心夹在了什么资料里?”

卓嘉莉现在负责着部门工作的重中之重,付英又隐约听说岑博文和她之间的香艳传闻,因此话语间都相当客气。

见英总都开了口,卓嘉莉身正也不怕影斜,就点头同意让容茜茜进房间找。

卓嘉莉从包里拿出钥匙插在办公室钥匙孔里,一扭轻松就开了门,上周因被岑博文紧急召到楼下,她依稀记得是忘了锁门。

打开门,卓嘉莉还没进去,容茜茜就已闪身进了房间,在四处翻着东西。

卓嘉莉厌恶地看着她,因付英就站在身旁,她也只能压抑烦闷干站着。

忽然,容茜茜在桌面一沓资料下翻了个文件夹出来,邀功似地跑到付英面前。

“英总,您看!真的在这里!”

卓嘉莉大惊,一手夺过文件夹,确实是周报,在付英和她眼皮底下从她办公室里翻出来的。

卓嘉莉咬了咬嘴唇。

“英总,这不是我拿的,我不知它怎么会出现在我办公室,而且,我办公室也没锁门。”

“卓嘉莉,你以为英总是瞎子还是傻子?刚才你一直在阻挠我进你房间,现在大家都看着周报在你办公室里搜出来,你还想辩驳?还有,刚才不是你自己拿钥匙出来开门吗?没锁门?这样睁眼说瞎话都说得出来!”

卓嘉莉一时语塞。

“我这样做有什么好处?”

容茜茜终于等到这个剧情,戏精上身,七情上面。

“我知道上次你弄脏我没跟我道歉,我一时气愤不过打了你,是我不对,可我已经向你道了歉了呀,你何苦揪着我不放?你现在在部门的地位谁能比过你,你就连我这个闲人也容不下吗?”

容茜茜委屈的哭声,将部门所有人都引了过来围观,从场面看来,卓嘉莉似乎就是那个小肚鸡肠对同事痛下黑手之人。

卓嘉莉总算知道自己中了套,可眼下人证物证俱在,所有的辩解都会显得苍白无力。

这个局面也是付英始料未及的,可无论部门出了什么丑事,终归是自己管理不得力,这样的事情决不允许发生。

“大家先散了,该干嘛干嘛!”

付英将周围的员工斥回座位,然后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对哭成泪人的容茜茜以及苍白成雪人的卓嘉莉说道:“我先去开会,开完会回来你们再到我办公室!”

心情大好的岑博文哼着歌从电梯出来走过尚清源的座位,尚清源像不认识他一样直盯着他。

岑博文好歹发现了尚清源的异样,瞬间板回了脸。

“有事吗?”

“我没有。您有事吗?”

岑博文的脸习惯性地瞬间暗沉下来,尚清源这小子活腻了?

尚清源被岑博文的脸色吓得低了头,谁知岑博文下一秒竟“噗嗤”一下笑了。

“这你都能发现,有进步!哈哈!”

尚清源猛地抬起头,只能看到岑博文雀跃的背影消失在办公室门后了。

岑博文把头靠在大班椅背上,双脚搭在桌子上,得意地摇着脚。

那个被自己唬得呆萌呆萌的女人,今天不知穿了什么衣服?中午要不要约她共进午餐?

听完最后一个部门汇报工作,已经12点多了。将众人散去,交代完尚清源本周一些重要事项,岑博文调整了几遍声线后,才拨通了卓嘉莉的电话。

电话响了两下就被掐断了,岑博文仿佛一盆凉水浇了下来:这个女人竟敢盖自己电话?!

岑博文在办公室烦躁地来回走了几圈,本总裁去巡视一下公司该没什么问题吧?走!

此时,付英办公室里,这边卓嘉莉刚坐下,那边容茜茜又红了眼睛。

“英总,幸好您今早及时出现,明察秋毫,支持我找到了周报,不然今天可不让您在总裁、在公司高管面前出丑吗?”

卓嘉莉胃里像吞了苍蝇一般,一阵阵要吐的感觉强烈。

付英略过容茜茜的“关怀备至”。

“嘉莉,你上周最后是什么时候离开公司的?”

“英总,我上周五大概下午3点离开的公司,去……”

卓嘉莉想起和岑博文在嘉文书堂经历的事情,心潮不由波动了一下,但觉得将这件事说出来不妥,就换了个说法。

“去见了个客户,见完已经比较晚,之后就没有回来了。”

“有什么同事和你在一起吗?”

卓嘉莉摇摇头。

“没有。”

“那见的是哪个客户?”

卓嘉莉张张嘴,一时也没想到哪个比较合适的合作方可以拿来招架一下,没打过招呼,一核实就露馅啊,那时可真是跳进云江露海都说不清。

容茜茜见卓嘉莉的神情,心下暗喜。

“这般吞吞吐吐,肯定有猫腻!英总,您可要为我作主啊!卓嘉莉恨我整我我认,但她竟拿走您的周报,这怎么能因我牵连到您呢?”

“从上周五到今天早上,嘉莉都和我在一起。”

看着门口从天而降的岑博文,办公室里三个女人都晕眩了。

付英心中一震:老板和这个卓嘉莉的传闻是真的!

容茜茜也心中大惊:这件事怎么还与岑博文有关!

卓嘉莉更是脑子“轰”的一声一片空白:他是谁?他从哪里来?他要到哪里去?

岑博文风度翩翩地走进办公室,自顾自落座在一旁的沙发上,冷冷看着场面。

付英才想起要从座位上起来迎接老板,刚站起就被岑博文做个“请”的手势,慢慢又坐了下来。

“你们继续,我就在旁边听听。”

岑博文翘着二郎腿,很放松地靠在沙发上,仿佛他只是个旁观者,这里发生的完全与他无关一样。

“表哥,你这几天和卓嘉莉去做什么?”

容茜茜幽幽地嗲着声音问道。

“我做什么需要向你报告吗?”岑博文淡淡的声音里有种让人不寒而栗的感觉。

“还有,在公司还请你叫我岑总,我们也没有那么亲。”

“是……是。”容茜茜颤颤巍巍地低着头。

付英察言观色,立马站起来走到卓嘉莉身边,温柔地搭着她肩膀。

“嘉莉,原来你一直和岑总在公干,你怎么不早说?行了啊,没事了,回去好好跟进胜远的项目,我们部门靠你了!”

“如果没什么事的话,人我带走了。”

岑博文站起来,拂拂西装。

付英扶起思想还在云游的卓嘉莉,恭敬地送到岑博文身边。

“慢走慢走。”

岑博文拉着卓嘉莉的手大摇大摆走出了付英的办公室。

第20章 这般温柔

从振中大厦60楼到停车场的整个过程,岑博文都没放开卓嘉莉的手,任由路过的见证者们惊恐地相互窃窃私语。

卓嘉莉被其他人盯得头皮发麻,岑博文的手又甩不掉,她只好低头用包包挡住脸,人家看不看得见她不重要,好歹自己不用看见别人怪异的眼神。

卓嘉莉这么一遮挡,岑博文倒不乐意了,心想你难道还嫌本少爷丢你的人?心上莫名火起,岑博文一手夺过卓嘉莉的包包,不避嫌地挽在自己手上,仿佛他是为女友提包的二十四孝男友。

卓嘉莉蹦跶着尝试了好几遍想抢回自己的东西,却都被岑博文阻拦,最后只好把头埋在他的袖子上。这个姿势岑博文倒是相当满足,就让卓嘉莉尽情发挥了。

岑博文把卓嘉莉带到停车场,将她连人带包用安全带锁在副驾位上,自己则亲自开车将仍浑浑噩噩的她送到了家门口。

微开的车窗缝中,几抹混杂着邻里饭菜香味的凉风卷进车内,卓嘉莉总算回了魂。

“你送我回来干嘛?”

“下车!我饿了,快点做东西给我吃。”

没等卓嘉莉回话,岑博文坏笑着径自下了车。卓嘉莉连忙追下车去。

“喂,你要吃东西外面多的是餐厅,又或者多的是想做饭给你吃的人,你怎么没经过我同意就跑我家来?”

岑博文被絮叨得有点无奈,也懒得去辩驳解释,猛一回头两手一伸,精准地将卓嘉莉卡在了他和车门之间。他低着头,几乎贴着卓嘉莉的额头。

“我今天救了你,你不是要做点什么来报答我吗?”

卓嘉莉抬眼碰上他注视自己的眼神,马上触电般看向别处,不敢在他脸上多停留一秒。

“我又没让你救我,还不是你自己多管闲事。”

卓嘉莉的眼睛退下战场,可嘴巴却仍旧活跃在线。

“还嘴硬!”

岑博文被卓嘉莉的小女人言行逗乐,用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才恋恋不舍地移开了身子,然后扳着卓嘉莉的肩膀将她送到门前。

“快,真的饿了,不信你听——”

岑博文的肚子表现满分,这时候真的非常配合地“咕”了一下,卓嘉莉忍俊不禁,不得不开了门,带岑博文走进家里。

岑博文好奇地四下张望,和岑家大宅相比,卓嘉莉这里只能称作“窝”,可带着这个女人气息的地方,不知怎么地让他觉得尤其顺眼舒适。

“你先坐着,等我一下。”

卓嘉莉换上拖鞋,放下包包,在茶几随手拿了根五颜六色的橡皮筋将头发松松地扎了起来,就进了厨房。

岑博文才没那么听话闲着,趁着这不可多得的机会在客厅里到处转悠。客厅正中是翠绿的三人沙发,旁边伴着个黄色的矮墩椅,稍前是个白色的小茶几,下面垫着张类似房子外墙蓝色的柔软地毯。沙发正对着是挂墙的电视机,电视机下的挂板式电视架上,放着卓嘉莉和她爸爸的照片,其中一张应该是卓嘉莉出生没多久拍的,她手上还拿着根项链,项链下有个紫色心形吊坠,很是精致。

想必卓嘉莉妈妈真的去世很久很久了,整个家虽不大,却连一丝她的痕迹都没有。没有妈妈的孩子应该从小就不好受吧。岑博文没由来的想起父亲岑绍君也已经离开自己多年,她的感受,他切身体会深刻理解。

客厅里有三道掩着的门,其中一道门门把手上吊着个白色的可翻动的小牌子,一面写着“欢迎光临”,另一面写着“已休息”,岑博文忍不住乐了,门口有这么个可爱玩意的,应该就是卓嘉莉的房间吧。他警惕地快速瞄了一下厨房,里面还是锅碗瓢盆响个不停,他牵动了一下弧形优美的嘴角,轻轻地扭开了门锁,走了进去。

这还是第一次,他进入了除家里女眷外其他女人的房间。卓嘉莉房间的墙是非常浅的蓝色基调,搭配着白色的床、白色的柜子、白色的书桌,哪里都是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的。岑博文不由心里赞叹着:卓老三一个大男人竟将卓嘉莉培养得这么好!

正走着神,岑博文不小心将桌上一个装着大大小小铃铛的盒子打翻在地,铃铛叮叮当当的声音在房间里不停回荡,调皮地飘到了厨房。

卓嘉莉被铃声惊动,心下一愣直呼不好,忙从厨房里奔出来,猛然看到岑博文竟身处自己闺房当中,慌忙跑过去想赶他出来,谁知跑得太急一个不留神踩到了其中一个比较大的铃铛,脚下一滑,直接将岑博文扑倒在自己床上。

空气中满是暧昧的气息,卓嘉莉整个人躺在岑博文怀里,差那么001毫米就要亲上岑博文的唇,就这样犹如定格了一个漫长的世纪。两人的心跳声,仿佛比刚才掉在地上的铃铛声还要大。

岑博文一用力,一翻身将卓嘉莉压在身下,然后脸朝卓嘉莉靠了过来,却忍住没往下,嘴唇只轻轻在她额头疼惜地点了一下。

卓嘉莉眼都不敢眨地盯着他,一动不动不知所措,差点连呼吸都忘记了。

近距离看着卓嘉莉红润的小嘴,岑博文心情大好,伸出右手食指轻柔地画着她的唇形,眼睛似笑非笑。

“就这么着急吗?”

卓嘉莉听到岑博文此时似有魔力的声音才醒了过来,挣扎着要起来,却被岑博文摁住了双手。

“都说了你是我的女人,这些总会做的。”

岑博文这下才真正慢慢靠近了卓嘉莉的嘴唇。

突然,厨房传来了焦糊的味道。

“糟了!”

卓嘉莉一个激灵,一把推开了岑博文,一阵风似地跑回了厨房。

一下子没有了怀里的温软躯体,还有唇上未完成的动作,岑博文心里怅然若失。他摸了摸刚才卓嘉莉躺着仍带有她余温的位置,不舍地慢慢站起来整理了一下有点凌乱的衣服,走到了厨房门口,靠着门欣赏自己女人在厨房里的英姿。卓嘉莉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直接将他轰到客厅去坐。

再一会儿,卓嘉莉端着两碗面放到了饭桌,面上各铺了一个荷包蛋,一碗还洒了一层绿色的葱花,色香味倒是挺俱全的。

岑博文不客气地在饭桌前坐下。

“鼓捣半天你给我做这个?”

“要不是你……”卓嘉莉想起刚才房间里的暧昧,脸不觉一热,没好意思说下去,话锋一转。

“本来家里还有条鱼,刚都糊了吃不了了,这顿就将就着吃点吧。”

岑博文看着自己碗里满满的葱花,再看看卓嘉莉碗里的。

“你不吃葱?”

“嗯。”

“其实我也不吃。”

卓嘉莉瞪大了眼睛——霸道总裁竟然不吃葱?

不过好像也没有什么明文规定说霸道总裁一定要吃葱。

卓嘉莉一把将自己的面推给岑博文,并把他那碗挪到自己面前。

挪到一半,却被岑博文按住了。只见他拿一张纸巾铺在桌上,然后用筷子一粒一粒地将葱花挑出来放在纸巾上,挑干净了再将面送到卓嘉莉面前。

“快吃,都凉了。”

见识了岑博文的这般温柔,卓嘉莉没由来的眼眶一热,又怕被他发现,只低头默默吃着面。

在卓老三的悉心教导下,卓嘉莉的手艺确实挺不错的,普普通通一碗面都做得有滋有味。岑博文自小在严苛的家教中,连吃饭都要有规有矩,不得发出大声响,但在卓嘉莉这里,他却感觉由衷的放松自在,面也吃得特别香。岑博文那副满足的表情以及碗里被他消灭得一干二净的空洞,让卓嘉莉也陡地萌生大大的成就感。

方才趁着吃面的机会,卓嘉莉纠结了一会儿,还是将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

“你怎么无端端地会来英总的办公室?”

“总裁在自家公司溜达不正常吗?”

岑博文貌似不经意地回答着,卓嘉莉才不相信他的鬼话。

“那你怎么说……我们这几天一直在一起?”

这么暧昧的问题从她嘴里问出来,卓嘉莉莫名心虚,闪烁其词。岑博文却仿佛光明正大,格外理直气壮。

“我不这么说,那个容茜茜能放过你?”

岑博文表面大仁大义而又轻描淡写,“直抒胸臆”让人无从怀疑。他内心实是为狠狠占了卓嘉莉的大便宜而洋洋得意。

卓嘉莉不由也被他的演技所迷惑,转而关注起其他地方。

“你怎么知道东西不是我拿的?你就这么肯定我不会因报复容茜茜而心狠手辣吗?”

岑博文吃完最后一口面,将筷子轻轻放在碗上。

“如果连这个都判别不了,我怎么管理这么大的公司?况且她又不是第一次针对你。”

不是第一次?卓嘉莉满脸狐疑,老觉得有哪里不对。

上次胜远项目的汇报会容茜茜被岑博文苛责并逐出项目组,她也有所耳闻,难道那次大动干戈是为了自己?

“不说这个了,你没做过就行,以后防着点。你的脚怎么样?”

卓嘉莉见岑博文草草结束了上一个话题,突然关心起自己,不由又想起刚才在房间里踩到铃铛后的事情,眼神不禁有点惊慌闪躲,后看到岑博文一脸认真毫无邪恶的样子,她才醒悟说的应该是上周五在嘉文书堂弄到脚的那件事情。

“呃,没什么了,好多了,谢谢你。”

岑博文突然怜爱地伸手捋了捋卓嘉莉的头发。

“好好照顾自己,不然我会担心。”

这还是那个目中无人自高自大的岑博文吗?如此温柔不得不让卓嘉莉心潮涌动。

岑家的地下室酒窖里,岑绍康郁闷地打开了一支老爷子的藏酒,开酒器狠狠拔出木塞那刻,用力得仿佛要拔出的是颗生锈难耐的眼中钉。

“二哥,谁又得罪你了?”

这段时间岑博文在公司,没少干让岑绍康难堪得下不了台的事情,岑绍宜幸灾乐祸,明知故问,没事找事擦着两个玻璃杯。

“还以为岑博文那小子油盐不进,谁知他原来嗜好低级趣味。之前夏家的闺女不还来家里拜访过你,家世好人也标致,听说在国外追了那小子好几年,他硬是看都不看人家女孩子一眼。我今天倒听说,他和我们家那个司机的女儿好上了!”

岑绍宜差点摔碎了手中的杯子。

“从哪里听来的?此话当真?”

“今天他都公然说上周周末和那个低贱的女人一直待在一起了,还在公司牵着手出双入对,那么多双眼睛看到还有假?”

这么劲爆的消息让岑绍宜惊讶得合不拢嘴,但转头马上又心生疑窦。

“不对啊,周末我还在家里看见他陪大嫂管着那些花花草草,什么时候竟和个女人在一起?难道他会分身术不成?”

周末岑绍康美其名曰出差,实则又在夏宇亨会所开心了两天,不在家自然也没看到岑博文。他烦躁地将红酒哗哗倒在醒酒器里。

“甭管他在与不在,他确实和那个女人做了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这么有手段的女人,真让她进了岑家还得了?我们不得不防!”

岑绍康遂将打听得来的关于岑博文和卓嘉莉的小道消息统统告诉了岑绍宜。岑绍宜震惊地吸收消化着这些信息,脑子快速转动了起来。

岑绍康话粗理不粗,岑家如今虽还是岑老太太在主持事务,但岑博文在公司得了势,变相就是岑博文当了这个家。一个身份低下而又相当能干的女人若成为岑博文的女人入主岑家,说不定会成了他的左膀右臂,以后自己也许就真的在振中甚至这个家毫无地位,一辈子屈人之下了。

相比之下,家境显赫的夏霄霄若能成为岑家的孙媳妇,她自己含着金钥匙长在金山上,基本对岑家的家底就没什么企图。更重要的是,这样一位心里藏不住事的千金小姐,撒泼打滚一流,不给岑博文添麻烦已经是万幸了,要做岑博文的贤内助几无可能,又怎么会是自己的对手呢!

顺着岑绍康的话柄,岑绍宜淡淡奉承着。

“二哥还是你明白事理、看得通透,我们岑家怎么说也是高宁的名门望族,绝不能让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攀龙附凤。”

“那咱们两兄妹也好好想想对策?”

两个红酒杯响亮地碰在了一起。

第21章 旧梦难圆

和岑绍康在地下室酒窖一阵头脑风暴后,岑绍宜心情舒畅地回到房间,桂达正在衣帽间里脱衣服准备洗澡。

“回来了?”岑绍宜走到桂达身后,帮他脱下大衣。

岑绍宜依恋地看着镜子里相貌与那些男明星有得一拼的英俊老公,岁月虽然悄悄爬上了桂达的眼角,但管理得当的身材和细细沉淀的阅历,更让这位前导演英气勃发,愈发有魅力。

当年桂达还是电影公司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小导演,岑绍宜也还是温婉可人的大家闺秀,在一次酒会上,她对桂达一见钟情,于是放低身价主动结识他,更想尽办法资助他实现自己梦想拍了部电影。桂达有此难得机遇,拼尽全力不负她望,真在国际电影节拿了新人奖。颁奖当晚,星光熠熠,岑绍宜看着心爱的男人在台上神采飞扬的时候,心里甭提有多激动。而更让她没想到的是,桂达竟在感言一番获奖心得之时,将他最最需要感谢的人——岑绍宜请上了台,并在万众瞩目之下向她跪地求婚,岑绍宜当了回梦幻女主角,含泪应允,也是城中一段佳话。

岑绍宜作为岑家的长女,岑老爷子是怎么也不愿意她嫁给一个穷小子受苦,僵持之下最后还是桂达做了让步,成了岑家的入赘女婿。两人结婚后,岑老爷子在广告部下成立了一家电影公司,让桂达继续自己的电影梦想。可自那次新人奖后,桂达似乎江郎才尽,也再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作品,只是隔三差五拍部小电影打发打发日子。反正岑家有的是钱,岑绍宜也没过多干涉桂达的事业,只是暗暗替他神伤罢了。

直至前两年岑老爷子突发奇想新建了新媒体广告部,才在岑绍宜的苦苦哀求下,也单立了个影视事业部,正式由桂达管理。桂达才算摆脱了“导演”这个身份,正式以高级管理人员角色出现在振中集团,也算扬眉吐气。

“今晚,我帮你洗?”岑绍宜贴在桂达的背后,双手蓄意在桂达身前缓慢地抚摸。

桂达掩饰着没被岑绍宜捕捉到自己眼神里的厌倦,抓住岑绍宜的手离开自己的身体,转身正对着她。

“刚应酬回来,我累了,下次。”

桂达俯身象征式地碰了碰岑绍宜的脸,就独自走进了浴室。

岑绍宜默默看着桂达的背影,眼底掠过一丝凄凉,有多久他没有碰过自己了?她转头看向落地修身镜,镜子里的自己依旧高贵典雅,但日渐明显的法令纹和微微露出的小腹都告诉她,岁月,最是藏不住的。

岑绍宜的目光又落到了自己的肚子。如果有个孩子就完整了,没有了爱人的关注,好歹还有血肉的联系,兴许血肉的联系还能获取爱人更多的关注。

也不是没有努力过,但生理上完全没有问题的两个人硬是凑不出三人团体,真真是什么办法都只徒留一声叹息。这辈子,或许这永远只能是个遥不可及的梦。

浴室里的桂达才没有闲暇理会浴室外的伤春悲秋,他舒服地躺在放满热水的浴缸里,满脑子都是刚才的热情如火,真让人欲罢不能。

晚上没去上晚自习,岑博美又从学校后门溜走。刚才的激情澎湃,让她至今仍难以忘怀,还差点忘了时间。好歹原路返回跑回学校,掐准了放学的点,岑博美哼着歌大摇大摆地和同学从学校正门而出,互道再见后就飞奔上接她的车直驶向岑家大宅。

岑博美是高兴了,可她发现妈妈岑绍雅一言不发地开着车,侧脸看起来不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就是暴风雨后的沉闷。

岑博美知趣地收敛了一下自己,努力压抑着雀跃,试探地关心起岑绍雅来。

“母亲大人,你怎么了?”

岑绍雅没吭声,岑博美探头向前,瞄向岑绍雅放在前排副驾位的包包,眼光一沉瞬间又亮起来。

“爸又找你了?”

仿佛信号灯一样,每次见史远志,岑绍雅都背着个旧包包。被正中靶心的岑绍雅仍是沉默不语,自顾自专心开着车,好像她本来就只是个谨言慎行的司机。

史家原是岑家的世交,专做茶叶生意,史远志是史家独子,当年史远志先是看上岑家三小姐岑绍宜,无奈岑绍宜心里只有桂达,还将桂达找上门做了入赘女婿。伤心的史远志在暗恋他的岑绍雅的帮助下走出阴影,一来二往两人还好上了,很快两人就步入教堂,还生下了女儿岑博美。

如果不是史家被烧了生意命根茶叶仓库,无奈之下破了产,史远志一蹶不振,还将无处安放的软弱、卑微、怯懦、痛苦统统都发泄在岑绍雅身上,也许这一家三口会一直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

史家是荣是辱,真心爱史远志的岑绍雅其实并不在乎。散尽佣人,跟随史远志搬到岑家的小物业过日子,岑绍雅咬咬牙,心甘情愿地陪伴在史远志身边。但是她也没想到,自己往昔温文儒雅的枕边人,竟然有这样的禽兽一面,生活的不如意仿佛将他的第二人格都逼了出来,陌生而可怕。

忍受不住史远志的家暴,岑绍雅一气之下和他离了婚,带着岑博美回到岑家,还让岑博美跟自己改姓岑。只是史远志以前养尊处优惯了,并没有营生的能力,三天两头就回来纠缠岑绍雅找她要钱。

每回见史远志,岑绍雅都背着个旧包包,以她自己说法是要装穷,免得史远志狮子大开口。但其实这个包包是史远志还风光的时候送给她的生日礼物,也是抓住她这个弱点,才让史远志过一段日子就能在岑绍雅这里捞点好处。

岑博美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妈妈那么狠爸爸,但是每次都去见他,而且每次多不情愿都会满足爸爸的无理要求。史远志倒从来没有主动要求过要见自己,仿佛自己根本不曾存在过这个世界上一样。岑博美并不像其他单亲家庭的小孩,对忽略自己的一方恨得“爸”“妈”都不叫一声,她倒是天天把“爸”挂在嘴边。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要以此警醒自己,天底下有一个如此不称职的人,对她的“点点滴滴”她都不能忘怀,如有机会,总有一天定必“涌泉相报”,全额奉还。

被这事一搅和,岑博美的好心情都消耗得差不多了,她脱下书包,整个人瘫在椅背上,眼睛看着车窗外飞驰而过的橘黄街灯,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或许,旁人并不能明白一个不愁吃不愁穿的富家少女,在豪车上撵过的夜晚,是为何会展现与年龄如此不相符的哀伤。

这夜,哀伤的还不止车上人。

“嘉文书堂”的典故从蔡凯琦的口中传到夏霄霄的耳朵里,夏家免不了也掀起了一股腥风血雨。

夏宇亨那边吩咐银姐帮自己收拾去加上国的行李,这边和蔡凯琦联手卖力地安慰着下起倾盆大雨的夏霄霄。

“宝贝,那个只是慈媛会的政治任务嘛,也不代表岑博文和那个女人有什么瓜葛,你别自己气坏自己啊!”

“我就不要文哥哥和谁有机会搭在一起,除了我,谁也不行!呜呜……”

夏霄霄一边声泪俱下,一边手里也忙活着将椅子上的抱枕一个个扔到地上撒气。蔡凯琦在旁边劝也不是摁也不是捡也不是。夏宇亨倒还淡定,背地里向银姐使着眼色,让她悄悄把周围易碎的物品收起来。

“好好好,我答应你,等我从加上国出差回来,我出钱重新盖一所新的孤儿院,只用你们两个人的名字命名行了吧?”

“你说的,不许骗我!”

夏霄霄暴雨等级稍稍下降,但威力犹存,将夏宇亨和蔡凯琦折腾了一整个晚上。

在飞机上总算睡了个好觉的夏宇亨,伸着懒腰慢悠悠地踱到出口,助理屁颠屁颠地拉着行李跟在身后。

一个穿着皮衣的美艳妇人,正焦急地在出口外往里面张望,一看到夏宇亨,她高举着手用力地挥起来。

夏宇亨走到她面前,一记响亮的巴掌准确熟练地拍在了美妇人富有弹性的臀部,然后捏起她的下巴。

“多久没见我了,小妖精!有想我吗?”

美妇人向夏宇亨抛了个媚眼,然后又嘟起了嘴。

“怕是你快乐不知时日过,早忘了我这个远在异国他乡的老太婆。我才不想你,快要忘了你了!”

“看你就是欠收拾,我今晚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你!”

夏宇亨在美妇人脸上狠狠亲了一口,然后搂着她的腰,风骚地朝机场门口走去。

夏宇亨早二十年就在加上国置了私宅,将情妇袁秋霞养在里头,每年一两趟在那里欢愉半个月再走。袁秋霞其实是混血儿,五官线条分明,古铜色的肌肤愈发显得她长相娇俏、眼波留情,多年悠闲富足的生活让她完全没有给时光烙下印记,只是更添成熟的神韵。在夏宇亨众多情妇里,其他的没过几个月就用钱打发掉,袁秋霞却是时间最长的一个,也是最得宠的一个,一直牢牢拴着夏宇亨的心,无论隔多久去多远夏宇亨都会回到她身边。在夏宇亨助理眼里,这位是屹立不倒的正牌二太太无异。

袁秋霞的别墅在海边,客厅房间浴室厨房都能看到无敌大海景,这样价值不菲的豪宅,还是落在袁秋霞名下,可见袁秋霞在夏宇亨心中的地位非同一般。

袁秋霞将夏宇亨的脚搭在自己大腿上,认真地给他捶捶捏捏。

夏宇亨眺望着远处的海平线,惬意地摸着她的手。

“还是在你这里舒服啊,真正让人放松。”

“信你才怪,一年才来我这里一两回,魂都不知给哪个小妖精勾去了。”

“吃醋了?傻瓜,在我心里,谁能和你比?”

袁秋霞故作酸溜的表情总算重新展开,而后突然又黯淡了下来。

“她……好吗?”

夏宇亨将袁秋霞搂在怀里,温柔地摸着她的秀发。

“好得很,放心,我会处理好的。”

第22章 情深一吻

星期天一大早,沈碧芸让岑博文陪着岑老太太在花园散步,说自己要在厨房亲自给岑老太太做早餐。

岑家花园原本只是左一草右一树的古肃布局,后来经过岑绍楠的精心设计后,加入了西方的后现代主义元素,规矩的石径变为无定向的线条小路,不时矗立的抽象雕塑、变异路灯,十分巧妙地融入景色当中。其中一条从白色大宅通往泳池的七色彩石路,高处望去,彷如白云间绚烂的彩虹,充满雨后的清新瑰丽。

岑家五兄弟姐妹中,最让岑老太太头疼的就是这个小儿子岑绍楠。不说英年早逝的老大岑绍君和离婚后在家无所事事的岑绍雅,一个不管事,一个不碍事;岑绍康和岑绍宜都在振中集团围绕着家族事业而转,还算有点贡献;就这个最最聪明而又正当盛年的岑绍楠,开口闭口不喜欢商场上的尔虞我诈,也不掺和公司的明争暗斗,一天到晚就沉醉在自己的艺术世界里,家也不回,就住在工作室,画画雕雕个不停。眼看老大不小快奔四的人,家境宽裕,相貌堂堂,但身边也没个知冷知热的人,岑老太太没少为他操心。

岑老太太在岑博文的搀扶下漫步在七色彩石路上,嘴里不由又唠叨起老话题。

“我的乖孙子博文,如果你小叔有你一半懂事,我就是去到地里,也算对你爷爷有交代了。”

“嫲嫲,您宽宽心,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际遇和喜好,小叔只是太痴迷艺术,也很有出息,看这个家经他手,是不是特别让您赏心悦目?”

岑老太太慈爱地拍拍岑博文的手。

“自小你话虽不多,但为人最是心地善良为人着想,你的好,嫲嫲都懂得!”

“你要是想念小叔,我让他今天回家陪您吃饭!”

“要叫你自己叫,我才不要见到他,每回不找事情气我一下,他就浑身不自在!”

岑老太太口上如此说,真正的心思岑博文倒是摸得一清二楚,小儿是母亲的心肝,这份“偏心”自古都是没有道理可言。安顿好岑老太太在一旁的石椅坐下,岑博文偷偷摸出手机给岑绍楠发了条信息。

那边佣人萍姐来传话,说是大太太已经做好早餐,请他们俩去餐厅。

当他们回到餐厅坐下的时候,一个不速之客端着两盘煎鸡蛋送到他们面前。

“岑奶奶,文哥哥,早上好!”

看到来人,原本岑博文陪着岑老太太所发出的会心微笑,慢慢地收了起来。岑老太太也有点讶异地看着这个陌生的女人。

后面沈碧芸拿着两杯牛奶走到餐厅。

“婆婆,这位是夏家的千金夏霄霄,博文在拉弗读大学时的师妹,上回她和母亲来拜访我们,恰巧您回了老家,这孩子很有心,老惦记着,今天起了个大早就过来陪我做早餐,说要孝敬孝敬您!”

“哦,是这样,真是辛苦了。”

察妇言观女色,岑老太太对来者的用意已了然于心,合上岑博文的脸色,她若有所思。

“来,坐下一起吃。”

岑老太太礼貌客套地请夏霄霄坐下,沈碧芸指挥夏霄霄坐在岑博文旁边,夏霄霄略显羞涩地乖乖坐好。

岑博文椅子还没坐热,突然站了起来。

“嫲嫲、妈,我突然想起来有个越洋电话会议,我先回房间开会了,你们慢用!”

说完,没等岑老太太和沈碧芸示意,更没理会夏霄霄,岑博文就径直上楼去了。

夏霄霄咬了咬嘴唇,长长的指甲在掌心快掐出血。很快,她又仿佛没事人似的,对着岑老太太和沈碧芸乖巧地寒暄。

“岑奶奶、阿姨,你们趁热吃!”顿了顿,她又关切起岑博文来,“文哥哥经常这么忙,还请两位转告他务必注意身体,照顾好自己!”

岑老太太得体地微笑点头,沈碧芸有点尴尬地致谢。

吃完早餐,夏霄霄并没有离开,而是借故给岑老太太捶背聊天留了下来,沈碧芸在旁有一句没一句地作陪,眼睛不时瞥向楼上。

快到中午时分,岑博文还是没有出现,倒是岑老太太“最不想见”的岑绍楠出现在客厅里。

看到有客人,而且是位青春靓丽的女子,岑绍楠也不认生,笑嘻嘻地在另一边没人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岑老太太本想故作恼怒,但看看小儿子,又看看夏霄霄,突然卖力地给两人介绍起来。

“小子,这位是夏小姐,拉弗的高材生,还不主动给人家打招呼!”

还没等岑绍楠开腔,岑老太太又转向了夏霄霄。

“霄霄,这位是我家不成器的小儿子,偏爱搞什么艺术,家里那个花园就是他给搞得不伦不类的,待会让他带你去看看,你好好批评批评他。”

沈碧芸在一边,听得眼睛都瞪圆了又不好发作:这孙子的媳妇还要抢去给儿子?

这头岑老太太还真的风风火火地将吊儿郎当的岑绍楠和不情不愿的夏霄霄赶去了花园。躲在三楼房间阳台看书的岑博文看着两人的背影,不由得为睿智可爱的嫲嫲手动点了个赞。

趁着夏霄霄被拖在了花园,岑博文胡乱换了套西装,从工人楼梯急匆匆地跑到车库一脚油门绝尘而去。

周日岑老太太没有用车的需要,卓嘉莉就在家里陪伴休假的卓老三。

卓老三正在厨房忙活最后一个菜的时候,卓嘉莉的手机响了,屏幕上竟然是“岑博文”三个大字,卓嘉莉慌忙抄起手机回房间关上房门。

“马上出来,我在你家门口。”

不等卓嘉莉吐字,岑博文那头就挂了电话。卓嘉莉心里砰砰乱跳,也不提前说一下就突然来到家门口,算是怎么回事?而且爸爸还在家里呢!

不过,让他一直等在门口也不是办法吧。无奈又带些许期待中,卓嘉莉妆都没来得及化,随便抹了抹口红背个帆布包就出了门。

“爸,我有点急事出趟门,你自己先吃饭啊。”

“哎哎,吃了饭再走呀!”

卓老三从厨房追出来,门已经关上了。

岑博文酷炫的跑车正停在门口前,周末隔壁的三姑六婆特别有空,不约而同出来看热闹。

卓嘉莉用手稍稍遮住额前,低头快速地拉开门上车,整个过程不到三秒。

等了好一会儿车还没开动,卓嘉莉不禁有点着急,转过头吼了句:“快走呀!”

不转头还好,一转头正对上岑博文似笑非笑的眼神,并向自己靠了过来,卓嘉莉不由背部紧贴着椅背,拼命抑制着急促的呼吸。

岑博文没理会这只就要发狂的弓着背的小猫咪,身子继续前倾,脸快贴到她的脸上,手也伸了出来要绕着她的腰,卓嘉莉一把抓住他手臂。

“你要干嘛?”

岑博文用了一下劲,带着卓嘉莉的手再向前伸了一下,顺带将她位置上的安全带拉了过来,扣在了安全扣上。

卓嘉莉因紧张还抓着岑博文的手,岑博文坏坏一笑,反扣着她的手放在了自己大腿上。

“你那么想粘着我,就如你所愿。”

随即,车子飞驰而出,速度快追上卓嘉莉的心跳。

车子最终停在了他们中学的湖边。卓嘉莉十分诧异地下了车,很快又被不明所以的怀念感充斥了心胸。

毕业至今该有6年没有回来了吧。原本卓嘉莉以为自己和这所学校以及里面的人属于两个世界,并不会有什么眷恋,实则一踏上这片土地,很多尘封的回忆就自然而然地带着潮湿的味道涌上了心头。

身边这个男人,貌似也是在这个湖边有了唯一的一次奇妙接触,不过他应该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吧,不然也不会刚来公司怎么也没认出她这个同班同学,还整得她那么惨。

想到这,卓嘉莉幽幽地瞪了岑博文一眼,岑博文莫名其妙地受这眼神攻击,有点委屈而又意味深长地看向了湖中央。这一幕是多么的熟悉,一如当年湖边的翩翩少年,卓嘉莉不觉看得有点痴了。

“哎哟!”

卓嘉莉摸了摸被弹的额头。

“你干嘛打我?”

“怕我太帅,让你看得走火入魔!”

岑博文调笑着,完全没有平日霸道总裁的严肃感。

“别看你长得丑,可你想得美啊!”

卓嘉莉不甘示弱地回敬着他,岑博文一时没转过弯,两秒后才反应过来,“气愤”地就要挠卓嘉莉痒痒。两人打打闹闹,追到了草坪上。

卓嘉莉有点乏了,直接在草地上躺了下来,双手伸直用四根手指比了个相框,对着蓝天,尔后又对着高大的岑博文的脸。

岑博文心下一动,突然脚朝反方向也躺了下来,脸几乎贴着卓嘉莉的脸,深情地看着她。卓嘉莉的手慢慢地放了下来,脸转向了岑博文。

午后无人的宁静校园,蓝蓝的天空四下无云,碧绿的大草地上,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子,一个穿着白衬衫加蓝色牛仔短裤的女子,正式与休闲的强烈碰撞却毫无违和感。两人反向而卧,情深凝视,微风夹杂着湖水的湿气拂过两人的脸,但他们已浑然不觉,眼眸里,没有天,没有地,没有阳光,没有绿草,只有彼此。

这个时候没有什么比完成一件带着满满仪式感的事情更重要。岑博文探了探身,终于吻上了卓嘉莉的唇。

第23章 黯然转身

纯洁的校园里,这个吻如和风柔畅,却在卓嘉莉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这可是唇上第一次烙下的男子气息。

岑博文良久才不舍地放开卓嘉莉柔软的唇,而后又将头靠在了她的肩上,对她耳语。

“做我女朋友,好吗?”

卓嘉莉仍沉浸在刚才突然的风暴袭击中,茫然由岑博文的声音在耳里回荡,一遍又一遍。

岑博文看着不知所措的卓嘉莉,调整了一下姿势,直直看向天空。

“一周,我给你一周好好考虑,下周日同样时间,我在这里等你答复。”

顿了顿,岑博文又严肃地将问答题变成选择题。

“这周你只需要考虑两个选项——一,你做我女朋友;二,我做你男朋友。”

听着岑博文这么认真地开着玩笑,放在平日,卓嘉莉早就笑得前仰后翻,可此时此地,仿佛连接了两个时空,卓嘉莉的思绪没来由地在少时和现在的自己间游荡,时而动如狂潮,时而静若镜水,最后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跟着岑博文离开的学校。

看着伴着夕阳在外回来恍恍惚惚的女儿,卓老三的眉头都拧成了结。

“小莉,今天怎么回事?急匆匆地饭都不吃出了门,现在又丢了魂似地回来,谁欺负你了吗?还是——”

卓老三小心翼翼地试探了一句。

“和男朋友吵架了?”

卓嘉莉一听到“男朋友”三个字,仿佛触电一般整个人打了个哆嗦,一不留神还撞到了客厅茶几的尖角,突如其来的疼痛感总算将她彻底唤醒。

“什么男朋友?我有男朋友吗?我没有男朋友。我又怎么会有男朋友呢?”

慌乱间,卓嘉莉憋出绕口令似的,四杀了“男朋友”,还开车在路上的岑博文莫名感到脊背一凉。

虽然卓老三只是个大老爷们,可卓嘉莉神色慌张举止怪异,如她所说身边没个人他还真不信。

可卓老三正要“严刑逼供”,卓嘉莉先发制人,冲回房间把门从里一锁,朝外嚷嚷道:

“爸爸,我这边还要加班赶方案,英总在催了,我先不跟你说了啊!”

果真父女心有灵犀,卓老三这边口一张,还想追问下去,房里又爆了一句“别吵我了”,硬生生将卓老三的气压了下去。

只剩自己一人,房间里的怀春女子将头埋在了软绵绵的被窝里,脑子里如录像带一样,循环播放着白天发生的动人情节。尽管之前她和岑博文暧暧昧昧地经历了不少事情,但真将事情挑明,她的心还如搅乱的一池春水,泛起圈圈涟漪,扩散交融,无法止息。

接下来一周,卓嘉莉本以为会纠结于如何解答岑博文的不知什么题,但事实上,她却是忙得根本没时间考虑他的事情。

胜远的项目到了要执行的阶段,她每天就奔忙在和不同投放渠道商打交道的路上,而其中最重要的一家app广告投放公司智道科技的老板吴柏洋却推了她好几次还没见成。

和岑博文约定的重要日子终于到了,给他的答复虽然还没有个定准,但卓嘉莉八点多就起来精心打扮自己,想着车到山前必有路,有什么去了再说。

看着镜中十分耐看的自己,卓嘉莉眼角飞起一抹嫣红。

这时,手机突然响起来,卓嘉莉不禁咧开了嘴,这么急着要见自己吗?拿起一看,却是智道科技吴柏洋的陈秘书。

“卓小姐,我们吴总今天有时间见你,请问现在能来一趟我们公司吗?”

卓嘉莉沉吟了一下,看了看手表,现在快10点,大概谈两个小时倒也还来得及赶去学校。

“好的,我现在过来,谢谢你。”

还好妆容衣服什么的都是现成的,卓嘉莉马上出了门,直奔智道公司。

因是周日,智道公司里没有其他人,只有陈秘书在等着她。

陈秘书看着细心妆扮的卓嘉莉,客客气气地将她引到会客室里,嘴里夸赞了一句“真好看”,心里却是冷笑着“打扮给谁看”。

智道科技的会客室比较特别,除了平常的会客桌椅外,还在角落里设了个小玻璃房。

“卓小姐,非常不好意思,刚吴总打电话来说突然有个客户要和他进行电话洽谈,大概半个小时才到,请你稍作休息。或者你也可以体验一下我们公司的新产品——爱读吧。”

陈秘书将卓嘉莉请到小玻璃房里,并为卓嘉莉开好爱读吧的机子后,就出去了。

卓嘉莉闲来无事,也就玩玩打发一下时间。正式开始之前,爱读吧有段试读的文章,用作摸索尝试和调节音量,卓嘉莉就跟着一字一句地读了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卓嘉莉无聊间也读了十来篇文章,但吴柏洋还没有来。卓嘉莉坐不住,走出了会客室,只见前台乌灯黑火的,陈秘书也不知所踪。卓嘉莉喊了几句没人回应,就按了大门自动门的按钮想先行离开,大门却不知是不是断电了竟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下卓嘉莉着急了,忙从包包里拿出手机想找人帮忙,没想到前一晚加班太晚回家倒头就睡,竟忘了充电,手机已经自动关机了。卓嘉莉又在公司里四处找着座机,真是活见鬼了,这家公司竟然一台电话都没有。

卓嘉莉又翻找起适合自己手机的充电器,也是一无所获。卓嘉莉大力地拍打着玻璃门,只是周日的办公写字楼,别说人,苍蝇蚊子都休息去了。

卓嘉莉跌坐在门旁,身子靠着冰冷的玻璃,木然地看着手表里时间一分一秒在流逝,十二点、一点、两点、三点、四点、五点……

他应该失望地走了吧?卓嘉莉双手抱着膝盖,头无力地埋在两臂间,耳边仿佛肆虐着凛冽的北风,从头刮到脚,寒冷刺骨。

不知过了多久,玻璃门突然从外面打开了。陈秘书一脸愕然状看着坐在地上的卓嘉莉。

“卓小姐,你怎么还在这里?我出去时不是给你发信息说吴总因电话会议延长今天来不了,让你先回去吗?”

卓嘉莉张开嘴巴,却发现干涸的喉咙嘶哑得一下子发不了声。她扶着门慢慢站起来,揉揉麻木的双腿,喉咙咽了几下。

“我手机没电了,并没看到,门不知怎么的也打不开,就只好留在这里了。”

“都怪我,走时看你在爱读吧玩得正开心,就不好打扰,只给你留了信息,请你原谅!”

陈秘书压抑着嘴边的得意,故作自责,心想你就是看到了信息也找不到我。

卓嘉莉没工夫和她再纠缠,匆忙离开了智道公司。到了大厦外,原来天已经全黑了,不顾又饿又累的身子,卓嘉莉疯了似地往约定的地点跑去。

黑漆漆的学校大门紧锁,禁锢着无边的空洞,似乎是要将失信之人挡于门外。卓嘉莉习惯性地拿出手机,同样是黑漆漆的屏幕,一如她此刻黑漆漆的心。

又是周一新的一天,卓嘉莉无精打采地回到振中。昨晚手机充好电后一打开,岑博文几十个未接电话上百条未读信息扑面而来,焦灼失望溢于屏上。卓嘉莉心里十分愧疚,一时也不知该和岑博文说些什么才是,就想着回到公司当面向他好好解释。

卓嘉莉刚在办公室坐下一会儿,思索着什么时机去找岑博文最合适,尚清源的电话就来了。

“卓小姐,你……你赶紧到总裁会客室来一趟。”末了,尚清源又压低声音补了一句,“情况有点不妙,你自己小心点。”

卓嘉莉心里“咯噔”一下,岑博文这么早就要来找自己算账?也好,正好自己也要和他解释清楚,之前还老想着找什么理由,这会儿理由就送上门来了。

卓嘉莉深深吸了一口气,就往顶层而去。

总裁会客室也在岑博文办公室套间里,卓嘉莉不知岑博文因昨天的事情是难过还是愤怒,惴惴不安地低头走了进去。

会客室里却已坐了好几号人。

付英、监察部的谢总、尚清源坐一边,怎么约都没约上现在却自己找上门来的吴柏洋坐另一边,会客室正中,则是面无表情的岑博文。

这样奇怪的人员搭配出现在这里,卓嘉莉心里陡地一阵疑惑不安。

“岑总,请问您找我什么事?”

卓嘉莉照顾着岑博文的情绪,说话小心翼翼的,在岑博文眼中这明显的“心虚”不由抹去了他仅存的一丝信任,他没吭声直盯着卓嘉莉,仿佛是在用眼神拷问着犯人的警官。

还是尚清源迟疑一下后,上前摁了一下桌上放着的录音笔的播放键。

“如果你不答应事成后给我百分之十的回扣,我是不会把这笔业务给你们公司做的!”

音频里每个字都清清楚楚地敲在卓嘉莉心上,这么熟悉的声线,竟然是自己的!

卓嘉莉煞白着脸,木站原地,半天说不出话,脑子里是无数个横冲直撞的问号。

吴柏洋换了个姿势,将手搭在桌子上。

“岑总,昨天卓小姐约我说要上我公司,我还好吃好喝地招呼着,想和你们达成愉快合作。虽然我们公司和你们振中集团比起来微不足道,但这么直白地用回扣威胁我,我不答应她还大吵大闹,实在欺人太甚!培养出这样的好员工,振中该拿什么给合作方交代?”

昨天?!

卓嘉莉终于明白自己是怎么着了道,难怪还要试读一段乱七八糟的文章!要提取声音组成一段话,对于一家科技公司,特别智道这样能做出爱读吧视声频产品的科技公司,实在是易如反掌。

“我没有!”

醒悟过来的卓嘉莉冲口而出,而岑博文仿佛是从冰天雪地中走出来的一般,漠视着卓嘉莉微弱的反驳。

“所以昨天,你就是在忙这个事情?”

岑博文眼里的寒意让卓嘉莉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不是的,事情不是这样的!”

“那你说说是怎么回事!”

岑博文的剧怒,像狮吼功般将在场所有人都震得筋断骨裂。

卓嘉莉真切地听到,自己因他不信任而绝望得心碎的声音,洒了一地。

寂静的会客室里,终于响起卓嘉莉低低的声音。

“事已至此,我没什么要解释的了。”

岑博文多么想听到卓嘉莉对自己解释,哀求自己原谅,关于昨天没来赴约的原因。

但她却没有。

岑博文内心一阵疼痛,哪怕昨天等了好几个小时,都没有的疼痛。

“滚!马上滚出振中集团!”

卓嘉莉将嘴唇咬出了血,才抑住眼里的汹涌,默默将员工卡摘下放在桌子上,黯然转身离去。

抱着装有私人物品的箱子刚走出办公室,她被总裁厉声开除的消息已经在部门传遍。

喜除异己的容茜茜生怕卓嘉莉没听到一样,在座位上和八卦的女同胞们大声地讨论着“恶有恶报”,几个之前爱抱卓嘉莉大腿期待“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积极分子,此刻空欢喜一场坐在位置上默不作声。

卓嘉莉对这些都充耳不闻,岑博文震怒的脸和冷酷的眼,挤得她的心一点空隙都没有。

恍惚间走出了振中大厦,卓嘉莉回头由下至上看了看这幢摩天大楼,眼光在最顶端那个遥远的地方停留了一会儿,毅然转身,融入熙攘的人群,走向孤独的方向。

岑博文站在落地玻璃窗旁,望向下方川流不息的蚂蚁人车。

“她走了吗?”

感知着师兄的心情,尚清源也挺空落落的。

“嗯,是的。”

“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岑博文像问尚清源,又像在问自己。

尚清源摇摇头。

“不知道。”

岑博文幽幽看了尚清源一眼。

“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我也不知道。”尚清源试探了一下岑博文的脸色,鼓足勇气。

“不过,我可能会给多点耐心让她说清楚,毕竟我所认识的卓小姐并不是那种人。”

岑博文心里的浓雾瞬间被拨开了许多,昨天的懊恼加上今天的愤怒是否真让自己蒙蔽了眼睛?他心里那个倔强坚毅的女人真是这个样子的吗?

“快去拿车,我要出去一趟!”

“好咧!”

总算喘了一口气心情畅快的尚清源赶紧应命,做好马前卒的角色,一溜烟似地跑向停车场。

第24章 你在哪里

下午的清吧,人并不多。

吴柏洋喝了一口小酒,往前探了探身子。

“霄女神,你吩咐的事情,我做到了,你想怎么报答我?”

说完,吴柏洋伸出手,想搭在夏霄霄的手上。

夏霄霄掩饰着心里的厌恶,借意拿起酒杯,躲开了吴柏洋的手。

“吴帅哥,我就说你最有办法,敬你一杯!”

面对眼前这个在夜场和朋友玩耍时认识的千金大小姐,吴柏洋对她的美貌垂涎已久,却总没办法收入囊中。这回夏霄霄主动找上门来,向其哭诉卓嘉莉如何“欺辱”她,激起了他的大男子气概,誓言定要保护夏霄霄,并帮助夏霄霄给卓嘉莉一记痛击。

夏霄霄早明了吴柏洋对自己的那种心思,这次岑绍康通过容茜茜的打探得知卓嘉莉要找智道科技进行合作,正中夏霄霄下怀。当然,在整个对卓嘉莉“欺辱”自己的捏造过程,夏霄霄完全没有提到岑博文。要一个拜倒自己石榴裙下的男人为自己卖命,又怎能将心上人如实告知?

平心而论,吴柏洋也是白手起家的青年才俊一枚,高学历高颜值,创业几年时间,将智道科技打造成高宁市数一数二的新媒体科技公司。他平时口是花一点,但对夏霄霄倒是真心死心眼。不过有高富帅岑博文作为择偶标准,其他货色是无论如何也无法进入夏霄霄的眼了。

碰杯一饮而尽后,夏霄霄拿出一张支票,推到吴柏洋面前。

“吴帅哥,你帮了我,我是不会让你吃亏的,这里是和振中做不成业务的补偿,请笑纳。”

吴柏洋瞄了一下支票上的金额,果然是家里有猪财大气粗。他“嘻嘻”笑了两下,将支票又推回夏霄霄跟前。在心仪的女人面前,这份派头还是要做足的。

“钱,没人嫌多,但这点钱,我还是有的。况且,这是我心甘情愿帮你,并不是和你做什么交易。”

夏霄霄忽闪着眼睛看了他一眼,不便勉强,只好将支票收好。

“你这个朋友够意思,来,再走一个!”

尚清源载着岑博文,沿途一直搜寻着卓嘉莉的身影。直至去到卓嘉莉家门口,还是没见到她的影迹。

岑博文不停打着卓嘉莉的手机,却一直处于关机状态。岑博文下车,狂按着卓嘉莉家的门铃,但也始终没人回应。

岑博文解开西装扣子,双手插着腰,焦急地四下张望,喃喃自语:“她到底去哪里了?”

尚清源下了车,走到岑博文身边安慰起来。

“师兄,您先别着急,我们再去别的地方找找。”

岑博文不容分说,抬脚上车,尚清源赶紧回驾驶位,继续四出搜索。

卓嘉莉抱着箱子,漫无目的地走走停停,不知怎么的竟走到学校门口。今天既是上课日,也没有岑博文带路,保安死活也不让她进去,她只好又在街上游荡。

绕着学校围墙走了大半圈,踱到了离学校后门不远的路边商铺,大大的落地玻璃窗映照着路边的人生百态,将卓嘉莉的眼神也无意识地引了过去。

一群年轻的男孩女孩,在对着镜子跳街舞,整齐的动作,无忧无虑的笑容,充满活力的气息,不由让她沉寂了一天的心稍稍有了跳动的热度。

看她在玻璃窗外看久了,舞室里一个爽朗的女孩推门走了出来。

“小姐姐,是想学街舞吗?可以进来看看!”

没有缘由地被女孩的真诚感染,卓嘉莉点点头,就进了舞蹈室坐在一旁观看。

舞室里基本都是十来岁的少男少女,其中有一个棕色卷发的漂亮女孩在人群中尤为显眼。也许是女人的直觉特别敏锐,卓嘉莉觉得棕发少女对前面领舞的男生格外关注,那种眼神里自然闪出的光,有点像——自己看着湖边岑博文的感觉。

又想到禁忌一般的岑博文,卓嘉莉的心陡地又被刺了一下。

从今天开始,这三个字怕要彻底从自己世界里消失了。卓嘉莉失神的目光漂浮在热舞朝天的人群里,眼里仿佛只有无生命机械的公式摆动。

做完最后一个帅气的动作,少男少女们纷纷走到旁边休息。

领舞的男生朝卓嘉莉这边走来,并坐在了她旁边仰头大口喝着水,原来他的东西就放在这里。棕发少女也跟了过来,坐在领舞男生另外一边,手里紧张地捏着书包的带子。

“齐弈,你热吗?我……我这里有纸巾。”

“不用了,大男人流点汗还舒畅,谢谢你,岑博美!”

“岑博美”?卓嘉莉不由转头仔细端详着棕发女孩,名字和心底那三个字那么像,是他的什么亲人吗?随即,卓嘉莉又微微低下头,自己真是着了魔了,随便听个相似的名字都要和他联系揣测一番。

年轻人精力充沛,没休息一会儿又上场挥洒青春。棕发少女紧随领舞男生的步伐,又踏上了活力无极限的舞台。

卓嘉莉没好意思再坐在这里,搬起箱子走出了舞室。

从上午到傍晚,不吃不喝的,卓嘉莉也不知自己走了多远。当最后一丝阳光从地平线消失,站在人潮涌动的街上,卓嘉莉开始想念自己那个安静的小窝,这时候该没有什么比躲在被窝里大睡一场更吸引。

卓嘉莉看了看周围,努力明确自己身在何处,然后一步一步朝家的方向走去。

脚实在酸痛得忍受不了,卓嘉莉干脆将高跟鞋脱掉扔进箱子,赤着脚慢慢走着。夜幕下的街道,行人或行色匆匆或三三两两在她身旁穿梭而过,可又有谁会注意到有个赤脚女子,正失魂落魄地在未知的人生路途上寂寞行走,就算不经意留意到,又有谁真正在意呢?

何况,旁人的眼光,卓嘉莉根本不在乎,此时,她又可以在乎什么呢?

终于走到通往小家的胡同巷子。今天巷子里一边路灯不知是不是坏掉了,只剩昏暗的另一边在孤独默守。

卓嘉莉眼神空洞地凭着感觉走,不觉走过墙边的黑影,猝不及防手臂像被铁钳箍着动弹不得,她疼得本能反应松开了怀里的箱子。还没看清黑影是什么,她整个人就被揽进宽厚的胸膛,紧得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吞没融化一般。

“回来就好!”卓嘉莉耳边响起那熟悉而陌生的温声软语,仿若在梦中。

突然她又被推开并再一次被捏紧双臂。

“你究竟去了哪里?你知不知道我会担心你?你这个……蠢女人!”

因激动而被摇晃的身体再度被用力拥入怀中。

“你这个让人又爱又恨的蠢女人……”

卓嘉莉所有的委屈难过,此时没有任何遮掩,倾盆大雨般全部落在这个男人的胸口。

岑博文此刻的内心,从之前的盛怒、焦急、煎熬、崩溃到如今失而复得般的狂喜,他恨不得将这个女人融入自己的血液里。

从上午至今,他几乎将整个高宁都搜了个底朝天,但仍毫无她的音讯。有那么一刻,他真的好怕好怕她会一时想不开做了傻事,那个她已永远离去的念头,就像浓度极高的硫酸,将他的五脏六腑骨骼皮肤灼烧个精光。

“你又在哪里?又在哪里……”卓嘉莉不住呢喃,终于为内心的声嘶力竭找到尽情宣泄的出口。

“我在这里!”岑博文低头吻着卓嘉莉的发端。“对不起,我在!我在……”

卓嘉莉哭得累了,加上一天都没吃东西,声音越来越低,竟在岑博文温暖的怀抱里沉沉睡去。

岑博文动作轻柔缓缓靠墙坐下,并将卓嘉莉调整到她舒适的位置,就由她在自己的臂弯中安眠。夜渐渐深了,路上几乎没人走过,岑博文触碰到卓嘉莉裸露的手臂凉凉的,他费力将西装外套脱下搭在了她身上,自己也有点乏了,轻轻将头靠在她的额边,两人就这样在胡同的阴暗处,席地而寝。

没有穿鞋的脚凉凉的,卓嘉莉不由在梦中打了个喷嚏,恍惚间睁开眼,竟发现自己在岑博文怀里睡在街上,身上还披着他的衣服,瞬间脸涨了个通红,幸好灯色幽暗,看不出来。

卓嘉莉细碎的移动将岑博文也弄醒了,他第一反应查看卓嘉莉是否还在怀里,正对上卓嘉莉的脉脉眼波。

“醒了?”

“嗯,我怎么睡这里了?”

“你说呢?来,我送你回家。”

岑博文小心翼翼地要扶卓嘉莉起来,卓嘉莉之前精神麻木没有感觉,现在才发现脚底很多地方都磨破了,一着力沾地就疼,忍不住轻轻“哎呀”了一声。

岑博文这才发现她原来没穿鞋子,心里狠狠骂自己疏忽,弯下腰将手放在她膝盖后方,一用劲将她拦腰抱起。

“我……我自己能走。”

卓嘉莉就是改不了嘴硬的习惯。

“别说话!”

岑博文抱着她就往家方向走去。

“我的箱子!”

“不重要!”

终于走到家门口,卓嘉莉从包包里拿出钥匙,在岑博文的配合下轻轻地开了门。

“我到了,麻烦你了,你……你可以回家了。”

岑博文并没有放下她的意思,抱着她走过小花园继续往屋里走。

卓嘉莉着急地捶着他的胸,又怕吵醒卓老三看到这解释不清的场景,压低声音叫着。

“行了!放我下来!”

“再吵我就亲你了!”

这话比什么都管用,卓嘉莉快速摇着头,却是不敢说半个字。

第25章 腰酸背痛

黑暗中,岑博文准确地找到卓嘉莉的房间,开了灯,轻柔地将她放在床上,随手又将门从里面关上。

“你想干什么?你不要乱来啊!”

卓嘉莉有点害怕地往床里缩。

“这话应该我说吧,你可不要对我乱来。”

在卓嘉莉的房间里,岑博文莫名心情大好,坏坏地开起玩笑。

卓嘉莉急得想站起来,却一把被岑博文摁住。

“别乱动,药箱在哪里?”

卓嘉莉这才明白这个男人想干什么,心底尴尬之箭乱发。

“在那边的架子上。”

岑博文将药箱拿来,单膝跪在地上,将卓嘉莉的脚搭在自己立起那只脚上,细细地上着药。

如果说上次在嘉文书堂,卓嘉莉天旋地转,无意识地看着岑博文为自己处理伤口,这回,她可是明明白白真真切切地感受着这个高冷男人的特有温柔。

“怎么鞋子都不穿,弄得脚那么伤,一点都不懂得爱惜自己!”

岑博文心疼地皱着眉,看着卓嘉莉脚底下红一片黑一片。

“是谁让我这么狼狈的?”

卓嘉莉低头忍不住又红了眼。岑博文专心地将卓嘉莉的伤口处理得七七八八,突然抬头盯着她。

“我应该相信你的,你不可能做出那样的事情。”

卓嘉莉也看着岑博文,眼睛从浅红不断变深,逐渐被泪珠模糊了焦距。他能来这里等自己,就是信任最好的证明,无需言语的弥补。

岑博文向前探探身,轻轻吻着卓嘉莉的眼睛。热量从卓嘉莉的眼流向她的心,融汇成汩汩暖流,温暖着白天冰封了的血管。

卓嘉莉调整了一下情绪。

“我觉得我应该知道事情的真相了,但现在实在太晚了,你先回去,我明天找你说清楚,好吗?”

岑博文还想赖着,卓嘉莉忍痛跳下床,就要把他往房间外推。

这时,门口突然响起几声不紧不慢的敲门声,卓老三的声音也透过房门传了进来。

“小莉,是你回来了吗?这么晚了你在跟谁聊天?”

房间里两个人大惊失色,手足无措。宕机了几秒,卓嘉莉竭力压抑着狂跳的心冲到门边,颤抖着手尽力不发出声响反锁了门,背部抵着门惊惶地看着岑博文。两人脸部肌肉抽动,挤眉弄眼,眼神里传递着大大的三个字——“怎么办”。

岑博文指了指卓嘉莉,又用力地指了几次房门,卓嘉莉好歹稍稍冷静了下来。

“爸,我回来了!我没睡着,还在看电视剧呢。”

“哦,那你早点睡啊,别熬太晚了!”

不知是不是醒了睡不着,卓老三竟在客厅看起了电视。卓嘉莉想死的心都有,岑博文倒是心里乐开了花。

“我也没办法走了。”

岑博文摊开手,故作无奈地用嘴型说着口语。

卓嘉莉朝他瞪着眼,也不敢发火,怕惊动了外面的卓老三。岑博文又是一把将卓嘉莉抱起,送到床上放下,没等她发作,岑博文直接在地上坐下。

“我今晚睡地上。”

“这怎么行?”

“那我睡床上?”

“更不行!”

岑博文宠爱地笑着,自顾自在地上躺下。卓嘉莉不忍心,将床头的靠枕和床尾一张薄毯子甩给了岑博文,马上钻进被窝,只给岑博文留下啥都看不见的背影。

岑博文不舍地将薄毯子铺在地上,放好抱枕,然后躺上去再将薄毯子裹在自己身上。

“需要关灯吗?”

“不要!”

岑博文忍不住扬起了嘴角:还怕我把你怎么样?真要把你怎样关不关灯都一样!

睡在陌生的地板上,终于听到肚子“咕咕”的响声,不只卓嘉莉,岑博文也是一天没吃东西,翻来覆去都没睡着。

岑博文轻轻坐起来,卓嘉莉已经沉沉睡去,她一个翻身,梦中不知道经历着什么,脸上满是甜甜的笑容,手也调皮地溜出了被窝。

岑博文为她将被子盖好,只露出手掌,他坐在地板上,手臂搭在床上,小心翼翼地握住卓嘉莉的手,然后头靠在手臂上,静静看着她,渐渐一同入梦。

还是卓老三的敲门声,将卓嘉莉从梦中惊醒。

“小莉,起床了!早餐放在桌上你待会趁热吃。今天老太太一早要用车,我出门了。”

卓嘉莉怕吵醒岑博文,胡乱快速应了声。

窗外几丝慵懒的阳光透过薄纱窗帘洒进来,卓嘉莉才发现岑博文靠在床上拉着自己的手还在睡着。

卓嘉莉凑上前,忍不住近距离欣赏这上天的宠儿。突然,岑博文睁开眼睛,一手围着她脖子将她拉过来,两唇准确地贴在了一起。

卓嘉莉瞪大了眼睛,好不容易挣脱了岑博文。

“你……无赖!”

“是谁无赖盯着我看来着?”

“你醒了还装睡!”

岑博文动动酸软的手和脖子。

“法律规定醒了不能继续睡?”

“我不跟你这个无赖计较!我去洗澡了。”

岑博文手撑着头,脸上又是坏坏的表情。

“我就喜欢主动乖巧的女人,等你。”

卓嘉莉心里千万匹草泥马呼啸而过,红着脸狠狠瞪了他一眼,不再搭理,就从柜子里拿好衣服去浴室洗澡去了。

岑博文从地上站起来,不只头手,腰和腿都仿佛经历过剧烈运动般疼痛酸软。

站在浴室外,听着浴室里的水声,岑博文心里竟洋溢着大大的满足感,尔后又稍稍不安,这是否有点流氓?

卓嘉莉搓着头发,打开浴室门就要往外走,不觉撞在了岑博文身上。

岑博文呆呆地看着刚出浴的女子,头发在毛巾的揉搓中有点凌乱,发尾还滴着水,脸上不施妆粉,但青春的气息扑面而出,身上穿着白色运动短套装,干净妍洁,格外耐看。

“你干嘛站在这里?”

岑博文掩饰着身上的冲动,手有点不知该往哪里放。

“我……我想告诉你,我让尚特助来接我了,我先回家梳洗一下,中午我来接你吃饭。”

“哦。”

卓嘉莉莫名有点失落,昨晚老想赶他走,现在他真要离去,她心里却不知怎么的有种不舒服的感觉。

岑博文恋恋不舍地上了车,眼睛还一直看着门口。

尚清源一早接到老板的电话,还以为自己在做梦,老板让他去卓嘉莉家接他?!他们俩昨晚发生了什么?尚清源脑里不由浮现无数香艳的场景。

“师兄,你们还好吧?”

岑博文还沉浸在前一夜特别的美好中,突然被问起,整理了一下面部表情。

“还行,就是腰酸背痛。”

尚清源差点没握好方向盘,昨天上午两人闹得那么凶,下午还满城搜寻就差报警了,晚上竟然……腰酸背痛?爱情的魔力和总裁的能力,他这个低端单身狗都无法企及。

岑博文回到岑家大宅,岑绍康、岑绍宜和桂达都在餐桌前吃早餐。

“博文,这么早你怎么从外面回来?”岑绍宜仿佛十分关切地问道。

“三姑姑,昨晚我赶个项目比较晚,就在公司睡了,现在回来拿点东西。”

岑博文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正要转身上楼,岑绍康又打开了话腔。

“博文啊,听说昨天新媒体广告部有个合作方吵上公司来了,说是有个员工索取回扣闹得沸沸扬扬?这事情可要严查啊,不然开了这个坏头,所有人都这般有样学样毫无节操,我们振中的声誉可就毁了!”

岑博文回身,冷冷回应着岑绍康。

“二叔,昨天是发生了这个事情,您说得对,事情是需要严查,我会给大家一个交代的。”停了一秒,岑博文又补了句,“大家都各司其职就行了。”

说完,不再给他们机会,岑博文“噔噔噔”地上了楼。

岑博文的话里有话,在场的人心知肚明,岑绍康和岑绍宜都面色阴沉,就桂达若无其事地继续吃着早餐。

“后生可畏啊。”半天岑绍康才挤出一句。

岑博文梳洗后回公司处理了一下事情,还没到11点就焦急地看着桌上的台钟,思索着中午该去哪里吃。此刻和卓嘉莉有关的事情,他都不想假手于人。

12点整,岑博文的车就准时停在了卓嘉莉家门口。没有让尚清源闪闪发光,岑博文自己开车,接自己的女人。

当穿着浅蓝色无袖连衣裙的卓嘉莉出现在门口,岑博文的眼睛都亮了。如今卓嘉莉做什么在他眼里都是分外赏心悦目。

怕卓嘉莉不喜欢那种特别高级的餐厅,岑博文在露海边选了家价格一般但景色超棒的特色餐厅,还订了个看着海的小包间。

这样的环境,倒是很让卓嘉莉欢喜,自然、纯粹,哪里都是美景。随便吃点东西,她就趴在露台上,放松地欣赏着湛蓝的大海和天上的海鸥。

岑博文却没什么心思看海,他的眼神被卓嘉莉吸引得移不开眼。

卓嘉莉被看得有点不好意思,搬了两张椅子并排放在露台,自己坐了下来,并拍拍旁边的椅子,示意岑博文坐过来。岑博文乖乖地坐下,眼睛还是一直看着她。

卓嘉莉坚决地将他的头扭向海的方向。

“我是有正经事情要和你说清楚的,关于昨天的事情。”

岑博文才想起这顿饭的主题。

卓嘉莉将周日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向岑博文讲述,末了,岑博文平静地吐了一句话。

“我知道了。”

卓嘉莉差点要吐血,发生那么大的事情就这么一句?

“你就没有其他话要和我说吗?”

岑博文微笑着摇摇头。

“只要我知道你不是故意不来赴约就行了。”

这回轮到卓嘉莉直盯着岑博文。

“你说什么?”

岑博文转过头来眼都不眨地看着卓嘉莉的眼睛。

“如果不是出现意外,周日你会来学校给我一个肯定的答案吗?”

没想到岑博文一直在意的竟只是这个事情,卓嘉莉不知如何是好低了头,用微弱的声音回应着。

“我不知道……”

“你可不可以问一下自己内心,是否愿意和我在一起?”

卓嘉莉慌乱地站起来,复趴在露台上。她内心凌乱不堪,岑博文对她的好让她非常感动,说实话她也不讨厌他,但真要确定两人之间的关系,她又仿佛还没有这个决心。

卓嘉莉猛然转过身,诚恳地向岑博文说出自己内心的感觉。

“我现在还没法给你一个确定的答复究竟喜不喜欢你,我不想勉强我自己,也不想辜负你,我还需要点时间,了解自己最深心处的想法,可以吗?”

岑博文的眼底闪过一丝失望,但很快他又被一星希望所点燃了:她虽没有答应他,但不也没有拒绝他?

岑博文站起来,走到卓嘉莉身旁。

“好,我再给你时间考虑,当你确认了内心的想法,请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好吗?”

卓嘉莉郑重地点了点头。

第26章 圆满解决

不单止要还卓嘉莉一个清白,还要给岑家几位不省心的长辈一个交代,岑博文知道事情的原委后,最重要的还是要找到证据。

在事情大白天下之前,卓嘉莉并不适合回到振中传媒,而胜远的项目也迫在眉睫,岑博文就让尚清源将项目资料送到卓嘉莉家里,对外只称由他亲自处理。

胜远项目是卓嘉莉的心血,她也不想在这个节骨眼让项目受到任何损害,也就乐于接下了任务。只是怕卓老三担心,借着脚底的“重伤”,卓嘉莉就安然在家办公。

岑博文更是借着任何“指导工作”、“了解项目进度”的契机,除了周末天天中午到卓嘉莉家里蹭饭,卓嘉莉无暇理会他的伺机纠缠,也就默许了家里多个饭友。

每天中午到了饭点,岑博文就准时出现在卓嘉莉家里,吃上她亲手做的热腾腾香喷喷的饭菜,一来二往两人不觉竟有了小两口的温馨意味。

事情过去了大概半个月的时间,尚清源将调查而来的实锤证据放在了岑博文桌面。品格低劣的人会做坏事,但同时在利益面前,也能出卖同伴而做了好人。岑博文让尚清源从卓嘉莉口中所得知的陈秘书作为突破口,稍加利诱,陈秘书就像抖竹子一样将所有事情都说了个精光,尚清源再顺藤摸瓜将捏造录音笔音频的智道员工揪出来,吴柏洋的授意也就无所遁形了。

只是岑博文猜不透,能成为振中传媒的合作伙伴,吴柏洋又有什么理由要亲手搅黄这桩好事呢?按理说,吴柏洋和卓嘉莉也并无私交,也就无从谈起有什么仇怨。岑博文隐隐觉得事情并不那么简单,只是要查还需要时间,当下之急是先将事情向公司管理层挑明,同时也是给这个无辜的女人讨个公道。

一想到卓嘉莉就要回到振中,岑博文心情又低落了起来,这不意味着自己不能再每天去她家吃她亲手做的饭菜吗?另外,卓嘉莉背了这么大的黑锅,再回到振中集团,不知其他无聊人会怎么看她。

岑博文心里对“吴柏洋”这个名字起了逼人的寒意。

“师兄,请问需要召集公司管理层公开调查的结果吗?”

“先压着,你帮我再去做件事情。”

无风无浪又过了一个星期,岑博文也没对卓嘉莉提起智道的事情,天天只顾着去蹭饭、呆在她家处理工作。卓老三倒是起了疑心女儿怎么快一个月还天天在家办公,卓嘉莉只好将年假也搬了出来,还算搪塞了过去。

直到这个周五,岑博文饱腹一顿后放下筷子,才淡淡说了句情非得已的话。

“下周一早上回振中集团,你的事情会得到圆满解决。”

卓嘉莉一阵窃喜。

“你查清楚了?”

岑博文点了点头。

卓嘉莉见岑博文并没有开心的表情,不禁有点疑惑。

“你怎么了?中间遇到什么困难吗?”

“没有,很顺利。”

“那你怎么不高兴了?”

岑博文没有回答她,从桌上拿起个苹果削了皮就递给了卓嘉莉,心里却在独自默默承受着即将没有免费午餐的落寞。

卓嘉莉也没有过多纠结岑博文的奇怪举止,终于能回到振中集团结束多日的苦闷,让她高兴得无暇顾及其他有的没的。

周一上午,岑博文将集团高管开会地点从总裁会议室改成总裁会客室。

卓嘉莉来到的时候,大家均已落座。在这个曾被岑博文赶出振中传媒的地方,卓嘉莉仍有丝丝恐惧与难过。

岑绍康对卓嘉莉的出现大为惊讶。今天不是公布“损害振中利益员工事件”的调查情况吗?难道还要她在场“接受审判”?

尚清源将卓嘉莉引到靠门的一张空椅子入座。等全部人都坐好,岑博文也进入了会客室坐到主位上。

“各位,今天请大家来,主要是要为大家宣布前段时间智道科技上门控诉我们公司员工索要回购事情的调查结果。”

高管们一听,甭管是真心关心集团发展,还是纯粹为了看热闹,反正全都来了精神,身子不约而同往前倾。

尚清源将早已准备好的电脑打开,按顺序为大家播放了几段视频声频,分别是卓嘉莉在爱读吧朗读的录像、设备画面、朗读声频内容,设备画面上部分字还加了红圈,卓嘉莉“索要回扣”的音频,陈秘书的供词录音,制作假音频智道员工的道歉录像以及道歉信的内容。

全程室内除了音响,其他人不发一言。尽管卓嘉莉已经猜到了真相,但当看到那么多血淋淋的栽赃证据,拳头还是攥得紧紧的。

最后还是付英气愤地拍了一下桌子。

“这家智道科技公司太过分了!竟然这样无赖,使尽手段诬陷我们员工,损害我们振中的声誉!”

这话一出,大家纷纷附和,愤慨不已。

岑绍康黑青着脸,旁人看来,还以为他气过了头。岑绍宜装作不经意看向岑绍康的脸,心下了然,这八九不离十是他干的好事。

监察部谢总两次都在场,可谓半个当事人,此时更是不解地发问。

“岑总,请问智道这样做对它有什么好处?”

岑博文脸上是招牌式的面无表情,整个人背靠在椅子上。

“目前尚未得知他们的目的,吴柏洋也嘴硬,在这么多铁证面前愣是不发一言,也不承认。”

岑博文在在场人员脸上扫视了一遍,最后看向了卓嘉莉。

“在这件事情上,我觉得公司受了伤害,被诬陷的员工同样也含了冤屈。结合目前我们公司和项目的实际情况,我有了以下决定——”

卓嘉莉和岑博文遥相凝望,她感激岑博文已经为她讨回了公道,接下来她坚信无论如何他都会安置好自己。

“鉴于目前我们给胜远承诺了先做项目再验收回款,如何在控制成本的情况下有效开展业务是当前的重中之重。而智道确实拥有最适合我们的技术与渠道,所以,我已经将智道买下来,作为集团的下属子公司,而我们也需要派出一位有能力有担当的人士挑起智道的重担,协助集团运营好智道、搞好胜远项目。这位人选,就是被诬陷的主角——卓嘉莉。”

所有人齐刷刷惊愕地看向坐在末端的卓嘉莉,卓嘉莉自己更是眼口齐睁、手脚麻木,仿佛被石化了一样。

岑绍康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对卓嘉莉下的绊子,到头来竟给她做了踏脚石,他平抑着胸腔的怒火,“客观”地对大家说出自己的看法。

“突然将一家公司买下来,给个没任何经验的普通员工来管理,这决定是否有点草率?”

岑博文早有准备,淡定回应。

“这段时间,虽然卓嘉莉饱受委屈,但她仍在家认真负责胜远项目的所有事情,马上就能落地,从这件事情来看,一来她对公司绝对忠诚,凡事以公司利益出发,不计较个人得失;二来从项目的处理过程也能看出她拥有的过人能力。既然这次智道因胜远而生,卓嘉莉既有担当也了解胜远,是智道管理者的不二人选。”

岑绍康被合情合理地抢白一顿,发作不得,忙向岑绍宜使了个眼色。

岑绍宜上次被岑绍康引导了一番,对卓嘉莉也留了个心眼,岑博文这个决定她也暗觉不妥,起码不能让他轻易过关。

“岑总——”在公司岑绍宜明面上还是挺给岑博文面子的。

“先不论智道由谁负责,先说关于买下智道的事情,在财务的角度,似乎也是需要商榷的,毕竟还不了解智道的财务状况,是否和振中的发展有协同作用……”

还没等岑绍宜说完,岑博文微微一笑,起身站定,再绕着高管们慢悠悠地转了起来。

“振中顺应时代趋势,大力发展新媒体经济,但之前我们还是以纯内容的运营为主,没有自己的载体和通道,但这次通过胜远项目,我们可以看到,其实渠道成本占据了总成本的大头,也就是说,要提高利润,必须打造我们振中自己的网络渠道。”

看着高管们若有所思的表情,岑博文继续着自己的观点。

“这次智道事件只是个契机,就算没有发生诬陷的插曲,未来我们还是要建立新的类似渠道。通过详尽的可行性调查,智道目前在行业,无论硬件软件还是人员技术都属于一流的公司,我们接管过来,有百利而无一害。”

岑博文转身,朝反方向又踱过去。

“而且,智道现阶段和胜远的项目密不可分,振中通过智道所花费的成本,其实也会作为利润回流到振中本身,此其一。其二,智道始终是独立运营的公司,未来它还可以在社会上发展更多的项目,这部分,我觉得是对振中最有意义的长远利益。”

这次,没人再敢提出任何异议。尚清源崇拜地看着岑博文,总裁还是师兄的帅!

卓嘉莉过往只知道岑博文是全才,无论做什么都轻而易举地耀眼于人前,但真正目睹他工作才能的展现,今天可是头一回。他能如此周详地将各方面的人与事,特别是对自己的安排,都完美地结合在一起,卓嘉莉心里由衷敬佩和感动,远超“感激”的心的悸动。

岑博文继续绕着大家踱步。

“对了,桂总,接下来还要麻烦你,胜远的宣传需要拍摄个特别的mv,详情卓嘉莉会和你沟通,这个mv出来,我准备将它放在国际mv宣传大赛作为我们公司的重磅作品,还请你多支持!”

桂达喜出望外,忙拍胸脯应允。岑绍宜没想到岑博文用这样的方式向她示好,原本紧绷的脸稍微舒展开了。

这时,岑博文已走到卓嘉莉身后,他一手插着裤兜,另一只手用力搭在了她的椅背上。

“大家都没意见的话,卓嘉莉正式成为振中旗下智道科技的总经理,并帮助新媒体广告部付英总执行胜远项目的线上推广。相信在付英总、卓嘉莉卓总的带领下,胜远项目很快会交出亮丽的答卷!”

尚清源带头,会客室里回荡着响亮的掌声。

第27章 亲自点拨

振中传媒生吞智道科技的消息在公司沸腾没几天,就偃旗息鼓了,毕竟主人翁卓嘉莉也不在振中里,戳背脊骨都没个对象,但有三个人却为此昼夜寝食难安。

吴柏洋首当其冲,色迷心窍想讨心上人欢心,竟和振中作对,蚂蚁斗大象,最终引火上身,又迫于岑博文手上的证据恐受牢狱之灾,牙打碎了往肚子吞,尽管岑博文付的价钱还算公道,但怎么说也好自己辛苦创立拼搏几年的公司说没就没了。

岑绍康虽说只是信息的传递者,但苦思冥想出谋划策,在他的角度也颇为大费周章,况且没把岑博文和卓嘉莉成功拆散,他的债主祖宗夏霄霄就更没有机会,如此一来,巨额债务天天利滚利,雪球般砸得他晕头转向。

最为恼火的当数自认一往情深的夏霄霄。自从慈善晚会阴差阳错被卓嘉莉“抢走”了她的幸福,她就将这个女人视为眼中钉,苦心拔之。她从来不觉得岑博文对自己的冷淡有问题,只觉得这份冷酷更显岑博文的魅力,也愈发激起她去征服这座高峰的欲望。

论家世,她和岑博文是门当户对;论相貌,她也不会配不起他;再论家人的喜爱,她更有信心已在岑家人面前展现了岑家媳妇的应有模样。如此种种,岑博文接受自己应该只是时间的问题。

但如今,她眼中卓嘉莉这个无权无势的平庸女子,竟然无时无刻都出现在她心爱男人的身边,夺走本属于她的所有关注,岑博文更一次又一次费尽心思呵护着卓嘉莉,无论自己做什么都视而不见。对岑博文的懊恼,对卓嘉莉的愤恨,让夏霄霄终日徘徊在崩溃的边缘。

而这三个关联人物外还有一号人物,倒是心情平静了些许,只冷眼旁观着局势的变化,这个人就是岑绍宜。原本不忿于岑老爷子的“偏心”,将偌大的公司交给了不谙世事的侄子岑博文,而无视自己多年对振中的功劳,岑绍宜对岑博文硬是无法真心实意地支持帮助。

但这次吞并智道事件,明面上岑博文是扶植卓嘉莉无疑,只是她没想到岑博文竟将她丈夫桂达也拉了一把。

这么多年,桂达虽在电影行业曾溅起过一星水花,但终归兴不起什么浪,用情至深的岑绍宜并没将原因归结于桂达的能力有限,而是暗暗怪责岑老爷子没有投放资源给他。

前两年软磨硬泡好歹为桂达在振中分立了独立的影视板块,但只是面上好看,实则没什么实权。这次岑博文借胜远项目,是实实在在将机会和资源投放给了桂达。桂达高兴起来,对她也温柔了许多,两人仿佛重拾了当年如糖似蜜的日子。

如此一来,岑绍宜虽还防着岑博文,但她才不会那么傻要像岑绍康一样明着对抗,自然行动上也风平浪静。

投入新公司工作的卓嘉莉,才没有时间理会那么多的人长人短。她虽然对这个行业非常熟悉,但真要管理起一家公司,和理想还是有点区别的。

智道科技剩下近五十名员工,之前卖主求荣的陈秘书、受压背叛的捏造音频员工是要不得的,剩下四十多号人分属前台程序组、后台程序组、美工组、维护组和综合后勤组,而“爱读吧”项目组和另一个主要的广告传播渠道“天涯比邻”app是抽调不同组别人员组成的。

岑博文原想在振中调个忠诚得力的人过来协助卓嘉莉,却被她婉拒了,她不想这么小的事情都要麻烦岑博文帮她,终归她要真正转变角色身份,身边的人还是要自己好好培养。

刚到智道的头一个星期,卓嘉莉每天都在公司留到凌晨,好将智道的人员架构、业务运作都了解透彻。另外她也像岑博文一样感召了一个刚毕业的大学师妹郁眉。郁眉毕业于高宁大学计算机系,当年和卓嘉莉同在辩论社团,关系一直不错。

郁眉在卓嘉莉到智道的第二个星期来报到。郁眉一见卓嘉莉,不由由衷地拍起马屁。

“莉莉师姐,不见两年,你又漂亮了!”

