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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播出窍之菩提老祖》 第一章 崩碎的传家宝 这次从文玩和宠物开始 正文 3月某个下午，水墨江南，河边新抽芽的绿柳给小桥流水、白墙黑瓦的桃花坞老街点上了明媚的颜色。 唐申打开院门，将小电驴在院子葡萄架下的井口边停放好，走进客厅，举起桌上的凉白开一气牛饮。 唐申属猴，申（猴）年出生，老爸偷懒，按照子丑寅卯……给他取了个申字，虽然姓唐，也住在桃花坞，但跟那位虎年出生的唐寅没有半毛钱关系。 今天是他正式成年的生日，房子过户到他名下，2万抚恤金到账，忙了一下午，眼下最要紧的事情终于搞定，唐申灌了一肚子水，放下搪瓷杯，长出一口气。 打开手机，想找谁说会话，转念一想，能跟他说上话的现在都在学校冲刺高考100天倒计时，唐申从自己房间书桌上拿起小核桃手串，回到院子，将悬挂在吊椅支架上的沙袋搬下放到一边，换上藤条椅，坐上，一边晒着从葡萄架缝隙漏下的明媚l春l光，盘玩手中小核桃手串，一边慢摇岁月静好。 从今往后，他就要过自己的日子了，清贫也好，富贵也罢，知足常乐。 院子坐北朝南，50平米的样子，地上铺着青石板，一顶葡萄架、一口井、一些方便侍弄的盆栽，角落里还有一个2平米左右，现在已经干了的小鱼池，很是安逸。屋子80平米左右，两室一厅一卫，以前唐申和他老爸住，现在他一个人住。 桃花坞老街比一般小区安静，巷子太窄，车开不进来，唐家左右邻居，一户空置了快1年，另一户和唐申家关系不错，唐爸给他们家的人做过手术。 吊椅微微摇晃，唐申左手大拇指一颗颗拨弄已经有些玉化，呈枣红色，手感顺滑的小核桃手串，右手拿着手机在网上搜寻招聘信息。学校多半是不能上了，上不起，生计总要维持下去，手上剩下的钱不多，不想去求亲戚，就得在弹尽粮绝之前找一份能养活自己的工作。 他对工作要求不高，只要能在家上班，用不着朝九晚五赶通勤，不看学历，工作时间自己定，节日假日自己定，月入过万就好…… 人总要有梦想不是？说不定刚好有人重l金l求l子呢？ 唐申不断刷新页面，繁琐的招聘信息以及各种他无法企及的入职要求接连跳出，生计压力之下，心绪难免烦躁起来。 “吃穿用度样样得花钱，不上学，没学历，正规一点的保洁公司都进不了，这以后……” 念及此，唐申左手拨弄手串的大拇指不自觉加速、力气加重，核珠发出“咔咔”碰撞声。 不停快速重复同一个动作，左手大拇指很快泛起肌肉酸楚，这是一个十分明显的信号，唐申意识到自己心绪不对，手上动作骤然一滞。 停了片刻，再次拨弄手串核珠，频率一下子放缓，力度放轻柔，核珠“咔咔”碰撞声消失，左手肌肉酸楚的“信号”逐渐减退，烦乱的心境也随之一点点平复。 手串在手上“一格”“一格”地转动 “至少短时间内不用担心饿肚子，至少我还有家可住，没有房租压力，听说现在送外卖也能月入6、7000，送外卖总不看学历了吧？靠力气干活都是正经营生，胖鹤的牛大佬不也白手起家的么？” 知足常乐是一份难得的心境，唐申就靠着手上这一串小核桃手串调整、保持。并不需要刻意，心烦意乱时，只要手上拨弄核珠的频率、力度一变，便会带动心境自然而然跟着改变，先前的烦躁随着手上肌肉酸楚一起消失。 说起来，唐申这样的年龄，本不该与文玩有交集，一切都源自初中毕业时，老爸给了他两个选择，想要零花钱？可以，要么写日记，要么玩一件文玩。 唐申当然不可能拿起笔，写日记这么麻烦的事情，他花了88块钱，在文庙地摊上买了一串小核桃手串的通货（便宜货）。本该是手串，由于核珠相对偏大，直径22厘米，一共十四颗，戴在手腕上会掉，加之浅棱圆桩，圆溜溜的，被他当成了手持念珠盘玩。 一开始唐申搞不懂写日记和玩文玩有什么关系，但是经过三冬两夏，近千个日升日落，手上盘玩的小核桃手串从最初干干巴巴、麻麻赖赖的白茬（全新），到浅黄、深黄，到褐色，再到褐中泛出粉意，继而褐红，直至如今晶莹剔透，美丽如玛瑙般的艳丽枣红色，手感也温润如玉，他才明白，文玩本质上与日记相同，都是记录人生所走过的岁月。 而文玩的寿命远远不止三冬两夏，甚至爷孙、父子三代人共玩一件，当作传家宝，盘走仨老头都行，且越玩越漂亮，越盘越出彩。 唐申亲眼见过一对盘走仨老头的闷尖狮子头核桃，已经完全玉化，包浆厚重，深紫黑色光华温润，迎着太阳光照去，半透明依稀能看到内部沙化的核仁，盘玩起来，本该木质的核桃却发出如瓷器、玉器一般清脆悦耳的碰撞声响，并且敲碎以后，红色完全沁入厚达8mm彻底玉化的核桃壳内。 因为这对狮子头就是他们唐家祖上传下来的传家宝，小时候被唐申一脚崩碎了一颗。他至今记得那顿打，唐家差点绝后…… 1个小时不知不觉过去，手机跳出电量不足的提示，唐申还是没有找到合适他的工作。不过也不算浪费时间，至少他盘了一小时的串。 觉得招聘信息一点也不全，半天没找到有用他理想中的工作，随手给求职app点了个差评。 手机跳出提示电量不足20%，唐申坐在微微摇晃的藤椅上，点开手机里的黑白胖鹤图标，先确认支付，给手机充电，又付了1块钱，给停在井边的小电驴充电，来自天道的电能分别充入手机和电瓶车。 远程智能充电而已，就像前些年黑白胖鹤的移动支付功能刚出来时，不少人一时接受不了手机里的数字直接等同于钱，可用着用着就习惯了，如今大妈们上街买菜都只带一部手机。 而对一小部分人来说，手机里的这串数字甚至比钱的作用更大。 说起来，天道正是眼下的风口产业，蓝冰熊和九尾火狐统领搜索平台，聊天软件以信天游鹤一家独大，个人社交平台由怒晴朱雀执掌，业火红莲与祥草嘉禾原先占据移动设备市场，如今又有一柄锤子进来分一杯羹。 为了拉近与普通用户的距离，天道巨头们不约而同使用卡通形象为自家山门洞府的logo，比如怒晴朱雀，以一颗卡通朱雀眼睛弱化形象，头顶红色凤冠也被萌化，蓝冰熊和九尾火狐分别用蓝色熊爪，和火红狐尾为标志，红莲就是一朵美丽红莲，祥草嘉禾以“米”字代替，因为嘉禾产米。 至于信天游鹤则是本来面目本色演出，不需要萌化，矮胖、短脖子、黑翅膀、白肚皮……很是受年轻人们喜爱追捧，戏称胖鹤。 当初牛大佬就是从天道中得了一缕祥瑞鹤魂，又花重金购得一口千年青铜鼎为器魄，鹤魂得以离开天道常驻世间。 除了信天游鹤善于通过天道传递信息，其他祥瑞也各有神通，蓝冰熊和九尾狐擅长在天道上搜索追踪，朱雀凤鸣天下广而告之，红莲产出能够让移动设备沟通、处理天道信息的麒麟莲心，嘉禾出小米心。 多家天道巨头发展迅猛，但都属于正常商业行为，所以即便大都是民企，官府也放任并乐见其做大做强，既能促进市场消费，又能增加税收，为什么要阻止？ 尤其近些年，胖鹤开启移动支付功能，牛大佬手上掌握的资金流要以一个夸张的天文数字来计算。 就像那句话说的，一个人的强大不在于自己口袋里有多少钱，而是能调动多少别人口袋里的钱，胖鹤的牛大佬就是如今天道上风头最劲的人物，白手起家的模板，众多年轻人纷纷效仿，试图也从天道挖到属于自己的第一桶金，无奈碍于天赋所限，资源所限，能入天道的凤毛麟角。 像唐申这样的年轻人，不需要了解天道究竟是什么，平时上上网足够了，出窍、入道对他来说太过遥远，他眼下最要紧的事情是赚钱养活自己。 手机电量很快充满，电瓶车还要一会，唐申习惯性点开蓝色熊爪贴吧。 自从发现小核桃手串经过盘玩会一点点变色，直至后来绽放出如珠宝玛瑙似的光华，唐申就算入了坑，看到什么都想盘两下，手里捏根牙签都能捻上半天。 贴吧里流传着三句话，一句是只要有心，砖头都能盘出包浆，也确实有位吧友花了6个月时间，分别把大理石和一块红砖碎片盘出了包浆。 玉石、木质、果核，还有人将家里的狗子、猫等宠物当成盘玩对象，对中毒深的玩友来说，世间无物不可盘，当然，妹子除外……谁都想盘一下软妹子的手感，可软妹子不让啊。 文玩之所以值得盘玩，因为会在人手中出现美丽的蜕变，越盘越漂亮。其中以果核类文玩最常见，金刚菩提、星月菩提、凤眼菩提、白玉菩提根以及核桃等，三年来，唐申手上除了牙签，只有一串小核桃手串，不是他不想买，每天对着贴吧里的图都能流口水，而是想买一样好的，真正值得盘上十几二十年，每日精心伺候，往儿子、孙子辈传下去的物件。 贴吧里流传的另一句话叫做：文玩无贵贱，人心有高低。话是这么说，可人心本来就有高低，“我比你好”几乎可以概括为人生的意义，不然人活一世拼命赚钱，为的什么？最后都是一抔黄土。 所以，人心既然有高低，那文玩就有贵贱之分。品相、年头，这两项就是决定性因素。 文玩吧270万人关注，核桃文玩吧360万人关注，金刚菩提吧300万人关注，这年头入坑的年轻人逐渐增多，其他诸如：和田玉、小叶紫檀、崖柏、绿松石、南红、蜜蜡吧也都有几十到一二百万关注不等。 唐申进入贴吧，最先看到有位吧友出手一对满天星核桃的交易贴。 这对满天星核桃估计玩了要有1年多，已经出包浆，颜色泛红，品相很不错，结果贴子第一条回复就有人来砸场子。 id甄宓最美：“谁会买别人玩过的？是不是傻？” 说起来，唐申同样不会碰别人玩过的文玩，他只买白茬，要是中间隔个百八十年倒是能考虑接受二手货，这算古玩了。 “甄宓最美”在贴吧引起一众文玩吧友讨论 “如果不喜欢请走开，请不要伤害。” “他说的没错啊，都玩新的，谁买别人盘过的？” “不一定，一般弄的好的会有商家收去镇店，让客人看到盘好的串子或者核桃可以这么漂亮，等于是最好的广告。” “入手玩过就会掉价，很正常，能半价卖出去已经不错。” “呵呵，楼上，告诉你，精品永远不会贬值，能卖什么价取决于你所在的圈子。” id耶律：“通货的白茬被玩过后，价格立马折半。但如果本身是精品，或者把通货靠着“年份”和“心血”浇筑成了精品，就有了收藏价值。说句得罪妹子们的话，娅娅如果离婚，有的是人争破头当接盘侠，根本不介意她有孩子。换成别的女人呢？” “哈哈，耶律大神总结到位，精品跟通货有本质区别，接不接受别人的包浆，最终还得看品相。” id耶律再道：“拿金刚菩提或者小核桃手串来说，有人就是想买盘好的，能直接戴出去的，这个世界不是谁都有耐心花上一年、两年盘玩出彩。” 正如那位耶律所说，美丽好看的事物不愁无人问津，贴子里的这对满天星核桃品相确实不错，有人开始问价。 “楼主满天星玩得不错，贴吧私信联系。” “出么？如果同城的话，来我门店，我们当面交易。” “刚好想收对满天星，大小正合适，带价私我胖鹤，我有胖鹤的在线交易认证，货到一定付款。” 那位“甄宓最美”见风波似乎平息，继续引战：“我看你们有毛病，核桃早就泛滥了，文玩市场10块钱一对全新的，脑子有病才买别人玩过的。” 这不知道从哪个吧里流窜过来的“甄宓最美”明显是蓄意挑口水，众人懒得理会，唐申同样忽略“甄宓最美”之后的回复。现今核桃因大量嫁接，确实泛滥了，由于核桃壳的密度尤其高，有些亏了本，卖不出去的核农直接用来当柴火烧。 可泛滥的这部分都是市面上95%以上的通货。 核桃玩的是一对，两只，这两只的皮质、个头、纹路的配对都有讲究，70亿人中想找个真正合适的伴侣尚且难之又难，核桃里精品成对的尖货（上品）同样少之又少，而且文玩这东西讲求一个眼缘，看不上的20块钱都嫌多，但如果是真心看上喜欢的，几千几万也很正常。 比如太监李莲英因其缺了“把”的独特体质，玩出来的一对正“十”字四棱核桃颜色尤其妖异，本身品相上佳，加之年头足，又有历史收藏价值，拍卖价过千万；2014年，一串12年份的小核桃手串以450万的价格成交后，从此带火了小核桃手串。 三年来，唐申一直在存钱，他就在等一对他想要的核桃，然后请回家认认真真玩下去，算是弥补他心中的一个痛。自从入了坑，了解了文玩，他才知道小时候那一脚，说是把他们唐家高l祖、曾祖、祖父三代一脚给崩碎了也不为过，也难怪当初老爸差点揍的他唐家绝后。 只是不承想，眼看着就要存够钱，家里出了这档子事，唐申自己存的钱，加上老爸剩下的积蓄，还问亲戚借了不少，也就够在太湖边买一座墓地。 眼下唐申已经没有心思买核桃了，生计才是头等大事，贴吧里这些交易贴，对他来说算一个好消息，说明至少有人愿意接手。他逛了贴吧3年，以之前同样品相出众的小核桃手串为参考，等到实在弹尽粮绝，他手上这一串勉强也能换个几百块钱坚持一阵。就算再不舍，终究吃饭为大。 要说，3年前唐申买来的白茬88元，三年后，勤刷、常盘，精心伺候出来的小核桃手串价格翻了数倍，听起来很有赚头，可人这一辈子能有几个三年？ 文玩想出彩，必须经过时间、岁月的洗礼，无捷径可走，唯有且贵在持之以恒，因此才说盘的是文玩，磨的是心性。 “四两，唐四两，快开门，我给你带了样好东西。” 日头西斜，不知不觉到了放学时间，院外传来喊门声。 第二章 唐四两 唐申，小名唐四两，千金难买四两命的四两。 四两命并非最好的命，往上还有五两、六两、七两……但四两命刚刚好处于折中的位置，是由坏到好的起始。 所谓四两命，即富贵近益生涯鼎盛机关之命: 平生衣禄是绵长，件件心中自主张，前面风霜多受过，后来必定享安康 不过，相比千金难买四两命，唐申更喜欢“四两剥千金”这个自取的诨号。 “四两，你看，这是我刚放学特意去文庙给你买的。”胖妹拉开书包外袋拉练，伸进胖手。 胖妹叫朱洁，隔壁家的孩子，今年上初三，与唐申打小就一起疯玩，小时候总是“唐申哥哥、唐申哥哥”跟在他屁股后头转悠，从去年开始，大概到了叛逆期，就改口“四两”了。 朱洁从书包外袋拿出一个黄颜色小葫芦，高约4厘米左右，圆墩墩的形状几乎看不到葫芦腰，很符合胖妹一贯的审美。 “唐四两，生日快乐~”葡萄架下，朱洁递上胖墩小葫芦。 唐申怔了一下，他都没想到还有人记得他的生日，说了声谢谢，抬手准备接过，朱洁忽然皱眉，收回小葫芦：“你等下，这东西太碍眼了。”说着，扯向小葫芦上的“龙须”。 “诶别……”唐申想要阻止已是不及，小葫芦上的龙须被胖妹干脆利落扯断，再次递去：“呐，这下顺眼多了，送你。” 唐申抚额，接过。 胖妹朱洁送他的这个小葫芦叫“手捻葫芦”，也是文玩中的一种。前些年很值钱，越小越矜贵，如果身高不超过两厘米，又长相周正，被称之为草里金，一葫难求，有人开出过万元天价。现在么，由于大量种植、催熟，加之核桃玩的是一对，而手捻葫芦只玩一只，数量多了之后，单只、个头小的就好找了，价格一落千丈，朱洁送他的这个4厘米多高的胖墩小葫芦不超过20块钱。 不过，泛滥归泛滥，手捻葫芦包浆后的风采不输其他任何物件，对文玩狗来说也是标配，至少要有一只，反正价格便宜，而且好伺候，用不着刷，就是盘玩时要小心别弄断龙头。 所谓龙头，即小葫芦头上的“把柄”，也就是葫芦藤，“互撸娃，互撸娃，七根藤上一颗瓜。” 对手捻葫芦来说，龙头很重要，从葫芦“下树”的时候就会有意保留藤枝，其中一些经过修剪，会呈现活灵活现的龙头形状，龙角、龙嘴、龙颈，而干枯卷曲的蔓叶，则叫龙须，就像龙的下巴上垂下的须子。 本来唐申第一眼就觉得胖墩葫芦上的两条龙须很有眼缘，弯弯曲曲、又细又长，相当有意境，想着留下来应该会好看，结果胖妹觉得碍眼，当场给扯了…… 好在最重要的龙头完好无损，这是朱洁送他的生日礼物，有人能记得他生日，唐申自觉这个小跟班没带错，尽管手捻葫芦价格便宜，但这份“义气”唐申记在心里。 跟朱洁已经没必要客气了，住在古l城老街的好处就在于，邻里之间世代相熟，唐申上小学一年级前，他和朱洁是夏天在院子里摆个大木盆，一起光屁股坐盆里洗澡的交情。 唐申进屋去拿剪刀，朱洁跟上，随手把书包扔客厅沙发上，坐下，打开电视。 唐申家加上院子一共130平米左右，一层平房，没有翻添楼层，反正唐申觉得平房住的挺安逸。 客厅里，一张红木沙发正对茶几和墙上电视，另外两侧分别是两张红木椅，和一张圈椅，共同包围茶几，周围墙面挂着几幅不值钱的字画，还没唐申的小核桃手串贵。 “四两，今天事情都办好了？”朱洁道。 唐申拿着剪刀在旁边坐下，小心修剪葫芦藤，回道：“嗯。” 朱洁：“医院陪了多少？” “2万。” 就算一个中学女生都知道一条人命远不止2万，朱洁拍沙发咋呼：“唐伯伯怎么说也在医院干了这么多年，他们打发叫花子呢？不行，晚上跟我爸说，让我爸陪你一起去找医院领导！” 唐申摇头：“没用的，事情已经定了，今天官府的人和我叔介绍的律师也在场，赔偿协议书上写明了我爸是下班时间，自己在机场出的事，我要是不签字，那2万也拿不到。” 朱洁：“那去找机场啊！” 唐申：“官府的人说当时的监控找不到了，只有机场工作人员证实，广播让大家撤离的时候我爸自己留了下来。” “机场怎么可能没有监控！？”朱洁。 唐申心下苦笑：“是啊，机场怎么可能没有监控……”可今天见面时，对方出席人员的阵仗，不容质疑的态度，他敢闹对方就敢抓了关，后续的房产过户也会出问题，最后律师也劝唐申签下协议，他没有别的选择。 “喂，爸……” 听到声音，唐申转头看去，胖妹已经在给她老爸打电话，挂断后，胖妹拍胸道：“四两，我爸答应了，帮你去问下情况，我爸说不正当协议就算签了也可以作废，一会等他下班，我来喊你。” 唐申怔看了一会胖妹，在沙发上坐直，道：“我说你现在越来越没大没小了，四两是你随便叫的？前两天月考英语成绩怎么样，又想让我帮你补课了是吧？” “你讨不讨厌啊，说你的事情，你提我月考干嘛？” 唐申嘴角扬起：“不想补课，就给我老老实实叫哥。” “我不！我就叫四两，唐四两！别以为你成绩好就了不起，那是因为我还没有认真起来。” 唐申不置可否笑了下，继续修剪他手上胖墩小葫芦的龙头。而朱洁大概对总提她成绩的家伙很不满，生闷气拿起遥控器看电视。 没一会，胖妹再次转头道：“你明天就要正常到学校上课了吧？早上我们一起走。” 两人就读同一所中学，一个在高中部，一个在初中部，隔壁吕婆婆的意思是唐申可以在上学、放学路上照看朱洁，以免被人欺负，而唐申觉得情况刚好应该反过来，不是说朱洁照看唐申，而是胖妹不主动找事情就不错了，欺负她？呵…… 唯唯诺诺的人就不可能会热心肠。 唐申没回，胖妹再道：“四两！我跟你说话呢！明天早上我来敲门叫你。” 唐申撇了下嘴，说：“别，早上别叫我，我要睡懒觉。” “睡懒觉？”朱洁声音扬起：“你迟到怎么办？” 唐申：“那就迟到呗，反正以后应该不会去学校了。” “不去学校了？你不上学了？考高怎么办，你不说以后要当英语老师的吗？你……” “你看这像不像龙的头？这里是两根龙角，这是龙嘴，脖子的粗细、高度也刚刚好。”唐申拿起他修剪好的胖墩小葫芦，指着龙头道。 “别说，还真挺像的。不对，在说你上学的事呢！”胖妹皱眉。 唐申继续指着葫芦上的龙头：“本来有两条龙须的，垂下来多飘逸，多有意境，结果刚被你扯掉了。” “啊？我不知道啊，我以为那东西没用。”胖妹说完，反应过来，跺脚道：“唐四两！你别打岔行不行？你不上学，不当英语老师了？” 唐申叹了口气，他当然想继续上学，可有的时候，现实情况并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他玩玩文玩，教教小朋友abcd，再养一只来福，每天不用费脑子，安逸过日子的梦想怕是没办法实现了。 唐申不想和胖妹细说，他的麻烦，没必要去烦恼别人，正当他准备再次把胖妹带进沟里，朱洁的电话响起。 稍后，朱洁道：“四两，我奶奶在石湖钓了条黑鱼回来，叫你晚上来我家吃饭。” 唐申点头：“哦。” 院外响起了开门声，一对中年夫妇走进院子，妇女收好钥匙，道：“四两，在家呢？” 唐申起身。 朱洁见唐申他家亲戚来了，把话咽下，道：“四两，我先回去写作业了，一会开饭我叫你。” 中年夫妇是唐申的叔叔和婶婶，叔叔叫唐远，婶婶叫顾玉桥，看两人样子应该是刚下班就过来了。 两人进屋后，顾玉桥在唐申身边的沙发上坐下，唐远坐上了那把圈椅，唐申则拿起茶几上的小核桃手串。 唐远爱不释手摸着圈椅扶手，顾玉桥道：“四两，今天事情都办好了？医院赔了多少？” 唐申告知后，顾玉桥笑道：“2万啊，不错，够你用一段日子了。” “咔”手串核珠碰撞了一下，随即消失，唐申点头：“嗯。” 唐远不说话，用衣袖一会擦拭椅子座面，一会又抹向座椅靠背，顾玉桥自己去泡了杯茶来，放到茶几上坐下，说：“四两，婶婶没说错吧，家里亲戚知道你给你爸在太湖边买的那块地，都夸你孝顺呢，平方价虽然高了点，但风水好啊，而且以后管理费也不贵，一年才2000。” “咔、咔” 唐申转过头，手上手串拨弄频率已然恢复正常，他冲婶婶笑了下：“嗯。” 大妈一般都比较能说，顾玉桥一通东拉西扯，唐申只是嗯嗯应着，许是口渴了，她拿起茶杯喝了口，道：“四两啊，现在是你高考冲刺的关键时候，考上什么大学决定你以后的人生，千万别被其他事情分了心，要是缺钱用，就和婶婶说，都是自家人，别跟婶婶客气。” 核珠碰撞声第三次响起，一连4、5秒后才平复下来，唐申笑脸回道：“好的。” 夫妻俩又坐了一阵，时间不知不觉来到傍晚6点。 “四两，开饭了~”伴随咚咚咚“粗暴”捶门声，胖妹喊道。 “知道了，你们先吃，我一会就来。”唐申回道。 “时间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你去吃饭吧。”