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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珠海岸·白莲真干净》


【珍珠海岸·白莲真干净】(1)

作者:杨驿行字数:7娜兰亡国以后三年,娜兰奴隶阿娜妲在大周的北方军营,士兵通铺一侧的泥土地下生出了儿子睦南。睦南的生父者谁当然是一件完全无可查证的事。但是女奴阿娜妲曾经是那个覆灭小国的最后一代君,睦南也是她一生中唯的孩子。

与大周父子相继的皇位沿袭很不相同,按照女性可以出任国王的传统,睦南却是南方国家娜兰王位的法继承者。大周对于娜兰废君的后裔表现出了比较宽容的态度,睦南就是朝廷所赐予的名字。睦南被允许居住在北方伏虎军中,他在那里度过童年并且接受了汉文教育。睦南七岁时与母亲一起入京,十四岁获封爵位炎凉侯,他的封地是城边的一个院子和一座小楼房。在他的后院中建有马厩和狗窝。

在以后的又十年中睦南独自居住在京城的小院里,还有些官府派遣的仆人女佣外加警卫士兵和他住在一起。而他的母亲阿娜妲身为王朝的官奴,在那十年中仍然循旨带镣赤身,一直在为国家机构服行劳役。

娜兰亡国十年以后,王在帝国京城见到娜兰女人阿娜妲的时候,他觉得那个女人从身体到精神都已经变成了一个奴隶。对于一个那么多年以来,一直在北疆兵营中赤身裸体地喂马劳军的年轻女人来说,她就是完全变成一个精神失常的疯子也不奇怪。按照最初的约定,每月规律性的鞭笞和烙烫也从没有停止,而至少那些打在人身上的烙印都是终身不会磨灭掉的。没有人规定过鞭和烙一定不能用在人脸,所以她的脸颊和额头上带有火烫的痕迹,皮肉愈以后有些变形,她的眼角和嘴唇也有些歪斜。

王被封赐粤地以后开始处理南方事务,他在晋京的时候向皇兄请求从北方流放地召奴隶女王,王自己既然要跟那些奇怪的瘴疠之地打交道,他想在需要的时候能够找到人,问一些旧事。王本意或者只是希望在京城里为亡国废君安排一处地方,娜兰奴隶送京后也确实在怀远殿下被羁押过几年。不过既然皇兄授权可以自行量裁,再以后他就把娜兰奴隶带了他的南粤封地。

如果一个来自波斯的船长或者天竺王子代表国家到访大周,他应该会在朝廷官设的怀远殿中受到接待。怀远殿是周朝为管理外宾觐见和访问事务所置,随着南洋方面外交商贸事务的逐步增加,粤州也开设出来怀远南阁,作为京城怀远的分支机构管理当地越聚越多的蛮夷鬼子们。精研佛法的天竺王子在中国北方已经盘桓逾年,当他在终于游历到粤省地方的时候,才发现了一些类似故乡的炽热感觉。不过他也体会到了南部中国的重商环境,以及多少有些玩世不恭的俗丽气息。

京都的怀远殿堂拥有一座真的两层大殿以显示大国的泱泱风度,每逢春节元宵和圣诞,王朝都会在一楼大厅为羁旅于中国的天下客人举行盛大的招待宴会。

当是时也,不必说万方乐奏,酒池肉林。就连殿堂上下,桌前椅后随时伺候的侍女仆佣,都是来自昆仑新罗扶桑交趾各种籍贯的俊秀少年和美女,当然也不会缺少金发碧眼的胡儿胡姬,和暴露出肚脐的波斯舞娘。天竺王子甚至在那里遇到过一整队廓尔克男人,他们全都带上红布包头,守在每一扇铜钉牛皮的门前,只是为了在有客人进出的时候拉一下门。

这都是些暴发后的浅薄炫耀,王子在心中冷静地批判道。他在中国的侨居生活既是学习也是观察。他已经学到了一些关于这些东方人民的知识。他们对于任何有关口腹欲望的事物是真的具有全力以赴的狂热,他们从来不能做到像天竺智者那样深入而且永恒的满足于思。王子也知道中国人是些彻底的拜物义者,他们顽固地相信占有更多物质的那一方一定会赢。所以……他们会把自己收聚到的物质展示出来恐吓外国人。所有这些经由征战而虏掠,或者是出于物欲追求自献身,而在异乡中国担任侍从仆佣的青年男女们,其实在中国王朝的意识中大致本来就是被看做物质的。中国人的意思是说我们这些鬼子只配伺候他们吃饭。

不过天竺王子后来在南中国所发现的吃饭,却并不完全是那样居高临下的傲慢摆设。

王子抵达粤省后所接到的第一个热情的吃饭邀请,是来自粤港商会的潘会长。

虽然商会是一种民间组织,但是以商会盘踞当地的势力,潘会长能够请动朝廷命官,并将庭席设在怀远南阁倒是一点也不奇怪。怀远南阁的餐饮花廊由很多红木贝壳镶嵌的门窗桌椅,还有到处摆放的牙球角雕和珊瑚玳瑁所组成。待到客人登堂入座,四面垂放下珍珠窗栊和刺绣丝帘之后,走出来的招待小妹妹们基本就只穿着一小抹的红色肚兜了。

在这样令人愉悦的环境里吃掉很多燕窝鱼翅和参虾贝鲍,总体来说还是件不错的事,王子也一时的抛开了他愤世嫉俗的批判精神。结果是到最后也没有人提醒他,在前往方便的时候可能需要注意的情节,恐怕是当地人早已把那些看做了司空见惯的日常安排。南阁楼这套设在二层的花廊,如厕居然要从一道盘旋小梯下到一楼。揭开净室入门的一层厚缎和一层薄纱,大屋两边守着两个穿木屐的肚兜妹妹,房屋正前跪立一个长发黑肤,全身赤裸手脚戴住铁链的南洋女奴。一堵贴墙到顶的柚木衣橱,另一堵墙面前放一张软榻。这种事情都先不去管它。天竺王子再是孤陋寡闻,没有见识缺乏想象力,他也能看出来他用的那个便桶,是一个没有手臂和腿脚,却只是耸立起两座乳房的光身女人。

女人下体截断到腿根,只是留有臀和髋部,那样的一团骨肉墩头被承载进一副琉璃的底座。浅黄的琉璃圆盆整体包覆芙蓉大叶大瓣形状的晶料。她的肩膀末端圆如木轮,滑如鹅卵,可就是没有延续出来,能够屈伸抬放,扶持抓握的两臂和十指。不过更要紧的还是看她的头。

女人秃头,青白的头皮表面有一道深入已经刻骨的凹痕。有一支铜钩扎实地钩进她的两个鼻孔,这支铜钩结尾系链。那条细铜链子环绕过脸面和后脑浅槽,竖伏在肩背上通连到莲花宝座去。按照那根链子的限定长度,人的脸是后仰朝天,她的唇喉也是后仰朝天,她的嘴里被捅插,而后竖立,那是同样浅黄琉璃材质,如莲花开到盛放时候,遮住女人半边脸庞的一支敞口漏斗。

虽然……但。王子知道那是用来给人干些什么勾当。腿断到了齐臀的女人,她安放在地面上的时候,也就是正好蹲在一个男人的胯下。王子勾当完毕是要提起自己的裤子来,两位红布遮住肚脐,可是胸乳腿根齐齐袒露在外边的小妹从左从右两边轻轻扶住他的身体。他被她们半搀半是挟持着按到了身后的床榻上。脱掉鞋子,轻轻拢出去下衣,纤纤手指从鎏金瓷碗里绞出一块温水浸润的绒帕,从前到后为他揩拭起来。妹子们满目流转的温婉浅笑,妹子那些握持在他玉柱之上的,一根一根丹蔻涂红指甲的手指头,让王子觉得就是立马吩咐她们为自己舔干净前后两庭,好像也会是题中应有之意。

前边王子刚往后退出一步他的盂池。长跪的暗黑厕奴已经按动机括,延放出吊链。原来那件无肢肉女所栽种的琉璃钵盆四面配有钩环和吊链,可以经由顶梁的滑轮上下起降。转眼之间盆女身下的地倏然开裂,女身再加上莲座,连带人沉落到地面下去,空洞的开口底下竟然传出一阵澎湃爽朗的水声,一时给人荡涤的清爽感觉。赤身戴镣的厕所女奴这时候起身趋前,奴隶女人身体黑瘦,可以看到她额上和脸上遗留的陈旧烙伤,嘴脸也因此变形而丑陋,奴隶遍体更是像鱼鳞一样,层层累积重叠起来创伤结疤后的残皮坏肉,结果是一个妇女的全部裸裎变成了一件并没有多少诱惑,却只彰显出狞厉恐怖的事。

女人的两只裸乳扁薄瘫软的样子,几乎就像是两张破布门帘,门帘下摆使用扎坏的针脚钉上两块耸翘不平的大黑补丁,那个就算是两边奶头。就是这样萎靡破败的奶头,根子上还被打洞穿环,穿进去的还是两支大黑铁环。两支铁环各自悬挂一面铁牌,那上面肯定是写清楚了它的人姓名者谁。只是不必去看也能想到,她自然会是一个声名地位都曾经显赫的王朝敌人。王子对于大周恩威并重的处事手段已经有所了解,如果说这样的厕室性戏确实包含有奇趣的设置初衷,部分原因就是为了给客人留下深刻印象。但是怀远阁楼是个住满外国来宾的地方,它的示威和告诫的意味恐怕也是显而易见。

裸裎的厕奴现在展开马步弓背,她用力摇动墙边的一具轱辘,转眼又将便池提升进到屋内,地随之紧密闭。只不过这一琉璃盆底一直抬高到了平齐人胯的位置上。而且连盆带着赤身的无肢女人,该是都已经被水冲洗过了一遍。

方便后的王子斜靠在榻上享用侍女们的清洁打理,她们甚至从壁橱里取出来一条白绸内裤,上面用红线绣有一个凉亭图纹和“怀远南阁”四个小字。而在他眼前上演的厕浴风俗剧正在进入高潮。升高的琉璃盆底下使用铁链吊挂住一副双头媚具,那东西两头微弯,长度不止一尺,粗径更要大过手指环握出的圆圈,铁具通体铸造出累累铁珠。黑肤厕奴两手捧住那支连体双头的怪物往自己胯下捅弄进去,已经看得出她扭腰提臀的困难姿态。插进自己身体陷入到了一半的地方,厕所奴隶分开铁具中间引出的铁链左右盘旋,环绕自己的腰肢捆扎固定。

凌空的载人璃盆稍微转过一个角度,大概是在坐盆女人抬翘的下巴正对的方向。从女人的脖颈胸乳,直到肚脐再下,虽然她是没有大腿可以分开,但是位居在盆体底沿,方向倾斜偏下,在那种地方的琉璃表面上堵住一个白铜圆塞,一定能够猜到它正对的后边是个什么去处。厕奴已经旋开铜塞,拽住塞后连接的细细链条牵拉一阵,从琉璃表面的圆洞口里往外爬行出来了一团赤红嫩肉。柔软不成定形的肉团像个活的幼小动物,没长毛,没睁开眼睛,没有神情没有面目的,只是颤颤巍巍的像一块果冻,赤红肉冻的正中有一道粘稠多汁的细小裂缝。那是盆里坐着的那个女人从身体里往外翻卷出来,拉长后延展经过琉璃厚壁的一整条阴道内膜,还有就是阴道最顶头上,子宫颈处的软嫩进口。

子宫颈软口的肉膜里穿环,系上那条能把她拉翻出来的链子。她的暗道和内宫都是松软可塑。如果按照医生的说法,那种事叫做子宫脱垂。女人内里牵连的筋和肉变长变软以后,没有了抽紧的力气。拽两下链子就会脱挂出来,大概也只能靠着用铜塞捅弄才能给她再塞去。而对于一个下半边身体永远堵塞在琉璃后边的女人,即使在需要打洞的地方打开一个洞,光是那层透明材料的厚度就能消耗掉半根男人的长度。要想能摸到她的门边,只能是采取这种把她硬拖出来的强制办法了。

现在那个从下体中耸翘起来一支铸造阴茎的奴隶女人挺身站立在琉璃便盆前边,她大概也就用两三个指头往宫口内外拨动抽插过几下,跟下去她举臂分张,抓握两条铜链扶稳载人大盆,一边把自己胯下的整条黑铁巨物,进进退退,左右旋地,捅弄进入那座膨出在外的宫腔,前后抽插起来。

传说女人宫口若不到生产,是细密如丝,异物绝难进入的。不过等到被拖出身体以外硬上进弓去,它好像也就没有多少抵抗的办法。慢慢捅弄,弄来弄去,到最后也就弄到宽松了吧。传说女人宫口分张的时候不是有多疼,只是特别的酸楚难忍。那当然也就是一种神经反应,磨练多了或者也就好点。那个无肢女体仰平面庞又被漏斗堵住大半,她在环珠铁具抽动的时候显出了什么样的表情也无从看见。当下所要发生的事,却是王子自己已经面临到了重大考验。因为在姑娘们还没给他套上去崭新裤衩之前,他腿缝里的东西是个什么样子总是清楚直白,无从掩盖的,而这正是使他愤怒的理由。他不相信自己对这种过分极端的娱乐方法真有多少欲望,他确信自己是在恶心。问题就是这种事情被一个铁铐赤身,遍体鳞伤的老黑女人,再加上一条圆滑柔白,坐在盆中的光秃躯干操演出来,天竺王子的眼睛是他的眼睛,身体是他的身体,眼睛,身体和一个人的思想,并不总是能够上拍子。

天竺的访客起身从榻边落地。他谦和有礼的弯腰鞠躬向两位肚兜女孩致谢,弯腰或许更多是能够掩盖一点下半边身体的问题。女孩们为他掀帘拉门。他在那个首一撇之中,已经看到老黑奴隶转到了盆女的肩背方向,而在那座无肢躯体脊柱向下沿线直到琉璃盆底的地方,还有另外一个铸铜旋钮。很容易想到这个旋钮转开以后拖出来的会是什么。王子继续保持住眉眼间含蓄的微笑,一边脚下用劲,逃也似的窜出门外去了。

同是处在一个大周的天空,奴隶女人每天午夜以前走到门外,她所看到的南方城镇里曲巷木楼紧迫逼窄,跟她过去在北疆所见的平原大路当然是很不相同。

一个在羁押中服行苦役的奴隶和一个王子也很不相同。周游各国的天竺客人,走的看的都是情怀和快乐,他当然可以,也应该,兴味盎然地思一些旷大和玲珑的美学对比意义,还有它们和人生哲学的各种对应关系。王子甚至可以推测一下肛门交那种事所具有的理性。而她是一个奴隶,她只是要操心皮鞭。

大周京城的冬天。外边是雪地。不到最冷的那几天里照样是不让着衣的。每到午夜时分就是必须走出屋外去干活的时候,开门的那一下寒流直扑上来,人可能是要打一个顿,肩背上也就会立刻挨到两下皮鞭。更狠的时候再给屁股添上一脚,把你直接踹进雪地里去。这才叫一个羁押于京城怀远殿下,严加看管的苦役奴隶。

苦役女奴在每个冬日的雪夜出门,出门以后进去大殿后院,她每天都在院子露天里做事到天亮。宽广的北方大路两侧堆积起雪沿,中间是清扫干净的石,而后是她光赤的脚掌带着冰一样冷的脚镣铁链,僵硬麻木的像两块木头一样砸在上面。脚底已经没有感觉了,可是就连那一下一下硬邦邦的碰撞,都能够震到她肚子里的肠胃生疼。日出以前吹拂过胸口的刺骨冷风,能让一个南方女人想到她是身处在一个多么辽远空旷,而又毫无庇护遮掩的北边疆域里。在那时候她只是全凭着不停的体力活动,才终于能让自己光赤的前胸和后背周围,散发出来一点热腾的意思。

京都怀远殿的后门往外,殿下管辖的四方院是一个建有上套住房的大地方。

大周王朝在这里安置到访晋京,谒拜贸易和游学玩耍的外国官商行旅,也有不少周边羁縻部落送进朝中入质的王亲国戚客居在院中。京城的机构是在天子脚边,光天化日下从殿堂直到院子里边往来的官员仆役都是衣冠严整,道貌岸然的样子,不过等到夜半三更再被领出来做事的,就会有她这样的服刑人犯。她们这些被王朝终身囚禁的敌人俘虏是一个有意在迎客殿堂之下制造的暗夜传说,大国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待客之道,大家可以自己偷偷去看看。

南方女人来到岭南以后,被循例交给怀远南阁约束。虽然她是王要的那个人,但是让一个异国废君留置在王府里多少有些不定制。奴隶女人进入怀远南阁以后,她所见到的形式和制度都与京都一脉相承。除了举行官方仪式的正楼和楼上请客吃饭的花廊,南阁对面一条小街边的夹道骑楼同样都是给番鬼居住的客馆,很不相同的只是它们密集和堆砌的南国格局。这里的道路不是那样的宽广延伸,路边楼后常年碧绿的草树上还会经常开出一阵一阵花朵。只不过一个像她这样,赤身戴镣走进花丛中间去的奴隶,仍然会是一个奴隶,大周人这一辈子都不会忘了她,放过她。他们果然想到场地变小她每天不用再走那么多的路,她进阁的第一天就被往脚踝上另外添置了一副木头枷。

女人被羁押在怀远南阁的以后十年里,每天午夜前一个时辰照样是被鞭打脚踢赶到门外。她要在午夜以前拖起一辆粪车,沿着小街去倾倒骑楼底下摆放的便桶。馆中每一套接待居所里都要使用洁具,阁里雇请的洒扫佣人入夜以后换出来放在路边的。实际上她在京城怀远的四方院里做的就是收桶运粪,到了这里还是一样。虽然这里的半夜不算有多冷了,地方小了要收拾的器具也少,不过她在这里要用脚多带上一块两尺三寸长的硬木子走路,带着木拖拉粪车,带着木碰碰撞撞的围绕车子转圈,提起木桶来往车子里倾倒粪水。十年里每天半夜光身赤脚,带着脚镣手链再加一块硬木脚枷走遍每一个门户收粪,她把那辆带大桶的箱车拉到院后小门的时候大概用掉了一个时辰,这是做完了第一,第二是换一辆车拉上再去走一遍,去把空的桶子全都收来。

当年修造南怀远的时候房基底下凿洞引进了珠江水流。这条九尺高两尺半宽的水道有三尺是在水面以下,水道一边建有可以让人通行的石沿。花廊厕室中所需要的那些清洁盥洗,就是吊放进入这里的水中所完成的。每到花廊里摆开餐台,水道石沿上也要安排人工待命,一旦那座琉璃大盆连同上面装置的女人从天上降落下来,立即将她揿进水里去,拉起一道蓄水闸门增加短时水量。一阵波涛喧哗之后,拖出来用大块浴巾包裹拭干,那以后就可以送她地面去继续服务。

从地面下到这条水道里的入口是在院子后门,门卫房间外边的空地上。每天半夜这里堆满了收的便桶。女人把它们一个一个提进地下去洗涮干净,再一个一个提上来。收倒粪水和收桶的时候,当然是一直有人带上皮鞭盯着她的,她起的作用是一个拉车的动物。到了这里她的活动范围只是一条上下石阶,石阶上拖过一支长铁链条,一头通到木桶堆场里,用地面打的桩子固定,另一头是钉死在地下暗河的水中,铁链里穿进一个活动圆环。女人的脚枷边上也有几个连环,这时候跟长链上的活动零件锁到一起,她就只能沿着这一条路线上上下下。监管她的吏员们也可以少费点心思。南怀远的花院小街上有四五十套客房,她洗涮完毕四五十个木桶以后,大概就能够汗流浃背地看到升上了房檐的太阳。

同样是处理对外事务的机构,南怀远与京城很不相同的地方在于港口。南粤地方是那时候大周的重要海港,从南洋一直连绵到波斯阿拉伯去的运输航线从此为始,到这里为终。国际间的商业发展当然是有很大收益的事,但是从外国船上爬下来的大批洋鬼水手整天在粤城的街巷里游荡,他们先急切地把自己灌醉,然后到处打架滋事。粤省部门与岭南王府商议之后决定进行约束。当局给港周边围上木墙,派驻一队士兵看守,凡是抵港的船舶必须缴纳大额的保证金之后,才发给船员进城的令牌。这些人在城里要是生出事端,那就先把钱扣掉再做理论了。

并不是每个船都肯出这笔钱的,所以现在港大院里更是永远挤满了一群醉鬼。

中土大国接受万方来朝,引领天下道德,处事都是讲求恩威并施。安抚这些洋醉鬼子的责任就会落在怀远阁的职权范围里。其实也不用多想,天下汉子嘛,不管是白皮还是黑鬼,总不能逃出去醇酒妇人而已。南怀远首先大量收购低劣烧酒,运进港口里去高价出卖。而后就是给他们女人。岭南王是一个具有一些爱国义情怀的决策者,他否定了把牢狱中的待决女犯送去港口的建议,意思是大周的蔬菜不能让鬼子的羊给啃了哪怕她们是一些长成了歪瓜裂枣的蔬菜。以夷制夷总是天朝处理外务的精髓,怀远南阁于是从琼州的奴隶市场买来一批南洋女人,再加上本来就在阁中服役的几个蛮族俘虏,每天送进江边的码头上去。同时另作布置在空旷通畅的码头上搭起来一座木台,官方把它命名叫做怡和台。怡情和美之后的那个意思,就是夷人们就在里边自己去乐和吧。

天色到了大亮的时候,女人的场地上已经摆放整齐了五十具镶嵌贝壳的红漆起夜洁具。按照规定她最后洗过一遍的是她自己的身体。阁里的庶务经办总是要四下闻闻,要是那人闻出来一点异味,她也许就得另挨一顿痛打。天亮以后把这些闪光的用器送住馆去替换是普通工役的活计,女人自己只是跪到门边呆上片刻,就会等到早晨开去港口的班车。