卓嘉莉倒是皱起了眉头。

“我说小美眉,不见两年,你怎么又胖了?”

郁眉大大咧咧地往椅上一坐,椅子不禁颤颤地呻吟了起来。

“莉莉师姐,你知道女生在计算机系有多抢手,我又不需要怎么管自己的嘴,追我的男生就排长龙了,还天天给我买零食!”

郁眉个子中等,样子是挺可爱那种类型,脸白白胖胖,眼睛大大圆圆,笑起来仿佛整个世界都欢快了起来,只是眼看体重就要超过150斤,再这样发展下去,快要让人无法直视。不过她说的倒是实话,她活泼可爱,性格讨喜,在学校里倒是男朋友谈过几个,但每次都是她嫌弃人家这个那个而分了手。

卓嘉莉面对这个小活宝,忍不住笑了,这还是她到智道后第一次真正笑了出来。

“小美眉,客套话我也不多说,你也知道,我是第一次到科技公司,还是第一次做管理者,要背这样的担子,我可是压力山大,我真心需要你的帮助!”

卓嘉莉说完,调皮地做着求助的表情,向郁眉伸出了双手。郁眉也非常配合地用力握住卓嘉莉的手,头随着话语夸张地晃动起来。

“我亲爱的莉莉师姐,能受你如此信任托付,小女子感激不尽,定为你马首是瞻,两肋插刀,万死不辞!”

这时门口却响起几声略显做作的咳嗽声。

办公室里的女子们赶紧看向了门口,只见冷峻的岑博文一副霸道总裁的派头,双手插裤兜,凛凛杵在门外。他后面跟着同样帅气却带着点可爱的尚清源,此刻在抚摸着喉咙,掩饰着刚才那几丝尴尬的提醒咳嗽。

郁眉被眼前两个从天而降的天使容貌的帅哥震到了,愣在那里一动不动。卓嘉莉微微地扯扯她们还握着的手,见她还没反应不由低低喊着“郁眉、郁眉”,好一会儿郁眉才醒过来,猛地松开手站了起来。

“你……你们好,我叫美眉……哦,不是,我叫郁眉,是莉莉师姐的小师妹。”

莉莉师姐?这声可爱的称呼,让岑博文出了神,心中荡开了快乐的涟漪。

见岑博文没回答,尚清源在后面探了头出来。

“你好,这位是振中集团总裁岑博文。”

郁眉却转头看向卓嘉莉,做着口型:“说话的帅哥叫什么名字?”

卓嘉莉讶异之余直想偷笑,竟然有人忽略掉带着绝世好颜的岑博文,而留意起尚清源,虽然尚清源真心不赖。

卓嘉莉也站了起来,走到郁眉身边。

“岑总、尚特助,这是我的小师妹郁眉,今年计算机毕业,现在过来帮我一起搞好智道。”

匆忙介绍一番,卓嘉莉才正式为焦急的郁眉介绍起对面的帅哥们。

“这位是振中集团,也就是智道科技母公司的总裁,岑博文。后面这位,是他的特别助理尚清源。”

郁眉慌乱得手不知该伸出去还是放在身边,最后还是举起来僵硬地摇了摇,怯怯地说了声“hi”。

岑博文礼貌地点了点头,尚清源在后面灿烂地挥了挥手,郁眉心中突然也洒满了阳光。看着客套三人组耗费生命的打招呼方式,卓嘉莉这才醒悟过来。

“进来坐呀。”

郁眉知趣地手忙脚乱拿包包。

“你们有事要聊?那我先出去,我自己照顾自己。”

岑博文走进了办公室后,突然侧侧头。

“尚特助,你也在外面等吧,我和卓总有事要聊。”

尚清源顺承地应了一声“好”,郁眉小心翼翼地艰难侧着庞大的躯体绕过岑博文,走到尚清源身边时,心里“扑通扑通”快要跳出来。

“我想我知道你位置在哪里,我带你过去吧。”

面对平易近人而又如视觉盛宴般的尚清源,郁眉这会儿让她做什么都愿意,马上被勾了魂似地只管跟着尚清源走。门在他们背后被轻轻关上。

“岑总有什么吩咐?请坐!”

卓嘉莉说完,转身就要回自己的位置。突然她的手一把被抓住,一用力将她整个人往后带,被力牵引着,她跌进了岑博文的怀抱里。

岑博文紧紧地抱着她。

“想你了。”

面前这个男人的怀抱很温暖,让人安心的温暖。

又一个天长地久,卓嘉莉轻轻松开了怀抱。

“就没什么正经事来找我吗?”

“这个就是最正经的事。”

话闭,岑博文低头就想吻向卓嘉莉。卓嘉莉别过脸,岑博文的吻就这样落在她的脸上。

卓嘉莉向后退了两步,脸上吻过之处又是灼热如火。

“你这叫公器私用、以公谋私,请注意点场合!”

岑博文看着多次亲密接触仍羞涩的小女人,忍不住打趣她。

“那就是别的私人场合可以?”

“你!”

卓嘉莉横竖说不过,干脆避谈这个话题,快速走回自己的座位,和岑博文隔着大大的办公桌。岑博文也不蛮缠,痞笑着在客椅坐了下来。

“智道这里各方面梳理得如何?”

“进展一般,现在开始有员工提离职,这样的情况下,我又不敢直接操作胜远项目,以免机密外泄,影响到振中。”

岑博文脸上仍是波澜不惊。

“你觉得员工要离职是什么原因?”

卓嘉莉思索了一下。

“我看了他们的档案,大概五六个,基本都是几年前智道科技成立时候就在的老人。要么,担心我会将他们连根拔起;要么,背后有人挖角,老东家?”

岑博文满意地点点头。卓嘉莉虽然管理经验欠缺,但胜在细致聪慧,对很多事情还是看得通透。

“那你准备怎么应对?”

卓嘉莉眼中有点迷茫,下巴搭在了手背上。

“我还没有批准他们离职,也分别约谈过了,但貌似没什么成效。”

岑博文手搭在桌子上,手指一下一下轻轻敲着桌面。

“如果背后真是吴柏洋在搞鬼,且他们也真是吴柏洋的心腹的话,不会等你上任才提出离职,早就该收到风声和他一起溜了。能留到现在的,应该还是在观察你的态度。”

卓嘉莉眼里一亮,头也抬了起来。

“对啊,确实在我来之前已经走了两三个人!”

岑博文见卓嘉莉来了精神,心里是满满的得意。

“当然,无论他们现在因何而走,外面应该都有让他们心动的诱惑,不论是不是来自吴柏洋。我们要留人,没有利益不行,但只有利益也不行。”

卓嘉莉听着岑博文的指点,陡地腾起了希望,但听到最后一句又茫然了起来。

“这也不行,那又不行,那究竟我要怎么做?”

“首先你要确认要离职的那些人是否都是能干之人,是否想为你所用。”

卓嘉莉用手撑着头,仔细思量了一番,然后郑重地点点头。

“是的,这些都是这个行业里相当有经验的人,我要去外面重新招聘都未必能招到类似的人才。和他们聊过,感觉人还算老实,不算太滑头。”

“那就行了,那就让他们参与到胜远的项目当中,成立项目公司,有能者享有项目实实在在的股权,最后一起分享项目利润。”

卓嘉莉马上心领神会,豁然开朗,好歹选修课上也上过这么有趣的课程。

“是啊!雇佣制天然就无法与股权制相比,没有什么比做自己的事情上心!况且,胜远这个大项目也是明明白白看得到利润空间的!”

“还有一点。”岑博文换了个姿势,双手手指交叉搭在桌上。“留下来的也未必是老实之人,说不定还有吴柏洋的眼线。”

“那……该怎么处理?”

“是蜘蛛总有蛛丝马迹,静观其变。还有,没有过命的交情,也就没有什么牢不可破的关系,对你适用,对吴柏洋也适用。给他们看到你是踏踏实实经营公司、真真诚诚对待员工,并让一群人实实在在获得成就,估计也就没有什么人能翻出浪来。”

看着卓嘉莉眼里崇拜的光芒,亲自点拨了心爱女人的岑博文,心里不提有多得意。经此及时雨,卓嘉莉更是让岑博文这颗耀眼的太阳往心底又多滋养了几寸土地。

第28章 捷报频传

经过岑总裁的精心指点,卓嘉莉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给几位智道元老画了大饼,完美地让他们心甘情愿留了下来,她也兑现承诺,成立了胜远项目公司,并将股权分了出去。其他如“爱读吧”、“天涯比邻”项目,她也依样画葫芦,就这样将智道员工上上下下都紧紧收了心。

在外面对智道科技一直虎视眈眈的原创始人吴柏洋,见“坐享其成”的后来者卓嘉莉竟在短短的时间内,将自己几年搭建的人马全部收服,既惊讶又妒恨。夏霄霄眼看吴柏洋已毫无利用价值,也不再理会他。

人员理顺后,卓嘉莉一鼓作气,通过智道的网络渠道,将胜远项目的宣传全面铺开。她之前做的其他配套方案也交给付英去落实,加上桂达的片子在国际mv宣传大赛中斩获金奖,这波宣传攻势如滔天巨浪,让胜远地产不只盛行国内,还冲到国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胜远地产的楼盘销售激增300%,不单过往的中老年人士客群,现在更涌入了很多接触到胜远新媒体广告的年轻一代,还带动了胜远地产在国外的开发项目,连老外们对胜远的房子都竖起了大拇指。胜远这番盛况,就是过往和振中合作这么多年都没有达到过。

这事惊动了胜远地产掌舵人盛天钦,他对振中传媒大加赞赏,还顺带记了盛天齐一功,分红翻倍。这笔收入和岑绍康过往的“感谢费”比起来,那不是高了一个半个档次。

盛天齐名利双收,也不好再阻挠,爽快地将全额2000万打到振中账户,并按盛天钦的吩咐多付了50%光明正大的感谢费1000万,更主动要求和振中集团新媒体广告部多签了5年、每年不低于5000万元宣传费用的协议。

振中集团新媒体广告部、智道科技上下都欢腾雀跃,这回大捷全胜,每个人丰厚的奖金就在眼前。

桂达的影视事业部也伴着友部扬眉吐气,振奋不已。这回搭着胜远项目的顺风车,影视事业部也名利双收,员工们不觉在集团中腰板都挺直了不少。

而在普天同庆之下,只有传统广告部士气低落,振中集团越是名气大振,蜚声海外,对他们来说越是脸上无光。

说来也不难理解,原本低人一等的新媒体广告部如今成为振中新贵,还将他们老客户胜远也服侍得妥妥贴贴,传统广告部业务收益少了不说,未来胜远是否将全盘业务都交给新媒体广告部还未可知,可谓境况堪忧。

有人欢喜有人愁,但往往也只听新人凯歌奏。岑博文特意举办了胜远项目庆功宴,公司高层、新媒体广告部、影视事业部、智道胜远项目组全员都在出席之列。此外,岑博文还邀请了胜远地产董事长盛天钦带队莅临宴会,盛天钦一时高兴答应亲自前来。

因为这是岑博文上任后第一个大获成功的项目,他将岑家人也都请来一同分享喜悦,除了岑老太太身体不适、岑博美要上课备考,其他人都到齐了,包括不喜热闹场面的沈碧芸以及我行我素的岑绍楠。

此外,场上还来了个不速之客。

无论从公司高管还是岑家人身份,岑绍康都必须出席,被迫为岑博文的耀眼“呐喊助威鼓掌助兴”,心里恨得慌的他可不能让岑博文如此好过,他示意倪敏儿无意间提醒了沈碧芸为儿子和夏霄霄创造机会,因此,夏霄霄也雀跃地跟在沈碧芸身边俨然岑家未来媳妇般出现在了庆功宴会场。

今晚的庆功宴说是给大家同乐的机会,而在岑博文心里,其实最想的是将项目头号功臣、他所心仪的女子卓嘉莉介绍给家人认识。

过往,岑博文眼高于顶,并未真正让哪个女子走进过自己的内心,而这回,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世间有一个纯洁美好、正直独立的女人,默默为自己付出,支持自己的事业,这个女人值得自己深爱,值得自己等待,值得自己拥有共走人生路的期待,他珍而重之,也希望家人也同样珍惜她、爱护她。

卓嘉莉倒不知道岑博文内心那么多和自己相关的想法,只想着这段时间奋斗不易,更为振中的发展而开心不已,这夜也特别打扮了一番,算是犒劳犒劳自己。

这回,岑博文很老套地为卓嘉莉准备了一套银色的晚礼服,但她嫌过于招摇,还是穿上自己新买的橙色单肩小礼服,再去美发沙龙做了个小卷发,亮丽中带着一丝俏皮。而岑博文以为卓嘉莉会穿他准备的礼服,自己也穿了套银色西装,去会场的路上还一直幻想着王子公主银光闪闪出场的震撼画面。

只是到场后,岑博文才发现,跟在他母亲身后不请自来的夏霄霄,竟仿佛和自己穿了情侣礼服,同样银光闪烁,分外碍眼。

这银光将站在远处的卓嘉莉的眼也晃得睁不开眼睛,她听着身边的振中高管在议论着岑博文的母亲沈碧芸以及跟在沈碧芸身旁的“准儿媳”,心里老不是滋味。

因夏霄霄的缘故,岑博文没想在沈碧芸身边逗留太久,他心不在焉地满场搜寻着卓嘉莉的身影,及至碰上她望过来又迅速避开的眼神,岑博文心下暗叫不好。

今晚并不是将卓嘉莉介绍给家人的好时机,岑博文只想到她身边陪着她,至少解释一下母亲身边的银闪闪与己无关。

岑博文正想朝卓嘉莉走过去,沈碧芸却将夏霄霄推到他身边。

“博文,霄霄在这里没什么朋友,你照顾一下人家。”

岑博文眼底飘过一丝厌恶,但碍于沈碧芸的面子,不好当场悖逆,只得敷衍地“哦”了一声。

夏霄霄兴奋地给岑博文讲着一些自认为很有趣的故事,还有意无意提起两人在拉弗的一些共同经历,笑得花枝乱颤。岑博文有一句没一句搭理着,并刻意和夏霄霄保持着距离。他眼神游走,想追寻那抹橙色倩影,却不知她躲在人群中什么地方,心里大为懊恼。

此时的卓嘉莉被场内的场面刺得胸闷气促,急忙碎步跑到场外的休闲小酒吧透透气,吧台前零零星星坐着几位宾客,其中一位扎着马尾的西装男背影显得尤为突出。

卓嘉莉莫名觉得这撮毛发有点眼熟,但一时又没记起在哪里见过。她木着脸走过去,和马尾西装男隔着一个位置坐下。

酒吧礼貌地问卓嘉莉需要什么酒,她平时并不喝酒,一时也说不上来。旁边的马尾西装男随意看了她一眼,向酒保举了举杯,随口说:“给她杯一样的吧。”

卓嘉莉没反对,转头说了声“谢谢”,正好看到他也在看自己,这脸确实在哪里见过。在记忆里努力翻查了一遍,卓嘉莉终于想起了那家特殊的酒吧,差点没喊出来。

显然马尾西装男也认出了卓嘉莉,落落大方地向她打了个招呼。

尴尬的场面真是无处不在,卓嘉莉却宁愿在这里尬死,也不愿进去会场堵心。两人就这样并不攀谈,各自专心摸着酒杯,竟莫名生出和谐的气氛。

庆功宴快开始之时,盛天钦率队大驾光临,岑博文看准机会终于撇下夏霄霄,带着几个高管上前迎去。

仍然没看到卓嘉莉,岑博文烦躁不安,但有重要客人在,他只得暗下吩咐尚清源去找,尚清源低声提醒他,到时间正式开始庆功宴,而且也许活动开始她就会出现了,岑博文面无表情默默点头同意。

广播里提醒所有宾客庆功宴马上开始,卓嘉莉心下难受,还想在小酒吧坐着。倒是酒保好心提醒她,活动开始1个小时后小酒吧才继续提供服务,她才落寞地离开位置,向会场里面挪动。她旁边的男子在她前面几步,不羁的背影显然也在往同一方向走去。

庆功宴的桌子全部放有名牌,卓嘉莉的桌子和岑博文的连在一起。岑博文和盛天钦坐在正位上,终于看到卓嘉莉走向旁边桌子。卓嘉莉却完全像没看到他一样,只顾看着自己的位置。

在走向自己座位的时候,其实卓嘉莉已经看到了岑博文,但她竟瞄到他旁边还坐着夏霄霄,好不容易稍稍平静的心又开始动荡起来,只能将视线集中在自己的位置。

刚才吧台旁边的男子还在前面荡悠着,最后也在岑博文那桌坐下。

卓嘉莉一时疑惑,能和岑博文坐在一起的不是重要合作伙伴就是家人,振中高层都要往其他桌去,平时也没听岑博文说起有这么个亲戚,余光中也没看到他和岑家那些女眷有过多交流,难道他是胜远的人?

恍惚间,卓嘉莉已找到自己的名牌,正好和神秘的马尾西装男背对着,她避免对上岑博文的视线,低头匆匆落座。

台上主持人宣布庆功宴正式开始,并将桂达制作的mv作为特别开篇。岑博凝坐在夏霄霄另外一边,她专注地看着舞台大屏幕播放的片子,耳边听着夏霄霄对她传递岑博文服饰信息的感谢,似乎特别开心,眼睛因笑容而眯成一条缝,旁人看来,仿佛一派妯娌情深的画面。

那边厢,岑博文邀请盛天钦上台,和全场宾客一起举杯祝酒,顿时整个会场气氛都被点燃了起来。

卓嘉莉作为胜远项目的大功臣,很多振中高层、员工甚至胜远的人也过来敬她酒,她心里仿佛低气压般一直压抑着无处发泄,不觉来者不拒,酒也喝多了些。

岑博文也在台上一直被人围着碰杯,抽不出身来照顾卓嘉莉,心里很是着急。

大家正觥筹交错之际,主持人上台宣布舞会即将开始。突然,卓嘉莉耳边响起主持人温柔动听却在她听来无比刺耳的声音。

“下面我们有请振中传媒总裁岑博文先生,以及他的舞伴夏霄霄小姐,为我们领舞!”

卓嘉莉刚刚在被人敬酒的空隙坐下喝两口汤,此时陡地在座位上站了起来,脸猛地转向台上的岑博文,红红的脸也刷地翻白。

岑博文原本对着敬酒人微笑的脸也嗖地冷峻起来,他先瞪着主持人,主持人却并没有看他的方向,他突然想起什么般直盯向卓嘉莉方向,被她幽幽冷箭一样的眼神刺得心疼痛莫名。

岑博文赶紧走下舞台欲处理这个意外,夏霄霄已挽着沈碧芸迎上前去,不明就里的人还以为沈碧芸亲自在将儿媳妇夏霄霄交给岑博文。

岑博文英朗的面容此刻更是布满冰霜,但在沈碧芸威严的目光下,他并不敢造次,只得缓缓伸出手臂,沈碧芸这才露出笑容,将夏霄霄的手送上前挽住岑博文的手臂。

第29章 更进一步

岑博文面无表情地将夏霄霄带到舞池中央,夏霄霄一脸幸福地直看着他的脸,毫不介意他石雕般僵硬的表情。随着悠扬乐声升起,舞池中一双银色的俊俏人儿翩翩舞动,大家都赞叹:好一对郎才女貌!

卓嘉莉眼前被迷幻的灯光和银色闪片炫得睁不开眼,她脑子里不停回旋着自己和岑博文在慈善晚会的一舞,而此刻,这个男人正抱着另一个明显被岑家认可的女子在热舞,这两幅画面不断纠缠、分割,将她的心也揉搓得七零八落,也不知是不是酒精的催化作用,她不觉已泪流满面。

舞池中慢慢加入了对对舞伴,众星伴月般围绕着岑博文和夏霄霄。卓嘉莉的手突然被拉住,直往舞池中带。卓嘉莉惊愕地泪腺稍阻,定睛一看,竟是马尾西装男!

岑绍楠本不喜欢这种无聊的应酬场合,无奈岑博文出面相邀,他也闲着,就来这里看看热闹。谁料还真让他看到一场这么精彩的热闹,他的好侄子岑博文和卓嘉莉之间的眉目信息,他在旁看得一清二楚,再结合大嫂沈碧芸的卖力撮合、卓嘉莉在小酒吧的落落寡欢,整个俗套剧情他已了然于心。

人生如此无趣,怎不尽力乐一场?岑绍楠一把将卓嘉莉抱住,毫不避讳地随着音乐旋转了起来,有好几次更是故意转悠到岑博文身旁。

卓嘉莉木然地跟着岑绍楠的步伐摆动,更懒得问他找上自己的原因,反正都不是岑博文,是谁又有什么不一样。

她全身心的注意力都在心底的交战,自己并不是岑博文的正式女朋友,他和谁跳舞、和谁交好,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自己为什么要如此难过、如此煎熬?

岑博文这边也不见得好过。他虽人在和夏霄霄舞动着,眼光却一直飘向卓嘉莉,眼见心爱的女人竟被岑绍楠抱在舞池里转,他的怒火快要从胸腔里喷出来。

这舞终毕,岑博文瞬间松开了夏霄霄的身体,转身就要往卓嘉莉那边走去。夏霄霄却不识趣地挽着她的手。

“文哥哥,我今晚很开心,能和你一起,哪怕只是跳个舞,我都觉得自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

岑博文看岑绍楠搂着卓嘉莉的肩膀往会场外走去,急得他一把甩开了夏霄霄的手,看周围人比较多,还算给她留点面子,只低低地用夏霄霄才能听到的音量厉声道“适可而止”,然后就扬长而去。

岑绍楠估摸着岑博文会追出来,也不着急,带着卓嘉莉慢悠悠地朝场外的休闲小酒吧走去。卓嘉莉酒本来就喝得不少,加上在舞池里转了好几圈,还在神志不清醒的游离状态,也就任由岑绍楠带走,脚步有点踉跄。

岑绍楠和卓嘉莉快走到吧台时,岑博文追了过来,一把将卓嘉莉拽到自己怀里。

“你干什么!”

卓嘉莉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她努力睁大眼睛,发现自己头正靠在岑博文胸前,而他正怒目向着马尾西装男。

岑绍楠也没生气,只不羁地冷笑了一声。

“有你这么对长辈的吗?”

岑博文平日和岑绍楠关系着实不错,刚才情急之下,言语间确实冒失了点,他平缓了一下情绪。

“好,我敬你是我小叔,我不该用这样的态度和你说话,这个是我不对。但是,哪怕你是我长辈,你也不能带走她!”

岑绍楠一番恶作剧心里直乐,不禁还想再逗一下平时不苟言笑的岑博文。

“为什么不能?你没看见她自愿跟我走吗?还有,她是你的谁?你的她又是谁?不是全场都看到你和你那个她刚刚还一起双双拥舞羡煞旁人吗?”

岑博文握紧了拳头,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卓嘉莉在他怀里开始挣扎起来,他顾得摁住她也顾不得对付岑绍楠。

岑绍楠见此情景,也不好再作弄岑博文。

“侄子,跟你开个玩笑,也是帮你守着你的人,喝多了的伤怀的女人很容易做错事的。人我就交给你了,不用感谢我!”

边说,岑绍楠边向大门走去,手在空中潇洒地挥了几下,头也不回地走了。

岑博文愣了几秒,就被卓嘉莉挠回了现实。此时他既不敢将她送回家里,也不能将她带回岑家大宅,沉吟片刻,他打电话吩咐尚清源在庆功宴酒店楼上开个房间,就将卓嘉莉送了过去。

虽说岑博文已经在卓嘉莉房间共度纯洁一宵,如今共处,岑博文仍不觉有点闷热气促。

岑博文将卓嘉莉安顿好,看着她被酒映得粉嫩粉嫩的脸,不觉有点心驰神往。

卓嘉莉突然睁开眼睛,一手拽住他的衣领,声音哽咽。

“坏人!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这边信誓旦旦说爱我,为何转头又要和别人好?你知不知道我心有多痛?”

岑博文从未听过卓嘉莉如此袒露心声,一时无言以对,任由卓嘉莉发泄着情绪。

卓嘉莉嗔怒过后,眼神重渐化迷蒙。

“我自己都不知道,原来很多年前在我们学校的湖边,你已经闯进我的心里,我没奢望过你会多看我一眼。但你、你回来了,你对我时好时坏若即若离,到后来……”

卓嘉莉“后来”了半天,也没找到词,岑博文心疼地将她抱在怀里。

“别说了,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不!我要说!你莫名其妙地体贴我、关心我、照顾我,我很开心,但我也很害怕,害怕这些都是梦,梦一醒你就不在了,不在了……”

岑博文心里像被什么揪着,卓嘉莉每挣扎一下,他就刺痛一下。

“我在,嘉莉,我在!”

听到岑博文说在,卓嘉莉像听到咒语一般,主动索吻。

可一切只不过如昙花一现,卓嘉莉终抵抗不住酒精,竟昏睡过去。岑博文忽见没有了互动回应,女人更已在自己怀里安然入睡,顿时哑然失笑,不禁有些迟疑是否要继续。

从情感上,岑博文恨不得马上将她占为己有,让她安心做自己的女人。但从理智上,他尊重她,不希望两人历史性的时刻她却缺席,哪怕是意志的游离。

岑博文只好不舍地收拾好还没开战就已收兵的凌乱战场。

仿佛做了个很久很久的梦,卓嘉莉摇摇还昏涨的脑袋,艰难地稍稍睁开眼睛。眼前的事物都不认识,应该是个陌生的房间。

她稍稍转了个身,才感觉到腰部长了第三只手,她顿时睡意全无,睁大眼睛顺着手臂看向它的主人,竟是张连睡着都毫无死角的完美脸庞——岑博文!

看被子外的部分,他只穿了身白色浴袍,他的衣服呢?!

卓嘉莉整个人从床上弹起来,目光更是迅速瞧向自己身上——也是白色浴袍!卓嘉莉突然十分理智的觉得这个时候自己应该要尖叫,但张大嘴巴却发现因为恐惧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岑博文被卓嘉莉的动静弄得迷糊地半睁了眼,看她坐在床上,下意识一把将她抱回怀里,嘴里喃喃道:“再睡会。”

卓嘉莉愤怒地用劲推开了他,鲤鱼打挺坐了起来,并夺过整床被子将自己紧紧裹住。

“你对我做了什么!”

差点掉下床的岑博文快被卓嘉莉想要杀人的视线刺得体无完肤,好歹清醒了一点,急忙也坐了起来。

“你醒了?有没有好点?”

岑博文的注意力只在关心卓嘉莉是否已经酒醒,还没有正确理解到她此刻的爆发点。

“你趁着我醉酒,竟然……竟然……”

“竟然什么?”

面对岑博文的“故作不知”,卓嘉莉不知是因愤怒还是因为羞涩,脸憋得通红,比醉酒更厉害。

昨晚岑博文暖玉在怀,还只能端着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可是煎熬了大半夜快天亮才睡着,如今还是头昏脑涨,此刻被卓嘉莉的眼神凌迟了一段时间,脑子好歹重新转动起来。

“你……你别误会,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

卓嘉莉心下一凉,这个男人竟然做了还不敢认?

看着默不作声的卓嘉莉,眼神从震怒到冷漠,霸道总裁岑博文也不禁有些心虚。

“你怎么了?”

“就当我们从来没有认识过,以后各不相干。”

卓嘉莉说完,卷着被子就要下床。岑博文急了,从后面一把将她紧紧抱住。

“你生什么气?你要打我骂我都可以,但不要不理我!”

被箍得不能动弹的卓嘉莉,眼泪突然就像决堤的湖水,哗哗直下。

虽说岑博文自小就被无数女子爱慕追逐,在商场中也是所向披靡无人能敌,但真正面对女人的泪弹攻击,他可是毫无招架之力。岑博文将卓嘉莉扳过来拥在怀内,嘴唇贴着她的额头。

“别哭,别哭,我会心疼。”

“你就知道欺负我,人家还是……你竟然……还不认账!”

岑博文一听,心中满是狂喜,抱着卓嘉莉的手更是用劲,仿佛要将她融进身体里。

“傻瓜!没有经你的允许,我怎么会随意要走你这么珍贵的东西?”

卓嘉莉抬起红肿的眼,看向岑博文。

“你真的没有骗我?”

岑博文低头用额头贴着卓嘉莉的额头,温柔得让人心醉。

“我是很想很想,但是我更希望你是心甘情愿的。”

卓嘉莉头稍向后仰,端详着岑博文的脸,测谎仪一样检测着这句话的真实性。

“那我的衣服……?”

岑博文恍然大悟,用手刮了刮她的鼻尖。

“你喝了多少酒醉成这样?吐得衣服都脏了,我让服务员帮你换好衣服的。”

卓嘉莉想起刚才自己的哭闹,顿时羞得脸颊比眼睛还红。

小女人的娇羞,给这个可爱的早晨,绚丽了如火骄阳。

第30章 恼羞成怒

岑博文的中途离场,不只夏霄霄心中不快,就连沈碧芸也大为震怒。

差不多庆功宴结束才回到座位的岑博凝,不经意地对沈碧芸和夏霄霄说起,在酒店大堂见到堂哥岑博文和个穿橙色礼服的女子拉拉扯扯,夏霄霄顿时梨花带雨,沈碧芸虽经过多年大家族的教养,现下并不发作,但脸色也没好看到哪里去。

翌日中午,将卓嘉莉送回家后再回到岑家大宅的岑博文,一进门就看到沈碧芸端坐沙发正中,脸色乌黑得像要马上电闪雷鸣倾盆大雨。

岑博文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去尊敬地喊了声“妈”。

“你眼中还有我这个妈妈?!”

岑博文站直身子,低着头并不说话。

倪敏儿挽着岑绍康手臂正走下楼梯,突然听到客厅沈碧芸严厉的训子声,陡地缩了一下,扯扯岑绍康就想转身退回房间。岑绍康没理会,拽着她继续下楼。

“说!昨晚那个把你拉走的狐狸精是谁?”

岑博文低眉垂眼,只是身板愈发挺直。

“妈,您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并没有什么狐狸精,不知您从哪里听来这些?”

此时岑绍康和倪敏儿已走到沙发前,岑绍康更是拉住倪敏儿施施然坐下。不用亲眼所见,岑绍康自是知道“狐狸精”是谁,忙不迭地补了几刀。

“博文,这就是你不对了,整个振中的人都知道你送了家公司给那个卓嘉莉,你母亲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你身上也肩负着挑起管理振中、照顾岑家重担的使命,也不要怪你母亲这么紧张你。”

这话无疑给沈碧芸火上浇了猛油。

“你还送公司给那个女人?她使了什么手段媚惑得你团团转!”

岑博文也有点急了,昂起头高声反驳着。

“妈,您误会了,我并没有送什么公司给人,智道还是振中的,我只是派了嘉莉去管理。而且,这次胜远项目这么成功,都要归功于她,这个——”岑博文眼睛冷冷地望向岑绍康,“也是整个振中都知道的。”

“嘉莉嘉莉叫得那么亲热,你还要说和她没关系吗?”

对于沈碧芸的选择性收听,岑博文有点无奈,岑绍康倒是心里一阵冷笑。

“我确实喜欢她。”

沈碧芸虽然已经知道结果,但听到岑博文公然在她面前承认对卓嘉莉的感情,脸上还是夹杂着惊愕和愤怒。还没等沈碧芸开口,岑绍康又急着给她爆了猛料。

“呵,我们岑家的当家喜欢我们岑家司机的女儿,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一家亲呀。”

岑绍康字字说得轻巧喜悦,在沈碧芸心里却是字字如刀,刀刀见血。

“夏家的千金你不喜欢,竟喜欢个下人的女儿!”

“我们不是处在什么封建年代,嘉莉也不是谁的标签。”

岑博文直想撕了岑绍康的嘴,碍着沈碧芸在,他强压着心中的怒火,尽量平静地抵挡着明刀暗箭。

倪敏儿倒是见不得这样压抑的场面,暗暗扯着岑绍康的衣角,暗示他离开。岑绍康看自己要说的也说得差不多了,借口约了人就拉着倪敏儿快意而去。

客厅里复剩下沈碧芸岑博文母子二人。沈碧芸稍稍平缓着急速的气息,一字一顿地说:

“我不管她是谁,你只能和她断绝关系,而且将她赶出振中!”

“我不能。”岑博文轻声地说道,“我不能这样做。”

“这是命令,没有商量的余地!”

“妈!你为什么要阻止我和她在一起呢?你有了解过她吗?”

岑博文因焦急而声音不禁提高了几个八度。

“无需了解!门不当户不对,以后总会有问题的,你是我儿子,我做什么都是为了你好!”

“你是想我好的,就请尊重我的选择、我的决定!”

沈碧芸像不认识岑博文一般,眼神空洞地望着他。

自小岑博文就没有了爸爸,沈碧芸一手一脚将他拉扯大,他一直很孝顺,从不会忤逆她的意愿,这次竟然为了一个卑微的女人,和她强行对着干。在儿子面前,自己竟比不过一个司机的女儿。

“好,很好……”

沈碧芸喃喃自语,自顾自上楼走回房间,独留下岑博文一人默默站在客厅。

岑绍宜和桂达本来也要下楼,但听到沈碧芸和岑博文之间的剑拔弩张,有别于岑绍康的故意惹事,岑绍宜将桂达又拉回了房间。

“为了那个女人,博文都要造反了。”

桂达在修身镜前拨弄着领带,听着岑绍宜的家里长短,也适时诗意地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年轻人,哪个不是年少气盛,幻想轰轰烈烈爱一场?有的爱过,就闯过去了;有的爱过,就黯然回头了。”

当年,桂达和岑绍宜,何尝不是突破身份地位的千差万别而走到一起,时隔多年,岑绍宜反而都忘了,只顾着评论侄子的不是。

“我昨晚顾着和胜远那边的财务总监聊天,没留意原来博文去找那个女人了。倒是你,怎么也离开那么久快散场才回来?”

桂达一愣,借整理马甲沉吟了几秒。

“部门的人把我拉到场外小酒吧去坐了,大家现在扬眉吐气,话多着呢,就多喝几杯多坐了一会儿。”

桂达走到岑绍宜身边,轻轻搭着她肩膀。

“你老公我现在在国际上刚拿了金奖,接下来活会更多,如果冷落了你,你多担待。我有今天的成就,还要感谢你这么多年的不离不弃、默默支持。”

岑绍宜心里一阵感动,这么多年的坚守得到的回报和此刻收获的甜蜜,让她都忘记了自己昨晚也坐在小酒吧里。

卓老三正在车房里细心地擦着车,这么多年在岑家,他都是兢兢业业,用心做好自己的份内事。

“卓司机,大太太有事让你到花园一趟,你可要着急点过去。”

背后响起佣人娟姐的声音,这王秀娟是佣人郭萍的老乡,前几年她先生过世又无儿无女,就来投靠萍姐,岑老太太可怜她无依无靠就收下她在岑家帮忙,寄人篱下的自卑感觉,让她人也变得有点阴阳怪气。

“好的。”

卓老三以前专职服务岑老爷子,岑老爷子走后就只由岑老太太差遣,平日也没怎么和岑家贵人们甚至其他下人打交道。大家也畏他是老爷子身边的老人,平日都恭恭敬敬的,娟姐这般“吩咐”倒是头一回。

卓老三却没太在意娟姐的态度,他心里正疑惑,一向不问世事的大太太,今天怎么会起意叫他过去呢?

卓老三洗洗手,整理了一下制服,就忙往花园赶去。

花园的凉亭里,沈碧芸正端坐椅上优雅地喝着茶。卓老三恭敬地站在一旁好一会儿,沈碧芸都只顾喝茶目不斜视口不言声。直至一壶茶都喝完,沈碧芸才略略抬起头。

“卓司机,你来我们岑家服务,有多少年了?”

卓老三感知气氛有点不对,气也不敢呼吸出声音,认真思索了一会。

“回大太太,已经十年了。”

沈碧芸不紧不慢地泡了壶开水,准备倒到茶壶里。

“这么多年,岑家可有什么对不起你?”

沈碧芸平淡的话语里,却有股让人不寒而栗的冷锋,卓老三虽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也被这冷锋刮得有点手足无措。

“没有没有,大太太,岑家老爷子老太太待我极好。”

“既然岑家待你不薄,为何你不存感恩之心,反倒忘恩负义,非要扰乱岑家!”

沈碧芸柳眉倒竖,瞬间换了嘴脸,要放在古代,估计卓老三也该当场下跪,磕头求饶。

卓老三被这么大顶帽子扣下来,脚都有点抖了,不禁后退了两步。

“大太太,您这话可折煞我了,我又怎么会做伤害岑家的事情?”

“你没有?”沈碧芸步步相逼,“不是你教唆你那个好女儿,她怎么会来勾引我儿子!”

来岑家之前,卓老三还是个五大三粗的货车司机,这么多年跟在儒雅的岑老爷子身边,人也收敛了许多,但性子里的狂野,那是从来没离开过,怎么教训自己都可以,但一牵扯到女儿卓嘉莉他就整个人像刺猬一样竖起了刺。

“大太太,好歹您也是大户人家出身,什么‘教唆’、‘勾引’,嘴巴放干净点!”

沈碧芸也不顾什么身份,整个人跳了起来。

“我嘴巴干净,也要你女儿行为干净才配!也不看自己是什么身份,一个司机的女儿也敢痴心妄想进我岑家的门,我告诉你,只要一天我在,她也别想如愿!”

卓老三虽然对卓嘉莉和岑博文的事情毫不知情,但见沈碧芸像个护犊子的母狮子一般对着他乱吼,这事也八九不离十,此时此刻他也顾不上一对青年男女的情情爱爱,只想着如何维护自己的宝贝女儿。

“我敬你是岑老爷的儿媳,尊称你一句‘大太太’,但也请你的言行举止也配得上我的尊重。我家小莉是否和岑少爷有来往我并不知情,就算有,我也不觉得有何不妥,说不定是岑少爷对小莉情有独钟追着她不放,我觉得我们这些老骨头也管不来。老太太还有事找我,我先行告退。”

卓老三说完,看都不看沈碧芸就扬长而去。沈碧芸恼羞成怒,一把将桌上的茶壶扫到地上摔得粉碎。

躲在不远处树后暗中观察的娟姐正津津有味地看着沈碧芸和卓老三两人刀来枪往,后来卓老三没经允许就自己离开,惹得沈碧芸拿茶壶撒气,碎了一地的声音把娟姐吓了一大跳,眼看电影散场她也只好悻悻走了。

厨房里,岑博凝正在冲着咖啡,她看到娟姐走进来好像遇到什么惊恐事情一样不停拍着胸口,她随口关心了一下。

“娟姐,你怎么了?心不舒服?”

“二小姐,刚才真是吓坏我了,我……”

娟姐刚想打开话匣,突然想起自己是在偷看,不敢说下去。

岑博凝眨了眨眼睛,顺手冲多了杯咖啡,递到娟姐手里。

“娟姐,你别怕,有事好说,来,先喝杯咖啡定定惊。”

娟姐见二小姐岑博凝如此平易近人,心头一热,就拉她坐下将花园里看到的事情说了个一字不漏。

第31章 语重心长

卓老三突然被沈碧芸一顿质问,心情郁闷,就和老太太告了假,想早点回家找卓嘉莉问个清楚。可刚到家门口,竟撞见岑博文靠着车门站着。

岑博文一见卓老三,瞬间站直了身子。

“卓叔。”

卓老三被岑博文妈妈沈碧芸的话堵了大半天,这会儿见到他自然也没什么好脸色,但话语间还算客气。

“既然来了,进去坐。”

“不用了……”岑博文忙不迭推辞。

“我有话和你说。”

卓老三不由分说,自己先开门走了进去。

门里卓嘉莉正抬腿往外走,竟看到岑博文跟着卓老三走进屋,顿时僵住,卓老三身后的岑博文不停和她打着眼色,她看到但也不知该怎么办。

卓老三自己在沙发上先坐下,岑博文和卓嘉莉则茫然在边上站着。

岑博文堂堂振中集团总裁,在自家司机面前,倒显得局促不安手足无措。卓嘉莉也已经是家公司的总经理,平时基本是她坐着员工站着,这会儿在卓老三面前也只能罚站一般。

“你们坐下。”

还是卓老三打破了僵局。岑博文和卓嘉莉对视了一下,看看已被卓老三霸占了的沙发长椅,就将餐桌两张椅子拉过来坐了下来。

“小莉,你和他是怎么回事?”

卓老三开腔就先找熟人下手,岑博文护妻心切,急得只想将所有事情揽下。

“卓叔,是我……”

卓老三却不吃岑博文这一套。

“我没问你!小莉你自己说!”

一物降一物,岑博文被凶得禁了言,怯怯地看向卓嘉莉。

卓嘉莉脑内大乱,只好深深吸了一大口气,趁机整理一下说辞。

“爸,我和……和博文互有好感,但还没有在一起。”

说到最后一句,卓嘉莉的声音不禁有点心虚地明显低了下来。

“什么?”卓老三和岑博文异口同声。

卓老三看着岑博文的反应,心里也明白了个大概,沈碧芸所指控的“勾引”,怕是调转了主角。

要说早上自己不明就里,还真的有点担心是自己家的女儿傻乎乎往岑家的金菠萝身上贴,这下倒好,卓老三不觉身板也挺直了许多,脸上的怒容也消散得七七八八。

这下轮到岑博文脸上聚满了乌云。这个女人怎么到现在还不肯承认和自己的关系,早知昨天晚上就该将她就地正法,让她无从抵赖!

卓嘉莉话一出口也有点后悔,在卓老三面前说这样的话,岑博文的脸该往哪儿搁?她有点惊恐地用余光瞥向岑博文,果然接收到他冰封的眼神。

“那么,你们现在还是普通朋友,对吗?”

卓老三慢悠悠地说着,眼光在他们脸上扫来扫去。

“我觉得不是。”

岑博文直盯着卓嘉莉,像要生吞了她一般。

在卓老三和岑博文的双重压力下,卓嘉莉感觉说什么都不对,她定了定心神,努力要跳出这个话题。

“爸爸,你怎么今天这么早回来?还有,你怎么问起我们这个问题?”

这话还是奏效的,卓老三不禁回想起刚才沈碧芸针一样扎向自己的字眼,这些话要向小辈们说吗?毕竟还牵扯到岑博文的母亲。

“我是看到岑少爷站在家门口,想着他也不会无缘无故来我们这里,刚好也看到你要出门,作为你爸,好歹也要关心你一下。”

卓老三最后还是说不出口,平淡地几句带过,将事情藏在心底,保护着小年轻们的自尊心。

“岑少爷,有什么得罪的,请多担待。”

虽然卓老三一开始态度是有点奇怪,但岑博文和卓嘉莉也没有多想,只以为是个父亲见到有男生找女儿的过激反应。

“小莉,我下午休息,你在家和我一起搞卫生。”吩咐完,卓老三又转向岑博文,“岑少爷,我送你出去。”

看到卓老三下了逐客令,今天的约会该泡汤了,岑博文虽不情愿还是礼貌地跟着卓老三出了门。

到了岑博文的车旁,卓老三才语重心长地和他说起心里话。

“岑少爷,自小你爷爷就对你寄予厚望,这些我都是看在眼里的,我非常明白你对振中和岑家的意义,为此,你的人生也基本设定了要走一条青云大道。”

在实话和好话的交织铺垫下,卓老三才说出最重要的想法。

“我们家小莉在我心里是无价之宝,但对你来说充其量只是路边一朵小野花,我们没有这个福分攀附你,也不想成为你前进的绊脚石。所以,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找她,放过她,也放过你自己。”

拍拍木然的岑博文的肩膀,卓老三转身进屋,重重关上了大门。

这边门关上,那边胜远地产的董事长盛天钦心里却不觉打开了尘封已久的门。

自从那天在庆功宴上见到胜远项目的负责人卓嘉莉,盛天钦的心里就像被什么挠了一下,瘙痒一发不可收拾。

盛天钦和太太袁婧的婚姻,早在十年前就已经名存实亡,秘密分居已久,如果不是忌惮着两个家族的共同利益估计早就分道扬镳。

这十年他身边不是缺乏女人,但基本都只是露水情缘解决一下生理问题,但真要走进他心里的,却只有卓嘉莉一个。眼下老丈人也即将荣休,他和袁婧也该有个决断了,这个时候卓嘉莉来得是那么刚刚好。

初见卓嘉莉,她的能干优秀、她的音容笑貌,都完全符合盛天钦心里对“贤内助”的定义,特别卓嘉莉那双眼睛,竟莫名和他少时一个邻家妹妹的相像,加上她对胜远地产贡献的亮丽业绩,让盛天钦认定她就是他的“福星”。

如此种种,都让盛天钦对这个特别的女人难以忘怀。

宴会期间,卓嘉莉被一个马尾男抱住在舞池里共舞,竟让盛天钦这个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中年男人恨得咬牙切齿,这些本属年轻气盛少年郎才有的火焰,烧得他内心焦灼难耐。

后来卓嘉莉舞后不知所踪,他自己也被振中传媒的人围得走不开,这才稍稍搁下这份莫名的难受。如今独自一人坐在空荡荡的盛家别墅里,那份坐立不安求之不得的凌乱感再度在心里腾起,扰得他心乱如麻。

“敬尧,帮我查一个人,一个小时之内将尽可能多的资料发给我!”

甄敬尧放下手机,苦笑着拍拍旁边辣妹的翘臀,起身快速地穿好衣服。

作为高宁市荣登榜首的富豪的总助,24小时专业高效工作已是他的日常。

一小时后,盛天钦电脑上就收到了关于卓嘉莉的详细报告,从她出生、幼儿园、小学、中学、大学到振中、智道,事无巨细都展示在报告上。可能卓嘉莉自己都没有这么了解自己的时候。

看着卓嘉莉感情史上显示的空白,盛天钦嘴角不由大大地上扬,这么纯洁的女人,一定要收回成为自己囊中之物!

甄敬尧手机再次显示老板的名字,甄敬尧第一时间接通了电话。

“帮我约卓嘉莉,就说是关于胜远的业务要请她公司帮忙。”

“是。”

多年的总助生涯,甄敬尧已学会哪怕多么疑惑,老板不主动说的,自己绝对不多问,只管照命令做好事情便是了。

当卓嘉莉心不在焉地在家里擦着窗户,突然接到了胜远地产甄敬尧总助的邀约电话。她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何德何能,胜远地产董事长竟要亲自见自己?

慌忙答应下来,卓嘉莉从椅子上蹦下来。

“小莉你怎么了?这么大了,还像个小孩子一样蹦蹦跳跳的。”

“爸,我现在要收拾一下,不能陪你搞卫生了,晚上还要见个客户。”

卓老三皱起了眉头,难道又是岑博文那个冥顽不灵的小子?

“见客户?晚上还见什么客户?”

“之前我做的那个大项目的老板,胜远地产的盛总。”

胜远地产在高宁家喻户晓,卓老三自然也知道,见卓嘉莉指名道姓,说谎也不至于抬这么个大人物出来,就没再追问。

卓嘉莉闻闻身上的汗味,估摸着离见面还有点时间,赶紧去洗了个澡,换了套整洁的白色职业套装,略施妆粉就出门往见面地点赶去。

盛天钦让甄敬尧在半山一家常去的非常有情调的餐厅订了张桌子。还没到时间,盛天钦就像个毛头小子一样焦急地等在了位置上。

时间还早,天还没黑,盛天钦看着窗外白蒙蒙的景色,想着待会整个城市亮起灯来,一定美得让即将到来的女人移不开眼睛。在那个时刻,自己如果向她表白,会不会吓到她?还是让她感动得热泪盈眶?

整个高宁市也没什么女人能抵挡住“盛天钦”这三个字的魅力,这点自信他还是有的。

离约定时间还有5分钟,卓嘉莉故作镇定地走进餐厅,被服务员引到了盛天钦预订的桌子。

卓嘉莉一身纯洁的白,剪裁得体的西装套装将她修长的身型修饰得相当好看,盛天钦看到心心念念的标致女人来了,正想抑住内心的雀跃站起来,谁知卓嘉莉身后还走出来一个圆圆的女孩子。

“盛总您好,非常感谢您对我们智道科技的关照,这位是我助理郁眉,我想着要谈合作,多个人能多个点子,您不介意吧?”

卓嘉莉努力平息着盛天钦过人气场带来的压迫感,尽量平静温和地寒暄起来。

涉世未深的郁眉同样也被盛天钦不怒而威的气派所镇住,慌乱地向他主动问好。

盛天钦本想挪动的身躯此刻稳稳地钉住椅子。这个蠢女人,怎么还带着千伏大灯泡来?

明面上看不出任何波澜的盛天钦得体地稍稍伸出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卓嘉莉和郁眉才战战兢兢地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夜幕下,窗外的城市夜灯终于星星点点地亮了起来,盛天钦表白的美梦落了空,不觉有点气闷。卓嘉莉见盛天钦脸色有点暗,只道他这种大人物就是这样的,也没多想。

郁眉倒口无遮拦,想到啥就说啥,完全不经大脑。

“盛总,看您面有难色,请问是胜远遇到什么难题需要我们智道帮忙吗?”

卓嘉莉闻言大吃一惊,胜远这种巨无霸公司会有什么“难题”用得上智道“帮忙”?脚不禁狠踢了郁眉一下。郁眉低低“哎呀”了一声,手忙伸到脚上揉搓了起来。

“盛总,不好意思,请您别见怪,郁眉年纪还小,人比较直率,她的出发点倒是好的。”

卓嘉莉忙向盛天钦解释。盛天钦倒也不恼,他向不远处的甄敬尧招了招手。

“两位,这位是我总助甄敬尧,关于胜远和智道的合作,我想由他介绍会更为详尽,或者请郁小姐和甄总助坐到那边慢慢聊细节,我和卓小姐在这里继续谈谈合作框架事情可好?”

郁眉先是被虽有点年纪但亮颜不减愈显成熟有魅力的盛天钦所震慑到心神,后又被款款走来的甄敬尧晃了眼睛。怎么莉莉师姐身边都是帅哥美男,她是天生招帅体质吗?

像被下了降头一样,郁眉乖乖地跟着最善于为老板排忧解难的甄敬尧坐到店外的露天桌,盛天钦心里暗松一口气,终于可以和卓嘉莉独处了。

第32章 各怀秘密

卓嘉莉并不知晓盛天钦是要使开郁眉,只道他要和自己谈什么合作大事,身子往前倾,双手搭在桌子上,以示重视。

盛天钦看着卓嘉莉清澈的眼神,竟有点久违的心跳加速,但毕竟是老江湖了,他举起红酒杯,敬了卓嘉莉一下。

“卓小姐,上次在庆功宴比较仓促,还没来得及好好感谢你。因为你,胜远的业务得到爆发式的增长,这杯我敬你!”

说完,盛天钦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卓嘉莉因前一晚才酩酊大醉,此刻不敢随意追酒,只客气地抿了一小口。

盛天钦见卓嘉莉只喝了一点点,打了个响指叫来部长。

“盛总,请问您有什么吩咐?”

盛天钦是这家餐厅的熟客,部长自然也对他恭敬有加。

“这酒不合这位小姐的胃口,麻烦你帮我换上你们餐厅最好的酒。”

卓嘉莉一听,忙拨浪鼓似地摇头。

“不不,不用换了,酒很好,只是我不怎么会喝酒。”

部长尴尬地站在旁边,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盛天钦也没有为难他,朝他微微扬了扬手。

“那就按卓小姐说的先不换了。”

像获得圣旨一样,部长赶紧退下。

“没经你同意,我帮你点了这家餐厅的一些招牌菜,现在先上几道特别的前菜,希望你喜欢。”

盛天钦绅士地拍拍手,一位小提琴家边走进餐厅边优雅地拉起琴来,训练有素的服务员们推着几辆餐车紧随其后。

第一辆餐车上赫然只放着一束红玫瑰,服务员小心翼翼地将红玫瑰捧起送到卓嘉莉跟前。

卓嘉莉惊愕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刚才进餐厅时只顾看着盛天钦,没心思留意周围的环境,这时她才发现餐厅里除了他们两个,并没有其他客人,显然是被包场了。

见卓嘉莉并没有接过红玫瑰,盛天钦示意服务员将红玫瑰递给他,他亲自将花放在卓嘉莉面前。

“嘉莉,为免生分我就不叫你卓小姐了。到我这个年纪,再要像小男生一样花时间去追求一个喜欢的女人未免太过做作,但我也愿意为你去做一些浪漫的事情,例如——”

盛天钦将玫瑰向前推了推。

“我向你坦白,我现在虽然并非单身,但我和我太太其实早就没有了感情,很快我们也会完成一些该办的手续。这辈子我身边是有不少女人,但真正能走进我心里的,只有你。”

盛天钦也没想到,自己能那么自然地说出这么多麻溜情话,不禁将自己感动了。

“也只有你,让我产生了和你共偕白首的想法,而不想只委屈你成为我的情人。”

相比盛天钦的自我陶醉,卓嘉莉脑子里只有无边的轰鸣,绝不亚于中午在家门口见到卓老三带着岑博文走进来那一幕。

面前这才第二次见面的商场巨鳄竟在对自己这条小金鱼表白?今天是愚人节?还是周围其实有很多暗藏的摄像机在拍搞怪真人秀?

一天两趟刺激,极大地挑战着卓嘉莉的心理承受能力。

后面的餐车还候在一旁,对着魂飞天外的卓嘉莉,盛天钦微微一笑,挥手让第二辆餐车上前。

服务员打开餐车上的盖子,将第二盘东西送上桌——十本红彤彤的不动产权证。

“这些是我在高宁的一小部分物业,包括洋房、别墅、商铺等,作为代表我诚意的见面礼,明天我让甄总助将这些物业都转到你名下。”

卓嘉莉盯着别人奋斗几辈子都无法企及的资产摊开在面前,却毫无喜悦之感,只感觉这些小本本都在张开血盆大口,像要把自己活活吞了一般。

盛天钦只道卓嘉莉是高兴坏了还没来得及有反应,他挥手将最后一辆餐车也招上前来。他亲自打开盖子,取出里面一颗鸽子蛋般大小的钻戒。

“就像刚才说的,我不能像不懂事的小男生一般追求你,但我会向你展示我百分百的诚意和决心,我能给你的是最实际的安全感,嫁给我,戴上它很快你就是盛家的女主人。”

卓嘉莉手脚冰冷,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

此时,如果不是盛天钦疯了,那就是自己疯了,竟出现如此严重无稽的幻觉!

“盛总……你……你在开什么玩笑?”

看着盛天钦拿着钻戒向自己伸出的手,卓嘉莉都顾不上尊称,好不容易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身子也不由自主地往后缩。

盛天钦眯眼看了看眼前似乎真的被吓得缩成一团的女人,与刚才的轻柔不同,他手霸气一挥,让小提琴家和服务员们退去,然后站起来走到卓嘉莉身边的椅子坐下。

卓嘉莉被气场十足男人的黑色气焰所包围,冰冷的手脚不自觉地开始发抖,片刻都挪动不了毫无知觉的身躯。

盛天钦废话都懒得说,直接上前一把抓住卓嘉莉的右手,就想将钻戒往她无名指上强套。

女人这么神圣的时刻,竟要被眼前这个男人放纵肆虐,霸王硬上弓,卓嘉莉腾地无名火起,精气神都回来了,她挣脱了盛天钦的手欻地站起来,厉声道:“盛总,你还是叫回我卓小姐吧,恕不奉陪!”

匆忙拿起包包,卓嘉莉头也不回地小步往餐厅门外跑去。

露天吧里,郁眉正一脸花痴地看着甄敬尧阐述胜远和智道合作的想法,忽然看到卓嘉莉一晃而过的身影,她喊了几声也没见卓嘉莉回头。

还算重色轻友的病症没有深入骨髓,仿佛在参与相亲节目的尾声,郁眉对甄敬尧快速说声“有缘再见”,也抄起随身物品跟着追了上去。

甄敬尧张着嘴看着两个风一样的女子,老半天才想起老板盛天钦还在餐厅里,看这仗势估计情形不妙,他赶紧往反方向跑去,好第一时间安慰失意的老板。

此时,盛天钦攥着手中的钻戒,眼神还随着卓嘉莉远去的方向而出神。

在他身边转悠的比卓嘉莉年轻漂亮得多的女人没有一千都有几百,但从来都只有她们缠着他奉承他,而没有谁竟敢拒绝他。

那些女人都说仰慕他英俊能干,但盛天钦心里明白多半都只是冲着他的万亿身家而来。

但今晚,这个出身普通家庭的女子,在他音乐、鲜花、房产和钻戒四重冲击波的攻击下,竟然能不为所动全身而退,他第一次感觉到原来天之骄子也有挫败的时候。

可多年的纵横商场经验,也铸造了盛天钦越败越战越挫越勇的好胜心,卓嘉莉这座高峰,竟莫名让他产生了必须征服的新鲜感。

仿佛要将世界上最坚硬的钻石徒手捏碎,盛天钦握着拳头嗖地站起,却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对着旁边战战兢兢的甄敬尧清晰地下达命令。

“明天继续帮我打个电话给智道,直接打给刚才那位郁助理,就说一个星期后双方就今天谈的意向进行进一步的洽谈,让他们准备个详细的方案。另外,胜远愿意按今天说的出双倍价钱把项目交给智道处理,但是必须由他们总经理卓嘉莉亲自带队执行。”

盛天钦凌厉的眼神一沉。

“并且,过程中每天需直接向我报告。”

甄敬尧一字不漏地将盛天钦的吩咐记在脑子里,心里却是另一番滋味。

中年男也有春天,看来这回是棋逢对手,老板铆足了劲也要将卓嘉莉这只小鸡逮回巢里了。

郁眉气喘吁吁地追上卓嘉莉,心想老娘这一身不为男人少根毛,倒要为女人掉斤肉。

卓嘉莉被拉住手臂,身体一个激灵,狠命要甩开身后的人。

“莉莉师姐,是我!”

卓嘉莉像被叫回了魂一样,看到郁眉顿时整个人软瘫了,一屁股坐在地上。

郁眉吓得一把扶着卓嘉莉。

“你怎么了?怎么坐到地上,快起来!”

卓嘉莉摆摆手,钉在地上反复做着深呼吸,过了好一会儿,气息才慢慢缓过来。

“扶我起来。”

郁眉赶紧拖起卓嘉莉,卓嘉莉脚还有点发麻,差点站不稳又要倒地,还好壮实的郁眉给了她强有力的臂弯。

“师姐你究竟怎么了?撞邪了似的,真把我吓坏了。”

卓嘉莉用自己冰冷的手给发烫的脸降着温。

“我都怀疑自己撞邪了。”

“啊?现在感觉怎样?要不要找个大师看看?”

卓嘉莉不由想起刚才在餐厅“异常惊悚”的一幕,胜远地产的盛天钦向自己求婚这样荒谬的事情就算说出来又有谁会信,还是当自己撞邪算了。

“现在应该没事了,我们回去吧。”

大大咧咧的郁眉也没深究,扶着卓嘉莉在山间转了两圈,终于遇到辆出租车下山去了。

对在场的郁眉都没好意思详说的事情,对岑博文就更难以启齿。卓嘉莉卷着被子折腾了半天,还是将晚上发生的事情烂在肚子里。

思绪凌乱的她,也没发现岑博文离开她家后竟没了消息。

岑博文同样也在自己床上变化着姿势,无法入眠。母亲沈碧芸的厉言、卓嘉莉父亲卓老三的肺语,像交响曲一样在耳朵里回旋。来自两个不同阶层家庭的压力,他并不是没有想过,但此时没有一点思想准备的同时来袭,还是让他心底承受着百倍的煎熬。

昨晚之事让他深深感到自己对卓嘉莉的爱恋,已在心里刻下永难磨灭的烙印,这种珍爱的感情,胜于皮相的迷恋,更胜于庸俗的情欲,简而言之,他不能没有了她。

如今,母亲阻拦、卓叔规劝,都想硬生生将卓嘉莉从自己世界里剥离,这种切肤之痛,不是他本人,根本无法感同身受。

这无异于夺他性命。

岑博文很想将事情和卓嘉莉交心攀谈,但他并不想她也要承受如他一样难言的痛楚,他必须想出两全其美的办法,扫平千军万马,将她风风光光地迎入岑家。

于是,各怀心事的两人,各带着对对方的关切、思念,和着不能说的秘密,艰难入梦。

第33章 莅临指导

接到甄敬尧电话的郁眉,兴奋得整个人从座位上跳起来,差点鞋子都掉了,一溜烟似地跑进卓嘉莉办公室。

卓嘉莉前一晚没睡好,现在头还晕晕的,看着郁眉夸张的神态举止,她的眉头愈发紧皱。

“有什么事坐下来慢慢说。”

“莉莉师姐,刚才甄敬尧打电话来!”

“谁?”

卓嘉莉一时没想起这位兄台是何许人也。

“甄——敬——尧!那位大帅哥!”

对于郁眉凡是个男的都认帅哥的特质,卓嘉莉已经见怪不怪,只是她不知道其实只有在她这里郁眉才有那么多的眼福。

看着卓嘉莉嫌弃的眼神,郁眉急得再补充了一下。

“甄敬尧,胜远地产董事长的总助,昨晚才见过,你不记得了?”

一听“胜远”两个字,卓嘉莉没由来地打了个哆嗦;再听到“盛天钦”三个字,卓嘉莉简直要瑟瑟发抖出新高度。

昨晚这么惊心动魄的场面,她又如何能忘记。

“他找你干什么!”

郁眉并没有听出这句话的语气,以为她的莉莉师姐终于关心起她的大帅哥。

“昨晚他和我讲了胜远和智道合作的意向,今天他打电话来,说他家老板要师姐你亲自负责这个项目,下周就要过来看我们的方案了。最最重要的是,他们高于市场价2倍来请我们干活!”

卓嘉莉完全没有在听胜远开出的诱人筹码,她整个脑子回想的都是要自己“亲自负责”这几个字。

昨晚自己的态度还不够坚决?盛董事长还对自己抱有幻想?自己究竟有什么地方让他如此记挂?

郁眉看着发呆的卓嘉莉,伸手在她眼前猛挥了几下。

“莉莉师姐,莉莉师姐!”

卓嘉莉的眼睛焦点终于聚回郁眉脸上。

“师姐你发什么愣呀?是不是开心傻了?你准备派谁一起参与这个专项?”

卓嘉莉将头靠在椅背上,努力让自己放松下来。

“让我先考虑一下,你去忙你的事情吧。”

郁眉不舍地“哦”了一声,边向门外走去边回头,卓嘉莉却没有留她的意思。

原本郁眉还想得意地将昨天甄敬尧和她说的想法夹杂她对甄敬尧的评价,和卓嘉莉倾诉一番,谁知卓嘉莉却丝毫提不起兴趣,还硬生生中止了话题,她一肚子的话实在憋得慌。

等吱吱喳喳的郁眉离开,办公室里终于清静了。卓嘉莉转动椅子,忧伤地望出窗外。

在商言商,胜远开的价格,对智道来说是大利好,公司经营,始终是看利润的,没有人嫌钱多。

但是她又很明白,胜远之所以会不计成本将生意给智道,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自己如果答应,一来容易让盛天钦误会自己欲拒还迎,二来也是给了机会他纠缠自己。

但如果不答应,也不知会否牵连到振中,怎么说胜远也是振中最大的客户,智道作为振中的子公司,竟敢公然不接胜远的项目,传出去怎么也是智道理亏,胜远迁怒振中也是极有可能的事情。

一旦牵扯到振中,那就是牵扯到岑博文,卓嘉莉断不能因为自己的私事而影响到这个男人的事业,而且,没有他,就没有智道,更没有今天的自己。

将其中的利害关系仔细梳理了一遍,卓嘉莉心里已经有了决定。

重新被卓嘉莉叫回办公室的郁眉,两眼发光,期待地看着卓嘉莉。

“小美眉,胜远这个项目我们必须认真对待,你马上帮我召集各部门最优秀的人员组成专项小组。同时,也由于这个项目的重要性,从今天开始,你,上班时间特别是和胜远接触沟通的时候,必须寸步不离地跟着我!我俩一起为这个项目努力,好不好?”

能加入项目小组,也就是说能经常见到甄敬尧大帅哥,郁眉开心得直想在卓嘉莉脸上狠狠地亲一口。

卓嘉莉明着不能拒绝胜远的项目,心里盘算着只要不给盛天钦和自己独处的机会,相信他也耍不了什么花样。

郁眉就是个绝佳的挡箭牌,只是有了昨晚的经验,接下来卓嘉莉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郁眉离开自己半步。

此时此刻,盛天钦对于卓嘉莉来说就是个头号危险人物,他身边的人在卓嘉莉眼里也随之标有“危险”的记号。

卓嘉莉不由敲了敲郁眉乐过头的圆脑壳,脸上故意露出嫌弃的表情。

“提醒一下这位小姐,上回你不是还对着尚清源直流口水的吗?怎么这么快又移情别恋到那个什么甄敬尧头上?”

郁眉毫不介意卓嘉莉的眼光,一脸花痴浮于脸上。

“追得帅哥多自有帅哥回应,好歹我也不能吊死在一棵树上吧?主要还是森林足够大,秀木那么多,不攀白不攀。正所谓‘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嘛!”

看着郁眉在自己的爱情小世界里出口成章摇头晃脑,卓嘉莉无奈地翻着白眼。

“我看你是要鱼与熊掌都不松,竹篮打水一场空。”

郁眉忍不住上前挠着卓嘉莉痒痒。

“我看你倒是羡慕我桃花多……”

这阵短暂的轻松愉快,很快就给研讨方案的忙碌所彻底掩盖。

之前胜远和振中的合作,单纯是让振中做网络渠道宣传,这次胜远直接找智道,则是要开发属于胜远自己的app。

如何将房地产开发、销售、住户、商户、物管、智能家居、周边服务等板块有机结合起来,是这周智道要重点考虑的问题。

做硬件软件智道很在行,但要跨界整合房地产的多功能内容板块,这对外行的智道项目小组来说可是个不小的难题。

卓嘉莉将这个项目也写了立项报告发给了岑博文,岑博文倒没细究为何胜远会直接找上智道合作,只想着是之前做的宣传案子给胜远留下极好的印象,刚好胜远有这样的需求就自然而然地联系上智道了。

只是胜远给到智道的成本倒是让岑博文暗暗觉得可疑。

盛天钦是商界大佬,像给振中1000万奖励这样的事情并不是没有,但那也是振中给出了远超预期的满意答卷后,胜远才“任性挥霍”的,像这次事都还没开始做,胜远一下子就开出2倍酬劳,这内里有什么盘算很难不让人怀疑。

为免岑博文担心,卓嘉莉对盛天钦的行为避而不谈,只道胜远既然出得起钱,智道定必回报同样甚至更多的热忱做好项目。

还有两天就是和胜远会面洽谈的日子,卓嘉莉和项目小组成员正在会议室针对不知第几十稿的方案讨论得热火朝天,岑博文带着尚清源又来探班了。

郁眉一看到尚清源,又是眼里冒着金星,晕眩得不行,屁颠屁颠地跟在他身后帮忙分派下午茶蛋糕饮料,那个一天到晚挂在嘴边的大帅哥甄敬尧都不知被扔到什么地方去了。

好几天没见面的岑博文和卓嘉莉因各有心事,一见到面竟有点尴尬,一头一尾坐在会议桌两端,像隔着银河的牛郎织女。

郁眉眼里只有尚清源,并无暇理会莉莉师姐和大大老板的异样。尚清源倒有点奇怪地来回看着他们两个。

没来的时候,岑博文老惦记着要来智道,真来了倒扭捏了起来,还不坐到日思夜想的女人身边;这卓小姐也是奇怪,平时在人前她对师兄是不怎么热情,但也不至于如此生疏。

这两个人,有问题!

尚清源借口出去倒水,把郁眉也拉到会议室外。

“郁助理,你家老板最近怎么回事?”

“你说莉莉师姐?很好呀,就是忙了点,天天为了胜远的案子废寝忘食。”

“忙归忙,她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情?”

郁眉皱起眉头,很认真地思索着心仪男子的问题。

“哎,还真有!上周我和她去见胜远地产的盛董事长时,她还对我说撞邪了!”

尚清源一听暗觉不妙,赶紧让郁眉将她所了解的整件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他。

究竟卓嘉莉在餐厅里遇到什么事情,听完尚清源复述的岑博文眼睛盯着车子正前方,眼神里流露着逼人的寒光。

不管是谁,动他岑博文的女人就不行!

时光飞逝,很快就到了和胜远地产面谈的日子。

胜远地产董事长要亲临智道科技,公司上下都严阵以待。大家端坐在自己收拾得干净异常的座位上装着忙忙碌碌,余光都不由自主地瞥向大门那端,时刻准备着接受高宁市首席富豪的检阅。

卓嘉莉入主智道时,将前台换上个醒目标致的小姐姐。这位小姐姐得知平日只能在公开媒体上仰望的盛天钦本尊要来,特意凌晨三点起床沐浴更衣梳妆打扮,说不准还真能被他看上走上人生巅峰呢。

时针指向10点,盛天钦终于率队出现在智道门外。智道员工多是些不经事的年轻男女,被那气势场面震得像着了魔般纷纷起立。

卓嘉莉带着胜远项目组成员站在门口夹道相迎,盛天钦主动伸出手握住卓嘉莉的手,

卓嘉莉老半天才甩开盛天钦暗下力道的手。盛天钦得意地微笑了一下,向公司里走去,卓嘉莉不得不刻意保持距离跟在他身边为他引路。

郁眉见到跟在盛天钦身后的甄敬尧,心里又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她快步走到甄敬尧身边,仿佛很熟络地轻声为他介绍起智道公司的布局摆设。

前台小姐姐折腾了老半天,却发现盛天钦眼角都没瞧过她,有点懊恼地在原地僵笑着。

胜远智道双方分宾主在会议室落座完毕,盛天钦却拍拍自己椅子一边扶手。

“卓总,能否请你坐到我旁边,这样我能更清楚听到你的介绍,有不明白的地方我也能更方便提问。”

盛天钦提出的要求合情合理,卓嘉莉并没有拒绝的理由。她心里虽一百个不愿意,表面还是点点头,让人另外拿把椅子放到盛天钦身边,正要坐下。

“盛总,感谢您在百忙之中抽空亲自莅临指导!”

会议室门口突然响起一把充满磁性与威严的男性声音。卓嘉莉转头望去,竟看到天使一般的岑博文正从门外走过来。

岑博文不经意般用身体挡在卓嘉莉和盛天钦中间,向盛天钦伸出了手。

面对这“不速之客”,盛天钦面不改色,也不站起,只客套地伸出手和岑博文轻轻碰了一下。

岑博文顺势在盛天钦示意卓嘉莉坐下的位置上落座。卓嘉莉见机马上回到自己原来的位置上坐下。

“盛总,由于您是我们振中以及智道的最重要的大客户,所以和您合作的项目将由我亲自负责。”

岑博文转头看了一眼一脸愕然的卓嘉莉,继续礼貌而坚定地正对着盛天钦。

“至于卓嘉莉卓总,会好好协助我将项目完成并交到胜远地产手上。”

第34章 伏兵四起

真心缘何妆假面正文卷第34章伏兵四起半路杀出岑博文这个程咬金,精明过人的盛天钦隐约也猜到岑博文和卓嘉莉之间并不只是上司下属这么简单。

被岑博文这么一搅和,盛天钦会上也无心听事,借口有约会议中途离场,带着甄敬尧板着脸匆匆离开了智道科技。

等盛天钦这道低压槽离开,不只卓嘉莉松了一口气,就连郁眉这个小花痴也终于放下了一颗吊着的心。

甄敬尧和尚清源同时出现在她面前,两个都是旗鼓相当的如花男子,真的无从抉择。郁眉不知在心里感叹了多少句“我太难了”。

盛天钦乌青着脸坐在房车后排沉默不语,坐在前面副驾位的甄敬尧更是呼吸都不敢发出声音,就连平日习惯沉默不语的司机也感觉到空气中的低气压愈发谨言慎行,车也开得异常平稳,以免让自己送到枪口上。

好不容易到了胜远总部大楼,盛天钦迈步就往大堂里走去,甄敬尧拿着智道项目的文件夹一路小跑才跟上盛天钦的步伐。

好不容易到了盛天钦皇帝般的办公室,甄敬尧战战兢兢地将装着智道方案的文件夹工整地放在盛天钦面前,盛天钦却一手将文件夹拨飞出几米之外,“啪”的一声响天彻地。

甄敬尧吓得第一次怪爸妈将自己生得如此高大,恨不得自己长矮几分,好躲在低处不被老板看见。

“这就是你的调查结果!”

甄敬尧一时糊涂,不知盛天钦说的是哪件事,只得低头怯怯地发声。

“盛总,请您明示。”

“你还在我面前装蒜!是嫌我刚才不够丢人吗?”

甄敬尧认真回想了一下刚才在智道发生的事情,终于想明白了盛天钦因何震怒。

他确实调查到卓嘉莉没有什么感情史呀,怎么凭空又跳出个振中的话事人插一脚?

但这责任也不能就这么推回给老板,甄敬尧将所有的委屈都烂在肚子里,只管一个劲向盛天钦认错。

盛天钦暴躁地扯下领带。

“我就不信,我盛天钦看上的女人竟然要不到!”

遣走所有人,岑博文走到卓嘉莉身边,身子靠在会议桌边双臂抱在胸前,眯着眼看着她。

卓嘉莉被他的眼神盯得有点发毛,稍稍拖开了椅子,和岑博文保持着距离。

岑博文弯下腰,一把将她连人带椅都拽到自己跟前。

“你要瞒我到什么时候?”

卓嘉莉不由一阵心虚。

“我瞒……瞒你什么?”

“今天我不出现,你是不是就由那个男人任意宰割?!”

看着眼里要喷出火来的岑博文,纸终归包不住火,卓嘉莉抿紧双唇,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多得郁眉供出餐厅的事情,有钱使得鬼推磨,在些许利益面前,当天负责送花送房产证送钻戒的服务员们抢着给尚清源提供第一手独家信息。

要不是背后还牵扯到振中的深度利益,怒不可遏的岑博文简直要和胜远划清界线,从此再无任何瓜葛。

眼前这瘦削的小女人被自己吓得缩成一团,岑博文原本剧怒的心一下子也恨不起来。他慢慢吐了一口气,温柔地抚摸着卓嘉莉的脸,手指慢慢移动到她的下巴,将她的脸轻轻抬起。

“我没有要责怪你的意思,我知道你也是迫不得已,你也不会主动去招惹他。只是,我不想别的男人对你有非分之想,哪怕多看你一眼,我都嫉妒得要发疯!”

岑博文身子往前倾,近距离凝视着卓嘉莉清澈而逐渐泛起烟气的眼。

“你是我的,只能属于我,永远。”

“永远”二字瞬间融入两人嘴唇的亲密接触里。

除了对卓嘉莉心心念念的人,还有对岑博文虎视眈眈的人。

夏宇亨从加上国回来后就没少听夏霄霄哭诉,一来二往搞得他心里厌烦得很,就又将岑绍康揪到会所来。

搬出沈碧芸都没能将岑博文拿下来,岑绍康也相当懊恼。此刻,他像个小学生一样身子前倾端坐在沙发上,头低低的不敢直视在另一张沙发上吞云吐雾的夏宇亨。

这回没有了温柔貌美的按摩师,夏宇亨身后只站着两个戴着墨镜的魁梧大汉。

“我说岑老弟,你的办事效率我真的不敢恭维,之前还拍胸脯说一定办妥,如今过去多久了,你的好侄子貌似还是不把我霄霄放在眼内!你真以为我不敢动你!”

岑绍康一个哆嗦差点从沙发上摔下来,好不容易稳住心神,他才颤颤巍巍地回答。

“夏哥,不是我不尽心尽力,实在是那小子油盐不进不识好歹,连生他养他那位的话都敢违抗……”

“达成什么目标是我说了算,怎么做成是你的事,我再给你一个月时间,要么还钱,要么让你侄子和霄霄定下关系,否则你就等着你的双手双脚不知被扔到哪个垃圾桶!”

夏宇亨走到岑绍康身边,艰难地伏下圆滚滚的身躯,眼睛盯得岑绍康毛骨悚然。

“你别看我两个兄弟man得很,他们口味可刁钻了,而且技术一流,保证让你流连忘返食髓知味!”

夏宇亨直起身,阴险的气场愈发浓烈地笼罩着岑绍康。

“下回再有闪失,我先让他们好好招呼你!”

岑绍康终于撑不住,瘫坐在地上。

不知怎么离开夏宇亨会所的岑绍康,坐在驾驶室里一个劲地发抖,车钥匙塞了好几次都没塞对钥匙孔。他干脆将钥匙扔到副驾位,整个人陷进车椅里。

一直这么被夏宇亨辖制着,岑绍康没一刻感觉安宁,这时他是连抢劫银行的心都有。

如果不是公司大权不在自己这里,动用几千万对公司来说也只是毛毛雨。这一切,都是岑博文给害的!女人不要,面子不给,还独揽公司大权,老天怎么这么不公平!

还有那个低贱的卓嘉莉,不知使了什么狐媚手段将岑博文迷得七荤八素,硬是让旁人无法走近岑博文半步!

岑绍康双手重重地击在方向盘上,脑子被怒火剧烈焚烧,快要喷出黑烟。

岑绍楠正在工作室里对着一枚男模特在画着素描。从型男看他及他回应的眼神,画完画后多半会有好戏上演。

“咳咳。”

工作室门口突然响起几丝不自然的咳嗽声。

岑绍楠慢悠悠地转头看过去,见是上次几乎要将他碎尸万段的岑博文,眼睛又专注回在面前的人与画上,仿佛刚才门口有的只是透明的空气。

庆功宴上,岑博文多少有点理亏的意味,这时在小叔岑绍楠的地盘,他更不敢造次,恭敬地在门上敲了几下,才自顾自走进来。

“岑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岑绍楠心里其实并没有什么芥蒂,只是好歹摆摆长辈姿态,也让岑博文长长记性。

“小叔。”

“有话就说,来找我这个闲人做什么?”

岑博文有点不好意思地看看静止不动的模特。型男见虽来了个超级大帅哥,但终归打扰了他们的雅兴,眼神也有点幽怨起来。

岑绍楠停下手中的画笔,示意型男去更衣室穿衣服,型男才不情不愿地离开。

“现在可以说了吧?”

岑博文因和岑绍楠年纪相差仅十岁,且岑绍楠自小就放荡不羁,也相当于岑博文半个玩伴,所以两人关系一直不错。

“上回是我莽撞了点,请你原谅。”

“上回?有发生什么事情吗?我不记得了。”

岑绍楠将卷起的袖子慢慢放下来,坦荡荡地看着岑博文。

对于岑绍楠的性子,岑博文倒是十分了解,看他表情也自知无事,顿时心下敞亮。

“我今天过来是想拜托小叔帮我画幅画。”

“画画?真是稀奇,就你这鉴赏水平,人家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什么都有,谁想到岑大帅哥竟然没有艺术细胞。”

“我没有艺术细胞有什么关系?你有就行了。”

岑博文嬉皮笑脸起来,也自有一番风味。这对岑绍楠来说本就是举手之劳,也就没有什么推托的理由了。

“大少爷,你想画什么?”

“一张合照,‘人工’合成的合照。”

岑博文从兜里掏出一张照片,看样式像是从员工资料里“偷”出来的证件照。

岑绍楠一看,不由一下子乐了。

“哈,这么多痴情的人里,你该能挺进榜首了吧!不用说,合照的另一半就是你自己吧?”

岑博文一手勾住岑绍楠的肩膀。

“我就说小叔你是全天下最聪明伶俐、最通情达理的人!”

岑绍楠一耸肩卸下岑博文过来讨好的手。

“去!你女人在时倒恨不得吞了我,这时就不用装什么叔慈侄孝了!”

“你大人有大量不要计较!你见过她,相信就只有你最能画出她的神韵——还有,我的帅气!”

堂堂一个人前人模狗样的霸道总裁,为了个女人竟在自己面前撒娇卖萌,岑绍楠压抑着想吐的冲动,拼命挥手下起逐客令。

知道岑绍楠其实已经答应下来,岑博文也没有多留,轻快地往工作室外走去,边走还不忘给小叔塞点甜头。

“辛苦你了,回头我给你介绍几个漂亮温柔的姑娘,让你开心开心!”

“留着给你自己开心!”

岑绍楠在岑博文身后大声回敬。

岑绍楠的秘密,岑家上下并无一人知晓,哪怕是岑博文也毫不知情。

见岑博文想用女人“收买”自己,岑绍楠知道卓嘉莉并没有将她看到的事情说出来,心里不由对这个女子也敬重了一分。

“就当感谢你吧。”

岑绍楠喃喃自语,在画架换上一张空白画布,夹好卓嘉莉的照片,就全情投入自己的创作世界,全然不记得更衣室里还待着个可怜的男模特。

第35章 瓮中捉鳖

真心缘何妆假面正文卷第35章瓮中捉鳖岑老太太郭亭方虽系出名门,但她其实是家里小妾生的女儿,上面还有出身正室的两个哥哥和一个姐姐。

幸好岑老太太的爹爹郭太爷非常疼爱她和她的母亲,岑老太太在家中的地位倒是没有其他家族同样身份的女子那样不受人待见,一直能跟最优秀的教养嬷嬷学习,自是一派正牌富家小姐的样式无异,后来更还能嫁到岑家这样的高门大户做当家主母。

为此,对于门第之见、家庭出身,岑老太太一向不太看重。

郭太爷之所以那么器重岑老太太的母亲,皆因她性格纯良,深明大义。岑老太太自小在母亲身边受教,也是乐观豪爽的性情中人,最看不得贵门内的明争暗斗波谲云诡。

可以说是人是鬼,在精明且见怪不怪的岑老太太眼中,难有半挂漏网之鱼。

夏霄霄上回假意乖巧地跟在沈碧芸身边为她和岑博文做早餐,今日又借口精通穴位按摩要再来为自己舒展筋骨,可岑老太太是何等人物,短暂的接触,她对矫情的夏霄霄已是内外透视了个遍。

女子可娇贵,但不可过分刁蛮任性捏腔作势,是岑老太太对自家女子的教养之道。岑家几位女性后辈,明面上确也不敢踩这条红线。

虽不好拂了夏霄霄的“好意”,岑老太太平静地被夏霄霄倒腾肩颈腰背臂腿半个小时之后,还是推说年纪大困了,要回房间小憩。

夏霄霄平日被人服侍惯了,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在岑老太太面前做足了贤良淑德的戏,其实也已经手脚酸软,叫苦不迭,这下正好找到了下台阶。

夏霄霄执意要扶岑老太太回房间,岑老太太懒得和她言语推托就同意了。

之前来岑家大宅时,夏霄霄只去过二楼岑博凝的房间,这回借送岑老太太回房的机会,她倒想找找她心尖上的文哥哥的房间在哪里。

岑家大宅里,岑老太太住在三楼,隔两个房间就是岑博文房间,除了几间空房,走廊尽头还给岑绍楠留了一间,但自从他开了画廊工作室后就搬出去一直没回来住过。

二楼则是岑家几兄妹外加两个孙女的房间。岑老太太本想让岑博凝和岑博美也搬到三楼陪她,但两个美少女都宁愿留在二楼自在点,岑老太太就随她们去了。

之前从岑博凝口中大概了解了岑博文房间所在,从岑老太太房间出来,见四下无人,夏霄霄就摸着门把手踩起点来。

当走进心爱男人的房间,夏霄霄心跳加速,忍不住左看看右摸摸,什么都觉得新鲜。

岑博文的房间一如他本人风格,白灰相间的色调,干净整洁,严谨清雅。

夏霄霄不觉走进衣帽间,手在岑博文一排西装衬衫上轻轻抚摸,文哥哥怎么穿什么正装都那么好看?