唐远终于说了第一句话，从圈椅上留恋起身。 “行，叔叔婶婶过几天再来看你，有事电话联系我们。”顾玉桥道。 “嗯。”唐申再次点头应道。 送两人走后，唐申在门口呆站片刻，他的叔叔婶婶算是帮他做了个决定，彻底打消了他先前还对未来梦想残存的一点犹豫念想，叹了口气，心道：“看来还是得把他们盘明白了才行。 算了，回来再说，吃饭去先。” 第三章 光棍 朱爸没有回家吃晚饭，打电话回来通知唐申明天晚上再来家里吃一顿，有事和他说。 饭桌上，就吕婆婆、朱洁和唐申。 唐爸以前给朱妈做过手术，可心脏上动刀的，很少能痊愈恢复，术后第3年，朱妈病情复发，而这次唐爸也无能为力了。 吕婆婆往桌上端菜，朱洁帮忙拿筷子，唐申洗过手后去了趟卫生间，出来便坐上饭桌。 朱洁将3双筷子分别放到碗边，道：“去洗手。” 唐申：“洗什么手？我刚不是洗过了？” 朱洁瞪去：“你又上了趟厕所！” 唐申：“这你就不懂了吧？刚才洗手是对我兄弟的尊重，现在不洗手是对我兄弟的信任。” “你脏不脏啊，哪来那么多歪理！”胖妹炸毛，可唐四两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奶奶你看他！”胖妹气不过，只能告状。 吕婆婆端来鱼汤，收走唐申面前的筷子，唐四两老老实实跑去把爪子洗干净。 稍后， “来，囡囡，多喝点。”吕婆婆给孙女舀上第二碗奶白色黑鱼汤。 朱洁也是来者不拒，窈窕身材这种事情似乎于她如浮云，唐申是眼见着这小跟班的饭量一步一步赶上他。 “四两，你也再来一碗，抄鱼出水我就回来了，到家还鲜活蹦跳的。”吕婆婆也给唐申碗里舀了一碗。 “诶，谢谢好婆。” 吕婆婆是桃花坞上一届的居委会主任，退休后，不打麻将，不跳广场舞，偏偏喜欢钓鱼，一有空就提上渔具包和抄网，自己开车往石湖、太湖跑，最近甚至迷上了年轻人喜欢的路亚，鱼竿在她手上甩起来，跟抽鞭子打人似的，隔三差五总能往家里带条大鱼，或清蒸或炖汤，唐申也常沾光饱一顿口福。 今天饭桌上，朱洁几次想开口提唐申不上学的事，都被吕婆婆用筷子敲了回去，唐申在一边憋笑。 朱洁家也是平房，水乡式的瓦片屋顶上修建了一个小平台，院墙上靠着两架梯子，腿脚利索的吕婆婆有时会用梯子上房顶晒些东西。 吃完饭，朱洁有半个小时的看电视消食时间，之后就得写作业了，中考对她来说压力不小…… 唐申拿着朱洁送他的胖墩小葫芦在手上盘玩，葫芦飘散出一股本身自带的天然奶味香气。 吃完饭，憋了一肚子话的胖妹再次提起了上学的事，见唐申专心用手指搓捻葫芦，朱洁不满道：“不就是包浆吗！” 趁唐申不注意，她抢过葫芦，往胖脸上蹭去，把小葫芦蹭得油光锃亮，递还：“呐，这不就有包浆了吗？” 唐申：“……” 小葫芦被胖妹蹭了脸油，在灯光下有些闪亮，可这并不是包浆，马未都说过，包浆其实是一层氧化膜，蹭油根本没用，当时看着油光锃亮，没多久就全挥发了，想形成天然包浆，必须靠时间慢慢氧化。 唐申有一双相对适合盘玩文玩的干手，虽然盘玩进度比汗手慢，但盘出来的效果却是最好的。他那串地摊通货的小核桃手串，如果换个大汗手来盘，很难盘成现在的枣红玛瑙色，所以才值那几百块钱。 不过大汗手也有好处，玩金刚菩提、核桃一类，上色速度最快，就是想盘成所有文玩狗梦想中，让人垂涎欲滴忍不住想要一口吞掉的牛津红，一定得勤刷。 唐申拿回油光锃亮的小葫芦在手指里搓捻，滑腻顺手许多，胖妹的脸油他并不介意，就是所有文玩都不能多上油，不然会发乌，变成黑乎乎的酱色。 朱洁第三次提及上学的事，唐申还是不搭话，吕婆婆洗好碗走出：“囡囡，差不多该去写作业了，你四两哥心里有他的打算，不用你操心。” 胖妹撅嘴，一路跺脚回房，唐申朝吕婆婆点了下头表示感谢，也起身回家。 回到家里，唐申坐到红木沙发上，电视没开，左手捻着胖墩小葫芦，一个人静静出神。 不知不觉40多分钟过去，刚入手的小葫芦毕竟手生，朱洁先前蹭上去的脸油早就没了，葫芦手感有些干涩，唐申带着点烦躁，以及手指酸楚，放下葫芦，打了颗鸡蛋给龙头（葫芦柄）裹上鸡蛋清，用于保护龙头，防止损坏断裂，将葫芦放在茶几上风干，大约需要3、4天左右，而后拿起他习惯的小核桃手串。 玩了3年的小核桃手串仿佛已经成了身体的一部分，光凭手感就能分辨出滑过手指的是哪一颗核珠，盘熟的玩意到底不一样，手感连带着思绪也顺滑起来。 核珠一颗颗从指间拨过，手串以如同时钟指针稳定转动，没多久，唐申右手拿起手机，向胖妹发送消息，约好明天一早一起去学校。 朱洁很快回复：“好啊，明天我老时间喊你。” 转天一大早，院门砰砰砰被敲响，唐申开门走出，随手准备把门甩上，朱洁道：“你书包呢？” 唐申：“哦对，你等我一下。” 很快背着轻飘飘的书包出来，两人走向附近公交车站。 来到学校，和班里几个相熟的同学打过招呼，唐申走向最后排，将课桌肚里的遗留物品装进书包。 桌肚里的这些书本、试卷、练习本唐申本打算不要了，反正以后用不到，但想到这些东西就算当废纸也能卖点钱，他背了书包过来全部装走。 “稀客啊，来上课了？”前排男生放下书包：“最近的练习卷我都塞你课桌里了，嗯？你背着书包要去哪？” 唐申上前，拍着前排男生肩膀：“狗富贵，勿相忘！” 名叫陈喆的男生一脸莫名其妙，然后反应过来，骂道：“你特么才狗！” 唐申笑，冲他挥挥手：“走了，以后胖鹤联系。” 陈喆：“真走啊？” 唐申点了点头，在班里其他同学奇怪注视下背着书包走出教室。 办公室里，班主任得知他要办理退学，多次询问唐申怎么回事，并劝说他距离高考只剩不到100天，无论如何再坚持一下，可唐申态度坚决，加之已经成年，没有监护人，最后还搬出“吃不起饭会饿死”的理由，班主任只能叹一声：“哎，以你的成绩，可惜了……” 上午10点，一系列手续结束，校长签字，唐申走出学校大门，回头再看一眼起早贪黑，风来雨去盘了6年的校门，带着些许不甘心道：“就差一点……”他前往附近车站。 说起来，唐申会入文玩这个坑，还是唐爸带他进来的，所以唐爸自己当然也玩，而且比儿子玩得狠多了。 唐爸是个医生，站手术台主刀的，收入自然不差，大约半年前，唐爸到学校参加家长会，听完班主任对唐申学习成绩的评价，以及未来合适大学的推荐，唐爸心里一高兴，玩了一次大手笔，用他20年的全部积蓄，请了一张“黄花梨木圈椅”回家。 唐爸的理由相当粗暴：既然班主任都说儿子稳上大学，还存钱干嘛？劳资憋了这么多年一样没买，好不容易把儿子养大成才了，不得弄件好的犒劳犒劳自己？ 事实证明，儿子不能让爹带，早晚把娃给坑了，唐爸出事后，唐申只能对着家里那张被棉布每日细心擦拭盘玩，从来不舍得坐的圈椅干瞪眼。 话说回来，唐爸请圈椅回家的理由很粗暴，但这把黄花梨木圈椅今后的升值潜力未必比三环内的一套房差，甚至花些时间寻到合适买家，一套半都有可能。等唐申将来大学毕业再工作几年，结婚时将圈椅出手，婚房、聘礼、车、房子装修，一步到位，都不用唐申再按揭还贷。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唐爸早早开始谋划儿子继学业之后的下一步人生。 无奈计划赶不上变化，唐爸出事后，叔叔唐远和婶婶顾玉桥当着全家亲戚的面，极力向唐申推荐太湖边那块墓地怎么怎么好，风景如何秀美，风水又好，并大度表示唐申要是钱不够，他们借！怎么也得让唐爸走后，在好地方享福。 全家亲戚都看着，唐远和顾玉桥等于将唐申顶到墙角，再者，唐申自己也想给老爸买块好地方。 这样的墓地自然不便宜，唐爸半年下来8万积蓄，加上唐申自己存下买核桃的钱，又问叔叔家借了8万，没打借条，可亲戚们当时都在场。 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即便是亲叔侄。之后顾玉桥多次表示今后唐申的用度，包括大学期间花费都他们来承担，钱不急着还。 唐申本还感动落难时好在有亲戚帮衬，家里钥匙都给了他们一把，可丧礼结束后的一天，看到叔叔唐远坐上那张老爸当宝贝伺候的圈椅时，那爱不释手的样子，唐申起了疑，再想起向来市侩精细的婶婶此时过分热情、大度的态度，事出反常必有妖，细想过后，他恍然大悟，自己上套了。 夫妻俩要怎么操作，唐申猜不到，但他可以肯定的是，借他的8万是鱼饵，而老爸花20年积蓄请回家的圈椅就是他们想钓的大鱼，这把椅子的价值能让任何了解、懂行的人眼红惦记。 加之投了8万块钱的重饵，市侩精细的婶婶这回是下了血本，他们对圈椅势在必得。 眼下想解套的唯一办法就是尽快还掉这8万块钱，想还钱，唐申就得去找工作，而要去工作，他只能“冲动”地选择退学。 唐申的叔婶没有给他留后路，并且比他想象中的还要赶尽杀绝。 他出了校门没几步，看到一辆眼熟本田从马路对面拐弯，驶向学校方向，唐申立刻转身隐进旁边超市小卖部：“妈蛋，来的还真快。” 本田车里，顾玉桥在副驾驶抱怨：“昨天说了让你早点和我一起来学校，你又拖到现在！要是辰辰以后结婚买房的钱飞了，我跟你拼命！” 唐远从红绿灯拐弯过马路：“我们公证处今天有个早会，我走不开有什么办法。再说你着什么急，早来晚来不都一样？” 顾玉桥：“一样个屁，我昨天看四两的样子，他好像知道了。” “我看是你想多了，就是个傻小孩，一样上高三，辰辰早上袜子找不到都得喊你，四两怎么可能猜到。” 顾玉桥想想也对，自己家的孩子从小到大成绩都不错，不算笨的，找不见个袜子还只知道喊妈，同样的年纪，那四两没道理精得跟猢狲一样。 本田拐过马路，驶向停车场，顾玉桥：“诶，你说四两家那把椅子真值那么多钱？” 唐远手把方向盘，看着路况：“一把清代的黄花梨木圈椅都要60万，他们家那把明代的，你说呢？” 顾玉桥一阵激动，随后道：“可这钱我们究竟怎么弄到手？” 唐远等待停车场栏杆升起：“说了，这事不用你管。” 顾玉桥不满：“怎么弄你倒是说啊！这是以后辰辰买婚房的钱，我当妈的不管谁管？快说！别老吊着我胃口！” 唐远抿嘴瞥她一眼，一边寻找车位，一边耐下心解释道：“四两没跟我们打借条……” 顾玉桥插嘴：“这我早就知道，不然我也不会急着拖你来学校。” 唐申没打借条，什么时候还钱就由唐、顾夫妻俩说了算，借钱时，亲戚都在场，唐申赖不掉的。而告到法院后，一般有两种还钱途径，一是唐申工作赚钱，每月分期还款，另一种就是拍卖唐申家里资产用来还款，清了欠款，多出来的部分再返还给唐申。夫妻俩急吼吼来学校，就是想用他们唐申亲属的身份，阻止学校同意唐申退学，由他们来承担唐申今后花费，以防他出去工作。 只要唐申还在上学，就没有收入，这样只剩拍卖这一条路，而唐申家里也就那把圈椅的价值超过8万元。 顾玉桥不知道的是这圈椅到底要怎么拍，唐远一直不肯说，担心顾玉桥嘴碎给他惹麻烦，直到今天还是只告诉她个大概：“就是把明代的圈椅当作清代的价格拍，我们是债主，如果直接出60万，按市场价购买，我们有优先权。” 顾玉桥：“可别人看不出来椅子是明代还是清代的吗？” 唐远不耐烦道：“你忘了我在哪上班？” 顾玉桥眨了眨眼，脸上泛起喜色：“诶，老唐，那你说我们不要椅子，四两家的房子能不能……” 唐远打断：“房子别碰。” “为什么呀？桃花坞那么好的地段，又是你们唐家祖宅，凭什么只给老大，你不是唐家的人啊？” 唐远沉下脸：“椅子我们可以拿走，房子你别去惦记。” 顾玉桥还是不依不饶嘀咕抱怨，唐远停好车，开门走下，叹了口气，道：“那张椅子足够辰辰以后结婚买房了，四两那孩子我们再去做下他的思想工作，只要说通了，我们供他到大学毕业也不是什么问题，到时候再告到法院我们也名正言顺，毕竟8万块钱他欠了四年多，还要加上期间的学费生活费，亲戚面上我们也说的过去。 可我们要是动了唐家祖宅，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那些亲戚不是瞎子，他们跟唐申一起闹起来，最后我们就算得到房子也得出原价买。” 顾玉桥这才闭嘴。 另一边，隐在小卖部里的唐申等本田车开过后，走出，目送本田驶入停车场：“还好昨天早做决定，不然……这俩也是心够狠的。” 好在该拿主意的时候唐申向来很光棍，其实也不难选，一道很简单的计算题，一边是医大毕业的唐爸从医20年积蓄，一边是唐申自己上完4年大学再找工作。 傻子才放弃眼前，去选一个不确定的未来。世上几乎人人都在做长远打算，可那真的是长远打算而非现在兜里没钱的一种精神寄托？是活在当下，还是活在裆下？ 至于椅子要不要出手转让，唐申想起老爸拿棉布擦盘圈椅时那宝贝的样子……毫不犹豫决定卖掉！他重要，还是椅子重要，这个问题根本不需要考虑，就是一定不能着急出手折了价，要卖当然得卖个好价钱。 而今后的路，他还真不信躺在老爸20年的老本上还能饿死，这要饿死了，他都没脸下去见唐家列祖列宗，一准被排队嫌弃“我们唐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个蠢物。” 就是有一件事让唐申有些懊恼，小核桃手串能帮他控制、稳定情绪，可毕竟“修为”差了点，露出了破绽，让唐、顾两人瞧出不对劲，他昨天要是能不动声色，他的极品叔婶今天也不会急吼吼来学校。 “我是一个莫得感情的骗子。”唐四两心道，是自省，也是告诫。 “不过也好，就趁这机会把麻烦一并解决了，是他们先动的手。”公交车到站，唐申上车回家。 第四章 盘它 到家后，唐申就把书包扔在客厅茶几上，拉开拉链，露出里面的“废纸”。 喝了口水，在微波炉里转俩包子，他跑到隔壁敲响院门。 背好渔具，正准备出门钓鱼的吕婆婆见唐申端着盘子里俩包子，也没问他怎么这个点不在学校，放下渔具袋，吕婆婆道：“早饭还没吃吧？我去给你下碗面。” 不一会，吕婆婆关照唐申辣椒在橱柜里，想放自己拿，她拎起渔具袋出门。 唐申一边就着包子，呼噜噜酸咸可口的雪菜肉丝面，一边看着手机上的家庭监控画面，他家院门被钥匙打开。 顾玉桥嚷嚷着唐申名字，光火快步走进客厅，看到茶几上一书包“废纸”，顿时跳脚：“个死小孩怎么精得跟猢狲一样呢？！”随即找唐远出气：“都怪你！叫你早点去学校，你非要拖，他现在一准出去找工作了！” 唐远点了根烟，嘬了一口吐出烟圈，似气似笑道：“呵……这小子还真是我们唐家的种。” 顾玉桥抬手怒指，骂道：“你还笑？辰辰的婚房没了，你还笑得出来？我当初怎么就瞎了眼，跟了你这么个没心没肺的！” 另一边，看着手机里监控画面，听着隔壁传来骂声的唐申怒咬一口包子，脸上扬起贱笑：“打一架才好，夫妻感情和谐。” 两人刚在学校听说唐申已经办了退学手续，火急火燎开车赶来桃花坞，进门一看，唐申没影了，就一书包废纸挑衅躺在茶几上冲他们“嘲笑”，顾玉桥越想越恼火，死猢狲多半是猜到他们夫妻的打算，才这么光棍自己退学，一旦让他找到工作，有了稳定收入，就算告到法院，他们也得不到椅子。 人一冲动就容易犯错，顾玉桥想着反正已经撕破脸，跑去搬那张圈椅。 圈椅是黄花梨木做的，她一个上了年纪的大妈想搬动还真不容易，回头呵斥道：“傻站着干嘛？过来搭把手啊！” 见状，唐申大乐，放下筷子包子，期待盯着屏幕，可随即，他皱眉咂嘴：“啧！” 顾玉桥蠢，但在公证处上班的唐远不蠢，见顾玉桥吃力搬椅子，唐远：“你干什么？放下！” 顾玉桥气呼呼道：“我干什么？搬椅子啊，他欠了我们家8万块钱，我搬把椅子怎么了？难道还把椅子留给那猢狲？” 唐远叹气，扔掉烟头：“我们借他钱的时候亲戚都在场，但现在家里只有我们两个人。”随后指着墙上道：“你自己看看，家里都装了摄像头，你今天搬回去，明天我们全得进去。” 这倒没瞎说，他们前脚敢搬走椅子，唐申后脚就敢拿着视频录像报警。可惜只差一点就能解决麻烦，送他们进去，顾玉桥都中招了，偏偏他叔没有。 唐申皱眉咂嘴。 顾玉桥呆了下反应过来，数额超过5000元就要入刑，这她是知道的，然后愤恨把椅子扔到地上。 “你轻点！”唐远瞪了顾玉桥一眼，赶紧查看椅子，还好没有损坏。 顾玉桥大声道：“我轻什么轻？椅子又不是我们家的！” 唐远气到翻白眼：“这把椅子少说一套房，坏了你赔得起？” “我……！”愈发火大、气堵的顾玉桥吼道：“那现在怎么办？！” 唐远：“还能怎么办？我们先回去，再想办法。” 顾玉桥呼着粗气，气炸出门，重重甩上院门，后面唐远抬头看了眼摄像头。 唐申对着手机屏幕：“看什么看？当初你斗不过我爸，房子、核桃都归了我家，现在我一样能盘你，今天算你们运气好！ 哎呦不好！” 唐申因为要到校上学，平时都不会把小核桃手串带出门，老师不让，总不能上课还盘串子。 通过监控，见唐远拿起他放在茶几上的宝贝手串，唐申心里凉了半截，这手串要是被拿走，或者干脆扔掉，警察根本不会来管。手串对别人也就几百块钱，可对唐申来说无价。 万了个幸，唐远拿起小核桃手串盘了两下，放回茶几，临出门前，再次抬头看向摄像头，挑衅笑了笑。 唐申看着屏幕，忌惮皱眉。 唐家几代都居住在桃花坞，过去有一户和他们有过矛盾的人家在搬离时，特意到门口停留，骂街：“你们唐家有一个算一个，全特么是坏种！一家门都是猢狲投胎！” 那户人家就是唐家老爷子跟两个儿子一起上阵挤兑走的。 叔婶离开后，唐申把面碗洗了，回到隔壁自己家，拿起他的宝贝手串，坐在沙发上拨弄。 心中忌惮渐渐散去，可烦躁随即升起，唐申：“妈蛋。”他这小叔是真不好对付，今天差一点就能让他们上套，却被唐远识破，以后少不了还会有麻烦，一阵咔咔连响后，唐申停住酸楚大拇指，呼出口气，放缓频率，再次拨弄核珠。 手指上的轻柔仿佛在一点点抚平他心中烦乱，缓而慢、轻而柔，数分钟后，唐申总算心平气静，开始盘算今后该怎么办。 不一会，唐申将手串放茶几上，骑上小电驴，出门买锁，买工具，回家换锁。他决定当个老赖，当然，是个有工作，有稳定收入的老赖。 借的那8万块钱他终究是要还的，赖不掉的。 回家后，唐申拿着工具不熟练敲敲打打“拆门”，一辆黄色小电驴停到他家门口。 快递小哥奇怪看了看唐申，觉着小偷应该不至于这么明目张胆，问道：“唐申在家吗？” 小偷……不是，唐申回客厅拿出手机，点开刚没注意的短信，这才得知有他的快递。 这下轮到唐申奇怪了，不应该有人给他寄东西，他自己也没买，没钱买个毛？ 看过快递单，寄出日期是昨天，确认地址和名字都没错，唐申签字接收。 锁还没换好，他将门合上，用椅子顶住，忍不住好奇进屋拆开快递，里面是个鹿皮制成的文玩袋，看磨损程度应该有些年头了，此外还有一张空白卡片。 掂了掂文玩袋里有东西，唐申解开袋口绳子，伸手拿出，看去，他倒吸一口冷气。 呆了一阵，唐申皱眉道：“这玩意连纹路都一模一样，假的吧？？” 按理说世上不可能有一对一模一样的核桃，自然形成的东西，人左手和右手都不一样，就算大小相同，指纹、掌纹肯定也有差别，何况长在树上的两只核桃？ 可偏偏唐申手上的两只核桃碰到一起，不仅边、肚、高尺寸相同，连核桃上的纹路走向都严丝合缝，仿佛照镜子复制出来的。 唐申第一反应这对核桃是用树脂，通过模具压制出来的假货，这才可能一模一样，可问题是，同样的造假成本，干嘛不做旧成包浆浓厚，红润剔透的老核桃，却给他一对崭新的白茬？ 想试核桃真假很容易，老玩家掂量盘玩两下，手感上能察觉出差别，而小白只要拿根针，打火机烧红，用针尖接触核桃，树脂合成的马上会冒出黑烟，伴随塑料烧糊味，并出现焦黑洞孔。 白茬就更简单了，用手指搓一搓，真核桃很快变色，假货搓秃噜皮也不会有变化。 片刻，唐申有些手抖，小心放下那对绝品配对，盈盈一握，相当沉手的“假核桃”，拿起空白卡片，翻过身，背面写着6个字：“确认添加好友，有事。” 唐申还在奇怪哪来的好友，手机震了一下，胖鹤出现提示。 不认识的好友不要随便乱加，这已经是一个常识，但唐申看过好友信息上，不可能作假的官方认证，加之他穷光蛋一个，账户上2万多还买不起茶几上这对核桃，唐申点击确认。 对方用户名就一个“净”字，头像还是胖鹤自动默认的，唐申按键发送：“东西是你寄给我的？” 净：“接收一下文件。” 胖鹤跳出“是否接收文件”的对话框，唐申犹豫一下，想着自己实在没什么好被骗的，就算对方有本事强行转走他账户上的2万，他转手卖掉核桃，还了债还能潇洒好几年。 该拿主意的时候唐申向来很光棍，确认接收，几秒后，通过天道传输，手机上多出一个名叫“观自在”的应用。 “观自在？？”唐申皱眉疑惑，刚要按键询问，对方发来消息：“掌中日月旋，时光随流转。” 这两句唐申听过，旋在掌中的“日月”说的是核桃，他还知道下面两句：“周身气血涌，何年是白头。”据说是乾隆写的，真假无法确认，但乾隆喜欢下江南，喜欢软妹子，喜欢盘核桃，这是历史真事，他盘了几十年的那对核桃现在不知道被哪位土豪藏家里供着。 可唐申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莫名其妙发这两句。 id唐四两：“什么意思？” 净：“盘它。” 唐申愣了一下，眨眨眼，这两个字他喜欢。 可随即，“净”再次发来莫名其妙的消息：“记住核桃和文玩袋不可以在穿道袍的人面前使用，其他随便你。” 唐四两：“为什么不可以在他们面前用？” 许久没有回复，唐四两：“你是谁？” “不要钱吗？” “你到底想干什么，我真的很穷，负债80几万。” “说话啊！” 始终没有得到回复，唐申：“我靠，这骗子也太不称职了吧？” 