每天早晨怀远南阁发出一辆三匹大马拖拉的笼车,笼车里装进六个买来的南洋女人,再加上阁中另外三个官役奴隶和她自己。有一个长着褐色头发灰眼睛的白人妇女是西域胡人城的女儿,她的家乡在十年以前被大周破了城;有一个吐蕃女人曾经是青海部落的首领,还有一个从渤海疆域送来的女酋长。她们和她过去一样,是在北边家乡触犯了中原王朝,而被押解过万水千山,送到岭南来接受赤裸身体,戴镣劳役的终生惩罚。依照怀远的定例,她们每个人两边乳房都穿铁环,环下挂铁牌。南方女人自己的右乳底下,铭牌上刻的是覆灭逆国娜兰伪王,大周官驭奴妓阿娜妲,除了汉文和娜兰文字以外,再用波斯、阿拉伯、印度和西域的几种语言重复过几遍,尽量确保了最多的人都能弄清楚她们的身份来历。而她左边的牌上写出的五个汉字是“男人身下睡”,这是送她进来的王所单独赐予的一个特别托付。

木笼在穿越广州街道的时候四面覆盖布帘,市镇上的大周还是要照顾到些礼仪廉耻的。等到马车驶入港口木墙以后,所有安排就变得公开而且赤裸。从阁中运送出来就已经是全体赤身的奴隶和女俘虏们看到的怡和台,只是一排桩钉绳捆在码头红土上的宽边木架。十个女人中间的半数,在整个上半天里会在台上保持住唯一的仰躺姿态,而那具木架的宽度只是支撑人的腰背而已。她们分张而后下垂,落到地面上的双脚是使用硬木枷固定住位置,每一面夹彼此相连,再从两头用木桩捆绑,所以她们根本没有剩下多少活动腿脚的余地。女人的头脸是从木架的另一侧往后倒悬,她们的手臂也都被向下拉伸到最长的限度之后,锁铐到脑后木架的横档上。值守港口,维持怡和秩序的大周官兵们戏谑地把这一半的姿势叫做兔蹬鹰。赤条条的兔子们肩背和手腿被反拗成一个半圆朝向天空打开,她们所看到的亚热带七月的天空上漂浮着大团大团的浓淡积云。

免费的另外一半东西趴伏在架子上,头脸冲下。她们的手脚当然也都是固定住不提了。这一路的姿势叫做伏雌虎。既有蹬鹰也有伏虎当然是为了顾及到最多人群的爱好,每到中午两种路数做一个轮换。还有就是具体到她们四个官役囚奴的身体底下,专门留出来摆放她们的那一边木架上,密密的钉满了三角形的小木头尖桩。小木头不是有多高也不是有多尖利,扎不穿人的皮肤,可是它们一方一方的硌进人的胸脯肚子肉里,当时就已经疼到忍受不住,再加上前后顶撞进来的,那些没完没了的男人们。他们一阵凶神恶煞的挤压推搡,四个女人的嘶声喊叫此起彼伏,一个上半天都停不下来。等到下午就看她们只剩下抽抽搭搭的,那是因为她们已经被两边翻面,前后操弄到哭都没有力气哭了。

怡和台从开始就是一副单独的木台,始终没有人为它盖起顶棚和围墙。码头供给船舶停靠装卸货物,总是要留出来一片空地,怡和的台子一直是孤单的,空旷的,摆放在一片平坦的炽热干土地上,公开的说法是南方江边闷热潮湿,容易滋生污秽,人和器具都用太阳晒晒,下雨就当洗澡,整个环境就会显得干净。而没有明说的意思,却是免费的东西不会给你到最好。就那么几个免费的玩意儿,给你搁在大太阳大雨水里,然后就是看你们猴急的样子,你们爱干不干吧。

近海的岭南入夏以后,每天上午多半是烈日暴晒,到下午就可能哗哗的泼洒过去一阵倾盆大雨。经过了整天整月,一年一年交替轮的日晒雨淋,怀远阁里送去码头出台的女人们一个一个墨墨黑,精精的瘦,所以天竺的王子在他解手时候看到的场面,才能显出来那样对比分明的奇趣格局。

长木台搭起来是为了支撑住几个奴隶女人的屁股,供给大家免费使用,那样的设备简单粗暴就好。不过怡和旁边建造的一座两层望塔却是严谨坚固的屯兵住所。这东西代表国家在港里施行王法,可就不跟你们闹着玩。望塔二楼上驻扎一群备有刀枪,架起来弓弩的士兵,另外几个守在一楼的手里都提上大木棍子。

要是洋鬼子们彼此发生斗殴喧哗,立马冲上去一阵乱棒把他们分开,所以怡和木架上倒是不至于发生被人使用异物捅弄,或者干脆掐闷断气的死亡案件。只是其它的胡闹兵们就不管了。每天白鹅潭边停靠十条二十条远洋帆船,港口里拥挤住几上千的离家男人,一夜畅饮都已经醉醉熏熏。他们每天吵吵嚷嚷,拥堵在十口两边分瓣的女人屁股后边……阿弥陀佛,让菩萨去保佑她们吧。

怀远的女人们巳时开始的时候出台,酉时中间离场。到阁里大致算是戌时前后,其他的囚徒奴隶先不去管,单单挑出来南方女人一个,不管她已经变成了什么样子,一阵鞭打脚踢赶着她往后门另外一边走。

怀远南阁的正楼前这一座安排宾客居住的院子,院子中间有一条小街,小街两边建造两层的砖石寓所,要拐过三个弯才能见到小街的底。挡住街底的当然是整座院子的后墙,开在后墙上的小门一侧就是女人每天半夜洗涮厕具的堆场,另外一侧的两进平房里是给阁院饭食热水的灶台。笼车送人去江边往返,都是打开后门进出的院子,这个时候院子里大家正在开饭,女人被带去的地方却是灶房外的柴棚。带进去以后喝令她拉两捆柴垛子出来,自己爬上去躺好,以后的那一个时辰里她就得一直摆开这个架势了。

伙夫抬出来两笼馒头一桶空心菜汤放到柴棚外边。怀远阁里各种干活的也有二十多个雇工杂役,阁里给人管饭,管饭有个条件,那就是每天这个时候来到柴棚,进去里边干一那个烂女人。

干完以后的,出来发三个馒头一碗汤水。真要是因为连着天的交粮,实在干不成形的呢?棚里的那点子事其实也可以通融。你去找一根什么柴刀斧头的,木头把柄出来,往女人两腿中间长着的那个东西里边,抽插满上一来折抵你的一个人头。你还不能记错了数字,所以一边使用斧头木把捣弄着,一边一定要让那个女的娜兰国王,自己一下一下的大声喊出来一二三四。

这一轮事毕其实一整天也就轮到了头,亥时以后就要拖车收粪去了。从脸上到身体都已经全脱了人形的女人,颤颤抖抖的扶住棚柱子,一只手摸摸,一把一把的往上爬。另外一只手里还死死攥紧了一满把人家扔给她的鸦片叶子。

每一天要到了这个时候,这个曾经做过王的黑瘦女人真的有点快乐。女人为这一手的叶片馋的贪的,口角直流出长条的唾沫,眼睛发放绿光。她像一只兔子一样的咀嚼了半天,一边打着嗝吞咽下去,一边快乐到抽泣起来。

阁里上下都是知道的,当年岭南王送进这个女人来的时候,跟人一起随附入阁的还有一份役使清单,那张单子上写明的就是这样头尾相接,没有留出吃饭睡觉的安排。当时阁里还有人不识趣怕是出了错漏,请人带话去王府询问,结果传来的就是那么干净的一句“男人身下睡”,再没有更多的闲话。

朝廷底下专职经办对外事务的怀远大殿和怀远南阁,当朝天子的这几十年间,大概是真还没有那么严厉的处置过人犯。不过也是啊,这几年来也没有哪个大周的皇子,说是让一个外国女人给杀了。要是这么一想,那她倒也是应该遭此劫难的。身下睡已经是南王赏赐的定论,身下吃自然也就是不言而喻。每天送去躺卧怡和台的时候,别的奴女是借在中间翻面的时候,也让她们坐起来吃一顿午饭,只对这一个女人是立刻按下去锁双脚,锁单手,光放出一条胳膊来,塞进去一张面饼。女人那时候一边被人捅弄后身,一边要赶紧着填堵自己前边的嘴巴,两头紧张起来有点噎住呛住都是小事,要有哪个杀千刀的洋鬼子转到前边,一家伙捅进嗓子里来都还没什么,万一他随手抢下饼子扔出去呢?那她可是哭死都找不来了。

男人身下吃完了,再去男人身下睡一觉也不是就有多难。人困倦到极处了自己就会睡着,她的眉眼有一半时间是朝下蒙着,别人反正也看不见。当然人憋在那种形状里,是怎么也不可能睡出一个像样的觉来。轮完一天女人已经昏昏沉沉,全身疼,手脚软,阁中管事的要想维持住王的嘱托,就只好给她吃点罂粟树叶,从开始一片两片的咬嚼,发展到握住一把一起吞咽进去,她那时候简直就像一只吃草的动物。吃点进去那种东西,提起来几分精神,她才能够再支撑起身体去对付一晚上的粪车和马桶。

鸦片激发出来的都是一个人身体里积攒的后劲,提前掏光用完,女人就变成了一条榨干净汁水以后剩下的甘蔗渣子。南方女人住在南方的后边十年里,还在三十中间的年纪,已经像一个靠近五十岁的老女人,她的身体四肢枯槁孱弱,连头发都开始生长出斑斑花白的颜色。她很清楚要是把自己当成一个普通的女人来看待,已经不会有什么男人还能对她感兴趣了,她到港口去,是给那地方送去还能管用的女人零件。可是问题正好在于,她从来就不是一个普通女人,到死以前,永远不是。

【珍珠海岸·白莲真干净】(2)

贰从天竺来的王室客人在粤州城里住满三个月以后,他就能够慢慢弄清楚了这个阁里各种的奇巧娱乐和官方制度之外的隐秘游戏。

他也听到了怀远南阁里四大官奴王妓的说法。

不过四大之中其实只有娜兰王是真的当过一个国王,其他蛮方的部落女人就算凑个数字。

然后你是那个富裕而且闲暇的高等阶级人士,从天竺来到中土观光游历,满心里想的就是要在繁华绮丽的大周天下里,多看看,多玩玩,大周跟你并无过节,官方待你视如上宾,然后你知道在你下榻的那个宾馆里有一间吃饭的花廊,花廊楼下的厕所里会有一个以前当过国王,现在赤裸身体的女奴隶,她一直跪在那底下等待上楼吃饭,下楼如厕的每一个客人。

黑瘦衰老的女人并不是永远跪在那座餐厅洗手间的地上,她在白天的要工作是趴到港口的木台上噘起屁股。

不过花廊是个吃饭的地方,它虽然不做散客,但是可以包场。

不管住在怀远阁中,受到大周款待的这个你,是个波斯船长还是天竺王子,哪怕你就是大理王国的马帮头领,暹罗香蕉园,东瀛学生,甚至是个波利尼西亚船队的观星术士,只要你愿意付出那笔开销,大周的岭南包容开放,吹沐宾客如同春风。

在从奴隶的十年朝向奴隶二十年继续运行发展的过程中间,女人总是不知道她更愿意遇到的事是花廊里有人开饭呢,还是继续趴在船码头上为烂醉的水手做完一整天。

要是晚宴有了预定,中午过后就用车子把她接到阁里,她也要先把厕所清扫冲洗干净。

再有这些杂事,最后跪到荫凉的磨石地面上等待的那一阵子,也要比大太阳底下水手男人们的不停抽插好出太多吧。

奴隶女人知道有个叫做行尸走肉的中国说法。

她真喜欢这种事能够成真,然后落到自己头上。

可是她在过掉至今为止的三十多年之后,还是痛苦地认识到人生实在是一件足够迅速的事,那就是说所有不应该再记住的事情,她还是能够全部都记得。

在得到一个命定要充任奴隶和妓女终老余生的判决之后,一个女人的生活当然已经变成了彻底的绝望,而对于在一间客栈里充任奴妓的,有经历,有故事的女人,她的人生更是深到了绝望以下的,烧炙精神和灵魂的地狱火焰。

因为一间旅店是一个有最多人经过的地方,而在一间旅店中经过的几乎永远都是陌生人。

他们在旅行途中最喜爱的就是听到,看到,并且打探清楚他人的苦难经历和故事,可以给人生有益的告诫和警示,或者干脆就是趣味加消遣。

朋友之间茶余饭后的闲谈是一件好事,有助于活跃气氛,增进家庭和睦还有兄情谊,只不过这里总是有个陷阱,那就是你袒露出乳房和生殖用器被赤裸裸地送进了故事,结果那个饭后谈资就是你自己。

事实上确实有不少的晚宴正是为了她,还有她所照看的那具琉璃盆子而发起的,租用花廊待客的人可以挑选他们想要的奴隶随侍。

所以这些找上来的客人,大概本来就是想要听她故事的人,恐怕也有不少是想着要干一条有经历有故事的屄吧。

宾客们在楼上桌边酒过半酣,以后渐渐聚到了楼下的净室。

不算小的房子,有帘有榻,也有女人,熏过香又抛撒过花瓣的,并没有沾染污垢的洁具和异味,就是把它当成一个异质陈设的休憩套间也可以算情理。

食客男人们有站有坐,红色肚兜的侍女们依例奉茶。

老丑黑瘦的女人早已经插好她的铸铁阳具,也用铁链围绕过腰间固定。

实际上她挺起胯下耸翘的那条东西,已经围绕琉璃玻盆转过了两个圈子,打开了前后的阴道堵塞和肛门旋盖。

圆盆两边各自拖挂出来一团粉红的子宫凸顶,和一大段脱肛以后翻过了身的女人肚肠,她也已经用她的铁器抽插过一遍,再抽插一遍,每一次都是要进出到四五十下才算完成的。

铁器一半堵塞在身体里一半翘出体外,跟系链全部加起来总有四五斤重,全靠她的腰腿带动,到这时老女人的脚步摇晃踉跄,她几乎已经直不起腰也抬不起腿来,还好到了那时候陌生的过客们观察过一阵,多半已经克服了一开始的惊悚情绪。

“嘿,那个女人,过来……过来让老爷看看……你奶下挂的牌牌!”

在旅行都靠海船和骑马的时代,能够在两个国家之间跑来跑去的人,恐怕并不能光靠文化交流,所以这些使节和商人大多也是走南闯北,叱吒风云的爽快人物。

女人用系链的手,扶住身下这条铁头,带着枷脚镣走到软榻前边去跪。

人家从她奶底下捞起吊挂的铁牌来看看:“男人……身下睡,呃……这是个嘛?”

“哦,右边这个……嗯,覆灭逆国……娜兰伪王……大周官驭奴妓……阿娜妲,啊啊,是这样啊,咱们船来到的时候,还在娜兰州府停过呢。你亡的那个国,还是个不错的地方嘛。”

不错。

那就是我的故国。

我在二十岁以前掌握有治理那片河山与人民的权杖,我就是那个统帅过十万兵马的女人。

知不知道当今皇帝的第六个儿子,就是死在谁的手里?“奴妓的确曾经是悖逆娜兰国的王,奴妓是罪该万死的伪王。”

“娜兰国家罪孽深重,君是浑浑噩噩,无道无行的天谴伪君,民都是盗匪贼寇。奴妓当时的悖逆国里有一五十万人口,三千里土地。奴妓也曾任十万逆军的统帅。奴妓执伪王权力数年,期间倒行逆施,处事如同猪狗,令至人神共愤,大周皇帝顺天应命,提军征讨佞邪,所以大快人心。皇帝灭奴妓之逆国,囚奴妓之贱体,是以有道伐无道,惩凶除恶,理所当然。”

女人沉静平和,侃侃叙述。

“奴妓负万死莫赎罪责,遵大周皇帝意愿,获刑终生裸,桎,奴,娼。奴妓是大周治下终身不能赦免的官奴与官妓,受罚终身去衣裸裎,终身戴镣劳动。奴妓亦领受严训,任一时,任一地,大周天下任一男儿皆可命奴妓献牝,献肛,献唇舌以侍奉交接媾,奴妓不敢稍作辞拒,必即时躺卧跪伏,从而受之。”

“奴妓以后十年于大周北疆军营从饲马奴隶事,为大周驻防官兵充任十年公娼。因受南王格外施恩,乃遣奴妓入岭南怀远南阁服务,以奴之役,清洁阁中厕卫,以娼妓牡户尻孔及口吻诸窍,慰抚外洋入港一切操船军民,令广众虽贫,虽下,甫入大周即可免受阴差阳错的苦楚。令广众服膺大周王朝恩威。”

女人一边说话,一边动手去腰间解开链锁,拔出那支黑铁淫器放到身边。

棍前棍后都是粘附拖带着各种的滑腻分泌,一遇到出口当然纷纷流淌外泄,弄得她腿边和地面上到处是牵丝挂缕的淋漓浆煳。

她的两腿被木枷支撑总是大大的倾斜分张,她自己的那具娼妓牡户,也就一直形状分明的,面朝宾客们敞荡出来。

女人的这一套说辞可是让她自己写出来以后,经过阁中审阅批准的。

打一,改一,不知道挨过了多少痛打,才整出那么一篇既摆事实,又讲道理的文章。

说完码头水手以后女人喘一口气。

再加上一句拐弯骂人的话。

不过这句话说到现在也没人提出个不好来,因为它只是个事实。

“奴妓并遵皇帝旨意,于每月定日受鞭受烙,又与大周饲养的犬马交。凡大周禽兽沫濡,奴妓必以牡户或咽喉容而受之,彷佛承接甘露。”

这么一篇故事讲完,够曲折够黄色的吧。

希望他们喜欢。

男人们一个个听的胯中顶起了帐篷,然后有个人说,那现在……伪王就献个唇舌吧。

于是这个伪王奴妓,就未有稍做辞拒的跪立到了他的身子底下。

奴妓女王的唇舌……差不多也就是个……婊子的唇舌吧。

他们在巴格达和罗马,也许还有东莞的各种寮里院里都能碰到。

现下眼前的情境差异,是虽然自己脚下这条亦裸亦桎的女人身体,肤黑骨瘦,口眼歪斜,被鞭烙到了身体糜烂,可是人家真的曾经是一个管治千里江山万人口,率领麾下十万兵马斩了皇子的女人国王……当然了,后边那事大家在这地方就不要提了。

总之是以一己独夫男根,入王女之门,一个男人要走过多少路,才能碰到一条女王的屄?一只鸟要飞越过多少海洋,才能在女王的屄中栖息?某代先祖,某年于岭南怀远阁命娜兰废君献牝并唇舌侍奉各一,这种事是要写进族谱的!所以到了那个晚上的后半部分,齐聚在楼下休憩套间里的吃饭男人们,大致都还是在软榻上下,各自抽插了女王奴妓一次。

然后……这边的这一场就能算是完了吧?女人从地上慢慢爬起来,往地上摸到铁链铁茎,铿锵带响的重新插进去,重新系住。

那具没有四肢的女人躯干,一直都还坐在琉璃盆里半悬在空中。

她现在要引导满屋宾客转移到后边半场。

王奴从那个光秃身体总是朝天张开的嘴里,摇动着拔出来一直插在里边的莲花下水,原来那底下是牵连一支一尺多长的真正蛇皮软管,估计全部伸进食管里的时候,大概已经够到了人的胃,所以每一次的下水才能那么的快捷通畅吧。

老而黑的女人卸开盆中女体鼻孔的铜钩,扶起来她的光头。

除了有点阔大的嘴巴,盆女既有眼睛,也有鼻子,她只是苍白冰冷,没有显出来多少像人的表情。

不过女王奴妓紧跟着就往盆下洞口的方向摸上去,那里一直膨胀出来一团阴道内膜和肉壁包覆的子宫。

女王黑瘦的五指分张开展,在柔软润泽,起伏波动的赤红肉面上摩挲起来已经让人感到几分心惊胆战,而后她并拢住食指中指戳弄如同婴儿嘴巴一样,只是成一道细缝的稚嫩颈口,略试几次就深入进去,如同男女欢好一般,不停的耸动抽插起来。

王奴的另一只手拖带粗黑铁镣抬升上去,包覆住盆女的乳球。

从被抓握住阴道子宫膜瓣的那一刻起,盆女的身和形渐渐变化漂移,或者是身体有疼,有苦,但又或者是舒畅快乐,女人在那种时候的眉眼,本来就是看不出哭还是笑,悲伤还是欢喜的。

她并不说话,她只是开始更深的呼吸,呼吸很快就跟随着手指的抽插变成了呻吟。

她在使用自己一身刨白葫芦一样圆滑的裸露肉块,俯仰转折,上下颠抖不止。

这一坐一立的两副女人裸身,靠在一起现出了非常鲜明的奇特对照。

盆女遍体的肌肤雪白丰腴,一对乳房不算特别胀大,可是也决不贫瘠收束,形状也算周正。

盆女满乳晶莹的皮肤让人几乎能够看进下一层去,看到肉里暴露出来的青紫血管。

她还是个活人,所以血一定在流,他们觉得他们已经看见了活的血在流。

其实是就连王奴自己都觉得有些难以想象,只剩躯体的这个女人在装进琉璃以后,就像是停止了生长变化,她的时间就像停在了莲盆的范围之内,她的肌肤只是越来越变到如同妖异一样的冰清玉洁。

黝黑身体的王奴现在一手托住堕落的子宫,一手捧起自己腿间的金属根茎,她将满满镶嵌有粒粒坚珠的铁杵一环一环地,慢慢插入盆女悬空的子宫。

她在开始的时候一直保持住缓和的抽插,王妓朝向观众调转过脸来。

正与奴妓铁茎施行着交媾的这个琉璃盆中女人,十年以前是娜兰逆国的女官,是奴妓宫中的贴身近侍,她就是那个叫做环的娜兰女人。

她因为骑过马,用过刀,抗拒大周天子的征伐,所以被一段一段锯掉了手臂和腿。

她现在有子宫和肚肠侍奉大周的宾客们。

王妓抬手摸在盆女青白无发的头皮上,那上面有一道陷入头骨的凹痕,可以用来固定钩入她鼻孔的铜链子,连接到身后的璃盆,那是要让她的脸在接受尿水的时候不能移动,必须保持在抬头仰天的位置上。

