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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浊世莲》


请大家无视

女主被册封公主和赐婚的那段请大家无视哈,到时候我要改的。还有很多地方都有BUG,也很狗血,见谅哈。

△剧透一

……锦衣(于秋素)答yīng

了一声,看着锦玉走远,她站起身来,直了直腰,看着眼前的桂花,心情也大好起来。一阵清风迎面吹来,吹动桂香四溢开来,沁入心脾。好淡雅的香气!她在心里赞了一声。看着乳白色的花簇点缀在万绿丛中,暗香随风阵阵浮动,情不自禁吟诵道:“不是人间种,移从月中来。广寒香一点……”

“吹得满山开。”一个温润的男声抢出了最后一句。

锦衣一愣,回过身来,只见不远处站着一个丰神俊朗的年轻公子,一身轻袍缓带,一张沉稳而温和的面容,俊美的脸上一双深邃而通透的眼眸,微微牵着嘴角笑看着自己。

锦衣从没见过这么好kàn

的脸,眉目间又是这么祥和的气息,她呆住了,竟说不出话来,看到那人盯着自己看,她脸上刹那嫣红,慌忙退开了几步,一颗心砰砰乱跳。

她从小除了父兄之外,就极少跟外面的男子有过接触,到了柳家之后,除了每日的绣工之外,也很少去跟外人有过交集,绣庄都是清一色的女子,即使大街上看见男人,她也会低下了头故yì

不去看,快步回家,除了和福乐笑谈过几次,那是因为福乐看起来那么稚嫩,她根本没有把福乐当作男人看待,即使那样,当时还被福乐说得脸红了。如今居然这么近距离地和这么俊朗不凡的年轻男子相对而立,怎能叫她不手足无措,心慌意乱?

“你会吟诗?”年轻公子温和地看着锦衣问道。

锦衣想要说话,可是声音却卡在嗓门口,不知该怎么作答,看着他的那道富有穿透力的目光,她赶紧垂下了眼帘,浑身局促不安。

年轻公子微笑道:“我正好经过,听见你的吟诵,遂过来看看。”说着他又是微微一笑。清风吹动花香,也吹动了锦衣垂下来的一缕发丝,在微风中飘摇摆动。年轻公子见她虽然手足局促,面色些许慌乱,但还是难掩她浑身散发出的那种柔和而宁静的气息,那种超尘脱俗宛似不食人间烟火的气息,他心里一动,不由看得痴了一时。接着他向锦衣缓步走过去。

锦衣看见他的双足向自己走来,一步步向自己走近,心头更慌,她发觉自己快要站不住脚了,艰难抬头时对方已经近在眼前,他身上清幽的气息已经飘散到了鼻端,他俊雅的面孔已然近在咫尺,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自己的身体,侵入了自己的灵魂……她心头小鹿乱撞,呼吸开始紊乱,不由自主往后退去,可是脚跟一撞,背脊已经靠在了树干上面,已经退无可退。

年轻公子温和地一笑,手臂伸出,伸向锦衣的头顶,从她的发髻上摘下一片桂树叶子下来,笑道:“你们现在都时兴用树叶来点缀头发吗?”

锦衣这才恍然,原来自己一直呆在桂树底下,风吹树叶飘落到了头上,而自己还浑然不知。她心里微微自嘲,见他手里夹着树叶看着自己微笑不语,脸上又不禁一红,低下了头不敢再去看他。

“锦衣。”锦玉已经端了一个盆子过来,远远在那里喊道。

年轻公子又看了看锦衣,微微一笑,抬腿走了。走过锦玉的时候,锦衣看到锦玉向他屈膝行礼。

“大少爷刚才跟你说了什么?”锦玉走过来时,好奇地问道。

锦衣好不容易修复好自己的心绪,听锦玉喊那年轻公子大少爷,忍不住一愣:“你说刚才那个,那个人是府上的大公子?”

“是啊。”锦玉道,“他是老爷的长子,对了,你刚来不久,是没见过。”

……

△剧透二

……锦涵跟锦浣看了锦衣(于秋素)一眼,退了下去。只留下锦衣独自一个,心里暗暗发悚,叫苦不迭,看来自己的预想不是杞人忧天,这会儿这个煞星定是要公报私仇了,真不知dào

他要怎样折辱自己。

杜云和慢悠悠地从椅子上起来,缓步踱到锦衣的面前,饶有趣味地上下打量了低着头的锦衣半晌,得yì

地道:“去!给本少爷倒茶。”

锦衣应命走到桌前,见桌上茶盅里头的茶水喝去了一半,遂拿起茶壶又满上了,然后退到了一边。

杜云和看着锦衣毕恭毕敬地倒完茶,走到桌前拿起茶盅喝了一口,随即“噗”地一声全都喷了出来,斥道:“这么烫的水,你是不是想烫死我?”

“奴婢该死,”锦衣虽然明知这茶水其实一点都不烫,但是现在却也只能委屈地告饶而已,“请少爷恕罪!”

“知dào

该死,怎么不事先做好防备。”杜云和看了一眼还杵着不动的锦衣,不满地道,“还不给本少爷吹凉了?”

锦衣只得再次走到桌边,端起茶盅吹了起来,觉着差不多了,放下了茶盅道:“少爷,这下应该不烫了。”

杜云和又喝了一口,砰地一声把茶盅重重往桌上一放,把锦衣吓了一跳,然后斥责道:“茶都冷掉了,还怎么喝?还不重新沏一杯热的!”

“是,少爷。”锦衣暗暗咬了咬嘴唇。

看着被自己戏弄的锦衣,杜云和心里感受到了满足感,悠哉悠哉地又坐回到椅子里。

换过茶水,稍稍吹了一会儿后,锦衣将茶杯递给杜云和道:“少爷,请用茶。”

杜云和闭着眼睛养神,听到锦衣说话,懒懒地睁开眼来,接过茶喝了一口,然后把双腿往脚踏上一搁道:“给我捶捶腿。”

锦衣只得顺从地走过去,跪在地上,给他捶起了腿。屋子里静静地,只听到锦衣捶腿的声音和杜云和长长的呼吸声。时间不断地流逝,看来这个阔少爷已经舒适地进入梦乡了,锦衣心里一喜,手上便缓了下来。

“不许偷懒。”杜云和闭着眼睛来了一句。

锦衣被这么一吓,赶紧又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之后的时间里她可丝毫不敢懈怠了,生怕这个霸王又眯着眼睛装睡,等着揪自己的把柄。

足足一个时辰过去了,锦衣的两只手腕已经开始酸痛,她手上不停,脑子里也没停,看杜云和一个姿势摆着不动已经许久,嘴巴微微张着,呼吸均匀,如果是还在装睡的话,难道身体也不会觉得不舒服,挪动个一下吗?她心里揣摩着,打算试着放慢了探探,哪知dào

此时锦涵走了进来,在杜云和的耳边轻声唤道:“少爷,少爷用饭了,少爷该用饭了。”杜云和就这么被唤醒了。

锦衣见他就要睁开眼睛,赶紧低了头用心地伺候起来,哪知dào

眼前这双腿突然一抬,打在自己身上,她“啊”地一声叫,跌翻在地。

杜云和这回是真的睡着,被锦涵一喊,朦胧中醒来,不知身在何处,遂抬腿就要站起来,听到锦衣的喊声,才醒觉过来,暗道自己怎么真睡着了,难道是她捶得太舒服了?见自己把她给撂倒了,又不禁哈哈大笑,然后脸色一正道:“怎么?我一睡着,你就敢躲懒,躺在地上睡大觉!还不起来!”

……

第一章 不爱红装爱书香

“水陆草木之花,可爱者甚蕃。晋陶渊明独爱菊。自李唐来,世人甚爱牡丹。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初夏时节,清风徐动,一个清澄略带稚嫩的少女的声音自一间阁楼敞开着的窗子里传出,声音徐徐吟诵着,略顿一下后,又从从容容响了起来:“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可远观而不可亵玩……菊,花之隐逸者也;牡丹,花之富贵者也……”

清风自阁楼窗中习习拂进,带动窗内一袭水色轻纱委地长裙的衣袂和裙幅轻飘翻飞。一个纤纤玉立少女的背影当窗而立,皓腕轻抬,铺开宣纸,玉手执笔,轻蘸墨液,勾勾勒勒,一朵怒放的青莲不一时已跃然纸上。

看着画中的芬芳,她轻启樱唇,继xù

尚未吟诵完的上文:“莲,花之君子者也。”

门口脚步声响,一个丫鬟拿着一碟糕点进门来,她将碟子放到了几案上,顺口笑道:“小姐,你总说莲花是君子,该不会将来要以身相许莲花君子吧?”

少女搁下笔,转过身来,玉质的肌肤细腻无暇,樱唇的嘴角微微上扬,双眉弯如新月,双眸灿若星辰,眉眼口鼻无不恰到好处,精致到了极处,尤其是那双清澄又不失妩媚的双眸,给人澄净闪着蕙质兰心的光芒,年岁堪堪十岁出头,却足以让人过目难忘,感叹造物主的偏爱。

她看着丫鬟一笑道:“以身相许又有何妨?横竖嫁过去后,你也做陪嫁。”

丫鬟名叫香云,比主子略大几岁,已然亭亭玉立一大姑娘,她听小姐反过来又打趣自己,笑着道:“小姐,快歇歇吃点点心吧。”然后又顺手冲上了一杯水。

少女走到几边坐了下来,拿起一块糕点咬了一口,然后一拉香云的手臂道:“来,陪我一起吃吧。”

小姐待她情同姐妹,香云也不客气,依言坐了下来,说道:“小姐每天这么巴望着,估计莲花也已经感受到了,我看呀,今年的花一定比往年开得还要早。”

少女又不放过打趣的机会,微微笑道:“那莲花岂不成了花妖?”

香云口里吃着糕点道:“小姐这么喜爱的花,哪会变花妖?要变也只会变花仙!”

“要真能变成花仙就好了……”少女有些意味索然,“我就可以央求她带我去外面见见世面了。”

“小姐这么想出去,几时让二少爷再带你出去不就行了?”香云把水杯递到少女面前道,“小姐喝口水吧。”

少女接过水杯,喝了一口,缓缓摇头道:“不成,上回二哥带我们出去,回来娘教xùn

了二哥一顿。对了,你还记得那次我们出去的时候看到的那几个纸鸢吗?”少女的脸上转向欣喜。

“记得啊,真的好漂亮!”香云赞叹道。

少女面露一脸神往道:“真的好想去放一回纸鸢!”

香云道:“小姐真那么想出去放纸鸢,那下次你求二少爷带你出去的时候奴婢就不跟着,专留在家里替你们瞒过老爷夫人可好?”

少女欣然地转过脸看她:“真的?你有法子帮我们瞒过去?”

香云噗嗤一笑道:“奴婢说笑来着,小姐也当真?哦,”她眼睛四处一打量道,“听说太太又给小姐做了身衣裳,让奶娘拿过来了,怎么没见?”

“我让奶娘帮我收起来了,”少女随口道,“你要想看就自己去翻吧,我得去看看我的莲花了。”说完,站起身来,提步出了房门,来到了院中的一方莲池畔。

看着一池含苞待放的青莲,少女的嘴角微微上扬,愉悦之情尽染眉梢眼角。此时此刻,她很想有人能够分享她此时的心情。只是二哥这个时候还在私塾,而大哥今天应该会早回来。只是大哥对家里的花没多少感觉,倒是对街对口的“凌花”大大地有好感,有次进去他房里见到一张纸上写满了这两个字。对了,这“凌花”乃一人也,女子,相貌姣好,婉丽秀雅,也是,大哥俊美不凡,喜欢的自然也该是相貌好的姑娘了。

想到这,她抛开这个无聊的念头,又将目光移入莲池,看着那些亭亭玉立的花骨朵,她沉醉其中,情不自禁诵道:“菊之爱,陶后鲜有闻。莲之爱,同予者何人?”

“同濂溪先生者,不就是素素你吗?”一个沉稳的男声忽然响起。

少女回过头,看见长身玉立的大哥向莲池这边走来,说道:“不对,还有二哥,就独独没有大哥你。”

原来这对兄妹姓于,父亲是饱学之士于守谦,母亲许氏,长子于鸿,次子于经,幼女于秋素。因为次子于经和女儿于秋素酷爱莲花,缠不过两人的一再央求,于守谦只好请人开了一个水塘,植上了莲花。每到夏季,于家也就四处飘香,让于经兄妹俩时常流连其间,乐而忘返。而此时,莲花还未开放,不过看到花骨朵亭亭立上水面,兄妹俩也就每天会在水塘边转悠上几圈,瞧瞧它们,迫不及待等候花发的心情不言而喻。

于鸿听到小妹言语里隐带戏谑,笑道:“所谓知己难求,濂溪先生有你们两个知音人,想必就已经心满yì

足了,我这种不懂花的人就不瞎搀和了。”

于秋素笑道:“可是大哥,你这么不懂怜香惜玉,将来嫂嫂过了门,不小心受了你的委屈,怕你到时候也不一定知dào

。”

于鸿见她调侃自己,屈指在她额头弹了一记道:“好哇!你敢来取笑你大哥了?胆子渐长了啊?不怕我治你吗?”

于秋素微微一笑,抚着额头假意讨饶道:“不敢了,以后连心里也不敢取笑大哥了。”

于鸿听她这话说得,“嘿”了一声:“难不成你平时尽在心里取笑你大哥了?”

于秋素刚要开口,忽听母亲的声音传来:“鸿儿回来了?”

于鸿转头喊了声娘,抬腿向母亲走去,问道:“娘,爹在书房吗?”

“是啊,你过去好了。”

“嗯。”于鸿点了点头,转身向父亲的书房而去。

第二章 身不能至,心向往之

此时的于守谦正在书房挥毫泼墨,描绘山水丹青,他素爱清静,很少出门,只埋首家中著书立说,闲来吟诗作画,倒也自得其乐。

“爹。”

“嗯。”于守谦忙着作画,也没工夫抬头,只草草应了一声。

“爹,现在官衙正在四处通缉大盗李云龙,城门口也在盘查,搞得人心惶惶的。”

于守谦的笔顿了一下,抬头遥想了一回,说道:“想不到他今日更比当年神mì

莫测。”随即又道,“风声紧吗?”

“我也是刚刚在茶馆听人在谈论。”于鸿于是把在茶馆的见闻叙说了一遍。

这天,于鸿的一个好友拉着他去一家茶馆小坐,两人落座不久,就听得一些酒客在说这件事情。

“说起来,这李云龙当真神龙见首不见尾,官府抓了这么多年都一无所获。”一个人说道。

“不是说去年他在京城王府里转了一圈,留下‘李云龙’三个字后,就大摇大摆走了!王府这么多护卫亲兵,愣是没见着他人!就能想见他的厉害了!”

“听说他飞檐走壁,爬城门如履平地。”

“难得的是他劫富济贫,实在令人钦佩!”

“这李云龙当真是条好汉!”众人众说纷纭。

“嘘!……”一名酒客见到一队捕快从酒馆门口经过,赶紧示意,“小点儿声,现在官府正在四处拿人呢!可别被官府的人听到,招惹来是非。”

“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厉害!”于鸿讲完自己又加了一句,面露景仰之色道,“实在是身不能至,心向往之。”

“怎么说话的!不是让你要谨言慎行的吗?”于守谦皱眉瞪了一眼儿子后,思绪被拉回到了十年前。

那一年,苏州城里忽然出了个劫富济贫的盗贼,引得官府四下缉拿。那时许氏腹中正怀着幼女,于鸿也才八九岁年纪。那天天色已晚,一家三口正在家中逗弄憨态可掬的小儿于经。正当其乐融融间,忽听大门边的柴房门“砰”地一声,似乎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于守谦怕夜入盗贼,赶紧过去查看,于鸿也毫不胆怯地跟了出去。谁知竟和一个十八九岁的陌生后生撞了个正着。那后生站在柴房内和主人两相对峙,虽然他强装镇定,但是脸上还是难掩慌乱之色,而且单手捂胸,显是受了内伤。正当于守谦要质问此人何以夜闯私宅的时候,门外已经响起了喧哗的脚步声,然后是一连串叫嚣着的拍门声。

他料想这后生定是遭外边人追截受伤,才躲入自家屋内,先不说外边叫门的是些什么人,只打量这后生,看他年纪甚轻,又见他带伤在身,于是有心救他脱身,遂对着柴房门催促道:“藏进去!”一边交代儿子不要声张,然后便去应门。

等打开大门,一众捕快鱼贯而入,捕头直截了当朗声问道:“可有人闯入?”

于守谦平静地否认后,捕快李帛稔认得于守谦,遂向捕头暗示道:“这位是于守谦于先生。”

那捕头也听过于守谦的大名,遂命手下草草搜看了一下,就命令收队,向于守谦拱了拱手道:“于先生,因为抓捕李云龙,打扰了。”

于守谦这时候才知dào

那个不起眼的后生居然就是近来搅得官府不得安宁的李云龙,这个念头一闪即过,他赶紧向那捕头还了一礼道:“好说。”

送走了这帮官爷,躲在柴草堆里的李云龙也因此逃过了一劫,谢恩之后,当即就遁入了茫茫的夜色当中。

虽说是一面之缘,但是于鸿自此后只要听到关于李云龙的传闻就觉得格外亲切,虽然是一介斯文,可内心里却佩服和向往李云龙的侠义行径。

却说这边厢父子俩谈论外事,那边厢女主人正和幼女的乳母张氏一边做着针线活一边闲话家常。家中虽有几个家仆,但一向勤俭持家的许氏还是坚持缝制一家人的四季衣衫,可谓贤良淑德,无一不全了。

张氏一边手里忙活,一边笑着摇头道:“太太,我估摸着我家这小姐一定是男儿身投胎,今世也是想去考状元的。”

许氏知dào

她又来开玩笑,遂笑着听她继xù

:“我把衣裳拿进去,小姐连头也不抬,我跟她说话,问她喜不喜欢这花色,她倒是答yīng

了,却说:‘奶娘,您替我收起来吧,让我娘以后别再给我多做衣衫了,娘还要料理家务,我真怕她累坏了。况且我又不是没得换洗了。’”张氏说罢又叹道,“太太,您说我们家这小姐是不是够孝顺的?”

许氏听了微笑点头:“虽然家里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不过能够时刻感受到三个孩子的一片孝心,作为父母,当真别无所求了。”

张氏也随声点头,接着又发牢骚:“太太,您说小姐都十一二岁了,人家的丫头可都只管吵着要花衣裳了,我家这小姐,尽只顾着做学问。”

许氏宠溺着笑道:“这也不怕,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我倒觉着,只要她不落了女红,平日长点学问,倒是有利无害的,只要她自个儿不嫌辛苦就好。”

张氏也笑:“这个太太倒不用挂心,小姐只要一提起笔,那可精神着呢!说到针线活,小姐一样是一双巧手。太太当年是绣庄的当红绣娘,刺绣功夫一流,苏州城里哪个不晓?想不到小姐小小年纪,刺绣工夫都快赶上太太您了!”

许氏听到这话,打心眼里开心,有女如此,夫复何求?看到温顺灵巧,冰雪聪慧的女儿,仿佛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欣慰无比。

第三章 不是不爱吃,实在是不敢

天色渐渐暗沉,在暮色的合围下,一家人围坐在了饭桌前。

于经看到妹妹,不假思索问道:“开了没?”

于秋素摇头:“没呢。”

于经比妹妹大三岁,两个人年龄相当,又加上都爱莲花,所以平时说到的也八九逃不开这些个话题。

于鸿知dào

他们又在谈论莲花的事情,插嘴道:“你们两个小东西要不凑在一块儿,它们怎敢胡乱开花?”

一家人被于鸿这一打趣,相继失笑。于经却挺起胸膛不满道:“哥,你又来喊我小东西,我都已经长大了好不好?”

于秋素咬着筷子,在一边干看着偷笑。

只听于守谦“咦”了一声道:“这鱼是从哪里来的?我们家可好久没吃过鱼了。”

许氏待到上完菜,也坐了拢来,听丈夫问话,说道:“隔壁王婶家的小六子昨晚上捞回来好几条鱼,这尾鱼是今天王婶给我的。”她拿起筷子来,往碟子里夹了一块鱼肉放在了丈夫的碗里。

于经自打见到这碟鱼,就已经忍不住流口水了。只是见父亲尚未动快,也没人下箸,只能强自忍耐,这时见父亲已经动了口,忙不迭伸筷子往鱼碟子里戳了过去。

于夫人看着儿子的谗样,笑道:“经儿,知dào

你最喜吃鱼了,慢着点,没人跟你抢。”转头又对丈夫道,“这些日子来,可把我们家经儿给憋坏了呢。”

于守谦脸上也浮着笑意,说道:“我们自家院里的菜蔬,明天摘些给王婶家送过去。总不好白吃人家。”

许氏笑意盈盈道:“老爷说的是,我也正打算着呢,明天一早就送过去。”

于鸿夹了一筷子鱼肉,小心剔掉了鱼骨,将鱼肉送去妹妹的碗里道:“来,素素,我给你剔掉了骨头,没事了。”却见于经也不约而同伸臂过来,两双筷子在半空里一幢。原来身为二哥的于经见妹妹丝毫没有动鱼碟子的打算,遂也自作主张剔掉了鱼骨夹给她。兄弟俩相视一笑,双双将鱼肉放进了妹妹的饭碗里。

于守谦夫妇见状,也相视而笑,眼见到两个做哥哥的对妹妹的爱hù

之情,甚感喜慰。

于秋素却是脸色大变,含着一口饭,半开着嘴巴看着饭碗再也动不了口了,好不容易动了筷子,却是将鱼肉通通夹了出来。

许氏看着女儿摇头道:“素素,你看你,都多长时间的事情了,况且我们家又不经常吃鱼,怎么你倒还没忘记。”

于鸿也道:“就是,素素,难道你打算一辈子都不吃了?”

原来于秋素六岁那年被鱼骨卡到过一次喉咙之后,自此就再也不敢碰鱼肉了。

于经也一旁少年老成地摇头叹道:“没口福的丫头,以后再也不哄你吃了,我们也落得多吃点。”故yì

夹起一片来吃给妹妹看,“哈,真是美味可口得不得了!”

吃过饭,许氏捧上一杯清茶,放在了几案上:“老爷,喝口茶吧。”

“不是说身子乏吗?”于守谦疼惜地道,“这端茶递水的,叫下人来就好了。”

许氏微微一笑道:“这有什么,老爷喝的茶,换了旁人,我也不放心,浓淡不均,水温不当,怕老爷喝不习惯。”

“喝茶事小,你的身子事大,不要什么事都亲力亲为的。”于守谦端起茶盏,掀开盖轻轻拨去上边的茶叶浅尝了一口,入口清冽,格外爽口,不由赞道:“好茶!夫人今日所烹之茶何以分外清爽甘冽?”

许氏笑道:“知dào

老爷别的都可有可无,就是不能一日无茶,这是我去年储备了梅花上的寒雪之水,今日特用来为老爷烹煮的。”

“难怪!”于守谦赞叹道,接着又续了一口。

许氏陪着丈夫喝了一时茶,顺口说道:“想起孩子们小的时候,吵吵闹闹的,有时难免心烦,如今看他们都长大了,倒似没多少事情可忙,反而心底有些空空的了。”

于守谦笑道:“你呀,就是个劳碌命,孩子都长大了,不让你多操心了,你倒不满yì

。”

“可不是劳碌命是什么?”许氏沉吟了着道,“不过话又说回来,身为人母,孩子小时候自然要操心,长大了也还是要操心。孩子嘛,小时候有小时候的事情,长大了自然又有长大了的事情。”

这回,于守谦算是听出玄虚了,他放下茶盏道:“你绕着说了一圈,莫不是想跟我说鸿儿的终身大事?”

许氏见丈夫开了窍,报以认可的一笑。

来到长子的房门外,许氏见房门大敞,遂提步迈了进去。

“娘。”正执笔而书的于鸿见母亲进来,赶紧走过来奉座。

“在做什么?”许氏随口问道。

“没什么。”于鸿赶紧瞟了一眼书案上的那张纸,略显尴尬地答道。

许氏看在眼里,心里早已明了,略带小心地问道:“鸿儿,你是不是……有了意中人了?”

于鸿被说中心事,脸上一红,却不回话,然而脸色间的喜气却难以掩藏。

看着儿子等于默认,许氏欣然笑道:“男大当婚,没什么可害臊的。跟娘说说,你看中哪家姑娘了?娘好托媒人上门说媒。”

“娘。”于鸿听母亲这么直接了当说了出来,更觉尴尬,只是搓着手抿着嘴憨笑。

“刚才娘也已经跟你爹说起过了,”许氏道,“现在我们家最大的事情可就属你的亲事了。”

“娘,这不还早嘛,你就来提什么亲事。”于鸿言不由衷地道。

许氏知dào

儿子的脾气,遂笑着起身道:“好了好了,娘又不是来为难你的,看把你急的。什么时候等你自己想开口的时候,娘再洗耳恭听吧。只是到时候人家姑娘被别家聘了去,你可别后悔啊。”

第四章 打赌

这边母子俩讨论婚姻大事,那边小兄妹俩已来到莲池边,于经欣喜地看着满池的花苞道:“差不多了,快开了,素素你看,那个花苞,一定是最先开的,你猜是不是?”

于秋素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摇了摇头,指着另一株道:“我猜应该是那一株。”

“我觉得应该是那一株才是。”于经回头一想道,“要不咱俩打赌?”

“好,赌什么?”于秋素微笑着问。

“我赢了,你再做个荷包给我。”

“不是才做过一个给你吗?”于秋素不解地道。

于经嘻嘻一笑:“不小心弄丢了。”

“好吧,”于秋素转念一想,“那要是我赢了,二哥你带我出去放纸鸢成不成?”

于经赶紧摇头:“要是让娘知dào

了,明知故犯肯定要挨罚。况且现在也早过了放纸鸢的时候,不行了。”

于秋素撅起小嘴,怏怏然道:“那不打赌就是了。”

于经一听说不打赌,岂不是荷包要落空?赶紧道:“等等,让我想想,让我想想再说。”

于秋素见状,心里暗暗欢喜,忍不住脸上洋溢出来。于经瞥见妹妹的神色,转了语气道:“好吧,既然你不肯给我做荷包,做哥哥的也不勉强,我得回房温书去了。”说着拔脚就要走。

于秋素见状,连忙拉住了哥哥的手臂道:“二哥,打赌还不成吗?我不让你为难,我也不过说说罢了。”

这天,于鸿从外面回来,刚到门口,就见里面出来一个陌生男子,带着一脸怒容向自己这边走来,没走几步,和自己擦身而过,急步匆匆离开了。他颇为诧异,进了家门,看见父亲正在厅上,遂请安过后问道:“爹,刚才我看见有个人怒气冲冲地从我们家出去,是谁啊?”

于守谦冷哼了一声,坐下了道:“我今天也才第二次和他碰面。前些天我在街上曾见过他,当时看见他指挥着人手抬着东西过街,不料不小心把一个小乞儿撞翻在地,要说开始是不小心那也罢了,谁知他不但不扶,看见那小乞儿站起身来,居然还大声呵斥着上前又把那小乞儿踢翻在地。当时我不知dào

他的身份,今天才知dào

他是来我们苏州开立分铺做生意的,听说我写得一手好字,就亲自上门请我为他写个招牌,我想起此人的龌龊行径,如何甘心替他写什么招牌!”

于鸿见父亲义愤填膺的模样,也相当愤慨:“没错!此人为富不仁,爹大可不必理他。”

“对了,”于守谦道,“你娘今天身子有些不爽,你过去看看吧。”

“娘不舒服吗?”于鸿一听,急忙转向父母的卧房。

一进去,看见母亲斜靠在床上,妹妹还有香云在一边照料。

“娘,”于鸿走了过去道,“爹说你不舒服,怎么回事?”

“只是受了点风寒,不碍事的。”许氏脸色苍白,虚弱地道。

于鸿伸手探了一下母亲的额头道:“很热,可有请大夫?”

“爹已经打发宝禄去请了,”于秋素回道,“估摸着该到了。”

香云也插口道:“是啊,老爷最是疼惜太太了。大少爷放心好了,大夫这会儿也该到了。”

果然,话刚说完,就见于守谦陪同着大夫跨进门来,一番望闻问切,去外边开了方子,纳了诊金,告辞了出门。

于秋素见乳母捧着一碗热粥进来,起身接过了道:“奶娘,我来。”

“也好,”张氏道,“我这就去煎药,香云,你去帮把手。”

张氏和香云出去后,于秋素坐在了床沿边要喂母亲,许氏笑道:“又不是什么大病,娘自己可以。”说着就要抬手来接碗勺,谁知一抬手竟是不听使唤,一点力qì

都使不出来。

“娘,你病得不轻,就让素素来好了。”于鸿脸上尽是对母亲的怜惜之情。

“是啊,这时候你还逞什么强,”于守谦进来道,“就让儿女好好尽点孝心吧。”

许氏向丈夫感激地一笑道,“怎么搞的,小小的风寒居然这么厉害。”见女儿已将勺子递到自己眼前,遂张开了口。

等到药煎好,于鸿又抢着服侍母亲喝药,看着一双儿女孝心可嘉,许氏说不出的宽慰。

服过药后,许氏看着儿子女儿道:“我困了,想睡会儿,这里就让张嫂陪着,你们就都出去吧。”

兄妹俩看看母亲虽然喝了一点点粥,但是药却是全喝下了,也就遵从母命,放心地出去了。

于秋素回到房里,香云见她一脸愁容,安慰道:“小姐,只是风寒,很快就会好的,你就别担心了。”

于秋素点了点头道:“虽然只是风寒,可是看到娘难受的样子,我心里实在不好受。”

“小姐孝心可嘉,太太心里不知dào

多开心呢。”香云转而幽幽一叹道:“只可惜我形单影只,举目无亲,看到小姐能够孝敬父母,而我却不知dào

自己的父母在哪里,到底是生是死,连想要孝敬的机会都没有。”说到这里,眼里已隐隐泛泪。

于秋素知dào

勾起了她的伤心之处,心里颇为歉疚,拉住了她的手道:“谁说你形单影只,举目无亲了?不是还有我们吗?你要记着,我们就是你的家人,我娘就是你娘。我可是把你当亲姐姐看待的,你要是以后再说这种话伤我的心,我以后可不理你了。”抬头看见香云湿湿的眼眶,又取了帕子轻轻替她擦拭。

香云知dào

小姐心地纯良,小小年纪就很懂得顾惜别人的感受,心里颇感安慰,想着自己本想安慰小姐,谁知反过来倒让小姐来安慰自己了,当即破涕为笑。

第五章 亲情何须问输赢

“怎么了?”于经跨进门来道。

“二哥。”

“什么事情又哭又笑的?”于经见香云的模样,当即调侃道。

“没事。”香云有些不好意思,赶紧出了门。

“二哥,”于秋素看见哥哥道,“娘感染风寒,待会儿你过去瞧瞧。”

“娘病了?那我这就去看娘。”于经急道。

“不急,”于秋素拉住了哥哥的手臂道,“娘服了药刚睡下不久,等醒了我们一道过去。”

许氏醒来后,看见床前站满了人,三个儿女,加上自己的丈夫,都关切得瞧着自己。

“娘,你感觉怎么样?”于经拉住了母亲的手问道。

“嗯,服了药睡了一觉感觉好多了。”许氏抬了抬手臂道,“看,刚才连手臂都抬不高。”

“饿了没?你都躺了整整一天了。”于守谦道。

“我们这就把饭菜去端过来。”张氏和香云两人出了房门。

饭端进来,兄妹三人抢着要服侍母亲用饭,许氏道:“你们都去吃吧,我这里有张嫂呢。”

“娘,”于经道,“早间我不在这里,没能服侍到娘,这会儿是尽孝心的时候了。”

“二哥,你在外面上了一天私塾一定早饿了,我看你还是先去吃吧。”于秋素道。

“娘,我还不饿呢!”于经坚持道,拿起筷子来给母亲布菜。

于鸿在一旁笑道:“娘,你就让他留下来,成全了他的这番孝心吧!”

许氏终于笑着点头。

就这么过了几日,在众人的悉心照料服侍下,许氏的身子已经大好。

看着母亲病好,于秋素闲下来拿起了针线,香云也一边陪着拿针引线。她已经听说两兄妹打赌的事情,见小姐要绣荷包,不解地说道:“小姐,你跟少爷打赌都还没定输赢,绣这荷包做什么?”

于秋素细细地绣着花样子,说道:“二哥说上次的那个给弄丢了,我知dào

他心里肯定很舍不得,才又向我要的。所以无论输赢,这个荷包我是一定要绣给他的。只不过现在还不能告sù

他,要是二哥输了,到时候给他一个惊喜。”

两人正在说话,只见门口身影一晃,于经已经进来,于秋素暗叫一声糟糕,赶紧将绣了一半的荷包藏到了身后,那是要等到打赌分出胜负后才能给的,现在被发xiàn

可怎么个说法。

于经看到妹妹慌张的举动,笑问道:“你把什么东西藏到后面了?拿出来看看。”说着就要转到她身后看个究竟。

香云赶紧拦了一步,帮忙辩解道:“二少爷,这个是……是我让小姐帮忙给我绣的女儿家的东西,你不能看。”

于经在妹妹和香云的脸上晃了一圈,有些不信,不过人家既然都这么说了,硬要看可就没道理了,万一真是姑娘家闺阁中的东西,毕竟不方便。遂一屁股坐到了凳上道:“你们姑娘家的玩意儿,我哪里会稀罕看?我来是要去看莲花的,素素,二哥够规矩吧?一回来就先到你这里了,既然是打赌,自然是两个人一起见证。走!去看看开了没,好定输赢。”

于秋素回身将荷包藏在了被褥里,然后回转身来笑道:“好,走吧。”

两人出得房门,还没到莲池那边,就碰上了于鸿。于鸿正要去父亲书房,看见弟妹兴致冲冲地模样,早猜到了八九分,故yì

问道:“你们两个小家伙往哪里去?怎么不去看你们的莲花?却让我这个不爱花的人占了先机,先看到花了。”

于经和妹妹一听这话,欢喜雀跃,跑到莲池畔一看,只见那清新雅致的花朵已经大开于池面之上,更为整个小院平添了无限的生趣。

只是两人欢喜过后却又同时傻眼了,原来兄妹俩拿来打赌的两个花苞竟然同时开出了花,不知是不是因为一个太过寂寞,所以不约而同地一起绽放。

于经看了看妹妹,说道:“这还怎么赌?”

于秋素心里掠过一丝细微的失落,随即就平复了道:“也好,多开一朵才热闹呢。”她向来是不计较输赢的恬淡心性,要不是这回说好了赢了可以让哥哥带出去放纸鸢,她其实压根就不会放上心一丝一毫。

于经知dào

妹妹向来不在乎输赢,更何况还是打成了平手,只是想到她想要出门放纸鸢的迫切心情,瞧着她刚才脸上稍纵即逝的失望,颇有些心疼。心里定了定主意,想着虽然没有输赢,不妨就再次悄悄地带她出去玩上一会儿,顶多这回当心点,早些回来,别被家人发xiàn

就是了。

心里主意一定,这天他从私塾回来,看到母亲时,远远地行了一礼。许氏看见他双手背在身后,身后似乎藏着什么东西,正要喊住他,却见他已经避过了自己转进了内堂。

于秋素正在屋里练字,见二哥匆匆进了自己房里,只见他负着双手,有什么东西在他背后藏头露尾,问道:“二哥,你手里拿着什么东西?”

于经神mì

地笑道:“看好了!”手起处,身后的东西猛地亮了出来。

于秋素一看之下,喜出望外,原来竟是一只纸鸢。她搁下笔,跑到于经面前,拿起这只漂亮的纸鸢左右翻看边赞道:“好漂亮的纸鸢!”

于经看着她一脸满足的笑容,心里也很畅快,高兴地问道:“喜欢吧?”

于秋素这才想起二哥拿纸鸢给自己看的意图,问道:“二哥,你不会是要带我去放吧?”

于经看着她一脸天真的神态,笑道:“要不,你以为我拿给你做什么?”

于秋素得到这么肯定的答复,心里乐开了花,连声说道:“二哥,你真好!”

两人正在说话,听得脚步声响,然后是母亲的声音道:“经儿,你是不是在素素房里?”

于经吓了一跳,听母亲的声音已近在房门外,情急之下赶紧将纸鸢塞到了身边的箱柜底下,素素也赶紧来帮忙。

许氏踏进女儿的房门,果见儿子和女儿站起一起,说道:“经儿,你慌慌张张的跑到妹妹的房里有什么事情?”

于经整了整面部表情,扯开一个笑脸道:“没,没有啊,娘,孩儿只是来看看妹妹,并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啊。”

许氏的眼睛从儿子身上瞟到女儿身上,又看向儿子道:“你爹要你过去,考考你的功课,快走吧。”

于经答yīng

了一声,提步往外走,却又下意识地回头瞟了一眼箱底,心里咯噔一下,却是慌忙之间并没有将纸鸢塞好,竟露出那么一角来。这时于秋素已看到了哥哥的模样,当看到露出一角的纸鸢时,赶紧移了一大步,用双腿遮住了它。

许氏看见女儿也是神情举止古怪,问道:“素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于秋素从不扯谎,这时已是舌头打结:“没,没事啊,娘。”心里实在是忐忑,生怕被娘发xiàn

了。只是太想去放一回纸鸢了,也只能硬着头皮遮瞒了。

“娘,爹要考我什么功课?”于经怕母亲再多待下去迟早会发xiàn

,赶紧道,“我心里有些害pà

,你陪我一起过去吧!”然后拽了母亲就走,于秋素才松出一口气。

第六章 都是风筝惹的祸

终于等到一个有风适合放纸鸢的天气,于经兄妹两人瞅准机会偷溜了出了门。两人来到一块地势平坦之处,视野十分开阔,正是放纸鸢的好所在。于秋素也从来没有没有来过这里,欢呼道:“哇,二哥,这个地方好宽阔啊!”

于经笑道:“这样才好放呐。不过说好了,今天可得早点回去,要不然可没好果子吃了。只要我们在晚饭前赶回去,娘应该是不会发xiàn

的!”

于秋素笑道:“知dào

了,我的好哥哥。你可是答yīng

我,要教我怎么放的。”

于经也笑:“放心,大丈夫一言既出,又怎会反悔?”

纸鸢被放了起来,于秋素牵着绳子兴高采烈:“飞起来了,飞起来了……”

眼看着越飞越高的纸鸢,兄妹俩都欢喜无限,望着高高升在空中自由翱翔的纸鸢随风而舞,于秋素感觉无比地惬意酣畅。她手牵着线,在泥地上不断地小跑,真想让纸鸢带着自己去天边,好像它一样看清楚更多的东西。忽然脚下一绊,身子扑地而倒,摔了个嘴啃泥,纸鸢的线脱了手。

于经赶紧扶起妹妹,看着纸鸢飘离了视线,兄妹俩只有顺着它的方向去追,终于在一颗倚坡而立的大树的树冠上看到了它。

于秋素眼瞅着树冠顶上心爱的纸鸢,眨巴着长长的睫毛留恋不舍地道:“这是我第一个放飞的纸鸢,居然就这么没了。”

于经看着妹妹眷恋的神情,四下里一望,说道:“素素,你等等。”说着往不远处的一堆不平整的石头走去。

于秋素跟着跑过去,见哥哥搬起一块石头道:“用这些石头垫脚,我试试爬上去。”

于秋素却阻止道:“不行,哥,这太危险了,我不放心。”

“没事,你看我的好了!”于经安慰她道,然后搬了石头就往树边走。

于秋素见哥哥坚持,遂也搬起一块石头,跟着哥哥往那棵树边过去。两人一来一往,忙得不亦乐乎。最后于经站上去试了试,还差一点就能摸到最近的那根枝桠了。于秋素见哥哥仍旧回头去搬石头,自己站上去试了试,好奇之下,她往上一跳,心想这样是不是就能够到了。没想到树枝没够到,脚落下来时却脚下的石头却被蹭移了位,石头一松动,于秋素身子失去了平衡,乱晃之下,跌倒在地。于秋素惊呼一声,这哪里是地,身子滚落的时候一大半滚到了坡边,整个人已找不到重心,泥石纷落间下半身已荡了开去,飘在半空中,只有双手抓住了树边嵌在泥土里的一块小小的石头。她开始惊叫连连:“哥,哥救我……”

于经听到声响,回头一看,吓得不轻,拔足往回向妹妹跑去,口里喊着:“素素,抓紧了!”

可是那块小小的石头已经松动,等到于经赶到,伸手去抓妹妹的手臂时,于秋素已经掉了下去。于经只喊得一声“素素”,看着她身子坠下坡去,吓得心慌意乱。

找到下坡的路,于经跌跌撞撞地绕了下去,心急之下脚下不稳,摔了个跟斗,直接就滚了下去。等他爬起来,脚也崴了,此时他已顾不得痛,看见妹妹躺着地上,赶紧一瘸一拐地过去,蹲下来摇了摇她身子:“素素,素素你醒醒……”而于秋素却是一动不动。

许氏去喊儿子女儿吃饭,却是满屋子找不见,看看天色已经暗沉下来,心急起来:“鸿儿,你快出去找找,这天都黑了,可不要出了什么事。”

于守谦也道:“我也出去找!”然后又喊了一嗓子,“宝禄,你也出去!我们三人分头寻找!”

于鸿一段瞎找,忽然想起那天在门口看见从私塾回家来的于经手里拿着个纸鸢,见到自己时,还藏藏掖掖,问他话时,他却一溜烟地闪进了屋。难道两个人是去放纸鸢了?于鸿心里想着,转向北行,那是他小时候经常带于经去放纸鸢的地方。天色已经黑沉,暗夜中于鸿一边呼唤着弟妹,一边留心静听周遭的动静。果然,不远处响起了回应的声音:“哥,我们在这里,哥……”

于鸿循声辨位,一阵猛跑,终于看到了弟妹。只见于经背着妹妹,正一脚高一脚低地走来。于鸿赶紧上前接住了妹妹,打横一抱道:“你们出了什么事情?素素怎么了?”

于经不敢再有隐瞒,把事情说了,鼻子一红,险些掉泪:“哥,素素不会有事吧?都是我不好,素素可千万不能有事情。”

于鸿低下头,用耳朵探了探妹妹的鼻息,说道:“没事的,素素只是晕过去了,我们快回家吧。”

三人回到家,许氏见到女儿昏迷的样子,急问道:“素素……鸿儿,素素怎么了?”

于鸿道:“素素只是一时昏厥,娘别担心。”在众人的簇拥下,于经把妹妹抱进了房间。于经也担心着跟了过去。

于鸿把人放在了床上,说道:“娘,我去找爹回来。”许氏点头,视线始终没离开女儿。她守在床榻边,焦急得等待女儿的醒来,一边接过香云手里浸湿了的手巾,给她擦满身满脸的尘土。

“哥……”于秋素感觉到了手巾的热气,缓缓醒了过来,睁开眼睛,她看见母亲,喊了声“娘”。

“素素,你可算醒了!”许氏终于松出了一口气。

“谢天谢地,小姐终于醒了。”香云也一边庆幸道。

于秋素见自己已躺在家里,问道“娘,我怎么了?”转眼看见于经站在一边低头不作声,遂赶紧住了口。

这时张氏熬好了热粥,端着过来道:“太太,既然小姐醒了,先给她喝了粥吧。”

许氏把女儿扶起,说道:“来,把粥喝了。”接过碗拿勺子喂着她吃,一边问道,“素素,你老实说来,到底怎么回事?”

于秋素吃到一半,听母亲口气中已经有了责备的意味,瞥眼又看了二哥一眼,想老实交代,却又忍了忍,把话头缩了回去。

许氏站起身来道:“香云,你来。”把碗交给了香云,转身对儿子道,“经儿,你跟我出去!”

于秋素见二哥耷拉着脑袋跟着母亲出了房门,心里开始忐忑。她眼睛转到奶娘身上,露出求助的眼神,张氏知dào

她的心意,说道:“小姐放心,我这就去看看。”

第七章 兄弟同榻

许氏询问事情经过,于经老实交代了后,她吩咐于经跪下了道:“不是交代过你不要带素素去外面的吗?你为什么明知故犯?现在把人摔成这个样子。张嫂,你帮我去拿藤条来!”语气里已是掩饰不住的严厉。

张氏在一边劝道:“太太,少爷和小姐都受了伤,你就别再罚了吧。”

许氏坚决道:“我早就告诫过,如今明知故犯,怎么可以姑息!今天要是还不加以惩罚,难保没有下一次!经儿,你自己说,你该不该受罚?”

于经低着头道:“经儿该罚。”

“张嫂,去拿藤条!”许氏催道。张氏无奈,只得依从。拿来藤条,许氏接在手里,扬起手来就是一记,结结实实地打在了儿子身上。于经闷哼一声,低头受着,然后又是一记。

许氏问道:“经儿,你可知错了?”

“娘,你别打二哥……”于秋素见奶娘出去后迟迟未回,开始坐不住了,要是母亲当真对二哥施家法,不就是自己拖累的?毕竟整件事是二哥为了带自己出去放纸鸢而起。于是不顾香云的劝说,下床跑了出来,一出来就看见母亲正在挥动藤条重责哥哥,慌忙跑了过去,跪下拉住了母亲的手央求道:“娘,不要打二哥,您不要打二哥……”

“还不快扶小姐回房!”许氏对跟出来的香云喊了一句。香云一愣,赶紧拉起了于秋素要走,却见许氏扬手又是一记打在了儿子的背上。

于秋素见哥哥忍痛挨着,又是歉疚又是心疼,见母亲手里藤条又要挥落,一把推开香云跪在了于经的身边,抱住了哥哥的背,于夫人一记打下去,正打在她的背上,她闷哼一声,伏在哥哥背上哆嗦起来,许氏一惊,手上的藤条登时停在了半空。

“素素,你这是做什么?你还不快起来!”于经去推妹妹。

于秋素就是不放开哥哥,抬头看着母亲着:“娘,您要打就打我,都是素素的错,不能怪二哥,二哥是为了素素才买了风筝带我去放的,您要打就打素素……”

“不是的,是经儿的错!”于经反驳道,“是经儿引诱素素出去的,不关素素。经儿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不听话,明知故犯了!”

“不是的,二哥,明明是素素的错……”

两人都将错责往自己身上揽,许氏听了颤抖着手一时挥不下去。

于守谦三人回来,见到这一幕,于鸿喊了声“娘”,想要劝说母亲不要动怒,于守谦上前道:“夫人,你先进去歇息吧,今天的事,我改天会再处罚他们的。鸿儿,扶你娘进去歇息。”

于鸿扶起母亲进去后,于守谦吩咐道:“宝禄,你扶经儿进去。”然后对香云和张氏两人道,“你们也扶素素回房吧。”

于鸿服侍完母亲歇下,来到于经房里,拿出一瓶伤药,坐在床头给他上药,一边说道:“看吧,今天吃到教xùn

了吧,你们这两个小家伙,以后可别惹事了知dào

没?”

于经被哥哥碰重了伤口,嘴里“嘶”地一声,说道:“哥,我也不想惹事啊,本来想着早些回来的,谁知纸鸢跑了,才会出事的。”

“今天娘可真的生气了。”于鸿一边替他抹药一边道,“还没见娘这么动怒过。”

“我也不想害娘生气啊。”

“你可别以为娘是因为生气才打你的。”于鸿道,“娘是因为伤心才打的。”

于经有些不解,看着哥哥,只听于鸿语重心长地道:“娘看到你们受伤,她心里该多心疼?她这次打了你,虽然她心里很痛,但是下次你们不是就不会再乱跑受伤出事了吗?这下你该明白了吧?”

于经鼻子一酸,眼眶里渗出泪来道:“哥,我明白了,娘都是因为护犊心切,是不是?”

于鸿笑道:“正所谓‘爱之深,责之切”,以后可别惹娘伤心了知dào

了没?”

于经认真地点了点头道:“对了,素素怎么样了?”

于鸿替他上完药道:“已经让香云给她上药了,看她精神不错,你不用担心。”

“哥,今晚我们一起睡吧。”于经提议道。

“怎么?”于鸿笑道,“挨了一顿打,撒起娇来了?”

“哪有,”于经道,“只不过好久没跟大哥彻夜谈心了,想再重温一遍罢了。”

于鸿哈哈一笑:“可以啊,只不过你有伤在身,谈心可以,彻夜可不行。”

“知dào

了。”于经不耐烦地道。

两人躺在床上,于鸿说道:“还真是,好久没跟你这小东西同睡一张床了。”

于经呵呵一笑:“我记得我很小的时候好像很缠哥的是不是?”

“怎么不是?”于鸿道,“记得你小的时候总是吵着要跟我一起睡,而素素小的时候却总是爱粘着你,非要跟你一个被窝才睡得着,想想真是有趣。”

于经能感受到暗夜中的哥哥已经露出了笑容,遂又笑问:“哥,我小时候是不是很顽皮?”

“是啊,”于鸿道,“可你现在也没少皮啊,哈哈……”

于经见哥哥又来取笑自己,扬起手来打算去挠他痒痒,谁知一提胳膊,牵动背上的伤处,“哎哟”一声,只得放下了手臂。

“哈哈……”于鸿笑道,“自作自受了吧?”

兄弟俩笑闹了一阵,迷蒙间睡了过去。

于经身上疼痛,睡不安稳,恍惚间看见母亲披着衣裳来到自己房里,坐在床沿轻柔的抚着自己的脸庞,可是睁开眼来,母亲却已不在,只瞧见房门轻轻掩上的痕迹。不知是梦境过后看到了现实,还是梦境和现实早已融到了一起。于经微眯着双眼看着房门,轻轻地叫了一声“娘”后,又闭上了眼睛。

第八章 伤痕宛如新月痕

许氏看完儿子,又去看女儿,见女儿已沉沉地睡着,却断断续续在说着梦话:“娘,你别打二哥……别打他……”

她在女儿的床沿坐了下来,给女儿捋了捋头发,叹息道:“知dào

你们兄妹情深,娘又何尝忍心打你们?”等摸到脸的时候,竟是灼热异常,原来发热了,她赶紧喊来香云打水,亲自给女儿敷在了额头上,一遍又一遍,直忙了一个多时辰。

香云劝道:“太太,这里有我,您先回去歇息吧。您身子才好没多久,可不能再熬坏了。”

“也罢,”许氏道,“今天晚了,只有等明天一早去请大夫了。你好好kàn

着小姐,有什么情况赶紧过来支会一声。”

次日,大夫过来分别替两兄妹瞧完,交代了一番,开下了方子。

于经脚上一好,就过来看妹妹,见她正靠在床上捏着针绣着什么,问道:“在做什么?”

于秋素将东西往被窝里一塞道:“喔,没什么。二哥,你伤可好全了?”

于经拿了凳子坐在床边道:“嗯,你呢?你又昏迷又发热的。都是二哥不好,把你带出去。”

“说什么呢,”于秋素忙道,“这哪里就是二哥的错了?你再这么说我可生气了。”

于经笑道:“现在烧全退了吧?身上哪里还痛没有?”

“身上早不痛了,只不过留下一个小疤痕罢了。”于秋素漫不经心地道。

“我看看。”于经不放心地道。

于秋素稍稍拉开左边衣襟,左肩上露出一个被石头刮伤过的疤痕,于经惋惜地道:“这个疤痕不浅,看样子很难恢复了。”忽然听得香云在一边噗嗤一笑,遂转脸问道,“你笑什么?”

香云打趣道:“小姐天生丽质,没想到留个疤痕也留这么好kàn

。两头尖尖,中间一边凹一边凸,可不酷似那月初的月牙吗?”

听这一说,于经扭头重看向妹妹的肩头,不禁道:“还真是!像极了那一弯新月。”

于秋素稍稍一提,拉好衣襟道:“别听香云瞎说八道。”

“对了,”香云笑着道,“我该去给小姐拿药来了。”

于经看着香云出去,转头对妹妹笑道:“难道我们都爱瞎说不成?不过我宁愿素素你没有这么好kàn

的疤痕,毕竟再好kàn

也是痛的。”

于秋素知dào

哥哥疼惜自己,说道:“小小疤痕算什么。你也知dào

我跟你一样,才不在乎这一点点痛呢。其实我早没事了,就是奶娘和香云非要我躺着,不许我乱动。对了,二哥的脚现在感觉怎么样了?还疼吗?”

于经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脚脖子道:“看,这不好全了吗?”

于秋素欢喜地道:“太好了。对了二哥,你明天就去私塾了吧?”

“嗯,这两天因为脚的缘故,更加去不了,大哥每天帮我温书,可把我憋坏了。”于经露出一个调皮的笑脸。

于秋素心疼地道:“二哥,我还是不放心,你把脚放上来我瞧瞧。”说着弯身用手去提于经的脚踝。

于经笑着拿开她的手扶起她身子道:“这个你又不会看,你好好坐着,别乱动了。”想起那天她从坡上掉下的情景,仍然心有余悸,说道,“你知不知dào

,你那天从树上摔下去,可把我吓得魂不附体,还好,你居然没怎么摔着,真是命大。”

于秋素也笑:“命大福大,这么说来我是很有福气的人喽?”

于经道:“当然,你当然有福气,我的妹妹没有福气,谁敢有福气?”

兄妹俩说笑间,香云端药进来道:“二少爷,大少爷刚从你房里出来,他正找你呢。”

于经站起身来对妹妹道:“那我走喽,明天我下学回来和你一起去看莲花。”

于秋素笑着点了点头,目送着哥哥出了房门。然后翻出被褥下的荷包,将它缝合后,又绣起另一个来。香云不解地道:“小姐,你不是已经做好了吗?这会儿是做什么?”

于秋素手上不停,嘴里说道:“这个是做给大哥的。”

香云把药端过来道:“小姐,别忙了,先喝药吧。”接着神mì

地一笑道,“恐怕以后大少爷也不用小姐这个做妹妹的做荷包给她了。”

于秋素放下了手里的活,接过碗来问道:“为什么?”

香云道:“以后自然有人做了给他。”

于秋素想了一下,有些恍然。把药一口气喝完了,扁了扁嘴道:“好苦,我已经好了,明天就不用喝了吧?”

香云笑着将空碗拿回了道:“那可由不得小姐。”

于秋素其时已经大好,这天晚饭后,兄妹俩来到莲池畔,但见满眼的莲花,空气中到处氤氲着莲香,清新馥郁,沁人心脾。

于秋素从怀里拿出荷包道:“二哥,给,我在上面绣了一朵莲花,你看喜不喜欢?”

于经意料之外,自是惊喜,又见妹妹绣的荷包实在精致,哪有不喜欢的,连声说好。接着道:“我也正有东西要送给你呢。”

“是什么?”于秋素含着笑问道。

于经一边探手入怀,一边道:“伸手、闭眼。”

于秋素一笑,依言闭上了眼睛,忽然感觉手里多了一件轻轻巧巧的东西。

“蟋蟀!”等到睁开眼来,于秋素居然看见手里伏着一只蟋蟀,她脱口叫出声来。可是为什么一动不动?凝神一看之下,这只活灵活现的蟋蟀居然是用草树的根叶做成的,绿油油的,两只后腿高高地弓着,一对触角又细又长,简直以假乱真。

看着二哥笑看着自己,于秋素惊叹道:“二哥,你是从哪里得来的?真是巧夺天工!”

于经得yì

地笑道:“这可是我自创的!天下找不出第二个来。”

“啊?”于秋素惊讶万分,“哥,你是怎么做到的?居然可以如此神似!”

“什么东西神似得天下找不出第二个来?”于鸿的声音自远而近飘来。

兄妹俩看着他走近,于秋素趋近两步把手里的蟋蟀递过去道:“大哥你瞧!你见过没有比这还精致的?”

于鸿接在了手里翻来覆去细细一瞧,也赞叹道:“真还没见过能用花草做出蟋蟀来的!当真稀奇!”转头瞧着于经道,“真是你做的?”

于经双眉一挑,头一昂,笑着道:“早说了是我自创的,大哥你又来怀疑。”

于鸿笑道:“嗯,那就好,要是别人的,我怎么敢据为己有?”拿了蟋蟀转身就走。

于经一急,在后面喊道:“哥,那是我送给素素的,你要,我再做一个给你就是了。”

于鸿哈哈一笑:“小家伙就爱当真。”说着将蟋蟀轻轻一送,稳稳地扔到了妹妹的怀里。

于秋素见他要走,疾赶几步追着于鸿道:“大哥,你等等。”

于鸿回过身来,见妹妹走近,从怀里拿出一个绣工精美的荷包递上来道:“大哥,我正打算去找你送你这个荷包,正巧你经过。”

于鸿接过了,报以一个暖暖的笑容道:“嗯,我会好好用的。”说着向于经抛了一记眼刀,得yì

而去。

第九章 月夜《水芙蓉》

于秋素跟到于经的房里,没什么特殊情况,她几乎每天都要来听哥哥吹奏两曲才睡得着觉,于经也已经习惯,从案上拿起一管竹箫,直接问道:“今天哪一曲?”

“水芙蓉。”于秋素贪婪地道。

“你天天听这首?”于经笑道。

“因为这是哥哥你自谱的曲子啊。”于秋素偏着头理所当然地道。

于经扁扁嘴一笑,提管就唇,悠悠扬扬的箫声从箫管中流泻开来。

这是于经过为喜爱的莲花而作,因而于秋素也格外喜欢听。箫声清扬婉转,从窗户透出,似乎乘着月色要飘荡到莲池畔,好让那水芙蓉倾听这箫音对它无尽的赞美。朦胧的月色下,陶醉了这一对少年兄妹。

月夜犹如指尖流隙,新的一天又很快将它更替。于秋素坐在母亲房里陪着做女红,却见张氏进来道:“太太,我老家的侄儿托人带来口信,说是要成亲了,要我回去帮着主持他的亲事。”

许氏一听,拉着张氏坐下了笑道:“张嫂,这是件大喜事啊,我先恭喜你了!”

张氏道:“是啊,太太,我没有子嗣,就这一个侄儿,我兄弟弟媳过世得早,所以我一直都是把他当儿子般看待的。因为家里穷至今都没有娶到亲,现在终于可以传宗接代了。”张氏竟快要喜极而泣。

许氏道:“你在我们家也待了这么多年了,就跟我们家人一样,令侄成亲,我还要备一份礼呢!对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动身?”

张氏道:“我想等收拾收拾,后天就动身。”

“娘,我也想跟奶娘一起去。”于秋素眼里泛着光彩,可是声音还是弱弱的。

许氏劝道:“奶娘是去办正事,你小小年纪,怎么行得了远路,快别添乱。”

于秋素被母亲一说,只得低了头不言语了,只是小嘴微微翘着,显然是心有不甘。

张氏是看着她从小长大的,哪有不知dào

她心事的,说道:“太太,小姐既然想去,就让她去吧,我看着她自小长大,就把她当亲闺女看待,我侄儿娶亲,也让小姐去喝杯喜酒吧!”

许氏见张氏这么一说,倒也不好再推拒,况且,以张氏的为人,她自然也相信她能照顾好女儿,只是还得多跟两个人去,才更放心,想了想遂道:“那好,既然如此,我就让宝禄和香云都陪你们去,一路也好有个照应。”

于秋素见母亲答yīng

下来,不由面露喜色。

“小姐是说我们后天就可以启程去奶娘的老家了?”香云听说可以远行的消息,也是开心万分。

“嗯,我娘不放心,还特意让宝禄跟我们一起过去呢。”于秋素一边打量着应该带什么东西,一边道。

香云脸一红,随即情不自禁微微一笑。于秋素刚好转过头来,看见了道:“怎么了?刚才还欣喜若狂的,怎么一下子就收敛了起来?”

“没什么,我这就给小姐收拾东西。”香云赶紧顾左右而言他。

晚饭时分,许氏向丈夫说了女儿要随张氏回张氏老家的事情,于经听说妹妹要远行,不舍地道:“素素,你真要走啊?听说这一来一回就要很多时日呢。”

“嗯,”于秋素道,“时间是长了点,只是二哥,我从没有出过门,这次真的很想跟奶娘一起去,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究竟是怎么样的。”

于鸿接口道:“我们也知dào

你很想去,只是担心你从没出过远门,又没跟生人怎么接触过,怕你不适应。”

于秋素看着两个哥哥道:“哥你放心好了,不是还有奶娘跟香云陪着嘛。”

于守谦瞧出女儿此时的心大概早飞出家门了,也就对女儿交代了一些凡事听从奶娘的话之类的言语,便不再过问了。

次日,于秋素起来洗漱完,手捧着蟋蟀,打算把它放进怀里带走,又怕一路上不小心压坏了,便问香云要来了一个匣子,小心地放到了里面,然后装进行囊,才算放心。来到厅上时,于经正往一个布袋里面放东西,素素过去一看,原来是煮熟了的鸡蛋。见到妹妹出来,于经顺口道:“娘煮了让你们路上带着。”

于秋素点了点头,于鸿从门外进来道:“娘,车子已经备好了。”一旁的于守谦对女儿嘱咐了两句小心上路的话后,看着妻子和儿子将女儿送出了门。

于鸿看着母亲拉着妹妹的手叮咛复叮咛,一副的依依不舍,劝道:“娘,您就别担心了,有宝禄护送着,放心吧。”

“是啊,娘,我都已经长大了,你放心好了。”于秋素也道。

三人将于秋素直送到了车上。车轮辘辘响起,于秋素赶紧掀开车帘,对着家人挥了挥手,才缩进车厢里,只听得隐隐传来于经的喊声:“素素,你可快点回来啊!”

车行辚辚,人声渐哗,到了一个小镇。宝禄挑开车帘道:“天色不早了,看来我们得在这个镇上歇下,要不然赶不上宿头了。”

马车在一家客栈前停了下来,车上于秋素三人开始拿起包袱下车。

“小心点,小姐。”张氏见于秋素下车的时候险些绊倒,赶紧上前来扶。

于秋素扶住了张氏道:“奶娘,怎么才出来,我就开始想念爹娘和哥哥了。”

香云提了包袱下来道:“那是因为小姐从没有出过远门,现在一下子离开家,哪有不想的?”

张氏也道:“香云说的没错,小姐,我们先在客栈歇下了再说。”

在客栈安置好后,香云道:“小姐,现在时辰还早,不如我们去街上逛一圈?”

“人生地不熟的,姑娘家的,不要随便出去。”张氏道。

“放心,宝禄说会跟着我们的。”香云一拉于秋素道,“小姐,难得出来,走吧,出去瞧瞧。”

果然,两人刚出门,就见宝禄跟了上来:“小姐,今天你们看上什么新奇的玩意儿,我买给你们!”

香云笑道:“好啊,可是你说的哦。”经过一个胭脂水粉的摊位前,开始挑拣。

那摊主笑道:“两位姑娘长的真是水灵,这位小姑娘小小年纪,居然出落得这般人物。两位要是用了我这里的胭脂膏和香粉,那真zhèng

是貌若天仙了。”

香云笑道:“这位老板好会说话,小姐,你要不要挑一件?”

于秋素扑哧一笑,继而一板脸道:“香云,你再跟我说不成体统的话,我可对你不客气了。”

香云笑着讨饶道:“小姐别生气嘛,我也是一高兴,口没遮拦,小姐这时候还用不上这些,不过,这个怎么样?”她从脂粉边上拿起了一个桃木梳给于秋素梳了两下刘海道,“这个梳子不错,小姐要不要?”

于秋素接过梳子道:“看来我要不买点什么,你也过意不去,好吧,就这个梳子吧。”

香云也随即挑拣了一两件在手,回头看了一眼宝禄,召唤道:“宝禄大爷,付银子吧。”

接着又走了好几家摊位和店铺,有卖**的,布匹的等等,然后逛到了一钗环头饰的摊位,香云挑了一支簪子插在了发间道:“小姐,你说好不好kàn

?”

“好kàn

,好kàn

地不得了!”宝禄在一旁抢着道。

“我在问小姐呢,要你来多话。”香云向他瞪了一眼,虽是嗔怪之语,却是软软糯糯,听了令人骨软筋酥。

“香云,时候不早了,”于秋素道,“逛完这里,我们赶紧回去吧,要不然奶娘会着急的。”

香云拔下簪子,挑了另一支簪子在手道:“嗯,买下这支簪子就走吧。”

回去的路上又看见有人支着一竿冰糖葫芦在叫卖,香云又提议:“小姐,让宝禄给买几串那个冰糖葫芦吧,那个看样子很好吃呢!”宝禄听说,二话不说,就掏银子。

“小姐,怎么样?我说好吃吧?”香云咬了一口笑道。

于秋素一口咬下去,只觉酸酸甜甜,滋味还真是特别爽口,说道:“没想到这种东西既好kàn

又好吃。”

第十章 醉缠绵

三人回到客栈,一进房门,张氏就埋怨道:“香云,你把小姐带出去,怎么都不知dào

回来,害我在这里担了半天的心。”

香云嘟着嘴道:“天都还没暗下来,怎么能说晚呢?”

奶娘见她强词歪辩,就要张口和她论理,被于秋素截了话头道:“奶娘,你别怪香云了,也是我一时贪玩,忘了时辰。”她心想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奶娘总不会说自己。果然,张氏横了香云一眼,不再说话了。

于秋素把一串冰糖葫芦递到奶娘手里道:“奶娘,你吃吃看这个,又酸又甜,真是美味呢!”

张氏笑着递还道:“是冰糖葫芦啊,奶娘小时候吃过,还是小姐吃吧。”

“小时候吃过,味道早就忘掉了。”于秋素把冰糖葫芦又强行赛回到张氏的手里道,“奶娘,你吃嘛。再说,这是宝禄花钱买的,我要连吃两串,还不好意思了。”说完,走到桌前,坐在了凳子上看香云一件一件地把玩新买的宝贝。

张氏一见这些东西,问道:“难不成这些也是那小子买的?”

“什么小子,人家有名字的。”香云轻声嘀咕道。

张氏是过来人,一看就明白了:“我说呢,这小子什么时候这么舍得花钱了,原来如此。”

香云听张氏的口气像是看穿了自己的心事,红了脸,把东西一抱,避坐到了床榻上去摆弄了。

于秋素看看张氏的神情,又瞧瞧香云的尴尬的模样,拿出桃木梳道:“奶娘,你是说宝禄给我们买这些东西是有目的的吗?”

张氏神mì

地笑了笑道:“小姐还小,不说也罢,小姐只要记得,无事献殷勤,必有所图。”

于秋素见问不出所以然来,只得作罢。之后宝禄买了饭食,各人用过,各自就寝。次日一早,再行赶路。

这么走走停停,终于到了张氏的老家,一个离城很远的小村庄里。张氏的侄儿张大树和一帮邻里友人迎了,进到屋里,张大树问道:“姑母,这几位是……”他看着于秋素三人道。

“这是我奶大的姑娘,我家老爷的千金。”张氏接着又指了指宝禄和香云道,“这是家里的丫头小厮。”

“原来是于先生的千金。”张大树把人招呼进去坐了,然后又安排住处,和姑母商量娶亲一事。

因为家里本就住不下几个人,于是于秋素和香云宝禄只能借住在邻居家里,这边民风倒是淳朴,十分好客。

新娘过门的日子来临,这天张灯结彩,鼓乐喧嚣,盖着喜帕的新娘和新郎行过拜堂之礼,邻居朋友欢饮喜酒。

“来,小姐,多吃点。”香云喜地眉开眼笑,不住地给自家小姐夹菜。

于秋素轻声笑道:“看你欢喜的,好像是你在做新娘子似的。”

香云脸一红道:“小姐,你又来打趣我。”

于秋素见她忸怩的样子,也就不再拿她玩笑。

张氏看着侄儿娶完亲,总算了了一桩心事,当于秋素见着新娘子的时候,张大树的新婚妻子沈氏拉过于秋素的手亲热地道:“妹妹莫嫌我们这些乡下地方简陋,既然来了,就多住一阵子,也好陪陪我。”

于秋素一下感受到陌生之人拉着自己的手,十分尴尬不自然,正不知该说什么应景的话,香云在一边笑道:“张家嫂嫂太客气了,有嫂嫂这句话,我家小姐就算是住上个一年半载也不觉厌呢。”

沈氏笑赞道:“好一个能言善道的丫头。”又拉着素素吃糕点。

于秋素自从来到这里,视野一下就开阔了,很多时候都能征得张氏的同意,让香云陪着去林间地头走动,眼望着辽远的草木田埂,呼吸着夹带着泥土气息的空气,心境为之大为舒爽。

“这里真的好美!是在家里的时候根本没法看到的。”于秋素感叹道。

“小姐喜欢这里的话,可以多住些日子嘛。要是一回去,可就很难有机会再出来了。”香云这些天尽是大把的机会和宝禄眉目传情,私下里还听他说了不少甜言蜜语,所以乐得小姐多住些日子。

这天晚上,两人睡在一张床上。夜深人静,皎月当空。香云见于秋素早已熟睡,悄悄地爬下了床,乡下地方也不上门上闩的,她摸出门来,踏着月色快步来到附近的一处空地。清风徐徐,月华流泻,良辰美景,赏心悦目。而暗夜中一个人影早已经等候在那里了,月色照在他脸上,正是宝禄。

两人一见面,就拥在了一起,宝禄紧紧地搂住了香云的纤腰,贪婪地吻着她的嘴唇和香颈,香云嘤咛有声,娇喘连连,两人缠绵在一起,忘记了时辰……

“宝禄哥,回去后你就对老爷说我们的事吧。”缱绻过后,香云依偎在心上人的怀里,在他耳畔柔声说道。

宝禄再次吻着她的脸道:“我会的,其实我早就想跟老爷说了。今晚既然我们已经做了夫妻,回去后我马上和老爷提,求老爷把你配给我。”

香云甜蜜无限地点点头,两人初试云雨,很快又紧紧地搂在了一起,难舍难分。

虽然是真的喜欢这里,但是在于秋素的心里毕竟还是时时刻刻想念着远方的亲人。这天,她跟张氏说了回家的打算,张大树一边听了道:“怎么?好不容易来一趟,也没住多少日子啊,这就要回去了?”

“是呢,我还打算让妹妹陪我过完年再走呢。”沈氏拉着于秋素的手一脸的惋惜。

香云接口道:“我家小姐从未出过远门,恐怕耽搁太久,那边老爷太太挂心,等开年以后一定再来看望嫂嫂。”香云这会儿已经很想立马飞回去了,好让宝禄去跟老爷提自己两人的事情。

“香云说得是,等到几时再得空,素素再来看望大树哥跟嫂嫂。”

张氏问道:“那小姐打算什么时候动身?”

“明天就走吧。”于秋素道。

“这么急?”张氏道,“既然如此,那我这就去收拾东西。”说着就要转身进屋。

于秋素一把拉住了道:“奶娘,你不用收拾了,我和香云已经收拾好了。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就多留些日子,等开了年,我让我爹打发宝禄过来接你。”

张氏虽然知dào

是小姐的一番对自己的体贴,还是道:“这怎么行,你一个人回去,叫我怎么放心,万一有个什么差错,我怎么向老爷太太交代?”

“不会有事的,”于秋素道,“奶娘你放心好了。有香云和宝禄陪同,哪会有事?奶娘你要真替素素想,你就在这边过完春节,免得素素心里不好受,回去肯定也要被娘数落。”

沈氏一旁笑赞道:“好一个贴心可意的妹妹。”看向张氏道,“姑母,既然妹妹这么说,我看你放心让他们先走吧。”

“我看这样好了,”张大树道,“我请白老爹陪着走一遭,多少有个照应,等回来我再谢他。”

“也好,多个人照应总不会差。”张氏道。

“来,妹妹,”沈氏拉过了于秋素的手坐下了道,“你快要走了,我们该好好说说话。”

第十一章 无妄之灾

次日收拾停当,一行四人上了路,坐船北上。等到水路走尽,四人弃舟登岸,宝禄道:“这下好了,马上就要到家了,我去雇辆车,半个时辰就可以到家了。”他又指着一家茶铺道,“香云,你带小姐和白老爹去那家茶铺坐会儿,我马上就来。”

于秋素三人在门口处的茶座边坐了下来,白老爹要了点茶水。

“真是飞来横祸,好端端的转眼间就家破人亡了。”

四人还未坐定,便听得茶铺的另一桌一个客人道。

“于先生才名远播,没想到竟然落得这种下场。”和他同桌的另一个也感慨道。

“哎,人有旦夕祸福啊!”前一个道,“听说是和平川会的余党勾结,被官府察觉。官府自然要严惩不贷了!”

“可不是?听说方世忠方先生得知好友一家身陷囹圄,挺身为于先生喊冤,也被官府当成同党抓了起来。”说着连连摇头。

“方世忠?他不是我家老爷的朋友吗?”香云听到那桌客人提到方世忠的名字,脱口而出道。

于秋素听香云提到自己父亲,不解其意,眨巴着眼睛看向香云,目光中带着懵懂的疑问。

一旁的白老爹心里却咯噔一下,低声问于秋素道:“丫头,府上可是姓于?”

于秋素被问得突然,有些摸不着头脑,点头道:“是啊。”

白老爹脸色一变,却不立马说话,他向周遭环视了一圈,低声问香云道:“丫头,你确定你家老爷有个朋友叫方世忠?”

香云见白老爹神情不对,而且还反常地压低了说话的声音,显得十分谨慎,联想到先前那桌客人的言谈,她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脸色一白,认真地思索了一下后,肯定地道:“我曾听老爷提到过一次这个名字,是老爷的朋友没错。”话一说完,转念一想,吓出一身冷汗,“老爹,你的意思是该不是……”话说一半,把后半截话咽了回去。

于秋素听他们两人对答,眉头也渐渐蹙了起来,她隐约听出了两人话里的意味,不过她可不愿轻信自己好好的家会出什么事情,遂插话道:“世上同名同姓者多得是,或许他们说的那位方伯伯根本不是我爹的那位朋友,而且他们提到的于先生也不一定就是我爹啊。”

香云听于秋素说完,转念也附和道:“是啊,我家老爷行得正坐得直,怎么可能会勾结反贼呢!”

这时宝禄正好回来,见三人谈论着什么,一屁股坐下了道:“说什么呢?车子已经雇好了,估计到家正好赶上吃饭,我们先喝口茶再上路吧。”说完就要招呼伙计再沏一碗茶过来。

“慢着,慢着。”白老爹拉了一把宝禄的手臂,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若有所思地道。

宝禄见老爷子阻止,些许疑惑,问道:“老爹,怎么?”

白老爹看了一眼还在喝茶的那两个先前谈论的人,转向宝禄道:“有个事情,你不妨先去打听一下。”

“打听……什么事情?”宝禄对白老爹的话感到意wài

,不明白他忽然要自己去打听什么。

白老爹于是低声将刚才那两个茶客的谈话大致说了一遍,宝禄沉吟了一会儿笑道:“老爹你不会是闲着无聊,拿我寻开心吧?”见白老爹依旧一脸郑重的神情,不像是开玩笑,遂道,“既然如此,我过去打听一下就是了。这人老了是不是都听风就是雨的。”最后他还没忘咕哝着补充了一句,才向那桌客人走去。

“我刚才听两位谈论,出于好奇,不知两位谈论的是什么事情?”宝禄向两人打躬作揖问道,“我听到方世忠什么的,可否向两位打听一二?”

那两人向宝禄打量了几眼道:“听小哥的口音也是本地人士,难道没听说于守谦于先生一家被官府捉拿,打下监牢的事情吗?”

于秋素没想到居然从他们口中听到父亲的名讳,一时惊吓到,手里的水碗跌落到桌上,水珠四溅,香云赶紧扶住她,握住了她的手。

“就是,”另一名茶客的声音传了过来,“于守谦和平川会的人有瓜葛,全家都被官府拿了,这都过去多少天的事了,小哥你可真是孤陋寡闻。”

于秋素越听越心惊,她眼眶一红,连连摇头道,“不会……不会的,不可能……”

香云也懵了,只是张大了口愣愕在那里,一时哪里还能顾上自家小姐。白老爹一把掩住了于秋素的嘴低声道:“于家小姐,镇定点。”又提醒香云道,“丫头,还不赶紧扶你家小姐出去醒醒神。”

香云见白老爹向自己直打眼色,遂点着头拉了于秋素出了茶铺。

于秋素被香云拉出来,心乱不已,一把抓住了香云的手红着眼道:“香云,他们说的不是真的对不对?你说啊,他们说的不是我家是吗?”

香云的脑子此时也是一团乱,哪里回答得出来。

那边宝禄也惊得无言,瞪大了眼珠听着对方的讲述:“亏你还是本地人士,于先生和平川会的人来往,被官府查了出来,估计不日便要处斩。哎,真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啊……”两名茶客你一言我一语,直把宝禄说得愣在当地,好不容易才迈开腿回了座。

白老爹看着宝禄失魂落魄地回到座位,他捻了一把胡须,摇了摇头,哀叹一声。

“小姐和香云呢?”宝禄好不容易转神,看见两人不在,急问道。

白老爹指了指远处,宝禄看了一眼,回头又拧着眉结忧心忡忡地问道:“白老爹,你都听见了吧?这可怎么是好?听说家都给封了,我们还往哪里去?不对!就算没封,我们现在也万万不能回去了,这罪名可不得了,全家都给拿了,我们回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白老爹沉吟了一回道:“虽然不知dào

这个消息确不确实,不过谨慎起见……”他寻思着续道,“既然那么远的路都赶回来了,也不差这一天半天了。这样好了,我们先找家客店住下,等明天一早,你再去好好打探一下切实的情况再说。”

香云按照白老爹的吩咐着实下了一番哄劝的工夫,才安定下坚持要马上回去的于秋素,并让她同意了暂住一晚的决定。于是几人在客店投了宿,次日,宝禄出去打探情况,其余三人在客店等候消息。

看宝禄走后,于秋素则是泪眼朦胧着一直追问着香云:“香云,我爹娘不会有事的对吧?我两个哥哥也不会有事的,对不对?”

香云也在六神无主中,胡乱安慰道:“没错小姐,老爷太太和两位少爷怎么会有事,那些人骗人的鬼话,你不用理会他们。”

白老爹也劝道:“于家小姐,你先别着急难过,等宝禄回来再说。”

于秋素看了看白老爹,强自安定下情绪,可是虽然不做声了,却还是按捺不住内心的恐惧,扶着香云的手臂坐在**岩,双手一片冰冷。

天色晚来时分,宝禄回到客店,脸色黯然,神情萎顿。于秋素跑过去一把抓过他的手臂道:“怎么样?我爹娘没事对不对?我哥哥他们都没事对不对?”

宝禄却一屁股坐倒在凳子上,垂着头一言不发。

香云也急了,冲着宝禄道:“你倒是说话呀,老爷太太和少爷到底有没有事?快说呀!”

“什么有事没事的!老爷少爷都被抓了!全家都被打进监牢了!估计马上就要被问斩了!”宝禄噌地一下从凳上跳起来,大声喊完,大踏步走出房门,“哐”地一声,房门被关地响亮。

香云被宝禄的一顿嚷吓了一跳,想到宝禄最后的一句话,只觉得心嗵嗵直跳,背脊已是冰凉,张着嘴说不出话来。却听得扑通一声,她赶忙回头,只见自家小姐已经跌在地上晕了过去。

白老爹和香云两人一惊,赶紧由香云将于秋素抱起扶到了凳上,白老爹掐了一回人中,于秋素才悠悠醒转。见人醒了,白老爹交代了句让香云好好照看安慰的话后,暗叹了口气出了门。

于秋素醒来,哇地一声哭出来,一时间泪如雨下,不可收拾,拽着香云只是问:“我爹娘和哥哥不会死,他们不会死的……香云你告sù

我,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香云见她情绪激动,安慰道:“小姐,你别这样,快别哭了……”

“不对!他们都在骗人,连宝禄也在骗我,我不相信!我要回家!”豁地一声,于秋素从**头站了起来,径直就朝着门走去。

香云一怔,赶紧拽住了她:“小姐,你现在不能回去,等我问过了宝禄再说。”

“不!我现在就要回去,我要马上回去!”于秋素此时哪里听得进去香云的话。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宝禄和白老爹走了进来。两人的房间在隔壁,听到这边的动静,遂过来看视。

“怎么回事?”宝禄道。

香云还没说话,于秋素就冲口而出:“我要回去,我要回家!”然后一把狠狠地推开了香云,人已经到了宝禄两人的眼前。

香云稳住了身形后正疾步追上想要去扯住于秋素,却见自家小姐的身子已经软绵绵地倒在了宝禄的怀里,原来被宝禄一记敲晕了过去。宝禄也不管平时的什么男女之防了,一把横抱起自家小姐放上了**,一边说道:“要是让她回去,我们几个都得遭殃!”

“哎,真是无妄之灾。”白老爹看着这情形,摇头哀叹不已。

“老爹,麻烦你在这里看一下我家小姐。”宝禄向白老爹道,然后朝香云使了个眼色。香云会意,跟了他出去。

第十二章 如此背主

来到宝禄和白老爹的房间,宝禄一把将香云按坐了下来,正色道:“香云,从现在开始你要好好听我说话,听到了没有?”

香云不解地道:“什么事情,这个样子。你尽管说来,我听着呢。”

“于家这次真是在劫难逃了,家里已经被查抄,”宝禄道,“所以现在于家我们是不能再回去了。”

香云听了也黯然神伤,无奈地道:“那现在我们该去哪里?”

“你别担心,”宝禄拍着胸脯道,“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天下之大,哪里不是容身之地?”

香云深感欣慰:“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那么以后我们三个人就找一个离这里远一点的地方安顿下来,对了,不如去投靠张家好了,我们俩好好地做活,我想一定不至于饿了肚子。”

“三个人?什么三个人?”宝禄道。

“你我还有小姐啊。”香云不解于他的迟钝。

“香云,我要跟你说的事情就是关于这个,”宝禄正色道,“我的意思是我们两个去别处谋生,至于小姐,如今于家败亡,我也不想再和他们家有任何的瓜葛了。”

香云听得心惊:“你的意思,是要撇下小姐,我们俩独自高飞?”

宝禄见她有些激动,赶紧掩住了她的嘴道:“小声点儿,别被白老爹听到了。”

香云拿开了他的手道:“宝禄,你这说的什么话?现在小姐正是需yào

我们的时候,我们怎么可以背信弃义,弃她而去呢?”

“你怎么不仔细想想?万一官府追查起小姐的下落来,后果你知dào

会怎么样吗?”宝禄道,“要是我们跟在小姐身边,万一哪天小姐的身份泄露,那岂不是连带着我们都要遭殃?!”

“可是我们小心点,再走得远一点,小姐的身份不一定会泄露啊。”香云试着往好的方面去想。

“没听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吗?”宝禄道,“只要我们跟小姐有所纠葛,迟早有一天会祸及到我们的。到那时后悔都来不及了!”见香云还在犹豫不决,又劝道,“难道你想要还没嫁人,连孩子都没有生过一个就遭不测吗?”他这会儿旨在能把香云吓唬住,越能震慑住她越好。

香云被说得一愣一愣的,也没了主意,最后道:“可是小姐和我这么多年的感情,情同姐妹,我实在是,不忍心……丢下她……”她眼眶已经红了。

宝禄一把握住她的手道:“你不忍心小姐,那你就忍心我了?我们带着小姐,万一我出了事,你怎么忍心?我们何必明知前面是火坑,还要往下跳?香云,你就当为我想想,我们以后还有很长的路可以走,可以生好多孩子,可以快乐地生活,我们何必跟着小姐做多余的牺牲呢!”

一番话彻底瓦解了香云的意志,宝禄乘势一把将她搂进怀里:“我已经想好了,今晚我们就走,还有,你记得把小姐的银子带上,然后我们一起远走高飞。”

“什么?”香云推开他道,“你要我偷小姐的银子?不行,这怎么可以!”

宝禄伸手重新揽住她的肩继xù

做动员:“这怎么算偷,我知dào

银子一向都是你保管的,小姐还小,你让她放着银子她也不懂怎么花,我们既然要走,没有银子怎么成?况且她还有白老爹陪着,白老爹应该会将她护送回张家,她要那银子做什么?”见香云无语,他又再接再厉,“人活着总要为了自己打算,你这样犹豫不定,你叫我怎么带你走?如果你真不想这么做,那我也不勉强,我也只好一个人走了!”说着放开了她,转过身做出决绝的样子。

香云不料他会说出这样的话,心里一急,一把从身后抱住了他道:“你怎么可以对我说出这样的话来,我已经是你的人了,你要是抛下我,那叫我怎么办?”说着已经泫然欲泣。

宝禄知dào

香云这是从了他的意思,心里高兴,正要开口,听得门口有动静,两人赶紧分开,见是白老爹推门进来:“你家小姐醒了,光顾着哭,连东西也不吃,你们去看看吧。”

宝禄陪香云进去看了一眼,转身出了门。香云怔怔地看着满面泪痕呆坐着的于秋素,心里五味杂陈。她不想做忘恩负义的人,当年自己饿倒在于家门口,要不是老爷太太救了她,哪还有今天。可是正如宝禄所说的,要真是继xù

跟着小姐,自己和宝禄哪天真的遭了殃怎么办,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呀。想到自己和宝禄真心相爱,并且一心一意想要厮守终身了,实在是不想落得不好的结局。况且要是不答yīng

宝禄,他说不定真就抛下自己走了,自己的下半生全都交付给了他,他要是一走了之,自己要怎么办。

“小姐,你别难过了,吃点东西吧。”虽然心绪不定,香云还是拿过桌上的一叠糕点,走到**边坐了下来。

“我不饿,”于秋素有气无力地道,“我只想回家。”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看着哭了一下午后昏昏沉沉睡去的于秋素,香云心里唯有叹息。随身的衣物她已经趁机收拾好,草草吃了点东西,和衣陪着于秋素躺在了**上。

正半睡半醒间,忽然听得窗棱上发出了轻微的“笃笃”之声,她惊醒过来,转头看了看沉睡的于秋素,蹑手蹑脚地起来,拿了东西,就往门口走。走到门口,她不自禁回过头来,最后瞅了一眼躺在**上一无所知的于秋素,留下了歉疚的一瞥,然后开门飘然而出。

天亮的时候,于秋素醒了过来,坐在**上怔怔地出神。白老爹敲了一回门不见应答,推门进来,见屋里只有于秋素一个人,咦了一声道:“于家小姐,你家丫头也不在吗?”他早上醒来,就没见到宝禄,心想怎么起得比自己还早。

于秋素面无表情地抬眼看了看,然后点了点头。

白老爹叫了早点,吃过之后等到中饭时分,也没见两人的踪影,白老爹终于意识到了这两个没良心的家伙很有可能已经弃主而去了。

想到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回张家再说,遂稳住了于秋素,雇了车子,打算直接去码头坐船。

第十三章 患难见真情

于秋素一听要离开这里复回张家,说什么也不肯走:“白老爹,你自己回去吧,我不能就这样离开。我要留在这里,我要等我爹娘和哥哥的消息。”

“于家小姐,你一个人留在这里出了事怎么办?现在你全家就你一个幸免于牢狱之灾,你应该好好保重自己才对。”白老爹开解道。

“我不能走,我的家和家人明明就近在咫尺,我不能就这么走掉。我宁愿留在这里,也好过和家人越走越远。”于秋素含着泪固执依旧。

“逗留客栈不是长久之计,你想要听消息,也应该先回张家,然后再托人打探消息,如果你家里人没事的话,到时候老爹我再送你回来成不成?”白老爹只好哄劝道。

“不!我不走,我不能走!”于秋素还是一如既往的执拗。

白老爹好说歹说就是不成,被她闹得没办法,只能来硬的,一拍桌子,须发皆张,大声斥道:“你这丫头自己去送死我不拦你!难道你还要连累我这把老骨头吗?你那两个家仆因为贪生怕死都弃你而去了,你还不知dào

事情的严重吗?你要是再不听话,老爹可就对你不客气了!好好把眼泪擦了,我们现在就走!”

于秋素被震地哑口无言,见白老爹二话不说已经在给自己收拾行囊,想到家人,泪水不禁夺眶而出。

在白老爹的勒令下,于秋素只得跟着亦步亦趋出了客栈的门,她想着出了门就夺路而逃,摆脱白老爹。马车已经候在那里,快到车前时,于秋素转向就跑,哪知白老爹早有防范,紧走几步,一把将她拖了回来,哪里容得她脱逃:“丫头你不听话,老爹没办法,只能对你来硬的。”说着连声招呼车夫,“快!快帮忙把这丫头给我弄上车去!”两个人合力将人塞进了车厢。

“爹,娘……哥……”一记鞭响,车子启行,在颠簸的车上,于秋素挑开窗帘,想到自己正在和爹娘哥哥渐行渐远,越离越远,她悲啼不止。

弃车登船,在于秋素的哭泣声里,终于到了张家。

张家一家人见于秋素去而复返,忙问因由,白老爹只好如实道来。

张氏抱着于秋素安慰道:“小姐你先别太难过,或许消息不实也不一定,我们这边也有去苏州做生意的商人,到时候托他们打探消息可好?”

张大树向妻子撇了一眼道:“梅娘,我看妹妹也累了,你还是先安排了她去里头歇息再说。”等到沈氏带了于秋素进去,张大树急忙将张氏拉过一旁道,“姑母,你当真要收留于家小姐?”

张氏不解:“这还用问?我自然是要留下我家小姐,怎么了?”

“姑母,”张大树道,“于家犯的可是大罪,是要牵连九族的,我们要是收留了于家小姐,万一被人得知了她的真zhèng

身份,我们岂不是要跟着遭灾?于家小姐可是个祸端,姑母决不能留!”

张氏一愣,随即义正言辞地厉声道:“她是我奶大的孩子,就是我的女儿,我说留就留!假如你真要容不下她,那么你连我一块儿赶了出去也好!”说着愤愤然进了屋,撇下张大树瞠目结舌地立在原地,呆若木鸡。

张大树不敢违拗姑母,这之后只好托人代为打探苏州那边的消息。

在乳母的悉心照料和劝慰下,于秋素慢慢燃起了一丝希望,希望这一切都是传错了消息,或是消息夸大了其词而已,也许很快就能听到家人出狱的消息,然后一家团聚。可是不幸的消息还是传来了,于家男丁都被处斩,母亲也病逝在了牢里。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于秋素站立不住,瘫倒在了地上,泪流满面的她抓着乳母的手不停地哭着道:“不会的,不会的……我爹娘不会死的……我哥哥不会死的……”要她如何相信不久前还厮守着的家人从此以后就要天人永隔,永不相见。就算别人说一百遍一千遍,她也不能相信,不能让自己相信。

张氏在于家十年之久,自是情分非浅,想起老爷太太对自己的好,心里也是难过非常,她抱着于秋素流泪道:“我可怜的小姐,怎么会碰上这样的祸事,真是老天不开眼,老爷太太这么好的人,怎么就……”她怕重提老爷太太故去的言语无疑又在小姐心上扎了一刀,遂赶紧收了口。

当天晚上,于秋素开始说起胡话来,口里一直喊着家人,和她一张**上的张氏被惊醒,点上灯一看,见于秋素满脸通红,再往她额头一探,火烫得不得了,赶紧拿来湿巾子给她退热。

“香云……香云,水……”于秋素拖着疲惫无力的声音虚弱地含糊着。

张氏听到香云两个字,想到宝禄和香云,气极道,“这两个背主弃义的,没良心的东西,真当天杀!哪天撞在我手里,我非剥了他们的皮不可!”目光聚焦在于秋素的脸上时又满眼的怜惜,“我可怜的小姐。”

就这么退了热,热了退,张氏整整忙了一晚没怎么合眼,第二天,于秋素的体温终于算是压下去了。

等到人清醒过来,伤心也随之潮涌般袭来,爹,娘,大哥,二哥……想到父母兄长,于秋素泪水犹如决堤般喷涌而出:“爹,娘……我不信,我不信你们死了,哥哥,我不会相信的,不会相信你们都离开我了,我不信……”她泪水不止,哭声不绝,“他们都在骗我对不对?娘,他们都在骗人对不对……”然而转念间又是另一处伤心,想到爹娘哥哥真的永远离开自己了吗?真的不在这个世上了吗?真的再也看不到他们了吗……伤心欲绝的她泪水在脸上不停地肆虐蔓延。

张氏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却也无可奈何,想着如今也只好让她自己慢慢地看开了。

几天过去,于秋素慢慢地不再哭泣,却只是不喜欢动弹,整日坐在屋子里发愣。张氏端了粥进去道:“小姐,来喝粥了。”

于秋素听到张氏的声音,却并未抬头看她,只是目光呆滞地道:“奶娘,我爹娘和哥哥真的已经……不在世上了吗……我真的再也见不到他们了吗……他们真的,真的抛下素素……就这样抛下素素,离开这个世界了吗?”

张氏放下粥碗,为她抹去眼泪,温言道:“小姐,伤心伤身,你要是再这样,奶娘我可怎么快活得起来?我年纪也大了,可禁不住了。何况,老爷太太要是在天上看到你这么难过,你叫他们怎么能瞑目呢?只有小姐好好地生活,那么老爷太太还有两位少爷即使走了,也会安心的。听奶娘的话,别再难过了,来,吃点东西。”

于秋素泪水扑簌簌滚落下来,看着这唯一的亲人,忍不住伏在张氏的怀里痛哭失声。张氏任她哭了一阵,又好言抚慰了一阵,于秋素终于停止了哭声。吃着碗里的粥食,她强忍着不哭出来,可是泪水却还是滴滴答答地落下,吃了一小半,却哪里还咽得下去,放下了碗,又悲从中来:“奶娘,没有爹娘和哥哥,我该怎么过……他们为什么这么狠心,都抛下我……”

张氏也是哽咽难言,好一阵子才道:“小姐,以后不许再提老爷太太,特别是在人前,千万不能说起老爷的名讳,不能说是他的女儿,否则会大祸临头的,知dào

了吗?”

于秋素泪眼朦胧地点了点头,她想到香云跟宝禄绝情地离自己而去,哽咽着道:“香云跟宝禄也是因为这个才离开我的对吗?”

张氏慈爱地点了点头,又为她擦了擦泪道:“嗯,我家小姐最聪明了,你要记住奶娘说的话,这样,别人才不会伤害你。”

于秋素深深地点了点头,泪水却又开始在眼里打转。

第十四章 二度遭弃

于秋素在自家住的时间越长,张大树心里就越恐惧不安,每天都犹如热锅上的蚂蚁,虽说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任何意wài

,可人不能仅存侥幸心理过活,这天他又试图劝说张氏:“姑母,你可要为你侄儿想想啊。我才刚娶亲,连孩子都没生下呢。你怎么能眼巴巴看着我生活在险境当中,整天坐卧不宁?”

张氏自然清楚他要说什么:“这里没人给你危险,你整天没事找事,坐卧不宁,姑母有什么办法?”

张大树直截了当道:“姑母,你不能留于家小姐再住下去,否则,我们一家迟早要倒霉!你要是不忍心,我来好了,我会送她去一个安全的地方,绝对不会有事的。”

张氏怒道:“你敢!我还在呢,你敢逆我的意?别再缠着我,跟我说些我不乐意听的,否则,就算你是我侄儿,我也一样把你骂个狗血淋头!”

张大树看着姑母走开的背影,实在是尽了力了,可惜老人家就是顽固不化。他回到房里,冥思苦想这件令人头痛又胆战心惊的事情。

妻子沈氏过来道:“怎么?姑母还是不同意?”

张大树一屁股坐倒,垂首道:“姑母把于家小姐当自己的亲生女儿看待,看来要把她送出去是没指望了。”

沈氏却气定神闲,不紧不慢地道:“其实,要把人送走,本就是件极容易的事情,又何必这么大费周章?”

张大树一听,来了精神,问道:“你有法子?”

沈氏俯身在丈夫的耳边一阵嘀咕,张大树道:“行吗?”

沈氏道:“一个,是将来一个不慎跟着于家小姐倒霉;一个,是被姑母训几句。孰轻孰重,你自个儿掂量吧。”

于是这天,在张氏出了门后,张大树进了姑母的房间,对于秋素道:“妹妹,你是不是还在为伯父伯母的事情伤心?”

于秋素微微点了点头,低着头不说话。

张大树叹了一口气道:“真是苦了妹妹了。其实今天我是来跟妹妹说一个消息的。我有事要去苏州一趟,听说妹妹的老家就是苏州,既然妹妹你这么想念家,干脆跟我一同前往,也好回去看看现在家里的情形。就算不能走近,远远地瞧上一眼也是好的。”

“大树哥……你说要去苏州?“于秋素眼圈一红道,“你肯带我一起去?”

“这还有假?”张大树一脸信誓旦旦,“不过你千万别告sù

你奶娘,你该知dào

,要是我姑母知dào

了,她担心你,肯定不让你去。本来我也打算不告sù

妹妹,自己去一趟得了,可是看到妹妹思乡心切,又实在不忍心,所以我决定还是过来告sù

妹妹一声,去不去,就随妹妹自己了。”

“我当然……想回去,”于秋素哽咽了道,“我要回去看看,我一定要亲眼回去看看,我才能相信。”

张大树看见于秋素眼里的坚决,很是满yì

,不过临走时还是不忘了郑重交代:“我们明天天不亮就走,但是你可千万记住,不要告sù

我姑母。”

次日凌晨时分,于秋素按时偷偷地起了**,在屋外和张大树会合后一起坐上了车,一路颠簸了三四个时辰,也不知到了哪里。

“妹妹,下车吧,我们下去吃点东西。”张大树喊停了车夫,说道。

此时已近正午,于秋素早就腹中饥饿,两人下车来到一家饭馆,张大树随意点了两个菜,吃了几口说道:“妹妹,你先吃着,我去外面买点东西就回来。”

于秋素点了点头,可是左等右等,饭菜早已凉透,大树哥却始终没有再露面。于秋素害pà

起来,她走到柜台那里问掌柜道:“大叔,你有没有看见刚才和我一起来的那个人,他跟我说去去就回,你有没有看见他?”

掌柜仔细打量了一番于秋素,说道:“小姑娘,刚才和你一起来的那个人已经付了饭钱,自己离开了。”

于秋素不明白他的意思,问道:“他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掌柜露出一脸的怜悯,摇头道:“我看他的样子是不会回来了。”

于秋素彻底懵了,她不相信大树哥会把她独自一人丢下:“不会的,你说谎,大树哥他不会不回来的,他不会丢下我的……”

掌柜见她意欲哭闹,让店伙计将人弄走。伙计一边轰人一边道:“小丫头片子,吃完了还不快走,别在这里搅了我们的生意。”

于秋素被伙计轰出饭馆,脚下一绊跌下石阶。尽管周围陆续有人围拢过来,却没有一个扶她一把。她趴伏在地,泪流不止,心想你们不带我回去,那我就自己回去,他们一定都在骗我,我不信,我要回去亲眼看见爹娘和哥哥,他们一定都好好地在家里等着我回去。擦一把眼泪,她爬了起来,开始漫无目的地走向陌生的角落。

走在热闹而冰冷的街头,她没钱雇车,没钱坐船,甚至连买吃的的钱都没有。拖着疲累的身体,她不知dào

走了多久,心里始终萦绕不去爹娘和哥哥的身影。忽然想起一个实jì

问题,家到底该往哪里走?自己分不清东南西北,更不知dào

身处何地,要是离家越走越远怎么办。好在知dào

自己的家是在苏州,遂向一个摊位老板打听:“大叔,请问要去苏州该怎么走?”

摊主打量了一下她,问道:“小姑娘,你一个人吗?苏州离此地路远迢迢,你一个人怎么去得?”

“大叔,麻烦你告sù

我。”于秋素道,“往哪个方向,我能走。”

摊主无奈地摇了摇头,顺手指了一个方向。

于秋素谢过了,开始了自己的行程,独自一人的徒步之行。

走了也不知dào

多久,早已远离了市集,看着无尽的道路向前延伸,越来越不清晰,因为天慢慢黑了,一个不慎,她跌倒在地。

爬起来,拖着疲惫的脚步继xù

前行,天越来越黑,她已经不知dào

时辰,直到眼睛发困,双腿再也迈不开来。月色映照下,她看见远处有一个竹亭坐落在树木掩映中,她向它靠近,一步步靠近,终于走了进去。此时已经顾不得干不干净,疲倦至极的她躺了下来。

夜色开始深沉,气温开始变凉,身上别无他物,她只能蜷缩着身体半睡半醒。

第十五章 山穷水尽

天色没亮,她就爬起来继xù

。走到正午时分,实在是又累又渴,附近却找不到水,只能挨着。就这么越走越艰难,脚下一个趔趄,跌向了地面。

天无绝人之路,等她爬起来时,终于让她看到了一口井。当她急急地跑过去时,却发xiàn

只是一口枯井。她失望至极,坐倒在井边,想起父母兄长,悲泪难止,抱膝痛哭。但是哭又如何,谁会来搭救她,所以擦干眼泪,她只能继xù

上路。

要是走在荒郊,饿了就拔一把地上的草来果腹,幸喜不是冬天。就这样整整走了两天,终于来到了一个小市集。可是到不到市集其实是无所谓的,反正身边又没钱买吃的。闻着饭铺里面飘出来的香味,实在令她难受地不行。

“行行好,大爷行行好吧,施舍一点吧……”一个和她差不多的小乞儿正追在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身后,不停地乞讨。

于秋素看着这一幕,眼睛一酸,她也已经饿得不行,可是就算饿死,也绝不能去向别人乞讨,自己是于家的人,就算饿死,也绝不受嗟来之食!她在心里坚定地说着。

没走多远,又看到刚才那个小乞儿转悠到了一个糕点摊子,并伸出了手……不幸被老板发xiàn

,换来一阵穷追猛打。

于秋素非常同情那个乞儿,他也应该是饿极了才会做这样的事情,同是天涯沦落人,她能理解。可是换做自己,却绝对不容许自己做出这样的行径,绝对不做偷鸡摸狗的事,就算饿死,也死得清白,不能被人瞧不起。

这天夜里,她躲在人家的屋檐下,瑟缩着身子,想起家人,虽然疲累以及,却怎么也睡不着。夜渐渐深了,不知不觉中,她看到了爹娘向自己走来,还有两个哥哥正在莲池边说笑,她开心地跑向他们,却怎么也到不了他们身边,然后忽然脚下一滑,跌了下去……原来天色已经渐渐亮了,竟是南柯一梦。

耳边忽然响起一个尖锐的声音:“小叫花,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居然弄脏我们老爷家的屋檐!”

于秋素被他推下石阶,又听他叫自己小叫花,爬起来更正道:“我不是小叫花!”

“嘿,小叫花还怕丢脸呐?居然还不承认?”那人扬手就来赶人,“滚滚滚,快滚!”

于秋素委屈地瞪了他一眼,只能默默地走开。

她饿极了,两条腿像是灌了铅,走路拖着地面,沉重地提不起来。因为过早,长街上还冷冷清清,很多店铺还没有开门。她坐倒在一家店铺的门口,看着长长的街道,她刻骨想念着爱着她的家人。渐渐地,店铺相继开门,走街串巷的货郎也都出动,开始吆喝着兜揽他们的生意,人声渐渐喧嚷,整条街道热闹起来。

忽然,几个十一二岁的少年笑闹着跑过,沿途跌落一个馒头,滴溜溜滚到了于秋素的脚边。看着这个从天而降的馒头,于秋素一时不知该不该捡起来。捡起来吃掉吧,可是自己怎么竟然沦落到要去捡食一个地上的馒头?看着不吃吧,肚子却饿的前胸贴后背,难过得都快要感觉不出是自己的身体了。几番内心的挣扎,她终于颤抖着双手捡了起来。眼眶一红过后,终于把它送到了自己的嘴边。

“好你个小叫花,居然敢偷我的馒头。”伴随着一个声音的响起,于秋素手上的馒头被打落。

她抬头看时,正是刚才那几个跑过的少年,她辩解道:“不是,我不是偷的,我……我是捡的。”

“臭叫花!还敢狡辩?给我打!”他一声令下,其余几个少年都争相动手上来打人。“臭叫花子,叫你偷东西,叫你说谎……”拳打脚踢之下,于秋素滚倒在地,央求道,“真的不是我偷的……你们相信我……”

“吵什么吵?!”店门开处,一个伙计嚷道,“再不滚开,妨碍我做生意,我就对你们不客气了!”几个少年才一哄而散。

走出了市集,越走越偏,脚下的路越来越小。她蹒跚前行,只要心里想着爹娘,想着哥哥,她就能拉回自己想要歇下来的念头,继xù

坚持。可是没过多久,天又暗了下来,不是天黑了,而是要下雨了。

她避无可避,只有任由大雨盖落下来,打在身上,脸上,凉透了她浑身上下。她四顾茫然,天地间只剩下不间断的雨线砸向人间,砸在她快要不堪一击的身上。

泥泞的路上,她的脚步开始变得踉跄,越来越沉,越来越沉,膝盖一软,她跌倒在泥地里,污水溅满了她的全身,她已经没有力qì

再爬起来,唯有脑海里家人的身影不断地浮现,和已经没有余力说出口的话在心里不断地重复:“香云,为什么?为什么要离开我,为什么要弃我而去……爹,娘,哥哥,你们真的都不在了吗?真的已经永远离开了素素吗……”眼前一黑,栽倒在了路旁。

“兰儿,累不累?”此时已经云开雨霁,一对母女从集上回来,一路往家赶。妇人身着布满补丁的衣裙,手臂上挎着一个竹篮,十一二岁的女儿也是一身破衣烂衫,在后面亦步亦趋地跟着。

“娘,我不累,这不到家了吗?”她乖巧地摇了摇头,手指一指前面不远处的一户人家。这是一门独户,四周没有什么人家,破败低矮,掩在树木草丛中,因此很不显眼。忽然,她发xiàn

了倒卧在泥水中的于秋素,惊奇地道:“娘,你看,那是什么?好像是个人!”

妇人顺着女儿的话往前细瞧,不确定地道:“过去看看。”

母女俩走近,看见果真是个人,一双腿搁在路边,身子一动不动地躺在泥泞的污水里。小女孩乍一看见死人,吓得颤抖着声音道:“娘,是……是死人……”一句话没说完,双腿一软,一屁股跌坐在地。

妇人也吓得不轻,壮着胆子一番查看后,哆嗦着手弯下腰去探了一下于秋素的鼻息,松了口气道:“还活着。”

小女孩这才从地上爬起来,也顾不得身上那身破旧衣衫脏与不脏,将信将疑道:“娘,你说……她还活着?”

妇人点了点头道:“嗯,是个丫头,还没死。”犹豫了一下,伸手准bèi

去扶于秋素。

小女孩忙问:“娘做什么?”

妇人回头对女儿道:“还剩一口气呢,不过要是让她继xù

躺在这里,估计就真的没命了。”

小女孩惊讶地问道:“娘是要救她?”见母亲点头,她道,“可是,要是被爹知dào

了,我们又得挨打了。”

妇人听女儿一说,也是面露难色,犹豫着该不该出手。踌躇了一时,妇人看着女儿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可不能见死不救,也顾不得你爹了。娘估摸着这两天你爹不会回来,等她醒了好转一点,我们就把她送走,你爹不会知dào

。兰儿你说呢?”

小女孩听母亲说得有理,点了点头。

“那快来帮忙。”妇人吩咐女儿道。

第十六章 劫后余生

“娘,她醒了。”于秋素头痛欲裂地睁开眼来时,听到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在耳边。侧过脸来,看见眼前一个相貌颇为清秀的女孩一对黑亮的眸子正聚精会神地盯着自己看,支撑着想要起来,可是浑身却一点力qì

都没有,连动一下手指头都艰难无比,遂只好开口询问:“这是哪里?”

小女孩面色偏黑,大概是经常被日头晒的缘故,说道:“这是我家,你昏倒在我家附近,是我和我娘把你救回来的。”

于秋素低眼瞧见自己的手臂,见自己身上的衣裳已经被换过。

“你浑身都湿透了,”小女孩道,“我们已经给你换过衣裳,你那件我娘已经给你去洗了。”然后又对着门口喊道,“娘,她醒了!”

外头妇人答yīng

了一声,不一时,妇人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粥,交给女儿道:“兰儿,你来喂她吃吧。”然后把于秋素扶了起来,靠着墙壁。

于秋素看着妇人问道:“是你们,救了我?”

妇人点头道:“你昏倒在路边,把我们吓了一跳,还以为你已经……你刚醒来,快喝粥吧。”

于秋素鼻子一酸,说道:“谢谢你们……救了我。”

妇人道:“先别忙着谢,你昏迷了两天两夜,还浑身发热,好不容易才帮你退了热,先把粥喝了吧。”

小女孩端着碗,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然后放到嘴边吹了吹,才送到于秋素的嘴边。

于秋素喝了两口,眼睛开始湿润。想起家人,眼泪忍不住就往下直掉。

小女孩不明所以,问道:“怎么了?是不是烫到了?还是哪里疼?”见于秋素摇头,她继xù

道,“还是想你爹娘了?你发烧的时候嘴里一直在喊着爹娘和哥哥。”

不提还好,一提到父母兄长,于秋素又忍不住要堕泪。

小女孩见状,不敢再提,舀了一勺送到她嘴边道:“对了,我叫柳瑛兰,你叫什么?”

于秋素想起奶娘曾对自己说过的话,让自己千万不要对任何人提起自己的家世姓名,遂想了一会儿道:“叫我素素吧。”

“素素。”柳瑛兰重复了一遍道,“很好听的名字。看你的样子,应该和我差不多大吧?”

于秋素不愿多说,只垂着眼帘点了点头。

柳瑛兰见她不愿多话,也不多问,喂了几勺,见于秋素摇头拒食,遂道:“那你好好休息吧。”说完扶着她躺了下来,拿着碗出去了。

这一睡就睡到了晚间,睁开眼来,于秋素看见柳瑛兰躺在自己身边,也是,这家里本就简陋,也只能挤挤了。

于秋素感觉身子轻快了许多,这会儿反而睡不着了,睁着眼睛想念家人,忍不住轻声啜泣。柳瑛兰从睡梦中醒来,听了一会儿,问道:“又想你家人了?”

于秋素不答,擦了擦眼泪道:“对不起,把你吵醒了。”

“没事,想哭你就哭出来好了,不用憋着。”柳瑛兰道,“对了,身子感觉好点了没有?”

“嗯。”于秋素低低地应了一声,顿了一下道,“谢谢你们救了我,还这么照顾我。”

“我娘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既然救了,自然要把你救醒。”柳瑛兰顿了一下,接着又道,“对了,你是哪里人?听你的口音好像不是我们这里的人,为什么会昏倒在路边?”

于秋素被她这么一问,又触恸心事,侧过脸只是不吱声。

“好了,既然你不想说就算了。你的身子才好一点,还是早点睡吧。”柳瑛兰正了正身体,打算就睡。

“问你个问题好吗?”于秋素犹豫着还是开了口。

柳瑛兰道:“问吧,什么问题?”

于秋素考lǜ

了一会,终于问道:“是不是和平川会的人来往,会……会被杀头?”

“平川会?”柳瑛兰思索着道,“好像听外边的人提到过,是不是造朝廷反的那个?”见于秋素不支声,继xù

道,“如果是那个的话,我想当然应该会杀头的吧。不过你问我也等于白问,我哪里知dào

那么多啊。对了,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没什么,就随口问问。”

只是柳瑛兰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却将于秋素残存的一丝希望敲碎,她胸口一痛,在一片漆黑中滑落两行热泪。后半夜就只是睁着眼睛思潮起伏,黯黯神伤。等到终于睡过去,睡梦中又一再地梦见家人,梦见从前的家,以至于早上柳瑛兰起来的时候她还一无所知。惊醒过来时,已是日上三竿。

柳瑛兰给她端来一碗稀粥想要喂她,于秋素撑起身子,向她摇了摇头道:“我的身子轻快多了,我自己来吧。谢谢你。”

“好吧,那你吃完了好好休息吧,我出去了。”柳瑛兰说完,将碗交到于秋素手里。

于秋素看着手里的粥,还真感觉饿了。喝到一半,却又悲从中来,泪水滴答滴答地掉进粥里,良久难以止住一腔悲情。

柳瑛兰进来看见这一幕,一愣之下,还是问道:“吃完了吗?”

于秋素赶紧擦去泪水把碗递还给她。

“怎么只喝了一半都不到。”柳瑛兰看着粥碗道。她见于秋素低着头不说话,将碗一放道,“我看你身子好多了,不如出去走走,外面天气很好呢!”

“我不想出去。”于秋素语调平淡地道。

柳瑛兰却一把抓起了她的手臂道:“我跟你说啊,其实人生病了也不一定非要躺在**上才成,我有一回也是发热,可是第二天我就出门了,后来发xiàn

这样一来反倒好得快。起来,到门口坐坐去。”

于秋素没法,只好由着她扶着从**上下来,当双脚踩上地面,脚步却明显感觉虚浮,浑身也没有什么力qì

,只能依靠着柳瑛兰走到了门口。

柳瑛兰搬来一张凳子道:“来,你就坐着看我干活吧。”说着拿来一个盆,里头装上了水,开始刷碗。

于秋素四下里一望,看见自己的衣裳晾在门外的一根竹竿上,睹物思人,这是母亲缝制的衣裳,当时穿上身的时候,母亲和奶娘还在一旁评头论足:“太太您瞧,小姐穿上这身衣裳多合身?不过话说回来,我家小姐无论穿什么衣裳都好kàn

。”母亲则笑道:“张嫂,你就别夸她了,到时候真要爱打扮起来,我可来不及给她备办了。”话虽如此,但是眼里的愉悦之情丝毫未减。

第十七章 柳家母女

当时温馨的画面如今却只能靠着回忆才能够重温,呆呆地望了一会儿,于秋素想要站起来走过去,却只觉脑袋嗡的一声,眼前一阵晕眩,赶紧扶住了门框。

柳瑛兰见状,赶忙过来扶住她道:“怎么了?快,赶紧坐下。”

她见于秋素只是盯着她那件衣裳,遂道:“你的衣裳破掉了好几个地方,我娘说等晾干了,她帮你补一补再穿。”

“谢谢。”于秋素垂下了眼帘,目光垂了下来,盯着地面,缓缓吐出了两个字。

柳瑛兰坐回自己的凳子,见她耷拉着头不言不语,遂自己找话道:“我娘怕你一个人在家没人照顾,所以关照我留在家里。其实我从小到大都没有什么玩伴,如今有你陪我说说话,感觉还真好。”她刷好了碗,又开始清洗红芋,“中午我们就吃这个怎么样?”

“嗯。”于秋素还是提不起一点精神,只是礼貌地答yīng

着。

柳瑛兰抬眼看到她的神情,说道:“你父母一定对你很好吧?”

于秋素被她触动心事,鼻子一涩,没错,我有特别爱我的爹娘,还有两个疼爱我的哥哥,可是却再也看不到他们了……

柳瑛兰没有听到于秋素的答复,喃喃自语道:“看你的样子就知dào

了。”她将盆里的红芋清洗完,放进一个竹篮里,然后端起盆来,把一盆的泥水倒在了菜地里,用来浇菜。

于秋素只是愣愣地坐着,忽然一只碗伸到了她面前:“看你嘴唇干裂的,来,喝口水吧。”

于秋素抬头看见柳瑛兰端着一碗水站在自己面前,她迟疑了一会儿,接在了手里,见柳瑛兰又跑到菜地里,似乎在寻找什么,不禁问道:“掉了什么东西吗?”

柳瑛兰咯咯一笑道:“没有啊,我在找虫子。”

于秋素经不住打了一个寒噤,随口哦了一声,忽然一阵风吹来,她连打了几个喷嚏,顺势道:“我还是进去吧。”

她把碗放在桌上后,回到了卧房。坐倒在床沿上,心里只是空空的,整个人也提不起半点精神来,渐渐地眼皮子沉重起来,侧倒在床上睡了过去。

等到醒来,发xiàn

身上盖了被子,知dào

是柳瑛兰给盖的,此时鼻子里闻到一阵阵扑鼻的香气,渐渐飘得满屋子都是,原来是山芋煮熟的香味。

顷刻,脚步声响,柳瑛兰走了进来,手里端了一个土盘子,上面装着五六个热气腾腾地红芋:“醒了?我正打算喊你。来吃红芋吧!”她把盘子往床上一放。

于秋素睡了这一觉,精神好多了,眼瞅着随意搁在褥子上的盘子,顺口道:“小心弄脏褥子。”

柳瑛兰一愣,随口道:“看来你还挺讲究的,”她顺手捏起一个红芋来,就势递向于秋素,“你看我们家,除了我跟我娘精心料理的那块菜地和那一窝畜生外,屋子里要什么没什么,连褥子都是破破烂烂的,就这样,还有什么可讲究的。”

于秋素想想也是,自己习惯成自然,倒没想到人家家里的处境。她不再说话,从柳瑛兰手里接过了红芋,可刚接在手里不久,就飞快地缩手将红芋扔回了盘子。

柳瑛兰见她不停甩手吹气,一副狼狈的样子。露出一笑道:“你还真是……真是个千金大小姐,这么点烫都经不得。”自己捏起一个边吹着气边开始剥皮。

于秋素被她一说,心里惭愧,说道:“我哪里是什么千金大小姐,只不过很多事情都是我娘还有奶娘跟香云他们做的罢了,他们都是我最亲的人。”

柳瑛兰不以为然地道:“既然你有这么多亲人,为什么没有照顾好你,让你一个人流落异乡?”

一句话问得于秋素哑口无言,难以应对。她想到和自己情同姐妹的香云背离自己而去,想到奶娘的侄子表面喊着自己妹妹,暗地里却把自己丢弃。想到这些,她低下了头,痛心的无助感让她无言以对,泪水又开始溢出,滴滴掉落下来。

柳瑛兰见一句话惹得她如此伤心,心里过意不去,她把手里的红芋剥掉了外皮,又吹了一会儿,然后递给于秋素道:“你吃这个吧,这个不烫了。”

于秋素理了理情绪,收住了泪水,在困苦难当的时候,还会有这么一对善良的母女肯收留自己,这么照顾自己,她心里越发感动。接过热乎乎的红芋,她哽咽道:“谢谢……谢谢你……”一句话说完,两行热泪却又猝然滑落,“你们对我这么好,叫我怎么感谢……”

柳瑛兰见她实在可怜,却又不知该怎么安慰她,只得拿起一个红芋催她道:“快吃吧,冷了就不好吃了。”

于秋素饿了好多天,后来又加上病得吃不下东西,醒来只喝了小半碗汤水,现在精神好转,胃口也开了,腹中饥饿感阵阵袭来,也就开始张口吃起来。红芋的味道入口香甜,对此时的于秋素来说堪称人间美味。她咬着嘴边的食物,想到以后再也不能和爹娘哥哥分享美味,眼眶里泪珠又不禁打转。

“你别难过了,”柳瑛兰安慰道,“等你身子好些,你就可以去找你家人了。”

于秋素泪眼朦胧地抬头看向柳瑛兰道:“我……我已经没有……”

“兰儿……”于秋素一句话还没说完,瑛兰母亲的声音从屋外传来。

柳瑛兰放下手里的红芋,出去道:“娘,你回来了?累坏了吧,快坐下歇歇。”她冲上一杯热水,递到母亲手里。

听着人家母女亲热的对话,更增添了于秋素的感伤之情。

瑛兰母亲看着乖巧的女儿,心里比喝了蜜糖还要甜。她喝了一口水,忽然想起于秋素来,问道:“对了,那丫头怎么样了?”

柳瑛兰道:“娘你放心好了,她已经好多了,正在吃东西。对了娘,我煮了红芋,娘一定饿坏了,我这就给你拿去。”她拿来红芋,端上饭桌,拿起一个替母亲剥开皮道,“还热着呢,娘你快吃。”

于秋素听到瑛兰母亲提到自己,赶紧走了出来,说真的,她还没有仔细看过瑛兰母亲:“大婶好”。

瑛兰母亲见她出来,说道:“听兰儿说你好多了,那我也就放心了。快过来坐吧。”

于秋素迟疑了一下,答yīng

一声,走近桌子,依言坐了下来。

瑛兰母亲笑看着她道:“看这孩子,还真懂规矩。我们乡下人没那么多讲究,你既然在这里,就当是自己家,不要拘束了。”仔细打量了一番于秋素,她不由赞道,“没想到那天我们救回来的那个泥人儿,居然还是这么个美人胚子。对了,还没问你家住哪里,父母是谁,大婶好送你回去。”

于秋素支吾着不知该如何开口,一旁的柳瑛兰道:“娘,你还是别问,我一提她家人她就哭。”

瑛兰母亲疑惑道:“孩子,究竟怎么回事?跟大婶说,你怎么会一个人昏倒在雨里?你的家人呢?是跟你家人走散了吗?”

于秋素却只是低垂着眼帘不发一言,一则实在伤心不愿提及,二则是她清楚记得奶娘的话,不能对别人说出实情,香云宝禄和大树哥不就是因为得知了实情而抛弃自己的吗?更何况跟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的这对母女。

第十八章 辞行泪

“素素……”瑛兰的叫声催醒了沉思的于秋素。

“你叫素素是吗?”瑛兰母亲问道。

于秋素抹了一把眼泪,怕她们起疑,赶紧说道:“是,大婶,谢谢你们救我。”

“看到你被雨淋得湿透,昏倒在路边,哪有看着不管的道理。”瑛兰母亲道,“那你说说,你家人在哪里?既然你身子好了,今天休息一晚,大婶明天就送你回去。”

于秋素听说要送走自己,心里一沉,爹娘哥哥都走了,家也没了,什么都没有了,又该去哪里?她无言以对,只能选择沉默。

瑛兰母亲拉过于秋素的手道:“怎么不说话?听你口音不是我们这边的人,难道是来走亲戚,和家人走散了?”

于秋素擦了一把快要夺泪而出的眼眶,说道:“大婶,谢谢你们救了我,你们的大恩大德,素素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已经打扰了你们好多,你们不用送我去见我家人,我明天自己走就行了。”

瑛兰母亲看着这个倔强不肯说出自己家人身世的丫头,也只能默然叹息一声,说道:“既然你不肯跟我们说,大婶也强求不了你,今天晚上你好好休息,明天大婶送你出去。”

于秋素答yīng

了,黯然进了卧房,感觉浑身无力,倒头就睡。

瑛兰母女俩低声地说起了小话:“睡了?”

“嗯,睡着了。”瑛兰顿了一下道,“娘,她一直不肯说她的家人在哪里?会不会她原本就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

瑛兰母亲皱了皱眉头道:“难道真是这样?”

“如果是这样,她一个人能去哪里?”柳瑛兰道。

瑛兰母亲叹息道:“本来我们还可以多留她几天,就怕被你爹回来看到。我那天虽然救了她,可是只要一想到你爹,心里实在怕得不行。”

母女俩的这番话,却被躺在床上闭目养神的于秋素听得清清楚楚,她知dào

自己不能再留在这里了。她们救了自己的性命,又好心地照顾自己,要是还因为自己而使她们家闹不和,自己岂不是罪上加罪?

夜幕很快降临了。躺在床上,望着无边的夜色,听着时有时无风吹落叶的声音,于秋素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人掏走抛进了水里,然后一直沉,一直沉……原来家毁人亡就是这个样子?亲人永远地离去,再也无法见面,那些温馨的场面再也延续不了。有家难回,却只能躲躲藏藏地流落在外地,连家人的名字都不敢提,因为会招来祸事。一夕之间,仿佛颠倒了天地,曾经拥有的一切全都覆灭。爹,娘,大哥,二哥,你们为什么要丢下我一个人,让我孤零零地留在这个世上?素素真的好想好想你们,真的好想……泪水打湿了被褥,却依然无法冲走她对亲人伤逝的心痛。想到从今往后,自己不知何去何从,或许又要一个人独自流浪在外忍饥挨饿,想到这里,心里又生腾起彷徨无依的凄凉之感。

月落日升,晨光初绽。瑛兰母女早早地起身,洗漱完,做好了早饭。

“素素还没起吗?”瑛兰母亲问女儿道。

“我起来的时候,看她好像很累的样子,就没惊动她,打算做好了饭再喊她。”柳瑛兰道。

瑛兰母亲点头道:“快去喊她吧,再晚点娘怕你爹回来。”

柳瑛兰点了点头,进了卧房:“素素,素素起来,起来吃饭了。”

“嗯……”于秋素喉咙里哼了一声,眼睛慢慢撑开一缝又合上了。

“素素。”柳瑛兰又走近喊了一声,看见于秋素脸色潮红,伸手往她额头一探,吓了一跳,赶紧跑出去道,“怎么办?娘,素素又发热了!”

瑛兰母亲一急,赶紧来看,她探了探于秋素的额头,叹了口气道:“还能怎么办?快拿水来敷。只盼你爹今天不会回来。”

母女俩轮番给于秋素用湿手巾冷敷额头,热气总算是退了下来。清醒过来的于秋素看到窗外日过午时,意识到自己又给瑛兰母女添了麻烦,很是过意不去,她吃过一碗柳瑛兰端来的粥后,出来对瑛兰母亲道:“大婶,我走了,谢谢你们这两天来对我的照顾,你们的救命之恩,素素恐怕无以为报了。”

瑛兰母亲鼻子一酸,心有不忍道:“丫头,你这个样子怎么走?”

于秋素道:“大婶,您不用担心我,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瑛兰母亲抓过她的手道:“丫头,不是大婶不愿意多留你几天,实在是别有苦衷。”

于秋素展露一丝笑容道:“大婶,你们是我的救命恩人,又对我照顾有加,已经对我仁至义尽了。是我自己要走的。你们救了我,我却什么也为你们做不了,虽然我不能回报一二,但素素是一辈子也不会忘记你们的。”她说完,提了沉重的脚步就往外走。

“等一下,丫头。”瑛兰母亲转身去了灶房,从里面拿出一盘红芋,装进一个袋子里面,拿给于秋素道,“这个是大婶一早起来就煮好了的,你带了路上好吃。”

于秋素眼眶一红,颤抖着手接在手里,忍着泪水哽咽道:“谢谢大婶。”

瑛兰母亲一把勒紧了袋口,又拿出两张饼道:“这两张饼你也路上带了吃,别饿着了。”

于秋素正要说话,瑛兰从里面出来,递过一件衣衫道:“素素,这是你的衣裳,和你身上我的那件用来替换吧。”

于秋素见她想得周到,接过了道:“谢谢你,瑛兰。”于秋素看着这对善良的母女,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真的不知dào

该怎样感谢你们。”

“傻丫头,”瑛兰母亲道,“我们虽然是贫苦人家,可也知dào

‘施恩不图报’的道理,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于秋素感激地点了点头,最后道:“大婶,瑛兰,那么我走了。”

母女俩把于秋素送出门来,迎面却撞上一人。瑛兰看见那人,惊诧地喊了声“爹”。瑛兰母亲也颤声道:“兰她爹。”

于秋素见这人身形魁梧,一身短打旧衣,虽看着不甚粗鲁,一双眼睛却颇有些慑人的威力。

第十九章 她是谁

“她是谁?”瑛兰父亲漫不经心看了于秋素一眼后,把目光对准了妻子道,“快给我钱,他奶奶的手气差又输了,拿钱来我去翻本!”

瑛兰母亲为难地道:“她爹,上次你已经拿走我身边全部的钱了,这些日子过来全赖我每天出去卖点红芋才挣得几个铜板,你要是再拿走,我和兰儿岂不是要饿肚子……”

话还没说完,就听得“啪”地一声,瑛兰母亲已经被他重重的一记耳光打翻在地:“他奶奶的!你个贱婆娘!又来跟老子唧唧歪歪,是不是不打你,骨头又痒了?”

“娘!”柳瑛兰赶忙跑过去扶住了母亲。

谁知瑛兰父亲一把推开女儿,把妻子拎起来,又是狠狠地一记巴掌把她打得绊倒在门槛上,仰面跌倒。

于秋素此时已经惊呆了,她从一出生就被父慈母爱的氛围所熏染,总觉得这个世上所有的夫妇父母都应该是一样的,虽然曾经听大哥提到过类似的人,大哥喊这种人叫做“渣滓”,听说的时候,她还将信将疑,以为大哥夸大其词,却没料到世上还真有这么混账可恶的男人,她一时之间震愕不小,当醒过神来见他又要抬腿踢人,尽管浑身无力,还是往前赶了几步道,“大叔!有什么话好说,你不能打人!”

瑛兰父亲鼻孔里哼了一声道:“她是我婆娘,有什么不能打的!她不把钱给老子,打她就是天经地义!他奶奶的……”他一把推开于秋素对着妻子又踹了一脚,忽然一怔,回头瞪着眼睛看向于秋素,“我差点忘了问了,你这臭丫头是谁?为什么会在我家?凭什么管老子的家事?!”

于秋素听他言语粗俗,心里虽然厌恶,还是说道:“大婶和瑛兰是我的救命恩人。”

瑛兰父亲露出一脸怀疑地盯着于秋素道:“救命恩人?什么救命恩人?”

于秋素不想隐瞒,说道:“我昏迷在半道上,是大婶和瑛兰救了我,还收留照顾我,他们是我的恩人,是好人,你不能打她们!”

瑛兰父亲果然停手了,他用眼睛瞪着瑛兰母女,问道:“这个臭丫头说的可是真的?真是你们把她带回家,还收留她的?”

瑛兰母亲已经被女儿搀起,瑟缩着道:“她……她爹,这丫头……下雨天……昏倒在路边,我和兰儿看她可怜……就让她……住了两天……”

“你说什么?”瑛兰父亲眼睛一瞪,扬手就是一拳,怒视着妻子道:“家里什么事情由得你自作主张了?臭婆娘!这段时间没打你,还真是胆子越来越大了!居然都不跟老子商量一句就私自把不相干的人往家里带?”说着又要动手。

“不是啊……就住了两天,今天就让她走了。”瑛兰母亲赶紧解释,“你瞧,我们正送她走,刚好你就回来了。”

“哼!那老子要是这会儿不回来,这事岂不是要瞒我一辈子?!”瑛兰父亲狠狠地瞪了一眼妻女,又转脸看向于秋素,瞧见她手里的袋子,一把夺过往里瞟了一眼道,“臭婆娘!你还敢把自家的东西往外送?看老子今天不好好地教xùn

你!”甩掉手里的布袋,提起拳头就往妻子身上抡。

“爹不要!”柳瑛兰哭着拉住了求情,“爹你不要打娘,是女儿留她住在家里的,东西也是女儿给她的,不关娘的事情……”

瑛兰父亲随手一甩,把女儿甩翻在地,怒气冲冲地道:“我看你们这一大一小两个婆娘还真反了!我教xùn

完大的再教xùn

你这小贱人!”一拳拳劈头盖脸地朝妻子打落。

于秋素被瑛兰父亲劈手夺过手里袋子的时候吓了一跳,以为他要来打自己,发了一时愣,眼下看见自己的救命恩人被打得满地打滚,想到这全是为了自己,她们母女俩居然要遭受这样的罪,她上前一把拉住了瑛兰父亲的手臂道:“大叔,你别打大婶,大婶她们是为了救我才收留我的,你要打就打我好了……”

“嘿……”瑛兰父亲一甩手,将于秋素甩开,斜眼睨着于秋素道,“哪来的野丫头,居然在这里碍手碍脚,奶奶的!别以为老子不敢打你!”他一把又把她揪过了便往屋里拽。

瑛兰母女俩赶着跟了进去道:“她爹……你不要为难孩子,她还生着病。”

瑛兰父亲哪去理会妻子,把于秋素揪到屋里,掼倒在地,自己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慢慢收敛了情绪,开始好整以暇地看她,然后道:“臭丫头,你说!你刚才说是我家这两个臭娘们儿救了你,是不是?”

于秋素跌坐在地上,早已没了力qì

,只得仍旧坐在地上道:“是,大婶和瑛兰救了我,她们是我的救命恩人,这件事既然是因我而起,所以大叔你要是有什么气,只管发在我身上好了,不要拿她们出气。”

瑛兰父亲嘿嘿冷笑两声道:“臭丫头!骨头还挺硬的嘛!既然你说我们救了你,是你的救命恩人,那么对救命恩人,是不是该好好地报答?”

于秋素楞了一下,她心里是要报答,只是现在孤身一人,又身无分文,哪来的能力谈报答。只得道:“救命之恩,自然要报。若是我出去以后,侥幸没死,若是有朝一日有能力报恩了,一定回来好好报答大叔大婶。”

瑛兰父亲道:“你说得比唱得好听,你拍拍屁股走了,我们上哪儿找你去?要报答,就要立即兑现,这才叫知恩图报!”

瑛兰母亲从旁劝道:“她爹,她还是个孩子,况且她身无分文,怎么让她报答……”

“是啊爹,”瑛兰也道,“素素身上真的一文钱也没有。”

“住嘴!你们这两个臭婆娘!谁要你们来多嘴!”瑛兰父亲瞪着眼睛看向她们,瑛兰母女遂不敢再开口。

瑛兰父亲接着道:“我说过要让她拿钱出来了吗?看这臭丫头的样子也不见得有钱。”瑛兰父亲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于秋素道,“只是救命之恩是不能不报的,现在我正两手空空,没有钱使,我看你年纪虽然还小,长得倒是漂亮得紧!既然没钱,老子也没办法,只好拿你的身体去抵债了。有一家玉香楼是个好地方,又有吃又有玩,你肯定喜欢,明天把你送去那里,你不就可以报恩了?”

第二十章 我会女红

“玉香楼?”瑛兰母亲一听,急道:“她爹,她不过在我们家住了两天,你就把她卖到那种地方,你这样做,将来……将来是会遭报应的。”

“哈哈哈……”瑛兰父亲大笑不止,“报应?我柳三活到现在,也没见过报应是什么样的!”他脸色一肃道,“总之!没钱老子就用她的人抵债!”

于秋素此时已经隐约明白瑛兰父亲打算要把自己卖到不好的地方,她心里一惊,脸色也白了,慌忙道:“大叔,你们救了我,就算你不说,这份恩德,我也会铭记在心,如果大叔非要我现在就报答的话,你要我做什么都行,再苦再累我都能干,只求大叔你不要把我卖掉。”

“她爹,你看她现在还小,”瑛兰母亲帮腔道,“你拿她卖去玉香楼,也不值几个钱?我看,还不如让她帮我们干点活来得划算。”

“胡说八道!”瑛兰父亲怒道,“你别以为我不知dào

你存的什么心,你不就怕老子把这臭丫头给卖掉吗?哼!你们两个婆娘老子还顾不过来,难道你还要指望老子再把这个臭丫头养在家里?卖掉她老子还能拿几个钱。”

“我能扫地,刷碗,”于秋素道,“以后大叔家里的家务,通通交给我来做好了。”

“扫地?刷碗?哈哈哈……”瑛兰父亲大笑道,“扫地刷碗你能挣到钱?”

“那我种菜,喂鸡……”于秋素继xù

道。

“菜种和鸡苗子还不是我们的,你这也叫给老子挣钱?”瑛兰父亲绷着脸道。

“我会书画,我可以画了拿出去卖。”于秋素坚持不懈。

瑛兰父亲道:“你这臭丫头别跟老子开玩笑了,就算你真的会写字画画,市集上有那么多卖文的穷酸,也没见他们吃饱肚子过,哪来的余钱给老子?”

“她爹……”瑛兰母亲见丈夫一副欲卖这丫头而后快的样子,心有不忍,又想央求。

“我会女红,我可以给绣庄刺绣。”于秋素道。

“哦?”瑛兰父亲迟疑了一下。

“你会女红?”瑛兰母亲问道。

于秋素点了点头,看着瑛兰父亲道,“假如大叔非要拿我去卖,我最后别无他法,只能当场自尽!反正我现在孤身一人,无家可归,生无可恋,说到做到,到时候大叔可一文钱也拿不到!”

瑛兰父亲被她这话一噎,倒一时说不出话来。

瑛兰母亲转脸向丈夫求情道:“她爹,这丫头要真会刺绣,倒不如让她试试。”

“只要大叔不把我卖掉,即使一辈子让我在大叔家里做牛做马,我也毫无怨言!”于秋素诚恳地道。

瑛兰父亲心里寻思,现在卖这臭丫头也真值不了几个钱,要是她真会女红,到时候让她帮老子挣钱,等到再大点卖也不迟,于是瞪着妻子道:“她会不会女红,绣得高不高明,那要老子瞧了再说,给她针线,让她绣!如果只是糊弄老子,到时候可怪不得我了!臭婆娘,还不给老子拿酒来!”

三人都松了口气,瑛兰母亲自去给丈夫拿酒。

柳瑛兰拉着于秋素进了卧房,问道:“素素,你真会刺绣?”

于秋素点了点头道:“会一点。”

瑛兰蹙着眉头道:“你万一绣不好,到时候我爹还是会把你卖掉。”

于秋素自嘲道:“我要是不试试,这会儿就得被你爹卖掉。”

瑛兰母亲好不容易翻出一块皱巴巴地布料来,递到于秋素手上,看着于秋素拿了布料针线和瑛兰两人进了卧房。

“有没有花绷子?”于秋素问道。

“什么?我家没有。”瑛兰不知dào

她问的是什么东西。

于秋素想了想道,“对了,你们不会刺绣,自然没有。”

“你还会自己做这东西?那太好了。”柳瑛兰看着于秋素觅了竹条等东西来,竟然自制出一个花绷子来,喜道。

“这么简陋你还说好?”于秋素苦笑道。

柳瑛兰拿在手里看了看道:“总之,做好了将就着能用就行了。”

“说得是。”于秋素将布料上到绷子上,开始穿针引线,却感觉一阵头晕。

柳瑛兰见她头上冒汗,去外头拧了一把手巾进来给她擦汗,说道:“素素,你要是吃不消,休息一下再绣吧。”

于秋素感激地看了她一眼,道:“我还行,早点绣完,明天大婶就可以拿去给绣庄师傅看。”

“她爹,这里已经是全部了。”瑛兰母亲拿出一个破旧的钱袋出来交给丈夫。

瑛兰父亲一把夺过,见里头只有几个铜板,一巴掌打在妻子脸上:“臭婆娘,你敢骗老子?老子知dào

你一定还有,还不快给我老实点拿出来!”

“她爹,真的没有了,你怎么就是不信我,真没有了……”

瑛兰父亲在床头一顿找,没有,又开始翻被褥,直到在床脚那里摸到几个铜板来,通通放进了钱袋,瞪着眼睛道:“还敢说没有了?就知dào

你这贱婆娘不老实!”一把将妻子打翻在地。

瑛兰母亲心疼地看着,乞求道:“她爹,你就留几个给我和兰儿吧,你全都拿去,万一又赌输了……”

“呸!”瑛兰父亲斥责道,“还没赌你就盼老子输了?还有!你把那臭丫头给老子看好了!别让她跑了!要不然我拿你是问!”说完往妻子身上又补了一脚,头也不回地出门去了。

于秋素绣完,将绣品从花撑子上摘下了道:“没有花线,只能这个样子了。”

柳瑛兰双手拿在手里细细地端详着道:“素素,你好厉害,虽然没有花色,但是这朵莲花还是跟长出来的一模一样!真想不到,你的刺绣工夫居然这么了得!要是有颜色,不更了不得了?”

瑛兰母亲拿到手里的时候也呆住了:“这真的是素素绣出来的?我虽然不懂刺绣,不过叫我看来,这简直跟真的一样!今天晚了,等明天一早我就拿去绣庄,给绣庄师傅瞧瞧!”

第二十一章 不离不弃

第二天,瑛兰母亲出门后,素素看到瑛兰刷碗,过去帮忙道:“瑛兰,我来吧。”

“你身子还没完全好,还是去坐着吧。”柳瑛兰阻止道。

“我已经好了,你就让我来吧,这样留在你家里,也感觉心安一点。何况我说过家务活以后都交给我的。”遂不顾瑛兰的阻拦,执意帮忙。

柳瑛兰看她坚持,也不再阻拦,只是笑道:“我爹又不在,你当什么真。何况后来不是说拿刺绣挣钱的嘛。再说了,把家务活都交给你,我做什么呀?做姑奶奶吗?来,一起吧。”

两人相视一笑,一起动手。

不刷还好,一刷显现出差距来了,还不是一般的。柳瑛兰三两下洗完一个碗,于秋素却笨手笨脚,还经常抓不住碗,滑落到水里。

柳瑛兰疑惑地看了看她道:“素素,你从来没刷过碗吗?”

“以前都是我家里人做的。”于秋素道。

“难道你就没帮过你娘一回吗?”柳瑛兰追问道。

“有两个做饭的下人,是他们刷的碗。”于秋素道。

“这么说来,说你千金大小姐还真说对了,难怪不会干我们这些粗活。”

“什么千金大小姐,只是家境还过得去罢了。”她终于拿稳了一个碗,认真地刷洗了起来。

当瑛兰母亲从绣庄回来,看见两个丫头时未语先笑。柳瑛兰忙问母亲:“娘,怎么样?绣庄的师傅看了素素的绣品后怎么说?”

瑛兰母亲笑道:“绣庄的师傅说素素绣的是苏绣,说什么行针熨贴什么绣工精细什么的,我也记不了许多,反正很是夸奖了一番,说决定以后让素素给他们绣庄做绣品,还说工钱方面好商量。素素,我看这个师傅很看好你的手艺呢!”说完,她将手里的一个布袋解开,将里面的东西倒在了桌上,尽是一些五颜六色的花线和布,“这是绣庄师傅让我带回来的,还说图样在里面,让你照着绣好了。”

于秋素听说绣庄师傅也称赞自己的手艺,心里也颇为欢喜。毕竟从前自己绣完以后,都是娘和奶娘还有香云几个人在家里评品,还从没得到过外人的赞赏。

柳瑛兰喜道:“娘,这样一来,爹应该不会再把素素卖去玉香楼了吧?”

瑛兰母亲道:“我会跟你爹好好说的,他要是知dào

绣庄师傅看好素素的手艺,我想应该不会再提这事了。”

柳瑛兰拿起五色斑斓的花线,说道:“有了这个,素素以后就能绣出更加好kàn

的绣品了。”

于秋素在一旁道:“这样一来,又得做一个花绷子了。”

柳瑛兰不解地道:“不是已经有一个了吗?”

于秋素道:“那个只能用来绣一些帕子之类的小东西,既然要正式绣的话,还得做一个大的花架子。”

两人马上就动手,瑛兰母亲吃过饭也来帮忙,三个人忙得连晚饭都顾不上吃,直到做好了花绷子,天色已经完全黑透了。

吃过饭,瑛兰母亲道:“素素,今天晚了,就不要再忙活了,跟兰儿早点歇着吧。”

两个丫头点头答yīng

进了卧房,挤到了床上,并头而卧,柳瑛兰说道:“素素,看你绣的莲花这么漂亮,我也很想学,你能教我吗?”

于秋素笑道:“当然。你要是想学,我会把我所知dào

的通通教给你的。”

柳瑛兰得到这么满yì

的答复,心里也无尽欢喜。

沉默了一会儿,柳瑛兰开口问道:“素素,你在想什么?”

于秋素每每静下心来,就难免想到家人。听到柳瑛兰问起,说道:“我想我爹娘,还有哥哥。真的好想好想他们。”

柳瑛兰听她语气伤感,问道:“素素,你是不是有什么伤心难过的事情?对了,你现在能告sù

我关于你家人的事情了吧?对了,你说你已经孤身一人,无家可归了,是不是真的?”

于秋素犹豫了一会儿,说道:“其实,我家人都已经……已经过世了。我现在孤身一人,已经举目无亲了。”

柳瑛兰一向觉得自己已经很悲惨了,现在听到于秋素自道身世,居然比自己还可怜,安慰道:“对不起素素,我不该问你关于你家人的事情,让你难过了。”

于秋素擦了擦即将滑落的眼泪道:“没事,我怎么会怪你。况且你们救了我,我告sù

你们也是应该的。”

柳瑛兰睁着一双黑亮的眸子,望着窗外的星光,忽然叹息了一声,说道:“我娘总说,人的命真是天差地别,有些人锦衣美食,有些人却朝不保夕,有些人家和和乐乐,有些人家却争闹不休。”她见于秋素不说话,继xù

道,“就像我和我娘,就这么命苦。我娘曾对我说,有些男人视妻子如珍宝,可是我爹,却把我们当粪土,有人勤恳养家,可是我爹,却吃喝嫖赌,散尽家财。他甚至没有一天对我和我娘好过。我真的好希望自己不是生在这个家里,我渴望家人个个疼我,可是这个世界偏偏有这么多不如意。很多时候想想,我真是不甘心。可是又能如何?难道还真能逆天改命不成?”她顿了顿道,“算了,不提这些了。我现在只想能够和我娘平平安安地过下去,现在又多了你,素素,以后我们要像亲姐妹那样,相依为命地过活,你说好不好?”

“其实我早就把你当成我的亲姐妹了,现在我无依无靠,身边最亲的人就是你跟大婶了。”于秋素侧过身子,用安慰的眼神看着她,她现在越来越怜惜起这个她的救命恩人来,想想自己毕竟享shòu

了这么多年的家人疼爱,而她从出生就从没得到过父亲的关爱,还要忍受父亲的虐待,每天担惊受怕。她伸过手捋了捋柳瑛兰垂落一边的发丝道,“我们以后一定要相亲相爱,不离不弃!”

“嗯,我们一定要不离不弃,永远做好姐妹。”柳瑛兰赞同道。

第二天,于秋素按照绣庄给的图样开始了刺绣的活,柳瑛兰干完菜地以及家里的活坐在一边观摩,听着于秋素说的从哪里开始起针,在哪里落针的言语,还有什么平针,乱针的针法什么的,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于秋素道:“你先看着,等吃过饭我给你描个简单的花样子让你自己绣。”柳瑛兰自是高兴。

瑛兰母亲从外面回来,看见两个丫头认真的模样,莞尔一笑,也不去打扰她们。吃过饭看着自己的女儿跟着于秋素学刺绣,心里更是喜慰。

第二十二章 重获家人

就这么几天一过,于秋素的身体已经大好。这天一早,她拿了家里人的衣裳去洗,正在鸡舍里喂鸡的柳瑛兰看见了道:“你身子才好没多久,待会我来洗好了。”

于秋素不去理会,找了个盆出来,开始浆洗。她没洗过衣裳,也不知dào

该从哪里着手,就是揉搓的手法也是生手生脚,柳瑛兰笑道:“没洗过衣裳是吧?”

于秋素道:“看人洗过。”

柳瑛兰苦笑道:“看来指望你洗干净是难了。”

洗完拧干,于秋素把衣裳晾到竹竿上去,一个不慎,衣裳脱手,从竹竿上掉下,又得重新清过了。

“哎……”柳瑛兰在一边看了,学着大人的样摇头道,“大小姐,都说了我来洗了。”

“总要学的嘛。没有第一次,谈什么学得会。”于秋素认真地道,捡起衣裳重新打水漂清。

吃过午饭,于秋素又要帮忙刷碗,柳瑛兰道:“你待会儿还要刺绣,可别脏了手,留着我来刷。”

于秋素却不肯放手:“放心,我不会耽搁刺绣的。你还是让我干点活吧。你们救了我,又一直照顾我,我要是不多帮点忙,实在过意不去。况且,我也得多学着点家务活,可不能再像家里一样,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到了外面一点用处都没有。”

柳瑛兰见她坚持,也就不再阻拦,见她刷完了碗,又抢着抹灶台,笑道:“你要这么帮忙,我可真变成闲人了。”

说到闲,每次于秋素双脚走到屋外,闲下脚来时,就会对着天空发一阵呆,以前在家里的时候,感觉不到什么,现在才知dào

那时候有多幸福。有爹娘的呵护,有两个哥哥的疼爱,可是一瞬间,就什么都消逝了,老天爷是在拿人开玩笑吗?而每次天色黑下来,躺到床上,一颗心闲下来的时候,又是无尽的念想,对亲人的怀念似乎永远也到不了终点。现在她可以让自己忙点,那么就不会那么事事伤感,一蹶不振了。

这以后,瑛兰母亲是依旧经常摘了菜去集上卖,于秋素和柳瑛兰就在家里做完了家务然后刺绣。而瑛兰父亲则是三天两头的回家里发个酒疯,或者拿走家里仅剩的钱。

这天一早,于秋素见瑛兰母亲进去煮粥,她也跟了进去:“大婶,我来帮你做饭吧。”

“哦?”瑛兰母亲早听女儿提过于秋素干活笨手笨脚的事情,她一听,笑道:“素素会做饭?”

于秋素也笑:“大婶,你就别取笑我了,我是来拜师的。”她在灶口坐下了道,“大婶,我来添柴,对了,火折子在哪里?”

“在凳子脚下。”瑛兰母亲洗好了米正往锅里倒。

于秋素在凳子脚边找到了一个竹筒,掀开盖子,拔出火折子,却怎么也吹不着。好不容易吹着,引燃了柴禾,放进灶膛,还没来得急放第二把,灶膛里的火苗早就灭了。手忙脚乱中,把于秋素急出一身汗来。

“你看着我。”瑛兰的声音响了过来。她看见于秋素不会点柴火的样子,不由笑着过来援手。她坐下了开始点火,灶膛里一会儿工夫就燃气了熊熊的火焰。

于秋素红了脸站起来:“我真没用,连点个火都不会。”

瑛兰母亲笑着安慰道:“哪有人一生下来就会的,慢慢就学会了。”

“兰儿,素素,吃饭了。”在慈和的声音里,饭端上了桌。

饭桌上,柳瑛兰夹了一筷子菜到于秋素的碗里,笑看着她道:“多吃点,素素。”

瑛兰母亲也夹了一筷子过去,说道:“是啊丫头,身子刚好,多吃点菜。”

于秋素心头一暖,说道:“谢谢大婶。”虽然只有一碟青菜,但是这种家的感觉对于秋素来说已经让她很满足了。

“既然你家人都已经过世了,以后你就把我们家当成你自己的家好了。”瑛兰母亲道,“对了,素素,大婶有个提议,不知dào

你听了愿不愿意?”

于秋素见瑛兰母亲说得郑重,问道:“大婶但说无妨,你们是素素的恩人,素素岂有不听从的道理?”

瑛兰母亲咳嗽了几声,拉过于秋素的手道:“素素,你说这样好不好?你无亲无故的,不如我就认你做干女儿吧,你跟兰儿也就成真zhèng

的姐妹了,以后就可以一直互相照应,大婶也就放心多了。你看怎么样?”

于秋素没想到居然还能认下干亲,感激地看了一眼瑛兰母亲,忙跪下磕头:“女儿素素见过干娘。”

瑛兰母亲扶起她道:“乖,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你和兰儿一般大,以后以名字相称也无妨。”

柳瑛兰见这么一下工夫就把于秋素变成了自家人,笑看着她道:“这样最好了,我们以后就不用分开了。”

这以后,于秋素算是正式在柳家住了下来,除了专心扑在刺绣上面外,她也要教授柳瑛兰。好在她自小就经过绣工一流的母亲调教,再加上她的聪颖灵巧,如今的绣工已是一般绣娘无法相比,又会苏绣,更是锦上添花,教授徒弟,倒也是得心应手。这刺绣需yào

极具耐心和恒心,虽然很多绣娘以及小户人家的姑娘也都会,但要绣好,却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于秋素起先让柳瑛兰拿旧衣裳试手,看她领悟力和手的灵巧度还不错,不久以后,就能够绣出一幅简单的绣品,也就许她在绣庄的布料上试针。在于秋素的倾囊相授下,柳瑛兰慢慢能够上手,但要绣好,却也不是一朝一夕之功。

晚上,于秋素和柳瑛兰躺在床上,漫无目的地闲谈:“瑛兰,我看干娘的身子好像不大好,经常咳嗽不止,我们是不是该请郎中来给她看一下?”

柳瑛兰无奈地道:“我也想啊,只是家里实在没有治病的钱,只能挨着。像我们这样的穷苦人家,怎么瞧得起病?”

于秋素想着干娘因为无钱治病而要继xù

被顽疾缠身,心里难受不已。

自此,于秋素一天坐到晚,为了快点挣到钱给瑛兰母亲看病,更是全身心投入在刺绣上面。

柳瑛兰怕她累坏了身子,好说歹说把她拉了起来,说道:“你这么个绣法,要是把自己身子累坏了怎么办?走,好歹出去走走。”由不得于秋素不答yīng

,拉了她就走。

第二十三章 魂飞魄散

走出门外,顶着新鲜的阳光,柳瑛兰跑到菜地里,蹲下身子在里面找了起来,不一会儿手里攥了一物过来,在于秋素面前站定,伸开拳头问道:“看,壮不壮?”

于秋素只见她拳头松开,掌心里露出一小截细细的东西,其色绿莹莹,阳光下一映照,晶莹剔透。忽然,这绿东西慢慢蠕动了起来,弓起身子,一下一下,直往柳瑛兰的手臂处爬。吓得于秋素惊叫一声,后退数步,坐翻在地,寒毛直竖,浑身的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又一层。

“你干什么?”柳瑛兰也被吓了一跳,不解地问道。

“虫子……快拿开。”于秋素来不及站起来,惊恐异常地道。

柳瑛兰终于明白了,笑道:“原来你怕虫子?”她把虫子放到手心里,捏住了拳头,走过来扶于秋素。

于秋素见她过来,连滚带爬地避开道:“别过来,别过来……”

柳瑛兰彻底被她逗乐了,笑道:“真没想到你一个这么大的人,居然害pà

一条小小的虫子?”她摊开手掌,凑到于秋素面前让她看,“瞧!它又不咬人,怕什么?”

于秋素闪避不急,惊叫连连。

柳瑛兰见她这般地惊惧,只得道:“好好好,我退开,你自己起来。”然后捧着她壮壮的虫子去喂鸡了。

见柳瑛兰带着虫子走远,于秋素才慢慢平复下惊恐万分的心,从地上爬起来,远远地看着柳瑛兰往鸡舍里丢虫子。

丢完虫子,柳瑛兰走近于秋素道:“你从来没见过虫子吗?为什么这么害pà

?”

于秋素道:“见过,就是害pà

,大概是天生的,以前我二哥还拿虫子吓过我,从此以后,就更加害pà

了。瑛兰,你以后可别让我再看见虫子了。”于秋素拍拍身上的尘土,不安地嘱咐道。

柳瑛兰拍拍手上的灰尘笑道:“你这么害pà

虫子,这要你种庄稼可怎么办?岂不是要吓死在田地里?不过还好,你会刺绣,要不然,可就非得去和虫子作伴了。”

于秋素打了个寒噤道:“我得进去了,今天得把那手头的绣完了。”她心里一吓,赶紧掉头往屋里走,边走边解释。

柳瑛兰见她胆小的样子,不由暗笑。

两人回到绣架前,于秋素道:“看来我也只能靠这门手艺来糊口了。”

柳瑛兰拿过一碗水来,笑道:“喝口水吧,瞧你刚才吓地定是出了一身冷汗。”

于秋素接过喝了,想想惭愧,说道:我也不知dào

我为什么这么害pà

虫子,想想真是没用。”

“我倒不这么觉得呢。”柳瑛兰道,“我宁愿和你交换。我要是能把刺绣功夫学到你的程度,那时候我才开心呢。”

“什么手艺都不是一朝一夕就能速成的。我也是打小就摆弄它,才算不至献丑。”于秋素一边谦虚一边又给她打气道,“只要你苦练不辍,一定也能绣出好的绣品来。”

柳瑛兰满怀希望地点了点头道:“嗯,但愿能像你说的那样。”

夜色来临,两人亲密地挤在一张床上闲聊。于秋素想到二哥时道:“小时候,我二哥还曾拿虫子作弄过我,当时我被吓得魂飞魄散。可是现在,我就是想要他那样作弄我一下,也不能了,我连看都看不到他了。”说到此处,不免感伤。

柳瑛兰安慰道:“素素,你这么想你二哥,他就算不能和你见面,也一定会感应到你的心意的。我相信你的家人如果地下有知,一定都会保佑你的。”

“是真的?他们会感应到?”于秋素的眼里渐渐泛出光彩。

柳瑛兰道:“一定是这样,要不然为什么你昏倒在路边,偏偏让我和我娘救了?”

于秋素喃喃自语道:“真是这样吗?我的爹娘和哥哥他们真能感应到吗?那么我现在这么想念他们的心情,你说他们也会感应到的,是吗?”

柳瑛兰道:“是这样没错,他们现在最希望看到的就是你好好地生活,只要你过得好,他们就算走了,也一定开心。”

于秋素心里暗暗默祷,爹,娘,哥,你们真能感应到素素对你们的想念吗?素素真的好想你们。对不起,素素没用,现在连家都找不到。不过,你们不用记挂素素,素素一定好好地过,不让你们担心。”

一个月后,一幅精致传神的绣品从于秋素的手上出来,只把柳瑛兰瞧得钦羡不已。瑛兰母亲拿着去了绣庄,回来说绣庄师傅大大赞赏,说配色秀雅大方,针法严谨细密,堪称大家之手。可把一家人乐坏了。

这天清早,两个丫头坐在井口边浆洗衣物,柳瑛兰笑看着她道:“素素,看你现在很会浆洗衣裳了嘛,比我洗得还干净。以前还以为你笨手笨脚,现在看来,你做什么事情都能很快上手,人家说心灵手巧,大概说的就是你这样的人吧。怪不得你的刺绣功夫这么好。”

“你别老是羡慕我,我还不是从一阵一线开始的。”于秋素为她鼓劲儿道,“你不是才学了一个月而已吗?只要你多下苦工,一定会绣好的。”

“希望如此吧。”柳瑛兰道,“我真的是很想把刺绣功夫学得和你一样出色,我要让别人都知dào

我不比任何姑娘家差。”

“一定会的!”于秋素为她一再鼓劲。

“臭丫头聊什么呢!”瑛兰父亲从屋里出来问道。

“爹。”“干爹。”柳瑛兰和于秋素同时回头。

瑛兰父亲笑道:“听说素素这丫头的绣工一流,看来绣庄的师傅也不敢亏待了你吧?干爹要去把上回赌输了的翻回本来,正好可以拿你的钱去用。”

“爹,这是素素挣回来的钱,”柳瑛兰看着父亲手里的钱袋,不放心地低声问道,“你没有全都拿走吧?”

“臭丫头说什么呢?”瑛兰父亲“啪”地一记敲打在女儿的头上,柳瑛兰乖乖地低头不语,听着父亲说道,“素素的钱不就是我们家的钱吗?我们家的钱不就是你老子的钱吗?”说完,哼着小调又打算去痛痛快快赌一回了。

第二十四章 略尽孝心

于秋素看瑛兰父亲离开,回头见柳瑛兰默默流泪,忙替她擦去泪水道:“好了,别难过了,以后我们再挣就是了。”

柳瑛兰一吸鼻子道:“我是心疼嘛,也不想想,你多辛苦才挣到这么几个钱,娘的身子本就不好,我们还指望挣了钱能请大夫给她瞧上一瞧呢。”

“好了,别哭了,你瞧,这是什么?”于秋素道。

柳瑛兰见她摊开在手心里的钱,喜道:“你什么时候藏在身上的?”

“这你就别管了,”于秋素道,“反正我知dào

干爹一定又该来要钱了,要是都给了她,干娘的病怎么办?”

“你不怕被我爹发xiàn

?”柳瑛兰道,“要是让他知dào

,少不了你一顿打。”

“为了干娘,就算冒一下险也值得。”于秋素道,“即便是被干爹发xiàn

了痛打一顿,我也心甘情愿!”

“素素,你真好!”柳瑛兰道,“你能对我娘这么孝顺,我真的好感动。”

“我这点孝心,又怎么能够报答干娘救我的万分之一?”于秋素道,“对了,我们这就跟干娘说去,让干娘去大夫那儿瞧瞧去。”

话音刚落,就听见屋里传来瑛兰母亲的咳嗽声,然后脚步声响,瑛兰母亲挎着篮子出来道:“兰儿,素素,我出去了,要是我回来得晚,你们就别等我吃饭了。”

“娘,今天你别出去了好不好?我跟素素打算让你瞧瞧病去。”柳瑛兰上去拉着母亲的手道。

“瞧什么瞧,我们这样的人家哪有资格瞧病,竟说些疯话。”瑛兰母亲把女儿推开道。

“干娘,你就听我们的去瞧瞧吧,”于秋素也上前劝道,“每天听着你这么咳嗽,我们心里真的不好过。对我和瑛兰来说,你的身子才是最要紧的。”

“咳咳咳……”瑛兰母亲又一阵咳嗽,于秋素和柳瑛兰赶紧替她拍背顺气,等到舒缓下来,瑛兰母亲道,“不碍事,我这是老毛病了。何况,穷苦人家哪里瞧得起病?放心,我休息会儿就没事了,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见干娘脸色蜡黄,气喘连连,于秋素劝道:“干娘,你就听我们一次吧,今天我们一起出去,让大夫为您瞧瞧。你要是执意不肯,岂不是辜负了我们一片心意。”

柳瑛兰也道:“娘,你就听我们的吧,等你瞧完病,你和素素先回来,菜我会去卖。”

于秋素从怀里摸出钱来道:“干娘,这是我悄悄藏起来的,您要是再不答yīng

,素素可就生气了。”

“是啊,娘,您就听我们一次吧。求求你了。”

瑛兰母亲拗不过两人,加上身体也有些吃不消,只好点头同意。

母女三人来到市集,找到了大夫那里,一番望闻问切后,大夫只说陈年旧疾,只能靠平日多多留神将养的话,交代了切勿太过劳累等等,然后开出了一帖药方。

几副药下来,咳嗽的症状却一点也未好转,瑛兰母亲道:“我都说不要瞧了,看吧,服了药也没用,白白浪费了钱财。”

于秋素和柳瑛兰两人面面相觑,也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把这事搁下了。

这天,瑛兰母亲出门前,于秋素向瑛兰母亲要求道:“干娘,今天你帮我买几个梨回来好吗?”

瑛兰母亲笑道:“你想吃梨啊?嗯,干娘回来的时候就给你买回来。”

“素素,怎么忽然想着要吃梨了?”瑛兰母亲一走,瑛兰问道。

“我不是想吃梨,我是打算让干娘吃的。”于秋素道。

等一碗糖水雪梨端上桌的时候,瑛兰母亲才明白过来,她拉着于秋素的手道:“素素,你真是有心。”

“干娘,这是应该的,我也是今天早上才想到,所以你忙着出去的时候也没来得及向你说清楚。”于秋素道,“我听奶娘说过,这个有润肺止咳的功效。糖我放得不多,怕放多了反而会让你喝了更咳。”

“娘你赶紧喝了吧。”柳瑛兰在一边道。

瑛兰母亲喝完,看向于秋素笑道:“我看你让我买梨的时候不是来不及对我说,而是你故yì

不说,是不是?”

于秋素不好意思地笑笑:“我要是早说了,干娘一定不答yīng

花这个钱。”

瑛兰母亲笑着拉过于秋素的手道:“你这丫头,真是会体贴人,你有这份心,干娘真的很开心。”

柳瑛兰在一边笑道:“好了好了,知dào

你为娘着想,看把我娘给感动的。快吃饭吧。”

瑛兰母亲喝了几天雪梨水后,感觉喉咙清爽畅快了不少,只是毕竟家里的钱有限,她又执意不肯再买,也只能作罢。

如此这般,在瑛兰父亲的要债声里,和瑛兰母亲的咳嗽声里,日子一天天过去。日月如梭,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眼当年的丫头已长成亭亭玉立。

迎着初夏的清风,于秋素仰望着一碧如洗的长空,或许爹娘和哥哥正在天上注视着自己,即便阴阳两隔,永远不能再见,每每仰头之际,望见万里长空浮云,家人的音容笑貌立时就会涌现眼前。爹,娘,大哥,二哥,你们都好吧?素素现在过得很好,你们不要牵挂我。

“咳咳……咳……”屋里传来瑛兰母亲一连串的咳嗽声。瑛兰母亲正坐在屋里缝补衣裳,咳了一阵,忽觉喉头一甜,吐出一口暗红的鲜血来。

于秋素赶紧进了屋,给瑛兰母亲抚着背道:“干娘,这衣裳我来补好了,你进去歇一会儿。”

瑛兰母亲挺了挺腰道:“这丫头又来罗唣,你看干娘这不是好着吗?你当干娘七老八十了?”

于秋素笑道:“哪有,干娘在我眼里,还是那么年轻,我只是怕你累着。”

瑛兰母亲道:“干娘累点怕什么?干娘现在只担心你和兰儿两个的终身大事。”

“娘,什么大事啊?”柳瑛兰走了进来。她从集上回来,擦着汗道,“素素,你在陪我娘聊什么?”

于秋素脸上一红道:“你问干娘。”站起身,拿过手巾来给瑛兰抹额头的汗。

瑛兰母亲放下手里的活,招手让女儿过来,拉着两个女儿的手道:“兰儿,素素,你们都长大了,现在娘唯一的心愿,就是看到你们两个都能嫁一户好人家,以后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叹了口气继xù

道,“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娘只希望你们都能嫁一个对自己好的男人,千万不要像娘一样,一辈子都熬不出头,活不出个人样。”

瑛兰心里难过,幽幽地埋怨道:“娘,好端端的说这些,让人心里难受。”

瑛兰母亲道:“我已经在托媒婆给你们物色了,但愿我的两个女儿都能嫁个如意郎君。”说完这句,脸上才隐现一抹笑容。

“娘……”柳瑛兰听娘如此直言,羞意涌上了脸。

于秋素也羞红了脸,不知dào

该怎样接口。

第二十五章 遭遇轻薄

“他奶奶的,这个鬼天气,热死老子了!”瑛兰父亲顶着烈日回来。

“爹,你怎么这时候回来?”柳瑛兰问道。

瑛兰父亲一瞪眼道:“你以为老子喜欢这时候回来?要不是手头输空了,老子顶着那个鬼日头回来找死啊?还不给你老子倒酒去。”一屁股坐倒在凳子上,一双脚“噼啪”一声搁到了桌上,用手使劲抖着身上的衣裳。

“噢。”瑛兰答yīng

着去拿了酒壶出来,斟上了一碗酒,递到父亲手里。

“素素。”瑛兰父亲拿眼睛余光瞟了一眼干女儿。

“是,干爹。”于秋素拿起凳子上的蒲扇,过来给干爹打扇。

酒到风到,瑛兰父亲不满地横了一眼立在一边的瑛兰母亲道:“还不给老子去弄点下酒菜?整天摆出一副病怏怏的败兴样,真是扫兴!”然后把腿放下了,半躺到椅子上,翘起二郎腿,一口酒一口小曲,好不逍遥。半晌才道:“素素,你身边有多少?待会儿拿了出来,干爹等日头下山了再出去,晚上再去秦老二那里赌一把。”

“爹,”一旁的柳瑛兰低声细语道,“绣庄的钱还没结给我们,今天哪来的钱给你。”

瑛兰父亲“啪”地一声把酒碗狠狠地砸落在桌上,转头瞪着女儿道:“死丫头!你成心跟你老子过不去是不是?老子眼巴巴地赶回来,你就跟老子耍赖说没钱是吧?”

柳瑛兰委屈地道:“爹,我没有耍赖,我说的都是真的。”

“是啊,干爹,”于秋素也道,“绣庄的钱还没给我们,身边真的没有钱。”

瑛兰母亲正拿了下酒菜出来,她把菜放到桌上道:“她爹,如今丫头们都大了,我们身为父母的,多少得攒点钱下来,到时候她们出嫁,好歹得给她们备点嫁妆。她爹,为了孩子,你以后就少赌几次……”

“臭婆娘!”瑛兰母亲话还没完,就被丈夫狠狠一记耳光,身子一晃,摔倒在地,鼻子里鲜血长流。

“娘!”“干娘!”柳瑛兰和于秋素赶紧跑过去相扶。

“臭婆娘!你今天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居然敢来阻挡老子的财路!奶奶的!老子今天不打死你不算完!”瑛兰父亲嘴里大骂不止,几步赶到三人面前,把两个女儿推翻了,又重重的一记老拳砸在妻子脸上,把她砸翻在地。

“爹,你不要再打了,爹我求求你,不要再打了……”柳瑛兰抱着父亲的腿苦苦地哀求。

于秋素也慌了,扑到干娘身边道:“干爹,你别打了,干娘身体不好,可经不得打了。”

“谁挡老子,老子就打谁?”几脚下去,于秋素身上重重地挨了几下。

柳瑛兰哭着道:“爹,绣庄的钱我和素素明天就去要,拿了马上给爹。爹您就不要再打了……”

“他奶奶的!”瑛兰父亲转身四处乱找,从床底下翻出几个铜板,回身过来在瑛兰母亲的身上踢了一脚,冲着两个女儿道,“他奶奶的!明天你们两个臭丫头拿到钱直接给我送到秦老二那里!要不然,可别怪老子把你们一个个都卖了!”说完又添了一脚在瑛兰母亲的身上,径自继xù

喝酒去了。

喝得醉醺醺地又闯进卧房,扯开嗓门道:“你们两个死丫头记好了!老子今晚去秦老二家喝酒,你们明天把钱送过来!”踉跄着脚步骂骂咧咧地出了门。

次日,于秋素和柳瑛兰从绣庄结了些银两,就往秦老二的住处赶。

推门进去,见父亲和秦老二等三人正吆五喝六地比拼酒力。

“爹。”“干爹。”

“嗯,银子带来了吧?”瑛兰父亲没好气地道。

柳瑛兰把手里的钱袋交到父亲手里,一旁的倪英见了,顺手摸了一把瑛兰的手道:“老三,没想到你一副瘪三样,生的女儿一个比一个漂亮,嘿嘿……”倪英的目光在柳瑛兰和于秋素两人身上逡巡流连,猥亵的笑着。

柳瑛兰被她轻薄,涨红了脸。于秋素皱了皱眉头,一时敢怒又不敢言。

瑛兰父亲笑道:“好kàn

有什么用,给我挣钱才叫有用!来来来,别管她们,咱们喝酒!”

倪英站起身来道:“有没有用,不仔细瞧瞧怎么知dào

?今天我来帮你好好瞧瞧。”说着,人已欺近于秋素的身边,伸手就来摸她的脸。

于秋素眼看着他猥琐至极的面目,憎恶至极,抬手一把打落了他的脏手。

“嘿……老三,你这女儿泼辣地狠哪!不过,我就喜欢这样的,这才叫有情调……”一双手忽然扣住了于秋素的肩膀,伸嘴过来就亲。

于秋素大惊,双手使劲推打,口里喊着“干爹……瑛兰!”

“放手!”柳瑛兰上去解围,倒被那人反手抓住了手臂道,“好啊,两个一起上更过瘾……”

瑛兰父亲瞧得目瞪口呆,不发一言,倒是一旁的秦老二道:“好了倪英,你怎么成天想的就是这种破事!”

于秋素趁他手里松动,狠狠地推开了他,气愤地一巴掌过去,骂道:“无耻之徒!”

那倪英的脸上一阵火辣辣地疼,怒视着于秋素道:“小贱人,你敢打我?”

于秋素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一把抓过了柳瑛兰的手,逃也似的离开了。

倪英转头瞪着眼睛,指着瑛兰父亲道:“好你个柳三,养出的女儿居然敢打我!以后别让我再看见她们!”说完,气冲冲地走了。

“哎倪老弟……”瑛兰父亲见他冲自己发火,对着他的背影懊恼不已。

于秋素和柳瑛兰两人气喘吁吁地跑出来道:“素素,刚才那人太可恶了!”

于秋素也咬牙道:“这种人,真是厚颜无耻!”

没想到这天晚上,瑛兰父亲就回家了,伸手就上来打人:“你们两个臭丫头!今天老子非打死你们不可!”吓得于秋素两人不敢动弹。

瑛兰母亲见状,赶紧去拉丈夫道:“她爹,出了什么事?”

瑛兰父亲一把掼倒了妻子,对着两个女儿骂道:“臭丫头!知不知dào

你们今天得罪了谁?那可是如意坊的活阎王!他可是老子的财神爷爷,你们两个死丫头居然敢得罪他!”

于秋素辩解道:“干爹,他要是不轻薄无礼,我们也不敢得罪他。”

“还敢顶嘴你……”瑛兰父亲伸手一记打在于秋素的头上,打得于秋素一个趔趄,扶着了凳子,眼冒金星。

“她爹,”瑛兰母亲拉住了丈夫道,“你别打孩子,都怪我,怪我不好,是我没管教好她们,你要打就打我吧!”

于秋素和柳瑛兰齐齐护住了母亲道:“娘。”“干娘,不关您的事。”

“说得不错!都是你这个贱婆娘不会管教,看老子不打死你!”推开了女儿,瑛兰父亲对着妻子便是一阵拳打脚踢,直到两个女儿死命地抱住了才住手。他狠狠一掼,把两人摔翻在地,恨恨连声地出了门。

瑛兰母亲经这一番折腾,又引得咳嗽不止,于秋素两人赶紧扶着她躺倒了榻上,又是递手巾,又是端水,才缓解了症状。

好不容易母亲睡了过去,柳瑛兰低低饮泣道:“我娘真可怜,旧伤还没好,现在又添新伤……”她掩面而泣,再也说不下去。

于秋素也红了眼眶,呆呆地坐着,已经不知dào

该拿什么话来安慰。

第二十六章 险遇淫贼

天气渐热,终于又迎来了酷暑难当之际,于秋素和柳瑛兰两人在入夜时分,从井里打上水来,洗过了身子,看看天色已晚,洗不了衣裳,遂只能搁到明早再洗。

次日天还没亮透,两人就起来坐在一处浆洗衣物。

“好热!一大早就出一身汗。”柳瑛兰明显有些烦躁。

于秋素从容不迫地道:“心静自然凉。你专心洗衣裳,就不觉得难熬了。”

柳瑛兰抬眼看了于秋素一眼道:“我现在就算心静,也感觉不到凉快。对了,等太阳落了山,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于秋素问道。

“等去了你就知dào

了。”柳瑛兰神mì

地笑笑。

黄昏时分,夕阳西下,柳瑛兰拉着于秋素来到一个浅池边,说道:“这么热的天,我们不如下这个水塘去洗吧,洗完连衣服一起洗了,岂不利落?”

“嗯,”于秋素点头道,“不过,我还没来过这里呢。”

“你来我家后,一天到晚忙着刺绣,哪会来过。”柳瑛兰道,“你瞧,这个水塘四周都有树木遮住,水是很凉快的。我们快洗吧。”说着就脱衣裳。

于秋素四下里一望,不无担忧地道,“这里方便吗?会不会有人经过?”

“这里很少有人来的,不会这么巧,你就放心吧。”柳瑛兰道。

两人脱去衣裳下了水,一阵沁凉包裹了全身,畅快至极。

“怎么样?舒服吧?”柳瑛兰酥胸高耸,把水泼到柔腻颀长的脖子上说道。

“嗯,在这里洗方便多了,还舒服。”于秋素脱去衣裳后,露出雪白无暇的肌肤,胸部轮廓也是几近完美,浸泡在水里时隐时现。

柳瑛兰递过一条手巾道:“素素,你帮我擦背吧,等下我换你。”

“好啊。”于秋素接过了,给她擦完,然后把手巾递给了柳瑛兰。

柳瑛兰绕到她的背后,等擦到她肩头,看见素素肩头的疤痕道:“素素,你浑身上下都好kàn

,居然小时候摔一跤,也能摔出个好kàn

的疤出来。”

于秋素用手抚了一下,联想到二哥,不由黯然神伤,说道:“可是现在,只有这个伤疤还留着,人却再也看不到了。”

柳瑛兰见触动了她心事,也不好再说什么,忽然,她手一抖,惊叫道,“有人!”

于秋素大惊失色,两人慌忙在岸边拿了衣裳,匆匆穿上出了水。

原来邻村的闲汉王有财看看天色将晚,早早吃过了饭,溜达着出来吹风,一路走来,看到这边林木葱郁,是个纳凉的好所在,于是拣了个足够阴凉的地儿躺了下来,不知不觉睡了过去。睡意朦胧中听见两女戏水笑谈的声音,遂转到池子边,看见了如此香艳的一幕。

两人刚走上岸,就见一个三四十岁上下的男子拦住了她们,色相毕露道:“你们的身子都被大爷我瞧光了,急什么?来,再来陪大爷我乐上一乐。”说完就朝着两人扑了过来。

“王大叔!”柳瑛兰认出了他。

“嗬!这不是老三家的丫头吗?”王有财一双淫目在瑛兰身上乱转着道,“大叔今天火气大,你们两个丫头赶紧过来帮大叔降降火!”说着继xù

向两人猛扑。

“别过来……救命……”惊得花容失色的两人,拼命地四处乱逃。

王有财就如同老鹰抓小鸡般,很快抓住了柳瑛兰的胳膊,只一拽,就把柳瑛兰带翻在地,柳瑛兰惊声呼喊:“素素……”

于秋素见瑛兰被欺负,不及细想,冲过去和他厮打,那淫贼舍了柳瑛兰,转而抱住了于秋素,又是摸又是亲,于秋素吓得魂飞天外,情急之下,她张嘴在他脖子上狠狠地咬了下去。

王有财一个吃痛,赶紧把于秋素推开,几个翻滚,于秋素险些跌下水塘。抬头一瞧,见瑛兰已经被那淫贼给摁倒在地上。

“素素,救我,素素……”柳瑛兰见王有财的眼睛里充斥着强烈的欲火,一副兽性勃发的样子,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低吼着撕扯自己身上的衣裳,她吓得尖声大叫。

听着瑛兰的哭喊声,于秋素心急如焚,见那淫贼扑倒在她的身上撕扯她的衣物,于秋素吓得面如土色,她从地上爬起,双拳紧握,一颗心砰砰大跳,犹如擂鼓,此时容不得她细想,她看见不远处一块石头,跑过去拾了起来,悄悄转到那淫贼的背后,奋力对准了他脑袋砸了上去。

王有财惨叫一声,应声而倒,捧着脑袋爬起身来,看了一眼于秋素两人,跌跌撞撞地落荒而逃。

柳瑛兰慌张地从地上爬起,抱住了于秋素痛哭失声。

于秋素拍着她肩膀安慰道:“好了,没事了,没事了……”

两人回到家里,瑛兰母亲看到两人浑身湿透,衣衫不整的样子,惊问缘故。

“我们……我们……”柳瑛兰余悸未消,颤抖着声音说不出话来。

“素素,到底出了什么事?”瑛兰母亲焦急地打断她的话,转脸问于秋素。

于秋素支吾了半晌道:“我们……不小心……掉水塘了……”

“掉水里了?啊哟……吓坏了吧?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瑛兰母亲疼惜地道,“以后可要当心着点,你们要是出个什么事,让娘还怎么活?快进去换衣裳吧……”瑛兰母亲絮絮叨叨着,推着两人进了卧房。

天色暗了下来,于秋素两人同榻而眠,惊魂稍定的瑛兰道:“素素,今天要不是你,我估计就被那淫贼给玷污了。”

于秋素也是心有余悸:“我当时看到你被那淫贼欺负,也不知哪来的劲儿,现在想来反而害pà

。”

“都怪我,带你去那里。”柳瑛兰自责道,“否则也不会被那个坏蛋欺负了。”

“这怎么能怪你?”于秋素道,“难道我们还要替那个坏蛋背错吗?”

柳瑛兰摸到了于秋素的手,放到自己胸口道:“你摸摸,我现在心还跳得厉害。”

“我也是。”于秋素道,“干娘问起的时候,我都不知dào

该不该对她说。想到她身子不好,还是忍住了。”

“嗯,”柳瑛兰道,“反正我们没事,就别害她担心了。”

第二十七章 伤逝

谁知一波刚刚平息,一波陡然又生。才过半月,瑛兰父亲便大异往常,唉声叹气着回来坐着喝闷酒,嘴里不住嘀咕:“怎么办?怎么办好……”

母女三人都大为疑惑,按照以往,正常时候的瑛兰父亲会对妻子大呼小叫,颐指气使,或者干脆对着人大动手脚,拳打脚踢才是,可是今天这情况算怎么回事?三人只是暗暗看着,不敢上前询问。听他叹个没完没了,最后还是于秋素壮着胆子问道:“干爹,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瑛兰父亲愁容满面,哀叹着道:“素素,你干爹我这回完了,非被人打死不可。”

于秋素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瑛兰父亲哭丧着脸道:“前两天,你干爹赌输了,活阎王说借我银子翻本,谁知越赌越输,不知不觉就输掉了他三十两银子,现在活阎王问我要债,限我三天之内还钱,这不是要我的命嘛……”他猛地灌了一口酒,又自言自语起来,“怎么办?怎么办……”

三人一听,大吃一惊,三十两?以她们的家境,就算任劳任怨,做牛做马苦干一辈子也还不出来,何况三天。

活阎王?于秋素和柳瑛兰面面相觑,她们都感觉到了事出蹊跷。柳瑛兰忍不住上前问道:“爹,你说的活阎王是不是那天在秦伯伯家欺负我跟素素的那个无耻之徒?”两人寻思着,如果真是这人,那很有可能会因为记恨那次的事情,而故yì

设下了圈套让父亲往里头钻的。

瑛兰父亲一听这话,忽然醒觉:“啊,是了,他一定是为了那次的事情,故yì

害我的……你们这两个臭丫头!小贱人!”他一改颓废的神情,噌地跳了起来,气急败坏骂道,“都是你们这两个小贱人干的好事!倒把老子给害了!奶奶的!看今天老子不打死你们……”他抄起扫把就往两人身上劈头盖脸地打落。

瑛兰母亲护住了哀求他,被瑛兰父亲狠推了一跤道:“你个贱婆娘滚一边去!”

瑛兰母亲顾不了伤痛,见丈夫不住追打两个女儿,爬起了又去劝阻:“别打女儿,求你了……别打女儿……”却又被丈夫狠狠踹了一脚,再次跌倒,咳出一口血痰,爬不起来。瑛兰父亲又把怒气转嫁到她身上,挥动扫把对着妻子劈头盖脸打落。

“娘!”“干娘!”于秋素和柳瑛兰见状,跑过去护住了母亲,任由一记记受在她们自己身上,一边央求着,“爹,求你别打了……”“干爹,不要再打了……”

扫把定格在了半空,不再挥落,瑛兰父亲的脸色由怒转喜,喃喃自语道:“不错,眼下只有这个法子了。”说完,他拿眼睛从两个女儿身上滴溜了一圈道,“既然祸是你们闯的,只好你们来帮老子收拾。素素,干爹也养了你这么大了,你不但不思报答,还给我惹祸,你要真有良心,现在就跟干爹去玉香楼,我好拿了你的卖身银子去还债!”他一把甩掉扫把就来拉人。

于秋素听他提起报答,心里咯噔一下,待得听说要把自己卖去玉香楼,死活不肯起来,央求道:“干爹,我不要去玉香楼,不要去玉香楼……”

瑛兰母女听得心惊肉跳,抱着瑛兰父亲的腿苦苦哀求:“她爹,你不能这么做,你不能卖掉素素……”

“爹,求求你别卖掉素素……”

瑛兰父亲抬腿踹开了两人,拉了于秋素就走:“还不跟老子走?!”

瑛兰母亲一急,也不知哪来的力qì

,跑上去死死拽住了丈夫:“我不能让你带走素素,你不许带走素素……”

“去你娘的……”瑛兰父亲抬手狠狠一推,瑛兰母亲仰头就倒,喉头咕噜了两声,两眼一翻,没了动静。

“娘!”柳瑛兰从地上爬起,惊慌失措地抱着母亲,摇晃着她的身体道,“娘,你怎么了?娘,你说话呀,娘……”哆嗦着双手一探鼻孔,已经没了气息,“娘!……”她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叫惊动了还在拉扯的瑛兰父亲和于秋素,瑛兰父亲一愣,回头见闹出了人命,难免心头着慌,手头一松,被于秋素挣脱。

“干娘!”于秋素奔到瑛兰母亲身边,跪倒在地上,和柳瑛兰一起抱着母亲痛哭不已,“干娘,干娘你不能死……你不要死啊……”两人伤心的泪水滴滴落下,声声的呼唤,还是未能唤回慈母的一丝气息。

在这个严酷的夏日里,两人含着悲泪将瑛兰母亲草草葬了,跪在墓前悲声不止:“娘,你为什么要丢下我,为什么就这么离开了?娘……”

“干娘,我还没有报答你什么,你怎么能就这么离开了……”于秋素涕泪俱下。

此时晴天一身霹雳,霎时雷电交加,风雨大作,浇透了两人浑身上下。

“瑛兰,下雨了,我们先进去。”于秋素拉起了柳瑛兰,两人退到了屋里。

看着屋外的瓢泼大雨,柳瑛兰呆坐着喃喃道:“我娘真是命苦,被我爹打了一辈子,最后就这么凄惨地走了……”眼泪兀自难以收住,不停地滑落脸庞。

于秋素懊悔不已,痛哭道:“都是我不好,要不是为了我,干娘也……也不会……”

“你不用自责。”柳瑛兰眼里闪过一丝幽怨,“没有你,我娘被我爹打死,也不过是迟早的事情。”

于秋素拿过了手巾,帮柳瑛兰擦干了头发,把干衣裳递到柳瑛兰手里道:“瑛兰,先把衣裳换了,要不然该生病了。”

两人换过衣裳,柳瑛兰痴痴地坐着,忽然又放声痛哭:“为什么?为什么我娘要这么命苦,为什么,为什么……”

于秋素抱着她不住地安慰:“瑛兰,别再难过了,干娘要是看到你这样,她在九泉之下也不会安心的。”她拍着柳瑛兰的背脊道,“以前,我听到我爹娘和哥哥离开的消息时,也和你一样,伤心欲绝。是你安慰我的,你忘了吗?人死不能复生,你千万不要太难过了。”她轻轻地拍抚着柳瑛兰的背脊。

雷雨终于停歇,暮色又已降临,两人就这么互相慰藉着度过了悲痛的一天。

第二十八章 宁死不从

第二天一早,瑛兰父亲包了几个馒头回到了家里,拉长了声音对着屋里喊道:“瑛兰,素素,看我今天给你们带什么来了,快出来,出来吃馒头,还热乎着呢!”

于秋素和柳瑛兰从里头出来,看见父亲脸上堆着笑,和蔼可掬地朝着自己两人招手,然后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桌上道:“乖女儿,还没做早饭吧?肚子该饿了,快过来吃吧,爹特意给你们带回来的。”

于秋素两人面面相觑,不知dào

今天太阳是打哪儿升起的。

瑛兰父亲见两人不动,干脆过去拉了两人过来,让她们坐下,叹了口气道:“现在你娘不在了,看着你们受苦,爹心里也不好受。虽然有时候爹脾气是暴躁了一点,但怎么说你们也是爹的女儿,你们要是听话,爹又怎么舍得为难你们?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了,快把馒头吃了,别饿坏了肚子。”他把馒头递到两人手里。

于秋素和柳瑛兰对视了一眼,均想会不会娘的过世让他有所悔悟,见他变化那么快,实在一下子适应不了,故此拿着馒头只是发愣。

瑛兰父亲看着两人道:“哎,都是爹不好,你娘生前也没能好好照顾她……”他抹了一把眼睛道,“好了,说这么多还有什么用,既然人都走了,爹今天打算买点酒菜来祭奠一下。”说完,他起身走到屋外,往鸡舍里捉了一只母鸡回来用绳子绑住了翅膀道,“瑛兰,你把这只鸡杀了,素素,你跟干爹去市集买些肉回来。你干娘生前最盼望的就是吃一顿肉了,只是你爹一直都没钱买给她吃,哎……”他痛心地摇了摇头,看向于秋素。

于秋素看了一眼柳瑛兰,支吾着说道:“干爹,我还是……留下来帮瑛兰杀鸡好了。”她心里终究搞不清楚瑛兰父亲的真zhèng

用意,心里没底。

“一只鸡何必要两个人,”瑛兰父亲一拉于秋素的手道,“走,你跟干爹去市集,买了肉回来好好地拜祭一下你干娘。”

柳瑛兰放下手里的馒头道:“爹,买肉不如你一个人去好了,素素手里的绣品还得赶工呢。”

瑛兰父亲向女儿眼睛一瞪道:“你娘才死,赶什么工?”回头又对于秋素笑道,“素素,干爹知dào

你长得好kàn

,肉摊的孙二麻子一定舍得让我们占个便宜,这不是能省几个钱嘛,快走吧。”

于秋素经不起他连哄带催,被他推着出了门,回过头来看时,见柳瑛兰仍站在门口翘首望着自己。

怀着忐忑的心,于秋素跟着干爹来到集市,亦步亦趋地跟在后头。瑛兰父亲径直走在前面,不时回过头来望上一眼。

“干爹,孙二叔的肉摊好像应该往那边走的吧?”于秋素发xiàn

瑛兰父亲走错了方向,心里越发不安起来。

“哦。”瑛兰父亲解释道,“干爹先去那头打壶酒,你别啰嗦,赶紧跟上就是了。”

当于秋素缄默着跟在他身后来到街角的时候,远远望见一座楼前三个醒目的大字——玉香楼。她心里一惊,猝然止了脚步道:“干爹,我还是在这里等你吧。”他忘记了他这个干女儿是认字的。

瑛兰父亲一愣,回身走到于秋素身边,推了一把道:“少罗嗦,快走!”

于秋素见他脸色不善,更加确信,止住了脚跟就是不走,说道:“干爹,你要是不跟我说去哪里,我是不会走的。”

瑛兰父亲眼睛一瞪,怒道:“你走不走?再磨蹭我可对你不客气了!”

于秋素直截了当问道:“干爹是不是要把我带去那个什么玉香楼?要是这样,我是死也不会跟你走的!”

瑛兰父亲勃然变色,既然已经被她识穿,也就不必装模作样了,一把拽住了于秋素的手臂道:“没错!干爹今天就是带你来玉香楼的,快走!”拉起她就走。

“干爹,求你不要带我去那里,”于秋素挣扎着哀求道,“你欠的银子,素素会替你还的……求你了干爹,不要带我去那里……”

瑛兰父亲二话不说,抬手就是一记,打在她头上,一头秀发登时被打得纷乱,瞪着眼睛怒气冲冲道:“你这臭丫头惹的祸,老子把你卖到这种地方来算便宜你了!你还想怎么样?这里吃得好住得好,你这臭丫头哪里不满yì

了?!啊?!你要是再不走,老子打断你两条腿!”往她背上大力一推,扯着她胳膊就走。

于秋素被他一推一扯,加上本就在大力抗拒,身子没稳住,“啪”地摔倒在地,被瑛兰父亲拖着在地上滑行了十几步,撞到一个摊位前。她反手抓住了摊子的一根木柱,哭求道:“干爹,我不要去,求你放了我,我不要去那里……”

这对父女的动静惊动了过路的以及两边店铺的人,他们纷纷围拢过来,聚成了个圈互相询问评说。

瑛兰父亲见于秋素死活不肯妥协,倒把这许多人给吸引了过来,一把抓了于秋素的头发就要拎她起来,谁知于秋素死命地抓着木柱就是不松手,倒把摊位弄得左右摇晃。摊位老板急着出来劝解:“我说大兄弟,你们要闹可别冲着我的摊子闹啊,把我摊子搞砸了怎么办?”

人群中已经有人认出瑛兰父亲来,纷纷说道:“这不是柳三吗?”

“是啊,那姑娘是谁?发生了什么事情?”

“好像是柳三的干女儿。”

此时一个三四十岁的儒雅文士上前问道:“这位大哥,请问你跟这位姑娘因为何事起了争执?君子动口不动手,我看你还是先放开这位姑娘让她起来再说话。”

瑛兰父亲见这些闲杂人等聚拢来多管闲事,心情更为火燥,扯开嗓门嚷道:“她是我干女儿,不听话老子自然要教xùn

她,你们少管闲事,走走走……”他挥手就把中年文士推了一个趔趄。中年文士见他动手,也不甘示弱,跟他理论起来,一时间两人唇枪舌战,夹杂着人群里的纷纷议论,好不热闹。

第二十九章 途遇贵夫人

“停轿!”这边闹得不可开交,那边一顶软轿随着一声妇人的吩咐停了下来,轿帘开处,里头一名相貌不俗的妇人开口向跟轿的随侍丫鬟问道:“锦屏,前面怎么回事?”

丫鬟锦屏道:“回姨娘的话,前头堵满了人,不知dào

发生了什么事情。”

“嗯。”妇人道:“你让福乐过去瞧瞧。”

锦屏应了一声,交代了一旁的小厮一句,那小厮福乐答yīng

着跑去前面打探了一下,回来向轿中的妇人禀道:“回禀姨娘,前面好像是一对父女闹得厉害,惊动了许多人围观,看来一时半会儿不能罢休。”

妇人问道:“父女俩吗?为了什么闹事?”

福乐答道:“听说是姑娘的爹要把她卖掉,那姑娘死活不从,因此惊动了许多人驻足围观。”

妇人一掀轿帘,走了出来。锦屏忙道:“姨娘,你怎么出来了?”

“我去瞧瞧。”妇人说着就要往前走。

锦屏阻拦道:“哎呀姨娘,那种糟乱的地方,你怎么能亲自过去。”

妇人摆手道:“不妨事,反正时辰尚早,我过去瞧瞧。”说完,跨开步子,便往人群中过去。锦屏和两名小厮赶紧急步跟上。

来到人群中,众人见来了一位端庄的贵妇,纷纷让开了道,原本喧闹的场面也渐渐平息了不少。

锦屏跟着妇人走到圈内,问瑛兰父亲道:“这位大叔,到底为了什么事情?”她看了一眼倒在地上蓬松着头发的于秋素道,“大叔要如此殴打自己的女儿?”

瑛兰父亲见又来了好事者,气不打一处来,吹胡子瞪眼睛地道:“老子卖自己的女儿,也要你来罗唣?!你是打哪儿蹦出来的臭丫头,竟然对老子指手划脚,给老子闪一边去!”说完把锦屏推了一个踉跄,抬手往于秋素的头上狠拍了一记道,“死丫头!你还不给老子松手?!”在于秋素的手上一阵猛抠,终于扳开了她的手指。

福乐和福成两名小厮见锦屏被他一喝一推,两人二话不说,当即一捋袖管,齐齐出手,将瑛兰父亲一把推倒在地道:“好你个泼才!居然敢对我们的人动粗,你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

瑛兰父亲见有人比他还粗还有气势,气焰立马矮了半截,爬起来道:“老子……我教xùn

女儿,不干旁人的事,刚才如有得罪的地方,还请包涵原谅。”

福成长得膀大腰圆,双手叉腰指着瑛兰父亲道:“教xùn

女儿自会家里教xùn

,怎么还要惊动这么多的人?分明是调戏良家妇女不成,当众逞凶,还敢对我们的人无理?福乐,今天咱哥俩好好修理修理这个淫徒!”

“福乐福成!你们两个退开。”福乐听了福成的话,正跃跃欲试,妇人的声音响了起来。

瑛兰父亲见两人摩拳擦掌地欲待修理自己,早惊地呆了,这会儿见妇人开口阻止,才送了一口气。

妇人走上前几步,倒在地上的于秋素问道:“姑娘,我来问你,他真是你爹?”

于秋素呜咽着声音点头道:“是,是我干爹。”

妇人点了点头对瑛兰父亲道:“这位大哥,我们途经此地,本来不想来过问你们的事情,只是看你女儿宁死不肯屈从于你,不知dào

你是要把她卖到哪里去?”

瑛兰父亲道:“实不相瞒,我们家里穷,养不起她,所以我今天是准bèi

让她去玉香楼的。谁知dào

这死丫头不懂事,死活不肯,非要在这里闹腾。臭丫头!给我起来!”他一把揪住了于秋素的头发,把她整个人提了起来,一下又掼倒在了妇人的脚边。

“玉香楼是什么地方?”锦屏脱口问道。

“玉香楼就是男人寻欢的地方。”人群中早有人拔高了声音笑着回答道。

妇人听说要把人卖到青楼去,向倒在自己脚边的于秋素看了一眼,只见她垂着头只是伤心哭泣,忍不住弯身扶起她来,见她虽然发丝凌乱,满面泪痕,却依然掩不住一张清秀娇美的脸庞,不禁思忖了一会儿道:“既然你要卖,不如卖给我好了。”

瑛兰父亲向妇人细细一番打量道:“你要买下她?”

“姨娘,”锦屏低声道,“这种是非之地,你何必蹚这趟浑水?”

妇人拍了拍她手道:“我们这次就是为烧香许愿而来,怎能看见了不平之事袖手旁观之理?何况我瞧这姑娘长得挺招人喜欢的,就当日行一善了。”转脸对瑛兰父亲道,“没错,你既然要卖,那就卖给我好了。大哥你说吧,多少银子?”

瑛兰父亲眼珠子滴溜一转,伸出一只手来道:“五十两!”

福成骂道:“你奶奶的想银子想疯了不成?居然敢狮子大开口!”

瑛兰父亲苦着脸道:“小哥,你要知dào

,我辛辛苦苦把自己女儿养大,还教了她一身手艺,怎么能随随便便贱卖了去。”

福成眉头一竖道:“你再敢在这里胡言乱语,信不信我把你提到官府去!”瑛兰父亲这才嘴里嘀咕着不做声了。

妇人看向于秋素,问道:“姑娘,你会什么手艺?”

于秋素怯怯地道:“算不了什么手艺,只是稍微会一点女红。”

妇人微微颔首,说道:“我今天打算把你买下,以后就让你服侍我,你是否愿意?”

于秋素听说是要把她买了去做使唤丫头,心想怎么也比卖到妓院来得强,遂点头答yīng



妇人转过脸对瑛兰父亲道:“好吧,我今天就破例,花三十两银子买下你女儿,你看如何?”

“三十两?”瑛兰父亲皱起眉头诉苦道,“我的姑奶奶,你能不能再加……”

“跟我们姨娘还敢讨价还价,小心我揍扁了你!”福成举起拳头在他面前一晃,吓得瑛兰父亲把还没说完的话通通咽了回去。

锦屏白了瑛兰父亲一眼道:“三十两银子买一个丫头,你不对我家姨娘感恩戴德,居然还嫌少,真是贪得无厌!大家说说,哪有一个丫头值三十两的?是不是?”

围观人众也都纷纷说道:“是啊,柳三,二十三四两也就到顶了,你还想怎样?”

“难得这位夫人这么慷慨,还不好好感谢人家……”

福成见瑛兰父亲迟迟不表态,怒道:“喂!你考lǜ

好了没有!”

瑛兰父亲被他一声怒喝,一个激灵,喃喃嘀咕道:“卖就是了,嚷什么嚷……”

锦屏往人群里喊道:“请问谁有笔墨,暂借一用。”

“我店铺里有。”人群中一个掌柜模样的人招呼道。福乐跟着他去了店铺,掌柜帮忙写上了卖身契约,交由福乐捧出了店,交给了妇人。

妇人见上头白纸黑字写清楚了,略略一看,让福乐交到了瑛兰父亲的手里。

瑛兰父亲接过了,他目不识丁,也不去看,在上面直接按下了手印。

“好了,”锦屏向众人道,“事情都解决了,大家伙儿这都散了吧。”

第三十章 杜家二少

众人谈论着离开了,于秋素忽然感觉一阵伤感。虽说瑛兰父亲根本没有管过自己和瑛兰一天,还三天两头的开口索钱,但是毕竟生活了这么多年,不论说名义上本就是自己的干爹,就是在心里,自己也早就把他当做了亲人。即便他是一个怎样的人,还是亲人。

她走到正手捧着银子面露喜色的瑛兰父亲跟前,跪了下去,磕了几个头道:“干爹,女儿要走了,你要多多保重。祭奠干娘的时候,也替女儿向干娘问候一声。我现在最放心不下的是瑛兰,请干爹以后好好地照顾她。”

瑛兰父亲得了银子,嘻笑着扶起她,却又脸色一沉道:“你这狠心的丫头,看来这回真要离开干爹了。”随后又摆着手道,“既然要走,说这么多干嘛?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瑛兰的。”

于秋素已经风干的脸上又一次滑下了泪水,虽然比不了和爹娘生死相离的那份苦痛,但这种和情同家人的分别,也足以令她伤感无限。她站直身子,从怀里摸出了几枚铜板,放到了瑛兰父亲的手里,说道:“干爹,这是我身上仅有的钱了,我一直藏着没拿出来,现在就当是女儿最后的孝心了,只希望干爹以后不要再赌了,好好照顾瑛兰。”

瑛兰父亲见又有钱拿,眉开眼笑道:“你这丫头也真会算计,有钱也不拿给干爹。好了好了,你赶紧走吧。干爹也要走了。”他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撇下于秋素悠哉悠哉地走了。

看着离去的背影,于秋素收起了最后的一抹泪。

妇人和她的丫鬟小厮见这对父女分别的场景倒是别样,女儿是依依惜别,父亲却平常地很,都不免相互看了看,表示不理解。

妇人见他们父女道完别,说道:“你现在这样子也不能就跟着我。福乐,你带她去我们住的客店,你们就在那里等我好了。少爷要是问起我,你就跟他说我上完香就回去。”

福乐答yīng

了一声,看着锦屏替妇人掀开了轿帘,妇人坐了进去,轿夫起了轿,才带着于秋素往回走。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福乐脸上挂着笑,边走边问,扭着头看了她一时又道,“对了,你长得这么好kàn

,让我猜猜姨娘会给你取个什么名吧,我估计姨娘会叫你桃花、菊花、梅花,芍药花……”对了,你喜欢哪一个?”

于秋素被她逗乐,抿嘴一笑道:“主子给起什么名,我就叫什么。”

福乐憨憨一笑,跟刚才要修理瑛兰父亲时候剑拔弩张的表情简直天差地别。他十七八岁的模样,面容清秀,因为素爱跟人逗乐子,看见于秋素这样的,自然更加想要耍耍嘴皮子了。看着于秋素时脸上也带着微笑,他不由道:“你笑起来真好kàn

!”

于秋素一愣,她还是头一次被一个外人这么直言称赞。从前在家的时候且不说,到了瑛兰家后,只是忙着刺绣挣钱,也没怎么和外人打过交道,况且那时候年龄尚小,即使偶尔听人夸赞,或许也没有多大的别样心情。此时听他赞来,不由脸上一红。

福乐见她脸红,不由一乐,走了几步又道:“你干爹真要把你卖到青楼去吗?”

于秋素低了头,反问道:“对了,你叫福乐?”

福乐笑道:“是啊,有了福气才能找乐子,这名字好吧?呵呵……”

于秋素见他憨态可掬的样子,倒不怎么拘谨了,问道:“你家姨娘是要去哪里上香吗?”

福乐笑着更正道:“什么我家姨娘,以后你也得叫姨娘。姨娘时常头晕乏力,吃的也少,看了很多大夫都不见起色,听少爷说这边普莲寺的菩萨灵验,所以不辞辛苦远来上香许愿,希望能够否极泰来吧。”

“喔。”于秋素点了点头,和福乐继xù

赶路。

“就是这里了。”来到一间客店门口,福乐道。

两人进去,走到楼上,福乐在一个房间外停了道:“这个是锦屏姐姐的房间,你先进去歇息吧,有什么事尽管喊我,我就在你的隔间。”他指了指一个房间道。

于秋素微笑着对他点了点头,转身开门走了进去。关上门,她坐下身来,心思一静下来,又想起柳瑛兰。不知dào

她这时在做什么?不知dào

干爹回去后跟她说了自己的事情她会怎么样?想到自己,又深感如同浮萍一样,随水漂流不定,好不容易在瑛兰家扎下根来,如今却又注定要漂泊到异乡,不过回头想想,与其被卖入风月场所,这样的结果相对要好得多了。

经刚才那么一闹,她着实感觉疲累,遂用手理了理发丝,掸去身上的灰尘,和衣躺到了床上,眼睛一闭,朦朦胧胧地睡了过去。也不知睡了多久,被腹中一阵咕噜声闹醒,也是,虽说干爹买了馒头,可自己又被他催着赶市集,本就没吃,要不是睡了这一觉,早该饿了。想到身上的钱已经全给了干爹,也不能去买点吃的了。正在为怎么填饱肚子的问题发愁时,听得外面一阵吵嚷声,然后是福乐开出房门后惊慌焦灼的声音:“怎么了?少爷怎么会这样?出什么事了?”

一个声音愤nù

地道:“少爷被个王八羔子给打了!他奶奶的那王八羔子狡猾地很,居然让他给跑了!”

“有这等事?!”福乐惊怒道。

“还啰嗦什么?!还不快扶我进房?”这应该就是福乐口中的少爷了,他用一种不满的口吻命令底下人道。

“是是是,快把少爷扶进去。”那起人边说着边进了房门,砰地一声,房门一关,绝了声响。

于秋素只听见他们的对话,然后是悉悉索索进房和关门的声音。心里想着有钱人家果然多出纨绔子弟。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恐怕也不尽然,自己的干爹没钱还不是一样,只顾逍遥快活,不顾妻女死活。

腹中又传来一阵阵咕噜声,她撇下心事,眼下最要紧的是填饱肚子,可是又不好意思去跟福乐说。四下一瞧,见床头有一块糕点,可想到这应该是那个叫锦屏的姐姐的,可千万不可冒冒失失就随自己意拿着吃了。不问自取是为偷,哪怕再小的东西也是一样。

就这么忍着腹中之饥,在屋里等了不知多久,终于等到了敲门声。她赶紧跑过去开门,不出所料,出现在门口的就是福乐,只见他手里拿了一个托盘,进屋道:“饿了吧?少爷的腿受了伤,我们又是请大夫又是伺候少爷,所以你的饭给你拿的晚了,赶紧吃吧。”他从托盘里端出了饭菜。

“那……有没有我要帮手的地方?”于秋素问道。

“不用了。”福乐道,“你才刚来,还没经过姨娘的调教,反正我们也好几个人伺候着呢。”于秋素遂道了谢,把他送出了门。

饭后,店伙敲门进来收走了碗碟。百无聊赖的她坐在桌前发呆,心里又生出对未来生活的一丝彷徨,不知dào

这位姨娘是一个怎样的主子,不知dào

杜府又是什么样子的,好不容易捱到日头偏西,过道上又响起了人声和杂乱的脚步声。原来是妇人带着仆从回来了。

第三十一章 锦衣

妇人一回来就打算进儿子的房间看看,刚到门口,就见门被打开,两个小厮从里边风风火火地窜了出来,见到主子,皆是一愣。

“你们干什么去?”妇人问道。

福乐正站在榻边,陪着杜家少爷说话,见主子回来,赶紧打眼色给那两个小厮,谁知两人早就脱口而出:“姨娘,少爷的腿被个王八羔子给砸伤了,小的们去抓了他回来,好让少爷好好惩治一番才解气!”说完,两人就要走人。

“回来!”妇人一声命令,喝止了两人,走进房里。

“娘,你回来了?”杜家少爷歪靠在榻上道。

妇人脸色一沉道:“一定是你得罪了人家,才被人打的,是不是?”

杜家少爷眉清目朗的脸上双眉一轩道:“我不过是看中了块砚台,那王八羔子非要说是他先看中的,我自然气不过,就喊福寿他们两个教xùn

他,谁知他拿起砚台就砸了我的腿,福寿和福泽抓住了他还没教xùn

完,就被那厮给跑掉了,怪就怪福寿福泽两个家伙没用,连人都抓不牢,害得我被店里的掌柜拉着问赔钱,真够倒霉!”他拿眼睛狠狠地剜了一眼两个小厮,两人缩了缩脑袋不敢吱声。

“好了,既然都受了伤,我也不来多责怪你。”妇人坐到床沿摸了摸儿子受伤的腿道,“腿伤怎么样?请大夫看过了没?能走吗?”

“早看过了,”杜家少爷一副无所谓的表情,“不过是不能走路了,将养个十天半个月的也就差不多了。”

“说是带娘来这里上香,今早贪睡起不来不说,还惹出这种事来!”妇人埋怨儿子道。

杜家少爷嘿嘿一笑,说道:“娘你起得早不说,倒来怪我。”

“以后你要是还到处惹是生非,娘可不管你了!”妇人嗔道。

“你什么时候管过我呀?就知dào

整天吃斋念经。”杜家少爷狡黠地一笑道,“不过你不管我更好,我最烦的就是束手束脚。反正爹也不看重我,正好,落得逍遥自在。”

“好了,我也管不了你。”妇人无奈道,“本来明天一早就要动身回去,现在倒好。”

“娘你先走好了。”杜家少爷道,“我有福乐他们三个,不会有事的。”

“真的没事?”妇人道。

杜家少爷点头不止,一迭连声说没事。

“可不能再去寻人家麻烦,听到了没?”妇人走到门口又回头叮嘱道。

“知dào

了知dào

了。”杜家少爷有些不耐烦,“娘你快去歇着吧。”

从儿子的房间出来,妇人叹了口气道:“这个云儿,真会给人添乱。”

锦屏在一旁道:“姨娘也别担心,少爷身子骨强,我看应该很快就会好的。”

“嗯,”妇人点头道,“你待会儿去跟福成交代一下,让他准bèi

我们明天动身的事情。”

于秋素在房里,听见门被吱呀一声推开。抬头看是锦屏,赶紧站起来道:“姐姐回来了?”

锦屏关了门道:“姨娘想起你来,让我过来看看你,怎么样?还好吧?”

于秋素点头道:“让姨娘和姐姐费心了。”

锦屏一笑,她瞅了瞅于秋素的衣裳道:“对了,我还有几身替换的衣裳,先给你换上吧。”拿过了榻上的包袱放到桌上打开了,挑拣出一身来,递给于秋素。

于秋素看看她的衣着,又看看自己身上打满补丁的破衫子,说道:“那多谢姐姐了。”

“嗯。”锦屏道,“你换吧,我就先去服侍姨娘了。”

晚饭时分,锦屏伺候着主子吃过后道:“姨娘,您干吗花这许多钱买下那丫头?她那干爹竟还嫌少,我真替您不值。”

妇人道:“那丫头长得干干净净的,不过动了我的恻隐之心,何况,悟佛之言,定要行佛之事。好巧不巧,她撞见我,也算是我们有缘,我不过是以举手之力度她一遭,有什么值不值的?”

锦屏听得似懂非懂,伺候主子洗过后,拿了饭菜过来自己房里,和于秋素一道用过,然后让于秋素跟自己过去姨娘的房里。

两人来到妇人的房里,妇人往于秋素浑身上下一阵打量道:“这锦绣衣裳这么一换,真是让人耳目一新,原先就看你有八九分好kàn

,这么一来,更是十足了。”

于秋素见她夸赞自己,只是低着头,也不敢多说话。

妇人又道:“这样吧,以后你就叫‘锦衣’吧。正好我们府里的丫头也多以‘锦’字入名。”

“还不谢过姨娘?”锦屏在一边道。

“多谢姨娘赐名。”锦衣道。

“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也是杜府的人。”妇人接着道,“做什么事都要循规蹈矩,明白了吗?”

“是。”锦衣眼观鼻鼻观心地站着道。

“今天先跟你提一提,以后的规矩我会让锦屏和府里的下人告sù

你。好了,我也累了。”妇人摆摆手道,“你们也去歇了吧,明早起来我们就动身回去。”

两人告退出来,在自己房里洗后歇了。第二天用过早饭后,福成就来请妇人动身上船。

且说这边的杜家少爷,听闻母亲一走,早跟那几个底下人商议开了,命他们赶紧去把那个打人的王八羔子给揪出来,这口气不出,这事完不了。

两个小厮在市集各处打听,又在各个路口蹲守,就是再没见那人的踪影,垂头丧气地回来见主子。

“你们两个是饭桶吗?”杜家少爷训斥道,“先头给那厮跑了,这会儿连个人影都摸不到!”

两个小厮愁眉苦脸道:“少爷,那厮我们也是头一次见,又不知dào

姓甚名谁,实在难找。我们已经到处打探了,还是毫无头绪。”

福乐在一旁给主子捶着那条没受伤的腿道:“少爷,您歇歇气,消消火,估摸那厮也被福寿和福泽两人打得够呛,所以做缩头乌龟不敢现身了,可惜我们在这里人生地不熟,人手也不够,他真要躲着,看来也难找。”

杜家少爷听福乐这么一说,也觉在理,只得作罢。他白了一眼福寿福泽两人,指着他们道:“你们俩,还不去撞死?”

福寿福泽表示有些尴尬,嘻嘻一笑,低了头去暗暗伸了伸舌头。

锦衣跟随妇人和她两个仆从坐船离开了这个她呆了这么多年的地方,妇人一路上也一直对儿子的事情闭口不提,大概是对儿子的作为习以为常,也就听之任之了。

第三十二章 沁芳园

终于到了目的地——杭州城,锦衣只见到处是店铺林立,行人如织。福成雇了一顶轿子,妇人入轿,三人随行,走了约莫一炷香时分,来到一座大宅院前。打发了轿子,几个人走上石阶。门口小厮看见主子回来,赶紧迎着。进去之后,各院中的丫鬟仆妇见着了屈身行礼,口里喊着“姨娘”。锦衣跟随着妇人穿门过户,但见竹木林立,嘉树扶疏,其间又点缀各色花卉,假山处处,曲水回廊,好一座气派的府宅。锦衣心里惊叹着随着来到了一座院落,院门口三个大字——沁芳园。院门口处各仆妇引着众丫鬟过来请安行礼。妇人直接进了一进屋子,锦衣正不知所措间,见锦屏向一个年长妇人交代道:“周妈妈,这是姨娘亲自买的丫鬟,你先带她去安顿了吧,姨娘的意思是贴身带着的,就让她住在锦浣她们的屋里好了。”周妈妈拿眼睛打量了锦衣一眼道:“屏姑娘放心,老奴这就去安排。”她见锦屏进去,对着大伙儿道,“都散了都散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锦玉,你先带这丫头过去。”锦玉答yīng

了,带着锦衣来到一间屋子前。一进门,锦衣只见一张榻上坐着个十五六岁的小丫头,她看着两人进去,说道:“锦玉,帮我把那块帕子拿过来吧。”锦玉指着一张空榻对锦衣道:“以后,你就睡这吧。你先坐会儿,待会儿周妈妈会拿铺盖过来。”然后把桌上的一块帕子递了给那个坐在榻上的小丫头道,“诺,帮你洗干净了,拿去。”那丫头拿在手里,凑到鼻端闻了闻,一脸地欢喜。锦玉道:“这可真不像姑娘家的帕子,而且质地还这么好,我看你呀,一定没对我说实话。”“都说了是我自己的,爱信不信。”那丫头看了锦衣一眼道,“新来的吗?”“姨娘新买来的。”锦玉道。正说着,忽听外头有人喊:“锦玉姐姐,你在吗?”锦玉听得是小丫头锦红的声音,问道:“什么事?”“锦屏姐姐让你赶紧过去。”“知dào

了。”锦玉站起身就走。屋里的丫头看着锦玉答yīng

着出去,转头问锦衣道:“你叫什么?”锦衣在分给她的榻上坐了道:“姨娘给我取名锦衣。”那丫鬟点点头道:“我叫锦浣。”两人各叙年龄后,锦浣道,“前段日子下雨不小心滑倒,把腿给摔伤了,所以只能在这里干坐着,真快把我给闷死了!”锦衣看了看她的腿,怪不得从进来到现在就没见她下地走过,连拿东西也要让人代劳。锦衣初来乍到,怕说错了招人取笑,遂说不上几句就闷住了。这边锦屏和锦玉伺候完主子歇下一身风尘后,锦涵陪着主子又来杜夫人的上房荣殊院请安。杜家老爷的正室杜夫人,四十上下的年纪,虽然上了年纪后脸色会缺少光泽,但是她的脸上却显得比一般人更焦黄暗沉。她一边啜着茶,一边慢悠悠开口道:“老爷准你出远门上香拜佛,身子骨可好些了?听说你才回来,坐吧。”在她的眼里,这个平时只会吃吃斋念念经的小妾杨氏,由着她那宝贝儿子胡吹什么什么寺的菩萨灵验,简直是惹人笑话。而杨氏便是杜家老爷的偏房。她是个信佛之人,平时经常地诵诵佛经什么的,虽然她本人性情随和,但却也因此对儿子的管教太过随意,亲生儿子反倒是个惹事的主,加之杜老爷见他顽劣,懒得管他,更是放任了他,令他时常在外生出些事端来。杨氏听杜夫人说话,淡然一笑道:“有劳太太记挂了。身子骨还真好多了。”她想到自己儿子,忍不住道,“这云儿一向没做什么正经事,这番倒是多亏了他了。”杜夫人鼻孔里喷出一口气,脸上一如既往地无风无浪,端起了茶盅饮了一口道:“这就好,你要是再病下去,恐怕我们家二少爷又得翻出什么新花样来了。”杨氏脸上有些尴尬,沉吟了一会儿说道:“对了,太太,妾身的屋里有个小丫头伤了腿脚,还有一个因为上次手脚不干净被太太罚出府去后,妾身的屋里看着有些萧条,所以妾身便自作主张,这次出去,私自收买了一个丫头回来,还望太太不要怪罪。”杜夫人将茶盅放回到身侧丫头的手里,说道:“你买都买下了,难不成还真要我处置你不成?反倒徒惹底下人非议,说我这个执掌内宅的当家女眷没有宽仁之心。”“谢太太宽宥。”杨氏让锦屏把卖身契递了过去道,“这是那丫头的卖身契约。”杜夫人身后的丫头接了,放在了桌面上,杜夫人也不细看,两人又说了会无关紧要的话,杨氏告退了出来。这之后的几天里,锦衣慢慢地适应并熟悉了新的环境,虽然一如既往地无亲无故,好歹做到了既来之则安之,专心做好自己的职事,除了吃饭的时候张嘴,她很少开口。她本就是个安静的性子,不喜到处结交谈论,这性子看来也是遗传了父亲的,虽然她的长相更像母亲多一些。这天,她和锦玉两个人正伺候完姨娘吃完中饭,就听得锦兰从外面进来道:“姨娘,少爷回来了!”杨氏点了点头,站起身来,由锦屏搀着出了门。原来杜家少爷杜云和在那边停留了好几天,也没抓到那个让他抓心挠肺要狠狠教xùn

他一顿的王八羔子,泄气之余,也只能回来。他在花梨木文椅上悠闲自在地坐着,双脚搁在脚凳上,丫鬟们进进出出给她端茶递水,又给他按摩腿脚。正自得其乐,看见母亲进来,忙挥手让丫头们站一边,说道:“娘,你不好好在你屋里歇着,来我这里做什么?”杨氏嗔道:“你这混小子,娘知dào

你回来,还不能来看看你?听说你的腿伤没大碍了是吗?”她坐下身来,丫鬟端上了茶。杜云和露出一个不屑的表情道,“娘你还不知dào

你儿子吗?这点伤算什么?”杨氏不无**溺地道:“你呀,别的本事没见长进,这自大的毛病倒是越来越严重了。”母子俩说了一会子话,杨氏扶着锦屏的手出来,想起新买的那个丫头,说道:“对了,那个锦衣你瞧着怎么样?”锦屏笑着道:“那丫头除了吃饭,平时也极少说话,倒是个不爱惹事的,估计跟刚来也有关系。做事情嘛,倒是一点就透的,几乎不用交代第二遍,交给她的活也都收拾得妥妥当当的。倒是个聪慧的丫头!还真不枉了姨娘你花高价买下她。”杨氏听了也满yì

地点头。

第三十三章 广寒香一点

临到晚上,昏黄的烛光在屋里摇曳不定,锦衣躺在榻上,闭着眼睛听着锦浣和锦玉有一句没一句地说话:“锦玉,听说二少爷回来了?”

锦玉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锦浣脸上一喜,随即又满怀失落道:“只可惜我的腿受伤了……”

锦玉忽然想起什么来,噗嗤一笑。

“喂,臭丫头,“锦浣见她笑得诡秘,盘问道,“你莫名其妙笑什么?”

锦玉收了脸上的笑容道:“听说二少爷这次也是腿脚受了伤,我说你跟二少爷是不是说好的?要不怎么这么巧?”

“再胡言乱语,看我不把你的腿打折,让你和我一样做瘸子。”锦浣立起身来,就要去收拾锦玉,不料一瘸一拐的身子反被锦玉推倒在了榻上,锦玉笑道:“看你矫情的,心里不知dào

美成什么样呢!”

“嘘!”锦浣低声道,“小心她听见。”

“放心。”锦玉也向锦衣瞄了一眼,“她睡着了,听不见的。”

锦浣放了心,仰躺在榻上,想到锦玉打趣她的那些话,脸上忍不住甜甜一笑。没过一时,她又喃喃地道:“我再心里美又有什么用?我一个卑贱的丫头,连平日和二少爷说上一句话都难,有什么资格喜欢他。还有,我们是好姐妹,你可记住了,可千万别跟别人说漏了嘴。”

“嘘!”这回轮到锦玉示意噤声了,因为脚步声传来,锦兰进屋了。

锦衣在心里一笑置之,虽然她无从体会锦浣的心境,但是同样作为姑娘家,她能理解这样的少女情怀。即便是下等人,不也一样是人,会有七情六欲,会向往美好的事物吗?可惜身为下等人,锦浣这样的自卑心理是难以泯灭的,其实她已经很有勇气了,敢于把自己这样的心事告sù

给锦玉。换做自己,又会怎么样呢?一时想得远了,锦衣暗笑自己无聊。

想到逝去的家人如果在天上看到自己沦为低贱的使唤丫头,他们一定会很痛心吧。爹,娘,你们不要为我难过,或许这就是命吧。既然女儿命该如此,也不能抱怨谁,但是有一点是不会改变的,即便沦为小小的卑微的丫头,任人驱使,也一样要做一个行止端正的人,女儿绝对不会给爹娘抹黑。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天已放亮。

“锦衣,锦玉。”锦屏手里拿了两柄花铲,来到两人面前道。

“姐姐有什么吩咐?”锦玉问道。

“你们去把那边埋在桂花树下的两坛子酒给掘出来。本来这种活应该让小丫头们去干的,只是姨娘特别交代了,生怕那些小丫头毛手毛脚的,把坛子掘坏了,所以我看还是辛苦你们一下吧。”锦屏递过两炳小花铲道。

两人来到桂花树下,锦衣闻到一阵淡雅的清香,赞道:“好香!”

“嗯,快动手吧。”锦玉说着蹲下身去。

两人使动铲子挖掘地面,锦玉使了几铲子道:“你等着,我去拿点水过来,稍稍淋上一些。”她想这样做的话土质应该更松动一些,那样就不费吹灰之力了,也不会让自己的纤纤玉手受半点委屈。

锦衣答yīng

了一声,看着锦玉走远,她站起身来,直了直腰,看着眼前的桂花,心情也大好起来。一阵清风迎面吹来,吹动桂香四溢开来,沁入心脾。好淡雅的香气!她在心里赞了一声。看着乳白色的花簇点缀在万绿丛中,暗香随风阵阵浮动,情不自禁吟诵道:“不是人间种,移从月中来。广寒香一点……”

“吹得满山开。”一个温润的男声抢出了最后一句。

锦衣一愣,回过身来,只见不远处站着一个丰神俊朗的年轻公子,一身轻袍缓带,一张沉稳而温和的面容,俊美的脸上一对深邃而通透的眼眸,微微牵着嘴角笑看着自己。

锦衣从没见过这么好kàn

的脸,和这么温文儒雅的男子,眉目间又是如此祥和的气息,她呆住了,竟说不出话来,看到那人盯着自己看,她脸上刹那嫣红,慌忙退开了几步,一颗心砰砰乱跳。

她从小除了父兄之外,就极少跟外面的男子有过接触,到了柳家之后,除了每日的绣工之外,也很少去跟外人有过交集,偶尔去绣庄一趟,绣庄都是清一色的女子,即使大街上看见男人,她也会低下了头故yì

不去看,快步回家,除了和福乐笑谈过几次,那是因为福乐看起来那么稚嫩,她根本没有把福乐当作男人看待,即使那样,当时还被福乐说得脸红了。如今居然这么近距离地和这么俊朗不凡的年轻男子相对而立,怎能叫她不手足无措,心慌意乱?

“你会吟诗?”年轻公子温和地看着锦衣问道。

锦衣想要说话,可是声音却卡在嗓门口,不知该怎么作答,看着他的那道富有穿透力的目光,她赶紧垂下了眼帘,浑身局促不安。

年轻公子微笑道:“我正好经过,听见你的吟诵,遂过来看看。”说着他又是微微一笑。

清风吹动花香,也吹动了锦衣垂下来的一缕发丝,在微风中飘摇摆动。年轻公子见她虽然手足局促,面色些许慌乱,但还是难掩她浑身散发出的那种柔和而宁静的气息,那种超尘脱俗宛似不食人间烟火的气息。他心里一动,不由看得痴了一时。接着他向锦衣缓步走过去。

锦衣垂着眼看着地面,看见他向自己走来,一步步向自己走近,心头越发慌乱,她的心嗵嗵直跳,她发觉自己快要站不住脚了,艰难抬头时对方已经近在眼前,他身上清幽的气息已经飘散到了鼻端,他俊雅的面孔已然近在咫尺,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自己的身体,侵入了自己的灵魂……她心头小鹿乱撞,呼吸开始紊乱,不由自主往后退去,可是脚跟一撞,背脊已经靠在了树干上面,已经退无可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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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你认字?

年轻公子温和地一笑,手臂伸出,伸向锦衣的头顶,从她的发髻上摘下一片桂树叶子下来,笑道:“你们现在都时兴用树叶来点缀头发吗?”

锦衣这才恍然,原来自己一直呆在桂树底下,风吹树叶飘落到了头上,而自己还浑然不知。她心里微微自嘲,见他手里夹着树叶看着自己微笑不语,脸上又不禁一红,低下了头不敢再去看他。

“锦衣。”锦玉已经端了一个盆子过来,远远在那里喊道。

年轻公子又看了看锦衣,微微一笑,抬腿走了。走过锦玉的时候,锦衣看到锦玉向他屈膝行礼。

“大少爷刚才跟你说了什么?”锦玉走过来时,好奇地问道。

锦衣好不容易修复好自己的心绪,听锦玉喊那年轻公子大少爷,忍不住一愣:“你说刚才那个,那个人是府上的大公子?”

“是啊。”锦玉道,“他是老爷的长子,对了,你刚来不久,是没见过。”

原来杜家长子杜云柯去找他兄弟杜云和,见人不在他自个儿院里,下人又说不知dào

去处,以为他在杨氏这里,遂过来看看,也顺便给杨氏请个安。恰在此时,听到了锦衣的吟诵之声,便不自觉接了一句。待得走近,进入他眼帘的居然是这么一个娇羞无限却又毫无半点造作的小丫头,他的心里砰然为之心动。

锦衣听说是杜府的公子,心想早该看出来的,看他的穿着气度就知dào

了,自己居然在他面前如此失常又失礼,真是不该。

“大少爷的生母是府里的二姨娘,可惜过世得早。”锦玉一边浇土,一边继xù

道,“虽说大少爷从小就失去了生母的照应,但是却很能干,其实她很小就过继给了太太,又是家里的长子,现在老爷已经把很多生意上的事情都交给大少爷经管了。”

说了半天,锦玉见锦衣只是默然无语,也就不再多说。

两人把酒坛搬到屋里的时候,锦屏早在那里候着了。她让两人用干净的布把外面的泥土擦掉,一股酒香从坛盖的缝隙中飘出来,锦玉喜道:“好香的酒!”

锦屏道:“这是姨娘生下二少爷那会儿埋下的,自然香陈了。老爷今天回来好像心情很好,忽然想起了这两坛子酒来,就让姨娘给掘出来了送过去。”她拍掉顶盖上的一层泥土,看见盖上布条上面的几个字道,“可惜不知dào

这两坛子是什么酒,待会儿问问姨娘。”

锦衣也看到了这几个字,一个坛盖上是两个字的“花雕”,一个坛盖上是三个字的“竹叶青”,嘀咕了出来。

“你会认字?”正当锦屏和锦玉对她投来惊讶的目光之时,从内室出来一人,正是杨氏,看着锦衣也问道:“丫头你认字?”

锦衣点了点头。

杨是又问道,“会写吗?”

锦衣不敢隐瞒,说道:“会写一点。”

杨氏走了过来,吩咐锦屏道:“去拿笔墨来。”

锦屏看了看杨氏,心领神会,向着锦衣一笑,答yīng

着去了。而锦衣和锦玉两人听不到姨娘说别的,也只能站在原地,不能走动。

当笔墨放上桌的时候,杨氏说道:“锦衣,你写几个字我瞧瞧。”

三个人都是一愣。锦衣不知其中缘故,却也只能答yīng

着坐下来,提起了笔,又踌躇着看向杨氏一眼,杨氏道:“就写你的名字吧。”眼神中带着鼓励。

锦衣静下心来,蘸饱墨水,在雪白的纸上工工整整地写上了“锦衣”两个字。她搁下笔站起来的时候听到杨氏惊喜无限的声音:“好一笔娟秀俊雅的小楷!”两个丫头也是看得瞠目结舌。

杨氏拿着纸张欣赏了一会儿,说道:“我原来也只抱着侥幸之心,不指望你写得多好,没想到你居然还写得这一手好字。现在看来,我也不用请人代笔了,丫头,你就能做到了!”

锦衣不解地看向杨氏,只听她继xù

道:“我这次去进香,寺里的师傅说要我抄写一本佛经,我虽然认得一些字,却不会写,正想着要找人代笔,谁知dào

你这丫头居然这么让人惊喜!”锦衣和锦玉这才知dào

姨娘的用意。

锦衣谦虚着道:“能为姨娘分忧,是奴婢的本分,只怕写得不好,到时候不免让姨娘失望。”

“你也用不着谦虚了。”杨氏笑道:“我看过云儿的字,还没你写得好。看来,也只有我们的大少爷,能和你相当了。”

锦衣听到“大少爷”三个字,莫名的心里咯噔一下,听得杨氏继xù

道:“就这么定了,明天起你就开始斋戒,三天后你开始抄经书。”

“是,姨娘。”锦衣认真的点头。

晚上回到屋里,锦玉就把姨娘要锦衣抄录佛经的事情向锦浣口述了,锦浣用不敢相信的眼神瞧着锦衣道:“你们不是看我整天闷得慌,拿话来逗我吧?”

“爱信不信。”锦玉也学着锦浣的口吻说道。

锦浣看着已经上榻的锦衣道:“你真的会写字?而且还能写得很漂亮?连姨娘都赞不绝口?还要让你抄经书?”

锦衣听她一连窜的问开来,微微一笑道:“没有锦玉说得那样,只是稍微会一点。”她躺了下去,锦玉吹熄了灯,屋子里静了下来。

可是在黑暗的寂静里,白天的那一幕竟又闪现在锦衣眼前,那张俊雅温和的面孔,那双温和多情,夺人心魄的眸子,竟是这般地难以忘怀。独自想起的时候,黑暗中的她还是脸上微微一热。

而在杜府的凝辉院里,杜家大公子杜云柯正在灯火跳动间的屋里拿着那片树叶呆呆地出神。那张清澄无瑕的脸,那双含情带羞的眼,开始浮现在他眼前。而那手足无措慌乱的神情,更是让他哑然失笑。

大丫头锦绣铺好了床铺,走过来柔声道:“少爷,该歇息了。”

这锦绣为人精细,还能面面俱到,见识也不浅,所以连太太也对她多有称赞。最重yào

的还是她对杜云柯这个主子十分地尽心,铺床叠被,端茶递水,件件都是尽心尽lì

,没有一丝马虎敷衍。她见杜云柯对自己说的话没反应,却对着一张树叶在暗暗发笑,走过去好奇地问道:“少爷,这树叶哪里来的?有什么问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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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表小姐

“哦,”杜云柯回过神来,说道:“捡来的。”随手放在了案头上。

“捡来的?”锦绣一听这话道,“这种脏东西少爷怎么能留在房里,奴婢这就去扔了。”她随口说着,就走到案头边要去拿那片树叶。

“不用!放那里好了。”杜云柯道。

锦绣顺从地把手缩了回来,看见他已经在自解衣带,忙过来替他宽衣。

“夜深了,”杜云柯不等她来解衣,向她摆了摆手,打发她道,“你也去歇息吧。”

“是。少爷。”锦绣垂了眼帘,开门出去。

虽然锦绣的一言一行都深合规矩,稳当地挑不出一丝差错,但在杜云柯的心里,莫名地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或许是因为这个丫头真的太过体贴入微,反而让他感觉不太舒服。

正要上床,想起那片树叶,他又重新搭好衣衫,走过去把它夹进了书页当中。

次日起来刚洗漱完,二公子杜云和就来看兄长了:“哥,我听说你去找我了,所以今天一大早就上门来了。”

两兄弟出了房门信步闲庭:“我还以为你腿伤刚好,会安分点。”杜云柯笑说道。

“哎,江山易改,秉性难移。”杜云和也笑,“要我向哥你那样温文儒雅又能干,看来是要等下辈子喽!”

“你也别尽夸我。”杜云柯道,“如果真有下辈子,我倒宁愿像你那样,做个富贵闲人,潇潇洒洒地过一生。”

杜云和道:“爹常夸你,说你做什么事情都极用心,生意上的事情也一点不含糊,要是让别人听到你说这话,准以为你在挖苦我。”

“表哥!”两人正说笑着,听到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喊道。侧头望去,是表妹单连芳。只见她身着一袭水红色曳地飞鸟描花长裙,外罩一件青缎外裳,面若芙蓉,眉如远黛,珠玉耳坠随身晃,身似绵柳迎风摆。她便是杜家兄弟的表妹,当家女眷杜夫人的侄女,长得可也是明艳照人,宛如貂蝉在世。身后跟着个贴身服侍的丫头,看见了杜氏兄弟,屈身行了一礼,远远地站定。

单连芳轻盈地飘到杜家兄弟跟前,手臂一弯,挎住了杜云柯的胳膊,喜笑颜开道:“表哥,看到我开不开心?”

“喂,臭丫头,你又到我们家来做什么?”杜云和眼皮子一翻,说道。

“这是我姑父姑母家,我为什么不能来?”单连芳对着杜云和哼了一声道。

“既然你来了,那我就走了。”杜云和说着就转身要走。

“云和,怎么说走就走?”杜云柯在身后喊道。

杜云和也不理会兄长,转回身瞧着单连芳道:“既然你来我们家,见到了我怎么不打招呼?难不成你眼睛不好使,我一个大活人站在这里都看不到?”

单连芳小嘴一撅,瞪了他一眼道:“你最会欺负人,我要是搭理你,还不知dào

会不会被你欺负!”

杜云和一咧嘴巴道:“哈,怪不得,你都来我家好多天了,居然连我屋里都不去,好歹你还叫我一声表哥吧。”

单连芳撅着嘴巴轻嗤一声,不去理他。

杜云柯见他们斗嘴,只是淡淡而笑,他拨开表妹的手道:“你这是去哪里?”

单连芳道:“我不就是来表哥你这里吗?每次我过来,下人们都说你出去了,所以今天我特地起了个早。”

“我办完事情回来,你不都能见到我吗?”杜云柯道。

“可是早上我很少跟你说过话啊。”单连芳撒娇道。

“哥,你们慢慢聊,我先走了。”杜云和也不想再凑趣,向兄长说了一句,便径自离开了。他可不喜欢这个娇滴滴的表妹,更何况虽然不干活,他还是很忙的。他把几个心腹小厮召集起来,到城外打猎去了。

一行人来到城外,进林子寻找野兔野鸡,这个林子近水源,是野兔出没最多的地方,几个人在草地上追寻猎踪。

“少爷,这里的足迹断了。”福寿低声对身旁的主子道。

“应该就在不远处窝起来了,快仔细找找。”杜云和吩咐着,手里的弹弓紧了紧。

忽然,嗖地一声,一只兔子从草地里窜出来,迅速地逃开了,杜云和手持弹弓,夹着弹丸,忽的一声,弹丸飞出,兔子跑掉了。

杜云和尴尬笑笑:“这兔子太机灵了。”

福乐听了心里暗笑,忍不住道:“少爷,不是你的技术生疏了吧?”

“臭小子,”杜云和龇着牙伸手在他脑袋上拍了一记道,“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老实?”

几个人又寻踪觅影,往林子里走去。不久再次发xiàn

了几处足迹,循着足迹走到一处,又是断踪,经过仔细的观察,杜云和发xiàn

在不远的东北角就潜伏着一只,他向几个手下点头示意,开始散开,包抄过去。兔子被惊动,从隐身处逃窜出来,福乐和福寿福泽赶紧追着打,而此时的杜云和早已埋伏在野兔原来隐身的地方。因为野兔被惊起逃窜,最后都要跑回它们原来藏身的地方。杜云和见野兔划了个圈跑向原地,卯足了劲儿“呼”地一声,弹丸飞出,刚好命中,兔子“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哈哈哈……”杜云和拎起兔子的耳朵,得yì

地道,“今天算你运气好,栽在本少爷手里。”

福乐看了看主子的腿道:“少爷,今天就到此为止吧,您的腿才刚好呢。”

杜云和也觉得腿上有些不适,遂招呼一声:“走!带这畜生回去!待会儿你去交给厨房,叫他们今天晚上好好地煮了给我送来!”他把兔子一扔,甩到了福乐的手里。

这边沁芳园里,杨氏交代锦屏道:“今天我去向太太请安的时候,太太说芳姑娘想吃莲子糕,让我去叮嘱厨房一声,你让锦兰去跑一趟。”

锦屏撇了撇嘴道:“太太也真是的,干吗自己不使人过去,偏偏还要劳累姨娘。表小姐也真会折腾,每天不都有四色干果,四色甜点送过去吗?她还三天两头翻了花样地让厨房做这做那,她在府里的待遇可比我们两位少爷强多了。说来说去还是太太偏心,自己没有生养,把个侄女当成宝……”

“住嘴!”杨氏截过话头微嗔道,“这种话也敢说?太太最忌讳的就是这个,要是传到太太耳朵里,到时候我可庇护不了你了,连我这个做主子的到时候也难辞其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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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住嘴!小声点

原来杜夫人嫁过来后一直没有生养,杜家老爷先后添了两房姨娘,二姨娘吕氏本是府里的丫鬟,生下儿子杜云柯以后抬了姨娘,她为人与世无争,从不与人争权邀宠,只是患病早逝。三姨娘杨氏小户人家出身,嫁过来后跟低调的吕氏相处得倒也融洽。而太太为人淡漠,成天一张冰霜脸孔,所以杨氏对太太明面上敬重有加,暗地里谨言慎行。

锦屏也知dào

自己说过火了,悻悻然道:“知dào

了姨娘,我只是替姨娘和两位少爷叫屈罢了,一个外来的姑娘倒在杜府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知dào

你忠心。”杨氏说道,“赶紧去让锦兰把事情办了。”

锦屏应了出去,走到门口又被杨氏喊住:“对了,你让锦兰把锦衣给带上。这丫头我瞧着不错,让她熟悉熟悉府里的环境也好。”

锦兰带上锦衣出了沁芳园,两人分花拂柳,穿廊过亭,经过层层门洞,来到厨房。锦兰传达了姨娘的话后,和锦衣一道出来。

走到一处,锦兰停住了脚步道:“我表妹锦姗在太太屋里当值,我过去瞧瞧她,你在这里等我一下。”说完,她扭腰便走。

锦衣看着她远远去了,看见不远处有一簇开得正艳的美人蕉,红黄相间,交相辉映,煞是惹人喜爱。她缓步走了过去,立在美人蕉下,心里却无端又想起那张温和俊雅的脸来。他的神情,又跃然眼前;他的语气,又回响在耳边。不知dào

为什么,那次一见之后,竟是总也挥不去他的身影。

“住嘴!小声点……”锦衣正自沉思间,忽然被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打断。她感觉奇怪,循着声响撇开花木看过去。只见几个男子正藏身在木槿花树下,神神mì

秘地不像好人。难道是招贼了,她心里暗想。

她却不知dào

这几个人乃是杜府的人,而且就是刚打猎回来的杜二公子。因为出去狩猎,几个人都换了猎装。原来他们回到府里,杜云和打发了福乐把野兔送到厨房后,带着福寿、福泽走过几处长廊后,看见不远处的莲池边单连芳正对着一个杜府的丫鬟指手划脚,颐指气使地好似在训斥她。杜云和看见了道:“这个臭丫头!说她眼神不好还真没错,看来是进我们杜家的时候把这当做是自己家了,倒教xùn

起我们杜府的人来了!”

几名小厮只是唯唯应着,不敢插话。杜云和瞧见手里的弹弓,面上一喜道:“兔子射过了,让我来试试射人的感觉。都藏起来!”

几名小厮到底有些害pà

,说道:“少爷,这射人可不好玩,我们还是赶紧回屋去吧。”

“少废话!”杜云和道,“我又没说要射坏了她哪里,我射她脚上腿上的,能有什么事?”杜云和说着,已经立起了弹弓,从旁边一棵树上随手摘下一颗细细的果实来充当弹丸。

那边单连芳自杜云柯出门办事后,便带着贴身丫鬟随意闲逛。逛到莲池畔,看见一个杜府的丫鬟,拦下了她,说要在莲池边上的亭子里赏花,让她去厨房取些吃食过来。那丫鬟说自己得了张管家的吩咐有事要办,不如让她自己的丫鬟去跑一趟好了。单连芳见她一个小小的丫头,居然敢对自己回嘴,于是戳着她鼻梁指着训斥她目无尊卑,以下欺上,她伶牙俐齿,教xùn

地那个丫头低着头不敢说一句话。她教xùn

了半晌,自己也累了,横了那丫头一眼道:“以后别让我再看到你!”那丫头二话没说跑掉了。

“喂!”锦衣身后响起了锦兰的声音,“我找了你半天,你竟在这里。你自己走丢了,姨娘问起来,可不干我的事。”

锦衣赶紧把她拉到花丛中,竖指让她噤声,指了指不远处的那几个人道:“那几个人不像好人,我在这里盯着,你去喊人过来。”

锦兰顺着她指点的方向看过去,刚想喊出“二少爷”来,却见他持着弹弓对着莲池的方向射出了弹丸,两个人所处的位置正好被花树遮挡了莲池那边的光景,可是随后就传来莲池那边的呼救声:“救命!救命!我家小姐落水了!快来人哪!救命……”

两人大吃一惊,锦衣再也顾不得,一头冲出去,却看见那几个人早已经跑掉。

原来杜云和见单连芳跌进了水里,也慌了神,赶着对几名小厮道:“还不去救人!”一伙人飞奔过去,几名小厮中的福泽识得水性,立马跳入水里把单连芳捞了上来。

锦兰也从花丛中出来,和锦衣来到原先杜云和几人藏身的地方,因为是灌木丛,这里视线极好,莲池就在眼皮子底下。锦兰看见表小姐的贴身丫鬟正站在莲池边上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心想掉下去的十有八九是表小姐无疑了。这么看来,二少爷是有心把表小姐当靶子使。锦兰心里已经明了,却不愿对这个新来的丫头说破,免得她东问西问,打破沙锅问到底。看着他们把人捞上来,锦兰一扯锦衣的衣袖道:“走吧,这里没我们什么事了。”

锦衣看见人已经救下,也就随着锦兰提步离开。一边心里费解:“那几个人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射了人又救人,既然要救为何要射?”她见锦兰只顾走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踌躇着问道,“锦兰,你认识那几个人吗?”

“不认识。”锦兰答得很干脆,“我们快走吧,姨娘吩咐我们办事,可不能太耽搁了。”

两人正往回走,忽听得一个声音道:“出什么事了?”

两人转过头,见到花簇摇动,转出一个端庄得体的女子,十八九岁的年纪,身后还跟着一个小丫头。锦兰一见道:“原来是锦珠姐姐,你怎么到这儿来了?”原来这人是太太身边的大丫头锦珠。

“我正好经过附近,听到这里有人喊救命,就过来瞧瞧。”锦珠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我们也才经过这里,”锦兰道,“没看到有什么事情。”

锦衣听她居然说谎隐瞒,看了看她,转头对锦珠道:“我看到有人把一位姑娘…”还没说完,就被锦兰暗地里掐了一把,疼得她哎哟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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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问案(一)

锦珠看了看锦兰,知dào

她有意隐瞒,也不便再追问,只是看着锦衣问道:“你是你们姨娘新买来的那个丫头吧?”

“是。”锦衣点头道。

锦珠向她微微一笑,说道:“既然没事,我们也走了。”说完带着小丫头快步离去了。

回到沁芳园,锦兰数落道:“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只求能够平安地把日子过下去,就是最大的福气了,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闲事莫理。”

锦衣知dào

她话里有所指,可是她不说明自己又如何知dào

哪些该管哪些不该管。如果那些人真的要对人下什么手,难道也不理会?可是自己毕竟刚来,心里的这些想法也不能直接说了出来,何况自己本来就不喜欢和人争个高低。

这边,单连芳的事情早已惊动了杜夫人,杜夫人在锦瑟、锦琴等几个丫鬟的簇拥下,急急来看视,请医煎药地忙活了大半天。

杜夫人坐在侄女的床边,捏着她的手问道:“我的乖芳儿,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会突然掉进水里了?可把姑母吓坏了,幸好你没事,真是菩萨保佑!”

单连芳哭红了眼睛,抽着鼻子道:“姑母,是有人要害芳儿……姑母,你一定要替芳儿做主……”

杜夫人回头问单连芳的丫鬟:“刚才是谁跟你家小姐出去的?”

“是奴婢。”贴身丫鬟卉儿上前道。

“你是怎么伺候你家主子的?!”杜夫人疾言厉色道,“让你主子险些丢了性命!要不是看在你不是我们杜府的丫头,我早就让人把你乱棍打死了!”

“奴婢该死!奴婢没有照顾好小姐,奴婢该死……”卉儿战兢兢地一迭连声道。

“是谁送你家小姐回来的?”杜夫人又问。

“是府上二少爷。”卉儿道,“小姐落水的时候也是他赶来救人的。”

“哦?”杜夫人阴沉了脸色道,“你家小姐一直说有人要害她,到底怎么回事,你把当时的情形仔仔细细再说一遍。”

卉儿将自家小姐在莲池畔赏花,然后忽然站立不稳,跌到水里的情形叙述了一遍,只是略去了单连芳让杜府丫鬟去拿吃食不成,严辞训斥一节,说道:“当时我就站在旁边,看得清楚,见有一颗弹丸一样的东西打中了小姐的腿,小姐正好站在池边,奴婢想要拉住已经来不及。”

杜夫人皱眉道:“你可瞧仔细了?不是哪里掉下来的什么?而是弹丸之类的东西?”

“奴婢不敢确定,”当时那东西飞来得太快,奴婢只觉得眼睛一花,小姐就掉下水去了。”

这时,从外面回来的杜氏父子已经知dào

了此事,遂过来探问:“芳儿还好吧?”

“姑爹,表哥……”单连芳看见杜云柯,眼睛一红。

杜云柯见她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站在一旁安慰道:“你好好养着,没事了。”

单连芳眼里泛着泪花,顺从地点了点头。

杜氏夫妇回到荣殊院时,杜府上下都已经知dào

了表小姐落水之事。锦珠凑到杜夫人耳边悄声低语了几句,杜夫人眼睛一眯道:“哼,我就知dào

事情没那么简单。以前小错小咎我倒还可以忍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这次险些要了我芳儿的性命,我绝不能善罢甘休!你让人去支会各房各院,就说我让他们都到厅上去候着!”锦珠应命而去。

“夫人,”杜老爷问道,“既然连芳已经无碍,你何以还要兴师动众?”

“虽说现在芳儿已经脱险,但是回想起来,依然让妾身心有余悸。”杜夫人道,“老爷,芳儿一直说有人要害她,所以这次的事情,妾身看来,一定没那么简单,如果不能将此事查个明白,难保以后不会再发生同样的事情。”

杜老爷有些不以为然:“只不过是失足落水,你未免想得太复杂了。”

杜夫人早已下定决心,说道:“老爷,这次可不是小事,差点就要了芳儿的性命,芳儿是我兄弟一家的掌上明珠,要是真有个什么好歹,叫我怎么向我兄弟一家交代?总之今天的事情妾身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老爷,”她又转头郑重地看向丈夫道,“万一这件事情真的是有人背后搞鬼,老爷可不能纵容了。”她见丈夫沉吟,立马又道“妾身只不过说万一,万一真查出点什么,老爷可一定要好好加以惩戒,为芳儿讨回公道!”

当年杜老爷也是靠岳丈起的家,听她说到娘家的人,一时倒是无话可说,不过想到她或许是因为太重视这个侄女的原因,才把事情想复杂了的时候,正色道:“你放心,要真是府里有人搞鬼,我必定严惩不贷。”他心里虽然有些许怀疑自己的儿子杜云和,即便如此,毕竟查不查得出来也是另一回事。

杜夫人很满yì

:“有老爷这句话妾身就放心了。”

杜家老爷和夫人在正厅上坐定了,杜老爷一看这阵势,有些埋怨妻子:“你说让各院的人都来,难道连下人都全部过来了吗?”

杜夫人有些委屈:“老爷,今天的事情绝非小事,而是关乎人命的大事,万一真让妾身知dào

有谁在暗地里从中搞鬼,妾身作为当家女眷,有必要让全府上下的人都知dào

知dào

,以后在我们杜府绝不能再有相同的事情发生,也让底下人都长点记性,一举两得,老爷为何会以为不妥?”杜老爷到了这时,也已无可奈何。

“所有的人可都到齐了?”杜夫人开口问道。

此时的厅里厅外灯火通明,杜云柯,杨氏,各自坐在两侧,身后是各个主子的丫头仆妇,就连厨房的,大门二门上的小厮以及各个总管都来了,密密麻麻得挤满了一堂。

“回老爷太太,除了表小姐身边的下人和各房看守院落的几个小丫头之外,都到齐了。”正屋里的管事娘子道。

“回禀老爷太太,各处的小厮也都已经到齐。”杜府管家道。

杜家老爷目光扫视了一遍,发xiàn

还少了一个,就是自己的次子杜云和,遂问下人道:“二少爷怎么没来?”

“回老爷,”一名仆妇道,“奴婢过去请二少爷时,他屋里的人说二少爷腿病发作,已经躺下了。”

“就他事多。”杜老爷嘀咕了一声。

“老爷,”杜夫人道,“不如我们先问问今天是哪几个在大门二门上当值的,或许是有人擅离职守或者看守不力,才导致有外人混进了府里也说不定啊。”

杜老爷点点头,问了一句,小厮里面站出了八九人:“回老爷,是我们几个。”

“今天府里出了事,想必都听说了。”杜老爷正色道,“表小姐意wài

落水,险些丧命!你们从实招来,究竟有没有玩忽职守,放进可疑的人进来,闹出这么大的事情!如果真有擅离职守的,我也好酌情处置,若是现在推诿,到时候被我查出来,可就不能轻饶了!”

几个人纷纷表示一直谨守门庭,未曾有半分疏忽懈怠,所以绝没有放进外人的可能。

下人们说得这么郑重其事,杜氏夫妇脸上一脸的为难。一些下人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杜夫人忽然转头问杨氏:“你屋里新买的那个丫头来了没有?”

锦兰一听太太问起锦衣,心里咯噔一下,往锦珠看去,却见锦珠的脸上波澜不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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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问案(二)

杨氏听杜夫人忽然提起这风马牛不相及的话茬来,微微一愣,说道:“回太太的话,那丫头留下了看守院落,太太为何忽然问到那丫头?”

杨氏道:“我自有话要问她,你赶紧让你屋里的人去替了她过来。”

杨氏遂打发了锦玉过去,又道:“锦红,你也一起过去,那丫头才来,找不着这里。”锦红也应声去了。

杜老爷疑惑地转头问妻子:“夫人,你叫一个小丫头过来,是何用意?”

杜夫人道:“老爷,我屋里的一个丫头这会儿忽然对我说,在芳儿出事那会儿她见到了沁芳园的两个丫头。”她回头对锦珠道,“锦珠,你把当时的情况再说一遍。”

锦珠出来道:“当时,我和锦元听到有人喊救命,就匆匆赶了过去,到莲池不远,就看见姨娘屋里的两个丫头,一个锦兰,还有一个就是姨娘新买回来的那个。我见到她们就问出了什么事,姨娘新买的那个丫头话说了一半就被锦兰拦住了,当时奴婢就疑惑,可是看了下四周,并没发xiàn

什么情况,也就放过了此事。”

“当时那丫头说的什么话?”杜老爷问道。

“当时她说‘看到有人把一位姑娘…’,说道这,就被锦兰给拦下了。”锦珠道,“当时奴婢也没有细想,后来得知表小姐落水后,回想起来,觉得那丫头一定是看到了什么,所以就据实回禀了太太。”

她这话一出,厅上众人尽皆色变,看情形,还真是有人暗中害芳姑娘落水的。杨氏脸上已经惊疑不定,杜云柯看了看老爷太太,看起来今天的事情是太太有备而来。锦兰更是双手紧握不已,心神慌乱。

锦玉和锦红两人已风风火火地回到了沁芳园,交代锦衣马上去正厅时,锦衣吃惊不小,转念一想,是了,当时有个叫锦珠的带着个小丫头看见自己和锦兰在场,定是禀告了老爷太太。其实当时和锦兰回来后,对于锦兰的一番话,虽然锦衣心里不以为然,但既然眼见那几个袭击的人最后还是救下了人,看来并没有多少恶意,所以也就觉得这件事情现在来说还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好。谁知却听说老爷太太忽然要见自己,心里开始惴惴。她现在已经得知落水的人是杜府的表小姐,听说现在所有人正聚集在厅上,说是要查出事情始末,看来这件事情竟是不能善罢了。

怀着忐忑的心情,锦衣跟着锦红打着灯笼,踩着鹅卵石曲径一路过来。一进厅堂,灯火如昼,照见各色陌生的面孔,所有的目光都齐刷刷向她射来,锦衣慌忙垂下了眼帘,好让自己镇定,再镇定。她看到锦兰已经跪在厅上,她忽然想起锦兰对自己说的话,说是做下人的,只求平安把日子过下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闲事莫理的话,她知dào

锦兰是有心要和这件事情撇清的,既然如此,她暗下决定,如果锦兰还没交代出什么来的话,何不自己一人揽下了。心里思忖着,她也不敢去看厅上众人,垂下了眼帘,眼观鼻鼻观心,尽lì

把惶恐之心降到最低,跪在了锦兰的身旁道:“奴婢见过老爷太太。”

在锦衣到之前,锦兰就被杜夫人命令出来,问过了锦珠说的是不是真的,当时她是不是有蓄意隐瞒之嫌的话,吓得锦兰哆嗦着不敢吱声,一时惶然不知所措。一边是自家二少爷,一边是太太珍而重之的表小姐,说了实情得罪姨娘和二少爷,不说实情又要惹怒老爷太太。如今真是两头不是人。顶着老爷太太的威严她竟还是强撑了半晌,在太太的喝令声里,她额头已经流下汗来,正要开口,听到锦衣进来,并跪在了自己身边。

“你就是你们家姨娘新买来的那个丫头?”杜夫人问道。

“正是奴婢。”锦衣恭谨地回道。

“今天表小姐出事的时候你就在现场?”杜夫人道。

锦衣思量了一下,还是应声说是,毕竟锦兰口里的那个锦珠就是人证。

“当时跟你在一起的是不是跪在你身边的这个丫头?”杜夫人继xù

问道。

“是。”无奈之下,锦衣只能如实回答。

锦兰听到这里,眼睛一闭,事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杜夫人道:“你当时曾说‘看到有人把一位姑娘……’下面是什么?你把话再好好说一遍。”

锦衣知dào

事到如今,再想要替那几个不明身份的人隐瞒已经徒劳,何况他们既然犯下了错,也该为自己的行为承担起来,遂道:“当时,奴婢看到有三四个人鬼鬼祟祟地躲在花木丛中,奴婢看他们不像好人,遂偷偷地躲了起来,想看看他们到底意欲何为。后来我看到其中一个举起了一把弹弓,还以为他是打鸟玩,谁知很快就听到莲池那边传来了呼救声。”

“也就是说是有人要暗害表小姐了?”杜夫人问道,“那几个人究竟是谁?”