想了想，唐申还是不放心，用手机拍下茶几上核桃和文玩袋的照片，连带文字一起发送：“我只要一个确认，这核桃你送给我了，是吗？” 第五章 掌中日月旋 从下午1点半到3点，一个半小时时间唐申一直在焦躁等待回复，发过消息，呼过语音，拨打过视频，可对方仿佛人间蒸发了，没有任何反应。 心中的急躁哪怕用小核桃手串都平复不下来，最后那一条用来“确认”的回复对他太重要了，只要对方回答一个“是”，手上有了聊天记录，唐申就可以当放心大胆地盘……不对，应该拿去卖，这对核桃只要出手，能解决他眼下的所有麻烦！ 他刚轻轻搓过，确认是真核桃无疑。 可偏偏那个“净”死活没有反应，唐申心里跟猫抓一样，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小核桃手串拿了又放，罕见失了方寸。 “眼不见为净，算了，收起来。” 茶几上，朱洁送他的小胖墩葫芦，手串，核桃都在，昨天裹上鸡蛋清的葫芦柄还有些阴湿，没干透，不过已经问题不大了。 唐申第一次有了文玩袋，将葫芦、手串一并装了进去，可拿起那对核桃，心中再次“邪l念”丛生，这对玩意太特么诱人了。 这对核桃边、肚、高大约都在40mm（4厘米）左右，几乎就是一个正圆形，唐家人的手都大，两只直径4厘米的核桃对唐申来说盈盈一握，捏在手里还有不小富余空间。核桃个头不大，却十分沉手，稍稍掂量，估计要有80多克重，换言之，一只就要有其他核桃两只的重量。 从纹路、边形和底部的“脐眼”形状判断，有点像绣球核桃，但又不同，特点就是圆又圆，周身布满短小刺状尖。其一模一样，如同镜面复制出来的纹路、个头大小，以及沉手的重量已经注定了这对核桃的天价。就是不知道动没动过刀，要是没动刀修过，全品的核桃价格还要再涨3成。 唐申几次咬牙要将核桃放进文玩袋里，眼不见为净，但几次都没舍得松手。这么说吧，捏上了软妹子谁舍得松手？何况还是一个女神级的。 不怪唐申定力不够，这对核桃对文玩狗来说，就是一个穿着红肚兜的冷巴坐在床沿，娇媚喊一声：“来啊，官人~” 而且是个从未上过手的白茬 这谁顶的住？！ “我就蹭蹭……不是，我就试试有没有动刀修过，好确定它的价格。马上去洗手，就盘两下，我是干手，不会留下什么痕迹。” 唐申还是没能抗拒住诱惑，跑到厨房打开水龙头，不敢用热水，怕出汗，直接用凉水，涂上洗手液，仔仔细细搓洗双手，脑海里没来由浮现出一个场景：“你先看会电视，我去冲个凉……” 不想用纸擦，打开电风扇吹干手，整整5分钟后，唐申心绪忐忑掀开被……呸，拿起桌上核桃。由于不知道今后要怎么处理这对核桃，是还掉还是卖掉，他没有刷，按理白茬上手前得先刷一段时间，再者，他也等不及了。 和手串一样，唐申同样用的左手盘，相对沉甸饱足的手感重量，盈盈一握十分合适的大小，他五根手指灵活拨动，核桃在手掌中旋转了第一圈。 说不出具体什么感觉，似乎没有想象中那么完美，加上是全新白茬，周身短小刺状尖，有些干涩咬手，稍稍刺痛。 停下？都上手了，怎么可能就此停下？痛就不盘了么？先来上几圈再说。 第二圈，还是有点痛…… 等到4、5圈过后，两只核桃在他手掌的旋转渐渐顺滑起来。 而10圈一过，手掌、手指与核桃互相“熟悉”，旋转配合顺畅，与此同时，先前的那种刺痛转变成麻痒，掌心渐渐温热。这就是乾隆那首打油诗里说的“周身气血涌”，核桃刺状尖接触手掌皮肤，刺激血液循环，从而达到健身的效果。核桃在成为文玩之前，它的第一个作用是医疗健身，适合久坐、不常运动的人群，而到了现代，与其说核桃是文玩，不如说是宅玩，一只手拿核桃，一只手拿鼠标、手机。 15圈过后，唐申手掌发热、发麻，尤其是两颗核桃在掌中稳定旋转，盘出了感觉，有点欲罢不能，一圈转完还想再转下一圈。 理智告诉他不能再继续了，不管核桃是卖是还，他都得停下，可身体很诚实，渐渐形成肌肉记忆的手指随着核桃旋转，仿佛产生了惯性，下意识拨动，核桃一圈一圈持续旋转下去。 “妈蛋，不管了，接着盘吧，哥是干手，不会留下太多痕迹。而且现在是春天，气温稳定，不容易开裂，大不了等下洗干净了再包上纸巾放抽屉里阴干，拿出来又和新的一样。” 意志不坚定的时候，人总能找到说服自己的借口，唐申放任自己沉迷进去。 新手玩核桃，就喜欢玩大的，但真正入了坑就会明白，核桃最重要的是配对，大小只要合适就好。两只核桃配对好，就会越看越像，也就越是喜欢，像唐申手上这两颗几乎镜像复制出来的，不说本身又正又圆讨人喜欢的品相，哪怕长得歪七八扭丑上了天，这种“绝对儿”依然是天价的宝贝。 因为物以稀为贵，两个自然形成的物体，长成一模一样的几率微乎其微，无限接近于0。这样的核桃捏在手里，等同于把玩着一对“奇迹”。 “喀啦啦”两颗核桃在掌中旋转，互相碰撞在所难免，唐申一点也不舍得武盘这对天价宝贝，心疼地直说对不起。 仔细检查后没有发现任何损坏，他松了一口气，不过这次碰撞也让他停了下来，到目前为止，唐申还不能把这对核桃当作他的东西，万一不小心弄坏，把他卖了都赔不起。 盘了一阵，也算试了手感，勉强过了瘾，同时确定这是一对没有动过刀、没有黄尖、虫洞、阴l皮的全品。 唐申留恋放下核桃，见核桃表面微微有点变色：“没关系，洗洗就是新的。” 再看一眼手机胖鹤，对方还是没有回复，唐申皱眉叹气，想起自己还有事情没做完，起身离开沙发，继续更换门锁。 今天得把门锁换好，不然晚上觉都睡不踏实。 可是，下午唐申先是被天价核桃乱了方寸，惦记着对方回复，随后抵挡不了这对核桃的诱惑，盘了一阵，现在回过魂，又跑去更换门锁，他忘了一件事情。 手机上还有一个对方传给他的观自在应用。 第六章 时光随流转 “近日，我市发生多起迷l药案件，受害人全部为60岁以上男性公民，随身财物遭盗窃，手机移动支付钱款被转走，下面请看详细报道……” 晚上，唐申在隔壁家吃完晚饭，一起在看电视新闻，朱洁现在老实地很，她爸就坐在旁边。 吕婆婆在厨房洗碗，朱育强点了根烟，职业习惯使然，专注盯着新闻里，记者对几位受害老大爷的采访报导。 唐申则在皱眉想事情。 下午朱洁在学校门口没等到唐申，从那个叫陈喆的男生口中得知唐申已经办理退学，朱洁回家“捶”开院门对唐申一顿发脾气。这个初中女生都知道上学是唐申将来最好的出路。 唐申正在想办法安抚胖妹，昨天深夜才到家的朱爸今天下班后，绕道门口，叫唐申到家里吃饭，朱洁立刻收声，天不怕地不怕的胖妹唯独不敢对自己老爸放肆。 饭桌上，朱育强问了唐申两个问题，一个是唐爸后背有没有受外伤，唐申摇头说没有后，朱育强再次确认了一遍，随后便轻描淡写揭过，让唐申别在这件事情上继续纠缠浪费时间，以后要是有困难就来找他。 本来唐申是不打算纠缠的，可朱育强的态度让他再次起疑。唐爸给朱育强老婆做过手术，续了3年命，又是多年邻居，从小光屁股打架的交情，两人有空就在院子里摆起棋局，杀到隔壁吕婆婆来喊吃晚饭都不肯罢手。以朱育强较真的性格，唐爸出事，他不可能轻轻揭过。 事出反常必有妖，唐申低头琢磨了起来。 电视里“……据悉，警方已介入调查，特通过本台提醒我市60岁以上男性公民注意安全，尤其要给移动支付软件设定日消费、转账额度，大额钱款进出请前往银行办理。” 新闻结束，朱育强转头道：“你该回房写作业了。” 胖妹起身，撅嘴走向房间，显然对每天只有半小时放风时间很不满，进门前还白了唐申一眼，她刚在饭桌上向老爸告状唐申退学的事，又被吕婆婆用筷子敲了回去。 唐申：“看什么看？快去做作业，又想周末我给你补课了是吧？” 胖妹炸毛：“唐四两！你没良心！”砰，甩上房门。 唐申笑了下，也起身准备离开，朱育强道：“你今后什么打算？” 唐申脚步顿住，皱眉，这老朱板起脸来，他也有点发怵，想了下，自己这点小机灵在这位审判长面前抖不起来，决定还是坦白从宽，他转过身道：“我想去找工作，现在送外卖赚得也不少，我还欠我叔家8万，他们催得紧，我想尽快还清。” 朱育强抽了口烟，道：“那你先歇个半年，这半年想干什么随便你，到8月底，没还完的部分我帮你还，但是，9月开学你要回学校复读，生活开销的事情，总之我们家饿不着你。 好了，你回去吧。” 唐申犹豫了一会，想说什么没能说出口，向吕婆婆、老朱道再见离开。 等他走后，朱育强再点一根烟。 吕婆婆过来将只有一颗烟头的烟灰缸清掉，洗干净送回：“少抽点。唐申你就这么让他浪费半年？” 法理都不外乎人情，朱育强：“唐申刚经历大变故，这时候让他去高考势必会受影响，不如给他半年时间缓一缓。这孩子跟老唐一样，是个拿的定主意的，别人的话不一定会听，他想工作就让他去，正好让他看看没学历，在这个社会是怎么寸步难行，自然就知道乖乖回去上学了。” 吕婆婆笑：“你有打算就好。” 朱育强继续抽烟，他昨天少见请托了同僚，看到了唐爸的卷宗，以及那份对外宣称不存在的监控录像，在办公室里一直坐到深夜。 事情经过朱育强大致了解，今天特意叫唐申来家里吃饭，一是告诫唐申别再纠缠，该得到的补偿不会短他，加之唐爸出事即是无妄之灾，也是命里注定，更怨不得旁人，不然朱育强绝不会善罢甘休。 二是顺带借机询问唐申一处卷宗记录有出入的地方。 沙发上，以朱育强对唐爸的了解，推敲通顺卷宗上没有记载的隐情关结，他掐掉烟头，摇头失笑：“呵，这老唐还真是精得跟猢狲一样，也就他能在这种情况下不忘再捞上一把。” 可随即，朱育强不解嘀咕道：“怎么可能没有外伤？” ………… 唐申回到家，心事重重的样子，唐爸受没受外伤，唐申一清二楚，他亲手给老爸换的寿衣，小叔唐远想帮忙，他都没让。 呆坐一阵，仅凭朱育强一句问话，唐申也琢磨不出什么头绪，随即想起老朱给他的半年时限，唐申皱眉。 这多年邻居，隔壁不可能对他有所图，这一点唐申可以确定，可吃人手短，拿人嘴软， 他的生活，不愿意任何外人介入干涉，不然早就去求隔壁老朱帮忙了。 心情不好的时候习惯性想拿小核桃手串，唐申伸手进文玩袋。 家里贵重东西就这么放着，他还真不担心，社会关系一层垒着一层，除了被唐申激怒上头的顾玉桥和外地来的游贼，没人敢随意光顾审判长家隔壁，再者家里的摄像头，以及遍布所有公共场所的安全监控都不是摆设。 唐申先摸到小胖墩葫芦，拿出，放到一边，再伸手去取手串：“嗯？” 他放下文玩袋里已经摸到的手串，重新拿起小葫芦，龙头上裹的鸡蛋清留下的阴湿痕迹不见了。 唐申手指搓一下龙头，奇怪道：“怎么已经干透了？” 不放心用指甲刮了刮葫芦柄，掉下细碎粉末，又轻掰龙头，完全坚硬牢固，确认干透无疑。 唐申挠头，他昨天刚处理的龙头，干枯的葫芦藤“吸饱”鸡蛋清后，按理说就算放到电风扇下吹也不应该干得这么快，而想要自然阴干，至少需要3、4天时间。 他把文玩袋里的天价核桃以及手串全部取出，核桃没有任何变化，他下午放进去什么样，现在还什么样，至于手串已经被盘了快3年，包浆相对较厚，就算有变化也看不出来。 出现变化的只有葫芦上的龙头。 “怎么会干的这么快？” 唐申皱眉不解时，他的目光不由自主投到了那对总在“引诱”他的核桃上，脑海里浮现出“净”发来的消息： “掌中日月旋，时光随流转。” 第七章 天道 唐申脑海浮现出“掌中日月旋，时光随流转”这两句“净”发来的消息，他立刻打开手机，胖鹤显示对方依然没有回复。 “妈个蛋，倒是回句话啊！”唐申皱眉道，然后，手机屏幕上，较之往日多出来的一个应用引起他注意。 唐申忽然记起昨天“净”还传了他一个名叫观自在的应用。想了下，唐申手指点击观自在，手机摄像头自动启动，跳到平时的拍摄、录像界面，而镜头刚好正对着桌上的文玩袋。 “嗯？” 屏幕里，鹿皮文玩袋上多出了一上，一下两个“圆球”，上面的圆球为白色，下面的黑色，同时，文玩袋旁边跳出文字：日月乾坤袋，下品法宝。 唐申疑惑：“法宝？” 对于法器，唐申并不陌生，天道时代，每个人用的手机其实就是一件法器，或者说是组合法器，且在卖家出售时，便在产品说明书上标注。 以唐申手上的红莲款手机为例，用于处理天道信息的麒麟莲芯就是红莲山门最核心的天道之术，更确切讲，这是业火红莲的本命神通。 其余手机组件，包括显卡，摄像头，电能模块等硬件，单独拿出来，无一不是一件凝聚天道之术的法器，组合到一起，就成了一部手机。 此外，手机中胖鹤聊天平台、怒晴朱雀社交平台、蓝冰熊、九尾火狐搜索平台等应用，都是人们通过手机就可以使用的天道之术的便民版，等级有高有低，一般能被市场接受，大面积使用的通常都为高阶法术，高阶再上，就是祥瑞们的本命神通。 所谓天道之术，其实并不复杂。大道至简，天道的本质只有阴和阳两种，但将阴阳组合到一起，就会产生万千变化，其中符合天道规律的，便出现各种各样的神奇作用。 天道与世间万物并不孤立，因为世界的本质即为阴阳，比如一小部分人的神魂出窍后，能与天道相连，就证明两者相通，事实上，手机这件法器存在的意义，就是让无法出窍的普通人，其灵魂与天道沟通。 最早人们认为眼睛是灵魂的窗户，通过这扇窗户，灵魂接收外界信息，妹子胸大，汉子器粗，花朵五颜六色，世界奇形怪状、色彩缤纷。 但，人们只能看到眼前的事物，正在发生的事情。 手机屏幕出现后，通过天道，人由眼睛这扇窗户，灵魂能够接收到的信息（阴阳组合）瞬间庞大复杂起来，人们就此“一拳打开了天，化身为脓”，可以看到千里之外的东西，过去、现在发生的事情，甚至人们的所思所想，都可以通过文字、画面在屏幕上表达。 继屏幕之后，人们发现除了眼睛，其余耳朵、嘴巴、鼻子以及身体都是灵魂的窗户，只是碍于某种限制，天道信息只能通过眼睛和耳朵这两扇窗户向人的灵魂传递，这就是手机现在的作用形式，传输画面与声音。 当然，这是对普通人来说，那一小部分能够出窍的人则能全方位接受信息，直接与天道沟通，执掌、运用阴阳本质。 阴阳即为天道，即为本质，乃至世界都有阴界阳界之分。 普通人所生活的世界为阳界，而阴界并非人死后去的地方，人死了就死了，人死灯灭，灵魂也一起消散，阴界，也叫阴墟，是天道所创造、联通的另一个世界。 据人们目前所知，天道，是一张由阴阳组成的，概念上的，无形的网。 ………… 唐申看着屏幕：“法宝？” 他到现在为止，只听说过法器，法宝倒是第一回见。 在“日月乾坤袋”的下方，还有两行文字描述。 第一行便是“掌中日月旋，时光随流转” 第二行：99%，法宝能量不足时，打开袋口，搜集阴气充能，天道智能充电无效。 唐申：“怎么会无效，手机不也用智能充电吗？这让我到哪去找阴气？”然后记起他下午忍不住盘了会核桃，当时手串和葫芦就在文玩袋里：“等下，这么说，葫芦龙头上的鸡蛋清干这么快，是因为这个乾坤袋？ 可这乾坤袋要怎么……” 屏幕里，除了文玩袋上有“日”“月”，茶几上还坐着一对“日”“月”。 唐申拿起茶几上那对一直在引诱他，在屏幕中显示一黑一白的天价核桃，想起了“净”说过的另一句话。 唐申挑起一侧眉毛：“盘它？” 带着试试看的心思，两颗核桃在他左手掌中旋转，随着两颗核桃位置一圈圈交替，乾坤袋上的“日”“月”也在渐渐转动，幅度不大，但时刻注意着文玩袋的唐申看得真切。 不久后，“日头”西斜，“月亮”即将升起，唐申停下，大概猜到这个乾坤袋的用法，其实文字描述配合文玩袋上的日月转动，已经说明得很清楚了，这再猜不到，他不如一头撞软妹子胸口。 下一步就是验证心中的猜测，唐申：“这要怎么验证？” 细想下来，还真不容易，因为唐申要验证的东西是——时间。 想来想去，作为一只文玩狗，对唐申来说，最能代表时间的当然是文玩，但核桃得放在手里盘，乾坤袋才会发挥作用；小核桃手串盘了快三年，包浆已经出彩，短时间内看不出明显变化；剩下的只有那只小葫芦了。 手捻葫芦不同于果核类，葫芦放在手里盘几乎不会变色，葫芦想红，一靠时间，二得放太阳底下晒。 而葫芦要形成第一层挂瓷（初次包浆），至少要半个月，急也急不来，把手指盘秃噜皮还是没用。 现在唐申一来不清楚乾坤袋究竟能加速多少时间，二来，这件下品法宝需要阴气充能，他连阴气是什么都不知道，不敢随便浪费还剩99%的能量显示。 他眼下急需的是一个能够快速验证时间变化的办法，琢磨了半天，唐申一拍脑袋。 他拿起小葫芦，又去打了个鸡蛋，将鸡蛋清涂在已然干透的葫芦柄上。 对龙头的保护本就需要涂上三次鸡蛋清，从而形成稳固的保护膜。 等鸡蛋清再次浸透葫芦藤，他打开电风扇，初步吹干，放入乾坤袋，拿起桌上那对核桃。 掌中日月旋，时光随流转。 第八章 观自在 两颗核桃在唐申手中一下一下稳定盘旋交替，他一边注意手机时间，一边看着文玩袋上的日、月转动情况，大约十分钟后，从日落月升，再到月落日升，转完一整圈，“太阳”再次高挂当空，唐申停下。 拿出乾坤袋中的小葫芦，仔细检查龙头，他脸上泛出喜色。 在纸上记录“稳定速度：10分钟=1天”，唐申再将小葫芦放进乾坤袋，继续盘核桃，而这次，他主动加快了手速。 急躁是盘文玩的大忌，一旦有意快速重复一个动作，哪怕是个最简单的动作，就问各位英俊的彭于晏们看片时，自己的麒麟臂能坚持多久？ 唐申以最快手速坚持了5分钟，乾坤袋上的日月完成第二圈周天运转，他小心放下核桃，甩了甩酸楚左手，取出小葫芦查看龙头，满意点头，之后拿起笔在纸上记录“极速：5分钟=1天” 这样的极速注定不可能长久，以稳定速度他可以盘上一整天，而极速状态最多5分钟就得停下喘气，还伤核桃，他刚不小心又让两个核桃碰了一下。 由此证明，保持自己的节奏才是最重要的，九浅一……呸，对核桃，对自己都好。 唐申第三次将小葫芦放进乾坤袋，呼出口气，放松下来，恢复以往盘玩时的心态和手速，10分钟后，拿出来的小葫芦龙头彻底干透。 唐申心绪一阵起伏，现实时间10分钟相当于乾坤袋里的一天，这件下品法宝对文玩狗来说就是一件梦寐以求的神器，10分钟一天，1小时6天，按照一天盘玩8个小时来计算，乾坤袋里将过去48天！ 唐申眼前仿佛出现了一份梦想中的招聘启事： 重金求……不是， 在家上班，不看学历，不用朝九晚五赶通勤，工作时间自己定，节日假日自己定，月入过万！ 唐申看向茶几上的核桃，以及那只文玩袋，有了这件下品法宝，不仅欠下的8万块钱将不再是问题，他未来的生计也有了稳定保障，还是一份各方面条件完美符合要求、自己喜欢、堪称炒鸡理想的工作。 一天工作8小时，相当于乾坤袋时间48天，稍微加一下班，算它50天。10天下来就是500天，而一个月1500天，等于4年多。 1个月4年，2个月8年，3个月就是12年，就算白茬也能玩成古玩！ “hmmm……”唐申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不过此时正在兴头上，没工夫去细想，跑到院子里，将吊椅支架上的藤椅换成沙袋，脱掉外套，戴好露指拳套，对着沙袋呯呯砰砰一顿捶，即宣泄这段时间以来的憋闷压力，还有对未来的憧憬激动。 “玩出个名堂！”“砰”最后一拳，将沉重沙袋打到剧烈晃荡，唐申撑着膝盖喘息，汗水自额头滴下。 黑暗中，一把梯子架到院墙上，吕婆婆自墙头露头：“四两，囡囡在写作业呢。” 唐申抬头，忙将还在晃悠的沙袋抱住，止住连接处的铁链作响，对墙上道：“好，不打了。” 吕婆婆点了下头：“你也早点休息。” 唐申：“嗯。” 返回客厅，身上t恤后背湿了大半，手上又都是汗，唐申没去碰核桃，喝了口水，想休息一下就去洗澡。 习惯性拿起手机，唐申突然很好奇，既然在“观自在”的视角下能看到乾坤袋上的日月，那同样在观自在视角下，他眼前的这个世界会不会有什么不同？ 他拿着手机走向院子，点开观自在，镜头对准天空。 夜幕中，一轮半月高挂，四周繁星星星点点清晰可见，如今除了核能，其余能源已经全部被来自天道智能充电的电能所取代，高效、无污染，价格还便宜，使得地底下的“黑金”失去了开采意义，官府对能源的更新换代与移动支付取代现金一样迅速。 至于天道的电能又是从何而来，唐申暂时不清楚，用就是了，吃猪肉还需要搞清楚猪的生长原理？ 唐申举着手机对着院子上方的夜空看了一阵，刚觉得和他眼睛看到的没什么两样，“嗯？” 他手指放大屏幕，夜幕中，就在半月的“附近”，飘过一缕荧绿色稀薄“丝带”，旁边文字显示：“阴气，三分。” 唐申：“这就是阴气？可飘这么高，我要怎么收集？” 荧绿色稀薄“丝带”逆着云彩被风吹动方向飘走，唐申继续举着手机看了半天，没再发现另一缕阴气。 他打了个哆嗦，三月夜晚还是挺凉的，身上又只一件汗湿t恤，唐申回屋洗澡。 浴室莲蓬头打开，热水洒下，知道了阴气是什么样子，唐申开始做下一步打算，而阴气要怎么收集，他仰起头，任由热水洒在脸上，再次光棍道：“桥到船头自然直，阴气能飘在天上，没道理不能飘在地上，只要有，总能想办法收集到。” 洗好澡走出浴室，时间马上就要到晚上10点，唐申将那对圆、圆、圆的“绣球”核桃收起，没有再盘，他准备从明天开始刷它，先把底子打好，这一对如同镜像复制出来的“绝对儿”完全配得上“传家宝”这三个字。 而既然决定要玩，那就好好玩，认认真真地玩。 直到现在“净”还是没有答复确认核桃和文玩袋送给唐申，但已经不重要了，对方传给他“观自在”的应用，等于是把日月乾坤袋这件下品法宝的“充电器”以及使用说明书一起给了他，加之快递包裹上的名字、地址全都无误，除了送给他，唐申想不出其他解释。 至于“净”为什么要送，那是他的事情，软妹子都已经洗白白钻被子里，唐申再不压上去，傻么？