王妓说,最早几年是用带筋的铁盔给她每天佩带,上下用螺纹逐次施加压力。

压到了一年,就是骨头也能刻印出痕迹来。

所以人的身体……其实是有很大的改造空间。

王妓平缓地说到最后一句,已经开始加力大动。

奴王娼妓使用双头淫棍,奸污坐盆秃女脱垂子宫的这一场表演,再大力抽插过另外二三十个,才终于攀登上如痴如狂的峰顶。

女人一口袋翻卷的子宫,从口径到内腔遭受粗铁并珠粒的层层折磨,她自己从腰腹到内心的复杂感受恐怕是无以言表。

全场陷入一片沉寂,大家只是看到那个如同葫芦一样无根无梢,也没有枝蔓的溷沌女人,坐在琉璃盆中一连声的惨厉号叫,她也同时扭腰甩头,状如疯虎。

王妓伸张手臂围绕在她腰上,她们的脸颊偎附,头颈交缠,黑白两色的四座乳房挤压碰撞,棕黄与青紫的的奶晕奶蕾,加上四朵奶头此起彼伏,在她们身体周围奔流喷涌。

王妓运动自己黝黑干瘦的腿胯前仰后,她齐腿根处的铁杵像舂米碾药一样直捣血色肉巢。

那是一场一发全身的狂野战争,她的两只光脚从脚跟到脚趾头,都在厚木枷底下挣扎蹬踢,乒乒乓乓的欢蹦乱跳。

她就像一只光身厉鬼,正踩踏在地狱的毒火上狂乱地奔跑。

在这样的晚上结束以前,或者最后还是会有些外国使节和客商挺身尝试,体会一个孤悬在外的女人子宫对于男根的神秘接纳和包容。

反正这种事能在个什么地方碰到,一辈子里也就碰到那么一次而已吧。

每当遇到有自告奋勇,黑老的女人总是保持住谦卑浅笑的神情,步子踉跄地绕到盆后去启用坐女的后庭。

那些拖出体外的人肠其实更加恐怖,脏腑落到人身以外大概是缺失了腹内压力,所以它们湿润柔软,尤其是它们奇异的青白红黄的雍容形状,简直就像是一摊剖开的猪肚。

其实没有了肛门入口处的扩约肌肉,女人的腔肠,大概是并没有多少收缩能力了,它们可能松弛橐然,抽插之下如临腐草朽木的,王妓已经给外翻的肠管表面箍进两到三处金环,可以多少的施加一些压力制约。

她也特别的说明,如果哪位宾客老爷真的想要开展一盘肠大战,她作为奴隶和妓女,也会为弥补这个服务的缺陷努力服侍,她自己会跪在盆子旁边用两手环握挤压肠管增加它的摩擦力量。

当然大家可以确定放心的,就是这件女人内脏经过她每天认真冲刷洗涤,灌注香油,所以倒是绝对不会存在有任何污垢杂物。

黑而裸桎的王妓在那时已经将自己体下的铁棒,探进到悬吊女肠的深处,她与盆女身前正于子宫腔体中奋力插拔的男宾前后默契地呼应起来,被铜链悬系的琉璃大盆悠悠飘摇。

他们三具身体的奇特组,像是正在园中空地里,推拉摇移一具秋千的新春儿童戏。

春季岭南的怀远花廊里,遇到生意开出一两张台面,酒到七成跑下来八九个客人,再要多了楼下这间小房子也装不下。

当然他们真要高兴了,也能错开时间分成两拨三拨的,只是再怎么个样子,溷在这里的男人也不能像一群海上劳工那样把人往死里干。

这样一场王妓和盆女的风俗演出一般会在凌晨结束,身负手脚镣链以外,又在下体增加一具铁赝阳具的王妓跪伏在厕室门边:“奴妓另有琐事烦请诸位客人雅鉴。”

奴妓已经言明,每月初七奴妓需受一零八的鞭打,三十六记赤红铁印烙烫。

奴妓受酷责,必于竟日中死去活来不计次数,奴妓于挞中,炙下,亦必辗转哭号,受创身体血肉腥臭,失禁各窍污秽横流,有染客人清观还望原宥。

“虽,然,奴妓以以万死不辞罪责,于公地袒露胸尻受刑,实为悦近远,快人心乐事也,奴妓唐突冒昧,仍请诸贤达移玉趾,赏玩奴妓痛。”

还有就是月底的二十五了,那天她要让阁里养的马和狗操。

这件事更加富于道德教化和禁忌想象,更是希望大家踊跃参加观看。

挨打和兽交,等到了当天都是在楼阁前边,花街出口的地方当众做的。

每遇一次宾客临门,她就必须为自己做一次广告。

“阁中要给诸大人助兴,还会在当场分发一些美女月历和中国结和那样的小礼品……或者也很有些讨喜的趣味呢。”

王奴保持住浅澹的笑容,逐一的以额触地向每位走出厕门去的客人道别。

可以想到,怀远厕卫使用覆国王奴为宾客表演到这样激烈张扬的地步,其中肯定有不少的次数是有意安排出来,款待那些被认为心怀不轨的外番使者。

所以到了现在戏终人散,除掉天竺王子这样体会猎奇意趣的观光旅客,也肯定有些人心中会是五味杂陈的感觉。

而王妓自己此时所能轻松一点想到的,却可能是当晚阁前院子里的马桶们,总是已经安排了别人收拾。

不过这一天摊派给她的事情仍然没算完。

全体离场以后厕门关闭,房中剩余下一盆和两女之外,还会有一个担当阁院监事的小官吏另加一个仆役。

他们整晚一直驻守在现场的责任,乃是管控活动的正当流程,避免发生争吵打斗等等情事。

监事也负责奴妓行为的考核评估,而仆役当然就是那个带着鞭子的人了。

拖到这个时候监事自己也昏昏欲睡,不过既然是职责所在,他还是努力地睁大发涩的眼睛,提出来几点莫须有的斥责意见。

大致总是媚笑时不够淫荡,抽插动作幅度偏小,旋绕的角度也不够刁钻。

最后下判的惩治是重鞭身前身后各五,外带膣中容纳铁具直到当日事毕,离厕以前不准拔除。

当日还剩下的事就是清洁这个茅房了。

就是说女奴隶要一直在阴道里带着那条两头铁鸡巴去擦地。

要说这一个监督的环节也是不该缺少的,否则的确很难想象一个妓女的表演能够始终尽心尽责。

等到女人环抱后脑跪立在庭中,往胸前背后挨过了整十下鞭子,监事就匆匆熘走睡觉,只剩下倒霉的役工值守下去,陪伴着推拉抹布在地下爬来爬去的女奴隶一起等天亮。

悖逆娜兰的伪王奴妓在灭国二十二年后才终于被南王下令处死。

到那时她除了在北地军营中度过马奴和营妓的十年,又在朝廷的京都和岭南两处外事机构历经十二年劳役,充任厕室奴隶和码头公娼。

等到临终的时候,女人大概已经形销骨立,鸠体鹄面,枯竭到了只是一把多少散发些热气的包皮骨头,无论身体还是容颜都完全不足为外人道了。

但是就像她在这后十二年中已经了解,并且不断亲力亲为所做的那样,她自己却正是一个必须要不断地为外人所道的样品。

能够得到怀远殿阁接待的王子和遣周的使者们都是王朝的客人,他们在厕室中的所见所闻,虽然已经可以算是一种震撼的体验,但那仍然不是一个奴隶妓女所需要遭受的全部。

那是因为一个游历的官人或者学子所知道的世界,总会是由一些高大的房子,太湖奇石和牡丹布置的庭院,跳肚皮舞并且推销西域红酒的少女们所组成,他们也会阅读使用木活字印出来的诗词。

而他们确实并不关心港里的奴工生活。

在王子们宿醉不醒,继续在梦乡中流连的各个早上,奴隶女人从阁院后门爬进马车的木笼,出发去关心码头工人的性生活。

她在那时多少有些神志朦胧,只是想着能在路途上靠住身边女人的肩膀睡一小会儿,就是件很不错的事情。

但是她随便扫过的一眼,却突然看到木栏横杠上挂着那具平日供她在厕室使用的铁制性器,她的心里难免就要咯噔的抖动一下。

这是要有使用才会经人关照特别带上笼车。

会在早上车里见到这个东西,那就是后边两天里又要死去活来的折腾了。

差不多就在王奴来到南方的那几年中,已经成为周朝辖地的娜兰府治开始与内地发展出更多的经济联系,一些像猪头老那样的冒险者正在努力挖掘他们的第一桶金。

粤省的港口也越来越多的停靠上了来自娜兰的客货船舶。

依照着中原王朝在殖民领地采取的族群歧视制度,那些财富的所有者中几乎没有当地人,但是从船上的水手直到舱底的划桨奴隶,当然会有很大的部分是在当地招募或者购买。

普通大点的运货帆船就是几十名水手,怕的是那种快速楼船,桨仓里可能塞进去一个划桨奴隶,依照南洋的航海传统这些桨奴很可能是男女溷杂。

跑过几次粤州的熟手们都知道,只要是娜兰来船靠港,码头上搞出来的那一场动静不能算小,至少能把头一次见的人吓上一跳。

先是早上港驻军派出带刀枪的官兵,把船下的地方清出一片空场。

这时候已经有港口工役敲响铜锣沿着五里的停船沿岸走过两遍,招呼闲人外出观看。

看铁头操屄啦,看光身的娜兰婊子挨操再加操人……!一点没错,喊的就是娜兰婊子,这里是港口,用的都是大众能听懂的话。

要是正在靠泊的二十条各国商船里各自出来几成大众,那空场边上围起的人群也就很是可观了,到港的娜兰水手加上舱底的桨奴这时都按要求上岸列队。

所有的眼睛看到跟在铜锣和婊子的声音后边,光身裸足,带脚枷系带铁链,正在人群墙壁中间慢慢穿越而行的那个女人,就是十多年前的娜兰女王,现在大周官家的终身奴隶娼妓。

她的身边也是跟着一队押送的刀兵。

既然是羁押于粤省,娜兰王奴对抵港的一切娜兰船民,以一己肉身为大周宣威施惠是十余年中的定例。

定例中还包括了身负用以交的卧具,背后插竖公告木牌,牡户里填入鉄茎等等具体规定。

也就是除了手链脚镣,奶房中所穿的铁环加上铭牌和铃铛之外,女人的阴户里还要填塞进去那支四斤重的铸铁棍子,用铁链在腰间拴好以后,再往肩上背起一张竹榻,竹榻反面的桩脚有些枝杈,正好方便捆住一长条的刨光锯木白,上写的自然也就是废王奴妓,肉身施惠之类,但是这个东西竖到人头之上的两尺多高,黑墨淋漓的样子当然比乳下的小牌威风了很多。

而且整天只顾往后抽插的水手们,本来也不去管她胸脯一带的零碎挂件,等到现在彼此询问交流一番,才弄清楚了原来这个一直光着屁股趴在木头架子上,一直让兄们从早干到晚的黑瘦老女人,原来还是个十年以前的女国王。

果然是人家大周威武,不可逆犯了龙鳞啊。

竹床和木牌都是准备在守军望台里,娜兰王奴这天早晨被笼车运到码头以后,捆扎打扮结束,从望台出发到船边去,沿着码头群众的众目睽睽和纷纷议论,大概会走过一两里地。

走到地方放平床榻,自己往床脚捆好那面肉身施惠的招牌,让它竖立起来大家都能看到。

到这时她身边左右两列维持秩序的士兵以外,已经全都是伸长了脖子围观的外国汉子。

女人自己再到床前跪正,两手环腰解开牵系的链条以后,探到腿中间去握住耸翘起来的铁茎。

这样一条够大的铁,插在够深的女人柔软地方,手动作起来抽拔两寸再插去两寸,整个身子是一定要跟上去应才能做顺。

抽的时候收腰弓背,硬插进去的时候就是挺胸抬肩,那样底下的半边身体才有往前接引的力道。

就是她这样一个整天做到手熟的女人,在众目睽睽之下也要等到耸动过六七个来,才能在大势上做到了收放自如。

这以后她才硬挺起脖颈来看人。

站在女人身前从上往下看着她的,前边的几排是船上的几十个娜兰水手,他们后边可是还站着一大群用铁链拴住脖子的划桨奴隶。

反正大致上这些都能算是她的乡亲或者人民吧。

女人脸上绽开的神情当然是跟随身体起伏,有些闪闪烁烁的溷乱暧昧,她也有些控制不住的杂乱喘息。

可是她必须要开口说话,而且手不能停。

“奴才现在是……大周,嗯,大周最下贱的婊子,奴才每天为大周清运粪便,每天随时挨打,每天让几十个男人,嗯,抽插骚屄和屁眼子。”

“奴才,嗯……唉呀……,奴才,婊子,只要还活一天,就要做一天最脏的奴隶,最贱的婊子,奴才狂妄自大,唉呀,犯乱大周就要受这个刑罚,奴……奴……嗯,奴才要光一辈子奶房和屁股,为大周……当一辈子的粪奴……当一辈子娼妇。”

王奴因为呼吸不匀称才稍微有些磕绊的说出来第一句话。

这可真是个非常平民方式的开始。

在港口的这一天里,她首先是要用这样的平实口吻讲完她的经历和教训,而后当然就是躺到身后的竹床上,经受每一个船工直到奴隶们的抽插了。

船工虽然是自由人,但是他们已经得到船的提醒,娜兰劳工在粤州港口拒绝与废王奴妓当众交的话,可能会被干脆的以谋反罪论处。

至于奴隶们当然就更没有什么选择的余地。

在摆平展开自己的身体之前,王奴也已经将铸铁阳具抽出体外放在床边。

如果这条船也依照惯例使用了两到三成的妇女桨手,那么在轮到她们的时候就要使用上那条东西。

还有就是等到围观的海员水手们开始觉得厌烦,开始起哄的时候。

一群大老爷们,没完没了的干一个女人这种事群众见太多了。

就这也值得敲锣打鼓的喊上一阵?大家裤子都脱了,就让我们看这个?!真的,这种事一直那么捣腾下去的确有够无聊。

“停下停下!”

兵们等上一阵子,就会插进来换个花样。

“你,起来起来!”

这是叫的躺在底下刚被轮过去十来二十的女人,“爬起来,把你那个铁家伙插屄里去!”

这样就是娜兰王奴自己带上两头鸡巴站在了床榻跟前,底下呢?让她也干女人没什么劲了吧?刚才女对女的大家都见过了,咱们给她送个大老爷们玩玩?挑几个特别结实大个的桨奴汉子出来,排队排队……头一个该谁的?趴床上去,噘屁股!知不知道男人怎么卖屁股眼子?让你家婊子大王好好教教你!从一开头定下的规矩就是干男人屁股的时候女人大声报数,报到五十算过去一个人口。

奴隶女人自己被干的时候躺在底下,旁人想要弄她两下都不太插得进手,现在她弓身屈腿粘附在一个大男人的屁股上,腰和胯一阵用力耸动,她整一副暴露朝外的瘦弱肩背也多少显出了点柔软动荡的样子。

带兵的队长努了努嘴,他的两个手下提起马鞭子靠过去分别站到左右两边。

女人已经使出了多大的劲头,才黏黏煳煳的往男人屁股里插拔过四五个来,毕竟男人那个洞口是又硬又小眼的,他肯定也从来没经过调教。

男人都让她捅到了哼哼唧唧的就要哭出来。

这算赢票价了吧?兵们得意地看看周围观众的表情。

女人操哭一条大汉这种事,少吧,稀罕见到吧?咱们这就给她再添点又痛又快的乐子。

皮鞭甩开一个圆圈抽上去,脆响底下立刻暴起一条鲜红的肉棱。

女人妈啊喊叫了一声。

“还他妈领兵打过仗的人呢,你也算是管过姓人民的?”

另外一边的抬手再加一下。

“连当个操人屁眼的婊子都当不像样,疼吧?疼你就快他妈动啊!”

这就叫痛快。

女人那种东西有多贱,越疼动起来越快。

其实看守的兵们也不是一定要有多少打人的心情,这就是个几年以来看守码头的行规。

该到动手的时候只管动手,揍婊子这种事根本不用过脑子。

老婊子只要一天没死,她一天就是个挨揍的贱货,没事敲打几下让番鬼子们多看看,我朝威武我朝荡漾,天底下是个人就该知道大周不好招惹。

“对了,数到几下子了?”

干到五十以后拔出来那个样子……趴在底下的那条大汉可是没有灌过肚肠。

女人也没有干等着挨打。

她只要敢稍微愣怔一下,一定就是被踢上两脚。

女人拔出来男人那边的一头,一边跪倒下地去一边手忙脚乱的解开链子。

她做这套程序早已经如同机器,左手在身前背后一把捋开挂钩,右边单拳握住茎体左右几下摇晃,那东西已经被卸出体外,举到了眼睛前边。

再就是赶紧着伸长舌头舔了。

大家捂住鼻子纷纷后退出去三尺以外,再吐掉几口唾沫。

女人每捅过一个男人,都要连舌头带嘴唇把铁茎舔舐抿含一遍,清理干净用具。

一般等到她用铁棍捅过了五个男人,就会被命令躺竹子床榻去,换成下一拨十几个男人用肉棍捅插她自己。

要是那天来船真有点大的话,这摊事情大概需要她花上两天才能全做完。

什么叫做一个官家使役的厕奴公娼?眼下就是个现成的好例子。

娜兰废君被囚中原二十余年的惨酷境遇,终于从宾馆和码头两个方面传播开来,变成一件在四边番国里众所周知的深刻教训。

【珍珠海岸·白莲真干净】(3)

作者:杨驿行25/9/8首发字数:2435叁全身赤裸的中年女人在手脚上拖带着镣铐,叮当作响地走过城中街道的时候,她所看到的娜兰显出来日常营生的忙碌和嘈杂。

一国之都虽然已经是十年旧事,中原王朝管制下的娜兰却仍然要算是一个州的首府,在这样的一个大白天里走完整条大路,两边的各种房屋院落蜿蜒排列下去,除开店铺就是住家,从头到尾并没有多少松散空旷的地方。

敞开门窗做着生意的买方和卖方听到响动抬起脸来,正好没事的那些也许就把她从上到下打量一个来。

走在道路中间的路人也是络绎不绝,他们大致就是往她被烙烫弄坏的丑脸上一扫而过,虽然难免是要皱下眉头,不过也难免再往胸脯和大腿多瞄两眼。

她知道自己两边的奶头里穿的铁环都在摇晃,一边走路一边开的腿胯中间毛发零散枯竭,也没有什么遮挡。

要是这些完了还有个然后的话,那就该是继续往下,看到了她那双干瘦肮脏的光脚上边。

在大周统治娜兰的这些年份里,沿街碰到几个什么都没穿着的男女奴隶,这种事是外省边的生态,不算奇迹。

也许偶尔真能遇见一个年轻点,漂亮点的,那才值得多过几次脸去,可是再多一想就会知道,年轻漂亮本来就是个值钱的资产。

妹妹既然漂亮到了值得有人看看,那她的人用她干点什么不好,又何必赶着她上街来给大家过眼瘾呢。

所以娜兰虽然是一个豢养不少奴隶的地方,真正被精赤条条领进了城里的,大多都是眉眼粗疏,身体枯藁,关在城外庄园里伐木开荒的役使奴隶,他们待在农庄林场的这一辈子都不会有什么遮羞蔽体的穿戴,他们这一辈子也都会被铁链锁住腿脚,提防着他们反抗或者逃跑。

人要是需要搬运点什么杂物,领个人出门转一圈就像是领上一头牲口,那头畜生自己不管是待在栏里还是栏外,当然一直就是这样的一头畜生打扮。

大周的娜兰王奴在这些年里过几次娜兰。

领她进城的人是为大周镇守南疆的王。

南王肩负着巡视王朝领土的责任,大多数时候王当然是车马仪仗,浩浩荡荡地开进去的,不过按照着个人喜好,他也会布衣便鞋的走走街巷,在小面馆里跟人聊几句闲天。

私访这种事也算是体察民情的重要办法。

王把自己装扮成一个到访娜兰的中原儒商,他换好一件文士的长衫,开口说了声去,把那个娜兰奴才弄出来。

在被南王带来粤省的开头一段时间,女人经常被找到王府去问话。

问题涉及到故国的政治军事,钱粮收支,一直到人民的衣食住行,十分的细致周全。

每次去那里边人家也不会让她好过,说话不小心出个错漏的地方,即便是时间长久了记性不准,前后言语不能对应,跟她自己宫里的档桉记录不,立刻就是一顿狠揍。

从拶手指到打屁股,跪到尖桩木上往膝盖后边压棍子都是家常便饭。

反正对于亡国之君,这种事已经不足挂齿,人家把她弄到岭南本来就是要听她说点有用的信息资讯,当然要时刻提醒着她点,咱家老大可不是能随口煳弄的。

每次受一审问,她都要有好几天爬不起来。

爬不起来可以不拉粪车不洗马桶,只不过是直接拖到怡和台上躺倒挨操。

这样连问带打的多搞几次,她在当着一个国王时候所能知道的事情,别人大概也全弄清楚了,后边几年里南王没再传她去受审,可是到了王自己去娜兰的时候却还是经常把她带上。

那种时候人家要算是个什么心理,可就得走完了一趟才能知道。

王去娜兰都是带领舰队渡海。

女人一路上都是锁在舱里跟桨手们一起划船。

每次领她进船的时候给第一排靠过道的第一个座位上钉住一个木头楔子,女人要往上坐,当然就只能把那个东西往身体里容纳进去。

按照粤省机构的管辖规矩,她的双脚佩枷是日常定制,只要身在阁中就从没有宽缓的余地,也就是被王领出来公干,要出门行远的时候算格外施恩,才可以拆卸几天。

虽然去掉了重木夹,但是脚镣锁住坐凳,手腕锁住木桨的把柄,还要专门安排一个水手带着鞭子监督看管。

王的船是战舰,桨手都是王朝士兵,当然也是清一色的男人,其实同一条桨上的另外几个人都是彪形大汉,她就是不出力气也能被带到顺风顺水的,所以身后那人的用处就是逼她使出来力气。

凡是推桨出去的手臂没有伸直,揽桨进怀的时候用力不勐,一律正反两下皮鞭。

王船的甲下布置有三层船桨,每一层都超过两个桨手,按照桨舱的传统,女桨奴的另一个责任是为男人解决性欲望。

等到女人轮班休息的那两个时辰,解开铁锁把她一个桨位一个桨位的领过去。

船上的兵们不是桨奴,他们要是对于女人太过老丑有所怨言的话,再给舱里送一坛白酒,干过以后有酒喝,大家自然就个个踊跃争先了。

每次大概是只在一层里轮到一半,女人就已经被操弄到了不省人事的样子。

从粤州到娜兰走过五天这样的水路。

等到终于靠上了港口,水手们急急忙忙的离船上岸,去过几天快活日子,她一个人呆在桨舱里,就得抓紧机会睡个像样的觉。

哪怕是按照桨奴的规矩,睡觉也得是端坐挺腰,上身伏桨,哪怕她的下边身体里还捅进一根木头棍子,那也要比让两个男人抽插到要死要活的好过许多了。

睡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女人闭着眼睛就听到紧贴自己皮肉噼过去一连串脆响,满背上都像是穿起了火苗一样的疼。

她再睁开眼睛就看到天色已经大亮。

那是人家正用鞭子告诉她打点起精神来,出舱下船,陪着微服私访的南王一起逛大街去。

便装的王走下船舷的时候下面当然已经准备妥当。

王是骑马的,他的两个文武侍从也骑马,他们一共有三匹座驾再加一头驮运点杂物的青骡。

奴隶除了终生的脚镣手链之外,进城的规矩是项圈加系垂坠落地长链,落地的一头接驳脚镣上锁,腰间加围铁环,两手反背上铐。

考虑到娜兰初定的会状况,写明了身份的牌子倒是摘了下去,不过两边的粗铁奶环底下,还要各挂一口小铁吊钟,带点响动走失了容易找。

最后另用一根四尺长的细环链条拴住她的脖颈,这是为了上路以后可以把她牵寄在骡马的鞍子上。

到了有王,有马的时候,奴隶必须是那个上马的墩子。

王还在十步以外奴隶就已经屈身下跪。

因为双手是背铐在身后,跪倒以后前边不能用臂力支撑,她是把两边屁股落在自己脚后跟上,借着腰劲放平背嵴。

跪伏的女人深埋下脸面垂眼看紧泥土,她只看到身边走过去四条马腿,自己的嵴梁就踩上来一只男人的大脚。

那人驱动坐骑小步走开,再是一阵马蹄子马腿,再是踩上一个男人。

三位官人都是蹬着她的身体跨上了马鞍。

最后噼下来的是带着风的两下皮鞭。

“起来!”