锦衣摇了摇头道:“奴婢不认得。”

杨氏一听这话,想到如果锦衣说的话是真的,那么无疑是自己的儿子了,她头皮发悚,上前道:“老爷太太,这丫头刚来没几天,府里的人大多不认得,看来问不出什么来。”

杜夫人见杨氏出头,心里暗暗哼了一声,心想要不是你知dào

你自己的儿子尽干好事,干吗这时候出头?难怪你的宝贝儿子这时候要称病不出。哼,差点弄出人命的事情,岂能就这么算了!她转头对丈夫道:“老爷,既然这事差点让芳儿送命,万不可草草了事。听说今天是二少爷带人送芳儿回来的,真是多亏他救了芳儿一命,不过当时他既然在场,妾身以为有必要让他过来,问上一问。老爷不要忘了,你答yīng

过妾身一定要替芳儿做主的。”

杜老爷深知这个儿子纨绔成性,经常搞点恶作剧出来,此时又岂会毫无所觉。虽说他一向不待见这个儿子,可毕竟也是亲生儿子,不愿让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出乖露丑。只是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自己妻子让他过来的原由又提得合情合理,他也只能默然点头应允,对大管家道:“寻常小厮看来也唤不来他,你去一趟吧,就说要是再装病不来,我明天就赶他出门。”一想到这个儿子的任意妄为,他心里实在是气恼。

看着大管家应声而去,杜夫人眼瞧着惴惴不安的杨氏,心里冷哼了一声,又怒视锦兰道:“当时你们一起,她要说话,你这个不知好歹的丫头为何要从中阻拦?你到底安的什么心?!”杜夫人的眼中放射出凛凛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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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问案(三)

锦兰早已经冷汗淋漓,语不成句:“太太恕罪……求太太恕罪……”

“回老爷太太,”锦衣截断了她的话,“并不是锦兰有意隐瞒,而是当时她并没有看到。”

“一派胡言!”杜夫人看向锦衣,怒道,“她要是没有看到,为什么要阻拦你说话?!”

锦兰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满心的莫名其妙,不明白锦衣为什么要说谎。

锦衣打起精神,稍加思量后回道:“当时,我和锦兰两个人遵照姨娘的吩咐,去厨房传达了让备莲子糕的事情后出来,半道上锦兰说有事去找她表妹一下,让我在路上等她,她就去了太太屋里。等她回来找到我的时候,表小姐已经被救起,人也不见了。我虽然跟她说了有人落水的事情,但是因为我当时并不认得落水的人就是表小姐,所以锦兰说既然人已经救起,还是先去禀告姨娘,她说我们是下人,不能越过了姨娘,就算要禀告太太,也应该让姨娘禀告。其实锦兰也是为了遵照规矩办事而已,还请老爷太太饶恕她。”

锦兰这才明白过来,锦衣是在为自己一力隐瞒开脱,原先胆战心惊地害pà

锦衣和盘托出的心情立时为之一松,随之而来的是满心对锦衣的感激之情。

杜夫人听她说得头头是道,找不出她言语当中的一丝错处来,只得暂且作罢,她看了杨氏一眼又问道:“那么你们回去后对你们姨娘回禀了此事,你家姨娘怎么说?”她抓不到丫头的错处,正好顺藤而上,把矛头指向她们的主子。

杨氏一听到这,暗暗捏了一把冷汗,她当时让锦屏打发两个丫头去了厨房后,便因为感觉疲累而到床上躺着去了,并没听说两个丫头有来回禀什么话。但是这丫头话说到这份上,如果再说没有回禀自己,岂不是立时就要惹恼太太,将她们论罪。而她要是为求自保,当场谎说回禀了自己,那么太太必然会说自己是有意对她隐瞒不报,到时候这件事若真是和云儿有关,那自己就算浑身长嘴也说不清了,这蓄意包庇之罪是坐定了。她心里直打鼓,却见锦屏立在身后,悄悄捏住了自己的手,她知dào

锦屏是在为她鼓劲儿,转头向她微微点了点头。

正当厅上众人屏息凝神等待锦衣的下文时,却听锦衣说道:“都是奴婢的错,请老爷太太治罪!”

“你犯什么错了?”杜老爷问道。

锦衣道:“当时锦兰有事要忙,交代奴婢去把这事回禀太太身边的锦屏姐姐,谁知奴婢一时大意,居然把这事给忘了,请老爷太太治罪!”

杨氏心头一松,锦兰更是打心眼里感激锦衣的一再回护,她不但回护了自己,还回护住了自己的主子,真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丫头,想到这里,一直被吓得忘记掉泪的她悄悄转头看了一眼锦衣,感动地流下泪来。

杜夫人泄了气,看来是找不到杨氏的差错了。她转念想到杜云和,心里就来气,平时就不务正业,尽做些上不了台面的勾当,如今看来,害芳儿的不是他是谁?以前小错小咎,也就算了,这次这么大的事情,一定不能放过了他!今天的事态自己早就有了安排,看他这回还能躲得了?于是她缓和了脸上不悦的神色,转而温和地问锦衣道:“丫头,你不认得那几个袭击表小姐的人,那也难怪。但若是那几个人走到你面前,你可认得?”

锦衣依旧低着头,说道:“要是见面,奴婢想来是认得的。”

“很好!”杜夫人命她起来道,“你现在可以看看这厅上的人,看看其中有没有袭击表小姐的人。”

锦衣奉命起来,想着要抬眼面对这么多目光,心跳又开始加速。尽管难免胆怯,还是硬起头皮转过身子,抬起了头。她发xiàn

自己的双腿微微发颤,赶紧调顺了呼吸,抬起眼帘,一个个地看过去。有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长得普通的,长得俊俏的,但没一个是。

她的目光从一侧转到另一侧的时候,忽然心头一跳,对上了一双清澈沉稳的眼睛,那里面似乎还隐隐藏着些许关心的色彩,这就是那双能摄取她心魄的眼睛。当四目相对,她赶紧收摄心神,垂下了眼帘,努力掠过了杜云柯,又一一看去。目光投向门口时,只见一个身着天青色丝织锦袍的公子哥儿同大管家踏进了厅门。

锦衣脱口而出道:“是他。”她用手指向正跨门而入的杜云和。厅上众人见她当面指出来,都不由一愣,已经有人压低了嗓音小声议论起来。杜夫人嫌恶地看了一眼杜云和,鼻孔里轻嗤一声。

杜云和本来为了这件事,早已经跟几个心腹小厮串好了口供,如果这件事闹大就死不承认,并且听到老爷太太要聚合下人问话的风声,怕几个小厮说漏了嘴,遂把几个小厮也藏了起来,以腿病复发的借口把来请他的人挡了回去。没想到老爷太太又出动了大管家,只得硬着头皮过来。一进门就见锦衣指着他,听她的口气应该不是好事,他一个箭步上去,骂道:“你是什么东西!敢对本少爷指指点点!”不由分说,重重地在她身上一推。

锦衣一个趔趄,身子直往地上栽。“砰”地一声,额头磕在椅子脚上,鲜血登时溢了出来。她脑袋“嗡”地一声,随即感觉一双手搀住了自己。她转过脸,看到的竟是大少爷,才明白自己是磕在了他的座椅上。她被杜云柯扶起,脸上一红,等站稳身子,慌忙抽回了手臂。随即又转头看向杜云和,想起他自称少爷,不由瞪大了眼睛,难道他是杜府的公子?却不知dào

这是哪一房的。自己才来这里没几天,还不知dào

老爷到底纳了几房妾呢。不过回头一想,即便是少爷那又如何?自己没有说错话,做错事,也用不着怕他什么。

杜老爷看见儿子行事骄狂任性,喝斥道:“混账东西!长辈坐在这里,你还如此无礼!”

杜云和见父亲发怒,缩了缩脑袋,上前行礼:“云儿给老爷太太请安。”

“你还知dào

请安?”杜老爷道,“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派人喊你过来,你也敢托病不出?”

杜云和辩解道:“爹,我是真的腿脚不便,哪里是托病不出?前阵子陪娘去上香的时候弄伤了腿,您又不是不知dào

。”

杜夫人冷冷地看了一眼杜云和道:“先不说腿不腿的问题,先来把今天芳儿落水的事情说个清楚。现在有人指认你袭击芳儿,所以才害得她落水,事情可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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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姨娘之子

杜云和不屑道:“太太此话怎讲?儿子实在不明所以。”

杜夫人道:“刚才你一进门,不是已经有人指认了你吗?”

杜云和回头向锦衣瞪了一眼,双眉一挑道:“笑话!我既然要救单表妹,有什么理由要害她?老爷太太可不能听信了那些空穴来风。”

杜夫人指着锦衣道:“刚才我叫这个丫头指认袭击你单表妹的人,她指认的就是你,众目睽睽之下,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现在人证就在堂上,如何是空穴来风?”

杜云和道:“一个丫头的话而已,大家何必当真。或许是她在这里信口雌黄,危言耸听也说不定,又或许……”他微微冷笑了一下接着道,“……是府里有些人对我心存不满,借她的手向我栽赃嫁祸也说不定。”

杜夫人冷笑道:“这个丫头是刚刚进府的,她在这府里还没认得几个人,谁会收买到她嫁祸给你。更何况,她是你娘亲自从外面买回来的,即便要嫁祸,她也只会嫁祸给别人,怎么会嫁祸给你?!”

锦衣一听这话,心里一惊,这意思就是说这个少爷是姨娘的儿子?她不敢再想下去,抬眼看向杨氏,只见她满面忧虑地看着杜云和,眼神里充满了作为母亲的慈爱和担忧,她心里一凉,自己居然恩将仇报,把姨娘的儿子指认了出来。虽然他袭击表小姐是不对,可是既然人也是他救的,那么自己怎么说都不该再将他暴露出来。这回真是做了无情无义的事了。

“丫头,你说,二少爷是不是袭击表小姐的人?”她正心绪不宁,惊疑不定,忽然听到杜夫人向她问话。

她呆愣在当场,蹙起了眉头,攥紧了衣裳,说不出话来。

“还不说!”杜夫人厉声一喝,吓得她扑地跪倒,口里只是说着“太太恕罪”,其余一概说不出来,跪着的锦兰心里也暗暗为她焦急怜悯。

“你刚才不是说得严丝合缝的吗?”杜夫人道,“怎么?知dào

是你姨娘的儿子,就要隐瞒实情了吗?”

杜云柯见锦衣柔弱无依的样子,一颗心忽然为她揪了起来,他站起来道:“老爷太太,虽然说单家表妹的落水突然了点,但是毕竟人也是云和救起来的,现在既然单表妹已经无碍,不如今天就让大家散了。等以后再细查清楚了,确如这丫头所说的没错,到时候再做处置也不迟。”

杜老爷听了正想借此挪个台阶,杜夫人哪里会依,说道:“事情已经很明白清楚,如果今天老爷不给妾身一个交代,妾身是绝对不会离开这里的!”

杜老爷无奈,面对妻子当着这么多下人的强硬态度,他也不能太露了护短之嫌,想到这次的事情也确实差点弄出人命,若是不对这个纨绔的儿子施点惩戒,让大舅子一家得知,不免让他们对自己耿耿于怀,在妻子强势追击的节骨眼上,他也只能下令道:“把二少爷给我拉出去,重打二十大板。从明天起禁足织锦苑,一个月内不许外出一步!”杜夫人这才脸上划过一道冷冷的笑意。

杨氏听说要重责二十大板,赶紧上前求情道:“老爷,云儿要是打上二十大板,恐怕当场就要晕死过去。何况,他的腿伤才好,更是经不得打,还请老爷多加顾念……”

“还好芳儿这次命大,”杜夫人截了她的话头道,“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恐怕就不是这区区二十大板这么简单了。”

“娘!”杜云和看向自己的母亲,“我没事,不就二十大板吗?打不死我!”他说完转身要出去,眼睛瞥到跪在地上的锦衣,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抬腿走人。

听着外头传来的责打之声,杨氏眼里含泪,杜云柯也皱了眉头,心有不忍,锦衣更是觉得一声声犹如敲在自己心上。想到自己忘情负义的行为,跪在地上愧疚自责不已。

“好了,都散了吧。”看着厅上鸦雀无声的一众人等,杜老爷起身就走。杜夫人也搀着丫鬟的手满yì

地离开了,继而一众下人也三三两两地走出厅门。

听得责打声停歇,一直被锦屏搀扶着的杨氏立马冲了出去,伏在儿子身旁抽抽噎噎地心疼不已。

锦玉过来扶锦兰,费了好大的力qì

,由于锦兰一直跪着撑到现在,膝盖几乎麻掉。看到锦衣,锦兰赶紧向锦玉道:“锦玉,快帮我把锦衣扶起来。”

锦衣知dào

她是为了感激自己,看到她颤颤巍巍地站不住脚,摆手道:“不用,你都站不起来了,让锦玉扶着吧。”膝盖酸麻不止,她皱着眉头站立起来,刚想去揉膝盖处,却见杜云柯向自己投来深深地一撇,然后被丫头仆妇簇拥着出了大厅。

“姨娘,”回到沁芳园后,锦屏对坐在屋里的杨氏道,“锦衣还跪在外面,姨娘你看是怎么处置?”

杨氏道:“不是让人去喊她起来了吗?”

“她不肯起来,说这是她现在唯一能做到的。”锦屏道。

杨氏叹了口气:“罢了。所谓不知者不罪,当时她也不知dào

云儿的身份,不知dào

他是我儿子。我一个吃斋念经的,还能当真去记她的仇?再说,即便今天没有事,不代表以后没有,太太只不过抓住了今天的契机,向老爷求了一顿责难而已。虽然我心疼云儿,但回头想想他若是经此一事长了记性倒也好,至少让他以后清楚些进退,知dào

些分寸,至少少闯些祸出来,免得被人揪住了不放。”她放下茶盏道,“你出去让她起来吧。”

锦屏出来后,对跪在地上的锦衣道:“快别跪了,姨娘让你起来你就起来,都这么晚了,难不成你想跪上一夜?”

锦衣低着头仍是跪着不起,说道:“我心里对姨娘有愧,就算姨娘让我起来,我也没脸起来。姐姐,你不要管我了,麻烦你去对姨娘说,就说我已经起来了。我要是不做点什么,心里实在不安。”

“你这人怎么这么死心眼儿呐!”锦屏伸手用力把她拽了起来道,“好了!你起来!你再这样下去,可就不是你一个人不安了。姨娘也够累了,你这丫头就不要再添乱了!还不给我回去!”

锦衣被她强拽了起来,低着头又受了她一顿训,只得犹豫着挪动了双腿。

回进屋里,锦屏向杨氏交了差,两人正说着话,却见锦兰过来。

“你的腿跪得不行,不是让你今晚不用伺候我了吗?”杨氏道。

“姨娘,奴婢是有些话想对姨娘说。”锦兰道。

杜云柯匆匆瞥了一眼跟着杨氏出去的锦衣,之后去向杜夫人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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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早晚修理她!

锦兰的腿捱到现在,差不多好了,锦衣对自己的这份情,她总觉得有必要向姨娘说明,遂把事情的原委向杨氏说了一遍。

“原来如此。”杨氏没想到锦衣居然为了护住锦兰和自己而把所有的错责全都揽在了自己身上,不禁由衷赞道,“没想道这丫头居然还有这份心性,以前倒是小瞧她了。”

“我跟姨娘也正在疑惑你回来的时候根本没提这事,又怎么会在碰到锦珠的时候说要按规矩先来回禀姨娘的话?还以为锦衣那丫头信口胡说,原来都是在为你开脱。”一旁的锦屏说道。

杨氏沉吟了一回,说道,“希望云儿能够吃一堑长一智,不要再闯祸了。”

其时夜色深沉里,还没睡下的不止沁芳园的人,杜云柯也迟迟没有就寝。锦绣见主子坐在桌边一个劲儿地品茶,过来道:“少爷,夜已深了,早些睡吧。”

杜云柯这会儿是用眼睛品茶的,端着茶盏只是怔怔地看着漂漂浮浮的茶叶,锦衣奉命起身指认厅上众人时遭遇自己目光的一刹,被云和推倒跌在自己椅边的一幕,自己扶起她被她慌乱地拨开手臂的一刻,都交替着出现在脑海眼前。明明只是一个小丫头,为什么竟被她一再地吸引?是那个娇俏的身影,或是那张柔美恬静的面容,又或者只是因为她的那双眼睛,因为那双总是不敢正视自己却又默默含情的眼睛?还是归根结底,缘起于桂树下的一首小诗?

“少爷……”杜云柯回过神来的时候,锦绣诧异地看着他道,“少爷,奴婢都已经喊了六七遍了。”

“喔。”杜云柯放下茶盏道,“一时想些事情。”

锦绣问道:“少爷是不是因为二少爷被罚之事?奴婢知dào

少爷和二少爷感情好,只是罚都罚了,少爷你就不要再为此烦心了。时候不早了,还是让奴婢服侍少爷就寝吧。”

杜云柯点点头,起身走向内室。

天色放亮,其他人都一夜安枕,唯独杜家二少爷可就惨了,伤口处的疼痛让他一整夜没睡踏实,不时还哀嚎两声,搞得织锦苑的几个丫头仆妇也伺候得一脸倦容。

此时杨氏过来,看见杜云和屋里的大丫头锦涵正坐在屋子里的一张桌子旁打盹,锦屏赶紧过去推醒了她问道:“少爷怎么样了?”

锦涵醒来,见到杨氏,赶紧起身回道:“回姨娘,少爷整晚没睡好,到了寅时才睡着。”

杨氏点了点头,走近内室,看到儿子沉睡,朝锦涵挥挥手,自己坐了下来,等儿子醒来。

杜云和终于醒了过来,身上传来的疼痛让他禁不住呻吟出声,一整晚趴着睡觉又让他整个筋骨难受不堪。

“云儿,你醒了?”杨氏坐在床沿上问道。

“娘,”杜云和沙哑着嗓音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没多大会儿。疼吗?”杨氏轻轻抚摸了一下儿子的背脊心疼地道。

“二十板子呐,娘,怎么能不疼?”杜云和泄气地道。

“我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惹事了?!”杨氏道。

杜云和想到这件事情心里就憋屈:“娘,你有所不知,单家那臭丫头要么不来我们家,一来就住着不走,那要是她好好住着也就罢了,她还把这里真当成自己家了,光明正大地训斥起我们杜府的下人来,你说气不气人?我只不过看不下去,教xùn

她一下,让她吃点苦头罢了,谁知dào

她会掉进水里。”

“她对我们杜府的下人怎么颐指气使,那也碍不着你,你就当没看见不就得了?”杨氏道,“她可是太太心尖上的人,你也敢去招惹她,现在吃到苦头了吧?”

杜云和不满地道:“娘,就你好欺负,我要是看不惯了,哪里忍得了?!”

杨氏无奈地摇了摇头道:“你呀,这脾气什么时候能改改?你能不能像大少爷那样,让你娘省点心?”

杜云和不屑道:“像哥那样有什么好?明明不喜欢那个臭丫头,还是要违心地答yīng

以后和她成亲。”

“你这混小子说什么呢!”杨氏低声斥道,“你怎么知dào

大少爷就不喜欢芳姑娘?”

杜云和轻哼一声道:“哥的心事别人不知dào

,我嘛,倒还知dào

那么一丁点儿。”

杨氏压低声音道:“这种事情你可别胡乱跟人说去。”

“娘,”杜云和不耐烦地道,“你别老是把我当三岁小孩好不好?我知dào

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行了,你好好躺着,我已经让福乐去给你配最好的伤药来了,待会儿锦兰会拿过来。”杨氏拍了拍儿子的背,就要起身。

“嗳!娘,差点忘了!”杜云和想起那个指认自己的丫头来,赶紧喊住了母亲,“你昨天有没有给我狠狠地教xùn

那个害我被打板子的死丫头?”

杨氏知dào

他指的是锦衣,说道:“既然你都已经向我招认了实情,那么她说的话就是没错的了,我还教xùn

她干什么?”

杜云和气道:“要不是那个死丫头,我昨天根本不会被罚,今天也不用躺在这里动不了了!娘,你一定要替我好好地教xùn

她,让那死丫头尝尝出卖主子的下场!”

杨氏温颜道:“她才来府里,指认你的时候根本不知dào

你是谁,而且昨天回沁芳园后,跪也跪过了,这事以后就别再提了。”说完她走了出去,吩咐织锦苑丫头给少爷洗漱等事。

杜云和看着娘出去,嘴里不满地自言自语:“娘可真是,就这么让她跪一下就算完了?哼,怎么能这么便宜她!好,既然娘不帮我教xùn

,我自会想办法收拾她,到时候让她瞧瞧,得罪本少爷的下场有多惨!哼哼……”这么一想,脸上才得yì

了起来。

丫头们拿来盥洗用具,帮杜云和洗漱完,又上了早饭,由于食用不便,杜云和早已经吩咐了早上换成糕点。

“怎么样了?还好吧?”杜云柯一早来到织锦苑,看见兄弟趴着让丫头喂糕点,进去坐了下来。

杜云和见兄长进来,打发了丫头出去,自己拿着糕点塞进了嘴巴含糊着道:“哥,你看我这样子就知dào

了,一动不能动,能好得了吗?啊对了,哥你这么早来,还没用过早饭吧?”遂喊人把自己这里今天的早饭拿上来。

“不用麻烦,我吃过了。”杜云柯道。

说话间,锦涵进来端上了糕点,杜云柯问道:“你早上就吃这个?”

杜云和无奈地咧咧嘴:“哥,我是贪省事。你看我这个样子,吃这种东西岂不是方便许多?”

杜云柯不由一笑道:“对了,昨天到底怎么回事?单表妹的落水是不是真的跟你有关?”

杜云和鼻子里轻嗤一声道:“那臭丫头的落水就算真的和我有关,那也是她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她那张狂样子谁看得惯?也就太太拿她当个宝。哥,你要真娶了她,到时候可有你受了!你别看她在你面前柔顺地像只猫,在我们杜府的下人面前,她简直比我们这些正经主子还主子……”杜云和见兄长的脸上不好kàn

起来,遂收住了口,说道,“哥,我不是有意要骂她的,我倒忘了,你们迟早是夫妻。”

杜云柯沉吟了半晌,悻悻然道:“没想到你也不过和旁人一样。”

“好了,是我错。”杜云和看出他的不快,赶紧转换话题道:“不说那臭丫头,免得惹你不开心。那就说我娘好了,你说我娘是不是老糊涂了,居然买那么一个吃里扒外的丫头进来。要不是她在老爷太太面前指认了我,我这会儿也不至于遭这么大罪,连翻个身也不能。早晚被我逮到机会好好修理她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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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怅然若失

杜云柯听他提起锦衣,凝神起来,听他说完,劝道:“那丫头不是才进府吗?不知者不罪。况且你昨天推她那一跤,她头上留了不少血,说起来也蛮可怜的,我看你也用不着跟她计较了。”

“嘿,奇怪了。”杜云和道,“你们怎么都向着那丫头?刚才我娘说让我不要再提这事,这会儿你又跟我说她可怜。我说那死丫头用了什么迷惑人的手段,让你们这些做主子的都处处维护她?”

“这只是恻隐之心,人皆有之。”杜云柯道,“好了,我也不打扰你休息了,我走了。”

杜云和见兄长出去,使劲揉了揉脖子,仰着不行,趴着脖子受累,而且说话的时候身体没多大感觉,一闲下来就觉得伤口隐隐作痛,真是遭罪。可晚上没睡安稳,这时屋里一静下来,便经不住困意袭来,把脑袋歪向另一侧,又朦胧着睡了过去。

杜云柯从织锦苑出来,看见一个丫头远远地过来,他一细看,原来就是那天跪在大厅的锦兰。他驻留了脚步,等她着走近。

“大少爷。”锦兰走近时,看见杜云柯,屈膝福了福。

杜云柯微微点头,见她要走,问道:“你叫锦兰吧?”

“是。大少爷。”锦兰还没抬腿,见问赶紧恭谨地回道。

杜云柯犹豫了一下,看着她道:“那个和你一起的丫头,现在没什么了吧?”杜云柯其实昨晚在厅上已经得知了名字,只是不方便直接说了出来,只能含糊着问道。

锦兰一愣,努力想了一下,才问道:“大少爷问的可是锦衣?”

杜云柯尽量显得云淡风轻:“是了,就是她,我见她昨天被二少爷推倒,额头上流了不少血,现在怎么样了?”

锦兰笑道:“大少爷真是宅心仁厚,慈悲心肠。锦衣已经没事了,姨娘也没有要责罚她的意思。”

杜云柯点了点头道:“嗯,你忙吧。”说完提步走了。

锦兰看着他的背影,敬重地自言自语道:“大少爷可真是体恤下人。”

自打这以后,锦衣一直心怀愧疚,闲下来时也时常闷闷不乐。锦玉看着她一脸无精打采的样子,安慰道:“这也不怪你,你本就不认得二少爷。”

一旁的锦浣却哼了一声道:“要不是她指认二少爷,二少爷何至于受二十大板?还被禁足一个月?”锦衣听了心里更觉不是滋味。

锦玉瞥了锦浣一眼低声道:“你少说两句吧,其实锦衣心里也不好受的。”

锦浣却翻了个白眼,不依不饶:“二少爷被打了二十大板,不是更加不好受?”

“懒得理你,一口一个二少爷。”锦玉横了她一眼。

“聊什么呢?”一个声音响起在门口,原来是锦兰。她把伤药交给杜云和的贴身丫鬟锦涵后,得了那里的两碟糕点回来。一碟她已经送去了姨娘屋里,这一碟是杜云和赏给她自己的。

“什么好东西?”锦玉看着她手里的食盒,迎了上去。

锦兰把食盒放上桌,揭开盒盖把一个碟子拿了出来道:“我从二少爷屋里过来,就得了这个。”

“是桂花糕嗳!”锦玉兴奋地拿起一块便吃了起来。

“喂!”锦浣在一边忙道,“你别光顾着自己吃啊,还不帮我拿一块过来尝尝。”

锦兰向坐着没吭声的锦衣看去,问道:“头上的伤好些了吗?”

“小伤而已,不碍事。”锦衣说完,两人互视了一眼,各自心照不宣地一笑。

锦兰拿了一块糕点,坐在了锦衣身边递给她道:“来,尝尝这桂花糕。”

锦衣想到这是二少爷赏的,尴尬地道:“我那样对二少爷,怎么有脸吃他赏下的东西。”

锦兰抓过她手,把桂花糕放进她手里道:“你还真是死心眼儿,二少爷现在又不在,你吃了他也看不见,再说了,一碟小小的糕点而已,二少爷才不会计较,放心吃吧!”

“是啊,”锦玉也道,“这里也就我们几个人,谁还会到处说去。”

锦衣心想再不吃,倒显得自己拿腔作势地矫情了,她向锦兰和锦玉承情地笑笑,拿过这洁白如玉的桂花糕,放到嘴边咬了一口,只觉一阵清甜爽口,笑道:“还真好吃。”

“我看看你头上的伤。”锦兰伸手拨开锦衣的刘海瞧了瞧,然后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瓷瓶来,说道,“这个是伤药,记得在伤口处擦点。”这是锦兰在杜云和的伤药里边悄悄偷取的,她也不便明说。

“这是哪里来的?”锦衣问道。

锦兰只压低声音道:“你别管,这个是上好的伤药,你涂了以后,肯定连疤痕也不会留下一丁点儿。”

锦玉在一边看两人说话投契,笑道:“锦兰你什么时候和锦衣这么亲近了?”

锦兰只是笑道:“这叫投缘。”她想到大少爷的问话,对锦衣道,“刚才我过去织锦苑,看见大少爷正从那里出来,他看见我时,还问到了你呢。”

锦衣心里咯噔一下,诧异地望着锦兰道:“大少爷问起我?”

锦兰起身拿过一块糕点咬了一口,边吃边点头道:“大少爷最是体恤下人了,他还问到你的伤怎么样了。”

锦玉也深有同感道:“我们这大少爷对待下人从来就很和气,我要是能待在大少爷身边……”她话说了一半觉得不妥,硬是收了回去。

锦浣却轻嗤一声道:“也就大少爷这么慈悲心肠的人才会问上一句,换做别人,对待出卖主子的丫头,从来都是鄙视的!”然后一边嘴里吃着一边瞅着锦衣故yì

赞道,“嗯,清香爽口,真是美味!二少爷赏赐的糕点真是让人回味无穷!只怕有些人嘴里塞实了,心里却是虚的。”

锦衣也不去跟她计较,只是听着她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起大少爷,心想原来他只不过心性如此,对待下人皆如此而已。她心里莫名地一阵怅然若失。

几天后,锦衣被锦屏喊到杨氏屋里,杨氏见了她道:“锦衣,这几天你可一直没碰荤腥?”

“是,姨娘。”锦衣听姨娘这么问,心想莫非是打算要让自己抄写佛经了?她原以为经过二少爷那件事之后,姨娘未必还会让自己抄写经卷,没想到她居然不计前嫌,心里不由感动莫可名状。

“好,你这就焚香沐浴后,替我抄录经书吧。”杨氏交代道。

锦衣遂在杨氏的安排下,让几个小丫鬟服侍着沐浴更衣后,在杨氏安排的一间僻静的屋子里开始了佛经的抄阅。

这么多年没正经提笔的她,如今握笔在手,心里忽然腾起一阵激动。虽说女红也是她的长项,在家之时母亲曾谆谆教诲,说姑娘家最重yào

的就是有一手好的女红,加上她有一双灵巧的手,从小就做得超乎母亲的意料,而且还曾用它拿来维持生计,但她心里最爱的却还是笔墨纸砚,如今又能亲近,心里自不免感慨。

握着笔,她写着:……诸漏已尽,无复烦恼,逮得己利,尽诸有结,心得自在……一字字摘抄誊写,虽然不甚明了其中真意,但是能够不受打扰地执笔而书,她还是感到了内心无限的平静。

“你看起来好多了。”杜云柯见到兄弟时,正看见他在丫鬟的搀扶下从床上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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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真是有违佛祖本意

杜云和见兄长过来,小心地挪着身子道:“只是看起来好而已,这都多少天了,屁股上还是痛得不行,勉强着能坐一会儿。”他苦着脸小心翼翼地坐了下来。

杜云柯把一盒糕点放在桌上了道:“怕你闷得慌,给你从菊芳斋买来的。”

杜云和打开吃了一个点头道:“这玫瑰饼还是菊芳斋的有味!”

“知dào

你爱吃那家的,所以特意给你去买了的。”杜云柯看他吃得津津有味,笑道。

杜云和看了看兄长,拍马道:“看来还是哥对我最好。”回头一想又诡谲地眨了眨眼睛道,“难道哥你就没给单家那丫头买?”

锦涵冲上茶来,杜云柯喝了一口道:“她昨天已经走了。”然后又瞪了一眼杜云和道,“别什么事都往她身上扯,你以为我会买了去讨好她吗?”

“你知dào

我无聊起来,就爱耍耍嘴皮子的。”杜云和笑道。

杜云柯自然不会跟他计较,说道:“看你能坐了就好,应该很快就能好了。”

杜云和端起茶盏呷了一口道:“可惜我已经快要熬不住了,哥你到今天还能看到我好端端坐在这里没被闷死,已经算是个奇迹了!”

杜云柯失笑道:“借此机会收收你的野性倒也不算是坏事。”

杜云和转念又想到锦衣那个害人精,恨恨地道:“哼,想到那个该死的丫头,我这气就不打一处来……”

“二少爷……”是锦兰的声音。

杜云和话说一半被打断,气呼呼道:“什么事?进来!”

“大少爷,二少爷。”锦兰提了一个食盒进来,给两位少爷福了福,把食盒摆到桌上道,“这是姨娘让小厮去买的玫瑰饼,让奴婢给二少爷送来。”

杜云和同兄长两人相视一笑,乐道:“哥你瞧,这还真是无巧不成书。”

锦兰看了一眼桌上,也笑道:“呀,是大少爷买的吗?这不打重了嘛。”

“嗯,放着吧,替我给娘请安,回去吧。”杜云和向她摆了摆手道。

“是。”锦兰再次福了福,转身出去。

“回来!”杜云和想到刚刚被她掐断的话题,把锦兰喊了回来。

“二少爷还有什么吩咐?”锦兰问道。

“我娘屋里的那个丫头怎么样了?”杜云和问道,“我娘有没有再罚她?”他见锦兰支支吾吾着不开口,不悦道,“问你个话还吞吞吐吐的,怎么回事?是不是我娘根本没有罚她?”

锦兰只得如实道:“其实姨娘现在正在让锦衣为她抄写佛经呢。”

“你说什么?”杜云和瞪大了眼睛,将信将疑。

杜于柯也是一脸的诧异,趁势问道:“你说你家姨娘在让她抄佛经?”

锦兰点了点头,却见杜云和道:“我娘还真是糊涂透顶了,怎么会让一个丫头抄佛经?她能识得几个字!”

“这奴婢就不知dào

了,”锦兰道,“反正姨娘看了她的字以后,就说……”想到后面的话不方便直说出来,只得勒住了舌头。

“我娘说什么了?”杜云和不耐烦地道,“你还不快说?”

“姨娘说……二少爷的字,及不上她。”锦兰说完这句,忍不住低了头抿嘴而笑。

杜云柯听了,嘴角不由微微一扬,只见自己兄弟一听,已经立起了双眉:“胡说!一个丫头怎么敢来和主子比?就算她能写几个歪七扭八的字来,以她的人品,我娘也不该让她抄写佛经,简直是亵渎神灵,真是有违佛祖的本意!”

杜云柯一脸地不置可否,锦兰也是杵着不说话。杜云和见两人都对自己的话无动于衷,感觉无趣,对锦兰挥挥手道:“没事了,你回去吧。”

“嗳!”锦兰退了出去。

杜云和兀自百思不得其解:“怎么可能让那个死丫头抄佛经?我娘是不是魔怔了?”

杜云柯笑道:“行了,我看姨娘倒是颇为器重她的,我劝你还是不要再把那件事放心上了。我得走了,你好好养着,不能久坐就去躺着。”

从织锦苑出来,杜云柯一路缓步而行,心里却一直想着方才锦兰说的那几句话,想着原来她不但容色秀美,而且兼具才情,一路想着,回到了凝辉院。

锦绣端上茶点,见主子坐在那里,时而不自觉浅笑出声,问道:“少爷,有什么开心的事情?说来让奴婢也高兴高兴。”

“喔,没事。”杜云柯道,“你下去吧。”

锦绣见他明明面带喜色,却不愿意对她提个只字片语,心里一阵失落,不过面上还是笑容未减,福了一礼退出了房门。

杜云柯走到案边,拿起一本书,翻开书页,现出那片桂树叶子来。他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只是眼里见到的已经不再是树叶,而是那天初见锦衣时的情景,笑意从他的嘴角蔓延到了脸上、眼里,原来和她的邂逅竟是如此地让他感觉舒心和令人回味。

七天后,当锦衣将抄好的佛经交到杨氏手里的时候,杨氏翻看着,不时发出称赞之声:“如此妙笔生花,外人若是得知,必定不信是出自一个小丫头之手。”她看着锦衣笑道,“锦衣,没想到你居然这么有才情,写得又快又好,真是让我始料不及!”

“姨娘太过奖了。”锦衣谦虚道。

杨氏笑看着她道:“说吧,你想让我赏你点什么?”

“为姨娘抄写经书本就是奴婢份所应当,奴婢怎敢贪图赏赐。”锦衣不卑不亢道。

杨氏点点头道:“你既有才情,又不骄不矜,实在难得。只不过这赏赐还是要的。锦屏,把我那支梅花白玉簪拿过来,赏给锦衣。”

锦衣眼见锦屏出去,赶紧推辞道:“姨娘,这怎么可以,奴婢怎么可以受姨娘这么贵重的东西!”

杨氏道:“你不用推辞,我赏你你就收下,我们杜府的丫头戴一个玉簪,不稀奇。”

等到见锦屏回来,锦衣见她手里捧着一个簪盒,见她将簪盒子交给自己,不禁又看了看杨氏,见杨氏正向自己微笑着点头,才犹豫着伸手接了过来。

“不打开看看?”杨氏笑问道。

锦衣打开盒盖,只见里面躺着一支十分精美的簪子,上面依次是一排自小渐大的三朵梅花,梅花雕工精致,玉质晶莹通透,实在是美不胜收。

“你肤色如玉,戴上这支玉簪,就越发衬托了。”杨氏笑看着她道。

“还不谢过姨娘?”锦屏在一边笑道。

锦衣跪地道:“奴婢多谢姨娘厚赏!”

“哇!这支玉簪好漂亮!”当锦浣看到这支玉簪的时候,拿在手里爱不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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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玉簪配美人

“何止漂亮,肯定名贵!”锦玉也看得赞不绝口。

“我和锦玉两个人十一岁就到府里,现在都五六年了,也没有主子赏过这么名贵的首饰。”锦浣钦羡地道,“锦衣,你可真能干!”

锦衣微微一笑道:“哪里是我能干,只是姨娘宽厚仁爱,对下人奴婢格外垂青罢了。”

“那姨娘怎么只垂青你啊?”锦玉笑道,“你可别过谦了啊?姨娘不但提携了你,还赏了你这么名贵的玉簪,看来,我们今天可得好好地祝hè你了!”她拿过锦浣手里的玉簪,把锦衣拉到镜子前坐下了道,“来,我给你戴上试试。”

锦衣坐稳了身子,任由锦玉将簪子簪进了自己的发髻。莹润的肌肤配上温润的玉簪,更是相得益彰。锦玉在边上看了直叫好:“你的肤色再配上这玉簪,当真更加光鲜出彩了!”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门外响起锦兰的声音,“果然是个十足的美人胚子!”说着话,人已经进来,看着锦衣一脸的欣赏。

“只一支玉簪,就能衬托得这么美!真是让人不得不嫉妒。”锦玉笑着道。

“好了!你们别再夸了,再夸下去,我们怎么活?”锦浣嘟着嘴道。

其余三人相对而笑,四人又品评欣赏了一番簪子。

隔天,杨氏忽然对锦衣说太太要见见她和她抄的那部佛经。

跟着杨氏和锦屏来到荣殊院见到了杜夫人,杨氏请过安后,锦衣跟着锦屏也福身为礼:“奴婢给太太请安。”

杜夫人看着锦衣道:“听说你帮你家姨娘抄录佛经了?”

“是,”锦衣谦虚道,“奴婢只是随便认了几个字,写得不好。”

杜夫人随口道:“把册子拿过来我瞧瞧。”锦屏将手里的册子交给了过来接手的锦珠,锦珠又回身呈给了杜夫人。

杜夫人翻开册子,顿了一下,然后一页页地慢慢翻阅了一回,说道:“随便认了几个字就能抄成这样,那要是再多认几个,岂不是要胜过主子了?”她把册子一收,让锦珠接过了重新交还给了锦屏,然后慢条斯理地说了一句,“坐下吧。”从锦珠手里接过了茶盏喝了一口。

“谢太太。”杨氏坐了下来,锦衣跟着锦屏立身到杨氏身后。

“我呢,一向是赏罚分明的人。”杜夫人看着锦衣道,“既然上回你为表小姐作了人证,那么我肯定是要赏你的。锦珠。”

锦珠端过一个托盘,托盘里放着一件秋香色碎花比甲,她看着锦衣道:“还不快过来领赏?”

锦衣犹豫了一下,走到锦珠的面前,却不去接赏,双膝跪下了道:“太太,奴婢谢过太太赏赐!只是奴婢觉得上次的事情,奴婢实在谈不上什么功劳,真的不敢领受太太的赏赐。”她心里一再为这件事烦恼,最怕的就是提到这件事情,没想到今天太太居然又当着姨娘的面旧事重提,还打赏自己,这叫姨娘心里可怎么想?想到自己主子现在心里一定不是滋味,她赶忙加以推拒。

“既然赏了,你就受着。”杜夫人的脸上已经开始晴转多云,阴沉开来,“你拒收我的赏赐,难不成是想和上次的事撇清?”

“奴婢不敢。”锦衣赶紧请罪。

锦珠依旧把托盘端到锦衣面前:“接着吧。”

杨氏在一边道:“锦衣,既然太太有心赏你,你还不赶紧接了?”

锦衣听得姨娘开口,迟疑了一下,只得接过了道:“奴婢谢太太赏赐。”

“起来吧。”杜夫人云淡风轻地道。

锦衣站了起来,退到了杨氏身后。

杜夫人又和杨氏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几句,杨氏告退。锦衣刚准bèi

跟着杨氏出来,就见小丫头一掀帘,杜云柯走了进来,锦衣和他一对视,慌忙垂了眼帘低了头。

杜云柯向杨氏请了个安,杨氏也随口说了句“大少爷来了?”,随后抬脚出去。

杜云柯匆匆瞥了一眼跟着杨氏出去的锦衣,之后去向杜夫人请安。

从太太屋里出来,锦衣心里五味杂陈,不知dào

该如何向杨氏告罪,踌躇着道:“姨娘,奴婢……奴婢其实……”

杨氏又岂会不明白她心里的想法,说道:“好了,事情都过去了,你也不要总放在心上了。不要总把你姨娘看得这么小家子气。”

锦衣见锦屏向自己微笑着点了点头,似乎也在告sù

自己不要在介怀了,遂把心放宽下来。

由于锦衣几乎没出过沁芳园,对于府里的路径不熟,杨氏遂让锦兰出来跑腿的时候也带上了锦衣。两人走在卵石路面上,锦兰遥遥一指道:“看见了没?那边就是大少爷的凝辉院。”

锦衣愣了一下,当听到大少爷三个字的时候,她就已经全神贯注了。这时望见他院落隐隐一角,心里便有一股莫名的思绪在心里涌动,原来,大少爷就住在那里。转过弯来,她还在边走边频频回首相望,忽然脚下一绊,险些摔倒,幸好被锦兰扶住。

“小心点。”锦兰扶稳她道,“怎么走路不看前面,冒冒失失的。”

锦衣脸上一红道:“想着多认点路,却忘了看前面。”

锦兰道:“你也不用这么着急,以后日子还长着呢,慢慢来。”

扶着九曲回廊,穿过几处亭台楼阁,锦兰又指着一座院落道:“那是表小姐住的沉香阁。”

“表小姐也有单独的院落?”锦衣道。

锦兰压低声音道:“太太很疼表小姐,所以就单独辟了一座院落让她住喽。”

“原来如此。”锦衣点头道:“表小姐还在吗?”

“自从上次落水之后不久,表小姐就回去了。”锦兰道,“我想,大概真是被吓着了。”

锦衣想到那天落水的事情,不由问道:“对了,二少爷为什么要害表小姐落水?说起来他们也算是表兄妹啊。”

锦兰噗嗤一笑道:“二少爷才不管你是谁,他要是贪玩的脾气上来,那些底下人能拦得住吗?不过二少爷这次也够惨的,生生被打了二十大板。”

锦衣无奈地道:“还好这次表小姐没事。”

锦兰转头看着她道:“你是在担心表小姐还是二少爷?”

锦衣认真地道:“我只是希望都不要出事而已。如果这次表小姐真的有个……什么,那表小姐跟二少爷两个人不都……”话说到这里,她掩住了嘴巴,不敢再胡言乱语了。

“说的也是。”锦兰一句才完,紧接着叹出一口气道,“不过我看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锦衣转头看她,不解道:“担心我自己?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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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看着我

锦兰转头往四下里一瞧道:“你不知dào

二少爷是府中出了名的混世魔王吧?你这次得罪了他,我看你以后得避着他点。”

锦衣思量了一下道:“你是说二少爷会报复我?”

锦兰点头道:“不过还好,你是在姨娘的屋里,二少爷要是存心想要对付你,我想姨娘是不会由着他的。”

锦衣听她这么一说,心里难免有些虚虚的。

“锦浣呢?”不当值的时候,锦衣看见锦兰拿着一个绣绷在低头刺绣,屋里的锦浣却不在。

“锦浣的腿好多了,所以出去试着走走。”锦兰头也不抬地依旧做着手里的活。

锦衣见她一副认真的样子,走过去问道:“在绣什么?”

“喔。”锦兰随口道,“姨娘知dào

我会女红,所以让我给她绣一方锦帕。”她从枕边拿出一小包糕点,往锦衣手里一放道,“吃吧。”

锦衣看着锦帕上面的鸳鸯道:“没想到你的绣工居然这么好。”

锦兰脸色暗了暗,说道:“我以前也是好人家出身,谁知后来家道中落,家人病的病,死的死,最后竟只剩下我一个。没奈何,只好把自己卖了,以求活命。”

锦衣听她提起伤心事,歉疚道:“对不起,让你难过了。”

“不要紧。”锦兰道,“都这么多年了,我早看开了。对了,你呢?”

锦衣不愿让她看见自己难过,所以避开了父母的话头,只道:“我家人也都已经不在了,后来认了个干爹,因为家里穷,干爹就要把我买进青楼,就在那天碰到了姨娘,要不是姨娘,我恐怕已经……”锦衣停住了口,不再说下去。

锦兰抬头看着锦衣,叹息了一声道:“要不是身世可怜,又怎么会为人奴婢呢。算来我们还不都是一样的命。”她整了整情绪道,“好了,我们别聊这些了,说点开心的。”

锦衣见她个性坚强,心里倒是暗暗钦佩。

又是连着几天过去,天清气朗,花木扶疏中,带动阵阵秋风,令人为之心气畅爽。锦衣走过曲径回廊,向厨房而去。因为走得急了,经过一处转角时,竟和一人撞了个满怀。她脚下一个趔趄间,已被一双手扶住,只听那人道:“没事吧?”

锦衣稳住脚跟,向对方看去时,不由慌忙甩开了扶着她的手,连着退开了好几步,一阵红晕飞上双颊,低了头道:“大少爷恕罪,奴婢不知大少爷经过,冲撞了大少爷。”

杜云柯也已经看清楚眼前的人,刚才那一扶是出于本能,现在见锦衣羞红双颊,忽然也生出一丝尴尬来,他微微一笑道:“没事,有没有撞痛了你?”

锦衣一愣,听他反而问起自己来,赶紧回道:“奴婢不碍事,多谢大少爷关心。”

杜云柯看着她问道:“你这是要去哪里?”

锦衣回道:“奴婢是去厨房。”她仍旧低着头,心里突突地跳,不敢抬起头来看眼前的人,“多谢大少爷不怪罪奴婢,奴婢告退。”

“等一下。”见锦衣要走,杜云柯赶紧道。

锦衣刚要抬腿,听到他说话,遂止了步。

杜云柯看了她一会道:“听说你代姨娘抄写佛经了?”

锦衣有些茫然,不知他此问何意,但主子问话还是要回答的,遂点了点头。

杜云柯温和地道:“记得第一次我们见面,是我听见你在吟诗,却不知dào

你写得一手好字。”

“大少爷过奖了,奴婢只是胡乱写写,多蒙姨娘看得起罢了。”锦衣谦逊道。

杜云和脸上溢着浅浅的笑意,问道:“你是哪里人士?”

锦衣踌躇了一会儿如实作答道:“奴婢老家是苏州。”

“苏州。”杜云柯不禁吟诵道,“君到姑苏见,人家尽枕河。古宫闲地少,水巷小桥多。”念完他笑着道,“你一提苏州,就让我想起小桥流水人家的韵味来。”

锦衣听他赞美自己家乡,心里自然欢喜,她低着头浅浅一笑,却不敢冒失着接话,却听杜云柯也不再说话,疑惑地抬头看去,见他正注视着自己,慌忙重又低了头,踌躇了一会儿道:“大少爷,要是……没什么吩咐,奴婢这就告退了。”

不料却听杜云柯笑着问道:“你很怕看到我?”

锦衣一愣,却不知dào

该怎么回答。只听他又笑问道:“那么你是希望我盯着你看个不停好,还是少看你好?”

锦衣有些怔愣,但是杜云柯的问题还没停:“你是希望我继xù

看着你呢,还是不看着你?回答我。”

锦衣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奴婢……希望大少爷……别再看着奴婢了。”

杜云柯又笑问:“为什么?”依旧温和地笑看着她。

锦衣壮着胆子道:“因为……因为奴婢……会不自在。”

其实锦衣心里很希望看见他,自然也希望让他看见自己,可是此时此刻,想到他温和却又深邃的眼眸正注视着自己,又感觉浑身地不自在,更加不敢抬眼看他。

杜云柯笑道:“可你要是总这么低着头,岂不是让我可以毫无顾忌地贪看你?把头抬起来。”

锦衣一愣,她也知dào

啊,可是就是没勇气抬头能怎么办?但是现在是主子的吩咐,她只能踌躇犹豫着慢慢抬头,可是眼帘始终垂着,不敢正视眼前这个让她怦然心动的人。

“看着我。”杜云柯的声音依旧是那样温和。

锦衣一颗心开始砰砰打起了鼓,她一皱眉,一咬唇,慢慢抬起了眼帘。眼前是那张让自己曾诸多想念挥之不去的脸,太过耀眼,然后是他那双深邃却又通透的双眸。四目相交,她被那双眸子深深地慑住了心神再也逃不开来,她感受到了一种令自己窒息却又不想失去的奇妙感觉,这一刻,她仿佛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和自己一样的渴望,一种令人窒息的渴望,她胸口一阵紧缩,不由自主后退了一步。

杜云柯虽说见过不少女子,但是眼前的这个人却让他总想看了又看,此时见她里头竹青色的薄衫外罩了一件葱黄色比甲,发髻上没有多余的花饰,只稳稳一支晶莹的玉簪在乌黑的发丝间闪烁着温润的光泽,衬着她如玉的肌肤更是剔透无瑕。美玉般的肤色还属其次,特别是她那双眼眸,当视线真zhèng

进入她的目光两相交错的时候,杜云柯居然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让他心里一阵颤动的感觉。两人不约而同将视线移了开去。

“咳咳……”杜云柯有意咳了两声以缓解这突如其来的尴尬后,温言道:“二少爷过几天就要出来了,你避着他点。”说完,他径自举步在锦衣的身侧错身而过,往凝辉院的方向匆匆去了。

锦衣站在原地,整个身子似乎都已动弹不了,对于刚才的事情脑子里有一瞬间的空白,恍然失神。当想起杜云柯的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不由揣测,他这是在关心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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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让你以后还敢出卖主子

回到凝辉院的杜云柯眼角眉梢都带着笑,一进屋子,锦绣忙迎上来,笑着问道:“少爷遇见什么好事了?还没见过您这么开心的样子呢!”

“没什么。”杜云柯漫不经心地撂下一句,然后在两名丫鬟的服侍下净了手,坐了下来。锦绣过来布菜。

饭后,锦绣端上一杯热茶道:“少爷这几天心情都很好,奴婢也从来没见过少爷像今天这样笑过,少爷何不说出来,让奴婢也开心开心。”

杜云柯看了她一眼,含着笑避过了她的话头道:“你去帮我研墨吧。”

锦绣答yīng

着去了书房,研完墨,铺开纸张。杜云柯走进书房案前,执笔在手,转头对锦绣道:“你下去吧。”

“少爷,每次你写字作画奴婢不都伺候着的嘛。”锦绣不解地道。

杜云柯浅浅一笑道:“今天不用了,你出去吧。”

锦绣脸色稍显失望,福了福身子告退出去。

杜云柯脑海里思忆着,落笔作画。桂花树下,香风浮动,有美独立,青丝飘拂……勾勒之间,锦衣的窈窕身姿已跃然纸上,只见她眼望着花簇,口中似在吟哦,正是当日他在桂树下初见锦衣的一幕。

而沁芳园里,锦衣拿着筷子,心却不知在什么地方飘飘荡荡,一口饭含在嘴里半晌不动。锦兰看在眼里,碰了碰她的手臂道:“想什么呢?”锦衣醒觉,赶紧收回心神,自知失态,努力整好情绪。

“锦衣,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锦兰问道。

锦衣心里一个慌乱,急忙掩饰道:“什么事情?”

锦兰见她被自己一问,早红了脸,料她必定有事,但她既然不肯说,也不再追问了。

却说一个月的禁足之期过后,杜云和从织锦苑出来,看着天清气朗,实在是大快人心。

“哈!”他伸了个懒腰,抖擞精神大为感慨道,“终于重见天日了!”

一边的锦涵噗嗤一笑,打趣道:“少爷,瞧你说的跟脱离监牢似的。”

杜云和心情大好,说道:“我这一个月跟坐监牢有分别吗?被打得屁股开花,难道跟犯人还不一样吗?”他仰头四下一回顾,整了整衣冠大声道,“往后就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了!走!去沁芳园!”

锦浣的腿伤已好,看见二少爷过来,心里一阵狂喜,忘记了手里的活,只是痴痴地看着,即使只是站在远处远远地看着,她也觉得甜蜜无限,心满yì

足了。

杜云和走进沁芳园,大步流星地迈步前行。忽然,他远远地看见一抹身影,眼前一亮。哈,我居然把那个臭丫头给忘了,那不就是她吗?哼,今天就让你尝尝陷害本少爷的下场!于是足下一转,移了方向,往不远处的两个丫头走去。

原来锦衣和锦兰两人闲下来时,正在修剪花枝。两人正笑谈着,锦兰一个抬眼见到杜云和气势汹汹地往这边过来,知dào

九成是来拿锦衣问罪的,赶忙压低了声音道:“锦衣,快走!二少爷过来了!”

锦衣扭头一瞧,见到杜云和那副要吃了自己的样子,也吓坏了,急问道:“往哪里走?往哪里躲?”

锦兰的眼睛瞥了瞥道:“你赶紧去那边的假山洞里躲一躲,我去请姨娘过来。”

锦衣点了点头,慌忙绕过周遭的花木,往不远处的假山急步走去。看看就要临近,谁知假山后忽然转出一个人来,好整以暇地瞧着自己。锦衣凝神一看,不是二少爷是谁?她急急刹住脚步,想要回身。

“回来!”身后响起了杜云和的声音。

锦衣收住了脚步,低着头回过身来,战战兢兢地瞄了一眼少主子,福身道:“二少爷,奴婢给您请安。”

杜云和“哼哼”两声,似笑非笑地提步走到锦衣面前道:“很好啊,见了我还知dào

躲。可惜本少爷比你熟门熟路。”他在锦衣身边绕了一圈,上下一番打量道,“我今天倒要看看,你是不是长得胳膊肘往外拐的。我问你,我娘把你买回来,是让你跟我作对,在背后捅我一刀的吗?啊?”眯着眼声色开始严厉起来。

锦衣见他兴师问罪,唾沫星子都快吐到自己脸上来了,瑟缩着脑袋低声道:“少爷,奴婢怎么敢跟你作对,少爷这话严重了。”

“还说不跟我作对?”杜云和反问道,“那天你不当着老爷太太的面指认我,我会被打二十大板?会被禁足一个月吗?啊?要不是你这臭丫头,本少爷至于遭这些罪吗?啊?”说着抬起手指就往锦衣的脑门上一戳,“忘恩负义的东西!”

锦衣低声辩解道:“奴婢当时并不知dào

少爷是府里的人,更加不知dào

少爷跟姨娘的关系。”

“哼。”杜云和打量着锦衣,忽然想出一个点子来,一把扯过锦衣道,“走!你害得本少爷这么惨,本少爷今天也让你尝尝挨打的滋味!让你以后还敢出卖主子……”

“云儿!”不远处传来杨氏的声音。

杜云和一扭头,见母亲正向自己走过来,只得不甘心地放开了锦衣,走到母亲面前道:“娘,你怎么出来了?”

杨氏横了儿子一眼,嗔道:“才刚出来,就开始胡闹。既然来请安,怎么不好好进屋去?”

杜云和扶着母亲进了屋,锦兰奉上茶来。杨氏看了看儿子道:“不是跟你说过我已经罚过那个丫头了?这件事到此为止,你就不要再闹了。”

杜云和哪里甘心:“娘,我挨板子被禁足,全都是拜那臭丫头所赐!你现在居然让我便宜了她?”

杨氏看着脾性一点没有收敛的儿子,语重心长地道:“云儿,不是我一定要回护一个丫头,而是你要想想,你要是再这样下去,迟早又要被太太抓住了把柄。难道你不知dào

,太太一向是怎么不待见你的吗?其实她不待见你,还不是不待见我?娘希望你以后改改你那个脾气,不要整天只顾着东游西荡,惹是生非的。”

杜云和双眉一挑,咧了咧嘴道:“他们爱不待见我就不待见我,爱抓我把柄就抓我把柄好了,总之我还是这个脾气。正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岂能说改就改的。”

“看来起码的自知之明你还是有的,”杨氏道,“这么说来,那就不是无可救药。总之娘刚才说的话你记着就是了,娘也没那个心力一直在边上督着你。还有,那个丫头的事情再也别提了。”

杜云和怏怏地从屋里出来,走到院子里,四下里一瞧,找不见锦衣,不知dào

那个丫头躲到哪里去了。他不由沉吟开来,暗自寻思着这丫头只要在这个屋里,自己就不能越过了母亲去动她。想到这,不禁有些气馁。

带着锦涵回到织锦苑,杜云和坐下凝思,头脑一转,找到了突pò

口:“怎么早没想到!”他一敲脑门,脸上浮起得yì

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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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忽然孝心

且说锦衣逃过一劫,暗自庆幸,只不过被二少爷拉着要去教xùn

的一幕被园里的姐妹们瞧了个正着,锦玉和锦浣说起此事,锦玉笑着道:“二少爷又是挨板子又是禁足的,谁知出来了,脾气还是一点没改。”锦浣哼了一声道:“要是改了那还是二少爷吗?我就喜欢二少爷这样的脾气。”锦玉侧着头道:“依我看,要是二少爷能把脾气改温和一点,就像大少爷那样,然后不要再成天只知dào

去外面闲晃,什么事情都不做的话,那才完美了。”锦浣不服气地道:“二少爷这是真性情,凭什么要改来改去的?”锦玉横了她一眼道:“算了,不跟你说了,说到二少爷,你就会跟我抬杠。”“说什么呢?谁跟谁抬杠?”锦兰进来笑着道。“我才懒得跟她抬杠,口干舌燥的。”锦玉站起身来,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坐在边上一直听着锦玉锦浣斗嘴的锦衣,见锦兰进来,忙站起来道:“锦兰,今天真是谢谢你了!要不是你去告知姨娘,估计我现在真就挨了板子,躺着走不了了。”锦浣一听这话,瞪大了眼睛,哈!原来通风报信的人是你啊!她一怒之下,反倒站起来笑脸相迎道:“锦兰你快坐,我给你倒水。”她倒上开水,转身将水碗递给锦兰,谁知送得急了,撞在锦兰的手上,滚烫的水全部倾倒在了锦兰的手上,锦兰惊呼一声,赶紧捉住了右手痛呼不止。锦玉锦衣两人吓了一跳,赶紧扶住了锦兰:“锦兰,你怎么样?没事吧……”“呀!锦兰你没事吧?”锦浣也失色道,“我不是故yì

的。”“我去打冷水过来。”锦衣说着便急急拿了盆从井里打上水,进了屋让锦兰烫伤的手浸到冷水里面降温。折腾了一阵,锦兰的手总算没怎么疼痛了,可是整只手却又红又肿,看来总得过个好几天才能消肿了。锦玉把锦浣拉出门外问道:“你刚才是不是故yì

打翻热水的?”锦浣也不否认,一嘟嘴道:“是啊,谁让她跟二少爷作对的?”锦玉看着她一副痴傻的模样,横了她一眼道:“我知dào

你对二少爷的用心,只是以后可不要再做这样的蠢事了,你这么做能得到什么?要是让锦兰知dào

你是存心的,我看你还怎么……”她见锦浣还是一副不醒觉的模样,撂下她进了屋。锦兰坐到床头,看了一眼枕边还未绣完的帕子道:“可惜不能按时绣完那块锦帕了,我还跟姨娘夸口说三天后一定完工呢。”锦衣顺手从床头拿起锦帕道:“要是你不介yì

,我帮你绣完它吧。保证姨娘看不出来。”锦兰诧异道:“你也会刺绣?怎么上次没听你说起?”锦衣笑道:“今天不是对你说起了吗?”“你这人……”锦兰笑道,“看来今天要不是我的手烫伤了,你也不会对我说的。那么我先谢过你啦!”当锦兰把手里绣完的锦帕呈给杨氏的时候,杨氏看了十分满yì

,说道:“你的手受伤了,居然还能按时完成,真是辛苦了。”她细看了一回,随后道,“不过这只雌的鸳鸯,似乎……虽然在手工上十分接近,不过细细瞧来却有细微不同之处,似乎有苏绣的风格……”杨氏话说一半,继xù

凝神细看。锦兰笑着道:“姨娘真是好眼力,其实这只鸳鸯不是奴婢绣的。”锦屏疑惑地道:“那是谁绣的?我们沁芳园,不对,就算整个府里也只有太太,姨娘,还有你三个人才懂刺绣啊!”“是锦衣,是她帮奴婢绣的。”锦兰如实道。杨氏凝神一想道:“是了,我记得那天她干爹跟我讨价还价的时候,曾说过锦衣会女红一事,到了府里我倒一时忘了,看来倒是真的。”锦屏也想起来了:“没错,那天她那个无赖干爹是这么说的。”“怎么说话的?”杨氏向锦屏笑嗔道,然后回看着锦帕道。“不过我看她在手工上极力向你靠拢,看来是不想让我看出端倪来吧?”锦兰听后,笑着点头。三人正说笑着,锦衣托着茶盘掀帘进来。她将茶盏刚一放下,就见屋里几个人都神色怪怪的瞧着自己,遂小心问道:“姨娘,可是有什么事吗?”杨氏笑着将锦帕放在桌上道:“这方帕子绣工极好,你瞧瞧是不是?”锦衣见是锦兰给姨娘绣的那条帕子,点头道:“嗯,锦兰的绣工的确很好!”“可我怎么瞧着这两只鸳鸯上刺绣的风格有些微不同,”杨氏凝眸看着锦衣道,“似乎不是出自同一双手。”锦衣本就无意炫耀或是邀功什么的,遂一思量道:“喔,定是锦兰烫伤手之后,和之前绣出来的便有不尽相同之处。”屋里三人都莞尔微笑,杨氏正要说话,却见一人掀帘而入,快步走了进来,原来是宝贝儿子来了。锦衣背对着珠帘,只听得一声“娘”的叫声,知dào

是杜云和进来,赶紧退到一旁。“娘,云儿给娘请安了!”杜云和嘻笑着坐了下来,把手里的食盒往桌上一放,打开盒盖端出一碗羹汤放到杨氏面前道,“娘,云儿今天特地从食香楼给娘带过来这个“珍珠翡翠白玉羹”,娘一定没尝过,您赶紧尝尝!”杨氏笑道:“最近怎么这么知礼,孝顺起你娘来了?好啊,瞧你说得这么好吃,娘今天就好好尝尝。”说着揭开盖子,只见绿中泛红,青白相间的一碗羹汤,她拿着勺子在碗里挑了两勺一笑道,“原来是几根青菜,几块豆腐,几粒豆子,亏你还起了个这么别致的菜名。”“这哪是我取的名,这是酒楼传出来的。”他听母亲取笑这道菜,不满道,“云儿好心好意给娘买了送过来,娘要是不喜欢,那还给我,我自己吃算了。”说着就要去拿回羹汤。杨氏见儿子假意反悔,笑着推开他手臂道:“好了好了,娘正感觉吃什么都没胃口呢,这道羹汤不稀不稠,瞧着倒是挺开胃的。”她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放进嘴里一尝,“嗯,不油不腻,清凉爽口,味道的确很好!”杜云和这才笑道:“不错吧?云儿知dào

娘最近胃口不好,整天吃腻味的东西,自然要调剂调剂才好,娘还取笑我。”“话说回来,你呀,家里山珍海味,你也会觉得不如外头的一盘青菜好吃。店家嘛,就喜欢你们这些公子哥儿,拿几根青菜起个文雅的菜名,也能让你们帮店家赚吆喝。”杨氏笑着道,她此时又舀了一勺放进嘴里咽下去后,不由赞道,“不过说真的,我什么都吃不下,这个还真是对了我的胃口了。”“就知dào

娘会喜欢!”杜云和笑看着母亲表功,“为了能够让娘开胃多吃些,云儿可是想了一整夜,才让我想出这个法子了!”杨氏笑着点头,接着又轻叹道:“说起来,娘还没嫁给你爹的时候也是天天青菜豆腐,那时候只觉得真不是滋味。没想到今天吃起来,反而胃口大开。”杨氏吃了半碗,看向儿子道:“说吧,有什么事情有求于娘了?是不是又要娘去向你爹开口要什么古董字画的,去向你那班狐朋狗友炫耀啊?”“看娘说的,”杜云和道,“我就不能纯粹来向娘尽点孝心吗?娘一直要我懂事点,我这不就照做了吗?其实我们母子能像今天这样坐在这里谈谈心,那才是人生一大乐事!娘你说是不是?”杨氏能听到儿子说出这番话来,不禁笑着点头道:“上次跟你说话,还以为你没听进去,看来还真是有点用啊。”“怎么没用?”杜云和道,“上次娘对我说的话,我回去仔细地参详之后,觉得娘的每一句话都是发自肺腑的金玉良言,简直就是对我的当头棒喝!让我有如醍醐灌顶,茅塞顿开,所以娘,你放心,我以后再也不惹是生非,惹娘生气了。还有,”他拿眼角瞥了退在一旁的锦衣一眼道,“上次的事情完全是我的过失,爹罚我也是理所当然,怨不得任何人。以后这件事,我也再不追究了!”

第四十八章 马到不成功

锦衣和锦兰对视了一眼,心想这少主子短短几天就真的转性了?只见杨氏伸手拍了拍儿子的手背道:“你要能这么想,娘也就放心了,看来这次的教xùn

你没有白受。”

“诶,”杜云和看见桌上的锦帕,拿起来道,“这条帕子又是锦兰绣的吧?锦兰的手艺就是没得说。”随后却脸色一暗,摇头叹息道,“可惜我就没这么好了,身边没有一个能干的丫头,一个个木头木脑,笨手笨脚的,真是看了就让人心烦!”他满腹的惆怅之色溢于言表。

杨氏不解道:“你屋里的锦涵我看着挺伶俐的,怎么?你也不满yì

?”

杜云和摇头道:“看着是伶俐,只是虚有其表罢了,平时嘴上功夫倒还行,论到伺候主子,哪里及得上锦兰锦玉她们呐!锦屏姐姐就更不用说了。”他端起桌上的茶盏递到母亲手里道,“娘真要疼我,拨两个丫头去我那边就好了,也让我每天顺心了不至于在外面惹事。”

杨氏接过茶盏喝了一口道:“只要你以后少惹点事,拨两个丫头过去,娘哪有不同意的?”

杜云和眉梢一挑道:“是不是我要哪个娘你都答yīng

?”

杨氏笑道:“只要不是锦屏,娘自然都愿意。说吧,你看中哪两个?”

杜云和沉吟了一番,敛眉低语道:“本来心里想要锦兰,但是知dào

娘一定也舍不得她,锦玉呢,也跟了娘多年,乖巧知事,这个嘛,我又不舍得从娘身边带走。”他抬眼看着母亲道,“就……锦浣吧,娘觉得怎么样?”

杨氏点了点头道:“锦浣处事有些毛毛躁躁的,你没问题吗?”

杜云和不以为然地道:“不会啊,我看那丫头挺伶俐的。还有一个嘛……我想想,我想想……”他说着站起身来,在屋子里踱起步来,一副难下决断的样子。走过一个来回,他的脚步在锦衣面前骤然一停,手指一点道,“就她吧!”

屋里人皆面露诧异,锦衣更是瞠目结舌,却见杜云和抛给自己一个阴险的笑容,她知dào

少主子是在向自己发难了,可是没办法,现在唯一能做的也只有哑巴吃黄连了。

杨氏暗骂了句小兔崽子,笑看着儿子道:“你给娘送吃的,又跟娘费这么多口舌,该不会是为了向娘要锦衣去吧?”

“哪有的事!”杜云和辩道,“我屋里的几个丫头真的是不入眼,娘,你刚才还说只要我以后少惹事,你就答yīng

的,你该不会反悔吧?”

“娘不是反悔,”杨氏道,“娘只是奇怪你为什么忽然要把锦衣要过去。”

“喔,我只是看这丫头才来,什么都不知dào

,放在娘身边也没多大用处。”杜云和坐下来拉着母亲的手道,“让她去我屋里,由我调教好了,等调教地得心应手,到时候再给娘送过来,也省得娘的屋里放着些不知事的丫头碍手碍脚,还得替她们操心。”

杨氏沉吟了一回道:“我只是担心,你还记着上回的事,拿这丫头出气。况且,锦衣能书识字的,娘以后还想着让她替我抄抄佛经什么的。”

“娘放心好了!”杜云和拍着胸脯道,“我不是说了,上次的事是我一个人的过失,不怨别人的嘛,我又怎么还会跟这丫头计较?至于抄佛经嘛,娘什么时候要,做儿子的自然立马给娘送过来,什么时候抄完,什么时候再回去。娘,我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您不会还不答yīng

吧?”

“我就是怕你再惹出什么事情来,让你爹知dào

了更不待见你。”杨氏沉吟了一回道,“你让娘考lǜ

两天再说。”

杜云和费了这么大劲儿,居然还是马到不成功,虽然多少有些失望,不过听母亲的口风毕竟有回转余地,也就装满了希冀之心回织锦苑等候佳音去了。他伤好又解了禁,自然在家里呆不住,带着几个小厮去外头厮混到天色向晚,回到府里想起好些时候没见兄长,问门上小厮道:“最近大少爷很忙是不是?好些时候没见他了。”

小厮回道:“大少爷这些天都回来得不早,不过今天小的见他已经回来了。”

云和不去理他,打发了身边小厮,左右无事,信步往凝辉院走去,心里想着估计兄长连自己已经出来还不知dào

吧。步入院门,几个把门的丫鬟仆妇屈身行礼。他随意挥了挥手,快步走到了正屋外。

锦绣看见二少爷过来,福身问安。

“我哥呢?在哪里?”杜云和问道。

“大少爷在书房。”锦绣道。

杜云和抬腿便朝书房而去。一进门,就见兄长长身玉立在书案前,低着头写着什么,全神贯注在笔端,丝毫没发觉自己进来。他决定给他来个突袭,吓他一吓,遂放轻了脚步声走到案边,随意一瞥,看到纸上九个大字。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杜云和不假思索吟诵出声,脸上带出一副狡黠的笑容。

杜云柯此时正在收笔,听见声音,手上一颤,最后一划给写坏了,他抬头看见杜云和,问道:“什么时候来的?”

杜云和谎说道:“是哥你太忘我了,我喊你也没听见。”

“是吗?”杜云柯有些尴尬,顺手就要把所写的那几个字揉成团,不料被杜云和夹手夺过展开了欣赏品评起来:“果然是龙飞凤舞,有如行云流水。”他暗瞅了兄长一眼笑道,“哥你这是看上哪家姑娘了?何以一日不见,便要思之如狂?你总不会告sù

我你是对单家那丫头吧?”

杜云柯尴尬地道:“只是随便写写,哪里牵出这许多意思。拿过来。”

杜云和见兄长嘴上不承认,可辩解的神色明显底气不足,心想随便写写,你干嘛见了我就要藏起来?可见兄长伸出手来神情认真地讨要自己手里的纸,也只得作罢,还了回去。

“哥,最近是不是很忙?这么些时候不去看我。”两人从书房出来,杜云和道。

“嗯,生意上的事说不准的。”杜云柯道。

兄弟俩吃饭的当口,两兄弟对饮,杜云柯问道:“对了,你既然出来,想必已经去向姨娘请过安了吧?”

“嗯,”杜云和道,“不止请了安,我还给我娘带了好吃的孝敬她去了。”

杜云柯点头嗯了一声道:“想必姨娘定是很开心了。”

杜云和笑道:“那是!自己儿子孝敬她的,肯定比什么都好吃!”

杜云柯嗯了一声,随后住了口,他是有心要打探一些关于锦衣的消息,然而听这兄弟实在说不出什么情况来,他也无可奈何。

杜云和以为是自己在兄长面前显摆了这份母子之情让他感到了不快,遂解释道:“哥,我一时口不择言,你可别往心里去啊。”他想毕竟兄长生母早逝,这种话还是应该尽量避及。

“说哪里话呢,”杜云柯道,“我娘都已经过世那么多年了,怎么还会有那么多的避讳?你又不是不知dào

我的脾气,在我这里说话还那么小心干吗?这可不像你的性格。”说完,他夹了一筷子菜到杜云和碗里。

“就因为哥平日性情随和,心眼好,我才不想看到你难过的嘛。”杜云和发自真心地道。

杜云柯笑看着他道:“知dào

你有心,我心领了。对了,”杜云柯怕他心里记挂着上次的事而去找锦衣麻烦,叮嘱道,“这次出来,别再惹老爷太太生气了,上次那丫头的事情就别再提了。”

杜云和嘴里答yīng

,又哪里会放在心上,况且对付一个小小丫鬟,就算被他们知dào

了,又有什么?哥也太小心了吧。

“什么?二少爷向姨娘开口要我?”锦浣听说了这个大好消息,嘴角扬得垂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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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你!留下

锦玉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道:“你再大声,可就不用我帮你说出去,人家就全都知dào

你的心思了!你是不是想找死啊?”

锦浣强压住内心的兴奋,低声道:“人家只是意wài

而已嘛。”

“是高兴才对。”锦玉笑道,“这下你如愿以偿了?可以时常看到二少爷了?不过,”她又转口道,“姨娘还没答yīng

下来,说考lǜ

两天。”

锦浣早已听不到锦玉的说话声,只一味沉浸到了这突如其来的意wài

之喜当中,喃喃自语着:“难不成是二少爷看出了我对他的心意,所以才向姨娘要人的?如果真是那样,那么二少爷对我也是有心的……”

这边伺候在午憩着的杨氏寝屋外头的锦衣却是愁眉不展,她压低了嗓音问锦兰道:“锦兰,我怎么办?二少爷一定不会放过我的。姨娘说考lǜ

,看来我这回真的躲不掉了!”

“你先别急啊,”锦兰也是一筹莫展,“既然姨娘说要考lǜ

,说明还有转机。”

“是吗?”锦衣听她这么一说,虽然略感安慰,心里还是摆脱不了顾虑,她也知dào

锦兰多半是安慰她而已。

两天过去,没有事情,锦衣不由暗自心存侥幸。她和锦浣两人收拾了杨氏屋里的碗碟杯盘掀帘出来,刚交给小丫头,却远远看见那个让自己担惊受怕的煞神向自己这边过来,她倒吸一口冷气后,想趁着他还没看清自己赶紧撤。

“回来!”可惜已经晚了,杜云和的声音严肃地传了过来。锦衣拧了拧眉头,只得停步,只听得身边的锦浣早已带着兴奋劲儿福身施礼了:“二少爷。”自己只得回头跟着屈膝为礼。

杜云和已经从容地走到两人跟前,虚扶了一把,笑道,“起来起来,哪那么多礼?快起来。”

两人直起身子,看着眼前这位主子的性情大变异,深感不解。只见他看着锦衣,温和地道:“说起来,上回的事情,也不能太责怪你。所谓不知者不罪,我哥也这么说的。还有那天我推了你一跤,我后来听说你也受伤了是不是?伤在哪里?现在好了没有?”

锦衣向锦浣偷瞥了一眼,发xiàn

她也带着疑惑的神情看着杜云和,但是随后就浮起了笑容,她正要答话,却听见屋子里杨氏的声音道:“是不是云儿来了?怎么不进来?”

杜云和听得母亲喊话,面带着春风般的笑意向锦衣两人温言道了声“去吧。”跨进了屋子。

锦衣愣怔了一会儿,问锦浣道:“二少爷刚才是在对我说话吗?”她实在不敢相信杜云和对待自己的态度会有如此大的转变。

锦浣没好气地道:“不跟你说话难道是跟这里的柱子说话吗?”想到杜云和,又换上了一脸的喜容。

当两人回到主子屋里的时候,看见杨氏正拉着儿子的手细说家常,而杜云和则是一脸耐心地听着。

杜云和见两人进来,看着她们道:“对了,我刚才在门口见到的是不是你们俩?我没说什么吧?”

锦衣心想这少主子的记性怎么这般差,刚刚发生的事情就硬生生给忘了?只听锦浣甜甜一笑道:“二少爷在门口碰到的是奴婢两人,二少爷不是还问锦衣伤好了没有吗?”

“喔,想起来了!”杜云和恍然道。

杨氏看了儿子一眼,说道:“你若真想要这两个丫头,娘也不会留着不给。只是有一条你要记好了,就是不要再惹出事来,免得又让你爹生气。”

杜云和满口应承着道:“自从这次被爹责罚后,我可没再惹事啊,娘不是也看到了吗?”

杨氏笑嗔道:“你才出来几天呐。”然后转头对锦衣锦浣道,“锦衣,明天你跟锦浣两人就去二少爷那边吧。”

此时的锦衣已经完全吱不出声来,这种意wài

自己真心一时消化不了。她不是不乐意主子的安排,实在是还没有摸到这位少主子的真zhèng

意图。偷眼瞥到锦浣时,却见她嘴角微微扬着,明显是很满yì

这样的调动,只听她恭敬地屈膝应声,锦衣也只好跟着附和了一句。

尽管心里千万个不乐意,锦衣还是和锦浣搬进了织锦苑。一进院门,就见一派欣欣向荣,四时花卉争芳,奇香异草遍植,软藤绕假山,清池蓄锦鲤。而园中的大丫头锦涵更是亲自过来安顿两人,也不知dào

是得了杜云和的吩咐办事,还是因为她和锦浣本来就熟识,所以格外殷勤。在这种情形下,锦衣难免胡思乱想。

才安顿完,便收到了杜云和的吩咐,要两人立即去他屋里训话。

两人跟着锦涵跨进内厅,见杜云和正端着茶盏眯着双眼悠然品茗着,好整以暇地候在那里。

“二少爷。”两人福了福。

“都下去。”杜云和睁开双眼,品了一口清茗,头也不抬地道。

三人包括锦涵应声告退,锦衣和锦浣虽觉奇怪何以他喊了人来一句话不说就遣人,但口里自然不敢多说一个字,见锦涵出去,两人也紧随其后打算跟着出去。

“你!留下。”身后传来杜云和不喜不愠的声音。

三人都住了脚步,回转身来,不知dào

他是要谁留下来。

杜云和懒懒地歪在椅子里,伸手一指锦衣道:“你!留下。”

锦涵跟锦浣看了锦衣一眼,退了下去。只留下锦衣独自一个,心里暗暗发悚,叫苦不迭,看来自己的预想不是杞人忧天,这会儿这个煞星定是要公报私仇了,真不知dào

他要怎样折辱自己。

杜云和慢悠悠地从椅子上起来,缓步踱到锦衣的面前,饶有趣味地上下打量了低着头的锦衣半晌,得yì

地道:“去!给本少爷倒茶。”

锦衣应命走到桌前,见桌上茶盅里头的茶水喝去了一半,遂拿起茶壶又满上了,然后退到一边。

杜云和看着锦衣毕恭毕敬地倒完茶,走到桌前拿起茶盅喝了一口,随即“噗”地一声全都喷了出来,斥道:“这么烫的水,你是不是想烫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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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不许偷懒!

“奴婢该死,”锦衣虽然明知这茶水其实一点都不烫,但是现在却也只能委屈地告饶而已,“请少爷恕罪!”

“知dào

该死,怎么不事先做好防备?”杜云和看了一眼还杵着不动的锦衣,不满地道,“还不给本少爷吹凉了?”

锦衣只得再次走到桌边,端起茶盅吹了起来,觉着差不多了,将茶盅递过去道:“少爷,这下应该不烫了。”

杜云和接过又喝了一口,砰地一声把茶盅往桌上一放,把锦衣吓了一跳,然后斥责道:“茶都冷掉了,还怎么喝?还不重新沏一杯热的?”

“是!少爷。”锦衣心怀忐忑地咬了咬嘴唇。

看着被自己戏弄的锦衣,杜云和心里感受到了无比地满足,悠哉悠哉地又坐回到椅子里。

换过茶水,稍稍吹了一会儿后,锦衣将茶杯递给杜云和道:“少爷,请用茶。”

杜云和闭着眼睛养神,听到锦衣说话,懒懒地睁开眼来,接过茶喝了一口,然后把双腿往脚踏上一搁道:“给我捶捶腿。”

锦衣只得顺从地走过去,跪下了给他捶起腿。屋子里静静地,只听到锦衣捶腿的声音和杜云和长长的呼吸声。时间不断地流逝,看来这个阔少爷已经舒适地进入梦乡了,锦衣心里一喜,手上便缓了下来。

“不许偷懒!”杜云和闭着眼睛来了一句。

锦衣被这么一吓,赶紧又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之后的时间里她可丝毫不敢懈怠了,生怕这个霸王又眯着眼睛装睡,等着揪自己的把柄。

足足半个多时辰了,简直要人命,锦衣的两只手腕已经开始不听使唤。尽管如此,手上还是不敢停了,脑子里却也没停,看杜云和一个姿势摆着不动已经许久,嘴巴微微张着,呼吸均匀,如果是还在装睡的话,难道身体也不会觉得不舒服,挪动个一下吗?她心里揣测着,打算试着放慢了探探,哪知dào

此时锦涵走了进来,在杜云和的耳边轻声唤道:“少爷,少爷用饭了,少爷该用饭了。”杜云和就这么被唤醒了。

锦衣见他就要睁开眼睛,赶紧低了头用心地伺候起来,哪知dào

眼前这双腿突然一抬,打在自己身上,她“啊”地一声叫,跌翻在地。

杜云和这回是真的睡着,被锦涵一喊,朦胧中醒来,不知身在何处,遂抬腿就要站起来,听到锦衣的喊声,才醒觉过来,暗道自己怎么真睡着了,难道是她捶得太舒服了?见自己把她给撂倒,又不禁哈哈大笑,然后脸色一正道:“怎么?我一睡着,你就敢躲懒,躺在地上睡大觉?还不起来!”

锦衣委屈地爬起来,偷眼看了杜云和一眼,见他嘴角垂涎欲滴,忍不住噗嗤一笑,忽觉不妥,赶紧用手捂住了嘴巴。

“笑什么?”杜云和见她无故发笑,不满道。

锦涵此时也已经看到,她取过身上的锦帕,伸手替主子擦去了道:“少爷,没事了。”

杜云和知dào

自己睡觉流了口水,不由脸上一丝尴尬,白了锦衣一眼,悻悻地对锦涵:“本少爷睡得好好的,你喊什么?”

锦涵忍着笑道:“奴婢是喊少爷该用饭了。”

“那还不快端上来?”杜云和说了一句,又坐回到椅子上去。

锦涵走到门口,让小丫头把饭菜端进来,然后自己伺候杜云和洗脸净手后,开始为他布菜。

“你们都退下吧。”杜云和看了锦衣一眼道,“锦涵,你也出去吧,留下锦衣一个人伺候好了。”

锦涵和小丫鬟们都退出后,就只剩下了杜云和跟锦衣。锦衣伺候着杜云和用饭,见他慢吞吞细嚼慢咽的模样,看来这回是想跟乌龟赛一回跑了。果然,这一顿饭用掉了大半个时辰,只把锦衣饿得肚子里唱起了空城计。杜云和见捉弄得有趣,不自觉暗暗发笑。

锦衣看着他一脸幸灾乐祸的模样,暗暗咬牙,果然宁可得罪君子,切莫得罪小人,以后可要成为俎上鱼肉,任他宰割了。

好不容易捱到杜云和发话:“去去去,肚子里唱大戏,吵得本少爷头疼死了!”

锦衣如逢大赦,赶紧告退出来。等到得知杜云和出门,才觉得悬在头顶的那把刀算是移了位,顿时松了好大一口气。

直到酉时三刻杜云和回来,在外面酒足饭饱的他,让丫头打来热水沐浴过,然后由锦涵伺候着宽衣就寝,刚躺倒床上,猛地想起锦衣来,说道:“锦衣那丫头是不是见我不在,正好开心地躲懒了?锦涵,你去把她给我叫来!”

“是,少爷。”锦涵依言去喊锦衣。

锦衣见锦涵过来喊自己去见杜云和,暗暗叫苦,硬着头皮跟着她进了杜云和的寝屋:“少爷有什么吩咐?”

杜云和侧身躺在床上,挑着双眉看着锦衣,手却向着锦涵说话,挥手道:“锦涵,今天你不用伺候着了,出去吧。”

“是。”锦涵看了看锦衣,径自掀帘出去。

锦衣心里打鼓,都睡觉的时候了,他不会还计算着要折腾自己吧?只听他说道:“爷今天瞧得起你,今晚上让你在这里伺候了。过来。”他见锦衣愣站着那里,低着头不知dào

在琢磨些什么,说道:“怎么?你不乐意?”

“奴婢不敢。”锦衣依旧低着头。

杜云和对她的回答很满yì

,舒舒服服地平躺过来道:“真舒服!”紧接着吩咐道,“过来给我捶腿。白天躲懒,这会儿好歹得补上了。”

“是。”锦衣只得认命,挪动脚步过去替他捶腿。边伺候着边瞥向那床上的人一眼,见他闭着眼睛一副享shòu

的神情,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夜色很快静了下来,锦衣疲累地坐在床边打盹,忽然被一阵叫喊声惊醒,却是杜云和,她忙揉了揉迷蒙的眼睛应声问道:“少爷,什么事?”

“我口干得很,还不给我去倒茶来?”杜云和道。

锦衣起身倒了茶过去递给杜云和喝过,只见他一脸爽快的样子,伸了伸腿道:“继xù

。”然后躺了下去。

没办法,锦衣只能继xù

做劳力,强顶着阵阵袭来的睡意,也不知已经熬到什么时候了。忽听隐隐传来的更鼓之声,才知dào

已是五更时分。强烈的困意袭来,不知不觉身子一歪,靠在了床柱上迷糊了过去。

待得拂晓,杜云和睁眼醒来,看见睡着的锦衣,那是相当地不满,用脚一勾,把欠身而坐的锦衣推到了地上。

锦衣一个激灵,吓醒过来,从地上爬起来,还没开口,就见杜云和不悦地冲自己道:“难怪我的腿到现在还是酸软,原来你压根儿就没给我捶几下子,我刚躺下的时候你给我意思意思,打量我睡着后,你就自己安枕无忧了是不是?”

“不是啊少爷,”锦衣辩解道,“我是五更过后才睡着的。”忍不住又嘀咕了一句,“而且也没安枕无忧,连枕头都没有。”

“你还敢顶嘴?”杜云和下了床就要来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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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少爷,这水……这么深

锦涵已经起来,此时掀帘进来道:“少爷,你醒了?奴婢这就让人打水进来。”说着就往屋外喊人。

杜云和瞪了锦衣一眼,做了个威吓的手势,吓得锦衣一缩脖子。

洗漱过用完早饭,杜云和带着锦衣走出织锦苑。走过曲曲回廊和花径,他停了下来,伸了个懒腰道:“晚上捶腿不用心,害得我腿脚酸痛,看来得好好活动活动了,今天就借单家那丫头支的秋千来玩玩。”

锦衣听说他要玩秋千,早就猜出他的用意,只是自己半宿没睡,精神有些不济,心里不由腹诽这恶主子又要戏弄自己了。只见杜云和悠闲地坐到一架秋千上轻轻荡着,并朝自己招手:“傻站着做什么?还不给我来推?”

锦衣走到他身后用手去推,还得忍受着杜云和一迭连声地向自己喊话:“用力推!高点!再高点……”

杜云和荡悠得正开心,忽然想到一个点子,他喊停了锦衣,下了秋千,说道:“你上去。”

“啊?”锦衣以为自己听错了。

“啊什么啊?”杜云和再次命令道,“叫你上去你就上去!”

锦衣战战兢兢地坐上秋千,还没坐稳,就感觉身后被使力一推,整个人跟着秋千腾空而起,吓得她尖声大叫,因为她还没抓稳绳索。等到下来的时候又被杜云和大力推高,她赶紧告饶道:“少爷快停下,奴婢还没抓稳呢……”可是身后只传来杜云和开怀的大笑,估计根本没听到自己的说话。很快又是一推,锦衣的身子早已倾斜,这时直觉得再难稳住,一个失手,从天而降,扑通一声,摔到地上,几个翻滚,摔了个鼻青脸肿。

杜云和走过来察看了一眼,见锦衣狼狈的模样,不由哈哈大笑,然后扬长而去。

锦衣好不容易爬起来,一瘸一拐地回了织锦苑。

“你不是跟少爷出去的吗?怎么成这副样子了?”锦浣看见锦衣的时候大吃一惊。

锦衣头脑发胀,浑身疼痛,脱口道:“就是因为跟少爷出去的,才成了这副样子。”

锦浣不解,问道:“少爷让你陪着去做什么了?”

“荡秋千。”锦衣疼得没法,也不想多说,问道:“少爷呢?”

“带着锦涵出去了。”锦浣随口道。

“锦浣,”锦衣道,“我的脚崴了,你能不能扶我一下。”

锦浣看了锦衣一眼,嘴角一撇,把锦衣扶进屋道:“没什么了吧?”

“没事了。”锦衣道,“我歇一会儿就好了,你忙你的吧。”

锦浣遂自去了,想着锦衣能够时常陪在杜云和身边,心里不禁欣羡不已,要是能让我和锦衣异位而处,把腿摔断了我也心甘情愿。

杜云和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饭时分,看着锦衣一瘸一拐地摆放菜碟,他看着眼里,嘿嘿暗笑,拿起碗来,食欲大增。

几天过去,脸上的淤青消退了,脚也好了,祸患却又要来了。杜云和见锦衣的腿脚方便了,脸也不花了,兴奋地对锦衣道:“我们去垂钓好不好?”

锦衣眉头一皱道:“少爷要去垂钓,何必加上我们两个字?”

杜云和笑道:“当然是我们一起垂钓才有趣啊!”

锦衣看见他的神色,头皮阵阵发麻。

杜云和带上了福乐,给他拎鱼篓拿钓竿之类的,一副势必满载而归的样子。而吃食一类的就交给锦衣搬上车去。看着这些东西,锦衣不由腹诽,掉个鱼居然还拿那么多不相干的东西,真是开了眼界了。

驱车到了市郊,下车来到一条河边,福乐端过一个小杌子伺候着杜云和坐了,然后又装好了鱼饵把钓竿递到杜云和手里。

杜云和一副闲适从容的模样,抓着钓竿哼着小调,偶尔偏过脸扫一眼锦衣,嘿嘿暗笑。

锦衣看着他的模样,猜都不用猜,就知dào

他今天又是要拿自己开刀了。

杜云和哼着小调屁股还没坐热,就喊道:“还不拿东西过来给我吃?”

锦衣心想他刚用过早饭,遂从食盒里取了干果一类的,捧到杜云和面前。看着杜云和一面津津有味地嘴里忙活,一面让福乐在一边帮忙抓着钓竿,心想还是头一次见识到有这样钓鱼的。

“换水果来。”

杜云和一声吩咐,锦衣只得又取出各色水果,供他挑选。等到用过水果润过喉,杜云和又开始喊着拿糕点来。锦衣又不得不选了一味糕点端过去。杜云和拿起一块咬了一口就放回去喊换一碟,然后是锦衣递上一碟,杜云和就喊换一碟,再递上一碟,又喊换一种,接连换了六碟,杜云和还喊:“再换。”

锦衣回道:“没有了,就带了这几色糕点。”

“是啊,我要你换其它的吗?要你换最先那一碟。”杜云和狡辩道。

锦衣一愕,想到他的用心,又觉得事事小心也是徒然,遂将最先的一碟递给他道:“少爷,钓鱼不是得静心吗?你这样怎能钓到鱼。”

“谁说我今天一定要钓到鱼回去的?”杜云和道,“我就不能来郊游,顺便钓着玩玩吗?”

锦衣嘀咕道:“我看您像野餐。”

杜云和瞪了她一眼道:“我钓鱼郊游兼野餐怎么了?你有意见?我还没叫福乐打几只活物来烹炙野味呢!”

立在一边的福乐赶紧赔着笑接口道:“少爷是想吃野味吗?小的这就去给您捉去?”

正值此时,鱼竿忽地一沉,杜云和脸色一喜道:“哈,上钩了!”

福乐忙惊喜地凑过来,只见杜云和猛地往上一提,却提了个空,被鱼给脱跑掉了,他顿足道:“哎呀,真是的,怎么给跑了?”

杜云和不去理会福乐,怒目一瞪,责备锦衣道:“要不是你在这里喋喋不休,吓到了鱼,它会跑掉吗?”

锦衣含糊着喃喃自语道:“开头可是少爷……喋喋不休的。”

“你在那里嘀咕些什么?”杜云和斜睨了她一眼道,“你心里是不是在咒我?”

“奴婢不敢。”锦衣垂首道。

“哼,谁知dào

你敢不敢?”杜云和看了一眼空空的鱼钩道,“这下可好!鱼饵被鱼吃了,鱼也被你吓跑了,我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你说怎么办?”他看着垂首不语的锦衣,手一指道,“既然鱼是被你吓跑的,你还不下水给我去捉回来!”

锦衣脸色一变,支吾道:“少爷,这……虽说现在天气不冷,可是这样下水也不行啊,况且这水……这么深,深不可测,奴婢实在害pà

。”

“是啊,少爷。”福乐也在一边帮腔道,“您要捉鱼,小的会水,不如让小的给您下水捉去?”

“多事!”杜云和呵斥了一声,转头盯着锦衣道,“本少爷要你捉个鱼这么丁点儿的事情,你就拿这么多的话来搪塞,可见你对主子不忠,福乐,咱们走!要是看见她跟来,就打断她的腿!”

这不是要遗弃自己的意思吗?要是不回杜府,自己何去何从?锦衣心里一虚,看着杜云和让福乐收拾了东西要走,只得极不情愿地道:“我,奴婢下去……就是了。”

第五十二章 心急也用不着这么乱摸吧

杜云和站住脚,得yì

地诡笑着转过身来,见锦衣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踯躅不前,不悦道:“那你还不下去?磨蹭什么?”他看着锦衣壮了壮胆,提一口气,就要下水,忙喝止道,“怎么连鞋也不脱,打湿了我杜府的鞋子你也赔得起吗?”

锦衣心想自己的纤纤玉足岂能让男人轻易窥见,遂只是充耳不闻,沿着河岸蹚进了水里。一阵凉意从脚底传来,她不由打了个寒噤,小心地用脚在水底探着,一步步走了开去,听得杜云和还在岸上不断地叫喊着“再下去点,再往前点”之类的话,她直走得没了膝盖,然后双手伸到水里去摸。周遭的水早已被她搅浑,哪里来的鱼,她也知dào

杜云和只不过是为了拿自己取乐而已,只能陪着他装模作样地在水里瞎摸。

看着面带笑容的杜云和坐在杌子上,好整以暇地边嘴里不停边看着自己,锦衣实在是憋闷得紧,转过身不去看他那副惫懒的模样,眼不见为净。谁知脚下一滑,一跤往水里跌去,脚下一漾,整个人跟着荡了开去,她吓得魂飞魄散,想要站住脚稳住身子,只是哪里还来得及,口鼻头发尽皆淹到了水里,一阵窒息感传遍了全身,她往上一挣,终于浮上水面,刚喊得一声“救命”,还没完整呼吸一口,身子又快速沉了下去。

岸上的杜云和一见之下,不由大吃一惊,赶着向福乐道:“快!快下去救人!快!”

福乐赶紧脱了衣裤鞋子扑下水去,索性还未到深水区,他游到还在拼命挣扎的锦衣身后,抓住了她颈后的衣领把人给拖了上来。

杜云和焦急地在岸边看着福乐把锦衣给捞上岸来,把人给放倒在了平地上,他蹲下身去,见锦衣双目紧闭,心下一骇,拍着她的面颊喊道:“喂,你怎么样?醒醒,快醒醒,你要死了谁陪我玩呐……”

一旁的福乐看了看锦衣,笑道:“少爷,她死了,我陪你玩呗。”

“去你娘的!”杜云和猛打了一记在福乐的头上,“都这时候你还说笑……”

话还没完,就见锦衣呼噜一声,口中喷出水来,然后是紧着咳嗽出声。福乐笑道:“少爷,看把你急的,在水里泡这么一会儿死不了。况且小的施救得当,顶多多喝了几口水罢了。”

杜云和见锦衣清醒过来,送了一口气,听着福乐不疾不徐的话,又伸手往他头上敲了一脑瓜子:“你再多嘴多舌,看我怎么治你!”杜云和此时也没了闲情逸致,吩咐福乐将锦衣抱上了车。车夫看见三个里头两个都成了落汤鸡,赶紧打马原路而返。

看着浑身湿透,一脸灰败,萎靡不振地靠在车厢里的锦衣,杜云和心里掠过一丝歉疚,是不是做得过头了?他心里一个念头转过,赶紧又安慰自己,又没死人,干吗像做错了事情似的。

却听得坐在车厢外的福乐正和车夫说话,只听他自夸道:“其实在水里救人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今天要是换做旁人,估计这丫头也没命了。”

车夫道:“少爷身边的福寿不是也会水吗?你怎么说得只会你一个人会救人似的。”

福乐叹了口气道:“水性再好又有什么用。我小的时候就是贪玩,那时候还不是很会水,一次在水里出了事,眼看着就要没命,幸好我三哥赶到,跳进水里救我。我三哥当时是我们村子里水性最好的了,可是最后却淹死了。”

车夫将信将疑道:“既然你说你哥水性这么好,怎么可能会淹死?”

福乐道:“在水里挣扎的人看见有人去救他,他自然会死命地抓住了救他的人不放,我那时候就是抱住了我三哥不松手,结果我哥脱不了身,后来村子里的人赶来,才救下了我,可惜我哥却死了。”

车夫叹了一声,也为之惋惜,转念又问道:“那怎么救人才能把人救上来,自己又不会遭殃呢?”

“所以说不能从正面救,”福乐道,“要从他后面抓住他的衣领也好头发也好,或者卡住他的脖颈也好,然后再侧身游上岸。这样才是万全之策。”

车夫一副恍然大悟的语气:“原来如此,看来水里救人还真得有讲究。”

杜云和听着他们的对话,心想今天还好是带了福乐出来,要不然可真是不堪设想。他看了楚楚可怜的锦衣一眼,责怪道:“谁让你这么不小心,我只是要你去捉鱼,又没要你的小命。”

锦衣斜眼瞅了他一眼,心里毕竟有气,她也不看杜云和,只偏着头说道:“少爷何必向奴婢解释,奴婢只不过是一个卑贱的下人,就算少爷真有心要奴婢的性命,奴婢又哪敢有半句的怨言。”

杜云和只不过有心跟她道个歉,谁知她语出带怨,当下又生了怒气:“你这是什么话?是在说本少爷草菅人命吗?”

“奴婢不敢。”锦衣赶紧缓解释,这主子可不是个好惹的,还是不要跟他多话的好,能避则避才是上策。

“什么不敢?我看你心里就是这么想的!”杜云和气道。

锦衣不想再和他夹缠,说道:“奴婢确是不曾这么想来,少爷不要以莫须有之心来猜度奴婢的心思。”

杜云和本来还怒气冲冲,这会儿却不怒反笑了:“还以为你蠢笨,没想到这么牙尖嘴利,看来倒是我低估了你。好!既然你有心跟我作对,我就跟你耗上了!看是你狠,还是本少爷狠!”

话说到这份上,锦衣也不想卖他面子了,干脆闭了眼睛养神。杜云和见她竟敢不搭理自己,心里更是受到了打击,龇牙咧嘴了一番,暗道非给她点教xùn

不可。

这天晚上,杜云和打发了锦涵,斜眼睨了一眼锦衣道:“既然你这么伶牙俐齿,想必手脚也伶俐得很。从今天起,我就擢升你做我的贴身丫头,以后,你就得随时跟在我身边服侍我,听我的吩咐。记住了没?”他见锦衣张了张口,没有说出话来,站起身来走进内室道:“还不过来给我宽衣?”

锦衣一愣,想着居然要为一个少年主子宽衣解带,不由面色一红,直羞到了耳根处,低了头不去看杜云和。

“你倒是快点呐,还傻愣着做什么?”杜云和十分不满yì

她的不配合。

锦衣被他催得心里惴惴,双手不安地交握住了,踌躇着不知如何是好。

杜云和见她面红耳赤的模样,得yì

地道:“你不是挺不把我这个主子放在眼里的吗?这会儿怎么了?赶紧过来!”

在少主子的催促下,锦衣只能硬着头皮移步过去,蹭到了离他两步之远的地方站定。

“离那么远怎么为我宽衣?近些。”杜云和命令道。

锦衣无法,只能挪动了一小步。

“你的步子通常这么小吗?”杜云和道,“再近一步。”

锦衣心想再走一步两个人都要贴上了,只能再意思意思,挪近了一丁点距离。

此时两个人已近在咫尺,杜云和鼻中的气息冲到锦衣的脸上,她赶紧退开了半步,犹豫着伸手过去,眼睛一闭,摸上了杜云和的衣襟,杜云和见状暗笑,咳了一声道:“心急也用不着这么乱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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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锦衣!还不给我起来!

锦衣一听,手一瑟缩,赶紧睁眼把手收了回来,面色大窘。

“赶紧啊,扭扭捏捏做什么?”杜云和道,“真是不痛快!”

锦衣舒了口气,暗自为自己鼓劲儿,不就是宽个衣嘛,我既然身为婢仆,这种事情自然是免不了的,遂伸手给他去解衣带,只见杜云和嘴巴一努道:“放那里。”

锦衣过去将衣带搭在了黄花梨衣架子上,回头又为他解开了衣襟,除去了外面的衣袍放好后,退守到了一边。

杜云和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坐上床躺着去了,然后一挥手道:“看你今天落水的份上,爷今天大发善心,你去那边躺着去吧。”

“谢少爷。”锦衣屈了一膝,退到了屏风后面锦涵值夜的榻上躺了下来。白天又是落水又是惊吓的,锦衣一躺下来,就觉得浑身疲惫,很快就睡了过去。

杜云和一觉睡到天光微白,忽然想到晚上睡死了,没折腾锦衣,于是叫道:“锦衣,锦衣!还不快过来!”

可等了一会儿却全无回应,杜云和暗骂了句:“怎么睡得比猪还死。”然后又叫,“锦衣!听到了没?你到底有没有听到?还不给我起来!”屏风后面依旧一点动静也没有。

杜云和一怒之下,下床趿了鞋子就跑到屏风后,却见锦衣仍旧一动不动地躺在榻上,气得咬牙切齿:“好你个大胆的丫头!装睡是吧?我叫你装睡!”他扯着被子一掀道:“别以为能骗得了我!”

锦衣脑袋微微地动了一下,低低地哼了一声,又没动静了。

感觉锦衣的声音有异,杜云和伸手摇了一下她的身子道:“喂,你没事吧?”发觉触手处有些热,顺手在她额头上一探,登时吓了一跳,只觉得好似触到了火球,联想到定时昨天落水受凉所致,赶紧喊将起来:“来人!快来人呐……”

锦涵就住在隔间,此时她已经起来,听得杜云和喊叫,急急跑了进来问道:“少爷,怎么了?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快去请大夫来!”杜云和一脸焦急,对锦涵吩咐道。

锦涵一听请大夫,立时过来扶住了杜云和上下打量,一边赶着问道:“少爷哪里不舒服了?怎么不舒服了?”

杜云和甩开她的手道:“不是我,是锦衣!她浑身发热,好像烧得很厉害!”

锦涵一愣,过去探了一手道:“少爷别急,现在还早,大夫还没开诊呢。等天放亮些奴婢就让人去请。”

杜云和看看天色,也是,这么早人家还没开门呢。遂道:“那你赶紧叫几个人过来给她先用湿巾子敷着,免得烧坏了她的脑袋,变成了傻子可不好玩了。”

锦涵应声出门,叫了两个小丫头端来水盆,然后喊了锦青和锦浣进来。在杜云和的催促下,锦青和锦浣轮流地给锦衣冷敷额头。

锦衣昏昏沉沉着,一会儿发热,一会儿骤冷,好似处在水深火热之中,一时看见爹娘和哥哥,一时又看见瑛兰坐在榻前用湿巾子为自己敷着额头。

杜云和见她嘴巴一张一合,口里叫着爹娘,最后又叫了一声瑛兰后,沉寂了下去,急道:“真是,还说起胡话来了。”看看天色差不多,说道,“锦青,你快叫福乐请大夫来!”

锦青见少爷着急的模样,赶紧领了吩咐出去。

大夫过来看了一下,把完脉说受了风寒,然后驾轻就熟地开了药方拿了诊金就回去了。

锦衣被移到了和锦浣等人的住处,由锦浣顺便照顾着。服了药后总算是慢慢退了热,神志清醒了。

“我怎么躺在这里?”锦衣想起应该躺在杜云和屋里的屏风后面才是。

“你浑身发热,都在这里躺了快两天了。”锦浣心里却仍在想着少爷一见锦衣生病急着给请大夫的事情,都暗赞了不知多少遍少爷的高风亮节了,爱慕之心更是犹如潮水般倾泻,回答完锦衣的一句问话后,又神游开了。

“锦浣,”锦衣虚弱地道,“我口渴得很……”

一句话还没说完,只听得门被推开的声音,锦浣的目光转到门口道:“呀,是锦兰呐,你怎么过来了?”

锦兰道:“我得了姨娘的吩咐过来,听说锦衣病了,过来看看。”说着话,人已经到了锦衣的榻前,她坐到榻沿上道,“听说你受了风寒还发热了,好些了没?”

锦衣几不可见地点点头道:“好些了,锦兰,谢谢你来看我。”

锦兰笑道:“都是好姐妹,谢什么?”她见锦衣口唇干裂,忙起身倒了一杯水过来道,“渴了吧?喝口水吧。”

锦衣感激地朝她点了一下头,由她扶起了身子喝光了杯里的水,然后又由锦兰轻轻地放倒在了榻上。

“你们聊着,我出去了。”锦浣见有人来接替自己照顾锦衣,乐得轻松自在。

“怎么回事,好端端地怎么会病得这么重?”锦兰问道,“该不会是二少爷……”话说到这,她立马又缩了回去。

锦衣只是弱声道:“只是打小身子骨差了点,没事的,过两天就会好的。”

两人又说了一会子话,锦兰轻轻拍了拍锦衣的手背道:“我走了,你好好养着,赶紧好起来,我还盼着你来我们沁芳园陪我说话呢。”锦衣微微地点了点头,目送着她出了门。

两天后,锦衣来到杜云和的屋里听差。身子差不多好了,只是面色还是苍白了些。

杜云和正赏玩着一副字画,然后命两个丫头给挂在了书房壁上。看着古人的字画,他忽然也有了创作的冲动。提起笔来,却看着自己的这几方砚台很是不顺眼,叹息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然后向锦衣道,“看你现在身子还弱,我就大发善心,也不支使你其它的事了。大少爷屋里有几方上好的砚台,你替我去凝辉院向他借方砚台来用用。”

锦衣听说要自己去大少爷屋里,噌地一下就红了脸。杜云和见她原本苍白的脸居然说红就红,打量着她道:“脸怎么这么红?该不是又发热了?”

锦衣尴尬地道:“不是,不是发热。”

杜云和偏着头看着她道:“那是什么原因,是不是没见我几天,又害羞起来了?”

锦衣偷着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抿了抿嘴。

杜云和哈哈一笑道:“还不快去?”

“是。”锦衣转身而出,心里却矛盾得很,不知dào

大少爷现在在不在府里,内心深处一心向往着能看到他,可是又实在心里忐忑,怕自己会在他面前失态,怕被他瞧着自己的时候既欣喜却又浑身不自在。一路放慢了脚步走去,脑子里既兴奋又紧张。

终于来到了凝辉院,向小丫头问询。经指点来到了正屋口,看见锦绣从一间屋里跨出门来,锦衣向她微微一笑道:“我是二少爷屋里的,二少爷让我来大少爷这儿借方砚台使使,姐姐可否行个方便?”

锦绣刚端了茶盏出来,听说后道:“那你等着,我去向我们少爷通报一声。”

锦衣听说大少爷就在书房,看着锦绣进去,心里又扑通扑通打起鼓来。只见她很快就出来道:“我现在手头忙,少爷让你自己进去取就是了。”然后说明了书房所在。

锦衣点头应了,看着锦绣走开,想着马上就要面对那个谪仙般的俊雅人物,心里又大大紧张起来,她深吸一口气,跨进了屋,来到书房门口,可到了这当口,偏是踌躇着就是跨不进这道门槛,立在门口站也不是,走也不是,低着头闭着眼睛给自己打气,谁知一睁开眼来,竟看见杜云柯已经走到门口,两人同时一怔。

“是你?”杜云柯面色一喜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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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一个人在那里傻笑什么

锦衣整颗心都快要跳出胸腔了,好不容易收拾好心情,福了福身子:“大少爷。”

杜云柯笑看着她道:“锦绣说云和屋里的人过来借砚台,我看迟迟没进来,就出来看看。你在二少爷屋里了?”

“是。”锦衣垂首回道。

杜云柯点了点头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好些天了。”锦衣道。

“喔,进来吧。”杜云柯边走边问道,“二少爷没为难你吧?”

“没有,多谢大少爷关心。”锦衣口中答着,心里却在思量他说的这句话究竟是出于关心自己还是随口一问,想起锦玉锦兰她们曾说过大少爷一般都很体恤下人的话语,不由暗怪自己胡思乱想。

跟着杜云柯转过屏风,进到里间,只见眼前满架的书册,一副字画正铺开在书案上面,一旁几案上的花瓶中插着一簇新鲜的菊花,暗暗淡淡紫,融融冶冶黄,一室的暗香隐隐袭来。

杜云柯拿出一个匣子交给锦衣道:“你跟二少爷说拿去用好了,兄弟间说什么借不借的。”

“是。”想着这么快就要离开,锦衣不由心头一阵失落。心里虽这么想,举动丝毫未敢滞缓,接过了砚台匣子,见杜云柯在书案前坐了下来,她福了一礼后,就要告退出来。

“等一下。”锦衣才转身,就听得杜云柯道,不由心里一跳,已经褪了红晕的脸上又是一热,回转身看见杜云柯已站立起来,问道:“大少爷可是还有什么吩咐?”

杜云柯顿了一会儿,说道:“你的脸色……看着不大好,是不是病了?”

锦衣一愣,他这是在关心自己还是关心一个下人而已,她情不自禁抬眼看向杜云柯,见他正认真地看着自己,与他目光一撞,一阵恍然失神,急忙垂下眼来,感觉脸上又一阵发烫,赶紧收摄了心神,低头道:“前两天受了点风寒,已经好了。多谢大少爷关心。”

杜云柯听她一口一个“谢大少爷关心”,说道:“以后跟我说话不用这么拘礼。”

“是,大少爷。”锦衣嘴里答yīng

,却依旧不敢当真懈怠了。

杜云柯重新在书桌前坐下了道:“看你能书识字,应该是出身好人家吧?”

锦衣想起家人,心里掠过一丝伤感,赶紧掩饰住了道:“家父颇通书画,奴婢小时候跟着认了几个字。”

“少爷。”锦绣的声音响起在门口,只见她端了茶盘进来,看着锦衣笑道,“原来你还在啊。”她走到书案边,把茶盅放在了桌上道,“少爷可找到砚台了?”

杜云柯道:“已经给了。”

“奴婢这就告退。”锦衣说着告退出来。

出了凝辉院一路缓步走着,原来得见伊人一面是一件这么美好的事情,可以让自己现在心里充斥着满满的喜悦和欢欣。看着捧在手里的砚台匣子,这是他用过的砚台,是经他的手拿过的,对于自己而言,是多么珍贵的东西。只是马上就要上交给二少爷了,想到这,锦衣心里一阵浓浓的缺失。

回到织锦苑,锦衣把匣子交给杜云和道:“大少爷说让二少爷用着好了。”

杜云和也没空理她,迫不及待地打开匣子拿出了砚台,欢喜地道:“有了称心的砚台,才是锦上添花。快,给我研墨!”

“少爷,我来!”伺候在一旁的锦浣赶紧抢着道。

锦衣站立一旁,看着锦浣那满面春风的样子,不由暗笑,可是联想到自己,自己何尝不是和她一样。想到这里,又开始心猿意马,为何每每脑海中出现他的模样和身影,他的一言一行,还有那看向自己的眼神,总觉得好似如饮蜜浆,甘冽无限。

“锦衣,锦衣!”

沉浸在无限遐想中的锦衣被杜云和的叫声惊醒,急忙问道:“少,少爷,有什么吩咐?”

“是不是捡到宝贝了?”杜云和见她伺候自己不上心,气道,“一个人在那里傻笑什么。”

“啊?”待得锦衣脑筋转过弯来,只听杜云和又道:“啊什么啊?还不过来看看本少爷的妙手丹青?”

锦衣依言走到书案旁,凑过去看了一眼,是一幅山水画,顺口道:“少爷的画自然是好的。”

“少爷,你让锦衣看有什么用?她又不懂。”锦浣在一边道。

杜云和斜了一眼锦浣道:“她说我画得好,你就说她不懂,你的意思是不是说她说的不对,我画的不好才对啊?”

“少爷,奴婢不是这个意思,”锦浣一听自己说错话,赶紧辩解,皱着眉头苦着脸道,“能够看见少爷的画已经是奴婢前世修来的福气了,又怎么会说少爷的画不好。”

杜云和嘿嘿一笑道:“谅你也不敢。”

锦浣偷偷一笑,见杜云和又把目光转向锦衣道:“看都没仔细看,就说我的画好,我看你那神情可不是由衷的,倒像是敷衍我的样子。”

“奴婢哪里敢。”锦衣垂首辩解道。

“哼,我看你就敢。”杜云和把笔往锦衣面前一送道,“你瞧不上我的画,你来画几笔我瞧瞧。”

“奴婢不敢!”锦衣赶紧退开两步道,“奴婢哪敢在少爷面前班门弄斧。”

杜云和嘴巴里嗤了一声,目光落到画上道:“诶,还没题跋呢。”径自坐回去书写起题跋来。

晚上回到住处,锦衣觉得颇为疲倦,捶了捶腿道:“好酸。”

锦浣正准bèi

解衣上榻,瞅了一眼锦衣,漫不经心地道:“你刚刚病好,自然容易累,不过今晚你不用当值吗?”

“二少爷说我身体刚复原,让锦涵伺候了。”锦衣边说打水过来。

“我就说嘛,二少爷是很体恤下人的,以前锦玉还跟我为这个争,没见识的丫头!”说完,她从枕头底下拿出随身带着的那方帕子,侧过了身偷偷地又看又笑。

锦衣洗完熄灯躺了下来。听见锦浣已经响起了轻微的鼾声,可自己却怎么也睡不着,满脑子都是大少爷。在桂树下为自己发髻上拿下落叶的他,被二少爷推倒后扶起自己的他,在太太屋里碰面时的他,和在书房交给自己砚台的他。为什么他说的每一句话自己都记得清清楚楚,甚至一个眼神,一个笑容,都像是铭刻进了脑子里。明明很累了,却只能在榻上翻来覆去,辗转不成眠。为什么会这样?他为什么会让自己这样地念念难忘?

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杜云柯何尝不是牵念着锦衣的宛转身影,那花树独立,轻吟浅诵的她,那随同姨娘在太太屋里被自己巧遇的她,那倒下时候磕破额角柔弱无力,被自己搀扶起来的她,那接过砚台拘谨不露一丝懈怠的她。她那道隐隐含情的目光是她强掩心神的写照,透过她的眼睛自己似乎看到了她的内心,尽管他一直谨小慎微。展开画卷,看着画中的伊人独立,他不由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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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少罗嗦!还不快去?

当次日的一抹鱼肚白升起的时候,各院中又有了生机,下人们都已早早起来。等到杜云和起来,已经是天光大亮,伺候过他洗漱完,锦衣和锦浣两人出来,又取过了从厨房领取来的早饭,铺上了桌面。杜云和草草地吃了几口,就说要去给母亲请安,由锦涵陪着出了院落。

收拾过屋子,锦衣和锦浣两人又去摘了些新鲜花枝拿来插瓶,然后闲立在树下看着丫头仆妇们扫着一地的落叶。

“真是猜不透,二少爷为什么要让你做他屋里的大丫头,怎么不提拔我呢?”锦浣想到这一层,总是难免有些不平,窃窃自语道,“我对二少爷这么忠心!”

锦衣听着她发牢骚,不由暗笑她痴,在地上捡了一片树叶拿在手里把玩。

“锦衣,”锦浣见锦衣不吱声,忍不住问道,“你说二少爷该不会是讨厌我吧?”

锦衣听她问话,漫不经心地道:“二少爷真有那么好吗?值得你那样。”她是真心还没发xiàn

二少爷哪里有值得特别称道的地方,和有让姑娘家迷恋的地方。

锦浣的目光落在远处的树梢上,脸上洋溢开一抹甜笑:“二少爷**倜傥,玉树临风,在我心里,二少爷是世上最完美的男子了!”

“我看不尽然。”锦衣摆弄着手里的树叶,不以为然地道。

“你这话什么意思?”锦浣疑惑地看向锦衣。

锦衣想到杜云和连日来对自己的“恶行”,想想也有些气,又见锦浣居然愣是对这么一个**少爷动情,又替她惋惜,忍不住道:“在你心里或许是完美的,至于在别人心里嘛……可就不尽然了。依我所见,二少爷长得倒是挺倜傥**的,只不过,哎……”话说至此,她连连摇头,不再说下去。

“只不过什么?”见锦衣话说一半,又是关于二少爷的话题,锦浣哪里肯放过,急着追问道。

锦衣接着摇头:“只不过东游西逛,不务正业,饱食终日,无所用心,放浪形骸,惹是生非……”

锦衣正毫不客气地说地得yì

,却不知从杨氏屋里回来,已走到她身后的杜云和早已气得瞪直了双眼,龇着牙打断了她道:“住口!”

锦衣猛然听见杜云和的声音,吓得赶紧回过身来,见杜云和一脸怒容,赶紧跪下了道:“少爷,少爷恕罪!”

杜云和龇牙咧嘴地盯着跪在地上的锦衣道:“跟我进来!”

锦衣拧了拧眉头,苦着脸站起身跟了进去,留下锦涵跟锦浣两人站在当地。锦涵轻摇着头同情地看着锦衣,然后若无其事地走开了,锦浣则自言自语道:“真是的,怎么可以这么说二少爷!总之不管别人怎么看,二少爷在我心里永远是最完美的!”

锦衣跟着杜云和来到屋里,见杜云和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赶紧低了头静候处置。可怎么坐下了也不开口?也不让自己下跪?自己低着头也看不到他在做什么,估计是在狠狠地盯着自己,在找惩治自己的由头吧。

杜云和倒也没有狠狠地盯着她,他不怒反笑道:“饱食终日,无所用心是吧?东游西逛,不务正业是不是?还惹是生非对不对?”

锦衣听他一句句将自己刚才说过的话复述出来,早就皱得眉头都快打结了,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为自己辩解。

杜云和看着怯怯站立着的锦衣,嘴角牵出一丝神mì

地笑来,说道:“跟我出去!”他从椅子上噌地站起来,径直往外就走。

锦衣只得跟在他后头出了门,知dào

今天又该被这个小霸王想方设法折腾了,暗悔不该直接说出那些话来,心里想想不就好了吗?这下可好,身子才好,又得遭罪了。

来到二门上,杜云和招呼了一声福乐,三个人安步当车,走走停停,锦衣知dào

这个小霸王的脑子里一定正在想什么鬼主意对付自己,无奈形势比人强,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听天由命了。

一路步行至一处偏僻的巷子,杜云和停下脚步,拉长脖子左看右看,然后悠闲地晃着手里的折扇,一指巷子一侧,吩咐锦衣道:“这座园子里头的花很好kàn

,你进去给我折几枝出来。”

“啊?少爷,这个不好吧?”锦衣苦着脸道,“这个好像是私人的园子,万一被发xiàn

就不好了……”

杜云和满不在乎地道:“你放心,这个园子虽说是私人的,主人家已好几年不在了,只留一个老家人看管着,形同废园。到时候就算被发xiàn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难道你还跑不过一个老头?”

“少爷,不如小的替锦衣姑娘进去吧!”福乐见锦衣一脸的为难,自告奋勇道,“小的有的是力qì

,跑得更快!”

杜云和横了他一眼,提起折扇往他脑袋上敲了一记道:“多事!只顾着跑,难道不用摘花了吗?”然后甩开折扇,悠然自得地给自己晃着风,转头开始不耐烦地看着锦衣道,“你倒是进不进去?”

做这种事情真心大大地违背锦衣做人的宗旨,她实在答yīng

不下来:“不问自取是为偷,奴婢实在……实在……”

“住口!”杜云和抬高下巴,义正言辞地打断她的话头道,“什么偷不偷的?花花草草的本来就是供人观赏的,他那园子里的花啊草啊的这么关着也是浪费,你进去摘一些又有什么关系。”

“可是……”

“少罗嗦!还不快去?!”杜云和瞪起了眼睛。

锦衣还想告饶,见杜云和这副尊容,只得咬咬牙,由福乐托着身子上了围墙,然后小心地把身体挂到围墙里面,可还是一跤跌到了骨软筋痛。

爬起来后,她轻手轻脚地开始走动,紧张地四下里来回看,生怕给发xiàn

了。谁知她正要摘花,就听见身后响起了脚步声,随后从花树的缝隙里看见一个人向这边走来。不知所措间,她欲待藏身,却早被那人发xiàn

,只听得脚步声渐急,一个略带苍老的声音响了起来:“是谁在那里?”

第五十六章 “大将军王”

锦衣如何做过这种偷鸡摸狗的勾当,当下就慌了神,心虚之下,拔腿就跑。那老者见锦衣慌张逃却,疾步来追,他虽年纪已长,步履倒还稳健,竟然硬是没被锦衣溜掉,嘴里一个劲儿地喊着:“大胆女贼,居然潜入园中,还不给我站住……”

“老伯,不是这样的……”锦衣想要解释,可是一眼望见老人家气势汹汹的模样,只能避避先。

“好你个大胆女贼!光天化日居然就来行窃!看我不把你揪到衙门里去!”老人家一边怒气冲冲,一边脚下不停。

听这话,锦衣越发心虚,她不熟悉路径,只能围着花树乱转,累得气喘吁吁,把个伏在墙头的杜云和乐得嘿嘿直笑。锦衣听到笑声,瞥眼见到幸灾乐祸的杜云和,忽然记起就在自己上来的围墙附近好似就有一角门,赶紧往那头直冲过去,急手慌脚地终于拔下了门栓,开了门脱身出来。杜云和见锦衣出来,紧接着那老头也跟着追出,口里喊着抓贼,福乐急忙将主子放下地,急切间,两人跌做一团。赶紧一骨碌爬起来,三个人夺路而逃。

锦衣毕竟是女流之辈,哪里跑得过杜云和两个,回头见那园子的老人家紧追不休,心里一慌,脚下一软。

“啊呀……”杜云和听到身后的声音,见锦衣扑倒在地,身后老头快要赶上,这老头还真锲而不舍,他暗骂了句,回身去拉锦衣:“真是麻烦!”拉起了锦衣就跑。那老头却还在背后边追边喊:“给我站住……你们这帮毛贼……站住……”

三人跑过几条街,见那老人家已经没了踪影,才歇下脚来。杜云和也不管市集上众目睽睽,拉着锦衣的手就哈哈大笑起来:“有趣,太有趣了……”

从险境里逃脱,锦衣瞬间也油然升起一种从未有过的快意,喘着粗气看着杜云和的笑脸,情不自禁也跟着笑了起来,回头见身后的福乐也气喘未止,两人对望了一眼,又是一阵笑。

看着杜云和眼里清澈干净略带调皮的笑意,锦衣忽然觉得这人其实也不是很讨厌嘛。转念到此,她下意识感觉哪里不对劲,低头看去,见自己的手还被杜云和抓着,脸色不由一红。

杜云和也意识到了这点,见到锦衣脸红的模样,赶紧放开了她的手,清了清喉咙掩饰住自己的尴尬道:“走吧。”率先开路。

回到织锦苑,想到牵手的那一幕,杜云和抬起手臂看了看自己的右手,忽然失笑着喃喃自语道:“臭丫头的手怎么跟没长骨头似的。”

锦涵进来看见杜云和对着自己的右手发呆,问道:“少爷,怎么了?是不是手受伤了?”

“没。”杜云和赶紧放下手,接过了锦涵递上来的茶盅喝了一口,然后把茶盅一放,盯着锦涵的手道,“锦涵,你的手伸过来我瞧瞧。”

锦涵一愣,不解地道:“少爷要做什么?”

“叫你伸过来你就伸过来。”杜云和道。锦涵依言伸出手去。

杜云和见她素手纤纤,指如葱根,当即伸手轻轻握住。

锦涵一个不防,羞得甩开了杜云和的手道:“少爷今天莫不是要作弄奴婢了?”拿了茶盘转身出了门。

杜云和也不去理她,只是一味自言自语地摇着头道:“不像,不像。”回想握住锦衣手时的感觉,忽如一阵暖风吹开了平静的心波,“柔若无骨,原来就是那种感觉……”

次日,福乐见杜云和带着锦衣又要出门,迎上来道:“少爷,您上次买回来的那只蟋蟀已经养得又强又壮了,是不是今天带出去玩玩?”

杜云和一听,也来了精神,随口道:“那还不带上?”

福乐拿了个蟋蟀罐子,三个人迤逦来到街道尽头的一处大敞棚下。锦衣只见这里聚集了许多斗蟋蟀的各色人等,吆喝喧哗异常。三个人一过去,当中一个身着云锦衣袍的富家公子就笑着上来往杜云和的肩头一拍道:“嚯!这不是杜家少爷吗?多日不见,越发地神气了啊?今天又带了什么样的货色过来了?”

杜云和不屑地把他的手拍开了道:“福乐!还不给姜公子瞧瞧我们的‘大将军王’?”

“嚯!好大的口气!”旁边一人道,“还没斗,怎么就自封‘大将军王’了?”

福乐把罐盖掀开一条缝,往身边几个人眼前晃了晃道:“看到没有?头大、项大、腿大、皮色好!就算我们少爷现在不自封,待会儿你们败下阵来,也一样要把封号拱手相让!”

杜云和得yì

地看着姜文博道:“姜少爷又带来了什么货色?”

姜文博手一扬,身边的小厮也拿过一个罐子来,得yì

洋洋地晃了一圈。姜文博看着杜云和笑道:“怎么样?大家评评,是不是足可以跟杜家少爷的宝贝一较高下了?”话语里一片胸有成竹。

杜云和斜睨了一眼姜文博手指上那枚雕镂着山水诗词,阳光下一照熠熠生辉,闪人眼睛的翡翠扳指道:“既然你这么自信,敢不敢以你手上的那枚扳指做赌注呐?”

姜文博垂目往自己手指上睨了一眼,不由一愕。

“怎么?心虚了?”杜云和一脸不屑地道,“既然你这么没自信,那还不如直接认输好了,我的‘大将军王’也不屑于跟无名小辈作战。”

“哼!”姜文博听他称自己的蟋蟀是无名小辈,哪会服气,当即下巴一抬道,“本少爷会认输?”他往杜云和身上一打量反问道,“那么你又要拿什么做赌注呢?”

“素闻姜大少除了走马斗鸡,平时也嗜好抚个琴。”杜云和好整以暇地看着他道,“我手里有一张寒玉古琴,可谓余音绕梁,三日不绝。你今天要是赢了,明日相约,我双手奉上便是。”

“当真?”姜文博一听这话,立时心境激荡了起来,眼睛里放着光芒道,“好!那就开战吧?都让开!今天我就和杜二少单挑,一决雌雄!”

锦衣看着众人起哄的起哄,嬉笑的嬉笑,把杜云和跟姜文博围到了中间空地上,她轻轻摇了摇头,自己是真对这些不感兴趣,遂站在外围干候着主子赌完出来。

里头的两个阔少让人在马尾鬃的引斗下,眼看着放进一个罐子里的两只蟋蟀斗了起来,一边蹲着为自家的鼓劲儿,一边紧张地看它们互相较量。只见它们不断地头顶脚踢,卷动着长长的触须,不停地旋转身体,寻找有利位置,勇敢扑杀对方。几经交锋之下,姜文博的那只垂头丧气地败下阵来,被姜文博一怒之下,抓起来扔了出去,刚好从锦衣的头顶飞过。看着这只被主人抛弃的蟋蟀,锦衣暗想不知dào

是不是杜云和输了,看他那自命不凡的模样,打击他一下想想倒也挺好玩的。

第五十七章 两情相悦

谁知里面立时传出了杜云和志得yì

满的声音:“哈哈!我的‘大将军王’名副其实吧?”他看着罐子里昂首挺胸,依旧斗志昂扬的自家蟋蟀趾高气扬地道。

人声里自然不乏附和之声,什么实至名归,什么确实非同凡响之类的,此起彼伏。

杜云和看着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姜文博道:“怎么样?愿赌服输!大伙儿可都现瞧着呢!你那枚扳指还不摘下来给我?”

“哼!”姜文博斜目瞥了一眼众人道,“成王败寇,没什么大不了的!拿去!”他将扳指从指上脱落,交给了身边小厮。

杜云和从姜府的小厮手里接过扳指,捏在手里,满yì

地欣赏了一番,心安理得地套在了自己的手指上。

“我们走!”姜文博怒视了一眼杜云和,招呼了小厮愤愤不平地离开了。

杜云和不屑地瞧了一眼斗败的对手,趾高气扬地出来,见了锦衣道:“今天爷心情好,就不为难你了。走!去食香楼。”说完昂首阔步当先而行。

福乐朝锦衣笑道:“少爷赢了姓姜的那枚翡翠扳指,心情正好呢!走吧!”

两人快步跟了上去,福乐边走边讨好地要求杜云和把扳指给他瞧瞧开开眼界,杜云和抬手在他眼前一晃道:“怎么样?”

“少爷,小的都没看清楚。”

……

锦衣看着杜云和暗暗好笑,说是纨绔子弟吧,简直就像一心性还没长全的孩童。

看着手指上的扳指,杜云和站在屋子里心满yì

足地左看右看:“果然是上品!”

“什么上品?”杜云柯掀帘进来。

“哈,哥来了?坐。”杜云和招呼兄长入座。

“对了,上回的砚台还喜欢吧?”杜云柯道。

杜云和笑道:“我也就眼馋没有的,哥你还不知dào

我的脾气嘛。”然后伸出手来道,“哥你瞧!我这枚扳指不错吧?”

“嗯,看着着实名贵。”杜云柯问道,“哪来的?”

杜云和笑着缩回手,欣赏着道:“在姜府那小子手里赢来的,那小子现在一定像极了他那只斗败的蟋蟀。”

“看这扳指应该价值不菲,”杜云柯道,“人家怎么肯拿它来做赌注呢?”

杜云和得yì

地笑道:“我骗他说我手上有张古琴,那小子平时喜好抚琴为乐,自然舍得压它为注了。”

“那要是你输了怎么办?”杜云柯笑道。

“我那只可是宁津蟋蟀,哪有不赢的道理?”杜云和得yì

地说着,转头抬高了声音道,“锦衣!上茶!”

锦衣听得喊声,赶紧进屋,掀帘看见杜云柯坐在屋里,脚步不由自主一滞,见杜云柯向自己投来一笑,霎时心头大跳。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上茶?”杜云和道。

锦衣赶紧收拾好心情去沏茶,一边听着杜云和笑道:“哥你最近似乎很喜欢来我这里嘛,我记得我受伤的时候你也没来得这么勤快。”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锦衣手上一抖,险些将茶盅碰翻,幸好及时接住,神情颇为狼狈。可脑子里又阻止不住开始猜测杜云柯过来的原因,想着今天这一趟是不是知dào

自己被拨到了二少爷的屋里他才过来的呢?

沏完茶过去的时候,杜云和看了锦衣一眼嘀咕道:“今天怎么这么磨磨蹭蹭,毛手毛脚的。”

锦衣哪里还有心思去细听他人的话,上回进凝辉院自己做了多少的心理准bèi

,跟大少爷今天主动过来完全不可同日而语了,自己完全就没做好心理防备,怎能不紧张失态?她小心地把一盏茶放在了杜云和眼前,另一盏往杜云柯的面前放落,杯盘底触碰到几案上,发出嗒嗒嗒一阵两相触碰的声音。

杜云柯见她紧张羞涩的模样,微微一笑,怕她端不牢,遂伸手来接,不想锦衣未及抽手,被杜云柯的手指不小心碰上,慌乱之下手一抖,茶杯翻倒在几上,茶水从几案上顺流而下,杜云柯的膝盖处尽被打湿了,茶杯也“啪”地一声滚落在地,打成碎片。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锦衣大骇,连声告罪,赶忙拿出帕子来给杜云柯擦拭。

“真是,做事怎么毛毛躁躁的?”杜云和稍带责备道。

“没事,就湿了一点点。”杜云柯站起身来对锦衣道,“我自己来吧。”说着接过了锦衣手里的帕子。

锦衣收了手,只见杜云和也已起身,说道:“我让锦涵去取我的衣裳过来。”说着走向门口喊锦涵。看见碎裂在地的茶盏碎片,她忙蹲下身去捡拾,不想手上一痛,不由脱口轻呼了一声。

“没事吧?”杜云柯见状,赶紧蹲身下来抓过了锦衣的手看视。

锦衣的手忽然被他握住,不由大窘,赶忙缩手,只听杜云柯道:“别动!”

见她右手食指上已渗出血来,杜云柯赶紧从怀里摸出一方帕子,顺势把她扶了起来,为她的手指包扎。

见杜云柯低着头认真为自己包扎,锦衣才敢抬眼看向他。看着眼前这位丰神俊朗又温柔体贴的翩翩佳公子,锦衣不禁看得痴了,当杜云柯抬眼看向她的时候,这一刻,两人似乎同时感受到了彼此的心意,锦衣脸色一红,见手指已经包扎完,赶紧退开了两步,低了头漾起一丝笑来,杜云柯也情不自禁微笑。

“哥。”杜云和从门口转回来,看见两人的异样的表情,不由一愣。

锦衣羞得无地自容,向杜云和含糊了一句“奴婢让锦浣来帮忙收拾”后,匆匆出了门。

“云和,不用费事了,我也该走了。”杜云柯说完,也匆匆出了门。

此时锦涵正拿了衣袍进来,看见杜云柯的神色,诧异地道:“大少爷今天怎么了?脸色有些不对,是不是被锦衣打湿了衣裳正在气头上?”

杜云和也觉得纳闷,遂没好气地看了锦涵一眼道:“你问我,我问谁啊?”

当夜深人静下来,锦衣抚摸着手上的帕子,一遍遍思想着杜云柯为自己包扎伤口的情景,每次只要一想起,脸上都会不由自主地发热。

而杜云柯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回到凝辉院,脱下衣袍,对着被打湿的地方痴看不已。

锦绣取过干净衣衫道:“怎么去了二少爷屋里一趟,连衣衫都打湿了,二少爷屋里的丫头是怎么伺候人的!”

杜云柯笑道:“是我自己不小心打湿的。”

“对了,”锦绣一边为杜云柯更衣一边道,“少爷没回来奴婢也要去喊您了,老爷太太让你晚上去那边用饭。”

杜云柯淡淡地嗯了一声,只听锦绣又道:“要是少爷不想过去,奴婢去打发了丫头回禀老爷太太,就说少爷身体有些不适……”

“不用了。”杜云柯面上波澜不兴地道,“我这就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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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吃里扒外的东西

到了荣殊院,杜云柯陪着老爷太太用饭。席间,杜夫人慈和地道:“柯儿,你单表妹自从上回落水之后,身子就一直不是很好,要是不太忙,你就过去瞧瞧她,顶多一两天的来回。我听说那丫头时常念叨着让你过去呢。”

“是,太太。”杜云柯垂着眼帘恭谨地回道。

“是啊,”杜老爷也道,“你们早已有了婚约,也不算越礼,铺子上的事情你放心好了,爹自会安排。”

“是。”杜云柯语气里听不出任何的喜怒。对于此时的他而言,这顿饭实在是味同嚼蜡。听着老爷太太一唱一和,自己却只有点头答yīng

的份儿。

出得荣殊院,锦绣把一领披风搭在了杜云柯肩上道:“夜来秋凉,少爷别着凉了。”看着主子如此郁郁的表情,锦绣实在心疼。用饭时看着对老爷太太恭顺听命的他,自己又岂会不知他心里的苦。

杜云柯面色清冷,一路无话,进了凝辉院,跨进屋子,锦绣沏上一盏茶来。

杜云柯垂着眼眸沉默了一阵,挥挥手让锦绣出去:“你去歇着吧,我想一个人静一会儿。”

“少爷,天色不早了,”锦绣道,“奴婢等少爷喝完茶,伺候少爷早些歇息吧。”

“不必了,你出去吧。”杜云柯依旧是淡淡的言语。

“是……少爷。”锦绣深深地看了一眼杜云柯,终究还是退了出去。

杜云柯还是遵从了老爷太太的交代,带上了锦绣坐上了马车前往单家了。看着一路不曾开口的杜云柯,锦绣知dào

他心情不好,也不敢去打扰了他。

这天,锦衣给杜云和沏上茶来,却听主子摇头叹道:“哎!也不知我家那大少爷这会儿怎么样了?真是可怜!”

听杜云和提及大少爷,锦衣立马上了心,小心翼翼地问道:“二少爷,大少爷怎么了?”

“他去看她未来的夫人去了,去表小姐家里了。”杜云和摇着头一脸同情地道。

锦衣心里一沉,还没有人在她面前提过大少爷和表小姐的事情,原来大少爷早就有了心上人了?自己却一无所知,一颗心居然轻易为之所动,想想真是可笑。也是,他是主子,也只有表小姐才配得起他。心里虽然这么想着,毕竟一颗心黯然了下去。

“喂,喂!”杜云和说了几句话见锦衣没动静,一转头看见她脸色有异,不由纳闷,开口喊她。

锦衣被杜云和从压抑的情绪中喊了回来,问道:“二……二少爷有什么吩咐?”

杜云和不满道:“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锦衣只得强打起精神道:“对不住二少爷,你刚才说什么?”

“算了,不说了!”杜云和不满地道,“我看你对我这个主子可一点都不上心啊,倒是一提起大少爷,你立马问他怎么了。”杜云和随口一说,忽然一怔,转头看着已经红了脸一脸不安的锦衣道,“你……”说了话头,却又打住了,盯了她一会儿,才嘀咕着道,“吃里扒外的东西。”

而此时的杜云柯已经来到单家,见过了单家夫妇后,来到单连芳的住处。还没进门就听到单连芳颇带怨毒的话语:“杜府上下除了姑爹姑母和大表哥,都是下作坯子!”丫头在屋里附和着连声称是。

忽传来一阵碟碗掉在地上破碎的声音,跟着单连芳恼怒的声音同时响起:“都说了我不爱吃这个,为什么还是给我端这个来!”

“小姐,这是太太吩咐的,说是小姐吃这个可以降降心火。”丫头小心地解释道。

杜云柯寻思,看样子单表妹可不像有什么病症。外头的丫鬟正要往里报,杜云柯已一脚踏进去道:“谁又惹到你了?”

单连芳乍见杜云柯来到,喜出望外:“表哥?”一把拉住了杜云柯的手臂坐下来道,“表哥,我就知dào

你一定会来看我的。”转头对几个丫头吩咐道,“还不把这些个撤了,赶紧另换几色过来!”

几个丫头撤了桌上的果盘鱼贯而出,杜云柯拨开她的手道:“你小小年纪,火气这么大,将来怎么得了?”

单连芳小嘴一嘟道:“表哥你要是能经常来看看我,我心情好了,火气自然就降下来了。”

“你以为我成天跟你一样没事做,可以天天陪你的吗?”杜云柯道,“你就不能待在闺阁里做做女红什么的吗?”

锦绣在一边笑道:“表小姐要是觉得无聊,不是可以去看我家少爷吗?”

单连芳郁郁间带着幽怨和气愤道:“自从上次被你们那个二少爷害得落水之后,我爹娘就不让我自个儿去你们那里了,说等我再大点才行。”她见丫鬟重新换上了果盘,摘了一颗葡萄剥了皮往杜云柯嘴边一送道,“来,表哥,张嘴。”

“我自己来。”杜云柯从她手里接过了道。

“这么大个人,居然比我还害臊。”单连芳撅嘴嘟囔着,转而又眉开眼笑地拉起了杜云柯道,“表哥,我带你去看件好东西!”拽着杜云柯的手臂便站了起来。

来到厢房外的抄手游廊边上,但见挂着一只鹦鹉,一身鲜丽的翠羽,十分惹人爱怜。见杜云柯和单连芳等人过去,那鹦鹉兴奋起来道:“贵客光临,蓬荜生辉,贵客光临,蓬荜生辉……”

单连芳很满yì

地看向杜云柯,问道:“表哥,你瞧我调教得还行吧?多懂礼数!它可是我专门为表哥你准bèi

的!”

杜云柯笑道:“这么看来,我瞧你以后倒要多向它学学了。”

单连芳一愣,猛然发觉是表哥拿自己来取笑,嗔道:“表哥,你又来奚落我。”

鹦鹉见两人说话,口技又痒了,说道:“滚!给我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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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愿赌服输

杜云柯和锦绣尽皆一愣,连单连芳也瞠目结舌。只听这粗暴的鹦鹉继xù

道:“滚!表哥不来,你们都滚!”

单连芳一阵尴尬,怒瞪着鹦鹉,恨不得立时拔光它的毛。杜云柯却只淡淡一笑。

锦绣站在后面掩嘴而笑,只见单连芳瞪眼往鹦鹉身上狠拍了一记,惊得那鹦鹉大叫一声,扑棱棱扇动着翅膀,一对爪子才抓稳了架子。

“表哥,这混账畜生胡说八道,我们不要看了,还是去园子里走走吧。”单连芳说着拉了杜云柯要走。

杜云柯浅笑了一下,拨落她的手道:“我一路赶过来,想先去歇歇。”

锦绣在一边也道:“是啊,表小姐,我家少爷一路颠簸,等恢复了精神再陪表小姐吧。”

单连芳也醒悟过来:“我险些忘了,表哥才刚到。好吧,”她恋恋不舍地道,“表哥,那你先去休息吧,用饭的时候我来喊你。”

次早,杜云柯早早让锦绣收拾了就准bèi

上路。

“怎么这么急着走。”来向单老爷辞行时,单老爷道。

“是啊,芳儿好不容易盼你来一回,总该多住两天才是啊。”单夫人道。

杜云柯抱着歉意道:“铺子那边实在脱不开身,等什么时候空闲了,甥儿再行过来拜望舅父舅母。”

“表哥,你可记得你说的话,一有空闲就过来看我啊!”单连芳依依不舍地道。

杜云柯应了一声,掉头和锦绣出了门。来到马车旁,两人上了车,车夫一挥鞭子,车轮声随着马蹄声而去。

车厢里的杜云柯眉结不舒,只是看着脚下一寸见方的范围不言不语。锦绣看在眼里,心里也不好受,宽慰道:“少爷,奴婢既然是你的人,你要是心里不痛快,就说出来。看着你现在这样,奴婢心里更不好受。”

杜云柯摇了摇头道:“没有,你别操心了。”

看着他那俊美却忧郁的脸庞,锦绣没有放qì

,说道:“奴婢跟了少爷这么多年,难道还不知dào

少爷的心事?少爷不把心里的话说给奴婢听,还能说给谁听……”

“不要说了!”杜云柯生生地打断了她的话,然后合上了双眼,不再开口。

锦绣一阵无奈,看着这位总是把心事深埋心底的主子,内心泛起无限的怜惜。

回到杜府,已是黄昏时分,锦绣跟在杜云柯身后向凝辉院走,忽见杜云柯猛地停步不前,站在原地出神。她刚想开口问询,却见杜云柯头也不回地道:“你先回去,我去织锦苑跟二少爷说会儿话。”说完,他径直向织锦苑的方向去了。

锦绣本想跟着去伺候的,可见主子没发话,只得作罢,看着他匆匆的步伐,心想也好,或许和二少爷说说话解解闷,心里就能好受些了。

来到织锦苑,杜云和有些意wài

地道:“哥,听说你去单家了,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杜云柯坐了下来,淡淡地道:“生意上的事为重,岂能为了儿女私情因小失大。”

杜云和会心地一笑道:“哥,你这话要是说给太太听,不知dào

她的脸色会怎样?”他一脸幸灾乐祸的笑,好似看见了太太满脸的尴尬之色。

锦浣端上茶来,杜云柯没见到锦衣,心里颇是一阵失落。而杜云和已经笑着道:“哥,你还记得我上次跟你说的翡翠扳指的事吧?”

“嗯,”杜云柯品了一口茶,不明白他何故又重提这扳指的事情,问道,“怎么说?”

“那姓姜的当着众目睽睽下不好抵赖,输给了我,谁知第二天就守在我们家门口,死皮赖脸地要我还给他,被我的人给打走了。”杜云和哈哈笑着道。

原来,杜云柯走的那天,杜云和带了锦衣和福乐出去,在门口被守候多时的姜文博拦住,杜云和不明所以,问道:“你干什么?”

姜文博友好地笑看着杜云和道:“杜少爷,我已经等了你很久了,想跟你商量件事情。”

“说吧,什么事?”杜云和漫不经心地看了他一眼道。

姜文博看了一眼他手上的扳指道:“杜少爷,输给你的扳指是我爹的心爱之物,一直都没让人碰过。我因为瞧着喜欢,所以偷了出来,想戴着过过手瘾。我也没想到会真输了给你。万一被我爹查问起来,一定会追究到底,查出是我偷拿了的。我爹要是知dào

我把这枚扳指给输掉了,一定会狠狠地惩罚我的。你就看在我迫不得已的份上,把扳指还给我,我拿其它东西交换,你看可好?”

“笑话!”杜云和道,“当时你可是亲口答yīng

下来愿意用这枚扳指为注的,现在输了又来出尔反尔的,你是不是男子汉大丈夫?”

“是我一时头脑发热答yīng

下来,可当时又不能翻悔,”姜文博央求道,“你就大人有大量,行行好,先把扳指还给我,我明天立马拿别的好玩意儿送到府上来。”

杜云和抬手看了看扳指道:“我就喜欢这枚扳指,其它的我都不放在眼里。何况愿赌服输,哪能像你这么无赖的?你快回去吧,我就当做什么都没听见。”

姜文博见转寰已无余地,见杜云和抬腿要走,心一横,上来就抓住了杜云和的手臂,来抢夺他手上的扳指。福乐见状大惊,赶紧来拉姜文博,而此时姜文博的小厮也加入了战团,来扯福乐,两人纠缠在一起。因为是在杜府门口,看门的小厮一见,匆忙喊了其余人出来助战,众人七手八脚拉开姜文博。

“王八蛋!居然敢明着来抢?!给我教xùn

了!”得了杜云和之令,众小厮对着姜文博和他那小厮一阵拳打脚踢。

锦衣见姜文博说话的时候就在情在理,当时就有些同情他的处境,见他被打,顿时心生怜悯,向杜云和求情道:“少爷,我看这位姜公子也是迫于无奈,你让他们住手别打了吧!”

杜云和看了锦衣,又瞧向姜文博道:“愿赌服输,要是所有人都像他这样,输了就说用别的东西来交换,那还赌什么?”

“可是有话好说,”锦衣道,“这么恃强凌弱,以多欺少实在不应该!”

杜云和一愣,转过脸看向锦衣,瞪着她道:“你说什么?恃强凌弱,以多欺少?你是在指责我吗?”

锦衣心头一跳,却没有改口,抬头迎着杜云和带着凛然威势的目光道:“少爷现在难道不正是在这么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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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就让她再得意几天

两人对峙了一时,杜云和见锦衣丝毫不惧,转头移开了目光,悻悻地喝阻手下道:“住手!”他看了众小厮一眼道,“放他走!”

姜文博蜷着身子,抬起被打肿了的眼睛不甘心地看了杜云和一眼,和小厮搀扶着灰溜溜地离开了。

杜云和说完事情原委,见兄长若有所思,遂道:“这臭丫头,居然胳膊肘往外拐,还指责主子,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我非得好好教xùn

教xùn

她不可!”

杜云柯劝道:“你何必跟一个丫头置气,我倒觉得这丫头心地善良得很,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敢于顶撞主子,难道你不觉得她这份心气最难能可贵吗?”

杜云和一愣,只是要他改口称赞锦衣,着实下不了台,只好悻悻地道:“哥这么一说,我还怎么惩治她。”

杜云柯一笑,沉吟了一会儿道:“你既然对那丫头不满,是不是当时就惩罚她了?”

“哼,”杜云和轻哼一声道,“就让她再得yì

几天。”

杜云柯笑道:“你既然到现在都没有惩罚她,说明你心里也觉得她的话还是有几分道理的。”他拍了拍杜云和的肩膀道,“好了,知dào

你心气高,你也别放在心里了,那个姜文博若说的是实话,那他也确实不好过了,你以后还是少去那种地方,免得他心怀不满,做出什么事来。”

杜云和哼了一声道:“是人都知dào

,扳指是他输给我的,我拿得名正言顺,他还能怎么样?”

正说着,锦涵进来道:“少爷,是不是现在就用饭?”

杜云和点头道:“别忘了备酒,我今天跟大少爷好好喝上一杯。”

兄弟俩在饭桌前落座下来,锦衣进屋看见杜云柯,一愣之后心头一喜,原来他回来了。见杜云柯也向自己看过来,眼里含着笑意,她赶紧移开了目光,嘴角边不自禁含羞带笑。忽然想到二少爷说过杜云柯去看未来夫人的话,不由又一阵失落。

饭菜齐桌,酒杯满上,杜云和笑道:“锦衣,你伺候着吧,大少爷刚才可是没少夸你。”

锦衣一愣,看向杜云柯时,发xiàn

他正含笑瞧着自己,脸上一热道:“是。”站到杜云柯边上,为他布菜。

杜云和喝干了杯中酒,让锦涵又满上了道:“哥,这回太太催着你去单家,有没有跟你提起你跟单家那丫头……”

“咳咳咳……”忽然,杜云柯一阵急咳之后,对杜云和的话听而不闻,转头看向锦衣道:“听说你当面顶撞二少爷,居然是为了帮一个不相干的外人?”

锦衣脸上一慌,赶紧就要下跪:“是奴婢该死……”

杜云柯一把扶住了笑道:“不是责备你的意思。”

锦衣被他扶起,脸上一红,慌忙撤了手臂道:“是奴婢该死,幸好二少爷宽宏大量,没有惩罚奴婢。”

杜云和不禁失笑,对着锦衣翻了个白眼道:“每次动不动就告罪的是你,到头来胆子大得和我作对的也是你,我算是拿你没辙了,刚才还在跟大少爷说什么时候好好治治你,没想到大少爷反过来夸你。”

锦衣不自觉向杜云柯看去,见他浅酌了一口酒微笑不语,又看了杜云和一眼,见他自顾吃着菜食,才稍稍放下心来,看来两位主子的确都没有怪自己的意思。见杜云柯杯中的酒快喝完,上前给满上了。

杜云柯转头又问锦衣道:“你家里还有人吗?”

锦衣想起家人,沉吟了一会儿道:“没了。”杜云柯听她这么一说,也不便再问下去。

杜云和道:“上次你发烧的时候,我听见你叫爹娘哥哥什么的,哦,还有个什么瑛兰,都过世了吗?”

锦衣回道:“奴婢家人过世后,奴婢走投无路,昏倒在异乡它途,是瑛兰她们救了我,所以奴婢后来认了瑛兰的母亲为干娘。可惜干娘数月前不幸过逝,瑛兰现在是奴婢在这世上最亲的人了。”

杜云柯点了点头道:“那你是怎么到我们杜府的?听说是姨娘在路上遇见的你?”

锦衣点头道:“是。”

杜云和也来了兴致,因为当时他正忙着和人打架,也没顾上陪着母亲,所以对母亲是如何遇见锦衣的应由也是不甚清楚,遂道:“你说说我娘是怎么遇见你的。”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锦衣见杜云和向自己瞧来,有些为难,踌躇着道:“这个……是,是奴婢的干爹当时要把奴婢卖去……那个,青楼,奴婢不孝,死活不肯,便在那时遇见了姨娘。”

杜云和一听这话,怒道:“竟有这种干爹?居然要把你卖到青楼去?”

“因为干爹家里实在穷,所以……”锦衣又不好实说干爹是因为赌输了的缘故。

“穷得要卖掉儿女吗?”杜云和不屑地道。

“二少爷生在锦绣之乡,自然不知dào

贫苦人家的疾苦。”锦衣道,“奴婢小的时候曾听家父说起,很多地方遭了灾荒,哀鸿遍野,民不聊生,如果能够填饱肚子,不至路死荒野,即便是卖儿卖女,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杜云柯暗暗点头,杜云和却顺口道:“你干爹家也遭了灾?”此话一出,忽然觉得有些唐突,瞥眼见锦涵在一边偷笑,登时横了她一眼。

“奴婢干爹家里倒未曾遭灾。”锦衣道。

“那你干爹家以前是靠什么为生的?”杜云柯问道。

“我没去的时候,是我干娘和瑛兰两个人靠卖菜和蓄养些家禽为生。”锦衣道,“我去之后,便帮着做点女红贴补家用。”

杜云柯点了点头,问道:“那你干爹呢?”

锦衣支吾了一时,说不出话来。

“怎么吞吞吐吐的?”杜云和道。

锦衣低了头道:“奴婢干爹经常出去……出去赌博,所以干娘和瑛兰两个人过得颇为辛苦。”

杜云和恍然道:“哈,原来如此!我明白了,一定是你干爹赌输了钱,才要卖了你还赌债的是不是?”

杜云柯看向锦衣,只见她低了头不再说话,就知dào

是实情了。

杜云和为此嗤之以鼻道:“这人可真够混账的!不养活妻儿也就罢了,居然还要把女儿输在赌场里。那你干爹要卖你,你干娘没有阻止吗?”

锦衣想到死去的干娘,心里掠过一阵哀伤,幽然道:“是我害了干娘,要不是她阻止干爹,也不会被干爹推倒,也就不会过世了。”想到这个话题沉重,她赶紧收拾好心情道,“二少爷说点其他的吧,奴婢该死,让两位扫兴了。”

杜云柯道:“这怎么能怪你,是我们问你话的。”

酒饭毕,兄弟俩又谈了一回闲话,看看天色已黑,杜云柯起身要走,杜云和道:“大哥,锦绣没跟来,我让人送你过去。”他转头喊锦青。

“少爷,锦青下午不当值,估摸着已经睡下了呢,你何必喊她?”锦涵道,“就让锦衣掌灯陪大少爷过去吧。”

杜云柯跟锦衣不约而同看向对方,目光一撞之后又相互错了开去。

“呃……也好,”杜云和道,“那锦衣你陪大少爷过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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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喂!你中邪了?

打着灯笼陪着杜云柯出来,锦衣却停了步道:“大少爷,请等一下,奴婢去去就来。麻烦大少爷帮奴婢拿一下可以吗?”说着将灯笼稍稍往杜云柯身边递了递。

杜云柯笑着点头,接过手来,只见锦衣抽身回了自己屋子,没一会儿工夫出来,接过了灯笼,两人一并前行。

夜色深深里,走在花丛掩映的曲径回廊,杜云柯放慢了脚步,徐步前行,锦衣跟随在后,两人都默不作声。

稳步前行着,锦衣脑海里却又开始控zhì

不住地纷乱起来,没来由地又开始胡思乱想,明知不该,却还是难以自制对他的贪恋的心。

忽然,见杜云柯停住了脚步,她的心骤然一跳,抬眼向他看去,只见他转过身来看向自己,不由开始心为之跳。为了掩饰自己慌乱的心情,她低了头开口道:“大少爷是有什么吩咐吗?”

杜云柯却只是浅浅笑着,静静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锦衣忽然想起自己回屋的目的,为免尴尬,赶紧从怀里取出一方帕子道:“大少爷,多谢你的帕子,奴婢已经洗干净了,这就还给大少爷。”

“何必着急。”杜云柯又贪看了锦衣一回,接过了道。

“其实奴婢那天就洗好了,就专等还给大少爷了。”锦衣话一出口,忽然发觉不妥。

杜云柯看着锦衣道:“你用受伤的手洗这块帕子?”

“大少爷不用为奴婢担心,”锦衣赶紧解释,“奴婢洗的时候很小心,并没有碰到伤口。”她抬眼见杜云柯看着自己并未说话,心里又不安起来,“奴婢怎好污了少爷的帕子。”

“只不过一方帕子,”杜云柯看着她道,“怎能跟受伤的手相比。”

听到这样的话居然出自主子的口,锦衣一阵感动,低着头露出一丝笑来。

杜云柯忽然想起一事,问道:“你刚才说你会女红,是吗?”

锦衣抬眼看向他,有些不解,但还是点了点头。

杜云柯伸出手,将帕子重新递回了过去道:“你能不能……在这方帕子绣上点什么。”

看着他温情脉脉传递过来的眼神,锦衣伸手接了过来,抬眼问道:“不知大少爷喜欢什么样的图案?”

杜云柯转脸看向远处的黑暗,说道:“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我最渴望的便是有朝一日能够卸下一身的俗务,栽花莳竹,躬耕自种,恬淡安逸,与世无争。所以最爱的便是田园风光。”

锦衣看着他一脸神往的表情,没想到大少爷居然是如此寡淡的心性,也是,从他温和的目光和举止间不正说明了他的这种情思吗?怪不得上次去他书房看见几上摆着菊花,想到这里,一时目光滞留在他脸上移不开来,口中喃喃自语道:“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不为俗务所累,避人世之纷扰,守一方净土……确实令人心向往之。”

杜云柯听她娓娓道来,转回目光,两人目光交融间,都是相见恨晚的流连。

杜云柯看着锦衣的脸,眸光里透着爱怜,渴望,和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锦衣心头大跳,可是却无法阻止自己不去看他,两人的目光牵绊间,杜云柯缓缓抬起手来,无限的眷恋充斥在他的眼里,他的手慢慢抚上了锦衣的发丝,然后轻抚上了她光滑如玉的面颊。

锦衣浑身一颤,感觉整颗心就快要跳出胸腔,见杜云柯深深地望着自己,低声道:“锦衣……锦衣……”听着他柔声里带着一丝忧郁的呼唤,锦衣一阵心旌摇曳又心慌意乱,好不容易强自镇定下心神来,她终于退开了一步,柔声问道:“大少爷,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杜云柯慢慢垂下了眼帘,然后放下了悬着的手,沉吟许久,才低声说了一句“走吧”,重新迈开了步子。

两人一路前行,都没再开口,沉默的夜色覆盖着沉默的两人,就这么静静地一路走着,却都缠绕着一丝挥不开的情思牵绊和纠结。

快到凝辉院时,杜云柯停住了脚步,回转身看着锦衣温言道:“回去吧。”

“天色黑,我送大少爷到院门口吧。”锦衣道。

“不用了,”杜云柯道,“其实刚才我早就想让你回去了,只是……”说到这,他又停口不语,良久才又道,“回去吧。”他本想天黑让锦衣早些回去,不用送了,可心底却又极想留住她,多享shòu

一时跟她这难得的独处时光。

锦衣看着他欲言又止的神色,一颗心突突地跳着,福了福道:“那,那奴婢回去了。”

“嗯。”杜云柯还是异常柔和的声音,一并投向她异常柔和的目光。

踩着夜色回去,锦衣心里喜忧参半。同行这一段路,真的让自己沉醉。想着适才即使只是默默无言地陪着他一路同行,心里也是甜蜜无限。每当遭遇他的目光,就总会让自己怦然为之心动,深坠其间。究竟是他的眼神在动,还是仅仅只是自己的心在动?可是为什么总有那么一种感觉,他对自己是有情的。人与人之间或者真有那么一种默契,让自己和他能够心意相通。

可二少爷提到他和表小姐的话此时却又响了起来,转念想到自己低微的身份,与他不堪匹配之时,方才的欢愉之情霎时又悬了空,没了依托,随之而来的是那难以驱逐的感伤与彷徨,缭绕心头久久不下。

回到织锦苑,杜云和道:“怎么这么久,让我好等。”

“锦涵没伺候二少爷就寝吗?”锦衣有些意wài

,她以为锦涵让自己去送了大少爷,意思是伺候二少爷的事情交给她了。

“伺候本少爷就寝现在不是你一个人负责的事情吗?为什么要推给锦涵?”杜云和不快地道。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锦衣没想到一时无心之言,又惹到了这个难伺候的主,只得低声说了句。

等杜云和喝完茶,锦衣替他宽衣,伺候他就寝。手里不停,脑子里却也丝毫停不下来,大少爷的身影一再地浮现在自己眼前。最是他那凝视自己时候的眼神,时刻在心上盘旋不下,还有他眼中的那一抹淡淡的忧郁……不禁自问,他是有什么心事吗?是遇到了什么烦心的事吗?为什么有时候他的眼睛里总会有一种淡淡的忧愁?是为了什么呢?难道……难道……是因为表小姐吗?是这样吗?想到这里又暗怪自己怎么可以这么胡乱瞎猜。

“喂!你中邪了?”杜云和看她好端端的衣裳脱到一半,手里却停了,看着她一脸神游太虚的模样,不禁又好气又好笑。

锦衣一怔之下回过神来,赶紧告罪。

“只是让你送了一趟大少爷而已,你用不着这么不开心吧?”杜云和坐上床看着锦衣,试探着道。

“没有,奴婢怎么会?”锦衣道。

杜云和看了一眼锦衣道:“我先喝口茶再睡。”

锦衣赶紧又去沏茶过来。

看着一脸悠闲,啜着茶的杜云和,锦衣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二少爷,大少爷……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杜云和一怔,抬头看了她一眼也不说话,继xù

喝茶。

锦衣顿时有些局促,只得继xù

道:“我看大少爷有些愁眉不展的,遂有些纳闷。”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和随意些。

“大概是因为生意上的事情吧。”杜云和随口道。

“喔。”锦衣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抬眼却看见杜云和一脸狐疑地看着自己,不由心里一虚。

杜云和看着她不悦道:“我说你干吗老问关于大少爷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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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你到底去是不去

锦衣脸上一红,连忙道:“少爷说哪里话,奴婢……奴婢只是和少爷闲话家常,随口问问罢了。”

杜云和见她神色颇不自然,偏着头看了她好一会儿,看得锦衣浑身不舒服,犹如芒刺在背。

杜云和盯了她一会儿,也便不再做声,把茶盏交给锦衣径自躺了下去。

锦衣收拾好,等到一睡下,脑子里面又难以抑制地想念起杜云柯来。她想要尽快摒弃这个念头,快点入睡,可是越是刻意要自己不去想,脑子里反而越是不听使唤地更加拼命地去想,越是逼着自己睡,越是睡不着,翻来覆去辗转难眠。

杜云和看着她放下帐子,又看着她走回自己的床榻,然后听着她翻来覆去的细微声音,不禁气道:“还不快睡!搅得我都睡不好了。”

锦衣还以为他早睡着了,听他大发怨言,只得赔罪:“对不住,二少爷,奴婢以为你已经睡着了。”然后她再也不敢发出一点声音来。

那边的杜云柯也是难以成眠,翻来覆去地想着锦衣眼中那道柔柔地目光,她的眼神中明显就是对自己早已入情,她温柔的语声,无瑕的脸颊,还有她醉心田园和自己相同的志趣,她所有的一切,都让自己为之痴迷。自见到她的第一眼开始,就已深深地感知到她才是自己真zhèng

命中注定的那个女子。可是一想到自己的身不由主,却又黯然了下来。

次日,杜云和贪睡晚起,见锦涵过来伺候着衣,问起锦衣,才知dào

是母亲打发人来把锦衣差过去了。

杜云和难得在家窝了一天,直到天色向晚,才见到回来的锦衣。

“二少爷。”锦衣回来赶紧来服侍主子。

杜云和撇了撇嘴,不满地道:“我娘也真是的,明明把人给了我,还三天两头地使唤。”

锦涵笑道:“少爷,以前锦青让姨娘差走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不快啊。”

杜云和一愣,尴尬地笑笑,随后道:“我娘差锦青也不过一两次而已,哪里相同?”说完赶紧喝茶。

“可那时你连问都不问的。”锦涵丝毫没发觉杜云和的尴尬,继xù

道。

“咳咳,锦涵,你先下去。”杜云和向她挥挥手道。

等锦涵告退出去,他站起身对锦衣道:“前两天新裁制的几身衣裳你拿出来我瞧瞧。”

锦衣记得锦涵交代过少爷新制了几身衣袍,并说了存放的箱笼,遂取了出来往几上一放道:“是这几身吗?”

杜云和点头道:“今天佳人有约,自然更加得穿得风流倜傥些了。”说着拣起了一身道,“你看这身可好?”

锦衣不解他话里的意思,看着衣裳点了点头,疑惑了双眼道:“佳人有约?”

杜云和神mì

地一笑,凑到锦衣耳边道:“是去会怡春楼的姑娘。”

“怡春楼?”锦衣没明白过来。

“就是男人消遣的那种地方,明白没?”杜云和笑看着她道。

“啊?”锦衣皱眉道,“少爷,你……才多大,怎么就迷恋上了那种地方?听说那种地方可是销金窝呢,要是让老爷太太和姨娘知dào

……”

“所以我才只悄悄地对你说啊。”杜云和笑着打断她的话道,“正所谓人不风流枉少年,这是好事。何况我也是应朋友之邀头一遭去,说起来又不是独独我一个,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锦衣无奈,只得为他更了衣。随后见他又拿了一身水蓝色的袍子在自己身上比了比道:“拿去,这是你的,赶紧换上,今天我让你一起去那里开开眼界。”他一脸兴奋的笑。

锦衣一怔之后,大惊失色,连忙推开了衣裳道:“少爷,奴婢不去那种地方。”转身将剩下的衣裳收了起来。

杜云和眉毛一竖道:“你说什么?你敢不听我吩咐?”

锦衣坚决道:“奴婢一个女子,如何能去那种地方。少爷就是打我骂我,奴婢也不会去的。”

杜云和气道:“你到底去是不去?”

锦衣依旧不改口,转过身直视着杜云和道:“不去!”

杜云和狠狠地看了她一回道:“好!你不去,我让锦青去!”说完大喊锦青。

锦青匆匆进来道:“少爷有什么吩咐?”

杜云和把衣裳往她身上一甩道:“进里面把这个换上!”

锦青不解,可看杜云和生气的样子,却也没敢细问,进内室换了出来,杜云和又扔给她一顶瓜皮帽道:“把头发盘了,带上这个。”然后也不理会锦衣,带着锦青出了门。

“锦衣,二少爷呢?”杜云和前脚刚走,锦兰后脚就到了织锦苑,向锦衣打听二少爷来。

“二少爷出去了。是姨娘找吗?”锦衣问道。

“不是。”锦兰道,“我瞧着姨娘这两天都没什么胃口,想着那天二少爷送过来的那碗珍珠翡翠白玉羹姨娘倒是爱喝,所以向姨娘提了一提,姨娘让我过来看看二少爷在不在,要在的话,让二少爷打发人去买一份回来,谁知dào

二少爷这时候还出去了。”

“姨娘胃口很不好吗?”锦衣略微有些担心,“请大夫瞧了吗?”

“姨娘说这是老毛病,隔断时间就犯,就请了大夫也不济事,何况太太那边知dào

了也不好。”锦兰道。

“真是不巧,二少爷刚刚出去不久。”锦衣遗憾地道。

“二少爷曾说是食香楼买来的对吧?”锦兰道。

“嗯。”锦衣点头。

“福乐肯定是跟二少爷出去了,”锦兰道,“锦衣,你去看看福寿跟福泽两个在不在?

“嗯,我这就去。”锦衣心想锦兰一定是要他们去食香楼跑腿,遂答yīng

着去了。可一问才知dào

福泽早先就已经告了假,而福泽因为今天临时收到老娘病重的消息向杜云和请示后跑回家了。锦衣只能如实来回锦兰。

锦兰想了一回道:“我看这样好了,反正你这会儿也闲着,不如我去向姨娘请示了我们两个去吧。”

得了杨氏的许可,锦衣和锦兰两人揣了银子出门。锦衣看着杭州城里街铺鳞次栉比的一片繁华气象,心想着以二少爷的性子,难怪在家呆不住。想到他这么喜欢凑热闹的性子,不由抿嘴而笑。

“锦衣,你在笑什么?”锦兰看到她独自浅笑,问道。

“喔。”锦衣愣了一下道,“我是在想,这么繁花似锦的地方,难怪二少爷整天往外跑了。”

“怎么不是?”锦兰也笑,,“如果我是男儿身,说不定也跟二少爷一样。”

两人正说笑着往食香楼的方向而去,却见远远的跑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不是福乐吗?”锦兰指了指道。

锦衣仔细一瞧,点头道:“嗯,没错,怎么他没跟着二少爷吗?”

此时福乐已经跑近,锦兰看着他慌慌张张跌跌撞撞,脸上还带着伤的样子,忙问道:“怎么回事?你不是跟着二少爷吗?”

福乐被她一拉,看清楚了两人,说道:“二少爷……二少爷遇上仇家,我……我好不容易跑回来,去搬救兵。”福乐跑得气喘吁吁地道。

“二少爷跟人打架了吗?在哪里?”锦兰焦急问道,一旁的锦衣也大为担心起来。

“就在前头,我得去喊人过来,要不然……二少爷今天一定没命了。”福乐撇下两人径自向杜府跑去。

锦衣和锦兰互视了一眼,向福乐跑过来的方向匆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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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以身相代

两旁街铺当中,众人见大打出手,纷纷回避。姜文博横眉怒目,分外眼红,冷冷地看着自己的人对着杜云拳打脚踢,一旁的小丫头锦青蹲在地上瑟瑟发抖。

“扳指我也不要了!今天我们就来斗斗看,瞧瞧到底是谁更胜一筹!”姜文博冷笑着,见杜云和被自己手下人摁倒在地,嘴角一撇道,“杜云和,怎么样?你不是很威风的吗?今天怎么了?嚣张气焰哪里去了?来啊!起来打我啊!”姜文博冲着杜云和喊道。

“少爷,他早成乌龟把脖子缩进去了。”姜文博的贴身小厮嘲笑道。

“哈哈哈哈……”余下几人都大笑起来。

“哼!别以为你家有几个臭钱就整天自鸣得yì

,我家少爷也不是好惹的!”那小厮对着杜云和道。

杜云和被姜府的人摁着跪倒在地上,挺起脖子瞪着姜文博道:“你到底想怎样?”

姜文博居高临下怒视着他道:“那天在你们杜府门前你是怎么对我的,今天我就要加倍奉还!”

那姜文博的贴身小厮当即笑道:“少爷,刚才不说他是乌龟吗?既然他是缩头乌龟,何不让他做做缩头乌龟该做的事情。你看他这么趴着爬上一圈,倒还真是一只活脱脱的小乌龟呢!”

姜文博被手下人这么一说,觉得这个提议倒很有味道,遂对着杜云和轻蔑地一笑道:“也好,今天就让我瞧瞧你们杜府出来的缩头乌龟!”他双腿一分道,“你今天要从这里钻过去,再爬上一圈,我就放了你!”

“你!王八蛋……”杜云和被他如此戏侮,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可是反而多挨了两脚。

“你们干什么!”一帮人正等着看杜家二公子的好戏,忽然见两名姑娘跑过来。锦青见来了两个姐妹,赶紧跑过去拉住了锦兰,指了指姜文博,哆哆嗦嗦地低声道:“他们说少爷要是不钻过去,就不放人。”

锦衣认得姜文博,知dào

他是来报复的,见杜云和被人摁在地上起不来,遂道:“姜公子,有什么话好说,请你先放了我家二少爷!”

“放了他?”姜文博故yì

向手下人逐个看了一遍,转头看向锦衣摇摇头道,“没人同意。”

锦衣明知他装腔作势,却又不惯于跟人耍嘴皮子,一时语塞。

姜文博重新把目光放到杜云和身上:“怎么?还不钻?!还要再多挨几下是不是?”

杜云和一脸的愤nù

,狠狠地盯着姜文博道:“他奶奶的你老子才钻你裤裆!”

“你小子还敢骂我爹?”姜文博怒道,“给我打!打到他听话为止!”话音一落,拳头脚尖又密集地往杜云和身上落下。

“别打了!求你们不要打了……”锦衣和锦兰两人看着自家少爷抱着头遭人痛打,又急又惊,可被姜府的两个家丁拦着,连近前一步都不行。

“怎么样?钻不钻?!”姜文博见打了一阵,挥手喊停。

杜云和龇牙咧嘴忍着痛却只是不开口。

锦衣看着凄惨狼狈的主子,心下恻然,对于男人来说,怎能忍受胯下之辱?想到要不是姨娘,自己如今早已入了火坑,何况他既是自己的主子,以身相代也是义所当为,她当即由不得自己多想,挺身而出道:“姜公子!我有话说!”

姜府家丁尽皆一愣,看向自家主子,只见主子使了个眼色,遂放了锦衣过来。

锦衣走到姜文博面前,直视着他坚定地道:“姜公子,你放了我家二少爷,我来钻!”

姜文博一愣,随即看着锦衣嘿嘿一笑道:“好忠心的丫头!你家少爷给你什么了?值得你这样?”

“这么美貌的丫头,自然早就收在房里了,你们说是不是啊?”

这一说,姜府家丁尽皆不怀好意的笑了起来。

锦兰见锦衣冒险,试图要过去,却被姜府家丁拦住了近前不得。

锦衣听他们无端调笑自己,又气又羞:“凭我是杜府的丫头,为主子卖命,有什么稀奇!”

“锦衣,你回去!”杜云和见锦衣居然肯为了自己,不惜代替自己受辱,感动之余,怕她遭受对方欺凌,遂命她退开。

“嘿,”姜文博冷眼看着杜云和道,“姓杜的,凭你也配有这么忠心的女人,给我继xù

打!”

锦衣一听又要动手,这次近在眼前,大急之下,本能地就扑过去想要护住杜云和:“别打了,你们别……!”话还没说完,早已被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姜府家丁连连踹了上去。

杜云和见对方又要来围殴自己的当口,就已经护住了头,蜷起了身子,等待着又一轮硬势的围攻,却不料“扑”地一下,什么东西软绵绵地掉在了自己身上,他抬眼一看,却是锦衣奋不顾身地扑到了自己的身上。

“锦衣,你做什么……别打了!别打了!……”他声嘶力竭地喝止的当口,只见锦衣脑袋一沉,伏在自己身上晕了过去。

姜府家丁见锦衣晕死过去,不由停了下来,要真闹出人命,可不是小事了。

“锦衣!锦衣……”杜云和又急又怜,惊怒交加,抱着锦衣的身子大吼一声,恶狠狠地瞪着姜文博,红了一双眼睛道,“王八蛋!狗杂种!有种的冲我来!你们要是打死了她,我让你们这帮王八羔子一个个都偿命!”

姜文博见事情闹成这样,自然也开始心虚,突然听得一阵乱哄哄的声音传来,转头一看,却是杜府六七个家丁抄着家伙往这边一路赶来。

“少爷,快走!”姜文博的贴身小厮见局势有所变化,赶紧道。

“哼,杜云和,有这么忠心护主的奴才,算你福气!我们走!”姜文博一挥手,一班人立时跟着主子撤了。

“少爷……”锦兰和锦青慌忙过来搀扶自家少爷和锦衣。

杜云和这时也不顾自己的伤,只是扶起锦衣唤道:“锦衣,锦衣你醒醒……”

“锦衣……”锦兰也急了,扶着锦衣唤道。她见福乐带着杜府的人过来,赶着吩咐道:“快!赶紧送二少爷和锦衣姑娘回去!”

此时天色已暗,杜云柯正在荣殊院陪老爷太太用饭。

“怎么去了也不住上一天,你该多陪陪你表妹的。”杜夫人道。

“是。”杜云柯垂着眼帘道。

“你舅父舅母的身体还好吧?”杜夫人又问。

“是,都挺好的。”

“我也好长时间没有跟他们叙叙了。”杜夫人感慨道。

杜老爷听后,一边说道:“你修一封书信过去让他们过来,或者你自己过去走动走动不就是了?”

“太太。”锦珠忽然凑到杜夫人的耳边悄声低语了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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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为我……醒来可好?

“哼。”杜夫人听锦珠一阵耳语后,鼻子里出了口气道,“这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怎么回事?”杜老爷问道。

“还不是我们家那二少爷,”杜夫人掠过一丝轻蔑的笑容,“听说今天又在外头闯祸了,被人打伤了回来,这会儿恐怕在让大夫给治伤呢!”

“哼!这个不成器的东西,就知dào

惹事!”杜老爷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二少爷伤得严重吗?”杜云柯听说兄弟受伤,转头便问一旁的锦珠道。

“这个,不太清楚,”锦珠道,“倒是听说那屋里的一个丫头也伤到了,现在还昏迷不醒,都在说这丫头对二少爷忠心耿耿,对了,好像就是姨娘买来的那个丫头,叫锦衣的。”

杜云柯听到锦衣两个字,不由自主手里一抖。

“大少爷,”从荣殊院出来,锦绣对杜云柯要立马过去看望杜云和一事劝道,“这么晚了,我看还是明天一早再过去看望二少爷吧。”

“没事,你不用跟着了,我自己过去。”杜云柯脚下不停,打发锦绣道。

匆匆来到织锦苑,正好见杨氏在屋里低声训着儿子,杜云柯上去问安。

“大少爷。”杨氏道,“你真是有心了,都这么晚了,还过来看望云儿。”

“应该的。”杜云柯看向伤员杜云和道,“不严重吧?”

“哼,这回没要了我的命,下回我一定……”话说一半,杜云和意识到母亲还在,赶紧收住了话茬。

杜云柯一进来就见他一副意气难平的模样,这会儿又听他语音响亮,知dào

即使受伤也不会很严重,他心里最记挂的倒还是锦衣。

杨氏瞪了儿子一眼,交代道:“锦衣那丫头我还真没错看她,你命人给我好好照顾她!”

“娘,这个我自然理会得。”杜云和道。

“到底怎么回事?”看着杨氏回去后,杜云柯问道,“我听说你屋里的丫头受伤很严重?是不是锦衣?”

“嗯。”杜云和道,“她是为了护我,才被那群乌龟王八羔子打伤的,大夫已经来瞧过了,到现在还没醒。真没想到平时最柔弱的她,反而最……这丫头真是没长脑子,我一个大男人被打几下算得了什么,谁要她这么做了……”说到这,杜云和开始提不起声音来。

“她……不会有事吧?”杜云柯的心开始悬了起来。

“大夫说她身子很弱,伤得不轻,还说什么时候能醒,得……得瞧她自己了。”杜云和想到这里,心情也异常沉重起来。

“大少爷。”怀着心事出来的时候,杜云柯碰到端着盆的锦青从西厢房出来,向自己福了福,忽然闻到一股血腥味,一看水盆,竟是满盆血水。

“这是给锦衣擦洗的水,”锦青见大少爷看向水盆,遂不问自答道,“她细皮嫩肉的,哪里挨得了这么重的手,现在一擦伤口,水就成这样了。”

杜云柯心情沉重地皱了皱眉,转头瞧向西厢房道:“那丫头住这里吗?”

“是,”锦青回道,“二少爷把这间厢房分给了她。”说完又福了福,径自忙去了。

回到凝辉院,精神不振的杜云柯坐倒在桌前,心里不断地只是想着锦衣该不会有事吧。

“少爷,”锦绣见主子神情大异往常,以为他在担心二少爷,遂关切地问道,“二少爷没什么大碍吧?”

杜云柯见锦绣进来,淡淡地道:“去帮我拿酒来。”

“少爷,这么晚了,怎么还想到要喝酒?”锦绣对少爷的一反常态感到颇为意wài



“快去给我拿来。”杜云柯只是淡淡地催道。

看着锦绣把酒放上桌,杜云柯独自斟酌起来。“你下去吧。”喝了两杯,他又遣退了锦绣。

独自喝着闷酒,脑子里满满的都是锦衣,想着过去每一次和她的遇见,想着她那柔和如春风般的笑,这些日子以来那个让自己魂牵梦萦的人,如今受了伤自己居然却连看看她都难,这种感觉实在压抑得让他快要疯狂。一杯杯,他猛灌着,可是酒入愁肠,愁却更增,太太的话却又响起在耳边:“你单表妹身子不是很好,你去看看她……怎么也不住上一天,你该多陪陪你表妹……”一声声一句句犹如穿肠毒药,不断地响彻在耳际,一拎酒壶,却已成空,他的胸口起伏,再也克制不住,一把将酒壶酒杯扫落了桌。

锦绣在外头听得杯盘碎裂的声响,赶紧推门进来,看到杯壶已碎落在地,急问道:“少爷,怎么了?”话音刚落,却见杜云柯早已夺门而出。

“少爷,你去哪里?”锦绣赶紧追到门口,却见少爷已步履匆匆走远,哪里还追得上。想必是去织锦苑了,锦绣想着,回头看了一眼地上破碎的杯壶,只得先料理了。

此时,锦衣还昏睡在床上,锦青从房里出来,准bèi

去向杜云和汇报状况,迎头却碰上了大少爷,惊讶之后,正准bèi

向他请安,却不想他连瞧都没瞧自己,直接就往锦衣房间的门口过去。锦青闻到他身上的酒味,赶紧拦住他道:“大少爷,您是不是喝酒了?这不是二少爷的住处,您进错房了……”话还没说完,就被杜云柯一把推开。

“大少爷……”锦青眼见杜云柯推门进去,一时愣在了那里。

“大少爷……”此时锦浣正站在锦衣的床榻前,刚想把床上的帐子放下来,却见杜云柯推门进来,她惊慌讶异之下早已失语,愣愣地瞧着杜云柯一步步走向自己这边,吓得赶紧退到一旁,呆愣在那里不知所措。

杜云柯走到锦衣的床边,看着一动不动横卧着的锦衣,只见她脸上已经没有了往日的光彩,苍白没有一丝血色。爱恋之情,怜惜之情喷涌而出,此时其他的任何事情,他都已决定抛诸脑后了。

站在床边,他慢慢地伸出手,去抚摸锦衣的脸颊,跟着低下身去,坐在了床沿上,轻柔地抚上了眼前这张清丽恬静的脸,不知不觉滑下一滴泪来,掉落在了锦衣的脸上。轻轻地为她拭去,杜云柯情难自禁:“我,真的很想你,你可知dào

?从第一次见到你之后,就每天都想,你知dào

吗?可是那些人却都希望我去想别人,去想我并不愿意去想的人。今天,我只想做我自己,说出我真zhèng

的感受来。我不管你是什么身份,我只是喜欢你……你不要有事,你不能有事,你快醒来,为我……醒来可好?”

锦浣目睹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清清楚楚地听着大少爷对锦衣的告白,她的嘴巴越张越大,她赶紧用手捂住了嘴,她已经完全不相信自己眼中所见,这个平时如此温文尔雅的大少爷居然说出如此疯狂的话,做出如此疯狂的事来。可是更让她难以置信的还在后头,她看到大少爷痴痴地望了锦衣一回,然后弯身对着锦衣的脸亲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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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那晚我没醉

“大哥……”

锦青见大少爷闯进了锦衣的房间,赶紧去通报了二少爷。杜云和一听,赶紧跑了过来,一进门却见到大哥往锦衣的脸上亲落,此时他的震惊不比房中的锦浣小,连带着随后跟进来的锦青也一并惊诧住了。

三人眼睁睁看着杜云柯深情地亲吻了锦衣,然后慢慢地抬起身来,伸手握住了锦衣的手,静静地瞧着……

“大哥。”杜云和走了过去,对着兄长道,“大哥,你起来。”

杜云柯慢慢从心无旁骛中醒了过来,回头看了看杜云和,又看了锦衣好一会儿,终于还是站了起来,向房门口走去。

杜云和急忙出门赶上兄长,把他拉进了自己屋里。

“大哥,你今天到底怎么回事?”杜云和看着一脸毫无生气的兄长问道。

“我没事。”杜云柯良久才淡淡地道。

见他不愿多说,杜云和也不好再追问,只是看着他一口一口喝着茶不说话。

“大少爷。”门口锦绣的声音响起。她见杜云柯魂不守舍地出来,毕竟不放心,遂找了过来。

杜云柯听到锦绣的声音,充耳不闻,良久之后,才猛地一口把茶灌下,起身就走。

“大哥……”杜云和看着他的样子,心里着实有些担心。

看着锦绣追出去,杜云和又想起刚才那一幕来。平日对大哥也没太过注意,没想到,他居然恋上了自己屋里的丫头。虽然锦青曾说他来的时候好像已经喝了酒,但看他的样子却是清醒地很,那么他对锦衣的感情确确实实是真的了?忽然想起那次锦衣打碎茶盏不小心刮伤手指后大哥用帕子为她包扎,两人相互凝视的一幕,想到这,他不由强行把思绪拉了回来,不愿再深想下去。

“听说你昨天晚上做了出格的事情是不是?”次日,太太就得到了消息,待得杜云柯一回来,就把他喊来问话。

“太太,昨天大少爷喝醉了,所以才……”一旁的锦绣赶紧为杜云柯分辩。

“喝了酒就要闯进下人屋里去吗?”杜夫人神色肃然。见杜云柯只是低着头不说话,又道,“你一向循规蹈矩,何以没事喝得烂醉,还误闯进下人屋里去!你也不想想你自己什么身份!”

“是,我以后会注意。”杜云柯依旧垂首敛眉,只是语气淡淡的。

从荣殊院出来,锦绣看着杜云柯一脸的抑郁,不由心疼,劝解道:“少爷,你别放在心上,太太说过也就没事了。以后你喝了酒别去织锦苑就是了。也不知是哪个好事的,多嘴多舌地胡乱嚼舌根。”

杜云柯也不去理她的话,径自往回走。回到凝辉院一头扎进书房,锦绣也被他打发了出来。看着书房的门紧闭,锦绣暗暗着急。以前的大少爷虽说不像二少爷那样爱说爱笑,可一向是温文尔雅,不急不躁的,可最近却总是一会儿暗自欢喜,一会儿又郁郁寡欢,想到这,她不由心焦。难道是生意上遇到了什么事情,而让他忽然变了情绪?又或者完全是太担心二少爷的伤了?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等到深夜躺上床后,杜云柯躁郁难当,想到锦衣还昏迷未醒,连白日身在店铺也是心不在焉,被太太训了话后,今晚没去织锦苑,可是一颗心却早已不在这里,他起了睡,睡了起,心里不断想着锦衣不知醒了没有。好不容易挨到天明,就匆匆起了身,欲往织锦苑去。

“少爷是要去织锦苑吗?奴婢陪你去吧!”锦绣见主子最近老是不让自己跟着,心里不免难过,况且经过了那晚夜闯下人房间的事情后,不免担心他的情绪又要突变,心想自己若是跟着,总能规劝住他些。

“不必了,我去去就回。”杜云柯头也不回地道。

锦绣一阵失落过后,又想到大少爷既然这么重视二少爷的伤,那么自己做份补身子的汤药送过去,就说是大少爷吩咐的,大少爷岂不开心?况且二少爷身子好得快,大少爷也不必这样的郁郁寡欢了。

“锦蓉!”她喊来小丫头道,“大少爷吩咐做一碗滋补的汤药给二少爷送去,你这就去厨房交代去。”

杜云和此时正在问询锦衣的状况,见兄长过来,赶紧招呼。

两人对坐下来,杜云和笑道:“大哥,你这不是织锦苑的人反倒比我们织锦苑的人还早。”

杜云柯还没说话,先看了看锦涵。那晚情绪激动,无所顾虑,现在自然得避着点。

杜云和朝锦涵挥了挥手,打发了她出去,然后笑道:“哥你不用介怀,我知dào

那晚你喝了酒,男人要是喝了酒,哪里还分得清南北东西?”

“那晚我没喝醉。”杜云柯却道。

杜云和一听这话,登时语塞,两人沉默了一时,杜云柯又问道:“她怎么样?醒了没有?”经过那晚的事情后,杜云柯觉得不用再对兄弟有所隐瞒,所以话里头不再遮掩,他现在急切想知dào

的就是锦衣的状况。

“咳咳,”杜云和好不容易缓冲完心情,说道,“还没有,不过大夫昨天来看的时候说已经没什么问题,醒来也是迟早的事了。”

杜云柯心情登时大松,长舒了口气。

看着坠入情网的兄长,杜云和陷入了深思,此时锦浣进来问道:“二少爷,是不是该用饭了?奴婢这就让人去厨房领了?”

“不用了。”门口传来锦绣的声音。

几个人同时看向门口,只见锦绣和锦蓉两个人手里端着食盒,进来福了福身子道:“大少爷因为很担心二少爷的伤势,所以一大早就吩咐奴婢做了补身子的汤,连同早饭一起端过来了。”她说着也不顾杜云柯惊讶的眼神,吩咐跟在身后的锦蓉打开食盒,摆开了两幅碗筷。锦浣也赶紧过来帮手。

“今天的汤熬的仓促了些,明天晚饭奴婢再送过来,准保二少爷喝了身子大好!”锦绣笑着道。

杜云和闻到汤的香味道:“一大早喝汤虽然不是很对胃,不过也是大哥的一份心意,我就先谢过啦!我们兄弟也许久没有在一起用饭了。”他见饭菜上完,抓起了筷子。

杜云柯有些尴尬,自己哪里有吩咐熬汤了。不过也不好说破,向锦绣看了一眼,也动了筷。

锦绣待他们吃完,一边看着锦蓉收拾碗筷一边道:“二少爷想必还不知dào

吧?”

“知dào

什么?”杜云和疑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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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网开一面

“太太因为那晚的事情,特地喊了大少爷去训了话,”锦绣语声从容地道,“也不知是哪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丫头乱嚼舌根。”

“锦绣!”杜云柯没想到她会这么说话,登时大为尴尬。

“大哥,太太知dào

了?”杜云和听到这个消息颇为惊讶,脸色也显出不悦来。

锦浣立在一旁听不过去,对着锦绣道:“你的意思是在说我们织锦苑的人透露出去的吗?”

“我没说一定是织锦苑的人透露的啊,”锦绣的神情依旧柔和从容,“不过,要不是织锦苑的人,难道这事还能长了翅膀,自己飞出去不成?”

“哼,”锦浣辩解道,“兴许是太太那边的人过来打听了才得知的,怎么就能说是我们织锦苑的人故yì

说出去的?在你眼里,是不是我们织锦苑的人,包括二少爷在内,都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人了?”

“我哪里是这个意思,”锦绣道,“只是听锦珠说太太早上醒来就说头痛,连姨娘的问安都免了,直到午后听说了丫头们的闲聊才得知的。”她抱歉地笑笑道,“可能是我听错了,或许是锦珠说错了,这也是有的,看来是我多嘴了。”

“好了!”杜云柯心烦意乱,制止了锦绣,起身向兄弟告辞,经过锦衣的厢房门口时,不自禁住了一回足,直到见锦绣从后面赶上来才提步。

杜云和听了锦绣的一番话,心里气极,立时就喊来锦青,怒气冲冲地问道:“你们老实交代!到底是谁把那天晚上的事情泄露出去的?快说!”

两人见主子发怒,赶紧跪下了。

“二少爷,不是奴婢!”锦浣道,“奴婢昨天一直待在织锦苑,也没跟谁多说什么,奴婢绝对没有!”

杜云和把目光转向锦青,见她一副畏畏缩缩的模样,问道:“你呢?!”

锦青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是低头不语。

“哼,”杜云和道,“当时就我们四个人知dào

,难道还是大少爷自己说出去的不成?是了,昨天你出去过,你还不快说!”他的手重重往桌上一拍道,“再不说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呜呜呜……”锦青还没见二少爷如此疾言厉色过,被他一声大喝,惊得哭出声来,“奴婢昨天碰上荣殊院的锦元,随……随口和她一说,当时因为她要赶着去厨房,奴婢,奴婢并没有和她细说。”

“哼!”杜云和怒道,“好你个多嘴多舌的丫头!今天我非打断你的腿把你赶出去不可!让你还敢四处走动,到处宣扬。”

“少爷……少爷饶命……”锦青吓得赶紧抱住了主子的腿,哭着哀求道,“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求少爷饶了奴婢这条贱命吧……少爷……”

“你现在倒讨饶来了?说话的时候怎么不顾忌着点?”杜云和气道,“你以为我们织锦苑的什么事情都是可以胡乱说出去的吗?今天我要是不好好惩戒你,难道要等你再去多嘴多舌不成?放手!”

“少爷……奴婢真的知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求少爷恕罪……”

“哼,我今天要不好好惩戒了你,把你赶出府去,我就不是你二少爷!”

“少爷,什么事情?”正在相持不下间,一个柔弱的声音响起。三人抬头一看,却是锦衣,一脸的病容,颤巍巍弱不禁风地站立在门口。原来她醒过来时看见自己住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遂挣扎着起来,忍着浑身疼痛开门出来,听得厅上有啼哭之声,遂赶紧扶着扶栏过来。

杜云和一见之下大喜,赶忙挣开了锦青攀着自己右腿的手,三步并作两步,跑到锦衣跟前,扶住了她的手臂道:“锦衣,你醒了?太好了!”

锦衣见杜云和一反常态的亲近,又见他拉住了自己的手臂,遂尴尬地向他看去。

杜云和此时也发觉自己失态,赶紧松了手,转头道:“锦浣!还不赶紧过来扶着。”

“是。”锦浣赶紧站起来搀扶锦衣。

被杜云和强行命令坐了下来,锦衣看着跪在地上的锦青问道:“少爷,锦青犯错了吗?”

“哼,她把我大哥那晚……”杜云和忽然意识到这事还是不说为妙,赶紧改口道,“把我大哥的事情到处乱说,你说该不该罚?!”

“跟大少爷有关?”锦衣疑惑地嘀咕道。

“少爷……”锦青又哭告起来,“求少爷饶了奴婢,奴婢并没有多说什么,太太也不知dào

详情,奴婢可并没有说大少爷怎么对锦衣的事……”

“住嘴!”杜云和见越说越悬,冲着她大喝道,“你还敢乱说!”

“大少爷……对我?怎……怎么回事?”锦衣似乎感觉到了什么,见锦青害pà

不敢再说话的神色,又看看杜云和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只得作罢。此时又忽然感觉一阵头脑发晕,不由扶住了额角。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痛了?”杜云和走近关切地看着她问道。

“没事。”锦衣摇了摇头道,“对了,我……怎么会睡在西厢房的?”

杜云和笑道,“你为我挨打,难道我这个主子连让你住个好点的房间也不行吗?”

“少爷,你不用对奴婢这样,奴婢怎么受得起。”锦衣自觉自己所做乃是分所当为,哪里要什么特别关照。

“什么受得起受不起的,”杜云和道,“我这人要想怎样就怎样,难道你们都不知dào

我的脾气吗?对了,你醒了就好。锦涵!锦涵!”

锦涵听得主子喊,赶紧过来:“少爷,有什么吩咐?”

“锦衣醒了,大夫开出的药赶紧去煎了,还有那些滋补的药,通通都准bèi

好了吧?”杜云和问道。

“是,少爷,奴婢这就让人去煎药。”锦涵说着出了门。

“倒忘了,既然你醒了,我这就让厨房做了饭菜给你送过来。锦涵……”说着就要转身出门去喊锦涵回来。

“少爷……”锦衣一站起来,只觉头一晕,赶紧扶住了身边的椅子。

杜云和回头见她摇摇欲倒的样子,赶紧扶住了她道:“是了,你现在身子还虚弱得很,得赶紧回房好好躺着去。锦浣,还不赶紧扶锦衣回房间?”

“少爷,”锦衣却不动身,看了一眼仍旧跪在地上的锦青道,“奴婢不知dào

锦青犯了什么过错,虽然奴婢只是一个卑贱的丫头,也知dào

说不上话,只是同样身为下人,奴婢好歹也想为她求一次情,求少爷网开一面,若是没什么大过,千万不要把她赶出府去。奴婢听说锦青外头已经没有亲人了,她要是一出去,根本无依无靠,你就看在她可怜的份上,饶她一次吧。”

一番话说得锦青热泪盈眶,连杜云和也不得不动容。

锦青一边磕头一边再次求饶道:“少爷,我真的别的什么都没说,求你饶恕奴婢这一回吧,奴婢下次再也不乱说话了……”

杜云和听着她的哀哀求告,又看了看锦衣,见她眼里满是对锦青的怜悯,遂斜眼瞪着锦青道:“罢了罢了!你起来,赶紧给我出去,以后要是再把有的没的出了织锦苑乱说,看我不揭了你的皮!”

“谢少爷!谢少爷饶恕奴婢!”锦青如蒙大赦,赶紧爬起来出了门。

锦浣扶着锦衣到了房里,让她坐到了床上。然后倒了一杯水过来递给了她,静静地一边坐着目不转瞬地看着锦衣。

锦衣被她瞧得尴尬,说道:“锦浣,你做什么这么瞧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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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这不是我的帕子吗

锦浣却恍若未闻,脸上表情难以捉摸,良久才幽幽一叹道:“二少爷对你真好。”

锦衣听她这么一说,当即明白过来。她知dào

锦浣对二少爷有情,可是既然两下里没有说破,她自然也不好主动过问,所以只当做没有听到,转移话题道:“对了,刚才锦青话说一半,就被二少爷制止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想到大少爷,心里莫名地跳动起来,甚至有些紧张。

“既然二少爷不想让你知dào

,你又何必打听?”锦浣淡淡地道,“反正二少爷肯定是为了你好就对了。”

两人就这么沉默了良久,锦浣忽然开口道:“锦衣,等你身子好了,你教我女红吧。”

锦衣有些惊讶,虽然平时和锦浣的关系也不算很要好,但这段时间相处下来,起码的性情还是摸着了,以她大大咧咧又有些泼辣的个性,怎么突然想到要做那细针慢活起来了。她刚要开口答yīng

,不料锦浣倒自己先开口了:“算了,就算我学会女红又怎样?二少爷也不会把我放在眼里。”她自言自语了这一句,径自起身出了房门。

等饭菜端进来,闻到饭菜香味的时候,锦衣还真是饿了。一列铺陈开来,居然有七八道色香味俱全的菜色,锦青让杜云和打发了过来伺候锦衣,遂坐了下来对锦衣道:“你先吃着,二少爷正吩咐了厨房在熬汤呢,说要给你好好地补补。还有人参燕窝之类的,只要是能够给你补身子用的,二少爷都已经吩咐人用上了。”

看着锦衣张着口一脸的意wài

,锦青笑道:“你现在可是二少爷最重视的人了,你拼了性命保护他,也难怪他这么疼你了。”

锦衣苦笑了一下道:“其实我根本没做什么,要是府上的人没有及时赶到,我这么护法终究也保不住二少爷。”

“可是你这份心意是任何东西都无法取代的。好了好了,快吃饭吧。”锦青笑着把筷子递到她手里。

锦衣看了一眼餐具道:“就一副碗筷吗?”

“是啊,你一个人吃当然一副碗筷。”锦青道。

“这么多菜,我还以为你跟我一起吃呢。”锦衣道。

“我早吃过了,”锦青笑道,“你自己快吃吧,我陪你说话。”

锦衣没办法,只好提起筷子来,往碟子里夹了一筷子菜伸到锦青面前道:“那你也帮我吃些菜。”

锦青一笑,张口吃了笑着道:“你快吃。”

锦衣笑着点头,低头吃饭。

“锦衣,谢谢你代我向二少爷求情。”锦青看着她,心里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你没听过兔死狐悲这句话吗?”锦衣打趣了一句,然后正色道,“我们是一样的人,不互相扶持互相帮忙,还算是人吗?”

锦青眼眶不由一红,眼中泛出泪来:“要不是你,我都不知dào

我这会儿什么样了。”

锦衣看着她不住地感激自己,她只是纯粹想要解人之危而已,可不是为了让人感激涕零的,遂道:“你要再这样,那我这个忙岂不白帮了,帮了忙你还要把我惹哭吗?”

锦青见她又来打趣,登时破涕为笑。

临到晚上,杜云和刚由锦涵给自己的背上敷完药膏,便听说兄长来了,招呼了兄长,打发了锦涵,杜云和道:“大哥,太太没再问你话吧?”

杜云柯只是淡淡地点了一下头,便投向兄弟极为关切的目光道:“醒了没有?”

虽然杜云和心里早有准bèi

,却还是不由微微一怔,随后道:“不用担心,人已经醒了。”

得知锦衣已经醒来,连日来脸上始终阴云密布的杜云柯才算展露了难得的笑容。

“对了,”杜云柯道,“我让厨房熬了汤,以后会让锦绣每日给你送来。”他嘴角始终洋溢着笑意。

“那就多谢大哥了。”杜云和笑道。

正说着,锦绣已经提了食盒走了进来:“二少爷,你瞧我家少爷多关心兄弟,巴巴地亲自买了补身子的药材嘱咐厨房炖了好长时间,所以赶不及晚饭的时候喝了,二少爷快趁热喝一点吧。”她手臂一抬,就要去揭食盒的盖。

“不急。”杜云和却道,“我刚用饭不久,稍等一下再喝不迟。”他心里想的却是待会儿也趁热给锦衣端过去一碗,想必大哥听说锦衣已经醒来后,也正有此意。

杜云柯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正中下怀,遂起身向兄弟告辞:“那今天我就不多留了,你好好养着。”

“嗯,大哥请便。”杜云和也站了起来。

见杜云柯出门,锦绣赶紧跟了出去,走得急了,不想在门口的时候和锦浣撞了个满怀,锦绣几个趔趄,幸好没有跌倒,而埋头走路想着心事的锦浣却站脚不住,倒在了地上。

锦绣一见是锦浣,立时便想起了她那日在言语里和自己的针锋相对,今日又硬生生撞到自己身上来,怎能不气?可再怎么讨厌她也只能放在心里,而且见她跌倒,还不能少了问询:“你没事吧?”

杜云柯是当先出的门,见锦浣见了自己还只低着头似有心事,也不以为忤,谁知等到听见两个丫头各自惊呼,回头一看,锦浣已倒在地上。

杜云和听得动静,也出来查看。

锦浣从地上爬起来,掸掸身上的灰尘,一见撞人的是锦绣,开口就道:“你是怎么走路的?也不瞧瞧前面有人没人?”

“你突然从门口拐进来,我自然没看见。”锦绣落落大方地道。

“要不是你走得急,至于撞上吗?”锦浣不依不饶道。

“吵什么?!”杜云和斥道,人已经走近。

“锦绣!”杜云柯也皱了眉头。

杜云和目光辗转间,眼角余光不意瞥见了地上的一方帕子,不禁一愣。

锦浣见杜云和脸色似乎不对,当即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这一看登时脸色煞白,原来自己这一跌,随身携带的那方帕子居然掉了出来,不偏不倚,正好在自己脚边,她一慌之下,匆忙蹲下身去往地上捡拾。

“这不是我的帕子吗?”杜云和看清楚地上的帕子正是自己失落的那方帕子,大为惊讶。见锦浣去捡,紧走两步一把夺过了道,“这帕子哪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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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落花有意 流水无情

“我……”锦浣低了头支吾着说不出话来。

“这不是刚刚锦浣跌倒的时候,从她身上掉出来的吗?”锦绣见杜云和不善的表情,就知dào

必定不会是锦浣的什么好事,遂直言不讳道。

“哼!真是家贼难防!”杜云和气道,“你居然偷了我的帕子私藏起来!平时瞧你还蛮听话的,没想到居然是个手脚不干净的!”他一脸怒容地看着垂首不语的锦浣。

杜云柯见状,走到兄弟身边道:“云和,我看你还是仔细问了再说,兴许里头别有缘故也说不定。”

“大哥,你不用替她说好话!”杜云和气道,“我织锦苑怎么能容下这种人!明天我就请示了我娘和太太,让她马上走人!”

“二少爷……”锦浣有苦无处诉,扑通一声跪下了泣不成声。

“你现在倒来求饶了?做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后果?!”杜云和怒容满面地道,“你跪我有什么用?你就算跪到天亮,我也容不得你!”

杜云柯见锦浣只是泣而不言,想必真是私自藏下了的,不由微微摇了摇头,也不好再为她说话了。

“二少爷……”锦衣的声音响起,原来是锦青过来时,看见杜云和冲着锦浣发怒,说什么私藏帕子什么的,见锦浣估计要遭殃,赶紧跑了去把事情对锦衣说了。锦衣怕出事,遂扶着锦青急急赶了过来,由于人都立身在门口,一看到人影,她就急切地喊了出来。

看见杜云柯时,锦衣一怔,紧接着脸上一红,等走到近前,向他福了福:“大少爷。”

杜云柯看到她又好端端地站在自己面前,此时什么样的烦恼都已经烟消云散,微笑着道:“你身子不好,不必多礼了。”

杜云和以前不曾多注意,此时看到锦衣的样子,才看出锦衣似乎也对大哥有情,她见到大哥时的神情根本就是别样的,是她看到其他人时从来没有过的。

他这里细看锦衣的表情,锦衣这边已经打定了主意,不顾别的,救急要紧,她硬着头皮看向杜云和道:“二少爷,奴婢,奴婢有话跟你说,”接着又补充了一句,“私下跟你说。”

在场诸人听她这话都感意wài

,看她神情似乎也有些古怪,都猜不透,但瞧她在这当口被锦青扶着急急地过来,多半是为了锦浣的事情。杜云柯深深地看了一眼锦衣,回头道:“云和,那么我先走了。”说着带了锦绣出织锦苑去了。

看着那人的背影,锦衣又忍不住痴望了一回。

“锦衣。”杜云和忍不住喊了一声,才把她的恋恋不舍拉了回来。

进屋后,锦浣依旧跪在了地上,屋里也就剩下了主仆三人。锦衣看了一眼锦浣道:“二少爷,锦浣她并没有偷二少爷的帕子。”

“她没偷?那我这方帕子又何以会在她身上?”杜云和不明白锦衣为何要不分青红皂白地替这种人求情。

“二少爷好好想想,这方帕子你是什么时候丢的?”锦衣忽然问道。

杜云和被她这一问,还真觉得有些不对,他想了想道:“好像是三个月前吧?”

锦衣向他点点头道:“那么那个时候锦浣可是已经在织锦苑了?”

杜云和才想起锦衣和锦浣两人拨到织锦苑的时间,可转念又道:“好,就算是她捡到的好了,这方帕子是我以前最中意的,平时我去你们姨娘那里,拿出来不止一次,锦浣也是见过的,她为什么捡到了私藏起来?她这是什么用心?”

锦衣怜悯地看了一眼锦浣道:“她的用心,难道二少爷还不明白吗?”

“明白什么?”杜云和看了看锦浣,不解地道。

锦衣联想到自己对大少爷的一片痴心,登时有些伤感,又看了锦浣一眼道:“其实,锦浣她是一片痴心,她一直对二少爷用情颇深,无意中捡到了二少爷失落的帕子,她就一直珍藏在身上。”

杜云和哪里想得到锦衣居然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他也没办法相信锦浣对自己居然是这么一番用心。看着跪在地上的锦浣,他一时说不出话来。

锦衣的话已经说出,看看跪在那里幽幽哭泣的锦浣,她感觉自己的使命已经完成,希望锦浣的一片痴心能够得到她想要的结果,换来二少爷对她的青睐。

谁知杜云和杵立半晌,开口道:“算了,这帕子被人用过,我也不打算要了。以后要是再拿我的东西,我决不轻饶!还不出去?!”他对锦浣实在没有半分那种意思,说着将桌上的这方帕子扔到了地上。

看着飘落在自己面前的锦帕,锦浣珠泪滚滚而下,她忍住泪,伸手拾起了帕子,艰难地站起身来。

锦衣见杜云和最后给出的居然是这么一句话,转头向锦浣看去,见她正悲苦地站起来,心底没来由一痛,赶紧去扶她。可是自己身子还没好,登时一个趔趄,被杜云和一把扶住了道:“你自己身子都没好,怎么尽顾着别人。”

锦衣松开他手,看着默然离去伤心的背影,一阵伤感涌上心头,她轻轻地摇了一下头,低声道:“原来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她向杜云和福了福道,“二少爷若是没有什么吩咐,奴婢这就告退了。”

“嗯,去吧。”

杜云和看着她的背影,不禁也喃喃自语道:“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真没想到锦浣居然窃取二少爷的私物,”刚回到房内,锦青惋惜地道,“现在弄得不但织锦苑的人知dào

,就连凝辉院的人都瞧见了,要是传到姨娘和太太的耳朵里,到时候……哎。”说着她开始频频摇头。

锦衣听她这一说,心里一寒,自己光顾着为锦浣遮掩对二少爷的那份痴傻,怎么就没想到这一层。她赶紧问锦青道:“那要是让太太和姨娘知dào

了会怎样?她们会怎么处置锦浣?”

“依我看,姨娘倒也罢了,”锦青倒过一杯水递给锦衣,继xù

道,“锦浣毕竟跟了姨娘这么多年了,只要她向姨娘求饶,姨娘心一软,或许也就罚她几个月的月例,然后把她带在身边严加看管而已。不过太太嘛,就很难说了,她是当家女眷,内院出了这么龌龊的事情,她岂能容得?”

“那,那怎么办才好?”锦衣皱着眉头忧虑道,她想到事情或许会对锦浣越来越不利,不免着急。

“你别急嘛。”锦青道,“我们已经尽lì

了,刚才情急之下救了她一次,往后的事情不是我们能够控zhì

得了的。”

“不是,不是这样的……”锦衣一急,心里的话就要冲出口来。

“不是怎样?”锦青见锦衣似乎有什么话要对自己说。

看着锦青,锦衣踌躇了,不知dào

该不该对她说出实情。可是要是不说,这件事情现在又能跟谁商量?想到锦青当时还能顾及姐妹情谊跑来告sù

自己,想必对她明言了也无妨。这么一想,她终于说了出来:“其实,其实二少爷的帕子不是锦浣偷的,而是……”

“而是什么?”锦青倒有些着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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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还我帕子

“其实……其实锦浣对二少爷一直一往情深,她看到二少爷的帕子掉在沁芳园,所以就私藏了起来。这份心意,她又怎么能够当众明言?她当时是有口难辩。”锦衣蹙着眉为之叹惋。

锦青一脸原来如此的模样:“真没想到,她居然对二少爷……想想她也真够傻的,现在一定是有苦说不出,人家还当她是手脚不干净。”

锦衣只觉得是自己把事情弄得一团糟了,内心不由自责起来,她猛地站起来道:“不行,我得去找二少爷,让他帮锦浣说清楚,不能让锦浣无辜地顶这样的罪名!”

“你打算怎样?”锦青一把拉住她道,“你该不会要让二少爷把锦浣对他的感情说出来吧?”

“那……不这样,锦浣岂不是要蒙受不白之冤?”锦衣道。

“我看你是急糊涂了!”锦青一把将她摁坐下来道,“你以为你这么做你就能救锦浣吗?二少爷既然对锦浣无心,怎么可能这么做,即便二少爷这么做了,当着织锦苑的人为锦浣洗刷了清白,可那时候连太太都得知实情了,太太哪里会管什么真心假意,到时候只要给锦浣定一个狐媚惑主的罪名,我看锦浣的下场还要惨!”

锦衣瘫坐下来,思来想去,猛地想起一件重yào

的事情还没有做,只要这么做了,太太到时候就算查问起来,找不到证据,想必事情会有转机。

“对,帕子!那方帕子!”锦衣想到这,立马又站了起来,急步走向房门。

锦青听她一说,恍然醒悟,也急步跟了出去,一边赶上去扶住了她道:“你别急嘛,小心自己的身子。”

来到锦浣的住处,锦青想法子支开了屋里其他的姐妹,锦衣独自进去,看到锦浣坐在床沿上低着头抹眼泪。

“别难过了。”她走过去在锦浣的身边坐了下来,握住她的手道,“锦浣,你要是拿我当好姐妹看,你现在就先别哭了,听我说话。”

锦浣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向锦衣。

“我问你,二少爷的那方帕子在哪里?你拿出来我瞧瞧。”锦衣为保万一,先来迂回战术。

锦浣从看到锦衣在二少爷面前分剖开实情为自己求情开始,就已经对她感激涕零了,此时听她这么说,顺从地从怀里摸出了帕子来,交到了锦衣的手里,然后又幽幽怨怨地轻轻啜泣起来。

锦衣将帕子拿在手里,猛地站起来就用力撕扯。

“你,你做什么?!”锦浣一惊,扑过去就抢夺起锦衣手里的帕子,“你要做什么?快还给我……”

“赶紧把帕子毁掉,那样对你才有好处!”锦衣边扯边劝道。

“不要!我不要这么做!”锦浣丝毫不为所动,抓住了帕子,和锦衣抢夺,“要毁掉帕子,除非让我去死!”

“你这么做值得吗?二少爷对你无心,你留这帕子也没用,你现在要紧的是为自己打算。”锦衣苦劝道。

“我不管!即便二少爷永远看不到我这个人,我还是不能没有这帕子……你快还我,快还我!”两人撕扯着帕子,锦浣护帕心切,奋力将锦衣一推,锦衣哪经得起她这么不要命的阵势,登时“扑”地一声,倒在了地上,触动伤处,爬不起来。

看着重新回到手里的帕子,锦浣喜极而泣,她小心翼翼地抚摸着,然后将它紧紧地护在胸前,怒视着锦衣道:“不准你们动我的帕子!谁也不准动我的帕子!”

锦青进来看到锦衣正在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赶紧过去相扶。两人出得门来,锦衣微微摇头,暗暗叹息。锦青安慰道:“好了,既然我们已经尽lì

了,你也别再去想了。以后锦浣的处境是好是坏,这都是她的命。”

一晚过去,天气还是一样的晴好,锦衣刚用过早饭不久,就听得门外“笃笃”地响了两下叩门身,开门一看,却是锦兰。

“姨娘听说你身子好多了,让我过来看看。”锦兰笑着道,“看得出来,姨娘很想见你呢。只是怕你身子刚有些起色,不方便过去沁芳园。”

“姨娘要见我吗?”锦衣笑着道,“我又不是什么金枝玉叶,哪里用得着正经修养。正好二少爷现在准我休息,这就跟你一道过去吧。”她跟锦兰出了房门,喊住了一个小丫头道,“我去姨娘那里一趟,待会儿要是二少爷查问起来,麻烦你替我回一声。”

两人来到沁芳园,见到杨氏,锦衣福身请安。

“身子好多了吧?”杨氏慈和地瞧着她问道。

“是。奴婢多谢姨娘关心。”锦衣恭谨地回道。

“嗯。”杨氏笑容不减,“上次你对二少爷舍身相护,我真的很感动。回头想想,还真不枉了我当初把你买回来。”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姨娘对奴婢有大恩,奴婢这么做根本算不了什么。”锦衣道,“何况保护主子是天经地义,只要二少爷没事就好。更何况……”锦衣脸上一红道,“奴婢曾害得二少爷受了不小的责罚,总算可以还他一二了。”

杨氏忍不住嘴角掠过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我还真是没看错了人,你对二少爷果然是一片忠心。”说着细细地打量了一番锦衣道,“对了,上次赏你的那支簪子怎么没戴?”

“奴婢……怕磕着碰着,所以收了起来。”锦衣想到姨娘对自己的垂爱,早已小心地放回了簪匣,妥当地收藏了起来。

杨氏笑道:“今天让你过来,是想问问你可有什么想要的?”

“姨娘,奴婢怎么敢再有所求。”锦衣有些惶恐。

“好吧,就算你没有所求,可是我赏赐你就是另一回事了。”她一看锦屏,锦屏捧过一个乌木匣子来,走到锦衣面前,打开了道:“这是姨娘给你新置的一身衣裳鞋袜,外加首饰。”

锦衣越发惶恐:“姨娘,您赏下这么多,奴婢怎敢收下。”

“姨娘赏你是看得起你,赶紧收下了。”锦屏对她眨了眨眼睛笑着道。

“……是,谢姨娘赏赐。”锦衣终于接下了匣子。

看着锦衣出去,锦屏笑道:“姨娘,你真的有心要让二少爷把锦衣收了?”

杨氏笑着微微点头道:“这丫头的确心地纯良,由不得我不喜欢。”

回到织锦苑,锦衣放眼望去,只见锦浣的屋门外人影不断,全不似往常。待得过去一看,见是一班荣殊院的丫鬟仆妇正堵在锦浣等几个丫头的住处,锦衣心里一惊,看这样子显然不是好事。

走近时,看到一些织锦苑的丫头仆妇立在一边看热闹,见锦青也远远地站着,遂过去问道:“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虽然她已经大概猜到,但内心里还是不希望自己所想是真的。

“太太派了人来搜锦浣的住处,看来这次锦浣真是在劫难逃了。”锦青低声地道。

“锦浣呢?在屋里吗?”锦衣心焦地四下里瞧了一遍道。

“锦浣早就已经被荣殊院的人带走了。”锦青表示无奈。

锦衣听到这样的消息,看着眼前那一班如狼似虎荣殊苑的人,只觉得心惊肉跳。

“对了,你去哪里了?二少爷刚刚还问起你了。”锦青道。

“二少爷呢?”锦衣不答反问道。

“在屋里。”锦青看了看正屋方向。

锦衣把匣子往锦青怀里一放道:“先帮我拿一下,我去找二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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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情为何物

“二少爷。”当看到杜云和时,只见他正在由锦涵帮着替换腿上的一处伤口的绑带,“二少爷,锦浣怎么办?少爷你救救她吧,她好歹是织锦苑的人哪!”

杜云和抬眼看见锦衣,原本一喜,听她这么一说,微皱了皱眉头:“你别看我身为主子,现在是太太要执行家规,我能有什么办法?何况太太本就对我这个织锦苑的主子心有不满,你还要我去碰钉子?”

“可是锦浣明明不是偷窃……”锦衣看了看一旁的锦涵,声音低了下去。

“无论是什么,她既然犯了事,就逃不过这一关。”杜云和又看了一回锦衣道,“难不成你要我对她承诺什么?你要我在太太面前用这个来救她?那我呢?我的心情如何?”

锦衣看见杜云和眼中稍瞬即逝的一抹委屈,心里一软,知dào

自己不能因为要救一个人却去想着伤害另外一个人。瞧着杜云和看向自己的目光,她低下了头,只能作罢。

掌灯时节,杨氏坐在妆台前,锦屏为她卸着簪环首饰。看着镜中微蹙着眉的主子,锦屏问道:“姨娘,你真的不过去了?”

“过去了又如何?”杨氏叹了一声道,“她既然犯了这样的勾当,我如何还能保她?”毕竟是打小跟了自己多年的丫头,杨氏如何能不难过。

而织锦院里,杜云和不同以往的正襟危坐着,看着杜云和还不算完全不念旧情,锦衣递了一盏茶过去:“二少爷,喝口茶吧。”

杜云和刚接过茶盏,就见锦涵来报说荣殊院的小丫头领了太太的吩咐过来,说锦浣死活不开口,来请二少爷去荣殊院一趟。

杜云和皱了皱眉道:“你就说我身子不舒服,不过去了。”

锦衣心里暗暗为锦浣叹惋,可想到二少爷此时也实在是身处两难的境地时,毕竟也不好在心里怪他。

良久,屋里沉寂着,杜云和一口一口地啜着茶水,锦衣锦涵侍立两旁。

“走,”忽然,杜云和站了起来,“过去看看。”

锦衣锦涵都感意wài

,锦衣更是意wài

之喜。

看着锦衣欣喜的颜色,杜云和道:“你身子不好,就留在这里吧。”说着带上锦涵就要动身。

“不,二少爷。”锦衣追上去道,“让奴婢过去吧,奴婢不想在这里干着急。”

看了看锦衣毅然的样子,杜云和终于点了点头。

杜夫人见杜云和来到,好整以暇地品了一口茶,说道:“不是说不过来了吗?来了最好。”她一瞧锦浣道,“不论怎么逼问,这死丫头就是不开口说话,你既然来了,这丫头也无话可说了。哼!”她瞪着锦浣道,“不要脸皮的丫头!供你好吃好穿,还不安分守己,竟敢做出偷盗之事,如此行径败坏,我们杜府岂能容你!”

“太太。”杜云和道,“其实是这样的,那方帕子是我不要了的,后来自己也忘了丢在哪里了。其实就算丫头们捡到了交给我,我也是不打算再收回的。”

一直垂着头一声不吭的锦浣此时忽然哭了出来,泪水宛似断线的落珠不停地跌落下来。

锦衣瞧在眼里,眼眶一红。心上人的一句话可以让锦浣心里的那片极寒彻底地融化掉,锦衣感同身受,悄悄滴下泪来,却又不敢让人瞧见了,转过了头暗暗擦去泪痕。一心只是在想着,情,究竟为何物?

“捡到交给你你不要和捡到不交给你是一回事吗?”杜夫人冷冷地道,“不要以为你不开口我就治不了你!你这种下作胚子,我们杜府是决计容不下的!”转头又瞧向杜云和道,“二少爷怎么看?”

杜云和犹豫了一下道:“既是偷窃,就按此论处好了。只是念在她在府里这么多年,一直忠心侍主,从来也没有过其它不端的行径,还请太太从轻发落!”

杜夫人听完,面无表情地道:“既然二少爷心慈,我也就网开一面,这板子就不动了。锦珠,你待会儿就让人过去织锦苑,把这下作东西的衣物收拾一下,一并扔到柴房,明日一早就让她走人!”杜夫人说完由丫头搀着挑帘往内室去了。

锦浣被几个荣殊苑的丫头拉着起来,由锦珠督着就要去柴房。她使劲地站住了脚,痴痴地看向杜云和,两行眼泪顺势而下。

“还不走?!”两个拉着她的丫头斥了一句,然后推推搡搡地向外走去。

杜云和瞧在眼里,生平第一次感觉到了不是滋味。

看着被丫头们带出去的时候还一步三回头的锦浣,锦衣的泪水又滑落下来。

回织锦苑的路上,锦涵在前面掌灯,为杜云和开路,锦衣落在后头,想到锦浣的可怜之处,忍不住又掉下泪来。

杜云和走在前面,听得身后隐隐有抽泣之声,知dào

锦衣定是为了锦浣难过,停下来回转身看向她道:“又不是你的事,你这么难过做什么。”

“恻隐之心嘛。”锦衣说话有些哽咽,“易地而处,难道二少爷不觉得锦浣她真的很可怜吗?”

“好了,你就别难过了。”杜云和走近她道,“还好是晚上,否则别人又当我在欺负丫头了。”说着就要伸手过来替她拭泪。

“大少爷。”锦涵忽然道。杜云和缩回手,看见锦绣打着灯陪着兄长已经走近。

杜云柯道:“我听说了事情,还以为你不会过来,所以就去了织锦苑,谁知丫头们却说你来荣殊院了,所以直接过来了。”

杜云柯说着将目光转向锦衣,见她看到自己时急着转身,似在抹泪,随后回身向自己福了福:“大少爷。”

“怎么了?”杜云柯看向兄弟道。

“没事,”杜云和道,“这丫头多愁善感的,要换了别人,这会儿我非得好好训她一顿!”

杜云柯深深地看了锦衣一眼后,转向云和道,“事情怎么样了?”

“打发了呗。”杜云和道,“区区一个丫头,何必劳烦大哥过问。大哥,那我这就走了?”

杜云柯又看了看锦衣,对兄弟道:“好,你去吧。我也该回去了。”

锦衣听这一说,忍不住抬头看向杜云柯,两人目光一交错,锦衣立时就避了开去,只见他走过来,和自己擦肩而过,锦衣不禁油然生出一份凄凉之感。不知是锦浣的事情影响了心境,还是处在这阴暗的夜晚自然而来的感觉。

锦浣被撵出了府,经此一事,锦衣心里总是有些抑郁,想着大少爷还有一个表小姐,自己算什么?要是学锦浣一样,只能成就一段苦恋罢了,何苦为难自己呢?可是为什么还是这么想他,明明知dào

不对,为什么还是难以克制地对他越来越深的爱恋,如同陷进了泥沼,想要出来,连挣扎都是那么地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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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大少辞行

日子一天天过去,大概是他太忙了,这些天都没有见他过来,锦衣心里难免又思潮起伏。不过只要是听到有关大少爷的事情,她总是忍不住用心倾听,即使只是听听,也感觉慰藉了不少。

这段日子,杨氏也总是让她过去说话,锦衣看得出来,姨娘很喜欢自己,其实姨娘为人确实和蔼可亲,锦衣也越来越爱跟她亲近,看到别人的母亲,锦衣又会想到自己,想到娘亲,若是她还在世,那有多好。

看见锦兰,自是少不了一番说话。

“听说你替锦浣向二少爷求过请?”锦兰拉过锦衣的手道。

锦衣只能无声地面对。

“最难过的怕是锦玉了,”锦兰摇了摇头道,“她和锦浣是打小就要好的,听说了这事以后,我还看见她一个人偷偷地哭过呢。”

“锦玉这会儿不当值吧?”锦衣自然明白锦玉为什么这么难过,知dào

最亲的姐妹受冤被撵出府去,自己却不能为她出头,这份心情应该很沉重吧。

一进锦玉她们的屋子,见她坐在桌前,以手支颐,对自己的到来毫无所觉。

“锦玉。”锦衣出声喊她。

锦玉转头看见锦衣,站起来让座。

两人坐下后,锦衣见她容色有些惨淡,知dào

锦浣的事情还让她在难过着。

“锦浣是个好姑娘,”锦衣安慰她道,“你不要担心她了,相信她以后一定会过好的。”见锦玉还是神色淡淡,知dào

那件事情堵在她心里,一定让她很难受,看了看门口,锦衣轻拍了拍她的手道,“二少爷已经知dào

了锦浣的心意。”见锦玉抬眼向自己看来,续道,“锦浣一直把自己的真实感受埋藏在心里,或许她真zhèng

内心所想,是能够让二少爷知情。在荣殊院的时候,看到二少爷为她求情,想必锦浣已经无怨无悔了。”

看着锦玉惊讶过后又释然的表情,锦衣知dào

她应该不会再继xù

多想了。

从沁芳园回来,云和笑道:“我娘又喊你过去了?哎,”他故yì

长叹一声道,“把你给了我,还是不放手,真是霸道!”

锦衣不觉笑道:“哪里是这样,姨娘为了锦浣的事情心里难免不好受。”

“嗯,也是,那你呢?”杜云和瞧着她道,“不会再难过了吧?我可告sù

你,可别被我看到你哭了,要不然我可不会像上回那样容忍你了。”

“不会了。”锦衣自嘲道,“说实话,奴婢还挺讨厌自己这样的。”

杜云和一笑道:“你放心好了,锦浣家里还有哥哥嫂嫂,出去了也是会有人照应的。”

“嗯,这就好。”锦衣认真地点了点头,抬眼时见杜云和看着她直笑,有些疑惑,问道,“怎么了?我脸上是不是沾东西了?”

杜云和撇开目光,往几案旁一坐道:“你身子大好了吧?”

“嗯。早就好了。”锦衣道。

“那我交代锦涵了,以后伺候就寝还是由你来吧。”杜云和说完,端起茶盏品了一口。

晚上,锦衣伺候杜云和宽衣就寝时,看见自己这边的床榻居然移了地方,并且连屏风也撤了,距离明显近了许多。她疑惑地看向杜云和。

“以后就这么放了,晚上睡不着觉的时候也好方便说话。”杜云和好整以暇地看着锦衣道。

“喔。”锦衣对自己主子向来不以常理出牌的脾性还是了解的,遂点了点头。

躺在床上,杜云和脑海里再次浮现锦衣站出来主动愿代自己受胯下之辱,还有奋不顾身为自己遮挡的情景。

“锦衣,我问你个问题。”杜云和开口道。

“少爷要问什么?”锦衣道。

“那天,不顾一切地扑上来为我遮挡?难道你就不害pà

吗?”杜云和道。

“当时我是很害pà

,”锦衣笑道,“可就是因为太害pà

了,怕少爷经不得打,心里一急,就什么也不想了。”

“我经不得打?”杜云和被她这一说,不由笑出声来,“你哪里看出你家少爷不禁打了?”

“现在知dào

了,”锦衣笑道,“其实少爷还是挺能挨打的。”

“这什么话?”杜云和驳道,“你就这么瞧不起你主子?你瞧着好了!只要让我看见姓姜的小子,我一定向他如数讨回,也替你好好报这个仇!”

“千万别,”锦衣劝道,“我可不要报什么仇,只要太太平平的就行了。”

杜云和知dào

跟她讲这些没用,遂撇开这话头,想到她刚才的话,不禁暗暗微笑着道:“你心里一急,就什么都不顾了吗?”

“情急之下,哪里还顾得了许多。”锦衣认真地道。

听杜云和不再说话,锦衣也不再开口。这么静的夜晚,她总是会想到杜云柯,不知dào

他现在是否已经就寝,还是仍在书房里面写字作画,或者为生意上的事情翻看着账册。

“睡着了吗?”

锦衣正静着心冥想着,忽然又传来杜云和的声音。

“喔,没呢。奴婢还以为二少爷睡着了呢。”锦衣有些意wài



“以前我一倒下就能睡着,”杜云和道,“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这样了,脑子里竟会胡思乱想一些东西,就怎么也睡不着了。”

“二少爷居然也会这样?”锦衣笑道,“真是想不到呢。”

“人多少是会变的嘛。”杜云和带着不满的语气道,顿了一下,又问,“对了,你刚才在想什么?”

被杜云和这么一问,锦衣一下子答不出话来。

“你不会在和我说着话,脑袋里却想着别人吧?”杜云和貌似调侃道。

“怎,怎么会。”锦衣怕被他看穿心事,赶紧胡乱解释道,“喔,是,奴婢刚才在想姨娘呢。”

杜云和也不去戳穿她,只说道:“嗯,别多想了,睡吧。”

锦衣听着他柔和的话语,不觉抿嘴一笑,想到自从为他受伤以后,这个小魔头居然一下子善待起自己来,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次日一早,杜云和刚走开一回,锦衣整理完床帐正要出来的时候,迎头碰上了掀帘进来的杜云柯,她一怔之下,赶紧福身施礼。

“嗯,二少爷不在吗?”杜云柯看了看屋内,没发xiàn

杜云和的人影。

“喔,刚刚还在呢,奴婢这就去找二少爷回来。”锦衣说完,仓促着出了门。本是无时无刻都想看到的人,可是一旦见到了,尤其是两个人独处的时候,就总会紧张。所以她必须躲开,她害pà

失态。

杜云柯见锦衣匆忙离开,想要喊住她已然不及。

杜云和回来看见兄长奇怪地道:“大哥今天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两人落座下来,锦衣沏了茶过来。

“吴兴那边我已经许久没有过去,今天打算动身过去一趟。”他不自觉看了一下锦衣道,“这几天忙,没有过来,所以临出门前过来跟你说一声。”

锦衣听他说要出门,心里莫名的一沉。

杜云和瞧见兄长看向锦衣的眼神就知dào

他此来的用意了,问道:“去多少日子?”

“这个现在还不好说,得看那里的情况了,不过最多半个月应该能回来了。”杜云柯道。

“仓啷”一声,在一边收拾茶具的锦衣一个失手,将其中一个茶杯打翻在桌上,好在是空杯,她赶紧把茶杯拿稳,忽然觉得屋里声音很静,不由自主抬起头来看向杜云柯。当目光投向他时,发xiàn

他也在注视自己,他眼神里的期待,眷恋和茫然相互交杂着,令锦衣不由心头一颤。她缓缓地垂下了眼帘,深深的失落早已弥漫了整张脸。

这一幕,眼尖的杜云和一分不落地瞧在眼里,他站起身道:“忘了吩咐锦涵一件要紧的事情了,我出去交代一下。”说完,他看了看两人,提步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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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不要再过来,我真的心乱

自从锦衣受伤以来,杜云柯一直为她牵着心,好不容易等她醒来,见她好转,如今又得走,他心里的不舍已经完全呈现在了脸上。看着锦衣,他站起身来,缓缓地朝向她走了过来,两人终于只隔了一桌相向而立。

锦衣立在桌边,目光驻留在桌面,听着他的脚步声,看着他一步步走近,然后停在了自己的对面。明知dào

他一定在瞧着自己,却始终不敢再抬头看他一眼,只是不时地摆弄一下手边的茶具。

“我……我马上要走了。”杜云柯看着眼前这个让自己总是无限眷恋的人,说道。

“嗯。”锦衣也不点头,也不说话,只是依旧垂着眼帘,轻轻地回应了一声。

绕过桌子,杜云柯一步步走近,他发觉锦衣的手在颤抖,他此时真的好想握住她的手,不让她因为不安而慌乱。

可是此时的锦衣确实快要不安到了顶点,她看着杜云柯一步步走近,有些慌乱地抬起头来,看见他眼里的疼惜与渴望,她忽然只想躲开,尽管她也渴望着他的渴望。

见他一步步地走近,终于迫近了自己,两人已近在咫尺,锦衣看着他的眼睛,看着他深情的凝视,她的心突突地大跳不止,她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压迫感,身不由主后退了一步。当她看见他伸过手来要握住自己手时的一刹那,她终于退怯了,她慌忙躲开了他的手,慌乱地提起了步子,从他身边绕过,此时她已顾不得脚步的踉跄,匆匆逃离了出去。

跨出门,她看见杜云和守在门外,心神慌乱的她早已忘了施礼,逃也似地冲向自己的屋子,进去关上了房门,依旧心头小鹿乱撞。

云和从借口离开后,就一直守在门口,两人的话他也能依稀听到,他只听到大哥说了句话,而锦衣答yīng

了一声,然后根本两人就没再说什么话的样子,为什么锦衣会这样离开?他带着不解重新进去,看见兄长独自在桌边呆立着不动,上去问道:“大哥,怎么回事?”

杜云柯的眉头微微皱了皱,牵出一丝苦笑,转身道:“我走了。”然后再不看杜云和,径自走出门,离了织锦苑。

锦衣躲在房里,不知dào

自己做得是对是错,明明那么想见他,明明那么想听他说话,那么想和他说话,可是为什么机会降临,自己却又胆怯地躲开?难道那一刹那自己想到了锦浣的下场?还是单纯只是在面对他的时候太过胆怯?又兴许两者兼而有之?继而又想到了表小姐,心里开始安慰自己,对,我没有做错,表小姐才是和他共度此生的人,而我,什么也不是,什么也不会是的。可是为什么心里会隐隐作痛,一阵阵袭上心头。

那天后,杜云和发xiàn

锦衣总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经常人伺候在身边,魂却不知跑到哪里去了,时不时得喊上两三声才能钻进她耳朵里去。让她沏个茶吧,她还硬是把茶叶给弄错了。晚上就寝,只要自己醒来,就能听到她辗转难眠的声音。面对着如此失魂落魄的锦衣的模样,杜云和甚感无趣,这天忽然在书房练起字来,写了一会儿,他自我满足地道:“怎么样?我这手字是不是有所长进了?”

他是在对一边研墨的锦衣说话,可锦衣没回话,他见惯不怪地转头看过去,只见她手里不停缓缓研着墨,可是却一脸的面无表情,眼神呆滞,显然又在神游太虚。

“锦衣!”云和提高了嗓音道。

“喔……什么?”锦衣被喊醒过来。

杜云和看着满眼血丝的锦衣,皱了皱眉,将手里的笔递过去道:“你来,写几个我瞧瞧。我娘说你的字好,我到现在都还没见识过呢。”

“这个,奴婢怎么敢……”锦衣连连摆手退开。

“怎么?现在都可以不听我的吩咐了吗?”杜云和抓过她的手,一把将笔杆塞在了她的手心,“赶紧写来我瞧瞧,看是不是真如我娘说的那样。”

锦衣见他眼神犀利地盯着自己,只得遵命走到了书案边,看见纸上的诗句,不由愣了一下,是杜云和写了一半的一首李义山的诗。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她默念着,这难道正是现在自己和他的真实写照吗?

杜云和见她看着纸张发愣,一看上面的诗句,不由暗怪自己什么不好写,偏偏就写上这么一句,徒惹她心事。

锦衣被他一个提醒,赶紧收拾好心情,提起笔在纸上落了下去:隔座送钩春酒暖……走马兰台类转蓬。锦衣写完,把笔搁在了笔架上,退下了道:“奴婢献丑了。”

杜云和一看她的字,不由喃喃自语道:“这和你的字放在一起,那我的字算什么了?”

“少爷。”锦青迈步进来,将茶盏放上几案道,“喝口茶再写吧。”

“也好。”杜云和顺势笑着拿起茶盏喝了一口道,“对了,练字也练乏了,还是出去。”他觉得还是不要在锦衣面前献丑的好,没的又让她在心里瞧低自己,身子也大好,不如出去走动走动。

“少爷,你可别再在外头跟人打架了,要不然又该轮到我们这些做下人的被姨娘训责了。”锦青忍不住出声提醒。

“你以为你家主子是专被人打的吗?”杜云和瞪了她一眼道,“我就不信碰不上那厮!到时候看我怎么收拾他!”

锦青望了锦衣一眼,却见她只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看来这会儿想让她劝上两句也不能了。

“锦衣,我们更衣出去。”杜云和放下茶盏就出了书房。

这回,杜云和把几个贴身小厮都带在了身边,就等着姜文博了。几个人提议游城隍庙,杜云和欣然同意。

一进头山门,两旁皆是杂货铺。二山门正中是个戏台,台下就是通路。过道两旁是卖桂花糖糕,酒酿圆子等等的小吃摊。戏台前是个极大的广场,这天有人在斗鸟玩,这跟斗蟋蟀一样,可以博采,输赢甚大。

几个人逛了一圈,又出来上了街市,看着外面的热闹气氛,锦衣抑郁的心情毕竟有所疏解。杜云和见锦衣脸上不时露出笑来,他自己也跟着欢喜。

“少爷,小的昨天碰到仁济堂的胡掌柜,问您什么时候过去看看。”福乐道。

“仁济堂?那是什么地方?”锦衣问道。

“那是我们杜家的药铺,老爷让二少爷帮忙管着。”福乐很乐意为她解释,随后又笑着问杜云和道,“少爷今天要不要过去看看?”

杜云和只是一笑,却不答话,反而进了一家绸缎庄,里头的掌柜见杜云和大驾光临,赶紧赔上笑脸:“原来是杜家二少爷,选料子吗?来,随便看,随便挑……”

杜云和看了一圈后,一指货架上的几匹绸缎道,“都给我拿下来瞧瞧。”

掌柜赶紧命伙计搬了下来。

杜云和摸着一匹鹅黄色系的布匹看向锦衣问道:“这个怎么样?”

锦衣点头道:“嗯,挺好kàn

的。”

“你觉得什么颜色的最好kàn

?”杜云和又问道。

“少爷问我有什么用,得问姨娘才对啊!”锦衣顺口答道,她心想少爷一定是要为姨娘制几身衣裳,遂道,“可惜姨娘喜欢什么样的奴婢不太清楚。”

杜云和看着她一笑,也不答话,向一匹水蓝色和一匹秋香色的布匹一指道,“给我用这两匹为这位姑娘做几身衣裳,尺寸待会儿我回去后你们再差人过来拿。”

第七十三章 傀儡戏

锦衣听说二少爷居然是要为自己制衣裳,登时大窘,连连谢绝道:“二少爷,不用了,奴婢是什么身份……”

“少啰嗦。”杜云和瞪了她一眼。

此时掌柜的早已连连称是后道:“少爷放心,您一回府,小人马上派人过去取姑娘的尺寸。”

出得云记,锦衣满脸的不自在,亦步亦趋着道:“少爷,您何必为奴婢这么费心,奴婢身份卑微,实在当不起。”

杜云和却完全不理会,看见一家首饰铺,又跨了进去,挑了一根簪子就要往锦衣发髻上戴,见锦衣要躲开,命令道:“别动!”锦衣只得任由他摆布。

杜云和将簪子往她发上一簪,然后拔下又挑了一件在手,抬手簪在了锦衣的发髻上,左右上下欣赏了一番,最后又挑了三四件觉得满yì

的,福乐一见,赶紧和掌柜讲定银价,付了银子。

锦衣要把发髻上的簪子拿下来,杜云和见了阻止道:“别!戴着多好,这可是我的一番心意。”

锦衣只得恭敬不如从命,心想这二少爷为了报答自己,竟然如此用心,真是当初的时候怎么也想不到的。

真可谓冤家路窄,几个人刚出得门来,迎头就撞上了正要走进首饰铺的对头人姜文博。杜云和和他一照面,心头怒火立时噌地一下窜起三丈高:“哼哼!来得正好啊!”

姜文博今天可才带了两个小厮,他一看杜云和手下有四人,转身就跑,被杜府几个小厮拦住了扭打起来。没过一阵就把那姜府的两个小厮打了个鼻青脸肿,趴在了地上。

而姜文博也早被福乐死死揪住,只得向杜云和讨扰道“杜家兄弟,上次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了!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来找你麻烦了!上次是我一时冲动,你大人有大量,就放过我吧……”

杜云和哼了一声道:“好啊,怎么不行?放过你,很简单。上回你让我做的这回你也照做了,我就放你回去!这个做法很公平,你不会有异议吧?”

姜文博一听,登时傻眼,难道这回真的现世报了?好汉不吃眼前亏,看来要在委屈一下自己了。

“二少爷,冤家宜解不宜结。”此时,锦衣却劝道,“二少爷就放了他吧。”

杜云和转头看向锦衣道,“你忘记你是怎么被他的人打了吗?他来我杜府哀求我要扳指的时候,你为了替他求情不惜顶撞于我,可是到头来呢?你还要为他求情吗?”转头向姜文博道,“怎么样?考lǜ

好了没?钻不钻?!”

“我家少爷问你话呢?!钻不钻?!”福乐等人见姜文博犹豫,赶着送上了拳头。

“二少爷,”锦衣再次求道,“奴婢替别人求情是一回事,别人怎么对奴婢是另一回事,奴婢只是想让二少爷息事宁人,何况今天的事情要是让姨娘知dào

了,就算二少爷打了别人,难道姨娘会开心吗?”

杜云和被她的一番说辞堵得哑口无言,看着她投向自己的诚恳的眼神,他居然头一回为了别人的一句话而开始动摇了,站立良久,他终于走向姜文博,踹了他一脚道:“还不给我滚!”

锦衣见杜云和放了人,脸上不自觉露出欣慰的笑来。杜云和转头瞧见,暗暗一笑,瞪了她一眼道:“走吧!还杵着。”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后面跟着福乐一班人,左顾右看,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乐子。一行人到了杜府,杜云和附在福乐耳边嘀咕了几句才进了二门。

几天后,织锦苑的丫头仆妇格外开心起来,因为她们得知二少爷要请了班子来让她们看戏,自然是个个兴高采烈。原来那天杜云和回来后向福乐交代的事情就是找影戏班的事情。

“锦衣……”锦青推开锦衣的房门打算告sù

她看戏的事情,却不料锦衣不在屋里。看见桌上放着笔墨纸砚,她知dào

这是二少爷特赏给锦衣的,见纸张摊着,上面写着极娟秀的字,好奇地走过去,不禁赞叹道,“都说锦衣写得一手好字,我虽然不识字,可这看看也开了眼界。”她情不自禁将纸拿了起来,越看越喜欢,眼睛里充斥着满满的羡慕,“我拿回屋去看看,等她回来再还给她。”

走出房门,遇见锦涵时锦青问道:“锦衣去哪里了?”

“她在沁芳园,是不是打算告sù

她今晚看影戏的事情?”锦涵笑着道。

“是啊。”锦青喜气洋洋地道,“我本来是想告sù

她今晚看戏的事情,她不在,我就在里面拿了这个回去看看。”她抬手摇了摇手上纸卷。

“这是什么?”杜云和刚好出来,看着锦青手里的东西道,“你说这是锦衣房里的东西?”

锦青有些忐忑,怕少爷责怪自己私拿锦衣的东西,遂道:“二少爷,我只是拿一下,一定不弄坏了。”

杜云和也不多说,只伸出手来道:“拿来我瞧瞧。”锦青疑惑地看了主子一眼后,赶紧双手奉上。

杜云和接在了手里,一边慢慢展开,一边转身走开,缓步进了厅。只见纸上写着“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他深深地看着,回想锦衣的心不在焉,她的魂不守舍,结合上这上面的词,他有些意兴阑珊。

夜幕降临,织锦苑热闹起来。锦衣回来后听锦青简单说了,自是欢喜。见请来的艺人张开帷幕,燃上灯烛,不由道:“这,这是什么戏?”锦青只说看戏,还以为搭台子唱大戏的。

杜云和看着她道:“这个叫做傀儡戏,没见过是吧?十分有趣!今天就让你好好kàn

个过瘾。”

只见影班的艺人搭好了各项道具后,藏身幕后,牵动皮偶,幕后的艺人为皮偶之间配上对话,再配上鼓乐丝竹,然后一幕活灵活现的戏目就上演在了帷幕上。杜云和交代了要演出喜剧,所以惹得一众丫头仆妇一时交头细语,一时频频发笑,当真其乐无穷。

杜云和偷眼瞧向锦衣,见她目不转睛地看着,不时浅浅而笑,不由暗自高兴,心想这回你总该忘掉一些的事情了吧。

戏终人散后,夜色已深,锦衣服侍杜云和睡下,自己也解衣躺下。

回想着刚才的傀儡戏,心想着要是有一天,自己能够站在大少爷的身后,伺候着大少爷看一出这样的戏,不知dào

会是什么样子。想必他看到这么有趣的戏一定会很开心。自从认识他以来,他温和的笑就始终萦绕在自己的心头,每天每天。那天他过来牵自己的手,他眼里的渴望自己能够深刻地感受到,那天他要是牵到自己的手,他会不会露出那样的笑来?可是自己当时却那样跑掉,留下他一个人站在那里,他一定很难过吧?对不起,真的对不起,自己怎么可以那样对他?可是自己当时真的又害pà

又矛盾,真的是没有办法再继xù

面对着他。想到此时身在远方的他,又不禁暗暗想着他现在在做什么?在那边好不好?会不会恼自己?会不会以后都不想看到自己了?

难道是大少爷听到了自己的心声?他回来了。花影重重里,居然和他重又相遇。他依旧带着他温和的笑。能看到他的笑真的太好了,即便是远远地站着,就这么看着,也已心满yì

足。正当心里一片祥和宁静,忽然他的身边出现了一个女子,看不清她的模样,但是她却紧挨着他站着,做着亲密无间的样子笑看着自己,然后渐渐走远,渐渐消失。

锦衣满心的惆怅失落间,一惊而醒,原来是黄粱一梦。午夜梦回,心有所牵,她再也难以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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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算来名利不如闲

辗转反侧睡不着,锦衣爬起来去看视杜云和,走到他床边,揭开锦帐,替他拉了拉被子。

“锦衣,去沏杯茶来……”她刚想抽手,却被杜云和一把抓住了手。

见他眼睛仍旧闭着,锦衣不由好笑,心想怎么睡着还在想着差遣自己。遂拿开了他的手,轻放了下去,谁知杜云和却惊醒了过来。看见锦衣,他揉了揉眼睛道:“怎么不睡觉?”

“我来看看二少爷有没有盖好被子。”锦衣微笑道。

“嗯,那就快去睡吧。”杜云和俊朗的脸上飞快地掠过一丝笑道。

走了一个来回重新躺下,锦衣更是难以入眠。脑子里思绪纷飞,对杜云柯的思念剪不断,理还乱,日胜一日。

杜云和醒来后对锦衣的动静上了神,只听得时间越长,锦衣辗转反侧之声就越甚,杜云和不免皱了皱眉,而自己居然也出奇地失眠了。

“少爷,我们这是去哪里?”次日,当随着杜云和出去后,坐在车上,锦衣随口问道。

“到了你自然知dào

。”杜云和笑看着锦衣道。

当看到西湖的时候,锦衣脸上露出了笑容,看得杜云和忍不住道:“你看你,一笑起来多好kàn

!怎么样?头一次看到这么美的风景吧?”

虽说已是秋天,可锦衣放眼而望,远近高低仍是布满绿树红花,山水依旧秀色天然,遂点头道:“久闻杭州西湖美名,果然是淡妆浓抹总相宜。”随即又道,“不过,奴婢家乡之山水也着实秀丽得紧。”

“哦?”杜云和感兴趣地道,“我倒还不知dào

你家是哪里的呢?”

“奴婢家住苏州。”锦衣回道。

“难怪!”杜云和赞同道,“苏杭自昔称名郡,自然是相提并论的。”

两人举步在白沙堤上,回望塔山远影,杨柳成行,杜云和不由吟道:“最爱湖东行不足,绿杨阴里白沙堤。”转头又对锦衣道,“虽然现在这杨柳的颜色已没有春天时那么鲜绿,不过,我们明年还可以再来,是不是?”

锦衣浅笑着点头看着杜云和道:“二少爷,你若不是去斗鸡走马,倒也儒雅地紧。”

杜云和撇了一眼锦衣,轻哼一声道:“难道我在你眼里只是个十足的浪荡公子吗?”他驻足望向远山远水,深吸了一口气道,“铁甲将军夜渡关,朝臣侍漏五更寒。山寺日高僧未起,算来名利不如闲哪!”

锦衣听后,不觉郑重地看了看杜云和道:“倒也是,当大英雄做高官,争名逐利,还不如做个富贵闲人来得逍遥自在。”

杜云和笑看着她道:“看来你跟我志趣相投啊!”

锦衣浅浅一笑道:“少爷本是富贵中人,奴婢哪里能跟少爷相比。”她流露出无限的憧憬之色道,“奴婢最渴望的是,有朝一日能和……”说到这,锦衣顿时住了口。

“能怎么样?”杜云和听她说到关键处却戛然而止,不禁催问道。

锦衣羞涩地浅浅一笑,鼓足了勇气道:“能和……心爱之人,找一个僻居之地,即便是粗茶淡饭,也是人世间最大的乐趣。”她转头望向那重重山影,“彼此相濡以沫,相守以伴,晨起看朝霞流云,晚来看落日余晖,此情寄于山水间,不与世俗争荣宠。”

云和痴痴地看了她一回,转而嘀咕道:“连这心思都跟我大哥一模一样。”

“少爷说什么?”锦衣见他喃喃自语,问道。

“没什么。”杜云和却避开了她的目光一笑道。

两人走在秋风拂面的长堤上,走下断桥,又走过锦带桥,在飘着芳香的空气里,杜云和抬眼看见湖中游船,一拉锦衣道,“走,我们荡舟去。”

两人乘在轻舟之上,坐看风动碧波生涟漪。看着锦衣掬起一手绿波,杜云和道:“不知dào

当年的范蠡可曾带了西施泛舟五湖而去?”

锦衣一愣,随之遥想佳人,说道:“后人的说法,已经莫衷一是,一代红颜的结局,已然殊不可知。却不知dào

自古红颜多薄命这话,是不是真有道理。”

杜云和不以为然道:“什么自古红颜多薄命,这话也太过消极。”

“也是,”锦衣转念笑道,“我是在想,好人自当有好报才对。”

“这话我爱听。”杜云和笑道,“就该是这样!”

两人一面荡舟湖心,一面迎风笑谈。秋风习习,已觉微凉。也不知怎么地,锦衣咳嗽了两声。

“这就靠岸吧!”杜云和看向船夫道。

两人上岸后来到马车旁,杜云和拿了锦衣为自己备着的衣衫道:“真是,出来也不多穿点。你不知dào

现在天已经够凉快了吗?”手一抖,将自己的衣裳披在了锦衣肩上道,“还看不看了?”

锦衣见他这些天来对自己的关心,笑看着他摇了摇头。

车子往回驶的途中,只听得谈话声,叫卖声,各种声音,充盈在耳边。锦衣掀开车帘往街道上看,各色行人,熙来攘往,络绎不绝。忽然眼前晃过一种街边小吃,锦衣不由低声道:“冰糖葫芦。”可随即牵动了往事,她脸色一黯,想起了香云,那个曾陪着自己一起成长,陪着自己一起买冰糖葫芦吃的香云,那个狠心舍弃自己离去的好丫鬟和好姐妹,恐怕此生再也不会见面了。

杜云和却喊车夫停车,二话不说跳下车去。

“二少爷……”锦衣不知dào

杜云和要做什么,赶紧跟下车去。

一下车,就见杜云和已站在卖冰糖葫芦处,手里已经拿了两串。

“少爷,你这是……”

杜云和笑道:“你不觉得这个很好吃吗?拿去。”把其中一串递了上来。锦衣心想八成是他听见了自己叫出冰糖葫芦,所以才下车买的。

看着彼此手里各自拿一串街头美食,两人不由相视一笑。然后转身往回走,准bèi

上车。边走边看着街头热闹的人流,前面不远处一顶小轿停在那里,一个身形袅娜的红颜丽人正从一处摊位前走向轿子,一个小丫头打起轿帘,迎那丽人上轿。

锦衣忽然心头一震,那位丽人的侧面,怎么这么眼熟?好像是瑛兰。她赶紧跑前几步,想要确认,可惜那丽人早已一弯腰,钻进了轿内,轿夫抬起轿子走了。

“等等……等一下……”锦衣向着那顶轿子喊着,一边追了上去。

第七十五章 天涯共明月

杜云和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忙几步追上锦衣,一把拉住她手臂道:“怎么回事?做什么追着人家的轿子?”