最后究竟是仙l人l跳，还是重l金l求l子，先把事办了再说，当初朱元璋起事的时候不知道会被杀头？ 唐申已经做了光棍决定，所以另一件事他也可以做起来了，日月乾坤袋能保障他今后的生活，圈椅就不用再卖，作为一只文玩狗，这种几百年历史的老物件，唐申怎么可能不喜欢？ 拿来老爸的棉布，时隔一个多月，子承父业，开始了对圈椅的擦盘。 宋代交椅、明代圈椅、清代扶手椅，虽然形制不同，但如今被统称为太师椅。 唐申听他老爸说过，这把圈椅有一个不算瑕疵的瑕疵，整张圈椅以榫卯结构固定，几百年下来已经裹上一层氧化包浆，且包浆清澈，底下海黄木的几个鬼脸瘤疤清晰可见，从整体造型、形制、木料上来说，属于明代无疑，这一点唐爸可以确定。瑕疵就出在扶手上，也就是连接椅子靠背的那一圈“几”字型的环形，是由五截海黄木（海南黄花梨木）拼装而成。 海黄木在明代，资源还算丰富，所以通常那一圈“几”字型扶手只用3截木头拼装，等到了清代，海黄木渐少，木匠就不能那么奢侈了，改用5截稍短的拼在一起。 不知道什么原因，唐申家这把明代圈椅的环形、“几”字型扶手恰好就是五截，能透过包浆，看见4道榫卯拼接纹。 正是因为这个不算瑕疵的瑕疵，不然唐爸20年积蓄还不一定能吃得下保存如此完好的明代圈椅。 也是因为这个瑕疵，在公证处上班的唐远说他有办法将明代的圈椅当成清代的价格拍卖。 海黄有一种天然的清香，新木清晰可闻，而这张几百年的圈椅，只在擦盘的时候，稍稍溢出那么微不可察的一丝一缕。 唐申深吸一口气，清香似有似无，他都不确定是不是自己脑补的幻觉。不过擦盘一张几百年的椅子他觉得还挺有意思，这圈椅和他唐家祖宗的祖宗的祖宗同龄，也不知道以前有哪位大户人家的小姐坐过，又或者某个地主胖员外在上面抠过脚。这张圈椅见证了家门兴衰，王朝更替，坐它的人走了一代又一代，而椅子依然是椅子，默默等待它的下一位主人坐上。 “妈个蛋，我要是有双黄金瞳就爽了。” 闻着似有似无的海黄木香，脑海里刻画着椅子的“过去”，伺候完这张“祖宗”，唐申先前起伏的心绪也沉寂下来，打了个哈欠，将茶几上的核桃、小葫芦、手串装进乾坤袋里，他回房睡觉。 第九章 大金刚菩提 唐申躺在床上认真考虑，是该买辆比亚迪还是买辆桑塔纳。 没志气？呵……傻缺才开一辆辉腾新手上路，有钱也不带这么造的。 唐申正憧憬自己贴着实习标志的二手比亚迪在马路上横行，过往奥迪宝马一边骂娘，一边唯恐避之不及，他突然一个激灵，坐起：“不对！” 细想片刻，唐申一把掀开被子，打开灯，将床底下箱子里，他们唐家的传家宝翻出。 木盒里装着盘走唐家仨老头的那对核桃，一颗包浆厚重，圆润呈黑紫色，唐爸将另一颗的碎片也都全部收集保存起来。 说起这对核桃，唐爸得到它还用了点手段，当初唐家老爷子过世，唐爸唐远俩兄弟，以及唐家几位叔伯都想得到这对核桃，一来承传了三代人的核桃已经有了收藏价值，二来，包浆对别人来说恶心，可对自己家人来说，比什么照片、文字都更有纪念意义。 想念老人的时候盘上两下，寄托心中思念，甚至可以说是和逝去亡亲最直接的接触，核桃上凝聚了至亲的汗、脂、心血，这是只有文玩才能做到的。 唐申记得小时候不止一次看到老爸一边盘核桃，一边流眼泪，问老爸为什么哭，老爸说在想他的爸爸。 结果被唐申一脚崩碎了一颗…… 小时候唐申调皮不懂事，现在心里那叫一个悔，他都觉得老爸那时候抽他抽得轻了，因为核桃上不止唐申老爸的爸爸，往上还有曾祖和曾祖的爸爸。这是哪怕唐申花上一辈子也无法弥补的唐家百年。 唐家老爷子走后，几乎全家人都想得到这对核桃，可翻箱倒柜，把家里翻了个遍却怎么也找不到，后来在必定发生的分家过程中，祖宅按照惯例给了长子长孙，此外，老爷子留下的物件里，唐爸什么都没要，只说拿走老爷子穿过的衣物，留作纪念。 衣物箱搬回家后，唐爸从老爷子临走时穿的那条裤子口袋里摸出了核桃。老爷子的寿衣也是唐爸亲手给换的，核桃他早就知道在哪，但没对任何人说，也没从裤兜里拿出来。 因为唐家老爷子当初就是这么拿到的核桃，这个秘密老爷子只告诉了长子，因为曾祖也是这么干的…… 至于高祖不用，核桃是从高祖开始盘的。 ………… 核桃不成对，就没办法再盘了，唐申对那颗包浆厚重，黑紫玛瑙色的核桃歉疚挠了挠头，拿起旁边的碎片。 他刚躺在床上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下床翻出传家宝查看，碎片上，厚达8mm的核桃壳已经被红色完全沁透，呈玻璃化，整个碎裂截面都是红的。 见状，唐申皱眉，手上这片碎片证明了，核桃的包浆是一层一层往外堆叠上去，但是“玉化”，却是从外向核桃壳内部沁入，而“玉化”变红是果核类文玩蜕变、出彩的最重要标志。 唐申现在纠结的问题是，果核类文玩变红的原因，为什么会从木黄色变成红色。这将直接影响他今后的发财大计。 他在贴吧上看到过两种说法，一种在金刚菩提吧里很流行，也相对科学，就是说，果核类文玩里，比如金刚菩提、橄榄核、核桃中都含有一种叫做花青素的天然成分，花青素遇酸变红，而人的汗液就是酸性，花青素与汗液产生化学反应，使得果核变红，这个过程不需要用到油脂。 但这种说法在文玩核桃吧里不被认同，玩核桃的还是遵从老一辈的说法，核桃想红就得揉，把人的汗、脂日积月累揉进核桃壳里，并且一定要有油脂的加入才会变成红色。那位贴子的作者表示他看过塑料瓶里的尿液存放时间长后变成暗红色，由此推论人的汗液、尿液、血液三种体液的成分相近，进而论证老一辈所说，人“喂”给核桃的是人的“精血”，所以核桃才红，才有灵气。 换言之，核桃变红是一种物理变化。 这种说法并非没有依据，唐申记得一档厨艺类节目上说过，想要牛排好吃，得给牛排按摩，将佐料的味道通过一次次按摩渗透进牛肉里。核桃壳的密度虽然大，但人拿在手里盘上几年十几年，说不定就揉进去了呢？他唐家的传家宝碎片不就整个截面都红了？ 两种说法，唐申也不知道哪种是对的，他自己是一双干手，油和汗都不大，而且他盘小核桃手串的时候也没急过，没用大汗和脸油去折腾。耐下性子盘盘刷刷，时间到了，功夫到了，自然而然成了剔透枣红色。 而现在，唐申蛋疼的地方就在于，如果按照第二种说法，核桃变红是物理反应，那可以加速时间的日月乾坤袋对果核类文玩的作用就要折去大半，他得花上大量的时间去盘、揉。 对于日月乾坤袋的使用，唐申就着眼于果核类文玩上。【想喷的请稍等，喝口茶润润嗓子先。】 首先，乾坤袋就这么大，字画、瓷器根本塞不进去。 其次，到目前为止，唐申只对果核类的文玩熟悉，小叶紫檀、蜜蜡、南红这些他根本不了解，别到时候拿出一串50年份的二代蜜蜡那就尴尬了，先不说假不假的，50年前就没有制作二代蜜蜡的工艺。（用蜜蜡粉末、边角料压制的蜜蜡。） 而果核类文玩中，唐申看上的就是金刚菩提。 眼下金刚菩提正是文玩中的杨超越，玩的人多，精品的价格自然也高，土豪同样不少。 至于唐申有把握将包了浆的金刚菩提卖出去，一来，他自信能把金刚菩提盘出一个好品相，他的小核桃手串就是证明，就算最后品相不够，他还可以靠年份来补。 二来，唐申还有一招“大杀器”，不光能把包了浆的金刚菩提卖出去，他还能卖一个好价钱！ 蹲在床边发了一会呆，关于果核类为什么会变红，他现在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唐申决定明天去一趟文庙地摊，不说别的，他得先去买两把刷子，刷核桃用。 将传家宝收起，放回床下，唐申躺倒枕头上。 转天一早，唐申吃早饭时，顺便给小葫芦龙头第三次裹上鸡蛋清，完全阴干后，乾坤袋上的能量跳了一下，98%。唐申初步估计，大约6次日升日落，刚好消耗1%的能量，也就是他盘核桃1个小时。 上午骑上小电驴来到文庙，这个时间，唐申这个年纪，出现在地摊街上显得有些“另类”，不过也没人多管闲事。 地摊上各种古董、玉器、“青铜文物”应有尽有，唐申一应略过，直接往门店走去。 不同于文玩，古玩这潭子水太深，唐申很有自知之明，没有黄金瞳，他这种小白十有八九被人骗了还要帮忙数钱。 而不管文玩还是古玩，唐申也从来不信“捡漏”这一说。 贴吧里流传的第三句话：便宜没好货，一分价钱一分货。 左右两旁的地摊主虽然看起来和电视里的古玩鉴定大师不太一样，但他们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是业界行家，他们的地摊，地摊上的物件，就是他们养家糊口的工具。 但凡涉及到生活，涉及到吃饭，没有人会马马虎虎不认真，而当行家一旦认真起来，业余玩家还能有多少机会？ 捡漏？这些地摊主会笑呵呵将你的钱装进口袋。 相对来说，唐申比较相信实体门店，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尼姑，价格虽然会贵一点，但不至于往死了黑。 过了地摊街，来到文玩类的门店街，门口箩筐里的散装葫芦20块钱一个，自己挑，核桃也大概10块、20块左右，也是自己挑，要能挑出两只成对的，算你运气好，然后回家盘两下就会发现阴皮、黄尖。 利润都是商家一分一分赚出来的，通货中的次品挤一挤，也能挤出不少“水”来，一分价钱一分货，这个道理在任何行业都不会失效，哪怕打电话叫服务，100块钱凤姐都不愿加你好友。 唐申一边盘算要怎么验证核桃变红的原因，一边走向他过去常买刷子的门店，路上，一块招牌引起他注意“本店出售大金刚菩提练手籽，初步清理，20元抓一把。” 每一件商品只要被制造出来，就一定有其市场。比如招牌上这种不计金刚菩提籽个头大小、瓣数、桩型，只管抓一把的坑爹售卖方法，刚好符合唐申需求，他可以买些练手籽回去做实验。 唐申走进门店，旁边一个年轻人抢先他一步：“老板，你这里收大金刚老串吗？” 正在擦拭玻璃柜台的老板：“拿出来我瞧瞧。” 年轻人打开背包，拿出一串及其妖艳亮眼，晶莹剔透紫红色的大金刚菩提，刚放上柜台，老板马上退后两步，嫌弃道：“赶紧拿走！” 年轻人：“老板你还没看过……” “拿走！你怕不死，我还不想得白血病呢，拿着你的串子给我出去！” 年轻人没再多说，丧气拿走手串，然后看到了门口脸嫩的唐申，眼睛一亮：“小哥，买大金刚吗？我盘刷了5年，你看看这呈色紫里透粉，多妖艳，这包浆多清亮，戴出去绝对有范，唉？小哥，你怎么了？” 年轻人拿出的串子颜色是好看，甚至可以说仙了，仙得不食人间烟火，但那一股子刺鼻酸味熏得唐申皱眉后退。 这串金刚货真价实，但是，这不是人盘出来的。 见有人在自己门店里抢生意，老板怒了：“滚！别在我店里拿你的机刷货骗人！” “机刷？”唐申愣了一下，这个他知道，所谓机刷，就是用机器取代手动刷出来的串子，机刷本身并不可怕，很多懒人都用电钻头上固定一个刷子，或者干脆用电动牙刷来刷，但其中有一个成本问题。 机刷得耗电，才能取代人力，自己玩无所谓耗多少电，可如果用来卖，一天12小时以上，刷上半年的耗电成本可想而知，而正常盘玩的话，文玩类的玉化包浆只有靠时间氧化。 所以，卖机刷串子的商家开始用化学物质给文玩强行上色。 这才是机刷最可怕的地方，这种化学品染出来的串子颜色及其的仙，但如果拿手上玩，轻则手指蜕皮烧伤，严重的，就像老板刚说的，白血病。天晓得商家用的化学物质里究竟有哪些成分。 机刷货碰不得，但是，这个机刷给了唐申一丝灵感。 他刚闻到的那股子刺鼻酸味，可以确定是某种酸，“花青素遇酸变红”这句话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他找不到化学强酸，家里还没有醋么？醋也是酸，如果花青素遇酸变红这句话正确的话，那金刚泡醋就应该变红。 唐申估计用醋泡出来的金刚多半也有刺鼻酸味，可他只做实验用，一旦确认，根本不需要包括醋在内的任何化学物品，因为他有时间。 至于一开始唐申担心的“刷”，现在同样不成问题了。 老板一声怒“滚”，年轻人悻悻离开，唐申上前道：“老板，你这里也收老串子？” “当然收。” “什么价格？” 老板：“那得看品相了，精品好商量，通货就别拿过来了，我出的价你肯定不会满意，我也卖不出去，不如你留着自己玩吧，省得大家都不高兴。” 说完，老板将柜台上刚放过机刷串子的地方擦干净，问道：“小伙子，想买点什么？” “买两把刷子，一把猪鬃刷，一把纳米刷，然后……”唐申四下寻找，想找外面招牌上说的，一抓一把的金刚练手籽。 老板打量了一下唐申，走向柜台另一侧，对他乐呵呵招手道：“小伙子，你过来……” 开门店的通常眼睛都毒，唐申的脸嫩，唐申的衣着，老板拿出一件容易让他心动，又咬咬牙能负担得起的大金刚菩提：“小伙子，劝你一句，要玩就玩精品，一串毕业，别去在通货上浪费时间、还浪费钱。 你看这串，满l肉矮桩、蜂窝双龙、五星头，尺寸22（毫米），原价3500，现在1400你拿走。” 唐申看去，呵呵…… 精品确实是精品，矮桩、蜂窝、五星头，这些“精品”的标准每一样都满足，尺寸也达标，可还是那句话，便宜没好货，一分价钱一分货。这串本该是精品的大金刚裂得惨不忍睹，不仅颗颗裂，其中有几颗甚至每一个瓣面上都至少有一道裂纹。 见唐申在盯着裂纹看，“咳~”老板清了下嗓子：“是有点裂，不过无裂不金刚嘛，哪串金刚没有裂纹的？包了浆以后就看不见了。” 这是实话，几乎每一串金刚都会几颗裂的，但由于颗颗沉水的高密度，一般不会导致整颗籽裂开，只裂在表面，而且包浆后是看不出来的。 可问题是，正常盘玩至少1年以上才会变红包浆，稍稍玉化，整整一年时间都要被眼前这串金刚上一整串的裂痕折磨，谁乐意受这罪？看着都心烦。再者，大概也没什么人愿意上来就买一串次品回家。 不过，唐申还真有点心动，一边告诉自己是个莫得感情的骗子，一边拿起金刚手串，可惜皱眉道：“可你这也裂得太过分了。” 老板开始了他的表演：“你当我不心疼啊，在尼泊尔看货的时候就瞧上了这串，本来我自己玩的，结果放兜里给忘了，一路上一会空调一会冷风，等到了宾馆拿出来一看，哎哟，当时真叫一个捶胸顿足啊。 小伙子，要不这样，我出点血，1250，绝不坑你，这串只要玩出来，妥妥就是精品。” 唐申为难，不舍放下手串：“我得回去问下我爸妈，不过他们大概不会同意我用超过1000块钱。” 老板没接话，唐申瞄过他脸色，大概有了数，1000怕是拿不下。 很多玩友觉得文玩市场要半价砍，话是没错，但不是每一样东西老板都乐意半价，而适合唐申的目前来看就这一串，要不是裂得厉害，光是满足“五星头”这一个标准，价格就不止1000。 25块钱买两把刷子，回家刷核桃用的，然后唐申询问练手籽，老板再次劝道：“小兄弟，你再加一点，1180怎么样？118，讨个吉利，你玩100串通货也比不上这一串啊。” 唐申：“我再考虑一下，今天先买练手籽，送小孩的。” “行吧。”老板搬上一筐练手籽，柴（干瘦）得没法看，不过已经初步清理，打好了孔，10颗20元也差不多。 老板道：“自己抓一把，从上往下抓，不能抄底，抓到多少算多少。” 唐申点头，亮出唐家人的大手。 老板：“艹” 第十章 一月二年 唐申一把下去抓走了16颗又柴又小的练手籽，直接打道回府，开始他的实验。 果核类文玩为什么要刷？一来是为了深度清理，把残留脏污、果肉清除，还有就是要刷掉果核类文玩表面或多或少的返碱。 二来，果核类想玩出理想中，让人忍不住想要一口吞掉的樱桃红、牛津红，必须盘刷结合，前期刷比盘更重要。 至于原理唐申也不清楚，这个方法是从很早以前就流传下来的，在唐申高祖开始盘核桃的时候，就用麂皮手套加上猪鬃刷刷核桃，尤其对白茬新核桃，上手前要刷上好几天，据说李莲英那对价值千万的妖艳核桃，刷哭了3个小太监。 有人就是不喜欢刷，觉得核桃没这么矜贵，是人玩核桃，不是核桃玩人，刷不刷的，纯看心情。 心态上没错，盘文玩讲的就是随性，可两年后看到别人惹眼好看的牛津红，自己的却是黑乎乎的大酱色，难道就没有想法么？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美不美的，需要对比，全世界只有一个妹子的话，凤姐就是最美的，但如果凤姐旁边站了个冷巴，各位吴彦祖们选谁一起生个猴子？ 金刚菩提的返碱在果核里面是比较严重的，表面一层灰蒙蒙的“白霜”，牢牢吸附，很是难刷，不过唐申手上的金刚菩提是用来实验，已经经过商家初步清理，他也就懒得去刷了，反正最后都得砸开。 回到家 16颗练手料，唐申拿来7个密封袋，每个密封袋里装1颗，倒上白醋封存好，一起放进乾坤袋中。 他拿起那对天价核桃，心疼道：“再坚持一下，一会就伺候你。”对待喜欢的文玩，唐申是认真的，不会在乎“人被核桃玩了”的嘲笑声，一对人人想要、光华夺目的牛津红能让所有嘲笑声闭嘴。 乾坤袋上日月转动，10分钟过去，也就是1天后，唐申拿出第一个密封袋，倒掉白醋放在旁边，以此类推，每10分钟取一个密封袋，1小时10分钟后，7个密封袋全部取出。 第一个密封袋刚拿出来时，里面浸泡了“一天”白醋的金刚籽全红，可倒掉白醋后没多久，渗透到金刚内部的白醋挥发，红色褪去，金刚籽变回了木黄色，除了染上一股子酸味，毛个变化也没有。 第二个密封袋同样如此，看不出变色。 但从第三个密封袋开始，也就是浸泡白醋的第三天，干透后的金刚籽表面黄色加深。 第四个更深，第五个呈现褐色，等到第七个，白醋完全挥发后，干透的金刚籽呈现褐红色，相当于正常盘玩好几个月的效果，就是那酸味熏得唐申直皱眉。（此方法经过作者亲手验证，泡1天2天没用，泡足7天，不红来找我，就是你的金刚也毁了，酸味永远退不掉，后期还发黑。） 至此，唐申开始偏向花青素遇酸变红，果核会红是一种化学变化的说法。但还需要进一步验证。 第七个密封袋里一开始就放了两颗金刚籽，唐申拿出一颗，另一颗留着，再次加入白醋，密封，放进乾坤袋。 2小时后，也就是12天过去，密封袋里金刚籽前后总计被白醋浸泡19天（766），唐申取出，已经全黑了…… 他找来锤子，将浸泡7天的金刚籽和19天的金刚籽砸开，拿起碎片对比，唐申长出一口气。 7天的金刚籽碎片，只在表皮有浅浅一层红色，厚度最多01毫米，而19天的金刚籽碎片，最外层发黑，往里面则是红色，并且截面上的红色厚度沁入金刚内部大约05毫米。 这两颗完全没有盘玩过，只浸泡白醋的金刚练手籽证明了，果核会变红，是花青素遇酸变红，是一种化学变化。就算没有对果核花上大量时间盘玩，没有将人的“精血”揉进去，果核还是会变红。 这下唐申就放心了，他的乾坤袋，对果核类同样是神器！ 不过，第二种物理变化的说法，唐申不敢说就是错的。科学的本质是可证伪，没有经过实验就没有发言权，说不定盘、揉真能加速果核玉化过程呢？ 老一辈的经验之谈多少有些道理，唐申考虑片刻，决定在条件允许范围内，尽可能多盘、多揉总是没错的。 ………… “老板，那串金刚1100，我要了，再给我来10把大刷子！” 今天心情好，懒得再跟老板去讨价还价磨蹭半天，再者，唐申有把握将这串金刚菩提卖一个好价钱。 “你要这么多刷子干嘛？”老板奇怪问道。 唐申不答，将8把纳米刷，2把猪鬃刷，以及那串满身裂纹的“精品”大金刚收好，结账离开。 回到家，他一个人在院子里捣鼓，锤子、钉子、木头，敲敲打打，还把小时候自行车上的踏脚一起拆下。 忙活了3个多小时，一架由人力驱动，踏脚传动的“刷子”制作完成。 机刷本身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为了速成，上药染色。 唐申不需要化学染色，他有的是时间；付不起电费也没关系，他有力气。小轱辘与金刚手串直径、周长一致，将手串套在小轱辘上，用脚踩动踏脚，带动小轱辘转动，小轱辘上的手串跟着一起转。之后只要将毛刷固定在桌上，刷毛朝上，让转动的手串贴上毛刷，这个过程相当于下面的毛刷不动，上面的妹……呸，上面的手串在动。 唐申考虑了一下，继续改进，又做了一个较大的外圈，在外圈的内侧，上、下、左、右固定了四把软毛纳米刷，毛刷朝内，紧贴金刚手串，小轱辘转动起来，有四把刷子同时在刷金刚。 这是一架破产版的机刷“机器”，纯人力驱动。 金刚手串已经经过老板深度清理，但返碱还是无法避免，按正常手段，唐申得用手刷上大半个月，才能清理掉那些讨厌的返碱，而快一点的话，一个星期，只是他得把手刷断。 现在有了破产版的机刷机器，唐申就轻松了，脚上踩踩踏脚就好，还能锻炼身体，而双手空出来，他可以刷核桃。 港真，即便唐申买来的金刚菩提价格过万，精品中的精品，但和镜像复制出来，沉手、全品的核桃还是没法比，这对天价核桃，值得唐申用全部心思去盘刷伺候，传上好几代。 就算有人能再找到一对一模一样的核桃，可这样的核桃能加速时间么？ 唐申踩着踏脚刷金刚，手上拿着猪鬃刷刷核桃，要说好核桃确实不一样，80多克的重量足见其密度，使得皮质的表现格外出众，唐申刷了没一会，核桃表面就泛起光泽。 唐申是个会享受的，他把价值一套房的圈椅也搬到院子里，唐爸宝贝不舍得坐，唐申舍得。 坐在圈椅上，脚下踩着未来，手上刷着人生，温暖春l光漏过葡萄架洒下，耳边还有隔壁院子吕婆婆那飘来的评弹，流水人家的院子里，唐申想让时间停滞在这样惬意的午后。 