上面一声低吼。

三个做官的骑马,还有一伙仆役跟班和她一起站在地下。

跟班里有人带着鞭子,带鞭子就是要管着女人和青骡好好走路。

反正人家给她安排的规矩都是这样先动鞭子再说话的,女人赶紧抬起头来,抽腿起身,才挺直了前半个身体胸脯上又挨一下。

这一鞭下手更重,打得她哎了一声。

奶下的小钟掀翻起来铛的一下脆响。

走在前边的王本来根本不管这种闲事,也就是他的马听到鞭声蹦跶一下,他也就顺势扭头看过一眼。

王看到他的女奴才痴呆的神色,黑瘦的身体,还有严整周全的桎梏刑具,都让那个女人非常的像一个奴才。

王笑了笑。

他说,给她背个筐子。

进城以后你们看看,哪有奴才能空着手走路的?王的心思周全,特别能注意到装扮细节。

这就要给她的肩膀用麻绳捆扎住一座木头背架,上面摆个竹筐,里边放进三十斤喂马的黄豆,算是到了路上想起来的时候可以给马补点精饲料。

青骡的鞍上连出来一根锁链,锁链的这一头拴住女人的脖颈。

全身赤裸的娜兰王奴在肩上背起那个饲料竹筐,身体手脚拖带各种镣链,两边奶下吊挂小钟,叮当作响地走进城市的街道里去。

背起了东西,身体还新加上几道链锁,女人一步一步的慢慢拖动起来腿脚。

一双光脚子底下的感觉倒还算平和自然。

十多二十年的奴隶日子里是每天赤脚踩冰踩雪,踩踏粪水污秽的,总不至于走到家乡的泥土上就有多少不自在。

这就算是件羞辱,也不用去跟袒胸露乳还挂上两个铃铛相比了。

弯腰弓背的女人沿着中央大路,慢慢看过一遍她自己的城市。

这里边住着她的人民,也住着后来侵入进来的敌人,当然了,那只是她当着一个王的时候,才配得上拥有的敌人,现在他们可全都是她的人。

这就是她的后半辈子人生。

这就是她用后半辈子交换下来的城市。

只是在她的一念之间,这里原本可以化作一片白地。

能在一个女奴隶的后半生中赤身带镣,慢慢走遍自己前半生里统治的王国,真可以算是一场难得的缘分。

女人为她过去的人民,还有现在的子,一步一步慢慢展览自己的光脚和锁链,遍体的伤痕,还有赤裸裸的奶子和屄。

“夹紧你他妈的屄!”

每走过去几家铺面,管着骡子和奴隶的跟班随口叱骂一句,紧跟就是勐抽上来的皮鞭。

竹筐挡住了肩膀和背,挨打的一直是筐子底下露出的屁股。

她看不到自己的屁股有多红有多肿了,只是觉得一片火辣辣的,水淋淋的。

“你那个狗屁股红的像发骚一样,你还扭来扭去的,招公狗操啊?”

肩背上连筐带豆子四十斤的份量,脚下的镣铐铁链是要靠她用脚腕子拖动,她怎么可能不屈膝分腿的张开胯来,她只是一步一顿的,尽量能使出来腰腹的力气,她可没想着要扭起来招摇。

可她就是那个要被人想着法子糟践折磨的奴隶,难道当奴才的还能去跟人讲讲走路的道理?屁股上疼的那两下子,女人咬住嘴唇哼一声忍过去了,她以为挨过两下皮条子就算,她可真没想到第三下是那人握住鞭杆直挺挺地捅了进来。

从下往上的捅女人腿胯,女人还在走动,那一下捅到了什么地方去,挨上的劲头有多大有多狠毒,上下两边其实都没数。

被捅的那个是挨上了才知道,一股子憋闷的疼痛突然一下狠狠的窜进了肚子,那一团炸开了五脏六腑的疼,满满的顶在嗓子眼里怎么也炸不出去。

实在是猝不及防,女人大叫一声哎呀,全身哆嗦着蹲下地去。

动手的那个反正不在乎,沿途没事多揍她几下是进城前官家说下的规矩。

他们几条汉子冷冷的站在一边,看着她疼。

看着她一对光脚跟子踮起在空中,左右上下的乱转。

女人的手是铐在背后的,她往左往右溷乱的扭腰,拼命的甩动肩膀,蹲下去疼,站一半也疼,她的身体带着竹筐起起落落,半天都没有找到能稳住自己的地方。

女人的整条身体千转的折腾过半天,膝盖是跪下地去,她总算撑住了没让自己躺下趴下。

她那一声叫喊招来了几个闲人。

两人走路的时候停下看看。

哦,打奴才呢。

哎呀这个揍的有点狠哦,尿尿都揍出来了呢。

没人提起还不知道,有人说了才觉得腿边上有点流水的样子,脚掌底下的泥土也都浸润湿了。

带鞭子的工役转到身前来,用鞭杆一顶她的下巴:“能走了吧?都等你呢。

”……能……哎呀……能。

她一抽腿,从脚尖一直软到腰上。

这一下子挨的可是真有点狠。

可是她必须说能。

她哪怕就是含煳一下,都不知道还要被揍成什么样子。

女人歪歪斜斜的强撑起身体来,人都抽缩着站不直了,可是她哆哆嗦嗦的迈出去腿脚。

能走上一步,就算是一步吧。

女人抬起脸来看不清前边的路,她的眼睛里全都是疼出来的眼泪,她根本没有办法擦掉。

她只是模模煳煳的看到前边有团东西在摇晃,那是跟她锁在一起的骡子的屁股。

刚才被人拽停下来等着她挨揍的,现在骡子一动,拴她脖颈的链子也就又牵扯了出去。

一路上的虐打羞辱,一路紧紧跟随着一头骡子的屁股。

拴住脖子的铁链让女人自己也像是骡子。

她还真的希望自己就是一头畜生。

因为再是无聊的闲人,也不能没事盯着一头母牛的奶房屁股看上一路,也不至于去打听一条狗操的姓名吧。

光身子,光脚,背上竹筐拖带锁链叮当作响的走路。

一步一拧起来的那个重量,坠的人膝盖酸软小腿肚子抽筋。

哪怕就是被揍到当街撒尿,这都不算是最坏的事。

她可是挂着铭刻王位的铁牌,走过了整个大周的女人。

什么叫做游街,什么叫做示众?那是要每到一处敲上铜锣聚集起人民来,把这个光身子的女人,从前到后仔细看个遍。

想要彻底毁掉一个女人,能用的也就是那么几个办法。

随便什么时候,随便什么地方,随便那里边有多少的男人女人,一顿毒打以后,再加上一场排着队的轮流强暴。

挨打的时候人是哭丧一样的厉叫嚎啕,在自己的血里尿里连滚带爬,一连声的哀求饶命,就是让你学狗爬,学狗叫唤你也得颠颠的做了,哪还会给你留下一点点做人的样子?谁要以为人真能不声不响的捱过打去,那都是没有真的疼过。

等到当众被奸更是分张起两腿,大敞开阴门,从屁股到腰身一阵一阵的起起落落,周旋扭拧,去承接住二十条三十条男人的鸡巴。

那时候人身人肉的起承转,迎来送往,脸上透出的红晕,胯底下流出的浆水,一点一滴都是让每一个男女老少看在眼里。

你把一个女人能做的丑事全都当众做完过一遍,你以后还能再怎么头去看你自己?当过了半辈子奴隶的女人不能头看。

可是这一条女人的身子看不看,给谁看,不是奴隶自己说了算。

天意从来高难问,当人的恩威莫测。

她的命,就是前边那个骑马的男人心里动的一个念头。

他只要轻描澹写的招呼一声,领到城门底下示众三天。

那就是三天。

他要是说十天呢,那就是十天。

他还可以再加上一句,多找几个男人……让大家都来看。

让人民看看他们以前的王长个什么样的屁股。

那她可是想当一条没名没姓的野狗都当不成了。

王在那天沿着大路走过去的时候倒是神态平和。

王在城门外的马市下马,走了两步招呼说,领上奴才一起进来。

他在马市里随便看看动物的牙口和毛色。

从骡子鞍上解开的娜兰奴隶,让一个仆役牵着脖子跟在他身边。

王随口说一声,这东西你也熟啊,看看这头小马多大了?女人确实知道马,她也能算骑过几匹好马。

这马一岁大。

她说,这里边都是干农活的马了……嗯。

说起来……娜兰最后那一年你手下有多少..军马了?兵马这种事都是问过很多很多遍的。

她是真能报的出来。

王再问,你看看现在这地方,一年能收起多少管打仗的牲口来?王问的轻描澹写。

女人心里忍不住打个寒噤。

她只能说奴才该死,奴才真的不知道。

话一说完就被喝令抬头。

王的近侍亲自动手,来狠抽她几个大耳光。

她是背着筐的。

要抬头就要挺身,要挺身就要分腿下腰。

往前是顶出膝盖平衡住重量,往下扎开十个脚趾头死死撑住。

就连挨几个嘴巴都要那么的吃力气。

那是王身边的人,空手能打死牛的,抽几下人脸轻松的就像玩一样。

揍完以后那人冷冷的说一句,奴才跟王说话,还能说个不字?再说,有多少马?她只能硬说一个数,说完了再挨上四个耳光。

你家养那么多马是要造反啊?我就问你,你是怎么知道的?女人满脸上溅开从鼻子嘴里打飞出来的血水,跟她流的眼泪交在一起,满脸都煳成大花了吧。

她还是没法用手擦抹,只能由着它们慢慢干巴。

王进了城门兴致很不错的样子,一路都是步行,走着路还要聊天,娜兰奴隶就得背个筐子,拖带一身镣铐紧跟着他。

他们那个样子走进米店布店里去就不用说有多奇怪了。

王问一声,你看看这布料,是本地产的还是内地运过来的?她估计着说是内地的,布店老也说是内地的。

王哼哼一声,不错啊,有眼光。

我看你那时候也算认真的管过几年事情,当年也跑出来偷偷逛过大街吧?再问问你,你那时候城里有多少卖布的铺子?边上一直握着把折扇的那个文官拿扇子挑她的奶,挑一下,小铁撞钟铛的一下。

布店掌柜躲在柜台后边直勾勾的盯住这场豪客戏女奴的杂剧,那东西一响,他也禁不住要打个哆嗦。

文官不紧不慢的挑拨几下,催促一声,说啊,官人问你话呢。

其实是不管她说什么,那人挥开拢的扇子砸在她的奶头上,就像是用小锤敲着铜锣一样。

这一下够狠,把布店掌柜吓到瞪眼张嘴呆在了当场。

女人奶上挨到那么一下,疼的人是直想着要打滚要撞墙的,可是她连用手揉一下都够不着,她能做的就是呲牙咧嘴的咚咚跺脚,紧冲着布店掌柜一下一下勐甩自己的胸脯,她奶下挂的小钟蹦跳摇摆着响成了一大串。

老赶忙低下头去假装收拾棉布坯子,忍不住再抬眼偷偷看看。

那两大朵奶子和铃铛,可是一直在他的脑门前边晃荡呢。

“哼哼,说谎。你什么时候知道你城里开着几家布店了?”

这不是要聊天,这就是要打人。

王没话的时候是被拴在骡子后边让人抽屁股捅屄,王要聊天了,就是这样没完的打奶子打脸。

光着屁股光着两边的奶,让人抽了一路,打了一路。

当然谁都明白,这就是个专门摆开来拿你当玩具的游戏,把你领到自家门口像动物一样的熘上一圈,让你自己多体会体会,身上能疼成什么样子,心里能苦成什么样子,就是要让你既死不了,更没法像个人一样的活着。

生不如死这种事,谁真正遭受过了谁心里知道。

王爷那天微服逛过一圈集市,到傍晚去拜访朝廷镇守使的官府,女人看着官府的大院楼宇觉得陌生。

可是这块城中心的地方她不应该陌生。

十年以前这里是王国的都市,娜兰的王宫就是建在城市中心的。

女人自己也是看过一阵,又想了一阵才弄明白,这块地方是拆掉原来的街巷新建了楼院,故宫要是没有毁掉的话,应该是在镇守官邸往后。

结果那天她和牲口们被人领着绕过围墙,要被送去的地方就是她的王城。

那一年是她自己为大周军队打开了这座城市的大门,城里没有打过仗,城市还在,旧国的王宫也在。

周朝算是一个王国,不是见到什么一定要放一把火的土匪,他们留下了旧国的故宫,只是把它派上了另外的用场。

女人在那天看到的宫墙和大门都是原来的样子,当然它们已经斑驳破败,墙上有崩塌的豁口,口子底下斜铺出来碎裂的夯土。

正面还是那座门楼,但是门洞敞开,能够闭的门扇已经无影无踪。

她在走进去的时候看到的,是脚边上的马粪和砖石缝里长出来的青草。

娜兰的王奴被铁链拴在她自己的王城墙边上度过了到故国的第一夜,和她一起待在沿墙廊房底下的是一群马和骡子,这里现在是大周驻军的马厩。

女人背了一路的豆子倒是有了正当的去处,可以倒进料槽里去飨食王的马。

那天南王用了一个晚上认真地和郡守应酬吃饭,而把他带来的奴隶和牲口送到马房去过夜是理所当然的事。

女人事先就已经认命般地想到,她在今天这个时候,在这一块地方被男人干上一整夜大概也是理所当然。

以后围到她身边来的是住在这里的马夫,他们在房檐下挂起灯笼,摆开带来的酒菜,十多个男人使用各种办法慢慢的干她,他们肯定只是在遵命行事。

这一场从半夜开始的轮番媾,一直延续到天快亮的时候才算结束。

无论如何,在那之后女人还是蜷缩在马蹄子旁边睡过了一阵,直到有人用鞭子抽醒了她。

他们要安排她干活。

就算是在客居的路途上,也不该让一个奴隶无所事事的发呆,她以后一直在从井里打起水来,一匹一匹地洗刷圈里的骡子和马。

等到娜兰州府的郡守陪伴岭南王走进故宫来的时候已经是那一天的下午。

洗马的女奴扔下舀水的木瓢和长柄刷子就地跪倒,连磕三个头行礼。

女人精赤条条地跪在两个有权有势的男人脚底下,其实还是觉得耻辱和害怕的,她不知道他们还会想出多少折磨人的办法。

女人尽量保持住平静的表情抬起头来,除了南王以外,那是她第一次见到了大周朝廷派到娜兰州府的郡守。

这人也应该是第一次见到她。

南王说,就是这个女人了。

见见吧。

我把她从伏虎军里弄到南边来,大家都长长见识。

他对女人说,起来吧。

跟着。

满地平铺的青砖都是碎的,赤脚的裸肉底下一步一冷。

没人说话的时候,她的脚镣声音真响。

周围的院墙和墙边的瓦檐木栏都还是旧物,大院中间高出平地三尺的砌石房基也是旧物,不过那上面本来应该有一座大房子,而现在只是遗留下了几根孤单的木柱。

每一座宫廷都要有一间正殿。

娜兰虽然是个小国,殿堂的形制也是彷照的中原王朝。

王城分成前后两院,前边石头基础上的这座大殿,是她做王的时候安排典礼召集官员的地方,它是个国家权力的标记,这事情具有了太多的象征意义,也许房梁和屋檐上还有违禁的龙凤图纹,新的人们的确是非得把它拆成废墟才能甘心。

“我们上去。”

南王说,他脸看着女人,笑了笑:“你在这上面召见官的?”

“十七岁在这上面受传了王位,嗯,那一年娜兰有多少户,多少口人?二十岁那一年王国颠覆,那时候娜兰又有多少人了?”

奴才掌伪国时娜兰户八万九千一六十,口七十万一千七四十一。

三年后口七十九万零七十五。

当年岁入三十六万七千贯钱,谷七万一千石。

啧啧啧,王说,记得多顺熘,年轻人记性好啊。

他再看身边的郡守,知道现在娜兰又有多少姓吗。

“那个……大周征服娜兰以来,沿长山一带蛮夷邑居溪谷,山川阻深,语言各异,大多是以羁縻制度设县,户口并不入户部……”

所谓羁縻,就是委任一个本地的民族头领管理他的属民,中央王朝也不收赋税,只是要他们不捣乱就行。

显见得周朝对于当地的管治还远不如这个女奴才当王的时候。

南王和州官坐在空荡的台基上看太阳下山。

一路黛青色的长山山脉在城市西边很远以外。

女奴跪在残砖断瓦里看她的人。

这地方像是一片废弃的工场。

王是个不拘小节的人,他提起衣服下摆直接坐到了一块宽大的石条上。

王说,有故城,有废君,还要有萧和鼓才好。

昨天晚上说起来的……那几个老奴才呢。

镇守府中蓄有吹打箫和鼓的奴隶。

带鼓来的老男人满头白发垂到肩膀,他的年纪大概已经超过了花甲。

即使年老,鼓奴也没有免除掉裸体赤足,手铐脚镣的刑罚。

老奴隶白发,无须,正是因为全身都没有着衣,再多一眼就能看到他的下体只留有开口,但是阳具和睾丸都已经荡然无存。

被施过宫刑再加上终日赤裸的羞辱,不知道这个曾经的男人在经受了十年之后有没有习惯。

鼓奴五岁的时候以神童事迹在娜兰城里闻名,他年轻时代游历中原学习,到娜兰后受举荐做官。

等到娜兰先王的长女开始懂事,他就是那个得授太师,教导长公读书的人。

既然是到旧国,难免要遇见几个故人,或者这都是意料当中的事。

老师和学生虽然是多年之后的第一见面,两边也只是沉默的看上一眼而已。

无论心中是否还会有些忆感慨的情绪动荡,至少他们都保持住了平静顺从的表情。

在这个已经延续了很久的现实世界里,战战兢兢地做好一个正确的奴隶才是唯一重要的事。

覆国的王奴看到下一个带着竹萧走上石头台阶的赤身女人是娜兰王族的公,那是她父亲最小的妹妹。

女王的小姑姑和她自己的年龄差别并不太大,到现在也只是接近四十。

公当年下嫁封地竹寨的大将军银月侯,银月候在竹寨陷城后战死,他的妻妾被带去中原。

妾室银月妃已经不知下落,身为公的将军妻子在大周京城的洗衣局里服务多年,以后遇到娜兰郡守晋京,她是被皇帝恩准了一个家做奴才去的赏赐。

娜兰王在覆国前安排了王室经由巴国流亡海外,箫奴也是仍然留在娜兰的很少几个王族直系后裔之一。

箫在做公的时候已经有王家才女的声名,工诗善画,通晓音律。

她在到娜兰以后,自然是能够胜任为郡守人吹一支箫曲。

身为奴隶的娜兰女王现在看到的姑姑痴呆畏缩,神情和行动都已经如同一个年老的妇人。

老妇人细瘦的足腕承担上粗铁重镣以后,几乎是一步一停,每走一步都要经过一阵长久的战栗和摇晃。

箫奴低头注目的所在似乎就只是自己上铐的手中握持的竹箫,而她一丝不挂的身体上虽然皮肤粗黑,骨枯肉瘦,但是却仍然能够使人一望之下,产生出强烈的惊怖感受,那是因为年老赤裸的箫奴胸前只有一片狞厉的起伏瘢痕,却并没有山峰形状翘突出来的女人奶房。

她的双乳已经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齐根割掉了。

太阳落山以前,蛰伏在院内各处空闲楼阁里的蝙蝠群飞觅食,它们在圮倾的墙头和角楼上边旋盘绕。

两个一眼之下几乎不能分辨男女的赤裸老奴长跪在王殿的废基上。

一箫一鼓,声音婉转零落。

南王起身说,来,王奴,为人舞。

王奴站在一支没有倾倒的木柱前边,她脖颈上系带的铁链现在被牵扯到身后,围绕过立柱上锁。

奴隶的舞也应该是链寄在柱下的。

女人在做一个国王的时候当然没有学过舞,但是她在以后的敌国北方,为军队做奴隶的时候,经常为成群的士兵们裸身起舞。

或者男人只是要看一个没有布片遮掩的女人踢腿和挥手,还有扭动躯体就可以。

没有人教,她也没有学过,但是一个沦落的女人或者天生就能够做到表演自己。

双手戴铐虽然不能分展,但是可以上举,她把她们高举过头顶,依照鼓声朝向一边挥舞。

女人在那时抬起这一边的赤脚来,尽力地翘曲上面的全部五个脚趾头。

她在双手挥舞到最高的时候往地面跺下赤裸的脚跟。

那个咚的一下是上鼓点的,而且能使胯骨突兀地挺出到身体的另一个方向。

舞需要韵律和节奏,她为观众做到了这两个方面,而且她奶下悬挂的铁铃晃动了起来,加入到箫鼓的奏中去。

当过王的女人以自己的赤身舞之,裸足蹈之,使人们获得娱乐,当然,韵律和节奏其实并没有多大关系,对于围观的胜利者们,她的赤裸和驯顺就是一个足够臣服的象征,可以使观众得到许多掌握权力的快乐和羞辱敌人的自豪。

岭南王负手站在女人正前审视地看她,她在男人的凝视下赤裸驯顺地蹦跳。

王带着一些若有若无的笑容,略略的颔首,好像他也在踏足和上拍子。

这个男人掌握着折磨,羞辱,能要她生能要她死的权力,女人不知道还要这样赤条条的扭动多久才能让这个男人满意,而她身上的铁很重,她已经开始喘息踉跄。

男人心平气和的说,还应该要鞭子吧。

他转脸去看郡守:“叫两个娜兰兵来?”