“我……我好像看见一个熟人。”锦衣道。

“你在杭州城无亲无故,哪来的熟人?”杜云和道。

锦衣被他这一说,想想也对,瑛兰怎么会在这里,怎么可能一个人跑到这里来。不觉一笑道:“大概是看岔眼了。”

杜云和笑嗔道:“我看你是每天魂不守舍的,脑子里尽冒出些稀奇古怪的念头来。”

锦衣笑笑,无话可说。

入夜时分,锦衣为杜云和沏上茶,然后推开窗户,看见那一轮皓月当空,不由仰首而望。只要一颗心闲下来,就会不自主就掠过杜云柯的身影。为什么还不回来?什么时候回来?这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滋味,竟然煎熬如斯。望着幽深无限的浩淼天际,锦衣不知dào

这会儿他是否也和自己一样在遥望着同一轮皓月。

“看什么?”杜云和见了她的举动,心里如何不明白她的心思。

“喔,没什么。”锦衣关上窗,走了过来。她见杜云和注视着自己,脸上微微一热道,“奴婢该伺候少爷就寝了。”找了个借口抽身走到了床边,摸着床装作随意整理床铺的样子。

而此时的杜云柯却也在遥望着当空冷月,想念着锦衣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行,她的一举一动都让他如此的痴迷沉醉,每次的遇见他都能记得清清楚楚。以前从没感觉过一天居然能有这么长,所谓的度日如年,原来就是这样的感觉。“别后唯所思,天涯共明月。”他此时对心上人的一片相思之情也只能借诗遣怀了。

几天后,锦衣伺候完杜云和起来,忽然锦青慌手慌脚地跑了进来,说道:“不好了二少爷,大少爷出事了!”

锦衣骤然听说,端着茶盏的手一颤,茶盏重重落在桌上,茶水四溅开来。

“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一旁的杜云和急问道。

“我只听太太那边的小丫头在说,说福威捎信回来,说是船到江心,忽然进水,船都沉了。”锦青一脸着急地道。

锦衣一听,脸色霎时雪白,船都沉了,那人……

“那人呢?人怎么样?”杜云和一惊,急问道。

“呃……”锦青愣了一下道,“我只听小丫头们这么一说,就赶紧跑回来回禀少爷你了。”瞥眼瞧见锦衣脸上的神色异样,不禁问道,“锦衣,你没事吧?脸色怎么这么不好。”

杜云和也转头看去,却见锦衣躲开了两人的目光,只低低说了一句“没什么”后,便低下了头去,一排雪白的牙齿咬住了下唇。

“锦青!”杜云和看了看锦衣,转向锦青道,“陪我去荣殊院。”说着急急带了锦青出了门。

看着匆匆离开的杜云和,锦衣在心里默念,大少爷,你千万不能有事,一定不能有事,吉人自有天相,你一定不会有事的。心里只盼着杜云和去过荣殊院之后,带回来的是好消息。

等到杜云和回来,看到锦衣忧心的模样,笑道:“虽说船沉了,不过人没事,只是虚惊一场,被这丫头的快嘴给搞得。”他瞪了一眼锦青道,“再这样火急火燎地让人受惊吓,我可饶不了你!”

“是,少爷,以后奴婢一定打听明白了再说。”锦青不好意思地笑笑。

锦衣听杜云和这么一说,心宽了下来,问道:“那大少爷现在人回来了吗?”

“福威捎来的信里面说大少爷病了,不过是在出事前就已经身子不适,碰上这种事,自然更加……”锦青这回打算把跟着主子在荣殊院听来的详情如实细说。

“你还多嘴?”杜云和看着锦衣又有些沉重的表情,盯了一眼锦青道。

锦青被主子一声训斥,吐了吐舌头,暗自嘀咕:这不是打听明白的实情嘛。见主子又向自己瞪过来,赶紧缩了缩脑袋,住了嘴。

出事前就身子不适了?而且现在更加重了病情,那么现在……锦衣不好光明正大地问情况,只能心里暗暗担忧。

子夜时分,杜云和醒了过来,他听见锦衣那边传来声响,好像是在说梦话。他下床过去一看,只见锦衣双目紧闭着皱着眉头不停地微晃着头,似乎很难受的样子,他赶紧撩开帐子去推她:“锦衣,锦衣你怎么了……”

锦衣一惊而醒,看见杜云和站在自己床边,赶紧坐起来准bèi

下床。却听杜云和问道:“是不是做恶梦了?”

锦衣点了点头,看来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白天听到了关于大少爷出事的消息,以致发了噩梦。见杜云和一脸的关切,想想觉得抱歉,忙道,“对不住,二少爷,奴婢吵到你了。”见杜云和没有披衣,赶紧下床推他道,“二少爷起床做什么,快上床去。”

杜云和被她伺候着躺下来,然后见她又放下了帐子,心里想着她忽然发噩梦十有八九跟大哥有关。透过帐子看着锦衣走回去,他终于说出了口:“锦衣,你是不是很喜欢我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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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你去我大哥屋里吧

锦衣不料他居然问出这样的话来,这么说,二少爷已经知dào

了?他是怎么知dào

的?脚下不由一滞,却不敢转回身去看他。

杜云和见她不答,紧接着又道:“你真的喜欢我大哥的话,那为什么他那天来跟你辞行的时候你都不愿跟他说一句话?你是在拒绝他吗?”

“我……我没有……”锦衣心慌意乱,口不择言地道。

“没有什么?”杜云和追问道,“没有拒绝?还是没有喜欢?”

“我……”锦衣被他一叠连声地追问,哪里还答得出话来,赶紧岔开话题道,“我睡了。”说着急忙向自己的床走去。

“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杜云和翻身坐起,撩开帐子坐在床沿上看着她道,“自从我大哥走后,你整天魂不守舍,整晚辗转难眠,你还说你没有喜欢他?”

锦衣顿住了脚步,原来二少爷早就注意到了自己,原以为自己将对大少爷的感情埋在心里,别人就不会得知,谁知还是被看了出来。转而想到大少爷此时的身子不知dào

怎样了,想到自己这几个月来对他的痴恋,不由眼眶一热,缓步走到自己床边,坐倒在床沿上。

杜云和下了床,走到她床边注视着她道:“你为我大哥暗付相思,牵肠挂肚,却为什么那天突然跑掉?既然你是喜欢他的,为什么连话都不愿听他说?”见锦衣只是低着头不支声,他接着道,“我今天只想听你对我明明白白讲清楚,你到底是不是真的很喜欢我大哥?”

被杜云和一再地追问,锦衣终于失去了最后的防线,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真心,她抬起头来,直视着杜云和道:“是!我喜欢大少爷,我喜欢他,我真的很喜欢他!自从见到他的第一眼开始,我就不可抑制地喜欢上了他。从那以后,我每天都想看到他,没有一天不想他。我为他失眠,为他焦虑,因为看不到他而暗自伤心落泪。但我知dào

这只是我的非分之想。可是我就是控zhì

不了自己的感情,控zhì

不了不去想他。”锦衣眼中的泪终于滑下,“从他走后,我几乎每时每刻都在想他,真的好想见他,真的好想,我……我到底是怎么了……”说到这里,她忍不住用手掩住了脸,暗自伤心。

听着锦衣吐露心迹,看着她为兄长落泪,杜云和震动不小。虽然早已经看出锦衣也对大哥暗中生情,可没想到她的这片情意丝毫不比大哥对她的情意来得浅,她对大哥的爱慕之情居然如此刻骨铭心,这实在是自己所始料未及的。

两人久久无语间,杜云和眼角也已湿润,一仰头,他强自收进了泪,说道:“既然你这么喜欢我大哥,那天你就不该那样子跑掉,你可知dào

我大哥对你的心意?”他见锦衣低下头去,接着道,“难道你心里就没有感觉?就丝毫没有感觉到我大哥对你也早就动了情?”

他见锦衣低着头默然无语,继xù

道,“你不说话,说明你是有感觉的。你这么聪明,怎么会感受不到。”

“可是……”有时候自己也不知dào

是在害pà

什么,锦衣只能把话咽了回去。

“既然我大哥对你有心,你对我大哥有情,两个人彼此喜欢,那不就够了?”杜云和说完,看了她良久,然后走到几旁,坐下倒了一杯冷水就往自己肚子里一灌道:“现在看来,想必他也是对你一见钟情的,总之我没见他对一个女子这样过。那次你为了我受伤,你知dào

他有多担心吗?他每天都来问你醒了没有。所以你那天那样走掉,你知dào

他心里有多难受吗?”

锦衣听说大少爷在自己受伤的时候居然那么关心自己,竟还亲自来织锦院过问,想到自己那天的胆怯,不由自责。

杜云和看着她道:“既然是两厢情悦,就应该勇敢一点。有你这么畏畏缩缩的吗?”

又是良久的沉默后,杜云和开口道:“你去我大哥屋里吧。”

锦衣一愣,抬头看向他。

杜云和看着她道:“你放心,我不是不要你。我只是觉得你们两地相思,各自痴恋,我何苦霸占着你,不如成全了你们。”

锦衣被他一番开导,郁结的心头开始渐渐打开,又听他说要成全自己和大少爷的话来,感动不已,她站起身来,走到几旁,双膝一屈,跪倒在杜云和面前,感激地道:“二少爷,谢谢你这么为我着想。”

杜云和拉起她道:“傻丫头,这有什么好谢的。你或许不知dào

,其实我一直都没把你当下人看待,我把你当朋友,一个想要交心的朋友。难道你不该也把我当朋友吗?既然是朋友的话,就不要对我下跪。你有见过好友之间谈心,有人一感动就下跪的吗?”说着笑看着锦衣。见她兀自面带泪痕,取过帕子,替她擦了擦道,“你也不用担心我大哥的身子,他身子一向都很好,没事的,老爷已经派人过去吴兴那边了,很快就会有消息回来。”

锦衣点点头,牵出一丝笑来。

“好了,既然什么都说出来了,心里一定舒服多了吧?”杜云和笑看着她道,“快去睡吧,养足了精神,等我大哥回来。”

锦衣听他这么一说,脸上一热,又不禁现出一抹笑来。

看着锦衣的一番又下雨又明朗的表情,杜云和横了她一眼道:“还不去睡?”

锦衣浅浅一笑道:“奴婢自然服侍了二少爷先睡下。”

杜云和想想,也不觉笑出声来。各自睡下,一夜无话。

把隐藏的心迹吐露出来,锦衣真心觉得轻松了许多。连日来的阴霾一扫而空,她开始翘首以盼杜云柯的回来。而不久后又从吴兴那边传来了消息,说大少爷身子已经好转,锦衣更是暗暗欢喜。

杜云和见她每日里如沐春风的模样,调侃道:“别高兴太早,你要是伺候得我不满yì

,小心我到时候不让你过去。”

锦衣笑看了看他,暗暗嘀咕:“君子一言。”

“嘿,不知羞。”杜云和明显听到了,斜睨了她一眼道,“都会在这事上跟我抗议了。”

两人正说笑间,锦青进来道:“少爷,姨娘让你过去。”

杜云和见过母亲,聊过几句家常后,杨氏不见锦衣,问道:“怎么没让锦衣跟着?”

“我不让她过来,免得到时候娘你又拉着她不放她回去,娘可知dào

你儿子我现在一刻也离不了她。”杜云和玩笑道。

杨氏横了他一眼笑道:“迟早都是你的人,你娘这会儿多使唤几回你就吝啬?”

“娘这话说得,什么迟早是我的人。现在是我的人,以后可指不定是哪处的人呢。所以我才吝啬。”杜云和笑看着母亲道。

“那丫头难道还能跑到别处去?她是我买回来的,虽说契书在太太手里,不过没有特殊情况,太太又怎么会来要锦衣?”杨氏续道,“云儿,娘很喜欢锦衣那丫头,所以呀,娘打算让你把她收在了房里。等以后她给你生下一男半女的,也能抬她的身份。你看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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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其实我早就有感觉了

杜云和听得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良久才道:“娘你这话说得可是真的?没开玩笑吧?”

“娘能拿这种事情来跟你开玩笑?”杨氏笑道,“你不是说你一刻也离不了她吗?这么一来,往后她不就能够一刻都不离开织锦苑了?”

杜云和憋了半晌,终于说道:“娘,不行,我不能这么做。”

“怎么?”杨氏对儿子的回答感到意wài



“娘,我还小呢。”杜云和借口道。

“不小了,娘说可以了不就行了?”杨氏笑道。

“其实说实话,锦衣那丫头虽然使唤起来挺过瘾,不过,太死心眼儿了,我……我不喜欢她。”杜云和又道。

“臭小子,”杨氏嗔道,“死心眼儿还不好?以后跟了你,你就知dào

她的好了。”

“总之……”杜云和道,“娘,总之我不能这么做!”

杨氏见儿子一意固持己见,摇了摇头叹了一声道:“好吧,既然你这么坚决,娘也无话可说。不过你可想清楚了,锦衣绝对是个好姑娘,你可别错失了。”

当夜幕降临,看着在屋里给自己沏茶的锦衣,杜云和笑问道:“是不是在想,我大哥什么时候能回来?”

锦衣正端了茶过来,不由垂了眼帘浅浅一笑。

“你一定很想马上就能看见他吧?”杜云和端起茶盏,向侍立一边的锦衣又问道。

“二少爷,你要再说下去,奴婢可真的要无地自容了。”

杜云和笑笑,也不喝茶,只是看着锦衣道:“说真的,你要真去了我大哥那里,我还真挺舍不得的。”

“二少爷你就别来取笑奴婢了,还不知dào

大少爷要不要我呢。”锦衣顺口道。

“啧啧啧,心里话出来了吧?”杜云和道,“意思就是说只要大少爷肯要你,你就求之不得了是不是?不知羞。”

“我……哪有。”锦衣被杜云和打趣地手足不安,连忙否认。

“明明都已经写在脸上了,还否认。”杜云和揭开茶盖拨着茶叶道,“那晚怎么还哭着对我说,喜欢他,想他,怎么?这么快就不承认了?你要是不承认,那我可当你那晚说的全是假话了,也不用把你给我大哥了。”

“没有,我没有否……”锦衣急道,可话说一半,才知dào

又要露马脚了,赶忙刹住。

“没有什么?没有真话对不对?”杜云和接着打趣。

“总之,以后再不说那样的话了,”锦衣不再去理会他的玩笑,说道,“省得二少爷拿奴婢寻开心。”

“哎……”杜云和忽然叹道,“看到你们两个那么情投意合,我也不知dào

是该开心还是不开心。”

“二少爷这话什么意思?”锦衣向杜云和疑惑地看去。只见他站起身走到窗口,一把推开了窗道:“到时候你们两个成双作对,我却只能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了。”

锦衣憋着笑道:“二少爷不还小嘛。”

杜云和回转身来,瞪着锦衣反驳道:“我还小吗?你可知dào

其实我早就已经有感觉了!”

锦衣看着他那一脸的认真模样,却是害得自己越发忍耐不住,一不小心笑出声来,赶紧举起手背掩住了嘴,说道:“既然都有感觉了,那怎么就不把锦浣留下?人家对二少爷你可是死心塌地着呢!”

杜云和却微微皱了皱眉,又转回身去看月亮:“我对她没感觉。我对那轮明月的感觉还比对她强些。”

锦衣听他说得认真,也不好再多说。

次日一早,锦涵就来报说绸缎庄那边送东西来了。

看着两身簇新的衣裳,锦涵跟锦青都赞声不绝,露出欣羡的表情。

“赶紧试试。”杜云和看着锦衣道。

锦衣拣了那身秋香色的穿了,羞答答地出来让屋里的几个人过目。

“呀!真好kàn

。”锦青当先称赞,在锦衣身上摸来捏去,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衣裳看个不休,把锦衣摸得忍不住笑出声来。

锦涵也道:“这颜色配起锦衣的肤色来,果然与众不同!”

杜云和笑看了一时,说道:“把那天你最喜欢的那支簪子也戴上。”

“我放在房里呢。”锦衣道。

“我去拿。”锦青满怀热情地就奔出了门,那天杜云和给锦衣买了首饰回来后,锦青锦涵当时就曾围着锦衣啧啧称赞过,对几件首饰爱不释手,所以对于少爷说的锦衣最喜欢的那支簪子,自然再清楚不过。

簪子拿来,杜云和伸手接过,走到锦衣面前,给她簪上了,细细瞧了一回,伸手在锦衣脸上轻拍了两下道:“瞧我这美貌的锦衣。”

锦衣一下涨红了脸道:“少爷你可不能这么没正经。”

两个丫头见了都笑,锦青低声对锦涵道:“那天若是我为二少爷挡了那一阵打,今天穿上这两身衣裳的岂不是我了?”

锦涵笑道:“听说你那天吓得在一边忙着发抖,哪里还有工夫去做其他事情。”

锦青伸了伸舌头,想想也是。

带上鲜丽可人的锦衣,杜云和晚来时分,在食香楼用过饭出来,安步当车,走在街上。见到一个挂着各种玩偶的摊位,他忍不住停下脚步过去把玩起来。锦衣跟了上去,在他身后伺候着。

“客官,买一个吧?”那摊主赶紧招揽主顾。

“锦衣你瞧,这个多像你,好可爱!”杜云和拿起一具女娃娃的玩偶,伸手捏着她圆圆的脸蛋。

锦衣见自己跟玩偶肥瘦不相当,不由好笑,说道:“少爷,这哪里像我啊。”

“不像吗?”杜云和又认真的捏了一下玩偶的小肥脸,然后伸手过来捏向锦衣的脸颊道,“来,我两个都摸摸看,感觉感觉。”

锦衣头一偏,笑着躲开了道:“少爷别玩了,人家都要看过来了。”

杜云和笑着收回了手,看向手里的玩偶道:“现在是不像,不过以后你要是长得跟她一样肥嘟嘟的,那就像了,而且还要可爱。”

“不要,”锦衣也笑着,“胖一点可以,要奴婢胖成这个娃娃样,奴婢还是宁愿瘦一点的好。”

杜云和看了她一眼,一笑了之,随后又拿起旁边的一个胖嘟嘟的男娃娃玩偶来道:“你看这个像谁?”

锦衣笑着摇头道:“奴婢哪里知dào

。”

“自然是像我啊!”杜云和道,“你瞧他们两个放在一起,可不是你跟我吗?”他将手里的两个玩偶一前一后一左一右的比划着。

“好吧。”看着杜云和认真的模样,锦衣笑着承认道,“就杜家二少爷和小丫头锦衣吧。”

杜云和满yì

地道:“本来就是,你自然要伺候着我,身边哪能没了我?”随后丢下银子,将两个玩偶买了下来。

看着手里这对肥嘟嘟的金童玉女,杜云和边走边贪看着,忽然听见身边的锦衣低呼出一声“瑛兰”后,就往前跑了上去。

第七十八章 探访青楼

原来两人缓步在街上,锦衣正瞧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忽然眼前一亮,前面一人袅袅娜娜,娉娉婷婷,走在人群里。“瑛兰……”锦衣又看到了她,不由低呼出声,虽然衣饰鲜华,涤尽尘埃,但是那个身影却酷似瑛兰,锦衣不及细想,眼看她就要淹没在人群里,提步就向前面追去。撇开人群,她边跑边努力搜寻着那个熟悉的背影。可是一转眼工夫,她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焦急的她一时只觉得心急火燎。

杜云和见锦衣急步往前,赶紧追上来道:“锦衣,怎么回事?跑什么?”

“少爷,我,我又看到她了!一定是她,一定是她没错!”锦衣急得言不达意。

杜云和略略一加思索,已经明白:“你是说你上次见到的那个人?”

“是。”锦衣点头,一边又游目四顾,期望她能够再次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以便自己能够确认。

“她是谁?”杜云和问道。

“瑛兰,我最好的姐妹,”锦衣道,“就是上次我向大少爷和二少爷你提到过的那个救过我的人。我不知dào

是不是她,但是真的好像,我感觉她就是瑛兰。”锦衣自从被迫离开柳家之后,心里最记挂的就属瑛兰了。不知dào

她过得好不好,不知dào

干爹有没有为难她。如今陡然惊现如此酷似的人,如何不叫她激动。

一句话说完,锦衣一个回首,惊喜地发xiàn

那人就在远处迈步前行。“瑛兰。”顾不上许多,锦衣向她追去。杜云和赶紧将手里的玩偶往怀里一塞,也跟了上去。

没跑几步,就见那个酷似的身影扶着一个小丫头的手走进了一间豪楼。

锦衣和杜云和两人匆匆赶到,只见门口立着几个描红着绿的年轻女子,柔媚婉转地笑谈着,看见有男人走近便热情招呼上去。锦衣不暇细看,就要追进去,却被两个年轻女子伸手拦住:“怎么回事……”

锦衣生怕又要跟丢,双手一推,推开了阻拦的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往里跑,身后的杜云和想要喊住她,哪里还来得及,遂也跟了进去。

锦衣一头栽进里面,只见到处是灯红酒绿和欢声笑语,一个个浓妆艳抹的女子辗转来回于各桌各处,男男女女语声轻浮,时不时还搂搂抱抱。吓得锦衣脸上诧然嫣红,掩面不敢直视。忽然身上被人摸了一把,锦衣吓了一跳,凝神看时是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子,对着锦衣垂涎欲滴地道:“可是新来的?嚯!真是一流的美人儿!来,陪大爷我喝几杯!”拉了锦衣就要走。

“请你放尊重点!”锦衣吓得推开他道,“否则我喊人了!”

“哟呵!”中年男子诧异得紧,以为自己听错了,伸手又来撩拨锦衣,“婊子说这话可当真稀奇!怎么?陪大爷我委屈了你吗?”

“王八蛋,你是什么东西!”杜云和被门口的几个妖媚女子拉着调了一会儿情,好不容易挣脱了进来,一见那满脸横肉的臭男人居然敢动自己身边纯洁可人的小锦衣,口里骂着,扬手就往那人脸上狠狠一拳,把那人打了个狗啃泥。

“这……这是什么地方?”锦衣见到杜云和,惊问道。

“青楼,你也敢进来!”杜云和刚说完这句,看见似有龟奴之类的向这边过来,赶紧拉了已羞得满面通红的锦衣跑了出去。

“我……我不知dào

是这种地方。”两人出来后,锦衣羞得无地自容,掩面道。

杜云和又好笑又好气,指着门口的牌匾道:“怡春楼!看见了没有?看也不看就往里闯。”

锦衣抬眼往招牌上看去,只见赫然三个大字,清清楚楚地写着“怡春楼”,她一阵惭愧。当时追人心切,居然看也不看就闯了进去。可一转念又奇道,“难道真是我看错了?瑛兰怎么会在这种地方。可是那人真的明明太像了!”

“我看你一定是心里想得多了,有时看到背影相像的人,难免会误认为是了。”杜云和开解道。

锦衣不再说话,可心里却还是难以消散心头的疑惑。既然不能进去,两人也只好走回头路,对这事暂且作罢。

回到杜府,锦衣左思右想,怎么都难得出一个结论来。要说不是瑛兰,两次相遇,那个身影是那么地神似,若说不是瑛兰,实在说不过去。可要说是吧,那怡春楼算怎么回事?

杜云和见她一时愁眉不展,一时又冥思苦想,问道:“她救了你,你们又在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你一定很想再见到她吧?”

锦衣微微点头道:“是。可以说,现在瑛兰就是我最亲的人了。自从我跟着姨娘来到杜府,就再也没有了她的消息。要是干娘还在,我也可以略微放心。可是干娘已经不在人世,现在就剩她一个人了。我说过跟她不离不弃,可是最后还是跟她分开了。我真的很担心她……”

看着锦衣娓娓地诉说,杜云和能感觉得到她对柳瑛兰的那份真挚的情意,问道:“想不想确认那个人是不是柳瑛兰?”

“想啊!”锦衣看着他道,“可是怎么确认?”

“进去看看不就知dào

了?”杜云和笑道。

锦衣为难地道:“可是我是姑娘家,怎么进去?”

“只要你敢进,办法有的是。”杜云和好整以暇地坐在那里啜起茶来。

次日,杜云和让锦衣找出上回锦青穿过的那身男装来,锦衣一换上,再将秀发一盘,方巾一戴,活脱脱一个貌赛潘安的风流美少年。看得杜云和笑道:“你就算换了衣裳去,还是挺危险。”

“是不是看得出来不是男人?”锦衣担心地道。

“我是怕里头的姑娘被你迷得神魂颠倒。”杜云和笑道。

“二少爷你又来打趣我。”锦衣抿嘴一笑,心想为了瑛兰,好歹去一回那种地方吧。

两人来到怡春楼,杜云和将怀里银票一甩,就说喊老鸨过来。见到老鸨,杜云和拿出一沓银票道:“让你们这里漂亮的姑娘都过来陪本少爷。”

老鸨见杜云和这般阔气,自然不敢怠慢,亲自送两人来到一间上好的房间,安顿好两人坐下,端上茶点道:“公子来得正是时候,现在客人还不多呢。两位公子且稍等,我先给您安排几个进来陪两位公子喝酒谈心,等姑娘们都打扮好了,我就让她们过来。”

杜云和点点头,对锦衣道:“听你说那柳瑛兰长得不错,如果她果真在这里,想必这么做,应该能见到她。”锦衣点头表示同意。

没过一会儿,门口莺莺呖呖,媚声笑语,陆续进来各色环肥燕瘦,袅袅娜娜地坐过来对着杜云和跟锦衣两人嘻嘻笑笑,拿拿捏捏:“两位公子真是英俊潇洒,风流不凡!简直就是人中龙凤!”

“呀,这位小公子简直是貌比潘安,赛过子都,我在怡春楼这么多年,还从来没见过像公子这样俊的人呢!”说着伸手在锦衣的脸上捏了一把,一脸占了便宜的模样。

锦衣被这些脂粉拉拉扯扯,弄得极其尴尬,抬眼瞧向杜云和时,见他也是一身的不自在。原来杜云和也是头一次来,上回应了友人之邀打算过来,偏巧遇上姜文博,以至于没能成行。两人目光不经意一撞,相顾失笑。

这时,酒菜上来,杜云和趁势道:“好了好了!你们都给我安静点,先好好伺候喝酒!”

酒菜吃到一半,老鸨又带过三四名丽人来道:“公子,这是我们怡春楼拔尖的几位姑娘,公子瞧着如何?”

杜云和看向锦衣,露出询问的表情。锦衣也看向他,失望地摇了摇头。

杜云和朝着在座的几位挥挥手道:“赶紧让她们出去,再换人来我们瞧瞧。”这些个挤在自己和锦衣身边的实在聒噪得烦人。

老鸨将人通通赶了出去,不一时,又引来五六个,却又不是。

杜云和不耐烦地看向老鸨:“我说要漂亮的都过来,你干嘛藏头藏尾的?难不成你这里就这么几个吗?还怕本少爷我付不起你银子不成?!”

“公子,这是哪里话?姑娘们有些手脚慢得很,都还没梳妆好呢。”老鸨道,“您息怒,稍等一下,我这就去催了过来。”

没过多时,又来一拨,锦衣略略一看,还是摇头。

“出去出去!再来!”杜云和不耐烦地向她们挥手。

“公子,您到底想要哪样的?我们怡春楼的姑娘可是个个出挑的呀!”老鸨为难了。

“少罗嗦,你只要把你们这里的姑娘通通喊过来让本少爷过目了,银钱自然少不了你的。”杜云和喝了一口酒道。

“难道真是我看错了?”锦衣瞧着点头哈腰出去的老鸨,有些失望地道。

“你别灰心,不是还有没见过的嘛。”杜云和道,“就算今天见不到,我们明天接着来。只要她在这里,就一定能见到她。”

“两位公子。”正说话间,门口传来一个婉转玲珑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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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我是素素

杜云和转头瞧去,只见这位姑娘裙幅鲜丽,身形姣好,长相清丽得很,眼睛里却带着一丝忧郁。他紧接着朝锦衣看去,只见锦衣樱唇微开,一双美目紧紧地盯着眼前的姑娘,眉峰时蹙时平,一声“瑛兰”喊出来,眼眶已经湿润。

丽人惊奇地看向锦衣,她奇怪这里何以会有人知dào

自己的本名,眼前这个俊美异常的少年郎自己并不认得啊。她还在诧异地打量着锦衣,锦衣已几步过去,一把抓过她的手道:“瑛兰,是我,我是素素啊!”

这名丽人正是柳瑛兰,她一听是素素,细细看去,那眉眼那口鼻,真的跟素素一模一样,不觉眼眶一热:“你……你是素素?”

“是,我是素素。”锦衣道,“瑛兰,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柳瑛兰异地喜遇亲人,悲喜交加,一把抱住了锦衣落下泪来。

杜云和见两人相认,站起来道:“你们聊,我待会儿过来。”

柳瑛兰听到声音,松开了锦衣,收住泪看向杜云和。只见一个眉目俊朗的年轻公子看着自己和气地点了点头,不由心头一跳。杜云和向她略点一下头,然后看了看锦衣,锦衣也向他点头,看着他迈步出去掩上了房门。柳瑛兰看着他的背影,直痴瞧了好一阵。

“瑛兰,你怎么会在这种地方?”锦衣给她拭去泪水,拉着她坐下来问道。

柳瑛兰听问,悲从中来,幽怨不已地道:“我爹不是欠了那个活阎王的赌债嘛,她把你卖掉之后得了那个钱,后来想想还掉就又身无分文了,他就想着躲起来。那天晚上,他连夜拉着我来到了这里,最后他居然把我卖到了这家怡春楼……”瑛兰说着掩面而泣,说不尽的委屈。

“干爹怎么可以……他怎么可以把你往火坑里推。”锦衣搂着柳瑛兰也潸然泪下,“你可是他的亲生女儿啊!”

“我爹就是这样一个人,你又不是不清楚。”柳瑛兰幽怨地道,“他眼里最亲的只是钱而已。对了,你是怎么知dào

我在这里的?”

“第一次看见你,你正好上轿,那时我以为看错了。第二次是昨天,我在街上看到你,可是隔得远了,我追上的时候,你已经进了怡春楼。两次我都没有看清楚,但是总觉得背影跟你实在太像了,回去后我自然一直记挂着,所以今天就改了男装来这里找找看,没想到真是你!”锦衣道了事情始末。

“嗯,是了。”柳瑛兰道,“第一次是因为我身子不适了好些日子,所以妈妈同意我出来瞧病,昨天我是去药铺拿药。”

“你身子不舒服吗?”锦衣担心地问道。

“也没有什么。”柳瑛兰道,“就是我爹一个劲儿地跟我要钱,我真的是心力交瘁,或许是心里想得多了,难免影响到了身子。”

锦衣看着她虽然涂脂抹粉,但是透过脂粉还是看到了她略显憔悴的面容,不由怜惜万分,拉着她的手为她捋了捋鬓角:“瑛兰,你过得还好吧?有没有受委屈?”

“没有,你放心。”瑛兰道,“妈妈似乎想培养我,加上我爹早跟她通了气的,因此对我还算不错。对了,别尽说我,你呢?我都还不知dào

你现在是什么样子的。”

“干爹想来应该跟你说了,”锦衣道,“我是卖给一位夫人做使唤。”

“嗯,那天当我得知你被我爹卖掉后,我真的很伤心。我娘走后,我只想着能跟你相依为命,没想到我爹最后还是分开了我们。”柳瑛兰转念问道,“那,那位夫人的家就是这里吗?”

锦衣点头道:“是。主子家姓杜,我现在在杜府的二公子身边听使唤。对了,就是刚刚跟我一起的那位公子,而救我的那位夫人就是这位二公子的生母。”

“该不会是信和钱庄的那个杜府吧?”柳瑛兰问道。

“是,就是他们家。”锦衣疑惑地道,“你也知dào

?”

“我虽然来这边还没多久,但是杜府的名声我早已经听说过了,只是还没能得见杜家的公子而已。”柳瑛兰道,“你在那样的府上,想必过得还不错吧?”

“嗯,姨娘对我很好。二少爷虽然有些顽劣,但是本性真的不错。”锦衣道,“这回要不是他帮忙,我根本就见不到你。”

柳瑛兰想起刚才杜云和对自己点头的一幕,若有所思。那样的翩翩公子哥儿,温和地笑着向自己点头为礼,实在很难让自己不心动。

“瑛兰,瑛兰。”锦衣见她忽然沉默,不由唤道。

“嗯?”柳瑛兰赶紧收摄了心神。

“你在想什么?”锦衣问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

“喔,没有。”柳瑛兰道,“我没事。”

“瑛兰,”锦衣心疼地看着她道,“我知dào

你一定很想离开这里对不对?你告sù

我,我能为你做什么?我该怎么做才能帮你脱离这个牢笼?”锦衣不知dào

青楼的规矩,更加不知dào

有什么法子了。

柳瑛兰一双眼睛望着门口,幽幽地道:“你哪里有那个能力。”

锦衣暗暗皱了皱眉头,为自己不能救出瑛兰而自责起来。

沉默了良久,柳瑛兰终于接着道,“如果真要让我出这个火坑,就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锦衣忙道,“你说。为了你,就算再难,只要能用得着我的地方,我无论如何也一定要试试!”

柳瑛兰平静地看向锦衣道:“就是赎身。”

回到杜府,瑛兰说的那句赎身的话片刻不停地响在锦衣的耳畔,杜云和正在摆弄手里的两个玩偶,喜笑颜开,却见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纳闷道:“你见到了你想见的人,应该开心才对,怎么反而一脸的郁郁寡欢?”他说完,定定地瞧着愁容满面的锦衣,却见她忽然扑通一声,跪倒在自己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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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到底怎么回事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杜云和赶紧去搀她,“有什么事你也起来说话。”

锦衣却执拗着不肯起身,说道:“二少爷,奴婢身份卑微,原本不该说这样的话出来。可是,奴婢真的实在没有办法了。”

“到底什么事情?”杜云和问道。

锦衣咬了咬唇道:“是……是关于瑛兰的。”

“她有什么事?你说。”杜云和道。

锦衣抬眼看了看杜云和,又低下了头道,“瑛兰于我有恩,又于我有情,我们虽无血亲,但却胜似同胞。如今眼看着她身处水深火热,我却不能为她做什么,我实在是心痛!所以为了她,奴婢不得不痴心妄想,想跪求二少爷能够帮帮她。如果二少爷能够帮忙,就算以后让奴婢做牛做马,奴婢也甘心情愿!”

“你尽管直说好了,她既是你的亲人,只要我做得到,我自然乐意帮忙。杜云和说道:“说吧,怎么帮?”

“奴婢……奴婢想求二少爷……为瑛兰赎身。”锦衣迟疑着,终于说出了口。

“原来为了这事。不就赎个身嘛,你家主子还办得到!”杜云和笑着把她扶起来道。

“多谢二少爷,多谢二少爷!”锦衣感激涕零,“二少爷的恩情,奴婢和瑛兰今生一定铭记在心!”

“你就是做什么事情都这么认真。”杜云和漫不在乎地道,“难道我举手之劳,还要你一个丫头来报答?再说了,我跟你说过的话你忘了?”他见锦衣抬眼看向自己,说道,“那天我不是说我根本不把你当丫头吗?我拿你当朋友。帮朋友的忙,难道还需yào

什么报答?”

锦衣被他说得感动不已,眼眶早已湿了。杜云和不满地道:“不是说过以后不准在我面前哭吗?我说的话你都要忘记是不是?”

“奴婢这次是高兴、感动的嘛。”锦衣眼中带泪地笑道,见杜云和笑看自己,赶紧擦了擦眼睛。

次日,柳瑛兰听说见客,过来一看,竟是锦衣。还是一身男装,俊雅非凡。

柳瑛兰拉过她的手道:“正想你呢,你就来了。”又四下瞧了瞧,问道,“杜家二公子没来吗?”

锦衣同她一起落座,说道:“我跟少爷原是准bèi

要一起出来了,正值姨娘让二少爷过去说话,二少爷见我对你想念情切,说让小厮陪了我先过来,他一会儿就到。”

“嗯。”柳瑛兰点了点头道,“你跟你家主子说过了?”

“嗯,说了。”锦衣笑着道,“你就放心吧。”

“那他怎么说?”柳瑛兰又追问道。

锦衣欢喜地看着柳瑛兰道:“二少爷二话没说,立马就答yīng

了!”

“真的?”柳瑛兰眉目间喜不自胜,喃喃自语道,“看来他真的也中意我。”

“什么?”锦衣没听清他的后半句话。

柳瑛兰笑嗔着横了锦衣一眼道:“明知故问。”

“可我确实没听清啊。”锦衣纳闷道。

“你不是说他答yīng

了吗?”柳瑛兰半带羞怯道,“那么往后我不就是他的人了?你倒想想我现在该是什么心情?”

“你的意思是……”锦衣开始有些莫名其妙了,却又有些似懂非懂,疑惑地看着柳瑛兰。

柳瑛兰怪她迟钝,嗔道:“还以为你生就玲珑剔透心,没想到这么些时日没见,反倒变呆了。你家主子为我赎身,那我以后不就是他的人了吗?如今我沦落风尘,承蒙他不见弃,就算做不了正经的妾室,即便是立个外室,能让我伺候他,照顾他的饮食起居,我也已经心满yì

足了。”

锦衣这时才恍然大悟:“你是说……少爷为你赎身之后,你就要做他的……”想起少爷根本没有提到过类似的说法,她不禁开始沉吟不语。

“要不然呢?”柳瑛兰道,“你家少爷答yīng

我的要求,难道心里不也是这么想的吗?”她一时沉醉在无限的遐想里,没有注意到锦衣的神色,继xù

说道,“其实,自从那天见到他后,我,我就喜欢上他了。他是那样风流倜傥,与众不同,没想到他对我也是一见钟情,老天果然待我不薄,让我可以遇到如意郎君。”

“这个……”锦衣有些不安,她感觉杜云和似乎并没有这种意思在内,遂道,“瑛兰,我也不知dào

你们这儿的规矩,不知dào

赎身到底是怎么样的,我觉得……我是不是该先问问我家少爷再说?”

“要问我什么?”门一开,杜云和迈步进来。

锦衣怕是问题没那么简单,想着先问问杜云和关于赎身是怎么样的问题,然后再探探他的口气,没想道还是来不及了。见杜云和来到,赶紧起身让座。

杜云和向柳瑛兰行了个注目礼,坐下了道:“你们可谈好了?”

柳瑛兰脸上带着喜色,过来给杜云和斟上美酒道:“杜公子,只要你心里已定,我跟素素没什么好说的。”

“嗯。”杜云和道,“我会给柳姑娘你找一个地方安身,你是锦衣的家人,以后也是我的朋友,所以你放心好了。”

柳瑛兰欢喜无限,想到自己的终身终于可以有所托付,不禁眉目含情道:“以后瑛兰就是公子的人了,为公子铺床叠被,伺候公子饮食起居,这些都是分内事了,公子怎的还说什么朋友不朋友的?”

杜云和一愣,心想恐怕是误会了,这姑娘误以为我是要把她买回去做丫头了,他略微疑惑地看向锦衣,只见她侍立一旁一脸的不安,回头又对柳瑛兰道:“柳姑娘,我似乎没有要求柳姑娘以专门伺候我为条件啊?”

柳瑛兰一听这话,更是喜上心头,说道:“公子居然肯这么抬举我这样的人,叫我心里如何感激。只是无论偏房妾室还是外室,伺候夫君都是天经地义,我对公子心存感激,自会更加殷勤周到。”

杜云和一个激灵:“你,你说什么?什么偏房妾室外室的?我什么时候说要纳你为妾了?”

柳瑛兰一听这话,犹如当头棒喝,登时一腔热情化为冰,她愣怔了一时,红了眼眶道:“公子为我赎身,难道不是要纳我为妾,让我以后跟在公子身边吗?”

杜云和猛地看向锦衣,只见她低了头皱着眉不敢说话。他没有心思再待下去,一掀袍子起身对锦衣道:“回去!”

“瑛兰,我先回去了。”看着杜云和跨步出去,锦衣向柳瑛兰匆匆说完,赶着跟出了门。

杜云和一路闷不做声,锦衣也不敢问。一回到织锦苑,开门见山就问锦衣:“到底怎么回事?我不过帮她赎个身,怎么她倒说起偏房妾室的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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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不用了,我不是那个命

锦衣皱了皱眉头,低下了头,咬了咬唇道:“我看是误会了,瑛兰大概以为少爷你这么轻易就答yīng

为她赎身,以为少爷……以为少爷对她有意,所以……”

“真是笑话!”杜云和有些哭笑不得,“她怎么可以想当然的以为呢?”

锦衣对杜云和一脸的抱歉,说道:“少爷,我想会不会这是她们那儿的规矩?”

“青楼女子从良跟了人的是有,这个我也不是不知dào

。”杜云和道,“只不过对于我来说,对她完全是一番单纯的好意,我看在你的份上才答yīng

为她赎身,你应该知dào

我对她完全没有其他的想法。”见锦衣一脸抱歉的神情,他安慰道,“你也不用自责,我知dào

你事先并不知情。”

锦衣很感谢杜云和对自己的信任,说道,“我会跟瑛兰去说清楚。”

出得门来,锦衣回到自己房里,静坐下来,瑛兰的话跳进自己的脑海:“你家主子为我赎身,那我以后不就是他的人了吗?如今我沦落风尘,承蒙他不见弃,就算做不了正经的妾室,即便是立个外室,能让我伺候他,照顾他的饮食起居,我也已经心满yì

足了。”“其实,自从那天见到他后,我,我就喜欢上他了。他是那样风流倜傥,与众不同,没想到他对我也是一见钟情,老天果然待我不薄,让我可以遇到如意郎君。”

想到瑛兰饱含深情说话的一幕,锦衣的思绪开始纷纷乱。

第二天,杜云和让福乐陪着锦衣去了怡春楼,看到柳瑛兰的一刻,锦衣心里不由暗暗踌躇。两人坐下身来,看着瑛兰一脸郁郁的表情,她心有不忍,可是不把话说清楚就更不是个了局了,终于她还是开口道:“瑛兰,我今天来,是想代少爷跟你把话说清楚的。”

柳瑛兰的神情淡淡的:“说吧。”

“瑛兰,”锦衣道,“其实二少爷他答yīng

为你赎身完全是出于一番好意,他并没有要你为他做什么。”

“嗯。知dào

了。”柳瑛兰依旧冷冷淡淡。

“好了,现在话都说明白了,也就没有误会了。”锦衣道,“二少爷让我今天来跟你说说清楚,明天他还是会来帮你赎身的。”

“不用了。”柳瑛兰垂着眼帘摆弄着手边的茶杯,一脸平静地道。

柳瑛兰见锦衣露出诧异的眼神,续道:“不用了,我不是那个命。既然幻想破灭,我还有什么可求的,出不出这里都是一样,还不如待在这里尚且能够挣几个钱养活我爹。”

锦衣看她自暴自弃的样子,心里难受,拉过她的手道:“瑛兰,你不要这样说。等你出去后,我就可以经常去看你,跟你说话,还像从前一样,你说这样不好吗?”

“素素你不用说了,”柳瑛兰坚持道,“我自己的事情以后我自己会看着办的。”

“瑛兰,你听我说,”锦衣道,“等你出去以后,我们就可以互相照应。到时候你还可以嫁人,你会过得很好的。可你要是待在这里,只是白白葬送了你的将来而已。”

“哼,”柳瑛兰自嘲的一笑,又掩不住一脸的哀伤道,“我这种人,有什么资格嫁到好男人,有什么资格过好日子。你不要管我了,就让我在这里自生自灭好了。”

“瑛兰,你到底怎么了?”锦衣难过地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就算是为了我。”

“素素,”柳瑛兰露出毅然决然的表情,“我已经决定了,你再劝我也是白费唇舌。你替我谢谢杜公子的好意,就说我十分感激他。”

“瑛兰,你不要这样,就算我求你了,你不要这样糟蹋自己好不好?”锦衣眼眶一红道,“你这个样子,你该知dào

我有多难过……”

“……”

可是无论锦衣如何劝解,柳瑛兰就是不再松口。苦劝无果,锦衣只能怏怏地回了杜府。

“怎么样?说清楚了吧?”杜云和道。

“嗯。”锦衣点头,心想说是说清楚了。

“那我明天就让福乐带银子去为她赎身。”杜云和道。

“二少爷……”锦衣听主子说明天就给瑛兰去赎身,一脸的为难。

“怎么了?这个表情。”杜云和奇怪道。

“二少爷,瑛兰她……”锦衣不知dào

该怎么对杜云和说,可又不得不说,踌躇着道,“她说……谢谢你的好意,她说要留在那里,让你明天……不用去为她赎身了。”

杜云和一听这话,张了嘴哭笑不得:“原先欢喜着要出来的是她,现在说不要的也是她,她这什么意思?”见锦衣低着头不出声,不由冷笑道,“好心给她赎身,她居然还蹬鼻子上脸了!她既然喜欢继xù

留在那里,就让她留在那里好了,你也不要管她了。”

锦衣无话可说。一边是对瑛兰的不忍,一边是对云和的抱歉,锦衣实在两难:“对不起,二少爷,都是奴婢不好,现在倒害得你们俩都不开心。”

“好了,这又不是你的错。”杜云和道,“走,我们去外头走走。”说完,出了房门,锦衣赶紧跟上。

来到锦鲤池畔,杜云和捡起几颗小石子弯身逗弄起锦鲤来。锦青正在给边上的几株盆栽浇水,笑道:“少爷,你要再扔下去,它们可都要活不成了。”

杜云和扔了几颗住了手,拍了拍手,笑着往锦青那边走去,说道:“来,我也玩玩。”

“这怎么行?”锦青赶紧往后退,“这是下人干的活,少爷怎么能做。”

杜云和趁他不备,一把夺过了洒水的喷壶道:“谁规定了?这是织锦苑,只要我没规定,不就行了?”说完,他便拎着喷壶冲着花瓣淋了起来。

锦涵远远看见,一路过来笑着道:“今天这几株花可受宠若惊了。”

杜云和浇了一回,将洒水喷壶递还给锦青,见锦涵走近,笑着道:“瞧我浇得如何?”

锦涵笑着奉承他:“少爷只是不愿做,只要做了,什么事还不都像模像样的。”

“这张嘴可越来越会拍马奉承了,锦衣……”杜云和笑看了锦涵一眼,回头喊锦衣。可一回头,却见锦衣垂着头呆立着,也不知在想什么。

“锦衣!”

杜云和的喊声把锦衣从愁思里拽了回来,她忙走过去道:“少爷喊奴婢吗?”

“少爷喊了几遍了,你在想什么?”锦涵道。

“我……”锦衣看了一眼锦涵,“没想什么。”

杜云和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也不说话,随后径自走向了书房。看着杜云和的背影,锦衣感觉到了内疚。本就对他有所抱歉,现在又怎能让他看见自己这个样子。她赶紧跟了上去,见他摊开纸张,赶紧给他研墨,笑道:“少爷,其实我刚才是在想,姨娘什么时候再喊奴婢过去,奴婢都好几天没见着姨娘,向她请安了。”

“喔。”杜云和淡淡地应了一声,提起笔来。

“少爷,今天的天气还真是不错呢,待会儿要不要出门?奴婢好准bèi

。”锦衣没话找话道。

“不了。”杜云和简单说了一句,落下笔去。

“少爷最近怎地像变了个人似的。”锦涵端茶过来,笑着道,“好似出门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我是怕我再惹祸的时候有人又要扑上来。”杜云和虽然脸上还没露出笑来,不过话里明显已有了调侃的意味。

锦衣偷眼瞧向他,却见他也正瞥着眼睛看着自己,两人不由都收回了目光,暗暗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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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我是真心想娶她

几天过去了,杜云和只是在织锦苑里练练字,作作画,然后让丫头陪着下下棋,不时会看一眼或坐或站着的锦衣,虽然她有意相背,但是他还是依然感觉到了她的闷闷不乐。

夜风袭来,织锦苑里的动静复又平息了下来。

杜云和躺在床上,睁着双眼,听着锦衣时不时地翻动一下身子,他忍不住道:“锦衣。”

“少爷,有事吗?”锦衣问道。

“是不是睡不着?”杜云和问道。

“嗯,有点。少爷怎么也还没睡?”锦衣有些意wài



“我也不知dào

怎么了,最近躺下了总是要过很长时间才能睡着,估摸是被你传染了。”杜云和道。他听锦衣微微笑出的声音,终于还是问出了口,“是不是很想去看看柳姑娘?”

“少爷肯让我去看瑛兰?”锦衣言语里泛着惊喜。

“你要是这么想她,明天就让福乐陪着你去吧。”杜云和道。

“少爷,谢谢你。”锦衣心里由衷的感激。

无声之后,终于沉寂……锦衣披衣起来,轻轻走到杜云和床边,掀开锦帐为他轻轻地拉好被子,随后重新放下帐子,又轻轻地踩着脚步回去。

“以后不要每天晚上都来看我,你自己睡不好,白天脸色就不好kàn

了。”

锦衣没曾想杜云和这时候还没睡着,意wài

了一下,只得答yīng

了一声。

次日,杜云和从沁芳园回来,向锦青问道:“锦衣回来了没有?”

“刚回来,进了她房间,我去喊她。”锦青道。

“我去吧。”杜云和拦住了她,他几步走过去,正打算喊她,却听得里头隐隐然有啜泣之声,话音刚到喉头又憋了回去。原来锦衣这天就是得了杜云和的许可去见了瑛兰,见到瑛兰后,锦衣说自己再去央求少爷为她赎身,劝她答yīng

,可是柳瑛兰依旧立场坚定,说除非跟着杜云和从良,否则是绝对不会出这个门槛的,推了锦衣出去,并说她就是这个苦命,以后是死是活都不要来管她了。锦衣被瑛兰推出房门,不免又是心疼又是心酸,可是面对瑛兰的意气用事她却实在没招了,因而一回到杜府进了自己房间后,忍不住为此事伤心难过。

杜云和皱了皱眉,挪动步子转回了身。跨步进屋后,他坐了下来开始沉思。这些日子来,那丫头在自己面前总是表现出无所谓的样子,可是背地里还不知dào

怎样难过。她是一个如此重情重义的人,可是自己却不能减轻她的忧伤。她可以义无反顾地扑上来救自己,为什么自己不能?想起她说的那句话:“对不起,二少爷,都是奴婢不好,现在倒害得你们俩都不开心。”杜云和不由暗想,其实最不开心的人应该是你。

“听说二少爷要纳妾了!”织锦苑的丫头仆妇忽然个个传说起来。

“是啊,我也听说了。好像老爷很不同意,还骂了二少爷呢!”

“她们说的可是真的?”锦衣见锦青过来,问道。

“你还不知dào

吧,我是听锦涵说的,说二少爷真要纳妾了,听说还是怡春苑的姑娘呢!”锦青像锦衣低声道。

锦衣一愣,怡春苑?难道是瑛兰?难道二少爷决定纳瑛兰为妾了?她开始百思不得其解。

“二少爷,”当杜云和带着锦涵回织锦苑,锦衣忙上去问道,“奴婢听说二少爷纳妾的事,可是真有其事?”

杜云和一脸漫不经心道:“没错,是真的。”

“听说是……怡春楼的?”锦衣低低地问道。

杜云和看了锦衣一回道:“对,柳瑛兰,就是她。”

锦衣此时也不知是该喜该忧,喜的是瑛兰终于如愿以偿,可以跟了二少爷,忧的是不知少爷心里是因为什么缘故才忽然做出了和原来相背的决定,如果他是迫不得已,是违心的,那……

杜云和看着锦衣那一脸的忧疑不定,笑道:“我是真心想娶她的,你不要多想。”他喝了口茶就出了织锦苑,这回还是只带了锦涵。

“不行!我说什么也不同意!”杨氏气道,“你在外头胡闹,我还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你要纳一个青楼女子做妾,娘说什么也不会同意的!”

“娘!青楼女子怎么了?”杜云和道,“人家一开始还不是好人家出身?娘你不要这么固执!”

“固执的是你!”杨氏训道,“也不知你哪根筋不对了,居然来跟我说这些疯话!你快回去!给我好好清醒清醒再来跟我说话。”

“娘!”杜云和见母亲一力反对,不免沮丧。

“你不用求我了,我的态度是不会变的。你就算跟你爹说去,结果还是一样!”

“爹那里我已经求过了,要是你们执意不肯,那我只好自己做主了。”杜云和道。

“你想怎样?”杨氏气急,目不转睛地盯着儿子。

“现在还不想怎样,我会再去跟爹说,反正我是不会罢休的。”杜云和说完转身就走,撂下杨氏一脸的吃惊。

荣殊院里,杜氏夫妇又见到了前来求见的杜云和。

杜老爷对于儿子一而再再而三提出的这个无理要求生气得不行,可是面对儿子的一意孤行又实在没辙,最后在杜夫人的建议下,只能退一步妥协,松口道:“你既然一定要坚持到底,我也懒得管你了!只有一条,那就是养在外面!别家我管不着,但是我们杜府是绝对不会让一个风尘女子进门的!”

“谢谢爹成全!”杜云和得了父亲的话,告退了出去。

“好了老爷,别气坏了身子。”看着出去了的杜云和,杜夫人劝道,“他要怎样就让他去,养在外头,又碍不着我们。”

如此这般,柳瑛兰终于出了怡春楼,一顶小轿抬进了杜云和在外头给她置好的宅子里。名虽为妾,但是杜家人根本没觉得她跟杜府有关。即便如此,她还是在锦衣和几个织锦苑拨过去的丫鬟的准bèi

下,欢喜地进了门。进门几乎没有任何仪式,简单地不能再简单了。可她如愿以偿,心想就算杜府的人不承认不待见自己,只要以后得到夫君的疼爱,那也算是自己的福气了。

屋里瑛兰父亲拉着杜云和坐着喝酒,一副亲近热乎的嘴脸:“云和啊,以后我们家瑛兰就拜托你多照顾了!来来来,喝酒喝酒……”

杜云和不屑跟他多说话,自然是有酒必干。

内室锦衣和瑛兰正拉着手说话:“素素,没想道我也有这么一天。我今天真的好开心!”

“只要你出了怡春楼,以后开心的日子还多着呢!”锦衣道,“二少爷看着虽然不够体贴人,但其实心地是很好的。以后你一定会很幸福的!”

柳瑛兰脸上洋溢着甜蜜的笑,充满着希冀点着头。

“锦衣姐姐,姨娘打发了人过来让你过去。”一个拨给瑛兰的织锦苑的小丫头锦缦过来道。

“现在吗?”锦衣有些意wài



“是,说让你马上过去。”锦缦道。

“快去吧。”柳瑛兰轻轻拍了拍锦衣的手。

锦衣出了内室,向杜云和说明了情况,告了退后,跟着沁芳园的小丫头回到杜府,见到了杨氏。

“我听说你跟那女子关系匪浅,是不是真的?”锦衣请过安,杨氏盯着锦衣,开门见山就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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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来日方长莫心急

“是,姨娘。”锦衣实言相告道,“奴婢跟柳姑娘是要好姐妹。”

“哼!”杨氏气道,“这么说来,二少爷跟那女子之间的事是你在中间穿针引线的了?锦衣,你好大的胆子!”

锦衣一惊,赶紧跪下了道:“姨娘,奴婢虽然为姨娘和少爷疼爱,可是奴婢实在还没有这样不知轻重,胡作妄为的胆子。请姨娘明察!”

杨氏听后,怒气稍减,稍缓了语气道:“好!那你老老实实跟我说来,二少爷为什么会去烟花之地?为什么又非要纳那个青楼女子为妾?你一五一十地跟我说来!”

“是,姨娘。”锦衣不敢隐瞒,只得前前后后原原本本地说了始末,只是把瑛兰不嫁杜云和不出怡春楼一事略了过去。

“姨娘,这事说来都是因奴婢而起。姨娘要责罚,奴婢甘愿领受!”锦衣说完,俯首待命。

“哼,你知dào

就好!”杨氏毕竟余怒未消,“早知如此,还不如把你留在我身边。”

“姨娘,”锦衣见姨娘脸色稍霁,撞了撞胆子道,“奴婢想说几句话。”

“说。”

“虽然瑛兰被陷烟花之地,但她以前也是清白人家的女儿,只是命运坎坷,才致流落风尘。”锦衣道,“瑛兰曾经救过奴婢的性命,奴婢和她自小就在一起,情同姐妹。其实她是一个心地十分善良的姑娘,对二少爷也是一往情深。这大概就是所说的缘由天定吧,姨娘,你就不要再介怀了。”

杨氏长长一叹,坐了下来:“事已至此,我介怀还有什么用。”她看了一眼锦衣,语气明显已经缓和了下来,“起来吧。”

锦衣站起身来,见杨氏闭着眼睛朝自己挥了挥手,遂福身告退。

回到织锦苑,她进了自己的房间,顺便洗了把脸,清醒清醒头脑,然后掩上房门打算过去瑛兰那里,却被锦青看到,喊了回来:“你去哪里?”

“去二少爷那里啊。”锦衣不明所以地道。

“去什么去,二少爷早就回来了。”锦青道。

“啊?”锦衣张了口说不出话来,洞房花烛夜,少爷怎么居然……

站在帘外看着里头自斟自酌的杜云和,锦衣开始踌躇了。此时进去又能够跟他说什么呢?看他现在的模样,分明就对瑛兰无心,原来要纳妾的时候他对自己说的话全部都是为了安自己的心罢了。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是因为我吗?因为心里有着对我的一丝感激?所以才做出违心的事情吗?看着一向少有烦恼的杜云和一反常态的喝着闷酒,锦衣心里已经品不出是什么滋味了。

她悄悄退了出来,扶着廊沿却又想到了瑛兰,想到今天他们的新婚之夜,瑛兰却在独守着空房,心里又不免为之感伤。到底自己要怎么做才好?可是自己却什么都不能做,不能插手。因为怎么做都会伤害到其中的一方。

次日,锦衣得了杜云和的许可,去了瑛兰那里。看着在自己面前珠泪滚滚的瑛兰,锦衣不知dào

该如何安慰。

“我以为我找到了一个好男人,可以倚靠终身的人。可是为什么?新婚之夜,他竟要这样对我?”柳瑛兰哭诉着,“我出身风尘,就这么让他讨厌吗?这么让他瞧不起吗?”

“不要这样瑛兰。”锦衣看着她难受,自己心里也跟着难受,“你别难过了,你这样让我怎么劝你?”

“我不明白,除了我在怡春楼待过之外,我哪一点不入他的眼了?”柳瑛兰心里始终郁结不开,“如今我已经是他的人了,难道他竟不当我是他的女人看待吗?”

“好了,你不要多想了。”锦衣道,“二少爷不是这样的人,你看他对我你就知dào

了。所以你不要心急,来日方长嘛,你要往好了去想。你现在都已经是他的人了,他总不至于一趟都不过来吧。到时候你只要记住了,千万不要跟二少爷生气,他的脾气我知dào

,他要是甩袖走人,那就一切免谈了。只要你真心真意对他好,时间长了他一定会为你动心的。相信我,一定会的!”

柳瑛兰听了锦衣的一番劝,擦干泪水道:“好,那我就等,我一定要等到他回心转意。”

锦衣见自己的劝说起了作用,才放下心来。随后又岔开话题,聊了一些别的。等到饭时,又劝着瑛兰多吃了几筷子,时间有限,也只能别过了瑛兰。

等,是一个简单的字眼,可是等,却又是多么地让人煎熬。日复一日,伊人何处?柳瑛兰一天天苦熬着,却始终没能见着杜云和的面。

而杜云和却只是在织锦苑里磨着时日,打发辰光,连沁芳园都不去了,就怕母亲问起这档子事。

时日匆匆,天气早已转冷,感受着渐渐萧瑟的气息,锦衣的心情也跟着萧瑟起来。看着手上他的帕子,又不禁遥想着远方的那个人。此时帕子早已经绣好,可他为什么还不回来?

是身子还没有完全好吗?还是那边有什么事情耽搁了?或者是……是因为跟自己的事情吗?自己的那次对他的拒绝伤了他的心?就这么时不时地胡思乱想一番,却又理不出个头绪。要不是这些日子过来时不时地去看看瑛兰,跟她说说话,还不知dào

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

而柳瑛兰盼不到杜云和,也只能盼着锦衣时不时地来看看她,说说话。“他最近在做什么?”两人坐着说些闲话,柳瑛兰总是离不开杜云和的话题。

“喔,最近总是有许多少爷的朋友来邀约,所以少爷他总是不得空。”锦衣怕说了真话她难过,只好一再地想法子遮掩着。

“你每次过来,总是说他忙这忙那的,我还不知dào

你的用意?”柳瑛兰直言不讳地道,“你也不用替他隐瞒,直说也无妨。既然那时候我下了这个决心,我自会耐着性子等他,无论多久。”

锦衣能听她这么说心里自然放心,可看她苦等苦熬的光景,却又对她分外地怜惜。

聊不多长,锦衣还是要走了,自己毕竟是二少爷的贴身丫鬟,如果没得主子的允许,就是出得杜府半步也是不行的。所以说起来,还多亏了主子体谅自己对瑛兰的一番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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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来,多少喝一点

这日阳光正好,锦衣陪着杜云和出来,看着他东游西荡,一会儿这边货摊上面把玩一回,一会儿那边店铺里头走动一下,想起瑛兰一天天憔悴的颜色,她终于犹豫着说出了口,装作无心地道:“少爷,你累不累?不如我们顺道去瑛兰那边坐坐吧,也好喝口水。”她见自己话刚说完,杜云和就转过头来看自己,急忙低了头,毕竟当着他面说出这样的话来,难免心虚。

“啊,也对。”杜云和却道,“那走吧。”距离不远,两人安步当车,到了柳瑛兰那边。

柳瑛兰乍听杜云和到来,喜出望外,吩咐丫头又是更衣又是备茶的,急急出来相见。

“你来了?”柳瑛兰脸上飞快地掠过一丝笑意,亲自将茶盏奉上。

“嗯。”杜云和坐下了,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

锦衣立在一旁对着瑛兰会心的一笑,瑛兰也自报以一笑。

“怎么样,还习惯吧。”杜云和不温不火地问了一句。

杜云和淡淡地一句问话却足以安慰了柳瑛兰这段时日以来落寞凋零的心,她揣上了难得的喜悦,微笑着对杜云和道:“习惯,没什么不习惯的。爷喝茶,这是我让丫头特地为你备着的上好茶叶。”

杜云和鼻子里轻哼了一声道:“这时候能有什么好茶。”

锦衣见瑛兰面上流露尴尬之色,帮着解围道:“少爷,茶好不好喝,先喝了再说,况且此时正是喝青茶的时候,既能消热,又能生津止渴。”锦衣边说边捧起了茶盏顺势递到了杜云和的手边。

“平时也不见你这么爱说嘴,这时候倒会来磨牙。”杜云和笑撇了锦衣一眼,随即接过了茶盏,吹开茶叶浅尝了一口。

柳瑛兰见杜云和喝上了茶,赶紧吩咐锦缦准bèi

饭菜,回头向杜云和道:“今天我让丫头们好好做几道小菜。”随即又赶紧拉住了正准bèi

退出的锦缦嘱咐道,“记得准bèi

一壶好酒。”

酒菜上桌,柳瑛兰遣退了屋里的丫头,亲自殷勤地劝酒布菜:“不知dào

今天爷过来,所以准bèi

不周。若是下回……”她暗暗一笑续道,“若是下回爷过来的话,提前打发人过来支会一声,也好让我好好置备。”

杜云和却只是喝着酒不动菜,对瑛兰的问话也充耳不闻,锦衣见他闷声只顾喝酒,也猜不透他心里在想些什么。抬眼见瑛兰尴尬的表情,只能拿眼神暗暗鼓励她。

杜云和喝了几杯,看了看侍立一边的锦衣道:“你们俩既然情同姐妹,怎么倒是我一个人坐着喝酒?今天我们本来也算是朋友相叙,来,都坐下了。”

“奴婢怎么敢。”锦衣见他看向自己,赶紧摆手。心想自己身为丫头,如何能僭越了身份和主子同桌共食,岂不有失体统。

“不是说了是叙旧嘛,赶紧坐下!”杜云和看着锦衣带上了命令的口吻。

“那就快坐吧。”一旁的柳瑛兰向锦衣点头道。

锦衣见瑛兰也这么说了,也就依言和她分别落了座,心想反正只要少爷发了话,不答yīng

也不成。坐下后,她为瑛兰满上了一杯,然后放下了酒壶。

“你也喝。”杜云和顺道看向锦衣。

锦衣一愕,回道:“少爷,奴婢不会饮酒。”

“两个人喝有什么意思?”杜云和瞥了一眼柳瑛兰道,“你今天要是不陪着,岂不是扫我的兴?来,多少喝一点。”他拿起酒壶就给锦衣斟了一杯。

看着酒杯里的酒,锦衣有些傻眼。可少爷的吩咐总不能不听吧,所以杜云和举杯相邀两人的时候锦衣只得硬着头皮喝了一口。她头一次喝酒,也不知dào

轻抿浅尝,就跟喝水似的灌了一口,一入口才觉得辛辣无比,可酒水早已随着口腔进入了喉咙,不由得赶紧捂住了口鼻,皱上了眉头。

杜云和瞧见她的模样,不由发笑,赶紧夹了一筷子菜过去道:“赶紧吃菜。”

“好难喝……”锦衣伸着舌头,将杜云和夹过来的菜尽数送到了嘴里。

酒桌上也不好冷场,杜云和遂随口问道。“对了,你们家以前是做什么的?”

柳瑛兰道:“我们家人丁单薄,本来就我跟我爹娘,一家三口也没什么多大的营生,我娘平日里卖卖菜,我就帮帮忙,后来来了素素,我便跟着素素一起做些刺绣活贴补家用。”

“嗯,”杜云和点头道,“锦衣会刺绣我是知dào

的,我娘早暗地里赞过她了。原来你也跟着学了,想必有明师教授,也不差吧。”

柳瑛兰低头一笑道:“我哪及得上素素。”

锦衣见瑛兰在少爷面前自谦,插口道,“我是自小就摆弄针线的,我要跟你一样半道学起,恐怕还没你学得好。”她向瑛兰稍使了个眼色道,“你别尽顾着在二少爷面前谦虚了。”

杜云和瞧见柳瑛兰会意的神情,哪里会看不出两人的心思。他喝了口酒道:“来,别光顾着说话,喝酒!”

锦衣微抿了一口,听杜云和道:“对了,锦衣昏倒的时候是怎么被你们发xiàn

的?”

柳瑛兰笑道:“那时候锦衣倒在泥水里,是我跟我娘回家的路上发xiàn

的。”

杜云和笑看向锦衣道:“倒在泥水里想必一定脏得不得了?锦衣是不是?”

锦衣也笑:“瑛兰快别说了,我感觉我快要钻地缝了。”

柳瑛兰想到当时的情景,莞尔一笑,接了杜云和的话头道:“整个人滚成个泥人,哪还有好了去的?我跟我娘见她满身满脸都是泥水,也看不清相貌,当时我娘就只说‘是个丫头’。”

杜云和喝了一口酒笑道:“后来呢?”

柳瑛兰看着杜云和笑着问自己话,忽然感觉自己这么些日子的苦等都值了,她瞧了一眼锦衣,婉转一笑道:“后来她就在我家里天天哭,跟她说话她应一句,不跟她说话她能从白天坐到月亮出来。”

“真是这样吗?”杜云和很感兴趣地瞧着锦衣问了一句,随后又道,“难怪现在也这么爱哭,眼泪一出来,就跟长江后浪推前浪似的,好像天都要塌下来了。”

锦衣想到那天跟他吐露自己心仪大少爷的事情,不由脸上大窘,说道:“少爷怎的夸大其词,况且不也只一次而已嘛,爱哭之说从何而起?”

杜云和笑道:“当着人是不太好意思哭,经常是背着人鼻涕眼泪罢了。”

“哪有的事?”锦衣否认道。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没听过吗?”杜云和指的是那天锦衣去怡春楼劝瑛兰无果,回来躲在房里偷偷哭泣的那事,却也不明说,只笑看着锦衣拿起酒杯又喝了一口。

“看你们主仆的关系还真是好。”柳瑛兰露出羡慕的神色。

杜云和只是微微一笑,继xù

喝酒,然后又问起一些有关锦衣小时候的话题,只见柳瑛兰微笑作答,锦衣却是只字不提了,不免向她瞧去。只见她以手支颐,呆呆地看着屋里一处的摆设,两颊些许酡红,眼神有些涣散,杜云和看着她道:“锦衣,你怎么样?”

“我没事啊,”锦衣向杜云和眼神朦胧地看去,问道,“少爷可有什么吩咐?”说完,手腕一歪,脑袋枕在了手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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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你不会喝干嘛还喝?

柳瑛兰见锦衣酒醉,不禁笑道:“真没见过这么容易醉酒的人。”

杜云和也看着锦衣发笑:“我有吩咐,你现在还伺候得了我吗?”

把锦衣挪到里头躺下,柳瑛兰出去吩咐丫头打水给她擦脸。杜云和走到床榻边,看着安静地沉睡过去的锦衣出了一回神,然后替她拉了一下被子。刚想抽手,却被锦衣一把抓住了手臂:“瑛兰,我今天……真的好开心……看到你开心……我也就开心了……”语声渐歇,锦衣慢慢松开了杜云和的手臂。见柳瑛兰带着丫头进来,杜云和转身走了出去。

混混沌沌地睡了一觉醒来,锦衣感觉头有些痛,她爬起来,掀帘出去。当看到杜云和跟柳瑛兰坐在厅上,锦衣捧着头道:“我,我怎么会睡了?”

杜云和见她起来,笑道:“我还以为你要睡到明晨天亮呢!”说着已经站起身来。

锦衣回想两人各自坐着,瑛兰的脸上并不见有什么喜悦之情,不禁有些疑惑,只是她刚醒来,头又痛着,也没有心思去多想。

看着锦衣还一脸迷茫的模样,杜云和笑着走近她道:“你喝醉了,都睡了好几个时辰了。”

柳瑛兰也起身走过来道:“我让丫头给你擦把脸醒醒神。”说着就要吩咐锦缦。

“不用了。”杜云和道,“天色不早了,锦衣,走吧。”

“喔。”锦衣看着主子抬腿走人,转头向瑛兰道了别,揉着额角跟着杜云和出了门。

“你不会喝干嘛还喝?害得我坐在那里干等。”走上街头,杜云和埋怨道。

锦衣此时头脑已经活络,想起杜云和非要让自己坐下陪喝酒的事,不由嘀咕道:“让人作陪的是你,这会儿怎么反倒数落起奴婢来了。”

“你说什么?”杜云和停下脚步回头问道。

“呃没什么。”锦衣赶紧摇了摇头,见杜云和转身举步,转念道,“奴婢酒醉,少爷不是还可以跟瑛兰继xù

说话嘛。”

“你……”杜云和又刹住了脚步,回头瞪着眼睛看向锦衣,见她用惊诧的眼神看向自己,嘴里的话到了嘴边又强忍了回去,继xù

走路。

“少爷今天怎么不让你伺候就寝了?”回到杜府,用过晚饭,锦青有些不解地问锦衣道。

锦衣也有些疑惑,难道自己哪里做错了?可是二少爷也没说啊。想起在街头他对自己嗔怪的表情,不由思量起来。一细想,才发觉症结所在,觉得自己确实有些过份了。明知dào

二少爷对瑛兰的意思,自己却还说出那样的话,而没有顾及到他。想到这里,不禁大为自责。可是做都做了,也没办法弥补了,只能让自己不要再去想了。

晚上独坐房中,锦衣呆呆地看着灯火忽明忽暗。心一闲下来,想到的自然又是杜云柯。真的很想看到他又淡拢着微笑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只要他这次回来,平平安安的回来,以后自己再也不躲了。

“二少爷。”当早上锦衣过来问安的时候,杜云和已经由锦涵伺候着起了。

“嗯。”杜云和淡淡的应了一声。洗漱后,坐了下来,锦衣捧过一杯茶来。

杜云和看了看锦衣,说道:“天气渐凉,以后我会少出门,你要是想见柳瑛兰,就跟我说一声,我会让福乐陪了你过去。她要是缺什么,你回来跟我说一声,我会打发人给她送过去。”

“是,少爷。”锦衣回味着他的话,体会出了他实jì

的意思,话里面说的少出门应该就包括了少去瑛兰那里,当下也只有点头答yīng

。只见他面色淡淡的,自然不敢多开口。

一连几天,杜云和对锦衣都是淡淡的表情,锦衣也不去招惹他,免得不知dào

什么时候迁怒自己。

这天用过早饭,杜云和带了锦涵就要出门,临走时回头向锦衣淡淡地道:“今天我出门,你想去那边就过去吧。”说完这句,带着锦涵出了织锦苑。刚走至二门上,就见福乐和几个小厮在那里谈论着什么,杜云和向他们喊道:“你们做什么呢?”

福乐见主子来了,赶紧迎了上来道:“少爷,外头有人要见你,我们还在商量着要不要回禀少爷,可巧少爷你就出来了。”

“谁呀?”杜云和问道。

几个小厮神情古怪地一笑,福乐回道:“说是少爷您的老丈人,小的们也不知dào

是真是假。”

杜云和一愣,自己哪里来的老丈人?只听福乐接着道:“所以正在商量要不要告sù

少爷。”

杜云和想想反正要出门,遂不再说话,直接就奔大门而去。刚一跨出大门,就见门口两个小厮正在和一个人理论,杜云和定睛一瞧,居然是柳瑛兰的父亲柳三,这会儿算是回过神来所谓的“老丈人”。

柳三一见到杜云和,立马来了精神,对着小厮道:“看到了没?我女婿现在出来迎接我这个岳丈了,你们这些长着狗眼的奴才,还不给闪开!”他双手一分,将杜府小厮推到一边,迎着杜云和笑道,“嘿……好女婿你终于出来了?你可让我这个岳丈好等。”

杜云和见他走到面前,不悦地道:“谁是你女婿?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来这里做什么?”

柳三也不生气,堆上满脸的笑来道:“丈人来女婿这里自然是有事情。”他嘿嘿谄笑着凑到杜云和的身边低声道,“你丈人最近手头有些紧,所以想跟你借点银子花花。我知dào

你们家有的是钱,借个百十两的总不成问题吧。”

杜云和听他居然是向自己要银子来的,更加不屑,鼻子里哼了一声道:“哪个手里有闲钱?没有!”也不等柳三开口,二话不说,就带了锦涵跟福寿走人了。

“嗳……”柳三眼巴巴看着杜云和越过自己,带了底下人拂袖而去。

“嗳什么嗳!还不走!”杜府小厮见主子不待见柳三,自然吆喝着赶人。

柳三满怀希望地到来,谁知居然碰了这么大一个钉子,只得悻悻然离去。

“你家少爷好吗?”柳瑛兰向着来看望自己的锦衣有些失落地问道。

“嗯,”锦衣感受得到她那有些消沉的气息,却不知dào

该说什么话来宽慰,只得掠过了这个话题,问道,“干爹又出去了吗?”

“不是赌场就是酒馆,反正只要一有钱,哪里去不得?”柳瑛兰闷闷地道。

锦衣见她一脸的抑郁,又转移话题道:“对了,最近可有练练女红?”

“闲在屋里,也就只能做做这个了。我绣了个香囊,你帮我瞧瞧,看绣得如何?”柳瑛兰说着便起身去拿。

当柳瑛兰取来放进锦衣手里的时候,锦衣赞道:“嗯,很好啊,绣得很精致!”

“我绣完这个香囊,就为了等他过来。”柳瑛兰悠悠地道。

锦衣脸上一僵,她放下了香囊,拉过瑛兰的手道:“瑛兰,你不要想太多。二少爷迟早会来的。”她伸手为她捋了捋鬓边垂落的发丝,“你受了这么多苦,现在好不容易可以过得舒服一点,你要懂得爱惜你自己。即使二少爷不过来,你也不要委屈了自己,好不好?”

柳瑛兰红着眼望着眼前最好的姐妹,扑过去靠在了她肩头,让泪水横流。她暗下决心,自己走到今天这一步是多么不易,一定要做对得起自己的事情。

从瑛兰那里出来,锦衣缓步走在大街上,一边思量着杜云和,一边记挂着柳瑛兰。瑛兰受了这么多苦,她本应该得到幸福的,可是事情却偏偏这样不如人意。二少爷同意跟瑛兰的事情,显然是违心的,自己以后也不能再在他面前随便为瑛兰说话,否则即使他不责难自己,自己心里也于心不忍。而瑛兰那边却又始终让自己牵肠挂肚,总希望她能够苦尽甘来。心里暗自思忖着,自己处在他们两个人中间,现在唯一能做的也只能希望二少爷往后能看到瑛兰对他的心意和付出,然后默默地祝愿他们将来能够有好的结局了。总之一路走着,矛盾的心绪让她纠结不已。

“素素!素素……”锦衣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忽然传来的喊声让她惊醒。她抬头看去,却见干爹正在人群里向自己招手,往自己这边过来。

“干爹。”瑛兰父亲走近,锦衣道,“你怎么会往那边过来?”因为这边已经离杜府很近,也没有赌场什么的,干爹平时是不会出现在这里的啊。

瑛兰父亲脸色一变,气呼呼地道:“哼!还不是杜云和那小子!老子身为他的老丈人,过去跟他要几个钱花花,那小子居然横得理都不理我!还被他们杜府的奴才驱赶,真是气死老子了!好,老子宽宏大量,也不跟他一般见识,只在那边守着,没想到一直等到现在,也不见他回来,真是岂有此理!”

“干爹是要银子吗?”锦衣瞧着她一脸气急败坏的样子,从身上摸出了一些碎银子来道,“干爹,我这里有些碎银子,你先拿去将就着用吧。”

瑛兰父亲自从盯上了杜云和这个未来财神之后,自然对锦衣手里的几个小钱不屑一顾,只是他见钱眼开的本性倒使他来之不拒,一脸的不快立时化作了笑容:“还是我家素素懂事。”

锦衣拉过他手,把碎银子放到他手里道:“干爹,二少爷的脾气有点暴,以后你没事还是少去见他的好。你要缺钱花,以后我去瑛兰那里的时候若是身边有,就留一些放瑛兰那里,让她交给你。”

“不许给!”瑛兰父亲正笑呵呵着拿了银子点头,却不想凭空一声喝。

第八十六章 哪家的姑娘

锦衣回头看去,只见二少爷正迈着大步走来,转眼已经来到跟前。

“你都已经狠心把她给卖了,凭什么还来跟她要钱?”杜云和板着脸对瑛兰父亲道,“她现在是我身边的人,没有经过我的允许,怎么能随随便便给人银子?今天就算了,你要是以后再敢向她要,到时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瑛兰父亲看着一脸怒容的杜家二少爷哑口无言,倒是锦衣先开了口,见杜云和这么说话确实有些过分,劝道:“二少爷,你别这样,他好歹是瑛兰的爹,求二少爷不要为难他。”

瑛兰父亲缓了缓神,终于说出话来了,他飞快地瞅了一眼杜云和,小心翼翼地道:“云和,你话也别这么说,素素只不过对我尽点孝心罢了,怎么说我当初也含辛茹苦地把她抚养长大的,这层关系是断不了的。”

“你还敢跟我辩?”杜云和气他跟自己狡辩,眼睛一瞪,抬臂就要动手,被锦衣一把拉住道,“少爷,不要!他说得也在情理之中,奴婢毕竟在柳家生活了那么多年,要不是有那一个安身之所,只怕奴婢现在也不知是生是死了。”

杜云和放下手臂,狠狠瞪了一眼缩着头的瑛兰父亲,说道:“好!既然你说对她有抚养之恩,我这就给你银子,一次付清!以后再也不要给本少爷打她的主意!福寿!”

“二少爷。”福寿赶紧上来听吩咐。

“给他银子!把今天我们带出来的都给他!”杜云和怒气冲冲地道。

“是,少爷。”福寿从怀里掏出一个沉甸甸的荷包道,“拿去!只要您老不去赌博,这里面的银子够你开销的了!”

瑛兰父亲等的就是这一刻,他拿眼睛瞟了一眼杜云和,伸手夺过了荷包道:“这是一定!自从瑛兰跟了云和你后,我已经很少去赌场了。为的什么?还不就为了杜府的名声。要是让别人说上一句‘杜家二公子的老丈人是个赌徒’,那云和你的面子上该多不光彩?”他拿手肘碰了碰旁边的福寿道,“你说是不是?”

“哼,锦衣,回去!”杜云和冷着脸不再去看瑛兰父亲,抬脚就走。

“干爹,你别介yì

,二少爷的脾气就是这样。”锦衣低声安慰过瑛兰父亲后,跟着云和三人走了。

回到杜府,刚要进二门,就听得福乐笑呵呵地赶过来道:“二少爷,大少爷回来了!”

杜云和一听大喜,回头见锦衣已不自觉笑意浮上了脸颊,浑身散发着喜悦的气息。进了二门,杜云和打发了锦涵先回织锦苑,自己带了锦衣往凝辉院过去。

“二少爷,我,我还是先不过去了。”锦衣走着走着又胆怯起来。

杜云和见她扭捏的模样,不禁暗笑,说道:“你不知dào

我大哥现在最想见的人是谁吗?你上次等于拒绝了他,难道就不该表示表示?我大哥他是个很内敛的人,你可别指望他会重新鼓足勇气再向上次那样。”

“可是我……我还没做好心理准bèi

……”锦衣依旧拖着后腿。

“这还有什么好准bèi

的?”杜云和下了吩咐,“赶紧跟上。”

当进到凝辉院时,锦绣笑着上来招呼,将两人迎了进去,奉上茶来。说大少爷正在更衣,马上出来。

“我大哥身子好了吧?”杜云和问道。

“大少爷身体好着呢!”锦绣笑道,“肯定是铺子里碰上了什么要紧的事要处理,所以才迟迟回不来。”

“嗯,那我在这里等他,你去忙你的好了。”杜云和随口道。

锦绣掀帘出去,锦衣却心里砰砰直跳,立在一旁局促不安。

杜云和笑看了她一眼道:“瞧你紧张的,我可告sù

你,你要晕倒了,我可不负责带你回去,就让你留在大少爷这里好了。”

“二少爷……”锦衣脸上唰地一下直红到了耳根。

杜云和茶喝到一半,帘子一掀,杜云柯走了进来。看见锦衣,杜云柯一愣,随后脸上浮起一抹浅笑。

锦衣又重新看到了他对自己的笑,心里的喜悦之情如何还隐藏得住,脸上又微微一红,低了头也暗暗带出笑来。看着红晕生双颊的锦衣,那羞涩无限的样子,直让杜云柯情不自禁移不开眼。

“大哥。”杜云和见两人眉目传情,打断了他们。

杜云柯醒神,面现一丝尴尬,走到几旁坐下来道:“我出去这些日子,家里还好吧?”

“嗯,都挺好的。”杜云和道,“倒是哥你,这回到底是怎么回事,害得我们在家里为你担惊受怕。”

锦绣捧上茶来道:“大少爷这回不让奴婢跟着,看来奴婢真是躲过了一劫。听到大少爷的坐船出事的消息,奴婢可真是吓坏了。”

“锦绣,你先出去吧。”杜云柯见她上完茶,将她打发了下去。

“大哥,既然没事,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杜云和道,“幸好爹老当益壮,要不是如此,他把这边的事情交给我的话,那岂不是要了我的命?”

“其实,我还没到吴兴的时候不知怎么的就病了,所以在途中的客栈住了好一段时日。”杜云柯道,“后来又遇上沉船的事情,所以回来的晚了。”

“既然生了病,大哥你怎么就不让福威捎个信回来,竟只住在客栈里面?”杜云和不无埋怨道。

杜云柯目光不自觉瞥了一眼锦衣,说道:“一点风寒,又没大碍,哪用得着兴师动众的。”

杜云和见兄长的神情,似有所悟,眼角的余光也不禁瞥了瞥锦衣。

锦衣见两人的神情有些古怪,心想难道大少爷这病是因为……因为自己吗?正寻思着,忽听杜云和问道:“对了大哥,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船就出了纰漏?”

杜云柯道:“这艘船从杭州出发一直都平安无事,我在客栈期间也已经让福威包下了它,没想到再次上船后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当时发xiàn

问题的时候船正在行驶,船老大去船底查看了上来说有一个很大的窟窿,然后根本就没有等待救援的机会,水很快就淹过了腿。我到现在想来,都觉得匪夷所思。”

杜云和听大哥这么一说,也觉得奇怪,他分析了一下道:“会不会是跟我们家生意上有纠纷的人故yì

想要害大哥你?”

杜云柯摇了摇头道:“这个还不能下断论,改天我再问问爹的意思看。”他看向对面站着的锦衣,发xiàn

她也正聚精会神地瞧着自己,而自己突如其来射向她的目光大概是被她惊觉,她忙垂下了眼去,咬住了她那樱桃般的下唇。

杜云和瞧他俩又来郎情妾意,打岔道:“哥,你还不知dào

吧,你兄弟我已经纳完妾了。”

“哦?”杜云柯显然有些惊讶,随后笑问道,“是哪家的姑娘。”

第八十七章 什么话?大哥请说

杜云和尴尬地一笑道:“不瞒哥说,她是怡春楼的姑娘,是个出身风尘的女子。”

杜云柯一时惊讶,没等开出口来,就见云和指了指锦衣道:“正好是跟锦衣相识的,那个锦衣的救命恩人,柳家的那姑娘。”

“是吗?”杜云柯向锦衣看了一眼,回想起了锦衣曾说起过的柳家的人,点了点头。

“因为爹不承认,我娘也不同意,所以只好匆匆地办了,只在外头给她安置了一个住处而已。”杜云和道。

杜云柯沉吟着道:“虽然出身风尘,但既是你自己看上的,现在又跟了你,你也不可轻视了她。”

“我理会得。”杜云和捧起茶就喝。

兄弟俩又聊了一阵子,杜云和起身告辞:“哥,今天你才回来,一路上舟车劳顿的,我就不打扰你了。”

杜云柯也跟着站起,微微点了点头,目光却又向锦衣瞧去。锦衣听说要走,也不自觉看向杜云柯,两人目光一撞,彼此的不舍早已尽数落入各自的心里。

走出凝辉院,主仆俩向织锦苑而去,杜云和笑看向锦衣道:“怎么样?这会儿脸不红心不跳了?”

锦衣下意识地向周边看了一眼,低声道:“二少爷,小心被人听到。”

“怕什么?”杜云和笑道,“我又没所指,人家听了去,准以为我在调戏我这美貌的小丫头,谁来管我?”正说着,忽然看见了那个单连芳命人扎下的秋千,风过处,秋千轻微地摇晃着,不禁想起了那时候作弄锦衣的情景来。

“我害你从秋千上摔下来,你当时可有怪我?”杜云和停了脚步,浅浅笑着对着那架秋千问锦衣道。

锦衣想起这事,虽然当时心里对杜云和实在不满,也敢怒不敢言,然而现在想来反倒觉得有趣,说道:“得知二少爷本就是那个脾气后,哪个还会记着那点小事?更何况我害二少爷被打得下不了床,二少爷以牙还牙,倒也公平得紧。”

杜云和哈哈一笑,转念又问道:“那要是换做今天,你再看到我把单家那丫头打下水,你会不会还把我供出来?”

“这个……”这个问题涉及到原则问题,对锦衣来说可就是难题了。

“好了,你也不用这个那个了。”杜云和坦然地道,“我还不知dào

你的脾气?我要是还犯浑,你八成还是要把我揪出来的,是不是?”

锦衣见他笑看着自己,不好意思地向他笑道:“二少爷以后不再做坏事不就行了?”

“你呀!”杜云和伸指往她脑门上一揿道,“就是看不得别人使坏,好打抱不平,爱管闲事。”他一拉锦衣道,“走,我们再荡一回秋千去!”锦衣被他拉着走,心想总不至于又要让自己摔跤给他看了吧?

坐到秋千上,杜云和荡了一回,下来让锦衣上去坐:“锦衣,现在轮到你了,你上去坐,我来替你推。”

“二少爷使不得,主子怎么能替下人推秋千。”锦衣慌忙推拒。

“有什么不行?要是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还是你二少爷吗?”杜云和推着锦衣坐上了秋千。

拗不过他,锦衣只好坐稳了,被杜云和一推,身体飘离了地面。稳稳地坐在秋千上,被主子一下下推着,这种感觉实在让她又惊又喜。看来,二少爷只要对一个人好起来,还真是好得可以不像二少爷了。

这么过了半个多月,锦衣也没见杜云和说要把自己送到大少爷那里,不觉心里疑虑。这天从沁芳园回来,习惯地往主子那边过去,却不知此时杜氏兄弟俩正坐在一起闲话。

“云和,我有句话不知dào

该不该开口,或许真的有些唐突。”杜云柯坐在几案边,喝了一口茶,迟疑着道。

杜云和细辨他脸色,隐约间似乎猜出了端倪,问道:“什么话?大哥请说。”

杜云柯见兄弟忽然千载难逢地客气起来,脸上略略尴尬,不过还是说了出来:“云和,你现在想必已经清楚我的心意,我对你身边的丫头……这个,我真的很喜欢她,所以我想向你开个口,问问你肯不肯……”

“大哥是想把她要过去?”杜云和道。

杜云柯略过一丝尴尬,微微点头。

杜云和见兄长终于说出来了,支吾道:“这个……只不过一个小丫头,兄弟哪有不肯的道理。只是我的意思是,最好也看看她自己的意思,大哥你说呢?”

“你说得对。”杜云柯点头道。

杜云和正存着点小私心,不料却见锦衣掀帘进来,不觉一愣。

锦衣一眼看到杜云柯,手脚不自觉有些慌乱,只得定了定神,走过去向两人请了安。

“锦衣,你来得正好,有件事情正要问你的意思。”杜云和见无可回避,只能当着兄长的面道。

“咳咳。”杜云柯紧跟着咳嗽了两声,站起身道,“云和,我先走了。”他转头时,目光扫向一旁的锦衣。

锦衣和他目光一对,赶紧移开了视线,心里却在想他今天来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自己一进来,他就要匆匆离开?看着离开的杜云柯,锦衣的目光一直跟到了他消失不见。

“咳咳。”这回轮到杜云和咳嗽了,看着锦衣那恋恋不舍的模样,他出声示意。

锦衣醒过神来,想起杜云和刚才的话,问道:“二少爷刚才说要问奴婢的意思?是什么事情?”

“是这样的,就是……”杜云和见瞒不过去,只得道,“就是上次跟你说让你去大少爷屋里的事情。本来我早就想说了,只是还没等我提,大少爷倒先开口了。”他脸上微微掠过一丝尴尬,然后接着道,“过几天你就去大少爷那边吧。”

听到这个消息,锦衣的脸迅速升温,脸上热辣的感觉久久散不开去。自己真的要去大少爷那边了吗?听二少爷说来,今天大少爷过来就是为了这事。回想他出门前看向自己的那一瞥,心里一阵紧张又一阵欢喜,只觉得此起彼伏,搅得自己心乱如麻。

杜云和在锦衣脸上看了一回,也没说话,随即走了出去。

自打得了这个消息,锦衣虽说心里难免紧张,可更多的却是无尽的欢喜,遂早早地在房里收拾起了随身之物。作为杜云和的近身丫头,锦青已得了消息,来到锦衣的房里问道:“二少爷真要把你拨到大少爷屋里?”

“嗯。”锦衣点点头。

看着锦衣脸上虽然遮掩,却还是难免泄露的喜色,锦青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怎么了这是?好端端地叹气。”锦衣看向她道。

第八十八章 我怎么养了条白眼狼

“难道你走了,我该高兴地鼓掌吗?”锦青小嘴一撇道。毕竟相处了都快半年了,怎么说都已经建立了感情,何况锦衣平日里为人和气,从来不跟人斤斤计较或是闹别扭,还曾在少爷要赶走自己的时候为自己求情,这么好的姐妹如今说走就走,自然横竖是舍不得的。可她却见锦衣满脸的喜悦之色,不由横了一眼道,“没良心的丫头!我跟锦涵两人都还舍不得你,可你瞧你自己。”

锦衣有些不解,转头问道:“我怎么了?”

“你照照镜子,”锦青接着嘀咕,“这么开心。”

锦衣脸一红道:“我,我哪有。”

“好了好了,没有。”锦青笑道,转念又神mì

兮兮地问道,“对了,锦衣,你知dào

二少爷为什么要让你过去吗?”

锦衣自然知dào

,却又如何能说出来。只听锦青压低了声音继xù

道:“我开始只是回想二少爷这两天对你的态度,还以为二少爷不喜欢你不想要你了,可细细琢磨却又不像。照我现在的推断,哼哼……”

锦衣听她说到紧要处却又故yì

卖弄关子,不由扑哧一笑,因为她觉得锦青一定会说些个似是而非的所谓推断出来,遂笑问道:“你想到什么了?”

锦青左右端详了一番锦衣道:“那次你不是为救二少爷受了伤昏迷不醒吗?那天晚上,大少爷也不知dào

怎么了?居然闯到你屋里,我拦都拦不住。你知dào

吗?他居然坐在了你床前,就那么看着你,痴痴地看着你,后来还……”锦青说到这里,赶紧收势道,“羞死了羞死了,说出来都羞死了。”

锦衣在一边听她说来,早已经羞涩难当,却听锦青意思了几句又接下了后话:“大少爷他居然……他居然亲了你!真是……太让人震惊了!当时我跟锦浣两人都瞧见了,连二少爷都瞧了个一清二楚……”

“你……你你快别说了。”锦衣赶紧用双手捂住了脸。

锦青笑道:“其实我早就想跟你说了,只是害pà

二少爷责怪,现在你既然要过去大少爷那边了,我想着就算跟你说了也不打紧。我只是没想到,大少爷他居然暗地里喜欢你,平时文质彬彬的大少爷居然因为你还喝了酒做出这种事情来,听说后来还被太太喊过去问话,责备了他呢。”锦青撅起小嘴,一脸为大少爷抱不平的表情。

锦衣听着她的话又惊又喜又羞,心里却又感激大少爷对自己的用心。想想他居然不顾身份地过来看受伤的自己,那么他对自己的那份心肯定是毫无置疑的。而自己对他又何尝不是?虽然总因为害pà

自己在他面前失态,或是还隐隐夹杂着一些别的原因,而总是尽量回避,可是内心里却是极度地痴念着他,对他的眷恋甚至已经到了无法自拔的地步,想必就算要自己为他付出任何东西,哪怕是性命,自己也绝不会犹豫一下。

“锦衣,锦衣……”

无限的遐思被一个声音打断,锦衣回神看见锦青嘟着嘴道:“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嗳,好了好了,你收拾东西吧,我走了。”

开门出来,锦青刚走近正屋,就见杜云和抬脚出来,看见锦青便问:“锦衣在做什么?”

锦青撇了撇嘴笑道:“那丫头全没良心,这会儿正在屋里开心地收拾东西呢。”

“喔。”杜云和见说,应了一声,转身又回了屋子。

晚上,当杜云和看着隐隐带笑的锦衣捧上茶盏,他不屑地道:“有那么开心吗?”

锦衣赶紧正了正脸色,不让脸色泄露了自己的心情。

杜云和揭开茶盖,吹了吹道:“不用掩饰了,都写在脸上了。”喝了一口茶,又瞟了一眼锦衣道,“我怎么养了这么条白眼狼,要走了一点感伤的气氛都没有。”

锦衣见他又来玩笑,笑笑也不分辩,忽然想到瑛兰,说道:“二少爷,我想过去看一下瑛兰,毕竟我若是去了大少爷那边,也不好说想过去就过去的,我怕大少爷以为我躲懒。”

“那你就敢对我说了?”杜云和斜着眼睛看着她道。

“二少爷还是很好说话的。”锦衣微低了头,咬着嘴唇浅笑着道。

“现在知dào

我的好了吧?”杜云和笑着将茶盏放了道,“看来我跟大少爷比,也不逊色嘛。”

锦衣见他时不时就冒出一两句玩笑话来,也只笑笑不说话,却听杜云和又道:“你放心,我大哥对你一定会很好,你有所求,他一定会满足你的。”

锦衣却低下了头低声道:“我不想拿什么其它的东西做交换。就算大少爷对我有意,我也不想利用这点。”

杜云和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站起身来对着她道:“锦衣,你跟别的姑娘真的不一样。”

锦衣抬起头来,看着他笑道:“哪里不一样了?难道还多长了一只眼睛或一只耳朵了?”

“服了你了,”杜云和伸手指在她鼻梁上一刮道,“我说得这么动情,你还能把话给岔开了去。”随后又道,“明天我陪你一起去吧。”

锦衣被他忽然冒出的这最后一句话一怔,随即明白了他指的是去瑛兰那边,倒有些意wài

:“二少爷也要去?”她想他要是说真的,那不是最好不过?这样一来,瑛兰就可以见着日思夜想的人了。

“你马上要走了,我作为你的朋友,难道不该多陪陪你吗?”杜云和道,“你呀!说你没良心还真不是假话,我看你的心不是大少爷那边就是柳瑛兰那边了,对不对?”

锦衣听他这一说,只能笑着默认无语。

次日,两人来到瑛兰的住处,跨进门,小丫头接着,一路向里走,谁曾想正走在院落里边,一盆水哗地一下从一棵树后泼了过来,恰巧兜头兜脸全部泼在了杜云和的身上。

锦衣虽然也被溅到,由于身子被杜云和挡着,毕竟没有他那么狼狈。她见主子身上完全湿透,一惊之下,赶紧拿了帕子上前给杜云和擦拭:“少爷,你没事吧……”

“谁?!是谁?!给我滚出来!”杜云和往泼水的方向找过去,从树后面揪出一人来,却见这人竟是个七尺男子。杜云和根本没在柳瑛兰的住处安排任何的小厮,所以这里面清一色的都是女子,当然,柳三除外。如今却哪里来的男人,而且还是个陌生男子。只见他手里还兀自端着一个水盆,光着两只脚,看来刚才倒的就是他的洗脚水。杜云和气极,揪着他的衣襟怒道,“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在我家?快说!”

“我,我是柳三的朋友,你快放手……”陌生男子挣扎着想要脱离杜云和的束缚。

锦衣过来一看到泼水的人,立时犹如浑身也被泼上了一盆冷水,惊得说不出话来。

第八十九章 他不是好人

杜云和见这人一见到锦衣,立马叫道:“素素,我是你王大叔啊,你忘了?瑛兰没跟你说吗?我是你干爹的邻居和朋友啊!”

杜云和回头问锦衣道:“锦衣,他说得可是真的?”

锦衣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不由自主抓紧了杜云和的手臂,颤声道:“少爷,他,他不是好人,他不是好人……”这人不是别个,就是那个在柳瑛兰家那次河塘洗澡的时候意欲对锦衣和瑛兰不轨的人。

正在此时,柳三从里面出来,看见了这一幕,赶紧过来解围道:“云和,你快放手,他是我朋友王有财,他是我从老家带来的朋友。”

杜云和狠狠地瞪了一眼柳三,手下一推,将王有财重重地推了一跤,咬牙切齿道:“这是我的家,谁允许你把不相干的人带进来的?!”转头又对着王有财喝道,“还不快给我滚!滚出我家!”

柳三想要说话,被杜云和转头瞪着眼道:“不想连你自己也滚出去,就给我闭嘴!”吓得柳三说不出话来,使眼色示意王有财先走。

见到柳瑛兰,杜云和不管三七二十一,冲着她气愤地道:“我供你吃供你住,你居然把陌生男人带进来,你到底想做什么?!”

此时柳瑛兰已经听丫头回报了杜云和赶走王有财的事情,看着盛怒的杜云和,她委屈得不行,辩解道:“不是我的意思,我怎么会让他进来,是我爹,是他不顾我的反对……非要这么做……不是我的意思……”柳瑛兰话没说完,已经泣不成声。

锦衣却是明白的,知dào

一定是瑛兰违抗不了干爹,所以才会这样,她赶紧像杜云和解释道:“少爷,不是这样的,你别怪瑛兰。”锦衣请杜云和坐下了道,“少爷你先坐,有话慢慢说。”

她过去把瑛兰也安置着坐了下来,给她拭去泪水道:“瑛兰,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坏蛋怎么会来这里?”

柳瑛兰好不容易止了泪,说道:“那次我爹回来,说从爷那里得了一袋银子,说发财了,要回去让乡里乡亲的人瞧瞧,说要衣锦还乡。等到他回来,就带来这个人回来,说是来投奔我爹的。我爹居然还让他住了进来。我当时说什么都不同意,可是你也知dào

的,我爹怎么会听我的。”

杜云和估摸着也是错怪了柳瑛兰,遂有些消气,问道:“锦衣,你说那个人不是好人,究竟怎么回事?”

锦衣回道:“我跟瑛兰还在家里的时候,有次我们在河塘洗澡,这个人居然趁机来欺负我们,他是个不折不扣的淫贼!”锦衣心里也很气,“干爹怎么可以,他怎么可以把这种人带进来。”

“那次要不是素素救我,我早被这人给欺辱了……”柳瑛兰流着泪道。

杜云和见她楚楚可怜的模样,心里倒有些过意不去,说道:“算了,是我没弄清楚事情原委,我也是气昏了头罢了。”

锦衣看见杜云和还穿着湿透的衣衫道,皱起眉道:“少爷的衣裳得赶紧换掉才是。”

柳瑛兰赶紧起身道,“我这就去拿巾子过来,再打发人去拿爷的衣裳过来好了。”

“不用了。”杜云和站起身道,“我还是直接回去好了。”说着又补了一句,“今天真是扫兴。”迈步就走。

回到杜府,杜云和便沐浴更衣,却总觉得身上还有脏东西。他向来爱洁,谁想会被泼洗脚水,想想都是触了霉头。这还不说,等到晚来,却又开始打起喷嚏来,看来真是着凉了。

锦衣又是准bèi

姜汤又是给他添衣,急得不行。

杜云和看他焦急的样子,安慰道:“没事,不就染个风寒吗?”

“还是早些调养的好,等明天再请大夫来看看,就万无一失了。”锦衣捧过一碗姜汤道,“来,先把姜汤喝了,去去寒气。”

杜云和接过碗来,却又放在了床头。

“怎么了?少爷怎么不喝?”锦衣奇怪地道。

“有些使不上劲儿,看来喝不了了,”杜云和看着锦衣道,“除非你喂我。”说完,笑看着锦衣。

锦衣愣了一下,转念道:“少爷你没骗人吧?”

“你不愿喂,我也不勉强,”杜云和满不在乎地道,“顶多我喝不了,去不了寒就是了。”

“好了好了,奴婢喂少爷就是了。”锦衣端起碗来,凑到了杜云和的嘴边。

杜云和一脸正经地看着锦衣道:“幸好有你,要不然我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锦衣看着主子这夸张的言语,也不知他是真没力qì

还是假没力qì



让锦衣伺候着喂完姜汤,杜云和笑道:“有你这么伺候着,我怎么不早患个风寒之类的?竟到今天才得,真是白白浪费了时日,如今你都快要出织锦苑了。”

“少爷可不许胡说,哪有人求着生病的。”锦衣笑看着他轻轻摇了摇头。

次日,杜云柯来织锦苑,兄弟俩坐下后,锦衣端上茶来,她心里想着会不会提关于自己的事情,想想还是避开的好,遂上完茶就退了出去,打算央锦青过来伺候着。

看着出去的锦衣,杜云和说道:“大哥,看来锦衣得多在我屋里待几天了。”

杜云柯微微一愣,随后笑道:“没事,这又不是急事,你看着办好了。”

“本来今天就可以让她过去你那里了,”杜云和一脸为难地道,“只是我身子有些不舒服,所以暂时离不了她。”

“怎么了?”杜云柯关切地问道,“身体哪里不舒服?可有找大夫瞧过了?”

“已经瞧过了。”杜云和道,“昨天也不知是触了什么霉头,搞得我一整天心情不好。算了,不提也罢,说起来就闹心。”杜云和顿了一下又道,“对了,大哥,今天你不如在这边用了饭再走,我们兄弟俩好好说会儿话。”

到了饭时,锦衣和锦青接了小丫头的饭菜,摆上席面,各自布菜斟酒,兄弟俩对饮闲话。

杜云和向锦青挥手道:“你下去吧,有事再喊你。”

锦青向两人福了福,又偷眼向锦衣挤了挤眼,抽身而退。

锦衣被她那个挤眉弄眼的表情搞得脸上一热,见杜云和杯里没了酒,赶紧替他斟上。

“对了,你们说的那位柳姑娘到底是怎么遇到的?”杜云柯随口问道。

杜云和看了一眼锦衣笑道:“还不是这丫头眼尖,在众人堆里立马就认了出来。”

锦衣不好意思地笑笑:“那不过是因为奴婢对瑛兰太过熟悉了的缘故。”

“说起这个,我现在想想都挺有意思的。”杜云和笑道,“大哥你有所不知,为了找她那个好姐妹,这丫头还女扮男装了呢。”

“哦?”杜云柯也来了兴致,问道,“怎么回事?”

第九十章 怎么吃了药反倒厉害了

杜云想起锦衣误闯怡春楼的事情,笑道:“这丫头在街上不是看见了人家嘛,就追着人家跑,等人家进了怡春楼,她也不抬头瞧瞧,就跟了进去。进去一看才觉得不对劲,这丫头一听我说是青楼,羞得满脸通红,哈哈,真逗!”

锦衣早已羞红了脸,看了杜云柯一眼,见他转头看向自己,忙撇开了目光,嘴角带着笑。

杜云柯看了一眼锦衣,浅笑着道:“那后来呢?”

“因为她说那个人确实像极了,可她一个姑娘家又如何能进去看个究竟?”杜云和道,“这事情我也帮不上忙,就算进去了,我也不认识人家,怎么帮她认?所以我就让她穿上男装,陪她一起去逛怡春楼了。”

杜云柯笑看了一眼兄弟道:“我想来也该是你唆使的。”

杜云和笑着喝了一口酒道:“大哥,你还真得看看锦衣穿上男装的模样。那简直就跟潘安再世似的,惹得怡春楼的姑娘们都要两眼放光,揩她油水。”

锦衣见杜云柯看着自己微笑,微低了头反驳杜云和道:“哪有这么夸张。”

“还不承认?”杜云和笑道,“看你当时忸怩的样子,我都快憋不住想大笑出来了。当时我真想问问,姑娘们揩你的油是什么感觉?”

“云和,你就别开人家玩笑了。”杜云柯见锦衣一直红晕不褪的脸颊,说道。

“好好,不说,说正经的。”杜云和道,“后来我们见了一大堆姑娘之后,竟真的见到了柳瑛兰。两个人相认,自然抱头痛哭了。”

“柳姑娘怎么会进了怡春楼?”杜云柯不解地问道。

“还不是这丫头的干爹,她那亲爹把她卖进去的。”杜云和不屑地道,“然后把卖女儿得的钱又送到赌场里去了。”

杜云柯摇了摇头,却也不便说什么。

兄弟俩用完饭,锦衣锦青招呼小丫头撤走了席面,锦衣奉上茶来。茶毕,见杜云柯起身要走,锦衣满心的不舍。可见杜云柯转头看向自己,却又心虚了一把,刚想把目光移开,却见他向自己投来温和的一笑,她不禁也向他还以一笑,然后赶紧浅笑盈盈着垂下了眼帘。

临到晚来,锦衣端上茶水,问杜云和道:“二少爷,今天感觉怎么样了?没有哪里不舒服吧?”

杜云和喝了一口茶道:“奇怪,白天还好好的,到了晚上就觉得头晕晕的,也没什么力qì

,感觉似乎比头天更不舒服了,也不知dào

有没有事。”

“怎么吃了药反倒厉害了?”锦衣担忧道,“那少爷还是早些歇下,不要累着了,这样才好得快。”

“嗯。”杜云和被她推着上了床,说道,“锦衣,等我身子一好,马上就让你去大少爷那里。”

“二少爷说哪里话。”锦衣羞答答地道,“奴婢可没有其他意思,只是担心二少爷的身子而已。”

“我也没有说你有其他意思啊。”杜云和笑看着她道,“瞧你心虚的,欲盖弥彰。”

锦衣说不过他,只好闭上嘴巴,服侍杜云和躺下,给他放下了锦帐,自去睡下了。

几天过去,锦涵递上汤药时问道:“二少爷今天感觉怎么样了?”

“头晕,乏力。”杜云和淡淡地道。

“怎么不见好?”锦涵道,“这个大夫是不是个庸医,少爷,明天要不要换个大夫瞧瞧?”

“不用了,想来该好的时候自然会好的。”杜云和一脸淡然地道,然后挥手,“你出去吧,我自己会喝。”

“是,少爷,那你赶紧喝了。”锦涵面上略带忧色,说完退了出去。

看着出去的锦涵,杜云和诡谲地一笑,然后站起身端起碗来,走到一个盆栽边,把汤药一股脑儿倒进了盆栽。

“二少爷感觉好些了没?”锦青见锦涵出来,问道。

锦涵摇头道:“看他头疼脑热地都不出屋子,真是让人心急。让再找个大夫他又不肯。”

锦衣被杨氏打发人过来支了去,因为得了杜云和的吩咐不让告sù

姨娘,所以锦衣只能什么都不说,从沁芳园回来,看见锦青时便问:“少爷可说身子好些了没有?”

“瞧不出来,这会儿正和锦涵下着棋呢。”锦青道,“走,我们也瞧瞧去。”

两人一道进去,却瞧见杜云和正跟锦涵争夺一枚棋子,锦涵要悔棋,杜云和不让,于是上演夺棋大战:“少爷,奴婢的棋艺拙劣,您就不能让奴婢一下吗?”

“少来!落子无悔,否则岂不失了规则,那还有什么好玩的?松手!”杜云和就是不许。

“可是少爷,你还不是一样的落子反悔?你跟大少爷下的时候,也不止一次悔过。”锦涵拿住他的痛脚,执意要悔这一步棋。

“这个……”杜云和正打算再遣词造句,却见锦衣跟锦青两人掀帘而入,登时一呆。

看见杜云和生龙活虎的样子,锦青笑道:“呀!看少爷的精神,想来身子大好了呢!”

杜云和有些尴尬,随即瞪了一眼锦青道:“谁说我好了?就不许生病的人偶尔兴奋一下吗?”

锦衣和锦青见他分辨,相对一笑,好吧,主子说什么就什么吧。

月色皎洁明亮,一天的浮躁又重归沉静。伺候完主子睡下,锦衣也躺了下来。只听杜云和道:“锦衣,明天你就要去大少爷那边了,”他沉吟着道,“你会不会有一点点对我这里的留恋?”

锦衣也有些感慨,说道:“奴婢在织锦苑这么久,自然会留恋,留恋锦青,锦涵,和织锦苑所有的人,就算是这里的一草一木,我都觉得跟它们有感情了。”

“那我呢?”杜云和听她没提到自己,些许不满,又些许失落。

“奴婢说了留恋这里所有的人,自然包括二少爷了。”锦衣噗嗤一笑道。

“锦青锦涵都题名道姓的,干嘛把我放在所有人里头?”杜云和不满地道。

“好啦。”锦衣见他又开始犯执拗的脾气,笑道,“其实我留恋的是二少爷,然后是锦青,然后是锦涵,少爷,我已经把你排在第一位了。”

“这还像话。”杜云和轻轻一笑道。沉吟许久,杜云和道:“锦衣,你绣个香囊或者荷包给我好不好?”

说到香囊,锦衣忽然想起了瑛兰,或许她此时正拿着已经绣好了的香囊在痴痴地等着二少爷吧,自己怎么能够也去绣一个香囊,遂道:“那我给二少爷绣个荷包吧。”

杜云和见锦衣想都没想就答yīng

,分外开心,转念一想,要是让大哥知dào

了,他该不会吃醋吧?不过,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况且大哥才不会那么小器。

提到香囊荷包,这沉寂的夜里锦衣又不免想起了两个哥哥。想起二哥说荷包丢了,要自己再绣一个给他。那天的情景依然历历在目,二哥惊喜地接过自己给他做好的荷包,又让自己闭眼,送给自己那只用草树的根叶做成的蟋蟀,想到大哥故yì

夺走蟋蟀,自己追着大哥赠他荷包的情景,往事历历,霎时只觉得心里酸涩,眼里一湿,泪水顺着眼角滑落下来。

“锦衣,怎么不说话了?你在想什么?”

那边传来杜云和的问话,锦衣赶紧收住了感伤的情绪道:“没想什么呢,二少爷还不睡吗?”

杜云和听她说话的声音似乎有些不对,问道:“你怎么了?”

锦衣只好简略地道:“一时感触,想到了我两个哥哥。”

“对了,你的家人到底出的什么事情,怎么就一下子都没了?”杜云和问道。

“喔,”锦衣忍着伤心道,“只是饥荒而已。”

杜云和听说,也不再询问。

第九十一章 闷

次日一早,锦衣伺候完主子起来用过早饭,杜云和懒散地坐在椅子上对着锦衣叹道:“哎,我怎么无时无刻地都看到我大哥。”

锦衣听说看见大少爷,忙转头向外瞧去。

“别看了,”杜云和侧头注视着锦衣道,“他在你眼睛里。现在在你的眼睛里除了能看到大少爷,还能看见别的吗?”

锦衣遭他嘲笑,不免红了脸,低下头去咬着嘴唇笑。

走出了织锦苑,锦衣跟着杜云柯那边过来接她的小丫头进了凝辉院,锦绣给她安排了房间,是一件单独的厢房,离杜云柯的寝屋没几步。锦衣没见着杜云柯,想他一定是因为生意上的事情出去了。

锦绣笑看着锦衣道:“大少爷对我说,他开口向二少爷要了你,说你今天要来,让我准bèi

这间屋子给你。”

锦衣见她笑容可掬,顿生好感,向她报以一笑道:“辛苦姐姐了。”

“没事,”锦绣笑道,“其实我一直觉得大少爷身边是该多几个伺候的才是,只是大少爷自己总说用不了那么多。他是老爷长子,又经管着各处铺子,将来老爷的家产可都是要交给大少爷的。可他偏偏连屋里的丫头都比二少爷少。”锦绣笑着摇了摇头道,“我们家大少爷就是这么不爱宣扬讲排场的人。难得大少爷肯让你过来,现在有你帮我的忙也好。”

锦衣含着笑向笑意可掬的锦绣点了点头。

“对了,”锦绣又道,“反正你刚来,现在也没什么事安排你做,就等大少爷回来再说吧。”

看着锦绣出去,锦衣在收拾一新的**上坐了下来,想到居然会有这么一天,来到大少爷的身边,以后每天都能看见他,听他说话,看着他笑,这是多么难以想象而让自己心花怒放又感激的事情。只是待会儿看到他,自己恐怕又要手足无措了,可是心里甜蜜的感觉还是远远镇住了所有的心慌意乱。

在紧张又期待的等候中,终于进来了锦绣:“大少爷让你过去。”

当来到长身玉立着的杜云柯面前的时候,锦衣福了福,可还是一如既往地难以压制住自己既紧张又胆怯的心情。

杜云柯眼睛里溢着笑容,说道:“以后你就跟锦绣一起待在我身边端茶递水吧。”

“是,大少爷。”锦衣恭谨领命。

“锦绣,锦衣刚来,对这边还不熟悉,以后你多照顾着点。”杜云柯向一旁的锦绣交代道。

“就是大少爷不说,奴婢也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的。”锦绣的声音犹如三月春风。

打从锦衣走后,锦涵跟锦青开始犯愁了,因为她们眼里原本爱闹的主子一下子变得没精打采了,有时候坐在书房里,靠在书案上,一坐就是一下午,一动不动地发愣,完全就是在和时间过不去,并且能够想象得到,他一定在对时间那个东西没精打采地道:“看谁耗得过谁?”

终于,两个丫头在一番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的商讨之后,锦涵走到书桌前温言道:“少爷,太阳快落山了,要不要动一下?要不然待会手脚又得发麻了。”

杜云和被她惊动,无奈地站起身来,抬抬手臂动动脚,然后又坐回到了书案前。

锦青锦涵两人大眼瞪小眼,可也没瞪出个法子来让主子能像以前那样活跃起来,锦涵只得又转向主子道,“少爷,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心里有什么事?好歹也跟奴婢两人说说。”

杜云和却看也不看她们,只是叹了一口气,无精打采地吐出一个字来:“闷。”

这天傍晚时分,离晚饭还有一段时间,锦涵拿了点心来书房,却见刚刚还在的主子凭空消失了,四下一找,不见人影,心想怎么一下子又玩起失踪来了。出去找锦青问时,才知dào

是出了织锦苑。

“我看二少爷出去的,我说跟着,他却说想一个人走走。”锦青道。

杜云和走出织锦苑,走了没一会儿,就大踏步往凝辉院去了。

锦衣正在收拾一些茶具,正欲沏一盏茶水端去书房给杜云柯,一转身却看见杜云和斜倚在门框上,站在门口笑看着自己,她没有心理准bèi

下,倒是小小地吓了一跳。

“怎么?看到我像看到了老虎吗?”杜云和笑道。

锦衣笑看着他道:“二少爷突然出现,又不吱声,难免吓到人嘛。”

杜云和走过来在桌上的碟子里随手拿起一块糕点吃了起来,边吃边看着锦衣道:“怎么越来越好kàn

了?是不是在我大哥的屋里,越发的心情舒畅了?”

“二少爷你又来打趣人。”锦衣放下了碟子跟托盘,笑道,“你坐,奴婢去倒茶,再去书房请大少爷过来。”

杜云和看着锦衣走开,喃喃自语道:“我现在不跟你开玩笑,难道等你成了我嫂子再跟你开玩笑吗?”

杜云柯见了兄弟,两人坐下后,杜云和笑道:“大哥,你可是好些日子没去我那里了啊。”

说者有意,听着有心,杜云柯小小尴尬了一回,问道:“身子好了吧?”

杜云和撇了一眼在旁边的锦衣道:“只怪有人在我那边,心却早飞到了大哥这里,我只好早早地打发她过来,谁知生病的时候都是她伺候,她这一走,使唤其他人不顺,又加上最近天气骤冷,倒害得我**病榻至今。”

杜云柯和锦衣两人见他说得夸张,不免露出笑来。

见屋里气氛欢快,正给两人添茶点过来的锦绣笑道:“少爷,什么事这么开心?说来也让奴婢乐上一乐。”

杜云和反应倒快,笑道:“我们正在说快过年了,不知dào

该找什么样的乐子。”

锦绣放下茶点,笑道:“二少爷点子最多,到时候只要听二少爷的不就成了?”她把茶点放到几上,笑着道,“对了,二少爷也好久没来了,今天该是在我们这儿用饭了吧?”

“那是自然,难道你们主人就不留客了吗?”杜云和笑道。

第九十二章 眉目传情

烫热的酒上了桌,菜色也已铺齐,锦衣锦绣一旁侍席,锦绣夹了一筷子菜到杜云柯眼前的空碟子里,笑看着他道:“这天气说冷就冷,这羊肉暖身,少爷你多吃点。”说着又为杜云柯的酒杯中满了满酒。

杜云和看着锦绣殷勤的模样,笑道:“锦绣,我今天过来,你也不来给我布菜?”接着又看向锦衣道,“锦衣,你以后就多学着锦绣怎么伺候你的新主子吧。有哪里不好,也能让锦绣当场指点出来,大哥,你说是不是啊?”

杜云柯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无非是让锦衣过来伺候自己罢了,遂笑笑不说话。

锦绣笑道:“一向听说二少爷看重锦衣,奴婢还以为你要让锦衣伺候呢。既然二少爷吩咐,奴婢自然恭敬不如从命。锦衣,既然二少爷都这么说了,看来我们得换换了。”说着目光转向锦衣,却见锦衣脸上飘过一阵红晕,眼神里虽极尽掩饰,却仍是透露着隐隐的笑意,不由一愣。

两人交换了位子,锦绣不由自主向杜云柯瞧去,却发xiàn

此时的大少爷也正含笑看着锦衣,两人眉眼流转间,她不由深思沉吟,难道大少爷他对锦衣……?看锦衣的样子,似乎也对大少爷别有用心,瞧二少爷的模样和言语,难不成……是在为两个人牵线搭桥?

“锦绣,给我再满上了!”

杜云和的声音打断了锦绣的沉思,她赶紧在空酒里斟满了酒。

杜云和干了一杯,眼睛看向桌上菜色,喃喃自语道:“清炒虾仁、葱爆羊肉、溜腰花、笋丝汤……”一连报出了七八道菜,笑道,“这都是锦绣下的工夫吧?清一色都是我大哥喜欢吃的菜色。”说着已经夹起一筷子羊肉片来,笑着送进了嘴里道,“不过这葱爆羊肉和溜腰花也是我喜欢吃的。”

锦绣赶紧给满上了酒,笑着道:“二少爷喜欢的,奴婢还是知dào

一些的。对了,锦衣,”她笑着看向锦衣道,“你服侍了二少爷也不少时日了,该对二少爷的起居饮食了如指掌了吧?”

“什么了如指掌,”锦衣还没回答,杜云和就笑道,“这丫头只会心里一急,扑上来给我挡个灾,对这方面的事情,她哪有你那么细心?”转念一想,忽然又诡谲地看向锦衣道,“该不会是不上心的缘故吧?”

“奴婢向来对这方面比较粗心罢了。”锦衣惭愧地脸色一红道。

杜云柯赶紧向兄弟示意:“好了,来喝酒。”

锦绣看锦衣一脸的娇羞,大少爷又明显有回护锦衣的意思,虽然这一切似有意又似无意,还不敢确定什么,但两人给人的感觉还是隐隐有些奇怪。可是想了一回还是又否定了原先的感觉,觉得或许是自己多想了,大少爷本来就是这随和的性子,对丫头们向来和颜相向,更加从不打骂。或许是锦衣刚来不久,又是二少爷给的,所以大少爷难免对她客气一点吧。想到这,她暗暗点头,赶紧整理好心思殷勤侍席。

酒罢席散,送走了兄弟后,杜云柯准bèi

就寝。锦绣一边沏着茶,一边又思量起饭间的一幕来,虽说才否定完原先的感觉,可是一股暗影却总是挥之不去。殷勤地递上茶后,锦绣笑道:“少爷,我说这锦衣长得也真好kàn

,眉眼口鼻都人见人爱,大少爷你说呢?”

杜云柯却只浅浅一笑道:“重yào

的是人的心,只要一个人能给别人带去舒心,无论她容貌如何,也妨碍不了别人对她的观感。”

锦绣本想试探试探大少爷对锦衣的感觉,却不料他却另说了一套道理出来,那么到底是对锦衣有意思,还是没意思?仍旧猜不透。

她正在心里纠结,杜云柯却已经放下了茶盏道:“好了,你下去吧。”

“奴婢还没替少爷宽衣呢。”锦绣道。

“不用了,你退下吧。”杜云柯淡淡地道。

锦绣看了看面色平淡无奇的杜云柯,终究答yīng

着退了出去,掩上了房门。

**无话,次日一早,锦绣起来的时候见锦衣已经早早在厅上擦拭着茶具,遂走过去道:“这么早。”

“嗯。”锦衣见是锦绣,向她笑着点了点头。

“该不会是换了地方,睡不着吧?”锦绣笑问道。

“哪里。”锦衣笑着道,“只是早起惯了,睡不了太晚。”

“嗯,”锦绣笑看着她点了点头,说道,“锦衣,你长得真好kàn

,居然连我一个女子见了都怕要为你倾心。”说着伸手过来轻柔地抚了一下锦衣的发丝。

锦衣才跟她接触,对她突然的亲近很是尴尬,赶紧笑了笑,算是回答了。

“对了,”锦绣又问道,“听说二少爷对你很不错,所以我有些不明白了,你在那边好好的,二少爷怎么就突然把你给了大少爷呢?”

锦衣见她这么问,如何还能回答得出来,实话是绝对不能说的,只得敷衍道:“这是大少爷跟二少爷之间的事,我不太清楚。”

锦绣见她不愿向自己多说,只能作罢。说道:“大少爷可能起来了,我这就得过去。”

锦衣向她笑着点了点头,目送着她进了内室。

杜云柯出来的时候,看见锦衣,两人一个对视,相互一笑。

锦绣在一边瞧着,自从昨晚席间一幕之后,怎么瞧都觉得两人有些心照不宣的事情。心里虽思量着,手上却不停,当下走到已经铺好的早席边,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菜,说道:“少爷,赶紧吃吧,要不凉了。”

杜云柯点点头,看向锦衣道:“锦衣,你也下去吃吧,待会儿你跟我出去。”

锦衣觉得有些突然,但转念间又一阵欢喜,遂微笑着点了点头应声退了下去。

锦绣听得大少爷说要带锦衣出门,那自己呢?她转眼看向杜云柯,只见他也看向自己道:“锦绣,你今天就留着吧。”

锦绣听说居然要把自己留在府里,扯出一个牵强的笑,口里虽答yīng

着,心里的失落感却猛然骤增。

杜云柯临走,锦绣给披上一领斗篷,系好颈带道:“今天很冷,少爷可别受凉了。”又转头对锦衣道,“记得加意伺候着,别让少爷着了凉。”

“嗯。”锦衣点了点头。

“少爷……”锦绣又捧过一个手炉往杜云柯面前递了过去。

锦衣站在杜云柯身侧,遂理所当然地伸手去接,双手已经接着手炉,手炉却不动,猜想锦绣大概是以为自己还没接好,遂轻轻往自己身边拉了拉,手炉却仿佛黏在了锦绣的手上一般,似乎她并没有放手的意愿,锦衣却不知dào

锦绣实则是要亲手交给杜云柯的。

锦衣不免抬眼向锦绣看去,见她看向自己的目光显得十分幽深,不由一愣,随即却又见锦绣绽开的笑容,还有她亲自推过来的手炉,和她那温暖人心的话语:“记得好生伺候。”

跟着杜云柯出了杜府,来到早已候着的马车旁,车夫早已安放好了踏脚凳。锦衣见杜云柯上了车,遂也踩上了脚蹬,正要抬腿上去,却见主子已经回身向自己伸出了手,眼睛里带着温和的笑意看着自己,锦衣一怔之下又片刻犹豫。

见杜云柯只是伸着手臂在那里笑看着自己,眼里带着鼓励,锦衣最终还是伸展开手臂,把自己的手交到了他手上。碰到他手心的一刻,锦衣的手不由自主微微一颤。

第九十三章 原来你一直都留着

杜云柯紧了紧握在自己掌心的纤纤玉手,就势一拉,将锦衣拉上了车。

牵着锦衣的手走进车厢,杜云柯转过身来看向锦衣,只见锦衣也正瞧着自己。两人目光相触,锦衣赶紧脱离了杜云柯的手。

“少爷,赶紧暖暖手吧。”坐下来时,锦衣赶紧将手炉递了过去。

杜云柯却笑看着锦衣摇了摇头道:“我不冷,你拿着吧。”

锦衣见他投向自己的温暖的眼神,心里也随之一暖,能够陪伴在他身边,这个冬天哪里还冷。忽然记起自己带出来的帕子,赶紧取了出来道:“少爷,这是上回你让奴婢绣的。”说着递了过去。

杜云柯接在手里一看,只见上面好一幅田园山色。烟云淡笼间,山色隐隐,篱笆内青葱菜蔬间三两枝**隐在一角,除了几枝秋菊外,其余一色的冷色调。尤其是隐隐的山色,乍一看,给人朦胧的感觉。画面没有覆盖整方帕子,而只在左下角处渐渐延伸,渐延渐淡,离帕心尚远早已收针,如此正恰到好处,整方帕子显得素雅而不张扬花哨,正合男子随身携带。杜云柯不禁心里暗赞。

“一直都找不到适当的时机给少爷,”锦衣一边低低地道,“以致于才拖到了现在。”

杜云柯将帕子收进怀里,看着锦衣微笑道:“我会好好收藏的。”

锦衣脸色微微一红,低下头去。

来到杜氏的信和钱庄,伙计见东家过来,赶紧迎着。

杜云柯将斗篷解下了交给锦衣道:“你先坐会儿,我忙一下。”伙计赶紧将锦衣招呼到座位上。

静静地坐着等候,锦衣看着杜云柯和钱庄的档手等人查点账册,并谈论着自己听不懂的业界术语,反正自己对生意上的事情一窍不通,也就左耳进右耳出,等同于充耳不闻。不过只要是远远地看着心上的人,就算整个世界变成无声,也不算什么了。一边绮丽地遐想,一边静静地守望,忽然见杜云柯侧过头来,对着自己温和的一笑。在这样的冬日,他的笑容是那样的温暖人心,锦衣不由也还以一笑。看着他又转头去谈论正事,锦衣开始回味他的笑容。想着自己起先是那么渴望看到他的笑,和听到他说话,没想到现在居然能随时如愿以偿,从前总是对他又想又怕的心情,到了他身边之后也自然而然放开了不少。她手里捧着手炉,想着杜云柯说的那句“我不冷,你拿着吧”的话,心里简直甜地要渗出蜜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见杜云柯好似已经交代完了钱庄的事情,锦衣赶紧站了起来,一边伺候着。

杜云柯走了过来,锦衣赶紧将手炉递上了道:“少爷,暖暖手吧,待会儿手炉该冷了。”

“嗯。”杜云柯向锦衣一笑,接在了手里。

“是不是回去了?”锦衣问道。

“嗯,这就回吧。”杜云柯道。

锦衣赶紧将斗篷披在了他的身上,然后给他系颈带,看着近在眼前的锦衣为自己亲手添衣,杜云柯忍不住微微一笑。而看见杜云柯展露笑意,锦衣也不由浅浅一笑。

带着锦衣出了钱庄,两人来到车旁,有了前次的经lì

,这回上车,当杜云柯伸出手来时,锦衣也不再犹豫,顺从地把手交给了他。

“锦衣,”车驶离钱庄的时候,杜云柯问道,“你是跟谁学认字的?”

锦衣被这一问,想起家人,说道:“小时候见二哥读书好玩,就闹着要他教我认字,等到学了一些,越发痴迷,后来我爹跟大哥见我酷爱读书,也总会来提点一些。”

“原来你还有两个哥哥。”杜云柯道,“那你家后来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锦衣见他问到这上面,脸色一黯,不再说话。

“对不起。”杜云柯生怕惹动了她伤心之处,说道,“是我冒昧了。”

“没有。”锦衣摇头道,“奴婢不愿再提及前事,还请少爷不要怪罪奴婢。”

回到凝辉院,锦绣见大少爷回来,赶紧抢上来为杜云柯解斗篷,一边说道:“少爷,外头冷吧。锦衣,快去沏茶过来。”她头也不回地吩咐锦衣道。

锦衣赶忙去沏了茶过来。

饭后,杜云柯带着锦衣来到荣殊院。杜夫人看了一回锦衣,又转向杜云柯,淡淡地道:“既然你都自己做了主,我还有什么可说的,你自己拿主意好了。”杜云柯是来向太太回禀关于他私自调动锦衣一事的。

锦衣听太太的语气似有不快,心里开始打鼓。只听杜云柯道:“因为云和一再在我面前提起这丫头伺候得好,我也就随意开了一下口,没想到云和居然肯割爱。”

“嗯。”杜夫人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我会让锦珠交代下去,以后这丫头的月例就分在你那边了。”

“谢太太。”杜云柯道。

“锦绣是从我屋里出去的,”杜夫人一双幽深的眼睛看着杜云柯道,“你可不要亏待了她。”

“那是自然。”杜云柯恭谨地道。

出得荣殊院,锦衣有些不安地道:“大少爷,太太好像有些不开心。”

杜云柯安慰道:“不会的,你别想多了。对了,搬了住处,还习惯吧?”说着转头向她瞧去。

锦衣微笑道:“奴婢一个下人,哪里那么娇贵。大少爷多虑了。”

杜云柯见她浅笑嫣然,也早已绽开了笑容。他停下脚步看了看锦衣身上的衣裳,说道:“天气寒冷,记得多穿点。”

“嗯。”锦衣见他停步,也住了足,听着他对自己体贴关怀的言语,即使冷风吹过,也觉得暖上心头,她知dào

杜云柯在看着自己,遂垂了眼帘点了点头,

而杜云柯看着伊人伫立身旁,他的脸上浮起的只有更多的笑意,是发自内心舒心惬意的笑容。

回到凝辉院,杜云柯去了书房,锦绣问锦衣道:“怎么样?太太怎么说?”

锦衣想起杜夫人不快的表情,不知该怎么回答,只是笑着道:“太太也没说什么。”

“喔。”锦绣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两人正说着话,却见锦蓉过来道:“锦衣,少爷让你沏了茶去书房。”

“喔。”锦衣忙去沏茶,端去了书房。

杜云柯见锦衣进来从托盘上端出茶盏放上了案头后,笑看着她道:“锦衣,你来帮我研墨吧,”其实到这里这些日子以来,晚上伺候主子就寝,还有在书房伺候的事情一概都是锦绣的事,所以,替杜云柯研墨,对锦衣来说,还是头一回。

“是,少爷。”锦衣把托盘搁在了几上,走到了书案边。

杜云柯站在一旁只是微笑着瞧着她,锦衣虽然没有看他,但身边人对她投来的注视又岂会不知,被杜云柯瞧得不好意思,她不禁干咳了两声,侧了侧身子。杜云柯暗暗一笑,收了目光,开始动笔。

锦衣偷眼瞧去,只见他提笔在手,铺纸作画。

书房里静得除了锦衣缓缓研墨的声音之外,就只剩彼此的呼吸声了。她转过头,不由自主看向身边的人,他的脸是那么俊雅,他的嘴角微微上牵,透着淡淡地笑,他的身上凝聚着宁静而温和的气息,此时他正认真作画,那么就让自己多看上一会儿吧。

看着心上的人站在自己身边静静地作画,这种微妙的感觉让锦衣觉得实在过于美妙,她在心里深深地感受着,如果能够一直这样下去,太阳不要下山,黑夜不要来临,时间停止流转,就停留在这一刻,再也不要变化,那将是多么幸福的事情。

杜云柯心知肚明锦衣正在偷看自己,却不去打扰,此时心里也是无比地满足。感受到佳人对自己如同自己对她的倾心,如何不让他快慰。

锦衣贪看了一时,毕竟脸皮太嫩,又怕惊动到他,遂收回了目光,看向书案。只见在他的笔下一副清新的田园之作正渐渐成就。画中的山水,秋菊,还有农家围好的篱笆,都透露着清远不拘的山野风光。

“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杜云柯画完,停笔念诵,转头看着锦衣却住了口。

锦衣看出他眼里的含义,遂接口道:“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杜云柯转眼看向案上的画续道,“要做到心远地自偏的境界实在不容易,如果要真要避开人世纷扰,不为世俗名利所累,就只能去找一个本就僻静的所在,栽花莳竹,与世无争了。”

锦衣心有所感,自己何尝不是这样想,原来大少爷的心思居然与自己不谋而合。她情不自禁看向他一脸沉静的面容,原来他骨子里本就是沉静的。

杜云柯转过脸,见锦衣痴痴地看着自己,眼睛里透着清澈的情思,他不由自主也怔怔地回望她。

锦衣一个醒觉,才发觉自己失态,赶紧收回了目光,想起书案上的茶,遂侧身道:“茶该凉了,奴婢去换了过来。”谁知匆忙抬手的时候,把书案边的一册书籍不小心打落到了地上。她赶紧将书拾起来,却见一片树叶从书页里掉出。拾起来一看,居然是一片桂树叶子,当时和他相识在桂树下的一幕翻然跃入脑海。

“这片树叶……”她轻轻地拿在手里,站起身来,转头看向杜云柯。

“就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在你头上拿下来的那片。”杜云柯温情脉脉地注视着锦衣。

“原来……你一直都留着。”锦衣感动于他对自己的深情不忘。

“有些东西,怎么能够随意丢弃?”杜云柯道。

“少爷,要不要奴婢给您换茶水?”杜云柯正面带着笑看着含情脉脉低了头的锦衣,却被进来的锦绣打断了两个人的思绪。

第九十四章 锦衣对不起,我太大意了

“不用了。”杜云柯道。

锦绣见两人之间表情怪怪的,心里更生疑虑,可见杜云柯说了这句就不再搭理自己,只得道:“那,那奴婢告退。”

“喔对了。”杜云柯见锦绣回身,赶紧喊住了她,“锦绣,以后书房的事情都由锦衣来好了。”

锦绣一听,不由一怔,她看了锦衣一眼,终于还是笑道:“是,少爷。”

晚上,由锦绣宽衣后,杜云柯躺到了床上。可是夜色深深里,却怎么也睡不着。想着锦衣白天的一言一行,她的每一个表情和眼神都可以让自己回味了一遍又一遍,她的一举手一投足总是能够掏走自己实则早已被掏空殆尽的心。原来能够看着她轻盈地在自己眼前来去,偶尔见她含情脉脉地偷眼向自己瞧上一眼,然后又飞快地转开,竟是如此幸福的事情。从前一直不知dào

什么才叫做真zhèng

的开怀,认识她后才真zhèng

体会到,原来世间还有如此的快乐,让自己可以活得如此充实。夜色深沉里,杜云柯一夜好梦。

时日匆匆,锦衣也由初来时的拘谨渐渐地放开了手脚,杜云柯总会在她铺开饭席的时候温和地对她一笑,也会在她奉上一杯热茶的时候深深地看她一眼。此时在锦衣的心里唯一能够感受到的是,原来生活可以如此甜蜜和美好,只要每天能够看见他,听见他说话,那么此生还有何所求?

“这是……”这天,锦衣看着杜云柯递过来的一个暗红色的宽锦匣,不知dào

少爷是什么意思。

“这里头是笔墨纸砚,”杜云柯温和地看着锦衣道,“给你用的。”

锦衣诧异之下,杜云柯又将匣子递近了一寸,并笑看着她。

双手接过了杜云柯手里的匣子,锦衣说道:“多谢少爷赏赐!”

出来的时候,锦衣见锦绣站在帘外,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手中的匣子,一脸的无风无浪。

“锦绣,锦绣……”喊了好几声,锦绣居然都纹丝不动,不知她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带着满心的不解,锦衣回到了自己房间。打开匣子一看,是古色古香、精美的文房四宝,加上是心上人所赠,锦衣满心欢喜不尽。

如此,在伺候完主子后的每天晚上,锦衣还能够挑灯侍弄一会儿笔墨,日子过得甚是开心。

一日,正抽闲整理杜云柯的书案,却听见一个声音道:“你在做什么?”

“哦,”锦衣停下手里的活扭头一看,见是锦绣,笑着道:“是姐姐啊,我在整理少爷的书房。”

锦绣缓步走近了含着笑道:“你读过书识得字,手脚又勤快,难怪少爷把书房都交给你了。”

锦衣听她这么一说,倒不好意思了,遂只笑笑不说话,继xù

手里的活。却听锦绣又道:“少爷今天不带你出门吗?”

“少爷说今天去的地方有些远,他说天气太冷,所以让我不用跟着了。”锦衣随口道。

“是这样啊。”锦绣幽深的眼眸关注着锦衣的脸,站在书案边上淡淡地道。见锦衣抬起头来,她收回了目光侧过身去,看着书架子上这些杜云柯珍惜的书籍,她忍不住拿起了掸子来清理。

却听“啪”地一声,锦衣转头一瞧,原来是有东西从书架子上掉落下来,是一具画轴。

锦绣不小心拨落,弯腰去拾,手刚伸出,却愣住了,画轴经这一摔,骤然摊开了几许,隐隐瞧见画上画着个女子的身影。她疑惑之下,拾起来一看,画面上亭亭站着的居然是锦衣。

“是少爷的画吗?”锦衣笑着过来观看,哪知却看到了画上的自己,不由一怔,看着迎着微风站在桂树下的自己,寻思这不就是自己和少爷初次见面时候的场景吗?她见被锦绣撞破,脸上早已发热,一时说不出话来。寂静的书房里,一个是羞涩重重,一个却暗含妒容。

看着锦绣盯着画卷不说话,锦衣赶紧拿过了她手里的画,卷起了尴尬一笑道:“这画里的女子跟我倒有几分相像。”然后拉开书案抽屉,将画卷放了进去。

锦绣看着锦衣不承认画上的人是她自己,也不说破,笑而不语。闲步在书房走了一圈后,她伸手一指对面墙上的一幅画道:“呀!那副画怎么有些歪了。”

锦衣顺着她的指点看去,审视了一回道:“没有啊。”

锦绣却摇头道:“有,有一点点,我看出来了。”

“是吗?”锦衣听她这么说,倒也怀疑自己是不是视觉有些没到位,又重新打量起来。

“锦衣,不如你上去把它挂正,我在下面看着。”锦绣提议道。

“也好。”锦衣心想如果真有那么一丁点挂歪了的话,那还真必须给挂端正了。

看着站上一把小圆杌的锦衣的背影,锦绣的眼里满是妒意和幽怨。

“锦绣,你瞧瞧,这样可好了?”锦衣调整了一下道。

“还没有,往左偏了点。”锦绣道。

“这样呢?好一点了没?”锦衣稍稍调整了又问。

“还是没有,还是我来吧。”锦绣有些不耐烦,一边说着一边已走近了站在杌子上的锦衣。锦衣刚想说话,脚下的凳子却猛地被撞翻,身子也跟着侧倒,她只惊叫地一声,人已经重重地跌在了地上。只觉得脚部传来一阵剧痛,整个身子倒地的时候额头又重重地磕到了书案一角,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

“啊呀!锦衣,你怎么了?你没事吧……”锦绣从地上爬起来看视,一脸焦急地看着锦衣道,“对不起呀,锦衣,我只是想过来帮你的忙,是我太大意了,碰翻了凳子,都是我不好,笨手笨脚的……”

“算了……”锦衣皱着眉忍着痛坐起来,用手撑着地面打算站起身来,“嘶……”可右脚一沾地,便传来钻心的疼痛,根本没办法站起来。她只得向锦绣道,“姐姐,你一个人能扶我起来吗?要是不行,麻烦你让锦蓉过来一起好吗?”

“喔,好,我这就去,你等着。”锦绣说着站起身出了书房。

看着受伤的脚,锦衣忍不住伸手去揉,想着这样做会不会好些,可是一碰到伤处立马就传来强烈的疼痛,也就只能耐心等待锦绣跟锦蓉的到来。可是等了许久,还是不见锦绣她们过来。锦衣哪里知dào

锦绣根本就没有去喊什么锦蓉,而是自己躲在房间里取暖喝茶。一边心里暗自思量,看你摔成这个样子,还怎么伺候少爷。

看看天色不早,锦绣理了理云鬓,守候着杜云柯回来的消息。她早已吩咐了小丫头,少爷一回来就马上来告sù

自己。

还没等杜云柯跨进院落,锦绣就忙着跑出来。眼风撇见杜云柯衣袍一角时,就赶紧拦住了一个小丫头拔高了声音道:“快,快帮我去把锦衣扶起来。”

杜云柯一听这话,忙过来问道:“你说锦衣怎么了?”

“锦衣真是不小心,刚刚整理书房的时候从凳子上摔下来,奴婢正要去找人扶她起来。”锦绣满脸着急之色。

杜云柯听完,二话不说,赶紧赶去书房,一进去便看见锦衣坐在在地上正挣扎着想要站起来。“锦衣,你没事吧?感觉怎么样?”他赶紧跑过去扶着她的身子道。

锦衣被晾在书房已经有两个时辰,始终没见人来,只能一遍遍支撑着打算自己起来,可是始终不行。这回被杜云柯一喊,重又一跤跌坐了回去,一听是杜云柯的声音,顿时心里大定:“大少爷……”看见杜云柯过来扶自己,一边问自己的话,锦衣赶紧道,“奴婢没事,只是扭伤了脚而已。”

杜云柯见她额头也磕破了,更是心疼,一把将她打横抱起,出了书房。随后而来的锦绣也急急跟了出去。当抱着锦衣坐下来后,杜云柯道:“锦绣,你快让人请大夫去!”

“锦衣,你还好吧?”锦绣却只是焦急又歉疚地看着锦衣道,“那些丫头成天只知dào

躲懒,一个个都不知猫在哪里,害得我好找。”

锦衣也没心思听她说些无关紧要的,只看向她点点头:“没事,都是我自己不小心。”

“锦绣,你还不去?”杜云柯催道。

“是,少爷。”锦绣说完,瞥了一眼两人,犹豫着掀帘出去。

杜云柯见锦衣皱着眉头咬着嘴唇,说道,“不行,我看看。”说着就要来察看锦衣的脚。

“不行,”锦衣赶忙阻止,“不可以,大少爷怎么能给下人看伤。”随后又跟着道,“多谢大少爷关心。”

杜云柯见锦衣护着自己的脚,一脸尴尬的样子,遂也不再坚持,只是一脸关切地看着她道:“你忍耐一会儿,大夫很快就会来的。”

“嗯。”锦衣点了点头。

“少爷,福威已经去请大夫了。”锦绣快步回来道。她见杜云柯点了点头,遂看向锦衣道,“锦衣,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早知dào

那幅画就让我来挂好了。”

“我没事,应该很快就能好的。”锦衣说道。

第九十五章 凭什么后来居上

等到锦菲引着大夫来到,看了锦衣的脚伤道:“虽然现在会感觉很痛,不过幸好伤得不是很严重,但也得休息个一段时间了。内服加外敷,就能达到消肿止痛,活血散淤的功效了。等过上一段时日,应该就没什么大碍了。”

“多谢纪大夫了!”杜云柯等大夫开出药方后,打发锦菲送了出去。

看着锦衣肿胀青紫的脚踝处,杜云柯怜惜无比,温颜道“这段时间你好好歇着,我会让锦蓉负责照顾你。”

“嗯。”锦衣带着感激之情点了点头道,“谢谢大少爷。”

“我这就送你回房吧。”杜云柯说着就准bèi

来抱锦衣。

“少爷,我自己可以……”

锦衣话还没说完,杜云柯早已把她抱了起来,走向了厅门。

“少爷……”锦绣一旁想要喊住,说些主子不可以送下人回房间的话来,却哪里还来得及。

锦衣被杜云柯抱起,当时就惊得说不出话来,一路上自己的身体和杜云柯温暖的胸膛紧紧相触,不觉红了脸。在书房的时候因为惊慌加上疼痛,看到杜云柯时就像见到了救星,所以当时被他抱出书房,脑子里也没多想。现在心一定下来,想到自己居然离他这么近,还能感受到他有力的心跳,不禁羞涩难当,哪里还敢抬眼看他。

走进厢房,杜云柯抱着她来到床边,锦衣忍不住抬头看他,却正好对上他的眼睛,他的眉眼口鼻都近在眼前,锦衣不由心头一颤,赶紧转开了脸。

将锦衣放到床上,锦蓉端着水盆进来道:“少爷,奴婢来给锦衣敷脚。”说着将水盆放到了凳子上,把凳子搬到床边,开始拧已浸湿了的巾子。

锦衣伸出手去接她手里的巾子道:“还是我自己来吧,谢谢你了,锦蓉。”

锦蓉看了一眼主子道:“那少爷,奴婢出去了。”

杜云柯点了点头,待得锦蓉出去,他从锦衣手里抽走了巾子道:“我来。”

“少爷,不可以……”锦衣赶忙去他手里拽巾子,可杜云柯人已经坐在了她脚边。

当轻轻碰到锦衣的脚面时,锦衣“嘶”地一声轻哼了出来,杜云柯柔声问道:“还是很疼?”

锦衣轻轻点了点头。

杜云柯遂将力道放得更加轻柔,将巾子轻轻地裹上了锦衣的脚踝,然后问道:“怎么样?”

锦衣点了点头,却忍不住道:“少爷,奴婢一个卑贱的丫头,少爷不该这样的。”

“少爷……”当锦绣过来看到这一幕时,她还是难以置信地呆愣了住了,“少爷,身为主子,你怎么可以替一个丫头疗伤呢。”

“啊对了,”杜云柯对她的话却犹如充耳不闻,只管自己说道,“膏药调好了就拿过来。”

锦衣见锦绣过来,更觉别扭,说道:“少爷,你让奴婢自己来吧。”说着就要拿回杜云柯手里正要放到水盆里去的巾子。

“既然我是主子,你怎么不听我的?”杜云柯注视着她道。

锦衣一听他这话,尴尬地看了锦绣一眼,迟疑着终是缩回了手。

锦绣看着眼前的一切,眼里的光芒一路下降到了最低温度,她不再说话,转身出了门。

虽然外头低温,而锦衣的屋里却宛似春日。看着心上的人近在眼前,给自己受伤的额头细心地涂抹药膏,怎能不让她心底温暖如沐春风。当凝眸相视,目光交集后的一刻,两人的心里已经完全将对方融入,看着彼此眼中的若有若无,若隐若现的笑意,此时周遭的一切似乎都已成为了空白。

两人温情的画面,却被锦绣冷冷地目光定格住了,她站在窗外,心底的妒火已经完全燃烧,凭什么一个外来的丫头竟能如此得到少爷的珍爱!

经过这事以后,主子对锦衣与众不同的待遇也悄然在凝辉院的丫头当中暗暗议论开来。

“少爷对锦衣真是好得没话说了!虽然少爷一向都对我们这些下人也都和颜悦色的,可是还从来没见他这么关心过一个丫头的。”

“没错!送她笔墨写字画画不说,受了伤居然还亲手给她上药。”

“说得是,锦绣不也是少爷屋里的大丫头吗?可她和锦衣哪里能够相提并论!锦衣没来的时候,少爷对待锦绣似乎也不过当她是普通的丫头对待而已,实在看不出哪里特别了。”

“依我看,少爷对锦衣这么上心,她将来一定能遂了心愿,做上我们凝辉院的主子。”

“将来的主子不是表小姐吗?”

“当不了正经主子,被少爷收在了房里,再生个小少爷出来,抬了身份还不是主子了?虽说比不得正室,可事又没个绝对,看少爷对锦衣的好,连表小姐也一星半点比不上呢。”

“这么说来,我们几个是不是现在就该好好地巴结巴结锦衣,等以后她跃上了枝头,也好照拂着我们点。”

……

丫头们的议论锦绣听了个一清二楚,她暗暗咬牙间,猛地想起当日少爷夜闯织锦苑下人房间的事情,现在才霎时心明眼亮,终于知dào

原来不是误闯,而是少爷主动进去的。以往一桩桩的不寻常此刻也都浮现在了脑海,对着茶杯发笑,无缘无故的开心,时不时的怅然若失和魂不守舍,这一切的一切,原来早就有了因,而这个因就是锦衣。想到自己待在少爷身边多年,一直尽心尽lì

,指望的就是少爷对自己另眼相看,希望有朝一日弃了这卑贱的丫鬟身份,这可是自己梦寐以求的心愿。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凭空掉下来一个锦衣。她凭什么这么快夺取了少爷的欢心,她凭什么后来居上?锦绣眼里闪过一丝怨恨,皱起眉头几欲要将牙咬碎。

“少爷,”当锦绣见到杜云柯的时候,温颜相劝道,“丫头受了伤没法照顾少爷也就算了,少爷怎么可以自降身份反过来去照顾她。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成了笑话?”

杜云柯接过锦绣递上来的热茶,却只是轻吹着茶叶不接话。

锦绣见少爷根本听不进自己的话,徒劳无功,也只有心里憋闷的份儿。

第九十六章 落子无悔

倏忽半月多过去,锦衣的脚伤已经好全。年关将近,杜云柯带着锦衣各处盘点账目,有时也会跟人在酒楼商谈些生意上的事情。所见之人多半也是一些商贾之人,有时还会有一些官场中人,锦衣对他们应酬或者议事时候的话只听得似懂非懂,遂只专心伺候好杜云柯。况且能够无微不至地服侍好意中人,本来就是一件让她开心满足的事情。

“少爷回来了?”锦绣见杜云柯回来,赶紧过来服侍,又是沏茶,又是交代小丫头将热好了的手炉拿过来,“少爷,先喝口热茶暖暖身子吧。”

“锦衣,你先喝口暖暖身吧。”杜云柯接过锦绣递过来的茶盏,顺手递给身边的锦衣道。

“少爷,”锦绣出言阻止道,“丫头们怎么能和主子共用一个茶杯。”

锦衣自是没接,伸手将茶杯轻轻推开道:“奴婢怎敢。”

“啊对了。”杜云柯将茶盏搁到了几上,看着锦衣问道,“我听二少爷说你会下棋,反正现在闲坐无事,不如你陪我下几局如何?”

“奴婢只略懂皮毛而已,恐怕少爷到时候得笑话奴婢。”锦衣微露惭色道。

此时锦绣已从锦蓉手里接过了手炉,赶紧捧了过来递给杜云柯:“少爷,要不要去暖阁?”

杜云柯转头看向锦绣,接过了手炉道,“我正有此意,你去把棋具拿进暖阁,我想跟锦衣下两局。”

“是。”锦绣瞥了瞥锦衣,只得依言。

等锦绣一走开,杜云柯看着锦衣道:“手都冻红了,还不暖一暖?”说着伸手将手炉递了过去。

“少爷,我不冷。”锦衣暗暗将双手掩到了衣裳后面。

“我只是想让你陪我下几局棋,不过暖了手才好下棋不是吗?”杜云柯认真地看着锦衣道。

“……是。”锦衣向杜云柯看去,触到他温暖的目光,心里一甜,露出一抹微笑,看着他鼓励的眼神,终于在犹豫中接在了手里,捧过手炉,一股暖流顿时从手心贯穿了全身,顿时感觉浑身舒泰。

锦绣放好了棋具,过来请主子,却见温暖的手炉竟到了锦衣的手里,登时冷透了她浑身上下。

锦衣瞧见锦绣过来,未免尴尬,把手炉放了下来。

锦绣定了定神,过来道:“少爷这会儿就去吗?”

“嗯。”杜云柯点了点头,站起身来。

来到暖阁,对坐棋盘两边。锦衣执白先走,杜云柯随后点下,各自占据星位,两人轮番落子,对弈起来。

锦绣掀帘出来,独自暗恨了一回,去喊锦蓉把准bèi

好的点心拿来。端着托盘来到帘外,向里望去,见锦衣悠闲地坐在那里陪伴杜云柯,而自己不但遭受冷落,反而还要端茶送点心的伺候她,心意如何能平?正心里意难平,只听得锦衣“呀”地一声,看情况是下错子了。

杜云柯笑看着她道:“没事,你重下就好。”说着把那颗锦衣落错的棋子拿了起来,放到了锦衣面前的几案上。却见锦衣拿起这枚棋子,又重新放回了原先的地方,说道:“弈棋之道,落子无悔。虽说我是女子,却也不想坏了规矩。”

杜云柯见她如此心性,眼中带笑看着锦衣,自然又更添一份对她的欣赏。

“哈哈……”

锦绣正站在帘外眼中带着妒意看着里头令她厌恶的光景,猛听得身边响起一阵笑声,转头一看竟是二少爷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自己身侧,忙福了福。

杜云和掀帘而入,笑道:“好一个落子无悔!不过大哥,你跟这丫头下棋可没什么意思,她可真的是悟透了胜不言,败不语的境界,一点争斗之心都没有。”

“二少爷。”锦衣见杜云和带着锦青过来,起身请安。

“弈棋原为怡情,如此不是更好?”杜云柯见到云和,浅笑着道。

锦绣此时也已经进来,放下茶点笑着道:“少爷说得没错,下棋嘛,也就闲来打发时光而已,争强好胜反倒失了乐趣。”

“你们一人一句都护着锦衣,谁来替我说话?”杜云和笑道,“锦青,说要来看锦衣的人是你,怎么到了这里反倒不吭声了?”

杜云柯跟锦衣两人相视一笑,只听锦青笑道:“奴婢自然是向着二少爷的。”

杜云和一笑,向锦衣挥了一下手道:“你们继xù

,我来观战。待会儿我来跟大哥切磋一下。”锦衣坐了回去,将残局下完。

等到杜云和上场,锦衣过来陪锦青说话。

“锦衣,到这边还习惯吧?”锦青问道。

“嗯。”锦衣点头,顺便问道,“对了,姨娘身子好吧?”

“嗯,二少爷最近也不惹事了,姨娘倒是格外欣慰呢。”锦青瞄了一眼杜云和低声笑道。

锦衣也看了看杜云和,见他刚好也转过头来,向自己会意的一笑,然后转过头继xù

下棋,心想如果真像锦青说的那样倒可真是一件大好事了,因为二少爷除了爱在外头惹点是非之外,其它似乎还都挺不错的。只听锦青接着又道,“对了,姨娘听说二少爷把你给了大少爷后,还说了二少爷呢。姨娘真的很喜欢你呢。”她看着锦衣眨巴着眼睛道。

锦衣浅笑着不说话,其实能够遇到姨娘,得到她的垂爱,也是锦衣心里尤其欢喜的事情。她忽然又想起瑛兰,问道:“对了,二少爷最近有没有去瑛兰那边?”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锦青道,“少爷即便是出去,一般也都是带的锦涵。”锦青看出锦衣有些忧心不下的心思,说道,“好了,你关心你的好姐妹也该适可而止,你一个人瞎操心有什么用?你比我们这些目不识丁的人来说,不是该更明白吗?怎么连顺其自然的道理都参不透了?”

锦衣被她一点,不由会心而笑:“看来我倒是当局者迷了。你说得对,原该顺其自然的。”

锦青见她反被自己点拨通透,不由暗笑。忽然压低了声音笑问道:“大少爷对你很好吧?”脸色明显带着狡黠。

锦衣不自禁看了一眼杜云柯,她自然明白锦青的意思,只好浅笑着道:“大少爷对下人都是很好的。”

“我问的是对你?”锦青不依不饶,笑着补充道。

两人正低声说话,只见锦绣进来笑着道:“在说什么呢?”

“喔,没什么。”锦衣赶紧遮掩,“我去添茶。”人还没动,却见锦绣早已将茶壶拎在手里。

锦青看着锦绣袅袅婷婷往杜云柯走去,转头看着锦衣道:“这,这个锦绣也太积极了吧?明明都听说你要去添茶的话了,怎么这样?”

“没事。”锦衣笑道,“人家帮我忙,我落得清闲,难道不好吗?”

锦青扭头看着锦绣,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

第九十七章 守岁

从凝辉院出来,锦青还在想着刚才恼人的一幕。杜云和见她神神叨叨的,回头道:“你一个人在嘀嘀咕咕什么?”

“喔,没什么。”锦青赶紧跟上杜云和的脚步。

“怎么样?见着了锦衣,聊了些什么?”杜云和问道。

“聊聊姨娘,聊聊大少爷。”跟着主子出来串串门,锦青的脚步也格外地轻快,满脸喜气地答道。

“臭丫头!”杜云和道,“难道也不聊聊我?”

“奴婢不敢,”锦青道,“不敢背后议论二少爷。”

“你刚才贼目鼠眼地看我,你以为我不知dào

?”杜云和道,“还敢说没说到我?”

“说了两句而已。”锦青笑道,她见杜云和哼了一声继xù

走路,忍不住道,“少爷,你说锦衣在凝辉院会不会受欺负?”

“怎么会?”杜云和理所当然地道,“大少爷会关照她的。”

锦青寻思了一回,也便点点头,放下了心结。

转眼年关到。除夕团圆之夜,合家欢饮年酒。杨氏和杜氏兄弟向老爷太太敬过酒后,一家人重新坐定。杜老爷简单问询了几句关于铺子上的事情后,杜夫人道:“柯儿,自从芳儿上回落水之后,就一直没来过。不过我可是知dào

,她在家里可没少念叨你。这回年节上她来,要是没有特别的事情,你可得好好陪陪她。”

杜云和一听这话,不自禁向兄长和锦衣看去。只见锦衣脸色一黯,垂下了眼帘。

“……是,太太。”杜云柯眉头暗皱了一下,还是应承道。扭头向锦衣看去,却见锦衣垂着眼帘,不知在想什么。

“对了老爷,”杜夫人又道,“趁这次机会,他们俩的婚事是不是也该提上来了?”

“太太,”杜云柯道,“单表妹还小,不着急。况且自从我接管铺子后总觉得力不从心,很多事情也还总要爹出面,所以现在……还不想谈婚论嫁,分了心力。”

杜夫人一听这话,脸色毕竟有些不好kàn

了,正要说些先成家后立业的话出来,却见老爷已经先开了口:“虽然你接手也有两年了,但凡事都要慢慢来,急不来的。不过既然你这么说,那就等铺子上头打理好再说吧。毕竟生意还是第一位的,亲事稍放放倒也无妨。”

杜云和赶忙也来帮腔:“爹说得是!况且话说回来,想必单表妹一家还舍不得她这么早就离开家,嫁作人妇呢!来来来,爹,云儿再敬您老人家一杯!大过节的,礼不嫌多嘛!”

“嗯。”杜老爷对待这个顽劣之子,一向面色平淡,却不失威严,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杜云和干了后,又向兄长举起了酒杯:“哥,来,我也敬你一杯!祝我们杜家各处的店铺来年更加财源滚滚!”

杜云柯一笑,兄弟俩举杯共饮。

锦衣见杜云柯干了酒,遂上去满杯。一抬眼见他正看着自己,遂向他从容地一笑,继xù

倒酒。

杜云柯见她容色淡定,眼神中似乎隐隐带着对自己的一份宽慰,心中大定。

一顿团圆饭直用到将近亥时,杜老爷见杜云和左一个哈欠右一个哈欠,说道:“你小子就这么困吗?吃着饭都成这样?”

“本来就是,”杜云和道,“爹你不知dào

我一向都如此吗?”

“是啊,老爷。”杨氏一旁笑道,“你几时见他守过岁了。”

“好了好了。”杜老爷微蹙眉头向儿子摆手道,“看来要你陪我们这些长辈你也嫌烦,回去吧回去吧。”

“那云儿就告退了。”父亲的话正中下怀,杜云和趁机站了起来,向兄长和锦衣扫了一眼,带着锦青出去了。

“柯儿,你也回去吧。”杜老爷对长子道。

“是。”杜云柯站起身来,向老爷太太还有姨娘告了退。

出了荣殊院,一阵冷风袭来,锦衣不由缩了缩脖子。此时的杜云柯早已解下斗篷,围在了她的肩上。

“少爷,不可以。”锦衣自知下人如何能够穿着主子的衣裳,慌着就要卸下。却听见杜云柯吐出温和的语调:“别动。”

看着他为自己系着颈带,在这冰冷透骨的寒夜里,锦衣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温暖。看着他细致的脸和精致的眉眼,原来现实也可以和梦境一样的美。

杜云柯系好带子,不自觉看向锦衣。四目交错间,再寒冷的风此刻也抵挡不了两颗心的靠近,然后慢慢交融。他牵起锦衣的双手,紧紧地握住了道:“冷吧?”

锦衣却笑着摇头:“不冷。”心上人在身边的温暖此时早已抵消了周遭的严寒。

杜云柯朝她暖暖的一笑,柔声道:“今晚,陪我一起守岁好吗?”

“嗯。”锦衣微笑着看他,认真地点了点头。彼此的目光中都流露出无尽的缱绻。

回到凝辉院,锦绣早已候在那里,见到杜云柯,她赶紧迎了上来:“少爷,外头冷吧?快进去吧。”眼睛瞥到一边的锦衣,看见了她身上的斗篷,登时一怔。

锦衣一时竟忘了身上还披着少爷的衣裳,此时被锦绣一看,才惊觉过来,赶忙解下了斗篷。

“少爷,二少爷在厅上等着你。”锦绣转过了头不再看锦衣,只看着杜云柯说道。

“哦?”杜云柯倒有些意wài



跨进厅门,就见兄弟坐在厅中悠闲地品着茶,一旁锦青伺候着。

“哥你来了?”杜云和一见兄长进来,站起来道,“今晚我就陪哥一起守岁了。”

杜云柯笑道:“好啊,难得你头一回说要守岁。不过你不怕困吗?刚才饭桌上都犯困了。”

“陪老爷太太,自然犯困。”杜云和笑道,“我们兄弟谈心,把酒夜话,哪里就会了?”

兄弟俩进到暖阁,里面早已温暖如春。锦绣和锦衣沏上茶来。

“锦绣,今年由锦衣陪我守岁吧,你下去吧。”杜云柯道。

“是……少爷。”锦绣看了一眼锦衣,退了出去。

锦衣和锦青一边低低说些闲话,偶尔看一眼静静地坐那里对弈的两位主子。

……看着双手支颐使劲撑着眼睛不敢深睡的锦青,锦衣暗暗一笑。更鼓已经打过三下,新的一年已经到来,她轻轻站起身来,走到帘外,想起父母兄长,遥想当年与家人迎接新春的喜乐,不由感怀万千。爹,娘,哥,你们都好吧?就算是在另一个世界,你们也一定在看着我是吧?我现在过得很好,你们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不会让爹娘哥哥为我担心的。

当掀帘进来的时候,锦衣见杜云柯向自己看来,两人默默相视一笑。

杜云和看在眼里,也不说话。见锦衣换了热茶过来,将茶盏轻放到兄长手边,两人相对一笑的时候,杜云和说话了:“我现在才知dào

什么叫做举案齐眉。”他对着两人笑道,“不过大哥,你们两个能不能不要在我面前这么恩爱?我现在可还是孤家寡人呢!看得我只有羡慕的份。”

锦衣听他居然连恩爱两个字都说出了口,不禁脸上一热,只听杜云柯笑道:“什么孤家寡人,在锦衣面前你这话也说得出口?”

“我也就随口一说,锦衣才不会跟我计较,”杜云和笑看着锦衣道,“对不对?锦衣?”

锦衣莞尔一笑,想到瑛兰,这个时候她在做什么呢?干爹肯定一如既往地舍身去陪赌场上的朋友了,瑛兰一个人一定感到孤单了吧?这个时候她是不是守着孤灯独自难过?或许她现在最想等到的人是二少爷了吧。想到这里,她不自禁向杜云和看去。

杜云和看到她的神情,自然猜到了她心里想的什么,不由有些心虚,遂干咳了两声道:“没想到我这种人也能熬到这会儿。”此时已分胜负,他推开棋盘道,“我得赶紧回去补一觉再说了。”

第九十八章 不是贪心,是命中注定

过去将锦青推醒,杜云和向兄长告了退。锦衣准bèi

送出门,杜云和回头道:“留着吧,外头冷。”

看着杜云和跟锦青两人出去后,杜云柯看向锦衣道:“原先只想着让你陪着守岁,没顾及到你会不会困。时间还早,去躺一下吧。”

锦衣微笑着摇头道:“我不困。”

两人相视一笑,锦衣道:“对了,少爷饿了吧?我这就准bèi

吃的。”刚要转身,却被一把拉住了手臂。她回过身来,看着被杜云柯拽着的手臂抬眼看去,见他正温和的看着自己,然后道:“不用麻烦了,我们坐下来说说话吧。”看着他征询的眼神,锦衣微笑着点头。

杜云柯拉着她的手来到桌前,将锦衣按倒在凳子上。

“少爷,奴婢不敢……”锦衣赶紧站了起来,哪能在主子面前大喇喇地坐着。

杜云柯看着她道:“我想跟你说话,一个站着一个坐着终究不方便,难不成你想让我也站着?”说完,他又把锦衣按坐在了凳子上。

两人坐下后,杜云柯道:“到现在我还只知dào

你是苏州人士,我想听听你小时候的事情,可以说给我听吗?”

锦衣想起家人,一时又沉浸到了对亲人的思念里,说不出话来。

“很想你家人吧?”杜云柯看着她道。

锦衣点点头,终于说道:“记得小时候过春节,我们家也热闹得很。一家人聚在一起吃团圆饭,看着我爹跟我娘相互夹菜给对方,还有我们三兄妹不时的说笑,现在想来,那时真的好快乐。”说到这,锦衣的眼圈不自觉一红,意识到不该在大过年的说败兴的话,锦衣赶紧起身赔罪,“少爷恕罪,年节上,奴婢不该说这些的。”

“你真情流露,人之常情。我怪你什么?”杜云柯看着她温和地道,“坐。”

锦衣坐下后,见杜云柯只浅笑着看着自己并不说话,只得自己继xù

讲些开心的话题:“那时候,除夕守岁,我总会靠在我娘的腿上打瞌睡,然后我娘就会喊我爹或是我大哥把我抱回房。”说完,微微一笑,但是眼里更多的还是对当时情景的依恋。

“我反而觉得我们家没有你们家那种天然的乐趣,除了下人多之外。”杜云柯自嘲地一笑。

锦衣其实也深以为然,看到杜府虽然屋宇显赫,婢仆众多之外,确实及不上自己家天然和谐之趣。只是这种话可不能宣之于口,她忽然想到杜云和,顺势说道:“对了,少爷,你跟二少爷虽是兄弟,但是你们俩的个性……真的相差好多。”

杜云柯点点头道:“我爹虽然不怎么通文墨,但是他对我们两个儿子却相当注重这方面,从小就给我们延请有名望的先生来教导我们。不过,云和生性顽皮,从来就坐不住,对爹的教xùn

也是训过就忘,就是打了他,他过后依旧我行我素,爹见他顽性难改,后来索性也就随他去了。不过说实话,我很多时候还真挺羡慕云和的。”

“每个人都有让人羡慕的长处。”锦衣道,“不过我还是喜欢大少爷的个性。”锦衣对于自己内心的真实感受脱口而出,话一出口才觉得不妥,脸色不由一红,垂下了眼帘。她本来是觉得杜云柯话说得抑郁了些,打算拿话安慰他,没想到话竟说成了这样。虽说这句话也没什么,只是经自己一联想,不由得莫名地尴尬起来。

一阵沉寂过后,杜云柯站了起来,锦衣见主子站起,自己怎能坐着,也就跟着起身,眼睛不自觉看向杜云柯,等候他的吩咐。却见他只是看着自己,向自己走过来。看着他那幽深的目光,那温情脉脉注视着自己的眼眸,锦衣只觉得自己的灵魂仿佛快要跌进他深不见底的眸光里,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啊,竟是那万劫不复的窒息的快感,让自己深坠其中不能自拔。

两人静静地相向而立,互相凝视中,杜云柯的双手轻轻抚上锦衣的肩头,柔声唤了一声“锦衣”后,一把将她揽入了怀中。

锦衣没料到会被他卷入怀里,从没和他如此的接近过,她控zhì

不住自己开始加速的心跳,还有那渐渐急促的呼吸。整个身子倒在他怀中,感受着他温热的呼吸吹拂在耳际,感受着他有力的心跳搏动在自己的胸前,原来居然可以和他如此之接近,近得没有距离。“少爷……”她垂着的双臂情不自禁渐渐抬高,双手轻轻按上了他的背脊,靠在他宽厚的肩膀上感受着他的温度,原来幸福竟来得如此之快。

杜云柯也察觉到了锦衣的动情,不由紧了紧手臂,让两个人的距离更加地紧贴,深情地道:“锦衣,你知dào

吗?你是我,想一辈子要守护的那个人。”

原来自己在他心里已经如此重yào

,锦衣不由大为感动,可是又怕这一切跟自己和家人的分离一样,会身不由主地幻灭。曾经自己生活得那么幸福,被家人重重地呵护,以为此生可以永远和至亲的人在一起,可是想当然的结局最后却落得随风而逝。

“少爷,我会不会太贪心了?”锦衣忽然有些心虚。

“没有。”杜云柯松开她,深情地看着她道,“我们都没有贪心。我们只是命中注定。”

缱绻了一时,两人终于分开。推开窗户,但见天地间一片银装素裹,好一派澄净的世界!此时时候尚早,但在这雪白的映照下,已经分外敞亮了。两人相携涉雪而行,脚底发出此起彼落的踏雪之声。

“没想到一夜之间,积雪竟如此之厚了。”杜云柯道。

“嗯。”锦衣接口道,“躲在屋里竟一无所觉。”两人互视一眼,都不觉一笑。

“昔日王孝伯披鹤氅涉雪而行,孟旭谓之神仙中人。”杜云柯说着停步转过身来,面对着锦衣道,“如今我更多一个你在身边相伴,岂不比神仙更为逍遥?”

锦衣听得心里一甜。

杜云柯笑看了她一回,牵着她的手继xù

前行。没走几步,忽然感觉锦衣停了步。他转过身,问道:“怎么了?”

“少爷,”锦衣一番欲言又止后,说道,“我只不过是一个身份卑微的丫头,少爷真的不介yì

我低贱的身份?我只怕和少爷云泥有别,总觉得不该得到少爷过分的爱惜。”

杜云柯早已转过身和她相对而立,看了她一回,不答反问道:“知dào

我第一眼看到你是什么感觉吗?”

锦衣看着他摇了摇头。

“我觉得,我们从前世就已经认识了。”杜云柯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道,“我相信命中注定,所以我对你再好也不过分。况且,真心面前,没有贵贱。”

锦衣看着他真挚的眼神,里面散发着不容些许玷污的纯净。没错,自己和他应该就是前世的缘分,此生大概是来再续前缘的吧。

杜云柯读懂了她眼里的意思,他为锦衣紧了紧出门前自己为她披上的斗篷,然后继xù

牵着她的手同行。不知不觉来到了一处园门口。

第九十九章 梅林

锦衣还没曾到过这片地段,目测位置似乎应该就在沁芳园的后面,只是一直没踏足过,所以感觉很陌生。她看了看身边的杜云柯,只见他脸上平静如水,只是眼中似乎有某种情愫在暗暗涌动。

锦衣正在揣测这处园子是做什么用的,手里一紧,杜云柯已经拉了她的手进去。园门未关,两人踏雪而入。里头静无一人,连看门的婆子都没一个。

依着回廊走向正中间的一处屋子,杜云柯打开了那扇房门,然后燃亮灯,顷刻看清了屋里所有的摆设。其实屋子里的摆设并不算多,显得简单质朴。里进是张绣床,以及妆台等女子专用之物,其余就是一些收纳衣物用的箱笼之类。杜云柯来到其中一个箱笼前,顺手打开了,只见箱子里也是一色的女子衣物。他痴痴地看了一回,然后重又合上了看向锦衣道:“你一定奇怪我为什么带你来这里吧?”

锦衣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等待他的答案。

杜云柯走出卧房,一边走动一边扶动周遭的摆设和器物道:“这是我生母的住处,这间屋子是我娘亲生前起居的地方。”

锦衣这才明白过来,他刚才为什么要对着那些衣物痴看了:“原来是姨娘的住处。”她见杜云柯神情有些落寞,不禁也感同身受着,毕竟自己和他都早早地失去了母亲,这种对亲人的怀念只有经lì

过才会刻骨铭心。

随着杜云柯出来,又进了东边的一处厢房。里头除了床帐箱笼桌椅等外,更多的是孩童的一些玩物。锦衣不用想也知dào

这应该就是杜云柯小时候的卧房了。

“这是我娘生前和我一起居住的地方,只是如今早已物存人亡,空留遗恨。”杜云柯感慨道。

锦衣不知该如何说些安慰的话,只得道:“姨娘看见少爷如今过得很好,她泉下有知,也没有遗憾了。”

“你说得对。”杜云柯仰头看向房梁道,“试问用什么来报答逝去的亲人,那就是好好地生活了。”

锦衣刚才在姨娘房间的时候随意地摸了一下桌椅,才发觉指上居然纤尘不染。遂又习惯性地摸了一下这边的器具,果然也是一样,不禁脱口道:“怎么这么干净。”

杜云柯转向她道:“我十四岁以后,就让丫头每隔几日过来这边打扫,每年除夕夜,我也会雷打不动地过来。”他见锦衣理解地点点头,过来牵起了她的手,出了门。沿着另一头的回廊曲曲走到尽头,一片暗香袭来,却是一片梅林,满树的红梅在清晨的凌寒中孤芳自赏。衬着压在枝头的雪白,那一片红梅更加地娇艳如霞。

两人走到梅树下,杜云柯道,“这些梅树虽然是我爹当年让人栽下的,但是最痴爱它们的反而是我娘。‘冰雪林中著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尘’。这句话本来是我小时候读书时念到的,可我娘却听了进去。我记得小时候每到冬天,就能看到我娘时常地留恋在这里,而这句话就是她经常对着梅树吟诵的。她虽然没有读过什么书,认不得字。但是我能够想象得到,她是把自己比作梅花,她觉得梅花是最高洁,最与世无争的。”

锦衣也曾听锦玉简单地说起过有关这位姨娘的事情,所以对她早就心生敬慕,可惜这位心性淡薄的姨娘却早已先去,不得亲近。如今听杜云柯娓娓道来,更是犹如亲见她当年的风采,那高洁不争荣宠的风姿。

杜云柯见她静静地痴看着梅花,双手轻轻扳过她的肩膀,看着她宁静的脸颊道:“你知dào

吗?你跟我娘真的很像,一样的高洁,一样的善良。”

锦衣甜甜一笑后,低了头道:“奴婢怎好跟姨娘相比。”

“在我心里你可以。”杜云柯放下手,看向梅树,叹道,“只可惜我爹不懂地怜惜我娘。除了我娘病重的时候他来过一趟后,就再也没有过来。直到我娘过世,也没能看到我爹一眼。那时候我虽然才十岁,但是我知dào

我娘当时有多伤心。”他转身过来轻轻把锦衣拥入怀里道,“所以我,只想好好地疼惜自己所爱的人,不想让她受到任何的伤害。”

听到杜云柯如此温暖人心的话语,这一刻,不,是永远,锦衣在心里想着,身为女子,还有比什么更幸福的。

两人温情了一回,杜云柯松开锦衣,牵着锦衣的手走往园子的每一处角落。被他温暖的手握着,和他并肩而行,此时的锦衣只觉得仿佛天地间就只剩下了自己和杜云柯两个人。如果能够一直这样走下去,不要被任何事情干扰,就这样一直走,只盼望永远没有尽头,更到不了天边,不停地走下去……

脚步可以不停,时间自然更不停留,虽然尚在寒冬腊月,但似乎早已为整个杜府平添了春日的气息。丫头仆妇们虽然忙碌,却一个个带着笑,互贺新春。

“少爷,我想……跟您告个假。”锦衣在奉上一盏茶的时候,向杜云柯道。

“有什么事情吗?”杜云柯看着她,有些担心地道,“该不会……是身子哪里不爽快?”

“不是的,少爷。”锦衣犹豫了一回道,“我是想,去看看瑛兰。”

杜云柯一下了然,他歉疚地道:“是我忽略了。来我这边后,都没给过你假。你等着,我去吩咐福威送你过去。”说着已经站起身来。

“少爷,其实我自己能过去,瑛兰那离得不远。”身为下人,锦衣对于少爷太过的关照毕竟会感到不安。

“你先待着。”杜云柯不理会锦衣的婉拒,还是亲自交代福威去了。

出了杜府大门,来到已经候着的马车旁,锦衣看着车夫旁边的那个虎背熊腰的男子道:“这位想必是福威大哥了?”

“是锦衣姑娘吧?”福威客气地笑着道,“往常也有看到过你跟少爷出去,只是还没有机缘跟姑娘说过话呢。”

“福威大哥,”锦衣温婉地道,“待会儿我得备点礼物,麻烦进了闹市停一下,我好去买。”

福威却笑着道:“姑娘不必费心了,礼物已经在车上了,少爷已经为姑娘准bèi

好了。”

“啊?”锦衣一瞬间惊讶过后,紧跟着一阵甜蜜涌入心间。坐进车子,锦衣看到车厢里面放了四色锦匣,心想大少爷真是细心,对自己更是恩厚有加,想到深处,嘴角早已不自觉微微扬起了曼妙的弧度。

第一百章 妙龄女郎

柳瑛兰此时正让丫头陪着在用早饭,听报说锦衣过来,立马放了碗筷,迎了出去,拉了她的手道:“想死你了!怎么这么久才来看我?”两人拉着手亲密无间地笑。

锦衣见瑛兰向自己身后看了看后,露出失望之色,知dào

她见二少爷没来,难免失落。

柳瑛兰见福威将礼物提进来,诧异地看向锦衣道:“怎么这许多礼?”

“是大少爷帮我置办的。”锦衣笑道。

等福威放好了出门,柳瑛兰让两个丫头搬到里间,然后打开来一一看去,有绸缎布匹,人参等滋补药之类的,看着倒是喜庆得很,不过想了想又意wài

地问锦衣道:“怎么是你们家大少爷给置办的?你不是你们家二少爷屋里的人吗?”

“我已经不在二少爷屋里了,”锦衣道,“我去了大少爷的凝辉院。所以也不好意思向大少爷提起来看你的事情,所以直到今天才过来。”

“喔,是这样。”柳瑛兰点了点头,拉过了锦衣坐下来道,“素素,那个……你家二少爷有没有提起他会不会过来?什么时候过来?”

锦衣看着她迫切的神情,有些无奈。

“他连提都没提是吗?”柳瑛兰的脸色又暗沉了下去,“我早该知dào

会是这样的。”

“瑛兰,你别这样。”锦衣赶紧安慰,“这年节上的,二少爷难免要会客访友,一时顾不到也是有的。”

柳瑛兰知dào

她只不过是在安慰自己,叹了口气道:“也罢,今天能看到你来,我就应该开心了。今天咱们姐妹俩好好叙叙。”

“嗯。”锦衣笑着点头,心里却不免纠结。想到自己如今正在享shòu

着甘露般的甜蜜,而瑛兰却要独自受着单思之苦,一日日独守着冰冷的空房,她不禁为之感伤,不知dào

二少爷哪一天能够看到瑛兰对他的一片执着之心。

转眼过去两天,这日,锦衣正在摆弄果品,忽然听得身后一个女子的声音问道:“你们少爷呢?”

听到问话,锦衣回过身来,见是一个花枝招展的妙龄女郎,只是自己从没有见过,看她的打扮莫非是府上的客人?遂道:“大少爷在书房,姑娘是哪家的客人,我这就去通禀我们少爷。”

“呀,是表小姐来了?”珠帘一挑,锦绣笑着过来道,“少爷在书房,我这就带表小姐过去。”然后将锦衣备好的点心取了笑道,“锦衣,表小姐来了,我替你送过去吧。”

原来单家人来杜府拜年,单连芳一到杜府,带了随身丫鬟就紧着来到凝辉院。那次单连芳落水之时锦衣只是远远的看到,并没看清面目,之后又听说表小姐回去了,所以至今未曾谋面。

单连芳见锦衣居然不认得自己,心里已有气,听说表哥在书房,横了锦衣一眼,径直和锦绣往书房去了。

锦衣得知居然是表小姐,愣在原地的她一时滋味难辨。虽说连二少爷都说大少爷心里没有她,可她毕竟还是将来自己的主子,她会跟大少爷成亲,会成为大少爷的妻子。其实自己早已下定决心,只要能够待在大少爷身边,就算没有名分,自己也绝不在乎,可是为什么一想到大少爷将来会有别的不同的女子围绕在他的身边,心里就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或许等到那一天,自己会默默地退开,本就不喜互争长短,更不擅逢迎献媚,那么自己最终的结局也必将是自己现在所能想见的结局了。不过想到若能长留在府里,即便将来只能远远地看着心上的人,也终究会心满yì

足的。想来这就是爱吧,对一个人一世无悔的爱恋。

正沉思间,忽见杜云柯过来,后面还跟随着单连芳几人。

杜云柯当先进来,单连芳跟着进来嗲着声道:“表哥,去嘛,你就陪我去嘛!”

杜云柯看了一眼身旁的锦衣道:“这几天我确实有事要忙,你真要人陪,让云和陪你好了。或者我让锦绣陪你也成。”

“表哥!”单连芳一嘟嘴,一跺脚,气道,“我讨厌那小子你又不是不知dào

,你还提他!我不管!我今天就要你陪!”

“你……简直不可理喻。”杜云柯见她从书房一路夹缠到这里,实在不想再跟她多说,“我有事要忙,先走了。锦衣。”他看了锦衣一眼,然后不再理会单连芳,径自和锦衣出了门。

“表哥!”单连芳追不上人,只能干瞪眼。

“小姐,我们还是回去吧。”身旁的卉儿道。

“滚开!”单连芳正当气急败坏的时候,狠狠一把将丫头推开。

安步当车走在熙熙嚷嚷的街头,锦衣有些不安地道:“少爷,你这么对表小姐,会不会……”她心里甚至开始担心表小姐跟太太一告状,到时候太太又不免责问杜云柯,可是又不能直说,只能压在心底。

杜云柯也不说话,只是回身看了她一回,说道:“走,陪我去喝一杯。”

两人来到食香楼,杜云柯直上二楼雅间。上好酒菜,伙计退了出去。

杜云柯看向侍立在边上的锦衣道:“来,坐下。”

看着他不容拒绝的眼神,锦衣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坐了下来。

提起酒壶,杜云柯往两人的酒杯里面满上了酒,然后拿起自己的酒杯就喝。

“少爷,我……”锦衣想说自己不会喝酒,可是想到杜云柯此时大概仍在为刚才的事情而烦心,大概他此刻真地很需yào

一个人陪他一起喝酒吧。念及此,她心疼地看了他一眼,举起杯也跟着他一饮而尽。两人都干了杯,不免相视而笑。

杜云柯夹了一筷子菜在锦衣的碟子里面,笑看着她。

锦衣被他瞧得脸红:“少爷,你这么看我,我……还怎么陪少爷喝酒。”

杜云柯一笑,转开了目光。锦衣拿过酒壶为他满了一杯。

看着温柔可人的锦衣,杜云柯幽幽地道:“真想每天都和你一起用饭。”

锦衣听他说得情真意切,不由低了头暗自欢喜。

看着面色泛红,含羞带怯的锦衣,实在是酒不醉人人自醉了。

为杜云柯布了几道菜后,锦衣感觉眼皮越来越重,脑袋一歪,醉了过去。

“锦衣,锦衣……”杜云柯伸手在锦衣肩上推了推,不禁哑然失笑,还从没见过这么容易酒醉的人。

将锦衣抱下楼,杜云柯让酒楼的伙计代为雇了辆车,向车夫交代了一句,马车驶离了食香楼。

车子在一座宅子前停了下来,杜云柯将锦衣抱下车,来到门口,叫开了门。

第一百零一章 可是少爷,这是哪里

“大少爷来了?”看守门院的陈伯开门见到杜云柯,赶紧迎了进去。

将锦衣放倒在床上,陈伯过来问道:“大少爷,老奴给你去弄点吃的吧。”

“不必了,陈伯。”杜云柯道,“我们待会儿就走。”

“是,少爷,那老奴告退。”

看着陈伯关上了房门,杜云柯回身向躺着的锦衣看去。只见她沉静地酣睡着,脸色因为醉酒,显得异常潮红。他走到床边,看了她一回,不禁暗笑,一个人的酒量怎么会有这么浅的,越看越觉得她实在是娇憨可爱。

他在床沿上坐了下来,看着她那宛如新月的双眉,密长的睫毛,挺直的鼻梁,还有润泽的双唇。眼前的人是如此地让他动心。他缓缓伸手抚上她的头发,眉毛和脸颊,然后弯身轻轻在她脸上印了一吻,可是目光却又被那莹润的双唇牵引,手指不由自主抚了上去,一阵轻轻的摩挲过后,将自己的唇贴了上去,他一只手托着锦衣的脸,蜻蜓点水似的点到为止地碰了一下,然后静静地坐着欣赏她甜美沉静地睡姿。即便是这样看着她静静地躺着,也是种说不出的乐趣和快慰。

时间分秒不停地悄然走过,当锦衣睁开眼来,发觉自己身处异地,侧头看去,杜云柯正坐在桌边。她掀开被子,赶紧起来,边穿鞋边道:“少爷在这里,我怎么躺着。”她怪自己怎么如此失了礼数。

杜云柯站了起来,笑道:“是我考lǜ

不周,不知dào

你不会喝酒,害你喝醉了。”

锦衣才想起原来是自己醉酒的缘故,惭愧地低头一笑,随后扫视了这个陌生的房间一眼,问道:“可是少爷,这是哪里?”

“这是我们杜家在城南的一处宅子。”杜云柯道,“平日里都空着,就留一个老家人看管。今天看你喝醉,就把你送来了这边。”

“喔。”锦衣羞愧地道,“没有伺候好少爷,却让少爷为我操心,真是不该。”

“说什么呢。”杜云柯带着嗔怪说了一句,眼光落到锦衣莹润的双唇上时,不自觉想起刚才亲吻她的一幕来。

锦衣见杜云柯的目光停留在自己的唇边不去,脸上微热,低声道,“是我刚才吃饭的时候没擦干净吗?”说着就要抽出帕子来擦。

“没有。”杜云柯看着毫不知情的锦衣,一丝尴尬之后不由失笑,看看天色不早,说道,“走吧。”

开门出去,踩着小径,两人一路走着,放眼望去,但见花树曲径,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因为远离市嚣,且又是空宅,所以更是人声全无,一阵清风拂过,只听得枝叶轻轻地响动,越发显得清幽雅静。

此情此景,锦衣感觉分外地心境松弛,边走边流连着周遭的美景,她深深地吸了口气。

“喜欢这里吗?”杜云柯一直注意着她的神色,这时笑看着她开口相问。

“嗯。”锦衣笑着点头,“好幽静的所在。”转头刚好对上杜云柯注视着她的双眸。一阵风吹来,带动杜云柯衣袂飘举,恍若谪仙。也拂起锦衣的裙摆轻动,一缕青丝飘扬,周遭的芬芳大概也要为之失色了。

两人相对凝视了片刻,锦衣微笑着缓缓转开脸,避过了杜云柯的目光,眼前忽然一亮,只见不远处蹦过一道白影。

“呀,哪里来的兔子?”锦衣欣喜道。

杜云柯笑看着她道:“我让陈伯帮着来逮住它。”说着就要去招呼陈伯。

“少爷,我自己来吧,”锦衣笑着道,“怕是等你回来它都跑了。”

杜云柯转过身来,笑看着她点头道:“去吧。”

锦衣得了许可,暗暗欢喜,看着那通体雪白的小东西,她慢慢靠近,谁知小家伙警惕得很,早就惊觉,发足便跑。

“别跑……”锦衣随后就追,哪里追得上。好几次都堪堪靠近,猛扑过去,谁知还是慢了一拍,反而害得人倒似变成了兔子扑倒在地上。

杜云柯远远瞧见,不禁嘴角上扬,浅浅而笑,这丫头平日中规中矩的,这难得动如脱兔的一幕越发让人觉得憨态十足。

杜云柯在那里微笑,锦衣却苦了脸,这园子方圆之大,看来是很难捉到了,眼下兔子已经不知去向,只好惭愧地向杜云柯来复命。走到近处,见少爷看着自己浅笑出声,心想莫非刚才捉兔子时的狼狈样子全被他瞧在眼里了?

“少爷!”

两人正一个口里发笑,一个心里发虚地相对着,忽听得一个声音叫道。

两人同时朝声音来处看去,却是陈伯,手里还抱着一只兔子。锦衣不认识他,杜云柯见他走近,向锦衣道:“他是陈伯,是在这里看管园子的。”

锦衣点了一下头,向着那人道:“陈伯。”

陈伯笑看了锦衣一眼,然后对杜云柯道:“少爷,老奴方才在远处瞧见姑娘正在捉这小畜生,想必是少爷想要,于是就抱了它过来。”

“这兔子……莫不是陈伯豢养的?”杜云柯看着陈伯道。

陈伯笑着道:“是,少爷猜得没错,是老奴养的。少爷要是喜欢,带走就是了。”

“是锦衣喜欢。”杜云柯看了看锦衣笑着道,“那我们就带走了?”

陈伯眼见主子看向锦衣的神色,便猜到了一二,他笑着将怀里的兔子送向锦衣道:“原来是锦衣姑娘喜欢。”

锦衣听说是陈伯豢养的,心想他或许会舍不得,一时倒是不便接受。

“姑娘只管带走就好,不必客气。”陈伯似乎看出了锦衣的为难,笑着道。

“谢谢陈伯!”锦衣犹豫了一下,接过手来,然后些许歉仄地对老人家道,“陈伯,对不住了,改天少爷要是再过来,就把它送还给你。”

“姑娘太客气了!”陈伯笑道,“老奴的东西就是少爷的,少爷要的话,老奴欢喜还来不及呢!”

小家伙通体雪白的毛色,两只红得如要滴出血来的眼珠,还要长长的耳朵,短短的尾巴,锦衣抱在怀里越看越喜欢。

杜云柯微笑着看着锦衣,看着怀抱着雪白兔子一脸微笑的她,仿若不食人间烟火的月里嫦娥,周身上下不染一丝俗尘。

“少爷,这是要走了吗?”

陈伯的声音打断了杜云柯的痴看,他点头道,“嗯,回了。”

随着陈伯一道出来,出了宅子,坐上了车,车子开始驶动。锦衣抚摸着手里雪白的精灵,忽然想起一事,不禁脱口而出:“呀,忘了向陈伯要兔笼了。”

“没事,”杜云柯笑道,“回头我就让人做一个,自然比陈伯的大得多,那它岂不住得更舒服?”

锦衣笑着看了一眼杜云柯,暗暗欢喜着低了头重又去看怀里招人怜爱的小家伙。

“在信和门口停一下。”入城之后,杜云柯撩开车帘对车夫道。

“是,杜少爷。”车夫从食香楼的伙计那里得知是杜府的大公子,自然格外恭敬。

放下车帘,杜云柯又向锦衣道:“我有点事顺便交代一下信和的档手,你在车里等我就好。”

“嗯。”锦衣顺从地点了点头。

当车子慢慢停下,锦衣看向杜云柯时,见他向自己点头示意,然后撩开车帘下了车。

撩开车帘看着杜云柯下了马车,锦衣回头又开始轻柔地抚摸手里小家伙柔软的皮毛,回想着自己捉丢了兔子,无功而返,少爷宠溺地笑看自己的眼色,锦衣不禁嘴角渐扬,完全沉浸在了那一幕中。忽觉手上一轻,等到回过神来,只见手上的小东西已经不在。

第一百零二章 未语七分羞

锦衣发觉手上的小家伙不见,赶紧掀开车帘下车寻找。刚一下车,就见车夫揪住了一个八九岁的孩子正在训斥:“臭小子!你是不是欠揍?!居然敢把兔子给踩了,知不知dào

这是谁家的?你赔得起吗?!”车夫眼见那顽童闯祸,心想岂不要连累自己,遂揪住了大声呵斥不放。

锦衣一听,往地上看去,只见自己的兔子躺在车轮不远处,看样子是后腿受了伤。原来当兔子从锦衣怀里溜下,钻出车厢跌下车的时候,正好被跑过来的这个顽童一脚踩了个正着。

锦衣本想这就把它抱起来,回头记起来那小孩,却见车夫已扬起了马鞭正要往他身上挥落,她一惊,忙喊道:“住手!”

车夫一听,转头看向锦衣,握着鞭子的手顿在了半空中。

锦衣走近车夫道:“大叔请手下留情。”转头又看向那小孩,只见他眼里闪着恐惧的光芒,遂向他微微一笑,柔声问道,“是你不小心踩到了吗?”

车夫见锦衣过来求情,怒瞪了一眼那小孩向锦衣道:“这小子在路上胡乱瞎跑,刚好姑娘的兔子从车里跑出来,就被这小子给踩伤了!”

大概已经有人向孩子的父母报了信,这时只见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人赶了过来,他们一见车夫怒气冲冲的模样,忙陪笑道:“不知我家孩子怎么冲撞到了,能不能先放开我们家狗子再说话?”

“你们跟我说也没用,”车夫道,“向这位姑娘求情吧,她可是杜府的人!你们现在踩伤了贵人的兔子,只怕你们砸锅卖铁也不够赔的!”

夫妇俩一听冲撞到了杜府的人,转头看向穿着纤尘不染,一身上好面料衣裳的锦衣,赶紧扑到锦衣的脚边求情道:“是我家狗子该死!冲撞了姑娘,姑娘你大人有大量,就饶了我们吧!”

“是啊,求姑娘开恩!放我们一条生路吧……”

锦衣一见夫妇俩磕头就拜,慌得急忙去扶,边扶边道:“大叔大婶,你们快请起来。这是做什么?我可怎么受得起?”

车夫此时已经松了手,专等锦衣发话。那男的被锦衣一扶起来,就“啪”的一掌拍在孩子的脸上骂道:“小畜生!谁让你乱跑的?!还不给姑娘磕头认错!”

“我是不小心……我不是有意的……”狗子已泫然欲涕。

“还不跪下向姑娘认错!”做父亲的厉声呵斥道。

锦衣见狗子作势要跪,赶紧一把扶住了道:“我知dào

了,你是不小心。我不会怪你的。”转头又向他父亲道,“大叔,你不要打他,你们回去吧。”

狗子父母面面相觑,以为是听错了,可见锦衣和颜悦色的样子,却不像是装腔作势。还以为这次即便是倾家荡产也还不起那踩伤人家兔子的罪了,没想到这位姑娘居然开出口来就同意让自己一家三口分文不赔地离开。夫妇俩互相望了望,又要跪下来,口里说着:“姑娘真是大好人……”

锦衣慌忙扶住了道:“大叔大婶不要这样,我也只是个下人而已,受不起。何况我家公子也是宽厚之人,不会怪你们的。你们快回去吧。”

夫妇俩虽听锦衣这么说,还是千恩万谢后才带着儿子离去。

锦衣却不知dào

,此时的杜云柯早已出了钱庄,将这一幕尽收在了眼底。他望着背对着自己的锦衣,露出了深深的笑容。

锦衣回头赶忙抱起受伤的兔子,站起来时看到了走过来的杜云柯。

“怎么办?它的腿受伤了,一定很疼吧。”和主子一起上了车后,锦衣轻柔地将兔子放在怀里,生怕自己动作大了牵动它的伤处,惹它受痛。

“我看看。”杜云柯伸手来抱她怀里的兔子。从锦衣手里接过,他轻轻捏了捏兔子的后腿道,“看样子应该没什么大碍,不用担心。”

锦衣听后才安心了不少:“这就好,要是到时候还给陈伯一只病了的,那可真过意不去了。”

回到杜府,天色已经不早,锦绣见主子回来,赶紧上来伺候着,见到锦衣怀里抱着的兔子,问道:“少爷,这兔子哪来的?”

杜云柯却只是微微一笑道:“你先把它抱走,给它找个地方安置了再说。”

“是,少爷。”锦绣从锦衣的怀里抱过了兔子,出门交代锦蓉锦菲去了。

锦衣沏上茶来时,见锦绣已经回来,向杜云柯道:“少爷,险些忘了,今天舅老爷一家过来,太太说等你回来要你马上过去。”

杜云柯沉吟了一回道:“那这就过去吧。”他站起身来,看向锦衣道,“你留着吧。”

锦衣从他的眼神里感受到了对自己的关心,想来定是怕自己听到些有关他跟表小姐之间的话题,遂乖觉地点了点头。

从锦绣陪着杜云柯一离开,杜云和后脚就到。

“二少爷。”锦衣见杜云和过来,福了福。

“我大哥呢?”杜云和问道。

“大少爷去太太那边了。”锦衣说着,便去沏茶。

杜云和坐了下来,喃喃自语道:“我倒忘了,他自然是要去陪单家人的。”接过锦衣沏上的茶,他问道,“对了,白天我过来,锦绣说你跟我大哥出去了,去了哪里?”

“啊?没去哪里,就……随便逛了逛。”锦衣被他一问,想起自己喝醉酒去了他们杜府别宅的事情,顿感局促,感觉都似乎要被他看穿了似的。

“没去哪里?”杜云和诡谲地暗笑道,“锦绣跟我说大少爷是去应生意上的朋友之约。”

“啊……是!”锦衣暗怪自己头脑发热,理不清头绪,“大少爷是约见了生意上的朋友,锦绣说得没错。”

杜云和看着局促过后,深深呼出一口气的锦衣,揭开茶盖啜了一口茶,若有所思地看向锦衣道:“锦衣,你离开织锦苑也有一段日子了,倒还挺想你的。”

“啊?”锦衣虽然见他随口说来,可主子当着自己说这样的话,不免有些尴尬,只点了一下头道,“喔。”

杜云和一笑,端起茶盏吹了吹漂浮的茶叶道:“我大哥对你好吗?”

锦衣听他这么没遮没掩地问来,一时无语,猛然又想起守岁那晚和杜云柯相拥的一幕,不自觉已红晕满颊。

看着锦衣未语七分羞的神态,杜云和赶紧收敛了道:“好了好了,瞧你扭捏的样子。算我口没遮拦。不过,你是不是自从来了凝辉院,就完全不念旧了?”

锦衣不解地看向他。

杜云和笑道:“我记得你在我屋里的时候倒还会背后非议我,怎么现在倒像是对待客人似的了?”说完,他状似无奈地摇了摇头。

锦衣笑看着他,理所当然地道:“现在奴婢是凝辉院的人,二少爷过来,自然是客。”

“这是你的真心话?”杜云和开始有些不满了。

锦衣察言观色,自知失言,赶紧补救道:“二少爷曾说把我当朋友,那么朋友在这里开句玩笑也能当真?”

“说得好!”杜云和脸上多云转晴,盯着锦衣道,“朋友那是一辈子的,这句话你可别给我忘了!听到没有?”

锦衣看着他认真严肃的表情,不由噗嗤一笑。

“我可是认真的,你居然笑得出来?”杜云和皱眉看着锦衣道。

锦衣赶紧收起笑来,点头认真道:“嗯,记住了!”

“这还差不多。”杜云和道。又候了一回,见兄长还是没回,遂站起来道,“我走了。”

“二少爷一个人来的吗?要不我送二少爷吧。”锦衣道。

“不用了,你候着我大哥吧。”杜云和转过来对着锦衣一笑,掉头出了门。

送走杜云和,锦衣静候着主子。左等右等,还是不见回来。她在屋里徘徊来去,想着大概还在陪老爷太太以及单家的人在喝酒。最后走累了,干脆坐等,手支着下巴不知不觉打起瞌睡来。

第一百零三章 你有没有羞耻之心

杜云柯回来时,看见锦衣靠在桌边手支着下巴打盹,见锦绣要过去叫醒她,赶紧阻止道:“别吵醒了她。”

锦绣看了一眼杜云柯,登时缄默。杜云柯看向锦绣道:“你去歇着吧。”

“……是,少爷,那,奴婢告退。”锦绣嘴里说着,视线却不由自主又落到了锦衣身上。

见锦绣出去,杜云柯走到桌边坐了下来,看着闭着眼睛打着瞌睡的锦衣,越看越觉得她憨态十足,不禁会心地微笑着看个不够。

脑袋一跌,锦衣惊醒过来,看见杜云柯回来,赶紧站起身来:“少爷回来了?”

“嗯。”杜云柯温和地道,“看见你瞌睡,没敢惊动你。”

锦衣看着杜云柯浅浅一笑,说道:“我去给少爷沏茶。”说着就要转身。

“不用了。”杜云柯道,“时候不早了,你也困了,去歇着吧。”

锦衣看着她温和的眼神,会心一笑,点了点头,忽然想起二少爷来过:“对了少爷,二少爷刚才来过,等了少爷许久。”

“嗯。知dào

了。”杜云柯看着她道,“明天我过去一趟。”

锦绣回到自己屋里,脑海里一再浮现少爷说的那句“别吵醒了她”的话,还有他看着锦衣时的那种目光,为什么少爷对自己连一次都没有过?为什么要在自己面前对那个人那么好?尽管心里愤懑至极,却只能愤愤不平地对着孤灯而已。

次日,杜云柯正要带了锦衣去织锦苑,却见单连芳带了贴身丫鬟卉儿跨进门来。

“连芳?”杜云柯没想到她这个时候偏就来了。

“表哥,你要去哪里?”单连芳见杜云柯要出门,问道。

“我过去织锦苑一趟。”杜云柯道。

“表小姐。”锦衣这会儿算是认得这位有过一面之缘的单家小姐了。

“去织锦苑干嘛?”千金贵体的单连芳压根不用拿正眼瞧这些丫头,只是看着杜云柯道,“去见那个臭小子吗?他要来自己不会来吗?表哥你干嘛亲自过去?”她一拉杜云柯的胳膊道,“表哥,你别去管他!你陪我说话。”

锦衣被单连芳一挤,退开了几步,抬眼向杜云柯瞧去,见他也正向自己看过来,随后试图挣脱单连芳的束缚,可被她牢牢的抱住了手臂,挣了几下也没挣开,遂道:“连芳,你松手。”

“我不松!我一松手,你又得走了。”单连芳更加紧了紧力道。

“你……”杜云柯实在拿她没办法,只得道,“好了,我这会儿不走,你先松手,等你说完我再走。”

“不行!你得答yīng

我留下来陪我,我才放你。”单连芳不依不饶道。

“喂!你到底有没有羞耻之心啊?”门口传来杜云和的声音。只见他一脚跨进门来,一脸鄙夷的看着单连芳道,“一个姑娘家,拉拉扯扯的,要不要别人替你害臊啊?”杜云和正好过来凝辉院,看见锦衣被冷落一边,而单连芳却对着大哥撒娇,立时为锦衣心怀不平。

单连芳怒瞪了一眼杜云和道:“我有没有羞耻之心关你什么事?要你来多管闲事?!”

“哼,”杜云和慢条斯理地道,“我管我自己家里的事,理所当然。”

“这里是凝辉院,是我表哥的地方!你要管,去管你的织锦苑去!”单连芳下巴一扬,瞪着眼睛不让须眉。

“我跟我大哥是一家人,我大哥平时忙,所以我时常会帮他来管管,这有什么不对吗?”杜云和使劲一扯单连芳的手臂,将她扯开了对兄长的束缚,“男女授受不亲,你娘没教过你吗?”

“表哥,他欺负我……”单连芳撒着娇又要向杜云柯靠近。却被杜云和当中一拦道,“大哥,走,我们去喝茶下棋去。”

杜云柯转头对单连芳道:“连芳,你回去吧。”

单连芳看着两人往里便走,杜云和还不失时机地掉头过来朝自己得yì

一下,真心又气又羞,小嘴欲言又止,怒瞪着杜云和动了几下嘴唇,最后吐出一句:“我们走!”带着卉儿怒气冲冲地离开了凝辉院。

兄弟俩对弈,一局下来,锦衣瞅准时机,过来添茶水道:“少爷,那天你备的礼,瑛兰看了很是开心呢!”虽说也知dào

顺其自然的道理,可想到在这年节上,瑛兰都过得那般孤单,只能一日日地苦候着二少爷,锦衣难免又起了一点点私心。

杜云柯笑道:“早该让你去看她了,一时大意,倒是疏忽了。怎么样?聊得开心吧?”

“嗯。”锦衣笑道,“我们聊到了元宵,说到时候如果能一起去观灯就好了。”锦衣也不敢去看杜云和,生怕被她发xiàn

了自己的阴谋诡计。

“这不正好?”杜云柯笑道,“到时候我们四个正好一起。”

“咳咳咳……”杜云和听锦衣聊到柳瑛兰,正端着茶盏借故饮茶,听他们说到这份上,心里一急,顿时呛到。见杜云柯向自己看来,为了掩饰,赶紧顺着话茬点着头道,“正好……正好一起。”

“怎么喝个茶你也急了,就不能喝慢一点吗?”杜云柯浅笑着看着兄弟道。

锦衣也不免暗笑,看着杜云和,心里却又升起一丝抱歉来。

几天后,单连芳又带着丫头来了凝辉院,她自从被杜云和从凝辉院赶走之后,憋了好一阵子气,这天又趾高气扬地过来了,就不信那个家伙还能老呆在凝辉院不成。

“你们少爷呢?”她一见锦绣就问道。

锦绣见是表小姐,赶紧笑道:“表小姐来了?少爷正在外书房会客,恐怕要让表小姐候着了。”

单连芳不再说话,坐下了等候。锦绣端上茶点。

偏巧杜云和带了锦涵也进门来,看见单连芳坐在那里,说道:“你怎么还不走?”

“哼。”单连芳知dào

斗不过他,这回打定了主意不跟他说话,只是横了他一眼,撇过了脸去。

“大少爷呢?”杜云和问锦绣道。

“来了生意上的朋友,大少爷跟客人在外书房呢。”锦绣又沏了一盏茶端了上来。

杜云和也坐了下来,又问道:“锦衣呢?”

“在书房伺候着。”锦绣回道。

“嗯。”杜云和点了点头,坐着等候,屋子里一片寂然无声。

“锦涵,我讲个故事给你听好不好?”杜云和忽然道。

第一百零四章 这才叫窈窕淑女

“好啊,二少爷要讲什么故事?”锦涵还是头一回听主子讲故事,自然欢喜。

杜云和瞥了一眼单连芳,清了清嗓子道:“从前有一个人,家门口种了一棵树,可是突然飞来一只鸟,停在他这棵树上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这个人很讨厌这只鸟,于是就去赶它。可是任凭这个人怎么在树下骂它,或者在树下摇树干,这只笨鸟就是不走。它只好拿扫把啊竹竿啊什么的来驱赶,没想到这只笨鸟却是只鸟皮极厚的,死活就是赖在那里,你说可不可气?”

锦涵一听就知dào

少爷是在指桑骂槐,正无从对答,只听得那边单连芳已经怒声响起。

“杜云和,”单连芳嗖地一下站起来道,“你是在骂我脸皮厚吗?!”

“骂你?”杜云和惊奇地道,“我已经不骂人好多年了,谁在说我骂人?败坏我的清誉?”

“你……”单连芳知dào

说不过他,气呼呼地道,“我今天不想跟你吵,我只是来看我表哥的!请你出去,马上出去!”

杜云和笑道:“单大小姐你说这话,难道自己不觉得奇怪吗?这是我家,我高兴坐哪里就坐哪里,站哪里就站哪里。你怎么倒喧宾夺主起来?我看你的脸皮似乎比那只鸟皮极厚的笨鸟还要来得厚。”

“你!”单连芳正怒视着杜云和,却见杜云柯进来,锦衣跟在身后,她几步跑到杜云柯跟前,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委屈地道:“表哥,他又来欺负我!”

杜云柯拨开单连芳的手道:“有什么事情好好说话。”

“是他不会说人话!”单连芳横了一眼杜云和道。

“喂!”杜云和瞪着单连芳道,“我大哥的意思是让你好好说话,不要拉拉扯扯的。”

“好了,云和,你少说两句。”杜云柯见单连芳又要回嘴,赶紧插了一句,一边坐了下来。此时,锦绣已经为杜云柯沏过茶来。

“哼。”单连芳给了杜云和一个得yì

的眼色,眉梢一挑道,“怎么?你还不回你的织锦苑去?我跟我表哥要说体己话,你不要在这里妨碍我们!”然后转头对杜云柯笑着道,“表哥,你既然不喜欢去外头走,那我们来下棋吧!”

“大哥,这些天跟你连下了好几天的棋,我就连着输了几天。”杜云和早已经把棋盘棋子抢先拿在手里,“不行!我一定得扳回局面,否则决不罢休!”他走过来把单连芳挤了个踉跄,把棋盘往桌上一放,坐下了道,“大哥,来,我们接着下。”

“小姐,我们还是回去吧。”卉儿见自家小姐气得不行,一把拉了拉了单连芳道。

单连芳正要埋怨自家丫头,只听得杜云和懒懒地道:“锦涵。”

“是,少爷,有什么吩咐?”锦涵见主子唤,赶紧问道。

“你回织锦苑把我的衣裳鞋袜,铺盖躺椅,盥洗用具等等等等通通去取了过来。”杜云和悠哉悠哉地道。

锦涵一愣,随即明白是少爷故yì

说给表小姐听的罢了,遂低低地应了一声:“是,少爷。”却不即动身。

单连芳见杜云和不但死赖着不走,居然还叫丫头去取了铺盖过来,摆明了就是要在这里阻碍自己,登时气地凤目圆睁,怒道:“你什么意思?凭什么这么羞辱我?!你算什么东西?!”

“我算什么东西?”杜云和不怒反笑道,“我再不是东西,也是我们杜家的。你又算什么东西?凭什么来我们杜家作威作福?”

“好了!云和,你就少说两句!”杜云柯见两人越吵越带劲,不悦道。

可单连芳的怒气已经点燃,哪里还能适可而止,她厌恶地看着杜云和道:“哼!我算什么东西?我早晚也是你们杜家的人!以后你还得喊我一声嫂嫂,不过呸!我才不要听你的嘴里喊出这两个字来!”

杜云和鄙夷地看了她一眼道,“就你?也配嫁给我大哥?真还没见过你这种嚣张的丫头!你这张脸就算长得再美,又有哪个男人会喜欢你!”

单连芳一听,实在是受到了生平绝无仅有的奇耻大辱,她指着杜云和道:“你把话说清楚!我哪里不招人喜欢了?你凭什么这么说我?!”

“哼,”杜云和嗤之以鼻道,“我这叫实话实说。”他站起身,走到锦衣面前道,“你瞧瞧,这才叫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对着人家好好照照你自己看!”

“二少爷……”锦衣见杜云和过来拿自己和单连芳比较,不免心虚。

单兰芳见杜云和拿自己跟一个低贱的丫头相提并论,不由怒火中烧,几步走到锦衣面前道:“这种小贱人也配称作窈窕淑女?”说着一把推在了锦衣身上,将锦衣重重地推了一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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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锦衣,摔疼了没有

“锦衣……”杜云柯兄弟俩见状,赶紧过来扶。

“臭丫头!”杜云和刚把锦衣扶起,一怒之下就要赶到单连芳那边去,却被锦涵一把扯住了道,“少爷,不要啊……”

单连芳一见他气势汹汹的样子,倒吓了一跳,赶紧退了几步,却见杜云柯看着她道:“连芳!你太过分了!”语气里显然颇为生气。

单连芳一愣,表哥不帮自己说话也就算了,怎么还责怪起自己来了?还没见他这么对自己说过话,她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道:“表哥,你说……我过分?”她一指杜云和道,“是他先来跟我作对的,你为什么单单指责我一个人?”

“那我问你!”杜云和瞪着她道,“这丫头哪里得罪你了?你要推她?”

“你拿这个贱丫头跟我来相提并论,我为什么推她不得?!”单连芳理所当然又骄横地道。

“是我拿她跟你比较,你怎么不推我?”杜云和道,“再说了,她是我们杜府的丫头,要打要骂也得由我们杜府的人来,你算哪根葱?有什么资格推她?”杜云和得理不饶人。

“二少爷,”锦衣赶紧低声劝杜云和,“你别说了,我没事的。”

单连芳听他说得头头是道,而表哥又根本没有回护自己的意思,不禁委屈已极,扁了扁嘴道:“表哥,你……你也不帮我……”

杜云柯见她似要哭泣的模样,放开了锦衣,过来拍了拍她肩道:“好了,你回去吧。云和也没有恶意,他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dào

。”

“小姐,我们走吧。”卉儿也央求道。

单连芳委屈地看了一眼杜云柯,掉头离开。转身时对着锦衣也狠狠地剜了一眼。

“大哥,你去理她做什么?没人理她,她自然就走了。”杜云和道,“我真是越来越讨厌这丫头!”

“好了,你也消消气吧。”杜云柯,“再怎么说她也是客人,要是闹到太太那里,终究对你也不好。”

“哼,”杜云和道,“她要告状让她去告好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今天又没害她险些送命,没什么好怕的!”回头看向锦衣道,“锦衣,摔疼了没有?”

锦衣赶紧摇头道:“没有,二少爷不要担心。”

次日,锦涵就来告知杜云和:“少爷,太太打发人来让你过去呢。”她有些担忧地道。

“一定是恶人先告状了!”杜云和道,“去就去!我还怕了不成?”

来到荣殊院,杜云和见厅堂里一片肃静,太太高坐在椅上面色冷峻,单连芳则坐在一侧幸灾乐祸地瞧着自己,而母亲则坐在另一侧,微皱着眉头向自己瞧来。

他向母亲点了点头,以示她放心。随后向太太请了个安道:“太太唤我来,不知dào

有什么吩咐?”

“既然你来了,我也就开门见山直说了吧。”杜夫人道,“芳儿来我们家拜年,你不好好招待也就罢了,何以还要言语羞辱于她?还动手打她?是不是见她父母回去了,就好欺负了是不是?”

杜云和不屑地瞥了一眼单连芳,一扬下巴道:“我一向实话实说,难道说句实话也要算作骂人的话?况且,我从来只跟男人打架,还从没打过女子。太太怎么竟能听信一面之词?”

“是啊,太太,”杨氏一边道,“云和再怎么不肖,也断断不会打芳姑娘的。”

“事可没个准。”杜夫人冷眼瞧了一眼杨氏道,“我今天让你来,是让你来看看你有多不会管教的,可不是让你来护短的。”

“我娘才不会一味护短。”杜云和道,“护短的恐怕是太太您吧?”

“你说我护短?”杜夫人气道,“你要是没有对芳儿怎么样?她又怎会无缘无故来告你的状?上次你害她险些丢了性命,如今又来生事!”她看向杨氏道,“你说怎么办吧?”

“好!上回我承认自己失手,”杜云和抢着道,“不过打也打过了,关也关过了。太太今天又来翻旧账是什么意思?或者说是存了什么心才对!”

“你……你是在说我存心不良吗?”杜夫人越发气急。

“我一向不喜欢跟人纠扯不清,所以不要再跟我说什么以前的陈年旧账。”杜云和道,“就说昨天的事好了!太太既然咬定是我欺负了她,打了她,那好!就把我哥喊来一问便知。要定我的罪总该有证据吧?”

杜夫人转头见侄女气势有些矮了下来,心知她说的话大概也有不实之处,想着要是真让云柯过来,要真是芳儿夸大其词,以他的个性,必然实话实说,况且他们两兄弟一向感情极好。想至此处,她清了清嗓子,顺势找台阶下:“柯儿有他的事要忙,何必为了这种事情让他烦心。罢了罢了。这大过年的,难道我就不想图个喜庆,太太平平的?芳儿,跟我进去。”

单连芳咬了咬嘴唇,恨恨地盯了一眼杜云和,在丫头们的簇拥下,随着姑母进了内室。

锦衣正和锦菲两人逗弄笼里的兔子,商量着给它取个什么名好,锦菲听说兔子还要去还给人家,惋惜地道:“好可惜啊,这么可爱的小家伙,怎么还得去还给人家呢。”一句话说完,她忽然一拍手心道:“对了!不如就叫‘还还’吧?锦衣你说怎么样?”

“还还……”锦衣默念了两遍道,“嗯,挺好的,叫起来还很上口。”

锦菲听锦衣一说,笑着看向笼子道。“还还,还还来,走过来一点,要不要抱抱?”

两人正笑逗着笼里的小家伙,忽见锦蓉凑过来道:“听说表小姐向太太告了一状,二少爷让太太喊去问话了呢。”

锦衣站在院里的兔笼边上听锦蓉这么一说,立马担忧起来,她原本就为了昨天的事情在为杜云和担着心,遂忙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刚刚。”锦蓉道。

“那二少爷会不会又要被太太责罚了?”锦衣担心地道。

“别担心。”

是杜云和爽朗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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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哪来的兔子

杜云和一进凝辉院就见锦衣一脸为自己担心的样子,遂还没走近,话已经出了口。

锦衣扭头一看,见杜云和笑着一路过来道:“放心,我还没那么容易被小人给诬陷了。”

三人向他请了安后,锦衣问道:“二少爷你真的没事?”她想起上次自己害他挨打的事情,仍旧有些放心不下。

“你看我像有事的样子吗?咦?”杜云和说着话,忽然瞥见兔笼,喜道,“哪来的兔子?”

锦衣见他好端端的,看来确实没事,遂放了心,见他蹲下身去逗弄兔子,也蹲了下来,笑着道:“是跟别人借来的。”她只能这么含糊地说,怕说了外宅什么的惹杜云和取笑,更何况锦菲跟锦蓉还在。见他也不多问,却拿了一小瓣果肉去喂食,还一边道:“乖乖,来,哥哥喂你。”

锦衣见他自称哥哥,忍不住轻笑出声。

杜云和见锦衣发笑,也不为忤,问道:“有没有名字的?”

锦菲在一边笑着道:“锦衣说要还给人家的,所以我们就叫它‘还还’了。”

杜云和笑着点了点头道:“还还,还还,听起来不错啊。”他看了一回兔子又认真地自言自语道:“像,真是太像了!”

锦衣不明所以,问道:“二少爷是说还还吗?像什么?”

杜云和被锦衣一问,似乎回过神来,说道:“你不觉得它跟你很像吗?”

“啊?”锦衣大出意wài

,哪里像了?

“你看它看我的那个眼神,”杜云和笑看着锦衣道,“就知dào

它很怕我了,当初你看我时候的眼神不也是这样吗?”

“二少爷又来拿我玩笑。”锦衣笑嗔了一句。却不知杜云和心里还续下了一句:其实我真zhèng

想说的,是它通身雪白,正如你的心地,干净不染尘。

锦衣见杜云和呆看自己,感觉莫名其妙,看着他道:“二少爷,你没事吧?”

杜云和回过神来,略略尴尬了一回后问道,“对了,我大哥呢?”

锦衣支吾了一下,她不敢开口实说,怕这主子脾气莫名地跑出来,估计又要不太平,正想着该怎么说才好,一边的锦菲却早已脱口而出:“大少爷刚刚被表小姐拉着出去了,大概是去沉香阁了吧。”

“那个臭丫头又来纠缠我大哥了?”杜云和一听气道,“不行。”他说着站起身抬脚就走。

“二少爷要去哪里?”锦衣匆忙站起来问道。

“我去路上堵着!”杜云和抛下一句话。

“二少爷……”锦衣追上去道,“二少爷等等。”

杜云和转身道:“你要跟我一道过去吗?也好,你等着瞧我怎么教xùn

那臭丫头,顺便跟她算算她诬陷我的事情!”

锦衣此时已经快步走到杜云和身边,说道:“二少爷,事情过去了就算了,要是太太真的追究起来怎么办?”

“怎么能这么便宜了那臭丫头?”

见杜云和转身又要走,锦衣一把拉住他手臂道:“二少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姨娘要是看到你这样,她该有多着急。”

杜云和一愣,随即道:“好,就算我不跟她计较我们之间的事情,她这么对大哥纠缠不休,难道你都不……所以我怎么能看着不管?”

锦衣明白他的意思,可是总不能看着他因为自己而招惹上麻烦吧,遂拉住了他的手仍旧不敢松了,想到表小姐将来成为大少爷明媒正娶的妻子时,心里的确一阵失落,当下垂了眼帘低声道:“她和大少爷毕竟有着婚约,名正言顺的。”

杜云和也压低了声音道:“难道你愿意看着我大哥去接近别的女子?你知dào

我大哥私下怎么对我说的吗?他说他会找个适当的时机退了婚约,然后再找机会向老爷太太提你们的事情。”

锦衣一愣,她万没有想到大少爷居然会为了自己而想到要退婚,她呆愣在原地:“大少爷他……他真这么说?”看着杜云和肯定地点了点头,锦衣的眼圈不由自主地一红,不知不觉松开了抓着杜云和的手。

杜云和转身要走,锦衣猛地醒觉,赶忙抓住了他的手臂道:“既然如此,那么二少爷何必还去寻表小姐的麻烦?”

杜云和一听,倒是无可辩驳了。垂目瞧见锦衣拉着自己的纤纤素手,他竟忽的想起了那天自己捉弄她去人家园子里折花,又拉着她的手逃跑的一幕,赶紧闭了眼睛微微晃了晃头,将自己的思绪强行拉了回来。

锦衣见他终于被自己说动,站着不走了,遂放下了手。

“好了,我不去就是了!我走了。”杜云和颇为不悦地拔脚就走。

转眼元宵至,这种日子单连芳自然是打算跟表哥一起欢度的,遂喜滋滋地来到凝辉院,谁知一进去就见杜云和也早早地在了。她才懒得去理会他,看到杜云柯,自然是过去一把拉住他的手臂道:“表哥!我今天格外打扮了,好不好kàn

?”

杜云柯点点头,拨开她的手道:“好kàn

。”

“喂!”杜云和忍不住了,冲着她道,“我们要出去了,你该干嘛干嘛去!”

“喂什么喂!”单连芳也回瞪着他道,“你不知dào

吗?今天是上元节,我自然是要跟表哥一起过的!”

锦衣见杜云和又是一副要上去跟表小姐理论的架势,赶紧悄悄拉住了低声道:“二少爷,不要啊。”只见单连芳转头一脸喜气地看着杜云柯道:“表哥,你瞧,我连丫头都打发了,今天就想跟表哥两个人一起,只要有表哥在我身边,我就足够了。”说着又伸手挎住了杜云柯的胳膊。

“咳咳,”杜云柯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好不容易拨落了单连芳双手的束缚,转头对锦绣道:“锦绣,你今晚不用等我了,让锦衣伺候着好了。”

“是……少爷。”锦绣顺从地道。

单连芳见表哥当先出门,锦衣也跟了出去,不由郁闷道:“说好我们两个人的,表哥你带什么丫头,我伺候你不就得了。”她不免牢骚,只是说到最后一句,毕竟声音低了下去。

“真是扫兴!”杜云和瞥了一眼单连芳,提步便走。

看着人都走尽,锦绣暗暗咬了咬嘴唇。

第一百零七章 猜射灯谜

杜云柯三人坐上马车,单连芳见杜云和不上车,倒是格外开心,掀帘斜睨了一眼车外道:“表哥,那臭小子不跟我们一起吗?那最好了,省得碍眼。”一把将车帘摔下了。

“他还要去接个人,不跟我们坐一车了。”杜云柯道。

“啊?还是要跟我们一起啊?”单连芳撅着小嘴很是不满,转念又好奇地道,“不过他是要去接谁啊?”还没等杜云柯说话,她又紧接着道,“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这种日子,他该不会是去接他的那个小妾了吧?”见表哥不说话,看来是了,不禁鄙夷地道,“连杜府的门都进不了,也能算是妾?叫着好听罢了。听说还是个烟花女子,哼,不过跟那小子倒是绝配。”

“连芳!”杜云柯制止道,“姑娘家说话怎么这么刻薄。”眼色转向锦衣时,见她低了头似有感伤。

“有吗?”单连芳不以为然道,转而又改了一张笑脸,坐到了杜云柯身旁,挎住了他的臂弯道,“那我对表哥怎么样?是不是一向都是很温柔的?”

“好好说话,”杜云柯一脸无奈,“别拉拉扯扯的。”把她的手拨开了。转眼瞧向锦衣时,见她有意转开了脸。

“真是,表哥你到底在害羞什么?”单连芳十分不解,“我们迟早还不是要成亲的。”话虽如此,不过见杜云柯有些不悦的脸色,终究还是坐稳了身子。

掀开车帘,单连芳见五光十色的彩灯缀满街巷,各家各户的男男女女此时都已早早用过了晚饭,走出家门,一路上行人如织,车马喧嚣,好不热闹。不由她欢喜地道:“表哥你瞧,真的好热闹!”

杜云柯却不去理会,只是一味看着锦衣,两人目光相遇,情不自禁贪恋的看着彼此。

当车子停下,三人下了车。一眼望去,只见满城的灯火,满街的游人,人山人海,并着宝马香车压满地。天上是皓月高悬,地上是彩灯万盏。绚丽多彩的各色花灯将整个杭州城点缀得五色缤纷,远远望去,绵延不绝地似与昊昊天穹连成了一片。还有那不时冲天而起的缤纷焰火,更为这元宵佳夜平添了一份美轮美奂。

“哇!真的好美!”单连芳由衷地赞道,她转头问身边的杜云柯道,“表哥是不是?”

“嗯。”杜云柯点了点头,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锦衣,见她也被这热闹和美丽的景象给吸引住了,嘴角扬着,眼睛看着满天的焰火熠熠生辉,他不由微微一笑。

“大哥!”

正说着话,只见杜云和也已经赶到,携了柳瑛兰快步过来。

“大哥,我们走吧。”杜云和走近,看了锦衣一眼,说道。

锦衣和瑛兰碰面,自是欢喜,两人笑着牵住了彼此的手。

一行人随着人流,慢慢前行,欣赏着一盏盏美不胜收的花灯,灯月交辉下,到处是欢声笑语,当然更少不了姑娘们婉转悦耳的莺声燕语。

“真的好美!”柳瑛兰牵着锦衣的手,笑看着她道,“素素,今天真的好开心,我没有想到居然可以和你们一起来逛灯会。”

“开心就好。”锦衣笑着捏了捏她的手。

杜云和走在她们前面,回过头来笑看了一眼道:“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回头又对着锦衣道,“说起来,我早在等着这一天了,想着带你这丫头一起出来逛灯会。”

“二少爷的意思是我在织锦院的时候二少爷就已经打算了?”锦衣笑问道。

“没错!”杜云和看着锦衣笑道,“看你这丫头蛮忠心的,自然要奖赏奖赏你!”

听杜云和称赞,锦衣和瑛兰两人都不觉面上带笑。

笑过一阵,锦衣忍不住向前面的杜云柯看去,只见他和单连芳两人并肩而行,单连芳频频转头看向他,嘴里说着什么,脸上是洋溢不尽的笑。她不禁脸上有些黯然。

“来,我们猜射个灯谜好不好?”杜云和留意到锦衣脸上转瞬即逝的黯然之色,赶紧提议。然后驻足在一盏绢灯前,只见灯上写着“满船空载月明归”七个字,谜目是打一常言。

杜云柯心里一直心心念念着锦衣,此时已回头来会杜云和三人。见他们意欲猜射灯谜,自然也凑了过来,看见这条谜面,不禁微微一笑。

“表哥……”单连芳眼见杜云柯回转,只能跟了过来。

杜云和看着谜面,沉吟了一回,笑道:“这个谜好解,谜底该是‘回光返照’。”他看着铺主道,“我解的对是不对?”等着他夸赞自己才思敏捷。

然而铺主却摇了摇头道:“这位公子,抱歉了,谜底不是这个。”

“不是这个?”杜云和诧异着道,“‘月’字象征光,空载着月回去,难道不正作‘回光返照’之解吗?”铺主还是摇了摇头。

单连芳站在一边斜睨了杜云和一眼,露出轻蔑的一笑道:“自作聪明。”

杜云和也不去理她,转头看向杜云柯,却见杜云柯转头笑着道:“锦衣,你说说看。”

锦衣稍稍走上前一步,对铺主道:“虚度光阴。”

铺主笑着点头道:“姑娘果然才思敏捷,谜底确是‘虚度光阴’。”

杜云柯看向兄弟道:“月乃太阴之象,船乃渡河载物之用,所以谜底该是‘虚度光阴’。”

杜云和从锦衣一说出谜底,就已经恍然,经兄长这么一解说,点头笑看向锦衣道:“臭丫头,都把我这主子给比下去了。”不过眼里却带着宠溺的笑。

“既然这位姑娘已经猜中谜底,这是奖品。”铺主说着递过一个细长的匣子来。

锦衣接过了道:“多谢!”打开一看,是一管羊毫。

瑛兰凑过来看了笑道:“素素,下次你正可以用这笔给我描个花样子。”锦衣笑着点头。

“表哥,走吧。”单连芳不擅长解谜,所以感觉分外无聊,况且跟杜云和在一起,实在令她十分反感,而他那个妾的到来,更是让她觉得有辱了自己的身份。

一路往前,各种暗香弥漫,月华莹莹里,忽觉箫声暗动。一听到箫声,锦衣总会不自禁想起二哥来,她放眼四处搜寻,明知dào

应该是他人在吹奏,可还是免不了有种要找寻到的欲望。

“锦衣,你在找什么?”柳瑛兰牵着她手,最容易发xiàn

她的异常。而暮然回首间,那奏箫的人就在不远的灯火通明处。

第一百零八章 柑橘三千

锦衣看到那奏箫之人,原来是一个四十开外的灯铺的主人,一时兴起,借着月色,奏动一曲元宵佳音。怔怔地望着那人握着箫管奏出悠扬的旋律,那感觉就像是看到了当年的二哥。当年二哥也是这样执着箫管,为自己吹奏着那曲至今都难以淡忘的“水芙蓉”。

“锦衣,怎么了?”柳瑛兰见她踯躅不前,怔怔地看着一个方向出神,不禁问道。

“我从前……每天都会缠着我二哥吹奏箫曲给我听。”锦衣说着,眼圈一红。

杜云和见她们停下,也注意到了锦衣痴痴看着他人奏箫的一幕,此时见锦衣靠在瑛兰的肩头似在抹眼泪,一时倒不敢近前扰了她。转头瞧向兄长,只见他也正停住了脚步怔怔地回望着这边。

“走吧。”锦衣擦掉眼泪,拉了瑛兰的手道,“对不起,扫你的兴了。”

“说什么呢。”柳瑛兰道,“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心里难过,最该安慰你的除了我还能有谁?”

锦衣收了伤情,转了笑脸,向瑛兰点点头,紧了紧她的手。

却见前面杜云柯两人在一处灯铺前停了下来,似乎也打算解一灯谜。

杜云和三人走近一看,见这盏灯上写着“先写了一撇,后写了一划”十个字的谜面,谜目是打一字。

这盏灯前许多人围观者,因见这条谜面十分浅显,而且铺主开出口来说奖品是“柑橘三千”,遂许多人都打算解上一解。

“先写了一撇,后写了一划。”杜云和喃喃自语着,脑子里划来划去,哪里能划出字来,想了许久,还是解不开来到底是个什么字,遂也不看向兄长了,直接问锦衣道,“锦衣,这个你可猜射得中吗?”

锦衣看着谜面思索了一回,忽然眼前一亮,笑着道:“啊……”说完这一声,忽然戛然而止。

杜云和听她这一声往上抬高,明显解出了的样子。这时见她忽然笑着闭口,疑惑地道:“解出了是吗?快说啊,是什么字?”

锦衣微笑不语,不自觉看向杜云柯,只见他也正向自己微笑着看过来。

杜云和见锦衣的神情显然是猜射出了,却不明白她为何迟迟不说,遂道:“猜中了怎么不说?”

“不好说。我不说。”锦衣笑了笑道。

杜云和一脸狐疑,转而瞧向兄长。

杜云柯却不急着解谜,倒是解说了起来:“这条谜面其中有一个字藏得可说是天衣无缝,若是对它视而不见,必然破谜无门了。谜面共十个字,除去‘先写’、‘后写’四字作为铺陈之外,其余六字无一闲置。云和,”他指了指那个‘了’字道,“你忽视了它,怎么还想能够解开?”

杜云和当即着眼于那个‘了’字,稍一沉吟,顿时恍然大悟,笑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他想到这个字嵌在谜面当中是如此之自然,果然是天衣无缝,不禁笑出声来。

“公子可是猜射中了?”铺主笑问道。

“没错!”杜云和笑道,“先写‘了’之一撇,再写‘了’之一划,谜底是个‘孕’。”

众人见说,都频频点头,只见铺主笑道:“确是个‘孕’字,公子射中了。”

杜云和向兄长一笑,又向锦衣笑看了一眼,心想难怪你这动不动就脸红的丫头不愿说了,随即转头向铺主道:“既然射中,就烦请把柑橘三千给我吧。”然后得yì

洋洋地看向铺主,心想你口气这么大,我倒要看看你怎么给我搬了三千柑橘出来。

铺主依旧挂着永恒的笑容,拿过一个柑橘笑着递给杜云和道:“柑橘三签,公子请拿好。”

杜云和接在手里,见柑橘上插着三根竹签,才知dào

是中了招。柑橘三千,原是一只柑橘,三根剔牙签。

围观的人见此情景,不禁轰然一笑。

锦衣和瑛兰也觉得这铺主真会玩笑,不禁莞尔。瞧向杜云柯时,锦衣见他正笑看着自己,却被单连芳一拉道:“表哥,猜灯谜有什么好玩的,我们去瞧别的!”

几个人遂又继xù

向前,眼见着缤纷的焰火犹如被风吹落的阵阵星雨,纷纷**下来,而东风拂过,数不清的花灯都随着风儿摇晃,仿佛千万树娇艳的花朵随风婆娑起舞,如此良辰美景,无怪乎举城的红男绿女都要为之狂欢了。

玉壶光转,渐入深宵。欢聚过后,总要分别。

“有空我去看你。”分别在即,锦衣拉着瑛兰的手道。

“嗯。”柳瑛兰笑着向她点头。

“大哥,那你们先走,我送她回去。”杜云和看了看柳瑛兰道。

“表哥,我们走吧!”单连芳才不计较他要不要同自己跟表哥一道回去。

“嗯。”杜云柯看着兄弟道,“去吧。”

各自坐上车,分道扬镳。

回到杜府,杜云柯三人一路往沉香阁而去。单连芳一路走着,不满地牢骚道:“表哥,你不觉得今天这个大好良宵给白白糟蹋掉了吗?”

“怎么会。”杜云柯淡淡地道。

“怎么不会?”单连芳撅着嘴道,“我原打算跟表哥两个人的,谁知却搅进来一大群不相干的人,特别是那个臭小子,我怎么看怎么碍眼,表哥我说你干嘛非要邀他们一道逛灯会,真是扫兴!”

锦衣一路静默不语,作为低微的下人,她此时也只能默默地跟随在后。只听杜云柯道:“今天这种日子,人多不是热闹吗?”

“表哥,你难道就真的不懂我的心思吗?”单连芳停住了脚步,看着杜云柯直言不讳道,“今天这种日子是什么日子?难道不该是表哥一个人陪我的时候吗?以前小不懂事倒也罢了,可难道表哥你竟不知dào

今天原该是我们俩单独约会的日子吗?”她话语里已经略带埋怨。

“好了,”杜云柯岔开话题道,“时候不早了,别尽瞎想了,赶快回去睡吧。”说着示意她跟上,自己继xù

往沉香阁的方向而去。

单连芳泄气地哼了一声,挪动了步子,不再言语。

一路来到沉香阁外,杜云柯道:“时候不早,我就不进去了,你去吧。”说完就要转身。

单连芳生了一路闷气,这时见他就要转身离开,一把抓过他的手臂道:“表哥,你先别走!我,我不想你这么快走。”她扬起脸看着杜云柯,眼睛里带着深深的爱慕之情,“今晚我们根本就没有好好说过话,我要你再陪我一会儿。”

“连芳,时候不早,我得走了。”杜云柯尴尬地想要拨开她的手,谁知她不但不松手,身子反而软绵绵地靠了过来,一下扑在了自己怀里。

一百零九章 情动处……

单连芳紧紧地抱住了杜云柯呢喃道,“表哥,我想要你陪我一会儿。”

事出突然,杜云柯一边想要推开她,一边下意识地看向锦衣,只见锦衣已经背过了身。看见单连芳倒向杜云柯的怀里,锦衣心猛地一沉后,默默地背过了身去,虽然自己身为下人,可面对别的女子倒向自己意中人的怀里,心头的那份失意毕竟是不能掩藏的。

“连芳,你别这样……”杜云柯使劲掰开了她的手,推开她道,“我累了,得回去休息了。”看着锦衣背转身,杜云柯只想着过去安慰她,只想着现在怀里的人是锦衣,是自己的意中人,而不是这个刁蛮任性的表妹。

“表哥……”单连芳被杜云柯硬生生推开后,又见他回身便走,心里一阵郁闷和失望。

离开沉香阁的路上,杜云柯牵住了锦衣的手,两人默默无言的走了一段路,杜云柯道:“锦衣,你不会怪我吧?”

锦衣柔声道:“我怎么会怪少爷,你……我明白你的心意。”锦衣的脸上早已浮起笑容。

听着心上人的柔声细语,杜云柯停住了脚步,他深深注视着善解人意的眼前人,两相凝视里,他轻轻一拉,把她拉进了怀里。轻柔地抚摸着她的发丝,她的香肩。

被杜云柯紧紧地搂在怀里,锦衣的笑容绽开在暗夜里,既然心意相通,又何须多言。

牵手来到凝辉院,锦衣自觉地松了手,杜云柯明白她的意思,遂也放开了手。

“少爷,你回来了?”锦绣迎了出来。

“不是让你今晚不用等我了吗?”杜云柯见她还守着自己,有些意wài



“少爷是这么说的,可奴婢还是想等少爷回来。”锦绣的声音异常柔和,然后赶紧沏了茶过来道,“少爷,喝口茶吧。”目光里满是温情。

锦衣一旁瞧着锦绣的眼神,忽然心头一怔,难道她对大少爷……

只见锦绣一边看着坐下了的杜云柯喝茶,一边低低道:“以往少爷要是去逛灯会,都是带奴婢一道去的。”

杜云柯听她这么一说,倒是有些歉疚,看着她安慰道:“这回没带上你,你别往心里去,等明年这时候,一定带你一起去。”他见锦绣只是带着隐隐的幽怨不说话,接着道,“好了,你去歇着吧。让锦衣伺候着就行了。”

“……是。”锦绣斜眼瞥了一眼锦衣,告退了出去。她挪着步子走得极慢,掀帘出去后,听到杜云柯说道:“头发上是什么?”她转身往里瞧去,影影绰绰间只见少爷走到锦衣面前,为她掸掉发丝上的杂物,然后笑着道,“一定是刚刚观焰火的时候落上去的。”

瞧着里头的两人,锦绣的眼里满是不甘和幽怨。为什么自己如此细致的伺候着暗暗眷恋着的人,想着一步步经营与他之间的感情,到头来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这么多年,为何少爷从来都没有像对待锦衣一样对待自己?不对,少爷以前一心只扑在铺子上,而现在他终于知dào

要经营感情了,要不是锦衣,少爷怎么会这样对自己?要是没有锦衣,现在站在少爷对面的那个人应该是我!

帘外是冲天的怨气,帘内也有一丝的顾虑。当锦衣的目光透过珠帘望出去时,只见一抹身影飘然而出。

当推开窗,月色依旧撩人。杜云柯看着天上的那轮满月道:“没想到今年元夜的月亮竟然这么圆满。”

锦衣正准bèi

好了一碟茶点,听杜云柯这么说,不由微微一笑,柔声道:“少爷,每年元夜的月亮不都是这么圆满的吗?”

杜云柯笑着回转身看向锦衣道:“或许是因为往年只有月亮看到我而已吧。”

锦衣若有所思地看向杜云柯,他的意思是往年的他都不会太去注意天上的这轮皓月,所以没有看到它的圆满。那么今年是因为自己的缘故吗?看着他的眼睛,那里面有着无限的欢趣,她相信是了。不经意间,忽然想起锦绣的眼神,不禁又陷入了深思。忽然又想起年前锦绣递给少爷手炉,自己去接的时候和她眼神碰撞的一刻,还有她迟迟不松手的一幕,锦衣终于明白过来了。她犹豫再三,终于开口道:“少爷,锦绣她……她似乎……”可话到此处,却又实在开不了口。

“什么?”杜云柯问道。

锦衣犹豫了半晌,终究没有说出来。

“锦衣,”杜云柯拉过她的手道,“你不要去管别的,你只要知dào

我的心意就足够了,很多事情不是我们想管就能管,也管不了。你懂吗?”

话至此处,锦衣哪里还会不明白,想来少爷也是明白锦绣的心意的吧。她很感激少爷的对自己的心意,看着他点了点头。

夜色已深,锦绣不在,替主子宽衣伺候就寝的职责自然得锦衣来完成了。幸好早在织锦苑的时候就已经经lì

过,但是当面对着心上人的时候,尽管早已驾轻就熟,却还是砰然开始心跳,脸色也渐渐发热。当双手探上他的腰时,却被杜云柯握住了手。

锦衣停住了手,抬眼向他看去。

“锦衣……”杜云柯注视着锦衣沉静的脸颊,情不自禁伸出手来,轻轻抚了上去。

锦衣被他轻柔地抚着脸颊,抬眼又看见他眼中的柔情里夹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光芒,心头开始大跳。

轻抚着锦衣细致无瑕的面颊,杜云柯的手指开始轻移,抚上了她的双唇。她的唇是如此地温润动人,撩人心襟,他下意识地微微张开了口,呼吸也开始不顺畅。

锦衣看着他的目光转向自己的唇,似乎预感到了什么,此时脸上已经火热,呼吸也开始不匀。还未及细想,只觉唇上一热,自己的双唇已轻轻被他含住。在浑身的惊颤里,只觉得一阵心旌摇荡,不由闭上了双眼。

双唇相接,杜云柯也是一阵心旌摇曳。此刻心爱的人距离自己如此之近,她的眉眼口鼻,她火热的脸,她急促的鼻息喷在自己的唇边……她的唇是如此的温热柔滑,他轻轻地在锦衣的唇上吮吸了一口,越发情动,此时此刻,连同两个人的呼吸也**着,身不由主让他无限地沉醉下去。

锦衣浑身已经酥软无力,摇摇欲坠之时,早已被杜云柯拥入怀里。

慢慢地移开纠缠过后的双唇,两人相依相偎。靠在杜云柯的肩头,锦衣把脸深深地埋进他的脖子。杜云柯轻抚着锦衣的秀发,只希望这一刻可以天长地久。

第一百一十章 相拥而眠

而此时的杜云和也正消受着美人恩,只不过他的心情不免有些尴尬。他将柳瑛兰送到门口后,柳瑛兰正要起身准bèi

下车,却忽然以手扶额,看起来不太舒服。

“你没事吧?”杜云和看了看她道。

“没事。”柳瑛兰说着,却又是一阵头晕。

“算了,我陪你下去。”杜云和皱了皱眉,起身扶着她一道下了车。谁知一下车,柳瑛兰却一个趔趄,扶住了额角似乎站脚不住。

杜云和无奈地摇了摇头,扶住了她上去叩门。管门的仆妇打开门后,迎进了主子,屋里的锦缦听见动静,赶紧出来接着。

两人将瑛兰扶进屋坐下后,瑛兰抬眼看向杜云和道:“多谢爷。”

“客气了。”杜云和随口说了一句,转身就要离开。

“等一下。”柳瑛兰赶紧站起身道,“我觉得好些了。你先别走,等我一下,我马上出来。”说着就走向内室,经过锦缦身边时,向她使了个眼色。

杜云和见她匆匆进去,心里纳闷,正不耐烦等候,想要直接走掉的当口,柳瑛兰已经出来。只见她手里似乎拿着什么,他也不在意,只是道:“有什么事情以后再说,我得走了。”

柳瑛兰却已经走到他面前,将手里的东西递了上来:“这是我为爷做的,你一直没过来,也没能给你,难得今天有这个机会。”

杜云和见是一个香囊,遂平平地道:“我平时不戴这些。”

“多少都是一份心意。”柳瑛兰却依旧固执地伸着手道,“你先收着,不喜欢的话,搁着也无妨。”

杜云和跟她几次接触下来后,倒也不便像起初那样子对她冷淡,既然拉不下脸来,也只有伸手接了。

此时,锦缦已经布好了酒菜,柳瑛兰趁势道:“既然都来了,就喝上一杯再走吧。”说着人已走到桌边,亲手满上了一杯。

“今天晚了,改天吧。”杜云和说着就提步走向门口。

柳瑛兰见他作势要走的时候,急步走了过来,硬生生拉住了他道,“好不容易相聚一晚,连酒菜都端出来了,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求爷喝上一杯而已,只要看爷喝上一杯我就心满yì

足了。”

杜云和转过脸见她露出祈求的眼神,一时倒是心软了下来,走到了桌边。

柳瑛兰赶紧拉着他坐了下来,自己也一并落座,将斟满的酒杯递了过去。见杜云和一仰脖子干了,赶紧又夹了菜过去:“光喝酒对身子不好,吃点菜吧。”然后又将空杯给满上了道,“这些日子以来,今天是我最开心的,我真的没有想到爷今晚会来接我出去赏灯。”她深深地看了一眼杜云和,难掩喜色道,“谢谢你。”

杜云和听她这么一说,忽然想起锦衣,遂道:“还不是那天锦衣说起的,说元宵这天她想要和你一道逛灯会。”

柳瑛兰一愕,自己并没和素素说起这事,转念一思忖,是了,定是素素想要拉拢自己两人,才会故yì

这么说的。想到这,她暗暗一笑,顺势说道:“是,那天素素来我这里,我们是说起了,就是怕素素不得空,没想到今晚我们几人可以一道赏玩,我跟素素都很开心。”

杜云和当时见锦衣说这话的时候就已经怀疑,如今见柳瑛兰那一怔愣的表情,岂会猜不到锦衣的用心。见柳瑛兰当面说谎,他也不说破,只是听她提到锦衣,却是来了兴致,他拿起酒杯一饮而尽道:“你跟锦衣可算是至亲了吧?她小时候的脾气是不是也是这个样子?说话柔声细语的?”

柳瑛兰见他换上了笑容,兴致似乎也高昂起来,心里不由开心,忙又给他斟满了酒,微笑着道:“素素一向都是如此,不过她有时也会跟我爹顶嘴,说什么男人怎么可以打女人的话,还有见到我爹喝醉了发酒疯要打我娘的时候,她都会抢上去挡着,所以她也不是一味的柔弱。”

杜云和早就料到了,要不怎么会在气势汹汹的姜府家丁面前敢于奋不顾身地扑上来护住自己,想到这,他会心地一笑:“就知dào

她会这样。”

柳瑛兰见杜云和面带笑意,颇有兴致的样子,心头一喜,赶紧将酒杯又递了过去,一边说道:“素素是个心地很简单的丫头,很容易跟人相处,她是那种就算别人得罪了她,她也不会去计较的人。”

“这丫头还确实是这样。”杜云和喝干了酒笑道。

“爷似乎对素素很了解。”柳瑛兰笑着又满上了酒杯。

杜云和笑道:“怎么说她也在我屋里待了将近半年。记得她刚来我屋里的时候,我还成天作弄为难她,她还大着胆子在我背后说我的坏话,不过后来我发xiàn

她真的是个很好的姑娘,或许……大概……从她来我屋里不久我就已经感觉到了吧。”杜云和想着过往的点滴,有些陷入了遐想。

柳瑛兰见他此刻的表情,不禁问道:“爷似乎对素素很满yì

,那怎么后来就去了凝辉院了?”

“是我让她过去的。”杜云和喝着酒,并开始吃起下酒菜来。

“这我就不明白了,”柳瑛兰道,“爷既然很满yì

素素,为什么要让她去别处呢?”

杜云和却不说话,只是喝了一口酒,随后又问道:“我记得上回我们三人一道喝酒的时候,你说到她害pà

什么来着?当时见她喝醉了,也没顾上细问。”

柳瑛兰为自己斟了一杯酒,听杜云和问起,仔细回忆了一下当时的情景,才笑道:“喔,我是想说素素害pà

虫子的事情。”

“不会吧?”杜云和笑道,“她这么大一个人,居然害pà

那个……小小的虫子?”

“怎么不是?”柳瑛兰浅酌了一口酒道,“那时候我们家不是蓄养了些家禽嘛,我就捉虫喂它们。谁知素素一见到我手里的虫子就吓得尖声大叫,倒把我吓了一跳。我一走过去,她居然连滚带爬地,连站都站不起来了。”柳瑛兰想到当时的情景,还是有些忍俊不禁。

“这么有趣?”杜云和想象着锦衣那连滚带爬的狼狈模样,不由出声大笑起来。

两人一个兴致不减地问,一个笑容不减地回,一壶酒很快见底。

当次晨醒来的时候,杜云和吓了个不轻,他发xiàn

自己居然和柳瑛兰相拥而卧,怀中人头枕着自己的手臂,还牢牢地揽着自己的腰身。他慌忙推开了柳瑛兰,坐了起来。可这一来更是吓了一跳,他发xiàn

自己居然一丝不挂,而柳瑛兰也跟自己差不多,香肩外露,酥胸隐约可见。

第一百一十一章 别烦我

柳瑛兰被杜云和一推,也醒了过来,她披上衣裳看向杜云和道:“你醒了?”

“怎……怎么回事?”杜云和道,“我们……”他已经抓过了衣裳护住了身子,却实在想不起来到底和她怎么样了。

“昨晚爷喝醉了,”柳瑛兰低了头道,“后来就,就……”

杜云和见她语意含糊,可这不明摆着就是在说自己已经把她给……他想到这,只觉得一整头痛,随后匆忙穿衣,翻身下床。

“让妾身伺候爷穿衣吧。”柳瑛兰也慌忙罩上衣裳,走到杜云和面前,伸手就要来帮忙。却见杜云和躲开了道,“我自己来好了。”

柳瑛兰面色一暗,随即又道:“那我让丫头去准bèi

早饭。”说着就要转身出去喊锦缦。

“不必了。”杜云和边穿衣边道,“我回去再吃。咦,”穿到一半,他在自己身上又拍又摸,随后皱眉在床上找寻起来。

“爷找什么东西?”柳瑛兰见他这般模样,关切地问道。

“荷包,我的荷包呢?”杜云和边找边问道。

“喔,”柳瑛兰正站在搁着荷包的几案旁边,遂从几上拿了走到他身边递过去道,“在这里。”

杜云和转身瞧见她手里的荷包,一把夺过放在怀里,然后匆匆扯好了衣袍,尴尬地瞥了一眼柳瑛兰,匆匆出了卧房。

柳瑛兰正要追出去,却见自己做的香囊明明放在刚刚他触手可及出,他却没有带走,赶紧拿起追了出去,可杜云和脚步匆忙,早已不见了人影。

杜云和一出卧房,正好碰上锦缦,可此时心乱的他对锦缦的问话充耳不闻,步履匆匆地出了门。车夫大概昨晚已经被打发了回去,他现在只觉得头脑乱得很,遂安步当车,只徒步行走着。想着昨晚一不小心喝醉后,怎么竟跟柳瑛兰上了床。看她遮遮掩掩,欲说还休的神态,他使劲甩了甩头,想要安慰自己一定不是真的,自己喝醉了一定睡沉了,不会跟她真的发生什么的。可是彼此赤身相拥的一幕却又跳入眼帘,这不明显已经在向自己证明两人确实发生了吗?他心里暗恼,怎么竟会搞成这样。虽说自己一向任性妄为,放荡不羁,可还没跟女子做过那种事情,何况自己对柳瑛兰至今都没什么感觉。一路走,一路暗暗气恼自己的失足。

却说杜云和为这事的发生懊恼,柳瑛兰的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杜云和面对她开怀谈笑之时,使她感受到了从来没有过的喜悦。当他酒醉之后,她便同锦缦两人将杜云和扶进了房里,将他放倒在了自己的床上。看着眼前这张略显稚嫩却眉目俊朗的脸,她伸手抚了上去。乌黑浓密的长眉,卷翘的眼睫,还有他那轮廓鲜明富有男子气息的双唇,如今就安静地在自己的眼前,这是自己这些日子一来朝思暮想,梦寐以求的。她吻了上去,然后脱去了他身上所有的衣裳,和他相拥而眠。

坐在床沿上,看着凌乱的被褥,柳瑛兰的脸色依旧暗淡着。是的,自己和他并没有做什么。可是在他的面前自己却得说谎。因为从一开始,就是自己一厢情愿,硬贴上去的。当遇上素素,看到自己能有走出怡春楼的希望,而且为自己赎身的人还是这般风流倜傥的杜家二少,那时的自己只想着这辈子跟定了他。好不容易上天赐给了这样的如意郎,如何能够就这么让他从眼前溜走。记得娘在世的时候,一直希望我跟素素嫁到如意郎君,眼见机缘到来,如何能白白舍弃。所以那时的自己打定了主意,甚至以退为进,迫得他最后终于答yīng

。虽然明知自己过分,可是请谅解我,我只是想要找一个倚靠,一个终生的依靠而已。我不要像娘那样一辈子都过得凄惨,没人疼惜。

杜云和回到织锦苑后,一连几天不出门。锦涵见了,忍不住笑问道:“少爷,这些天你怎么这么坐得住,居然硬是没出门。”说完话,还以为等来的将会是个白眼,意wài

的是主子居然坐在书案前,依旧保持着他那个无聊的姿势,手里捏着笔,却是有一下没一下的晃着把玩,眼神呆滞,只是嘴里有气无力一字一顿地吐出三个字:“别—烦—我。”

锦涵噗嗤一笑,放下了端过来的茶盏,瞥眼瞧见书案上铺着的纸上像是一首诗,按理说少爷练字写几首诗不奇怪,但这一瞥,她还是奇怪了,不禁仔细瞧了瞧,这一瞧,就更加奇怪了。心想少爷的本事还真是渐长了啊,居然一个人可以写出两手的笔记来。虽然自己不认字,可看得多了,这不同的笔迹还是鉴别得出来的,更何况这两手字迹风格还相差那么大。上面的几行遒劲有力,下面的却是十分娟秀。

她却不知dào

这本来就是出自两个人的手,正是那首杜云和跟锦衣两个人共同写下的李义山的《无题》——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当时锦衣乍一看见“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的时候,还愣神了一回。

锦涵看着主子扑在这两手笔迹的纸上,呆愣着出神,遂轻笑了一声,退了出去。而杜云和却仍徘徊在局中出不来。

店铺在年节上一律歇业,初六之后才正式重新开张。元宵过后,杜云柯基本上都会带上锦衣去铺子里走动走动。

这天从铺子里回来,一走进院落,就见锦蓉和锦菲两个丫头争着要抱兔子,看见主子回来,赶紧福身。

锦衣随着杜云柯走近,向锦菲笑道:“让我抱一会儿吧。”经过锦衣和几个丫头的细心呵护,兔子的伤腿还真恢复地挺好。

锦菲见是锦衣要抱,自然立马笑着送到她手里:“乖啊,还还,锦衣姐姐抱。”她可是现在少爷身边的大红人,跟锦蓉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锦衣抱在手里,轻柔的抚摸着那柔软的小身子,然后被小东西在手上舔了几口。

锦菲疑惑的道:“一样的抱,怎么它就不舔我呢?”