可惜，有人不想唐申这么舒坦下去，3天后，金刚手串上的返碱几乎被刷干净，孔洞内部的返碱也让他用刷子点刷、按刷清理差不多了，明天应该就可以上手，而核桃也被他打了一层底，虽然颜色还是木黄色，但外面裹了一层晶莹“外衣”，透着点粉意，阳光下煞是好看。 “砰！砰！砰！”突然响起的剧烈敲门声将院子里的惬意瞬间驱散，唐申被吓了一跳。 “唐申！开门！”今天是周末，他的婶婶有空来找麻烦了。 喊门声、捶门声在一向清静的桃花坞老街尤为刺耳，吵得唐申直皱眉，紧接着就是心烦意乱。 换谁被别人这样催债，都不会好受。 “咣咣咣”一连串砸门后，家家户户都在门上挂的万字符照妖镜被震落，掉到地面。 顾玉桥才不管什么照妖镜，继续扯开嗓子大声嚷嚷：“唐申，你给我开门！快给我出来，我知道你在里面！” 唐申不爽看去，一声不发，心道：“你知道个蛋蛋，你能看穿门啊？” 外面顾玉桥实在呱噪，唐申停下动作，拿起他的小核桃手串，一颗一颗轻柔拨动。 其实有的时候，同样的麻烦，如果换一种心境，麻烦也许就不是麻烦了。 心绪平复下来后，唐申听着吵闹声，嘴角扬起：“我就不开，有本事你撬门进来啊？你敢撬我就敢报警。 这年头欠钱的才是大爷，我慌个毛，反正手疼、生气的又不是我……” 院墙上传来动静，唐申回头看去，吕婆婆从梯子爬到墙头，手势示意唐申要不要给他架梯子，让他翻过来。 唐申摇头表示不用，他现在这样挺好。 吕婆婆点头，爬下梯子。 唐申拿起手机插上耳机，伴随捶门声特意播放一首动感十足的音乐：“什么鬼魅传说，什么美女画皮……” 一首歌结束，吵闹声也弱了下来，唐申贱笑：“手疼了吧？嗓子哑了吧？邻居有意见了吧？” 他拿下耳机，就听见住在弄堂对门的鞠大妈道：“你别敲了，吵得头都胀了，唐申明显不在家，你改天再来不行吗？” 顾玉桥还真不确定唐申到底在不在家，揉了揉发红的拳头，她迟疑道：“难道真的不在？” 敲门声没再响起，唐申继续他的事情，院子里恢复往日平静惬意。 转天顾玉桥又来了一次，唐申还是不应门，她也没别的办法。 “反正这个月我就这么赖着，大不了周六周日宅在家里不出门，你能耐我何？”唐申光棍道，而唐、顾两人敢在工作日晚上来吵，都不用唐申报警。 周日这天，顾玉桥走后，唐申开始对金刚手串上手。 经过破产版机刷机器这几天不停刷下来，金刚表面已经抛光，初步挂瓷，这是清理完返碱，可以上手的标志。本来应该再刷上一段时间的，不过唐申眼下缺的就是时间，考虑到自己是干手，刷起来也比别人方便，他决定不等了。 三分盘、七分刷，在上手初期，这是金刚的刷盘比例，其余就是放着让它自然氧化。 按照唐申实验确认过的“花青素遇酸变红”这个理论，如果不用化学元素，汗就是让金刚变色的基础。对此，干手，不怎么出汗的唐申有办法解决。 盘金刚手串他换成了右手，左手只盘他喜欢的东西，比如天价核桃，3年份的小核桃手串。把手洗干净后，唐申在右手套上一个塑料袋，拿着金刚手串，闷在塑料袋里盘。 有意加速手上动作，方便出汗，不一会唐申便感觉到右手手串上的湿滑。 而直接这么大汗盘上去，唐申还是有点不放心，他怕汗把金刚荫了，会发黑，所以10分钟后，确定金刚手串全部沾“湿”，便摘到塑料袋，将手串放到“机器”上刷。 机器刷本就比手刷有效率得多，刷上10分钟，再手动按刷孔洞内部5分钟，将金刚再次刷干，刷到“亮晶晶”的抛光状态，唐申将金刚放入乾坤袋里，拿起他的宝贝核桃。 对于核桃，唐申才不舍得套塑料袋盘，这是他准备认认真真盘出来，传下去的传家宝，算是弥补对祖宗的那一脚。 右手套过塑料袋，但左手是干的。皮质够好，同样初步挂瓷的核桃在他手上旋转起来。 10分钟后，唐申从乾坤袋里拿出金刚查看，正皱眉似乎看不出有什么变化，忽然一拍脑袋，拿出手机，给金刚拍照，一来是方便对比颜色变化，二来，这也是以后证明金刚纯手盘出来的证据。 拍照时，唐申有意避免自己的手出镜，当然，那架破产版的机刷机器也不可以露脸。 “纯手盘”这一点唐申没瞎说，破产版机刷“机器”只是辅助他刷，甚至都没用电，算不上机刷，金刚手串确确实实是他“一天一天”用手盘出来的，就是他的一天比别人快一点而已。 唐申右手套塑料袋盘10分钟，将金刚浸湿一遍，然后放“机器”上刷15分钟，再放乾坤袋里氧化“10分钟”，35分钟一次轮回，而这期间，他总有一只手是空着的，玩玩手机，看看新闻，一点都不妨碍他追《知否》。 天色不知不觉暗下，中间有两次因为追剧认真，忘了拍照，一下午5个小时下来，金刚颜色有了不小变化，对比图片，黄色比一开始上手时明显加深，也进一步证明了，时间氧化是文玩蜕变的最重要条件。 尽管唐申“每天”只盘10分钟，可这是乾坤袋时间，如果按照正常时间，他一天盘玩时长一点也不短。 一下午5个小时，算上中间上厕所，吃葡萄，浪费的时间，金刚经过了大约8个日升日落，如果按照每天早上9点上班，一天工作8小时，唐申正常干一天等于金刚手串经过13天。 可这还没完，因为唐申发现“上班”过程和他宅在家里玩手机没什么区别，那只好再勤劳一点了，晚上继续加个班，从吃完晚饭6点半，加班到10点半扔掉手机睡觉，一天下来差不多乾坤袋日升日落20个周天。 乾坤袋的理想状态是一天等于50天，一个月下来是4年多，而唐申玩命玩手机，连续坚持30天，每天辛苦工作努力上班，以他目前的进度，一个月下来也要有将近2年时间。 金刚菩提的皮壳远没有核桃那么厚，2年足够玩出一串金刚来，通常1年多就够了。唐申觉得他第一个月就能有收入。 洗了个澡，11点上床，唐四两伸个懒腰：“上班真辛苦啊，眼睛都酸了。对了，不知道明天如兰小可爱会不会被顾二那货糟蹋。” 第十一章 阴气收集 时间一天天过去，手上这串原价3500，由于裂痕太多，卖不出去，折价到1100的大金刚菩提的颜色在一点一点变化。 唐申如果每隔一次日升日落拿出来查看，根本看不出什么不一样，但假如将早上拍的照片，和晚上收工时拍的照片做对比，这个变化就明显了。 他还发现，每次右手套着塑料袋“闷”完，浸湿的金刚菩提手串拿出来后十分难看，可只要放到“机器”上刷过15分钟，金刚菩提表面就会透出一种诱人的粉意，并且随着时间氧化稳固，粉意在逐步浓郁。 金刚菩提的进展喜人，不过，唐申手上的天价核桃却顽固地很，对比照片，颜色只是微不可察地变了一丢丢。 想来也是，一来核桃没办法放进乾坤袋里加速，二来，他的这对核桃重达80多克，密度高的吓人，而密度一高，变化就慢，就像传说中重量之王的南疆石核桃，又硬又重，可以拿出去打架，保证碎掉三脑壳，核桃照样完好无损，比板砖还好使。 而且小白根本玩不出来，南疆石只有老玩家有这个耐心，盘玩5年以上，等待它的蜕变。 话说回来，文玩这东西，你对它花多少心血，它就给你多少回报，南疆石由于密度大，太过难玩，可一旦玩出来，品相一定不会让玩主失望。 唐申又在家“工作”了三天，等到周四的时候，他不得不出门了，乾坤袋的“电量”还剩41%，他得想办法“充电”。 洗了个澡，换好衣服，带上手机、自拍杆，再把“文玩袋”的绳子系在皮带上，袋子放进裤裆……不是，裤兜里，双保险绝对不会掉。唐申没骑小电驴，他得通过手机屏幕上的观自在应用寻找阴气，骑车不方便。 目前市面上还没有一款手机应用能像观自在一样看到阴气，加之那天“净”警告过他，法宝不能在穿道袍的人面前使用，连带着，唐申也不敢确定观自在应用可不可以暴露，不过他对此早就做好准备，30块钱一张防窥屏贴膜一步搞定。 唐申打开手机，举起自拍杆出门。 门楣上，上周六顾玉桥捶门震落下来的万字符照妖镜被唐申放进抽屉里，这东西挂了好些年了，也没见有什么用，懒得再拿梯子爬上去挂好。不光唐申，周围有几户邻居嫌难看，也都取了下来。 唐申家出门就是一条往下延伸，通向小河的窄巷子，小河与窄巷子刚好呈“丁”字型，小河就是丁字头上那一横。 唐申举着自拍杆，走下狭窄弄堂的石板阶梯。 要说包浆，这些不知道几百年，被桃花坞居民每日踩过的石板早已圆润光滑，再经过风吹日晒雨打的氧化，也裹上了一层岁月的包浆。 窄巷子被两旁白墙、黑瓦，水乡式的民居包围，瓦依然是黑的，不过墙早就不白了，有些墙面布满爬山虎、青苔，有些还出现江南潮湿气候下，无法避免的黑乎乎霉斑。 这些同样都是岁月的痕迹。 唐申沿着石板阶梯往下走去，见他路过门口，一些邻居家的大爷大妈跟他打招呼，一条巷子，一片桃花坞，一起住了这么多年，谁又不认识谁？ 出了巷子来到河边，唐申举起自拍杆左右寻找。河对岸是地地道道的流水人家，沿河而居，推开窗户，下面就是河。 唐申所在这一侧的岸边是一条小路，一边通向桃花坞外的马路，另一边就深邃了，岸边垂柳一眼数不到头，只能看到几座小巧的石拱桥连接小河两岸。 正值午后阳光明媚，唐申一路走，一路找，半天没见阴气影子，正怀疑是不是白天阴气不出来，转过身准备出了桃花坞去碰碰运气，河面上，一缕绿色自屏幕里掠过。 唐申忙走到岸边，扶着石栏杆，镜头往下对准，一缕阴气正飘在河面上，屏幕里显示：“阴气，7分。” 沿河有下到水面的石阶，唐申记得小时候这条河水黑乎乎泛着臭味，有些大爷大妈从石阶上走下，往河里倒马桶。 后来能源更新换代，家里也都有了抽水马桶，这条河慢慢清澈起来，如今已经恢复到小河本来的面目，夏秋时节的傍晚，一些老头还坐石阶上钓鱼。 唐申走下石阶，挠头，阴气犹如一层氤氲飘在河中间的水面上，他够不到，而这阴气似乎也不受风的影响，他试过了，用力朝2米外的阴气吹起，阴气“我自岿然不动”，依旧在河中间任性往前飘去。 “妈个蛋。” 唐申上岸，看着屏幕，顺着阴气追寻去。 不过，也多亏了阴气“任性”，没有随风乱飘，而小河看着笔直，终究有一个弧度。 俗话说七里山塘，桃花坞有过之而无不及，唐申追了2里路，任性直行的阴气靠边，沿着河岸石阶往上“行走”，被唐申解下皮带上的乾坤袋，张开袋口套个正着。 “啧。”唐申咂了下嘴，通过屏幕，他看见阴气一入乾坤袋便消失，而7分的阴气真的只有7分，乾坤袋上的“电量”显示，从原来的41%上涨到48%，涨了7%。 忙活半天才充了7%的电量，唐申叹气，只能继续寻找：“看来今天都得耗在外面了。” 下午3点多，唐申举着自拍杆来到距离桃花坞几公里外的市中心商业街。 这里原先有一处道观，叫做玄妙观，商业街也因此得名，不叫玄妙街，叫观前街，道观门前的一条街。 本来唐申想来这处道观找下会不会有阴气，结果在玄妙观里里外外转了一圈，毛都没有…… 离开道观，一时有点迷茫，乾坤袋固然好用，可这阴气找起来实在麻烦，唐申下意识想去摸小核桃手串，突然想起放家里了，没带出来。 “失策失策，上课不许盘串子，没人规定上街也不许盘，就算不带小核桃手串，也应该把金刚菩提带出来，路上多盘一会也是好的。” 半天时间注定要浪费了，唐申是个光棍性子，无法改变的事情就让它过去，纠结也没个卵用。 算算好些天没出家门，他每天“加班”工作，也够辛苦的，今天就当给自己放半天假。 放空心神，四下看去，街上路过小姐姐们的大白腿让宅了有些日子的唐申忽然意识到，春天到了。 在街上看腿，唐申从来不遮遮掩掩，要看就光明正大的看，讲真，只要不上手，只看让看的部分，唐申的目光，就是街上小姐姐露出大白腿的意义，不然穿出来干嘛？ 就是看归看，要是拿手机镜头对准过去，多半会被骂流氓，确认过周围没有阴气后，高高举起的自拍杆代表了唐申心中的“遵纪守法”，而左顾右盼的眼神，小姐姐们开心，他也高兴。 唐申一路往前“扫街”，就和所有男人一样，他也会在心里默默打分评判，扫着扫着，他看到了一双90分的。 没露，但是修身牛仔裤下勾勒出的曲线，大概是个男人就想盘两下试试手感。唐申不敢上手，也知道不可以上手，但是他可以意盘。 盘玩最早源自于玉石，分为文盘，武盘，和意盘。文盘就是文雅一点地盘，比如小核桃手串不出声，动作轻柔拨弄核珠。武盘就粗暴地盘，一对核桃捏在手里咔咔响。 至于意盘，这是玩家的最高境界，原先只存在于玉石、翡翠类的盘玩上，对着美玉，心里默想玉的美德，然后不断从玉的美德中吸取精华，养自身之气质，久而久之，可以达到玉人合一的高尚境界，不仅使玉器得到了养护，盘玉人的精神也得到升华。 而今，文玩狗出身的唐申自主研发出了意盘的另一种盘玩对象，并贯彻了意盘的实际作用，猥琐？不！这是一种文雅且高尚的精神升华，即便法律都无权阻止！ 唐申一边往前走，一边跟着盘了好一会，90分小姐姐身边还有一胖，一高俩年轻人，高个肩上挂了一个渔具袋，而胖子背了一个背包。 唐申一点也没收敛，有守门员就不让进球了么？ 可文玩狗毕竟是文玩狗，唐申对90分小姐姐意盘一阵，目光很快被旁边的胖子吸引过去。 胖子手上戴着一串价值不菲的凤眼菩提，单颗凤眼菩提籽的大小快要赶上他的小核桃手串了，至少23mm以上，要是籽上“凤眼”的形状又周正，没有5位数拿不下来。 唐申正想紧赶两步，上前查看“凤眼”的品相，那胖子停下：“到了，就在这附近。” 唐申这才发现胖子拿着手机在寻找什么，随即，唐申手机里传出一阵诡异声响。 唐申看向手机，胖子警觉回头看他，上下打量唐申一眼后，胖子收回目光。这年头手机里发出的奇奇怪怪的声音多了去了，而唐申也确实没有异样，是个两脚兽无疑。 可唐申一阵毛骨悚然，赶忙拿出耳机插上。观自在，不仅看到的不一样，连听到的也不是人间的声音。 耳机有左右声道，唐申循着声音，手机镜头横移，对准附近的一个喷水池，他只觉后背一股凉意从尾椎骨开始上升，自后腰蔓延到背心，再到后颈，止不住打了个哆嗦。 屏幕里，有行人坐在喷水池边休息，小丫头坐奶奶旁边吃甜筒，一只浑身色彩斑斓的花蟹8足站立水池，要有1米半高，用一对同样斑斓密布的巨大螯钳在头发花白的老人头上夹食着什么，将依稀有些幽蓝，往一张一合的口器里送去。 而花蟹背壳上，印着一张诡异而斑驳的人脸，口器每吃一口幽蓝，就发出令人心里发毛的瘆人笑声。 屏幕上 蟹妖，阴魂 魂重：1两4钱 无神通。 “奶奶，你也吃一口。”小丫头将甜筒送给旁边老人。 脸上老人斑浑浊的婆婆宠溺道：“奶奶不爱吃甜的，囡囡吃。” 唐申眼看着斑斓蟹螯（钳）转向小丫头，单只蟹钳足比她身体大小，可蟹螯似乎在小女孩头上夹不到东西，又转回了老人头上。 蟹壳上一对竖起的眼睛四下探视，见“眼睛”朝他这里看来，唐申忌惮后退两步，试图隐入人群当中。 好在那对竖起的蟹眼没有在他身上停留，唐申松了口气，皱眉心道：“这是个什么东西？” 这时，90分小姐姐和胖、高三人动了。 高个从背上渔具袋里拿出三根支架，放在地上，用显眼黄色隔离带圈出一片区域，三人站在隔离警戒圈中。 胖子打开背包，从里面抽出一把“剑”，桃木短剑，剑身泛红，长度1尺多。 90分小姐姐则从包包里拿出一只小巧木鱼，木槌塞在木鱼的“开口”里。 高个也从渔具袋里取出一根“长矛”，同样木质，矛头嫣红。 隔离警戒圈里的三人背靠背呈三角位置站立，全都单手持“器”，另一只手拿着手机，点击视频录像功能，将手机放在胸口，镜头朝外，三部手机呈360度无死角拍摄警戒圈外的全部情况。 高个：“都准备好了？” 得到另外两人确认后，高个：“出窍。” 我的身体受法律保护，我的灵魂无拘无束。 第十二章 出窍 “我的身体受法律保护，我的灵魂无拘无束。”这句从各家天道山门洞府流传出来的话在唐申脑海里一闪而过。 周围行人眼中，木鱼和木矛凌空飞起，而唐申透过屏幕，高个他们三人一步“踏出”身体，可手上的“家伙”，依然拿在手里。 观自在应用在三“人”头上都有显示 90分小姐姐：阳魂，魂重：5两1钱。 胖子：阳魂，魂重：6两8钱。 高个：阳魂，魂重：7两2钱。 三人的身体已经呆滞，但出窍的阳魂没有，唐申耳机里，90分小姐姐率先发现喷水池里的斑斓花蟹，一点不担心周围行人听见，问道：“杨学长，这是哪种妖？” 高个应道：“你看它背上那张人脸，这是佥妖。” 90分小姐姐：“那如果它是形妖的话呢，该是什么样子？” 杨姓学长：“如果是形妖的话，应该长了人形身体，体表覆盖甲壳，但是蟹的脑袋，至少它那对眼睛会和螃蟹一样竖起。 妖天生向人，总想吸了人间阳气变化成人，可不论怎么变，脸和身体，终究有一样脱不开妖的模样。 这只是一只小妖，每人三钱道力足够了，关织，就照课上教过的做，保持木鱼敲击节奏，别害怕，别乱，解决它不是问题。蒋泰白，我主攻，你负责照顾一下学妹。” 蒋泰白：“我说老杨，不就是一只小妖吗，干就是了。关学妹，看你学长我单挑螃蟹精，一会晚饭我请你吃麻辣小龙虾~” 说完，胖子手上的桃木剑似乎闪了一下光芒，和唐申在观自在镜头下看到的，给小电驴充电时的状况十分相似。 胖子提剑杀将上去，被杨姓学长呵止：“蒋泰白，回来！这里不是阴墟，道器不许出鞘，伤了人你自己负责！”（今后法器、法宝一应改称道器、道宝。） 胖子“身形”止住，低头朝手上看去，红色桃木剑还留在原位，手上提了一把外形、长度与桃木剑一模一样，但闪耀金属光泽的短剑。 唐申将屏幕放大，对准短剑，文字出现 道器：乱舞，低阶4品， 器重：1两7钱，目前道力加持：3钱。 附带天道之术：乱舞，消耗道力：8钱。 蒋泰白赔笑：“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刚一冲动，我给忘了。我们重来。” 胖子退回体魄，短剑“归鞘”，这次，桃木剑动了。 周围行人看到三人先是拉起警戒线，随后，桃木剑、木矛、木鱼全部凌空悬浮，飘向喷水池，有人急忙退散，也有好事者激动拿出手机，拍摄“飞剑”“飞矛”“飞木鱼”。 而看着屏幕的唐申见三人阳魂手持道器，冲向喷水池，心道：“原来……我就说飞剑什么的不科学嘛，特么新闻上尽忽悠我。不过，木剑、木矛他们是怎么拿起来的？” 接着，唐申挑了下眉，按下录像键，镜头跟向喷水池，看到巨型斑斓花蟹，嘀咕道：“这么大一只螃蟹精，刚听他们吹得挺轻松，可打得过么？ 对了，这阴魂和乾坤袋充能的阴气又有什么关系？” 唐申不解思忖时，胖子已经冲上前，先砍一刀，emmm……先砍一剑！ 而那位杨姓学长则用木矛横着，将背对他们三人，坐在喷水池边吃甜筒的小丫头和老婆婆“拨”开。 老婆婆感觉到肩上异样，回过头，见飞剑、飞矛这阵仗，想抱起小丫头，没抱动，忙拉着孙女起身离开水池。 蟹妖8足，其中一足已经被胖子偷袭砍在关节处，唐申耳机里就听一声尖锐嘶吼，蟹妖8足轮流戳地，迅速转身，举起大螯夹向胖子。 高个趁机朝蟹壳缝隙捅上一枪。 这两下过后，唐申眼睛一亮，丝丝缕缕的绿色从蟹足关节，和蟹壳伤口溢出，飘散开来。 屏幕中，花蟹的魂重从原先的1两4钱，减少到1两3钱。而溢散开来的几缕绿色分别标注1分，到4分不等。 花蟹接连受伤，壳上“人脸”发出吼叫，大螯先砸向胖子，发现胖子灵活，改而朝高个橫抡过去。 拿着木矛的高个行动明显比胖子要慢，举起木矛挡了一下，勉强格住。 可螃蟹有两个钳。 正当高个来不及应对另一只张开，向他夹来的大螯时，“咄。”距离花蟹最远的90分小姐姐敲响木鱼。 屏幕中，随着耳边一声“咄”，唐申就见一圈光纹自木鱼向外扩散，光纹触及花蟹，夹向高个的大螯骤然停滞，紧接着，花蟹壳上的“人脸”发出痛苦哀嚎，同时散出1分绿色阴气。 90分小姐姐似乎对刺耳哀嚎有些惧怕，往后退了两步，而高个和胖子冲上前去，胖子木剑接连砍了数下，高个只捅了2枪，这两枪捅出来的阴气数量比胖子数剑砍出的还要多上几分。 随着阴气散出，花蟹魂重继续减到1两1钱。 蟹壳人脸哀嚎持续了大约5秒左右，停止哀嚎时，死胖子退开，来不及退远的高个又成了花蟹的靶子。 不过三人进退之间似乎并未失据，花蟹追上高个花了1秒，抡起大螯砸去，再花一秒，“咄。”木鱼又响。 周围行人视角下，“飞矛”、“飞剑”不知道在戳、砍什么，飞木鱼也不时响一下，根本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就觉得凌空悬浮，飞来飞去的木矛、木剑很神奇的样子。 而直观观看3人绞杀花蟹过程的唐申给他们点赞，其中比较生疏的90分小姐姐也能拿捏好配合时机。 就算唐申连出窍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可游戏他总打过，多少能看出些门道，按照3人这么配合下去，解决花蟹只是时间问题，但有的时候，意外总是不期而至。 飞矛戳，飞剑砍，飞木鱼响，就在花蟹魂重减到9钱6分时，有人干了一件唐申不敢干的事情。 90分小姐姐牛仔裤下的饱满曲线，谁都想盘两下试试手感，从附近饭店里走出的醉汉一眼发现了警戒隔离区域里的小姐姐背影，摇摇晃晃走去。 关织的阳魂距离战场最远，在外围敲木鱼策应，看到醉汉无视三人拿在胸口的手机，拉起警戒线钻过，朝她身体伸手，但凡是个妹子这种时候都会着急，身体毕竟是自己的。 本就生疏的关织乱了，“咄” 听到木鱼声比预定节奏抢先响起，杨姓高个：“坏了。蒋泰……” 高个话没说完，胖子已经冲了上去，大开大合砍上两剑，随即眼看着大螃蟹转身，对他扬起大钳子，胖子干瞪眼道：“卧槽，怎么剧本不对？” 见状，忙中出错的关织连敲木鱼“咄”“咄”“咄”“咄”，却怎么敲也敲不出刚才让蟹壳人脸哀嚎停滞的效果。 阳魂虽然出窍，但阳魂和身体毕竟还存在联系，不然阳魂乱跑，忘了身体在哪，那就乐子大了。 最后一下“咄！”