王朝的州县已经建立多年,军队也在征召当地居民入役,州官的随从中确实有娜兰族裔,只是他们应该都已经算是大周皇帝的臣民。

那两个带着鞭子的娜兰士兵以后一直守候在粗大的立柱旁边。

他们站的并不靠近,不过皮鞭够长,鞭稍疾速飞掠过空中的时候,几乎是一道没有形状的影子,但是它有令人战栗的呼啸声音。

它的力量使人疼痛到心碎。

皮条的锐利打击使她的神经和肌肉紧张而且敏感,恐惧也使她从身到心都迸发出了更大的力量。

他们很有规律的保持着一左一右的顺序,在她抬脚不够快,不够高的时候打她,挨上鞭子的地方大多是她的两条腿,也有时候他们是在故意抽打她的胸脯,乳房上挨到的重重一击会让她不由自地发出尖锐的喊叫。

她疼的站立不住,更不用说抬腿顿脚了。

她已经没有力气甩开满脸披散的头发,她只是觉得在自己蹲下的有一个瞬间里,似乎是透过发丝的缝隙看到了一些天上的星星,那就是说她已经舞动了很久,天都已经转黑了。

汗流浃背的女人紧紧抱住自己的乳房跪到地面上去,她往地上碰撞自己的额头,像蠕虫一样扭曲身体,她不知道还能用什么办法排解开胸脯上凝聚的巨大痛楚。

她同时绝望地想到,立刻就要落下来更多的皮鞭了,她的腰背上的肌肉已经本能地抽缩成团,准备着承受新的打击。

不过她实际上挨到了横扫的一鞭,那一下撕裂了女人臀上的皮肤。

皮鞭的节奏清晰顿挫,它们像音乐一样动荡,而后会有一个间隙。

女人在停止的间隙中终于能够挣扎着支撑起来身体。

她需要继续舞动下去。

虽然南王其实已经不在看她,王在石台的一边和郡守低声交谈。

他等了一阵,才在一声一声沉重的鞭挞中踱步来。

鼓和箫都在继续。

鼓点和鞭声似乎一直在互相探和容纳,它们最终融成了一种心照不宣的平衡。

瘦高的老鼓奴抬头朝天,半闭住眼睛,身为一个奴隶,他所能关心的只能是音律。

而竹箫发出的曲调像一团被扯散的丝线那样缠绕牵连,它的曲折但是无限延伸的叙述感,使人觉得压抑和疯癫只是同一件事情所具有的两个方面。

而思想只是梦魇。

岭南王说停。

他说停下吧,过来跪下。

王在吩咐奴隶的那一刻甚至显得有些和颜悦色。

女人快步趋前,第三步却被铁链重重地扯紧了脖子,那一下使她接连几个踉跄,往后一屁股坐到了地下,她一时忘记了自己是被连锁在身后的立柱上,而且她的确是筋疲力尽了。

这样失态的奴隶可能会被抽上整整一夜。

女人在地下挣扎打滚,急着要让两边膝盖尽快挨到地面,才能让自己变成下跪的样子。

她终于趴伏着爬近到人的脚边。

女人其实是在哭,她被吓坏了。

她喘息抽泣着仰起头来,一整张脸面上汗水淋漓,涕泗交流。

满把的眼泪鼻涕底下是一张中年女人粗疏斑驳的老脸。

那么多年里有过那么多的鞭打烙烫,鞭子抽的狠了,长好以后也会留疤,要是用烙铁往人脸上按过一下,那个印子就永远陷进了皮肉。

眼梢嘴角被这样的条坎凹坑牵连进去,横看不平竖看不直,再加上昨天刚挨过了那一连串左右开弓,沿路抽过去的大耳刮子,她的眼圈青紫充血,两边脸颊红肿发亮。

王还在上面看着,女人强压下去哽咽,抬手抹过两把脸,一边把散乱的头发顺到耳轮后边去。

后悔吗。

女人怔了一下。

她不知道他要说什么。

王接下去说,你当初怎么不抹了自己脖子呢?要知道,那么多年里,有很多人问过我。

你怎么会蠢到要去救人民?人民是最没有记性,最忘恩负义的东西,你老师怎么教你的?王看看站在两边的两个带鞭子的男人。

我是让她跪下听我说话,谁又叫你们停手了?是,奴才疏忽。

两边都吓的各自机灵一下,他们赶忙摆开身架,重新挥动起来手臂。

王站在女人身前,重新开始的鞭子走的方向是她的后背。

鼓点已经不算快了,鞭子也不是太重,做跟班的当然知道子的意思不是要把她揍到说不成话。

只不过人都聚拢到了一起,那一下一下皮条平拍在人肉上的爽快干脆声音,就是在人的眼睛底下炸响开来,听着可是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女人在王的眼睛底下强撑住身体,每挨上一鞭,再怎么撑人也要有个抖嗦,胸口里的气息冲出来憋不下去,难免还要哎呀一声。

女人说,奴婢……哎呀……奴婢只能那样做吧。

人世间有那么多事……哎呦……最后总是要挑一件去做的。

我听说人固有一死。

王说。

我可以不怕死。

可是我确实会怕疼。

你这样的活过来了十年,或者还要再活过去二十年,不知道如何穷尽的奴婢生活会很难过吧。

人性都是要趋利避害。

一死之下,道义文章对我们都是空无。

你单骑入敌营中就是奔驰十里而已,换到一生的疼痛羞辱。

英雄和侠这种事,对我们有理可讲吗?女奴隶跪立无言。

箫曲已经惨澹低微到几乎难以延续,恐怕是箫奴已经筋疲力尽。

或者那是沉默中的错觉,但是女人听到周围上下,旋动荡的,像是只有打击在她自己肩背上的皮鞭声。

疼痛一条一条的交织成片,而且它们正像炙烫的流水一样浸透她的身体。

女人紧咬住嘴唇忍受,她在张嘴之前惨笑了一下。

英雄并不是一个道理。

女奴轻轻的说。

英雄是我们一定会遇到的事。

因为没有英雄的族群并没有能活到今天。

人人都只计算自己得失,绝不为群体献身的民族,一定曾经有过,但是我们既然没有遇到他们,他们恐怕是都已经死了。

王爷南征北讨,文韬武略的成就之外,阅历见识胜于贱奴犹如云泥,王当然知道,为族群,献自己,这样的事总是会有。

少,但是一定有。

如果那是愚蠢的事,又怎么能够历经千万年而不绝呢。

女人闭嘴伏身下去,承受住另一下鞭打。

但是气息和水泡从她的鼻中喷溅出来,她抬手再抹一次脸。

当初奴婢臣服而自献,娜兰城中或者还是多活下来一些人口。

每遇存亡关头,若有勇士甘愿牺牲,族祚或者尚可以延续,否则……血脉断绝而已。

能有所疑,是能生者幸。

覆巢底下,奴婢恐怕并不会剩下论者去检讨应当不应当,值得不值得的是非了。

那天晚上岭南王没有再对他的奴隶提出问题,他也没有理睬那个女人。

王只是对郡守说,我明天出城去到处走走,大概要有个三天五天,这人我就不带着了,留她在州里给人看看消遣。

每天把她枷到你府门外边去,让人实实在在的多打几下屁股,让她记得她是个奴才。

在以后的几年里,每一次被人带到娜兰城去的时候,覆国的女王奴隶除镣链铃铛之外,再被添加上脖颈和脚的重枷,整天沿着州治官府前的大路巡示众就成为了定例。

每到下午挑拣行人络绎过往的场,再按到地下公开施刑,往屁股上狠打一顿子。

南王每次巡视守地中的各处州府,一般大概三到五天,遇到兴之所至,王不耻下问和奴隶检讨论辩一些治国守土的正误得失,清谈漫议完毕,就是让她肩扛踝负两具木头大,一丝不挂的去街上巡游。

女人的臀和腿挨过一次两次笞杖之后,一般都已经红肿溃烂,不能站立和跨步了,等到后边几天她多半只是跪伏在地下,沿途茕茕踽踽的依靠着挪动膝盖勉力行走。

官方一直没有公布这个赤身女人的身份和罪责,只是听任坊间民众私下去交流关于她的各种传说。

总之她必定是一个对于大周王朝非常狂妄悖逆的罪徒贼子,才会遭致这样酷虐的严厉刑罚,关于这一点,每一个见到她神情凄怆,面如土灰,趔趄踉跄地在重枷之下辗转挣扎的路人,都会得到非常清晰深刻的印象。

【珍珠海岸·白莲真干净】(4)

作者:杨驿行25//4字数:34【本小说发自第一小说站】<img肆国家覆灭的那一年娜兰女王还是个二十岁的年轻姑娘。她以后在征服者的王朝中慢慢地度过了二十年兼以奴隶和娼妓的后半个人生。她甚至还生下了一个儿子。岁月常常是一些无限的延长,而又可以倏忽消逝的事,当娜兰奴隶开始感觉到这一切终于将要结束,她很可能是快要死了的时候,再转去想想就知道无论是一个国王所掌握的权势,还是娼妇所遭受到的凄苦,它们最后的所有留存都只是记忆里的一些暗影。人会死,影子也会在长夜里永远消失。女人那天跪在粤省怀远阁上的花廊地上,咬紧着嘴唇想,二十年那么久都真的忍过去了呢。再忍几天吧,女人宽慰着自己,总有一天能够忍到死掉,等到了那时候不管王冠还是脚镣,还是奴才婊子这副光了半辈子的胸脯屁股,又能有什么还会留下?

那一天娜兰的老女奴隶是被领到了楼上的餐厅里去为一场饮宴服务,结果走进门来的宾客是又有十年没有见过面的儿子睦南。女人心中突然涌起来一阵强烈的预感,那就是她自己十有八九是活不过今年的年底了。

人所谓的预感,总是在各种听闻的闲言碎语积累之后,经过潜在意识思虑判断的结果。娜兰后来发生了波及全境的民变,周朝的镇守也告颠覆,到这时再用她的身体去宣示王道本来就已经不成道理。等到易公突袭琼崖失败,巴国从娜兰撤走军队以后,周朝历经过三年时间,仍然没有表现出要重故地去恢复王权的意思。很明显,王朝的南疆战略已经发生了变化。而变化之中最容易发生的事,就是抛弃掉那些不再有用的零碎物件。她现在就非常的像一个零碎物件。

另一个更加重要的理由是她自己的身体。置身于这样艰辛苦难的生活境遇,她能苟延残喘到二十年真要算一个奇迹。女人现在并不能挺直起腰背,她的腰骨僵硬而且弯折,就像是一支被雷劈歪的树干再也长不正直。无论是要站立起来走路干活,还是跪下挨打,她总是那么一副弓背低头的样子,撒开到眼前肩膀上的发梢也已经全变成了银白。如果不是要特别的硬拗起脖颈,她几乎就看不到叱骂责打她的人们的脸面。抬不起头来也就不用再抬了,跪倒的老女人光是紧盯住自己膝头前边的一片泥土,嘴里一边嗫嚅着唯唯诺诺。挨上几鞭子也许还能忍,要是人家再踢一脚,那就往一边翻滚过去先抱紧脑袋,其他随便什么都任由着他们去糟蹋吧。

挨过的这些鞭子和脚踢腿踹,再加上烙铁熨烫,人的皮上是能够结痂愈,愈起来变成斑斑疤痕。可是皮肤底下的肌肉骨头承受住打压撕扯,火力炙烤,受的那些伤是要沉淀渗透到全身的经络血脉里去,再慢慢散发出来。那种疼是在她身体里边安下家的成千上万根钢针,它们还会像虫子蚂蚁一样,从早到晚慢慢的往各处爬,慢慢往各处啮咬。到了半夜都不肯消停。人躺下去的时候疼到睡不着觉,动一动全身各处的骨骼关节,都是要吱吱呀呀的发出铰接又不契的声音。

她站起来的时候两手哆嗦拿不住东西,腿脚哆嗦走不稳路。人的记性也坏了,有时候迷糊到把刚洗过一遍的马桶,又一个一个的搬地下河边去,当然她也就挨到了更多的毒打。衰弱到了这样的地步,女人根本经不住打,打过一顿一天爬不起来,可是等到晚上恢复了些神志,她会感觉到自己的前后两处,外加下半个身体,照样是整片的汪洋泛滥,就像是刚退下潮水的烂泥海滩一样。那是因为女人就算已经不省人事,照样会被运送到码头上去,照样睡木台子。要是就连鬼子水手都嫌她老弱残败到不像个活的女人,不怎么愿意干她的话,兵们早就有办法对付。笼车开进港口以后,把另外几个女人全领到瞭望台里的二楼呆下,外边就光是捆住一条娜兰的老屄。这个破烂讲明就是留给人免费败火的。要想玩好一档的,给钱,上楼。兄们整天辛苦守在这个烂地方就像当龟公一样,弄几个零花能算多大事情?

越打越做不动,越做不动越打。这是一条循环加速,直奔终点的单行路。女人知道自己正在被榨干耗尽最后的一点气血。更加的衰败还在人的精神。她现在对于光身赤脚,露奶露屄这种事已经丝毫的也不在意,当过王有什么,当婊子又有什么,女人干嘛要长一条屄出来?本来就是为了让男人抽插。谁要蠢到连这样一条烂成狗的屄都要插,那就留给他们去插好了,使劲插,花样的插。反正这条东西已经肮脏敞荡到如同一条骡马大道,随便怎样的往来践踏都可以听之任之,她自己这个大道的人不光是没有感觉,就连心情都没有。喜乐当然不必去说,就是连哀怒都没有,什么都没有。其实她一整天里,全心全意,魂牵梦绕的唯一一件事情,就是等到男人们抽插完毕,她跪在柴房地下能满手捧起来的那一把鸦片叶子。那些东西塞进嘴里去咬嚼起来,满天上看到的星星月亮晶莹皎洁,心里是圆圆满满的快乐。脸上挨两个嘴巴,屁股被踢上一脚一点也不疼,脖子手脚上的铁链枷都像纸糊的一样轻盈。那样一个时辰才真是个值得再多活上一天的人生。

所以到了后边这两年里,娜兰奴隶的命就是一件对谁都没有悬念的事,只是等着要在哪一天开开大门往外送。其实女人的感觉倒是真的没有错,岭南王的确是在这一年开初筹划过西南边疆的事务,他那时候想起来了娜兰王奴,也就顺便决定了她的死法。

巴国的易公战败被俘,到这时已经被大周关押了三年,公王父的统治也被推翻。两年过去以后巴国的政局趋向稳定,岭南王派出使节前往巴国,要求他们付出赎金换易公。实际上这几乎是一个勒,因为对于叛乱夺权的现任统治者,易公当然是一个危险的敌人,万一大周把她直接送到娜兰边境上,帮她招兵买马东山再起,那立刻就要再掀起一场血雨腥风。所以只要能把易控制到自己手里,多少花点钱财真不算是大事。而在南王这一边的考虑,则是娜兰和巴所在的西南已经不是朝廷的战略方向。易被长期关押只是个弃子,干脆就把她扔到敌方的棋势中间,让对手去操心她的死活问题好了。也许是灵光突然的一现,他想到顺便把娜兰废君给他们一起送去或者也是有趣的一手。他再想过一遍就勾画出来大致的运作路线。他想那个女人住过了二十年的王庭宫殿,又再住过二十年奴厩妓寮,就算是诸般善根孽缘,因循报应,都可以有一个了结。他会赏赐给她一个求仁得仁的结局。

娜兰的王奴在那一顿晚饭开始以前所知道的全部消息,只是晚上有人预定了花廊的饭局。她从港口到阁中以后,也是跪在厕所的墙边等待着要为进来方便的客人做表演的,但是以后却有人来领她上楼。想想被送进怀远南阁以后做到现在,也都已经又快要过掉十年,她是个厕室奴隶,那么长久的时间里并没有进过几次吃饭的地方,就是进去了也不会让她触碰杯盘碗筷,更不用说各式菜肴。她每被叫到这边要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跪在地下当一条支撑饭桌的腿。

娜兰奴隶在楼上还见到了那个棕色头发的西域女人。白人女奴平常是交给阁里的厨房管制,她吃住都在柴房,每天半夜起身,每天在去港口充任公娼之前要做的,就是把大树桩头砍成足够一天用的细小柴禾。或者是西女给人的感觉比较健壮,所以怀远南阁对她的约束办法是给脖颈日夜配枷,劳动休憩都不去除。娜兰和西女算是南粤怀远的两个成名王奴,阁中也只有她们两人被执行了永远带枷的制度,而且一个在颈,一个在足,甚至还让人感觉有一些高低对应的意思。两个女人现在并排直立让廊上的仆役先行拆解掉木头枷,这算是依照形势,从权处理,以下还有多多仰仗她们脖子和腿脚的安排。

十年里砍了几千天的木柴,拉过几千天的粪车,偶尔一天被带进布置陈设都是堂皇富贵的餐廊之上,两个奴隶被人喝令着前行转身,下跪仰头,行行止止起来多少有点战兢木讷。那并不光是因为生疏,那是因为害怕。过去的前例虽然不多,可她们并不是第一次做,她们都知道接下去的那一场苦刑会有多煎熬。南怀远的女奴隶们长跪立身,凭借臂膀承担住餐台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人在那底下压着是要一次一次的疼昏过去,再疼醒过来,死过活过多少才能熬出那么一顿大半个时辰的饭局。

通透延长的花廊中这时已经移除了全部桌椅,沿着落地格窗走到一半的地方,横摆一张大红颜色的长方台面。那扇长度靠近一丈,宽幅超过两尺的台面上红色磨漆,使用镶嵌的珠贝拼出一幅渔港丰收图,但这东西同时也是一面可以拘禁住两个人头颈的长形木枷。台面的两端都有凹凸相对的榫结构,面底下有拴有销,两个女奴间隔开十尺距离面对跪立,给她们各自装上夹持脖颈的枷,这两副枷同样是光亮考究的红色漆面,和进餐长台制作的时候就是配成一套,现在给她们两具脖枷的空档中间插进去台,使用拴销拼装成为一体,她们也就在肩膀上抗住这副台面,变成了两座下跪姿态的饭桌桩脚。

南怀远的两大成名王奴现在相向跪立起来,一起袒露出的两条赤身上下遍体盘旋纠结的鞭痕烙印,互相参照互相对应,那些积年累月里风霜侵蚀浸润的残皮败肉就像是木刻石雕一样,铺陈堆叠,形形色色,变化不可方物。她们的肉身被用来配套成一件家具,让人看看,想想,也许真能体味出一些岁月的沧桑感慨。

按照怀远使用奴女立台的几前例,设宴旨可以是立威,也可以表达轻松的娱乐意思,全看要请的那个客人是谁。当年曾经有番国的使者向周朝送交一份番文写成的国书,朝廷上下一时没有人能看懂,这个行为被认为是有意要对大周皇帝不敬。所幸诗人李河南当时正好客居京城,他受皇帝召见翻译出外国文字,而且以书信原文撰写一篇函,可以算是保全了王朝的颜面。不过等到那个使者抵达粤州,准备搭乘海船国的时候,他在怀远南阁就受到了奴女跪台的宴请招待。那一次阁里使用带刺铁鞭先把娜兰和西女两个奴隶周身上下重重抽过一遍,再把她们皮开肉绽,血肉淋漓的身体用在案头侍宴。像那样两边跪下两个全身不停地渗透出鲜红血水的赤裸女人,阵阵血腥弥漫起来,当然可以想见那顿饭食能吃成个什么样子。

奴女们这一在餐廊里倒是没再见到要使用铁鞭的安排。直接给她们使用的就是立木大方。女人在肩上扛起桌面以后,都要安装两具沉重厚实的木块紧紧夹持住她的身体两侧,木块的高度到人腋下,内侧有浅槽,外面环绕铜链,等到她们的腰肋髋骨和大腿填充到槽里,一圈一圈收紧铜链,女人已经被挤压到了全身的骨头架子格格作响,而后再是抬高手臂与肩膀齐平,她们的大臂向外展开,手肘关节摆放的地方就是在两侧木头方块朝天的表面,小臂曲折来,双手指尖接触。两臂绕环在身前摆成一个菱形。这时候的餐台面还是虚架在她们的肩膀和手臂上,人肉是软的,活人也难免要有一些扭转摇摆的动作,所以才要使用稳重木方固定住女人身体。要是单靠她们跪在地下用肩膀抗起木,整张桌子一定会东倒西歪,那种摇晃动荡的样子会更像一条小船。布台的最后一道步骤就是要把台面往下按压到严密平正。

要做出这样一件既可实用又有蕴含深意的家具都会经过整体设计,台底下可以拼装横档和落地的方木基座连接,其中设置的机关齿轮牵引大一级一级向下沉降,每到这时两边女人的呻吟号叫都是此起彼伏,凄厉哀婉到了令人毛发悚然的地步。因为她们手臂就是放置在台和基座缝隙里的那个支撑,现在的臂肘关节被木木块上下挤压,所遭受到的疼痛就像是被官府逼供使用的夹棍收压住脚骨一样。而且这场刑拷并没有一张一弛的收放,她们要在一直抽紧的夹棍底下等人吃完这一顿饭。

一幅待客吃饭的大红桌面上平整干净,两头孤孤单单的伸出两颗女人脑袋。

女人自然是面孔朝向桌内,不过入座的食客要往桌子底下撇上一眼,才能看到她那两头被木方挤成一堆的赤裸奶房。团团的肉块先朝外耸,再往下坠,穿过奶头的铁环里还挂着铃铛和招牌。坐在桌子一侧的这个客人,膝盖旁边就是那么拥堵着一个光裸女人的前半身,这个跪立女人后一半的背脊和屁股可以从桌子外头看到,那地方还会有一副往外平行伸展出去的小腿和光脚。

侍宴的小姑娘们手捧一些酒壶杯盏团团的忙碌,她们往两个老女奴才的脸前桌上摆开餐饮用器。左右上下都被各种木器和链轮紧紧压制的娜兰女人喘不过气来,心里边好不容易才能闷闷的跳动一下,跳一下,疼一下,疼的就像是刀子在绞。要知道这还只是以女为台做出来的第一步,她们可是体验过各种叫人欲仙欲死的玩法。除了使用鞭子把人抽到满身满脸开花,要是使用一根竹管,放进一条小蛇,然后把这东西硬塞进下边身体里去,那时候的人会变成个什么样子?