锦蓉在一旁笑着插话道:“你看锦衣是怎么抱的,你又是怎么抱的。如果我是还还,被你那么用力地拨弄,估计早把你的手指给啃下来了呢。”

“那或许是它饿了呢?”锦菲反驳道。

锦衣微微一笑,为了替她俩圆场,她开口道:“或者它现在真的饿了。”随后问两人道,“喂过食了没?”

“还没。”锦菲道,“我们正想抱一会儿然后喂它。”

杜云柯看得出锦衣很想多看看兔子的心思,遂道:“那这就喂它吧。”他早已让人新制了一个十分宽大的兔笼,将兔子放进笼后,杜云柯和锦衣两人笑看着还还吃着菜叶的样子。看了一回,锦衣笑着道:“陈伯跟它分开后,估摸着该想它了吧。”

“你不会就想把它还回去了吧?”杜云柯笑看着她道。

锦衣托着下巴看着小家伙道:“虽然很舍不得,可是忽然想到了陈伯为什么要养它的原因来。”

“哦?什么原因?”杜云柯浅浅笑着看着她道。

“陈伯一定是觉得孤单才会把它养在身边的,我也是把它带回来后才想起来。”锦衣看向杜云柯道,“所以如果可以,少爷,我想把它还给陈伯了。”

杜云柯看着眼前善解人意且又能为他人设想的锦衣,眼睛里散发着喜悦,笑着道:“那好,我们就快些还回去吧。”

这边语笑盈盈,那边扶着回廊栏杆的锦绣却看得眼睛生疼。

第一百一十二章 大哥,怎么这么巧

锦绣看着少爷那么喜悦的笑容,她不理解,原来少爷也是可以这样子开怀的,可为什么他对自己却从来没有这样笑过?就因为锦衣那楚楚动人的模样吗?她自认自己长得也是秀外慧中,可不明白少爷为什么独独对锦衣这般地与众不同。遥遥看着远处的锦衣,她的目光中两团火焰越燃越烈。

想想现在不是怨天尤人的时候,她敛去怨容,换上一脸笑容,向杜云柯那边走去:“少爷,太太刚才打发人过来说,等你回来的话就让你过去。”

杜云柯站起身来问道:“有说什么事了吗?”

“说是表小姐明天就要走了,所以让你今天过去叙叙。”锦绣回道。

听锦绣说后,杜云柯沉吟了片刻,见锦衣也已站起身来,向她道:“你留着吧,我不会耽搁很长时间的。”见锦衣会意地点点头,他独自去了。

见主子离开,锦菲跟锦蓉又叽叽喳喳的聊开了,一边笑看着兔子,锦菲一边道:“锦衣,你既然这么喜欢看它吃东西,明天喂食的时候我们等你一起好不好?”

锦衣笑道:“那倒不必了,我一有空闲自然会来看它,不能因为等我而饿着了它吧?”

见三人说说笑笑,锦绣脸上虽然也挂着笑,却是满心犹如针扎。现在少爷离了锦衣,居然也不说让自己跟着,自从有了她,少爷是越来越看不到自己了。她的心里又开始波涛汹涌,暗潮翻滚。

“锦绣,你瞧,看它吃过了东西多开心!”锦衣见锦绣目光游离在别处,笑着提醒她道。

锦绣被锦衣的一句话惊醒,赶紧反应过来,她笑看了兔笼一眼道:“是啊,真招人喜欢。”可是眼神深处,这兔子简直就跟锦衣一样地惹人讨厌。

杜云柯来到荣殊院,见单连芳在一边少有的正襟危坐。他向太太请了安后,坐到了一旁。丫鬟奉上茶来。

“表哥,”坐在另一侧的单连芳看见杜云柯过来,嘟着嘴道,“我赌气不去找你,你怎么也不来看看我?我每天都待在沉香阁等你你可知dào

?”

杜云柯正不知如何作答,只听太太道:“柯儿,我看得出芳儿这些天在跟你负气,原本你们两人之间的小吵小闹我也不会过问,只是你身为表兄,即便是芳儿哪里做得有些不对,难道你就不该对芳儿容忍着点?这些天她一直在我面前念叨你,你就算再忙,也该抽点时间出来陪陪她不是吗?”她将手里的茶盏放到了桌上道,“好了,你们两个自己说说话吧。”说完,站了起来,扶着锦珠的手挑帘走人了。

单连芳见被姑母一说,表哥果然恭谨地听着,遂见姑母走开,便即站起身来,拉住了杜云柯的手臂娇声道:“表哥,走,我们去沉香阁吧!然后你在我那里用饭好了。”

杜云柯尴尬地笑笑,却不起身,只是道:“我们坐这里说话也是一样。”

“哪里一样?”单连芳道,“这里是姑母的地方,多少有妨碍,哪里比得上沉香阁清静。”

“咳咳,”杜云柯清了清嗓门,想着这次大约拗不过她,况且在太太这边,多少还是有所顾忌,于是站起身来道,“我看我们还是去外头走走吧。”

“外头怪冷的。”单连芳道。

“屋里有些闷,”杜云柯道,“我想去外头透透气。”

“好吧!”单连芳笑道,“既然表哥觉得闷,那我就陪表哥去外头散散步吧。”

却说杜云和扑在书案前发了半天的愣,又怔怔地看了一回书案纸上锦衣写的字,然后高喊一声:“锦涵!”

“少爷想要什么?”锦涵闻声,赶忙进了书房。

杜云和站起身来道:“陪我出去走走。”

“少爷,现在已近未时,还要出去吗?”锦涵道。

“就府里走走。”杜云和说着出了书房。

一路逛出织锦苑,不知不觉快到了凝辉院,可是这次,他忽然有些怯步。遥看了凝辉院的方向一回,忽然转了方向。

“少爷去哪里?”锦涵见他的神情异于往常,忍不住问道。

“沁芳园。”杜云和边走边道。

“也好,想必姨娘也在念叨少爷了。”锦涵笑着赶紧跟上,主仆俩说笑着往沁芳园方向走去,虽说天气阴冷,但空气倒也令人舒畅。

两人走了一路,锦涵见少爷不再说话,只闷声走路,遂也不再多话,边走边自己消遣,左右观光。不期然远远看见杜云柯和单连芳两人站在随芳亭边说话,不禁脱口而出:“咦?那不是大少爷和表小姐吗?”只是话一说出,立马知dào

不妥,上次被表小姐告了一状,少爷都已经让太太喊去问话了,虽然少爷凭着三寸不烂之舌,说尽道理曲直,当然那次也真的有理,太太没能拿他怎么样。不过最安全的自然还是尽量让少爷少跟表小姐接触,既然少爷跟她这么合不拢。她犹在懊悔口没遮拦,却见主子已经来了个脚步大挪移,往那边过去了。

“少爷……”锦涵想要劝阻他,哪里又来得及。

杜云和见单家那臭丫头又在缠着大哥,二话不说,就直接奔那边去了。看着大哥和那臭丫头的身影越来越近,他放慢了步子,不疾不徐地闲步靠近,一边远远地喊了声“大哥”。

杜云柯从荣殊院出来后,又不想往沉香阁和自己凝辉院方向过去,遂一路直走到了这边。这边灌木较多,视野比较开阔,所以才被锦涵远远地瞧见了。他正苦于没有说辞应付这个难缠的表妹,以便脱身回去,忽然听见兄弟的声音,转身笑道:“云和,怎么是你?”

单连芳一听到杜云和的声音,早已拉长了脸,一脸霉运当头的表情,斜瞪着眼看着他。

杜云和走近了笑道:“大哥,怎么这么巧!我还打算去凝辉院找你,居然在这边碰上了。”

“我刚从太太那里出来,就随便走走。”杜云柯淡淡笑着道。

“嗯,”杜云和瞄了单连芳一眼笑道,“我也是,随便走走。”

单连芳鼻孔里哼出一声,转头笑看着杜云柯道:“表哥,不要跟这种人多费口舌,我们进随芳亭坐着说话。”说完挎了他的手臂就往亭子那边过去。

杜云柯被她强拉了几步,收住步子,拨落了她的手道:“连芳,别拉拉扯扯的,我自己会走。”转头对兄弟点了下头。

杜云和也笑着向两人点头,说道:“大哥你跟单表妹先走吧,我有空再跟你聊。”

单连芳见杜云和如此松泛的表情语气,倒是心里有些纳闷,今天这家伙怎么这么与人方便了?

和表哥两人走入随芳亭,单连芳心里窃喜,这下可以继xù

跟表哥两个人单独说话了。谁知一回头,却见杜云和带了他的丫头不紧不慢地也跟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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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 随便走走

单连芳见杜云和跟过来,心里的一口气此时又迅速提了起来,刚要出声质问他,却见他带着锦涵已在随芳亭不远处停了下来,四下里一望,然后向着随芳亭这边一脸欣喜地对锦涵道:“诶?这里有座亭子!我们进去歇歇脚吧。”

杜云柯见兄弟如此插科打诨,自己家里的亭子他居然能做出像头一次见到的表情来,不禁莞尔。

“喂!你什么意思?我们进来,你也进来。”单连芳见杜云和已经走到眼前,遂向亭口一站,摆明了不让他进去的架势。

杜云和哪里管她,走到她面前,仍旧长驱直入,一把将她推到边上,然后走到亭子里坐了下来,翘起二郎腿道:“走路实在是件辛苦的事情,幸好这边有处亭子,锦涵!还不过来给我捶捶腿脚。”

“是,少爷。”锦涵走过去,卖力地伺候起了主子。

单连芳被他一推,眼睁睁看着他大喇喇进来,明知dào

他有意破坏自己和表哥的好事,却只能干瞪眼。她怒视了一眼坐在亭子里让丫头捶着腿,一脸享shòu

模样的杜云和道,“表哥,我们走!”

杜云柯暗暗一笑,两人出了亭子。却听见身后又响起了不紧不慢的脚步声。单连芳回头一瞧,那讨厌的家伙居然又跟上来了。“喂!亭子都已经让给你了,你还跟着我们做什么?!”她一脸恼怒地质问道。

“嗯?跟着你们?”杜云和一脸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表情,向单连芳道,“我没跟着你们哪。”转头不解地看向锦涵道,“难道不是在说我们?”说着他放眼四下里瞧了一遍。

“这里除了你,还有哪个?!”单连芳气极。

“原来你是在说我啊,”杜云和露出淡淡抱歉的表情道,“你误会了,我没有跟着你们。”

“好!”单连芳得了他这话,赶紧趁机道,“这可是你说的!可别再跟着我们!”转头对杜云柯道,“表哥,我们走!”

可没走几步,猛回头往后一看,只见杜云和仍旧一脸悠游自在地随在自己两人后头。单连芳一个顿足,回身狠狠瞪向杜云和道:“你不是说没跟着我们吗?怎么又跟来了?!”

“是啊,”杜云和一脸的明人不做暗事,事实如此的表情,“我确实没跟着你们。”

“还说没跟着?那为什么我们走到哪你就跟到哪?!”单连芳对于这个无赖实在是厌恶透顶了。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我也是来随便走走的。”杜云和向她解释道,“随便走走,自然是走到哪儿算哪儿。又不用在意有谁在前面后面的,都只当没瞧见。难道你随便走走不是这样的吗?”

忍无可忍下,单连芳对着杜云柯道:“表哥,我们先停下,让他先走!省得他继xù

耍赖,又来跟着我们。”转头又向着杜云和道,“好了,我们现在让路了,你尽管随便走走吧!”说完,下巴一抬,漆黑的眼珠滴溜溜一转,等着讨厌鬼赶紧消失。

杜云和哪里去理会她这一套,见他们停步,他也驻足不走了,然后伸双手抖起衣裳来,随后对着锦涵道:“走得汗都出来了,过来给我擦擦。”

锦涵噗嗤一笑,心想这大冷天的,主子实在能够想到什么就说出什么来,完全不会词穷,佩服!于是取出了帕子上前来给他干燥的额头擦汗。

“喂!你什么人哪?大冷天的也能出汗?”单连芳拆穿他的谎言道。

“喔,是冷汗。”杜云和一边伸着头由着锦涵擦汗,一边随口回答了一句。

“你……”只把单连芳堵地开不了口。心想好吧,既然你要擦汗,我也不拦你,不过擦完你的冷汗总该走人了吧?

“少爷,好了。”锦涵替杜云和擦完后道。

“擦好了?”杜云和问道,“可擦仔细了?万一留下一滴半滴小小的汗珠,被风一吹,受了风寒可不好了。”

锦涵又装模作样地为他擦了一遍道:“嗯,擦干了。少爷感觉怎么样?”

杜云和伸手在自己的额头上摸了一把,温和地道:“嗯,好了,辛苦了。”

锦涵抿嘴而笑,少爷这戏码演得可大违常情了啊,居然向自己这个丫头道起谢来。

杜云和见擦完了“汗”,随后伸展了一下四肢,活动了一下手脚,接着又整了整衣冠,抬眼向远处看去,忽然脸上露出一脸迷醉的表情,赞叹道:“花儿真美呀!”

锦涵忍俊不禁,噗嗤一声笑出声来。这大冬天的,花本来就不多了,这里更是没有一片花瓣。

一旁的杜云柯见兄弟装腔作势的模样,也不由莞尔。

“你是什么眼睛?”单连芳怒道,“这里哪来的花?!”

“眼睛长在我脸上,你怎么知dào

我看不到花?”杜云和云淡风轻地反驳道。

“你……你强词狡辩!”单连芳转头向杜云柯撒娇道,“表哥,你看看她,你倒是说句话呀!”

“好了,天色不早了,”杜云柯道,“我还得回去盘一下帐,你们都回去吧。”说完匆匆地离开了。

眼看着跟表哥的好事被眼前这小子搅黄,单连芳怒极,可文斗不过他口舌,武抵不过他力qì

,在他面前完全占不了一点上风,她只得恨恨一跺脚,径往沉香阁去了。看着败兴而归的单连芳,杜云和忍不住开怀大笑。

回到凝辉院,杜云柯见到正在闲聊的锦衣跟锦绣,心情转好,看着锦衣浅浅一笑。

“少爷回来了?”锦衣说着准bèi

沏茶。

锦绣却眼疾手快,早已不动声色地抢到了先手,沏了茶过去递给杜云柯道,“少爷,太太都说些什么了?”

杜云柯见锦衣有些尴尬地立在一边,接过茶盏道:“锦绣,你出去吧,这里让锦衣伺候着就好了。”

锦绣一怔,转眼瞥了锦衣一眼,掩住满心的失落和幽怨,终于应道:“……是,少爷。”退了出去。转回头看见少爷和锦衣的温情相向,只觉得心上像是有无数的针在扎,让她喘不过气来。走到外头,想到少爷看锦衣时的眼神,那含情脉脉的样子,心头更加升起对锦衣的无数恨意。锦衣,你到底怎么迷惑了我的少爷?为什么你能够伺候在少爷身边,而我却要被少爷打发出来。你凭什么来抢夺我在少爷身边的位置?!

自从那次一帘之隔与锦绣的一次对视之后,锦衣也开始留意起她来,见她出去,心里隐隐掠过一丝歉意。锦绣伺候了少爷好几年了,看样子似乎早已对少爷动情。而自己过来后,少爷明显对自己与众不同,那她岂不是心里很难过。可看向少爷时,见他眼里明显对锦绣没有一丝特殊的感情。如果少爷只是拿她当一个普通丫鬟看待,就像二少爷对锦浣一样,是不可强求的,锦绣也只能继xù

单思而已。想起那晚自己提起锦绣时少爷对自己说过的话,也只能将这份歉意和对她的怜惜藏在心里。

第一百一十四章 还还死了

晚饭的时候,锦菲和锦蓉两人上好菜,锦衣和锦绣帮手。

“锦绣,你也出去吧。”见锦菲跟锦蓉两人退出后,杜云柯转向锦绣道,“你也早点歇着吧,这里有锦衣就行了。对了,以后晚饭后就让锦衣伺候着好了。”

“……少爷。”锦绣一听少爷的意思是连以后伺候就寝的事情也都由锦衣来了,一脸的不敢置信和难以接受。

“还有事吗?”杜云柯看向她道。

“……没,没事了。”锦绣微微低下头去,低了声音道,“那,奴婢告退了。”

“表小姐明天就要走了吗?”锦衣随着杜云柯进了卧房后,问道。见杜云柯走过来,她意识到是不是不该问这个问题。

“嗯。”杜云柯应了一声,走到她面前浅浅一笑道,“来,陪我下两局。”两人对坐下来,在寂静的夜里享shòu

这一刻的宁静和默契。

“少爷,”锦绣落寞的表情总是在锦衣心头萦绕,她又起了恻隐之心,“锦绣,应该伺候得挺好的吧?”

“嗯,怎么了?”杜云柯一边落下一子,一边随口道。

“少爷刚才说,以后晚上伺候的事情换我来,这样一来,恐怕锦绣心里会不好过吧。她跟了少爷这么多年,现在见我好像取而代之似的,她心里一定会很难受的吧。”

杜云柯抬眼静静地看了锦衣一回,笑道:“傻丫头,好了,那我收回那句话好了,还照以前那样就是了。”

次日一早,锦衣却见锦菲锦蓉两个神色不安地跑来道:“锦衣,还还它……它……”

“还还怎么了?”锦衣问道。

“还还它……它死了。”锦菲终于说出了口。

“死……死了?”锦衣吃惊地道,“昨天不是还好好的?怎……怎么就死了?”

“怎么回事?”杜云柯听见声音,出来问道。

“少爷,还还死了。”锦菲交代道。

杜云柯一听,也吃惊不小,问道:“怎么会死了?”

“我们也不清楚,昨天晚上临睡前我还是去看过了它才歇下的,它好好的在笼里,可今天早上锦瑶和锦芝在打扫庭院的时候却发xiàn

还还冻死在了外头。”锦蓉皱着眉头回着,生怕主子怪罪下来。这可是少爷带回来的,让自己和锦菲帮着喂养,如何能出了这样的事情。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锦绣刚好过来,看见大家异常的神色,不由问道。

“还还死了。”锦菲皱着眉头一旁道。

“什么?怎,怎么会死了呢?”当听到这个消息,锦绣也露出了吃惊的神色。

由锦菲和锦蓉带着来到锦衣所住厢房不远处的一棵树下,还还僵硬的身子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

看着还还的尸体,锦衣眉心渐锁,她蹲下身子,伸手轻轻地抚摸上它冰冷的身体,只觉得手上一热,却是被杜云柯握住了自己的手。

杜云柯将她扶了起来,看向锦菲和锦蓉,不悦地道:“不是说它好好地在笼里的吗?怎么会跑到外头来冻死了?”

“少爷恕罪!”她们几乎没见过主子对下人有疾言厉色过,所以一见他脸色不好kàn

起来,赶紧跪了下来,“我们确实见还还好好地在笼里的,真不知dào

它是怎么出来的。”

一边的锦绣和颜道:“你们天天照料还还,又不是一天两天,难免有疏忽的时候,忘了关紧笼门也是有的。”

锦菲喝锦蓉听了,也无言以对,两人确实不敢确定的的确确是将笼子的门关好了。

“少爷,”锦衣看向杜云柯道,“锦菲她们也是一时不小心,你就……不要怪她们了。”

杜云柯看了锦衣一眼,皱了皱眉头对两个丫头道:“算了,就地掩埋吧。”

当看着垒起的小小坟茔,锦衣心里很不是滋味,自责道:“要不是我一心想着带它回来,它现在一定还好好的。”

“这是意wài

,”杜云柯安慰道,“你不用自责。”

“可是,我总觉得是我害死了它。”锦衣喃喃地道。

杜云柯握住她的手,扳转她身子,看着她道:“不是,你不要多想,不要把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这是谁都不想发生的事情。”说完,也不顾几个丫头还在,将锦衣轻轻地搂进了怀里。

锦蓉锦菲看到这一幕,赶忙转过了身,非礼勿视,更何况是自己主子。

然而这一幕却完完全全刺进了锦绣的心,她的面无表情下掩盖了她憎恨的心绪,自己梦寐以求得到的,锦衣这小狐狸精却轻而易举收获了。为什么?为什么要在自己和少爷之间横插一脚,你到底用什么方法把少爷迷得神魂颠倒,眼睛里只看到你一个?!

“阿嚏,阿嚏,阿嚏……”锦绣此时一连打出了五六个喷嚏,锦衣一惊,回过神来,忙脱离了杜云柯的怀抱,回头见锦绣脸色不好kàn

,关切地问道:“锦绣,你没事吧?是不是外面站得久了,着凉了?”

“我没事。”锦绣向锦衣微微一笑表示感谢。

“是啊锦衣,你不用操心这些,锦绣身子一向好得很。”锦菲在一边插话,她也算作二等丫头,遂对锦绣说话要来得比锦蓉随便一些,“只不过站了这么一小会儿,我们都没事,她能有什事,又不是大晚上的跑出来吹风。”

“是啊,我……我能有什么事?”锦绣急忙接过锦菲的话头道。

锦衣见锦绣脸上闪过一缕异色,自己心里倒是掠过一丝纳闷。

“待会儿我让福威去药铺给你配一剂药回来。好了,回屋去吧。”杜云柯道。

“谢谢少爷。”锦绣看着主子道。

这天单连芳终于坐上了回去的车,杜云柯也总算能够松下一口气来,如释重负了。

而杜云和也终于憋不住了,来到凝辉院。一进去就见锦蓉上来请了安道:“二少爷,大少爷不在。”

“带锦衣出去了吗?”杜云和道。

“是。”

杜云和一阵失望,只得转身回去,没走几步,忽然又回头问锦蓉道:“对了,反正都来了,我去看看你们的还还也好。”

“二少爷,你看不到了。”锦菲听见说话声,过来道。

“为什么?”杜云和不解道。

“还还死了。”锦菲道。

“死了?”杜云和也感到意wài

,“怎么就死了?”

“都是我跟锦蓉不好,”锦菲道,“大概是没将笼门关好,被它跑了出来,冻死在了外头,倒害得锦衣难过了好一阵子。”

却说杜云柯见还还一死,而锦衣虽然嘴上不说,想来心里一定免不了自责难过,遂这天让她去了柳瑛兰那里说话解闷。

锦衣与瑛兰相见,自是欢喜。拉着手坐下来后,聊着别后近况。

“你还瞒着我?”锦衣神mì

兮兮地笑看着瑛兰道。

“瞒你什么?”柳瑛兰纳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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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 祭母

锦衣微笑着道:“我碰上锦青的时候都已经听说了,元宵那晚,她说二少爷没回去,难道不是在你这边了吗?”

柳瑛兰无话可说,只能带着一丝尴尬点了点头的。

“那不就好了?”锦衣见瑛兰脸色还是不好kàn

,说道,“你该高兴才对啊!”

柳瑛兰哪里好意思说出那晚二少爷根本醉得不省人事,连碰都没有碰自己的事情,遂只能微微一笑,算是默认了锦衣的话。

“能看到二少爷对你好,我就真的放心了,以后就算少来个几趟,也不用老是记挂着你了。”想到以后二少爷兴许会对瑛兰越来越好,锦衣不禁由衷地开心。

“怎么?”柳瑛兰假意嗔道,“这么快就嫌弃我,不想多来我这里了?”

“哪有,我们是什么关系?”锦衣笑道,“你现在是我在这个世上最亲的人了,什么人都可以断,今生今世也断不了我们之间的感情啊。况且,现在算起来,你是主子奶奶,我不过是个奴才,我还怕你嫌弃我呢。”

“我算哪门子的奶奶,”柳瑛兰道,“连杜家的门都进不了。”虽说什么都不在乎,在锦衣面前,毕竟也藏不了心里的一丝失落。

“别多想了。”锦衣安慰道,“虽说名分是很重yào

,可我还是觉得,只要能够一生一世守候在心爱的人身边,就足够了。”

柳瑛兰微微一笑,向她点了点头。

“对了,你把香囊给了没有?”锦衣想起她为二少爷精心准bèi

的那件礼物来。

“给了,”柳瑛兰道,“不过那天早上起来他忘了拿了。”

锦衣一听这话,还真没错,果真二少爷那晚歇在这里了。遂直看着瑛兰笑。

“别瞧了,我又没多长出一只眼睛来。”柳瑛兰笑嗔道。

“我是替你开心嘛。”锦衣笑着拉过她的手道,“你呀,以后就该多笑笑,不要愁眉不展的。就像元宵那夜,那晚你看起来多好kàn

!你知dào

吗?二少爷他可不喜欢看到别人整天愁眉苦脸的。”

“好了。”柳瑛兰也笑了起来,反握住锦衣的手道,“我知dào

了,你放心吧。”

看过瑛兰之后,锦衣的心情也犹如即将到来的春日阳光。分外明媚。杜云柯见她连日来发自内心的明朗笑容,自是欢喜。

时日过得飞快,冬去春来。草木吐新,已是桃李满枝头。在这飞花烂漫的季节,更平添无数盎然的生机。

杜云柯让锦绣准bèi

了酒菜以及糕点,然后带上锦衣,坐上了车。

“少爷。我们这是去做什么?”锦衣看着车上的食物问道。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杜云柯道。

当车子停下,两人来到一座坟茔前,杜云柯对着坟墓说道:“娘,我来看你了。”锦衣这才知dào

少爷竟是来祭奠母亲的。没错,眼下正是清明时节。

摆上祭奠的酒食物品,杜云柯看向锦衣。拉过她的手道:“跟我一起跪下吧。”

少爷要自己跟他一起跪下?那不就是把自己当做……锦衣还在瞠目结舌,被杜云柯轻轻一拉,她不知不觉跪了下去。

两人双双跪倒在墓碑前。杜云柯道:“娘,你还好吧?”他看了锦衣一眼,接着道,“娘,我今天带了一个人过来。她是我喜欢的女子。是我今生想要守护的女子。”

听着杜云柯在姨娘墓前的真挚言语,锦衣感动莫名。她看向身边的主子:“少爷……”他能让自己跟他一起跪拜姨娘,更加证明了他不把自己当作婢女看待,锦衣已经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锦衣,”杜云柯转头看着她道,“今天你陪我一起在我娘坟前磕头吧。”

锦衣看着他,认真的点了点头。

磕完头,两人一起燃化了纸钱,杜云柯拉着锦衣的手站起来。看着墓碑,杜云柯道:“我娘生前地位卑微,我爹也从没把她放在心上,以致于我娘含恨而终。我经常会想起我娘临终前,还在痴痴地等候我爹能来见她最后一面的情景,可她至死都没有等到我爹对她的一丝怜惜。”他转身看向锦衣道,“而我,却只想用心地对一个人好,无论贫穷富贵,健康疾病。而你,就是我想要用一生来守候的那个人。今天我把你带来这里,最重yào

的,就是为了让我娘见证我们。”

锦衣听着他娓娓道来,眼眶一红,自己一个卑微的奴婢,居然能让他如此不计身份的眷爱,面对如此真挚的告白,怎能不让她越发感动。

杜云柯一拉她的手,来到一株杨柳前。伸手折下一截柳枝,转头对锦衣道:“我们一起把它种在我娘的坟前吧。”

“嗯。”锦衣微笑着点头。

走到墓边上,两人蹲下身来,然后一起将柳枝插入了泥里。

看着共同植入的柳条,两人默契地相视一笑。牵着手站起身来,杜云柯对着母亲的坟茔道:“娘,你看到了吗?我和锦衣两情相悦。我们今天一起过来看你,你如果在天有灵,希望你能够祝福我们。”

告别了母亲,两人一起闲步在芳草如茵里,极目之处,一片桃红柳绿。身处在此情此景,就宛如人在画中游,令人赏心悦目至极。伴着鸟语花香,杜云柯的声音温和的响起:“如此美景,真是惹人留恋,倒真想把生意上的事情交给云和。”

锦衣听他这一说,不由诧异。问道:“为什么?少爷是长子,生意上的事情自然该由少爷你接手。”

“可是你知dào

吗?”杜云柯道,“在别人的眼里,我好像把店铺经营地很好,年轻有为,个个都夸赞我。可是他们却不知dào

,经商实在是大违我的本心。我不喜欢到处的应酬,结交,所以只有我自己最清楚,很多时候我真的感到力不从心。”

锦衣听他道出心里话来,怜惜之情油然而生。也是,少爷本就是寡淡平和的心性,可是身为长子的他却只能担负起家里的产业,他违心地接手自己不喜欢的事情,还要把它尽量地打理好,他一定感觉很辛苦吧?

两人越走越远,抬眼望去,各种纸鸢高高地飞在空中。远处时不时传来踏青之人的欢声笑语,还有那稚童的追逐嬉戏声。杜云柯接过上面的话道:“相对而言,我倒宁愿身为农夫,挥锄自耕,闲来邀上三五知己,把酒谈心,或者品诗作画,然后和心爱的人相守到老。”

锦衣心里暗暗点头,这才是少爷真性情所在吧。

“锦衣,”杜云柯停下脚步,看向锦衣道,“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会陪我一起吧?”

锦衣看着他温润的目光道:“少爷都说了,无论贫穷富贵,健康疾病,一生守护我。那么我也是一样,无论少爷是富家公子,还是平头百姓,我只爱少爷这个人,永世相随!”

两人的眼中流露着情真意切,原来两颗心早已靠得这么近,杜云柯情不自禁将锦衣轻轻揽入怀中。人声渐稀,半空的纸鸢也渐渐少了,原来一场春雨已悄无声息地到来。

第一百一十六章 出去,马上出去!

“这雨说下就下的。”杜云柯说了一句,牵起锦衣的手疾步向马车方向走。离马车已经很远,两人各自自嘲地一笑,虽说雨丝并不算大,可路途远了,毕竟也够呛。

“啊呀……”锦衣不知踩在了什么上面,只觉得脚下一滑。杜云柯一把扶住了她的身子,才没有让她跌倒。

“怎么样?没事吧?”杜云柯关切地问道。

锦衣摇了摇头,只觉得脚踝处疼痛,踏了一步就直皱眉。

“是不是脚崴了?”杜云柯道。

“嗯。”锦衣锁着眉看向他。

“来,上来。”杜云柯二话不说,蹲了下去,表示要背锦衣。

“少爷不行啊……”锦衣心想怎么可以让主子背奴才。

杜云柯见雨声淅淅沥沥地不止,站起身来,开始脱自己身上的衣袍。

“少爷,你……”锦衣不知他为何忽然脱衣。

杜云柯几下脱去了外衣,往锦衣头上一披,然后蹲下身催道:“快上来。”

锦衣看他坚决的样子,犹豫了一下,终于俯身扑在了他背上。

贴着他温暖的背脊,双臂轻轻穿过他的颈项,感受着他起伏的脚步,锦衣心里又是喜悦又是感慨,是不是爹娘和哥哥在天之灵护佑自己,让自己遇上如此良人,感受着被心爱之人如此呵护的感觉,锦衣已经无法找到任何言语来描述自己此刻的幸福。

“少爷。”终于走到了马车附近,车夫已经在那里望眼欲穿了。看到两人,赶紧过来为两人支伞。

进到车厢,杜云柯拉着锦衣坐下,握住她的手道:“冷吗?”

锦衣笑看着他摇头,见杜云柯脸上挂着雨水,忙取出早已受了潮的帕子给他擦拭。看着近在眼前锦衣的脸。上面还挂着几滴水珠,莹莹犹如出水芙蓉,杜云柯微笑地看着,伸出手来替她轻轻擦去。在彼此的相互笑视里,杜云柯轻轻揽过锦衣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的肩头。并肩坐着,锦衣头枕着杜云柯的肩膀,随着车子的轻轻颠簸,感受着彼此无需言表的心意。

“呀!”两人回到杜府,锦绣一见主子被雨淋湿的模样。心疼地道,“少爷淋雨了吗?怎么回事?”她转头看向锦衣,不满地道。“锦衣,你是怎么伺候少爷的,怎么可以让少爷淋雨?着凉了怎么办?你担得起吗?”

“锦绣!”杜云柯见锦衣被说得无言以对,看向锦绣道,“你没见锦衣身上也湿了吗?怎么这么说她?”

“是。是奴婢不对。”锦绣看着主子。声音柔和了下来,“奴婢只是担心少爷,一时心直口快。”

“算了。”杜云柯淡淡地说了一句,然后转头道,“锦衣,你先去换衣裳吧。我这边让锦绣来好了。”

“是,少爷。”锦衣依言退了出去。

进到卧房,锦绣为主子更衣。当替杜云柯换上干净衣袍,为他紧着衣襟腰带,看着他俊美的脸庞,和他的玉树临风,锦绣忍不住一把抱住了眼前这个让她梦寐以求的男子。

“你……”杜云柯见她居然扑入自己的怀里。吃了一惊,一把推开她道。“你做什么?!”

锦绣被杜云柯推开,委屈地道:“少爷,我喜欢你,难道你都看不出来吗?”她见杜云柯一脸惊讶说不出话来的神色,表白道,“自打太太将我给了你之后,我就从没有对少爷有过二心。我自知身份卑微,从来没有表示过,可是这么多年了,难道少爷你就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杜云柯看着她,他何尝感觉不到,可是对于锦绣,自己真的从来没有过那种想法,只是拿她当一个尽心尽lì

的丫头而已,更何况自己有时还很不习惯她对自己太过的体贴。对她的付出,自己看在眼里,自然也不会亏待了她,可是决计没有要和她怎么样的想法。而今天她却突如其来地向自己示爱,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

“锦绣,”杜云柯看着她道,“我知dào

你一向对我很尽心,我很感激,所以我也不会亏待你的。可是,我对你没有其它的想法,这一点你要明白。”

“是因为锦衣吗?”锦绣幽怨地看着杜云柯道,“是因为她,少爷才不接受我的吗?”

“你想到哪里去了?”杜云柯道,“这关锦衣什么事?”

“难道不是吗?”锦绣走近杜云柯道,“如果不是因为她,少爷你今天会不接受我吗?少爷你为什么看不见我的心里在流泪?”

“我一开始对你说的话你还是没明白吗?我对你从来就没有其它的意思……”杜云柯话还未完,身子一紧,锦绣又扑到了他的怀里:“不对,少爷对奴婢是有心的,我看得出来……”

“锦绣……你松手……”杜云柯试图推开她。

“少爷,我真的好喜欢你,我想成为被你呵护的那个女子,少爷,我喜欢你……”锦绣只是紧紧地抱住了杜云柯不放。

杜云柯硬是掰开了她的手指将她推了出去,一时激动,力道用得大了,锦绣猛地后退了几步,没站稳脚跟,一跤跌到了地上。

“出去,马上出去!”杜云柯虽然眼见锦绣倒地,心有不忍,可是面对她的纠缠,实在忍无可忍,语气也已很严厉。

锦绣脸上一阵忧伤,她慢慢地从地上爬起,见杜云柯背过了身子不来看自己,心里的怨尤更甚,咬了咬嘴唇,出了卧房。

锦衣换了衣裳过来主子这边,见锦绣面无表情地坐在厅上发呆,遂过去问道:“锦绣,少爷还没出来吗?”

“嗯。”锦绣也不看锦衣,只是冷淡地应了一声。

锦衣见她脸上似有泪痕,心里正感奇怪,忽见杜云柯出来。锦绣见杜云柯出来,起身站了起来。

“少爷。”锦衣上去道,“我刚刚交代了锦蓉去准bèi

姜汤了。”

杜云柯看了一眼垂着眼帘不动声色的锦绣,有些尴尬,说道:“锦绣,你先出去吧。”

“是。”锦绣垂着眼帘福了福,退了出去。

见杜云柯坐了下来,锦衣沏了茶过来道:“少爷,锦绣没什么事吧?怎么好像有些不对劲。”

“是吗?”杜云柯装作不知,想起刚才的事情,皱了皱眉,不再说话。

锦衣见杜云柯也是脸有异色,不似往常,不由向锦绣出去的门口瞧去,难道是锦绣做错了什么,挨了少爷的骂吗?他转头见少爷三缄其口的模样,心里一阵纳闷。

第一百一十七章 拢翠桥

春暖花开后,杜府的景致也越来越美,到处是草长莺飞,花开锦绣。锦衣折了一些桃花进书房插瓶,感受着一室的芳香,心情格外舒畅。

“在插花吗?好香!”

锦衣回头一看,见是锦绣笑盈盈地站在门口。

锦衣笑看向她点头,问道:“少爷去荣殊院,没让你跟去吗?”

“嗯。”锦绣笑意盈盈地走近了道,“我前些天受凉,少爷恐怕还担心着我的身子呢,大概是不想我累着。”

锦衣听到从她口里说出这样的话来,略略有些尴尬,也不知dào

该接她什么话好。

锦绣满面带笑地走到锦衣面前,看着她发髻上的一支簪子道:“这簪子以前没见过,是少爷送你的吧?”

锦衣下意识地伸手摸了一下,这是二少爷那时买给自己的,过来后一直也没戴过,这两天翻出来戴上了,没想到锦绣竟误以为是大少爷送自己的了,她正犹豫着要不要告sù

实情,却听锦绣已经开口:“以前太太赏过我一支簪子,可惜前些时候弄丢了,怎么找也找不到。这会儿反正我们闲着,你帮我去找找吧?”

看着锦绣有些焦急的神色,助人为乐嘛,锦衣也乐意帮她这个忙,遂问道:“大概是丢在哪里的有印象吗?”

“我记得应该在表小姐的沉香阁不远处……”

“啊?不是在凝辉院吗?”锦衣听说是掉在外头的,一时有些为难,现在少爷也不在,也不能请示了他去。

“嗯。”锦绣道,“那天你跟少爷出门后,表小姐来我们这边,差我替她跑个腿。我经过拢翠桥后。就发xiàn

头上的簪子不见了,当时我一个人也找了许久,可就是找不到,所以今天想请你帮我一块去找找看。”

“嗯,那等少爷回来后,我请示过他,就跟你一起过去。”锦衣温和地看着锦绣道。

“这支簪子是以前我伺候太太的时候太太赏下的,自从丢了这个簪子,我就一刻都安不下心来,只想着能够越快找到越好。”锦绣皱着眉道。“少爷这一过去荣殊院,也不知几时回来。要是天色一晚,更加找不着。锦衣。你不会让我第一次求你个事情,你就要拒绝我吧?”

“可是……可是少爷不在,我们这么擅自出去不太好吧?”锦衣为难地道,“何况少爷回来使不上人怎么办?”

“你这么担心可不是多余了?”锦绣笑道,“你该知dào

我为什么要让你陪我过去找吧?还不是因为你现在是最得少爷心的人。就算是让少爷知dào

了你出去,他也舍不得责备你。再说少爷现在才走不久,我们快些过去,若是找不着,马上回来不就是了?”

“可是……”

“还可是什么?”锦绣已经来推锦衣,“再不过去。天就要晚了。”

锦衣被她推到了门口,说道:“那好吧,我们这就过去。快去快回。”

锦绣点头笑道:“谢谢你!锦衣。对了,我去解个手,你先过去,不用等我,我很快过来。”

锦衣点头道。“那你快点。”转身就要出门。

“等一下。”锦绣拉住了锦衣道,“要是锦菲她们问起。你别说是去拢翠桥那边为我找簪子,这毕竟是太太赏下的东西,我怕太太那边知dào

了,怪罪下来。”

“知dào

了,你放心吧。”锦衣道,“那我先过去了,你快些过来。”锦衣对擅自出去一事还是感觉有些不妥,遂一再交代锦绣,只想找到了簪子快点回来。

当锦绣走出凝辉院的时候,迎面碰上了杜云和。杜云和自从听说还还死后,就记上了心,这次专从外头买回来了一只跟还还长得几乎一模一样,通体雪白的兔子,打算送给锦衣。

“你家少爷呢?”杜云和问道。

“去太太那边了。”锦绣言简意赅。

“锦衣有没有陪大少爷过去?”杜云和知dào

大哥去太太那边,似乎不太愿意带锦衣过去,遂接着问道。

“这奴婢就不太清楚了,”锦绣道,“二少爷进去看看不就知dào

了?奴婢有事要忙,恕奴婢不陪二少爷说话了。”说着福了福身子,往荣殊院的方向去了。荣殊院跟沉香阁距离不远,反正可以中途转道去沉香阁。

“这锦绣今天吃错药了吗?怎么对二少爷这种态度!”锦青提着兔笼,看着她匆匆而去的背影,不满地道。

杜云和心里也有些纳闷,不过既然不是自己的奴才,也不能怎么样责备。转头对锦青道:“我们进去吧。”

主仆俩进了凝辉院,锦蓉却说锦衣出门了。

“跟大少爷去的吗?”杜云和问道。

“不是。”锦蓉摇头道。

“那去哪里了?”杜云和纳闷,既然大哥不在,锦衣一个人能去哪里?

锦蓉摇头道:“这个奴婢没问,想来是去荣殊院接大少爷了吧。”

杜云和点了点头,挥手让她走开了。还想要是锦衣在,就在凝辉院等着大哥,没想到都出去了。

站在凝辉院门口,迎着和煦的春风,看着满眼的芬芳,杜云和惬意地道:“左右无事,过去走走。”遂带着锦青一路向荣殊院过来。

却说锦衣来到拢翠桥边,见锦绣还没过来,于是自己先找了起来。自单连芳走后,这边少有人走动,遂显得清幽僻静。虽然地方幽静,不过眼下百花却开得热闹,竞相争奇斗艳,一阵阵芳香夹杂在暖风中,令人心旷神怡。

“锦衣!”是锦绣的声音。

“来了?”锦衣回头看见她来,说道,“我在这边找了许久,还是什么都没看见。”

“嗯,我再找找,”锦绣道,“你去那边再找找。”

两人找了一时,无果,锦绣回忆了一会儿道:“难道是我过了桥才掉的?我怎么一心只想着在这边找。”

锦衣想想也是,遂道:“那我们过去桥那边找找吧。只要是掉在这附近的,我想总能找着的。”

“嗯,那走吧。”锦绣挽过锦衣的手臂向桥上走去。

两人来到桥心,桥下游鱼戏水,在莲叶下面穿梭来回,忽浅忽深,锦绣见了停住了脚步笑看着水面道:“表小姐在的时候很喜欢来这边还有上次她落水的那处看莲花,可惜现在还不是时候,赏不了花。”

锦衣看见莲叶,想到的自然又是家人,尤其是二哥。她脸上虽带着微笑,可是心里却难免感伤。莲花可以年年开,可是哥哥却再也回不来了。

“锦衣,你喜欢莲花吧?”锦绣问道。

“嗯。”锦衣转头问她,“你呢?你喜欢什么花?”

“我?”锦绣看向水面幽幽地道,“我不喜欢太好kàn

的花,因为它们只知dào

迷惑人的眼睛!”

锦衣有些惊讶的看向她,还从来没有听人这么评论花的,却见锦绣像是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随后脸上浮出笑容,一指桥下道:“锦衣你瞧!那条鱼好可爱!”

锦衣顺着她的手指看去,只见水里的鱼儿浮浮沉沉,优游来去,却不知dào

她指的是哪一条。正想问她的一瞬,只觉背后被人狠狠一推,她一声惊呼,身子已翻过栏杆,往水中坠落。

第一百一十八章 为什么要害我

锦衣坠落水中,只觉得整个人完全被水吞没,本能地挣扎出水面,可还没有来得及呼救,整个人又迅速下沉,头顶被水淹没……

看着在水里挣扎的锦衣,锦绣只觉得一阵快感,从今以后,终于可以让少爷看不到你了,只要你永远地消失,那么我跟少爷又可以回到从前。少爷身边,只能我一个人伺候着。

“来人哪!有人落水了!有人落水了……”

猛然间,响起了呼救声。锦绣心下一骇,怎么会有人的?该不会被人看到自己了吧?她惊慌之下,匆忙逃离。

原来是荣殊院的两个小丫头见这边的桃花开得格外好,遂说笑着一路过来,锦衣落水的一幕正好被两人瞧见,遂赶紧呼救。两人一路呼救一路奔走,直奔向荣殊院,正好碰上过来的杜云和。

“你们在做什么?慌慌张张的。”杜云和虽然听得呼叫,却还没听真切。

“二少爷,”小丫头锦薇赶忙跑过去道,“二少爷有人落水了。”

杜云和一愣,心想救人要紧,遂也不及细问别的,只问明了所在,便往拢翠桥那边直奔。

来到桥边,只见落水那人的挣扎越来越弱。他一见情况不对,连鞋袜都来不及脱,就跳了下去,此时没有小厮在身边,只能亲自出马了。

“锦衣……”当杜云和看清了居然是锦衣,当即失色。此时,锦青锦薇三人也已经赶到,将杜云和跟锦衣拉上了岸来。锦青一瞧落水之人居然是锦衣,也大惊。

杜云和把锦衣放在地上,抱着锦衣的身子又喊又拍,又拍着她的脸道:“锦衣,锦衣你快醒醒。你不能死……锦衣你不准死,锦衣……”

“怎么会是锦衣……”锦青吓得花容失色,蹲下来道,“锦衣,锦衣你醒醒,你可不要有事……”

“哇”地一口吐出水来,锦衣缓过了气,醒了过来。

杜云和跟锦青见锦衣呕出水来,都大喜过望。杜云和在锦衣背上又拍了一阵,一把紧紧抱住了锦衣。险些喜极而泣:“锦衣,你没事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锦衣被他用力地一抱,猛地咳嗽起来。杜云和连忙松开了她,见她看着自己,遂用袖子给她一边擦着脸上的水一边笑着道:“锦衣,没事了,有我在。没事了。”

锦薇两人看到锦衣醒来,随即离开了,杜云柯从荣殊院出来,碰见两人,听说了锦衣落水被云和救起的消息,匆忙赶来。

锦衣从掉落到水里就以为自己肯定要离开这个世界了。本能的挣扎也只能更加强烈地给予自己同样的暗示,谁知二少爷居然救回了自己。“二少爷……”从鬼门关走了一遭的锦衣感激又依赖地笑看着杜云和。

杜云和见到她笑看着自己,也用笑容回看着她。抚着她的脸道:“好了,没事了,我的锦衣怎么可能有事。”

只听得花树丛中一声响动,杜云和闻声看过去,隐约看到一个身影晃了一下。他不由喝道:“谁在那里?!”

锦青立马跑了过去查看,却什么也没有看到。回到杜云和跟前道:“少爷。没人啊。”杜云和越发疑惑,自己明明看到了人影,况且那花丛间方才明明一晃,显然不是风吹的。

此时杜云柯已经赶到,见云和扶着锦衣已经站在那里,看着浑身湿淋淋的锦衣,他几步过去一把抱住了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锦衣见到杜云柯,眼圈一红,低声道:“大少爷,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怎么会。”杜云柯抱着锦衣,抚摸着她的背脊道,“你不会有事的。”

却说锦绣满以为这次定能将锦衣置于死地,没想到居然被人瞧见,当听到呼救之声响起,大惊之下,赶紧逃离了拢翠桥。可是毕竟不放心,要是锦衣已经死了,那再好没有,自己的心愿总算达成。可万一没死,那自己害她的事情岂不是立马就要暴露?只要锦衣醒来对少爷说出实情,那么少爷一定再也不愿意理会自己了。自己多年来的付出在少爷的眼里也将消失殆尽,或许少爷以后再也不想看到自己了。所以她怀着但愿锦衣已死的心愿悄悄转了回来,偷偷地藏身在花丛中窥探,却见锦衣没死,心慌意乱之下,碰到花枝,听见杜云和让锦青过来查看,她拔腿就跑,仗着花树的掩护,顺着小径,一路跑回了凝辉院,躲在自己的房里,不敢出门。

锦衣等人回到凝辉院,杜云柯赶紧吩咐锦蓉帮锦衣换上干净衣裳。

听着屋外丫头仆妇们忙乱的脚步,锦绣知dào

不出去不行,遂提着一颗心蹭出了房门,硬着头皮来到了厅上。看着锦衣被众人拥护着问话,心生怯意,只能远远地站着。

“快去煮姜汤。”杜云柯吩咐锦蓉道,回头走到锦衣身边问道,“锦衣,你怎么会去那边?怎么会掉下去的?”

“就是,”杜云和道,“好端端的你去拢翠桥那边做什么?”

锦衣刚想说话,一眼看见远远地站在门口的锦绣,她目光一滞,随后抬眼看向杜云柯征询道:“少爷,我能不能单独跟锦绣说几句话?”

杜云柯和兄弟两人对视了一眼,虽然不知dào

锦衣此举的用意,但还是点了点头,让丫头们都出了厅门,自己和云和两人也并肩出来。

锦衣看着锦绣的脸,想着两人站在桥上的那一幕,那狠力的一推,自己还清清楚楚感受得到。不明白,实在是不明白锦绣为什么要推自己下水。

锦绣听锦衣说要单独跟自己说话,暂时松了一口气,现在见她只管打量着自己却不开口,不知dào

她打算怎么对付自己,不禁心下忐忑。

“为什么?”锦衣终于开口,“为什么要这么做?”见锦绣紧抿着嘴唇不说话,她接着道,“骗我说簪子丢了,然后骗我去僻静的拢翠桥那边,原来你都是设计好的?为什么要害我?”

第一百一十九章 我错了

锦绣沉默良久,忽然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对不起,锦衣,求你饶恕我好吗?我知dào

我错了,我也不知dào

自己是怎么了,求你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

锦衣蹙起了眉,忽然想起还还死的那天锦绣在锦蓉和锦菲的一句无心的话面前闪过的一丝异样的神色,此时她急剧生疑,思虑中,连同在书房的摔倒的事情也一并浮上心头。她看着跪在地上的锦绣道:“那么还还的死,也是你做的了?”见锦绣不开口,又问道:“还有当时在书房,也是你故yì

害我跌倒的吧?”此时想起来,当时锦绣说不小心撞到凳子的说法实在经不起推敲。

锦绣见锦衣明显起疑,此时也找不到借口来掩盖。

看着无话可说的锦绣,锦衣只觉得一阵胆寒,她怎么也想不到锦绣其实早就已经在暗算自己了,她看着默不作声的锦绣道:“你要我原谅你,要我饶恕你对我犯下的罪,难道你不该到了这个时候对我坦白一切吗?”

锦绣知dào

已经瞒不住锦衣,只能如实相告:“锦衣,我也是逼不得已。当我看到少爷对你的与众不同,又在书房看见了你的画像,我真的很妒忌你。所以,我才那样做的,我也是一时冲昏了头脑……”

“只是一时吗?”锦衣道,“可你却是在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我。害我摔伤后,你假装来扶我,答yīng

去喊人过来,最后却故yì

把我一个人撂在书房。还还是我跟少爷带回来的,你知dào

我喜欢它,所以你就把她给害死了?”

“是!是我不对!是我的错,你原谅我吧!”锦绣抽泣着道,“锦衣,我求你原谅我吧……”

“你要我原谅你?可你怎么能够那么残忍?我不明白。你怎么忍心杀死还还?”锦衣想起还还,质问道。回想到当时还还的死状,心里不禁一痛,它是那么可爱,可是却死得那么凄惨。

“我没有想到还还会那么容易死掉,”锦绣一脸自责地道,“我只是把它抱了出来,然后在冷水里浸了一下而已,我真的没有想到它会那么经不起折腾。后来我见它死了,没有办法。只能将它扔掉。”

锦衣听她道出实情,只觉得腹中一片翻江倒海,几欲作呕。她以手抚胸,平息了一回,看向锦绣道:“还还它有什么过错?它那么可爱,那么无辜,它没有任何妨碍你的地方。你为什么要害它?难道就因为是我跟少爷带回来的?就因为我喜欢它?你就要狠心杀它?”联想到还还被虐杀的一幕,锦衣心痛难忍,眼里泛出了泪。

“对不起,是我一时冲动,我没有顾及到后果。”锦绣辩解道,“我当时只是想。想拿它出出气而已,谁知它那么不禁冻,居然就死了。”

看着这个平时一脸和善。心底却如此狠辣的女子,锦衣不禁有些发怵,她实在看不懂她的用心:“就因为看到大少爷对我好,就因为这样,你就要把我置于死地?就算是我妨碍到了你。你也不能非要让我死啊。难道在你眼里,我的命就这么不值一提?”说完。她不再理会锦绣,提步就往门口走去。

“锦衣……”锦绣跪在地上,见锦衣要出门,一把抱住她的腿,也不管自己跌的痛不痛,连声哀求道,“锦衣你别走,求求你不要告sù

少爷……”

“敢做就该敢当!”锦衣道,“你自己做的这些,难道就不该负起责任吗?你放手,我要去告sù

少爷,你是怎样可怕的一个人!”

“不!锦衣,”锦绣死死抱着锦衣的腿哭诉道,“你不能走……你听我说。我知dào

你早已经看出我对少爷的感情了,所以求求你听我把话说完。锦衣求求你听我说……”

看着泪流满面的锦绣,锦衣皱了皱眉后,说道:“那你说,说完了我就出去。”

锦绣期期艾艾地抬眼看着锦衣,说道:“你可知dào

,从我被太太放到凝辉院照顾少爷开始,我就对少爷动了真情。我身为奴婢,自然不敢轻易对少爷有所表示,可是我心里清楚,少爷其实是感觉得到的。我一直在等,我在等着少爷对我有所表白,我等了那么多年,也一直无微不至,尽心尽责地照顾着少爷的饮食起居。我是真心深爱着少爷的,你我同为女子,你该体会得到我的心情。可是自从你过来后,少爷的眼里就再也看不到我了。以前每次出去,少爷带的自然是我,可是你,你却后来居上。我不明白,我那么尽心尽lì

地服侍,为什么换来的却是少爷对我的抛弃?我想不通,我真的很痛苦你知dào

吗?我快要发疯的心情你感受不到!你没有尝过被心爱的人舍弃的滋味,所以你无法体会我的心情。我知dào

我对你做的这些都让你受到了伤害,可是我求求你,求你看在我对少爷痴恋一场的份上,饶恕我这一次好吗?我真心向你道歉,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了。求求你,我不想被少爷从此厌弃,那样的话,我宁愿去死!锦衣我求求你了,原谅我这一次吧!是我糊涂,我错了,以后再也不会做任何伤害你的事了,求求你了,我不能忍受看到少爷厌弃我的眼神,求求你……”

看着声泪俱下的锦绣,锦衣踌躇了,想到锦浣宁愿冒着被太太发xiàn

的风险硬要留着心上人不要了的帕子,想到瑛兰痴等二少爷时的无悔无怨,那么眼前这个对自己下跪,苦苦哀求的人,说到底还是为了一个情字。闭上眼睛,紧蹙着眉心,她努力站到锦绣的立场上。虽说她的行为太过狠毒,实在很难原谅,不过左右想想,毕竟自己现在安然无恙,而如果自己真的跟少爷全盘托出的话,那么锦绣必定会遭到少爷的厌恶,这对深恋着少爷的她来说,难道不也是极残忍的事情吗?她现在诚心悔过,如果自己还是要将事情揭发带给她伤害的话,那么自己不也成了狠毒的人了?

沉默良久,锦衣终于开出口来:“你放手吧,我不说了。”

“你……你说什么?”锦绣抬起泪痕斑驳的脸,一霎时她居然没来得及回过神来。

第一百二十章 少爷,此事定有蹊跷

锦衣怔怔地看着门口,沉吟着道:“我不说了,不对少爷说就是了。”

“真的?是真的吗?”锦绣喜极而泣,感激地道,“谢谢你锦衣,我知dào

你最是心地善良,谢谢你!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做伤害你的事情了。如果我还不悔改的话,就让我遭天打雷劈,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好了,我也不要感激,不要你赌咒罚誓的。”锦衣道,“我只是想让你明白,我并没有要夺走你的心中所爱。感情是双方面的,如果少爷心里确实没你,那么你对我所做的这些对你来说又有什么意义?更何况,我们都是卑微的下人,将来少爷真zhèng

要娶的并不会是我。”想到这,锦衣心里难免黯然。沉默了一阵后,平静地道,“你起来吧。”

锦绣见锦衣似乎确实没有了要去告密的态度,遂忐忑地站了起来。

此时门口响起了敲门声,见锦衣打算去开门,锦绣赶紧抢上一步,拉住了锦衣道:“你说好的,不跟少爷提的。”

“你放心好了,”锦衣道,“我说过的是绝不会食言的。”说完,走向门口,打开了先前被锦绣关上的门。

“锦衣,”杜云柯进来,看了一眼锦绣道,“什么事情非要单独说?”

锦绣一听少爷提及这个话题,一颗心又拽紧了,只是紧紧地盯着锦衣。

杜云和已经换过了衣衫,此时也随着兄长进来道:“锦衣,你还没说为什么会去拢翠桥那边呢。”

“喔,是这样的。”锦衣道,“我见少爷去了太太那边,就想着出去看看哪边的花开得更热闹,寻思着折一些回来。不知不觉就到了那边。谁知……一个不慎便跌了下去。奴婢擅自出去,还惹得大家为我操心,还请少爷恕罪。”

锦绣听她将事情瞒下,心头的大石终于落了地。

“只要人没事就好。”杜云柯看着锦衣道。

“少爷,姜汤好了。”锦菲端着托盘进来,将碗放在了几上。

“嗯。”杜云柯端起碗来,凑近了吹了几下道,“锦衣,快过来喝了。”

锦衣见少爷如此细心,一方面心里心里甜甜的。一方面又大为窘迫,当下走到了杜云柯身边,接过了碗道:“谢少爷。”将姜汤喝下了。

杜云柯笑看着锦衣喝完。取出帕子伸手过来为她擦拭嘴角。

“少爷……”锦衣下意识的瞧了一眼锦绣,将已经凑到自己嘴边的杜云柯的手轻轻推了推道,“我……自己来。”然后顺手接过了帕子,轻轻擦了擦嘴角。

杜云和一直看着锦衣,见大哥如此细心对她的一幕。不由一时失神。

而站在杜云和身后的锦青却将锦衣的不经意看向锦绣的一瞥放在了心里,独自思索了起来。

出了凝辉院,锦青对主子道:“少爷,你不觉得锦衣这次的落水有些蹊跷吗?”

“哦?”杜云和回头看她一脸的神mì

兮兮,也用心了起来,说道。“说说看。”

“少爷刚刚救起锦衣的时候,我曾向锦薇两人打听过情况。”锦青道,“她们说在锦衣落水的时候。看到桥上还站着一个人。”

杜云和一怔,赶紧追问道:“是谁?”

锦青撇了撇嘴角摇摇头道:“她们说站得远了,而且眨眼的工夫,那人就不见了。所以根本没看清楚。”

杜云和想起锦衣刚醒的时候,花丛中的那抹身影。联想起来,感觉这事或许真没那么简单。看向锦青道:“你的意思是有人要害锦衣?”

锦青扫了一眼四周道:“少爷,奴婢也是这么猜想。要不然锦衣好端端地去拢翠桥那边做什么?而且就算在桥上,哪能说掉下去就掉下去的?而且少爷,”锦青接着又道,“你不觉得锦绣有些怪怪的吗?”她想起守岁那晚的事情,直觉上早觉得这事若当真有什么的话,一定跟她脱不了关系。

杜云和想起刚到凝辉院碰见锦绣时的她冷淡的表情,也觉得不怎么像她平时的表现,不由深思了起来。回到织锦苑,杜云和单把锦青带进了书房,说道:“若真是锦绣要害锦衣,那她的目的何在?锦衣刚过去不久,她们又无冤无仇的。”

锦青犹豫了一下道。“少爷,我说了你可别怪我瞎猜。”

杜云和催道:“如果当真有关于锦衣的安危,我如何会怪你,有什么就说。”

锦青得了主子的鼓励,把心里话说了出来:“少爷,我虽然是个小丫头,但身为女子,我却有种直觉,我觉得锦绣对大少爷的感情似乎有些特别,所以我在想,锦绣是不是暗恋着大少爷。她看到大少爷钟情锦衣,自然把锦衣视作眼中钉了。”

杜云和寻思了一回道:“锦绣跟了我大哥这么多年,一直尽心尽lì

,我一直都觉得是她心地淳厚,忠心事主,可今天被你这么一说……”他顿了一下,回想着既往前情,沉吟着道,“倒还真不排除有这种可能。”

织锦苑这边主仆俩各种猜疑着,凝辉院那边,杜云柯看着锦衣沏过茶水来,说道:“锦衣,你是不是瞒着我什么?”

杜云柯自从锦绣投怀送抱向自己表白之后,晚上就不再让她伺候了,所以天色一晚,一概都由锦衣随侍着。锦衣见主子先前还答yīng

不变动,后来却又变卦,心里虽有疑惑,却也不便再相询。而这会儿得知了锦绣那般暗中使手段,也就不再打算过问这事了。此时听得少爷问出这话,不由一愣,忙道:“没有啊,少爷怎么这么问?”

杜云柯拉过她的手道:“有什么事情你一定要对我说,你要是真的瞒着我什么,我会担心的。”

锦衣看着他关切的眼神和语气,心里甜甜的,点头道:“我知dào

了。真的没事。”被杜云柯揽进怀里,她满足地绽放开微笑。

用过晚饭,锦绣打开房门,进了自己的房间。坐到镜子前,一边思量着事情一边伸手去卸发髻。伸手摸去,不禁一呆,头上的珠花呢?她忙朝镜子里看去,只见发髻上原先簪着的一枚珠花不翼而飞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在做什么?

看着镜子,锦绣愣了一下,弯身在地上找起来,没有。打开房门在门口附近找了一回,没有。到底是什么时候不见的?她回想这一天到过的地方,想到这么晚了去少爷那边找也不妥当,只好重新回了房间。想想也只能等到明天再继xù

找找了。

次日清晨,锦绣在凝辉院所有自己踏足过的地方找了一遍,还是一无所获。

“找什么?”当锦衣看到来回走动,在厅上寻找的锦绣时,问道。

“喔,没什么。”锦绣见锦衣过来,直起了身子,笑道,“你来了?少爷起了?”

“嗯。”锦衣虽说替她隐瞒了她的所作所为,但是看到她脸上的笑容,还是不自禁有种怪怪的感觉。

见锦菲跟锦蓉铺上早席,锦衣过去帮忙,弯腰的时候随身的帕子掉落下来,飘飘荡荡落在了地上。她正准bèi

蹲下去捡,谁知早有人抢先一步,将帕子拾了起来,锦衣一瞧,却是锦绣。只见她用手细细的在帕子上掸了掸灰尘,友善地笑着递给了自己。以前看到锦绣不怎么爱跟自己说话,锦衣也不刻意去接近讨好,今天见她这么殷勤地对自己,想来是她觉得自己替她隐瞒了事情不告sù

少爷,才一改常态吧。遂向她点了一下头道:“谢谢。”

“少爷。”锦菲跟锦蓉见主子过来,福身请安。

杜云柯下意识地看了锦绣一眼,然后走到座位边坐下了道:“锦绣,你下去吧。”

“是,少爷。”锦绣低眉顺眼地退了出去。出去以后,想起那枚珠花,下意识伸手摸了摸发髻。所有地方都找遍了,难道……难道是掉在拢翠桥那边了?这个念头一起。她不由有些紧张起来。如果真的掉在了那边,可不怎么妙。虽说就算让人捡了去,外头的人也未必就知dào

是自己的,但就怕来个万一,就像明明以为没人的拢翠桥那边忽然冒出人来。不行,万全之策,还是得尽快过去找找。可是要怎么去那边呢?站在厅门外的她陷入了沉思。

正当她心神不宁,苦思良策的时候,见杜云柯和锦衣走了出来,她忙上去请安。并问道:“少爷是要出去吗?”

“不是,随便走走。”杜云柯看向锦衣道,“对了。云和听说还还死了的消息后,昨天给你买了一只过来,我们过去瞧瞧如何?”

“是吗?”锦衣意wài

之后,点了点头,随着杜云柯来到了放置兔子的屋子。见锦蓉锦菲正在拿它逗趣。

见主子过来。两个丫头赶紧过来请安。

“怎么样?喜欢吗?”杜云柯转头看向锦衣道。

看着那通体洁白,就跟还还一模一样的小家伙,锦衣点了点头。走近兔笼,蹲下身去,怔怔地看了一回。忽然她站起来道:“少爷,我。不想把它留在这里。”

“为什么?”杜云柯不解地道。

锦衣沉吟了一会儿道:“其实,看到它让我想起了还还,我看。还是把它放在二少爷那边吧,或者,还还没能还给陈伯,也可以把它还给陈伯作为补偿。”

杜云柯听了道:“既然这样,那就先给云和送去好了。不过这毕竟是云和的一番心意,想要拿它还给陈伯。最好也要跟云和打声招呼。要不然我以后再买一只给陈伯也好。”

锦衣认同地点头,说道:“就听少爷的。”

杜云柯点头道:“我这会儿正要去见老爷,商量一些铺子上的事情,反正你听了也会觉得无聊,我也打算不带你过去。云和总说我不带你过去他那边,你要是觉得闷,自己送过去也好。”

就这么安排完,送了杜云柯出凝辉院,锦衣又回了过来,却见锦绣也在了屋子里。一见自己进来,就上来问道:“锦衣,听锦蓉跟锦菲说你不打算要这兔子了?为什么?”

“没什么,”锦衣借口道,“我想二少爷应该也挺喜欢它的,所以打算先放在织锦苑好了。”

“是这样啊。”锦绣赶紧抢着道,“锦衣,这种跑腿的差事还是让我去做,你歇着好了。”

“不用了,”锦衣道,“我还是自己跑一趟好了。”

“你这么客气做什么?”锦绣拉着锦衣满脸的亲热道,“大家自家姐妹,有什么不好帮忙的?你昨天落水之后,身子一定还有些虚,你不用多说了,今天这个忙我是帮定了。”

锦衣正要推谢,却听锦菲道,“是啊锦衣,既然锦绣肯帮忙,你就让她去吧,你身子正虚着呢,何必自讨苦吃?”

“是啊。”锦蓉也一边道,“你就留着我们三个说说话吧。”

锦衣听两人都这么说,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听锦绣道:“那就快帮我把它装到二少爷昨天带过来的那个笼子里。”

几个人开了笼门,把兔子装进了小笼,锦绣提起了笼子笑道:“锦衣,你放心好了,我一定好好地把它送到织锦苑,你们聊吧。”说完,转身出了门。

提着兔笼出了凝辉院,锦绣径直往沉香阁的方向过去。眼下草木茂盛,她分花拂柳,尽拣花丛树隙中走,倒也不易被人注意,而越近拢翠桥那边,人也越少,他暗暗祷告,若是东西真遗失在那边,但愿不要被人捡走。转念一想又觉得多虑了,那边基本没人踏足,况且昨天才丢,今天一早自己就过来了,只要它在,自己一定第一个找到。

怀着希冀的心来到拢翠桥上,她放下兔笼,桥头桥尾,以及当时和锦衣一起站着看莲叶和鱼的地方,都细细找了一遍,没有。然后又在过来的小径上寻了一回,还是没有。皱着眉头细想当时还经过什么地方,猛地想起杜云和将锦衣救起后自己藏身窥探的那片花丛。难道是自己藏在那里的时候被花枝花叶什么的给勾落掉了?对!很有可能!她赶紧疾步过去,走到花丛里寻觅了起来。花瓣,叶子,花枝,以及近处的树边上,都细细地找了,却仍是一无所获。既然这边都没有,那么或者,或者是在推锦衣的时候,随着锦衣掉进了水里也说不定,对,这个也是有可能的。如果真是这样,那最好不过了。

正当她越来越觉得掉入水里的可能性大增,打算出来的时候,忽然一个声音把她给吓了个魂飞天外:“在做什么?”

第一百二十二章 好你个满嘴谎话的丫头!

从她到达这里,一直都是静悄悄的,没见半个人影,连鬼影也没有,此时竟冷不丁凭空响起一个男子的声音,自然把她吓得着实不轻。她直起身子,不看则已,一看心惊。眼前站着的居然是二少爷。

锦绣见二少爷笑盈盈地站在花丛外面看着自己,一时语塞。而对面花叶一动,锦青走了出来,站到了杜云和身后,也笑盈盈地看着自己,不由心里一凉。要是别的丫头什么的的倒还好糊弄,怎么偏偏是二少爷。冷静下来,她走出花丛,笑着道:“原来是二少爷,倒吓了奴婢一跳。二少爷怎么一大早地居然到这边来了?”

杜云和也笑看着她道:“那么你呢?你怎么也一大清早地过来这边?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喔,”锦绣笑道,“哪里有什么事。”她一眼瞅见地上的兔笼,说道,“奴婢不过是帮锦衣把兔子还给二少爷,看这边的花开得好,就打算带它一起过来瞧瞧。”

“是吗?”杜云和瞥了兔笼一眼道,“你好端端地带它出来赏花,干嘛又钻到花丛里面去?”



这个……我是想摘朵花罢了。”锦绣看这个小魔王不咸不淡的追问,险些答不上话来,心里暗恨,你管那么多干嘛?

“喔,原来如此,”杜云和嘴角一牵,带出一丝笑道,“你摘花的方式倒也特别,我还以为你是在找东西呢?”

“……哪有。奴婢的东西怎么会掉到这里来。”锦绣听杜云和一提到找东西,赶紧笑着道。

锦青在边上冷眼瞧着她略带僵硬的笑容,不禁暗笑。

“好吧,”杜云和道,“既然没什么事情要我帮忙,那我就走了,你继xù

赏花。”说完。从怀里拿出一朵珠花,捏在手里对锦青道,“走,去问问这个东西是谁掉的?”

锦绣一见之下大惊,二少爷手里的那枚珠花不正是自己失落的那枚吗?听他说要去问人,心里一急,身子前倾,喉咙里蹦出一个声音。

杜云和转身看她,问道:“怎么?你认得这枚珠花?”

“不不不认得,”锦绣摇头道。“奴婢不认得。”

“嗯。”杜云和一脸认真地点了点头,转过身对锦青道,“走吧。哎。这人也太不小心了,这么好kàn

的珠花居然也会掉在了荣殊院门口。话说荣殊院上上下下那可是最爱占便宜的,幸好是被我捡到,要不然那些人吃了肉不吐骨头的,还能指望她们物归原主不成?”

“二少爷。”锦绣一听竟是在荣殊院那边捡到的。心下大宽,也不及细想,上来就道,“二少爷,奴婢也正好丢了一枚珠花,刚才二少爷问话的时候奴婢没有细看。不如二少爷再让奴婢瞧瞧仔细,不知dào

是不是奴婢的那枚。”

杜云和笑看着她道:“好啊。”走了几步,将手里的珠花凑到她眼前道。“你仔细瞧瞧是不是你的,要是你的就最好了,也省得我再去四处问人了。”

锦绣装作细看了一眼,对杜云和道:“是!是奴婢的。二少爷这便还给奴婢吧。”

“真是你的?你可瞧清楚了?万一认错,那真zhèng

的主人可要着急了。”杜云和道。

“二少爷不用担心。是奴婢的没错!奴婢自己的东西哪里会认错?”锦绣肯定地说着,就等着他递还给自己了。

杜云和面色忽变。怒视着锦绣道:“好你个满嘴谎话的丫头!还敢糊弄我?!”

锦绣见他忽然收了珠花,训斥自己,心里一惊,说道:“二少爷,你这话什么意思?奴婢哪里说谎糊弄二少爷了?”

杜云和冷笑道:“好吧,那么现在我就确确实实,明明白白地告sù

你,这枚珠花我到底是在哪里捡到的。”他手指了指方才锦绣寻觅的花丛道,“我其实是在那里捡到的!你瞧清楚了,就是你刚刚说在摘花的那个地方。好了,现在我倒想听听,这枚珠花到底还是不是你的?”杜云和眼里透着鄙视,心想自己不过稍作试探,她立马就现出了原形。

锦绣当听说是在那花丛里捡到的时,就已经冒起了冷汗,现在又被他用质疑的声音追问回来,登时喉咙犹如被堵塞住,直是张着嘴哑口无言。

“开始让你认的时候你说不认得,当听说不是在这里捡到的时候你就忽然认得了?你的记性还真是与众不同。倒会随机应变的。”杜云和说完喝道,“你到底在避讳什么?!”

锦绣吓得面色惨白,连退了几步道:“我没有……我没有……”

“说!”杜云和可不是那么轻易会怜香惜玉的主,当下几步逼近锦绣,又冲着她喝道,“昨天我把锦衣救起来的时候,在这花丛里窥视的是不是你?!还不快从实招来!”

锦绣吓得一跤坐倒,不过理智命令她必须坚持到最后一刻:“是,我招……这珠花是奴婢的,昨天在花丛里的……也是……也是奴婢。奴婢不敢对二少爷说实话,是因为怕引起误会。昨天出来,奴婢打算去荣殊院,远远的看见,这边的花……开得甚是好kàn

,于是奴婢就中途转了道,想过来瞧瞧……谁知刚好碰上二少爷救锦衣的那会儿,为免惹人生疑,所以,所以我才没有露面。我所说的一切都是实情,希望二少爷能够体谅奴婢当时的心情。”

杜云和见她还是不肯说实话,冷笑道:“奇怪了,锦衣只不过失足落水,你有什么好害pà

别人误会你的?”

锦绣被他这一反问,瞠目结舌答不上来。

“怎么?回答不上来了?”杜云和冷哼一声道,“你也用不着我来体谅你,却不知dào

大少爷会不会体谅你了。锦青,我们走,把这件事好好地去找大少爷说说。”

“二少爷不要……”锦绣爬着过来一把拉住了杜云和的袍摆,央求道,“二少爷,求求你……求你不要去告sù

大少爷,求你行行好,千万不要去告sù

大少爷……”

杜云和厌恶地看了她一眼,一抬腿,将锦绣掀翻,哼了一声,带着锦青就直奔凝辉院去了,只遗下跌在地上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去,悲悲切切的锦绣,想着大少爷说不定立马就要审问自己,不禁心胆俱寒。

来到凝辉院见到锦衣,杜云和直截了当就问:“你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要替自己的敌人隐瞒真相?”

第一百二十三章 你是傻瓜吗

锦衣一愣,看二少爷的样子,莫非他知dào

了锦绣推自己下水的事情,瞥见屋里还站着锦菲,便道:“锦菲,你先出去一下吧,我有话跟二少爷私下说。”

看着锦菲出门,锦衣看向杜云和问道:“二少爷,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杜云和心想要是问她是不是锦绣所为,就算当真是,这傻丫头估计还会隐瞒,当下决定把忽悠试探什么的进行到底,当下问道:“我问你,锦绣掉了个珠花你知不知dào

?”见锦衣摇头,他把怀里的珠花拿出来放到桌上道,“她借着送兔子去我那里的机会,直接去了拢翠桥那边,就是为了找她的这枚珠花,当场被我逮个正着,已经什么都交代了。”

“她,什么都说了?”锦衣惊讶地道。

杜云和板着一张脸道:“是,什么都招了!”接着又用失望的眼神看着锦衣道,“难道你还要瞒我?”

锦衣听说锦绣什么都招了,也就不再隐瞒,说道:“二少爷,虽然是她有心害我,可是我已经不想再追究了。说起来,人谁无过,总有做错事的时候,反正我现在也没事,我不想把这件事闹大。”

杜云和一听她这话,原来果真如此,气道:“人家害你,把你推下水,你还要一心一意帮她隐瞒,你是傻瓜吗?”

“对啊锦衣,你也太傻了。”锦青忍不住道。

锦衣也知dào

杜云和训得对,可当时听着锦绣哭诉,看着她哀求的眼神,就是于心不忍了,既然答yīng

了,自然不能够反悔,遂道:“其实锦绣这么做……她这么做也是有原因的。我真的不想再追究了,我也想求二少爷不要在大少爷面前提起。”

“她害你自然是有原因的,”杜云和道,“难道还能无缘无故了?不管她是因为什么原因,总之,这么歹毒的丫头实在可恨!如果我不把这件事的真相说出来,我还能是杜云和吗?”说着已经豁然站起,“我这就去荣殊院招呼我大哥。”

“二少爷,”锦衣情急之下,一把拉住他道。“你不要去……”

杜云和转头看着锦衣,摇头道:“她要置你死地,你居然还一意护着她?”

“不是。不是护着她。”锦衣摇头道,“她要置我于死地,我如何会护着她?本来我也想告知大少爷真相,可是,人都是有恻隐之心的。当我听完她的哭诉。却不得不让我重新做出选择。我想既然我没事,为什么还要追究到底?俗话说,得饶人处且饶人,况且,我相信我拿真心对她,她也一定会感受得到的。”

“好心是要对好人用的。”杜云和气道,“你的好心这么滥用,你不觉得荒唐吗?”

“人之初。性本善,哪个人生来就是坏的?”锦衣道,“既然我能原谅她,我相信她也一定不会再对我不利的。”

“我不管你原不原谅,”杜云和道。“至于真相我还是要说出来!”说完拨开锦衣的手提步又要走。

“二少爷……”锦衣再次拉住他求恳道,“我已经对锦绣做过了承诺。答yīng

她不说出来的,要是二少爷坚持要这么做,那我,那我岂不是成了出尔反尔,反复无常的小人了吗?”

“你……”看着满眼恳求之色的锦衣,杜云和甩开她的手道,“你……你真是……气死我了!”

看着杜云和一脸愤懑的表情,锦衣有些抱歉地道:“二少爷,我知dào

你为我好。我也不是毫无原则的滥施善心。同样执着于一个情字,我只想给她一次机会。如果把实情说出来,大少爷的厌弃一定会让她难以忍受的。”

“你……你真是太过心软了。”杜云和说完,气呼呼地甩袖出门,锦青用着叹惋的眼神看了锦衣一眼,急忙忙跟了出去。

锦绣虽然心里胆战心惊着,可还是硬着头皮回了凝辉院,正好碰上出来的杜云和,两人见面,杜云和眼里如要喷出火来,恨恨地瞪了她一眼,随后带了锦青走人。

看着杜云和离开,锦绣心突突地猛跳个不停,大少爷应该还没有回来,那么二少爷这会儿是不是要去荣殊院告sù

大少爷了呢?怀着惴惴不安的心,神思不属的她踏进了屋。看见锦衣,她一把拽住了道:“你是不是告sù

二少爷了?二少爷是不是要去告sù

大少爷真相了?是不是?你答yīng

我的,不说出来的,你骗我是不是?你不能这样对我,你不可以!”

锦衣看着杜云和负气离开,听他的口气似乎已经答yīng

了自己的请求,正感觉心里一宽,没想到锦绣一进屋就这么盘问自己,当下说道:“没有,二少爷没有要去告sù

大少爷。”

锦绣一愣:“你说的是真的?你说二少爷不会把我的事说出去?是这样吗?”

锦衣刚才也是刻意的一句安慰话,其实她心里也不是很确定,遂道:“我已经跟二少爷说过了,请他不要告sù

大少爷,但是二少爷到时候说不说,我也不敢确定,不过我听二少爷的语气,八成应该不会说了的。”她从桌上拿起那枚珠花道,“这是你的珠花吧?你看二少爷连这个都没拿走,你就不要多担心了。”

锦绣看见珠花,从锦衣手里夺过来,一下瘫坐在凳子上,慌乱之色渐渐好转。

锦青看着主子铁着脸只顾在前面走,也不敢主动说话,只能一路跟到了织锦苑。看着一屁股坐下,仍旧板着脸的杜云和,锦青小声地问道:“少爷,那只兔子,估计还在拢翠桥那边呢,要不要奴婢去把它提过来?”

“出去。”杜云和哪里还顾那兔子,沉着脸道。

“是。”锦青告退出来,碰见锦涵忍不住道,“少爷刚买的那只兔子落在拢翠桥那边了,我说去取,少爷却把我赶了出来。这会儿他不急,过几天查问起来,肯定得怪我。”

“这样吧,”锦涵道,“待会儿锦萱她们去厨房的时候,我交代她们顺便跑一趟好了。”

春日匆匆,和暖的春风里,杜云和正斜倚在百芳丛中的躺椅上发呆。而锦青和锦涵两人正一边逗弄着兔子一边轻声说笑。

杜云柯和锦衣走近,锦青和锦涵连忙站起来请安。锦涵道:“我去沏茶。”

杜云和听见声响,转过头来,见是兄长,站起来笑道:“大哥,你可是好久没踏足我这织锦苑了。”随后又瞧向锦衣道,“你这丫头怎么回事?做什么把我送你的礼物退回来?”

锦衣正要说话,杜云柯已经开口:“你别怪他,上次还还死后,她心里不好受,总觉得是她自己害死她的,我怕她见了难过,所以决定先放你这边,要是想看,我们可以随时过来。”

杜云和一笑道:“这样也好,起码以后不至于让我老跑凝辉院了。”

“锦衣,你快来看,瞧它吃得多香!”正说笑间,只听锦青笑着招呼锦衣道。

锦衣见锦青一脸欢喜的模样,走了过去。

见锦衣走开,杜云和提议道:“大哥,我们走走吧。”

第一百二十四章 闲言闲语

走在煦日春风里,几句闲话一过,杜云和道:“大哥,我想问你件事情。”

“什么事?”杜云柯问道。

“锦绣是不是对大哥……有意思?”杜云和一向直率,迟疑了一下之后便直截了当地问了出来。

杜云柯一愣之下,下意识停住了脚步,转头看向兄弟道:“你怎么知dào

的?”

杜云和道:“这么说来,大哥早就知dào

了?”

杜云柯道:“我也是才知dào

没多久,就是清明那时节。以前总觉得她伺候得极为周到,似乎也有些这方面的感觉,但是我并没多想。不过你是怎么知dào

的?”

“你别管我是怎么知dào

的,总之,这个锦绣,我看着挺不舒服的。”杜云和道,“大哥就没有办法把她拨走吗?”

杜云柯倒也不问兄弟为什么不喜欢锦绣,只随口道:“她可是太太给我的,岂是随随便便就能打发的。”见兄弟不再说话,眉头却隐隐皱了起来,杜云柯问道:“是不是还有什么话要说?”

杜云和确实心里堵得慌,遂道:“大哥,你对锦衣跟其他人总有不同的地方吧?”

杜云柯不明白云和为什么忽然这么问,遂只是纳闷地看向他。

“既然锦绣对你有意,你对锦衣又与众不同,那么锦绣看在眼里,你觉得她心里会想什么?”杜云和见兄长沉吟,又接着道,“大哥就不担心她会对锦衣做点什么吗?”

杜云柯一愣,问道:“云和,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杜云和想起锦衣求自己不说出落水实情的话,遂道:“没什么,只不过闲着也是闲着,我天马行空的忽然想到这方面的问题上去了。其实我也没有其它的意思。我只是想让大哥注意一点,毕竟锦衣什么都不知dào

的话,到时候吃了亏都不知dào

。锦衣她是个很善良的姑娘,在我屋里也待了不少时日,我是不想看到她受到伤害。”

杜云柯缓缓点头道:“你说得对,你放心吧,除了我娘,锦衣就是我最珍爱的女子了,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两人一路闲庭信步,许久没有这么惬意地跟兄弟一起散步了。呼吸着暖风里百花的芳香,杜云柯心情甚好。

“对了大哥,”杜云和道。“就快到爹的五十大寿了,哥你打算准bèi

什么样的寿礼?”

杜云柯道:“我还没想好,你呢?”

“我还不是一样?”

兄弟俩相视一笑。

临走的时候,杜云和轻声叫住走在兄长后头的锦衣,说道:“防人之心不可无。自己留心点。”

锦衣会意,向他微笑着点了一下头。

看着两人出织锦苑,杜云和仍旧站在原地看着。

“少爷,别担心了,锦衣会照顾好自己的。”杜云和回头见是锦青,遂点了点头。

临寿诞之期渐近。这天,杜夫人把各屋的人都唤到了荣殊院,说道:“很快就是老爷的五十大寿了。今天我把你们通通叫来,主要还是想交代一下。下人们我已经吩咐过了,主子们自然也得支会一声。虽然尚有一月之期,不过也容不得拖延,是该开始着手准bèi

了。”她看向杜云柯道。“柯儿,你虽然还顾着铺子上的事情。不过也还得操心一下寿辰的事。”

“是,太太。”杜云柯遵命道。

“还有你。”杜夫人转头瞧向杨氏,说道,“也要尽心竭力地给张罗好了。”

“是,太太,妾身明白。”杨氏道。

杜夫人重又看向杜云柯道:“这次的排场大,而且宾客也多,可不要让我们杜家失了颜面。”

“是。”杜云柯恭谨道。

“至于写写请柬之类的,虽说也有账房,不过这毕竟是老爷的寿辰,做儿子的多少总该出份力。”杜夫人说到这,目光转向杜云和道,“这种小事情,二少爷该不会推托吧?”

杜云和一听说太太要吩咐自己,顿时看向她,两人目光对峙间,杜云和也不回应。直到杨氏悄悄推了一下他,他才一脸不情愿地道:“是,太太。”也不是他非不愿意帮忙,只是面对太太一惯的盛气凌人,他总觉得不能像娘那样,太低声下气了。

见杜云和答yīng

,杜夫人鼻孔里轻哼了一声,端起茶来喝了一口,然后淡淡地道:“好了,都回吧。”

杜云柯携了锦衣正要和众人告退出去,却听杜夫人道:“柯儿,你先别走。”

等众人都出去后,杜夫人道:“我听说你屋里有个丫头不久前从拢翠桥上掉了下去,是不是真的?”

“是,太太。”杜云柯回道。

锦衣在一旁听着,不自禁向杜云柯瞧了一眼,只见他只简单地回了一句之后便没了下文。

杜夫人严肃地道:“以后对屋里的丫头管严点,别让她们一个个见了你都跟没见似的,还到处乱跑。”

“是。”

锦衣听太太的话语似乎并不知dào

落水的人是谁,既然少爷不说,自己自然更不用开口。

杜夫人端起茶盏又呷了一口茶水,然后看向杜云柯道:“最近我听到些闲言闲语,不知是真是假。”

杜云柯不明所以的看向太太,只听她接着道:“说是大少爷对屋里的一个丫头格外喜欢,是不是真的?”

一听太太这话,不由得杜云柯跟锦衣两人互视了一眼,锦衣见太太正用高深莫测的眼神向自己瞧来,心里一慌,赶紧低下了头去。

杜云柯还没来得及说话,只见太太已经站起身来,口里慢悠悠地道:“是叫锦衣的丫头是也不是?”说着话,人已经走了过来,来到了锦衣的面前,把锦衣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道,“我记起来了,你就是你们姨娘买回来的,后来又指证了二少爷的那个叫锦衣的丫头是吧?”

“……是,太太。”锦衣听太太语气似乎有些不善,低着头回道。

杜夫人看向杜云柯道:“丫头们说的就是她吧?”

杜云柯沉吟了一回,说道:“这丫头很懂事乖巧,试问丫头要是伶俐乖巧的,哪个主子不喜?再说,她在云和屋里的时候也甚得云和的喜欢。”

“哈哈哈……”杜云柯话音一落,忽然间帘外响起一阵笑声。

第一百二十五章 哼,臭丫头!跟我斗?

锦衣见老爷进来,赶紧请安。

“说得好。”杜老爷对儿子的话很是赞同,边过来边笑道,“身边伺候的人伶俐,这是好事。我已经在外头听了一会儿了,我说夫人,柯儿都已经这么大了,我看你也不必把他看得这么紧了吧?”

杜夫人嘴上不说,心里却想着老爷你当年还不是见一个爱一个,自然跟儿子一个鼻孔出气。想归想,还是笑着道:“老爷回来了?”

“嗯。”杜老爷坐了下来,丫头赶紧去沏了茶过来。

杜夫人见也没什么好说的了,遂看着锦衣微微点了点头道:“我瞧这丫头也挺忠厚老实的。”说着走回了位子,坐了下去。又看了两人一眼,说道,“好了,没什么事了,下去吧。”

“是。”杜云柯告了退,带了锦衣出来。

回到凝辉院,看着有些心神不宁的锦衣,杜云柯有些歉疚,说道:“对不起。”

锦衣正沏了茶过来,看见杜云柯满眼的抱歉之色,自己反而觉得抱歉了,说道:“少爷为何这么说,你哪有对不起奴婢了。”

“少爷……”

杜云柯握住了锦衣的手刚要说话,猛然响起一个声音。

锦衣被杜云柯握着手,一听到是锦绣的声音,赶紧缩手,却不记得了自己另一只手还端着茶盏,身子猛然一动之下,滚烫的茶水登时溅到了手上,一个失手,茶盏跌落,打碎在地。她正要蹲下去捡,只见锦绣早已匆匆过来阻止道:“我来我来。”她把锦衣推开道,“小心你的手,我来好了。”

杜云柯看了锦绣一眼。又看看锦衣,什么时候似乎锦绣开始哪里变了。

锦衣看出少爷眼里的疑惑,也不说话,只是重新蹲下去打算帮忙,却又被锦绣拉了起来,说道:“小心伤了手,都说了我来了,你还是替少爷重沏一杯过来吧。”

看着经过落水之事以后,如此向自己示好的锦绣,锦衣也只能随她去了。

这天晚饭后。锦衣正要为去了书房的杜云柯沏茶过去,却见锦绣早已捧上了沏好了的茶杯,放在了托盘上。递给锦衣道:“是给少爷端茶过去吧?给,拿去吧。”

锦衣看着她和她手里的茶盏,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快拿着啊。”锦绣见她不接,笑看着她道,“以后有什么事情你只管说。以后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

“锦绣,其实,”锦衣有些尴尬地道,“你不用对我这样。”

“这是我对你的心意,难道你不想接受吗?”锦绣道,“你要是不接受。那么就是说,你还在怪我,不肯原谅我是不是?”

锦衣见说下去反让她误会。只好闭了口,接过了托盘道:“好了,那谢谢你了。”

锦绣见她接过茶盏,脸上才露出笑容。

对于老爷的寿辰,得了太太的吩咐后。杜府上下已开始筹备起来,而随着寿辰的不断临近。各种准bèi

事项也开始紧锣密鼓起来。

离寿诞还剩下两三天的时候,单氏一家也来到了。

单连芳见过了姑母,忙着来找表哥,却不在凝辉院,遂带着卉儿出来,迎面碰上几个手捧着装着寿桃红木盒的小丫头。

“喂!过来!”单连芳一声招呼过后,几个小丫头过来,单连芳问道,“你们从哪里来?可有看见大少爷?”

几个丫头给表小姐请了安后回道:“奴婢们过来的时候,大少爷在二门处呢。”

单连芳一听说,提步就往二门处去。

“表哥!”来到近门处,见杜云柯正站在门口跟管家在交代着什么事情,单连芳赶紧招手往那边喊。

杜云柯回头找了一回,见是单连芳,遂接着向管家交代了几句后,进了门道:“跟舅父舅母一道过来的吗?”

“对啊!”单连芳笑着拉过杜云柯的手臂道,“表哥,我这么久没来,你有没有想我?”

杜云柯险些被呛到,见卉儿向自己请过安,点了点头,然后转向单连芳,微露不悦地道:“现在为什么老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怎么是莫名其妙的话了?”单连芳难得地掠过一丝羞涩道,“以前年纪小不省事,可我现在在家里可天天都在想着表哥呢,难道表哥你就不想我吗?”说完,她装作不满地横了杜云柯一眼,而眼睛里却含着掩饰不去的笑意。

杜云柯将她的手拨落了道:“我现在很忙,没时间陪你。”说完就准bèi

走人。

“表哥!”单连芳这回倒是真生了气,跺脚嗔道,“你真的太过分了!”

杜云柯转回身道:“怎么了?”

“为什么你对我的要求,每次都要推托拒绝?你是不是不喜欢陪我?”单连芳嘟着嘴瞪着杜云柯质问道。

“大哥。”杜云柯正有些犯难,不知该如何应付她,却听得云和的声音犹如及时雨般传来。

单连芳一扭头,看见杜云和笑着走来,不由翻了翻眼皮,轻哼一声,侧过了头去。

杜云和快步走近了疑惑地道:“大哥,你不是很忙吗?怎么站在这里?”边说边向兄长眨了眨眼睛。

杜云柯会意,点头道:“是很忙,那云和,你先陪着连芳吧,我得走了。”说完径自掉头去了。

“嗳……表哥……”单连芳见杜云柯疾步离开,想追都追不上了,身旁却又响起杜云和无耻地笑声和拔高了的声音:“大哥,你不用管我!你这么忙,我居然还打扰你,真是没心没肺!你一定很讨厌我吧?以后我再也不打扰你……”

“喂!说够了没有?!”单连芳怒道,“谁没心没肺?谁讨厌谁了?”

杜云和放下扬起的手臂,砸吧了一下嘴唇,看向单连芳道:“你耳朵不好使吗?我在说我自己,你管得着吗?”

“哼!难道你不是在说我吗?”单连芳瞪着他道。

杜云和“咦”了一声,转头道:“卉儿,我刚才有没有提到你家小姐了?我是不是一个字都没提到啊?”

卉儿听杜云和这么问来,支吾着不敢开口。

杜云和笑道:“看吧,朗朗乾坤,可是容不得你乱给人扣罪名,否则以后会遭报应的。”

“好!”单连芳横了一眼卉儿道,“我不跟你计较那些有的没的,我只问你!我跟表哥好好说着话,你做什么又来搅局?”

“嘿,笑话了。”杜云和似笑非笑地道,“你凭什么说我是来搅局的?难道你没看到现在我们府里上下为了我爹的寿辰都忙得不可开交吗?我大哥哪有闲工夫再来应酬无聊的人?而且我发xiàn

你这个人还真爱诬陷人哪!上回我连你一个手指都没碰到,你就敢说我打你,这回我只不过说我自己,你居然又要诬赖我?是不是以后我看你一眼,你都要说成我咬了你一口啊?”

“你……”单连芳说不过他,一口气憋了半天道,“杜云和,算你狠!我懒得跟你这种人多费口舌!”说完哼了一声,带了丫头掉头往荣殊院去了。

杜云和看着被自己气走的单连芳,脸上露出笑来,哼,臭丫头!跟我斗?

第一百二十六章 刺客临门

终于迎来了寿诞之日。寿堂正中一个巨大的“寿”字,旁边是龙飞凤舞的一副寿联,寿桃寿星摆满了寿桌。大堂中硕大的‘寿’字展示着这一天的喜庆,满堂的锦绣华彩昭示着杜府一门的富贵。杜府大门洞开,接待盈门的贺客。府中大张筵席,宾客济济,笑语欢声,仍不断有贺客持帖临门。杜云柯陪同父亲忙着招呼客人,而上下仆从亦脚不沾地地整治席面。等到入席,高朋满座,推杯换盏,丝竹共鸣,笑谈不绝。

“少爷,那柳三又来了。”杜云和正陪着宾客宴饮,福乐跑进来在他耳边道。

杜云和眉头一皱道:“赶他走就是了。”

“他死活赖着不走,说什么好歹是亲家,过来贺个寿。他说今天一定要见到少爷才罢休,我们怎么都打发不走他。”福乐无奈地道,“我看少爷你还是出去一趟,亲自打发了他走吧。”下人们实在也被这个主子的岳丈给烦得没法子了。

“真是……”杜云和嘟哝了一声,想宾客道了声失陪后,跟着福乐出了门。

怒气冲冲地出来,杜云和一见柳三便气不打一处来,说道:“上回不是跟你说得清清楚楚了吗?你又来做什么?”

柳三嬉皮笑脸陪着笑道:“今天不是亲家老爷的寿辰吗?我自然是要来恭贺一番的。”

“哼,我看道贺是虚,要钱是实吧。”杜云和斜睨着柳三道,“上回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警告你,别再来烦我!”

柳三笑着道:“上回的钱是关于素素的,这回我是以丈人的名义向女婿来借钱的,云和,你不会这么无情吧?你丈人有难。你这个做女婿难道不是应该资助的吗?”

“你给我住口!”杜云和气道,“你赶快离开,否则,可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

这头翁婿俩牵扯不清,那头寿堂上觥筹交错,然而就在这歌舞升平里,一道寒光一闪而过,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道人影早已凌空掠起,几个翻跃。裹着森森的寒意晃出了冷剑。

众宾客陡见刺客,尽皆吓得魂不附体,一时间只听得碗碟碎裂、桌翻椅倒。一片惊叫之声,众人或四处乱窜或爬到桌底避祸,堂上霎时大乱。杜云柯和一旁的锦衣两人也惊得目瞪口呆。

见到意欲逞凶的蒙面刺客,福威和福成两人仗着膀大腰圆,一身蛮力。双双迎战上去。却是被那刺客兵不血刃之下,几个来回双双打翻在地,爬不起来。

此时,一部分宾客和杜府丫鬟已经趁乱逃了出去,而杜府的小厮得了老爷的命令,纷纷抄了家伙去捉拿刺客。可连福威跟福成都是还没沾到那刺客的衣衫就已经被打趴下。其余的自然更加不堪,连连被打翻,不是摔得头破血流。就是嗖地被掷出了寿堂。

杜老爷惊问道:“你……你是什么人?”

杜云柯推了一把锦衣,让她赶紧走,却惊见刺客手里的剑已霍然对准了父亲,赶紧几步过去拦在父亲身前道:“你到底是什么人?究竟意欲何为?光天化日,仗剑逞凶。难道你就无法无天了吗?”

“少爷。”锦衣见杜云柯质问刺客,害pà

那刺客恼羞成怒。会当场对少爷不利,遂急急跑过去,站在了杜云柯身后。

杜云柯回头皱起眉头道:“不是叫你走吗?”

锦衣虽然也惊地心头大跳,双腿发颤,可是怎么能够独自离开。眼下又见少爷身处险境,自然更是要跟他在一起。遂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道:“我不走,少爷不走,我也不走!”

“嘿嘿,”刺客的声音显得极年轻,“真想不到你们杜家也会上演情深意长的戏码。”他手握剑柄,巍然不动地站着,向杜云柯和锦衣投来一丝复杂的目光后,又转向杜老爷道,“赚的银子够多了吧?怎么不拿出一些来救济救济贫苦百姓?”

杜老爷听他这么一说,忍不住道,“我杜某人的事情外人没必要过问。”

“哼,为富不仁者,人人都能过问!”刺客冷哼一声,眼睛从杜老爷身上转到杜云柯身上,又从杜云柯身上转到杜老爷身上,隔着蒙面的黑布,更衬出眼睛里森森的寒意。杜云柯跟他的眼睛一对上,只觉得浑身似被冰水浇过,奇寒彻骨。

“你究竟想要干什么?!”杜云柯一句话刚说完,就猛地被那刺客一脚踢翻,然后二话不说,狠狠地抬脚往杜云柯的身上猛踹了上去。

锦衣惊叫一声,眼看着杜云柯被打得无力还手,几欲心碎,不顾一切地冲过去抱住了刺客的腿留着泪连连向刺客求饶:“别打了,不要再打了,求你不要伤害他……求求你不要伤害他……”却被刺客抬腿一送,早将她推翻出去,只觉得一阵眼冒金星,额头已经磕破,鲜血渗了出来。

“锦衣……”杜云柯见刺客对锦衣动手,愤nù

地道,“你!你要是敢伤害她,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哼,凭你?”刺客身手过人,哪里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杜云柯可比,听杜云柯说话,又猛踢了上去。踹了一气,终于停止。锦衣眼前黑过一阵后,转头看见杜云柯被打得嘴角边都是血,忙爬到杜云柯身边,眼眶一红,泪水旋即下来了:“少爷……少爷你没事吧……”见他爬起来,伸手擦了一把嘴角那一片殷红,她赶紧扶住了。

“锦衣你不要管我,你快让开!”杜云柯使力一把将锦衣推开,站起身来。刚要说话,就见云和已带领了护院冲进了寿堂,哗啦一声,护院家丁抄着家伙一股脑儿将刺客齐刷刷围了起来。锦衣和杜云柯见状,赶紧相扶着退开。

“还不快给我将刺客拿下了!”在杜云和的一声喊中,众人齐头并进,对着刺客就狂殴上去。

谁知那刺客丝毫不慌,举手投足间已撩翻了七八个,然后凌空一跃,早已脱出了包围圈,伸手向怀里一探,一件暗器“嗖”地一声掠过众人的头顶,向堂上那个大大的“寿”字飞去。

众人抬眼一瞧,只见一张写着“为富不仁”四个字的纸张早已钉在了上面,把个“寿”字完全遮掩住了。

“锦衣……”正当众人齐目看着那张纸时,一柄飞刀已经从刺客手里飞出,飞速地射向了杜云柯。

第一百二十七章 不能失了尊卑上下

杜云柯还没回过神来,身子猛地被人推开。推开她的正是锦衣,与此同时,“嗤”地一声,飞刀已经插入了锦衣的肩头。

“锦衣!”

杜云和最先看到,他忙奔过去抱住了锦衣。

杜云柯被锦衣推到,才醒觉是锦衣为了救自己。他没料到锦衣居然不顾性命地以血肉之躯来护卫自己,过去一把将她抱住,跪倒在地上惊慌地给她按住伤口:“锦衣,你怎么样?你怎么样……”抬头冲众人喊道,“快去请大夫!”

“少爷,你没事吧……”锦衣看向杜云柯,见他安然无恙,露出了欣慰的一笑后,晕了过去。

“锦衣!锦衣……”杜云柯眼见晕厥的锦衣心痛万分,此时浑身的骨架仿佛要碎裂开来般的疼痛对他都已经没有感觉了。

“锦衣,锦衣你要坚持住……”杜云和此时也已顾不得兄长的伤,只是看着昏迷了的锦衣万分心焦。

看着两个儿子带着个小丫头离开,而不来顾自己,杜老爷在福成和福威的搀扶下爬起来后,对着门口气道:“这两个不孝子。”

“老爷,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杜夫人、杨氏等内眷的席面开在内堂,遂只是听了逃回来的丫头惊慌地说了情形,并未亲见,看老爷回来,赶忙扶住了问道。

“是啊,怎么就进了刺客呢?”单夫人也是面上失色,追问道。

单连芳满眼的惊慌仍未褪去,想到那刺客,抓住了母亲的手颤声道:“怎么办?那刺客要是去而复返,该怎么办?他要是闯进内院怎么办?”

杜老爷由杜夫人跟丫头搀着坐了下来,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说道:“放心。我已经交代下去了严防死守,并且派人通知了衙门,不会有事了。”

单连芳听姑父这么一说,才放下了半截心,忽然想起杜云柯来,连忙问道:“表哥呢?他怎么没过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却说大夫过来后,看见锦衣肩上锋利无比的那把飞刀,目测了一下刺入的深度,说道:“刀身入体颇深,还好不在要害。否则这会儿恐怕早就丧命了。不过拔刀的时候这位姑娘可要加倍吃痛了。”

“少爷……”锦衣已经悠悠醒转。

杜云柯看到她的伤心痛不已,握着她的手道:“锦衣,你怎么这么傻。为什么要为我挡着一刀。”

“少爷……我没事的。只要少爷……没事,我……没什么……”锦衣虚弱地道。

杜云和看着两人恩爱的场面,也不禁唏嘘,转头对大夫道:“那么梁大夫,就辛苦你了。”

拔刀的时候。杜云柯按照大夫的吩咐按住锦衣,防止她因为受不了疼痛乱动而阻碍了拔刀。

“锦衣,你要忍住,一定要坚持住!”杜云柯坐在床上看着锦衣为她鼓劲。

锦衣露出一丝微笑,点了点头。

当看着梁大夫的手握住刀柄的时候,杜云柯的心简直提到了嗓门口。而看着咬着牙的锦衣。杜云和也是心疼不已,站在边上紧蹙着眉心。锦菲锦蓉等几个丫头也早已拿着水盆手巾等物在一边伺候着。

梁大夫紧握住了刀柄,随着锦衣的一声惨呼和喷溅而出的鲜血。刀子被拔了出来。

却说单连芳带着丫头急急来到凝辉院,正巧看见背着药箱出来的药童和大夫,她赶忙问送大夫出来的锦绣道:“怎么?我表哥受伤了吗?”

“不是少爷。”锦绣回道,“是屋里的一个丫头。”

“丫头?”单连芳不屑地道,“表哥也太小题大做了。一个丫头居然也兴师动众的。”随后又松了一口气道,“还以为是表哥受了伤。吓了我一跳。表哥在哪里?”

“寝屋。”锦绣道。

单连芳听说,提步向杜云柯的寝屋走去。

锦绣想想不对,要是让表小姐看到少爷握着锦衣的手深情的样子,到时候一闹开,那还得了?遂赶紧追上去道:“奴婢去跟少爷说表小姐来看他了。”随后也不等单连芳说话,匆匆进了屋子。

单连芳踏进屋子,走到卧房外,正要等卉儿掀开珠帘,却见杜云和掀帘出来道:“我们正忙,你过来做什么?”

“我来看我表哥,”单连芳圆睁着双眼看着杜云和道,“你又要拦吗?”她实在厌恶透了眼前的这个处处在自己和表哥之间横插一杠的小子,抬高了声音道,“表哥,你出来。这边有人要欺负我!”

杜云柯掀帘出来道:“连芳,我现在没有心情跟你说话,你回去吧。”

单连芳见表哥一见面就让自己回去,顿感委屈道:“表哥,我担心你过来看你,你怎么可以对我说这样的话?”

杜云柯皱了皱眉道:“我实在是心情不好,没有心思陪你。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你快回去吧。”

单连芳不悦地道:“我知dào

表哥你也被吓到了,可我还不是一样,我好不容易放松了心情,过来看你,你怎么可以一见面就让我走?”转念一想又换了笑容道,“我知dào

了,表哥是想休息吧?那我们进去,我待在里面不打扰你就是了。”说着将贴帘而站的杜云柯推了进去,自己也跟到了帘内。正要拉表哥进去,却看见床上躺着的锦衣,不由张大了嘴巴道,“她,她不是表哥身边的丫头吗?表哥你,你怎么能让一个下人躺在你的床上?”

杜云柯倒也没有刻意想掩饰了,说道:“她今天为了我受伤,躺在这边治伤有什么打紧。”

“即便她为了主子受伤,也不能失了尊卑上下!”单连芳不满地道,“表哥,你还不把她给挪出去?”

“喂!该出去的是你!”杜云和见单连芳推着兄长进来后,也跟了进来,一听单连芳的话,登时就忍耐不住,“你一来这个屋里就不得安宁了,你还不出去!”说着,他强行将单连芳推出了帘外,自己守在门口道,“我大哥都说了心情不好,你这人怎么就这么喜欢胡搅蛮缠?快走!”

单连芳被杜云和强行推出,等了一回又不见表哥过来帮忙自己,只得愤愤地瞪一眼杜云和,又委屈地往帘内望了一眼,跺了跺脚,带了丫头出了门。

第一百二十八章 众议

等到单连芳回去后不久,荣殊院就来了丫头说是老爷让大少爷马上过去。

“大哥,你去吧,这里有我看着锦衣,你放心好了。”杜云和道。

杜云柯看了一回沉沉睡去的锦衣,站起身来,看向兄弟道:“本来还打算让你回去了。”他伸手在云和肩上拍了拍道,“那就麻烦你了。”说完又满眼不放心地看了锦衣一眼,才抽身出了门。

来到荣殊院,杜云柯见老爷、太太以及单氏夫妇都已齐聚一堂,遂上前请安。

见杜云柯进来,杜老爷责备道:“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你居然都不过来?”

“好了姐夫,你也不要怪柯儿了,我想他大概也是被吓着了。”单老爷从旁道。

“罢了。”杜老爷收了不满道,“我们正在讨论有关刺客一事,你说说看,关于这刺客的来历什么的,真是让人一头雾水,好端端的何以竟招致了刺客。”

杜云柯此时想到那刺客看向自己冰冷的眼神时心里仍不免一寒,至于何以招致刺客,自然也同样百思不得其解:“这刺客身手似乎十分了得,我们府上的护院根本不是他的对手。除此之外,我也实在毫无头绪。”

“我说柯儿,”单老爷插口道,“你是不是在外头惹上了什么人?所以那些人派了刺客来刺杀你?”

“不可能!”单连芳忙辩护道,“爹你不要乱说,表哥怎么会,又不是织锦苑的那个……”见母亲在一旁向自己使眼色,声音遂低了下去。

“这么说来,还真是奇怪了。”杜老爷在屋里徘徊来去了一阵依旧锁着眉头想不出个道理来。

“爹,你还记得上次我坐的船沉掉的事情吧?”杜云柯道。“我总觉得那件事情也很蹊跷。”

“还有这种事?”单氏夫妇跟单连芳一听,都面面相觑,关心地道,“柯儿的船沉掉过?怎么回事?”

“还好他跟福威两人都会水,要不然可就没这么好运还能站在这里了。”杜老爷道。

屋里的气氛有些沉闷,杜老爷沉思着道:“到底是谁?是谁会派了刺客上门寻衅?”沉思了一回道,“该不会是义鑫那姓方的见我跟他争夺生丝地盘,而派了刺客前来扰事吧?”

单老爷道:“生意上明刀明枪,再正常不过,也用不着这么做吧?对了。”单老爷忽然想起什么,续道,“我记得以前信和的档手那个叫钱宇山的。好像是私挪了钱庄的款项被柯儿逐出去的,会不会是对柯儿怀恨在心,所以买通了刺客,来搞刺杀的?”

“可是我听说他已经离开杭州城了。”杜云柯道。

“难说,知人知面不知心。或许他对你耿耿于怀,以致于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来。”单老爷道。

“这……这该怎么办?”单连芳又开始害pà

起来,说道,“要是那刺客去而复返,再来刺杀表哥怎么办哪!”

看着杜老爷一筹莫展的模样,单老爷也只能安慰道:“我们现在在这里瞎猜也徒劳无功。只能等候官府将刺客缉拿归案了。”

“嗯。”杜老爷点头道,“柯儿,你吩咐下去。这段时间,让府里加强守卫,让他们给我好好地看好了门户!”

“是,爹。”杜云柯道,“那孩儿告退。”

“慢着。”杜云柯刚要转身迈步。就听得太太喊话,遂转过身来。

“柯儿。云和那小子胡闹也就算了,你怎么也跟着起哄?”杜夫人道,“你单表妹说她一进凝辉院就被你给撵了出来,是有这么回事吗?”

杜云柯听太太责问自己,也只能说道:“今天遭遇刺客,我心情一时不好。”

“知dào

你心情不好,不过芳儿也是出于关心你,才过去看你的。你怎么也不该没说上两句话就让她走吧?”杜夫人道,“还有,听说你让一个丫头躺在你的床上,是不是真的?”

杜云柯看了一眼单连芳,只见她缩了缩脖子低了头,遂道:“那丫头为了护我受了重伤,所以我才这么做的。”

“一个丫头替主子受伤,有什么了不起的。”杜夫人道,“既然她舍身救主,以后你多赏赐着点也就是了,至于躺在主子的床上,实在太不像话!你做事怎么越来越没有分寸了?赶紧把她给挪出来。”

杜云柯心想权且答yīng

着,等锦衣好些了再将她挪到外间,遂应道:“是,太太。那柯儿告退了。”正要退出,却见丫头急急进来道:“老爷……老爷不好了!”

杜夫人满脸不悦道:“什么事慌慌张张的!”

“老爷太太,”丫头道,“刚才二门上传话进来,说是信和库房的银两被盗了!”

杜老爷一惊,赶紧和儿子赶去钱庄前去查看。

“实在可恨!”杜老爷听完钱庄账房的话后气道,“闹了寿宴还不够,居然还要行窃,真是可恨之极!”

“爹,是不是一并通报官府?”杜云柯道。

“那是自然,我亲自跑一趟!”杜老爷说完,带了人直接往官衙而去。

杜云柯放心不下锦衣,紧赶着回到凝辉院,此时锦衣又痛醒过来。云和正陪她说着话。杜云柯坐到床边问道:“锦衣,你感觉怎么样了?”

锦衣勉强地一笑道:“我没事……少爷不用担心。”

杜云和在一边道:“你是男人嘛?还逞强?刚刚醒来的时候痛得汗都出来了,硬是没坑一声。现在我大哥问你,你就不能说一个痛字吗?”

杜云柯握住锦衣的手怜惜地道:“痛的话就说出来,喊出来也行,不要强忍着,听到了没有?”

锦衣一笑,看着杜云柯点了点头。

忽见荣殊院的丫头过来说舅老爷他们要走了,太太让大少爷过去。

杜云和见兄长陪着锦衣,遂也不进去告sù

,而是自己过去了。

“柯儿呢?怎么没来?”杜夫人问道。

“太太不知dào

吗?大哥也受伤不轻。”杜云和道,“起先还不觉得,这会儿可多走一步都浑身痛得不行,哪里还来得了。”

“让大夫瞧了没有?”单氏夫妇关切询问。

杜云和还没回答,就听得单连芳道:“不行,我不能走,我要在这里陪着表哥。”

杜夫人拉着单连芳的手道:“你表哥不碍事的,你先回去,等那刺客抓到了再过来,听话。”

单连芳虽说极想留下来,可一听说刺客,到底害pà

,只得跟着父母回去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你这傻瓜

锦衣看着守候在床前的杜云柯虚弱地道:“那刺客……下手不轻,少爷你……”

“我没事的,况且已经让大夫瞧过了,你不用担心我。”杜云柯赶紧宽慰她。

“少爷,”锦衣看了一眼躺着的床后,说道。

“什么事?是不是想喝水?”杜云柯赶紧问道。

锦衣摇了摇头,说道:“少爷,你把我挪到外间去吧。我如何好……躺在少爷的床上。”

杜云柯握着她的手道:“不急,等你伤好些了再挪不迟。”

“我没关系的,”锦衣道,“还是让我挪地方吧。”

正好云和回来,也没听清,遂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倔脾气又上来了。”杜云柯道。

“少爷,”锦衣却道,“少爷要是不答yīng

,那我晚上……兴许就要睁着眼睛……到天亮了。”

杜云和一回味,明白过来,说道:“是要挪地方吗?锦衣,你现在伤得不轻,我们怎么敢胡乱动你,要是碰到了伤口怎么办?”

“我没事的,”锦衣坚持道,“可要是让我,继xù

躺着,我一定……睡不着觉的。少爷,你就答yīng

我吧。”

杜氏兄弟俩相视了一眼,都无可奈何,只能照办。杜云和吩咐丫头在外间支起了一张榻,也方便到时候锦菲等人照料。

杜云柯小心翼翼地将锦衣抱起,可还是牵动了伤处,锦衣忍不住皱紧了眉头,死死咬住了嘴唇。

“都说了不行的……”说着手下一沉,打算将人重新放回去。

“我没事,少爷可不能,把我再放下去。”锦衣赶紧说道。

无奈。只能将人抱到了外间,杜云和帮着扯平了被褥,招呼兄长将锦衣放了上去。

杜云和转头看向锦菲道:“药熬好了没有?”

“奴婢马上去端过来。”锦菲道。

锦绣在一边道:“少爷,你也被伤到了,还是去歇一会儿吧,这里奴婢来看着。”

“我没事。”杜云柯却只是淡淡地道。

药拿来后,杜云柯从锦菲手里接过,亲自喂锦衣喝下,然后又拿过帕子给她擦干净嘴角。

锦衣喝完药,说道:“少爷。你不用,在这里陪我了,我没事的。”

杜云柯道:“你别多说话了。养好体力要紧。”

“是啊大哥,”杜云和在边上道,“你也受了伤,锦衣这里我来看着好了。”

“我这点伤算什么,你们不用管我。”杜云柯道。“云和,你也受累了,先回去吧。”

看着兄弟出去,杜云柯又挥手让丫头们都退了,握着锦衣的手道:“你这傻瓜,为什么要替我挨这一刀?你知dào

吗?看到你受这么重的伤比伤在我身上还要让我难受。况且万一……你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该怎么办?”他伸手为锦衣抚了抚有些散乱的发丝,好了,有我在这里。你安心睡一觉吧。”

锦衣微微绽开一个笑容,然后闭上了眼睛。

看着沉沉睡过去的锦衣,杜云柯仿佛永远也看不够。这次锦衣为他身受重伤,更加让她加倍地爱怜疼惜。看着她安静而苍白的脸颊,他轻轻提起了锦衣的手。将她的手背凑到了唇边。

“睡着了?”杜云和进来轻声问道。

“云和,你还没走啊?”杜云柯站起身来。

两人来到厅上坐下后。杜云和道:“大哥,对于刺客的事,爹怎么说?”

杜云柯摇头道:“只是各自猜测了一回,毫无头绪。总之最后,还是指望官府能够将人给拿到。看来这刺客不太简单,连钱庄的一批银子都被他劫了去。”

“银子被劫了?”杜云和惊讶地道。

“二少爷。”

两兄弟正说着话,见锦涵过来道:“二少爷,姨娘让你过去一趟。”

来到沁芳园,杨氏责怪道:“那刺客虽然走了,你也好歹过来一趟让娘瞧瞧你有事没事啊。”

杜云和笑道:“自然没事才不来的。有事的话,娘这会儿也该知dào

了。”

杨氏横了儿子一眼嗔道:“就会耍贫嘴。对了,你在哪里呢?”

“还能在哪里?”杜云和道,“自然去了凝辉院。”

杨氏一听凝辉院,立马想起锦衣一事来,问道:“对了,锦衣那丫头怎么样了?没什么事吧?”

“这会儿看着好些了,刚把刀拔出来的那会儿直接就晕了过去。”杜云和道,“后来又被痛醒过来。因为失血过多,脸上一丝血色都没有,十分虚弱。”

杨氏摇着头道:“这丫头真是……她哪里来那么大魄力,居然为了大少爷,连死都不怕。如此忠心还真是世间少有。”

“这回不同。”杜云和在边上低低地说了一句。

“什么?”杨氏道。

“没什么。”杜云和摇头道。

杨氏也不以为意,说道:“好在没事。”她转而看着儿子道,“你呀,这么好的丫头非要往外推。”

“好了,娘你就别提这事了。”杜云和笑着端起茶盏道,“看到锦衣没事,我还有什么可求的。”

杨氏听到这话,微微一怔,随后认真地看向儿子道:“云儿,你是不是对娘瞒着什么,是不是对锦衣本就……”

“娘你在想什么呢?”杜云和自己话一出口,就觉得些许不妥,眼见母亲露出特别的目光问出话来,笑着打断了道,“那丫头曾经也舍身救过我,我自然希望她平安无事了。你儿子我呀,可还不想就理会什么情情爱爱的。”

“好吧,看来是娘多心了。”杨氏笑道,“不过看你最近还真安分了不少,也能坐这么长时间听娘唠叨了,娘倒是欢喜地很。”

杜云和站起身笑道:“娘,你可别劲夸我,我这可就想告退了。”

“好好好。”杨氏笑道,“就知dào

你该坐不住了,回去吧。”

锦兰和锦玉两人见二少爷出来,赶紧请安,锦兰问道:“二少爷,锦衣怎么样了?”

“应该没事了。”杜云和笑道,“看来关心她的人还真不少啊。”

锦兰微微低头一笑,见二少爷走后,和锦玉两人边走边低笑着道:“没事就好了。”

第一百三十章 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

锦衣这一睡一直睡到了夜幕四合,却依旧没有醒过来的迹象。杜云柯一直守在床前寸步不离。

“少爷,该睡了。”锦绣过来劝道。

“嗯,知dào

了。”杜云柯道,“你去歇着好了。”

锦绣深深地看了杜云柯一眼,终于退了下去。

看着锦衣睡得深沉,杜云柯也觉安心,遂走进卧房也睡下了。睡到深夜,却听得锦衣断断续续的呻吟之声,他赶紧披衣起来看视。

来到锦衣的榻边,只见锦衣闭着眼睛,嘴里却含含糊糊地说着什么。杜云柯伸手在她额上一探,好烫。他赶紧喊来锦绣锦菲,亲自用手巾给她湿敷。一直忙活到了将近凌晨,才看着锦衣安静下来。他握着锦衣的手心疼不已。

次日,梁大夫把了一会脉道:“没有大碍,待我再开一剂药,多服几日就没事了。”

杜云柯点头道:“锦菲,你跟大夫去开药方吧。”

锦衣此时已经醒来,看着面色憔悴的杜云柯,她内疚地道:“少爷,让锦菲在这里陪着我好了,你快去休息吧。”

“是啊少爷,”锦绣道,“你昨晚为了照顾锦衣都没怎么睡,快去歇着吧,这里有我和锦菲呢。”

“少爷,”锦菲回进来道,“老爷打发人过来让你过去信和那边。”

杜云柯握着锦衣的手道:“你好好养着,我去去就回。”

杜云柯前脚刚走,杜云和后脚就到了,一见锦衣就问:“锦衣,感觉怎么样了?好些了没有?”

锦衣微微点头道:“多谢二少爷关心,我好多了。”

“咦,我大哥呢?”杜云和道。

“大少爷去钱庄了。”锦绣道。

杜云和点了点头。问锦衣道:“吃过东西了没有?”

锦菲刚好进来,顺口回道:“昨天一点东西都没吃,半夜还发了热呢。”

杜云和伸手过去探了一下锦衣的额头道:“看来我大哥昨晚忙了一个晚上吧?”

“大少爷昨晚两个时辰都没睡够,现在又急着赶去钱庄了。”锦绣道,“他身上也受了伤,真担心他的身子。”

锦蓉进来道:“药熬好了,是不是现在就端过来给锦衣喝?”

“等一下,”杜云和看向锦衣问道,“肚子饿不饿,如果饿的话。先吃了东西再喝药也不迟。”

锦衣却摇了摇头道:“吃不下,还是喝药吧。”

杜云和这才转头对锦蓉道:“那就快把药端过来吧。”

看着锦菲将汤药喂完锦衣,杜云和问道:“还有药没有?”

“先前已经喝过两味。”锦菲道,“这味喝完,就还剩下今早梁大夫开下的那剂药了。”

“嗯。”杜云和点头道,“你们先出去吧,暂时由我来看着锦衣好了。”

看着丫头们出去。杜云和坐到床沿上道:“退了热,感觉好多了吧?”

锦衣点头道:“大少爷昨晚为了我,都没怎么睡好,现在又得出去,我真担心他的身体。”

杜云和道:“你不要担心,我大哥身体一向挺好的。你还是赶紧养好自己的身子要紧。看着你这样。我大哥一定比他自己受伤还难受呢。”

锦衣扯开嘴角点了点头。

杜云柯直到将近晚饭时分才回来,一回来就来看锦衣,见锦衣睡着。问锦菲道:“吃过东西了没有?”

“睡前说饿了,已经吃过一些。”锦菲道,“少爷该用饭了吧?”见杜云柯点头,她遂出去打发小丫头取饭菜。

用过晚饭,杜云柯就坐在锦衣的榻边守着她。见锦衣醒来,说道:“醒了?感觉舒服些了没?”

锦衣睁眼看见杜云柯。扯开笑容道:“少爷回来了?我好多了。”看着杜云柯眼睛里看向自己的暖暖的关切之情,锦衣只觉得就是这次为他死掉,也值得。

“想要吃点什么吗?”杜云柯握着锦衣的手,眼睛里满是笑意,温和地道,“我让人给你做去。”

锦衣微微地摇了一下头,看着杜云柯道,“其它什么都不想,只想……”

“只想什么?”杜云柯见锦衣说了一半似乎因为身体虚弱之故而停了口,也不急,只低低地问道。

锦衣的脸上露出一抹微笑,说道:“只想,和少爷就这样静静地待着。”

杜云柯也微笑着看着她,两人就这么一个坐着,一个躺着,微笑着静静地凝视。

锦衣看着心上人俊美的脸道:“如果能一直就这样……陪在少爷的身边,我,真的别无所求了。”

“傻瓜。”杜云柯抚摸着锦衣的头发,动情地道,“你当然会一直陪在我的身边,我也不容许你离开我的左右。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

锦衣感动地道:“有少爷这句话,我就是死,也无怨无悔了。”

“不许这么说!”杜云柯微嗔道,“不吉利。”他伸手轻轻抚摸着锦衣苍白的脸颊道,“听我说,以后不许再这样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了,听到了没?要是这回你真的有个什么……怎么办?我都不知dào

自己以后该怎么办了?”

“可是如果少爷有什么的话,那我……该怎么办?”看着一脸认真告诫自己的杜云柯,锦衣幽幽地道。

“好了,以后我们都不许再说这样的话了,”杜云柯道,“我们都会好好的。”说着替她掩了掩被角。

次日,锦菲进来道:“少爷,药熬好了。”

杜云柯回过头来点了一下头,然后回头将锦衣小心翼翼地扶着靠在了床栏上,接过锦菲手里的药盏,亲自喂她喝药。

汤药刚刚喝完,就见锦绣进来道:“少爷,老爷让你马上过去一趟。”

“你即刻去吴兴一趟。”杜老爷一见到儿子过来就吩咐道。

杜云柯见父亲眉头紧锁,一脸焦急之色,问道:“爹,出什么事了吗?”

“丝栈那边今天一早传来消息说我们的生丝被人给劫了!”杜老爷气急败坏地道,“所以你赶紧过去一趟。”

“怎么,怎么会被劫了?”杜云柯道,“是在吴兴那边出的事吗?”

“没错,船还没驶出吴兴,就被人中途给劫了!你赶紧过去!”

“可是……”杜云柯为难地道,“爹,我现在不能离开。”

第一百三十一章 她还行吧?

“你说什么?”杜老爷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意思?难道是你的伤还没好?”

杜云柯摇头道:“不是。”

“那你还不过去?”

“可是我现在实在抽不开身。”杜云柯坚持道。

杜老爷气道:“既然你身子都好了,有什么抽不开身的?现在我们的丝被人给劫了!你到底有没有意识到事态的严重?少废话,你赶紧动身,马上去吴兴!”

“爹,我现在真的走不了。”杜云柯见父亲逼地紧迫,干脆实话实说道,“我得留在这里照顾锦衣。”

杜云柯的这句话一出来,杜老爷险些没背过气去,他想不到自己的儿子居然为了一个丫头说出这种荒唐话出来。这把他彻底给震怒了:“混账东西!你知dào

你在说什么吗?就因为一个小小的丫头救了你一次,你就要为了她抛下生意上的事情吗?”

“我没有要抛下生意上的事,”杜云柯道,“只是现在锦衣的身子还很虚弱,我真的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她……”

“混账!”杜老爷已经怒不可遏,指着儿子道,“你居然为了一个女子不分轻重!你给我听好了!马上动身去吴兴!要不然,我就没有你这个儿子!”

看着怒发冲冠的父亲,杜云柯沉吟了半晌,最后只能妥协。

回到凝辉院,杜云柯来到锦衣的床边,看着喝完药沉沉睡去的锦衣,他心里掠过一丝内疚,她不顾自己的性命守护了自己,而自己却要在这种时候离开她,真不知dào

等她醒来要如何对她实说。

“哥。”杜云和正好过来。

杜云柯怕吵醒了锦衣,赶紧将他拉了出去。

“什么?哥你要去吴兴?现在马上?”杜云和惊讶地道。

“嗯,爹要我马上过去。”杜云柯点头。看着兄弟道,“云和,我不在的这段日子,还请你多照顾着点锦衣。”

“这个自然。”杜云和义不容辞道,“哥放心去吧,我会帮你照顾好锦衣的。”

锦绣进来道:“少爷,老爷打发人过来说让你赶紧动身。”

杜云柯点了头,站起身来,挑开珠帘看向锦衣,杜云和过来道:“大哥。要不要叫醒锦衣?”

杜云柯沉吟了片刻道:“让她睡,养足了精神伤才好得快。云和。”他口里叫着兄弟,眼睛却一刻也不曾离开了锦衣。“锦衣醒了,你替我跟她说吧。我走了。”说完又恋恋不舍地看了一回,才转身出了门。自从锦绣对他告白以来,他已经连晚上就寝都免了她的伺候,所以这次自然也没有带上她。

当锦衣醒过来。睁开眼睛看见杜云和站在床边。

“醒了?”杜云和见锦衣睁开眼睛,微笑地看着她。

“二少爷。”

杜云和坐到床沿上,看着锦衣有些干燥的嘴唇道:“口渴不渴?”说完也不等锦衣回话,站起身亲自去倒了一杯水,然后小心地扶起锦衣准bèi

喂她喝水”

“二少爷,我自己来吧。”锦衣伸手想要去端水杯。谁知豪无力道不说,还牵动了伤口,“嘶”的一声。皱紧了眉头。

“看吧,还逞强。”杜云和端着水杯凑近了她的嘴道,“来,喝吧。”

就着水杯喝了几口,锦衣停了口。杜云和将杯子拿开了些。温颜问道:“还要吗?”

锦衣摇了摇头,看着眼前的杜云和。忍不住道:“二少爷,你好像真的变了。”

杜云和一愣,笑道:“是吗?我怎么不知dào

?什么时候的事?”

锦衣见他话里带着调侃的意味,不禁一笑,谁知刚笑出来,又皱上了眉头,一脸的痛苦表情,原来又牵动了伤口。

“怎么?笑都疼吗?”杜云和露出怜惜的表情。

锦衣点了点头,往外望了望道:“对了,大少爷去老爷那边还没回来吗?”

杜云和放了水杯道:“我正要跟你说呢,我大哥他去吴兴了。”

“吴兴?”

“好像那边出了什么状况,老爷催着他马上动身。”杜云和道,“本来大哥想跟你说了再走,见你睡着,他不忍心叫醒你。”

锦衣想到大少爷如此体贴自己,心里一阵感动。杜云和见她不再说话,问道:“是不是累了?我扶你躺下。”

锦衣躺下后问道:“二少爷,大少爷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杜云和发xiàn

自己居然忘记问这茬了,遂道,“因为老爷一直催,走得比较急,所以我还没来得及问呢。”

锦衣微微点了点头,然后道:“二少爷,其实我已经没什么了,二少爷不用常过来看我了。”

杜云和道:“知dào

了,看着你精神好了许多,我也放心了。”

看看临近午时,锦衣道:“二少爷回去吧。”

杜云和笑看了锦衣一回,点头道:“好,那我明天再过来。”

次日,梁大夫又来复诊,把过脉之后道:“姑娘的伤已经没有大碍了。只要替她的伤口处勤换药,再按时喝药,一定会很快好起来的。”

杜云和听后自然欢喜,吩咐锦菲将大夫送出了门。然后看了边上的锦绣一眼道:“你也出去吧。”

看着锦绣出去,杜云和坐到床边道:“锦衣,锦绣也在照顾你吗?”

“嗯。”锦衣点头道,“大少爷虽然嘱咐了锦菲专门照顾我,不过锦绣也还是会经常来帮忙。而且昨天晚上,她还坚持说要在晚上陪侍我,大少爷见她坚持,也就随她了。”

杜云和沉吟了一回又问道:“怎么样?她还行吧?”

锦衣明白他话里的意思,说道:“自从上回的事情后,她一直对我挺好的。和锦菲她们比起来,反倒是她照顾地最细致了。昨天半夜发xiàn

我醒来,她还坚持起来给我倒水喝。”见杜云和沉吟不语,接着道,“所以二少爷,你就放心好了。”

杜云和点头道:“这样就最好了。”

锦衣知dào

他关心自己,遂笑道:“所以二少爷,我这边有人照顾着,你也不用不放心我,每天都过来了。”

杜云和也不说话,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

两人正说着话,只见锦绣端了汤药进来。

锦衣看着锦绣走到床边,笑着道:“锦绣,谢谢你了。”

锦绣笑道:“快喝吧。你赶紧好起来,也省得我辛苦伺候你了。”然后过来喂锦衣喝药。

杜云和站起身来让她,看着她的一举一动,见她也没什么异样,遂也放下心来。

锦绣喂锦衣喝过药,拿着空碗打算出去,忽然眉头一皱,扶住了几案。

第一百三十二章 误食

倏忽将近半月,锦衣的气色渐渐好转,而且也能够自己坐起来,并且下床稍稍走动。而杜云和依旧会每天过来看她。

这天,杜云和过来,跟锦衣说过几句话后,锦菲道:“二少爷,你先出去一下吧,奴婢要给锦衣换药。”

杜云和听说,点了点头,掀帘出来,左右无事,移步到了兄长的书房。走到书案前,他随手翻看案上的书籍,翻过几册又放了回去,然后在书架前转悠,一抬眼看见上头搁着的一卷画轴,遂抬手取了下来,展开一看,画上居然是锦衣的画像。

他看了一回,喃喃自语道:“原来你们是这么认识的。”

“二少爷,梁大夫过来了。”锦蓉过来请他过去。

杜云和听说,赶紧过去,看着梁大夫把过脉之后依旧报的平安,杜云和心情自是大好。送走了大夫,杜云和陪着锦衣说了一会儿话后,锦绣端了汤药进来。锦衣喝过之后道:“辛苦你了,锦绣。”

锦绣一笑道:“怎的又来客气了。不是说过我盼着你快些好起来吗?省得我费力照顾你了。”说完拿了空碗和托盘出去,没走几步,忽然眉头一皱,扶住了几案。

“锦绣,你没事吧?”锦衣瞧见了忙问。

“没什么。”锦绣努力撑开眼睛,用手抚着额头道,“大概是最近晚上没睡好的缘故吧。”

锦衣听后,十分过意不去:“真是对不住,为了照顾我,害你受累了。你赶紧去歇着吧。”

锦绣微微点了点头,想要站直身子,可是却怎么也站不住脚,一个趔趄。跌倒在了地上。

锦衣见锦绣跌倒,心里一急,就要起来,谁知牵动到伤口,一阵剧痛传来,外加一阵晕眩,身子却只抬了抬,哪里起得来。

杜云和见状,赶忙过去替她盖好被子道:“你做什么?自己身子不好,瞎操什么心?”转头对锦绣道。“既然身子不爽,刚才梁大夫在的时候怎么不早说?”

锦衣不安道:“二少爷,锦绣她看来真的很不舒服。要不要让大夫过来给他瞧瞧。”

“我不碍事的,”锦绣道,“若是二少爷同意的话,我看我还是自己出去一趟好了。”

“说得也是。”杜云和一边淡淡地道,“你好手好脚的。就自己出去好了。”

“谢二少爷成全。”锦绣感激地道。

得了杜云和的许可,锦绣得以出府。回来后,锦衣问道:“锦绣,大夫怎么说?”

锦绣莞尔一笑道:“没什么事,大夫只说我累着了,没事的。”

锦衣抱歉地道:“为了照顾我。让你受累了。你身子不适,赶紧去歇着吧。”

锦绣端过一杯水过来道:“这有什么,我不是说了吗?以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她坐到床沿上。将水杯递给锦衣笑看着她。

锦衣接过水杯,感激地向她一笑。

晚饭后,杜云和又来瞧锦衣,看着锦衣喝完药,他问锦菲道:“还有两味药是吧?”

“是。二少爷。”锦菲道,“锦绣已经去端了。”说完退了出去。

锦衣忍不住道:“锦绣身子不好。怎么也不歇着。”

“你可别光想着别人,”杜云和道,“多顾着自己点。”

锦衣向他微微一笑道:“知dào

了。天色晚了,二少爷还是回去吧。”

“我看你喝完药我就走。”杜云和道,“我出去看看端来了没有。”走到外间,见到背着身子站在桌前的锦绣时,杜云和问道,“药好了没有?”

锦绣一个激灵,飞快地转过身来,哆嗦道:“二……二少爷……”

“你慌什么?”杜云和见她脸上变色,神情有些慌乱,不悦道。

“喔,大概是……身子不舒服,有些……有些虚惊的症状。”锦绣说着,将桌上的汤药端了进去。

杜云和跟着进去,看着锦衣喝完两味药,他走到床边道:“那我过去了。”

“嗯,”锦衣点头道,“二少爷不用每天都过来,我已经快好了。”

杜云和点头道:“知dào

了。那你早点歇着。”看着锦衣点头,他走了出去,离开了凝辉院。

杜云和走后,锦衣道:“锦绣,我刚刚已经跟锦菲说过你的事了,锦菲说她今晚陪我,你就早点歇着吧。”

“嗯。”锦绣看着锦衣笑着点了点头。

可还没过一个时辰,锦衣却突然感觉一阵腹痛,又夹杂着恶心,于是喊锦菲。

锦菲忙过来看她,见锦衣面色也不对,忙问道:“锦衣你怎么了?你到底怎么了?”

“我……好痛,锦菲,我……”锦衣说到这,又是一阵恶心,猛地呕吐起来。

看着锦衣如此模样,锦菲急得不行,赶紧出门喊了锦绣。

“怎么办?看锦衣的样子似乎不行啊!”锦菲皱眉道。

“可能是吃坏肚子了吧?”锦绣提议道,“给她喝些水或许会慢慢好的。”

“这样行吗?”锦菲忧疑地道。

“试试吧,你快去倒水。”锦绣道。

锦菲倒来水想喂锦衣喝,锦衣只喝得两口,就哇地一声吐了出来,连同水杯也被她碰翻在了地上。

“不行,我让锦蓉去喊二少爷过来!”锦菲说着人已经出去,锦绣想要阻止已经不及。

杜云和听说锦衣出事,急忙赶了过来,当看见锦衣趴在床沿上呕吐不止,他赶紧推开一旁扶着的锦绣,扶住了锦衣急道:“锦衣,你怎么了?”回头看向锦绣跟锦菲道,“到底怎么回事?”

锦绣道:“我们也不知dào

,我们进来的时候锦衣就已经这样了。”

杜云和也没时间细问,赶紧冲着锦蓉道:“还不快去把梁大夫给请来!”

梁大夫过来瞧完问道:“以往可有胃症之类的?”

杜云和却哪里清楚,赶紧问锦衣,只见锦衣摇了几下头,接着又开始呕吐不止。杜云和赶紧给她抚拍后背,一边焦急地道:“梁大夫,到底怎么样?你倒是快说啊!”

“奇怪,怎么会这样?”梁大夫却皱着眉头道。

“梁大夫,你到底有没有看仔细了?”杜云和着急又不满地道,“她现在这个样子,你不急着救人到底在做什么?!”

梁大夫皱着眉道:“我实在是瞧不出什么病来。不过如果排除身体上的疾病,非要推断的话,我也只能推测是误食了什么东西导致的了。”

“误食?”杜云和道,“这怎么可能?我们杜府也不会有什么不干净的吃食……”说到这,他忽然住了口,脑海里猛地闪过锦绣端药过来时看见自己后那慌张的一幕。

第一百三十三章 转危为安

“锦绣呢?”杜云和见锦绣不在,问锦菲道。

“锦绣说出去倒水。”锦菲道。

杜云和转头道:“梁大夫,你说得没错!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

“你能确定?”梁大夫追问道。

“是!我确定!”杜云和着急地道,然后他让锦菲来扶着锦衣后道,“梁大夫,借一步说话。”两人嘀咕了一回,梁大夫点头道:“听你一说,我大概知dào

是怎么回事了。赶紧催吐!”然后又对着锦菲锦蓉两个丫头道,“快去倒温水过来,要多,还有!拿根筷子过来!”

锦菲和锦蓉赶紧出去准bèi



没过一回,锦绣倒了一杯水进来道:“水来了。”说着人已走近床边打算喂锦衣。

“我来。”杜云和说着,伸手去她手里接,谁知一个失手,却将水杯打翻在地。

“二少爷,水来了!”

此时,锦菲也已经急急端了一大碗水过来,让锦蓉用小碗接了递给杜云和。锦蓉又把手里的筷子交给了梁大夫。

“二少爷……我好像……快要死了。”锦衣见杜云和送过水碗来,艰难地说完这句,又是一阵猛呕。

杜云和斥道:“胡说什么呢!”扶过锦衣道,“来,赶紧将水喝下去,一定要喝下去。”

锦衣张口喝了一半,梁大夫又把筷子伸到锦衣的嘴里面。锦衣被刺激到,呕吐得更加强烈。

看锦衣呕着,梁大夫将筷子交给杜云和道:“照我刚才那样继xù

给她大量喝水,然后再催吐。我现在得赶紧去熬一味甘草绿豆汤来。”

杜云和点头道:“锦菲!你跟大夫出去熬药!”转头又看向锦绣道,“你拿着水。”

杜云和一边喂锦衣喝水,一边照着梁大夫的法子对锦衣进行催吐。

不停地喝水,然后又不断地呕吐。到最后,锦衣已经浑身不剩下一丝力qì

,只能软软地靠在杜云和的身上。梁大夫又吩咐给她灌下熬好的汤药。

……

一直到了凌晨时分,杜云和道:“梁大夫,现在没什么问题了吧?”

“嗯,暂时看来是,安全起见,还是要继xù

给她喝水,还有那味汤药,也可继xù

服用。”梁大夫交代完。告辞了出去。

送走大夫,锦菲一旁问道:“二少爷,大夫说锦衣吃坏了肚子吗?”

锦绣凑上来道:“我就说锦衣是因为吃坏了肚子的缘故嘛。”

杜云和点头道:“大夫说估计是因为锦衣体质虚弱的缘故。所以别人吃了没事的,她就吃出问题来了。没事的,很快就会好的。对了锦菲!”他看向几个丫头正色道,“等天亮后你去厨房交代一声,让他们以后凝辉院的东西弄干净一点。就说二少爷每一样食物都会先试吃。看看到底有没有不干净的。你们几个也注意了,特别是锦衣吃的东西,千万给我弄干净了,我可是每一样都会先吃过之后再给锦衣的,包括锦衣服用的药。”

“啊?”锦菲惊讶地道,“二少爷。你是说锦衣的药二少爷也要试喝吗?”

杜云和瞪着她道:“不是说得很清楚了吗?”

锦绣关切道:“二少爷身子没问题,喝锦衣的药恐怕对身体有影响吧?”

“没关系,我身体好得很。”杜云和说着。转头看向锦衣继xù

漫不经心地道,“又不是毒药,死不了。对了,”他继xù

道,“这些天我就代替大少爷在这里照顾锦衣吧。吃住就都在这里了。”然后他平静地转过头来,说道。“好了,这边暂时也没什么事了,你们都出去吧。”

锦绣暗暗皱了皱眉头,和锦菲等人退了出去。

杜云和锦衣的榻前靠了两个时辰,天色已经放亮。他睁开眼看着满脸憔悴的锦衣,伸手轻轻地抚着她的脸颊。

“二少爷……”锦衣半睡半醒间有所感觉,睁开眼来看见杜云和道。

杜云和见她醒来,柔声道:“醒了?还痛吗?”

见锦衣虚弱地微微摇了一下头,杜云和道:“别怕,有我在,以后你不会有事了。”

丫头们早已起来,锦菲跟锦绣相携进来,锦菲问道:“少爷,是不是给锦衣拿水进来?”

杜云和点了点头。锦菲出去倒水,锦绣近前来问道:“二少爷,锦衣睡得还好吧?”

杜云和淡淡地点了点头。

锦菲不一时端进温水来,杜云和从她手里接过,自己先喝了一口,然后扶起锦衣再喂她喝,口里还劝着:“就是喝不下也要喝,知dào

了吗?”在杜云和的劝说下,锦衣又连着喝了好几碗清水。

不久,锦蓉又端来甘草绿豆汤,杜云和也一样先自己尝过之后,再喂锦衣喝下。

锦菲一旁看着,寻思二少爷倒还真说到做到,居然还真每一样锦衣要喝的东西都亲自试喝。扭头见一边的锦绣一脸的不动声色,心想自己是不是太少见多怪了?

自这天后,杜云和白天陪在锦衣的床边,晚上则睡在兄长的卧房,对锦衣看顾有加,照顾地又细致,锦衣也开始渐渐不再萎靡不振,精神一日好过一日了。

这天,锦衣已经能够坐起来,而且气色也恢复了不少。他看着杜云和为了照顾自己都住在了凝辉院,心里自然过意不去:“二少爷,你这么照顾我,我怎么过意得去。”

“怎的又说这种话了。”杜云和笑着道,“你要是觉得过意不去,那就赶快好起来。听到了没有?”

锦绣端进汤药来,正好听到说话,也笑着道:“是啊,锦衣,你要是觉得对不住二少爷,那就快些好起来,二少爷这些天对你可说是寸步不离的。”

杜云和从锦绣手里接过汤药来,自己先喝了一口,然后递给锦衣。

锦衣仍不住道:“二少爷,我现在身子好多了,就算吃了不干净的,想来也不至于像上回那样了。二少爷以后就不要再为我试喝了。你身子没有问题,喝了反而对身子不好。”

杜云和却道:“都已经这么做了,自然要做到最后,直到你身子完全康复为止了。”

锦衣接过碗,将药喝下后将空碗交给了锦绣道:“锦绣,辛苦你了。”

“哪里的话。”锦绣笑道,“连二少爷都这么照顾你,我一个丫头自然更加得尽心尽lì

了。况且我们还是一个屋的姐妹。”

杜云和听完两人说话,对锦衣说道:“看你身子好多了,我也就放心了。今天我要回去一趟,大概晚上你喝药前我才能过来。午饭后你自己喝完药好好睡一觉。我晚点再来看你。”

锦绣听得杜云和的话,正要转身出去的她不由脚下一滞。

第一百三十四章 二度下药

见锦绣出去,杜云和又交代道:“你总跟我说水喝得太多了,现在看到都反胃。好吧,我同意了,今天我走后你可以不用再喝水了。”

锦衣一听自是大喜,最近这段日子被杜云和强行灌了个饱,没变成水桶已经很庆幸了,遂直点头。

两人又闲聊了一回,杜云和开门出去。

“二少爷要走吗?”锦菲问道。

“嗯。”杜云和点了下头。

“不等锦衣喝完了药再走吗?”锦菲道。

“嗯。你跟锦绣看锦衣喝完药,就让她好好躺着吧。我中午不过来了,晚点再过来。”杜云和说完出了凝辉院。

午饭过后,锦绣来到煎药房,问在煎药的锦蓉道:“药快好了吧?”

“嗯,快好了。”锦蓉道。

“那我来吧。”锦绣拉开锦蓉道,“你去照看着锦衣吧,我看她好像想找你说说话的样子。”

“是吗?”锦蓉道。

锦绣笑着拍了拍锦蓉的手道:“是啊,快去吧。”

见锦蓉走后,锦绣转身看向了炉子。看着在炉上熬得冒着白烟的汤药,锦绣眼里的妒怨就像那烟雾一样又一重重地笼罩开来。想起少爷因为锦衣受伤而心疼怜惜的神情,还有两人握着手两两相望,情深意浓的一幕,她死死地咬了咬嘴唇。因为害pà

被少爷看出破绽,所以药量放少了,要不然此刻人恐怕已经死了。为什么重伤后不直接死掉?为什么这次又化险为夷?既然你已经得到了少爷那么多的关心呵护,也该满足了吧?为什么不带着这些满足开心地离开?为什么非要拦在我跟少爷之间?你要是自己死掉,也不用我出此下策了!

含着对锦衣深深的妒恨她从怀里摸出了一个纸包,然后小心地拆开,揭开药罐,伸手就要将纸包里面的东西倾倒下去。

“你在干什么!”随着一声问的同时。锦绣拿着纸包的手腕已被紧紧拿住。

锦绣大惊之下,回头一看险些吓晕过去,紧紧抓住自己手腕的不是别人,正是二少爷。

“二……二少爷……”锦绣此时早已方寸大乱,声音开始颤抖,却见杜云和早已一把夺过了自己手里的药包,对着门口道,“大哥。”

锦绣一听,飞快地看向门口时,不由霎时面色惨白。大少爷居然在此时回来。且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门口,愤nù

地看着自己。

锦绣被杜云和拽走,狠狠地摔在了厅上。

“你以为我是真走了是吧?”杜云和冷哼着道。“你把别人都看做傻瓜了是吧?由你祸害吗?”

锦绣珠泪滚滚,直接跪到了杜云柯的脚边,抱住了他的腿求饶道:“大少爷,奴婢不是有心的,奴婢真的不是有心的……”

这边的动静早已惊动了锦菲和锦蓉两个丫头。两人赶紧过来看是怎么回事。一到厅门口就瞧见杜云和怒气冲冲地一把将锦绣扯了开来,恨恨地道:“不是有心的也要下砒霜,若是有心你还想下什么?”他转头对兄长道,“大哥,这丫头歹毒得很,绝对不能轻饶了她!”

杜云柯看着这个陪伴了自己这么多年的贴身丫头。摇头道:“锦绣,我一直没有亏待过你,你怎么可以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我真没想到你居然是这么歹毒的人。把锦衣骗到拢翠桥推她下水,这次还下毒害她!没想到我身边的人居然这般心狠手辣!我问你,你还有没有良知?”

门外悄悄探头张望的两个丫头听大少爷这话出来,都惊得目瞪口呆,想不到锦绣居然这么狠毒。居然接连在暗害锦衣,不禁面面相觑。

锦绣见大少爷已经知悉了一切。登时更加萎顿,她坐倒在地上,知dào

现在说什么都不能再分辩了。可是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大少爷为什么不想想。不甘心的她抬眼向杜云柯看去,泪眼婆娑地道:“大少爷,你明知dào

我对你的心意,我对大少爷的感情绝不输给锦衣!可是为什么大少爷对我却总是视而不见?我所付出的感情为什么大少爷熟视无睹?我这么做,都是因为太爱大少爷了,你难道不知dào

吗?”

杜云和鄙夷地道,“你明知dào

锦衣是我大哥心爱的女子,你却要夺走她的性命,你要让我大哥伤心难过痛苦!你这么伤害他,也叫爱他?”

杜云柯不想再多说,他看了锦绣最后一眼,提步出了门。锦菲和锦蓉两个吓了一跳,却已经躲不及,赶紧站直了身子贴着门框处,连福身请安也忘记了。

“大少爷!”锦衣见杜云柯进来,喜道。

杜云柯走到锦衣的榻前,握住了她的手坐了下来,柔声道:“锦衣。”

“少爷,你回来了?”锦衣欢喜地道,“刚回来吗?”

杜云柯爱怜地抚着她的发丝道,“对不起,我一走,让你受苦了。”

站在外面的杜云和看着两人的缱绻,露出了欣慰的笑来,然后转身离开了。

杜云柯陪锦衣说了一回话后,又急着去见父亲。

“到底怎么回事?有没有查出丝的下落?”杜老爷见儿子一回来忙不迭问。

杜云柯摇了摇头道:“我已经通报了官府,听说这帮劫匪身手都很利落,而且直到现在,市面上也没有找到一点有关我们这批丝的蛛丝马迹。”

“难道这船丝凭空消失了不成?”杜老爷气急败坏地道,“要是找不到,我们拿什么东西给洋商?”

“爹你先别急,”杜云柯安慰道,“毕竟他们抢走了我们的丝,自然是要外销的,我们且等等看,然后再联络洋商和别的丝商帮忙留意,相信一定可以查个水落石出的。”

杜老爷听儿子这么说,也只能点头。

从父亲的书房出来,杜云柯看见丫鬟问道:“太太午睡醒了没?”

“醒了,正在厅上用茶呢。”丫鬟回道。

杜云柯听后,点了点头。

而此时的锦衣正由锦菲和锦蓉两人陪着在说话,却见锦绣掀帘进来。

锦菲跟锦蓉两个此时已经将锦绣下毒的事情告sù

了锦衣,见锦绣进来,锦衣也不说话。而锦菲跟锦蓉都眼里带着异样的色彩,为了一己之私居然做出害人性命的事情,怎能不让人惧怕她的为人。

锦绣见锦菲和锦蓉都在,只一脸惨淡地不开口。

锦菲忍不住道:“锦绣,你做什么?”

锦绣冷冷地看了一眼锦菲道:“你们出去,我有话要单独跟她说。”

锦衣看了一眼锦菲两人,说道:“锦菲,你们出去吧。”

“可是锦衣,大少爷要我们……”锦菲犹豫道。

“放心吧,我没事的。”锦衣平静地道,“我想听听她要对我说些什么?”

锦菲跟锦蓉两个对视了一眼,终于出去了。

“什么?你说锦绣下毒害人?”而这边杜夫人听到云柯的说辞,不可置信地道。

第一百三十五章 既生瑜,何生亮

“没错。”杜云柯道,“上回锦衣落水也是她造成的。她故yì

推人下水,如今又趁我不在,毒害受伤的锦衣,心肠实在太过歹毒!”

“你说她推人落水和下毒,可是拿到了证据?”杜夫人不悦地道,“锦绣这丫头在我身边的时候可是很本分的。”

“我就是看她一直循规蹈矩,所以也一直对她很放心。”杜云柯道,“可是她做的这一切都是证据确凿的。她下毒的药也是我亲眼看着云和从她手里夺下来的!”

“所以呢?你想怎么样?”杜夫人讪讪地道,“你是过来跟我说,想把她还给我吗?”

杜云柯虽说也知dào

这样不妥,可是想到她的可恶之处,还是道:“心肠如此歹毒的丫头,我实在不敢用。”

杜夫人脸上明显露出了愠色:“当年我见这丫头心思细密,规矩得很,才把她赏给你的。你今天跑来说要把人还给我,你是成心要下人在背地里取笑我吗?”

杜云柯见太太动了怒,也只能不再说话。

“好了,我累了,不想听你说话了,你下去吧。”杜夫人黑着脸挥手道。

而凝辉院里,锦绣正一脸灰败地道:“我不是来求你原谅的,我只是想对你说,相比你,我是多么可怜。你不但得到二少爷的疼爱,更得到了大少爷的心。而我,在大少爷身边伺候了这么多年,却什么也没有得到。其实我要求的并不多,我只想着大少爷能够把我放进他心里的某一个角落,可是为什么,他眼里看到的全是你,连我的影子都看不到。你知dào

我心里有多恨你吗?”

锦衣见她执迷不悟,缓缓摇了摇头。说道:“难道你不知dào

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情吗?你怎么能只顾自己一厢情愿?”

锦绣冷笑着道:“你不是我,当然可以不费力qì

地说这些好听的话,换做你是我,把全部的心都给了大少爷,却换来大少爷的越来越无视,你还会像现在这样说出这种轻松的话来?”

锦衣实在不敢苟同她的这种观点,看着她道:“至少我绝对不会泯灭了良知,去加害一个无辜的人。”

“如果你是无辜的,那么我就是不幸的!”锦绣幽怨地道,“我何其不幸。遇见了你!如果没有你,我想我一定能够得到少爷全部的疼爱!可是为什么?我满腔的心愿跌落成空?你知dào

我心里有多痛吗?我无法得到少爷的爱,如今却还要遭受少爷对我冷漠的眼光。这种心寸寸碎裂的感觉你是永远也体会不了的!”

锦衣明知dào

她的心思误入歧途,可是看到她如今惨淡的面容,却也不想跟她去争,只听她接着道:“以前听老爷听三国的说书,里面有一句‘既生瑜。何生亮’。我现在的心情就是这样。既然有了我,为什么上天还要让你出现在大少爷的身边?为什么?难道连老天爷都要抛弃我吗?”她缓缓地转过头来看向锦衣,“你看看现在的我,我还有什么能够跟你争的?你赢了。”

“我是你的赌注吗?”杜云柯的声音猛然响起。锦菲跟锦蓉两个丫头也已跟了进来。

锦绣回头看到主子,骤然愣住了。

杜云柯对着锦绣怒哼了一声,走到床边见锦衣好好的。转身看向锦绣道:“你是太太给我的人,我也不能就把你打发出去。只是你的所作所为实在令人发指!从明天起,你搬出东厢房吧。我不需yào

你伺候了。还有,以后你也不用做凝辉院里的任何事情了。”

锦绣听得杜云柯如此发落自己,两行泪早已滑落,她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拽住了杜云柯的袍摆。哭泣着道:“少爷,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你明知dào

我对你用情至深。你怎么能够这么对我……”

杜云柯见状,虽说心肠一软,可念及她一再加害锦衣的手段,说道,“难道你要我继xù

把你留着,继xù

害锦衣吗?”

“原来在少爷的眼里,我居然这么不堪。”锦绣哀伤地道。

杜云柯看着她道:“云和已经把什么都跟我说了。锦衣明知dào

你推她下水,更加知dào

你推他下水的原因,最后还是替你隐瞒了真相。你不但不对她感恩,居然还以怨报德。你还要让我把你看成心地纯良的人吗?”见锦绣沉默无言,他接着道,“念在你伺候了我这么多年,除了搬出东厢房和不用干活之外,你的衣食,我也不短了你的,照旧跟从前一样。好了,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你出去吧。”

锦衣看着满面哀伤跪地不起的锦绣,虽说心里又无端掠过一丝怜悯,可是想到自己当时那么隐瞒了她推自己下水的真相,她居然还要继xù

伤害自己时,她也不再说话了。她实在想不通,一个人怎么可以表面对自己感恩戴德,背地里却依旧对自己恨之入骨。

锦绣收住泪站起来,幽怨地看了一眼杜云柯后,默然转身走了出去。在锦菲的督促下搬出了东厢房,来到了锦蓉几个丫头的屋子。以前单独一间,现在却要和好几个人挤一间,她实在是有些接受不了。不过更令她接受不了的还是姐妹们对她的态度。以前大家都对她笑脸相迎,甚至有些还刻意地讨好,而现在她们的眼光里却分明是冷淡和鄙夷。

可是又能怎么样?当跨进屋来的一刻,她已经做好了这样的准bèi



“诺,你的被子!”锦菲将手里的被褥往她榻上一抛,眼里虽然没有表露出明显的鄙夷,但是不想接近她的态度却显而易见。

坐在榻沿上,除了眼里的那股暗潮在涌动,锦绣的脸上空无表情。

次日起来,丫头们三三两两地结伴洗漱,然后开始干活。见锦绣拿着水盆梳洗,几个洒扫的丫头远远地做交头接耳状,眼光还时不时地向她这边瞄上一眼。

洗漱后回屋,也没有人来跟她说话,更没有人来喊她用饭,她只是怔怔地坐在榻沿上发呆。想着锦衣的可恨,想着少爷的绝情,她的心犹如刀绞。

也不知到了什么时辰,只见锦菲远远地立在门口处喊道:“太太让你过去。”

第一百三十六章 每天除了吃,什么也不干

来到荣殊院,锦绣向太太请过安后,忍不住声泪俱下:“太太,少爷说不让奴婢伺候了,奴婢该怎么办?以后该怎么办?奴婢不明白自己对少爷这般地尽心尽lì

,为什么少爷最后却要舍弃奴婢?”

杜夫人看着梨花带雨的锦绣,淡淡地道:“这么说,你是真的做了下毒的事情了?”

锦绣听太太这么一问,只能低了头闷声不响。

“为了什么对那丫头下毒?”杜夫人拿起茶盏抿了一口,淡淡地道。

锦绣想起这事,一脸悲苦道:“是奴婢错了,奴婢一心想着笼住大少爷,可谁知却无端冒出来那个锦衣。太太有所不知,少爷对那丫头喜欢地不得了,自从她来凝辉院后,少爷的眼里就再也没有奴婢了。”

杜夫人明了道:“这么说来,就是你为了争风吃醋起的因了?”她见锦绣低了头默认,说道,“当年我见你心思沉稳,所以才把你给了大少爷,为的就是能让你笼住他。谁知你居然为了这么一丁点事就做出这种荒唐事出来。男人不就是今天喜欢这个,明天喜欢那个的?当年老爷还不是一样。那丫头刚来,大少爷自然瞧着新鲜,时日久了自然对那丫头没兴趣了。瞧着你这么个人,怎的居然如此沉不住气?”

锦绣不以为然道:“太太,少爷对这个锦衣我看不是一般的喜欢。”

“你这是在反驳我吗?”杜夫人不悦道。

锦绣慌忙低了头道:“奴婢不敢。”

杜夫人瞥了她一眼道:“既然那个锦衣招大少爷喜欢,你就更应该好好表现,博取大少爷的欢心。居然如此鲁莽,真是令人失望!”

锦绣沉默了一回,仰起脸哀求道:“太太,少爷平时就很听太太的话,奴婢求太太代为说说情。让大少爷不要这样对待奴婢。”

“你以为我不想吗?”杜夫人道,“可事到如今,大少爷亲眼瞧见你下毒一事,你以为就凭我单说几句话,他就能接受你了吗?即使他不敢违背我的话,表面上接受了你,继xù

让你伺候着,你以为他待你还会像以前那样吗?我总不能用刀架着他脖子逼他对你回心转意吧?所以谁让你做事这么冲动,不计后果!”

“太太……”锦绣还想抓住最后的这棵救命的大树。

“好了,你出去吧。”杜夫人说完。又自言自语道,“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锦绣还想请求,却见太太已经端起了茶盏。不打算听自己说话了。她只能站起身来,默默地退了出去。

打这以后,锦衣的身子渐渐好转,杜云柯交代了锦菲跟锦蓉两个好好照顾锦衣,而自己因为生丝被劫的事情出了府。

直到天色暗沉杜云柯才回来。回来之后就去了父亲的书房,见父亲不在,问丫头道:“老爷还没回来吗?”见丫头回说是,他只能略等着。

杜老爷回来看见儿子问道:“怎么样?你那边有头绪没?”

杜云柯摇头道:“我都打听过了,还是没有那批丝的下落。”

杜老爷失望地皱眉道:“我去了官府,也是毫无下文。到底这伙劫匪是什么来头。怎的劫去了丝竟似是凭空消失了一样。”父子俩又商量了一回,仍旧一筹莫展。

回到凝辉院,杜云柯瞧见锦衣靠在榻上绣着什么。遂过去道:“怎么不躺着?”

锦衣放下手里的刺绣活,转头微笑道:“少爷回来了?”

杜云柯坐下来道:“怎么样?今天感觉好些了没?”

“嗯。”锦衣点头道,“少爷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

“嗯,生意上应酬而已。”杜云柯只是轻描淡写地道。

锦衣点头又问道:“那用饭了没有?”

“在外头吃过了。”杜云柯说着看向她刚刚放下的绣品,问道。“在绣什么?”

锦衣稍显羞涩地道:“是个香囊。”

杜云柯心下一喜,问道:“是送我的吗?”

锦衣点头道:“我觉得真是不应该。本来是伺候少爷的。却让少爷老是来瞧我。感觉身子好多了,就准bèi

绣点东西给少爷,弥补一下。”

杜云柯佯装不悦地道:“只是因为觉得抱歉想要弥补而已吗?”

锦衣羞涩地一笑,垂下头低声含糊了一句,杜云柯问道:“你说什么?”

锦衣却摇头道:“没什么。”

杜云柯哪会不知dào

她刚才含糊的是什么,宠溺地一笑,将她搂进怀里道:“锦衣,只要看到你,不管我有多少不顺心的事,我都会忘得一干二净了。所以,我希望每天,甚至每时每刻都能看见你,让你待在我的身边。”

锦衣感受着他话里的温度,有他这些话,无论是为他而死,还是为他受苦,自己都会觉得值了。

在杜云柯的交代下,锦菲跟锦蓉两人精心的照顾下,锦衣也能下床走动而不感觉体力不支了。感受着即将回到康复前的状态,锦衣自是心情格外地好。她出来走动,呼吸着新鲜的空气,然后转头对身边的锦菲道:“这些日子,辛苦你跟锦蓉了。”

“说哪里话。”锦菲笑道,“就算不是大少爷吩咐的,看着你伤重,哪有不照顾的道理?”

锦衣忽然想起锦绣,问道:“对了,那个……锦绣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锦菲道,“她现在每天吃了又不用干活,舒服得紧呢。”

锦衣也不便多问,伸手在自己肩上敲了两记道:“躺了这么久,都觉得身子不灵活了。”

锦菲笑道:“那还不容易?我陪你四处走动走动,很快就会好的。”

两人一路说着话,闲步庭院。看见几个丫头媳妇的闲来聚在一起议论着什么,看见锦衣过来,都带着笑道:“锦衣姑娘,身子好多了吧?能出来走动了?”

锦衣点头笑道:“好多了。对了,周妈妈,你们刚刚在聊什么?”

周婆子嘴巴一努道:“还不是那边坐着的那个?”

锦衣顺着她的指点看去,只见锦绣独自一个人落寞地坐在一处花圃边上。

“真没想到少爷身边竟然会有这么歹毒的丫头!”周婆子鄙视地斜了远处的锦绣一眼道,“幸好锦衣姑娘你没事,要不然我看她不下地狱可就真没天理了!”

“就是,每天除了吃,什么活也不干。”锦芝在边上插嘴道,“难道她以为自己还是少爷身边的大丫头,高人一等吗?”

锦衣心想这些人时不时地聚在一起对着锦绣非议,想必她现在的处境也一定很凄凉吧。又听锦芝说话有些刻薄,忍不住道:“这不干活不是少爷发下的话吗?”

锦芝一听,一丝小小的尴尬后,闭口不说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不要再喝了

几天过去,锦衣只要出去走动,都能看到锦绣呆呆的坐在花圃边的同一个位置,也不跟任何人交流。看着她落寞的身影,锦衣的心似乎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不由一软。锦绣当时的话不知不觉闯入了脑海——

“相比你,我是多么可怜。你不但得到二少爷的疼爱,更得到了大少爷的心。而我,在大少爷身边伺候了这么多年,却什么也没有得到。”

“为什么?我满腔的心愿跌落成空?你知dào

我心里有多痛吗?我无法得到少爷的爱,如今却还要遭受少爷对我冷漠的眼光,这种心寸寸碎裂的感觉你是永远也体会不了的!”

“既然有了我,为什么上天还要让你出现在大少爷的身边?为什么?难道连老天爷都要抛弃我吗?”

虽说她所做的一切在刚刚得知的时候,自己也会极度气愤,可是等到时过境迁,却又觉得也不过如此了。毕竟自己现在相比她来说,处境可说是不可同日而语了。

“你不会是同情她了吧?”

耳边忽然传来杜云和的声音。

锦衣扭头一看,见他正站在自己身边,忙道:“二少爷什么时候来的?”

“来了一会儿了,”杜云和道,“见你那么专心,没敢打扰你。”说完斜睨了一眼远处的锦绣道,“走吧,我们进屋说话。”

进屋后,杜云和接过锦衣沏上的茶道:“我大哥是不是最近很忙?”

锦衣点头道:“大少爷最近都早出晚归的,见我身子刚好,也不让我跟着。”

“你舍命护他,就算你只是一个普通的丫头,我大哥也要多疼着你些了。”杜云和笑着道,“更何况……”说到这,他停了口。只是笑看着锦衣。

“说什么呢?”杜云柯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杜云和笑道:“说曹操曹操就到,还好没说大哥你坏话。”

锦衣见杜云柯进门,已经迎了上去:“少爷回来了?”替他脱去了外头风尘仆仆的衣裳,换上一身早已备好的家常服。

兄弟俩坐定,杜云柯笑道:“你敢在锦衣面前说我坏话?”

两人说笑了一回,杜云和道:“大哥今天回来得早,是不是那批丝的下落查到了?”

杜云柯皱了皱眉道:“还没有消息。”

杜云和奇道:“都这么长时间了,难道一点蛛丝马迹都查不到?”

杜云柯道:“就是因为他们劫了去的丝并没有流到市面上来,也没有哪个丝商接手过来路不明的生丝,所以根本无从查起。而且当时运丝的人员说劫匪个个蒙着面。身手又好,又是晚上,把他们捆绑了后仍旧扔在船上。然后原船到了一个地方卸丝,可我们的人都被罩住了脸面,根本不知dào

当时到了何处。最后那些人将船驶回了吴兴那边,人就不知去向了。”

锦衣沏了茶端过来,杜云柯问道:“身子感觉好多了吧?”

“嗯。好着呢。”锦衣将茶盏放下了笑着道。

杜云柯顺带握住了她的手道:“你身子刚好,别站着了,去歇着吧,有事我再喊你。”然后在她手背上轻拍了两记,宠溺地看了她一眼,松开了手。

杜云和看着兄长握住锦衣的手。莫名地一阵恍惚,只听兄长叫自己,才回过神来。

“大哥你说什么?”杜云和问道。

“在想什么呢?”杜云柯笑道。“忽然就发起呆来。”

“喔,哪有想什么。”杜云和脸上佯装无事,心里却在想,自己怎么又想到锦衣的手去了,难道那次的牵手真的就忘不了了?随后问道。“对了,我们刚才说到哪里了?”

杜云柯一笑道:“还说没想什么。”

杜云和一丝尴尬。赶紧岔开话题。

回到织锦苑,杜云和脑子里仍是不断地想起锦衣的手,只觉得没来由又一阵烦躁。实在没办法,喊道:“锦涵!陪我出去!”

走在街上,锦涵笑道:“自打锦衣受伤后,二少爷可是许久没出来了。是该出来走走了,奴婢也好跟着出来看看热闹。”

杜云和笑道:“好啊,以后我每天带你出来好了,走,我们去食香楼。”

锦涵跟着主子出来,有的吃有的玩,自然开心,喜笑颜开地跟在后头。

杜云和也真说到做到,几天下来,天天带着锦涵出来,可把锦青给羡慕了个够。

这天,两人正从一家店铺里出来,锦涵忽然手一指道:“少爷,那不是锦衣吗?”

杜云和抬眼看去,只见锦衣正从自家的马车里下来,然后向着车里的人挥了挥手,看来是大哥送她出来的。

车走后,锦衣忽然听得有人喊自己,转头竟见二少爷跟锦涵,过来道:“二少爷也出来了?”

锦涵笑道:“这几天二少爷天天带我出来的。”

杜云和问道:“你去哪里?”

锦衣道:“奴婢去瑛兰那边。”想到二少爷晚上都已经在瑛兰那边歇过了,遂问道,“二少爷是从瑛兰那边出来的吗?”

“嗯,嗯嗯,”杜云和模棱两可地点头,然后道,“那你去吧。”

看着锦衣离开,锦涵问道:“二少爷,你干嘛对锦衣说谎?”

“多事。”杜云和嗔道。

锦涵却不理解,接着又问道:“那我们要不要过去?”

杜云和却拉下了脸道:“不去!”

锦衣来到瑛兰处,锦缦赶紧迎着道:“锦衣,奶奶最近不知怎么了,天天喝酒,奴婢怎么劝都劝不住,你快进去看看吧。”

锦衣一愣,赶紧提步。一进去便见瑛兰坐在桌前,举杯仰头往嘴里灌了一杯酒。

“瑛兰,我来了。”锦衣走过去坐了下来。

柳瑛兰一脸的失意之色,看见锦衣,只是苦笑一声,也不说话,只是拿起酒壶准bèi

再次倒酒。

锦衣一把按住酒壶道:“瑛兰,你这是怎么了?”

“我没事。”柳瑛兰道,“只是觉得无聊,喝点酒解解闷。”说着就要拉酒壶。

锦衣抓住酒壶不放道:“那你别喝了,我过来陪你说话了。”

柳瑛兰又是苦笑了一声道,“好啊。正好,我们一起喝。”随后朝外头喊道,“锦缦!再拿一个酒杯过来!”

“瑛兰你不要喝了。”锦衣扯开她的手臂,将酒壶移到自己面前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只顾喝闷酒?”

“我还能做什么?”柳瑛兰郁郁地道,“也只能在这里喝酒解闷了。就算我喝出病来,也不会有人疼惜的。”

“不是还有我吗?”锦衣道,“难道你把我给忘了?你这么喝,我会疼惜的不是吗?”

“我不要你心疼,你让我喝。”柳瑛兰说着已站起身来去夺锦衣身边的酒壶。

锦衣赶紧站起身提起了酒壶道:“不要再喝了你听到了没有?”

“你不是想看到我开心吗?你把酒给我我就开心了。”柳瑛兰走过来继xù

来抢夺。

锦衣自然不给,一个劝说别再喝了,一个嚷着让我再喝,两下里争夺,锦衣的腿在凳子脚上一绊,仰天跌倒,手里的酒壶也摔落在地,跌了个粉碎,酒液淌了一地。

“锦衣……”柳瑛兰见锦衣跌倒,倒是一惊,准bèi

去扶。

“你干什么?!”

谁知此时却传来一声霸道的呵斥声,然后一人飞快地过来蹲下身就去扶锦衣。柳瑛兰一看,竟是杜云和。

第一百三十八章 又见玩偶

原来杜云和嘴里说着不过来,可是最后却还是带着锦涵过来了。看到两人争夺酒壶时锦衣跌倒,赶紧跑过去将锦衣扶起后,转头看向柳瑛兰怒道:“你在做什么?!”

“我……”柳瑛兰看到杜云和的怒容,一时支吾着竟说不出话来。

却说锦衣被瑛兰一推,只觉得眼前一阵晕眩,站起后才慢慢感觉好些,眼见二少爷斥责瑛兰,她赶紧说道:“二少爷,不关瑛兰的事,是我在凳子脚上自己绊倒的。”

“不用多说了,我都看到了。”杜云和转头怒视向柳瑛兰道,“你知不知dào

锦衣重伤才好,你想让她再受伤吗?!”

“锦衣受伤了吗?”柳瑛兰赶紧过来扶住了锦衣道,“怎么受伤的?伤在哪里?”

杜云和正在怒气上,一把将柳瑛兰的手掸落了道:“锦衣,我们过去坐着。”锦涵也赶紧过来相扶。

锦衣被扶着走到桌边,想着二少爷这么对待瑛兰,心里实在不是滋味,回头看了一眼一脸无辜的瑛兰后对杜云和道,“二少爷,瑛兰她心情不好,奴婢夺了她的酒才跌倒的,你不要怪瑛兰。”

杜云和见锦衣没事,气也开始缓了,说道:“好了,没事就好。坐下吧。”

锦衣看向瑛兰道:“瑛兰,你也过来坐。”

柳瑛兰看到杜云和过来,虽说被他呵斥了几句,但心里却舒畅了不少,见锦衣唤她,赶紧微笑着道:“你跟爷先坐,时候不早了,我去吩咐丫头准bèi

饭菜。”说着人已经走了出去。

饭菜上来,杜云和也不管锦衣说什么,坚持拉着锦衣一起坐下。

三人围坐。锦缦锦涵一旁布菜。锦缦提着酒壶给杜云和跟瑛兰斟上酒,正要顺便给锦衣倒,杜云和早就先一步开了口:“她不会喝酒,不用倒了。况且还在喝药,大夫说了不宜饮酒。”

柳瑛兰听杜云和又提起这事,问道:“锦衣是什么时候受伤的,很严重吗?”

见杜云和不开口,锦涵一边回答道:“前阵子老爷寿诞,没想到居然招来了刺客。锦衣为了护大少爷,被飞刀所伤。整整修养了一个多月呢。”

柳瑛兰听后,皱眉看向锦衣道:“怎么会这样?锦衣你还好吧?刚才我不知情,居然还那样子。”

“没事的。”锦衣笑着道。“现在不都康复了嘛。”

杜云和夹了一筷子菜放到锦衣的碗里道:“多吃点菜,这样才能尽快恢复过来。”

“嗯,谢二少爷。”锦衣笑着道。

柳瑛兰瞧着笑道:“爷可真会疼惜下人,锦衣都不在爷屋里了,居然还这么关心她。”

“那是当然。”锦涵一边为主子布菜。一边道,“锦衣可不比其他人,她曾经也拼了性命般地护过二少爷,少爷自然对她另眼相看了。”

柳瑛兰微笑着点头道:“原来如此。”

锦衣笑看着锦涵道:“锦涵,你就别说了,我可快要无地自容了。”

杜云和却道:“有什么好无地自容的?你的忠心大家可全看到的。自然得多称赞你才是。”说着又替锦衣夹了一筷子菜。

饭后,锦衣说是要等杜云柯,杜云和遂带了锦涵先走了。跟瑛兰两人坐下后。锦衣问道:“瑛兰,你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为什么要喝那么多酒?”

柳瑛兰抚弄着手里的帕子道:“没有。”

锦衣见她的样子虽然比先前好了不少,可脸上依旧没有什么笑容,遂小心地问道:“该不会是跟二少爷闹别扭了吧?”

柳瑛兰一愣,心想要真能跟他闹别扭就好了。现在自己连在他面前说话的份几乎都没有。可上回既然装作了和杜云和已经有过亲密的关系了,当下也只能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

锦衣见她点头。笑道:“其实闹点别扭也正常。二少爷那脾气,你要是能跟他长久相安无事,恐怕也不容易。”说到这,她又提议道,“对了,瑛兰,你每天待在屋里一定极闷吧?不如今天我们俩一起出去附近逛逛怎么样?”

柳瑛兰听说,也自欢喜,遂一道出门。牵着手走在熙熙攘攘中,看着外面的热闹,锦衣道:“怎么样?出来走走心情好多了吧?”

柳瑛兰笑道:“有你陪着说话解闷,心情还能不好吗?”

两人在各种摊位前驻足流连,一路走到了一个玩偶摊前,瑛兰随手拿起一个胖嘟嘟的玩偶问锦衣道:“素素你瞧,好可爱!”

“嗯。”锦衣回想起那时候陪着杜云和买玩偶的事来,不禁笑道,“上回二少爷就买了两个,一男一女,说男娃娃是他自己,而那个女娃娃就是我这个丫头了。他当时的口气,我现在想来都觉得好笑,二少爷真像还没长大的孩子似的。”她说着也拿起一个来看了看,然后笑着问道,“瑛兰你看这个这个漂不漂亮?”

柳瑛兰随意地点了点头,又嘟了嘟嘴道:“他在你面前倒是有说有笑,还跟你开玩笑,可对着我就是一脸的严肃了。”

锦衣放下玩偶笑道:“你呀,不要那么小家子气,我说呀,他是对你与众不同才是真的。你是他什么人,他岂能拿你跟对待我们这些丫头似的。”

柳瑛兰想想也是,想到杜云和买了一对,自己倒是也想买上一对,问了摊主价钱后,伸手入怀,谁知居然没有带钱,顿时一脸的失望。

锦衣见她的模样就知dào

怎么回事了,笑道:“别急,我带着呢!”掏出随身的荷包,取钱给了摊主。

柳瑛兰一看到荷包,又想起杜云和来,随口道:“你家少爷不喜欢带荷包之类的东西吧?”

“不会吧?”锦衣顺口道,“我去凝辉院之前他还让我绣个荷包给他呢。”

柳瑛兰一愣,又听锦衣继xù

道:“不过在我看来,一定是他心血来潮,就算要了估计也不会放在身上,最后一定是束之高阁,连放到哪里都不记得了。”

柳瑛兰听后淡淡一笑,跟锦衣拿了两个玩偶离开了摊位,心里却寻思开来,还说不喜欢带这些小东西,看来都是骗人的。他难道还是那么讨厌自己吗?居然宁愿要一个丫头绣的荷包也不重视自己绣给她的香囊?想到这,心情又抑郁起来。

第一百三十九章 血脉贲张

回到凝辉院,用过饭后,锦衣陪着杜云柯去了书房。换茶水从书房出来的时候,见锦菲和锦蓉两人背对着自己歪在厅外廊柱边说话,遂顺路走过去。

“她要是不做这种可怕的事情,大少爷会这样对她吗?”锦菲悠闲地道。

“早知dào

有今天,又何必当初?现在连吃饭也挤不上,锦芝她们还故yì

将菜哄抢一空,她每天都只能吃白饭。”

“我是还好啦,毕竟相熟了这么多年,也不能落井下石吧。”

锦衣听在耳里,想到那个落寞的身影,心里竟颇不是滋味,驻留了脚步微微蹙起了眉心。

次日,杜云柯出门后,锦菲找到在书房的锦衣,见她正在整理书案,遂进去道:“身子才好,少爷不是嘱咐了不要劳累吗?怎么又在忙活了。走吧,我们出去走走。”

锦衣本打算整理完顺便翻一回书,看到锦菲的兴致,也不便拒绝,当下笑着答yīng

道:“也好。”

两人出来院里走动,一路说着闲话。远远的看见那边锦芝和锦瑶手里拿着扫把在高声说话,锦菲一拉锦衣的胳膊道:“走,瞧瞧去。”

“还以为是少爷身边的大丫头吗?摆什么清高架子。不就是少吃了点饭菜吗?摆脸子给谁看呢?”

“就是。又不用干活,吃那么多做什么?”

“哼,少爷能赏口饭吃已经不错了!”

锦衣听着两人的一唱一和,而锦绣只是默不作声地抱膝坐在草地上,对两人的说话做充耳不闻状。

锦芝两人瞧见锦衣和锦菲走过来,赶紧笑道:“两位姐姐散步吗?”

锦衣走近了问道:“怎么回事?”

锦芝向锦绣那边斜睨了一眼,哼了一声道:“那人还真是让人无语,我和锦瑶只不过多夹了点菜,她就觉得少了她的。竟然摆脸色给我们看,你说气不气人?”

“没错。”锦瑶附和道,“成天顶着一张冰块脸,好像我们都欠了她似的。”

“好了,你们也不要咋咋呼呼的了。”锦菲道,“赶紧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看着锦芝锦瑶离开,锦衣又看向那个孤单的背影,心情竟无端沉重起来。

踌躇了两天,这天晚饭过后,锦衣捧上一盏茶过来。杜云柯喝过一口后,感觉味道与以往些许不同,说道:“今天的茶似乎不太一样。”

锦衣笑着道:“哪里不一样了?”

杜云柯又细品了一口道:“感觉比以往的要清香甘冽。”他看向锦衣道。“怎么回事?”

锦衣微微一笑道:“这是我用旧年在梅花上采集的雪水烹的。”

杜云柯笑道:“难怪这茶水来得与众不同的清香。”

锦衣又笑道:“还是我太心急着想让少爷尝尝新了。我娘曾说,要是存个五六年的,那才能真zhèng

喝出不一般来。”说完这句,她低了头琢磨了一回,抬头看了一眼杜云柯。又垂下了眼去。

杜云柯又品了一口,见锦衣似乎欲言又止,问道:“怎么了?是不是有话要说?”

锦衣踌躇了一回,开口道:“少爷,锦绣她……”说到这她又不知dào

该怎么表达了。

“她怎么了?”杜云柯问道。

锦衣想了一回,措词道:“锦绣她以前是少爷近身的人。现在忽然被冷落,反倒被小丫头们轻视奚落,看着挺可怜的。”

杜云柯没想到锦衣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不由看着她道:“你不恨她?”

锦衣垂了眼帘道:“开始的时候会,可是现在她已经威胁不到我,看着她的时候反而觉得挺不是滋味的。”

杜云柯点点头道:“她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她现在这样,我心里也不好受。可是她推你下水。又下毒害你,这种行为绝对不能饶恕。”

“话虽如此。”锦衣道,“可是看到她现在的处境,有时候我反而会觉得是因我而起。”

杜云柯拉过锦衣的手道:“为什么这么想?有道是咎由自取,假如她没有害你,我又怎会如此发落她。如果她不是太太给我的人,恐怕我已经将他逐出府去了。”他见锦衣脸上还是不太明朗,将锦衣拉进怀里道,“好了,不要多想了,你根本一点错都没有。”

锦衣靠在杜云柯的身上,微微点了点头,又道:“少爷不如让她做点什么吧,这样至少别人会少轻视她一些吧。”

杜云柯抚摸着她柔顺的发丝,终于说道:“我会安排的。”他将锦衣扶开,看着眼前这个善良美丽的女子,这样的女子,的确值得自己付出所有的疼爱给她。他眼里带着温和的笑,伸手抚上锦衣的面颊,目光从她的脸上渐渐转移到了她令人心动的唇。

锦衣感受到了他眼里的炽热,自己不由地也跟着情动。看着心上人慢慢转向自己双唇的目光,她下意识地咬了一下嘴唇。只觉得温热的呼吸喷过来,她赶紧闭上了双眼,然后唇上一热,那温热的唇已经覆盖上来,然后被他轻柔地含着唇吮吸了一口,接着是他温存不断的吸吮。情动处,伴着炽热的呼吸,唇齿间的缠绵让锦衣情不自禁开始回吻起来。

“大哥……”

杜云和用过饭后,正觉无聊,来到凝辉院,跨进门刚随性地喊出一声大哥,竟见两人如此火热的一幕,生生地收住了脚步。

杜云柯跟锦衣完全沉醉其间,哪里知dào

门口多了一个人。而杜云和看见兄长双手抚摸着锦衣的身体蹂躏着她的唇,直看得他血脉贲张,不能自己,他怔怔地呆看着两人,提不开脚步。好不容易强行拉回心神,他一阵慌乱,拔脚出门而去。

回到织锦苑,两人亲吻的画面不断地在他眼前晃动,令他坐立不安。

“少爷,你怎么了?”锦涵端茶过来的时候,不解地看着杜云和道,“脸色怎么这么红,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

杜云和端过茶盏喝了一口,一叠连声地道:“换了,给我换了。”

“换?换什么?”锦涵对少爷一反常态的神情越发不解。

“给我换冷的,越冷越好!”杜云和挥手道。

“这……少爷,冷的怎么喝?”锦涵进退两难道。

“去给我拿一壶冷水来。”杜云和道。

锦涵暗自摇头嘀咕,少爷是怎么了?怎么忽然想起喝冷的来了。遂只能将冷过的开水装了一壶。

杜云和提起壶,满了一杯一口喝干。觉得还需yào

降点温,遂又倒了一杯一饮而尽。

当由锦涵伺候着上床后,一切都沉静下来,杜云和感觉似乎能听到外头细微的风吹草动。这种感觉更让他觉得不安,因为越是寂静,脑子里就越是纷乱,明明控zhì

着不去想的事情就越是要在这种时候来侵扰。躺在床上的他开始辗转反侧,锦衣的唇被大哥亲吻的画面又开始在他的眼前清晰放大,怎么甩都甩不开。

第一百四十章 爷别急,妾身为你宽衣

次日晨起后,杜云和就来到书房,坐在书画当中愣神。锦涵见了不禁探问:“少爷,怎么了这是?”见杜云和不回答,忍不住道,“少爷,昨晚你是不是梦到锦衣了?”

杜云和一愣:“你说什么?”

锦涵撇了撇嘴道:“昨晚少爷睡着的时候喊锦衣了。”

“有吗?”杜云和心虚地反问道。

“少爷自己自然不知dào

。”锦涵随口道。

杜云和站起身来,使劲晃了晃脑袋:“好烦躁!”

锦涵笑道:“少爷要是觉得烦躁,不如出门逛逛吧?到了外头自然不会心烦了。”

杜云和呼出一口气道:“也对。走,我们出去。”

两人走马观花,从这处摊子逛到那处摊子,一路逛了大半条街。当走到一个玩偶摊前的时候,杜云和一下停住了脚步。他拿起一个女娃娃来,当时和锦衣两人的说笑不禁钻进了耳中——

“来,我两个都摸摸看,感觉感觉。”“少爷别玩了,人家都要看过来了。”“你瞧他们两个放在一起,可不是你跟我吗?”“好吧。就杜家二少爷和小丫头锦衣吧。”“本来就是,你自然要伺候着我,身边哪能没了我?”……

“少爷,少爷!”

锦涵的叫声把他从遐思里扯了回来,他放下手里的玩偶道:“走吧。”

一路走走停停,锦涵迟迟不见主子像以往那样去酒楼歇脚吃饭。她嘟着嘴又不敢提议,看了看四周,忽然想到柳瑛兰,这边离柳瑛兰的住处已然很近,去那边不就能歇脚了吗?况且那位姨奶奶说不得又要好酒好菜招待。想到这,她无耻地皱起了眉头道:“少爷,奴婢走得累死了。这边离姨奶奶那边很近了,干脆我们去那边坐坐喝口水再出来吧!”

杜云和回头见她弯身苦着脸抚摸着膝盖,埋怨道:“真是没用。”踌躇了一下,终于道,“好吧。”

柳瑛兰正在屋里和锦缦说话,听说杜云和过来,喜出望外,赶紧整了整妆容出来接着。

杜云和坐下了后道:“这丫头口渴,赶紧给她水吧。”

“跟我来吧。”锦缦笑着引着锦涵去喝水。

柳瑛兰沏过茶来:“没想到爷会来这边,真是让人意wài

。”

杜云和找不到话题。找话道:“对了,上回锦衣说你不开心喝酒,没什么事吧?”

柳瑛兰心想自己不开心难道你会不知dào

为了什么吗?说道:“没什么。就是感觉整天闷着挺无聊的罢了。”

“嗯。”杜云和随口道,“那就让丫头陪着出去走走好了,反正这边离街近。”

柳瑛兰见锦涵喝完水过来,站起身道:“爷稍候,我这去吩咐准bèi

午饭。今天我亲手做两道菜给爷下酒。”说着向门口走去。

杜云和不自觉站起身,想要阻止,却被看出端倪的锦涵阻止了:“少爷,就在这里吃了再走吧。奴婢才刚刚歇一脚,可真不想再走了。况且奶奶都说亲自去准bèi

菜了,少爷看着这片诚意的份上。也该留下来吃过饭再走吧!”

杜云和瞪了她一眼,只得回了座不再说话。

酒菜上来后,柳瑛兰殷勤劝酒布菜。倒把两个丫头给闲置了。

锦缦见瑛兰夹了一片羊肉给云和,赶紧道:“少爷多吃点,这道葱爆羊肉可是奶奶亲手做的呢!”

“真的吗?”锦涵笑道,“姨奶奶也会做菜?”

柳瑛兰见杜云和只顾吃菜喝酒,笑着道:“以前也不是很会。小时候跟锦衣在一起时。家里也没什么菜好做,都是随便摘几棵青菜什么的胡乱炖一下。自从到了这边。每天没什么事做,顺便学着做几道菜打发时间,多做几回也就会了。爷快尝尝看我的手艺怎么样。”说着,她又给杜云和满了一杯酒道。

杜云和清了清嗓子,盛意难却下,也只能夹起羊肉来送进了嘴里,然后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锦涵见桌上又是羊肉又是溜腰花的,快嘴问道:“可真巧啊,奶奶做的怎么都是我家少爷平日爱吃的菜。”

柳瑛兰尴尬地一笑道:“是吗?其实这些菜也是我爱吃的。没想道爷居然也爱吃。”

杜云和嘴里不说,一看这菜,哪里还猜不到缘由来,一定是锦衣透露给她的,不禁在心里暗骂了锦衣一句。

柳瑛兰见杜云和不怎么说话,向一旁的锦缦看了一眼道:“这边不用伺候着了,你们也去吃吧。”

锦缦会意,拉了锦涵就走:“走吧,奶奶会伺候好爷的,我们吃了再过来。”锦涵见主子不说话,自然也乐得自己去享用饭菜。

杜云和想到锦衣,心思鬼使神差地居然又转到了她和大哥亲吻的画面上来,哪里在意到两个丫头,拿起酒杯就将满满的一杯酒灌进了嘴里。可越是喝酒,就越觉得心思烦乱,也不知何时,亲吻锦衣的人居然换成了自己,搂抱着锦衣的娇躯,和她唇齿纠缠……他猛然惊醒,自己怎么可以这样心思龌龊,胡思乱想,锦衣是大哥的,怎么可以。

他刚在为自己龌龊的念头自责时,却感觉有人在推自己。抬眼一瞧,柳瑛兰已经站在了他身边。

“爷是怎么了?”柳瑛兰见杜云和一脸沉醉听不到自己的说话,走过去轻轻推醒了他道,“我喊了爷好几声爷都不回。”

杜云和从自责里醒来,看见柳瑛兰袅袅婷婷地站在自己面前,忍不住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情不自禁站起身来,盯着她的脸,呼吸也开始变得急促,然后猛地吻住了瑛兰的唇。

柳瑛兰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这么快就体会到了被他爱的感觉,在一阵的惊讶之后,她开始回吻,双手也紧紧地抱住了杜云和,一路吻到了他的脖子,和他耳鬓厮磨。

杜云和被柳瑛兰的一番挑逗之下,更加克制不住,一把将她打横抱起,走进了内室,将人放倒在了床上。然后趴在她身上一边热吻一边扯开了她的衣裳。

“爷,先别急,待妾身为你宽衣。”柳瑛兰娇声道。

第一百四十一章 亲事重提

柳瑛兰替杜云和宽衣后,开始解自己的衣裳。一件件外裳从娇躯上落下,最后只剩里头的小衣,她照旧解开了衣襟,脱了下来,当小衣从她肩头滑落,裸露的双臂和香肩完全暴露在了杜云和的面前。更加诱惑人的还是她紧紧围在身上的暧昧的水红色肚兜,以及肚兜遮掩下若隐若现的酥胸。

杜云和面对这么香艳的一幕,心跳加剧下,一把抱住了眼前的这段娇躯,将她扑倒在床上,抚摸着她的两处高耸柔滑,俯下身吻了下去。

柳瑛兰被她吻住胸部,只觉得一阵晕眩,不禁呻吟出声。

两具赤裸的身体在床上拥吻,杜云和从她的胸部一直抚摸到了她的臀部,只觉得触手丰满,在一阵摸索下,他抱住了柳瑛兰的身子冲进了她的身体,感受到了从所未有的极度的快感。

在柳瑛兰的娇喘声里,他开始激烈地冲撞她的身体,在一阵猛烈的攻势下,到达了兴奋的顶点,窒息的快感一波又一波向他袭来的同时,他感受到了平生第一次销魂的滋味,在一声无法自控的呻吟后,完全释fàng

掉了身体里的压抑,然后趴在了柳瑛兰的玉体上喘息着。

柳瑛兰温柔地抚摸了一阵身上的人,口里温存又带着暧昧的声音唤着“爷”,然后将他的身子扳了过去,扑在杜云和的身上一阵耳鬓厮磨后,在他唇上深深地印了一吻。

起来后,柳瑛兰为杜云和着衣,一边说道:“爷要是没什么事情,何不留在这边。”

“不了,我不习惯睡在外头。”杜云和一边由着柳瑛兰伺弄,一边淡淡地道。

当锦衣再次见到瑛兰的时候,见她满面泛着笑容。神采飞扬。

“瑛兰,是不是有什么好事?看你开心的。”坐下后,锦衣笑问道。

柳瑛兰陪坐下来道:“是啊,我很开心,感觉从小到大,还没有这么开心过。”

锦衣不由好奇,问道:“怎么?”

柳瑛兰笑看了她一眼,不加掩饰地道:“自然是关于你家少爷的。”

锦衣也笑:“我猜也该是有关二少爷的。”

柳瑛兰亲昵地拉过锦衣的手道:“锦衣,你跟我说了爷喜欢吃的两道菜色后,我学着做了。那天他过来后。我亲自下厨,大概是他真的被我感动了吧,那天……那天他格外有兴致。”她想到和他颠鸾倒凤的一幕。不由隐晦了过去。

锦衣见她褪去了这些日子以来阴郁的神色,换上了笑容满面,自然替她开心,说道:“你们不再闹别扭,重归于好。我也替你开心。二少爷的脾气有些火爆,且是个急性子,以后要是他脾气上来的话,你不要一下子撞到他枪口上去。只要你多温存点,我想他就算百炼钢在你面前也会化作绕指柔的。”

柳瑛兰笑着点头道:“你说得有道理,我会照办的。他是我此生的依靠。我自然会用心对待。我还指望他有朝一日能把我捧在手心里呢。”

锦衣伸手在自己脸上象征性地刮了两下道:“说话越来越不知羞了。”

柳瑛兰自然也不在意她的打趣,说道:“素素,我遇上了好夫君。以后,就盼着你能够落个好归宿了。娘在世的时候,最大的心愿就是指望我们两个都嫁个好婆家。希望她地下有灵,能够一直保佑我们。”

锦衣想到干娘,心有所感。拉着瑛兰的手点头道:“会的,干娘一定会保佑我们的。”

这天。杜云柯带着锦衣从外头回来,远远地看见杜云和带着锦涵站在凝辉院门口,当下快步走了过去。

“云和,是在等我吗?怎么不进去?”杜云柯道。

杜云和见大哥回来,说道:“也没什么事,就是随便走走,不知不觉就到了大哥这边。”说着话,目光不由自主看向了锦衣。见锦衣向自己福了福,笑看着自己,竟觉得一阵不自在。

“二少爷不就是打算来大少爷这边的吗?”锦涵却道,“可来了却又犹豫着不进去。”

“是吗?”杜云柯道,“那进去吧。”

“不了。”杜云和瞥了锦衣一眼道,“我还有事,得出去了。锦涵,走吧。”

看着兄弟离开,杜云柯纳闷地道:“云和这是怎么了?怎么感觉怪怪的,还这么急着走。”

锦衣想到会不会是去会瑛兰了,不禁暗笑。

杜云和来到瑛兰处,打发了丫头下去,一把将瑛兰抱进了内室,扔在了床上,然后扑了上去,猛扯她衣裳。

“爷你别急……我还没准bèi

好……”瑛兰见他这阵势,只能一边告饶。

转眼春去夏来,而夏日也匆匆地流逝。当锦衣和云柯在斜阳下走过渐渐的微凉时,一片树叶迎风而落,悠悠扬扬地飘忽下来。锦衣走近几步伸手相接,树叶不偏不倚落入她的手心。

“一叶落而知天下秋。”杜云柯向着锦衣走近道,“时间过得真快!仿佛才刚刚看着春暖花开,一转眼却是夏末了。

锦衣托着手心里的树叶笑着道:“它大概是来告sù

少爷,马上就要吃月饼赏月了。”

两人相视而笑,然后说笑着进了屋,只见锦菲后脚进来道:“少爷,太太说今晚让你过去用饭。”

杜云柯迟疑了片刻后,点头道:“知dào

了。”

来到凝辉院,陪着长辈用完饭后,丫头又奉上茶来。

杜老爷道:“柯儿,这生意上的事情可就仗着你我父子两人,可我最近听说你似乎很少过问铺子上的事情。虽说有下面的人在打理,可你作为二当家,也得上点心不是?”

杜云柯垂了眼道:“是我疏忽了,爹教xùn

的是。”

杜夫人道,“老爷你也不要对柯儿太过严苛了,毕竟我们铺子上的掌事都恪尽职守着,况且上回因为追查生丝的下落柯儿也没少奔波,想必是累了,放松一下也无可厚非嘛。”见丈夫端着茶盏喝茶,杜夫人转头又对杜云柯道,“柯儿,既然觉得累,就让你爹多劳累一些好了,我看他管理起铺子上的事情来可比你们年轻人还要精力旺盛呢!”

“你这是在取笑我视财如命吗?”杜老爷佯嗔道。

杜夫人笑道:“妾身哪里敢。只不过既然柯儿能够抽出一些时间来,我倒是想到了他和芳儿的事上来了。眼看大半年过去了,这亲事是不是也该提提了?”

杜云柯听太太提起这件事,心里不自禁一沉,只听太太又道:“其实上回我兄弟来给老爷贺寿的时候就已经私下跟我提过了,后来因为出了刺客一事也就没有正经提上来。想到柯儿说要延缓婚期的话,我也就一直憋到了现在。现在既然两下里都有空,我看还是尽早商议此事吧。老爷你说呢?”

杜老爷听后缓缓点头,然后看向儿子道:“柯儿,既然你舅父那边也有了这个意愿,我看也不必延了。夫人,你看什么时候两家商议一下?”

“爹,这事是不是太仓促了?”杜云柯心下着急,说道,“我觉得没必要这么急吧!”

“都已经依了你的,延后大半年了,还急?”杜夫人又转向丈夫道,“我看这样吧,不如等到中秋过后,老爷你修书一封,让我兄弟一家都过来吧。”

“也好。”杜老爷点头道,“柯儿,到时候人过来你去接就是了。”

杜云柯急在心里,口却难开。只能郁郁地出了荣殊院。

第一百四十二章 花叶两相错

回到凝辉院,杜云柯觉得心情异常沉重,坐下了不觉皱上了眉头。

锦衣不由问道:“少爷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杜云柯看着锦衣道:“没事,你不要多想。”紧接着笑道,“好饿,晚饭备好了吗?”

“嗯。”锦衣笑道,“已经在铺陈了,少爷快过去吧。”

这日晚间,杜氏夫妇俩说起关于云柯跟单连芳的婚事,杜夫人喊屋里丫头道:“去请大少爷过来。”

丫头去了回来道:“老爷太太,大少爷屋里的锦菲说大少爷白天的时候带话给她,说去苏州了。”

杜氏夫妇俩面对面望了一眼,杜夫人甚为不悦:“这个时候怎地去了苏州?事先就没跟老爷你打声招呼吗?都说了一过中秋就让我兄弟一家过来,他这到底怎么回事?”

杜老爷道:“你先别急嘛。生意上的事又说不准,或许苏州那边有事情也不一定。人都已经去了,也只能等他回来再说了。”

这边夫妇俩为儿子的突然离开争议,那边杜云柯早已和锦衣两人坐了大半天的船了。临到晚来,船停靠在了岸边。

锦衣道:“少爷,我还以为你跟我开玩笑呢,居然真的要去苏州。”

杜云柯笑道:“你不是说家在苏州吗?正好在那边我们也有钱庄分号,顺便过去看看。”

锦衣想到自己的家乡,心情早就激动过一阵,此时却又轻叹一声道:“可惜就算到了苏州,我也找不到家。”

杜云柯安慰道:“就算找不到家,也不要难过。你可以把那边所有到过的地方都想象成你曾经的家,这样不就能开心一点了?”

锦衣笑道:“少爷说得有理。就该这样对吧?”她笑看着杜云柯,眼里又流露出说不尽的喜悦。

杜云柯拉过她的手道:“走。我们去船头走走。”

迎着初秋微凉的晚风,看着岸上的灯火点点,两人并肩而立。

“如果能够脱身出来,那该是多么幸福的事情。”杜云柯看着漆黑一片的水面道。

锦衣赶紧将一袭披风罩在了他肩上,说道:“少爷说得怎么好像不喜欢待在家里似的?”

杜云柯转头看身边的人,说道:“可我总觉得只有跟你一起在外面才感觉得到由衷的喜悦。”他口里说着话,随手将身上的披风摘下,罩在了锦衣的肩上。

锦衣听着他的话,微笑着道:“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跟少爷经常的出来。每天陪在少爷身边的时候,我才觉得最充实了。”

杜云柯却看着她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我说的是想要跟你远离世俗纷扰。去过属于我们的清静。”

锦衣听他说出这话,等同于自己的心声,她明白少爷其实跟自己有着一样的想法,感同身受下,她的眼中也泛出了希冀之色。只是她知dào

这只是自己和他两个人有违常情的痴念罢了,遂感动地和杜云柯相视了一回后,微笑着低下了头去。

杜云柯把她轻轻地揽进怀里,迎着微凉的晚风。

“你说锦衣跟着我大哥去了苏州?”

杜云和这些天都没去过凝辉院,这天过来时,才从锦菲口里听说。他听到这个消息。不免脸上明显带出了失落的表情。一旁的锦涵却笑着道:“少爷,你什么时候也带奴婢去苏州玩玩?”

杜云和却道:“我带你去西洋玩,给你找个黄头发蓝眼睛的相公。”

锦涵一听。害羞道:“少爷又来打趣。”转念又道,“我听说这个中秋后一天,舅老爷一家来我们府上过节,一并商量大少爷和表小姐的婚事,大少爷怎的这个时候出去?”

杜云和一听道:“你怎么没跟我提过这事?”

锦涵不好意思地笑笑:“奴婢听丫头们随口说的。一时倒忘记了。”

杜云和听锦涵这么一说,倒是有些明白了大哥的此举。多半是他再也推托不过。是以干脆一走了之。沉吟了一回,和锦涵回了织锦苑。

转眼中秋到,杜夫人脸上越来越难看:“柯儿到底什么时候回来?虽说亲事由父母做主,可如今中秋佳节,说好了让我兄弟一家过来一道过个节,如今他却出门在外,岂不让我芳儿扫兴?况且两家的亲事,我不止一次提起,柯儿却总是一拖再拖,这次又一声不吭就去了苏州,我说他是不是成心的?”

杜老爷见她生气,也只能劝道:“好了好了,你着急有什么用?或许已经在回来的路上,明天后天就到了。”

“但愿如此了。”杜夫人还是一脸阴沉地道。

这边是又气又急,苏州那边的杜云柯和锦衣却正享shòu

着两个人的风光。

走在苏州街头,但见小桥流水人家,这种犹如水墨山水的意境,让两人都心里暗赞。锦衣更是平添对家乡久别重回的浓情。

“锦衣,我们找找你家吧?”杜云柯提议道。

锦衣虽然感激他体恤自己的一番思念之情,但还是摇头道:“恐怕找不到。”

杜云柯笑道:“我们雇辆车子,把大街小巷地都跑个遍,怎样?”

锦衣见他眼里明显带着执意,遂笑着点了点头。

两人坐在车上,掀着车帘往外头张望,转过一条条街道。锦衣心想,自己从小就没怎么出来过,哪里认得?何况就算真认得,恐怕自己的家现在已经不是自家的了,不是还封着,就是早已易主。只是想到杜云柯对自己的一番情意,又哪里能说出来,何况自家的情况也是绝对不能说的。

转过一条街时,闻到一阵阵香味飘来,杜云柯道:“饿了吧,我们先买几个馒头,待会儿我再带你去吃好的。”

买上馒头,杜云柯将手里的馒头吹了吹后,才递给锦衣。生怕她烫着。吃过馒头,两人又说上了话。

“对了,你小时候除了读书认字,再做女红之外,还做过什么?或者说还玩过什么?”杜云柯感兴趣地问道。

锦衣被他这一问,忽然想起和二哥偷溜出去的事情,说道:“有一回,我跟二哥偷溜出去,二哥带我去了一处很空旷的空地,教我放纸鸢。没想到纸鸢却断了线。飞走了。我跟二哥便追着它跑,见它挂在了一棵树上,二哥打算爬上去给我摘下来。可是我却趁他不注意,大胆地想要先试试看,不料跌下来。那树长在一个斜坡上,当时我就掉下了坡,摔晕了过去。那次回去后。我娘还狠狠地责罚了我二哥。”她说到这里,想起当年的事情,又有些失意。

“你说你二哥带你去了一处斜坡上有一棵树的地方?”杜云柯忽然问道。

“是。”锦衣点头道。

杜云柯道:“你们放纸鸢的地方一定离你们家不会很远,不如我们去找找这个地方看,似乎比直接找你家的胜算要来得大些。”

锦衣想想也是,遂点头。杜云柯遂交代了车夫转道往附近的郊野去。

可惜去了好些地方。锦衣看着开阔的郊外,始终摇头。忽然,站在车旁的锦衣眼前一亮。手一指道:“少爷你看!那是什么?似乎是开得很美的花。”

杜云柯顺着她指点的方向看去,果然,不远处一片火红。

两人朝着那片火红走去,来到了一片枝繁叶茂当中,而一大片树荫遮挡下就是这种火红的花。在乱草夹杂中。一列四五株,如火。如血,如荼,妖异浓艳地近于红黑。一株花茎上开着四到六朵,排成伞形,花瓣倒披犹如针的细长,向后开展卷曲着。

锦衣初看时还暗赞花的艳丽,仔细一看,不觉诧异,这花虽然异常美丽,却怎么光秃秃的,遂问道:“少爷,这花……怎地不长叶子?”

杜云柯微微一笑道:“这花的名字叫做曼珠沙华,它还有一个名字,人们叫它彼岸花。”

“曼珠沙华?彼岸花?”锦衣重复着这两个名字,然后又看向这美丽的花朵道,“这花这么美,不如我们摘几株回去栽种吧。”说着就要弯身。

杜云柯却一把抓过她伸出去的手道:“别摘。”

锦衣缩回了手,疑惑地看向杜云柯。

杜云柯凝视着这鲜红似血的花,说道:“我讲个故事给你听吧。”

锦衣不太明白少爷这个时候怎的忽然想要讲起故事来,不过少爷要讲,自己自然是乐意听的,遂微笑着点头:“嗯。”

杜云柯道:“相传在很久以前,有两个人的名字分别叫做“彼”和“岸”,上天规定他们两个永远不能相见。可是他们心心相念,互相倾慕,终于有一天,他们不顾上天的规定,偷偷地见了面。正所谓心有灵犀一点通,他们见面后,彼发xiàn

岸是一个貌美如花的女子,而岸也同样发xiàn

彼是个英俊潇洒的青年,他们一见倾心,互相钟情,于是便结下了百年之好,相约生生世世永远厮守在一起。结果却是注定的,因为违反天条,天庭降下惩罚,给他们两人下了诅咒,让他们变成一株花的花朵和叶子,可却是花开叶落,叶生花谢,有花不见叶,叶生不见花,花叶永生两不相见,生生相错。相识相知不能相恋,相念相惜永相失。”

锦衣听完这个故事,不禁升起一缕浓重的伤感,她由衷地同情起故事当中的“彼”和“岸”,喃喃自语道:“花开无叶,叶生无花,花叶永生两不相见,生生相错。”

杜云柯牵起她的手道:“虽然我不信这种因果轮回,但是现在有了你在我身边,我倒宁可信其有。所以就让它们开着这里吧。”

锦衣点头,和杜云柯两人牵手返回,离开了这里。当回头看去,那烈焰般的美丽,却让她心中忽然涌起莫名的悲凉。

◇◇◇◇◇◇◇◇◇◇◇◇◇◇◇◇◇◇

各位书友,今天一更,莫等。

第一百四十三章 定情信物

回到钱庄,掌事的见着杜云柯,迎着道:“二当家回来了?”

因为这边有杜家的钱庄,所以杜云柯和锦衣过来也就住在了钱庄后面的空院里。杜云柯进了钱庄,让锦衣回了后院。伙计上了茶后,掌事的对杜云柯道:“二当家,可别说,你这一来,这银子也跟着来了。”

“怎么?”杜云柯看着笑盈盈的掌事问道。

掌事道:“今天早上你刚一走,就来了个大客户,存进了一笔不小的款子。”

杜云柯过去在账本上一看,说道:“果然是大数目。是头回的客户?”

掌事道:“是,是头一回。还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杜云柯点头道:“年纪轻轻的,还真看不出来。”又看了一回钱庄款项的账目,然后交代掌事有事喊他,进了后院。

晚来天黑,锦衣掌灯后,上了饭菜,两人相对坐了下来。这些天杜云柯都是明白要求锦衣跟她一起用饭,锦衣倒是也习惯了。

夹了一筷子菜给杜云柯后,锦衣说道:“少爷,今天为了替我寻访,一定累坏了吧?”

杜云柯笑道:“为了能看看你小时候住过的地方,又怎么会觉得累?”

虽说竭力掩饰,但锦衣还是流露出了一丝的失望:“看来这辈子对于家,也只能留在记忆里想想了。”

杜云柯夹了一筷子菜到锦衣的碗里道:“虽然没能找到,你也别难过。以后,我就是你的家。”

锦衣看着杜云柯,又看看碗里的菜,欣然一笑,夹起菜含笑塞进了嘴里。

“少爷,还不睡吗?”吃过饭。锦衣见杜云柯在书桌前摊开了纸,遂过去研墨。

杜云柯待她研完墨,将锦衣拉到书桌外,让她站定了道:“别动,很快好的。”然后回到书桌前提起了笔。

锦衣一见,才明白过来,原来少爷要为自己画像,遂安静地待着。看着杜云柯那认真的模样,锦衣不禁心里暗笑,自然是甜蜜的笑。

画成。锦衣过去一看,只见自己婷婷立在画中,婉转多姿。美目生情,如果不是看到画上的是自己,恐怕会立时觉得画中人呼之欲出了。

随后,两人一个觉得画得还不够传神,再加以润色。一个则在架子上拿了一卷书,随意翻看了起来。片刻之后,两人不约而同向对方看去,在静谧的书香里,心照不宣的一笑,此时无声胜有声了。

临睡前。杜云柯从怀里拿出一块玉佩来。锦衣一看,是一块被雕琢成了类似鱼形的美玉,红丝绳穿在鱼嘴上。鱼尾向上翘起,仿佛从水中正要跃向水面。杜云柯拉过锦衣的手,将这块云佩放在了她手里。

锦衣见这玉佩洁白无瑕,状若凝脂,不禁心里暗赞。好美的玉。随后看向杜云柯问道:“少爷,这个是……”

杜云柯也不回答。又从怀里取出一块,居然也是一样的形状,色泽质地也跟锦衣手里的那块一般无二。只不过后者是红丝绳穿在鱼尾上,鱼嘴向下,好似鱼儿猛地扎入水中之态。杜云柯又笑着将手里的这块玉递了过去,然后道:“把这两块玉佩合在一起。”

锦衣左手拿着鱼嘴向上的一块,右手拿着鱼尾向上的一块,并在一起一合,两条蜿蜒曲折的边严丝合缝地拼接在了一起,成了一块完整的圆形。再一细看,只见上面雕刻着的居然是自己绣在他帕子上的那副田园图。

杜云柯见她看清后说道:“这是我爹十几年前就得到的一块羊脂玉,这次我带出来,在苏州这边请玉器行的工匠制成了块玉佩,又依照帕子在上面雕刻了这幅图案。然后一分为二,你我各一半。”说着他将那块鱼嘴向上的玉佩从锦衣手里拿过来,替她戴在了脖子上。

锦衣听他这么一说,终于知dào

,少爷给的这个就是定情信物了。她感动地看了杜云柯一回道:“少爷如此待我,我……”她不知该说什么样的话好,当即续道,“我替少爷戴上。”伸手将剩下的那块佩在了他的腰间。

两下里佩戴好,锦衣伸手抚摸着脖子上的玉佩,在杜云柯伸手揽她入怀的同时,靠上了他的肩头。

外面的生活再怎么无拘束,终究还是要回去了。

当回到杜府,踏进荣殊院的一刻,杜夫人端着茶轻轻地用杯盖拨着茶叶,不动声色地问道:“苏州那边有急事?”

杜云柯道:“没有。”

“那是忘记了我跟老爷的交代?”杜夫人继xù

发问。

“也不是。”杜云柯依然如实回答。

“既没有急事,也不是忘了交代,那么你到底为什么突然去苏州?”杜夫人怒道,“你明知dào

你单表妹早就得了消息,欢喜地要过来,你还一走了之?你到底是跟谁过不去?难不成你是在跟我作对吗?”

杜云柯却不去回答她的这话,说道:“太太,我今天过来,不想多说别的,只想开诚布公地说一件事情。”

杜夫人见他郑重的神情,有些诧异,淡淡地道:“什么事情,说吧。”

杜云柯道:“请太太答yīng

我成亲!”

杜夫人一听,倒是乐了,脸上绽开一丝笑意道:“成亲的事情,你不用操心。虽然你这次人在苏州,不过你跟芳儿的亲事还是为你们定好了。十一月三十正是嫁娶的黄道吉日,那时就为你们完婚。”

“太太,我说的那个人不是单表妹。”杜云柯顿了一下道,“是锦衣。”

杜夫人一愣,随后明白过来,说道:“纳妾的事以后再说,现在你还是一门心思把芳儿娶进我们家才是。”

“太太,我说的不是纳妾,而是要和锦衣成亲,让她成为我的妻子!”杜云柯更正道。

杜夫人一听这话,一时竟说不出话来。他居然要娶一个丫头?居然说出这种匪夷所思的话出来,当即气道:“你是不是中了邪了?好端端地居然说出这种荒唐话来?!”

“我不认为我说的是荒唐话。”杜云柯道,“我不管什么身份有别,我跟锦衣真心相爱,所以我要娶她。”

“你说的什么疯话!”杜夫人怒道,“去了趟苏州,得失心疯了吗?!居然跟我在这里胡言乱语!”

杜云柯不去管太太满面的怒容,接着道:“而且我也早就决定了,要退了跟单表妹之间的婚约!”

“你,你敢!”杜夫人又惊又怒。

正在这时,杜云和闯了进来,他是听说大哥回来后去了荣殊院,怕他应付不过来,所以准bèi

过来探探,顺便也好帮个腔,所以没等丫鬟通传,就自行进来了。一进来见太太那一脸的怒容,恭敬地请下安去:“云儿来给太太请安了,听说大哥来了这边,顺便跟他见见。”

杜夫人正在气头上,哪里有空管他,只是一个劲儿怒瞪着杜云柯。杜云和见太太怒火中烧的模样,心想至于吗,不就是去了趟苏州嘛,大哥经管着生意,难道还要绑着他不成?正在心里打抱不平,只听兄长开口道:“太太,我对单表妹从来就没有过男女之情,一向都是拿她当妹妹看待,要我接受她做我的妻子,我实在做不到!我已经想了很久了,深思熟虑,还请太太答yīng

!”

“哼!男女婚约,岂能说退就退?!”杜夫人怒容满面道,“退婚一事,绝对不行!”

“我跟锦衣相恋至深,我要她做我的妻子,而不是单表妹。我不能和我不爱的人成亲,我要的是和我心爱的女子在一起。而且我除了锦衣之外,不会再喜欢任何一个其他的女子了,今生今世,我只娶锦衣一个!还望太太成全!”

杜云和这才知dào

,原来大哥已经向太太表明心迹了。他心里实在佩服大哥,居然想正经娶锦衣做妻子,而且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好了!不要在我面前说这些疯言疯语了!”杜夫人满面怒容地道,“赶紧回去!”

“太太,大哥不喜欢单表妹,你为什么非要逼他呢?”杜云和开口道。

“这里没你什么事!你们都给我出去!”杜夫人斥道。

杜云和却接着道:“太太不是很疼单表妹吗?既然大哥不喜欢她,你又何苦还要让她嫁给大哥?这样将来岂不是害得他们两个人都痛苦?”

“我叫你们出去!”杜夫人阴沉着脸道。

“出什么事情了?夫人你如此震怒?”

正在此时,杜老爷突然回来,刚一进来就听见自己妻子的呵斥声,还有屋里不寻常的气氛。

“老爷,你回来得正好!”杜夫人看着丈夫道,“你的宝贝儿子居然说要退婚!”

杜老爷一听,惊异地转向儿子道:“你太太说的可是真的?”

还没等杜云柯回话,杜夫人已经又开口了:“哼,你养的好儿子,他不但要退婚,而且还说要娶他屋里的一个丫头!不是纳妾,是正娶!”

杜老爷一听,怒道:“柯儿,你说!是不是真的?!”

杜云柯坚定地道:“是!太太说的都是事实。”(一更,莫等)

第一百四十四章 要娶的人是锦衣

“砰”,杜老爷一记巴掌拍在几上,怒道:“混账东西!你知dào

你在说什么吗?我们杜家跟单家早有婚约,这个你是今天才知dào

的吗?况且婚姻大事,岂是由得你任意妄为的?还说什么要娶一个丫头为妻,这种匪夷所思的话你也说得出来?有哪一个会娶一个丫头做妻子的?”

“没有人做过,我为什么就不能带头做?”杜云柯毫不畏惧父亲的严苛怒容,说道,“世上的规则难道是盘古开天地的时候就有了吗?就算各朝各代也有所差异,为什么要死守这种残忍的陈规陋习?我不愿意和一个我不爱的人绑缚在一起,我只愿和心爱的人厮守终身!而且我也不愿意跟爹一样,见一个爱一个,伤害心爱的女人!当初要不是你不念情分,连我娘病重的时候都没有守在她身边,我娘也不会含恨而终……”

“住口!”杜老爷听儿子揭自己的不是,一阵急怒攻心,呵斥完这句,只觉得脑袋一阵发晕,杜夫人赶紧扶住了道:“老爷,你才从外头回来,都还没休息过,可别气坏了。”

杜老爷站直了身子怒视着杜云柯道:“你给我听好了!退婚是绝对办不到的!婚期也会如期举行!你好自为之!”

“爹!”杜云和道,“我抗议!我觉得你们太残忍了!简直比虎狼还要凶狠!”

“你给我闭嘴!”杜老爷喝道,“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杜云柯使劲皱着眉头,忽然转身,也不告退,疾步就往外走。

杜老爷见儿子如此无礼,看着他的背影气道:“你……居然如此目无尊长!”谁知他话才完,就见杜云和也已经转身。快步走了出去。看到两个儿子都如此,他险些气晕过去。杜夫人赶紧在一旁劝他。

锦菲见杜云柯怒气冲冲地回来直接进了书房,忙私下拉过刚从厢房出来的锦衣道:“少爷怎么了?脸色很不对呢。”

“是吗?在哪里?”锦衣问道。

锦菲指了指书房的方向,锦衣遂沏了茶过去。一进书房,就见杜云柯站在书桌前发愣,她赶紧将茶端了过去放下了道:“少爷……”谁知话还没完,就被杜云柯一把抱住。

“少爷,你这是怎么了?”锦衣任他紧紧地抱着,问道。

“锦衣,我该怎么办?”杜云柯搂抱着她呢喃着道。

“少爷。究竟发生什么事了?”锦衣担心地问道,她觉得今天的主子实在有些大异寻常。

杜云柯踌躇了一回,终于说道:“我向老爷太太表明了退掉和单家的婚约。要娶你的心迹。”

锦衣懵了,少爷说的难道是要娶自己做妻子的意思吗:“少爷,我不明白。你说我要,要娶我?”

杜云柯放开她,然后轻扶着她的双肩道:“其实我的心意早就对云和说过了。只是一直没能找到适当的时机对老爷太太开口。我想要厮守终身的人是你,所以你才是我要娶的人。”

锦衣听着他对自己至真至性的告白,感动地眼圈一红:“少爷,你……你真的要娶我?”她重复了一遍。

“我只爱你一个人,自然要娶你。”杜云柯眼里是坚定的眼神。

锦衣感动地看着他,可是马上又醒过神来。虽说当时也听二少爷说过大少爷私下向他表明要退婚的心意,可是当时见他要去找表小姐的麻烦,急着劝住他。遂也没深思,况且总觉得大少爷或许是一时意气用事,没想到如今他真的要这么做,却又不得不冷静地面对起现实来,说道:“可我只是一个奴婢。是不可以的。况且,老爷太太也是绝对不会答yīng

的。”

杜云柯听她也说出这种话来。面色又转向愁苦,隔了半晌才道:“是,老爷太太没有答yīng

,所以我,我现在不知dào

该怎么办?”

锦衣知dào

了他的愁容满面是为了争取和自己的婚事,心疼地道:“少爷,为了我,让你跟老爷太太闹不和,我不是成了罪人了吗?你不要为了我而伤了和老爷太太之间的感情。”

“可是老爷太太要是一直不答yīng

,我们又该如何?”杜云柯担心地蹙着眉头说完,又一把将她拥入了怀中。

锦衣能感受到他的忧伤,她伸手紧紧地环住了他的身子。他居然真的能够不顾世俗,不顾双亲的反对而执意要娶自己为妻,那么他对自己的情意已经是在世无价了,又怎么还能忍心看着他痛苦?“少爷,你对我的好已经千金难买,我不要再看到你为了我变难过。能够遇见你,我已经极其有幸了。何苦再奢求?我早就已经下定了决心,只要能待在少爷身边,即便少爷不给我任何名分,我也无怨无悔。只要能够每天看到你,能听着你说话,我就已经知足了。”

杜云柯听着锦衣体贴的言语,他没再说话,只是将她搂地更加紧了。

“老爷,太太。”一大清早,杜云柯就来了荣殊院,依旧来恳求父母,“我同意不娶锦衣为妻,我纳她为妾还不成吗?只是自此以后,我也绝对不会再娶妻子。”

“你……”杜老爷一阵怒火攻心。而边上的杜夫人更是眼里如要喷出火来。

“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杜夫人道,“亲事已经定好,绝对不容许更改半分!”

“母亲,我对单表妹完全没有一点男女之情,即使是性情也极为不合,我怎么可以和她相对一生?”杜云柯试图再次说服。

“不要再多说了!”杜夫人道,“你对芳儿是真心也好假意也罢,无论如何,你必须得去娶她!这是绝对不容许改变的!”

“爹!就算儿子求你了!”杜云柯已经跪在地上,苦苦哀求道,“如果要我娶单表妹,我一定会痛苦一生的。如果不让我娶锦衣,我一定会遗憾一生的!”

“哼!”杜老爷气道,“堂堂男子汉大丈夫,居然为了一个小小的丫头,说出如此疯癫的话出来,简直是有辱门风!我警告你!不要再跟我提起这件事!好好地等着去迎亲的那天吧!”说完,连早饭都没吃,气呼呼地去外面了。

杜云柯回到凝辉院后,将事情简略说了,并安慰锦衣道:“你放心,我会再去求老爷太太的,我一定要求到他们同意为止。”

锦衣摇头道:“少爷,不要再去了……”

“大哥。”

两人说着话,锦衣正要解劝他的时候,杜云和过来了。一看两人的神色,就知dào

怎么回事。兄弟俩招呼着坐下来,锦衣沏过茶来。见杜云和有些欲言又止,锦衣放上茶盏退了出去。

“大哥,你居然为了锦衣可以做到如此地步,我现在真的是不得不佩服你了。”杜云和道,“不知dào

换了是我,会不会有你一样的决心。”他见兄长苦笑着摇头,又道,“我听说你刚刚又去了荣殊院,老爷太太还是没有答yīng

吧?”

杜云柯皱了皱眉道:“那是自然的。可是我不甘心。”他眼里流出着异常的坚定。

杜云和替他和锦衣担心道:“可是老爷太太要是一直不答yīng

怎么办?”

杜云柯沉默了一回,说道:“我还会去求,我一定要求到他们答yīng

为止!”

面对兄长如此的决心,杜云和难得地也皱起了眉,恐怕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默默地支持他们了。

兄弟俩正在屋里说话,荣殊院却来了人,说是太太要锦衣过去一趟。锦衣见两位主子说着话,也没敢去打扰,遂跟了那边的丫头出了凝辉院,一路上思量着不知太太要自己过去,会对自己说什么?心里始终忑忑着。

来到荣殊院,锦衣赶紧请安:“奴婢见过太太,不知太太唤奴婢有什么吩咐?”

“哼!”杜夫人“砰”地一声将手里的茶盏重重地拍在了几上,人已经站起。锦衣被吓地一个激灵,低了头连大气也不敢喘。

“好一个狐媚的丫头!”杜夫人怒视着锦衣道,“是你这死丫头撺掇大少爷这么做的吧?不但要大少爷退掉和芳儿的婚事,还不要脸地想要爬上正室的位置。你究竟想做什么?!”她人已走到锦衣面前,“啪”地一声脆响,一记耳光重重地甩在锦衣的脸上,将锦衣打了个趔趄。

锦衣只觉得脸上一阵火烧火燎的疼痛,摸着脸颊滴下泪来。

“还不给我跪下!”杜夫人喝道。

锦衣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说道:“都是奴婢的错,奴婢知罪,求太太息怒。”

“哼!不要脸的贱蹄子!”杜夫人骂道,“还以为你本分守礼,没想道心机这么重!你以为你怂恿大少爷这么做,你就能得逞了吗?真还没见过你这么不知羞耻的东西!不要脸的小贱人!”她见锦衣轻轻的啜泣,斥道,“你倒还有脸哭了?”

锦衣正想擦干眼泪,只觉得脸上一热,她赶紧本能地闭眼,兜头兜脸地已经被泼了一脸茶水,头上脸上到处粘着茶叶,茶水顺着脸和下巴滴落下来,她也不敢去擦,只是说道:“太太,奴婢不会再求少爷任何事了,是奴婢不知轻重,还望太太恕罪!”她不想让老爷太太责怪杜云柯,自然是担下了罪名。

“哼!”杜夫人咬牙切齿地道,“你把大少爷和表小姐的亲事搞得一团乌烟瘴气,还想让我饶恕你?没那么便宜的事!”

“太太!”正在这时,杜云柯和兄弟两人已快步走了进来,他们听说锦衣被太太叫走,担心她被太太责难,遂立马赶了过来。(还有一更,求推荐票票啊~最近推荐票惨淡额)

第一百四十五章 不要脸的贱蹄子

杜云柯见锦衣被茶水泼了脸,战战兢兢跪在地上的样子,一阵心痛,向太太道:“太太,要退婚的人是我,决定娶她的人也是我,不关她的事。太太不能如此对她?”

站在一边的杜云和也满脸的痛惜,气愤道:“太太,大哥和这丫头真心相爱,太太这么做太过分了!”

杜夫人怒视着云和道:“你,你敢说我过分?我堂堂当家女眷,难道还教xùn

不得一个丫头?!况且,你是在用什么态度跟我说话!你反了不成?!”

“太太。”杜云柯道,“这丫头一点错都没有,我这就带她走了。”他一把将锦衣扶起,拉了她就出门,临出门还不忘了交代,“还有,太太以后要是动她一下,就不要怪儿子不念情分了!”

杜云和看了杜夫人一眼,也跟了出去。只留下杜夫人在那里气得张大了嘴干瞪眼。

“对不起,都是因为我,我却没能保护你。”杜云柯为锦衣摘掉头发上的茶叶,看着因为自己而变得凄惨的锦衣,心痛至极。

“没事的。”锦衣安慰他道,“太太生气是必然的,你不要为我担心。”她还想说出劝杜云柯不要再跟老爷太太较劲的话来,虽说她也想着能够名正言顺地嫁给他做妻子,可是看到他对自己的付出,最终还是没能忍心说出这样的话来。

几天后,杜云柯因为与人在酒楼有约,遂将锦衣顺道送去了柳瑛兰那边。锦衣也巴望着快点去见见瑛兰了,因为和杜云柯临走的时候都没来得及向她告别。

“瑛兰。”当锦衣看到柳瑛兰的时候,见她脸上并没有喜悦之色,只是淡淡地看了自己一眼,在几案边上坐了。

锦衣见她脸色不好,想必定是跟二少爷又闹别扭了。遂在另一张椅子上坐了道:“瑛兰,这些天没能过来,是因为我跟着大少爷去了苏州。上回走得匆忙,都没有来向你辞行。”她见瑛兰面色淡淡的,也不来看自己,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可是又说不上来,遂小心翼翼地又问了一句,“瑛兰,你还好吧?”

柳瑛兰捧起茶盏轻抿了一口。也不说话,只是对着茶盏发愣,半晌才放了茶盏道:“既是去了苏州。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怎地也不多待些日子。”

锦衣笑道:“其实我也想多待些时日的,毕竟我家也是在苏州的,虽说已经找不到,但是留在那边,总感觉和家离得近。觉得心安。不过少爷有事要忙,毕竟不能多耽搁了。”

“嗯。”柳瑛兰微微点头道,“既然你主子忙,以后也不要老往我这边跑了,身为丫头,还是伺候你家主子要紧。我累了。就不陪你了。”说着话,人已经缓缓地站起身来。

锦衣虽说听瑛兰的语气和看她的神色都不似往常,大感意wài

。但还是担心地站起来问道:“是不是身子不爽?可有瞧过大夫了?”

柳瑛兰的目光在锦衣脸上停留了好一阵子,却只说了六个字:“我累了,你回吧。”

锦衣从她眼里看不出喜怒,可是她对自己的冷淡还是感觉到了,看着她转身要走。不禁问道:“瑛兰,你是在怪我去苏州之前没有来向你告别吗?”她喊住了转身打算进内室的瑛兰。

“不是。”柳瑛兰头也不回。背对着锦衣,淡淡地道,“你回去吧。”说完,挪步转进了内室。

看着瑛兰的离开,锦衣怔忪在当地,不知dào

她到底是怎么了?和她自小相处,从来没有见她这样过,她对自己异样的态度自己又怎会察觉不到。况且今天的她感觉是那么地陌生,她心里忽然感觉一阵害pà



从瑛兰处出来,锦衣怔忪不定,她暗怀着心事走在人群里,想着瑛兰看自己时候冷淡的眼神。看着和自己擦身而过的各色人等,这些都是陌生人,而瑛兰是自己最亲的姐妹了,自己和她是绝对不可以疏离的。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她心里无比地抑郁,却又找不到答案。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食香楼的门口,看见主子的马车停在不远处,她走过去问车夫少爷是不是还在里面。在得到肯定的答案后,站在马车边上等杜云柯出来。

当杜云柯和两个男子从食香楼出来,和对方告别后,回头看见锦衣居然已经过来,遂过去道:“打算过去接你,怎么先过来了?”

锦衣正在想着心事,听到杜云柯说话,才回过神来,说道:“少爷,你出来了?没什么事情,就先过来了。”

杜云柯笑看了她一眼,说道:“怎么不去车上等着?”

锦衣一笑,随口道:“忘了。”

杜云柯一愣,看了她一回,然后两人上车。杜云柯道:“脸色怎么这么不好kàn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锦衣摇头道:“没有,少爷不要担心。”

杜云柯还是不放心,转念一想又问道:“是因为我们的事觉得心里不安吗?”

锦衣还是摇头。

杜云柯没法,遂岔开话题:“怎么去这么一会儿就回来了,不是说好久没过去,要好好说会儿话的吗?”

“是,是瑛兰身子有些不爽,所以没再多打扰她。”锦衣借口道。

杜云柯随口道:“你这许久没过去,她没留你饭吗?既然身子不爽,你也好留着照顾她一回。”

谁知锦衣一听杜云柯这话,鼻子一酸,忙低下头去。

杜云柯察觉不对,赶紧问道:“怎么了?”一边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却看见她的脸上已经滚落了两行泪下来。他一惊,赶紧将她拉到自己这边,替她拭去泪水,揽过她的身子道,“好端端地怎么难过起来了?是不是因为我们的事没有得到老爷太太的允许的缘故?”

锦衣伏在他肩头,微微摇了摇头:“不是。少爷对我这么好,就算得不到老爷太太的同意,我也已经觉得很幸福了。少爷,我没事,只是一时想到家人感伤而已。”是啊,瑛兰不就是自己的家人吗?

“好了,别再难过了。”杜云柯心想这丫头还真像云和说的那样太多愁善感了,真是个傻丫头,遂安慰道,“以后我就是你的家人,会永远对你不离不弃,直到终老的。所以呀,你就不要老是想着家人了,思虑过多,可是会伤身的,记住了没?”

锦衣直起身子看着杜云柯,他眼里是那么多的温暖呵护,她感激地露出一笑,然后看着他点了点头。

第一百四十六章 少爷,你要快点回来

回到凝辉院,虽说从杜云柯那里得到了足够的安慰,可是瑛兰的事情仍旧在锦衣心里徘徊不去。为什么瑛兰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虽说她被干爹卖到青楼之后性情也变得比从前忧郁些,可是这次好像变得都快让自己不认识她了?难道真是因为自己去苏州前没有跟她告别的缘故吗?可是她应该不会在这种事上耿耿于怀吧?跟她可是胜似同胞的姐妹啊。可除了这个原因之外,实在想不出其它的缘故了。

脑袋里因为少爷要退婚娶自己的事情而心烦意乱,如今又碰上瑛兰的事情,越发烦乱。看看桌上饭菜已经铺好,只好打起精神,去喊主子用饭。

天色已黑,杜云柯正净完了手准bèi

坐下,荣殊院却来人请他过去。

“你去松江吧。”杜云柯一过来,杜老爷就开门见山交代道,“这段时间你去照顾松江那边的生意吧。”

杜云柯不明所以地看向父亲:“爹,为什么突然要我去松江,一直以来不都是你负责那边的吗?”

杜老爷解释道:“你总有一天要替我过去的,早点过去还能早些熟悉适应一下。怎么?你不乐意?”

杜云柯沉吟了一回问道:“什么时候动身?”

“这两天你就动身吧,我已经捎信过去,你到了那边,郁九会去码头接你的。”杜老爷道。

杜云柯点头道:“那我去收拾一下。”

“慢着。”杜老爷见他转身要走,补充道,“把那个丫头留下,不许带走。”

杜云柯心一沉,回过头来看着父亲道:“爹,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要我去松江的目的难不成就是为了要分开我和锦衣吗?”

杜老爷黑了脸道:“那丫头在你身边只会让你分神,你哪里还有心思打理生意上的事情?”

“爹。锦衣她是个很本分的丫头,我也不会因为她而耽误了事情。难道爹你就不相信我这个儿子吗?”杜云柯蹙着眉反问道。

“我相信你有什么用?你现在做出来的事情有哪一件是让我看好你的?我已经决定了,你马上动身过去!如果你真的那么想要见她的话,等你回来也可以看。”

“爹,你不可以这样。”杜云柯道,“你这明明是……”

“你给我住口!”杜老爷见儿子罗唣个不休,此时的怒火又掀了起来,喝道,“你要让我相信你,就好好做给我看!不是跟你说了要见她就等你回来。难道你十天半月的不见她就活不了了吗?真是岂有此理!”

“爹,我只是觉得你在这个时候让我去松江的目的不纯而已。”杜云柯直截了当地回敬道。

“砰”地一声,杜老爷的手掌在几上重重地一拍。眼睛里冒出怒火,咆哮道:“你是不是觉得你爹老了,就不用听我的吩咐了是吗?我让你过去帮忙打理生意而已,你居然对我满脑子的质疑!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爹?!”

杜云柯见父亲发怒,只得垂首道:“爹。我没有要忤逆爹的意思。”

“哼!那就好!”杜老爷阴沉着脸面道,“你给我好好地听清楚了,马上去松江!不得耽误了那边的正事!”说完,怒气冲冲地转进了内室。

杜云柯脚步沉重地回到了凝辉院,看见锦衣的时候不知dào

该怎么向她启齿。

“什么?少爷……要去松江?”当杜云柯终于开口后,锦衣的脸上布上了愁云。她见少爷脸上阴郁的表情。自然猜到是他一个人过去。

杜云柯也无心喝茶了:“老爷命我马上过去,不准我带着你,我现在心真的很乱。”

两人沉默了半晌。谁都没有再说话。杜云柯是满面愁容,锦衣低了头闷声不语。

“少爷,你去吧。”终于,锦衣开口了,“你不要管我了。你放心好了。我不会有事的,我会在这里等你回来的。”

杜云柯拉过锦衣的手。想到太太掌她耳光,泼她茶水的事情,至今心有余悸。自己在的时候都这样,万一自己一走……他不敢想下去,拉起锦衣的手就走。

“少爷,去哪里?”锦衣问道。

“我们去趟织锦苑。”杜云柯说完,拉了锦衣就往织锦苑赶。

而杜夫人那边早已得了消息,锦珠回道:“太太,大少爷带着那丫头去织锦苑了。”

杜夫人阴冷着面孔道:“好啊,我倒要看看,他一走,还有谁保得住那贱丫头!”

却说杜云柯和锦衣来到织锦苑,见到锦青问道:“二少爷呢?”

锦青见大少爷跟锦衣两人都面色凝重,好似有急事的样子,也不敢多话,说道:“二少爷去姨娘那里了,我这就去请他回来。”

当锦青将大少爷带着锦衣急着找二少爷的话一说,杜云和立马站了起来,准bèi

回去,被杨氏喊住了道:“云和,许久没有去你那边了,娘今天不妨也过去坐坐。”

杜云和心想大哥这个时候找自己一定是为了他跟锦衣的事情,自己在这里也已经跟娘说了半天的这个事情原委了,甚至连锦衣被太太掌耳光泼茶水的事都一事不落的说了,怎么娘好像转眼就不放在心上了似的,还悠闲地说要去坐坐。想想反正她也已经知dào

事情始末,让她过去也无妨。他却没明白过来母亲话里的意思,杨氏明白,自己去儿子那边一趟,就算让太太知dào

了,也不能说什么。遂母子两人亲密地一道往织锦苑过来。

来到织锦苑,杜云柯见姨娘也过来了,不觉一怔。却见杨氏已经坐下,不禁有些尴尬。锦衣见姨娘过来,赶紧请安。杜云柯也向杨氏问安。

“大哥,你找我什么事?”由于杨氏在屋里,兄弟俩也只能一边站着说话。

杜云柯看了看屋里,没有说话。杜云和随即明白过来,想必大哥有什么要紧事要说吧,遂将丫头们都打发了出去。见大哥依旧不开口,他看了看母亲后,凑到大哥耳边轻声道:“我娘已经知dào

你跟锦衣的事了,你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杜云柯这才会意地点点头。他看了身边的锦衣一眼,向杨氏说道:“老爷打发我去松江,却不让我带走锦衣,我是担心我这一走,锦衣要是有事,我远水救不了近火。所以过来找云和商量一下,总该为锦衣安排一下。”

“老爷要你去松江?”杜云和气道,“这也太可气了!怎么能这样对你跟锦衣!”

锦衣先前并不知dào

大少爷是为了要安排自己的事情而过来的,现在听了之后,忙低声道:“大少爷,你不用为我这么做的,我怎么会有事呢?”话虽如此,可想到那天太太惩罚自己的事情,到底余悸未了。

“大少爷过来找云和不会是想让锦衣暂时待在织锦苑吧?”杨氏刚才还在品着茶,此时听说后,放下了茶盏插话道。

杜云柯犹豫了一下道:“我是真的想不到该怎么办了?”言下之意就是承认了杨氏话里的意思。

“我看你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的好。”没想到杨氏却接着道。

“娘,你不是也很喜欢锦衣的吗?难道你不同意吗?”杜云和一听母亲的话,急道,“娘,你就算不答yīng

,我这次也不会听你的!锦衣留在我这里,我绝对不会让太太动她一根头发的!”

杜云柯也露出失望的神色来。

却见杨氏苦笑一声,看着儿子道:“以你的脾气要是跟太太斗上一斗,我倒是还能够相信你勉强可以在大少爷出去的这段时间保得住锦衣。可是你们难道忘了,后面不是还有个老爷吗?难道太太不会借老爷的手吗?你难道真的要背上忤逆不孝的罪名?况且就算你这么做了,我看你能不能保住锦衣,也还是个未知数。”

被杨氏这么一分析,兄弟俩还真是茅塞顿开,杜云柯道:“姨娘说的是,看来是我病急乱投医了。可是除了让云和帮忙,我实在是找不出更好的办法来了。”

“大少爷你是关心则乱了。”杨氏淡定地道。

屋里自此一片默然,都在思考应对的办法。锦衣见大家都为自己的事操心,如何过意得去,她在杨氏的面前跪下了道:“姨娘为了奴婢的事操心,奴婢不知该如何感激。还请姨娘还有少爷不要再为奴婢的事伤神了。”

杜云柯拉她起来道:“你是我要娶的女人,现在不单是你的事,也是我的事。”

“那怎么办?”一旁的杜云和急了,“难道要我眼睁睁看着锦衣……”

“办法嘛……”杨氏斟酌了一回道,“倒是有一个。只是要做得隐秘一点。”

两兄弟听杨氏说出这句话来,异口同声地问道:“什么办法?”

杨氏蹙着眉头抿了一口茶道:“只要把锦衣送出府就行了,只是送出去之后还得大少爷你亲自去跟太太交代一下,这样一来,太太也不至于迁怒其他人。而老爷太太即便到时候斥责你,恐怕也无计可施了。”

兄弟俩对视了一眼,都觉得也只有这么做了。杜云柯道:“姨娘的这个办法是好。可是要把人送去哪里才妥当?虽然也有别宅什么的,却不安全,总不能让她一个姑娘家单身住在客栈里吧?这样不是更不安全?”

杜云和接口道:“本来可以住到瑛兰那边去,可是瑛兰跟锦衣之间的关系已经公开,难保太太不去那边找人。”

这么一分析,还真是没有地方可安置锦衣了,兄弟俩还有锦衣不禁都愁上心头。

不料杨氏却道:“我倒有一个地方。”

第一百四十七章 管事婆子的刁难

“太太,你真的不把她赶出府去?”锦衣一出去,锦珠就抛出了她的疑问。

“哼,”杜夫人冷冷地道,“一个贱丫头而已,难道还能翻了天不成?我就不信压不住她!况且赶出府去,不觉得太便宜了她吗?”

锦衣回到凝辉院,呆呆地在自己屋里坐着,锦菲推门进来见她的床铺上是打包衣物的痕迹,疑惑道:“锦衣,你这是……”

锦衣抬眼看见锦菲,招呼她坐下,说道:“锦菲,我要出凝辉院了,以后恐怕不能经常跟你还有锦蓉见面了,你们……各自保重吧。”

“离开这里?是太太吩咐的吗?”锦菲皱眉道,“去哪里?”

“前院。”锦衣说着,又开始动手收拾起了衣物。

“可是大少爷回来怎么办?”锦菲道。

锦衣愣怔了一回,说道:“以后你好好伺候大少爷吧,如果他有什么不妥的举动,你替我劝住他吧。”她有些担心杜云柯要是得知了自己去了前院后会跑去质问老爷太太。

锦菲见锦衣说得伤感,也不知dào

该如何开口,只能暗暗起身走了出去。

衣裳倒是有几身,除了府里给各个丫头添置的,还有姨娘赏赐的一身,和太太赏的一件比甲,另外几身就是二少爷那时候为自己量身定制的。锦衣看着这些,反倒觉得累赘了。其实有两身替换的已经够了,反正又穿不了许多。所以她决定那几身府里分发的还是不带了,二少爷对自己很好,他赏的衣裳自然是要带的,还有姨娘赏赐的那身也得带上。末了,怔怔地看着那件比甲,带是不带?这是太太赏的。想到那天给太太掌掴茶泼的情景。还有那愤nù

的眼神,居然不敢伸手去拿。可是想来想去,最后还是放进了包袱。虽然太太对自己含着怨毒,如今又打发自己离开凝辉院,可是总不能因为这样,连带着去嫌恶一件衣裳吧,那样的话,倒显得自己心胸太狭隘了,况且这件比甲也不费多少地方。

至于钗环首饰,姨娘那时候赏赐了好几件。还有二少爷给买的,这些是值钱的东西,自然要带着。况且太太赏的那支梅花簪自己真的很喜欢。还一直舍不得戴,不过去了前院的话,恐怕也戴不了了。最重yào

的还是大少爷给的那块玉佩。她在脖子上摸到了,坐在了镜子前。这是和少爷的定情信物,是自己最重yào

的东西了。

收拾完衣物。锦衣去了书房,翻开那册书籍,她怔怔地看了一回那张让自己和他相识的树叶,然后合上了书。看着书房里已经熟悉的一切,不知dào

以后还能不能再回到这里,再看着少爷挥毫书画。

“她在磨蹭什么?怎么还不走?”荣殊院的一个婆子已经过来催促。

锦菲只得进来提醒道:“锦衣。李妈妈已经在催了。”

锦衣只能留恋地看了一回这熟悉的摆设,匆匆出了门。

那婆子瞥了一眼锦衣手上的包袱,悻悻地道:“不就是那么几件衣裳。竟也磨蹭了半天,真是。”

锦衣也不去理会她的抱怨,跟着她来到了前院。

“喏,这就是你以后干活的地方。”那婆子带着锦衣走进一个搁满了衣盆和围满了晾衣架子的院子,然后过去拉着这里的一个貌似管事的婆子一顿交代。那管事婆子频频点头。

锦衣见已是午时,可仍有不少的粗使丫头在这里忙碌。府里下人的衣裳全都是在这边浆洗的。这边也没有分派太多的丫头,自然每个人都闲不了多少时间。

李婆子走后,这院里的管事婆子带锦衣去住处。走到一间低矮的屋门口,管事婆子也不进去,只是草草一指道:“以后你就住这里了。”

锦衣见她回身走开,走了进去。只见里头一溜排开十几张铺子,看来都是那些浆洗衣物的丫头的床铺。还有两张空铺位,于是她将包袱在其中一张上面放了。不多时,管事婆子又过来了,她将一床被褥往一张空榻上一抛道:“赶紧放了包袱出来干活!”

锦衣将包袱跟被褥放在了一处,然后出门找那婆子。管事婆子往地上的一处脏衣服一指道:“赶紧把这些洗了。”

锦衣点了头,坐在了搁置着搓衣板的衣盆边,开始浆洗起来。洗了没多久,就见边上的丫头都搓干手向一间屋子走去,锦衣正寻思她们是去做什么,会不会是吃饭了。见没人喊自己,也不好擅自起来。这时,那管事婆子过来了,走到近处对锦衣道:“你才来,所以今天的午饭是没有你的份的,你赶紧把衣裳洗干净了。”

锦衣向她点了点头,只能继xù

忙活。还好在瑛兰家的时候早就洗惯了衣裳,不过当时在瑛兰家的时候加上干爹干娘的也就那几身,所以开始看到这么一大堆的时候,不免有些发怵,而且有些衣裳还真是又脏气味又难闻。

别以为洗衣裳看起来是个简单的活,实则相当费体力。好不容易将那一大堆洗完,还得换水一件一件清过。当锦衣将这些衣物浆洗完毕,天已经黑了,人也快累趴下了。当她站起身来,险些直不起腰来。喘了一通粗气,看了看四周,空荡荡黑漆漆的院里已经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只有房间那边和管事婆子的住处亮着灯。

摸黑晾衣裳,一不小心又掉了一件,只能再去重新清过,最后又将脏水倒掉,然后将盆冲洗了一下,才走进屋子。看见大伙儿都坐在榻上捧着碗快吃完饭了,锦衣干活的时候因为饿过了头,也感觉不出来,现在看见她们吃饭,才感觉地饿了,遂问大家道:“请问饭该到哪里去拿?”

众人却不接话,最后一个丫头瞄了一眼锦衣,淡淡地道:“隔壁。”然后在锦衣转身的时候又嘀咕了一句,“自己不会找啊。”

锦衣也不去管她,刚要出门,想到隔壁似乎没有灯光,遂低声下气问一个丫头要了半截蜡烛,在灯上点燃了,出门往隔壁走去。

还好那边倒还有空余的碗筷,锦衣盛了一碗饭,想夹点菜的时候却见已经都空了,哪里还剩下半点。也是,这种地方自然是先到先得,哪有闲心去管别人。她只能盛了一碗干饭回了房间。

饭后,见她们三三两两的聚在某一人的榻边说话的说话,嗑瓜子的嗑瓜子,锦衣见这些人似乎都不怎么爱理会自己,也不愿多开口讨人嫌。遂将自己的榻铺好,然后将装有衣裳首饰的包袱放在了床头,也不去理会她们,躺了下来。

次日,凝辉院里的丫头听说锦衣被太太罚到了前院,都议论纷纷起来。

“少爷才走,怎么一会儿工夫锦衣就被贬到了前院?”杜云柯要求退婚娶锦衣的事情老爷太太当时就告诫了在场的丫头不得泄露出去,所以丫头婆子们自然不知dào

其中原委。

“就是啊,感觉怪怪的呢。怎么回事?”

“……”

锦绣听着众人的议论,冷笑一声,虽然她也不清楚这当中到底出了什么事,不过看到锦衣被罚,而且还罚出了凝辉院,实在是一阵畅快。大少爷不是最疼你了吗?那有什么用?还不是跟我一样?哼,还不如我呢。苍天保佑,你一辈子都不要回来,再也看不见大少爷。只要你离得大少爷远远的,大少爷一定会对我回心转意,让我重新回到他身边的。她的心底又开始泛起了期待,盼望着大少爷能够早些回来。

次日一早,锦衣刚跟丫头们起床洗漱完,就见管事婆子将一堆衣物扔给了她道:“你到底是怎么洗的?洗得一点都不干净!给我重新洗过!”然后又让丫头捧过了一大堆衣物和床单被褥,“这是你今天的活,赶紧给我洗了!干完了还有别的分派给你。”

锦衣心想这一大堆衣物都不知要洗到什么时候了,哪里还有足够的时间干别的,不过也只能心里想想,反正自己只要没偷懒就行了。看着昨天的那堆衣物,她拿起一件看了一下,很干净了呀,昨天已经听到过别的丫头如何称呼这位管事的了,遂向正要转身离开的管事婆子道:“袁妈妈,这些衣裳我昨天已经洗得很干净了呀。”她记得掉了的那件自己也是捡起来后重新清过的。

管事婆子正要离开,听锦衣这么一说,转过身来道:“你的意思是说我冤枉你喽?”她走过来在那些衣裳上面踩了两脚,然后拿起那件被踩到的丢给锦衣道,“我叫你洗你就洗!哪来那么多废话?赶紧给我洗了!”

“你……”锦衣惊讶地看着她,没想到这人年纪一大把了,居然会如此耍赖使泼,她却还没想到,这婆子本就是得了太太的吩咐,故yì

为难她的。

想到初来乍到,能忍且忍,况且她还是自己的头儿,只能吃了暗亏往肚子里吞了。既来之则安之,她也只能暗自安慰自己了。见隔不远还有几个丫头也在浆洗,可人数似乎去了不少,没像昨天那么多,闷了半天后,她终于忍不住问那个十七八岁,看起来还和气的丫头道:“请问她们都到哪里去了?”

那丫头道:“她们有的去各院取脏衣服去了,有的打扫庭院去了。”

锦衣点了点头道:“对了,你叫什么名字?”看她倒是乐意跟自己搭话,锦衣心想她既然好心回答了自己的疑问,人家的名字总要问上一问的。

“我叫锦凡。你呢?”

“我叫锦衣。”锦衣刚说完,就见锦凡似乎倒吸了口冷气,然后飞快地低了头,不再看自己。

第一百四十八章 逆来顺受

(不好意思各位亲,电脑临时出了故障,更得晚了,抱歉,9点30还有一更,要是觉得晚了,明天看也行,以上。)

◇◇◇◇◇◇◇◇◇◇◇◇◇◇◇◇◇◇◇◇◇◇◇◇◇◇◇◇◇◇◇◇◇◇◇◇

锦衣奇怪,感觉她似乎在自己的身后看见了什么,遂转过头去。却见管事婆子正掐腰站在那里,瞪着自己两人看。锦衣看着她那一脸的怒容,心想她大概是怪自己两人干活的时候聊天,也就不再说话,低了头干活。

却说杜云和午后过来凝辉院,却听说锦衣已经不在了,他一惊,急问道:“在哪里?”