尤其重，伴随断裂声，木槌的细柄被敲断，没办法，关织的阳魂感觉到了身体的异样，她不急才怪。 关织恼怒瞪向她身体背后的醉汉，说了声“学长对不起”，这小姐姐也是个暴脾气，木槌断了，木鱼还在，凌空砸向醉汉脑门。 与此同时，另一边，胖子一开始说单杀螃蟹精真不是在吹牛，情况他大概了解，也怪不了关织，螃蟹大螯已经举起向他砸来，而老杨也赶不及帮忙，胖子高喊一声“mmp啊！”观自在视角下的桃木剑光芒再盛，在大螯砸下前一顿乱舞，眨眼间对蟹壳接连砍出迅捷无比的四剑。 之前魂重9钱多的花蟹从四道剑砍处溢出大量绿色阴气，当最后魂重只剩下不到1钱时，刚还犹如实质的斑斓花蟹变成半透明，虚弱趴下。 胖子四剑砍完，呼出口气，手中桃木剑剑尖指地：“劳资都用绝招了，还不把你砍成魂淡？” 接着一变脸：“吗的，这下亏大了！”往警戒隔离带中的身体走去。 片刻前，醉汉脑门上挨了一木鱼，稍稍清醒，似乎想起了什么要命的事情，他转身拔腿逃窜。 关织阳魂归窍，怒喊一声：“不许跑！”追去。 而有人比她更快，醉汉仓惶逃跑，听到怒喊声，回头看了一眼，毫不停留，继续加速。可刚转过头，他突然一个急刹车，一柄凌空飘浮的木矛矛尖直指醉汉眉心。 关织赶上，揪住醉汉肩膀衣服，气得说不出话，把他往回扯去。 高个、胖子阳魂接连归窍，高个冷脸瞪向醉汉，胖子戳出胖短手指，骂道：“孙子诶，你这下麻烦大了，她那件道器26万，我的绝招算你便宜点，成本价，8千好了，再加上她的精神损失费，和刑法附加条款里的罚款，你没个30万别想解决这件事情。” 唐申挑眉，周围的人也在议论：“一件道器这么贵？” “红莲新款二零也才5000出头。” “活该，新闻里说了多少遍了，他偏不听，赔死他。” “不止，罚完30万，他还得进去蹲上6个月。” 胖子说完，从他的背包里取出一张黄色纸符，再次出窍，黄色纸符绽放光芒，“飘”到虚弱花蟹边，贴到半透明蟹壳的人脸上。 人脸嚎叫声中，花蟹魂淡状态下，魂重仅剩不到1钱的阴魂被摄入纸符，同时溢散在附近的绿色阴气也聚拢过来，一同被摄入纸符。 唐申屏幕里，纸符旁文字注释 摄魂符：摄入阴气1两2钱。放入道炉焚烧后兑换等值道力。 黄色纸符中间空白处同样出现“一两二钱”的字样。 胖子看过纸符：“草，亏大了亏大了，我出了8钱，老杨关织一共出了6钱，14钱花下去才赚回来12钱，还亏了2钱。劳资是不在乎这2千块钱，可特么事关学分啊！不行！” 听到胖子抱怨的唐申眨了眨眼：“照他这么说，1钱就是1000块钱？12钱，一两二，那就是10钱等于1两？” 胖子“回魂”，见关织拨打电话报警，阻止道：“等等，先别打妖妖灵，我们白忙活一场，还赔了2钱，关学妹的道器也被这货弄坏了，这事不能只报警了事，得让他涨涨记性。” 手上拿着毁坏木鱼，正生气的关织当然没有意见，高个细想过后，也同意给醉汉一个记忆深刻的教训，更是给外界一个明确的警告。 胖子对醉汉道：“跟我们走。” 醉汉拒绝，胖子用桃木剑柄稍稍“出鞘”，在他脑袋上轻磕一下，刚还挣扎的醉汉老实跟着三人往附近一幢酒楼走去。 而他们离开，唐申没走，他拿出乾坤袋。 花蟹最初魂重1两4钱多，最后被摄魂符收走附近的1两2钱，喷水池四周还有溢散到远处，总量2钱左右的阴气。 至于胖子为什么不继续用摄魂符收走，唐申也不知道。 唐申拿着乾坤袋一处一处收取阴气，这些阴气说来也怪，不受风的影响，却无法穿过附近商场的墙壁和大门，只能游弋飘荡在室外。唐申搞不清楚这些阴气究竟有质量呢，还是没有质量。 不久后，唐申的这次围观吃瓜可以说收获颇丰，总共2钱3分阴气收入乾坤袋，能量显示，从原先的48%跳到71%，又够他用上几天的了。 收集完阴气，唐申准备打道回府，“嘭！”如同沙袋砸地的沉闷声响自他背后传来，接着就是周围行人的恐惧尖叫声。 唐申回过头：“卧次……”刚被三人带走的醉汉趴在地上出不了声，唐申抬头，这幢酒楼有四层楼高。 不过，也得亏就四层楼，醉汉闷了一会，翻过身，抱着腿嚎啕大哭，小腿上多出了一个折角，软趴趴垂下。 没一会，酒楼楼梯传来匆忙脚步声，人未到，胖子的大嗓门先到：“你作死啊！叫你跳你还真跳？！脑子里缺根筋么？？” 三人匆忙走出酒楼，围到醉汉周围。 关织看到醉汉小腿上的折角，惊呼捂眼侧头，不敢再看。 胖子挠头，高个皱眉，这下恐怕是他们三个麻烦大了。 关织背对醉汉：“学长，快报警叫救护车吧。” 胖子：“不用我们叫，旁边早有人打电话了。”然后看向高个：“怎么办？也不知道楼道天台有没有摄像头，倒是街上有监控拍到是我们带他上的楼。” 高个：“还能怎么办？只好回去向陈主任老实交代了。” 胖子恼火看向地上哭嚎醉汉：“嚎什么嚎？已经给你叫救护车了！ 特么你倒是光棍，说跳就跳，一点也不含糊，劳资想拉都来不及。 告诉你，事情一码归一码，别以为断了条腿我们就拿你没办法，那30万你照样得陪，大不了我也进去蹲上半年，出来继续收拾你！” 高个低声告诫：“行了，别说了，旁边手机拍着。” “呵，这哥们还真是条汉子。”唐申心道，他不是夸胖子，他夸的是地上醉汉，醉汉这一跳，30万最少能抵掉10万。 社会上这些闲散，论起混社会，他们是砖家，要头脑有头脑，要魄力有魄力，四层楼，唐申自问都不一定跨得出那一步。 唐申也不知道胖子他们三人怎么想的，他们能出窍，可以变着花样治这醉汉，偏偏往楼顶上带，这不是主动送上门给人碰瓷，给人赖上么？ 这下好了，阳魂出窍固然牛哔到不行，可他们终究要归窍，不可能永远离开身体。 而既然离不开身体，那身体所做出的行为依然受法律管制，犯了法一样要被判刑。要不是这样，官府早用原子弹轰平洞府了，否则特么飞剑都出来了，这还了得？ 这里是市中心商业街，警察5分钟内赶到，了解了事情经过，等救护车拉走醉汉，高、胖、关织三人坐上警车被带走。 就是关织上车前，往唐申旁边垃圾桶里扔了样东西。 “卧槽！快看！杨超越！”唐申指向远处高喊一声，趁众人转头看去，他把垃圾桶里的东西捡了就跑。 而盯上损坏木鱼的远不止他一个，刚胖子当着周围行人面说了，木鱼价值26万，哪怕是坏的，也足够引起旁人好奇、眼馋。 唐申因为站的近，抢了个先机，等其他惦记木鱼的人回过神来，唐四两早没了影。 稍久，唐申从事发地的酒楼厕所里出来，左右看了看，见没人注意他，往家里走去。 第十三章 处罚结果 唐申回家，叹气将木鱼放到茶几上，木鱼是真的坏了，他用观自在看去，没有任何反应，难怪那个名叫关织的小姐姐会扔掉。 木鱼看起来小巧圆润，但入手很有些份量，似乎年头也不短，但是木料一般，应该只是普通桃木、榆木一类，就算历经百年也没什么收藏价值，难怪关织会扔。 木鱼没什么好再研究的，唐申放下，随手拿起茶几上的小核桃手串，一边感受盘熟小核桃手串在他手指手掌间的顺滑舒适，一边回放方才用观自在录下的视频。 作为年轻人，他对出窍、阳魂之类的事情自然感兴趣，来来回回观看视频，对照视频播放时间，木鱼没坏时，作用时间5秒和激发间隔7秒这两个数字给唐申留下深刻印象。 另一边，蒋泰白、杨繁、关织三人被人从派出所接走。 民警观看过酒楼天台上的监控，确定醉汉不是他们推下去的，期间也没有任何违法行为，没必要强留他们。 不过，法律不处罚他们，不代表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 吴城大学本部，蒋、杨、关三人低着脑袋，由一位眼镜中年带领，往天道学院走去。 天道学院在社会上并不神秘，公开对应届高中毕业生进行招收。 在手机出现以前，除了那一小撮能够阳魂出窍的，其他普通人最早是通过电脑与天道沟通连接，在电脑上对阴阳组合阵列进行推演。 天道之术虽然繁复，并非无迹可寻，一开始，那一小撮人通过不断尝试阴和阳的各种组合，渐渐摸索出了其中规律，他们发现某些特定的组合能够引起天道的共鸣与回应，继而对这种规律进行发掘、完善，最后捣鼓出了一整套普通人都能够使用学习，与天道沟通的语言。 如今几乎各所重点院校都设有天道语言专业，由于毕业后，就算没能入职山门洞府，也可以从事天道相关行业，薪资待遇一样属于同龄人中最高的那一档，导致填写高考志愿时，天道语言专业大热，报考人数众多。 报考人数多了，自然要择优录取，录取标准除了高考成绩以外，还有一项额外要求——称魂。 ………… 吴城大学天道学院，系主任办公室 “陈主任，这事真不怨我们……”蒋泰白苦着胖脸在向陈姓眼镜中年解释。 “不怨你们？人腿都摔断了，还说不怨你们？足足四层楼高啊，你们到底怎么想的？”陈主任将手机倒扣在桌上。 蒋泰白：“不是，是那家伙在我们出窍时先对关织的体魄动手，害得关织的道器损坏，这次本该十拿九稳的收妖任务还亏了两钱。我们气不过，打算给他一个记忆深刻的教训。陈主任你知道的，人在高的地方神魂最不稳，我们就想在四楼天台上吓唬他一下。” 陈主任：“吓唬他一下就把人腿给吓断了？你们这叫吓唬吗？你们这是犯法！” 关织紧张道：“人不是我们推的。” 高个杨繁：“是他自己跳下去的。” 陈主任扫视三人一眼：“照你们的说法，他会乖乖跟着你们上楼？然后自己吃饱了没事干，跑到四楼天台，再找刺激自己跳下来？这么说你们信么？” 三人闭嘴低头，蒋胖子嘀嘀咕咕道：“我真没推他，我就是……” “就是什么？”陈主任追问。 蒋泰白气弱道：“我就是拿剑柄轻轻磕了他阳魂一下。” “呵，终于肯承认了？说过多少次了，道器在阳间不许出鞘！怎么处罚不用我再重复了吧？” 三人脸色顿时难看，杨繁还算硬气，有错就认，挨打立正，关织想开口，最终没能说出来，蒋泰白试图抵赖辩解：“可这也不能只怪我们啊，他要不对关织的体魄动手，关织的道器就不会坏，我们的任务轻松完成，也就不会有后面的事了。陈主任你这是不讲道理。” 陈主任手指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笑道：“好，那我就跟你们讲一讲道理。 首先，关织的道器损坏，从根本原因上来讲，是关织自己的责任，道器是因为她的慌张，才失手敲坏，这一点怨不得别人，假如你们当时遇到的不是小妖，而是一只妖王，又或者魔呢？她的慌张会让你们小队全军覆没，三个人全都魂飞魄散！ 关织，要是你的两个队友最后变成了植物人，你觉得是你的错吗？” 关织低头不再说话，事实上，如果她当时没有乱了节奏，按照时机敲击木鱼从旁策应，在花蟹哀嚎停滞的5秒内，她仍然有时间抽空对醉汉出手教训。院规规定，出窍状态下，阳魂有权利出手保护自己的体魄，可是关织直到木槌敲坏了，才想起用木鱼去砸醉汉。 “还有你们。”陈主任转向杨繁和蒋泰白：“关织没经验，你们也没经验？先不说院规规定，事情结束后你们无权再对普通人阳魂出手，你们手机有录像，周围也有监控，既然人已经抓到了，又有足够证据，为什么不打电话报警？你们是觉得30万罚款加上6个月刑期还不过瘾，非得人断一条腿，赖上你们才痛快？” 陈主任把道理掰扯清楚，当然，也有因为他是系主任的缘故，三人不服也得服。 “每人扣15个学分，今天把该做的事情做了，等明天自己到我办公室领罚，别人断一条腿，至少要在床上躺1个月，公平起见，你们三人一起，每人魂淡状态10天，总计正好1个月。”陈主任宣布处罚结果。 蒋胖子咋呼抗议：“陈主任，这过分了吧，扣掉15个学分我们就得延期毕业，入山门也要耽误，还得魂淡状态十天，这是要我们的命啊……” 陈主任眼镜折着光看去，刚想说那就15天好了，一道声音在办公室里突兀响起：“魂淡状态就算了，这次算他们运气。” 陈主任拿起倒扣在桌上的手机，不解询问，开着免提的通话声回道：“凌霄殿通知，清明前后有一次妖潮，也许还有新的阴墟要在吴城开启，山门暂时缺人手，来不及等他们从魂淡状态恢复了。” 第十四章 余波 稍后，吴城大学本部，天道学院二人间宿舍 蒋泰白一屁股坐到自己床上，摘下手上的凤眼菩提手串，一边盘玩一边乐道：“老杨，这回大难不死，一会咱们出去吃顿好的庆祝一下，我请客！” 杨繁脱下鞋子，在门口鞋柜上放好：“别高兴太早，这次是我们运气，刚好有一次妖潮，躲过了处罚，可后来院长也说了，我们要上交总计10两的摄魂符，交不够等过了妖潮处罚照旧。” “那是以后的事情，到时候再说，说不定这次妖潮就让我撞到一只祥瑞呢？祥瑞认主，我将来就发达了~” “你少做梦了，祥瑞哪有这么容易遇到，搜妖app上根本不显示祥瑞踪影，我们也没办法长时间出窍满世界去找。”说完，拿着湿纸巾擦拭的杨繁看向蒋泰白手上手串，皱眉道：“你怎么又买了一串？上面都是别人的汗和包浆，你不嫌脏吗？” 蒋泰白：“拿手上玩的，有不放嘴里吃的，真要说脏，一张软妹币要过多少人的手，别告诉我你不喜欢软妹币。 我这串花了大四万，好不容易才请到一串盘好的精品，你看，这颜色多红润，光泽多透亮？” 蒋胖子递上手串，杨繁嫌弃避让：“拿开！一串接着一串，你买了有什么用？” 蒋泰白：“嘁，这叫内涵、叫风雅，没见我们院长手上不也总是拿着一串？今天金刚、紫鼠，明天星月、凤眼，有时候还捏着对核桃，每天换着花样，他的串子肯定不比我少。” “院长盘的是心性，你纯粹是为了炫耀。”杨繁一针见血道。 “炫耀怎么了？妹子们带名牌包包，穿名牌短裙，爷们开豪车，不都是为了炫耀？在懂行人的眼里，我的手串不比一块名表差，今天我们在观前街搜妖时，有个愣头青就跟在后边看了好一阵。 这就叫范儿，人家有劳力士，我有文玩手串，一样的价格，我还更有内涵~ 你别不服，你知道我这串是谁盘出来的吗？你过来。” 蒋泰白拿出手机翻出照片，递去：“人家当面从手上摘下来给我的，怎么？还嫌脏吗？” 杨繁看完照片，再看向蒋泰白手上的凤眼菩提：“你借我盘两下。” “想得美！内裤可以借你穿，串子不能给你盘。”蒋泰白宝贝将手串蹭向自己胖脸，作妖道：“上面有我女神的味道~” 杨繁冷眼看去，毒舌道：“舔狗终将一无所有！” ………… 吕婆婆下午钓到一条大草鱼，唐申自然也有了口福，并且以大草鱼的个头，一顿肯定吃不完。 晚饭时间，讲“义气”的胖妹朱洁过来呯呯捶门，喊他吃饭。 吃饱喝足，唐申和朱洁将桌上碗筷收拾进厨房，吕婆婆洗碗。朱育强点了根烟，坐沙发上看新闻。 唐申甩干手上水渍，也在沙发上坐下，从裤裆……从裤兜里掏出小胖墩葫芦，对旁边胖妹道：“你看，漂不漂亮？” 日月乾坤袋虽然小，塞不进字画、瓷器，但放一串手串再加一个小葫芦还是够的，磨刀不误砍柴功，唐申将有空盘上两下的小葫芦和金刚菩提手串一起放进“文玩袋”接受时间洗礼，“几个月”下来，小葫芦表面已然闪耀出了一层光泽。 “呀！怎么这么好看了？”胖妹惊喜拿过小葫芦打量，接着道：“我知道了，肯定是我的包浆好！”说着，她将小葫芦往自己胖脸上蹭去，仔仔细细将小葫芦蹭了个遍。 唐申也不阻止，这时候的小葫芦经过几个月氧化，表面那一层包浆已经稳固，胖妹再蹭油，也不会把小葫芦弄黑了。 “呐，四两，接着盘，过两天我再检查，要是包浆不够了就问我要，我多的是，不用客气。”朱洁大度道，将油光锃亮的小葫芦递还给唐申。 唐申笑，左手拿着小葫芦在指间轻轻摩挲盘玩。盘玩本来就不需要用很大力气，文玩玩的就是盘熟后的那种温热、顺滑感。古代骚人爱玉，喜欢盘玉，正是因为盘熟的羊脂玉犹如美丽女子肤若凝脂般的手感，在指间轻轻捻过，异常满足。 这一点，所有文玩都能做到，并不只局限于玉石，再咬手的核桃也有温润如玉的一天。 新闻讲求的是一个时效性，唐申下午碰到的事情，晚上已经被搬上了新闻。 当时拿着手机拍摄的并不止他一个，还有喷水池周围的行人。当然，其他人看不到具体发生了什么，只能拍到木剑木矛木鱼乱飞。 新闻里播放一段由某位路人拍摄的视频，可随后，记者的采访让唐申好奇看去：“嗯？” 从四楼天台摔断腿的醉汉只是一两个画面带过，采访内容集中在了让唐申意想不到的人身上——那位在喷水池边陪小女孩吃甜筒，老奶奶的家人。 新闻直播采访画面里，一户人家正在办丧事，唐申方才得知，那位老奶奶回家后不久，当天下午便趴在小女孩床边悄然离世，要不是小女孩下午觉起来后叫不醒奶奶，在外面做饭的家人甚至都不知道。 人们对未知的事情总是感到恐惧，目睹详细经过的唐申能确定老人离世与高、胖、90小姐姐无关，可民众并不知情，而路人拍摄的录像里，那柄木矛确实有接触过老人，将她“拨”离喷水池边，结果老人回家后不久便去世，自然要有人背锅，舆论风波骤起。 老奶奶的家人在镜头前痛哭流涕，要吴城大学天道学员给个说法，记者同样举着话筒，通过电视新闻向相关部门问责，要求解释。 唐申随即打开手机，点开吴城当地新闻网站，老奶奶那一则新闻下，评论数量以每秒钟10多条飞速增加，不知道真相的民众也在宣泄对于未知的恐惧，强烈要求官方给出解释。老人被木矛碰了一下，回家后便去世了，这样的事情放到谁身上不害怕？ 唐申向旁边朱育强问道：“朱伯，这事法院和警察会管吗？” 第十五章 补课 朱育强摇头：“视频拍摄的很清楚，从法律角度来讲，木矛将老人拨离喷水池边，不构成任何法律上的侵害关系，这件事情不管警察还是法院，都不会立案。” 唐申明知故问道：“可木矛碰到了老人，木矛都能飞了，不会有其他我们看不见的作用吗？” 朱育强似乎对出窍的事情很了解，再次摇头：“没有，木矛就是木矛，点把火能烧掉，一菜刀过去也能砍断。” 唐申继续问：“但是那些人都能出窍了，我听说，他们中一些人有特别的能力，他们如果出窍后干坏事，监控也拍不到啊。” “他们不敢。”朱育强确定道：“法律不是摆设，官府能放任天道普及开来，自然是有了万全的把握，那一小部分如果犯法，警察也许对他们没用，但是，会引来另一批人。到时候后果可就严重了，通常不是他们能承担得起的。” 唐申疑惑道：“大不了抓了关起来，还能有什么后果？再说他们会出窍啊，关住身体也关不住他们的阳魂。” 朱育强解释：“出窍没你想得那么玄乎，到现在为止，还没人可以阳魂离体超过24小时，甚至能超过2小时的人都不多，大多数时候只是一个普通人，只要离不开身体，就仍然受法律监督管制。 还有你说的抓了关，抓肯定要抓，不过关就不是关在监狱里那么简单了。” “那关在哪？”唐申好奇道。 “医院。” “医院？” 唐申还想接着问，朱育强转移话题：“你对天道的事情很感兴趣？只要你现在回去继续上学，准备高考，以你的成绩和条件，吴城大学的天道学院对你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朱育强不是会开玩笑的人，可唐申觉得老朱是在试图哄骗他回去上学。唐申笑了下，他有他自己的打算，晃了晃手机，道：“不是对天道感兴趣，我只是和新闻评论里的人一样，害怕那些能出窍的人，感觉像灵异故事里的鬼。” 朱育强轻叹一声：“其实了解天道，就会知道它并不可怕，只是现在的技术手段，还没有办法拍摄到阳魂出窍后的场景，公众对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感到忌惮也是在所难免。” 闻言，唐申眨了眨眼。 晚上7点半，新闻结束，朱洁的放风时间同样结束，胖妹在老爸监督眼神下噘嘴站起，脚步“沉重”挪向房间。 见状，唐申偷笑，说：“朱洁，这周末我有时间了，补课可以照常继续。” 等朱洁转过头来，唐申朝她挤了挤眼，本还不满，打算回怼唐申的朱洁胖脸立马泛出喜色。 之前说给她补课，那是唐申在使坏挤兑她，而今天说的补课，胖妹心里一万个乐意。 “好~我去写作业了。”朱洁脚步轻快回房。 ………… 转眼又到周末 周六上午，唐申家大门咣咣乱响，顾玉桥大声嚷嚷着要唐申开门。 一门之隔，就在院子里的唐申贱笑看去，插上耳机，坐在圈椅上晒着春日上午温暖太阳，左手盘着核桃，眯眼小憩。 可今天顾玉桥似乎铁了心，无论如何要把躲家里的唐申砸出门来，拳头捶，脚上踢，一起往门上招呼，到后来更是用上了砖头。 20分钟后，唐申拿下耳机，砸门声还在继续，他心道：“今天求生欲很强嘛。”接着插回耳机。 而邻居没再出来阻止，因为半小时后，警察到了。 被警察叔叔严正警告不许再扰民的顾玉桥脸色乱精彩，想说唐申欠钱不还，可唐申向他们借钱还不到一个月，唐、顾夫妻手上一没欠条，二来和唐申又是亲戚关系，警察理她才怪。 在对门打电话报警的鞠大妈鄙视嫌弃目光下，警察叔叔注视下，顾玉桥悻悻败走。 院子里，唐申得意坏笑，虽然对门鞠大妈平时唠叨，还爱管闲事，喜欢说人闲话，可今天这个闲事管得真心及时，想来刚被警察叔叔警告过的顾玉桥得要消停一阵子了，很明显，她再来吵，鞠大妈不介意再次拨打妖妖灵。 下午 “四两，开门。”院外响起朱洁喊门声。 “朱妹妹，四两不在家。”鞠大妈道。 “怎么会不在家呢？他说好今天要给我们补课的啊。”朱洁旁边还站了一个女生，瘦瘦小小，背着个书包。 鞠大妈一听：“补课？补什么课？” 朱洁：“补英语啊，怎么了？” 这时，唐申打开院门，鞠大妈愣了一下：“四两原来你在家啊？” 唐申点头，引朱洁和梁莹进来，刚要关门，鞠大妈反应过来：“四两，你等下。”马上扯起大妈嗓子往屋里喊道：“原原，别玩手机了，快出来！” 半天没有回应，鞠大妈啐骂一声，扯起笑脸道：“四两，你等一下。” 片刻，鞠大妈揪着一个满脸青春痘的半大小子衣领走来，手上还拎着书包，将人和书包一起往唐申家里塞：“四两，你成绩好，反正要补课，带上我们家原原一起。” “鞠阿婆，黄驰原才上初二啊，四两给我们补课，他听不懂的。”