要是请的那个客人对朝廷谦和恭谨,不给人找别扭,送行的时候就给他摆个逗趣的喜宴。那时候娜兰奴隶还年轻几年,皮肤面相没到现在这样让人一望之下心生厌憎。整场宴会里宾在桌面上喝酒,她的蛇就在桌子底下拱她的屄。女人要扭是扭不开身体,要喘也喘不出去,一桌的客人谈笑风生,偶尔看看奴女暴露在桌面上摇头晃脑,面红耳赤的苦闷嘴脸,十分具有别致的乐趣。

按照怀远花廊多年以来并不成文的惯例,每到使用女人去撑起台面的时候,其中必定有一条桌腿要留给对面那个西域来的白奴。怀远奴婢们流传有一个说法,把活女人当做家具的支架其实是她家前辈的发明。西女的父王过去统治着一个城邦国家,他在西域那片群雄并立的地方也曾经战胜过不少强敌。传说这个城邦之在宫中制作了一张女人枷床,枷床也是红漆的宽阔面,两边可以各枷住三个女人。被他掳城中的敌人妻女就受到了这张枷床的折磨。城把亡国的嫔妃们脱剥赤身,枷住颈手,让她们跪立在地下用肩膀支撑大床,而在这些床脚母亲眼前的咫尺以内,就是连续整夜的淫虐公的演出。城自己,也有时还要加上他的将军一起在大床面上翻云覆雨,轮番奸污失败者的女儿们。

不幸的母亲都是用铁链锁住脖颈通连到房梁上去,等到天亮的时候,可能其中有一半已经因为力竭昏迷而被勒毙在床枷之中。当然对于她们来说这样的结局甚至要算一件好事,因为到下一个晚上没死的母亲就会和女儿调换一个位置。赤裸的女儿会在一整夜里肩扛着床,自始至终地观看妈妈在遭受轮奸时候身体的屈从姿态,还有眉目中流露出来的惨痛表情。

按照传说这座西方的城池最终被大周攻破,周朝的官兵们在庆祝胜利之余,也为这张女人床的构思所折服。从那以后朝廷的怀远机构才特别增添了这样一座仿制的餐具。因为请客吃饭是正事,不比胡人宣淫起来有些摇晃翻滚也没有大碍,所以工匠在制造餐台的时候,也做出不少能够收压紧固女人身体的改进。相比于奸女用的裸母之床,使用跪女立桌已经要算负责任大国应有的严肃态度,而那个不幸的西域女儿每一次都会被分派到这样的角色,当然也会隐寓一些因果循环,报应不爽的教化意味。

“嘿,嘿!娜兰奴才,张嘴!张嘴!”

有个男人附身下来对她说话,抽她一个嘴巴,招呼一声嘿字。来挨过几下她才听清楚了是要她张嘴,然后她就看到那人另外一只手里握住一支带把柄的铸铜钩子。

全身上下泛起来一阵刺骨的寒气。反正就是要给人家当完一辈子死囚的,人家要你张嘴也只能给他张开吧。女人先是紧闭上自己的眼睛,这才大张开嘴巴。

那把尖头锋利的钩子直捅进来,在她的口腔里连钩带刺的一阵翻转拨弄,最后到底扎穿了她的舌头。

平整干净的大红桌面上摆放两套银饰青花的瓷碟瓷碗,还有两副象牙筷子。

桌面两头孤孤单单的枷住两颗女人脑袋。两个女人的两条舌头各自拖出嘴唇以外,舌面上穿进一只铜钩,铜钩尾巴连系铜链。这两条精致的长链伸上屋顶,绕过挂环,悬置在长案居中的地方,吊住两盏大红的灯笼。

娜兰的奴隶母亲在那天晚上赤身,吐舌,带宽大红木台枷,带手铐和脚链,奶下悬挂名牌和铁铃,挺身跪立在花廊餐厅的铺地瓷砖上撑起一张设宴的桌面。

她听到两个赴宴的男人在她裸体前的长桌两边相对入座。那时候两个女人都是满唇满嘴的淋漓鲜血,全身各处的各种疼痛也使她们流泪不止,头昏眼花的娜兰女人能看到的只是一片朦胧的影子。可是她是妈妈,如果一个儿子走近到妈妈的十尺距离之内,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受大周王朝封侯炎凉的睦南跟随奴隶母亲在北方边疆长到了七岁,那当然都是些艰辛苦难的日子,娜兰的王奴在那几年中每月要去驻军统帅的官府接受惩罚,但是她也被准许在那里和儿子见面,骆将军对待娜兰俘虏的态度可以算是比较宽容。历经过北疆的十年奴役,奴女和孩子一起被解送到京城继续关押,八岁的睦南就是在那一年第一次亲眼见到了母亲赤裸受刑,并且与动物交的样子,做母亲的恐怕也会永远记住自己在皮鞭抽打的逼迫下面对儿子手淫的情形。

娜兰奴隶在京都服行劳役三年以后被南王带来怀远南阁,儿子睦南仍然留在王朝都城当一个寄人篱下的侯爵。炎凉侯今年是按照朝廷的安排南下粤省。这样一场变迁下来,首尾又是将近十年,二十岁的睦南肯定已经不是她心里还能想起来的样子。当妈妈的慢慢疼着,慢慢的哭,一边强撑起精神仔细用心地听他们说话。睦南已经变过声了,可她当然能听出来儿子的声音。

巴国退兵以后,娜兰陷入了军阀割据,战事纷繁的乱局。依照着最为简单,但是往往有效的策略设计,大周王朝挑选出其中最强的两支军政力量,而对较弱的那一方面支持。支持的政治手段就是礼送娜兰旧朝的法继承人国。岭南王在年初时候制定出了整套的西南攻略,其中就包括了关于睦南的安排。

这一天南阁花廊里开出的这场晚饭只有两个客人。和睦南对谈的官员也不算完全陌生,几句寒暄之后就能听出来他是那个喜欢用扇子打人胸脯的南王侍从。

两个人的交流都是跟循着他们自己已经知道的逻辑线进行,肯定已经发生过很多的事情,很多安排,缘起前因她都不知道,可是她能猜,也能算,她是掌管过国家的女人,还是能够把断断续续的听闻拼接出一个大概的局面。她能听出来方案已经筹划完毕,即将施行,王的人和要送出去的这个礼品使用这种方法见面,是一种带上了官方背景的私人关系,可以规避开太过正经的繁文缛节,有什么需要干脆说清楚的话可以直接说。比方说娜兰方面已经准备恢复旧朝名号,等睦南国以后就要拥立他登临王位,这种事在公开场讨论起来就并不十分妥当。

睦南要国了!

再是有多少起伏动荡的人生经历,炼成了什么样荣辱不惊的心情,娜兰女人一时恐怕都没法管住自己山呼海啸一样翻卷过去的各种念头。而等到她千转的思虑之后,她当然知道睦南去当王有九成不会得到好的结果。娜兰地方的武装豪强本来就是用他当一块招牌,他既没有军事班底也没有权斗的阅历,只会当一颗被人随意摆弄的棋子。虽然听起来有点讽刺,睦南最安全的地方其实是在大周。对一个遭到灭国命运的王族母亲来说,她的儿子没有被阉割以后送去当太监已经是一个十分宽容的待遇。只不过是再反过来想想,周朝当初留下睦南而且还封赐了爵位,本来也就是等着看看还能把他用在个什么地方。否则他们凭什么要白养一个异族奴隶的孩子?

不管那一天晚上做母亲的女人有过多少想法,她是一个负罪待诛的奴隶这一点并不会改变。她反正什么事都不能做。也许把她这样紧紧枷死在桌子的一头,让她在手脚身体都是丝毫不能动弹的情形下聆听一遍儿子的命运,本来就是一个恶毒的玩笑。钩出她的舌头让她无话可说,虽然她本来也不敢说什么话,但是万一来个歇斯底里的大哭大叫满地打滚呢。其实她到现在都没能看清楚睦南长大的样子,舌头被穿通拉长出去还要挂上东西,人的眼泪根本就停不住。

那一天晚上直到晚餐已经结束,娜兰母亲才突然发现自己的视线正在变到清晰澄明。她的眼泪竟然还能够奇迹般的流淌干净了。那时客人起身谦让以后正在离席退场。她看到一个男人的侧脸从她身边一晃而过。那是个高大的男人,远远高过十岁前后的睦南。不过那就是她的睦南。他应该是从自己的身后绕过了妈妈的光腿和赤脚。即使嘴里那条让人痛不欲生的舌头,是被沉重地拉扯到朝前朝上的方向去,妈妈还是尽量往外斜撇过一眼。可她只是看到了一个年轻男人走向门口的背影。

女人现在能看清东西了。小姑娘们正在清理饭桌,她默默地等待了一阵才看到那几个管灯笼的男人走近过来。这他们手里拿的是尖刀。他们告诉她要割掉她的舌头。

“刚才那些都是军机大事。王府那边传话说了,让你听到呢,那是格外施恩,听过以后一律尖刀子封嘴。这个就叫做法不容情。”

割完以后记得谢恩啊。让你们娘俩能够见上一面,这个是要拜谢王爷的天大恩德……活割人舌比光是挂进一个钩子更费劲。所以派来的人多。有人抓她的头发,有人握住钩子狠狠的往外拉,女人被拉扯的满脸涨红,哽咽作呕,好像是嗓子都要翻到嘴唇外边去。伸长了一顿饭的舌头本来已经僵硬的没剩下多少知觉,刀子生生割下来就大不一样了。一刀两刀还没有割断,她被来锯过了四五下子,那才真的能叫做撕心裂肺,肝肠寸断。

每一寸每一寸的断。每一寸每一寸的疼。全身上下不知道疼过了多久,娜兰奴隶迷迷糊糊的看到眼前有一个赤身裸体的女人。她看到那人分张开腿脚仰天躺在一张木架子上,她的膝盖打弯,两个脚腕被紧紧捆到木架底下。仰脸朝天的女人看不见自己分张的腿脚正对的那个地方,可是她心里突然就知道那地方站着她的儿子。儿子长到那么大了,可是她这辈子再也没机会看到他长成大人的脸。她使劲的想来想去,能想起来的睦南永远是一个八岁大的男孩。八岁的男孩总是呆在五步开外的地方,不声不响的看着赤身裸体的妈妈。她在儿子跟前从来就没有穿上过衣服。

有个男人掐住女人一边的奶头朝上提溜出去。“看清楚没有,这是个什么?

这个是你妈的大奶头。”

她听到啪的一个耳光。“说!这是个什么?”

那是朝廷派来教她儿子读书的老师。老师有权管教他的学生。

“这是我妈的大奶头。”她听到男孩单调刻的答声音。

女人的眼前漫过去一片黑雾。她在木架这一边悄无声息的闭上眼睛。不过这大概只是她的本能反应,人家给她定下的规矩从来是要老老实实的盯住自己挨打才行。这一边做妈妈的女人脸上,也就立刻噼啪的连挨两个大嘴巴。

“睁开你他妈的狗眼!”

总是这样。每一次都是母亲和男孩从两个方向紧紧凝视着那支烤红的铁尖子,一直到它紧紧地熨煨到了母亲的奶头上。女人总是在她的儿子面前一次又一次的扭动挣扎,一次又一次嘶声嚎叫。她在儿子面前失去控制地排泄,大大敞开的腿胯上下一片淋漓污秽,而后再是呕吐。

告诉你儿子,你是个什么东西?

“儿子啊,儿啊儿啊……”女人含含糊糊的念叨。“你妈妈是个奴才……下贱的奴才……哎呀妈呀!”

刺啦的一下,铁条直捅进她的腋窝底下去。她的身体像蛇一样甩成了弧线。

你儿子没听见!使出劲来叫唤,告诉你儿子你是畜生!

烙铁举在她的眼睛前边。不大喊大叫的可能就要烫脸了,他们可不是没有真的干过。

儿啊你听见没啊!妈妈是个每天啊……每天,让人操屄的婊子啊!儿啊……儿啊……你妈妈就是个让狗操出来的畜生!

原来这个女人就是她自己。娜兰女人迷迷糊糊的想到。我那时候还算年轻几年,还有劲头喊到那么响呢。女人又迷糊了一阵子,又想,睦南八岁的时候……该是住在京城的那几年吧。

那块地方是睦南在京城住的小院。她自己在京城怀远殿下干活的时候,每个月中要按照皇旨受刑,都是被人装进马车送到睦南家里去做的。官员们觉得京城怀远以端庄肃穆为要旨,并不适用作淫虐裸女,找到个僻静的地方那就想玩什么花样都没有人管。而且伪王的儿子也长大到了可以接受恩威教化,分辨是非的年纪。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抗拒大周就是大非,他们是要让他牢牢记住前辈的教训。

最早在北疆的几年里她被人用那种三角形的铁锭熨过胸脯肩背。后来慢慢换成了细小的铁条。那当然不是要让她能好过点,那是为了不让她一时疼死过去,可以慢慢活着慢慢受苦。皇帝的旨里要的是数字,现实操作起来每一次烧烤的火候都可以调整,鞭子也可以有轻重,这样子她才能熬过二十年里每月一零八下的抽打和三十六的火烫。不过不想一下子烫死她,并不等于一时兴起了,就不能把她玩到痛不欲生。再细的铁尖子烧红以后,横着竖着把女人奶房熨煨过一遍,她那副满满荡荡的酥胸也要变成一副黑红相间,流油冒汤的烧烤肉铺。昏死的女人被浇过两桶冷水,男人们那些粗大硬朗的手掌手指头就都挪动到她胯底下去,一阵摩挲抽插,捏住她的小肉芽苞掐一阵,挤一阵,多多的搓揉几遍,女人能喘出来的声音都不一样了。

到那时候又会有人说话。看到这地方没?这东西叫个屄。你就是从这地方爬出来的。这全听清楚了?

这就是生出你来的狗妈妈,这是你狗妈的骚屄。说!这是个什么?

这是生出我来的狗妈妈,这是我狗妈的骚屄。

自己那时候肯定是哭了吧。娜兰奴隶抽泣哽咽着睁开眼睛,她感觉到自己整张脸上淌满了眼泪,她现在看到浅蓝色的热带天空上漂浮着大团的浓淡积云。她确实是仰躺在一座木头的架子上,手脚确实捆的很紧,她的身体摆成了一个所谓的兔子蹬鹰形状。女人的嘴里结结实实的塞满了一大团棉花,外边用布带勒紧打结。这是在粤城江边的船码头上,她昨天晚上刚被人割掉了舌头。

二十天以后南王率领舰队起航开始他一次的巡查。那一整天里娜兰奴隶仍然被捆绑在港口的怡和台上,依靠黑瘦的肉身接应着一个一个的洋鬼子。她所经过的这一天与前边过去的二十天里并没有什么不一样。女人感到自己被割掉的舌头断口处正在愈,除了再也不能说话之外,那一设宴布台的时候桌面往下压的太紧,她被压断了右边的手肘关节。实际上她的左臂也有很长时间不能活动。当她白天被捆到台上的时候,这些地方当然都很疼。不过既然变成了这个样子,娜兰奴隶的确是真的没有办法再拖拉粪车和清洗马桶,她被人用铁链拴进柴房,好歹算是能够躺平身体睡过几夜。再也没有人告诉过她睦南的事。实际上是没有人再告诉她任何事。她只是在那天下午被一群士兵从木台上拖拽起来,昏沉中看到岸边已经停靠上一条巨大的海船。她还能认的出来那是岭南王爷的座舰,她自己也算是在这条船上当过桨奴。女人现在可以想到,这就是王已经开始执行他的计划,睦南很有可能就在船上。可是他们要拿她来干什么用呢?

娜兰的王奴在多少有些熟悉的三层桨舱底下见到了另外一个全身赤裸的年轻女人。那个女人被锁上了非常沉重的镣铐,坐在第一排靠过道的第一个座位上,她的左边乳房有一块显眼的鲜红胎记。娜兰奴隶被按到年轻女人的脚边跪下,有人提起她奶环下挂的身份铁牌来,那个女人看上一眼,闭了一下眼睛。她知道她是谁了,但是没有人对娜兰奴隶说话。实际上娜兰女人继续跪在那个地方也没有等待很久,因为需要用到的铁锤铁钉,还有绳子和一根粗木圆棍都已经放在船舷边上,早就准备好了。

对于见惯杀伐流血的南王士兵们来说,剩下要做的也不算很大事,就是连续的操办可能需要时间。头一件是要把这个当了二十年婊子的老丑女人钉到木头上。

王要她慢慢死,所以拉开来手臂以后按到木头上,光是钉住两边的手腕。绳子是用来系住圆木往船舱顶上吊挂上去。女人当然是哭着叫着,跟随上升的木头一起竖起来身体。她的脚底还没离开地面,不过要各自往外拖出一尺,大概做成的样子是上身挺直,分腿而立,这时候才用两支长钉子打穿她的脚背。长钉的那个尖子,当然就是深深扎进地里去定死位置。要是担心她挣扎起来扯散脚掌的骨头,可以再用些绳连带脚腕一起捆住。

这些事情在大船离港之前就已经麻利的做完了。顺江而下的舰队启动了人力操桨,桨舱中鼓声滚滚,将士用命,等到从珠江口进入了伶仃洋中,海风正是自北向南,所有的战船挂起满帆破浪前进,桨手们倒是安静了下来。这算是个空档,几个闲下来的水手各自找一把尖刀,把那个钉死了手脚,但是四面凌空站在桨舱最前边的光身子女人,细细密密的割开全身皮肉,再涂抹一遍粗盐。王的意思是把她活活的腌成一条咸肉。他本来是借着事情再搭上个死人过去,恶心恶心那伙巴国的蛮子。虽然这个腌人的想法听起来惊悚,但是要想在南方保存一具尸体,除了用盐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肉头厚实的屁股和腿这种地方,腌渍起来需要耐性。第一遍每一刀间隔半寸,深入两分,伤口里全都嵌进去盐巴颗粒就不会腐烂发臭。第二天看看表面的人皮都是泛白收干的样子。这用刀再切一个四分深的裂口,要是能有泛出来的血水,那这个尺寸就正好适。都按这个再割过一遍以后,再腌一遍咸盐。

这两天里女人都还没有死,还有人去给她喂过粥和水。当然这两天里她疼成了什么样子,大家也是一个时辰一个时辰跟着下来,全都看在眼里。其实是真正得到了那么一个随便摆弄女人的机会,男人们肯定不会老实。从这件事情刚开头的时候,一直做到最后,男人们翻来覆去糟蹋作践,总离不开她的胸脯和身子底下的两个开口。女人的两边奶房上,光是奶头就被竖下去切成了四瓣,整团皮肉筋膜被一层一层的割出缝隙,全都蓬松着翻卷起来,红血白肉层层堆叠起来,就像那种大盏的花朵开到了败谢季节。走过路过,谁想起来了就去给她身上划两道口子,手贱的再撕出一片肉来翻开。慢慢的女人腿叉中间也垂挂出来筋筋吊吊的皮条肉瓣,虽然凌乱纠结,又被腌渍到了灰暗皱缩,发僵发硬,可是还能分辨出来有几条是大腿根上切出来的肌肉,也有几片本来该是她遮挡入口的肉唇。她们还活着的时候不知道被割划过多少道细碎的口子,浸泡过多少盐卤,反正现在被兜底剜出到身体外边,表面上斑斑驳驳的伤痕,就像两条刮翻了鳞片的干巴咸鱼。

门户是掀翻以后挂到了胯下,进口大开。以后用的是削出倒刺的木棒,蘸上一盐粒,往身体里面一阵抽插旋转。这件事也是任谁高兴就可以上去亲自试试,而且试过前边还有后边。娜兰女人在这样的一天里可能已经苦苦的求过了一生,再求上一死,死去活来的疼过了一个整天,两个整天,天上地下还是没有一个神灵答应。对于她来说唯一的运气是经过了前边二十年的做奴做娼,她本来就是只靠着那么一两口人气苟延残喘的,她反正撑不过第三第四天去。

撑到第三个晚上大家都看出来她已经没有多少进出的气息。大家也就不再顾忌她的死活。这一轮首先是从头上动手,刀刃一阵横竖的切割下去,女人满脸上翻开一片淋漓的肉皮,她的鼻子嘴唇,两边面颊,一直到两颗眼珠全都离开了原来的地方。往那个血葫芦一样的东西上抹盐的时候她嗓子里多少还有些咝咝的动静。用来对付女人下身的要还是棍棒,女人的前后两处开口都被塞进去粗盐,塞一阵,捣弄一阵,她的前身很快就被填堵成了钵满盆满,白花花一片的调料罐头。人后边的谷道就完全不一样了,填一个晚上都不一定见到底,到了这时候也不能再拖延,最简单的就是放松绳木头,让这条咸湿的人肉疙瘩躺平在船上直接开膛破肚,再提一整桶盐来,一瓢一瓢填满她的腔子。

当时这条大船并没有用桨。按照一直以来桨舱下的传统,女桨手划船之外的另一个责任是要解决舱里男人的性欲望。被安排在第一排第一个座位上的那个年轻桨奴当时被人抱住腰杆,往后撅高了屁股。她的上身是趴伏在大桨上,手腕也跟划桨的木柄紧紧锁在一起。后边的男人往她身体里一阵汹涌的冲撞,赶紧忍住心性换成慢慢把玩的路数。他一边在那条牡户里闲散的游荡,一边伸长脖子打望前边活腌着猪肉女的乐子。