锦菲看着杜云和又急又怒的样子,小心地道:“锦衣只说是前院,想必是在浆洗衣物的那院吧?”

杜云和又气又急,带着锦青出了二门,来到了前头,问了小厮方位,来到了浆洗处。一进去赫然就看见锦衣坐在那里弯着身子使劲地在搓衣服。

“锦衣。”

锦衣正努力地要将衣裳洗干净,搓洗的时候那搓衣声也挺大,所以听见有人喊,她只是下意识地抬起头转过去看。没想到见到的却是杜云和,她惊喜地喊道:“二少爷。”

杜云和已经向她走来,锦衣赶紧站起身来,情急之下,只觉得肩上腰上一阵疼痛,险些跌倒,还好被杜云和抢过来扶住了。

她只觉得两条手臂酸痛地要命,感觉都快没知觉,不是自己的手臂了,只是眼下也顾不了疼痛,看见杜云和,她赶紧问道:“二少爷,你怎么会来这里?”

杜云和扶稳了锦衣。松开了手,见她遭罪的样子,心里一疼,说道:“大哥临走的时候托我保护好你,我却没能做到,让你受苦了。”他说着往四周环顾了一眼,本想看看这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却看见许多的丫头都怯生生羞答答地往自己这边看,居然忘了过来请安。那管事婆子见了赶紧过去向杜云和问安。

杜云和也不去理会她,转头看向锦衣道:“没想到我大哥一走。太太居然就把你贬到这种地方来。”

“我没事的,只是二少爷你怎么到这里来了,要是让太太知dào

的话。恐怕不好。”锦衣道。

“哼!真是太可气了!我去问太太,到底为什么要把你赶出凝辉院。”杜云和一口怒气提上来,转身就要走。

“二少爷……”锦衣赶紧拉住他道,“你别这样。我只是一个丫头,太太自然有权安排。你千万不要去问太太。”

“那难道让我眼睁睁地看着你在这里受苦?”杜云和道。

“我不辛苦。”锦衣劝道。“既然太太都打发我来这边了,你就让我安安稳稳地在这里干活吧。”

“那我大哥回来看不到你怎么办?”杜云和道。

锦衣一听他说到杜云柯,垂下了眼帘,沉默了片刻,感伤道:“我只是一个婢女,原本就不该奢望的。”

杜云和皱着眉看了她一回。不再说话,转身走了。进了二门,锦青紧紧地跟在他后头。见他脚步渐急,猜想他一定是要去蓉殊院,情急之下,赶紧拉了一把道:“二少爷,你现在去见太太有什么用?你就算当面质问太太。也于事无补。毕竟锦衣现在跟我们织锦院一点关系都没有,二少爷有什么理由替她去说话?”

“我不管!”杜云和气道。“我一定要去问问太太,到底锦衣做错了什么事情,她要这么打发人?惩罚下人好歹也得讲出个名目来吧。”

“二少爷,你就先忍忍吧。”锦青见他不听,转身又要走,苦劝道,“明知去见了太太也没有用,何必多此一举?锦衣的事毕竟只有大少爷才说得上话些,就等大少爷回来再说吧!”

杜云和咬着牙站了良久,又看了一眼锦青,终于说道:“好,那就先忍忍,等大哥回来了再说。”说完,恨恨地回织锦院去了。

次日一早,管事婆子就进了丫头们的房间,对正在起床的丫头们道:“被褥什么的通通不用收拾了。”

丫头们正感觉奇怪何以忽然不让收拾了,却听她续道:“以后铺床叠被、洗碗刷盆什么的都是安排给锦衣了,所以其他人一概不用再做了。”

“知dào

了。”众人面面相觑之后,都暗暗相互递着眼色表示明了。

锦衣看了看管事婆子,管事婆子瞪了她一眼道:“看什么看?从现在起,别让我看到你偷懒!还有浆洗衣物的活无论多少,你都得给我在天黑之前洗完,否则的话,可别怪我老婆子对你不客气!”说完,哼了一声,昂首挺胸的出门去了。

丫头们都向锦衣看去,有鄙夷的,有幸灾乐祸的,更多的则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锦衣看着她们一个个出门去梳洗,只能抓紧时间赶紧帮她们一张张收拾榻上的被褥,然后又匆匆忙忙出门洗漱,等到去盛粥的时候已经只剩下米汤了,哪里还捞得到实的。她只能匆匆喝了一碗汤水,然后把各人吃完撂在一边的脏碗赶紧洗了去干活。

锦衣看看院里的人不多,可是自己面前却高高地堆了七八堆的脏衣服,心想那些丫头干的活估计也移到自己手里来了。此时也不容多想了,赶紧从井里打来水浆洗。

管事婆子在她身边悠哉悠哉的督着,一边咬着一块糕点,趁空档还轻蔑了哼了一声,然后讥讽道:“你是不是巴望着二少爷把你给弄出去啊?哼,别仗着身后有二少爷撑腰,就以为了不起了!就想着离开这里。二少爷还不是一样的没有办法?”一边嘴里不停,一边走到远处搬把椅子坐了,死盯着锦衣。

对她的冷嘲热讽,锦衣也只能心里暗暗难过,唯一能做的只有低了头赶紧将脏衣物浆洗出来。

紧赶慢赶地终于在天黑之前把所有的衣物清洗完毕,然后上架晾好,又把丫头们的衣盆搓衣板之类的通通冲洗干净,身上已经满是汗水,累得腰都直不起来了。晚饭依旧是一样,只剩下小半碗干饭,一点菜都没剩下。

吃过饭,看着人家还在说说笑笑,可是锦衣只觉得全身的骨架都快要散了,一躺到铺上,连被子都懒得提起手来盖,实在是一动都不想动了。只是心里却在暗想着,那袁妈妈这么针对自己,想必是太太吩咐下来的,脑子里自然而然地想起了那天刚来的时候李妈妈对她交代时的情景。只是还没想多少,却已经沉沉地睡了过去。

杜云和答yīng

不去质问太太后,少不得隔三差五地来看锦衣,顺便带一些吃的过来给她,说几句闲话,然后回去。

而只要被管事婆子看到,杜云和只要一回去,她就从锦衣手里夺了去,还骂骂咧咧:“干活的人还想着吃?你倒是有这个空闲吗?”然后拿了从锦衣手里得来的吃食回房间自己享用去了。

就这么过了半个多月,管事婆子见无论安排多少事情给锦衣,她都能完成,而且还没有一句抱怨,一时倒也拿她没办法。

天气转寒,衣裳被褥什么的都已经很厚实,洗起来非常吃力。一条褥子或是被单要想把它们拧干,即便是七尺男儿,大约也没人敢说轻松,何况还是这些身子单薄的丫头。所以当锦衣吃力地清完许多床褥子拧干了两床后,丫头们许多都停了手里的活,愣愣地看着她。

看看管事婆子不在,锦凡终于忍不住挪动了脚步。她身边的一个丫头赶紧一把拽住她轻声道:“你做什么?要是让袁妈妈知dào

还得了?你忘了她刚来的那天晚上锦霞借给她蜡烛的事了?别自找麻烦。”

锦凡小心地环视了一眼整个院子,低声道:“袁妈妈不是不在吗?我抓紧时间帮她一会儿,不会这么巧被看见了的。”说完向锦衣走了过去。

锦衣正在忙活,也没看见她们嘀嘀咕咕,却见一个人走到了自己的视线范围,她抬眼看去,见到锦凡,见她向自己一笑,却疑惑了,不知dào

她为什么会接近自己。却见锦凡已经伸出手来,捞起了褥单的另一头道:“我帮你吧。”

锦衣一愣,确定她是认真的,遂点了点头,只是眼睛还是忍不住红了。两人一人拽着一头各往反方向拧,吃满了水的褥单很快就被拧干了。将它放到干净的盆里后,锦凡又帮着拧起了第二条。

“你在做什么?!”

袁妈妈的一声厉喝令锦凡打了个哆嗦,手里的褥子也失手掉了下来,落到水盆里时水被四溅开来,和锦衣两人身上各自都溅到不少。

“不知死活的丫头!”管事婆子已经走到了两人跟前,怒视着锦凡道,“我让你帮她干活了吗?”

锦衣见锦凡为了好心帮忙自己反而被怒责,心里十分过意不去,忙解释道:“袁妈妈,是我求她帮忙的,你要怪就怪我吧,不关锦凡的事。”

“少说废话!你们两个今天晚上都不用吃饭了。”管事婆子盯了两人一眼,转身走开了,一边还自言自语着,“真是岂有此理,瞅我不在,就使奸耍滑的……”

看着婆子走开,锦衣轻轻地对锦凡道:“对不起,都是我害的。”

锦凡只朝她摇了摇头,示意不要紧,然后走开了。

晚上躺到榻上后,锦衣的思绪里丢不开的仍旧是杜云柯,想着他不知现在在做什么?或许也在想念自己了吧?天气渐渐凉了,不知他什么时候回来。思绪起起伏伏,缠缠绵绵,却只是没个尽头。

第一百四十九章 不能没有你

次日醒来,锦衣收拾自己床铺的时候,却发xiàn

自己的包袱不见了。刚起来的时候还没在意,等到发xiàn

床头空荡荡的时候,赶紧四下里寻找起来。角角落落,桌子上下都找了个遍,根本没有。她赶紧向正在进出的几个丫头打听有没有看见自己的包袱,那几个丫头不是摇头说不知dào

,就是轻蔑地根本不理会自己。

明明放在床头的,怎么会无缘无故消失了的?她将目光转向其他人的床铺,可是没有证据,总不能直接去翻吧。她见众人差不多都已经出了房间,遂走到院外询问,谁知却惹来许多人的怨言:“东西不见了干嘛问我们?又不是我们拿的!”“就是,自己的东西都看不牢,还有脸来问别人。”

锦衣没凭没据,也只能作罢。而管事婆子已经过来,瞪着锦衣道:“你怎么还不干活?想躲懒吗?”

锦衣只能将这事暂且丢下,开始干活。哪里想到无意间转身的时候竟看见一个丫头的头发上正别着二少爷给自己买的一根簪子,她忙走过去指着她道:“你头上的簪子不是我的吗?你还说没见我的包袱?”

那丫头一见锦衣过来,有些着慌,不过随即就恢复了镇定:“你胡说什么?这根簪子明明是我的,你凭什么说是你的?难道簪子上刻了你的名字不成?”

“你……”

锦衣还没开出口来,那管事婆子听见吵声又过来了:“都愣着不干活吵什么?!”

锦衣还没说话,那丫头就已经跑到了管事婆子的身边恶人先告状了:“袁妈妈,她贪婪得很,看见我头上的簪子好kàn

,竟然说是她的,袁妈妈。你可要替我做主。”

管事婆子往她的头上看了一眼,转头看向锦衣道:“是啊,这根簪子是锦惠的没错,我都看她戴了好多年了。”

“你们……”锦衣气得说不出话来。她们身后有太太撑腰,哪里还有顾忌,也只能打落门牙往肚里吞了。只是别的倒还好,就可惜了姨娘和二少爷赏的,那些都是得了他们对自己的垂爱,原本是要随身携带收藏着的,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

天气渐渐寒冷。衣物虽然没有像天热时候那么多了,但是越来越厚重的衣裳一旦洗起来一样十分累人,而且天晴的白天倒还好。就怕晨起跟晚来的那会儿,双手浸在水里真是够冰。

而杜云柯和单连芳的亲事已经一天天临近,当杜云柯重新回来踏上岸后,他一个劲儿地催着车夫赶紧赶车,因为他心里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到锦衣了。

“你说什么?锦衣被太太贬到前院去了?”当杜云柯从锦菲的口中得知时。他愣住了。随后匆匆去了荣殊院。

“为什么锦衣会被罚到前院去?她做错了什么事情?”杜云柯气道。

“你这是什么态度?一回来就来质问我吗?”杜夫人也气道。

杜老爷生气地道:“我让你回来是让你跟芳儿成亲的,不是来听你管那个丫头的闲事的!”

“我只是想问清楚,那丫头到底犯了什么错,为什么我一走就这么惩罚她?”杜云柯依旧穷追不舍地问。

“哼,那丫头狐媚惑主,弄得你要退掉正经的亲事。还说没错?”杜夫人道,“我不把她赶出府去她就该感激不尽了,还有什么可说的?!”

“一回来不见你请安。却是跑来为那丫头抱不平,你还是我的儿子不是?”杜老爷沉着脸道,“赶紧给我好好收收心,等着迎娶自己的未婚妻才是正经!”

杜云柯问不出个结果来,出了荣殊院就往前院过去。

“锦衣。”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让正拿着扫把清扫地面的锦衣一怔,是少爷。是他回来了。她赶紧回身,看向院门口,看到的是一脸风尘仆仆的杜云柯:“少爷……”

当锦衣激动地远远站着看着杜云柯时,杜云柯已经紧走着来到了她身边,伸手搂住了她。把个丫头婆子等看了个瞠目结舌。

杜云柯把她拉到了屋里,关上了门,两人在榻沿上相对坐了下来,诉说别后离情。

“少爷,你终于回来了。”锦衣仍是激动万分。

杜云柯伸手抚摸上锦衣的脸颊,心疼地道:“怎么都瘦了一圈了。”

锦衣微笑着道:“只要能再看到少爷,怎么样都无所谓。”

杜云柯爱怜地将她揽进怀里道:“对不起,是我害你受苦了。”

“少爷你不要这样说,我都说了无所谓的。少爷你一回来就来看我,我倒觉得幸福得紧。”锦衣靠在他的肩头由衷地道。

“锦衣,你先在这里待几天,我会去跟老爷太太商量,让你出这里的。”杜云柯道。

“如果老爷太太不答yīng

的话,少爷你千万不要为了我而跟他们置气。”锦衣道,“其实有时候我倒觉得,我或许本就该待在这样的地方,安安稳稳的干活才好。”

“那我呢?”杜云柯松开了她,看着她的眼睛道,“你应该知dào

你对我来说是什么,怎么可以说这种话。”

锦衣看着他真情流露,也知dào

不小心伤了他的心,只能抱歉地道:“对不起,少爷。”

两人又坐着待了一阵子,杜云柯狠狠心出了院子,锦衣重新出门干活。

当杜云柯回到凝辉院的时候,杜云和已经在门口候着了:“大哥,你可回来了。”兄弟俩进了院落,在屋里坐下后,杜云和着急着道,“该知dào

锦衣的事了吧?”

“嗯。”杜云柯道,“我已经去看过她了。”

“对不起,大哥,你让我好好照顾她的,可最后我还是……”杜云和悻悻然道。

杜云柯理解地道:“不关你事。”

“那现在怎么办?”杜云和道,“难道任由锦衣待在那边?而且大哥你的亲事可没剩多少日子了。”

杜云柯皱着眉道:“我再去求老爷太太,无论如何,我一定要求得他们放回锦衣。至于成亲的事,我也是绝不会答yīng

的,去松江之前我就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兄弟俩一直谈话到傍晚才散,而杜云柯连晚饭都顾不得吃,又去了荣殊院。

“又是退婚!”杜老爷一听儿子又提这茬,怒道,“不是跟你说得很清楚了吗?你跟芳儿的亲事容不得你说退就退!难道你当你爹说过的都不是话了吗?!”

“爹,我是真的对连芳一点男女之情都没有,你让我跟她成亲,要我以后怎么跟她生活?”杜云柯道,“我心里只有锦衣一个,为什么你就不能成全了我们?”

“不用再说了!”杜老爷看着这个不成器的儿子,怒拍了一记桌案道,“是我儿子的,就赶紧回去,好好地给我准bèi

着迎亲!还有,听丫头报说,你一回来就去了前院的浣洗处是不是?哼!堂堂杜家大少爷,居然跑去下人干活的地方!成何体统!你是要我们杜家的脸面都跟着你丢光吗?!从今天起,不许你再去见那丫头一面!否则不要怪我这个做父亲的不讲情面了!”

失意地回到凝辉院,杜云柯让锦菲拿了酒过来,一杯接着一杯地猛灌。想到老爷警告不让自己再去见锦衣的话,他心里压抑得感觉整个胸膛都快要炸开了。他站起身,猛地将酒壶往地上一掷,一时碎屑纷飞,把个在外头候着的锦菲吓得不轻。

在锦菲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杜云柯已经出来,也不去理会锦菲的问话,疾步出了门。

来到前院,浣洗处的丫头婆子还没有睡下,杜云柯冲到丫头们的住处,一把将还没回过神来的锦衣拉出了房门。

“少爷,你喝酒了?”锦衣被他拉出来,闻到他身上浓烈的酒味。

“锦衣,为什么我们真心相爱,他们却要这样摧残我们?让我不跟你见面?我做不到,我这辈子怎么能够失去你。”杜云柯说完,在漆黑的夜幕下火热地吻住了锦衣的唇。

锦衣被他冲动地吻着,先前还有些不适应,可想到他所说的话,心里忽然一阵凄然,想到或许真的要跟他分开,彻底地分开,也就再也不管不顾了,如果这是和深爱的人最后的温存。彼此疯狂地相拥相吻,把屋里探头出来的几个丫头瞧了个脸红心跳。

“锦衣,我真的不能没有你,不能失去你。”杜云柯将锦衣紧紧地揉进怀里,黯哑着声音道。

“少爷,我也是。我真的好想能够和少爷长相厮守。”锦衣也说出了心里的话。

两人就这么在夜色的笼罩下,久久地拥bào

着不舍得分离。

“大哥?你怎么过来了?”次日,杜云和以为兄长要不就去钱庄或者哪里了,要不就去荣殊院了,没想到他一大早居然来了自己这边。

兄弟俩坐下后,杜云柯道:“云和,我想跟你商量个事。”

杜云和见兄长一脸郑重的模样,说道:“大哥有事快说,我听着呢。”

杜云柯看了一眼屋里的锦涵等人,杜云和忙挥手将人给打发了出去。

“云和,昨晚我想了一整夜,我决定了。”杜云柯道。

杜云和哪里明白他的意思,问道:“大哥决定什么了?”难道大哥是想屈从老爷太太的安排,决定和单家那丫头成亲了?

第一百五十章 相约私奔

(十点还有一章,要是觉得晚了,亲们也可以明天再看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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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件是孝敬你袁妈妈的。”

次日晚,微弱的灯火下,锦惠就和管事婆子两人关起门分起了赃。看着眼前闪人眼睛的簪环珠花,管事婆子眯着眼睛笑得合不拢嘴来。她拿起两件放在手里道:“真是好东西,正好可以拿回去给我孙女儿戴。”

“可不是嘛,”锦霞笑道,“这么好的首饰,一定是那个锦衣从主子那里顺手偷来的,哼,真是看不出来,居然还会有这么无耻的人,难怪太太要将她打发过来了。真是活该!”

分完赃,管事婆子又拿出一些糕点来,两人边吃边数落一通锦衣后,锦惠回了自己的住处。一进门就见众姐妹都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不明所以的她忙问道:“你们做什么?”

一个丫头看了一眼门口处,问道:“你从外面进来,没有看见吗?”

锦惠莫名其妙地道:“看见什么?”说着下意识朝开着的门口处望了一眼。

另一个丫头道:“锦衣跟着大少爷出了门,还以为你过来的时候看见了呢。”

锦惠一愣,心想看来大少爷对那个锦衣还真是没得说,又来找她了。可是怎么没看见人呢?转念一想,难不成我拿了她的东西,她准bèi

背着自己向大少爷告自己的状了?这个念头立马让她紧张起来。看大少爷对她的那个好,要是她真跟大少爷告一状,那可如何是好?她在自己榻边忐忑了一回,趁着众人不注意,溜出了门。

却说杜云柯拉着锦衣来到了院门口才止了步,说道:“锦衣。从现在开始,你好好听我说话。”

锦衣见杜云柯今晚的神情格外的凝重,遂点头道:“嗯,少爷你说。”

“锦衣,从我出生到现在,除了我娘,最在乎的女子就是你了。”杜云柯一手轻扳着她的肩头,一手替她撩去被风吹到了嘴角的发丝,说道,“可是老爷太太是不会成全我们的。或许以后我连跟你见面都会困难。与其在这里过得这么辛苦,那么我们为什么不离开这里?”

锦衣听到他的最后一句话后,惊讶地说不出话来。好不容易镇定下来,说道:“少爷……是说,私,私奔?”

杜云柯肯定地点头道:“没错,以前我或许只会妥协。我以为今生就这样了,没想到上天居然把你赐给我。既然我们两情相悦,真心相爱,那么就不要再去理会旁人了,我们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开开心心地过我们想过的生活。”

锦衣虽然也想过这样的生活。可想到竟要私奔,终究有些慌乱。杜云柯见她低了头不说话,说道:“你还记得清明时节我们两人祭奠了我娘后说过的话吗?我说我宁愿身为农夫。挥锄自耕,闲来邀上三五知己,把酒谈心,或者品诗作画,然后和心爱的人相守到老。我那时候问你。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是不是会陪我一起。”

锦衣自然清楚地记得。抬眼看向杜云柯道:“当时我说,少爷不管贫穷富贵,健康疾病,一生都会守护我。那么我也一样,无论少爷是富家公子,还是平头百姓,我只爱少爷这个人,永世相随。”

杜云柯听她说完,看着她道:“那么现在,我就要你跟我走。”

“可是少爷,你若是真这么做了,这里的一切就都放下。老爷太太,还有这份家业。为了我一个丫头,少爷觉得值吗?”锦衣忧虑道。

“我本来就不贪恋富贵,只想和自己心爱的人简简单单地生活,比起那些,你是任何钱财都买不到的。”杜云柯看着她道。

锦衣听着心上人发自肺腑说出的话,心里也感动得很。可是私奔毕竟不是小事,更何况大少爷还是杜家一门的长子。而且想到私奔两个字,她心里总不免心慌意乱。她看着杜云柯的眼睛,又重复着问道:“少爷,你真的甘心舍弃这里的一切?”

“不舍弃这里,难道要我舍弃你吗?”杜云柯道,“在我眼里,你是花,而我就是那蝶,既然天生蝶恋花,试问我如何会为了身外之物而把你舍下。”他将眼前的人揽入怀里道,“从现在起,你不要再去管别的,只听我的,陪我一起离开这里。”

锦衣倒在他温存的怀里,郑重地点下了头。

“我已经跟云和商量好了,我们明天就走。”杜云柯道,“明天云和会替你向管事的讨一天假,先带你出去,就算太太知dào

了也应该没事。为了不惹人起疑,出府的时候我不会露面,而且铺子里有些账目我好歹也要交代一下,也得在钱庄取一些银两。云和会带你去码头等我,我完事后就立kè

赶来。”

“嗯,我知dào

了。”锦衣顺从地道。

两人说完正事仍是不舍地相依相偎在一起,锦衣幻想着和身边的人相敬如宾、举案齐眉的生活,满怀希望地道:“少爷,我好像已经看到我们未来生活的样子了。”

杜云柯觉得有趣,遂笑问道:“什么样子的?”

“一间农舍,粗茶淡饭,少爷做做字画,我就重拾女红。”锦衣充满向往着道。

杜云柯怜爱地抚摸着她的发丝道:“以后要是很辛苦,你会不会抱怨?”

“只要能跟少爷在一起,再苦也是甜的。”锦衣道,“况且我一个丫头怕什么辛苦?相对而言,少爷为了我舍弃的不是更多?”

杜云柯安慰她道:“虽然我不喜欢买卖一行,但是为了养活妻儿,我也会做点小生意,我不会让你觉得辛苦的。我还等着让你给我开开心心地生好几个胖小子呢。”

锦衣听他这么一说,立马羞得将脸埋进了他怀里。

第二天一早,杜云和就来了浣洗处,向管事婆子开口就要锦衣的假。那管事婆子见杜云和强势的样子也不敢不答yīng

,只得当面应了。等杜云和带着锦衣一出门,立马就去回了太太。

“哼,就知dào

他不是个省事的家伙。”杜夫人听说后气道,“那丫头原本他就宠爱的很,如今自然要想尽了法子在当中使坏了。”

那管事婆子见太太只说了几句狠话,也没打算怎么着,只好告退出来。而杜夫人虽然生气,对云和这种先斩后奏的举动却也没多少办法。

杜云和带着锦衣出了杜府后,就直接雇车去了码头。下车后,将车子打发了,和锦衣两人在码头等候兄长。

看着河面上忙碌地搬运货物的人,和那泊着的以及已经启行的大小船只,锦衣仿佛已经看见了自己跟着心上人坐上了船,去寻找全新的生活了。

看着锦衣一脸的希冀,杜云和的脸色反而不大好。锦衣转头瞧见后轻声问道:“二少爷,你怎么了?”

杜云和一笑道:“没什么,你终究可以和我大哥在一起了,我该为你们开心才是。”

锦衣也微笑道:“二少爷,谢谢你。如果没有你的协助,我跟大少爷这次一定不会这么顺当的。”

“谢什么。只要你们以后过得开心,我也替你们开心啊。”杜云和道。

锦衣笑着转向那浩浩的水面,和那一艘艘的船只,只听杜云和道:“还记得去年我们在白沙堤上说过的话吗?”

锦衣不太记得当时说过哪些话了,遂瞧向杜云和。

杜云和见她一脸疑惑的样子,就知dào

她想不起来了,他苦笑了一声,随后道:“不是说今年要带你看绿了的杨柳吗,后来你去了我大哥那边,也不方便了。现在你又要离开,恐怕以后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锦衣见杜云和脸上虽然没多少变化,但还是隐隐感觉到了他的意兴阑珊,遂道:“我跟大少爷安顿下来后,会找机会跟二少爷联系的,到时候,我们三人还是可以见面的。”见杜云和笑着点头,她又想起了瑛兰,说道,“我真的很想见瑛兰一面。”

杜云和劝道:“我阻止你见她,就是因为时间紧迫,现在我大哥恐怕已经在过来的路上了,要是耽搁了时间,万一有什么变化就糟了。”

“嗯。”锦衣点了点头,她也知dào

这件事情来不得迟疑。但是这一走,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瑛兰,于是她看着杜云和道,“二少爷,瑛兰命运坎坷,但是生性善良,她是我在这个世上的亲人,所以,我想求二少爷帮我好好地照顾她好吗?”

“你放心好了。”杜云和点头道,“我会的。不是说以后我们还有机会再见面的吗?到时候我带着她去看你们。”

锦衣听他这么说,含着笑点头。

两人在这边说着话,却不知dào

这个时候杜云柯那边却已经起了变故。

杜云柯在钱庄匆匆交代了一回,然后将已经准bèi

好的现银跟一张银票取了。

“二当家,要不要多取点,我看你好像要办急事的样子,多放些在身上总没坏处。”钱庄档手随口道。

“不用了。”杜云柯将一张五千两的银票和一些现银放进了一个包袱,然后提了包袱出了钱庄,往停在钱庄门口早已雇好的一辆马车走去。

“大少爷。”

杜云柯还没走到马车边,便听得身后有人喊。他转过头去,却见是自己家里的两个小厮。

第一百五十一章 棒打鸳鸯

“什么事情?”杜云柯虽然有些惊疑,还是转身从容地问道。

两名小厮走到杜云柯身边道:“大少爷,老爷有事让你回去一趟。”

“我现在有急事要办,待会儿再回去。”杜云柯道。

“老爷说事情紧急,一定要大少爷立kè

回去商议。”小厮郑重地道。

杜云柯寻思,如果坚持不去,老爷太太见锦衣已经被云和带出在外,说不定反倒会起疑。权且回去一趟再说。遂将包袱寄在了钱庄,和两名小厮回了杜府。

一进门,两名小厮就把杜云柯引着去了前厅,杜云柯虽觉得气氛有些不对,还是硬着头皮进了厅。杜老爷的脸上满是怒容,看见儿子进来,他打发了下人出去,然后狠狠一拍几案道:“要不是我及时派出人手,恐怕你现在已经上了船,离开杭州了吧!”

杜老爷的话一出来,惊得云柯立时目瞪口呆。老爷的话不就是在说自己和锦衣私奔的事情吗?可是这件事情明明保守地十分严密,是怎么泄露出去的?他赶紧明知故问道:“老爷说的什么?我听不明白。”

“哼!”杜老爷怒视着儿子道,“你跟那丫头商量好了私奔,要不是下人来回禀,恐怕我跟你太太这时候还被你蒙在鼓里!”

杜云柯见老爷太太已经得知,心一下凉了半截。

原来,告密的人正是浣洗处的锦惠和那管事婆子。那晚锦惠听众姐妹说大少爷拉了锦衣出门,她忽然担心锦衣会在大少爷面前告自己的状,所以趁众人不注意,偷偷溜出了房门,想要听听锦衣会跟大少爷说些什么。所以她蹑手蹑脚地摸到院门口时,终于让她听到了锦衣和杜云柯的说话声。当时四周一片漆黑,杜云柯两人又在院门外。而锦惠所处的位置跟他们仅一墙之隔,而且院门当时还打开着,两人的说话清晰可闻。

虽然来得晚了,她只听到了后半段,但是杜云柯说云和会替锦衣要假带她出去,并且会陪着她在码头等候,而他自己办完事情后马上过去的话却刚巧听到了。起初的时候她并不是很明白是什么意思,所以回去以后也丢开了这事。直到第二天锦衣被云和带出去,她越想越不对,最后把晚上听到的跟管事婆子一说。那管事婆子立马就去跟太太回禀了。

杜夫人一听,觉得事态可疑,立马找来了老爷。将事情说了。两人当时已经明显感觉不对,不约而同地道:“难不成两人打算私奔?”

想到他们若是真要离开的话,儿子一定会去取银两,所以杜老爷立即将所有小厮分成两路,一路往各码头赶。另外一路就去了钱庄。

两名小厮在钱庄请走杜云柯的同时,更多的人已经赶往了各码头。

而在码头等候多时的锦衣和杜云和两人都不免有些心焦起来。这毕竟不是等候人去游玩,而是时间拖得越久,就越怕会节外生枝。

“大哥怎么还不来。”杜云和心急地道。

锦衣也是越来越慌,往来路上不断地张望。

“嗳,公子!你们到底什么时候上船?”那边的船老大远远地往杜云和喊道。

“锦衣。我过去一下,你在这边等着。”杜云和交代锦衣道。见锦衣点头,他往那艘雇好的船走去。

那船老大说了一通早点走可以在天黑以前在别的码头泊岸休息之类的话。杜云和拍着他肩膀给了几个钱,说再等等,这几个钱让他买酒喝,将他打发了。

回头上了岸,却不由一愣。锦衣呢?四处望了个遍,哪里还有锦衣的人影。他哪里知dào

。就在他上船的当口,小厮们已经赶到,看见锦衣之后,二话不说,奔过去将人给抓了过来,锦衣只叫得半句二少爷,早被小厮捂住了嘴,七手八脚地把她塞进了车里,车夫马鞭一打,马车转眼就奔远了。

锦衣眼见车子熟悉,就知dào

是杜府的人。而转头见福成也在,遂求道:“福成大哥,我不要回去,求你放了我好不好?”

“我们也是奉老爷之命行事,如何能够私下放了你。”福成道。

锦衣眼看求他们无济于事,只能被他们带回了杜府,直接被摔进了柴房。柴房的门也被重重地关上后,咔嚓一声,落了重锁。

“少爷……”锦衣双腿一软,坐倒在地上。原本以为离幸福是那么近了,到最后却是镜花水月。

那些小厮将锦衣带回来后,就来回禀老爷。杜云柯在得知老爷太太已经知dào

后,费尽唇舌一直恳求着,希望父亲能够最终放过自己和锦衣,现在一听那小厮的回报,当即就要转身。

“你给我站住!”杜老爷见他转身要走,立马就下了严命道,“你要是敢去看那丫头,看我不打断你两条腿!”

杜云柯哪里管得了这许多,还是急急迈开了步子。

“福成,福兴,给我拦着他!”杜老爷喝道,“不许他出这个门半步!”

“是!”两名小厮得命,早已挡住了去路,“少爷,你不要为难我们。”

而杜云和在四处找不到锦衣的人后,赶紧向周围的人打听,都说没注意。再看大哥也一直没现身,难道是被老爷太太发觉,派人把锦衣带走了?他赶紧匆忙赶回去,一问才知dào

果然如此,锦衣已经被关进柴房了。

“锦衣。”当他来到柴房外,从窗户外看见了颓然坐在地上的锦衣。

锦衣听得喊声,抬眼看见杜云和,站起身来走到了窗户边,握住了窗户上的两根粗大的窗棂:“二少爷。”一时哽咽,说不出话来。

杜云和哪里还忍心看她,皱了皱眉头,转身就走,问了老爷现在在哪里后,疾步向前厅走去。

他一进厅,看见老爷怒气未消的模样,而大哥正颓然地坐倒在椅子上。

“爹,你为什么非要这么逼大哥?他是你儿子,难道你忍心看他和心爱的人生生地分离,一辈子痛苦吗?”杜云和张口就道。

“你来得正好!我还没有教xùn

你呢!”杜老爷怒道,“你在暗中为他们修桥铺路,把人带出府去,帮他们私奔,你想让我们杜府颜面扫地,被外人传为笑谈吗?!”

“我是成全大好的姻缘,而爹你却是在棒打鸳鸯!”杜云和毫不示弱地道。

“你……”杜老爷见儿子居然敢顶撞责备自己,勃然大怒,喝道,“你给我滚!滚出去!”

杜云和二话不说,拂袖而出。

看着这个忤逆的儿子出门,杜老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对长子喝道:“还坐在这里干什么?还不给我回去!”

杜云柯暗自咬了咬牙,终于站了起来,向门外走。走出门后,尽管看不见柴房,但是他还是愣在当地向柴房的方向痴痴地望了一回,迈步就要向那边走去。

“大少爷,你快回去吧,要不然我们可没法向老爷交差。”福成和福兴赶紧拦着道。而杜老爷也已经出来,怒瞪着儿子道:“还不回去?!”

杜云柯无奈,转身拂袖而出,朝大门走去。杜老爷见他跟自己唱反调,看着他的背影吹胡子瞪眼。

杜云柯来到食香楼,也不点菜,只要来了酒,猛灌自己,想要一醉解千愁。可是一杯杯下肚,反而更增惆怅跟懊悔。想到锦衣身在柴房,他哪里能够抚平紧揪着的心。是自己走错这一步了吗?要不是让锦衣跟着自己私奔,锦衣也不至于会被关进柴房。想到这里,他唯有不停地灌着自己,一杯紧接着一杯。酒壶很快空了,他又喊了伙计接着上酒。心情本就坏到了极处,没喝多久就不省人事了。

酒楼的掌柜见杜家公子喝醉,赶紧打发了人去支会杜府。刚好碰见正要出门的杜云和,遂向他说了情况。

杜云和被父亲骂出厅后,拂袖出门回了织锦苑。在织锦苑徘徊来去个不停,最后终究还是放心不下锦衣,又出了织锦苑,去柴房对锦衣说了几句安慰她的话后,出来问小厮大少爷的去处。听小厮说出门去了,想到大哥现在一定也需yào

人劝慰几句,他于是打算出门找找,就碰上了刚好赶到的食香楼的伙计。

“大哥。”来到食香楼,看见兄长醉倒趴伏在桌上,杜云和赶紧过去。推了推他,一点反应都没有。只好让伙计去外头帮忙雇了辆车,然后和他们一道将兄长扶进了车厢。

下车后,和小厮一起将人扶到了二门处,进去后又喊来丫头帮忙搀扶了一边,终于进了凝辉院。

“呀,少爷怎么了这是……”锦菲见状,赶紧过来换下了自家院里的小丫头,和二少爷两人将自家少爷扶上了床,又是脱鞋又是盖被的,一阵忙乱。杜云和痛心又无奈地瞧了一回兄长,掀帘出去坐了下来。

一番兴师动众地半路截回杜云柯和锦衣两人,纸哪里还包得住火。现在关于大少爷和丫头私奔的消息早已传遍了杜府的每个角落,锦菲自然也听说了。她见杜云和坐在椅子上闷声不语,赶紧沏了一杯茶过去。

第一百五十二章 姨娘劝子

“对了,锦菲,有饭菜吗?”时至午后,杜云和忽然感觉一阵饥肠辘辘,才想起一大早和锦衣在外头吃了两个馒头后,还没有吃过东西,遂抬眼看向锦菲道。

“二少爷是要在这边用饭吗?”锦菲有些尴尬地道,“今天一早奴婢问大少爷回不回来用饭,大少爷说不回来的,所以奴婢并没有备好饭菜。”

怎么把这茬给忘了,杜云和恍然,连织锦苑自己都交代了在外头用饭的,大哥今天本来要跟锦衣远走高飞,哪里还会交代丫头们备吃的。

“那你去拿些糕点过来吧。”杜云和改口道。

“二少爷饿了吧,奴婢这就去拿。”

“不是,”杜云和接口道,“锦衣还没吃中饭,一定饿坏了,我先拿你们这边的糕点过去给她垫垫。”

“嗯,知dào

了。”锦菲说着转身去准bèi

了。

备好糕点,杜云和拿了就去前院,还没到柴房,就见两名小厮拦在了与主径分隔开的门口,而要进入柴房,首先要过的门口就是这道。

“你们做什么?”杜云和见两名小厮拦阻,怒道。

“二少爷,老爷交代了,以后不准两位少爷进这道门。”小厮道。

“让开!”杜云和怒瞪着两人道。

“二少爷。”里头的福成听到声音,出来道,“你就不要为难我们了。我们也是听从老爷的吩咐,实在不能放你进去。”

看着一脸坚决不放行的福成三人,杜云和气得将糕点狠狠地往地上一摔,指着他们道:“你们……你们给我记住了!”然后愤愤地走人。

两名看门的小厮看见糕点跌了一地,捡起来掸掸灰尘吃了。福成看着杜云和的背影,微微叹息了一声,摇了摇头。

回到织锦苑。锦涵和锦青两人见到怒气冲冲的主子,忙问原因。杜云和只气得不开口。忽然想到那些糕点,暗骂自己糊涂。生气就生气,怎么一下子手不听使唤,把吃的东西给摔了。不让进,难道就不能让把糕点送进去吗?

想到这,他赶紧吩咐锦青道:“快去准bèi

些吃的,马上给锦衣送过去。”

锦青应了,赶紧去准bèi



锦青走后,杜云和也随便让锦涵拿了点糕点吃了。

“少爷。”锦青去了一趟柴房那边。回来了。

“怎么?还没送去?”杜云和看见她拎着糕点的食盒,问道。

“已经去过了。”锦青苦着脸道,“在柴房外碰见太太屋里的锦瑟。她说以后关于锦衣吃的东西,不用劳烦两位少爷操心,太太会安排的。”

“所以,她不帮你把东西送进去?”杜云和怒道。

锦青知dào

少爷也不是冲自己发火,遂点了点头。

“哼。我去找太太理论,我要问她为什么我送点吃的过去都不行?!”杜云和豁然站起道。

“少爷!”两个丫头赶紧拉住了想要劝说。

“又怎么了?”门外传来杨氏的声音。

杜云和见母亲跨进门来,上前问安后道:“娘,你怎么过来了?”

“我不过来能行吗?”杨氏坐下了道,“你惹出这么大的事情,你爹没有重罚你还是好的。要不是大少爷的亲事在即。你想你能躲得过去?”

“娘!怎么连你也像外人一样,尽说些打击人的话。”杜云和不满道。

“我也是就事论事,怕你再闯出什么事来。”杨氏叹了口气接着道。“我只是没想到,大少爷居然会带着锦衣私奔。”转头又瞪向儿子道,“而你,居然还在当中协助他们。”

“娘,你有所不知。”杜云和见事情已经闹开。也没有必要再隐瞒了,遂道。“其实大哥和锦衣两个人很早就互相爱慕了,所以我那时才会答yīng

锦衣过去大哥那边的。他们两人是真心相爱的,大哥对单家那丫头一点感觉都没有,而老爷太太却非要逼迫大哥不可。娘你说他们俩还有路可走吗?如果还有退路,他们又何必出此下策?”

杨氏听后摇头叹息了一回,问道:“听说锦衣被关进柴房了?”

“是,我本来想送点吃的过去,没想到都不能。”杜云和垂头丧气地道,“大哥也喝得烂醉如泥。看着他们俩这么遭罪,我真是不好受。”

“锦衣虽然来得晚,但是我却是真心很喜欢她。现在看她弄成这样,我心里也不好受。”杨氏顿了一回,又看向儿子道,“不过,娘的话你还是要听清楚。老爷太太现在正在气头上,你再怎么心里不好过,不服气,最好还是先给我忍住了。你要是再闹,不但你自己要被老爷罚,难保老爷太太不把气撒在锦衣身上。所以这段时间,你安分点,听到了没有?”

杜云和虽然仍是愤愤不平,可听母亲的话也有道理,只能闷声不语了。

杜云柯醒来的时候已是夜半时分,他一醒来整个脑子就被锦衣占据了,满脑子都在想着锦衣不知在柴房怎么样了。尽管头痛到了极点,仍是翻身下了床。

“少爷,你醒了?”锦菲在外间听得动静,赶紧起身进来伺候。

杜云柯只觉得头昏脑涨,他也不知dào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只是脚步就是控zhì

不了,想着要去见见锦衣。

锦菲刚沏了茶,却见杜云柯向外走去,她赶紧搁了茶盏,追上去道:“少爷,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

“我去看锦衣,你别管我。”杜云柯甩开她的手,径自往外走。

出了门,他向院门口走,不料脚步一个踉跄跌翻在地。

“少爷!你怎么了,我扶你起来。”

锦菲见主子跌倒,赶紧赶上就要去扶,却见暗夜中一个人影早已经抢了出来,将杜云柯扶了起来。定睛一看,却是锦绣。

当锦绣听说少爷跟锦衣私奔的事后,一阵气苦,她没想到少爷居然会为了锦衣而宁愿抛下这里的一切。幸好老爷太太发xiàn

地及时,将他们追了回来,锦衣也被打进了柴房。

当远远看见二少爷将醉酒的自家主子送回来时,却又感觉心上被扎了针。没跟那个会迷惑人的小狐狸精私奔,少爷你就要这么糟践自己的身子吗?她究竟有什么好?少爷你竟要这样!少爷你什么时候能回过头来看看我?她悄悄地起来,站在冷冷的夜风中,静静地望着亮着灯火的杜云柯的屋子。

却看见锦菲追着杜云柯出来,暗夜中他们谁也没有注意到自己。看着从眼前走过的少爷,知dào

他又要去见那个让自己讨厌至极的人了。就在这时,他一个趔趄,跌倒在地,遂赶紧奔过去扶起了他。(完点还有一章)

第一百五十三章 大哥,别再喝了

“少爷,你没事吧?”锦绣紧紧地扶住了杜云柯的手臂关切地看着他道。

杜云柯转头见到锦绣,一皱眉头,将她推开了道:“走开。”

锦菲见杜云柯又要往外走,赶紧拉住了他道:“少爷,你醒之前,二少爷已经来交代过了,他让奴婢告sù

你暂时不用去看锦衣,老爷已经安排人在那边守着,就连二少爷都不让见,所以少爷你去了没用。”见主子停住了脚步,她才松了手。

杜云柯愣怔了半晌,才苦笑一声,又站在沉沉的夜色里不言不动。

“少爷,我们回屋吧。”锦菲扶住了主子,将他劝回了屋子。

定定地看着进门的杜云柯,锦绣眼里的期待渐渐转成了怨恨。为什么,原来在少爷的眼里,一直都没有我,是吗?少爷,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怎么可以这样对我视而不见?你跟那小狐狸精想私奔是吗?还不是没能如愿以偿。这是天意,就连天公也不会成全你们的。锦衣,你就在柴房里慢慢地待着吧。最好永远也不要出来了。

第二天一早,杜云柯就去向老爷太太求情,求他们把锦衣放了。杜老爷越看这个儿子越气,一甩袖出了门。而杜夫人只是寒着脸盯着杜云柯。

“太太,要出走的事是我提议的,你要罚就罚我好了,求太太放了锦衣。”杜云柯低头求恳,见太太依然无动于衷,他扑通一声跪下了道,“母亲,求求你放了锦衣吧!”

“放了她?”杜夫人坐在那里捧着茶盏冷冷地道,“放了她让你再带着她私奔吗?这贱丫头狐媚惑主,我可以马上让牙婆将她领了去转卖了,或者把她卖到花楼里去!”

“太太……”杜云柯抬眼看到太太凌厉的面色。心里一寒。

“你若是想让那丫头平平安安的待在那里,那么就跟她从此一刀两断!这种狐媚惑主品行败坏的丫头,就连纳她为妾你也休想!你给我好好地等着迎娶芳儿!否则,可就别怪我到时候心狠手辣!只要你够安分,看在你的份上,到时候我就考lǜ

网开一面,放她出来。”杜夫人凌厉着声音道。

强忍着心底伤痛跪在地上的杜云柯只是低头不语,怎么可以把人往绝路上逼。可是现在又能如何?如果自己不答yīng

,锦衣就会有危险。听着太太和丫头转进内室的脚步声,他只能痛楚地闭上了眼睛。

夜色下。柴房里面已经一片漆黑,清冷的月光洒落下落,反倒是外面明亮得多。站在窗前的锦衣扶着稀疏的两根窗棂。回想着昨晚跟杜云柯两人对美好生活的憧憬。

“少爷,我好像已经看到我们未来生活的样子了。”

“什么样子的?”

“少爷做做字画,我就重拾女红。然后相敬如宾,举案齐眉。我想陪少爷晨起迎朝霞,晚来送落日。即便粗茶淡饭。布衣荆钗,也是人世间最大的乐趣。”

“以后要是很辛苦,你会不会抱怨?”

“只要能跟少爷在一起,再苦也是甜的。况且我一个丫头怕什么辛苦?相对而言,少爷为了我舍弃的不是更多?”

“虽然我不喜欢买卖一行,但是为了养活妻儿。我也会做点小生意,我不会让你觉得辛苦的。我还等着让你给我开开心心地生好几个胖小子呢。”

言犹在耳,却转眼成空。少爷。你还好吗?以为可以跟你相守,却终究不过是痴心妄想。请不要难过,也不要为我担心。我怎么样无所谓,就是害pà

少爷你伤心。

锦衣,你还好吗?以为可以跟你相守。却终究不过是痴心妄想。你不要为我担心,我怎么样无所谓。只是害pà

你受到伤害。清冷的灯下,杜云柯推开窗,望着那轮残缺的明月,月有阴晴圆缺,那么人呢?

“你若是想让那丫头平平安安的待在那里,那么就跟她从此一刀两断!这种狐媚惑主品行败坏的丫头,就连纳她为妾你也休想!你给我好好地等着迎娶芳儿!否则,可就别怪我到时候心狠手辣!只要你够安分,看在你的份上,到时候我就考lǜ

网开一面,放她出来。”

想到太太的话,他又颓然地坐了下来。

杜府上下为了操办婚事,已经是忙得不可开交了。而锦衣也已经熬过了一个个永昼和长夜。

当柴房的门被吱呀一声推开,走进来一个十四五岁的小丫头。那丫头见锦衣有些疑惑地看自己,说道:“我是新来的,以后就由我来送饭了。”这新来的丫头不知dào

锦衣为什么被囚柴房,因此看锦衣的目光十分地单纯。

她见锦衣微微地点了点头,又快人快语地问道:“对了,你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是犯了什么错?”

锦衣哪里能回答她这个问题,只能不吭声。

“对了,你还不知dào

吧?”小丫头放下碗筷站起身来道。

“知dào

什么?”锦衣问道。

“三天后就是大少爷的大喜之日了,所以现在府里所有的人都忙得不可开交,锦霜姐姐也因为要忙,所以就让我来给你送饭了。”小丫头说完,见锦衣脸色不对,也不言语,只是呆呆地盯着地面,感觉有些不对,遂问道,“你怎么了?”

锦衣缓缓摇了摇头,是啊,少爷本来就是要娶表小姐的。她在心底安慰着自己,可是为什么会如此地失落和伤心?看着小丫头关门出去,锦衣凄然坐在了地上。夜幕很快落了下来,而那碗饭却依然放在那边没有动。

“少爷,饭菜都已经热了几遍了,你好歹吃一点吧。”锦菲进来劝道。

杜云柯手里拿着酒壶喝下一口酒,向锦菲挥了挥手。

锦菲摇了摇头,退了出去。刚出去,就看见了过来的杜云和,又回进来道:“少爷,二少爷来了。”

“知dào

了。”杜云柯转过身,缓步走出卧房,将酒壶放在了桌上。

“大哥。”杜云和走了进来。

“嗯,坐。”杜云柯说了一句,坐在了桌边。

杜云和也坐了下来,看见兄长又拿起上面的酒壶准bèi

喝,按住了他的手腕劝道:“大哥,别再喝了。”他见兄长以酒当饭,实在看不下去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 要我如何忘记你

(呵呵,有些抱歉,我有轻微的强迫症,发xiàn

哪里写错一个字,有时也会忍不住去修改一下,所以有时候还一连改动好几个章节,造成不便,请多谅解哈。顺便说一下,四十万字以后还有两美男,敬请期待。这是复仇文,呵呵。不好意思,在大众追求娱乐的时候却给各位书友送上有些悲情的文字,多多包涵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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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云柯看了兄弟一回,最终放下了酒壶,说道:“你不用担心我,这么晚了还过来。”

“大哥,你想开点,我怕这样下去你的身子会吃不消,再怎么样你也该顾及些自己的身体。”杜云和劝道。

“无所谓。”杜云柯只是淡淡地道。

杜云和想他也不会把自己的三言两语听进去,看着他的黯淡神情,只能借锦衣来说话了:“你自己可以无所谓,那要是锦衣知dào

你现在这样子,她心里会多难受。”

杜云柯愣怔了一回,无言以对,他站起身来,缓缓走到窗边,推开窗,抬头望向那空中的明月道:“以为有情人终能成眷属,看来只不过是我不切实jì

的幻想罢了。”

杜云和见他太过伤感,有心劝慰,却不知该从何劝起,只能心底暗暗叹息。

当天色放亮,杜府的人又开始忙碌起来,杜府上下都被大红之色所代,大红喜字以及彩灯彩绸将凝辉院装点得异常喜庆。

杜夫人正在交代杨氏帮着张罗的事情,却见杜云柯过来。她挥手打发了杨氏,看向杜云柯,寻思看他郑重的脸色,不知要说些什么,该不会节外生枝。又要退婚吧。

“太太,你要我做的我已经做了,现在亲事也临近了。我只想最后求太太一件事,希望太太能够答yīng

我。”杜云柯问了安后,说道。

杜夫人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回,开口道:“说吧。”

“我跟单表妹即将成亲,以后我跟锦衣也不会再有什么。”杜云柯依然垂着眼道,“我只是想求太太,能够允许我在成亲之前再见锦衣一面。从此以后,就跟她一刀两断。”

杜夫人沉思着注视了杜云柯半晌。终于点头道:“好吧。为了那丫头着想,希望你能说到做到,皆大欢喜。”

杜云柯自然明白太太的意思。目光落得更低了。

柴房里寂寂无声,锦衣只是一味默然地呆坐在地上想着杜云柯。忽然,柴房门被打开了,她以为是送饭的小丫头,却听见那个在梦里千回百转的声音:“锦衣。”居然是自己心心念念想着要见的大少爷。

两人重又相见。彼此的眼中都是惊喜、酸楚,又转无奈。

“少爷……”锦衣站起身来。

杜云柯早已疾步过来,一把将她紧紧抱住。“锦衣。”看着心上人被囚,杜云柯的心里风起云涌。

“少爷,我真的好想见你。”锦衣情不自禁道出了心里的话。

“对不起。”杜云柯愧疚地道。

“不要这样说。”锦衣感受着他温存的拥bào

,心疼他的自责。“少爷,你还好吧?我一直很担心你。”

“傻瓜,”杜云柯道。“我有什么可担心的。令人担心的是你。”他将锦衣扶开,然后轻抚着锦衣的脸颊道,“现在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杜云柯想到从此要跟锦衣断绝任何关系,他的眼睛骤然一红。

锦衣柔声道:“少爷……”她以为杜云柯太过激动。遂伸手抚上杜云柯的脸,满脸的心疼。

看着眼前自己深爱的女子。杜云柯终究没能忍住,眼睛已经湿了。

“少爷。”锦衣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只是凝视着他。

“锦衣……对不起。”杜云柯仍是说着抱歉的话,只是这句抱歉隐含着更加让他觉得残忍的信息。看着锦衣痴痴地望着自己,他终于狠下心来道,“对不起,今天是我最后一次见你,以后也不会再见你了。”

锦衣的心在这一句话之后沉到了谷底,深爱的人面对着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来,意味着什么?

“我们今生无缘,不能够长相厮守,与其两个人都痛苦,不如忘了彼此吧。”杜云柯忍痛说道,与其继xù

给深爱的人添加伤痛,不如让她尽快忘却,让她开心地去寻找她的幸福吧。

要自己忘了他?锦衣瞬间愣在了当地,看着杜云柯的眼睛,她不敢相信,为什么?为什么要自己忘了他。忘了彼此?忘了彼此?锦衣的目光缓缓下滑,低下了头,已经潮湿的双眼潸然泪下。

杜云柯捧起她的脸,为她擦掉泪水,说道:“忘了我,就当从来没有遇见过我。”他只觉一阵揪心的疼痛,双眼又一阵潮湿,一狠心,转身出了柴房。出来时,泪水已经忍不住滑落下来。看着小厮将门关上,他回头向窗子看去,却又强迫着回转了头,不能再看了,不然,自己一定舍不得再离开。

锦衣疾步走到窗边,扶着窗棂望着心上人匆匆离开的背影,泪水滑落的同时,轻泣出了声。少爷,你告sù

我,要我怎么才能把你忘记,我该怎样忘记你。泪水一行行的滑落,在脸上肆意蔓延。她已经扶不住窗棂,一跤跌坐在了地上。

从前的种种悉数涌上心头。桂树下,他为自己摘落发上的树叶;被二少爷推倒,他关切地扶起自己;织锦苑里,打湿了他衣衫,他却为自己包扎受伤的手指;掌灯送他回去的那个夜晚,他是那么眷恋的看着自己;伤了脚后,他亲自为自己疗伤;守岁之时,和他动情的拥bào

,携手踏雪而行……

“你当然会一直陪在我的身边,我也不容许你离开我的左右。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

就算不能永远在一起,可怎能将你忘掉。抚摸着项上的玉佩,曾经在苏州,和他相互为对方佩戴……忘不掉,这一切的一切,都让自己难以忘怀。

夜色沉沉落下,泪水伴着无尽的长夜无尽地落下。

……

在夜色里呆坐了整整一晚,白昼的光亮取代了黑暗。但是锦衣的心却依旧沉沦在黑暗当中。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杜云柯的那句话又响起在她耳边:“我们今生无缘,不能够长相厮守,与其两个人都痛苦,不如忘了彼此吧。”

或许你说得对,应该忘了。可是为什么,就是忘不掉。或者自己原本就不够坚强,难以挥剑斩情丝,心底的那份痴缠剪不断,理还乱。

耳边他的话才落下,一阵阵的丝竹鼓乐之声隐隐地传来。这是喜乐,是他们成亲的喜乐。想到这,泪水又情不自禁滴落下来。

闭上眼睛,要自己忘记,拼命地忘记。为什么要贪心,为什么?呆呆地看着堆放得高高的柴枝,她伸手折断一截,低下眼,泪水跌落在泥地上。握着手里的柴枝,落向地面。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刻完,悲从中来,她丢下手里的柴枝,头枕着膝盖轻声悲泣。(晚点还有一章)

第一百五十五章 新婚之夜

(那那那谁?那个正在看盗版的,给我回来,回来给我点击推荐一下也成啊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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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云柯的大喜之日,杜云和却转悠到了柴房这边,远远看见没人把守了,于是快步过来。果然,柴房外一个人都没有。寻思着估计大哥也成亲了,老爷太太也没有防范地那么严密了吧。而且那些底下人见少主子大婚,哪个还有心思在这里守着根本逃不掉的一个丫头。

他快步来到窗边,看见锦衣呆呆地坐在地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地面发呆。

“锦衣。”他赶紧喊道。

锦衣听得杜云和的声音,抬头转向窗边,看了一眼,又转了回来,仍是一声不吭地低头看着地面。

杜云和见她失魂落魄的模样,想再喊她,还是止住了,转身就走。

“喂!你倒是快点哪!”

“知dào

了,少爷你就别催了。要是被老爷知dào

,那小的可是要被赶出府的,小的现在心里可是七上八下的呢。”

“你小子的胆子不挺大的吗?那时候你偷盗了被抓,要不是撞上我,你小子哪有今天?”

“嘿嘿,少爷要是没有打听到我擅长寻访上好的蟋蟀,少爷你会保我出来吗。”

说话的人正是杜云和,还有一个是福寿。杜云和见没人看守,就打算进去看看锦衣。早就想到了福寿以前是开人家门的老手,遂把他给拽了来。

来到柴房门口,福寿用工具很顺手地就打开了门,杜云和立马走了进去。

“锦衣。”看到呆坐在地上的锦衣,他疾步走了过去。当看到地上的那字迹,他愣了一下。回头看到锦衣的脸,忍不住心里一痛。

“二少爷……”锦衣缓缓抬头向杜云和看去,却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锦衣!”杜云和赶忙接着,掐她人中。他哪里知dào

她两天不思饮食,又加上一晚没睡。

锦衣悠悠醒转,见自己倒在二少爷的怀里,强撑着要起来。杜云和把她放在柴堆旁让她靠坐着,问道:“脸色这么不好,吃东西了没?”

锦衣呆呆地看着窗外摇了摇头。

杜云和气道:“一定是那些臭丫头见我大哥成亲。赶着凑热闹,忘记给你拿饭来了。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你拿。”他说着人已站起。快步出了门。

杜云和吩咐了锦青拿了吃的跟着过来,把筷子递到了锦衣手里。

“二少爷,谢谢你。”看着这个一直关照着自己的主子,锦衣一阵感动。都这种时候了,怎么还能让二少爷来为自己操心。她拿着筷子夹起了饭。

“夹点菜,多吃点。”杜云和见她动筷,不住地在一边关切地道。

而此时的杜云柯正在丝竹鼓乐和赞礼声中和单连芳交拜天地。当入了洞房之后,他也不去挑开新婚妻子的喜帕,而是在桌边闷声坐了一回,然后开门去了书房。

单连芳本来蒙着喜帕喜气洋洋地坐在床沿上。心想着终于等到嫁给表哥的这一天了,满心欢喜地正等着他过来,挑开自己的大红喜帕。没想到听到的却是他关门出去的声音,不禁疑惑起来。

想必表哥还要去外头招呼一下客人吧,她暗自猜度着。可等了许久,还不见他回来,实在坐不住了。又强忍着蒙着盖头等了半个时辰,她终于按耐不住。自己伸手掀掉了喜帕。看着红烛高烧,屋里却只有自己一个人。怎么回事?表哥为什么还不回来?

“卉儿!卉儿!”单连芳对着房门高喊道。

“小姐,呀,小姐怎么可以自己掀了盖头。”卉儿慌忙开门进来,见自家小姐居然自己掀掉了喜帕,慌着赶紧拿过了要给她重新盖上。

单连芳挡住了她手里的喜帕问道:“姑爷呢?怎么还不过来?”

卉儿想了想道:“好像往书房那边过去了,晚点应该就过来了。”

“你过去瞧瞧,要不然问问他身边的丫头,怎么还不过来。”单连芳道。

“知dào

了,那小姐赶紧把盖头盖上了。”卉儿说着,将单连芳扶到了床边坐下,替她盖好了喜帕,然后关了门出去。

杜云柯正坐在书房里喝着闷酒,锦菲进来道:“少爷,那边的卉儿问奴婢你是不是在书房,估计是新奶奶那边交代的。”锦菲看着主子如此,知dào

他对锦衣的心思,却也无可奈何。

“嗯,”杜云柯淡淡地道,“你去跟她们说,就说我喝醉了,已经在书房歇下了。”

“知dào

了。”锦菲退了出去,出门找到卉儿说了。

卉儿无奈,只得回了新房,看见自家小姐倒是听话地依旧盖着喜帕端庄地坐在床上,踌躇着道:“小姐,姑爷喝醉了,歇在书房了。”

“你说什么?”单连芳一听,一把掀掉了盖头道,“姑爷歇在书房了?”

“嗯,锦菲是这么跟我说的。”卉儿道。

单连芳气急:“花烛之夜,表哥怎么可以让我独守空房!我去找他。”说着就要去开门。

“小姐,你不能去。哪有新娘子出门去找新郎官的。”卉儿赶紧拉住了她,她见自家小姐一跺脚,回转了身子,遂劝道,“姑爷今天一定是喝多了,所以才来不了,奴婢伺候小姐歇下吧。”

单连芳气呼呼地皱着眉撅着嘴嘟囔道:“亏我还满心欢喜地嫁给他,他却让我新婚之夜独守空房,真是太气人了!”

卉儿扶着她来到床边,安慰道:“小姐别生气了,姑爷要是明天知dào

自己醉在了书房,一定会向小姐赔罪的。”

单连芳一边坐了下来,一边嘟着嘴道:“要不是表哥,换做其他人的话,我一定把新房里的东西通通砸了。”

卉儿笑着道:“知dào

小姐对姑爷好,姑爷以后也会格外疼惜小姐的。”

“就你嘴甜。”单连芳横了卉儿一眼,虽然心里对杜云柯有所不满,毕竟还是歇下了。

次日晨起,杜云柯和单连芳两人一同去了荣殊院,单连芳作为新媳妇,给公婆敬茶。这又是媳妇又是亲侄女的,自然把杜夫人喜欢地眉开眼笑。

“希望你们以后能够相亲相爱,白头到老。”杜夫人笑看着两人道。

单连芳听在耳里,自然又是一阵欢喜。

出了荣殊院后,杜云柯道:“卉儿,你们先回去吧。”

“姑爷是要出去吗?”卉儿问道。

“表哥你去哪里?”单连芳也忙道。

“我自然有事做。”杜云柯说完,转身就走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 跋扈的新嫁娘

单连芳正打算问昨晚的事情,却不料还没来得及开口,杜云柯就走了。卉儿看着自家小姐一脸懊丧的神色,说道:“小姐,成亲了自然也要做事,等姑爷忙完,自然回来陪小姐了。”

“也是。”单连芳道,“等他回来我再问他昨晚的事,得让他好好给我一个交代。”

“那小姐我们回去吧。”卉儿道。

“表哥不在,这么早回去做什么?”单连芳道,“四处走走去。”

天气正好,一抹暖阳挥洒下来,照得人浑身舒泰。单连芳一路散漫地散着步,经过原先落水的那个池子,又转道往西闲步过去,不知不觉来到了沁芳园的院门口。一抬头瞧见“沁芳园”三个字,心头顿时一阵不爽。

“小姐怎么了?”卉儿见她一脸不悦的模样,小心地问道。

“这‘沁芳园’三个字难道不应该是用在我那边的吗?怎么可以出现在这里。”单连芳转头对卉儿道,“你过去跟里面的人说,让杨氏出来见我。”

杨氏见锦兰进来说少奶奶要见自己,正候在门口,心想这不刚刚还在荣殊院见过吗?怎么自己前脚刚到她后脚也来了。想归想,还是带着锦涵出了门。一出去,便看见单连芳带着她的贴身丫头趾高气扬地站在院门口。

“芳姑……”杨氏走近两人,一时口误,立马回过神来,改口道,“奶奶请里面坐。”

“不必了。”单连芳本就对杨氏嗤之以鼻,遂直接转身指着高悬的匾额道,“我唤你出来,是要支会你一声,从现在开始,‘沁芳园’这三个字这里不能再用了。所以你赶紧让人把这块匾额给我摘了。”

杨氏一愣。说道:“奶奶,这件事情恐怕要禀告了老爷才行,我自个儿可做不得主。”

单连芳瞪着眼睛把杨氏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道:“你是不是以为我在跟你开玩笑?所以不打算把我的话听到耳朵里去?”

“奶奶说哪里话,”杨氏垂了眼道,“我也是实话实说罢了。要是我私自将这块匾摘了,恐怕老爷知dào

了要怪责于我。”

“哼,说的好听,意思就是不愿意喽?好!你给我等着。”单连芳说完,转身就走。

“姨娘,她可真是太猖狂了吧!”锦涵见单连芳离开。气愤地道。

“假如太太让人过来摘匾额,我们有什么办法。”杨氏暗叹着道。

单连芳来到荣殊院,一见杜夫人便道:“姑母。你可要替我做主。”

“怎么?谁欺负你了吗?”杜夫人拉着她的手问道。

“刚才我闲步到沁芳院那边,心里就有些不舒服。”单连芳道,“凭什么她那边居然敢叫‘沁芳园’?这沁芳园里头带个‘芳’字,不是应该用在我那边才对吗?所以姑母你赶紧吩咐人去摘了她那块匾。”

杜夫人笑道:“原来是为了这个事。那等你姑父回来以后我跟他提提。”

“不嘛,我现在就要去摘。”单连芳不依不饶道。“姑父不是一向都不过问这些的吗?姑母你是当家女眷,就自个儿做主吧。况且刚才我跟那个杨氏商量的时候,她居然还跟我顶嘴,想想就气人!姑母,你就吩咐人替芳儿去摘了吧,嗯?”

“好了好了。依了你就是了。”杜夫人拗不过她,答yīng

道。遂打发了锦瑟去二门上唤了两个小厮进来,引着他们到了沁芳园门口去摘匾额。

杨氏听锦兰回报说外头已经在摘匾额了。也不做声,只是坐着喝茶。锦涵气道:“她也太会兴风作浪了!才嫁进来,就这么跋扈!这口气,实在让人咽不下!等老爷回来,姨娘可要找着说说理去!”

“她有太太撑腰。就忍着点吧。就算我去跟老爷说了,难道老爷还能帮着我为难她这个新嫁娘吗?”杨氏道。你们以后都注意着点,出了这个门可别随便乱说话,省得惹上麻烦。”

锦涵跟锦兰虽是有怨,也只能默默点头。

焦躁地等了一天,单连芳终于等到了杜云柯回来。好不容易听丫头说他回来了,却又听说是直接去了书房。

“表哥,你回来了?”单连芳跟着来到书房道,“怎么一回来就来书房?饭菜都已经备好了,正等着你呢。”

“我在外面已经吃过了,”杜云柯见她进来,说道,“我还有事要忙,你去吃吧。”说着拿出账本翻看起来。

“怎么?吃过了?”单连芳走到书案边,嘟着嘴悻悻然道,“还想着和表哥一起用饭呢。”她见杜云柯不吭声,只是专注地看着账本,一把抢过了账本道,“吃过了也无妨,表哥你去坐着陪着我就是了。”

杜云柯见她夺走账本,皱了眉头,却又不好发作,只得道:“吃饭要陪什么?把账本给我!”

“我不!”单连芳娇声道,“我就要你陪我,否则,就不还你。”说着,娇笑一声,拿了账本快步出了书房。

“你……”杜云柯无可奈何,只能跨出了书房门。

“表哥,你就坐着陪我吃一点嘛。”见杜云柯过来,单连芳笑着将他拉到桌边道,“你陪着我吃完饭,我就把账本还你。”

杜云柯无奈,叹息了一声,坐了下来。

单连芳一边示意卉儿往本就给杜云柯备着的酒杯中斟满了酒,一边把自己面前的满杯举起了道:“表哥,今天是我们成亲后的第一天,我们应该喝上一盅才是。”

杜云柯见到杯中酒,也不等单连芳来碰自己的酒杯,就径自一饮而尽了。

单连芳伸出手打算跟他碰杯,却不料他根本不理会自己,虽然心里有气,可是看着眼前的这张让她心动的脸,她也不去计较了,亲自夹了一筷子菜到杜云柯的布碟里面道:“表哥,别光喝酒,吃点菜。”

杜云柯也不答话,示意锦菲再斟上酒,然后又干了。

单连芳看他脸色不太好,说道:“表哥,是不是在为铺子上的事情烦心?既然回来了,那就不要再看什么账本,烦心生意上的事了。何况,新婚燕尔,”她说着略显羞态道,“你不是该多拿出点时间来陪我吗。”

第一百五十七章 去帮我看看锦衣

“满上了。”杜云柯不去答她的话,只是对锦菲道。

“表哥,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单连芳见他只顾喝酒,对自己爱理不理,气道。

杜云柯将杯中酒干完了道:“连芳,你快把账本给我,我还要去忙。”

单连芳见他一副不愿多理会自己的样子,扁了扁嘴,眼眶一红,说道:“卉儿,把账本拿来还给姑爷。”本想发火,可看着眼前心仪的人,还就是发不出脾气来了。

杜云柯接过卉儿交过来的账本,转身去了书房。

看着离开的杜云柯,单连芳一撩筷子,气得转身回了房间。

“小姐,你别这样,姑爷一定是因为生意上的事情被烦着了,所以才这样对你的。等过些天他心情好了,自然就不会这样了。”卉儿见自家小姐难过的样子,劝道。

“生意上遇到了烦心的事,就要这么冷淡地对我吗?我们可还是新婚呢,表哥怎么可以这样子对我。”单连芳委屈地抱怨道。

“小姐别难过了,还是早点歇着吧,姑爷忙完应该就过来了。”卉儿劝道。

“哼,他要是不跟我道歉,我一定不原谅他。”单连芳赌气道,“卉儿,给我宽衣。他要忙就让他忙好了,我何必要等他。”躺下后,虽说心里不痛快,最后毕竟还是抵不住困顿,迷糊了过去。

次日清晨醒来,单连芳看见床上仍是自己一个人,忙喊卉儿。

“小姐,你醒了?”卉儿赶紧开门进来。

“姑爷呢?他昨晚有没有回来?”单连芳盯着卉儿急问道,心想难道是表哥起来得早,没有惊动自己?

“这个……”卉儿踌躇着摇了摇头道,“姑爷昨晚没有过来。”

“什么?难道他又歇在书房了?”单连芳气道。于是赶紧起来洗漱了。带着卉儿就往书房过去,却在半道上碰上了正从书房过来的杜云柯。

“表哥!你什么意思?”单连芳一见到杜云柯,开口就问。

杜云柯知dào

她要问什么,只得道:“你梳洗好了吧?那就过去给老爷太太请安吧。”

单连芳对杜云柯的顾左右而言他很不满,她示意卉儿走开后,气道:“表哥,我问你,我们是不是夫妻?”她见杜云柯默然不语,接着道,“既然是夫妻。为什么新婚之夜却让我独守空房?为什么昨晚又要睡在书房?你回答我,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不是跟你说了生意上的事情忙吗。”杜云柯道。

“再忙也要睡觉,也要陪新婚妻子的不是吗?”单连芳据理力争道。

“好了。你别闹了,让丫头们听到了多不好。”杜云柯道。

“丫头们听到不好,那我呢?”单连芳眼圈一红道,“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好不好?我还以为嫁给了你之后,你会格外疼我。可是为什么不是我想的样子?为什么?”

“你要是再不去,那我就先过去了。”杜云柯不想再跟她纠缠,遂不再理会她,径自走了。

单连芳见他连理会自己的心都没有,委屈得不行,眼里早就盛满了泪。一眨眼,泪珠立即滚落了下来。看着杜云柯的背影,她气得使劲跺了跺脚。追了上去。

双双来到荣殊院,两人向老爷太太请了安后,杜夫人笑道:“你们的婚事一直是我最牵挂的,现在看到你们成亲,芳儿成了我们杜家的人。也算是了了我生平最大的心愿了。”她看着杜云柯道,“芳儿从小就被娇养惯了。柯儿,很多地方你可得多让着她点。”

杜云柯漠然点头道:“我知dào

了。”

杜老爷站起身对儿子道:“我过些日子要去松江,现在出去交代一下这头的事情。好了,你们聊着。”说完,掀帘走了出去。

杜夫人招呼单连芳过去,亲昵地拉过了她的手,却看见她的眼睛红红的,遂皱眉问道:“眼睛怎么了?难道是哭过了?”

“没有,应该是刚才过来的时候被冷风吹了的缘故吧。”单连芳飞快地横了一眼杜云柯,说道。

杜夫人也不说话,只是转头若有所思地看了杜云柯一回。

“连芳,你先回去吧,我还有话要对太太说。”杜云柯道。

“什么话?我在就不能说吗?”单连芳反问道。

“你听话,先回去。”杜云柯道。

单连芳见杜云柯对自己说话时的态度有了转变,欢喜地一笑,转头对杜夫人道:“姑母,那我先回去了。”然后带了卉儿出了门。

“太太,现在我跟连芳已经成亲,太太是不是也该放了锦衣。”杜云柯道。

杜夫人审视了云柯一回,然后端起茶盏伸嘴吹了吹,慢条斯理地道:“急什么,只要以后家里和和乐乐的,我自然会放了她。你放心好了,我不会对你食言的。”

看到太太隐隐带着不耐烦的表情,杜云柯也无可奈何,只能告退出来。

“大哥。”杜云和迎面走了过来。

“云和?来给太太请安吗?”杜云柯问道。

杜云和点头道:“嗯,没想到正好碰见大哥。对了,大哥你有没有跟太太提过放了锦衣的事情?”

“你也是打算来跟太太提这事的吗?”杜云柯反问道。

“是。”杜云和道,“既然大哥你都已经跟单家那丫头成亲了,太太就应该信守承诺,放了锦衣才对!”

“云和,”杜云柯道,“你先不要去提这事了。”

“为什么?”杜云和道。

杜云柯轻叹一声道:“我刚才已经跟太太提过了,她也没说不放。况且,我是怕你一过去,说些太太不爱听的话,反而惹恼了她。”

“好吧,我不去提就是了!”杜云和想着又要忍耐,心里着实郁闷。

“好了,你记得先别提就是了。我想太太应该不会言而无信的。我又不能去看锦衣,你去看看还有没有人在外头看守了,帮我去看看她。”杜云柯道。

“大哥你放心,我本来就打算见过太太之后就去看锦衣的。”杜云和见兄长一脸抑郁的神色,说道,“大哥,你跟锦衣真的……没可能了?”

杜云柯却只是叹息了一声后道:“我出去了。”说完,伸手在兄弟肩上拍了拍,提步走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 素素,我该怎样对你

杜云和来到柴房那边,看守的小厮早就撤了。他带了福寿打开了柴房的门,看到了情绪渐转平和的锦衣。

“二少爷,大少爷还好吧?”锦衣见到杜云和,问道。

“我大哥很好,你不用为他担心。”杜云和道,“现在最让人担心的倒是你的处境才是。被关在这里,暗无天日的。”

“我没关系的。”锦衣道,“只要让我知dào

大少爷过得好,能让我生活在和大少爷同一个屋檐下,我就再无所求了。”

杜云和沉默了一时,说道:“你放心,既然我大哥都已经成亲了,假以时日,太太应该会放你出来的。等你出来后,我就去求太太答yīng

让你重回织锦苑去,要是太太不同意,我就去求老爷,一定能让你回到我那边去的。”

锦衣垂了眼帘沉默了一回道:“谢谢二少爷。”

杜云和一笑道:“对了,出去后你想做什么?我带你去花港观鱼,去雷峰塔,还有去孤山好不好?”

“如果真能出去,”锦衣道,“我第一件想做的是去见瑛兰一面。”

杜云和犹豫了一回,说道:“你放心,等你出来后,我就带你过去看她。”

锦衣感激地对杜云和点点头,说道:“前两次我过去,她好像很不开心的样子,还说身子不爽,所以我很担心她。”

“你放心好了,我会过去看她的。”杜云和安慰道,“等你出来以后,再自己去看她。”

两人又聊了一回,杜云和从怀里摸出用帕子包好的糕点道:“差点忘了,吃吧。”

锦衣感激地给了杜云和一个微笑,拿起了一块糕点,咬了一口道:“还是热的。”

“一直揣在怀里。所以冷不了。”杜云和笑看着她道。

“谢谢你,二少爷。”锦衣嘴里喊着食物,感激地道。

“你左一声谢,右一声谢的,我这个朋友可真要生气了。”杜云和佯嗔道。

锦衣含着食物忍不住微笑了出来。

“别说话了,专心吃吧,我等着看你吃完呢。”杜云和笑道。

“二少爷你不说还罢了,你这一说,我可不好意思了,你这么瞧着。我还怎么吃啊。”锦衣一边嚼着一边伸出手用手背挡住了嘴道。

杜云和忍不住笑出声来,说道:“好了,不看你就是了。那我走了?”

“嗯。”锦衣点头道。“二少爷,以后你不用经常过来的,要是被太太知dào

了,我怕你连累到你。”

“嗯,我有分寸。”杜云和道。

从柴房出来。在大门口徘徊了一阵,想到锦衣的话,杜云和招呼了车夫坐车去了柳瑛兰那边。

此时的柳瑛兰正坐在床沿上郁郁寡欢,眼前不住地闪现着过往的一幕幕。

“这些日子以来,今天是我最开心的,我真的没有想到爷今晚会来接我出去赏灯。”

“还不是那天锦衣说起的。说元宵这天她想要和你一道逛灯会。”

“你跟锦衣可算是至亲了吧?她小时候的脾气是不是也是这个样子?说话柔声细语的?”

“素素一向都是如此,不过她有时也会跟我爹顶嘴,说什么男人怎么可以打女人的话。还有见到我爹喝醉了发酒疯要打我娘的时候,她都会抢上去挡着,所以她也不是一味的柔弱。”

“就知dào

她会这样。”

“素素是个心地很简单的丫头,很容易跟人相处,她是那种就算别人得罪了她。她也不会去计较的人。”

“这丫头还确实是这样。”

“爷似乎对素素很了解。”

“怎么说她也在我屋里待了将近半年。记得她刚来我屋里的时候,我还成天作弄为难她。她还大着胆子在我背后说我的坏话,不过后来我发xiàn

她真的是个很好的姑娘,或许……大概……从她来我屋里不久我就已经感觉到了吧。”

“我记得上回我们三人一道喝酒的时候,你说到她害pà

什么来着?当时见她喝醉了,也没顾上细问。”

“喔,我是想说素素害pà

虫子的事情。”

“不会吧?她这么大一个人,居然害pà

那个……小小的虫子?”

“怎么不是?那时候我们家不是蓄养了些家禽嘛,我就捉虫喂它们。谁知素素一见到我手里的虫子就吓得尖声大叫,倒把我吓了一跳。我一走过去,她居然连滚带爬地,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这么有趣?”

他当时那么开心地跟自己说话,竟还痴傻地以为他是在试着接纳自己了。原来不过是,他只对素素的事情感兴趣,也只有说到素素的事情上,他才会那么有兴致,那么开怀大笑。

“上回二少爷就买了两个,一男一女,说男娃娃是他自己,而那个女娃娃就是我这个丫头了。他当时的口气,我现在想来都觉得好笑,二少爷真像还没长大的孩子似的。”

“你家少爷不喜欢带荷包之类的东西吧?”

“不会啊,我去凝辉院之前他还让我绣个荷包给他呢。”

还有那个荷包,现在即使他不说,也知dào

那是素素绣的了,不见了荷包,你着急成那样,而自己的香囊,他却连提都不提。原来不是不爱带这些小东西,而是只爱带素素做的罢了。

“你知不知dào

锦衣重伤才好,你想让她再受伤吗?!”

“她不会喝酒,不用倒了。况且还在喝药,大夫说了不宜饮酒。”

“多吃点菜,这样才能尽快恢复过来。”

想到那次不小心推倒了素素,他对自己发怒的情景,至今才感觉到了心寒。为什么以前一直天真的以为他只是对一个下人的宠爱,自己真是太傻了。

想到那个晚上,看到他过来,自己是那样的欣喜,想他果然对自己越来越钟爱了,来看自己的次数也越来越多了。那天晚上,和他对饮,和他说话。当提到素素的时候,那晚他说素素去了苏州。

酒喝了不少后,他那俊朗的脸上一时的失神,话更少了。扶着他进去躺下,他把自己压在了身下,不断地亲吻自己,将自己的衣裳剥光。他向以往一样抱着自己,冲撞自己的身体,然后,在他最兴奋的那一刻,他居然喊出了锦衣。

当时的自己完全震惊了,他是喝多了,而自己却还很清醒,清清楚楚地听到了他情难自禁时候的呼唤。那一刻,才清醒过来,原来自己不过是素素的替身,他有了想要素素的时候才会来找自己。

原来自己想要倚靠终身的人,想要让他付出所有疼爱给自己的那个人,却把所有的疼惜给了素素,根本没有给予自己一点的真心。为什么?自己想要的到头来却是这样的结局。

次日的清晨,当自己质问他为什么昨晚抱着自己的时候嘴里喊的却是素素,他不承认,说喊错了,可最后在自己的一再盘问下,他还是默认了。可是他不但不过来安慰伤心的自己,却一怒之下,转身就走,而且直到今天,都没有来看过自己。

素素,我们是好姐妹,是亲人,你应该知dào

我多么想要一个疼爱自己的夫君,可是却因为你,而把我渴望的东西生生地给破坏掉了。我不恨你,因为你是我的亲人,也因为我知dào

你对他没有想法。可要是没有你,我就不会变得这么可怜。素素,我该怎么对你才好?我究竟该怎样对你?

第一百五十九章 物是人非

“爷过来了,奶奶快出去吧。”柳瑛兰正沉浸在无法自拔的忧伤里,锦缦进来道。

柳瑛兰站起身来,走了出去,看见了许久不见的杜云和。

“很久没来,过来看看你。”杜云和也有些尴尬,见柳瑛兰没说话,只好自己先开口了。

“不会是素素让你过来的吧?”柳瑛兰想要自己心平气和,可一开口连自己也没有想到,居然说出了这么一句不合时宜的话。

果然,杜云和瞪起了眼睛:“你这是什么话?我好意过来,难道是为了来看你吃醋的吗?”

“好意过来?”柳瑛兰见他发怒,冷笑一声道,“要不是因为素素,你会过来看我吗?”难道不是吗?也只有想到了素素,才会过来找自己这个替身吧,她心里暗想。

“我懒得跟你斗嘴,既然你不欢迎,我走就是了!”杜云和转身就走。

柳瑛兰见他拂袖而出,心里一急,伤心地道:“难道你帮我从怡春楼赎身,为的就是这么对我吗?!”

杜云和听她这一说,停住了脚步,转身看向她道:“你以为是我想为你赎身吗?当初要不是锦衣跪下来说了你的事,要不是看在锦衣的份上,我银子没处花了吗?会替你赎身?”

柳瑛兰一怔,看着杜云和愤愤出门的背影,跌坐在了椅子上,痛哭流涕。为什么又是素素,又是因为素素。

杜云和愤愤地回来后,想到还不如去看看母亲,遂径直去了沁芳园,一到沁芳园门口,却看见院门上方的那块匾额不见了。他感觉奇怪,进了院落喊住了个小丫头问道:“院门口的那块匾额到哪里去了?”

那小丫头见问,说道:“是新娶的奶奶叫人过来摘了去。”

杜云和一听立时火冒三丈。打发了小丫头。

“娘,院门口的那张匾真是单家那丫头让人摘了的?”杜云和疾步进屋,一见到母亲,开口就问。

杨氏怕儿子又要生事,也不回答他,只招呼他坐下,说道:“那张匾也旧了,给我们换一张也好。”

锦玉沏上茶来,锦涵在一边接口道:“要是我们自个儿换,那是一点问题也没有。可她为什么说换就换?姨娘说换匾额要问过老爷。她倒好,去跟太太一说,太太立马同意。让人过来给摘了。哼,刚嫁进门就这么目中无人,真是太没道理了!”

“锦涵!”杨氏横了她一眼,锦涵只得闭了嘴。

杜云和一听这话,哪里还坐得住。噌地站了起来道:“太气人了!娘,你怎么也忍得下去?我这就找太太去,倒要问问她摘去这张匾究竟是什么道理!”

“回来!”杨氏大声道,“回来听我说清楚。”

“娘!”杜云和见母亲阻拦,越发地气极,“这都要被人骑到头顶上去了。不能再忍了!”

杨氏也站起了身,说道:“你现在去说有什么用。她们只会说这匾额哪里坏掉了,所以帮我们去另制一张。就算老爷知dào

了也没有办法。等到时候换了匾。老爷只要过来的话,我自然会在老爷面前旁敲侧击的把事情说了。我在想老爷若是见到连字都换了的话,恐怕也会不痛快的。”

“那就是说我们只有等了?”杜云和显然对此不以为然,“我可等不了!”说着又要转身出去。

“你这时候要是过去找太太说这事,惹恼了她。恐怕对锦衣的事情不利!”

杨氏的这话一出,杜云和止住了脚步。转过身来看向母亲。

“做事不要冲动,而且还是一点用处都没有的冲动。”杨氏看着儿子道,“你不听娘的话,到时候后悔了可别说我没提醒你。”知子莫若母,自从在儿子口中得知大少爷和锦衣很早就相恋了的事情后,她就明白了自己当时提起要让儿子把锦衣收在了房里的事情时,他为什么要拒绝的原因了。所以她明白,儿子心里一定是在意锦衣的,所以见他又要冲动行事,赶紧拿锦衣的事情来说话。

杜云和听母亲这么一说,倒是冷静了下来,不再说话,只是仍是一脸的气恼和愤愤不平。

“人在做,天在看。太作威作福,目中无人了,相信一定不会有好结果的。”杨氏安慰儿子道。

天色晚来,杜云柯一路上想着太太见了单连芳的眼睛后一脸担心的样子,生怕自己亏待了她的神情,那种感觉实在让他有些心虚,就怕太太因此不答yīng

把锦衣放出来。无奈地想了一路,他跨进了凝辉院。

单连芳见他回来,一脸喜气地迎上来:“表哥,你回来了?累了吧?我给你揉揉肩吧。”早上在荣殊院见杜云柯对自己的态度好转,她开心了一整天。

“不用了,让人备饭吧,我饿了。”杜云柯耐下心来对单连芳道。

“嗯,我知dào

了。卉儿,赶紧让人准bèi

饭菜。”单连芳转头对卉儿道。

卉儿跟锦菲两人赶紧去吩咐底下的丫头。

饭菜上桌,杜云柯跟单连芳两人坐了下来。单连芳见他终于肯跟自己一道用饭了,自然欢喜地不得了,接二连三地亲自给他夹菜:“表哥,你天天这样多好。”

杜云柯道:“因为铺子上的事情一时烦心,你不要放在心里。”

“对表哥你,我哪里会。只要你不烦就好了,你一烦心,我可伤心得很。”单连芳偏着头笑看着他道。

吃过饭,杜云柯走进了新房。看着他进去,单连芳窃喜。看来表哥还是疼爱自己的。

进了房门,单连芳拉着杜云柯道:“表哥,好久没有跟你下棋了,我们来上一局好不好?”也不等杜云柯答yīng

,就转头对卉儿道,“你去问锦菲,让她把棋具拿过来。”

卉儿答yīng

了出去,没一会儿就过来了。

杜云柯无奈,只能跟她坐下来对弈。看着棋盘,他又想到了锦衣,想到了和锦衣对弈时的情景,那时候是多么温馨旖旎。如今却是物是人非,坐在眼前的已经不再是让自己心动的那个女子了。

第一百六十章 不可理喻

单连芳见自己的棋艺居然越过了杜云柯,喜道:“表哥,我发xiàn

我棋艺大涨了嗳,你看你都被我杀得没有腾挪转圜的余地了。”

杜云柯只是略略一笑,却不答话。

“呀,错了,放错了。”单连芳见自己落错了子,赶忙提起来准bèi

重放。

杜云柯看在眼里,锦衣温婉的话语又响起在了耳边:“弈棋之道,落子无悔。虽说我是女子,却也不能坏了规矩。”想到她坚持将自己为她拿回的棋子又重新放回去的一幕,对单连芳的举止越发觉得不喜,顺口说道:“落子无悔,难道你没听说过吗?”

“表哥,你真坏!”单连芳娇嗔道,“你是大男人,我不过是个小女子,什么有悔无悔的,你就不能让着我点吗?”

杜云柯不再说话,只是心不在焉地落下一子。

“小姐,姑爷,该歇息了吧?”当看到杜云柯和单连芳一局下完,卉儿在一旁道。

“嗯,你把东西拿出去吧。”单连芳道。

两人上床后,单连芳想到从前的表兄变成了现在的夫君,就安静地躺在自己的身边,不禁脸上露出了笑来,静静地等着他过来跟自己亲热。可等了好长时间也不见动静,转头却见他只是闭了眼睛,好似没打算再理会自己的样子,遂侧转了身子,伸出手臂搂住了他道:“表哥,你睡了吗?”

杜云柯将她的手臂推开了道:“嗯,睡了,你也赶紧睡吧。”然后背过了身去。

单连芳见杜云柯如此,嘟了嘴郁闷起来,可是却又不知dào

该怎么办,只能气呼呼地闭上了眼睛。

几天后的一个傍晚,杜云柯去了织锦苑。

“去看过锦衣了吗?”杜云柯问兄弟道。

“看过了。大哥不用担心。”杜云和道,“对了大哥,有件事情我得跟你说一下,你就放心里好了,本来也考lǜ

要不要跟你说,只是我实在是不吐不快。”

“什么事?”杜云柯问道。

“就是你那个新娶进门的啊。”杜云和一脸气愤地道,“前几天,她居然去求了太太,让人把沁芳园的匾额给摘了,你说过不过分?”

“有这样的事?”杜云柯皱眉道。

“大哥你不知dào

她的为人吗?她还没嫁进来的时候就喜欢对我们杜府的下人颐指气使。如今她已经是这里的主子了,还有什么不敢做的?可再怎么样,她也不能把我娘那院的匾额给摘了吧?哼。我实在是气不过她如此的嚣张跋扈!她跟锦衣的心性实在是天上地下,一样身为女子,锦衣就这么讨喜,而她实在是惹人厌恶!”杜云和说到这,见兄长的脸色不好kàn

起来。想必自己提到锦衣,又触动了他的伤处吧。遂也不敢再提锦衣了。

回到凝辉院,杜云柯却见一堆丫头婆子的围在一处,走近一看,却见单连芳正指着锦蓉训斥,而丫头婆子们正站在外围聆听训示。

只见单连芳在锦蓉的额头上使劲戳了一指道:“就你这毛手毛脚的丫头。我表哥居然还容你在凝辉院里待到了现在,表哥也真是的,要换做是我。早就让人把你给卖了。给我好好跪着!今天的晚饭也不准吃!一直跪倒天亮为止!”

“怎么回事?”

杜云柯的声音一响起,众人才回过神来,赶紧纷纷请安。

单连芳见杜云柯回来,原先的怒气一霎时化作了欣喜,上前拉住了他的手臂道:“表哥。你回来了?”

“我在问你怎么回事?为什么要这么重罚这丫头?”杜云柯拨开她的手道。

“表哥你哪里知dào

,这死丫头端汤的时候居然打湿了我的裙子。你说气不气人?”单连芳横了一眼锦蓉道,“我这么罚她还是轻的,谁叫我是刚进门的,还有,也是看在表哥的面子上。”

杜云柯当即冷哼了一声道:“不准吃晚饭,跪倒天亮,你这么罚也叫做轻的?你自己跪一次到天亮看看!”

单连芳被杜云柯在下人面前一顿责备,又觉委屈又觉失了颜面,说道:“表哥,你怎么了?一个下人而已,你何必较真?”

“一个下人而已?”杜云柯道,“下人就不是人了吗?何况只要是人,都会犯错。难道你就能保证你不会犯错吗?”

“我是主子,表哥你怎么能拿我跟这些丫头相提并论呢!”单连芳气恼道。

杜云柯无奈地直摇头,实在没办法跟她沟通,遂走过去一把将锦蓉拉起了道:“回去吧。”然后对其余的丫头婆子也挥了挥手,打发了她们下去。回头又看向单连芳道,“还有,我问你,姨娘那院的匾额是不是你让人给摘了?”

“是啊,怎么了?”单连芳不解地道。

“怎么了?那张匾得罪你了吗?还是姨娘得罪了你?你非要摘了那匾不可。”杜云柯盯着她问道。

“我的名字有个‘芳’字,可那张匾上也有个‘芳’字,怎么可以悬在杨氏那院里?”单连芳理直气壮地道,“要不是怕你生气,我还打算把这里改成‘沁芳园’呢!”

“你……”杜云柯也气不起来了,泄气道,“简直不可理喻!”说完径自匆匆进屋去了。

“表哥……”单连芳见杜云柯进屋,也快步跟了进去。

看着单连芳被少爷如此冷对,锦绣暗暗扯起了笑容。

单连芳一进屋,看见杜云柯正接过了锦菲递上去的茶,问道:“是杨氏还是那臭小子跟你告的状?”

“没人告状!”杜云柯道,“是无意中听外头的下人们说的。是不是连外面的下人你也要去惩戒一下?”

“表哥,你太过分了!”单连芳见他一味指责自己,委屈地道。

“到底是你过分还是我过分?”杜云柯道,“那个丫头,还有姨娘,这些人都是我们杜家的人,你难道就不能对他们宽容一点?”

“我不懂!”单连芳实话实说道,“我为什么要对我不喜欢的人好,我只知dào

,我对表哥你好就够了。可是表哥你为什么反而相反,对别人都好,反而对我大呼小叫的?”

“你自己好好反省一下吧!”杜云柯懒得跟她多说,拂袖去了书房。(晚点还有一章)

第一百六十一章 同床异梦

看着杜云柯离开,单连芳气得拿起茶杯就摔到了地上,把个一旁的卉儿吓了一跳,赶紧过来劝道:“小姐,你别生气,要是让姑爷看到你这样,想必又……”

“想必什么?”单连芳瞪着卉儿道。

“小姐,”卉儿鼓起勇气道,“既然小姐你这么在意姑爷,奴婢觉得小姐应该柔顺一些,姑爷不喜欢的事情,小姐不去做的话,姑爷岂不是不会像现在这样,反而会称赞小姐了。”

单连芳想想也觉得有点道理,说道:“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奴婢觉得既然姑爷这么生气,小姐不如去向姑爷服个软,去道个歉,那样一来,姑爷也就没理由跟小姐再怄气了。”卉儿道。

“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单连芳道。

“小姐刚才不也说了吗?只对姑爷一个人好。既然要对姑爷好,服个软怕什么?”卉儿劝道。

单连芳想了想也是:“好吧,就跟他去道个歉吧。”说着带了卉儿去了书房。

锦菲看见单连芳进来,赶紧福了福。

杜云柯见单连芳进来,也不理她,只管执笔作画。

单连芳将两个丫头都打发到了外头,然后走到书案边道:“表哥,你不要生气了。都是我不好,你在外头忙了一天,回来我还惹你生气。”见杜云柯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她一把将画纸抽了出来,说道,“表哥,你就别再生气了好不好?我向你保证,我以后再也不做会惹你不开心的事了。表哥,我都已经向你这样道歉了,你给个表示嘛。”

杜云柯握着笔空对着书案。只好将笔搁放在了笔架上,见她貌似真心道歉,也就借势准bèi

缓和两人之间的气氛,更何况想到锦衣,自己也不该太冷淡了她,否则太太那边不好交代。遂道:“好了,用过饭就歇下吧,我也累了。”

单连芳见这招还真管用,不禁暗喜,忙放了画纸。揽过了杜云柯的手臂道:“那我们去用饭吧。”

饭后,两人上了床。单连芳柔声道:“表哥,你抱抱我吧。”

杜云柯一愣。说道:“快点睡。”

“表哥,人家做夫妻难道不是丈夫抱着妻子睡的吗?”单连芳侧着身子将手臂放在了杜云柯的胸口,说道,“你怎么都不抱抱人家。”

杜云柯背过了身去道:“我累了,快点睡吧。”

单连芳也不恼。将身子挪了挪,贴着他的背,伸手又抱住了他的身子,说道:“表哥,你亲亲我吧,嗯?好不好?”

杜云柯被她缠地头疼。皱了皱眉头,不去理他,脑子里却来来回回都是锦衣的身影。如果这时候躺在身边的是温柔可人。善解人意的锦衣,那该多好。所以对于单连芳搂抱自己的举动,他只能皱着眉头紧闭了双眼,强自忍耐。最后,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朦朦胧胧间。只觉得嘴上热乎乎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蠕动。等到杜云柯睁开眼来,才看清原来是单连芳在亲吻他,他吓了一跳,慌忙将伏在他身上的单连芳给推下了身去,慌乱地坐起来道:“你做什么?”

单连芳略带羞涩地道:“表哥,我喜欢你,自然是亲你了。你紧张什么?何况我们都是夫妻了,难道这不是原本就应该做的吗?”

杜云柯怕她再过来粘着自己,赶紧翻身下了床。

单连芳奇怪,坐起身来道:“表哥,你下去做什么?天还没亮呢。”

“喔,我忽然忘记了还有很重yào

的一笔账目要查看,你先睡吧,我忙完了就过来。”杜云柯解释了一下,披衣就去了书房。

次日,杜云柯当着老爷太太的面道:“爹,我想去吴兴一趟。”

“刚刚成亲,怎么就要出门。”杜夫人不悦道。

“快到年关了,我想过去盘一下账,还有就是对于明年生丝的事情,上回生丝被劫,我们损失不小,所以这次我打算过去整顿一下,运载生丝的人手,以及到时候走水路还是陆路,我也得去事先规划一下。要是没有足够充分的准bèi

,我怕到时候又会出现像上次一样的事情。”杜云柯道。

“嗯。”杜老爷点头道,“说得对。明年的生丝可不能再发生同样的事情了。这种事发生了,官府顶个屁用,总之防患于未然才是最保险的。那你就过去吧。对了,要不让芳儿跟你一道过去吧。”

“不用了,”杜云柯心想就是因为她才要去那边的,“连芳体质较弱,我怕她受不了路途辛苦,万一她在路上有个头疼脑热的,岂不是让人心疼。”他面不改色地道。

杜夫人见他说得有理有据又有情的,又看老爷同意,倒也无话可说了。

“表哥,我们才成亲,你怎么可以丢下我,去那么远的地方?而且还说走就走。”单连芳一听说杜云柯要去吴兴,实在不乐意,皱着眉苦着脸道。

“生意上的事要紧,怎么可以为了儿女私情耽误了正事。”杜云柯道,“你好好在家里待着,我很快回来的。”

“那你可要早点回来。”单连芳讪讪地道。

“我理会得。”杜云柯说着在单连芳的肩上轻拍了两下,出了凝辉院。

出门前,自然免不了要去见兄弟一面,交代锦衣的事情。

“大哥,你这就要去吴兴吗?”杜云和道。

“嗯。我过来就是想让你帮我照顾锦衣的。”杜云柯道,“我不在的这段日子,你不要去跟太太较劲。太太要是能放了锦衣最好,要是不放,也不至于为难锦衣。”

“我明白了。”杜云和点头道,“大哥你放心吧。”

“我真希望太太能在这段时间放了锦衣,我真的好累。”杜云柯想到违心跟单连芳同床共枕,实在是一种折磨。

“大哥,你这时候去吴兴,该不会是因为……那个臭丫头吧?”杜云和忽然转到了这上面去,想想大哥整天面对着一个不喜欢的人,是够累的,而且大哥跟自己的情况又大不相同。想想柳瑛兰跟姓单那丫头比起来,终究好多了。论起性子来,谁敢恭维单家那臭丫头。一点温柔的地方都没有,还只会胡作非为,真是人见人厌,只不过除了自己,没人敢表示出来罢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于心不忍的锦绣

送走了兄长,杜云和来看锦衣,跟她说了这事,锦衣默默地点了点头。两人又说起瑛兰,云和说已经去看过她了,她一切都好,让锦衣不必担心。

而单连芳则是每天悠闲地在躺椅上晒晒暖阳,或者在园里四处走走,用些干果点心,一边让两个陪嫁丫鬟说说话,或是逗逗从娘家带过来的那只鹦鹉玲珑,或者将一些看不过眼的丫头痛批一顿。

这天,正悠闲地看着卉儿给玲珑喂食,见自己的陪嫁丫头菱儿过来道:“小姐,姑爷屋里有个丫头说想要求见小姐。”

“是锦菲吗?”单连芳漫不经心地道,“她不是经常能见到我吗?还求什么见?直接过来就是了。”

“不是,是个叫锦绣的。”菱儿道。

“锦绣?”单连芳忽然想起来,她不一直是表哥的贴身丫头吗?自己嫁进来后,一直也没曾见过她,倒把她给忘了。怎么表哥不再贴身使唤她了吗?为什么一直没有见过她。当下对菱儿道:“带她过来吧。”

其实那天单连芳训锦蓉的时候锦绣就在丫头婆子中间,只不过当时单连芳没有细瞧而已。

锦绣一见到单连芳,福身请安。

“锦绣,真的是你?”单连芳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她道,“你不是你家少爷贴身使唤的吗?怎么去了底下了?”锦绣跟了杜云柯多年,所以单连芳对她还是很熟悉的。

锦绣低眉顺目地道:“奴婢以前是少爷贴身使唤的,可是后来出了一些事情。奴婢今天过来就是特地来向奶奶道喜的。奴婢一直很希望奶奶能够快点嫁进来,因为奴婢觉得奶奶对爷实在是一片真心,现在看到奶奶进门,奴婢心里着实欢喜得很。”

单连芳听她说自己对表哥一片真心,露出了赞同的笑,说道:“你倒是了解我。没错。我对表哥的确如此。你心里这么巴望着我进门来,我也欢喜得很。”转念又道,“不过,你到底犯了什么错,爷为什么把你给打发了?”对于这个她实在好奇。

“这个……这个,不太好说。”锦绣显得有些局促,支支吾吾地道。

“什么这个那个的,难道有什么不好说出口的吗?”单连芳看她的神情有些古怪,带着疑惑道。

“奶奶,奴婢……是不敢说。”锦绣道。

单连芳一听。越发疑惑,催道:“什么敢不敢的,还不快说。”

“其实。奴婢被爷责罚一事,当中还牵扯着一个人,这件事跟爷又有密切的关系,”锦绣看了看四周道,“奶奶真要奴婢说。不如去屋里吧,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单连芳见她神mì

的样子,遂答yīng

进屋。听她说事情还跟表哥有密切关系,倒是得好好听听了。

进屋后,单连芳坐了下来,说道:“好了。快说吧。”

锦绣这才放心地道:“事情是这样的,自从太太把奴婢给了爷后,奴婢就一直循规蹈矩。恪尽职守,后来二少爷把他屋里的一个丫头给了爷。当时我想,添个人手也好,人多伺候起来也会更周到一些。只是奴婢没有料到的是,这丫头竟是个深藏不露的。而奴婢之所以会弄到今天这般模样。就是拜她所赐!”

“你简单说吧,别拐弯抹角的。”单连芳有些不耐烦了。

“是。”锦绣道。“就因为我对奶奶就像是对太太跟爷一样的忠心,所以我看到奶奶被蒙在鼓里实在是于心不忍。奶奶不知dào

的是,那个丫头竟是个惯会迷惑勾引人的‘狐媚子’,就在奶奶过门前不久,她就拐带了爷私奔,幸亏老爷跟太太发xiàn

得早,及时追了回来。”

“你,你说什么?”单连芳一听,噌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私奔?你说爷跟一个丫头私奔?”

锦绣点头道:“没错,那丫头仗着自己长得花容玉貌的,时常在爷跟前搔首弄姿,把爷迷得神魂颠倒,什么事都听她的。奴婢看不惯她的举止,当面就数落了她几句,没想到她居然跑到爷跟前,恶人先告状,唆使爷把奴婢给打发了。奶奶可还记得上元节前的那一天,奶奶过来找爷,不小心把爷身边的一个丫头推了一跤的事情?”

单连芳已经皱着眉头咬起了牙关,听得锦绣提起这茬,那天的事情自然回想了起来,想必锦绣口里说的和表哥私奔的丫头指的就是那个丫头了,只是模样却是记不得了,不过那天的情形倒还记忆犹新。

还记得那天自己跑去找表哥,织锦苑那臭小子说自己比不上那丫头,说那丫头才是窈窕淑女。当时自己生气地将那丫头推倒了,而表哥就急着把她扶了起来,还责备自己太过分了。没错,当时他面对自己的脸色是那么地难看。原来都是因为他被那个贱丫头给迷惑上了的原因。

锦绣见单连芳怒容满面,赶紧趁热打铁:“自从老爷派人把爷跟那丫头追回之后,爷就一直在求老爷太太放人。虽然那丫头现在还在柴房,奴婢在想,恐怕爷对那丫头不会那么轻易放手,那丫头迷惑男人的手段实在是太高明了,以前待在织锦苑的时候二少爷也格外地疼她。”

听着锦绣的直言相告,单连芳终于清醒过来,想到自己新婚之夜独守空房,想到表哥对自己冷淡的态度,想到自己亲吻他的时候被他慌张地退开,又借口去书房,原来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丫头,那个勾引了表哥的狐狸精。她的胸口不停地起伏着,抓起手边的茶盏一摔,匆匆出门而去。

“小姐,你去哪里?”一边伺候着的卉儿见自家小姐怒气冲冲地冲出屋子,赶紧追了上去。留下锦绣冷眼看着门外,露出一抹笑来。

“姑母,你告sù

我是不是真的?”单连芳一见到杜夫人迫不及待张口就问。

杜夫人见她这模样,忙问道:“出什么事了?”

“表哥跟他屋里的一个丫头私奔的事情是不是真的?”单连芳眼里带着恨意问道。

杜夫人一愣,说道:“这个……有是有,不过,老爷跟我已经处理好此事了,你放心好了。”

单连芳一听果真有这事,气得控zhì

不住自己的情绪,说道:“姑母,既然有这事,你为什么都不跟我说?”

杜夫人赶紧拉过她的手道:“这还不是怕你知dào

了以后伤心难过嘛。”

“是!我现在很难过,我不仅难过,我还要恨!为什么表哥为了一个贱丫头,就完全不把我放在眼里,一心一意只在乎那个狐媚子!这口气我如何咽得下!”单连芳说完,甩掉了杜夫人的手,怒气冲冲地出了荣殊院。

此时的锦衣正抱膝呆坐着,想念着杜云柯,忽然听得门吱呀一声被打开,被惊醒过来的她向门口看去。这一看却在她意料之外,门口不是送饭的丫头,也不是二少爷,更加不是自己的心上人,而是已经和自己深爱的人成亲,成为了他妻子的表小姐,还有她身后的三个丫头,其中一个居然是锦绣。

她愣了片刻,忙站起身来,看着走向自己,一脸怒容的单连芳,她不禁有些慌张:“表小姐。”

“什么表小姐,叫奶奶!”锦绣在一边斥道。

“是这个丫头没错吧?”单连芳走到锦衣面前,怒视着她问一边的锦绣。

“是,就是她没错。”锦绣回道。

话音刚落,单连芳已经扬起了手,一记耳光狠狠扇在了锦衣的脸上。

被扇倒在地的锦衣只听得耳畔一阵嗡嗡地响声,抬手抚上了疼痛的脸颊,抬眼看去,见到的是锦绣冷冷地一抹笑。

“贱人!居然敢勾引主子!”单连芳咬牙切齿,又对两个丫头道,“还不把这贱人给我拉起来!”

卉儿跟菱儿两个犹豫了一下,双双将锦衣从地上拽了起来。

“你个贱婢!以为长得狐媚了点,就敢勾引起我表哥了吗?!居然把我表哥迷得晕头转向,你个不要脸的贱货!”看着眼前的锦衣,单连芳又是接连两记耳光重重地甩了上去。卉儿跟菱儿两个丫头一时抓不住,锦衣又跌倒在了地上。

被扇地眼冒金星,锦衣却无从开口。自己确实跟少爷相互爱恋,既然她已经听说了自己和少爷的事,那么自己也无话可说,忍着脸上一阵阵火辣辣的疼痛,她哑口无言。

“哼,给我交代下去,从今天起,不准再给这贱婢送饭!”单连芳说完,狠狠地剜了伏在地上的锦衣一眼,走出了柴房。

听着人都出去,门被关上的声音,锦衣眼圈一红,忍不住落下泪来。一边想着心上的人,这时候多想扑在他的怀里得到他的抚慰。可是转念又想,即使少爷没有出远门,即使他在府里,自己也不会想办法去告sù

他的,何必要连累他为自己难过。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很快夜深了。因为没有吃晚饭,躺在柴堆上的锦衣被饿醒过来。她只能让自己尽量不去想吃的,继xù

睡。第二天也没有人来给她送饭,她只能强迫自己睡觉,睡着了就不饿了,可是越饿自然越睡不着。第三天第四天还是一样。到了第五天的晚上,她已经饿得连抬手指的力qì

也没有了,只能躺在柴堆上昏昏沉沉。

自己这是要死了吧?也好,死了之后兴许就能见到爹爹和娘亲还有大哥跟二哥了吧。可是为什么这么伤心呢。因为自己不想走,舍不得离开,还想见深爱的那个人。即便是死,也请让自己见他最后一面吧。泪水无声地从眼角滑落……(一更,莫等)

第一百六十三章 天生不是一对

“锦衣,锦衣你醒醒……”迷迷蒙蒙中锦衣听得有谁在呼唤,又似乎被谁紧紧地搂住了,耳边响起他自责的话语。缓缓睁开眼来,原来确实有人在搂着自己说话,“都是我不好,大哥出门前交代我不要惹恼太太,所以我没有经常过来,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没能保护好你……”

原来是二少爷,看来自己还没有死。“二少爷。”锦衣虚弱地发出黯哑的声音来。

杜云和见到锦衣的时候心惊不已,见她嘴角还带着早已凝结的血迹,忙打发了福寿去请大夫。当听到锦衣微弱的声音响起,他松开了锦衣道:“锦衣,你醒了?太好了,你等着,大夫马上就过来了。”

锦衣见到杜云和后,才觉踏实。有二少爷在,看来自己不会死了吧。

大夫过来看过锦衣后道:“没什么病症,只是多日未进饮食之故,吃了东西就没事了。”

杜云和惊奇地瞪着大夫道:“你说她是被饿成了这样子?”

大夫点头道:“虽说无碍,不过要再晚个一天半天,恐怕也救不得了。”

按照大夫的嘱咐,杜云和喊上锦青去厨房熬了稀粥,急急地过来,自己抱着锦衣,让锦青喂她。

喝了少许稀粥之后,锦衣明显恢复了些,杜云和将福寿打发了,锦青也退到了门外。

看着虚弱地躺在柴堆上看着自己,面色灰白的锦衣,杜云和懊悔地道:“当初我答yīng

让你去我大哥屋里,是不是反而害了你?如果你现在还在我身边,你一定不会变这样。”

“二少爷,你不要这么想,”锦衣闭了一回眼休息了一会儿后。看着杜云和续道,“能伺候大少爷,是我此生的幸事了。无论我变怎样,我对大少爷的心意,至死不变。”

杜云和伸手捋开锦衣纠结的鬓发,轻抚上她的脸道:“可是我总觉得是我害了你,都是我的错。”

锦衣轻轻摇头:“二少爷为什么要责怪自己,你没有错。”闭目养神了一会儿接着道,“只不过天意弄人罢了。”

“好了,不要说话了。”杜云和见她吃力的样子。说道,“睡吧,我在这里陪着你。”

锦衣想说让他回去的话。想想估计他不会听,而自己也实在不想多说话了,遂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天一亮,杜夫人刚起来,就听丫头说二少爷已经在外头等候多时了。

“这么早来见我。不会是巴巴地赶来请安的吧?”杜夫人见到这个儿子的时候问道。

“太太,你不是答yīng

了大哥成亲之后就会放锦衣出来的吗?为什么到现在还不放人?既然我大哥已经实践了他的承诺,太太何以迟迟不放人,难道太太是想毁约不成?”杜云和生气地开口质问道。

杜夫人一愣,说道:“我什么时候放他出来自有我的打算,你不用操心。”

“我要太太现在就放了锦衣。现在马上!”杜云和想到锦衣被虐待成那样,心里就愤懑不已,迫切地想要尽快地救出她来。

“你这是什么态度?!”杜夫人怒道。“这是在威胁我吗?”

“如果太太信守承诺,就该马上放人,用得着别人来威胁吗?”杜云和道,“太太若是想要出尔反尔,说话不算数。那么我让我大哥也出尔反尔好了,和单家结亲的事情也不算数好了!

“你……”杜夫人见云和话说得狠。一口气上来道,“这是柯儿的婚事,容不得你插嘴!放不放人,等柯儿回来,我自有道理。”

“为什么要放人?”单连芳的声音响起,杜云和一回头,只见她袅袅婷婷地带着丫头走了进来道,“勾引主子私奔的小贱人,如何能放!太太,不能放人!”

“哼,你把锦衣虐待成那样,你痛快了是不是?”杜云和从给锦衣送饭的丫头处打听得是单连芳让她们这么做的,现在看到她的人,不禁气血就往上涌,指着她怒道。

“看来你是去看过那小贱人了,”单连芳冷笑道,“这样的狐狸精,我这么惩罚她还是轻的,正经就该乱棍打死了才是!要不就把她卖到花楼里去!”

“太太,大少爷来了。”正在这当口,丫头忽然进来道。

杜云和一喜,心想大哥来得正好。单连芳乍一听也是欣喜,转念到锦衣的事上面,却愁了,和杜夫人两个对视了一眼。

杜夫人见杜云柯进来,说道:“柯儿,不是说去吴兴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杜云柯为了躲开单连芳,借口说要去吴兴,却终究放心不下锦衣,暗怪自己怎么糊涂了,这个时候离开。见太太问起,却不好回答,只得转移话题道:“今天倒是巧,大家一道过来请安。”

“表哥。”单连芳过来拉住了杜云柯的手臂,一脸久别重逢之喜。

“大哥,我正在求太太放锦衣的事情,你来得正好。”杜云和在一旁说道,心想太太在大哥面前总不能再过度地支吾了吧。

果然,杜夫人看见这个儿子回来,也有些尴尬。毕竟自己对他是许下过承诺的,可是却又不甘心这么轻易地把锦衣放了。

杜云柯听云和这么一说,看了看身边的单连芳,寻思难道她已经知dào

锦衣和自己的事了?听云和的意思,似乎是这样,遂也不再回避她,说道:“太太,希望你说话作数,赶快放了锦衣。”

杜夫人拿起茶盏点点头道:“我理会得,你不要太心急。”

杜云和又要开口,见兄长向自己微微摇头,遂将要出口的话强咽了回去。

“现在我和连芳也已经成亲多日了,希望太太尽早履行承诺,否则着实令人心寒。”杜云柯从容道。

杜夫人一听这话,也只有点头的份。

“锦衣原是我娘买回来的,”杜云和插话道,“先前也是我屋里的人,现在事情既然弄成这样,那么还是让她重新回我那边好了。”

“云和说得是,”杜云柯道,“我也觉得还是让锦衣回去织锦苑的好。太太以为如何?”

单连芳听说要把锦衣送回织锦苑,暗自心焦。听锦绣说杜云和十分疼锦衣,要真把人送回那边,岂不是称了那小贱人的心了。可是看到表哥也这么说,而太太沉吟着没发话,也只能心里干着急,希望太太不要答yīng

下来。

“这个事情,我会考lǜ

的。”终于,杜夫人说了这么一句,然后挥挥手道,“好了,你们也不用操之过急,我又没说不放人。都回去吧。”

“好了,表哥,我们回去吧。你刚回来,还没用过早饭吧?快走吧。”单连芳急于想把杜云柯支开,不让他再继xù

提有关锦衣的事情。

“不是我们操之过急。”杜云和道,“当初太太答yīng

下来的话里可没有拖延的意思吧?既然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那么今天还是请太太给个日子吧,免得一拖再拖。”

“云和说的是。”杜云柯道,“还请太太今天给个话吧。”

杜夫人被他们两个迫地无路可退,只得道:“那就容我再考lǜ

三天。人是会放的,至于要不要放到织锦苑去,我会再考lǜ

的。”

兄弟俩对视了一眼,暗暗点了点头。心想答yīng

三天后放人就好,即使不放在织锦苑,也好过一直被关在柴房。

出了荣殊院,单连芳也不顾身后还跟着杜云和,紧紧挎着杜云柯的臂弯,撒着娇道:“表哥,我可把你盼回来了。你可知dào

这几天我有多想你吗?白天吃不下饭,晚上睡不好觉。你说,这是不是人家说的那种相思病了?”

“哼,不自重!”杜云和忍不住讽刺道。

“你在说谁?”单连芳停了脚步,回头瞪着杜云和问道。

“哼,我告sù

你,想要让我大哥喜欢你一丁半点的话,你最好矜持一点。”杜云和不屑地道,“你到现在还不知dào

吗?我大哥最不喜欢的就是那种撒娇撒痴的人了。

单连芳怒道:“你是在说我撒娇撒痴?”

“你纠缠我大哥的样子难道不是这样的吗?”杜云和嘲讽着看着她道。

“我哪里撒娇撒痴了?我天生就是这样!”单连芳说得也是事实。

“所以呀,你天生跟我大哥就不是一对!”杜云和说完,实在不想再看到她,跟她多废话了,遂越过她,径自匆匆离开了。

看着单连芳一脸气极的模样,杜云柯道:“好了,云和的话你也不要放在心上。回去吧。”

回到凝辉院,单连芳吩咐着准bèi

早饭。等铺陈饭菜的时候,杜云柯竟意wài

地看到了锦绣。

“锦绣?”杜云柯纳闷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喔,是这样的。”单连芳笑道,“你走以后,我忽然想起了她来。把她叫过来一问,才知dào

是你打发了她出去的。表哥你也知dào

的,我一向很喜欢锦绣,所以就把她留在身边了,表哥你没什么意见吧?”

杜云柯听她这么一解释,倒也不好说什么。心想既然锦衣已经不在这里,那么锦绣待在屋里跟放在外头也没什么多大差别了,遂道:“既然喜欢她,那就留着好了。吃饭吧。”不再看她们,在桌边坐了下来。

单连芳看着有些局促的锦绣,说道:“你先下去吧。”然后留锦菲跟卉儿两人伺候用饭。

用过饭,杜云柯一出门,单连芳就发起了愁,在屋里皱着眉头来回走动着。

“奶奶有什么为难之事吗?”锦绣见了关切地动问道。(一更,莫等。)

第一百六十四章 不计前嫌

锦绣见单连芳愁眉不展的模样,关心地询问。

“爷刚刚去荣殊院要求太太放那小贱人了。”单连芳气愤地道,“织锦苑那小子还要求太太把那小贱人安置到他那里去,关键是爷居然也帮着那小子说话。虽然太太现在还没有答yīng

那小子的要求,可就怕节外生枝!”

“奶奶担心地没错。”锦绣点头忧虑地道,“二少爷一向很疼那丫头,要是去了那边,岂不是称了那丫头的心了。何况,大少爷只要想见她,只要过去织锦苑就行了。到时候爷跟她怎么厮混,奶奶都看不住了。”

“那依你说,该如何是好?”单连芳实在想不出应对的法子来了。

锦绣蹙着眉头想了会儿道:“奶奶,我倒是有个法子,只是不知dào

奶奶乐不乐意。”

单连芳一听连忙赶着问道:“什么法子?还不快说?”

锦绣微微一笑,说道:“既然阻止不了那丫头继xù

勾引爷,那么唯一的办法就是将那丫头绑在身边,这样一来,奶奶不就能无时无刻监视她的一举一动了?这放在眼皮子底下岂不比放在外头任她逍遥来得好?”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单连芳喜道,可一转念,又不安地道,“那万一爷天天和她照面,更加地被那小贱人给迷惑住了怎么办?”

“奶奶不必过分担心。”锦绣从容地道,“到了奶奶身边,那还不是奶奶的人了。奶奶想让她见到爷她就能见到,奶奶不想让她见,她就见不到。况且,听说爷早已在太太跟前许诺过,以后跟那丫头一刀两断。爷到时候真要怎么样,奶奶自然有权干涉。”

单连芳听她一番解说。顿时笑露双颊,喜道:“锦绣,你可真是我的智囊。”

“奶奶过奖了!”锦绣敛眉道,“能为奶奶分忧,是锦绣应该做的。”

次日一大早,锦衣就见柴房门被打开,进来的是荣殊院的丫头,说是要她去见太太。

锦衣寻思昨天二少爷已经过来跟自己说过大少爷已经回来,而且太太已经答yīng

以三天为期,放自己出来的事了。那么今天太太要见自己。难道是为了释fàng

自己的事情?

跟着出了柴房,因为身体还很虚弱,锦衣的脚步有些慢。来到荣殊院。就见太太和奶奶坐着等在那里。看到单连芳,锦衣想起那天她扇自己耳光的情形,心里一惧,慌忙低下了头去,然后向两人请下安去。

“别以为两位少主子给你求了情。我就非要放你出来不可,”杜夫人冷声道,“我照样可以把你的腿打折了,然后让人牙子把你给领了,或者把你卖到花楼里去!”

锦衣心里一颤,连忙跪下了道:“求太太开恩。千万不要把奴婢卖掉,求太太和奶奶饶了奴婢……”

“哼,不过看在芳儿帮你求情的份上。我也不追究了。”杜夫人慢条斯理地道,“芳儿心地善良,说要把你留在她身边,所以我决定了,以后你就伺候你家奶奶吧。还不谢你家奶奶饶恕之恩?”

锦衣听说要让自己伺候单连芳。心里咯噔一下,登时乱了方寸。又寻思着单连芳会为自己求情吗?她真的不介yì

了吗?

“怎么?你还不乐意。那好,我这就让人把你卖到花楼里去!”杜夫人见锦衣踌躇,开口道。

锦衣听说这就要把自己卖到花楼里去,心里一慌道:“求太太不要把奴婢卖到花楼里去,奴婢一切听从太太的安排就是。”

单连芳得yì

地微微一笑,站起身来,走到锦衣面前道:“身子这么虚弱,真是可怜。不过你放心,去我那边后,我会让人好好照顾你,帮你调理好身子的。”

锦衣听着她软软的关切的话语,寻思难道她真的原谅自己了?眼见她对自己嘘寒问暖的模样,实在有些糊涂了。

杜云柯正要出门,却见单连芳带着丫头进门来,而她身后跟着的居然是锦衣。锦衣也看到了他,两人重又见面,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而不便说话。看着面色不好,身子虚弱的锦衣,杜云柯一阵揪心地痛。而锦衣看着杜云柯一阵诧异之后痴看自己,只觉得一阵心酸,忙回避了他的目光,低下了头去。

“表哥,”单连芳笑看着杜云柯道,“我让太太把这丫头拨给我了。”

“你说太太把锦衣给你了?”杜云柯不敢置信地道。

“是啊,怎么了?做什么像看怪物一样的看我。”单连芳亲热地拉过锦衣的手道,“其实做人嘛,难免会犯错。只要知错能改,那么我又何必计较那么多?表哥你说是不是?所以呀,我决定以后好好待她,把她当姐姐一样看待。”

“太太这么做什么意思?”杜云柯皱着眉说了一句之后,匆匆出了门。

“太太,你怎么可以把锦衣给连芳呢?就算把锦衣打发去浆洗衣物,我也感激太太,可是太太把人给连芳究竟是什么意思?”杜云柯见到杜夫人后道。

“这是什么话,让那丫头去干粗活,难道你不心疼?”杜夫人道,“你放心,芳儿都已经说了,她会善待那丫头的,你何必杞人忧天?她现在那身子骨,你舍得让她去干粗活?再说了,人我已经放了,你过来不说感激的话倒也罢了,却还来指责我,真是让人伤心。好了,你也别再多说了,已经决定了的事情,何必再多扯出题外话来。我要歇息了,你回去吧。”说着,带着丫头进了内室。

看着太太坚决的表态,杜云柯只觉分外无力。是啊,太太是当家女眷,拨一个丫头去哪边,还不是再正常不过,自己又能多说什么呢?

却说杜云和招呼福寿去开柴房门的时候,福寿说道:“二少爷,我刚才远远地看见锦衣姑娘已经被荣殊院的丫头带走了,你还过去做什么?”

“你说锦衣去荣殊院了?”杜云和没来由紧张起来。

得到福寿肯定地答复之后,杜云和忙急匆匆赶往荣殊院。

“太太呢?我要见太太!”杜云和高声对丫头嚷道。

“太太身子不适。二少爷回去吧。”锦琴劝道。

“你去告sù

太太,我有话问她!”杜云和道。

锦琴无奈,进了杜夫人的卧房道:“太太,二少爷怎么都不肯离开,恐怕不好打发呢。”

杜夫人听丫头这么说,皱了皱眉头,只得出来。

“太太,听下人们说锦衣过来荣殊院了,所以我过来看看,太太是不是打算放人了。人在哪里?”杜云和扫视了里外周围一圈道。

“是啊,人我已经放了。”杜夫人道。

“那人呢?”杜云和追问道。

“人我已经拨给了芳儿,现在已经在凝辉院了。”杜夫人淡淡地道。

“什么?你说把锦衣拨给了……拨给了连芳?”杜云和瞪圆了眼睛吃惊地道。

“怎么?”杜夫人道。“人我已经放了,还有什么不满yì

的吗?”

“太太,你怎么可以这样?”杜云和道,“你明知dào

单表妹正恨着那丫头,你居然还故yì

把人给了她?你们这安的究竟是什么心?”

“你给我住口!”杜夫人怒道。“我是当家女眷,一个丫头要拨到哪里,拨给谁,难道还需yào

经过你的同意不成?!你给我出去,我不想听你说话了!”

杜云和咬着牙,却又无可奈何。愤愤地瞪了杜夫人一眼,哼了一声,拂袖出了荣殊院。

单连芳得了锦绣的指点。对锦衣说话也柔声细语了:“你叫锦衣是吧?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不要害pà

。上次是我听信了下人们的胡言乱语,一时冲动,打疼你了吧。瞧瞧,这身子虚的。锦菲!赶紧打发人去熬汤过来给锦衣好好补补。”

“是,奶奶。”锦菲看了一眼单连芳和锦衣两人。答yīng

着出去了。

锦衣见锦菲出去,不安地道:“奶奶不必这样。奴婢怎敢让奶奶操心。”

单连芳微微一笑,说道:“什么操不操心的,你就不用跟我计较这些了。”转过头又道,“锦绣,以后你们俩住在一间屋子,记得对锦衣多照顾着点。”

“是,奶奶。”锦绣掠过一丝满yì

的笑来。

锦衣听说要让自己跟锦绣住在一起,不禁微微一愣。

晚来时分,杜云柯回来看见锦衣低头侍立在屋里,碍于单连芳在,又不便上前跟她说话。

而单连芳早已经迎了过去,拉着杜云柯在几旁坐了下来:“表哥,累了吧。”她接过锦菲沏过的茶来,递到了杜云柯的手里,“来,喝口茶吧。”

饭后,杜云柯去了书房,问一旁伺候的锦菲道:“你家奶奶对锦衣怎么样?”

锦菲如实道:“奶奶对锦衣很好,说锦衣身子虚,还让人炖了汤给她喝,说让她补补身子。”

杜云柯一听这话,倒是意料之外,但终究不放心,又问道:“住在哪里?”

“跟锦绣住在一起,就西边第三间厢房。”锦菲道。

杜云柯不禁皱了皱眉,喃喃道:“怎的跟锦绣住一起。”

“表哥。”

杜云柯正皱眉思索,单连芳的声音从门口响起。

杜云柯回头,见她袅袅娜娜地走向自己,一边过来一边道,“表哥,这么晚了,赶紧去歇着吧。”

“嗯,嗯,知dào

了。”杜云柯只能答yīng

着。

“快点嘛。”单连芳走到他身边,伸手揽住他胳膊道,“做什么老是要让人家等嘛,今天我就要你跟我一起过去。”

“好了,知dào

了,我这就过去,你先放手。”杜云柯道,“拉拉扯扯的,成什么体统。”

单连芳小嘴一撅,扬了扬眉毛,松开了手。

等到上了床,单连芳见杜云柯闭上了眼睛后,伸手过去抱住了他:“表哥,你抱抱我嘛。”

杜云柯皱了皱眉头,背过了身子将单连芳的手抖落了,说道:“快点睡吧,我累了。”

看到背着身子不愿和自己亲热的杜云柯,单连芳心里暗恨,都是那个小贱人,害得表哥这么对待自己。(一更莫等)

第一百六十五章 贱人居然敢发脾气!

一连过了十多天,风平浪静。锦衣的气色也渐渐好转。

用过早饭,单连芳让卉儿跟锦绣两人陪着去收拾妆容,准bèi

去荣殊院。看着锦衣站在那里,杜云柯看了一眼锦菲,锦菲自然会意,退了出去。

“锦衣,你还好吧?”这么多天了,杜云柯第一次跟锦衣说话。

“嗯,好的。”锦衣点头,眼里掠过一丝难掩的哀愁。

“奶奶没有为难你吧?”杜云柯又问。

“没有,奶奶对我很好。”锦衣道。

“嗯,那就好。”杜云柯点了点头。沉默了一阵,说道,“虽然我上次临时从吴兴回来了,不过这两天我是真的得过去一趟了,大约回来也是要到年节光景了。知dào

你没受委屈,我就放心了。”

“其实奶奶对我挺好的,你,”锦衣看向杜云柯道,“你放心吧。”

“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原本还以为以她那个小性子,会容不得你,现在看来倒是我错看她了。”杜云柯道。

“其实奶奶为人挺直爽的,她说不计前嫌,确实一点都没有为难过我。”锦衣话说到这里,赶紧止住了,低下了头。

杜云柯见状,回头见是单连芳出来,遂向她道:“连芳,我出去了。”

单连芳上前替杜云柯整了整衣裳,笑着点头道:“嗯,表哥,别太累着了,早些回来。”

“云和。”杜云柯出门的时候见兄弟正候在门口。

“大哥。”杜云和见兄长出来,赶紧回头,疾步过来问道,“大哥,锦衣还好吧?有没有受那臭丫头的气?”

杜云柯点头道:“看来是我们把连芳想得太小家子气了,放心吧,她没有为难锦衣。”

“是吗?那臭丫头真的没有为难锦衣?”杜云和有些难以相信。

“好了。我要出去了。爹不在,我也不能躲懒不是?”

看着杜云柯离开,杜云和又对兄长的话回味了一遍,单家那丫头真的转性了?可是看大哥的样子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想来想去,还是将锦衣的事暂放了一边。毕竟大哥说了锦衣没事就好。而现在的凝辉院,若是大哥不在,自己是绝对不会去那边的。

几天后,杜云柯去了吴兴。送走了杜云柯,单连芳坐了下来,看着锦衣道:“过来。”

锦衣不知dào

她叫的是谁。遂抬眼看了一眼,见屋里的丫头都不作声,遂问道:“奶奶是在叫奴婢吗?”

“不是叫你叫谁?还不过来!”锦绣在单连芳边上道。

锦衣见锦绣的脸色不善。不明就里,见单连芳眼里也带着十分的怒意,心里一慌,赶紧垂了眼不敢看她,应了一声后。低了头走了过去。

还没走近,单连芳已经站了起来,抢上一步,挥手就给了锦衣一耳光。

“奶奶……”锦衣猛然受此掌掴,抬了头不解地看向单连芳。

“哼,不要脸的贱货!我已经忍了你很长时间了!哼。看你一脸楚楚可怜的模样,难怪把爷给迷得晕头转向的。”单连芳怒视着锦衣,接着又是一耳光下去。打得锦衣脸上赫然十个指印。

原来这段时间以来,不是奶奶真心不计前嫌,而是她根本没有忘掉自己和少爷的事,锦衣到这时候才幡然醒悟。

“奶奶,光是这么打她有什么意思。没得痛了奶奶的手。”锦绣在一边说道,见单连芳回过头来看自己。锦绣上前一步贴近她的耳朵一阵耳语,说得单连芳露出笑来,连连点头,然后命锦衣道,“去!给我去沏盏茶过来。”

锦衣依言过去沏了杯茶过来递给单连芳,陪着小心道:“奶奶请用茶。”

单连芳接过锦衣手里的茶盏,拿起茶杯就往锦衣脸上一送,锦衣只觉得一阵火辣地疼痛,失声喊出来的同时忙用双手掩住了脸面,原来单连芳接过去的那一盏滚烫的茶水连同茶叶一滴不剩地都泼在了锦衣的脸上。

单连芳放下手里的空茶杯,又吩咐道:“再给我去沏一盏茶过来。”

锦衣忍着脸上的痛,听说又要自己去沏茶水,心里一惊,只听锦绣已经怒道:“耳朵聋了吗?没听见奶奶说话吗?还不赶紧再去沏一杯过来!”

锦衣只能依言又去沏了一杯过来,战战兢兢地向单连芳递去:“奶奶……请用茶。”此时的锦衣已经闭上了眼睛,胆战心惊地等待着再一次的被泼。

“把托给我拿掉,直接端茶杯给我。”单连芳已经坐了回去,悠然自得地看着锦衣道。

锦衣一愣之后,遂将茶托搁在了几上,拿着茶杯递给单连芳道:“奶奶,请用茶。”

话说完了,茶也递过去了,可是却不见单连芳伸手来接,就这么捧着茶杯站着,锦衣只觉得手里的茶杯越来越烫,尽管是冬天,可端的时间久了,还是会感觉烫得不行,她的手指开始忍不住瑟缩。可既是没有等到单连芳让自己放下茶杯的吩咐,锦衣又如何敢放到几上去。可双手却已经被烫得快吃不消了,忍不住双手开始交换着端茶杯。

“不许换手,手指也不许动!给我好好地端着!”单连芳命令道。

锦衣痛苦地捧着茶盏,最后实在受不了了,双手一个瑟缩,茶杯掉到地上,摔了个粉碎。

“死丫头!奶奶让你端个茶盏,你居然敢跟奶奶发脾气?还敢把茶杯砸了!”锦绣上来就对准了锦衣一记响亮的耳光。

“奶奶恕罪!”锦衣慌忙跪倒在地求饶,“请奶奶恕罪!”

“哼,你这贱人居然敢对我发脾气?”单连芳怒视着锦衣道,“还不把碎片给我捡起来!”

“是。”锦衣赶紧跪到碎片边上俯身准bèi

捡拾碎掉的杯片,却听单连芳道,“不许用手!给我用嘴!”

锦衣闻言一惊,踌躇着不敢俯下身去,却见锦绣已走了过来,将自己的脖子用力一摁,顿时整个脸被摁到了地上,只觉得脸上一痛,似乎是被碎片戳在了脸上。

“还不乖乖地捡起来!”锦绣松开了手,直起了身子道。

“奶奶息怒,”锦衣伏在地上,眼圈一红道,“奴婢这就捡起来。”说完,她也顾不上脸上的鲜血躺下来,俯下了整个身子用嘴咬住了一块碎片,然后吐在了菱儿拿过来的一块绸缎上。然后又俯下身子去咬另外一块。可是这一块有些大,自然分量就重,而且表面光滑之下,哪里咬得住,被锦绣又一次摁下了头道:“磨磨蹭蹭的,你倒是快点!”锦衣只觉得嘴角一痛,看来嘴角被碎片割破了。

忍着疼痛把能捡的都捡完了,见锦衣看着实在细小的碎片踌躇,单连芳道:“给我用舌头舔!”

锦衣只能再次张嘴,用舌头去将那些碎片舔起来。而此时的舌头早已受伤,因此一接触地面或是碎屑,疼痛不止。

“舔干净点!可不要扎到了奶奶的脚。”锦绣在一边道。

等到将地上所有的碎屑都舔干净,锦衣的舌头已经从开始的疼痛渐渐转成发麻,已经感觉不到什么了。精疲力竭地坐倒在地上,又听单连芳道:“起来!”

锦衣吃力地站起身来,只觉得膝盖处剧烈地疼痛,也不知是频频俯身压迫所致,还是被碎屑扎到了的缘故。

看着锦衣脸上和嘴角上被碎片划破的伤痕,单连芳感觉很满yì

,看着锦衣道:“既然你的嘴都受伤了,也吃不了饭了,这两天就不用吃了。”说完带了卉儿去荣殊院了。

锦绣见单连芳一走,又盛气凌人地走到了锦衣面前。

看着气势汹汹过来的锦绣,锦衣后退了两步,颤声道:“锦绣……”

“哼,”锦绣打断了她的话道,“你这贱人当初把爷迷惑得只疼你一个人,还挑唆爷把我打发到了这步田地。今天,你也得yì

到头了!”说着对着锦衣就是一巴掌。

锦衣想要开口说话,可是嘴角和舌头的伤都使她只能闭上了嘴。

“当初没能在拢翠桥上让你彻底消失,只能怪我自己运气不好。没能毒死你这贱人!是我手段不高明。”锦绣冷笑着道,“不过现在看来,倒也不可惜,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反而更让人感到快活。走着瞧,我会让你好好尝尝这种滋味的。”说完,一脸得yì

地走了出去。

单连芳去了荣殊院后,直到在那边用过了午饭才回来。一回来看见锦衣,顿时满心的厌恶。

单连芳瞪了锦衣一回,对菱儿道:“去把院里所有的丫头婆子都给我叫过来。”

等锦菲、锦蓉以及所有的丫头婆子都聚到了厅上,单连芳向锦绣一努嘴,锦绣道:“从今天开始,凝辉院里洒扫除尘以及所有的粗活你们都不用干了,全部交给锦衣就行了!听清楚了没有?”

丫头婆子们愣神了片刻,一阵面面相觑之后,随即应命。

锦绣接着又道:“总而言之,以后这个院里任何的事情都不许到外面说去!尤其是在爷面前,谁要是敢在爷跟前说三道四,到时候可不要怪奶奶对你们不客气!听到了没有?!”锦绣说着,眼神往锦菲和锦蓉身上瞟了瞟。

第一百六十六章 两位少侠

见单连芳如此的架势,一应下人自然只有唯命是从的份儿。锦菲见锦绣看向自己,心里一颤,自己如今是爷的贴身丫鬟,要是爷知dào

个什么的话,这泄露的嫌疑自己绝对是首当其冲的。当下也只能低头恭谨地俯首允命。

当锦衣怀着恐惧的心被喊过来见单连芳后,听说是让自己干粗活而已,略略心安。可看着单连芳如此立威,她只觉得背脊上一阵阵发凉。

至于杜云柯,来到吴兴后,在钱庄里继xù

盘上回没有盘完的账目。第二天又去拜见了丝业世家的刘庆年,说道:“原本上回就应该来拜望刘世伯的,因为家里有些急事,所以拖到了今天过来。”

“嗯,上回我去你们钱庄,听说贤侄你过来了,可是不知为何却又匆匆离开了。”刘庆年笑道,“对了,许久没见令尊,有时间贤侄可要让他过来看看我这个老朋友啊。”

“那是。家父前段时间又去了松江那边,等他回来一定转告。”杜云柯道。

“令尊哪,就是个劳碌的命,怕是一年里没有几天在家安安稳稳享享清福的吧。”刘庆年笑道。

“也怪我们做儿子的太不成器了,只会让他老人家操劳。”杜云柯惭愧地道。

“贤侄过谦了,你看我的两个儿子,全都只会在外面花天酒地,要是能及得上贤侄的一半,我就已经要烧高香了。”刘庆年笑着道,“和你爹比起来嘛,我是个有了钱贪图享shòu

的人,丝行以及钱庄的一切都放手让我的那个总管打理,有了大的调拨才让他告sù

我一声,所以,我比你爹可要享清福多了。”见杜云柯点头微笑。他又道,“对了,你们那批被劫的生丝怎么样了?”

“说来惭愧,”杜云柯道,“做了这么多年了,还是头一回遭遇这样的事情,倒让刘世伯见笑了。其实我今天过来,还是来向刘世伯打听一下有没有收进过不明来历的生丝一事的。”

“原来还是没有消息。”刘庆年摇头道,“如今世道不太平啊,也难怪。贤侄以后在这上面多留点心就是了。”

“说的是。”杜云柯道。“这事情说来也真奇怪了,那么一大批丝,那伙盗匪劫了。难不成是埋地底下了不成?”

两人又谈了一些别的,杜云柯起身告辞,刘庆年抱歉地道:“今天本应该让贤侄你留下来用饭的,不过我即刻要去赴个约,所以只能抱歉了。”

看着杜云柯走后。刘庆年对着屏风后皱眉道:“少侠,侠士,还请高抬贵手,以后不要再帮刘某了,刘某感激不尽啊!”

“刘老板太见外了。”随着一个声音响起,屏风后转出两个人来。一色都是锦袍皂靴,俊眉朗目。一个星眸剑眉,唇红齿白。另一个的肤色来得略微黑一些,却也是浓眉朱唇,英气不凡。两人年龄相当,都在二十开外,虽着锦绣衣装。却是盖不住的豪侠气魄。

那剑眉男子继xù

他还未说完的话:“这助人为乐,刘老板何须客气。”

“哎呦。我说少侠,我跟杜老板虽说不上是什么至交,可也算是同行朋友,你们怎能将他的丝给劫了送到了我这里,这不是陷我于不义吗?”刘庆年上回见两人的时候见他们一身劲装,身配刀剑,所以一开口就是少侠侠士的称呼。

听刘庆年说什么陷他于不义的话来,那剑眉男子笑着大喇喇坐下了道:“这你还不是给脱手做成了一笔无本的买卖?”

看着两个年轻人笑,刘庆年苦着脸道:“你们把那批丝直接放在了我的船上,我还如何向人交代?总不能说有人来向我脱手这批不明来历的生丝,我吩咐他们直接放我船上了吧。这谁能信?这说法不是让人认为我是想运载了自己去销掉的意思吗?当时官府和杜家的人正追得紧,我如何敢多留一时半刻,万一要让他们逮个正着,我岂不是要去吃牢饭?为了这批丝,我连洋商找的都是和杜家不熟的。你们要害我也不能这么害法啊!”

剑眉男子笑道:“你的胆子也忒小了吧。一个丝业世家,难道多出个一批两批的丝来,官府难道还能乱疑心不成?这丝上面又没有写名字。”

“话可不能这么说,”刘庆年道,“我刘某可从来没想过要占这种便宜啊。”

“好了,现在便宜不占也占了。你要想还回去的话,自己去跟杜青鹤说明一下,要不,去向官府交代一下也成,就当我多此一举,好心被当成驴肝肺好了。”剑眉男子打量着屋里的陈设,漫不经心地道。

“这如何使得,那样一来,我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刘庆年丧气地道。

“好了,既然好处都得了,你也不要再发牢骚了,闷声大发财就是了。”剑眉男子笑着站起来走到站着的刘庆年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看那杜青鹤为富不仁,你嘛,还算实在,所以就关照一下你了。今后我们要有什么事的话,还请你刘老板也多多关照啊!”

看着两人昂首阔步笑着出去,刘庆年只能苦着脸摇了摇头。

两人从刘府出来,走到了信和钱庄附近,那一脸英气的男子低声道:“阿逸,你为什么要替信和的那个朱福临垫付他的那笔亏空的银两?”

“这个人挪用信和的公款,暗中做小货,我只是觉得这个人待在信和反而对我们有利。”那被叫做阿逸的男子道,“杜云柯上回过来翻看账目的时候似乎就有些疑心了,不过却不知为何又匆匆地回去了。我趁这个空档这么拉那个朱福临一把,那姓朱的现在对我是感恩戴德了,以后说不定会帮上我们的忙。我的钱不过是存zài

了他那里,什么时候取还不是随时都可以来拿?阿泽,你说呢?”

阿泽点头思忖了一回,看向信和钱庄道:“那你这回真的不打算动手了?”

阿逸不答反问道:“上次劫丝的事情大哥知dào

后,是不是训了你一顿?”

阿泽笑着道:“幸亏你不在,当时大哥的脸色可真是吓人。我们这是劫富济贫,我说大哥也真是的,小题大做。”

阿逸脸上一阵不动声色后,说道:“那就听大哥的吧。况且要杜云柯死那还不容易,不过我现在想想,太便宜他了。以后没有我的话,你别乱来了。就像上次的事,到头来那小子居然会水,你还不是空忙活一场。”

阿泽点头道:“好吧,反正这事都是你做主,我一切听你的就是了。现在我们去哪里?”

“跟着走就是了。”阿逸说着已当先提步。

“既然都已经派了那么多人出去了,你何必还要亲自出马?”阿泽道。看着义无反顾不再答话的阿逸的背影,阿泽轻叹着微微摇头。

天色很快黑了下来……

当月上柳梢的时候,锦衣拖着又饿又累的身子回到住处,见锦绣已经赤着双脚坐在自己的床上,显然刚洗完脚。她也不去理会,疲惫地走到了自己的床边,可走到床边时,居然看见自己的床上湿了一大片,不用说,一定是锦绣把洗脚水倒在了自己的床上,她暗暗皱了皱眉。可是想到现在自己根本没有责备她的资格,只能不吭声,当做没看见。

侧着身子睡到半夜,锦衣只觉得浑身发冷,睁开眼睛一看,原本盖在身上的被子却已经不翼而飞,她一愣,赶紧起床。在屋里找了个遍,却不见踪影。她知dào

一定是锦绣藏起来了,只能问她:“锦绣,锦绣你醒醒……”

锦绣从床上坐起来,瞪着锦衣道:“三更半夜的,你鬼叫什么?!”

“你是不是拿了我的被子?”锦衣问道。

“什么?你说我拿了你的被子?”锦绣噌地一下从床上蹦起来,走到锦衣面前,一个耳光甩过去道,“小贱人!你要敢再胡说八道!可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锦衣痛挨了她一耳光,抬眼看向她,这个曾经推自己下水,而自己为她隐瞒的人,如今却这么狠心地对待自己,她终于忍不住,带着颤音道:“锦绣,你不能这么对我。”

“真是可笑,”锦绣冷笑着道,“你凭什么说我不能这么对你?”

锦衣抚着脸颊道:“当初,你把我推下水去,我还曾替你隐瞒。你下毒害我后,我也没有对你落井下石。你不可以这样对我。”

“你这么一说,更让我恨你!”锦绣咬牙切齿地道,“你这么一来,爷就觉得你是多么善良,而我是多么丑恶,多么狠毒!你这么做,就是让爷彻底地厌恶我!你可真会做戏!”

“替你隐瞒推我下水的事情,我怎么是做戏了?如果不是你下毒害我?难道二少爷会说出来吗?”锦衣分辨道。

“你捏着我的把柄在你手上,还要在这里装腔作势扮好人?”锦绣扬手又是一记耳光,锦衣想要阻挡,却被锦绣一推,摔倒在地。

“我没想到你是这么想的,你怎么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锦衣爬起来道。

“小人?你说我是小人?好!今天我就让你瞧瞧我这个小人的手段!”锦绣说着,就直奔锦衣,一把抓住了锦衣的头发,把她按到在地,然后一边扇她的脸一边道,“我让你骂我小人,我让你骂我……”

锦衣连日来一天只能吃到一顿饭,又接连不停干粗活,被锦绣按在地上,哪里还有力qì

反抗,只能闭着眼睛任她狂扇自己。(还有一更)

第一百六十七章 委曲求全

这天晚饭后,单连芳等丫头打来了热水,吩咐锦衣过来,说道:“过来给我洗脚。”

锦衣踌躇了片刻,蹲下身去。看着给自己洗脚的锦衣,单连芳和锦绣的脸上都露出笑来。

一抬脚,单连芳把锦衣狠狠地踹倒了道:“贱人!你究竟是不是在给我洗脚!怎么一点力qì

都没有。”然后一使眼色,锦绣端起盆来,将一盆洗脚水泼在了锦衣头上道,“不好好给奶奶洗脚,有你受的!”

受着如此的屈辱,锦衣却只能逆来顺受。如今自己在她们手中可以任意拿捏,反抗也没用。

单连芳擦干双脚,站起身来,在锦衣身上踢了一脚道:“还不给我教xùn

这伺候主子不上心的贱人!”

锦绣走上前,连踢了锦衣两脚,然后蹲下身抓住了锦衣的头发,扬手就劈头盖脸地打了下去。

单连芳在一边看着,恨恨地道:“不知羞耻的小贱人!勾引主子的贱婢!不要脸的狐狸精!知不知dào

我最恨的是什么人吗?就是夺走我心爱东西的人!何况还是我最爱的表哥!你这贱婢胆敢跟我抢男人,看我不把你卖到花楼里去!哼,现在正是花楼开张的时辰,菱儿!还不快过来把人给我绑了,送到花楼里去!”

听说要把自己卖到花楼去,被几个丫头拉了拽向门口的锦衣大惊失色,连连求告道:“奶奶,奴婢知错了,求奶奶饶恕奴婢……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求奶奶不要把奴婢卖掉……”

几个丫头见单连芳走到门口,遂停了拉扯。

“哼,是不是在想着继xù

赖在这里,然后什么时候把爷给勾引到手,是不是?!”单连芳高高在上俯视着跪在地上的锦衣道。

“不是这样的奶奶。奴婢没有这个心思,”锦衣挣脱了丫头们的束缚,慌忙抱住单连芳的腿哀求道,“求奶奶不要卖掉奴婢,只要让奴婢留下来,奴婢绝不会再跟爷有任何牵扯的,绝对不会了。求奶奶大发慈悲,饶了奴婢。”

“哼,一等到爷回来,你这贱婢就要趁机勾搭爷了。你以为我不知dào

你这贱人的心思吗?”说着抬腿将锦衣一脚踹倒在地。

“不会的,”锦衣爬起来,跪着磕头道。“奶奶放心好了,奴婢绝对不会了。奴婢对爷的感情……并不是非要和他在一起,就算只是,”锦衣的泪水潸然而下,“就算只是……远远地看着他。这一世,就已经心满yì

足了,只要奶奶能让奴婢待在这里,无论要奴婢做什么,奴婢都愿意,就算做牛做马。奴婢也会感激奶奶的恩德,不会有一句怨言的。”

“真是情深似海啊!”锦绣道,“奶奶。就这么卖了她也太便宜她了,既然是她自己说的,为了爷,什么都可以做,什么都可以忍受。那么我们为什么不成全她呢?”

这边锦衣忍辱受屈,那边杜云和正蹙眉在屋里走动。

“少爷。这些天你都心神不宁的,喝口茶安安神吧。”锦涵端着茶盏进来道。

“我是担心锦衣,这茶能让我心安得过来吗?”杜云和道。

“大少爷不是说锦衣没有受委屈吗?既然如此,少爷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锦涵放下茶盏道。

“大少爷虽然这么说了,可不知dào

为什么,我总觉得单家那丫头没那么好心。”杜云和端起茶盏来喝了一口道,

“想去凝辉院看看,可大哥又不在,这么过去该找什么借口呢?单家那丫头可不是个省油的灯。”

锦涵听他还是一口一个单家那丫头,噗嗤一笑道:“少爷,往后在人前你可得改改口了,该喊嫂嫂了。”

“去!”杜云和横了她一眼道,“什么嫂嫂,我在老爷太太跟前一样不喊。”

锦涵莞尔一笑,说道:“少爷想去看锦衣,现在可真没那么简单了。大少爷不在的话,贸贸然过去还真有些不方便呢。”

“就是说啊。”杜云和蹙眉深思道。

次日,杜云和还是坐不住了,带着锦涵来到凝辉院就往里走,丫头婆子见了赶紧拦住了道:“二少爷,奶奶吩咐了,说爷不在的这段期间,除了老爷太太,其他人不得擅入。”

杜云和一愣,说道:“去跟你们奶奶说,就说我这个小叔子过来看看她这个嫂嫂。”

小丫头赶紧进去通传了。

“哦?是那小子过来了?”单连芳正在琢磨着用什么法子再折磨锦衣,听说杜云和过来,笑看着一边站着的锦衣道,“二少爷可真心疼你啊,居然巴巴地跑来看你。”转头吩咐菱儿道,“就说爷不在,不方便见客,让他赶紧走。”

菱儿吩咐了通传的丫头,那丫头把话出来一说,锦涵见杜云和意欲发怒,赶紧劝道:“少爷,算了,今夕不同往日,我们还是回去吧。”

杜云和一脸愤懑,可想要发作却又没有由头,被锦涵一说,也只能重重地哼了一声,出了凝辉院,一路气愤地道:“这么说,以后要想见锦衣一面,是千难万难了?”

锦涵见主子心情不好,也不敢多话。

“哼,”单连芳看着锦衣冷笑着道,“我们家的二少爷说要过来看我这个嫂嫂,他什么时候居然也关心起我来了?真是件稀罕事。不过他的真zhèng

用意我知dào

,不就是要来看看你这贱人吗?看来你这贱人勾引男人的手段当真不一般哪!”说着站起身来,走到锦衣身边在她身上狠狠地捏了一把,说道,“我真是不明白,我长得不比你差,可是为什么爷就是对我热乎不起来。”

锦衣被她掐了一把,却只能忍住了不能喊痛,听着单连芳软软的话语,心里却紧张不已。只听锦绣在一边道:“奶奶不知dào

吧,其实答案很简单,就是因为这贱人身上有一股子狐媚的味道,所以男人的魂都能被她勾走。既然男人连魂都被她勾住了。自然就不会对其他女子动心了。”

“原来如此。”单连芳问锦绣道,“这么说来,是不是只要把她身上的狐媚味道给冲洗干净了,就好了呢?”

“奶奶说得对极了!”锦绣笑道。

锦衣一听,知dào

又要折磨自己了,心里一惊,赶紧扑通一声跪下了道:“奶奶饶命,求奶奶饶了奴婢……”

“饶命?我又没说要对你怎么样?”单连芳已经坐回了椅子上。

锦绣微笑着过去,伸出手指轻轻刮了一下锦衣的脸道,“瞧你。都瘦成这样了,还不是被你那狐媚的味道给害的,奶奶不过是想帮你洗掉身上这种讨厌的味道罢了。有什么好怕的?”

“菱儿,还不让人抬水上来?”单连芳道。

不一会儿,几个丫头抬了一个桶上来,桶里面烟雾缭绕,热气腾腾。锦衣一见就心惊肉跳。那水的看来明显就是滚烫的。

“把这贱人给我扔进去!”

单连芳一声令下,几个丫头七手八脚就来拽锦衣。

“奶奶饶命,求奶奶饶了奴婢,奶奶饶命……”锦衣反抗着哀求道。

锦绣见那几个丫头有些畏首畏尾,遂亲自上阵,几步过去一个耳光劈头盖脸地往锦衣打去。一边道:“奶奶让你沐浴,你该开心才是!”然后吩咐两个丫头抓了锦衣的手臂,自己和另一个丫头抬起了锦衣的腿。将锦衣扔进了木桶。

单连芳听到锦衣的一声惨叫之后就不见了动静,问道:“怎么回事?”

“奶奶,她昏过去了。”菱儿道。

“怎么这么不经折腾。”单连芳道。

“奶奶放心,把她拉出来,用冷水泼就是了。”锦绣建议道。

于是小丫头们又端上一盆冷水过来。往锦衣身上泼去……

身受过冰火两重天的折磨后,睡了醒。醒了睡,昏昏沉沉的锦衣在潜意识里以为自己会熬不过去,但最后她还是清醒了过来,当看到自己还好好的,她又悲又喜。可是这是哪里?

她扶着墙壁站起身来,看清原来是一间堆积杂物用的屋子。锦绣见锦衣泼了冷水醒过来后不久就发起了烧,一会儿昏迷一会儿胡言乱语的,寻思跟锦衣一个房间,她这样一来,岂不是要被她影响自己的睡眠,遂向单连芳建议,将她丢进了这间屋子。

支撑着踉跄的身体走到门边,开门的时候才知dào

门被反锁了。无力地坐倒下来,头枕着墙壁,锦衣只能不断地想念着远方挚爱的人,不知他什么时候能够回来。是了,快到年关了,他马上就快回来了。

昏昏然,只听得锁链声响,锦衣被惊醒了过来。看见门被推开,进来的是锦绣,锦衣本能地把身子向后缩了缩。看着锦绣狰狞着面孔一步步走向自己,锦衣畏惧地道:“锦绣,你要做什么?”

“你很怕我是不是?”锦绣冷笑着道,“听丫头说,白天的时候听到这边的门有了动静,所以过来看看你。怎么说我们以前也和睦共处过不是?”她低下身子,抓过锦衣的头发道,“你这贱人命还真大!不过话说回来,你也不能这么快就死了,死了可就不好玩了。”说完,用力一扯,将锦衣扯倒在地。然后出门去叫了两个小丫头来把锦衣架了出去。

锦衣被半搀办拖地带到单连芳面前,被那两个丫头按着跪了下去,膝盖重重地撞到地上,本就已经又病又饿、浑身无力的她,两条腿更是哆嗦不止,不小心一跤坐倒,又赶紧起来跪好了。

“哼,你终于醒了,真是让我好等。”单连芳好整以暇地靠坐在躺椅上,翻开眼皮看着锦衣道,“是不是很饿?很想吃饭啊?啧啧啧……真是可怜,把一张好端端的美人脸给饿成这样。”

“为什么把人饿成这样!”锦绣对底下几个丫头怒道,“还不快去拿饭菜过来!”

第一百六十八章 白天比夜晚要黑

“还不快去拿饭菜过来!”

锦绣的话一完,一个丫头赶紧应声去拿了一碗白饭过来,放在了锦衣的面前。

单连芳牵起嘴角轻蔑地看了一眼锦衣,然后吩咐菱儿道:“把所有人都给我喊到这里来。”

当丫头婆子全都到齐后,单连芳道:“这贱人勾引主子,淫荡成性,这样的贱人就应该让人人唾弃!我也不用让你们唾她的脸了,就每个人吐一口唾沫到她的饭里面就行了。”微微转头又笑对锦绣道,“锦绣,你的主意可真不错。要不是你一直为我出谋划策,我还真是想不到这些个有趣的招数呢。”

“奶奶过奖了,为奶奶分忧,理所应当,奴婢不敢居功。”锦绣谦虚地道,然后吩咐一干丫头婆子道,“还不快开始?”

丫头婆子们闻言,赶紧一个接一个地走到锦衣面前,弯身在饭里吐下了唾沫。

忍饥挨饿着一路过来,看到这碗饭时,锦衣多想马上就能用它来填饱肚子,可是看到单连芳和锦绣却用这种恶心的手段来对自己,眼见一小碗饭快要被口水淹没,锦衣的泪水模糊了双眼。

自己是就算饿死,也不愿吃这么脏的东西的人,可是却还看见走过来的周婆子居然还故yì

大声地咳出一口浓痰,呸地一声吐在了碗里。这个以前还曾笑着问候自己,对着锦绣骂她歹毒的周妈妈,如今却完全站在了自己的对立面,就怕没能讨好到主子跟当红丫头。

眼见锦菲和锦蓉相继走过来,然后分别将唾沫吐在了碗里,锦衣潸然泪下。

“还不快吃!”单连芳对锦衣道。

“就是,没有菜,这么多人给你加了佐料。你该开心才是。”锦绣笑着走过去低下身拿起了碗筷,在碗里又加了她自己的一口唾沫,然后递给锦衣柔声道,“不是肚子饿了很想吃饭吗?这不是让你吃了吗?赶紧啊。”

看着一碗满是秽物的饭,锦衣低了头只是不伸手。

锦绣砰地将饭碗重重地放在地上,对着锦衣重重的一耳光,骂道:“不知好歹的臭丫头!奶奶好心赏你饭吃,你居然还拿腔作势地不吃?赶紧吃掉!”

锦衣被一耳光打得跌倒在地上,眼见锦绣的气势汹汹,听着单连芳厉声的催促。她只能踌躇着爬起来,跪好后,犹豫着伸出手去端那碗饭。

“还不快吃!”

“赶紧吃!”

“就是。快吃吧,省得我们在这里干等着你。”屋子里的丫头婆子开始纷纷劝说。锦衣暗自垂泪,这些人以前还曾明里暗里地巴结过自己,然而自己一旦失势,这些人却争着都来踩上一脚。

“锦菲。锦蓉,”锦绣听着屋里的丫头婆子说话,很是痛快,她笑着看向两人道,“你们两个以前跟她挺合得来的,还不劝劝你们的好姐妹。她肚子饿了,让她不用客气,赶紧吃。”

锦菲跟锦蓉两人偷偷地互视了一眼。锦菲当先开口道:“锦衣,你快吃吧。”

听到锦菲的话出来,锦衣的泪水滴落下来,耳中又传来锦蓉的声音:“快吃吧,锦衣。别,别让我们等了。”

听着锦蓉催促的话语。锦衣的泪水无声地滴落,落进端着的碗里面,颤抖的筷子夹起那混杂着令人作呕的污秽,她闭上了眼睛,泪水滑落的同时,将筷子伸进了嘴里。

看着将饭吃进去的锦衣,屋里瞬间鸦雀无声。不过锦绣的情绪却极好,笑着道:“奶奶,你瞧她吃得多有味道,看她瘦成这样,看来咱们下次还得再关照她,让她多吃些。”

“嗯,就这么办吧。”单连芳道,谁知她话音刚落,就见锦衣突然呕吐起来,她脸色一沉。锦绣赶紧过去吩咐道:“这贱人不识好歹,还不过来喂她?!”

几个丫头婆子赶紧抢着上前抓住了锦衣的手臂,揪住了她的头发,锦绣亲自撬开她的嘴,锦芝用筷子将饭强行拨到她的嘴里,并用筷子拼命地往里塞。

被众人死死按住的锦衣被强行灌下了不少饭后,扑倒在地上,腹中一阵阵翻江倒海,一遍遍不住地作呕,直到精疲力竭,无力地趴在地上爬不起来。

黑暗的日子仿佛永无止境,恢复过来的锦衣打扫庭院的时候又被锦芝喊到了单连芳面前。

单连芳见锦衣过来,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道:“跪下!”

战战兢兢的锦衣只能依言跪在了她面前。

“听说你这贱人不但会女红,还写得一手好字。”单连芳冷冷地道,“这么说来,你的手一定是巧得很了?锦绣,给我好好地疼疼她这双巧手!”

单连芳话音一落,几个丫头呼啦一声,一把将锦衣的手臂以及双手死死地握住了,锦衣胆战心惊之下,忙不迭哀求道:“奶奶饶了奴婢……求奶奶饶了奴婢……”可是转眼已经看见锦绣从怀里拿出了一根绣花针来,不及她细想,手指上骤然一阵钻心的剧痛。

看着锦衣恐惧的眼神,听着锦衣的惨呼声,锦绣的眼里是丝丝的满足,一个劲儿的将手里的针尖狠狠地扎进锦衣的手指尖上,然后一扎到底。

一针针不停地扎刺,锦绣累得歇下手时,锦衣已经昏迷了过去。

看着锦衣遭受如此非人的对待,锦菲和锦蓉微微别过了脸。

当醒来的时候,锦衣见厅上已经完全黑了,空荡荡的只剩下自己。颤抖着身子爬起来,走到屋外,看见明月高悬,已是中夜。

拖着虚弱的身体走到厢房门口推门,哪里还推得开。锦衣只能坐下来靠在了门口,望着那轮皎皎明月。月色是如此地宁静,不知那月亮上面是否也格外平和安宁?真的好想像嫦娥一样,飞去那宁和的明月里面,或许那里就是没有纷争,没有污浊的净土吧。

不,就算可以去那里,自己也不能去,因为舍不下心爱的人啊。今生今世,他是自己一生的挚爱,只要能远远地看着他,只要能看到他笑,自己可以躲在角落里哭。所以无论承shòu多少苦痛和折磨,也要一世守在他身边,看着他一世安好。

月光渐渐地偏移,锦衣开始冻得瑟瑟发抖,可是眼皮却开始打架,不得不抱着双臂蜷缩起了身子,歪着头闭上了眼睛。

凌晨的时候,她被冻醒过来,于是干脆去打扫庭院。看着自己依旧完好,锦衣惊讶于自己的身体在恶劣的境遇中居然依旧没有倒下。不知是在天有灵的家人在护佑自己,还是恶劣的环境锻炼了自己。

阳光终于洒下,温暖的光线开始照耀寒冷的一切。可是在锦衣的眼里,白天或许比夜晚更加的黑暗阴冷。在阳光普照的时候她还是被喊到了单连芳的跟前。

用过早饭去荣殊院请过安后的单连芳,悠闲地坐在院中晒着太阳,周围是凝辉院所有的丫头婆子,每个人手里都拎着什么东西。看到这阵仗,锦衣战战兢兢地请下安去。

见锦衣过来,单连芳嗤笑了一声,说道:“跪下!”

看着依言跪下来的锦衣,单连芳说道:“很好!接下来你说:我是贱……”她说到这里,急忙刹住了口,转头道:“锦芝,你说!”

锦芝一愣之后,走到锦衣跟前道:“奶奶让你说:我是贱人,不知羞耻的贱人。快说!”

锦绣见锦衣不开口,走过去就给了她狠狠的一个耳光,催道:“奶奶让你说,还不快点!”

脸颊是火辣辣地疼痛,锦衣却不敢伸手去摸,垂着眼帘的她将深深的委屈隐藏,开口说道:“我是……贱人,不知羞耻的……贱人。”

“没错,就这么说,不许停下!”单连芳道。

看着锦衣依言开始不停地重复着这句话,锦绣道:“还不动手?”

丫头婆子们听后,一个个将手里的鸡蛋往锦衣脸上身上砸去。

锦衣的脸上身上被蛋液打湿,各处流淌,还有破碎的蛋壳挂在发上,粘在衣上。尽管脸上头上被打得生疼,蛋液从发上流下,流淌下来,从眉上一直流到了眼睫上,然后顺着眼睫又滴下来,她却不敢伸手去擦一下。

“给我好好地跪在这里,嘴里也不许停!锦芝,你在这里看着她!”单连芳坐看了一回,交代了锦芝后,进了屋子。

日头偏西的时候,锦衣的双腿已经支撑不住,几次跌坐下来,都被换下锦芝的锦瑶强行拽起来,嘴里还不停地埋怨:“真是,为了看着你,害得我都不能走开。嗳!怎么停了?要让奶奶知dào

你没有停了口,那我也得倒霉。赶紧说啊。”

锦衣咬牙坚持着,声音已经极度无力:“我是贱人,不知羞耻的贱人,我是贱人……”

年关马上就要到了,杜府上下也忙碌起来。终于在这天的午后,杜云柯回到了杭州。

“表哥!你回来了?”单连芳见杜云柯回到凝辉院,惊喜地扑到他的身边道。

“嗯,家里还好吧?”杜云柯看了屋里一眼,见屋里只有锦卉、锦绣和锦菲三人,却没见锦衣。想到在太太面前曾许诺和锦衣一刀两断,所以在单连芳面前终究不方便开口。

单连芳看见他左顾右盼了一回,自然知dào

他是在找锦衣,却装作不知,拉着他坐下了道:“表哥,你去的这些时日,害我想得你好苦!”(一更莫等,以后基本都是一更,如有加更,会在这里说明的)

第一百六十九章 你叫她什么

单连芳拉了杜云柯坐下说话,见锦菲端上茶来,她又交代锦绣道:“赶紧交代下去,伺候爷沐浴更衣。”

“不急,等晚上吧。我还有事,锦菲,你去书房伺候着吧。”杜云柯说着人已站起,寻思着去书房单独问问锦菲关于锦衣的事情,却看见菱儿进来对自己福了一礼后,跑到单连芳跟前耳语了一句。

杜云柯见两人神神mì

秘的样子,问道:“什么事?”

单连芳眉毛轻轻一挑道:“喔,是我们家的二少爷过来了。”然后斜过目光伸手拿了桌上的茶盏啜了一口,不再说话。

杜云柯听说兄弟过来,对菱儿道:“二少爷过来为什么不光明正大地说,要偷偷摸摸的。”见菱儿缩了缩脖子,而单连芳一脸事不关己的模样,遂向菱儿道,“还不快让二少爷进来?”

菱儿被杜云柯一训,赶紧乖乖应声去传话了。

杜云和进来后,一眼看见锦绣,脸色一沉,这丫头怎么会在这里,不等多想,听见兄长招呼自己,遂赶紧看向兄长道:“大哥。”

兄弟俩坐下来后,杜云柯笑道:“你的消息挺灵通的嘛。”

杜云和也笑:“那是,我早就交代过了,只要大哥一回来,就让门上几个立kè

来回我。”他一进来就没见到锦衣,随即问道,“锦衣呢?怎么没见她?”

杜云柯知dào

兄弟一来,一定会问及锦衣,此时听他问起,正中下怀。

单连芳见问,笑道:“表哥一回来,我都开心地忘了说了,锦衣这丫头啊。还真是会体贴人,我身边的几个丫头还真及不上她。我是越看越喜欢她,现在都一刻也离不了她了。哎,可惜前两天她受了风寒,所以我准她歇息几天。”

“锦衣受了风寒?”杜云和紧张起来,一边的杜云柯也皱上了眉头转头看向单连芳。

“是啊,这丫头就是什么事都要亲力亲为,我让她不要那么辛苦吧,她就是不听。”单连芳惋惜地道,“自从表哥走后。也不知她是喜欢干活还是因为太想什么人的缘故,什么活都抢着干,拦都拦不住。现在呀,瘦的跟什么似的,我瞧在眼里,真是心疼。卉儿,不是说让你劝着她点吗?你到底有没有听进去?”

“奴婢是劝了。可是她就是不听,奴婢也没有办法。”卉儿在一边道。

杜云和也不知她说的是真是假,不过还是问道:“找大夫瞧了吗?”

锦绣插嘴道:“奶奶早就找大夫替她瞧过了,大夫说让她多休息,所以现在在床上躺着呢。”

“锦衣以前是我织锦苑里的,现在她得了风寒。我也担心她。”他看着单连芳道,“什么时候还请嫂嫂行个方便,让我见见她。”

“二少爷可真会体恤下人。就连以前的丫头都这么关怀备至。”单连芳笑着道,“你想见他,等她身子好了再过来吧。”

兄弟俩听她这么一说,也只好作罢。

送走兄弟后,杜云柯来到书房。问锦菲道:“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奶奶待锦衣还好吧?”

锦菲已经得了单连芳和锦绣的交代。一听主子问起锦衣,赶紧垂了眼道:“嗯,是,好的,少爷不用担心。”

“奶奶真的找大夫替锦衣瞧过了?”杜云柯毕竟有些不放心。

“少爷放心吧,是请大夫瞧过了。”锦菲回道。

杜云柯听锦菲这么一说,才宽了心。

而此时的锦衣正在堆积满杂物的屋子里,抱膝坐在地上,低着头想着杜云柯。她现在很想能够立即看到他,可是她知dào

现在已经不像从前了。

单连芳一听说杜云柯回来,就把锦衣支到了这里。

晚来时分,锦绣拿来了饭,将碗重重地往地上一放道:“爷回来了,奶奶大发善心,给你一碗好饭,赶紧吃吧!”然后又叮嘱道,“你这贱人别以为爷回来了,就有了靠山,我告sù

你!奶奶可是说了的,你要是见到爷敢多嘴一个字,就扒了你的皮!听到了没有!”说完哼了一声,转身出了房门。

这段时间,痛苦地煎熬着单连芳和锦绣的一次次凌辱,整天被恐惧的阴影所笼罩,锦衣只觉得仿佛生活在地狱当中那样的暗无天日。端起碗来,泪水还是没有忍住,滑落下来。

想起在食香楼上陪杜云柯饮酒,那时多么地风光旖旎;在苏州和他相对而坐,虽是几碟小菜,却又是多么温馨惬意。而如今,陪在他身边的再也不会有自己了。究竟在想什么,她用筷子扒着饭怪自己,不是说只要能够远远地看到他就知足了吗?那么还要贪心什么?不许自己再多想,只让泪水无声地跌落到碗里,将和着泪的饭不停地拨进嘴里。

当夜幕降临,身子被黑暗笼罩,她又想起了家人。爹,娘,哥,又到年关了,真的好想跟你们一起守岁,一起迎春。爹,好想靠在你的膝前听你讲做人的道理,就像从前跟二哥一起围坐在你膝前那样;娘,小时候不懂事,不怎么爱做女红,可是现在真的好想为您绣上一件衣裳;大哥,如果你还在的话,现在应该早已成亲,嫂嫂生下的小侄儿大约也要上私塾了;二哥,真的好想再听你再奏一曲“水芙蓉”,你会做的蟋蟀我还没来得及让你教我。

想起母亲和二哥两人在自己跟着奶娘坐上车离开家,他们站在原地久久目送自己的那一幕,不禁泪如雨下。二哥挥手要自己快些回家的话,谁知竟是他对自己说的最后的一句话。为什么那天要离开他们,为什么……悔恨的泪水无止境地流淌,可惜时光又如何能够倒流。

几天后,锦衣见门被打开,猛地一慌,抬眼见到锦绣走进来,将一身干净衣裳扔在了自己脚边道:“赶紧把衣裳换了,跟我出去。”

单连芳对杜云和频频过来问起锦衣的事厌烦透顶,遂让锦绣拿了衣裳过来,让锦衣换过了出去见他。

锦衣换了衣裳后,跟着锦绣出来。来到厅上,她看见了久别的心上的人,他的眼里是难以对自己表白的深情和怜惜,只见他看着自己嘴唇微微动了动。

杜云和一把拉住了锦衣,看着眼前的人,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么瘦弱,这么憔悴了?他回头看向单连芳质问道:“大哥走了才半个多月,怎么锦衣就变成这样了?”

“她受了风寒不吃饭,脸色自然不好,这也能怪别人?”单连芳怒道,“我看在表哥的面子上,好心让你见了她,你可不要得寸进尺!她现在可是我的丫头,她变成怎样也轮不到你来教xùn

我吧?”

“你……”

“二少爷,你别这样。”锦衣赶紧拉住杜云和,瞥眼见单连芳和锦绣眼里告诫的眼神,于是对杜云和道,“二少爷,你别这样,是我不好,不该生病的。”

看着憔悴的锦衣,杜云柯心如刀绞,可是正如单连芳说的,锦衣现在是她的丫头,别人又有什么资格说话。现在的情势,他又不想劝说兄弟,又不能责怪单连芳,无奈地看了一回锦衣,拂袖而出。

“大哥……”

“表哥,你去哪里?”

来到荣殊院,杜云柯向杜夫人请过安后道:“太太,我跟连芳已经成亲,以后一定会加倍疼她,我们也会相亲相爱,白头到老的。我只求太太不要再让锦衣呆在凝辉院了,太太不是希望我以后都不再跟她见面的吗?为什么还要让她留在我那边,让我每天都看到她。”

“你既然许诺跟她一刀两断,那么就算天天见面,你也不用在意吧?”杜夫人满不在乎的道,“况且芳儿说喜欢那丫头,难道你的妻子喜欢一个丫头,连让那丫头伺候你也舍不得吗?”

“太太,你明知dào

我心里想的什么,为什么你就不能答yīng

我呢?以后我永不见她,这样不是对我跟连芳都好吗?今后我也不会再纳妾,对芳儿也会不离不弃,还望太太成全!”

“你说过和她一刀两断,现在留着她,难道不正是考验你这句话的时候吗?”杜夫人道,“好了,你也不要再多说了,我自有打算,你这样三番两次地来求我,反而让我更加不痛快。”

无可奈何回去后,杜云柯一头扎进了书房,单连芳多次让卉儿来请他去用饭,都无功而返,听着卉儿的回报,单连芳气极,亲自来到书房,看见杜云柯坐着喝闷酒,气道:“表哥,你究竟怎么回事?一回来就这样。我在家里苦苦地等你回来,难道是想看见你这样吗?”她见杜云柯连眼睛都不抬,对自己的话充耳不闻,对自己的到来视若无睹,再也忍耐不住,一把夺过他手里的酒壶,抬手摔了个粉碎。

“你!”杜云柯噌地站起身来,扬手就要打她,可是终究还是停住了,自己可从来没有打过女人。

“你要打我?”单连芳委屈地道,“好啊,你打,你打好了!”她抬起下巴凑到杜云柯面前道,“你为了那个小贱人不待见我,好啊,你干脆打死我好了!”

杜云柯盯着她怒道:“你……你叫她什么?”

第一百七十章 我让你们私相授受!

杜云柯此时也索性什么都不管了,盯着单连芳怒问:“你叫她什么?”

单连芳脾气已经上来,哪里还管得了许多,扬起了下巴道:“怎么?我骂她你心疼了?她本来就是贱人!是不要脸的贱女人,狐狸精,狐媚子,贱货……”

杜云柯哪里还听得下去,一记耳光重重地打在她脸上。

单连芳被打得跌倒在地,眼泪汪汪地道:“表哥,你怎么可以?你怎么可以为了那个贱人打我?”

“我警告你!如果你敢侮辱锦衣,我绝对不会原谅你的!”杜云柯愤愤说了一句,转身走出书房,一出来便看见锦绣立在门口,他愣了一下,步子未停,匆匆离开了。

锦绣早就守在外头,听见两人争吵,又听得书房里传出单连芳哭骂的声音,而杜云柯匆匆离开,她嘴角牵了牵,露出一丝笑来,然后走进了书房,却猛地听见啪的一声,倒吓了一跳,原来是单连芳将杜云柯那只酒杯给摔了,带着哭腔道:“为什么这么对我,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锦绣赶紧上前劝道:“奶奶也不用怪少爷,要怪就怪那个狐媚子,把爷的魂都给勾走了。对了,奴婢倒是忘记了,奶奶没过门的时候,奴婢还看见爷的画上都是那贱人呢!”

“你说的是真的?”单连芳擦干了眼泪道。

“奴婢怎么敢欺骗奶奶,这是千真万确的,不信奶奶找找,应该还在书房。”锦绣向书房各处环顾了一圈道。

单连芳一听,忙招呼锦绣动手找,两人把书案书架以及各处匣子都翻了个遍,一无所获。锦绣往里间指了指道:“奶奶。就里面没找了。”

里间是杜云柯的卧室,单连芳听锦绣这么一说,自然也不肯放过。进去一瞧,见几案上空无一物,只能在床铺上一顿翻查,还是没有。

奇怪了,爷把东西放哪里了?锦绣皱眉思量,眼光瞟到床脚处。她连忙蹲下身子,看见床底下一个红木匣子,赶紧探手拉了出来。

单连芳也跟着蹲下身子。打开匣子时,一阵暗香扑面而来。看见放置在几轴画卷和一册书籍空档处的一个香囊,单连芳一把抓起恨恨地道:“那贱货还送香囊给他。他居然还像宝贝一样的珍藏!”她将香囊狠狠地掷在了地上,然后站起身用脚拼命地踩踏,“我让你们私相授受,我让你们瞒着我私相授受!”

见锦绣已经展开一卷画轴,单连芳赶紧一把夺过。当看见画上的锦衣时,愤nù

的火焰更盛,哗啦一声,将画卷一撕两半,然后撕得粉碎,又抓起另外几幅画来。看到的都是锦衣,自然也一样处理。看着满地被撕得粉碎的纸屑,单连芳才觉得心头的怒气稍稍缓解。

“这书怎么回事?”拿起那书时。单连芳瞧不出有什么异样来,“难道是那贱人在这书里写了什么情话?”她开始翻阅查看,一翻动,立马弹到了书册当中的一页,原来里头夹着一片树叶。

“我想起来了。”锦绣看见这片树叶后。回想着道,“我曾经看到少爷拿着这片树叶痴看。我说去扔了,他还阻止我。现在想来,一定跟那小贱人有关。”

“又是她,又是那贱人!那贱货到底用了什么狐媚的法子,居然让表哥他连一片和她有关的树叶都要留着!”单连芳将树叶撕碎了仍不解恨,狠踩不止。然后又找来剪刀,将香囊剪破,恨恨地连同剪刀一起丢了出去。

杜云柯去了一趟织锦苑回来后,走进书房看见地上的剪刀和被剪破的香囊时,大吃一惊,跑进卧室一看,气得浑身发抖,他捡起满地的碎纸屑,眼眶一红,疾步出了书房,来到新房外,重重地推开了房门,怒视着正准bèi

歇下的单连芳。

单连芳见他进来,也不说话,对一边的卉儿道:“下去吧。”然后坐在了床沿上。

“你干的好事!”杜云柯疾步过去抓过单连芳的手腕,将她从床上扯了起来道,“我没想到你竟是这么过分的人,你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我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单连芳从他怒气冲冲地进来,就知dào

他已经去过了书房,被他攥住了手腕,攥地生疼,死命挣扎开了道:“我就这么做了!怎么?难不成你还想杀了我?哼,什么破东西!也值得你来兴师问罪?”她说完,眼见杜云柯眼中含着怒火一步步逼过来,顿生胆怯,退了几步,一跤跌坐在床上。

“我告sù

你,如果要让我知dào

你敢动锦衣一根头发,”杜云柯死死地盯着她道,“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不会再跟你说一句话!我会当你这个人完全不存zài

!你,好自为之!”

看着杜云柯出门,单连芳委屈地哭出声来:“为什么,为什么你要为了那个贱人这么对我!既然你那么讨厌我,为什么还要娶我!既然讨厌我,又为什么要娶我!”然后将桌上的茶杯一个个摔落,一边仍是委屈不已,“既然讨厌我,为什么要娶我……”

年节的气氛越来越浓,锦绣见单连芳连日来对锦衣不闻不问,凑上去问道:“奶奶这些日子怎么不过问那贱人了?”

单连芳阴沉着脸,没好气地道:“我自有打算,不用你来操心。”

锦绣却不放qì

,仍是进言道:“奶奶该不会打算放过她了吧?”

单连芳一屁股坐下了道:“现在爷在气头上,我不想惹恼了他。”

“奶奶对爷情深意长,可却不见得爷就会领情啊。”锦绣怂恿道。

“难道你想让爷更加讨厌我吗?”单连芳不满地瞪向锦绣道,“他现在都已经告诫我了,说要是我敢动那贱人一根头发,他就这一辈子都……”说到这里,自觉没脸再往下说,只得住了口。

“既然爷告诫不许动那贱人,”锦绣道,“那么我们不动就是了。不过她要是自己出点什么事的话,爷那边哪里还怪得着奶奶。”

单连芳听她这么一说,提上了神,问道:“自己出事?好端端的她能出什么事!”

锦绣微微一笑,凑到单连芳耳边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冷战了几天,这天晚饭后,单连芳亲自去书房请杜云柯回房间,说道:“表哥,是我不好,不该惹你生气的。你应该知dào

,我是因为太在乎你了,所以才会一时冲动,骂了她,还弄坏了你的东西。仔细想想,我是有些过分。既然你都跟太太许诺过,跟她一刀两断了,我应该相信你的。这几天,我也认真地反省过了,我向你保证,以后我不会再任性了,再也不跟你闹了,也不会为难她的。表哥,你原谅我吧。”

杜云柯听了她一番话后,沉思良久,想着若是真的和她把关系弄僵,反而对锦衣不好,遂道:“既然你相信我,我也不会让你失望。对于你今天说的,我希望你也能做到。”他转过身看向单连芳,叹息了一声道,“既然事情都已经跟你挑明,那么我也有几句话想对你说。”

他看着单连芳有些疑惑的眼神,伸出手轻扶住她的肩膀道,“连芳,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你应该知dào

我的为人。既然我们已经做了夫妻,我自然会善待你的,以后的日子还长着,我们总应该彼此信任才对。而锦衣,她是个善良的姑娘,从来不会有心去伤害人。既然我跟她之间已经不可能,那么我希望你能够放开她,让她去云和屋里也好,去哪里都好,你说呢?”

单连芳听他说起锦衣的好,心里一阵不痛快,撇了撇嘴道:“知dào

了。”接着又温和了表情,言不由衷地道,“不过表哥,我们现在屋里的丫头也不多,我打算先留她一段时间,等什么时候我让太太买进几个来,我就打发她走。表哥,到那时候你可要一心一意对我一个人哦。”

杜云柯浅浅一笑,点头道:“走吧,去吃饭吧。”

单连芳感受着杜云柯的温言浅笑,又被他轻搂着肩走出书房,如饮甘蜜。锦绣见两人出来,虽然在门口的时候杜云柯已经松开了手,但还是让锦绣瞧了个正着,看着两人的背影,她暗暗不平。

这之后,单连芳将锦衣放了出来,安排在身边端茶递水,以示自己的宽容之心。

而每每看着杜云柯和单连芳坐着用饭,侍立在旁的锦衣虽然对单连芳仍旧有恐惧之心,还是忍不住暗中瞧上杜云柯一眼,而杜云柯也免不了会趁单连芳不注意,看上一眼锦衣。当两人目光相遇,彼此的眼里是相同的压抑与落寞。

而冷眼看着两人情意的藕断丝连,一旁的锦绣此时能做的也只有暗暗怀恨。

这天饭后,杜云和来到凝辉院,见锦衣气色也好了许多,心下欢喜。兄弟俩聊了一回后,杜云和向单连芳道:“我想跟锦衣说说话,嫂嫂应该能行个方便吧。”他为了锦衣,这嫂嫂还真不是头一次叫了。

单连芳正端着茶盏,听杜云和这么一说,瞄了一眼杜云柯后,微微挑了挑眉道:“锦衣,你出去跟二少爷说话吧。”

第一百七十一章 你们不怕遭报应吗?

跟锦衣两人来到外头,看着锦衣依旧憔悴的脸,杜云和说道:“锦衣,这段时间,你知dào

我有多担心你吗?”见锦衣低头不语,又道,“现在怎么样?我大哥回来后,没人再为难你了吧?”

“二少爷,谢谢你还这么关心我。”锦衣感激地抬眼看向他。

看着满面掩饰不住忧郁的锦衣,杜云和道,“锦衣,你跟我大哥既然有缘无分,就不要太去在意了。我已经跟我大哥商量过了,他会想办法让你出凝辉院的。”

想到离开凝辉院,锦衣眼圈一红道:“大少爷要让我离开这里吗?”

杜云和赶紧道:“锦衣,我大哥是为了你好,他宁愿再也看不到你,也不愿你受到一丁点的伤害。”

“我知dào

。”锦衣终究没有忍住,泪水潸然而下,“可是如果再也见不到大少爷,我不知dào

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锦衣,你不要这样,”杜云和道,“你不是还有我?”见锦衣抬起略显疑惑的目光,忙接着道,“还有瑛兰嘛。”

“瑛兰……”听杜云和提起瑛兰,锦衣喃喃低语道,“真的好想见她。”

杜云和心疼地看着她仍是憔悴的脸,心疼不已,从怀里拿出用锦帕裹好的一包糕点道:“这是如意糕,我猜你一定喜欢吃。”

锦衣推开他递过来的糕点感激地道:“不用了,二少爷,我该回去了。”说完,也不等杜云和开口,转身回了屋。

终于迎来了除夕,守岁当晚,杜云柯看着瞌睡连连的单连芳,说道:“你回去吧。我在这里守着就行了。”

“不,我自然要陪着表哥一起守岁的,你可不许赶我。”单连芳醒了醒神,嘟着嘴道。

想起那时跟锦衣一起守岁的光景,杜云柯的目光又游离开来,今夕和往日的心境实在不可同日而语了。

年关一过,转眼就是桃李芬芳的二三月份,杜云柯趁在饭桌边吃饭的时候道:“连芳,你说过的话没忘吧?是时候去跟太太提锦衣的事了吧?”

“嗯,我会的。我再留她一段时日。”单连芳道。

“要留多久?”杜云柯问道。

“哎呀表哥,你对我这么不放心做什么?”单连芳不耐烦地道,“总之我答yīng

了你的事。到时候自然会做到的,你这么心急做什么?”

杜云柯见她这么说,一时也无可奈何。

“对了,表哥,我明天要去踏青。”单连芳喜气洋洋地道。

“踏青?”杜云柯忽然想到了和锦衣一起去母亲坟前扫墓以及踏青的情景。

“是啊。”单连芳道,“我说出去踏青,可把那一帮丫头片子给高兴坏了。还有锦衣,她也要求跟着出去,想想她在我身边也没多少时间了,又看在表哥你的面上。我也答yīng

了。”说着向杜云柯甜甜一笑。

“嗯,那你玩得开心点。”杜云柯微笑着看她,然后亲自夹了一筷子菜在她的碗里。

次日等杜云柯出门后。单连芳打扮一新,带上了卉儿菱儿等几个陪嫁丫鬟以及锦绣出了门。锦衣跟在后头,心里总觉得惴惴不安。

走出杜府大门,看着单连芳上轿后,锦衣跟着锦绣等人随轿而行。走过几条熙熙攘攘的街后。锦衣的肩头忽然被人拍了一下:“素素,你去哪里?好久没看见你。可把我想死了。”

锦衣转头一看,不禁寒毛直竖,一边紧跟着轿子脚下不停,一边轻斥道:“你说话放尊重点,否则我可喊人了!”

原来这人竟是王有财,他正在街头闲逛,忽然看见一乘轿子过来,两边还有秀丽动人的几名丫鬟随行,不由得眼睛一亮。待得轿子渐近,才发xiàn

其中一人居然是秀色可餐的素素,立马接近了色眯眯地跟她打招呼。

此时见锦衣斥他,他非但不收敛,还一边紧跟着一边开始动手动脚:“我说素素,你进了有钱人家怎么就把我忘了呢?什么时候去瑛兰那边哪?我过来接你。”

“你……你再这样我就喊非礼了!”锦衣见告诫无效,心里不由地紧张起来。

一旁的锦绣冷冷瞧着,也不制止,倒是后边的轿夫向王有财喝道:“什么东西!还不滚开!”

王有财见轿夫拎着眉毛瞪他,暗骂了一句,临走还不忘在锦衣的脸上摸了一把。

“什么事情?”单连芳听到轿夫的喝声,轿帘一掀,探出头来问锦绣道。

“喔,没事的奶奶,不过是一个游街的混混,已经被打发走了。”锦绣回道。

轿子在食香楼前停了下来,单连芳一行人上了酒楼靠街的雅间,推窗便可看到街上人来人往。锦衣见她们来酒楼,心里暗自思忖,不是说踏青吗?怎么竟来这里?难道是吃过了东西再去吗?想是这么想,一颗心却总是急跳个不止。

单连芳叫了酒菜,一边悠闲地吃着,一边不住地拿眼瞅锦衣,看得锦衣浑身发毛。边上的锦绣兴致极好的给单连芳斟酒布菜,一边陪着说话,一边脸上露出诡异的笑来。锦衣眼见这一幕,心里暗暗戒备。

“锦衣,来,奶奶赏你杯酒喝。”锦绣拿着酒杯凑到锦衣面前道。

“回奶奶,奴婢不会饮酒。”锦衣赶忙道。

“你不是敬酒不喝要喝罚酒吧?”单连芳低沉了声音盯着锦衣道。

“奴婢,奴婢真的不会饮酒。”锦衣战战兢兢地道。

“真是给脸不要脸!”锦绣把酒杯一放,压低了嗓音对着卉儿跟菱儿道,“还不动手?”

“你们要做什么?”锦衣直觉感到危险来临,往后退去,只是身子已经给两个丫头给抱住,紧接着嘴巴被锦绣一把蒙住了,发不出声来,她极力想挣脱,身子却已被单连芳在内的三人给抬了起来,而身后就是临街的窗户,她顿时恍然,原来她们是想在外面解决掉自己。还没等她细想,身子已经凌空而下。她惊呼出声,脑袋里一闪而过的是,难道今天真的要命归黄泉了吗?

谁知身体却一下子被什么东西给托住了,她睁眼一看,出现在眼前的居然是一张陌生却又英气逼人的脸,而自己的身子正被这人给横抱着,她只觉得一阵晕眩,原来被这人在半空中几个旋转,才落地定住了脚步。

锦衣一阵头晕目眩,当意识到自己身在一个陌生的年轻男子怀里,而这人竟还目不转睛地瞧着自己时,慌忙道:“快,快放我下来!”

年轻男子将锦衣放下后,抬眼望了望楼上的窗子,看见了单连芳等人探头往下张望的脸,说道:“姑娘如何这么不小心,是失足掉下来的吗?”

锦衣低了头道:“多谢公子救命之恩!”她也不去回答他的话,因为她知dào

跟一个外人说什么,对自己也是没有帮zhù

的。见周围已经有不少人围拢来,赶紧抽身离开。

年轻男子目送着锦衣转身走向食香楼,却听得远处传来喊声:“阿泽!你做什么?还不快走!”

这救锦衣之人原来就是阿泽,他转头见阿逸从不远处的摊位边走开,向自己喊话,赶紧迎了上去。

两人一路在街上走着,见阿泽闷声不语,阿逸有些奇怪道:“怎么了?该不会是救了刚才那位姑娘,动上了人家的心思吧?”

“怎么会,那我成什么人了。”阿泽道。

“走吧,刚刚接到消息,大哥已经过来,等接着大哥后,我们兄弟三个好好去喝上一杯吧。”阿逸道。

却说锦衣刚走进食香楼,就碰上了匆匆下来的单连芳等人。单连芳因为事情失利,气呼呼地上轿回去了。

“真是晦气!”回到凝辉院,单连芳道,“满以为这回可以彻底解决掉那小贱人,没想到居然被人给救下了。还打算跟爷说是那小贱人喝了酒不小心掉下去的,这下好了,好不容易准bèi

好的事情给泡汤了。”

“奶奶别灰心嘛,以后总有机会的。”锦绣安慰道。

“好不容易出去一趟,哪来的那么多机会!”单连芳还是耿耿于怀。

锦绣见事情弄成这样,倒也不再多话,省得越发惹恼了这难伺候的主。

晚上回到房里,锦绣对着锦衣就是一巴掌:“是不是很得yì

?在心里嘲笑我们自不量力,没能让你下地狱是吧?”

锦衣抚着脸颊看向她道:“为什么你总要把自己的想法加诸在别人的身上?”

“哼,今天你没死成,难道不正好嘲笑我们没用吗?四个人都对付不了你一个。”锦绣咬牙道,“算你命大!不过下回可就没那么好运了!”

“你们这么做,难道不怕遭报应吗?”锦衣刚说完这句,脸上一痛,又挨了锦绣一记耳光:“报应?你算什么东西?也来跟我谈报应?”

“我已经跟爷一刀两断了,为什么你还要这么恨我?”锦衣忍着委屈看着她道。

“一刀两断?是藕断丝连才对吧?你这贱人动不动就给爷抛媚眼,你以为我是瞎子没看到吗?”锦绣冷笑一声道,“爷想让你出凝辉院,你是不是也很想出去啊?你以为奶奶会轻易放你出去,便宜了你吗?你就做梦吧!”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离开这里。”锦衣道。

“那就最好了!”锦绣满眼恨意地瞪着锦衣。

第一百七十二章 贱人果然水性杨花

次日一早,杜云柯用过早饭,问单连芳道:“对了,昨天你去踏青,玩得开心吧?”

单连芳笑着道:“又能赏花,又能看到许多外面的人,当然开心啦!表哥,你这么关心的问我,我可就更开心了!”

杜云柯看了一眼一边沉默的锦衣,想起和她在母亲坟前插下柳枝和牵手走在春光里的一幕,不禁失了神。

“表哥,表哥!”

“喔,怎么说?”杜云柯被单连芳一喊,立马回过神来。

单连芳明明看到他偷眼看了锦衣一眼后就暗自愣神,心头火气,可明面上还是强忍住了。

等到杜云柯一出门,单连芳开始变了脸色,在跟锦绣的一番交头接耳后,她紧盯着锦衣质问道:“说!救你的那个男的究竟跟你是什么关系?!还不快从实招来!”

“奴婢是头一次见他,不认识那个人啊。”锦衣摇头道。

“哼!不认识?不认识会救你?偏偏还那么巧?一定是你这贱人的相好!说!是不是?!”单连芳逼问道。

锦衣听她居然说自己和那个人有不正常关系,吓得扑通一声跪下了道:“奴婢不认识那个人,求奶奶明察,奴婢真的不认识那个人!”

“你这贱人还敢狡辩?锦绣,还不给我掌嘴!”单连芳怒道。见锦绣马上要挥手上去,又立马喊住了道,“慢着!”

锦绣正要扇锦衣的耳光,却被单连芳忽然阻止了,回头道:“奶奶,怎么了?”

“饶了她那张脸,省得破了她的相,让爷见了惹麻烦。卉儿,你去准bèi

一盆滚烫的水过来!”单连芳道。

锦衣听说去拿烫水来。一颗心又怦怦大跳起来。明知她们只是强安莫须有的罪名给自己罢了,那么辩解又有什么用。

“你这贱人果然是水性杨花啊!”单连芳一脸鄙视地看着锦衣道,“在大街上跟人家搂搂抱抱,居然还有脸装出一副对爷痴心不改的模样来,真是令人恶心!今天我就替爷好好地教xùn

你这个不知廉耻的贱人!”见卉儿已经拿水过来,让她将水盆放在了地上,说道:“把她那双昨天被男人摸过的手给好好地洗洗干净!”

“奶奶不要,求奶奶饶了奴婢……”锦衣被锦绣和卉儿两人一人一边抓住了手臂,本能的恐惧还是让她抬眼看向了单连芳,试图求饶。可尽管她本能地做着反抗。可双拳难敌四手,最终还是被她们把双手按进了滚烫的水中,然后死死地按住了。不让她脱手出来。

听着锦衣一声哀嚎后满脸痛楚的表情和呻吟声,单连芳在一边冷冷地道:“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勾引男人!”

“小姐,小姐,姑爷回来了!”菱儿从外面慌张进来道。

单连芳一听,赶紧命锦绣和卉儿将锦衣拉起来。慌张之下,竟把水盆给打翻了,想要收拾已经来不及,杜云柯已经跨进门来。

“表哥,你怎么回来了?”单连芳看见杜云柯,问道。

杜云柯一进来就看见地上全是水。说道:“我忘了东西,怎么回事?”

见单连芳一愣,锦绣赶紧插口道:“哦。是锦衣不小心打翻的,我正要收拾呢。”说着蹲下身子去拿侧翻了的水盆。

“是啊,”单连芳见杜云柯有些怀疑的眼神,赶紧附和了一声,然后走到锦衣面前关切地道。“没事的锦衣,水打翻了没事。最重yào

的是手没有被烫着。”说着握住了锦衣的手低声告诫道,“给我把手遮严实点!”

锦衣将手往身后微微放了放,又见单连芳已经转过身去,走到杜云柯面前道:“对了表哥,你忘了什么东西?我陪你进去拿吧。”然后楼主了杜云柯的臂弯就往里走。

杜云柯看了一眼垂首侍立的锦衣,终究还是被单连芳推进了房间。

天气渐暖,这天云和过来,和兄长来到了书房,没看见单连芳,于是问道:“单家那丫头呢?”

杜云柯点头道:“太太有些不舒服,她去荣殊院了。”

杜云和点头道:“她到底什么时候放锦衣?”

杜云柯皱了皱眉道:“前两天我跟她又提过了,她说想再用锦衣一段时间,等到四五月份买来了可心的丫头之后就放她走。她既然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杜云和皱了皱眉头也无话可说。两人又谈了一些别的后,杜云柯送兄弟出去。看见锦衣时,杜云和过来道:“锦衣,我走了,你好好照顾自己。”

“嗯。”锦衣向他点了点头,目光瞥向杜云柯时,见他怔怔地看着自己,眼里是淡淡的哀愁,心头不禁一酸,只是潜意识里她却不希望被他看见自己瘦削的脸,遂低下了头去不再看他。

锦绣看着杜云柯送杜云和出去,转头看见锦衣痴痴地看着杜云柯的背影,登时无名火起,想到刚才他们俩还在眉目传情,几步走到锦衣面前怒视着她道:“你知dào

太太为什么身子不适吗?就是被你这狐狸精给害的!奶奶交代我给你点颜色瞧瞧,你可别怪我!”

说着扬手一记耳光就要打下去,忽然眼角余光处出现一个人影,转头见到返回的杜云柯,而他的眼光正好对准了自己高高扬起的手臂,这样的动作被他瞧个正着,该如何解释,灵机一动,她赶紧把手放到了锦衣鬓边的头发上,轻捋着她的发丝抬高了声音道:“怎么还是这么瘦,你该多吃点才是的。哎!像我们这些做丫头的,本来就是命苦,更应该懂得照顾自己才对。好比我吧,尽心尽lì

伺候了那么多年,最后却只是落得弃子的下场。到现在,就算为了别人不吃不喝,牵肠挂肚的,又有什么用,别人根本没拿我当回事。”她口里说着,话锋已经转到了自己身上,明显就是为了说给杜云柯听的。

锦衣微微撇过脸,让自己的头发脱离了她的手指,听着她哀婉的话语,只觉得一阵头皮发麻,看见杜云柯过来,她贪恋地看了一时,终究还是低下了头去。

“少爷,奴婢给您去沏茶!”见杜云柯已近在眼前,锦绣赶紧讨好地道。

“不用了。”杜云柯看了锦衣一回,就独自进了屋。

见杜云柯连瞧都不瞧自己一眼,锦绣心里万分地羞恼,皱着眉头狠狠地剜了一眼锦衣。

天气渐热,各人身上也已经穿得越来越单薄,这天午后,看着锦衣在院里挥帚清扫地面,锦绣一边吃着糕点一边悠闲地走过来道:“你没吃饭吗!给我用点力,扫干净点!”

锦衣也不做声,只一味干好手里的活。却见锦绣在她的身边一边晃悠一边道:“哼,以前风光的时候你没有想过会有今天吧?是啊,以前爷那么疼你,谁都说你是要给爷做妾的。哼,”她冷笑一声道,“现在呢?连个下等的丫头都不如。这就叫做人算不如天算。以前你这贱人踩在我的头上,如今,总算没有气焰了吧?瞧瞧你,啧啧啧,现在这个样子,谁救得了你?就是大少爷和二少爷,哼,还不是只能在边上干看着。”说着,咬了一口糕点,然后又吐出来递到锦衣面前道,“来,把它吃了。”

锦衣听到她吐东西的声音,抬眼看见她手里带着牙印的湿湿的糕点,不去理她,扫把不停。

锦绣见她不加理会,怒道:“你耳朵聋了吗?我让你吃下去!”说着已经欺近锦衣,一把拽住了她头发,就要把手里嚼过的糕点塞到锦衣嘴里去。

“放开我……”锦衣哪里肯吃,丢下了扫把挣脱了她抓着自己头发的手,将她手里的糕点拼命打掉了。

看着糕点被锦衣打落在地,锦绣狠狠一记耳光扇到锦衣脸上道:“给你吃是看得起你!不要脸的东西!”

锦衣被她打乱了头发,转过脸看向她,定定地看着锦绣。

锦绣被她看得心虚,骂道:“你想作死吗?这么盯着我做什么!”

锦衣却只是盯着她,然后平静地道:“我从来没有做过亏心事,所以从来没有不要脸过。”

锦绣听到亏心事三个字,自然想到了自己以前推她落水,下毒害她的事情,怒道:“好哇!你这贱人竟敢来讽刺我?”说着又要扬起手来,忽然一怔,看见锦衣脖子上挂着的玉佩,伸手一把抓过了道,“好一块美玉!说!这是哪里来的?是不是你在奶奶那边偷的?”

“你放手……”锦衣见她抓住了玉佩,心里一慌,伸手就去拉拽她的手,这是杜云柯给她的定情信物,现在这块玉佩对她来说就好比是杜云柯本人了,是无比珍贵的东西,她自然拼全力反抗。

“这么紧张,一定你偷的没错!赶紧跟我去见奶奶!”锦绣依旧紧抓着玉佩不放手,一只手去推她的身体。

“我没有偷,”锦衣不想牵出杜云柯来,只得一边反抗一边道,“这是我自己的。”

“你胡说!你一个丫头,哪里来的这么名贵的玉!”锦绣依旧紧抓不放,“走!跟我去见奶奶!快点!”

“你放手,这是我自己的……”锦衣想到若是被单连芳一见到,一定会被毫无理由的没收,遂拼命反抗。

“住手!”

两人正在相持不下,一个声音传来。转头一看,却是杜云柯。锦绣一惊,赶紧松开了手。

第一百七十三章 雨一直下

杜云柯看见锦绣公然夺取自己给锦衣的定情信物,疾步走到两人身边,狠狠地瞪着她道:“这是我给她的,你有胆子就拿走!”

锦绣见到满脸怒容的杜云柯,低了头道:“奴婢不知dào

是爷给的,以为是她偷拿的,所以才……”

“你以为锦衣是那种偷偷摸摸的人吗?”杜云柯瞪着她道,“我告sù

你!你要是再敢打这块玉佩的主意,休怪我对你不客气!还有!你要是敢跟你奶奶说起这块玉佩一个字,我也绝对不会饶了你的!”

“奴婢……奴婢知dào

了。”锦绣慑于杜云柯的威势,告了罪后赶紧离开。

“锦衣。”杜云柯看着锦衣,看着身形单薄的她,满心的怜惜,两人相视了一回,杜云柯忍不住伸出手来,想要去握住她的手。

锦衣得到杜云柯的回护,心里自然开心,可是当看到杜云柯来握她的手时,她赶紧缩了手,并往身后放了放。因为这双手已经不是以前的那双手了。

“怎么了?”杜云柯见她神色异常,不解道。

“没,没什么。”锦衣道。

“锦衣,我……”

“表哥!你在做什么!”

杜云柯话刚要出口,却被单连芳的声音打断,转头却见她向自己两人急步走来。

原来锦绣被杜云柯呵斥了回去,没走多少路就撞上了单连芳,见锦绣脸色不对,单连芳问道:“出什么事了?是不是那贱人的事?”

锦绣想开口说话,一时间想起杜云柯对自己横眉怒目的样子,畏缩了一下,只是单连芳此时已经瞧见了站在不远处的杜云柯和锦衣两人,登时一股怒火从天而降,一声“表哥”一喊。往两人那边疾步过去。

听见单连芳的声音,锦衣忙退开了几步,与杜云柯保持距离。

“我,我过来这边走走,你怎么也出来了?”杜云柯见单连芳走近,解释道。

单连芳怒瞥了一眼锦衣命令道:“还不过来?!”

“是……奶奶。”锦衣只得听命走到了单连芳身后,同锦绣和卉儿站在一起。

杜云柯看了一眼柔弱的锦衣,转眼看向单连芳质问道:“你不是曾对我说你挺中意这丫头的吗?为什么今天我看到的却是你在让她干这些粗活?”

“这个……我不清楚。”单连芳一想道,“锦绣,待会儿你去问问。是不是锦芝她们趁我不在,故yì

吩咐锦衣这么做的。”

锦绣赶紧道:“是,奴婢待会儿就去好好问问。”

“表哥。你也看到了,这么多丫头,我也不能每个都管得过来吧。”单连芳道。见杜云柯直视着自己,心下一虚,赶紧把不满扯了出来。提醒杜云柯道,“表哥,你曾许诺跟这丫头一刀两断,我希望你说到做到!只要你不忘记了自己的承诺,我也没有那个必要为难她。”

杜云柯听她如此撇清,又能说什么。看了一眼锦衣后,不再瞧各人,转身离开了。

回到屋里的单连芳立马怒对着锦衣就是两记耳光。骂道:“不要脸的贱婢!居然背着我又想勾引爷。我警告你!要是再敢背着我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信不信我把你的脸划花了,让你变成没人要的丑八怪!”

“求奶奶息怒!”锦衣赶紧跪下了道,“奴婢,奴婢知错了。”

“哼。今天不用吃饭了,就跪在这里吧!”单居高临下冷冷地看着锦衣道。

锦绣看着地上的锦衣。忽然想起一事,对着单连芳的耳朵就是一阵嘀咕。

锦衣听锦绣和单连芳又传来叽叽咕咕的声音,心里又不免忐忑,不知dào

她们是不是又在算计自己了。

“有这种事?”单连芳听完锦绣的话,惊奇地道。

“是啊,奴婢当时是怕奶奶听了受惊,所以没敢告sù

奶奶,后来也就忘了,这会儿想起来,觉得还是告sù

奶奶的好。”锦绣道。

单连芳点了点头,站起身来,斜睨了锦衣一眼对锦绣道:“进去再说。”

两人进了房间,单连芳道:“你告sù

我这件事,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锦绣点头道:“当初,奴婢提议让这贱人过来奶奶身边,只是当时的权宜之计,为的是不让她舒舒服服地去织锦苑。可是现在看来,爷跟那贱人实在是对奶奶太过分了!就怕那贱人的狐媚功夫太过了得,奶奶要是一个疏忽,让那贱人钻了空子,勾引爷一起快活,那时候奴婢可真要为奶奶鸣不平了!那贱人的狐媚功夫奶奶可小觑不得啊!”

单连芳想起刚才杜云柯和锦衣深情凝视的一幕,也担心起来,点头道:“嗯,你说得对。那么你的意思呢?”

“我在想,那人一定认识那贱人,奶奶不妨派人打听一下他的底细,然后再做道理。”锦绣建议道,见单连芳点头,锦绣又续道,“奴婢想起一个人来,这人跟那贱人关系匪浅,要打探的话,我们不妨从她身上下手试试。”

“是谁?”单连芳问道。

“就是二少爷放在外面的那个女的。”锦绣道。

几天后的一个午后,乌云忽然密布,然后是斗大的雨瓢泼下来。看着窗外的雨势,单连芳端着茶坐着,命令锦衣道:“去外面跪着,雨什么时候停就什么时候起来。”然后和锦绣一番商量后,不顾雨大,打了伞去了荣殊院。这一去就是几个时辰,杜夫人见雨大,舍不得单连芳来回走,劝说等雨停了再回去。单连芳自然应允,也不管雨是不是下个不停,完全把锦衣的事置之脑后了。

跪在湿冷的地上,锦衣低着头,任凭雨水重重地敲打着全身,将浑身上下淋得湿透。说什么时候停就什么时候起来,可是这雨完全没有骤停的趋势。天色越来越昏暗,浑身冷透的锦衣开始发抖,她蜷缩着俯低了身子,雨水的每一下敲击都似乎要把她的身子打垮似的,硕大的雨滴从午后一直砸到傍晚,让她开始觉得头痛,身体也早已平衡不了。

“锦衣!”

杜云柯回来,进入他眼帘的一幕让他彻底震惊了,他打着伞,可是看见的却是锦衣跪在雨水里面。扔掉雨伞的他奔过去将锦衣一把扶正了,可是看到的却是锦衣紧紧地闭着眼睛,身体倒在了他的怀里。(晚点还有一章)

第一百七十四章 我才是你的妻子!

杜云柯见锦衣昏迷,慌忙将人抱起,奔向屋子。快到门口的时候听见锦绣的声音:“我看奶奶大概是忘记那贱人还在淋雨了,爷快回来了,锦芝你赶紧去喊她起来。”

锦绣原本是看单连芳这么晚了还不回来,眼看着杜云柯要回来了,遂招呼锦芝,想让她去喊锦衣进屋,免得被杜云柯瞧见了。谁知话音刚落,却看见了抱着锦衣跨进门来的杜云柯,锦绣这一吓可着实不轻。

“还不快拿一身干净衣裳去书房!”杜云柯瞪着锦绣道,又喊锦芝,“快去请大夫!”

杜云柯把锦衣放在了书房的床上,又喊来锦菲替锦衣换了衣裳。

看着一旁的锦绣,杜云柯怒道:“你们奶奶呢!”

“去太太那边了。”锦绣瑟缩着道。

“我不在的时候,原来你们一直都是这么对锦衣的是吧?”杜云柯怒视着锦绣道。

锦绣见杜云柯怒容满面,一时倒不敢吱声。

“滚!给我滚出去!”杜云柯对着锦绣喝道。

锦绣一吓,赶紧急步出了门。

“你也出去。”杜云柯没再看锦菲,只是语气里是同样的不悦。

看着脸色苍白的锦衣,杜云柯握住她的手,却感觉不对,凝神一瞧,才发xiàn

锦衣的手肿得厉害,似乎是被烫伤的,他一惊,赶紧抓过她另一只手,也是一样。

大夫过来后,杜云柯听说锦衣身上确实是被烫伤,并且凭借水泡所结的疤来看,烫伤不止一次的时候,顿时一阵激怒填膺。

送走大夫后,看着锦衣憔悴的脸,杜云柯懊悔不已。轻握着她的手道:“对不起,锦衣,是我害了你。我没想到她居然会这么狠毒地对你。”

“锦衣怎么了?”杜云和过来时,看见背着药箱的大夫从书房那边过来,忙疾步往书房过去,等到看见躺着的锦衣时,不由一惊,急步走到床边道,“大哥,锦衣这是怎么了?”

杜云和不问还好。这一问,使得坐在床沿上握着锦衣手的杜云柯噌地站了起来,疾步走了出去。

单连芳也正回来。还没等锦绣把事情经过告sù

她,杜云柯已跨进门来。单连芳一见杜云柯,赶紧迎上去道:“表哥。你回来了?”谁知刚走到杜云柯面前就被他狠狠地一记耳光打翻在地。

“我原以为你多少会留点情,没想到你居然如此蛇蝎心肠,你怎么可以让锦衣跪在外面淋雨!你说!她手上的伤是不是你让人给烫的?是不是?!”杜云柯怒不可遏地道。

“是!是我烫的又怎样?”单连芳挨了打。眼眶里已溢出泪来,抬眼看杜云柯,却还是嘴硬道,“只不过一个小小的丫头,做错了事情难道我还不能惩罚她吗?”

“那么你非要用这么折磨人的法子来惩罚吗?”杜云柯瞪着她道,“原本还以为你心性直率。却原来你竟是这么阴毒的人!表面夸赞锦衣,背后却让她受尽折磨是吗?”

“我怎么折磨她又关你什么事情?”单连芳泪眼汪汪地叫嚣道,“你不是说和她一刀两断了吗?为什么还要管她的事情?!还要为了她打我?你到现在还没搞清楚状况吗?我才是你的妻子!我才是你的妻子啊!”

眼见丫头们都瑟缩在一边不敢吱声。杜云柯也不想再跟单连芳废话,拂袖去了书房。

“大哥,究竟怎么回事?”杜云和问道。

杜云柯于是将锦衣被罚淋雨的事说了。

“那么她的手也是被她们故yì

烫伤的了?”杜云和问道。

杜云柯点头道:“我没想到她居然这么毒。”

杜云和气地胸口起伏不定,捏紧了拳头道:“单家那丫头实在是可恶至极!”说到这,见锦衣醒了过来。兄弟俩赶紧把注意力转移到她身上。

“锦衣,你醒了。你终于醒了。”杜云柯握着她的手道。

而单连芳这次被打之后,终于气得带了卉儿去了荣殊院。

“你说柯儿为了那个小贱人打了你?”杜夫人听单连芳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说完,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为了那个贱人!他已经不止一次打我了。”单连芳道,“我是他的妻子,可他心心念念想着的却是那个贱人!”

杜夫人气道:“原来他一直都在阳奉阴违。一边说着和那小贱人一刀两断,一边和她纠缠不清是吧?简直岂有此理!”

“姑母,你一定要为我做主!”单连芳啜泣着道。

“这还用说。”杜夫人道,“好了,别哭了。”

“姑母,刚才我跟你说过的这个法子或许可以让表哥对那贱人死心。”单连芳道。见杜夫人为难,她又恳求道,“姑母,你就当为了芳儿还不成嘛,好不好嘛?也只有这个法子才能让表哥对她死心了。姑母,我求你了!”

杜夫人沉吟良久,终于叹了口气道:“罢了罢了,就这么办吧。正好这些天老爷在家,让他主持大局就是了。到时候谁还能说个不字。”

杜云和走后,杜云柯握着锦衣的手道:“怎么样?头不痛了吧?”

锦衣点头道:“少爷你快回去吧,我也得下去。”

杜云柯按住她道:“你今晚就睡这里好了。”

“不行的,让奶奶知dào

了可怎么办?”锦衣忧虑道。

“她知不知dào

还不是会一样的对你,那么何必管她。我待会儿就去跟她说,让她明天就去跟太太说,放你出去。”杜云柯道。

单连芳一回来,杜云柯就道:“你说过四五月份就放锦衣走的。我看也差不多了,不要再拖延时间了,你明天就去跟太太说这事!”

“好,我会的,我也打算这两天就放了她的。”单连芳心平气和地道。

“那就最好了。”杜云柯听她这么说,才放下心来。

“少爷,锦缦过来请少爷过去奶奶那边一趟。”

这天,杜云和刚起来不久,就见锦青进来道。

“她让我过去做什么?”杜云和没好气地道,“难道又是为了跟我吵架?”

“锦缦没说其它,只说是让爷赶紧过去一趟,看来像是急事。”锦青道。(十点左右有一章)

第一百七十五章 来找相好的

杜云和听锦青这么一说,寻思还是过去瞧瞧吧,不要真有什么急事。

到柳瑛兰那边一看,见桌上已备好了酒菜,柳瑛兰正忙着摆放碗筷。一见杜云和来,她赶紧道:“爷终于过来了,快坐吧。”

杜云和也不坐,说道:“你急着让我过来,就是和我一起吃饭?还以为有什么事情呢。既然没事,我还是走了。”

“不要走,”柳瑛兰见他转身要走,放下碗筷,急走几步从身后抱住了杜云和道,“不要走好不好?都是我不好,不该跟你吵架,不该使小性子的。你原谅我好吗?今天我亲自下厨做了这些菜,就是为了专门给你赔罪的。”

杜云和听她说是为了向自己赔礼道歉,倒也不好再坚持要走了。转身拿开她的手,走到桌边坐了下来。

柳瑛兰见他入座,微微一笑,也落了座,为杜云和斟上了一杯酒道:“上次都是我不好,不该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的。”

“好了,都过去了,还提它做什么?”杜云和拿起酒杯就一饮而尽。

然后又为他满上了一杯酒。看着杜云和只喝酒不说话,她赶紧道,“我还以为爷以后再也不会原谅我了呢。”

“男子汉大丈夫,我可没那么小器!”杜云柯说着又喝尽了一杯,自己伸手拿酒壶斟上了。

“来,吃点菜。”柳瑛兰见他一味喝酒,夹了一筷子菜过去。沉吟良久,柳瑛兰忽然问道,“爷,你知dào

我这一生最渴望是什么吗?”

杜云和听她忽然问出这样的话来,抬眼又见她表情郑重夹带着些许幽怨,遂问道:“什么?”问完又拿起酒杯喝了一口。

柳瑛兰沉默了片刻。说道:“我娘临终前,最大的心愿就是能替我跟素素两个人找个好婆家,找一个如意郎君,不要像她那样成天地被我爹打骂。我从小就生活在我爹对我娘的打骂声里,从来就没有得到过一丝我爹的关心爱hù

。所以,我最渴望的就是能嫁给一个疼我,爱我的男子,能得到他的怜惜与呵护。爷,你说,我这样的要求不过分吧?”

杜云和听她忽然感怀身世。不禁有些愣怔,又听她这么问自己,明显就是在说给自己听。不禁微微皱了皱眉,然后端起了酒杯啜了一口。

柳瑛兰却只是一个劲儿地看着杜云和,接着说道:“可是自从跟了爷以后,爷对我却总是不冷不热的,你可知dào

。我心里有多难受。我一心想要你对我好,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却感受不到你对我的好?我想要你对素素那样的对我,是对我,不是对素素。”

“你今天叫我过来,到底想说什么?”杜云和听她的话语有些不对劲。不禁颇为生气地道。

“我只是想说,让你对我好,而不是对素素。”柳瑛兰看着他道。

杜云和噌地一下站起身来。皱眉道:“如果你今天让我过来只是为了让我听你说这些扫兴的话,那我回去了!”谁知刚一迈开腿就觉得头脑一阵晕眩,他赶紧坐下身来,眼睛却开始不听使唤,眼前的柳瑛兰在他的面前越来越模糊……

却说此时的杜府。锦涵正纳闷地陪着杨氏走出沁芳园:“姨娘,怎么回事啊?太太这紧急召见的。”

“去了就知dào

了。”杨氏赶着脚步道。

来到厅上。只见太太已经高高在座,单连芳带着丫头立在一旁,边上是杜云柯。而锦衣则跪在地上。

杜云柯眼看这阵仗,向杜夫人道:“太太,不是说今天安排锦衣去别的地方吗?”

“是啊,这不是为了安排她的去处吗?”杜夫人道。

杜云柯不解,说道:“可是,似乎没必要弄这么大动静吧?”

杜夫人看了一眼杜云柯道:“是啊,今天不光是打算让她去别的地方,还有一件事需yào

弄清楚。只有弄清了这件事情,我和老爷才考lǜ

要不要让她去别的地方。”

“太太这话我不明白。”杜云柯心里隐隐开始担心,皱眉道。

杨氏见状,心里隐隐也觉得不妙,可是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心里正担忧着,只听得一声咳嗽声,老爷走了进来,然后在太太的边上坐了。

“夫人,你非要让我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杜老爷问道。

“老爷,今天有件关乎我们杜府名声的事情,所以妾身才一定要让老爷过来。”杜夫人道。

“究竟什么事情?”杜老爷看了一眼锦衣道,“难道是关于这丫头的?”

杜云柯心疼地看着垂首跪地的锦衣,却听太太道:“正是。前些天妾身偶然间听到了一些传闻,所以今天想在老爷的主持下验证一下。”她看了一眼厅上道,“既然人已到齐,那么就开始吧。”

锦衣跪在地上,心里只是惴惴不安,不是说要带自己去见太太,好把自己调去别的地方吗?为什么还要召集这么多人?不应该是这样的呀。心里忐忑的她,却听太太已经开口道:“把人带进来!”

厅上众人一听,除了跪着的锦衣之外,齐刷刷地都将目光投向了门口。只见门口进来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子,往厅上贼溜溜地扫了一圈,然后走到了锦衣身边,对着杜老爷和杜夫人作了一揖道:“小的王有财,见过杜老爷,杜夫人。”

锦衣猛地一听身边的人自称王有财,惊地抬起头来看向站着的人。原来真是这个淫贼,为什么他会来这里?他来这里做什么?谁知王有财转头看见她,向她色眯眯地眨了眨眼道:“素素,好久不见了,该不会把我给忘了吧?”

锦衣看到他的脸,只觉得一阵恶心,低下了头不再看他。

而厅上的人却已经面面相觑,难道这个人跟锦衣认识?杜云柯看着这人对锦衣的猥琐样,厌恶地皱了皱眉头。

“你就是王有财?”杜夫人道,“听说你来我们杭州城是过来找你相好的是吧?”

“没错!”王有财趾高气扬地道,“我是来找跟我以前相好的那个婆娘的。”

“那么,你找到了没有啊?”杜夫人和隐隐带笑的单连芳对视了一眼,又问道。

“找到了,所以我才过来府上打扰啊。”王有财熟练的道。

“那么,你那相好的现在在哪里啊?”杜夫人继xù

问道。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王有财伸手一指锦衣道,“就是她!”

第一百七十六章 诬陷

“就是她!”王有财伸手一指锦衣道。

在场的人原先见太太让人带王有财进来,本就纳闷,此时听他说要找的人居然是锦衣的时候,不禁都面色大变。而锦衣先前听太太和王有财两人尽说些不相干的话,还莫名其妙,等看到王有财居然指着自己,不由大吃一惊。

“你……你不要胡说!”锦衣见他居然说自己是他的相好,不禁气极。

“你什么东西!竟敢在这里胡言乱语!”杜云柯当即怒指着王有财,抬腿就要过去教xùn

他。

“表哥!”单连芳赶紧拽住了他道,“你这么冲动做什么?是真是假,我们听下去不就知dào

了!”

“柯儿!”杜老爷也严厉地呵斥住儿子道,“你给我安静点!”

“老爷太太,他胡说的!”锦衣当即申辩道,“奴婢怎会与他有私?这是他有意要陷害奴婢,老爷太太千万不能相信他的话啊!”

“没错!这人信口雌黄,还请老爷太太不要妄听人言!”杜云柯也焦急地转向杜氏夫妇道。

“是啊!”杨氏见此情景,也开口道,“此人来历不明,锦衣跟他从未见过面,又如何会与他有私?”

杜夫人见丈夫也转眼看向自己,遂道:“那么待我来问上一问,不就知dào

他们到底是不是认识了?”她看向锦衣道,“丫头,你可认得此人?”

锦衣只得点头道:“奴婢与他是同乡。”

听锦衣说认得此人,杜云柯和杨氏倒是一愣。

杜夫人满yì

地一笑道:“这就好了,既然认识,那么我先来问问,”她转向王有财道,“你说这丫头是你的相好,那么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王有财见杜云柯怒指着自己要赶过来的时候倒还真有些畏缩。毕竟自己完全是在信口开河。此时见杜夫人在背后给他撑腰,胆子也恢复了,他抬头挺胸道:“我跟这丫头是同乡,他爹叫柳三,家里就她们两个丫头,这丫头叫素素,另一个叫瑛兰,也就是你们家二少爷在外头养的那个。”

“嗯。”杜夫人点头,转而问锦衣道,“他说的话可是实情?”

锦衣听王有财此言不虚。只得点头。

“接着说。”杜夫人对王有财道。

王有财嘿嘿一笑道:“有次我去他们家走动,这丫头看见我之后,就不住地对我抛媚眼。我自然知dào

她的意思,况且见她长得也不赖,所以就跟她好上了……”

“你……你胡说!”锦衣听王有财如此陷害自己,又急又怒,“你冤枉人!我什么时候对你那样过?我怎么可能跟你那样!”她赶紧对着老爷太太磕头道。“求老爷太太明察,奴婢不是这样的人,奴婢跟他绝没有一点私情!求老爷太太明察……”

“爹!不是这样的!”杜云柯赶忙为锦衣辩护道,“爹你千万不能相信了……”

“你给我住嘴!先听他把话讲完!”杜老爷生气地道。

王有财瞥了一眼杜云柯以及焦急的杨氏,暗暗得yì

,继xù

道:“小的跟她相好了以后。说要娶她,谁知她却嫌我穷,就是不答yīng

。后来我正打算向她爹去说明我们两人之间的关系。没想她却已经被她爹卖给人家做丫头了,这事也就只好搁了起来。后来我因为家乡没啥营生,听说柳三来了这边,就过来投奔他,没想到在瑛兰那边居然遇见了这丫头。可是她看到我之后。居然警告我说,让我不要再去找她了。说她已经另外有人了。我见她嫌贫爱富,自然不能就这么善罢甘休了!”

“你说谎,你说谎!”锦衣一把抓住了他的裤脚道,“你不能这么陷害我!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怎么可以编出这样的故事来害我……”

“还不把她给拉开了!”杜夫人一声令下,两个丫头赶紧过去将锦衣的手给掰了开来。

杜云柯听王有财有鼻子有眼的说来,而锦衣拼命地没有,暗暗摇头道:“不是,不是这样的,锦衣不是这样的人,老爷太太,锦衣她不是这样的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杜夫人看着杜云柯道,“你要是不信,那我再问问这丫头自己吧!”说着转向被两个丫头牵制住的锦衣道,“我来问你话!你只要说是或是不是就行了!听到了没有?!”

锦衣听太太要问话,定了定心神,冷静了下来,伏低了身子答yīng

了一声。

“他说你们是同乡,是也不是?”杜夫人问道。

“是。”锦衣对于实情,自然是点头。

“他过来投奔你干爹的时候遇见了你,是不是?”杜夫人又问道。

“是。”锦衣点头道。

“好!既然他说的都是真的,那么我就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你只要说是,或者不是,清楚了没有!”杜夫人道。见锦衣点头,她问道,“你的身子是不是被他看过?”

锦衣霎时愣住了,想到跟瑛兰在水塘洗澡的时候,那时候自己和瑛兰的身子都被他看见过了,她刚想到这里,就听杜夫人大喝一声道:“还不快说!他有没有看过你的身子,回答是,还是不是!说!”

锦衣一吓,终于点头道:“是,可是那时候是因为……”

“既然是!那还多说什么?!”杜夫人打断锦衣的话道,“你不是说跟他一点私情都没有吗?连身子都被他看过了,还敢说没有?!”

“不是这样的,太太,请你听奴婢解释……”锦衣情急之下,登时冷汗淋漓。

杜云柯跟杨氏两人当听到锦衣承认王有财看过她身子的话时,都骤然惊愕,但杜云柯不相信锦衣是那种随便的女子,见锦衣有话要说,遂转向老爷太太道:“这里面一定有我们不了解的情况,我相信锦衣不是这样的人,我们听听锦衣她怎么说。”

“是啊,”杨氏眼见王有财在一旁一脸小人得志之色,也道,“我们且听听锦衣怎么说吧。”

锦衣耳听得杜云柯跟杨氏两人都为自己说情,心内稍定,却听得杜夫人冷声道:“事情已经再明白不过!这小贱人没来我们杜府的时候就已经行为不检点,后来进了我们杜府,又见异思迁,盯上了自己的主子!如此放荡成性,迷惑少主,如何容得!”

“不!老爷太太,奴婢跟他没有私情!”锦衣急着解释道,“奴婢是因为和瑛兰去水塘边……”

“还不给我掌嘴!”杜夫人见锦衣要往下说,赶紧厉声吩咐丫头道。

锦衣话还没完,脸颊已被丫头扇到,哪里还能说话。

“太太,你让锦衣说完,或许这里面有我们不知dào

的内情……”杜云柯见锦衣遭受掌掴,赶忙求情道。

“是啊,或许这里面有什么隐情也说不定啊!”杨氏也道。

“什么隐情!”杜夫人见杜云柯和杨氏为锦衣开脱,而老爷坐在一边沉着脸不说话,遂道,“好!既然你们被这小贱人迷惑得不轻,还是不肯相信的话,来人哪!把柳瑛兰带进来!”

听得太太说到瑛兰,锦衣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对呀,只要瑛兰过来,那么自己的清白就能洗清了。

厅上众人听太太说又要带人进来,尽皆看向门口。杜云柯在和锦衣还有自己兄弟一起元宵逛灯会的那晚就已经见过柳瑛兰,见柳瑛兰进来,然后在锦衣边上跪了道:“妾身柳氏给老爷太太请安!”

“瑛兰。”锦衣微微偏过头看了一眼柳瑛兰,低声呢喃着,看来这下自己有救了。

“起来吧。”杜夫人对柳瑛兰道。柳瑛兰谢过之后,站了起来。

“她就是和你一起长大的好姐妹,是不是?”杜夫人问锦衣道。

“是,太太。”锦衣垂首答道。

“你和她关系很好是吧?”杜夫人又问道。

“是,瑛兰是奴婢的亲人,自然要好。”锦衣道。

“那好,”杜夫人转向柳瑛兰道,“今天让你过来,就是想让你证实一件事情,你会老实回答吧?”

“在老爷太太面前,妾身自然不敢说一句谎话。”柳瑛兰低了头恭谨地道。

杜夫人瞥了一眼王有财道:“你可认得你身边的那个人?”

柳瑛兰看了一眼身旁的王有财,见他一副色眯眯看着自己的模样,不禁皱了皱眉头,说道:“他,认得,他是我跟锦衣的同乡。”

“那么你倒是说说看,他跟锦衣是什么关系?”杜夫人又问道。

杜云柯听到这,已经屏气凝神,希望柳瑛兰能够说出为锦衣洗刷清白的话来。杨氏也皱起了眉头,希望她的话能够帮zhù

到锦衣。

柳瑛兰听杜夫人问到这,踌躇了一回,说道:“妾身只知dào

,锦衣经常瞒着我爹娘去跟他私会。”

柳瑛兰平平淡淡的一句话,却犹如一记响雷炸开在锦衣的耳边,她不能置信地抬眼看向柳瑛兰,缓缓摇头道:“瑛兰,你……你在说什么?”她不能相信柳瑛兰会说出这样的话出来,此时的她倒是宁可相信自己产生了幻觉,听错了。

第一百七十七章 原来如此

当杜云柯和杨氏等人听到柳瑛兰说出锦衣和王有财私会的话来,尽皆惊得说不出话来。杜云柯更是难以相信,他不能相信自己眼里一直纯洁无暇犹如美玉的锦衣会是这样的人。杜老爷的脸色此时就更加难看了,而单连芳和锦绣的脸上倒是别样的舒心。

“王有财跟素素早有私情,”柳瑛兰继xù

道,“只是我爹见他太穷,所以宁愿将素素卖掉也不愿他做女婿。本来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素素了,可是没想到和我爹来到杭州后,竟又和她不期而遇。而王有财是过来投奔我爹的,在我那边的时候碰到了素素。他要跟素素重结旧好,可是素素嫌弃他,还说已经看上了别人,叫他不要再骚扰她了。”柳瑛兰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说来。

别人的污蔑锦衣还能承shòu,可是面对瑛兰字字句句对她的诋毁,她实在无法承shòu,不明白瑛兰这么做的原因的锦衣,眼里早已盛满了泪水,“瑛兰,为什么?为什么要害我?”她见柳瑛兰低头不语,抓住了她的裙幅道,“你快跟老爷太太说,你在说谎!你快说啊!说你在说谎,不是这样的……”

杜夫人转头看了一眼怒视着锦衣的老爷道:“老爷,你看怎么办?”

杜老爷一拍几案道:“这等行止不端,狐媚惑主的丫头!还能怎么办?就是当场打死,也不可惜!”

一旁的单连芳忽然道:“老爷息怒!虽说这丫头的品行太过放荡,不过好在她要迷惑表哥的意图没有得逞,我看这样吧,既然这王有财说是他的相好,不如干脆就让他把这丫头带走得了,如此打发了她,倒也干净。”

“如此甚好!”杜夫人附和道。“老爷,就这么办吧,一个贱丫头而已,也不用跟她计较了。”

“虽说便宜了她,不过既然是丫头的事情,夫人你看着办就是了。”杜老爷道。

锦衣听说要让王有财带走自己,早已吓得浑身发颤,她慌忙磕头哀求道:“老爷太太开恩,不要赶走奴婢!求老爷太太开恩哪!奴婢不要离开这里……”她不住得磕着头,也不管额头早已磕破。

“把她的卖身契交给那姓王的吧。”杜夫人对身边的锦珠道。

王有财早已乐得嘿嘿直笑。接过锦珠递过来的契书,笑道:“多谢老爷夫人成全了我跟这丫头,好了。快跟我走吧。”他伸手就去拉锦衣。

“不!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不要碰我!”锦衣被他碰上自己的身子,慌忙打开了他的手。

“贱婢也太猖狂了,还不把她拖出去!”杜夫人厉声吩咐丫头道。

两个丫头赶紧一人一边架住了锦衣,帮着王有财将人往外拖。

锦衣眼见这些人强行拉走自己。最后只能挣扎着向杜云柯求救:“大少爷,大少爷救我!我真的是被诬陷的,你要相信我……”

杜云柯眼见锦衣的额头上全是磕破的鲜血,挣扎着向自己求救,如何能忍心,迈动步子就要朝门口走。却被杜夫人喝住了道:“柯儿!他们两人有私情在先,难道你要横插一足,破坏他们吗?”

杜云柯听太太这么一说。不禁驻留了脚步。

锦衣被拖到了门外,尽管她哭告着求王有财不要带走自己,可是得到的只有王有财嘿嘿的淫笑:“素素,大叔我想你都快想疯了,既然这杜府都不要你了。你还是听话跟大叔走吧。”

锦衣拼命地挣扎抗拒,却哪里能够挣脱。毕竟抵不过王有财力大。终是被他一步步地拉着向外而去,拼命抗拒的她回头间却见柳瑛兰从身后走来,她赶紧呼喊瑛兰:“瑛兰,瑛兰你救救我……”

看着弱势的锦衣满面泪痕,被王有财强行拉走,已经走到近处的柳瑛兰心里终究不是滋味,说道:“王大叔,让我们说几句话吧。”

“那就快点!”王有财见锦衣左右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倒也不为难,悻悻地抽身走开,坐到了一块假山石上,左腿一抬,高高地搁起了,哼着小曲,远远地看着锦衣和瑛兰。

此时的锦衣早已一把拉住了柳瑛兰道:“瑛兰,求求你去向老爷太太说清楚,我没有做见不得人的事,瑛兰我求求你了,你快帮我去说清楚,否则我就要被带走了,瑛兰……”可是任凭锦衣如何哀求,柳瑛兰却只是立在原地,无动于衷。

柳瑛兰沉默不语,倒是响起了另一个声音:“难道你到现在还不知dào

你的好姐妹出卖了你吗?她已经和我站在同一阵线上了。”

被如此陷害,锦衣自然知dào

是单连芳和太太的联手,可是对于瑛兰,她实在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所以见她出来后,还是抱有让她搭救自己的希望,拉住了她请求,可是此时眼见单连芳得yì

地向自己走来,耳听着她说瑛兰有意出卖自己的话后,锦衣才醒悟过来,原来自己最亲的姐妹居然是在跟她们合谋陷害自己,她模糊了双眼看向瑛兰道:“为什么?”

柳瑛兰没说话,倒是单连芳笑看着锦衣道,“锦绣,你这条计策不错啊!不但打发了这贱人,连表哥以后大概也不屑她了,真是一举两得!”

“奶奶过奖了!”锦绣轻蔑地瞥了一眼锦衣,笑着谦虚道。

锦衣看着眼前这两个陷害自己的主谋,满面泪痕的她悲愤地道:“你们丧尽天良!不会有好下场的!”

锦衣话音刚落,就被单连芳扇了一记耳光道:“还敢咒我?!哼,像你这种货色,要不是碍于表哥,我早就把你卖到花楼里去了!哼,便宜你了!锦绣,咱们走!”单连芳呸了一声,洋洋自得地走了。

锦绣见单连芳离开,笑着一挑双眉对锦衣道:“这就是你勾引主子的下场。”她向不远处的王有财瞥了一眼,笑着道,“要说你这种货色,跟那姓王的倒是挺般配的嘛。”

眼里含着愤nù

的锦衣看着锦绣离开,泪水还是不争气地纷纷坠落,她转而看向柳瑛兰道:“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要害我?为什么要帮着她们陷害我!”

看着悲怒交加的锦衣,柳瑛兰眼里带上了一丝幽怨:“那是因为,你让我变得凄惨,是你让我快乐不起来。从我跟了爷以后,就没有享shòu

过一天他给我的关心呵护,这一切,全都是因你而起!”看着锦衣的眼神转向迷茫,她接着道,“我是从小看着我爹动不动就打骂我娘长大的,所以我一直盼望着自己的男人能够全心全意的疼我。可是因为你,我却失去了我最想要得到的。”

“你在说二少爷吗?这是你跟二少爷之间的事情,为什么牵扯上我?”锦衣不明白。

柳瑛兰缓缓摇头,苦笑一声道:“你难道还不知dào

你口中的二少爷对你是什么心思吗?你难道不知dào

其实在他心里最在意的人就是你吗?”

锦衣听到这话完全懵了,她摇头道:“不,怎么会?二少爷怎么会……”

“我也不相信啊,可这就是事实,是我无法接受的事实。”柳瑛兰痛苦地道,“当他抱着我,嘴里却喊着你的名字的时候,你知dào

我是什么心情吗?为什么?我一心想要得到的疼爱,却被你硬生生给夺走了,你知dào

我心里的痛吗?”

锦衣听着她的声声控诉,才知dào

原来二少爷居然对自己有那种不同寻常的心思,而如今瑛兰陷害自己,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吗:“原来你是为了这个,可是你应该知dào

我对二少爷并没有想法,我根本对他没有非分之想啊!”

“我知dào

,我知dào

你对他没有想法。”柳瑛兰道,“可是你好好想想,他是怎么对你的,又是怎么对我的?我要的是一个疼我的丈夫,不是一个把我看得可有可无的人。我更不能忍受我的枕边人心里想着的却是别人,而我却只是他的玩物。就是因为你,因为有你在,我根本得不到他全心全意的对待。”

原来如此,原来就因为自己的存zài

妨碍了她,为了她一心要得到的丈夫对妻子的疼爱,她抛弃了自己,锦衣的泪水再度滑落,陷入绝望的她想到一脸淫笑的王有财,还是拉住了柳瑛兰的手道:“瑛兰,你不要这样,你明明知dào

他是个无赖,是个淫贼,你怎么可以眼睁睁看着我被他带走,瑛兰我求求你,我求求你去跟老爷太太说清楚,我求求你了瑛兰……”

“你怪我也好,恨我也好,我都不介yì

,就当是我欠你的。”柳瑛兰说完这句,拨下了锦衣的手,转过了身子,不再看锦衣。

而王有财早已等得不耐烦,见两人谈的差不多了,过来拉住了锦衣道:“说完了没有?咱们可还要去办正事呢,快走!”说着,强行拽了锦衣就走。

“不!我不走,瑛兰,你怎么可以这么做?你不能这么对我……”

柳瑛兰听着锦衣挣扎抗拒和质问自己的声音,背过身子的她皱紧了眉头,一眨眼,两行泪水滑落下来。

“不对,不是这样的。”此时的杜云柯尽管心思凌乱,但是内心深处却有个声音在告sù

他,这里面一定哪里不对。

第一百七十八章 落花已作风前舞

柳瑛兰眼睁睁看着素素被王有财强行带走,心中闪过一丝愧疚的她也不禁落泪,素素,原谅我。

为了得到杜云和所有的疼爱,一直足不出户,闭门感伤的她,前些天迎来了除了锦衣和杜云和以外的一位客人,那就是锦绣。锦绣在向她打探了有关王有财这个人后,又通过柳三找到了他。那时候的柳瑛兰还不知dào

她找王有财做什么。

而之后单连芳和锦绣又单独约见了王有财,在说了帮忙诬陷一事得到的好处就是把锦衣送给他。惊讶又将信将疑了一阵之后,王有财看单连芳似乎并不是在开玩笑,自然是大感喜从天降。一直以来都因为在家乡不务正业,东游西荡的他,到现在还娶不上妻,想到让素素这般美色变成自己的女人,那可真是几世修来的艳福了。

然后单连芳和锦绣又去见了柳瑛兰,这天她们抛出了一个香饵,就是替柳瑛兰进杜府的门。柳瑛兰意wài

过后跟着的自然是不小的惊喜。而当单连芳说出帮她进杜府门的条件竟是陷害锦衣的时候,柳瑛兰震惊之余犹豫了。

“你们为什么要陷害素素?”柳瑛兰提出了她不解的疑问。

“这你就不用管了,”锦绣道,“我们今天过来,就是为了告sù

你,只要你肯答yīng

帮我们的忙,那么我们奶奶就能帮你进杜家的门,现在就看你愿不愿意了。”

“我和素素姐妹情深,如何能够出卖她。”柳瑛兰毕竟存着对锦衣的顾念。

“你顾念姐妹情谊自然无可厚非,”单连芳道,“不过身为女子,最重yào

的不就是能得到丈夫的欢心和疼爱吗?可据我所知,我们家的二爷好像对你并不怎么在意啊,反倒是对锦衣那个臭丫头念念不忘。身为女子的你难道不觉得失败吗?如果换做我是你,我就会毫不犹豫地想尽办法让自己的男人再也看不到她,这样以后自己的丈夫才会专宠自己。难不成你想一辈子都过着凄凉的日子,无人问津吗?”

“怎么样?你到底是答不答yīng

?我们奶奶可一再保证能够让你进杜家的门了。而且还能够把二少爷的心彻底地扭转过来,一心向着你。这可是一举两得的事情,你可不要不识好歹错过了。”锦绣敲着边鼓道。

尽管如此,柳瑛兰依旧踌躇着脸色,一时难下决断,想到自己这些日子以来连见杜云和一面都难,一来。不就是因为锦衣分走了他原本应该给予自己的呵护与疼爱吗?二来,恐怕和自己身在外室也有很大关联。虽说当初跟他的时候一再觉得可以不计较名分,可试问有那个女人甘愿被心爱的男人安排做外宅。而进不了门的。是啊,只要答yīng

了单连芳的提议,让爷再也见不到素素,他不就会把心收拢,转放到自己的身上吗?而且自己也能借此进杜家的门做光明正大的主子。所以在半晌艰难地内心挣扎之后。她一狠心,最终答yīng

了下来。

然后就是王有财和单连芳三人的密谋,商议着如何将事情做得滴水不漏,让所有人都相信锦衣是真的在家乡的时候就跟王有财有过私情。而柳瑛兰想到杜云和是见过王有财的,而且和素素两人曾对他明言过被偷看洗澡的事情,如果杜云和在场的话。这个谎言当场就会拆穿,所以就有了后来柳瑛兰让锦缦请杜云和过来,绊着他喝下了事先已经下了药的酒水。然后去杜府作了伪证。当然这当中单连芳也早已跟太太通过气。

却说柳瑛兰正为自己一时的狠心背叛而心有愧疚,那边杜云柯已经急匆匆赶了出来。是的,他不能仅凭别人的三言两语就这么眼睁睁看着锦衣被带走,相对于这些即使顶着锦衣最好姐妹名义的柳瑛兰所作的口供,他更相信相处了这么长时间的锦衣的为人。所以他不顾父亲的喝止还是打算赶紧拦下王有财。

杜老爷眼见被区区一个丫头迷昏了头脑的儿子还要追赶出去,气得喝令家丁小厮们将他拦住。已赶到大门口杜云柯最终还是被小厮生拉硬扯住了,“锦衣!锦衣……”看着锦衣一步三回头地向自己呼救,看着她被王有财塞进早已准bèi

好的马车里,然后扬长而去,心急如焚的杜云柯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好不容易挣脱了小厮们的束缚,再次赶出大门的杜云柯哪里还看得见锦衣,那辆马车早已不知所踪了。

杜云和从瑛兰那边醒过来后,以为自己不胜酒力醉了酒的他见屋里没人,有些纳闷柳瑛兰何以不在,回来时正和柳瑛兰交错而过,看见兄长在大门口避人耳目似的对福威吩咐着什么,他赶紧上去招呼了一声。

杜云柯一见兄弟,赶紧一把拉住了他道:“云和,快!快帮我去找锦衣!”

“锦衣?锦衣出什么事了?”杜云和一听说要找锦衣,惊问道。

“王有财?”听兄长简略地将事情的首尾说了一遍后,杜云和不由大惊失色道,“那个锦衣瑛兰的同乡王有财?”

“就是他!”杜云柯道。

“糟了!锦衣怎么会落入那厮手里,这下不是凶多吉少了吗?!”杜云和此时已脸色大变,“我曾听锦衣和瑛兰说过,当初她俩在洗澡的时候就被这厮偷窥,险些就被玷污了清白。大哥,锦衣说的被那厮看见过身子是这个意思呀!”

杜云柯听兄弟这么一说,才明白锦衣话里的真zhèng

含义,不禁懊悔当时为什么不坚持让锦衣把话说完,如今却后悔莫及。当下不及细想的他赶紧和兄弟两人慌忙出外追寻。杜云和还偷偷调集了福乐福寿福泽几个,吩咐他们务必速速找到锦衣。

然而不知dào

王有财住址的杜府的人如今犹如大海捞针,哪里还能追寻到王有财的踪迹。

那头费时费力的杜氏兄弟找到傍晚依然毫无头绪,这头的锦衣却已经被王有财一把掼到了他连床铺都置不起的柴草地上。面对着淫相必露的王有财将门上了闩,锦衣惊惧不已,求道:“王大叔,你行行好,放我出去,求求你放我出去吧……”

“放你出去?你现在已经是我的人了,自然是跟我办正事要紧,等办完正事我自然会放你出去。好素素,来,大叔会让你舒服地欲仙欲死的!”王有财满眼浸淫贪看着锦衣全身上下,然后眼里喷着欲火扑向了锦衣。

锦衣吓地花容失色,一个翻身避开了王有财,慌忙就要站起,不料被王有财一把扯住,又被扯翻在了地上。

“来吧,好素素,我的小美人儿,我们好好快活快活。”王有财扑到锦衣身上,肆无忌惮地伸手乱摸舔舐,然后强行剥开了锦衣的衣裙。

“王大叔,我求求你放了我,我求求你了……”抵不过眼前犹如饿狼的王有财的锦衣,哭着向他哀求,可是尽管她拼命地挣扎哭求,却还是被剥光了衣裳。

那王有财眼见玉体横陈在自己的面前,两眼放光的他喘着粗重的呼吸将拼命抗拒的锦衣牢牢地压在身下,开始了对她粗暴地蹂躏。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老天要这样对自己?锦衣哭喊着泪水长流,而这一切却是徒劳。

当王有财满足了兽欲疲惫地倒头睡过去后,剩下的只是遭受侮辱后绝望的锦衣。眼见王有财打着鼾声躺在自己身边,害pà

自己再次遭受玷污的锦衣慌乱地穿上了衣裳,悄悄爬起,拔开门闩,逃了出去。

慌乱地将衣裳紧紧地罩住身子,拖着凌乱的步子走在月朗星疏的夜色下,失魂落魄的锦衣只觉得天已塌陷,地已崩裂,满身污秽的自己如何还能苟活在世上。如今落花已作风前舞,那么就把自己彻底埋葬吧。

一步步走在夜风中,和心上人美好欢愉的一幕幕不断地漂浮在锦衣的眼前,那一段段柔情犹如甘冽的清泉,让她恋恋回首难忘。

而那一幕幕的屈辱是如此地不堪回首,为什么任打任骂都不能消解她们如狼似虎的心?为为什么自己已经一忍再忍,换来的是更加残忍的摧残?为什么要把自己彻底地摧毁?为什么要狠毒地将自己推进万丈深渊,推进冰冷的地狱?就算身死,此恨也难消亡。

回头看向来时的路,似乎都已经变成重重的幻梦,在眼前一一破碎分离,直至消亡。对不起,大少爷,我要让你永远都看不到我了。谢谢你,今生给了我这么多的快乐,忘了我,你好好活着。

月色下,那一座桥清晰可见。迈着踉跄的脚步,锦衣踏上了桥面。走到桥心,倚栏下望,多么幽深的水面,或许只有眼前的这水才能洗刷掉身上的污浊,那么就让自己抛开所有的眷恋赴这流殇吧。锦衣最终还是闭上了双眼。

可就在她要飞身纵入那深不见底的水面时,却被一个人给拉住了。(不好意思,今天晚了,见谅哈)

第一百七十九章 无可奈何花落去

当锦衣万念俱灰想要自尽的时候,猛地被一个人给拽住了,同时耳边响起那个可怕而又粗暴的声音:“他娘的!想寻死?”然后怒气冲冲地将她甩在了地上。

原来王有财醒来不见了锦衣,大吃一惊,赶紧跑出门找。当趁着月色远远看见锦衣走上桥心的时候,他嘴里骂了句臭娘们,匆忙追上去,扯下了想要寻短的锦衣。

锦衣被王有财扯翻在了桥上,此时的她满眼只有对王有财的仇恨,是眼前这个人毁了她的清白,所以面对如狼似虎的王有财,她满眼带着恨意骂道:“禽兽!你这个禽兽!猪狗不如!你不得好死!”

“奶奶的,你再骂,小心我打你!”王有财做了个威吓的手势道,“想寻死?门儿都没有!现在你已经是我的女人了,以后就得乖乖地听我的话!起来!跟我回去!”说着他弯身便去强行拉扯锦衣,想要把她带回住处。谁知手臂上却猛地一痛,原来锦衣已经狠狠地咬住了他的小臂。

“臭娘们!快放手……”王有财吃痛之下,慌忙伸右手想要扯开她,哪知锦衣死死地咬住了就是不松口,反而越咬越紧,他一声惨呼之下,竟被她咬下一块肉来。

锦衣生生地在王有财手臂上咬下了一块肉,呸地一声吐出来,然后满眼仇恨地瞪着王有财。

王有财大怒之下,一把抓过锦衣的头发把她的头往桥栏上撞,一边撞一边嘴里骂道:“臭婆娘!敢咬我?你是不是不要命了……”

王有财盛怒之下不计后果,等到发觉锦衣不再动弹,他心里才咯噔一下,赶紧抽手,却见满手的鲜血,再看锦衣早已闭了眼睛瘫靠在桥栏上一动不动。他一惊,莫不是死了?虽说他游手好闲,可还真没杀过人,他慌乱地伸手往锦衣鼻下一探,这下可彻底慌了,杀人了,居然杀了人。

心慌意乱的他哪里还能镇定,一跤跌坐在桥上。好不容易缓过神来,他理了理头绪。对,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处理掉尸体。因为天色早已黑透。只有当空如水的月色明亮的挥洒下来,而桥的两端早已完全没有半个人影的踪迹。眼见杀人的事应该是神不知鬼不觉,于是一不做二不休。他将锦衣抱起,然后就势往桥下抛落,只听得传来一声噗通的入水声之后,他又脱下衣服,将留在桥上的锦衣的血迹擦拭了一遍。然后再也不敢耽搁,匆匆忙忙地逃离了。

而在急着找了一阵锦衣之后的杜云和,猛地想起了柳三。没错,王有财和柳三臭味相投,那柳三自然是知dào

他的住处的。想到这一层,兄弟两个赶紧招呼福威等人往各个赌场去寻人。而当终于寻到王有财的时候。早已入夜。被从赌场里面提出来的柳三眼见脸色不善的女婿,只得如实告知了王有财现下的住处。

杜云和哪里容他多说,押着他就让他带路。不住地让车夫催马急行。杜云和一边又安慰兄长道:“大哥,你别急,锦衣不会有事的。吉人天相,锦衣又生性善良,老天一定会保佑她的。”

而到达的时候已过子时。当砰地一声踹开门的响声把王有财惊醒的时候,他见到一伙人已经闯进门来。本来就因为杀了人而心慌的他乍一看见杜家的两位公子。越发心虚,颤声问道:“两位公子来找小的,不知有何……”

“他奶奶的!锦衣在哪里?说!你把锦衣弄到哪里去了!”还没等王有财把话说完,一见屋里没有锦衣的杜云和就已经一把将他揪起,对着他吼道。

王有财见这架势,赶紧镇定了心神,撒谎道:“两位公子别紧张嘛,她没事,她没事。”

“锦衣的鞋子。”在福寿等人手持火把的映照下,杜云柯已经看见了屋子角落里锦衣的一只鞋子,还有地上的血迹。

杜云和见兄长手里拿的真是锦衣的鞋,再看那柴草上的血迹,还有一个趔趄被福威扶住了的兄长,他也险些腿下一软,然后回过头一拳狠狠打在王有财脸上,嘶吼道:“王八蛋!你究竟把锦衣怎么样了!”

王有财吃了一记老拳,毕竟有些不甘心,说道:“你们杜家把那丫头给了我,那就是我的女人了,对自己的女人还能做什么?”

“王八蛋!你他娘的去死!”杜云和一听这家伙似乎已经对锦衣做了不可饶恕的事情,当即就将他打倒在地,然后疯狂地往他身上狠狠地踢踹,一边怒不可遏地骂道,“他娘的我打死你个王八羔子!打死你!”而柳三眼见眼前的事貌似不能善后,赶紧趁机溜之大吉。

杜云柯在眼前一黑之后,见杜云和一味把王有财往死里打,一把拉住了兄弟道:“还没找到锦衣,先问出锦衣下落再说!”

杜云和一听,也意识到得先找到锦衣才是当务之急,遂一把将龟缩在地上的王有财提了起来道:“还不快说!你这混蛋把锦衣弄到哪里去了!快说!”