夏霄霄不由想起在拉弗大学的新生欢迎仪式上,英气逼人的岑博文正是穿着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作为优秀学长代表,自信地站在演讲台上为学弟学妹们致欢迎词。

就在那一刻,夏霄霄和在场其他师妹一样,已情不自禁地陷进了通往岑博文的流沙河里。

和其他人不同的是,还没有人像夏霄霄如此,第一眼就知道,此生,岑博文将是她为之奋力争取的唯一归宿目标。

更没有人像夏霄霄这般,为了这个目标,无所不用其极死缠烂打,倾情演绎着山无棱天地合的现代新篇。

这么多年,她是想尽一切办法出现在岑博文面前。社团活动、公益慈善、游学交流等等,只要有岑博文的场合,基本都有她夏霄霄的身影。

每到新学期开始,夏霄霄的舍友都会笑话她一件事情——她记岑博文的课程表,甚至比自己的还要记得牢。

于是,岑博文的同学,也大多认得在课堂上来旁听,但从来不看老师只看着岑博文的小师妹夏霄霄。

如果她能将这股锲而不舍刻苦追求的精神用在自己的学业上,说不定连诺贝尔奖都已经拿到了。

夏霄霄从衣帽间走出来,在整齐得仿佛只是个摆设的书桌前坐下。

虽然自己房间每天都有银姐进行收拾,但是对比如此整洁的男人房间,夏霄霄还是不由一阵汗颜。

桌上几无杂物,就一部手提电脑、一个连台历的笔架、一盒抽式纸巾,最“多余”的要数放在笔架旁那个精致的地球仪了。

此刻小孩心性的夏霄霄忍不住伸手,将地球仪转动了一圈,快速转动的蓝色星球将她的眼也晃得有点晕眩。

好不容易停住的地球仪刚好面向夏霄霄停在了大洋彼岸,那片满载她文哥哥珍贵回忆的土地。她不由用手指小心翼翼地触碰上去,眼里流露着一丝怀念的神色,眼前浮现着岑博文的各种英毅神态。

夏霄霄眼光百无聊赖地落到合上的银色手提电脑上,心里痒痒的。面前这个小方盒,就像是岑博文的秘密库,她相当好奇想一窥究竟。

夏霄霄心虚地看了看房间门口,确认安全之后,才颤颤地掀开电脑屏幕。

电脑只是待机状态,登陆界面背景是一片绿色的大草坪,远处还有些像教学楼一样的建筑物。

“这里是哪里呀?”

看着不像系统提供倒像是手拍的背景照片,夏霄霄隐隐觉得有点不安,可很快她又被密码输入框所吸引了过去。

“0808”、“950808”、“19950808”……

连着输了几遍岑博文的生日,都显示密码不正确,夏霄霄气鼓鼓地重新将电脑屏幕盖了下来,从椅子上起来再在房间里其他地方溜达。

看了一会儿也乏了,夏霄霄一下子倒在岑博文的床上,这股只在梦中漂浮的气息扑面而来,她感觉仿佛整个人都被一阵淡淡的幽香所包裹起来。

细细抚摸着柔软的床单,嗅着床铺所散发的诱人味道,她不由自主幻想着自己正被那道耀眼的光所笼罩,幸福地沉溺于宠爱当中。

突然,夏霄霄心头一震,将衣服领子扯低一点,然后拿出手机在岑博文的床上摆了个妩媚的姿势,微调角度自拍了好几张,然后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他的栖息之地。

岑博凝这段时间都在学校忙着写毕业论文,也很少在家闲逛。夏霄霄在岑家大宅转悠了一圈没找到什么乐子,就灰溜溜地回家去了。

前阵子,夏霄霄的出现,岑博凝是被叫回家里或者参加活动作陪了好几遍,这次答辩在即,她实在无暇奔忙就推辞了。

除了年龄,在良好的家境、姣好的容貌、聪明的底子上,岑博凝和夏霄霄倒是非常相像,不同的是,夏霄霄把岑博文作为人生唯一追求,对自身的提升倒是不多关注,岑博凝却不一样,她非常了解自己需要什么,并为之以自己的方式去奋斗。

不同于大家族里其他早被长辈安排好人生的女子,岑博凝自小就对自己的发展很有主见。她很多同学都在大学选择了出国留学,她倒出人意表,非要留在高宁大学,还废寝忘餐修了广告和管理双学位。

学校已经直接给优秀的岑博凝保研的机会,而且广告系管理系随她选,谁知她又在众人疑惑不解的眼光中高调选择了放弃,和其他平庸的同学们一起规规矩矩毕业。

由于岑博凝两个学位都要答辩,因此她的毕业也比别人要忙活好几倍。

这样家财万贯、美貌优秀的女子,在高宁大学可谓是女神级的人物,虽然还没达到岑博文在学校受欢迎的火爆程度,但岑博凝的名字也当真是大学里很多躁动青年心中难以磨灭的印记。

说来也奇怪,不知是不是岑家的优良传统,尽管追岑博凝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几百,但是岑博凝和她堂哥岑博文一般,硬是对学校里的毛头小子谁也看不上。

倪敏儿有时也关切地想了解女儿的感情生活,但每回都以“学业为重”为理由被岑博凝生生挡了回去。

倪敏儿从学校其他人那里打听,也确实没找到岑博凝谈恋爱的蛛丝马迹,做妈的不免也焦急地操起了心来,很多次都在周末联合其他名媛贵妇,将她们家里的王公子张公子李公子往岑博凝面前带。

一来二往的,岑博凝也厌烦这些“妈妈觉得你需要”应酬,找各种理由推掉了。

这天下午,倪敏儿又在她的闺蜜太太们面前说起了女儿成长的烦恼,不知哪位多嘴说了句“不喜欢男人,难道喜欢女人”,唬得她心里一抽一抽的。

晚上,陪其他太太血拼购物用以平复心情的倪敏儿,疲惫地回到房间。岑绍康也早回了些,正在休憩沙发旁抽着雪茄,一看到倪敏儿满地的“战利品”,眉头就皱起了疙瘩:我这里还欠着几千万的债呢,你倒好,只会无节制地一味刷我的卡!

倪敏儿才没有留意岑绍康的黑脸,她的脑子里还在回旋着关于女儿“不喜欢男人喜欢女人”的大问题,心里也藏不住事,颤颤地向岑绍康求助。

“绍康,你说我们女儿这么大都没有男朋友,会不会……取向上有问题?”

岑绍康心下正烦,蓦地听到倪敏儿的突发奇想,还是这般无稽的想法,非要把“罪名”往女儿身上扣,不由无名火起。

“有你这么当妈的吗?这样说自己的女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后妈!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家博凝又乖又上进,有哪个小子能配得上她?她看得上才怪!”

这么被岑绍康抢白一番,倪敏儿一听在理,提着的心倒是放下不少,可她还是顾虑未完全消除。

“眼看博凝就要毕业了,男朋友都还没有,难道要留在岑家做大龄姑娘?”

岑绍康狠狠地熄掉还剩一大半的雪茄。

“你脑子里就想着拍拖结婚,真是妇人之见!我们博凝这么有出息,怎么着也要在振中占个地儿!”

倪敏儿平日就惧着岑绍康的夫威,被他高声说了一顿,马上就噤若寒蝉,不敢再乱蹦半个字。

对着烟灰缸里星星点点的灰烬,岑绍康心里突然生出一丝希望。

自己在振中也许就这样到头了,但博凝不一样,虽是女儿身,但好歹也姓岑,而且还是个出息的孩子,也是块经营的好料子,让她进振中,说不定未来还真能让她超越岑博文闯出一片天,那自己这二房就扬眉吐气了!

一想到岑博文,岑绍康就想起一个月的最后期限,不由菊花一紧。相对断手断脚,要被那些大汉凌辱自己,更让人生不如死。

如果博凝是个男孩子该多好,起码还有个备胎能塞去夏家那位刁蛮的小姐那里搪塞一下。又如果博凝是个小祖宗,岑家还由不得岑博文在这里耀武扬威!

岑博文!岑绍康把自己的拳头攥得生痛。

眼看一个月限期已近,岑老太太、沈碧芸这条路也走得半通不通,夏霄霄在岑家出没了好些天,本想将他堵住生擒,岑博文却像有千里眼一般,不是在公司加班就是在外面应酬,硬是没让夏霄霄撞上半回。

此刻岑绍康的心似乎和夏霄霄的心紧紧相连,两人心情如同股票熊市,一路激荡而下。

岑博文虽多得上天眷顾,不过也只是一介凡人,他能巧妙躲开夏霄霄“围捕”的灵敏嗅觉,当然也不是无缘无故。

这一切还要多得岑管家的暗中相助。

岑家人并不十分需要被别人伺候,这么大的宅子除了郭萍萍姐、王秀娟娟姐两个佣人,卓老三一个司机,上面还只有个岑管家在协助岑老太太打理着整个岑家。

岑管家岑浩超是岑老爷子的远方亲戚,为人正直勤勉,十来岁就跟在岑老爷子身边,这么多年一直在岑家劳心劳力。他的工作信条无他,一切以岑老爷子和岑老太太的意愿为自己的行动宗旨。

为此,深晓主人脾性的他,看出岑老太太并不十分喜欢夏霄霄,更看出自小看着长大的岑博文对夏霄霄的厌恶。因此,适时地通风报信,帮岑博文逃离夏霄霄的“魔掌”,岑管家义不容辞。

沉湎在应对振中集团事务的充实以及细味和卓嘉莉恋人未满的甜蜜,岑博文单纯地以为刻意避开夏霄霄这只缠人的蜜蜂就可以了。

但避得了一时,还能避得了一世?

这么多天都无法“瓮中捉鳖”,穷途末路的岑绍康,脑瓜子硬是被逼出了狠招。

第36章 暗下圈套

真心缘何妆假面正文卷第36章暗下圈套虽然夏霄霄隔三差五就在岑家大宅里转悠,但还是有所顾忌,从不敢到振中集团公然纠缠岑博文。

岑博文只要堵好家里的防线,也就安然无恙,慢慢也习惯了这种猫捉老鼠的小游戏。

将夏霄霄这类小干扰过滤之后,岑博文更多的精力都放在了振中集团上。

面对如此庞大复杂的机构,在学业上精通管理的岑博文,也得到了非常多的实践机会,操作起来更是得心应手。

振中集团在岑博文的带领下,业务稳步提升,逐渐大家也适应了新式的岑氏权威。

岑博文不仅要对内维持着振中的稳定运行,对外还要面对形形色色的金主爸爸客户。对振中集团一些重要的客户,业务部门有时也会约上岑博文一起去应酬接待。

这天岑绍康突然来约,说要和灿耀珠宝董事长一起吃个饭,想从竞争对手创视传媒那里将灿耀珠宝下阶段的广告宣传业务抢过来。

基于身份的对等,岑绍康建议岑博文也出面洽谈以示尊重。

岑博文本来有个不紧不要的活动要去参加,但重要的是,他还约上了卓嘉莉一起出席。当然,关于卓嘉莉这个小九九他没有向岑绍康告知的义务。

岑绍康听到岑博文另有安排,面有难色,长吁短叹的说约了很久才约到灿耀的董事长,时间不能改。而且,得罪了这位董事长,与灿耀珠宝的合作也就没戏了。

岑博文虽早已答应了活动方会和卓嘉莉一同到场,但岑绍康这边的饭局确实也更重要,不禁有点犹豫。

见岑博文脸色有松动,岑绍康又进言说活动可以让尚清源代他出席。

岑博文沉吟半会,也没多想,就答应了下来,更如岑绍康所建议的将尚清源派去了活动现场。临出发前,他还给卓嘉莉打了个电话,说饭局结束再来找她。

岑绍康终于说服了岑博文参加饭局,更使开了烦人的尚清源,心里不知有多得意。

这次会面由灿耀珠宝落实场地,选在了高宁市一家新落成的豪华酒店餐厅。

到了约定地点,岑博文、岑绍康和传统广告部一个业务骨干走进了预订的包厢,只见包厢里竟已坐着夏宇亨、夏霄霄和两个灿耀珠宝的人。

岑博文一见夏霄霄,暗觉不妙,陡地冷眼望向岑绍康。

岑绍康却对岑博文的异样视若无睹,殷勤地朝夏宇亨方向冲上前去,双手握着他的手使劲在摇。

“夏总,非常感谢您给机会我们振中传媒为您服务!给您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们的总裁岑博文先生。”

要说会面,其实上次在慈媛会为高宁孤儿院募捐活动当晚,岑博文和夏宇亨也算有过一面之缘,但当时人太多,两人又没有什么交集,并未正式认识。

事已至此,岑博文骑虎难下,只得硬着头皮上前握手客套寒暄,心里一边责怪自己竟然不知道灿耀珠宝就是夏霄霄家的公司,一边则盘算着赶紧应酬完走人,速战速决。

夏霄霄守候多日未果,如今终于见到自己心尖上的人,一下子肾上腺素飙升,激动得站起来撑着桌面,眼睛盯着岑博文说不出话。

双方互相介绍出席人员时,岑绍康装模作样地为岑博文介绍起夏霄霄,岑博文也只是淡淡向夏霄霄点了点头。

夏宇亨在一旁亲眼目睹自己宝贝女儿受此冷待,眼角眉梢都聚着怒气。夏霄霄却不管不顾,只要有岑博文的地方,她的眼里就有光。

原本饭桌位置是以夏宇亨和岑博文为首分坐两边,岑绍康突然提议为了使双方有更好的沟通交流,让两家公司的人间隔来坐。

岑博文就这样被塞在了夏宇亨和夏霄霄之间,这么刻意的牵线搭桥,他为自己像个傻子一样被糊弄而就快要七窍生烟,只是碍于这么多客人在场又不好发作。

恼怒之人又何止岑博文一个,但夏宇亨毕竟是老江湖,很快就藏起不快,还似乎很大方得体地教导着夏霄霄。

“霄霄,听说你和岑总是校友?看岑总年纪轻轻就管理起这么大的振中集团,你可要把握机会好好向岑总请教请教!”

夏霄霄巴不得天天粘着岑博文“请教”,忙听话地像捣蒜般不住点头。

夏宇亨稍稍转头又向着岑博文诚恳地抛出橄榄枝。

“岑总,我膝下就霄霄一个宝贝女儿,以后灿耀珠宝也是要交给她打理的。岁月不饶人,我年纪大了,也别无他望,就指望这个女儿能管好公司。”

夏宇亨绕了一大圈,才甩出了自己的筹码。

“霄霄平时最仰慕你的才干,也拜托你对她多指点指点!现在,为显示我的诚意,以往灿耀珠宝的宣传广告都是交给创视传媒的,今年我准备起码将百分之八十的业务都转到振中集团来!”

岑绍康和业务骨干一听,灿耀珠宝的大老板都发话了,新业务合作该没什么悬念,绩效奖金也仿佛触手可及,立刻喜上眉梢,抄起桌上的白酒杯子就要敬夏宇亨。

夏宇亨这段话,明面上是给岑博文面子,与振中集团合作为其贡献业务利润,实质上还有一深层意思,灿耀珠宝就是夏霄霄的嫁妆,娶夏霄霄相当于将整个灿耀珠宝也收在囊中。

岑博文是何等聪明之人,自是听出这层隐晦的意思。这对夏家父女越是不断纠缠甚至以利相诱,他心里就更是对他们的行径鄙夷不屑。

看着满桌的人都兴奋地举起酒杯,岑博文却拿起了面前的一杯茶,慢慢站起递向夏宇亨。

“夏总,开车不喝酒,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感谢你对振中集团的青睐,我们振中上下,特别传统广告部的岑总——”

岑博文向着岑绍康的方向遥举了一下。

“一定会以百分之两百的热忱促进合作,服务好灿耀珠宝!”

夏宇亨和岑绍康的脸色都不自然地变了一下,这岑博文竟然敢公然推酒,不但不给面子,而且,要坏大事。

岑绍康忙走到岑博文身边,将岑博文位置的酒杯拿起,强行换掉岑博文手中的茶杯。

“岑总,人家夏总这么有诚意,这么给面子,我们也不能失了体面,回头我让尚特助来接你,车子方面就不用劳烦您费心了。”

岑博文蹙眉看着手中的酒杯,心下郁结难平。

第37章 如鲠在喉

真心缘何妆假面正文卷第37章如鲠在喉有灿耀珠宝的人在,岑博文心里再恼火也不得不自我消化,只好和夏宇亨碰了碰杯,硬着头皮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夏霄霄紧张地看着岑博文将酒喝完,握着自己杯子的双手也因激动抖动了几下。

一口闷,感情深;两口吞,感情真。岑绍康拿着个酒瓶站在岑博文旁边,这杯刚入口还没咽下,就又给他把杯子倒满。

如此反复几轮下来,饭还没吃,岑博文已经四五杯白酒到肚子。

好不容易大家都坐下来,不知是酒喝得太猛太多酒精上头还是怎么的,岑博文逐渐觉得自己意识模糊,眼前的东西也变得不真实起来。

没过几秒,他终于撑不住,整个人倒在了桌子上。

岑绍康向早有准备的人一使眼色。

“快!”

灿耀珠宝两个壮男赶紧一边一个架起岑博文,就要往外走。

夏霄霄抓起包包,有点紧张又有点兴奋地看了一眼夏宇亨,什么也没说就紧跟了出去。

在早已开好的酒店房间里,只剩下岑博文和夏霄霄两个人。

夏霄霄终于可以在没有外界干扰的情况下和她的文哥哥独处。夏霄霄趴在紧闭双眼一动不动的岑博文身边,手指在他脸上划来划去。

此情此景,她可是在梦中见过无数次,但是现实总与她的梦相反,她的文哥哥老是拒她于千里之外,唯有此刻,这个完美的男人,就在自己面前,这么完完整整的属于自己,真实得有点虚幻。

夏霄霄的手抚摸着岑博文薄薄的嘴唇。就是这张嘴,在新生欢迎仪式上,说着那么自信动听的话语,将自己完全陷在他的世界里。

夏霄霄忍不住凑上前去,将自己的唇印在了岑博文的唇上。可惜,岑博文只是一具没有反应的躯壳,丝毫没有回应夏霄霄的热情,她不禁有点懊恼,但一看到面前的他,兴奋的心情很快又驱赶走其他不快。

夏霄霄的头不禁靠着他,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如果文哥哥的心只为自己跳动,那该多好啊。

夏霄霄没由来的想起了卓嘉莉,眼睛里瞬间流露着凶光,可很快,她又想起了些有趣的事情,整个人乐得要绽开似的。

欣赏了一会儿沉沉睡去的岑博文,她过山车般的心情又回到恼恨的弯道:这些人怎么办事的,只记得下安眠药让他昏迷过去,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啊!

思索了一会儿,夏霄霄把心一横,将两人的衣物扔了一地,然后拍了几张合照,才抱着他一觉到天亮。

翌日早上,头痛欲裂的岑博文被怀里不知什么东西弄得有点痒,他艰难地睁开眼睛,突然看到身上有头栗色的长发,他吓得一把将头发推开,并用被子遮挡住自己。

夏霄霄正做着美梦,突然被推醒,陡地坐起来就要发小姐脾气,一触碰到岑博文冷酷中带着惊恐的眼神,她又马上憋住了已到嘴边的气话,转为娇羞的表情。

“文哥哥,你醒了?”

岑博文看清身旁的人竟是夏霄霄,不觉手脚发凉,一把将身上的被子甩到夏霄霄身上,慌忙在身旁地上捡了件西装盖住自己。

“我们……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你喝醉了,我好心送你到房间休息,你竟然、竟然将我……”

夏霄霄将心里排练了千百遍的话语演绎得身不由己、委屈不已。

岑博文摇摇还疼痛万分的脑袋,昨晚能记起的事情就只有在饭桌上和大家喝几杯白酒而已,之后的情节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看岑博文并不回答自己,夏霄霄又挤出了几滴眼泪,装得楚楚可怜。

“文哥哥,你是要对我不负责任吗?”

岑博文一听,差点一口淤血要吐出来。现在这情况,他还没完全能接受过来。

自己是怎么和夏霄霄上了酒店房间的,又怎么会和她变成如今这个状况,他还一点头绪都没有,在这样的情况下要他负责任?简直是痴心妄想!

岑博文匆匆从地上捡回自己的衣服,背立穿着妥当。末了,他抛下一句冷冰冰的话语:“今天的事情,不许对任何人提起!”

然后,岑博文就头也不回地大踏步走出房间。

随着房门重重关上,夏霄霄攥着床单恨得咬牙切齿。

“铁证如山”你都对我冷漠如此,你给我等着,你的“好事”该知道的人统统都会知道!

岑博文从没如此狼狈地逃也似的离开酒店,他掏出裤兜里的手机匆匆打了个电话给尚清源,让他来接自己。

在等尚清源的时候,心乱如麻的岑博文翻看着手机,昨晚竟有卓嘉莉的几个未接来电。

岑博文心里暗叫不好,昨晚他本来还约了饭局后去接卓嘉莉并送她回家,被这破事一搅和,什么都乱套了。

他深呼吸稍稍平复了一下复杂的心情,回拨了过去。

电话那头响起熟悉的声线。

“怎么昨晚找了你那么多次都没接电话?我看尚特助也找了你好几回,他说也没找到你。”

“我……”岑博文一想到那团白花花的阴影就如鲠在喉。

“昨晚应酬喝多睡了。你找我什么事?”

“你还好吧?声音听起来很累。”

卓嘉莉越是对自己关切,岑博文越是良心不安,但有些话却实在无法说出口。

“还好,就是头有点疼,歇一下就行了。你找我有急事吗?”

岑博文生硬地只想将话题扯离荒唐的昨晚,一个劲地问起卓嘉莉找他的事情。

卓嘉莉之所以左右绕在对岑博文的关切上,也是有事难以启齿,但又不得不说。

“是这样的,盛天钦昨天晚上约我今天下午见,我想着这事还是要先告诉你。”

刚被不省事的夏霄霄弄得一团糟,现在又来个更不省事的盛天钦在对他的女人虎视眈眈,岑博文肿胀的脑袋愈发闭塞凌乱。

“我下午和你一起去,我洗漱一下就来接你,你等我。”

连自己现在身在何方都不敢向卓嘉莉坦白,岑博文含糊其辞,匆匆挂了电话。

攥着手里的电话,岑博文眼内一片迷惘。

第38章 击退情敌

真心缘何妆假面正文卷第38章击退情敌把自己乱七八糟的事情丢到一旁,岑博文整个心里想着的都是盛天钦对卓嘉莉的企图。

岑博文并不担心卓嘉莉心里会没有自己,更不担心她会移情盛天钦,但毕竟盛天钦是城中头号富豪,手段高明,就怕他为了得到卓嘉莉不知会使什么花招,让他们两个防不胜防。

万一盛天钦也如夏霄霄这般无耻——一想到这个女人,岑博文莫名想吐。

在家泡了个热水澡,像个女人一般狠命搓着身上的皮肤,岑博文才感觉好一点。

原本岑博文想借着蒸汽唤醒一下自己昨晚的记忆,但仍是毫无头绪,他干脆将整个人泡到水里,涤荡着自觉肮脏的身躯与灵魂,憋不住了才浮上水面,呼吸到新鲜空气那刻,人还算放松了下来。

洗完澡整理好仪容仪表,岑博文才走到楼下饭厅。

佣人娟姐给岑博文泡了杯咖啡。岑博文口干舌燥,终于有液体入口,咕噜咕噜直下空空如也的肠胃,整个人舒坦了不少。

“少爷,怎么昨晚没看到你,刚刚才看你从外面回来?你到哪里去了?”

娟姐像个老母亲一样分外关心岑博文。

岑博文被戳到痛处,含糊地搪塞过去。

“公司有事。”

娟姐见岑博文闪烁的神情,更觉有事发生。

盛天钦订了家高级下午茶餐厅准备和卓嘉莉二人世界,但当看到岑博文带着卓嘉莉走进来,盛天钦心里对岑博文的敌意又增加了一分。

几次三番,盛天钦和卓嘉莉独处的如意算盘都打不起来,心里也是气闷不已。

“盛总真有闲情逸致啊。”

岑博文貌似恭维地讥笑着盛天钦。盛天钦表面也不恼,礼貌地请岑博文和卓嘉莉坐下。

“难得岑总大驾光临,盛某深感荣幸。”

“作为胜远项目的总负责人,我必须向盛总学习,事事亲力亲为,连个小项目都不放过,才不辜负盛总的厚爱。”

岑博文冷笑着,处处高帽处处怼。

“英雄出少年,振中集团有你坐镇,实在是福气,盛某佩服!”

仿佛卓嘉莉不在场似的,岑博文和盛天钦互相明刀暗枪几百个来回,掷地有声。

一个不惑中年,一个毛头小子,在心仪的异性面前,完全没有了年龄的隔阂,此时仅作为单纯的雄性,赛场争霸。

卓嘉莉身在其中也无可奈何,这场没有硝烟的角逐争斗,好歹还是被来上茶点的服务员打断。

盛天钦本想借这个舒适的环境,好好了解一下卓嘉莉,也让卓嘉莉了解一下自己,被岑博文这么一掺和,被迫变成了胜远app项目沟通交流会。

这次因算是三人小型会议,盛天钦不好再中途离场,只得赔笑看着格外刺眼的岑博文。

眨眼两个小时过去,交流会在一片“欢声笑语”中终于结束,盛天钦起身随手握握岑博文的手,又转向卓嘉莉捏着她柔嫩的手,好一会儿才恋恋不舍地松开。

甄敬尧来接盛天钦的时候,再次感受到那股逼人的杀气,心中叫苦不迭:老板那么多的软妹子不选,非要去捏卓嘉莉那个硬柿子。苍天啊,我太难了!

岑博文将卓嘉莉送到家门口,难得见她还没有下车的意思,忍不住打趣起来。

“是想要请我进去喝咖啡吗?”

卓嘉莉有点羞涩地抿了抿嘴。

“我爸该快回来了。我……我和你有点正经事情要谈。”

岑博文将安全带松开,手搭在她车椅背后,整个身子转过来正对着她。

“你说,我好好听。”

卓嘉莉也将脸转过来,清澈如水的双眸凝视着岑博文。

“刚才在餐厅里,我想了很久,其实,在盛天钦的事情上,我觉得不该依赖你做挡箭牌,你挡得了一次、挡得了两次,难保每回都能挡。而且将你掺杂在其中,少不了挑起他对你不必要的敌意,我不想你受到伤害。”

卓嘉莉貌似字字在说着盛天钦对自己的事情,但却又句句在考虑着岑博文的处境。

“如果他下次再在工作以外对我有别的心思,我会斩钉截铁地告诉他,我不喜欢他,我和他没可能,请他不要再来纠缠我。我想,明确的态度,才是最好的回应。”

卓嘉莉一番话,让岑博文甚是感动。有多少女人,如果有城中两大风云人物为自己争风吃醋,一定乐此不疲,紧抓不放,还到处炫耀来抬高身价证明自己的魅力。

卓嘉莉却并不如此,她只想为岑博文减少不必要的麻烦,处处都在为他着想、考虑,这片纯净的心弥足珍贵。

岑博文向前探去,轻轻碰了一下卓嘉莉的唇,这个吻吻得小心翼翼,仿佛在触碰什么珍品,怕弄碎了一样。

卓嘉莉没有闪躲,而是柔情似水地看着岑博文。

岑博文第一次被清醒的卓嘉莉这般温柔对待,心情大悦。

“你刚才说对不喜欢的人要有明确的态度,那我呢?”

卓嘉莉刚一直纠结在盛天钦的问题上,没想到给自己挖了这么大一个坑,慌忙间指着车窗外。

“我爸回来了!”

话音未落,卓嘉莉就推门下车,一阵风似地溜了。

岑博文紧张地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哪有什么卓老三的踪影。刚想抓住这个狡黠的女人好好“惩罚”一下,让她长点记性,谁知一扭头已被她跑了。

和卓嘉莉的点点滴滴都让岑博文欢愉心醉,哪怕“被骗”,岑博文也感觉浑身舒坦。

可终于静下来一个人独处,早上醒来噩梦般的真实情景,仍然侵蚀着岑博文的心。他眼光一沉,好心情荡然无存,只好默默开着车离开了卓嘉莉家门口。

折腾了一整天,从卓嘉莉家回岑家大宅的路上,岑博文才有闲暇和稍稍清醒的脑袋思考早上的事情。

昨天是二叔岑绍康突然将他叫到有夏霄霄的饭局,也是岑绍康换了他的茶变着法子灌了他几杯白酒。按理说,就算他酒量再不济,也不会一下子醉得不省人事。

还有,他醉了后为什么不是岑绍康送他回岑家,而是要个女人将他送到酒店房间?

这一切都是问题!

岑博文一脚下油门,直往岑家大宅飞去。

第39章 故人出现

真心缘何妆假面正文卷第39章故人出现忙活了一个晚上,夏霄霄只得到被岑博文禁言的结果,这下正在房间里对着东西发脾气,佣人们在门外怎么敲门她都不理会。

就在这时,夏霄霄的手机响了起来,是个陌生的手机号码。

怕是骚扰电话,加上她心下正烦躁,猛地将电话挂掉。但这个电话却是不依不挠,倔强地响了五六遍,夏霄霄忍不住还是接听了电话。

“喂。”

电话那头是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夏霄霄蓦地听出竟是那个早被她抛诸脑后的男人。

“是你?”

“宝贝,这么久没见,别来无恙?”

夏霄霄压抑着对他的厌恶,默然不做声。

见夏霄霄没有回答,电话那头倒是识趣地接下了话茬。

“想必你也没想到我这个故人还有联系到你的一天!是啊,不换个电话号码还真联系不上大小姐你!我也不绕圈子,我想和你谈桩交易,见到我后我保证你会得到高高兴兴的结果。”

“无聊!”

夏霄霄草草骂完就想挂电话,那人却毫不生气,哈哈大笑几声。

“见了我你感谢我都来不及,给你个重要提示,见面地点是——”

那人嘴里吐出了夏霄霄今天中午才离开的酒店名字,还在“重要提示”四个字上加了点阴阳怪气。

夏霄霄不禁大惊失色,这人是知道了什么要来威胁自己?可这事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他又有什么能耐来插一脚?

那人并没有再在电话里给夏霄霄反问的机会。

“30分钟内,在约定地点大堂吧见,不见不散!”

夏霄霄攥着手机,仿佛想徒手将它捏得粉碎。

这个时间酒店大堂吧里人并不多,夏霄霄戴着帽子和墨镜走到“故人”跟前,闷闷坐下。

多日不见,曾经的翩翩男子吴柏洋此刻只像个落魄诗人,眼圈憔悴,胡子拉渣,唯独眼睛里炯炯有神,似乎打了兴奋剂一般。

不想多和吴柏洋寒暄,夏霄霄连帽子墨镜也不脱,直奔主题。

“有什么要说的快说,我可没时间浪费在你身上。”

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看着昔日需要自己帮忙热情无比,如今把自己一脚踢开冷若冰霜的夏霄霄,吴柏洋算是看明白了这个女人,不由冷笑一声。

“霄女神,这么快就和我划清界线,够果断,佩服佩服!”

夏霄霄一副居高临下的模样,仿佛自己永远是吴柏洋一座高攀不起的峻峰。

“如果你今天只为找我来聊天,那么不好意思,我的时间很宝贵,是不会花在废人身上的,先失陪了。”

夏霄霄作势起身要走,吴柏洋眉头一蹙,眼光一沉,一下扣着她的手臂,用力拉她坐下。夏霄霄厌恶地将他的手甩开。

“你别心急,凡事也讲究个起承转合嘛,像昨晚的好戏,也要有个前戏才好精彩地演下去。”

吴柏洋得意地痞笑着,笑得夏霄霄毛骨悚然,特别他竟提起“昨晚的好戏”。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夏霄霄的声音不觉提高了八度,怕引起周围人的注意,她不禁往椅背又缩了缩。

吴柏洋倒气定神闲,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我是不是胡说八道,你自己心知肚明。若要人不知——除非有好处!”

如果不是墨镜挡着,估计吴柏洋可以被夏霄霄的眼神刺得遍体鳞伤。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夏霄霄决定一门心思装无辜,倒要看看这个吴柏洋究竟有什么板斧,敢在她面前装腔作势。

吴柏洋又是冷笑几声,然后拿出手机,接上耳机,打开一条视频,递给夏霄霄。

夏霄霄冷漠地接过手机,戴上耳机看向了视频。屏幕里,竟然是她和岑博文在酒店房间里的一举一动!

夏霄霄泼然大怒,一把扯下耳机,用力得差点将自己的耳环也扯了下来。

“你竟然跟踪偷拍我!”

“不,不,不!”

吴柏洋换了副志得意满的神情。两人地位上的高低也仿佛互换了个位置。

“正所谓‘平日不做亏心事,半夜敲门也不惊’,没有霄女神你的倾情演绎,何来这么好看的电影?”

吴柏洋眯着眼睛往夏霄霄靠得近一点。

“你的身材倒是没话说的,但是手段嘛,可就还差了点,连个男人都搞不定。我可是替你着急,更替你羞愧啊!”

夏霄霄颤抖着嘴唇,怒火盈盘,却又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你说,如果我把这段这么赏心悦目的视频传到网上,又或者,直接交给你心爱的男人,网民会如何?你的男人又会如何?”

夏霄霄的眼睛因充血而红了一片,嘴唇则因颤抖被强行用牙烙出了一道血痕。

老半天,她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你到底想怎样?”

吴柏洋开颜一笑,腰板比什么时候都要直,二郎腿更有节奏地摆动起来。

“一千万,一个小时内转到我账户,视频归你,永无后患。”

“我凭什么可以相信你这个小人?”

夏霄霄压抑着粗气厉声问道。早有准备的吴柏洋从兜里掏出一张机票。

“明天下午,我就会飞往澜汨国,永远不回来高宁市。而且,就算我想留,你觉得我这样的人还能在高宁市有立足之地吗?”

吴柏洋直视着夏霄霄的眼,仿佛他能透过墨镜将她看穿。

“别的不说,你会放过我吗?”

夏霄霄怒烧心火烧眼,心里盘算了无数种让夏宇亨下手对付吴柏洋的方法。

没有得到夏霄霄的回应,吴柏洋也不生气,颇有耐性地拿起桌上的咖啡杯,胸有成竹般敬了夏霄霄一下,再自顾自呷了一口。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不要说我不警告你,我能来找你,自然也想好了后路。倘若我没有安然坐上飞机,自然也会有方法将你的视频传播到浩瀚的网路上,让大家雅俗共赏。你别忘了我以前是做什么的。”

攥紧拳头的夏霄霄盯着吴柏洋一刻钟,眼神里满是要将他生吞活剥的凌厉,快要刺穿墨镜喷薄而出,好不容易才从嘴里轻轻吐了个“好”字。

第40章 找上门来

真心缘何妆假面正文卷第40章找上门来看着吴柏洋乘坐的飞机腾空翱翔天际,夏霄霄的心才稍稍平静了下来。

此时,夏霄霄紧握的拳头里是价值八位数的sd卡,仿佛徒手拿着烧着的炭,她手一松,sd卡就被地心引力牵扯,半秒不敢停留滑落地上。

夏霄霄高跟鞋一跺,将对吴柏洋的愤怒都附在上面,sd卡瞬间四分五裂,她潇洒地脚一扬,sd卡碎片终以优美的抛物线投身海里,沉没无踪。

随后,夏霄霄将吴柏洋上飞机前发来的网盘内的视频狠狠删掉,仿佛在删除的是那个飞机上的卑鄙小人,好让他在世上彻底消失。

夏霄霄的不快随着了无踪影的sd卡和网盘视频烟消云散,心情大好。

此时她的手机也适时响了起来。

“霄霄姐,最近赶毕业论文,我好久没逛街,人都要发霉了,是否有空来陪陪我?”

夏霄霄除掉障碍,下一步就是要去宣示主权,这样的场合怎能没有人相助?

“凝凝,你在哪里?我马上到。”

挂了电话,夏霄霄脸上露出迷人的笑容,转身优雅离开。

原本晴空万里,突然满布密云,仿佛要酝酿一场大风暴。

前一天晚上夏霄霄这边的惊心动魄,岑博文那边却是过分平静。

岑博文赶回家时,竟发现岑绍康和倪敏儿下午就出发去了国外旅行,手机无法接通,他一拍脑袋,早两个星期自己确实审批了岑绍康的年假申请,事情一多就忘了。

但在这样的时刻远走高飞,岑博文心底对岑绍康这个长辈或有的几分善意的疑惑已荡然无存。

这是一桩有预谋的精心策划!

岑老太太难得还没睡,坐在客厅里喝着燕窝,看到岑博文难看的脸色,心里甚是关切。

“博文,发生什么烦心事了吗?”

岑博文一向敬爱岑老太太,不想她为自己担心,不禁责怪自己一时烦躁,脸上没藏住事。

岑博文在岑老太太身旁坐下,手搭在她膝盖上。

“嫲嫲,我没事,只是最近公司事情比较忙,累了而已。”

岑老太太将自己的手覆在岑博文的手上,虽然她年纪大皮肤松弛,但手掌所散发的温暖,让岑博文也增添了不少力量。

“我的好孙儿,我知道在这样的时候突然让你挑起岑家和振中的担子,着实委屈你了。但放眼整个岑家,真正有这样一颗为岑家的心,又有这样能力的人,除了你还有谁?你是我们岑家的希望啊!”

岑博文眼睛微微有点泛红。

“我明白。”

“可是工作忙归忙,你可要好好保重身体,这个无关岑家,无关振中,而是对你自己负责。”

顿了顿,岑老太太又加了一句。

“你的健康平安,也是我这个做嫲嫲的心愿。”

这下,岑博文这个大男人也说不出话,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凌晨,疲惫不堪却又精神高度紧张的岑博文,正在盯着天花板发呆,突然手机短信声响起,他打开手机一看,顿时目露凶光。

注定是个无眠的夜,躲也躲不掉。

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岑博文,心里五味杂陈。

夏霄霄对他所做的一切,都让他异常愤怒,但念在她好歹是个女孩子,只要她不借题发挥变本加厉纠缠自己,他就准备将这件事情永埋心底。

可是,该来的还是会来,没有是与否,只有迟与早。

周末的中午,夏霄霄突然出现在岑家大宅,和她一起来的还有母亲蔡凯琦。

一整夜精神绷紧,岑博文等天拂亮了才睡着,好不容易睡了个小懒觉,一觉醒来已近中午12点。

岑博文穿着白色t恤、卡其色休闲裤和宝蓝色拖鞋,缓缓走下楼梯,和平日西装笔挺纹丝不乱的他比较起来,别有一番风味。

夏霄霄余光瞄到阳光俊朗的心上人,得意之色暗暗飞上眉梢。今日过后,这个男人该就完全属于她了吧。

岑博文的一身灿烂在看到楼下坐着的客人时,收得比雨天收衣服的动作还快,只是脚已经踏下来,一下子也不好抽身离去,只好走近几步,向两位客人微微点点头。

客厅里也热闹得很,沈碧芸挨着岑老太太坐在沙发正中,蔡凯琦坐在岑老太太另一边,岑绍宜和岑绍雅坐在一侧沙发,夏霄霄则挽着岑博凝的手臂坐在另一侧沙发上,大家吱吱喳喳,却似乎都在等着话题主角的出现。

岑博文淡淡打了个点头招呼就想离去,谁知岑绍雅眼明手快一下将他喊住。

“博文,你来得正好,大家都在等你呢。”

岑绍雅这头向岑博凝招了招手。

“快知趣点过来四姑姑这里坐。”

岑博凝乖巧地赶紧挪身,在岑绍雅旁的沙发扶手坐下。岑绍雅刚安排完岑博凝,又安排起岑博文来。

“博文,到霄霄那儿坐。”

岑博文刚想找个借口推掉,无意中看到沈碧芸凌厉的眼神,不好拂了她意,只好面无表情地慢悠悠踱过去夏霄霄坐的沙发,隔得老远坐了下来。

还是岑绍雅管不住嘴,抢着开腔说正题。

“我们正说着你和霄霄的婚事呢,现在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想法,博文你有什么好主意?说出来大家帮你们参详参详!”

一听“婚事”两字,岑博文整个人从沙发上弹起来。他也不看那些三姑六婆,只猛地盯着夏霄霄,厉声道:

“你什么意思!”

“博文,夏太太都在,休得无礼!”

沈碧芸不等夏霄霄回答,亮声挡住了岑博文。

岑博文像没听见似的,一把拎起夏霄霄的臂膀,把她半提了起来。

“我在问你!”

岑博文虽一直对夏霄霄冷淡如霜,但她却从未见过如此凶狠的岑博文,整个人都吓懵了,一时还没顾得上手臂的疼痛,舌头都在打结。

“文哥哥,你……你别这样……”

蔡凯琦见爱女被人如此欺负,急得也站起来,想弄开岑博文的手。

“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手动脚!”

暴怒的岑博文还算顾忌着蔡凯琦,用力一甩手,夏霄霄跌坐在沙发上,蔡凯琦也被这股力震得脚下一个趔趄,幸好勉强站稳了。

沈碧芸气得脸色发青,猛地站起来向前扶住蔡凯琦,蔡凯琦大度地拍拍她的手,示意自己没事。

另外一张沙发上的三个并不相干的女人面面相觑,缩在一旁不敢吭声,只管隔岸观火。

“博文,闹够了!”

沈碧芸压抑着怒气,向岑博文发出最后警告。

第41章 竹篮打水

真心缘何妆假面正文卷第41章竹篮打水岑博文看向沈碧芸,同一方向也看到了靠在椅背气定神闲仿佛早已把控一切的岑老太太,他突然大受启发,也将本应属于自己的怒气平息了下来。

岑博文正眼也不看夏霄霄,转向蔡凯琦真挚地道歉,态度转变之快,让人愣是摸不着头脑。

“夏太太,刚才是我失礼了,非常抱歉,请原谅!”

在场的人除了岑老太太都懵了,还有这般仿佛平常开合开关那么简单的情绪操作?岑老太太见岑博文领悟得那么快,心下高兴得很,表面仍是默不作声,仿佛事情最是与己无关。

沈碧芸扶蔡凯琦坐下,自己也坐回原位,只是看着岑博文的眼神里多了许多警惕防备,随时都准备当众教训儿子。

岑博文干咳了几声,平静地面对大家。

“各位,我不知道大家刚才因为什么误会谈起了我所谓的‘婚事’,我和这位夏小姐最多是校友,恐怕连朋友都算不上,所以也不会有什么进一步的发展要劳烦大家。”

看岑博文突然平静得仿佛在诉说别人的故事,夏霄霄心里老不是滋味,她一个女孩子家“恬不知耻”地上门谈亲事,岑博文倒好,三下五除二撇得干干净净,那天晚上的事情他真以为想忘就能随随便便忘掉?

“文哥哥,你怎么能这样说呢?你是要对我不负责任吗?那天晚上你……你要了我就想当没事发生?”

夏霄霄戏精上身,豆大的泪珠说来就来。

除了岑博凝年轻姑娘听了这话有点羞涩地低着头,其他人生阅历丰富的长辈们,无不脸色一变,心中各有想法。

先是岑博文两个姑姑,她们才不理会她们的侄儿和谁结婚。原本她们以为夏霄霄母女俩上门只是舔着脸要贴她们岑家门楣,谁知原来背后有这么劲爆的“始乱终弃”戏码,这也够她们背后分享感受很多天了。

蔡凯琦原本也只以为上门只是走走过场,没说几句就要谈起婚礼的细节,谁知岑博文这么“无赖”,竟毫不顾及她们的脸面,当面推托。

女儿夏霄霄也是心直口快,将这样的话在大庭广众下说出,都不知接下来要怎么收场。

沈碧芸倒是心知肚明,只是碍于太多人在场,她这个守寡多年的活“贞节牌坊”不由听得有点面红耳赤。

岑老太太还是面不改色,夏霄霄越是扭捏,岑博文越是冷静,她就越坚信真相终会大白。就算真相真如夏霄霄所说,她聪明伶俐的孙子也会有解决的办法。

“我做过的事情从不后悔,但是——”岑博文重新向夏霄霄投向凌厉的眼神,“我没做过的事,也绝不会让人随意诬蔑!”

夏霄霄被盯得一阵阵心虚,但事到如今,硬着头皮也要演下去。

“文哥哥,那天早上在酒店房间里,你还让我不要告诉别人我们的事情,怎么这下又说是‘没做过的事’,你让我一个女孩子家该怎么办……”

夏霄霄越说越激动,泪水快要将脸上的粉洗得干干净净。

岑博文以前以为夏霄霄最多只是娇生惯养,有点刁蛮,这下可真是大开眼界,不由为自己一直以来远离她的直觉手动点赞。

“夏小姐,我劝你善良,这是我最后一次的容忍和客气。”

“啪!”一声震耳欲聋的掌掴声将夏霄霄震得忘记了哭泣,好半天她才反应过来,是旁边的岑博文被狠狠地扇了脸。

“逆子!我命令你马上向霄霄道歉!”

这巴掌让岑博文的心也火辣辣的。岑绍君过身早,岑博文可以说是沈碧芸一手带大的,自小手指头都不舍得被人碰碰,现下沈碧芸竟在这么多人面前打了他一巴掌,脸还好,心太伤。

眼下单凭言语是无法说得清了,岑博文看了一眼还在看戏的三个女人,转而看向岑老太太、蔡凯琦。

“妈,你别生气,有件事情我需要和你、嫲嫲还有夏太太私下聊聊。”

夏霄霄一听,暗觉不妙,她一把抓着蔡凯琦的手使劲摇头。

岑博文见状,为免再生枝节,先把路堵死。

“我劝你最好坐在这里!”

夏霄霄被唬得只好眼睁睁看着蔡凯琦等人跟着岑博文走向了偏厅。

等大家都在偏厅坐下,岑博文将偏厅门锁上。

“在场是我最亲的人,还有当事人最亲的人,也为了大家的名声与面子,所以我才要关起门来给大家交代一件事情。”

岑博文将偏厅的投影幕打开,手机用蓝牙连接上播放仪,并将声音关掉,播放了一条视频。

画面中岑博文是怎样被两个男人架进房间,夏霄霄又是怎么撩拨他未遂的场景,电影般一帧一帧播放着。

岑老太太这么处变不惊收放自如的人,脸上也抑不住惊愕与愤怒。

“够了!”

蔡凯琦不知该向谁发脾气,只怒声止住播放,面无血色。

夏宇亨和夏霄霄在岑绍康的献计下,布下了那晚的圈套,而蔡凯琦一直被他们蒙在鼓里,还真的以为岑博文因醉酒和夏霄霄做了一夜真夫妻,心想天助我也,遂带着夏霄霄上门讨个说法,虽知实情竟是这么丢人,还要生生丢到岑博文长辈面前。

要说情绪变化,谁也比不上刚刚还盛气凌人的沈碧芸。

视频中的女主角,她一直以为人品家世都与岑博文最是绝配的女孩子,内里竟是这般卑劣肮脏,她望向岑博文略略浮起的半边脸,甚是心疼,不停责怪自己不分青红皂白下手太重。

蔡凯琦从偏厅出来,二话没说拉起夏霄霄就要告辞。

夏霄霄一直忐忑地在客厅里等待他们的谈话结果,谁知蔡凯琦出来也不解释,一个劲拉她走,不由急傻了。

“妈咪,我们不是还有事情要谈吗?怎么就这样走了?”

蔡凯琦罕见地瞪了夏霄霄一眼。

“你不要,我还要面子!”

沈碧芸也不挽留,扶着岑老太太就往楼上走去。

岑绍宜、岑绍雅见好戏毫无征兆地散了场,虽满肚子都是疑问,但看向从偏厅出来的人的脸色都甚是墨青,也自觉无趣四下散了。

岑博凝原本想追出去,好送送夏霄霄她们,但见两位姑姑都屏气息声,还是留在客厅不敢造次。

岑博文独自坐在偏厅里闭目养神,好等外面的人都散去。他虽艰难赢了场大胜仗,但终归弄得心力交瘁疲惫不堪。

第42章 不知去向

真心缘何妆假面正文卷第42章不知去向被岑博文和夏霄霄无意中“联手”,搞得辛辛苦苦创立的公司都没了的吴柏洋,又怎会让夏霄霄一人逍遥快活?

夏霄霄“慷慨挥洒”的一千万到账后,吴柏洋就给岑博文发了个视频片段,对岑博文这样的公司总裁,完整视频的好处费是足足比夏霄霄提升了3倍。

尽管是笔巨款,但起码彻底断了夏霄霄对岑家和自己的纠缠,也是值了。岑博文也没多想,就和吴柏洋完成了这笔“划算”的交易。

这时,不管夏霄霄再怎么捶胸顿足,扬言对他千刀万剐,吴柏洋都毫不在乎了。

虽然之前被迫卖掉智道科技的钱已挥霍干净,但如今动动手指头和嘴皮子,大几千万就到手,吴柏洋忙不迭脚底抹油,海外天南地北游荡,要找到他也许要下辈子了。

被夏霄霄这么一闹,岑家一家子也没胃口围在桌前同台吃饭。

原本用来招待蔡凯琦和夏霄霄的精美佳肴,尽都分派完毕,由佣人们送到各人的房间。

唯独懊恼的沈碧芸,还在暗暗生着闷气,似乎要惩罚自己眼瞎心盲一般,让娟姐将饭菜原封不动又搬了回去。

目前最自在的还要数刚才一场风暴的风眼——男主角岑博文。

岑博文将夏霄霄毫不留情地赶了回去,也算放下了心头大石。

如果真的与夏霄霄发生了什么难言的关系,他简直觉得是人生的最大污点。

一个人坐在宽大的饭厅餐桌前,岑博文拿毛巾包着个鸡蛋轻轻揉着自己的脸。冷静下来,沈碧芸刚才那巴掌还是下足了劲头,现在哧哧生痛。

无聊的岑博文拨通了卓嘉莉的电话。清除了荆棘这么放松的时刻,如果能见到她那就完美了。

电话响了很久却没有人接通,岑博文悻悻地挂了电话,也许这时她在午休吧,“拼命三娘”也有需要休息的时候啊。

岑博文想起最后一次在卓嘉莉家门前轻轻吻她,她回应自己含情脉脉的样子,他不禁咧开嘴笑得像个小孩,没留神将愈发高肿的脸扯得生痛,急急用手掌托着脸,可不一会儿还是忍不住又痴痴傻笑起来。

虽然大部分人都在,但大家都相当有默契地躲在房间里,这个周末岑家大宅也显得越发安静。

难得耳边没了聒噪的岑博文,周日又给卓嘉莉打了个电话,这回干脆提示对方手机已经关机了。

已经两天没有听到心上人的声音,岑博文不禁心生疑虑,莫非这个女人手机又忘记充电了?之前也不是没有试过这种情况。

第二天一大早,仍无法联系卓嘉莉的岑博文放心不下,就将周一的会议全改到周二,然后让尚清源载自己去智道科技找她。

刚到卓嘉莉办公室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一声惊呼。

岑博文一个箭步冲进去,里面没有卓嘉莉的身影,却只有圆圆的女生郁眉一人。

郁眉手里颤抖地拿着封信,身上的脂肪都跟着无规律抖动起来。

岑博文一把夺过郁眉手中的信,是卓嘉莉的字迹无疑,信里只说她要离开这个城市,且以后都不再回来,智道暂时由郁眉负责管理,直至振中集团派出新的总经理人选。

没有任何理由。

她竟然无缘无故留下封信就离开了智道?!

她竟然一声不吭就将自己狠狠抛在脑后?!

岑博文大惊失色,脑里盘旋着无数个问号和感叹号,转身就想往外跑,还是尚清源瞄了几眼信上内容后一把拉住了他。

“岑总,发生了什么事情?你要去哪里?”

岑博文被问怔了——对啊,目前什么状况?自己要去哪里?

岑博文逼迫自己集中精神,脑子快速转动了起来。

他上周五才送卓嘉莉回家,两人还在车里温情了一会儿,但周末两天都没有她的音信,也就是说,周五晚上或者周六上午她遇到了什么事情!

周六正是夏霄霄上门搞了场大龙凤的日子!

夏霄霄!岑博文拳头捏得生痛,大阔步朝门外迈去。

尚清源赶紧跟在岑博文身后,路上还不忘回头大声交代郁眉。

“郁助理,你先按卓总说的去做,帮她看好公司,其他的我去处理!”

尚清源的话就像给郁眉打了强心针,她重重地点点头,崇拜地望着尚清源远去的身影,势要将他的托付融在骨髓里。

就为了尚清源一句话,也为了莉莉师姐的意愿,守好公司郁眉义不容辞。

路上,岑博文自己抢先进了驾驶位,车子开得飞快。

尚清源在一旁一边提心吊胆,一边帮岑博文将夏霄霄家的地址找了出来。

夏家别墅在高宁市另一座山上,也是辉煌气派,岑博文却无心欣赏,车到门前一个急刹,下车就上前将大门拍得乒乓响。

尚清源强忍着刚被车颠得想吐的欲望,匆匆下车紧跟其后。

好一会儿才有佣人前来开门,她还没来得及开口问找谁,岑博文就一把推开她,冲进了夏家。

夏宇亨是何等人物,他家里也是有好些保镖在各个出入口把守,一见岑博文要硬闯,立时围上来要开群架。

岑博文也不怯场,卷起袖子就想迎架。

自从岑老爷子十年前差点被绑架,岑家的孙子孙女可都是跟厉害师傅正儿八经学过功夫的。特别孙辈独苗岑博文,那是岑老爷子亲自在旁监督下练就的一身硬功夫。

尚清源倒是个不折不扣的花架子,这个秀才看着汹涌而来的兵,只管躲在岑博文身后直哆嗦。

就在双方就要动起手来的时候,夏霄霄气吁吁地跑了出来,斥退了保镖们。

刚才门口的吵闹声引起了她的注意,还以为发生了上周末的事情,她以后都没机会见到岑博文了,谁知道她的文哥哥竟然还直接到家里来,她一时喜出望外,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冲了出来。

“文哥哥,你怎么来了?快到里面坐。”

看到夏霄霄,岑博文努力抑制着自己已在爆发边缘的情绪,唯独一脸阴霾却是无处可藏。

“不用了,在这里说就行。你究竟对嘉莉做了什么?”

夏霄霄一听到“嘉莉”两个字,脸煞地白了。

第43章 四下寻找

真心缘何妆假面正文卷第43章四下寻找为了周六上岑家去逼岑博文娶自己,夏霄霄可是做了好些扫除障碍的动作,例如将她和岑博文的合照以及她自个儿在岑博文床上的自拍,点对点精确地发送到卓嘉莉的手机里。

可一看到岑博文想吃了自己的神情,她又释怀了起来,想必这个男人和他的爱人之间该玩完了吧。

她夏霄霄得不到的,卓嘉莉也别想得到!

想到这里,夏霄霄不惧反喜,笑声在偌大的花园里随风飘荡,听着听着又仿佛只是可怜的苟延残喘。

“你笑什么?”

岑博文牙咬得咯咯响,却不敌夏霄霄放浪形骸的笑声。

“我笑你和我一样,无怨无悔守着某人,却竹篮打水一场空,到头来一无所有!”

岑博文被彻底激怒,眼睛像要喷出火来,一纵身右手掐住夏霄霄的喉咙。

“她究竟去哪里了?!”

夏霄霄一下子呼吸不了,双手扳着岑博文的手指,脸涨得紫红。

尚清源一见情势不妙,赶紧上前拉住岑博文的手腕。

“师兄!师兄!不要做傻事!”

退到远处的保镖也看到这边的异样,纷纷又快速围了过来。

见岑博文没有撒手的意思,尚清源也不够力气掰开岑博文青筋凸显的手,就怕夏霄霄快要支撑不住了,他慌忙在脑里竭力搜索着安抚的话语。

“师兄,这个女人死了,你就不能知道卓小姐的去向了!”

“卓小姐”这三个字就是夏霄霄的救命稻草,岑博文瞬间心下一动,手随眉头一并松开。

夏霄霄跌坐在草地上,双手撑着下颚,大口喘着粗气,脖子上一条明晃晃的勒痕,触目惊心。

一排保镖五六人齐刷刷地挡在夏霄霄前面,握拳作格斗准备。

岑博文却似乎根本没看到他们一般,眼神直刺向夏霄霄。

“快说!”

夏霄霄终于呼吸恢复顺畅,勉强从草地上站了起来。

“那个女人去哪里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该永远都找不到她了吧。我要你像我一样好好品尝,失去一个人的痛苦!”

在夏霄霄这里硬是问不出什么,岑博文不愿再浪费时间,也不想再看见她,转身就往门外走去。

保镖们见来者欺负完小姐就要跑路,正要上前在拳头下讨个公道。

“不要追了。”夏霄霄冷冷吩咐道。

卓嘉莉在哪里,夏霄霄确实不知道,反正岑博文不可能属于自己,就让他“好好”去找,“好好”受折磨。

还有个盼头去寻找,总比她就算知道人在哪里却已不能挽回要强。

尚清源担心盛怒的岑博文情绪失控,主动请缨做回自己本分,重新掌控了方向盘。

岑博文在夏霄霄家里发了轮脾气,好歹发泄了部分怒气,这下他也需要时间好好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做,就随尚清源了。

明知卓嘉莉不可能在家里,岑博文还是想试试运气上她家找找。

尚清源领命直向卓嘉莉的家驶去。果不其然,按了许久的门铃,卓嘉莉家里也并没有任何回应。

岑博文心乱如麻,头抵在卓嘉莉家的铁门。这个傻女人为什么话都不留一句就独自离去?

独自?

岑博文心下一亮。

“清源,我们走!”

“师兄,去哪里?”

“回家!”

岑博文上车后,头搭在头枕上闭眼不语。

尚清源也不好打扰他,一路有控制地飞驰驶回岑家大宅。

车子进了岑家大宅车库,尚清源善解人意地说了句“我在这里随时等你差遣”,岑博文感激地点了点头,下车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岑博文在车库、花园、宅子里都找遍了,却是没看到要找的人的身影。

他跑到岑老太太房前敲了敲门,里面传来“进来”两字。

岑博文推门进去,岑老太太正坐在按摩椅里看书。见岑老太太在此,岑博文心里更慌。

“嫲嫲,你今天没有出去?请问你知道卓叔在哪里吗?”

岑老太太放下书本,脱掉老花眼镜,抬头看向岑博文。

“怎么找起卓叔?”

“我……我有重要的事情要问他。”

卓老三上周六一早来向她请辞,岑老太太也诧异万分,但毕竟卓老三服务岑家这么多年,他要退休颐养天年也未尝不是好事,就同意了。

岑老太太本想给卓老三一笔丰厚的退休金,但却被卓老三婉拒了,说这些年岑老爷子对他的恩惠足够他下半辈子无忧。

刚好那天岑博文睡得比较晚,所以并不知晓这件事。后来夏霄霄来闹事,卓老三的事情岑老太太也放下了没提。

卓老三也急匆匆走了?岑博文一时接受不了。

“他有说要去哪里吗?”

岑老太太摇摇头。

“我问他有什么打算,他说还没想好,也没说要去哪里。博文,你实话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面对慈祥的岑老太太,憋了一天的岑博文再也忍不住,将关于卓嘉莉的所有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她。

岑老太太之前在沈碧芸口中也多多少少听到卓嘉莉的事情,当然,沈碧芸口中对“卓嘉莉”也没什么好评价。

这回听岑博文详细的述说,她不由对这个女孩子多了一份好感与好奇。

岑老太太骨子里本就是不拘一格的人,当听到卓嘉莉竟然倔强地真在振中大厦大堂像模像样地做起女保安时,忍不住哈哈大笑;当听到瘦削的她在车子撞来时奋然救下了宝贝孙子,心里先是吓得扑通扑通狂跳,狂跳过后又对英勇仗义的她心存感激;当听到她为了胜远的项目,连续大半个月蹲在振中殚精竭虑,更是做出了前人从未做到的业绩,心中又对她生起一丝敬佩。

这样一个不屈不挠、独立自信的女子,又怎会像沈碧芸所说为了钱粘着博文不放?

听完岑博文动情叙述的故事,岑老太太握着他的手。

“博文,你和嘉莉经历的一切,我这个老太婆算是都听明白了。去吧,做你觉得正确的事情,我支持你!”

岑博文对岑老太太由衷露出感激的笑容,用力抱了抱他最敬爱的嫲嫲,就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第44章 遍寻无获

真心缘何妆假面正文卷第44章遍寻无获岑博文刚走出岑老太太房间,偶然看到岑管家在摆弄着走廊的油画,岑博文心下一动,不知岑管家是否会知道卓老三的行踪?

“岑管家!”

这个点岑博文没在振中集团日理万机,却出现在岑家大宅,岑管家也是有点惊讶。

“大少爷,怎么你在这里?”

面对亲如叔伯的岑管家,岑博文话语间也比较自如,没那么多的条条框框。

岑博文没有回答岑管家的问题,反倒是直接问起卓老三的下落。

“岑管家,请问你这几天有见过卓叔吗?”

“卓司机?前几天晚上,我看到他在花园里和大太太讲了几句话,后面第二天应该就是来向老太太请辞时见了一面。”

岑博文一把用力抓住岑管家双臂。

“大太太?他们说了什么?我妈又为什么找卓叔?”

岑管家被抓得莫名有点心慌。

“我当时所在的位置比较远,只能听到零星几句,大致是……大致是大太太给钱卓司机,然后让他离开之类的。”

岑管家仔细回忆了一下,将所看到的情况都说了出来。

“不过卓司机应该没有拿钱,因为我看他把一张支票塞回大太太手里了,大太太还气愤地将支票撕碎。”

岑博文惊闻事情还与母亲沈碧芸有关,她还似乎有用钱打发卓老三的嫌疑,心里更是气恼。

“谢谢你!”

匆忙向岑管家道了个谢,无意中找到新的线索的岑博文,急忙跑到二楼找沈碧芸。

看到这个时候急匆匆来找自己的岑博文,沈碧芸也不惊讶,似乎早料到有此一幕,手上还在专心地修剪着窗台上的花花草草。

“你和卓叔说了什么?他们两个究竟到哪里去了?”

岑博文焦急万分,一下子直入主题。

沈碧芸倒是气定神闲,举止淡定优雅,和心急火燎毛毛躁躁的岑博文形成鲜明的对比。

“你进来门不敲,招呼不打一个,没头没脑地找我说事,你的教养去哪里了?我平时就这么教你的吗?”

“对不起,妈。”

正所谓“隔代亲”,在严厉的沈碧芸面前,岑博文可没有在岑老太太那里的自在随性,话语间也多有顾忌。

“你……请问你为什么要让卓叔离开岑家?”

沈碧芸抬了抬眼扫过岑博文,很快又重新将焦点放在她的花草玩物上。

“我和他说什么不需要向你报告,他要做什么我也干涉不了。如果你是需要司机的话,我可以帮你请一个。如果没有其他事情,这个话题可以到此为止了。”

“妈!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卓叔和嘉莉都不见了,他们到底去哪里了?请你告诉我!”

岑博文焦灼地向前走了半步,语气也加重了不少。

在沈碧芸眼里,好儿子对着自己就是一番咄咄逼人的架势,为了那两块粘人的狗皮膏药。

“放肆!”沈碧芸将手中的剪刀重重地摔在阳台架子上。

“你要找人就到警察局报案或者找私家侦探所,我这里没什么卓叔李叔,也容不得你在我这里撒野!”

“妈!”岑博文激动得说话都颤抖起来。

“我没有要向你撒野的意思,我只是求你告诉我他们去哪里了。”

“博文,你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你竟然为了那些低贱的下人来求我!”

沈碧芸气血上涌,也忍不住激动起来。

“那个夏霄霄你不喜欢,没关系,那样品格低下的人,我也决不允许她踏进我们家半步。我们堂堂岑家,还怕找不到合适你的女人?”

“妈,我不是什么公狗,可以随随便便找只母狗来……!”

怒气冲冲的岑博文差点说出些不恰当的言论,暗觉不妥陡地刹住,转而继续表达自己的情感。

“我是个人,我有自己的感情!我只喜欢嘉莉一个!”

“出去!”

沈碧芸已到了忍耐的极限。

“妈……”

岑博文还想争辩,沈碧芸重重打断了他。

“你给我出去!”

沈碧芸愤懑地转过身,只留了个冷漠的后背对着岑博文。

岑博文张了张嘴,最终还是闭了起来,低着头默默离开。

出了沈碧芸房间,岑博文三步并作两步,直往车库奔去。他一把拉开驾驶位车门,不客气地将尚清源拉了出来。

“清源,我来开车,你帮我查查高宁市的地铁、汽车、火车、高铁、飞机等交通工具,看有没有卓嘉莉和卓叔的出行记录!”

“是!”

岑博文一脚踩下油门,车子箭一样飞出岑家大宅。

性能优越的车子一整天在高宁市大街小巷来回穿梭。车子里尚清源半刻不敢停顿地搜索,却都没有结果。

卓嘉莉和卓老三像从人间蒸发了一样,毫无踪迹可寻。

兜兜转转,岑博文又回到了卓嘉莉家门前,他蹲在门口,头埋在膝盖上,一点富家少爷的气派都没有,反倒像个落魄无助的流浪汉。

尚清源还从未见过平日自带光环的岑博文这般模样,哪怕是上回赶走卓嘉莉后的拼命寻找,也没有这次这么撕心裂肺彷徨无助。

此刻,尚清源默默地守在岑博文身边,忐忑的小手悬在岑博文肩膀上方,不知该搭下去还是不搭下去。

也许是夜色中的一辆豪车和两个男人太惹眼,卓嘉莉家邻居阿姨探出头来张望,见这么久他们还在,就牵条狗出来壮胆询问。

狗狗“汪汪”两声,相当乖巧地为主人增添着气势。

“喂,你们什么人?怎么一直蹲在老卓家门口?”

岑博文欻的一下抬起头,仿佛在寒冷的黑暗中突然看到一束温暖的亮光。

“阿姨,请问你上周末有看到卓叔他们离开吗?”

“你和老卓他们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邻居阿姨并没有被岑博文和尚清源的外表所迷惑,相当警觉地端着一副狐疑的嘴脸。

岑博文一听,无异于无意中获得一线生机,猛地想站起来,但一天没吃东西且蹲得太久,腿脚酸软麻木,差点滑下来。

尚清源赶紧扶了他一把,加上借助门的支撑,岑博文好歹站直了身子。

第45章 一线希望

真心缘何妆假面正文卷第45章一线希望“阿姨——”

岑博文放下身段,真诚的声音非常让人动容。

“嘉莉是我女朋友,但是前两天她和卓叔不辞而别了,我很想很想找到他们,麻烦你告诉我,是否看到他们,是否知道他们去哪里。”

邻居阿姨看看他,又看看车子,依稀记得以前是见过这个男人送老卓闺女回家,心想这有钱人也犯不着用老卓一家来行骗吧。

“好了好了,我当作做好事告诉你。上周六老卓他们离开的时候,我确实刚好路过,看到他们在出租车车尾搬着行李箱进车。我以为他们去旅游,就多口问了一句,谁知老卓说让我保重。”

邻居阿姨说完看到的情景,还发挥了多年积累的家里长短评头论足的硬本领,急急地加上了自己的主观感受。

“哪有人去旅游让别人保重的,我估摸着他们应该是要出远门很久都不回来了吧。”

岑博文瞪大眼睛,不由自主地向前迈了一步。

“那他们有说去哪里吗?”

“那倒没有,他们走时看上去还挺匆忙的,如果他们告诉我去哪里,我就不用自己猜想了。”

邻居阿姨还算厚道,把知道的都说了个八九不离十,条理还挺清晰,看出来必定是拥有长时间的巷子盯梢实战经验。

邻居阿姨这边刚指了条路,这么快又走到尽头,岑博文燃起希望的眼神瞬间又暗了下去。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尚清源倒是从邻居阿姨的话里头想到了什么。

“阿姨,您说他们上了出租车,请问您记得车牌号码吗?”

“小伙子,我说你以为我是记忆大师过目不忘?哪会记得这些没用的东西。”

“那附近有没有摄像头,有可能拍下出租车?”

尚清源凭着多次为岑博文翻查监控录像的经验,也适时提出了这个管用的方法。

邻居阿姨想了想,指了指巷口那边。

“你们往那边找找,那里有个便利店,门口貌似装有摄像头。”

岑博文一听,“谢谢”都忘了说,拔脚就往巷口跑去。

尚清源慌忙向邻居阿姨道谢并说声“不好意思”,然后就上车追上前去。

便利店门口还真真的装了个摄像头,从角度来看,应该能清晰拍到从巷子里进出的人事物!

岑博文径直冲到店里收银柜台前,店员礼貌机械地对他说了句“欢迎光临”,岑博文却全身心只在摄像头上,开门见山单刀直入。

“我想看一下你们门口的监控录像。”

“先生,请问您是警察吗?如果要调看我们监控录像的话,请出示您的证件!”

岑博文心急如焚,完全听不进店员的话。

“我只要看一眼车牌,就看一眼!”

店员看着奇奇怪怪的岑博文,心里翻着白眼,表面还是恭恭敬敬地回应着。

“先生,我们店里有规定,我也只能按照规章制度办事,这事情我做不了主啊!”

随后赶来的尚清源看到柜台边僵持不下的两人,忙上前拉开岑博文。

“师兄,你在一旁歇歇,我去沟通。”

尚清源上前搭着肩膀貌似十分熟络地将店员请到稍远的地方。

“兄弟,给你造成麻烦,真的非常不好意思,只是这位大哥,他和老婆吵架,他老婆一时气不过竟跑了,我大哥他忆妻成狂,这里……”

尚清源在太阳穴旁做了个旋转的手势。

“我们也没想让你为难,只想看看星期六早上她老婆坐的出租车的车牌号码,好去把人给追回来。谁家还没个需要帮忙的时候,对不?”

店员回头朝岑博文方向看去,检验着他是否真的“疯疯癫癫”,正好对上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怂得赶紧转过头来。

“小哥,你们的情况我是了解了,也相当同情,但我不是不想帮你,只是我们有规定,不能随便查看监控,这……”

“这样,”尚清源头向店员靠得更近,“你就当作自己循例翻查监控录像,我们只站在柜台外看着,绝对不碰设备,也绝对不进到柜台里给你添麻烦。”

看着店员虽有顾虑但逐渐松动的表情,尚清源使出了杀手锏。

“为感谢你的帮忙,这个货架的货物我全包了!”

店员瞄了瞄货架上的商品,忍不住脸上堆满了笑容,这个月的奖金估计要翻倍!

按着邻居阿姨说的大概时间,监控画面中,岑博文和尚清源终于看到那台为之念叨奔忙许久的出租车的车牌号码。

看着车里卓嘉莉模糊的侧脸,岑博文心里一阵翻江倒海。

“清源,快帮我查!”

“好的,稍等我一分钟把这里的事情先了结。”

尚清源刷了卡,匆匆留了张名片让店员明天将货物送到上面的地址,就和岑博文跑回车上。

后面隐约还听到店员欢快明亮的“欢迎再次光临”。

要查出租车不难,但要查出租车上乘客的去向通常来说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尚清源通过出租车公司找到那天当班的师傅,师傅一天阅人无数,如果在市区里短途上下可能还真想不起来究竟是谁。

幸亏那天卓嘉莉他们搬行李耽搁过时间,加上他们放着高宁市的火车站不去,非要去隔壁望宁市的火车站,让师傅对他们留下相当深刻的印象。

这也怪不得尚清源查遍高宁市需要出示身份证或使用交通卡的交通工具,也没有卓老三卓嘉莉父女俩的踪影,敢情他们是怕被人找到,还专门打个车去邻市坐火车了。

岑博文眼睛呆呆望着窗外,卓嘉莉是有多恨自己才要用这么曲折的方式逃得远远的。

“师兄,现在已经比较晚了,你也一天不吃不喝不眠不休,我先送你回家。要查望宁市的交通信息需要点时间,我今晚查好卓小姐的去向,明天向你报告,好吗?”

“不!我现在等你查,查好我们就出发!”

“师兄!”

尚清源心疼地第一次大声朝岑博文吆喝。

“你这样的精神状态怎么撑到见卓小姐的时候!”

见岑博文被唬得露出怔怔的小眼神,尚清源又有点于心不忍。

“师兄,听话啊,现在赶紧先回家吃点东西,然后好好睡一觉,明天一早,我陪你去将卓小姐找回来!”

末了,不知是对岑博文加油还是对自己鼓励,尚清源坚定地说了两个字——“一定”!

岑博文终于沉沉地点了点头。

第46章 千里追妻

真心缘何妆假面正文卷第46章千里追妻第二天早上8点,岑博文和尚清源已经坐上飞机,开往离遮莲最近的机场。

遮莲是东南部的一个偏远的小村落,离高宁市三千公里,近两年才通了铁路。

遮莲其实是卓嘉莉爷爷的母亲也就是她太奶奶的老家,并没有什么人知道。

因为怕别人找到他们,所以卓嘉莉和卓老三都不敢直接回老家那些敏感地方,最后选了这么一片平静祥和的净土。

头等舱里,美丽温柔的空姐看着虽然眉宇里满带忧伤但丝毫不减英朗的岑博文,眼里发着异样的光,为上天赐给自己这么难得的机会而感恩万分,殷勤地跑来跑去问他需要什么服务。

岑博文却一门心思都在遍寻无获的卓嘉莉身上,无暇理会旁人的秋波暗送,淡淡拒绝着这些扰心迷眼的烦人烟幕。

还是岑博文旁边的尚清源热心地接过话茬。

“麻烦你,给这位先生一份三明治配一杯热牛奶,牛奶温度热点,谢谢!”

空姐在岑博文这里碰了壁,好歹还有个小帅哥尚清源垫底,忙露出愈加妩媚的笑容,眉眼间快速变换频道对着尚清源放电。

空姐将三明治和热牛奶放在岑博文的餐桌上,还专门捎了一份给尚清源,更很花心思地在尚清源那份三明治上铺了个心形的荷包蛋,主攻的意味不言而喻。

尚清源却像块实心木头,漠视着空姐辛辛苦苦的筹谋,一下子将荷包蛋也推到岑博文面前。

“师兄,你多补补,这几天辛苦了!”

空姐接连在岑博文和尚清源处碰了壁,悻悻地回到休息舱。

另一位空姐看她气鼓鼓的,还以为她在外面又遇到什么“咸猪手”,好言安慰了一番。

碰壁空姐倒是扁着红红的小嘴翻起了白眼。

“我还真希望他们能对我上下其手,谁知两人都油盐不进,相互间还眉来眼去情意绵绵,说不定都是‘弯弯的月亮’!”

八卦空姐赶紧往头等舱里岑博文他们的方向张望了一下。

“啧啧啧,可惜了两幅这么好的皮相!”

昨晚岑博文回到家,总算听话地吃了碗面然后就洗澡上床躺着,可他越是疲惫越是难以入眠,出租车里卓嘉莉的侧颜像烙饼一样在他心中翻来翻去,烘得他心干气燥,浑身难受。

可算再次见证过高宁4点钟的夜色后,他才沉沉睡去,没两个小时又从噩梦中惊醒,蹦起来赶飞机去了。

胡乱吃了口三明治和荷包蛋,喝了几口热牛奶,终于踏上去见卓嘉莉路上精神稍稍放松的岑博文,一觉睡到飞机降落。

尚清源前夜也是为找到卓嘉莉的下落忙碌个没停,休息时间并没比岑博文多多少。

这回被师兄的睡意传染,尚清源也两眼一闭,一同睡去。

梦深处,飞机轻微颠簸了一下,尚清源的头就靠在了岑博文肩上。这个场景又将头等舱的值班空姐虐了个生无可恋。

刚一下飞机,好歹恢复了点精气神的岑博文和尚清源,马不停蹄地又打车赶往遮莲。

机场离遮莲还有500公里路程,越近遮莲路越不好走。

岑博文自小娇生惯养,车子颠簸得他刚恢复了一点血色的冷面上,又多了几丝难言之色,五脏六腑都狠狠地与在飞机上吃下的三明治鸡蛋牛奶在搏斗。

尚清源也没比他好多少,紧张的手一直攥着衣服下摆,心里艰难地数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努力分散着胃里的激烈闹腾感。

晚上9点多,颠簸好几个小时后面无血色的两人,终于来到了遮莲村村口。

经济高度发达的时代,很难得还能看到保持得这么淳朴天然的古村落。

村里房子不多,灯光微弱,隐约看到大多是两层高的小屋。一条还带着泥浆的小路弯弯曲曲地通到村里头,路两边是半人高的草丛,白天看绿油油一片应该还挺让人心旷神怡,晚上看黑压压的看不到头倒是有点瘆人。

尚清源提着两个旅行包,往四周张望。在这样荒凉破落的地方,他们晚上能住哪里?

岑博文心里也直打着鼓,多年养尊处优的生活,什么荒野求生都与他毫无交集,如今面前的景象,于他来说,就像踏进原始森林一样,让人茫然不知所措。

岑博文和尚清源在遮莲村村口的凉风中凌乱了一会儿,最后还是硬着头皮,大步走进村子。

村里外来人不多,基本都是祖孙几辈同堂挤在一起。大家都以务农为主,需要买什么东西大多周末才到镇上走一趟。

岑博文和尚清源走了老远,才好不容易看到一家小卖部,摆着些香烟饮料零食之类的,几个村民模样的男子围在小卖部门口打着扑克。

尚清源赶紧上前,客气地问起路来。

“几位大哥,请问村里哪里有酒店?”

“酒店?”

为首一位年纪稍大的男子哈哈大笑。

“我们这遮莲村哪有什么酒店?以前村口有家招待所,因为来的人少,没过多久就关门了。你们是从外地来的吧?”

尚清源忙对男子点着头。

“我们从外地赶到这里已经这个点了,请问大哥能介绍个地方让我们休息一晚吗?”

男子打量着尚清源和他后面的岑博文,两个贵公子模样的人,多半也不会到遮莲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来偷东西。他眼睛转了几下,把手上的牌往桌上一摔。

“你们先玩,我待会再来扒你们裤子!”

男子又转向尚清源他们。

“跟我来吧,我那婆娘这几天回娘家去了,我家那小子去外地读书,没到暑假都不会回来,他的房间可以让你们先住几天,一天……30块钱中不?”

这个钱还不及岑博文车子踩一脚油门,他瞪大眼睛盯着男子,怀疑自己耳朵有问题。

男子看岑博文的表情,还以为他嫌贵,连忙改口。

“做个朋友,20块钱,20块钱一天行了吧?”

不仅岑博文,尚清源的世界观都被刷新了一番。

虽然尚清源家里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家庭,但好歹也在城里有瓦遮头,能吃饱饭,还去成世界顶级学府读书,有份相当体面的工作,受岑博文照顾在高宁还拥有了大豪车和小公寓,身份上早已上了好几个台阶。

现在要在这个乌灯黑火的小乡村里住20块钱一晚的私人民宅房间,对他来说也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第47章 痴男怨女

真心缘何妆假面正文卷第47章痴男怨女“大哥,谢谢你,30就30,麻烦你了!”

话一出口,尚清源“大方”得让自己都吃惊。

男子看这两个衣着光鲜的小伙子出手这么阔绰,还没有压自己价,高兴不已,转过身又有点后悔,早知就说50块钱!

一起在场的人都没反应过来,就他无意中为家里创了收,男子兴奋地给他们指路。

“我姓孙,大家都叫我孙二,我家在村东边,再走一段路就到了。”

“孙二哥,请问这两天你见过一个50多岁的大叔带着个20来岁的女子进村吗?”

岑博文迫不及待地打听起卓老三和卓嘉莉的下落。

“这位靓仔,白天我基本都在地里守着,一般晚上才回来,没有看到你说的人呢。”

岑博文没得到卓嘉莉的消息,心情又沉了下去。路上他左顾右盼的,却是没看到什么行人,更别说看到他心爱的女人。

孙二家的构造也像村里其他房子,两层小砖房,没粉没刷的,墙面有些地方都长出了青苔。

孙二将他们带到二楼一个小房间,一眼就能将房里摆设看完——一张窄窄的床、一个床头高柜、一张书桌。

岑博文打量着房间,这可是比他家的洗手间还要小,两个人怎么住?

孙二将他们带到了住的地方,还算负责任地唠叨了几句。

“床铺什么的在床下箱子,厕所在楼下,如果要吃的,给我打电话,我从小卖部给你们带。”

将自己的手机号码告诉尚清源后,孙二就一溜烟似地跑回小卖部。

岑博文他们来住让孙二有了笔“横财”,顿时“财大气粗”起来,急着要回去“大杀三方”。

尚清源看了看房间里的情况,从床下翻出一张床单、一床被子、一张毯子、一个枕头,他三下五除二铺好床。

“师兄,今晚你睡床,我拿毯子在地上卷一晚就行。”

岑博文皱着眉看看满是泥沙的地上。

“这么脏怎么睡?还有,没有枕头怎么办?”

尚清源拍拍旅行包:“总有办法嘛!”

幸好他们傍晚在来的路上被车颠得实在熬不住,就下车缓冲一下身体不适,还将就着吃了碗面。

这样的环境下吃啥都没胃口,两人简单整理了一下,就就着疲惫的躯体和衣而睡了。

原本岑博文以为自己会睡不惯这里的床,谁知他比尚清源还快入睡。

第二天一早,窗台吱吱喳喳的鸟叫声将岑博文叫醒了,他一个激灵坐起来,顺便踢了一脚尚清源。

“快起来了。”

尚清源好梦正酣,陡地被踢醒,半睁开惺忪的眼睛。

“天亮了?”

“你出去一下,我要换衣服。”

“就这样换就行了,大男人一个。”

尚清源眯着眼没睡醒,不知死活地竟敢逆岑博文的意。

“出去!”

岑博文声音虽不大,却满是威严。

尚清源吓得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头还差点撞到后面的柜子。

显然,他的师兄满血复活了!

“我现在出去,你换好叫我。”

尚清源屁颠屁颠地出了房间并轻轻带上房门。

当一身英气的岑博文开门出现在尚清源面前时,尚清源眼里都是“爱慕”的神色——太帅了!

“赶紧梳洗一下,我们准备出去。”

“得咧!”

现在岑博文说什么,尚清源都会说好。

庄稼人一般起得比较早,岑博文和尚清源7点多走在路上,和昨晚的冷冷清清不同,到处都已热闹起来,大家都对脸生的他们议论纷纷。

岑博文也无暇顾及别人的眼光,他逐家逐户都去瞄一下,看是否能看到快让自己因念成狂的身影。

卓嘉莉和卓老三坐火车,差不多两天才来到遮莲。

卓老三凭借依稀的印象,硬是找到他奶奶留下的房子。

房子太久没人住,两人合力倒腾了一整天,才大概收拾得能勉强住下。

也是连日的舟车劳顿,才让卓嘉莉暂时麻痹着心底的伤痛。

那天因醉了卓嘉莉并不知道自己潜意识里做了什么,只有在被手机里那张照片狠狠刺痛眼睛、直穿心底的时候,她才真正清醒地了解到自己的内心。

她爱岑博文。

可在这样的时刻才看清自己,比什么都不知道更让自己难受。

那个找了他很多次都没有他消息的夜晚,他就是忙着和那个女人卿卿我我?

他那次和她双拥共舞的时刻是否已互生情愫?他之前对自己所许下的甜言蜜语都只是说说而已吗?

他是否已决定让她成为岑家的女主人,接受社会各界对他们金童玉女赞许的掌声?

正是心慌意乱之时,沈碧芸对卓老三的驱赶更印证了自己“已出局”的事实,只是,他竟然连亲口和自己摊派的勇气都没有?还是,他觉得根本没必要?

是啊,自己又不是他的谁,他为什么要对自己交代?

人一静下来,一些前尘旧梦难过之事就容易浮上心头。

睁开眼睛看着窗外的光线,闲下来的卓嘉莉,眼角的湿润又将一颗心蹂躏得剧烈疼痛。

从接受打击到离开高宁,前后不过数个小时。

伴着凄清的夜色,卓老三听着房间里女儿压抑的抽泣,心里满腔怒火找不到发泄的对象。

作为父亲,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护好女儿脆弱的心灵,维护她的尊严,带着她昂首离去,从此再也不掺杂进岑家高门大户那些是是非非里,也免得她再被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玩弄伤害。

于是,天一亮马上回岑家请辞,随即回家收拾行装,安排好到望宁坐火车回这个没人知道的地方,卓老三一气呵成,丝毫没给卓嘉莉思考的时间,就带着她踏上漫漫征途。

子女开心安稳地过日子,就是父母最大的心愿。

而整个过程,卓嘉莉也如木偶般配合着卓老三,匆匆回智道放下辞行信,匆匆收拾行装,匆匆迈出离开最艰难的第一步。

她只想离开那片伤心地,越快越好,越远越好,只要能躲到没有那个男人气息的地方。

或许,这就叫做爱是成全。

咀嚼着心头之殇睡不着,卓嘉莉干脆起来到村里小卖部买点早餐,一打开门,竟见到那个绝无可能出现的人就站在面前。

一瞬间,世界都不存在了,只剩下一双在对视间凝成石雕的痴男怨女。

第48章 倾情演绎

真心缘何妆假面正文卷第48章倾情演绎岑博文眼睛红红地看着面前这个一句话不说就消失了的女人,胸口翻涌的思念浪潮,排山倒海般要冲出来。

拖着已麻木到毫无知觉的脚,他用尽毕身力气冲上前,将卓嘉莉紧紧地拥入怀内。

卓嘉莉像石化了一般任由岑博文抱着自己,她的下巴搭在他壮实的肩上,终于被托住了不停下坠的灵魂,但因速度过快,猛烈“撞击”过后的晕眩感,电流般游走全身,知觉全无,眼神空洞,连眨动功能都丧失殆尽。

良久,卓嘉莉才稍稍恢复知觉,背部传来连续不断的颤抖感,然后是脸侧,除了颤抖,还带着阵阵温润,水晶般滑落。

这个不可一世的男人,在她面前哭如泪人。

卓嘉莉犹豫着递到岑博文背后的手,始终还是没有沾上他的背,慢慢地垂了下来。

岑博文终于见到自己疯狂寻找的女人,更将积蓄几天的情感爆发了出来,整个人由头到脚都像注入了新鲜的血液。

情感汹涌稍落,岑博文不舍地稍稍放开卓嘉莉,以为她也会如自己一般情绪失控,他刚想伸手擦拭她的“泪水”,“不哭”两个字更是已到嘴边,却发现她只是茫然地看着自己,眼睛只如干涸了似的。

“你来做什么?”