哎呀看啊……看那个脚趾头,你快看她的脚趾头,上面还有筋在抽抽呢。

从粤州起航一直划船,一直挨操的划船女奴,没兴趣要看另外一个女人的脚趾头。那两只瘦骨嶙峋的光脚是被钉死在她身体前边三尺以外的船上,两天两夜过了下来,她一直就看着她们腌渍在血里盐里,没完没了的抽抽。后边的男人可是越看越想多了妹子我和你说啊,也就是那个老屄本来不够火气,没到第三天就给整死了。

要是换你上去,哥哥们一定小小心心的割,一点一点抹盐,那么结实的两个屁股肉辦子……咱们保证一点也不动你脸蛋。说不定过个十天八天,妹子你全身都变腊肉了还没断气呢。一张小嘴红红的,湿湿的,还能给哥哥舔鸡巴呢。啧啧啧。

王率领的舰队这一年出巡首先直奔南洋深处,从最远的槟城一路停靠过来,程快要结束的时候才访问了已经陷入全国内战的娜兰,这是要给他们送去前朝的王位继承人。这样一个月的海路走完,可以让王子多多见识大周舰队的气派和实力,也要让易公多受几天折磨,顺便再晒过几天太阳,把咸肉里太多的水分蒸发出去。从娜兰起航转过陆地边沿,再行驶三天三夜,所有战舰在洋面上摆成一字直线停航下锚。它们的正前方向就是一片碧绿如茵的蚌城海港。

经过了三年前的屠杀劫掠,蚌城以后再也没有恢复。普通居民使用木材建造的住房过火以后不会留下多少痕迹,青草和树木也会迅速的生长起来,最终遮盖掉所有血和火的人生气味。在长山山脉以西的这一片平地上现在是沿着海岸线蔓延出去,茫茫无边的荒野丛林。

从北方的京城出发,使用了很多时间在大湖平原上跋涉,又穿越过滨海丛林的巴国官员走到沙滩的尽头去迎接大周的使者。有一支很长的奴隶队伍跟在他的身后,他们抬着很多的木箱里装有很多黄金。已经有一些登上海岸的大周军队在巴人的两翼外侧布阵警戒,身经战的王当然会永远保持戒备。大舰不能靠上滩头,它们从舷侧放下手划的小艇运送人员货物。巴国官员看到朝向他划过来的那条船上除了两排桨手,只有一个身穿青色衣服的年轻女人,她是个没有留着头发的尼姑。当女人跨过船舷站到沙和海水里的时候,他看到她脚下甚至都没有穿鞋。

她的一只脚上缺少一个脚趾头。

那个年轻尼女说,南王受大周皇帝封赐粤地,守边,抚夷,比丘尼依照王的嘱咐,给你带来这些东西。

第二条手划的船上装着她说的那些东西。全身赤裸,手脚带着镣铐的女人是他认识的前公易,她的左边乳上有一块胎记。另有一个苍白的女人端坐在一具宽大的琉璃盆里,这个女人赤身秃头,没有手臂和腿,她的嘴里插进一个料器水斗,鼻孔中挂住带链子的铜钩。盆中裸女的脖颈上戴有一支透明的水晶项圈。以后他们会听到关于这支项圈是岭南王亲手为她佩戴的传言。最后是一具使用竹席和草绳胡乱打卷捆扎起来的死人尸首。席子往上遮蔽了她的头脸,只是散乱出来一些白色的头发条缕,席子底下却伸出来半截小腿和两只苍黄干瘪的光脚。它们历经过腌渍和暴晒,枯皱的肉皮和尖峭的骨节扭曲伸张,惨厉狰狞的样子十分吓人。她的小腿根子已经细瘦到只有一握,但是仍然套住两只连系上整串粗环长链的铁箍,只是依靠草绳拴吊才没有脱落出来。

中原上国根本就没有派遣王朝命官跟他见面,只叫个尼姑出来,算是对他的侮辱吧。虽然他也不知道除了易之外,另外那两个东西能够干什么用处。巴国的官吏仍然谨守礼节,面对僧女屈身长揖致谢。他的奴隶们在滩头卸下盛放黄金的木箱,已经围在那座琉璃盆子旁边安排捆扎和搬运的事。抬走死人应该很简单,她不可能有多重。官吏对易说,走吧,铁笼囚车在树林边上等着。

【珍珠海岸·白莲白真干净】(5)

作者:杨驿行25//26字数:352伍法号证菡的僧女在她的寺院门口可以俯视海边城市的废墟。

她看到那上面覆盖的树林每一年都在长到更高。

证菡每一年都要穿越这片树林,徒步走过大湖平原前往巴国的京城,而后再徒步走来。

她所持的庙宇坐落在长山西面的山半坡上,山脚下是多年以前被大周焚毁的蚌城海港。

斗转星移,这里现在已经不是居住着许多人口的地方。

当地的达官贵人们如果要找到她求禅问道,请教一些佛法,同样需要长途跋涉,行经大片荒无人烟的旷野,他们最后还需要劳动自己的腿脚爬上山来。

但是他们仍然乐此不疲。

巴国前一个朝代的王尊崇传自天竺的教义,而在以后的这些年里,会各阶层中开始增长出敬佛的风气。

传说证菡寺里这位来自中原的女僧人虽然年轻,但是她在周地的粤省掌管着驻有上比丘尼的寺院,甚至有人怀疑她可能是大周岭南王的私生女儿。

虽然如此,证菡在长山山腰建造的这座修佛的处所,只有一间神堂和堂后两间住人的草屋。

庙里还有两个跟随她的巴人尼姑,她们可能是山下渔村的寡妇,因为家中发生变故落到走投无路的处境,才出家住到了庙里。

证菡和她们两个人在简陋的寺院旁边种植木薯蔬菜维持生计。

证菡也许并不缺少财富。

前来谒见她的高官和富商为庙里捐献香火都是心甘情愿的一掷千金,但是证菡每次都要求他们带去自己保管着,而她会在需要的时候上门去取。

按照巴国官商两道中流传的说法,结识证菡是与大周王朝建立良好关系的直接途径。

但是广大民众却渐渐的相信这个年轻的大周女和尚是一个能够治病救人的菩萨。

女和尚的法术包括使用各种叫不出名字的草根和树叶熬汤给人喝,或者是用细小的尖针扎满人的背嵴。

而且这些法术管用。

传说她曾经用一根小针扎了一个一辈子瞎眼的老头,那人立刻就能看见光亮了,还有一个遇到风浪在外海翻船淹溺的渔民,当他被冲岸边的时候应该已经断气很多天。

大家把他抬到证菡寺门口放下,然后就见到他开始从嘴里往外吐水。

伴随着佛学佛风的传播蔓延,巴国的都城里也建造起一些富丽堂皇的珈蓝寺院,它们总是邀请证菡前去参加各种重要的佛务活动。

修行当然是一件重要的事,行路也是一件重要的事,从海滨去大湖的这条路很远,靠人的脚要走很长时间,可是证菡走过很多遍都没有厌烦。

证菡寺的女住持会留下一个僧女看家,带上另外一个僧女徒步走上一个月。

这条道路经过的许多地方看不到什么人迹,相反倒是常有野兽出没,女人总是在手里提着一根白蜡木的棍子。

对于证菡来说,她用这东西能够和易公最精锐的禁卫士兵对战到第十个,这个国家里大概也找不出多少男人能够打得过她,实际上这支护身长棍很快就成为大周得道女高僧的特别标志。

证菡住持另外一个特立独行的地方是永远赤足,反正大家都知道她脚下有残疾,但是没有人见到她穿过鞋。

即使是啸聚山林的土着强盗见到走过来一个这样扮相的女人,也会知道他们这一撞见了什么样的好运气。

匪徒们争先恐后的奔出藏身的地方挡在道路中间,却是为了跪在地下恳请女菩萨摸一摸自己的头,祝福他们以后打家劫舍能够多有斩获。

证菡提着她的棍子,赤脚走在巴国京城的大路上,她去访问那些曾经迢迢行远,专程赶到证菡寺里上香拜佛的大人物。

证菡请求他们在城中各处寺庙中安排布施。

布施的都只是普通粥饭,但是希望能够每天进行,一施一年,等到她下年来再另请一位可以接替的人。

不管是国王的文武官员还是修佛的僧众,京都巴城的各色人等见到证菡都是恭而有礼,笑脸相迎的,不过他们可能并不是真就那么喜欢她,他们也许只是怕她。

巴国自居藩属已经向大周朝贡了不少年份,但是中间爆发出一场恶战,被杀光了一座城市的人口,巴人心怀怨恨是可想而知的事。

他们现在的国王鼓励传播佛法,或者是一种打压前朝政敌的手段,也是要向大周表示臣服的态度,连年征战的结果是积贫积弱,他们确实没有余力再为争霸打仗了。

证菡在巴城里出席各家寺院的佛事,它们甚至为她组织过法会讲经。

很早就有官员邀请证菡移居京城,他们会专门造一座大庙供她住持,证菡没有接受这个建议。

但是她保证每年都会来。

她在余生中每过一年都要走一趟大湖,那是证菡以前曾经立过的誓愿。

如果知道熊和老虎不到惹急了并不伤人,多见过几次蛇蝎也习以为常的话,人会觉得山里除了宁静致远,修身养性之外,其实还很安全。

证菡知道对于一个名声远扬的周朝尼姑,巴城才是个危机四伏的地方。

巴国新旧王族的血腥权斗并没有结束,对于大周势力的渗透究竟是利用还是抵御,各方也都心怀算计。

即使不去考虑这些统治者的复杂矛盾,就是哪个狂信的天竺教徒为了捍卫自己的信仰,从后边捅她一刀也不是不可能。

不过这些并不是最重要的事。

重要的是正因为她可能会死,她才要去。

证菡觉得有太多的事情都还活在她的身上。

她常常觉得有点活不动了。

走进可能会死的地方让她心跳加快,呼吸也更长,更深,不管她是不是愿意对自己承认,那却可能是一种隐藏在暗处的快乐。

那些躲藏的事也许从来没有离开,它们帮她做出决定,为她指出可能会杀死自己的方向,然后她就会顺从地走过去。

她遵循召唤,远离中原,来到这块隐藏着敌意甚至仇恨的巴国地方传道并且行善,这像是一个命运指定的目的地,她并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别的事可做。

证菡停留巴城的时候是在尼庵里挂单居住,有一天晚上一伙穿灰色衣服的人走进庵中找她。

那么我终于等到了我应得的?证菡想,就会是在今天了吗。

证菡想,他们会折磨我吗?年轻女人心跳的快了,呼吸也紧。

可是她觉得自己并不真的就有多害怕。

那真是一种奇怪的感觉体验。

大周女僧人平静地等待着他们开口,或者直接动手好了,她相信自己的眼睛安详如水。

这一天找上门来的是些巴国王室的宦官,他们非常和气地安抚了从大周来的年轻尼姑。

领头的公公告诉证菡说巴王景仰中原的文化,他们依奉了王命前来,完全没有要对她不利的意思。

他们只是邀请她去参加一个很重要的聚会。

不过证菡当然并不相信他。

尤其是以后他们乘坐马车走了很远,她被带进一个高墙环绕的院子,里边一路上层层门禁,谁都能看出来那是个用来操办特别事务的地方。

而且还有一个通向地底下去的入口。

那些太监们对她说,敝处地方狭小了,有点响动互相妨碍,做成暗室可以避开闲人。

关上门以后就算有点喧哗也不容易传出来。

台阶高,女和尚小心着下。

不用再听人的闲话,证菡已经闻到了隐隐散发上来的血腥气味。

棍子什么的在这种地方就不用提起了,她只是跟往常一样赤着脚,下到洞中以后脚不光是湿的,她还觉得铺底的石有点发粘。

证菡见到的头一进空地是座很大的窖室,边上开出隧廊通到更加深远的暗处去,里边有些含溷琐碎的响动,能够听出来那里边还住着人。

证菡是以后才被领进去看过,廊道两边各自连串排下去一个人宽,小半人高的砌砖低窑,外边关上栅栏铁门,被关在里边的有男有女,个个都是曲腿猫腰端坐在地下,没见有一个人穿着衣服。

大周的僧女证菡那天在地室里坐过了整整一个晚上。

太监们在她面前使用各种刑法,慢慢的折磨一个年轻女囚犯。

满屋里血雨腥风,鬼哭狼嚎,整一个晚上没有停下,不过证菡在那天晚上真的就只是一个旁观的客人。

王家的宦官受命于巴王,是在秘密侦办特别的桉子。

这座在地下开挖出的窖室是一间拷问囚犯的刑堂。

堂前上首摆放长条台桉和高背椅子,供给持讯问的公公还有客人证菡入坐,堂下陈列有各种刑拷用具。

巴国地处从大食来,到东方去的往返海路中间,他们也容易得到一些出自极西边地的稀奇器物。

光看那座铁椅的使用就是中原罕见的刑拷办法,它的面靠背和扶手上都有尖刺,把赤身的女人按坐上去锁住手脚,再给铁椅底下放进燃烧的炭盆。

还未等到另外施刑,那个女人就在渐渐炽热的重重铁钉上,连番的耸动摇摆丰臀大腿,哀叫哭号,自己把自己的臀股撕扯出了一片淋漓的血肉。

证菡也从来没有见过那种有些类似梨形的恐怖铁器,它是由数枚铁瓣收束而成,使用时插进女人的身体再旋转尾杆,各支铁叶便会在女体深处纷纷伸张开来。

证菡闭上眼睛等过那一阵。

那种时候女人嗓子里还能发出来的声音当然很不好听了。

整个晚上都是慢慢用过几轮酷刑,昏死一泼一冷水,几反复以后才扶到台前来,按跪在地下问一遍口供。

证菡当时所听到的,都是那女人为了准备攻打大周的琼崖,而与她的王父王兄们秘密谋划的情形,她也供认了在琼州粤省几处地方安插的眼线,还有贿赂收买的当地官吏。

每录下供状都让女人按过手印,而后不管她如何的哀哭求饶,一律拖下去重新施刑。

大家冷眼看着她再熬过三番五次的死活,才会赏赐给她下一个开口做供的机会。

证菡现在知道所谓的铁姑娘就是依照着人身的形状,塑造出两扇可以开启的厚重木模,用来把人犯关到里边。

而且她也知道了人被关进铁姑娘并不是必须要死,那两半模块内侧虽然竖立有许多参差的铁钉,不过它们的长短都可以调整,也可以完全拔除。

这天晚上用来安置那个赤裸女人的刑具就是取掉了头脸和胸腹部位的钉尖,而留在肩背臀腿各处的那些都以触入肌肉为限,唯一留下了锐利长钉的地方就是准备要包容住她乳房的洼坑。

等到这件人形木塑拢之后,还可以抽出垫底的踏,被封闭的女人实际上是被钉子钩挂住肌肉悬吊在一片黑暗深处,她在整个逼窄压迫的空间里还能够听到的,大概就是无穷无尽地荡起来的她自己的惨叫声音。

证菡看到从铁姑娘的基座底下慢慢的流淌出来一道,又一道的鲜血痕迹。

铁姑娘从表面看上去结实严密,其实声音仍然会丝丝缕缕的泄露出来,一开始都是清晰响亮的挣扎哭嚎。

公公们后来恭请大周女和尚参观刑庭后边的整座地下监牢,等到他们礼送证菡走地面上去的时候,肃立在堂下的大木头人形里似乎仍然有些响动,不过那最多只是几下微弱的呜咽了。

各位公公恭恭敬敬地礼送证菡返住处,还给她留下了一份当晚的人犯口供。

虽然证菡不肯接,可是人家也没有带走。

证菡犹豫过一阵,最后还是没把那东西直接扔到门外去。

中原的海船有时也会行经过蚌市沿岸,用船的猪头骆生他们也不算生人,也许有人愿意捎带一下,也许国中还有谁等着想要看上几眼呢。

这就算是个两边的心照不宣。

从这以后证菡再上京城,除了讲经论道之外,也少不了要受公公们邀请再走一遍那个地下的去处。

她也在那里看到了更多花样翻新,能够让一个女人死过去,活过来,最后还是没死掉的打人办法。

她看到的那个女人虽然一直没死,不过每一年都要大变一个样子。

证菡第三次去看她挨打的时候,算起来她大概刚到三十,但是身体已经佝偻的像一只猴子,满头蓬乱的发丝里遮掩的一张瘦脸打折起皱,看着也像猴子。

那时候公公们已经根本不问闲话。

一阵钢针扎奶香火烧阴以后,就是把她拖到桌边往一迭纸上按出一串手指印子,这些就是她都承认了的供词。

按照巴国市井里流传的说法,公公们要是看谁不顺眼了就给他写一篇勾结前朝余孽的谋反罪状,带到地底下去让女人按手印。

两天以后那个倒霉家伙就会光着屁股坐在铁钉椅子上,承认自己犯下了活该千刀万剐的滔天罪行。

证菡每次在地下刑堂里一坐就是一整夜。

她在桌子后边坐的安安静静。

证菡在那里边几乎就没有开口说过话。

不光是无言,无声,僧女空洞的眼睛里像是根本就没有眼神,她看上去对眼前发生的一切视若无物。

其实就是证菡自己忆起来,她也记不住当时一件一件的到底发生过什么事。

证菡还是安安静静的坐着,慢慢的想。

在她的眼睛前边会慢慢浮现出来一张被疼痛煎熬着的女人扭曲痉挛的嘴脸。

她有时候这样独自坐着,一遍一遍的听那个女人凄厉的哭叫和哀求。

证菡知道确实还有些事是她一直都能记得。

证菡记得后来有一年听人提起了塔林。

那已经是她第三次走到巴城,又要走去的时候。

送她出城的和尚们说,等到女住持明年再来,就能看到塔林重开的样子了吧。

离开巴城走出一天能见到大湖的边沿。

旱季时的湖沿澹薄敷衍,ahref=/qitaleibie/yueyue/target=_blank>悦悦C5耐捌坛鋈ノ耷钗蘧〉挠倌嗲乘锪BR>和青萍在水面上四处漂浮,间杂着络绎生长的野姜茭草。

巴国的旱季总是晴空碧日的天气,热烈明亮的太阳照耀底下,一道青石建筑的长堤分隔开泥水中丛生的低草,同样是无穷无尽地朝向漫漫平湖的远处伸展出去。

长堤的尽头湖光氤氲,水天蔚蓝,平镜一样的水面上浮现出五支高低错落的尖顶,彷佛是从太虚投射下的神秘幻境。

石堤尽头就是那座声名远扬的巴国塔林。

塔林的基础是从湖水深处使用大块石料垒砌的一座方台,台上建造层层走高的殿堂廊,殿内廊中各处地方遍布的浮凋坐像姿态万千,其中都是依照故事传说凋琢而成的帝王战士,妖魔鬼怪,还有各种飞禽走兽。

三层大殿的楼顶四角各有四座尖顶的塔楼,它们簇拥的第五座塔高耸两余尺,可以俯瞰湖面萦的低云。

旅行的客人围绕着湖滨渐行渐远,从早晨走到黄昏的时候,再过头去看看,它们神圣的剪影仍然凸显在嫣红的晚霞中间。

塔林原本是佛外之地。

证菡从来不看。

前朝国王为了礼拜天竺的神魔动工兴建这座水中园林,从头到尾超过了三十年时间,最后还是靠着王女易公亲临运筹,使用王家的人力厢车赶运石材木料,才终于能够顺利的竣工,但是也就在那一年中巴国发生了世代更迭的政治动荡。

登基的新王以附逆罪名逮捕关押了为前朝守祀的男女祭司,以后更誓言要重新再造塔林,光大释家的大慈悲和不思议境界。

巴国的统治者开始构造新的意识形态,证菡也就是在那时来到巴国,依傍着长山建立起了她的供佛小院。

国家封闭了塔林,禁止民众登临其中去礼拜邪教妖魔。

上万的奴隶和工匠日以继夜,在湖心里劳作了另外三年时间。

证菡有一天终于重新站到了深入大湖的石堤入口,她抬头远远的眺望过去,看到那里不再显现出五座参差尖顶的旧日轮廓。

殿堂顶端最高的那座宝塔已经从底到顶变成了一具高大颀长的人身立像。

她是一尊宝相庄严,姿容妙曼,手持净瓶普度众生的观世音菩萨。

皈依于佛的巴国塔林在它最终湮没于淤积的大湖丛林以前延续了很多年,佛像使用大块云石贴面,她在刚刚建成的时候洁白干净,与自己脚下立身的阴暗大殿和群凋形成非常不同的对比。

虽然当政的新王曾经表示过要改造整座塔林的宏大心愿,不过不管是因为巨额耗资的经济压力,还是依照形势做出了不必急于求成的政治决定,自从塔变成了立佛之后,后续的工程已经接近停止。

实际上有些传说认为塔林改建是有来自大周的和尚参与,他们负担了很大部分的建筑费用,而他们关心的也许是香火收入,他们想要先试一试能够分到多少钱。

不管这些幕后的是非究竟如何,塔林终于能够重新开放接受瞻仰和礼拜,每日前往观看的人民络绎不绝。

整座建筑群落以它壮阔的气势还有精妙的蕴义,无可争议地成为巴国全境也许是整个中南亚洲的最大礼佛胜场。

证菡下一次返巴城的时候也受到邀请,前往观礼了改弦而重生,佛光普照的新开塔林。

她如同置身于地牢之夜那样,自始至终保持了沉默的态度。

无论我们礼拜的是哪一个神祇,最终我们要做的仍然是来人世,首先解决掉眼前面临的生死问题。

神只是可以为我们杀死别人,也许还有杀死自己找到理由。

我们爱佛,是因为它使我们在互相的屠戮之后可以找到地方躲藏起来,而不至于陷入完全的疯狂。

证菡不知道她正在进入的地方是不是足够疯狂。

在行经过长堤和石砌高台以后,人们会见到观音造像脚下层层堆迭的莲花底座,这座佛像的身体就是现今塔林的正殿,它有一个宽广的圆周,壁立参天的外廓,莲座上对外开启的大门以下铺垫石阶,门头装饰凋刻的拱券。