王有财见一说自己把锦衣给玷污了的事情后就遭此毒打,哪里还有胆子说嘴,只是杀人的事情自然是不能说的,可锦衣如今已死,如何还能再变个出来还给他们,可要是这会儿如实说她已经死了,自己非死这帮人手里不可,所以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找机会逃脱。当下急中生智,说道:“两位公子息怒,小的……小的这就带两位公子去见素素。”

当下,王有财将一干人引到了抛锦衣下水的桥上。

“奶奶的!你把我们带到这桥上来做什么!敢糊弄我们?可别怪我整死你!”杜云和将王有财一提道,“锦衣呢?在哪里!”

“你到底说不说!”杜云柯眼见桥上人影全无,哪来的锦衣,也怒瞪着王有财揪住了他。杜云和见兄长抓住了他,松了手对着眼前这个混蛋就是一拳。

“大公子你放开小的,先放开,先放开我说。”王有财好言好语地安抚杜云柯松开自己。

杜云柯一把将他掼倒在地道:“还不快说!”

王有财忍着痛爬起来道:“素素大概嫌小的又老又丑。所以不愿意跟着小的,已经跳河自尽了。”

“你说什么?大哥。”

王有财此话一出,杜云柯登时眼前一黑,一个立脚不住,一边的杜云和赶紧一旁扶住。

而就在杜云柯两人神不守舍的刹那,王有财已经早作准bèi

,趁杜云柯两人和几个小厮没有防备,一个箭步冲到桥栏边,纵身一跃,扑通一声。跃入了水中。几个小厮想要抓住他哪里还来得及,眼睁睁看着他在面前溜走了。

“为什么,为什么……”凌晨的凉风吹落了杜云柯眼眶里的泪。想到锦衣此刻已经与自己阴阳两隔,悲痛欲绝的他再也没有了站住脚的力道,被兄弟搀扶着,仍是摇摇欲坠。

“锦衣……”而此时的杜云和虽是扶着杜云柯,心里的痛也几乎不逊于兄长。

“我堂堂七尺男儿。居然连心爱的女子都保护不了。”想到锦衣最后被王有财带走的时候向自己求救的一幕,杜云柯自责不已。

事已至此,看着兄长痛不欲生,杜云和只能安慰道:“大哥,你要节哀啊。”他让福威过来搀着,然后对福寿三人咬牙切齿地道。“你们给我记好了!一定要把王有财那王八羔子在杭州城内给我揪出来!决不能轻饶了他!我一定要让他尝尝生不如死的味道!”

一直到天光发白,杜云柯才被兄弟劝着走了下桥。因为找不到尸首,兄弟俩只能将锦衣最后留下的一只鞋子放进了为她起的墓中。作为衣冠冢。守在坟前,兄弟俩各自回想着锦衣生前的一幕幕,悲痛不已。

从锦衣刚到织锦苑时一再为难她直到勒令她偷花不成,和她拉着手逃跑的片段,杜云和湿了眼眶回忆着前情。当想到锦衣那不顾安危扑到自己身上为自己阻挡拳脚的时候,他更是心如刀绞。

“你曾说好人自当有好报。为什么老天却要让你这样的离开我们。”说到这里,杜云和已经哽咽难言。

而杜云柯更是没完没了地回忆和锦衣的过往种种,想到当初和她决定私奔的那晚,早已泪流满面。

“少爷做做字画,我就重拾女红。然后相敬如宾,举案齐眉。我要陪少爷晨起迎朝霞,晚来送落日。即便粗茶淡饭,布衣荆钗,也是人世间最大的乐趣。”

锦衣的话在他的耳边不断地徘徊,几乎让他断了肝肠。这是她多么美好的心愿,可是最后,她却没有等来自己带给她的幸福,而是带着遗憾结束了生命。为什么,为什么自己这么没用,没能保护好她。他不断地痛责自己。

日头已经倾斜,杜云和开始劝说兄长该回去了,而看着一味怔怔地发呆,对自己的劝说充耳不闻,不发一言的兄长,杜云和继xù

道:“大哥,既然锦衣已经走了,你还要看开点,节哀顺变哪。”

“她曾不顾性命地为我挡下刺客的飞刀,我为她做了什么?”杜云柯喃喃自语道,“我什么都没有为她做,甚至都没有能力保护她。”

“大哥,这不是你的错。”杜云和道,“这是太太和单连芳害死锦衣的,不是你的错。我现在真想杀了姓单的那臭婆娘!”

眼见天色渐渐黑沉,杜云和好不容易将兄长劝了回去,可还没走到马车旁,杜云柯就腿下一软,险些跌倒,还好一旁的杜云和扶得快。

“大哥,你没事吧?”

杜云柯无力再开口,只是摆了摆手。

而次日,仍旧为锦衣之死悲痛的杜云和却听到了锦涵关于柳瑛兰已经得到太太的允许进自己家的门,并入住织锦苑的消息,他二话不说,疾步走到了正在收拾的房间外。当看见见到自己掩饰不住惊喜之色的柳瑛兰,杜云和跨进门就是一记耳光甩了上去,直把柳瑛兰打得一头磕在了几案的角上,鲜血直流。

第一百八十章 锦衣的死讯

杜云和二话不说,看到了柳瑛兰后,眼里如要喷火,上去就打,而柳瑛兰虽然也做好了一时被杜云和迁怒的准bèi

,却没想到他的反应会如此强烈,受了委屈的她抬脸看向杜云和道:“爷是为了素素的事情吗?既然素素都已经离开这里了,爷何必还要为一个走了的人这么对待妾身?”

杜云和恨恨地道:“我今天倒要问问你这贱人!你究竟为什么要昧着良心陷害锦衣?你口口声声说与锦衣姐妹情深,到今天我才看清楚,原来你居然是如此表里不一,心肠歹毒的女人!”

柳瑛兰听杜云和把自己定义成了坏女人,为自己申辩道:“难道爷不知dào

我做这一切全都是为了能得到爷的心吗?如果不是因为爷心里一直放不下素素,我又怎么会下狠心出卖素素!”

“你为了一己私利竟做出如此伤天害理的事情,简直不是人!”杜云和咬牙切齿道,“当初我真该不顾锦衣的恳求把你赎出怡春楼。锦衣为了你,跪着求我为你赎身,因为你不愿意出来,她甚至一个人躲着为你伤心难过,她为了你,一再地有意拉拢撮合我们,甚至在她准bèi

跟我大哥离开这里的时候,她还对你放心不下,交托我一定要好好照顾你。她拿你当亲人,没想到你却泯灭人之天良,恶毒地陷她于死地!”

柳瑛兰听杜云和说起锦衣为自己所做的一切,心里也不禁难过自责,可是当听到杜云和的最后一句话,她还是为自己辩驳道:“我知dào

我对不起素素,可是爷怎么能说我是要陷她于死地?好歹我们也是姐妹一场,我又如何会歹毒如斯?”毕竟自己只是把素素送给了那个王有财罢了,又没有要狠心害死她。

杜云和想到锦衣的死。痛楚地摇了摇头,然后怒瞪着柳瑛兰道:“你既然跟单连芳狼狈为奸陷害了锦衣,难道你就不好奇锦衣现在怎么样了吗?”看着柳瑛兰眼里稍稍带出的征询之色,他冷声道,“她死了,她死了!这个世上以后再也没有锦衣了!你现在该满yì

了?以后你再也看不到她了,你终于如愿以偿了!”

柳瑛兰万万没想到的是会听到锦衣死去的噩耗,当听到从杜云和嘴里喊出来的一瞬,她整个身子完全愣怔住了,感觉已经没法动弹。她没法相信。不能相信啊,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不该是这样的啊。可是杜云和愤nù

的话还没有完。声声扎进她的耳里:“你明知dào

锦衣从来没有喜欢过我,她的心里完全没有我,你却还是要残忍地把她害死。你这么对待一个无辜的人,这么对待一个一味关心你在乎你的人你还是人吗?!狠毒的女人!”

一直站在门口听着杜云和咆哮的锦缦哪里敢进去,直到听着他似乎猛踹了一脚屋里的某样摆设。然后看着他恨恨地拂袖离开,才进去扶起了仍旧坐在地上一脸呆滞的柳瑛兰。

柳瑛兰失魂落魄地搀着锦缦起来,坐在了一张凳子上,耳边仍然回想着杜云和说到锦衣已死的那几句话,她到现在依旧无法让自己相信。可是杜云和的话却历历在耳,却又由不得她不信。素素死了?她死了?为什么?柳瑛兰面对如此噩耗。瘫倒在椅子上开始悲痛不已。我只是想让你离开这里而已,根本没想要你死啊。素素,我没有想要害死你啊。她的泪水夺眶而出。

想到正如杜云和所说的。素素对她注入了真情实意,而自己却害死了她,想到和素素从前在一起的种种,柳瑛兰早已泪如雨下。想到母亲曾经对自己两人的期望和交代,她更是愧悔不已。娘。你生前曾交代我们要互相扶持,而我。却害死了素素,我为了一己私利,狠心害死了素素,娘,你会不会怪我?我真的不知dào

会这样,我真的不知dào

事情会变成这样……

此时的杨氏屋里,也已经得到了锦衣的死讯,想到这个虽然相处时间不长,自己却十分中意的丫头,杨氏频频摇头叹息。

“真是没想到,锦衣居然就这么……”锦玉说到这里,不知dào

该怎么说下去了。

“听二少爷那边传来的消息说,那个王有财曾经偷看过锦衣和那个柳瑛兰洗澡。”锦屏道,“现在想来,当时锦衣有心要说,而太太似无意却有意的阻止,正是为了防止锦衣说出真相,她们这一招可真够歹毒的。”

锦兰擦了擦眼眶里的泪道:“真是没想到,锦衣一直当做亲人对待的那个柳瑛兰居然如此歹毒,明知dào

真相,却跟外人联合起来诬陷锦衣,实在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杨氏在听了几个近身丫头的话后,冷哼一声道:“这种女子真是其心可诛!云儿当初还一意孤行,将她养在了外头,这种风尘女子又有何信义,感情可言?现在倒好,太太居然把她给安置到了织锦苑。”

在众人的一致唾弃声里,此时的杜云和却是手里拿着当初和锦衣两人在街头摊子上买回来的一男一女两个玩偶。怔怔地看着手里的玩偶,当初锦衣对他说话时的一颦一笑又自然而然浮现在了眼前。想到当时那般可人的锦衣,如今却已经香消玉殒,他的心里无比痛心又黯然。

而伺候在一边的锦青和锦涵知dào

此时劝说也没用,只能也是跟着黯然了心情。想到锦衣当初在自己被二少爷责罚的时候为自己求情的事情,锦青只觉得鼻子酸酸的。

这两边都因为锦衣的死而恻然的时候,荣殊院那边可就显得格外喜庆了。只见单连芳喜气洋洋地对着杜夫人道:“这下好了,既然那贱人死了,可就一了百了了。表哥这辈子也别想看到那贱人了。”

杜夫人虽然也对此十分赞同,不过想到柳瑛兰时,还是不免郁闷:“我倒是在想,让那个风尘女子进我们杜家,实在不是件光彩的事情,当初我对此事也曾犹豫,现在想来还是难以向老爷交代啊。”

单连芳在一旁劝道:“姑母就不要为此事烦心了,想到用这个条件将那贱人整治得这么干净,我们应该庆贺才对啊。姑母若是不想见那个女人,大不了以后当没她这号人就成了。”(还有一章)

第一百八十一章 我是谁?

“就是,”锦绣在一旁道,“让她搬进来住,又没许她什么名分,太太大可不用为此事烦忧。至于老爷那边,看到木已成舟,终究也不好说话了。”话说自从单连芳把锦绣视作心腹之后,杜夫人也重新器重起她来。毕竟她当初对于自己交给她的任务没有完成,而在拔除对单连芳有着莫大威胁的锦衣一事上却一直在不遗余力地发挥着作用。

单连芳在荣殊院和杜夫人大肆庆祝了一番,然后兴致勃勃地赶回了凝辉院,想着失去了锦衣的杜云柯会因为空虚而将心交给她的时候,她实在期待着这一刻快点到来。

而此时的杜云柯想到自己和锦衣梦想成就神仙眷侣的心愿被如此的剥夺,甚至因此让锦衣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他的心境已经在短短的几天里变得苍凉。这些天里,因为失去锦衣的他病了一场后,就开始以酒为伴,对于外头的正事更是不闻不问。对于单连芳的嘘寒问暖,他更是冷眼相对。而此时的他手里拿着酒壶,直接对着壶嘴就是灌下了一口,喃喃自语道:“我曾说过要一生守护你,我说过的话为什么没能做到。”

而刚从荣殊院回来的单连芳正迈着轻快的步子喜滋滋地踏进书房,见杜云柯都不抬眼看上自己一眼,而是手不离壶,一味地酗酒,终于还是忍不住了,一把夺过他手里的酒壶道:“表哥,人都死了,你做这个样子给谁看?你好好kàn

看我行不行?我才是你的妻子!那个女人什么都不是!她只是在我们中间横插一杠,险些把你从我身边夺走的狐狸精,你何必为她如此糟蹋自己!”

杜云柯听她如此评价锦衣,冷眼看向她道:“不是她夺走了你的,不是她横插一杠。而是你!是你拦在我跟锦衣中间,是你夺走了她的,同样身为女子,你的心肠怎么这么歹毒!你这个心如蛇蝎的女人残忍地害死了锦衣,还打算让我看你吗?”

看着自己的丈夫满眼鄙夷愤nù

地看着自己,单连芳按捺不住道:“我是你的妻子,你居然为了一个死人,这么贬低我?你到底还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杜云柯不怒反笑,只是这笑声却比哭还要呜咽,笑过之后。他的眼里已经带泪,冷冷地盯着单连芳道:“我是人,要我把一个恶魔当妻子。我做不到!你给我记住了!从今往后,我杜云柯再也不会看你一眼,再也不会跟你说一句话!希望你自重,不要再来招惹我!”

单连芳没想到等到的不是时过境迁后他的回心转意,而是他如此决绝的话语。看着他冷酷的眼神,她的心骤然一凉。难道千算万算,到头来自己却争不过一个死人吗?回到房里,怎么都想不通的她只能借着摔打东西来撒气。而眼看着单连芳从此即将遭受杜云柯彻底的冷落,一旁的锦绣暗暗扬起了嘴角。

拿出已经拼凑好的锦衣的画像,想着和锦衣的以前种种。杜云柯强抑泪水,仰头间叹息道:“朝来寒雨晚来风,人生长恨水长东。”

……

窗明几净的屋里寂静无声。简单却不失雅致的陈设让人看来也分外的舒心。当锦衣看见这一切是时候,她的眼里满是茫然。

现在的她刚从床上醒来,偏着头看着眼前陌生的一切时她只是紧皱了回眉头,因为此时她正觉得脑袋一阵疼痛。等到疼痛过后,她试着侧身起来。却感觉心有余而力不足,也就顺势躺了回去。

“你醒了?”一个丫头打扮的少女听见动静。走了进来,看见锦衣醒来,笑着道,“你等着,我这就去告sù

夫人。”

锦衣看见有人,刚想开口发问,没想到这丫头欢快地跑得比兔子还快。

不一时,门外脚步声响,很快就进来了三个人。一个年纪大概在四十上下的妇人,身后跟着一个丫头。还有一个清俊脱俗的年轻男子。

三人进来后走到了锦衣的床前,那妇人慈眉善目地问道:“你醒了?大夫说你有可能醒不过来,幸好没事了。”

锦衣见三人进来,礼节上可不能就这么躺着了,于是挣扎着要起来。妇人见状,忙示意身后的丫头扶锦衣坐了起来,然后那丫头又在她身后塞了个引枕,帮她靠在了床上。

“请问这里是……”锦衣坐好后,看着眼前一脸欣慰的陌生妇人,带着茫然的眼神问道。

“这是我家。”妇人善意地笑着道,“既然你醒了,就安心地在这里先养着,等身子恢复之后再走吧。对了,还不知dào

姑娘叫什么?家住哪里?等你伤好之后我们也好送你回去。”

“我?”锦衣听妇人一问,才回头想起自己来,想要回答自己的名字,却一时愣住了。她闭了眼睛晃了晃头,脑子里还是一片空白。

妇人看到她似乎难受的样子,说道:“姑娘是不是身体哪里不适,我这就让铮儿去把大夫请来给你诊治一下。”

锦衣却没有回应她的话,只是一脸茫然地自言自语道:“我是谁?对啊,我是谁?我叫什么?”她一边说一边又抚着脑袋用力地晃了晃,可是传来的只有头痛的感觉,完全唤不起一丝记忆。

妇人和那年轻公子见状,诧异地互相对视了一眼,妇人小心地问道:“姑娘,你,不记得叫什么名字了?”

锦衣抬眼看向眼前这两个带着关切眼神的人,仍是一脸迷茫地喃喃自语道:“我,我怎么会不记得呢?我怎么会不记得,我叫什么?让我想想,让我想想……”然后是陷入沉思后又唤起一阵剧烈头痛的症状。

那年轻男子看着锦衣难受的样子,赶紧道:“娘,不如我这就去喊程大夫过来。”

妇人听后点头道:“嗯,快去吧。”

等到那年轻男子带着大夫过来,确诊之后,程大夫对着妇人和年轻男子道:“东家,以这位姑娘的情况推断,她很有可能是得了离魂症。”

“离魂症?”妇人和年轻男子面面相觑。(还有一章)

第一百八十二章 救命之恩大如天

程大夫点头道:“是啊,患者失去了以前的记忆,想不起来自己以前的事情了。”

听着程大夫的话,妇人和年轻男子尽皆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她的头部因为遭遇过强烈的撞击,所以患上此症是极有可能的。”程大夫捋着胡须继xù

道。

妇人和年轻男子互视了一眼,然后道:“以前我也曾听过有这种病症,只是一直没有亲自看到过。对了,有没有可能恢复?”

“这个,就说不准了。”程大夫皱了皱眉道,“少则数月,多则,或许终身都记不起来了。”

大夫走了,还有妇人安慰了一阵子之后也走了,锦衣看着空落落的屋子,努力地搜寻着内心深处的记忆,可是除非不想,只要是试图深度地去发掘那被莫名遗忘了的过去,就觉得头痛欲裂。所以她只能权且放开不再去回忆了。见自己醒来第一眼看到的那小丫头进来,锦衣探问道:“这位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小芙。”那丫头伶俐地道。

“小芙。”锦衣喃喃自语道,“很好听的名字。”想到自己居然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知dào

了,顿感一阵失落。

“你也不要灰心,程大夫不是说了吗?或许过个一段时日你就能记起来了。”小芙看出了锦衣的心思,安慰道。

锦衣向她点点头,问道:“对了,我是怎么受的伤?又是怎么会在这里的?”

“你怎么受伤我是不知dào

啦,我只知dào

你是我们家公子爷救回来的。我们家公子爷因为听说夫人身子不适,不顾天黑赶着坐船回来,所以才救下了落水的你,把你带回来了。你已经躺了整整三个月了,我们都还以为你醒不过来了呢。”小芙道。

原来那天锦衣被王有财抛下水后,正碰上急着夜驶回来的吴家公子。当时虽已入夜。但由于月明星稀,所以视线还是很好的。当出来透风的吴铮远远看见锦衣的月白衣裳时,还是一下子就注意到了。等到驶近一看,居然是一个女子,也不知是死是活,所以当即和船上等人打捞了上来,因为当时身边正好跟着一位他们自家药铺的大夫,立马就诊脉急救,然后将她带了回来。

锦衣听说是他们家公子救了自己,点了点头问道:“就是刚才来看我的那公子吗?”

“是啊。刚才来看你的就是我家夫人和公子爷。”

“真是糊涂,刚才竟没有向你家夫人和公子道谢。”锦衣道。

“没事的,你不用放在心上。”小芙道。“我家夫人跟公子一向为人热心,哪会跟你计较谢不谢的。”

“对了,府上尊姓?”锦衣问道。

“我们这儿就夫人跟公子爷还有小姐三人,老爷应该是过世了吧,反正夫人从来不准别人提及。公子爷跟小姐都是跟夫人姓,姓吴。至于为什么要跟夫人姓,我就不知dào

了。”小芙伶牙俐齿地道。

这边锦衣和小芙两个一问一答,那头吴夫人和儿子也正谈论着锦衣的事。

“没有想到那丫头居然得了离魂症。”吴夫人惋惜地道。

“只要醒过来,还是不幸中之大幸了。”吴铮道。

“看她身上的那块玉佩,倒像出自富贵人家。”吴夫人想起锦衣脖子上系着的那块美玉。

吴铮点头道:“嗯。希望她能快些恢复记忆,也好送她回家。”

自从醒来后,锦衣倒是恢复地很快。不久就能下地行走。虽然由于躺了太久的缘故,行动起来不是很灵便,但是一段时间一过,还是恢复得差不多了。期间吴家母子都各自来看过她一次,锦衣道过谢之后。也就专注着将养了。

这天起来,梳洗过后。锦衣坐在镜子前,她又看见了系在脖子上的那块玉佩。伸手摸上去,看着镜子里玉佩上的图案,她茫然的目光驻留在镜子里。对于这块玉佩,她不知dào

意味着什么?这是家人给的吗?每每想到这里,她就会试图去挖掘对于家的回忆。可是总是在头痛来临后就不得已放qì

了这个执念。

王有财由于当时自以为杀了锦衣,所以心慌意乱之下倒忘了摘取她脖子上的这块玉佩,直到回去以后猛地才想起来,暗怪自己怎么居然把一块貌似很值钱的玉佩给喂了河,所以锦衣才得以保留了这块玉佩。

从镜子前站起来,锦衣跨出了房门。庭院里已经是北风骤起,吹打在脸上感觉都有些生疼了。看着满庭的萧瑟,她的心里似乎也被这冷风吹得格外萧瑟了。不知dào

为什么,心情总会觉得沉重。明明想不起从前的种种,想不起和自己有关联的一切,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丢失了,可是却在心底的深处,那一抹淡淡的忧郁却总是无法抹去。这到底是为什么?锦衣站在庭院里扪心自问。

“你身体刚好,怎么在这里吹风?”

锦衣听到声音,赶紧回头,却见吴铮向着自己走了过来。

“原来是吴公子。”锦衣略略福身作了一礼。

“走,进去说话吧。”吴铮道。

两人来到屋里,分别坐了下来。

“吴公子,多谢你救了小女子一命,大恩大德,不知dào

何以为报。”锦衣深深感激他的救命之恩。

吴铮笑道:“其实当时换做任何人,都会出手相救的。你也不要老是记挂在心里了。”

“话虽如此,不过救命之恩大如天,即使我没有能力报答,此生也定当牢牢记得公子的大恩。”锦衣垂着眼帘固执地道。

吴铮也不在纠缠于此,见她脸色明显好转,说道:“看来姑娘恢复地不错,对了,以前的事,姑娘可有印象了?”

锦衣听他提及此事,有些落寞地摇了摇头道:“还是一点都想不起来。程大夫曾说或许终身都找不回记忆,难道说,我真的会一辈子都记不得自己是谁了吗?”

吴铮见锦衣难以掩饰的伤感落寞的表情,安慰道:“程大夫也说少则数月就有记起来的病例。”

锦衣只能点点头道:“但愿如此了。”

“那姑娘好好休息吧。”吴铮遂起身道,“听说姑娘一直都足不出户,虽说清早的风过冷了,不过午后还是很暖和的,没事的时候挑午后的时段在园子里走走。”

“多谢吴公子关心。”锦衣礼貌地点头道谢,将吴铮送出了门。

在感觉身子已经痊愈后的一天,锦衣让小芙带着来到了吴夫人的屋里,然后盈盈拜倒在地。

吴夫人见她行此大礼,赶紧扶起了她道:“姑娘如何行此大礼。”

第一百八十三章 厨房帮忙

锦衣见杜夫人过来相扶,说道:“夫人与公子对我有救命之恩,也不知我此生能不能报答一二,这一拜自然是要的。”

吴夫人见她懂得知恩图报,自是喜欢,扶她起来后招呼锦衣坐。看着吴夫人就座,锦衣却没依言坐下,而是说道:“夫人,眼下我的身体已经恢复,今天是想拜谢了夫人之后离开的。”

吴夫人一听锦衣要走,说道:“你如今还没有恢复记忆,这么出去的话,预备去哪里?”

“这个……”锦衣支吾道,“走到哪里算哪里吧。夫人和公子救了我的性命,我已经不知dào

该如何报答了,怎么还能够在府上白吃白住。”

吴夫人笑着摇头道:“虽说我们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可也不至于会计较多一双碗筷。你就安心地待在这里好了。况且你一个姑娘家就这么出去,孤身一人,举目无亲的,能去哪里?要是出了什么事,那我们不是白救你一场。我跟铮儿已经商量过了,既然救了你,自然是救人救到底,等你恢复了记忆之后再送你回去。”

“可我就怕一辈子都记不起了。”锦衣沮丧地道。

“程大夫不是说也有可能很快就能恢复的吗?你就不要太心急了。”吴夫人安慰道。

锦衣很感激吴夫人的善意收留,听她再三劝自己,也就放qì

了原本的打算,心想就再等等吧,但愿能够快些恢复记忆。从吴夫人屋里出来,走到庭院里,看着一池被冷风吹皱的池水,想到还要继xù

在这里白吃白住,心里总感觉不安。

“娘。”

随着一声娇脆的声音,吴夫人的屋里进来一个柳眉杏眼的俏女郎。一见吴夫人便走到她身边。亲热地替她握拳捶背道:“娘,我回来了。哎呀,累死我了。娘你瞧我多孝顺,一回来就来伺候娘了。”这名少女就是小芙口里说起过的吴夫人之女,吴铮的妹妹吴绮帘。

“你呀,嘴倒是甜得跟抹了蜜似的。”吴夫人横了一眼女儿,笑嗔道,“什么时候你能给我安分一点,一个姑娘家,整天就知dào

往外跑。”

吴绮帘停了给母亲捶背的手。走到椅子上一屁股坐倒了道:“娘你又来了。对了,刚才出去的那个是谁呀?难道就是哥救回来的那个女的?”她过来的时候正好远远的看见锦衣出去,所以只看到了她的背影。见母亲点头。她当即秀眉一挑道,“娘,既然她都已经醒了,干嘛还不让她走人?”

吴夫人微微摇头道:“我跟你哥是打算送她回去,只不过却不知她家住哪里?”

吴绮帘奇怪母亲为何会如此说。脱口而出道:“娘你是糊涂了吧,一问她不就知dào

了?”

吴夫人摇头道:“你这丫头,说话总是没大没小的,你真当你娘老糊涂了?我们是问了,只不过她此番大难不死,好不容易醒过来了。没想到却什么都不记得了,连自己的名字都忘了,哪里还知dào

家住哪里。”

“啊?有这种事?”吴绮帘惊讶地睁圆了双眼。想了一回又道,“娘,该不会她是故yì

的吧,想赖在我们家白吃白住。”

吴夫人沉吟了一会儿道:“我看不像这种人。况且程大夫也说了,因为她的头部遭到了强烈的撞击。所以变成这样也是极有可能的。”

吴绮帘听后,撇了撇嘴不满道:“那她要是一直记不起来。娘和哥难道打算养她一辈子?”

吴夫人摇头道:“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她现在这个样子,又怎么放心她一个人出去。”

“娘,你们在谈什么?”吴铮进来时看见妹妹难得静下来跟母亲坐着聊天,笑道,“今天怎么这么难得?乖乖地坐着了?”

吴绮帘见兄长进来,喜笑颜开地站起来,过去一把拉住了他道:“我这不是在等哥你回来嘛。”然后把他拉到了座位上。

“娘,你跟长生叔说说吧,不要我每次一去药铺帮忙,他就急着把我打发回来。有时候我看他挺忙的,不忍心,所以才想着为他分担一些。”吴铮无奈地道。

吴夫人却笑道:“那是他疼你。好了,我会跟他说说的,不过我也保不准他就会听进去。”

一旁的吴绮帘听到这里,嘟着小嘴道:“真不明白长生叔叔究竟是怎么回事,也没见他这么疼我,难道就因为我是丫头,他就要另眼相看吗?等我看到他一定好好跟他理论理论!”

吴夫人和儿子见吴绮帘又来争风吃醋,相顾一笑。

次日,锦衣早早地起来梳洗过后,就出了门。寻到了厨房的小院时,看见一个丫头正往井里打水,她赶紧抢上去帮忙。那丫头和锦衣一起提上水来后,看向锦衣道:“你是我家公子爷救回来的那位姑娘吗?”

锦衣点头道:“是。请问还有什么需yào

帮忙的吗?我正好闲着,有什么需yào

你尽管说。”

那丫头听锦衣这么一说,也就不客气道:“那要不你来帮忙洗菜吧。”

锦衣点头,跟着这丫头走到早已准bèi

好的一盆清水前,撩起袖子就麻利地动起手来。洗完菜,放进篮里沥干水,然后将洗干净的菜蔬送进了厨房。

厨房里的厨娘正在忙着煮饭做菜,倒也没空来看锦衣。锦衣放下菜,见眼下厨房里自己一时也插不上手,遂走了出来。看见厨房外靠右手边的墙侧堆着一大堆木柴,那丫头看锦衣看向那堆木柴,随口道:“劈柴的王大叔家里有事回去了,所以这两天竟堆下了这么多柴没劈。”那丫头随口道。

锦衣听完,二话不说,走到柴堆边,找到斧子,就坐在木墩上劈起木柴来。

“呀,你怎么劈起柴来了?”那丫头见了道,“这种事情等王大叔回来让他做好了,你一个姑娘家怎么干得了。”

锦衣却向她笑笑道:“没事的,你不用管我,你去忙好了。”

那丫头见锦衣坚持,也就不再劝她,转身走开了。

这一日,吴铮去母亲屋里,在院里看见了小芙,遂问道:“你怎么会在这边?不是让你照顾那位姑娘的吗?”(晚点还有一章)

第一百八十四章 吴小姐的点子

小芙见主子问话,赶紧道:“那姑娘说身子已经好了,不用照顾了,所以奴婢就回来了。”

吴铮点头道:“是吗?我去看看。”

小芙见主子转身要去锦衣屋里,连忙阻止道:“公子爷,这个时候你不用过去,她应该不在屋里。”

吴铮听小芙这么一说,纳闷道:“怎么?”

“这两天她都跑去厨房帮忙,这个时候估计也在那边呢。”小芙道。

“是吗?”吴铮听丫头这么一说,不由信步走向厨房。刚踏进厨房小院的门口,就见锦衣手里拿着斧子在劈柴。他没想到锦衣居然会在这里干这种粗活,不禁皱了皱眉走过去道,“姑娘,你重伤初愈,怎么能干这种活呢?”

锦衣停了手里的斧子,抬眼看见是吴铮,说道:“我已经好了,没事的,吴公子不用担心。”

吴铮看见小丫头出来,转而问她道:“王大叔还没回来吗?”

“嗯,王大叔走的时候好像很急,跟夫人告了好几天假吧,不过想来应该快回来了。”小丫头道。

吴铮点了点头,见锦衣依旧故我地拿着斧子劈柴,想来劝她是劝不下来的,只好出了厨房小院,去见母亲。

“娘,你知dào

那位姑娘这两天在柴房劈柴的事吗?”吴铮见到母亲后道。

“劈柴?”吴夫人诧异道,“你说她在厨房劈柴?”

“嗯,”吴铮眼见母亲不知情,说道,“听丫头说,她这两天都在厨房帮忙,身体才好,居然在那里劈柴。我看那一堆柴都快被她料理完了。”

“她前两天来跟我说,说她不好意思在这里白吃白住。”吴夫人道。

“娘。”吴绮帘迈步进来道,“你们在说什么?”

吴夫人看了一眼女儿,感叹道:“我们在说铮儿救回来的那位姑娘,她因为觉得在我们家白吃白住过意不去,所以这两天都在厨房干活。你看你,整天疯疯癫癫地往外跑,你瞧瞧人家,多懂事。”

吴绮帘听母亲一味夸赞一个外人,秀眉一扬道:“她是不是比我要大?要是这样。当然该比我懂事了。”转念又嘀咕道,“不过这么看来,她倒也不让人讨厌。还懂得报点恩。”

“铮儿,你待会儿去跟她说让她不要再干了,一个姑娘家,怎能干得了这种粗活。”吴夫人道。

“娘,她要做就让她去做好了嘛。我们救了她的命,就这么干一点活算什么。”吴绮帘不等兄长开口,便道。

哪知吴夫人却道:“救人又不是贪图人家的报答,你这丫头真是。”

“娘,我知dào

了。我会去跟她说的。”吴铮道。

次日,锦衣来到厨房帮忙。见那个劈柴的大叔已经回来,自然也轮不到她干这活了,可谁知丫头厨娘等人见了她。都说公子爷交代了不让她干活,死活不再让锦衣的手再碰一下厨房里的活。锦衣却不知吴铮遵从母命,本来是想亲自来劝她的,细想一下觉得劝她也并不一定就会见效,于是向厨房的下人交代了。这样一来,就是想干也干不成了。

锦衣没办法。一番沉思之后,打定了主意,来到吴夫人屋里,说道:“夫人,我有个请求,还希望夫人能够答yīng

我。”

“什么?你说好了。”吴夫人道。

正在这时,锦衣听得身后脚步声响,回头见吴铮跨进门来,遂施了一礼,然后对吴夫人道:“夫人,我也不知dào

自己什么时候能够恢复记忆,可要让我继xù

在府上打扰,我又实在过意不去。不如夫人安排一些活给我吧,要不在夫人身边听使唤也成,让我做一些我力所能及的事情,这样我也能安心一点。”

“哇,好热闹啊!”吴绮帘这会儿居然跟吴铮两人前后脚进来。她一进来就走到吴夫人身边,向着锦衣看去。这一看不禁眼前一亮,脱口而出道,“她就是哥救回来的那个女的吧,长得倒挺好kàn

的。”她本来想说长得真好kàn

,想到这样一说,不就是自己在贬低自己了吗?所以才临时稍稍改了口气。

锦衣眼见带着明朗笑意的少女,听她叫吴铮哥,想来应该就是这家的小姐了。果然吴夫人当即介shào

道:“这是我女儿绮帘。”

锦衣连忙施了一礼道:“原来是吴小姐。”

吴绮帘虽心性活泼,但见到恭顺有礼的锦衣,倒也心里喜欢,遂向她笑了笑。

吴夫人不再去理会女儿,看着锦衣重新拾起了刚才的话题:“刚才你说要来我身边听使唤,这个我还没法答yīng

。我们现在都不知dào

你的身份家世,如何能够随便把你当丫头使。我上回不是跟你说了吗,不用过意不去,安心住着就是了。对了,听说你在厨房劈柴,那种活是男人干的,你重伤初愈,如何干起这种粗活来。”

“是啊。”吴铮在一旁道,“你如果真要感觉过意不去,那就养好身子,恢复记忆,这样不是更好?”

锦衣蹙眉道:“可我直到现在仍是一点都想不起来。夫人,如果你不让我做点什么,我真的会寝食难安的。”

听锦衣这么说,吴夫人跟儿子对视了一眼,一时三人都不再说话。

“原来你们为了这个事情为难啊。”吴绮帘眼珠滴溜溜转了一圈欢快地道,“我倒有个主意。”

“你倒说说看。”吴夫人笑着看向女儿,脸上带着打趣的味道。

“我们不是开有药铺吗?让她去药铺帮忙不就好了?”吴绮帘笑着道,她为自己能想出这个点子而脸上颇为得yì



“她一个姑娘家,如何能抛头露面去药铺帮忙?”吴铮反驳道。

“怎么不可以,我听说娘年轻的时候不也在药铺帮过忙吗?”吴绮帘争辩道,“况且,我还不是经常在外面抛头露面,有什么大不了的。”

“人家哪里像你……”

“我愿意,”吴铮还没说完,锦衣就已经转向吴夫人道,“夫人,让我试试吧,我愿意去药铺帮忙。”

吴夫人却仍是有些为难,说道:“我像她这个年纪的时候确实也在自家开的药铺帮忙,可是谁曾想……”她说到这里,忽然停了口,似乎回想起了年轻时候的往事。

“看吧,”吴绮帘向着兄长投去了挑衅的一眼道,“娘都这么说了,还有什么不可以的?”

锦衣见吴夫人似乎被吴绮帘的话从回忆里拉了回来,遂道:“夫人,吴公子,你们就答yīng

了吧,好歹也让我做点事心安一点。”

吴夫人见锦衣坚持,想想在药铺帮忙那就不算使唤了,严格来说就是雇佣了,所以也就不再拒绝,想到这里,她转念又问道:“在药铺帮忙多少得识几个字,你可以吗?”

锦衣被吴夫人这么一说,不禁一愣,她也不知dào

自己究竟是不是读过书认过字的。

第一百八十五章 腹有诗书

吴夫人见锦衣听完她说去药铺帮忙最好能认几个字的话后微微张口愣怔住的表情,和儿子两人对视了一眼,又不约而同想到了锦衣失去记忆这一层上。吴夫人这么一想,便吩咐边上的丫头道:“小晴,你去拿笔墨纸砚来。”

小晴拿了笔墨纸砚过来,将纸张平铺在了几上,吴铮在小晴研完墨后,执笔写了起来。他眼见值此冬季,想起杜甫的一首七律来,由于只为了验证锦衣认不认字,所以他只是写下了首联就停了,然后搁笔示意锦衣过去。

锦衣在听吴夫人提到去药铺帮忙好歹得认几个字的那刻,对自己曾心生茫然,继而看着吴铮挥笔书写,亦是有些许的忐忑,因为对自己抱着不确定性,万一自己只字不识,那么就没办法去药铺帮忙还恩情了。当见吴铮示意自己过去后,她带着一脸不太自信的表情走了过去。而一旁的吴氏母子三人亦是聚精会神地关注着她。

走到几旁,看见了纸上那一联挺拔的字迹,锦衣却是想都没想,喃喃自语着念了起来:“天时人事日相催,冬至阳生春又来。”看着搁在砚台上的笔,那种想要书写的冲动在心里莫名的涌动,难道自己会写吗?锦衣在心里不确信地自问着,终于情不自禁缓缓伸手抚上了笔杆,然后提了起来,在首联后落下了笔。

当屋里的三人看着锦衣提笔续诗的时候都不禁有些诧异,在她们看来锦衣只要能在这首联的诗句里面认得一半的字,就已经很不错了,哪知却见她低声念了一遍吴铮写下的句子之后提起了笔。

待见锦衣续诗完毕退开后,吴绮帘第一个好奇地走近瞧了起来,然后击掌笑道:“没想到你不仅认字,还会写啊。这样一来,在药铺帮忙可就不是问题了!”

此时吴铮也已经看到了出自于锦衣之手的一笔工整字迹,而且眼看着颔联、颈联、尾联无一字错漏,不禁转头带着欣赏的目光向锦衣瞧去。这可不是自家妹妹简单地理解为会写的事了,而是表明眼前这个自己救回来的女子腹中本就有诗书的事情了。

“原来姑娘腹有诗书,看来我们还真是看走眼了。”吴夫人虽然在锦衣初念儿子写下的诗句时因为锦衣声音太低而几乎没有听清,但此时眼见她能够续完整首诗,自然更加无话可说了。

锦衣承shòu着三人另眼相看的目光,谦逊道:“让夫人见笑了。我也不知dào

自己还会书写,所以刚才看见笔墨。居然忍不住就提起了笔,在夫人面前,真是冒昧了。”

吴夫人见锦衣如此谦和。笑道:“这有什么冒不冒昧的。既然你能书会写,那么就这样吧。让铮儿几时带你去药铺吧。”

当吴铮准bèi

带着锦衣去药铺的这天,还没出门,吴绮帘就兴冲冲地追到了门口。一直喜欢在外头野的吴家小姐自然不会放过凑热闹的机会。

因为宅子和药铺相去不远,所以三人安步当车。不一时就来到了药铺门口。锦衣抬眼看去,只见药铺的匾额上面写着“惠仁堂”三个字,两边还悬有一副对联:但愿世间人无病,何妨架上药生尘。

跨进门去,只见整个药堂一分为二,用柜台分隔开来。柜台里面是伙计帮病人抓药的地方。各种药材自然是盛放在柜台后面的百子柜里。柜外一张案牍,案上笔墨纸砚俱全,自然是大夫坐堂替人瞧病开方的地方。

“公子爷。你怎么过来了?”还没等锦衣细看这药堂的布局,就响起了一个声音。

锦衣回过神来,见一个四十开外的中年男子满面带笑地向吴铮迎了过去。

“长生叔,你忙不忙?”吴铮见了他后,笑问道。

“不忙不忙。”那男子瞥眼看见吴铮身旁的锦衣。眼见显然是跟吴铮一起过来的,遂问道。“这位是……莫非就是公子爷救回来的那位姑娘?”他早已听铺子里的坐堂程大夫说起过,所以虽然这些天没有住在吴家,却也早已知情。上回吴铮过来他倒是问起过,不过吴铮没有细说,所以他也就没多问。

吴铮点头道:“是啊,长生叔,是这样的,我想让她过来药铺帮忙,你看成吗?”

这位吴铮口里的长生叔也跟主家姓,不光是药铺的掌柜,同时也可以说是吴家的大管家。所以他不仅在药铺里有床铺,在吴家也一样有住处。他听自家主子介shào

锦衣来药铺帮忙,说道:“公子爷吩咐的,我自然照办。”他向锦衣招手道,“跟我来吧。”

“喂,长生叔,我都来半天了,你到底有没有看见我啊?”吴绮帘见吴长生一味跟兄长说话,完了就招呼锦衣,连瞧都不瞧自己一眼,不禁气呼呼地道。

吴长生这才看见吴绮帘,当即笑道:“丫头,我还以为谁说话那么大声,吓我一跳,原来是你。”他走到吴绮帘面前拍了拍她的肩膀打趣道,“等我忙完了就来招呼你这小丫头。”然后招呼锦衣跟他进去。

将锦衣引进柜台,吴长生说道:“你不懂药材药性的话,这第一步还得先认认药才行。”说着一指那百子柜道,“这里头的药材你对照着药名自己认吧,有什么不懂的就问这里的伙计,或者问我也行。”

锦衣点头。走到百子柜前,看见一列列抽屉有近百只,每个抽屉外面都写着里头存放着的药材的名称,很多抽屉里头还有分格,可以存放好几味药材。

吴铮见吴长生出来,又对他道:“长生叔,她能书会写,到时候可以安排她记记账目什么的。”

“哦?是吗?”吴长生听吴铮这么一说,便道,“这样一来,她即使认不全药材,倒也能帮我记记账。”

“对了,程大夫大概跟你说过了吧,她不记得以前的事了,所以还请长生叔多照顾着点。”吴铮道。

在交代完后,吴铮又走到柜里面对锦衣道:“慢慢来好了,时间长了自然就熟悉了。”

锦衣向他点了点头。看着吴氏兄妹出门,锦衣收了心神开始留在药铺里学习。(九点左右还有一更)

第一百八十六章 姐姐你真美

锦衣虽然不懂药材,可冰雪聪明的她加上领悟力高,加上百倍地用心,不久之后差不多能将百子柜里面的药材认全了。见锦衣进步这么快,吴长生又笑着拿过一张程大夫开的药方交给锦衣道:“以后要是查柜的小子走开一回,正好有病人的话,你就帮着按照药方抓药吧。”

锦衣接过药方,自然点头。

时日飞快,转眼就到了年关。当日头下山,吴长生留了一个伙计留守铺子后,和锦衣两人准bèi

离开时,吴铮也已经过来接他俩了。听着千门万户连绵不绝的爆竹声,三人裹着一身寒意回到了吴宅。吴家的下人也是一脸的喜庆忙碌,准bèi

着除夕的晚餐。

锦衣回到自己屋里,裹着被子暖了一回手,回想进门时候所看到的吴家上下的一团喜气,她不免又陷入了迷茫。自己究竟是谁?家住哪里?或者自己根本就是孤儿也说不定。胡思乱想了一通,坐到镜前的她又想起了脖子上的玉佩,伸手进去将它摸了出来。看着这块雕琢着图案的美玉,看着玉佩边缘的半株秋菊,她莫名地又陷入了沉思。不知为何,心情总会莫名地抑郁伤感,究竟是怎么回事?

正在此时,门口响起了扣门声,锦衣开门一看,却是吴铮,忙把他让了进来。

“今天是除夕,我娘让我过来请你一道过去用饭。”吴铮一进屋就笑看着锦衣道。

“这怎么行?”锦衣忙摆手道,“今天是公子一家团圆的日子,我一个外人,怎么能夹在中间。”

“你就不要拒绝了,今夜家家团聚,我们又怎么忍心看着你仍旧独自一人过节呢。”吴铮道,“我娘可是交代了。一定得让你过去,你要是坚持不肯,我可怎么向我娘复命。”她见锦衣仍旧一脸此事不可的表情,说道,“你要是不过去,我没法复命,那我也走不了了,只好跟着你一起待在这里。”

锦衣被吴铮这么一说,倒实在是没有办法了,犹豫了半晌。只得点下了头。

走进悬着彩灯的暖厅,只见桌上已经备好了满满一桌菜。而吴夫人和吴绮帘也早已经在座。看见两人进去,吴绮帘欢快地道:“快来快来。我们可要动筷了!”

锦衣福身见过了吴夫人后,被吴夫人拉着在身边坐了下来道:“今天过节,就不要拘束了,来,也陪我喝上一杯。”

而吴铮此时已经提起了酒壶。替母亲和锦衣斟上了酒,然后又走回座位给自己满上了一杯。吴绮帘身为妹子,自然不能要求兄长替自己斟酒,所以拿过酒壶在自己杯中灌上了酒道:“娘说得对,今天大家开心,可要一醉方休才是。姐姐。你今天可要陪我哦。”她现在已经管锦衣叫姐姐了。

吴铮笑着摇了摇头,朝妹子宠溺地看了一眼道:“看在今天过节的份上,对于你待会儿闹酒疯。我们也只能做好心理准bèi

了。”

吴夫人笑着向锦衣道:“丫头,待会儿你可不要见笑。帘儿素来好酒,可每次醉酒总要大声地唱曲,还要拉着别人一起唱,真是拿她没办法。”

锦衣听吴夫人这么说。不禁向着吴绮帘莞尔一笑。

“谁说的?”吴绮帘小嘴一撅,秀眉一扬道。“娘,我什么时候这样了?”

一旁的吴铮笑道:“你自己喝醉了当然不知dào

,难道娘还能胡说不成?”

吴绮帘听兄长这么一说,只好不甘心地闭了嘴,然后举起酒杯道:“来,娘,姐姐,哥,我们干了!”她说完,一仰脖子就灌了一杯。

吴夫人也端起了酒杯道:“来,我们也来干一杯吧。”

见吴夫人和吴铮两人都已举杯,锦衣也拿起了眼前的酒杯,凑到嘴边喝了一口。哪知dào

这一口下去坏事了,吞是吞下去了,可紧接而来的却是不住的咳嗽,这酒的味道可实在让人不好受。

看着锦衣皱着眉头掩着嘴不住咳嗽的样子,吴绮帘却哈哈大笑起来。

“绮帘,人家呛到了你还笑?”吴铮向妹子投去了责怪的一眼。

“不是啊,哥,我是在想,姐姐该不是不会喝酒吧?”吴绮帘依旧笑道。

锦衣止住了咳,眼见吴家三口都关注地看着自己,不禁抱歉道:“真对不住,我好像……不会喝酒。”

“是吧?我就说姐姐不会喝酒。”吴绮帘为自己准确无误地猜到了结果而自鸣得yì



“既然不会喝酒,那就吃菜吧。”吴夫人转而对锦衣笑着道。

锦衣点了点头,在近处夹了一小筷子菜。

吴绮帘看着锦衣只吞了一口酒就霞飞双颊的模样,不禁感叹道:“我第一次看见姐姐的时候,就觉得姐姐是个美人,只不过当时太瘦了,而且脸上也没有一丝血色,跟现在完全没法比了。现在姐姐脸上可明显好kàn

多了,我长这么大,除了我娘,可还没见过像姐姐这么美的女子!”

吴铮见妹子如此赤裸裸地夸赞,不由向锦衣看去。只见锦衣粉颊生晕,原本精致的眉目被这么一衬,更是格外令人赏心悦目。想到吴长生对自己说过的关于锦衣在药铺的种种聪慧勤快,由不得他不对锦衣心动。只是想到自己救了她后再对她有所表示的话,那岂不是让她以为自己本就对她居心不良,或者趁人之危。

正当吴铮这头心事萌动,那边的锦衣却在听了吴绮帘的一番话后,垂着眼帘无声地笑了笑,然后一头歪倒在了桌面上。

吴家人在初时的愣怔过后,随即意识到锦衣是喝醉了。吴绮帘眼见锦衣只喝了一口酒便醉得不省人事,更是笑得前仰后合:“笑死我了,笑死我了,没想到姐姐居然这么容易醉,我可还是头一回遇到像她这样的人。”

看着歪在桌上的锦衣,吴夫人和吴铮两人却是为难了,得送她回房啊,不说以吴夫人长辈的身份不便送锦衣过去,就算行,估计连同吴绮帘两个人也是做不到将锦衣稳稳当当送回去的。吴铮倒是可以,只不过男女授受不亲,如何使得。于是吴夫人向身边的丫头道:“小晴,你去把长生请来。”

小晴得了吩咐,出门去喊吴长生。去了一时回来道:“夫人,吴大叔喝得快站不住脚了,估计不成了。”

这么一来,可就真难办了。可毕竟难办还是要办的,所以吴夫人对儿子道:“罢了,也顾不得许多了,铮儿,你送她回房吧。”

第一百八十七章 过来瞧美人

吴铮虽是得了母亲吩咐把锦衣送回房,只是他何曾近距离接触过女子,何况还是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佳人,一时走到锦衣身旁,竟陡然心生怯意,踌躇着不知该如何下手。

一旁的吴绮帘幸灾乐祸地瞅着兄长调笑道:“哥,还愣着做什么,还不送姐姐回房去?”

吴铮瞪了调皮的妹子一眼,不去理她,打横抱起了锦衣,将她送回了房间。帮她褪下了鞋子后,和衣放在了床上,然后替她盖好被子。看着双颊泛着红晕熟睡着的锦衣,他不自觉嘴角微微上扬一笑。正准bèi

回身离开,却见桌上放着一块玉佩,他当时救起锦衣的时候就已经见过,是锦衣系在脖子上的那块。

锦衣为了看清楚玉佩上的图案,以便让自己能够想什么,所以她这天早上起来后,就一时兴起从脖子上摘了下来,细细地翻看琢磨了一回。虽说她这些日子以来回想从前的事头痛的感觉也已经好多,可对前尘往事仍是一点头绪也没有,对这块玉佩更是毫无印象,失望之余,她也忘记重新戴回去了。

吴铮从桌上拿起玉佩,看着这块鱼形的凝脂美玉,上面雕刻着的图案残缺不全,明显只是半幅。只是想到自己一个外人,如何参得透其中道理,遂将玉佩重新放回了桌上,回头又看了锦衣一眼,见她依旧安安静静地躺着,遂转身出了门。

当锦衣醒来的时候已经天亮,梳洗完后,她正要赶着去药铺,却见吴绮帘推门进来,对着锦衣神mì

地一笑,然后拉了锦衣道:“姐姐,你陪我去一个地方吧。”

“哪里?”锦衣见她神情不似往常。疑惑地问道。

“去了你就知dào

了。”吴绮帘拉着她就走。

锦衣跟着吴绮帘来到了离吴夫人寝屋不远处的一间厢房外,她回想起以前出入吴夫人处时,似乎看见这间厢房的房门都是锁着的,但今天却下了锁。只见吴绮帘贼头贼脑地对着锦衣竖起食指在嘴边放了放,示意不要出声。锦衣见厢房门紧闭,又见她如此这般,心里不免忐忑,想着这厢房里头若是吴家隐私之处,自己一个外人,这么偷偷摸摸的影响可不好。遂向吴绮帘摆了摆手,转身就要离开。

哪只却被吴绮帘一把抓住了手臂,不准她离开。锦衣无奈只能舍命陪君子了。却见吴绮帘已经伸手指在窗纸上戳了一个孔,然后将眼睛凑上去往里头张望。偷窥了一回,然后又招手让锦衣过去瞧,锦衣哪里答yīng

,急着摆手。两人牵扯中。吴绮帘的手肘无意中碰上了房门,发出笃的一记声响。

正在吴绮帘和锦衣受此惊吓的时候,厢房里头已经发出了吴夫人的声音:“谁在外面?”

吴绮帘忙拉着锦衣试图开溜,只是房门已经被打开,“绮帘。”是吴铮的声音。

吴绮帘见已被兄长发xiàn

,回过身去笑道:“啊。哥,我带姐姐过来,见娘不在屋里。所以正打算走呢。”

此时吴夫人也已经出来,在她身后跟着的是吴长生,两人出来后,吴长生将厢房门合上后,又上了锁。吴夫人对着女儿道:“不是不让你靠近这里的吗?你过来做什么?”

吴绮帘听着母亲略带严厉的声音。于是也不再狡辩,伸了伸舌头撇了撇嘴。她见母亲看向锦衣。赶紧挺身而出道:“不关姐姐的事,是我非要拉她过来的。”

锦衣也是尴尬异常,忙敛容道歉。吴夫人见锦衣道歉,早已转换了笑容道:“无妨,我知dào

一定是帘儿这丫头闹出来的事情。对了,你是不是打算去药铺了,那就跟长生一起走吧。”

“是。”锦衣瞥眼看了一眼吴绮帘,跟着向自己这边走来的吴长生出了门。

在药铺忙了一天,回到吴家走到自己的房门外时,只见吴绮帘早已经守候在那里了。两人进屋后,吴绮帘便一脸败兴地向锦衣诉苦道:“我真是想不通,凭什么我跟我哥的待遇就差那么大?除了我娘对我哥好之外,长生叔就更是离谱,对我哥的话从来都是言听计从,我看就差点把我哥给供起来了。”

锦衣见她吃起兄长的醋来,抿嘴微笑不语。吴绮帘见锦衣对自己的话一脸不置可否的表情,想起早上的事情,忍不住探头凑近锦衣道:“姐姐,你别不信。我跟你说,我今天早上看到的就是最好的证明。你知dào

我早上拉着你去的时候看到了什么吗?我看见我娘我哥还有长生叔在祭拜一个灵位。可惜隔得远了,看不清灵位上面写的什么。不过倒也不用看,我猜都能猜到了,除了我过世的父亲大人,还能有谁?可是他们居然不让我祭拜,这算什么?难道我是他们捡来的不成?”

锦衣听她叽叽喳喳了一阵后,赌气地嘟起了嘴,想到早上发生的事情,她也不禁感到奇怪。想到那门一直落锁,那厢房里就算是这家老爷的灵位,吴夫人也不必将厢房门给锁上啊。祭拜灵位的时候又有意将自家的女儿排除在外,实在是没道理。难道这绮帘妹妹真是他家捡来的?想到这里,她又忙否定了,暗怪自己怎么可以这么在心里非议人家的家事。

“从小我娘就交代我不要靠近那间厢房,我也一直没过去。今天拉了姐姐你我才壮起了胆子,没想到就被他们给发xiàn

了。”

吴绮帘撇撇嘴发牢骚道。

吴绮帘的话音刚落,只听得隐隐传来一阵笛声。锦衣细听之下,只觉那笛声宛转悠扬,却又似乎带着些许呜咽。

吴绮帘倒是见怪不怪,说道:“每年年节上,还有七月十四这一天,我哥在祭拜完后,都会吹些略带伤感的曲子,以后你就知dào

了。”

锦衣缓缓点头,却也不便过问。等到夜深时,坐在屋里,想到吴绮帘说过的事情,不禁触动心绪。想着吴家公子纵然心情不佳借着奏曲来排遣,毕竟也是因为回忆起了从前的事,而自己却是连从前发生的事情通通都忘得一干二净了,就是想要回忆也不成了,心念及此,不禁心里郁闷。

这天,吴铮兄妹俩就来了母亲屋里,却见母亲微微皱着眉,似有难色。吴铮忙问道:“娘,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吴夫人坐了下来道:“刚才长生过来的时候跟我提了一下,说最近铺子里总有些人借着抓药为名来瞧那丫头,虽说那些人倒也没有什么越轨的行为,只是这么一来,总是不太好,我是在想,平常的人倒也罢了,就怕到时候遇上些痞子无赖什么的,料理起来终究麻烦。”

吴铮正沉思间,一旁的吴绮帘听母亲这么一说,早已俏脸一板道:“娘,你放心,反正我没事,就去药铺里面坐镇好了,要是敢有无赖来打姐姐的歪主意,我一定把他们打出去!”

“你给我安分点,就你那性子,估计没事都得给你捅出事来。”吴夫人道,“我只是在想,那丫头长得确实太招人了点。”

午后,锦衣正在柜台里面记账,却见门口进来两人,原来是吴家兄妹。她和程大夫还有几名伙计遂向两人打招呼。

“在记账吗?”吴铮走到柜台边问道。

“嗯。”锦衣向他微笑点头,继xù

提笔书写。

吴绮帘已经走进了柜台,靠在锦衣身边道:“姐姐,要不你休息一下,我来帮你记吧?”

吴绮帘话音刚落,就见门口进来一个十六七岁小厮打扮的少年,拿出一张药方来,径直走向锦衣面前,将手里的一张药方放在了柜上道:“帮我抓副药。”

锦衣遂搁下笔,看了药方后,便去取药上戥,而这名少年趁着锦衣在柜台上称取药量的时候,便旁若无人地盯着锦衣瞧个不停,嘴角还似扬非扬地笑,看来心情颇佳。锦衣被她瞧得实在是尴尬,赶紧称好了药量打包递给他,好让他付钱走人。

看着这人的一对眼睛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锦衣身上,吴绮帘登时就要上去呵斥他,却被吴铮拉住了摇了摇头,毕竟人家已经拿起药来,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哪知这人才走,又进来一个,此人看起来倒是个文弱书生的样子,进来拿了药方让锦衣抓药,却在锦衣背身去百子柜里取药的时候,目不转睛地向锦衣行注目礼,情不自禁对锦衣痴看不已,脸上甚至还掠过一霎那的扭捏。

就这么半日的工夫,铺子里一连来了五六个如此这般莫名其妙的人,照这么看来,这些人估计是经人口口相传,过来瞧美人的,所以只要是有个小病小灾,只要是大夫开了药方,就慕名而来惠仁堂了。甚至还有一个,一进来就坐到了程大夫的案牍边,伸手让程大夫搭脉,眼睛却直瞄着柜台里的锦衣。

程大夫一见他就道:“这位小哥,不是跟说你没病吗?你怎么又来了?”

“可是大夫,我还是觉得不舒服啊。”那人皱眉道。

“你前后都已经来过四趟了,我都却却切切跟你说没病了。”程大夫实在难以应付他了。

“咳咳……大夫,我忽然喉咙不舒服,我看你还是帮我看看的好。”那人不甘心地道。

“喂!你这人有完没完哪?”吴绮帘见这人纠缠不清,早走出柜台,过来轰人,“给我起来!程大夫都说你没病了,死赖在这里做什么!出去出去!”

第一百八十八章 女扮男装

那人被吴绮帘强行拽起,心虚之下也只有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人。

吴夫人一早就交代了等锦衣回去后就让锦衣过去见她,所以三人一回来,就径直进了吴夫人的屋里,吴夫人见到锦衣之后道:“我听说最近铺子里头有些闹腾,是这样吗?”

锦衣见吴夫人问起此事,略略垂了眼帘,想着不知该如何措词回答才好。不过她倒也不用再思量,吴绮帘已经开口替她回答了:“娘,我保准你看了也要生气,那些人一个个都色眯眯地对着姐姐看个不休,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什么人呐!”她见母亲沉吟不语,又道,“娘,不如这样好了,我每天去坐镇,看到这些人就一个个帮姐姐打发。”她一把挎住了锦衣的手臂,一副有难同当的模样。

话说刚开始的时候吴绮帘对陌生的锦衣因为没有感情而颇为冷淡,不过熟悉了之后她可就掏心掏肺了。况且自从有了锦衣这么一个可以和她说些闺房话的同龄人后,她完全将锦衣当做亲姐姐看待了。

吴夫人不去理会女儿的话,沉吟了一回,看向锦衣道:“说实话,姑娘家抛头露面终究不便,何况你还长得这么出挑,这经常待在药铺,自然会被来铺子里头的人传扬开来。眼下虽然还没有大碍,可时间长了,终究不是个事。”

“那就别去了。”吴铮接下母亲的话,又转向锦衣道,“我把你救回来,可没想让你这么报恩的。”

吴夫人正要点头答yīng

,一旁的吴绮帘却早已双手一拍道:“哈,我倒是想到个好主意。”当初让锦衣去药铺帮忙的主意可是她想到的,如今见母亲和兄长的话里似乎有打消这条路的意思。这让她面子上可下不来,而且此时的她确实想到了主意,自然不愿罢休,于是她一拉锦衣就往门外走,径直把她拉进了自己的房里。

锦衣被她拉进房来,不解地问道:“你说有好主意,是什么?”

吴绮帘却对着锦衣狡黠地一笑,然后开始翻箱倒柜,不多时从箱柜里搜罗出一整套行头来,满面得色地说道:“我的主意就是这个!来。姐姐,快穿上试试。看我这脑子,怎么不早些想到。”

锦衣见她居然拿出来一整套男子装束。不由一愣:“你要我穿男装?不行不行!”她赶紧摆手。

“有什么不可以?”吴绮帘道,“我出门的时候,经常会穿的,你穿上这个不就不会招来那些混蛋了?”见锦衣仍是面带犹豫,她赶紧把衣衫往锦衣怀里一塞。催道,“姐姐你怎么搞的,我可都是为你好啊,你倒是快点哪。”

锦衣被她一阵软磨硬泡,只好踌躇着换上了衣衫和鞋子,然后又被吴绮帘拉着坐到了镜子前。松了发髻,将头发束扎了起来。吴绮帘把锦衣上下一料理,打量了一番之后点头道:“嗯。不错。”然后一拉锦衣道,“走,让我娘和我哥瞧瞧去。”

锦衣听说要自己穿着这个去见吴家母子,哪里答yīng

,说道:“等我换下了再去。”

“换下来还去什么?就是让他们瞧瞧你现在的样子啊。”吴绮帘拉着她道。

“不行不行。这像什么话……”

锦衣话刚说一半,就响起了笃笃的两记叩门声。吴绮帘心想一定是哥哥,兴奋地就去开门,等锦衣回过神来,想要拉住她哪里还来得及。

吴铮见妹妹开门,刚要问她搞什么鬼,却见屋里站着一个背着身子的风度翩翩的年轻公子,一愣之后,便即明白过来自己妹妹搞得什么鬼了。

锦衣因为不好意思见人,在听到吴绮帘开门的声音后立马就背过了身去,哪只吴绮帘不但开门,还拉了吴铮进来,一边道:“哥,你来瞧瞧,我把姐姐变成了哥哥,以后不就万事大吉了?”说着,走到锦衣身边,把锦衣给扳过了身子。

吴铮见锦衣转过身来,眼前一亮。

锦衣颇为尴尬地道:“让吴公子见笑了,我这就换下来。”却被吴绮帘一把抓住了胳膊道,“不行!好不容易被我劝着穿上了,好歹得让我娘去看一眼才成啊。”不由锦衣分说,拉了她就出门。

吴夫人见到锦衣这么一打扮后,倒也没有责备女儿的意思,只是对着锦衣细细地打量。

吴绮帘见母亲不说话,遂道:“娘,你不是说过你年轻的时候在铺子里帮忙也改装过吗?你不记得了?”

吴夫人没有理会女儿,只是对着锦衣又打量了一回,开口道:“你要是继xù

留在药铺的话,看来也只能如此了。不过正如铮儿说的,我们不求你报答什么,所以,你要是不想再去药铺的话,大可以不用再抛头露面,留在家里最好了。”

“没错,我也觉得还是留在家里的好。”吴铮一旁说道。

锦衣思量了一回,说道:“其实,这也没什么,夫人和绮帘妹妹都可以,我有什么不可以的。我以后去药铺就这么穿好了。”锦衣心想要是留在吴家的话,不能报恩倒也罢了,反而又得白吃白住,遂改变了不打算穿男装的心思道。

吴夫人听锦衣这么说,便不再说话,吴铮见锦衣坚持要去药铺帮忙,知dào

劝她大概也没用,也只能默然了。

就这样,锦衣改穿男装在药铺帮忙的事情也很快受到了吴长生的认可,程大夫大概是最赞成的,毕竟他以后不用再没完没了地接诊那些身体健康的病人了。

这天,吴家兄妹俩来店铺,因为吴长生不在,吴铮便也在铺子里帮些忙。看着铺子里面重新回复以往的状态,吴绮帘很是得yì

地笑了,并对兄长抛去了一个“怎么样,我这招管用吧”的表情。吴铮见妹妹打趣的模样,也不禁暗笑。

兄妹俩正因为看到锦衣改装之后的店铺情况而欣慰的时候,从门外进来了一对母女,一个二八妙龄的姑娘扶着她的母亲。两人进来后,那姑娘扶着母亲坐到了程大夫的案牍对面。程大夫一番望闻问切之后,提起笔来开了药方,然后交给了那姑娘。

那姑娘拿了药方之后走到柜台边让伙计抓药。伙计回身抓药,她的目光正好撞上了立在柜内捣药的锦衣脸上,顿时她的脸颊刹那嫣红。片刻慌乱后,她赶紧收回了目光,微微低下了头,可是不多时她还是忍不住抬眼看向锦衣,一边轻轻咬着下唇一边频频偷眼打量锦衣。

吴铮看到这位姑娘对着锦衣春心暗动,一阵惊诧过后,不由苦笑。吴绮帘在看到这位姑娘的举止时一阵莫名其妙后,也瞧出了名堂,可眼前的毕竟是个姑娘家,她又不好怎么样,只能在一边袖手旁观了。锦衣自然也注意到了,她见自己居然催动了一个姑娘家的春心,大为尴尬。当眼见这位姑娘又情不自禁向自己抛来春心萌动的眼神时,她赶紧也回视了对方一眼,然后假意提高声音清了清嗓门,那姑娘才大概意识到自己失态,刚好伙计将打包好的药交给她,她才羞红了脸扶着母亲出了门。

“哥,你可是说好的哦?要请我去吃好的。”晚来时分,当三人出药铺后,吴绮帘兴奋地拉着兄长道。

“嗯。”吴铮笑着点头。

“我看我还是回去吧。”锦衣听了兄妹俩的话,说道。

“这怎么行?”吴绮帘松开兄长,一把挎住了锦衣的手臂道,“光是跟我哥两个人有什么味道,你自然得一起去了。”

“是啊,一起去吧。”吴铮道。

见兄妹两人盛情相邀,锦衣自然也只有恭敬不如从命了。

来到酒楼后,三人挑了个位子坐了下来,吴铮招呼跑堂的要了酒菜。上了酒菜后,吴绮帘一边斟酒一边对锦衣道:“姐姐,你知dào

我最爱的是什么吗?”因为除夕的时候见锦衣不能喝酒,所以这回她倒也没给锦衣倒酒。她见锦衣微微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我最爱的就是喝酒吃菜,哪里有新开的酒楼,我都会想法设法地去吃它一回。”吴绮帘喜气洋洋地道。

“你这么贪杯贪吃,还好意思说?”吴铮在一旁打趣道。

吴绮帘听兄长这么一说,向他做了个鬼脸,看着微笑的锦衣,她忽然想到铺子里的一幕,不由把话题转到了那上面,对锦衣眨了眨眼睛道:“姐姐,怎么样?被人家姑娘盯着是什么感觉?”

锦衣没想到她居然会这么问,想到刚才那一幕,尴尬地一时语塞。

“不过比起被那些混蛋小子看,感觉还是这样好些,姐姐,你说对不对?有道是两害相权取其轻嘛。”吴绮帘开朗地道。

“赶紧喝你的酒。”吴铮见锦衣颇为尴尬,赶紧打岔道,然后给她夹了一筷子菜,接着又给锦衣夹了一筷子。

“哥你怎么回事?我自己会夹,你这么殷勤做什么?”吴绮帘对兄长的忽然殷勤莫名其妙,待等到看见他夹菜给锦衣时,恍然觉得似乎哪里不太对劲。于是乎,她开始留意起兄长来,看着满面春风的兄长,于是乎,她恍然领悟了。

回到家后,看着锦衣回去自己屋里的背影,吴绮帘一把扯过兄长的手臂,压低了声音道:“哥,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喜欢姐姐?”

吴铮被妹子突如其来的这一问,愣了一下,然后道:“你想到哪里去了,没有的事。小东西,我可告sù

你,可不准随便乱说。”

吴绮帘看着走开的兄长撇了撇嘴,自言自语道:“不说就不说,不过你的心思一定是这样,别想瞒过我。”

第一百八十九章 你又想打谁的主意

自从吴绮帘窥知兄长心仪锦衣之后,她更是将锦衣当做了自家人看待,这天白天她立在柜台里边一边帮忙捣药,一边撇上一眼站在身边做账的锦衣,一心想着哪一天她做了自家嫂嫂倒是件极美的事。正美美地想着,却见铺子里进来一人,她不由将目光移到了来人身上。只见这人身着锦袍,年约二十,俊眉朗目,眉目间大有英气。

这名俊朗男子进铺子后径直走到柜台边道:“买一副金创药。”然后看着伙计转身去拿药后,他的眼睛从药堂里的布局不经意落到了锦衣身上,然后又转了开去。只是刚刚一转开,脸上就微微变色,又调转目光看向了锦衣。因为就隔着柜台内外,且又几乎和锦衣相对而立,让这男子能很清晰地打量垂首执笔记账的锦衣的眉目,并且十分仔细地从锦衣的眉梢眼角一路看到脸颊嘴唇,大有要将锦衣一次看个够的架势。

一旁的吴绮帘先前还看这人比较斯文,哪知他比看美人的那些男人更让人鄙夷,好端端一个大男人居然盯着女扮男装的锦衣看,不由得她对这男子瞪圆了眼睛娇斥一声道:“看什么看?有什么好kàn

的?”

男子固然是被吴绮帘的这一声呵斥给拉回了心神,而锦衣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一声而抬起了眼,恰好对上又将目光看向她的俊朗男子。此时伙计已经过来将灌有金疮药的一个小药瓶放在了柜台上,被吴绮帘呼喝的男子脸上没有尴尬的神色,一如既往犹如他刚进来时候的波澜不惊,也没把吴绮帘的话放在心上,他在又看了一眼已经低头继xù

做账的锦衣之后,拿过了柜台上的药瓶,然后转身出去。临出门时还不忘回过头来再看一眼锦衣,气得吴绮帘对着他的背影脱口而出道:“什么不好做,偏偏做断袖!”

俊朗男子显然听到了吴绮帘的讥讽,只见他回过头来向吴绮帘瞪了一眼。吴绮帘见他回头瞪自己,自然不甘示弱,带着挑衅的眼神瞪了回去。直到看着男子面沉如水地出门,吴绮帘兀自向着门口瞪上一眼。然后转脸对锦衣道:“姐姐你别怕,以后谁要敢对你不恭敬,我就帮你教xùn

他!”

春节一过,很快就是元宵。吴绮帘等到锦衣从药铺回来后。赶紧催着她打扮,说要去逛灯会。锦衣却懒懒地道:“我没有兴致,还是不去了。”

“不行。我都过来请你了,你好意思拒绝我?”吴绮帘不容锦衣拒绝,拉着她就坐到镜子前帮她梳妆打扮。拗不过吴绮帘的锦衣也只能就范。元宵之夜,锦衣自然是换上了女儿装,乘着举城的欢庆之喜和吴家兄妹走上了街头。

三人走在摩肩接踵的人潮里。看着各色装点一新的彩灯透射着流光溢彩。节日的夜晚灯火通明如同白昼,加上各色人等的欢声笑语,和人群中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妙龄女郎,三人一路走过的整条街都仿若沉浸在狂欢当中。

吴绮帘挎着锦衣的手臂,看着挤过的人群和流光四射的彩灯,兴奋不已。

映衬着众人的狂欢。锦衣的脸上却很少露出笑容,正如她平时的表情一般无二。吴绮帘在赞叹完后转过脸看向锦衣道:“姐姐,你看。这么多人呢!你还说不想出来,一年就这一次,你不出来岂不是亏了。”

锦衣听她这么一说,只是淡淡地笑了笑。一旁的吴铮看着锦衣不似真心愉悦的模样,于是说道:“不如我们过去射几个灯谜。带几件奖品回去?”

“好啊好啊!哥,奖品通通归我们。你可不许拿。”吴绮帘一听,忙拍手赞成。

“猜灯谜吗?”还没等吴铮回妹子的话,锦衣忽然望着拥挤的人流幽幽地道。

“是啊,我哥很会猜灯谜呢。”吴绮帘一边走一边道。只是她明显感觉锦衣的步子慢了下来,在她话刚说完的一刻,锦衣骤然停了脚步,把个挎着她手臂的吴绮帘给生生拽了回去。

吴家兄妹见锦衣突然止住脚步,疑惑地看向她,只见她目不转瞬地看着前面的灯铺,可那眼神又空洞地仿佛什么都没有看到。

他们何曾知dào

,此时耳边充斥着各色欢闹的人声,被花灯人流和这般喜庆氛围所包围的锦衣,对这一切竟有一刹那似曾相识的感觉。仿佛也是走在这样的氛围里,身边相伴着同龄的女郎。一想到同龄的女郎,锦衣不由眉头一皱,伸手抚上了额角,虽然这种熟悉的感觉转瞬即逝,但脑中还是传来了疼痛。

吴家兄妹自然感觉到了锦衣的异样,吴绮帘看了一眼关切地看着锦衣的兄长,转过脸问锦衣道:“姐姐,怎么了?头痛了吗?不是说已经好了吗?”

锦衣的头痛只是一瞬,稍纵即逝,听了吴绮帘的话,她黯然了神色道:“我也不知dào

怎么回事,只是感觉,好熟悉,这种感觉真的好熟悉。”

“你是说像这样逛灯会吗?”吴铮听完锦衣的话,问道。他跟妹子对望了一眼,不约而同地想到也许跟锦衣以前的记忆有关。

锦衣皱眉揉了揉额角,回答的话验证了吴家兄妹的想法:“只是现在脑子里又一片空白了。”

看着失望的锦衣,吴绮帘安慰道:“姐姐不要灰心,既然急不得,那就顺其自然。既然出来了,就该开心点,走吧。”于是三人继xù

随着人流观赏美轮美奂的彩灯。

吴绮帘的兴致丝毫没有因为锦衣刚才的那一下而有所下降,正在她招呼了兄长后,拉着锦衣走向一个灯铺时,锦衣和一个男子不小心撞了一下,然后擦肩而过。三人也不以为意,却不料身后响起了一个声音:“姑娘,请等一下!”

吴铮最先转身,接着锦衣和吴绮帘也跟着转过了身去,只见一个年轻男子向三人走了过来,走到锦衣面前,伸手将帕子递给锦衣道:“姑娘,是你的帕子吧?”

原来锦衣被他这一撞,本就将落未落而锦衣未曾发觉的帕子竟跌了下来,被风一吹,飘扬了起来,那年轻男子手一抄,已将帕子握在了手里。

锦衣看看男子手上拿的确是自己的帕子,遂向他微微点头表示谢意,伸手接过了帕子。可就在此时,吴绮帘却杏目圆睁了起来,对着那归还帕子的男子脱口而出道:“你,你不是那断袖吗?”

锦衣被她这一说,也重新看向男子,不过就算那人是断袖,锦衣也不会拿异样的眼光去看人家,所以在重新看了吴绮帘口称断袖的那人一眼后,就移开了目光。

“绮帘,怎么说话的?”一旁的吴铮见妹子对人家出言不逊,赶紧责备。然后向着对面的男子微笑着点了一下头,以表示谢意加上歉意。

正当三人想要离开的时候,那男子却又喊住了三人:“等一下。”

吴绮帘还没来得及转身,被他这一喊,顿时没好气地道:“喂,你又想打谁的主意?”见他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锦衣,不由强压怒火道:“喂!我现在身边站着的可是姐姐,应该不对你的胃口,所以你赶紧走你的路吧。”

“阿逸,总算找到你了,一眨眼你就不见,还以为找不到你了。”吴绮帘话音刚落,却见貌似男子同伴的人挤过人群走了过来。

原来这过来之人就是当初救下锦衣的阿泽,而他身边被吴绮帘一口一个断袖的正是阿逸。阿泽说着话已走到阿逸身边,当他看到锦衣的时候略微一愣,细看了片刻之后道:“是你?”

锦衣见他看着自己话外有音,遂问道:“公子认识我?”

阿泽看着锦衣道:“你不记得了?那次在杭州,你从酒楼上掉下来的事情?没想到上次是杭州,今天居然在苏州又碰面了。”

吴家兄妹听阿泽这么一说,不由面面相觑,而锦衣却一脸的茫然。见阿泽不像说谎,而此事若是真的,那么以锦衣现在的状况也记不得了,吴铮这么一想,不由笑着问阿泽道:“敢问兄台高姓大名?”

“不敢,在下姓文,名泽,”他看了一眼身边的同伴道,“他叫萧逸。敢问兄台?”

“我叫吴铮。既然文兄弟于我们有恩,不如我请两位去喝上一杯,聊表寸心。”吴铮提议道。

文泽点头道:“值此良辰美景,把酒言欢,倒也是乐事一桩。甚好,那就叨扰吴兄了。”

于是乎,五人一起来到了一家酒楼,进了雅间,分别落座。

上了酒菜之后,萧逸依旧不时地看一眼锦衣,也不管一边的吴绮帘瞪着眼睛戒备着他,终于还是向锦衣开口道:“姑娘好生面善。”

在场的几人听萧逸如此一问,都将目光看向了两人,锦衣微微一笑没有说话,吴绮帘瞪了萧逸一眼道:“你们说当时救了我姐姐,当然看着面善了。”

萧逸却不去理会吴绮帘的敌意,问道:“姐姐?是亲姐姐吗?”(抱歉,更晚勒)

第一百九十章 无耻的萧逸

对于吴绮帘横竖看自己不顺眼的表情,萧逸也不计较,依旧打听道:“姐姐?是亲姐姐吗?”

吴绮帘见他一直纠缠有关锦衣的话题,很是不耐烦,又想这人心态肯定极其不正常,又打男人主意,又打女人主意的,于是为了保护锦衣,她下巴一扬道:“对!亲姐姐,怎么?我们长得不像吗?哼。”她又转头看了吴铮一眼道,“你要不信,问我哥,是不是?哥。”

吴铮见妹子如此一说,也不便当面拆穿了妹子的谎言,遂只能尴尬地笑笑不说话。

文泽见萧逸终于将目光从锦衣的脸上移了开来,忙笑着打圆场道,“说起来我们跟吴姑娘也算有缘,之所以阿逸觉得吴姑娘看着面善,大概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就比方说有些人相处再久也感觉陌生,而有些人萍水相逢,却相见恨晚,吴兄你说对不对?”他听吴绮帘承认锦衣是亲姐姐,又见她和吴铮以兄妹相称,遂也就当他们是三兄妹,而称呼锦衣为吴姑娘了。

吴铮听后,笑道:“文兄说的是。不说这些了,来,喝酒。”吴铮也为了缓和被妹子搞砸了的气氛,举杯相邀萧逸和文泽。

文泽也笑着举起了酒杯道:“值此佳节,又有幸结识三位,来,干杯!”

经吴绮帘一搅,萧逸的脸上有些失意,不过见吴铮举杯相邀,也还是换上了一丝笑意举杯干掉了杯中的酒。

酒过三巡,文泽道:“对了吴兄,冒昧问一句,不知府上作何营生?”

“小弟家中经营一家药铺而已。”吴铮笑道。

“哦?是吗?我听说此地有一家叫做‘惠仁堂’的药铺十分有名,听说一旦发生流行时疫,无论官府态度如何,这惠仁堂都会免费施药给身染时疫的百姓。对了。贵铺是什么招牌?”吴铮道。

“我们家经营的就是‘惠仁堂’呀,”吴绮帘听文泽说到自家的药铺,赶紧得yì

地插嘴道,“你说的‘惠仁堂’就是我们家的呀!”

文泽一愣,忙抱拳向吴铮一拱手道:“原来乐善好施的‘惠仁堂’的东家竟是吴兄,失敬失敬!”

“哪里。”吴铮道,“‘惠仁堂’是我娘手里起来的,我不过是坐享其成罢了。对了,听二位的口音不似本地。”

“没错,说起来话长。”文泽一边给各人的空杯中斟酒。一边摇头笑道,“其实连我们自己都不知dào

是哪里人。”

“此话怎讲?”吴铮诧异道。

文泽看了一眼萧逸道:“我们两个都是孤儿,跟着异性的大哥走南闯北。居无定所。”

“原来是这样。”吴铮听他这么一说倒略感抱歉。

“不过阿逸已经在你们苏州着手修建屋子了,所以以后我们倒可以经常叙叙了。”文泽灌了一口酒笑道。

“哦?”吴铮转向萧逸道,“莫非萧兄是打算长居此地了?”

萧逸从一开始就显得比较沉默,被吴绮帘顶了几句后更是兴致大减,此刻听吴铮发问。当下只微微向他一点头道:“是,苏州小桥流水,民风淳朴,我十分中意这里,所以如果可以,我是打算在此定居的。”

文泽又笑着对吴铮道:“对了。我打算在这附近开一处酒楼,到时候恐怕还要拜托吴兄帮忙看看哪个地段合适了。”

“嗯,到时候有什么需yào

。尽管来‘惠仁堂’找我好了,我一定帮忙。”吴铮爽快地道。

“你要开酒楼啊?”吴绮帘听文泽一说,登时来了兴致,兴奋地看向他道,“那到时候我们去你那边。你可得好好招待我们哦。”

“一定。”文泽笑道。

一年一度的元宵盛会许多人往往都会闹通宵,所以从酒楼出来。街市上还是十分地喧嚣。相比文泽的健谈,萧逸整晚都显得有些怅然,虽然偶尔和吴铮说话的时候比较友善,不过脸色终究不同这欢快节日一般,显得很是严整。

因为萧逸和文泽两人住在附近的客栈,而两人似乎也还没有要回客栈的意思,所以吴铮当下向两人告辞。三人原路而回,吴绮帘没走出几步,就贴近兄长道:“哥,我跟你说,那人真是断袖,上回来药铺的时候……”

哪知她话还没有说完,就觉得脚下一虚,身子刹那被架空,惊得她脑子登时一阵空白。而身边的吴铮和锦衣只觉得眼前一花,等到看清吴绮帘被萧逸掳走的时候,哪里还追得及,人都已经不见了。再看文泽,也已经不见,两人不由大骇。

却说萧逸把时不时在自己头上扣断袖帽子的吴绮帘劫持到了背光的一处墙角,一脸冷若冰霜地看着她。

吴绮帘回过神来后,猜想他一定是恼怒自己揭他隐私,不过即便如此,她也不想迫于他的淫威,看着他冷冷地盯着自己,她只得硬起头皮,梗着脖子,一抬下巴回视着萧逸道:“怎么?我可不怕你,你以为把我抓了我就会向你低头吗?断袖就是断袖,我又没说错……”

本打算即使长篇大论也要做一番挑zhàn

的吴绮帘,却在一刹那闭上了嘴巴,因为她的嘴已经被眼前的这个霸道的男子给封住了。感受到萧逸的嘴唇覆在自己的唇上,想要挣开却被他的手牢牢地按住了后颈,吴绮帘又羞又怒,正当她想要竭力挣扎的时候,萧逸却猛地松开了她,冷笑一声道:“你不是说我断袖吗?我只是为了证明给你看我不是断袖而已。”

“你无耻!”吴绮帘羞怒之下挥手就要给他一记耳光,哪知早已被萧逸扣住了手腕,动弹不得。

看着羞怒交集的吴绮帘,萧逸手一松,放开了她。吴绮帘见他放手,原本还想趁机再次动手,却被萧逸的一句话给慑住了:“是不是还想来一次?”

面对着萧逸紧盯着自己的目光,吴绮帘不由撇开了眼去,下意识地咬了咬嘴唇,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萧逸已经大踏步离开了。看着他的背影,吴绮帘不觉有些发怔。

吴铮和锦衣因为吴绮帘的失踪正惊惶地在附近寻找,却忽然见她从不远处的一处巷子里转出来,大喜之下,赶紧赶了过去。

“绮帘,你没事吧?”

“绮帘妹妹,怎么回事?”

面对兄长和锦衣的发问,此刻的吴绮帘却脸上一红,支吾道:“没什么,那个……那个姓萧的跟你们开个玩笑而已。”感受着脸上的灼热,她庆幸还好是晚上,而且这边的灯也不多。

不久后的一天,锦衣正打算上床歇息,却听见门被叩响了。开门一看,却是吴绮帘。

“这么晚了,妹妹还没歇息吗?”锦衣将她让进屋来,微笑着问道。

“嗯。”

相比以往,吴绮帘这样简短的回答可实在有些不寻常。看着脸上带了一丝别扭的吴绮帘,锦衣有些奇怪,待两人坐下后,锦衣问道:“这么晚过来,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低头摆弄着帕子的吴绮帘抬起头来看了一眼锦衣,又垂了眼帘道:“没什么,就是,睡不着,想找姐姐来说说话。”她见锦衣微笑不语,鼓起勇气道,“姐姐,你说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

锦衣不料她居然会是这样一问,不由一愣,不明白她为什么忽然会这么问的锦衣,微笑着道:“这个,这种问题,我也不清楚啊。莫不是妹妹……”锦衣察言观色,本想问她是不是有心上人了,可话说一半,感觉不便,终究还是住了口。

确实,锦衣的想法还正是吴绮帘此时的心事,自从元宵那晚被萧逸强吻之后,虽说当时的她又羞又怒,可令她奇怪的是,从此萧逸的那张英气的脸就总是在她的心田徘徊来去,再也抹不去了。他那冷若冰霜的眼神,还有冷冰冰地话语,总是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

差点被锦衣说穿心事的吴绮帘,脸上不禁有些忸怩,锦衣话说一半,她自然也已经猜到了锦衣心里的疑问。虽说平时大大咧咧,不拘小节,毕竟碰上这种少女情事,她也会觉得别样,不过她也不想否认,毕竟今天来找锦衣就是因为闷在心里实在不自在,打算向锦衣说出真实心情的:“姐姐,有件事情憋在心里实在难受,不过我跟你说了,你可不许告sù

任何人哦。”

锦衣见她难得地谨言慎行,笑着点头道:“我会的。”

得了锦衣的承诺,吴绮帘终于敞开了心房,粉面含羞地向锦衣吐露心迹道:“姐姐,我好像,喜欢上一个人了。”

锦衣本就心细如发,这段时间来,她早就觉得吴绮帘不太一样,如今听她自己说出来,顿时微微一笑道:“是谁啊?”她知dào

吴绮帘本就打算来告sù

自己的,所以也就直问了。

“就是,就是上回那个……那个姓萧的。姐姐你别笑我。”吴绮帘说完还不忘了叮嘱一句。

“原来是他。”锦衣想了想道。

“不知dào

怎么回事,自从那次见了他之后,我就总想再见他。”吴绮帘既然已经将心事全盘托出,说话也就不再忌讳了。

锦衣回想起来,不禁有些奇怪:“我记得你不是很讨厌他的吗?怎么这就……”

吴绮帘听锦衣这么一说,也知dào

自己对那家伙的态度转变地太快,遂含糊道:“讨厌是讨厌,一边讨厌一边喜欢。”

第一百九十一章 不称职的兄长

自此后,吴绮帘每天都守在药铺,巴巴地盼着有一天萧逸会过来,可事与愿违,眼看着草长莺飞,春暖花开,还是没有再见到他。

而此时在园中的锦衣,正看着满树的桃花,一阵暖风吹来,芳香怡人。只是这美好的景色却并没有带给站在花树下的锦衣喜悦之情,相反,却让她的心绪平添了一层抑郁。忽然眼前一黑,眼睛已经被人从身后用手遮住,然后传出一串娇笑声。

吴绮帘笑着松开手道:“姐姐,你独自在这边赏花,怎么也不叫我?”

锦衣看着丛丛点缀着的桃红,却叹息了一声道:“我在想,连这花儿都有名字,却唯独我没有。我到底是谁?我以前究竟是什么样的?我的亲人又在哪里?为什么直到现在我都什么也想不起来。”

正说着,身后脚步声响,两人回头,却看见过来的吴铮。原来在吴绮帘遮住锦衣眼睛的时候,他就已经看见了两人,锦衣的那一声叹息和所说的话他也是一字不落地听进了耳里。看着锦衣落寞的心绪无法排遣,他忍不住走了过来。

“哥。”吴绮帘见兄长过来,又看了一眼锦衣,知趣地道,“我陪娘去说说话。”偷笑着走开了。

吴铮走到锦衣身旁,问道:“很想记起以前的事吧?”

锦衣看着他点了点头。

“我记得逛灯会的时候你曾说有种熟悉的感觉,所以我在想,如果能够去你以前的地方看看,或许对于恢复记忆有所帮zhù

。我是在杭州的那片水域救起你的,想来你就住在杭州,如今正值气候宜人,不如我带你去杭州看看吧。”吴铮提议道。

于是在问过了母亲之后。吴铮跟锦衣两人坐上了去杭州的船只。站在船头,听着桨声和水流声,看着碧水长空,锦衣一心只想快些到达目的地,然后盼着能够就此恢复记忆。或许此去希望不大,但是她眼下实在已经将全部的希望压在这一趟上面了。

当夜幕降下来的时候,船泊在了岸边。眺望着星夜点点灯火,吴铮对站在身旁的锦衣道:“到了那边,我先带你去你落水的那片水域,然后再去杭州城的各处街市转转。你看这样行吗?”

锦衣感激地点了点头,只是目光并没有看向他,说道:“谢谢你。一切听从吴公子安排吧。”听吴铮不再说话,又道,“如果不是吴公子,我想我已经命丧黄泉了吧?对了,你说我当时受伤很严重是吧?”

“嗯。头上流了很多血。把你送去我家后,虽然程大夫竭力保住了你的性命,不过当时我们对你抱的希望还真是不大,以为你醒不过来了。幸好吉人天相。”吴铮感慨地道,他见锦衣只是默然地看着远处的暗沉,说道。“想必你家人一定在着急地等着你回去吧。”

“是啊,我的家人,我的家人究竟在哪里?”锦衣说完。转念又道,“说不定我也像萧公子和文公子他们那样,是个孤儿吧。”

“怎么会,你千万别这么悲观。”吴铮开解道,一阵风吹来。他接着道,“晚上风凉。进去吧。”此时的夜风吹在人身上,毕竟微凉。

锦衣回头向他点了一下头,两人转身走向船舱。正在此时,一缕箫音经晚风吹送过来,曲声悠扬婉转,不由让两人一愣,同时停下了脚步,循声向箫声起处望去。只见隐隐的暗夜中,不远处的一艘船的甲板上一人迎风独立,执箫而奏。

吴铮见锦衣望着那个身影,痴痴地听得入神,并且还朝着那边走了几步,迈步到了船舷上。他刚要说话,却听那箫声中途却戛然而止,而那船上奏箫之人在伫立了片刻之后,转过身来。他这一转身,正好转向锦衣两人,当吴铮借着月色看清那人长相时,不由脱口而出道:“萧兄?”

在静谧的夜色里,吴铮的这一句话自然清清楚楚地传了出去,那人不由一愣,止住了身子看过来,语声中也略带诧异:“吴兄?是你们?”

此人正是萧逸,他一曲未完,曲声止歇,刚想着回到舱里,却没想到会在此时听到有人喊他,遂止住了转向船舱的身子,却看见月色下的两人竟是不久前认识的吴家兄妹俩。

“真是巧,居然会在此遇见萧兄。”吴铮笑道,“如果不嫌弃,就请过船来一叙。”

“也好。”萧逸话一落,当即拔身而起,凌空几个回旋,人已经轻轻落在吴铮和锦衣面前,把个吴铮两人看得一愣。

“没想到萧兄竟有如此身手。”吴铮惊叹地赞道。

萧逸苦笑一声道:“没办法,人在江湖,只能学点技艺。”

“刚才,”锦衣看着萧逸忍不住道,“刚才的箫声……”

萧逸见锦衣似乎对自己所奏的曲子感兴趣,说道:“吴姑娘喜欢刚才那首曲子?”

锦衣点了一下头道:“真的很好听。”

“外头风凉,我们进去说话吧,我已经叫了酒菜,正好跟萧兄你一起喝上一杯。”吴铮相邀道。

当三人进去后在桌边坐下后不久,酒菜也送了进来。

“对了,吴兄的小妹没有来吗?”萧逸趁着吴铮给他斟酒,问道。

“我那妹子调皮得很,不跟来反倒省心。”吴铮斟了两个人的酒,放下酒壶道。

萧逸看了一眼锦衣道:“吴姑娘不喝一点吗?”

“我不会饮酒,萧公子请便。”锦衣略微抱歉地微微一笑道。

看着锦衣的有礼有节,萧逸不禁在心里暗道这吴铮两个妹子的性子还真是大相径庭。正心里思量间,吴铮已经说话:“对了,文兄怎么没有一起?”

“哦,他有事要办。对了,吴兄是去哪里?”萧逸问道。

“我们是去杭州,如今风光宜人,所以我们准bèi

去杭州游赏个几天。萧兄呢?”因为和萧逸初识,所以吴铮并没有打算告sù

他关于锦衣的事情。

“我也是,我去杭州办点事。”萧逸简单地回答道。

见萧逸没有以实相告的意思,吴铮自然知趣不多过问。却听锦衣忽然咳嗽了几声,吴铮看向锦衣关切地道:“没事吧?是不是刚才吹了风着凉了?”

锦衣向吴铮客气地微微一笑表示感激,说道:“没事的。”

看着这对兄妹相敬如宾的样子,萧逸不免心里诧异,可想想人家兄妹大概是感情极好的缘故,心里想着事,一边拿起酒杯来一仰脖子,喝干了杯中的酒,当他拿起筷子随意往一盘菜上面夹落的时候,脸色不由微微一变。

吴铮见萧逸的筷子停留在一盘鱼上面没有落下,不由问道:“萧兄莫不是不爱吃这道菜?不如我再让人去叫几道过来。”

萧逸听吴铮这么一问,才知dào

自己失态,忙道:“喔,吴兄不要误会,这几道菜已经足够,多了反而浪费。”于是加了一筷子鱼肉放进了嘴里。

吴铮当即释然地一笑,见锦衣只夹她眼前的一道菜,遂也夹了一筷子鱼肉放进了锦衣的碗里。哪知眼见吴铮将一筷子鱼肉夹进自己碗里的锦衣却在电光火石间的一刹那,脑海中闪现出了小时候被鱼刺卡到的一幕,忙把鱼肉从碗里夹了出来。随着那稍纵即逝的一闪过去,锦衣莫名地一怔,抬眼看到的却是吴铮和萧逸诧异的眼神。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尴尬了脸色,如实道:“忽然想起好像不怎么喜欢吃鱼,对不住,我……我不是故yì

的。”

锦衣话音刚落,就听得萧逸的酒杯不小心在桌上轻轻一磕,发出嗑的一记轻响。看着萧逸恍然失神的脸色,吴铮不由看向他道:“萧兄,你没事吧?”

却见萧逸回过神来,自嘲地一笑道:“没事,这酒杯太滑,居然没有拿稳。”然后又笑对吴铮道,“吴兄,令妹不喜吃鱼,你居然不知dào

,你这个兄长做得未免也太不称职了吧。”

吴铮听萧逸一口一个令妹,正想着要不要对他说出实情,说自己和锦衣其实并不是兄妹,却听锦衣道:“实在对不住,失礼之处,还请萧公子不要见怪。”

“哪里。”萧逸看着锦衣,眼里的神色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变得异常柔和。

饭罢,吴铮和萧逸两人又聊了一回,萧逸起身告辞。看着转身要走的萧逸,锦衣莫名地一阵不舍。瞥眼见锦衣看向自己的眼神,萧逸转身问道:“姑娘可是有话要说?”

锦衣听他这么一说,不禁略微尴尬,沉吟着道:“萧公子刚才的箫声,实在让人着迷。”锦衣想起刚才的旋律,发自内心由衷地道。

“姑娘若是喜欢听,我可以为姑娘再奏一曲。”萧逸不假思索地道。

悠扬的旋律和着晚风再次响起,当锦衣看着站在船头持箫而立,吹奏出款款佳音的萧逸的一刻,她的心房似乎被什么东西深深地撩动了,看着长身玉立着的萧逸的侧影,看着这个手持箫管奏出美妙音律的男子,锦衣的脑海中瞬息闪过一个男孩也是如此这般,持箫而立,虽然不过一瞬,但却让她忘记了身旁的吴铮,双腿不自觉间向前迈动,不自觉迈向萧逸。

以后更新会晚点,大概在十点,小伙伴们抱歉了哈,如果调整,会另行通知。对了,前几章做了点小小滴修改,造成不便,请包涵。

第一百九十二章 鬼呀!

看着迎风而立吹奏出婉转佳音的萧逸,锦衣的目光再也挪不开来,她慢慢地向萧逸走近。看着眼前这个男子,只觉得这样的场景竟像是梦境一样,可是她感觉仿佛没有过类似的梦境,却为什么依然觉得这么熟悉。这样的感觉似乎曾经触手可及,却又遥远地犹如已经飘往天际。为什么心底升起一缕欢喜,可是欢喜中又隐隐夹杂着忧伤。

一曲终了,萧逸转身看向锦衣,见她正痴痴地看着自己,正要说话,却又见她匆忙转过身子。因为此时的锦衣居然莫名其妙地流下泪来,只能转过身匆忙拭去了泪水,怎么回事?自己到底是怎么了?锦衣在心里不禁纳闷。

身后的萧逸以及边上的吴铮都看到了锦衣的反常,相对吴铮的不解,萧逸却在片刻的犹豫后向转过身来的锦衣问道:“吴姑娘小时候可曾听人吹奏过箫曲?”

锦衣见萧逸专注地凝视着自己发问,摇了摇头。

见锦衣摇头,萧逸的目光缓缓地从锦衣脸上移开,望向暗沉的夜色里,他的目光也跟着这夜色一样暗沉下去。曲终原该人散,可当锦衣听着萧逸向自己两人作辞,准bèi

离开的时候,她竟情不自禁追上了几步。

听得身后脚步声,萧逸回过身问道:“姑娘可是还有话说?”

锦衣看着他道:“萧公子,以后我还有机会再听你吹奏曲子吗?”

萧逸一愣,见锦衣认真地看着自己,眼睛里满是期待,等待自己的回答,他的眼神也开始变得分外柔和,看着锦衣微微一笑,点了一下头道:“姑娘若是喜欢听。以后只要有空,我就来为姑娘奏曲。”

锦衣得到萧逸如此的答复后,嘴角微微轻扬,眼睛却莫名其妙地再次湿润了。

看着萧逸轻轻一跃,身影消失在暗夜里,吴铮走了过来,见锦衣依旧怔怔地站在原地,而萧逸在上了他那艘船后,也伫立在船上往这边看了一回,才转身进了船舱。

看着两人的神情。和听着两人的说话,想着难道锦衣喜欢上萧逸了吗?吴铮心里挺不是滋味。他只能在心底自我宽慰了一番后向锦衣道:“进去吧。”

当船泊岸,三人走出码头后。锦衣看向萧逸道:“萧公子要是办完事,不妨同我们一道回去吧。”

萧逸见锦衣相邀,遂微微一笑,看着她道:“也好。”转而向吴铮道,“吴兄不会介yì

吧?”

“怎么会?”吴铮笑道。“我自然欢迎之至。”

萧逸遂向吴铮笑着点了一下头道:“不如这样,你们晚上去如归客栈投宿,到时候我也好寻你们。”萧逸说完,双手一拱后,跟两人分了手。

走在杭州城街头,看着人来人往。吴铮对身旁的锦衣道:“我先带你去你大致落水的地方看看吧。”

锦衣点头。当跟着吴铮穿过闹市,转过小巷,来到一带栽种着红桃绿柳的岸边时。锦衣遥遥望见了一座桥。当吴铮向锦衣指点着大致地点的时候,却发xiàn

锦衣皱起了眉头,显然又是头痛的症状,他忙关切地询问。

“没事,不打紧。”锦衣在揉了揉额角后。向吴铮摆了摆手。

迎着暖风,一步步走上桥。锦衣的脸色却越发地不好kàn

,还没等到走上桥心,就只觉一阵头痛欲裂席卷而至,脚下一个趔趄。

吴铮赶紧扶住了她,着急地道:“头很痛吗?是不是很痛?”不得已,他只得带着锦衣离开。当进了客栈的房间,吴铮看着坐下来的锦衣问道:“现在感觉好了没?”

锦衣点头道:“嗯,好了。不用担心我。”

“嗯,”吴铮点头道,“那你好好休息一下,待会儿我会叫菜上来的。”

看着吴铮关门出去,锦衣心里暗自叹息,怎么来了这里,还是一点都想不起来。一边苦恼,一边也只有安慰自己不能太心急了。

吃过午饭,两人便在大街小巷闲步,以期寻找到熟悉的地方,可是面对着街头林立的店铺,锦衣的眼里却除了迷茫还是迷茫。

如此在杭州城里足足逛了两天,却仍是一无所获。锦衣不禁气馁,吴铮一旁劝道:“既然来了,就不要心急,慢慢来,我相信你一定能够找回记忆的。”

两人说着话,准bèi

走向已几步之遥的如归客栈。却见前头酒楼里出来两名男子,其中一人貌似喝醉了酒,被另一人扶着走向一辆马车。就在此时,他们身后的小厮转头间看见了正向他走来的吴铮和锦衣。原本无意间只是瞥了一眼,只是这一瞥却让那小厮一怔,然后转头又看向锦衣。这一看让他大惊失色,看着锦衣迎面走来,他一跤跌倒,口里大喊一声“鬼呀!”连滚带爬往马车那边逃去。

吴铮和锦衣被他这么冷不丁一下,倒也吓了一跳,两人互视了一眼,心想这人莫非脑子有毛病,然后转进了客栈。

说来那小厮不是别人,正是杜云和身边的福寿,而那醉酒的男子便是杜云柯。杜云和刚把兄长扶进了车厢,就见福寿脸色惨白地扑向自己,大为诧异,一把将他拽住了道:“怎么回事?”

福寿瞪大了眼珠看着杜云和道:“少少少爷,有……有鬼啊!”

杜云和见他顶着一脸的失魂落魄胡言乱语,伸手一记拍在他头顶道:“鬼你的头啊!大白天的哪来的鬼。”

福寿被杜云和这么一说,转头向大街上看了一圈,见锦衣两人已经不在,不觉纳闷,一边心想没错,大白天哪来的鬼?见主子已经上车,只得带着满腹狐疑和不安跟上了车。

次日,福乐见杜云和出来,苦着脸上前道:“少爷,小的昨天被福寿搞得都没睡好觉,你瞧,我的眼圈都黑了。”

杜云和边走边瞥了他一眼随口道:“怎么回事?”

福乐道:“昨天福寿回来后就神神叨叨的,说撞见鬼了,晚上也不消停,睡着睡着就冷不防惊叫一声,我估摸着他是亏心事做多了,所以胆子特别小吧。”说着他嘿嘿一笑,接着又道,“平时见他胆挺大的,没想到居然怕鬼怕成这样,更何况还是锦衣的鬼魂,有什么可怕的,少爷你说是不是?”

杜云和听福乐嘴里忽然说出锦衣两个字,脚步一停道:“你说什么?锦衣?”

“是啊,福寿说他看见了锦衣的鬼魂啊。”福乐如实相告道。

“锦衣?锦衣的鬼魂?”杜云和惊讶道。

“是啊。”福乐看着杜云和诧异的眼神,点头道。

杜云和在听说了锦衣的鬼魂,一阵诧异过后,黯然了脸色道:“哪里会有鬼魂,如果真的是锦衣的鬼魂,为什么会不让我看见?”

和福乐走在街上,想到锦衣,杜云和心情不免抑郁。不知不觉一路走到了昨天扶着兄长出来的酒楼门口,心里却在想,如果真有鬼魂,自己倒是真地很想见锦衣一面。

心里胡思乱想着,看着投宿的客人从那头客栈里面走出来,他暗暗摇了摇头,青天白日,哪来的鬼魂。正想着,只见一名女子从客栈出来。迎着侧脸,还有那熟悉的倩影,杜云和一愣之后,站在了原地张大了口一脸吃惊。边上的福乐眼见主子神情异样,直愣愣盯着一处看,不由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登时让他浑身一个激灵。

“锦衣,是,是锦衣?”福乐道。

杜云和眼见那道倩影跟着一个男子出了客栈,背转了身子向前面走去,回过神来的他赶紧向前猛追上去。

吴铮正和锦衣说着话,却不想身后追上来一个男子,一把抓过了锦衣的手臂,他吃惊之下喝道:“你做什么?”

见眼前的陌生男子拦住了自己两人,眼看他抓住了锦衣的手臂,他伸手就要去拿杜云和的手腕。

此时的杜云和面对一脸惊诧看着自己的锦衣,他的惊讶更甚百倍,在看清锦衣的相貌后,他抓着锦衣的手还没等吴铮过来拿,就已经缩了手,并且本能地后退了几步。

“你是什么人?想做什么?”吴铮看着拦着眼前的杜云和,眉头一皱质问道。

“锦衣,你……你没死?你还活着?”面对吴铮的问话,杜云和已充耳不闻,只是在上下打量了一番锦衣后,直直地看着她道。

锦衣跟吴铮两人听杜云和此话一出,不禁对视了一眼,看着杜云和一脸不可置信却又欣喜的模样,锦衣问道:“你……你是谁?”她心想这人如果真的认识自己,那好歹先问问他是谁,跟自己是什么关系吧。

“你……你不认识我了?我是云和啊。锦衣,我是云和啊。”杜云和见锦衣居然对自己相见不相识,惊讶过后,忙道。

“云和?”锦衣脑子里飞快地搜寻着有关这个名字的信息,却仍是一片空白。

眼见锦衣一脸的茫然,过来的福乐也在经过一阵惊诧之后缓和了情绪,说道:“是啊,锦衣,他是二少爷啊,我是福乐,你不认识我们了?”

杜云和走到锦衣身边,伸手触摸上锦衣的双臂,然后握住了满脸惊喜地道:“锦衣,你没死,太好了,太好了!”

“放开你的手!”

杜云和正打算跟锦衣叙话,忽觉手腕一紧,转头一瞧,一个陌生男子扣住了自己的手腕狠狠地盯着自己。

第一百九十三章 你在钓什么?

杜云和被那陌生男子拿住了手腕一把推开,怒道:“你是谁呀?多管什么闲事?”

这拿住杜云和的正是过来找吴铮两人的萧逸,他冷冷地瞪着杜云和道:“我倒要问你是谁?在大街上对我朋友的妹子动手动脚!”

锦衣见杜云和不像是歹人,且刚才听他的话里似乎认识自己,遂向萧逸道:“萧公子,他好像……”

“这人不是好人,两位不必理他。”没想到锦衣话还没说完,萧逸就打断了她的话,并转头向吴铮两人道,“对了,我正要来找二位,不知两位什么时候启程回苏州?”

还没等吴铮两人答话,边上的杜云和跟福乐已经气得龇牙咧嘴了,杜云和瞪着萧逸道:“我看你才不是好人!给我让开!我要跟这位姑娘说话!”杜云和跟福乐两人说着就来揪萧逸,哪知刚碰到他的衣衫,就双双被萧逸手起拳落打翻在地。

“告sù

你们!要是再敢来骚扰我朋友,我不会放过你们!”萧逸狠盯着杜云和警告道。

杜云和被萧逸这一拳直打得嘴角淌血,和福乐爬起来对着萧逸愤愤地道:“你!你给我等着!”然后又不甘心地看了一眼锦衣,转身和福乐两人走了。

吴铮和锦衣两人看着萧逸动手,又看着杜云和两人离开,锦衣不免有些着急。吴铮寻思杜云和若真是认识锦衣的人,被萧逸这么一来岂不是要搞砸,眼见锦衣面带焦急之色,遂道:“吴兄,这人看着不像歹人,你何必把他赶走。”

听吴铮语气里似有怨怪,萧逸问道:“难道两位认识此人?”

“这倒不认识,不过刚才听吴兄说他不是好人。难道吴兄认识此人?”吴铮反问道。

萧逸看着杜云和撤走的方向轻哼了一声道:“是,我经常来杭州,所以对此人早有耳闻,此人虽然长得人模狗样的,却是个极其轻薄之徒,平日里只会寻花问柳。眼见吴姑娘长得漂亮,就想打歪主意。既然两位不认识,那么最好不要理会这种人。”

听萧逸郑重其事地一说,吴铮和锦衣两人对视了一眼,心想原来是这样。吴铮道谢道:“原来如此。倒是我们一时大意了,多亏萧兄帮我们识穿了。”

却说杜云和愤懑又不甘地回到杜府,一回去就去找杜云柯。

“你。你说什么?你看见了锦衣?”杜云柯听兄弟把事情一说,惊讶难以置信地道,可转念想到锦衣明明已死,人死不能复生,当即苦笑一声道。“云和,我知dào

你是为了我好,想让我以为锦衣还活着,然后振作起来是吗?”

杜云和见兄长不信,急道:“大哥,是真的!我没骗你。我真的看到锦衣了!她没死,她真的没死啊!”

听兄弟说得如此郑重其事,杜云柯不由重新看向了他。站起身来道:“你说得是真的?”

“是真的!”杜云和连连点头道,“我怎么会拿锦衣开玩笑呢?”

杜云柯脸上绽开喜色,眼圈却一红,呢喃着道,“这么说来。锦衣她没有死?”想到锦衣还活着,他的喜悦和兴奋之情难以言表。一把抓住杜云和的手臂激动地道,“那么,锦衣呢?她人现在在哪里?她在哪里?”

杜云和听兄长这么一问,登时露出了为难之色:“大哥,锦衣……锦衣她好像不认识我们了,我本来还想跟他说话,却被一个不知dào

哪里冒出来的臭小子给搅了局,现在也不知dào

她在哪里。不过你放心,我明天一早就打发人去找。就算找遍整个杭州城,也要把锦衣给找回来。”

杜云柯原本还异常兴奋,听杜云和说人不知在哪里,一跤跌坐到了椅子上:“你说她不认识你了?怎么会?如果锦衣真的还活着,她怎么会不认识你?”

“我也奇怪,明明是锦衣,可是她看到我却一点反应都没有。”杜云和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对了,我听跟锦衣一起的那小子的口音不是本地人,如果他们是从别处过来的话,一定会住客栈。”他回想了一番又道,“福寿第一次看到锦衣的地方是在如归客栈附近,要是我猜得没错的话,他们一定投宿在那家客栈。”杜云和分析道。于是兄弟俩在琢磨了一回之后,商定明天一早就去那家客栈找人。

次日,杜家兄弟一早就来到了客栈,打听道:“掌柜的,你这里是不是住着两个年轻人,一男一女,都是二十上下,长得都很好kàn

,那位姑娘穿的是一身浅绿色的衣服。”

掌柜的不假思索地道:“哦,你们是说那对兄妹是吧?他们一大早就退房了,我听见他们谈论,估摸这会儿已经离开杭州了。”

确实,因为待了多日都没有记起来一丝一毫,锦衣失望之余,也不再有所幻想。眼见萧逸办完了事,于是提议回苏州了。

而看着因为没有找到锦衣而失望至极的兄长,杜云和也一脸地失落。两人走在回去的路上,杜云和喃喃自语道:“兄妹?锦衣不是说家人都已经过世了吗?哪来的兄长。”

杜云柯自然听到了他的话,也觉得奇怪:“没错,锦衣的家人明明已经过世,怎么可能会有兄长?”兄弟俩交换了个眼神,都在想那个在锦衣身边的男子是谁?只是凭空乱猜,哪里会有答案。

“大哥!我想起来了!”杜云和猛地想起跟萧逸冲突的那会儿,萧逸跟锦衣两人交谈时曾说过的一句话。

“什么?”杜云柯还以为他猜到了锦衣身边那男子的身份了。

“我听搅局的那臭小子曾问过锦衣两人,说什么时候启程回苏州。”杜云和道。

“哥,你们回来了?姐姐……”

当吴绮帘听说兄长回来后,急忙跑出来。话还没完,却看见了吴铮身后锦衣身旁的萧逸。她惊喜之下,嘴里却道:“喂,你怎么来了?”

“是我邀他过来的。对了,我们还没吃饭,绮帘,你去交代一下,让多做几个菜。”吴铮道。

吴绮帘看了一眼不苟言笑的萧逸,嘀咕道:“来就来嘛,用得着这么客气嘛。”

“对了,娘呢?”吴铮问道。

“娘去庙里上香了。”吴绮帘道。

饭菜上桌,四人坐下来后,吴绮帘横了一眼萧逸道:“没什么好菜招待贵客,贵客不要见怪。”

萧逸看了一眼吴绮帘后,终于没忍住,嘴角微微牵了牵,眼里不自禁带上了笑。看见萧逸面色转暖,隐隐带笑,吴绮帘不自觉也带出了甜甜一笑。然后她开始殷勤地给吴铮夹菜,然后是锦衣,接下来,自然轮到了萧逸:“喏,来了就别客气。”

萧逸见吴绮帘夹菜到自己碗里,不由一愣,抬眼向她看去,两人目光相交,见吴绮帘低了头抿嘴一笑,犹如春花初绽,不由让他多看了几眼。

看着吴绮帘和萧逸两人似在眉目生情,锦衣不由心里暗暗替他们欢喜。

“哥,吃过饭我们出去钓鱼好不好?你老早就答yīng

要教我钓鱼的,到现在可都还没有兑现呢。”吴绮帘看着兄长提议道,一边心里真zhèng

期待的是萧逸能一起去。

吴铮看了一眼锦衣道:“我们刚回来,你就要折腾我们吗?”

见兄长这关不奏效,吴绮帘转攻锦衣,拉住了锦衣的手臂使着眼色道:“姐姐,我好想去,你答yīng

吧,好不好?”

锦衣知dào

她那点小心思,眼见如此,哪有不应的,遂微笑着点头。吴铮见锦衣答yīng

,也就不再反对,转头问萧逸道:“萧兄要是没什么事的话,就一起去吧。”

萧逸转头对吴铮道:“我没事。”转头的时候顺便瞧了一眼吴绮帘。

看萧逸的眼神仿佛是猜到了自己的心思,吴绮帘不禁脸上微微一热,不过心里却甜滋滋地像是跌进了蜜坛。

“哇,好美!”看着青山绿水,又有心仪的男子陪伴,吴绮帘心情格外畅快。

四人带了两杆钓竿,吴绮帘自然先抢得一把,吴铮将另一杆拿给萧逸,萧逸却道:“吴兄你来好了,我看着。”

吴铮见他这么说,遂看向锦衣,锦衣微笑道:“你们钓吧,我好像不会。”

于是乎,吴家兄妹俩开始坐在岸边垂钓,一旁的萧逸和锦衣则站在边上等着看鱼儿上钩。

吴绮帘兴致勃勃地学着兄长把装好了鱼饵的鱼钩抛向水面,然后就坐等鱼上钩了。没等一会儿,就见浮漂一动,她连忙往上一提,得yì

地往鱼钩上看去,鱼饵还在,鱼却没有。都怪自己提得早了,只得重新放回去。这次她耐心多了,等到浮漂动了,她也没动,眼见浮漂不动了,然后提竿,这下更加傻眼了,非但鱼没钓到,连鱼饵也不见了。瞥眼看向兄长,却见锦衣已经帮着从钓竿上下第三条鱼了。想想面子上实在下不来,正要偷眼向一旁悠闲地站着的萧逸看去,身后却传来了他嘲笑的话语:“你在钓什么?”

吴绮帘没好气地横了萧逸一眼道:“我,我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呗。有什么好笑的?你会掉你来啊!”

她话刚说完,正想站起来半途而废,哪知手里一空,钓竿还真被萧逸给夺了去,只见他熟练的装好鱼饵,然后推了吴绮帘一把,抢了她的凳子,坐等鱼儿上钩。

第一百九十四章 奇怪的症状

“嗳!你……”眼见萧逸对自己的霸道行径,吴绮帘跺着脚就要跟他理论。

“好好学着。”萧逸头也不回地打断了吴绮帘的话。

而当锦衣看向吴绮帘时,吴绮帘已经站在萧逸身边,听着萧逸的讲解,很专心地在受教了,看着吴绮帘一边认真点头一边时不时倾慕地看一眼萧逸,锦衣微微扬起了嘴角。

相比锦衣这边的安静,吴绮帘那边的确另有一番旖旎风光,看着萧逸英气俊朗的脸,吴绮帘一边心里暗暗欢喜,一边倒也认真地听他讲解。

“……怎么知dào

中鱼,怎么样才算及时提杆,这个刚才我已经说过了。”此时,已经上钩了一条鱼,萧逸一边实时示范一边给吴绮帘讲解拉鱼上岸的技巧,“一旦鱼上钩,抬起鱼竿后,就稳住了,手臂可以动,但是鱼竿一定要稳住,不能再放下去,或者往前送出去,那样一来,你想要再拉回来就难了。然后就是怎么把鱼拉上来,别以为鱼上钩后就万无一失了。”

“为什么?鱼上钩后直接拉上来不就行了?”吴绮帘想当然地插话道。

“鱼是不是也跟人一样会觉得痛?”萧逸瞥了一眼吴绮帘道,见她点头,他一边稳住了鱼竿一边紧接着道,“那就是了。当它被鱼钩扎住后,如果你操之过急,拉线的时候太急太猛的话,它就会在水里全力挣扎。到时候你死拉硬拽,强行把鱼拉上来的话,就会把鱼嘴拉裂,而一旦这鱼比较大的话,那鱼钩也很有可能就此废了,鱼线也可能断掉。所以拉的时候用的力道要适当。”说着话,他已经把一条鱼驾轻就熟地拉到了岸边。手一提,抓住了鱼身,把鱼钩从鱼嘴上卸了下来。

“哇,好大的鱼!”吴绮帘连忙从萧逸手里接过来,双手抓着兴奋地道。

把鱼放进鱼篓里边,吴绮帘跃跃欲试,坐下来亲自过一把垂钓的瘾。她从萧逸手里接过已经由萧逸装上饵的鱼竿,坐了下来。守候多时后,浮漂终于动了,在萧逸的一声“提起来”的示意后。吴绮帘手一提,抬起了鱼竿。她兴奋之下正准bèi

将鱼拉上来的时候,手上忽然一紧。她哪会想到萧逸会在此时抓住了她的手,还没等她回过味来,就见站在她身后的萧逸一手握着她的手,一手轻敲她提着鱼竿的右手臂弯处,而身后人的声音也近在耳边道:“手肘再下沉点。”跟着。吴绮帘身子一僵,因为此时的萧逸右手已经环过了她的身子,也握住了鱼竿,一边帮着吴绮帘控zhì

拉线的力道一边帮忙将鱼拉上来。

对于萧逸的手把手指导,吴绮帘心里一阵狂跳,回眸抬眼向萧逸看去。却见他也正巧看向自己。两人目光交集,彼此会心一笑。吴绮帘虽说平日生性活泼,此时的她却还是嘴角带笑间低下了头去。还没等她消化完这段平添的柔情,手里的鱼竿已经在萧逸的使力下将鱼拉出了水面。

之后,在萧逸的指点下,吴绮帘倒真独自操作钓上了好几尾鱼。

眼看天色不早,四人拿了渔具。提了鱼篓准bèi

回去。脚踩着乱石野草,一路领略郊外的怡人风光。四人都不免深感惬意。

吴绮帘欢快地走在前面,和萧逸并肩而行,一边道:“萧大哥,下次有空我们也来这里好吗?”她此时已经将称呼改成萧大哥了。

萧逸见她一脸未减的兴致,微微一笑,答yīng

了一声。

两人正并肩而行,把吴铮和锦衣两人甩在后面,却骤然听得一声惊叫,是锦衣。两人一惊,回头看去,只见锦衣已经跌倒在地,一旁的吴铮正慌乱地蹲着身子一叠连声问着:“怎么了?到底怎么了?”并伸出手过去扶她。

“怎么回事?”萧逸和吴绮帘也已经赶过来探看究竟。

“姐姐怎么了?”吴绮帘边问边去扶锦衣。

兄妹俩把锦衣扶起来后,见锦衣仍是一直别着脸不住地瑟瑟发抖,在场的三人不禁疑惑地面面相觑,不明白锦衣的身体究竟出了什么状况。正惊疑间,倒是响起了锦衣颤抖的呜咽声:“快,快帮我……帮我拿掉,拿掉那边肩上的……那个东西……”锦衣头撇向左边,伸出左手食指颤抖着指向右边。

看着平时淑女范的锦衣,如今却皱着眉头哼哼唧唧一脸欲哭未哭的表情,吴绮帘还没等锦衣颤声说完,就已经大摇其头了,哎,真是大违这位姐姐平时的形象啊。而当三人听她把完整的意思表达完,才忙向她肩头看去,有东西吗?没什么东西呀。

而正当吴家兄妹俩疑惑不解之时,一旁的萧逸却准确无误地从锦衣的右肩上捉住了一条正在向锦衣颈项处攀爬的小小滴小青虫。吴家兄妹俩这才恍然醒悟,敢情锦衣如此慌乱失措,甚至胆战心惊,原来只是因为这么一条小小的虫子啊。而因为锦衣本来就穿着绿色的衣裳,所以吴家兄妹在没有往这方面想的时候哪里注意得到那么一条小虫子。好了,谜底揭开,看着锦衣发抖的症状缓解,脸也小心翼翼地转了过来,吴铮不禁莞尔。而一旁的吴绮帘早已失声大笑,指着锦衣打趣道:“姐姐,你羞不羞?这么大一个人居然看见一个虫子吓成这样。”

想比吴家兄妹的释然,此时的萧逸却直勾勾地注视着锦衣,脸上的神情复杂之极。

“萧大哥,你怎么了?”吴绮帘笑过之后,见萧逸脸色失常,担心地问道。

而锦衣在小心翼翼地确定了虫子的确已经离开自己的身体之后,也看见了萧逸注视着自己时不同寻常的眼神,不禁颇为尴尬,赶紧向萧逸道了声谢后,拉着吴绮帘走开了。

看着萧逸仍旧愣怔在原地,脸上的神情变幻莫测,吴铮虽然疑惑,还是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萧兄,你没事吧?”

萧逸从愣怔中醒来,回头看着锦衣的背影,和听着吴绮帘回头喊自己和吴铮两人快走的声音,他把纷乱的思绪使劲晃出了脑海。

当车子在吴家停下来后,看着下车的吴铮三人,萧逸向他们告辞。

“萧大哥,那你什么时候再来?”吴绮帘依依不舍地看着萧逸道。

“老是打扰你们可不好。”萧逸微微浅笑了一下道。

“你要怕打扰我们,那改天去你家啊,我想看看你家在哪里?”吴绮帘提议道。

萧逸一愣,说道:“到时候再说吧。”

吴铮三人进家门后,得知母亲已经回来,三人遂去了吴夫人屋里。

“娘,你上香回来了?”吴绮帘一进门就道。见桌上放着几匹布料,她上去拿起一匹绯红色的来道:“娘,你今天买回来的吗?真好kàn

!”

吴夫人看着进门的儿子和锦衣,转头对女儿道:“今天出去,顺便买了几匹布料,你手上那匹就给你们两个丫头做衣裳吧。”

锦衣一听吴夫人此话,忙婉拒道:“夫人不可,我够穿就行了,没必要再让夫人破费。”

吴夫人却笑道:“你就不要客气了,只是顺便多买了几丈而已。等我去央绣庄的孙姐儿为你们两个丫头的这匹绣完了花样之后,就为你们一人做一身。”

锦衣一听绣活的话题,想了一回向吴夫人道:“夫人,我感觉自己好像会女红,不如让我试试吧。”

吴夫人三人听锦衣说会女红,不禁都有些诧异,不过想到锦衣的能书会写,想必是出生书香门第,会女红倒也在情理之中了。既然锦衣这么说了,吴夫人当即面露嘉许之色点头道:“好,那你就试试吧。”

且说已经回去的萧逸,此时的他正站在郊外宅子里书房的窗前,脑子里不停回想着有关锦衣的一切,回想她把吴铮夹给她的鱼肉夹出来的一幕,回想她听自己奏箫时背过身拭泪的一刻,还有这天她看见一条小小的虫子而如临大敌的画面。这一切的一切都在他脑海里缠绕成纷乱的思绪,难以理清。

“回来了?”身后响起文泽的声音。听着萧逸只是淡淡地答yīng

了一声,文泽道:“又在想家人了?”

萧逸终于回过头来,却没有精神理会文泽,走出了书房。

吃饭的时候,看见桌上四个菜里面倒有三道菜是鱼,什么清蒸的、红烧的、煎炸的,文泽忍不住笑道:“怎么回事?哪来的这么多鱼?”

萧逸一边夹了一筷子青菜,一边道:“今天跟吴铮他们去钓鱼了。”

萧逸此话一出,文泽诧异道:“你是今天才回来的吧?一回来就跟他们去钓鱼了?”

“去杭州的时候在船上碰见了吴家兄妹俩,所以一起回来的。回来后去了吴家,吴姑娘非要去垂钓,所以就去了,完了还非得塞几条给我。”萧逸漫不经心地道。

看着满桌的鱼,文泽摇头道:“我说大哥,你把鱼钓回来做个一条也就是了,其它的就养着,何必烧这么多。我看你也不怎么吃,浪费。”

萧逸愣了一下,抬眼看着桌上满碟的鱼肉,一脸的失落道:“今天就想看着。”

第一百九十五章 莲香

萧逸怔怔地看着桌上的鱼肉道:“今天就想看着。”

眼见萧逸心情不好,文泽倒也不再谈论这个话题,转念又道:“对了阿逸,你是不是对那个吴姑娘有意思,上回我可看见你还把她掳了去内个……”文泽想起元宵那天晚上看见的事情,嘿嘿笑了两声。

萧逸想到那件事情,倒也不否认,只是扬起了嘴角微微一笑。

锦衣自从吴夫人为她从当地的绣娘那边借来了绣架之后,白天在药铺,晚上就埋首女红。一边在布料上绣上精美的图案,一边思量着这一趟去了杭州也没能使自己恢复记忆,这样下去,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恢复过来,本来打算着在恢复记忆之前厚着脸皮待在吴家的,可是现在自己的状况却毫无起色,要是真像程大夫说的那样一辈子都想不起来的话,难不成要在吴家住一辈子。想着人家本就已经有恩于自己了,自己总不能这么不知趣,赖着不走吧。

而那边的吴铮却是另一种心思,眼看着每晚锦衣在屋里挑灯刺绣,他总忍不住对着锦衣的屋子远远地望。这一趟去杭州,虽说是自己的提议,那也纯属道义上的,而想到锦衣若真是一辈子想不起来,那岂不是不用将她送回去而让她继xù

住在这里了?虽说这种想法纯属自私,虽说一直遵从母亲的教导不争不竞,可是面对突然闯进自己内心的锦衣,却总是免不了这种自私的想法时不时地出来侵犯一下他的心。

这天在药铺,吴铮一边记账一边对正在边上替人装药的锦衣道:“其实你也不用为了衣裳的事情每天忙那么晚的,我们又不急着穿。”

锦衣听吴铮这么一说,想了一回接口道:“其实,我是想等我把衣裳赶工完就离开,所以我想抓紧时间。”

吴铮听锦衣此言一出。手里的笔不禁一顿,心里一紧道:“你说要离开我们家?”

锦衣将包好了的药递给客人后,一边收拾好戥子等物一边道:“我已经受了公子的大恩,还给你们家添了这么多麻烦,实在过意不去了。原本打算快些恢复记忆,可是这次去杭州,还是一点恢复的迹象都没有。想来想去,我还是觉得是时候该走了。”

“可是你一个姑娘家,我们怎么放心让你一个人出去,况且你都还没有恢复记忆。又能去哪里?”吴铮心急道。

“我没事的。”锦衣说完,面上稍现难色道,“虽然我嘴上说过意不去。可是却还是对公子有个不情之请。”

吴铮看着锦衣道:“什么?你说。”

“我想求公子帮我找一个住处,再简陋都没问题。”锦衣看向吴铮,开口道,见吴铮皱眉不语,又道。“还有,其实我也知dào

,药铺本来就不缺人手,当时是你们在我的执意要求下,才同意让我帮忙的。所以……”

“所以你也要离开药铺?”吴铮蹙眉追问道。

锦衣点了一下头道:“我已经欠你们很多了,不该再给你们添麻烦了。”

吴铮见锦衣心意坚决。不禁黯然了脸色。

当锦衣将三身衣裳做好叠起交给吴夫人时,在一旁的吴家母子三人都看呆了一时,原以为锦衣说会女红。没想到她的刺绣工夫这么好,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不但绣工结束,而且还将衣裳缝好了。

隔着灯火,吴夫人看着锦衣给自己做的一身衣裳频频点头,赞不绝口:“丫头。你的手艺实在不俗,如此绣工就是拿到皇宫内院。各宫嫔妃们也要为之争夺。”

锦衣听吴夫人夸赞,谦虚道:“夫人过奖了。”

吴绮帘正喜滋滋拿着自己的一身衣裙在身上比量着,一听母亲的话,忍不住道:“皇宫内院?娘你怎么知dào

姐姐的绣品拿到皇宫里去,皇帝的老婆们就一定喜欢哪?难道娘你进过皇宫?”

吴夫人被女儿这么一问,登时一愣,一旁的吴铮解释道:“娘不是打个比方嘛。”

吴绮帘被兄长这么一说,继xù

欣赏自己的漂亮的新衣,见兄长却将衣裳搁在一边,脸上也没什么表情,于是她跑到兄长身边,拿起了兄长的那身袍子往他身上比了一回后,笑着道:“哥你瞧,姐姐为你做得多合身!奇怪了,姐姐你又没用尺子给我哥量过,怎么就做得这么合身。姐姐你是不是一天到晚盯着我哥瞧来着?”

吴绮帘口没遮拦地打趣调侃两人,让锦衣不禁刷的一下红了脸。见锦衣尴尬,吴夫人横了女儿一眼道:“你这丫头说话怎么还这么冒冒失失的。”见儿子脸色不太好kàn

,遂问道:“铮儿,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没事,娘别操心了。”吴铮见问,回道。

三人从吴夫人屋里出来,看着吴绮帘回房,锦衣叫住了夜色中的吴铮。

“吴公子,上回我请你帮忙的事……”锦衣向吴铮打探关于让他帮自己找住处的事情。

“嗯,我知dào

了。”吴铮虽说心里不好受,脸上还是平静地道。

“谢谢你。银子方面,等我有了就马上还你。”锦衣道。

听着锦衣依旧如此见外的话,吴铮心里颇不是滋味,却又不想再说什么客套的话,于是在说了一句“早点歇息吧”后,转身离开了。

回到屋里,吴铮看着锦衣为他做好的袍子,心里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想到锦衣很快就要离开,他的心不禁为之沉重。

而同样已经回屋的吴绮帘却正在愉悦地摆弄着衣裙,想象着穿上这身绣工精致的衣裙去见萧逸,当真是极美的事。继而又想到了元宵那晚被萧逸强吻的一刻,还有他手把手教自己钓鱼时的那一幕,不禁为之越发心动。

所以这天见锦衣回来,吴绮帘便过来为自己下一次见心上的人而未雨绸缪了。

“姐姐,没想到你的刺绣工夫这么好!”吴绮帘站在锦衣身边,搂着坐在凳子上的锦衣的肩膀道,“姐姐,你帮我绣一个荷包吧。”

锦衣回头见到她脸上的神情,不由笑问道:“哦?那你告sù

我,是你自己用还是送人哪?”

吴绮帘倒是落落大方地道:“姐姐你既然都猜到了,何须多问?我自然是送萧大哥的。你帮我绣好,然后我自己来缝,这样也显得我的诚意。”

“知dào

了,”锦衣看着古灵精怪的吴绮帘微笑道,“我一定记得把最后的工序留给你。”

“听说你打算离开?”

吴铮最后还是对母亲说了锦衣准bèi

离开的事情,所以吴夫人让锦衣过来问道。

锦衣看了一眼在边上的吴铮,点头道:“是。本来是打算等找到了住处再跟夫人你说的。”

“我知dào

你觉得继xù

留在我们家里过意不去,可是你就这么离开的话,反倒是我们过意不去了。以前的事情你连一点都还想不起来,我们怎么能够放心让你出去?”吴夫人摇头道。

“夫人你不用担心我,我已经打算好了,等出去后就去绣庄找找活,虽然我没有其它技艺,不过要是能够待在绣庄,想来应该能够应付日常开支的。”锦衣说道。

吴夫人跟儿子对视了一眼,又沉吟了良久道:“从你醒来到现在也才半年多而已,又不是说就一定恢复不了了。你何必这么心急?要是哪天你想起来以前的事情,我一定让铮儿送你回去。还有,既然你说要重拾刺绣的手艺,那么还不如干脆去绣庄接一些活回来,也不必非要离开。”

“可是……”

“我知dào

你是个乖巧懂事的丫头,不想给我们添麻烦。你想要做些绣活,我不拦你,就算你接了绣活每天刺绣到很晚我也不来拦你,可是让你一个人出去,我们实在不放心。就这么说定了,你也不要让铮儿去外面找住处了,一个姑娘家,实在不安全。好了,以后不要再提这样的事了。”

锦衣能感受到吴夫人和吴铮实实在在的好意,眼见两人诚心相留,她也只能不再提离开一事了。

“哇!你们家挺大,挺阔气的嘛!”受萧逸之邀,这天,吴铮三人来到了萧逸和文泽的家。当文泽从里面打开门招呼三人进去后,吴绮帘一走进院落就道,“不过萧大哥你们是不是平时太忙了?我们等了这么久你才邀我们上门。”见萧逸和文泽两人只微笑不语,又道,“这么大的屋子怎么就建在郊外?”

萧逸听她这么一问,遂道:“我跟文泽都比较喜欢清静,所以觉得还是这边好。”

当萧逸引着一行人准bèi

进厅堂的时候,众人忽然闻到一阵清香。

“好香!”吴绮帘闻到花香道,“是什么花?”她边问边脑子里开始寻思。

“是莲香。”一旁的锦衣帮她做了回答。

萧逸听锦衣不假思索就道出了芳香之源,不由回头若有所思地看了锦衣一眼。而一旁的文泽已经伸手指了指东边的一处院落道:“没错,就是莲香。阿逸在那边的院落里边开了一个池子,植上了莲花。”

“啊?真的?”吴绮帘听说那座关着门的院落可以赏莲,欢喜道,“那我先过去那边瞧瞧。”说着就要往东边的院落走。

“别过去!”萧逸的一句制止声把已经迈出腿的吴绮帘给生生喊停了。

写着写着,把书写成纯言情了,嘿嘿,见谅则个。复仇滴时候争取来点言情以外滴(^o^)/

第一百九十六章 下人的架势怪吓人

“别过去。”

吴绮帘本想先去赏赏莲花,见萧逸阻止,不解地看向脸色凝重的萧逸道,“为什么?”

看着吴铮三人都一脸的疑惑和不解,文泽替沉默不语的萧逸解释道:“喔,那边是阿逸为他过世的家人修建的院子,他一般连我都不让进。吴姑娘,我们还是进这边吧。”

吴绮帘虽然有些不甘心,不过看在那院落是萧逸为了寄托思念亲人之情用的,遂也只能作罢。

进厅堂坐定后,文泽道:“上次一别,居然都过去半年了,这回阿逸临时差人来说今天吴兄和两位吴姑娘要过来,倒害得我手忙脚乱的。”

正说着话,进来几个一身劲装打扮的大汉,在给各人上了茶之后,就分左右往边上一站,一律的身形魁梧,昂首挺胸,目不斜视,活似几尊门神。

吴铮三人眼见这架势,不禁吱声不得,互相看了一眼,眼见萧逸蹙着眉头对自己使眼色,文泽也已经意识到了,赶紧挥手让几人下去,免得吓坏了两位女客。

“萧大哥,”吴绮帘瞅了一眼恭敬退出的几名大汉,转头委婉地向萧逸道,“你们家的下人都是这么有气势的吗?看着怪吓人的。”吴铮和锦衣一听都不禁暗自点头,深以为然。

萧逸一听吴绮帘的问话,澄清道:“怎么会?也不全是,正好刚才进来的那几个面目都长得不太柔和了一些。”

文泽也笑着解释道:“怪我的疏忽,实在抱歉,一时手忙脚乱没交代好,还请三位见谅。”

吴绮帘自然不会介yì

这种事情,喝了一口茶后,早已站了起来,在厅上转悠了一圈后道:“这厅上没什么好kàn

的。萧大哥,不如你带我们去别处参观参观?”

文泽一听笑道:“其实我跟阿逸平时很多时候都在外头,我们两人又都是舞枪弄棒的,所以这座宅子很多屋子都空着,并没布置,也没让人洒扫,吴姑娘真要参观的话,也只能去阿逸的书房看看了。”

还没等几人离开厅堂,就见厅堂外一名劲装年轻男子进来向萧逸恭敬地行了一礼。萧逸眼见这人进来,神色一凛。问道:“有消息了没?”

只见那男子也不说话,只是对着萧逸摇了摇头。而萧逸的脸色在看见那人摇头之后登时划过一道阴暗,然后朝那人挥了挥手。示意他下去。

吴铮三人看见这一幕,都感觉有些蹊跷,可是又不便问。当下三人随着文泽和萧逸来到了书房,只见书房壁上挂着几幅字画,书架上的书都放置得整整齐齐。并且纤尘不染,吴铮三人实在想不到会高来高去,舞刀弄剑的萧逸有书房倒也罢了,居然还把书房整理地这么窗明几净,书案上的笔墨纸砚也丝毫不见一丝凌乱。

“呀!这是……该不会是萧大哥画的吧?”吴绮帘看见书案上的一副画,不禁道。

吴铮和锦衣两人听得吴绮帘这么一喊。不禁向书桌上看去,只见桌上几幅字画,最上面的一张画卷上碧叶枕水。红莲出姿,好一幅碧水红莲图。

“真想不到萧兄不但身手不凡,而且还画得一手绝妙丹青,真是允文允武。”吴铮道。

“闲时偶作,见笑了。”萧逸道。

而此时的吴绮帘已经掀开上面这幅图。却见第二张画上还是莲花图,确切点的说。与其说是莲花图,不如说是莲叶图。因为这幅画上几乎全是清一色的莲叶,而在这一片碧绿中,就只有两朵花骨朵出挑地立上水面,含苞待放。其余的不是隐在暗处,就是远了影影绰绰,几乎都可以忽视掉。

正当吴绮帘欣赏这幅画的时候,锦衣已经转过了书案的角走到了吴绮帘的身边,向吴绮帘道:“让我看看吧。”她从吴绮帘手里接过来,怔怔地看着画上面的两株花骨朵。

见锦衣接过了吴绮帘手里的画后,吴铮三人便都将目光移到了锦衣身上,见锦衣的眼睛紧紧地盯着画卷,眉心一时微微蹙起,一时又缓缓松开,似乎在努力沉思着什么。

吴绮帘见锦衣盯着这画不放,以为她一定十分喜欢这幅画,于是道:“姐姐要是喜欢这画,不如让萧大哥送了你吧。”转头看向萧逸道,“萧大哥,我跟我姐姐可要向你讨这幅画喽?”

萧逸见两人要的居然是他视如珍宝的一幅画,遂当即拒绝了吴绮帘的请求道:“别的画可以,这幅不行。”

吴绮帘一愣,她没想到萧逸居然会这么直接就拒绝了。

看着吴绮帘以及吴铮不解的脸色,萧逸道:“这幅画我是要送给一个人的,所以不能随便给人。吴姑娘要是喜欢,别的画里随便拿几幅都成。”

看着萧逸郑重的神色,吴绮帘问道:“送人?送什么人?”见萧逸不回答,又问道:“萧大哥要送的是男的还是女的?”

“女的。”萧逸坦然地道。

吴绮帘一听,又紧着追问道:“是谁?是朋友?还是妻子?”

“是,是一个对我来说非常重yào

的人。”萧逸并没有回答是谁,只是一脸凝重地道。

说这话的时候,锦衣已经从画卷上移开了目光,却见吴绮帘小嘴一瘪,红了眼睛跑出了书房。

眼见吴绮帘因为吃醋闹气了小性子,锦衣赶紧出了书房去追。一边的文泽也赶紧向萧逸使眼色,并低声道:“阿逸,怎么说话的,还不去追?”

吴绮帘一出来,想起自己向萧逸要画被拒,而他居然在自己面前说出要送给那个对他来说非常重yào

的女人的话,不禁委屈,想到自己的吻被他强夺了去,心也被他偷走了,到现在自己居然连一幅画都要不来,实在是伤人心。

等萧逸追出来的时候,看见锦衣正在对着吧嗒吧嗒掉眼泪的吴绮帘说着什么,他于是走了过去。锦衣见萧逸过来,向他微微一笑后,知趣地走开了。

见吴绮帘拿着帕子拭泪,萧逸想到了解释:“不是你想的……”一句话没完,吴绮帘手里拿着的帕子上一朵盛开的莲花赫然进入了他的眼睛。

“你……你的帕子……”

吴绮帘听萧逸声音不对劲,抬头看他。却见他盯着自己手里的帕子道:“把你的帕子给我看一下好吗?”

吴绮帘愣怔了片刻,见他脸色变幻捉摸不定,遂将手里的帕子递了过去。萧逸接在手里后,将帕子一展开,帕上的莲花清晰地映在了他的眼皮子底下。

“萧大哥,你怎么了?”见萧逸盯着帕子细看,吴绮帘不禁道,“是帕子上有什么问题吗?”

“这帕子是你绣的?”萧逸抬眼看向吴绮帘问道。

“是姐姐帮我绣的,好kàn

吧?”吴绮帘道,“她问我喜欢什么花,我说什么花都喜欢,她就帮我绣了这朵莲花。对了,这是我帮你做的荷包,”吴绮帘干脆就趁这时候把随身携带,准bèi

随时碰上机会送给心上人的荷包拿了出来,“萧大哥,我……”

吴绮帘话还没有说完,手里的荷包已经被萧逸拿了过去。然后见他转身就离开了。看着萧逸不说一句话,莫名离开,吴绮帘赶紧追了上去。

此时的锦衣正走到厅上,见吴铮和文泽两人笑谈,却听身后脚步声响,不及回头,萧逸早已经来到她面前。

“这个荷包,还有这方帕子可是姑娘绣的?”萧逸双手分别拿着荷包和帕子看着锦衣问道。

锦衣看了一下他手里的两件东西,说道:“帕子是我绣的,荷包是绮帘妹妹做的。”

而此时,正在说话的吴铮和文泽两人已经走了过来,而外头的吴绮帘也已经进来。三人正要问萧逸怎么回事,却见萧逸忽然抓住了锦衣的双臂,专注却又带着一丝焦虑地看着锦衣。

在吴铮感觉气氛不对想要拉开萧逸的时候,一边的文泽却比他快了一步,将萧逸一把拉开了,低声道:“阿逸,你这是怎么了?她是吴家的小姐,是吴铮的妹妹,是他的亲妹妹!”他看了一眼萧逸手里拿着的东西道,“这种东西很平常,姑娘家喜欢莲花,就绣在了帕子上,然后做个荷包送人什么的,有什么不对的。”

萧逸被文泽这么一说,慢慢冷静下来,理了理思绪,微微点了点头。

饭桌上,除了文泽笑着劝酒夹菜和锦衣的若无其事外,其余三人都少言寡语。萧逸的脸色有些抑郁,而吴铮偶尔看一眼萧逸跟锦衣两人,脸色也不太好,更糟糕的是吴绮帘,只是低着头吃菜,对谁都不理睬。

文泽见气氛不对,一再地和大伙儿东聊西扯,末了又道:“阿逸知dào

吴家大姑娘不爱吃鱼,所以今天老早就吩咐饭桌上不许看到鱼。”

这话出来还没多久,吴绮帘就搁下了碗拉长了脸道:“我吃饱了,谢谢两位主人的款待。”说完,站起身来头也不回地走了。

追出来的吴铮和锦衣两人赶紧向跟出来的萧逸两人告了辞后上了马车去追吴绮帘。

第一百九十七章 怎么又是你

当吴铮三人坐车回到药铺后,吴绮帘的脸色依旧没好,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径自回家去了。

见吴绮帘离开,吴铮和锦衣两人进了药铺。站在柜台里面,锦衣回想着萧逸抓住自己的手臂后那看向自己时的复杂的眼神,又联想起他在船上奏箫的一幕,两幕情景在脑海里轮番上演,搅得心绪烦乱。自己这是怎么了?她在心里不禁自问。

而眼见锦衣一脸恍惚的神情,萧逸注视锦衣的一幕也不时浮现在吴铮眼前,想到萧逸或许对锦衣有好感,他不禁心绪不宁,而眼看锦衣或许正在想着萧逸,他更不是滋味。

“都已经找了这么长时间了,还是没有锦衣的一点消息。她身边又有个哥哥,少爷,我在想会不会是我们搞错了,那人根本就不是锦衣。”

杜云和跟福乐走在街头,一听福乐这话,杜云和立马斥道:“胡说!明明是锦衣,难道我眼睛瞎了不成?”说着就进了一家铺子,向店铺主人一边比划一边形容地打听起锦衣来。可继xù

跑了半条街,仍是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失望地从店铺里面出来,放眼看去,杜云和跟福乐两人同时注意到了斜对面药铺门口的一个侧影,两人不由对视了一眼,在那身影转过来面向自己这边的一刻,杜云和眼前一亮,是锦衣。

锦衣这天穿的自然是女装,吴铮建议早些回去,遂出了药铺门等着吴铮出来。

杜云和跟福乐乍见锦衣,兴奋地二话不说,就奔着锦衣过去。疾步走到锦衣跟前,杜云和一把抓住了锦衣的手臂激动地道:“锦衣,终于找到你了!太好了!终于找到你了!”

锦衣被杜云和猛地抓住手臂。不由一惊,待认出杜云和正是那次在杭州遇见的那人时,更是一惊,想到萧逸曾对他的评价,她挣开杜云和的双手,斥道:“你,你光天化日之下,怎敢如此无礼!”

杜云和见锦衣不但不认自己,还含着怒容申斥自己,不由一怔。看着锦衣道:“锦衣,是我,我是云和啊。你……你不认识我了?”

“你赶紧走开,要不然我喊人了!”锦衣对杜云和的话不加理睬,怒言相对道。

“锦衣,你真的不认识我们了?”福乐见杜云和一脸焦急,说道。“我是福乐,他是二少爷,我们认识好多年了,你怎么就不认得我们了?”

“怎么又是你?”

杜云和正等着锦衣说话,却见药铺里面出来一人,正是上回跟锦衣一起的那个男子。也就是上回萧逸说过的锦衣的那个兄长。

“上回我朋友打发了你,怎么你居然还跑来苏州了?我警告你!赶紧离开!你要是再继xù

纠缠,我可要报官了!”吴铮说完。拉了锦衣就走。

看着锦衣的背影,杜云和又是不甘又是无奈,忽然他想到了什么,赶紧走进药铺,问伙计刚刚出去的一男一女认不认识。

“哦。出去的是我们东家。”伙计正手里忙活,简略地道。

东家?杜云和听到这个消息一喜。立马又追问道:“那他们明天会过来吗?”

“会的。”伙计道。

“两人都会过来吗?”杜云和不放心的又追问道。

伙计不耐烦地看了一眼杜云和道:“是是是,两个人每天都过来的。”

杜云和得了准信,和福乐两人回了设在这边的钱庄分号。

可是回去想到锦衣,杜云和实在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明明是锦衣,她却不愿意跟我相认?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少爷,我说一句不中听的话,你可别骂我。”听主子皱着眉头百思不解,福乐说道。

“说。”杜云和一边沉思一边道。

“锦衣已经没有家人,可现在她的身边却有个哥哥,会不会只是跟锦衣长得很像的一个人而已,况且少爷你也看到了,她看见我们时一点反应都没有,如果是锦衣,又怎么会这样?”福乐分析道。

“不可能!”杜云和立马否决道,“世上怎么会有长得这么相像的人,怎么可能?就是锦衣没错!”他沉思了一阵后又道,“会不会是她现在有什么苦衷?或者……是被那个所谓的哥哥胁迫着?福乐,你说说看,有没有这种可能?”

福乐想了一回却摇头道:“我看不像。”

杜云和回想了一遍之后,也觉得这种猜测实在是牵强。正说着,门被推开,杜云柯和福威找寻锦衣无果而回。

“云和,你那边有没有消息?”杜云柯一进门就问道。

杜云和一见兄长,面上带喜,兴奋地道:“大哥,我找到了!我找到锦衣了!”

“你找到锦衣了?真的?”杜云柯听兄弟一说找到锦衣,赶紧追问道,“她在哪里?在哪里?”转头又向房间环视了一圈道,“怎么?你没有把她带回来吗?”

杜云和听兄长问起,脸上的兴奋劲不禁消失,说道:“大哥,她不认我。就像上回在杭州那样,她看见我根本没有反应。”

“怎么会?”杜云柯听兄弟这么一说,皱上了眉头道,“你不是说她就是锦衣吗?怎么会不认你?”

“这个我也实在搞不清楚,反正,反正她就是不认我,我也不知dào

怎么回事。”杜云和失望地道。

“那她现在在哪里?你没有把她带回来,万一又找不到她了怎么办?”杜云柯担心道。

“大哥你放心,我已经打听到她在一家叫做‘惠仁堂’的药铺了。”

于是次日一早,杜云和就带兄长来到还没有开门的药铺门口,指着道:“就是这家药铺。想要跟她说上话,她那哥哥是个麻烦,大哥不是说想要确认一下吗?我看过了,刚好附近有个小树林,那边没人,”说着转头向福乐跟福威两人交代道,“到时候你们瞅准了机会把锦衣带到那边,我们就在那边等着。”福乐两人点头答yīng



可事与愿违,焦急等待在小树林里的杜家兄弟却见福乐跟福威两人空手回来,报说药铺里根本就没有锦衣,杜云和道:“怎么可能?那伙计明明说他们会每天都去药铺的。”

“她那个哥哥倒是去了,可就是没见锦衣啊。药铺里面全是男的,根本没有女子。”福威道。

见福乐跟着附和着点头,兄弟俩面面相觑,不禁奇怪。

“算了,明天我亲自过去看看,”杜云和转头又对兄长道,“大哥,你放心,我一定会把锦衣给你带过来的。”

福乐跟福威两人说没有见到锦衣,却不知dào

锦衣其实就在药铺里面,只是穿了男装而已,就这样跟吴铮两人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过去,两人却一无所觉。而此时的锦衣跟吴铮两人正走在回吴家的路上。

吴铮正想着萧逸拉住锦衣的一幕,却见锦衣脚下一停,他回头看去,只见她用手扶住了头,举步不得。

“怎么了?又头痛了?”吴铮见状,赶紧过去问道。

锦衣缓过来后,说道:“是,不过没什么,就是忽然痛了一阵,现在好转了。”

吴铮见锦衣脸色变好,这才放下心来。

“吴公子,我……”锦衣想到吴绮帘,心里有话,却不知该怎么说。

吴铮沉吟了一回却道:“我们都认识这么长时间了,以后,你就不要叫我吴公子了,总觉得挺生分的。”说着他向锦衣微微一笑。

“那我该怎么叫你?”锦衣看向吴铮道。

“你可以叫我吴大哥的。”吴铮笑看着锦衣道。

“吴……吴大哥?”锦衣叫惯了吴公子,还真不习惯改过来。

“对,以后就这么着吧。”吴铮笑道,“对了,你刚才要对我说什么?”

锦衣想起萧逸和吴绮帘,接着刚才没有说完的话道:“吴……吴大哥,我发xiàn

绮帘妹妹好像跟我起了隔阂,看到我也不说话,我心里实在……实在不好受。”锦衣其实那天就已经看出了吴绮帘的不快,敏感地感觉到了一定是因为萧逸拉着自己的一幕让吴绮帘吃了醋,可是自从那天之后,只要碰到吴绮帘,就连自己跟她打招呼,她都气鼓鼓地装作没听见,然后气呼呼地回房间。

原本她想要跟吴铮解释自己对萧逸根本没什么,让吴绮帘不要误会,可是想到吴绮帘曾经要自己对于她喜欢萧逸一事不要向人提起的话,所以即便心里有话,却也只能说到此处。

其实吴铮早就看出自己妹子对萧逸有好感,那天四人去垂钓的时候他可没少见妹子看向萧逸那别样的眼神,也知dào

妹子为什么会忽然对锦衣态度大转变,但锦衣既然不说那天令人误会的事情,他也只能道:“怎么会,你不要多想,绮帘就是小孩子心性,偶尔闹闹性子,你不要放在心上,别跟她计较。”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门口。回到房间,锦衣心里总是莫名地烦躁。一会儿想到吴绮帘,一会儿想到萧逸,一会儿又想到杜云和——那个一直对自己纠缠不休的人。一想到自己居然想到了杜云和,怎么会想到那个人,她不禁晃了晃头,稳住了纷乱的思绪

因为身体出了点状况,20号要去医院住院观察两天,因为最近在无线频道推荐,所以在努力存稿,希望不要断更。

第一百九十八章 别过来!

次日一早,当锦衣跟吴铮两人并肩而来,渐行渐近时,站在药铺对面假装买早点的杜云和终于明白福乐跟福威两人为什么说没有看到锦衣了。因为在和锦衣的距离渐渐拉近之后,他立马就认出了锦衣。虽然锦衣此时是一个风度翩翩的美少年,但是曾见过锦衣男装打扮的杜云和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于是他往福乐腿弯里就是一脚,把个福乐险些一个趔趄单腿跪地。杜云和低声向两人道:“看见那小子身边的那个貌若潘安的人了没?”见福乐跟福威两人点头,杜云和郑重提醒道,“她就是锦衣,穿了男装的锦衣!”

听杜云和这么一指点,福乐跟福威才醒悟过来,原来是换了男装,这就难怪了。

“瞅准了机会,就等锦衣一个人的时候动手。”杜云和交代道。

傍晚时分,吴长生对吴铮道:“公子爷,你们回去吧,这里有我呢。”

吴铮点头,见锦衣还在放药材进百子柜里,遂道:“这里我来吧,你去外面等着我好了。”

吴铮对锦衣的关心,锦衣又如何看不出来。每次出门前,他都会抢着接替自己手里的活,开始锦衣还坚持自己忙完,可吴铮却总是每天重复着这样的关心,恐怕连药铺里的人都看出来了。面对这个救了自己,还带自己去杭州帮zhù

自己恢复记忆的俊美又心地善良的男子,锦衣心里其实也已早有了好感。只是吴铮既然不说,她自然更加不会表露。此时见吴铮又来接替自己手里的活,当下对他微笑着点了一下头,依言走出了药铺。

锦衣正面带一缕喜色站在药铺门口,忽听一个声音道:“姑娘,能不能请你帮个忙?”

锦衣一愣,转头见一个身形魁梧的男子已站在自己身边看着自己。遂道:“帮什么忙?”

“喔,是这样的,”男子指了指前面道,“我在那边巷子里看见一个妇人坐在地上爬不起来,好像身体不舒服的样子,可我一个大男人也不便过去扶,所以想请姑娘帮忙去搀扶一下,你看行吗?”男子一脸诚恳地看着锦衣。

“是这样啊,那你带路吧。”锦衣向他微微一笑表示同意。

吴铮跨出门来,不见锦衣等在药铺门口。左右一看,却见锦衣正向街西方向走去,那跟回去的路不是背道而驰吗?于是吴铮赶紧追上去。

而此时的锦衣已经跟着男子转进了巷子。这条巷子实在是闹中取静。僻静得很。锦衣见已进巷子,却不见什么妇人,只有一个背着身的男子贴身站在墙壁处,遂停了步问道:“是这里吗?”

那男子转过身来道:“是这里。”

锦衣刚准bèi

问既然是这里怎么不见妇人的话来,却见巷子里原本站着的男子已经欺到了自己身边。刚看清居然就是那个纠缠自己两回的年轻公子身边的小厮,身子却早已被原先那男子一把扛起,知dào

上当的她刚叫的一声救命,就被强行塞进了一团软布,堵住了嘴。

“站住!你们要做什么!”吴铮眼看快要追上锦衣,正打算加紧脚步上去问锦衣过来这边做什么。却见变故陡生,大惊之下忙追上去,边追边喝道。“你们做什么?快把人放下!”

而那劫持锦衣的人正是福威跟福乐,因为福威没露过面,所以他就做了诱使锦衣进巷子的人,而福乐则守在巷子里,等着塞住锦衣的嘴巴。此时两人得逞,却见吴铮追赶上来。忙从巷子另一头跑了出去。等吴铮跑到巷口,已不见了两人踪影。

锦衣被福威扛在肩上,颠簸着被带到了一片树林,然后被放了下来,取出了嘴里的软布。在福威取走软布走开的当口,锦衣抬眼看见了正走向自己的杜云和,他的身后还有另外一名男子。此时她又见到这个纠缠了自己两次的人,心下害pà

,环视了一圈周遭环境,除了树,寂寂无人,遂越发恐惧,见杜云和已经走到面前,不禁往后直退着颤声道:“你们,你们要做什么?”

“锦衣,是我,是我跟我大哥啊!”杜云和说着就要来扶锦衣。

“别过来!”锦衣想到萧逸对眼前这人的评价,更加惧怕,惨白了脸色不由自主又向后退,警惕得盯着杜家兄弟道,“你们,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

此时杜云柯已经走近,杜云和见锦衣还一身男装,几步过去道:“锦衣,冒犯了。”说着伸手到锦衣的头上一扯,一头青丝顺势而下。

锦衣被杜云和扯落头发,不由大骇,惊惧地喊出声来,原本想要站起来的她又重新跌了回去,一边瑟瑟发抖往后挪了几步,撞到一棵树上,赶紧扶着树干爬起来,见杜云柯渐渐走近,她战战兢兢道:“别过来!你们要是再过来,我就一头撞死在这里!”

杜云柯此时已经看清锦衣,原来真是锦衣,是她,她真的还活着。他惊喜之下想要快步过去,却不料锦衣居然说出这么一句话来,眼见她看见了自己却像是完全不认识自己的模样,杜云柯简直难以置信。

“锦衣,你怎么了?”杜云和发出了憋在心里许久的疑问,“我是云和,这是我大哥。大哥听说你还活着,你知dào

他有多开心吗?为什么你见了我们却不跟我们相认?”

“锦衣,是我,云柯啊。”杜云柯能看见锦衣固然惊喜,可是眼前这张让他魂牵梦萦的脸上,此时除了恐慌却没有一丝别的。明明是锦衣,为什么她看见自己却是这样的表情。他一步步走近,想要好好问问锦衣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锦衣却惊慌失措地一步步后退,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眼里笼上了淡淡地哀伤注视着锦衣道,“我以为今生再也看不到你了,没想到上天还是眷顾我们的,你没有死。我从云和口中得知你还活着的消息时,你知dào

吗?我的心情简直没法用言语来形容。锦衣,今天我终于见到你了。”他的眼睛已经湿润。

听着杜云柯满含深情的话语,看着他眼里随时都要夺眶而出的泪水,锦衣愣住了。难道这人真的认识自己?看着他一步步走近,锦衣的心开始提到了嗓子眼上,因为她真的确定不了这些人究竟是好是歹。十步、五步、三步,当杜云柯终于站在锦衣面前,看着锦衣的眼睛,他的泪水已经滑落了下来。

“锦衣,你知dào

我有多想你吗?”他见锦衣的恐慌已经没有先前强烈,又走近了两步,一把将锦衣搂住了道,“锦衣,我好想你,我真的好想你。”

锦衣突然被他抱住,大惊之下,一把将杜云柯推开并后退了数步,满眼警戒地盯着眼前的这几个淫邪之徒道:“别过来!别过来!再过来我就咬舌自尽!”

“你们到底在干什么?”

正当杜云柯满心不解和痛心的看着锦衣的时候,一个声音打破了他的沉痛。

杜家兄弟转头看去,却见吴铮已经闯了进来,而此时的锦衣已趁他们不注意,跑向了吴铮,并躲在了吴铮的身后。

吴铮见锦衣似乎没受什么伤害,才放下心来,此时一眼看见了杜云和,怒斥道:“又是你?在杭州就已经见识过你的把戏,没想到如今还干起了当街掳人的勾当,我警告你们!如果再敢来纠缠不休,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们!”说完瞪了一眼杜家兄弟,扶了锦衣就走。

看着跟随吴铮离开的锦衣,杜云柯阻止了要追上去的杜云和,他想不通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明明是锦衣,却会这么对待自己。看着离开的两人,杜云柯痛心地道:“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还没等离开树林,一阵头痛就已经向锦衣袭来,一阵紧接一阵的剧痛令她痛苦不堪。

“头很痛吗?我马上带你去程大夫那里。”吴铮焦急地道。

锦衣紧皱着眉头,一手扶着头,一手拽紧了吴铮的手臂道:“吴大哥,我,我痛……”

见锦衣已举步不动,吴铮赶紧蹲下了道:“我背你,快上来。”

锦衣这回实在也顾不得许多了,遂趴到了吴铮的背上。走出树林不远的时候,锦衣的头痛开始缓解,于是道:“吴大哥,我好多了,不用去程大夫那边了,你放我下来吧。”

“你老是头痛,今天还是让程大夫去看一下的好,我们这就过去。”吴铮坚持道。

“我没事了。吴大夫看了也只会开些调理的药,以前吃了后还是照样地痛。我现在只想快些回去躺着。”锦衣道。

吴铮停了一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伏在自己肩头的锦衣的脸,终于还是点头道:“那好吧,我这就带你回去。”

“你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走就是了。”尽管受了刚才一阵惊吓,只觉得浑身疲软,加上头还在隐隐地作痛,可锦衣还是要求道。

“你现在这样怎么走得了,快别说话了,我们赶紧回去。”吴铮脚下不停,说道。

锦衣也实在没力qì

多说了,遂也就任由了他,靠在吴铮的肩头感受着颠簸的步伐,不知不觉间居然睡了过去。

第一百九十九章 姐姐疯了

当吴铮让小芙帮着将锦衣放倒在床上后,看着锦衣头痛之后苍白的脸,虽说脸色不是很好,不过听她的呼吸均匀,吴铮终于还是稍稍放心了。

却在此时,吴绮帘走了进来,见兄长站在床边静静地看着锦衣,她没好气地问道:“哥!听说是你背她回来的?”

吴铮怕她吵醒锦衣,忙将妹子拉出了门,关上房门道:“是,怎么了?”

“怎么了?”吴绮帘气呼呼地道,“哥你难道没有看出来吗?她对萧大哥有心思,你还对她这么好做什么?”

吴铮想到萧逸,脸色不由一黯,但很快还是恢复了脸色道:“她身体不舒服,走不了路,背她回来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吴绮帘气得横了一眼兄长道:“明天我一定要问她清楚,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想干什么?”吴铮见妹子脸色不善,担心道。却见妹子根本不答自己的话,转身就气冲冲地走了。

而这边的杜家兄弟此时正在灯下回想白天见到锦衣时的情景,杜云柯失神地道:“明明是锦衣,为什么会这样?”

可是这个问题,杜云和也实在难以解开,他看了一眼福乐,难道真像福乐说的那样,只不过是跟锦衣长得很像的一个人而已?不由嘀咕出声:“难道世上真有长得这么像的人?”

杜云柯一听这话,简直就像抽干了他所有的精力,满以为锦衣还活着,可以和她相守,现在告sù

他那个人只不过是另外一个人,他实在接受不了。

杜云和见兄长脚下一个趔趄,赶紧扶住了他道:“大哥,你没事吧?”赶紧将他扶着坐下。

杜云柯坐到凳上。沉吟良久道:“就算有这种可能,我也一定要亲口问过她才甘心。”

深夜睡着的锦衣,正梦靥连连,一会儿梦见在花树下遇见一男子,和他说话,却朦朦胧胧看不清他的模样。一会儿又梦见两个魔鬼张牙舞爪地向她追来。一会儿又看见一个面目狰狞的男人想要猥亵自己,自己拼命挣扎,却被他拿出一把匕首来捅在了自己身上。

噩梦连连的她被惊醒过来,已是满头的汗。原来是做梦。看着窗外已然发白,她喘了几口粗气之后下了床。脑子里却又想起白天的那张脸。那个看着自己留下眼泪的人。他是谁?他真的认识自己吗?如果当时他不是一下子将自己抱住,或许自己就会问出口了。可想到萧逸对那个纠缠自己的人的评价,她又觉得他们都不会是好人。跟那样的人在一起的自然不会是好人。况且他们还绑架自己,又怎么会是好人。

拿起放在镜子边上的玉佩,看着上面雕琢的图案,想着这块玉佩又是哪里来的?感受着手里温润的羊脂美玉,脑子里却又不自禁想起了那个在树林里深情注视自己的人。为什么总会想起他?她将玉佩系在了脖子上。看着镜中佩戴玉佩的自己,怔怔地出神。万一他真的认识自己呢?自己那么迫切地想要知dào

以前的事情,想要知dào

自己的家在哪里,难道就不能好歹问上一问吗?主意打定,也就不再纠结,准bèi

等他们下次再现身的时候收起害pà

的心。问上一问。

刚洗漱完,门就被推开了。锦衣转头见是吴绮帘,有些意wài

。平时她可从没起这么早过。

“绮帘妹妹,今天怎么这么早。”锦衣微笑着招呼她。

吴绮帘不去理会锦衣的话,只是沉着脸问道:“我问你,昨天怎么回事?为什么是我哥背你回来的?”

锦衣听她口气不对,一愣后说道:“昨天我不太舒服。所以吴大哥才背我回来的。”

哪知吴绮帘早已怒容满面,说道:“我一直把你当亲姐姐看待。没想到你居然是这种人。我把你当姐姐,把心里的话告sù

你,把我喜欢萧大哥的事情跟你说,跟你商量,没想到你却不知什么时候打听了萧大哥喜欢莲花,就在送给我的帕子上也绣上了莲花,我居然还傻傻地替你当传话人,对萧大哥说是你喜欢莲花,是你绣的莲花。你到底什么时候打上萧大哥的主意的?你真是好深的心机!”

锦衣见吴绮帘当真误会了自己,赶紧解释道:“绮帘妹妹,不是这样的,我对萧公子没有像你说的意思,我怎么会在知dào

你喜欢萧大哥后还那样做,我不是这样的人……”

“你少狡辩了!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我只是不明白,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要这样子对我?明明知dào

我对萧大哥的感情,你还要插足进来,横刀夺爱!”吴绮帘丝毫不愿听锦衣的解释,“因为我把你当成亲姐姐,所以这些天我都下不了决心要不要开诚布公地跟你这么面对面说话。可是为什么你不但勾引萧大哥,你还要迷惑我哥?真是没想到,你居然是这种人,我哥救回来的居然是这样的人!你听好了,我现在过来就是来告sù

你,请你离开我们家,马上离开我们家!”

“绮帘!”吴铮因为担心锦衣的头痛症,是以也早早过来看她,没想到刚进门就听见自己妹子说出赶锦衣走的话,跨进门去的他看着锦衣低下头去,当下转头怒视着吴绮帘道,“你在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吴铮向来疼爱妹子,吴绮帘自然不怕他,当下直视着他道:“哥,我要她离开这里,马上离开我们家!”话刚说完,脸上一痛,已经被吴铮打了一记耳光。

“哥,你从来没有打过我!你今天居然为了一个外人打我?”吴绮帘被兄长扇了一记耳光,红了眼眶就要滴下泪来。

“吴大哥,你不要这样,都是因为我,其实我已经在府上叨扰很久了,已经很感激了,也该走了。”锦衣见吴铮动手打吴绮帘,心里一慌,忙道。

吴绮帘遭了兄长的打,正在气头上,听锦衣主动提出要走,愤愤地看着她道:“你知dào

走就好!”一眼看见锦衣脖子上的玉佩,说道,“我哥救了你,我们也收留了你这么久,你身上没钱,就把这块玉佩留下,抵偿我们为你花掉的饭钱还有药费!”说着已经抢到锦衣面前,伸手就去扯锦衣脖子上的玉佩。

锦衣想到这块玉佩是自己唯一留下来的物件,或许就关系到自己能不能找到亲人,此时见吴绮帘来抢夺,忙护住了道:“不要,绮帘妹妹,你们对我的大恩我会找机会报答的,可是这块玉佩不行,它是我现在唯一留下来的东西,我要是失去了它,可能就再也找不到我的亲人了……”

吴铮见妹子去抢锦衣的玉佩,一把扯住了她道:“绮帘,你这是做什么?快给我松手!”

其实吴绮帘也不是真的要留下玉佩让锦衣报恩,只是一时气愤之下的冲动之举,所以见兄长来拉自己,遂舍了玉佩绳子,奋力将锦衣一把推倒。

锦衣被吴绮帘用力推倒,砰地一声,头重重地撞在椅子上,只觉得一阵剧痛过后,脑子里像走马观灯似的一幕幕场景轮番闪现在自己眼前,那张纠缠自己多次的人的笑脸,那个俊朗温和的和自己相对站在花树底下的人,那段被羞辱折磨的一幕幕,那个站在自己面前细数自己夺走了她心爱之人的好姐妹,在厅上被人赶出去,被恶魔强行玷污自己的身体……

当一幕幕零碎的记忆拼接成所有连贯的回忆,锦衣已经泪流满面,她不能相信,绝对不能相信这就是自己的记忆,这么痛苦的回忆居然就是自己的。不是的,不是这样,那不是自己,想到自己被玷污时的情景,她不能接受,怎么也不能接受。

而此时的吴绮帘看着惊慌去扶锦衣的兄长,又看看泪流满面、神色异常的锦衣,她也慌了,呆在原地动弹不得,一边颤声道:“我,我不是故yì

的……”

锦衣的脑海此时已完全被痛苦的记忆所占据,哪里还听得到吴铮和吴绮帘的话,她不断地喃喃自语着不是这样的,那不是自己,然后一把推倒了吴铮,站起来推开了吴绮帘,跑出了门。

吴家兄妹慌忙追出去,见锦衣向门口跑去,吴铮赶紧疾步抢上,一把拉住锦衣道:“怎么了?你要去哪里?”

锦衣却连看也不看他,拼命挣扎着将吴铮推开,不顾一切地向门口跑去。吴铮正要追,却被吴绮帘一把拽住了道:“哥,她怎么了?她,她好像疯了……”

“出什么事了?”小芙听到锦衣屋里的争吵后,就早已把事情禀了吴夫人,吴夫人赶紧出来,看见吴铮跟吴绮帘站在院里,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娘,她,姐姐她疯了,她疯了!”吴绮帘一脸惨白地跑过去拉住了母亲道。

“娘,我不能多说了,我得去追她,我怕她会出事。”吴铮跟母亲急急说了一句,就转身追出了门。

“到底怎么回事?”吴夫人转头看向女儿道。

第二百章 诅咒

“我,我只是……推了她一把,谁知她头撞在椅子上,然后……然后就像疯了一样地跑出去了。”吴绮帘心虚地道。

而此刻犹如从一场大梦中醒来的锦衣,的确几欲发狂,以前的种种犹如狂风巨浪般奔腾而来,可以忍受再多的折辱,可是不能接受自己原本冰清玉洁的身体已经遭到了玷污。站在风里,她不断地想要推开这些记忆,可是却怎么也挥之不去。

泪流满面的她不断地问着为什么?为什么还活着,为什么要活着,为什么这样的自己还要活着,活着做什么,如今的自己活着只能是痛苦,以后怎么还有脸见人,怎么还能去见那个深爱的人。

既然活着了无生趣,为什么不一了百了?此时的她已经站在桥头。看着桥下的流水,她迈着踉跄的步子走上了桥面。正当她想要迈腿跨过桥栏的时候,被赶来的吴铮一把拉住道:“你要干什么?”将她拖到了桥心。

“不要管我,让我死,让我去死!”锦衣满面泪痕的挣扎着试图推开吴铮。

可吴铮在看到她要寻短之后,哪里还敢松手:“你到底要做什么?好端端的你为什么这样……”

“让我死,我求求你让我去死……”锦衣根本不去听吴铮的话,一个劲地挣扎着哀求道,“我不想活了,你为什么要救我,让我那次死掉不就好了,你放开我,放开我……”

“你清醒一点!”吴铮牢牢地扯住了她道,“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告sù

我啊!如果是因为绮帘的话伤了你,我代她向你道歉。”

锦衣却一味拼命挣扎着想要挣脱吴铮的束缚道:“我现在只想去死,求求你放开我……”

吴铮实在扯不住锦衣的疯狂挣扎了,只能将她紧紧抱住了道,“到底怎么回事?你倒是说啊!你说出来。我才好帮你解决啊!”

锦衣被吴铮牢牢地箍在怀里,直到挣扎得精疲力竭,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当醒来的时候,发xiàn

已在吴家自己住着的房间的床上。睁眼看见吴夫人、吴铮和吴绮帘都在,见到吴夫人,锦衣想说话,可是张了张口,却不知dào

说什么。

见锦衣醒来,生怕被女儿推伤了锦衣脑子的吴夫人欣慰地道:“醒了就好。我去让人给你熬汤。”

“夫人,”锦衣见吴夫人转身,终于开口道。“不用了,我……喝不下。”

吴夫人见锦衣这么说,只能点头道:“那好吧,你好好歇息吧。”

吴绮帘心虚,虽然锦衣的状况让她紧张。可是见锦衣醒来后,又不想道歉,见母亲出去,遂也跟了出去。屋子里就剩下了吴铮,仍旧担心地看着锦衣。

“吴大哥,你也出去吧。我没事的。”锦衣侧过了脸去,不再看吴铮,只是无力地说了一句。

吴铮看着锦衣踌躇了一回。终于道:“那好,你好好歇着。”然后转身出了门,掩上了房门。

“到底怎么回事?好端端的那丫头怎么就忽然要寻死?总不会就因为帘儿推了她一把就这样吧?”吴夫人道。

“说不定她就是这样的人,见我要赶她走,她就故yì

使出这一哭二闹三上吊来。”吴绮帘道。

“绮帘。我们跟她相处了半年多了,难道你觉得她会是这样的人吗?”吴铮道。

“知人知面不知心。”吴绮帘嘀咕道。

吴铮不再去理会妹妹。对母亲道:“娘,不管怎么样,先等她稳定了心绪再说。”

吴夫人听儿子这么说,也只有沉吟着点头。

而躺在床上的锦衣,泪水却在不停地流。此生既然再没有脸见心爱的人,那么活着又有什么意义。此生既然注定失去了属于自己的快乐,那么活着又有何意义。

为什么?为什么那些恶魔一样的人,那样折磨自己还嫌不够,非要把自己推进无底的深渊,把自己推进永不能翻身的炼狱。为什么委屈不能求全,为什么曾经的宽容却换不回一丝宽宥,为什么最亲的姐妹眼睁睁看着自己落井还要下石。想到太太的冷酷,单连芳的张狂,锦绣的阴毒和瑛兰的狠心,锦衣感觉一阵恶寒。为什么从来没有想过要去伤害任何人的自己却得不到她们一丝的宽容?反而被伤得最深。虽然在杜家自己只不过是个奴婢,可是非要把自己逼上如此绝路吗?人的心怎么可以如此狠毒!

闭着眼睛,泪水却还是从眼角不断滑落,为什么?为什么不让自己就这样睡去再也不醒来,那样就不会再如此地痛苦,生不如死了。

“又没吃?”当吴铮看见自己吩咐小芙拿过去给锦衣的饭菜原封不动地被小芙端了回来,皱眉道。

“嗯,她说不饿。”小芙道。

“拿过来,我去。”吴铮接过小芙手里的饭菜,亲自端了过去。

一进门,就见锦衣睁着眼睛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吴铮遂放下饭菜道:“起来吃饭吧。”见锦衣只是呆呆地看着帐顶对自己的话充耳不闻,他不禁蹙眉道,“你不吃饭,难道要绝食吗?”见锦衣反而闭上了眼睛丝毫不想理会自己,吴铮走到锦衣床前,说道,“好,既然你不吃饭,那你跟我说说,到底为什么这样?为什么好端端的忽然变成这样?”

“吴大哥,你不要管我了,我不饿,我饿了自然会吃的。”锦衣终于闭着眼睛开了口。

“我让你现在就吃。”吴铮道。

“我现在不饿,饿了会吃的。”锦衣道。

见锦衣如此,吴铮也实在没有办法了,只能叮嘱道:“那你可要记住了,饿了一定要赶紧吃。”

“嗯。”锦衣闭着眼睛答yīng

了一声。

到了第二天晚上,吴铮得知锦衣还是粒米未进时,终于忍不住了,一进锦衣的房间就道:“你真要寻死吗?那你好歹也说说原因啊!到底为了什么?为什么要这样?”

吴绮帘见兄长过来,也跟了过来,看着一脸灰败的锦衣,说道:“哥!她要不吃就随便她好了,命是她自己的,她想怎么样别人还能管得了?只是要死也死到外面去,我们救了你,难道还要替你收尸吗?”

“绮帘!你在胡说什么!”吴铮推了一把妹子道,“你给我出去!”

吴绮帘见兄长还护着锦衣,不由嘟了嘟嘴,跺了跺脚出了门。

“对不起,吴大哥。”锦衣终于吃力地坐了起来,然后下床,缓步走到了桌边道,“吴大哥,谢谢你。你出去吧,我这就吃饭了。”

吴铮见锦衣起来,脸上已露了笑,这会儿看她走到桌边,又听她说准bèi

吃饭了,遂喜道:“好,那我出去了,你赶紧吃吧。”

见吴铮出去,锦衣在桌边坐了下来,拿起了碗筷。可是一口饭含在嘴里,泪水却已经滴落到了碗里,饭无论如何咽不下去,泪水却不断从眼眶里涌出。想到单连芳和锦绣对自己所做的一切,想到就是因为她们,才让自己的清白葬送在那个淫贼的手里,让自己受到这一生都无法挽回的伤害,害自己从今往后与快乐绝缘,锦衣的眼里充斥着无尽的怨恨。对,要深深地诅咒她们,诅咒她们遭到报应,诅咒她们没有好下场。

砰地一声,手里的碗筷重重地撞向了桌面,怨恨就像被堤坝堵住的洪水一样在她身体里面冲击,她咬牙承shòu着痛苦的回忆一遍遍煎熬自己。对!为什么要死?为什么要用自己的死去成全她们!就算再痛也不能就这么死掉!因为在自己死掉之前,一定要先看到她们是如何遭到报应而粉身碎骨的!

怔怔地坐在镜子前,看着镜子里挂在脖子上的玉佩,她摘了下来。看着这当初的定情信物,回想杜云柯送给自己时候的情景,她的泪水滴滴掉落,打湿了玉佩。原本以为今生可以和他长相厮守,没想到竟要让自己跟他生生分离。如今自己已非完璧,如何还能戴这白璧无瑕的美玉,如何还有资格戴他送的东西。含泪将玉佩放了下来,已是泣不成声。

想到杜云柯那天在树林里对自己的告白,锦衣伏在桌上痛哭失声。想念他的心情一如既往,很想很想再看看他的脸,再听他温和地对自己说话,再看到他对着自己微笑。可是自己却再也配不上他了,再也没有资格得到他给自己的微笑了,这一生都没有资格再回到他身边了。在沉沉的夜色里,在漆黑的屋子里,就那样怔怔地坐着,任泪水长流……

当清晨的阳光升起的时候,锦衣掩藏起了所有的伤痛,既然决定活着,又无处可去,那么就该去药铺帮忙,然后继xù

刺绣挣来银两,以贴补自己的开销。以后即便有余,也该如数交给吴家。

“身子好了吧?”吴夫人见锦衣过来,问道。

“是,好了。对不起,夫人,我……”锦衣想要道歉因为自己的寻死觅活而对他们家所造成的混乱。

“如果是道歉的话,就不用说了。”吴夫人道,“我只是想要问你,那天你究竟因为什么事情想不开?”

第二百零一章 我们没有歹意

锦衣正在想着如何回答吴夫人的话,听见身后脚步声响,知dào

一定是吴家兄妹。

“娘。”果然身后响起了吴铮的声音。吴铮原本想到过来母亲这边后,就去锦衣那边看她,没想锦衣倒先在这里了。跨进门去走近时,看见锦衣双眼红肿,显然是来这边前或者昨晚哭过了,虽然不知dào

因为何故,心里却不免顿生怜惜。

“娘。”吴绮帘自从和锦衣发生争执推倒她后,再次看见锦衣多少有些心虚,不过她越是心虚越是要装出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对着锦衣道,“你终于肯出门了?还以为你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真以为你不打算活了呢。”

“帘儿,我在问她话,你少打岔。”吴夫人见女儿又要说些不知轻重的话出来,遂道。

吴铮听说母亲问锦衣话,目光遂又转向锦衣。

锦衣也不去理会吴绮帘的话,寻思了一回,说道:“这两天的事情,还请夫人原谅,都是我扰得大家不安,我,我很抱歉。”她没有回答吴夫人的话,只是接着道,“夫人,你们救了我,还收留我,真的让我感激不尽。我恐怕此生没有能力再报答了,所以……”她从怀里取出杜云柯送给她的玉佩,顺手奉上道,“这枚玉佩权当是我的一份谢礼,请夫人收下。”将这枚玉佩丢开锦衣也万分痛心,可想到吴绮帘在抢夺自己玉佩时说过的要自己留下玉佩做报恩之举的话,以及想到自己已经没有资格再接受杜云柯的任何东西时,现在的她只能忍痛让它离开自己。

吴铮想起当日妹子抢夺时候仍在竭力守护的锦衣如今居然自动奉上这枚玉佩,不觉一怔,皱眉道:“这枚玉佩很有可能就是你能找回亲人的凭证,我们怎么能够占据?更何况,我们救你。难道是为了得到你身上的玉佩吗?你赶紧收回去。”

吴绮帘见锦衣果真奉上玉佩,倒觉得没趣,撇了撇嘴,移开了目光。

“丫头你把我们当成什么了。”吴夫人皱眉不悦道,“正如铮儿说的,难道我们是因为贪财才救你的吗?更何况,这玉佩很有可能关联这你以前的记忆,你怎么能够这么轻易就转手于人?”

“以前的记忆?”锦衣想起杜云柯,一时心神恍惚,但很快恢复过来。怔怔地道,“现在已经没有意义了。”她抬眼看向吴夫人道,“夫人。你就收下吧,就当是我的一份心意,要不然我实在没有脸再待在府上了。”说着,转身走到几边,将手里的玉佩一放道。“我这就去药铺。”说完转身就走。

吴铮一急,拿起几上的玉佩就要去追,被吴夫人喊住了道:“先收着吧。这丫头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柔顺,看来倒是个倔强的性子,你要是还了她,大约她会觉得欠我们太多。而离开这里了。就先替她收着吧。”

吴铮听母亲这么一说,倒止住了脚步,转眼看向妹子。瞪了她一眼,意思是都是你干的好事。

吴绮帘见兄长瞪她,赶紧挑挑秀眉撇清道:“这可是她自己拿出来的,我这次又没有逼她抢她的。”

锦衣和吴铮走进店铺,两个伙计见锦衣换回了女装。笑道:“咦,姑娘怎么今天这身打扮了?”口里这么说。眼睛不免在锦衣身上贪看了一回,要不是这是少东家十分关照的人,这段时间过来,这俩伙计的眼睛哪里肯这么安分。

锦衣只是生硬地淡淡一笑,没有答话,径直走向柜台。

这一整天里,吴铮见锦衣脸上自始至终都没有过一丝笑容。就算跟她说话,她也只是应过之后就去忙其它的事了,连眼睛都不曾看过他一眼,他心里不免诸多猜测,却是莫衷一是。

临到快回去的时候,一个衣冠楚楚文士打扮的人进来抓药,看见锦衣时,不免看直了双眼,舔了舔舌头。等到伙计帮他称取药量的时候,他仍是一个劲地看着正在握笔做账的锦衣。

吴铮正要说话指责这管不住自己眼睛的人,却见锦衣已经阴沉了脸,头也不抬地冷声道:“看够了没?”

那人见锦衣没抬头也知dào

自己在看她,不由一愣,听锦衣语气生硬,自觉理亏的他见伙计已经装好药材,赶紧付了银子拿了药包灰溜溜地出了铺子。

眼见锦衣的不同寻常,两个伙计不免面面相觑,而见性情不比往常,格外清冷的锦衣,吴铮更是纳闷。

当两人出了药铺,并肩走在街上。见锦衣清冷着脸色只顾走路,吴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没有。”对于救命恩人,还有曾经在没有恢复记忆的时候还对他渐生情愫的一个人,锦衣脸色毕竟放柔和了些,回答道。

两人走过每天都要经过的一处河滩边,这里绿树成荫,水流成漪。吴铮正要再度开口打破这压抑的沉默,却见前面过来两个人。定睛一瞧,竟是杜云柯兄弟俩。杜云和已经在锦衣没来药铺的这几天里,让福威跟踪了吴铮,所以现在就算吴家他们也认得,何况还是这条必经之路。

“又是你们?”吴铮看见杜家兄弟俩拦住去路,不由愠怒地看向两人,“你们为何阴魂不散地纠缠不休?到底意欲何为?”

而此时的锦衣在乍然看见杜家兄弟的时候已然完全愣住,和杜云柯相视对望的刹那,似被重物猛地敲击上了心头,狠狠地一下击打,似乎已经把整颗心敲碎。杜云柯也是怔怔地望着锦衣。

“我们没有歹意。”杜云和听了吴铮的话后,向他解释道,“我们也绝对没有要冒犯这位姑娘的意思。今天只是为了来确认一件事情,如果兄台你不放心,大可以站在边上看着。”

吴铮听杜云和这么一说,又见他脸上确有诚意,倒也不能再说什么过分阻拦的话来,转头看了锦衣一眼,说道:“那好,有什么话就说,有什么事情要确认请赶紧,我们可没有空跟你们耗,还得赶时间回去。”(还有一章)

第二百零二章 你们认错人了

“大哥,你问吧。”杜云和见吴铮答yīng

,看了一眼正痴痴看着锦衣的兄长,说道。

杜云柯看着锦衣,眼里隐隐带着痛心之色,想要开口询问,却又怕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所以迟迟不敢开口。

而锦衣此时因为害pà

看见杜云柯伤情的眼神,更怕自己眼里的悲伤会出卖了自己,遂已经撇开了目光,强忍住酸胀的眼睛,不让眼泪跑到眼眶里去。

杜云和见兄长迟迟不开口,而边上的吴铮脸色已经不好kàn

起来,赶紧推了一把兄长的手臂,示意他问话。

杜云柯强忍住心痛的感觉,看着锦衣道:“锦衣,是你吗?我知dào

一定是你。世上怎么可能会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所以一定是你。我以为你已经离开这个世界了,没想到居然又能和你重逢。我知dào

一定是上天怜悯我们的生死相离,所以才让你活下来的对吗?”他的眼睛已经湿润,心里不断地祈求,眼前的这人就是自己的锦衣。

“锦衣,你可知dào

大哥因为你的死有多痛心吗?”杜云和也开口道,“好不容易得知你还活着的消息,你怎么可以狠心不认他。你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锦衣听着两人的说话,喉间一阵发堵,她怕说出话来会哽咽,而眼睛也酸胀得厉害,只能一转身,背过了身子,强压住内心的悲伤道,“对不起,我不知dào

你们在说什么。”

杜云和见兄长脸色有异,而他自己心里又何尝好受,当即问锦衣道:“你真的不知dào

我们在说什么?”

“我不习惯被生人纠缠,请你们走吧。”锦衣依旧背着身子道。

“你……真的不是锦衣?”杜云柯只觉一阵痛心疾首。

“是,你们认错人了。”锦衣道。

杜云柯一听锦衣这话,不觉脚下一个踉跄,杜云和赶紧一把扶住了道:“大哥。你要不要紧?”

杜云柯为了能再次见到锦衣,连日来夜不能寐,暗自不知祷告了多少遍,希望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此时听锦衣当面清清楚楚地否认,不觉眼前一黑。被杜云和扶住了缓过来的他看着锦衣的背影,痛心不已:“不是锦衣?不是?我……我……”杜云柯无法接受这样残酷的事实和再次的打击。

杜云和被锦衣几次惊慌地推开,虽说心里有过一丝不过是和锦衣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的想法,但是此刻听锦衣自己否认,还是很难接受。脸上掠过一丝痛苦之色,喃喃自语道:“怎么会?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相像的人……”

一旁的吴铮不想跟这两人多做纠缠,遂道:“你们所说的确认。我们现在已经给了你们答案了,还请两位不要再来纠缠了。”

杜云和见锦衣一副生人勿近的态度,而一旁吴铮戒备的神情,又见兄长一脸的哀莫大于心死,遂道:“大哥。我们走吧。”

当杜云和扶着杜云柯从身边走过的瞬间,锦衣转回了身子,因为此时她的眼里已经再也忍受不住内心的煎熬,早已泪流满面。

见杜家兄弟离开,从他们两人身上收回目光到底吴铮却见到了泪水横流的锦衣。因为锦衣躲过了杜云柯两人的眼睛,却最终没能避开吴铮。

“你……你哭了?怎么回事?”吴铮惊讶地看着锦衣。下意识地又看了一眼远去的杜家兄弟。

“哪会,只是刚才被风刮进了灰尘,眼睛难受。就……”回看杜云柯两人离开的背影,锦衣一边找着借口,一边却不觉哽咽了声音。

回到吴家,锦衣就把自己关进屋里,伏在桌上泪流不止。想到杜云柯看向自己那痛楚的眼神。实在让她心痛万分。可是如今再也不可能和他重续前缘了,再也不能回到他身边了。而这一切。全都是单连芳和锦绣所害,害自己失身,害自己再也没有面目面对心爱的人,想到被王有财欺凌的那痛不欲生的一幕,她紧紧握住了拳,泪眼朦胧的她在一阵心口起伏之后一把抓过桌上的一只茶杯,狠狠地砸到了地上,登时碎屑纷飞。

一阵叩门声响,锦衣一愣,赶紧将脸上的泪水擦去了道:“是谁?进来吧。”

门被推开,是吴铮。吴铮实则早在门外听见了锦衣隐隐的啜泣之声,所以没敢敲门进来,却不想在之后却猛听得一声杯子碎裂之声,心里一惊,赶紧敲门。一进来看见茶杯破碎在地,碎屑一地,到处都是,看样子是锦衣故yì

砸碎的。

锦衣见吴铮看向地上的碎片,忽然意识到这是吴家的东西,自己居然失手给砸了,只是先前控zhì

不住心里对仇人极度的仇恨,实在是一时失控。如今眼见吴铮进来,赶紧道:“这个……吴大哥,真是对不住,我……不小心把茶杯打破了。”说着,赶紧蹲下身去捡拾。

吴铮见锦衣去捡,赶紧道:“打碎一个茶杯算什么,小心你的手,我来好了。”

锦衣被吴铮拉了一把,遂顿了一下,见吴铮蹲下捡拾,遂也蹲下去捡另一边的,抓起一块碎片时,忽觉手指一痛,被割到了。看着手指上流出的鲜血,她的脑子里又被仇恨占据,那些害自己流泪流血的人,无法原谅,绝对无法原谅,无法饶恕。

吴铮回头见锦衣紧紧攥着拳,手心里一滴滴滴下血来,大吃一惊,赶紧过去抓过她的手道:“怎么了?受伤了吗?”

锦衣一怔,回过神来。吴铮此时已经掰开她的手,看见她手掌心居然紧紧握着一块茶杯碎片,不禁一愣,而这碎片此时已被锦衣手掌一翻,掉下了地。他也顾不得问询,赶紧拉过锦衣坐下了道:“都说了我来捡了,流这么多血。”说着已经拿出帕子,给锦衣包扎起来。

锦衣看着他小心翼翼替自己包扎着,不禁又想起了当时在杜云和屋里时杜云柯给自己包扎的情景,眼眶不觉一红,等到强拉回心神,吴铮已经将帕子打上了结。

回想刚刚锦衣紧握碎片的神情,吴铮不禁担心地问道:“最近你的情绪不是很好,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可以跟我说吗?”(昨天断更一章,人在外面,来不及回来请假,各位书友请谅解海涵哈。还有一章,不过要晚一点了,大概要到十点半或者十一点多了,所以觉得晚了的书友可以明天再看。)

第二百零三章 一醉解千愁

“最近你的情绪不是很好,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可以跟我说吗?”

锦衣看了吴铮一眼,心平气和地道:“哪有?没有。”转念又道,“吴大哥过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吴铮若有所思地看了锦衣一回,说道:“今天我回来后一直在想那个从杭州跟到这边的人,今天我看他们的样子似乎不像在说谎,我在想我们是不是太武断了?是不是不该总拿他们当歹人看待。或许他们真的认识你也说不定,如果我们在没有了解情况之下就将人拒之门外,会不会就此失去了找回你记忆的一条线索……”

“吴大哥,你别再说了,我不认识他们。”还没等吴铮把话说完,锦衣就烦躁地打断了他的话。

吴铮一愣之后,问道:“你没有恢复记忆,怎么就这么肯定不认识他们?”

锦衣一怔,是啊,自己一直没有将已经恢复记忆的事情说出来,并且也刻意不想提及,而现在自己的话却让吴铮听出了破绽。

“难道……你已经恢复记忆了?”吴铮注视着锦衣,他想起锦衣被妹子推倒之后表现出来的种种异常,心里其实已经起疑,如今又听出锦衣话里如此的漏洞,以及回想白天看着杜云柯两人离开后锦衣泪流满面的情景,当即问道。

锦衣见瞒不过吴铮,无言以对的她只能选择沉默。

“既然已经恢复记忆,为什么不告sù

我们?”吴铮见锦衣默认,问道。

“没什么好说的。”锦衣沉默了一回说道,“我的家人都已经过世,从前的事情提起来只会令人伤感。”

吴铮听锦衣提起家人已经过世,倒有些怪自己唐突追问她了,遂抱歉道:“对不起。我不知dào

你的家人原来已经不在人世了。”

两人沉默了一阵,吴铮想起白天杜云柯看向锦衣时那忧伤的眼神,以及锦衣当时满面泪水的样子,虽然她当时借口说眼睛进了灰尘,但是有心的他又岂会一无所觉,此时见锦衣承认已恢复记忆,遂问道:“那,白天的那两个人你真的不认识?”

锦衣听他忽然提起杜云柯两人,避开了目光道:“是。”见吴铮依旧投来探寻的目光,只得道。“吴大哥要是没什么别的事情的话,还请回吧。”

吴铮见锦衣不想再多说,只能不再多问。站起了身道:“那我走了,你不要想太多了。”

“吴大哥。”

吴铮刚走到门口,却听见锦衣又喊住了自己,于是回头看向她。

“吴大哥,我。我不想去药铺了。”锦衣见吴铮回头,说道,“以后我打算专心做些绣活,可以吗?”

吴铮其实早巴不得锦衣不要再去药铺,遂轻轻一笑,点头道:“怎么不行?我本来不就希望你不去的吗?”

“谢谢你。吴大哥。”锦衣见吴铮答yīng

,感谢道。

看着吴铮出去,锦衣的思绪又陷进对杜云柯的思恋中。而此时遭受了打击的杜云柯也是一样,双目无神地怔怔地坐在桌前,身边是摇着头无奈说话徘徊着的杜云和:“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相像的人,简直……简直像得令人不可思议。”

杜云柯听着兄弟的话,伤至极处反笑道:“是我们太可笑了。以为锦衣还在世上。原来我们根本就是在白日做梦,她早就已经死了。连尸骨都寒了……”说到这里,又再难说下去。

“是啊,人死不能复生,怎么可能活过来。”杜云和也摇头叹息道。

却在此时,门口响起了敲门声,杜云和不悦道:“福乐,不是让你们去歇着了吗?还跑过来做什么?”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进来的不是福乐,却是杜青鹤。

“爹?你怎么来了?”杜云和一见父亲,不禁问道。

杜云柯见父亲过来,站了起来,却并没有说话。

看了一眼两个儿子,杜青鹤沉着脸道:“我过来这边自然有事,却不想一过来钱庄就听说起你们居然也在这里。柯儿,你不在杭州待着,跑来这边做什么?我今天中午就到了,你们又是去哪里了?”杜青鹤这次是直接从松江那边过来的,所以对两个儿子已经离开了杭州多长时间倒是还不知dào



“爹,我见大哥心情不太好,所以拉他过来这边散散心。”杜云和见兄长冷着脸不吭声,赶紧笑着对父亲道。

杜青鹤横了一眼杜云和,目光又瞥向杜云柯道,“柯儿,你现在在杭州那边对钱庄不上心的态度已经令我很不满yì

了,你还想让我对你更加失望吗?”

哪知杜云柯一听,却连看都没再看父亲一眼,一声不吭地就径直走到了门口,抬脚出了门。

“你……你你……”杜青鹤见儿子如此态度,想要发火人却早走远了。

“爹,时候不早了,您去歇着吧,我去看看大哥。”杜云和说完,也不等父亲开口应答,转身就匆匆出了门。

“真是气死我了!一个比一个跑得快。”杜青鹤看着相继离开的两个儿子,愤愤道。

“大哥,你别喝了。”杜云和最终追上了兄长,陪着他来到一家酒楼,看着他一杯接一杯的灌,终于按住了他的手劝道。

看着街道两边的灯红酒绿,杜云柯拨开了兄弟的手道:“一醉解千愁,你不要拦我。”然后又是猛灌了一杯,红了眼道,“从我懂事起,就什么事情都听从老爷太太的安排,而我就像个傀儡一样。或许是上天也对我起了恻隐之心,赐给我锦衣。可是到头来,我却还是失去了我最深爱的女子。如今的我,自己都觉得只不过是行尸走肉而已。清醒又能如何,还不如图个一醉。”

杜云和看着自暴自弃的兄长,一边是不忍,一边又不得不劝:“大哥,你这个样子,要是锦衣泉下有知,你就不怕她会伤心吗?”

杜云柯此时的神智已经开始不清,他一杯下肚,开始喃喃自语道:“为什么她不是锦衣?为什么不是锦衣?如果是锦衣该有多好。”

杜云和知dào

兄长在说那个和锦衣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心里也不禁难过。他也想那人就是锦衣啊,可人家都亲口说明不是了,还能怎么办?

“锦衣……锦衣,我真的很想见你,你应该知dào

我有多想见你……”杜云柯的神智已经被酒精麻醉,说话也含糊起来。

第二百零四章 哥你说话没道理

“哥,在做什么?”晚饭后吴绮帘来到吴铮的房间,见他怔怔地站在屋里看着手里的一个什么东西。

“没什么。”吴铮正站在房里拿着锦衣的那块玉佩专注的看着,见妹子进来,遂收了起来。

“哎……”吴绮帘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长叹一声。

吴铮见了忍不住笑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居然让你这从来没发过愁的小东西叹气起来了?”

吴绮帘朝兄长翻了翻白眼道:“哥,我已经不小了,你再喊我小东西我可跟你没完!”见兄长轻笑不语,她又长长叹了一声道,“好无聊,好郁闷啊……”

吴铮随手从书案上拿过了一卷书翻开了道:“听娘说最近你天天外出,怎么还无聊?”

吴绮帘撇了撇嘴耷拉了脑袋道:“就是无聊,越出去越无聊。”

吴铮一笑道:“对了,以前你还隔三差五地出去,怎么越大反而越收不住心了?天天往外跑,小心以后嫁不出去。”

“其实,我是去萧大哥那边了。”吴绮帘笑了一声,以手支颐道。

“你去那边做什么?一个姑娘家,这些天你就整天往那边跑了吗?”吴铮一听,不由皱眉。虽然他看得出妹子喜欢萧逸,可是想到她一个姑娘家天天往他那边跑,成什么样子。

“你又没时间陪我去,我只好一个人过去了。”吴绮帘道,“可惜我每次过去,都大门紧闭,没有一次见到萧大哥的。所以真是好没劲好无聊啊!”

吴铮听妹子这么一说,道:“我记得他们曾说经常会去外边,很少会在那头的。所以你少去,反正也见不到他们。”

吴绮帘听兄长这么一说。也只能颓丧了脸无可奈何,见兄长又要翻阅起书籍来,问道:“哥,我听娘说姐姐最近不去药铺了是吗?”

“嗯。”吴铮见妹子聊起锦衣,遂抬起头来应了一声。

“哥,你说我对姐姐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吴绮帘想到锦衣毕竟是自己哥哥心仪的那个人,遂道,“现在你忙你的,姐姐也是除了跑绣庄,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你们都没有时间陪我。都快把我给憋死了。”

吴铮想到锦衣,微微蹙起了眉头,想到这些天来。锦衣除了去绣庄揽些绣活,基本就不出房门一步。有时候自己过去,她也会找各种借口将自己请出门,而且脸上也没有一丝一毫的笑意,回想种种锦衣的不寻常。总觉得她像是有很深的心事瞒着自己。

“哥,哥!”吴绮帘见兄长忽然出神,不悦地喊道。

“喔,怎么?”吴铮回过神来道。

“哥,你不是喜欢姐姐吗?为什么不向她明说?其实我觉得你们挺相配的。”吴绮帘一半是出于怕锦衣跟自己抢夺萧逸,一半也是真为兄长打算。遂心里还是很想撺掇锦衣能跟兄长确定下明确的关系的。

吴铮被妹子这么一说,登时失语,好一会儿后。他盯向妹子道:“绮帘,你是不是怕人家跟你争,才打算从我这边入手的吧?”

吴绮帘被兄长说中心事,忙道:“争?争什么?哥你在说什么呢?”

“你以为我看不出你这小东西的心事吗?”吴铮放下了手里的书道,“我可告sù

你。你对萧逸绝对不能有什么想法。”

吴绮帘没想到兄长居然看穿了自己的心事,而此刻居然听他说出要阻止自己和萧逸来往的事情来。不由一急道:“哥,你,你要阻止我喜欢萧大哥吗?”

“你才跟他见了多少次,就一心一意地把心放在他身上了?你知dào

他是什么人吗?”吴铮不悦道。

“他是什么人?”吴绮帘顺口问道。

“我当然也不知dào

。所以我才要阻止你。”吴铮想到和锦衣三人应邀去萧逸那边的事情,说道,“到现在我们也不知dào

他们究竟是做什么的,所以我总觉得这个萧逸还有那个文泽不像是简单的人物。你还记不记得那天我们去他们那边的时候,那些来上茶的下人吗?”

吴绮帘听兄长这么一说,点头道:“记得啊,那几个下人当时看得我怪害pà

的,怎会不记得?”

“那些人完全不同于一般宅院的下人,我现在倒觉得他们也是跟萧逸一样,是深藏不露的人。”吴铮一边回想一边道,“还有,那天还进来一人,看他的样子是来向萧逸禀报事情的,可是看到我们在的时候,萧逸却只是跟他打哑谜似的一句话也没有说就把他打发下去了。我们跟他们认识不久,对他们完全是一无所知,所以我劝你以后还是少去他们那边。”

“哥,你这话可没道理。”吴绮帘坚决捍卫自己对萧逸的感情,说道,“我看得出来,萧大哥是好人,他绝对是好人!况且哥你还不是一样,也一样不知dào

姐姐的真实身份,不知dào

她家在哪里,姓甚名谁,不一样喜欢她!”

“那怎么一样,她是因为失忆。”吴铮道。

吴绮帘霍然站起道:“反正我就是喜欢萧大哥,哥你别想阻止我。”说完,气呼呼地转身出了门。

吴铮见妹子不听劝,却也无可奈何。想起锦衣这些日子过来的种种反常,推窗望着锦衣房里迟迟不熄的灯光,吴铮实在是静不下心来。

夜深后,当一切又重回寂静,锦衣却又看见了那张狰狞的面孔,她拼命地往前逃,却怎么也逃不远那个恶魔的追踪,当在一阵心胆俱裂间被那双罪恶的手抓住的一刹那,她惊醒过来。浑身汗湿的她大喘着粗气,从惊惧到仇恨,在梦境和清醒中过渡,满腔仇恨难以消解的她只觉得濒临崩溃。

当一缕晨光冲破重重黑暗,锦衣终于熬过了漫长的一夜。跨出房门,天还没有亮透,站在一簇花树边上,她也不知dào

站了多久。转身时,娇艳的花朵已开上枝头,看着眼前这娇艳欲滴的花儿,锦衣猛然一把掐下了一朵,将花瓣一片片摘落下来,丢在地上,直到将所有花瓣摘尽,然后狠狠地一脚踩上去,狠狠碾碎。她眼中喷薄着无尽的仇恨,而此时在她的眼中,脚下的这朵花就是锦绣跟单连芳,如果自己有能力将她们踩在脚下,那么一定要把她们毁灭,就像她们对待自己一样。

“咳咳……”锦衣正沉浸在无尽地仇恨当中,吴铮的声音响了起来。吴铮一早就过来了,所以锦衣掐花摘花瓣以及将落在地上的花瓣花蕊狠狠踩烂的完整一幕,一分不落地落尽了他的眼里,“这么早?”

锦衣缓和了脸上的戾气,转头看向吴铮道:“吴大哥这么早有事吗?”

吴铮看了锦衣一回,终于说道:“没事,就是有些担心你,所以过来看看。”

“吴大哥,”锦衣把目光从他身上移开,说道,“我不是说了吗?以后我的事情吴大哥不要多操心了吗?”

吴铮听她声音清冷,正要说话,却见小芙跑来道:“公子爷,门外来了一个人,说是要找你说话。”

吴铮一听,向锦衣看了一眼,说道:“我去看看。”然后转身往门口走去。

“是你?”当吴铮看见来人时,惊讶道,“你怎么会知dào

我们家的?”原来这人不是别人,而是三番五次纠缠他们的杜云和。不过自从那次看见杜云柯看向锦衣的眼神,以及锦衣看着他们离去泪流满面后,他对杜家兄弟俩倒不是像先前那样抵触了。

“你不用管我是怎么知dào

的,我没有恶意。”杜云和道,“我今天过来,是想见见令妹,请问她在吗?”

吴铮知dào

他指的是锦衣,遂道:“你有什么事,跟我说好了。”

杜云和一脸诚恳地看着吴铮道:“我想当面跟她说几句话,请你行个方便,让她出来见我一面。就一面好了,我们很快就要回杭州了,以后也不会再来打扰了府上了。”

吴铮又慎重地看了一回杜云和,终于在踌躇了一番后道:“稍等。”

当吴铮将杜云和的话进去向锦衣一转告,听说杜云柯两人很快就要离开,一番犹豫后,锦衣还是跟着吴铮出来了。在与杜云和相互凝视了一会儿后,杜云和说道:“此前多番冒昧,还请姑娘见谅。”

锦衣听他的口气仿佛已经不再把自己当成锦衣了,垂了眼帘后心里却又一阵失落。

“因为你的长相跟我们认识的一个人长得一模一样,所以我们才会把你误认成了她。”杜云和看着锦衣道,“因为你不是我们认识的那个人,所以我大哥受了打击,这些天一直借酒浇愁,自暴自弃。昨天晚上他又发起了高烧,好不容易才让他退了烧,可是他却说很想再见你一面。我知dào

他是想把你当成锦衣看待。我们很快就要回杭州了,以后这边也基本很少会来。在我们走之前,我想请姑娘去见我大哥一面,虽然你不是她,可是既然你跟锦衣长得这么相像,而我大哥又那么想能够再见上你一面,所以,姑娘你能不能答yīng

我们这个请求,去见我大哥一面。”

第二百零五章 他是她的什么人

漏掉一个桥段没写,所以上一章做了改动,小伙伴们见谅哈,得回看一下了

这人正是杜云柯,原本以为锦衣活着回来的他,没想到等来的却是一场镜花水月,得而复失的他这些天又开始用酒来排遣这次的倍受打击。

吴铮见是杜云柯,倒也没多当回事,虽说他对这人曾起过一丝的信任,但既然锦衣说不认识此人,那他也不会多去怀疑锦衣的话。转身正要离开,忽然一怔,因为眼角的余光瞬间被一个物件闪到,他脚下一顿,连忙回过身来,向杜云柯的腰间看去。

只见一枚玉佩正悬在杜云柯的腰间,而这玉佩的形状却是极其眼熟,凝神细看,才发xiàn

这是和锦衣的那枚玉佩一模一样形状却倒过来悬挂的而已,而那玉佩上似乎也和锦衣的那枚一样雕琢着相似的图案,他震惊之余,不免举步跨进了包间,细细分辨。怎么会这样?他不由惊诧莫名。锦衣的那枚玉佩他曾仔细看过,那上面是半幅风景图案,而此时杜云柯身上这枚玉佩的图案居然就是锦衣那玉佩图案的延伸,也就是那图案的另一半。假如两块玉佩合在一起,不正好是一副完整的山水图吗?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他心里暗暗诧异。

“哥,你在做什么?”吴绮帘见兄长迟迟不回,遂也走了出来,却看见兄长正站在隔壁包间里对着一名陌生的客人发愣,不由疑惑道。

“喔,没什么。”吴铮见妹子过来,赶紧出了包间。

回去之后,吴铮回想被杜云柯两人拦在回去的路上。锦衣乍见到杜云柯时的神情,杜云柯看向锦衣那伤感的眼神以及锦衣满面泪水的一幕,再联想到自己和锦衣两人在杭州的客栈边上碰见那个看见了锦衣大喊有鬼的人,之后几次三番来找锦衣的杜云和。这么看来,那些人所说的还真有可能是真的,吴铮不禁暗自揣测。如果真是这样,他们真的认识她,那么会是什么关系呢?想到杜云柯身上那枚如同从锦衣的那枚上面分离出去的玉佩,他不禁蹙起了眉,他是她的什么人?他看她的眼神不像是兄长。难道……念及此处,他却不敢再深想下去。

夜深后,当一切又重回寂静。锦衣却又看见了那张狰狞的面孔,她拼命地往前逃,却怎么也逃不远那个恶魔的追踪,当在一阵心胆俱裂间被那双罪恶的手抓住的一刹那,她惊醒过来。浑身汗湿的她大喘着粗气。从惊惧到仇恨,在梦境和清醒中过渡,满腔仇恨难以消解的她只觉得濒临崩溃,抱膝痛哭。自从恢复记忆,相同的噩梦总是每夜缠绕着她,让她痛苦不堪。

当一缕晨光冲破重重黑暗。锦衣终于熬过了漫长的一夜。跨出房门,天还没有亮透,站在晨风里。她怔怔地呆看着满庭的花树。闭上眼睛,强压住内心的伤悲,可等到睁开眼来,却已是满眶的泪水。好不容易风干了眼眶,泪水却还是从紧闭的眼睛里溢出。从眼角滑落下来。

不知站立了多久,身旁娇艳的花朵已开上枝头。看着眼前这娇艳欲滴的花儿,心里的怨恨却又漫上双眼,掐落一株盛放的花朵,她将花瓣一片片摘落下来,遗弃在地上,直到将所有花瓣摘尽,然后一脚踩上去,狠狠地将它们碾碎。此时在她的眼中,脚下的这花就是害自己的仇人。

正沉浸在无尽地仇恨当中,身后却传来脚步声响。她没有回头,听脚步声应该是吴铮。其实吴铮已过来多时,见锦衣呆呆地伫立,一时并没有靠近。而锦衣掐花摘花瓣以及将落在地上的花瓣花蕊狠狠踩烂的一幕,一分不落地落尽了他的眼里,最后他终究还是走了过来。

锦衣缓和了脸上的戾气,头也不回地道:“吴大哥,有事吗?”

吴铮看了锦衣一回,说道:“没事,就是想过来看看你。”

“吴大哥,”锦衣的声音听不出喜怒,“我不是说了吗?以后还请吴大哥不要操心我了。”

吴铮听她声音清冷,正要说话,却见小芙找来道:“公子爷,门外来了一个人,说是要找你说话。”

吴铮一听,向锦衣看了一眼,说道:“我去看看。”然后转身往门口走去。

“是你?”当吴铮来到门口看见来人时,惊讶道,“你怎么会知dào

我们家的?”原来这人不是别人,而是三番五次纠缠他们的杜云和,不过这次吴铮对他倒是改善了态度。

“你不用管我是怎么知dào

的,我没有恶意。”杜云和满眼诚挚地看着吴铮道,“我今天过来,是想见见令妹,请问她在吗?”

吴铮知dào

他指的是锦衣,遂道:“你有什么事,跟我说好了。”

杜云和道:“我想当面跟她说几句话,请你行个方便,让她出来见我一面,就一面好了。我们很快就要回杭州了,以后也不会再来打扰府上了。”

吴铮踌躇了一回,终于还是道:“稍等。”转身进去了。

当吴铮将杜云和的话进去向锦衣一转告,锦衣却只是怔怔地依旧背着身子待在原地出神。良久过后,她终于开口道:“麻烦吴大哥去告sù

他,让他走吧,我不会去的。”

听着锦衣凄冷的语音,吴铮怔怔地看了她一回,终于点头。

午饭过后,锦衣的房门被叩响了,开门一看,是吴铮。

“那个人还没有走,说今天要是你不肯出去见他一面,他是不会走的。”吴铮说道。

锦衣暗暗蹙起了眉心,难下决断。

“听说他的兄长病了,高烧不退。”吴铮顿了一会儿,又道。

固执地站到了日头偏西,杜云和终于见到了随着吴铮一起出来的锦衣。两人相互凝视了一回后,杜云和说道:“此前多番冒昧,还请姑娘见谅。”

锦衣听他的口气仿佛已经不再把自己当成锦衣了,垂了眼帘后心里却又一阵失落。

“因为你的长相跟我们认识的一个人长得一模一样,所以我们才会把你误认成了她。”杜云和看着锦衣道,“因为得知你不是我们认识的那个人,所以我大哥大受打击,这些天一直借酒浇愁,自暴自弃。昨天晚上忽然发起了高烧,怎么都退不下去。所以我才冒昧过来,想请姑娘跟我一起去看看他。就算你不是我们要找的那个人,也冒昧请你过去一趟好吗?或许我大哥见了你之后,病情会有所减轻。我知dào

我这个请求很唐突,很不应该,可是我见我大哥这么痛苦,我实在,实在是不忍心,也看不下去了。我们很快就要回杭州了,以后这边也基本很少会来。姑娘你就当是做一回善事吧,去见我大哥一面行吗?”

锦衣听着杜云和一再的相求,背过了身去,因为她感觉自己的眼睛已经酸胀,如何能面对着他。

杜云和见锦衣背着身子良久无语,脸上不禁失望之色尽显,叹息了一声道:“好吧,是我冒昧了。告辞。”

“等一下。”

杜云和转身没走几步,却听得身后锦衣的声音响起。他转过身来,见锦衣仍旧背着身子,但是她的话还是继xù

着:“你等一下,我去换身衣服就出来。”锦衣名为换衣服,实在是因为眼中泪水盈盈欲滴,而需yào

回避拭干痕迹。

看着锦衣进去,得到意wài

答复的杜云和掩饰不住心里的喜悦。

“我陪你去。”当看见锦衣出来,守在门口的吴铮道。

“不用了,我一个人去就行,没事的。”锦衣看了一眼吴铮,示意他放心。

随杜云和来到钱庄后院,推门进去,锦衣看见了仰面躺着,面色赤红的杜云柯。

杜云和一进门就问在一边照料的福威道:“怎么样?有没有好转?”

“还是老样子,说着胡话,一会儿清醒一会儿迷糊的。”福威道。

“嗯,你出去吧。”杜云和说着,走到了床前。

福威看了一眼锦衣,退了出去。

“自从锦衣离开这个世界,我大哥就经常借酒消愁,本来还以为你是锦衣,没想到……”杜云和看着兄长道,“大哥他大受打击,又开始酗酒,他这个样子,身子怎么好得了。”

锦衣缓缓走了过去,站到了床边,怔怔地看着眼前这张曾经温润如玉的俊美的脸,如今却显得颇为憔悴。她只觉得一阵揪心的痛,眼睛再度发涩。赶紧撇过了脸,生怕被边上的杜云和发xiàn



两人静静地在屋里站了一回,锦衣瞥眼看见床头放着的一个水盆,水盆里面是一条湿巾子,她伸手探了一下杜云柯的额头,仍是滚烫,遂坐在了床头的凳子上,伸手进了水盆,将巾子拧成半干后,敷在了杜云柯的额头上。

看着锦衣居然出手照顾兄长,杜云和感激地道:“谢谢你。”

锦衣没有说话,这是她该做的,又何须道谢。看着眼前被病痛折磨的脸,她有的只是心痛。原来他对自己的感情还一如既往,为什么?为什么不把自己忘掉?如今自己已经不是干净的身子了,如何还有资格得到他那般纯粹的爱。

第二百零六章 仇人之子

日落月升,夜已渐深。看着坐在床头不停为兄长敷着巾子退热的锦衣,杜云和一时看得痴了,一模一样的人,在加上如此神似的举止,他实在不能够相信眼前的人不是锦衣:“你……真的不是锦衣?”

听到身后杜云和将信将疑发出的疑问,锦衣一怔,她没有说话,只是继xù

细心地照料杜云柯。看着不动声色的锦衣,杜云和失望地垂下了眼帘,然后一脸失望地出了房门。

“锦衣……”昏昏沉沉中杜云柯撑开了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视线里出现的居然是朝思暮想的锦衣,他一把抓住锦衣的手,不停唤着她的名字,然后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泪水终是肆无忌惮地在锦衣的脸上肆虐开来,无声地落在仍握着她手的杜云柯的手上。与此同时,她的内心也开始在矛盾中挣扎。要不要告sù

他自己就是锦衣?多想重新回到他的怀里,重新和他在一起。可是怎么办,怎么办才好,现在究竟该怎么做才对。

在杜云柯床边照料了整整一夜后,凌晨时分锦衣靠在床沿上打了一个瞌睡后听见外头的鸡啼声才醒来,窗外透进光亮,原来已经天明。抬起身子时身上滑下一件衣衫,她一怔之下,知dào

一定是杜云和为自己盖的。当探手到杜云柯额头时,热度已经完全退却。怔怔地看着杜云柯的脸,她伸手抚了上去,在他的眉梢眼角,脸颊和唇边贪心地驻留,当俯身在他的脸上印上那深深一吻时,泪水又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看看天色大亮,她将水盆端起,出了房门。抬眼看天,天空却好似比往常更显得阴晦。给人山雨欲来的感觉。走过一溜的几个门口,转到南向的一间房门外时,听到从屋子里传出一个低沉的男声,像是和屋里另外的人在交谈。锦衣也没在意,继xù

提步往前,却在此时,屋里之人开口说出的一个名字让她浑身一震,身不由主停住了脚步。因为那屋里的人所提到的那个名字居然是“于守谦”三个字,而这三个字恰恰就是父亲的名讳。由于清晨比较静谧之故,锦衣确信自己没有听错。出于对关于父亲事情的关心。她挪步到了门口。

“于守谦已死,知府大人难道竟是专为此事特地来见杜某的?大人若是有事,招呼杜某一声。我自然会去拜见大人,怎好让大人纡尊降贵过来这边。”是杜青鹤的声音。

锦衣听出是杜老爷的声音,心里纳闷,老爷怎会和别人在里面提到自己父亲?难道他认识爹爹?怀着狐疑之心她继xù

细听,只听先前那提到父亲名字。杜老爷称他知府大人的男子又开口了:“我是昨天才听说你来了这边,差人过来你又不在,心里有事,所以也就顾不了许多,亲自上门了。”

杜青鹤嘿嘿一笑道:“杜某昨日应朋友之邀去宝月楼了,没能及时去府上拜望。还请大人见谅。”其实杜青鹤口称知府大人的这人便是苏州知府刘允升。

“我说杜老板,你还有心去那种地方逍遥快活,你我都要大祸临头了!”刘允升满腔焦虑地道。

“此话怎讲?”杜青鹤一听。不禁诧异,转念道,“你说的大祸该不会就是你先前提到的于守谦吧?”他轻笑一声又道,“于守谦已死,难道还能活过来找我们报仇不成?”说到这里。他语气里已是满不在乎。

“你有所不知,你先看看这个。”刘允升说着从怀里摸出一封信递给杜青鹤。

杜青鹤疑惑地看了一眼刘允升。随手接过信来,见信封上写着“幽冥界未转生者阖家拜上”的字样,不由一惊,还未及抽出信来,便道:“这,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是鬼魂寄给你的信?”

“你先看了再说。”刘允升催道。

杜青鹤展开信纸,只见上面写着:愚兄含冤入狱,家破人亡,及至阎君驾前,才知皆为人祸,大仇未报,遂不愿忘却深仇,转世为人。与贤弟至交,不忍阴阳分隔,遂恳求阎君,请贤弟下来为伴。还望贤弟务必保重,静候愚兄不日前来相请。

杜青鹤看完,惊疑不定间,抬头问道:“你该不会对我说这是于守谦写给你的吧?”

“除他之外,没有人会与我兄弟相称,不是他还会有谁?”刘允升道。

“荒唐!”杜青鹤将信丢在了桌上道,“大人怎会有如此想法?人都死了这么多年了,如何会写信给大人?一定是有什么人在背后装神弄鬼!”

“我起先自然不信,”刘允升却正色道,“怎奈看过信之后,心里却着实发毛,这信里的意思不就是说我就是人祸,害死了他全家,所以他要让我下地狱陪他嘛。最重yào

的一点是,这信上的字迹跟于守谦一般无二。”

“大人确定这信上就是他的字迹?”杜青鹤一听这话,郑重地问道。

“以我跟他的关系,如何会认不出来?就是他的字迹没错。”刘允升说到这里,语音里开始有些发颤,“你说,该不会真是于守谦的鬼魂前来索命的吧?”

“我可不信有什么鬼怪!”杜青鹤道,“当初是我诬告他,把他拉下方世忠宁史一案,害他家破人亡的,他要索命为何不先来找我?”

“好吧,不说鬼怪,说人吧。”刘允升道,“自从接到了这封怪信,我一急之下,当即亲笔给你拟了一封信,我正犹豫要不要给你送去,但想着路上有个闪失可不得了,哪知我还没打算好要给你送出还是销毁,草拟的信件居然失窃……”

刘允升话还没说完,门外忽然“哐当”一声,两人大惊之下,杜青鹤忙喝道:“谁?谁在外边!”一边已快步走向门边。

发出响声的正是站在门口的锦衣,从她听到刘允升说出害死了自己家人的话开始,便已惊呆。当年年纪尚小,只知dào

父亲牵扯进什么案子,以致于被抓,然后父母兄长尽皆被处死,可没想到自己的家人当年居然是被人谋害致死,震惊之下端着水盆的双手已经发颤,待听得杜青鹤自认害得自己家破人亡的主谋居然是他,又惊又怒的锦衣双手更是剧烈颤抖起来,直至“哐当”一声,将水盆打翻。

水盆落地之声响起,杜青鹤的声音也跟着响起,锦衣才回过神来,惊慌之下,她赶紧转身跑回到了杜云柯的房门外,一推门疾步而入,将房门啪地一声关上,转身时,竟见杜云和已经站在屋里。

杜云和见锦衣进来,说道:“昨晚上姑娘坚持要照顾我大哥,连眼睛都熬红了,真是过意不去。”

锦衣却哪里在听他说话,脑子里只是回想着杜青鹤所说的话,原来他竟是自己的仇人,是谋害自己父亲,害死自己父母兄长的主谋,是让自己无辜的家人失去性命的大仇人。那么现在站在自己眼前的,就是仇人的儿子了。

杜云和见锦衣瞪圆了眼睛目不转瞬地盯着自己,正要说话,却听得门外脚步声响,他赶紧撇下锦衣,开门出去。来的正是杜青鹤,他一见儿子就问:“云和,刚才谁在我房门外?”

“啊?”杜云和不明所以,正要开口询问,却听父亲接着又道,“刚才谁在我房门外打翻了水盆?我一出来,人就不见了,你见着了没有?”

杜云和在一愣之后,立马猜到拿水盆的人是谁。想到里面的人与锦衣长得一模一样,被父亲看到终究不便,遂道:“是我,我把大哥房里的水盆拿出去,谁知一不小心给摔了,我这就让人收拾。”

杜青鹤一听是儿子,不由吁出了一口气,放下了提着的心道:“原来是你,那你让人收拾了吧。”说着一顿转念问道,“柯儿的烧退了没有。”

“已经退了,不过大哥还没醒,等他一醒我马上告sù

爹。”杜云和生怕父亲进门,心里还是有些惴惴。

“嗯。”杜青鹤应了一声后,倒也没进屋,很快就转身离开了。

却说此时在屋里的锦衣仍是没能从惊骇震惊中走出来,看着静静躺着的杜云柯,她无法面对,这个深爱的男子居然是仇人之子,是谋害自己家人的儿子。当听见门被推开,杜云和从屋外进来的时候,她再也无法继xù

面对,转身冲到门口,一把推开杜云和夺门而出。

杜云和见锦衣匆匆跑出门,却不知她是为了哪般,一时愣怔过后,也只能由她离开了,毕竟已经麻烦了人家一整夜,还多亏了她的照料,大哥的烧才退了下来。想到这,抬眼看向兄长时,却见他已然睁开了眼睛。

“大哥,你醒了?”杜云和赶紧走了过去,笑着道,“你知dào

吗?你都烧了两天了,还好没事了。”

杜云柯支撑着坐了起来就要下床,被杜云和一把按住了道:“大哥,你要什么我给你拿,你现在身子还虚,得躺着。”

杜云柯也觉得力不可支,只得半撑着身子道:“云和,我,我看见锦衣了,我看见她就在我身边,她就陪在我的身边……”

“大哥,一定是你做梦了。”杜云和揣测一定是大哥在半睡半醒间看到了吴家姑娘的缘故,遂道。

杜云柯被兄弟这么一说,想到锦衣已死,心绪再度低落,垂了眼帘无力地躺了回去。

第二百零七章 风急雨骤

原来爹是被人谋害的,原来爹娘和大哥二哥都是被人给害死的,而那个害死他们的人是杜青鹤,是自己最心爱的人的爹,难以接受,不能接受……从信和钱庄出来,锦衣失魂落魄地走在街上,也不知走了多远,心乱如麻的她只听得一声惊雷,瓢泼大雨迎头而下。

任雨水打在浑身上下,锦衣的双腿无力地向前拖动。想到至亲的惨死,她只觉得锥心刺骨地痛,痛彻心扉。爹,娘,哥,我不知dào

害死你们的仇人就是杜青鹤,居然还在仇人的家里生活了整整三年。对不起,对不起……泪水夹杂着雨水在脸上流淌,一阵阵揪心的痛袭击着身体的每一个角落,摇摇欲坠再也站立不住的她一跤跌坐到了地上,爹,娘,是你们怪女儿的不孝而在流泪吗?是你们对女儿太过失望而在流泪吗……任凭雨水重重地敲打在脸上,发上,现在的她只能向父母兄长深深地请罪。

当吴铮找到锦衣的时候,见她坐在雨水里,吓了一跳,他因为昨天没问杜云和去的地方是哪里,直到天晚锦衣仍没有回来才紧张起来,然后出了家门,沿街四处打听,却一无所获,锦衣一整夜未归,他只能在家里干着急了一个晚上。清晨出来打算在门口等,却见锦衣依旧迟迟未回,心想着会不会去了药铺,遂直接往药铺而去,直到走到药铺不远的地方看见了正在淋雨的锦衣。见锦衣跌倒在湿冷的地上,他赶紧过去扶她起来:“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不避避雨,快起来……”

“吴大哥。”锦衣缓缓抬眼看了一眼面前满脸焦急的人,熬夜照顾了杜云柯一晚上,又受到如此打击,还湿透了身子的她在看到吴铮之后再也支撑不住,还没等吴铮扶她起来。就在虚弱地叫了一声吴铮之后,眼前一黑晕了过去,软软地靠在了吴铮的身上。

而杜青鹤与刘允升此时还在为信件丢失一事而发愁。

“你说你的人看到了那盗信之人的样貌?”杜青鹤道。

“是,当时我大喊抓贼,我的人在跟他动手的时候扯掉了他蒙在脸上的黑布。”刘允升道。

“那么赶紧找个画师画出面貌来,就说是江洋大盗,贴发各处,以便通缉啊。”杜青鹤焦急道。

“不行啊。”刘允升蹙眉道,“那人在盗信之时似乎已经看过了信,当时他见自己的面目暴露。曾扬言如果敢画影图形,张贴开来,他就立马带着信告发我。所以我如何敢激怒了他,万一事情真的闹开,那你我可都完了!”

“那如何是好?难道说就眼睁睁地任由他私藏着信在外面逍遥?无论是被他不小心遗失或者拿这个来敲诈我们,可都是个祸患!”杜青鹤深蹙着眉头道。见刘允升一筹莫展的样子,他转而又忍不住稍带埋怨的语气道。“话说回来,大人当时也太过欠缺思量,这种事情如何能写在信里。”

“你这是在埋怨我吗?”刘允升听杜青鹤语出怨责,不满道,“当初如果不是你许我重金,我如何会一时昏了头脑。做下这种出卖朋友之事。要不是我这些年来一直深感愧对朋友,又如何会一时冲动写了那信。再说要不是恰逢盗贼,我很有可能会就此销毁此信。难道我做事是完全不考lǜ

后果的吗?”他说到这,忽然感觉浑身一冷,“现在想来,从于守谦的那封信开始,到我糊涂写信和遭窃。事情环环相扣,一定是……一定是守谦他刻意安排。想要报当年之仇而一手安排下的。”

“大人!”杜青鹤高声喊了一声正一脸惧色的刘允升道,“大人怎么又信起这鬼神之说来了!”随后他蹙眉凝思了一阵后,沉声道,“于守谦的次子当时发配的时候没出什么岔子吧?”

刘允升听他问起这事,说道:“哪有出什么岔子,你该不会怀疑给我的那封信是他写的吧?”他轻嗤一声道,“一个未满十四的小子,即使挨下了长途跋涉,恐怕也受不了劳役和苦寒早就冻死在千里之外了。”

杜青鹤听他这么一说,倒也深以为然。思虑了一回道:“为今之计,我们只有将那封信追回。既然那厮仗着捏有我们的把柄,而我们又不能明着拿他怎么样,那么就只能在暗中动手了。”他转身看向刘允升道,“这件事情就靠大人尽lì

了!只有将那厮除掉,找到信件,才能永绝后患!”

在这风急雨骤中,苏州城外的宅邸里面,萧逸正手执羊毫,心无二用地提笔而书。当最后一笔圆满收尾的时候,文泽的声音响了起来:“你一直靠着回忆临摹伯父的笔迹,看那狗官的表情就知dào

,已经能够以假乱真,把他吓得不轻了。”他站在书桌边,看着上面的字迹道。

萧逸握笔的手悬在半空,咬牙切齿地道:“这个仇我一定要让他们慢慢地偿还!只要我活着,就一定要让他们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他搁下手中的笔,随手拿起书案上的一封信,抽出信纸草草扫了一眼道,“真没想到这狗官居然还敢写信给那杜老贼。”随后将信纸往信封里一送,随手在书案上一扔,看向文泽道,“阿泽,你既然已经被那狗官看到了真面目,以后行事多加小心点,他不敢明目张胆地对你,一定会暗中下手。”

“嗯,你放心好了,这个我理会得。”文泽道。

萧逸走到窗边,看着窗外滂沱而下的暴雨,听着哗然大作地雨声,眼中的失落又漫溢开来。文泽看了一眼书案上萧逸写下的那篇周敦颐的爱莲说,又看向萧逸落寞的背影,说道:“又在想素素了?”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萧逸看着窗外的雨,伤感地道,“小时候,素素和我最爱吟诵的就是这篇爱莲说,最爱的也是这‘香远益清,亭亭净植’的莲。她是我最疼爱的妹妹。也是这世上我唯一的亲人了,可是如今,我却不知她是生是死。”

此刻伤感地想念着妹子的萧逸,正是当年那个酷爱莲花,和妹妹一同在自家莲池畔赏莲,夜色下吹曲给妹妹听的于经。自从妹妹和香云等人坐车一别之后,父亲被陷害,乃至阖家下狱,父母兄长身死,自己也被判发配。然后这么多年来,就再也没见过妹妹了。这几年来,派了许多手下各地寻访。始终没有任何消息,如何不让他为之神伤。

文泽听萧逸语音伤感,安慰道:“素素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既然已经派出了这么多人四处寻访,相信一定能找到的。”

“没错。”萧逸的眼中又生出无限的希冀来。“素素福大命大,一定不会有事,无论如何,我都一定能找她回来的。”

雨一直下,声声打在刚刚醒来的锦衣,也就是于秋素心上。吴铮和吴绮帘站在床边。见她醒来,吴铮道:“你还好吧?到底出了什么事?是不是那家伙欺负你了?”

“你知dào

吗?你昨天一夜没回,我哥他有多着急吗?我跟我娘也很替你担心哪。”吴绮帘也在一边道。吴家母女已经从吴铮口里听说了杜云柯兄弟俩屡次找锦衣说话。并且锦衣跟杜云和离开的事情,所以吴绮帘在锦衣一夜未归后,倒也不免替她担心。

于秋素没有回吴家兄妹的话,她从床上坐了起来道:“吴大哥,绮帘妹妹。你们出去吧,我想静一静。”

吴绮帘见她话语冷淡。心里有些不爽,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转身出了门。吴铮却隐隐总觉得担心,只是看于秋素紧闭着嘴唇,一脸不愿说话的模样,只得交代一句“那你好好休息”的话后出了房门。

垂着眼帘听着吴家兄妹各自出门的声音,于秋素才抬起了怨恨交集的眼眸。想到父母兄长是被杜青鹤和那个知府残害致死,她怨恨的情绪实难平息。为什么,为什么要害死我爹娘,害死我哥,为什么要残忍地害死他们?为什么!想到无辜的至亲被人陷害命丧黄泉,她只觉得揪心地痛,想到制造这一切,并害得自己家破人亡的那两个仇人,满腔的怨恨汹涌而来。

可是眼前却又飘过杜云柯的身影,她的心底为之一软,不知dào

此时的他身体好些了没有,起来了没有……不行,他,他是仇人之子,是和自己有着血海深仇的仇人的儿子,自己怎能再想他。想到此处,泪水再度倾泻而下,只能掩面悲泣。

“绮帘,走那么快干嘛?”吴铮出门后,向前面的吴绮帘道。

吴绮帘听兄长说话,回过身来道:“我生气!当然要赶紧离开这里。难为我们在这里担心她,她倒好,醒了后连声谢谢都不说,直接赶我们出来,真是,我真是越来越讨厌她了!”说完重重地哼了一声,转身离开了。

几天后,在药铺的吴铮对吴绮帘交代道:“绮帘,你以后说话客气点,也别给人家使脸色,听到了没有?”他那个人家指的自然是于秋素。

吴绮帘一听兄长这话,当即嘟起了嘴道:“哥你也看到了,那天她回来后,我已经很好说话了,我那还不是看在哥的面子上。可明明是她在向我们使脸色赶我们出来的好不好?况且她这些天除了做绣活外,什么人都不见,我就算想给她脸色看那也不能啊。”

吴铮联想到于秋素最近这段日子以来性情的越来越孤僻,蹙眉沉吟了一回道:“绮帘,你难道看不出来她心里有事吗?”

“我怎么知dào

她心里有没有事?”吴绮帘不屑地道,“就算有事也用不着整天一副拒人千里的样子吧,我们又没有得罪她。”正说着,门口身影一晃,她下意识往门口瞧去,这一瞧让她喜出望外,“萧大哥!”她口里喊着,身子已如春燕般轻灵地飘出了柜台。

第二百零八章 狠心自残

大年初一这天,吴铮见妹子近来总是垂头丧气,把她拉到了药铺。

“哥,一大早你这么虐待我干嘛?”来到药铺后,吴绮帘不满道,“这么冷的天,我还想再睡一会儿呢。”

“你现在最应该做的事就是来药铺帮忙,省得在家里做无谓的幻想。”吴铮道。

正说着,门口身影一晃,吴家兄妹往来人看去,却见是文泽。吴绮帘心下大喜,这文泽一向贴身跟随萧逸,见到他不就等于见到萧逸了?而文泽进来之后便径直走向柜台,在柜台边立定后道:“我家主人请吴公子以及令妹过去一叙。”

“好,我们马上过去!”吴绮帘一听是萧逸相邀,喜上眉梢,欢欣雀跃道。

见文泽等候在门外,吴绮帘一把揽住了吴铮的手臂喜道:“哥,是萧大哥,是萧大哥来了!”

吴铮一皱眉道:“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此人行事事事透着隐秘,让你不要跟他过多往来吗。”

“我不,我偏不!”吴绮帘一跺脚道,“哥要是不去,我一个人去好了。”说着也不管吴铮答不答yīng

,撂下兄长就急切地出了柜台。

看着妹子兴冲冲走出药铺的门,不放心她一个人赴约的吴铮只得交代了一下伙计,随后跟了出去。

酒楼包间的门帘一掀,吴绮帘看到了久别重逢的萧逸,喜道:“萧大哥,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萧逸见到她,自是报以她一笑。

当吴铮进来,三人坐定后,萧逸问道:“怎么?你家大姑娘不过来吗?”

吴绮帘一听萧逸问起素素,心里顿感不爽,撅了撅嘴道:“现在连我们都很难见她一面。萧大哥你自然更加见不着了。”

萧逸一听吴绮帘这话,大感不解,问道:“这话怎么说?”

而对萧逸已存了敬而远之之心的吴铮怕妹子再说起关于素素的事情,赶紧接口道:“没什么,大约身子有些不适而已。”

萧逸一直觉得素素的眉眼口鼻都像极了自己的妹妹,每次看到她,都会让他感受到与生俱来的亲近感,遂一听吴铮这话,关心之下,忙问道:“是吗?不要紧吧?”

吴绮帘实在忍不住了。还不等兄长答话,就已经没好气地戳穿了兄长的谎言道:“什么身子不适,她整天一副冷冰冰的样子。根本就是故yì

不理人。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里做什么绣活,谁知dào

她发的哪门子神经。”

“绮帘!你给我闭嘴!”自从吴铮感受到萧逸对素素别样的用心之后,他就不欲在萧逸面前多提素素,谁知心直口快的妹子还是口没遮拦地给说了出来。

吴绮帘一听兄长出言制止,只得不甘心地闭上了嘴巴。见吴铮一脸不愿多言的样子,心存疑惑的萧逸倒也不好再行追问。

吴绮帘看看冷了场,遂道:“萧大哥,今天见到你我好高兴,所以不要提不开心的事了,我肚子都快饿瘪了。”

萧逸一听。抱歉道:“倒是我疏忽了。”

文泽自从初次与吴铮三人见面之时得了萧逸的暗示和萧逸平起平坐后,就再也不肯再犯了,因此此时的他依旧是站在萧逸的身后。当他听见萧逸的话后。赶紧出去招呼了小二上菜。

酒菜上来,吴绮帘豪气地先干为敬,看着这丫头直爽率真的性子,萧逸不觉嘴角上扬,甚觉有趣。

“萧大哥。我去了你家好多次了,你都不在。你去哪里了?”吴绮帘问道。

萧逸笑看着她道:“我去大哥那边了。你找我什么事?”萧逸哪有不知吴绮帘的心思,却还是明知故问道。

“人家,人家想去看你嘛。”吴绮帘脸上稍稍一热,却还是直言不讳道。

“咳咳!”边上的吴铮见妹子对萧逸毫不掩饰的爱慕之情,不禁对她咳嗽示意。

吴绮帘自然明白兄长不希望自己和萧逸交往,眼见他对自己的话不满,只得撇了撇嘴,不再说话。

萧逸自是把两人的神色都看在了眼里,当下倒也不理会,说道:“对了,这边的庙会应该会很热闹吧?”

“萧大哥是想去赶庙会吗?”吴绮帘兴高采烈地道。

“嗯,我也好久没凑那样的热闹了,所以打算跟阿泽两人去转转,吴兄和令妹若是有空,不如到时候一道去吧?”

“好啊好啊!”吴绮帘一听自然举双手赞成。

“到时候再说吧,若是抽不开身,就只能抱歉了。”吴铮却客气地婉拒道。

萧逸见吴铮此次与自己生分了不少,现在又听他有拒绝的意思,虽不免有些不解,不过还是找了个台阶道:“无妨。到那天吴兄若是临时起意过去的话,相信到时候还能碰到呢。”

吴铮见萧逸说得客气,也只能笑着点头。

“哥!你是怎么了!”从酒楼出来,吴绮帘颇带埋怨之色道,“人家好端端邀请我们一道去逛庙会,你干嘛拒绝人家?”

“我不是说过了吗?让你少跟他来往。还有,”吴铮神色一凛,郑重告诫道,“也不能任由他打听素素的事情,谁知dào

他打的什么主意,听到了没有?”

吴绮帘无话可说,只能狠狠地对兄长翻了个白眼,气呼呼地越过兄长,疾步回家。

这天刚刚从药铺回来的吴铮正寻思要不要去看看连年节上都一直闭门不出的素素,刚踌躇着走到素素的屋子附近,忽见一人从素素屋里飞快地跑出来,疾奔之下迎头撞在了自己身上。他凝神一看,见是小芙,只见她脸色惨白,似乎是受了惊吓,不解地问道:“怎么了?跑这么快做什么?”

“公子爷……”小芙一见吴铮,只说出了这三个字,就停了口。

“怎么了?有事就说啊。”吴铮还是头一回看见小芙如此异常的神色,说道。

“公子爷,素素姑娘她……她她……”可小芙却只是盯着吴铮,就是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她怎么了?”吴铮一听真是关于素素的。忙问道。

“她……”小芙好不容易镇定下来,咽了口唾沫道,“夫人让我去给素素姑娘送碟点心,哪知……哪知我推门进去,却见她正拿着一片碎掉的杯盘碎片,她,她拿着那个东西居然在狠狠地划自己的手臂,手臂上全是血,吓死我了,真的吓死我了……”

自从惊闻家人是遭人谋害。而自己的仇人竟是深爱的人的父亲后,素素就拼命地克制自己不要再去想杜云柯,一再地阻止自己去想念那个仇人的儿子。可是偏偏一而再再而三地一遍遍不争气地被杜云柯的身影和曾经的笑脸冲破防线。又是痛苦又是惭愧的她实在无力自拔,而对家人又深感负疚,在一次烦躁异常的情况下不小心打破了一个茶杯后,她猛地一把抓起了一块,撩起衣袖就往左手臂上狠狠地划了下去。疼痛的感觉告诫她不准再去想念仇人的儿子,也是对自己的惩罚。即便有多深爱那个人,也绝对不能再对他有一丝一毫的眷恋。

看着鲜血直流的她,眼里对杜云柯的牵念渐渐淡化,取而代之的只有对害死自己家人的仇人以及害自己遭受玷污的人的千般愤恨。对,一定要让自己痛。要让自己放qì

对仇人之子不该有的想念,不能让九泉之下的家人对自己失望。

而这天,正是她又生出了这不该有的想法。所以她又对自己痛下狠手,正当她任血长流的时候,却见小芙推门进来,来不及遮掩的她只能眼睁睁看着惊叫着跑出去的小芙的背影蹙起了眉。

吴铮在听完小芙的话后,赶紧疾步往素素屋里过来。小芙跑出来的时候没有关门。门内还撒着小芙因为受惊而打翻一地的点心。见素素转身过来走向门口,吴铮连忙看向她的手臂。

“吴大哥。找我有事吗?”素素一边出来,一边看着吴铮道。

当见小芙惊慌奔出,怕惊动了其他人的素素,急忙擦干了手臂上的血,掩好了伤口,然后用布条擦去了地上的血迹。刚收拾好,转身就看见了站在门口的吴铮。

“没事,就是过来看看你。”吴铮见素素齐整地站在屋里,嘴里回答着,目光却打量着她的手臂道,“你没事吧?”

“没事啊,吴大哥怎么这么问。”素素面现疑惑地道。

如果不是吴铮已经闻到了屋里一股难掩的血腥味,看着眼前一脸若无其事的素素,他或许会以为小芙在胡乱造谣。他怔怔地看了素素一回,心想此时就算说破想必她也不会承认,遂道:“没事,随口问问。”

“喔,”素素点头,又道,“对了,刚才小芙拿点心进来,忽然就失手打翻了碟子,我正要收拾呢,吴大哥要是没事,就请回吧。”

吴铮见素素一直站在门口跟自己说话,寻思一定是她不愿让自己进屋后有所察觉,而这时又对自己下逐客令,内心纠结的他遂只能深深地看了一眼素素,转身离开了。看见在不远处探头探脑的小芙,吴铮过去交代道:“今天的事不要去跟人说,知dào

了吗?”

“是,我知dào

了。”小芙对于这种能把她吓坏的事情倒也不敢胡乱去说嘴。

素素见吴铮出去,不由又颓然坐了下来,神思又回到了纠葛的心事中。

“听小晴说昨天晚饭前看见小芙慌慌张张的,还撞上了你,这丫头没什么事吧?”次日一早,吴夫人问儿子道。

“没事。”吴铮道,“娘不用挂心。”

从母亲屋里出来,吴铮就被早已守候在院落里的吴绮帘一把搂住了胳膊,然后软语温声地道,“哥,我的好哥哥,我知dào

你最疼我了。你就答yīng

去嘛,好不好?你知dào

我最喜欢凑热闹的,我又不是单单为了萧大哥才去的。好不好嘛。”她摇晃着兄长的胳膊撒娇道。

第二百零九章 情动之吻

“都说得很清楚了,你还来纠缠,还不松手?”吴铮听妹子来央求自己答yīng

去逛庙会,仍是不改主意道。

“哥,我求求你了,你要是不答yīng

,我今天就不放你走了,一直缠着你!”吴绮帘不依不饶道,“啊呀哥,你倒是答yīng

了好不好?求你了,好不好嘛……”

吴铮正要说话,瞥眼见花丛中站着一人,转头瞧去时,那人却已转过了身去。当看清是素素时,他不由一怔。

素素已从绣庄领取了工钱,正打算去吴夫人屋里将银两如数上交,却恰巧看见吴绮帘撒娇撒痴缠着吴铮的一幕,此刻的她油然而生的自然也是对兄长的想念,仿佛眼中的那两人不是吴家兄妹,而是小时候的她在缠着于经要他吹奏萧曲给自己听。眼中酸涩的她缓缓转过了身子,泪水不经意间已经落下,只能回转自己房里。

吴铮在她转身的瞬间看见了她脸上的一抹凄楚之色,又见她离开时萧瑟的背影,虽然至今都不知dào

她心底隐藏着什么样的心事,但心头对她的怜惜之情却有增无减。

回到屋里的素素想到两位兄长,泪水早已泛滥。想到那么疼爱自己的大哥和二哥以及爹娘被杜青鹤和那个什么知府陷害致死,她只觉得满腔的仇恨在心里汹涌翻滚,整颗心简直就要炸开。为什么?为什么要害死他们?为什么?为什么害死了人却还要活得好好的?为什么?老天你难道不长眼了吗?为什么要让无辜的人悲惨地死去,为什么眼睁睁看着恶人在世间逍遥却不管不顾?为什么?难道说老天爷你也只会欺负善良的人吗?是不是?如果不是,那你告sù

我,这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一边流泪一边含恨的她正在心里不断咒怨,却听得叩门声响起,赶紧擦了眼泪去开门。

“听说你今天不用做绣活。”吴铮进来看着素素红肿的双眼道。

“嗯。对了,”素素拿出身上的一小包铜钱和一点碎银子道。“这是我这段日子刺绣所挣,吴大哥替夫人收下吧。”昨天你过来的时候我一时忘了。”

吴铮看了看她手里的银钱,说道:“我们不差这些,你现在身上没钱,就自己留着吧。”

素素皱了皱眉,拿着银钱的双手往吴铮跟前又送了送道,“我要是私自留着,那算什么?现在我吃这里穿这里,钱自然得交给你跟夫人。”

“都说了没事的,我们不会计较这些。”吴铮仍旧推了回去道。

“都说了我不能留!”素素控zhì

不住烦躁的心。说话间明显已带了愠怒,一把将银子塞到了吴铮手上。

吴铮见她变脸,只得道:“那好吧。”将银子放进了怀里。

素素自知失态。尴尬地看了一眼吴铮,却又挤不出笑脸,只得一转身坐在了桌边。

吴铮也坐了下来,说道:“我看你最近心情不是很好,能告sù

我是为了什么事吗?”

“没事。”素素平静下来道。“对不起,吴大哥,刚才我一时心急……”

“我知dào

。”吴铮看着她红肿的眼睛,又想到昨晚的事情,心里总觉得不安,寻思着最好能让她出去散散心。这么闷在屋里实在让人担心,遂道,“既然今天你有空。不如换身衣裳跟我一道去药铺吧。”他说的换衣裳指的自然是换上男装。

素素听吴铮这么说,想了想后点头答yīng

了。不过她也没有换衣,就这么去了。

在药铺忙了一天,两人出来后,吴铮道:“累了吧?我在知味斋订了位子。走吧。”

“不直接回去?”素素听吴铮说到在酒楼订了位子,不由迟疑道。

“你连除夕都坚持要单独过。今天我带你去吃点好吃的吧,走吧。”吴铮说完,也不管素素答不答yīng

,已当先迈步。

进酒楼的雅间落座后,酒菜上来,吴铮夹了一筷子菜到素素的碗里道:“看你瘦的,多吃点。”

看着为自己夹菜的吴铮,这一幕是多么熟悉,素素眼前闪过的是杜云柯拉她去酒楼陪他喝酒时,夹菜给自己的一幕,以及两人在钱庄一起用饭时的情景,想到这,她猛地醒悟,暗自愧疚,这些天来极力控zhì

自己不去想他,为什么又要想起他来。她扶住了额头闭上眼睛,使劲晃了晃头,强行把不该想的驱逐出来。

“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吴铮见她难受的样子,担心地问道。

“没有。”素素松开了手,抬眼看见吴铮面前的酒杯,说道:“吴大哥,我想喝酒。”说着也不管吴铮答不答yīng

,一把拿过吴铮的酒杯,拿起酒壶斟了满满一杯。

吴铮诧异之下,还没决定要不要阻止,就见她已经仰头一饮而尽。见她心情不好,一副想要借酒浇愁的模样,遂也就听之任之了。哪知她一杯落肚,又斟满一杯,然后又是酒到杯空。

“想喝酒可以,你慢点。”吴铮一把按住了她又要提起的酒壶道。

“知dào

了。”素素却只是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苦笑一声,又斟满了一杯。在吴铮还没来得及阻止的时候,顺手又灌了下去。

“你……”吴铮见不会喝酒的她连饮三杯,心想她估计立马就要醉倒,遂暗自叹息了一声,摇了摇头。

果不其然,素素此时已觉天旋地转,身子一软,趴伏在了桌上。

看着不省人事的素素,吴铮喃喃自语道:“到底你有什么样的心事,竟让你狠心那样伤害自己?又为什么总是三缄其口。”爱怜地看了她许久,才抱起她叫了车。回去后将她送到屋里,放上了床,然后替她搭上了一条薄被。

看着眼前这张飘着红霞的娴静的脸,吴铮忍不住伸手轻轻抚了上去。触手处灼热,碰到鼻端时,连呼吸也是热的,再下去就是她那红润的双唇了,吴铮的手指触在她的鼻端半晌,终究还是忍不住抚上了她的唇。

触手处和她的脸颊一样的灼热,或许是感受到了外在的触碰,素素的嘴唇动了动,然后张开了一条缝,露出里面洁白如玉的牙齿。看着微微蠕动了两下的素素的唇,吴铮只觉得身上一热,这样的诱惑实在有些难以抵挡,几经犹豫下,他还是控zhì

不住俯下了身,吻上了素素那灼热的双唇。

“啊……”

突然响起一声尖叫,被吓了一跳的吴铮赶紧抬起身向外看去,只见吴绮帘掩面已站在屋里。原来吴绮帘见兄长抱着素素回来,好奇的她赶紧跟了过来,而吴铮抱素素进来的时候又没有关门,致使被后脚进来的吴绮帘看了个正着。见到兄长亲吻素素的一幕,不由让纯真的吴绮帘惊叫出了声。然后一边掩面一边自言自语道:“我,我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看见。”

吴铮见是妹子,笑着过来一把将她拽出门外,然后关上了门。

“哥,你老实交代,到底怎么回事?”出门后,回过神来的吴绮帘眼珠狡黠地滴溜溜一转,盘问道。

“什么怎么回事,不就是我送她回来嘛。”吴铮道。

“送她回来还要那个,那个,那个吗?”吴绮帘毕竟还是黄花大闺女,哪里说得出口。

“哪个?”吴铮见妹子不敢说出口,故yì

追问道。

吴绮帘识破兄长的意图,哼,不就是以为自己说不出口嘛,我还偏说出来,当下一扬小脸盯着兄长道:“就是那个,亲她!送她回来需yào

亲她吗?”

吴铮没想到妹子还真厚着脸皮给说白了,当即一怔,一时语塞。吴绮帘眼见兄长尴尬的神色,立马得yì

起来,转念一想又道:“哼,哥,除非你答yīng

和萧大哥他们一起去逛庙会,否则我这就把你怎么对姐姐的事情告sù

娘去!”她以为要挟一定立马奏效,不禁得yì

非凡。

吴铮见妹子以此要挟自己,凑到妹子耳边道:“你去说好了,我不介yì

的。”然后轻轻一笑,抬脚就走。

看着离开的兄长,吴绮帘却苦了脸。这可怎么办?到现在还没有将哥哥拿下,好不容易逮到一个机会,偏偏哥哥还不在乎。

却说这天素素又再度想起杜云柯来,痛恨自己不争气的她拿出茶盏碎片,又毫不留情地在自己的手臂上划了下去,看着深深的血痕,以及淋漓的血液滴落地面,她深深地告诫自己绝对不能再起类似的念头。当她正眼里带着恼恨看着鲜血往下淌的时候,门忽然被一下推开,吴铮出其不意地走了进来。

吴铮自从上回夜半之事后,就开始留意起了素素,所以才会此时在不敲门的情况下推门而入。看见素素慌忙放下衣袖,将手臂藏起,他几步过去一把抓过她的左手腕,然后迅速撩起她的衣袖,触目惊心的一幕让他简直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一道道伤痕赫然呈现在眼前,旧伤新伤,重重叠叠。

“你……你这是在做什么!”费解的吴铮盯着素素厉声问道。

素素见事情败露,只是偏过了脸,不打算开口解释。

吴铮赶紧从袍子上撕下一片料子,拉她坐了帮她包扎伤口。包好伤处后,看着素素苍白的脸色的他实在不得不追问了:“有什么事情不能说?为什么要这样伤害自己?说话啊,我想知dào

你到底为了什么事情要这样伤害折磨自己?!”