卓嘉莉幽幽一句话,两人虽近在咫尺,却彷如身隔天南地北。

岑博文被这声冷漠刺痛了血肉,他双手捧着卓嘉莉的脸,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仿佛一眨眼她又会消失不见。

“为什么一句话都不说就要离开我?你知道我找了多少地方?你知道我找了你多久?你知道我就要疯了吗?”

卓嘉莉怂了一下鼻子,挣开了岑博文的手,后退了两步。

“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说的?你有属于你的美好世界,我也该回归我的宁静人生。”

岑博文闻言脸上肌肉不自然地抽动了几下,脚下步步紧逼,将卓嘉莉压在了门上,在她耳边低声柔语。

“我的美好世界怎能没有你?”

卓嘉莉还没来得及反应,岑博文背后响起了不合时宜的咳嗽声。

“师兄,或者,我们进去再说?”

尚清源尴尬地小声进言。

岑博文向后一瞪,霎时吓了一跳,只见身后黑压压地围了几圈吃瓜群众,正津津有味地欣赏着他和卓嘉莉的“倾情演绎”。

遮莲村虽然相对贫穷落后,但电视这些也是有的。

以往电视里男欢女爱的情景在这个美好的早晨,由一对俊男美女活生生地以真人秀形式展示在大家面前,可谓给村里千篇一律枯燥乏味的生活增添了不少茶余饭后的谈资。

不看白不看,村民们就呼朋唤友地将醒着的人都喊来围观了。

原来尚清源也只顾着全神贯注默默关注岑博文和卓嘉莉他们的发展,不知什么时候周围竟多了这么多一起看戏的“戏友”,只好赶紧提醒岑博文。

卓嘉莉之前注意力也全在岑博文身上,没留意他背后的热闹景象,如今看到人群也吓了一大跳,脸上挂不住,自己先行进了屋。

岑博文和尚清源也赶紧跟进屋去,尚清源随手把门也关得严严实实。

外面的村民见没戏看了,只好悻悻散去,三三两两还不忘兴致勃勃地分享起观后感。

卓老三被楼下的喧嚷吵醒,也下了楼。他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岑博文,嘴张了半天都不知该说些什么。

虽然卓嘉莉一直都没和卓老三具体诉说究竟为何事而伤心,但从沈碧芸要驱逐他的态度来看,他感觉到这回应该是岑家容不下他们,而且女儿这边也必定是被岑博文伤透了心,所以才毅然决然要走。

可在这么短时间里,竟看到岑博文追来这么荒凉的地方,卓老三心里还是挺感动的。

这事估计有回旋的余地,卓老三知趣地拉着尚清源就要到外面买早餐。尚清源不愿在这里做十万伏电灯泡,早就想离开,就和卓老三一拍即合,匆匆离去。

屋里终于只剩下岑博文和卓嘉莉两个人。

卓嘉莉缩在一条长板凳的一头,双手撑在板凳上,眼睛看着脚下,也不做声。

岑博文也小心翼翼地在长板凳另一头坐下,并试探性地慢慢向卓嘉莉靠近。

卓嘉莉却待岑博文如空气一样,仍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一点反应都没有。

岑博文挪动了几下,又有点忐忑地停了下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打量着房子四周。房子的结构和孙二家的有点类似,只是更显残旧,部分墙体都已被岁月腐蚀得透了小洞。

家里也没多少家具,就一张木方桌加两条长板凳,电器除了一盏灯就没有其他了。

通往二楼的楼梯也是木头做的,有些把手位置都已霉烂掉。刚才卓老三下楼时的吱吱声,让人不禁怀疑这木楼梯是不是随时会垮下来。

岑博文不禁怀念起卓嘉莉那个干净整洁带着小花园的白色小窝,还有在她房间里所有温馨甜蜜的时刻。

为了逃避自己,这个女人竟然愿意千里迢迢藏到这样的地方?

岑博文猛地转头盯紧卓嘉莉,眼眶不由又湿润了起来。

也许是岑博文的眼神实在盯得她浑身不自在,卓嘉莉慢慢抬起了头,也转头看向了岑博文,只是,这回她的眼里也充盈着颤动的水波。

她心里还是有自己的!

岑博文一纵身,嘴唇准确地找到了对象。

岑博文恋恋不舍地松开卓嘉莉的唇,额头抵住她的,闭眼感受着她的气息。

卓嘉莉无声地流着泪,这几天在卓老三面前拼命压抑的委屈心酸——满带着对这个“薄情男子”愤恨、失望和该死思念的委屈心酸,化作汩汩暖流,肆意奔洒。

岑博文吻向卓嘉莉两颊的泪痕,温柔无比地为她擦拭伤痛。

“傻瓜,你要躲,也要问过我允不允许!”

卓嘉莉抿着小嘴不语,楚楚可怜得让岑博文又在这唇上印了一下。

随后,岑博文将卓嘉莉的身子扶直,表情很认真严肃地看着她。

“如果你对为什么要抛弃我难以启齿,我来说。”

卓嘉莉放柔了眼内原本故作疏离的神色,愈发清澈地看着岑博文的眼,仿佛要看透他的内心。

第49章 甜蜜暴击

真心缘何妆假面正文卷第49章甜蜜暴击岑博文将所有情深与坚决都放在了眼神里,毫无保留地向卓嘉莉传递。

“第一,我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你所看到的都是有心人陷害我的诡计,我有证明自己清白的证据,而且家里主要两老也都已经了解真相。不过我觉得,那些污秽的事情就随它过去,免得脏了眼睛。”

岑博文虽问心无愧,但毕竟担心卓嘉莉心里有刺,说起证据的事情还是略显尴尬。

“第二,那个陷害我的人的诡计已被揭穿,她这么卑劣的人是不可能再踏入岑家半步的,更不会成为我们之间的障碍。”

力证清白、去除奸佞,这下岑博文倒是语气坚定,不容卓嘉莉有半丝疑虑。

“第三,才是最重要的——”

岑博文在自己风衣里格摸出一对金色的袖扣,卓嘉莉不禁觉得袖扣上的小马有点眼熟,但一时记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这对袖扣是我爸爸的遗物,我自小就随身带着,现在因时间仓促,环境也不允许,但是我的心是真挚的——”

岑博文突然站起来,单膝跪下,将其中一个金色袖扣递到卓嘉莉面前。

“嘉莉,嫁给我好吗?”

卓嘉莉瞪大眼睛,被这三重震惊甜蜜暴击。

第一重是岑博文的从天而降,千里穷追;第二重则是自己逃避的理由原来只是卑劣之人的一场诡计;第三重,岑博文向自己求婚?!

岑博文拉着卓嘉莉的手摇了摇,终于将她唤回现实世界,确认了这一切都不是梦。

岑博文炽热的眼神和潮湿的空气激荡着,等待着,搅拌着她失而复得的心情,她爱他,也没有了恨他的理由,那还需要等什么呢?

卓嘉莉重重地点了点头,接过袖扣握在掌心,喜悦的眼泪喷薄而出。

“我愿意!”

岑博文一下子将卓嘉莉抱了起来,转了几个圈,奈何地方太小,卓嘉莉的脚撞到木方桌,痛得差点招来新一波难言的泪水。

岑博文将卓嘉莉轻轻放下,看了看袖扣和她的头发。

“有没有橡皮筋?”

卓嘉莉周围看了一下,最后将头上扎着的黄色细发圈拿了下来,递给岑博文。

“用来做什么?”

岑博文神秘地笑了一下,将细发圈从卓嘉莉袖扣的小孔里穿过去,然后将发圈连袖扣绑在了她右手的无名指上,一枚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戒指”就产生了。

岑博文轻抚着卓嘉莉的“戒指”,又拿出自己那颗袖扣,凑在了一起。

“这是属于我们的信物,以后无论是你去了天涯还是我去了海角,又或者我们都变得又老又丑,但只要有它们,我们都能认出对方,永远在一起。”

像被岑博文的声音催眠了一般,卓嘉莉的眼眸里,一对连接彼此印证情深的金色袖扣逐渐放大,再放大,铭刻于心扉之上。

卓嘉莉终于认出了这对袖扣正是在岑博文披在自己身上那件蓝色西装内格找到的珍贵物品。

原来,命运早早就将两人巧妙地连在一起,这上天的馈赠,绕了一圈,还是从岑博文处来到了卓嘉莉手里。

卓嘉莉甜甜地笑着,主动投入岑博文的怀抱。

在外面实在游荡不下去的两个男人,轻轻地推开门,屋里没有什么腥风血雨,好歹让他们悬着的心放了下来,而眼前的情景更是让他们一个欣慰,一个羡慕。

做父母的,儿女过得好,他们就好。做下属的,只能被恩爱塞了一嘴狗粮。

看着前来打扰的两人,岑博文也不恼,他一手抓起卓嘉莉的手,得意地向他们炫耀着她手上的“戒指”。卓嘉莉则将头埋在岑博文的臂膀里,害羞得不好意思看惊呆了的男人们。

卓老三心里虽然还忌讳着岑家里的人,是否会祝福这段感情,但看到岑博文不远千里寻他们而来,且眼里只有自己女儿,他悬着的心还是稍稍被这个未来女婿托住。

有他在,定不舍得嘉莉受委屈。

尚清源在高宁跟着岑博文这段日子,可谓目睹了他和卓嘉莉之间才下眉头却上心头的整个过程。虽然他的师兄要随心爱的女人而去,他独自照顾师兄的担子轻了不少,但师兄的身旁不再只有自己那种难言的落寞,还是让他的心起了一阵波澜。

怎么说也好,师兄幸福,他尚清源也是满怀祝福。

“我们,回家吧!”

岑博文愉快地将大家心底的声音大声说了出来。

前天晚上心情大好赢了钱的孙二,今天就放自己一天大假没干农活,想在家伺候两个金主,原本以为他们会住几天赚多点外快,谁知这么快他们就要走,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岑博文一使眼色,尚清源心领神会,在钱包里拿了两张百元大钞塞到孙二手里。

“孙二哥,感谢你收留我们,这是我们一点心意,请收下!”

孙二看着明晃晃的两张巨款,眼睛都亮了,嘴里说着“不用客气”,手已诚实地将钱深深塞到裤袋里。

大家各自收拾好行李,就在卓嘉莉家门口集合。

白天男人们大多要下田种地,留下些妇女儿童在家。看着他们要走,淳朴的村民们都围上来这个塞点番薯那个送点萝卜。

非亲非故有这般真挚的情谊,这是岑博文从未见过的,他一改过往的冰霜面容,和村民们逐个握手致谢。

那些农村大妈小屁孩何时见过这么英俊洋气的小鲜肉哥哥,个个纷纷来“一亲芳泽”,俨然粉丝围堵偶像的疯狂阵势。

好不容易脱了身,“唐僧师徒四人”挑着一堆无添加无污染的农产品,在得了大好处殷勤无比的孙二的帮助下,坐上了“白龙马”——一辆开往最近那个镇的皮卡车。

临走之前,岑博文不舍地回头深深看了一眼遮莲村,他自己也没想到短短一天不到的时间里,他竟然对这个破落的地方产生了感情,或许,这就是爱屋及乌吧。

岑博文拉着卓嘉莉的手不由紧了紧,对上她柔情似水的眼,他的心里灿若星河。

第50章 最佳说客

真心缘何妆假面正文卷第50章最佳说客从高宁到遮莲的路程如千山万水,但从遮莲回高宁的路途,距离没变,却像一眨眼就到了。

确认了关系,岑博文在卓老三面前也毫不避讳,一个劲牵着卓嘉莉的手不放。

另外一老一少两个“多余的”男人只好出双入对,仿佛他们俩才是结伴出游天生一对的璧人。

在机场候机的时候,卓嘉莉好不容易甩开岑博文的手上了一趟洗手间,回来时看到岑博文正看着落地玻璃窗外的飞机在发呆。她轻轻坐在他旁边,头靠在他温暖的肩膀上。

“想什么呢?想得这么出神。”

岑博文心中的思虑并不想说出来让卓嘉莉也心烦,他动了动肩膀,将手伸出来,抱住了卓嘉莉瘦削的肩,让她更舒服地靠在自己臂弯里,同时手绕过她身前,将她的另一边手也紧紧握在掌心。

“想你了。”

听到心爱男人的情话,卓嘉莉娇嗔一下,一脸幸福地停靠在这个温暖的港湾里。

很巧也很不恰巧,飞回高宁的这班飞机,头等舱的值班空姐仍然是之前那两个碰壁空姐和八卦空姐。

碰壁空姐像看着从原始森林走出来的两个野人一般看着岑博文和卓嘉莉这对连体婴,惊惶地拍着八卦空姐的肩膀。

“亲,我的眼睛是不是坏了?那个高冷帅哥竟然带了个女人回来?两人还形影不离?他不是重口味的吗?”

八卦空姐意味深长地看看岑博文卓嘉莉这一对,又看看后面那一对——这回尚清源是把头搭在卓老三肩膀睡得直流口水。

“人类的意识和外部的躯体果然是最为复杂的构造!”

“你好,麻烦给我太太拿条毯子!”

听到岑博文的需求,碰壁空姐背着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然后利索地在柜子里拿了条毯子出来,转过身,就笑容满面无懈可击地给卓嘉莉送了过去。

果然人类的意识和外部的躯体是最为复杂的构造!

飞机终于在夜色中停靠在高宁机场,岑博文的车就停在机场停车场里,尚清源忙去取车,和岑博文一起先将卓嘉莉和卓老三送回家。

车子平稳地停靠在卓嘉莉家门口,岑博文亲自下车帮他们从车尾箱拿下行李。

“等我安排好,我就带你回家将我们的好消息告诉我家人。”

卓嘉莉笑意盈盈地点点头,露出平时藏起来并不多见的小酒窝。她身后的卓老三却不由皱了皱眉,不过很快他就将不安收了起来。

这趟曲折的行程下来,卓老三看到了岑博文的诚意和决心,他很放心将女儿交给岑博文,他相信这个男人一定会护嘉莉周全的。

岑博文在卓嘉莉额头亲了一下,卓嘉莉才不舍地和卓老三进屋去了,走几步就回一回头。岑博文站在原地,目送着他们进屋,并等大门完全关上才上了车。

没有了卓嘉莉在身旁,他终于感觉到极度的疲惫感,头一靠在椅子头枕上,眼皮直打架,脑子却拼着一丝倔强不肯关机。

这次千里迢迢去将卓嘉莉追回来,岑博文并不是一时兴起,求婚更不是脑子一热,但是要回家宣布这个消息,估计并不会那么顺遂如意,别的不说,母亲沈碧芸就会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他不想忤逆母亲,但更不想违背自己的心意,错过这心底的最爱。

自古忠孝两难全,就像老婆和妈妈掉进水里先救谁,就是个送命神选、亘古难题。

思前想后,当下唯一能缓和事情的,只有嫲嫲!也多得嫲嫲的支持,自己才更义无反顾地踏上找回爱人之路!

岑博文像瘪了的气球重新被打满了气,睁开的眼睛里充满了坚毅的光芒,差点刺得在前面开车的尚清源也晃了眼睛。

离开公司几天,岑博文好歹也要先回公司坐镇,免得那些牛鬼蛇神趁他不在成心捣乱。到了第二天中午,岑博文特意订了个岑老太太喜欢的素食餐厅,并让尚清源回家将她接了出来。

岑博文话不留下一句就几天不见人影,沈碧芸是气得饭都没到饭厅吃过,天天把自己锁在房里。

岑老太太大概也知道岑博文在外为何奔忙,心情一如既往的平和,就当没事发生一样,只吩咐佣人每天定时将饮食送到沈碧芸房里。

饭桌上,岑绍康和岑绍宜用总裁缺位公司无人主持的理由,轮番在岑老太太面前给岑博文穿小鞋,岑老太太也不恼,只是淡淡地提醒着这些不安分的长辈们。

“博文不在,你们这些做长辈的,就该尽心尽力好好为岑家看着公司。家和万事兴,一家人互相支持,这个家才更能抵挡风浪。”

一番不咸不淡不软不硬的话,生生让两位岑总差点噎不下饭。

桂达还像往常一样,难得在家吃一顿饭,上了桌就不作声,只管专心致志地夹菜扒饭,充耳不闻其他人的纠葛,岑绍宜也拿他没什么办法。

这些“小事”岑老太太才没空记住,更无暇说出来给岑博文添堵。此刻,她正兴致勃勃地听岑博文讲述这几天酸甜苦辣的经历。

卓老三有骨气地没有收下沈碧芸的支票,卓嘉莉也没哭哭啼啼纠缠不休,两人只是无惧艰苦,默默躲得远远的准备开启新的生活。这对父女的纯良,在岑老太太心里都是值得称道的事情。

钱,岑家有的是,不一定非要选些什么大富大贵的家庭才叫绝配。那个躺在金山上的夏家小姐,品行就卑劣得令人发指。

当岑博文说到自己向卓嘉莉求婚浪漫而特别的片段时,岑老太太笑得合不拢嘴。

“我家博文长大了,要娶妻生子成家立业了!”

“嫲嫲,我有这样的决定,你同意吗?你会为我们而感到高兴吗?”

岑博文忐忑地再次求证岑老太太的想法。

“傻孩子,”岑老太太握着岑博文的手,“嫲嫲当然为你高兴啊,简直高兴坏了!人生在世,能知道自己需要什么,而且还真的找到自己需要的,是件幸福的事情!”

岑老太太的肯定给了岑博文无边的勇气。

第51章 老马开路

真心缘何妆假面正文卷第51章老马开路尽管信心大增,岑博文仍是对如何才能融化掉沈碧芸这座千年冰封心下不安。

“但我妈那边……”

“我会和她好好聊聊的,当然你和嘉莉也要给多点耐心,你妈将你拉扯大不容易,爱之深关之切,她也是太紧张你才会反应比较大,你多体谅她。”

岑博文重重地点点头,岑老太太说的,他其实都懂。

“我还等着喝孙媳妇茶、抱我的曾孙呢!”

岑老太太乐呵呵地给岑博文规划着不久将来的人生大事,岑博文在一旁憧憬着,咧开嘴笑个不停。

有岑老太太出面,离看到胜利的曙光是要更进一步了。

雷厉风行的岑老太太,晚上就敲开了沈碧芸的房门。

见到婆婆亲自来看自己,沈碧芸是受宠若惊,毕恭毕敬地站在一旁,不敢随便发言。

岑老太太叫萍姐熬了一碗花胶瑶柱粥,送了进来。

“碧芸,这几天你都没怎么吃东西,整个人都瘦了,来,快坐下,吃点粥!”

沈碧芸心头一热,应了一声,就端端正正地坐下,捧起汤碗慢慢用勺子将粥一小口一小口送进嘴里。

岑老太太看着守寡多年规行矩步的大儿媳,心里隐隐感到一丝愧疚。

“碧芸,这么多年你都一个人,难为你了。”

沈碧芸突然听到岑老太太这样说,惊愕地抬起头,随即又被自己的经历戳到了心底尘封已久的疼痛部位,一时间硬络的心肠都软了下来。

“婆婆,别这样说,这么多年岑家对我很好,我没有受委屈。”

岑老太太发自内心关切地打开话匣。

“我也年轻过,哪个姑娘不是天真烂漫希望有人疼有人爱有人陪?我也孤独着,失去知冷知热那个人的滋味,我更是感同身受!”

岑老太太不说,沈碧芸自己都以为已经忘却了这些实为寻常的爱的需要,一阵莫名的苦楚涌上心头,从眼眶流入碗里。

岑老太太愈发语重心长地对沈碧芸推心置腹。

“碧芸,或许你没留意,但事实上这些年,我待你就如待亲生女儿一样,在我眼里,你和绍宜、绍雅都是一样的,都是我的骨肉,我希望你们都能无拘无束地过得幸福快乐!”

岑老太太将手搭在沈碧芸放在桌子的手上。

“你也无须拘着你自己,想说就说,想笑就笑,想走就走,想睡就睡,这里是你的家,不是你的牢笼,知道吗?”

沈碧芸仿佛要将这么多年藏在心底的委屈难过统统挥掉,头点得过分用力,带动桌子都颤抖了起来。

两婆媳相视而笑,温情动人。

试着融化沈碧芸心里多年的冰封,岑老太太才引入今晚探望沈碧芸的最重要的主题。

“我知道这几天你在生博文的气,老实说,我也生他气,这么大的人,交代不交代一声,扔下家庭和公司说走就走!”

岑老太太深谙驭人之术,先顺着沈碧芸的不快狠狠骂了岑博文几句,拉近彼此的关系。岑博文在公司没由来地打了几下喷嚏。

“可是,我们也要静下心想想,他平时很有分寸事事妥当,但为何就在这件事上寸步不让硬要去做呢?如果说‘沉迷女色不务正业’,那那个在我们面前伪装得很好的夏霄霄更有媚惑手段吧,我是男人都会选她,但为何博文却对她毫不上心呢?”

沈碧芸静静地聆听着岑老太太的分析,无疑,婆婆说的话确实在理,让人无可辩驳。

“卓司机的脾性,老爷子最是了解,他这个人如果品格有问题,老爷子也不会让他跟在身边这么多年。这段时间以我对他的观察来看,他为人正直忠诚,是个信得过的人。”

岑老太太瞄着沈碧芸的脸色,继续东拉西扯地和她话着卓家的家常。

“这个做人呀,装一时容易,装一辈子简直就不可能啊,总会露出马脚。卓司机女儿那里,老实说我并不了解,所以我也派人去调查了一下她。”

岑老太太虚虚实实地将对卓嘉莉的印象述说成自己调查的结果。

“这个女孩子自小没了母亲,是卓司机拉扯大的,确实不是什么温柔得体的大家闺秀,但她的性子里应该也随了她爸爸,独立自信,正直善良,她在公司也很能帮助博文,听说还做了个大项目,给公司创造了巨额利润,更重要是,这个项目可是给博文在公司立了威。”

抓住沈碧芸凡事以儿子为中心的弱点,岑老太太虽分析着卓嘉莉,却事事都托着岑博文。

“你也知道,博文这么年轻就在公司担当大任,有多少眼睛盯着他,想看他笑话,但在这么短时间内,博文就做下了这么亮丽的业绩,让公司很多人都只能说个‘服’字!”

岑老太太有意无意地将卓嘉莉所做的事都往岑博文身上扯,听到儿子“威水史”的沈碧芸果然听得津津有味,原有对卓嘉莉的抗拒之感也在不知不觉中被一点一点地削弱。

“如今那个嘉莉管理着博文手下的一家子公司,听说也做得不错。她做好了,还不是给我们博文长脸吗?虽然,她配我们博文肯定是有不足,但好歹她管着一家公司,在身份上也是公司高层,外面的人看着听着也说不到哪里去。”

明里暗里说了这么多孙子和未来孙媳妇,岑老太太觉得也差不多了。过犹不及,再唠叨下去,她来当说客的痕迹就过于明显了。

“况且,就像刚才说的,我们该无拘无束地生活,别人说什么管它呢,最重要我们一家人整整齐齐开开心心!”

绕了这么大的圈子再绕回对沈碧芸的关心上,沈碧芸心里舒坦,脸色也开始红润起来,岑老太太不由暗自为自己的套路得意不已。

“这也是我这个老太婆调查后的一点个人看法,其他的还是让博文亲自来和你说吧,毕竟你才是他最亲近也最尊敬的母亲。有什么想法的,不妨和他敞开心扉谈谈。两母子哪里有隔夜仇?”

话闭,岑老太太拍了两下沈碧芸的手,沈碧芸心里仿佛被凿开了两扇窗,透进了和煦温暖的阳光。

第52章 终见转机

真心缘何妆假面正文卷第52章终见转机在短信里得知岑老太太的“赫赫战功”,岑博文乐得艰难地收敛着脸上的表情,还在公司做着汇报的桂达被岑博文的挤眉弄眼弄得满眼都是问号,自己准备开拍的新科幻电影就这么难以理解?

好不容易汇报完,桂达正想问岑博文的意见,可岑博文的心早已飞回岑家大宅,急着找沈碧芸沟通无比重要的事情。

“三姑父,或者今晚先到这里,麻烦你再回去将方案修改一下,我们另外找时间再议。”

桂达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将到了嘴边的话吞回肚子里。

“好的,那我再好好考虑,修改好再向你汇报。”

岑博文满脑子都在思考着怎么既让沈碧芸接受又能准确表达自己想法的话,思绪并没在这里,心不在焉的,也没有适时回应桂达。

桂达心里顿时感觉凉凉,这个剧本还是找科幻界中最编剧、编剧中最科幻的大师级写手写的,怎么就入不了岑博文的眼呢?

岑博文一溜烟地上了尚清源的车就往岑家大宅飞驰而去,剩下自己开车并没一同回家的桂达在大堂一片茫然。

自从岑博文上位以来,桂达在振中的地位也是不断提高,更凭借这个好侄子的资源倾斜,在电影行业中声名再起。

平心而论,在岑绍宜和岑博文无声的角力中,桂达其实并没有站在老婆这边。

原以为今晚会和岑博文就新剧本促膝详谈到夜深,没想到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桂达心下烦扰,拿出电话想都不用想拨下几个熟悉的数字。

“今晚有空吗?”

“有,你……不开心?”

“那出来陪我吧,老地方见。”

“嗯。”

岑家大宅里,冷静下来的沈碧芸隐约也感到了岑老太太来见自己的用意,同时她也预感自己的犟儿子今晚应该也会有所行动。

在房间里坐不住,沈碧芸就到楼下偏厅坐着,默默地等着岑博文。

果不其然,不到一个小时,岑博文的脚步声就在客厅里响起。

岑管家开门的时候,机灵地用眼神往偏厅示意了一下。岑博文之前多得岑管家提点,也算找了点寻找卓嘉莉的线索,这下更是心领神会,轻轻向岑管家点头以示感谢。

岑博文小心翼翼地走进偏厅,在沈碧芸身边坐了下来。

“妈。”

岑博文不只动作上的小心翼翼,就连简简单单一声称谓也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回来了?”

沈碧芸声音里虽没有感情,但能主动回应岑博文的招呼,相比岑博文离开岑家奔往遮莲前两人的针锋相对,事情明显有了回转的余地。

岑博文低着头,态度相当诚恳。

“妈,对不起。”

沈碧芸没有回答,只是盯着岑博文,脸上的冰冷,和平日的岑博文如出一辙。看来,岑博文的冷酷,原来还是能找着出处的,不得不感慨基因的强大。

岑博文见没有回应,抬起头愧疚地看着沈碧芸。

“上次我的态度不好,后来又不辞而别离开家几天,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

沈碧芸见岑博文主动认错,木着的脸总算舒展了一点。

“都过去了,不用再提。”

“妈,让你不高兴是我不对,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可是,我这样做,只是希望自己不会因为今天没有珍惜并留住一个人,而永留遗憾。”

岑博文未免有点心急,没几下就奔向主题。

“这个人,”沈碧芸艰难地吐了几个字,“真的这么重要?”

“是的!”岑博文眼里闪烁着特别的光芒。

“你知道吗?我曾经多么混蛋地将她一个女孩子整去保安部,还让她白天累死累活晚上还要回原来的部门帮我处理胜远地产的大项目;她还曾奋不顾身地救过我,我却连‘谢谢’都没说一句,可她却从不抱怨,无论在什么地方都全力以赴,排除万难,她的那份倔强的自信,实在很吸引我。”

说起卓嘉莉,岑博文仿佛觉得十天十夜都说不完。

“她对待感情很认真,哪怕有一丝犹豫都不愿给我假的希望。不怕你笑话,其实一直以来都是我在纠缠她,不让她离开我,之前她并没有答应和我在一起。后来,还有个条件比我……和我差不多的男人也在接近她,她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岑博文一直紧张地观察着沈碧芸的表情变化,后面还不忘总结了一句。

“嘉莉她,是一个纯洁善良的好女人,我喜欢她。”

沈碧芸似乎很认真地在消化着岑博文的一字一句。

“你说她没有答应和你在一起,那你还费什么劲?还和我较什么劲?”

岑博文有点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

“之前她也没确认自己的内心,但经过这几天的事情,她终于想通了,而且——”

岑博文如履薄冰地说出四个字。

“我求婚了。”

沈碧芸猛地站了起来,这个跳跃式的跨度,让她原本愿意开放自己听听儿子情事的心,一下子还没能接受得了。

“你说什么!”

岑博文赶紧站起,将沈碧芸搀扶着先坐下来。

“妈,你先别激动,慢慢听我说,好吗?”

看着沈碧芸逐渐平缓下来,岑博文终于将这几天的事情一五一十对她娓娓道来。

年轻时候的沈碧芸,虽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但也生性活泼,如果不是岑绍君去得早,剩下她和岑博文孤儿寡妇留在岑家,毫无安全感,她也不至于性情大变,含泪将个性收敛,事事谨小慎微,以免落人口实,才最终在岁月的斑驳中变成这样严肃古板的自己。

岑博文和卓嘉莉的故事,其实已触碰到她内心对于爱情和自由的向往,那份从心里溢出来的动容快要冲破她多年的“伪装”,但好歹在岑博文面前还要保有母亲的威严,她又硬是把这份感动压了回去。

好不容易等岑博文说完,沈碧芸不予置评,她将手中的茶杯放下又拿起,拿起又放下,好几个来回才面无表情地短短说了一句。

“明天下午,你把你那个卓嘉莉带来,我要单独和她聊几句。”

说完,没等岑博文说好还是不好,沈碧芸就回房间去了。

第53章 互诉衷肠

真心缘何妆假面正文卷第53章互诉衷肠虽然只是这么简单一句话,但也令岑博文喜出望外。

沈碧芸尽管没有说是否同意,但她肯见卓嘉莉,就证明她想给儿子一个机会,也给嘉莉一个机会,说不定更是给她自己一个机会。

岑博文亲自到智道科技楼下接卓嘉莉,当穿着一身纯白荷叶袖连衣裙的她坐在车里时,岑博文盯着她眼睛都不眨。

“干嘛这样看着我?我脸上还是我衣服上有脏东西?”

自从答应了岑博文的求婚,卓嘉莉总是羞羞答答的样子,比以往少了几分脾气,多了一丝温柔,让岑博文很是心痒难耐。

“你脸上确实有点东西。”

岑博文眼光还肆意留在卓嘉莉脸上,一本正经地答道。

“有点什么?”

卓嘉莉不禁紧张了起来,第一次这么“正式”的要见未来婆婆,少不了心里七上八下。

“有点好看。”

卓嘉莉半晌没反应过来,良久才刷新了三观:这个千年化石是近石者土?竟还会说土味情话!

卓嘉莉被逗得别过脸掩面而笑,硬是被岑博文扳过来在“有点好看”的脸上留了点温度。

紧张了一天的她,好歹被岑博文激活了轻松的心情,只是越靠近岑家大宅一步,她的紧张感就越发汇拢一分,当到达内屋大门的时候,她的心已经跳得像打鼓一样。

岑博文用力握紧她的手,仿佛要将自己全身力量通过手的联通注入她体内,为她强势助力。卓嘉莉自是知道岑博文的坚毅,她郑重地向他点点头,两人便手牵手双双步入客厅。

沈碧芸要见卓嘉莉的事情并没有告诉家里其他人,和每回夏霄霄来访的情景相比,岑家客厅里倒显得冷冷清清。

卓嘉莉本就并不喜欢那些嬉嬉笑笑的客套应酬,能在如此安静的环境下见到岑博文的母亲,不用一下子应付他那么多厉害的七大姑八大姨,卓嘉莉心里也算是不安中的安宁。

听别人说,白色是最能显现一个人的真诚坦白,因此卓嘉莉也专门选了这个颜色的衣服,希望能给岑博文母亲留下好的印象。

“阿姨您好,我是卓嘉莉。”

卓嘉莉怯怯地先给沈碧芸请了安。

虽然沈碧芸上回在庆功宴上依稀有见过卓嘉莉,但当时她并不知晓卓嘉莉和岑博文的关系,自是没有多留意,这下,算是她和卓嘉莉两个人第一次真正见面,她不由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卓嘉莉一番。

面前这个女子虽说不上国色天香,但也清纯耐看,眉眼温润中带着一丝职业女性的自信果敢,脸上略施淡粉,穿着素净的白裙,全身没有什么贵重的装饰,但浑身散发着一种独特的魅力,让人看多几眼就容易刻在心里。

沈碧芸不敢说自己喜欢这个女子,但起码也没有当初想象中的讨厌。

“你跟我过来。”

沈碧芸起来,带着卓嘉莉往偏厅走去。卓嘉莉回头看看岑博文,眼神里带着一丝调皮的求助。岑博文笔挺地站在原地,双手插在裤兜里,眼睛用力而缓慢地眨了一下。

无奈的卓嘉莉忐忑地踏入偏厅,并关上了门。

岑博文表面沉稳,其实裤兜里的手都在冒汗,他站也不是走也不是,最后还是就近原则在最近的沙发坐了下来。

单独和沈碧芸在一块,卓嘉莉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知岑博文这位严肃的母亲究竟要怎么“拷问”自己,甚至“打发”自己。

沈碧芸见卓嘉莉还呆站着,暗暗有些不忍。

“过来我身边坐。”

卓嘉莉受宠若惊,小心翼翼地坐到沈碧芸身边。

“你和博文的事,我那个痴心的傻儿子已经讲了个大概。不瞒你说,之前我是很恨你,恨你这样的身份却痴心妄想不知廉耻,恨你不知使了什么手段骗得我儿子团团转,更恨你,让博文为了你几度和我反目成仇。”

卓嘉莉没想到沈碧芸一开腔就这么直白地痛陈自己的“几宗罪”,脸上因惶恐而忘记了其他表情。

“但我越恨你,博文就越爱你,恨着恨着,把你赶跑了,更把博文也赶跑了。我以为自己会更加生你气,但事实并没有。”

沈碧芸轻轻叹了一口气。

“我怎么能将对自己的恨转移到你身上呢?”

卓嘉莉不由心头一震,自己耳朵没有问题吧?

“博文是我身上掉下来的骨肉,我这么爱他、疼他,但最终我却伤害了他爱的人,更伤害了他的心……”

沈碧芸悲伤地闭上了眼睛,忍受着心里矛盾的痛楚。

卓嘉莉不知怎么的想起自己爸爸卓老三,鼻子一酸,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双手握起沈碧芸的手。

“阿姨,您不用自责,您只是倾尽全力对博文好,我明白的!自小我就没有了妈妈,博文也没有了爸爸,我们都是全天下最爱我们的人独自辛辛苦苦带大的,这份不容易,没有人比我们更清楚!就像我爸,他天天念叨着我过得好不好,他也担心博文是不是只是哄我玩玩,不过我知道只要我是真的过得开心,他就会和我一样开心。相信您对博文也是如此,博文一定会体谅您、尊敬您的。”

沈碧芸慢慢睁开眼睛,脸上掠过一丝讶异的神色。

“就像这次,博文虽然……虽然对我说了一起走未来人生路的想法,但如果您不同意,我们是不会任意妄为的。爱情可以是两个人的事情,但是婚姻必须是让我们最在乎的人也都舒心的事情,我们希望您能发自内心认同我们、祝福我们,为了这份认同和祝福,我会努力的!”

看着卓嘉莉真切的眼神,沈碧芸心里蔓延着丝丝动容,她反过来握住卓嘉莉的手,要确认最后一件事情。

“你真的爱博文吗?”

卓嘉莉直视着沈碧芸外带严厉实内藏期待的眼。

“是的,我爱他。”

沈碧芸审视着卓嘉莉许久,仿佛要看穿自己这个准儿媳妇的内心。

“那我祝福你们白头偕老。”

卓嘉莉眼里噙着泪花,泪中有笑,笑中有泪。

第54章 逼上梁山

真心缘何妆假面正文卷第54章逼上梁山岑博文的婚讯在岑家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除了岑老太太和沈碧芸两个早已之情人士,一天到晚带着微笑接受其他人的“祝福”,岑家上下其他人背地里尽都议论纷纷。

岑绍宜和岑绍雅两姐妹,平日里自诩身处高宁最顶级阶层,对家族高贵血统保护心极强,撇除岑绍宜和岑绍康结盟欲给岑博文下绊子的私心不说,当初这两姐妹肯为夏霄霄做说客更多的还是基于这方面考虑。

现在,岑博文要娶的竟是家里司机的女儿,还要都得到了当家人岑老太太和千年古树大嫂的认可,这让她们可是大跌眼镜,要知道之前大嫂沈碧芸可是一改诸事不管的个性出面狠狠阻止,闹得风风雨雨的呀。

桂达这个入赘的姑爷,平日就少掺和岑家的是是非非,这段时间多得岑博文的提携,事业上有了飞跃式的发展,岑博文是晚辈,但更是贵人,他要结婚,桂达这个三姑父怎么也要表个态支持一番。

除了入赘姑爷,还有个闲人小叔,岑绍楠一听到岑博文的喜事,“哈哈”大笑两声:“这个冷面官人,终于有人肯要了!”

之前岑博文本来拜托岑绍楠画他和卓嘉莉的合照画像,之前这样那样的烦心事多,他一直没空追问这事情。趁着“沉着”cp共谐连理的机会,岑绍楠是日夜加急,用十二万分的热情给侄子和未来侄媳妇准备着结婚贺礼。

岑博凝和岑博美同为岑博文的妹妹,对于哥哥即将大婚,她们俩倒似没有其他长辈那么多杂七杂八的想法。

岑博凝还在忙着毕业论文,要忙完这段时间才能帮忙筹备哥哥嫂子的婚礼,只是之前毕竟和夏霄霄交好,这件大事她犹豫间还是告诉了夏霄霄,也算姐妹一场。

岑博美人小玩心重,一心想着家里要办喜事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其他的家族盛衰都不在她的小脑瓜壳里。

岑家几个下人也没日没夜地研究着岑博文和卓嘉莉的周边花絮,就不一一赘述了。

还差点漏了个惊恐万分难以心安的人——刚“旅游”回来的岑绍康。

原本把心一横设计想将岑博文这块鱼肉送到夏霄霄的刀俎之下,意图生米煮成熟饭让岑博文不从也得从,谁知临门一脚却中柱,还要进了自家球门。

岑绍康在外面躲了一圈回来,他家好侄子没有做成夏家女婿不说,还搞定了岑家最高领导者岑老太太,更不可思议地搬开了最大的拦路石沈碧芸,如愿就要将姓卓那女人迎进门。

不论是岑博文的手段还是卓嘉莉的手段,都让岑绍康“自惭形秽”。

岑博文娶谁没关系,只是岑绍康自感好日子就要到头了。

夏霄霄在家里十七级超级台风般哭闹过后,岑绍康也被提到了风暴的中心。

这回连会所都没资格进,岑绍康瑟瑟发抖地跪在赌庄地下室的办公室正中,面前是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摆弄着指甲的夏宇亨,周围一圈黑衣打手,不用动手,凶狠的眼神已将岑绍康刺得五劳七伤。

夏宇亨使了个眼色,旁边一个光头打手一个箭步上前就给岑绍康来了一巴掌,扇得岑绍康跪不稳伏倒在地眼冒金星。

“你的胆子真够肥!我夏宇亨你都敢诓!”

岑绍康眼睛被扇得不好使,耳朵倒是每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他颤颤巍巍地爬起来,在原来的位置上跪得端端正正。

“夏哥夏哥,我错了!我不是人!您大人有大量,不跟我这些小人计较!”

“计较?我和你计较你又能如何!我要的人你没有,那就马上拿5000万——不,现在已经是6000万了,6000万拿来,好歹还能留你条小命!”

“夏哥,我哪里有这么多钱?你宽容宽容我多一段时间好吗?”

“宽容?”

夏宇亨阴险一笑,挥了挥手,上次在会所见到的两个彪形大汉走出来,在大伙面前不可言喻地笑着,解下腰上的皮带,上前就要将岑绍康拖到里间。

岑绍康杀猪一样惨叫着,在地上挣扎,徒劳抵抗着两个大汉的拖动。

周围的人快乐地看着地上的场景,哄笑声混着惨叫声,愈发激起大汉们的兽性,其中一人绕到岑绍康脚边,就要生生将他抬起送进房。

“七天!”岑绍康绝望地大喊。

夏宇亨眨眨眼睛,两个大汉听话地暂时停止了手上的动作。

岑绍康慌乱地像狗一样爬到夏宇亨脚边,抱着他的腿。

“夏哥……夏哥,给我……给我七天时间,我肯定把钱还你,一分不少!”

夏宇亨不说话,居高临下地瞥着岑绍康,眼里的寒光让岑绍康像大冬天置身冰窖之中,每过一秒都是越加锥心的疼痛。

眼看夏宇亨大手就要再度举起向大汉示意,岑绍康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挤出几个字。

“三天……就三天!”

“这是你自己说的,你最好信守承诺!”

夏宇亨拍拍岑绍康的脸,带着手下扬长而去,只留下已几近被虐掉最后尊严的岑绍康瘫软在地上。

婚礼定于两个月后的星期天举行。卓嘉莉不愿过于张扬,建议在高宁一家宁静的小教堂举办婚礼,且只宴请最亲最要好的亲戚朋友参加。

岑博文是岑家“博”字辈第一位成家立室的男丁,岑老太太原本想大行操办,只是算着结婚日子离岑老爷子过世刚过一年,小两口也倾向简单,不想累着大家,就随了他们。

卓嘉莉知心的朋友不算太多,就拉了郁眉做伴娘。岑博文很多同学都还在国外,他也图方便将尚清源充作伴郎。

当得知尚清源是伴郎的消息,郁眉整个人从椅子蹦起来,简直比听到卓嘉莉结婚的消息还要高兴,硬是遭受卓嘉莉许多白眼。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虽然婚礼规模不大,但岑博文和卓嘉莉还是为筹备婚礼的事情忙得昏天黑地。

找婚庆公司、布置教堂、设计仪式环节、试婚纱、拍婚纱照、送请帖、订蜜月地点等等等等,婚礼虽不铺张,但也设计得非常精致,因此要处理的细节也非常多。

好几个晚上,小两口瘫倒在椅子上,互相调侃,结完这次,别说这辈子,简直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想再结婚了。

第55章 东窗事发

真心缘何妆假面正文卷第55章东窗事发岑绍康就回来那几天整个人失魂落魄情绪低落,整天心事重重一样,但过不了几天就好了,倪敏儿也没怎么留意,继续她充实繁忙的对外交际活动,还有为女儿终身大事奔忙的物色活动。

原本岑博文还心急火燎地要找岑绍康说个明白,但他人回来了,可岑博文想着事情已经圆满解决,也没有兴师问罪再找岑绍康的麻烦。

而岑绍康也心理素质一流,像个没事人一般,见着岑博文与往常无异,在岑博文的婚礼筹备事情上,也不咸不淡地尽着“二叔”的本分帮忙一二。

本以为事情就这样悄然过去,但岑绍康得罪之人不找他的麻烦,麻烦还是主动找上了门。

距离婚礼还有半个月的时间,一群警察竟冲上振中传媒,将岑绍康带走协助调查。

岑家大宅里,岑老太太端坐在沙发正中默不作声,平日对什么事情都一片淡然的她,此时脸上也不由起了隐隐难色。

岑老太太旁边,倪敏儿声泪俱下,一个劲儿地求婆婆帮帮岑绍康。岑绍宜和岑绍雅则一人一边在倪敏儿身边柔声相劝,安慰她先冷静下来。

好不容易到了晚上,岑博文和桂达才进了门,倪敏儿冲上前来,捏着岑博文的臂膀。

“博文,绍康他怎么了?警察为什么要抓他?”

岑绍宜也上前挽着桂达的手臂,眼神里满是疑惑,桂达摇摇头,示意她先回去坐下。

岑博文看向岑老太太,她眼里也满是焦急的疑问。岑博文先将二婶倪敏儿扶回沙发坐下,才转向大家表情严肃地说着一天在警察局了解到的情况。

原来市里正开展打黑行动,之前罩着夏宇亨的人因频频伸手犯了糊涂被秘密逮捕,夏宇亨的赌庄也早被警察盯上,最后人证物证俱在,警察从天而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夏宇亨的赌庄一锅端了。

在查账目时看到岑绍康曾欠下巨额赌债,虽然他已经还了,但作为赌庄的常客还是“请”回警察局协助调查。

谁知一调查,做贼心虚的岑绍康以为自己的劣迹已暴露,就将自己做假账转移公司资金用来还债的事情全抖了出来。由于情节严重,现在还在审讯过程,还不允许保释。

在场的人都震惊万分,倪敏儿听完更如晴天霹雳,猛地站起来再次狠狠抓住岑博文的手臂,语无伦次。

“博文,你二叔他竟做了……做了那样的事情?不可能……这是真的吗?他……他要坐牢吗?他这么大年纪再去坐牢这辈子就完了!我们把钱还了公司就不会追究的对不对?对不对?”

岑老太太这么爽健开朗的人眼睛也红了一圈,脸上的皱纹因激动而颤抖着,心里默默念道:我岑家作了什么孽!男丁走了一个又一个,健在的又如此不争气!

这时,客厅大门一下被推开,岑博凝今天正好是论文答辩时间,倪敏儿失魂落魄的没记起要通知她岑绍康的事情,还是桂达提醒岑绍宜傍晚给岑博凝打个电话让她赶回来。

“妈,究竟怎么回事!”

气喘吁吁的岑博凝来不及平复呼吸,一进门就问起倪敏儿事情原由。

倪敏儿这会儿也是六神无主,仿佛没听到女儿的呼唤,还在用力摇着岑博文的手。

其他人都默然不语,也不知该从何说起。

还是岑博文先定住惊惶的倪敏儿,并将她交给岑绍雅好生照顾,然后他回头对着岑博凝沉重地重复了一遍关于岑绍康的桩桩件件。

岑绍康平日虽对岑博凝关心不多,但好歹是她爸爸,听此噩耗,岑博凝顿觉血气上冲染了眼眶,她的手也不由攥得紧紧的,调过来女儿对爸爸“恨铁不成钢”的心情在不断翻涌冲撞。

好不容易整理了一遍凌乱的思绪,岑博凝压抑住难过的心情,条理清晰地哀求振中的掌舵人加堂哥岑博文帮助。

“哥,在公,爸爸做了这样荒唐羞耻的事情是他不对,按理说公司要怎么处理他都不为过;但在私,他毕竟是岑家的一分子,无论他犯了什么事情都会对岑家的声誉造成严重影响。念在这么多年他为振中付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恳请你能够为他请个好律师,帮他度过这个难关!”

“对、对!”倪敏儿也哭着忙不迭帮着腔,“我把我的首饰都卖掉,还有我那些包包都不要了,全部还给公司,只要绍康能好好的回家!”

要帮岑绍康,就意味着岑博文这位总裁要徇私难以服众;不帮岑绍康,也意味着岑博文这个侄子无情见死不救。岑博文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他环顾茫然的众人,最后眼光停在了岑老太太脸上。

岑老太太心如刀割,却还镇定地用除了岑博文别人察觉不了的幅度微微点了点头,岑博文心下了然。

“二叔他,他以后不方便再回振中了。稍晚一点我和张律师再去一趟警察局看看最新情况。”

岑博凝因激动紧绷的身子放松了下来,不由晃了晃差点没站稳。

最后还是岑老太太出钱,将岑绍康挪用公司的钱补上,再经张启铭律师周旋了一番,估计岑绍康最多只需要进去两年,到时再缓刑减刑什么的充其量就坐一年。只是因涉及夏宇亨的赌案,岑绍康一时还不能保释出来。

倪敏儿和岑博凝去拘留所探望了一次岑绍康。才几天时间,岑绍康胡子拉渣,整个人瘦了一圈憔悴不已,倪敏儿看了又是心痛得哭了一场。

“爸,你怎么这么糊涂!”

岑博凝这些天也一直为岑绍康的事情鞍前马后,难得见一面,对岑绍康是又愤怒又担心。

岑绍康忍不住苦笑两声,这些日子在这个不见天的牢笼里,他算是彻底把事情整明白了。

“是!我是糊涂!早没有看出自己就是夏宇亨精心设计的一把刀,这都拜我那个好侄子所赐啊!”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岑博凝听着事情的原委,脸上聚拢起阴晴不定的密云。

第56章 婚礼前篇

真心缘何妆假面正文卷第56章婚礼前篇中间起的波澜,还好并没有影响一对璧人的婚礼。

虽免去了中式婚礼繁琐的接新娘仪式,卓嘉莉还是一早就要在礼堂休息室化妆更衣,也没闲多少。

郁眉一直在鼓捣她那条蓝色抹胸伴娘裙,裙子穿在她身上,愣是把修腰裙穿出直筒裙的感觉,背后的拉链也像逗她玩似的,怎么也拉不上去,她一边回头一边蹦着,给紧张忙碌的氛围增添了不少乐趣。

“小美眉,你不要再跳来跳去了,晃得我头都晕了。”

卓嘉莉一边让化妆师化着妆,一边假装数落郁眉,心里倒是乐个不停。

郁眉跑过来,在卓嘉莉身旁羡慕地看着镜子里娇俏的新娘子。

“莉莉师姐,你这么好看身材又好当然没有烦恼,我的肉肉老塞不进裙子里,你都不知道我有多难。”

“早叫你管管嘴!”

卓嘉莉无可奈何地又翻起旧账,郁眉倒是见怪不怪,对答流利。

“可看着有吃的不吃,也很难啊!”

休息室里一片欢声笑语,让卓嘉莉紧张的心情缓解了不少。

虽说岑博文和卓嘉莉所有情侣会做的纯洁事情一样不落,但名义上还是跳过了正式谈恋爱的阶段,直接进入到结婚的环节,确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岑博文盼这一天已经盼了很久,前一天晚上虽难以入眠,但天一亮他就精神爽利地起床沐浴更衣,看着修身镜里穿着银色燕尾服的自己,他脸上露出了大大的笑容,随后就直奔婚礼会场。

老人家要求,婚礼前新人是不能见面的,岑博文虽然早早就到了礼堂,但又不好进入休息室看自己日思夜想的新娘,只好由尚清源陪着在外面左看看右看看,查看会场里哪里还需要再整理一下。

尚清源第一次做伴郎,还是自己“最爱”师兄的伴郎,心情也非常激动。跟着岑博文在礼堂里漫无目的地转悠,八卦的他就主动提出来要进休息室替岑博文看看美丽的新娘子。

岑博文敲了一下尚清源的头,心想凭什么让你先看我的女人。

“你敢去打扰她,我就敲断你的腿!”

尚清源揉揉打痛的地方。

“别别,师兄手下留情,今天是你的大喜日子,我们说点好听的吉利话哈。”

岑博文瞪了他一眼,话语上倒是难得乖乖收敛了许多。

就要到婚礼预定时间,卓老三和岑家人都盛装等候在会场,宾客们也陆陆续续到场进入礼堂。

曾经的下人成了自己的亲家爷,岑绍宜岑绍雅两人只是淡淡地和卓老三点头打招呼。

岑老太太倒是客气得很,和卓老三坐在一边说了一会儿话,感叹两家人缘分那么深,还在后辈间结下了姻缘。

沈碧芸之前对卓老三说了狠话,这回有点不好意思,只坐在岑老太太另外一边陪着她和卓老三寒暄几句,卓老三心胸宽广,自是毫不在意落落大方,更让沈碧芸暗暗羞愧。

因岑绍康还在拘留所待着不能到场,没了主心骨的倪敏儿就带着岑博凝默默地坐在会场亲人区靠边的位置。

岑绍康出事后,平时大大咧咧的倪敏儿也变得敏感起来,此时老觉得背后那些亲戚在窃窃私语,不怀好意地议论自己和岑绍康,头不时稍稍向后张望,神色凝重。

岑博凝挽着倪敏儿的手臂,拍拍她的手,后更用手心温度一直温暖着她冰冷的手指。事到如今,没有什么比自己给妈妈力量支持着她更有意义了。

仿佛被倪敏儿传染了似的,岑博凝也屏气回头看了看坐在后面的亲朋好友,猛然间看到满场溜达一脸喜色的岑博文,长长的睫毛不由微微颤动着。

桂达和多日不见的岑绍楠在礼堂外抽着烟,两人也没什么好深度交流的,只有一搭没一搭的东拉西扯着,聊胜于无。

这群人里最高兴的还要数小女生岑博美,她什么都觉得新鲜,天真烂漫地在礼堂和草坪处跑来跑去,白绿蓝相间的景色让她想起齐弈常穿的那件衣服就是这个颜色,倍感亲切。

如果他在这里,那该多好啊!岑博美面向阳光,甜甜地闭上眼睛。

“师兄,时间到了,可以开始了。”

尚清源在岑博文身边轻声提醒着,岑博文“嗯”了一声后,难得对他露出一记明亮的笑容,让尚清源也不由整个人亮堂了起来。

提醒宾客们落座完毕,岑博文笔挺地站在牧师讲台前,回身期待地看着礼堂门口。

宽敞的礼堂里,落地琉璃玻璃窗透着绒绒光线,洁白的墙壁上,星星点点装饰着白色蓝色的小花,花墙由两边一直延伸到礼堂外。

一排排整齐的椅子背后也间隔着绑了白色蓝色的丝带,每条椅子两端各串了几串白色蓝色的小铃铛,在微风中摇曳着动人的声响,也仿佛要将那次铃铛做媒所编织的甜蜜氛围传送过来。

礼堂正中的地上,铺了长长的蓝色绸垫,绸垫尽头,卓嘉莉正挽着卓老三的手臂,款款步入教堂。

悠扬的婚礼进行曲乐声中,两个小花童挽着白色的小篮子,在前面洒起漂亮的蓝色花瓣。披着梦幻长头纱、身穿白色镶水钻抹胸大拖地婚纱、佩戴着名贵蓝宝石项链耳环、捧着蓝白花球的新娘子卓嘉莉,由远及近向岑博文步步走近。

岑博文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梦寐以求的女人,眼神里闪着特别的光芒,眼里再无别人,唯一心人而已,唯一辈子而已。

直至卓老三把卓嘉莉的手送到岑博文手里,一旁的尚清源和郁眉眼里不约而同都泛起了泪光。

岑博文轻柔而珍重地握住卓嘉莉的手,将她迎到牧师讲台前,在耶稣十字架下随牧师庄严起誓。

“岑博文先生,请问你愿意娶卓嘉莉小姐为妻,今后无论顺境还是逆境、无论富贵还是贫穷、无论健康还是疾病,你都愿意爱她、忠诚于她吗?”

“我愿意!”岑博文毫不犹豫大声说出心的选择。

“卓嘉莉小姐,请问你愿意嫁岑博文先生为夫,今后无论顺境还是逆境、无论富贵还是贫穷、无论健康还是疾病,你都愿意爱他、忠诚于他吗?”

新娘子却久久没有吭声,在场的宾客都探头张望,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第57章 终成眷属

真心缘何妆假面正文卷第57章终成眷属尚清源和郁眉又不约而同地看向礼堂门口,脑补着“我不同意”的夺爱场面,却是空无一人。

岑博文也心下生疑,莫非这个特别的女人还想临阵反悔?!

岑博文急急转过头,映入眼帘的是心爱女子被头纱遮挡的脸。他轻轻掀开她的头纱,却见卓嘉莉已泣不成声。

看着老婆纯洁姣好梨花带雨的面容,岑博文不由偷偷一笑,随即又心生怜爱,痛惜不已。

“卓嘉莉小姐,请问你愿意嫁我为妻,一辈子都爱我、敬我,我去东你不去西,我吃鸭你不吃鸡,只听我一个人的话吗?”

岑博文着急得到卓嘉莉的回应,竟自行充当起半个牧师,朗朗编了段乱七八糟却又异常接地气的誓词。

卓嘉莉被岑博文的即兴发挥逗得忍俊不禁,破涕为笑,轻轻捶了一下他的胸口。

“你拿我开玩笑!”

“谁敢拿你开玩笑,我第一个对他不客气!”

岑博文这边没正经地角色扮演了一回牧师,那边又正气凛然地cosplay了一回护花使者,然后还算知趣地快速变换为新郎的身份。

“全场就等你了,愿意嫁给我吗,老婆?”

“我愿意!”

卓嘉莉响亮的一声回答,夹杂门外礼炮声在礼堂里欢乐回荡。

岑博文毫无保留地展示着自己发自内心的笑容,他接过尚清源递过来的钻戒给卓嘉莉戴上,另外还将用玫瑰金手链串好的金色袖扣珍而重之地戴在她的手上。

郁眉被岑博文和卓嘉莉的小插曲感动得一会儿笑一会儿哭,尔后竟不自觉地将目光放在了今天特别特别好看的尚清源身上,差点没听到卓嘉莉叫她,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将物件递给卓嘉莉。

卓嘉莉也同样含泪将戒指和袖扣手绳戴在岑博文手上,然后迎上他如火炽热的眼神。

在礼堂里以岑绍楠为首的年轻人的掌声及起哄声中,岑博文郑重而熟练地吻上卓嘉莉的唇,久久不愿分开。

礼堂外的绿草坪上蓝白小花点缀的心形拱门前,卓嘉莉背对着身后一群拉拉扯扯蠢蠢欲动的年轻女子,手向后一扬,花球舞出一个优雅的抛物线,稳稳地落在了凭借身型优势挤到最佳位置且旁人无处下手的郁眉怀里。

郁眉兴奋得高声欢呼,高举花球周围搜寻着尚清源的身影。

摄影师忙碌地给新婚夫妇岑博文和卓嘉莉拍着现场婚纱照,然后是和亲人、朋友合照。

岑老太太看着成家立室的孙子孙媳妇笑得合不拢嘴。沈碧芸和卓老三也看着自己从小带大的儿女总算长大成人,成立了自己的小家庭,即将步入下一段不一样的人生路,都不由各自红了眼眶。

岑博文好不容易有了点喝水的空暇,岑绍楠捧着个画框走到他身边。

“侄子,你结婚小叔也没什么贵重贺礼,这个玩意希望你们喜欢!”

岑博文打开画框的包装,竟是他和卓嘉莉的画像,他感激地看向岑绍楠。

“谢谢你,小叔!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结婚贺礼!”

“两叔侄客气什么!”

岑绍楠搭着岑博文的肩膀,两人亲热得就像两兄弟一样,丝毫不见之前为了卓嘉莉而产生的“剑拔弩张”。

卓嘉莉拖着大裙摆来找岑博文,见到岑绍楠不由有点脸红,上回庆功宴的事情她依稀还有点印象,这回在婚礼上见成总有点不好意思,也随岑博文怯怯喊了声“小叔”。

“侄媳妇,我真佩服你,竟愿意收了这块冰,为社会除了一大自然灾害!”

岑绍楠的黑色幽默,让卓嘉莉的尴尬顿时烟消云散,捂嘴偷笑。

岑博文一手肘撞在岑绍楠胸口。

“小叔,今天是我的好日子呢,有你这样说话的吗?”

“我错了,我错了!先将你的绝世武功收好,有话好说!”

被“教训”了的岑绍楠瞬间收敛,作状连连求饶。卓嘉莉看着这没大没小的两叔侄,笑得花枝乱颤。

“小舅舅、表哥,你们在说什么好玩的事情呢?老远都看到你们这里开心得不得了!”

终于周围逛腻了的岑博美,也过来岑博文这里找乐子。

“博美,你还没见过你表嫂呢,快来请安!”

岑博文两手搭在岑博美肩膀,将她推到卓嘉莉面前。

“表嫂你好!”

岑博美乖巧知趣地和卓嘉莉打了个招呼。

卓嘉莉看到岑博美不由一愣,这张脸怎么有点熟。

“博美”——“岑博美”!

这个不就是上次自己在中学附近舞室见到的女生吗?原来“岑博美”还真的是“岑博文”的谁。

卓嘉莉心里不由感慨了一番,自己和岑博文的缘分也是够深的,随便都可以在街上遇到他身边的某某某,看来这辈子在岑博文的魔掌下真是跑不掉了!

卓嘉莉对上岑博美纯真清澈的眼神,听着她对自己那声没有任何含义的称谓,再低头打量了一番自己今天这身装扮,岑博美这个小屁孩能认出早见过自己才怪。

卓嘉莉郑重地主动向岑博美伸出了手。

“博美你好,我是卓嘉莉,从今天起是一家人了,今后多多指教!”

岑博美还没有在岑家看过谁对自己像对大人一样平等对待,顿时精神一振,认真地握着卓嘉莉的手开心地笑着,久久不肯撒手。

岑博文好不容易才抢回自己的新娘,对岑博美狠狠瞪了几眼。岑博美天不怕地不怕,也对着岑博文回敬了几个鬼脸。

卓嘉莉感觉自己再笑,脸上的粉都要掉光了。

拍完大合照,也到了婚礼仪式的尾声。

岑博文拉着卓嘉莉的手,来向卓老三感恩致谢,卓老三激动地连声说“好”。

“爸,你回家好好休息,等蜜月旅行回来,我就和博文回家看你!”

看着卓老三头上已“崭露头角”的几丝白发,卓嘉莉不由心下一酸,也只能关怀几句。

“哦,你今晚不回家睡了?”

和卓嘉莉相依为命二十多年,突然女儿嫁人要离开家,卓老三不禁有点怅然若失,竟一时有点接受不了。

“爸,我和嘉莉会多回家陪你的!”

岑博文善解人意地安慰着岳父。卓老三看着高大英俊有担当的女婿,苦口婆心地叮嘱。

“博文,我把我的宝贝女儿小莉交给你了,你务必好生待她,护她周全,让她快乐!”

“我一定会的!”

岑博文重重地点了点头,牵着卓嘉莉的手愈发用力,仿佛要铭刻一份永恒的承诺。

第58章 神圣时刻

真心缘何妆假面正文卷第58章神圣时刻在还是陌生的房间里,被周围的红色和喜字包围着,卓嘉莉坐在红彤彤的喜被上,心里又兴奋又忐忑。

浴室里响着哗啦啦的水声,她的丈夫岑博文正在沐浴,好洗掉一天的疲劳,也好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神圣时刻。

尽管已和岑博文亲密地待过两晚,但,有些特别的事情还是要留待这个特别的日子发生。

卓嘉莉害羞地躲到被子里,将自己连头带脚严严实实地裹起来,心扑通扑通地和时钟的声音赛跑。

窸窸窣窣的声响由远而近,卓嘉莉偷偷掀开一丁点被子往外张望,岑博文边用毛巾搓着还滴着水的头发,边向自己方向走过来。

卓嘉莉又好奇又怕羞,赶紧又躲回被子里。

女人自以为不被察觉的一些小动作,早被岑博文统统收在眼底。他心里一乐,继续着手上的忙碌,将头扭动出帅气的新高度,身体则在行走中更卖力夸张地舒展着雄性的体型美,每个毛孔都似乎在散发着迷人的气息。

卓嘉莉不由往被子深处又缩了缩,不知是被子里太闷还是房间里空调不够,卓嘉莉手心都冒出了汗。

突然,一道柔光伴着新鲜的空气将卓嘉莉包围了起来,她身上的被子被猛然掀开。

卓嘉莉羞得眼睛紧闭,脸像发烧一样,红彤彤的快赶上裙子的颜色。看着卓嘉莉可爱的脸蛋,岑博文忍不住先在她脸上轻轻咬了一口。

“啊!你怎么咬我?”

卓嘉莉惊得顾不上羞怯,睁大眼睛娇嗔了一句。

“因为我想吃了你!”

带着过往经历种种与多日的思念压抑,两人终于无分彼此。

灯光摇曳,眼眸朦胧。岑博文心疼地将快睡着的卓嘉莉深深拥在怀内。经过那么多的坎坷曲折,此刻,这个女子终于完完全全属于他,而他也完完整整只属于她了。

已经记不清这样的场景曾多少次出现在梦里,如今真真的就在眼前,岑博文内心再度因喜悦而狂跳起来,同时又莫名担心来得这么突然的幸福会随时溜走一般,他更加用力地将她抱紧,然后在她耳边轻轻道:“我们永远不分开。”

卓嘉莉仿佛听到了耳语,嘴角露出甜甜的笑容,更深地钻进岑博文的怀里。

一夜好梦。

前一天一夜的劳累,丝毫没有影响一对新人的精神。

伴着第一缕阳光,卓嘉莉已经自然醒来,睁开眼睛的第一眼,正对上岑博文深邃的眼眸,他眼都不眨地看着自己,眼里全是疼惜的笑意。

卓嘉莉不禁又灼热了脸颊。

“早。”还是岑博文磁性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早……”卓嘉莉轻轻地回了一声。

“昨晚睡得好吗?”

“嗯。”

嘴上随口应着,卓嘉莉测试般地微微动动身子,却发现到处都是酸酸痛痛。

岑博文和卓嘉莉虽然很早就醒了,但老半天才出得了房门。

看着岑老太太、沈碧芸等人都已在客厅里坐好等喝新妇茶,卓嘉莉不由暗暗责怪自己不够得体,入门第一天就没有早早来候着奉茶。

想起始作俑者,卓嘉莉在岑博文手心狠狠戳了一下,还瞪着他让他不敢叫出声。

果然,嘴巴厉害的四姑姑岑绍雅看到卓嘉莉下楼的身影,就忍不住先声夺人,明里对着岑老太太,实则不知想把话说给谁听。

“哎哟,昨天真是辛苦我们岑家的孙媳妇了,这个点终于能起来了!”

岑老太太并不恼,反而乐呵呵地笑着。沈碧芸也没做声,只是脸色比往常稍稍严肃了一分。

见两位正角都没有吭声,其他人就更没有什么发挥的地方。

岑博文适时拍拍卓嘉莉的手,眨了眨眼睛。卓嘉莉自觉理亏,且初来乍到,断没有反驳的道理,就轻轻地对他点了点头。

仿佛完全没有听到岑绍雅的怨言,卓嘉莉真诚地向在场的长辈问安。

这时萍姐端着一个软垫、娟姐拿着个茶盘走到了卓嘉莉身边,茶盘里面是几杯用景泰蓝茶杯装着的新妇茶。

“少奶奶,请奉茶。”

卓嘉莉和岑博文对望了一下,看到他眼中的鼓励,卓嘉莉深吸了一口气,跟着萍姐走向前去。

萍姐先将软垫放在岑老太太面前,卓嘉莉恭敬地跪下,双手将一杯新妇茶捧到岑老太太面前。

“岑奶奶请喝茶!”

“还叫我岑奶奶?该和博文一样叫我嫲嫲!”

看着和蔼的岑老太太,卓嘉莉感激地再甜甜叫了一声。

“嫲嫲请喝茶!”

“乖!乖!”

岑老太太连说几声‘乖’,接过新妇茶高兴地一饮而尽。卓嘉莉开心地望向岑博文,他也正看着她满眼笑意。

萍姐又扶起卓嘉莉,将软垫移到沈碧芸面前。

不知是否婆媳之间总天生有点难言的“竞争关系”,卓嘉莉面对沈碧芸时总不如面对岑老太太般那么自如,她怯怯地跪下,将茶奉到沈碧芸面前。

“妈,请喝茶。”

沈碧芸表情几乎没什么变化,默默点点头,接过茶杯抿了一小口,就开始训诫起来。

“往后你们两个要相亲相爱,孝敬长辈,早日为岑家开枝散叶。”

“是。”

卓嘉莉低头应允着,话都不敢说大声点。她偷偷回头瞄了岑博文一眼,岑博文竟快速对她吐了吐舌头,这个冷面郎君竟还有这样调皮的一面,差点害她笑出声来。

好不容易用咳嗽掩饰了不合时宜的笑意,卓嘉莉继续在萍姐的引领下依次向倪敏儿、岑绍宜、桂达、岑绍雅敬了茶。

除了不能到场的岑绍康和不想到场的岑绍楠,基本岑家的长辈全都一一见过了。大家在还算融洽的气氛里一起吃了个午饭后,岑博文和卓嘉莉就要赶去机场开始他们的蜜月之旅。

临出发前,岑老太太将岑博文和卓嘉莉叫到偏厅。

“嘉莉——”岑老太太竟将一张黑卡塞到了卓嘉莉手里。

“我知道你是个有骨气又独立的好孩子,嫁给博文也不是为了图什么好处。你们结婚我都没准备什么礼物,这张卡就当做我这个做长辈的一点心意,你拿着用也行,放着以备不时之需也行。”

“嫲嫲,这么贵重……”

卓嘉莉还想推托,岑老太太假装生气沉下脸来。

“你不要就是不给我这个老太婆面子!”

卓嘉莉拗不过,只好收下黑卡。

“那我先帮您保管好,谢谢嫲嫲!”

岑老太太一秒重现笑容,慈爱地拍拍卓嘉莉的手。岑博文搭着卓嘉莉肩膀,嘴角扬起一直放不下来。

岑博文和卓嘉莉的蜜月旅行没有选择国外那些让人艳羡的高尚地方,而是选择了国内几处宁静恬然的青山秀水。

正如卓嘉莉所说,到哪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和谁在一起,既然已经和对的人在一起,还不如找个人少舒服的地方,放空心灵,细细感受身边人和大自然的美好。

这个想法和岑博文不谋而合。人一辈子,找到合适的人,还是灵魂契合的人,那是多么不容易,他在心里无数次感谢上天让他遇到了这样难得的人。

这十天里,岑博文和卓嘉莉只去了三个县城,每个地方都能惬意地待上两三天。

两人手牵着手,白天流连或壮丽或秀气的山岭峻峰,欣赏或在山间或在山脚的淙淙流水,细味或嫩绿或金黄的田间格局,用眼睛和相机捕捉着姹紫嫣红的花花叶叶蜂蜂蝶蝶,晚上则在县城的巷子里转转悠悠,随性地感受着当地的风土人情、特色小吃。

岑博文和卓嘉莉两人没有正儿八经地谈过恋爱就直接步入婚姻的殿堂,这次蜜月旅行更像两人的热恋时刻,如影随形寸步不离,走到哪里都觉得新鲜好玩,总能发现一些别致风雅的景色。

这夜,他们白天山路走得多感觉乏了,就没有外出,只呆在民宿的阳台,依偎着看天空。

城市的天空被灯光和污染遮挡,如岑家大宅这样的开扬之地,也只是偶尔能见到星空。

而在这样淳朴的小县城里,天空显得特别高旷明亮,没多远就闪烁着一颗或明或暗的小星星,像在诉说着一个个或明朗或悲伤的小故事,点缀漠漠人间。

此刻,卓嘉莉正饶有兴趣地看着天上的星河流转,而岑博文只有心思看着她,因为在他心里,她的眼睛就是夜空中最闪亮的两颗星星,再无其他。

第59章 打道回府

真心缘何妆假面正文卷第59章打道回府昨日犹且历历在目,今日却已在指间溜走。

快乐就是时间的小偷,一下子就掏走了岑博文和卓嘉莉的腻歪假期。他们俩依依不舍地离开最后一个县城,终于踏上了回家的路途。

岑老太太看到他们回来,高兴得不得了,让娟姐好好做了几道小两口喜欢吃的菜。

饭后,卓嘉莉将在各个地方带回来的民族特色饰物、小吃等分给大家,还特意将用捡来的紫色树叶做成的别致书签送给了岑博凝和岑博美。

岑绍宜岑绍雅两姐妹平日贵重东西太多了,对这些不入流的街头手艺自是看不上眼,装模作样地道谢一番,就回房不知将礼物塞到哪个角落。

沈碧芸拿着儿媳妇给她精心挑选的铜色发簪,表面只是淡淡一句“谢谢”,心里却是欢喜,慢慢融化着坚冰。

自从岑绍康出事以后,活泼的岑博凝变得话少了很多,她接过新嫂嫂给她和倪敏儿带的手信,微微一笑点头致谢。

岑博美没心没肺的,对紫色树叶书签却是新鲜得很,围着卓嘉莉一个劲儿问是在哪里捡到的、是什么树的叶子,还让卓嘉莉下回务必捎上她一起去看。

最高兴的还要数岑老太太,拿过卓嘉莉送的木头珠子就迫不及待地戴在手上,炫耀般要岑博美给意见,也乐着的岑博美看啥都好看,就和岑老太太互相欣赏起来,婆孙俩的笑声将卓嘉莉的心也点得亮堂亮堂的。

比划过礼物之后,岑老太太和岑博美又是拉着卓嘉莉谈论了一番此次旅途的趣闻,卓嘉莉就对着照片细细描绘着蜜月之行的绚丽风景。

岑博文在一旁看着这个温馨的场面,嘴角就没放过下来。

卓嘉莉生性纯良,也没什么架子,不单为夫家的亲人们准备了礼物,就连岑家的佣人们也全都收到她的手信。

岑浩超、萍姐双手拿着县城特色小吃恭敬地给新少奶奶道谢,娟姐表面点头哈腰,只剩她和萍姐在时,嘴里倒嘟囔了起来。

“这个少奶奶就是小家子气,这么些摆不上桌面的玩意都拿得出手送人,还不及平时二小姐送我的香水包包一个零头……”

萍姐隐隐听到娟姐嘴里的琐碎,不由眉头一皱。

“你说二小姐送你什么?”

“没……没什么,你听错了。”

娟姐神色慌张,借口去给岑老太太倒水就匆匆离去。

又忙乎了一个晚上,卓嘉莉疲惫地倒在房间小沙发上,想洗澡却动不起来。

岑博文靠在卓嘉莉头后,手放在她肩膀上轻轻揉了几下。

“累了吗?”

“嗯,我现在只想什么也不做,眼睛一闭睡到自然醒……”

卓嘉莉像给自己催眠一样,声音越来越低,说到最后一个字时几乎就完全入梦了。

“不行,”岑博文皱起了眉头,“太脏了!”

快睡着的卓嘉莉被岑博文一声惊醒,但顽强的疲倦再度袭来,她干脆闭上眼睛撒起娇来。

“我真的没力气洗澡了……”

岑博文抿嘴一笑,一把给卓嘉莉来个公主抱,直奔浴室而去。

第二天中午,岑博文夫妇就提着大包小包回家看望卓老三。

卓老三看到初为人妇的女儿,心头翻起一阵复杂的滋味,赶紧忙里忙外地给女儿女婿做着几道拿手小菜。

卓嘉莉吃着热腾腾的熟悉味道,眼睛不由湿润了。

卓老三明里说着“好日子不要哭”这样的教训话,去厨房端菜的时候自己却忍不住偷偷抹了两把泪。

卓老三卓嘉莉父女俩如出一辙的微小表情,岑博文这个“外人”倒是看得清清楚楚,他这个“罪魁祸首”哭笑不得,为免惹“众怒”,只好默默扒拉着碗里的米饭。

卓老三给这个夹菜、给那个舀汤,恨不得将满满一桌的饭菜都塞进卓嘉莉和岑博文的肚子里,自己反倒没怎么吃。

好不容易吃完一顿饭,卓老三说什么也不用卓嘉莉洗碗,自己三下五除二将脏碗筷端进厨房。

岑博文这个大少爷自小就没做过什么家务活,但在岳父老婆面前好歹也要表表态,就随口说了句“让我来”,谁知卓老三还当真竟然应允了,卓嘉莉总算爽爽朗朗地笑出了声,就陪着岑博文进了厨房。

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霸道总裁岑博文,此时正卷起衬衫袖子,两眼瞪着厨房里的锅碗瓢盆一个劲儿在犯难,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卓嘉莉看着莫名可爱的岑博文,差点笑岔了气。

好一会儿,岑博文还是干瞪眼无从下手,卓嘉莉也不想陪他干站着为难他,就把他推到旁边,绕了一圈终归是自己下了场。

总算完整结束了一顿愉快的午餐。岑博文略显尴尬地陪着卓老三他们在客厅看看电视。

刚才只顾着和一堆碗筷作搏斗,岑博文这才想起今天来的第二件重要的事情,他身子前倾,恭敬地正对着卓老三。

“爸,我想和您商量一件事情。”

卓老三闻言也端坐起来,仔细聆听。

“现在这种情况,您再回岑家当嫲嫲司机是万万不合适了,您如果现在就退休颐养天年,我和嘉莉一定会赡养您到百年,但主要还是担心您在家会比较无聊,所以,我打算扩充公司的经营板块,设立一家物流货运公司,由您管理,不知您意下如何?”

这事情岑博文思考已久,在度蜜月的时候将大概构想也和卓嘉莉说了一下。

卓嘉莉对岑博文的安排甚是满意,这时听他提起,也满眼期待地看着卓老三。

卓老三认真思索了一会儿,才郑重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博文,很感谢你为我考虑得那么周到,只不过我是粗人一个,开车在行,但说到经营公司,那是一窍不通,贸然让我去做这个事情,也怕拖你后腿,给别人中伤你的机会,说你公私不分。”

卓老三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岑博文不由低头沉吟了一下。

“爸,我实在不想委屈了你。”

卓老三欣慰地笑了两声。

“没什么委不委屈的,我年纪也不小了,也不在乎那些虚名,你有这样的心意我很开心。”

推托了几下,卓老三才反过来给了岑博文更好的建议。

第60章 各人际遇

真心缘何妆假面正文卷第60章各人际遇卓老三认真地向岑博文说起自己的意愿。

“或者这样,公司还是由你来负责管理,我就做个什么挂名副总或者司机班班长也行,平日帮你安排一下人员和运输车辆,这个我倒还能处理一下,也有个事情发挥余热打发一下时间,你觉得如何?”

看到卓老三这么为自己着想,而且建议也很合理,岑博文看了一眼卓嘉莉,对上她赞同的眼神,事情就这么定了。

岑博文回到振中,正想让尚清源落实卓老三的去处,堂妹岑博凝竟也自己找上他办公室来。

几个月时间,岑博凝也已通过了论文答辩,并以优异成绩完成了大学本科的课程,顺利拿到广告系和管理系双学士学位。

这样优秀的学生,其实学校也已将她推荐给高宁几家大型企业,给岑博凝开出优厚的条件想将她收入麾下,但都被她一一拒绝。

这些企业虽然遗憾,但也没怎么太意外,毕竟岑博凝是振中集团过世岑老爷子的后代,名正言顺的岑家闺秀,家大业大的,不稀罕外面的机会也不让人奇怪。

之前岑绍康出了事,岑博文也一直忙着自己的婚礼,对岑博凝工作的事情确实疏忽了。

面对略显不好意思的岑博文,岑博凝也不恼,落落大方地坐在岑博文对面,态度谦逊地说出自己对未来职业规划的构想。

岑博文一向觉得这个妹妹乖巧聪明,只是自己光芒太盛,在他的遮盖下,并没发现原来岑博凝也是个做得大事之人。

岑博凝向岑博文讲述了一番对未来的想法后,更坦言想进入振中集团为家族事业尽一份绵力。

现在正是公司用人之际,岑博文能有亲人且是能人来帮忙,正是求之不得。

当被问及是否有特别心仪的部门时,岑博凝主动说起想去传统广告部。一说起这个部门,岑博凝就不由低下头来湿了眼眶。

岑博文估计她是又想起了还在拘留所的爸爸岑绍康,正所谓“罪不及妻儿”,他心下怜悯,没说什么就同意了,就一并让尚清源将卓老三和岑博凝安顿一番。

时光荏苒,日历在不知不觉中又换了一本,记录着每个人不一样的轨迹。

振中集团在岑博文的带领下,年轻人干劲足,业务上得到了飞跃式的发展,利润比岑老爷子在位时还要翻了两番,振中集团上下都欢欣鼓舞,走到哪里都能听到他们对岑总裁的敬佩顺服。

岑绍宜仍是财务部的老人,没有了岑绍康这个“盟友”,她在岑博文面前是收敛了许多。

当然,“孤军作战”只是原因之一,更重要的原因,是丈夫桂达在岑博文的支持下,一年内获得三个电影国际大奖,一时蜚声海内外。

岑绍宜一直觉得桂达之前混不出头的原因是岑老爷子的不上心,如今岑博文新人事新作风,资源上大力投入推动桂达电影板块的腾飞,她对这个侄子的工作也没有什么阻拦的理由了。

岑博凝凭着自己的能力和努力,从低做起,用不到一年时间坐上了传统广告部代总经理的位置,虽还没有完全担当正角,但也是传统广告部实际上的一姐。

而就在振中集团对岑博凝传统广告部总经理任命通知下达的当天,岑绍康也终于重见天日。

岑博凝敷衍着部门员工对她的祝贺,让秘书记下大家喜欢吃的东西,由她请吃下午茶后,就和倪敏儿心急火燎地赶往监狱门口。

看着脸色憔悴瘦了起码三圈的岑绍康,倪敏儿和岑博凝都忍不住掉了眼泪。

一家人在监狱门口感慨伤怀了一番后,岑博凝就开车将岑绍康和倪敏儿送回了家。

岑老太太虽恨恶岑绍康之前犯下的坏事蠢事,但再怎么着毕竟还是自己亲儿子,出狱这样的大事情她也是异常上心,一早让萍姐娟姐准备好岑绍康的新衣物和丰盛的饭菜,还让岑管家置好火盆与柚子叶,好为岑绍康去去晦气。

岑绍康还没到家,岑老太太就由岑绍雅搀扶着,巴巴地候在大门。

当岑绍康下车走到岑老太太面前的当口,岑老太太本想狠狠地训儿子一顿,让他长点记性,谁知话还没到嘴边,就被汹涌而出的泪水淹没,生生变成颤颤的“回来就好”。

岑绍康经此一劫,虽有倪敏儿岑博凝内外打点,但还是少不了被人修理,人也变得木讷怕事了许多。

在岑老太太面前,岑绍康一直低着头,唯唯诺诺的,都不敢看她的眼睛。

好不容易完成了迈火盆洒柚子叶水的仪式,岑绍康才进了屋,在岑管家的引领下,直奔浴室泡柚子水从头洗到脚,并将随身物品尽都烧掉,换上新衣新裤新袜新鞋,寓意“从头做人”,才回到餐厅。

除了有重要会议脱不开身的岑博文、卓嘉莉和岑绍宜没在场,岑家几个女人围坐在岑绍康附近,大家殷勤地给他夹菜添汤,岑绍康来者不拒,将碗里东西全都扫进肚子里。

倪敏儿看着犹如饿鬼投胎般的丈夫,眼睛不由又红了一圈。

从象牙塔走到社会一年多的岑博凝,人也早已沉稳了许多,如今看着行销魂悴的岑绍康,在众人面前她努力将心疼收在平淡的表情里,只一个劲给爸爸夹着菜,嘴上倒与岑绍康一般沉默不语。

如电光火石一瞬间,也像隔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岑绍康终于把回家第一顿饭菜吃了个精光。

岑老太太本想拉着他说说话,可想着这一年多时间估计他也没有一晚睡过安稳觉,聊天也不急着这一时半会儿的,就让倪敏儿把他扶回房间先行休息。

岑博凝目送着岑绍康的背影,眼角的异样还是让岑老太太捕捉到,她将岑绍雅打发走,再将岑博凝拉到身边坐下,关切之情溢于脸上。

“博凝,这一年多为难你了,又要顾着公司,又要体贴妈妈,还要照看着爸爸。”

岑博凝牵牵嘴角摇了摇头。

“没有,这是我应该做的。”

“有什么难过的、扛不动的,不用硬撑着,嫲嫲会一直支持你,你哥也会帮你的。”

岑博凝眉头不易察觉地动了一下。

“谢谢嫲嫲,我就知道您疼我。”

岑博凝挽着岑老太太的手臂,像小时候一样将头搭在了她的臂膀上。

第61章 闯出天地

真心缘何妆假面正文卷第61章闯出天地岑绍康东窗事发,幸好在岑老太太帮助下亏空款已全数缴回,且张启铭律师功力深厚打点到位,一年多时间就重获自由。

但事件真正的主人公夏宇亨就没有那么幸运,他私设赌庄,豢养走狗,涉及人数及金额巨大,且通过马场会所,钱色贿赂,一查之下整个高宁震了一震,夏宇亨也难以幸免地判了终身监禁。

夏宇亨一倒,夏家也毁了大半,除了夏家别墅和几个在蔡凯琦、夏霄霄名下的小物业得以保存,其他均作为非法所得统统查封。

夏宇亨这个顶梁柱不在,灿耀珠宝公司也散了七七八八,连公司总部物业也因资金链断裂拍卖抵债,横竖只剩下最老的一家门店和两三个员工。

树倒猢狲散,夏宇亨大山一塌,他身边的兄兄弟弟、莺莺燕燕,跑的跑、飞的飞,生怕稍慢一点会牵连到自己。

夏太太蔡凯琦大半辈子养尊处优,突遭此变故,一夜间白了头。

打击最大的,还要数从前刁蛮跋扈的大小姐夏霄霄。

硬生生看着最疼自己的两个亲人——爸爸入狱再无翻身的可能,妈咪受刺激一蹶不振,身边的保镖、司机、佣人招呼不打一声尽都散去,公司一天到晚围着一群债主喊打喊杀,曾经的珠宝帝国毫无预兆一下子崩塌到渣,压得她透不过气来。

还有,岑博文和卓嘉莉的婚讯传来,仿若随着摧毁家业的龙卷风甩来的一把尖刀,狠狠地刺中她的心脏。

一下子,夏霄霄什么都没有了。

而也就是那个什么都没有了的晚上,夏霄霄独自坐在偌大寂静的夏家别墅地板上,承受着过往从未有过的彷徨悲痛。

她想叫,喊得天崩地裂也没人搭理她;她想哭,扯开了喉咙却早已嘶哑得发不出声音;她想扔东西,周围却已是一片狼藉,那些平时唯唯诺诺的下人们,在无情远去之时,还趁乱顺走了不少珍宝,带不走的也多扫在地上摔得粉碎。

就在那个崩溃的临界点,夏霄霄也不知从哪里钻进体内一股猛烈的电流,她不能就这样倒下,她还有妈咪蔡凯琦要照顾,她还有灿耀要重整,她还有夏家要东山再起!