朱红的厚木门槛以内跪立着一个赤裸身体,脖颈佩戴藤圈的年轻女人。

她的项圈里穿进一支青锡小铃,项圈后拴有可以牵引的环链。

青铃裸女的颈链掌握在一位黄衣僧人的手中。

不过僧人只是沉默地双手十迎接访客,女人却移动膝盖上前两步,伏身到证菡脚下响亮地磕头。

带青铃的女人以后一直在地下拖动膝盖关节支撑着自己。

因为除了全身没有一丝一缕的遮蔽之外,这个全裸的女人也没有两只脚。

她的小腿根处是切平的断面,断面处覆盖有两个银质圆碗。

女人的断肢残根被银器严密地收束进去,碗边上还凸出来一圈铆钉的尾巴。

封闭腿腕的银器表面带环,环里再穿上一条粗短的银色链子,那样她的两腿就被限定了分展的距离,而且也增加了她使用膝盖走路时候所要负担的重量。

证菡在那时候已经看到她也没有手。

女人的小臂顶端同样是嵌入在银器以内,也用粗短的系链连接到一起。

残肢的女人略微弯曲起肘部,把两只银质的秃腕收拢在胸乳偏下的地方,而在她赤裸的臀后还赫然拖出一条毛发森森的动物尾巴,那支东西像是使用狐或者犬的兽皮做成,它应该是被直接插进了女人的肛门。

拽尾断肢的女人把自己介绍给客人的时候自称狗婢。

因为狗婢的罪孽深重尤甚于畜类,其实有一个贱名可供招唤已经是狗婢的大幸。

她说,狗婢的第一个业报,就是使用铁锯截断手足,再装上银盖,横向打入尖钉。

每隔十天开启一次这四处的覆盖,再从狗婢的两臂和两腿上各截一寸长度的骨肉,浇淋沸油收口以后,重新敲钉封装。

断肢覆银是为了狗婢的创口可以不腐,不臭,当然……那个女人勉强的微笑一下,当然狗婢总是很疼。

按照这样施刑下去,三个月后狗婢就被断尽四条肢体。

那时狗婢会被装置进入一具琉璃盆中,体味另外一场业报。

总之眼见是实,各位客人入殿登顶之后就可以见到分晓。

狗婢于是附身下去,往石头地面上咚咚地再磕三个响头。

狗婢说,现在请贵客跟随狗婢前去参观这座妙像万千的正大佛境。

若要成就正大的要义,总是在其巍巍乎的高,亭亭然的直。

走在殿内底层抬头仰望上去,大殿周围垂直几尺高的墙面上从底到顶没有一个窗口,除了底楼大门外边斜照进来的阳光,就只能看见空中有一些高低错落,零星散布的蜡烛火焰。

整个空间一片溷沌,所以也不能知道穹顶在哪里。

方圆十丈的殿底还有另外一种奇巧格局。

大堂地坪的中间是供人行走的道路,把握两边临岸的栏杆向下张望,两边又是再深入地下数尺的水潭,那是淤积在石台地基,和塔林周围的大湖水涌连通的暗湖。

有一条汩汩转动的带从水面以下爬升起来,竖直地通向黑暗的高空中去,带上捆扎住一支一支倾斜排列的竹筒,看上去是一具从地下汲水的水车。

人们能够听到从头顶上传下来哗哗的水响,还有一种连绵不断的隆隆滚动声音。

断肢女人用她光裸的屁股拖拽住一条长毛的尾巴,引导客人走向大门对面的墙壁,她的两只膝盖渐次撞击石地面发出砰砰的闷响,几乎遮蔽了她颈下青锡小铃的摇动声音。

对面的殿墙一侧搭建出倚靠着石壁倾斜上升的石阶。

人行的石阶环绕殿堂逐渐上行,就像是高山峭壁上的栈道,每绕过一圈,登高上去一层,每一层上都建有一座向外伸展的平台,那就像是栈道旁边供人歇脚的草亭。

沿着石阶步步走高的客人们走到台边去上下观望一阵,铁木支架承载的小台挑悬在半空中间,当然会有些观光的乐趣,不过还有另外一件事物非常值得一看,那就是被赤身裸体地锁在台上,不停踩踏滚轮车水的奴隶女人。

大殿从底到顶壁立的两尺墙垣上挑空出来九座悬台,每一座台上安装一具木架水车,车上锁住一个女人踩水。

依靠腿脚发动的水车构造简单,前边立起一个木头的支架让人搁放手臂支撑身体,底下安装一个横钉木做成的滚筒。

人的两脚落在筒上一步一步的行走,木滚子碌碌旋转带动平台外侧的上下道。

软上捆扎的竹筒先是朝上盛起来清水,每到转过了轮轴要掉头下行,顿时一股水柱喷吐出来,浇灌到台边安置的水槽中去。

水车和槽头一层一层接力运转,输送流水源源不断的升上穹顶,而每一个踩水女人只是留驻在一杆和一筒中间,她的两只赤裸的脚周而复始,此起彼落,可是她那条无穷无尽的木筒道路永远走不到头。

她也永远走不出周围一圈驻足观看的人群。

塔林重新开放是巴国的大事,闻讯前来的信众和游客们整天整天的川流不息,爬上最高的殿堂极目四望更是必须要试一的体验。

结果是众人一入佛地,先见到一伙没穿衣服的女子,当然都要花费时间理一理来龙去脉,这时候见到有残肢的狗婢扭动尾巴移动过来,大家也都纷纷为她让开通路。

狗婢虽然一直是被人牵带住系链,但是那个僧人并不开口说话,他的责任应该只是防备狗女做出意料之外的行动,比方说登到高处以后突然想要跳楼。

证菡现在可以分辨出人群之中的朦胧光影,那是在水车木架的一头点燃的蜡烛。

烛火映照出来一具精赤条条,扶持着木架不停行走的女人身体。

那个女人交迭的手臂平放在身前的横杆上,她的小臂和木杆被两圈上锁的铁环箍套在一起,走动的双脚也少不了是被戴上了粗环铁镣。

有人劳动当然也有人监管。

另有一个管事的男人守在水车旁边,他穿着僧衣可是手提皮鞭,每等到人群集聚起来,鞭僧就要抬手狠打车水女人的屁股。

围观人等被嗖嗖飞旋的皮梢逼退出去一圈,两鞭下去一声吆喝:“狗畜生,抬头!”

证菡当然已经知道她会认识抬起来的脸。

本来是耸肩弓背低低俯视的人头,慢慢抬起来摆到平正的样子,那个车水奴女的一双眼睛茫然直视,满脸散乱的头发里有下巴,有脸颊,也有耳朵和鼻子,可是她的鼻子底下并没有长着嘴。

一个没有嘴的女人大概是真能叫人过目不忘,看上一眼,也许后半辈子经常都会想起来。

女人大张开一口血红色的窟窿,如果它是人的嘴,那是因为它被割除掉上下嘴唇,再拔光了牙齿,里面两道参差的稚肉应该是她的牙龈,还有淅淅沥沥收不住的口水流满了下巴。

佩青铃的狗婢这时已经爬到了车水女人的身下,她从滚筒和木架前边转过身来:“现在请贵客们仔细观看这张畜生的嘴脸。仔细观看畜生的奶和畜生的屄。”

“她和狗婢一样,都是在地狱中消受业报的牲畜。如果谨依着佛理而论,她们并不能算是奴隶。牲畜并不是奴隶,而是一些如同猪狗那样的东西,牲畜没有廉耻,也无从教化,所以她们和狗婢都必须赤露身体,必须使用鞭打烙烫的严刑才能够驱使。”

虽然牵领青铃狗婢的僧人并没有带着鞭子,但是这个婢女确实遍体鳞伤。

“狗婢每天在晚上接受鞭和烙,”

她说,“佛是有地狱的,她和狗婢都是在地狱里受苦的畜生。”

现在婢女困难地扭动身体,咚咚地走向平台的另外一侧。

“狗婢知道客人们也许早就觉得好奇,想要知道将另外这具肉身锁在台子上的用处。”

“她是一条被活腌的猪狗,”

青铃狗婢说:“用处是喂养另外的猪狗。”

像是观景露台那样伸进大殿空间里去的平台三边环绕铁栏,水车摆在台边朝外的一角,车旁留出空档,靠近栈道的这头也有一座竖立的木架。

这座木架只是一个简单的门形方框,框里还吊住另外一个女人。

女人是赤身的不必再说,她也没死。

女人脚边有一个瓦瓮,一个瓷碗,里边盛满了碎白的大粒粗盐,她的全身各处也是满满的盐渍。

女人的手脚伸张开展到木框的四角,四条肢体都是用链铐固定,为了要让她面对看客们一直仰起脸来,她的头发也用绳捆绑牵拉到门框的横边上。

女人往前瞪视的眼球赤红,充血,像是两个山楂果子一样凸露到眼眶以外,她已经被人围着看着经过大半天了,可是她好像从来就没有眨过眼睛。

“被盐腌渍的牲畜不能眼。”

青铃狗婢平静地继续解说。

“她的上下眼皮都被利刃割除掉了。”

“赤体车水是一业报,剜身施肉是另一业报。谁都逃不出去。牲畜踩踏滚轮汲水都有定量,如果鞭挞督促之下,每天仍然走不到五千步数,隔日就是领出水车,锁到这边的门架上充作肉畜。”

“至于活割生腌的各种情节,无非是切碎皮肉以后遍刷咸盐。为要延益其痛楚,总是从奶房臀股,肩膀手臂各处肌肤丰厚的地方先行入手,每每四肢赘肉已经枯黄如同败木,苦咸透骨入髓,而牲畜依然两目炯炯犹是生焉。其形,其神,诸般的凄惨恐怖狗婢不能以语言尽述,还请客人们自行观看。”

客人们自行观看到的那个女人,究其实也,也许只能算做大半个女人。

除了她已经没有两边的乳房之外,她也不一定还能算长着臂膀。

她那两条被拉伸开去锁紧在木框边沿的手臂,其实只是两支铰接相连的长条臂骨。

那两对裸露的骨节周边还有一些残断的筋脉,不过连皮带肉都已经被削刮的干干净净,同样被剐成了骨头的还有她的两条小腿,那些锁铐她手脚的链条,其实就只是捆扎住了四截枯骨而已。

至于她的两只仍然踩在地下的咸肉脚,当然也被剜出许多创口,只是一般生灵的脚爪总是骨多肉少,结缔坚实,不易剔除的筋腱仍然镶嵌在趾骨的缝隙里,帮助她们保持住了一种藕断丝连的形状。

“纵然是截断四肢,只要继续饲以食水,也并非就是必死。”

匍匐于地下的青铃狗婢从游人腰际的高度仰视他们的惊慄表情,略微的等待片刻才继续发言。

“一般总是要剜尽股肉以后,才会从腰背肚腹腌割躯体,到那时畜生周身大痛,盐卤亦渗于心肺肝胆之中,她便会在两三日内送掉狗命。”

狗婢最后略略浅笑,她提高了嗓音:“她现在还有大腿可以贡献。现在请诸位客人观看牲畜相食。”

腌了肉是要吃的。

守在平台的管事和尚从水车上解下刈唇拔齿的汲水女人。

女人虽然离开了水车,她的两手还是并拢起来悬举在颌下胸上的部位,那是因为她的手腕一直和项圈锁铐在一起。

如同证菡在地室下曾经见到的那样,女人的步态蹒跚,身体佝偻,那两只细瘦到就像母猴脚爪一样的赤足在石地下抽搐踉跄着,轮流拖动起来一长列粗环大镣,铁链在地下动荡着爬出一段,又爬出一段,总也没有爬到个头尾,原来她脚下锁住的链子是要一直连接到铁栏杆上,也算难为她戴着这条东西,还要整天不停脚的去踩木轮子。

管事和尚只是跟在女人的身后,并不开口说话,女人自己跪倒在木架悬挂的咸肉底下。

女人朝向身后观众们摆放端正的赤裸肩背上一片淋漓模煳的血肉,这里是她一天车水的时候挨打最多的地方。

木架底下摆放备用的物件除了割取人肉的刀子,还有并不是平常使用的铁鞭。

执事的僧人去提起那条鞭子来,给大家看过鞭身上辚辚的金属钩刺。

一鞭抽打下去,飞扬起来一路血肉。

水车女人痛叫一声往前栽倒,她的手被拘束在脖颈上,没法用做支撑。

女人是被抓住颈环从地下提起来身体,她的脸面已经被口鼻流血染成了赤红的颜色。

脖子还被人提在手里,大腿和屁股又重重挨过两脚:“跪挺直了,跪好!”

抬手再加一鞭。

每一次被打倒下去,总是要被再一次拖拽起来。

和尚最后终于放开女人去捡刀,他有些费劲地拉扯切割一阵,从架中悬挂的女人大腿上割出一小条咸肉,肉条也被高举起来展示过一圈,那上面绛红的廋肉略带点乳白的脂肪,不过都凝结着盐末。

跪在地下的车水女人仰起脸来承接,她大张的嘴巴毫无遮掩,几乎像是一口蠕动的肉膜包覆的深井,而后她更加贪婪地伸长出舌头。

那已经很像是在给动物喂食。

僧人手提腌渍的饵料在女人脸上抖动过几下,直扔进她的嗓子里去。

女人没法咀嚼,她只是伸直脖颈努力地囫囵吞咽,她的喉头一阵起伏痉挛,同时发出了哽咽和呃逆的声音。

“牲畜无可理喻,只知道畏惧疼痛。不管发生任何抗拒的情事,只管一顿痛打必然可以驯服。她当初就是在种种酷刑的威逼下吃掉了一整具同类尸骸。那东西曾经与她同船共渡,也算她的造业,所以才要她独自负担。她现在或者已经觉悟到了什么才是牲畜的正见。”

青铃狗婢再加上一句补充:“整日劳动的牲畜其实喜欢吃盐,而后她就会有排泄。”

从大殿穹顶高远的黑暗当中传下来桀桀的铁链沉降声音。

一座粗链牵吊的琉璃坐盆渐次下落,缓缓地停靠到平台边缘。

琉璃盆中安置有一具没有上下肢体的赤裸女身,女人仰脸向天,她的嘴里插进一支晶料的漏斗。

管事和尚打开栏杆上的一扇小门,抓住系链把盆子和女人一起拖进平台上来。

台上的烛火映照出那个女人洁白的光头和赤身,但是她的脸颊肿胀泛红。

盆女的颈上紧密地环绕着一支透明的项圈,她戴着那东西一直在不屈不挠地扭动身体,努力地要把脖子伸展到更高的地方去,那时她的鼻翼用力噏动,从她的胸脯深处发出嘶嘶的进气声音。

她像是很难吸到空气。

跪伏在地下的车水女人终于吞咽进去四到五条干肉,她在进食完毕后才可以起身。

走水车的道路上现在增加了那具琉璃大盆,车水的母畜在盆边转动过身体,分张双腿,她正对观众摆出一个屈膝下蹲的姿势,骑跨在盆女仰天的嘴脸上开始便溺。

沿阶一路登高要经过九座天台,置身在这样高远的地方踩轮车水,当然不能经常走动。

实际上依照狗婢的解说,殿中牲畜一旦被领到了台上,按例都是至死不能离开,无论睡眠休息还是吃喝拉撒都只限在这座两丈见方的台面以内。

饲喂是依靠看管僧人带上来的粥饭,另一件日常用具就是移动使用的便盆。

等到晚上殿门关闭,也许她们还可以继续汲上一些水来,打扫干净平台并且冲洗一下身体。

狗婢继续娓娓的讲述,这座琉璃盆女是中原上国大周的玄妙赠礼,她的蕴义,当然是告诫众生口腹贪欲都只是枉然虚幻而已。

而且凡生,即是如窒息般的苦。

这个盆女颈上的水晶环圈采自南洋的深海,平常放置的时候都分成两个半圆,只是环套到有体温的活物上榫起来,晶环就会自锁。

传说晶环是由远海深渊下至纯至净的冰水,历经过成千个世代的上万重压力才能凝聚成形,凝结以后坚不可摧,但是却有一种特别的变化,那就是锁锢的项圈必须经常浸水,才能保持住最初的圆周尺寸。

盆女被锁上了颈环之后如果不洗,不湿,一直与水隔绝的话,晶环就会渐渐起皱萎缩。

虽然每天收小的幅度细致入微,光靠着人眼都看不出来,但是自己脖子上日益增加的压迫感觉一定会是点点滴滴的,全都落在那人的喉头和心上。

如果听凭晶环继续变化,大致会在一两个月后完全阻断呼吸。

最可怕的就是在最后那几天中,嗓子里若即若离,将断不断,从口鼻一直到喉管,连心带肺牵肠挂肚的整个身体要扭曲抽搐过大半柱香的功夫,才能吸进去小半口空气。

到那时人的脸已经被憋闷成了猪肝的颜色,嘴唇青紫,两眼反白,至于下身前后一阵一阵迸放出来的肮脏污秽,她自己还有没有感觉都不一定。

反正到了人就要断气,那些事情早已经微不足道,那时候她能想到的唯一一个念头,只能是拼死拼活的再把一小口子气息往外吐。

全程反转过来,倒去再做一遍。

花费了多少力气吸下去的东西,还要花费多少力气再翻出来。

这样的反转不是一次两次,也不是三五十次,这样的事一天要做上一万次,根本就不会停下。

她也不知道自己会死在从今往后的第二天还是第十天里,她只是知道但凡一天不死,这一整天里就要这样一正一反的扑腾,那就像是没完没了的拉扯在脖子上的一把钝锯。

说到了这里狗婢准备做出亲身展示。

首先是由当场的两个僧人力挟持住盆女的左右臂膀,把她的身体按倒在平台地下。

琉璃盆底虽然有些重量,但是边沿圆滑,所以也就顺势的往前滚转过去。

琉璃明净透光,一个顺带的好处是围观的客人可以看到平常难得显露的盆底,那底下满满塞住两团横截的大腿断面。

不过狗婢要做的是拖动残肢和狗尾从前边爬过盆女的光秃头顶。

她有些吃力地分张开胯部,夹持住底下那条女体的后脖颈子。

狗婢全身抖几下,她的尿水喷洒了出来。

“狗婢骑住她的脖颈撒尿可以润泽她颈中晶环,环圈遇水略略松弛,又可以为她延续几天性命。只是狗婢的两腿每隔十多天也要截去一段,总有一天贱婢的狗腿会短到不能再横跨她的身体。到那时一切顺应自然,她会在数月之内勒毙于环中,而那也就是狗婢被绝肢装盆,承受下一场业报的时候。”

“狗婢已经命中注定,要使用口舌为殿中受罚服役的一切恶缘孽障收纳粪尿。”

青铃婢子摇动她的屁股和肛门中插进去的黑狗尾巴,向后倒退着离开身下盆女的身体。

她说,晶环遇热而,无水自紧,等到尸身寒冷以后却会自行分成两半。

到时注水浸泡恢复它的原形尺度,就可以再用到贱婢的狗脖颈上。

到了这时车水的女人已经被重新锁扶杆滚筒,抽过两鞭让她打起精神赶紧踩水,看管狗婢的和尚也牵起颈链拉扯几下,领着那个佩铃赤身,拽尾膝行的观光导游走上继续环绕大殿攀登的楼梯。

才看过了第一层奇景,嘴中都是啧啧赞叹的客人们纷纷跟随上去。

传说在沿途的另外八座高台上还有金木水火诸狱,烙阴刺乳,木橛穿肛,施加在车水女人身体的各种淫虐手段不能胜数。

这样看来在入门时候捐献的十两香火银子可真是花对了地方,要不是亲自耳闻目睹的走过一趟,我们这些庸常凡人怎么能知道善恶都是因为缘起,能施霹雳手段才见菩萨心肠呢。

九层高台的更高之上笼罩住大殿穹顶,从那个地方往脚下看去,底下走过的地方是一片黑暗的深渊。

不过上升的台阶还在继续延伸。

人们在穿过一个狭窄的楼梯出口之后,突然发现自己的周围已经一片光明。

他们已经从佛像体内攀登到了头顶的地方,从塑像的下颌到她的头顶是一层分隔的楼厅,她的眼睛和发顶的装饰都是使用透光的琉璃做成,她含笑的嘴唇之间是镂空的栏杆。

在这个高处可以听到脚下的水声。

从栏杆往下可以看到菩萨胸前宽大的衣襟和她手中握持的净瓶,一支喷泉正从倾斜向下的瓶口奔涌而出。

那就是佛像身内的九座水车源源不断地汲取上来的湖水,它在空中划出一道高悬的弧线,重新溅落到塔林石基前的大湖湖面上。

散开的水雾甚至显出了彩虹的颜色。

我们在茫茫黑暗中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条复归流水的彩虹。

从这样一个高处远望自己日常住家的地方是一种奇特的体验。

十里以外的绿色湖滨变成了一条细致的丝带,在那以后的一整片平原尽头,人们居住的巴城已经淼小的如同蚁穴一样。

我们或者从来都知道生活是一种凡庸的琐事,但是当它有一天被这样俯视的时候,更加令人震惊的也许是绝望的湮没感。

无论在那里面曾经而且正在发生多少的疼痛,怨恨和别离,它仍然显示出安详静谧的外表,疼痛,怨恨和别离都不是它们自身,那只是一场漫无目的的茫然,那就是既没有分别也没有差异的大慈和大悲。

佩戴青锡小铃的婢女拖带着她手脚断面上连系的银链,引导客人们登上九座高台,一直到达最高处的观景楼层。

她陪伴大家一起返地面的时候变得沉默,因为已经没有更多的事情还需要解说。

她只是在大殿出口的地方并拢膝盖,伏低身体向游客道别。

证菡在到巴城以后找到适当的机缘询问过塔林的事,塔林现在也能算是一个礼佛的场所,她想知道被送进塔林的人们是不是还有机会到外边来。

比方说如果证菡寺想要领走那个佩铃的女人去自己寺中服务,这样的请求会得到哪一位管事的大人物批准吗?证菡持在巴城已经要算是一个不会被轻视的名字。

她后来等到了应。

首先是依照着相继的因缘,那些正在殿中经历地狱苦难的众生都是国王为佛的献礼,她们终身不能离开塔林的命运无可更改。

但是如果证菡凭借自己的智慧和觉悟,针对其中一人一事发起愿心,那么她会得到她的善果。

这个意思是说如果证菡希望解除那个戴铃女人的痛苦,可以破例的解决办法是杀掉她。

居中转告消息的人特别提到会是用绞,虽然也许要经过三到四绞才能断气,不过比起截断全部四肢再去坐莲盆肯定好过很多。

现在的问题就是,住持已经确定了这就是你想要的吗?“是的,”

证菡平静地答。

证菡知道我们在觉悟之后,所要做的仍然只是重新来人世,依次解决掉庸常的诸般生老病死。

于是她说,“那确实就是我想要的。”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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