第二百一十章 这是我自己的事

看着疾言厉色的吴铮,素素却只是淡淡地道:“这是我自己的事,请吴大哥不用替我操心。”

“你这么伤害自己,难道也让我不要过问吗?”吴铮道。

“是。就算我再对自己伤得厉害,也不关外人的事。”素素冷着脸,霍然起身道,“吴大哥已经救过我一命,又收留了我,已经对我仁至义尽了,所以请你不要再对我发无谓的同情心了。”

吴铮听素素说得如此见外,一时竟然语塞。她说自己是外人?难道她真的从没有对自己有过一丝好感,从没有对自己动过心?怔怔地看着她的背影,他忽然很想把自己的心意说出来,几经思量下,他终于开口道:“素素,我早就不把你当外人了,难道你还拿我当外人看待吗?你知dào

吗?其实我……”

“吴大哥,我很累了,想休息一下,没什么事的话,还请回吧。”素素哪有看不出他对自己的心意,听他有心要戳破那一层窗户纸,赶紧打断了他的话下逐客令道。

吴铮被打断了话头,从素素身上缓缓移开了视线,想想也是,自己当初救她的时候没有任何意图,若是现在忽然对她说自己喜欢她,那么她又会怎么想自己,遂轻声叹息了一声,站起身来道:“好吧,那你好好休息。”还不忘记叮嘱道,“不过,我不希望再看到你伤害自己。看在我曾经救过你的份上,你好歹得听我一句劝吧。”然后转身出了门。

背着身的素素听着吴铮替自己关上房门的声音,才转过身来。怔怔地看着已经关上的房门,喃喃自语道:“对不起,吴大哥。我知dào

你对我好,可是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这么对我了。”

又是一年上元夜,吴绮帘早早地吃过了晚饭。就偷偷溜出来去找萧逸了。

“怎么?你哥跟你姐姐都不出来吗?”萧逸见只有吴绮帘一个人,遂问道。

“我哥最近不许我出来呢,我今天都是躲过了我哥才出来的。”吴绮帘道,“对了,萧大哥,上次你说逛庙会,我都没能出来跟你一道去。”

“再过一阵子不是还有吗?”萧逸道。

“也对。”吴绮帘道,“不过今天我是特意来找萧大哥去逛灯会的。”

“哇!萧大哥,你看,那个灯笼好别致啊!”和萧逸两人走在人山人海中。吴绮帘指着远处的一盏花灯兴奋地道。

萧逸却只是微微一笑。

“萧大哥,还记得去年元宵的事情吧?”吴绮帘想起去年今日,笑着道。“我那时候还以为你是断袖,你一定很恨我吧?”说着,歪着脑袋笑看着萧逸,等着他的回答。

萧逸看着活泼好动的吴绮帘,说道:“我当时只想小小地教xùn

你一下。哪里谈得上恨。”他的脸色渐转郑重道,“恨这个字,是不能随便用的。只有不共戴天,要将对方置于死地的心情,才叫做真zhèng

的恨。”

吴绮帘见萧逸面色凝重,不解道:“萧大哥为什么能这么深刻地理解什么是恨?难道萧大哥这样恨过吗?”

“不是恨过。是正在恨。”萧逸面无表情,可是语气却是分外的冰冷,“而且直到我死的那一刻。这样的恨也不会消失。”

吴绮帘怔怔地看着身边的萧逸,她竟然没有因为萧逸的话而害pà

,而是越发对萧逸生出了痴迷,如此冷酷的表情,虽然只是一瞬。却已经让她深深地被吸引,跌入了这别样的诱惑当中。

萧逸见吴绮帘呆看自己。问道:“怎么了?这么看我。”

“没什么,就是觉得萧大哥你不但人长得好kàn

,就连说的话也这么深深的吸引人。”吴绮帘难得羞涩地低了头道。

“是吗?我哪里好kàn

了?”萧逸道,“我倒觉得你哥哥才称得上美男子,器宇轩昂,可谓人中龙凤。”

“他长得好kàn

有什么用,喜欢的人还不是照样对他视而不见。”吴绮帘想到素素对兄长的态度,遂道。

“哦?难道吴兄心里已经有意中人了?”萧逸轻笑一声,说道。

吴绮帘怕再说下去得牵出素素来,好不容易两人约好,她自然不能让喜欢的人心猿意马了,遂道:“呀,不要说我哥了,萧大哥,我们去那边看看。”

这边吴绮帘喜笑颜开地和萧逸逛着灯会,吴铮和素素那边却都各自伴着孤灯留守在屋里。开窗望着素素屋里影影绰绰的灯光,吴铮心事徘徊。当初救她完全是出于本能的善念,可是想不到的是,自己会在这之后渐渐对她产生情愫,不单单是她那令自己无法逼视的容貌,更让自己动心的是她的聪慧温婉和善解人意,虽然她一直给人的感觉总是有些抑郁,但是她的内心一定是格外善良的,这一点自己能够确信。而自从她恢复记忆之后表现出来的种种,更让自己对她升起了想要保护她的心思,在看到她狠心自残伤害自己后,就越发让自己对她分外地怜惜和心疼。

眼看着素素屋里的灯火跳动,想着这份情思不能轻易宣之于口,吴铮觉得有些压抑。既然不能轻易说出来,就只能掩藏,可是这样的心情却让他有苦难言。那天他鼓足勇气想要开口,可是看到她冰冷的背影和听着她冷冰冰的话语之后,又打消了念头。

素素坐在灯下,想起那年和杜云柯等人一起度过的元夜,眼前又浮现当时的情景。想到那个傲慢无礼的单连芳,想到这个害得自己如今生不如死的仇人,想到她现在应该正在快活地度这元宵之夜,她的眼中简直快要喷出火来。为什么自己就要受终身的痛苦,而做了恶事的她却能依旧自在逍遥,此时的她只觉得嘴里一阵甜腥,原来咬牙切齿间已经咬破了嘴唇。她却全没当一回事,只是舔进了嘴里,感受着血腥的味道,此刻最想的就是让那些伤害自己和家人的仇人也尝尝血腥的味道。

想到柳瑛兰,那个一直把她当成亲姐妹的柳瑛兰,那个在元夕之夜还亲密地拉着自己手的柳瑛兰,到最后竟然亲手将自己推进了火坑。怨恨的她不禁闭上了双眼,潸然泪下。

吴绮帘跟萧逸两人逛完了灯会,萧逸便同她一起坐上了车送她回去。虽然坐在昏黑的车里,不过有萧逸在边上坐着,吴绮帘倒是分外安心。

“绮帘,你哥哥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成见?”萧逸想到吴铮,不禁问道。

吴绮帘一愣,说道:“没有啊,萧大哥不要多心了。”她怕萧逸真的认为自己兄长对他有成见的话,自己以后找他,会不会被他拒绝,遂矢口否认。

萧逸嗤笑一声道:“你哥连我的邀请都拒绝了,还说没有?上次来酒楼赴约看来也挺勉强的。”

吴绮帘却道:“萧大哥你不用去管我哥。对了,下次庙会,我一定想办法偷溜出来。”

“那就一言为定了?”萧逸道。

“嗯,一言为定!”吴绮帘笑道,忽然想起来,说道,“对了,萧大哥,这是我上回要送你的荷包。”她这次出来,把先前的那个荷包给带了出来,此时从怀里取了出来,递给萧逸道,“这回你可得好好地收着了。”

萧逸接过荷包,低声一笑,收进了怀里。

车子不紧不慢地赶着,萧逸正正襟危坐着,不想脸上叭的一声,居然被坐在一边的吴绮帘亲了一口。虽说车里暗沉,不过借着撩起的车帘,外面的各家各院的花灯的灯光映照进来,还是能看清萧逸的轮廓,所以吴绮帘自然是准确无误地一口亲到了萧逸的脸上,然后狡辩道:“去年你强来,这是还你的。”

坐在昏暗里的萧逸低笑一声道:“这可是你自找的!”然后一伸手,一把揽住了吴绮帘的纤腰,继而托住了她的后脑猛地吻上了她的唇。

吴绮帘被他突然的袭击给吓了一跳,惊呼一声,喊出声来。

“你要是再喊,人家赶车的可就听见了。”萧逸凑到吴绮帘的耳边低声笑道。

吴绮帘遂乖乖听话地禁了声,噤若寒蝉,心里却是美滋滋的。萧逸的脸近在她眼前,只听他又低笑着道:“还敢不敢再挑衅我了?”

“为什么不敢?”吴绮帘并不示弱,而一句话说完,已经被萧逸再次堵住了口。这回她自是没喊,感受着萧逸紧搂住自己腰身热烈的索吻,感受着他热辣的气息喷在自己唇边,她砰砰心跳间不自觉也伸手搂上了萧逸的脖子,开始享shòu

起了他吮吸着自己唇齿的火热和探舌进来肆意撩拨自己的销魂感。

“公子,到了。”哪知两人还没有分开,就听得外面车夫一声喊,车子渐渐停了下来。

两人此时倒颇为尴尬,吴绮帘赶紧整了整鬓发,和萧逸两人下了车。

“萧大哥,你等着我,到时候我一定出来陪你去逛庙会。”吴绮帘眼见分离在即,依依不舍地道。

“知dào

了,进去吧。”萧逸道。然后看着吴绮帘叫开门进去,他才上了车。

第二百一十一章 庙会

吴绮帘自从元宵一晚后,犹如掉进了蜜罐,整天不是低头浅笑就是红晕生双颊。还在吃着饭,拿着筷子的手就停了下来,开始嫣然浅笑。

“喂,吃饭呢,在乱笑什么?”吴铮见状,赶紧送她当头棒喝。

吴绮帘噗嗤一声笑出声来,横了兄长一眼道:“哥,有你这么说话的吗?什么乱不乱笑的,我还齐整地笑呢。”

吴夫人也瞧出了女儿最近的不寻常,遂停了筷子,若有所思地看向女儿道:“帘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娘?”

吴绮帘赶紧否认道:“哪有!好端端的,我哪会瞒娘什么事情。”说着眼睛不免瞥向兄长,心虚地就怕他会对母亲说起自己对萧逸的爱慕之情。

吴铮看了妹子一眼,哪有不知dào

她的心思,只是他倒也不打算说了出来徒惹母亲烦恼,寻思着自己看住了人也就是了,推断她这些天心里一定还在打着去和萧逸一道赶庙会的主意,遂告诫道:“我可事先跟你言明,元宵那晚也就罢了,不过再要让我知dào

你这些天偷溜出去,”他把声音压低了含糊着道,“我可把事情……”说着眼睛向母亲瞥了瞥,意思是如果她要偷溜出去和萧逸约会,那就等着东窗事发吧。

吴绮帘虽听了兄长的话一脸的不甘心,却又怕他真的把事情跟母亲说了。寻思着现在对于萧大哥,连哥都不信任他,娘要是知dào

了,应该更加不会同意自己和他往来。想到这里,当下只能有苦说不出了,草草地扒完了饭,一推饭碗道:“我吃饱了。”然后径自回房间了。

待在房里,愁眉苦脸的吴绮帘伸指轻轻叩击着桌面。怎么办?怎么办呢?都已经答yīng

了要陪萧大哥一起去赶庙会的,怎么才能让哥答yīng

我出去呢?或者跟我们一道出去也行啊。忽然脑中灵光一现。

“娘,我忽然有些担心姐姐哎。”想到办法的吴绮帘打算从素素那边下手,一边替母亲拿捏着肩膀一边道。

“嗯,怎么说。”吴夫人被她捏地舒服,懒懒地问道。

“呐,姐姐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里不停地做女红,劳累倒也罢了,就是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她又不出来跟娘聊聊家常,也不出来找我谈谈心事。我真怕再这样下去,会憋出病来。娘,你说是不是?”吴绮帘道。

吴夫人倒也觉得女儿这话有理。沉吟着道:“这丫头也真是的,都跟她说了常来找我说说话,可她就是不听。自从她恢复记忆后,就跟变了个人似的,问她的过去。她唯一说的只是那句自己是孤儿,其他就什么都不肯多说了。”

“娘,不如这样。”吴绮帘提议道,“现在外头可热闹着,好些地方都在开办庙会,我觉得实在有必要让姐姐去庙会上逛逛。透透气,散散心,或许这样一来。人说不定就能立马开朗起来了呢。”

正好这时候吴铮进来,吴夫人道:“铮儿,刚才我跟帘儿正在说起素素那丫头,我觉得帘儿的话也有道理,不如你带她们俩去庙会上逛逛吧。总觉得那丫头心事太重了。”

吴铮听母亲话一出来,就知dào

是妹子在母亲耳边吹风。不过带素素出去散心本来也是自己乐意的,倒也不说什么了,可想到元宵那晚,他还是道:“娘,元宵那晚她都拒绝出去,我怕这次她也一样不会答yīng

的。”

吴绮帘一听,当即一怕胸脯笑道:“哥,这你放心好了,说服姐姐的事情就包在我身上了。我马上过去!”说着,人已经到了门口,喜滋滋地抬腿出了门。自从元宵那晚和萧逸两人在车里有过那种亲密之举之后,她倒是对自己在萧逸心里的分量起了充分的自信,所以倒也不再担心萧逸会对素素如何了。

而她为了能够出去见萧逸,也就顾不得在素素面前低头了,见到素素后缠着她央求道:“姐姐,我知dào

你一定还在生我的气,其实我心里也挺后悔的,不过你比我大,应该体谅我的不懂事对不对?对了,你一直关在房里一定憋闷得很,不如我陪你出去逛逛好不好?”

“绮帘妹妹,”素素一边做着绣活一边婉拒道,“我没有生你的气,也没有觉得憋闷,我不想出去。”

“哎呀姐姐,我的好姐姐。”吴绮帘见她拒绝,只能以实相告,一把拉住了素素的右手臂,使得她被迫停下了手里的活,“其实,我是想去庙会,可是偏偏哥又不准我去。你就答yīng

跟我一起去吧,好不好?只要你跟我一道去,哥一定不会阻拦,也一定会陪我们一起去的。嗯?求你了,答yīng

陪我一起去,好不好嘛。”

“可是我真的不想去那种人多的地方。”素素见吴绮帘居然开始对自己撒起娇来,不禁为难地道,“要不你再去求求吴大哥,或许他会同意你去也说不定。”

吴绮帘好说歹说见素素就是不乐意出去,当下一撅小嘴道:“你还说不生我的气?你不答yīng

陪我出去,难道不正是在生我的气吗?”

素素见吴绮帘拉下脸来,再次重申道:“我没有。”

“你要是不答yīng

,那就是生气,就是记仇!”吴绮帘讪讪地背过了身子道。

听吴绮帘话说到这份上,素素想了一回,终于道:“好吧。”

得了素素的准话,旗开得胜的吴绮帘当即笑着一把拉过素素的手道:“姐姐你真好!我就知dào

你一定会答yīng

我的。”

马到成功,吴绮帘心下暗喜着来向兄长回话:“姐姐答yīng

了。哥,这回你可要好好陪姐姐出去散散心啊,看着姐姐心情不好的样子,我看了都心疼。”她故yì

那素素说事,心里却暗自得yì



吴铮想到素素,心里的确担心着她,也正想着能让她出去散散心,如今有妹子帮忙说服了她,倒也觉得她这次倒实在功不可没。只是想到这丫头最终的目的仍旧逃不开萧逸,遂正色道:“既然素素答yīng

了出去,那最好。不过我们走我们的,你可别想着跟萧逸一路。”

“哥!你怎么可以……”

吴绮帘话还未完,吴铮已经转身回了房间。被摆了一道的吴绮帘气得站在原地上下牙磨得直痒痒,没想到哥哥居然过河拆桥。不过谁让自己事先考lǜ

不周,没有拿说服姐姐一事来作为交换条件呢?哎,认栽了。

说起庙会,的确是热闹的紧,小商小贩总会在庙会这一天应游人之需。设摊售货,各色货物,五花八门。云集于此,什么镰刀锄头木叉扁担等农具,以及锅碗瓢盆、衣帽鞋袜等日用品,琳琅满目,就连猪狗牛羊等家畜。小贩们也不辞劳苦赶了来叫卖,实在是应有尽有。而临时搭建的饭馆酒铺茶肆更是多不胜数,更有甚者,连搭建布棚、席棚一项也免了,干脆露天而设,招徕顾客。如此热闹盛会。与其说是庙会,其实贴切点说就是一个大型集会。

所以香客游人,在这百货云集的庙会期间。可说是人来人往,络绎不绝。而如此热闹的集市自然也少不了诸般百戏杂耍,引得游人驻足流连。

其实多数人平心而论是来游玩观光以及购买庙会上面物美价廉的物品的,当然这其中自然也不乏虔心来祈神拜佛的善男信女,以及两者皆而有之的。

而吴绮帘明显就属于最前面一种。虽然她因为没能和萧逸一起来,起初还颇是感觉败兴。不过当她一凑上这种热闹,倒是立马被眼前应接不暇的景象给吸引了,在摊位前这边摸一把,那边瞧一眼,在人群中穿梭来去,像极了飞在花丛中的花蝴蝶。

素素和吴铮两人并肩走在人群中,吴铮看着这般的热闹场景,说道:“怎么样?热闹吧?出来走走,我想你的心情一定会好很多的。”

素素一听,却道:“吴大哥怎么知dào

我心情不好?”她的脸上并没带一丝喜色,听吴铮不说话,又道,“吴大哥不用觉得我哪里不好,其实我本来就是这样的。”

吴铮听她说起心性本就如此,倒也不知该如何接口,又见她依旧面色清冷,只是一路行走,似乎对周遭的事物皆不感兴趣,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话题才好。

素素见吴绮帘欢快地越跑越远,表面虽不动声色,嘴里还是忍不住说道:“绮帘妹妹跑这么远,可不要跑丢了,吴大哥还是追上去交代她一声吧。”

吴铮听出素素话里担心的意味,不由暗自一笑,心想你表面再冷,其实心里还是热的,遂道:“放心吧,这丫头可不是那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姑娘,平时野惯了,她认得路。”

“喔。”素素听吴铮这么一说,才宽了心。

正走着,忽听身后有男子叱喝之声,两人还没弄清是怎么一回事,身后的人群已被强行分开,一个八九岁的瘦小男孩猛地撞上了刚准bèi

回身的素素,然后又奋力地钻进了前面的人群。

素素被这大力一撞,立脚不住,猛地扑向身旁的吴铮。

“小心。”吴铮急切间,一手托住了她手臂,一手扶住了她肩膀。

而素素在本能的驱使下,自然也紧紧地抓住了吴铮,只是这手似乎抓的不是地方,居然是吴铮的胸膛,她猛地一怔,急忙稳住了身子,松开了手。而吴铮也意识到了尴尬,赶紧松脱了自己的双手。

两人还没稳住心神的时候,吴铮的肩头猛地被撞,这回是一个身着短打的壮硕男子,一边从两人身后闪过一边分着人群往前直跑,嘴里不断地呵斥:“小兔崽子!给我站住!臭小子你给我站住……”只见他没跑多远,大声斥骂声又传了过来:“他娘的小兔崽子,我让你偷!我叫你跑!看我不打死你!”

第二百一十二章 混蛋

两人还没稳住心神的时候,吴铮的肩头猛地被撞,这回是一个身着短打的壮硕男子,一边从两人身后闪过一边分着人群往前直跑,嘴里不断地呵斥:“小兔崽子!给我站住!臭小子你给我站住……”只见他没跑多远,大声斥骂声又传了过来:“他娘的小兔崽子,我让你偷!我叫你跑!看我不打死你!”

等吴铮和素素过去的时候,前面的人群早已围成了圈。在外面或低声议论,或指指点点,或摇头叹息。

素素本来就不欲凑热闹,吴铮也能看出来,两人遂有心穿过人群,却在此时,人群里层传出了一个小男孩哀求的声音:“大叔你饶了我吧,我跟我妹妹已经两天没有吃饭了,我们实在是饿极了,才会偷你的馒头,求你行行好,放过我吧……”

听到了这个小男孩的求告声,吴铮和素素两人不约而同停住了脚步,对视了一眼后,分开人群挤了进去。只见一个破衣烂衫、瘦骨嶙峋的八九岁的男孩正跪在地上,两个馒头掉在地上,而那男孩正是刚才撞到素素的那个,他身边一个壮硕的三十开外的男子正揪扯着男孩的衣领口喝骂着举掌就要拍下,素素情急之下正要出言阻止,却听得人群里早响起一声娇斥:“住手!”

吴铮跟素素两人一听这声音,就知dào

是吴绮帘,却见她斥声过后,早已走到了男孩身边,看了一眼跪倒在地上的那个瘦小的男孩,对着壮硕男子道:“好端端地你为何要殴打这孩子?”

壮硕男子见吴绮帘问话,遂道:“这小兔崽子偷我店里的馒头,我自然要教xùn

他。”

“哥哥……”正在这时,从人群里钻进来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也是一样的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猛地一下扑入那男孩的怀里,抱住了他,然后抬眼看向那壮硕男子,大眼睛里水汪汪地看似随时都要飙出泪来。

“两个小叫花子,居然敢偷我店里的东西!看我今天不好好教xùn

你们!”那壮硕男子举掌又要挥落。

没想到却被吴绮帘欺身上前挡住了道,“不就是两个馒头吗?我给你就是了!”说着她从怀里拿出一个荷包,取出了一个铜板对着那壮硕男子一扔道,“馒头的钱付过了,还不走人?”

那壮硕男子伸手从半空中捞过了铜板。瞥眼见吴绮帘一个小丫头出来多管闲事,虽说替自己付了馒头钱,却终是没法立时气消。说道:“姑娘虽然替这两个小叫花付了馒头钱,可是这臭小子害我撇下了生意追了这一路,少不得得让我教xùn

两下!”说着一把推开吴绮帘,扬手就要向那小男孩拍落。

哪知手腕一紧,却已被一名青年男子拿住。然后被他轻轻一推,大步踉跄,幸好后背挨在了围观的人群上,才不致往后跌倒。他看这人不好惹,遂赶紧分开了人群离开了。

吴铮和吴绮帘见拿住那壮硕男子手腕的人居然是文泽,都觉意wài

。吴铮更是诧异怎么偏偏就遇上了此人,此人出现,萧逸必在附近。目光往人群里看去,果不其然,萧逸正站在人群里面向自己微笑颔首。

原来吴绮帘撇开了吴铮两人,正顾着在一个摊位前把玩什么木人玩偶,然后又拣了一个假面试带在了脸上。正玩得兴起,却从假面的眼睛里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孔。她忙摘下面具,见萧逸正笑意盈盈地站在自己面前,不禁喜道:“萧大哥!怎么是你?”

萧逸见她一脸天真无邪的样子,微微一笑,见她貌似喜欢这面具,正要开口问摊主面具的价钱,却见前面人流涌动,吴绮帘见又热闹瞧,赶紧拉了萧逸道:“萧大哥,走,我们过去瞧瞧!”三人遂往这边过来,阻止了壮硕男子对那小男孩的殴打。

“你们真的两天没有吃过东西了?”那壮硕男子一离开,吴绮帘蹲下身子一把拉过小女孩,对着小男孩问道。

两人点了点头。小男孩对着吴绮帘说了一声谢谢后,赶紧捡起地上的两个馒头,塞到妹妹手里道:“快吃吧。”

吴绮帘见馒头已弄脏,一把夺过扔了道:“别吃这个,姐姐给你们买又热又干净的。”

此时围观的人群见没啥可看的了,已经渐渐散去,吴绮帘忙跑到萧逸跟前道:“萧大哥,他们好可怜,我想给他们买点吃的。”

萧逸面露一丝微笑,也不言语,回身就走。不多时,手里拿了一大包馒头过来,还有几个饼,交给了吴绮帘。两人相视一笑,吴绮帘将馒头和饼塞给兄妹俩道:“喏,快吃吧。”

“谢谢姐姐,谢谢姐姐。”兄妹俩见到一下子得到这么多吃的,更是对吴绮帘千恩万谢,然后对着文泽和萧逸也是一通谢。

吴绮帘还想拉住他们问问话,却见小男孩已经拉着妹妹跑了。

看着兄妹俩走远,素素怔怔地望着,想起当年自己也是如此身无分文,饥寒交迫,触景生情,不禁眼圈一红。

“怎么了?”吴铮见素素望着那对小兄妹发愣,问道。

“没什么。”素素赶紧整理好情绪道。

“想不到我们还真跟吴兄在庙会上碰到了。”一行人来到了一个临时搭建的茶肆,萧逸道。此处人多眼杂,所以文泽依照萧逸的吩咐也坐了下来。

吴铮对于这种巧遇,倒也只能泰然处之,正要附和一声,吴绮帘早已笑盈盈地抢先开口了:“虽然不是跟萧大哥一同出来的,但最终还是遇上了。哥,这会不会是我们跟萧大哥有缘分啊?所以才会这样不期而遇?”

吴铮见妹子用得yì

又挑衅的目光看向自己,也不去理她,只对萧逸道:“是啊,真是巧。”

萧逸看向素素道:“对了,上回没有见到吴姑娘,今天总算又见面了。”

素素听萧逸这么说,只是象征性地露出一丝笑来,向萧逸点了一下头。

又逢热闹的庙会,又遇到萧逸同游,吴绮帘心情奇好,想到是托素素的福,她才得以出来,所以她看着素素倒也格外亲切,说道:“姐姐,待会儿我们去庙里吧,娘交代我去上个香,还有,我们一道去求个签吧!”

素素听说去庙里上香求签,想到家人无辜被害,沉冤难雪,自己又遭遇迫害,哪里还有什么敬佛的心思,说道:“我不信鬼怪神佛,你上香求签就好。”

“诶,姐姐怎么能不信这个?你这么说话,小心佛祖听到了怪罪你哦。”吴绮帘笑着道。

素素一听,当即冷了脸道:“他们有什么资格怪罪于我?神仙佛祖什么的既然不能替人间声张正义,上天既然不能惩恶扬善,我为什么要去给他们上香!”言辞之中颇为不敬和嗤之以鼻。

四人一听皆作声不得。萧逸跟文泽两人对视了一眼,心想上回在酒楼听吴家兄妹说吴家大姑娘似乎性情有些乖戾,今日一见,果真如此。不过萧逸在听了素素的话后,倒是心里暗暗赞同,他也对这种事情表示不屑,遂只是点头不加多言。只是吴绮帘不太乐意了,小嘴一撅道:“不进去就不进去嘛,我让萧大哥陪我好了。”

正说着话,外头进来两名男子,大约四十上下的年纪,一边说笑着一边走了进来,听两人谈话似乎是经商的。两人一坐下,因为刚好坐在了和素素相对的方向,正好显眼地瞧见了素素。虽说这两人家里也没少娇妻美妾,而且连青楼也时常光顾,不过哪里见过这么美貌的女子,当下便开始频频打量素素,并且交头接耳地对素素加以评头论足。要不是碍于素素身边还有三个大男人,想必两人就打算好歹去跟素素搭讪两句了。

素素见两人旁若无人地盯着自己瞧,心下大为不悦,当下横了两人一眼,强压下心头的火,脸上寒若冰霜。这两人哪里管得住自己的眼睛,见素素一脸的不满,仍是笑眯眯地频频盯向素素,往她身上打量,且眼神里还颇带猥亵的意味。

素素忍无可忍,茶盏砰地一声重重往桌面上一撞道:“你们看够了没有!”

萧逸是背对着那两人坐的,所以并未瞧见那两人,吴家兄妹和文泽相对而坐,也都没有正面对着那两人,何况,以吴绮帘的性子,就算偶尔一瞥看见了,大概也不会放上心去,然而素素不同,敏感的她一看见这么猥琐的目光,就让她想起了王有财,受过重创的她自然而然时时处处防范这种令她恶心的目光,更何况她的确长得太过令人心动。

吴铮几人见素素盯着斜对面拍案喝斥,出其不意,尽皆一愣,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只见两名男子正看着自己这边。正当众人还不知所为何事的时候,那两名遭素素呵斥的男子眼见茶肆里面的人都看向他们,感觉脸面挂不住,也站了起来对着素素道:“说什么呢?我们哪有看你。”(晚点还有一章,大概要十一点多了,所以大家也可以明天再看。后面的情节或许有些天雷狗血以及不合理的地方,请自带避雷针等防护用品o(n_n)o~)

第二百一十三章 礼佛

吴铮几人见素素盯着斜对面拍案喝斥,出其不意,尽皆一愣,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只见两名男子正看着自己这边。正当众人还不知所为何事的时候,那两名遭素素呵斥的男子眼见茶肆里面的人都看向他们,感觉脸面挂不住,也站了起来对着素素道:“说什么呢?我们哪有看你。”

“哼,”素素怒道,“没看?一进来就拿你们的狗眼对着我看个没完,居然还矢口否认?混蛋!”

那两人听素素居然骂人,也不干了,噌地起身道:“臭娘们儿,你怎么骂人?”当下就要过来,却见萧逸文泽以及吴铮三人噌地站了起来。

两人一见对方人多,倒也不敢造次,鼻孔里面哼了一声,愤愤地重新坐了回去。见两人坐回,萧逸三人也不欲把事情闹大,遂也重新入座。

吴绮帘见素素好端端地跟人斗嘴挑起事端,她对素素斥责对方为什么看她表示没法理解,何况她更没有瞧见那两男人的眼神,当下埋怨道:“好好的你干嘛没事找事,看一眼怎么了?你出来不被人家看难道都让人闭上眼睛不成?”

“对,我就是没事找事,就不喜欢让他们看!”素素冷冷地道。

“你,你简直无理取闹!”吴绮帘听素素这么一说,不由更加气极。

“是啊!我就是没事找事,无理取闹,早知如此扫大家的兴,妹妹又何必让我出来呢!”素素破罐子破摔道。

“是啊,我后悔了!”吴绮帘也站了起来道,“以前看你温顺知礼,还以为你通情达理,没想到居然是这么蛮不讲理!我还后悔,早知dào

你是这样的人。哥当初在船上的时候,就不应该……”

“啪”地一声脆响,吴绮帘话还没完,脸上一痛,居然被兄长扇了一记耳光,然后是吴铮告诫的声音:“绮帘你给我住嘴!”

萧逸见吴家姐妹争吵,原本还想劝说两句,息事宁人,哪知还没来得及出口,吴绮帘就已经挨了吴铮的一记耳光。萧逸跟文泽两人见吴铮似乎对两位妹子有些厚此薄彼。互视了一眼,倒是有些诧异。当下萧逸赶紧拉住了吴铮道:“吴兄,你这是做什么?来。坐下说话,有话好说。”然后来拉吴绮帘,“绮帘,快坐下。”

然而挨了兄长打的吴绮帘,哪里还肯坐下。委屈地看着吴铮道:“哥,你……你居然为了她打我?”一气之下,撇下众人,急跑了出去。

素素见吴绮帘眼泪汪汪地跑出去,倒是清醒了起来,赶紧对吴铮道:“你快去追她回来吧。是我不该那样对她说话的。”

吴铮从来没有打过妹子,此刻见妹子气恼离开,倒也有些慌神。向萧逸道:“萧兄,我去去就回。”转头又向素素低声嘱咐道,“在这里别走开,等我回来。”然后疾步出了铺子。

见吴铮出去,素素坐了下来。却只是喝茶不语,也不去看萧逸两人。抬眼瞄向刚才那两人。见两人也没再有意看过来,才狠狠瞪了两人一眼,消除了警戒。

萧逸见素素冷着脸不欲多言的样子,倒也不再开口。而一边的文泽本就不多话,更是沉默。当下三人只是默不作声地喝茶不语。

不多会儿,门口处有了动静,原来吴铮已经将妹子拉回。吴绮帘一气之下跑了出来,可想到好不容易出来遇上萧逸,哪里肯跑远,所以吴铮很快就找到了她,劝告抚慰了一阵,将她拉了回来。几个人坐了一回,起身出去。

虽说跟素素闹了一段小别扭,不过被吴铮劝说了几句后的吴绮帘倒也不再介怀,看见外头的热闹,气也消了一大半。因为吴铮说母亲交代代她上香还愿的,而萧逸也并没拒绝,吴绮帘更是有心要去寺里上香求签,所以众人也就向寺庙走去。

“素素,虽说你不想去,不过因为娘交代了要我替她进香,所以你暂且随我们一道过去,等上完香马上就出来。”吴铮一路走着,向边上的素素婉言道。

“嗯。”素素听他语出诚挚,遂淡淡地应了一声。

走到寺庙外头,只见人头攒动着围在一座桥下,这座桥名为窝风桥,却不知这些人在做什么。

“萧大哥,我们进去。”吴绮帘见状,赶紧拉了萧逸的手臂挤了进去。萧逸一进去,就看见有许多人正在对着桥洞丢着钱币。萧逸凝神看去,原来桥洞里吊着一枚大铜钱,铜钱孔中有一只小铜钟,上面写着“钟响兆福”四个字。

吴绮帘见萧逸看向那铜钟,就已经在边上解释开了:“吴大哥,他们都在用钱币丢桥下那只铜钟,只要能用手中的钱币投中那铜钟,就能心想事成。”

萧逸点头,原来如此。他眼见众人丢了那么多钱币,却还没有一个能够丢中的,遂从怀里摸出一枚铜钱,手腕一动,那铜钱已从他手里飞速激射而出,直往那铜钟飞去,只听“当”地一响,正中铜钟。

正在边上众人唏嘘着看向萧逸时,吴绮帘早已开心地蹦了起来:“哇!萧大哥好厉害!萧大哥你真是太厉害了!”

萧逸看着吴绮帘道:“你说丢中铜钟就能心想事成?”

“是啊。”吴绮帘笑道,“萧大哥你已经丢中铜钟,所以你一定能够达成心愿的。”

“是吗?”萧逸喃喃自语道,“如果真能心想事成就好了。”

“那是当然!”吴绮帘道,“对了,萧大哥,你的心愿是什么?能告sù

我吗?”

萧逸却只是随口一笑道:“走吧,他们好像都还在外面等着呢。”

两人出来后,见到了等候着的三人。素素是因为不愿意凑热闹,所以懒得挤进去,吴铮自然得待在她身边,素素很少出门,更没来过这边,自然不能让她一个人留在外头。而文泽则是看出自己香主对吴绮帘有意思,自然也不打算跟进去妨碍他们。

然后三人便径直一路来到寺庙前,只见上书三个大字——众安寺。五人随着众多善男信女进入寺庙,然后走进了天王殿。天王殿中间供着那坐北面南的大肚弥勒佛,弥勒佛背后的神龛内则供着韦驮菩萨像,而东西两旁就是四大天王像。

吴铮和吴绮帘见到佛像,随着诸多信徒,开始庄严礼佛上香。吴铮是应母亲的交代,而吴绮帘如此地慎重礼佛,则是心里存着想和萧逸的姻缘能有结果的心思,所以对着佛像格外地虔诚。

素素见萧逸跟文泽和自己一样立在一边,问道:“萧公子为何也不去参拜佛祖?”

萧逸低笑一声道:“我跟姑娘一样,也不信鬼神。”

正在这时,殿门口一行人簇拥着一人进来,当先一名男子五十上下,锦袍玉带,器宇轩昂,而其余人等貌似皆是此人的随从,虽说有五六人,但是跟随在后,毕恭毕敬,不发出一丝多余的声响来。

那人进来后,目不斜视,也开始虔诚礼佛。

此时,吴家兄妹已走了过来,五人遂离了天王殿,来到大雄宝殿。大雄宝殿上佛祖结跏趺坐,两侧则是十八罗汉。素素抬眼看去,只见佛祖左手横放在左脚上,右手向上屈指作环形,而佛坛背后则是右手据杨柳,左手托净瓶的观音大士,立于普陀洛枷山海之间。

吴绮帘虔诚地拜道:“佛祖在上,信女吴氏,今日虔诚来拜。希望佛祖能还信女一个小小心愿。”一阵嘀咕自语后,就心里默念。

一边的萧逸和文泽两人则不停地打量着大殿的各处。

而见到这等庄严肃穆法像的素素也不由自主也走了过去,跪在了蒲团上,在心里对着佛像虔诚地祷告了起来:佛祖在上,信女于氏虔诚拜上。如果佛祖您真的佛法无边,普度众生,那么求佛祖先替信女了却今生唯一的心愿吧。信女家人善良正直,从没有做过一件对不起良心的事情,却无辜被害,含冤莫白,而为非作歹的恶人却没有受到应有的惩罚,依旧逍遥快活,为所欲为。信女同样被恶人残害地体无完肤,现在活着的唯一心愿就是能够看到恶人遭到报应。如果佛祖能够了却信女的心愿,到时信女必定皈依我佛,潜心修行。

素素虔诚地拜了三拜,然后起身。吴铮和吴绮帘此时也已站起身来,和素素三人走向一边站立的萧逸。吴绮帘见萧逸也不上香也不礼佛的却始终跟随自己,心里倒是一甜,心想以前也只跟母亲过来随便拜几拜,如今自己潜心拜佛,果然佛祖这么快就还了自己的心愿,让他一路跟随自己守在自己身边。

正当他暗喜着看向萧逸时,吴铮却见萧逸的边上不见了文泽,遂问道:“萧兄,你那个随从呢?”

“喔,他说忽然腹痛,所以我让他回去了。”萧逸道。

吴铮遂点头转身,正好kàn

见方才进入天王殿的那个五旬老者,身后依旧跟随着他的一班随从。而正当那老者准bèi

再度上香以及吴铮等人准bèi

离开这里的时候,骤然听得一声响亮的断喝:“保护主人!”

第二百一十四章 大殿争斗

吴铮遂点头转身,正好kàn

见方才进入天王殿的那个五旬老者,身后依旧跟随着他的一班随从。而正当那老者准bèi

再度上香以及吴铮等人准bèi

离开这里的时候,骤然听得一声响亮的断喝:“保护主人!”

在大殿礼佛的众多香客听得那声暴喝的同时,忽见从佛像后面骤然凌空跃下十数条蒙面大汉,举起手中刀剑就又刺又砍,猛然见到这种阵仗,只把大殿里的男女香客吓得惊声大叫,抱头鼠窜。

“快出去!”已经被众香客挤开的萧逸向吴铮三人喊道。

吴绮帘跟素素两人早已花容失色,吴铮赶紧去拉妹子和素素的手,打算带她们赶紧逃离。哪知刚触到素素的手就被人给强行挤开了。

“哥,快走!”吴绮帘见萧逸已经不见,估计是已经随着人群出去了,听得身后传来刀剑相击和打斗的声音,更是心慌,忙拉了兄长道,“快走啊,素素不就在后面吗,她会跟上的。”

吴铮回头确实能看见素素,两人被人群一推,早已来到门口,待得吴铮和吴绮帘两人出了大殿门的时候,吴铮赶紧拨开出来的人群往里看去,一边往大门口走去想接素素,哪知却始终没看见素素从里面出来,倒是他自己又被门口处出来的余众挤到了石阶上。正当他焦急之下奔往大殿口的时候,大殿各扇门早被齐刷刷让人给合上了,他伸手去推,一时哪里推得开。

“萧大哥!萧大哥……”吴绮帘出来后却不见了萧逸,赶紧四下寻找。

吴铮见大殿门紧闭,寻思素素可能已经出来了,见妹子站在石阶下翘首寻找着萧逸,他遂跑过去一把抓过妹子的手臂道:“有没有看见素素?”

“没有啊。”吴绮帘的目光焦急不已地四下搜寻道,“萧大哥也不见了!可能他们两个已经被人群冲散了吧。”

却不知素素早被进香的人群一推跌倒在了大殿上,还没等她站起身来,大殿的门已经让那些蒙面大汉给合上,她哪里还敢冲过去。听着大殿里震动耳膜的刀剑相击以及一干人等打斗的声音,吓得双腿发软的她赶紧爬到一处廊柱后面藏了起来。在与外面的喧闹之声隔绝之后,耳边就只传来了那些人的兵器撞击以及喝斗的声音,她蜷缩着身子不敢动弹。瞥眼看见脚边一个被打落的烛台,他也不敢去碰,生怕发出了声音引得那些人惊觉。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要来行刺我们?!”老者的其中一名随从边抵挡着两名蒙面大汉的左右夹攻。边喝问道。

两名蒙面大汉也不搭理,只是很默契地相互配合着对他强攻猛打,这两人出手也不弱。可是见对方居然还能稳守不败,相互使了个眼色,加紧了攻势。那些蒙面人比老者的随从人数多,所以其余人等也是各自或以一敌二或三,苦斗不休。

当然也有单打独斗的。素素从廊柱后面偷眼瞧去,只见有两人双剑相击,一个腾挪挑刺,一个点削带穿,两人可谓是棋逢对手,势均力敌。

“阁下好身手!不知为何要来行刺我等?”那老者的随从边攻守兼备。边运气发问。

“哼,没有为何,看招!”那蒙面人举剑直刺。

这个声音怎么这么熟悉?素素在听到那蒙面人的声音之后。不禁有些诧异。她战战兢兢地躲在一边,生怕被他们发xiàn

了自己。话说这廊柱后面实在也很不安全,那些人打来斗去,老是转移阵地,其实要被他们发xiàn

也是极容易的事情。说不定已经有人看到自己了。只是大殿中央的那一班人正打得热闹,估计也没有闲工夫来理会自己。

当看向大殿中央的时候。只见已有五六人倒地,多是蒙面人,那老者的随从看来很是不简单,只躺下了一个。素素看向那老者的时候,只见原本护着他退守在一边的随从也遭到了一名蒙面人的袭击,一边抵挡那蒙面人一边护着老者往后退却,一直退到了廊柱边上。

素素见那些人接近自己藏身的地方,心下大骇。只听得耳边传来清晰的铿锵声,以及头顶的一声大喝:“保护主人要紧!”

素素知dào

是那一直守护在老者身边的随从所喊,却并没有听到有人来援助的动静。

那些随从虽然有心过来,却被缠住了手脚,哪里抽得出身来。只有其中一名急攻几招后终于脱身,谁知对方如影随形,还没等他奔至老者身旁,剑尖又已刺到,那随从逼不得已,急忙回身招架。

素素瞥见那两名近身的随从尽皆被蒙面人缠住了手脚,而另一名蒙面人已趁这空档飞身向那老者刺来,吓得她赶紧收回了脑袋瑟缩起了身子。想到那气势汹汹的蒙面人,她实在害pà

不已,可想到那个跟父亲差不多年岁的老者,她又有些担心起来,如果因为那两个随从一时无法抽身搭救那老伯,而让那老伯丧命的话……她实在不敢再往下想。

其实那老者也学过点拳脚,在面对蒙面人的攻击时仍能抵挡几招,不过毕竟和那蒙面人旗鼓不相当,没两下就被刺伤了左肩,然后又被对方一脚踹翻在地,背脊重重地撞在了廊柱上面,他赶紧撑起身子,却见眼前的蒙面人目露凶光,手中长剑已直朝着自己头顶劈落,还以为大限已到的他,没想千钧一发之际,却听得一声响亮的金属撞击声,然后见一盏烛台跌落在地,紧接着是那刺客的一声闷哼,原来已被自己的手下砍伤。

原来素素在那刺客向老者挥剑劈落的一刻,用烛台为老者挡了那一剑,格挡之际她可是鼓足了勇气,使出了浑身的力量,尽管如此,面对那寒光凛凛的长剑和自己手里烛台猛烈相撞的一刻,她还是惧怕地稍稍偏过了头蹙眉微眯起了眼睛。随后是手腕似被震断的感觉以及烛台落地的声音,当然这来势汹涌的一击也让她膝盖一软,跪倒在了地上。

素素这一挡,为那老者争取到了时间,他赶紧一个翻滚,脱离了剑qì

的笼罩,与此同时,那两名随从当中的其中一人已经砍翻了一个蒙面人,回身对老者行凶的刺客背上就是一剑。那刺客后背受伤之际,转头瞧向素素,一愣之下道:“你……”

“保护主人脱身要紧!”另一名老者的近身随从也已经击退了对手,见救下老者的那随从已经扶起老者,当即肃容道。于是两人也顾不得其他人,迅速护着老者转过了佛像往后门遁去。

那被一直守护着老者的随从逼退的蒙面人见同伴受伤,赶紧奔过来道:“香主,你怎么样?”他说完这话,看见战战兢兢坐倒在地的素素时,也是一愣。

素素只觉得这两人的眉眼看着眼熟,却不知dào

这两人其实正是她见了许多次的萧逸和文泽。文泽早在进入大雄宝殿的时候就已经消失了,而萧逸则是事变之后才加入战团的。

“你跟他们先撤!”萧逸不去回答文泽的问话,吩咐他善后,然后也不顾自己背上的伤,只身向后门追去。

文泽得了萧逸的交代后,舍了牺牲的同伴之后,招呼负伤的几个同伴撤tuì

,在出门时又回看了素素一眼,才迅速离开。

“哥,你别进去,那里面可是在打打杀杀呢!况且姐姐怎么可能还会留在里面,一定是她迷路走失了。”吴家兄妹在寻了一圈之后仍没有找到素素跟萧逸两人,吴铮遂又转了回来,打算进殿看看,吴绮帘拉住了兄长劝阻。

“到处找过了都不见,我一定要进去看看。”吴铮说着就要拾级而上。

正好此时殿门一开,几个蒙面人跌跌撞撞地出来后撤离,吴铮赶紧加紧了脚步,进了大殿,一眼看见了已经爬起身来的素素。

“素素,你居然还在大殿?”吴铮一件素素,惊喜交集,立马奔过去,然后上下一打量道,“有没有事?有没有受伤?”

“姐姐,我大哥不放心,进来瞧瞧,我还不信,原来你还真在大殿里啊!”吴绮帘也已进来,诧异地道。

素素看了一眼相互搀扶着摇摇晃晃的几个老者的随从退去,口里“嘶”地一声道:“好像腕骨折了。”

“骨头折了吗?”吴绮帘赶紧过去握她的手,素素忙推开她道,“不要碰,痛。”

“别急,我们赶紧去找程大夫。”吴铮道。

当下三人出了大殿,吴绮帘扶着素素边走边道:“可是萧大哥却不见了,怎么也寻不到。”

萧逸的宅子里,萧逸赤裸着上身,由一名手下帮忙撒着药末,处理完伤口包扎好后,他套上了衣衫遣退了敷药的那人,然后对文泽道:“是我低估了形势,那些护卫的身手着实不简单,尤其是那两个近身的亲随。”

“皇帝的身边果然是高手如云,”文泽道,“害我们牺牲了好多兄弟。”

“好不容易探得狗皇帝此次出宫的行踪,没想到还是功亏一篑。要不是吴家那大姑娘挡了一下,估计此时狗皇帝的人头已经落地了。”萧逸想到这,不免心有不甘。

文泽说道:“香主也不用泄气,毕竟我们红莲会如今的会众已经魏为可观,假以时日,必能再壮大。而且平川会也向我们表示,说要歃血为盟,共同进退。香主不是也一直很赞成吗?那么相信很快就能推翻当今朝廷,皇帝的人头到时候再取不迟。”

第二百一十五章 人有失足,马有失蹄

萧逸点头道:“当年后贞入侵,篡取了我大宁政权,屠戮我无辜百姓,逼得我大宁子民不得不奋起反抗,尽管后来后贞的政权逐渐稳固,不过反抗后贞统治的平川会的势力却一直没有消亡过,最近几年,更是壮大不少。如今既然他们愿意拉拢我们,向我们率先表示结盟,我们又何必推辞。”

“话说回来,之所以平川会有意与我们结成同盟,说到底也是我们红莲会的势力逐渐壮大之故。”文泽道。

“无论他们看重我们红莲会哪里,只要是志同道合,只要大哥也有这个意愿,我绝不会计较其它。”萧逸道,“后贞为了巩固他们所谓的正统地位,见暴力镇压不成,便大兴文字狱。当年我方伯伯延揽江南一带士人修撰宁史辑要,书中触犯了后贞的禁忌,兴起宁史一案后,先后牵连上千人。我爹并未参与其中,却也遭到牵连,害得我家家破人亡,这个仇,我一定要报!”忽然想到今天一事,向文泽交代道,“对了阿泽,虽说我们如今势力渐大,不过毕竟还在暗处。今天一役,皇帝必定派人大加追查,稳妥起见,我们还是该隐蔽一些。这样吧,你让人尽快去弄一个铺子,我们就当是甩手掌柜,以遮耳目。”

“我知dào

了,我这就让人去办。”文泽说完退了出去。

萧逸正想着站起来走动走动,忽见手下来报说吴绮帘过来了,遂出了书房。

吴绮帘在和吴铮以及素素三人去药铺找坐堂的程大夫替素素瞧伤势的时候,就借口说出去买吃的,溜了出来。当时吴铮一心扑在素素身上,所以她倒是顺利过关。此时她一见萧逸就喜滋滋地上前一把拉住了萧逸的胳膊道:“萧大哥,原来你已经回来了,害我好找。”

萧逸被她一扯手臂。牵动肩背伤口,不觉微微皱眉。吴绮帘见状道:“怎么了?”

“喔,”萧逸随口道,“刚刚在屋子里挂字画的时候跌了一跤,伤了肩背。”

“是吗?要不要紧?”吴绮帘一听萧逸受伤,关切询问道,转念一想又笑道,“萧大哥,你不是会功夫吗?怎么也会这样子摔跤?”

萧逸笑道:“人有失足,马有失蹄嘛。”

“这倒也是。”吴绮帘听他这么一说。偏着头笑道,“不过看来以后萧大哥你在我眼里可要打折扣喽。”说着转念又道,“不过倒也真巧。萧大哥和姐姐居然一起受伤了。”

萧逸听她说起素素,想起当时她为救皇帝阻挡自己那一剑时的情景,不由有些担心,问道:“是吗?伤得如何?”

“双手的虎口都裂开了,留了好多血。还有右手的手腕和手肘都骨折了。”吴绮帘道,“不过已经在让程大夫瞧了,程大夫的医术在苏州可是很高明的,跌打损伤什么的对他来说小菜一碟。”她想起在众安寺的那些蒙面人,心有余悸道,“也不知dào

那些蒙面人是什么人。一个个凶神恶煞地,吓死我了,我哥后来还非要进大殿去找姐姐。不过姐姐居然还真在那里面。还好那些蒙面人没有伤害她。”

“看来你姐姐一定是被大殿里的香客给挤倒了,所以没能及时逃出来。”萧逸道。

“嗯,我想也是。还好只是伤了手臂而已,即使这样,我哥还是自责死了。说自己没有保护好她。”吴绮帘道。

萧逸一笑,调侃道:“你哥对你姐姐好像比对你好啊。是不是有些厚此薄彼了?”

吴绮帘笑道:“在我哥眼里我就是个调皮鬼,而姐姐却又有才气又知书达理。”

萧逸见吴绮帘的脸色一点也没有介yì

兄长的厚此薄彼,倒是颇为赞赏,他哪里知dào

,吴绮帘是因为知dào

素素乃兄长的意中人,护着意中人是理所当然,她又哪会介yì



吴铮正笑而不语,却听吴绮帘接着道,“啊不对,以前姐姐是那样的,不过现在她的脾气变得很古怪,也不爱理人,今天出来逛庙会还是我死缠烂打求她来的。”她说完见萧逸仍是无语,问道,“萧大哥,你怎么不说话?”

萧逸听吴绮帘发问,遂道:“看到你们兄妹三人那么亲厚,真让人羡慕。”

两人此时已经走到了外头的园子里,吴绮帘见不远处有一张石桌,遂一把拽过了萧逸的胳膊就走,一边道:“萧大哥,我们过去坐一下吧。”

萧逸被她没轻没重地一拉,口里“嘶”地一声,吴绮帘这才意识到自己忘了他肩背上有伤了,忙道:“对不起啊,萧大哥,我忘了你身上有伤了。”

“没事。”萧逸也不怪她,两人遂一起走到石桌边坐了下来,吴绮帘关切地道:“萧大哥,看来你伤得挺严重的,这你吃饭换衣服什么的怎么办?”

萧逸见她关心自己,遂笑道,“放心好了,伤在肩背,又不是手上。”

“萧大哥,要不……我过来照顾你吧?”吴绮帘提议道,见萧逸笑笑没说话,想起自己那个荷包,又问道,“对了,萧大哥,我送你的那个荷包你随身带着吗?”

萧逸一笑,吃力地抬起手来,从怀里摸出了荷包在她眼前亮了一下道:“瞧,不是在吗。”

吴绮帘见萧逸果然随身带着自己送的东西,大为欢喜道:“这就好,我还以为你像上次那样又把它随地乱扔呢。”她指的自然是那天萧逸拉住了素素却跌落了荷包和帕子的事情。

“你辛辛苦苦地花了大工夫做的东西我又岂会再随地乱扔?”萧逸笑着道,“不过说真的,这荷包上的图案真是你绣的吗?”

吴绮帘听萧逸这么一问,怕被他看穿,忙挑眉道:“当然……当然是我绣的。萧大哥,你怎么可以怀疑我呢?”

萧逸见她急,感觉挺逗,笑道:“我不过瞧你这么贪玩的心性,所以才这么问的。好了。别生气。”

吴绮帘听萧逸安抚自己,倒是有些心虚了,支支吾吾着道:“萧大哥,要是……要是我真的是骗你的,这荷包不是我绣的,你……你会不会瞧不起我,讨厌我?”

“怎么会?”萧逸道,“在我的眼里,你可是个十分善良的姑娘。就算你不会女工,又有何妨?”

“真的?”吴绮帘听到萧逸当面说出这样的话来。满心甜蜜道,“有萧大哥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萧逸抬眼看了看天色。瞧见大概已经把自己吩咐的事情交代下去了的文泽远远经过,忙招呼他过来。

吴绮帘正诧异萧逸为何要招呼文泽过来,心里还挺不乐意,却见文泽已经走近。萧逸道:“阿泽,时候不早了。你送绮帘回去吧。”

“不要!我还想跟你多说会儿话呢。”吴绮帘一听要送自己回去,这可才来没多会儿呢,况且来一趟还跟做贼似的不容易,自然不情愿就这么回去。

“太阳都快下山了,再不回去可就晚了。”萧逸苦笑道,“再说你姐姐受伤了。你不去陪陪她吗?”

“陪她?”吴绮帘连连摇头道,“我可不想自讨没趣。”

“怎么?”萧逸面对吴绮帘的这种回答,诧异道。

“反正她现在对谁都冷冰冰的。不喜欢跟人说话。今天受了伤,想必更加不愿跟我多话了。”吴绮帘如实道。

“你姐姐就真的这么不爱理人?”萧逸虽说听她如此评价过她姐姐,还是问道。

“是啊,我骗你做什么?”吴绮帘道,“有一回。我不小心推了她一跤,她的头在凳子上磕了一下后。就跟疯了似的跑出去,泪流满面,要死要活的。虽说她以前也有那么一点忧郁,只是那次回来以后,整个人就变了,不爱见人,不爱理人,总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她摇了摇头道,“换做是我的话,整天憋在屋子里面,我铁定得疯掉。”

萧逸和文泽从吴绮帘口里得知吴家大姑娘为人居然如此孤僻,虽说已经听吴绮帘说起过,还是觉得有些意wài

。不过倒也不便过多打听人家姑娘家的事情,萧逸遂道:“好了,再不回去,你哥哥下次可真不许你出来了。”

吴绮帘想想也有道理,遂起身道:“那好吧,那我回去了。萧大哥,我明天再来看你。不过你可得交代你的那些下人,以后让我直接进来,老是把我挡在门外,还要等通传。”

“好了,知dào

了。”萧逸笑道。

次日,吴绮帘起了个大早,趁兄长没发xiàn

,打算偷溜出门去。

“干什么去?”

她刚打开门,就听得身后兄长的声音传了过来。只能回身道:“哥,我出去走走,你紧张什么?”

“你昨天回来那么晚?去哪里了?”吴铮一边走近,一边道。

“我,我在惠仁堂的时候不是跟你说了吗?我去买些吃的,怎么啦?”吴绮帘一挺胸,理直气壮地道。

“买吃的那么晚回来?”吴铮生气地道,“你以为我不知dào

吗?你一定又是去萧逸那边了,是不是?”

吴绮帘被他说中,倒也不再隐瞒:“是啊!我是去那边了。在庙会上他不见了,作为朋友,我着急不是吗?去看一下怎么啦?”

“那他在家吧?”吴铮问道。

吴绮帘见兄长不再出言责难,而是改成了问询,遂笑嘻嘻地道:“嗯,在的啊,哥,没想到你也挺关心人家的嘛。”

吴铮横了妹子一眼道:“我的意思是,既然他没有失踪,还好端端地在家里,那么你也用不着担心了,回房去吧。”

吴绮帘一听,不由大急,说道:“哥,这次我不能听你的!萧大哥他受伤了,我得去照顾他,你这回说什么也不能阻止我!”

“萧公子受伤了?”素素听得涨红了脸的吴绮帘抬高了的声音,远远地过来道。

第二百一十六章 萧公子的伤

“萧公子受伤了?”素素听得涨红了脸的吴绮帘抬高了的声音,远远地过来道。

吴铮见素素走近,问道:“是出去吗?”

“嗯。”素素点头,“手臂受伤了,接的绣活看来是完不成了,我得去跟绣庄那边说一下。”

吴绮帘见兄长不讲理,见素素过来,遂向素素求援道:“姐姐,你给我评评理,哥他太不讲理了,萧大哥受伤了,我不过是去照顾他几天,他也要阻拦。”

“萧公子受伤了吗?”素素重又问道。

“是啊,他的肩背上受伤了,就是昨天的事情,所以我才想过去照顾他一下的,姐姐,你说哥哥连这也要阻拦,是不是太过分了?”吴绮帘边说边用眼色向素素示意,希望他能够在兄长面前美言几句。哪知却没有得到她想要的结果,而是看见素素还在纠结萧逸受伤的事情:“萧公子是昨天受的伤?伤在肩背上?”

吴绮帘对于素素不顾自己现在的实jì

问题而纠结在没用的话题上这一点虽然有些不耐烦,却还是答道:“是啊,他现在起居一定很不方便,我们作为朋友的,是不是该去照顾他一下?姐姐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素素却沉思不语。吴绮帘依旧等不到素素的帮衬,却见她一味的沉思,实在不耐烦了,想到兄长听说了萧逸受伤的情况还要阻拦,一气之下对着吴铮道:“总之萧大哥受伤了,我是非去不可的。”说完当即撇下素素和吴铮,转身就跑出了门。

“你……”吴铮见妹妹不顾自己的阻拦,仍是出了门,只能暗自摇头,拿她没有办法。

素素却是仍在纠结吴绮帘说过的话,在众安寺大殿她听到的熟悉的声音。还有那两个蒙面男子熟悉的眉眼,再想到那个蒙面男子被削伤肩背的情景,怎么萧逸也刚好在肩背处受伤了呢?而受伤一事又恰恰就在昨天,怎么可能有这么巧的事情。此时疑窦既生,再回想起那两个蒙面男子的眉眼时,立时就猛然醒悟,没错,就是萧逸跟文泽两人。在大殿遇见的时候只觉眼熟而已,现在才惊觉过来。

“素素,素素。”

“喔……什么事?”素素神色不定间听得身旁吴铮的唤声。才醒神,见吴绮帘已不在,问道。“绮帘妹妹呢?”

吴铮泄气道:“这丫头现在为了萧逸,哪里还肯听我的话,早走了。”他见素素微微皱眉,以为她是手臂受伤疼痛之故,遂关切地道。“看你神情恍惚,是不是手臂还很痛?”

“没有,好多了。”当下摇头道,她只是因为在心里肯定了萧逸就是蒙面刺客之后,对于吴绮帘喜欢上萧逸一事而心生担心而已。

吴铮点头,又道:“不如我跟你一起去绣庄那边吧。”

“不用了。我只是手臂受伤,又没伤到腿,自己过去就行了。”素素说完。不再等吴铮的回答,迈步出了门。

萧逸早间无事,正打算去庭院走走,却在此时听得一声清脆的声音:“萧大哥。”

见吴绮帘眉开眼笑地进来,萧逸笑道:“这么早?该不会又是偷溜出来的吧?”

“什么呀。”吴绮帘一屁股坐了下来道。“我今天可是大大方方地在我哥眼皮子底下出来的。萧大哥,你是要出去走走吧。走,我陪你去。”说着殷勤地一拉他另一边不会牵动伤口的左手臂迈开了步子,瞥眼见萧逸身上穿得太过单薄,皱眉道,“萧大哥,你怎么才穿这么一点?这大清早的外头可还冷着呢。”

“受伤后穿衣太过麻烦,我也就随它去了。我们习武之人倒也不畏冷。”萧逸道。

“这可不行,你现在还伤着,要是再受了风寒怎么办?你等着,我这就给你去拿件衣裳。”吴绮帘说完转身就走。

萧逸见她如此,倒也不刻意阻拦,见她走了几步后又回头问道:“对了萧大哥,你的房间在哪里?”

“就在我书房的边上。”萧逸道。

吴绮帘一听,转身就走。取来外裳后,帮萧逸穿上。

却说文泽去督促人筹办绸缎铺,顺便去光顾一下惠仁堂,替萧逸买些金疮药,在回来的路上碰到了素素。

“吴姑娘。”他招呼道。

素素一见文泽,立马想起了他就是蒙面刺客之一,心生警戒,不过既然人家向自己打招呼,只好向他点了点头。

文泽见她的脸色比以前见面的时候更加清冷,看见自己点了头之后就跟自己擦肩而过,不由转身看向她匆匆离去的背影,心生纳闷。

回去后,文泽见吴绮帘在萧逸的书房里挥笔书写,一旁站着萧逸。吴绮帘陪萧逸在外边逛了一回后,两人就回了书房。看见萧逸那如行云流水般的一手字,她也手痒了起来。虽说她不会女红,不过字还是练过一些的。

文泽见两人在书房里,倒也不准bèi

打扰他们,遂预备转身走开,却早被萧逸看见,喊住了他道:“阿泽,有事吗?”

文泽这才进去道:“没事。我已经在督促人手筹办铺子的事了。不过刚才回来的路上遇见了吴家大姑娘,她似乎……”

萧逸难得见他说话如此不爽快,问道:“吴姑娘怎么了?”

一边的吴绮帘也催问道:“对啊,我姐姐怎么了?”

文泽一笑道:“其实也没什么,我只是觉得吴姑娘对我似乎不太友好,跟往常大不相同。”

“是吗?”萧逸道。

吴绮帘听文泽这么说,插口道:“你们不用计较这些,我姐姐现在就这样。对了萧大哥,你来看,我的字如何?”

萧逸一看道:“姑娘家能写几个字就已经不错了。”

吴绮帘自然听得出他话里的意思,看看自己的字,再对照一下萧逸的,她也承认实在是有天壤之别,不过转念又道:“我的字是不太那个,好kàn

。不过,我姐姐可着实写得一手漂亮的好字呢!”她想到这,不禁因此而为天下女子感到骄傲。

“哦?”萧逸有些意wài



“不瞒萧大哥说,我娘从小就请先生教授我哥,在我眼里,我哥的字已经很让我仰慕了,可是我姐姐的字我看着较之我哥也不遑多让。虽然我现在有些不喜欢她整天那么冷冰冰的,不过说起来,我姐姐可还真是个才女,而且我娘还说,她的女红也是顶顶拔尖的。”

萧逸一听这话,不由跟文泽两人对视了一眼,皆想这吴家大姑娘居然还是如此人物。

这天,吴绮帘在萧逸处待了一天,为了不加深哥哥对自己的不满,她倒是极其乖觉得听从萧逸的话很早回去了。用过晚饭,刚回房不久,就听得叩门声,一开门却看见素素站在门口。

“姐姐?”吴绮帘实在是意wài

,“你怎么来了?快进来吧。”她赶紧喜滋滋地将人让进去。

两人坐了下了,吴绮帘笑着道:“姐姐,我还以为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呢,你居然会来找我。”

素素却只是淡淡地一笑,随后问道:“绮帘妹妹,你今天去萧公子那边了?”

“是啊。”吴绮帘在她面前倒也不隐瞒,“姐姐,早上我让你代我向我哥求情放我出门,你怎么无动于衷啊?害我急的。”

“绮帘妹妹。”素素不去管她这话,说道,“我过来是想提醒你一件事情。”她眼见吴绮帘心仪的萧逸居然是刺客一类危险的人物,觉得有必要过来提醒劝告她一下。

“提醒我什么?”吴绮帘见素素面色郑重,问道。

素素组织了一下措词道:“绮帘妹妹,虽然我开始也觉得萧公子人品不错,可是正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其实吴大哥阻止你跟他来往还是有道理的,说起来我们跟他认识的时间并不长,不知dào

他的底细,所以……”

“原来姐姐是来替我哥当说客的,”吴绮帘一听素素话里的意思,当即打断了她话头道,“你明知dào

我有多喜欢萧大哥,你怎么可以也对我说这样的话?”转念又道,“该不会是你也喜欢萧大哥的原因,见我跟萧大哥交往,心里妒忌,所以才要阻止我的吧?”

素素一听这话,当即愕然,看来她对自己的误会还没有消除,遂道:“妹妹你不要误会,吴家对我有恩,我怎么会对你做横刀夺爱的事情。何况我对萧公子根本就没有男女之情……”

“好了你不要说了,我不想再听,你出去出去。”吴绮帘说着强行把素素推了出去,啪地一声关上了房门。

素素被她推出门来,暗暗摇了摇头,心想现在她连自己兄长的话都不听,又如何听得进去自己说的话,就算跟她说萧逸就是众安寺里蒙面刺客当中的一个,想必她也会以为自己捏造不实诬陷萧逸的。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吴铮来找妹子,见素素被自己妹子推出房门,遂问道。

“吴大哥,你好好劝劝绮帘妹妹吧。”素素平静地说完,转身离开了。

吴铮知dào

她话里的意思,看她离开,遂推门进去道:“你这丫头,素素过来你这里,你怎么可以把人家给推出门去?”

第二百一十七章 想做你的女人

吴铮知dào

她话里的意思,看她离开,遂推门进去道:“你这丫头,素素过来你这里,你怎么可以把人家给推出门去?”

吴绮帘见兄长进来,知dào

跟他硬顶没好结果,只得暗暗心虚地道:“哥,你来了?”见兄长要开口,赶紧抢先一步揽住了他的手臂道,“哥,我知dào

你要说什么,我向你保证,我就在这些天过去照顾一下,等萧大哥的伤一好,我就不会经常去那边了,好不好?”

吴铮见妹子软语相求,倒是没了喝责的底气,踌躇了一回道:“好吧,不过你可要记得你说过的话。”

“记得记得。”吴绮帘笑盈盈地连声答yīng

,随后又道,“不过哥,你也不要总觉得萧大哥是什么来路不正的人好不好?我今天在萧大哥那边听他们说,他好像要开绸缎庄呢,人家可是正经生意人好不好?”

“是吗?”吴铮听妹子这么一说,倒有些意wài

,遂道,“那就等他真的开张出来再说吧。”

吴绮帘听兄长的口气有所松动,暗自窃喜。

自此,吴绮帘便经常往返于自己家和萧逸的住处。别看她平时大大咧咧,莽莽撞撞的,不过在照顾萧逸上面,倒是殷勤备至,除了不会做饭外,什么端茶递水,以及早晚更衣等等,都像

模像样的。

这天,她一如既往地一早就过来了,萧逸的伤虽然好得很快,不过吴绮帘却还是坚持要帮他更衣洗脸,她一边拧干一把巾子给萧逸擦脸后,试探着道:“萧大哥,你是不是也该找个人照顾你了?”

“不急,我还没这个打算。”萧逸洗完脸,将巾子递还给吴绮帘道。

吴绮帘听他这么说。甚感没趣,只听他又道:“我的伤已经好了,以后你也不必每天都过来了,伤好后我也不会每天像这些天这样待在家里的。”

吴绮帘见他的伤恢复得迅速,反而失落,此时又听他打发自己,遂道:“萧大哥,你伤一好,我以后可能就来不了了。”

“是你哥说的吧?”萧逸问道。

“嗯,我哥不喜欢我跟你来往。说你不像好人。现在不但我哥这么认为,居然连姐姐都开始劝我,我真不知dào

他们为什么就不喜欢你。”吴绮帘无可奈何道。

萧逸听吴绮帘说完。沉默了一回道:“绮帘,其实……我真的不是什么好人,你哥跟你姐没有说错。其实这段时间你能够过来照顾我,我已经很开心了。我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从明天开始。你就听你哥的话,别过来了。”他想到终有一天自己要带领红莲会的会众起事对抗后贞朝廷,这可是置性命于不顾的事情,所以对于儿女情长的事情,他一向看得很淡。

“萧大哥,你怎么可以对我说这种话?”吴绮帘气道。“难道你真的不明白我对你的心意吗?”见萧逸面色淡然,似乎对自己的话无动于衷,她忍不住走到萧逸身边。踮起脚尖,飞快地在萧逸的脸上啄了一口,然后羞涩地忙背过身去。

“绮帘。”萧逸听她告白,又被她主动献吻,不禁扳转了她的身子。见她晕生双颊,煞是惹人爱怜。情动之下,伸手抬起了她的下巴,伴随着炽热的呼吸,吻上了她的唇。

吴绮帘感受萧逸炽热的吻,见萧逸松开了自己,情不自禁扑入他怀里道:“萧大哥,我想……我想做你的女人。”

萧逸轻柔地抚着她的发丝道:“你再说这种话,我可管不住自己了?”

哪知吴绮帘却幸灾乐祸地道:“我就说,我想嫁给你,我想做你的女人。”一边还在萧逸的怀里撒娇着乱蹭。

萧逸一再被她挑衅,猛地一把将她打横抱起,吓地吴绮帘惊呼出声,刚喊地一声,身子已被萧逸压在了床上。看着眼前炽热的眼神,吴绮帘只低低地叫了一声萧大哥后,羞涩地闭上了眼睛。

缱绻过后,吴绮帘看着下床的萧逸道:“萧大哥,你说你是土生土长的苏州人,那你的父母呢?”(前面小修了一下,原谅偶老是手痒。)

萧逸想起家人,感伤道:“过世了。”

“那你还有其他的家人吗?”吴绮帘问道。

萧逸看了一眼吴绮帘,倒也不再隐瞒,说道:“我的父母和兄长都过世了,不过我还有一个妹妹。”

吴绮帘听他说还有个妹妹,当即喜道:“萧大哥还有个妹妹吗?那她人呢?我怎么从来没见过她,是不是她不住在这里?”

“我妹妹跟我分开了,现在也不知身在何处,是生是死。”萧逸慨叹道,“我如今最大的心愿就是找到她。我父母兄长都已离我而去,我不能再失去我此生唯一的亲人了。”

??

说句实话,文文写到三十万字的时候,自我感觉还挺不错的,可三十万字以后……呵呵,原谅我把这文写烂了。因为身体的原因,最近更新的进度看来是稳定不了了,也因为身体的原因而表现出来的烦躁,现在到了快要写到一些我原先预想好的并且自认为比较精彩的情节桥段的时候,我都不敢轻易往键盘上敲下去了,我怕又让我给写坏了呜呜……虽然我的这偏文文早就扑了,不过我还是希望能够尽量把它写得自己觉得还过得去才好。哎,怎么说呢,现在想想,感觉真挺对不起偶滴两位责编大大,对不起老大,呜呜,原谅我吧。特别是偶滴书友,是你们一直默默地支持着我,才让我即使扑了,也感觉幸福。更新或许会不稳定,不过我还是会把文文写完,坚持不会太偏离大纲。最后说一句,原谅我,谅我,我~

第二百一十八章 这,兄妹如何能成亲?

“我妹妹跟我分开了,现在也不知身在何处,是生是死。”萧逸慨叹道,“我如今最大的心愿就是找到她。我父母兄长都已离我而去,我不能再失去我此生唯一的亲人了。”

吴绮帘听萧逸说得感伤,柔声安慰道:“萧大哥,你别难过,我相信一定能找到妹妹的。”吴绮帘自觉已经是萧逸的女人,遂也称呼起了妹妹。

萧逸点头:“嗯,一定能找到,一定要找到。”

吴绮帘听萧逸自称最大的心愿就是找回妹妹,而如今他又让自己成为了他的女人,看来自己以前是误会他了,他对姐姐是真的没有什么心思,眼见萧逸的确只对自己上心,心里越发甜蜜,说道:“萧大哥,如今我已经是你的人了,我这就想办法撮合我哥跟我姐姐,等到时候我哥娶了我姐姐,然后你就去向我娘提亲吧。到时候再找回妹妹,就皆大欢喜了。”她开始对未来充满憧憬了。

萧逸听吴绮帘居然说出要撮合她兄长跟姐姐的婚事来,大吃一惊,愕然道:“你说什么?撮合你哥跟你姐姐?这,兄妹如何能成亲?”

吴绮帘听萧逸如此一问,才想起他还误以为素素是自己亲姐姐呢,先前自己是有心诓骗他,后来也忘了解释清楚,遂噗嗤一笑,看着萧逸道:“萧大哥,其实姐姐不是我们家的人,她不是我的亲姐姐。”

萧逸一愣:“什么意思?”

吴绮帘想起刚和萧逸认识的那会儿,笑道:“我刚认识你的那会儿不是误以为你又是断袖又不是好人嘛,看你对着姐姐问长问短,为了保护姐姐,所以我就诓你说她是我亲姐姐。其实她是我哥从外面救回来的,名叫素素,我哥现在对她可上心了。”

萧逸听得实情。不由愣在当场哑口无言,作声不得。原来她不是吴家的人,那么……他想起在药铺初次的遇见,因为素素本就长得像极了母亲,所以当在药铺看见那个柜台内的少年,看到那个长得跟母亲十分相像并且眉眼口鼻都留有妹妹小时候影子的少年时,那种熟悉的感觉让他移不开目光。还有她绣的那方帕子,帕子上的那朵莲花,甚至连名字都叫素素……这,这仅仅只是巧合吗?他摇头。不能相信这样的结论。可是,为什么那时候在去杭州的船上,因为自己总是无法抛开她或许就是素素的念头。而问她小时候有没有听过箫曲的时候,她为何又会摇头?不解,实在不解。难道这真的仅仅只是巧合?

“萧大哥,萧大哥……”

萧逸被吴绮帘一叠连声的呼唤给惊醒,忙抬眼看她。

吴绮帘此时已经下床。披了衣裳唤了好几次萧逸他才回神,不由问道:“萧大哥,你在想什么?我都快喊破嗓门了。”

萧逸为了进一步确认,问道:“你说你姐姐不是你们吴家的人,是你哥救回来的,名叫素素?”见吴绮帘连连点头。又问道,“那么她姓什么?”

吴绮帘摇头道:“这个她没说,她只说让我们叫她素素好了。萧大哥。有什么问题吗?”

萧逸寻思这会儿也还没法确定,倒也不打算跟吴绮帘深说下去,遂摇头道:“没什么,随口问问。”转念一想道,“对了。绮帘,改天你帮我请你兄长和姐姐过来我这边吧。我也想跟你兄长喝上一杯。”心想只要人过来,自己就有机会问她身世。

吴绮帘却皱了眉摇头道:“萧大哥,这个不太好办呢。”

“怎么?”萧逸问道,“难道你哥真对我防备到了不准bèi

踏足我家的地步?”

吴绮帘拎了拎眉梢道:“大概是吧,我哥交代我等你伤好了就不许我再过来,而且现在不单我哥,连姐姐也开始对我说你不像好人,我想他们是不会轻易过来的。”

萧逸一听这话,倒也犯了难。不过片刻之后,吴绮帘倒是有了想法:“萧大哥,我倒是有个主意,不过走不走得通就不知dào

了。”

萧逸一笑道:“既然有主意,那就说啊,总比一筹莫展的好吧。”

吴绮帘笑道:“我哥其实最主要的还是认为你不是干正当事情的人,上回我跟他说了你在筹办绸缎庄的事情后,他的口气倒是有些松动了,所以我想啊,等铺子开张的那一天你就发请帖去我们家,看到时候我哥好不好意思拒绝。”

萧逸一听搂过吴绮帘宠溺地道:“这个主意不错,名正言顺,想必你哥一定不能拒绝。”

吴绮帘见萧逸开心,也满心喜悦:“嗯,如果到时候我哥还要借口拒绝的话,我也一定会在边上撺掇,保证让他们过来。”

这天,吴铮回到家的时候,吴绮帘递给了兄长一张请柬。吴铮接过一看,才知dào

是萧逸的店铺三天后开张,开张那天置办酒席庆祝,请自己那天过去赴宴,并且还邀请了吴绮帘和素素。

吴绮帘从兄长接过请柬就一直在察看他的神色,见他看过之后面露难色,遂道:“哥,你不是一直说萧大哥不像什么干正当事情的人吗?现在他连铺子都开起来了,难道你也还要拿着成见看人吗?他真心当你是朋友,哥你就不能放下成见吗?你要是不去赴宴,可不是对待朋友的道理哦。”

吴铮听妹子如此一说,倒也觉得不便拒绝,只是想到妹子和素素,他不觉皱眉。

吴绮帘自然知dào

他在担心什么,笑道:“哥你放心好了,我已经对萧大哥实话实说了,说姐姐是你心仪的人,看起来他很为你们真心祝福呢,所以哥你就不要多心了,就一道过去吧,嗯?”

吴绮帘说服了兄长,又来见素素,说了事情后,素素却道:“我不想去。”

吴绮帘急了,心想哥哥都让自己给说服了,难不成这姐姐比哥哥还难说?又想萧大哥让姐姐一道过去,无非就是想看席面上成双成对,只哥哥一个人去,多没劲,遂下定了决心一定要说服素素:“姐姐,你以前不是说对萧大哥印象很好的吗?况且就是去吃顿便饭而已,你就当陪我去嘛,好不好?你要是不去,我怕哥也不会同意我过去的。”说着她一脸的不乐意,嘟起了嘴。

素素皱眉道:“绮帘妹妹,我不是跟你说了吗?萧公子未必是好人,我看你也还是不要去的好。”

吴绮帘见素素脸色坚定,寻思软语说服她看来是个艰难的任务,灵机一动道:“姐姐,说实话其实我也看出来萧大哥未必是,是好人,可是我这人又最爱凑热闹,有宴会可赴,有酒喝的事,我是一定要去的,可是又怕到时候一个不小心喝醉了,而我哥一个人过去,免不得照看不周,若是一个疏忽,让萧逸给占了便宜怎么办?所以我才来央求你一起过去帮我把把关,免得我到时候一时兴起喝得烂醉如泥。姐姐,你就陪我去好不好嘛,照看着我点,好不好?”

素素仍是没答yīng

,说道:“那你带小芙过去吧。”

吴绮帘心想人家请的是你可不是小芙,不过这话她倒不打算说出来,眼见软语相求不行,就算给她来硬的也未必成,真是个软硬不吃的主。眼珠一转,计上心来,拉长了脸,暗哼一声道:“好吧,你不去就算了。我哥救了你性命,原来你就是这么报答他的家人的,救命恩人的妹妹来找你帮这么一点小忙你都不答yīng

。哼,算了,早知dào

你是这样的人。”说完,气冲冲地转身准bèi

离开。

素素虽然也知dào

她这是激将法,可既然人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确实不好再推拒。想到自己未报吴家大恩于万一,想想也惭愧,遂道:“什么时候?”

吴绮帘一听身后的素素问到了时间,奸计得逞,咧开嘴笑了,她这会儿可是捏准了素素的脾气,看来对付姐姐好言相求恶语威胁的未必有用,还得用这种招数绑架她。

三日后,风和日丽,吴绮帘喜滋滋地挽着素素的手臂跟着带了贺礼的兄长来到了萧逸开设的绸缎铺,送上了贺礼后却不见萧逸,只有文泽和铺子里的掌柜伙计等人在忙活。

文泽一见素素,就对素素行起了注目礼,目光中含着复杂的光芒,萧逸已经将怀疑吴家大姑娘是自己失散多年的妹妹一事跟文泽说了。

“我家主人本来打算在酒楼置办席面的,可后来想想还是家里清幽雅致,所以烦请三位随我回去赴宴吧。”文泽道。

三人随同文泽来到萧逸的宅子,进入厅堂,仆从奉上茶来。

“萧大哥呢?”吴绮帘四顾不见萧逸的身影,问道。

“我家主人在东院已经备好了席面,等喝过茶后我就带三位过去。”文泽道。

“嗯,茶都喝过了,赶紧带我们去见萧大哥吧。”吴绮帘说着已经站起身来,她是一心想要早点见到萧逸。

随着文泽来到了东院门口,吴绮帘道出了三人相同的疑惑:“这不是萧大哥为了寄托思念家人之情而修建的院落吗?怎么带我们来这边?”

第二百一十九章 我为姑娘再奏一曲

随着文泽来到东院门口,吴绮帘道出了三人相同的疑惑:“这不是萧大哥为了寄托思念家人之情而修建的院落吗?怎么带我们来这边?”

“今天的酒席就设在这边。”文泽解释道,“我家主人说了,三位与他特别有缘,所以他已经不再将三位当外人看待了。”

吴绮帘一听这话心里暗喜,已经不把我们当外人,这难道不是说给自己听的吗?

一进院落,素素心头油然升腾起一种久违的感觉,一边跟着文泽等人走在通向内院客厅的小径上面,一边对院落熟悉的布局感到不可思议,为什么这个院落跟自己的家如此的相似?看着院落中的景物铺陈以及种种,久违的重逢感让她不觉止住了脚步,愣愣地站住了。

吴铮回头见素素停住了脚步,神情有异,问道:“怎么了素素?”

文泽两人也回过头来,文泽自然也留心着素素的神色。

素素听得吴铮问话,又见三人都看向自己,遂收回心神,敛容道:“没什么,只是觉得这座院子看着很亲切。”

四人来到客厅,萧逸早已等候着了,招呼着坐下后,一旁的文泽开始招呼人上菜,并亲自给各人斟酒,

“今天吴兄肯光降寒舍,小弟承情之至,这就先干为敬。”萧逸说完干了一杯。

“吴兄客气了。”吴铮也干了一杯。

吴绮帘自然也是酒到杯干,说道:“今天是萧大哥店铺开张的大喜日子,姐姐滴酒不沾,我们三人可要一醉方休哦。”

吴铮尴尬地一笑,没有说话,心想这个让人操心的妹子居然又打算贪杯了。

萧逸也只一笑,点头表示同意。然后目光看向沉默的素素道:“姑娘既然不善饮酒,那就多吃点菜吧。”说着夹了一筷子菜到素素的碗里。

吴铮一愣,对此有些反感。而此时的吴绮帘倒是不再介yì

了,心想不过是萧大哥对自己兄长心仪之人表示的一点关心罢了,更何况他作为主人,对客人殷勤一些也是应该的。

菜肴是萧逸让文泽请回来的大厨做的,可谓色香味俱全,此时伴随着一股鱼香味,一碟腾着热气的鱼肉被端上了桌面。吴绮帘一见,喜笑颜开道:“哇。好香!”说着已经夹了一筷子鱼肉放进了嘴里。

吴铮在和素素一道去杭州的时候就知dào

了她说过不喜欢吃鱼,而此时令他感到意wài

的是,萧逸居然在夹了一筷子鱼肉后。小心翼翼地剔去了鱼骨,放进了素素的碗里。虽然他对萧逸一个劲儿夹菜给素素心有反感,可想到去杭州的船上明明当时萧逸也在,何以他此时又要夹这鱼肉给素素?难道他是忘了?

他哪里知dào

萧逸只不过是准bèi

再次试探一下素素罢了。

素素一见萧逸把鱼肉放进碗里,不觉一愣。虽然自己怕吃鱼。可是萧逸剔去鱼骨将鱼肉放进自己碗里的一幕却让她想起了自己的两位兄长来。

见素素直愣愣看着碗里的鱼肉不动筷,虽说是试探,萧逸却还是有些不忍心了,看着这个吴家姑娘的时候他仿佛就跟看到了妹妹一样,所以他终于还是道:“要是不爱吃,就夹给我吧。”

素素抬眼看向萧逸。想起从小到大自己好像还没有答yīng

吃过一次兄长给自己夹的鱼,而如今,即使想要他们夹给自己也不能够了。想到此处,一阵暗自伤感之后,她生平第一次说道:“不,我想吃。”可是眼圈却已经在不经意间红了。

吴铮眼见素素神色伤感,再一看萧逸居然也是眼圈微微一红。虽然吴绮帘没有察觉,不过吴铮还是捕捉到了这一幕。他开始暗暗沉思,为何萧逸和素素脸上都是相同的伤怀之感?

只有一旁的文泽知dào

,此时的萧逸虽然还没有确定眼前的人就是素素,但是听一个本不爱吃鱼的人说出“我想吃”三个字的时候,他一定是想到了若是素素长大成人后,会不会也说同样的话。

饭罢,萧逸邀请三人到院中走走。转了一圈,几人来到了莲池边上,萧逸看着还一片黯淡的莲池道:“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菊之爱,陶后鲜有闻;莲之爱,同予者何人?”他吟诵到此,目光转向素素。

素素听他朗声而诵的时候,就已经看向了萧逸,看着眼前的人,那种感觉就像是看到当初的二哥一样,是,眼前的人的确跟二哥太过神似了,又爱奏箫,又剔去鱼骨为自己夹鱼肉来碗里,现在又对着莲池这般的吟诵,这一切都让她感觉似乎又回到了当初,又看见了二哥。

萧逸看向正痴看自己的素素道:“我生平最爱的就是莲花,不知姑娘是不是也跟我一样?”

莲花吗?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吗?花之君子莲花吗?素素面对萧逸的这一问,忽然沉吟了。以前的自己玉洁冰清,所以可以自比莲花,可是现在却已经是残花败柳,还凭什么?以前以为世间很美好,人心很美好,所以自己也怀着一颗美好的心,可是现在呢?想到这里,她缓缓摇头道:“出淤泥而不染,我不是。所谓君子,也不敢比。所以,我已经无心眷恋这些花花草草了。”

萧逸听到素素这样的回答,注视着她一时无言以对。而吴铮见萧逸总是一味找机会跟素素搭话,尽管心有不快,可是在听到素素如此的回答后,却又将复杂的目光转向了素素,寻思到底因为何故,她的话语里总会流露出如此消极的心态。

倒是一旁的吴绮帘,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各人情绪的变化,见无花可赏,遂道:“萧大哥,要是你上回带我们进来,我们就可以赏花了。”

萧逸点头一笑道:“花很快就会开的,到时候我们就可以一道赏花了。”说着,目光又转向了素素,他实在希望眼前的人就是自己正在一心找寻的妹妹。所以在回答了吴绮帘的一句话后,他又向素素道,“姑娘曾问我,还有没有机会再听我吹奏曲子,那时候我说,姑娘若是喜欢听,只要我有空,乐意为姑娘吹奏。今天我就为姑娘吹奏一曲吧?”

说着,已经持箫在手,随着一缕箫音响起,丝丝缕缕间,音律宛转悠扬开来,犹如清澈的溪流顺流而下,又夹杂着那宛如润物的和风细雨之声。持箫而奏的萧逸迎风而立,衣袂飘飘,给人恍若谪仙之感,只是似乎沉浸在箫声里,面色看起来颇为深沉冷峻。

此时的素素既然已经恢复记忆,眼前的一幕对她已经不止是动听的箫声那么简单了。萧逸持箫而立的神态,他吹奏曲子时候专注的神情,虽然明知dào

他只是一个外人,一个和自己二哥有着相同爱好的外人,可是面对着萧逸吹奏时候带给自己的这熟悉的感觉,她还是看痴了,怔怔地看着萧逸,目光停留在他的脸上再也移不开来,如果这是自己的二哥,那该多好。

吴绮帘听萧逸指名吹奏给素素听心里难免别扭,不过此时看到犹如谪仙般的萧逸吹奏出动人的音律,她还是站在了一边静静地含着笑聆听起来。

吴铮虽说也对萧逸开口出来的话有些不爱听,不过当他听到这宛转悠扬的音律后,还是细细地品味了起来。他也是爱奏曲之人,虽说他对萧逸至今仍保留着防备,不过撇开其他,单说在音律方面,他还真对萧逸有着一份惺惺相惜之情。

吴铮正心有所感,却见素素的脸上渐渐开始变了颜色,神情凝重,一步步走近萧逸。

萧逸眼见素素走向自己,曲声渐歇,拿开了箫管侧过身来。

“你……你吹奏的曲子叫什么名字?”素素越听这曲子越熟悉,这,这分明就是自己小时候听过无数遍的曲子,怎么会?怎么眼前的人会吹奏出和二哥自谱的那首曲子相同的旋律?

萧逸看着素素紧盯着自己的眼睛,心房骤然一紧,感觉浑身血液开始滚烫起来,紧紧地注视着素素回答道:“水芙蓉。”

第二百二十章 有刺客

“水……水芙蓉?”素素一听到这三个字,登时惊呆住了,熟悉的情景撞入脑海。

“今天哪一曲?”

“水芙蓉。”

“你天天听这首?”

“因为这是哥哥你自谱的曲子啊。”

一边在脑海里闪现熟悉情景的素素一边兀自惊呆在原地,瞪大了双眼看着萧逸作声不得。怎么会?怎么会连曲名也一模一样?这是二哥自谱的曲子,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她暗暗摇头,不敢相信。

萧逸眼见素素听到曲名之后越发明显的反应,更加确信了自己的猜测,当下注视着素素问道:“姑娘听过此曲?”

哪知他正殷切地准bèi

等待素素回答的时候,却被一边的吴绮帘打断了道:“萧大哥,你怎么回事?怎么眼里就只看到了姐姐似的,一个劲儿跟姐姐说话,都把我们给冷落了。”她嘟起小嘴表示不满。

素素一听吴绮帘这话,清醒过来。是啊,二哥已经不在人世,就算这首曲子跟二哥的一模一样,又能如何?也没法改变二哥已经不在人世的事实了。

看着素素黯淡了的神情,萧逸转头看向吴铮道:“抱歉,是我疏忽了。我带三位去屋里看看吧。”他提议道。

来到了一间屋子,跨进房门,就见一张书桌。还有一张几案和一张床铺。见床铺上铺盖整齐,吴铮有些奇怪,问道:“难道这里有人住?”

“是我的房间,我住在这里。”萧逸答道。

“萧大哥,”吴绮帘开始不解了,“这座院落比起西边的那座可差多了,你怎么还睡这里?”

“我家人过世得早,这座院落是按着我和我家人以前的屋子修建的。所以布局什么的都差不多,住在这边能够让我缅怀家人,还能想起小时候的事情。所以如果没有特殊情况,我一般都是睡在这里的。”萧逸说着,目光转向素素,见她的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书桌上面,于是将手里的箫管不动声色地放在了书桌上。

素素从一踏进门,就被这屋子里迎面扑来的熟识感给罩住了,看着床铺,几案和书桌。萧逸放下箫管后。她眼里见到的是书桌上画迹方干,几册书籍,一杯清水。笔墨边上一管竹箫。如此熟悉的感觉,让她有了一种小时候来到二哥房里的感觉,这种感觉令她恍若隔世。

素素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表情萧逸都看在眼里,此时他不再等待,说道:“闲来无事。我为三位讲讲关于我的事情吧。”他也不去理会吴铮等人的反应,便开口道,“我曾经有一个严厉而正直的父亲,有一个慈爱的母亲,有一个经常喊我小东西的兄长,”他转头看向素素继xù

道。“还有一个可爱的妹妹。她是我爹娘的掌上明珠,也是我们两个哥哥最疼爱的小妹,她不但长得美。而且心灵手巧,不但练得一手好字,女红也是绝佳。她和我一样,最爱莲花,我们时常在自家的莲池畔流连忘返。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这是她时常吟诵的。她小时候总爱缠着我教她练字作画。缠着我吹曲子给她听。有一次我们偷偷溜出去玩,小妹因此受伤晕了过去,回来后我被母亲责罚,小妹却抱住了我替我挨打求情。妹妹贪玩,听说奶娘要远行回老家,非要跟着去,从此我们……”

吴家兄妹正静静地听着他娓娓道来,却听他越说越伤怀,最后声音戛然而止,已然哽咽。

吴铮眼见萧逸眼里隐含泪光,再看素素时,只见她扶住了门框早已泪流满面,不知情由的他万分诧异。

“萧大哥,你没事吧?”吴绮帘也是疑惑万分,碍于兄长在,她不便跑到萧逸身边去,只得拉住了素素的手臂道,“姐姐,你怎么了?”

而眼见素素伤心落泪,萧逸更不犹豫,走到素素面前突然问道:“姑娘心里最想念的人是谁?”

素素见问,毫不犹豫地答道:“自然是父母兄长。”此刻的她眼睛也一瞬不瞬地注视着萧逸,因为刚才他所讲的,就是自己和家人和二哥的情形,而眼前的这个含着热泪的人,他,他又是谁?为什么他给自己的感觉就是那个生命里至关重yào

的人。

“家人可还健在?”萧逸紧接着又道。

“家人都已过世。”素素看着他的眼睛,说到这,眼泪又夺眶而出。

“父亲可是姓于?”萧逸又道,“母亲许氏,大哥名叫于鸿,二哥于经,姑娘名叫于秋素。”

吴家兄妹正惊异于萧逸和素素两人的问答,忽见门口身影一晃,一名壮汉急匆匆过来向萧逸禀道:“主人,有刺客!”

萧逸面色一变道:“阿泽呢?”

“被那两名刺客暗算,已经受了伤。”

萧逸听说文泽遭遇暗算,不由一惊。

吴铮三人听说有刺客时,已是面色大变,只听萧逸对那壮汉道:“你送吴兄三人从这边先行离开吧。”接着又转头对吴铮道,“吴兄,今天怠慢了。”萧逸说完看了素素一眼,一蹙眉跨步出门,却被随后追出的吴绮帘一把拉住了道:“不行,萧大哥,我担心你,我跟你一起过去。”

“你先回去!”萧逸没有多话,以不容抗拒的口吻说完这句,便甩脱了吴绮帘的手疾步而出。一边的素素看着萧逸离开的背影,莫名地涌上不安和焦虑。

随着车轮的转动,三人坐在车上离萧逸的宅子越来越远,可是素素的心却越来越乱。想到萧逸吹奏的那曲水芙蓉,怎么可能不但连曲名相同,甚至令人不可思议地连曲子都一模一样,曲名相同尚能说得过去,曲子又如何能够一模一样,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啊。想到他整个东院的布局以及他房间的陈设,想到他讲的关于他家里的情形,还有最后,他居然道出了家人和自己的真实姓名。他究竟是谁?为什么他会让自己有如此熟悉和亲近的感觉?又为何此刻的自己会那样强烈地为他而担心呢?

“哥,萧大哥不会有事吧?”吴绮帘虽然相信以萧逸的身手能应付刺客,可终究还是颇为挂心他的安危。哪知兄长却似乎没有听到,对自己不加理睬。吴铮此时一心只在想着素素和萧逸眼含热泪相互凝视对答的情景,想到此处,他不禁脸色黯然。

“停车,停车!”此时越想越心乱如麻的素素却一把掀开车帘往外直喊。

第二百二十一章 兄妹相认

“停车,停车!”越想越心乱如麻的素素开口道。

“素素,怎么了?”吴铮见素素脸色有异,忙问。

正在为萧逸担着心的吴绮帘听得素素的喊声,也诧异地看过来。只见素素一边掀帘一边就打算起身出去,吓了一跳:“姐姐,你做什么?”

吴铮也顾不得了,一把抓住素素手臂道:“你做什么?车子没停呢。”

乱了方寸的素素却只是一个劲儿地说道:“我要下车,让我下去,我要去见萧公子,我要马上见他……”说着试图挣脱两人的手臂。

吴绮帘一听素素说出这话,脸上变色,甩脱了她手怒道:“不行!你为什么要去见萧大哥?莫非你当真喜欢上他了,想去跟他表白吗?”

素素被吴绮帘冷冷地一句话当头灌下,倒是清醒了几分,倒不是因为她话里的意思,而是转念想到了兄长已经过世,人死如何能够复生。想到这,她终于还是冷静了下来,但是内心的绝望却让她闭上了双眼,不再言语。

吴铮听到妹子对素素的质问,又见素素沉默不语,寻思莫不是素素真的对萧逸动了情?想到这,他松脱了握着素素手臂的手,脸色不觉黯淡。

这边车已经驶进了城,而那头萧逸和文泽并肩齐上,虽然逃脱了一名刺客,不过倒也将另一名制服。又得报说萧逸的书房被人翻了个一塌糊涂,萧逸和文泽对望了一眼。

“是刘允升派你们来的吧?”萧逸命人将刺客绑缚了,然后揭了他的面巾,看看陌生,也不理会,问道。

那刺客听问,也不回话。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如今事情没办成,也只能三缄其口了。

“哼,你不说也没关系。”萧逸坐在椅子上,瞅着眼前的这个他没有多少兴趣的人道,“你我无冤无仇,我也不会把你怎么样。你回去告sù

刘允升,就说他要的东西我已经转交给我在松江那边的大哥了。他要的话,去那边找我大哥要吧。”

刘允升得到事败的消息后,紧急找来了杜青鹤。

“居然没找到那封信,”杜青鹤愁眉不展道。“真是出师不利!”

“不过好在探得了一个消息,那个盗走书信之人只不过是一名手下而已,那里边的主人应该才是我们要对付的。”刘允升抚须道。“既然他们早有准bèi

,看来书信是不会那么容易弄到手了。说是已经把东西交给了松江那边的什么大哥,那意思就是告sù

我们不要轻举妄动,否则就对我们不客气了。”

“大人可想到了应对之策?”杜青鹤焦急道。

刘允升沉吟了半晌道:“既然他们如此,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是什么?”

杜青鹤听刘允升反问自己。不假思索道:“只能安抚。”

而回到吴家的素素却总是不能丢开萧逸的影子,暗夜里在床上辗转反侧,想到最后萧逸说出自己父亲的姓氏,以及家人和自己的姓名一事,她就辗转难眠。就算那不是自己的二哥,就凭他能够知dào

自己的身世。自己也应该知dào

他是何许人也,更何况心里总是隐隐对他有种莫名的亲近感。

所以第二天一大早,她就迫不及待地起来了。然后驱车赶到了城外萧逸的住处。萧逸听说素素过来,原本正打算派人去请吴铮三人过来的他火速命人将素素迎了进来。

素素被迎进了厅,正静不下心来在厅上徘徊,只听得身后一人喊了一声:“素素。”

她一愣过后,急忙回身。见萧逸正驻足在不远处看着自己。听她叫自己的名字,寻思自己的名字恐怕是绮帘告sù

他的。可是为何他连家人的名字都知dào

得一清二楚?

虽然萧逸已经从吴绮帘那里知dào

了素素的名字。但是出口的这声素素他是当自己妹妹来喊的,经过一夜的思量,他更加相信眼前的人就是自己失散多年的妹妹。

素素虽然面带一丝疑虑,但看着萧逸有些泛红的眼睛,她莫名地也有些伤感,正不知该如何开口,却见萧逸向她走近了几步,注视着她道:“我的小妹也叫素素,小时候我们在莲池畔打赌,我教她放纸鸢,她缠着我吹奏‘水芙蓉’,还有,那年在莲池畔,我送了她一件东西,今天,我也想送给你。”

素素听着他说起小时候的事情,眼圈一红的同时,心潮澎湃,这些不正是自己和二哥当年的往事吗?听着他娓娓道来,她湿润了眼睛看着萧逸作声不得。却见萧逸已走近在眼前:“你闭上眼睛,伸出手。”

素素依言,等到睁开眼睛,看到的是手心里面一只蟋蟀,一只只有二哥才做得出来的草叶而成的蟋蟀。这一刻,她不再怀疑,眼前的人就是自己的二哥,其实自己早已有所预感,却总是被二哥的死讯所阻,如今,还有什么可怀疑的。看着手心里的蟋蟀,两行热泪不可抑制地滑落。

“你是素素,是我于经的妹子素素。”泪眼相望间,萧逸颤声道。

“嗯。”素素含泪点头,哽咽难言,伸手解开衣襟,露出肩上新月形的疤痕。

“哥,二哥……”

萧逸终于得到确认,激动的他一把将素素揽入怀里道:“素素,你真的是素素。”

素素乍见兄长,眼见兄长居然还尚在人世,原本还以为自己在这世上已经孤身一人,没想到竟又得见至亲,如何不让她悲喜交集,涕泪横流。

“恭喜香主兄妹团聚!”文泽尽管受了伤,不过好在轻伤,听说萧逸兄妹相认,向两人道喜。

“嗯,你马上让人准bèi

酒菜,今天可是天大的喜事,我要好好地喝上一杯!”萧逸满面春风地道。

第二百二十二章 来龙去脉

却说吴铮想起在萧逸处的事情,还有素素回来时中途要求下车去见萧逸的一幕,以及妹妹直言不讳质问素素是否喜欢上了萧逸的话语,直让他不断自问,她真的喜欢上了萧逸?所以前一晚上他辗转不成眠。一早起来后,鬼使神差地走到了素素的房门口,可走到门口才发觉,居然下不了决心敲门。回身来到母亲门口时,碰到小芙。小芙见吴铮从素素那边过来,遂道:“公子爷是从素素姑娘那边过来的吧?一定是扑空了。”

见小芙面带笑靥看向自己,吴铮问道:“怎么?素素不在?”

“是啊,素素姑娘今天一大早就出门了。”小芙道。

吴绮帘正好过来,顺口道:“一大早就出去了?今天怎么这么热衷出门了?”

听说素素出了门,吴铮也不再说话,兄妹俩见过了母亲后,吴铮去了药铺,而吴绮帘则急急去了萧逸那边,对于昨天刺客一事她还替萧逸担着心,生怕他又什么意wài

。不料却在门口被告知萧逸今天什么人也不见,被挡在了门外。

“喂!你们知dào

我是你们家主子什么人吗?还不放我进去!”吴绮帘见对方搞不清楚状况,皱了眉头打算提点他一下。

“不好意思,我家主人只是吩咐了今天什么人也不见,所以姑娘还请回吧。”

对于对方的尽忠职守,吴绮帘很生气。可是生气归生气,门还是进不了。郁闷不堪的她正要转身的一瞬,猛地想起了小芙说起素素今天一大早出门的话来,联想起昨天车上素素迫切要求下车去见萧逸的一幕,不觉倒吸一口冷气,难道……心念电转间,她连忙拦下了正欲关门的人。问道:“我姐姐素素是不是在里面?”

“是,素素姑娘在,所以今天我家主人吩咐了一概不见客。”那人说完,不客气地给吴绮帘吃了个闭门羹。

听说素素果然在里面,这下把吴绮帘气得够呛。面对着大门她一顿足,眼睛一红道:“萧大哥,你,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二哥,我一直以为你也是遇害了的。”兄妹相认,素素不免问起缘由。

萧逸的视线从素素脸上移开。感慨道:“这事说来话长。当年你还没有出生的时候,爹曾救过一个被追捕的大盗李云龙,后来我是为他所救。我说的大哥也就是他。其实他本姓萧,所以后来,为了隐姓埋名,我就干脆改名萧逸了。”

素素点头道:“原来如此。当年我和香云还有宝禄他们回来的路上,听说爹娘还有你跟大哥都被官府捉拿了。还说什么谋反大罪要抄家灭族什么的,所以香云他们坚决不让我回家,后来白老爹把我带回了奶娘的老家,说让我等消息,可是等到的却是你们遇害的消息。”素素说到这,想到爹娘和大哥。不觉潸然泪下,“可惜爹娘和大哥……”

萧逸见素素伤心难过,拍了拍素素的肩头安慰道:“还好你当时在外面。才没有受到牵连,也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素素拭去眼泪道:“对了,二哥,我至今都不知dào

爹当年究竟是犯了什么事,为什么官府要下这么重的罪?爹一向为人正直。我不信爹会真有什么谋反之举。”她忽然想到在信和分号的后院厢房外听到的杜青鹤与人的谈话,“不久前。我曾经听到信和钱庄的杜青鹤和一个什么知府大人的谈话,说是他们诬陷的爹。”

萧逸冷哼了一声,握着的拳头狠狠一记敲在桌上道:“没错!素素,你要记好了,杜青鹤跟刘允升这两个老贼就是我们的大仇人!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迟早有一天,我会让两个老贼不得好死!”

素素眼见兄长一脸的痛心疾首,也是义愤填膺:“爹从来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人的事情,为什么他们要陷害他,为什么要害得我们家破人亡?还有,他们究竟是凭什么陷害爹的?”

萧逸见素素问起,说道:“那时候我们还不大懂事,还是救我的大哥帮我查探到的。当年方伯伯延请了一批士人修撰宁史,为了做到更加地准确详实,他们在编撰的时候参照了来自已经过世的前宁大学士于国忠的遗稿,后来成书《宁史辑要》。当时他们修撰此书的时候,因为我爹正忙着修订其他书籍,所以并未参与其中。

“我们是大宁朝的子民,而如今的朝廷是后贞的,是他们强行占了我们的城池和百姓,却一直害pà

我们奋起反抗,推翻他们的统治。方伯伯所撰的《宁史辑要》中有许多不承认后贞为正统的字句,还在提到了后贞部族的时候称他们为“奴酋”“夷寇”等,这全都是后贞所忌讳的。

“说起来此书刊印出版之后一直相安无事,却不料遭到奸人告发。而这两个奸贼就是杜青鹤跟刘允升,刘允升是苏州知府,杜青鹤就跟他狼狈为奸,诬告《宁史辑要》所参照的于氏遗稿就出自我爹,后贞朝廷对此类案件一向高度敏感,所以当时无论写序修撰校对的,以及刻字印刷,甚至买书卖书的无一人幸免。

“可怜娘在狱中不堪凌辱,咬舌自尽,爹和大哥被斩首。”萧逸想到爹娘兄长惨死,不禁湿了眼眶,“因为我不满十四周岁,所以被判发配边地。我原以为将会客死他乡,永远回不来,没想到还在狱中的时候,就被人所救。大哥用一个和我身形长相差不多的跟我掉了包,而且那人的舌头被割了,还被毁了容,而官府一直以为我是遭仇人报复什么的以致如此,并未深究。所以那个人替我被发配,而我从那以后就一直跟着大哥。”

素素听说那个替换兄长的人被割了舌头毁了容,心有戚戚:“二哥被人所救,我很开心。可是那个被掉包的人却未免可怜。”

萧逸深知妹妹素来善良,安慰道:“大哥为了报答当年我爹的救命之恩,所以才不得已出此下策。”

第二百二十三章 你撒谎

嗯嗯,忘记说了,还有一章

素素听兄长开解,微微点头,想到杜青鹤与人联手陷害父亲,愤然道:“杜青鹤和那个刘允升到底跟爹有什么过节,为什么要这么陷害爹?!”

“刘允升还是爹的知交好友呢。”萧逸冷哼一声咬牙道,”姓刘的是收受了杜青鹤的贿赂,至于杜青鹤那个老贼,就不知dào

他为何要如此歹毒陷害爹了。不过这不重yào

,我们只要知dào

害死爹娘害死大哥的罪魁祸首是杜青鹤那个老贼就行了!”

素素听说刘允升居然还是父亲的好友,不免想起了瑛兰。兄妹俩同仇敌忾了一回,素素问道:“对了二哥,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就是素素的?”

萧逸看着眼前出落地犹如出水芙蓉一般的妹妹,露出欣然一笑道:“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在找你,可是你的下落却始终杳无音讯。我还以为今生再也找不回你了,直到我在惠仁堂药铺遇见了你。记得我在药铺第一次见到你的情形吧?那时候我就觉得你的眉眼有着素素小时候的影子。那次我虽然多看了你几眼,可那时候你穿着男装,我又怎会把你想到素素上面去。之后元宵节,你穿回了女装,可绮帘却说你是她亲姐姐,我也只能打消了进一步打探你身世的念头。后来在去杭州的船上,你听了我的曲子后流泪,当时我忽然又怀疑起你的身世,试探着问你小时候有没有听人吹奏过箫曲,可是你对我摇头了,所以我只好又一次放qì

。说起来,还多亏了绮帘。我是前些天从她口里得知你并不是吴家人的,为了确认你究竟是不是素素,我才邀请吴铮带你过来赴宴。”说到这,萧逸不免感慨地道,“没想到这段时间过来,我一直在找的妹妹,居然就在我的眼前。”

话至此处,兄妹俩不免感怀。

“对了,素素,这么多年来。你是怎么过的?你不是说后来回了奶娘的老家吗?为什么会在这里?”萧逸问道。

素素被萧逸这么一问,勾起前尘往事,不觉凄然。见兄长向自己投来殷切想要得知的目光,只得将前事简要说了。

“哼,这个张大树太不是东西了!”萧逸听后一拍桌面骂道。

“算了二哥,他当时也是害pà

被我连累。”素素道。想到自己居然做了仇人家的婢女,素素感觉羞愧。在兄长面前开不了口,遂垂下了眼帘。

“那后来呢?”萧逸察觉素素脸色不好,追问道。

素素皱了皱眉,最终还是说了出来:“后来,我走投无路,被一户人家收留。可是最后,又,又被卖进了……杜府。做婢女。”

“杜府?”萧逸脸上升起疑云道,“哪个杜府?”

“就是……就是杜青鹤的府上。”素素低头答道,怕兄长一听到答案拍案而起。

“杜青鹤?你……你进了那老贼的家?”虽然萧逸并未拍案而起,不过明显语气里开始不悦,转念间又道。“怪不得,怪不得这些年来我一直找不到你了。那么你又为何到了苏州?”

想到自己被迫害失身。素素眼圈一红,紧蹙眉头间眼里闪现一抹寒光,抓住了萧逸的手臂道:“二哥,你要为我报仇,你要为我报仇啊!”

萧逸见素素痛苦的神色,扶过她双肩道:“你说!是谁欺负了你,我帮你宰了他!”

素素切齿道:“杜青鹤的长媳单连芳,还有一个叫锦绣的丫头,这两人曾经对我百般折磨,还害得我……”素素对于被侵犯一事终究开不了口,只能扑倒在兄长怀里痛哭失声。

萧逸听素素说被人百般折磨,早已怒火攻心,如今又眼见妹子欲言又止,悲泣不已,预感到她一定遭受了羞于启齿之事,当下扶开她,紧紧抓着她的双肩道:“我是你亲哥哥,有什么话不能对我说的?你说出来,我一定给你报仇雪恨!”

素素止了哭声,背过身终于开口道:“单连芳和锦绣为了打发我出杜府,诬陷我跟一个叫王有财的相好,害得我被姓王的玷污了……清白之身。”说到这,她的眼泪止不住落下,“二哥,我一向自比莲花,可是我的清白却遭人玷污,不让单连芳和锦绣遭到恶报,我今生此恨难消!我一定要让他们尝到和我一样的痛苦!”

萧逸双手的骨结被捏的咯咯直响,好不容易找回了妹妹,却得知纯洁的妹妹被人害得失了清白,如何不让他怒发冲冠:“又是杜家的人,又是杜家的人!”他一阵咬牙切齿后,走到素素面前,扶过她的双肩道,“素素,你放心,这新仇旧恨,我会跟他们一起算的!”忽然他猛地一怔,目光带出一缕审视道,“你既然曾在杜家,那么,杜老贼五十寿诞那天,那天来刺客的时候,你在做什么?”

泪痕未干的素素忽听兄长如此一问,不由一愣,回想起来,寿诞那天来了刺客,为了护住杜云柯,自己受了伤。可是这话不能说出来,要是让兄长知dào

自己为了仇人之子不顾自己安危,用身体挡住刀剑的话,他岂不是要怒责自己?遂只得垂了眼帘道:“我,我没做什么啊,就在寿堂外面,那个,帮忙呢。”

“你撒谎。”萧逸却戳穿了素素的谎言。

素素抬眼看向兄长,面对着他犀利的眼神,她心虚地低下了头,只听萧逸接着道:“我现在终于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个替杜云柯挡我一刀的那个丫头,是不是?!”

素素被兄长说中实情,低下头默然无语。

萧逸盯着素素缓缓摇头道:“说!你到底为什么这么做?!”

面对兄长严厉的质问,素素试图解释:“二哥,其实,其实我……”可开出口来,却语不成句,想到杜云柯,她又如何能够绝情地撇清自己钟情于他的感情。

萧逸一见素素的神色,就猜到了内情:“你……你喜欢他?你居然喜欢上杀父仇人的儿子?!为了他不顾自己的性命?!”啪地一记响亮的耳光,素素被打得直扑到地上。

第二百二十四章 这才是我们于家的人

酒菜备好,文泽不见萧逸,遂找到东院来,听到萧逸呵斥之声后不知发生何事,赶紧循声过来,却见素素趴伏在地上站不起来,忙问道:“香主,怎么回事?”囿于男女授受不亲,又不便去相扶。

素素虽遭萧逸重重地打了一记耳光,也知dào

兄长打得有理,当下认错道:“对不起,二哥,我知dào

我不该,是我没用。”忽然回想起兄长之前的问话,猛地抬头道,“二哥,你……你怎么知dào

寿诞那天发生的事情的?难道……难道那天你也在?”心念电转间,“莫非,那个刺客……就是你?”

“没错!那个刺客就是我。当时我一心放在杜青鹤跟杜云柯父子身上,所以根本没有注意到你。”然后话头一转问道,“你说,你现在既然已经知dào

了杜青鹤是我们的仇人,那么对那小子应该也已经不再留有余情了吧?”

素素见兄长又以审视的目光盯向自己,想到父母兄长,也知dào

自己不该,当下道:“父母之仇,不共戴天!是我动了不改动的感情,如今既然已知真相,又岂会再做不孝之举。”

萧逸听素素这么一说,脸色才好转,当下去扶素素:“这才是我们于家的人!”想到素素当时还不知dào

杜青鹤是杀父仇人,所以又有些内疚:“对不起,素素,我一时情急……”此时他也觉得过于冲动了。

“二哥,不怪你。”素素虽然被萧逸扶起,却皱上了眉头。

“怎么了?摔到了哪里?”萧逸见素素脸色不好,赶紧查看着急切地问。

“手臂……”素素被萧逸拉着坐下后,扶着右手臂直皱眉。

萧逸这才想起来她的手臂被自己震伤后还没好,赶紧招呼文泽道:“阿泽,你赶紧让人去请大夫过来。对了。让人准bèi

房间,素素今天起就住这里了。”

见文泽出门,萧逸坐下来一脸心疼地道:“是二哥不好,一时冲动,动手打了你,还疼吗?”

素素笑看着萧逸摇头道:“就算疼我也欢喜。以前一直以为在这世上我只是孤身一人了,就是想让二哥打也不能了,如今能够跟二哥重聚,我欢喜还来不及呢。”

萧逸看着仍旧美丽善良的妹子,心里一暖。伸手替她拭去脸上的泪道:“对了,那你后来怎么会到了苏州的?”

素素再度响起不堪回首的往事,别过了脸道:“我……失了清白。生不如死!逃出来后,打算跳河自尽,没想到被姓王的追来,当时我已抱必死之心,姓王的见我反抗地厉害。也下了重手。我的头部受了重创,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吴家了。是吴大哥正好坐船经过,从水里救起了我。”

萧逸想到王有财不但玷污了素素的身子,居然还把人抛下水,置人于死地,几欲咬碎钢牙:“王八蛋!不把他千刀万剐。我于经誓不为人!”

素素沉默了一回,又道:“我在吴家醒来后,以前的事情就什么也记不得了。直到绮帘妹妹把我推倒后才恢复记忆。”

萧逸听她这么一说,点头道:“原来如此,那就难怪了,在船上的时候我问你小时候有没有听过箫曲你会摇头了。”

这边兄妹俩喜相聚,那边的吴绮帘心情可就恶劣了。想到素素居然横刀夺爱。想到萧逸为了素素居然把自己挡在门外,实在是难以接受。可是难以接受的她此时也无计可施,只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独自灌起酒来。

天色向晚,吴夫人见儿子回来,说道:“铮儿,帘儿怎么回事?今天也没出门啊,怎么晚饭都快预备好了,也不出来,你去看看她吧。”

吴铮答yīng

后,来到吴绮帘屋外,敲门没人应,于是推门进去,见妹子正趴在桌上醉醺醺地说着醉话,酒杯被打破在地上,一地的酒水。吴铮见状,不禁皱眉:“绮帘,你大白天喝成这个样子,太不像话了!”

吴绮帘扬起脸看清来人是兄长,摇摇摆摆地站起身来,一把拽住了吴铮的手臂喷着满嘴的酒气道:“哥,我不想活了,萧大哥他怎么可以这么对我!我恨死他了!我更恨姐姐,她怎么可以横刀夺爱,她明知dào

我有多喜欢萧大哥,她居然还横插一脚,我不能原谅她,绝对不能原谅她,我恨他们,我恨死他们了……”

吴铮见她发酒疯,赶紧扶住了她道:“醉得这么厉害,别胡言乱语了,来,我扶你上床休息。”他刚准bèi

搀扶妹子起来,却听小芙过来道:“公子爷,门外有客人。”

吴铮听说来了客人,出门一看,不认识啊。好在对方开口了:“吴公子,我家主人让我过来支会你一声,素素姑娘今晚不回来了。”

吴铮一愣,问道:“你家主人?”随后想到应该是萧逸,“萧逸?”

对方点头道:“正是,我家主人要我来跟公子说一声,免得你们担心。”

看着传话之人告辞而去,吴铮心里一凉,不可能啊,就算素素真的对萧逸动了情,也不可能这么仓促地就住过去吧。回到房里,他早已无心饮食,这个消息对他来说实在太过意wài

和突然,更让他心底深处很难接受。想起妹子醉酒后的话,原来这一切都是真的。

入夜之后,萧逸带素素来到已经给她布置好了的房间道:“这里没有丫头婢女的,房间布置地应该不合你心意,改天我让阿泽去买两个丫头回来。”

素素坐上床感觉了一下,然后笑道:“我觉得很好啊,二哥,我不计较那么多的,只要睡得暖和不就行了?也不用买什么丫头了,我觉得这样挺好。”

萧逸听她这么一说,也就笑笑,不再说话。

“香……”

因为房门没关,文泽过来看见萧逸,话刚出口就收了回去,只远远地朝萧逸递了个眼色。

萧逸向他点点头,然后转头道:“素素,你先休息吧,我出去了。”

素素自然也看到了文泽,听兄长这么说,也就点点头,目送萧逸出了门,然后关上了房门。

第二百二十五章 同病相怜的吴家兄妹

萧逸安顿了素素,自己和文泽两人燃着灯火在书房商谈关于招揽兵马以及和平川会江浙一带的首领会面的事宜,看看月至中天,遂道:“夜深了,阿泽,你赶紧去睡吧。”

“是,那属下告退,香主也早些歇息。”文泽转身出了书房。

夜深人静,唯有风动树叶之声,静谧之极。没想到就在这静谧的夜色里忽然传来一声惊叫,循声辨位,文泽听出是素素房里传出来的声音,不由吃了一惊,难道是素素姑娘遇险?他来不及细想,赶紧一路飞奔过去,一脚踹开了房门,护住了面门及要害部位,跃进了屋,飞快地晃亮了火折,点燃了灯。

正要查看加喝问,却听得又是一声惊呼,飞快转头间只见素素满头是汗,正坐在床上抓着被子掩住了身体吃惊而又愤nù

地看着他道:“你……你要做什么?!还不出去!”素素从梦中惊醒,猛然见文泽闯进自己房间,大吃一惊,她自然认得是文泽,所以此时更是吃惊,更是怒容满面,以为是文泽想要侵犯自己。

“我……”文泽见素素安然无恙,并没有遇险,一时不胜尴尬,“素素姑娘你别误会,我……”

“我叫你出去!你听到了没有?!”素素瞪着双眼大声呵斥道。

文泽见解释不清,还可能越描越黑,况且如今见人没事,姑娘家的闺房自是不能多待,也不再说话,赶紧转身,却在门口撞上了萧逸。萧逸把素素的房间安排在他的房间和书房的附近,就是为了照应到她,距离本就近,所以听到了动静赶紧过来。在门口撞见文泽,不由一愕,见两人神情都大为异常,扫了两人一眼问道:“怎么回事?”

“香主,我回头再向你解释。”文泽觉得不方便在这里解释,于是匆匆说了一句,急步出了门。

“素素,发生什么事了?”萧逸见素素神色既慌且乱,疾步走到她身边坐到了床沿上道。

“二哥……”见萧逸坐上床沿,素素一把抓过了他的手臂道。“我好害pà

,我刚才又梦见那些害我的人了。”

“原来是做恶梦了。”萧逸替她擦去额头上细密的汗珠,然后轻拍她的肩安抚道。“别怕,有二哥在呢。”

“二哥,既然你在,为什么你的那个手下居然还敢闯进我的房间来?”素素想到这,气愤道。“无耻之徒!”

文泽跟了萧逸多年,他的为人萧逸清楚,但萧逸毕竟不知dào

发生了什么,只得道:“素素,你先别急,等我回头去问他。好了。没事了,睡吧。”见素素仍旧面露不安,遂道。“睡吧,我在这里陪着你,等你睡着了我再走。”

素素受惊之下,听兄长说要留下来陪自己,大为宽心。遂点了点头,躺了下去。

萧逸替她盖严被褥。笑道:“放心吧,以后二哥再也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了。”直到看着素素睡着,萧逸才出来。关好房门,转身看见文泽仍没有离开,正站在房门不远处的夜色里,于是走了过去。

“香主,你千万别误会!”文泽见萧逸过来,赶紧解释道,“其实我是因为听见了素素姑娘房里传出的惊呼声,以为她遇险,所以才没有多想就冲进了她的房间。”

萧逸联想前后,点了点头,自己不也是因为听到了声音才过来的吗?于是道:“嗯,知dào

了,我相信你的为人。”

文泽听萧逸如此一说,才大为宽心。

萧逸想到素素说起被噩梦缠绕的事情,眼底闪过一丝凌厉,对文泽道:“对了,有一件事情我想要交给你去办。”

“什么事情?香主只管吩咐。”文泽道。

“有个叫王有财的人,此人你务必把他给我找出来!”萧逸眼底尽是肃杀之气。

次日,尽管昨晚一直没能睡好,吴铮还是一大早就起了,他这会儿却是想到了萧逸此人原本就看着不像好人,该不会是素素被他抓了或是扣留了,想到这,他直怪自己昨天怎么就不深想一下,然后急忙出了门,赶去了萧逸处。哪知到那里时才看到自己妹子也早就在了,大概因为进不了门,索性就站在门侧气呼呼地等着萧逸出门。

他正要过去招呼妹子,却见大门忽的被打开了,他骤然踌躇,赶紧隐身在一棵树后,只见门内走出萧逸和素素,两人刚踏出门槛,素素就停步给萧逸整了整了衣冠,萧逸暖暖地一笑,转身给素素紧了紧身上的衣裳道:“冷不冷?”看着素素一笑接着道,“待会儿给你去量身定做几身衣裳后,我们再一道去买菜。”

看到这一幕,吴铮自觉一切已经了然,看两人亲密的模样,显然素素是自愿的,那么还有什么可说的。他不禁暗暗苦笑了一声,摇了摇头,转身走了。

萧逸正要偕同素素上手下赶过来的马车,抬眼见到了不远处的吴绮帘,不由脱口而出道:“绮帘?你什么时候来的?”

素素一听,赶紧回身,见到吴绮帘时,也有些意wài



吴绮帘刚才眼见两人亲密无间的模样,早已气得浑身发抖,此时正狠狠地瞪着两人。见萧逸和素素两人终于看到自己,而两人脸上完全没有一丝对自己的愧疚之色,更加愤nù

无比。虽然对萧逸的见异思迁十分痛恨,但是想到自己兄长救了素素,而她也明明知dào

自己有多喜欢萧逸,却不料她居然恩将仇报,硬生生跟自己抢夺萧逸,想到这,她本就容易冲动的性子哪里还能控zhì

,眼里如欲喷出火来,也不去理会他们的说话,径直走向两人,然后在素素面前站定,伸手狠狠地在素素脸上抽了一记耳光骂道:“不知羞耻!”

哪知她话刚完,脸上猛地一痛,原来继素素之后,她自己也挨了耳光,却是萧逸怒容满面地打了她一巴掌。

“你……你居然为了她打我?”吴绮帘想不到萧逸居然会为了素素而对自己动手,一面委屈地堕泪,一边吼道,“萧逸!你不是人!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萧逸见吴绮帘一上来就出其不意地掌掴素素,自然发怒,当时就将素素一把扯到自己身后,二话不说就替素素还了一耳光,此时又见她对着自己吼,自然怒意不减,质问道:“那我问你,你为什么平白无故地打素素?”

吴绮帘忍着不让眼泪再度落下道:“平白无故?我吴绮帘虽然自知不是什么淑女,可也不是不讲理的人!我做什么你没看明白吗?你自己心里最清楚,居然还有脸来问我!萧逸,枉我对你痴心一片,把什么都给了你,没想到你居然是这么一个始乱终弃之徒!”

萧逸一愣,不明白吴绮帘为何一夜之间居然要对自己这么乱下定义,说道:“你……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

“哼,什么人?”吴绮帘抹了一把泪道,“还用我明说吗?我今天算是看清了你萧逸的真面目了!我只怪当初自己瞎了眼,没能看出你是个薄情寡义,见异思迁的花花公子!我后悔没有听我哥的话!”说完,恨恨地瞪了萧逸跟素素一眼,转身就走。

素素遭了吴绮帘一记耳光,就被萧逸护到了身后,她知dào

是被吴绮帘误会了,想要解释,可吴绮帘激愤之下一叠连声地口出不忿,哪里插得进去话,此时见吴绮帘要走,赶紧一推萧逸道:“二哥,你还不快去追!”

萧逸此时回过了神来,知dào

是吴绮帘误会了自己和素素两人的关系。可是还没等他迈步,就见前面的吴绮帘猛地停了步。原来她虽然心伤,可是素素的一声“二哥”还是清清楚楚地传到了她的耳里。她骤然停住了脚步,心里起了疑惑,二哥?哥?什么意思?想到这里,她赶紧转身看向萧逸两人。

萧逸原本是想过去追吴绮帘了,却见她自己停下了脚步,正好,不用他放下身段了,此时见她转身看过来,顺势微微扬了扬下巴,抬头挺胸撇过了脸不去看她。

素素见吴绮帘停步,向她微微一点头,然后知趣地转身进了屋。

吴绮帘见素素进屋,而萧逸站在原地对自己爱理不理,犹豫了一下后,还是忍不住走了过去:“刚才……刚才素素喊你什么?”

萧逸虽然也知dào

是闹了误会,可想到吴绮帘不问青红皂白就对自己妹子动手,一时自然没能气消,也没拿正眼瞧她,只道:“她是我妹子,自然是喊我哥了。”

“啊?”吴绮帘意wài

道,“妹子?是亲妹妹?”

“记得你上回还跟我说,希望我快些找回妹妹,怎么?”萧逸仍是一脸不悦道,“现在我终于找到了我世上最亲的人,你就是用这种方式对待她的吗?”

吴绮帘听说素素居然就是萧逸一直在找寻的亲妹妹,这份意wài

着实不小,意wài

过后,就是大大地懊恼,当下苦着脸道:“萧大哥,我……我不知dào

,我不知dào

她就是你妹妹啊,我……是我不好,我看到你们那么亲热的样子,以为你们……萧大哥,不知者不罪,你原谅我吧?嗯?”她伸手拉住了萧逸的手臂,央求道。

第二百二十六章 吴家公子很失落

萧逸自然知dào

这完全是一场误会,见吴绮帘可怜兮兮地央求自己,脸色已经好转,见她脸上还隐隐有着自己手指的印记,心一软道:“好了,我也有不对,是我没有预先告sù

你。”伸手抚摸上她的脸道,“疼不疼?”

吴绮帘见萧逸关心自己,早已乐开了花,不过想到刚才的一巴掌还真是痛,想想毕竟有些吃亏,当下嘟起了嘴赌气道:“你倒让我打一记试试。”

萧逸一笑,将她搂进了怀里,两人言归于好。

进屋后,吴绮帘见素素站在亭中,于是过去道:“对不起啊姐姐,是我误会你了,我不该这么冲动的,你千万不要怪我啊。”

素素侧转身看向她道:“别再叫我姐姐了。”

吴绮帘一听,心下一急,苦着脸道:“你,你是不肯原谅我吗?我知dào

是我不好,这样,你打还我吧,我打了你,你也狠狠打我一记,好不好?”说着已经抓过了素素的手,示意她动手。

素素摇头将她的手拨落道:“我的意思是,以后你不能叫我姐姐了,叫我素素吧。”素素其实也已经看出自己兄长对吴绮帘也有情意,所以想到称呼上也就不能乱来了。

吴绮帘这下算是听出了素素话里的意思,恍然道:“啊,是了,若是我跟萧大哥成亲,你可不就成了我……小姑子了吗?你还得喊我……嘻嘻,喊我嫂嫂。”她低头羞涩了一下,拉住了素素的手道,“要说我们两家还真是有缘,我哥无意间救了你,没想到你居然是萧大哥的妹妹。啊呀!不对啊。”

素素听她说得好好的忽然一惊一乍,问道:“什么不对?”

吴绮帘却笑开了道:“那要是以后你嫁到了我们吴家。我岂不是也得喊你嫂嫂?这么一来,岂不是你喊我嫂嫂,我也喊你嫂嫂了?”

素素脸上却完全没有笑意,只是平静地道:“我不会嫁给吴大哥的。”

“你说什么?”吴绮帘一愣道,“你……你不喜欢我哥吗?”

素素转过了身不去看她,说道:“吴大哥是个好人,长得又一表人才,器宇轩昂,他将来的妻子自然会比我好百倍千倍的。”

“可是为什么?”吴绮帘又一把拉住了素素道,“我就是喜欢你啊。你为什么不愿意嫁给我哥?你知不知dào

,我哥真的很喜欢你啊!”

素素知dào

再说下去也没有结果,遂道:“绮帘。我有些不舒服,就不陪你说话了。”

看着素素出了亭走远,吴绮帘不解于素素的表态,可是终归也只是纳闷,找不到答案。只得来找萧逸。

“萧大哥。”吴绮帘找到书房,见到了正在书写的萧逸。

萧逸闻声抬头,然后搁笔道:“素素呢?”

“她说身体不舒服,不陪我了。”吴绮帘道,“不过,我看得出来。她是托词。对了,萧大哥,为什么素素看起来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她从小就是这样的吗?”吴绮帘虽然没提自己兄长的事情。不过对于自己眼里素素的感觉,的确一直都存着一份纳闷,此时自然得问问萧逸这个当哥哥的了。

萧逸深深地看了吴绮帘一眼道:“素素小时候十分爱笑,就是跟人说话的时候也总是带着浅浅的笑。她很乖巧,也很聪慧。最主要的是她很善良。她从来不计较得失,对身边的人都十分友善。即便是下人犯了错,她也从不会去责怪,甚至有时候她的丫头犯的错她还会替她揽在自己身上。”说着,他叹息了一声,面现苦涩道,“只是往后,大概连我都会很少看得到她笑了。”

吴绮帘不解道:“为什么?既然她小时候对人那么友善那么开朗,为什么她如今会和从前判若两人呢?不应该啊。”

“信和钱庄知dào

吧?”萧逸道。

“信和钱庄?”吴绮帘听萧逸忽然提到这话茬,虽然不明白他的意思,还是点头道,“知dào

啊。”

萧逸道:“信和钱庄的当家杜青鹤是杭州人,信和总号也在杭州。素素自从那年和家人失散后,被人买去杜府做了使唤丫头。却被杜家人百般虐待,受尽了屈辱,最后还把她赶出了府。素素之所以变成这样,就是拜他们所赐,拜杜家所赐!”萧逸说到这里,激愤之下,猛地一记敲在书桌上,倒吓了吴绮帘一跳。

吴绮帘见萧逸义愤填膺的表情,心里也早已替素素打抱不平,气愤道:“原来是这样。杜家的人实在欺人太甚!素素一定恨极了他们吧?”

“恨,当然要恨!”萧逸咬牙道,“等着瞧好了,我萧逸迟早要替素素讨还这个公道!”

吴绮帘回到家后,本想立马将萧逸和素素的兄妹关系告sù

兄长,可左等右等,也不见兄长回来,遂过来见母亲。

“我听小芙她们说,素素昨晚一夜没回来,是吗?”吴夫人见到女儿,问道。

“娘,我就是来告sù

你这事的啊。”吴绮帘笑着道,“娘,你不知dào

,素素她找到家人了!”

“哦?”吴夫人意wài

道,“当真?”

“那还有假?”吴绮帘道,“昨晚上她就是住在她哥哥家里的。”

“原来如此。”吴夫人听说素素找到了家人,自然也为她开心,“她能和家人团聚,那就再好不过了。想必她的父母看到女儿安然无恙一定很开心吧?”

“娘,其实,她就一个哥哥而已,父母已经不在了。”吴绮帘道。

“是这样啊。”吴夫人感慨了片刻道,“不过能够兄妹重逢,也是喜事。对了,你哥呢?还没回来吗?”

吴绮帘摇头道:“没有啊,我也正等他呢,得告sù

她这件事情。可不知怎的,今天这么晚了哥还不回来。”

吴铮此时正坐在酒馆里,想到素素钟情的人不是自己,心绪不佳的他遂一个人自斟自饮。等到喝完酒回去,吴夫人和吴绮帘早已经睡下。

次日一早,众人刚起来不久,吴夫人就听得小芙来报说素素回来了,身边还有一个仪表不凡的年轻公子,还有几个人从其余的车辆上抬下了很多礼。吴家兄妹也刚过来,一听说这消息,吴绮帘立马雀跃起来:“是萧大哥和素素,太好了!”说着,乐颠颠地亲自出去迎接了。

而吴铮就大为失意了,小芙说萧逸带了很多礼过来,为什么?难道是打算来我们家下聘,要娶素素过门?想到这,他不禁沮丧。

不多时,萧逸带着素素跨进厅来,素素向吴夫人恭恭敬敬地下了礼。吴夫人听了小芙的报后,就已经猜到一定是素素的兄长过来了。此时看见素素,笑着道:“丫头,你前晚一夜未归,我不知情,倒还替你担心呢。”

吴铮向素素看去,见她依然是面色无波,也不看自己,不禁心里隐隐像被针扎了一下的痛。

萧逸对吴夫人恭敬作礼道:“夫人,晚辈萧逸,今日郑重过来拜见,特备下了些许薄礼,还请笑纳。”而此时萧逸带来的人则已经抬上了礼来。

吴铮虽然脸色不太好,不过吴绮帘却是心情大好,见抬上来的礼有各种珍奇古玩,还有名家字画什么的,另外还有绸缎布匹,以及金银首饰,而萧逸居然还说些许薄礼,当下她道:“萧大哥,这么大的礼,你居然还说是薄礼。”她抚摸着首饰匣里头闪闪发光的簪环珠钗爱不释手。

“萧公子太客气了,如此重礼,我们如何受得起。”吴夫人看了萧逸带来的礼,忙道。

“夫人,你们救了素素一命,这点礼又算得了什么?”萧逸又转头看向吴铮道,“对了,我听说吴兄喜欢吹笛,今日匆忙,下回我让人去访一巧匠,为吴兄特制一管玉笛。”

“不必了。”吴铮淡淡地道。

“吴兄何必过谦。虽然你我相识已久,我却一直不知dào

你是素素的救命恩人,素素的恩人,也就是我的恩人。所以往后你不用把我当外人。”

萧逸说得坦然,吴铮却听得不是滋味,看了一眼边上的素素道:“我救素素不为图报,况且既然现在她已经把她的终身托付给了你,我只希望你以后能对她一心一意,好好待她。”

吴铮的话萧逸听在耳里,似乎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可他自然是认为吴绮帘已经将自己是素素兄长一事都跟她家人说了,当下哪里会去深想,说道:“这还用说,往后我自然会好好地疼爱素素的。”

吴铮脸上又闪过一丝失意,忙掩饰了道:“这就好。”不料他话刚说完,就听得一旁的妹子哈哈大笑起来,当下众人尽皆看向吴绮帘。

吴绮帘先前还没注意到兄长的异样,之后看到他失落的表情,以及他和萧逸两人各说各话的一幕,才恍然意识到兄长还不知dào

素素和萧逸两人的关系,所以忍不住发笑。

吴铮看向妹子,寻思原本这丫头因为萧逸和素素的关系而闹着要死要活的,今天不但一点都不计较,反而还极其开心的样子,真是莫名其妙。

吴绮帘见众人都瞧向自己,走到吴铮身边一把揽住了他的手臂道:“哥,你在想什么呢。萧大哥自然会好好疼爱素素了,哥哥疼爱妹妹,你失落个什么呀。”

“你……你说什么?”吴铮闻知真相,惊讶道。

第二百二十七章 知府造访

“没想到萧兄居然是素素的兄长,真是令人万万没有想到。”

厅上设下酒席,吴铮杯酒相邀。

萧逸哈哈一笑道:“对了,其实小弟表字子逸,吴兄既然于我家素素有恩,往后也不用萧兄长萧兄短的了,不妨直呼我子逸好了。”

吴铮见萧逸说话爽快,点头道:“好!小弟字君佑。”吴铮从得知萧逸是素素的亲哥哥后,已经对他卸下了所有的防备。

“对了,刚才听绮帘话里的意思,君佑你似乎对素素……”萧逸说到这里,嘿嘿一笑,举起酒杯小酌了一口。

吴铮自然明白萧逸话里的意思,不禁有些尴尬,说道:“别听那丫头乱说。”

吴铮话虽如此,不过萧逸还是从他脸上看出了端倪,当下笑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更何况我们素素不但花容月貌,更兼心地纯良。不是我这做哥哥的夸口,这世上真要找一个能及得上我家素素的姑娘来,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君佑你既然有这份心意,何必还要遮遮掩掩呢?”

吴铮略略尴尬了一回道:“我当初救素素一命,完全出于纯粹救人之心。若是眼下对她有非分之想,我怕她误会我对她存心不良,早有企图。”

萧逸这才知dào

吴铮的顾虑,当下道:“原来你是怕素素误会。这有何妨,改天我替你探探她的口风就是了。依我看,英雄救美,那就是天意,更何况素素在你家也住了不少时日,对你的秉性总该有所了解,我相信她一定不会拒绝你的心意的。”萧逸的眼里,其实是很看好吴铮的。所以一心想要成全自己妹子的姻缘。

吴铮听萧逸这个做哥哥的如此发话,虽然嘴上不说,不过心里早就已经暗暗欢喜。

而吴夫人等人早已用过了饭下了席面,此刻吴家母女正陪着素素在屋里说话。

“拿回去吧。”吴夫人道。

素素看着吴夫人手里的玉佩,开始犹豫。这是她当初交给吴家做抵偿的那块玉佩,是杜云柯送她的她曾经爱惜如命的那块玉佩。可是现在她却眼睁睁看着,难下决断究竟是该留还是该舍。昔日深爱的人已经成了仇人之子,这枚玉佩还能留在身边吗?

吴夫人见她犹豫,说道:“以前我是怕不收下你的这枚玉佩,你就会倔强离开。所以才暂时收下,替你保管。如今你既然已经找到了家人,就要跟你兄长住一起了。这枚玉佩自然应当物归原主。拿回去吧。”

素素看着吴夫人诚挚的表态,还有吴绮帘赞同的表情,又重新看向吴夫人手里的玉佩。玉佩还是一如既往地白璧无瑕,可是人……想到这,素素眼眶一热。但是无论如何。曾经的感情都是真实而又纯洁的,没有任何瑕疵。她最终还是伸出了手,从吴夫人手上接过了玉佩。

“萧大哥。”

素素骤然听得吴绮帘一声喊,心下一紧,自己家从没有这种玉佩,若是被兄长看到。追根究底,岂不是立马就要牵出杜云柯?所以她匆忙将玉佩收进了怀里。而此时吴铮和萧逸已经到了素素边上,两人自然见到了素素有些忙乱的举止。萧逸不由问道:“怎么了?”

“喔,没什么,你们忽然进门,受了点惊吓。”素素早已收拾好了表情,从容道。

素素是正对着吴夫人收起玉佩的。吴夫人自然看出了素素似乎不愿意让萧逸看见玉佩的模样,不过既然素素不愿说。她自然也不便提。

萧逸是特意来向吴夫人告辞的,然后和素素两人在吴家兄妹的相送下出了吴家大门,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素素一进房门就看见两个一身新衣,打扮得十分利索的年约十六岁上下的丫头,两人正在各自忙着布置她的房间。一看见素素进去,两人赶紧过来福身道:“奴婢寒香,碧凌见过主子。”

素素略加思索,就知dào

一定是兄长让人给自己买回来的丫头,见两人不但长得清秀,还十分伶俐,倒也喜欢,不过面上依旧不现喜怒,说道:“你们怎么知dào

我就是你们的主子?”

“是文大哥告sù

我们说,只要我们看见一个长得极美的姑娘走进房间,就是我们今后的主子了。”碧凌笑着道。

素素原先心情还不错,可一听到文泽跟两个丫头这么形容自己,当下就冷下了脸,她可还没忘记文泽半夜三更闯进自己房里的事情。两个丫头哪里知dào

素素片刻间早已心情大异,寒香仍是笑着道:“小姐,你瞧瞧我们布置得怎么样?你还喜欢吧?”

素素心绪不稳,哪里还去看房间布局摆设什么的,只冷冷地道:“你们出去吧。”

“那好,我们就在门外,小姐有事就喊我们。”碧凌说着,和寒香两人退了出去。哪知两人刚走出门不久,就听得屋里哗啦一声瓶罐摔落地面碎裂的声音,两人一惊,忙探头进屋去瞧,才知dào

是素素故yì

打碎的,虽然只看到了素素站在桌边的侧面,却依然能够见到她面色十分不善,本来两人还打算进去,见状,吓得赶紧收住了脚,惊得面面相觑,不敢说话,寻思不知这个如花似玉的主子为何突然发怒。

素素因为两个丫头提到了文泽而情绪大跌,而让素素气愤的文泽此时正和刚回来的萧逸两人在厅上待客。

“知府大人造访寒舍,不知有何贵干哪?”

原来来访之人是刘允升,而萧逸一回来,就被告知知府驾临,所以来了厅上,坐定后发问。

刘允升和杜青鹤两人已经达成了一致目标,就是要安抚萧逸,以防他将信件之事给捅出来,所以就是皇帝指派寻访救驾恩人一事也只好暂且抛开一时了,这天一早便轻车简从专程过来拜访萧逸了。只不过萧逸和素素两人一早去了吴家,所以倒害得他一直等在这里。此时见萧逸大喇喇地坐下后,对着自己语气颇为无礼,心里不禁有气。不过自己有把柄在人家手上,倒也计较不了许多了,当下陪着笑道:“没想到萧公子居然如此年轻,当真是风流倜傥,仪表不凡,真是我们苏州的青年才俊啊!”

刘允升一上来就先奉承上了一通好话,打算先跟对方打好关系再说。而萧逸却只是撇了一下嘴角,相当不屑地哼了一声道:“有话快说。”

刘允升一愕,心想这年轻人长得倒挺斯文儒雅,没想到说话这么粗鲁。本来还巴望着跟他好好谈谈。可瞧他的脾气,想来不是好说话的人。不过谁叫自己不小心落了把柄在他手呢,人家脾气再臭。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萧公子,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刘允升瞅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文泽道,“这位小哥前番取走了本府的一封书信,其实小哥取什么不好,拿本府的书信又有何用。这封信对你们来说不值一文啊。所以今天本府过来,是特意央公子你将书信还给本府的。”然后随手将几案上的一个匣子打开,顿时银光闪闪,原来里头一溜躺着的全是成色上佳的五十两一个的银锭,“区区小礼,代为酬谢。”

“上回不是让你的人去回你了吗?那封信现在不在我这里。”萧逸的口气十分生硬。

“那么请公子改日将它取来也就是了。”刘允升道。“只要公子将信交还给我,这点银子不过是请公子的酒钱罢了,只要我取回书信。一定不会亏待了公子的。”

不想萧逸却冷笑一声道:“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没这个打算。而且我这人从来就不把钱财放在眼里,所以奉劝你还是把银子收回去吧。”

刘允升一听萧逸这话,脸色一变,这摆明了就是要跟自己为难嘛。当即道:“萧公子,我已经对你如此低声下气。你为何还要跟我为难?你我无冤无仇,我好意相求,你难道不该给我个顺水人情吗?”

“文大哥……不好了!你快去看看吧!”

萧逸正打算和刘允升继xù

针锋相对,却见寒香急匆匆跑到门口,对着文泽直招手。两个丫头刚来这里,只认得文泽一人,所以寒香虽然看见了坐着的萧逸,却不知dào

他是谁,只好向文泽回报。

“什么事?”文泽几步走到门口问道。

“小姐无缘无故打破了东西,还弄伤了手,我和碧凌两人要帮她包扎止血,可她反而不许,现在还流着血呢。”寒香道。

萧逸看见寒香后,转念就猜到了必是文泽买回来的丫头,此时一听寒香的话,噌的一声站起来道:“素素受伤了?”见寒香连连点头,他连招呼都不跟刘允升打,就三步并做两步出了门。

刘允升见萧逸对自己竟然如此怠慢,不禁面色大变,可又不好明着发作,只能拉长了脸看着他撇下自己扬长而去。

“知府大人,我看你还是请回吧。”文泽见刘允升还在厅上,遂留下来送客,“我家主子今日不得闲。还有,银子你带回去。”

刘允升被文泽下了逐客令,一拂袖,带着银子出了门。快要出门的时候,看见一名家丁模样的人走来,他猛地想起萧逸对那位不知其真zhèng

身份的女子关心的样子,不由心念一动,赶紧走上前去打听:“请问你们家有几位姑娘?”

“什么意思?就一位啊。”家丁道。

“那么这位小姐和萧公子是什么关系?”刘允升又问。

“什么关系?他可是我家主人的亲妹妹。”家丁道。

“你是说,萧公子还有一个妹妹?”刘允升又问,为了加以确认。

“是。”

刘允升确定了这一消息后,一边思忖一边走出了大门,之后一击掌道:“好计,好计,此计甚好!”

第二百二十八章 知府很忙(一)

当萧逸赶到素素房里时,只见她呆呆地坐在椅子上,受伤的手悬在几案边沿,任由鲜血顺着手指滴落下来。他赶紧取过碧凌递过来的帕子,一边准bèi

给她包扎,一边道:“怎么那么不小心,流这么多血。”

不料他刚要握住素素的手腕,却见素素手一避,萧逸道:“你做什么?”从刚才丫鬟来报的言语里,以及现在素素的脸色与举止,他已经感知到了什么,所以素素一避开,他不禁皱了皱眉。

素素却不去看萧逸,而是面无表情地道:“哥你去忙你的事情吧,不用管我。”

寒香和碧凌早就从文泽的口中得知,这宅子的主人就是自家小姐的兄长,所以听到素素对萧逸的称呼后,才知dào

原来这座宅院的主人居然还这么年轻。两人早先还因为素素受伤后不愿让自己两人替她包扎而暗暗担心素素是不是对自己两个不满,还有会不会遭到这位公子的惩罚,可现在竟然眼见素素连她兄长过来也是照旧,倒是越发不明白这位主子到底因为何故了,所以两人站在一边虽不敢交谈,却不时面面相觑。

萧逸见了回头打发她们道:“你们出去吧。”

打发了两个丫头,萧逸坐到素素边上问道:“到底怎么了?”见素素只是紧抿着唇不说话,又道,“不管怎样,总该把伤口包扎了再说。”

素素却不等萧逸再次出手,站起身来道:“这点伤算得了什么,比起我遭受的屈辱……”她说到这,心情又跌进了谷底,阴郁难排,“哥,你知dào

吗?现在的我每次抬眼望天。看到的都只是阴云密布,几乎每天晚上我都要被噩梦惊醒,我知dào

在我的头顶,那片天空再也不会变蓝了。我一直在想,我现在这样算什么?我现在什么也不是了。我就像是一具行尸走肉,生亦无欢。”

“素素,”萧逸站起身来,他知dào

素素的伤处,耳听着她痛楚的言语,他也跟着心里一痛。说道,“你怎么能这么想,现在我们兄妹团聚。世上还有比这更开心的事情了吗?”他此时能做的也只有尽lì

地安慰了。

“是,要不是和二哥团聚,要不是爹娘大仇未报,要不是还没有看到我们的仇人遭到报应,我真的快要支撑不下去了。”素素含泪道。“哥,我好恨,我真的好恨!”

“素素,你放心!”萧逸走到素素面前,替她擦去眼泪道,“爹娘和大哥的仇要报。你的仇我也一定会报!总有一天,我会跟那些伤害过我们的人加倍地清算!”

却说寒香跟碧凌两人被萧逸打发出来后,倒是解放了。因为刚来这里,碧凌一指前边的一处花丛道:“我们过去那边瞧瞧怎么样?”

“不好吧,万一小姐使唤我们怎么办?”寒香道。

“现在两位主子正说着话呢,不碍事的。况且我们又不走远,就那边亭子边上如何?在那头一样可以看到这边。等公子一出来,我们就马上跑过来。又耽误不了。”碧凌道。

于是两人边走边说话,碧凌想到素素,仍是十分不解:“你说我们这位小姐奇不奇怪,受伤了也不让人给她包扎,看着血流下来,她居然跟个没事人似的面不改色。”

“看起来我们这位主子可不太好伺候呢。”寒香一笑道。

“素素姑娘没事了吧?”两人正说着,忽然听到有人问话,一转头,原来是文泽。

寒香一见文泽,登时暗暗一笑,不再说话,只听碧凌道:“嗯。对了,文大哥,我们刚来,也不懂小姐的脾气,我们刚刚好像并没有做错什么事情,可是不知怎么地,小姐她就无缘无故地发起了火来。你跟我们说说吧,也免得我们无意中触犯到了什么。”

文泽听碧凌这么一问,苦笑一声道:“其实我也不清楚她的脾气,不光如此,我也曾触犯过她,所以我可没什么经验传给你们。”

文泽刚一说完,寒香的脸色就变了,倒不是因为文泽的话,而是她看到了已经走近的萧逸,她赶紧扯了扯还打算跟文泽说话的碧凌的衣袖,低声道:“你刚才还说准能看到公子出来的,这下可好了。”

碧凌一看还真是,心下一虚,既然已经来不及了,遂也只能暗暗祷告不要挨骂了,一边和寒香两人福下身去:“奴婢见过公子。”

萧逸是看到文泽在这边所以过来的,这会儿见到两个丫头行礼,只是点了一下头道:“阿泽,她们就是你新买来的丫头吧?”

“是。”文泽道。

“倒是挺伶俐的。”萧逸说着又看向两人道,“在我这里不必多礼。我们家可不比那些官宦富贵人家,你们不必太过拘礼。”

寒香跟碧凌两人原以为会被萧逸责怪,此时见他丝毫不以为意,倒松了一口气。于是两人赶紧答yīng

了后,告退了去服侍素素。

“慢着。”萧逸又将两人给喊住了。

寒香跟碧凌转过身来道:“公子有什么吩咐?”

“素素的伤她不愿包扎,你们就随她去好了。”萧逸交代了一声后,招呼文泽离开了。

“香主,你说素素姑娘还是不愿包扎伤口?”文泽着实不解了,不免问道。

“嗯,随她去吧。”萧逸道,“她心里的伤远比手上的伤痛千百倍。她不愿包扎,只不过是要让自己时刻记得曾经的伤痛,记得自己的仇人。”

知府衙门的书房里,自以为得了妙计的刘允升等来了杜青鹤后,又开始继xù

等杜青鹤的答复了。

“你说什么?你是说要我们杜家跟那个姓萧的结成亲家?”杜青鹤道。

“是啊。”刘允升道,“我们的目的不就是为了安抚那姓萧的吗?如今天公作美,那姓萧的正好有一个妹子,倘若你们杜家能够和萧家结成秦晋之好,岂不是对那姓萧的最好的安抚?实话跟你说吧,我今天过去了一趟,你知dào

那姓萧的什么态度?我堂堂知府,他居然对我……哼,对我甚为无礼。我看他不是善茬,如果我们不赶紧做出决断的话,到时候他要是真给我们捅出个什么篓子来,可如何是好。所以为今之计,也只有这条计策了。若是和他攀上了关系,之后他看在亲家的份上,一定会将书信还给我们的。”

杜青鹤原本还在犹疑,听刘允升一说,倒也深以为然。

刘允升已经看出杜青鹤被自己说动,为了更加鼓动他,又道,“只可惜我的几个女人都不争气,尽给我生的女儿,好不容易得了个宝贝儿子吧,现在才十岁,总不能让我儿子娶他家姑娘吧?你说是不是?”

杜青鹤自然知dào

这位刘知府的情况,想想也是,眼下看来,这也未尝不是一个办法。考lǜ

了一回,他终下决断道:“也罢,就这么办了!只不过依照云和那小子的脾气……一定成不了。”到节骨眼儿上,又该他费些思量了。

“萧公子不在吗?”当刘允升再次上门拜访的时候,出来待客的却是文泽。

“我家主人因为生意上的事情出门了,大概要过些时日才能回来,知府大人有什么话就对我说好了。”文泽道。

“这样啊。”刘允升有些讪讪,不过既然来了,透个口风给人家倒也不失为一计,遂道,“其实我今天过来拜访,完全是一片成人之美的好意,就是替信和杜家说媒来的。”

“什么?替信和的杜家说媒?”文泽惊讶道。

“是啊。杜老板的长子一表人才,而萧公子正好有个妹子,所以我今天是特地为你们两家来说媒的。”刘允升道,“不过既然萧公子不在,那我改日过来也一样。”刘允升说完起身告辞,文泽却还有些发愣,他可真没想到事情会进展到这一步,到时候萧逸回来还真不知该怎么向他开口。

而刘允升已走到门外,忽见迎面过来两名女子,当先一人出尘脱俗,花容玉貌,这一看直把他看得惊呆,原来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当今万岁着画师所润色的画中女子,换句话说,也就是圣上一直在着人寻访的救驾的女子。

世上竟有这般巧事?刘允升惊讶过后,暗自思忖此女的身份。猜想多半是萧逸的妹子,不过毕竟未敢确定。眼看着素素目中无人地和自己擦身而过,心想这姑娘虽然长得美若天仙,却是好不知礼数。

素素平时脸上就没什么喜容,给人冷冰冰的感觉,不过此时的她的确越发冰冷着一张脸,究其原因,正是因为她听说了知府造访的消息,知dào

此人就是自家的大仇人,所以要过来认认。当看到刘允升从厅堂出来,早已紧紧盯着了。在认清了仇人的面目之后,带着寒香昂首而过,连正眼也不瞧刘允升一眼。

“素素姑娘,你来了?”文泽见素素近到眼前,说道。不过令他没想到的是素素给他的只是一声冷哼,然后拂袖而去。

刘允升见素素连对文泽都这般,不由暗暗咋舌,当下又回身走到文泽身旁询问道:“这位姑娘是?”

第二百二十九章 知府很忙(二)

刘允升见素素连对文泽都这般,不由暗暗咋舌,当下又回身走到文泽身旁询问道:“这位姑娘是?”

“她就是我家主人的妹子。”文泽说完,转身径自走了。

刘允升点头,心想自己这不是多此一问吗?看这姑娘和萧逸一般无二地一副冷冰冰的面孔,就该确定了。眼见文泽走开,不由轻嗤一声嘀咕道:“哼,这就是萧家的待客之道吗?也不说送送本官,萧家的人怎么都是一个德行。”

忽然又想到素素,一边走一边皱眉思虑开了。寻思既然已经找到了救驾之女,而且还是跟自己牵扯着利害关系的萧家之女,如何是好?思来想去,眼下万全之策,只有一个拖字了,反正上头也没有定下期限,只要上面的命令还能拖住,那就得先促成了杜萧两家的亲事才是上策,先顾好这头才是。决心已定,也就暂时抛开了皇命,脚步也轻快了些,离开了萧家。

寒香从遇见文泽之后就已经对他有了好感,此时眼见素素对文泽的态度,心里挺替文泽不安的,于是大着胆子道:“小姐是不是对文大哥有什么成见?我看公子好像十分器重文大哥,这次他出门,就特意把他留下,叮嘱他要好好保护……”她话还未完,就见前边的素素猛地一收脚步,回过身来打断了她的话道:“我声明在先,不要在我面前提到这个姓文的!我哥器不器重他和我有什么关系!”

寒香被素素一声呵责,只得禁声。回到房里,寒香见素素仍是一脸的不快,也不敢多话。却见碧凌乐颠颠地笑着进来道:“小姐小姐,好消息!”

素素原本静坐在桌边闷声不语,听碧凌说什么好消息,转头道:“什么事?”

“听说刚才知府大人上门。说要为你保媒呢!”碧凌乐呵呵地道。

素素一愣,问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听说知府大人要为小姐说媒,男方就是信和钱庄杜家的长子,听人说这个信和的杜家可有钱了,连当官的也比不上呢!小姐若是嫁过去,那可真是享不尽的富贵了!”碧凌叽叽喳喳连说带笑道。

“信和钱庄?杜家长子?”素素脸色一变,站起身道。

“是啊,刚才我经过厅堂,听得清楚,知府大人是跟文大哥这么说的。我一听说。便赶着过来告sù

小姐,可小姐当时带着寒香走开了。”碧凌此时见素素脸色有变,语气里也不敢带喜气了。她当时在厅外听见了文泽和刘允升的对话。回头要去告sù

素素,却是和素素两人错开了。

寒香本还打算就势也附和两句,却见素素如此神色,哪里还敢多话。

素素脸上一丝苦涩一闪而过,点头道:“知dào

了。你们出去吧。”

打发了两个丫头,素素静静地坐在房里,想不通刘允升为何会突然替自己和杜云柯说媒,而想到杜云柯,心里又生出隐隐一丝疼痛。

两个丫头被素素打发出来,站在外头低声说话。寒香纳闷着道:“你说小姐这是怎么了?喜事上门,她怎么就一脸不开心的样子。”

“我哪里知dào

,我又不敢问。”碧凌道。“说真的,我们都来了好几天了,可还没见过小姐笑过一回呢。你说,小姐她是不是天生就不会笑?”

“胡说,哪有天生不会笑的人。”寒香道。

两人正说着话。忽见前面一位姑娘迈着轻快的步子过来,明眸皓齿。笑靥满腮,不多时已到了两人跟前。寒香和碧凌对视了一眼,问道:“姑娘是哪位?找谁?”

“萧大哥不在吗?我怎么到处都找不见他。还有素素呢?她在房里吗?对了,你们又是谁?”

“我们是服侍素素姑娘的,你是谁?”碧凌道。

“原来是两个小丫头。我叫吴绮帘,来找素素。既然你们两个在这里,那素素一定是在里面了。”原来萧逸出门的时候并没有告sù

吴绮帘,所以她还不知dào

萧逸出门的事。不见萧逸,自然过来找素素,而两个丫头还没见过她,所以不认得。

见吴绮帘说完话就作势要分开自己两人准bèi

进屋,碧凌赶紧拉住了她道:“嗳,你慢着,等我进去通传一下。”

眼看着碧凌转身进门,吴绮帘柳眉一竖道:“喂!你知dào

我是谁吗?我来了还要通传?真是岂有此理!居然对我这么无礼……”碍于寒香依旧挡在自己面前,也只能被迫稍后。

见吴绮帘面现怒意,寒香顺口道:“姑娘你也别生气,我家小姐听说了有人替她说媒的事情后,正不知喜怒呢,所以,我跟碧凌两个自然得更加小心服侍了。”

“什……什么?说媒?”正当吴绮帘听了寒香的话后瞪大了眼睛,却听到门口脚步声响,素素和丫鬟两人一起出来了。

“素素,我来看你了。”吴绮帘见素素出来,一把扯住了她的手臂喜道。

素素面对吴绮帘,终于还是闪过了一丝笑,然后转头对两个丫头道:“这位是吴姑娘,以后她过来,不用通传的。”

见两个丫头答yīng

,吴绮帘对着她俩下巴一扬道:“听到了没有?”

“绮帘,你是要进去坐着说话还是走走?”她知dào

吴绮帘一定坐不住,所以倒也没打算真的请她进屋。

“你知dào

我向来坐不住,走,我们一边说话一边赏景岂不是好?”吴绮帘揽住了素素的臂弯道。

两人闲庭信步,吴绮帘才知dào

萧逸不在,有些意兴索然:“原来萧大哥前天出门了,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

“大约是走时匆忙,没来得及告sù

你吧。”素素替兄长解释道。

吴绮帘点了点头,忽然停下了脚步道:“对了,刚才我听到你的丫头说什么有人上门来说媒的事,到底怎么回事?”

素素沉吟了片刻道:“没有的事,你别听寒香她们乱说。”

吴绮帘察言观色,说道:“好吧,你不愿说就算了。不过,你可别怪我又要多嘴,我哥他是真的心里有你,我也是真的很希望你能跟我哥在一起的。”

“绮帘,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我是不会嫁给吴大哥的。”素素听她又来替吴铮,说道。其实她心里早已经打定了主意,自己清白已失,是不会嫁给任何一个人了。

“素素,你这到底是为什么?以前你还没有恢复记忆的时候,我就感觉得出,你对我哥也是有感觉的呀。”吴绮帘道。

“你不要问了,反正我已经说得再清楚不过。”素素说完,不想再提这个话题,当先挪步。吴绮帘看着素素的背影,不知实情的她实在不明白素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什么?”萧逸一回来,就从文泽口里听到了刘允升上门替杜家来保媒的事情,不禁大怒,“狗官居然来说媒?真是岂有此理!”

“香主,我看他们一定是因为那封书信的缘故,才把主意打到了这上头。”文泽道。

萧逸乍一听说刘允升替杜家来说媒,一时发怒,倒还没有想到这上面,此时一听文泽说起,点头道:“没错,他们想借此和我们攀上关系罢了。哼,真是无耻之徒,什么花招都想得出来。”

“姓刘的这几天恐怕还会上门。”文泽提醒道。

“狗官的嘴脸实在令人厌恶至极!”萧逸铁青着脸色,一捶桌面道。

文泽等萧逸怒气消了一些,想起素素冷颜对待自己的光景,说道:“香主,上次我夜闯素素姑娘房间一事,素素姑娘她好像还误会着,现在她只要看到我,都跟看见仇人似的……”文泽想到素素,心里毕竟不安。

萧逸这才想起自己还没有在这件事情上向素素解释过,倒是感觉对文泽有些抱歉,说道:“素素原本性情温和,只是后来因为头部受创而失了记忆,直到最近才恢复。所以在待人处事上或许有些不妥,你不要放在心上。”他拍了拍文泽的肩膀道,“至于上次的事情,我会跟她解释的。”

“啊?原来素素姑娘失忆过?”文泽听萧逸这么一说,大是意wài



萧逸之后便来看素素:“素素,其实上回阿泽的事情是个误会。那天你被噩梦惊扰,他是因为听到了惊呼声,以为你遇险才闯进你房间的。如果他真要对你有所不轨,也不会踹门进去,弄出那么大动静了,那天我不就是听到了动静之后才过来的吗?”

素素听了兄长一番解析,倒也觉得有理,不过文泽不良的印象已经在她脑海里先入为主,所以她并没有表示赞同,说道:“道理虽是,不过我还是不喜欢他。”

萧逸看得出来素素除了自己和吴铮之外,对男子一般都存着很大的戒心,想到她受过伤害,这种心态必然得慢慢平复,所以沉吟了一回后说道:“好吧,不喜欢也无妨,以后你少见他就是了。”

两天后,刘允升再度登门,虽然萧逸对于看到刘允升的嘴脸十分厌恶,不过他倒想听听狗官到底是如何屈尊降贵过来说媒的。

第二百三十章 知府很忙(三)

两天后,刘允升再度登门,虽然萧逸对于看到刘允升的嘴脸十分厌恶,不过他倒想听听狗官到底是如何屈尊降贵过来说媒的。

“萧公子,我可是终于把你给盼回来了。”刘允升看了一眼站在边上的文泽,心想此人必定已经将自己上回所说的话转告萧逸了,说道,“想必你已经知dào

我过来的目的了吧?上回因为你不在,我只是跟这位文兄弟提了一下。既然你已经回来,我今天就郑重向你表个态,我呢,就是过来当一回牵线搭桥的月老,过来保媒的。”

“不好意思知府大人,我还没有成亲的打算。”萧逸心底冷笑一声,故yì

歪曲他的意思道。

“萧公子,你误会了,我不是要说媒给你,我是来替令妹说媒的。”刘允升满脸堆笑道,“信和钱庄杜老板的长子温文儒雅,相貌不凡,而且现在已经是信和的少当家,跟令妹可谓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我这人一向喜欢成人之美,所以特地过来替你们两家说合,萧公子意下如何?”

萧逸一听他说到“成人之美”四字,想到他收受杜青鹤的贿赂,帮他诬陷父亲一事,心里不禁暗骂一声:“我看你是成人之恶倒是真的!”心里想着,嘴上说道:“我看不必了,舍妹还小,我还打算让她在家里多待个两年呢。”

刘允升见萧逸一副浑不上心的模样,而且脸上也没有一丝笑容地对自己加以拒绝,心里有气,可脸上却还得不动声色,当下干笑两声道:“所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嘛,萧公子也是时候该为令妹的终身考lǜ

一下了。”

“舍妹的婚事不用知府大人费心。”萧逸面无表情地道。“我还有事,不奉陪了,阿泽,送客!”

刘允升从萧家出来,憋了一肚子气,暗骂萧逸不识抬举,自己堂堂知府过来说媒,他居然如此慢待自己,简直岂有此理!要不是为了那封该死的书信,自己又如何会容他这般放肆。

素素一跨出房门。就见两个丫头在那边轻声细语,问道:“在说什么?”

两个丫头见素素出来,住了口。对视了一眼,走近素素后寒香道:“那个知府大人又给小姐说媒来了。”

素素一怔,这些天好不容易淡忘了些,没想到他居然又上门了。

“小姐,你没事吧?”碧凌见素素呆立着不动。小心地问道。

素素回过神来道:“我想一个人走走,你们不用跟着了。”

此时桃花已开,花红柳绿,可是素素无心欣赏,只是一味地随着自己的步子心事起伏,等到缓过神来。已见亭台在眼,遂缓缓步入亭中,在石凳上坐了下来。

且说两个丫头见素素走开。倒是大胆地谈论起来:“真奇怪,我原本还以为马上要喜事临门了呢,没想到公子居然就这么给回绝了知府大人。”

寒香也一样纳闷,说道:“是啊,这可是知府大人保的媒啊。公子居然不当一回事。”她话说完,就见对面的碧凌在对着自己使眼色。她忙回头,却见萧逸早已站在身后几步开外,忙缩了一下脖子,和碧凌两个微微作礼:“公子。”

“你们已经知dào

知府说媒的事了?”萧逸问道。

两个丫头只得乖乖点头,碧凌又加了一句:“公子,我们也是才知dào

的。”

“嗯。”萧逸微微点头道,“这事不要跟素素提起。”刘允升刚走不久,碧凌那么一说,他以为两个丫头是这回刘允升上门才得知的,遂交代道。

“可是……小姐已经知dào

了。”寒香实告道。

素素在亭中一坐就已半个时辰,却依旧纹丝不动,如果能够就此化作一座石雕,她倒宁愿如此,起码不会再有七情六欲,没有欢乐,自然也没有痛苦。

却不知萧逸正远远地望着她。

“香主,原来你在这里。”文泽见到萧逸,过来道。却见萧逸怔怔地望着一处,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原来是坐在亭中的素素。微风拂动树叶轻晃,也吹拂着她的发丝,却吹不动她木然已久的表情。

“那狗官来说媒的事,素素知dào

了。”萧逸没有看文泽,像是自言自语道。

文泽没有说话,他不太明白萧逸想要说明什么。

“我以为我们兄妹重逢,从此我可以让素素忘掉从前,可是杜家的人竟还要来纠缠她!”萧逸喃喃自语了一句。他所在的是一间楼阁,是所有建筑当中最高的一座,当时听了两个丫头说素素已经知dào

刘允升来说媒的事后,过来找素素,走到这边一望,才看到了独自坐在亭中的素素。

他瞥见文泽脸上带着一丝疑问,才明白他还不清楚素素的情况,遂道:“素素失忆以前,在杜家待过三年。”

文泽一听,登时张嘴结舌,说不出话来。杜家是萧逸的仇家他知dào

,可是素素居然曾在仇人的家里待过,而且还待了三年,这样的情况的确令他有些瞠目结舌。

“当年,我爹被诬入狱,我跟我娘还有大哥也随即被捉拿,素素便跟我们失去了联系。她举目无亲,被卖到了杜家听使唤。谁知杜家的人禽兽不如,对她百般虐待和凌辱,最后还把她赶了出来。即使没有父母之仇,她对杜家也有着刻骨的仇恨,现在却听说有人来为她和杜家的儿子说媒,她心里又岂能平静。”

文泽此时才明白萧逸开始所说的那些没头没尾的话:“没想到还会有这样的事,杜家的人居然虐待一个弱女子,实在可恶!”

两人又往素素那边看了一回,萧逸忽然想起文泽过来的原因,问道:“对了,你来找我什么事?”

“喔,差点忘了,吴姑娘来了。”文泽这时才想起吴绮帘来。

“我上回过来,听素素的两个丫头提到什么给素素说媒的事情,萧大哥,到底怎么回事啊?”吴绮帘见到萧逸,两人说了会儿话后,吴绮帘想起这茬,遂问道。

“有人想把素素说给信和杜家,真是脸皮比城墙还厚。”萧逸随口道。

“信和杜家?素素不是受过杜家人的虐待吗?”吴绮帘惊讶道,

“所以我才一口回绝了啊。”萧逸一脸轻蔑地道。

“真是可笑。”吴绮帘嗤之以鼻道,“既然以前虐待过素素,怎么现在还好意思让人来说媒了。”

“他们不知dào

素素就是被他们赶出来的那个小丫头。”萧逸道。

“啊,是了。”吴绮帘道,“素素被他们赶出来后,就到了我们家,之后你们又兄妹团聚了,杜家的人倒还真不知dào

。”

这天,吃过饭后,吴铮回到房里,他前脚进房间,吴绮帘后脚也已经跨进了房门。

“你这小东西是不是又睡不着觉了,我今天累了,可不能陪你把酒闲谈了。”吴铮见妹子进来,随口道。

吴绮帘嘻嘻一笑道:“我今天不是来找哥喝酒的,你看,我又没带酒过来。”说着脸色一正道,“还有,不许哥再喊我小东西,坚决不许!”

吴铮见她认真的模样,不由一笑。

吴绮帘拉了兄长一道坐下了道:“哥,我虽然不是来找你喝酒的,不过,睡不着倒是真的,你陪我说说话吧。”

“你呀,可真会折腾人。”吴铮屈指在吴绮帘脑门上轻叩了一下,半开玩笑道:“好吧,说。给你三句话的时间。”

吴绮帘听兄长下了这样的规定,不由一嘟嘴道:“哥,人家是真的睡不着觉嘛,你就不能可怜可怜我?”

“我可怜你睡不着觉,那谁可怜我累得只想睡觉?”吴铮笑道。

“好吧,那我说了?开始了?”吴绮帘也笑着道。

“嗯,开始吧。”吴铮道。

“哥,今天的菜好吃吗?”吴绮帘道。

吴铮伸出食指做了个一。

“哥,我今天的衣裳好kàn

吗?”吴绮帘又道。

吴铮又伸出中指做了个二。

“哥,有人给素素说媒了。”吴绮帘诡谲一笑道,然后开始饶有兴致地欣赏吴铮脸上的表情。哼,让我说三句,看你怎么办?

吴铮一听这第三句,脸色刷的就变了:“你说什么?什么说媒?”

吴绮帘却一挑眉道:“不能再说了,再说就是第四句了。”说着假意打了个哈欠,站起来作势要走,心里却在偷着乐,哼,让你只许我说三句。

吴铮却已经跟着站了起来,一把拉住了妹子道:“绮帘,拜托你说清楚了再走,到底素素那边发生什么事了?”

吴绮帘见兄长拉住自己,笑着道:“现在我说多少句都没有限制了吧?”

吴铮此时自然是点头。

吴绮帘又重新坐了回去,见兄长也已坐下,遂道:“是这样的,知府大人忽然心血来潮,想当一回月老,于是就去了萧大哥家里,说要给素素说媒,你知dào

男方是哪家吗?就是信和钱庄的杜家。”

吴铮此时脸色已经很不好kàn

,说道:“那子逸答yīng

了吗?”

“当然……”吴绮帘要逗逗兄长,于是说了这两个字后故yì

把尾音拖得老长,之后才把话续完,“没答yīng

。”

第二百三十一章 擅应亲事

吴铮此时脸色已经很不好kàn

,说道:“那子逸答yīng

了吗?”

“当然……”吴绮帘要逗逗兄长,于是说了这两个字后故yì

把尾音拖得老长,之后才把话续完,“没答yīng

。”

吴铮乍一听她说了前两个字,心里一沉,以为萧逸已经答yīng

下来,谁知却是自己妹子恶作剧,不由瞪了她一眼,不过紧张的心情却是缓和下来。

“哥,你放心好了,素素不会嫁给杜家的,萧大哥也绝对不会把她许配给他们家的。”吴绮帘带着松泛的表情道。

“怎么?”吴铮对于妹子这一肯定的说法表示疑惑。

“因为呢,是这样的。”吴绮帘故yì

卖了会儿关子,然后正经说道,“素素险些死掉,又遭受失忆,这些通通都是被杜家害的,萧大哥跟素素恨他家都来不及了,哪会答yīng

这门亲事?”

“这话怎么说?素素怎么会是杜家害的?”吴铮不明缘由,问道。

吴绮帘于是把素素曾在杜家为婢遭受欺凌一事说了,听得吴铮直说原来如此。

刘允升跟杜青鹤两人却因为萧逸拒绝了这门亲事而束手无策。

“我想不到他居然会拒绝我。”刘允升看到杜青鹤,感觉十分没有面子,恼羞成怒道,“这个姓萧的,什么东西!居然连我的面子都不给!”

“既然他不肯答yīng

,那现在怎么办?”杜青鹤道,他见刘允升蹙着眉头一个劲儿踱步,接着道,“难道我们就真的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无计可施,坐以待毙了?”

刘允升骂归骂,在沉思了一番后还是道:“无论如何。一定要促成这门婚事。对!这次你去,或者派人过去,一定要成功!”

“香主,门外来报,说是杜家派来的人。”文泽道。

“杜家?”萧逸冷笑一声道,“这姓杜的跟姓刘的可真够忙的。阿泽,你去看看吧。”

文泽出去招待,见来人是一名三十上下的男子,问道:“阁下是哪位,不知上门来有何指教?”

男子作了一揖道:“敝人是信和钱庄的档手。今日是受东家的差遣,特地带了薄礼过来,不成敬意。对了。请问你是……”他不认得萧逸,见文泽和东家所说的萧逸的年纪相仿,遂探问他的身份。

“我姓文。”文泽道。

“原来是文兄弟。”男子道,“请问萧公子在吗?”

“我家主人说了,有什么事情对我说就好了。不用麻烦他。”文泽道。

男子听文泽这么一说,寻思这不是不打算招待自己,所以派个人随便来敷衍自己的吗。想到东家在自己临出门时交代说一定要马到成功,不禁皱了皱眉。既然人家主人不见客,自己又不能就这么回去,眼下也只有向这个姓文的开口了。于是他清了清嗓子,说道:“既然如此,那好吧。其实我们东家让我过来呢。就是来向萧公子提亲的。我们东家听说府上的小姐端庄秀丽,是个一等一的大美人,而我们少东家也是年少有为,所以想跟你们结成亲家。听说萧公子也经营着一个铺子,我们东家的意思是。两家以后若是成了这门好事,那萧公子铺子里的货源自然是包在我们东家身上了。而且我们东家还会想法子帮萧公子在全国各处开设分号,到时候萧公子财源滚滚,呼风唤雨,要多风光就多风光!文兄弟,麻烦你将我们东家的心意转达给萧公子,希望他慎重考lǜ

。”

男子遵照杜青鹤的叮嘱,一通唾沫横飞,自以为这么大的利诱人谁还能不动心,谁知文泽的脸上竟还是未动分毫:“抱歉得很,上回知府大人过来,我家主人已经亲自跟他说得很明白了,我家主人舍不得妹子,所以还没有要她出阁的打算。阁下回去转告你们东家,就说我们……”

“就说我们已经答yīng

了。”

文泽话说一半,凭空让人给截了去,转头一瞧,却见素素已跨进门来,而那句话正是出自她口,不禁愕然。

素素带着寒香款款走近两人,对那男子说道:“你回去转告你们东家,就说我们已经应下这门亲事了。”

男子打从看见素素进门,就惊为天人,他没想到这家小姐的姿色居然如此上乘,简直就是万中,不,十万百万中挑一。

文泽原先因为素素的话而惊诧,此时见男子对素素无礼,不由回过神来,怒瞪了他一眼喝了一声“喂”。

男子被文泽一喝,回过神来,赶紧问道:“请问姑娘是……”

素素见他直勾勾盯着自己看的时候就已变了脸色,当下强压怒火道:“我是萧逸的妹子,杜青鹤不是让你来提亲吗?我们答yīng

了,你还不回去回复他!”

当得知素素对杜家的来人擅自答yīng

下亲事,萧逸猛地将素素一记耳光重重打翻在地。

“香主……”文泽见状一惊。

“杜青鹤是我们的仇人,你居然答yīng

下和仇家的亲事?你……你说!你究竟想干什么?!”萧逸大怒之下,脸色铁青,见素素伏在地上不支声,怒道,“你该不会还留恋着杜云柯吧?你是不是还对他余情未了?”

素素想到杜云柯,心上一软,不过想到此时兄长正值盛怒,也无暇多想。尽管挨了打,她眼睛却没红一下,说道:“哥,你太小看我了。爹娘的血海深仇,我没有能力报也就罢了,又怎么会为了自己的私情而不顾爹娘之仇,家亡之恨,如何还会犯大不孝,再去贪恋仇人之子。”

“好,那你说,你今天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萧逸听素素如此一说,语气顿时缓和了下来。

素素看了一眼文泽,文泽识趣地道:“香主,你们有话慢慢说,我出去了。”

见文泽出门,素素爬起来道:“哥,我不甘心,因为我不甘心哪!爹娘被害,我在杜家遭受的一切,我的清白被毁,这种种,都是杜家人所赐,不能原谅,不能饶恕!所以无论如何,即使爹娘在天之灵怨我,怪我,我也要嫁到杜家。我要亲手制造他们悲惨的下场,亲眼看着那些折磨我们的人也掉进地狱,我要让那些对不起我们,践踏过我们的人付出应得的代价,看着他们生不如死!我要双倍地奉还给他们!二哥,这就是我现在的心,我的心,现在已经不属于自己了,我的心里现在只有复仇。”素素说到最后,泪水打湿了脸庞。

听完素素和血带泪的一番自白,萧逸心疼地道:“对不起,素素,二哥错怪你了。”他伸手替素素拭去泪道,“我知dào

你恨比海深,不过你终究只是一个姑娘家,嫁到杜家一事我是绝不会答yīng

的,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嫁入虎狼之窝。报仇的事有二哥,我一定会让我们的仇人下地狱的!”

听完素素和血带泪的一番自白,萧逸心疼地道:“对不起,素素,二哥错怪你了。”他伸手替素素拭去泪道,“我知dào

你恨比海深,不过你终究只是一个姑娘家,嫁到杜家一事我是绝不会答yīng

的,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嫁入虎狼之窝。报仇的事有二哥,我一定会让我们的仇人下地狱的!”

“二哥,我也是于家人,报仇的事也有我一份。”素素坚决道,“你就答yīng

我吧!”

“别再说了,你什么要求我都可以答yīng

,但是这件事情,无论如何我都不许你这么做,我不能再让你置身险境。”萧逸也同样坚持。

素素见兄长如此坚持,也只能作罢。

却说杜青鹤跟刘允升两人得了萧家答yīng

亲事的消息后,弹冠相庆,虽说只是素素的意思,还没有得到萧逸的表态,不过想到事情毕竟有了进展,总好过一成不变。

“这些天,关于始终还未查访到众安寺救驾女子一事,圣上已经十分不满,看来也拖不了多少时间了,既然萧家那头对于亲事有所松动,那么我索性就上报了。”刘允升道。

杜青鹤听得云里雾里,说道:“什么意思?”

“啊,对了,我还没跟你说呢。”刘允升道,“你可知dào

那个救驾女子是谁吗?就是萧家那姑娘。”

“是吗?”杜青鹤一听,也挺惊讶,说道,“居然还有这么巧的事。”

刘允升道:“对了,我现在忽然想起来,我要是把萧家姑娘这么一送去给皇上,龙颜大悦,说不定皇上会升我的官,就是萧家也会承我的情,岂不是对于你们两家的亲事更有把握了?”

这天,吴铮过来看素素,两人亭中对坐,吴铮道:“素素,自从你过来后,我们好像有一个月没见了吧。”

素素让丫头去准bèi

了酒过来,一边替吴铮斟酒,一边道:“是,快一个月了。对了,夫人还好吧?”

“嗯,都挺好的。”吴铮道,“你呢?也还好吧。”

素素替吴铮斟满了酒道:“我很好,谢谢吴大哥关心。”说着举起自己眼前的酒杯道,“吴大哥,自从你救了我后,我还没有郑重地对你表示感谢呢。今天你来看我,我以茶代酒,敬吴大哥一杯,感谢你的救命之恩。”

第二百三十二章 面圣

素素替吴铮斟满了酒道:“我很好,谢谢吴大哥关心。”说着举起自己眼前的酒杯道,“吴大哥,自从你救了我,我到现在都还没有郑重地对你表示感谢。今天你来看我,我以茶代酒,敬吴大哥一杯,感谢你的救命之恩。”

吴铮一笑道:“没想到你和我们分开住后,对我越来越见外了。”

“吴大哥此言差矣,你先是救我性命,后是收留于我,我感激你,本就是理所应当的啊。”素素说道。

吴铮听完素素的话,心想看来她对自己真的只有感恩之情。见素素举杯相邀,只得也举起酒杯,两人对饮了一杯。

“对了,我本来还打算跟子逸叙叙,可惜他出门了。”吴铮道。

“这段时间我哥很少在家,等他回来我会告sù

他你来过的事情。”素素顺口说道。

两人正说着话,却见碧凌急急跑过来道:“小姐,小姐你快出去吧,文大哥已经在厅上了。”

“什么事?”素素不明所以,先问原因。

“是,是知府大人过来了,这次,还带了很多人来,说是,说是来接小姐去行宫面圣的。”碧凌显然对于这样的突发事件还在吃惊着,所以言语仍很是激动。

吴铮和素素两人一听,尽皆诧异,两人互相看了一眼,素素站起身来,留下吴铮怔怔地坐在凳上喃喃自语道:“面圣?”

刘允升正和文泽两人说话,见素素来到,遂起身道:“萧姑娘,本官要向你道喜了。本官这次过来,乃是奉了皇命前来请姑娘去行宫面圣的。”

“小女子乃一介民女,跟皇家毫无瓜葛,怎的突然就要我去面圣?”素素道。

“素素姑娘见到皇上不就知dào

了?”刘允升道,“总之是福不是祸,姑娘跟我走就是了。”

“我陪素素姑娘过去。”文泽走近刘允升道。

“都说了是喜事了,文兄弟请放心,无须多虑,何况,皇上要见的只是萧家姑娘一个人而已。”刘允升道,然后又看向素素,满脸堆笑道,“萧姑娘,请吧。”

文泽眼睁睁看着素素出了厅门,几步跟到了门口,却看见吴铮正站在门口,痴痴地望着刘允升一班人,喊了他几声才回过神来,不由问道:“吴公子,你没事吧?”见吴铮摇头,遂也不再多话。虽说刘允升看样子不像有什么恶意,可文泽毕竟有些不放心,担心是不是暴露了身份什么的,将素素跟刘允升送出门后,赶紧吩咐了一个手下去把事情禀报萧逸。

来到行宫,刘允升先求见,进去向皇帝一禀报,果然龙颜大悦。等他告退出来后,内监传召素素进去。

素素想到要面见天子,心里毕竟有些惶恐,跟着内监踏进敞亮的殿堂,只见内侍宫女左右侍立,等到看见高高在座的一个身着明黄色衣袍的气度不凡的男子,,素素不禁眼前一亮,指着他道:“你……你不是众安寺里上香的那位老伯吗?”

“放肆!”一旁的内监见状,赶紧斥道,“还不赶紧跪下叩见圣上!”然后又恭谨复命道,“启禀皇上,萧氏带到。”说完退到了一边。

素素听那内监对坐着的老伯的称呼,一愣,才意识到自己失仪,谁知还没等她跪,就听皇帝一阵大笑,笑声极为爽朗,笑过之后说道:“你说得没错,朕就是众安寺里上香的那位香客。”

素素一听,跪下叩首道:“民女萧氏叩见皇上。”

“你抬头让朕仔细瞧瞧。”皇帝道。

素素依言抬眼向上看去。

皇帝打量了她一回后点头道:“没错,你就是那天替朕挡了那刺客一剑的女子。”

第二百三十三章 求皇上替民女做主

素素被皇帝打量地心里有些发毛,赶紧垂下了头去。

“刚才你一进来,就认出朕了吧?”皇帝问道。

素素只得点头道:“是。”

“说说看。”

素素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道:“皇上就是那天在众安寺进香的那位老伯。”

皇帝笑着点头,说道:“起来回话。”

“谢皇上。”素素站起身来。

“当日朕遭遇刺客,危急之时,你为朕挡了一剑,之后朕便着人画了你的肖像命人在苏州城内寻访于你,没想到今日刘知府居然就将你送到了朕面前。”皇帝说完,爽朗地笑过后接着道,“你救驾有功,朕一定要好好地赏赐于你!”

“谢皇上隆恩!”素素可不敢居功,说道,“皇上是天子,自然有神明护佑,洪福齐天,又怎么能归功于民女呢。”说到这里,忽然想起兄长不同意自己嫁到杜家的决定,脑中飞快地闪过一个念头,接着前面的话道,“今日有幸面见圣上,想必是民女几世修来的福气。民女本以为皇上一定极其威严,所以之前还一直很紧张,没想到见到皇上之后,皇上给民女的感觉就好像是一位慈父,小女子今天终于见识到了什么叫作爱民如子。”

皇帝被素素一番奉承,心情大好,朗声而笑,说道:“你这丫头不但长得如花似玉,还这么会哄朕开心,看来朕是越看越喜欢你了啊,啊,哈哈……”

素素见龙颜甚悦,开口道:“民女一向实话实说。皇上爱民如子,所以在皇上面前,民女再也不敢欺瞒皇上,皇上,民女如今遇上了一件极其为难的事情,正不知该如何自处,小女子不求金银珠宝,只求皇上为民女做主!”说完,屈膝跪了下去。

皇帝见状道:“是遇上了什么事情?说给朕听,朕自会替你做主。”

“谢皇上!”素素心下一喜,说道,“前些日子,信和钱庄杜家的人来小女子家里替他家的大公子提亲,可是民女的兄长却硬是拒绝了他们。小女子听说……”素素假意害羞道,“听说杜家的大公子不但仪表出众,而且也极有才气,其实早就对他……因此……所以……”素素说着已经屈膝跪下,对着皇帝磕下了头去,“还请皇上替小女子做主!小女子就此拜谢圣上隆恩!”

皇帝一听居然是为了这般好事,当即朗声大笑,说道:“佳人慕才子,自古便是。你先起来说话。”

素素听着皇帝爽朗的笑声,暗暗欢喜,谢恩过后,站了起来。

皇帝并没有直接答yīng

下来,他站起身来,笑看着素素,脸上露出十分满yì

的神色,步下丹墀,看着素素道:“看见你,忽然让朕想起了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二十年前,朕的庄妃还剩一月就将生产,哎,只可惜却不幸小产了。朕本该喜得一位公主,却不料就那样给夭折了,若是她能够活到现在,想必朕已经替她择好驸马了。庄妃是朕最宠爱的嫔妃,可惜后来……”说到这里,他忽然叹息了一声道,“这次朕将政事交给太子监管,微服出来,就是因为太过想念庄妃的缘故。”说完,他又开始打量起素素来,越看越喜,说道,“你救了朕,而且朕也十分喜欢你,所以,朕打算收你为义女,册封你为福安公主!”

素素一听皇帝要册封自己为公主,惊诧地说不出话来,只听一旁的内监道:“还不赶紧谢主隆恩?!”

素素这才回过神来,跪下了道:“民女……民女叩谢圣上隆恩!”

皇帝哈哈一笑,说道:“朕即日就会将册封一事交由礼部办理,并昭告天下。”然后对素素道,“平身吧。”一边说一边迈向丹墀。

“谢皇上!”素素站起身来,想到自己本来的打算,见皇帝坐上了龙椅,说道,“皇上,那……那杜家的事……”

皇帝听素素提起此事,哈哈一笑,看着素素道:“我也听闻过信和钱庄,听说那杜家家资甚巨,不过毕竟是商贾人家,虽然本朝重商,但朕已册封你为公主,自然得替你择一世家子弟为驸马才对。”

“皇上!”素素听皇帝如此一说,急道,“其实民女对杜家公子衷情已久,如果皇上为我另觅他人,民女宁愿……宁愿终身不嫁!”

皇帝听她说出如此决然的话来,不由一愣,想到她起先求的就是此事,而且听她说的话,看来对杜家之子确实情重,寻思本来是要恩赐于她,如今若是横加阻拦,反倒不美,于是皱眉思虑了一回,终于道:“好吧,既然如此,朕就替你做主,为你们赐婚!”

第二百三十四章 册封

“刘知府为什么带素素去面见圣上?”吴铮目送走了素素,心里不免担心起她来,等到文泽回来,拉过他问道。

“庙会那天,皇帝遭遇刺客,刘知府说素素姑娘那天救了圣驾,他是尊奉圣旨来召素素姑娘去面圣的。”文泽道。

“庙会那天?救驾?”吴铮想起庙会那天素素受伤的事情,点头道,“原来那天她就是因为救了皇上才受伤了的。”

走出萧家,吴铮一路上回想那天的情景,才想起那个五十上下,身旁一众随从,气度不凡的老者应该就是当今圣上了。回到家后,一进母亲的房间,吴夫人不由问道:“铮儿,怎么了?脸色好像不太好。”

吴铮若有所失地坐了下来,说道:“娘,我……原来我已经见到他了。”

“见到哪个?”吴夫人被儿子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不禁问道。

“当今圣上。”吴铮道。

吴夫人一愣,惊奇道:“你……你说什么?你见过皇上?”

吴铮点头道:“是。和素素绮帘一道去逛庙会的那天,原来,那个人就是皇上。当时在庙会上,他微服在人群里,到今天我才知dào

他就是皇上。”

“既然是微服出来,你又如何知dào

就是皇上。”吴夫人道。

“今天素素去面圣了。”吴铮道,“知府大人说庙会那天皇上遇刺,素素救驾有功,所以传召素素去面圣。回想起来,我才知dào

那个人就是皇上。”

吴夫人听儿子如此一说,不禁面现焦虑,忙问儿子道:“皇上遇刺的话,那……那他人现在怎么样?”

“今天传召素素去行宫,而且刘知府也没说什么。想来应该没什么大碍。”吴铮道。

吴夫人听后,才一脸放心之色,却又垂下了眼帘,神色开始有些阴郁,良久才道:“不知dào

他现在是什么样子了。”

吴铮看了看母亲,说道:“他气宇轩昂,龙行虎步,倒是娘,为了抚养我们兄妹俩,磨损了容颜。憔悴如斯。”

吴夫人苦笑一声,摇头叹息道:“娘怎么样不要紧,只希望皇上龙体安康。你们兄妹俩平安喜乐就够了。”

“娘,你们在说什么?”吴绮帘进来道,“我怎么听你们说到‘皇上’什么的。”

吴夫人见女儿进来,先是一愣,转而嗔道:“你又去哪里野了?”

吴绮帘一挑眉。笑着道:“我去素素那边找她说话啊。”然后撇了撇嘴道,“谁知那边的丫头说素素去面圣了,天哪,素素什么时候跟天子搭上边了,问那些丫头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一路上我都觉得匪夷所思。”她一边说一边咋舌不已。

“还记得庙会那天遇上刺客的事吗?”吴铮道。“那天素素就是因为救了圣驾才受的伤,你说素素去面圣是怎么回事吧。”

吴绮帘一听,早已张大了小嘴。连连点头道:“哈,我知dào

了,知dào

了,原来如此。”一想到素素面圣,不禁喜上眉梢道。“素素救驾有功,那素素去面圣岂不是……岂不是能得到天大的赏赐?”她两眼放光道。“哇!简直是天大的喜事!让我想想哈,皇上会赏赐素素什么呢?金银珠宝?绫罗绸缎?还是一屋子的胭脂水粉?”

当素素乘着软轿回来,碧凌和寒香早已守在门内,一见素素,立马拥着她问长问短,当然都是关于面圣的事情,什么皇帝长什么样啊?是不是很威风,是不是不怒自威等等。

素素却不苟言笑,她心里正思量着若是被兄长知dào

会是怎么样的情形,不过想来他如今也该无可奈何了。

当萧逸火急火燎地赶回来,一进门便问文泽道:“素素没什么事吧?”

“素素姑娘一被宣召觐见皇帝,属下就觉得很不安,所以才急命人告知香主。不过好在没事。”文泽道。

萧逸听说素素没事,心情立缓,只是令他震惊的是,不久后,居然来了圣旨,前来颁旨的使臣来到,萧逸无奈只得带领了家下仆从等人跪接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萧氏佳媛,婉娩天资,才明夙赋,兰蕙扬芳,性与贤明。鸾书光赉,彰淑范以扬徽;象服增崇,端内则以持身。是表帝女之贵,存乎甲令,非谓私恩。今者册封为福安公主,赐之金册。徽章载茂,永绥后禄。钦此!”

宣读官宣读完诏书,将金册从副使到内监,一直转交到素素手中,众人拜谢圣恩。

送走使臣,萧逸双眉深皱,一跤坐倒在椅子上,摇头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素素姑娘回来后并未说起此事,实在是突然。”文泽道。

“真是没想到,皇帝老儿居然将素素认作义女,册封为公主。”萧逸皱眉不已。

“那天素素姑娘救了他的性命,他自然要厚加恩赏了。”文泽在一旁道。

“只是岂有此理,这不是认贼作父了吗!”萧逸懊恼地道。

“哥。”随着一声平稳的声音,素素只身走了进来。听到兄长的话后,不禁止住了脚步。

萧逸转身见到素素,本就心情不好,盯着素素道:“素素,你是早知dào

了吧?为什么我回来后你一直都不说?”见素素垂下了眼帘默然不语,萧逸更是不悦,怒道,“狗皇帝杀害了爹娘,你怎么可以认贼作父!”

素素被兄长一训,心里一惊,说道:“那天我去面见皇帝,皇帝说要册封我为公主,我也不知所措。难道说哥你要我当时就拒绝吗?你让我抗旨吗?”

萧逸一听,也觉得有理,遂不再说话,文泽一边道:“素素姑娘说的也对,当时的情形,哪里能够抗旨不尊。”

虽然文泽那晚闯入素素房间的事萧逸已经妥为解释,而素素也觉得事实或许真是如此,更何况这些日子以来,文泽对素素也是一副敬而远之的态度,倒是令素素大为安心。而兄长对文泽的信任她也看在眼里,无论什么事,似乎都不用刻意瞒过这个姓文的。

不过毕竟已经先入为主,所以素素对文泽的印象一直没能改观,此时见他插话,顿时没好气地横了一眼文泽,看向萧逸道:“哥,虽然说下旨杀爹娘的是皇帝,可是真zhèng

的罪魁祸首是杜青鹤,皇帝也不过是被蒙蔽了而已。还有,我是来告sù

你另外一件事的,省得你说我又故yì

瞒你。”

第二百三十五章 终身大事,岂可儿戏

素素见文泽插话,没好气地横了他一眼,转眼看向萧逸道:“哥,虽然说下旨杀爹娘的是皇帝,可是真zhèng

的罪魁祸首是杜青鹤,朝廷也不过是被蒙蔽了而已。还有,我是来告sù

你另外一件事的,省得你说我又故yì

瞒你。”她是打算来告sù

兄长赐婚一事的,明知dào

兄长心情不好,却也不打算隐瞒了,反正很快就会知dào

的。

“你……你居然让皇帝老儿赐婚?!”当素素如实说完实情,一记震耳的拍桌声不仅把屋里的素素震得心头一跳,也把门外刚刚来到正准bèi

进门来的吴家兄妹给震到了。萧逸刚接到皇帝册封素素为公主的圣旨,如今又惊闻赐婚一事,登时怒容满面道,“你居然还是要嫁到杜家,我再怎么阻止你,你还是要嫁过去是不是?!”

门外吴家兄妹听得也是震惊不已,只听屋里素素坦然的声音道:“是!哥,我已经说过了,我要嫁到杜家,我一定要回到杜家!不管你答不答yīng

,我都不允许自己改变主意!”

“不是跟你说了吗?现在有我在,你不要操心不该操心的,你怎么就是不听话!”萧逸满面懊恼道,“我好不容易把你找回来,难道你要我眼睁睁看着你去孤身犯险吗?”

“我不怕!我已经死过一次了,已经什么也不怕了!”素素坚定决然的声音道,“哥,我只是来告sù

你赐婚的事情而已,现在我话已经说完了。”素素说完,转身出门。

一跨出门,却看见吴家兄妹站在门外,一愣之下,寻思自己和兄长的说话想必已经被他们听到了,当下也不招呼和解释。绕过两人走回自己的房间。

素素出门后,文泽见萧逸豁然就要出门,忙一把拉住了道:“以我们现在的实力还不足以正面对抗朝廷。”并看着萧逸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接着又道,“况且,素素姑娘看来已经是铁了心了。”

萧逸本想干脆就此起事,那么朝廷一动荡,素素的婚事也就暂缓或者不成行了,可被文泽一提醒。却又不得不冷静下来重新思考。就在此时,吴绮帘走了进来。

“萧大哥,到底怎么回事?”吴绮帘见素素出门后。兄长跟着追了过去,自己便走进门来。

文泽见吴绮帘进来,识趣地出了门。

而吴铮在一愣神后,素素已从身边走过,还没消化这突如其来皇帝赐婚的消息的他。这次没再犹豫,赶紧追了上去,一把拉住了前面走着的素素的手臂。

素素回头见是吴铮,明知故问道:“吴大哥,什么事情?”

吴铮放开了素素的手臂,看着她踌躇着道:“刚才。你们说的话都是真的?是你亲口向圣上求了赐婚旨意?你……你要嫁到杜家去?那个信和的杜家?是吗?是真的吗?”

“是。”素素看着吴铮一脸的失落,可她的脸上却没有掀起一丝波澜,平静地看着吴铮。然后露出一丝笑道,“吴大哥,我要出嫁了,你是来恭喜我的吧?”

吴铮见她对自己的追问不加反驳,也就是承认了是她亲口求取的圣旨了。又听她话说到此,心头无比怅然。对着素素平静看向自己的双眸,他将眼睛瞥向了他处,良久才轻叹一声道:“是,恭喜你。”

“真有这事?”知府府衙内,杜青鹤得了刘允升带回的消息,大喜过望,“皇上真的册封一个民间女子为公主,而且还要赐婚?”

“这种事情我能乱开玩笑吗?”刘允升道,“我也是皇上再次宣我进去询问起你们杜府的情况才得知皇上打算赐婚一事的。不过皇上得知令郎已经娶妻,大为不悦。没想到萧姑娘却一再为你们说话,还说她自己本是平民女子,得封公主,已经是天大的荣耀,不敢诸多奢求。既然人家已有妻室,她愿意与令郎的正室平起平坐,姐妹相称。”

杜青鹤听后,笑道:“这么说来,我们的事情解决了?”

刘允升也笑:“自然。真是人算不如天算,本以为萧逸那一关不能过,这件事情就成不了,没想到峰回路转,皇上居然会赐婚,这回,你们这亲家可就做定了。我看,你也是时候回杭州了,想必过不了多久,赐婚的圣旨就下来了。”言及此,两人额手称庆,抚掌大笑。

而吴铮这头却是顶着一片愁云,和吴绮帘两人出了萧家后,吴绮帘瞥了一眼怏怏不乐的兄长道:“哥,早说让你喜欢的话就说出来,这下好了,素素要嫁人了,新郎不是你,没戏了吧?”

吴铮正压抑着心情,被妹子这么一说,更是郁闷。

吴绮帘却又紧接着叹了一口气道:“不过素素也真是的,怎么可以拿自己的终身大事开玩笑呢,为了报仇,居然狠心把自己的终身幸福给葬送掉。”

“你说什么?”吴铮听妹子这么一说,忙道。

“哥,你是急糊涂了吧。”吴绮帘道,“我以前不是跟你说过素素被杜家人欺负的事吗?今天萧大哥也实话跟我说了,说素素就是咽不下这口气,非要回杜家报仇的。其实萧大哥心里是很希望能把素素许配给你的,可如今素素钻了牛角尖,萧大哥也懊恼得很呢。”

吴铮回想起妹子前些时候说过素素和杜家的关系,确实如此,可是想到素素居然因为这个原因而执意要嫁到杜家,实在让他难以置信,当下摇头道:“这,这怎么可能。素素不该为了争一口气而跟自己过不去啊,这怎么可以。”

“我说啊,素素真是太想不开了,既然现在都已经跟杜家没关系了,何必还要再次进门去看那些她讨厌的人的嘴脸呢。不过如今她被册封了公主,应该不会再吃亏了。哥,你说是不是?”

吴绮帘说着看向兄长,只见他一脸的心神不宁,喃喃自语道:“不行,我得回去找她。”说着一掀帘子,纵身下了车。

庭园中,花树前,吴铮看着素素道:“为什么,为什么非要这么做?你怎么可以因为一口怨气,而将自己的终身大事当儿戏?”

第二百三十六三章 我喜欢你

“为什么,为什么非要这么做?你怎么可以因为一口怨气,而将自己的终身大事当儿戏?”吴铮道。

“没错,我是因为一口怨气,因为这口怨气不出,我就算死了,也不能瞑目!”素素道,“说到终身大事,我自己会看着办,吴大哥你就不必为我操心了。”

“我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样的怨恨让你非要这么做,子逸不答yīng

,你居然还自请圣旨。如果只是当初被杜家人欺负,那么现在既然已经远离了他们家,难道不该忘了吗?退一步来说,就算你不能忘记,要报复他们有很多方法,为什么非要选这一种,葬送自己的终身幸福!”吴铮说得有些急,口气也有些生硬。

素素听完,冷着一声道:“吴大哥,你不会明白我的,我心里的痛没有人能替我承担,我只有把自己当初所受的通通还给他们,才能解气,才是给自己最大的安慰。你不要再说了,我心意已决。”说着,她转过身不再看吴铮,说道,“吴大哥,如果你回来只是为了对我说这些话,那么你回去吧。”

哪知话刚说完,就被身后的吴铮一把扯住了手臂道:“不,我不会让你这么做的,我不能让你毁了自己!我不许你这么做!”

素素被他扯住了手臂,又听他强硬的语气,转身翻脸道:“吴大哥!你究竟在做什么?都跟你说了,我的事不用你管!连我哥现在都管不了,你是我的什么人,有什么资格管我?!”

“因为我喜欢你!”

此言一出,两人同时一怔。素素其实早就心知肚明吴铮对她的感情,可是却没想到吴铮会在这种时候突如其来说出这样的话来,而吴铮则在一怔过后便即坦然,如今把一直潜藏在心里的话冲口而出。反倒感觉轻松了,至少不用再压抑自己的感情了。

两人对视了一回,素素才回过神来,一把甩脱了吴铮的手。

吴铮看着素素,终于向她表白道:“素素,你知dào

吗?其实,我从很早的时候心里就有你了,可是我却一直压抑对你的感情,因为我不想让你认为我当初救你是有企图的,所以我一直都刻意隐藏着。不求你能了解我的心情。可是今天,我却要对你说出来,我想让你了解我的感受。我更不想看着你因为一时意气而糟蹋了自己的终身幸福。”

素素看着吴铮满含深情的眼睛,不自觉后退了一步,缓缓摇头,然后背过身子不去看他:“对不起,吴大哥。我知dào

你一直以来都很照顾我。可是我不是你的良配。况且我并不觉得我这么做是糟蹋了自己的终身,因为对我来说,不能亲手报当年的仇,才真的是糟蹋了我的后半生。”

“素素,你为什么这么固执。你听我的,不要这样。”吴铮道。“你这么做,子逸该有多难过。为了我们大家,我……我绝对不能让你这么做!”

“这件事已经得到了皇上的亲口许诺。无法挽回了。”素素平静地道。

“好!既然事已至此,我去见皇上,我去跟他说,你并不是真心想要嫁到杜家的。”吴铮说完,转身就走。

“你以为你这么去就能见得到皇上吗?”身后传来素素的声音。“若果真你见到了皇上,你是准bèi

去告sù

皇上我已经犯下了欺君之罪吗?”

吴铮脚下一滞。面带苦涩地闭起了眼睛,转而一个回身,几步走到素素跟前,情不自禁一把搂住了她道:“素素,我……我喜欢你,我真的喜欢你,我知dào

你对我也不是没有感觉的,在你恢复记忆以前,我知dào

你对我也是有好感的,对不对?自从你跟子逸相认,搬出我们家后,我就已经够失魂落魄了。以前我从来没有过这么大起大落的心情,可是自从遇见了你,我发xiàn

我没有了你,连生活都觉得没意义了。可是如今,你却告sù

我你要嫁人,你让我该如何自处?”

素素耳听着吴铮深情的表白,不由为之眼眶一红,说道:“对不起,吴大哥,你不要这样。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会感激你一辈子的。”说着,试图挣开吴铮的怀抱。

哪知吴铮却抱得更紧:“我不要你的感激,我只想你留在我身边,我虽然一直在克制自己的感情,可是今天我只想把所有心里的话都说出来。我不想再克制自己,素素,我不能失去你,真的不可以失去你。”

素素被抱得喘不过气来,可是即便如此,对于吴铮的真情实意,她还是滑落下了两行泪,现在的她连自己都看不透自己对他究竟是什么样的感情,但是唯一清晰的一点就是,他是自己的恩人,所以绝对不能伤害到他,可是如今他显然对自己已经泥足深陷,该怎么办?怎么样才能让他从心里放qì

掉对自己的痴念。

犹豫再三,素素终于狠狠推开了吴铮道:“吴大哥,你不要这样。我跟你实话实说了吧,我……我其实……其实我……我已经不是……我不是……”可是话未说完,眼眶就已经红了。

吴铮见素素欲说还休,面现凄苦之色,不免觉得有些疑惑,伸手扶过她的双肩道:“你想说什么?”

素素强忍悲伤,暗下决心,为了让吴铮对她彻底死心,她不得不这么做了,尽管会很痛苦,会让伤口重新开裂,但是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决心已下,她猛地抬眼看向吴铮道:“我已经不是完璧之身,我被杜家人害得失去了清白,所以你不要对我这样,我配不上你,我已经配不上这个世上任何的男子!现在你应该知dào

我为什么一定要回杜家报仇了吧?他们不但害了我,更害得……”说到这,她止住了话头,此刻,她还没打算将家人的事情说出来,“我跟杜家有剪不断的仇恨,此身不死,此恨不灭!”说完,她撇下了呆呆伫立着的吴铮,转身便走。

章第二百三十七章 萧逸的试探

“君佑,君佑……”当萧逸和文泽信步过来看见吴铮的时候,吴铮一时还沉浸在难以置信当中,扶坐在一旁的假山石上不言不动,萧逸喊了好几声才醒过神来。

萧逸见吴铮一副失魂落魄又痛心疾首的表情,不由奇怪,问道:“君佑,你没事吧?”

吴铮看清是萧逸,又黯然垂下了双眼,颓然道:“我不知dào

素素原来……原来她……”可是无论如何,再也说不下去,只是眼里带着痛楚之色,再难开口。

萧逸听吴铮话里有话,察言观色,不觉心中一动,随即他转头对文泽道:“你先去忙你的吧。”

支开了文泽之后,萧逸邀吴铮来到了近处的一座亭子,两相对坐下后他道:“你刚才想说的是什么?”可见吴铮依然一脸难以启齿的表情,越发揣测,遂试探着问道,“难道素素……对你说了什么?”见吴铮只是垂首蹙眉不语,又道,“难道素素……都告sù

你了?”

吴铮皱了皱眉,良久才道:“是。”

萧逸却还不敢确定,可又不能明说,双眉一轩,再加试探着道:“既然如此,想必你对素素的看法也大不一样了吧?”转而又改了口气,从鼻中轻嗤一声道,“反正素素也快要嫁去杜家了,况且我家素素也不是个喜欢纠缠的人,君佑你大可放心,以后你跟素素之间再也不会有任何瓜葛了。不过你放心,你对素素的救命之恩,我作为素素的兄长。是一定会替她报答的。”

吴铮被萧逸的这几句如此生分的话一说,不由一怔,才明白过来萧逸话中意欲疏远自己的意思,他看着萧逸正色道:“子逸。你何出此言?难道你认为我会因为素素的过去而嫌弃她是吧?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

萧逸这回算是肯定了素素已经向吴铮全盘托出她的过去一事了,遂只以平静的目光看向对面的吴铮道:“是个男人都会在乎,难道你没有?”目光虽然平静,但心里却仍是在对吴铮做着探究。

吴铮抬眼看向萧逸,脸上仍是一如既往地诚挚,只是目光却随着心事开始飘忽:“老实说。我自小虽然家境并不是很富裕,但是心气却很高,从小到大,虽然表面上我总是给人谦和有礼的样子,但是在我的心底深处却一直在对自己说,我是与众不同的。所以我从来就没有对任何身边的女子上过心,即便是王府侯爵府第的名门之女,我也觉得不外如是。可是自从遇见素素,我终于知dào

,她对我的一生意味着什么。虽然我一直没有说出口。但是我对她的情意却早已深埋心底已久,我明白我这一生,都不可能逃开对她的思念了,因为我知dào

她对我来说是与众不同的,我甚至早已在心里发下誓言,就算我一辈子都没有向她表白。只要能够远远地看她一眼,我也会觉得心满yì

足了,因为今生若没有素素相伴左右,我宁愿孤独终老。”

说到这里,他重新看向萧逸道:“所以你看我,像胸襟狭隘的人吗?我可以告sù

你,不管素素变成什么样,我对她的心意都不会改变一丝一毫。我只是心疼她曾经遭人伤害至此,而我却直到今日才真zhèng

了解她心底的痛。”

萧逸听完吴铮一番诚挚的言语,内心深受震撼。他没想到吴铮居然对素素用情如此之纯,心里一喜,大是为妹子感到值得,当下伸手重重拍了拍吴铮的肩膀陪笑道:“真没想到君佑你对素素竟是用情至深,刚才倒是我冒犯了。多有得罪。”

吴铮见萧逸面露歉色,想到他先前的言语也是一番心疼妹子的心思,哪会跟他计较,说道:“本来我一直都没有勇气对素素表白,可是在得知她要嫁去杜家后,我今天向她表明了心迹,所以才从她口中得知她以前的……遭遇。”

萧逸叹息了一声,离了石凳站起身来,走了几步看向亭外道:“我自己的妹子最清楚不过,你救过她的性命,她是个知恩图报的人,所以她明知dào

你对她有情,为了不伤害到你,让你从此抛开对她的情意,所以她最后还是忍着自揭疮疤的痛对你说了实情。素素从小就心地善良,更兼有一副悲天悯人的心肠,会因为一条小狗的受伤而伤心落泪,也会在听说了哪个地方有难民因为吃不到食物最终饿死而伤心地几天吃不下饭,我真不明白,为什么老天竟如此冷酷无情,居然忍心伤害如此善良的她。如果她从小是一个顽皮或者不太听话的妹妹,也许今天我也不会如此心痛……”

吴铮看着一手支着亭柱的萧逸,他的背影似乎微微颤抖,萧逸虽然因为说不下去而停止了话头,但是他的话却不断地在吴铮的耳边重复着,想到伤害素素的杜家,吴铮愤愤地道:“杜家的人当真是可憎至极!”

“哼,那杜家没有一个好东西!”萧逸恨恨地补充道。

吴铮此时又想起素素的婚事,起身焦虑道:“那么事到如今,我们就真的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嫁过去吗?杜家的人如此令人发指,素素过去,如何让人放心得下。”

“我是没想到素素会求皇帝赐婚,她为了报仇已经不顾一切,她坚持一意孤行,我又如何放心她。”萧逸无奈地道,“只是事已至此,我也已经无计可施了。”

“不行,我要想办法,我一定要想办法……我,我先去找她。”吴铮说着就要去找素素。

“没用的。”萧逸道,“皇帝圣旨,你能违抗?更何况,素素虽然外表柔弱,却是外柔内刚,打定了的主意是决计不会改变的。”

吴铮自然知dào

事情怕是已无可挽回,但还想着做最后的努力,实在不行就去见皇帝,哪怕见不到,也得试一试,可听到萧逸这话,终于还是万般无奈地停下了步子,心里六神无主,不知眼下该如何做。想来想去,抬脚便走。

第二百三十八章 瑛兰的处境

吴铮自然知dào

事情怕是已无可挽回,但还想着做最后的努力,实在不行就去见皇帝,哪怕见不到,也得试一试,可听到萧逸这话,终于还是万般无奈地停下了步子,心里六神无主,不知眼下该如何做。想来想去,抬脚便走。

“君佑,你去哪里?”萧逸见吴铮转身就走,喊住了道。

“我去见素素,我……”吴铮停了脚步,话说一半又停了口,不知dào

该怎么说。

萧逸走过来道:“现在这个时候,素素也不见得会再见你,既然事已至此,我看,你还是先回去吧。”

晨曦初绽,杭州城一片生机盎然,而城里的杜府也开始鸟鸣声声,欢声不止。就在一片祥和宁静里,织锦苑中,柳瑛兰口里喊着素素,从睡梦中惊醒过来。

锦缦听到声响,赶紧过来看视,见柳瑛兰兀自一脸心慌意乱的神色,赶紧过来道:“奶奶怎么了?是不是又做噩梦了?”

柳瑛兰见锦缦进来,长吁了口气,眼里却滑过一缕哀伤:“我对不起素素,不怪她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来找我了。”

锦缦知dào

柳瑛兰说的是梦见锦衣的事情,当下道:“奶奶说哪里话,你哪里对不起锦衣了。就算当时你指认了那个姓王的和锦衣的事情,那也是实话实说,锦衣怎么能怪你。”

柳瑛兰明知锦缦不明真相,只能打断了她的话道:“都说了是我对不起她。”看锦缦尴尬的模样,当下也不再继xù

这话题,只是抬眼看向站在面前的锦缦。拉住了她的手道,“锦缦,谢谢你还对我这么好。现在在杜府,就只有你才是我最贴心的了。想必就是在这世上,也没有比你对我更好的人了,原本我还有素……”想到素素,无限的悔恨早已占满了她的心胸,可是这世上没有后悔的药。

锦缦见柳瑛兰伤感,安慰道:“奶奶别这样。这是我该做的。”

柳瑛兰苦笑一声,缓缓摇头道:“在这个府里,没有一个人会给我好脸色看,走到哪里,我都是不受待见的。难得你还能对我一心一意,拿我当主子看。”

锦缦帮柳瑛兰穿好衣服,梳洗完后,说道:“奶奶,你还是坚持要去姨娘那边请安吗?”

柳瑛兰看着镜中日渐憔悴的面容,伸手抚了抚了鬓角。点了点头。

来到园门口,柳瑛兰抬眼看了看匾额上的沁春园三个字,她只觉得无论多么低声下气,也还是要坚持。此时的沁芳园已经改了匾额的题名,自从匾额被单连芳让人摘下来以后,就改成了沁春园。

“听说又该有喜事了。是凝辉院那边的。”两个打扫的丫头正在饶有兴致地一边干活一边议论着。

“什么凝辉院,现在凝辉院就住着大奶奶而已。对了,我还听说是公主下嫁什么的,真有这事?”

杜云柯在锦衣死后,已经搬出了凝辉院,不论老爷太太如何生气,不管云和如何劝说,坚持住进了生母生前的住处。

“嘘!”见柳瑛兰主仆过来,先前那丫头伸手打了个手势,看着两人过去后才道。“姨娘吩咐了不准我们乱说的。”

柳瑛兰本就已经听到,却也不去理会,只是往杨氏寝屋那边过去,刚到门口,就看见杜云和一脚跨出门来。当下一怔,赶紧道:“爷,这么早。”

杜云和一看到柳瑛兰,斜着眼轻嗤一声,也不答话,抬脚便走。

柳瑛兰见杜云和二话不说就要走人,赶紧找话道:“刚才……刚才听说大伯那边要办喜事?是吗?”

杜云和转身看向柳瑛兰,冷笑一声道:“你的消息倒挺灵通的嘛。是又如何?可惜要娶的人不是锦衣,害得我大哥如今心如枯槁,万念俱灰。”说完,拂袖走人。

听杜云和当着自己面提起锦衣,柳瑛兰脸上不由黯然,无可奈何看着他走远后,进门向杨氏请安。

“不是跟你说了嘛,不用每天过来请安。”杨氏横了一眼柳瑛兰,没好气地道。对于柳瑛兰,她一直都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一想到她的出身,心里就不畅快,再想到当时她指认锦衣和王有财有关系的事情,不免耿耿于怀。虽然不清楚锦衣和王有财是不是真有那么回事,可儿子一直在自己面前说锦衣是被冤枉的,何况内心里她还是相信锦衣不是那么不堪的姑娘,更何况锦衣一被赶出府去就死于非命,确实令她生疑。

从沁春园出来,看着花红柳绿的景致,柳瑛兰对锦缦道:“陪我走走吧。”一句话说完,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锦缦替柳瑛兰轻拍了拍背,点头一笑道:“奶奶是该出来走走透透气了,整天憋在屋子里,不闷出病来才怪。”

柳瑛兰喘息了一会儿,扶着锦缦的手顺着花径缓缓走去,阳光洒落下来,倍觉温暖。一路走动,一路却又情不自禁想起了素素,内疚的心无时无刻不折磨着她。

“哟,这是哪位主子啊?”一个甜润动听的声音忽然响起。

穿过花丛的阻隔,柳瑛兰看见了单连芳和锦绣,而刚才的那句就出自单连芳,一边的锦绣只是一脸轻鄙地笑看着她。柳瑛兰见两人向自己走来,她赶紧上去福了福道:“原来是奶奶在这里,不知我有没有扫了奶奶的雅兴。”说完,又咳嗽起来。

单连芳看柳瑛兰咳完,鼻孔里发出一声轻嗤,笑着道:“听说你身子不太好啊,怎么?我那小叔子没有给你请大夫吗?”

柳瑛兰明知她在嘲笑自己,却哪里敢还口,只能道:“一点小病,哪里用得着麻烦大夫。”

“不是不想麻烦大夫,而是麻烦不到大夫吧。”在单连芳眼里,柳瑛兰从帮zhù

她陷害过锦衣后,就再也没有用处,所以这种出身风尘的女子,已经再也不配出现在她面前了,当下一边嘲讽一边幸灾乐祸地看着柳瑛兰继xù

道,“我还听说,你那夫君整天去花楼鬼混,想必就算你央他去请大夫,他也没有功夫搭理你。”看着柳瑛兰低垂着眼帘不作声,说道,“走吧。”带了锦绣离开了。

看着两人走远,锦缦忍不住低声道:“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还来说别人。”

的确,单连芳这会儿可是如同火烧眉毛了。杜青鹤在确切得知皇帝真要下旨赐婚一事后,已经将事情告sù

了妻子,虽说杜青鹤在跟妻子透露后曾叮嘱她暂时不要把这件事告sù

单连芳,可最终单连芳还是从杜夫人口中得知了消息,哪里还按奈得住,在杜夫人那边闹过一阵之后,带了锦绣来找杜云柯。

杜云柯正在屋里睹物思人,一半是娘亲,一半是锦衣,猛听得门被一把推开。大清早的他也不知是谁,等到过来一看,却是单连芳。

第二百三十九章 惊闻会谈

“表哥,你现在满yì

了?”单连芳一看见杜云柯一脸幽怨委屈地道。

杜云柯看见她后本就心情不悦,这时又听她开口出来就没头没脑,遂皱了皱眉,却无心搭理她。

“你为了抛弃我,都搬到这边来了,我问你对我可曾有半分内疚?”单连芳又委屈又气恼,“不过我想你现在应该开心都来不及了吧?又能把我抛开,又能迎娶新人,你总算如愿以偿了吧?是不是做梦都要笑出声来了?”

杜云柯对单连芳无故过来质问自己本就有气,所以也没想多听单连芳说话,正要转身回屋,忽然听到什么迎娶新人的话,一怔之下转过身来,见单连芳貌似不是来信口开河的,心里不禁咯噔一下,问道:“什么迎娶新人?”

“现在阖府上下都传遍了,你马上就要再娶一个美貌的妻子了,你开心了吧?!以后你再也不用只对着我一个人了!”单连芳道。

完全不知所谓的情况下,杜云柯盯着单连芳道:“你在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再娶亲了?”

单连芳却不去管杜云柯的惊讶的问话,抛下一句“我恨你,我恨死你了!”之后,转身便走。

杜云柯听到这一令他震惊的消息,立马去了荣殊院。

“爹,连芳说我就要娶亲?是不是真的?”杜云柯问父亲道。

杜青鹤见儿子已经得了消息,只得实事求是地点了点头。

“爹,我不是说了吗?我不会再找女人。为什么你都不跟我说一声就决定下来?我言明在先,我是绝对不会同意的!”杜云柯道。

杜青鹤意味深长地看了儿子一眼,说道:“当今圣上要为你赐婚,让公主下嫁。你也要拒绝吗?”

“什么?公……公主下嫁?”杜云柯一听更是惊诧万分。

就在杜云柯完全震惊,脑中一片混乱的时候,外面丫鬟来报说朝廷派来的特使已到,请老爷太太等马上出去。杜青云一听,立马召齐了家下人等,来大厅上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福安公主,淑慎娴静,才学独擅……”

宣读官宣读着圣旨,跪着的杜云柯却有苦说不出,他本已打定主意不再接纳任何女子,可如今居然是天子赐婚,哪里能够想得到居然还会有这种事情发生,而圣旨又岂能违抗。

只听得宣读官朗朗之声道:“……为免误其韶华,特令礼部代其择选佳婿。闻杭州杜氏之子杜云柯,秉性纯良。才德实匹,庙卜得吉后,朕躬亲下此旨为贺。特赐封户两千,家奴五百。举国欢庆三天,以为普天同庆!宫中另赐金珠首饰八十件,各色绸缎一百二十匹。四季衣衫一百二十件,及沉香衣柜六套,以为菲仪之助。

钦此。”

当杜云柯震惊在这突发状况的时候,素素正一脸不悦地一脚踏进了萧逸的书房。萧逸正和手下马云忠等人说话,见素素进来,马云忠等告退了出去。

“哥,你明知dào

我不喜欢那个姓文的,你为什么还要派他去我那边?”见人都出去后,素素道。

见素素一脸不悦,萧逸平静地看着她道:“你现在虽然有了自己的府邸。可是我又如何能放心得下你。阿泽是我最信得过的人,身手也好。以后你还要进杜家,若是有他在你身边,我也能放心一二。”

见素素嘴上不再说话,可仍是一脸难以接受的模样。萧逸道:“阿泽为人虽然沉默寡言,但他的忠心在会中……”说到这,他自觉说漏了嘴,见素素眼里浮现疑惑,赶紧收住了口,然后继xù

道,“他的忠心在我身边的人中,那是有目共睹的。我一直反对你嫁进杜家报仇,如今你既然坚持,我也无话可说,但是作为兄长,我眼下唯一能做的就是把我最信得过的人留在你身边替我保护你,要是你不想让我替你担心的话,就别再逆我的意了。”

见兄长话说到这份上,素素也不好再多说。出了书房,看到文泽,素素不悦地瞥了他一眼,倒也没再说什么。然后又吩咐寒香,让寒香交代跟过来的侍女随从等人回去,自己在这边留宿一晚。

晚饭后,想到马上就要嫁去杜家,真要嫁到了杜家,或许以后想要见上兄长一面也不是说见就能见到了,遂让寒香取过茶水后,向寒香道:“不用跟着了。”然后端着茶盏托盘准bèi

去萧逸的书房和兄长说说话。

走到客厅不远处,见厅内隐隐透出灯火,寻思难道二哥在那边?于是径直向厅堂走去,不想走近闭着的厅门口时却听到了一个浑厚的陌生男子的声音。

“萧兄弟,你真是爽快人!我游长青就喜欢你这样的人!”大厅里灯火通明,一个身着粗布麻衣的壮汉身后立着四五个手下,正与萧逸会谈,“听说萧兄弟近两年一直在苏州一带招兵买马,想必人马一定又扩充了不少。”

“为了推翻后贞朝廷,哪敢不尽心竭力?”萧逸道,“其实小弟早就有与贵会结盟之意,正所谓同仇敌忾,我们红莲会跟贵会还不是一家人?”

“说的不错!后贞朝廷屡兴文字狱,残害我们中原百姓,同为大宁子民,自然要同心协力,一致对外!”游常青道。

原来萧逸正和自己会中的一些手下同平川会江浙一带的首领游常青会谈联盟事宜。素素一听到兄长居然有心要推翻当今朝廷,不由大吃一惊,端着托盘的双手一个不稳,茶壶立倒,回过神来的她正要稳住,只是晚了,砰地一声,茶壶已经打碎在地。

“什么人!”

随着一声呵斥之声,里面窜出两条大汉,将刀架在了素素脖子上,将她押进了厅。萧逸和文泽见是素素,一愣之下,萧逸赶紧一边向素素走过来,一边道:“误会,误会了,是自己人。”然后拉过被游长青的手下制住的素素向游长青道,“是小弟的胞妹,不是外人。”

众人一听是萧逸的妹子,才放下心来。

等到兄长送走游长青一干人,素素不安的心仍是难以平复,难以置信地怅然摇头道:“原来二哥你是红莲会的香主,要推翻朝廷?”在苏州这段期间,她也曾无意中听人提起过红莲会,只知dào

这是一个和朝廷作对的组织。

第二百四十章 话没说完,你也敢走?

萧逸见已经瞒不过素素,也只能默认。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素素急道,“哥你为什么要加入这种教会?为什么?”

“我不是加入了红莲会,而是红莲会本就是我跟我那结义大哥一起创立的。”萧逸如实相告道。

素素一听,更是觉得不可置信,只听兄长道:“当年朝廷不分青红皂白杀害了爹娘和大哥,若是我不报此仇,就算死了,我也没有颜面面对爹娘!”

“可是不行,哥你不可以这么做,”素素急道,“你不能这么做,我不能让你这么做!”

“你是说,这个仇我们不要报了?”萧逸瞪着素素道。

“虽然是朝廷下令处决了爹娘,可是罪魁祸首是杜青鹤跟刘允升,朝廷也不过是被瞒骗了而已。”素素道。

萧逸哪管这些,坚持道:“无论如何,杀害爹娘的也有他们一份。”

“哥,”素素无奈,一把拉住兄长求恳道,“你千万不要这么做,我求你了。我好不容易又有了二哥你,我不能看着你去以身犯险呐!”

“素素,你别再劝我了,我知dào

你是担心我,可是推翻后贞朝的决心我是不会有一丝动摇的!”萧逸说完,伸手搂过素素的肩,将她送到门口道,“好了,天色不早了,赶紧回去歇息。”

看着兄长不容拒绝的神色和言辞,素素只能怀揣着忧心几经踌躇之下踏出了门。

杜云柯接下圣旨后,看着一脸对自己欲言又止的兄弟,无奈地道:“云和,你早就知dào

了吧?为什么不告sù

我?”

杜云和只能说出了自己的想法道:“天子赐婚,本就不能违抗。而且,我也怕早告sù

大哥你,担心你会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

杜云柯无可奈何,轻叹一声道:“我的心已经跟着锦衣去了,现在的身体无异于行尸走肉。我不明白,为什么上天还要折腾我。”

“大哥,你别这样。”杜云和看着一脸颓废之态的兄长,劝道,“我明白你对锦衣的感情,锦衣若是地下有知,也会感动于大哥你对她的情意的。可终究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也该好好生活才是。何况就算是地下的锦衣,也不希望看到大哥你这么折磨自己。”

杜云柯脸上掠过一丝痛楚,沉默良久后。忽然没头没尾地道:“我想见她。”

杜云和一愣,问道:“大哥你要见谁?”

“她长得跟锦衣一模一样,我真的想再见她一面。”杜云柯喃喃自语着,说完抓过兄弟的手腕道。“云和,我想见她,我想见锦衣啊。”

杜云和一听这话,才明白过来兄长说的是苏州吴家那姑娘,见兄长只是沉浸在对锦衣的幻想当中,说道:“大哥。那个不是锦衣。你现在应该忘了锦衣,你应该忘了她!”

杜云柯失落地道:“就算她不是真zhèng

的锦衣,我也想见到她,看到她就像是看到了锦衣。”

“大哥。你听我一句劝,不要再这样沉沦下去了。”杜云和面对如此痴情的兄长,心里暗叹之余,嘴上只能尽lì

苦劝。

却说素素回到自己的府邸后,虽然还是不太情愿,还是遵照兄长的意思让人交代了下去,说是以后文泽是自己身边的近身侍卫,而且外加一条。除了自己就寝之处外。可以随意出入内院。而回到自己的住所后好一段时日,素素只是终日愁眉紧锁。除了一心思量着如何向杜家报仇之外,现在她最担心的就是兄长了。

“哼。仗着自己比我们多来了几天,就不把我们瞧在眼里了。”和风旭日下,花影重重里,一个二八芳龄的少女正和一旁的一个同伴发着牢骚。

“就是,居然还敢打起文大哥的主意,真是岂有此理!”一旁的同伴附和道。自从文泽得了特别优待能够出入内院之后,少不得和里头的年轻侍女碰面,而这些个春心萌动的妙龄少女自然多有对他倾慕之人。而皇帝御赐的宫女中原多是相熟的,自然一个鼻孔出气,对碧凌和寒香等人一向都没有好感,又被眼尖的发xiàn

寒香每次见文泽都一脸春心萌动样,自然没好气。

两人正一个鼻孔出着气,忽然远远看见寒香,先前的少女赶紧提醒:“嗳,快看,她过来了。走,今天就让她瞧瞧我们的厉害。”

“唉,你可别乱来啊,要是被公主知dào

了可不好交代。”另一个拉住她道。

“别担心,你没瞧见公主整天不是写写字作作画,就是坐在窗前一坐就是好几个时辰,一天当中,连话都说不上几句,哪里会过问别的事情。况且,我谅她也不敢去告状。”

劝阻的那个想想也是。见寒香向公主那边过去,遂一边疾步追上几步,一边喊道:“喂!你给我站住!”

寒香正准bèi

去接替碧凌出来,忽听身后一个清亮的声音响起,不由停了脚步,回头一看,不禁问道:“语欣,珍儿,你们喊我有事?”

原来这两名少女是皇帝赐给素素的一批宫女当中的两个,除了被分派在内院以及其余各处的一大堆之外,有几人是安排近身服侍素素起居的,而语欣、珍儿以及小霜等人就成了贴身服侍素素的了。这些天接触下来,寒香倒也知dào

了她们的名字。

“哼,别以为你先伺候了公主几天,就不把我们给瞧在眼里了。”语欣和珍儿两人走近寒香,语欣阴阳怪气地道。

“什么?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寒香见两人面色不善,心里不禁忐忑。寻思着平时这两人就一副瞧不起自己和碧凌的样子,不知dào

她们是不是成心找自己的茬。

“少在这里装傻充愣了,”一边的珍儿鄙夷地道,“你给我们听好了,我们可是皇上御赐给公主的,你算什么东西,一见到文大哥就对着他眉来眼去的,你以为我们看不到啊?也不瞧瞧自己的长相,你以为文大哥能看得上你?少在一边做梦了你!”

寒香被两人道破心事,脸上一红,却不知dào

该如何辩白,听两人言辞不善,心里更加不安起来,说道:“我要去公主那边了。”说着就要离开。

“我们话还没说完,你也敢走?”语欣见寒香转身要走,伸手就去拽寒香的手臂。

第二百四十一章 属下喝的是茶

“我们话还没说完,你也敢走?”语欣见寒香转身要走,伸手就去拽寒香的手臂,拽地急了,寒香立脚不稳,一个趔趄,仰天就是一跤。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可她却敢怒不敢言,只是看了看语欣两人,默不作声爬了起来,见寒香不说话,珍儿和语欣两人对视了一眼,开始得寸进尺,语欣欺上前去,伸手狠狠在寒香手臂上拧了一把,一边道:“看来你还真不把我们当回事啊,我们话都还没说完,你就不乐意听了是吧?真是不提醒你你就不知dào

收敛,不提醒你你就非得给文大哥抛媚眼,是不是?”寒香身上被语欣有一下没一下地拧着,只拧得她一边咬牙拧眉用手抚摸着被拧痛的地方,一边怯怯地往后退,看着语欣始终不罢手,她终于忍不住辩解道:“我……我是对文大哥有好感,可是从来没有给他……抛什么媚眼。”“你还敢回嘴!”语欣一听寒香为自己辩护,更是不留情地在她身上乱拧,只拧得寒香冷汗直冒,却又不敢大声叫嚷。一直在一边袖手旁观的珍儿眼看差不多,才道:“好了语欣,差不多了,让她走吧。”,语欣这才停了手,看着一脸委屈的寒香威胁道:“我告sù

你,以后要是再对着文大哥抛媚眼,看我们怎么对付你!还有!今天的事你要是敢漏点口风出来,以后你就别想再有好日子过!听清楚了没有?!”看着默默离开的寒香,语欣和珍儿两人都觉得出了一口气。相对得yì

一笑。而寒香也的确没敢向素素告状,何况想到公主对府邸内外之事一概不闻不问的态度,也让她觉得即使告sù

了公主,大约也没什么用。反而告sù

公主以后要是公主不给自己撑腰,以后岂不是越发要受语欣等人的欺压,还不如打落门牙往肚里吞了。这天,天气晴好,风和日丽,文泽没事闲来走动时碰上寒香,自从过来这边之后,还一直没见过素素,虽说自己被特许可以出入内院,可毕竟不能进素素就寝之处。长时间看不到素素的人。心里未免有些担心她的安危。虽说有些杞人忧天,还是忍不住向寒香探问道:“公主在做什么?为什么一直都看不到她?”自从被语欣和珍儿言辞警告不要勾引文泽以后,寒香一直很小心。甚至连碰到文泽时偷偷看一眼他都怕被语欣她们给瞧见了,可当她正要回话的时候,还是心里打了个突,因为她瞧见语欣和小霜两人已经走了过来,她一见之下,赶紧退到了一边。,语欣和小霜来到两人面前,暗暗瞪了寒香一眼,语欣转头笑向文泽柔声道:“文大哥,你也在这边呐。你是在问公主吧?”“嗯。”文泽看两人过来,点头道。“这么好的天气,公主怎么也不出来走走?”“我也不知dào

缘故,总之,公主好像就喜欢一天到晚闷在屋里,对周围的事也几乎从不过问。”语欣嫣然道。文泽一听,寻思素素一定是因为报仇之事,不禁暗暗摇头,虽说报仇事大,可想到她一个女流之辈,因为父母之仇,对自己如此也未免太不顾惜自己了点。想到受萧逸托付,要好好守护在素素身边,可对此却也爱莫能助了。正在思量,却听语欣道:“对了,文大哥,这是我特地收集了香料做的香囊,送给你。”文泽一愣,向语欣递过来的香囊看了看,却并不接,说道:“多谢你的好意,只是私相授受的话,要是让公主知dào

了,可不太好。你们是公主的贴身侍女,应该把全副心思都用在伺候公主上面。这么好的天气,就算公主想要闷在屋里,你们也该劝她出来走走。”说完,也不等语欣答话,转身离开了。

,看着离开的文泽,5438看完就记住我吧下次好来看咯,寒香以为语欣会因为文泽没有接受她的香囊而生气,没想到此时的语欣却只是一副花痴状看着文泽的背影赞叹道:“哇!文大哥真是太有男子汉风度了!”一边的珍儿也痴望着文泽附和道:“是啊,真是太酷了!”既然是文泽交代的,语欣次日当值的时候也就分外卖力地在素素面前劝说起来:“公主,出去走走吧。”“公主,奴婢陪你去摘花吧。”“公主,可别辜负了这么好的天气啊。”一边的碧凌也道:“是啊,公主,去外面走走,晒晒太阳,身子也舒爽。老是闷在屋里,奴婢怕公主闷出……”说到这,她才意识自己一向心直口快,倒险些失言,怎么能说出公主会闷出病来的话。碧凌虽然话没说全,素素又何尝不知,是啊,仇还没报,得多保养好自己的身体才是,真要生了病,何谈报仇?于是乎,素素终于带着几个随身侍女出去花园里散步。话说天气确是分外地好,天清气朗,万里无云,满园花开,香气扑鼻。语欣眼见百花争艳,顺手掐下了一朵娇红欲滴的花来道:“公主,你瞧这花多好kàn

,公主如此美貌,戴上这花可就更加醉人了呢!”素素听着语欣的大献殷勤,却只是淡淡地道:“不用了,这花不适合我,你们戴吧。”说着移步往前而行。一边的小霜低声埋怨语欣道:“你可真蠢,有你这么奉承的吗?你没见公主喜欢打扮得素雅些?你摘这么艳丽的花干嘛?”语欣想想也是,拎了拎眉毛撇了撇嘴,跟小霜两人跟了上去。来到一带偌大的草坪时,只见七八个内监正在为草坪做着清理并洒着水,而一边亭子里坐着正独自斟酌的文泽。那些内监一见素素过来,尽皆恭敬地向素素行礼。素素点了点头,示意他们继xù

干活好了,见文泽一人独饮,她心血来潮,向亭子走去。文泽见素素过来,起身出亭道:“文泽见过公主。”素素边走边道:“真是好雅兴,不怕喝醉了吗?”语气里不乏讥嘲。文泽却道:“属下喝的是茶。”素素一愣,脚下却并未停步,走进亭子,瞧见亭中石桌上放着的还真是茶水,倒是无话可说,只是心想你喝个茶摆出一副喝酒的架势来做什么?转身看着恭敬地站在厅外的文泽,素素只能道:“看来你倒是挺尽忠职守的。”。“保护公主,不敢玩忽职守。”文泽垂目答道。正在此时,却听得草坪那片传来纷乱之声,素素放眼看去,只见原先在打理草坪的内监一个个跪的跪,蹲的蹲,聚拢在一起,不知在做什么,于是道:“小霜,你过去瞧瞧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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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二章 去拿一桶水来

正在此时,忽听得草坪那片传过来纷乱之声,素素放眼望去,只见原先在打理草坪的内监跪的跪,蹲的蹲,聚拢在一起,不知在做什么,于是道:“过去瞧瞧怎么回事。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小霜领命去了一趟后,和一个小太监一道走了回来,而那小太监手里还捧着一只雪白的兔子。“回禀公主,原来不知从哪儿跑出来一只兔子,被他们抓到了。”小霜道。那小太监跪到地上,将兔子高高举起,进献给素素道:“启禀公主,这只兔子一定是附近哪里溜进来的,被奴才等人给捉到了,特来献给公主!”一边的小霜赶紧接在手里,一边抚摸一边赞道:“公主,你瞧,好可爱啊!”说着向素素走去。然而这只兔子却敲开了素素的回忆,和杜云柯一起在杜家别宅看见那可爱小东西的一刻,兴奋而喜悦地捉它又无功而返的情景,以及在回去的车上杜云柯从她手里接过受伤的兔子,还有两人蹲在兔笼前心情大好地看着那小东西吃食的一幕,这一切,仿佛就在眼前,却又好似遥远地如同经lì

了几世。难道美好的东西在人的一生里,真的只能是昙花一现?,“公主,公主……”素素陷入沉思,却把边上的小霜、语欣和碧凌等人看了个莫名其妙,寻思刚刚心情还不错的公主怎么又愣神起来了。一旁的文泽见状,也不由纳闷。素素听得语欣出声唤自己的声音。才醒过神来,她看着小霜手里那雪白可爱的兔子,伸手轻轻抚摸上去,与此同时。锦绣杀死兔子一事也浮上心头。暗暗皱了皱眉的素素,眼中闪过一丝肃杀之色,抚摸着绵软兔毛的手也随即停止。在怔怔地看了一回被捧在小霜手心里的兔子后,她收回了手,面无表情地开口道:“去拿一桶水来。”进而又补充了一句,“越冷越好。”众人以为素素想要给兔子洗澡,碧凌忍不住提醒道:“公主,若要给它洗澡,该用热水才对。”素素却头也不回地冷声道:“少废话,还不快去取水?”碧凌只得遵从素素之命和另一侍女代柔去取水。那小太监本想提醒素素其实兔子基本是不用洗澡的。就算要给它清洁。也可用温热手巾替它擦拭即可。可偷眼看到素素清冷的脸色,哪里还敢多嘴。而语欣和小霜则暗暗对视了一眼,猜不出素素的真zhèng

用意。,不一时碧凌和代柔两人端来一个水桶。放在了地上。正当众人等着素素吩咐该怎么办时,却见素素已走近小霜,伸手提起了兔子的两只耳朵。“公主不必亲自动手,让奴婢和语欣帮它洗就好。”小霜见素素从自己手里提过兔子,赶紧道。“是啊公主,让奴婢来吧。”语欣听小霜一说,也赶紧上前道。然而素素却根本不去搭理两人,她提了兔子走到水桶边,然后蹲下身子将兔子放进了水里,见兔子扑腾后。直接将它连身体带头一股脑儿地按进了冷水里面,无论兔子在水下如何扭动身躯,就是不放手。这一幕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让在场的语欣等人惊讶地张大了嘴倒吸一口冷气,意识到将要发出声音来,语欣飞快地用手捂住了嘴巴,小霜代柔和那小太监等人低头闭了眼睛不敢去看,碧凌更是已经转开了脸去,不忍看见如此残忍的一幕。“公主,9698看完就记住我吧下次好来看咯,这只兔子并不曾冒犯了你,你为何无缘无故地要把它置于死地?”在没有一个人敢出声的时候,一旁的文泽皱眉质问素素道。他虽然身负一身武艺,也曾跟在萧逸身边伤过不少人命,可那些人说起来也都是些贪官污吏,罪有应得,说到底还是扶贫济困,锄强扶弱,试问让他如何看得下去素素如此虐杀一只没有一点攻击之力的兔子。,素素却并没有因为文泽的话而松手,只是微微抬脸瞄了一眼他后,又低下了头,看着水中仍在为求生而试图挣扎的兔子道:“它无缘无故闯进了我的地方,难道不是冒犯了我吗?”话刚说完,见文泽迈动脚步向自己走了过来,她猛地抬头,看出文泽想要阻止自己,脸色一沉道,“你做什么?还不给我退下!”文泽见素素沉了脸,脚下一滞,却见素素的眼神冰冷地如要冻结了暖阳洒下来的温度,被她冷冷地盯了自己一回后,见她缓缓地站起了身来,而那原本活泼好动的兔子已经在水里一动不动了。他只能退开了几步,重新站回了原处。素素站起身后,走到文泽面前,一声冷笑后道:“你不是说要尽忠职守地保护我吗?那么你可看好了,以后要是真有人敢对我不利,你也要像今天我对这只小畜生似的对付他们,知dào

了吗?”说完转身便走。“公主,是不是这就让人把它去埋了?”碧凌见素素要走,不由问道。素素一愣,停了脚步道:“不必这么麻烦,随便把它扔了就行了。”说完,她不禁回头看了一眼那个装着兔子尸体的水桶,心头的罪恶感让她不由自责,但是她非这么做不可的理由却很快将这一丝的自责完全淹没。没错,若是连锦绣的这点手段都做不到,还说什么报仇,说什么为爹娘大哥和自己讨回这笔血债!“真没想到……公主的手段居然这么狠辣。怎么办?要是被公主知dào

我们那天背着她欺负寒香的事情,你说公主会不会……”在无人处的时候,语欣已将公主如何淹死兔子的事情说给了珍儿知dào

,想起公主淹死兔子的情景,不禁仍觉心有余悸,她想象不出公主对付她身边的人会使用什么样的手段。“你不是说公主好伺候得很,不用怕的吗?现在好了吧?”珍儿被语欣说得也分外紧张起来,忍不住出口埋怨道。却说寒香也已经从碧凌口中得知了公主淹死兔子一事。“当时我真的不敢相信公主会那么对待那只兔子,我当时害pà

得不行,腿都发抖了。可现在静下心来回头想想,倒觉得也不怎么意wài

了。公主当时弄伤她自己的手后,看着流血不止也可以不顾,她连自己的身体都可以残忍对待,那么对付一只兔子大概也不足道了。”碧凌私下和寒香说了事情始末后道。寒香微微点了点头,却是轻叹一声道:“只是可怜了那只兔子,它要是不闯进来,不被公主看见,也就不会死了。”,

第二百四十三章 送我回去

看着怒火中烧的素素扬鞭挥到,文泽醒悟过来她发怒的原因,见素素不问缘由,他也不好解释,眼见素素满眼怒火,他也没想着要躲闪。

只是在素素高高扬起的鞭子即将挥落的一刻,被急急赶到的吴绮帘一把抓住了手腕:“素素,你干什么呀?”

素素被吴绮帘阻拦,仍是怒意未消,一把甩开吴绮帘的手,瞪着文泽的眼里如要喷出火来,之后狠狠地将手里的马鞭一把摔落在地,撇下两人怒气冲冲地转身就走。

文泽知dào

素素本就对自己成见未消,如今这么一来,恐怕自己在她印象当中又该降一个级别了。

回到住处,吴绮帘向素素道歉道:“都怪我,一高兴把马惊了。”

“你也是无心之失。”素素道。

“你既然知dào

是我的过失,还发那么大火?拿鞭子就要打人。”吴绮帘嗓音不由拔高了道。见素素豁然起身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继xù

道,“刚才要不是文大哥,你恐怕都摔断腿了!居然还拿鞭子打他,你也好意思。”

“好了,别说了,是我不好。”素素口头虽认错,脸上却还是一脸没好气的模样,走到桌边倒了杯水一仰脖子就灌进了肚里。

“你看你现在的样子,亏得我知dào

你脾气。”吴绮帘对素素没有诚意的认错表示不屑,“好了,总之说起来,也怪我害你受惊在先。”

“怎么?”素素见吴绮帘一脸正经的表情,忍不住轻笑一声,“嫂嫂是来教xùn

我这小姑子不懂事了?”

吴绮帘难得见素素调侃,心情大好,何况还是拿她和于经的关系来说事,遂过去在素素身上推了一把假嗔道:“你说什么呀,真没想到你居然还会拿人玩笑。”

“回来了?玩得开心吗?”于经进来看见两人气氛融洽,素素此刻的脸上也没以前冷淡,笑着道。

“汪大哥,你怎么才回来呀。我们都用过午饭了。”吴绮帘迎上去道。

“我听文泽说你们今天去跑马场了?”于经笑着坐下了道。

“哥。”素素沏好了一盏茶放到了桌上。

“嗯,我跟素素可喜欢那边了!如果你能陪我们一起去,那就更好了!”吴绮帘道,她看了看素素,心想素素可别把自己闯祸的事情给抖出来。

素素哪里会没事找事,更何况她心里总在怀疑于经此行的目的,于是故作漫不经心道:“哥,上午你们去哪里了?”

“喔,”于经一愣,刚端起茶盏的手一顿。将茶盏一边放回到桌面一边道。“我跟大哥去见个朋友。好久没见了,去会会他。”

于经口中的大哥也就是当年在他发配途中救了他的李云龙,而李云龙本命汪明山,一早便和于经两人出了门。

“是这样啊。”素素也不知是真是假。也就不再言语。

吴绮帘见气氛有些压抑,笑着道:“你们兄妹俩干什么呀,进来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说着说着就冷场了。”看着素素的若有所思和于经的闷声喝茶,吴绮帘的脸上却是神采飞扬,她见于经一放下茶盏,便过去摇着于经的手臂撒娇道,“汪大哥,昨天你带我们去吃的洋餐。我今天还想吃。”

“嗯,明天就带你跟素素去。对了,我还有事,就不陪你们了,你陪素素聊吧。”于经说完。站了起来。

吴绮帘乖乖地把于经送出了门,可看着离开的于经的背影,素素的心里却总是感觉不安。

当吴绮帘离开一回,拿了吃食跨进房门时,却发xiàn

素素已经不在:“咦,人呢?”她将东西一放,转身出门找人。

于经的房内隐隐传出说话声,而素素此时就站在屋外,她是趁吴绮帘出门,特意过来听壁脚的。屏息静听间,听得汪明山道:“这帮洋人还真是只认钱财不认人的,我们只要给钱,他就给我们送上洋枪洋炮。”

“跟那个哈德森谈妥了?”是文泽的声音。

“有钱赚的事情,洋人还能放过?他们讲的就是个利字。”是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素素寻思自然也该是红莲会中的。

“有了洋人的军火,可比我们的那些破铜烂铁强多了。”于经道。

“素素,”吴绮帘找到素素时,见她站在于经的房门外,遂一边过来一边开口道,“你找汪大哥怎么不进去?”

素素听到兄长等人谈的果然是和举事有关的事情,心里早已说不出的难受,被吴绮帘一喊,也不说话,提步就走,把个吴绮帘弄了个莫名其妙。

“绮帘,怎么回事?”门一开,于经问道,“你们什么时候在外面的?”屋里的人一听见吴绮帘的声音,就停了说话,于经赶紧出来查看,看见匆匆走开的素素,他心里咯噔一下,寻思素素难不成听到了什么。

“我刚到啊,我看见素素站在门口不进去,才过来的啊。”吴绮帘道。

于经不放心素素,跟汪明山等人交代了后,往素素房里过去。来到房门外,见房门紧闭,敲门也不应。

“素素,你开门,听我说话。”于经在门外道,他知dào

素素一定是听到了自己几人的谈话。

“我不想听!既然哥你都不在乎我的心情,还有什么好说的?”屋里传出素素的声音。

“素素,你怎么回事嘛,好好地闹什么别扭?”吴绮帘插话道。可素素却是再也不开口了,两人在门外敲了好一会儿,也没敲开房门。

“难道兄妹都要免不了争吵吗?就像我跟我哥一样。”吴绮帘对着于经摇头笑叹道。

两人正准bèi

暂时走开,谁知门倒开了,只见素素出来道:“送我回去,我不想再待在这里了,马上送我回去。”

“素素……”于经试图劝说她。

“不要再说了,既然哥不在乎我的感受,我也什么都不想听了,我要马上回去。”素素坚决道。

“素素。”这时汪明山等人也走了过来,汪明山虽然不清楚素素何以突然起意要离开,还是走近了安抚道,“你再急着走,今天也晚了,等明天,怎么样?”

素素见汪明山开口,也不好再执拗,沉默了一回,终于点头。

“到底怎么回事?”安抚住了素素,由绮帘陪在屋里,于经一行人回到原处,汪明山开口问于经道。

于经只得将素素已经得知了自己红莲会香主的身份以及暗反朝廷的意图,并且大为反对一事,实话实说了,然后道:“大哥,你无须多虑,素素见我心意已决,她也不过是闹闹脾气。”

汪明山沉吟了半晌道:“这样吧,你先陪素素回去,这边的事我自有安排。”

杜府内,杜青鹤惊讶莫名:“什么?不拜堂?不拜堂怎么成亲?”

第二百四十四章 以讹传讹

“那边说了,说不拜天地,不拜高堂,更加不必行交拜之礼,说人家洋人就这么办的。”大管家李福回道,“还要求新郎官和新娘子那天要穿那种什么……喔,西洋的礼服,说要穿那种西洋的礼服成亲才行,老爷您说这……”他见杜青鹤脸色越来越难看,就知dào

老爷会这样,任谁谁不会这样?

“简直是胡闹!”杜青鹤沉着脸道,“我们又不是洋人,穿什么西洋礼服!这还成什么体统!亏他们想得出来!”

“谁说不是?”李福道,“不过老爷,那边可说了,说如果不答yīng

他们的要求,就算是抗旨,也坚决不同意这门亲事。哎,老奴是想啊,这汪大爷估计是跟洋人打了些交道,要不怎么尽学些洋人的把戏?喔对了!”李管家一惊一乍地道,“还有他那个妹子啊,啧啧啧,老爷,听说她长得很奇怪!”

杜青鹤听说汪逸那边非要弄什么西洋婚礼,气得直抖胡须,可管家接下来的话又让他疑惑:“长得奇怪,什么意思?”