当天晚上,出生二十多年从未如此冷静的夏霄霄整理了手上还有的牌——夏家别墅、为数不多的物业、唯一一家灿耀珠宝门店。

接下来的日子,夏霄霄先是将别墅卖掉,作为重整公司的运营资金,她和蔡凯琦则搬到了一套60平方的公寓里,其他闲置物业全部出租用作日常开支。

夏霄霄在珠宝门店楼上租了个小办公室,作为灿耀珠宝公司兼仓库,并新开了网店,扩大货物销售渠道。

楼下的门店经过重新装修,将过往传统的珠宝铺布局改成新型的珠宝展示加网红拍照点,一时开创了高宁时尚珠宝行业的先河,每天引来大批kol网红直播,无形中给灿耀珠宝做了宣传带了货。

夏霄霄能拿到拉弗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凭借的是她个人出色的学习能力,只是以往一味追逐在那个遥不可及的男人身边,不觉荒废了学业,实则她个人能力底子还在,如今被命运冷酷地抽了一鞭子,将她也狠狠抽醒了,一门心思扑在工作上,更展现了她的商业奇才。

经过一年多咬着牙关没日没夜的挣扎,夏霄霄硬是将当年仅剩的一手烂牌打出了名堂。

如今,她是改名“新耀珠宝”公司的董事长,旗下有十二家直营珠宝网红门店、两家旗舰网店、一家国风摄影工作室和一家珠宝设计培训学校。

当时为筹措资金卖掉的夏家别墅也已经重新买了回来,但夏霄霄和蔡凯琦还是住在小公寓里,而夏家别墅则装修成为国风摄影工作室。

夏霄霄还为这家摄影工作室起了个名字,叫做“勿忘”,意思不言而喻,她是要牢记自己曾经遭受的挫折痛苦,不忘过往,砥砺前行。

这一年多时间里,这些被生活无形连接在一起,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子,都在各自的磨砺下闯出新的天地。

类似年纪却已为人妇的卓嘉莉,在幸福生活的宠溺下,也对事业丝毫不敢怠慢。

卓嘉莉一直不愿意在岑家做甩手掌柜少奶奶,岑博文就没有勉强,仍然由她打理着智道科技。

岑博文和卓嘉莉结婚后,黯然的盛天钦还算厚道,并没有中断和振中、智道的合作,只是他基本也没有再出现在卓嘉莉面前,平日都由弟弟盛天齐作为项目负责人与他们对接。

也不知盛天钦是否打击太大想法有了180度转变,没过几个月突然传出袁婧怀孕的消息,打破了社会上盛天钦和袁婧分居已久的“流言”。

盛天钦也收心养性,没有再理会身边的花花草草,平日除了在公司就是回家陪伴有孕在身的太太。

有了胜远业务的支持,智道科技也不断扩展着业务规模。

乘着当下网络娱乐事业的蓬勃发展,卓嘉莉也看到了网红直播与小视频制作的广阔发展空间,遂在公司业务线上新开了一个直播平台“鱼乐”,还发展了“红牌”网红经纪业务。

鱼乐直播和红牌网红经纪帮助智道在新媒体广告业务推广的道路上增添了强有力的放射渠道,很多公司都直接找到智道,想通过智道的头部网红在鱼乐平台上进行有效的宣传。

新耀珠宝的网红门店在网红圈颇具盛名,要去拍照直播还要先预约,没有在新耀店里做过直播、发过小博的网红仿佛在网红界就排不上号。

最近,卓嘉莉却经常收到旗下网红的抱怨,说新耀珠宝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只要是红牌的签约网红或者是在鱼乐上做直播的网红,都拒绝进入新耀的网红门店。

鱼乐和红牌的公关部门都想去做进一步的沟通,但都被新耀的人以各种理由避而不见。

卓嘉莉在听完鱼乐和红牌负责人的汇报后,眉头不由拧了起来。

智道在行业里已稳稳占据龙头地位,鱼乐和红牌也是对应细分行业的先行大将,按理说没有什么机构会和他们过不去的。

碍于无法建立起直接交流,并不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卓嘉莉沉吟片刻,就吩咐郁眉。

“帮我打听新耀负责人的出行时间,我们直接上他公司堵他。”

一听要去搞事情,工作这么久仍然“童心未泯”的郁眉自是摩拳擦掌一口应下。

好不容易打听到新耀那位神秘低调的负责人下午将在公司,卓嘉莉整理片刻,就和郁眉赶到新耀珠宝公司门口附近守株待兔。

第62章 仇人合作

真心缘何妆假面正文卷第62章仇人合作下午2点,淡定自若的高跟鞋声由远而近,卓嘉莉一个箭步从角落暗处冲上前来,与高跟鞋的主人碰了个正着。

当下,面对面的两人都不由呆住了。卓嘉莉没想到那个处处针对智道、鱼乐、红牌的人,就是当年处处觊觎自己丈夫的夏霄霄。

夏霄霄自是清楚知道自己为何要堵死鱼乐和红牌的路,但当卓嘉莉突然找上门来,她还是吓了一跳。

夏霄霄心想和卓嘉莉也没什么好谈的,就想绕过她走进门内,卓嘉莉却没有那么容易给夏霄霄这个机会,一侧身挡住了夏霄霄的去路。

如果是过去的夏霄霄,可能现在已经扯开了嗓子,说不定还甩开了膀子,但如今经历过事情看见过场面的她,早已不是那个什么都放在脸上的夏霄霄,她冷冷看了卓嘉莉一眼。

“好狗不挡路,麻烦借过。”

夏霄霄开口就借题骂卓嘉莉,卓嘉莉有事相谈也没发作,只是伸出了手拦住了夏霄霄。

“夏总,您贵人事忙,我们好不容易能见您一面,希望您能给点时间我们说几句。”

“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我还有事忙,就不送你了。”

夏霄霄毫不留情地下起逐客令。

卓嘉莉来之前,已设想好所见之人不会给自己什么好脸色。而当她见到这个人就是夏霄霄,惊愕过后更是瞬间筑好充足的心理抵御防线,以迎接这场硬仗。

因此,此时夏霄霄的几下冷招在她这里一点都不起效果。

“夏总,我们不会耽搁您太长时间的,毕竟今天我是为贵公司送福利而来。”

在一旁的郁眉不明就里,见面前两个女人你来我往僵持不下,心想这两个女人不但倔得有点像,别说,乍眼一看两个人连样子都有点像。

她想归想,手上也没有停下来,将一份文件夹打开递到夏霄霄面前。

“这位……夏总,这是我们草拟的和贵公司合作的计划书,请您先过目!”

夏霄霄本不想继续在她们身上浪费时间,只是眼神不自觉地瞄向文件夹中的资料,却竟被吸引了过去。

夏霄霄和卓嘉莉是有说不清道不明的私人恩怨,但在公司利益面前,她还是理智地犹豫了。

“进来吧。”

夏霄霄淡淡说了句,也不理会身后的两人,自顾自径直走进新耀。卓嘉莉和郁眉连忙紧跟其后追了上去。

“卓总有什么指教?”

大家一坐下,夏霄霄连倒茶也省了,直奔主题。

卓嘉莉第一次来到夏霄霄的地盘,还没有什么时间好好观察地形,就被夏霄霄直接点名。她拿过郁眉手上的文件夹,递到夏霄霄跟前。

“夏总,我们之前不知道贵公司是基于什么原因将我们旗下的网红挡在新耀珠宝网红店门外,今日得见,也不管以前是什么原因了。我们做生意的,更多的是关注未来的发展,这是我们草拟的和新耀的合作计划,其中——”

卓嘉莉直接将文件夹里的资料翻到最后一页。

“我们希望用红牌和新耀做换股,按两家公司各自的公允估值互相持股,然后达到业务上的协同,共同创造利润、分享利润。”

夏霄霄瞪大了眼睛,盯了卓嘉莉好一会儿,然后也不表态,只接过文件夹,从第一页开始细细阅读。

见夏霄霄终于将资料接过去,卓嘉莉算是暗暗松了一口气。她耐心地等待夏霄霄阅读文件,自己则和八卦的郁眉四周打量着夏霄霄的办公室。

夏霄霄的办公室并不大,装修很简朴,摆设也比较简单,如果不是亲眼看到,谁也不会将这个办公室和以前飞扬跋扈奢侈铺张的夏霄霄联系在一起。

她的桌面除了一台手提电脑、一沓文件、一个笔筒、一个杯子,还有一个水晶相框。

虽然相框背对着卓嘉莉,她仍能从透明的底面清楚看到照片的内容——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一左一右挨着中间的小女孩。

想必小女孩就是夏霄霄,那么照片中的男人女人应该就是她爸爸妈妈了。

小女孩的胸口戴着个紫色心形吊坠尤为显眼,卓嘉莉没来由的觉得异常眼熟,但是一下子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夏霄霄将文件夹合上的声响打断了卓嘉莉的思绪。

“我为什么要和你合作?你凭什么能得到我的合作!”

听起来同样意思的两句话,只有卓嘉莉能听出来夏霄霄第二句的深深不忿。

“夏总,商场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你可以恨我,但是我建议你没必要让过去虚无缥缈的恨影响了未来举足轻重的发展。”

夏霄霄轻轻地冷笑了一声。卓嘉莉装着没听到,继续往下说。

“据我了解,新耀网红店目前主要利润其实还是来自珠宝销售,但是既然你能这么有眼光一年前就开始布局网红经济,想必对这块的发展相当了解且相当看好。换言之,网红经济能带来的利润绝对会迎来一个井喷式的爆发点,你搭了这么好的一个舞台,没理由只想为他人做嫁衣,自己反而主动放弃这块利润。”

夏霄霄又冷笑了一下,这回声音比之前还要大。

“就算我要发展网红产业,为什么我自己不能搞公司、做公会,非要和你合作?”

“哈哈!”

卓嘉莉毫不避讳地在夏霄霄面前笑了起来,与夏霄霄的冷笑形成鲜明对比。

“什么事情都讲求个投入产出比吧,在已发展一段时间、行业内巨头已现的时候才去从0开始,不知夏总你准备烧多少钱去抢占市场?”

夏霄霄被戳到痛处,抿着嘴不说话。

“如果直接和红牌换股,那明摆着是零投入高产出,高效获取流量、迅速打开市场、用自己的人为新耀带货,其中的好处也不用我多说了。”

“那对你又有什么好处?我为什么能相信你?”

夏霄霄嘴上不饶人,内里确实是有点心动。

“无他,我们旗下的网红也需要在网红圈站稳脚跟的场所,能和新耀珠宝合作更是提升她们品质的重要方式。至于说到‘相信’,就说我们之间的关系,如果不是诚心要做成这件事情,在见到你之后,我无论如何也难以低声下气来争取和你合作吧。”

面对着卓嘉莉坦荡荡的眼神,夏霄霄也不闪躲,两人对视了起码3分钟,夏霄霄终于向卓嘉莉伸出了手。

第63章 稍息前嫌

真心缘何妆假面正文卷第63章稍息前嫌郁眉对卓嘉莉的恋爱史是一知半解,对于夏霄霄更是知之甚少,只是在新耀珠宝卓嘉莉和夏霄霄奇奇怪怪的对话倒是挑起了她不少好奇心,离开新耀后缠着卓嘉莉问这问那。

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夏霄霄家的变故卓嘉莉好歹也听到点零碎,之前的恨在时间与同情的双重作用下,也已淡忘了不少。

此时,卓嘉莉也不愿再和郁眉多说有的没的,只是让郁眉督促法务尽快起草红牌网红经纪和新耀珠宝换股的法律文件。

晚上岑博文有应酬,十点多才到家。

小两口平日都忙,所以非常珍惜晚上回家腻在一起的宝贵时光,基本一结束手头的工作就会往家里赶。

卓嘉莉今晚早了一点回家,梳洗完毕就整个人缩在小沙发上,无聊地翻着书页,其实都不知道自己究竟看了什么内容。

见到岑博文回来,卓嘉莉赶紧坐直了身子,眼波如水地看着自己帅气如初的丈夫。

“你回来了?”

岑博文走到卓嘉莉身边,在她额头轻轻亲了一下,用实际行动做了最好的回答。

结婚一年多,两个人还仿佛处在热恋期,生活中的一点小互动无处不充满着醉人的温情。旁人看着很是被虐,他俩倒是乐在其中。

卓嘉莉拉岑博文坐在身旁,帮他脱掉西装外套、解开领带,自己则绕到他背后给他揉着酸软的头肩颈,一派听话小媳妇的模样。

没一会儿,岑博文心疼她怕她累着,就将她双手握住移到肚子,卓嘉莉自然而然脸贴着他的脸,整个人也伏在他的背上。

“今天你也该累了,好好歇歇,不用费力气给我放松。”

家有娇妻,霸道总裁岑博文也在不知不觉中越来越温柔体贴,善解人意。

卓嘉莉依恋地感受着岑博文背部的体温,只是心里有事并不安稳,不如往日的宁静自若,还犹豫着该不该将见到夏霄霄特别是红牌和新耀换股这么重要的事情告诉岑博文。

岑博文也感觉到小女人今晚的心事重重,也不发问,只默默等着她的主动倾诉。

沉吟片刻,思虑再三的卓嘉莉还是将一切和盘托出,毕竟涉及智道的业务,岑博文总有知道的一天。

听完卓嘉莉的叙述,岑博文一使劲,直接将卓嘉莉从背后抱到身前。

“只要你认为是对的就去做,我会做你背后的男人全力支持你。”

能得到岑博文的贴心理解,卓嘉莉心里感动依然,主动蜻蜓点水般亲了一下岑博文的唇,以兹鼓励。

这一下温馨,却像一记火星点到火柴上,燃去了岑博文的疲惫。

兴奋过后的岑博文,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

“我们要个孩子吧。”

卓嘉莉也不知是否还清醒,嘴里呢喃着“嗯”了一声。

新耀珠宝和红牌网红经纪的换股战略合作,在整个网红圈引起了巨大的反响。有人还揣测之前传出的新耀将红牌列入黑名单的传闻,只是为了吸引公众眼球炒热度,真正目的还是为现在的合作铺垫造势。

无论什么原因都好,这次战略合作无疑为新耀和红牌两家机构都做了很好的宣传。

新耀珠宝趁势在珠宝设计学校里新增了网红打造课程,招生报名火爆。

出师后又好看又懂珠宝设计又会做直播的网红们,就是给红牌和鱼乐输送的大批高素质专业人才,且形成的技术壁垒,让同行其他公司难以望其项背。

而红牌网红经纪也吸引到风投的注意,成功引进了一位创投行业排名前三的龙头机构作为其股东,指引红牌在冲刺上市的道路上迈开了重要的一步。

业务合作上的巨大成功,给卓嘉莉和夏霄霄之间的关系缓和了不少,虽然还达不到相谈甚欢关系融洽的地步,但起码之前针锋相对的凌厉已不复存在。

但不知是不是忌惮岑博文可能会出现,夏霄霄从来都没有到智道拜访,有要事商谈基本都是卓嘉莉上门到新耀珠宝一趟。

一来二往多了,卓嘉莉在夏霄霄办公室的感觉也随便了很多,除了谈公务,卓嘉莉的注意力也能轻松地落在除夏霄霄以外的事物上了。

每回卓嘉莉看到夏霄霄桌面的水晶相框,总会被照片里的紫色心形吊坠所吸引,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老在卓嘉莉的鼻尖徘徊回荡,但就是抽离不出具体的记忆点。

有一回卓嘉莉实在忍不住,也没经过夏霄霄同意就将相框拿在手上仔细察看。

夏霄霄下意识想截下自己这么重要的物品,但还是慢了一步,水晶相框已经稳稳地被握在卓嘉莉手里。

夏霄霄不由皱起了眉头,言语上也满是责怪的语气。

“卓总,你这样不问自取,似乎不太合适吧。”

卓嘉莉却仿佛没听到她的责备,眼睛像精密的仪器一样“扫描”着照片里的吊坠。

夏霄霄见卓嘉莉没有反应,语音语调上提高了个八度,同时手伸出去已碰到相框。

“我说卓总,没想到你对我家人都那么关注!”

卓嘉莉并没有接上夏霄霄的话题,她顺势将相框塞在夏霄霄手里,自己则指着照片中的吊坠直接发问。

“你怎么有这个吊坠?”

夏霄霄没想到卓嘉莉问的竟然是这个,不觉愣了一下,她也不禁盯住照片中自己戴着的美物,脑子里搜索着物件的来历和去处。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有这个吊坠,貌似自我有意识开始这东西就是我的。只是我家做了那么久珠宝生意,随便有个珠宝首饰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吗?况且这是我的私事,我觉得没有必要和你交代。”

夏霄霄不客气地中止了关于吊坠的话题,卓嘉莉心下却还是百思不得其解。

夏家做珠宝生意也是这十来年的事情,如果说夏霄霄自有意识这东西就在,说明和她家的珠宝生意应该没啥关系呀。

卓嘉莉没听到什么有意义的答案,也没唤醒心里对这个吊坠的记忆,不便纠缠,只好作罢。

第64章 一声叹息

真心缘何妆假面正文卷第64章一声叹息夏霄霄重整夏宇亨留下来的产业后,还是一直和蔡凯琦住在小小的公寓里。

这间公寓是当年夏宇亨事业初见起色时第一次给蔡凯琦置下的小房子。当年买下时,公寓周边的居住环境、配套设施都挺不错,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房子终归有点陈旧,坏境也大不如前,没想到多年后竟还有如此用途。

蔡凯琦和夏霄霄也不挑,一心住下,两母女相依为命,呵护彼此,竟增添了几许往日大别墅人多热闹都不曾有过的温馨气息。

或许,这也是为什么夏霄霄虽已将夏家别墅重归名下,但却宁愿将它改造成国风摄影工作室,也不愿再搬回去的主要原因。

唯留一句“勿忘”足矣。

夏霄霄见完卓嘉莉有些乏了,就比平时早了一点回家。家里没人,估计蔡凯琦去了市场买菜。

自从佣人都走光后,一直都是蔡凯琦照顾着夏霄霄的日常生活。

夏霄霄心疼蔡凯琦,生意有起色后想请个钟点工来帮她,却被她婉拒了,说自己在家里有点事情做总比无所事事好,夏霄霄只好随她。

平时夏霄霄在家里想帮着蔡凯琦做家务,但基本都被蔡凯琦拦了下来,让她好好休息。夏霄霄一旦坚持,蔡凯琦就戏谑道“女儿主外,妈咪主内,母女俩双剑合璧,天下无敌”。

夏霄霄拗不过,也就由着蔡凯琦在家里快乐地忙忙碌碌。

结果离开了夏家别墅,夏霄霄仍然像个被人捧在手心的小公主。

夏霄霄回到自己的小房间里,百无聊赖中想起卓嘉莉那个奇怪的问题,反正闲来无事,她就逐个抽屉打开翻找起照片中的紫色心形吊坠。

找了好一会儿,终于在一个首饰盒的底层翻出了早已没什么印象的物件。

夏霄霄将吊坠拿在手中细细摩挲,只见这个吊坠一元硬币大小,被做成爱心形状,虽不是什么名贵料子,但通体紫润,也很有辨识度。

夏霄霄将吊坠翻到背面,却见上面刻有两个清晰可见的字母——“qx”,她将珠宝设计行业内有名无名的设计师都数了一遍,也没想起哪个名字缩写是这两个字母。

之前夏霄霄确实没留意,如今被卓嘉莉一撩起,加上吊坠背面神秘的字母,她对这个特别的饰品不得不多个心眼,就顺手将它放在裤兜里,准备等蔡凯琦回家再好好问问。

天色已全黑了下来,蔡凯琦还是没有回家,夏霄霄暗暗着急,掏出手机正要打电话给她问她什么时候回。

这时,夏霄霄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她看着手机屏幕一串陌生号码在张牙舞爪地闪烁,没由来的右眼一阵狂跳。

“喂,请问哪位?”

夏霄霄压抑着心头骤起的莫名不安。

“请问你是蔡凯琦家人吗?”

手机那头是陌生的女人声音。

“我是。”

夏霄霄心里愈发慌闷。

“我这里是高宁人民医院,蔡女士滚下楼梯颅内出血被送来抢救,你赶紧来医院吧,迟了可能就……”

电话那头虽见惯生离死别,但这刻有些话也还是开不了口。

夏霄霄顿觉整个人剧烈地晃了一晃,她心里快速默念着“不能倒不能倒”才勉强稳住,恨不得插上翅膀马上飞到医院。

夏霄霄下车后,疯了似地在医院里奔跑。刚才电话里头医护人员对蔡凯琦情况的详细描述,像电影画面般无比清晰地在她脑内连篇播放。

蔡凯琦毕竟年纪大了,突然遭遇夏家的剧变,让她的身体机能承受不了,随之变坏。事发后没过多久,蔡凯琦一次在街上无故晕倒,被好心路人送院才发现已是肺癌晚期。蔡凯琦自知无药可治,也不想告诉夏霄霄让她难过,就默默硬撑着在夏霄霄身边,用尽生命剩余力气照顾着她,且凡事亲力亲为,不愿假手于人。也就刚刚下午在市场给夏霄霄买她最喜欢吃的菜时,蔡凯琦正要走下楼梯,不觉病情来袭再度晕眩,就这样连人带菜滚下了20级楼梯。

夏霄霄一路狂奔,可到了蔡凯琦病房门口,手却抖动得硬是推不开这道轻轻的门。

好不容易踏进门内让人窒息的空间,重症病房里插满管子的蔡凯琦安静地躺在病床上,气息已相当微弱。

夏霄霄踉踉跄跄地跌跪在蔡凯琦床边,脸上肌肉抽搐着,嘴巴张着却硬是吼哭不出半点声音。

此时,夏霄霄仿佛又回到了一年前那个在夏家别墅里最黑暗的夜晚,寒冷,无助。

夏霄霄颤抖着握住蔡凯琦的手,嘴抖了半天才挤出几个字。

“妈……妈咪……”

蔡凯琦费力地半睁开眼,眼珠用劲盯着夏霄霄,戴着氧气罩的嘴巴也努力地张开。夏霄霄慌忙把耳朵靠近她的嘴。

“霄……霄,妈……咪不……不能……陪你……了,以后……要……靠……你自……己,好……好活下……去。”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夏霄霄声音嘶哑,眼泪终迷蒙了双眼。

“人……都……有自……己的命,不用……不用太……伤心……”

夏霄霄情绪激动,裤兜里的紫色心形吊坠也因她身体的抖动滑了出来,“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夏霄霄被声音引过去,捡起吊坠就想再胡乱塞回裤兜里。

没想到气若游丝的蔡凯琦瞄到吊坠竟眼睛都亮了,整个人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抓住夏霄霄拿着吊坠的手。

“拿着……它……去加上国……找你的……亲生母亲……袁……秋……霞……”

这么多年,蔡凯琦仿佛都已忘记了夏霄霄并非自己亲生女儿的事实,抿心自问,她疼爱夏霄霄也如亲生母亲无异,没想到还有让这个秘密大白于天下的一天。

夏霄霄脑内轰鸣,不知这是不是只是蔡凯琦弥留之际的胡话,一时呆在原地。

蔡凯琦迷离的眼神流连在爱女之上,不舍地松开夏霄霄的手,艰难地想再摸摸她的脸,可是手伸到半空就无力地垂了下来。

随着蔡凯琦眼角滑落的最后一颗泪珠,心电监护仪归于一声长长的叹息。

夏霄霄眼看着蔡凯琦在自己面前走到生命的尽头,眼神呆滞,木木地跪着,脑里一片空白,眼睛所见之处慢慢由亮变暗,然后就没有了知觉。

第65章 越洋寻母

真心缘何妆假面正文卷第65章越洋寻母夏霄霄料理好蔡凯琦的后事,才带上紫色心形吊坠去看望狱中的夏宇亨。

夏宇亨惊闻蔡凯琦去世的噩耗,怔怔地看着消瘦了不少的女儿,好半天说不上话。

夏宇亨虽然过往生活糜烂,情人不断,但真正走进他内心的就两个女人,一个是明媒正娶的蔡凯琦,一个就是夏霄霄的亲生母亲袁秋霞。

当年,夏宇亨受兄弟加舍命恩人蔡凯风所托,娶了他的妹妹蔡凯琦为妻,可惜两人结婚多年还是无所出。

一次因缘巧合,夏宇亨偶遇无依无靠的袁秋霞,一见钟情之下就将她养在外室,不多久还生下了夏霄霄。

纸终归包不住火,这事还是没能瞒住蔡凯琦。

没有哪个女人能天然那么大方容忍自己丈夫在外面胡搞乱为,还和其他女人生下孽种。

袁秋霞和夏霄霄的存在深深刺痛了蔡凯琦的心,她遂和夏宇亨摊牌,自己和袁秋霞,只能留一个。

夏宇亨是相当为难。

蔡凯琦是蔡凯风妹妹,这么多年兄弟们这么忠心跟着自己,很大一部分是看在蔡凯风的面子和自己尽心照顾蔡凯琦的份上,放弃蔡凯琦,是为不忠。

袁秋霞生夏霄霄时难产,半只脚已经踏进鬼门关,好不容易才平安度过,还让自己有了个孩子,放弃袁秋霞,是为不义。

这不忠和不义,无论选择哪一个都是不仁。

事情僵持到最后,还是心灰意冷的蔡凯琦为大局着想,做了个让步,她同意夏宇亨将袁秋霞送去加上国好生养着,夏宇亨平时怎么去看袁秋霞她可以不管,但条件是要把夏霄霄接过来养在她身边,从此夏霄霄只是她蔡凯琦的女儿,与袁秋霞半点关系都没有。

情势所逼,也抢不过,袁秋霞尽管舍不得女儿,但好歹能在夏宇亨庇佑下过上富足无忧的生活,于是夏霄霄还未满半岁,她就远走国外,不得见女儿半面。

这么多年,袁秋霞除了看看夏霄霄的照片,也从未回国相认,唯一给夏霄霄留个不知情念想的,就是那个袁秋霞的贴身之物——紫色心形吊坠。

也是从这件事情之后,夏宇亨完全放纵自己,真正成为了毫不收敛缱绻蜂蝶的浪子。

而蔡凯琦对夏宇亨的花花情事已无兴趣,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蔡凯琦的全部心血都放在了夏霄霄身上,这么多年一直视如己出,这种毫无保留的宠爱情分,连夏霄霄也分辨不出这竟是来自养母的爱。

听夏宇亨沉重地讲完他、蔡凯琦和袁秋霞之间的爱恨情仇,探视结束时间也到了。

夏霄霄攥紧了手里的心形吊坠,心里升腾起熊熊烈火,她都不知道这是对父亲夏宇亨无情的恨,是对生母袁秋霞撇下自己的恨,还是对养母蔡凯琦夺走自己的恨。

但是,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夏宇亨艰难抉择的无奈,袁秋霞被迫离乡的无奈,蔡凯琦险被抢走老公的无奈,这其中的孰是孰非又有谁能说得清呢?

都是沧海一粟、宇宙微尘罢了。

走出监狱探视仓,夏霄霄再看了一眼手机上记下的袁秋霞的地址,亲自订下了最近的一班飞往加上国的机票。

在飞机上漫长的飞行旅程中,夏霄霄幻想了无数遍见到亲生母亲袁秋霞的场景。

离别二十几年第一次相见,她会有什么反应?自己又应该有什么反应?平淡地打个招呼?热情地抱着她?声泪俱下说自己有多想她?

夏霄霄心乱如麻,坐立不安。她身边的老太太见她一直神色不对,暗以为是这班飞机有什么问题的预兆,一直低头惊惶祷告,喃喃声响让夏霄霄愈发心慌意乱。

总算在老太太的祷告声中平安下机,夏霄霄马不停蹄地直奔袁秋霞的住所。

站在海边别墅大门前,夏霄霄的手几次伸向门铃,但都下不了按下去的决心而缩了回来。

就在她犹豫之际,门却自动开了,走出来一位年轻的金发帅哥。

见有男人出现在袁秋霞家里,夏霄霄第一反应他是袁秋霞的秘密男朋友,尴尬的神情瞬间浮于脸上。

金发帅哥却落落大方地向夏霄霄打起招呼。

“嘿,美女,你在我家门口站了这么久,是要进来坐坐吗?”

听到“我家”两个字,夏霄霄头都大了,这个男人都住在这里了,爸爸知道吗?

“我……我找袁女士,请问她在家吗?”

金发帅哥却皱起了眉头。

“袁女士?这里是我家,只有我住,没有别人,你是不是找错地方了?”

夏霄霄瞪大了眼睛,赶紧掏出手机再仔细看了一下地址,就是这里没错,怎么变成这个帅哥的家?

“请问你是一直住在这里吗?”

金发帅哥微微一笑。

“我搬来这里一年多了。”

“那你知道这房子原来的主人去哪里了吗?”

夏霄霄着急地追问。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是通过经纪找到的房子,具体手续这些都是经纪和房子主人对接的。”

“那请问方便将经纪的联系方式给我吗?”

夏霄霄不愿放过一丝线索。

“这个没问题,请稍等一下。”

金发帅哥转身回屋里找了张名片出来递给夏霄霄。

“希望能帮到你。”

“谢谢。”

夏霄霄低低地向金发帅哥道了谢,就转身离去。

夏霄霄在附近的咖啡厅坐着,拨通了名片上的电话号码。

说起海边的房子,经手的经纪有印象,但他并不知晓房子原主人搬去什么地方了,只说当时她找买家找得挺急的,也没怎么抬价。

夏霄霄还问有没有原主人的联系方式,经纪说不方便提供就匆匆挂了电话。

线索就这样断了,夏霄霄心下一阵苦涩。

按时间来说,袁秋霞应该是夏宇亨出事没多久就把别墅卖了另觅去处,估计是怕事情牵连到自己吧,人走茶凉,这么亲密之人也不例外。

此时此刻,见不到也未尝不是好事,夏霄霄不知怎么的突然心下轻松,四周逛了一下,第二天就回高宁了。

第66章 怀春少女

真心缘何妆假面正文卷第66章怀春少女智道旗下红牌网红经纪和新耀珠宝的合作,无疑也加强了振中集团新媒体广告部的宣传实力。

这一年的发展,新媒体广告部和传统广告部已平分秋色,各占振中集团广告业务半壁江山。

邻部业务的蓬勃发展一日千里,可让传统广告部新任总经理岑博凝压力不小。纸媒业务的萎缩,让传统广告部众多老客户都“移情别恋”,转去勾搭新媒体广告部。

部门员工不时的怨言,团队军心不稳,让岑博凝脾气也暴躁了不少。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压力大休息不好且饮食不定时伤到胃,这段时间她不时感到胸闷恶心,整个人都消瘦了许多。

岑绍康坐牢的时间里,倪敏儿辞去了慈媛会的职务,也像沈碧芸一样深居简出,整天躲在房间里,免得在外看那些名媛阔太的脸色,在家受几个小姑子的白眼。

现在岑绍康出来后,她的状态才好了点,也有心情关心起岑博凝来。看着女儿日渐消瘦,倪敏儿天天亲自去厨房煲汤炖燕窝,好给辛苦工作的岑博凝补一补。

时针已指向晚上十点,在饭厅等得快睡着的倪敏儿拨通了岑博凝的手机。

“凝凝,你还在公司呀?妈妈给你煲了鸡汤,你快回来喝吧。”

此时,得到红牌和新耀珠宝合作启发,正在构思线下精品书报屋方案的岑博凝,还在电脑前码着字,受“鸡汤”二字的诱惑,她肚子里还是忍不住“咕噜”一声。

“好的,谢谢妈妈,我再写点资料就回去,你先休息哦,爱你!”

挂了电话,岑博凝将头靠在背后,闭着眼睛用手捏捏鼻梁正中。

现在电子刊物的兴起,传统书报销量是少了不少,很多大型商场简直都看不到一家书店。但同时,很多年轻人对于美好事物还是相当有兴趣,正如新耀珠宝的网红店就吸引了大批网红前去热场子。

为此,岑博凝就想开拓新的产品线条,将精致生活和精品阅读有机结合起来。

例如创立一个文艺品牌,以书店为基本载体,配套搭配精品馆、咖啡馆、花艺馆等,根据形式多样的场景将人群往线下引流,同时可以将部门客户的广告嫁接在文艺门店的特色展位,如区域冠名、书架物架设备广告位、书报签售活动、咖啡馆小型专题沙龙等等。

名字她都想好了,就叫“闻艺清莲”。

不觉又是忙活到凌晨,岑博凝发完邮件后关上电脑,动动酸软的肩颈,给秘书发了条信息,让她转发邮件并通知大家明天早上9点一起讨论这个方案。

岑博凝的秘书以前是服侍开岑绍康的,平时下班准点老板走她也走,基本都不用加班。

岑博凝上位以来风格的大幅转变,也让她适应了很长时间,现在基本也习惯了,非得等岑博凝凌晨吩咐完工作才敢睡觉。

因此,一收到岑博凝的工作指示,她快速响应,总算让岑博凝顺心了一点。

还没走出办公室门口,岑博凝手机收到一条新信息。

“还没回家?我送你?”

今晚岑博凝开了车,想着倪敏儿可能还在等着自己,她就回了一句。

“不用了,急着回家喝汤,下次。”

手机就停了声响,岑博凝也不理会,径直回家而去。

传统广告部骨干根据岑博凝提出来的“闻艺清莲”方案,仔细做了讨论修改,增加了不少特色点子。

岑博凝满意地拿着方案到顶层向岑博文汇报了起来,岑博文也觉得眼前一亮,就让尚清源登记下来准备下周一在高层例会上大家讨论后再拍板执行。

看着岑博凝发青的脸色,岑博文好心给妹妹提个醒。

“博凝,你脸色不大好看,要不去看看医生?”

“也许是最近比较忙,吃东西不定时,我吃点胃药就好了。”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公司有我看着,你不要太拼命了,待会没什么事的话就回家休息一下吧。”

岑博凝脸色不由严肃了起来。

“好的,哥,我知道了。”

岑博凝回到传统广告部,根据“闻艺清莲”方案分派任务给手下的人,让他们做深度数据支撑,自己又伏在案桌前继续推敲着还有没有什么更好的创意想法。

傍晚岑博文也没什么特别安排,就让尚清源载他到智道楼下,想给卓嘉莉惊喜来接她下班。

卓嘉莉虽然嫁到城中大富户岑家,这段时间下来智道科技在她的带领下,业务利润分红也相当可观,但她在生活上和以往也没有太多改变,甚至连车都没有买,天天乘坐公共交通工具享受低碳生活。

只是岑家住在半山,倒是没有什么公共汽车或地铁上山,往往她都要从山脚走回岑家大宅。

过了下班时间,卓嘉莉没有下楼,大厦门口却出现了郁眉圆嘟嘟的脸,她捧着一个饭盒模样的东西在手上,眼巴巴看着路过的行人,不知道在等谁。

岑博文和尚清源一时无事,就在车上静静看着卓嘉莉的小美眉究竟想干嘛。

起码过了快半个小时,一个高大帅气的男子才慢悠悠地走到郁眉身边,郁眉一见到他马上喜笑颜开,将手上的饭盒递给了他。

尚清源视力是出了名的好,隔着一段距离还一眼就看出郁眉苦等的男子,竟然是盛天钦的总助甄敬尧。

这时岑博文也总算看清甄敬尧的脸,他和尚清源四眼对视了一下,眼神里流露的都是郁眉为何会暧昧地和甄敬尧凑到了一起这个大问号。

大堂门口的男女并不知晓自己的一举一动已尽收车里有心之人眼底。

甄敬尧不知和郁眉说了什么,郁眉扁了一下嘴,甄敬尧竟俯身在她脸上亲了一口,郁眉瞬间又快乐了起来,随后甄敬尧朝郁眉挥了挥手,就转身朝来的方向走去。

郁眉依依不舍地目送了他的背影好一会儿,才走回大厦里面。

岑博文和尚清源看戏一样眼神继续随着甄敬尧的身影移动。

在一个转弯角处,甄敬尧瞄了一下身后,见没有了郁眉的影子,竟将手上的饭盒整个扔进一旁的垃圾桶里,然后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第67章 涉世未深

真心缘何妆假面正文卷第67章涉世未深岑博文的脸上一如既往的并没有什么波澜,尚清源却是藏不住神色,惊讶之情溢于表肌。

“师兄,你觉得他们是怎么回事?”

岑博文和尚清源一样也是第一次看到郁眉和甄敬尧之间竟有交叉点,他一不了解二也不知该怎么评论这事情,就指着刚好缓缓步出大厦的卓嘉莉。

“你问她就好了。”

尚清源将车开到卓嘉莉面前,和岑博文同时摇下了车窗。

“嫂子,你终于下班了!”

没想到在公司楼下见到岑博文,卓嘉莉高兴地上了车,先在岑博文脸上吧唧了一下。

尚清源这回并没有被车后座两人的狗粮所噎住,他的思绪还八卦地停留在之前看到的奇景上,既然没想明白,干脆问出来。

“嫂子,我想问你个事情,请问你知道你的助理和胜远地产盛总的助理有什么瓜葛吗?”

“你说小美眉和那个甄总助?”

卓嘉莉一脸疑惑地反问道。

看到卓嘉莉的表情,岑博文也有点忍不住开了腔。

“你不知道他们在交往?”

“交往?!”

卓嘉莉整个人从座位上蹦起来,头差点撞到车顶。岑博文一把将老婆固定在怀里。

“你先别激动,看你现在这表情,估计我们还比你早一点知道。”

岑博文就将刚才在智道楼下看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了卓嘉莉。

卓嘉莉越听,眉头拧得越紧,最后都快要将两道弯月眉拧成一股绳了。

“我现在就打电话问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岑博文好不容易才摁住了卓嘉莉在包里翻找手机的慌乱的小手。

“你先冷静一下好不好?这事情估计在电话里也说不清楚,毕竟也是你师妹的私事,要不明天你回去后面对面和她好好聊聊?”

卓嘉莉被岑博文开导了一下,好歹平复了一下焦躁的心情。

岑博文看着别人事情比自己事情还要上心的卓嘉莉,心里是又好笑又心疼。

见卓嘉莉答应了明天去了解事情,尚清源也没有什么要补充的,就专心开车将老板和老板娘送回了岑家大宅。

没想到自己已暴露在众人眼皮子底下的甄敬尧,转过街角就接了个电话。

“我做事你有什么好担心的,多少美女都死在我手上,还怕搞不定这么个胖妹子。”

甄敬尧停顿了一分钟,貌似在细心听着电话那头的吩咐。

“这事好办,等我好消息吧。”

嘴角扯着不屑的表情,甄敬尧快步穿过了楼间过道,迎上路边等了好一会儿的娇滴滴女子。

第二天一大早,卓嘉莉就回到了智道科技。为了缓和气氛,她还买了郁眉喜欢吃的早餐,一直在办公室里看着门外是否有让她不省心的小师妹的身影。

差不多到上班时间,郁眉才乌黑着眼睛打着哈欠回到座位,还没坐下就被卓嘉莉叫到了办公室里。

“莉莉师姐,你找我什么事?”

郁眉在卓嘉莉面前从不做作掩饰,她一下子趴在桌子上,斜着眼可怜巴巴地看着卓嘉莉。

卓嘉莉思量着怎么开口,就先将给她买的早餐推到她面前。

“给你买了你最喜欢的猪扒包和鸳鸯,还热乎着呢,赶紧吃!”

换作平时,吃货郁眉看到好吃的准会一下子弹起来,抓起东西就不顾吃相地大快朵颐,但这会儿她却呆在原位不想动弹,眼睛简直闭上,口齿不清地回答。

“我太累了,让我睡一会儿再吃。”

卓嘉莉不禁心里又着急了一分,郁眉这个小精神,平时都是活蹦乱跳的,何时见她一大早回来就这般神色。犹豫了一下,卓嘉莉还是决定直奔主题。

“你是不是……和甄敬尧在谈恋爱?”

“甄敬尧”这三个字就像猛烈的兴奋剂,郁眉总算完全回过魂来,她“嚯”地一下坐直身子,眼睛里飘过一丝夹杂着惊讶的羞涩。

“你怎么知道的?”

卓嘉莉仿佛在和自己报告喃喃道:“那就是真的了。”

郁眉有点慌乱,还没怎么盘问就自己全说出来。

“其实敬尧是有点事情找我帮忙,见的时间多了,我们就好上了。他人又帅对我又温柔,虽然我和他在一起时间不久,但我觉得他就是我的那个‘命中注定’。”

说到最后,郁眉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来。

卓嘉莉却没怎么留意听郁眉的甜蜜蜜,她脑里浮现的是岑博文口中描述的甄敬尧将郁眉刚送的东西随手扔进垃圾桶的景象。

这就是郁眉的“命中注定”?

这么长时间,郁眉一直跟着卓嘉莉任劳任怨,加上两人在学校就积累下来的深厚情谊,卓嘉莉是半点不乐意看到郁眉受哄骗受伤害。

但是给热恋中的女子提醒,无异于是火上浇油,当事人又真能听得进去吗?

犹豫之下,卓嘉莉还是将已到嘴边的话憋了回去,心里想着慢慢旁敲侧击,逐点逐点让她留意身边人,或许这样更容易接受一点。

说不定在这个过程中,她自己先发现了端倪主动远离甄敬尧呢。

见郁眉实在太困,卓嘉莉就放了她半天假,让她回去休息一下。

卓嘉莉独自在办公室里,滴滴答答地用电脑查着些资料。

这段时间高宁新开了家高明科技,业务和智道大同小异,但却仿佛知道智道的策略一样,高明总比智道与客户沟通的速度快一点、开出的条件优一点,因而明着暗着抢了智道不少客户。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智道如今已扩充到300人的规模,加上鱼乐50人、红牌员工30人外加600名签约网红,妥妥的近千人的企业担子压在卓嘉莉身上,牵一发而动全身,业务量利润率就是企业的生存能力,不然之前卓嘉莉也不会面对夏霄霄都低声下气谋求合作。

但这个高明科技实际控制人是何方神圣倒是神秘莫测,高明科技也仿佛是一夜之间凭空冒出来的,查不出什么历史渊源。

卓嘉莉搜了一个上午都徒劳无功,感觉就是有千万支箭却始终找不到靶子。

越想脑子越乱,卓嘉莉干脆将电脑屏幕关掉,把自己放空在椅子上,放松一下昏涨的头脑。

既然直着走不通,要不绕个弯从被抢走业务的客户身上着手?

还算有点眉目的卓嘉莉,赶紧让业务部的同事以节日拜访的名义逐个走访没做进来的客户。

第68章 家宅不宁

真心缘何妆假面正文卷第68章家宅不宁岑博凝的“闻艺清莲”项目方案在周一例会上获得高层们的一致赞赏,大家不禁对这个年轻有活力想法又新鲜的岑家新一代女性高看一眼。

岑博凝对在场的事业部及部门老总一一点头致意,触及窗边处,眼底不觉掠过一抹柔情。

方案通过后就是密锣紧鼓的筹备推进。岑博凝天天以公司为家,忙里忙外,岑绍康和倪敏儿几乎大半个月连周末都没能见她一面。

人毕竟是血肉之躯,这段时间岑博凝身体本就常有不适,再加上超高强度的工作,这天她在独自去看振中大厦附近项目意向场地的时候,竟然在路上晕倒了,幸得旁边的行人热心,赶紧打120叫救护车将她送去医院,好不容易才醒了过来。

岑博凝醒来后,医生关切地向她告知详细情况,身体虽无大碍,但实在不宜再过分操劳了,必须好好休息。

这样的身体状况必定影响到新项目进度,将事业放在第一位的岑博凝神色凝重,脸对着墙发呆了好一会儿。

观察多一个小时,岑博凝也没什么异样,就主动申请出了院。

失魂落魄的她刚回到家,就听见客厅里岑绍康和倪敏儿的争吵声,准确来说,应该是岑绍康训斥倪敏儿的声音。

“现在连你也嫌弃我在家游手好闲对不对?我天天在家待着又怎么样?这二十几年来,我有让你出去工作过一天吗?现在我是落魄了,你就那么迫不及待要甩我脸色!”

倪敏儿缩在沙发角落,眼里噙满泪水,萍姐娟姐她们都远远看着不敢上前,她们也不知道为什么二太太对二老爷一句“要不你出去找份工作打发一下时间”会引起这么大的矛盾冲突。

岑博凝强忍着身体的酸软打起精神,小心翼翼地快步挡在倪敏儿身前,直面岑绍康。

“爸爸,发生什么事了?”

岑绍康气不打一处来,手指激动地指着岑博凝身后的倪敏儿。

“你妈妈现在有出息了,都敢骑到我头上对我指手画脚安排起我来了!”

岑博凝看向倪敏儿,倪敏儿抽泣着将自己的手机递给了她,她接过来一看,上面是倪敏儿托朋友给岑绍康介绍工作的信息记录。

岑博凝皱了皱眉,转头表情严肃地看向岑绍康。

“爸爸,妈妈都是为了你好,你怎么能这么对她?”

“她为我好?我回来这么久就没见她对我笑过!整天愁眉苦脸的,对着我很难为她吧!很丢她面子吧!”

岑绍康说得咬牙切齿,仿佛倪敏儿是他的杀父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欲除之而后快。

“爸!你越说越过分了!”

岑博凝也被激怒了,厉声欲制止岑绍康的胡言乱语。

倪敏儿愈发惊慌失措,扯了扯岑博凝的衣角,夹着哭腔小声劝和。

“凝凝,别说了,你爸心情不好。”

“你这个贱人少在女儿面前假惺惺装可怜!”

岑绍康听到倪敏儿的话,没由来的瞬间怒发冲冠,一时火起竟要上前撕打倪敏儿。

倪敏儿尖叫着躲闪,岑博凝慌忙挡在中间想拦住岑绍康的拳脚,慌乱之间岑绍康一时错手,竟将岑博凝推撞到茶几角上,岑博凝一声惨叫,捂着小腹跌坐在地板上。

这时,正双双步入客厅的岑绍宜和桂达刚好目睹这一混乱场景,岑绍宜惊得张大嘴半天喊不出半个字,倒是桂达头脑清醒反应及时,一声高呼:“你们在干什么?!”

不知是被岑博凝受伤吓着,还是被桂达呵斥震着,岑绍康陡地止住了狂躁的情绪,茫然地看着地上动弹不得的女儿。

倪敏儿顾不上害怕,手忙脚乱地想扶起还瘫在地上的岑博凝,但因过于紧张手脚发麻,硬是使不上劲。

岑博凝头上是豆大的汗珠,她看了一眼岑绍康,再看了一眼倪敏儿,最后望向岑绍宜和桂达,眼睛里满是难堪、幽怨和冷漠。

看到愣在一旁的岑绍康,桂达也想上前帮倪敏儿一把,但毕竟一个是嫂子,一个是侄女,拉拉扯扯又觉得不妥,就摇了一下岑绍宜的手臂。

岑绍宜好歹清醒了过来,连忙上前站在另一边和倪敏儿合力将岑博凝扶了起来。

“我们送你去医院吧。”

看着脸色泛青的岑博凝,岑绍宜关切地提了建议,岑博凝却摇了摇头。刚从医院回来,她倒是没有什么心思再回去一趟。

“我没事,我想回房间休息一下。”

被吓坏的倪敏儿早想离开这个让人窒息的地方,正好有合适的理由,赶紧和岑绍宜陪着岑博凝回房间。桂达和岑绍康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就跟着岑绍宜她们身后上了楼。

佣人们被岑绍康吓得早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客厅里就只剩下岑绍康目光呆滞地颓坐在沙发上。

倪敏儿和岑绍宜在床边陪了岑博凝好一会儿,看她睡着了才离开。

门刚关上,岑博凝才睁开铮亮的眼睛,在漆黑里像两颗忽明忽暗闪着悲凉光芒的星星。

在岑家这么一大家子人里面,其实岑博凝自小就觉得相当孤独。

岑博凝虽然父母健在,但爸爸岑绍康只顾在外头奔忙,美其名曰“事业为重”,对她理之甚少。

妈妈倪敏儿也是个醉心扎在名媛堆里的,只顾着费心粉刷自己的面子,对女儿的成长和关注也是泛于表面。

其他人如岑老爷子和岑老太太眼里只有优秀的堂哥岑博文,岑绍宜岑绍雅这两个姑姑平时对家里的事情本来就鲜有关心,对旁人更是爱理不理,更不要提不靠谱的小叔岑绍楠和比自己还小不懂事的表妹岑博美了。

对自己来说,岑家就是一个大冰湖,放逐自己多年在里面呐喊挣扎,却几乎无人过问。要不是岑博凝自己默默攒下的狠劲,也没有今天振中里出息的拼命三娘。

晚上客厅里发生的一幕,让岑博凝为岑绍康感到无比羞愧,但今时今日他变成这个样子,除了怪他自己还能怪谁。

摸着小腹仍存的一丝疼痛,岑博凝压下心中的愤恨,强迫自己赶紧睡着养好身体。

第69章 雨夜惊魂

真心缘何妆假面正文卷第69章雨夜惊魂第二天一早,岑博凝还像往常一样早早地起床梳洗,正要出门去公司,正碰上岑绍宜和桂达也去车库取车准备回振中。

这段时间桂达的车子坏了拿去修理,他多数坐岑绍宜的车一起回去。

看到岑博凝仍旧泛青的脸,岑绍宜建议她在家休息也不肯,就让她也坐自己车,将她一并捎上回公司。

车上,桂达开着车,岑绍宜在他旁边没话找话埋怨着部门张三李四的工作不得力。岑博凝安静地坐在车子后排,当作没听见一样,眼神只往窗外飘。

桂达专心地开着车也不搭腔,只是不时在后视镜看到岑博凝难看的脸色,不由将车子开得平稳一点。

到了振中门口,岑绍宜和岑博凝先下了车,桂达去停车场停车。

岑绍宜优雅地挽着岑博凝的手臂,十分亲热地走进大堂里,在众人面前展示着姑慈侄孝的美好景象。

也许是为了缓和两人没什么话题的尴尬,岑绍宜也自然地关心起岑博凝的终身大事。

“博凝,你出来工作也有好一段时间了,你也老大不小,也是时候交个男朋友了,三姑姑给你介绍几个高富帅好不好?”

也许岑博凝还是有点不舒服,只微笑着不回应。岑绍宜只道她女孩子害羞不好意思,心里就暗暗筛选着合适的人选,还计划着什么时候安排他们见一见。

傍晚岑绍宜下班时,想起岑博凝今天没车,就打了个电话给她,看要不要顺路送她一程,电话那头岑博凝声音中透着疲惫,但因还为新项目在忙,暂时还不能回去。

桂达晚上也有应酬,岑绍宜就先自行回家了。

幸亏岑绍宜回得早,这夜狂风大作,电闪雷鸣,暴雨下了一整晚。

岑绍宜睡下时桂达还没有回来,雷雨声吵得她也睡得不安稳。

不知过了多久又一记响雷震天动地,将岑绍宜吓得一个激灵从床上坐了起来,迷糊间竟见房门半开,丝丝幽暗灯光透进来,侧映着门边一个阴森的黑影。

岑绍宜惊得一声厉叫,慌乱下手边有啥扔啥,一个枕头就直向黑影飞去。

黑影被枕头砸到却像毫无知觉,仍呆在原地。

岑绍宜这才想起开灯,笨拙挪动着身体颤抖地将床头灯打开,黑影顿时在灯光下原形毕露,不是别人,却是她的丈夫桂达。

灯光映衬着岑绍宜因惊吓煞白的脸,桂达这会儿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他浑身上下都湿透了,脸色也是惨白惨白,确实挺像岑绍宜想象中害怕的东西。

岑绍宜愣了一下才如梦初醒,她急急下了床,到浴室拿了条大毛巾出来,边裹在桂达身上边帮他擦拭身上的水。

“你怎么淋成这样?这么大的雨都不懂得避一避!”

桂达像中了邪一样喃喃自语。

“是呀,怎么不懂得避一避……避一避……”

岑绍宜看桂达胡言乱语,心疼他怕他着凉,连拖带扯将他拉进浴室,装了一大缸热水,就给他脱衣浸泡沐浴,桂达像个傀儡一样由她舞弄。

岑绍宜闻了闻他的衣服,隐约中有丝酒味,但更多的是雨水的潮味,她屏着呼吸将桂达换下来的衣物扔进脏衣篓,心想也不知和谁喝得这么醉,生气之余还是为他整理好送回床休息。

一轮体力活之后,看着床上紧闭双眼的桂达,岑绍宜总算能在他旁边真正进入梦乡。

卓嘉莉对高明科技那边的调查还在继续,但暂时还没有什么实质进展。

而在智道、鱼乐、红牌的事情上,卓嘉莉也在连轴转,上午基本都是和各公司项目负责人开会讨论公司发展和新项目构思落地情况,下午则外出跑广告客户,恨不得每天有48个小时可以用。

好一段时间卓嘉莉都没有回岑家吃晚饭,这天好不容易有个客户爽约,岑博文就载她早点回家陪陪岑老太太、沈碧芸他们。

正好今晚浪子画家岑绍楠也难得回家吃顿饭,除了又有应酬的桂达,其他人都围坐一堂共叙天伦。

岑老太太很久都没看到这么多人陪她吃饭,一晚上都合不拢嘴,不用吃都高兴饱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气氛相当融洽。

突然,卓嘉莉觉得胃部猛一收缩,然后喉咙间也像要打开闸门,她赶紧捂着嘴巴向洗手间奔去。

岑博文正焦急地想跟去看看怎么回事,岑老太太过来人经验丰富,看此情景,就叫住岑博文关切地问起卓嘉莉的情况。

“博文,嘉莉最近都不舒服吗?”

岑博文皱眉想了想。

“是有段时间好像都食欲不振想吐。”

岑老太太快速地和沈碧芸对视了一眼,喜悦的神色飞上眉梢。

“莫不是……博文,你赶紧带嘉莉去医院看看,老爷子保佑,可能我们岑家准备迎来第四代,后继有人了!”

在场其他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来,大家都惊讶地看着岑博文,岑博文自己也愣在原地,半晌都没反应过来。

“铛”的一声,同样被惊到的岑博凝一时拿不稳将汤勺子弄到桌上发出的声响,将大家的思绪都拉了回来。

大家忙不迭地向岑博文道贺,岑博文终于想起来要做什么表情,抑不住脸上的兴奋向大家致谢,然后慌忙往洗手间跑去。

岑博凝因自己弄出这么大的动静,低头扒拉着饭,脸仿佛因不好意思而比平日愈发苍白。

其他人也顾不上她,大家都朝洗手间方向张望,好看看今晚的男女主角是否有什么新的剧情。

好一会儿,岑博文才小心翼翼地将卓嘉莉搀扶了出来。

卓嘉莉见大家都看着自己,不由脸上一红。岑博文扶她慢慢坐下,给她夹了好多菜,并对她好生温柔一番耳语。

“吃多点,吃完我们去医院。”

卓嘉莉甜甜笑着,隔空给了他温暖的回应。

为了等卓嘉莉的好消息,大家吃完饭也没散去,只在客厅三三两两聊天找乐子。

岑绍楠本想先行回工作室,后想想可能自己第一个侄孙要来报到,还是岑博文的孩子,就给点耐心留了下来。

几个女儿儿媳就陪岑老太太说着体己话,岑绍康没想凑女人堆,岑绍楠也装模作样拿着张报纸对他爱理不理,岑绍康无趣就自己坐在吧台喝着闷酒。

岑博凝身体困乏又不好回房休息,就斜靠在偏厅沙发闭目养神。岑博美不愿在客厅和长辈们唠嗑,就在岑博凝身旁坐着自顾自翻看手机。

第70章 惊闻噩耗

真心缘何妆假面正文卷第70章惊闻噩耗不多时,岑博文和卓嘉莉就回来了,大家众星拱月般围上来嘘长问短,岑博文和卓嘉莉却支支吾吾面露惭色。

原来卓嘉莉并非怀了孕,只是这段时间工作太忙吃饭不定时引起的慢性肠胃炎。

大部分人白白装高兴装了一整晚,一听无事,岑绍宜和岑绍雅就讪讪走开,借故说累就想回房间休息。

岑绍康转头看了一眼客厅中虚伪的面孔,不忌讳地冷笑一声,继续自己喝闷酒。

岑老太太抹去脸上一闪而过的惋惜神情,和蔼地对卓嘉莉招手,让她坐到身边关怀了一番,还让萍姐多煲点燕窝给她补补身子。

沈碧芸好歹跟着交代了卓嘉莉两句,也想离场休息。

倪敏儿远远看了一眼躲在一边喝酒的岑绍康,眼底满是黯然神伤,看岑老太太要回房了,就过来想搀扶她上楼。

看大家都要走,岑绍楠却不急了,施施然坐在沙发上,想着总要给岑博文一点支持。

偏厅里岑博文两个妹妹听到动静,也走了出来,却几乎到戏要散场的时候了。

正在大家都要散往自己去处的时候,岑管家慌慌张张地从门外跑进来,差点摔了一跤。

“老太太!老太太!门外来了几个警察,说三姑爷他……他……”

大家手上脚上的动作尽皆停住,岑老太太脸上一紧,让倪敏儿将自己扶回沙发。

“你慢点说,三姑爷他怎么了?”

岑管家缓了口气,嘴上却被封住了似的,话都到边上了还是难以说出口。

“三姑爷他……他车子撞了墙,人已经……已经不行了。”

岑老太太脚下一软,幸好倪敏儿紧紧扶住了她。

岑绍宜半只脚正踏在楼梯上,身子不自觉地往下滑,头磕在楼梯扶手也浑然不觉。她艰难爬起,踉踉跄跄跑到岑管家面前,一把抓住他双臂。

“你说什么?你说什么!”

“三姑娘,您……节哀顺变。”

岑管家像做了错事一样,低下了头,任由岑绍宜将他晃得七零八落。

岑绍康好歹记起自己“长子”的身份,微醺着走到岑绍宜身边,粗暴地将她拉开。

“岑管家,你带我去……见见外面的……警察,我来处理……”

岑博文皱了皱眉,他郑重地向岑老太太点了点头,再拍了拍也呆住了的卓嘉莉的手,低低说句:“你先好好休息,一切有我。”

接着,岑博文和岑绍楠对视了一下,两人心有灵犀地一同走向了岑管家。

这夜,岑家大宅里众人的心情都是起起落落,除了吓得不轻发起烧来的岑博凝和年纪还小帮不上忙的岑博美各自回房休息,其他人此刻再次围坐在客厅沙发上,大家不发一言只默然相对。

情绪激动的岑绍宜本想跟岑博文和岑绍楠他们去医院了解情况,但岑绍楠担心她再度失控就摁着没让她跟去,只交代岑绍雅和倪敏儿将她好生看管。

这会儿眼睛红肿的岑绍宜已止住眼泪,呆呆地坐在沙发上仿佛只是行尸走肉。

岑绍雅和倪敏儿一左一右伴着岑绍宜坐着,也陪着掉了好几把眼泪,内心则焦急地等着岑博文他们的确切消息。

岑绍康没有被派上用场,失落地回到小酒吧继续推杯中酒。

卓嘉莉假孕一事让大家高兴过后又失望了,心里非常自责,尽管身体不舒服,也是默默坐在一旁守着大家。

沈碧芸则伴在了兀自神伤的岑老太太身边。岑绍宜此刻的心情岑老太太和沈碧芸是最能感同身受,她们两人也是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伴侣先走而成了未亡人,那种曾经的孤独迷惘彷徨的心痛感,没有人比她们更懂。

下半夜,岑博文才独自沉重地走进了大厅。

岑绍宜瞬间整个人像被电流刺激了一样,三步并作两步扑到岑博文面前。

“怎样?桂达他怎样?”

岑博文轻轻地摇摇头。

“三姑父酒后驾驶,车子刹车也失灵,撞上了一处工地的围墙,已经……确认了。”

岑绍宜整个人瘫软在地上,嘴里喃喃自语。

“不会的,我的桂达不会扔下我自己先走的,一定是误会,一定是误会!他不会就这样走了的!不会的!”

客厅里其他女眷都被岑绍宜悲凉的声音呛红了眼睛。

岑老太太想起来安抚一下可怜的女儿,可腿脚因心情悲痛硬是利索不起来,只好在位置上无声落泪。

岑绍康又喝了不少酒,醉醺醺地端着酒杯,眯着眼冷冷看了一眼岑绍宜,心里竟暗道:死了好,死了好呀,死了也比我这样的生不如死来得潇洒痛快!

想毕,岑绍康仰头又将杯里的酒直灌而下。

卓嘉莉看着岑绍宜黯然凄凉的背影,再看了看奔忙了一晚劳累憔悴的岑博文,她忍着肠胃的难受,慢慢走到岑绍宜身边,使劲将她扶起,挪到沙发上自己原来的位置上颓然坐下。

安顿完岑绍宜,卓嘉莉再走到岑博文身边,挽着他的手臂,眼里尽是关切的眼神。

“你还好吧?累吗?”

岑博文看着心爱的妻子,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摇了摇头。

“那接下来需要怎么做?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

岑博文将手搭在卓嘉莉挽着他的手上,转头向大家详细讲述了警察初步调查的情况。

今晚桂达外出应酬,因车子也刚修好就开了车出去。回家前,桂达喝了点小酒,因没有叫到代驾,就存侥幸心理自己开车回家,谁知经过事故现场附近,车子转弯却刹车失灵,车子开得也快,就高速撞上了路边一处工地的围墙,车的冲撞力加上砸下来的砖头,人当场就没了。

现在岑绍楠还在医院处理着桂达的后事,就让岑博文先行回岑家大宅,告诉大家事情原委。

岑绍宜听得那么认真,到后来她使劲捂住自己嘴巴,面部扭曲,身子也抽搐着,其他人看着也觉唏嘘心酸。

卓嘉莉站在岑博文身边,眼睛泛着一层雾气,身子因难过也微微发颤,她轻轻走到厨房,倒了杯热水,坐在岑绍宜身边,将暖暖的杯子放在她手心,帮她握住,好让她冰凉的手感受点温暖。

岑绍宜瞪着空洞的眼睛,被自己捂住的嘴巴在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一点也没有留意卓嘉莉传来的关心温暖。

这夜注定无眠。

几近天亮时刻,撑不住的众人才拖着疲惫的躯体回房间稍稍合合眼。

担心岑绍宜一时想不开会做傻事,岑绍雅寸步不离守着她,哄她说只要她乖乖睡醒就带她去医院看桂达,好不容易才将她拉回房间。

卓嘉莉挽着岑博文,拖着快散架的身体就要回房间。岑博文心疼还在病中的妻子,等众人都消失在视线里,二话不说一把将卓嘉莉拦腰抱起,上楼回房。

卓嘉莉连挣扎的力气也没有了,她两手绕着岑博文的脖子,将头紧紧靠在岑博文的胸膛,听着他带着温度的心跳声,竟沉沉睡去,还有意识前最后一秒,她脑子里只浮现了五个字——有你就够了。

第71章 情窦初开

真心缘何妆假面正文卷第71章情窦初开忙活了大半个月,终于将桂达的后事处理妥当。

岑博文却有一事一直心存疑惑,桂达的车才刚刚修好,怎么会这么巧刹车失灵呢?

警察也往这条线索查了好一阵子,包括排查桂达身边是否有在私人或公司利益上产生纠葛的人,调查修车房里修理桂达车子的师傅是否有什么作案动机等等,但却是没查出半点端倪。

好一番奔忙后,估摸着最大问题还是桂达酒后醉驾,咎由自取,此案只好作罢。

新丧遗孀岑绍宜天天不是以泪洗脸就是沉默寡言,全然没有了平日豪门贵女的精气神,像个扯线木偶一样任由他人摆布。

还好岑博文和岑绍楠给力,一道将家内外相关事情都打点得妥妥当当,也让桂达风风光光入土为安。

半月有余,发烧了好些天在家躺着的岑博凝终于回过魂来,全身心投入到“闻艺清莲”项目的落地执行里头,“拼命三娘”的劲头更是犹胜从前。

岑绍康还是一派颓废的模样,桂达出事当晚他因酒醉没能帮上忙,后面他也赌气当上了甩手掌柜,仿佛家里的事情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只在一旁冷冷看着,让岑绍楠和岑博文忙前忙后。

这段时间的调理,卓嘉莉身体也慢慢恢复过来,不过她是个闲不下来的人,除了协助岑博文料理桂达的后事,空余的时间她还回智道处理她的新媒体科技、渠道、直播、网红经纪业务。

经过这段时间她和手下员工同心协力的客户走访,还真挽回了不少被高明科技抢走的客户,看着最新的业务报表,卓嘉莉才算稍稍松了一口气。

桂达一走,屋子里总弥漫着压抑的气息,大家自己无话想说,也不忍承受别人的沉默,就都借故往外跑,同一屋檐下大家也非常有默契地鲜有聚在一起的时候,热闹一阵的岑家又沉寂了下来。

岑博美还是天真烂漫的年纪,平日和姨父桂达也没有什么交集,自是挤不出什么难过的情绪,跟着长辈们收敛几天就又乐呵呵地在外面撒野。

压抑了近半个月没去舞室,岑博美心里早就痒痒的,这天趁着晚自习课老师没管严,她又从学校后门偷溜出去一阵风似地直卷舞室。

舞室里却没有她心心念念那个人的影子,和舞友们打探了一番,原来齐弈不知什么原因也有一段时间没来。

岑博美顿时也没有了兴致,坐在一边地板上无聊地看着舞友们在镜子前挥洒汗水,一个熟悉的舞步一下子又将她拉回到两年前那个夏天。

岑博美刚上初中那会儿,爸爸史远志和妈妈岑绍雅终分道扬镳,内心极度鄙夷爸爸拿妈妈撒气的岑博美自然也不会选择和史远志生活,于是原本乐也融融的三口子变成了相依为命的两母女。

还在史家的时候,她其实叫史弈美,岑绍雅将她带回岑家后,心里愤愤不平,干脆把她名字也改得随了岑博文岑博凝他们同辈。

那时的岑博美虽小,心里却有着与年纪不相符的明晰透亮,她渴望爱,害怕孤独,家庭的支离破碎让她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尽管她住在热闹的岑家,但她却从没有感觉谁真正关心过她,也没有谁真正愿意聆听她的内心。

有谁知道,她其实最怀念自己还是史弈美的小时候,住在属于自己的家里,每天有爸爸妈妈的疼爱,能放肆笑,能放纵哭,自己的一切都是真实随性的。

在岑家,她的身份始终是外孙女,自是和岑博文、岑博凝不同,而且岑绍雅是在这样难堪的情况下灰溜溜回去的,她这个身上流着一半史家血液的黑历史见证也好不到哪里去。

当然其他人从来没有这样说过,岑博美小小年纪却已被折磨得千疮百孔的心灵,倒是识趣的天天都在提醒着自己。

史远志就是只烦人的苍蝇,离婚后还不时来纠缠岑绍雅问她要钱,岑绍雅也是猪油蒙了心有求必应。

岑博美表面上还爸爸前爸爸后,心底却是恨得咬牙切齿,连带对岑绍雅也失望透顶。

自然而然,岑博美就将需要慰藉的心对外开放向外寻找,一次路过学校附近舞室的她,不需要什么理由,就被舞室里帅气的领舞男生齐弈所吸引。

齐弈大概比岑博美大三四岁,家里也是单亲家庭,条件比较艰苦。

齐弈的爸爸也是个人渣,早些年在外面招摇撞骗获得不义之财就带着小三不知在哪个角落快活。

被苦主找上门来的齐弈妈妈无奈之下带着齐弈躲到了高宁市,平日打着些散工,艰辛撑起这个摇摇欲坠的家。

这样的背景下,齐弈也不觉在学业路上走偏了,只好另辟蹊径读了中专,想着可以早点出来干活照顾家里。

齐弈平时没什么嗜好,就是喜欢跳舞,因为他人长得帅舞也跳得好,自从他在舞室出现之后,带着舞室的学员招生非常火爆,特别多的女生醉翁之意不在酒也来凑凑热闹。

舞室老板干脆给齐弈点钱,让他在舞室里领领舞打打杂,他简直就成了舞室的生招牌和吉祥物。

当然,这些情况还是岑博美从舞室其他人口中打听回来的。

这两年,岑博美鼓足勇气也没和齐弈说上几句话,为了吸引他的注意,她还将自己的长直发电成卷毛还染了色,平日身上金属饰物叮叮当当,老在他面前晃悠。

齐弈却像失明一样,硬是没看到她特意为他做的改变,岑博美也没好意思向他直表心意,只好一直默默守在他身边。

除了齐弈的外表与舞姿,岑博美心里还有个为什么会喜欢他的小秘密。

齐弈名字里的“弈”字,就是岑博美以前名字“史弈美”中的“弈”,这个字也勾起了岑博美小时候的许多美好回忆,这些美好回忆如果能转化成和齐弈甜蜜的点点滴滴,该多好啊!

舞室里大家正在跳的舞,齐弈也带着岑博美跳过,一甩手一转身一弹跳都是那么熟悉。

岑博美看着前排那个空缺的位置,一种叫做“思念”的感觉实实地煎熬着少女情窦初开的心。

第72章 背后生疑

真心缘何妆假面正文卷第72章背后生疑同样彷如“情窦初开”的还有经验丰富的小姐姐郁眉。

明明以前也是有过几段纯真的校园恋情,此时的郁眉硬像个陷入初恋的天真女子,对心仪的男人无时不怦然心动。

能挽着甄敬尧这个大帅哥的手臂在街上压马路,享受着路上无数怀春少女艳羡的目光,郁眉心里是大大的满足和得意。

只是甄敬尧实在太忙了,一周也没几个小时能陪自己,郁眉却不恼,有事业心的男人才是居家的最佳选择!

郁眉正陷在自己的花痴世界里,代岑博文送资料过来的尚清源已在她面前扬手扬得都累了,郁眉却浑然不觉。

最后尚清源只得用手指轻轻敲了一下她的头,郁眉如梦初醒,整个人哆嗦了一下,才回到现实。

“谁打我!”

郁眉一声高呼,看清来人是尚清源,她瞬间吐吐舌头灭了气焰。

“尚特助,是你呀,不好意思……”

“在想什么呢?想得这么入神。”

尚清源边随意八卦了一句,边将资料递给她。

“没……没什么,想工作的、工作的事情。”

看着郁眉闪烁其词,尚清源再大条也深感不妙。他突然想起上次在楼下看到郁眉和甄敬尧之间的事情,也不知卓嘉莉究竟和她说了没有,他犹豫着自己是否也要给这个小妹妹提个醒。

这回轮到尚清源脸色古怪,郁眉已回过魂,自是本色八卦起他来。

“尚特助,你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吗?”

尚清源垂了垂眼再抬起来,双手按在郁眉的肩膀,坚定地看向她。

“我有很重要的话要和你说!”

郁眉看着尚清源认真的神情,心里突然扑通扑通跳了起来,莫非他要和自己表白?好歹自己也是喜欢过他的,只是现在只能忍痛拒绝了。

一时激动的郁眉为免尴尬竟把话抢在了前头。

“尚特助,你先听我说,我承认,我之前是对你动过心,但是我现在已经有男朋友了,所以,祝你幸福,你会找到更好的女孩子的!”

郁眉的一本正经,让尚清源脑内一片混沌。

郁眉对自己动心?这是什么鬼?怎么烧到自己身上?

尚清源原来要说的关心郁眉的话顿时也找不到出口。

尚清源僵硬地挪开双手,原本坚定的眼神也变得有点飘忽。

“呃……郁助理,我……其实是想对你说……这些资料非常重要,岑总吩咐了务必要送到卓总手上,就这样,麻烦你,我先走了。”

尚清源也不知道郁眉究竟有没有听清,脚底抹油飞也似地跑了。

郁眉看着尚清源的背影,心里好生惋惜,但是一想到甄敬尧深邃迷人的眼神,她马上又将尚清源抛诸脑后。

尚清源也不知为何反倒像自己做错事一般落荒而逃,也许是因为郁眉直率坦陈曾有的感情让自己一时不知怎么回应。

他冷静下来细细一想,她说的重点应该是后半句对自己的“拒绝”呀,自己为什么要害怕?暗暗嗤笑两声,他就去停车场拿车直接回家了。

豪车配美男,尚清源已习惯了路上途人不住回头的目光。

突然,路上两个行人反倒吸引了他的回头,他将车子噶然止住,眼光锁向了旁边行人道上粘在一起的男女。

那男的不就是他今天被人“拒绝”的男主角甄敬尧吗?旁边那女的也甭管是谁,反正是个前凸后翘的美女是也。

看甄敬尧和美女勾肩搭背的黏糊劲,要说他们之间没什么特殊关系也没人信吧。

尚清源心里“咯噔”一下,不禁又为郁眉捏了一把汗,一次如此,两次如此,这个甄敬尧轻视、欺瞒郁眉的举动,估计总有一天要让郁眉的心为他而破碎了。

想起可爱单纯的郁眉,作为男人保护弱者的正义感油然升起,尚清源一踩油门,愤慨地将身后的痴男怨女抛出视线。

桂达的突然离去,让平日在众人面前高贵得体的岑绍宜活活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敏感、幽怨,不觉还渐渐有股如岑绍雅般的刻薄难耐。

岑绍宜和岑家其他人没什么话说倒不要紧,岑家的佣人们却是叫苦不迭。

这段时间他们稍令这位三姑娘不满意就是好一顿斥责,偏偏这脾气发得也没有个标准理由,今天说水冷明天说汤热后天说菜咸,大家也只能少说话多做事免得碰了她的逆鳞。

当警察已结案大家也慢慢将丧事放下的时候,疑心未除的岑博文仍在明里暗里调查着桂达的死因。

在公,桂达是振中影视事业部的一把手,岑老爷子在位时他表现如何岑博文并不在意,而岑博文上位后他确实出了不少力气,给予岑博文很多帮助。

在私,桂达还是岑博文的三姑父,现在岑家的担子岑博文是自觉挑了起来,他决不允许自己家人会死得如此不明不白。

这天早上,岑博文在家吃早餐,看着娟姐递上来的三明治和热牛奶,他心下一动,不知佣人们平日在家走动多,会不会也无意中留意到什么特别的事情。

“娟姐,请问三姑爷过世前一段时间,你有没有看到他有什么异样?”

娟姐心头一震,没由来想起了那个雷电交加的夜晚,她到厨房看看天然气关好没有,刚想走出厨房竟看到桂达像个鬼魅一样往楼上缓慢走去,走过的地方还留下一滩滩水,还是她把地给拖干的。

大少爷这会儿为什么问起三姑爷的事情?自己现在说出来,会不会被追究之前不早将事情告诉大家?三姑爷过世的责任会不会推到自己身上?

娟姐越想越觉不妥,为求自保,硬生生将那晚的事情咽回肚子里。

“回大少爷的话,我平时本来就少看到三姑爷,也没看出有什么问题。”

岑博文默默点了点头,看了娟姐一眼就继续低头吃早餐。

岑博文这一眼让心虚的娟姐好是一阵凌乱,莫非给他看出自己藏着事?

实在是憋得难受,娟姐等岑博文离开就连忙去找人倾诉。

第73章 打抱不平

真心缘何妆假面正文卷第73章打抱不平岑博文吃完早饭,尚清源也到了,接下来他们要提前到酒店,和外地过来且第一次见面谈合作意向公司的董事长洽谈,为表诚意需要早早出门。

岑博文和尚清源差不多提前了半个小时到酒店楼下大堂吧,岑博文坐在一旁看看今天的新闻,尚清源则站在酒店电梯口迎接董事长。

电梯门再一次打开,尚清源不由又站直了身子面带微笑,好把握每一次见到合作方的可能性,给对方留下好的印象。

谁知,这回他的笑容僵在了脸上——甄敬尧正抱着一个美眉的腰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记性太好的尚清源还认出这个美眉并不是他认识的郁眉,更不是上回在路上见到粘着甄敬尧的女人。

好一个四处留情八方留种的甄敬尧!

甄敬尧也见到了尚清源,他嘴角向上扯了扯当作打了招呼,就想抱着美眉绕过尚清源。尚清源却伸手拦住了他。

“你这样做对得起她吗?”

甄敬尧停住了脚步,不解地瞄了一眼尚清源的手,他旁边的美眉也有点害怕地往甄敬尧身后缩了缩。

“哪个她?”

“你还装!郁眉在你眼里就是这样一文不值吗?”

尚清源的愤怒在甄敬尧眼里就是对郁眉的爱慕,他不禁被逗得笑了出来。

“原来你喜欢她,你喜欢她该和她说啊!来和我发什么脾气?没想到你的口味也这么重!”

和郁眉单纯的友情,被甄敬尧描绘得这么不堪,尚清源被刺激得咬着牙。

“我没有你那么无耻!你这样肮脏的人就不配碰她!”

美眉看眼前两个男人之间剑拔弩张,势头不对,她也没必要为昨晚才认识的男人而冒险卷入危险当中,于是理由都懒得堆砌甩开甄敬尧的手就走。

甄敬尧也不阻拦,空闲的两手插回裤兜里,言语愈发犀利。

“她这个样子的女人,要我碰,我还不想碰呢!”

看着甄敬尧嚣张的样子,尚清源咽了一下口水,上前就冲他的脸猛挥了一拳。

甄敬尧没想到尚清源竟然对他动手,用手指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目露凶光,也回身和尚清源撕打在了一起。

电梯口的声响不仅将酒店工作人员,还将大堂吧的岑博文也引了过去,远远看到尚清源竟和人扭打在一起,岑博文狠狠皱了一下眉,就快步冲了过去。

岑博文和大堂经理一人一个,总算艰难地将尚清源和甄敬尧分开两边。

岑博文还没有见过温文尔雅的尚清源竟有这么凶狠的一面,但当他看到甄敬尧时,聪明的他一下子就将事情猜得八九不离十。

电梯口不知不觉也聚集了不少围观的人群,不曾想岑博文他们等的董事长也在人群当中,自然而然事情也被搅黄了。

岑博文这时也没有心思理会合作方,他生拖硬拽将尚清源拉离现场,径直到停车场将尚清源塞在副驾位上,他自己则坐在驾驶位上,锁上车门,好等尚清源冷静冷静。

到了车里的尚清源仍然愤愤不平。

“师兄,你再来晚一步你看我会不会将那个渣男活活打死!”

岑博文面无表情,他在车里翻了一会儿,才找出包湿纸巾,打开拿出一张递给了尚清源。

尚清源看着递来的湿纸巾,再看看岑博文,好歹头脑清醒了一点。

“谢谢师兄。”

尚清源将车子前的遮光板翻下来,打开镜子,才看到自己俊俏的脸上几处英勇的挂彩。刚才因气愤没感觉,现在伤处才隐隐作痛,他拿湿纸巾轻轻点着红肿处,不由疼得倒吸着冷气。

“现在知道痛了吗?”

岑博文没好气地揶揄着尚清源,尚清源尴尬地“嗯”了一声。

“我说你怎么会和那种人动手,也不分场合!”

岑博文没想那么容易放过尚清源,继续训着他。

尚清源这时才想起今天来的目的,刚才火烧得正旺,他并没看到冷冷走开的董事长,岑博文倒是看得一清二楚。

“对哦,师兄,董事长那边……”

“这事不用再提了,我现在先送你去医院吧,今天你就放个假在家休息一下。”

尚清源还想解释一下,顺便给岑博文道个歉,看着他黑着的脸,他相当有自知之明地低头不语,随岑博文安排。

尚清源为郁眉和甄敬尧打架的事情,卓嘉莉很快也从岑博文口中得知。这回,她实在不能再犹豫,第一时间将她所知道的全部事情和郁眉推心置腹。

郁眉听着听着,一改往日笑嘻嘻的面容收了表情,眼睛直盯着眼前紧握的双手。

卓嘉莉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郁眉,心情愈发沉重下来,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低。

吞吞吐吐下,卓嘉莉还是将事情原委都给郁眉交代完毕。郁眉除了颤抖的眼睫毛,半低着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变化。

卓嘉莉不由有点慌了,她走到郁眉身边蹲下来,双手搭在郁眉的手臂上,想说点什么好好安抚郁眉。

突然,郁眉猛地一下抬起头,像没事人一样灿烂地看着卓嘉莉。

“谢谢师姐,我知道了,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先出去忙了。”

郁眉的手随她身体往椅子另外一边摆动,起身就走。卓嘉莉的手一下没有了目标,掉在了椅子扶手上,人差点没平衡住。

郁眉却不闻不问,头也不回就往办公室外逃,此时的她眼睛越来越模糊,脚步也越来越沉重,挣扎着拖到门口却再也支撑不住,整个人眼前一黑滑了下来。

背后是卓嘉莉一声高呼:“郁眉!”

先是一片朦胧的白光,然后这光越来越强烈,眼皮再也抵挡不住颤颤巍巍睁了开来。

眼前景物逐渐清晰起来,迎面是卓嘉莉焦急的脸,旁边还有两个男人,一个是别人都觉得超级无敌帅自己却毫无感觉的大老板岑博文,还有一个,是明明很好看别人却只看见大老板而看不见他的——尚清源。

尚清源貌似有点不好意思地躲在岑博文身后朝自己张望。今天莉莉师姐说什么来着?他为了自己和那个贱男人打了一架?贱男人,甄敬尧,怎么一想起他心里就这么痛呢?

郁眉终于感觉到心头的滋味,难过得再次闭上眼睛,独自咀嚼着难言的痛楚。

第74章 暗动心思

真心缘何妆假面正文卷第74章暗动心思“小美眉,你醒了?”

郁眉耳边响起卓嘉莉关切的声音,她也不好装晕,只好睁开了眼睛。

“莉莉师姐……”

郁眉唤起卓嘉莉,声音里满是虚弱和惭愧。

“现在感觉怎么样?”

卓嘉莉握住郁眉的手,脸上写着满满的担心,让郁眉很是心头一热。

“让你担心了,对不起。”

卓嘉莉眼里有些泛红,抿着嘴摇摇头。

这时,岑博文手搭在卓嘉莉肩上,暗暗使了使劲,卓嘉莉转头看向他,见他眼角余光瞥向尚清源,顿时心下明了。

“小美眉,我给你去买点喝的,你先休息一下。”

岑博文也适时补了一句。

“清源,我陪嘉莉去买东西,你在这里帮忙照看一下郁助理。”

缩在岑博文背后的尚清源本想也跟着去,却被岑博文生生断了后路,尴尬地留在病房里坐在郁眉旁的椅子上。

郁眉这时才看到尚清源脸上手上红肿渐变的青一块紫一块,她一下子转过身背着尚清源,还用被子盖住了头。

尚清源是看得莫名其妙,刚想开口安慰她几句,突然看到被子在一颤一颤的,他一下子慌了,上前手忙脚乱地就要掀开被子,被子却被郁眉愈发捂得紧紧的。

尚清源担心再这样下去郁眉会窒息,手上狠一使劲,被子竟被整张掀翻在地上。

没有了防护的郁眉一个鲤鱼打挺,泪流满面的小圆脸正对着尚清源,外人看来还以为是尚清源狠狠欺负了这个小女生。

“郁助理,你……你……怎么了?”

早上面对甄敬尧为朋友义愤填膺毫不留情的尚清源,这会儿面对郁眉可是手足无措,郁眉却像没有听到似的,哭声一阵比一阵高。

“小妹妹、小美眉、美女、女神……不要哭了好不好?”

尚清源把自己能想到的称谓都叫了一遍,但是都没有能将郁眉停下的迹象,他手都不知该往哪儿放,一个不留神手上的伤口碰在床边冰冷的铁管上,顿时好一番撕扯的疼痛,不觉“啊”了一声。

千言万语反倒不及这简短的一声,将郁眉的注意力都牵回了在尚清源身上,她一把抓住尚清源的手,言语间充满焦灼的关心。

“你怎么样?还很疼吗?”