朱洁道。 鞠大妈：“听得懂听得懂，英语嘛，反正都是外国话。四两，帮个忙，带带我们家原原，以后你的婶婶再来烦你，我帮你赶她走！” 说实话，唐申并不介意加一个人进来，因为他的补课方式决定了，不管来多少人，对他都没压力。 “可以啊，不过，小原要是跟不上，不要怪我。”唐申对鞠大妈道。 鞠大妈一脸大菊花：“不怪你不怪你~原原，好好跟你四两哥上课。” 刚在玩手机的黄驰原本还不乐意，但看到朱洁旁边的梁莹，神情一变，一脸红红的青春痘转向唐申，嘿嘿笑道：“四两哥。” 都是过来人，黄驰原什么想法唐申会不知道？也不点破，侧头示意：“进来吧。” 院门关上，四人进屋。 另一边，吴城大学本部，天道学院二人间宿舍 “老杨？你好了没有？蹲个坑都蹲了快半小时了，你脚不麻啊？”蒋泰白在厕所外喊道。 “别催我！”杨繁紧着声音吼道，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吓回去了…… 蒋泰白胖脸贱笑：“你快点，趁今天有空，我们早点出发，说不准就让我们撞上一只祥瑞了呢？” 第十六章 寻找祥瑞的困难 “英语补课老师”唐申带着他的三个学生进到屋里。 现在无证禁止校外补课，可关键是唐申没收学费，义务不义务的暂且不提，只要唐申没收钱，吴城电视台过来曝光也拿他没办法。 胖妹、梁莹和黄驰原在红木沙发上坐下，圈椅没人去碰，纯木头制成，在他们眼里，坐着都觉得硌屁股，红木沙发上至少还有块软垫。 黄驰原悄悄偷瞄旁边的梁莹，见朱洁和梁莹都取出笔记本和笔，黄驰原打开书包照做。等唐申抱着书从他房间走出，黄驰原以为是讲义资料，唐申将三本书放到分别放到他们面前，对朱洁梁莹道：“你们把规矩跟他说一下，我去忙了。” 黄驰原一脸懵逼，搞不出清楚状况，梁莹翻开唐申给她的英文原版小说，从1个月前，用书签标记的地方继续逐字逐句阅读，将不认识的单词一一写在笔记本上，用手机翻译然后拿起笔记录下。 朱洁打开同样厚厚一本的英文原版书，抱怨道：“要不是网上就有免费中文版的，我真怀疑你在剥削童l工。” 黄驰原等朱洁向他解释过后，不解道：“不说补课吗？” 某位不收费的英语老师道：“这就是我的补课方式。” 黄驰原：“翻译完这本书能让我中考英语满分？” 唐申摇头：“不能，但是如果你能坚持到高中毕业，我可以包你高分过雅思，过托福，过4、6、8级。 好了，我要去院子里忙我的事情了，有事别找我，自己问她们。” 黄驰原持续懵逼中…… 院子里，唐申踩动他的破产版机刷“机器”，手上刷着宝贝核桃，这三个小孩连文玩是什么都不知道，根本不用担心他们看出不对劲。 话说回来，唐申这个不收钱的英语老师虽然不管不顾，但他教给三人的“姿势”是绝对正确的。 首先，学习和吃饭、拉屎、睡觉一样，都是自己一个人完成的事情，没有任何人可以帮忙，老师真正起到的作用很有限，不然世界上就不该有学渣。 其次，阅读是学习英语唯一高效的方法，阅读是学习英语唯一高效的方法，阅读是学习英语唯一高效的方法。 ………… 姑苏城外寒山寺 蒋泰白和杨繁坐车过来，怀着万一的侥幸，寻找他们梦寐以求的祥瑞。 两人还只是天道学院未毕业的学生，都还没有正式入职山门，在阴墟里无所谓，出窍多久都可以，但在阳间，他们能出窍的时间和距离都很有限，时间一长，距离一远，阳魂与体魄之间的联系就会一点点减弱，如果不能及时归窍，最后阳魂变成孤魂野鬼，体魄则躺到医院床上靠胃管进食维持生机。 今天之所以来寒山寺，因为在各家山门和天道学院流传着一个说法，祥瑞本是纯粹阴气偶然凝结形成，相对来说，在古迹周围更容易出现，并且这样的古迹得是人为制造，比如业火红莲就是任大佬有一次偶然出窍，在附近一块不知道风吹日少多少年的残破莲花石雕上找到。 蒋泰白和杨繁轮流出窍，在周围寻找祥瑞踪迹。和阴魂一样，祥瑞光用肉眼是看不见的，两人轮流出窍，能将寻找时间延长一倍。 而就算延长一倍，对两人来说也很有限，蒋泰白和杨繁走走停停，不时出窍看上一眼，勉强将寒山寺转了一半，便到了两人承受极限，得好好睡上一觉才能恢复。 出了寒山寺，返回车站路上，蒋泰白神情萎靡道：“妈蛋，为毛祥瑞非得阳魂出窍才能看见？这样找得找到猴年马月，还不如就在阴墟里碰碰运气。” 杨繁同样精神不振：“少做白日梦了，我们进阴墟，小命能不能保住都成问题，再说，就凭我们两个，阴墟里的祥瑞，我们打得过哪只？揍院长跟揍我们俩没什么区别，都是一巴掌的事。” 蒋泰白：“唉，真羡慕牛大佬，怎么就让他勾引到了胖鹤这样的天级祥瑞呢。要是胖鹤肯从了我，我把它当祖宗供着都愿意。” 杨繁：“你以为牛大佬没把胖鹤当祖宗供？据说那口千年青铜鼎器魄，牛大佬在国外拍卖会上花了十好几个亿才成功拍到，新闻上说他当时都倾家荡产卖房子了。” “天级祥瑞，倾家荡产也值啊，不看看胖鹤给他赚了多少个亿了？” 杨繁甩了甩头，赶走眼前模糊：“咱们回去吧，别一会晕路上了。” 蒋胖子叹气：“唉，走吧，这都是命啊。” ………… 唐申家里，2个小时不知不觉过去，初中生抱着英文原版小说硬啃，进度很慢，唐申当初1个小时才能翻四页，笔记本上密密麻麻全是英文单词翻译。 朱洁已经趴下，脑袋搁在茶几上，实在看不动了。梁莹揉了揉酸涩眼睛，合上同样密密麻麻写满单词字迹的笔记本，期待看向唐申。 至于黄驰原，他早在一个小时55分钟前就放弃抵抗，先是看梁莹没有理会他的意思，然后见唐申不介意，便拿出手机玩游戏。玩着玩着，发现唐申根本不管他，这小子乐了，在这里他可以肆无忌惮地玩游戏，不需要担心防备随时可能潜伏过来查岗的奶奶，就插上耳机，干脆坐着不走了。 得知下课后，黄驰原关掉发烫的手机，背上书包，朝唐申道：“四两哥，明天周日，我还来你这补课可以吗？” 唐申笑道：“随便你，想来的话老时间。” “好嘞~” 黄驰原走后，胖妹一下来了精神，兴奋雀跃道：“四两，我和梁莹能放松一下了吗？” 院子里，唐申将金刚菩提手串放进文玩袋里，站起身，走到房间门口，回头道：“进来吧，适当放松一下应该的。不过先说好，下周我要抽查你前面阅读过的部分。” “好啦，要抽就抽，你想怎么样都行，快走快走。”胖妹急切将唐申推进房间，还激动回头道：“梁莹，傻坐着干嘛？你不早就等不及了吗？” 第十七章 直播打算 有些事情，是未成年不适合做，却偏偏又爱做的。 比如直播。 现今的直播平台，可以说斗鲲占据整个了天道直播的大半江山，这条头上长角的鲲同样是祥瑞，能够向不限数量的观众实时传输来自主播方的声音画面。 一个月前，唐申也还是未成年，他能够在平台注册账号，并且开播，一来是有唐爸这个成年人在旁监督，二来，唐申当时无法绑定银行卡，也就收不到打赏。而没有收入，能够很大程度上防止未成年主播不计后果的犯傻行为。 而今天，唐申成了监督的那一个。 数天前，唐申就已经做好准备，将自己平台账号正式通过身份验证，并绑定银行卡号。因为朱洁和梁莹的直播是唐申未来发财大计的重要组成部分。 不过，今天的直播，唐申同样将打赏功能关闭，剥l削童l工这种事他还干不出来，何况，要是让隔壁老朱知道，这位审判长恐怕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朱洁和梁莹两人之所以能走到一起，体格“魁梧”，急公好义的朱洁曾经在学校帮过梁莹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两女生有一个共同的兴趣爱好——唱歌，而且唱得真心不错。 对于女生喜欢唱歌，朱洁、梁莹的家人不是很赞同，但唐申的态度和他老爸是一样的，没什么不好的，很正当的兴趣爱好，所以以前朱洁和梁莹来唐申家“补完课”，都能开了直播放松一会。 这年头，歌唱类的当红女主播不少，但是，真正能从直播圈跨界进入娱乐圈的寥寥无几，因为见了光会死，祥瑞斗鲲的三大本命神通：美颜、瘦脸、滤镜一开，唐爸当时就惊呼：这不是诈骗么？！ 唐申打开电脑，登录斗鲲后，便开启美颜功能。之前就有过设定，分别追踪朱洁和梁莹的面部，而不会改变背景线条，以及误入镜头唐申的模样。 梁莹瘦瘦小小，但面容很是温婉，至少能把对门的黄驰原唬得一愣一愣，所以就开了滤镜，遮掉点脸上的小雀斑。 朱洁则给了唐申和唐爸一个大大的意外，不用滤镜，不用美颜，仅仅开了瘦脸功能，完完全全就变了一个人似的，唐爸当时还调侃“这是哪家的漂亮闺女？怎么不认识啊？”乐得朱洁胖脸直颤。 补课将近7个月，两位“美少女”凭借修饰过后相对出众的外貌，以及同龄人中绝对扎实的唱功，在平台已经聚起一定人气，通常开播一次，几百人在线还是有的，最高峰的时候将将接近千人。 等唐申退到镜头外，朱洁将直播开启。 无所谓直播间有没有人，刚开始的三个星期里，朱洁和梁莹几乎就在自娱自乐，而观众只有现场助威的唐爸和唐申两人。 两人随意播放了一首歌曲，哼唱开嗓，镜头外的唐申一边盘着他的宝贝核桃，一边惬意听着现场。 半小时后，关注了她们的观众陆陆续续进来，梁莹性格文静，所以，通常都是朱洁负责和观众互动：“是啊，有段时间没开直播了，有点事。” “谢谢小姐姐关心，我们俩个都挺好。” 直播间里形形色色的人都有，对于无聊人士，风风火火的朱洁也不会给好脸色，一句“走好不送”直接踢出直播间，她和梁莹都不在乎掉粉。 聊了一阵，唱歌继续，梁莹音色好，气息稳，朱洁则胜在高音嘹亮，旁边拿着手机在看弹幕的唐申抿嘴偷笑，观众看到的是“邓紫棋”，而唐申看到的是“韩红”在飙高音…… 朱洁虽然不太在意自己的体型，可看到观众在“小仙女小仙女”地夸她，哪个女生会不高兴？同样，梁莹再文静，怎么可能不享受观众对她歌声、外貌的认同？ 又是一首歌唱完，梁莹红着脸，有些害羞在看弹幕，朱洁勉强压抑住嘴角，没有毁掉“小仙女”的形象，然后，朱洁皱眉，转头看向旁边：“四两，观众问账号已经认证了，为什么还不能打赏？” 唐申：“唱歌就唱歌，要什么打赏。” 朱洁白了他一眼，噘嘴转回镜头：“是我哥，你们之前看到过的，最没劲了，明明已经绑定了银行卡，就是不给我们开打赏。” 同样看着手机的唐申见一条条表示要打赏两位“小仙女”的弹幕，挑了下眉：“现在圈打赏这么容易？难怪那些网红一个个数钱数到手软。” 下午4点45，唐申要求下，两人意犹未尽结束今天的直播。 女为悦己者容，没有女生不喜欢别人的认同，梁莹少见开口道：“四两哥，我们……我们明天还能来补……嗯……补课吗？” 唐申想了下，点头：“可以，想来就老时间，记得回家复习笔记本上的单词。” “嗯！” 转天，周日，唐申家的免费课外辅导班继续，三个学生一个不少，包括黄驰原也准时来报道，然后拿出手机插上耳机…… 另一边，吴城大学天道学院的蒋泰白和杨繁再次前往寒山寺寻找祥瑞踪迹。 结果自然还是一无所获，不过，两人也不算浪费时间，他们每次出窍都是对阳魂的一次淬炼，完事后固然难受，可想要阳魂成长起来，这个过程必不可少。 晚上，唐申吃完晚饭后一边加班，一边在琢磨事情。 “小仙女”直播间今天在线人数第一回过千，看着那一条条表示要打赏的弹幕，唐申说不心动是骗人的，他甚至有信心，可以在短时间内晋升小网红，观自在一开，直播阳魂出窍场景，前天老奶奶去世的新闻足以证明，这样的直播根本不愁没观众，到时候欠钱叔叔婶婶的钱都不算个事。 问题是，“净”警告过他，日月乾坤袋不可以在穿道袍的人面前使用，唐申无法确定“观自在”能否现世，万一召来那些穿道袍的人，他怕最后日月乾坤袋也保不住，那就赔了夫人折把米，把他将来的生活保障也搭了进去。 权衡片刻，唐申甩了甩头，他暂时还赌不起，眼下只能老老实实盘他的串子，一切至少要等还完叔叔婶婶的债再说。 深夜十点20，即将收工的唐申拿出小葫芦，准备盘两下再洗澡睡觉。 心不在焉间，手上没控制住力“喀啦”。 唐申低头看去，当即心疼嘶气，那只已经起了包浆，小葫芦的龙头被他不小心盘断了。 第十八章 逆盘 小葫芦尽管便宜，在乾坤袋帮助下，包浆也起得很快，可唐申毕竟在小葫芦上花了心血，加之包浆后的胖墩小葫芦手感温润，样子可爱漂亮，而且是朱洁送他的生日礼物，现在不小心盘坏了龙头，唐申难免心疼。 “啧。”唐申看着手上与葫芦分离，断裂的龙头，皱眉咂嘴。 修复的办法不是没有，中间插一根针，再缠上铜丝，龙头还能按回去固定住，只是裂痕永远不可能消失，唐申心里怎么都觉着不舒服。 想来想去没有其他更好的解决办法，唐申叹了口气，决定明天去找铜丝，他去洗澡。 稍后躺倒床上，唐申打了个哈欠，准备睡去，无奈脑海始终盘桓着茶几上，小葫芦坏掉的样子，并非放不下，而是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事情，翻来覆去睡不着。 不知不觉1小时过去，晚上11点40，好不容易安静下来，迷迷糊糊即将睡去，似醒非醒之间，唐申鬼使神差想到了“净”发给他的那句话：“掌中日月旋，时光随流转。”心里忽然起了一个怎么也忍不住想要立刻尝试的脑洞。 翻身下床，穿鞋跑回客厅，唐申打开灯，打开文玩袋，取出里面被他刷到亮晶晶挂瓷的那对天价核桃。 这对宝贝核桃唐申都是用左手盘，而左手盘核桃，所有人都习惯让和两颗核桃逆时针方向交替旋转，这是人手的结构决定的。（反之右手的则是顺时针） 可是，左手并非不能顺时针方向旋转，只是不习惯而已，想盘的话还是能够做到。 而乾坤袋的用法说明上说了，随着核桃旋转，时间流转，唐申刚才心里蹦出个脑洞，假如他将这对核桃顺时针盘，按照使用方法说的，乾坤袋里的时间应该也倒着走，而时间如果真的能倒退的话，他的小葫芦是不是能修好了？ 这仅仅只是唐申的一个脑洞，他自己也觉得不靠谱，但怎么也忍不住想要尝试一下。 人要有梦想，万一能成呢？ 唐申将坏掉的葫芦和龙头都放进文玩袋里，左手拿住那对一模一样的天价核桃，手指生疏拨动，两颗核桃磕磕碰碰向着顺时针方向“倒转”。 3分钟后，唐申眼睛大量，全无瞌睡的意思，小葫芦有没有复原，他还不敢确定，但是，乾坤袋上的日月确确实实在朝反方向缓缓移动，并且平时盘上十分钟消耗1%的能量，现在3分钟便跳了1%。 尽管耗能比之前翻了三倍有余，却也从侧面印证了，唐申的脑洞说不定真能成。 时间“倒流”10分钟后，唐申停下，文玩袋能量从先前的63%降低到60%，他心下忐忑解开乾坤袋，伸手进去。 小葫芦大概是10点半左右坏的，如今唐申逆盘了10分钟核桃，乾坤袋时间往回倒推1个小时（60分钟），假如他的脑洞成真，这时候小葫芦应该复原了。 唐申伸手进乾坤袋，刚一接触，他乐出了声，拿出来一看，刚才断掉的龙头这时候果真恢复如初，安稳固定在葫芦上。 “哈~”唐申笑出了声，他着实没想到，这乾坤袋还能给他这样的惊喜。 接着，唐申目光转向了抽屉里，前些天拿回来那个坏掉的木鱼，忍不住嘴角扬起：“26万啊，这回还不发达了？！！” 再然后，唐申脸上笑意凝滞，随着脑海里轰然一声，头皮发麻。 小葫芦既然能修好，那木鱼应该也可以修好，也就是说，十年前，唐申一脚崩坏的唐家“祖宗”同样能够…… 再冷血的人也有情绪爆发失控的时候，那颗被他崩坏的百年核桃可以说是唐申对自己老爸最大的愧疚，原以为今生再无法弥补，真真没有想到，乾坤袋给了他这个机会。 唐爸会盘着核桃想念他的老爸，唐申又何尝不想，忍不住鼻子一酸：“爸……” 唐申盘在左手的那对“日月”从珍贵文玩，到未来生活保障，现如今，又被赋予了另一层意义，这样的宝贝他怎么能不喜欢？ ………… 早上，闹钟响起，唐申一秒钟也没耽搁，掀开被子坐起。 他要抓紧时间，已经十年过去，唐申想弥补心中亏欠，复原那颗百年核桃，他需要海量的阴气。 昨天已经试过，时光倒转所消耗的乾坤袋能量是正常情况下的3倍有余，唐申除了要完成金刚菩提的每日盘玩进度，他还得抽空，走街串巷去寻找阴气。 原本悠闲惬意的生活开始忙碌，但唐申动力十足。 每天下午4点，提前一小时下班，唐申便骑上他的小电驴出门。接连几天，他在吴城范围内满世界乱跑，到一处地方便停下，打开观自在，举着自拍杆寻找阴气，手机电不够了，便付费通过天道远程智能充电。他这样近乎作弊，没有任何时间、距离限制的找法，让某个胖子知道怕是要气吐血。 渐渐地，唐申发现了一点规律，世间飘散的阴气并不多，但是，在一些古迹地点，阴气出现的几率总要高一些。 这天傍晚，天色擦黑，唐申在盘门景区古城墙边找到了一大团，总计要有4钱3分，凝结纠缠在一起的绿色阴气。 起先唐申还在担心乾坤袋能不能装下直径近50厘米，一大团的阴气，可打开袋口，呲溜一下，阴气便被乾坤袋吸了进去。 乾坤袋上能量显示，从32%一下涨到75%。 今天可以说是大丰收，收获比之前几天加起来还多，唐申看天色已经不早，骑上停在一边的小电驴，心满意足打道回府。 转天，又到周五 这天下午，唐申没有出去，他在家花了点“时间”，将价值26万的小巧木鱼，以及断掉的木槌装进乾坤袋。 尽管唐家祖宗还没修好，会在小巧木鱼上浪费能量，可每拖一天，修复木鱼的消耗就要多上几分，唐申决定不等了，就在今天修好木鱼，看看价值26万的道器到底有什么不一样。 唐申坐到沙发上，左手逐渐熟练逆盘核桃。 第十九章 道器【脑瓜疼】 晚上8点，唐申放下核桃，拿起手机开启观自在，对准乾坤袋，打开袋口。 乾坤袋里，与小葫芦一样，之前断裂的木鱼槌已经复原，手机屏幕中，小巧木鱼旁出现文字： 道器：脑瓜疼，初阶2品。无主状态。 器重：1分 附带天道之术：脑瓜疼咒，消耗道力3钱。 咒言时长3分钟，3分钟内，从第一次敲击，咒言开始，每隔7秒敲击一次道器，每次准确敲击触发作用脑瓜疼。仅对魂重10两以下阴魂起效，根据持器者阳魂与阴魂魂重对比，判定作用时间。 “初阶2品？”唐申皱眉，没急着去拿木鱼，他打开上次录下的视频，快进到那天蒋泰白独自提剑杀向花蟹，但被杨繁呵止道器在阳间不许出鞘时的地方，仔细看去。 蒋胖子从桃木剑中“抽出”的那柄【乱舞】，观自在显示是初阶4品，唐申摩挲渐渐扎手的下巴，根据【脑瓜疼】的解释说明，再对比【乱舞】的作用，【脑瓜疼】显然是一件控场类型的道器。 加之蒋胖子说过，【脑瓜疼】价值26万，唐申偏向于认为初阶道器的品阶等级，应该是9品最低，1品最高。 随即，唐申又想起另一个问题，将视频倒退10秒，观自在中的文字提示是从【乱舞】出鞘之后才出现，此前不管桃木剑，还是木矛、木鱼，都没有任何文字显示。 至于现在木鱼上为什么会有提示，唐申挠了挠头，觉得很可能是因为那个“无主状态”。 而后，唐申将小巧木鱼从乾坤袋中取出，放在茶几上，忐忑拿起由时光倒流修复好的木槌，敲响木鱼：“咄。” 唐申另一只拿着观自在，等了半天，毛都没有发生…… 他不信邪，继续敲打木鱼。手机就是一件道器，他能用手机，甚至日月乾坤袋这样的道宝都可以用，凭什么同样是道器的木鱼就不能用了？ “咄、咄、咄、咄、咄……”还是毛也没有发生。 一件价值26万的道器摆在眼前，都已经修好了，偏偏没办法用，换了谁都会烦躁。而心绪烦乱的时候，唐申习惯性拿起他的小核桃手串“咔咔咔……”先快速拨动一阵，稍稍发泄，接着深吸一口气，徐徐呼出，手上动作放轻、放缓，烦乱心绪随着核珠轻柔顺滑转动，逐渐平静下来。 几分钟后，唐申重新拿起手机，看向茶几上的木鱼，左手一边拨着核珠，一边以解决问题的平和心态，思忖他为什么无法使用这件道器。 片刻，“无主状态”的文字提示再次引起他注意。唐申左手放下小核桃手串，拿起木鱼槌，屏幕里依然显示无主状态。 “特么要是敢叫我滴血，我现在就把木鱼砸了。”唐申吐槽一句。其实想也知道不可能，要是滴血有用的话，手机还要指纹开锁干嘛？ 思来想去，新手机都是要通过天道注册，绑定用户的身份和指纹，唐申觉得【脑瓜疼】的“认主”，多半也得通过天道，而且很可能和阳魂有关。 木鱼不能用，唐申也想不出什么头绪，再次将木鱼放进茶几抽屉里。以唐申眼下的心态，他并不觉得修好木鱼是浪费阴气，因为木鱼这件道器价值26万，是实打实的，只要在他手上，就算自己不能用，也总有可以兑现价值的一天。 再者，26万又怎么样？他家里还有一把椅子价值一套房。物以稀为贵，圈椅既然能升值，唐申还真不信这件初阶2品的道器不会升值。 文玩的进阶是古玩，而古玩再进一步，就是收藏，唐申此刻的不急不躁、知足常乐，就是一名收藏者最正确的心态。 放好木鱼，唐申怔了一下，看向茶几上的日月乾坤袋…… ………… 唐申忙碌的日子还在继续，木鱼尽管不能用，但确确实实修好了，而对他来说，修复唐家那颗百年核桃，比什么道器都重要。 就是自己一个人在院子里安安静静盘核桃，盘串子的时候，唐申会不自觉将目光转向日月乾坤袋，心下感慨这件下品道宝霸道作用的同时，唐申心中的疑惑也越来越浓重。 一件初阶2品道器就要26万，那可以加速、倒退时间的日月乾坤袋又该值多少？胖鹤上那个犹如人间蒸发的“净”，送给他的宝贝未免也太贵重了点。 至于说还给人家？ “要命一条，核桃不退。”葡萄架下，唐申光棍心道，他是真心喜欢上了这对沉手、小巧、盈盈一握，越来越熟手温润的天价核桃。 周六周日两天，三个学生又来“英语老师”家补了两天课。小仙女直播间的人气小幅上涨，而最有意思的是黄驰原这小子，他为了周末能来唐申家“补课”，回家后，向鞠大妈一个劲夸唐申认真负责，比学校老师教得都好。 