尚清源不好意思地将手缩回。

“我没事。”

郁眉的眼泪瞬间又夺眶而出。

“都怪我没有带眼识人,还让你为我出头伤了自己,都是我不好!对不起!”

尚清源又是一阵尴尬,想着岑博文和卓嘉莉怎么去那么久还没回来。

“真的没事,你不要责怪自己,换作别人,遇到这样的人渣,也会打抱不平的。”

尚清源顿了顿,还愤愤不平地补了句。

“真后悔没揍多两拳,让他脸再花一点不能出去为非作歹!”

郁眉心里没由来的像被面前这个男人吹出许多愉悦的泡泡,撩得她的心痒痒的,“噗嗤”一下破涕为笑。

看着郁眉终于重展笑颜,尚清源揪了一天的心总算舒展了开来,作为男人的正义感也得到了满足,如郁眉心里的泡泡,膨胀,七彩飘荡。

冷静过后的郁眉才和卓嘉莉和盘托出甄敬尧接近自己的原因。

原来这段时间智道客户被人捷足先登,很多都是甄敬尧从郁眉这里套的话。

当然,甄敬尧当初的理由可是要做新媒体广告行业的研究报告,单纯的郁眉也没想到自己只是个被人利用的工具人。

那从这些线索,是否可以得出甄敬尧就是高明科技的幕后黑手?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牵扯到甄敬尧是否盛天钦也脱不了干系?

卓嘉莉百思不得其解,只是郁眉这条路子一断,高明科技就一时翻不出什么波浪来,智道的业务量又恢复如初甚至犹胜从前。

明面上,胜远和振中以及智道的项目合作没有任何影响,岑博文也不想再追究什么,甄敬尧也很有自知之明地基本没有再出现在岑博文他们面前,此事就此告一段落。

倒是着了道的郁眉有了明显的变化,以前的她整天笑嘻嘻没有心机单纯可爱,现在的她,话和笑都少了,比之前变得更加沉稳踏实,且没有胃口一段时间,郁眉整个人都消瘦了不少,眼看着从150斤极速掉到130斤,眉眼愈发好看,堪称微胖界的小美女。

郁眉见谁都淡定了许多,唯独见到尚清源却是眼神老在闪躲。

大大咧咧的尚清源是感觉不出来,还以为郁眉仍在因他为她出头的事而羞愧。

卓嘉莉却是看出了门道,作为过来人的她,又怎会连羞愧和爱慕都分不清呢?只是既然是旁观者,她也不便道破罢了。

太阳照样升起,日子仍如常流转。岑家大宅里虽没有往昔热闹,好歹也没有那般冷冷清清。

岑博文和卓嘉莉的小日子也过得有滋有味的。平时大家忙基本都是早出晚归,但无论多晚回来,两人都会像七八十岁的老夫老妻一样,早回那个亲自为对方泡杯热腾腾的枸杞水,有些时候他们还直接在厨房喂对方喝下满载爱之甘露,简直羡煞旁人。

形单影只的人,最是见不得别人成双成对。失去伴侣没多久的岑绍宜,好几次瞄见了他们的亲热场景,脸色都不禁一沉,随之讪讪走开。

岑家其他人看到,也自觉移开脚步和眼神,更甚者鼻孔里“哼”一声,以表鄙夷。

岑绍宜收拾了很长时间的心情,终于可以迈出岑家重回振中传媒。

鬼使神差般,岑绍宜没有回自己办公室,反而是去了桂达的部门。

不仅空荡荡的岑家没有了桂达的存在,就连公司也已没有了他的气息。桂达原来的办公室还没来得及收拾,岑绍宜闪进室内,轻轻关上门,游魂般在他办公室里游荡。

桂达桌上的东西很整洁,一如他平日的习惯。

桌上放着一个尺寸不小的台历,上面用笔写着很多小字,岑绍宜无意识地拿起他的旧物,看着他去世前半个月没有间断的红圈和行程,不由心疼起辛劳的他。

岑绍宜放下台历,又慢悠悠地荡到他的衣架前,将他还挂在上面的西装取下来放在脸上摩挲,动作轻柔得让人心碎。

门外不知什么人的声响,话语间“桂总”二字清晰地传到岑绍宜耳中,她不自觉顺着声音走去,越走近门口听得越清晰。

“桂总真是可怜,这么年轻有为却突然走了。”

“可不是嘛,我看就是天妒英才!不过我还听说,要不是岑总裁那段时间逼着他天天跑客户跑合作方要出大片子,桂总也许还不会遇到那样的祸事!”

“做下属的,老板说什么都要听的了,你有什么办法?”

两人后面说什么,岑绍宜已经听不清了,她两手死死攥着手中的西装,眼睛里燃起久未得见的火焰光芒。

第75章 波澜又起

真心缘何妆假面正文卷第75章波澜又起还是没有齐弈消息的岑博美难过地坐在舞室门前的台阶上。

舞室的人不知道齐弈的去向,齐弈的手机也一直处于关机状态,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现在还好吗?

岑博美把头埋在臂弯里,心里泛滥着阵阵难过。

卓嘉莉在附近见客户,经过舞室门口突然看到熟悉的身影,她不由放慢脚步上前察看,竟是小女生岑博美。

卓嘉莉也席地坐在了台阶上,手轻轻拍了拍岑博美的肩膀。岑博美以为是舞室里的伙伴,怂了一下肩算是回应了。

卓嘉莉挑了一下眉毛,加重了手上的力度。被打扰了的岑博美不耐烦地挥开卓嘉莉的手。

“让你不要烦我了!”

触眼处竟是嫂嫂微笑的脸,岑博美顿感愕然,张大嘴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舞室旁边的奶茶店里,卓嘉莉和岑博美并排坐在靠窗的长桌边,一人手里拿着一杯珍珠奶茶,眼睛看着玻璃窗外穿梭的人流。

卓嘉莉并没有追问岑博美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尊重这个已是小大人的表妹,安静地留出足够空间让岑博美自己想说才说。

小女生心里终究是藏不住话,心情郁闷的她也确实需要找个倾诉的对象。

“嫂嫂,你年轻时喜欢过别人吗?”

“年轻”二字在卓嘉莉心里像个锤子一样猛敲了两下。她现在不年轻吗?不就比岑博美大个十岁八岁!

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卓嘉莉稳住了翻涌的心神,回到了岑博美的语境里。

“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没有说喜欢过谁,不过倒是曾对某人有过好感。”

岑博文在湖边的俊秀侧颜仿佛又浮现在了卓嘉莉眼前,她不禁嘴角微微上扬。

“你对他有好感,那你想天天见他、时时想他吗?”

岑博美一脸期待地看着应有同感的卓嘉莉。卓嘉莉托着腮,顺着岑博美的思路也回想起过往的岑博文。

“他很优秀,全校女生都喜欢她,他却谁都看不上。我也说不上想不想他的,只是看到他……还感觉挺开心的。”

“那他好看吗?”

岑博美仿佛忘记了自己的事情,注意力都放在了卓嘉莉的好感之人上。

“他,非常好看。”

卓嘉莉总算说了句过往都没有承认的大实话,岑博美不觉也呆了一秒,还没有哪个大人会把她当朋友一样说着内心的感受。

“齐弈也很好看!”

轮到卓嘉莉脸上挂着问号看向冲口而出一脸爱慕神色的岑博美。

“齐弈是……是我在舞室认识并且很喜欢的男生!”

岑博美先是羞低了头,瞬间又得意扬起,眼里都是甜蜜笑意。

“他人好吗?”

卓嘉莉也眼带笑意地问了一句她关心的话题。

“很好!他跳舞超棒的,还很乐于帮助别人!”

岑博美眼中,齐弈就是完美的化身,他一举手一投足都是那么引人入胜。

“心里有个爱的人,对未来有期待,是件幸福的事情。”

卓嘉莉不知是对自己说,还是对岑博美说,这发自内心的肺腑之言,让岑博美引起了强烈的共鸣,她粘在卓嘉莉身边,头搭在卓嘉莉的手臂上。

“嫂嫂,以后我和他的事情都可以找你聊聊吗?”

“当然可以呀,我非常乐意充当你的聆听者。”

卓嘉莉将头也轻轻搭在岑博美的额边,两人就这样静静地看着窗外,各自回味着内心的那份美好回忆与期待。

看着天色开始晚了,卓嘉莉就让岑博文来接她和岑博美回家。为了给岑博美打掩护,卓嘉莉特意和她走回学校正门等岑博文。

岑博文和卓嘉莉两人已经很久没有一起陪岑老太太吃饭,今晚还要加上小外孙女岑博美,几嫲孙开开心心地豪吃了一顿。

岑家的伙食平时都是由萍姐包办,她手艺可是真的好,而且健康美味,外面一些酒店大厨可能都比不上她。

吃完晚饭,岑博文和卓嘉莉在客厅陪着岑老太太拉拉家常,岑博美则回房间做学生该做的事情。

岑老太太今天兴致特别好,和孙子孙媳妇竟聊到下半夜,后实在撑不住,萍姐就将她扶回房间休息了。

岑老太太走后,奔劳了一天的卓嘉莉看四下无人,也不用掩饰疲惫的眼神,整个人闭着眼睛靠在岑博文身上。

岑博文被卓嘉莉可爱的样子所吸引,扶着她的肩膀,一起身正对着她,一把将她像树熊一样抱起,大踏步往楼上走去。

卓嘉莉的鼻子贴着岑博文的脖子,感觉整个人都醉了,将头更深地埋在他的脖子窝处。

在振中浑浑噩噩一天的岑绍宜,步履蹒跚地踱进客厅,一抬头竟看到楼梯上岑博文和卓嘉莉旁若无人的缠绵,她心头一阵刺痛,浑身无力强撑到沙发坐下。

从厨房收拾完残局走出来的娟姐,看到脸色苍白眼神空洞的岑绍宜,整个人都慌了,忙上前立在岑绍宜身边询问。

“三姑娘,您是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我帮您叫车送您去医院?”

岑绍宜艰难地挥挥手。

“不用……我,没事。”

“您脸都白成这样了还说没事!”

娟姐边说边想到电话机旁打电话,岑绍宜费劲摁住了她。

“我真的没事。”

娟姐的脚左右为难地不知该迈还是不迈,最后还是决定去给岑绍宜倒杯热水。

杯子的热量总算让岑绍宜的脸上稍稍有点血色。

“三姑娘,您可要好好保重身体啊!三姑爷走了,我们都担心您!”

岑绍宜抬头看着娟姐,不曾想一个下人都会这么关心自己,不禁眼里涌上一层水气。

“谢谢。”

“三姑爷也是可怜,好歹是个长辈,竟在家里被晚辈不留情面训斥……”

“你说什么?!”

岑绍宜陡地从座位上站起来,抓住娟姐的手。

“下暴雨那天晚上,我看到三姑爷一回到家就被……就被大少爷狠狠骂了一顿,貌似是……说什么工作要抓紧之类的。”

娟姐吞吞吐吐,眼神闪烁望向岑绍宜。

岑绍宜眼睛睁得大大的,脑海交织着桂达台历没断过的行程红圈和他落汤鸡般的模样,她手一松,杯子从手上直滑到地毯上,如果不是地毯够厚估计都碎了一地,如今只是水漫出来,慢慢往下侵蚀。

娟姐做完要做的事情,赶紧借捡杯子和找清洁工具的当口,飞也似地逃离了客厅,独留凄凉的岑绍宜呆站原地。

第76章 双重打击

真心缘何妆假面正文卷第76章双重打击“博文!”

卓嘉莉随着惯性整个人向前颠了一下,灵魂也仿佛重新回到体内,幸好系了安全带,司机为自己的急刹连连向卓嘉莉道歉。

卓嘉莉全然没有听到司机的声音,她紧张地护着肚子,脖子一层薄汗黏糊糊的,让人相当不舒服。

更不舒服的是刚才的梦,卓嘉莉惊醒过来,梦的内容是忘了大半,但睁眼前岑博文浑身湿漉漉满脸是血的样子,在她脑内挥之不去,让她的心一直狂跳不已。

卓嘉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将自己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微微隆起的小腹上。

一摸在虽还没心跳却是已孕新生的肚皮上,哪怕隔着衣服,她都油然升腾起一丝特别的感觉,或许,这就是母爱吧。

肚子里是她和博文的结晶品,这回是不花不假的事实——她,要做母亲了!

下午卓嘉莉突然在和客户见面的地方晕倒,吓得客户赶紧将她送往医院。看着手中的检查结果单,卓嘉莉捂着嘴自己都分辨不出是笑是哭。

一旁的护士赶紧给男客户道喜,让男客户好是尴尬,忙乱地解释了一番。

从望宁出差回来,一个劲儿往高宁赶的卓嘉莉,恨不得插上翅膀一下子回到岑博文的身边,当面告诉他要做爸爸的喜讯。

她左思右想,忍不住先发了条短信给岑博文:老公你在哪里呢?现在好想见到你哦!

岑博文如果听到自己肚子里的好消息该乐坏了吧!

想着老公英俊不凡的脸和喜出望外的表情,卓嘉莉甜甜地笑着。

不知怎么的,从望宁回来的路程,变得特别漫长,卓嘉莉好不容易回到岑家大宅,家里却空无一人,显得格外冷清。

卓嘉莉疑惑地正想打电话给岑博文,好看看他在哪里,突然岑绍楠从门外急匆匆地冲了进来,脸上因跑得过于急促竟有些扭曲。

岑绍楠喘着粗气,扫视了一下四周只看到悠闲的卓嘉莉,声调有些不受控制。

“你……怎么还在这里!”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卓嘉莉自己都说得没有底气,她还没有看到过平时潇洒不羁的岑绍楠会有如今这番狼狈的样子。

“博文他、他出事了!”

卓嘉莉将耳朵向岑绍楠方向转了转,甚至有点怀疑自己还停留在车上的梦里。

“你说什么?”

卓嘉莉一个一个字从嘴里低低挤出来,眼睛直盯着岑绍楠的嘴,眼耳并用,势要确认刚才岑绍楠说的只是自己听错。

岑绍楠吞了吞口水,让自己稍稍缓和一下情绪。

“博文他连人带车翻下悬崖,警察还在……还在海里找他。”

梦里岑博文湿漉漉满脸是血的样子再次出现在卓嘉莉面前,她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起来,小腹处似乎感应到爸爸的讯息一般传来撕心裂肺的疼痛。

卓嘉莉一手捂着肚子,另一只手颤抖着想撑在茶几上,却无能为力,整个人直往地上滑。

岑绍楠见情势不妙,赶紧上前扶着她。

“你怎么了?!”

“救救我的孩子……”

岑绍楠脑子里一阵轰鸣,容不得思考一把抱起卓嘉莉往医院赶去。

岑博文的悲讯传回岑家大宅时,整个岑家乱作一团。

桂达的噩耗才过去不到半年,又到岑博文下落不明,岑老太太连遭打击,一下子晕倒在地,大家手忙脚乱地将她送往医院。

此前大家顾得因岑博文的事情通知岑绍楠回家,竟都忘记了告诉出差在外的卓嘉莉。

岑博文最亲的人反倒成了最后一个知道的人。

尽管岑绍楠已第一时间将卓嘉莉送往医院,但突如其来的剧烈悲痛,还是让这个还没来得及来到世上就可能没有了父亲的无辜宝宝蓦然消逝。

病床上虚弱的卓嘉莉面朝墙壁,紧紧咬着牙,将嘴唇都咬出了血,也无法消减丁点心中的双重凌迟。

岑绍楠看着她的背影,心里也是翻江倒海的难过。一下子失去侄子和侄孙两个人,作为亲人的他心底也是煎熬万分。

岑绍楠走近卓嘉莉,伸手想搭在她的肩上给她支持安慰,可一看到她微微颤抖的背,他的所谓支持显得那样苍白无力,不由手又缩了回来。

“妈也在这家医院,我先过去看看她,你好好休息,其他事情我来处理,我迟点来看你。”

岑绍楠本是轻轻一句交代,想让她有点时间独处修整内心的崩塌,没想到卓嘉莉却转过身,使劲要从床上起来。

岑绍楠摁不住,只好扶着她坐起来。

“我和你一起去看嫲嫲。”

“可你现在的身体状况……”

岑绍楠心中不忍,关切脱口而出。

“我没事,”卓嘉莉脸色煞白煞白,嘴上却最是倔强,“我们现在就走。”

岑绍楠拗不过,只好扶着卓嘉莉往外走去。

岑老太太的病房在其他楼层,卓嘉莉在电梯门打开前,就轻轻甩开岑绍楠的手,自己硬撑着身子,往岑老太太的病房走去。

岑绍楠看着她悲戚的背影,不禁摇摇头叹了口气。

此刻,岑老太太的病房里一片热闹。

倪敏儿和岑绍雅伴着红肿着眼的沈碧芸坐在一旁沙发,岑绍宜则守在仍昏迷的岑老太太床边,满脸焦灼难过的神色。

岑博凝和岑博美站在岑绍宜背后,都低着头沉默不语。

摆设一般的岑绍康则靠在门边,像个不相干的人一般,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称职地演绎着多余的角色。

卓嘉莉快步走进病房,脚下因虚弱而步履显得踉踉跄跄。

她直奔岑老太太床前,强忍着身体与内心的疼痛低声呼唤着:“嫲嫲!嫲嫲!”

岑绍宜脸色一沉,用力拉开了她。

“妈和博文出了事,你现在才出现,好大的架子呀!”

卓嘉莉好不容易收起哽咽的声音,低下了头。

“对不起,我来迟了,嫲嫲现在怎么样?”

“有劳你费心,我们在,妈很好。”

看着卓嘉莉不知因何缘故被呛了几句,一边的岑博美想站出来给嫂嫂说几句好话,一旁看得通透的岑博凝暗暗拉住她的手臂,头朝她微微摇了一下。

岑博美动弹不得,只好头扭在一边自己生闷气。

随后赶到的岑绍楠在门外就听到岑绍宜不客气的话语,他冷冷走进病房,先去看了岑老太太一眼,尔后看向了岑绍宜。

“博文那里现在如何?”

一听到“博文”二字,沈碧芸刚稍止的泪又忍不住夺眶而出。

卓嘉莉的眼睛则是一片干涸,她的拳头捏得紧紧的,并无意识地慢慢移近已空空如也的小腹。

第77章 搜救无果

真心缘何妆假面正文卷第77章搜救无果“警察那边还在坠崖地方搜索,车子是找到了,但还是一直没找到人。尚特助带着岑管家和萍姐娟姐他们,正在现场跟着了解情况。”

岑绍楠不觉“哼”了一声,当时桂达出事的时候,他和岑博文可是一直鞍前马后左右奔忙,现在岑博文不幸遇此惨况,一屋子的亲人竟只派了个员工和几个下人去跟进。

不想再理会其他冷漠的面孔,岑绍楠一转身就往门外走。

“我去现场帮忙。”

卓嘉莉不知怎么身子来了力气,一个箭步追上岑绍楠。

“我也去!”

岑绍楠本想让急需好好休息的卓嘉莉留下,可看着身后那群人,他还是默默点了点头,让卓嘉莉跟着自己离开。

卓嘉莉前脚刚走,后脚尖酸刻薄的岑绍雅就在沈碧芸身边煽风点火。

“大嫂,我可为你难过,你看你的好儿媳,丈夫出了这么大件事,我们都心里难受泣不成声,她倒像个没事人一样没见流半滴眼泪,刚也没见她来问候你一句,真真是个人物!”

沈碧芸的眼睛圆睁了一下,眉心一蹙,依旧一声不吭默默抹泪。

岑绍楠和岑管家联系上,一路车子飞驰,往岑博文出事的崖边驶去。卓嘉莉眼神空洞地看着车子前方一动不动,岑绍楠几乎怀疑自己旁边是否有人。

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出事现场却亮如白昼,以岑家的财力,无数探照灯在悬崖边照射着,崖下的海面也是漂浮着许多亮着灯的搜救船,官方、民间的蛙人一批接着一批地下水,争取着救人的黄金时刻。

看着悬崖上触目惊心的车轮划印,卓嘉莉双手紧握,不住低头祈祷上天能让岑博文平安归来。

此时尚清源正在搜救船上协助警察指挥着大家进行救援,几个小时下来,他不吃不喝拼了命地忙碌着,希望能用自己多一丝的辛劳增加师兄多一丝得救的希望。

尚清源十分后悔今天为什么没有像平时一样接送岑博文,而让他自己开了车,如今苦无结果的每一秒过去,他的心就寒冷一分。

不知不觉,天已微微泛白,海下疲惫的人们仍一无所获。

卓嘉莉憔悴地瘫坐在地上,一夜未合的眼睛直直地看着海上,生怕漏过每个岑博文可能冒出来的瞬间。

平静的海面突然透出缕缕光线,一轮金色的太阳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升起在大家眼前。

以往代表希冀的阳光,此刻讽刺地肆虐在海面上,泛着点点鳞波。瑰丽无比的日出,映照着卓嘉莉黑暗无比的内心,阳光仿佛从她胸前刺穿她的背部,灼烧着她的五脏六腑。

然后,她就没有知觉地倒在了一片绚烂当中。

如果能就这样被波浪掩埋,和岑博文在海底双宿双栖,那也是种宁静的幸福。

24小时,48小时,72小时,再次出院的卓嘉莉几乎都没有离开过露海这片海域。

随着时间的推移和搜救范围的扩大,搜救人员的热情也渐渐削弱,从他们丰富的经验来看,十有八九被搜救对象即使找回也是回天乏术,大家也只是尽尽人事而已。

岑绍楠和尚清源仍轮班奋斗在海面上,他们恨不得自己有能力直接潜到水下寻找岑博文的踪影,这总比看着卓嘉莉的眼神来得容易。

她眼里那种糅杂着痛楚的绝望和不愿相信现实的希望的复杂情感,每每触及都如尖刀般直刺内心。

警方对打捞上来的车子和车内的手机做了调查,除了坠下悬崖磕撞严重变形的车子外架和轮胎,车子刹车等系统基本性能完好。而岑博文因用的是防水手机,手机里面的资料也保留完整,一打开俨然是卓嘉莉发的那条短信界面。

初步鉴定,岑博文是因为开车收发短信,而酿此灾祸。

得知警察的调查结果,短信上每个字都如机关枪般,疯狂地扫射着卓嘉莉的脑细胞。

恍惚的卓嘉莉反复回放着宝宝还在自己肚子里一起给爸爸发短信的场景,然后镜头连接的却是岑博文被血浸泡着的扭曲的脸庞。

卓嘉莉喉咙一阵血腥,忍耐不得,一口鲜血喷射出来,在金黄的沙粒上渲染着刺眼的妖红。

她又抬头茫然地看着一刻都不停止翻涌的大海。

真的是因为自己一条短信而和博文天人永隔?一定不是!在并没有其他车辆的情况下,凭博文精湛的车技,他又怎会如此容易就冲下悬崖?况且,他一定还没死!他一定不会就这样扔下自己!

卓嘉莉的内心重新燃起对生命的希望,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倒下,在博文回来之前,她要为他照顾好岑家!

精神紧绷亢奋身体筋疲力尽的卓嘉莉在岑绍楠陪同下回到了岑家大宅。

岑绍楠原本还发愁该怎么将卓嘉莉拽回家里,没想到她竟主动提出要回家里看看,倒给岑绍楠省了不少事,他将卓嘉莉送到门口自己又回海边继续参与搜救。

岑老太太虽然醒了过来,但得知宝贝孙子一直还没找到,急火攻心身体每况愈下,一直在病床躺着。

这些天,沈碧芸念子情切茶饭不思天天躲在房间祷告,岑绍康则是个没主意的废人,就由岑绍宜安排几兄妹轮着在医院陪护。

这下,只有岑绍雅在医院,其他人都在岑家大宅里吃喝卧坐,干等着岑老太太和岑博文两边的消息。

岑博文这边警察的调查结果也由岑管家传回了岑家大宅,唯恐天下不乱的叔伯姑嫂纷纷捶胸顿足,痛骂卓嘉莉这个狐狸精害人不浅,生生夺了岑家一条性命。

所以,当卓嘉莉走进岑家大宅的时候,岑绍宜不问情由愤怒地将面前的杯子摔在卓嘉莉脚边。

“你这个专门魅惑男人的狐媚子还有脸回来岑家?博文的性命都让你吸走了!是不是整个岑家都被你害惨你才满意?!”

卓嘉莉小产后又接连遭受打击,一直没有休息的身体晃了晃,无力地反驳着。

“三姑姑,博文一定平安无事,他很快就能回来的。”

听到“回来”二字,岑绍宜愈发咬牙切齿。

“你快给大家坦白,是不是你设计让博文遭遇事故,然后想吞下岑家的家产?”

耳边回响着岑绍宜越来越无理的指控,卓嘉莉低着头,连争辩的力气都已消失殆尽,众人眼里似乎她就是默认了。

第78章 灵前争夺

真心缘何妆假面正文卷第78章灵前争夺“啪!”一记响亮的耳光,让卓嘉莉浑身的血液恢复急促流动,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客厅的沈碧芸扬手就给卓嘉莉苍白的脸来了一下子。

“贱人!你还我儿子!”

沈碧芸攥着卓嘉莉的手臂猛烈地摇晃,其他人都愣住了,还是岑博凝和岑博美两个小年轻反应过来,上前拉开了血红了眼的沈碧芸。

看着同是苦命人的沈碧芸,卓嘉莉张了张嘴,可还没分辩出半个字,刚接了个电话的岑绍康,就慌慌张张地大声喊了一句。

“妈快不行了,大家快赶去医院!”

一时间,众人已没有心思理会卑微渺小的卓嘉莉,都一阵风似的往车库赶去。

呆了几秒的卓嘉莉随后追出去,他们都已上车绝尘而去。卓嘉莉只好自己打车也往医院赶。

等车来和去医院的时间,卓嘉莉心里再次凌乱万分,博文和自己最敬爱的嫲嫲或许就要永远离开他们,这份亲厚恩情何时才能报得了?

仿佛被沉重的心事绊得脚都迈不利索,当卓嘉莉赶到岑老太太病房外的时候,房里已传出撕心裂肺的哭声和喊叫声。

卓嘉莉脚下一软,拖着没有知觉的腿跪倒在床尾。

“妈!”“婆婆!”“嫲嫲!”“外婆!”众人的哭喊声此起彼伏,悲怆从病房内蔓延开去,真真让人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跪在地上的卓嘉莉圆睁着浮肿的眼睛,看着床上已毫无知觉的岑老太太,脑里一直游说自己这只是一个噩梦,睁开眼睛一切就好了——博文回到自己身边,嫲嫲也慈爱地招手让自己陪着说说趣闻乐事。

啕哭了好一阵子的岑绍宜,无意中转头看到跪在后面的卓嘉莉,心中无处发泄的怒火再度熊熊燃起,她推开围在身边的人,快步走到卓嘉莉身旁,一手将她推了一把。

“你害死博文,还气死了妈,你走!岑家不欢迎你!”

卓嘉莉心里空空如也,脑里空空如也,眼里也空空如也,她默默爬了起来,继续直直地跪在原地,从心底表达着对岑老太太无边的敬意和忧伤。

岑绍宜看着“铁石心肠恬不知耻”的卓嘉莉,手下发狠劲再次将她推搡倒地,眼看卓嘉莉还要倔强地起来,岑绍康也怒了,一把将卓嘉莉提起推出病房外,然后“砰”地一下用力摔上门,也将卓嘉莉和岑家的联系就此隔断。

在海上手机信号不畅的岑绍楠比岑家的御用律师张启铭还晚赶到医院。

经验丰富的张律师已等在病房外,等房间里医生的手续流程都走完,他才提着公文包走进病房里。

岑绍楠则一到就冲进了病房,平日放荡不羁的他,此刻也是心情沉痛脚步沉重。

虽然平日岑绍楠都没有住在家里,但是与岑老太太母子连心的爱与关怀其实一直都在他血液里流淌。

默默承受着内心的悲痛,岑绍楠在病房里眼神搜寻了一会儿,却没有见到卓嘉莉的影子,他不由轻声向身边的岑博凝询问。

“你大嫂去哪里了?怎么没过来?”

岑博凝怯怯地看向悲伤中暗藏激愤的长辈们,轻轻摇了摇头。

岑绍楠刚想再追问一下,张律师已经向大家宣读岑老太太的遗嘱,岑绍楠只好暂时噤声。

在剩下的兄弟姐妹中,岑绍宜能获得岑老太太的青睐本是没什么悬念的事情,但自夏宇亨一事一年多颓颓废废恍恍惚惚的岑绍康在听完岑老太太的遗愿后,终于如大梦方醒,竟然整个人弹了起来。

“我不同意!现在岑家只剩下我和老五两个男丁,凭什么要绍宜做振中的话事人?!”

岑绍宜没想到已如鸵鸟一样的二哥也有反抗的时刻,她阴冷着脸,低头直盯着揉搓的双手。

倪敏儿也很惊讶岑绍康会有这样的反应,但她觉得丈夫说的貌似是对的,就收回了讶异的眼神,坐直身子给岑绍康无形的支持。

其他人同样一时没反应过来,只有被岑绍康提到的主角之一岑绍楠倒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往后缩了一下,双手抱胸前,背靠着房门。

张律师才没工夫理会这些豪门争产的常事,他气定神闲地从座位上站起来,对着岑老太太的遗体恭敬地鞠了一躬,然后转向岑绍康,正气凛然得让岑绍康不禁被震得抖了一下。

“岑二老爷,我刚才所宣读的是在庄严见证下岑老太太自己的意愿,是有着不容侵犯的法律效力的,如果您对遗嘱结果不满意的,可以有两种方式尝试改变,一是打官司,找证据证明这份遗嘱并非岑老太太在清醒且无胁迫状态下所作出的真实意愿表达,但估计这个你难以做到,因为这份遗嘱是半年前桂先生去世后,岑老太太直接到律师事务所立下的,录音录像见证人俱全。”

张律师说完第一个方式就停顿了下来,让岑绍康消化一下。被抛得有点怂的岑绍康气焰也低了一点。

“那第二种方式是?”

张律师淡淡一笑,悠悠说出剩下的话。

“第二种方式,只能祈求岑老太太起死回生,您和她重新进行意愿的沟通。”

岑绍康闻言跌坐回椅子上,脸上肌肉愤怒地抽动了一下,很快又瘪了下去。

难得在旁认真聆听的岑博美“噗嗤”一下笑了出来,在安静悲伤的房间里显得如此格格不入,她连忙干咳几声,用以掩盖刚才那丝不合时宜的偷笑。

岑绍雅却全然没留意岑博美的失态,她虽然之前见过几次张启铭,觉得他挺温文儒雅大方稳重,样子也不错,但今晚的张启铭,在她眼里却显得分外有魅力,不卑不亢有理有据,生生挤进她心里的男神行列。

被赶出来的卓嘉莉的微弱躯体贴着医院小花园连廊的柱子上,对博文的思念、对宝宝和嫲嫲离世的悲痛,对众人冷漠的委屈,终于如山洪暴发般涌上天灵,通过干涩肿痛的眼眶,激荡决堤而出。

良久,卓嘉莉才带着自己几近失去灵魂的躯壳,一步一步离开了医院,也一步一步走进了故事开头那扇沉重的大门。

十几年光景的事情,实则只是在卓嘉莉脑内电光火石一瞬间。咀嚼着仿如隔了几个世纪的前尘往事,卓嘉莉在曾有岑博文气息的床上蜷缩着身子,就这样抱着和他的合影和衣而睡。

第79章 正式上任

真心缘何妆假面正文卷第79章正式上任第二天一早,卓嘉莉早早就回到了振中传媒。

尽管昨晚的总裁就职仪式跌宕起伏峰回路转,不免搞得有点晚,但是她成为振中集团新总裁的消息,还是从各大头条热点源头,如汹涌的潮水般席卷着公司里每一个人。

卓嘉莉这个在振中上下眼里普通得在街上一抓一大把的女人,竟然可以进入原本油盐不进的前总裁岑博文的眼,成为振中集团的女主人,已是相当让人稀奇。

如今,这个普通中开始有点不一般的女人,更是成为了振中集团名正言顺的主人,生生从“老板娘”变“老板”,可是让99%的人抓破头皮都想不明白。

还好,尚有尚清源这样特别的1%。

对岑博文的搜寻彻底结束之后,尚清源也收拾心情,回到了自己的岗位。

这也是他对敬爱如昔的师兄一份沉甸甸的责任。

虽然不想为岑绍宜这个旁人鼓掌而没有参加就职仪式,但卓嘉莉上任的消息他倒是很快就知道。对他来说,这应该是岑博文出事之后唯一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于是,这天早晨,尚清源不到7点就到了振中大厦顶层,想着要给卓嘉莉收拾一下办公室,并看看需要添置些什么。

没想到,卓嘉莉比他还早到。

一起为同一个男人奋斗在搜救一线的两人,如今得见,眼里除了共有的那丝抹不掉的悲凉,还掺杂着宝贵的革命情谊。

好一会儿,卓嘉莉努力将嘴角往上动了动,挤出一丝微笑,主动对尚清源说了声“早”。

尚清源对面前这个虽遭受巨大打击,但仍能快速调整自己,有责任有担当的女人是由衷敬佩。

“卓总早上好!”

在卓嘉莉最无助的那段日子,多得尚清源和岑绍楠一直为她的博文在奔忙,她对尚清源自是没有什么上级下属颐指气使的意思。

“清源,你和我无需客气,没有人的时候,你以前怎么叫,现在还是怎么叫就行。”

“那……嫂子早上好!”

听到“嫂子”二字,卓嘉莉无端端又想起岑博文来,眼神不由暗了一下,不过很快又重现神采。

“接下来的日子,可要麻烦你支持帮助我,对振中的全盘管理,我毕竟不太熟悉,一切靠你了。”

“没问题,”尚清源将胸脯拍得“砰砰”响,“保管让你满意!”

当初岑博文第一天到振中集团报到,可是将所有部门负责人召到顶层一一沟通。

卓嘉莉新人事作风却很不一样,她竟然带着尚清源亲自逐个部门进行走访,坐在客位上细心聆听风格不一的负责人的工作汇报,更多时更是直接走到普通员工的工位上关心起他们的工作生活。

原本振中很多亲近岑绍宜的老人突见自己的“抱大腿”梦落空,都想着怎么给卓嘉莉这个“稚嫩”的新领导抬杠子,没想到卓嘉莉这么一出主动示好,反倒让他们没有了出手的理由。

特别那些摇摆的小年轻,能得到振中最高领导人的关心,顿时觉得自己对振中集团无比重要,工作积极性提高不少不说,对平易近人的卓嘉莉的拥戴亲近,也是一天比一天更甚。

倒是有人不愿意看到这些上下一心其乐融融的景象,其中最最愤恨的,要数败下阵来的岑绍宜。

本来将要大权在握高高在上发号施令的岑家嫡亲三姑娘,如今竟要对一个所谓的外姓侄媳妇俯首称臣,加上之前潜藏内心的恨恶,她的气是怎么也顺不下来。

于是,卓嘉莉在其他部门收获的热情,在财务事业部这里尽都冰封起来。

岑绍宜先是称病卧床借故请假,在家也以身体不适为由将卓嘉莉拒之门外,概不沟通。半个月好歹身子好了,又请了个长年假环游世界,说要放松心情调养身体。

按照财务事业部的规章制度,总经理不在,副总经理只能在他权责范围内审批事项,总裁虽有最后拍板的权利,但总归只能对部门能递上来的申请。

为此,振中传媒很多资金上的调拨使用,都卡在了岑绍宜的环节。卓嘉莉可谓动她不是,不动她也不是。

正在卓嘉莉一筹莫展的时候,岑博凝倒是给她出了个主意。

以岑绍宜目前的状态,相信短期内可能她都暂时不会友好地回来振中了。

基于维护正常运作保护公司利益的立场,岑博凝建议卓嘉莉发公告,就说岑绍宜女士因身体不适需要调理的缘故,将要暂时休养一段时间,在此期间,将由公司高层集体商定的人选暂代财务事业部总经理一职,而对于岑绍宜女士则增加其身体调理补助,同时岑绍宜女士什么时候休养好了,随时可以回公司重归原位,一切不变。

卓嘉莉心下顿时明亮。

岑博凝建议的做法,一来相当体面地对待老员工,体现公司尊重人才关怀员工的情怀;二来集体商定财务部代总经理人选,大家也就不会有什么微词;三来说不定岑绍宜看到自己不是那么不可取代反而收敛一点尽快复工。

得此良策,卓嘉莉马上安排下去,尚清源就按照卓嘉莉采纳的方法去着手处理。

果然,公告出来后不到两个星期,代总经理的位置还没有坐热,岑绍宜就主动销假悻悻回来振中,虽比以前沉默寡言,但总算不敢在明面给卓嘉莉使绊子了。

经此一事,卓嘉莉对岑博凝也是刮目相看,看来一年时间她能从一个基层员工坐上传统广告部老总的位置,绝对不是靠家里庇荫或是天降运气。

有意无意的,卓嘉莉在管理过程中的一些疑难杂症也会找到岑博凝一起商量。

卓嘉莉原来所在的智道科技,现在由愈发稳重的郁眉负责管理。

郁眉在辅助卓嘉莉的期间,对智道的运作也是了如指掌,有她坐镇,卓嘉莉是最放心不过。

虽说郁眉出任智道科技总经理以来,一些老客户还是只顾着看卓嘉莉的脸面,非要她出马才成事。但卓嘉莉关心智道的发展,好生安抚好这批客户,并在他们面前说了郁眉不少好话。同时,郁眉也异常勤奋,事事亲力亲为,颇有卓嘉莉当初接管智道科技的架势。

久而久之,智道也慢慢打上了郁式管理的烙印,业务走上了正轨。

第80章 理智情感

真心缘何妆假面正文卷第80章理智情感这天,郁眉正埋头在文件堆中,处理着智道的业务。突然,门外响起了不紧不慢的敲门声。

“进来。”

郁眉正忙得不可开交,以为是手下的员工,头也不抬应了一声。

门被轻轻推开,高跟鞋声音绕着人影慢慢移到了郁眉桌前。

郁眉只听鞋声不闻人语,奇怪地抬起头,一见来人,她整个人从椅子上跳起来,绕过桌子一把将造访者抱住。

“想死你了,莉莉师姐!”

卓嘉莉脸上也是大写的笑意,她用力拍了郁眉背部几下。

“小美眉,我也想你了!给我看看,最近过得怎样?”

眼前的郁眉已基本脱掉了刚从学校出来时的稚嫩,之前因情伤瘦了不少的身型,此刻有些许反弹的迹象,原来的短发长了不少,自然地披在肩后,让整个人也温婉了许多。

“我的小美眉长大了。”

卓嘉莉老母亲般慈爱地看着郁眉,让郁眉怪不好意思的,眯着笑眼头别向别处。

这一别,正好对上站在门口的尚清源的眼,郁眉顿时像被石化了一样,手脚僵硬得不知怎么放才好。

尚清源只道是自己打扰了郁眉和卓嘉莉的“恩爱”,被郁眉嫌弃了,也一阵尴尬不知该不该走进办公室好。

卓嘉莉顺着郁眉的视线看到尚清源,又看看手足无措的郁眉,心底暗暗偷笑。

“你们两座雕像准备站到什么时候?快到自己位置坐下来!”

卓嘉莉好歹将两个小朋友安排好,三人都在办公桌旁坐了下来。

以前卓嘉莉还在智道的时候,郁眉和尚清源可是一起坐在她的对面,如今大家的身份角色都已改变,除了尚清源,卓嘉莉和郁眉的位置已大不同。

郁眉这么正儿八经地坐在了尚清源对面,看着他俊俏的脸,她的心按捺不住小鹿乱撞。

曾有一段时间,郁眉以为自己看到尚清源时深心处的悸动,是由于他为自己出头让自己产生的愧疚感,但两人没有见面这么长时间,她终于咀嚼出自己已是彻彻底底让尚清源走进了心里,这种纯粹而深刻的感情,有别于刚认识尚清源时单纯对他颜值的垂涎,更有别于错放在甄敬尧身上的炫耀式依恋。

后知后觉的郁眉和浑然不觉的尚清源,都瞒不过心明眼亮的卓嘉莉。

在这对弟弟妹妹之间,卓嘉莉虽有心为他们牵牵红线,但现在的年轻人都很有自己的想法,卓嘉莉担心自己单方面的好心会适得其反,反而阻碍了两人的发展,只好在一旁干着急。

卓嘉莉和郁眉都稍有走神地沟通着智道最新的一些发展状况。

天气已渐渐入秋,卓嘉莉的衣装却还停留在夏天,智道的空调温度也低了一点,她坐久了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郁眉一转头刚想将自己搭在椅背的围巾递给卓嘉莉,谁知尚清源竟动作迅速地将自己的西装脱了下来,搭在了卓嘉莉身上。

郁眉看愣了,拿着围巾的手递在半空找不到落点。卓嘉莉也看到了郁眉的异样,她尴尬地向尚清源说了声“谢谢”,就借口上洗手间离开了郁眉的办公室。

洗手间里的镜子前,卓嘉莉开着水龙头一直冲着自己的手而没有知觉。

按理说,尚清源是自己的特别助理,他对自己所有的照顾都是理所当然的,只是在情根深种的郁眉面前,尚清源对自己任何的关心举动都显得那么突兀,郁眉可不要误会了才好!

办公室里,尚清源为自己的条件反射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给着凉的嫂子加件衣服怎么了?只是他看着郁眉奇怪的表情,心里隐隐觉得有点不对,但他也说不出是自己不对还是郁眉不对。

于是,卓嘉莉是躲开了尴尬,办公室里剩下的两人却是在尴尬中拉锯着沉默。

岑博文的意外让卓嘉莉痛不欲生,也让夏家那位小姐疼痛了五脏六腑。

自从岑博文和卓嘉莉终成眷属,夏霄霄恨也恨过了,夏家的变故更让她无暇在这些永无希望的情爱上沉溺青春。

可更让她没想到的是,在卓嘉莉先让一步之下,她竟然和卓嘉莉勉强冰释前嫌,联起手来将新耀珠宝和红牌网红经纪达成战略合作关系。

尽管双方有了这层关系,但那段时间,夏霄霄有意无意地躲开岑博文,并没有在他可能出现的地方显露过身影。

她这番举动在心里给自己的理由只是“眼不见为净”,实则在终成永别的那一瞬间,悲戚、思念、后悔等各样情感都涌上她的心头,她才知道之前的逃避,只是因内心求而不得的借口。

原来,这个男人,从未离开过她的心底。

在岑家为岑博文张罗的灵堂里,夏霄霄穿着黑色套裙戴着墨镜也到了现场。

看着灵堂正中岑博文的黑框照片,她的眼泪默默穿越了墨镜的保护圈,滑落在嘴边。

凄楚令夏霄霄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灵堂的男主角身上,她竟然没有发觉未亡人卓嘉莉并没有出现在该在的地方。

匆匆离开这个伤心之地,夏霄霄浑浑噩噩地向殡仪馆大门走去,却在门口看到了身披黑服头戴白花的卓嘉莉,竟被岑绍康拦在门外。

她闪到了门后一旁,耳朵却细细捕捉着门口两人的争执声。

“二叔,请你让我进去!我是博文的妻子,尽管我知道他没有死,但我也希望有他在的地方我能陪着他!”

憔悴不堪的卓嘉莉,如今苦苦哀求着岑绍康,岑绍康却是铁石心肠,寸步不让狠狠守着大门,旁边来吊唁的亲戚朋友都疑惑地盯着他们俩。

“之前我们都讲得很清楚了,你已经不是我们岑家人,你也没有资格再来纠缠!你快走,再不走我就报警了!”

卓嘉莉自是不会妥协,因此她和岑绍康就在殡仪馆大门推搡了起来。

夏霄霄头靠在墙上,大概也明白了情况,无非保护的人不在了,落魄人糟落魄事。

她沉思片刻,把心一横,大踏步走了出去。

“啪”一声,全部人都懵了,只管看着卓嘉莉脸上五道清晰的指痕。

“你究竟有没有羞耻心!这里不欢迎你,你走!”

夏霄霄怒声过后,扯着卓嘉莉就头也不回地往门外转弯角走去。卓嘉莉也是半晌没反应过来,无意识地跟着夏霄霄半走半跑。

第81章 终现线索

真心缘何妆假面正文卷第81章终现线索等到终于把身后那群人不知甩到哪里去,夏霄霄才放开了紧攥卓嘉莉的手,平静地说:“跟我来,我知道有个比较隐秘的门可以进去。”

卓嘉莉瞪大眼睛,她没想到这样的时候,向自己伸出援手的竟然会是夏霄霄。“谢谢”两个字很快就消散在她们仅停留片刻的地方。

跟着夏霄霄左拐右拐,卓嘉莉很快就在无人察觉的情况下来到灵堂的里间。

夏霄霄对这种地方竟然如此熟悉让卓嘉莉满眼是震惊,更顾不上搭话,夏霄霄却像读到了她的内心。

“我妈走时也是在这里。”

卓嘉莉心头一震,失去至亲的沉痛,她和夏霄霄两人是最能了解对方了。

“为什么要帮我?”

卓嘉莉低低问了一句,夏霄霄也回以同样的低沉。

“我不是帮你,我是帮文哥哥。”

夏霄霄迎着卓嘉莉渐渐泛起雾气的眼。

“这样的时刻我相信他一定希望你在场。”

由于并没有找到岑博文的遗体,灵堂里间一直都空空落落的。深爱岑博文的两个女人,无言地静默着,聆听外面喧闹的仪式直至结束为止。

这段小往事在听闻卓嘉莉重回岑家和振中传媒之后,已成夏霄霄的过眼云烟。而因现在智道科技的话事人是郁眉,所以夏霄霄也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过卓嘉莉。

因此,当这天卓嘉莉突然出现在她办公室的时候,夏霄霄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卓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卓嘉莉诚恳地对夏霄霄笑了笑。

“夏总,你别那么客气,之前的事情我还没有正式向你道谢,真心谢谢你!”

卓嘉莉主动向夏霄霄伸出手,吊在半空好一会儿,夏霄霄也没有动弹。

尽管夏霄霄表面纹丝不动,她内心其实也是纠结万分。

如果说之前新耀珠宝和红牌网红经纪的合作只是出于利益,她心里仍然有份因爱慕岑博文而对卓嘉莉的愤恨,如今两人深爱的男人都不在了,她似乎突然没有了针对卓嘉莉的目标和理由。

犹豫了一会儿,夏霄霄终于下定决心要彻底放下过往并向卓嘉莉伸出手的同时,卓嘉莉却因长时间无回应的等待而尴尬地缩回了手。

夏霄霄慢了半拍的手转而做了个“请坐”的手势,卓嘉莉还是真诚地对她点点头,慢慢坐了下来。

尚清源因为另外有安排并没有跟在卓嘉莉身边,卓嘉莉想着自己入主振中以后,也需要和以前部分重要的合作伙伴亲自见个面,谈谈未来的发展计划,因此就独自来到新耀珠宝拜访夏霄霄。

当然,她的到来,还有前面所说的私人理由——表达对夏霄霄的感激。

和夏霄霄一样,过往碍于岑博文这道横亘在两人之间不可逾越的鸿沟,卓嘉莉在和新耀的合作上总有畏畏缩缩的成分。

如今总算可以大大方方敞开心扉专心着眼于业务上,卓嘉莉就将振中和新耀的全面深度合作方案呈给了夏霄霄。

在打开心结的夏霄霄非常认真地阅读合作方案的时候,卓嘉莉的目光再次落在夏霄霄桌面的水晶相框上。

照片中的紫色心形吊坠仍然像根针一样,一点一点试探着卓嘉莉尘封的记忆区域,那种熟悉的感觉一次比一次清晰地蔓延在她的胸腔内,还差那么一点就能冲破桎梏浮上水面。

卓嘉莉闭上眼睛,想静下心来捕捉到最后这丝仍飘着的思绪,夏霄霄的声音硬是从她耳朵钻进来,将她又一次扯离即将到达的核心。

“这份合作方案,我没有意见。”

卓嘉莉以为自己耳朵有问题。

“什么都不用修改?”

“是的。”

夏霄霄难得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

“卓总的合作计划这么详尽,而且给到新耀的优惠也很有竞争力,我没有别的异议。”

“那请问你什么时候方便签约?”

卓嘉莉像生怕夏霄霄变卦一样,连忙追问确定时间。

夏霄霄打开自己的电子日程,选了个最近的空闲日子。

“后天可以吗?”

“可以,可以!”

卓嘉莉喜出望外,原本她还以为要多费唇舌才能将不是吃素的夏霄霄搞定,没想到就那么半个小时就将这笔大生意谈妥,之前准备的说辞都没派上用场,一时间反而语塞了。

这回,轮到夏霄霄主动大大方方地向卓嘉莉伸出手。

“那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卓嘉莉用力地点点头,两个在命运面前都不肯低头的女子的手,终于真正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卓嘉莉离开新耀珠宝后,没有回振中集团,而是回家看望卓老三。

卓嘉莉被岑绍康和岑绍宜赶出岑家那回,她就搬回了和岑家大宅相比狭小但温馨的老房子,陪伴同样被岑家人逐出振中的卓老三。

在被命运折磨得遍体鳞伤的女儿面前,卓老三对自己不顺心的事情是半点不上心,所有心思都用来照顾卓嘉莉的身体,粘合她支离破碎的心灵。

实话说,卓老三和卓嘉莉的积蓄,下半辈子平平淡淡过些小美好日子已是绰绰有余,卓老三正好也趁此机会正式退休,免得再掺杂社会上那些与人相处乱七八糟的烦心事。

而卓嘉莉在见到岑绍楠和张律师并作出要回岑家和振中决定的时候,卓老三苦口婆心地告诉女儿,务必要保护好自己,如果再有丁点委屈,这个家是她永远的依靠。

卓嘉莉顿感过去的彷徨与未知的艰辛都不算什么,最重要是身边还有亲人在一直默默支持着自己。

从家里搬出来不知不觉又过了几个月,卓嘉莉忙碌得也很少回家见卓老三,今天一来和夏霄霄解开心结心情愉悦,二来因省了不少口舌也多了空余时间,她就赶紧去市场买了卓老三喜欢吃的菜,像小时候一样提着蹦蹦跳跳进了家门。

卓老三看到卓嘉莉也是非常高兴,说什么也不用她下厨,自己提着菜就到厨房忙活了起来。

卓嘉莉在客厅无聊,就去湿块抹布周围擦擦桌椅。

当擦到电视柜的时候,卓嘉莉突然眼睛都直了,视线镭射灯一样射向电视柜上的照片——里面刚出生的自己手里拿着的,就是夏霄霄桌面水晶相框里那个一直萦绕在自己心头的紫色心形吊坠!

第82章 惊闻身世

真心缘何妆假面正文卷第82章惊闻身世卓嘉莉拼命回忆着夏霄霄回答自己的关于吊坠的来历,她说自她有意识以来这个物件就有了。

那要么是人有相似物有相同,夏霄霄和自己分别拥有一块相似的吊坠。

要么它们本来就是同一件东西!

卓嘉莉再搜寻着脑子里的存货,她很清楚记得家里并没有这个吊坠。小时候貌似爸爸说过吊坠已经随妈妈而去,那莫非——

夏霄霄母亲蔡凯琦就是自己“去世多年”的妈妈?

卓嘉莉心里一阵激动,但隐约又觉得有点不对,夏家是老来得女,蔡凯琦的年龄应该比自己爸爸卓老三大十来岁,他们当时在一起而且要生下自己,时间上并不吻合。

那这个紫色心形吊坠究竟是谁的呢?

卓嘉莉捏着相框的手用力得手指发红而不自知。从厨房出来的卓老三看卓嘉莉在电视前呆站了这么久,担心她不舒服。

“小莉,你怎么了?累就不要搞卫生了,把我打发时间的事情都做了我很无聊的。快过来坐。”

卓嘉莉的心狂跳不已,她一下子转过身,将照片举近卓老三。

“爸爸,照片里的吊坠是谁的?”

卓老三面色暗暗一白,很快又恢复原状。

“以前不是告诉过你吗?是你妈妈的,只是她过世那会儿就将东西带走了。”

“我妈妈是谁?”

卓嘉莉焦急地追问,小时候卓老三总对她妈妈的事情避而不谈,好几次她问起妈妈的名字,卓老三都含糊其次。久而久之,卓嘉莉也没心思再问了。

但今天,她怎么也要问出个所以然!

“妈妈究竟叫什么名字?爸爸你为什么总是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不告诉我!”

卓老三看着卓嘉莉异常严肃的表情,他半张着嘴,老半天没挤出一个半个字。

卓老三没想到女儿今天突然对这个藏在他心里二十多年的秘密穷追到底,这么多年他一个人都将女儿带得好好的,原本都想将它带到棺材里去了,但如今这个情形,或许也是时候让嘉莉了解自己的身世。

卓老三从卓嘉莉手里拿过相框,走到沙发旁默默坐下。卓嘉莉也跟着卓老三的脚步,心急如焚地坐到他身边。

“不知不觉,这都过去二十多年了,我们的小莉也长大,有自己生活了。有件事情,我是应该如实告诉你了。”

卓老三抬头看着卓嘉莉,眼里满是忧伤的灰色。

“你妈妈叫做袁秋霞,不知是什么人家的女儿,仿佛凭空冒出来一样,有一天就突然被送来了我们这条巷子里一户没有儿女的人家养着。那时她才八岁。”

卓老三抚摸着相框里吊坠的位置,继续着记忆的回放。

“我还记得,她刚来这里的时候,没有朋友,她养父母对她也不好。每次我路过她家门口,总看到坐在小板凳上神情忧郁的她,那双眼睛真让人难以忘怀。”

卓嘉莉捏着衣角,沉溺于和自己生母切身相关的不为人知的往事。

“于是,我总会有意无意地经过她面前,还给她带点小糖果小饼干,能看到她的笑容是我那时最快乐的时刻。而快乐的时光确实是最容易流逝的,十年后,秋霞的养父母相继病逝,我一直在她身边照顾她,自然而然地她也成了我的女朋友,后来没过几年还有了你。”

卓老三眼边飘过的怀念,随着故事的推进很快又黯淡下去。

“我以为有了你,我们一家三口才算完整了,她也会安心留在我身边,真正成为卓太太。谁知,在你即将满岁的时候,秋霞却什么也没有说就失踪了。她除了随身几件衣物,只带走了我省吃俭用送给她的紫色水晶吊坠。”

卓老三的眼里慢慢溢上水气,手也在大腿上猛捶了几下。卓嘉莉心疼地握着卓老三的手,制止了他的自责。

“当时我就该多关心关心她的情绪!生了你之后,也许是初为人母诸多不习惯,也可能是我忙着跑货运想赚多点钱给你们娘俩,而忽略了她的感受。每每回想起来,她的烦躁不安,她的脾气波动,我都早该警觉,如果那个时候我能多点陪陪她,帮她排解抑郁,也许你就可以在一个幸福完整的家庭长大。”

卓嘉莉感动地摇摇头,这么多年卓老三当爹也当娘含辛茹苦将自己拉扯大,这份情义岂是他现在几句自我责备就能抹杀?

“爸爸,我还想问件事情,你说紫色水晶吊坠是你送给妈妈的,那这个吊坠是在什么地方买的?”

卓老三努力思考了一会儿。

“这个吊坠是在一个珠宝匠人那里买的,因为都是手工制作,每样饰品只有一件。当年我去买吊坠时他都有点年岁了,现在二十多年过去,估计他可能都已经金盆洗手了吧?”

卓嘉莉脑里轰鸣着“只有一件”四个字,世界上如果这样的紫色心形吊坠只有一个,原本在她这里但是现在却出现在夏霄霄手里,那说明——

夏霄霄和袁秋霞有特别的关系!

终于搞清楚了吊坠和自己的瓜葛,卓嘉莉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吊坠和夏霄霄究竟有着怎样的渊源?

这番千丝百缕在卓嘉莉心里缠绕得密不透风,堵得她有点呼吸不了,看来这顿饭她是没有心思吃下去了,她随便编了个理由就离开了家,走的时候还不忘将自己的照片带上,再次直奔新耀珠宝而去。

夏霄霄还在办公室里忙着事情,卓嘉莉的去而复返让她多少有点讶异,不过卓嘉莉几次三番都突然造访,已让她多少有点见怪不怪。

“卓总,还有什么吩咐?”

早几个小时两人的握手言和,让夏霄霄真正放下多年对岑博文的执念,如今话语中也不觉带着几丝轻松感。

卓嘉莉的表情却异常凝重,没有接过这半带玩笑的话茬。

“夏总,有件事情请你如实告诉我。”

卓嘉莉将自己的照片放在夏霄霄面前。

“这个吊坠为什么会在你这里,它……和你有什么关系?”

夏霄霄看着照片里熟悉无比的紫色心形吊坠,微笑的眼慢慢沉了下来。

前段日子到加上国寻找生母袁秋霞无果的事情又一次浮上夏霄霄的心间,原本她已想将这件事永远藏在心底,没想到竟会以这样的方式再次出现在眼前。

第83章 联手寻觅

真心缘何妆假面正文卷第83章联手寻觅“袁秋霞和你是什么关系?”

夏霄霄猝不及防单刀直入,让卓嘉莉心里不由狂跳了几下,看来她和夏霄霄的吊坠确实就是同一块没错了,而其中错综复杂的关系又是怎样的呢?

事到如今,卓嘉莉也没想卖什么关子,她只想越快知道真相越好。

“她是我的妈妈。”

夏霄霄原本拿在手里的笔一下子掉在桌面上,却完全没有盖过两人耳中的“隆隆”响声。

良久,夏霄霄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盒子,慢慢打开递给卓嘉莉,里面俨然就是这次特别话题的关键之物——紫色水晶心形吊坠。

这么多年仅存在于照片中的东西,突然出现在现实世界的眼前,卓嘉莉也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更让她如在梦中的,是夏霄霄低低的回答。

“她也是我的亲生母亲。”

卓嘉莉浑身触电般猛抬起头,盯着夏霄霄的眼睛,仿佛想看进她的内心,看她是否在哄骗自己或者只是说个笑话。

然而却没有。

一切真实得容不得半点质疑。

卓嘉莉和夏霄霄,两个本应八竿子打不着的人,竟是同母异父的两姐妹。

又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卓嘉莉才轻声问了刚才原本想问卓老三的话。

“她现在在哪里?”

夏霄霄摇摇头,无奈的神色让卓嘉莉也心头一凉。

“我也是在妈咪临死前才知道她的存在,之前我去了加上国找她,但是却没找到,不知她搬到哪里去,我爸自从入狱之后也是已经没有了她的消息。”

卓嘉莉从盒子里拿出吊坠,仔细地看着属于自己母亲的物品,吊坠背后“qx”两个字母刺痛着她的眼睛。她好不容易从吊坠处移开视线,看向了夏霄霄,她的妹妹。

自小家里就只有自己,也没个兄弟姐妹陪自己玩,卓嘉莉一直都觉得很孤单,找个人倾诉都没有。如今,上天突然开玩笑般给她送来个这么大的妹妹,她一时之间都不知该怎么表达凌乱的心情。

夏霄霄也一样,尽管她很享受夏宇亨和蔡凯琦对自己的宠溺,但毕竟他们是大人,和自己的年龄差也不是一般的大,真正要像朋友间一样玩耍,她的童年也没找到几个真正的玩伴。

而在自己已经没有了爸爸和妈咪陪伴的人生,突然间多了个血液里有相同成分的姐姐,她也不知是喜是忧。

加上以前有岑博文这样特殊的联结,卓嘉莉和夏霄霄之间的过往充斥着的只有不和谐的音调。但如今将种种串联回想,或许她们两人的人生是早已玄妙地契合在一起,总有一天要殊途同归,走向彼此。

无人能猜透神的旨意,但它就在那里,让人走该走的路。

卓嘉莉的眼神里掺杂着复杂的情感,不知该从哪里找到宣泄的出口。只是总算找到一些必须做的事情,而且,还有伙伴一同去完成。

“我们一起去一趟加上国好吗?”

两姐妹是想到一块儿去了,迎着卓嘉莉期待的眼神,夏霄霄坚定地点了点头。

卓嘉莉的加入,让这回的异国寻亲不再是率性而为。

出发前,尚清源按照卓嘉莉的吩咐已提前到达加上国,并联系当地的领事馆、出入境、私人侦探所等机构。经过一轮细细查探,没几天袁秋霞的新地址已在卓嘉莉手上。

基于卓嘉莉和夏霄霄关系的匪夷所思,卓嘉莉并没有告诉尚清源她为何要找这个人,更没有告诉他自己要和夏霄霄一起出国。

袁秋霞的下落找到之后,尚清源就回振中帮忙处理日常事项,卓嘉莉和夏霄霄分别订了同一班航班,直向目的地而去。

袁秋霞自打从夏宇亨助理口中得知他被捕的消息之后,终日惴惴不安,生怕对夏宇亨的调查会追查到自己身上,那时可就是人财两空。

于是她以最快的速度将海边豪宅卖掉,自己则搬到了加上国一处偏远的乡村置了栋小房子,平日深居简出,天天则留意着国内关于夏宇亨的新闻,人因焦虑也消瘦了不少。

这些日子,袁秋霞每周才选一天到城里不同的超市购买粮食和生活必需品。这天她刚开车回到车库,却见家门口站着两个身材相当的年轻女子在四处张望,她心头不免一慌,难道自己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不过看那两个女子的模样,又实在不像是警察。

袁秋霞狐疑地畏手畏脚踱到门口台阶下。

“哎,你们找谁?”

卓嘉莉和夏霄霄一同顺着声音的方向转过头,两人都盯着面前这个妇人,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袁秋霞虽然一直没有回过国,但她过往从夏宇亨那里有看过夏霄霄的照片,此时一见,也是瞪大眼睛呆若木鸡。

母女三人就在门口你眼看我眼,好半天都没有动弹。

半晌,袁秋霞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走上台阶绕过她们俩,用钥匙打开门,再稍稍回头对她们说:“进来吧。”

夏霄霄也从袁秋霞的眼里读到了她已认出自己,就拉着卓嘉莉跟在她身后进了屋。

袁秋霞的房子很小,与她原来的海边别墅是不可同日而语,但作为她只想用于独自藏匿的居所已是绰绰有余。

客厅中间只有一张二人沙发,袁秋霞从别处搬了张椅子来,就坐在了她们面前。看看空落落的茶几竟忘了倒茶,袁秋霞又想起身去给她们拿瓶水来,夏霄霄倒是喊住了她。

“不用了,我们说说话就好。”

袁秋霞没勉强,默默又坐了下来。卓嘉莉也嗅出了袁秋霞认识夏霄霄的气息,但她明显对自己是毫无感觉,不由心头一阵悲凉。

“这位是?”

袁秋霞对着夏霄霄问起卓嘉莉,卓嘉莉心里也没底,一下抢过台词。

“我是霄霄的……朋友,陪她过来的。”

“哦。”

袁秋霞随口应了一声,眼神再次集中在夏霄霄身上。

“你怎么找到我的?”

“你是打算永远都不认我?”

夏霄霄积蓄多时的情感,在终于见到生母的时刻,有点压抑不住,声音中满带激动的颤抖。

“不。只是,我不能,我也,不配。”

袁秋霞煞白的脸,像在接受审判一样,字句间都是对自我的否定与责备。

“你为什么要抛下我一个人来加上国?”

“我也没有办法!”

袁秋霞声调都变了,急急地要为自己辩解。

“当年你那个好妈妈,威胁你爸,在我和她之间只能选一个,我也是被人抛下遗弃的人,我又能向谁追讨属于我的东西!”

“那你当初为什么要介入他们之间?!”

夏霄霄穷追不舍,袁秋霞被戳中软肋,整个人瞬间瘪了下来,默不作声。

“还有,这么久你就没有想过要回来看看我?我爸出事之后你唯一做的是人间蒸发!你知道那段时间我有多彷徨无助吗?你就丁点都没想着要回来我身边给我一丝怜悯和支持?!”

夏霄霄连珠炮般将心底纠结的疼痛都宣泄了出来,而这些正是袁秋霞自私的内心为自己的筹谋,在多年未见的女儿面前,人格碎了一地。

“我,”袁秋霞好不容易从牙缝挤出几个字,“无能为力。”

“无能为力?”

一旁忍耐已久的卓嘉莉激动地站了起来。

“那我呢?你狠心地把自己的亲生孩子扔下一个又一个,自己逍遥快活,难道良心不会痛吗!”

袁秋霞像被重物击打了脑门,嗡嗡直响,疼痛莫名。她满脸惊恐地盯着卓嘉莉的脸,这个第一次见面女子的这双眼睛确实有点似曾相识,就像——

自己迷倒万千男人的双眸。

难道?!

“是的。”

卓嘉莉淡淡地说出袁秋霞内心疑问的答案。

“我就是你那个出生未满周岁就不闻不问的女儿,卓嘉莉。”

第84章 层出不穷

真心缘何妆假面正文卷第84章层出不穷此时,袁秋霞有种劈腿男同时被两个情感纠葛女子上门质问的困窘,不同的只是,三人的角色演绎,竟是一个不负责任的母亲和两个被遗弃孩子之间的纠缠。

袁秋霞身子一软,竟从椅子上滑落地板,瘫作一团。

“我也想问问,是什么让你可以将伴侣孩子都抛诸脑后,这么多年没有回来看过我一眼,一眼都没有!”

卓嘉莉多年没有母亲被人嗤笑的委屈、没有母爱呵护孤单的失落,都化作汹涌的泪水夺眶而出。夏霄霄在旁一同咀嚼着对袁秋霞行为的愤恨,泪珠也在眼眶里一个劲儿地打转。

房间里突然传出几下声嘶力竭的假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

袁秋霞疯了一样仰天大笑,让卓嘉莉和夏霄霄一时懵得忘记了哭泣。

“是我自私!是我无耻!我当时那么小就糊里糊涂做了母亲,天天一个人对着哭哭啼啼的孩子,谁又来体谅我的难受!后来老天让我攀上了夏宇亨这棵大树,我知道自己的好日子要来了,但偏偏他的老婆不是个吃素的,死活不让我留下来!我只能将我的孩子让给她换取自己的锦衣玉食!我有能力改变这些吗?我没有!我就是个卑微的蝼蚁,自小被亲人遗弃,长大后也没个正经家庭可以让我快乐无忧地和家人生活在一起!现在我两个女儿都来怪我,我又能怪谁!你们没有我,不一样过得好好吗?为什么现在要来逼我,去面对过去肮脏卑鄙的自己!”

看着至今仍毫无悔意不知悔改的袁秋霞,卓嘉莉和夏霄霄由衷觉得她真的是卑劣得可怜,经此会面,也算是彻底断绝了之前认母的念头。

夏霄霄从口袋里郑重地拿出那颗紫色心形吊坠,冷冷地望向袁秋霞。

“这个物件,我……”夏霄霄看看卓嘉莉,“我们,都不需要了,还给你,我们永不相见、再无挂念。”

夏霄霄将吊坠轻轻放在桌面,就和卓嘉莉一起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这道门。

袁秋霞突然抓起吊坠捧在自己心窝,大声嚎哭得撕心裂肺。

室外阳光分外灿烂,透过路边红色叶缝闪烁着金光洒在卓嘉莉和夏霄霄身上。

彷如穿越前世今生的两个女子,不由自主都深深呼吸了一口崭新的阳光,好将胸腔内抑郁的气息统统逼出体外。

“我们,也算了结了一桩心事。”

夏霄霄俏皮地对卓嘉莉眨了眨眼睛,卓嘉莉也回以一个明媚的笑容。

“有些事不该牵挂,该放下就放下,我们已经尽力了,以后——”

卓嘉莉一把搭上夏霄霄的肩膀。

“我们两姐妹有事多商量,互相扶持,我们,是亲人!”

夏霄霄也顺势搂着卓嘉莉的腰,两人迎着阳光大踏步走去,一路尽是快乐的脚步。

基于卓嘉莉和夏霄霄的关系比较复杂,她俩也不想向其他无关的人解释那么多,就没有对外宣布,只是两人自己知道就行了。

回国之后两人各有各忙,很快事情就像完全没有发生过一样,过水无痕。

卓嘉莉离开这一周,振中传媒里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骚动。

桂达去世后,影视事业部一直群龙无首,只由一位副总代为处理要务。

而趁卓嘉莉不在的时候,这位副总竟拉拢影视事业部大批员工,要求集团加薪,否则就要挟要率众到外面另起炉灶。

这批员工天天在振中大厦大堂静坐,人事部门过来象征性地哄了几句就鸣鼓收兵,他们就更肆无忌惮地非要等总裁回来见到总裁才肯罢休。

卓嘉莉知悉,一下飞机家都没有回就直奔振中集团。

一看到她走进大堂,影视事业部全部静坐的员工一下子上前将她团团围住,大家七嘴八舌,硬是让大堂陷入一片混乱。

在保安的协助下,尚清源搂着卓嘉莉的肩膀,护着她好不容易穿过包围的人群,慌忙进入电梯朝顶楼而去。

办公室里,卓嘉莉犹自惊魂未定,有一瞬间她都以为自己要出不来了。此刻,她将自己整个人都埋在大班椅里,紧张的心反复默念着如果博文在他会怎么处理。

尚清源本来还想问问卓嘉莉在加上国的境况,但在这样的场景下他也只好把话闷在肚子里。

看着无助的卓嘉莉,尚清源心里不由涌出浓浓的怜惜,这个女子一路走来实在太不容易了,如果可以,他真想帮她扛掉所有艰难困阻。

正在这时,门外有声音正飘向室内。

“嫂嫂,刚有同事说你回来了,我赶紧过来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岑博凝人随声到,让彷徨的卓嘉莉多少有了些依靠。

“博凝,快坐,来帮我出出主意。”

“出主意说不上,我提提建议还是可以的。当下之急,我觉得主要还是要和他们的领头人好好聊聊,了解他们的诉求,当然,合理的可以采纳,但是不合理的一定不能退缩,否则其他部门员工有样学样,我们振中就完了。”

卓嘉莉沉吟片刻。

“嗯,你说得有道理,同时对着这么多员工,确实没法沟通,那我让尚特助去安排见见他们中说得上事的。博凝,真的谢谢你,每次我遇到困难,都有你来给我支招帮我渡过难关。”

卓嘉莉感激地握着岑博凝的手,岑博凝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低头。

“嫂子,你别这样夸我,我会骄傲的。作为你的家人,我是肯定要站在你这边,而作为你的下属,我更有支持帮助你的义务。”

两人客套了一回,让一旁透明人一样的尚清源无趣地悄悄出门回到自己的座位。

“对了,嫂子,听说你这几天出了国一趟,是在谈什么大项目吗?”

突然被岑博凝问到加上国的事情,卓嘉莉愣了一秒,很快就恢复过来。

“没有,我爸有件喜欢的摆设只有那里有,我正好也放假放松一下,就直接飞过去一趟了。”

“哦,原来这样。”

岑博凝闻言也没有追问下去。卓嘉莉借口要赶紧处理楼下激动的群情事件,岑博凝也识趣地先行离开。

送走岑博凝,尚清源主动来到卓嘉莉面前。

“总裁有什么吩咐?”

“最机灵就你了!确实有件事情要拜托你,麻烦你现在到楼下将这次事件的主要负责人找上来,我要和他单独聊聊,记住,只能叫他一个人。”

尚清源很快就将带头闹事的副总杨旭带到了顶层。

杨旭进入振中已有些年头了,为人有些本事,卓嘉莉之前因胜远的项目和他也多少有点交集。

“杨总请坐!”

杨旭来到卓嘉莉面前,也不主动向她打招呼,反倒是卓嘉莉先客气请他坐下,他也施施然地解开西装扣子大爷一样靠坐在椅子上,阴阳怪气地和卓嘉莉说起话来。

“卓总裁,终于等到你回来召见我们这些基层员工,真是我们的荣幸。”

卓嘉莉找杨旭来是为了解决问题的,自是对他的怪腔怪调视而不见一笑而过。

“杨总,我们怎么说也在振中共事了不短的时间,我自己也是从基层而来,自是最理解大家的处境……”

“那你说说,我们大伙有什么处境无法安心工作?”

卓嘉莉刚打好的腹稿并未派上用场,杨旭就不客气地打断了她的话,还将问题直接抛给了她。卓嘉莉不禁有些结巴地表达着并不完善的想法。

“也许大家是因工作时长或工作待遇问题而有意见?”

“哼!”

杨旭冷笑了一声,自顾自站起来扣上西装扣子。

“我觉得今天也没什么好聊下去的,等卓总裁哪天有空我们再聊!”

杨旭就这样扬长而去,只留下百思不得其解的卓嘉莉独自费神。

第85章 干脆利落

真心缘何妆假面正文卷第85章干脆利落影视事业部员工在大堂聚众闹事的事件仍在发酵,卓嘉莉首次出战以失败告终,心中十分苦恼。

原本她以为自己肯放低身段主动示好,杨旭他们就会给点薄面好好沟通,谁知竟是因什么而碰了钉子都不得而知,就在杨旭面前败下阵来。

“清源,这段时间,你了解到的影视事业部内部究竟出了什么问题?”

尚清源也皱了眉头,拿着笔记本坐在卓嘉莉对面。

“要说问题,确实是很有问题,这次事件仿佛是一夜之间凭空出现的,而且涉及人员之广,持续时间之长,实在有些匪夷所思。就像……是专门针对你而来的。”

“为什么这么说?”

卓嘉莉瞬间坐直身子,竖起耳朵,认真听着尚清源的分析。

“第一,时间上几乎是你前脚刚走,他们就集体站出来表达所谓的诉求,这时间未免掐得太准;第二,他们说来说去都只是要求加薪,其他多余的话就什么都不肯说,更以此为由占据公司大堂,反而拒绝进一步的沟通,人为统一口径、想尽办法闹大事情的痕迹过于严重;第三……”

尚清源在第三点上吞吞吐吐,犹犹豫豫地半天不敢吱声。卓嘉莉等了半天,忍不住示意他赶紧往下说。

“第三,什么部门不好,偏偏是影视事业部闹起事情,背后或许是那位在煽动。”

卓嘉莉下意识想问清“那位”究竟是谁,可话到嘴边脑里却自动迸出了尚清源想说的答案。

自己出任振中行政总裁一职,恐怕只有“那位”是给了最多绊子,花费了她好一番工夫才摆平了的。平静了没一会儿,她又来耍一出大龙凤?

真是贼心不死!

卓嘉莉的眼神慢慢黯淡了下来,如今集团在自己手上,要肩负的担子实在太重了,她真心不想浪费那么多精力在机构内耗上,但是,她不犯人,人却犯她,断不能坐以待毙任人鱼肉!

这时,小姑子岑博凝“不合理的一定不能退缩”的建议也适时地在脑内回荡,卓嘉莉逐渐也对怎么处理事情有了个大概的轮廓。

这天夜里,影视事业部几个年资稍老的员工都分别接到了尚清源的电话,让他们私下分别来见卓嘉莉。

与他们的单独面谈中,卓嘉莉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既褒奖了他们对振中的卓出贡献,他们今日糊涂之事公司可既往不咎,但同时也表达了若他们稳住其他同事平息此事,均可获得晋升或加薪的机会,但他们若选择了和杨旭站在一起,那唯一的选择就是另栖良木。

但根据振中在行业中的影响力,这些人就算到了外面,振中一句话,他们又是否有好果子吃?卓嘉莉要他们务必好好权衡利弊。

那群老人其实在振中过得也相当滋润,只是杨旭在他们耳边吹了不少歪风,还许诺事成后带他们另寻高明,他们才抱团一起演了这场戏。

而如今卓总裁纡尊降贵,亲自向他们抛出橄榄枝,也“温馨提示”了与振中作对的后果,而且,因为他们都是单独会谈,都以为自己是最受赏识那个,虚荣心和利益都得到大大的满足,自是一口答应下来。

可怜第二天一早,杨旭又不可一世地要“带领”部门员工在大堂静坐“争取权益”,谁知过了上班时间所到之人还是寥寥无几,他怒火中烧,带着余下三两只小猫就要冲上顶层找卓嘉莉理论。

卓嘉莉却是“外出开会”,并不在办公室,这下倒轮到杨旭心下焦急,在卓嘉莉办公室外一候就是一整天。

杨旭越着急,越正中卓嘉莉下怀。得知顶层一天的情况,她更是铁定了心不出现。

连吃了几天闭门羹的杨旭,也是被磨得没了脾气,最后只剩下一个心腹,诚惶诚恐地陪着他等在卓嘉莉办公室外。

卓嘉莉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了,才慢条斯理地回到振中。

这回杨旭见到卓嘉莉,嚣张的气焰已荡然无存。

“卓总,您可算回来了,请问今天有空谈谈吗?”

卓嘉莉装作看看手表。

“我很忙,给你10分钟时间。”

“可以可以!”

杨旭一副乖顺的小狗模样,就差跪下来舔主人的脚了。

“卓总,其实我在振中这么长时间,对振中是相当有感情的,只是前段时间部门同事说起家庭有困难,希望我代表大家向集团表达表达诉求,谁知响应的同事越来越多,才将事情闹大了,那天你找我谈话后我深刻反省过自己的不对,这不赶紧回去说服他们好好干活,集团一定不会亏待他们的,这几天事情就都解决了!”

杨旭的心腹在一旁也忙不迭点头称是。卓嘉莉深不见底的眼神直逼杨旭,他心里没个准,慌得一批。

“还有5分钟。”

杨旭见卓嘉莉不单止没有任何言语上的反馈,而且还做起倒计时来,不由搜索枯肠想尽好话。

“目前影视事业部还没有总经理,相信集团也会珍惜人才……”

“那你是说我该珍惜你这个人才,还要将你晋升为影视事业部总经理咯?”

卓嘉莉平静的语气,在杨旭二人耳中听起来尤其冰冷恐怖。

“不不不,我是说集团会珍惜我们部门这么多员工,我也会继续做好本职工作,以卓总您马首是瞻,以后您说去东,我绝不敢往西走!”

“时间到了。杨总,我还敬你过往有为振中付出过辛劳,也就不对你兜圈子了。正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部门其他员工还好好干活的,我不会再追究之前的事,毕竟他们也是受人蛊惑,本心非如此。同时还有一句‘一次不忠,百次不用’,说的就是你——这次事件的始作俑者,你和你的这位兄弟,现在去人事部办好剩下的手续吧。”

杨旭演了这么半天的戏,合情是来给别人看笑话的,顿时恼羞成怒,拍案而起。

“婊子!不要以为你走狗屎运,坐了你死鬼老公的位置,你就真的是振中的女皇帝!还要看你有没有能耐坐得住、坐得久!”

杨旭狂躁一番,突然又像想起了什么乐事一样,“嘻嘻”笑出声。

“我治不了你,振中自有人能将你修理!我们拭目以待!走!”

杨旭心腹惊惶地看着紧皱眉头的卓嘉莉,原本还想不要脸地为自己求求情,但他一碰上杨旭像要吃了自己的模样,赶紧吓得紧随他身后一顿小跑离开了顶层。

第86章 卷入凶案

真心缘何妆假面正文卷第86章卷入凶案尚清源等杨旭他们走后,才走进卓嘉莉的办公室。

“嫂子,你把恶人都打发了?”

“嗯,留着他们在振中,难保哪一天不会又受人驱使,借故闹事。与其整天诚惶诚恐,不如趁早除掉。”

卓嘉莉平淡地描述着刚刚的手起刀落,仿佛说的只是换掉不合口味的饭菜那样随意。

尚清源有点怔怔地看着卓嘉莉。这件事情换了是岑博文,估计也会是这样干脆利落地处理,卓嘉莉竟开始有点像他了。

“你盯着我干什么?”

卓嘉莉有点疑惑地唤醒尚清源。

“没有,”尚清源有点感慨,“只是觉得,你越来越像师兄了。”

一提起岑博文,卓嘉莉的眼眸也瞬间黯淡了下来。

尽管她始终坚信岑博文还在世,但是日子一天天过去,那种不止息的希望还是会时不时化作悲凉蚕食她的心。

终于冷清下来的办公室,很适合独自思考问题。

卓嘉莉看着窗外岑博文也曾欣赏了无数遍的高宁高空美景,脑子却回放着杨旭临走前最后一句话。

振中有能修理自己的人?莫非就是她和尚清源之前猜测“那位”?还是另有其人?看来是要去见见“那位”一探虚实。

卓嘉莉正想自己到楼下走一趟,可转念一想还是让尚清源将岑绍宜请到了顶层办公室。

“三姑姑,请坐。”

“请问卓总有什么指示?”

岑绍宜面无表情地坐下,声音里也是不带半丝感情。这大半年她都是这副模样,卓嘉莉也习惯了。

“前几天,影视事业部员工闹事,有几个员工平息得力,我想给他们一些奖赏。另外,带头闹事者我也已经处理掉了。我想请教一下三姑姑,这样的奖惩方法不知恰当不恰当?”

岑绍宜还是一副事不关己的冷漠脸。

“这种事情卓总自己拍板就行了,我一个小小的财务部负责人,不敢妄议。”

“哈哈!”

卓嘉莉爽朗的笑声,在办公室里回荡。

“三姑姑经验丰富,行事有方,过后还不着痕迹,这样优秀的办事能力,我怎敢不向您请教?”

岑绍宜面部总算有点变化,五官不自然地拧在一起。

“你什么意思?!你是要把这帽子扣在我头上?!”

“有没有做过,你知我知,这里没有其他人,又何必再惺惺作态!”

卓嘉莉之前一味的忍让,终被眼前的愤慨化作凌厉的攻势,诠释着总裁的威严。

“你!”

岑绍宜涨红了脸,脖子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

“如果我有能力,我一定让你身败名裂,让你永世不得翻身!”

说完,岑绍宜不知是被戳破奸计懒得再费唇舌,还是被诬蔑构陷愤懑不平,只怒气冲冲地拂袖而去。

岑绍宜这一出,倒有点让卓嘉莉猜不透她究竟是人是鬼。但有一点她却是看得更清楚,那就是岑绍宜恨她,极其恨她。

如果仅是她抢了岑绍宜在振中的总裁位置,那这股恨未免也过于强烈。岑绍宜和她内里究竟还有怎样的心结,是她这个被迫成为的女主角并不知晓的?

兜兜转转的猜想,很快又湮没在无边的忙碌中。

这些年,卓嘉莉这边已从新媒体广告部成为智道科技的总经理,然后又从智道科技入主振中传媒,成为众人仰望的皇牌女主,而当年多次意图暗使横手加害于她的容茜茜,还在新媒体广告部做着个不受人待见的八十线边缘配角。

就在忙碌的卓嘉莉几近要将容茜茜这号身份悬殊不入流的小喽啰忘掉的时候,她突然收到了容茜茜的短信。

“想知道岑博文的事情,马上来60楼的楼梯间。”

卓嘉莉看着短信里“岑博文”三个字,心里七上八下,赶紧按短信的电话号码回拨了过去,对方手机却关机了。

卓嘉莉下意识喊了一声“清源”,却是无人回应,不由想起上午开会时还当众吩咐他替自己外出办点事,这会儿他多半在外完成任务去了。

卓嘉莉把手机把玩在手里转来转去,心里又是狐疑又是焦灼。这么久那个容茜茜都没敢再在自己面前招摇,而且博文出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她怎么这个时候才来找自己,而且这么鬼鬼祟祟的要约在楼梯间?论说话私密性的话,不是顶层办公室更合适吗?

尽管卓嘉莉心里是无数个问号,但始终是关于岑博文的事情占了上风,她陡地站起,直往60楼奔去。

卓嘉莉深深吸了一口气,才推开了60楼楼梯间的门,门外却没有容茜茜的身影。

莫非这个女人无聊到想耍自己让自己白跑一趟?卓嘉莉边失神地猜想容茜茜的意图,边向前走几步上下张望,谁知竟在下一层的楼梯平台看到晕倒在地的容茜茜!

卓嘉莉大惊失色,正要跑下去一探究竟,突然后脑一阵剧烈的疼痛,然后就眼前一黑没有了知觉。

当卓嘉莉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洁白的医院病房里,而她身旁,一边站满了警察,另一边则站着眼神焦灼的岑博凝和尚清源,他们后面还站着张启铭律师。

卓嘉莉嘴里干渴难耐,张了张嘴想讨杯水喝,却发现后脑勺疼痛不已。

“嫂嫂你醒了?”

还是岑博凝发现病床上的异动,赶紧凑上前来,看着卓嘉莉难受的表情,她更难过得眼都红了。

“嫂嫂你现在感觉怎样?”

卓嘉莉口干舌燥,颤颤地指了指旁边的水壶,岑博凝马上明白了她的意图,立马给她倒了杯水,并和尚清源一起扶着她坐了起来。

有水的滋润,卓嘉莉的喉咙总算稍稍回了元气。

这时警察也适时围了过来,向卓嘉莉问起话来。

“卓小姐,如果你现在身体可以的话,我们需要给你录个口供,一来关于你是怎么将容茜茜推下楼梯的,二来你又是怎么摔倒在地的,希望你配合我们调查。”

卓嘉莉瞪大眼睛,口里未吞下的半口水差点要喷出来。

明明自己去到楼梯间的时候,容茜茜已经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而自己又不知被谁从后打晕,怎么现在变成是自己将容茜茜推下楼梯还自己摔晕在地?如果真是如此的话,自己真是一个笨贼。

每到这个时候,律师都应该出来说一句“公道话”,张律师也不负众望,快速反应,挡在警察和卓嘉莉之间。

“首先,我的当事人目前有伤在身,精神状态还不太稳定,而且目前也没有证据证明她做了你们刚才所说的事情,因此我的当事人只是基于公民的义务,配合各位调查,我也会全程在场,还请各位大哥多担待!”

警察们都听闻张律师的大名,自是不敢盘问过火,在将岑博凝和尚清源请出病房后,警察们就开始公式化的问询。

第87章 抽丝剥茧

真心缘何妆假面正文卷第87章抽丝剥茧在张律师的陪同下,卓嘉莉慢慢地将白天发生的事情全部对警察说了一遍,还着重提到是容茜茜发短信约她去楼梯间的。

其中一个高个子警察听到短信这段,回头问了一下伙伴,核实几遍后才告诉卓嘉莉和张律师。

“很可惜,卓小姐你的手机里并未找到那条所谓的受害人约你的短信,反而,有条你约她去楼梯间的短信。”

根据像往常一样通过楼梯的清洁大婶报案,警察来到现场后,也将各自掉落在卓嘉莉和容茜茜身旁的手机作为证物收集了起来,为此卓嘉莉所说的线索他们也早已找过。

不仅卓嘉莉花容失色,张律师脸上也隐隐有丝讶异的神情。两人快速对视了一下,眼里已交流出一个结论——这是有人蓄意为之!

“楼梯的监控录像呢?手机上的指纹呢?还有,我是被打晕的,现场有找到什么凶器吗?”

卓嘉莉有点着急但还算头脑清醒地问出心中很多疑惑的地方,同时也是案件的关键点。张律师站在卓嘉莉旁边,安慰般慢慢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不用着急,也暗示她少说多听,重要事情让他来沟通。

对于卓嘉莉的疑问,高个子警察只用了一个摇头来回应。

“没有监控录像,那天案发现场几个楼层的监控恰巧都坏了。两部手机上都只有你们各自的指纹,并无异样信息。至于你认为的打你的‘凶器’,很抱歉,发现你时,你正仰天躺在地上,据侦查的同事判断,应该是不慎往后倒撞到扶手转角而晕倒的,而在你身旁的扶手转角,确实有你的血迹。”

“不可能!”

卓嘉莉激动地差点要从床上蹦起来,虽然卓嘉莉已猜到是有人给自己下了套,但这种种证据也太完美了,完美诠释着这个用心不良之人是如何精心布下陷阱,让所有矛头都直指自己。

张律师一看卓嘉莉被刺激得情绪激动,此时并不宜再继续和警察沟通下去,合着现在还要好好推敲一下各个环节,看哪些细节可以击破,他连忙将高个子警察拉到一旁。

“警察大哥,我当事人头部受到伤害,现在情绪也相当不稳定,我觉得有必要先暂缓录口供,等她好好休息一晚,明天再继续,您觉得如何?”

高个子警察看看楚楚可怜的病女子,堂堂一个集团总裁要做出这样的事情也是匪夷所思,当然凶手也不是单看外表的,但出于人道主义,他还是同意了明天再来好好谈谈。

于是警察们陆续都离开了病房,只留下两个守在门口,以免卓嘉莉“半夜潜逃”。

病房里终于安静下来,张律师将门关好,才在卓嘉莉床边椅子坐下。

“卓总,现在只有你我二人,如果有什么重要的信息,请你全部如实告知,我一定会尽我律师的本分,站在你的立场上为你作好应对。”

卓嘉莉深呼吸了几下,先将狂跳的心平稳下来。

“张律师,我刚才和警察所说,已是全部事实,并无半句捏造隐瞒!”

张律师盯住卓嘉莉的眼几秒,以他多年面对当事人的微表情知识,确认了她确实没有撒谎。

“好,那我们一起来梳理一下事情当时的过程。”

卓嘉莉感激地点点头,这个时候,别人无条件的信任胜于千言万语。

“首先,你下午收到一条容茜茜发来的短信,约你到60楼的楼梯间相见,说是有岑总的消息要告诉你。然后当你去到的时候,却发现她已经倒在下一层的地上,而你想跑下去看她怎么样的时候,就从后面被人打晕了。”

卓嘉莉忙不迭地点头。

“那就是说,楼梯间里除了你和容茜茜,还有第三个人,而这个人很有可能也是伤害容茜茜的人。结合警察的说辞,在你的手机里,容茜茜约你的短信消失了,反而多了条你约她的短信,那么就有可能是这个伤害你们两个的人将你手机里的短信删除,然后再用你手机发短信给容茜茜,发送时间必定是你晕倒之后,说不定——”

卓嘉莉聚精会神,听着张律师合理地串起整个事情。

“说不定容茜茜发给你的短信也是那个神秘人所为,目的只为了引你去案发现场,然后嫁祸于你,那么这个短信的发送时间应该就是容茜茜晕倒之后。一顺下来,神秘人作案时间就可以有效缩小范围了。至于没有指纹,随便一副手套的事情,没什么好讨论的。”

张律师虽没有在现场,但做律师多年,对于案件真相的抽丝剥茧,那是不亚于一流的查案警察。卓嘉莉敬佩地听着他的分析,也补充了自己的一点想法。

“我觉得还有几件事情过于巧合。第一,恰巧用了容茜茜这个工具,很多人都知道过往我和她之间有不和,在作案动机上我吃亏;第二,恰巧尚特助并不在我身边,我自己一人去到现场,给到嫁祸我的机会;第三,恰巧上下几个楼层的监控都坏了,没能拍下案发真相,就更没能拍下真凶。”

卓嘉莉顿了顿,低头继续整理着心里凌乱的想法。

“还有第四——”张律师补上了一个关键点。

“恰巧清洁大婶在被仿佛安排好的时间经过发现了你们。如此种种,凶手应该是了解你和身边人的时间安排,更了解振中集团运作的人。”

两人经过讨论,顿时心下明了,但同时也心下一颤,魔鬼就在振中,就在身边,卓嘉莉可是步步维艰。

还是张律师看得通透,继续给到卓嘉莉积极的建议。

“不管这个真凶是谁,我们要找出他固然重要,但是更重要的还是先证明你无罪,这个案子还有一样重要的东西——”

“凶器!”

两人异口同声,直击要害。

虽然卓嘉莉提到了自己被人从后袭击,但毕竟警察通过现场勘查,基本已认定她是撞在扶手上,自然也不会上心去找什么凶器,这个事情还是要靠自己。

虽然大家都提了一晚“容茜茜”,但此时卓嘉莉才想起她的伤势。

“容茜茜她情况如何?”

张律师推了推眼镜,将自己了解的情况全部告知卓嘉莉。

“她应该是从60楼滚下去的,人已经脱离了危险,但是一双脚恐怕……”

虽说以前容茜茜在背后做了不少小动作要为难卓嘉莉,但罪不致残,如今她落得如此下场,卓嘉莉也是十分唏嘘。

第88章 不攻自破

真心缘何妆假面正文卷第88章不攻自破岑博凝前一夜想着卓嘉莉这边录口供需要点时间,就和尚清源各自先回去休息。

第二天一早,岑博凝就带着早餐来探望卓嘉莉,随行的竟还有卓嘉莉冷漠的婆婆沈碧芸。

卓嘉莉睁开睡眼看到沈碧芸,也是当场一愣。

岑博文还在时,沈碧芸就对她不冷不热的。她入主振中和岑家后,沈碧芸更是对自己不闻不问,仿佛她只是无色无味的空气。

这下卓嘉莉出了这么件大事,岑家其他人都还是吃香喝辣置若罔闻,反而她的冷面婆婆亲自过来看她,她不禁心底一热。

“妈。”

卓嘉莉撑着身子就要坐起来,可头还是痛得紧。岑博凝上前细心地将她扶起,并帮她把床摇高了一点。

沈碧芸淡淡点了点头,打量了一下病房四周。

“怎么出了那么大的事情也不给家里打个电话?不是博凝告诉我,我是不是要在报纸上看到你的光荣事迹?”

卓嘉莉听着沈碧芸不知是关心还是责备的话语,一时不知要怎么回答,半张着嘴半晌开不了口。

为免卓老三担心,卓嘉莉让尚清源他们先将事情压下来,没让卓老三知道,真让他知道了,估计现在也要在一旁聒噪。

而因岑博凝在振中早早知道了事情,岑家大宅里众人也尽都听闻,只是装作不知道罢了。

沈碧芸看着憔悴的儿媳妇,一肚子埋怨她不懂得照顾自己的话又生生憋了回去。

“好了好了,你头受伤了?现在如何?赶紧趁热喝点粥,我一早让萍姐煲的。”

岑博凝调皮地在卓嘉莉耳边轻声说了实情:“你婆婆自己煲的!”

不知是不是岑博凝的通风报信让沈碧芸听到,她干咳了几声,就默默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任由岑博凝给卓嘉莉盛粥递水。

这些日子,卓嘉莉为了岑家和振中鞍前马后,沈碧芸明面上不动声色,实则还是慢慢被这个什么都自己扛、倔强而纯净的女子所感动。

博文不在了,这个世界上算得上亲人的也没几个了,同是博文爱着的女人,沈碧芸觉得和卓嘉莉在无形中多了一重亲密的联系。

昨晚竟得知卓嘉莉入院并被调查的消息,急得沈碧芸一早就起来,还亲自熬起粥来。

因沈碧芸在场,卓嘉莉没好意思让岑博凝喂她,就自己颤颤地喝着婆婆的爱心粥,被人诬陷的难过都似乎轻淡了许多。

“嫂嫂,昨晚警察那里有没有为难你?”

看着岑博凝关切的表情,这里也没有外人,卓嘉莉就想将她和张律师讨论的结果告诉她们,可就在这个时候,岑绍楠、尚清源和张律师也款款走进了病房。

张律师到了病房楼下,刚好碰见岑绍楠和尚清源也在等电梯,趁着一点空隙时间,张律师就将昨晚和卓嘉莉沟通的情况精简地告诉了他们两个。

尚清源一口应下找凶器的事情,只是现在振中里头谁也不能确定是人是鬼,尚清源也目标太大,他就暗暗安排几个忠心不二的人,暗中查看整栋大厦的监控录像,细致筛查每个出入口是否有可疑人物携带凶器,毕竟能敲晕卓嘉莉的东西体积也不会太小。

另外,尚清源还让他们地毯式搜索各个楼梯的垃圾桶,包括天台和地下室等隐秘的地方,不放过任何一个有可能藏匿凶器的地方。

在尚清源排兵布阵的时候,岑绍楠低头沉思了一会儿,还提出了个非常好的建议。

“清源,我觉得我们还要重点搜索监控坏掉的几个楼层,毕竟弄坏几个楼层的监控可比只弄坏案发现场要容易暴露,凶手煞费苦心做这样的事情,必然有他的理由。而且,凶手既然如此小心翼翼想方设法不被监控发现,那么其他正常楼层估计也不会留下他的蛛丝马迹。”

旁观者清,人多力量大,人家三个臭皮匠,这里可是有三个诸葛亮,顿时将揪凶的事项布置得密不透风。

当岑绍楠几个人走进卓嘉莉病房的时候,脸上云淡风轻,谁都没想到刚才他们在楼下已经翻手如云覆手如雨,在背后默默为卓嘉莉安排妥当。

卓嘉莉见岑绍楠也来探望自己,心里非常感动。这些年岑绍楠还一直帮着卓嘉莉寻找岑博文的下落,这份情义本就相当珍贵,如今自己有难,他也来看自己,这个姐儿够意思!

卓嘉莉正想对沈碧芸、岑博凝、岑绍楠及尚清源几个昨晚不在的人说出她和张律师的讨论结果,没料到高效率的警察又来到病房里。

按照昨晚卓嘉莉和张律师定下的策略,这回他们可是要拖延时间,好找到那件能证明清白的凶器。于是一见到警察的身影,卓嘉莉马上躺下,满脸痛苦的神色。

为首的还是那个高个子警察,他还算客气地向卓嘉莉问话。

“卓小姐,请问今天情况如何?如果可以的话,我们继续还没完成的问询?”

卓嘉莉半眯着眼睛,嘴里“哼哼”喊着疼,对高个子警察装聋扮哑。张律师眼明手快行动敏捷,赶紧走到高个子警察旁。

“警察大哥,卓小姐伤势似乎有加重的迹象,目前仍不适合谈话,还请高抬贵手,再包容几天。”

高个子警察皱了皱眉。

“张律师,刚才我们在外面已经问过卓小姐的主诊医生,按理说她现在已经身体大好,并不影响回答我们问题的。”

张律师闻言,眉毛一挑,这人敬酒不吃吃罚酒,好话不听非要他出动律师身份,何苦呢?

“我的当事人有权保持缄默,如果没什么事的话请回吧。”

卓嘉莉转了个身,将后背对准警察们,配合着送起客来。

警察们没辙,料想卓嘉莉也翻不出他们的手掌心,只好撂下一句“过几天再来”,然后就悻悻离开。

就在这好不容易争取下来的几天时间里,尚清源安排的人秘密将振中翻了个底朝天,还真给他们在案发现场上两层的楼梯间暗格里找到了沾有卓嘉莉血迹的棍子,估计是真凶还没来得及去取走。

张律师将这件了不起的证据呈给了警方,经鉴定后也确认了是导致卓嘉莉晕倒的凶器。

由此一来,卓嘉莉蓄意约容茜茜到楼梯间并将她推下楼梯的假设也就不攻自破。

警察撤销了对卓嘉莉蓄意伤人的控诉,转向对真凶的追查。可真凶实在过于狡猾,除了暴露了这项证据之外毫无破绽,让警察陷入了长期的侦查过程。

一身轻松的卓嘉莉相当同情容茜茜的遭遇,虽然容茜茜过往万般刁难她,但毕竟已是轻如微尘,且事发于振中集团,卓嘉莉就给了一百万抚恤金给容茜茜,也好让她下半辈子的生活不致于过于窘迫。

突遭横祸的容茜茜本就悲痛欲绝,幸得卓嘉莉出手援助,容茜茜感恩戴德,也从此带着遗憾退出了这个变幻莫测的舞台。

第89章 协会年会

真心缘何妆假面正文卷第89章协会年会人在高位,能领略高处异常瑰丽的风景,也就必须承受位置所附带的孤独和寒冷。

经过好几次近身的烦心事,卓嘉莉也终于体会到岑博文挑起振中重担的不容易,隔三差五亟待解决的大事小事,压得人透不过气来。

卓嘉莉还体会到的一件事情是,人善被人欺。无论她过往多么平易近人,都只得来大家爱戴的短暂假象,日子一久大家的作怪嘴脸也逐渐显露出来。

为了维护振中的利益,也为了保护自己摇摇欲坠的权柄,卓嘉莉也慢慢收起了自己的慈心,将自己装扮得冷酷无情、雷厉风行。

卓嘉莉其实并不贪恋什么权势地位,只是岑老太太临终遗言,让她务必为博文挑起振中和岑家的担子,她一丝一毫都不敢大意,她要让天上的嫲嫲安心,更要好好守着博文的家业,等他回来完好地将岑家和振中集团交还给他。

她只是个小女人,却要承受这般与意愿极不相符的人生,其中心酸,以为只有自己懂。

她身边却有人看得一清二楚,久而久之还感同身受、为之伤怀。

尚清源就是这么一个只懂默默关心照顾所爱之人的傻小子。

卓嘉莉的独立大方,伴随着岁月际遇赋予她的独一无二的美丽动人,在尚清源眼里都是那么有吸引力,特别她在坎坷的命运面前从不自暴自弃,一直保持积极乐观向上的品格,最是让尚清源由怜生敬再生爱。

可他只敢在她身边不着痕迹地陪伴她,支持她。

这一年,尚清源和岑绍楠还没有放弃过寻找岑博文的下落,但时间分秒流逝,也让他们的希望愈发渺茫。

但卓嘉莉并不是这样想,她对岑博文能回来的信念是如此强烈,让尚清源无法表露自己的感情相当煎熬。

卓嘉莉为岑博文而痛苦,尚清源为卓嘉莉而痛苦,而郁眉也为尚清源而尝到了心痛的滋味。

旁观者清,郁眉可是将尚清源对卓嘉莉的心思早早就感知到。一个是她爱的人,一个是她敬爱的师姐,夹在其中,郁眉都不知该如何自处。

每每见到尚清源对卓嘉莉不一般的关顾,郁眉总有种难言的失落在心间游走,触碰之处就像针扎一样,星星点点的疼痛。

各人内心丰富的活动,对日子的流逝丝毫没有阻碍。一年一度的全国传媒协会年会即将举行,今年活动将在望宁市举行。

作为传媒行业的龙头企业之一,振中传媒毫无疑问也在受邀出席名单之列。而因活动在望宁举行,创视传媒既是协会会长单位,也是东道主,自然而然也承担起承办活动的重要角色。

创视传媒的董事长兼总裁是易家独女易秀卿,已近花甲之年,终身未嫁,当年也在江湖上传出不少传闻逸事。

想当年,振中传媒还未兴起,创视传媒就已闻名全国。

易家老爷九代单传,唯独到他这代只有易秀卿一个女儿,自是宝贝得不得了。

当年易老爷本想招个听话能干的徒弟作为入赘女婿,偏偏易秀卿正眼都不看他,还恋上个有妇之夫,那样的年代加上那样的家庭背景,易秀卿和她的心上人自是没有什么好结局,易秀卿还因此赌气终身不嫁,易老爷直至断气都不能安心合眼。

作为创视传媒唯一的继承人,淡薄情爱的易秀卿将所有心血都倾注在公司上,也显现了她过人的才干,久而久之,社会上还流传了她的名号“传媒女魔头”,经久不息。

对于单身的风云人物,商场上对于易秀卿的香艳传言是从未停息。保养得当的易秀卿,容颜也相当出众,近六十岁的人看上去不过四十出头。

易秀卿倒对这些传言置若罔闻,依然我行我素,在企业领先行业的进程上大放光彩。

此时,易秀卿正在办公室里审阅着传媒年会的相关安排材料,她的总助司立恒也一并整理着各项细项方案,当看到今年出席机构及人员名单,司立恒的眼里闪过一丝特别的神色。

“立恒,你帮我再复核一下活动全部资料,没有问题的话就交给清艺去跟进,这次年会你不用参加,我这里有份特别的任务需要你帮我去处理。”

“好的。”

司立恒淡淡应了一句,将心底不能出席年会活动的失望狠狠摁了下去。

传媒协会年会不仅是望宁市,更是全国的一件盛事。

振中传媒由卓嘉莉带队,岑绍宜、岑博凝分别带了部门两个骨干出席,尚清源则负责鞍前马后为大家安排各项琐碎事务。

由于这次是全国性的活动,活动所在酒店的客房预订非常火爆,尚清源好不容易抢到两间客房,而由于活动第二天还有传媒头部企业的闭门会议,尚清源自己就伴着卓嘉莉在活动的酒店下榻,岑绍宜等人则安排在附近的酒店。

活动当天,全国叫得上号的传媒企业主要人物都齐聚会场,因是传媒行业,场地铺排、宣传派头都尤其声势浩大,估计明天所有媒体的头版头条都是这夜的金碧辉煌。

卓嘉莉等人都盛装出席,作为领航者之一的振中传媒话事人卓嘉莉一出现,所有的媒体记者都一窝蜂地拥上前去,对着卓嘉莉一阵猛拍,采访话筒也快将她的脸遮挡完全。

这样的场景,特助尚清源自是当好自己护花使者的角色,在卓嘉莉露出不快神色之时使劲挡在她面前,艰难护着她走进会场。

身后无人问津的岑绍宜,脸上又掩不住鄙夷的神色,愤愤地挽着岑博凝的手,赌气踱进会场。

会场内也是星光闪闪,各路传媒大佬本就是受人关注且爱出风头的头版封面,此时在少数受邀进入内场的媒体记者的镜头捕捉下,更是风度翩翩花枝乱颤。

卓嘉莉在尚清源的陪同下进入内场,首要事情自是拜会协会会长创视传媒的易秀卿。

今夜,易秀卿一袭黑色的高贵旗袍与卓嘉莉一身红色的高雅鱼尾晚装,站在一起交相辉映。一见传媒两大巨头握手言欢,所有在场媒体全都冲上前将这历史性的一刻记录下来。

她们俩的助理尚清艺和尚清源对望了一下,嘴角都不自觉微微上扬。两姐弟因在不同的城市,平时工作也忙,也已经好久没见了,如今得见,心里自是十分高兴。

第90章 明人暗箭

真心缘何妆假面正文卷第90章明人暗箭那边风光无限,这边岑绍宜懒得去欣赏卓嘉莉的耀眼,就拉着岑博凝周围走走看看,和业内的朋友应酬应酬。

她们的下属难得有机会看到这样的大场面,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见识了。

正在岑绍宜和岑博凝闲逛的时候,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岑博凝走上前拍了拍此人的肩膀。

“小叔!”

岑绍楠吓了一跳,转过头来,就看到岑博凝的笑颜和岑绍宜的冷脸。

“你们来了?”

岑绍楠随意一句,算是打了招呼。

“这样的场合我们来不很正常嘛,倒是小叔你,怎么也来凑热闹了?”

岑博凝好奇地问起平日最不喜热闹场面的岑绍楠。

“我的画室现在给一个朋友的杂志做插画,他们邀请我来,我看好玩就也跟着来了。”

岑绍楠话虽随意,却是大实话。凡事只看心情的他若不是觉得还算有意思,可是八人大轿也不能将他抬来。

“你要给世俗添砖加瓦,怎么也不帮帮你侄女我的‘闻艺清莲’呢?”

岑博凝负责的闻艺清莲艺术店已在全国开了多家分店,因其融合的品类繁多,产品精美,格调高雅,定位清晰,非常受当下的年轻一代喜爱,不但本业销售业绩亮丽,连带着广告宣传这块也给振中创造了丰厚的利润。

“你那个是大事业,我的小打小闹怎么会入得了你的慧眼、上得了你的台面?”

岑绍楠玩世不恭,说话间也比较轻浮,岑博凝早习惯了不以为然,旁边倒有人不耐烦起来。

“行了行了!”

岑绍宜直接粗暴地打断了岑绍楠和岑博凝的无聊对话。

“别烦着你小叔,我们去那边看看。”

岑绍宜二话不说,拉起岑博凝就远离了岑绍楠,岑绍楠无所谓地朝她们的背影抿抿嘴,继续和朋友谈着更有趣的事情。

卓嘉莉和易秀卿寒暄了一番之后,就到别处和一些友商增进一下感情。

尚清源机会难得,就没跟着她,自己留下和姐姐尚清艺吱吱喳喳聊起家里的事情。别看平日尚清源做事稳重,在姐姐面前还是像个长不大的小屁孩。

活动很快就开始了,议程包括活动开幕、会长致辞、增兴表演等。卓嘉莉随便吃了点东西,上台合影后就继续到场内和各企业拉拉关系。

一个广告分销商王总见到卓嘉莉特别热情,拉着她聊个不停,还频频向她敬酒。卓嘉莉对他稍微有点印象,脸上挂不住,也脱身不得,只好陪着喝了不少。

卓嘉莉自己酒杯的酒被旁边服务员添了一次又一次,最后都没找到酒了,王总就从自己面前拿过一杯酒递给了卓嘉莉。

卓嘉莉自己感觉已经有点喝高了,就想推托不喝,王总好说歹说最后一杯,卓嘉莉才勉强一饮而尽,刚一喝完就感到天旋地转,面前王总的脸都变成了五六个。

王总慌忙将卓嘉莉交给服务员。

“这位是振中传媒的卓总,看样子是喝多了,麻烦你找到她的助理尚清源,并请他送卓总回房间休息吧。”

服务员怕对贵客服侍不周,赶紧满场去找尚清源。

尚清源一看到脸红如赤的卓嘉莉,心里又怜又怨:怎么这么重要的场合都不知道注意一下!他连忙扶着卓嘉莉,就往场外走去。

尚清艺见此情景,连忙问是否需要帮忙。尚清源想着将卓嘉莉送回房间自己就下来,就不用麻烦姐姐了。

为免引起其他人不必要的关注,尚清源半抱半扯快速将卓嘉莉从后门带出了会场。

酒醉下的卓嘉莉头越来越重,而且不知怎么的竟慢慢升起一阵燥热。她闻着尚清源身上诱人的男子气息,头不自觉地向尚清源越靠越近。

尚清源一低头,竟近距离感受到卓嘉莉的气息,不由心跳加速。

他理智上深知不应在这样的时刻对卓嘉莉有非分之想,但情感上竟按捺不住升起一阵又一阵窃喜,他的嘴唇也随之忍不住慢慢移近卓嘉莉。

正在意乱情迷之下,背后突然响起一声惊呼:“你在干什么?”

尚清源一个激灵清醒过来,他边推开并扶住了卓嘉莉,边猛回头向后察看。

高声之人竟是岑绍楠,但他并不是斥责自己,而是对着一个脖上挂着相机的人。怒斥过后,岑绍楠拔腿就朝这立心不良之人的背影狂追而去。

尚清源大脑顿时一片空白,刚才他和卓嘉莉的暧昧情景难不成已被有心人拍去?!

好一会儿,岑绍楠才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

“那兔崽子跑得太快,没有追上!”

尚清源神色一阵尴尬,岑绍楠却没有空闲理会这个。

“我们先上房间再说。”

好不容易将躁动不已的卓嘉莉提回房间艰难睡下。岑绍楠匆匆跟尚清源回到他的房间,两人心中大石却仍是无法放下。

“你刚才……有看清拍照人的脸吗?”

尚清源像被撞破了什么囧事,眼睛一直不敢直视岑绍楠。

“那人戴了帽子,且脸上有部大相机挡着,没有看得清脸。”

岑绍楠心中焦虑,话语间倒还平静。

“你觉得此人是有意还是无意?”

相较之下,尚清源可是慌乱许多,心里如千军万马在吆喝。

“不知道,”岑绍楠困惑地摇摇头,“今天在场媒体这么多,无法猜测他究竟有什么居心,是有意为之还是无心碰见。”

说实话,岑绍楠才真想问问尚清源是有意还是无意为之,但此时的重中之重,是怎么不让这些照片出现在媒体上。

“如今别无他法,我们现在赶紧联系自己的一些媒体朋友,从侧面打听是否有人要将关于嘉莉的不利照片爆出来,如有赶紧摁住。”

尚清源忙不迭点头,分别和岑绍楠陷入忙碌的截图奋战中。

忙碌了一晚,岑绍楠和尚清源却一无所获,他们不由怀疑在岑绍楠的震慑下,是否那人根本什么都没拍到。他们俩也只能在忐忑中回到自己的房间先行休息。

第二天,卓嘉莉早早就醒来,头痛欲裂,看着身上还穿着昨晚的礼服,她硬是回忆不起来是怎么回房间的,只好拖着疲惫的身体到浴室梳洗一番。

尚清源因昨晚的事情对卓嘉莉充满愧疚,也不知道她是否已醒来,不敢惊扰,只在她门前默默等着,更已作好为她向活动工作人员请假的准备。

守时的卓嘉莉按会议开始时间提前十五分钟走了出来,看到惴惴不安的尚清源,半开玩笑拿尚清源打趣。

“清源,这么早站在这里,黑眼圈还那么大,昨晚去做贼了?”

尚清源没由来地想起昨晚怀里的她,用力甩了甩头。

“可能陌生床,没睡好,让嫂子见笑了。”

“走吧。”

卓嘉莉也没将尚清源的异样放在心上,径直往电梯方向走去。

协会年会的闭门会议也没什么特别,年年都差不多花样,但卓嘉莉因是第一年参加,一切都感觉挺新鲜。半天庸庸碌碌的会议结束聚个餐之后,尚清源就开车送卓嘉莉回高宁。

岑绍宜等人因第二天没有安排,早上睡醒也就一起先走了。隆重的全国传媒协会年会也在出席嘉宾的散去下圆满闭幕。

第91章戏开锣

真心缘何妆假面正文卷第91章新戏开锣不曾想,那边散场,岑家大宅内的好戏才刚要开锣。

疲惫的卓嘉莉拉着行李刚走进客厅,却见岑家长辈们都端坐在沙发上,齐齐盯着她。正中婆婆沈碧芸的眼神简直要将她生吞活剥。

卓嘉莉没想在众人的眼波漩涡里纠缠,主动向大家说句“我回来了”就快步往楼梯走去。

“站住!”

背后响起沈碧芸严厉的声音,让卓嘉莉不得不停下脚步转回身去。

“婆婆,请问是找我有事吗?”

“你还问我?你还真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

沈碧芸前段时间还对卓嘉莉稍稍改了观,今天见了那些肮脏的东西,心里既懊恼又愤怒,生怕是自己老眼昏花,错信此人。

卓嘉莉是越听越糊涂,自己去外地参加个活动开个会这算什么事?但碍于婆婆的脸面,卓嘉莉还是对她和颜悦色。

“请您明示。”

岑绍雅在一旁听这两婆媳问来问去没个下文,心里已是急得不得了,一把将一个信封摔在茶几上。

“这就是你做的好事!”

卓嘉莉放开行李,狐疑地走向茶几拿起信封,里面薄薄的,莫非是什么砌词诬蔑的告密信?自己又有什么“把柄”让人打小报告呢?

卓嘉莉心里坦荡荡,自是不会对没有证据的造谣上心,大大方方打开信封取出里面的东西。

那是一张照片,虽然有点距离,还不太清晰,但是照片正中穿着大红礼服的不是别人,正是卓嘉莉本人无疑,最重要的是,她整个人都陷在一个男人的怀里,尽管拍摄角度她是完全将男人的头部遮挡住看不到是谁,但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以这样的姿势出现在镜头里,镜头外的景象谁都可以想象得无比风光旖旎。

卓嘉莉盯着照片,原本平静的心一下子跳到嗓子眼。她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曾经出现在镜头显示的地方,更想不起来自己和哪个男人有如此亲热的举动。

卓嘉莉仅有的记忆从会场直接就跳到房间,明明只有自己一个人,衣着整齐,除此之外别无他人。

卓嘉莉猛地抬头看向在场的岑绍宜,昨天她也在会场,是否她会看到什么?

“三姑姑,昨天您也在,应该看到,我不是一直忙活着和其他机构的高管在应酬?”

此时的岑绍宜一副悠闲旁观的表情,留心看更能看出她眼角拼命压抑的得意。

“我确实看到嘉莉在和宾客们推杯换盏,但是晚会下半场我就再没看到过她的踪影了,我和博凝还找了好一会儿,不信你们可以问博凝。”

岑博凝回家放下东西后就回公司处理急事,并不在场,可岑绍宜这么一句铁证,她在与不在一点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大家都判定卓嘉莉是个四出勾搭不守妇道的荡妇。

卓嘉莉可谓是百口莫辩,尽管目前在法律上她其实是个“寡妇”,就算她有什么新的感情也合情合理,但家庭,从来不是个只讲理的地方,她既然留在了岑家,就还应扮演好岑家儿媳妇的角色。

这一点,除了岑老太太的遗愿,也是大家勉强让她留下的最后关联。

卓嘉莉脑子充血,眼睛灼热地再次看向照片,慢慢地照片中不明男子的衣装竟让她有点印象,貌似昨天尚清源就是穿这个灰色的西装套装!

“这个人是……”

“这个人是我!”

卓嘉莉话只说了一半,竟被门外进来的人生生接住,她惊愕地转过头,岑绍楠正用旁人不易察觉的幅度对她眨了眨眼睛。

“怎么又是你?”

在一旁坐了许久默默观赏大片的岑绍康一看到岑绍楠,忍不住还是开了腔。这个五弟每回都在卓嘉莉就要永不翻身的时候来当护花使者,其他人心里也是暗暗不爽。

“什么又是我?这本来就是我,昨天见侄媳妇有点喝醉,我好心送她回房间,半路她崴脚快要摔倒,我就这么一扶,就不知怎么竟被那些无耻的狗仔拍了去,我说你们加起来都几百岁了,这样无聊的把戏都信!”

“这么巧?对了,我想起来,上回妈立秘密遗嘱你也是这么巧在场见证,就职仪式那晚你也这么巧拿出视频,这下又这么巧被拍下回房亲密照,你和你的侄媳妇怎么这么有缘?”

尖酸刻薄的岑绍雅寻了个由头,赶紧给岑绍楠一顿讥讽,岑绍楠却毫不理会,将枪头转向了岑绍宜。

“我昨天在场三姐也是看到的,是吗?”

昨晚岑绍楠恰巧也穿了身和尚清源类似颜色的西装,照片因模糊也看不清楚衣服样式,岑绍宜只能皱了皱眉,不情不愿地说了声“是”。

“你也看到侄媳妇去应酬,她喝多了,我这个做长辈的送送她回去休息,有什么问题吗?反倒是你,看着她喝酒也不陪一下,难免有点说不过去吧。作为的被指责,不作为的反倒心安理得。”

“你!”

岑绍宜被怼得毫无反击之力,一味干瞪眼脸抽搐。

“够了!”

面目严肃的沈碧芸终于在大家的唇枪舌战中达到忍耐的极限。

“绍楠,岑家在内有岑家的家风,在外有岑家的名声,过往你和这个女人有什么纠葛我不管,但今天你们两个被人拍出这么一番景象,还把照片送到家里来,没准明天大街小巷都是你们的流言蜚语,有辱我们岑家门楣!”

“大嫂——”

岑绍楠丝毫没有害怕退缩的意思。

“明听着,你似乎是非常关注我们岑家的声誉,但事实上,嘉莉和我才是被造谣污蔑的受害者!你不去查明真相,反倒是听风就是雨,要强加罪名到我们身上!”

“强加罪名?那你又有什么证据证明你们两个之间没有龌龊之事?”

大家都是在纠缠着自己的事情,但此时的卓嘉莉竟有种麻木得像在听别人故事的感觉,一切的不可理喻,都融在盆盆脏水,泼在一个叫“卓嘉莉”的女人身上,狼狈不堪。

岑绍楠突然仰天大笑。所有人都不解地看着他,差点以为他已“为爱疯狂”。

“我和这个女人有龌龊之事?我现在郑重告诉你们,我不但和这个女人,我就是和其他女人,都永远不会有龌龊之事!因为,我喜欢的是男人!”

卓嘉莉不自觉地捂住了嘴巴,其实她现在最想做的是捂住岑绍楠的嘴巴,她没想到为了自己,他竟然将这么重要的秘密在大家面前主动揭了开来。

“五弟你……你竟然有这种……癖好。”

岑绍康结结巴巴地将大家心里不敢说的那句话说了出来。

“我做得出就敢认,不然这么多年,我为什么一直不恋爱不结婚?还是你们以为我那方面不行?”

终于,沉默在客厅里蔓延开来,一个不同性取向的长辈好心送异性晚辈亲人回房间,貌似让他们无法再去指责追究些什么。

“你现在准备怎么处理?”

没了火气的沈碧芸,厚脸皮地询问起卓嘉莉如何应对,卓嘉莉突然被点名,定了一下心神,仍态度恭顺地回应。

“我准备将照片交由技术部分析,同时派人去望宁会场查看视频监控录像,尽快找出事情真相,一旦照片流出也有应对措施。”

岑绍楠不由回想起事发时尚清源对卓嘉莉的情不自禁,生怕卓嘉莉派了什么不得力的人去调查,弄巧成拙,连忙自告奋勇。

“我说侄媳妇,现在事情也关乎到我的名声,调查的事情就交给我去,我要亲自揪出背后的黑手,还我们两个清白!”

能得到心思缜密的岑绍楠的帮助,卓嘉莉是再高兴不过,连连致谢。

岑绍楠想着要赶紧和尚清源商量一下接下来的对策,匆匆离开了岑家大宅。

随着他的离开,岑家无时不在酝酿的闹剧又一次无疾散场,或失落或愤怒或放松的众人,也各自扯下面具走下了舞台,不知何时何地又会是另一台好戏。

第92章 分头报信

真心缘何妆假面正文卷第92章分头报信从岑绍楠口中,除了自爆取向这段略去,尚清源大概也得知了岑家大宅里之前掀起的一阵腥风血雨。

给卓嘉莉和岑绍楠惹来这么大的麻烦,尚清源的脸青一阵白一阵,嘴张了好几次但都不知该说些什么。

也是过了最慌乱那段时间,岑绍楠才敢问及他那晚所看到的一些异样。

“你什么时候开始……?”

看着岑绍楠不好意思开口而辅助的手势,尚清源低了低头,好一会儿才抬起来。

“难道这么好的女人,不值得我去爱慕照顾?”

“嗯,我觉得你说的一点毛病都没有。只是她的身份,注定你们之间困难重重。她知道吗?”

岑绍楠完全理解尚清源的心情,也站在朋友的角度说出自己的感受,这些话让人无法辩驳,尚清源只得伤感地摇摇头。

“我并不打算让她知道,要让她的心里容得下别人,我觉得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只要能在她旁边一直陪着她,我就心满意足了。”

岑绍楠轻轻叹了一口气,用力拍了一下尚清源的肩膀。

“我敬你是个真性情的汉子!”

尚清源也对岑绍楠报以感激的微笑。

“说起来,我真要好好感谢你,竟为我背了这么大的黑锅!”

岑绍楠滑稽地扯着一边脸笑了笑,一秒恢复往昔吊儿郎当的样子。

“对我来说,这根本不算什么,我的那些哥哥姐姐们,从小就爱看我出糗,又拿我没辙,这次就当满足一下他们的要求咯。”

岑绍楠为多年让人气得牙痒痒而得意了一会儿,忽然想起来找尚清源的正事,马上收敛了一下眉梢的不羁。

“话说回来,我来找你,主要是想和你商量怎么去揪出背后黑手的事情。我总觉得这次飞来横祸没有那么简单,一定有人故意为之,说不好还是专门为你们两个下的套。我们可以从两方面去入手,无非就是动机和手法。第一,嘉莉下台谁是最大受益者;第二,此次活动过程中有哪些可疑的人和事。”

尚清源听着岑绍楠的冷静部署,心中升腾而起的怒火,瞬间转化为追查到底的动力。

惊魂未定的卓嘉莉回到房间,一扔行李,鞋也不脱就在小沙发躺下。

自从进了岑家,除了博文还在的短暂时光,她基本就没过过几天舒心的日子。

各种针对她的坏事,就像暗物质一样,看不到其中的人物,却无处不在,随时都可能给她来一阵痛击,让人防不胜防。

可这里是她最爱的博文的家,就算这家里的人再坏,也还是他的家人,而他的家人,就不可推卸地也是她的家人。

对着家人,她既不能还手,也不能逃避,这是上天对她清晰的历练考验。

在无奈中咀嚼着难言的孤独,卓嘉莉双手抱紧自己,似乎要驱赶刺骨的寒冷。

这时候,房门响起极其小心轻柔的敲门声,卓嘉莉刚开始也没为意,敲门声却不依不挠地响着,且声音在压抑地提高,终于引起了她的注意。

“请进!”

卓嘉莉猛地坐起来,这时候还有谁会主动来找自己?门被慢慢打开,岑博美的头小心翼翼地探了进来。

看到是岑博美,卓嘉莉提着的心顿时放了下来。

“快进来!”

岑博美警觉地看看外面走廊,才迅速关上门,并带着股青春的气息卷进了卓嘉莉的房里。

“嫂嫂,你没事吧?我一直在担心你!”

岑博美露出和她年轻极不相符的成熟,像个大人一样过来坐在卓嘉莉身边,并用力握着她的手。

此时此刻,这个偌大的岑家,除了岑绍楠,还有岑博美如此真心实意地关心自己,卓嘉莉差点被冰封住的心顿时感受到热度在慢慢往外散发,她抽出手反过来将岑博美的手握住。

“嫂嫂没事,有你关心,好多了!”

“刚才你没回来时,我看到大舅妈他们都气坏了,多害怕他们会对你怎么样,还好我机灵,赶紧给小舅舅打电话。”

卓嘉莉恍然大悟,刚刚她还一直纳闷,怎么这么巧平时基本不露面的岑绍楠会无缘无故回来,还给自己挡了这么多明枪暗箭,敢情是这个小不点在背后暗暗帮了自己!

就算刚才这么多张嘴对着自己开炮,卓嘉莉再委屈都没有丁点儿要哭的意思,这回她倒是被岑博美感动到哭得稀里哗啦。

岑博美不由慌了,不知自己哪里惹哭了卓嘉莉。

“嫂嫂,你别哭,别哭啊!是我说错话了吗?我向你道歉,对不起!”

“我……没事。”

卓嘉莉稍稍稳住感动的情绪,向岑博美努力展现着一个别扭的笑脸,简直笑的比哭的都要难看。

岑博美毕竟还小孩子心性,看到卓嘉莉奇怪的表情,忍不住哈哈大笑,她直爽纯真的笑声,把卓嘉莉也感染到位,真正开怀大笑起来。两人依依不舍放开紧握的双手,各自抱着肚子笑得人仰马翻。

终于,两人慢慢平静了下来,卓嘉莉猝不及防给了岑博美一个大大的拥抱。

“博美,嫂嫂真心感谢你,今天要不是你,可能我早被人赶出岑家,再也不能回来。我要努力地生活在这里,不是我有多喜欢什么荣华富贵,只是这里有博文的气息,有博文深爱着的你们,我一定要为他守护好大家!特别是你,见不到你我会很想念你的!”

岑博美不禁红了眼眶,自己的一点善举,换来的是嫂嫂发自内心对自己的尊重与喜爱,这种感觉,真好!

“嫂嫂,你一定要加油!我也一定会在你身边默默支持你帮助你的!fighting!”

岑博美向卓嘉莉伸出了可爱的五形掌,卓嘉莉不禁回以同样可爱的掌心,而且也向她打开了自己的心扉。

岑博美在卓嘉莉身旁赖了一会儿,说了几句体己话,就又悄悄溜出去回自己房间了,按她的话说,是要掩饰好身份继续给卓嘉莉做最强后勤保障。

和岑博美一顿嬉笑漫泣过后,又累又饿的卓嘉莉让萍姐送了点吃食到房间,简单扒拉几口就洗漱休息了。

尽管岑家不让人省心,但振中的事务还是不能不管不顾,明天还约了胜远地产的董事长盛天钦见面,面对这曾经的倾慕者,卓嘉莉务必要打起十二万分精神。

第93章 意外信息

真心缘何妆假面正文卷第93章意外信息自卓嘉莉上任振中传媒行政总裁以来,她还没有和盛天钦单独见过面,趁着这次两家企业续签合作协议的机会,卓嘉莉也想借机将之前大家的不快抹掉。

于是,第二天一早,卓嘉莉就带着几个相关业务高管候在公司大堂,还没等盛天钦走进大门,卓嘉莉就热情地迎上去,主动向盛天钦伸出纤纤玉手。

“盛总,得您亲自大驾光临,振中传媒可是蓬荜生辉!”

盛天钦看着日渐成熟有韵味的卓嘉莉,原本以为平静已久的心再次波涛汹涌,但毕竟是久经考验的老江湖,表面上还是风平浪静云淡风轻。

“卓总您客气了,能见证着您的成长,我也深感荣幸!”

盛天钦握住卓嘉莉的手,暗暗使了使劲,很快又抑住不舍艰难松开。

卓嘉莉并没有看出盛天钦的异样,毕竟他现在都是有孩子的人了,自己也已作他人妇,他自是没有什么好纠缠自己的道理。

为表尊敬,卓嘉莉稍稍往前半步给盛天钦开路,盛天钦目视前方,眼睛余光却老忍不住偷偷瞥向卓嘉莉的侧后颜,还是那么干净纯洁,在他心里撩动起一轮新的和风细雨。

一年多前,盛天钦在和岑博文角逐卓嘉莉的战役中败下阵来,一夜在家像个小男生一样疯狂买醉,袁婧恰巧回这个名存实亡的家拿东西,盛天钦酒醉之下将袁婧看作是卓嘉莉,激动地与袁婧有了一夜鱼水之欢。

毕竟两人还有夫妻的名分,袁婧半推半就之下也就从了盛天钦,原本事后就此别过也没什么纠葛,谁知就是那么一次巧合,袁婧竟然怀孕了,尽管两人已经没有什么情分,但为了无辜的小生命,袁婧还是搬回了盛家,安心做起人人艳羡的盛太太。

盛天钦看着身子日渐沉重十分艰辛的袁婧,心里也逐渐有了份愧疚和牵挂,还收起了自己的花花心肠,平日无事就回家专心陪伴着她和肚子里的宝宝。一家三口竟展现出从未有过的和谐安宁。

如今,盛天钦儿子也已经几个月大,他享受了一阵其乐融融的小幸福生活,没想到就这么一次重遇卓嘉莉,就将他平静多时的内心搅得一塌糊涂。

“盛总、盛总!”

盛天钦像被催眠了一样陷入混乱的思绪,好不容易被卓嘉莉唤醒,正迎上她那双清澈熟悉的眼睛。

“不好意思,请说。”

卓嘉莉疑惑地看着刚走神的盛天钦,但双方人员都在,她又不好落他面子,只好将自己对振中和胜远未来更深层次合作的构想再说了一遍。

看着卓嘉莉的眼睛,盛天钦没由来地再次想起小时候隔壁那个住在袁婧家、比袁婧大一点的小女孩。

婚后,盛天钦也曾问过袁婧这个后来突然不见了的小女孩是谁,袁婧随口说着好像是哪个佣人的孩子,袁市长可怜她,让她也住进来,后来佣人被辞退,小女孩也跟着一起走了,也不知去了哪里。

到了双方人员三三两两私下交流的时间,在一个比较安静的休闲间里,凭着一丝记忆,也是无话找话,盛天钦忍不住问了一个让卓嘉莉震惊的问题。

“请问您认识一个人叫秋霞吗?”

卓嘉莉一时没端稳手中正递给盛天钦的咖啡杯,一杯咖啡全都洒在他的衣服上。

“不好意思,盛总,给您添麻烦了!”

卓嘉莉手忙脚乱地抽了一沓纸巾出来给盛天钦擦拭,盛天钦也不恼,放纵自己看着卓嘉莉在自己身上忙活。

卓嘉莉终于看到盛天钦眼里对自己两团不一样的火,不得不停下手,冷冷发问。

“请问你为何盯着我?我脸上有东西?”

“是的,你脸上有着一双和我一位故人十分相似的眼睛,我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一杯咖啡,又将两人的敬称都泼没了。卓嘉莉又想起盛天钦刚提起的“秋霞”,莫非他说的是自己母亲?

“是你说的那位‘秋霞’?”

“是的。”

盛天钦坦诚地点点头。

“我和我太太……”

提到“太太”二字,盛天钦没由来地一阵心虚,但看着卓嘉莉坦荡荡的眼神,他微微吞了吞口水继续说下去。

“我们自小就是邻居,她小时候家里有个小姑娘,就是秋霞,平时总爱在花园的秋千上一坐就是一个下午,可后来不知怎么的她就不见了,我太太说她是佣人的女儿,随她妈妈离开了袁家。可这么多年,我还时不时想起那个天真烂漫的她。说出来让你笑话,我第一次见到你,就觉得你很熟悉,原因应该也是你很像她,特别是你的眼睛,简直和她一模一样。”

秋霞,袁家,突然不见了。

卓嘉莉终于知道自己妈妈是哪家遗弃的孩子。

这么说来,她,原来是高宁指点江山的一哥的外孙女,而面前这个盛天钦,还是她的小姨父。

在这么个赫赫身份和放不到桌面上的关系面前,卓嘉莉一时心里没底,在这样的场合也完全没有“认亲”的必要。

“真不好意思,我并不认识你所说的那位‘秋霞’。”

“没关系,”盛天钦有点遗憾地抿了抿嘴,“人有相似物有相同,估计我也是眼拙,竟将你当成是她,让你见笑了。”

卓嘉莉并不想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看着盛天钦身上一言难尽的咖啡渍,她赶紧打了个电话给尚清源,让他送套西装过来给盛天钦替换。

此时,卓嘉莉恨不得马上将振中和胜远的会议结束掉,因为,她有非常重要的信息要和妹妹夏霄霄一诉衷肠。

夏霄霄听到今天卓嘉莉的意外收获,脸上却一点高兴的神色都没有。

卓嘉莉刚来时还有那么一点兴奋,但看着夏霄霄听后平静的面容,她突然也明白了目前的境况,神情也变得和夏霄霄一样。

一个被自己家里遗弃了几十年的母亲,自己也狠心地遗弃了两个亲生孩子二十多年,即便现在三代尚在,且暗里关系都已经基本确认完毕,但是大家还有相认重聚的机会吗?

答案卓嘉莉和夏霄霄都心知肚明。

所以两姐妹还是当作找出线索解了道谜题那样就好,而且只能自嗨,其他的毫无意义。

第94章 采访活动

真心缘何妆假面正文卷第94章采访活动原本想悄悄埋掉的秘密,却硬是被有心人掘地三尺挖了出来。

为了增加振中旗下杂志的销量,传统广告事业部的纸媒编辑部就思量着要策划一个现代优秀女性主题板块,这么重要项目的开篇,他们理所当然就想到了振中集团的负责人——女老板卓嘉莉。

卓嘉莉其实并不喜欢这种抛头露面的宣传活动,但身在其位大部分事情都身不由己,多不情愿也是要肩负起自己的责任。

这么难得的大型宣传机会她也不想浪费,就拉上一位同样优秀的女性——新耀珠宝的创始人、妹妹夏霄霄一起为采访造势。

这次采访,卓嘉莉选择了在自家闻艺清莲的咖啡厅区域,一来高效利用自己的品牌,为闻艺清莲做免费宣传,二来也是借一次公开采访活动为这期杂志增加粉丝人气,三来还可以用上智道的鱼乐直播激活网上关注度。

前期这么多重渠道叠加的预热工作轰轰烈烈地开展,活动当晚闻艺清莲的预约人数足足超过原定的10倍,筹备组只好抽签决定能进场人士,其他未能进场人员只能逐个联系并以赠送鱼乐直播vip的方式将其引流到线上平台观看。

卓嘉莉没想到,自己一个商界人士,号召力所联动的火爆场面竟几乎能和明星媲美。

活动当晚,卓嘉莉和夏霄霄早早就妆扮完毕,到达会场后台准备。

筹备组也已经将场景布置好,小舞台俨然就是个瑰丽的直播间,面对嘉宾是密密麻麻一排一排的观众席。

出席观众男女比例旗鼓相当,其中不少还带着应援牌和荧光棒,不明就里的人还真容易以为这是个明星见面会。

愈发汹涌的观众人潮中,有一位身着粉色套裙、戴着淑女帽子和粉色口罩的女人紧张地捏着膝盖上的包包带子。

她听着周边小女生对今晚的女主角卓嘉莉和夏霄霄的热烈讨论,“女性代表”、“美女强人”、“商界达人”等等言辞不绝于耳,更有甚者“巾帼英雄”都从这些粉嘟嘟的小嘴里蹦了出来,再说下去可能“穆桂英挂帅”都要夸张地冲口而出了。

观众中还不乏悉心打扮的男士。作为振中集团的女当家,年轻俊俏,还是个寡妇的身份,很多想少奋斗几十年的小白脸也努力争取机会,想把握住命运的橄榄枝。

他们手里拿着的应援灯牌更是五花八门,上面清一色是“莉莉我爱你”、“今生非卿不娶”、“霸道女总裁爱上我”等肉麻字眼,且一个比一个大,一个比一个抢眼。

当然,也有夏霄霄的倾慕者,不甘示弱地全副武装,衣装抢眼、油头粉面、唇色缭乱、鲜花满怀,将会场装扮得堪称大型相亲现场。

口罩女人却丝毫没有感受到旁人一般的兴奋仰慕,但有种心情倒是和她们一样的,那就是,她无比期待待会正式采访,所有灯光都对准台上之人的时刻。

度秒如年过后,活动终于正式开始,在主持人的介绍中,两大气质成功女性卓嘉莉和夏霄霄款款走上小舞台,并分别在嘉宾席落座。

全场响起雀跃的掌声和欢呼声,五颜六色的应援牌也被高高举起,仿佛只要台上人看一眼,举牌之人也能沾点光什么的。

自两人出来,鱼乐直播上粉丝的礼物也轰炸着无主播直播间,放在首页最核心位置的直播间信息也吸引了其他直播间的粉丝蜂拥而至,势头直逼头部网红,嗲量升级的“么么哒”都有点难以抵抗这股非一般的旋风。

一阵寒暄暖场之后,主持人开始按照之前准备好的提纲采访起卓嘉莉和夏霄霄。

当问及“您觉得自己最大的成功之处是什么”时,卓嘉莉优雅地让夏霄霄先说。

夏霄霄就从自己接手几近倾倒的灿耀珠宝开始说起,如何在一个不起眼的小办公室搭起新耀珠宝的班子,一家一家门店打下来,镶嵌着这块来之不易的牌子。

这些不为外人所知的艰辛,在七彩灯光的烘托下,愈发星耀不一般的闪烁。

夏霄霄还把握机会,适时将公司即将推出市场的一套原创设计珠宝的创作过程,像故事一样告诉观众们,其中的曲折困难,狠狠地抓住了观众的心。

现场观众听着心头一热,网上的粉丝们更是纷纷留言希望尽快见到这套珠宝的真容,更甚者已经在问哪里可以预订。

这个机灵的妹妹!卓嘉莉心里暗暗夸赞了一句。

将心思都用在事业上的夏霄霄,真心不能小觑,还好她与自己不在同一个领域,也不是自己的竞争对手。

卓嘉莉开玩笑般在心里舒了一口气,然后给夏霄霄送去一抹鼓励的微笑。

夏霄霄完成了激动人心的分享和不着痕迹的营销后,主持人将大家的眼神焦点又聚回卓嘉莉身上。

作为今天活动的最重磅嘉宾,卓嘉莉一手肘撑在沙发扶手上,双脚并拢斜斜地置于身前,双手手指交叉握住搭在膝盖上,脸上的微笑庄重大体,承接着芸芸众生万千注视。

“其实我并不觉得自己成功,只是比别人稍稍幸运一点点,同时要承担的压力也大一点点。但如果今天真要谈成功这个话题,我倒是有点想法的。”

卓嘉莉真诚地将自己心底的想法说了出来,大家都满脸期待接下来有什么关于“成功”的干货,独独人群中有一丝与场合格格不入的冷笑。

“对我来说,成功意味着汗水、泪水与难收的覆水。汗水和泪水比较好理解,就是要比别人多付出一百倍的努力,以及承受住过程里想到或没想到的各种艰难状况。除此之外,所谓‘难收的覆水’,就是在走了很长很长一段路之后,要懂得评判自己这段路走的方向对不对、走的姿势好不好。方向错了的,我认,深刻反省后,调整方向走下去;姿势不正确的,我也认,和对的人一起调整方式方法,用最好的姿态面对一切。”

卓嘉莉顿了顿,眼睛里不知怎么的泛起了动人的泪光。

“我们可以多审视自己,很多事情没有达成我们想要的结果,除了奋斗和坚持不够外,还是不是能够做到坦然接受自己过程里或好或坏的表现,将自己作为一盆泼出去的水,不能回头就勇敢地改变自己,坚强地走下去!”

会场里正要响起震耳欲聋的掌声,却生生被一把女子声音掐断。

“我觉得你的成功,还包含‘柔情似水’,肆意插足别人婚姻、抢走人家老公吧!”

在众人茫然的目光和静止的动作中,口罩女人突然站起,穿过椅子快步冲到舞台上。

第95章 莫名闹事

真心缘何妆假面正文卷第95章莫名闹事卓嘉莉经受此等恶意指责,条件反射般站了起来,正想开口问个明白,口罩女人却不给她这个机会,扬手就是一个巴掌,顿时卓嘉莉脸上清晰浮起五条血印,一时怔住没了知觉。

在场众人纷纷倒吸一口冷气,旁边的夏霄霄倒是反应了过来,她一把推开口罩女人,以身护在卓嘉莉面前,厉声质问:“你什么人?在干什么?”

会场保安这时也醒悟过来,纷纷围上前就要扭住口罩女人的手,以防她会继续干出什么骇人听闻的事情。

“你们谁敢过来!”

口罩女人气势汹汹,张口就将保安们震在原地。

郁眉这时虽没有在现场,但也在公司里看着鱼乐直播,一看场面失控,顿时下令中断直播。鱼乐直播的负责人却有不同意见。

“郁总,刚才那巴掌后,粉丝的激增快让鱼乐的服务器都沦陷了,几分钟礼品赠送的数量更是超越了过往一个月的总量!我刚查了一下,卓总都在热搜占榜首了,各大网站头条也发了实时报道,这波流量太惊人了,既然挡不了,现在掐断也不太合适,就暂时委屈一下卓总?”

郁眉赶紧掏出手机核实事态情况,果然如鱼乐负责人所言,消息已通天,谣言满天飞,现在掐断直播貌似还对那个疯女人的诬陷有心虚默认之嫌。郁眉咬咬牙,痛下决心。

“好,我们继续活动的直播!你们增加人手维护服务器的稳定,我现在赶去现场去给卓总帮忙!”

“收到!”

大家异口同声,纷纷各就各位,尽职尽责。

因振中还有事情要处理,尚清源就没有跟着卓嘉莉到会场,和郁眉一样,他也一直看着鱼乐直播,关注着老板的动态。

没想到这样的场合竟还有闹事的出现,尚清源正在震惊之际,就收到郁眉的电话,两人一拍即合,赶紧各自往闻艺清莲赶去。

幸好闻艺清莲活动场地离振中、智道都不远,不到10分钟,尚清源和郁眉已经到达会场。

场内,口罩女人还在满口胡言细数着卓嘉莉的“七宗罪”,什么“狐狸精”、“贱人”、“骚寡妇”,那是一个字比一个字恶毒,一个词比一个词难听。

惧着这是个疯婆子,周围的保安都不敢上前动手,还是夏霄霄气不过,就要上前和口罩女人撕打起来。

口罩女人抱着豁出去的心态,在气势上还是占了上风,夏霄霄一时还没能讨到什么便宜。

还是尚清源眼疾手快,他蹑手蹑脚在后面靠近了舞台,然后一个箭步冲上去,将口罩女人的帽子和口罩都扯了下来,摄影师马上将镜头对准这个疯女人的脸,却是高宁家喻户晓的公众人物——

袁婧!

作为高宁首富盛天钦的太太、高宁一哥袁市长的女儿、顶级名媛慈善组织慈媛会的会长,这么多神级头衔加持的名门闺秀,竟不顾形象,以这样的形式出现在公众面前,可谓是让众人都大跌眼镜、目瞪口呆。

受害人卓嘉莉也是好一番莫名其妙,因疼痛而捂着的脸更是一下子失去了知觉,明明自己和这个袁婧明面上毫无关系,为什么她竟要选择这样的公开场合来找自己麻烦?

被扯下伪装的袁婧先是大吃一惊手足无措,后来见事情败露也无需遮遮掩掩,竟用力将夏霄霄推向卓嘉莉,身子也愈发站得挺直。

卓嘉莉扶住倒向自己的夏霄霄,终于可以开腔问个究竟。

“盛太太,您也是有头有脸的人,为何要像个泼妇一样在这里撒野?”

袁婧冷笑一下,仿佛鼻腔都要喷出火来。

“你也知道我是盛太太,为何你还要来纠缠我老公?”

会场里的人都倒吸一口冷气,有些年纪稍大点的女人一听,原来是原配来问责小三,顿时都不问情由地倒向了袁婧这边同情起她来,向着卓嘉莉的嘘声此起彼伏。

卓嘉莉倒是问心无愧,当年她真要和盛天钦扯上什么关系,还轮不到袁婧如今在此哔哔。

“盛太太,请你说话放尊重点,我是振中集团的卓总裁,同时也是岑家的岑太太,大家都是要脸面的人,请不要随意侮辱我清誉!”

“脸面?这个词在你嘴中说出来,还真是幽默讽刺!脸面,不单止你没有,你妈妈也没有,你外婆更没有!”

袁婧连消带打,竟将卓嘉莉妈妈这边祖孙三人都凌辱了一遍!

除了卓嘉莉瞬间煞白的脸,就连夏霄霄脸色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没话说了是吧?”

袁婧得意地抽动着嘴角。

“你那个不三不四的外婆还有做人小三几十年的妈妈都不敢说的脸面,在你这里竟然这么精贵起来,真是勇气可嘉啊。”

“你给我闭嘴!”

夏霄霄忍不住,朝袁婧吼了一句。

“哟哟哟,心疼你姐姐了吧?对了,大家可能都不知道——”

袁婧突然转向观众,像表演相声一样声情并茂。

“可能大家都还不知道吧,台上这两位金玉其外的女性楷模,其实还是同一个妈妈肚子里出来的亲姐妹!”

阴阳怪气地,袁婧还补了一刀。

“都是一个婊子生的。”

旁边的尚清源和郁眉都被袁婧的话唬得脑子发懵,郁眉不知什么时候捏着尚清源手臂的手,不自觉地越来越用劲。

袁婧越发放肆,还蹦出那样的恶语,尚清源没忍得住,边后悔刚摘她帽子口罩的时候就应该将她带走,边伸手就想实现后悔没完成的事情。

谁知,有人比他出手更快下手更狠,“啪”的一声,袁婧就失去平衡摔在地上。

袁婧正要再发恶,冲动手之人狂轰滥炸,谁知一接触到来人凌厉得快要杀人的眼神,她就整个焉了,半晌没挤出半个字,完全没有了刚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狠劲。

不仅袁婧,在场所有人都被天降之人的强大气场震得气郁胸闷禁言哑声。

“真是丢人丢到家了,跟我回去!”

盛天钦低沉的声音,却像一声惊雷,快要将袁婧的耳膜震碎。

第96章 秘密曝光

真心缘何妆假面正文卷第96章秘密曝光袁婧用尽全身力气握紧拳头,颤颤地爬了起来。

“你这是要护着这个女人?”

袁婧手指戳着卓嘉莉方向,眼睛却血一样红盯着盛天钦。

“我看你是疯了,满脑子幻想!”

“我没有疯!就算我要疯也是被你逼的!你敢当着大家的面说你对她没意思?!”

这句话算是问到盛天钦心里,他这个在高宁叱咤风云的人物,竟也有如小学生般回答不出来的问题。

今天卓嘉莉受邀接受采访的新闻满城热议,虽然春心复萌的盛天钦不便亲自到场,但也难以免俗地偷偷在办公室看着鱼乐直播。

刚才袁婧突然出现扰乱会场,可是狠狠地将他吓了一跳,情急之下,他连忙从同在附近的胜远总部大楼赶到活动会场,恰好也听到了袁婧对卓嘉莉甚至夏霄霄的发难。

盛天钦不由想起上次在振中时他和卓嘉莉关于“秋霞”的话题,虽满肚狐疑怎么也不相信这么狗血的剧情竟然就在身边发生,但基于基本的脉络梳理,心中还是拼起了模糊而清晰的轮廓。

小时候那个叫秋霞的邻家妹妹,就是袁家的私生女、袁婧的姐姐,而卓嘉莉和夏霄霄竟是秋霞和两个不同爹生的亲生女儿!

怪不得他初见卓嘉莉时就觉得她那么熟悉亲切,敢情是她的那双眼睛和秋霞如出一辙,自是在他心里难以忘怀。

心被震撼过后,盛天钦又生出另一番疑问,这样曲折隐秘的关系,袁婧又是从何得知?

这一年多时间里,盛天钦其实也算是收心养性,和袁婧相敬如宾,一起为儿子的出生成长而平淡过日子。

况且,自己对卓嘉莉的想法还是在她还没嫁人时候的事情,这一年多两人可谓是基本没有交集,怎么这个时候才被袁婧翻出来闹腾?

盛天钦的沉默,在袁婧眼里更是与卓嘉莉奸情的承认,她的怒火甚至冲破了对盛天钦的畏惧,再一次将愤怒的出口瞄准卓嘉莉。

有备而来的袁婧,快速地从包里掏出一把水果刀,就向卓嘉莉刺过去!

旁边的盛天钦和夏霄霄一时没反应过来,再远一点的尚清源和郁眉要冲上前阻拦也来不及了,观众席间惊呼连连,眼看声浪就要附在刀上刺进卓嘉莉胸口,突然在袁婧身后的一位不起眼的工作人员疯了似地向袁婧撞过去,巨大的冲力将两人一同摔到舞台之下。

袁婧右手中的刀在惯性作用上生生砍到自己左手,惨叫声将大家的心神又是震得碎了一地。

卓嘉莉在惊变时,本能反应将夏霄霄推开,自己身体往后缩,幸好后面是椅子,稳稳将她接住,可她惊魂未定的心狂跳不已,仿佛就要蹦出体外。

“嘉莉!”

夏霄霄被吓得血液都似乎要凝结了,好不容易拖着麻木的手脚扑到卓嘉莉身旁,焦急地检查着她是否完好。

卓嘉莉却担心起半路奋不顾身救了自己的好心人,急着要夏霄霄扶起自己去照看他情况如何。

此时,尚清源和郁眉已先行跑过去,一边吩咐工作人员报警和叫救护车,一边焦急地跑到好心人身旁将他扶起。

盛天钦虽然当众对袁婧动了手,但内心也紧张袁婧的伤势,慌忙跑到她旁边拿出口袋巾就给她包扎止血。

卓嘉莉和夏霄霄赶到好心人面前,一看他的脸,两人都不约而同呆住了。

原来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袁婧口中的“婊子”,她们的亲生母亲袁秋霞。

“你怎么在这里?”

卓嘉莉紧紧握住夏霄霄的手,声音中是抑制不住的颤抖。

袁秋霞张张嘴,仿佛想要解释什么,可话到嘴边,又什么都吐不出来。

袁秋霞这么多年只顾着自己富足无忧的生活,而扔下两个女儿不闻不问,这会儿这么“矫情”地以身护着卓嘉莉,她是要辩解自己究竟有“多爱”卓嘉莉和夏霄霄呢,还是要博取她们好感与她们重拾珍贵的母女情?

偏偏这些,在场最没有资格谈及的,就是袁秋霞自身,因此尽管满腹言语,也只能沉默是金。

袁婧自小养尊处优,在娘家与夫家的保护下,何曾受过这种“凌辱伤害”?如今,手部的疼痛与内心的煎熬,让暗藏的产后抑郁像火山爆发般喷射出来,脑里理智的弦被活活扯断,她一把拉过盛天钦的手,一口狠狠地咬了下去。

盛天钦瞪大眼睛,眉头深锁,但好歹他也是条铮铮汉子,硬是一声不吭,默默承受着袁婧的肆虐。

许是咬得累了,也将心头的病火宣泄殆尽,袁婧口一松,就晕倒在盛天钦怀里。

警车和救护车几乎同时到达现场,警察和医护人员将袁婧和崴了脚的袁秋霞一同先行送去了医院疗伤,然后卓嘉莉、盛天钦等相关人等也跟着前往医院,照顾伤员同时协助警察调查。

这场闹剧随着警车和救护车的远去而暂时落下了帷幕,剧情变化莫测高潮迭起,现场和网上云里雾里的观众还意犹未尽地讨论着不愿离开。

有些人还想着这真人秀是不是为了博眼球,只是按着早就写好的剧本来演,才营造出如电影大片雷雨般的效果。

总之,今晚这场活动,不亚于一颗原子弹,在高宁市造成巨大的震动。

高宁的一举一动,又怎能逃过袁市长的眼线,况且今晚这部大片,他还是其中一个不可或缺的重要角儿。

此时,袁市长正坐在奔往袁婧就医医院的车子上,表面虽平静如镜,心里则满目疮痍。

当年,袁婧母亲袁夫人一直不能生育,袁市长一次在异国他乡的考察中,偶得一情人并有了女儿袁秋霞。

袁市长没有儿女,就将女儿抱回家让袁夫人养,袁夫人无奈之下只得忍气吞声照养着袁秋霞。

后来袁夫人四下求医几近艰辛终于生下袁婧,有了自己的亲生骨肉,丈夫和其他女人生的孽种就显得碍眼了。于是她借故说袁秋霞被人拐走,实则是将她送到一户袁姓人家家里藏了起来。

本想着这招瞒天过海永远都无人知晓,谁知多年后这番恩怨情仇还是随着自己女儿袁婧的胡闹和袁秋霞的回归而大白于天下。

第97章 旧恨如风

真心缘何妆假面正文卷第97章旧恨如风袁市长当年也曾怀疑过袁秋霞的被拐另有内情,更派人四出查探,可袁夫人为了袁婧,自是布局严密,让袁市长折腾多日一无所获,只好作罢。

这么多年过去,大女儿突然失而复得,袁市长的心情是相当矛盾复杂,既想相见又怕相见。

袁秋霞当年这么小就被袁夫人送走,在陌生家庭里担惊受怕曾大病一场,也许是对自己的心理保护,之前在袁家的事情是都忘得一干二净,因此也没记起自己有个如此呼风唤雨的爹,只记得自己是新家里的一个外来者。

这次袁秋霞偷偷回国,本来是上回卓嘉莉和夏霄霄去加上国找她后,心里有愧,偶然中得知两个女儿要上档节目,就混进工作组,只想近距离悄悄看看她们,压根没想打扰她们的生活。

谁知袁婧的出现,刺激了她记起小时候的全部事情。自己妹妹竟然要伤害自己女儿,她实在忍无可忍,还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

在随从人员的掩护下,袁市长在一条隐秘通道进入医院,并乘搭专梯到达袁婧的病房。看守的警察非常配合地当作什么都没有看到,就给袁市长让出一条便利之路。

此时,盛天钦正和卓嘉莉他们在另外一间病房录着口供,袁婧自己一人在病房里。看到袁市长到来,刚刚料理完伤口的袁婧,心口没由来地抽搐了一下,疼痛感比手臂伤口更甚。

袁市长一言不发,在袁婧病床旁的椅子上坐下。

今晚袁婧本想匿名在公众面前控诉卓嘉莉,让她身败名裂,谁知被尚清源扯下伪装,反将自己推到刺眼的灯光下。这回人平静下来,她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这是要置自己爸爸的脸面何在。

见袁市长久久都没有吭声,袁婧再难淡定下来。

“爸……”

袁婧这声呼唤,好歹也将袁市长的思绪扯了回来。

“除了你在大庭广众之下不知羞耻胡扯的,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自小袁婧就被袁市长捧在掌心,何时被他如此质问过,顿时委屈得眼泪一颗一颗直往下掉。

“爸,我说的都是实话,不是你在外面胡来,怎么会有袁秋霞那个贱人,又怎么会生出卓嘉莉那个小贱人来缠着天钦?”

“够了!”

袁市长一拍病床前的小桌子,震得桌上一个一次性塑料杯摔在地上,杯里的水洒了一地。

“我是你爸,我的事情何时用得着你来管!而且袁秋霞是你姐姐,你怎么能用这么难听的话来说她?你哪里还有平时大家闺秀的样子!”

“这都是你逼的!”

袁秋霞稍稍平静的心情再次被激怒了起来,双手攥着拳头猛烈地捶着身子两边的床,刚刚止了血的伤口也再次漫出嫣红。

袁婧如此歇斯底里的样子,袁市长倒是从来都没有见过,不过此刻他也没有心思理会她的情绪,赶紧按铃让医生进来再次给袁婧处理伤口。

医生看袁婧过于激动,担心她会有什么伤害自己的过激行为,就让护士摁着她给她打了支镇静剂。

手忙脚乱地处理完,刚好盛天钦也回到病房,医生才喘口气给袁市长和盛天钦报告情况,同时还建议他们给袁婧请个精神科医生看看,这种情况或许不止身体上需要治疗。

安顿好袁婧,袁市长才找个空房间和盛天钦坐下好好谈谈。面对女婿,袁市长首先想了解的,当是袁婧对卓嘉莉的指控是否属实。

一个是女儿,一个是还没真正相认的外孙女,这么千丝万缕的关系,袁市长实在不愿意其中还真的掺杂着女婿。

房间里是高宁市商界、政界两大巨头,盛天钦自是不敢对袁市长有任何欺瞒,于是他将自己和袁婧这十多年的真实状况原原本本都告诉了袁市长,当然还包括当年他曾对卓嘉莉起的心思。

末了,盛天钦情真意切地发了重誓,自己和卓嘉莉绝无半点越界之情,或者说不是自己不想,而是卓嘉莉压根就没给过他机会。

这些年,盛天钦和袁婧之间的问题,袁市长或多或少会听到一点。

作为男人,袁市长深刻理解盛天钦的心情,但作为父亲,他是丝毫不希望自己女儿受到伤害,盛天钦虽然没有实际上的出轨,但袁婧却不知什么时候在这些蛛丝马迹间受到重击,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袁市长是心痛不已。

“天钦,不管你过往和婧儿之间有什么芥蒂,但如今,你是她丈夫,还是她儿子的父亲,这是个不争的事实,我希望从今往后,你能专一对她,不让她再受这种无端的伤害。我话放在这里,作为婧儿的父亲,不管伤她的人是谁,我总要他付出沉重的代价!”

盛天钦在老丈人面前,也总要拱让几分,只好连连称“是”。

袁市长为袁婧争取完日后稳定的生活,也终于要去处理第二件要紧的事情。

当袁市长推开了袁秋霞的房门,房间里袁秋霞、卓嘉莉、夏霄霄、尚清源和郁眉都惊愕地看着这张熟悉的面孔。

明摆着接下来是一场家事风暴,尚清源和郁眉不好在场,就匆匆告别离去。

袁市长走到袁秋霞病床另一边的空椅子前坐下,安静地扫视着袁秋霞她们三人。

如今卓嘉莉和夏霄霄分别贵为振中集团和新耀珠宝的行政总裁,之前在一些活动上大家都见过,只是没怎么交谈。

袁秋霞自失踪后还是第一次见面,袁市长努力在她脸上搜寻着小时候的痕迹,似乎还想通过这关切的眼神稍稍拉近大家之间的距离。

病房里弥漫着一阵尴尬的沉默,谁都不知该说些什么打破这般僵局。最后还是卓嘉莉和夏霄霄心灵相通般异口同声喊了句:“袁市长。”

袁市长惊讶地听着这声称谓,心里很不是滋味。

“你们可以……叫我外公。”

卓嘉莉和夏霄霄对视了一下,却是没敢开口。倒是袁秋霞张口就圆了袁市长多年的心愿。

“爸,这些年你好吗?”

袁市长怔怔地看着袁秋霞,硬是再见过世面的人,也难敌心中纯粹的震动,瞬间红了眼眶,映得头上的白发也愈发显眼。

“很好,我很好,霞儿你呢?”

袁秋霞抿着嘴不住地点头,以肢体语言掩饰着苍白的语言。

“我对不住你,对不住你啊!”

袁市长握着袁秋霞的手,脸上的皱纹伴着身体的激动颤抖起来,仿佛在大家面前的只是个垂垂老矣的普通老人。袁秋霞眼泪也终于冲破眼眶,将不住的点头换作不住的摇头。

“没有,没有,我不怪你!我才是对不住两个女儿的坏女人!”

在袁秋霞今晚保护孩子的行径后,再终于听到她袒露心声诚挚的致歉,卓嘉莉和夏霄霄过往的委屈恼恨终于如烟消散,四个人抱作一团,任泪横飞。

有亲人的感觉,真好!

第98章人上台

真心缘何妆假面正文卷第98章新人上台卓嘉莉他们并没有起诉小姨袁婧,因此警察只是问了几句此事就了结了。

在心理医生的悉心开导下,袁婧产后抑郁所导致的躁狂症也在逐步康复过程,只是她怎么也不肯说究竟是怎么知道这么多秘事的,为免刺激她的情绪,盛天钦也不好硬要追问。

袁市长和袁秋霞、卓嘉莉、夏霄霄的关系在这场闹剧中意外曝了光,卓嘉莉干脆将它写进专访里,当然角度上做了修饰,袁秋霞的身份也成了袁市长和袁夫人失散多年的女儿,袁婧因为生病臆想出盛天钦和卓嘉莉的不伦之情,实则只是子虚乌有。

有袁市长和盛天钦从中斡旋,理亏的袁夫人和袁婧也不敢造次,默认了此事。

有闻艺清莲现场活动和鱼乐直播两大推手,这档如此劲爆的采访,让振中集团这期杂志卖了个满堂红,更在纸媒日渐息微的时势下在业内创造了一个奇迹。

袁秋霞本想回加上国安度晚年,但卓嘉莉和夏霄霄死活不愿意母亲再离她们远去,于是合计在远郊为她置了处安静舒适的宅子,她们还经常一起去看望她,仿佛要尽力弥补失去的光阴。

解锁了高宁市长外孙女这重尊贵的身份,岑家的人对卓嘉莉也客气了许多。卓嘉莉本就对这些事情不大上心,日子也逐渐回到正轨,遂一心奔忙在事业一线。

日子一页页地翻篇,镜头也从高宁拉到了望宁。

司立恒处理完事情也回到了创视传媒。这位在行业协会活动没有出现的司立恒,原来是按易秀卿吩咐,去了国外为她置办一处超大的庄园。

创视传媒上下都没想明白,怎么一个来公司不过一年光景的毛头小子,竟可以成为董事长易秀卿的助理,还让易秀卿对他言听计从,基本所有大小事务都交给他处理。

更多最爱茶余饭后收发八卦的吃瓜群众,更是自作聪明地将女董事长和男助理的关系“升华”到融为一体的层面,还言之凿凿仿佛亲眼所见他们俩的软侬情事,添油加醋得让人听得脸红耳赤。

而易秀卿的秘书尚清艺,则被无数有心之人“好心提醒”,让她务必小心这个“后起之秀”司立恒,不要傻乎乎地有一天被他卖了还帮他数钱。

但尚清艺却完全没有这样的想法,就算司立恒要将她卖了,她还真的心甘情愿。

一年前,当气宇轩昂的司立恒出现在易秀卿面前时,易秀卿背后的尚清艺就对司立恒产生了异样的情感。

虽然司立恒只是国外三流大学半工读的毕业生,家里也没什么亲人无依无靠,但他的勤奋能干且进步神速,让易秀卿很是赏识,更是让尚清艺内心默默倾慕不已。

女人在爱情中往往都是盲目的,暗恋的女人更是几乎五感尽失,让司立恒奠定在易秀卿心里不可撼动地位的过程中莫名其妙得到不少帮助。

尚清艺一点儿都不在乎司立恒是否会对自己有什么回报,只要每天能见到他对他好,她就已经心满意足。

在这点上,尚清艺更不会任由那些无谓人的闲言碎语,弄走司立恒而让自己痛失见到他的机会。

于是,易秀卿和司立恒竟在尚清艺奇怪的保护圈内,硬是接收不到外界乱七八糟干扰的声音。也是如此,传媒女魔头也得以在公正客观的情况下,对司立恒给予长时间多样充分的观察。

在让司立恒出国去她最喜欢的地方为她置下人生最后一个驿站后,易秀卿终于将创视传媒的权力交到了司立恒的手上。

创视传媒上下一片哗然,当然也包括司立恒自己。

这么久跟在易秀卿身边的历练,司立恒对创视传媒的运转已经是了如指掌,他对如何管理这么一家庞大的企业,有着和年龄极不相符的成熟魄力。

但是,他毕竟只是创视传媒的新人,易秀卿竟然这么突然地将沉重的担子交到自己肩上,一来并非自己所愿,二来公司这群老人又是否会各怀鬼胎阳奉阴违,影响到公司的正常运作,司立恒心里也有种隐隐的惶恐。

司立恒能想到的,易秀卿这个人精也自会想到,而且想得更深入更长远。

自易秀卿接手的三十年来,创视传媒都在她的个人权威下运作。

作为早期的家族式企业,培养家族血缘接班人是不二选择,但是到了易秀卿这代情势却发生了重大变化,血脉传承断层的困窘,逼迫着易秀卿要将眼光放在职业经理人身上,才能上对得起易家祖宗,下对得住创视上万名员工未来的长久生计。

而要找到这个有能力、靠得住的人,却不是那么容易。

也由于创视传媒家族式企业基因过于强大,早几辈老员工往后还是沿用拉帮结派任人唯亲的老做派,大多只将创视作为个人捞好处混日子的名利场,并没有多少人真正用心将它看作自己的公司。

直到司立恒的出现,才让易秀卿在黑暗中看到一丝曙光。

与尚清艺相对卑微爱慕自下而上看待司立恒的眼光不同,易秀卿完全是自上而下对他的严格考察,包括品格的测试、业务能力的检验、突发事件的处理等等,无不超预期地达到易秀卿近乎病态的高要求。

唯独人际关系这块,司立恒倒不太在乎和公司里的老臣子们打交道,有几回还公事公办气得老臣子们吵着闹着要来找易秀卿讨个说法,要不是心里澄亮的尚清艺给设法挡了回去,也是要给易秀卿好一顿聒噪。

创视的老人们对司立恒有点意见,易秀卿其实是知道的,但越是如此,反而越坚定了她将司立恒定为继承者的决心。

创视传媒发展至今,已越来越显现传统家族企业的毛病,机构臃肿、人员复杂、新战略实行阻力重重,要改革,必须首要将这些盘根错节的关系斩断,重新确立公司的框架和制度,司立恒这种一无背景二无关系的有能之士,正正是最好的人选。

况且,易秀卿只是任命司立恒为行政总裁,董事长一职仍由她自己担任,创视还是姓易,她在国外也可遥控创视的发展。

如此种种,这一接力棒的传递,终于被正式提上日程。

第99章 怅然若失

真心缘何妆假面正文卷第99章怅然若失司立恒的惶恐,很快就被易秀卿所抚平。

针对创世传媒最核心的问题,易秀卿和司立恒进行了一次长达6个小时的交谈。

易秀卿毫不隐瞒地将创世传媒的现实情况对司立恒交了个底。其实就算易秀卿不说,司立恒也大概看出个七八成,只是他没想到易秀卿这么快就要退位让贤,而且接班人还是微不足道的自己。

易秀卿静静注视着面前这个气质非凡的男子,眼内换下了掌舵人的凌厉,满是慈母般的温柔。

“立恒,如果你是女人,且到了我这个年纪还是孑身一人,你就会明白我内心究竟最渴望的是什么。”

司立恒眼内闪过一丝凄怆,很快又换上一往无前的坚毅,对着易秀卿重重地点了点头。

创视传媒新总裁就职仪式很快就要在望宁最豪华的酒店,也就是上回协会年会的场地举行。

之前,易秀卿本来想好事成双,将仪式和全国传媒协会年会一起举行,后来因自己的去处还没安排好,外加个人企业和协会事务混杂在一起似乎也有不妥,最终还是延后安排。

为了给新总裁司立恒打开名号积累人脉,也为了要顺势为创视的新品牌内核做一次高规格的宣传,易秀卿不但将望宁的达官贵人还将业内头部企业负责人都请了个遍,振中传媒卓嘉莉也自然而然地出现在受邀名单之上。

这次因主角是创视传媒,所以只邀请振中总裁卓嘉莉一人。

卓嘉莉本想自己前往,但尚清源吸取上回年会上的经验教训,同时也要借机回现场寻找线索,就厚着脸皮拉上岑绍楠一起陪卓嘉莉出席活动。

一路上,卓嘉莉看着身边的岑绍楠,半带感激半感疑惑。

感激的是上回他挺身而出为自己与岑家众长辈抗辩,且如果追本溯源,岑绍楠起码帮助过自己三四回,这革命的情谊是实在让自己感动。

疑惑的则是,这样的活动,和岑绍楠可谓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他以往又最反感这些应酬之事,为什么这次倒屁颠屁颠非要跟来?

卓嘉莉又将狐疑的眼神望向前面开着车的尚清源,尚清源感应到来自后排逼人的视线,他偷偷瞄向后视镜,正对上卓嘉莉奇怪的眼神,顿时心虚地拼命收回视线,装作眺望前方路况,头摇来摆去。

岑绍楠也感觉到车内局促的氛围,赶紧闭上眼睛装睡,免得会被卓嘉莉问到什么尴尬问题不知道怎么回答。

卓嘉莉看着他们两个古古怪怪的反应,明摆着不想和自己接触,不由心里也堵了气——不想来可以不来,又不欠着他们,为何非要赖着自己!