听这小子明目张胆在对门吹嘘自己，唐申给黄驰原发了条胖鹤：“你夸我我当然乐意，但是过两天就要月考，到时候牛皮吹破我看你怎么收场。” “四两哥，救我！！！”黄驰原随后回复道。 时间进入4月，不知不觉间，唐申手上的大金刚菩提手串盘了快3个星期，已经越来越红润透亮，让人忍不住想要一口吞了。等到下周末，两位小仙女再开直播时，唐申就得着手大金刚菩提的销售计划了。 而随着4月份到来，清明节就在11天之后 吴城灵岩山脚下，日常一无所获的蒋泰白和杨繁神情萎顿，前往公交车站。 杨繁不怎么喜欢做白日梦，他对自己收获一只祥瑞不报什么希望，但每次蒋泰白叫他，他都会跟着出来，因为这样的出窍搜寻，对他自身的阳魂也是一种锤炼、成长。 至于喜欢白日做梦，也不见得是一件坏事，蒋泰白搜寻起来，只会比杨繁更认真，这胖子的贪心，反倒成了他成长的动力。 灵岩山脚下，蒋泰白道：“老杨，这次妖潮看来情况不太妙，听说凌霄殿都派了两个人过来帮院长一起镇守山门。 咱们两个，还有关学妹身上都还背着处罚任务，你说我要不要再买一件道器傍身？” 第二十章 彼之珍宝、汝之草芥1 吴城灵岩山脚下，两个累成狗的家伙坐在站台座椅上，神情萎靡等待公交到站。 “嘀、嘀”一辆蓝色suv停在站台前，按响喇叭。 蒋胖子抬头，见是一辆新出的天道智能电动车蔚来es8，垂下脑袋闭目养神，继续等他的公交车。 suv车窗摇下，一位年轻人探头：“小蒋，好巧啊，我刚就看着觉得像，没想到真的是你。” 阳魂严重消耗的蒋泰白不耐皱眉，再次睁眼，见是他认识的陆承谦，点头示意了一下。 陆承谦：“小蒋，去市区？刚好顺路，我送你。” “顺什么路，我们不是说好去无锡玩吗？”车里响起女声。 陆承谦朝副驾驶回看一眼，转过头：“小蒋，上车。” 蒋泰白站起，推了下旁边同样闭目养神的杨繁：“老杨，走了，免费滴滴。” 蒋泰白和杨繁开门上车，在副驾驶女人透过后视镜的嫌弃目光下，坐到后座，杨繁一言不发，接着断电，蒋泰白打量一下车内环境，道：“新买的？” suv启动，开向市区，陆承谦注意着路面，回道：“是啊，上星期刚从朋友那提的车，原价51万，算我友情价，47万到手。” 蒋泰白点头：“嗯，还行。” “嘁”副驾驶上的妹子白向后视镜里两个刚还在等公交的穷学生，原本都要上去无锡的高速了，现在还折回市区，她心里当然有意见。 陆承谦瞥向副驾驶，继而转向后视镜，问道：“小蒋，去哪里？回学校吗？” 蒋泰白点头。 一路上，陆承谦一边开车，一边朝后视镜里搭话，而蒋泰白只是嗯嗯应着，脑袋越垂越低，十多分钟后，副驾驶的妹子终于看不惯蒋泰白的敷衍，不满爆发：“你这人怎么回事？好心送你回来，你就这态度？会不会说话？不会说下去！” 杨繁被呵骂声吵醒，睁开眼看了看，接着闭上打盹。 蒋泰白抬眼扫去，然后对驾驶座上的陆承谦道：“陆哥，你急不急着领证？不急的话，你女朋友先借我一年，我借她胸盘个串子，盘好了就还你。” “你说什么你！？”副驾驶妹子怒回头。 而话都说到了这份上，陆承谦侧头瞪向副驾驶：“就你话多！闭嘴！” “你……！” 20多分钟后，汽车停在吴城大学门口，陆承谦对车窗外客气道：“小蒋，今天不好意思，过两天我做东，赏脸吃个饭好吗？” 蒋泰白点头，然后挥了挥手，和杨繁一脚轻一脚重走进校门。 suv上，一顿争吵过后，得知自己的宝贝包包还没蒋胖子随意捏在手里盘玩的手串贵，妹子没了声，不解问道：“那他还坐什么公交？” 陆承谦：“他路都走不稳了，你看他还能开车吗？你以后能不能长点心，真以为我不要脸，对谁都点头哈腰？” 而另一边，吴城大学天道学院宿舍 杨繁洗好澡走出，精神稍稍恢复，对座靠床上的蒋泰白道：“我刚迷迷糊糊没听清，你借人家女朋友的胸干嘛？” 蒋泰白：“盘串子啊。” 杨繁不解：“胸还能盘串子？” 蒋胖子脸上浮现猥琐表情：“当然能盘，汉子手盘出来的串子你嫌脏，那妹子奶盘出来的，你还嫌么？” 杨繁一本正经摇了摇头。 ………… 4月5日，距离清明还有6天 又到周六，英语老师唐申补完课，他先请梁莹帮了忙，让梁莹戴上盘了将将“1年”的大金刚菩提手串，唐申用手机拍了几张她手腕的照片。 不敢拍脸，毕竟他和梁莹不是很熟，被人家长知道，怕是会出问题。 唐申到同城的文玩贴吧里发帖，顺带附上这“一年”来，大金刚菩提的变化过程，详细到每一周的进度。 这段时间下来，尤其在乾坤袋的时间加速帮助下，唐申渐渐发现新的串子开始盘时为什么要多刷。 清理以及涂匀汗液只是一方面，最主要是为了刷掉串子上在盘玩时留下的包浆，因为包浆一旦形成，汗就进不去了，就无法和金刚菩提里的花青素起氧化反应，手串也就不会再红下去。 唐申每天只盘10分钟，浸湿串子就停下，然后刷15分钟后就放进乾坤袋里氧化。长时间的超高盘刷比例，加之他每次开盘都确保手是干净的，“日复一日”坚持下来，导致大金刚菩提手串颗颗红润，尽管没有包浆，也只玉化了一层表皮，但樱桃红的颜色已经相当出众。 如果针对懂行的老玩家，这时候出手卖掉手串刚刚好，因为之后的盘玩就可以随心所欲了，刷已经不再重要。汗虽然是“妹子”的汗，可买主只要盘上一段时间，覆盖上的包浆都是买主自己的。 当然，这是针对懂行的老玩家，品相上来说还不够晶莹剔透，如果卖不掉，唐申就亲自给手串盘上包浆，彻底玉化后，使得金刚菩提的年份、品相都达到最完美的状态，这样的精品不愁无人问津。唐申甚至敢直接拿去门店里卖给老板。 “四两哥，救我~”见梁莹和朱洁收工，今天的“补课”结束，而下周二就要英语月考，黄驰原想起自己向奶奶吹的牛，放下手机，朝唐申求救。 唐申看了这满脸青春痘的黄驰原一眼后，细想片刻，对梁莹道：“梁莹，刚好我和朱洁还有事要商量，你抽一小时，给他讲一下初二英语课本上的考点，着重语法，能记住多少是他的事，这对你自己也有好处。 直播不急，我们等你。” 唐申都已经免费给她“补”了这么长时间课，梁莹自然应下。而唐申也没瞎说，这样的讲解，对梁莹自身确实大有益处。 唐申叫上朱洁，走进房间。 以他跟朱洁的交情，就不用顾虑太多了，和胖妹商量过后，朱洁：“真的？那说好了，卖掉以后，钱要分我一份。” 直播开启半小时后，等关注小仙女直播间的观众大部分进入，朱洁“下意识”抬手捋了下刘海，将手腕上的大金刚菩提手串显露在镜头前。 第二十一章 彼之珍宝、吾之草芥2 事情比唐申想象地要顺利，1000人左右的直播间里，朱洁手腕上大气、“醒目”的红色金刚菩提手串很快引起观众注意。 看到弹幕，朱洁：“呀，我给忘了。”她摘下手串，放到一边。 “是啊，盘了要1年多了，刷得好辛苦呢。” “嗯，不便宜，尺寸22的，买的时候要5000多呢。” “不要，我爸说女生不太适合盘手串，所以通常不在别人面前戴。” “很多女生都戴手串吗？我不知道啊。” “嘻嘻，谢谢小哥夸奖~” “卖？我才不卖呢，我刷得可辛苦了。” 然后，一条私信弹了出来，朱洁看着屏幕上对方带的价格，胖妹捏紧自己的大腿肉，防止脸上露陷，“犹豫”了好半天，才道：“emmm……我要和我哥商量一下。 哥~你过来。” 就等在镜头外的唐申给朱洁比出大拇指，冷着脸适时走来，“不耐烦”道：“干嘛？” “卖手串？不卖！你自己盘着玩的，为什么要卖掉？” 随后，私信再跳，id“草上飞”给出的比原先价格高了2成。 唐申“迟疑犹豫”，朱洁趁机道：“草上飞，要不你留个胖鹤，和我哥单聊吧。你和我聊也没用啊，我没有银行卡。” 很快，唐申的胖鹤加上了草上飞。 事情到目前为止都很顺利，直到唐申和草上飞谈到付款方式。 现在的移动支付很普及，大妈出去买菜，打开手机向菜饭扫一下，一步搞定。但线上交易相当麻烦，唐申得知对方还没有胖鹤移动支付的信用额度认证，再问过，草上飞说他不是吴城人，甚至不在同省，唐申顿时郁闷。 唐申不可能傻乎乎把金刚菩提手串寄给素不相识的草上飞，希望人家会乖乖货到付款。反之，草上飞也不会先付钱，再等唐申寄出，双方僵持一阵，交易只能告吹。 放下手机缓了一会，唐申心道：“要不明天去文庙的门店里试试运气？” “哥，我和莹莹可以开播了吗？”这时，朱洁道。 唐申看了看时间，已经一个小时了，英语老师返回客厅里，宣布下课，对梁莹客气道：“麻烦你了。” 梁莹摇头：“不麻烦，我还得谢谢四两哥呢，确实很有用。” 事实上，给别人讲解，也是一个自身加强学习的过程，甚至效果更好，国外大学几乎半数的phd学生每学期都有授课任务，给本科的“小朋友”们上课。 这些都是唐爸教给唐申的，家庭教育，往往比学校教育更重要，唐申在校时的好成绩，不是没有原因的。 梁莹这个学生，唐申是一百个满意，因为根本不用他费心，哪个老师会对梁莹不满意？ 唐申笑道：“好了，朱洁等你呢。” 梁莹点头。 随后送走黄驰原，能帮的唐申已经帮过他了，至于这小子下周还能不能过来补课，就看他自己了。 朱洁和梁莹在房间里直播唱歌，唐申盘着小核桃手串，想到刚才交易告吹，尤其对方明明是条大鱼，出价8700，偏偏不是吴城人，又没有胖鹤信用额度认证，他不郁闷才怪。 唐申叹了口气，打开贴吧，再叹一口气…… “哥，你进来，又有人来私信了。” 市场这个东西谁也说不准，精心设计制造出来商品可能亏的倾家荡产血本无归，反之哪怕是家里一块扔床底下不知道多少年的算盘，假如刚好有人需要，也能卖得出去。 彼之珍宝、吾之草芥。 唐申加上今天第二个胖鹤，懒得浪费时间浪费感情，开门见山道：“是不是吴城人？只接受当面交易。” id陆陆大顺：“可以啊，等下你有时间吗？我们当面谈。” 唐申眼睛一亮。 吃完晚饭，唐申出门前往观前街约定地点见面。本来朱洁也想去，被唐申断然拒绝，小仙女的形象要是崩塌，人还会买他的手串？ “没良心！”胖妹噘嘴跺脚。 稍后来到观前街金鹰国际地下停车场，唐申发送胖鹤寻问对方位置，一辆蓝色suv车门打开，走下3个大汉…… ………… 转天，周日中午，姑苏人家酒店 “小蒋，来，就喝这一杯，我女朋友那天不懂事，今天给你道歉。 潇潇，你先干了！”包厢饭桌上，陆承谦道。 那天副驾驶上，名叫潇潇的妹子举杯一口闷。 蒋泰白撇了撇胖嘴，拿起酒杯意思了一下，见状，陆承谦笑，主动起身夹菜：“来，小蒋，吃菜吃菜~” 饭桌上几乎都是陆承谦和潇潇在寻找话题，杨繁闷头吃菜，蒋泰白拿着肘子啃得满脸油腻，间或应上两句。 他来吃饭已经给足了陆承谦面子。 菜过五味，陆承谦站起，从女朋友包里拿出一个装裱精致的红木文玩盒，递给蒋泰白。 蒋泰白放下筷子，打开文玩盒，意外道：“哟？” 陆承谦：“小蒋，这串还可以吧？昨天刚收的。 哈哈，你不知道，昨天那小子跟我狮子大开口，开价1万5，我带了2个哥们去，车门拉开，往他面前一站，那小子当时就怂了。最后我8500收了下来。” 蒋泰白看向文玩盒里的大金刚菩提手串，盘功不错，至少下了一年苦工夫，品相还算可以，尺寸、肉度都能入精品的门槛，白茬估计在3000到4000上下，就是裂痕太多，入手超过2000就算被药了。2000的成本价，哪怕盘得再认真，也就1年的样子，了不起翻3倍，顶多6、7000，8500已经买贵了。 这种不足5位数的手串，蒋泰白还真不怎么上心，将文玩盒放回桌上。 蒋胖子准备继续啃他的肘子，陆承谦走了过来，打开手机：“小蒋，陆哥我送的礼怎么可能马虎？你自己看看，这是我昨天录下的直播。” “小酒窝长睫毛，迷人的无可救药……”伴随甜美歌声传出，蒋泰白目光瞬间凝滞在“小仙女”脸上，小酒窝长睫毛这5个字在他脑海里盘桓不去。 见蒋泰白这模样，陆承谦嘴里跑起了火车：“怎么样？不错吧？我看这女生直播有一段时间了，每次开播手串都戴在手上，知道你喜欢，我事先给了她2000块钱左右的打赏，她才肯摘下来。” “你刚不说是从一个男的手上买的？”蒋泰白道。 陆承谦：“嗨！那是她哥，亲哥，我们看直播的人都知道。” 闻言，蒋胖子重新拿起文玩盒，看去，鼻孔张开嗅了嗅，一副痴迷享受的表情：“嗯！果然不错，还有妹子的体香，可以可以，陆哥，这串我看起码值2万。 谢了陆哥，手串我收下了，下次我请客~” 稍后，酒足饭饱，蒋泰白和杨繁走出饭店。 “老杨，咱们今天有小仙女的体香手串庇佑，天气又好，我有种十分强烈的预感，咱们今天一定能找到祥瑞！ 走~桃花坞就在附近，咱们去转转。” 下午4点不到，两人轮流出窍，7里桃花坞他们坚持搜寻了大半，不出意外，又一次铩羽而归。 先前踌躇满志的蒋胖子跟霜打的茄子一样，垂头丧气返回：“咱们什么时候才能发达啊。祥瑞呢？找一只祥瑞难道就这么难吗？” 杨繁：“你别老想着找祥瑞，说了，咱们吴城的山门都没有祥瑞镇守，你就当锤炼自己的阳魂不行吗？” “锤炼阳魂有什么意思？妈蛋，一会回宿舍肯定又要头疼了，我这什么命啊~” 与此同时，唐申、朱洁、以及也住在桃花坞附近公寓小区的梁莹回家，今天太阳有点大，梁莹戴着遮阳帽，朱洁则挺着一张胖脸，她不怕晒。 兜里有钱的唐申按照和胖妹的约定，今天带她和梁莹出去浪了一下午，把想吃的吃了，想玩的都玩过一遍，心满意足回家。 想起昨天晚上的“惊险”遭遇，唐申心下得意贱笑，爷们能屈能伸，他又是个莫得感情的骗子，他的开口价被3个膀大腰圆的大汉砍去一大半，但最后手串还是以8500的理想价格成交，算上今天胖妹和梁莹用去的，他手上还剩7700多，这样的月收入，唐申已经很满足了。 “丁”字弄堂口，唐申正要顺着石阶走上，三人与两个喝醉酒，走路摇摇晃晃的年轻人错身而过。 蒋泰白扫了一眼迎面走来，胖乎乎的“小仙女”，仿佛命运的交错，他压根没认出来，还抱怨道：“我这什么命啊~” 刚没留意来人的唐申突然怔住，这声音他在视频里听过很多遍，转头看去，目光被胖子手上的一串樱桃红的大金刚菩提吸引过去，唐申亲手盘的手串，他怎么可能不认识？皱眉道：“怎么到他手上去了？” 随即，抱怨的蒋胖子拿起手串放到鼻前深嗅一口，再蹭蹭自己胖脸：“哎，现在也只有小仙女的体香能慰藉我受伤的心灵了。” 唐申顿时眼角抽抽，忙自我安慰道：“我是个艺术家，出卖的是我的作品，没有出卖我的身体。” 再然后，唐申挑眉：“他们来这干嘛？难道……？” 从“丁”字窄巷子走上，门口，朱洁胖脸被晒红扑扑的，乐道：“四两，下回还有生意，记得叫我，muhahaha，今天好痛快！” 旁边梁莹难得向唐申开起了玩笑：“唐老师，也别忘了我。唐老师再见~” 唐申冲两人挥手道别，回家拿上自拍杆，插上耳机，马上跑了出来。 蒋泰白和杨繁既然出现在桃花坞，唐申觉得他们多半是来收妖的，而既然收妖，就一定会有溢散出来的阴气，唐申举着自拍杆，开启观自在，出了“丁”字巷子口，朝两人反方向快步找去。 7里桃花坞，唐申腿长，一路快走，通过自拍杆上的手机左右寻找，不到半小时便走了大半。 还没发现阴气，他继续向前。 路过差不多50米外，一座布满爬山虎，不知道多少年风吹日晒的跨河小石桥，“喵~喵~喵~”一连串带着点虚弱的稚嫩猫叫传入唐申耳朵。 “哪来的小猫？在河对岸？”唐申循着声音走上石桥，左右查看：“猫呢？” 河对岸附近居民来往行走，唐申并没有看见猫，可耳朵里的猫叫声还在继续。 站在桥上呆立片刻，唐申突然想起什么，举起自拍杆照去。 对岸桥墩边，一只巴掌大，几乎半透明，但依然能看出纯黑色的小猫在向来往路人可怜喵叫，乞求着什么，可惜没人回应它。 唐申看向手机屏幕里，眨了眨眼：“天猫？这是个什么妖怪？” 不一会，桃花坞居民看到石桥上有个小伙似乎精神状况出了问题，对着桥墩道 “你别跟着我，你一口就吃了我2000块钱，我可养不起你。你走开，别过来，你……讨厌……”英语老师唐申手机照向脚面，对趴在他脚面上抱腿喵喵叫的黑猫无奈道。 彼之珍宝，吾之草芥。吾之砒霜，彼之甘露。何必执着，何苦强求。 该来的总是会来。 第一瑞章 祥瑞天猫 唐申觉得自己被碰瓷了，或者更确切说，被赖上了。 桃花坞沿河老街上，唐申无奈转身，自拍杆指地，低头道：“别跟着我了好吗？我真的养不起你……” 片刻前，唐申循着猫叫声，举着自拍杆往桥下拍去，桥墩边，一只显示魂淡状态，巴掌大，几乎半透明，但依然能看出纯黑色的小猫在对来往路人不停喵叫，乞求着什么，可惜没有人能听见或者看见它。 与之前几天一样，无人回应，小猫只能没落蜷起身体，缩在桥墩旁，将细长尾巴环到脑袋边。 “喂，你怎么了？” 听到声音，小猫抬起头，就见一只两脚兽拿着自拍杆照向它，俯身问道。 “喵！喵喵喵喵喵~” 确定两脚兽能看见自己，半透明的小猫仿佛看见了小鱼干，一下站起，绕着两脚兽兜兜转，发出一连串喵叫。 唐申自拍杆指地，追着小猫画圈转身：“你别绕啊，我头晕。” 小猫停止兜兜转，蹲坐在小鱼……不是，蹲坐在两脚兽面前，仰起脑袋，张开嘴，露出四颗锋锐虎牙：“喵~” 随即，唐申手机观自在界面中，小猫脑袋旁显示文字：“饿，你可以喂我吗？” 唐申眨了眨眼：“怎么喂啊？” 一直以来，唐申都有一个一点也不伟大的梦想，教教孩子们abcd，每天不用费什么脑子，下班回家后坐院子里盘盘文玩，再养一只来福趴在脚边，他的理想人生差不多也就这样了。 而究竟是养一只汪还是养一只喵，唐申并不挑，只要温顺粘人，他都喜欢。 所以，刚才看到桥墩边的可怜小猫，他走了上去。至于小猫的来路，唐申基本确定不是妖，因为那天录下的视频里，杨繁说了，妖总想变成人的模样，不是脸就是身体，而眼前这只显示名字“天猫”的小喵，从头到尾都是猫的样子。 屏幕中跳出求喂养的字样，唐申想着一只巴掌大的小猫又能吃多少？点了点头：“怎么喂？” 他这边才点头，小猫便“亮”了一下，和观自在中显示，唐申给小电驴充电时一模一样，接着，小猫原本半透明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凝实”起来，几秒钟后，一只纯黑色，巴掌大，乌眼银瞳的小猫蹲坐在唐申面前，高兴喵了一声，惬意舔爪。 舔了两下，便走到唐申腿边，又开始兜兜转，而这次，小猫黏糊紧贴唐申裤腿，细长尾巴高高竖起，尾巴毛蓬松绽开，环住唐申小腿，触电一般颤动，唐申耳机里，就听见“呼噜噜呼噜噜……” 小猫黏糊来回蹭，尽管唐申没什么实际感觉，但稚嫩喵喵叫声，“呼噜噜”别提有多嗲，加上观自在中显示凝实状态，圆头圆脑，巴掌大的可爱模样，直戳两脚兽萌心。 唐申低着头看去，心里刚起了带回家养的念头，“叮”胖鹤移动支付发来信息 “尊敬的客户，您好，您的移动支付账户尾号8772……” 横置的屏幕顶端没有显示全部信息，唐申退出观自在，点开胖鹤，突然皱眉：“怎么扣了2000？我没花钱啊。” 再一看扣除时间，唐申愣了片刻，打了个寒颤，一下跳开原地，重新打开观自在，照向地上还在呼噜噜的小猫，声音发紧道：“你吃的？” “喵~”小喵歪着圆头，看向唐申，想要再次上前撒娇，唐申继续后退：“你别过来……” 他今天好不容易8500“工资”到账，扣除说好分给胖妹和梁莹的，以及购买大金刚菩提手串成本的1100，他实际收入6600 结果“工资”还没捂热，便让这只猫一口吞掉2000，根据胖鹤短信提示上的时间信息，只有可能是黑猫吃掉的，简直比妖还恐怖，不，应该说比四脚吞金兽还吓人，唐申倒退着往石桥台阶上步步后退…… 可小猫不知道两脚兽为什么要走，一阶一阶跟随爬上，来到桥面后，“嗖”一下跳到唐申脚面上，四爪抱腿，还用尾巴环住，仰头喵叫。 “你……讨厌……” ………… 唐申一路叫小猫别过来，小猫一路跟着两脚兽，仿佛吃定了他一样，怎么赶也赶不走。 而到家后，唐申迅速关上门，可“门”这东西，对任何喵星人都无效。 看着小喵傲娇竖着尾巴走过院子，“逛进”客厅，一眼认准了唐家那张圈椅，跳上，蹲坐，舔爪。 唐申抚额，他这下算是被彻底赖上了：“我错了……” 晚上，唐申吃好饭，坐在茶几上看电视，黑喵与蹲坐在圈椅上看电视。 入夜，唐申熄灯上床，黑喵轻盈跳到他枕头边。 早上起来，唐申睁开眼，拿起手机往枕边看去，见吞金兽终于不在了，刚想乐，“喵~”猫叫声从他肚子上传来，黑喵正趴在被子上，歪着圆头看他。 唐申：“……” 唐申起床后，开始琢磨下一步计划，他不可能永远盘金刚菩提，每月的月收入不足以让他在半年……5个月内还掉叔叔婶婶那欠下的8万块钱。 一天下来，小猫倒没怎么闹腾，唐申几次打开观自在寻找看去，它都老老实实坐在那把黄花梨木的圈椅上。 直到下午4点30，唐申合在桌上的手机里再次传出猫叫声，小猫又饿了，在向唐申求喂养。 “不是，我真的养不起你，我连自己都快养不活了。” “你一口就要吃2000，你得去找土豪。” 唐申可以直接关机，不理黑猫，可问题是，一想到有只小奶猫就在自己身边可怜喵喵叫，这谁顶的住？ 抱着万一的希望，唐申试图向小猫解释：“钱，你懂吗？我没钱，你就没吃的，待在我这里你还是会饿肚子，你喵我也没有用啊。” 小猫蹲坐茶几，睁着圆眼睛看向面前唐申。 见状，以为鸡同鸭讲的唐申已经放弃挣扎，只好等小猫实在饿得不行，自己离开，这时，唐申手机上跳出一条来自天道的消息： “祥瑞神通：天猫契约。” 点开消息前，唐申看向茶几上黑喵：“你是祥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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