想毕,卓嘉莉干脆也把头别到另一边,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树木努力当车内两人为空气。

这段异常尴尬的路程,在到了会场酒店后就戛然而止。

卓嘉莉一个箭步冲下车,自顾自在车尾箱拿下自己的行李,就急冲冲地到前台拿房卡上楼休息。

岑绍楠没想到卓嘉莉平白无故地竟脾气这么重,还真视他们两个“跟班”为无物,无奈地留在车上陪尚清源到停车场停好车才到大堂处理住房事项。

就职仪式将在晚上举行,卓嘉莉到达酒店时还只是中午,她没心思和尚清源他们吃饭,就自己叫了房间服务,将就吃点东西,稍稍合了一下眼,就起来梳妆打扮,为今晚的活动而准备。

易秀卿是个不走常规路的女人,这次仪式的设计也搞了点花样。

所有嘉宾在入场前都随机派发了一个半脸面具,弄得像蒙面化妆舞会一样。

用易秀卿的心里话说,这应该是她职业生涯中最后一次公开的亮相,而之后就要退隐江湖,为了让这个“江湖”流传更多她的神秘特别、特别神秘,戴着面具就是个很好的噱头。

今晚,穿了件黑金鱼尾礼服的卓嘉莉,巧合地也被分到一个黑金色的女神面具,尽管只有眼睛和嘴巴露出来,但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能被她艳丽的妆扮、曼妙的身形和迷人的气质所吸引。

一年多的总裁职场熏陶,她已不是当年虽倔强却仍显稚嫩的小职员,那股带着霸气与自信的气场,已自然地萦绕在她周围,成为了“振中传媒卓嘉莉”这鼎鼎大名的一部分。

尚清源进了会场,着急地左看右看,想找到自己的女老板。也许是上午的事情真的没来由地激怒了卓嘉莉,他和岑绍楠怎么打她电话,她都没接。

但是满场都是戴着面具的绚丽男女,一时间要找到不知是否已入场还是隐身其中的卓嘉莉,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此时,卓嘉莉正气定神闲地在场内走走看看,没有固定座位,大家又都沉浸在伪装自己的快乐中,也不知该和谁聊聊。

想着主人家一般都在会场靠近舞台的地方,卓嘉莉努力朝这个方向走去,想看看是否认出易秀卿来,好打个招呼。

谁知,前方一个服务员冒冒失失,原本往前走的身子突然往后转,眼看就要撞到卓嘉莉身上,卓嘉莉为了躲闪他,高跟鞋一滑,身子往后仰,估摸着就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倒地出丑。

卓嘉莉的心跳冲破了表面的云淡风轻,可那么一秒,想象中四脚朝天的景象并没有出现,她整个人都被一股熟悉的温度所包裹着,那么轻柔,那么舒适,那么让人不舍得离开。

卓嘉莉忙转头向侧后方望去,只见自己正在一个穿着蓝色间条西装的男人怀里,并在他的保护下安全地半倾着身子。

她不自觉追着看上这个男人的脸,他的板寸头下是个银色的面具,遮挡了大半的脸上只能看到眼睛和嘴,他看着自己的眼神——

“博文……”

卓嘉莉眼神迷离,喃喃地脱口而出。

“你没事吧?”

男人的声音低沉中夹杂着沙哑,让卓嘉莉心口不由一凉,这不是博文的声音,她又怎么会忘记自己心心念念的博文的声音呢?

但是那眼神,又让卓嘉莉刚刚灭掉的希望重新燃起。

“我没事,你……”

男人将卓嘉莉扶稳站好,余光瞄到舞台那边的尚清艺正对自己大力招手。

“不好意思,我这边还有急事,失陪。”

说完,男人就大踏步朝尚清艺走去,留下卓嘉莉看着他的背影怅然若失。

第100章 举手之劳

真心缘何妆假面正文卷第100章举手之劳远眺着银色面具男子和一个虽看不清样貌但身材不错的女子双双走进了后台,卓嘉莉才恋恋不舍地收起眼光。

男子的身高形体确实和岑博文有点像,但总体看相对还是比岑博文瘦点,发型也不是他以前喜欢的样式。

最重要的是,她的博文又怎么会让除她之外的其他女子站在自己身边呢?

卓嘉莉的心里一阵苦涩,头沉重地低下,眼里像被什么盐分刺激得拼命在眨。

司立恒和尚清艺走进了后台,再核对一下仪式的流程。今天是司立恒的重要日子,尚清艺自是样样都亲自跟进,确保万无一失。

趁司立恒看着自己演讲稿的时候,尚清艺装作漫不经心地问起刚才在会场发生的事情,一个女子靠在司立恒怀里的场景,让她不由升起丝丝醋意。

“立恒,刚才外面怎么了?”

司立恒看了看会场方向,戴着面具的脸上毫无波澜。

“一位宾客被服务员差点撞倒,我刚好路过扶了一把。”

“哦。”

尚清艺随口应了声,心里却是大大松了一口气,原来她的心上人只是恰巧给陌生异性一点帮助。

带着轻松愉悦的心情,尚清艺看了看司立恒的领带,也许是刚才被帮助那人靠在他身上的缘故,司立恒的领带有点歪了。

“立恒,我帮你。”

说着,尚清艺就向司立恒伸出了手,司立恒下意识地正要躲闪,身后响起了一把充满阳光的男声。

“姐姐,我又来了!”

司立恒定住身形,尚清艺温柔地为他整理起领带。

“你稍等一下。”

尚清源听话地等在司立恒侧后方,看着尚清艺专注的表情,他不由将眼光投向了姐姐眼前这个高大挺拔的男人。

虽然他戴着面具,但看尚清艺的举动,想必是个相当有魅力的男人。

“清源,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们新总裁司立恒。”

“立恒……司总,这位是我的弟弟尚清源,他是振中传媒卓总裁的特助。”

尚清源听着尚清艺对司立恒的称谓,心里乐开了花,想必这位就是姐夫了!

两个面具男在尚清艺的穿针引线下握起了热情的双手。

司立恒和尚清源寒暄了几句,尚清艺看着活动时间到了,赶紧提醒司立恒准备一下,尚清源也知趣地退出后台,继续寻找着他的卓总裁。

盛大的创视传媒行政总裁就职仪式正式开始,众人按照大会要求全都戴着面具出席。

尚清艺戴上面具,站在易秀卿和司立恒身后,仰慕地看着易秀卿慷慨激昂的“金盘洗手”豪言以及司立恒意气风发的就职演说。

按照会议安排,司立恒演讲完还有个特别环节,就是他的“揭面”仪式。全场均是面具人,只有司立恒一人露真容,这份尊荣可谓独一无二,也亏易秀卿想得出来。

在闪烁的灯光和紧张的背景音乐中,司立恒缓缓脱下脸上的银色面具,全场灯光瞬间暗了下来,只有一束明亮的追光灯打在他身上,牢牢地吸引着全场的目光。

在场宾客无不翘首仰望,想看看这个奇迹般的幸运男子究竟是何方神圣。

离舞台不远的卓嘉莉也屏气凝神,右手大拇指指甲快要嵌入另一只手的虎口,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台上的男子。

看服饰,这个不就是刚才抱着自己和自己四目相对的男子吗?台上的他国字脸,眉如剑,眼如电,鼻子不高,虽说不上俊俏小生,但也相貌堂堂,很有一股领导者的威严气质。

卓嘉莉失望地松开了捏紧的双手,心想自己真的疯了,逮着个第一次见的男人就说是博文。可是那一刻的眼神,她实在不愿相信这只是自己的幻想。

严肃的流程走完,主持人即兴提议由创视老一辈话事人易秀卿以及新一代掌舵者司立恒领舞,为在场贵宾们拉开欢乐时光的序幕。

易秀卿年轻时可是眼波流盼舞姿曼妙,可此时自己既已决定将创视传承下去,也不适合再以什么领导者的身份自居,以免被人说她“垂帘听政”。

为此她向司立恒耳语两句,就将身后的尚清艺带到司立恒身边。

尚清艺突然在全场的注目礼下站在了今晚的主角司立恒旁边,心里可是怦怦乱跳。

按照易秀卿和司立恒工作交接时的一致意向,仍由尚清艺留在总裁身边,而身份由原来的生活秘书升级为助理,也就是像之前易秀卿身边司立恒的角色一般。

此时易秀卿的安排,让尚清艺产生了种错觉——莫非易董想撮合自己和心尖上的司立恒?

司立恒礼貌地抱着尚清艺在舞池里游走,尚清艺在面具的掩饰下难抑投向司立恒的柔情。

大家在场外欣赏着舞池内舞步翩翩的男女,卓嘉莉却没由来地被场上的登对刺痛着柔弱的内心。

这明明并不是岑博文,为何她竟压抑不了这奇怪的难受在心里乱窜?仿佛她正看着心爱的男人抱着其他女子深情相拥,每一步都是一颗钉子,狠狠戳进她的内心。

卓嘉莉不忍再看,慌乱地将眼光收回到面前的酒杯,猛地将杯中酒仰头灌下,好让酒的苦涩冲淡心中的愁苦,谁知只是酒入愁肠愁更愁罢了。

卓嘉莉再想倒一杯酒,酒瓶却一下子被人摁住。她抬起头,岑绍楠和尚清源双双站在她面前。

“嫂子,别喝了,我可不想再送一次醉了的你回房间。”

尚清源心疼地将卓嘉莉的酒杯拿开。卓嘉莉的注意力却完全不在酒上,更没有听到谁送醉了的她回房间这样敏感的字眼。

“嫂子”,她是尚清源的嫂子,说的就是岑博文的妻子。

博文!

卓嘉莉再幽怨地看了一眼舞池中的司立恒,灯光与酒色交汇间,她仿佛看到司立恒也正瞧向自己这个方向。

自己真的醉了。

卓嘉莉摘掉脸上的面具扔在桌上,并拿起一旁的包包,转头就往会场外走去。尚清源想追上去,却被岑绍楠拉住。

“随她去吧,她应该还挺清醒的。我们在,她可能更不痛快。”

岑绍楠以为卓嘉莉还为上午车里莫名其妙的事情生他们的气,就拦下了尚清源的步子。尚清源目送着卓嘉莉穿过熙攘的人群离开了会场,眼里一阵失落。

第101章 促膝长谈

真心缘何妆假面正文卷第101章促膝长谈卓嘉莉漫无目的地走到酒店的花园里。离开会场,她顿时觉得空气清朗,呼吸也顺畅多了,再来到绿植红蕊之境,心情也开亮了不少。

夜色下的花园,灯光昏黄,富有情调。酒店里大部分的人都集聚在会场,花园里倒是空无一人安静异常,恰好符合卓嘉莉需要的宁静氛围。

卓嘉莉走走停停,看看探出的花蕊,摸摸垂下的树叶,不自觉地又想起了蜜月旅行和岑博文随心而行的旅程。

她用力甩甩头,今晚自己到底怎么了,一次又一次陷入与岑博文相关的漩涡中。

思念,她其实无时无刻都想念着他,但是今晚这种回忆与现实交织的矛盾,让她竟有种入魔的惶恐。

前面有座小凉亭,卓嘉莉正要走上一级台阶到里面歇一下,谁知鹅卵石路不好走,灯暗路滑之下,穿着高跟鞋的她又是脚下打滑,身子失去平衡直往后倒。

今天真是“倒”霉日,卓嘉莉惊呼一声,却还是没有掉在冷酷的地面。

她的手臂处被一双温暖的手抓住,背后也是带着体温的依靠。她一转头,因惊恐微张的嘴差点碰到这人的唇。

灯光映射在这人的脸上,陌生如初,但没有了面具的阻隔,同样的姿势,四目相对的眼神,仍是探照进了卓嘉莉的心里,熟悉难忘。

在司立恒气场的笼罩下,卓嘉莉有种想晕眩的感觉,身体想抽离却动弹不得。

不知靠在司立恒怀里多久,卓嘉莉身上的力气才慢慢聚拢回来,她微微挣扎着站直了身子,转过身面对着他,并刻意和他保持着距离。

“司总,谢谢你,两次。”

司立恒将手收回,淡淡一笑。

“不用客气,赠人玫瑰手有余香,举手之劳而已。”

卓嘉莉张张嘴,不知该怎么接下去,沉默又蔓延在两人之间。

“请问怎么称呼?”

还是司立恒找话题打破了尴尬,卓嘉莉忙介绍起自己,毕竟振中和创视都是传媒行业的龙头企业,以后总有要合作的机会。

“我是振中传媒卓嘉莉,很高兴认识你!”

卓嘉莉主动向司立恒伸出了手,司立恒顿了一下,也绅士地伸手将她的手握住。

“久仰大名,在这样的情况下认识,实在是招待不周。”

卓嘉莉看着眼前这个“熟悉”的陌生人,刚刚的忐忑大都烟消云散,还忍不住“噗嗤”一笑。

“你怎么笑了?我很好笑吗?”

面对卓嘉莉突如其来的明媚笑容,司立恒反倒不好意思了起来。

“没有,我是想,在这样的时间地点,我们两个这般客套,似乎有点滑稽。”

司立恒闻言,眼睛里也带了满满的笑意。

“要不我们到凉亭里坐坐?”

“嗯。对了,今晚是你的主场,你怎么也走出来了?”

“其实,我并不喜欢和人应酬,做完我自己的戏份,就想出来透透气。”

“你还挺自我的哈。”

“你是夸我还是在骂我?”

……

谁也没想到,偌大的繁华场子,国内两大传媒企业的大当家竟都不知去向,而双双出现在一处小凉亭里,抛却面具,无拘无束,尽诉欢言。

在卓嘉莉和司立恒促膝长谈相谈甚欢的时刻,岑绍楠和尚清源也溜了出来为上回被人偷拍的事情奔忙。

他们用尽办法查看了当晚的监控录像,基本将目标锁定在了那个不怀好意不停灌卓嘉莉酒的王总身上。

为了争取时间,岑绍楠当晚就连夜回高宁,好第二天一早去找王总对质,而尚清源则留下接卓嘉莉回去。

可第二天上午,尚清源竟收到卓嘉莉信息,说她有事还要多留一天,让他自己去找点事情做,明天再接她回高宁。

尚清源不由闷闷不乐,在望宁卓嘉莉有什么突发事情竟还不让自己知道?她的行程不一直是由自己去安排的吗?

尚清源尽管心里千般不愿,但也没有理由去改变卓嘉莉的想法,毕竟她才是自己名正言顺的老板,只好悻悻回家看看父母。

尚清源其实是望宁人,父母是望宁玻璃厂的工人,尚清源还在读书的时候,工厂由盛转衰,他父母养着姐姐和他两个小孩,生活条件也仅是温饱而已。

尚清源读书非常争气,长期保持着年级前三,考大学的时候,他还获得了拉弗大学的全额奖学金录取资格。

姐姐尚清艺当时其实也考上了学校的硕士研究生,但为了尚清源的求学之路,家里把唯一的房子卖了,尚清艺也毅然放弃了读研,赶紧出来找工作,以供弟弟读书。

为此,尚清源一直对家里有愧疚之感,出来工作后也将自己大部分的收入寄给父母。

家里将房子卖掉之后就租了个小房子度日,尚清艺尚清源两姐弟平日给父母的钱其实也够他们给个大房子首期了,但是他们仍然租着房,另外将姐弟俩的钱都存在银行里。

按他们的话说,两姐弟长大了,说不定哪天结婚生小孩什么的这些钱会用得着,就不用浪费在他们两老身上。

尚清源回国后不是跟在岑博文就是跟在卓嘉莉身边,工作忙得团团转,且在隔壁高宁市,基本也很少时间回去看看父母,这回突然有了一天假期,他就到商店买了大包小包的礼物,往家里送去。

尚清艺因新总裁上任事儿特多,没空闲回家,家里只有尚清源父母在,他们一见到自己的帅儿子,高兴得又是买菜又是做饭,满满一桌恨不得把尚清源最爱吃的全给做上,塞得他肚子圆圆脸腮鼓鼓,眼看就要身材颜值双双下降。

难得儿子回来一趟,尚清源父母还想收拾出自己的房间给他住下,尚清源心里还记挂着卓嘉莉,就推托还有公务,赶回酒店想看看她有什么需要自己帮忙的。

到了酒店大堂,尚清源竟见到了一个怎么也没想到会出现的人——郁眉。

都说每个胖子瘦下来没准都是个大美女,这话一点不假。

刚见到郁眉那一瞬间,尚清源还没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差点以为认错人了。

又是好几个月不见,郁眉像变了个人似的,身材苗条,相貌标致出众,加上妆容穿着搭配时尚,还以为亭亭玉立的是哪个小明星。

第102章 不能安眠

真心缘何妆假面正文卷第102章不能安眠从尚清源惊愕的表情中,郁眉看出自己变化的成功,心里相当得意。

“郁眉,智道是工作太忙不让你休息,还是克扣你工资不给你吃饭?怎么瘦了这么多?”

郁眉脑海里不自觉地浮现起师姐卓嘉莉瘦削而富有线条的身形,心底飘过一丝难言的苦涩,很快又消失无形。

“这事情要不你去卓总面前给我争取一下?”

一提起卓嘉莉尚清源就焉了。

“别别别,郁总手下留情,您开心就行!”

“就你话多,赶紧帮我把行李送到房间。”

郁眉一甩头,就潇洒地挥着房卡朝电梯间走去。尚清源翻了一下白眼,也拖着她的行李快步跟在其后。

“遵命!”

尚清源和郁眉两人吵吵闹闹拖着一件行李“一家三口”进了郁眉房间。尚清源进门后自然地关上了房门,郁眉心里却莫名升起一股紧张的感觉。

第一次和尚清源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郁眉脑里不由浮起很多梦中儿童不宜的情节。

看着郁眉突然涨红的脸,尚清源试了一下空调出风口,凉飕飕的没问题,他又走近郁眉伸手碰了一下她的额头,是有点热。

“你不舒服吗?我带你去医院。”

在尚清源的气息包围下,额头与尚清源的手接触的部分仿佛被电击了一下,郁眉瞪大眼睛,感觉下一秒就要生生晕过去,脚下一个站不稳,就要往床上倒去。

尚清源见郁眉病情来势汹汹,刚刚发热,这回都要晕倒了,情急之下俯身要将她拉住,谁知自己反被拖了下去,和郁眉双双咚在床上。

郁眉秀发散开铺在床上,秀目迷蒙,瞳孔里只有尚清源。尚清源眼睛近距离看着郁眉眼中的自己,仿佛照镜子一般摄了心神。

郁眉已分不清梦与现实,只知道眼前的是于己有恩且自己倾心爱慕的男子,她不知身上哪里来的力气,仰头往上,准确亲上了尚清源的唇。

尚清源震撼地简直忘记了呼吸,全身的血液都涌向嘴唇处,感受着郁眉柔软的坚强。

郁眉将对尚清源所有的情感都融在了这个吻里,闭上双眼,伸出双手环绕着尚清源的脖子。

尚清源手脚麻木,嘴上甜甜的莫名不自觉地给了郁眉回应,换来她愈发热烈的反馈。

不知过了多久,郁眉才睁开眼睛,静静看着尚清源的脸,尚清源被骤停的吻和她微微颤动的睫毛唤醒了神志,整个人惊慌地弹起来,手足无措地站在床边。

“刚才……刚才……对不起,是我不好。”

郁眉从床上半侧身子坐了起来,眼光看向尚清源的脚。

“不是你的错,不用向我道歉。”

尚清源结巴了起来,和刚才在大堂的能言善辩判若两人。

“你……不舒服……我……”

“我没事,我清楚自己在做些什么。”

郁眉昂起头,慢慢站起来,勇敢地站在尚清源面前。尚清源被郁眉此刻的气场震得有点想退后,可他的脚已抵住背后的小茶几,无路可退。

“我喜欢你,自从你上次为我出头后我就真正喜欢上你了!这么久,哪怕你的视线从来都不在我身上,可我依然选择一直默默在你身边,默默用我自己的方式去喜欢你,努力变成你喜欢的样子,这些,你都感觉到吗?”

尚清源看着郁眉的小嘴一张一合,她的话语在自己脑内一收一放,这一年多她在自己面前的慌乱尴尬,原来不是对自己的愧疚,而是对自己的爱?

尚清源有点恨自己的感觉迟钝,让一个好姑娘白白浪费了这么长的时间在自己身上。

但是,他又能给她什么回应呢?对卓嘉莉的怜爱,此时清晰无比地涌上他的心头,仿佛是横亘在两人之间难以跨过的天堑。

郁眉紧张地盯着怔怔的尚清源,没想明白他究竟是吓傻了还是不知道怎么回应。

正在两人快要变作化石的时刻,门口响起了门铃声,这对尚清源来说无疑是救命的声响,他低低说句“我去开门”就快步跑向房门。

郁眉幽怨地看着他的背影,默默扯了扯身上皱了的裙子。

门外正是兴奋无比的“天堑”——卓嘉莉。

她看到尚清源在郁眉房间里也毫不在意,似乎一点儿也没感觉到两人的异样,她的整个身心还沉浸在今天一天的行程上。

“小美眉,你来了!”

卓嘉莉像风一样越过尚清源卷进来,抱住了她的小师妹。

“给莉莉师姐看看,”卓嘉莉忍不住也细细打量着郁眉,“我的小美眉现在太美了,我是男人都一定会为你倾心!”

郁眉淡淡而暗带哀伤地向卓嘉莉笑了笑,眼睛余光则瞥向了卓嘉莉身后的尚清源,尚清源心里不知为何一阵狂跳,眼睛不敢看向郁眉。

郁眉的小举动在卓嘉莉眼里倒变成了羞赧的表现,就没有再打趣她,拉她在床上坐下,还让尚清源到沙发上坐下来。

“小美眉,今天这么紧急把你叫来望宁,是因为这里的一个公共项目。”

原来,昨晚和创视传媒新总裁司立恒轻松地聊了一晚后,司立恒竟告诉了卓嘉莉望宁的一个关于航空、铁路、航运的大型公共广告项目准备公开招投标,金额起码在十亿以上。

按理说,这样一大块肥肉创视没有理由要与振中一起分享,但是也由于这个项目涉及面广、要求严格,且还让外资企业参与竞争,要把项目一举拿下,创视如果和振中合作,胜算肯定大增。

过往,振中和创视虽然都为行业标杆,但两家其实各有擅长的板块。

振中这几年在岑博文和卓嘉莉的创新发展下,在渠道铺设、新媒体宣传方面无人能出其右。但要论内容的输出,王者还要数创视。

如今,如果将两者有机结合,强强联合,优势互补,那拿下并做好这个项目那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白天,卓嘉莉就跟着司立恒一起拜访了项目的相关负责人,详细了解情况。

走一圈下来,卓嘉莉对这个能为集团带来巨额利润的项目是摩拳擦掌,恨不得马上回高宁召集高层,组织精干人马为标书而奋斗。

司立恒这边也介绍了一些人脉给卓嘉莉,郁眉作为新传媒渠道的重要负责人,正好第二天也抓紧时间一起去沟通交流,好为这个大项目的推进奠定坚实的基础。

卓嘉莉眉飞色舞地给郁眉和尚清源介绍着项目的基本情况,郁眉和尚清源却心思缥缈,不在状态。

这夜,注定三人都不能安眠。

第103章 联手竞标

真心缘何妆假面正文卷第103章联手竞标在望宁忙活了一圈,卓嘉莉急忙回到高宁,就开始着手望宁公共项目的招投标事项。

这个项目如果成功做下来,有望可以成为振中单个项目规模与利润之最。参加会议的高层们心里都盘算着自己年底的奖金会涨几倍,表面上忙不迭出谋划策,好在大碗里多分一杯羹。

唯独财务事业部负责人岑绍宜一副黑青嘴脸,明着和卓嘉莉唱起反调。

“这样的超大型项目我们以前从未做过,而且要到外地联合我们的竞争对手去争夺,还未知创视为何要塞好处给我们,太冒险了!”

岑绍宜说的,在座部分振中的老人也不是没有想到,但在巨大的利润面前,何人会不心动?

卓嘉莉并没有马上反驳岑绍宜的调调,她站起来,沉默地低头思索,围绕大家走了大半圈,才走回会议桌正中。

“各位,自从互联网将世界连成一个整体开始,我们商业的发展就再也不是一个割裂的个体。是的,创视是我们的竞争对手,但是在望宁这个大项目上,我们和创视的目标是一致的,就是我们联合起来,蛋糕才可能被抢下来,我们各自为政,势必谁也尝不到甜头,两败俱伤。这就是他们非找我们合作不可的理由。”

卓嘉莉开了个场,就将目光投向一直以来的好帮手岑博凝。

“至于地域问题,传统广告部博凝总已经做了很好的表率,将闻艺清莲在全国遍地开花,望宁也是我们一个非常重要的据点,或者我想请博凝总为我们讲讲望宁的闻艺清莲发展情况。”

卓嘉莉面对质疑一顿即兴发挥,岑博凝没想到这次会议竟有要自己展现的部分,幸好闻艺清莲是她的心血结晶,情况最是了然于心。

岑博凝向卓嘉莉点点头,也向岑绍宜微微一笑致意。

“各位领导,闻艺清莲项目,是我们振中传媒在全国的首创,自我们将店面在全国铺开后,也有些小公司模仿我们,但都是小打小闹,并未如闻艺清莲那样形成火候。”

岑博凝说起自己的得意之作,话语里随处流露的都是灿烂的自信。

“目前,我们在望宁有3家闻艺清莲,其中2家位于他们核心商圈,1家在他们老城区的创意园,各店利润均排在全国前十,其中一半以上是靠当地企业在闻艺清莲的广告投放,而且这个数字还在逐月增加。可以说,在望宁,振中和闻艺清莲已经有相当的知名度,也展示了振中实体宣传的实力。”

闻艺清莲是岑博凝从头跟到尾做下来的项目,说起来有理有据,特别有渲染力,在场高层都纷纷点起头来,岑绍宜的脸上就挂不住了。

“那也只能说明振中刚刚打开了望宁的市场,而我们现在谈的是10亿的生意,两者并不能相提并论。况且10亿蛋糕在面前,我们起码也要先行投入2亿的面粉和其他原材料,这笔生意我们能不能吃下还是未知之数!”

“岑总——”

卓嘉莉双手打开撑在桌面,看着岑绍宜的表情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

“我们确实是在谈10亿的生意,就算和创视一人一半,营收也去到5个亿。振中的业务是时候再上一个新台阶了,我们不能墨守成规,只吃着我们面前碗里的,而忽略掉外面巨大的市场。况且有这么稳定的高收入,也不用担心银行不给我们贷款。”

卓嘉莉不想在个人问题——某个人的问题上再纠缠不清。

“我们现在来表决吧,赞成的举手。”

结果除了岑绍宜,全部都投了赞成票。

“好,少数服从多数,那这个项目就通过了,我们现在来讨论由哪些人员组成招投标小组……”

岑绍宜一时气不过,没等卓嘉莉说完竟中途离席,拂袖而去。卓嘉莉像没看到她的举动一样,继续沉着地排兵布阵,坚定地向既定目标迈进。

这次因项目极其重要,卓嘉莉就自己亲自挂帅,担任项目小组的组长,而岑博凝已有进入望宁市场的经验,则由她为副手,其他部门均抽调最优秀的精英进入项目组,和创视传媒同心协力筹备标书。

项目招投标的准备只有一个月时间,时间紧任务重。经商议,振中和创视一边一周作合作总部,卓嘉莉和司立恒也跟着项目组连轴转。

两家顶级传媒企业携手参与望宁项目竞标的消息在市场上不胫而走,无异于也是给传媒行业一记重磅炸弹,老大们都抱团取暖,下面小的哪里还有饭吃。

振中将项目组直接安置在顶层设施齐备的总裁会议室,并加强了顶层的保安力量,一来没有闲杂人等能随意进入顶层打扰项目组,二来也是吸取了上回胜远项目电脑被黑的经验教训,更有效隔离操作风险。

司立恒和他的人马初到振中集团,卓嘉莉原本想先带他们参观振中大厦,却被司立恒拒绝了,以免因这些不必要的客套耽误了工作进度。

振中传媒项目组成员一方面被这个合作伙伴的雷厉风行所感染,另一方面也不敢不打起精神来,以免跟不上两大工作强人的步伐而没有好果子吃。

尽管卓嘉莉已经进驻这个办公室一年多,但办公室里的套间还是保留着岑博文在的样子,她也从来不敢在里面休息,哪怕是小憩。

无处不在的岑博文的气息,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流逝,反而日久弥新。

正如岑家大宅里他们的房间,有多少个晚上卓嘉莉都是抱着岑博文的枕头任眼泪流淌入睡。家里可以宣泄情感,公司却由不得自己放肆。

连日的从早到晚,在卓嘉莉和司立恒的带领下,联合项目组成员每天基本都只能睡四五个小时。

卓嘉莉每天除了和大家一起给标书出谋划策,还等大家回家后留下来批阅一两个小时的日常公务。

因项目涉及新媒体广告的渠道部分内容,郁眉自然也成为了项目组成员之一。每天她和尚清源低头不见抬头见,两人眼神里不免都闪烁着丝丝不自然。

作为卓嘉莉的特别助理,尚清源也基本寸步不离地为她鞍前马后,解决各种琐碎问题。

卓嘉莉的辛劳,尚清源看在眼里,心仍怜爱,但他也说不上为什么,这份牵挂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竟分给了郁眉一些,且一天比一天多一点。

卓嘉莉对自己的事情比较迟钝,对别人的事情倒是格外上心,特别对尚清源这个弟弟和郁眉这个妹妹,他们之间微妙的变化她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只是大事当前,她也顾不上那么多儿女情长。

第104章 萦绕在心

真心缘何妆假面正文卷第104章萦绕在心直至要转移合作场地到望宁的前一夜,疲劳的郁眉重感冒中仍带病工作,最后还是卓嘉莉被她的咳嗽声弄得心神不宁,担忧不已,强令她赶紧回家休息,明日还要一起转战望宁。

在卓嘉莉的坚持下,郁眉拗不过,就草草收拾了一下东西独自离开。

尚清源一直看着郁眉离开的背影,眼里满是担心。卓嘉莉拍拍他的肩膀,向郁眉方向扬了扬头。

尚清源受到肯定与鼓舞,对卓嘉莉也仿佛是对自己重重点了点头,鼓足勇气就一溜烟追着送郁眉去了。

因第二天大家还要一早出发去望宁,还没到12点就都散了。

卓嘉莉回到自己办公桌前,像往常一样继续看着振中的文件。

司立恒和项目副手也因创视有些紧急文件要处理,晚了大半个小时才从会议室走出来,不曾想劳累多天的卓嘉莉竟在办公桌旁睡着了。

司立恒眼神在她身上定了一下,借口有些东西漏在会议室,让副手先到停车场拿车,他随后就来。

等副手进入电梯,司立恒才轻轻走到卓嘉莉身边,看着被凉意包裹着的她,他正要脱下自己的西装,想想又觉得不妥。

司立恒左右看了看卓嘉莉的座位,也没放件衣服或者围巾之类的物件,他蹙了一下眉,径直走到衣帽间翻了起来。

衣帽间也和办公室其他区域一样干净整洁,且卓嘉莉下过命令,所有东西保持原样,司立恒翻找衣服的手不由定在半空,眼睛往四周张望。

这里虽说是女总裁办公室的衣帽间,但是所有衣服都是男装,按颜色类型挂得整整齐齐。司立恒默默取下一件蓝色西装,回身走出去披在卓嘉莉身上。

卓嘉莉只是小睡一会儿,没敢让自己睡熟,司立恒的动作虽微,还是让她惺忪醒来。

看着朗毅的男人俯身在旁,朦胧中的卓嘉莉仿佛看到了岑博文站在身边,她一把将男人拦腰抱住,头埋在他的腹肌上。

“你终于回来了……”

司立恒的身子微微一颤,双手呆住,不知该放在卓嘉莉身上还是继续悬在半空。

卓嘉莉在这醉人的温暖中半天没得到回应,抬头望去,终于看清了男人的脸,不由整个人弹了开去。

“对不起,司总!我……我失礼了。”

司立恒将悬空已久僵住的手缓缓放下,在背后暗暗攥了拳,一会儿才感觉到血气的回流。

“没事,我看你睡着了,怕你着凉,多管闲事想给你加件衣服,把你吵醒是我不好。”

第二次将司立恒当作岑博文,卓嘉莉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她扶着椅子扶手站了起来,刻意拉开和司立恒的距离。

“没有没有,真的是我不好意思。”

尴尬在两人之间蔓延,和着窗外虽暗犹闪烁不停的灯光,摇曳着不同的心境。

“我副手在楼下等着我,我先下去了,早点休息,明天望宁见。”

还是司立恒先结束了沉默,向卓嘉莉点头致意后大踏步朝办公室外走去。

卓嘉莉目送了他几步,就重新坐回椅子上。身后貌似有异物弄得有点不舒服,她伸手一摸,竟是件西装,想必是刚才司立恒给她添的衣服。

卓嘉莉细细看着手中之物,心潮再次澎湃激荡——这件衣服可是岑博文第一次为自己披上的那件蓝色西装!

博文!卓嘉莉心里呼唤着心爱男人的名字,手里颤抖地攥紧了属于她和他的幸福时光。

因司立恒上任不久就要离开公司一周,在创视他根基未稳,能信任的人也没几个,所以留下了尚清艺在创视帮他看住场面。

这一周,尚清艺可是望穿秋水,好不容易才盼回了无时无刻不萦绕在心的男人。

而当司立恒走进创视传媒的时候,高大挺拔气度不凡的他,身边还站着个明艳动人的卓嘉莉,两人各自的气场融合在一起,让旁人心生敬畏之余,还莫名觉得登对异常。

起码在“登对”这点上敏感的尚清艺是这样想的。

虽然尚清艺早已知道司立恒和卓嘉莉一同回来,但真正看着他们并肩站在一起的时候,她心里还是莫名生出深深的妒意。

之前在协会年会上,卓嘉莉也见过尚清源的姐姐尚清艺,此时见她迎上来,就微微一笑向她点头致意。

尚清艺心里幽怨,表面上还是得礼貌地向两位总裁主动问好,然后走在司立恒另外一边,还故意走得离司立恒比较近,在他耳旁报告工作。

卓嘉莉因昨晚又错将司立恒当作岑博文的事情,心里还有点疙瘩,自是下意识保持和司立恒的距离。

于是,后面的人看前面司立恒他们的“三人行”,总觉得视觉上有点刻意的别扭。

按照司立恒的要求,尚清艺将联合项目组也安排在了一个独立的楼层并新设门禁,需要项目组成员瞳孔信息才能进入,门口还派了六个退伍军人三班倒守着。

相比司立恒的军事化式管理,卓嘉莉不由觉得自己的“严密安排”只是小巫见大巫,自己在处事上还有很多需要提升的空间。

岑绍宜因当场下了卓嘉莉的面子,但上回毕竟被卓嘉莉治过她的“借病消失症”,为此,她虽没参加项目组,但还是乖乖留在振中关起门来发脾气,另外派了个能做事的心腹参加项目,好随时掌握竞标动态。

连日的不间断工作,加上一早舟车劳顿,到了创视后又马上投入招标方案撰写,晚上吃饭时大家都不觉显现出疲态。

岑博凝见状,就提议让大家一起去望宁的闻艺清莲走走,好找找灵感写进标书里。

卓嘉莉和司立恒都觉得可行,一行二十来人就浩浩荡荡地朝附近的闻艺清莲文艺吧走去。

创视传媒的总部位于望宁的核心商区,正好在两家闻艺清莲附近。

振中传媒的员工们对望宁不是很熟,趁机可以到最繁华的地方看看,增长一下见闻,也当作放松放松繁忙工作下的身心。

闻艺清莲每一家门店,都像是岑博凝的一个孩子,不论多远,她在选址时都实地考察,经营期间也不定期巡视。

这回有机会给两大巨头公司的精英们做向导,岑博凝是精神一振,介绍起来眉飞色舞。

在构思奇妙、布局特别、人流络绎不绝的闻艺清莲文化吧里,大家纷纷竖起大拇指,夸赞这位年轻的岑总年少有为。

司立恒看着岑博凝的眼神,也变得有点不一样了。

第105章 望宁之滨

真心缘何妆假面正文卷第105章望宁之滨难得大家这么有兴致出来逛一逛,司立恒心血来潮,欲尽地主之谊,请大家到露海边的渔船吃顿特色海鲜夜宵,众人一片欢呼。

尚清艺连忙先去打点,尚清源也很久没有回老家吃这么地道的海鲜,就粘着姐姐一同前往。

司立恒本想让尚清艺将公司的中巴调来载大家过去,但是项目组里高宁来的小年轻看到望宁特有的黄包车,眼睛都亮了,纷纷申请着想坐黄包车去海边,感受一下这种特色服务,也好欣赏欣赏沿途的美景。

一辆黄包车最多坐两人,大家排来排去的,最后剩下司立恒、卓嘉莉、岑博凝、郁眉四个人,这样的搭配就只能司立恒和卓嘉莉一辆、岑博凝和郁眉一辆了。

黄包车虽说可以坐两人,但是总归空间狭小,岑博凝和郁眉两个年轻苗条的女子坐还好,估计换了以前的郁眉,也够岑博凝受的。

而司立恒和卓嘉莉的合坐,未免有点暧昧。

尽管司立恒已经将身体和自己那侧的车壁贴得没有半点缝隙,但他身子的另外一侧还是和卓嘉莉粘在了一起。

卓嘉莉装作没发生任何事情一样,头转到一边看着两边缓慢移动的风景,好缓解脸上带着低热的慌乱。

虽然望宁气候比较温暖,但毕竟已经入冬,温度渐低夜凉如水,随黄包车被风一直吹着的卓嘉莉控制不了打了几个喷嚏。

贴心的司立恒让师傅在路边停了一下,打开了后面的檐蓬,挡了不少凉风,让卓嘉莉心里也暖和了不少。

越靠近沙滩,路上的沙石也开始多起来,黄包车撵过的路途愈发颠簸。

突然,天黑师傅没留意,车轮碾过一块较大的石块,整辆车差点失去平衡晃动了起来。

卓嘉莉因失去重心恐慌不已张开嘴想呼喊,身旁的司立恒眼明手快,下意识将卓嘉莉抱在怀内,用身体护着她的头不撞到车的内壁。

幸好师傅经验丰富,很快就将黄包车平稳下来。

卓嘉莉在司立恒的怀里,清晰地听到他急促的心跳声,这声音却没由来地让她有种异常安心的感觉。

她心有余悸地从司立恒怀里钻出来,正对上他关切的眼神,又是这个似曾相识的凝视,让她神绪又被拉到仿佛已是上辈子的遥远,拉到她所爱之人的身边。

“是你吗?”

卓嘉莉喃喃自语,此话一出已是雾眼迷蒙。

司立恒调整了一下呼吸,将卓嘉莉扶好。

“我在,卓总你不用害怕,已经没事了。”

卓嘉莉眼睛看不见,听觉却是异常灵敏,她听到“我在”那刻惊喜得差点要从车上跳下来,可一声“卓总”又无情地将她拉回现实,她的爱人又怎会用这样的称谓将她远隔天涯?

卓嘉莉暗暗使劲挣开了司立恒搭着她手臂的手,再次将头移到另一边。

“我刚才害怕,又在你面前失态了,请见谅。”

司立恒绅士地笑了笑,声音伴着风声悠悠地传递到卓嘉莉的耳中。

“有些人坚强是给别人看的,有些人坚强是给自己看的,不知你的坚强是给谁看?”

卓嘉莉讶异地转过头,她没想到司立恒竟然说中了自己的内心。

夜色中,两人的眼色都给灯光染了一抹橘黄。

不知不觉,黄包车已来到海滩码头附近,尚清艺和尚清源守在路旁,等待最后一辆车的到达。

大部队都已被引去他们预订的渔船,就剩最后两位老大。

远远看到司立恒和卓嘉莉四目相对,视力过好的尚清艺心里又是一阵难言的疼痛。

司立恒进入创视传媒这么久,撇除易秀卿这类被造谣的不算,还从未听说他有女朋友或者在公司有什么绯闻女友,这回不会被一个认识不过一个多星期的卓嘉莉捷足先登吧?

尚清艺又细细想起之前弟弟尚清源说过的关于卓嘉莉对他师兄岑博文一往情深的故事,按理说这个寡妇又怎会对其他男人动心呢?

还是因为自己看上的男人太出色了,尚清艺默默叹了一口气。

海边渔船夜宵和黄包车一样是望宁的特色旅游项目,到望宁必须试一回。卓嘉莉前几回过来都急匆匆的车来车往,还没感受过如此有意思的望宁夜景。

由于最地道的渔船都比较小,一行人就分成相邻的两船,小年轻们总归有老板在说话不自在,就自发坐到一条船上,剩下司立恒、卓嘉莉、岑博凝、郁眉、尚清艺、尚清源和两个年级稍大点的老总坐另外一条船。

尚清源和郁眉的关系自从那次在酒店房间暧昧过后就一直奇奇怪怪的。

昨晚尚清源坚持送重感冒的郁眉回家,一路上两人也是不知该说什么好。这回刚好又是坐在隔壁,两人眼神中满是不自然的闪烁。

卓嘉莉在一旁看着,又在替他们着急,心想两个年轻人怎么处理起感情这事反倒这么扭扭捏捏婆婆妈妈。

卓嘉莉老往郁眉尚清源方向看,连岑博凝不由也被吸引了目光留意上了他们,看了几眼后也顿感无语,别过头去看外面渔民炒菜。

很快,姜葱炒花蟹、盐焗花螺、椒盐濑尿虾、炭烧生蚝等等摆了满满一桌,材料新鲜,厨艺一流,香味瞬间攻陷了众人的嗅觉。

大家纷纷拿起筷子,在微微摇曳的渔船上品尝着正宗的海鲜大餐。

风卷残云过后,大家或在渔船欣赏夜幕下只有星星灯火的漆黑海面,感受不一样的宁静,或脱下鞋在沙滩细腻的沙粒上闲语碎步,晒着银色的月光浴。

司立恒和卓嘉莉吃完后分别走到了沙滩上,尚清艺也想跟着司立恒的步伐,可是渔船里只剩下寥寥两三人,郁眉也只顾低头吃东西,没有要外出的意思,尚清源赶紧扯着尚清艺衣角,眼神里满是求助的意味,死活不让她离开。

无奈之下尚清艺只好坐下,心却已飞到渔船外司立恒的身边。

也不知走了多久,卓嘉莉竟和司立恒在偌大的沙滩上不期而遇,不禁相视一笑。

“一起走走?”

听着司立恒让人心安的声音,卓嘉莉轻轻点了点头。

“嗯。”

两人十分有默契地向着大海方向走去,在月光和海浪声的交融中,颇有唯美插画的意味。

除了远处海岸边一些放在沙滩上的小油灯微微照着通往刚才他们吃夜宵渔船的路,大海是那么宁静深邃,分不清哪里是天,哪里是水。

“这露海真美。”

司立恒低低地感叹了一句,却将卓嘉莉心底无尽的忧思都勾了起来,像潮水般从四面八方向她笼罩过来。

司立恒走着走着,突然发现身边不见了卓嘉莉,他猛地回头,只见她像入了魔般怔怔地望着海面,身子在微微颤抖。

“卓总、卓总!”

司立恒喊了几声卓嘉莉都没有反应,他赶紧往回跑几步,却见在夜色的掩饰下,卓嘉莉已无声地哭成泪人。

“卓总你怎么了?”

面对和平时精明干练不一样的卓嘉莉,司立恒的话语无以承载,浑身无处安放,心下黯然。

此时此地,卓嘉莉对外界一切都毫无知觉,她眼前仿佛回到了一年前的海边。

露海,博文就是在高宁的露海消失不见的,此刻望宁的露海是否又会将博文还给她?

见卓嘉莉并没有给他回应,想着她也应该没什么危险,司立恒干脆就站在卓嘉莉身边,陪着她一起默默看着茫茫大海。

第106章 尽其人事

真心缘何妆假面正文卷第106章尽其人事被凉风拂干眼泪的卓嘉莉,意识也重新回到身上,不管身边的男人有没有在听,卓嘉莉自顾自对着大海叨叨了起来。

“想必你也觉得奇怪,为何几次三番我都将你误看作其他男人。”

司立恒头转向她,双手插在裤兜里,安静地聆听着她的一字一句。

“那个不是别人,是我的丈夫,我此生最爱的人,岑博文。”

司立恒眯了一下眼睛,马上又恢复了表情,并给予卓嘉莉足够的尊重,没有打断半分。

“我和他是同班同学,但他是天之骄子,那时并没有看到渺小的我,直至他出国读书回来主持振中事务,才留意到老惹他生气的我。后来我们相爱,并突破重重障碍步入教堂,在一起有过一段很短暂的快乐时光,直到……”

卓嘉莉的眼神陡地黯淡了下去,仿佛藏起的两颗珍贵的黑珍珠。

“直到他连人带车掉进了露海,我在海边等了他三天三夜,他都没有出现。但我知道,他只是失踪了,又或者失忆了,生活在我暂时看不见的某个地方。但我相信,他一定会回来,回来我身边,一定。”

如果说这世上有什么能跨越时间与空间,那一定是经久不息的爱情。卓嘉莉的眼睛在黑暗中亮起特别的光芒,将黑漆漆的大海映照得异常明亮。

卓嘉莉的坚定情深,让旁观者也为之动容。

司立恒被这个倔强坚强的女人所感染,鼻上涌上一阵酸涩,但碍于情理身份,他也只能默默给她支持鼓励。

聆听,也是一种特殊的精神支柱。

卓嘉莉总算从大海收回视线,侧身看向司立恒。

“不知为什么,每次我看到你,总有看到博文的感觉,或许是我实在太想念他了,出现了错觉。为此对你造成不便,还请谅解。”

司立恒不知怎么的苦笑了一下,从裤兜里伸出一只手来摸摸自己的脸。

“估计是我这张大众脸让你误会了,是它的错,你无需道歉。”

这样的情形下,司立恒竟说了个冷笑话,卓嘉莉心下正悲凉着,也不由被笑意冲击了一下大脑。

“好了,话都说出来了,我好多了,真要谢谢你!还有,如果以后我再对你花痴把你当做我先生,你一定要毫不留情把我叫醒,不能让我活在幻觉里。”

“好。”

司立恒大大方方地答应了下来,卓嘉莉也觉心里轻松了不少。

“司总——”

“卓总——”

远处响起了尚家两姐弟焦急的呼喊声。原来时间已经不早了,沙滩上手机信号也不好,他们俩都找不着自己的老板,焦急地跑来沙滩寻找,估计是担心他们都被海浪卷走了。

“我们回去吧。”

“好咧!”

司立恒和卓嘉莉相视一笑,向着声音方向跑了过去。

一些心底的小尴尬被消除了,振中和创视更是合作无间,工作效率大大提高不说,标书的质量也一天比一天提升。

时间过半赛道过半,正当联合项目组工作开展得如火如荼,预测竞标该万无一失的时候,突然惊闻全球知名传媒公司霍兹传媒竟也临时起意,要参与到竞标中来。

霍兹传媒虽发展历史不如振中和创视悠久,但创立至今的二十多年时间里,已在全球200多个国家开设分点,业务范围覆盖广告、影视、游戏、文体等泛文化全板块。

而在新媒体广告宣传方面,霍兹传媒才是鼻祖,卓嘉莉也是从霍兹的一些经典业务案例学习中,才形成了如今振中在新媒体广告宣传方面的发展思路。

如今这么一个强劲的对手要参与到望宁项目的竞争当中,振中和创视可谓是如临大敌,之前一些较不成熟的点子也要推倒重做。

在联合办公室一处看不见摄像头较隐蔽的角落里,岑绍宜在项目组中安插的心腹周经理鬼鬼祟祟地拨通了她的电话。

岑绍宜得知了霍兹传媒参与竞标这个重磅消息,差点乐得要在办公室里跳起舞来。

卓嘉莉想用望宁这个项目在公司里立威,还得看老天给不给机会,看她岑绍宜给不给机会。

殊不知这个“机灵”心腹打电话的影像、信号,已分毫不差地被收进了联合办公室的针孔摄像头和信号接收器里。

针对霍兹传媒的加入,振中和创视也紧急开会,研究如何根据项目要求及对手擅长板块重新做方案。

霍兹传媒的长处在于遍布全球的宣传网络和多元化的业务渠道,但要论对国内市场的熟悉程度和受众对创意内容接受的深度了解,振中和创视还是要略胜一筹。

为此,联合项目组决定针对自己的优势板块进一步强化,而和霍兹正面交锋的新媒体宣传板块,也要有接地气的创新。

由于强敌当前,司立恒临时提议,一方面就把联合项目组驻扎在望宁,免得在两地奔波转移的路程上耗费时间精力,另一方面增派人手进入项目组。

在项目组的人手分配上,人员分成两组分头行事,一组负责业务板块,另一组专职负责财务板块,根据不断调整的业务匡算成本利润。

又因财务是标书竞标的底线,所以财务组另外隔离运作。

卓嘉莉觉得司立恒的提议既省时省力专人专责,也对标书起到保护作用,也就同意了。

为此,周经理就和司立恒新增的财务人员在另外一个小房间独立办公,由尚清艺负责直接将相关材料传送给他们。

经过半个月夜以继日的连续工作,饱含两家公司三十人心血的标书终于郑重地报送给项目筹办机构。

第二天就是现场开标的日子,卓嘉莉忐忑地在司立恒办公室里站起坐下,坐下又站起。

司立恒接通了桌上连接尚清艺内线电话的座机。

“清艺,麻烦帮卓总倒杯橙汁,温的,谢谢。”

尚清艺接到吩咐,面无表情地操作指示。

“橙汁”,还要是“温的”,司总对卓总关心有点过了吧。

“卓总,你先坐下,人事方面我们已经尽力了,其他的交由上天决定。”

卓嘉莉心乱如麻,勉强坐下。

“终归大家为这个项目努力了这么久,如果没达到我们的预期目标,总感觉心有不甘。”

这时,尚清艺将温橙汁送进来,轻轻放在了卓嘉莉面前。

“谢谢你。”

没等卓嘉莉开口,司立恒先向尚清艺道了个谢。

看着尚清艺还站在那里,司立恒疑惑地问了一句:“还有事吗?”

“没有了。”

尚清艺咬了咬嘴唇,悻悻地离开了有卓嘉莉在的司立恒办公室。

第107章 一举夺魁

真心缘何妆假面正文卷第107章一举夺魁司立恒再次看向卓嘉莉。

“卓总以往有没有在逆境中也迎难而上完成项目的经验?”

被司立恒这么一问,卓嘉莉一下子想起自己还是个小小女保安那回,在汇报前夕被奸人所害,胜远项目的介绍资料全部毁掉,还是凭着一股不服输的精神,才收拾了烂摊子,通宵将方案搞定。

虽说上回和这回是小巫见大巫,但那种精神还是大同小异的。

司立恒突然问起这些,让卓嘉莉仿佛又看到那晚与自己并肩作战的岑博文。

卓嘉莉奋力摇了摇头,既然那晚在沙滩上大家都已经把前因后果讲开了,就不要为这些幻觉而无谓浪费心神。

司立恒看卓嘉莉摇了摇头,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你竟然没有经历过?”

“哦,不是,总在江湖漂,哪能不挨刀,这些事情也总会遇到的,当时确实拼着一口气才圆满解决了。”

卓嘉莉对自己做的一个小动作,竟让司立恒误会了,不禁有点不好意思。

“这一次也可以的,相信自己。”

在心理按摩师司立恒的鼓励和温橙汁的安慰下,卓嘉莉总算稍稍平静了下来,感激地对司立恒点了点头。

“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以最佳状态迎接开标。走,我送你!”

司立恒并不是什么娇生惯养的人,哪怕做了总裁,也没为自己请个司机,平日都是自己开车。

尚清艺看着司立恒和卓嘉莉双双走出办公室,心里又很不是滋味。

司立恒将卓嘉莉送到酒店门口,正要说再见,谁知多日没怎么休息的卓嘉莉在心情稍稍放松之后,竟靠在椅背睡着了。

司立恒苦涩地笑了一下,又慢慢将车开出酒店,在路上漫无目的地绕着圈,好让卓嘉莉能好好睡久一点。

过了一个多小时,司立恒也开得累了,就停在一处安静的广场边上。

广场上有个露天的灯展,远远看去,依稀能看到主题是“重遇”。

这个时间有点晚了,周边也没什么人,只有寂寞的灯光在寻找依靠互相拥抱。

司立恒转头端详着卓嘉莉的脸,她刚好脸朝司立恒这个方向,眼睫毛在均匀的呼吸中微微颤动。

司立恒忍不住俯身向前,心疼地在她的唇上轻柔地碰了一下。

司立恒动作虽小,卓嘉莉还是醒了过来。司立恒赶紧坐直身体,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你醒了?”

卓嘉莉努力睁开迷蒙的眼睛,好适应周围的光线。

刚才在梦中,她梦到博文亲吻了自己,醒来,嘴上犹有丝温热未曾散去。这究竟是梦还是现实?

“不好意思,我什么时候睡着的?现在在哪里?”

当看清身旁之人只是司立恒,卓嘉莉心里不觉再度慌乱起来,只好装疯卖傻,拿自己睡着说事。

“没事,我看你睡了也没敢叫醒你,就周围兜兜风。我现在送你回酒店。”

司立恒淡定自若,车子平稳地往来时的路回走。

将卓嘉莉送到酒店大堂门口,司立恒看着她进去才离开。

卓嘉莉转身看着落地玻璃窗外车子的背影,指尖不由在唇上摩挲,心里若有所思。

望宁公共项目的招标结果在望宁政府服务中心的会议室举行。

这次这么大型的项目共有二十多家机构参与了竞标,大机构或者大联盟大概就那么四五家。这些机构中,还要数振中、创视以及霍兹传媒实力最强,最受人关注。

在项目负责人以及公证员的公证下,紧张的开标仪式正式开始。

司立恒和卓嘉莉作为竞标热门机构的负责人,都被安排坐在前排,其他项目组成员则坐在后面。大家神色凝重,焦急地等待前面的流程完成。

卓嘉莉昨晚调整好的情绪,到了会场又再次被扰乱了不少,紧握的手心都在冒汗,旁边的司立恒见状向她点了点头,眼神中尽是鼓励。

能得一信得过的伙伴支持,卓嘉莉的心总算淡定了一点。

卓嘉莉也不知道凭什么对司立恒这个认识没多久的合作伙伴如此信任,也许这就是女人的直觉。

终于,到了最重要的开标时刻。公证员将封有中标机构标书的大信封交到项目负责人手里,负责人当场拆开,向在场所有人朗朗读出中标机构的名字——

振中传媒、创视传媒!

会场静了三秒,然后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振中创视联合项目组的成员几乎全都站了起来,发自内心地用尽全身力气鼓掌欢呼,一畅胸怀。

除了岑绍宜的心腹周经理,他仿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又或者是高兴过了头,竟呆了似地坐在椅子上。

卓嘉莉和司立恒双双从座位上弹了起来,卓嘉莉喜出望外,一把兴奋地抱住司立恒,踮着脚把头搭在他的肩膀上,使劲拍着他的背。

“成功了!我们成功了!”

司立恒也欢喜雀跃,由着卓嘉莉快要将他拍得五劳七伤。

司立恒另外一边坐着的就是霍兹传媒的总裁劳伦先生,他用疑惑而失望的眼神看着司立恒和卓嘉莉,这两边截然相反的情绪,简直是一半火焰一半海水。

幽幽目送司立恒和卓嘉莉上台与项目方正式签订协议,好不容易等到活动结束,劳伦还算得体地上前向司立恒他们主动伸出了手。

“司先生、卓小姐,恭喜你们一举夺下这个项目。”

司立恒和卓嘉莉各自和劳伦礼貌地握了握手后,司立恒大方地回应。

“谢谢你,劳伦先生。也是由于有你们的加入,才迫使我们丝毫不敢马虎敷衍,不断改进不断创新,好将事情做到更极致。”

“恕我冒昧,请问你们是以什么样的策略和成本将项目拿下的?”

劳伦先生百思不得其解,也不掩饰失落,直来直往,坦然问起原因。

“其实,我们只是在原计划上增加了在航空、铁路、航运乘务员身上安装广告宣传牌的特色移动宣传计划,而且由于我们之前在闻艺清莲文艺吧的员工身上已做过相关尝试,材质的升级反而可以将这部分成本降低20%。”

司立恒在“原计划”几个字上明显下了重语气,劳伦终于听明白自己失败的真正原因。

“司先生真是聪慧过人,在下佩服!”

“劳伦先生太谦虚了,我也不敢居功自傲。我们古语有云‘兵不厌诈’,这才是老祖宗的智慧。”

司立恒眼角流露的得意,狠狠将劳伦碾压了下去。

第108章 如胶似漆

真心缘何妆假面正文卷第108章如胶似漆卓嘉莉在旁听着司立恒和劳伦你一言我一语像说着暗语一般,自己一点儿都插不上话。

等劳伦离开,卓嘉莉才将疑惑的眼神抛回给司立恒。

“是不是该给我解释一下,你们刚才究竟在打什么哑谜?”

“适当的时候你会知道的,现在你只需要想好今晚庆功宴吃什么。”

原来善解人意的司总也有这么霸道的一面,卓嘉莉给了个嫌弃的眼神,让他自己慢慢体会。

晚上的庆功宴设在创视传媒的一栋自有物业半山别墅里。除了项目组成员,司立恒和卓嘉莉分别叫上各自公司的领导层,傍晚岑绍宜等人也被接到了望宁。

此次中标,实在是大出岑绍宜意料之外,她到了别墅之后,远远看到周经理,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吓得他有气进没气出。

司立恒站在二楼的平台,看着楼下岑绍宜和周经理的眼神交流,脸上冷若冰霜。

庆功宴上,卓嘉莉和司立恒无疑是整场的焦点,十亿项目的拿下,对两家公司来说就是利润、名声和发展。

众人纷纷上前向两位总裁敬酒,以往的竞争对手如今鱼水相融歌舞升平,大家都有种梦幻的感觉,愈发需要酒精来考验别人和自己。

觥筹交错间,卓嘉莉实在有点不胜酒力,连连摇手并用手掌遮住杯口。

司立恒见她面颊桃红,眼神也有点迷蒙起来,就开口让大家稍稍散去先吃点东西,待会再来尽兴。

刚喝开正兴奋的人们怎么会这么轻易放过卓嘉莉和司立恒,大家里三层外三层将他们团团围住,他们一时也脱不开身。

尚清源并没有去凑这个热闹,他坐在离郁眉隔一个人距离的位置,在默默陪着她吃东西。

顺着起哄声,尚清源看到老板“有难”,他像报备一样先看向郁眉,郁眉眼里满是“你想干嘛就干嘛”的意味,他才拿起酒杯,挤进了人群中。

尚清源好不容易才挤到了卓嘉莉身边,他本来只想站在卓嘉莉的边上,谁知被人一推,竟生生夹在卓嘉莉和司立恒中间。

人实在太多,他也不好再随意挪动,只好略显尴尬地夹紧手臂缩在两人之间。

事已至此,尚清源护主心切,只好硬着头皮为卓嘉莉挡挡蜂拥的人群。

“各位!各位听我说!今晚大家这么高兴,是该尽情喝个够!但是,我们卓总裁毕竟酒量浅,请大家让她先去吃点东西,待会休息好,咱们再来第二轮好不好?”

谁知,卓嘉莉在拒酒后又禁不住劝酒喝了几杯,现在都有点飘飘然控制不住自己。

“不好!我们要一战到底,不醉不休!”

卓嘉莉的豪气瞬间将大家本想熄掉的热情又点燃了起来,大家尽都欢呼起哄大声说好,完全没有要罢休的架势。

司立恒在一旁皱起了眉头,再这样下去,隔壁公司的女领导该要醉倒撒疯在众人面前,以后哪里还有威严可言。

“尚特助,赶紧把卓总带到旁边休息吧,她喝多了。”

司立恒好心让尚清源拉走卓嘉莉,卓嘉莉却毫不领情。

“尚特助,我没事,你不用管我。”

司立恒没来由地脸色一沉。

“尚特助,快将你老板带下去,这里有我。”

“尚特助,我才是你老板,你只要听我的!”

原本好好的,不知怎么的画风竟然变成这样,尚清源作为两人中间的磨心,就快招架不住,真是站也不是,挤也挤不出去,进退两难。

最后还是岑博凝和郁眉出面将卓嘉莉架到了别墅花园的凉棚下,大家也没热闹看了,就都自己找乐子去了。

郁眉找了条热毛巾敷在卓嘉莉额头,卓嘉莉闭眼睡了一会儿,人终于清醒了不少。

尚清源站在通往花园的门边,遥遥看着凉棚下的卓嘉莉和郁眉。那天卓嘉莉喝醉在自己怀里的情景一闪而过,但很快就被切换到郁眉主动献上的热吻。

尚清源用拳头捶了一下自己额头,原来自己也不是什么坐怀不乱的“正人君子”。

“嫂嫂,你好点没?”

岑博凝一脸关切的神色,卓嘉莉揉揉肿涨的脑袋。

“好点了,这酒劲真大。”

“酒劲大也不如你的固执劲大。”

郁眉没好气地揶揄了卓嘉莉一句,谁叫卓嘉莉和司立恒竟然合起伙来欺负她的男人!

“我怎么了?”

卓嘉莉真心实意地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郁眉却脸一红,借口给卓嘉莉倒杯水就匆匆跑回别墅里。

岑博凝看着郁眉的背影,眨了眨眼睛。

“嫂嫂,我看尚特助对你还挺好的,但他和你的小师妹貌似也有点不清不楚的关系,你们三个……”

卓嘉莉突然听到岑博凝将自己和尚清源扯到一起,连连甩手加摇头。

“清源是你哥哥的师弟兼助理,既然是你哥的弟弟,他就是我的弟弟,我是她的嫂子,他替你哥照看我也是一片好意。至于他和郁眉……”

卓嘉莉抬头看看静谧的天空。

“我倒挺希望他们俩能有个好的结果,相亲相爱,互相依靠。”

郁眉拿着水杯站在她们不远处,听到卓嘉莉真挚的想法,她心里不由流淌着汩汩温暖。

而本想来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尚清源则站在郁眉身后,同样将卓嘉莉的话语和郁眉的身影都收于耳目,他心里不禁坚定了一个想法,恨不得马上向他心里那个人坦白心声。

这夜,别墅里灯火通明,一直喧闹到凌晨,人群才像潮汐般慢慢退去。

因别墅里房间有限,一部分先离场的人就回到酒店休息,其他留下来的再安排房间。

酒醒了的卓嘉莉和大家再热闹了一会儿,实在撑不住就到楼上房间休息。

大家都散得七七八八,郁眉本也想跟大部队回酒店,微醺的尚清源却叫住了她。

“郁眉,今晚……留下来可以吗?我有话和你说。”

郁眉惊愕地看着尚清源,心不由狂跳了起来,也没多想就点了点头。

尚清源本想和郁眉到花园走走,不料花园里有两个创视的老总喝醉了在哭闹,尚清源只好将她带到自己房间。

郁眉在房间门口犹豫了半秒,就义无反顾地走了进去。

房间里安静得尚清源和郁眉都能听到对方的呼吸。

郁眉看着自己心爱的男人,很想靠近,又害怕自己的主动会让大家连朋友都做不成,最后,只默默地走到梳妆台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尚清源环顾四周,坐床显得离郁眉有点远,干脆走到她身边,身体半挨半坐在梳妆台上。

离尚清源这么近,郁眉心再次加速,跳得快要蹦出喉咙。而尚清源此刻的心跳速度,绝不亚于郁眉。

“郁眉,我想对你说……说……”

尚清源“说”了老半天,都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郁眉不禁娇嗔了一下。

“说什么呀?”

尚清源深深吸了一口气。

“我喜欢你!”

郁眉抬起头,眼睛睁得大大的,直盯着尚清源,有点怀疑刚才是幻听。

尚清源猛地蹲下来,平视着郁眉的双眸,并握住她的双手。

“眉,不是你提醒我,我还不知道自己对你的情感,你的天真可爱,其实很早之前就打动了我,之前我替你出头原来不仅仅是气愤,还有对你的珍爱与心疼。我舍不得你被人欺负,舍不得你受委屈,舍不得你掉眼泪,我……”

尚清源还没说完,就被郁眉堵了嘴巴,她眼里的泪水流入尚清源的嘴里,苦涩中带着喜悦的甜蜜。

尚清源将郁眉紧紧抱在怀内,如火山爆发汹涌着爱意的两人,如胶似漆,缱绻一宿。

第109章 消失重现

真心缘何妆假面正文卷第109章消失重现当睡眼惺忪的卓嘉莉走出房间,竟看到尚清源牵着郁眉的手从另一间房间里走了出来。卓嘉莉顿时睡意全无,欢喜的心情一下子从心底溢上眼眸。

郁眉一见到卓嘉莉,羞涩地将头埋在尚清源后背,尚清源却抱着她的肩将她强送在前。

看着尚清源和郁眉亲昵的举动,卓嘉莉边笑边点头。

“看来两位是有喜事要宣布?”

尚清源挺直了腰,俨然是旁边娇羞小女人的坚强依靠。

“报告卓总,我,尚清源,终于脱单了!”

郁眉愈发羞涩,轻轻捶了一下尚清源胸口。

“你那么大声干什么?羞不羞?”

尚清源像被打了鸡血一样,头昂得高高的,声音更是洪亮。

“不羞!我恨不得向全世界宣布你郁眉是我尚清源的女朋友!”

卓嘉莉看着可爱的小两口,为他们由衷高兴,也不忍打扰他们的浓情蜜意。

“行了行了,我知道两位恩爱异常了啊。既然这么高兴,今明两天就给你们放个小假,该干嘛干嘛去!”

“谢谢莉莉师姐!”

郁眉挣脱尚清源的魔掌,扑上去在卓嘉莉脸上就是“啵”的一下,然后又折回来抱着尚清源的手臂,两人低头窃窃私语商量这个难得的假期去什么地方过二人世界。

看到尚清源和郁眉终于修成正果,卓嘉莉心头的大石总算放下了一点。

中午司立恒安排大家再在望宁一家特色餐厅吃顿饭,振中众人就各自收拾打道回府了。

因现阶段振中和创视联合接下望宁的公共项目,卓嘉莉一刻都不敢松懈,一回到高宁就直奔振中,开始部署项目的各部门分工。

自创视总裁就职仪式当晚,岑绍楠就赶回高宁调查王总下药迷倒卓嘉莉的事件。

可岑绍楠第二天一早来到王总公司,却发现早已人去楼空,估计那个王总犯下事时已想好后路,早已逃之夭夭。他的嫌疑,也彻底确认了下来。

后又因卓嘉莉直奔望宁筹备公共项目的招投标事项,尚清源也忙得不可开交,一直在创视传媒蹲点,这事也就暂时放下了。

得知卓嘉莉已回到高宁,岑绍楠也第一时间赶到了振中。

竟在公司见到岑绍楠这位稀客,卓嘉莉忙起来上前迎接。

“小叔,今天什么风把你吹过来?”

岑绍楠难得上门一趟,也不介意再世俗客套一回。

“嘉莉,先恭喜你顺利拿下望宁项目!”

卓嘉莉感受到岑绍楠对自己的真心关顾,但也忍不住逗趣了一句。

“谢谢。难不成你跑过来一趟是专门给我道谢?”

岑绍楠没有回答她这个半开玩笑的问题,环顾一下四周。

“清源呢?怎么不见他?”

“原来你是过来找尚清源?我劝你不要对我英俊的特助动心哈,他已经名草有主了!”

卓嘉莉话语里满带喜悦,岑绍楠心里却如千万匹草泥马奔过,可一听到“名草有主”四个字,八卦之心还是占了上风。

“哎哟,是哪个幸运的姑娘竟夺得小源源的芳心?”

看着岑绍楠“真情流露”,卓嘉莉努力压抑着胃的翻涌,将尚清源和郁眉好上的消息告诉了岑绍楠。

尚清源对卓嘉莉的感情岑绍楠是知道的,没想到这个年轻人这么快竟“移情别恋”,还搭上了卓嘉莉的小师妹,岑绍楠先是好一阵鄙夷,片刻过后,也就默默祝福起这对璧人。

在他看来,这确实是个更好的结果。

“其实我这次过来,是关于上次照片事件的初步调查结果。”

除了照片中男人的真正身份,岑绍楠一五一十将这段时间调查的情况告诉了卓嘉莉。

尽管那个不怀好意的王总人间蒸发了,但岑绍楠还是从他的一些朋友那里知道这段时间他貌似发了一笔横财,还举家搬到了望宁,但具体地址却无从得知。

岑绍楠就是想来和尚清源商量一下,如何在望宁将他搜出来。

卓嘉莉沉吟了片刻,才做了决定。

“小叔,这件事情就不要费心再查了,既然已经知道是他陷害了我,只要将这个视频证据交给岑家其他人看就可以了,其他的毫无意义。”

“你是怕……”

岑绍楠自是了解卓嘉莉的顾虑,名字就要冲口而出。

“是的。”

没等岑绍楠说完,卓嘉莉斩钉截铁打断了他。

“查到不是,我也没兴趣知道那个王总为什么要害我;查到是,我更不知该怎么面对,毕竟天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卓嘉莉的想法不无道理,岑绍楠也尊重她的决定,两人定个时间回岑家交代一下,证据当前,那些看戏的人也无话可说,这事又算翻篇了。

按照合作协议约定,望宁项目方第一笔10%订金已到位,振中和创视分别入账5000多万,各自团队马上上马,为第一阶段的工期而奋斗。

卓嘉莉的身份今非昔比,加上拿下这么大的项目,而且照片事情也已水落石出,岑家的长辈们只好消停了一会儿,对卓嘉莉也算客客气气的。

卓嘉莉总算不用回家还想着怎么应付那群特别闲而又不能得罪的祖宗,一心一意扑在望宁项目上废寝忘食。

这夜,卓嘉莉又为项目加班到深夜才到家,不曾想黑暗中沙发上竟坐了个人,一见她回来就蹦上前抱住她。

“谁!”

卓嘉莉吓了一跳,忍不住惊呼,嘴巴却一下子被只柔嫩的小手捂住。

“嫂嫂,不要喊,是我!”

卓嘉莉听到声音,紧张的心才放松了下来,心想你不想我喊拜托收敛一点。

“博美,找我有事吗?”

卓嘉莉努力压低声音,岑博美自己却兴奋地硬是低不下声调来。

“嗯嗯,我们到你房间说!”

被这个青春美少女所感染,忙碌一整天疲惫不堪的卓嘉莉倒也提神了不少。

一进房间,岑博美就开心地转起圈圈来。

“什么事情那么高兴?”

岑博美转了几圈,竟还拉起卓嘉莉一起转乎起来。

“亲,我快晕了!”

卓嘉莉被晃得不行,开口求救。

“嫂嫂,我是开心晕了!齐——弈——回来了!”

脑充血的卓嘉莉好不容易听清了岑博美快乐的源头,原来是她的心上人终于回来了。

卖关子这么久,岑博美早已忍不住,她拉着卓嘉莉直接席地盘腿而坐,忙不迭地说起齐弈的事情。

第110章 死心不息

真心缘何妆假面正文卷第110章死心不息不知不觉,齐弈已经没去舞室一年多了。

这些日子,岑博美隔三差五就去舞室碰碰运气,看能不能遇见心里的他,每回也向舞室里其他人打听有没有他的消息,却都如石沉大海。

没想到今天无意中经过,却看到齐弈又在领舞的位置上,仿佛从来都不曾离开过一样。

那一刻,岑博美就差撞破玻璃,直接冲进去抱着他。

还好,一丢丢尚存的矜持还是让岑博美稍稍理智地百米冲刺进舞室,坐在一旁眼都不眨地看着齐弈跳舞。

在齐弈中途休息的时候,岑博美总算难抑激动的心情和他说上话。

原来这一年多他出了国去亲戚家寄宿进修,走得匆忙,所以也没告诉别人他的联系方式。

怎么说也好,齐弈总算回来了,岑博美长久的等待终于有了意义。

看着岑博美纯真快乐的样子,卓嘉莉突然想到了自己,自己何尝不也是在苦苦等待博文回来的一天,既然博美这么小也有这份坚持与恒心,她这个嫂嫂也要加油了。

认真聆听感受着岑博美的愉悦心情,卓嘉莉无意中也给自己注入了大大的鼓励。

有些人愿意付出一辈子的等待,只为换来一刻相聚的甜蜜;而有些人以过往为借口的相聚,也只是无法回到过去的再一次伤害。

这夜史远志突如其来的联系,让吃准了只是口硬心软的岑绍雅又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每回史远志都说“再见还是朋友”,只为看看岑绍雅近期过得好不好,但每回他都换着花样来让她当自动取款机。

一来二往的,岑绍雅对前夫史远志的最后一丝怜悯记挂也消耗殆尽。

这回就真的是最后一次了吧,今晚务必和他把话说清楚,此生再不相见!

岑绍雅将史远志送自己的老包用环保袋装上,就独自开车驶往史远志的家。

史家破产之后,史远志就将他的爸妈都送回了老家。

当年岑绍雅和岑博美还在他身边的时候,三人也搬离了原来的豪宅,到岑家一处小物业居住。

谁知史远志生性懦弱,将所有的不如意都撒在岑绍雅身上,将她家暴得遍体鳞伤,岑老爷子忍不得自己女儿受苦,苦心劝说岑绍雅洒脱点离了。

心灰意冷的岑绍雅终归还是带着岑博美回到岑家大宅,并收回了史远志住着的物业。

几近走投无路的史远志只好变卖了之前攒下藏起的一些名画,在老城区租了一个小小的老房子,终日借酒浇愁,唯一的营生或许就是从前妻这里捞点好处。

岑绍雅也是第一次来史远志的家,周边都是横街小巷,环境肮脏不堪,小食摊地摊延成一片,油烟味吆喝声连绵不绝。

岑绍雅在外围转了几圈都没找到停车位,只好绕到更远的公园旁才停好了车。

夜色已深,一个穿着打扮明显和这里格格不入的女人穿梭在巷子中,引来了不少流氓地痞的驻足凝望。

岑绍雅不觉捏紧包包和环保袋,半秒不敢多留,快步小跑搜寻着史远志发来的定位的准确位置。

岑绍雅好不容易摸到一条幽暗窄小的楼梯,上面嬉笑着走下来几个衣着暴露的妖艳女人。

女人们狐疑地看着端庄的岑绍雅,心想这楼里竟有这样的富贵人家,莫非这只是特殊的妆扮,现在的男人们好起这口来?

岑绍雅厌恶地将目光移向别处,身子缩成一团以免沾上那些不三不四女人的气息。等她们尽都离去,岑绍雅才“噔噔噔”地跑上楼梯。

站在斑驳的门前,岑绍雅迟疑地按响了一旁已被岁月磨蚀得面目全非的门铃,屋里人一开门,扑面而来的是烈酒浇灌下颓靡的气息。

“你……来了。”

史远志踉跄地闪了闪身,将岑绍雅让进了屋里。

岑绍雅捂得了鼻子捂不了眼睛,快被屋里浓烈的气味熏得睁不开眼。

“怎么喝这么多?”

岑绍雅艰难地在堆满杂物的沙发上腾出刚够一人坐的位置,也只敢坐小半边身子。

史远志整个人瘫坐在一旁的高背椅子上,手上拿着个酒瓶直接把酒往嘴里灌。

见史远志以酒回答着自己的问题,岑绍雅嫌弃地皱了皱眉头,速战速决的想法充斥着她的大脑。

“这个还你。我有言在先,这次是我最后一次见你,以后咱们就不要再联系了。”

岑绍雅将一同带来的环保袋轻轻放在史远志前面。史远志迷蒙着眼睛瞥了一眼岑绍雅,随意放下酒瓶在脚下,就探身取过袋子。

袋子里是他以前辉煌时送给岑绍雅的名牌包包,包包在时间的摧残下已显破旧,一如两人支离破碎的旧情。

史远志粗鲁地将包包扯出来,拉开已有点不太滑溜的拉链,里面如他所料放着几沓百元大钞。

一种被羞辱的愤怒伴着酒气冲上了头顶,史远志眼睛猩红盯得岑绍雅发毛,随之一手将包包甩到岑绍雅身上。

“你这是要打发乞丐?!”

岑绍雅被史远志的突然发怒唬得心下一愣,但很快又被恼怒填充了心胸。

“史远志,我们已经玩完很久了!我对你也已经仁至义尽,你收也好,不收也罢,总之从今往后我们不拖不欠、老死不相往来!”

说完,岑绍雅“嗖”地站起,就要离开这个让人窒息的鬼地方。

史远志见长期饭票就要飞走,急火攻心,拖着身体跌跌撞撞地扑向岑绍雅,脚下的酒瓶被打翻在地,酒洒了一地泛黄。

“你不能走!你怎么能离开我!你的心是铁石做的吗!”

史远志双手像烧红的铁钳一样紧紧箍着岑绍雅双臂,疯了似地摇晃着她的身体。

看着面前的人扭曲狰狞的面孔,过往曾遭遇的黑暗记忆像藤蔓般再度缠绕上岑绍雅心头,她拼命挣扎想脱离史远志的魔掌,却愈发刺激出史远志内心因卑微而催生的邪恶灵魂。

史远志狠狠地将岑绍雅压在桌上,就要意图不轨。岑绍雅高声呼救,以一己微弱的力量抵挡着这个已失掉心性的男人。

有点喝高的史远志手脚也有点不利索,老半天都没有进展,岑绍雅的反抗更是进一步激怒了史远志,他扬手就左右开弓给岑绍雅吃了几个大嘴巴,打得她的惨叫声一声比一声高。

这样的异动放在寻常小区早就邻里左右都过来一窥究竟了,但在史远志所在的区域那是家常便饭,别人还以为是那些莺莺燕燕换着花样在讨客人欢心呢。

章第111章 寒冰烈火

真心缘何妆假面正文卷第111章寒冰烈火谁也不曾想,温文尔雅的茶叶大少史家独子,内心深处竟藏着这么个魔鬼。

当年史远志破产后第一次对岑绍雅动手,岑绍雅还体谅他心情不好酒后失性一时错手。可随着家暴次数越来越多、间隔越来越短,岑绍雅才看清了自己枕边人的可怕真面目。

事隔多年,岑绍雅以为自己早已忘却那段恐怖的过往,实则只要有史远志的存在,这份阴影都会如噩梦般缠绕其身。

史远志将洪荒之力都倾注在岑绍雅身上,看她的挣扎劲慢慢弱了下来,才稍稍停住酸痛的双手。

就趁这电光火石的当口,岑绍雅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将史远志推开,包也不拿只管往门外跑。

史远志陡地失去平衡,可他又怎会如此容易放她离去,遂手脚并用摸爬滚打追去,更把手一伸一把扯住岑绍雅的脚踝将她拖翻在地。

岑绍雅失去重心一下被绊倒在史远志刚才坐的椅子旁。她转过身,双手撑在地上畏缩着往后退。

面对着步步紧逼仿佛欣赏猎物一般的史远志,绝望的岑绍雅心里除了恐惧就是后悔。

恐惧接下来这个没有人性的男人将会怎么处置自己,更后悔今晚亲自将自己送到这个恶魔的口中。

就在史远志要再次扑向自己的时候,岑绍雅突然摸到手边的酒瓶,她来不及思考,抓住瓶子就朝史远志的头砸去!

“哐!”——“咚咙!”

烟花般灿烂的声响和着玫瑰般浓郁的鲜艳,在岑绍雅面前慢镜般华丽着地。

岑绍雅铜铃大小的眼睛直直地盯着眼前一动不动的魔鬼,手上半茬瓶子在不断晃动反射着幽暗的绿光。

半晌,她才像被火烫手一样手忙脚乱地扔掉碎瓶,跪爬了两步,颤抖着用手探了探史远志的鼻孔。

张启铭律师正在办公室挑灯准备着过两天出庭的案宗,突然手机响起一阵急促的铃声。张律师没由来的有种不祥的预感。

“张律师、启铭,救救……救救我,我杀了人!”

张律师皱了皱眉头,看了看手机显示的号码,屏幕上静止的只是一串没有生气的数字。

“我是张律师,您先别急,请问您是哪位?”

张律师尽量平缓的语气,无形中给了岑绍雅莫大的支持,她结结巴巴地道明身份并将自己所在的地址告诉了他。

当张律师赶到史远志家的时候,岑绍雅一开门就扑到了他的怀里,身子还在瑟瑟发抖。

张律师先将岑绍雅安顿在一旁,然后仔细地打量了一下房子四周。

这是一套一室一厅的残旧房子,看布置风格起码房龄在50年以上,房间里凌乱不堪,几乎看不到家具的真容,而茶几前,一具头朝下的躯体静静躺在血泊里,血迹都开始凝固了。

张律师回头意味深长地看了岑绍雅一眼,这个平时尖酸刻薄的女人如今半声不吭,像只受惊的小鸡一般紧捏着双手惊慌失措。

尽管岑绍雅自己承认了是凶手,张律师还是相当有经验地再去确认一遍,一摸这人原来还真有一丝微弱的气息,估计是岑绍雅刚才太紧张还没探到位置就缩了手。

当年,受岑老爷子委托,张律师就是为岑绍雅处理离婚案件的代理律师,岑绍雅和史远志的过往,他是相当了解。

如今,岑绍雅突发此事,张律师也是相当同情她的遭遇。

见史远志一息尚存,张律师轻轻地松了一口气,重新走到岑绍雅面前,扶着她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

“以下我讲的话你务必每字每句都清楚记住——”

看着岑绍雅不知是点头还是颤抖的样子,张律师手上暗暗加了力道。

“第一,今晚是史远志借口找你谈女儿的抚养问题硬要你来,并非你主动找上门;第二,你到来后发现他立心不良,明确地和他讲清楚,让他不要再纠缠你;第三,他早有预谋,意图侵犯你,并毒打你对你造成实际伤害;第四,过往他对你曾经施行家暴并在警察局记录在案,你为求保证自身安全,情急之下才正当防卫,拿起酒瓶对抗史远志的暴力。”

张律师停顿了一下,好让岑绍雅消化一下他的叮咛。

“还有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一点,他还没有死,但无论他在送院救治过程中死或没死,你都要记住以上四点,我定会保你周全!”

看着仍如在梦中的岑绍雅,张律师用力摇了一下她的肩膀。

“听见没有?!”

岑绍雅终于如梦初醒,小鸡啄米般不停点着头。

张律师再嘱咐了岑绍雅一句,这才拿出手机,拨打了110。

岑绍雅和张律师在医院录着口供的时候,岑绍宜和岑绍康才知道事情并赶去医院,尚清源也开着车将卓嘉莉和岑博美接上送去陪伴岑绍雅。

当他们赶到的时候,岑绍雅也已进入病房休息。岑绍宜、岑绍康、尚清源都在走廊围着张律师了解和警察沟通的情况,卓嘉莉则陪着岑博美在房里照料着岑绍雅。

看着岑绍雅被打得肿胀的脸,岑博美的眼泪哗哗地直往下流。

来的路上,岑博美从卓嘉莉口中已大致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她没想到自己的爸爸会如此禽兽不如,对妈妈做出那样的事情。

此时史远志还在手术室里抢救,尚未脱离危险期,但岑博美丝毫都不在乎他的生死,她唯一关注的是今晚的事情会不会对岑绍雅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

此时也没有什么比真诚的陪伴来得更有意义,看着在岑博美身旁关切地抱着她肩膀的卓嘉莉,劫后重生的岑绍雅突然觉得这个女人似乎也没有过往印象中那么讨人厌。

手术灯终于熄灭了,警察从史远志的主刀医生那里得知,尽管他目前暂时稳定了下来,但因脑内有淤血压迫还没醒过来。

是否真正脱离生命危险还要看未来的24小时,至于他脑里的淤血什么时候散尽、什么时候会醒还是未知之数。

岑绍雅也按照张律师的说辞,给警察讲述了当时的情况。

鉴于岑绍雅脸上伤得不轻,警察在史远志家附近实地调查取证也有证人听到岑绍雅的求助声,且史远志有家暴的前科,警方仅是保留了起诉的权利,且如有需要会随时请岑绍雅到警察局协助调查。

张律师代岑家众人向警察道谢了一番,就回病房给大家讲述了最新的处理情况,大家揪了一夜的心头大石才算放下了大半。

折腾了大半夜天也快亮了,岑绍宜和岑博美本想留下来陪岑绍雅,但岑绍雅是将来看望她的人统统赶了出去,说是让他们回去先好好休息,养好精神白天稍晚点再来看她就行。

众人拧不过她只好离去。

离开之前,张律师意味深长地望了岑绍雅一眼,她心下了然,轻轻点了点头。

等到周围都安静了,岑绍雅快速地穿上洗漱间里的白大褂,并戴上口罩,然后蹑手蹑脚地低头穿过安静的走廊,闪进了史远志的病房。

不一会儿,她就从房间里出来并去到一个较远的公共洗手间将衣服口罩扔到垃圾桶里,扔掉的还有张律师最后一句话——

“必要时以除后患。”

此时,史远志房间里的心电监护仪只反复闪过了一条直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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