“听说长得跟个洋人似的,穿的衣服也是,奇形怪状的,简直让人不忍直视!”李福道。

杜青鹤听后,捻须蹙眉沉吟半晌,抬眼对李福交代道:“这样,去跟那边说,就说穿西洋礼服成亲这事绝对不行,难不成要我们家柯儿穿成那种怪模样?至于不行交拜之礼,这个,这个,这个也罢了!将就着免了也就是了。”他寻思管那新娘子是哪国人,长什么样,自己又不是真心要跟他们结亲家,说完挥挥手让李福出去了。

“太太,我不依,我不依嘛……”荣殊院里,单连芳正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向杜夫人哭哭啼啼,“老爷怎么可以这么做……我不依……”

“哎。你也不能太怪老爷,现在是皇上赐的婚,你说人家怎么可能进门做小,明媒正娶那是理所当然的。”

“那难道,让她以后跟我平起平坐吗?”单连芳抹着眼泪不甘心地道。

“你放心,”杜夫人宽慰她道,“就算她以平妻的名义进门,那有如何?在内宅之中也是我说了算。何况,你没瞧见你表哥的态度吗?他这么极力反对,你还不知dào

他的心意?就算那姓汪的臭丫头嫁过来。得不到柯儿的心。也是枉然。乖。听话,这么大人了,怎么还这么沉不住气。”

单连芳想想也是,才抹干了眼泪。

此时的于经正坐在屋里听文泽说话。一边坐着素素。

“我都按照香主的话跟他们说了,就不知他们那边什么反应。”文泽道。

于经点了点头,转向素素:“你非要进杜家,我也拦不住你。只是和杜云柯行拜堂成亲之礼我无论如何无法接受。一旦你们行过交拜之礼,那么你就是杜家确确实实的儿媳了。”

素素在一边平静地点头。

“说让穿西洋礼服的话不过是让杜老贼在两个条件之中择其一而已,料杜老贼不会同意穿西洋礼服这种要求,那么他就一定会答yīng

不行交拜之礼这一条。我把条件提过一些,那么他答yīng

其中之一就会觉得也不过如此,何况他本就无心这门亲事。”

“我明白哥的苦心。”素素垂着眼帘心平气和地道。

“我是不是来晚了?是在谈素素的婚事吗?”吴绮帘满面喜气地跨进门来。

文泽一见进来的吴绮帘。赶紧把目光挪到别处,然后向于经告退了一声,出了门。

吴绮帘见文泽看到自己后的模样,不由撇了撇嘴不屑地道:“干什么呀,跟看见怪物似的。”

于经皱了皱眉道:“绮帘。这种衣服你穿个一次两次也就罢了,我可不喜欢你老穿着它在外头瞎晃。”

原来吴绮帘此时正穿着一身洋人的服饰,头发也弄得一头洋气,所以她一进来,看到她那身紧身的衣裤,文泽就因为不能直视出去了。

“我哪有啊!”吴绮帘狡辩道,“加上今天,我总共也才穿了两次而已。”

“你以为我不知dào

?那天你陪着素素出来散步,穿的就是洋装。”于禁拆穿她的谎言道。

“你怎么知dào

?那天你不是不在吗?”吴绮帘一说完话才意识到说漏了嘴,调皮地伸了伸舌头道,“是文大哥跟你说的吧?”

“阿泽可没这闲工夫,难道他不说你就以为没人知dào

了?”于经道。

“好了,我也知dào

现在因为筹备素素的婚事,你们这里人多眼杂。待会儿我去素素屋里把衣服换下就是了。”吴绮帘嘻嘻笑着过来拉素素,“素素,你说是吧?”

“别单说衣服,还有你这乱七八糟的头发。”于经摇着头说不下去,只得走人。

吴绮帘见于经走人,嘟着嘴不满道:“回来的船上就看见了,干吗到今天还要说我?再说了,我也没有瞎晃啊,我穿的时候都是在素素房里换的,又没跑街上去。”回头拉过素素道,“好吧,不说了,素素,我去你房里换下吧,免得你哥看不过去。”

素素点了下头,陪着吴绮帘去自己房间。

“对了,素素,你那嫁妆了多得都快搁不下了,所以说呀,你救了驾,这皇上一赏赐,可把什么都比下去了。倒是你哥,自个儿妹妹出嫁,不管你是真心还是假意,怎么说他也得yì

思意思吧,他却什么……”两人越走越远,听不到了。

却说杜府的管家为何会说即将过门的新奶奶长得奇怪,原因就在于那天吴绮帘陪着素素出来散步,穿的就是洋装,浑身上下洋味十足。那天又正好有杜家的人来,远远瞧见了两人的背影,当时就觉得很扎眼,于是便问汪家的人那是不是你家姑娘,估计他眼里也只能看到惹眼的吴绮帘了。得到的回答是那就是。杜家人问的是吴绮帘,汪家人回答的是素素。

杜家人一听那个洋人模样的就是汪家小姐,当时就把舌头伸出了老长,差点没大声喊出稀奇来。回到杜府跟李管家一说,李管家就把话搬给自家老爷了。

“听说即将过门的新奶奶跟我们长得不一样,是个西洋女人,丑得不得了!”杜府上下于是乎在很短的时间里就私下里传开了,丫头们更是津津乐道,以讹传讹,而且越传越神乎。

“是啊,我也听说了,听说头发是黄颜色的,眼睛是蓝颜色的,要多丑就多丑!”

“嗯,我也听说了,听说说起话来叽里咕噜的,都不知dào

说的什么。”

“这下我们大少爷惨了,岂不是每天要对那个洋婆子?啧啧啧……”底下人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你们在那里做什么?”

一个带着怒意的声音传来,丫环婆子们一瞧说话这主,赶紧都住了口。

第二百四十五章 十里红妆

“好哇!一个个的背着主子在这里嚼舌根,是不是想让我赶你们出府?还不去干活!”单连芳心情本就不好,看到下人自然越发疾言厉色。

看见单连芳阴沉着脸过来,丫头婆子们简直大气也不敢出,听她一阵呵斥后,赶紧一个个唯唯诺诺地四散了。

“哼,这帮只会吃白食的奴才,就知dào

躲懒!真是越看越不顺眼!”单连芳看着下人们散去,依旧不解气,横眉怒目着。

“奶奶你消消气,等奴婢什么时候得闲,替奶奶好好去管教管教她们,也就听话了。”锦绣陪着单连芳边走边婉转着声音提议道。

“你说得对,是该管教管教了。”单连芳道,“下人们的事情暂且不提,我现在最恨的就是想到表哥要另娶她人,而且还是明媒正娶,我就恨不得把那些彩灯红绸都给撕烂了!”

“奴婢也替奶奶恨得牙痒痒呢!”锦绣附和着道,“看到我们杜府拆了街墙,扩充府地为汪家的那臭丫头修建院落,奴婢真是替奶奶抱不平!”

再说外院,杜云和看见几个小厮聚在一处议论,说道:“你们几个在说什么呢?”

福乐看见杜云和过来,咧着嘴迎上来道:“爷,你听说了没?”

“听说什么?”杜云和道。

“锦涵她们没跟少爷说吗?就是快过门的新奶奶啊。听说长得黄头发蓝眼睛,是个洋婆子,丑得简直没法看!”福乐道。

锦涵她们自然已经把这个谣传传给杜云和了,杜云和听福乐一说,往他头上就是一记道:“什么黄头发蓝眼睛的,我大哥有那么走霉运吗?会娶个洋婆子?再说了,你几时听说过有跟洋人结成夫妇的?真是笑话!”

福乐摸摸头,觉得有道理,咧嘴笑道:“少爷说得也是哈。”

却说这天,素素正在兄长的书房独坐。寒香进来说吴公子来了,现在正在厅上,想见她一面。素素听后也没反应,继xù

呆坐了良久才道:“去跟他说,我身子不适。”

“可是我已经跟他说姑娘在书房了,我看姑娘不如出去见他一面吧。”寒香柔声劝道。

素素站起身平静地道:“没什么好见的。”说着从书架上抽取了一册书籍在手,翻阅了起来。

“那我去回了他。”寒香见素素对吴铮如此态度,也没有办法,只能退出了房门。

吴铮得了寒香的回复,没奈何。只能向文泽别过了回去。目送着出去的吴铮。寒香跟文泽皆已了然于心。看得出他对素素的情意。

时日飞快,倏忽已到了婚期的前一晚,月色洒落下来,洒落在房前院内。素素伫立在房外檐下,任清冷如许的月光挥洒全身。寒香从里面出来道:“姑娘,夜深了,早些歇息吧。”

见素素纹丝未动,寒香又道:“明天就是姑娘的婚期了,外头凉,可千万别受了风寒才好。”

素素口里不作声,身子还是动了,回身进屋后。忽听得“哎呀”一声,原来是新来的丫头代柔一不小心打翻了茶水。打翻茶水不要紧,却把边上的一卷书的一角给打湿了,她听寒香说过素素最珍爱书籍,绝对不许人弄脏了碰坏了。慌忙之下赶紧拿出帕子去擦,看见素素进来,忙告罪道:“姑娘,奴婢不是有意的,这就把它擦干。”

素素看着代柔忙乱成一团,缓步走了过去,看着眼前的珍爱之物,看着代柔擦完之后又重新被放回原位的书卷,她怔怔地看着,心思又起波澜。

想到曾经对仇人之子的深深爱恋,那段感情也曾经是那么让她珍而重之。然而再怎么珍爱的东西,或许都会在某一天变了模样。而这段情,更是得交由自己亲手去销毁,而这一天已然临近。面无表情地看着书册,她缓缓伸手抚上了书面,然后轻轻拿了起来。

寒香怕素素怪罪代柔,赶紧打岔道:“姑娘,喝口茶吧。”

却见素素只是听而不闻,将书册翻开后,怔怔地愣了一回,然后双手使劲一扯,书册被撕成了两半,被扯落的两个半册随之落地,而素素抓在手里仅剩的几页纸张也被她几下撕扯,撕成了碎片,扬手甩处,碎片纷纷四散飞落。

看着纷纷飘落的碎屑,素素更加坚定了内心,既然曾经犯下了错,愧对含恨而终的父母兄长,那就让那不该犯却又愚蠢犯下的错和眼前的书页一样,就此消亡,让自己的心将那曾经的一切彻底抹灭。

婚礼当天,从杜府到码头热闹非凡,水面上迎亲的楼船绵延数里,张灯结彩,一路上更是喜乐喧天,观者如云,街道两旁的店面外挤满了人,竞相观看杜家新嫁娘的十里红妆,当然对于杜家这门亲事由皇帝赐婚以及双妻并嫡的话题更是焦点热议。

素素身着喜服,头顶喜帕,由喜娘搀着丫鬟陪着登岸坐上了花轿,在一路的鼓乐声里被抬到了杜家。喜娘和丫鬟等人都经于经交代过,知dào

不必行交拜之礼,所以素素只需yào

一步步跟着喜娘按部就班就可以了。

被喜帕遮住了容貌的素素面沉如水,而喜堂内的杜家人也各人揣着不同的心思。杜青鹤虽然说不上面带喜色,却也没有嫌恶之色,想必他此刻应该是觉得大感轻松,终于离目标近了一步。

杜夫人则是面容冷肃,突然来个女人要跟自己的侄女平起平坐,她是憋了一肚子气,碍于礼仪,只得出来。

而余下人等,除了杜云和之外,忙碌的下人们最多的还是好奇。包括管家在内的丫头婆子等一个个都盯着新娘子的身材,虽说模样给盖住了,好歹先来看看洋婆子的身材长怎么样的。看了半天,只看出身材不高不矮,婀娜窈窕之外,找不出半点不同之处。

宾客云集的笑谈声里,杜云和看着站在新娘边上面无表情犹如木偶的兄长,暗暗叹惋。

赞礼人看着新郎新娘站定,又看了看众人,接着又向坐定了的杜青鹤瞥了一眼,然后张开口来就是一声:“礼成,送入洞房!”这赞礼人收了杜家的额外费用,虽然觉得不可思议,还是按照杜家的交代,略过了拜堂之礼,直接就请新郎新娘进洞房了。

正在观礼的一众人等见还没拜过天地,居然就喊礼成,顿时一阵哗然,堂上除了杜青鹤跟赞礼人等少数几个事先知情的人之外,其余包括杜云和在内的杜家上下都懵了,连杜云柯也被惊醒,抬起头来看向赞礼人,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好在素素边上的喜娘早得了于经的交代,所以一听送入洞房之声后,就赶紧搀着素素抬脚就往里走,福成得了杜青鹤的眼色,也赶紧跑到杜云柯边上道:“大少爷,快进去吧。”不由分说推了杜云柯就走。

看着新人进去,杜夫人满脸诧异地转脸看向杜青鹤:“老爷,这堂还没拜呢?”

“是啊爹,这怎么回事啊?”看着议论纷纷的宾客,杜云和也问父亲。

第二百四十六章 好大的架子

“你们杜家人真是。”代柔见锦菲过来,不满道,“新郎官新婚初夜喝得烂醉如泥,连盖头都不给我们姑娘揭,我凌晨起夜时候还看见姑爷出了院子,你在新房外面喊自然不会答yīng

了。”

锦菲一听杜云柯出了这边,知dào

一定是回去了,遂只得去了杜云柯生母的住处倚梅轩。

杜云柯此时已经起来,锦菲伺候他洗漱,因为还感觉有些头疼,他干脆弯身将水往脸上泼了一遍。锦菲一边将拧干了的巾子递给他,一边道:“少爷心里就算再不甘愿,新婚夜也不能跑来这边睡啊。”

见杜云柯沉着脸不说话,锦菲也了解他此时的心情,接着道:“今天是新奶奶拜见老爷太太的日子,少爷就好歹过去做个样子吧,再怎么不情愿,也意思意思,要不老爷又得怪你了。”

杜云柯将擦完脸的巾子递还给锦菲道:“我理会得,这亲都成了,我也不在乎多走一趟了。”

荣殊院里,杜夫人早已端坐,跟单连芳时不时地聊上一句。单连芳这日起得早,杜夫人先时瞧她过来,就在内室跟侄女聊开了:“不拜天地,不拜父母,连夫妻交拜也省了,什么西洋婚礼!老爷居然也能同意!我看这以后啊,我们杜家的脸面可要被丢尽了!”

“听说人长得丑得不得了!居然也好意思进我们杜家的门。”单连芳嘲讽着讥笑道,“我待会儿倒要看看她长成了什么样子的一副德行!”

“既然他们汪家人这么不懂礼数规矩,我今天就好好给她立立规矩!”杜夫人道。

“姑母说得对!待会儿姑母就给她来个下马威!让她知dào

知dào

我们杜家可不是什么随随便便的人家!”单连芳道。

而现在,两人已经坐在厅上,旁边下首坐着杨氏。看见杜青鹤过来,三人都站起身来。

“表哥怎么还不来?”单连芳反正站了起来,遂走到厅门口去张望,刚好kàn

见杜云柯走来。

“表哥,你来了?”杜云柯一进门,单连芳就喜上眉梢。

杜云柯虽说早已明着搬出了凝辉院。可当着老爷太太的面,毕竟也不能太对单连芳露出嫌恶之色,只得装作清了清嗓子,撇开单连芳大步往里便走。单连芳讨了个没趣,嘟着嘴一脸郁闷地走了回去。

“我们那位刚过门的新奶奶呢?怎么?没跟你一道过来?”太太见杜云柯独自过来,一脸清淡地问道。

看着杜云柯闷声不吭,一脸的郁郁不乐,单连芳看在眼里,喜在心里,看来表哥真的很不满yì

这门亲事。这个对自己来说可是好事情。

太太屋里的一些丫环婆子在婚礼上已经看到过素素的身形。身材不高不矮。婀娜窈窕,看来看去也没看出哪里与众不同了。唯一与众不同的地方倒是身形着实窈窕多姿,那大红嫁衣披在身上,估计是男人都想娶回家了。于是也都在心里摆正了心态。哦,原来洋婆子的身材也这么好啊!

既然成亲当天瞧不到脸,今日便可一览无余了,底下人也都好奇地想要瞧瞧这新奶奶的脸蛋,究竟是不是像传说的那样黄头发蓝眼睛,如果真是,倒要看看到底丑成啥样。

左等右等,杜夫人不由火起:“真是好大的架子!来给公婆敬茶,居然这么晚了还不过来。让我们大伙儿在这里等她,真是岂有此理!”

“太太说得是!这也太不成样子了!待会儿过来太太一定好好地惩戒她才是!”单连芳相当不满。

“太太,我想会不会是不认得路径,不如让丫头过去领她过来吧。”一旁的杨氏道。

杜夫人不冷不热地哼了一声,杜老爷倒是开口了。向一旁的丫头道:“你过去请新奶奶过来。”

锦珊应声出去,刚走出门口就看见两人向自己这头走来,而这两人正是素素跟代柔主仆二人。

锦珊瞧着当先一人怎么这么熟悉,她心里想着,脚上没停,待得凝神认出竟是死去的锦衣时,登时吓得她倒吸一口冷气:“锦……锦衣。”看着锦衣目不斜视地向自己走来,锦珊犹如被钉在了地上的双腿吓得一软,跌倒在地,瞪着惊恐的双眼看着素素从身边经过,她哪里还站得起来。

“太不像话了!”杜夫人正在厅上气不打一处来,却见厅门口人影一晃,进来一人。

“我家姑娘来给老爷太太敬茶了!”代柔当先一步,跨进厅门,笑盈盈着道。

“你家姑娘的眼里还有没有规矩两个字了?!”杜夫人一见代柔进门,就怒道,“我们杜家……”说到这里,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张开的嘴巴已经合不回去,越长越大,眼里满是惊恐。

杜云柯听得代柔说她家姑娘来了,也没打算回头看,可太太惊恐的表情却让他纳闷,再一看厅上众人,老爷和姨娘同样是一脸的骇然,在丫环婆子的惊叫声里,单连芳早已跌倒在地,惊恐地直爬向杜夫人,口里喊着“鬼呀”。

杜云柯连忙回头,看见的却是锦衣亭亭玉立在自己身后几步远的地方。

“锦衣……”杜云柯居然意wài

看见锦衣,还以为自己眼花,可是厅上众人的模样明显已经给了他答案。在一阵恍惚之后,杜云柯激动不已地上前一把抓住了素素的双肩道:“锦衣……锦衣你没死?你真的没死!”

“放手……你是哪个?”素素推开杜云柯道,“拉拉扯扯的你要做什么?男女授受不亲,请你自重!”

素素此话一出,杜云柯愣怔的同时,厅上原本的惊叫声倒是小了下来,众人都大着胆子向素素这边看过来,杜夫人已经被吓倒在椅子里,此时也喘着粗气慢慢调整好气息,和惊恐过后的单连芳一起向素素看来。

代柔看着这一幕,反倒被他们吓得不轻,问素素道:“姑娘,他们这是做什么呀?一个个跟见到鬼似的。”

素素嘴角一牵,也不去理会。总算杜青鹤平复得快,看着素素问道:“你,你不是锦衣?”

第二百四十七章 你不是锦衣?

“别碰我!别碰我……走开!”单连芳本来稍稍安定了一些,看见素素过去,又惊恐起来,慌忙阻止她靠近。

锦衣也就没继xù

,绕到一名倒地的丫鬟跟前就要扶她起来:“你们怎么了?没事吧?”

那丫头慌忙爬开了几步道:“慢着慢着……我自己起来。”一边颤悠悠地爬起来一边不时地看向素素,就怕她忽然过来碰了自己。

“小姐,怎么杜家的人这么奇怪?该不会是都中了邪吧?”一旁的代柔凑近素素低声道。不过此时厅上已没了喧哗之声,所以代柔说的话厅上众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杜云柯眼看着素素对他的存zài

没有半点该有的反应,对他的相认也无动于衷,看到他去扶太太屋里的丫鬟后,才终于道:“你是……吴家姑娘?”

素素闻声转回头看向杜云柯,恍然道:“你是?对了,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杜云柯原先惊喜的表情早已荡然无存,苦笑一声道:“我原以为你是锦衣。”心里深深一声叹,说道,“我们在苏州的那片小树林见过。”

“小树林?”素素回想了片刻醒悟到,“你是……我想起来了,你是那个错把我当成另外一位姑娘的人。你是杜家的人?”

杜云柯失落着脸色微微点头,说道:“姑娘确实跟她长得一模一样。”

听着杜云柯跟素素的谈话,众人面面相觑,渐渐觉着眼前的人貌似不是锦衣。

“你……你不是锦衣?”杨氏已被锦屏从椅子上扶起,看着素素问道,眼里带着些许如果不是锦衣便会难免失望的眸光。

素素看向杨氏:“原来你们都把我当成了那个叫做‘锦衣’的姑娘,我跟她真的有那么像吗?”锦衣看向杨氏的目光里满是真诚,对着杨氏,素素的眼神的确很容易真诚下来。

这么一来,厅上众人终于开始重新审视素素,杜老爷虽说也受了片刻惊吓。不过毕竟不同于杜夫人等这些女人,很快便平复了慌乱,一直注视着素素的一举一动,听儿子跟素素的对话,遂开口问道:“柯儿,到底怎么回事?难道,她不是那个丫头?”

“嗯,她不是锦衣。”杜云柯说完,一脸的失意,见父亲还等着他回话。只得继xù

。“我在苏州见过她。当时也错把她当成锦衣,只可惜……”想到锦衣活着终究只是自己的幻想,再也说不下去。

“你就是汪家那丫头?”杜老爷上下打量着审视素素道。

“是,我是汪逸的妹子。”素素道。

“那刚才我怎么听柯儿叫你什么吴家姑娘?你不是应该姓汪吗?”杜老爷带出一脸的狐疑道。

“我是汪逸的妹子。自然姓汪,我从来没有说过自己姓吴啊。”素素坦然以对道,“至于这位公子把我认成是吴家姑娘,我想是因为当时我正住在我哥的一个朋友家里,他姓吴,是我哥的知交。所以,就把我当成是他们家的人了。”

“的确,是我没问明白,弄错了。”杜云柯想到当时自己没来得及打听清楚。直到现在才清楚原来人家不是吴家的人,遂道。

看着素素落落大方的言语举止,并没有一丝矫揉造作的神情,一直将信将疑的众人不由得渐渐开始选择了相信,只是杜夫人和单连芳以及锦绣三人眼里仍是充满了疑虑和戒惧。

素素转头看了一眼杜云柯问杜青鹤道:“你叫他柯儿。莫非他便是杜家的大公子,我的……我的夫君?”

“没错。”杜老爷对于素素先前的表现感觉不像作假,不过看到素素居然不认得儿子,又生疑道,“怎么?你居然不认得跟你入洞房的新郎官?”

杜夫人三人也跟着紧盯过来,心想该不会在说谎糊弄人吧。

代柔忍不住道:“昨晚洞房花烛,姑爷根本就没有揭我家小姐的盖头,最后还离开了,我家小姐哪里见过。”

原来是这样,众人心里暗想。杜家老爷想想也对,自己这儿子本来就不乐意这门亲事,这种事情他应该是做得出来的,也就不再继xù

盘问。

经过这么一番折腾,这个敬茶一项也草草收场,丫环婆子等这些人倒还好,既然证实了不是鬼而是人,那就没什么好怕的了。杜夫人和单连芳却相携着急急地回内室去了,想必先前的害pà

劲儿还没彻底缓过来。

素素心里暗暗鄙夷着带同代柔走出荣殊院,忽听身后一人道:“吴姑娘。”是杜云柯的声音,素素脚下一滞,之后转回身来。

杜云柯看着这个和锦衣长得一摸一样的女子,虽然已经在心里明明白白告sù

自己她是完完全全的另一个人,可是为什么只要一看到她,就感觉她就是锦衣。不过心里虽有这种感觉,脸上却已经不能再多表现出来,见锦衣停步回身,他说道:“对了,你不姓吴,应该是汪姑娘。”

边上的代柔噗嗤一笑打趣道:“姑爷,你怎么还姑娘姑娘的,哪有成了亲还这么称呼我家小姐的。”

杜云柯露出一丝尴尬,看向素素道:“我竟不知dào

自己娶的人居然是你。”

代柔见杜云柯主动上来找自家小姐说话,原先对他那稍稍的不满也随即打消,笑着撇下一句“小姐,我去前面等你”的话后,知趣地避开了。

素素也不去理会代柔,只向杜云柯道:“事事无常,本就料想不到。”说完打算走人,见杜云柯提了一口气张开口,似乎有话要说,遂问道,“还有什么话要说?”

杜云柯呆怔的目光驻留在素素脸上,良久才道:“没有,只是看到你,就像是看到了锦衣。”

锦衣见她对自己还是深情如斯,不由心头一软,可想到眼前的人是仇人之子,她赶紧将不该有的私情一收,面无表情地道:“没什么要说了吧?”也不等杜云柯回话,转身就走。

自己这是怎么了。看着对自己没有一点温情,匆匆离去的素素,杜云柯暗暗怪责自己。

而此时的单连芳正在内室跟杜夫人两人谈论刚刚发生的事情,杜夫人拧着眉头思索着道:“怎么会那么像,那张脸,那身材,没有一个地方不一样的。”

“姑母,世上真有长得这么像的人?”单连芳带着满眼的疑惑看着杜夫人道。

杜夫人深思着沉吟了半晌才道:“柯儿最在乎那臭丫头,可现在连他都说不是,想来……不会有假吧。可世上难道真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她如今也完全找不到标准答案。

一旁的锦绣却在自言自语着:“汪素,汪素……”她抬眼看向杜夫人跟单连芳道,“太太,我觉得有些奇怪,我记得那小贱人还有个名字,跟汪素这个名字很像。对了,柳瑛兰应该最清楚不过,我们不如把她喊过来一问。”

柳瑛兰此时正在屋里拿针引线,一来可以为自己缝制衣衫,二来倒也能借此排遣寂寥,却听锦缦一进门便道:“奶奶,我跟你说个稀奇事!”

柳瑛兰也没去看她,没看见锦缦一脸的大惊小怪之色,低着头随口问道:“什么事?”

“哎呀先别忙了,待会儿我来做,你先听我说嘛。”锦缦一把夺过柳瑛兰手里的针线衣物道。大少爷迎娶的新奶奶跟锦衣长得一模一样的这个消息瞬间早已在下人堆里传开,锦缦于是将刚从几个以前的要好姐妹那里听来的这个消息转给了柳瑛兰。

“你说什么?这……这怎么可能,哪有人会长得一模一样的。”柳瑛兰不信道。

两人正说话间,忽听得门口有人喊,锦缦转出里间,走到门口,看到了太太屋里的小丫头锦元。

柳瑛兰来到荣殊院,见到杜夫人和单连芳,一一福了身道:“太太喊我过来有什么吩咐?”

“你跟锦衣那贱婢是要好姐妹,叫你过来,是想问问清楚她的真名叫什么?”杜夫人道。

柳瑛兰一听太太忽然问起素素的名字,不由一怔,立马想到了锦缦刚才告sù

自己的事情,寻思那新奶奶长得真有那么像素素?以至于太太都要特意过问起有关于素素从前情况的地步了?心里想着,嘴上不敢迟缓:“她真名叫素素,这个二少爷也是知dào

的。”

杜夫人又道:“姓呢?”

柳瑛兰摇了摇头道:“素素是我跟我娘在外面救回来的,姓什么我也不知dào

。”

杜夫人皱了皱眉又问道:“那么她的家人真的都已过世?你确定她没有跟你说谎?”

“素素虽然是我跟我娘在外面救回来的,但是我们是一块儿长大的,她不是说谎的人,况且,如果她家人还有人活在人世的话,她也没有诅咒家人都死了的道理。”

听柳瑛兰这么一说,杜夫人想想也是,沉吟着没再发话。单连芳对着柳瑛兰道:“你知不知dào

,刚进门的这位新奶奶长得像极了那个死了的小贱人,简直一模一样!”

柳瑛兰点头道:“我刚刚也听锦缦说起了这事,可是我还是不大相信,世上怎么会有长得一摸一样的人。”

正说着话,杜青鹤进来,杜夫人和单连芳见老爷进来,都站起身来,柳瑛兰赶紧低首敛眉然后请安。

杜青鹤在椅子上坐了道:“你们刚才说的我都听到了,继xù

。”

第二百四十八章 看见我你害怕?

杜夫人和单连芳坐下了后,一旁的锦绣开口道:“虽说两人身世不一样,可是这名字……汪素,汪素,素素……”她思索着道,“这名字就只差了一个字,不但长得一模一样,连名字都这样,会不会太巧合了?”

“一个是‘素素’,一个是‘汪素’,不一样啊。”单连芳插口道。锦绣看了一眼身边的单连芳,心说我懒得理你这位大小姐,正经事情跟你商量不到一块儿。

“有道理,”杜青鹤点头道,“这名字就差了一个字,的确令人生疑。明天我去苏州,正好打探一下她的底细。”

回织锦苑的一路上,柳瑛兰想着老爷太太等人郑重的脸色,难道说世上真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而且还是跟素素长得一模一样?回到织锦苑坐定后,她的心却并没有定下来,站起来在屋里徘徊来去了几个来回后,再也静不下心来,一提裙裾往外便走。

“这是去哪里?不是刚回来吗。”锦缦正在里间收拾床铺,见柳瑛兰出去,跟出来问,柳瑛兰却只顾一个劲地走,锦缦只得紧随着。

来到素素那边,一问丫头,却说新奶奶在莲花池边的望春亭赏景。

“望春亭?”柳瑛兰看向锦缦。两人可还是头一回踏足这里,哪里知dào

这个什么望春亭在哪个方位。

“没事,咱们找找。”锦缦道。

两人左右找寻,终于见到了一座池畔的八角亭。只见亭中坐着一名身着锦绣,头戴珠玉的女子,看她举动,似乎正在品茶,旁边侍立着两个丫头。来到亭外不远处,柳瑛兰凝神看去,感觉这个身影十分熟悉,只是背着身子,无法瞧见她容貌。

“你们找谁?”代柔走出亭来。向柳瑛兰两人问道。

“我想见你们新奶奶。”还没等锦缦回答,柳瑛兰就已经迫不及待地说了出来。锦缦只得补了一句道:“我们是织锦苑的。”

素素听得柳瑛兰的声音,刚要放到嘴边的茶盏在手里定格住了,是她的声音,终于来了。

“那过来吧。”代柔引柳瑛兰两人走近。

来到亭外,柳瑛兰只见亭中女子袅袅婷婷地站起身来,一阵风吹过,吹得她身上环佩叮当,那婀娜的身段,和着悦耳的清响。直让人赏心悦目。

可就在锦缦都快要赞出声来的时候。亭中女子回身过来的一刹却让柳瑛兰止不住往后倒退了数步。锦缦伴在身旁。赶紧扶住了。

“素……素素。”柳瑛兰出乎意wài

地骤然惊见早已死去的素素,大吃一惊。锦缦也是倒吸一口冷气。

素素缓步走出亭来,在柳瑛兰几步开外处站定了,打量着柳瑛兰。似笑非笑地道:“怎么?看见我你害pà

?”

“素素,你没死?原来你还活着。”柳瑛兰心情激动,一阵欢喜又一阵羞愧。

“喂!你这人怎么说话的?什么死啊活的,诅咒我家小姐!”一边的代柔对着柳瑛兰生气道。此时寒香也已出了亭,只是比不得代柔快人快语的性子,所以并未开口。

素素却嗔道:“没规矩的丫头,人家可是织锦苑的姨奶奶,可别得罪了人家。”明着怪丫头,话音里却没半分嗔怪的语气。说完又对柳瑛兰道,“我名字里是有个‘素’字,只是长这么大,还没有人喊过我‘素素’,我家里人一般都唤我‘素儿’。我跟你才见面。你喊我喊得这么亲热,我倒还真不习惯。还有,你刚才说什么死啊活的,我听了可不舒服。不过想想我也不怪你,谁叫你们杜府的人个个都把我当成了另外一个人。”

素素虽然没有否认她是锦衣,可话外之音还是在说她不是,柳瑛兰听素素如此言语,蹙起了眉头却仍是一脸的难以置信,看着眼前的这张熟悉地不能再熟悉的脸道:“你真不是素素?”

素素一脸的不想再纠缠下去,懒得搭理柳瑛兰的表情,说道:“我实在不喜欢听别人一个劲儿地跟我说一些不找边际的无聊话,没什么要紧事的话,恕我失陪了。”然后也不等柳瑛兰主仆反应,带了寒香跟代柔便离了望春亭。

“原来世上还真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看着素素离开,锦缦喃喃自语道。

柳瑛兰虽不开口,可是想到刚才素素看向自己时那似有若无的轻蔑目光,她的心底却始终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儿,甚至面对这位新奶奶的目光之时,心头居然自然而然地又升起一阵强烈的惭愧感来。

“咳咳……”

“天色不早了,回去吧。”见柳瑛兰又咳上了,锦缦道。柳瑛兰点了点头,边咳边由锦缦扶了。

“怪不得人人都说新奶奶拜见老爷太太的时候,厅上的人都被吓得够呛,不过后来看新奶奶的言行举止的确不同于锦衣,最后连大少爷都亲口承认了她不是锦衣。”锦缦扶着瑛兰一路说着离了素素这头。

柳瑛兰前脚刚走,锦绣后脚又来了,看见代柔站在屋外对着底下的丫头婆子在交代着什么,她堆上了笑脸,走了过去。

代柔也早看见锦绣,交代完话后,散了众人,问锦绣道:“这位姐姐找谁?”

锦绣探头往屋里张望了两眼问道:“新奶奶在屋里?”

“是啊,有事吗?”代柔道。

“喔,是这样的。”锦绣几步贴近了代柔,亲热地把她拉到一棵树边,正好可以遮挡住部分屋里的视线,然后看着代柔笑着道,“早间见过你一次,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往后大家都是一家人了,可得多亲近亲近。”

“我叫代柔。”

“那往后我叫你代柔妹妹吧,喔,对了,我叫锦绣。”锦绣笑着自我介shào

道。

“喔,原来是锦绣姐姐。”代柔看着锦绣微微点头。

锦绣伸手入怀,摸出一团用绣帕包裹着的东西塞到代柔手里道:“小小心意,代柔妹妹收着吧。”

代柔觉得奇怪,不知dào

帕子里是什么?打开一看,却是几两碎银子,遂将东西往锦绣手里一把塞了回去道:“无功受禄,我可不敢收。况且我家小姐也早交代了,不准坏了她定下的规矩。”

锦绣见代柔虽说年岁不大,说话做事却一点也不露怯,丝毫不含糊,寻思这丫头看样子不好糊弄,笑着道:“新奶奶管教底下人还挺严的。”只得将东西重新收了回去,然后道,“代柔妹妹要是不喜欢银子,改天我再送你些其他的小玩意儿,你喜欢什么,尽管对我说。对了,代柔妹妹,你跟了新奶奶多久了?是从小伺候的吗?”

“是啊,怎么了?”代柔一挑眉毛反问道。其实寒香跟代柔两人早在刚刚的望春亭中就已经得了素素有关方面的叮嘱,现在锦绣问来,她自然立马按照素素的要求将内定答案抛了过去。她本就不喜欢被人缠着,心里已经没好气,当下道,“锦绣姐姐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得忙去了。”说完就走。

锦绣还想追上去问上两句,却见素素已经从屋里走了出来。她于是上去给素素小小地福了一福道:“太太跟我家奶奶让我过来问问新奶奶,看看哪里还短了缺了的,您只管说。”

素素露出一丝客套的笑:“那就替我多谢太太和你家奶奶了。我这里的东西已经齐全,没什么要添的了。”

“那就最好了。”锦绣笑着道,“新奶奶跟我们杜府以前的一个丫头长得如此神似,真是让人不得不惊叹呐!可惜那丫头已经死了,要不然新奶奶看见她,也会吃惊的。”

“你们一再地形容我跟那丫头多么神似,如果她还活着的话,我倒还真想见见她。对了,那丫头怎么就死了呢?要是还活着,我不就能够看见她了?”素素道。

“喔,那丫头做了坏事,被太太赶出府去了,后来不知怎么的就莫名其妙的死了。”锦绣一脸云淡风轻地道,“对了,说起来那丫头跟新奶奶还真是缘分匪浅,不但模样长得犹如一个磨子里刻出来的,甚至连名字都相仿,这可真是巧啊!简直是巧上加巧!”

“我听说那丫头叫锦衣。不知dào

哪里相仿了?”素素一脸不认同。

“奶奶不知dào

,”锦绣依然笑靥满面,“那丫头的原名叫‘素素’,老爷说奶奶的闺名中就有一个‘素’字,这不是巧上加巧是什么?”

“是吗?那可真是巧了!”素素欣然道,“我这个‘素’是质朴无华素色之‘素’,却不知那位锦衣姑娘她的那个‘素’是哪个?”

锦绣一下被问住,哪里答得上来,张着嘴瞠目结舌,心想这个问题还得去问柳瑛兰呢。

“什么?你不清楚你好姐妹的名字吗?!”

锦绣回去在杜夫人和单连芳跟前回了话后,柳瑛兰又立马被喊去了荣殊院问话,可一听柳瑛兰居然回答说不清楚是哪个字,单连芳气得直瞪柳瑛兰。

柳瑛兰见杜夫人和单连芳皆一脸的不满,只得低下了眉眼实话实说道:“我哪里认得几个字,以前就那么‘素素素素’地叫着,哪会去问那是个什么样的字。”

“你是猪吗?还说什么一起长大,居然连人家名字都不清楚!”单连芳气不打一处来,“给我出去!真让人看了生气!”

“好了好了,你赶紧回去吧!”杜夫人也横了一眼柳瑛兰,不耐烦地打发她。

第二百四十九章 不用请安

柳瑛兰走后,单连芳道:“那丫头说从小就伺候着了,姑母,你觉着呢?你还觉得是那小贱人吗?”

杜夫人却道:“不是我们的人,又岂能全信。兴许人家早就调教好了。”

“姑母,我倒是觉得,既然连表哥都说她不是了,我想应该不会是了吧。表哥那么在意那小贱人,她要真是的话,表哥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了。”单连芳以她的角度看待这个问题。

杜夫人想到杜云柯当时对素素真实身份的解说以及他之后失落的表情,深知他不会说谎,遂微微点头道:“芳儿说得也有道理。”思忖了一会儿又道,“不过我只要看到她那张脸,就感觉浑身不自在。”

“如果真不是那小贱人自然最好。”锦绣道,“不过老爷现在不是还没回来嘛,我们大可以等老爷回来再说。太太,奶奶,你们说呢?”

杜夫人和单连芳对视了一眼,均表示同意她说的。

“哎呀少爷,你怎么才回来呀。”织锦苑里,锦涵一把扯过了杜云和道。

“怎么了?我今天没回来晚呀,刚好赶上用晚饭。”杜云和明知dào

今天新人要拜见公婆和见见婆家人,他却不管这些,反而早早地就出了门,此时见锦涵和锦青都一脸古怪的模样,问道,“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该不会是大少爷那边吧?”想到刚刚娶了新人,大哥会不会因为不满这桩婚事而做出什么事情来,心里倒有些担心起来。

“不是大少爷,是新奶奶。”锦涵一边沏茶一边道。

“今天府里上下可都传遍了!”锦青抢着道,“说是新奶奶长得跟锦衣一模一样!”

杜云和乍听得这一句,以为自己听错了,对着锦青道:“你再说一遍!”

锦涵补充道:“说是新奶奶今天过去太太那边的时候,把所有人都吓得不轻,都说新奶奶身形脸蛋,总之不管哪个地方,就连头发丝都长得跟锦衣一模一样!”

杜云和一听锦涵这话。一时愣住,缓缓站起身来后,寻思了一回喃喃自语道:“难道是吴姑娘?”

来到倚梅轩,杜云和问锦菲道:“大少爷回来了吗?”

“刚回来,在屋里呢,二少爷进去吧。”锦菲道。

杜云柯此时正在独自喝酒,见兄弟进来,招呼道,“云和来了?过来陪我喝一杯吧。”

杜云和依言坐了下来,锦菲添了杯筷过来。看着兄长一脸憔悴的模样。杜云和心里挺不是滋味。不过他也实在无可奈何。以兄长对锦衣的长情他根本劝不了他放下。

暗暗摇了摇头后,他想起来这儿的正事,于是问道:“大哥,我听说新娶的嫂嫂和锦衣长得一模一样。是真的吗?”

“是。”杜云柯点了一下头,一仰脖子喝完了杯中的酒。

杜云和得到确切答案,说道:“这么说来,新嫂嫂是吴姑娘?”看兄长点头,杜云和禁不住笑出声来,“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和锦衣长得一模一样的吴姑娘居然成了我嫂嫂。”忽然想到应该是汪家姑娘才对,“不是姓汪吗?怎么成了吴姑娘了呢?什么时候吴家姑娘成了汪家的了?”

杜云柯于是将素素解释说当时她只不过是住在吴家而已的话说了,杜云和笑道:“原来如此。我们当时也没问。还以为她是吴家的人呢。”

两人对酌了一会儿,杜云和始终见兄长说话不多,拦住了他又要举杯而起的手臂道:“大哥,少喝点。”

杜云柯看了他一眼,依言放下了酒杯。

“你每天回来都这么喝酒。长此以往,对身体没有好处。”杜云和劝道。

“我心里有数。”杜云柯没有看兄弟,目光依旧停留在酒杯上道。

杜云和知dào

他话虽如此,不过事后应该还是老样子,看着一直难以完全振作起来的兄长,他心里暗叹。从倚梅轩出来,便又去了杨氏那边。

“原来那时候你跟大少爷也都误把她当成锦衣了。”杨氏一笑道,“不过说到今天白天,我也跟所有人一样,吓得不轻。真的是一模一样,找不出半分不同之处来。”

“可惜她不是锦衣。”杜云和微微蹙眉一脸惆怅道,“她要是锦衣该有多好,那大哥也不会依旧这么自暴自弃了。”

看着透出一丝黯然神伤的儿子,杨氏笑道:“以前娘总说你只知玩闹,今天一看,我的云儿不知不觉中已经不再只知dào

任性了嘛。看来娘也该等着迎娶儿媳妇儿了。”

“娘你别说。”杜云和立马接过话茬道,“你可是知dào

你儿子的脾气的,你要再跟我说这个,我可就跟你急了!”

“好好好,我不逼你。那就再过个一年吧,不过你得答yīng

娘,以后不许老去那些风月场所,听到了没?”杨氏正色道。

“知dào

了娘。”杜云和无奈道,“要不是看到柳瑛兰实在心烦,你儿子也不至于天天往外跑啊。”

杨氏也无话可说,只能无可奈何地微微摇头。

伴随着新一轮的曙光,杜府上下又迎来了新的一天。杜青鹤早早用过了饭后,就出发往苏州去了。杜夫人和单连芳两人坐着闲聊,一边等着素素来请安。

“太太,新奶奶那边还没动静呢。”日上三竿,两人却还是没等来素素,杜夫人打发了小丫头去看看,没想到得来的回答居然如此。

“岂有此理,简直岂有此理!”杜夫人一拍桌案怒不可遏,“她眼里难道没有规矩的?!居然请安都敢不来!如此放肆无礼,我岂能饶了她!今天非要好好地教xùn

她不可!锦珊,去把她给我喊过来!”

“姑母,这贱人简直太张狂了!”单连芳也气得眼睛都快烧着了。

锦珊去了回来道:“新奶奶让她屋里的丫头出来对奴婢说,新奶奶不用给太太请安的。”

“什么?”杜夫人这下可气得够呛,都快气得身体发抖了,“她居然说不用给我请安?我是当家女眷,她是什么东西!居然敢不把我放在眼里,说出这种话来!”

“姑母,这贱人刚进门就如此,以后还了得?!”单连芳也气得不行。既然请不来素素,没有办法,可这气还得消,规矩还得立啊。

单连芳噌地站起来道:“既然丫头请不来,我便亲自过去,就不信她敢不来!我倒要看看,我过去了,她是不是还敢说出不用请安的话来!”于是带了锦绣和卉儿两人出了荣殊院,气势汹汹地往素素的住处杀来。

一来到素素的住处,锦绣劈头就问:“新奶奶呢?!还不赶紧让她出来!”

这小丫头也是素素在苏州那边陪嫁过来的,只是素素放在身边的也就寒香和代柔两人而已。小丫头年纪不过十四五,一见单连芳和锦绣凶神恶煞般的模样,赶紧福了福身道:“奶奶不在屋里,在那边赏花,奴婢这就去请奶奶过来。”

三人往小丫头过去的方向瞧去,只见素素正远远地斜倚在一张躺椅上,神情悠闲,一边站着代柔和寒香两名丫头,似乎在跟两个丫头说着话。

得了小丫头的报,素素带了两个贴身丫头迤逦着过来笑着道:“这我刚嫁过来,妹妹就亲自登门造访我这里,我可怎么敢当啊!”

单连芳听素素喊自己为妹妹,越发生气:“呸!不要脸!你晚进门,居然敢厚着脸皮喊我妹妹?!”

第二百五十章 谁都不要过来

素素笑道:“姐姐妹妹还不是一样?只要亲近就好,又何须这么计较?对了妹妹。”

“你!”单连芳见素素还喊她妹妹,气得火冒三丈,伸手指着素素说不出话来。

“新奶奶说话最好注意点。”锦绣在一旁道,“就算你也是正室,可怎么说也是晚过门的,按道理得叫我家奶奶一声姐姐才对。”

代柔双眉一挑道:“我家小姐虽然是晚进门,可情况不同,好歹是皇上赐婚,就算我们小姐不这么称呼你家主子,那也不需yào

非叫姐姐不可的。”然后笑对素素道,“奶奶,顶多以后咱们什么都不叫也就是了。”

“什么都不叫?”素素一脸惋惜地道,“这以后可就生疏了。哎,既然如此,也只能这样了。”

锦绣见素素主仆两人一唱一和演双簧,附到单连芳耳边道:“奶奶,不需yào

跟她废话,直接说正事。”

单连芳一听,立马醒悟,对着素素质问道:“我问你!你凭了什么胆子,居然不去向太太请安?”

素素微微一扬下巴看着单连芳道:“我不是说了嘛,我,不用向太太去请安。”

“胡说!”单连芳怒瞪着素素道,“你是嫁进来的杜家儿媳,太太是当家女眷,晨昏定省的规矩你敢私自破坏?我命令你!现在马上跟我去见太太,向她赔罪请安!”

“我要是不去呢?”素素微眯了一下眼睛直视着单连芳道。

“那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单连芳说着早已欺上一步,扬手就要甩素素耳光,被素素一把抓住了手腕道:“你我平起平坐,你又没高我一等,有什么资格打我?!”

单连芳被素素用力一把推开,怒恨之极,叫嚣道:“好!我没资格打你,那就请太太过来!”说完,立马带了两个丫头回转荣殊院。

“反了这是!”杜夫人听了单连芳的回报后,气得不行。当即带了单连芳主仆几人,再加上自己身边的几个丫头,直奔素素住处声讨而来。

“二少爷,你瞧!那……那不是太太吗?怎么好像往新奶奶那边去了,出什么事了?”

杜云和正带着锦青在各处遛弯,正好远远看见。

杜云和也心生疑惑,当即抬腿道:“走,去瞧瞧。”

杜夫人一看见正在几案边摆弄着一瓶刚采撷下来的花枝的素素,上去就是一耳光,说道:“芳儿没资格打你。我总有资格了吧?!”

“小姐。”寒香见素素被打。赶紧上前护住了素素

“你们凭什么打我家小姐!”代柔也怒向杜夫人一行人质问道。

素素把寒香推到一边。抚着被打得阵阵发烫的脸,怒视着杜夫人道:“太太即便有资格打,也得有个名目,如果我没有犯什么错。你也不能随随便便就打!”

“好一张利嘴!”杜夫人鄙夷着冷笑道,“只可惜今天的事情说出去,任谁都不会在背地里非议我半个字。你身为儿媳,难道不知dào

每日要向我这个婆婆晨昏定省吗?你长这么大,难道连这最基本的礼数你家人都没有教过你吗?!”

素素冷哼一声道:“太太不需yào

扯到我家人头上去,我只想问一句,难道老爷没有跟太太说起过,我可以免去这些礼数吗?”

“胡说!”单连芳道,“老爷又怎么会说这种话!你就少跟我们谎话连篇了!”

“我家小姐自小身子就弱。”代柔紧跟着为自家主子辩护道,“所以平时起不得早,你们杜家又这么大,要我家小姐每天一早去请安,我家小姐可吃不消。你们杜家三番五次向我们汪家求亲的时候。那时候我们就已经跟你们杜家言明在先了,要不是老爷答yīng

可以免去早晚的问安,我家小姐还不愿意嫁过来呢!”

“一派胡言!少拿老爷出来做挡箭牌,你们以为说几句谎话就可以瞒天过海了?”杜夫人哪里会听一个小丫头的话,吩咐丫头去拿素素,“把这不知规矩的东西给我拉出去罚跪,我倒要看看她还能不能嘴硬!”

锦绣一听,当即挺身而上,和太太屋里的两个丫头来拽锦衣。哪知素素忽然抓起几案上的一把用来修剪花枝的剪子道:“谁敢过来,我就跟她同归于尽!”

毕竟都是女子,看见素素手里的剪子,尽皆吃了一惊,赶紧护着杜夫人往后便退,虽然人多,一时哪里敢轻举妄动,只有单连芳外强中干地一迭连声叫道:“还不上去把剪子给我夺下来!”

丫头们一听,谁也没有动,这种时候,谁也不傻,心想自己的命虽然不怎么值钱,可做人家靶子的事情那也决计不会干的,万一真让剪子给扎上可就糟糕,就算是一个小窟窿那也不是开玩笑的,何况素素身前还有寒香和代柔两个丫头一脸的虎视眈眈,谁爱上谁先上。

“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在我面前动刀子!”杜夫人厉声道。

“新奶奶,太太让你放下剪子,你听到了没有?”锦绣向素素叫道,虽然决计不会先过去帮忙夺素素手里的剪子,不过说上一句,装装样子也好。

“吴姑娘……”杜云和跟锦青一到门口,就看见素素手持剪子的一幕,杜云和也吃惊不小,“不,嫂嫂,你做什么?”他倒不怕别的,是怕素素一个不小心反倒伤到了她自己,急又问杜夫人道,“太太,出什么事了?”

“云和,你来得正好!你赶紧过去把她的剪子给夺下来。”杜夫人一看杜云和过来,说道。

“谁都不要过来!”素素道,“既然今天事情不能善罢,也好,代柔,你去信和钱庄把大少爷请回来!”

“你喊表哥回来做什么?”单连芳道。

“太太和奶奶既然这么大动干戈地来声讨我,自然认为我犯了不可饶恕的过错,既然如此,自然是请爷回来写休书了!”素素瞥一眼代柔道,“还不快去!”看着代柔出去,又紧接着对杜夫人道,“太太,我这么做应该对大家都好,你们总该没意见了吧?”

第二百五十一章 君家妇难为

“写休书?”听素素说到让杜云柯回来写休书,这可正中了单连芳下怀,说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动静一闹大,消息传到杨氏那边,杨氏听说太太亲自去了新奶奶那边,最后弄得新奶奶都动起剪子来了,也紧着赶了过去。一到还真看见新奶奶手持剪子看着众人,虽然一言不发,却是一脸的愤愤不平。于是和儿子对视了一眼后,她上前问杜夫人:“太太,到底怎么回事?”

杜夫人气得直瞪眼,哪里理会她,杜云和拉过母亲将事情简单说了一遍。杨氏刚了解情况,就听寒香道:“我家小姐自小身子弱,老爷答yīng

免去的规矩,如今太太硬是不信,我家小姐也没办法。只是你们如今这般对待我家小姐,要是让我家公子知dào

了,亲自赶来这边过问起来,恐怕到时候对杜家也没什么好处吧。”

“住口!这里哪有你一个贱丫头说话的份儿!不向太太请安也就罢了,还尽找借口。好哇!来就来,谁怕谁?!”单连芳可不管三七二十一,寒香话音刚落,她就忙不迭地把话抛了过去,以此表态。

杜夫人好歹没这么冲动,她一再听素素的两个丫头说起老爷已经免去了晨昏定省的规矩,虽然还不是十分相信,此时却也有些将信将疑了。心想老爷都能同意那边按照西洋婚礼不行拜堂之礼了,保不准还真有这么个说法也不一定,这万一要是真的,那自己这边反倒是理亏了。

她虽然很想教xùn

素素,可毕竟还要顾到杜家的脸面。寻思这个新媳妇好歹背后还有娘家撑腰呢,若是真要把事情闹将开来,到时候她娘家来人,闹得四邻皆知,于自家的面子上也不好kàn

。况且刚嫁进来就写休书,也实在不成体统,传出去的话。还不知dào

被人说成什么样子。再者,这是皇上赐婚,万一真休了闹出什么事情来可就得不偿失了。

只是还没等她说话,一旁的杨氏早已向素素两人走近了几步,好言抚慰道:“有话好说,这么拿着剪子成什么规矩,先把剪子放下吧。”

素素听了杨氏的话后,把剪子往几上啪地一放道:“本来还以为杜家家大业大,老爷太太的气量胸襟也是大的,对于我身子弱的缘故而不能对老爷太太侍奉地太过周全这事。也定能体谅。没想到却是跟我当初的想象大大不同。既然事情闹到了这一步。老实说,我也没有退路了!”

“嫂嫂,你别这么说。”杜云和道,“如果我爹真的对你们汪家有过这种承诺。那么你就不算有错了。千万别提什么让我大哥写休书的话。”

“是啊,太太。”杨氏也道,“我们大家各让一步,岂不是好?一切等老爷回来再做道理吧。”

正说着话,只见代柔请了杜云柯过来,素素一见,立马眼眶一红,靠着寒香的肩就哭泣起来。

“小姐你怎么了?你别哭嘛。”寒香一见素素哭泣,心疼地扶着她道。

杜云柯跨进屋来。只见素素正在那边嘤嘤啜泣,一边说着:“我原本只想着安安分分地做杜家的好儿媳,可是没想到……我自小到大从来没有受过一点委屈,爹娘在经商途中意wài

落水身亡后,哥哥也是对我百般疼爱。连一句重话都不曾有过。哪知嫁做人妇后,丈夫不疼也就罢了,现在居然还要受这样的冤屈,明明说了真相,太太却硬是不信……”

“小姐。”代柔见此情景,也过来安抚。

杜云柯一路上已听代柔说过事情原委,向杜夫人道:“太太,有什么事情大家可以好好说,何必把事情弄大,不好收拾呢。”

“表哥,不是我们故yì

挑衅,是她!”杜夫人正要说话,单连芳早抢着代她说了,一指素素道,“是她不向太太请安,还说什么她不用向太太请安的话,太太只不过想给点小小的教xùn

,也好给她立立规矩,这总没错吧?太太身为当家女眷,可她竟然无视,表哥你说,她是不是该罚?”

杜云柯听单连芳一说,一时也不知如何开口,素素却已经抬起头来,泪眼朦胧地向杜云柯看过来,一边说道:“代柔,去拿笔墨纸砚,寒香,你去研墨。”

“嫂嫂,千万不可!”见两个丫头应声走开,杜云和立马相劝,又转头对杜云柯道,“大哥,嫂嫂要你写休书,你可千万别这么做!”

素素不去管杜云和说的什么,走近杜云柯,悲悲切切地看着他道:“杜家声名在外,我原本以为杜家的人也应该都是宽宏大量,就算我一不小心一个行差踏错,想来也会原谅我的无心之失。何况不向太太请安一事,我早就说了,是因为我自小身子弱,你们杜家又这么大,假如要我每日早晚都得向太太去问安的话,这一点我实在是做不到。所以成亲之前,我们汪家就已经跟你们杜家支会过了,老爷当时就同意了我哥提的这一要求。”说着轻抬左臂,伸手指一触左边脸颊,那上面还留有被掌掴后未消退的五根指印,露出委屈之极的神色悲切道,“可是万万没想到……

“我怎么说也是老爷三番四次遣媒为你求娶之人,还是当今圣上赐的婚,假如我失去这些,什么都不是的话,那么又将如何?今天我不单单只是因为眼前的事情,我更加害pà

以后……也罢,我也不想多说什么了,太太不是认为我犯了不可饶恕的过错吗?那么顶多一纸休书让我下堂就是,我也绝对毫无怨言。”见两个丫头已拿来文房四宝摊在桌上,素素过去接过寒香手里的墨锭看向杜云柯,一字一泣道,“既然……君家妇难为,恐怕徒留无所施。我甘愿为爷……亲自研墨。”说着,眼泪已顺流而下。

听着素素悲戚的言语,寒香跟代柔两人也跟着自家主子抽泣起来。

杜云柯看到素素脸上被掌掴留下的指印,听到素素说的那句“假如我失去这些,什么都不是的话,那么又将如何”的话,自然而然又想起了锦衣,想到如今素素身为正室,又背靠娘家,还是圣上赐婚,可是在内宅之中依然能够被太太任意殴打,那么锦衣呢?当时自己不在家的时日里,或者自己白天出门在外的时间里,锦衣不知受了多少悲惨的虐待,而自己那时候看到的恐怕只是冰山一角。转而想到锦衣的死,更是悲从中来。眼看着素素悲戚戚接过丫头手里的墨锭,犹豫了片刻,一下狠心道:“好,我写。”走了过去,伸手提起笔来。

杜云和见状,忙跟过去道:“大哥,这门亲事是圣上所赐,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就休!”

杜云柯手里一顿,可只是一瞬,仍是伸笔开始蘸墨,蘸饱了墨,落笔就要书写。

单连芳看着这一切,正在那里得yì

,心想着以后表哥又只会属于自己一个人了,虽然表哥不喜欢她,可单拿要她和自己平起平坐这一点就够难以忍受了。

杜夫人却肃容沉声喝道:“柯儿!没有经过我跟老爷的允许,你也敢私自写休书?”杜夫人想到的自然也有云和说的那一层,怎么说这桩亲事比不得一般婚姻。

素素一听,心里暗笑,却不说话,静以待变,只是依旧隐隐的一脸意难平的模样,手下未停,不紧不慢地磨着墨。

杜云柯一听太太阻止,却也只是手里一停,并没有要放下手中笔的意思,杜云和赶紧过去一把夺过了他手中的笔道:“大哥,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嫂嫂一时想不开,难道你也不清醒吗?又不是什么大事,大可以各退一步。”他说着朝太太那边斜了一眼,意思自然是让太太等人和素素这边各自退上一步,大事化小的好。

杜夫人刚才情急之下喊停杜云柯写休书,自觉有些难以下台,当即干咳两声遮掩尴尬,对着素素道:“我们杜家的规矩是很严,这一点我希望你能明白。我身为当家女眷,明知有人坏了规矩,加以惩戒也是理所当然。只是姑念你初来乍到,我也可网开一面。你口口声声说老爷免去了你的晨昏定省,那就等老爷回来再说也行,我暂且可以不予追究。不过你听好了,我可不是害pà

你娘家的人,也大可不顾忌圣上赐婚,我只是怕坏了我们杜家的名声,说我身为当家女眷,没有容人之量。今天的事到此为止,柯儿,等老爷回来再说。我们走!”

“姑母……”单连芳见事情没完太太居然走人,心有不甘,可见她带了丫头走远,也无计可施,狠狠地剜了一眼素素,又横了一眼杜云和道,“嫂嫂嫂嫂叫得可真亲!”然后又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杜云柯后,带了锦绣和卉儿赶紧跟上杜夫人。

看着太太一行人离开,素素暗暗向两个丫鬟抛了一记眼色,代柔和寒香会意,将笔墨纸砚收了起来。

眼看一场暴风雨消散,杨氏和锦屏出了素素这里。杜云和看了看默然无语的素素跟兄长,对着锦青打了个眼色,也悄然离开了。

“真是让人难以相信!新奶奶真的跟锦衣一模一样!”锦青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bèi

,可这回亲眼所见,还是令她咋舌不已。

再说杜云柯,从对锦衣的悲思中出来,他也没再说话,抬脚便走。

“小姐,爷都来这边了,你怎么也不上去跟他说几句话?”代柔对素素任由杜云柯离去而无动于衷的态度表示不解。

第二百五十二章 别说了

素素却不答话,只是撇下了两个丫头径自步入内室,两个丫头互看了一眼,既然素素不说,自然也不好多问,代柔更是想着多半是因为挨太太打之后心情不好的缘故。

想起刚才一说到如果自己什么都不是,又将如何的话,杜云柯眼里的那抹黯然神伤和痛楚之色,素素不由一阵揪心的痛。这句话她原本就是有感而发,话里的意思指的就是以前什么都不是的自己。而听到这话后杜云柯的反应,素素看在眼里,又岂会不知他内心所想。

惊醒到自己居然在想杜云柯,素素立马强行拉回了心神,暗怪自己不该为情所乱。她一转身坐了下来,将所想的目标立即转向了单连芳等人,搁在桌上的手开始紧攥,她只要求自己将所有心力都集中在她们的身上。

“姑母,你怎么就这么轻易就放过了那个小贱人?”单连芳跟着回到荣殊院,不甘地向杜夫人抗议道。

“奶奶,你没见她让爷写休书作要挟吗?”锦绣插话道。

“那就让表哥写呗,休了她不是最好?”单连芳觉着恰恰就是这条路最合自己心意了。

杜夫人坐了下来,对着侄女暗暗摇头道:“你呀,事情总想得这么简单。好了,你先回吧,”她抚着生疼的额角向侄女挥挥手道,“被那贱人这么一闹,我实在乏得很,得歇息会儿了。”

出了荣殊院,锦绣向单连芳道:“奶奶,无论她是不是锦衣那个小贱人,总之,在我看来,这个新奶奶可不是个省油的灯。”

“哼,我需yào

怕她吗?”单连芳趾高气扬地边走边道,“你没见爷刚刚还准bèi

写休书了吗?可见表哥根本对她毫无兴趣,这个家有她没她,对表哥来说没有任何影响。就算她能继xù

留在我们杜家又能怎样?还不是只会被我表哥冷落的份儿。要不是她顶着正室的名分,我压根儿就不用去理会她。”

“奶奶可别忘了,她是不是锦衣那贱人还不得而知呢。”锦绣见单连芳一脸的自信满满,提醒道。

单连芳却轻笑一声道:“我看你是疑心太重了,我表哥都那样对她了,你说她还能是那个贱人?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只怕那贱人尸骨早寒了。这个汪素,就算她长得跟那贱人一模一样,那又如何?我表哥还不是连碰都不碰她,让她独守空房?”想到这里。她只觉得志得yì

满。一脸的春风得yì



锦绣见单连芳一脸自以为是的模样。暗暗摇头,不再说话,她知dào

过于反驳这个刁蛮小姐的话,反而吃力不讨好。

杜云和出了素素那边。直接来了杨氏这里。母子俩说着话,自然是有关于刚刚发生的事情。

“没想到这位新奶奶还是个烈性的。”锦屏沏上茶后说出自己的见解道,“虽说她不去向太太请安,太太大动肝火那是必然的,可如果真如她所说的那样,因为身子弱老爷早就答yīng

过可以免去她的晨昏定省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会不会是她见太太过去,又动手打她,一时情急胡诌的?”锦青猜测道。

杨氏却缓缓摇头道:“依我看。这新奶奶不像是只会说谎敷衍搪塞的人。”接着又看向儿子道,“云儿,你觉得呢?”

“娘,这个你可别问我,你儿子可还没练就火眼金睛呢。”杜云和摆手道。“话说回来,看人我或许不大在行,不过今天的事情我倒还觉得挺好玩的。看到太太被逼到墙角不得不妥协的时候,真是过瘾!”

“你呀。”杨氏听儿子说出这话,笑着佯嗔了一句,又问丫头道,“锦屏,你倒说说看。”

锦屏想到素素当时的言行举止,微微摇头道:“奴婢也看不出来。反正我觉着吧,其实新奶奶倒挺可怜的,从小被父母兄长捧在手心里,一嫁过来,却在新婚之夜独守空房,现在还被太太打,难怪她要以死相逼了。我听到她说要为大少爷亲自研磨那会儿,感觉自己的眼泪也快跟着下来了。”说得锦青不住点头。

杨氏听了微微一笑,也不置可否。转头见儿子发呆,说道:“云儿,发什么愣啊?想什么呢?”

“喔,没什么,我只是在想,如今嫂嫂长得这么像锦衣,而大哥对锦衣又那么……不说了。”他话说一半,却不愿再继xù

说下去,站起身来道,“娘,不跟你多说了,我走了。”

“这小子。”看着儿子离开,杨氏只管笑着摇头。

“是吗?居然有这种事。”柳瑛兰得到消息迟些,不过最后也还是听说了素素手持利刃向太太抗争的一事。

锦缦点头,继xù

道:“新奶奶长得虽跟锦衣一模一样,不过性情还真是大不相同,毕竟是从小被家人娇惯着长大的,居然连太太都不放在眼里。”

柳瑛兰不再说话,她本想低了头继xù

手中的绣活,可一阵气短胸闷,又开始咳上了。

锦缦赶紧倒上热水过来,一边服侍着瑛兰喝了,一边说道:“奶奶,你的病总也不见好,干脆我再去求爷给找找大夫吧。”

柳瑛兰缓过气息,听锦缦这么一说,摇头伤怀道:“上回不是已经找过他了吗?结果又怎样。他讨厌我还来不及,又哪会过问我这么一点小病。”

“可是这么咳法少说也有近一年了,”锦缦担忧道,“白天倒还好,可最近晚上还咳得越来越频,长此下去,我怕奶奶你熬不住啊!”

“好了,别说了。”柳瑛兰一脸哀婉之色,蹙眉表示不愿再听。

锦缦想到那时候去找二少爷说奶奶生病的时候,二少爷还说什么不过是偶感风寒所致,没什么好小题大做的,就把自己给打发了。想到事实的确如此,自家主子又不愿自己多说,只得住了嘴不再说话。

“怎么样?”在苏州的杜青鹤问刘允升道,“那丫头真是汪逸的亲妹子?”

“我都已经打探得很清楚了,是汪逸的亲妹子没错。”刘允升道,“我还老早就已经打听了汪逸的背景。他一直跟他的兄长汪明山做些买卖,什么茶叶啊,古玩啊,有时候还做些南北货的生意。不久前才带了妹子来的苏州,并且置了宅子。”

杜青鹤听后开始点头,忽然又想起一事,说道:“那么先前关于他们扣着密函一事又怎么说?”

第二百五十三章 兄弟谈心

“事情那个姓文的已经跟我说过了。”刘允升道,“说他和汪逸原是表兄弟,两人从小就喜好舞枪弄棒,所以一直就跟在了汪逸身边,帮着护护货运。他说那晚他也是心血来潮,晚上出来逛逛,当时也是误闯。依我看来,这些个有些身手的武夫嘛,隔三差五地总难免喜欢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正好那天无巧不巧,被他顺手牵羊拿走了密函,所以才弄出了这些事来。那姓文的也说了,他并无恶意。”

“既然并无恶意,为何一直把持着密函不交还给我们?”杜青鹤一听这话,脸上早已不满,“那次大人亲自登门送上银两,他们还不是一口拒绝?!这又怎么说?”

刘允升一听,却笑着坐下来道:“我说老弟,你放心好了。那姓文的说,其实他根本不识字,因为当时见自己行迹暴露,又看我似乎对他手里的信函比较紧张,所以就胡乱说什么已经知dào

信函内容什么的,不过是为了脱身胡乱试探的话而已。他说此事汪逸也是后来才知dào

的,得知后就要他把信函原封不动地还回来,哪知我正好带着银两上门,他说汪逸虽是做买卖的,为人却极好名声。反说我们这么做,那是看不起他,一气之下,反而扣住了信函。你也知dào

,有些人的脾气还就是那么莫名其妙。”

杜青鹤一听事情原是这样,点头道:“原来如此。不过他们到底什么时候交还密函?”

“说是汪明山因为买卖上的事情急着找他们过去,不过很快就会回来。”刘允升道,“你放心吧,到时候我拿回密函自会通知你。他们既然没有恶意,又不知dào

密函内容,如今又加上你们两家已成秦晋之好,我想汪逸自然会尽快交还密函的。”

“大人还是尽快催催的好,毕竟不销毁此信,万一有个什么闪失可就遭了。”杜青鹤道。

“这个还用你提醒?我自然理会得。”刘允升道。

“那汪家姑娘真是汪逸的亲妹子?”末了,杜青鹤还想再确认一遍。

“我都已经把所有跟他们有过接触的人打探过了。还照你说的,专门让人去了‘惠仁堂’药铺打听,说的也都一样。”刘允升有些奇怪道,“我说你老怀疑你家儿媳是不是汪逸的亲妹子是怎么回事?难道这中间还有什么别的原因不成?”

杜青鹤听刘允升这么一问,倒不好回答了,毕竟关于那个小丫头锦衣之事,可说是家丑不可外扬,只好不答反问道:“既然大人连汪逸的背景都打听清楚了,我就更加放心了。对了,那封借于守谦的口吻和字迹写给大人的信。大人可有查到线索了?”

刘允升一听杜青鹤提到这茬。脸上不由自主地微微变色。眉头也蹙了起来,有些无力地道:“当年那个为我们模仿笔迹的贾四我们也让他得急病死了,于守谦也再无亲友,如果不是他本人。我实在是想不出来还会有什么人。”说着话,面色也跟着没了光彩。

杜青鹤见知府大人又信起邪来,暗暗摇头,说道:“我看是那些曾经和于守谦关系好的人对他的死耿耿于怀,你当初派人抓捕他,如今有人暗地里弄出些鬼神之事,说是你祸害了他全家,以此来吓唬你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可是这字迹?”刘允升依然不大信服。

“既然当初我们能够找来贾四,那么别人自然也能找到其他人。”杜青鹤铿锵有力地道。

且说几天过后的杜府内。时近黄昏,杜云柯一回来,锦菲照例依着杜云柯的吩咐,端上酒来。几杯酒下肚,更是让他心情抑郁。难以释怀。

“大哥。”杜云和进来道,“我来你这儿讨杯酒喝。”

“想喝酒你只管来就是。”杜云柯抬头看了他一眼苦笑一声,顺手为自己又倒上了满满一杯酒道,“我这里现在什么都不多,酒是最多了。”

杜云和坐了下来,见桌上仍旧除了酒什么都没有,锦菲过来添置杯筷时,他不满道:“锦菲,大少爷说不用菜色,你还真就每天看他光喝酒了?”

“你别怪她,是我吃不下。”杜云柯解释道。

“大哥,我不是跟你说了嘛,”杜云和摇头道,“喝酒的时候也吃点菜,你这么光喝很容易喝坏身体的。”接着看向锦菲道,“今天我在这边用饭了,你去厨房拿几个菜来。”

“知dào

了,二少爷等着,我这就去。”锦菲答yīng

着去了。

等到菜上五味,杜云和打发了锦菲后,说道:“大哥,我知dào

你一直难以放下锦衣,可是再怎么说,锦衣都已经走了这么久了,你也该想想你自己了。”

杜云柯却只管喝酒,照旧不去理会兄弟的劝说。

“大哥,我想问你一句。”杜云和夹了一筷子菜给兄长道,“自从新嫂嫂过门后,你难道就不想多看看她吗?”

杜云柯一愣,不明白兄弟为何突然提起素素来,可是被这一提,他的脸色更显忧郁:“她虽然不是锦衣,可是我只要看到她,就跟看到了锦衣没什么两样,总希望自己能够多看她几眼。”说到这他忍不住叹息一声道,“如果她是锦衣,你说该有多好?”说完,他将杯中剩下的酒全都灌进了口里。

杜云和听声辨色,抓准时机道:“大哥,锦衣虽然走了,可是现在却是和锦衣长得一模一样的新嫂嫂如此巧合地又嫁了你。你说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情?所以你说,这会不会是大哥和她冥冥中早已注定?况且大哥刚才也说了,你看到她就跟看到锦衣一样,那么大哥为何不干脆就把她当成锦衣呢?”

杜云柯听到最后一句,想要举起酒杯的手不由一顿,神色复杂地抬起头来看向兄弟。

杜云和见兄长抬头看自己,续道:“大哥既然如此放不下锦衣,那么想要再见到她,那如今把长得一模一样的新嫂嫂当成锦衣,又有何不可?”见兄长神色忧伤的黯然不语,接着道,“大哥难道不觉得这或许正是锦衣的意思?或许是锦衣不忍心见大哥这么折磨自己,所以才让新嫂嫂来代替她的,甚至可能就是锦衣的化身。”

虽说杜云和为了让兄长不再颓废下去,极力想要促成他和新嫂嫂,说出来的话未免过于虚妄,可是对于失去挚爱的杜云柯来说,却已经将信将疑。他直到现在都无法相信锦衣已死,倒是宁愿寄希望于锦衣的魂魄回归,回到自己身边继xù

陪伴自己。更何况眼看素素和锦衣那么相像,如此的巧合的确是不可思议,对于兄弟的话自然更是深信了几分。

见兄长脸上开始泛起一丝神采,杜云和趁热打铁:“新嫂嫂嫁过来后,就一直独守空房,大哥难道也不怜惜怜惜?”

徐徐的晚风中,杜云柯踏着空蒙的月色来到了素素处,兄弟俩喝完酒谈完心,此时已时候不早。代柔看见杜云柯过来,意wài

之下直为自家主子高兴,连忙请安。

第二百五十四章 暗中撮合

杜云柯步入新房,见寒香已将被子打开,而素素正坐在妆台前卸下钗环,看来正准bèi

就寝。素素听见脚步声,以为是代柔,也没在意,说道:“代柔,你不用过来了,寒香,你也去歇着吧。”

寒香答yīng

着直起身来,一回身惊讶地看见杜云柯已站在屋内,意wài

看到杜云柯今晚居然过来,她心里为素素暗喜,赶紧请过安后偷乐着快步走向门口。

素素听见寒香给杜云柯的请安声,一愣之下转过头来。见杜云柯怔怔地站在屋内看着自己,那张曾经温和俊逸的脸如今看来已多了难以掩盖的憔悴,素素的心似乎被什么东西撞击了一下,不过她立马调整了心绪,缓缓站起身来,而此时寒香早欢喜着将房门拉上。

“爷这么晚过来,有事吗?”素素问道。

杜云柯却不说话,只是怔怔地看着素素,一边情难自禁地向素素走去,一步、两步……越来越近,直走到了素素的面前。他停下步子,看着眼前的这张令他魂牵梦萦的脸,喃喃低语道:“云和说得没错,你是锦衣,是锦衣没错。你怜我对你深情未了,所以才以这样的方式再次出现在我的生命里,对吗?”他情不自禁伸出手去,去轻抚眼前这张令他刻骨铭心的脸。

素素眼看着杜云柯走近,看着他眼神里写满了挥不去化不开的温情,听着他的低喃自语,她的眼眶不禁一红,心底的那抹被深深压制的情感又被唤起,可当感觉到杜云柯温热的手抚上她的脸时,她惊觉过来,一侧身避开了道:“夜深了,爷怎么还过来,我得歇息了。”

杜云柯也不介yì

,转身看向已走到桌边的素素道:“嗯,是我来得过晚了。其实。我只是想来见你,我很想……很想好好地看看你。”

“嗯,爷已经看过了,太晚了,该回去歇着了。”素素淡淡地道。

杜云柯望着素素的侧影站立了一回,微微一笑点头道:“好,我这就回去了,你早点歇着吧。”说完,转身出门,走到门口。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才出门离开。

寒香还没歇下。远远看见杜云柯居然又只身离开了,不由纳闷。

素素看着杜云柯出去,一下坐倒在凳上,思前想后。感觉头脑生疼似要裂开的她抓起一个茶盏就往地上一掷,碎杯声惊动了寒香,赶紧进来看视,看到茶盏被打碎,就知dào

这茶盏又遭了自家主子的毒手了。看到素素一脸复杂不安的脸色,她也没敢去问,只是默默地收拾了碎屑,然后合上门出去了。

次日,寒香和代柔伺候了素素起来梳洗后。一出来就远远地瞧见了过来的杜云和,两人倒也已经认得他,奇怪他为何忽然来这边,于是迎上去道:“二爷这么早过来有事吗?”

杜云和问道:“我大哥起来了没?”

两个丫头一听大感奇怪,说道:“姑爷又没待在这边。”

“啊?”杜云和昨晚把兄长劝来了这边。还以为总算可以功成身退了,今早起来打算等他一道出门,遂直接来这边了,哪知人居然不在这边,愣了片刻的他赶紧问道,“昨晚我瞧见大哥明明来了你们这边啊,怎么?他没歇在这儿?”

代柔早已从寒香口中听说了昨晚新房内的事,听到这话,没好气道:“姑爷来是来了,只不过没来一会儿就走了,害得我家小姐伤心难过得连茶盏都摔地上了。我家小姐新婚之夜独守空房,一句怨言都没有,想着昨晚总能留住人吧,哪知来那么一下就走了,这不是成心让我家小姐难过吗?还不如干脆不来!”

杜云和听着代柔大发了一顿牢骚,心里也不是滋味,寻思大哥难道是理解能力退化了?自己昨天明明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呀,怎么好像没起到什么作用呢?居然还是老样子,甚至还惹得新嫂嫂摔东西解恨。

寒香和代柔见杜云和一边思索一边不住摇头,互相看了一眼,却见这位杜家二少爷忽然面现诡谲一笑道:“既然如此,你们想不想为你们家主子做点什么?”

两个丫头一听这话,自然点头。

杜云和笑着向两人勾了勾手指,示意她们靠近。代柔和寒香遂把耳朵凑了过去,杜云和在两人耳边叽叽咕咕说了几句,寒香有些担心道:“这样行吗?”

“放心,我大哥要是问起来的话,就说是我的主意。”杜云和一脸自得。两个丫头见有他一力承担,自然点头答yīng



于是临到傍晚,杜云和就来倚梅轩等着兄长了,可左等右等,直到过了晚饭许久,还是没等到人。耐不下心的他干脆跑去大门外候着了。

漆黑的夜色下,杜云和等得心焦,一个劲儿嘀咕今天怎么偏偏就晚回了。也不知是什么时辰了,忽见影影绰绰有个人影过来,他向着人影凝神一看,没错,是大哥的身影,他忙跑近了道:“大哥,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

杜云柯见兄弟居然候在门口,奇怪道:“我整理了一些账目,所以回来晚了。对了,这么晚了你待在外面做什么?”

“我等你啊,我等得都快急死了。大哥你也真是,哪天不好整理,偏偏就今天,你看这都什么时辰了。”杜云和一边和兄长走上阶一边说道。

“看你急的,还在外头等,有事吗?”杜云柯道。

杜云和暗暗一笑道:“没什么事情,就是想找你喝点酒,可等你都等得我肚子快饿瘪了,大哥你说怎么办吧?”

“那这就去我那边吧,让锦菲赶紧去厨房弄点酒菜。”杜云柯道。

杜云和实则在等人的中途已用过点心,只不过故yì

把话说得夸张了点,当下道:“不用了,今天我交代厨房把饭菜送到新嫂嫂那边了,大哥,走,我们那边吃去。”两人已过了二门,杜云和说着就往素素那边的方向过去。

杜云柯却道:“这么晚了,那边都该歇着了,况且饭菜也早收了吧。”

“不会,我打好招呼了的,怎么会?”杜云和脚下未停,“大哥,赶紧过去吧。”

想到自己那边没吃的,而云和又紧着步子往那边走,杜云柯也只好跟着了,况且,其实他心里实在也很想见见素素。

来到素素那边,只觉院里已经静悄悄了,不过外头代柔却在翘首以盼着。杜云和一见到她,代柔就迎了上来道:“两位爷怎么这么晚才来?”也不等两人说话,就招手示意杜云和一边说话。

两人避开了几步,代柔向杜云和附耳低语道:“我家小姐看厨房送来饭菜,知dào

了待会儿两位爷过来的事,似乎没有显出开心的样子来,脸上反倒是郁郁寡欢的,最后还让丫头直接把饭菜给厨房送回去了,还说让我们看见两位爷过来就直接回掉你们。”寒香和代柔想给素素个惊喜,所以事先没有向素素透露什么,直到素素看到多出来的饭菜,才知dào

杜氏兄弟要过来这边用饭的事。两个丫头看到素素退还酒菜,还有她阴晴不定的脸色,感觉自家主子的心情还没好起来,于是也就只好暂时口里答yīng

着。

杜云和“啧啧”两声道:“看来嫂嫂还在生我大哥的气。这样吧,你去厨房随便弄点菜过来,填填肚子就好了。”

于是代柔自去了厨房,寒香听得动静,忙出来将杜云柯兄弟俩迎进了屋里坐下,然后沏上茶来道:“我家小姐睡下了。”

杜云柯不见素素,也正想着问,见寒香不问之下倒自己直接说了,也就不再开口,他却不知dào

寒香是对着杜云和说的,不过是向他顺便做个汇报罢了。

等到代柔拿来饭菜,兄弟俩随便吃过,杜云和道:“大哥,时候不早了,我也困得很了,有什么事情我也等明天跟你说了,我先走了。”说着站起身来走人。

“我送二爷。”代柔见杜云和出门,赶紧跟了出去。

一边出门,一边杜云和就对代柔低声交代上了:“待会儿我大哥要走的话,你们怎么也得把他哄进房去,知dào

吗?”

寒香伺候着杜云柯净过手后,代柔送完杜云和已回了进来,寒香试探着道:“姑爷,来都来了,去看看我家小姐吧?”

“是啊姑爷,我家小姐白天还在念叨着你呢,你快过去吧。”代柔可不比寒香古板,满嘴开始说瞎话了。

杜云柯也有这个意思,迈步向新房走去,寒香和代柔两个等到杜云柯进门后,相视一笑,顺手在外头拉上了房门。

微弱的灯火下,杜云柯只见素素静静地仰卧在床上,身上只搭了一条薄毯。走到近处,看着静静躺着的素素,杜云柯仿佛看见了从前在城南宅子里醉酒而卧的锦衣。

杜云柯走到床边,在床沿上轻轻地坐了下来,看着眼前这张沉静无暇的脸,这宛如新月的双眉,还有这密长的睫毛和这红润的唇,听着这均匀绵长的呼吸,杜云柯在心里再次肯定,没错,就是锦衣,是自己日思夜想的锦衣又出现在了自己的生命里。

想着佳人重回,杜云柯悲喜交集,静静地看着沉入梦乡的心上人许久,俯下身去,轻轻地吻上了她的唇。

第二百五十五章 不可以

哪知两人的唇刚刚接触,素素就一下子惊醒过来,乍醒的她惊恐地一把推开杜云柯,从床上坐起后直往床角缩,待看清眼前之人居然是杜云柯,胸口急剧起伏间情绪才慢慢缓和,问道:“爷怎么会在这儿?”

杜云柯见惊扰到了她,忙道:“对不起,是我吓到你了。”

素素垂了眼帘只沉默了一瞬,便下了床道:“现在什么时辰了?爷怎么还没歇息?反倒过来惊吓于我。”言语里已带上了埋怨。

杜云柯站起身来,看着背对着自己的心上人的身影,他走近两步道:“我想见你,我真的好想见你。”说着情不自禁地将素素一把搂住,低声呢喃道,“你知dào

的,我有多想见你,锦衣,你知dào

的。”

素素没想到杜云柯会不加以克制地从背后抱住自己,可被紧紧地抱住之后又被扳过身子跌入那温热的怀抱,一时间竟然忘记了抗拒,当感觉到火热的唇落在脖颈上时才惊觉过来,只是身子早已被倾覆在床上。

压在她身上的杜云柯将热吻从素素的脖颈处直吻到了她的脸上,面对如火的**,素素在情迷之中还留有一丝清醒,她开始推拒压住自己的身体,一边转过脸躲避那火热的吻,嘴里呢喃出声:“不要,不行……”可是唇上蓦然一热,已被杜云柯封住了口齿。

杜云柯那越来越**地令人窒息的吻和他那越来越急促的呼吸让素素彻底清醒过来。“不可以!”她使出全身力qì

一把将杜云柯从身上推落下来,自己连忙坐起来道,“不可以。”

杜云柯被素素这一推,又听得她口里直喊“不可以”,清醒了几许,可是却不禁有些失神。看着素素慌乱的站起身来走开,他从床上坐起身来,开始冷却险些迷乱的**。

他沉默着看着素素的背影,想到她刚才的躲避和抗拒,比较那年和锦衣逛完元宵灯会回来。和她情难自禁的两情相悦,那时候是多么地风光旖旎,可是眼前的人却是紧蹙着眉头刻意趋避自己,比较锦衣的温婉,眼前的人除了冷还是冷。他开始暗笑自己,明明从她对自己并不热情的言语里早该感觉到的,她不是自己的锦衣,却偏偏不愿相信。想到这里,他黯然神伤,锦衣永远也不可能再出现在自己的世界里了。可是为什么眼前的人要长着和锦衣一模一样的脸。而要让自己总是不能克制地想要多看她一眼。

“请爷回去。”素素冷淡的声音响起在寂静的新房里。

杜云柯站起身来。暗暗点头,平静地道:“对不起,是我打扰你了。”说完便向门口走去,他也想着尽快离开这里了。他不想在明明知dào

了眼前的人不是锦衣后,却还是在面对她时举止失当。

可走到门边一拉门,却打不开,又拉了两下,还是无效,他只得多使上了几分力道,可哪里打得开?素素见状,也走到了门口,伸手试了几下。也是一样。她料想一定是丫头干的,伸手拍门道:“寒香,代柔,是不是你们把门锁上的?赶紧给我把门打开!”可是喊了多次,外面哪里有一点动静传来。

无奈之下。两人只得回身。素素走回到桌边,对门被反锁是又气又急,原本还可以遏制住不该有的感情,可偏偏却又要和他深夜独处一室,原本还能克制不去想他,可现在那人却又偏偏近在咫尺。她是越想脑中越乱,苦苦煎熬的她对自己又恼又恨,抬手就扫向桌上的东西,只听得一阵杯壶碰撞落地之声,茶盏茶壶以及插瓶等顿时全都在地上破碎成了一片。

杜云柯原只觉得素素像是心绪不稳,又好似心情恶劣,想着应该是因为门被反锁了生气之故,哪知却见她突然间发这么大的火,倒是愣在了一边开不得口。良久后终于意识到了问题所在,说道:“你很讨厌我?”

素素侧着身子站在桌边冷冷地道:“是,我不想看到你,可你为什么要过来?”

沉默了一阵,杜云柯开口道:“对不起,我明知你不是锦衣,可看到长得和锦衣一模一样的你,我还是……”说到这,他感觉已经说不下去。

素素听他言语中对自己真情流露,霎时伤感和动容一并涌上,可转而又开始怨责杜云柯,怨他为什么要来扰乱自己的心,自己早就已经斩断和他的情丝,自己也再不是他的锦衣。想到这,她转身看向杜云柯道:“我是汪素,不是你那个心爱的锦衣,你看清楚了,我不是她!你的锦衣已经死了,你不要一直把我当成锦衣来看好不好?实话跟你说吧,我根本对你一点感觉都没有,我们的结合只是因为你的父母之命,我的媒妁之言。我讨厌看到你,因为你对我来说,只是一个陌生人!”

听到素素的这一番陈词,杜云柯有些惊讶,却又很快陷入了沉思,她说得很对,她不是锦衣,我们只是陌生人,她嫁给我大概并不甘心,而我当时对这门亲事又何尝愿意。锦衣已经再也回不来了,自己为什么还要做可笑的妄想呢?“你说得对。”他怅然着道。

两人终于在一阵静默之后各自坐了下来,一个坐在桌边,一个坐在妆台前,谁也没有说话,新房内静得落针可闻。

“你上床歇着吧,我不会侵犯你的。”杜云柯见素素没有上床的打算,说道。

素素没有吭声,虽说拼命将情丝斩,可是在杜云柯要坐守一夜的时候自己又如何能独自去安枕。想到居然又顾念起杜云柯来,她赶紧将念头挥去,闭上了眼睛静下心来什么都不再去想。两人就这么各自坐着,谁也不再说话。

等到三更鼓响,素素从瞌睡中醒来,看见杜云柯手支着额头打着盹,眼见他苍白憔悴的脸,她又心生不忍,忍不住站起身来,走向床边。此时已入初秋,夜半过后,已渐渐转凉。她走到衣架子边拿过一件自己的衣裳想要给杜云柯盖上,可走到没几步就又暗悔自己不该如此,拿着衣裳犹豫了几个来回后,她走到床边将衣裳扔在了床上。

四更天的更鼓声传来,杜云柯醒了过来,见素素歪在妆台上,此时他已开始觉得凉意阵阵,看见床上的衣裳,他走了过去,拿起了衣裳走到了妆台边,将衣裳盖在了素素的身上。虽说他已经暗下决心不再当她是锦衣,不过这会儿连他自己都感觉到了寒意,心想就是陌生女子,也得给她盖上一件衣裳避避凉意。

当一缕晨光从窗格中泻入,素素醒了过来,想要抬头时看到了肩上盖着的衣裳,她扯住了衣襟站起身来,见杜云柯已经醒了,正静静地站在窗边。

“这件衣裳是你给我盖的?”

杜云柯听得响动已经转过身来,见素素看着他问话,于是点头平静地道:“是。”

哪知素素却登时脸上变色,蹙眉怒视着他道:“谁让你替我盖的?!你听好了,虽然我们已成夫妻,可是我却讨厌看到你!更加不需yào

你来对我好!”说完,将手里的衣裳往地上狠狠一甩。

素素话音刚落,就听得开门的声音,然后是寒香和代柔两人开门走了进来。

杜云柯虽说性子温和,可素素摔衣的举动毕竟让他有些生气,他好意为她披一件衣裳而已,不领情他不计较,可是何必对自己声色俱厉,甚至连衣裳都摔在地上。看见两个丫头开门进来,他也不想在逗留,转身就出了房门。

“谁干的?!”看见寒香和代柔,素素没好气地道。

两个丫头刚刚见杜云柯出门时脸色不太好,现在素素又冷着脸追问锁门之事,闹不清状况的两人也觉得非说不可了,寒香道:“小姐,其实,我们也是为你着想而已。姑爷对小姐冷淡,我们也替小姐不好过。”

素素也知dào

两个丫头是为了自己好,却又不知该跟他们怎么说,只得依旧板着脸道:“谁让你们自作聪明的。”

“不是我们的主意,是府里的二爷让我们这么做的。”代柔道。

听到是杜云和教唆两人这么做的,素素重重一叹之余,只能蹙眉不语。

“什么?昨晚爷歇在那边的?”单连芳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那是相当震惊,不由她妒意横生,怒容满面。

“是啊,今儿一早就有丫头看见爷从那边出来,我们要不要问问锦菲去。”锦绣在一边提醒道。

单连芳一听,自然二话不说就往倚梅轩过去,一见到锦菲劈头就问:“锦菲,爷昨晚睡哪里的?”

锦菲见单连芳带着锦绣气势汹汹地过来,也不知该不该说,只犹豫了片刻,锦绣就已经接着发问了:“爷昨晚有没有睡这边?”

锦菲见躲不过去,只得回答道:“没有。”

单连芳一听杜云柯昨晚果然没有睡这边,那就真是睡在素素那边了,气得她咬牙切齿地一跺脚。

锦绣怒瞪着锦菲道:“难道你不知dào

爷昨晚是歇在新奶奶那边的吗?”

第二百五十六章 宴无好宴

“是吗?”锦菲一听也有些惊讶,说道,“昨晚就二少爷来等了爷一回,最后等得不耐烦又跑去外头候着了,至于爷歇在哪边的我就不得而知了。不过怎么就能肯定是歇在新奶奶那头的呢,爷以前不也有歇在二少爷那边的时候吗?”锦菲不太同意她们的说法,况且说的这话也是她心里所想。

“哼,丫头们都瞧见了!”锦绣怒瞪着锦菲道,“爷一大早从新奶奶那边出来,你还说是歇在二少爷那边的?”接着又转头对单连芳道,“奶奶,我看一定是二少爷搞的鬼,定是他在里边牵线搭桥引带着爷过去的。”

单连芳气得直跺脚:“气死我了!他就会跟我作对!”

看着两人走后,锦菲横了锦绣的背影一眼,撇着嘴自言自语道:“爷歇在哪边的看来你比谁都急,就你那害过锦衣的心,这辈子还打算能亲近得了爷了?”说着又连带着加进了连单连芳,“就算爷歇在新奶奶那边,腿长在爷身上,你们还能拦着?”

“柯儿昨晚真的歇在那边的?”杜夫人听到这个消息也是相当惊讶。

“姑母,我该怎么办?你说我该怎么办嘛?”单连芳气得眼圈都红了,“表哥明明先前那么反对这门亲事,可他为什么现在又跑去那边?我恨死了!都怪那贱人!什么人不好嫁,为什么偏偏要嫁给我表哥?!我还怪老爷,为什么表哥极力反对,他还要给他硬娶这门亲。不行!我今天一定要好好去教xùn

那贱人一番,否则这口气我实在咽不下!”说着噌的一声已经站了起来。

“芳儿!”杜夫人喊住她道,“做事动点脑子好不好?没个由头你过去能成什么事?就因为柯儿在那边歇宿了一晚你就跑过去闹,要是那贱人告sù

柯儿,你说岂不是让柯儿越发不待见你?你先静下心来,我们从长计议才是。”

“太太,”一直沉思不语的锦绣忽然道,“奴婢忽然想起一个事来。”

“什么事?”杜夫人问道。

“我们不是弄不明白她是不是锦衣那小贱人吗?”锦绣道。“奴婢忽然记起那小贱人不吃鱼,似乎从来都不吃!我们只要用这个试上一试不就行了?”

“这是真的?”单连芳一听锦绣这话,转忧为喜道,“你怎么也不早说?”

“也怪奴婢一时昏了头,居然硬是没想起这事。”锦绣道。

素素那边,代柔进门对素素道:“小姐,荣殊院那边的丫头过来说,今天太太打算让大家一起用个饭,说是你刚嫁过来,对于家里人也还不熟悉。趁着今天的机会。增进增进感情。”

素素听后站起身来。冷声一笑道:“宴无好宴。”凝神想了片刻后,她把目光投向代柔,对她道,“代柔。今天就由你随我过去吧。你过来,听我说。”

掌灯时分,杜云柯正在倚梅轩看着为锦衣描绘的画像,对着画中人道:“锦衣,对不起,你明明已经永远离开了,可我却还妄想着你终会回来,甚至想着要把一个陌生的人看成是你,你能原谅我吗?”

杜云和进来看见兄长面对着锦衣的画像。感觉兄长失意的情绪似乎并没有经过昨晚而有所改观,不过他倒也没有多想,想着待会儿估计能听到好消息。

杜云柯看见兄弟过来,想到昨晚之事,问道:“云和。昨晚把门反锁,是不是你出的主意?”

杜云和一听兄长问起这茬,连忙笑着道:“大哥,你也别怪我嘛,我还不是看你一直对新嫂嫂爱理不理的,所以才出此下策。对了大哥,你的脸色看起来怎么这么差,莫非……莫非昨晚你跟新嫂嫂……嘿嘿。”他坏笑着看着兄长。

“说什么呢,昨晚我们都没睡觉,你想到哪里去了。”杜云柯收起锦衣的画像道。

“啊?不会吧?”杜云和不禁露出吃惊的表情道,“大哥你也太厉害了吧?居然跟新嫂嫂那个……那个亲热得一夜没睡,呵呵……”

杜云柯听他越说越不像话,忍不住纠正道:“你还瞎说?我说的是我们坐了一夜没睡。”

杜云和一听这话,可就真吃惊了:“大,大哥,你不是跟我开玩笑吧?”见兄长不言不笑,知dào

他说的是实情,忍不住道,“大哥,我都说了新嫂嫂长得那么像锦衣,你完全可以把她当成锦衣来看的,你怎么就是……哎!”

杜云柯却苦笑道:“她根本不是锦衣。我当初反对这门亲事,可是见到她之后,我也有过想要把她当成锦衣的念头,可是她终究不是。再说了,她也一样讨厌看见我。她说得对,我跟她根本是陌生人。”

杜云和听说新嫂嫂居然讨厌看见兄长,越发犯疑,追问道:“大哥,你说她讨厌见你?为什么?她嫁给了你,你就是她夫君,她怎么可能讨厌见你?是她亲口对你说的?”

“或许她也跟我一样,早已心里有人,对这门亲事也不甘愿。”杜云柯道。

“好,就算是这样好了,她现在嫁给了你,就是你的妻子,就应该做一个妻子该做的事情,她这么对你,实在太过分了!”杜云和大为兄长抱不平。

“好了,你以后别再提她了。”杜云柯道,“既然我和她都曾迫不得已,我有什么理由不去宽容她。况且经过昨晚一事,我也感觉对锦衣愧疚更深,你就不要再掺和了。”

杜云和还要说话,却见锦菲进来道:“两位爷,太太那边来人催了,该过去了。”

杜云和一听,说道:“也好,本来我还想去外头吃,现在倒是改变主意了,我倒想见见新嫂嫂,她到底对大哥是个什么态度!”

杜云柯听兄弟这么说,不悦道:“云和,你千万不要多事,否则就是跟我作对!”

“大哥!”杜云和见兄长如此,实在无可奈何。

却说单连芳看见杜云柯过来,走到他面前拦住了他道:“表哥,你说,你昨晚为什么会歇在那贱人那边的?你不是不喜欢她的吗?你为什么会去那边?你说啊!”

ps:

还码一章

第二百五十七章 我家小姐爱吃鱼

杜云和看见单连芳就觉得大为败兴,不过毕竟现在已经是兄长的妻子,也不愿多嘴,只好对单连芳嗤之以鼻后走开了。

杜云柯也根本没打算理会单连芳,一把推开了她就径自走向云和,气得单连芳只有无可奈何干瞪眼的份儿。

不多时,杨氏也到了,之后,杜夫人也姗姗后至,招呼着众人坐下后一瞧,唯独不见素素,不过今天最终的目的是为了证明这位新奶奶是不是锦衣,所以她倒也不去数落,只鼻孔里哼出一声,问边上的丫头道:“新奶奶来了没有?”

却说素素可不管杜夫人身边的丫头过来催不催的,只是不去理会,等到慢条斯理地打扮好后,才带着代柔慢悠悠地步出院门。

等到众人听见门口脚步声响,知dào

是素素过来了,杜夫人向丫头吩咐道:“开席吧。”

素素迈步进厅,抱歉道:“真是不好意思,倒让太太等我。话说我还是赶早着出来的,谁知你们杜府这么大,险些就迷路了。”说着不疾不徐地走到桌边,在一张空位上坐了下来。

“你蒙谁呐?”单连芳看见素素早已恨得牙痒痒,一听素素的话就道,“太太吩咐人催了你好几次,你还说赶早着来?还迷路呢,你就不会让你丫头事先探个路吗?何况还有太太打发过去的丫头呢!”

“这话说得也是。”素素笑着道,“也怪我太笨了,不懂得安排。”说着向厅上扫了一个来回道,“对了,这间厅堂布置得倒是雅致,一定是出自心灵手巧的妹妹之手吧?”

单连芳哪里懂得布置什么厅堂,哼了一声,见素素对自己的不满熟视无睹,一脸的语笑晏晏,气得她眼里如要喷出火来。还想说话,见姑母向自己使了个眼色,只得闭了口。

看着酒菜陆续端上席面,杜夫人看了一圈在座的诸人,说道:“说实话,一家人嘛,就应该时常聚在一起吃个饭,你们说是不是?何况柯儿刚成亲,新娘子对家里人也不熟悉,借着这样的机会跟家人多熟悉熟悉。增进增进感情才对。好了。大家都动筷吧。”锦珠已当先夹了一筷子菜到杜夫人的布碟里。

代柔听说。当即便给素素夹了一筷子菜道:“小姐,这两天你一直胃口不好,今天看着倒是精神了点,多吃点。”说着。又不收手的连夹了五六筷子其他的菜,看得杜夫人直想开口教xùn

她没眼力介儿,又不是在娘家,这么不懂规矩。

“哎,也不知怎么回事,这几天来,这边脸上总是感觉隐隐地疼,连吃饭都没胃口了。”素素抚着被杜夫人打过的脸无精打采地道。

杜夫人见素素装腔作势,暗骂了一句。只当没听见。杨氏看了却垂了眉眼暗暗一笑,心想这新奶奶还真会拐弯抹角,变着腔调说事。

杜云柯眼见素素如此装模作样,越发觉得她跟锦衣完全是不一样的人。而杜云和嘛,他自己都曾跟太太多次叫板。对于素素拐着弯重提太太给她的那一耳光,自然乐得做壁上观,喝酒吃菜看好戏。

单连芳想驳上一句,一时又没想出什么话顶回去,只得重重地闷哼了一声。

“对了,您是姨娘吧?”素素没精打采了片刻,等到看到杨氏时,脸上立时恢复了光彩,说道,“我听说姨娘的屋里有个丫头会刺绣?”话说新娘子成婚次日拜见公婆因为草草收场,所以还没正式认过杨氏。

杨氏笑道:“是啊,那丫头叫锦兰。”

“什么时候姨娘方便的话,可不可以借那丫头一用?”素素眉眼俱笑道,“我那边有一块料子我看着倒是很喜欢,拿来做衣裳什么的倒不太合适,正好可以拿来裁方帕子,所以想着让那丫头帮忙绣点什么。哎——”接着又长长一叹道,“可惜我身边的几个丫头什么都不会,别说女红,做点小事都毛手毛脚的,就会惹我生气。以前也罚过厉害的,可却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看来以后还得再管严些。”

“奶奶想用那丫头的话,我明天就可以让锦兰过去奶奶那边。”杨氏笑着道,话说她对长得和锦衣一模一样的新奶奶还是挺有好感的,而且听她对自己说出话来倒也客气,不由心里更添了几分好感。

“那就先谢谢姨娘了。”素素说完,举起酒杯放到嘴边装作轻抿了一口。

听到素素跟杨氏谈论绣帕子的话题,杜云柯不禁又想起锦衣,想到她为自己绣的帕子,他的心蓦然一阵抽痛。

“新奶奶不是大家闺秀吗?一方小小的帕子犯得着到处请人来绣吗?”锦绣阴阳怪气地道,话说提起女红,她倒也知dào

锦衣女红十分拿手的事。

素素一听,当即看着锦绣盈盈浅笑道:“那么你跟锦兰一样身为使唤丫头,你的刺绣功夫一定也是极好的了。”

这一说直把锦绣憋得驳不出话来,闹了个灰头土脸。

杨氏以及锦涵锦菲等一直看锦绣不顺眼的几个丫头都暗暗称快。连这么多年来在家里几乎一直未曾露笑的杜云柯也不禁暗暗一笑。

杜云和更是在心里拍手称快,他本来还因为兄长的事情对素素心有不满,此刻也顾不得了,插话道:“说得没错。锦绣你是不是觉得我身为主子,不会打理生意,字也写得不好kàn

,觉得很不应该啊?”

“奴婢不敢。”锦绣听杜云和这么一说,连忙否认。

“说到女红我倒的确是挺惭愧的,谁叫我父母兄长从小到大都把我捧在手心里呢。”素素说道,“我现在想想反倒是怨他们耽误了我,让我嫁到夫家来后,没有一样拿得出手的。对了妹妹,想必你的女红一定是极高超的了?”

“你不用拿话来噎我。”单连芳冷哼一声道,“我也不会,怎么了?”单连芳倒也不讲究面子,实话实说。

“原来如此,看来是我多心了,这丫头刚才的话原来不是在说我一个人。”素素看着单连芳一脸漫不经心地道。

一听这话,单连芳心里也有气,转头狠狠瞪了一眼锦绣。锦绣也暗恼自己刚才何必多嘴,连带着惹到了单连芳。

正说着话吃着菜,一阵香味飘来,丫头端上一盘鱼来,放在了素素近处。杜夫人笑着道:“这尾鲤鱼倒是做得香气扑鼻,色泽也不错,不知dào

味道怎么样。来,大家赶紧趁热尝尝。”

杜夫人和单连芳以及锦绣三人从鱼碟上桌,就已经将目光聚焦着素素了,三人早就商量妥当,只要素素到时候不肯动筷,杜夫人就以装作关心,让自己身边的丫鬟去给她夹。

哪知代柔一等到鱼碟子放到桌上,早欢喜着开口了:“小姐,你不是一直嚷着想吃清蒸鲤鱼吗?虽然这鱼不是清蒸的,不过你从小就酷爱吃鱼了,没出阁的时候常吃。奴婢知dào

这些天可把小姐给想坏了,今天小姐可得多吃点。”说着便伸出筷子给素素夹了一筷子鱼肉,紧接着又伸筷子往鱼碟子了戳,也不顾云和刚好也伸出筷子来夹,把云和正要落筷夹取的鱼肉给抢到了手,夹给了素素。

接着又把筷子伸向鱼碟道:“我家小姐从小最爱吃鱼,几天没吃,都快想病了,大家可别见笑。”一边说着,筷子没停,居然一下将整尾鱼夹了起来,顺势收回手臂送往素素这边,哪知送得急了,只听得素素惊呼一声,整尾鱼汤汁淋漓地掉落在素素身上。素素慌忙站起身来,被代柔连带着碰翻的酒水却又在此时顺流而下,打湿了素素的裙摆和鞋。

第二百五十八章 物是人非

代柔见自己闯祸,连忙拿出帕子来给素素擦拭,一边惶恐地说着“奴婢该死”。

素素大怒,一把打开代柔的手,跟着一记耳光甩到了代柔脸上,骂道:“不长眼的东西!刚还在说你做事毛手毛脚,居然又出错!我平时教xùn

得还不够吗?!是不是又要让我罚你跪上三天?!”

眼见素素勃然大怒对着丫头一记狠狠的耳光,厅上众人尽皆一怔。还以为她说以前罚过厉害的也不过说说而已,可从她的话中听说她以前曾罚过这丫头跪了三天,众人才知她所言非虚。虽说主子罚奴才那是无可厚非的事,只是众人多数早已先入为主,以为在这张和锦衣一模一样的的面孔下,她的为人多半会对底下人比较宽待,哪里想得到她对下人动起怒来手段居然真这般不留情。

杜云柯更是没想到长得和锦衣一般无二的人,行事作风居然跟单连芳似的,完全没有闺秀之风,和锦衣简直是云泥之别。锦衣虽说只是个丫头,不过待人处世一向矜持有礼,大有闺秀之风。

就连单连芳也不由微微吃惊,虽然她也没怎么善待过那些她看不顺眼的下人,不过对待贴身丫鬟她倒还没这么狠。

“奴婢该死!奴婢知错了!”代柔挨了一耳光,早已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拽着素素的裙摆求饶道,“求小姐饶了奴婢这一次吧!奴婢真的知错了,奴婢以后一定洗心革面,好好改过……”

“好了!”杜夫人见素素当着自己的面教xùn

丫头,不悦道,“我还在这里呢!你要教xùn

底下人回去再教xùn

。”

素素听杜夫人说话,脸上才消散了一丝怒气,说道:“妾身失礼了,不该在太太面前一时冲动。”接着环视了众人一圈道,“只怪妾身管教不严,扰了大家的兴致。那么妾身只好先行告退了。”最后又怒视向代柔冷声道。“还不起来?!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说完,怒气冲冲地拂袖转身便走。

看着离开的素素,厅上众人一时尽皆失语。还是杜云和当先说了话:“我解个手去。”

素素正和代柔往自己住处过去,却听得身后有人喊道:“嫂嫂。”

素素一愣,停下了脚步,回身看向杜云和道:“原来是小叔,小叔不在席间喝酒,出来做什么?”

杜云和走到素素面前道:“我是专程来跟嫂嫂谈谈的。”

“哦?”素素笑着道,“不知所为何事?”

“想来跟嫂嫂说几句话。”杜云和道,“我不管嫂嫂嫁到我们杜家是不是心甘情愿。或者说早有意中人。可你既然已经嫁过来了。就是我大哥的女人了,就应该做一个妻子该做的事情,尽到做妻子的本分!”

素素面上有些生气,说道:“我们夫妻间的事情。不该小叔你来多管闲事!”

“我还就喜欢多管闲事!”杜云和也不客气地道,“你是怎样的人,做怎样的事我不管,我只想对你说,我大哥对待感情是个极其痴情的人,你看他怎么对待已经死去的锦衣就知dào

了。所以我希望你好好对他!”

“你刚才也说了,他是个痴情种,他甚至还念念难忘他从前的意中人,”素素道。“那么你来对着我一个人说这些又有多大意义呢?”

杜云和被她一反问,一时也无言以对,素素紧接着道:“不好意思,我的衣裙脏了,得赶紧回去换下。恕不奉陪了。”说完,不再理会云和,转身走了。

“代柔,委屈你了。”回到住处,素素道。

“小姐说什么呢。”代柔道,“小姐既是迫不得已,奴婢为小姐分忧是应该的。”

“还疼吗?”素素看着代柔的脸道。

“疼点也无妨,”寒香过来道,“待会我就替她用巾子敷一下。小姐,水备好了,赶紧沐浴更衣吧。”

素素这边关起门来说话,聚宴的厅上已草草饭罢。杜云和陪着杨氏出了聚宴厅,一路上挽着杨氏的锦屏早已忍不住轻声道:“没想到新奶奶长得跟锦衣一模一样的,心地跟处事作风却跟锦衣差得远了。看来只要是娘家财大气粗些的大小姐,”说到这,她更加放低了声音,“都跟凝辉院那主差不多。”

杨氏心想这都是娇宠出来的后果,她也不想对素素做什么评论,看向身边的儿子道:“就像我们家二少爷,你看我从小太放任他了,长大了没一刻让我省心的。”

“娘!”杜云和一听母亲拿自己说事,抗议道:“好好地说着话,你扯到我身上来做什么呀。”

杜云柯回到住处,从怀里取出从不离身的这方曾经帮锦衣包扎过手的帕子,看着帕角上锦衣亲手绣上的图案而落寞神伤。曾经的传情信物今犹在,唯独逝者已逝,怎能令他不倍感伤情。

“大哥。”杜云和走进门来。

杜云柯见兄弟进来,说道:“你不是陪姨娘过去了吗?”

“我本来就打算过来大哥这边的啊,我娘拉着我说话,我只好陪他走一段了。”杜云和一屁股坐下后,见兄长手里拿着一方帕子,表情抑郁,他虽然不知dào

这方帕子其中藏着什么因由,不过刚进来的时候就见兄长似乎在呆看帕子不动,想来一定也跟锦衣有什么关系,遂道,“大哥,又在想锦衣了?”

杜云柯没有说话,只是默然将手里的帕子收入了怀中,伤感道:“岁月常相似,花开人不复。如今只能睹物伤情,空叹物是人非。”

杜云和对着兄长的落寞,又不知该如何安慰,想到方才席间之事,脱口而出道:“我原以为新嫂嫂也跟锦衣一样,是个温柔可人的女子,今天看她行事,我才发xiàn

她跟单家那丫头比起来,简直是有过之……”猛然意识到当着兄长的面这么否定和锦衣长得一模一样的新嫂嫂,恐怕只会打击到兄长吧,毕竟如果新嫂嫂跟锦衣能够连性子都差不多的话,兄长倒还有可能把她当成锦衣。

杜云和正在暗悔自己说出的话,想说点别的什么岔开话题,杜云柯已经开口:“云和。你以后不要在我面前多提她了。虽然她长得和锦衣一模一样,可我只爱温柔善良,善解人意的锦衣。”

“大哥,虽然新嫂嫂对待下人出手是狠了些,不过也不能说她心地就一定不好啊。”杜云和道,“就拿我们以为锦衣没死的那会儿,大哥跟我找去苏州,大哥高烧不退那次,她还因为帮大哥退烧一夜没睡呢。”

“这件事我很感谢她。只是不是锦衣,”杜云柯道。“我不爱。”

杜云和见兄长目光决然。知dào

再劝无用。话到嘴边只好又咽了回去。

“哼,当着我的面大呼小叫地教xùn

丫头,这个女人可够张狂的,简直不把我放在眼里。”杜夫人生气地紧。

“姑母。那小贱人不吃鱼,可那个汪素明明酷爱吃鱼。”单连芳向杜夫人道。

锦绣道:“说她爱吃鱼的是她的贴身丫头,谁知dào

她是不是关照过了。偏偏鱼就给失手掉地上了,也真够巧的,弄不好就是故yì

演戏给我们看。”

“锦绣说得没错。”杜夫人也同意。

锦绣又道:“一个人的生活习性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如果她是那小贱人,那么我们也一样可以从其他地方来加以证明。对了,柳瑛兰从小跟她一起长大,最熟悉那小贱人的莫过于她了。”

柳瑛兰这些日子以来一直抛不开这个新奶奶究竟是不是素素的猜测。坐在案边停了针线,刚咳得几声,锦菲从外面打水进来,端着盆说太太打发人过来让去那边。

“你跟锦衣那小贱人一块儿长大,自然是对她的喜恶最清楚不过了。”柳瑛兰来到荣殊院。杜夫人冷着脸问她,“我问你,她平时喜欢吃什么,讨厌吃什么,喜欢穿什么式样的衣裳,讨厌穿什么颜色的裙子,总之,你通通说给我们听。”

“或者有什么害pà

的畜生之类。”锦绣补充提醒道,“拿我来说吧,我害pà

老鼠,她有没有什么害pà

的?”

“这个……太太问这个做什么?”柳瑛兰忍不住问道,她听杜夫人和单连芳又来纠缠关于锦衣的话题,心想看来又是因为杜家刚过门的新奶奶了。

“少废话!你只要回答就行了!”单连芳催道。

听着杜夫人冰冷的问话,和单连芳不客气的追问,柳瑛兰想到的是平日里这些人对她的冷嘲热讽,和看向她时那鄙夷的目光。想到这些人平日里这么对自己,不当自己是杜家的人,一碰到事情倒是想到自己了,柳瑛兰心底轻蔑地一笑,锦衣的事情也只有自己知dào

,就凭平日她们这么对待自己,自己为什么要老实交代。

“其实像我们这种穷苦人家出身的,哪有什么特别的喜恶,吃饱穿暖就已经开心了不得了了,什么也不讲究。所以,锦衣她根本没有什么不爱吃的,不爱穿的。”柳瑛兰回答道。

太太一听怒道:“锦绣都说了那小贱人从不吃鱼了!”

“喔,对了,”柳瑛兰忙道,“我想起来了,锦衣是不吃鱼。大概是小时候被鱼刺卡到过的缘故吧。反正她小时候的事情我也不清楚,来我们家后,因为家里穷,长到十六岁上,也没吃上两回鱼,所以不大记得了。”

杜夫人听她的说话倒也有理,又道:“那么其他的呢?”

柳瑛兰细细回想了一遍后缓缓摇头道:“没有,没有什么特别喜欢或讨厌的。”

“连害pà

的东西都没有?”锦绣追问道。

“没有。”柳瑛兰一脸诚恳又干脆地道。

第二百五十九章 有何贵干

听柳瑛兰肯定地回答说没有后,屋里三人无计可施了。杜夫人不耐烦地对柳瑛兰挥了一下手道:“没事了,你回去吧!”

柳瑛兰走出荣殊院,此时晚风已颇凉,锦缦自己倒觉得还挺舒爽,可却怕瑛兰被风一吹,搞不好又得咳厉害起来,所以早就将随手带出来的一件单衣披在了她身上。挽着瑛兰回去的路上,锦缦道:“奶奶是故yì

不想说的吧。”

“什么?”柳瑛兰道。

锦缦低笑一声道:“你不是早就跟我说过锦衣害pà

虫子吗,还有她只要喝上一口酒,就醉得不省人事。”她还记得多年前的那次,锦衣带杜云和过去看瑛兰,三人饮酒后锦衣醉酒的情形。

柳瑛兰听后,平静地道:“太太她们想得没错,我的确是最了解锦衣的人,可我偏偏不想说,她们又能如何。”

“我真不明白,太太她们为什么三番四次地又要提到锦衣。”锦缦道,“难道,是因为新奶奶,难道,太太她们在怀疑新奶奶就是锦衣?可是连大少爷都说不是了。”锦缦表示实在不能理解太太她们的想法。

她真的不是锦衣吗?柳瑛兰心里却又开始问起自己,为什么看到她,就觉得她就是素素,就是和我一起长大形影不离的素素。

可转念想想也对,跟素素长得一模一样,看着她能不跟看着素素一样嘛。

锦缦见瑛兰不说话,想她是不是又在想念锦衣了,说道:“奶奶昨晚上又梦见锦衣了,嘴里一直叫着素素。”顿了一下她续道,“新奶奶长得跟锦衣一模一样,既然这么想锦衣,何不去那边走动走动。而且多出去走走,对身体也好。”

柳瑛兰也想再见见这位新奶奶,于是次日用过早饭,就带着锦缦来了素素这边。丫头招呼了坐下后奉上茶来。

素素从里面出来。柳瑛兰见主人出来相见,遂站起身来。两人两相照面,在和素素眼神交汇的一刻,柳瑛兰总觉得素素看向她的目光里多着几许深意。

素素从瑛兰脸上移开目光,转身施施然坐下后,淡淡地道:“不知登门造访,有何贵干哪?”

柳瑛兰见素素落座,自己也重新坐了下来,说道:“我也是闲来无事,过来嫂嫂……”忽然又改口道。“我看还是干脆叫姐姐算了。显得亲近些。我是特意过来姐姐这边坐坐。想跟姐姐说说话的。”

素素端过几上的茶盏,掀盖拨开茶叶,轻吹了几下,浅啜了一口茶水。

柳瑛兰见素素好像没有说话的意愿。遂道:“其实,看到姐姐,我就跟又看到了以前的好姐妹一样。”

“哦?原来那个叫锦衣的丫头是你的好姐妹啊?”素素放下茶盏,看向柳瑛兰道。

“是,她是从小跟我一起长大形影不离的姐妹。我们虽说不是血亲,却比亲姐妹还亲。她是我的亲人,只是不幸……不幸却早早地离开了人世。”柳瑛兰伤感道。

“看来也是她命不好,”素素似笑非笑地看着柳瑛兰道,“要不就是她心地不纯。不是好人,所以老天爷才会让她这么早就离开的,我说得对不对?”

“不是!”柳瑛兰反驳道,“她不是坏人,她心地善良。老天爷怎么会让她离开呢?”

素素脸上现出一丝轻嘲反问:“不是老天爷做的,那是谁做的?”

被素素这么一问,柳瑛兰一时语塞,想到是自己害死了素素,她低了眉眼一时愧疚之感又大起。

素素见瑛兰无言,笑道:“瞧我说的,词不达意。我的意思是,她大概是觉得生无可恋,这世上也没有一个她的亲人了,所以老天爷看她可怜,就让她早早离开了。我觉得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对她而言,倒是好事了。”

锦缦忍不住插话道:“我家奶奶刚才都说了她是锦衣的亲人,新奶奶怎么能说她没有亲人呢。”

“哦,我记性不好。”素素笑着道,“不过无妨,我记性不好没关系,只要你家主子跟那个叫锦衣的小丫头两人记得就好了。”说完轻轻一叹道,“哎,怎么说呢,毕竟你们不是亲姐妹,这当中怕是也没有多少真情在里面吧?人哪,都是很现实的,就拿我家的一个远方亲戚来说吧,那个哥哥从小就跟我哥感情特别好,可是我父母过世后的那会儿,家道中落,我们也没有向他开口借钱什么的,可他从此就再也没踏足过我们家门了。幸好我哥能干,才把家业又撑了起来。

“连亲戚都可以如此,更何况你跟她呢。在外人面前说什么亲如姐妹,胜过血亲,在我看来,恐怕全不是那么回事。”

见瑛兰垂下了眼帘沉默不语,素素道:“我这人直来直去,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刚才不过是说说我自己心里的想法,你别往心里去。”话虽如此,脸上却没有半分抱歉的表情。

回去的路上,锦缦见瑛兰情绪低落,说道:“这位新奶奶明明就是故yì

不说好话的,就连表情都带着刺。我看她明显就仗着自己是大少爷的正室而瞧不起人。”

瑛兰却是依旧沉默不语,回到住处坐下后,素素的话不断地在耳边响起,她只觉得脸上发热,想到死去的素素,对她的羞愧之情又阵阵涌上心头。左思右想间,想到那边新奶奶刚出来招呼自己时看过来的眼神,为什么总觉得那里面隐带着更多的深层意味。

“老爷,你终于回来了!”杜夫人看到丈夫回来,连忙接着,虽说也只没几天而已,她还是等这一天等得脖子都长了,她实在是急于想要知dào

新娶的媳妇究竟是不是锦衣。转头又向丫头道,“还不快去叫芳儿过来见过老爷。”

杜青鹤坐下后,杜夫人从锦珠手里接过茶水递上了道:“老爷,怎么样?可打听清楚了?”

杜青鹤喝过茶解了渴后,说道:“自然是打听确实了。世上长得相像之人何止百千,新娘子跟那丫头一点关系都没有,你放心好了。”

杜夫人一听这话,一颗心才算放下来。不多时,单连芳带同锦绣也过来了,听说后,单连芳很为自己的先见之明而骄傲:“我就说嘛,人死又哪会复生?如果她真是锦衣那贱蹄子,表哥哪有不认她的道理。”

第二百六十章 家和万事兴

“对了老爷,”杜夫人道,“那丫头竟不依规矩,她居然不来给我请安,还说什么是老爷你答yīng

过他们家的。老爷,你该不会真对那边做过这种承诺吧?”

“哦,”杜青鹤一听,说道,“那天一时急着出门,忘了跟你说了。那边说她从小体质弱,提了这个要求,我同意了。”

单连芳一听,急得从位子上一弹而起道:“晨昏定省那是媳妇对公婆应尽之礼,老爷你是不是老糊涂了?怎么可以答yīng

他们免去呢!”

杜青鹤一听单连芳居然对着自己大声说话,当下就沉了脸色,话说这个儿媳很多时候在自己面前说话还真是没个把门的,小时候倒也不觉得,可现在都做了自家儿媳了,居然对公公如此口没遮拦。

杜夫人见丈夫黑了脸色很是难看,赶紧斥责单连芳道:“芳儿,怎么跟老爷说话的?”转而又对丈夫道,“老爷你别怪她,芳儿也是一时为我们长辈抱不平,说话失了分寸。”又向单连芳使了使眼色,示意她回座。单连芳只好悻悻然坐了回去。

单连芳坐下后,杜夫人道:“老爷既然都已经答yīng

了,我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不过就算答yīng

了她免去这些礼节,可这刚嫁进来的头几天,她总该做做样子吧。可那天我让丫头去喊她过来,她居然硬是不来,你说这是不是太不像话了?”杜夫人想到以后不能在这个上面钳制素素,非常懊恼。

“好了,算了。”杜青鹤一心只想着汪逸赶紧把密函还给刘允升,所以眼下要紧的该是和汪家处好关系,这些虚礼他倒可以不计较,“既然都这么定下了,何必还要计较这一天两天的。对了,今天晚上你让人预备预备,虽说我也不兴什么接风洗尘那一套,不过新媳妇刚进门。理该大伙儿一道用个饭。”杜青鹤觉得对这个儿媳客气一些,那边才能感受到自己对于这桩亲事的诚意。

“她来,我不来了。”单连芳一听,嘟着嘴赌气道。

“今天谁都不许不来!”杜青鹤还为刚才单连芳顶他的那一句老糊涂而余怒未消,见她使性,十分不悦。

掌灯时节,席面铺开,酒菜备齐,厅上人都已入座,就空了两个位子。杜青鹤问道:“云和人呢?”

“二少爷在外头还没回来。”丫头回道。

“这小子成天只知dào

在外面鬼混。”杜青鹤暗骂一句。又道。“新奶奶怎么还没过来?”

“那边的人说。新奶奶从昨天开始就头痛起来,时好时坏的,不过说了会马上过来。”

“哼,”单连芳一听。立马嗤之以鼻道,“她可当真娇贵得紧,连请安都不必,尽享清闲,反倒生起病来了!”

杜夫人也拉长了脸道:“真是媳妇不贤,公婆受气!我们倒成了专等候儿媳的公婆了。”

正说着,门口脚步声响,素素带着寒香走进门来。向老爷太太微微一福身后,素素柔弱无力地被寒香搀扶起来。然后扶着额角说道:“不知怎么地,就生起病来,居然让老爷太太等我,真是不应该。还请老爷太太恕罪。”说完走到自己的空位上坐了。

“身子不好,情有可原。”杜青鹤看素素入座。说道,“请大夫看了没?”

“不碍事。”素素回道,“估计是前两天受了惊吓所致。”

听素素说到受了惊吓,厅上众人对这话的意思都几乎了然,尤其是杜夫人,瞪着眼睛看着素素,那意思就像在说,少给我胡说八道!

“受了惊吓?”杜青鹤问道,“怎么回事?”

素素轻叹一声道:“也怪妾身不好,没有提前向太太说明,导致太太误会妾身是故yì

不来向她请安,以至于赏了耳光。”素素抚摸着一边脸颊幽怨地道,“本来呢,我也不是小肚鸡肠的人,身为儿媳,太太就算打我多少下我也不会怨恨。可是我这人就是受不得冤枉。这两天我左思右想,明明是老爷怜惜于我,才准我可以不用向太太请安的,可最后倒成了把我定罪的口实了。想到自己孤零零远嫁到此,一来就受此冤枉,甚至连自己的夫君都……与其如此,还不如请老爷准我自请下堂,也好过受今后无尽的磨难。”说到后来,更是伤怀不已。

只听得“砰”一记大响,杜青鹤抬手就是一记桌子,吓得众人一愕,杜夫人坐在近处,更是被吓了一跳,刚想说话,杜青鹤已经开口,他看着在座的诸人道:“家和万事兴,我们做买卖的人家尤其讲究。内宅不宁,这个家哪里还能长久?”他看向妻子道,“你身为当家主母,对待晚辈理该宽容。何况人家初来乍到,身体又弱,你不去厨房交代炖些补品,居然还不分青红皂白地打人,我问你,这是一个当家女眷该有的心胸吗?啊?我今天把话说在前头,以后谁要是再敢这么对她,别怪我不念旧情!”

“老爷,连我也不行吗?”看着丈夫满脸的怒色,听他把话说到这份上,杜夫人道,“若是以后她犯了什么错呢?难道连我都不能教xùn

她吗?”

“她身娇体弱,保养身子还来不及,哪有时间犯错!即使不小心犯下,又能犯多大的错?”杜青鹤气急败坏道,“一家人以和为贵,不要一点小事就挑错!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你作为当家主母,难道不该宽大为怀,容人所不能容吗?”

见老爷如此回护素素,众人尽皆错愕。单连芳这会儿虽说很是忿忿不平,自觉委屈,却也不敢再说一句话,生怕捋了虎须。

饭罢,杜青鹤正在书房询问儿子关于钱庄里的事务,素素带着寒香走了进来,眼睛只在刚进来时不小心看了杜云柯一眼,之后就完全无视他了,走到案边道:“老爷,素儿特意亲手煮了茶水过来。”从寒香手里接过了茶盏放到了案上道,“老爷对素儿关爱有加,素儿感激不尽!”

杜青鹤见素素给自己端茶送水,有礼有节,不禁对刚才偏护她的事情倒也觉得还值。于是道:“难为你一片孝心。”

杜云柯见钱庄的事也汇报地差不多了,告退道:“爹,你早点歇息,我先走了。”

杜青鹤见儿子也不理会素素,就这么走了,说道:“素儿,你别怪他,他就是这样的人。”

“我知dào

,爷对我再不好,我也是他的女人,又怎么会怪他?”素素笑着道,“对了老爷,既然我都已经过来了,顺便想跟您提个请求。”

“什么?你说。”杜青鹤道。

第二百六十一章 十里芳华

杨氏想起席间之事,不由暗叹道:“没想到我们杜家这回娶了个厉害儿媳。”

锦兰正端过点心来,笑着道:“总不能厉害过那位主吧。”一边用嘴对着凝辉院的方向一努。

锦屏向锦兰道:“你是没看见,今天新奶奶楚楚可怜的几句话就惹得老爷对太太发了脾气,我看新奶奶还真是高明,向老爷告状的同时还顺带着讨好了老爷,说免去请安的规矩是因为老爷怜惜于她。我看这新奶奶的确不简单。姨娘,我说得对吧?”

杨氏笑笑不说话,锦屏又笑看着锦兰道,“对了,新奶奶连自己的贴身丫鬟都那样,锦兰,这两天你去帮新奶奶绣帕子,新奶奶对你怎样?有没有对你绣出来的挑挑拣拣?”

“没有。”锦兰摇头笑着道。

“一丁点都没有”锦屏不信。

“先前我拿花样子让她挑的时候,新奶奶都只说随我喜欢绣什么就好。”锦兰道,“她就坐在我对面一面品茶一面看着我。也很少看到她笑,但是她对我说起话来还是很客气的。有几次我抬头看她,发xiàn

她在那边目不转睛地看着我,我都怪不好意思的。”

杨氏和锦屏听锦兰这么一说,互相看了一眼,表示越来越不懂这位新奶奶了。

这天,天气晴和,秋高气爽,单连芳正四处走着散心,忽然看见管家李福和小厮福兴进来,身后还带着几个陌生男子,赶紧上前拦着道:“怎么回事?他们是什么人?”

李福见是单连芳,笑着道:“他们是新奶奶请来的工匠,来给新奶奶那院干活的。”

“干什么活?”单连芳没好气地道。

“李管家——”正说着话,那边代柔已经过来接着,“李管家。我家小姐都等急了,让他们快点。”也不向单连芳见礼,就带着李副等人走了。

单连芳看着眼里冒火。骂道:“气死我了!小丫头片子居然连安都不给我请一个!”想到那几名工匠,又骂。“干活?她那院落新建,又没缺个角少片瓦的,干什么活!”

回头见到杜夫人把事情一说,杜夫人道:“老爷说她要稍微对住处修饰一下。”她沉着脸色道,“现在她可好了,有什么事情都只管找老爷说去了,根本就不打算把我这个当家主母放眼里了。老爷也不知是不是鬼迷了心窍。居然还纵着她!”

看着杜夫人和单连芳一边埋怨一边生闷气,锦绣在一旁劝道:“太太、奶奶,犯不着跟这种人置气。何况,老爷都发了话了。明着偏护于她,我们在这边干生气又有什么用?”

次日,锦兰刚伺候过杨氏用过早饭,就见代柔过来。代柔给杨氏请了一安后说道:“我家奶奶因为锦兰姐姐帮忙绣完了帕子,想着要赏她点东西。让我过来请锦兰姐姐过去一趟。”

杨氏听后点头,对锦兰道:“既然如此,锦兰,你去吧。”

锦兰跟着代柔来到素素处,却见代柔并没有要直接带她去见素素的意思。却喜气洋洋地带着她转弯抹角,也不知往哪里去,遂问道:“代柔,你这是带我去哪儿?不是去见你家奶奶吗?”

代柔一听笑着道:“急什么?我家奶奶说了,刚请了工匠换了几处匾,所以呀,让我先带你在我们的园子里逛一圈再说。”代柔边带着锦兰游走庭园处处,边对锦兰一路解说着,只听得锦兰瞪大了眼睛,惊讶万分,实在怀疑自己耳朵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锦兰回去跟杨氏一说,又经丫头们上下一传,消息很快传遍了杜府上下,单连芳得知消息,“噌”地从椅子上跳起来:“什么?!那贱人……那贱人居然敢对我如此无礼!”气得呼吸急促的她连忙去了荣殊院,哭丧着脸道,“太太,那贱人欺人太甚了,这回我无论如何也忍不了了!”

“你好好说来。”杜夫人见她受委屈,忙道。

单连芳忙说原因:“她居然把她院的匾额给换了,换成了‘锁芳馆’三个字,里面的楼阁她又添挂了匾,说是叫‘垂芳楼’,她那边原来的一座亭子叫‘望春亭’,她又把它改成了‘碎芳亭’,还有亭子不远处的那座桥,她让人给添上了‘无芳桥’三个字,连池子都给取了名字,叫‘碧芳池’,最后还在各处园门口都插上一块牌子,叫什么‘十里芳华’!”单连芳越说越激动,生平头一次感受到了莫大的窒息式的侮辱。

“尽有这等事?”杜夫人一听,也相当震惊,对着丫头道,“去把她叫过来,就说我有话要问她!”

锦元去了回来道:“那边说新奶奶因为监督工匠干活,没有时间好好休息,又犯起头疼病来,还说什么……”锦元说到这,顿了一下,寻思要不要继xù

说下去。

“还说什么?!”杜夫人见她停口,黑着脸催道。

“说新奶奶说了,她在娘家的时候身子倒是弱了点,可也没这么不堪一击的,会不会是上回被打了耳光,疼痛侵入头脑的缘故。”锦元只好实话实说道。

“简直胡说八道!”杜夫人大怒,“这个贱人是不是存心跟我作对?依这样的架势,她是要爬到我的头上来了!”

“姑母,我这就过去拆了她的匾!我看她是不是还敢如此嚣张!”单连芳怒火交加道。

“奶奶,千万不可。”锦绣道,“她不过是添换了几块牌匾的事情,还是老爷批准的,你要是过去一闹,或者摘了她那些匾,这不是等于告sù

别人,奶奶是在跟老爷作对嘛。老爷要是知dào

,一定生气。”

单连芳一听,气急败坏道:“那怎么办?你说怎么办!”

“依奴婢看来,最好还是等老爷回来,当着老爷的面问她这么做究竟是何居心,量她也给不出老爷合理的解释来。”锦绣道。

杜夫人冷哼一声道:“这贱人明显就是故yì

的,就不信老爷这回还会回护她!好!就等老爷回来,当着老爷的面,我倒要好好问她一问,她这么做居心何在?”

第二百六十二章 盘问

晚饭时分,杜青鹤父子俩回来,两人说着话,已经到了荣殊院。杜夫人和单连芳一见老爷回来,赶紧接着,杜夫人道:“老爷你回来得正好,我正打发了丫头去请咱们家的那位新奶奶过来呢!”

单连芳看见杜云柯过来,更是高兴,这下可以让表哥瞧瞧那贱人阴险的嘴脸了。

父子俩一听杜夫人的言语,明摆着知dào

又有什么事了。杜青鹤遂问道:“喊她过来做什么?”

于是杜夫人把素素摘了牌匾之后都换上了题有‘芳’字匾额的事情说了,最后道:“老爷,她换匾我没说什么,毕竟还是老爷事先同意了的。只是她把所有匾额都题上‘芳’字,你说她这是不是存心的?我就是要她过来问问,她这么做究竟到底居心何在!”

杜青鹤一想到妻子提起匾额之事,不禁想起多年前沁芳园的那块匾额被单连芳换下之事。

那天他过去沁芳园,也亏得他细心,被他发xiàn

匾上居然被替换了一个字,进去之后问起缘由,杨氏只是支支吾吾着含糊其辞,看杜青鹤不耐烦起来,杨氏才道:“当时我说回禀过老爷再说,哪知奶奶却根本不屑一顾,硬是让人给强摘了。本来摘了就摘了,可偏偏又让我听到些不该听的,心里总觉得憋得慌,也不知dào

该不该跟老爷说。”

“有什么不能说的?在杜府上下,难道还要刻意隐瞒着我一些事情吗?”杜青鹤不悦道。

杨氏叹了一声道:“是这样的,我无意中听到两个丫头的谈论,说奶奶经常在太太面前提从前老爷借助他们单家起家的事情。我现在想来,我当时跟奶奶说等回禀了老爷再说的时候,她不屑一顾的表情,恐怕。恐怕多少也有些这些个意思在里面。哎呀,”杨氏说着责怪自己道,“瞧我都说什么了。老爷,你千万别怪奶奶。她年轻不懂事,我们做长辈的哪里能跟她认真计较。”

杜青鹤当时就黑了脸色,虽没接话,可对这个儿媳从此也多少存了芥蒂,他不在乎换一块牌匾,可最不能忍受有人重提他起家的旧事。可这说起来却又明明是事实,他也只能一口气往肚里憋。

如今听妻子说完素素匾上都提‘芳’字一事。虽说也觉得按照常理有些说不过去,可想到单连芳当时不顾杨氏反对,强摘匾额一事,心里仍是不爽。说道:“只不过提了几个‘芳’字而已,哪里用得着兴师动众的?我看你们女人就是多事。”

“老爷,话不能这么说啊。”杜夫人道,“她什么字不好提,偏偏就这个字?而且偏偏每块匾都题这个字。这不是存心找茬是什么?反正我也没有要拿她怎么样,就是想喊她过来问上一问而已。老爷,我身为当家女眷,这一点权利总还有的吧?”

“是啊老爷。”单连芳也道,“我就不信她要不是故yì

的。还真那么巧了,总之不问清楚她,我可不甘心!”

杜青鹤端起茶盏不再说话。

杜云柯此时正在疑惑,不明白素素为什么忽然这么做,没有道理每张牌匾上都带上‘芳’字吧。不过他对素素的这种做法保持中立,想到从前单连芳因为杨氏的那块带‘芳’字的匾额而丝毫不讲道理地就给摘换,他倒觉得总比单连芳强摘他人之匾来得没错。即使她这么做了,也不过是她自身的喜好罢了,丝毫没有损害到任何人的利益。

一个人影一晃,素素带着寒香跨进门来,给杜氏夫妇请了个安道:“老爷太太喊妾身过来,可是有什么吩咐?”

单连芳怒瞪着素素,一脸的气愤交加,心想看你这回还有什么可说的!

杜夫人见素素到来,问道:“我问你,你好端端地为何忽然想起要替换牌匾?”

素素有些不解:“这,替换牌匾还要找什么理由吗?以前我在家的时候,想换匾的时候也没有一定要找什么理由啊。”她有些抱歉道,“我实在不知dào

太太还有这规矩,那,那怎么办?”又看向杜青鹤道,“老爷,我换都换了。我以为这是小事,只要老爷同意了,太太是不会反对的。”

“你少给我岔开话题!”杜夫人瞪视着素素责难道,“我来问你,你为什么要把所有的匾额都换成带有“芳”字的?我问你,你到底居心何在?”

素素越发不解,说道:“太太这话妾身实在不明所以,妾身不过是按照是否合乎周边景致以及根据自己的喜好请人给题上了带有‘芳’字的,然后让工匠给安上了。怎么太太竟怀疑到了我有什么居心上面来了?妾身愚鲁,实在不明,还请太太明言。”

此时,杜云和也已听说了新嫂嫂院里大改匾额题字的事情,而且每块匾额必带着一个‘芳’字,不禁拍手称快。想到当年单连芳强行摘掉沁芳园的匾,直觉地这个新嫂嫂简直就是替自己和母亲报了仇。听说太太已经将新嫂嫂叫了过去,正要问她这么做的缘故,他哪里还按捺得住,干脆跑过来凑凑热闹,看看单连芳会被气成什么样子。一进来就听单连芳板着脸道:“你不用在这里装腔作势,你以为我不知dào

你是故yì

针对我的吗?”

素素看着单连芳不解道:“好端端的,我为何要针对于你?妹妹可不要冤屈了好人。”

“冤屈你?你自己做的事情自己心里清楚,用得着别人来冤枉了你?”单连芳道,“我问你!你为什么把你那院的匾改成‘锁芳馆’?难不成你心里很想把我锁进你的院落,不让我出来?说啊?!”

“妹妹这话从何说起?”素素辩解道,“我只是希望自己的住处能够留住春常在,希望身边的美景能够长存,好花常开。一个‘锁’字,代表了我想要锁住春色及芳华,不让它流逝,这是我的一个美好的心愿而已,怎么就成了妹妹口中的意思。”素素表示十分不解,“我总不能取名叫‘散芳馆’‘去芳馆’吧,哪有人会这样的,你们说是吧?”

杜青鹤虽没说话,却也微微点头表示同意。

杜云和大声赞同道:“嫂嫂说得极有道理!总不能把美好的东西赶走吧。”

单连芳怒瞪了杜云和一眼,继xù

道:“那么‘垂芳楼’呢?敢情你是想把我倒悬起来还是怎么的?!”

“妹妹为何非要曲解我的愿意呢。”素素表示无奈,“我素来爱花,所以我让丫头弄了些花花草草的放在楼阁的窗口,有些花它的花叶根茎什么的长了垂下来,我就顺它的形意取之为‘垂’,多形象啊,却怎么到了妹妹嘴里,成了风马牛不相及的意思,我实在难以理解妹妹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呀?”

“你还嘴硬是不是?”单连芳想到那座亭子,心想这亭子的名字你总找不到多合理的理由来解释这个‘碎’字了吧,说道,“好,那么‘碎芳亭’呢?这么个‘碎’字难道也是好字眼了?我看你分明就是想把我碾碎了捏碎了,难道我说得不对吗?!”

“妹妹如此言重,我可如何承当?”素素委屈道。

“哼!那么你倒是说啊?”单连芳咄咄逼人道,“这个‘碎’字如何解释?!”

“是啊,”杜夫人道,“你倒说说看,这‘碎芳’二字,如何解释?”

“哎,妹妹如此歪曲我的本意,又这般误会于我,我实在是好生难过。”素素叹息一声摇了摇头道,“取‘碎芳亭’之意,那是因为我在亭中闲坐的时候,一阵秋风吹落花瓣无数,秋风把落花送入亭中,我眼见如此芬芳,却终是被秋风吹落枝头,好生惋惜。想到它们原本好端端地盛开,可是秋天一到,就随风而散,飘成碎瓣,怎能不令人怜惜?因此我寄情于景,才把匾额改成了‘碎芳亭’。”

“那么‘无芳桥’呢?”单连芳说不过她,干脆转换目标继xù

追问。

“桥上自然种不出花来,这名字岂不贴切?”素素道。

杜云和一听素素的解释,不由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单连芳听到声音,回头怒瞪向杜云和,瞥眼瞧见杜云柯也牵起嘴角微露笑意,更是气急败坏:“那么‘碧芳池’呢?还有,你需yào

连一个池子都给它取个名字吗?”

素素坦然以对道:“池中植有莲花,只是花已不在,就是莲叶也快要枯萎,我也是伤春悲秋,希望能够多留住这碧色一日,所以才一时心血来潮,给它取了个名字。”

单连芳一句句逼问都被素素一一合理地给出了解释,气得要命,怒道:“你就这么喜欢‘芳’这个字?以至于还要在各处门口插上‘十里芳华’这四个字的牌子?你可别告sù

我,除了这个字,就再也没有你喜欢的字了!”

素素微笑道:“芳,即是花卉,又代指女子的花样年华,的确是我十分喜欢的一个字。当然,因为我是极其爱花之人,所以除此之外,我还喜欢‘花’这个字,因为它让人一看,就能明白它代表了什么。不过它虽是花的愿意,在意蕴上却是远远及不上‘芳’字。就好比父母给孩子起名,若是叫做兰花,菊花,梅花什么的,总显得俗气,一旦改成兰芳,菊芳,梅芳,听着不就有味道多了?而我这匾上的‘芳’字一旦改成‘花’这个字的话,那就失去了原有的雅韵了。”

第二百六十三章 人不可无癖

锦绣在单连芳耳边低声耳语了几句,单连芳当即冷哼一声道:“就算你喜欢这个字,可是应该没有必要每块匾上都题上这个字吧?就算你给出这么多所谓的合理解释,可单凭你在每块匾上都题上同一个字,无论如何就是不合常理!”

“说得没错。”杜夫人道,“你要是不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来,就难以让人信服!”

素素一笑道:“这有什么好给出合理解释的?因为我的确是特别喜欢这个字啊,我愿意走到哪里都看到它。”

“简直强词夺理!”杜夫人黑着脸喝道,“怎么可能喜欢一个字喜欢成这样!”你不是一派胡言是什么?!老爷。”她转头看向身边的丈夫,希望他能给自己这边撑个腰。

素素见杜青鹤对于妻子的暗示只发出了一节轻微的喉音,算是给了一个回应,然后依旧只顾低头喝茶,不禁心里暗笑,然后反驳太太的话道:“世人皆有癖好,有人爱对弈手谈,终日不倦;有人爱书画成痴,一生与书画为伴;我就独独对这个‘芳’字有特殊的癖好,就愿意看它每时每刻出现在我的面前,所以才会在各处都题上这个字。因为每每看到这个字,我就会顿生对世间美好之物的向往。这就是一个人的癖好。难道我有这癖好,还必须让别人先信服了才成?或者,太太今天对我这么步步相逼,难道我个人的癖好竟是犯了家规戒条不成?”

杜夫人和单连芳被素素问得一时张口无语,看得杜云和提着嘴角暗暗偷着乐。

锦绣觉得有必要再提醒一下单连芳,于是又向她低语了几句,单连芳一听立马来了气势,说道:“谁知dào

你是不是真有这种癖好?或许根本就没有,而是胡诌出来的!你别跟我说什么那些爱书成癖爱画成癖的,你就跟我比好了!我也是人。怎么就没有癖好了?”

“那我就不得而知了。”素素一笑道,“不过我常听人说,花不可以无蝶。山不可以无泉,乔木不可无藤萝。人不可以无癖。就拿古人来说吧,嵇中散雅爱琴曲,王右军誊经换鹅,林和靖梅妻鹤子,苏东坡爱竹成癖,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但凡古之文人。无一不是有癖之人,或琴棋书画,或金石古玩,凡此种种。不一而足。

“张先生更是说:人无癖不可与之交,以其无深情也。也就是说一个人要是没有什么癖好,那么这种人根本不值得交往。试问这种连一点癖好都谈不上的人,眼睛里面空无一物,哪里有真情可言?推物及人,对物如此。对人能好到哪里去?这样的人,不是特别地懦弱无能,就是特别地有心机。

“而有癖好者,才有真性情。他们的性情或许可以千差万别,但是有一点是相通的。那就是他们心性当中的真气,他们天性至诚,心无防戒,不圆滑世故,不欺心。他们既然多了一份属于他们的执念,便会心怀清风明月。与他们说话,不必三思而言,跟他们相处,也不必虚与委蛇。一言以蔽之,人不可无癖,最怕的就是百无一爱!”说到最后一句,素素的目光下意识地向锦绣看去。

素素的这一番长篇大论说得杜氏兄弟俩频频点头,杜云和见她被太太和单连芳轮番盘问,丝毫不落下风,心里早已经在大声赞妙。而杜云柯看向素素的眼神里也多了一分莫可名状的感觉,他忽然觉得眼前的素素竟给自己带来了锦衣的感觉。

就连屋里的丫头媳妇也跟着点头,心想听了这新奶奶的一席话,还真是受益匪浅。

“你!”单连芳却是气得咬牙切齿,见自己被素素批得一文不值,气得她指着素素说不出话来。

“妹妹你又何须生气?刚才的话恐怕不是你自己想对我说的吧?”素素看了一眼锦绣道,“我只针对刚才想对我说这句话的正主!”

锦绣一听,只面不改色地微微低垂了眉眼不去看任何人,就当听不懂素素说给她听的话。

素素转而又微微表示不满道:“我真不明白,为什么我个人的癖好,就仿佛犯着了他人的忌讳。为什么太太你们非要揪着我的这个癖好不放呢?”

“你还有脸说?”单连芳怒道,“我名字里有个‘芳’字,而你就在这个字上大做文章,你还来赖我们?!”

素素一听,吃惊不已:“这,这不会是真的吧?我哪里知dào

妹妹的名字里就有一个‘芳’字?我初来乍到,哪里知dào

妹妹的闺名当中有这个‘芳’字?如果妹妹平时不对我视如仇寇,我也许还会大着胆子与妹妹亲近亲近,说不定这会儿倒是可能已经知dào

了。”

杜云柯忍不住插话道:“老爷,太太,她刚来,的确不大可能知dào

。”

“说的没错!”杜云和力挺素素和兄长,“嫂嫂初来乍到,哪里就能知dào

了?”

“哼,她就不会问你们的姨娘?”杜夫人阴着脸色道。

“我没有跟姨娘单独接触过。”素素立马给出了回答,语声平和地说着事实,“不信可以找姨娘来问。”

杜夫人冷哼一声道:“锦兰那丫头不是在你那边帮你绣了几天帕子吗?你难道就不会问她?”

“没有,没问就是没问。”素素一脸平和又利索地道,“不能因为太太的凭空猜疑就给我安上个‘莫须有’的罪名。”

“哼!”看着单连芳张口结舌憋红了脸说不出话来的模样,杜夫人向素素怒道,“好一口伶牙俐齿!老爷,你都看到了,她可真够能耐的!一张嘴真是没人能说得过她!”

“老爷!”单连芳见在素素面前占不了半句的便宜,也开始转向杜青鹤,“这贱人她居然刚过门就这么目中无人!”她想到上回老爷偏护素素的情景,那委屈劲儿可还没过去,而今天眼看老爷到现在都没有明显的表态,于是干脆道,“今天老爷要是还不为我做主。芳儿不依,芳儿绝对不依!”

杜青鹤听单连芳语气里居然还带出了要挟的意味,一翻脸怒瞪着她道:“刚过门就目中无人?那么你呢?你刚过门的时候又如何循规蹈矩了?哼。不过是换了几张匾。题了几个她喜欢的字而已,碍着什么了?至于这么追根究底咬着不放吗?至少她换匾的时候还懂得来问过我。不像换你姨娘那块匾的时候我一无所知!”

单连芳被杜青鹤一顿当头训斥,早已扁着嘴巴两眼一红,“太太……”却又不敢哭出来,凑到杜夫人面前眼泪汪汪。

杜青鹤接着又道:“谁规定我们杜家就不能用这个‘芳’字了?我才是一家之主,我没有规定,谁规定的?”他见妻子不说话,单连芳躲在她身边两眼含着眼泪低头不语。心想总算是解了心中一口气了,“家和万事兴,看来我这句话说出来都当我是放屁!要是再让我知dào

有谁故yì

挑起事端来,我绝对不轻饶了她!”他环视一圈厅上众人道。“你们可都听清楚了?别把我的话再当成了耳旁风!”说完气愤地拂袖而出。

被杜青鹤一通训,杜夫人自知理亏,自然不能再继xù

追究此事,而且看得出自己丈夫依旧有拉偏架的嫌疑,她实在想不通老爷为何如此。心里大大的郁闷。

素素出来后,寒香笑着道:“小姐,我还是头一回见识到小姐的口才,真想不到,太太她们盘问什么。小姐都可以答得眉头都不用皱一下。”

杜云和也正和兄长出来,看见素素走在前面,又见兄长没有招呼她停下来的意思,于是自己代为喊了一声“嫂嫂”。

素素停了脚步,转过身来。杜云和忙催兄长快步过去,说道:“嫂嫂,你可真是锦心绣口!我可真是服了你了!听君一席话,胜读我十年书啊!”他眼见素素为母亲解了当年的这口恶气,自是越发不令惜赞美之词。

寒香见杜云和这个小叔子如此赞美自家的小姐,不禁也笑开了花。

“不敢当。”素素却面无表情地道,“我都没读过什么书,刚才的那些话也都是听人说的,小叔谬赞了。寒香,我们走吧。”

杜云柯见素素面色清冷,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也就没主动插话。虽说他刚才听着素素那给于太太等人的精妙的回答,就好像是听到了锦衣与自己畅谈诗书的声音,可想到素素对待丫鬟时候的狠辣劲儿,他表示无感。

“嫂嫂,嫂嫂……”杜云和见素素转身就走,在身后连喊了两声,也不见素素停下脚步,说道,“我话还没说完呢。”

“二少爷,你叫得这么亲近,人家都不领你的情。”锦绣陪着单连芳出来,见状,顺口道。

单连芳被老爷训了一顿,一时也没想着去关注杜云和,看到杜云柯的时候委屈地叫了一声“表哥”,眼里满是渴望杜云柯能给她一份安慰的目光。

杜云柯哪里理她,就凭她又借着一个“芳”字去找别人的茬,就对她失望厌恶透顶,低哼了一声,抬脚就走。

单连芳原本就委屈着,此时见杜云柯一脸对她不满的模样,更是气极,顿时又把怨气转移到杜云和身上来,没好气地瞪了一眼他道:“‘嫂嫂嫂嫂’,我看人家都没拿正眼瞧你一眼,你用得着大献殷勤吗!”

“嘿,”杜云和惫懒一笑道,“我管她拿什么眼瞧我,我今天还就特别喜欢叫她了。怎么,我叫‘嫂嫂’也碍着你了?我事先声明,以后你要是听到我这么叫,可千万别误会,我可不是叫你。”说完也不跟她废话,直接走人,一路还扬着嗓门喊给单连芳听,“哥,你等等我啊!你不是说晚上无聊要我陪你说话的嘛!”气得单连芳站在原地又羞又怒。

第二百六十四章 寒香有些古怪

沁春园内,锦屏大赞着道:“这个新奶奶,原本她在所有的匾上都题上‘芳’字,我们都已经替她捏把汗了,没想到这次太太居然拿她没办法。”

“太太想要治她也得找个由头,好定罪名。”杨氏也微笑着道,“现在找不到人家言语里的一丝破绽,自然拿她没办法了。”

“反正啊,这新奶奶正好顺带着帮姨娘出了一口恶气。”锦兰也笑道,“听说老爷这回还训斥了凝辉院那主呢。”

锦屏听后很是解气:“谁让她从前强摘我们的匾时,那么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现在她居然还说新奶奶目中无人,老爷自然忍不住要说她了。”

杨氏看着两个丫头你一言我一语的,也不说话,只是啜着茶笑而不语。

却说锁芳馆内,代柔一支束发的钗找不到了,看着镜子里面有些蓬松的发髻,心想先借寒香的用用再说,于是打开了寒香的妆匣子,却看见并不宽裕的妆匣子里居然还放着一件和梳妆之物并不相干的东西,数寸长两指宽的一截管筒正躺在匣子的一角,正代柔拿起来瞧着奇怪,寻思这是什么新鲜玩意儿,自己怎么从来没见过。于是反而忘了最初的目的,拿着这个东西便出了门,去找寒香。

“寒香,真有你的啊,”代柔找着寒香笑嗔道,“什么时候藏了好东西居然不让我知dào

。”然后把手里的那段管筒在寒香眼前一扬,笑道,“你藏着不让我知dào

,最后还是被我发xiàn

了吧?”

寒香一见代柔手里的东西,脸色一变,伸手就来抢:“还我!”

代柔眼疾手快,早就躲开。寒香满脸焦急,哪里肯罢休,一边试图抢回自己的东西一边讨饶道:“代柔。别闹了,你快还我。”

代柔一边闪躲一边嬉笑着道:“看你紧张的样子。一定是好东西,你要是不告sù

这是什么,我是不会还你的。”

外边的响动惊动了素素,她从里面出来,见状道:“代柔,你做什么?”

代柔见素素出来,忙上去道:“小姐。寒香藏着新奇的玩意儿不让我们知dào

呢!”说着把手里的东西一摊道:“奴婢看不出来,小姐瞧瞧,这是什么东西?”

素素往代柔手里一瞧,还真是新奇的玩意儿。从代柔手里接过后瞧了一回,说道:“这是什么?我从未见过。”

“啊?连小姐都不知dào

?”代柔见素素都不知dào

,两眼放光,不禁越发对这不知名的东西感兴趣了。”转头对寒香道,“寒香。这究竟是什么?快告sù

我们啊!”

寒香见躲不过去,急得揪着衣角,眼见素素有探问之色,总算是急中生智,说道:“这是我家的……祖传之物。我爹临终之际他交代我说,一定要好好保管,至于干什么用的,我,我也不知dào

。”

素素听寒香这么一说,点了点头,将手里的这段东西还给寒香道:“既然这是你家的祖传之物,赶紧收起来吧。”转头又对代柔道,“别再胡乱拿着玩闹。”

代柔减素素不再对寒香追根问底,也只好答yīng

着不再多话。可经这么一闹,她忽然想起一事来,等到寒香拿回了东西回屋去放置之后,她说道:“小姐,我觉得寒香好像真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们,有些古古怪怪的。

“什么事情?”素素问道。

“有好几次我醒来的时候都发xiàn

寒香不在床上,而且也不像是解手。”代柔回忆道,“小姐,你说寒香是不是真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们啊?会不会是她跟外头的哪个小厮对上了眼?所以半夜两人幽会,而那东西就是他送的。”

素素听完却既不点头也不摇头,沉思了一回说道:“这种话怎么能乱说?”她虽然对寒香刚才的表现已经起了一丝疑惑,但是她却不大相信寒香是这么随便的人。

这天,刘允升算是喜出望外了,因为刚刚于经那边的人过来请他过去一趟,说是关于书信的事情。

从于经手里接过密函的时候,刘允升笑着道:“汪公子,你不愧是做买卖的人,讲究诚信,你能把这封书信还给我,我真是十分感谢!”

“说起这事,也因我那表弟而起。”于经面色无波地道,“他从小不学好,斗大的字不认得一个,却老爱闯祸。所以平时我对他的花销管得严了些。这次定是手头没钱了,所以才光临知府大人的书房,他估计是觉得知府大人的字想必不错,没钱的时候或许还能卖上几个钱花花。我想知府大人的密函,必定是些公文之类的,正要勒令他还回去,哪知阁下却无端端送我银两。我这人无功不受禄,脾气一上来,再加上一忙,这件事就拖延到了今天。”转头又向手下道,“对了,云忠,这信没拿错吧,我只让你收好,就再没过问,你可不要拿错了。”

“您让我不许私拆,不许乱动,我重视着呢,错不了。”马云忠道。

刘允升一听,笑道:“汪公子,这次可真是多谢你了。我晚上在知味斋备下酒席,以表感激之情,还望汪公子一定赏光。”

“不必了。我不喜欢和官场的人打交道。现在既已两清,知府大人请吧,我还有事要忙。”于经说着已经站起身来。

刘允升见主人下了逐客令,也自知趣,重yào

的是如今密函重回自己的手中,而且看他们的样子也的确不知dào

密函中的内容,所以乐得告辞走人,赶紧回去把这封书函一把火烧了。

看着刘允升的背影,于经鄙视地冷笑一声,喃喃自语道:“你们可真是白担心了一场,我连朝廷都要反,还用得着把信交给官府?然后只让官府办你们一个诬告之罪?那岂不是太便宜你们这两个狗贼了?”

只是还没等他出厅,门口脚步声响,进来一人。汪逸说了一句打发马云忠出去的话后,就对来人道:“素素怎么样?”

“香主放心,素素姑娘很好。”来人道。

第二百六十五章 果然是你

ps:

上一章节又改了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寒香跟代柔见状,赶紧扶住了素素慌道。

“我,我忽然心口好痛,感觉喘不过起来,我,我好难受……”素素站立不住,一跤跌坐到了地上。

这下可把两个丫头吓坏了,正在危急时刻,一个身影一晃,已出现在三人的面前:“素素姑娘,你怎么样?我马上送你去看大夫。”声音里满是担忧。

寒香见他到来,喜出望外,心想还好他没有走远,这下小姐有救了。代柔见他突然出现,却是大为惊讶。而素素已站起身来:“果然是你!”

这人可就不是什么陌生男子了,而是文泽。他发xiàn

素素过来后,授意寒香拉着一名陌生男子说话,自己早已藏身。不想却看到素素突发急症,当即现身。

文泽在看到素素见到自己后症状不医而愈,立马醒觉是素素引他出来之计,只是已被发xiàn

,也只有无可奈何了。

“小姐,原来你是故yì

的。”两个丫头在欢喜了片刻素素自行好转后,终于猜到了是素素为了引出文泽而假装生病的。

酒楼的雅间内,打发了两个丫头在外面后,素素沉着脸听文泽讲述汪逸让他暗中保护她的事情。素素横了一眼文泽很是不满,寻思二哥明知dào

自己不喜欢这个姓文的,还巴巴地派他过来。

“香主说既然无法阻止姑娘你嫁进杜家,那么一定要确保姑娘的安危,香主说杜家人心险恶,不得不防,他又无法分身,遂郑重托付我一定不能让姑娘出现任何意wài

。香主知dào

姑娘一向对我抱有成见,所以才瞒住了姑娘。”文泽说着从怀里取出一封信来,交给素素道,“这是香主给姑娘的信。说要是姑娘知dào

后气恼,就把信交给姑娘。”

素素接过信来打开一看。的确是兄长的字迹,只见上面郑重写道:素素,既然我无法阻止你,那么唯一能做的就是把我最信得过的人留在你身边替我守护你。我知dào

你对阿泽仍有成见,但是我希望你能够抛开前嫌,因为阿泽是我最信得过的人。如果你还当我是你的兄长,这次就不要再逆我的意了。

文泽见素素看完信,又道:“香主说姑娘十分反对红莲会以及香主持刀弄剑的样子,怕姑娘看到那穿云箭之后反而不喜,所以才交给寒香保管。姑娘若是身处险境。寒香可以立马发射穿云箭向我报信。”

素素听完他的陈述。脸色虽然还不大好kàn

。可想到终究是二哥想要保护自己的一番苦心,也就不再多说。当下收起了信,撂下文泽,独自出了雅间。带着寒香跟代柔出了酒楼。

回到锁芳馆,素素单独留下寒香道:“你那‘传家之物’原来是姓文的传给你的啊,什么时候他成了你家祖宗了?”她虽然知dào

寒香也是奉了兄长和文泽的话行事,说不定这里面还有着她对自己的一份忠心,可想到贴身之人居然也把自己给瞒了个滴水不漏,难免得说两句。

寒香知dào

小姐对于被自己隐瞒之事毕竟不大开心,又想到她会不会还是很不喜欢文泽,于是道:“公子爷担心小姐,才让文大哥这么做的。文大哥对小姐的确是忠心一片,还望小姐能相信他。”

素素哼了一声道:“这会儿你不替自己分辨,倒先帮他来说话,我瞧你对他倒也挺忠心的嘛。”说完,对着茶水轻吹了几下。浅酌了一口。

“小姐不要误会,奴婢只是,只是实话实说罢了。”寒香听素素如此一说,忙道。可想到素素说的“忠心”二字,心想自己对文大哥的心意倒是真的,只不过确切点说,小姐用错了词罢了,惊觉自己居然厚着脸皮在胡思乱想,赶紧打住了,脸上不觉微微一红。

素素见她说得好好的,竟无端端脸上起了红晕,且隐隐的羞涩当中一丝喜气一闪而过。素素看在眼里,心念一动,难道这小妮子竟对文泽暗藏了什么少女的情思?见寒香偷眼瞧了自己一眼后,神态微微尴尬,素素忍不住嘴角微一扬,从鼻中喷出暗暗一笑。

这天,刘允升算是喜出望外了,因为刚刚于经那边的人过来请他过去一趟,说是关于书信的事情。

从于经手里接过密函的时候,刘允升笑着道:“汪公子,你不愧是做买卖的人,讲究诚信,你能把这封书信还给我,我真是十分感谢!”

“说起这事,也因我那表弟而起。”于经面色无波地道,“他从小不学好,斗大的字不认得一个,却老爱闯祸。所以平时我对他的花销管得严了些。这次定是手头没钱了,所以才光临知府大人的书房,他估计是觉着知府大人的字想必不错,或许还能卖上个好价钱。我想知府大人的密函,必定是些公文之类的,正要勒令他还回去,哪知阁下却无端端送我银两。我这人无功不受禄,脾气一上来,再加上一忙,这件事就拖延到了今天。”转头又向手下道,“对了,云忠,这信没拿错吧,我只让你收好,就再没过问,你可不要拿错了。”

“您让我不许私拆,不许乱动,我重视着呢,错不了。”马云忠忙道。

刘允升一听两人的对话,又见两人神情不似作假,很是庆幸汪逸这人倒也正气,不窥探别人的隐私,于是笑道:“汪公子,这次可真是多谢你了!我晚上在知味斋备下酒席,略表感激之情,还望汪公子一定赏光!”

“不必了,我不喜欢和官场的人打交道。现在既已两清,知府大人请吧,我还有事要忙。”于经说着已经站起身来。

刘允升见主人下了逐客令,也自知趣,重yào

的是如今密函重回自己的手中,所以乐得告辞走人,赶紧回去把这封书函一把火烧了。

看着刘允升的背影,于经鄙视地冷笑一声,喃喃自语道:“你们可真是白担心了一场,我连朝廷都要反,还用得着把信交给官府?然后只让官府办你们一个诬告之罪?那岂不是太便宜你们这两个狗贼了?”

还没等汪逸出厅,门口脚步声响,进来一人,正是文泽。汪逸说了一句打发马云忠出去的话后,就问:“素素怎么样?”

“香主放心,素素姑娘很好。”文泽道。

汪逸点了点头,放下心来,想起另外一人时,又沉下了脸色,问道:“素素跟杜云柯关系如何?”

文泽虽然没听汪逸单独对自己提起过关于杜云柯跟素素之间的事情,但是早在素素跟汪逸刚刚相认的时候,他就已经从汪逸和素素的对话中知dào

了素素对杜云柯动过感情,而且还用情颇深,甘愿为杜云柯不顾性命。

此时见汪逸问起,想起寒香跟自己透露过的情形,不由他忍不住嘴角微微一牵,说道:“听寒香说,成婚当晚,洞房花烛夜,杜云柯根本没揭姑娘的盖头,后来姑娘也根本没歇在新房。两人洞房花烛那夜别说讲话,连面都没见过。后来不知何故,杜云柯有一天晚上忽然去了新房,杜家二公子杜云和让寒香她们把房门给反锁了。可寒香她们第二天看见两人,却并不见有丝毫亲密,而且被褥也是冷的,估计是枯坐了一整夜。”

汪逸听后直点头,喃喃自语道:“素素能够如此,我就更放心了。”

文泽忍不住道:“这么看来,香主还是放宽心好了,我看姑娘为了报仇,一定不会再对杜云柯动感情的。”

“你怎么知dào

素素对杜云柯那小子动过感情的事?”汪逸诧异道。

文泽一笑道:“香主大概忘记了,你跟素素姑娘刚相认那会儿说的话,我进来的时候都听到了。”

汪逸回想之后也记起来,不禁苦笑一声道:“那时我因为得知她替杜云柯那小子挡了一刀后,十分生气,动手打了她,盛怒之下,也没有注意你还在不在屋里。”转而又郑重了脸色道:“姑娘家的心事很难说,何况素素还是特别长情之人。虽然有深仇在身,但是我就怕她不能完全抛开对那小子的感情。总之,你帮我留意着,若是素素一直放不下对那小子的感情……”他眼中透出一丝凛冽,后面的话虽没有说出,但是对文泽而言,已不言自明了。

“对了,那王八羔子有没有一点线索了?”汪逸想到那个杀千刀的王有财,仍是经不住气血上涌,真希望立马就能抓到此人,将他凌迟泄恨。

“我已经让人在姓柳的那家伙那里打探过了,说这王有财已经很久没出现了,不过这姓王的平时只会游手好闲,兜里没有余钱,走不远的。我已经让许多兄弟在杭州城内以及周边等地四处打探了,相信要不了多久,一定能够把他给揪出来!”文泽道。

“很好!”汪逸满yì

道,“可要抓活的,一抓到人,马上通知我!”

却说锁芳馆内,素素巧施脂粉,轻涂黛眉,打扮停当后,一身花枝招展的和代柔两人走出了自家庭院,徐步前行。感受着秋风的一路轻拂,来到了一座庭院外面,只见头顶三个大字:凝辉院。看着这熟悉的门墙,素素停下了脚步,想到昔日正是在这里面,被人暗暗算计,她不由抿起唇暗暗冷哼出一声。

第二百六十六章 锦绣没事吧?怎不站稳些

单连芳正坐在外头由丫头伺候着吃着点心品着茶水,哪知却看见素素不请自来,她噌地从椅上站起来怒视着素素道:“你来做什么?这里不欢迎你!”

素素带笑走近,听到单连芳如此一说,脸色也不好kàn

了:“我来看看妹妹,妹妹怎地如此待客?让人好生失望!”

“不是说了这里不欢迎你吗?”单连芳伸手指着素素怒道,“我不需yào

你来看我,你马上给我离开这里!”

“这可不行!”素素一脸认真地道,“上回妹妹去我那边登门造访,我可不能缺了礼数,不来回访妹妹。要是被人知dào

我一直不来这边的话,传出去有损我的声誉。”

“你!”单连芳气得说不出话来。

素素继xù

道:“上回妹妹去我那边,我好言好语相待,笑脸迎人,这回妹妹如此慢客,实在不该!要是传扬开来,说妹妹连起码的待客之道都不懂的话,真不知dào

老爷和爷知dào

了会怎么看你?”

“奶奶,先忍忍。”锦绣在一旁低声对单连芳道,“看她也耍不出什么花样。”然后向素素笑道,“新奶奶既然过来,那么就喝杯茶再走吧。”

素素一听,也转了笑道:“不了,看来你家奶奶今天心情不好,我还是下次再来喝茶吧。对了,我今天来还有一件事情。我听说爷在这边的书房里有不少名贵的书画,正好我那边的厅上少着一幅画作装饰,所以问过了爷,他同意让我过来取用一幅。我来看看哪幅画合我心意,来选了带过去。”

听说是杜云柯让素素来取画的,锦绣道:“真是爷让新奶奶来取画的?”

“怎么?不信啊?”素素道,“寒香。你马上请姑爷写个证明过来。”

“等一下。我们也没说不信啊。”锦绣一听素素这话,出言制止后又低声对单连芳道,“奶奶。如若真是爷让她来取的,总不能硬是不给吧。倒让爷以为我们故yì

为难她,老爷知dào

了恐怕也会说我们这边的不是。”

单连芳依旧满眼的恼火,听了锦绣的话,只得憋住了满腔怒火,气呼呼地对着素素狠狠翻了个白眼道:“锦绣,你带她过去!”

来到书房,素素眼见这里的陈设一点没变。莫名又涌上感慨,赶紧打住。其实杜云柯搬去倚梅轩后对书画都已经放下,唯一消愁解闷的唯有酒而已。环顾着周围的一切,素素走向书案。伸手抚过书案和书架时,锦绣的声音已经响起:“新奶奶喜欢哪一幅?”

素素看了壁上一圈后指着其中一幅道:“那幅,你给我取下来。”

锦绣只得搬来杌子站上去把画取了下来。素素接过看了一眼,摇头道:“不好,不喜欢。换一幅。”

锦绣接过素素手里的画,心里老大没好气,说道:“新奶奶,你刚才不是说要这一幅吗?”

“我刚才的意思只是让你给我取下来看看而已,什么时候说过喜欢了?说过要带走它了?”素素盯着锦绣反问道。

锦绣寻思这位新奶奶的嘴上功夫可是见识过了。当下也不想跟她理论,只憋了一口气道:“那好吧,新奶奶这回可看仔细了,等拿定主意要取哪一幅回去,再让我取下来吧。”说着回身站上了杌子,打算将手里的画重新挂好。

素素听完锦绣的话也不说话,看着锦绣站上杌子挂上画后却道:“挂歪了,往右偏了点。”

站在近处视觉受影响,没法判断,锦绣也不确定是不是歪了,听素素这么说,也只能按照素素的说法调整了一下。

“真是,”素素嘴里说着已经走向锦绣,“怎么越挂越歪了,我来!”人已经到了锦绣站的杌子边。

只听得锦绣一声惊呼,连人带凳摔在了地上。

“我的腿……”锦绣跌得身上大痛,蜷起身子抱住了左腿一脸的痛楚。

寒香也吃了一惊,就要去扶,被素素伸手一把拦住了道:“啊呀!锦绣,你怎么了?你没事吧?”一边说一边走近了锦绣道,“我本来是想过来帮你的忙,谁知……哎,你也真是,怎么也不站稳些。对了,你还能起来吗?要是不行,我去帮你喊人过来扶你。”说完,转身对着寒香打了个眼色,示意离开,走到门口还不忘了再添上一句,“我马上喊人过来,你等着。”

锦绣痛得说不出话来,也指望素素赶紧去喊了人过来。

素素出了书房,见到单连芳后道:“画我已经拿到,多谢妹妹了,下回妹妹要是过去我那边,我也会多行方便的。”

单连芳拉长着一张脸听着素素带笑对自己说话,只是气鼓鼓地瞪着素素,见两人出来,却不见锦绣人影,问道:“锦绣呢?”

“哦,锦绣说反正到了爷的书房,顺便打扫一下,等忙完了自然会过来伺候妹妹的。那么,这就告辞了。”素素说完,轻笑一声,带了寒香提步出了凝辉院。

出了凝辉院,走至中途却迎面遇上了正要出门的杜云柯兄弟俩。

“嫂嫂。”杜云和一见素素,赶紧问好,见她和寒香两人竟是从凝辉院的方向过来,有些疑惑,问道,“嫂嫂这是从哪边过来啊?”想着或许她们是早上绕着四处走走。

寒香见问,直言道:“我们刚从凝辉院出来。”

杜云柯兄弟俩一听,满眼的不可置信,心想以素素跟单连芳两人如今势同水火的形势,怎么会突然去了凝辉院。当下互视了一眼,相对无言。杜云和转向素素道:“你们上凝辉院去了?”

“是。”素素瞥了一眼两人道,“我听说爷在凝辉院的书房里面有许多书画,所以我向那边的主人要了一幅过来。若是爷心疼的话,待会儿我可以让丫头还去爷的住处。”

杜家兄弟也早看见寒香手里拿的画卷,此时听素素说来,才知dào

两人去凝辉院的目的,杜云柯道:“那些书画现在也是闲置无人问津,你要的话,就拿去好了。”

“那就多谢了。”素素说完,提步就走。

看着素素冷冷的背影,杜云和转回头对兄长道:“大哥,她怎么说现在也是我们杜家的人,是你的妻子,就算她当初嫁过来的时候怎么不情愿,可也不至于在见到我们后,连正眼都不瞧我们一眼吧?你看她从刚才碰见我们开始,眼睛就没瞧过我们一眼,说话的口气还如此生硬。”说到这,他不免心里有气。

哪知,杜云柯却似浑没听到兄弟的说话,抬腿便行。

第二百六十七章 寒香的困惑

回到锁芳馆,寒香终于忍不住道:“刚才,小姐是故yì

撞倒那个锦绣的吧?”

素素刚刚坐下,听寒香问起,知dào

她在后面看得真切,于是看了寒香一眼后,打发她道:“我口渴了,你去沏杯茶来。”

寒香原本还想问完这个顺便大着胆子问问素素为什么对姑爷总是冷冷淡淡,见素素不愿多言,也只有不多嘴了。

单连芳见锦绣一直不出来,等得不耐烦,刚要迈步去书房,却见锦绣一瘸一拐地向自己这边过来,她不明白出了什么事,过去道:“怎么回事,你的腿怎么了?”

锦绣停下脚步,苦着脸将刚才的事情说了,然后道:“奶奶,我看她一定是故yì

的。”话说一半,嘴里“嘶”了一声,忙伸手去抚左腿,一脸痛楚的模样。

单连芳听完锦绣的话,越发气道:“我早知dào

她没安什么好心!居然把对我的讨厌转嫁到了你身上,哼,真是阴险!”

锦绣想到刚才素素说画挂得不端正,到她说帮自己的忙,跟着却让自己从杌子上摔下来的情形,忽然让她记起从前自己如此这般对待锦衣的事情,想至此处,心头不禁一寒。

转念想到这位新奶奶根本不是锦衣,又不禁暗骂居然这么巧。然后对单连芳道:“我看是上回她向姨娘要锦兰帮她绣帕子的时候,我说了几句针对她的话,她就记恨上了,所以才故yì

害我的。”她愤愤道,“真够心胸狭窄的!”

两人各自咬牙切齿了一阵,事到如今,也只有先打发了人延请大夫,给锦绣医治腿伤。

这天近黄昏时分,寒香来到了文泽在杜家附近的住处,寒香说了一些素素的近况后道:“文大哥,我一直有个问题不明白,又不敢问姑娘。我可以跟你说吗?”

文泽听后道:“你说。”

这些问题憋在寒香心里已不少时日,所以她终于忍不住还是问了出来:“文大哥,我一直很想问你,为什么公子爷要让你在暗中保护姑娘?你还说若是姑娘在杜家遇上什么危险,让我马上施放穿云箭。我不明白,难道姑娘待在杜家还会有什么危险吗?”

文泽听她问起,沉吟了一回,看向寒香道:“寒香,有些事情你不知dào

,也不需yào

知dào

。知dào

多了反添你烦恼。而且对你家姑娘也没什么帮zhù

。我看得出你是个好姑娘。也相信你对你家姑娘也很忠心。你既然是素素姑娘的贴身之人,以后不该考lǜ

的,也无需自寻烦恼,只要听从你家姑娘的吩咐就行了。”

寒香听文泽如此一说。自是点头,说道:“文大哥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服侍姑娘的。其实早在苏州时,姑娘为了碧凌之事不小心推了我一跤后,为我受伤的额头敷药时,我就喜欢上姑娘了。别看姑娘平时冷冷淡淡的,甚至有时候还会一个人摔东西大发脾气,可是我知dào

姑娘她其实是面冷心热的人。”

她见文泽不说话,又轻笑一声道:“我以前总以为姑娘不爱说话。可是没想到姑娘不但能言善辩,说出话来简直就跟人写文章似的,可以说得让人插不上话来,而且还是锦绣文章。”

文泽看着寒香接话道:‘“‘出口成章’是吧?”

“对对对,”寒香见文泽对着自己和风旭日般地一笑。避开他的目光低头一笑,接着道,“姑娘轻轻巧巧说出来的话就蕴含着大道理呢,就连太太都驳不了。我现在终于知dào

什么叫做才貌双全了。”

文泽也暗暗一笑,说道:“你说了这么多夸赞你家姑娘的话,你倒是说说是怎么回事看?”

寒香猛然醒悟,笑道:“我尽顾着说这些不相干的话了。”于是便将素素换匾、被太太传唤以及在大厅之上如何对有意为难的太太等人应付自如,一番连珠的妙语将太太等人驳得说不上话来的经过叙了一遍。

说完,见文泽只是暗暗而笑,她又皱了皱眉轻叹一声道:“其实姑娘才貌双全,论理说以姑娘的聪明才智,如果用在姑爷身上,就算是博得姑爷的专宠那也不难。只是我始终不明白,姑娘嫁过来后,不但不想方设法地亲近姑爷,反而对姑爷能避则避。

“上回我也跟你说了姑娘和姑爷至今都只是有名无实罢了,今天早上我陪姑娘从凝辉院出来后遇见姑爷,姑娘甚至连正眼也没瞧他一下。文大哥,我不明白姑娘这到底是为什么,如果说姑娘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要嫁到杜家来,要和姑爷做夫妻的话,那为什么又要不顾反对地坚持嫁过来呢?

“还有,我知dào

姑娘根本就没有打发人去姑爷的倚梅轩要过画,可是姑娘还是去凝辉院,也就是姑爷原来那位正室的住处,向那位奶奶要画。我原本以为姑娘针对的是那位奶奶,可是没想到姑娘今天的目标居然会是那位奶奶的丫鬟,那个叫锦绣的。

“姑娘在锦绣将摘下来的画放回去的时候,居然故yì

将她的凳子撞倒,我在后面瞧得清清楚楚,我当时还吓得不轻。我实在不明白姑娘为什么要这么做。姑娘不把心思用在姑爷身上,可是却似乎将所有精力都放在了那些不相干的人身上,我真的是越来越看不明白了。”

文泽听寒香说完,看着寒香道:“刚才我跟你说什么了?”

寒香想到刚才文泽让自己不要考lǜ

些不该考lǜ

的,自寻烦恼的话,抱歉一笑道:“对不起,文大哥,瞧我这脑子。其实这些话我也是一直憋在心里,所以过来你这边忍不住说说罢了,我也是希望姑娘不要像现在这样对待姑爷,然后姑爷也能够好好疼爱我家姑娘而已。”

文泽自然也不会当真怪她,可也不好对她明说她家姑娘跟姑爷是不可能会有像她所希望的那一天的,只是道:“这些就不是你能够操心得了了。”转念又道,“对了,刚才听你话里的意思,似乎是说杜云柯跟她原先的那位夫人也是分开住的?”

寒香点头道:“是啊,听上回来帮姑娘绣帕子的锦兰说,姑爷以前中意他身边的一个跟姑娘长得一模一样的丫鬟,名叫锦衣,可是老爷太太硬是逼着姑爷娶了那位奶奶,后来不知怎么的,那丫鬟死了,姑爷就搬出了凝辉院,听说现在的住处‘倚梅轩’是姑爷的亲生母亲生前的住处。”

第二百六十八章 他是谁?

说到杜云柯和跟素素长得一模一样的那个丫鬟,寒香继xù

道:“姑爷自从那个叫锦衣的丫头死后,还时常借酒浇愁,自暴自弃。看来姑爷对那个丫鬟倒是痴心一片。听说那个丫头也是能书擅画,而且性情极其温和,待人和善,因此不但姑爷对她钟情有加,连杜家的二少爷也很疼爱在意她。哎,真是红颜薄命。那位锦衣姑娘跟姑爷两情相悦,可是却因为老爷太太的阻拦,让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最后还生离死别。”寒香说完大为感慨,为这对有情人感到神伤。

那叫锦衣的丫鬟正是你家姑娘,文泽听寒香说完,心里暗道。听完寒香对素素以前为人的一番说法,想起汪逸从前说过素素自小就温婉柔顺的话,文泽终于相信确实无疑。看来她现在变成这样,都是杜家造成的。回想寒香说到杜云柯因为得知素素身亡,自暴自弃一蹶不振的话,寻思看来素素姑娘跟杜云柯还真是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恋情。

文泽正暗暗感叹,寒香的声音打破了他的沉思:“文大哥,我今天过来,其实是姑娘要我来请你的,她说让你明天过去杜府一趟。”

“知dào

什么事吗?”文泽问道。

寒香摇头:“姑娘只说让你过去,我也不敢多问。”

文泽点头,见寒香站起身来,打算送她出去,却见寒香没走几步又停住了步子,回过身来时将双手背在了身后。

“怎么了?素素姑娘可是还有什么交代?”文泽见寒香回身对着自己,停步看向她道。

寒香一听,却低了头不说话,扭捏了一阵才道:“文大哥,这个是我做的,送给你。”说完,将手里的东西往文泽手里一塞,脸上一红,回身就走。

文泽抬手看着手里的荷包。想到刚才寒香将荷包塞给自己时她那眉眼羞涩的表情,才明白过来这丫头居然对自己怀上了小儿女心思。抬眼见寒香已消失在视线里,拿着荷包却又无可奈何,不觉苦笑。

次日,文泽由寒香引着进了杜府女眷用来招待客人的厅上,见到了素素。素素打发了丫头们出去后,坐下小啜了一口茶水,看了看文泽道:“我知dào

我以前对你有所误会和成见,请你不要放在心上。”

文泽听素素对自己说话的语气居然大大改观,虽说面色依旧没有多少和气。可还是觉得破天荒了。当下道:“怎么会。素素姑娘是香主最重视的人。无论姑娘对我有多深的成见,我都会按照香主的意思尽心守护姑娘的。”

素素放了茶盏,抬眼看向文泽道:“看来你对我二哥的确尽忠职守,那么我要是让你帮个什么忙的话。你会怎么做?”

“我既然受香主之托,身负守护姑娘之责,但凡姑娘有什么为难之事,只要我能够办得到的,哪怕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文泽低垂着眉眼表明心迹道。

“好,你可要记住你对我说过的话。我现在正有一件事情需yào

你的帮忙。”素素对他的回答表示满yì



“姑娘要我做什么事情?请说。”文泽道。

素素站起身来走近文泽,又看了看厅堂的各个门口,“我要你……”她压低了声音道。

文泽听完素素的话。略现为难之色:“这个……”

素素见文泽犹豫,不悦道:“你刚才还说哪怕赴汤蹈火,你都会在所不辞。怎么?面对我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就翻悔了?还是你一向都只会嘴上说说而已。”

文泽听素素搬出刚才自己的话,终于道。“好吧。既然姑娘喜欢,那我照做就是了。”

素素听文泽答yīng

,才露出一笑,从怀里取出一张图纸道:“你可以按照这张图,”伸手在图中一处指了指道,“我要是猜得没错,晚上她们会放在这间屋子里。”

文泽将图纸收进怀里,素素吩咐寒香送他出去。不想走出这边厅堂不远,却碰上了杜家兄弟。

杜云和看见文泽,问寒香道:“他是谁?”

寒香正思忖要不要回答,文泽已经在打量了两人一眼后,将全副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杜云柯身上,开口道:“我跟汪家是表亲,也就是你们杜家新娘子的表哥。请问哪一位是表妹丈?”实则他早就知dào

哪一个是杜云柯了,只不过以前只远远地看到过,如今却是对面相遇。看着近在眼前温文儒雅的杜云柯,想到他和素素两人之前曾有过的生死之恋,文泽不禁深看了他几眼。

杜云柯一听文泽跟素素的关系,听他相问,说道:“我是。”

文泽听后,说道:“我过来看看我表妹。对了,上回你们成亲的时候,我因为脱不开身,以至于没来喝你们的喜酒。”

“无妨。”杜云柯出于客气,又道:“表舅兄既然来了杭州,我让人给安排住处吧。”

“不用麻烦了。”文泽道,“其实我老家也是杭州的,虽然家里现在已经没有什么人了,不过住的地方还是有的。”

“原来是这样。”杜云柯点头。

“表哥。”正当两人说话,素素的声音随风远远地送了过来。素素走出厅,正要回锁芳馆,却远远地瞧见了杜云柯两人和文泽站着说话,遂走了过来。

走到近处,她看向文泽道,“表哥,你还没走啊,我居然忘了跟你说,让你明天帮我买些东西带进来呢。走吧,我送你出去。”

文泽于是向杜云柯两人点头为礼,转身跟素素以及寒香三人走了。

剩下杜家兄弟两人站在原处,看着殷勤送文泽出去的素素,杜云和实在看不过去了,说道:“大哥,你不要怪我发牢骚,我还就是忍不住要说。你说嫂嫂她眼里哪有你这个丈夫的存zài

?从刚才过来开始,眼睛连斜着瞥你一眼都没有,对她娘家那边的人倒是有说有笑,殷勤地很。”他见兄长要开口,抢着道,“你不要跟我说她的心原本就不属于这里的话,我可不爱听。就算她怎么不喜欢嫁进我们杜家,可既然都已经过了门,哪有这样对自己的丈夫的?如果换做是我,就算不喜欢她,就算她的心不在这里,既然已经做了我们杜家的人,起码得让她做到对丈夫该有的敬重!”

“你是不是早就预备了一大早过来发牢骚给我听,你要再这样,以后不要跟我说话了。”杜云柯蹙眉不愿再听兄弟又把话题扯到素素身上,撇下他抬腿就走。

“嗳,大哥,你等等我,我不说还不成嘛。”杜云和赶紧疾步跟上。

走到二门上,正好跟素素和寒香两人一进一出遇上。杜云和见素素看向自己两人的眼神里写满的唯有冷漠,目光在最初的触碰后就无动于衷地移了开去,脚下也丝毫未停,和自己两人擦身而过,反倒是身后的丫头寒香带着一脸抱歉的表情向自己两人福了福。看到这里,他实在郁闷至极,可看到兄长的态度,知dào

说了也没用,反惹他生气,只有憋进肚子里生闷气的份了。

第二百六十九章 “玲珑”不见了

当晚,当杜家上下进入夜深人静之时,素素的房门被推开了。当文泽将鸟笼放上桌,素素看到单连芳的这只漂亮的鹦鹉时,她从笼中将鹦鹉抓了出来。原来白天她向文泽要求的就是要他去把单连芳的这只宠物鸟弄来给自己。

见素素抓起鹦鹉来,文泽道:“事情已经办成,我不便在姑娘房中多待。”说完,转身便要出门。

“等一下。”哪知素素却喊住了他。看着手上的鹦鹉扑棱着翅膀发出叫声,素素转身进了内间。

文泽见素素暂留自己,又见她转身进内,只得站在桌边等她出来。哪里想到素素进去了一回后出来,手里的鹦鹉居然耷拉着脑袋和身体,显然已经死亡。

在文泽惊讶的目光中,素素将已经死了的鹦鹉往桌上一扔,对文泽道:“你去把它丢在凝辉院内,哪里都成。”

“你……”文泽不可置信地看着一脸平静的素素道,“你叫我帮你弄来这只鹦鹉,就是为了要杀死它?然后再让我丢弃?”

“你都看到了,还用我说吗?”素素道,“你赶紧将它丢到凝辉院去。”

文泽对于素素的做法十分不解:“我原以为姑娘只是因为喜欢它,所以才答yīng

帮你弄来,可没想到你居然让我巴巴地去弄了来,然后却把它杀死。姑娘要对付杜家的人我知dào

,可是你要对付的是人,为何要杀害一只畜生呢?”

素素看向文泽满脸不屑道:“你没听它乱叫吗?我听着讨厌自然得杀了它。你该不会是觉得以你一身武艺,不屑替我做这种小事吧。”

文泽一听素素这话,暗暗摇头道:“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我文泽虽然也做过暗中的勾当,甚至伤过人命,可那些都是贪官污吏,或者无良恶徒。却没想过要帮姑娘去杀害无辜。虽说不过是一只畜生,可好歹也是一条生命。在苏州的时候姑娘就把那只无辜的兔子淹死,如今又让我抓这只鹦鹉来残杀。难道姑娘你报仇就是为了拿这些无辜的生命来泄愤吗?”

“够了!”素素一声厉喝,她见文泽不但不立kè

依照自己的话去行事。反而数落起自己来,大为不满道,“我让你来是请你帮我忙的,不是来听你教xùn

我的!废话少说,你到底去不去?!”言语里已经相当不客气。

文泽眼见素素不可理喻,一时胸口起伏着站在当地只是瞪着素素不动手。

素素看着文泽已经带上些许怒意的眼神,又见他不遵从自己的指令行事。登时火起,瞪着文泽怒道:“既然无心帮我,那么出去,给我出去!”

文泽此时开始觉得自己似乎有些表态过当了。想到素素今天这么做或许有她的原因也说不定,况且她让自己帮忙,难不成自己却半途撂下不管了吗。况且这鹦鹉都已经死了,多说也已无益。可他刚想开口说话缓解气氛,却见素素早已几步过去将房门打开。怒瞪着他道:“不想看到你,马上给我出去!”见素素怒容满面,估计她此时未必会容许自己开口说话,文泽也只得掉头出了门。

看着被自己轰走的文泽,素素气得直瞪着门口自语道:“不帮忙。我还不能自己想办法吗?”然后把寒香喊进了房。

寒香一进来,看见桌上死了的鹦鹉,惊道:“小姐,这,这不是凝辉院那边的奶奶养的那只鹦鹉吗?怎么会在小姐房里?怎么又死了呢?”

“是我让你的文大哥弄来的。”素素道。

“喔。”寒香听后又向桌上瞧了一眼,踌躇着低声道,“难道……是小姐把它弄死的?”虽还没等到素素承认这只鹦鹉就是她杀的,不过寒香想到苏州时候,素素淹死兔子的那一幕,猜想素素杀死的可能是**不离十了。

“别说那么多了,你赶紧去找一个提盒过来。”素素却道。

等寒香找来提盒,素素将死去的鹦鹉往提盒里一装,看着寒香道:“我问你,你敢不敢明天跟我一起去凝辉院,趁人不备把它丢在那边?”

听素素说要让自己明天去把这只死了的鹦鹉丢进凝辉院,寒香一愣,心想这只鹦鹉是人家凝辉院的奶奶极为宠爱的,如今小姐不但杀了它,居然还要抛尸到那边去,心里难免发虚。可眼见素素既然发了话,不论对错,寒香自然觉得都该答yīng

,况且她曾在心里发誓,一定要忠心伺候自家小姐的。

见寒香点头,素素道:“明天清早,凝辉院发xiàn

不见了这只畜生,一定会出动所有底下人在凝辉院找,到时候难免混乱,我们正好见机行事。”

“嗯,我知dào

了。”寒香点头。想到素素说鹦鹉是让文泽弄来的,她又不解道,“可是小姐,你说这只鹦鹉是文大哥帮忙弄来的,为什么不让他就地把事情办了呢?岂不是不用像现在这么麻烦了?”

素素听寒香提到文泽,脸上又现寒意:“你以为我不想吗?我是怕他这位大侠不答yīng

。满以为我自己处理之后,他见这畜生既然都死了,一定会答yīng

帮我丢到那边去,哪知dào

他居然教xùn

起我来。哼,我就不信,没他帮忙,我还就做不成事了!”转念又看向寒香,郑重交代道,“记住了,明天借口去那边,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镇定是第一,千万别自乱了心神。那就等于别人没怀疑你,你自己先告sù

她们了。”

“是,我知dào

了。”寒香听素素一说,自然更加明白个中道理,点头道。

次日,凝辉院一如既往地迎来了秋风徐徐的第二天。当丫头菱儿正打算把鹦鹉从屋里挪出来放到鹦鹉架上去时,却发xiàn

原先放在屋里的鸟笼居然不翼而飞了。在屋里找了一圈,仍旧一无所获后,她焦急地忙将事情禀报了刚起来的单连芳。

“玲珑不见了?”单连芳一听到这个消息,脸上登时变色,怒道,“那还不赶紧去找?!”

锦绣在边上也蹙起了眉。寻思昨晚明明看见菱儿将玲珑放进屋里去的啊,怎么就会不见了?而且连同鸟笼不见了。见单连芳疾步出门,赶紧也跟了出去。只不过因为腿伤未愈,走起路来难免看着有些跛脚。

此时。只要是家住的下人都已经得知玲珑不见了的消息,纷纷四处找寻起来。单连芳看着底下的这些人,怒气陡升,遥遥指着众人道:“你们都给我听好了!要是不把玲珑给我找回来,你们都别想吃饭了!”

素素和寒香两人来到凝辉院外,门口的婆子看见素素,好意提醒道:“新奶奶是来我们凝辉院的吧?我看你还是别进去了。我们家奶奶因为不见了玲珑,正在大动肝火呢!”

素素却一脸焦灼之色道:“啊呀快别说了,我特意来送东西给你家奶奶,哪知却在半途遇见了一条蛇。吓死我了,可是总不能看着它溜之大吉吧,还好它倒也是顺着这个方向来的,所以我们便一路追赶到了这里。”

“什么?蛇?”那婆子一听居然有蛇,忙道。“在哪里?在哪里?”一边赶紧低头搜寻。

“呀!在那边,游到里面去了。”素素一边伸手指着门内,一边早已抢进了门,“寒香,赶紧帮着拦啊!”

寒香会意。拎着提盒便紧跟着素素进了凝辉院。婆子一听已经进了自家院落的门庭,哪里还敢怠慢,见素素两人帮忙拦截,自是求之不得。

哪知素素和寒香两人刚顺着游廊转至一处,就迎头遇上了单连芳和锦绣。单连芳是带着锦绣四处查看并督促底下人找玲珑的,却意wài

遭遇素素。本就因为丢失了玲珑心情恶劣的单连芳当即怒瞪着素素道:“你来做什么?!”

素素笑道:“我上回出门买了些家里不常做的糕点回来,心里记挂着妹妹,所以今天特意早早起来,拿些过来让妹妹尝尝。”说到这里,脸色一变道,“哪知却看见有条蛇游进了凝辉院,全身又黄又绿,斑斑点点的,足有这么长!”素素伸开双臂比划了一下道,“吓死我了!”

“啊?蛇?”单连芳听素素说得有鼻子有眼的,早已吓得花容失色。

还没等单连芳缓过神来,素素早已柳眉一竖道:“府里进了蛇虫鼠蚁,万一游进了奶奶的房间床上可如何是好?寒香,还不赶紧帮忙找出来!”

“是,奴婢马上帮着找!”寒香见素素发话,赶紧唯命是从地帮忙找了起来,一会儿就走得没了人影。

锦绣却寻思尚未知真假,正想对单连芳说上两句,素素早已面露轻蔑一笑开口了:“妹妹身边的人可真够懒散的,似乎对主子的安全完全不放在心上啊!若是我身边的人,早就急得跟什么似的,赶紧去把蛇给找出来了,哪里还会杵在这里一动不动。”

单连芳听素素一说,再加上害pà

蛇真的进了自己的房间可怎么好,当即不满了脸色对身旁的锦绣道:“你还不赶紧吩咐人给我找!”

“奶奶……”

“虽说我身边的几个丫头平时做事粗手粗脚的,”锦绣打算对单连芳说这有蛇没蛇还未可知,却被素素打断了道,“可对我的吩咐那是绝对的服从。倒不像妹妹身边的人,拖拖拉拉磨磨蹭蹭的,难道她们对妹妹的话是可听可不听的?”

单连芳见素素的丫头的确是听到了素素的话就跟听到了圣旨似的,跟锦绣现在的情形一比较,心里还真是颇为不爽,虽说十分讨厌对素素在自己面前的炫耀,可当着素素的面锦绣居然让自己失了颜面,更加有气,当即向锦绣一瞪眼道:“你还不赶紧交代人去?难道是要我亲自去找吗?”

锦绣听素素话里明显带着挑拨,可眼下既已见单连芳生气地向自己发了话,只得道:“奶奶别急,我这就让人找去。”看了素素一眼,转身一瘸一拐急急地去了。

素素见锦绣离开,又问单连芳道:“对了,刚才我在门口的时候,听说妹妹这里丢了东西,叫什么玲珑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单连芳不见了玲珑,又听说有蛇进来,此时早已心烦气躁,对素素自然更加懒得应付,撇下一句“没什么”后,便匆匆离开了。

“啊!”在众人忙着分批找寻玲珑和搜寻蛇的凝辉院里,一声惊叫惹得众人闻声聚了过来。

第二百七十章 畜生死不能复生

“啊!”寒香失声大叫,对着闻声过来的凝辉院里的人指着靠墙的一处假山脚下道,“那是什么?刚才不小心差点踩到,吓坏我了!”说着直往后退。

假山脚下都是花草,众丫头媳妇凑近了拨开一瞧,菱儿当先叫了起来:“是玲珑!玲珑……玲珑怎么死了?”

消息自然很快被报知了单连芳,单连芳一听这沉痛的噩耗,连忙三步并作两步地赶往事发地点,素素也疾步跟了过去。看着一众丫环婆子对着惨死在花草丛中的玲珑低头默哀,单连芳一脸欲哭无泪的叫着“玲珑”,和锦绣瞪着眼睛直勾勾地盯向玲珑尸体的那一幕,素素暗暗牵起一笑,走过去一看玲珑的尸体,只觉得脚下一软,当即就要跌倒。

“小姐,小姐你没事吧?”寒香眼疾手快,连忙扶住了紧张地道。

素素被寒香扶住,才勉强站稳了身子,别过脸道:“你明知dào

我一看见小狗小猫小鸡之类的死了,就会吓得头晕腿软,你也不提醒一声。”

寒香一边暗笑小姐的演技还真不错,一边搀着她道:“小姐别怕,奴婢还是赶紧扶你回去休息吧,要不待会儿晕倒了可怎么办?”

素素点头答yīng

,向单连芳道:“刚刚看到有蛇进来,这会儿就……哎,或者是被蛇啊或者野猫之类的咬了。妹妹也别太难过,人死不能复生,这畜生死了也是一样。”

单连芳这会儿哪里还有心情去理会素素,素素看着她苦着脸一脸的欲哭未哭,又看向锦绣,只见她蹙着眉头似有惶恐之色,心里暗嘲,转身和寒香两人转身回去。走出没几步,就听得身后传来单连芳尖锐的大声嚎叫,然后是对着底下人的怒喊:“滚!都滚!你们都给我滚!”听着这凄厉的喊叫,素素牵动唇角低低一笑,一阵快意涌上心头。

单连芳好不容易被卉儿劝着进了屋坐下,想到不明不白死去的玲珑,又是难过又是生气。

锦绣看见玲珑的死,眼前浮现的是当年凝辉院还还的死,当年还还被自己丢弃在树下,如今玲珑陈尸在假山脚下,联想起被素素撞得从杌子上跌下来的那次,又跟自己当年撞倒锦衣的情形一模一样,虽说跟着单连芳进了屋,可脑海里这些片段就像走马灯似地来眼前来回,又不时地重合,只觉得掠过一丝寒意。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她心头就好似被迷蒙上了一层阴影。

单连芳的两声喊叫才把她惊醒过来,她忙道:“奶奶说什么?”

单连芳见锦绣一脸的心不在焉,气道:“你在想什么?跟你说话也听不见!”

“没什么。”锦绣赶紧抛开刚才的那层隐忧道,“奶奶是问我关于玲珑的事吧?我也想不出玲珑好端端的怎么就会死在了外面。”

卉儿在一边插话道:“刚才不是说进了蛇吗?新奶奶那边的那个寒香还帮忙找呢。会不会是被蛇咬死的?”

第二百七十一章 明天给你一天假

ps:

前两章小修

单连芳见锦绣一脸的心不在焉,气道:“你在想什么?跟你说话也听不见?!”

“没什么。”锦绣赶紧抛开刚才的那层隐忧道。

“现在怎么办?玲珑死了!蛇又找不到,你说怎么办?!”单连芳瞪着锦绣直是没好气地道。

锦绣被单连芳一通大呼小叫,满心的气没处发泄,心想不就是死了一只畜生嘛,还能怎么办?难道还要让人给它弄副棺材哭个灵啊!心里讥笑,嘴上说道:“奶奶息怒,这件事情也只有问菱儿了,玲珑可是它照料的。”

单连芳一听,立马喊话,尽管卉儿就在身边:“卉儿,赶紧把菱儿给我叫进来!”

当看见菱儿进来,单连芳早已怒不可遏,呵斥道:“给我跪下!”

菱儿知dào

自己失职,早就已经担心着了,这回被喊进门来,赶紧惶恐地扑通一声跪下了道:“奶奶,奴婢知错了,奴婢该死,是奴婢没有看好玲珑,求奶奶息怒……”她指望着能把话说到这份上可以让主子消消气,也好减轻一些对自己的惩罚。

“哼,一定是你忘了关好门窗,害得玲珑惨死!你说,你该不该死?!”单连芳怒斥道。

“奶奶,”卉儿想帮菱儿脱些罪责,于是在一旁道,“我看,这次的事也不能全怪菱儿,院中有蛇出入,守门的也有责任。我们凝辉院正好临着东边的街,倘若边门角门之类的有一道门关得晚了些,有蛇啊或者野猫之类的偷溜进来也不足为奇。”

“哼!是该好好整顿一下这帮懒散的奴才了!卉儿,你去把所有人都给我召齐了!”单连芳想到这些底下人居然只会拿着例银不用心做事,害得自己住处出现蛇虫鼠蚁。相当恼怒,转眼又瞪向菱儿道,“还有你!别以为我会轻饶了你!”

正当凝辉院里大兴风雨的时候,素素已经悠闲地捧过寒香递过来的一盏茶,惬意地品茗起来。

见这会儿没人,寒香说道:“小姐,文大哥他……其实他不是故yì

要和小姐为难的,我想他……”一边说着一边脑子里搜刮着该如何帮文泽解释。

“你不用帮他说话。”素素嗔怪地看了一眼寒香道,“谁叫他是大侠,不屑替我做事呢。只怪我有求于他,反倒被他训教。不过怎么说倒也帮了我一半的忙,省得我再多花心思了。”

寒香一听,面露一丝喜色道:“这么说来。小姐是不会怪文大哥的了?”

“他是大侠,这次的事情他不在暗地里怪我就好了,我哪里还有资格怪他?”素素轻哼一声道。

“小姐不怪文大哥就好。”寒香听后越发心喜。喃喃自语道。

“文大哥文大哥,一天不提他,我看你是心里堵得慌了。”素素说完,拿茶盖轻轻拨开茶叶,浅啜了一口。虽说说这话时素素的脸上没有表情,可心里却是暗暗一笑,想着这丫头一定会马上否认了。

“小姐说什么呀,”寒香一听素素的话,脸上一热道,“我只是觉得他人挺好的罢了。”

素素也不理会。听着寒香的略带娇羞的话,脑海里却响起了许久许久以前。杜云和拿她和杜云柯取笑的话,放下茶盏的她站起身来,走到门口,对着门外伫立了片刻,回头看向寒香道:“你伺候我也有不少时日了,明天给你一天假吧。顺便帮我买几个柑橘回来,上回出去也没买成。”

寒香一听,喜上眉梢,忙谢素素,然后又道:“其实小姐已经很照顾我了,前天让我去请文大哥的时候,还说让我不用急着回来,逛多少时间都没问题……”说到这,她心里咯噔了一下,想到素素说她一天不提文泽心里就堵得慌的那句话,忽然隐隐觉得自家小姐是不是有意在给自己制造和文大哥见面的机会啊。转头看向素素,见她若无其事地提起茶壶在给茶杯满上,丝毫没有显露她的真情实意,不由暗叹,实在看不出她那深不见底的心思啊。

夜色回笼,锦绣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夜色很宁静,可是她的心却不宁静。来来回回想着自己被素素撞下摔倒和玲珑死在假山脚下的情景,为什么会和当初自己对付锦衣时的一样。而对于自己当初对锦衣所做的,自然是不能跟单连芳交代出来的。

对于素素这样一个只是和锦衣长得一摸一样而已,完完全全的另一个人,她实在想不透那次在书房的事情为何会那么凑巧的相似,而这次玲珑的死更是没有道理的巧合。暗夜中她忽闪着眼眸,睡意全无。

次日,当文泽见到寒香,听寒香说起素素如何使计进入凝辉院,把自己没有为她做的事情顺利办妥之后,他苦笑一声道:“我以为我走后,她不会再想什么把鹦鹉丢去那边的念头,没想到她居然还是自己想法子办到了,看来是我小看她了。”

“小姐她主意多着呢!”寒香笑着道,想到文泽这次不帮素素的忙,说道:“小姐本来就对文大哥你有成见,这回你又不帮她的忙,文大哥,你该不会是想让我家小姐越发不待见你吧?”

“这次的事情我也有些后悔,可素素姑娘当时根本不容我再说话,直接就轰我出门。”文泽道。

寒香听后想想好笑,说道:“我原以为小姐会更加讨厌你,不过幸好,她好像没有怪你。”

“素素姑娘说什么了?”文泽疑惑道。

“姑娘说你是大侠,她没有资格怪你。”寒香笑着道。见文泽并不说话,她低了头踌躇了一回,问道,“文大哥,我上回……送你的荷包,你……你可在身上?”

“哦。”文泽一愣,说道,“我刚回来,换了一身衣服,你就来了,还放在榻上呢。”

“喔。”寒香听后欢心一笑,揉搓着衣裳,低头想着接下来说什么话题好呢。

“对了寒香,我还有事情要再出去,这会儿就不多留你了。”文泽道。

“喔,这样啊。那我就先走了,下回得空再来。”寒香笑着站起身来。

送出寒香后,文泽站在屋里,回想着刚才在外头手下的那帮人来回自己的话。

“城内城外都快被我们翻遍了,就是没有这个人。看来只有等去周边一带搜寻的兄弟们回来再说了。”

想到汪逸叮嘱的务必要找到王有财下落的言语,文泽不禁皱眉。

第二百七十二章 你是狗吗?

事后两天,虽说单连芳因为玲珑的死颇为耿耿于怀,连日来做什么事情都觉得不顺心,不过锦绣的腿却是恢复得不错,终于不用一跛一跛的了。

事已至此,单连芳也只能抛开,看着外头阳光正好,她让锦绣陪着出了屋散心,一路闲步出了凝辉院。

走过随芳亭附近时,看见素素正在不远处莲池上的水榭中,手里抓着一支钓竿正在钓鱼玩。看着一脸悠闲惬意的素素,单连芳心里有气,哼了一声道:“她倒自在!”

锦绣附和道:“现在又没人敢管她,她自然再逍遥不过了。”

“奶奶快来看呐!”正在这时,沿岸的代柔玩了一回水后,从草堆里惊奇地捡起一卷画轴,展开一看后,她向素素远远地招来,抬高了嗓音喊道:“不知是谁的画掉在这里了。哇!好美啊!画上还写了‘锦衣’两个字呢!”

素素跟代柔隔了一些距离,她正拿着钓竿等鱼上钩,听代柔向她喊话,自然不会过去,只是提高了声音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呀——”代柔拉长了尾音向素素道,“这里掉了一幅画,画上还写着‘锦衣’两个字。奶奶,听说姑爷擅长作画,你说会不会是姑爷不小心掉在这里的——”

虽说有花树隐隐相隔,但单连芳两人却隔得不远,对代柔高着嗓门说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尤其是‘锦衣’两个字。代柔说得尤其清晰。听到代柔的喊话,不由得单连芳柳眉一个倒竖,气道:“一定是表哥还对那贱蹄子念念不忘,人都死了,还画她的画像!锦绣,你过去把那画要过来,我非得撕烂它不可!”

锦绣答yīng

着去了,哪知代柔一看见她过去就将画收了起来。

锦绣走近代柔。看了一眼她手里的画道:“刚才听你说画上写着‘锦衣’两个字是吧?画上是不是画着一个和你家奶奶一模一样的女子?拿过来给我瞧瞧。”

代柔却收好画,一脸不屑地道:“我为什么要给你瞧?”

锦绣见状,低哼了一声道:“既然是爷的画,凭什么单你拿着?”想到杜云柯还要画死去的锦衣,锦绣心里极度郁闷,对着不肯给画的代柔,她的目光很是强势,把手一伸道,“你还不给我?!”

“笑话!”代柔哪里吃她这一套。下巴一抬,对着锦绣嗤之以鼻道,“这是我捡到的。凭什么你要瞧我就非得让你瞧了?哼。我捡到了自会去还给姑爷,你非要瞧,自己去向姑爷要去。现在你硬让我给,我还就偏不给!”

“你到底给不给?!”锦绣见代柔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态度,越发气恼。

“不给!你耳朵聋了不成?”代柔紧握着画卷转身就要抬脚走开。

锦绣见代柔拿了画就要走人,一把拉住她就去她手里抢画。

“你干什么?!”代柔见锦绣一把抓住了画轴。来抢自己手里的画,哪里肯松手。于是两人开始上演攻守大战,锦绣抓住了画卷使劲夺取,代柔拼命护住了不让抢走。

远远看见两人动起手来的单连芳吃了一惊,忙疾步往岸边赶。素素见状。抛下手里的钓竿也疾步出了水榭。两人都疾步往沿岸赶,终于在代柔和锦绣的六七步开外相遇。

单连芳心里只想着要毁掉代柔手里的画。也顾不得素素,只瞪着素素略顿了一下之后就抬脚要往两个丫头那边过去,却被素素伸手拦住了道:“丫头们争执,你身为主子难不成要过去插手?”

“我爱插手怎么了?滚开!”单连芳推开素素,又要迈步。

素素哪里肯放她过去,一把将她扯回身,按住了她的左臂道:“你管得,那我也管得!”

“你这贱人敢不放手?”单连芳伸手去掰素素的手,素素哪里肯撒手,早伸手去挡。

单连芳怒极,抬起右手就要往素素身上打,却被素素一把给抓住了手腕落不下去。素素这头控zhì

了她手腕,那边左手也抓牢她的胳膊不放,冷声道:“你要去欺负我的人,你会觉得我会放你过去?”

别看单连芳平时嚣张跋扈,全身力道却是极差,见自己被素素抓住了动弹不了,她毫不犹豫,头一低张嘴就去咬素素的手。

素素反应过来,忙一把将她推开,看着单连芳一个趔趄一跤坐倒,素素对着单连芳鄙夷着道:“你是狗吗?!”

单连芳被被素素一把推倒,见素素抬脚要走,哪里罢休,伸手早已扯住素素的脚踝,素素立脚不住,俯身跌倒在地。就在此时,只听得传来“扑通”一声,两人向岸边看去,只见岸上没了锦绣,代柔扯着嗓门开始喊叫:“有人落水了!有人落水了!”

杜云和跟锦涵两人正好路过附近,代柔和锦绣两人在池子边上争夺画卷,以及单连芳和素素疾步向那边过去,两人相遇之际单连芳要过去时被素素拦住的一幕,都被两人看了个正着。之后看见不光是代柔和锦绣忽起争端,连单连芳和素素也动上了手,锦涵疑惑道:“她们在做什么?”

杜云和正要过去,却见单连芳和素素都跌倒在了地上,而锦绣却在和代柔的撕扯推搡中扑通一声掉进了水里。锦绣虽说腿伤好了,毕竟还没恢复到和原先一样,加上她的对手又是动起手来可算泼辣的代柔,也算她失策了。

杜云和见人落水,和锦涵两人赶忙过去。

“救命!救命……”随着锦绣的呼救声,杜云和同锦涵两人已经赶到池边,而素素和单连芳也随后而至,虽说两人离得近,却是惊愕了一时,反倒比杜云和慢了一步。

单连芳疾步到池边,见到落水的锦绣,怒瞪向素素道:“你们干的好事!要是人死了,我不会放过你们!”

“真是天下奇闻了!”素素反唇相讥道,“自己不小心掉下水也要赖上别人吗?”

看着水里挣扎的锦绣,杜云和心里也有些挣扎,他刚赶到的一刻想过马上救人,可当想到她曾暗害过锦衣的时候却又犹豫了。

锦涵看着岸边单连芳毫无作为,而素素主仆俩颇为淡定的神情,又见自家主子也没有当机立断的动作,虽说她对锦绣也没什么好感,可还是开口道:“少爷,怎么办?不救她的话她会死的。”

杜云和想想也是,无论如何,总不能眼看着她在自己面前淹死吧,于是道:“去叫福乐他们还要浪费时间,只好我下水了。”说着弯身就要拖鞋。

哪知素素却伸过手来,轻轻在他手臂上一拦道:“小叔不必如此。”

第二百七十三章 整条腿又不好了

杜云和正要下水救人,却被素素一拦道:“小叔不必如此,我刚正好钓鱼玩呢,那里有根钓竿可以一用。代柔,去把它拿来。”代柔答yīng

着忙去水榭取了钓竿回来。

锦绣虽不会水,但是想要活命的本能让她怎么也得挣扎到最后,不过被水灌得头脑已经有些七荤八素了,当猛地看到岸上似乎有人在向她一边喊话一边伸出了救命稻草,她没命地伸手就拽,几下没拽准,最后终于被她给牢牢地用双手死命地抓住了。

锦绣被杜云和跟锦涵两人拉上岸来后,伏在地上咳喘着呕着被灌进去的水,锦涵蹲在地上给她拍背。

单连芳见人已经救上来,忽然想起那幅画来,一把从地上捡起已经被撕破了一道长长的口子的画卷。

“咦,怎么还有幅画在这里?”锦涵见锦绣没有大碍,早已站起身来,刚才心系落水的锦绣,没有留意,现在见单连芳从地上捡起来画来,也凑近了一些想要瞧瞧。

单连芳打开画一看却是一愣,只见上面画着一条弯弯曲曲的小河,河里配上些小鱼小虾,除此之外,别与他物,哪里有锦衣的半点影子在上面。不对,不是说写着“锦衣”两个字吗?她不甘心,目光开始在画上搜寻,终于在画的角落上找到了两个细如蚊蝇的字迹,一看之下立时傻了眼,因为画上清清楚楚写着“景一”两字。

“咦,这是谁画的呀?”锦涵一见这画好奇地道。

素素凑过去一看。忍住笑道:“听说爷擅长作画,你们可不要跟我说这是爷画的啊?”

单连芳横了素素一眼,指着画上的那两个歪七扭八的字,黑着脸瞪向代柔道:“你说的‘锦衣’两个字就是这两个?”

“不是这两个还是哪两个?”代柔理直气壮地道,“虽说我不认得几个字,不过刚好这两个倒是认得,小姐,你瞧瞧。我有没有念错?”

素素对着代柔微微一笑道:“没有,的确是‘景一’两个字。”

“这是谁画的?啊?谁画的?!”单连芳一口气没处发泄,口里叫嚷着将画狠狠往地上一扔。

杜云和听她们的言谈,倒是猜到了几分,心想必定是单连芳听到画上有锦衣两个字,然后让锦绣要画,代柔不肯,才引发了争端,以至于在推搡中锦绣失足落水。见画被单连芳扔在地上。他捡起来一看,待看到“景一”两字时,心想难怪要误会了。

“小姐……”正在这时。一个声音传来。杜云和等人抬眼一看,却是寒香急匆匆过来,走到近前看见了素素道,“小姐,原来你也在这里。”

“看你着急的,什么事?”素素看了一眼手上捧着两幅画的寒香。问道。

“喔,奴婢不是想要学画嘛,小姐也同意了,还送了我笔墨纸砚。我好不容易画了三幅,想着锦菲在姑爷身边伺候。兴许能帮我看看我画得如何,所以带了画去倚梅轩。哪知还没到就发xiàn

掉了一幅。左右想想多半是掉在这附近了。小姐有没有看到?”

杜云和一听,笑看着寒香将画翻转过来给她看,问道:“可是这幅?”

“就是这幅。原来是二爷捡到了。在苏州的时候跟小姐出门游了些景点,所以想着把它们画下来。这是我最先画的一处景点,所以在上面标了‘景一’两个字,每画一幅,我就用一二三四这些数标明先后,以后也好知dào

画得有没有进步。”寒香走近杜云和,向他福了一福后,笑着伸手接过了画来。

“原来是你画的。”代柔笑着拉住了寒香道,“我看不懂画,还以为是姑爷画的呢。”

锦涵在边上听了,笑对寒香道:“你什么字不好写,偏偏写这两个字,岂不要闹误会。”

寒香抱歉一笑道:“我原本不认字,好不容易在苏州的时候胡乱问了我家公子爷几个字,哪里还能挑三拣四的。”

单连芳见素素主仆会面,说起这画的来历,只是瞪着眼干生气,一腔怨气没处发,转眼一看变成落汤鸡的锦绣,瞪向素素道:“我的丫头变成这样,你们说,应该怎么办?!”

“你们无缘无故来抢夺我们的画,你们还有理了?”素素针锋相对道,“现在的情况是,你的丫头没事,我们的画倒是被你们撕烂了,是不是先赔偿了再说?”

锦绣伏在地上,她好不容易死里逃生,边上的人却只是把关注之情放在了画上,对她反而不闻不问,看来没人扶,也只能自己爬起来了。一起身,她就指着代柔怒道:“你居然推我?!”然后一跛一跛地走到单连芳边上道,“奶奶,这小贱人居然推我下水!”跟代柔一番拉扯抢夺后又不幸落水,她整条腿又不好了。

“什么?锦绣是你推下水的?”单连芳一听锦绣愤nù

的控诉,怒瞪向代柔就要发威,代柔对着锦绣开了口:“我没有!你怎的含血喷人!”

“哼!难道锦绣还能冤枉了你不成?”单连芳怒道。

“难道代柔还能说谎了不成?”素素也不甘示弱。

“小姐,她自己失足落水,这会子居然想讹我!”代柔向素素求救。

“放心,只要你没这么做,没人能冤枉了你!”素素力挺她,对着单连芳道,“说代柔推她下水,谁看见了?”

单连芳也不管锦绣是自己失足落水,还是被推下水,一心只想着咬定了素素她们,见找不出人证,忽然想到自己,当即道:“我看见了!”

“你这种话说出来谁信啊?”素素道,“锦绣是你的人,你的话也能作为证据吗?要都照你这样的话,那我也看见了,我看见锦绣是自己掉下水的。”

“你……”单连芳语塞,气呼呼地瞪着素素重重地哼出一声才道,“你们给我等着!”抬腿就走。锦绣怨毒地看了一眼代柔后,忙跟着去了。

杜云和见事情平息,招呼了锦涵走人。

见杜云和离开,代柔压低声音道:“小姐,刚才我推她下去的时候其实心里真的挺害pà

的。”

第二百七十四章 一定哪里不对

“大少爷呢?”杜云和见锦菲正摆酒菜,问道。

“喔,回来的时候说有些头痛,先沐浴更衣了。”锦菲道。

“嗯,”杜云和点头,“大概是因为铺子里的事。添副碗筷来。”说着已在饭桌边坐了下来。

“知dào

了。”锦菲见他这个时候来,自然理会得。

看着酒菜,杜云和点头笑道:“看来我上回劝大哥不要光喝酒,倒真有些用啊。”

锦菲为杜云和添上杯筷,说道:“哪有那么有用啊。是我见大少爷最近气色实在不好,苦苦求他的。我说要是他伤了身子,太太一定会拿我问罪,他才好了些,总算肯吃一两筷子菜了。”

“云和。”正说着,杜云柯的声音响起。杜云柯见兄弟来了,坐下了道,“来多久了?”

“刚来。”杜云和道,“大哥,你这两天气色看起来好多了。”

杜云柯还没说话,锦菲早已稍带得yì

地开口了:“那就是我的功劳了!我可是每天督着爷少喝酒多吃菜的。”

“也该是这样啊。”杜云和笑看了锦菲一眼,端起酒杯呷了一口,说道:“大哥,我现在终于有些赞同你非要住在这边了。”

杜云柯被兄弟没头没尾的一说,微微诧异。

“我忽然很想锦衣,她那么温柔,那么善良。可是别的女子,连她的一丁半点都比不上。”杜云和道。

杜云柯听他提到锦衣,放下了酒杯沉默不语。

“二少爷这话说得我可不爱听了。”锦菲一撅嘴道。“难道我们这些人都一无是处了吗?”

“看你说的。”杜云和笑着解释,“我就不能专对某些人发发感慨啊。”

“好吧,那倒是我错怪二少爷了。”锦菲笑着道,“却不知二少爷何故突发感慨起来。”

“我是为我大哥感慨。”杜云和道,“单家那丫头嚣张跋扈我就不说了,没想到新娶的嫂嫂更是个厉害的。今天她的丫头那个叫代柔的,和锦绣因为争夺一幅画动起手来,锦绣还因此失足落水了。”他一笑道。“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新嫂嫂和单家那丫头理论起来,更是句句不饶人。看来以后我们杜家有得热闹了。”

“锦绣掉水里了?”对于今天的事,锦菲也还不知dào

,听杜云和一说,很是意wài



“说这些做什么,”杜云柯却端起了酒杯向兄弟道,“来,喝酒。”

杜云和想到兄长估计不爱听这些,也就点头不语。端起了酒杯。

锦菲却是心思一阵盘旋之后开口了:“那可真是巧了。我前些天看见锦绣时,见她走路一瘸一拐的,我问她怎么了。她说不小心摔了一跤。还听说前几天凝辉院的玲珑死了。今天锦绣又失足落水,”她忍不住一声轻嘲道,“怎么让我想起锦衣来了。当年锦衣也是摔伤了腿脚,跟着还还死了,最后也是掉下了水。怎么锦衣经lì

过的现在全让锦绣给赶上了。”说完不由抿嘴而笑。

“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巧了。”杜云和听锦菲一说。也觉得太凑巧了简直。

杜云柯对之前的说话几乎听而不闻,因为如今除了酒之外,他对其余的事情也完全不感兴趣,可听到锦菲的这番话,端起酒杯的手倒不免略顿了一下。

看着杜云柯脸色不好。杜云和跟锦菲两人对视了一眼,心想还是不要再提锦衣了。锦菲连忙转移话题。替杜云柯夹了一筷子菜道:“爷,酒喝慢点,二少爷你也是。”

凝辉院里,锦绣没有放qì

为自己争取真相:“奶奶,真是那贱丫头推了我,是她推我下水的。”

“就算你不是被推下水的,我也很想为你证明你是被推下去的!”单连芳道,“可是我要一说这话,那贱人立马就会出来证明她看到的才是真的,和我唱对台戏。”单连芳虽在白天气得对素素说让她等着之类的话,可实jì

上她现在也是无可奈何。

躺在床上,锦绣想着回来后自己跟单连芳的这些谈论,也知dào

这件事情自己这边继xù

纠缠,也讨不了便宜。可是静下心来的她却更加无法释怀。因为想到前两件事情,再加上今天落水之事,三件事情往记忆力一并,让她不安得根本无法入睡。

不对,一定哪里不对。想到那次从杌子上跌下来的事情,那件事情她早已断定是素素蓄意而为。而发xiàn

玲珑的死时,那个人也出现在了凝辉院。然后白天的事,又是这么凑巧,自己的落水也是跟那个人有关。来来回回通翻思量,素素的脸在她的面前变得渐渐凶残,她的眼中带着冷峻、愤nù

、凛冽和冰寒刺骨,忽然,她狰狞着凶神恶煞地向自己扑来。

一觉惊醒,原来是梦,可是她的心还是久久难以安定。大少爷说她不是锦衣,老爷也说不是,不对,不是连尸首都没找到吗?总之,我谁的话也不信,我只相信自己!

于是次日一早,锦绣去了织锦苑,见到了柳瑛兰。

“原来是锦绣,快坐。”柳瑛兰见到锦绣亲自过来,有些意wài

,一般太太或者单连芳要是叫自己过去荣殊院,都是差遣小丫头来的,锦绣直到现在还没有亲自来过自己的住处一趟。

“不必客气。”锦绣笑着从怀里摸出一个手镯,放到桌上道,“这个是我孝敬姨奶奶的。”

柳瑛兰见状,知dào

她此行必有所图,将镯子推了回去道:“这怎么使得,我又不是你主子。你赶紧收回去吧。”

“姨奶奶不要多心,收下就是了。”锦绣道,“上回太太和我家奶奶问您的那些关于锦衣的话,我后来想想,您恐怕在太太面前一时紧张,忘记了什么也极有可能。今天在我面前,您何不再细想想,有什么想起来的,大可跟我说说。”

柳瑛兰拿着帕子掩着嘴咳嗽了几声,心想果然是有求而来,说道:“我记得我上回已经跟太太说得很清楚了。”

“锦衣真的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特别厌恶或者特别害pà

的?”锦绣不甘心。

“没有。”柳瑛兰还是像那天在荣殊院里一样的肯定。

从柳瑛兰那里出来,锦绣蹙眉深思,心中的疑虑仍是不能消散。

“锁芳馆的新奶奶跟锦衣长得一模一样,不知dào

两人的酒量是不是也一样。”

一个声音打破了锦绣的沉思。

第二百七十五章 新奶奶的反差

一个声音打破了锦绣的沉思,原来是锦涵和锦青从杜云和屋里出来,一边说笑着。

“锁芳馆的新奶奶跟锦衣长得一模一样,不知dào

两人的酒量是不是也一样。”锦涵笑着道,“会不会也跟锦衣一样,喝上一口酒就醉得不省人事了?或者看见一个小虫子就吓得连滚带爬的。”

“小声点,”锦青道,“被人听到我们议论主子可就不好了。”想到锦衣,说道,“锦衣真是这样的?我倒还不知dào

呢。”

“我也是当时跟二少爷去姨奶奶住处时,见过锦衣喝酒才知dào

的,至于害pà

虫子嘛,是姨奶奶说的,她们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自然最清楚不过。”锦涵道。

“锦涵!”锦绣听到两人的说话,赶紧在两人身后喊了一声,走了过去。

锦涵和锦青听到叫声,回转身来见到锦绣,一愣,锦涵道:“咦?是锦绣你啊。你怎么过来了?有事吗?”

“你刚才说锦衣不会喝酒,还害pà

虫子?是真的吗?”锦绣向两人一笑,问道。

锦绣忽然关心起锦衣的事情来,锦涵和锦青两人对此有些意wài

,不过锦涵还是点头道:“是啊。”

“怎么了?”锦青在一边问道。

“没什么。”锦绣得到了这条重磅信息,哪里还有心情理会她们,草草撂下一句,就急急离开了。

“锦涵真这么说?”当单连芳听到锦绣赶着回来的汇报后,也感觉很是意wài

。转念她脸色一变,怒道,“这么说,柳瑛兰那贱人骗了我们!”

“奶奶,柳瑛兰我们暂且别去管了。”锦绣道,“我现在是怀疑新奶奶有可能就是锦衣。”

单连芳听锦绣忽然又旧调重弹,不悦道:“我要对付那贱人没错,可你也不用又搬出这种没有用的话来吧。”

“奶奶。我是说真的。”锦绣不能向单连芳提她以前如何害过锦衣的事情,只能坚持己见道,“奴婢总觉得新奶奶就是锦衣!”

单连芳气道:“爷看见了不认她,老爷去苏州打探回来后也明确表示不是她,你现在居然说她是?我知dào

你被她那丫头害得落水后对那边有气,可你来跟我说她是锦衣那小贱人这种话,你能出气还是怎么的?”她横了一眼锦绣十分不满,“我现在因为那贱人头疼得很,麻烦你不要跟我说些没用的废话好不好?有这功夫。你还是帮我好好想想如何对付她吧!”

锦绣知dào

一时半刻也没那么容易让单连芳相信自己的话,可她也不会这么轻易就放qì

说服她:“奶奶要是不信奴婢的话,奴婢也没有办法。可是您想想。锦衣死的那会儿。织锦苑传出的消息说,尸首没有找到。虽说被水冲走了是找不到,可也有可能是她或许并没有死。这种概率虽然极低,可不代表就一定没有啊。”

单连芳听后,没有说话,锦绣见状。继xù

做说服工作:“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倘若新奶奶真是锦衣,那么她这次这么回来,目的可就未必单纯了。我们以前那么对她,她一定会报复我们。既然我们现在已经知dào

锦衣的弱点。不管她是不是锦衣,我们大可一试。就算她不是。我们也没有损失,还可买个放心。奶奶您说是不是呢?”

单连芳听后,也觉得多少有些道理,微微点头表示赞同,说道:“听你这么一说,倒也觉得有些道理。好吧,你说,怎么试?”

“昨天不是跟她发生了冲突嘛。”锦绣道,“奶奶请她过来用饭,就说是为了这件事情,想跟她缓解一下彼此的关系。”

却说锦绣忙着找柳瑛兰的当口,素素和寒香两人也已经出了锁芳馆。感受着满园秋天的气息,素素信步徐行,不知不觉来到了沁春园附近。想到当年杨氏曾搭救过自己的恩情,以及来到杜家后她也一直对自己很好,素素向沁春园的方向迈步过去。

“是新奶奶来了?”杨氏见素素到访,笑着让座,并招呼锦兰上茶。

两人坐定后,素素笑道:“走着走着,居然走到了姨娘这里,想着进来跟姨娘说说话。”

“其实这两天我原本也想着去新奶奶那边坐坐,谁知你就来了。”杨氏道。

“姨娘是长辈,该我先过来才是。”素素笑着说道。

见素素一脸和气的样子,锦屏看在眼里,深感和前几次自己眼里看到的新奶奶真可说是反差很大。杨氏也是暗暗寻思,这新奶奶在太太面前毫不示弱,没想到对着自己居然很是有礼有节。想到单连芳看见自己时的目高于顶,杨氏只觉得这新奶奶在对待自己这方面还真是没话说,想到这里,看着素素的她不觉很感舒心。至于锦兰,她没见过素素那反差大的一面,倒也不觉得。

“这么早过来,没有打扰到姨娘吧?”素素道。

“怎么会。”杨氏道,“你过来看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对了,上回锦兰去你那边绣帕子,你给了她不少赏,这丫头回来后一再地念你的好呢。”

锦兰一听,在边上露出笑来,说道:“锦玉看我得了新奶奶这么多赏,可把她眼红坏了。”

素素转头看着锦兰一笑,说道:“你是姨娘屋里的人,去帮我的忙,赏多一点是应该的。何况,你绣的帕子我十分喜欢。”

锦兰一听,笑说:“那就好,我还怕您不满yì

呢。”

素素一笑,端起茶盏来凑到嘴边轻轻吹开茶叶啜了一口,放下茶盏后看向杨氏道:“姨娘屋里的人个个这么出挑,一定很讨姨娘喜欢了。”

杨氏一笑,看了一眼微笑不语的寒香道:“新奶奶这丫头也不错啊,我看她长得很是乖巧呢。”

“说得是。”素素看向寒香,温和地笑着伸手在寒香一双交握着的手上轻拍了两下道,“我的寒香的确很乖巧懂事,我很喜欢。”

正说着话,门口脚步声起,进来一人,却是柳瑛兰。

素素跟柳瑛兰一碰面,心里各自一怔,都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彼此。柳瑛兰脸上明显一怔,不过素素却是表情泰然,甚至面色无波,柳瑛兰明显感觉得到她对自己的冷淡。

第二百七十六章 说我什么了?

“唉。”杨氏摇了摇头道,“那丫头最先是在我这边的,后来云和把她要了过去,当时我还舍不得呢。她是个形止端庄,很惹人喜爱的丫头,而且能书擅画,很是知书达理。”说着她一笑道,“我这么评价一个听使唤的下人,你可能会觉得不切实jì

,不过,我是真的很喜欢她。还曾想着要让云和收在了屋里,以后有所出的话,就能抬她的身份。说来说去,这丫头也是太薄命了。”

素素见她脸色稍显黯然,说道:“真没想到,姨娘居然会因为一个小丫头的死而难过。”

“你没见过那丫头,所以才会这么说。”杨氏道,“她在我这里的时候,和所有人都相处得很好,锦兰锦玉她们都夸她善解人意。去了织锦苑后,云和也十分喜欢她,她还曾舍命救过云和。所以这样的丫头,怎么能不叫人喜欢?只是后来,大少爷把她要了过去。”说到这里,她停了口,垂目端起了茶盏,没有了说下去的意思。

素素也垂下了眼,顺口道:“听说,她和爷曾经有过一段情?”

杨氏放下茶盏道:“你是从大少爷那里听说的吧?”

“在苏州的时候,爷和小叔两人遇见我,把我误认为是她了。”素素道。

杨氏点头:“看见我们家大少爷如今憔悴的模样,我都不由得不心疼。大少爷对那丫头的痴情,杜家上下有目共睹,真zhèng

实属难得。只是人都已经走了。他如此放不下一个过世的人,未免苦了自己。”

“我们不要顾着说这些了。”素素不想听杨氏再说到杜云柯,“说些别的吧。”

正说话间,门口脚步声起,进来一人,却是柳瑛兰,身后还跟着提了食盒的锦缦。

素素跟柳瑛兰一碰面。心里各自一怔,都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彼此。柳瑛兰脸上明显一怔,不过素素却是表情泰然,甚至面色无波,柳瑛兰明显感觉得到她对自己的冷淡。

“原来姐姐也在这里。”柳瑛兰对素素带上笑道。她见素素脸色淡淡的。也不搭理自己,端起了茶盏径自用茶盖撇起了茶叶,于是向杨氏道,“今天一早有事耽搁,所以来晚了。”早上被锦绣耽搁了一会儿。

杨氏也不开口,更没拿眼瞧一下柳瑛兰。柳瑛兰见状,有些尴尬,说道:“我为娘做了银耳莲子羹过来。”说着转身就要去揭锦缦手里的食盒。

“我已经用过早饭。不必多此一举了。”杨氏见状说道。

柳瑛兰忙笑道:“娘多少尝一点,这是我天还没亮就起来亲自做的,就是出来之前耽搁了一点时间,没能及时送到。娘就当吃点心,吃上一口也成啊。”

“不是跟你说不需yào

了吗?你还啰嗦什么?”杨氏不耐烦道,“没什么事的话,赶紧出去吧。”

柳瑛兰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来,看了素素一眼后,终于还是缓缓放下了准bèi

揭盒盖的手。告了退后,神色低迷地带着锦缦跨出了门去。

素素瞥眼看了走出门去的柳瑛兰一眼,对杨氏道:“既然都端来了,姨娘何不尝个一口。”

杨氏轻叹一声,在素素面前也不好直说自己多么不喜欢柳瑛兰,只得道:“我食量差,已经用过早饭,实在一口也吃不下了。”

素素虽不再言语,可看杨氏对待柳瑛兰的态度,两人之间的关系她已了然于胸。想到当年杜云和非要娶瑛兰的时候,杨氏极力反对的事,想想也就不足为奇了。

“锦青,”却说柳瑛兰刚到外边,就看见锦青过来,她于是问道:“爷起来了没?”

“锦涵在伺候他起来呢。”锦青道。

“我刚刚端过去的银耳莲子羹别忘了让爷吃。”柳瑛兰说道。

“吃不吃可不随我们了。”锦青直言不讳道,“如果他知dào

是您端过去的,我看爷一定不会吃。”

柳瑛兰本就情绪低落,听锦青这么一说,心情越发消沉。其实就算锦青不说这话,她也知dào

这是事实,可对于自己的一份心意,她总希望有一天能够被接受,哪怕接受微不足道的一丁点,她也会觉得心满yì

足了。心里失落着,看见锦青要走,看见她手里拿着个匣子,她又忍不住问道:“你手里拿的什么?”

“没什么。”锦青却只是转头一笑道,“我得去见姨娘了。”说着匆匆离开了。

杨氏和素素正在屋里说话,见锦青进来,停了说话。

锦青给杨氏请了个安,见素素在,也向她福了福,说道:“姨娘,拿过来了。不过,不用告sù

少爷真的行吗?”

“有什么不行的?你就照我的话说好了。”杨氏说完,让锦屏将锦青捧着的匣子拿过后收了起来。

“这是小叔屋里的锦青吧?”素素含着淡淡的笑道。

“是啊。”杨氏笑道,“没想到新奶奶这么快就记住这些丫头的名字了。”

素素微微掠过一笑。

锦青虽听说过新奶奶不是个宽厚的主,不过毕竟自己不是她屋里的人,而且眼下见素素神情温和,长得又跟锦衣一模一样,自是心生好感,脱口而出道:“刚才我和锦涵两人正说到新奶奶呢,没想到这么快就见着您了。”

“说到我?”素素含着淡然的笑问锦青道,“说我什么了?”

锦青被素素一问,才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话了,可眼见素素含笑向自己问话,倒也不觉得有什么不能说了,有些抱歉的笑了笑后,说道:“新奶奶可别生气,其实我们也没说什么。只是说新奶奶长得跟我们以前的那个姐妹很像,说不知dào

新奶奶的酒量是不是也一样呢!”

“那你们觉着呢?”素素依旧含着笑。

锦青见素素并没有责怪之意,更加觉得不必隐瞒了,说道:“我是不知dào

锦衣酒量的,不过锦涵说她见过一次,说锦衣只要喝上一口酒,就马上会醉得不省人事。还说锦衣很害pà

虫子,不知dào

新奶奶是不是也会这样呢!”

第二百七十七章 远客来访

“是吗?”杨氏听锦青一说,笑道,“我倒还不知dào

锦衣有这些毛病呢。”

“别说姨娘了,就连锦绣也不知dào

。”锦青笑道,“刚才我和锦涵说话的时候,正好被她听到了,她还向我们打听了呢。不过看见她居然还这么一脸关心地打听起锦衣的事情来,我和锦涵倒觉得有些意wài

呢。”

“你是说你和锦涵的话锦绣都听到了?”素素听锦青说完,心弦一提,问道。

见锦青点头,素素不再说话,沉吟了片刻后,站起身来道:“姨娘,我得回去了。改天再过来。”

从杨氏那边出来,素素寻思着锦绣听到了锦涵和锦青两人的说话,还上去打听,不用说,她这一定是有心之举了。缓步走向锁芳馆的一路上,她的脑中开始动起了应对之法。

哪知刚一到锁芳馆,代柔便兴冲冲地迎上来道:“小姐,吴家公子和吴家姑娘来看你了!”

素素一怔过后问道:“人在哪里?”

“我让他们在偏厅等着了。喔,对了,”代柔转念又笑道,“刚才凝辉院来过人了,说是为了上次的事情,想跟我们这边把紧张的关系缓解一下,所以请小姐中饭过去那边用。”

素素一听,冷哼一声,对她们的邀约之意自是心知肚明,说道:“待会儿要是再来,就说我这边来客人了,今天没空,等有空了就过去。”

来到偏厅,素素刚一跨进门,就见吴绮帘如同穿花蝴蝶似的扑了过来。一下搂住了素素的手臂,亲热地道:“素素,我们来看你了!”

素素看到她自然也高兴,抬眼看见吴铮时,吴铮也正好kàn

向她,两人多时不见,吴铮一时竟不知如何开口。嘴唇张了张,终于叫出了口:“素素。”

见吴铮的脸似乎清瘦了些,素素的心情也有些起伏,自从出嫁前她将自己**的隐情向吴铮坦言了后,两人就没再见过面。这回两下相见。彼此都不觉有些五味杂陈。

“素素,”三人坐下了后,吴铮开口道,“你……还好吧?”

素素点头,说道:“对了,你们什么时候到的?用过早饭了没?”

“我们昨天下午就到了。”吴绮帘抢着道。“早饭嘛早用过了,你不用操心。”

“昨天下午?那怎么昨天不过来?我也好替你们安排房间。”素素道。

“不用麻烦。”吴铮却道,“我本来就打算住店的。”

“什么呀。哥你只顾自己。”吴绮帘不满yì

了,看向素素道,“我昨天就说要来找你,可我哥偏不让。素素。你尽管安排房间好了,我哥不住,我是要好好住几天的。”她带上了一脸的兴奋道,“真没想到杜家居然这么大!到处是雕梁画栋,竹木花卉,还有假山流水,简直都把我看呆了!要不是代柔引路。我看我非得迷路不可。”

素素看着吴绮帘低声一笑,想到两人过来看自己,说道:“吴大哥,绮帘,谢谢你们来看我,我没想到你们居然会过来。”

“你这说的什么话呀!”吴绮帘嘟起小嘴有些生气道,“我们是什么关系,难道你竟觉得我们是不会来看你的吗?你嫁到这边来,可知dào

我们有多想你吗?”

素素向吴绮帘淡然一笑,没有接话,不过吴绮帘早已又开口了,接续刚才的话道,“尤其是我哥。你不知dào

,自从你走后,我哥做什么事都魂不守舍的。素素,你可真是害人不浅哪!”说着对着素素狡黠地一笑,端起茶盏开始欣赏起杜家精致的茶具来了。

“咳咳咳……”吴铮刚在喝茶,被吴绮帘口没遮拦地一说,一口茶呛到了喉咙,急咳了起来。

素素见吴铮握拳捂着嘴发呛,收回了目光不去看他。吴绮帘见兄长如此,不禁笑道:“哥你急什么呀?慢点喝。”

一旁的寒香听吴绮帘说话太过心直口快,忍不住走到吴绮帘身旁,轻轻推了推她的胳膊提醒她道:“吴姑娘,这里是杜家,门口还有丫头,说话留心着点。”寒香虽说也知dào

吴铮喜欢自家小姐,可现在自家小姐都已经嫁进杜家了,自然不希望杜家的人听了不该听的话后,惹出什么对素素不利的谣言来,所以过来警醒吴绮帘。

“好了好了,我说错话,罚喝茶。”吴绮帘揣摩了一下寒香的话外之音,也知觉失言,抱歉地对素素笑了笑,端起茶盏就凑到了嘴边,话说的确也正口渴得紧呢。

素素只当没听见,问了吴家兄妹一些别后情形,以及吴夫人的身体后,说道:“绮帘,我哥最近怎么样?”

“说得好好的,提他做什么?”谁知吴绮帘一听素素提起于经,反而转了脸色。

“怎么了?”素素奇怪道。

吴绮帘嘟着嘴不说话,吴铮尴尬道:“你别理她,她就爱闲着无聊使使小性。”

素素察言观色,寻思吴绮帘多半和兄长拌了嘴什么的,果真如此的话,这也是小事,于是微微点了一下头,对寒香道:“打发人去跟厨房交代一声,就说我要招待客人,午饭多备几个菜。”

“不用了,素素。”吴铮听素素吩咐丫头,忙道,“我,我不想在这里多待,我跟绮帘待会儿出去吃好了。”

吴绮帘知dào

素素嫁到杜家,兄长自然不想多待在这里,于是提议道:“素素,不如你陪我们去外面吧!对了,你能出去吗?”

素素自然也明了吴铮此时的心情,知dào

她不愿多待在杜家,于是看了吴铮一眼,微微点头道:“自然,你们过来,我当然要陪着了。”然后向寒香看了一眼,寒香走近了后,素素示意她附耳过来,低声在她耳边交代道,“让代柔过去荣殊院一趟,就说我身子不适,要去上香祈愿,顺便陪陪远客。”

“哼,什么客人呐?该不会是八竿子打不着的远房亲戚之类的吧?”代柔过去将素素的话说了后,丫头再一转告,杜夫人很不屑地道。

“说是新奶奶娘未过门的嫂嫂。”锦珊道。

“哼,”杜夫人一听,倒也无话可说,冷声道,“她要为自己的身子上香祈愿,我还能有拒绝的理由了?”

素素也不过明面上尽个规矩,支会过太太后,素素陪吴铮兄妹俩出了杜府。在酒楼坐定后,素素道:“吴大哥,绮帘,你们能够来看我,我真的很开心。如果我哥他也能一起过来,那就更好了。”

吴绮帘小嘴撇了撇道:“你哥是大忙人,我最近都看不到他的人影,哪有时间到这边来看你。”

素素想到兄长一定是因为他那个红莲会的事情,想到兄长暗地里忙的是些什么事,又开始挂心他的安危,眉心微蹙,脸上不自觉掠过一丝担忧。

吴铮看在眼里,柔声问道:“素素,你有心事?”

第二百七十八章 游堤

吴铮见素素脸上掠过一丝担忧之色,他看在眼里,不禁问道:“素素,你有心事?”

“没有。”素素整理了情绪道。正好店伙计过来,三人于是停了说话。伙计放下酒菜,转身出去后,素素拿起酒壶,为吴铮和吴绮帘斟上了酒。

吴铮见素素仍是脸色清淡着不喜多话,也几乎不看自己,说道:“我看你脸色不太好,在杜家过得怎么样?杜家人对你还好吗?”

“我是他们家媳妇儿,他们还能怎样了。”素素道,“我只是因为没有看到我哥,有些想他,加上昨晚睡得不太好,所以脸色难免看着略差。”

“哪里只是昨晚没睡好,”寒香听素素这么说,忍不住插口道,“奴婢可是知dào

,小姐每晚都睡得极不踏实。”

“这丫头,多嘴什么。”素素轻声嗔怪了一句,见吴铮向自己一脸关心地看来,忙岔开了目光。

吴绮帘却早问话了:“素素,你晚上都睡不好吗?”

“老毛病了,又有什么要紧。”素素说完这句,含笑看向吴绮帘道,“我睡得好不好不打紧,我自会单独给你安排房间,不会让你跟我挤,打扰到你的。”

“那是自然,”吴绮帘不假思索道,“杜家屋宇连绵的,我才不跟你挤呢。不过就算跟你一张床上睡,我也不怕。我一睡着可是雷打不醒的,而且我睡相极差,恐怕到时候被打扰的不是我,而是你。”说完看着素素咯咯笑起来。

素素略略一笑。没再说话。吴铮替素素夹了一筷子菜过去,想要说话。见素素看过来,他张了张嘴,却愣是没开出口来,低头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吴绮帘看在眼里,见兄长关心素素的样子。偷着一笑。想到用过饭后上哪里去玩的问题,说道:“对了,素素,我们难得来一趟,你待会是不是得陪我们一道去这边风景好的地方游赏一下,我可是听说杭州城有许多美景呢!”

素素一听,说道:“这个,我自然乐意相陪。不过。我对这些去处也不熟,怕到时候还得让你跟吴大哥两人找路呢。”她和杜云和以前是去过,不过那时候往车里一猫,哪里注意路径之类的。

“别尽依着这丫头。”吴铮却向素素道,转眼又看向妹子,“你有手有脚,自己去好了。”

“我……”吴绮帘听兄长一再回护素素,忍不住横了一眼他。转头笑对素素撒娇道,“素素,你别听我哥的。我可是头一次来这边,我也怕迷路啊!”

“小姐不认路,那找文大哥不就好了?”一旁的寒香想到了主意,脱口而出道,可话刚说完,便自觉有些冒失了。目光中带着一丝小心看着素素,生怕她会责怪。果然,看见素素微微转过脸向她投来一瞥,寒香更加不敢再贸然说话了。

“也好。”素素看了一眼寒香后,却道,“待会儿就让他过来吧。”

“你们说的那人可是子逸身边的文泽?”吴铮问道。

“嗯。”素素道,“我哥不放心我,所以让他待在这边,也好有个照应。对了,他待会儿过来我们就要走,这样吧,寒香,你不如坐下来一道吃了吧。”

寒香一听,连连摇手:“这哪里行,我哪能跟小姐同桌共食。”

“既然素素都说了,有什么不行的。”吴绮帘对这些等级观念也不大瞧在眼里,听素素一说,忙着就要去拉寒香。

“不行不行……”寒香连忙避开,转念一想道,“反正我得去喊文大哥,不如现在过去,路上买点吃的就行了,而且也不知dào

文大哥在不在,早点过去也好。”

素素也觉得只好这样,说道:“既然如此,那你过去吧。”寒香遂告了退,快步出了酒楼。

文泽过来后,叫了两辆车,驱车前往,虽不知此行的目的地是何处,不过这并不妨碍吴绮帘的兴奋劲儿。而寒香心里也是美滋滋的,想到能和文泽一起外出同游,这份喜悦时常偷偷地溢上脸颊。

当车子一停,吴绮帘一下车,看到周遭的景致,她早就顾不得了,问了句“是这里吗”之后,满脸惊喜地甩下众人,便往堤上跑去。

看着吴绮帘扔下众人跑到了前面老远,寒香低头一笑,瞥眼向身边的文泽看去,见他脸上却是一贯的不苟言笑,不过文泽平常素来如此,寒香只要看到他俊朗的脸,心里就已情思绵绵了。

“这里是?”吴铮看了一眼周遭的景致,问道。

“这里是苏公堤。”文泽道。

“原来这条就是苏公堤?”吴铮脸上现出恍然之色,说道,“早就听闻苏公堤乃此地十景之首,看来,文兄你这个向导很称职啊!”

“其实这边的景点我统共也到过没几处。”文泽道,“不过,这是十景中的首要景点,自然不容错过。”他看了吴铮一眼一笑道,“对了,吴公子以后叫我阿泽就行了。”

吴铮也觉得如此更好,当即点头道:“好,那你也不要再吴公子吴公子的了,叫我君佑吧。”

说话间,四人已缓步往堤上走去。放眼四顾,长堤两旁遍植垂柳、碧桃、海棠、芙蓉等各色花木,清风徐徐,柳丝舒卷飘忽,湖波如镜,水上轻舟往来,好一派湖光山色。置身堤上,犹如走在画里。

“小姐,你看,这里好美啊!”寒香和素素走在前面,看着秋水长空,寒香掩饰不住内心的兴奋。可转头看素素时,却见她连左右观望都没有,更加不说话,只是直视着前方缓步走路。

走在长长的绿堤上,素素根本无心浏览什么湖光美景,反倒是把和杜云和那时候漫步白沙堤的情景撩拨上了心头。想到杜云和,不免勾起她久违的记忆,那个曾经把自己当做朋友而倾心对待的人,那时候,自己也曾那样感激他,感激他不拿自己当下人看待,可是如今……无端掀起烦乱的心潮,素素暗责自己,忙将心神抽离,目光看向远处的群山,不许自己再想。

第二百七十九章 对不起

“杭州之西湖,果真是淡妆浓抹总相宜!”

吴铮看到如此佳景,赞了一句,说道,“当年苏东坡在此地为官,就十分迷恋这边的山水。他认为,杭州之有西湖,如人之有眉目。可是后来当他第二次来杭州出任地方官时,却发xiàn

湖水因为长久不治,葑草遍横,湖泥淤塞,别说是湖边风光了,再不加以治理的话,恐怕几十年后,就连整片湖都会变成沼泽之地。这湖水是百姓以及农田的水源,因为有这湖水,百姓才得生聚于此,若是西湖一死,那么整个杭州城焉有不死之理,这是关系到举城存亡的大事。于是他上书奏请疏浚湖水,然后用湖中的葑泥筑成了这条贯通南北的长堤”

听吴铮一说,寒香才明白这条长堤的由来,回头道:“原来这苏公堤竟是葑草和湖里的淤泥堆筑而成的,吴公子若是不说,真还不知dào

这当中居然有这么一出来历呢。”

文泽点了点头道:“我也听我家主人这么说过,不过君佑似乎少说了点什么。”

“哦?还有吗?”吴铮边走边看向身旁的文泽笑道。

“还有没说完的吗?那文大哥你快说啊!”寒香先前听吴铮说起这苏公堤的由来,就很感兴趣,跟听故事似的,现在又听文泽说还有没说完的,不禁催道。

“我指的是野史轶闻。”文泽看向寒香一笑道,“我家主人说,当时疏浚此湖的时候,苏东坡并没有想到要借此修筑长堤。所以疏浚出来的葑草淤泥倒一时难住了这位苏太守。湖水是能够治理,可疏浚出来的这些东西却没处堆放。如果堆在湖岸边的话。妨碍行人,也污染了周边的环境,三来,还影响了这如画般的美景。可如果挑运到远处去,又费时费工。一筹莫展下。他决定到湖边来走走,看看还能不能想出其它的办法来。

“于是他带上随从,骑马先到了栖霞岭,”他指了指迎面相向的方位道,“可那边是通往灵隐和天竺的要道,堆放葑泥显然不妥。后来他又转到了我们刚刚过来的南屏山下,他站在西岭渡口,正要上渡船。却忽然迎风传来一阵渔歌声,从杨柳深处撑出一条小船来,船头站着一个年轻的渔民。而这歌声一起,他立马犹如醍醐灌顶,因为歌中的词意就表达了当时西湖两岸百姓的心愿,而且也恰恰能够一举解决他遇到的难题。”

吴铮听说,也燃起了兴趣,寒香早已迫不及待问了:“是什么样的渔歌?歌里面唱了些什么?”

哪知文泽却道:“具体歌词我忘了。不过,天上有鹊桥,地下有月老。你该知dào

歌词的含义了吧?”他看向寒香道。

寒香一听,自然了解,可却羞红了脸,又想着掩饰,于是道:“文大哥你都说不出歌词,我才不信呢。”

寒香这么一说。文泽倒也的确不好反驳,心想这小妮子明明相信了,却还故yì

这么说,不过谁叫自己忘记了呢。

“南山女,北山男,隔岸相望诉情难。”

风起处,一个声音却随风送入了各人的耳中,原来是素素开了口。她缓缓走在前面,声音幽缓地响起,声线虽然澄澈婉转得如那动听的韵律,却掩不住那一丝郁郁的情怀,“天上鹊桥何时落?沿湖要走三十三。”望着前面长远的绿堤,素素只觉得脚下的每一步都显得那么漫长而望不到边际。

看着前面落寞的身影,吴铮紧走两步,迈步到素素的身侧道:“素素,我有话要对你说,我们走走吧。”

素素停了脚步,却只是怔怔地看着前面,也不说话。

寒香见状,早知趣地退到了后面,站到了文泽边上。文泽两人此时也停了脚步。

“喂!你们快来!这边有好kàn

的!”此时,一行人已过映波桥,吴绮帘早探过了路,满脸带笑地跑了回来。原本她想拉素素过去,看见兄长和素素的表情后,她改变了主意,一把拉住了寒香,然后用手肘撞了一下文泽,说道,“我们先走吧,我带你们去看好kàn

的红鱼!”引着两人先行一步,左转进了花港。

“哇!好多可爱的游鱼!”当寒香倚桥俯看,只见水中金鳞红鱼结队往来,悠游戏水,也不由喜出望外。

吴绮帘已经蹲下身去用树叶在水里拨弄起了身着红衣的美丽鱼儿,一边戏耍一边向寒香喊:“快过来啊!瞧它们多好玩!”

寒香笑着走近吴绮帘身后,却见她脚下一滑,寒香赶紧俯身去抓她的手臂:“小心点呐!”

吴绮帘甩开寒香的手,回头冲她轻嗤一声笑着道:“紧张什么呀,我还能跌水里了?”说着一把拉低了寒香道,“来,你也来逗逗,可好玩了!”

寒香逗弄了一回,回头见文泽站在一丈开外之处,不说话,也不来凑趣。她不免暗暗一笑,寻思吴家公子不在,果然他跟姑娘家没有共同话题。于是站起身来,走到他身旁道:“文大哥,刚才小姐说出了歌词,我还没听你没讲完后面的呢,你说给我听听吧。”

文泽听她要求,一笑后说道:“素素姑娘说完歌词,接下来也就没有什么了。无非是太守大人想到了用修堤的法子来解决问题,既能处理掉葑草和湖里的淤泥,又能大大方便南北两岸的通行,一举两得了。”

却说杨柳夹岸的堤上,吴铮犹豫着道:“素素,你……不会怪我吧?”

“怪你?为什么?”素素平视着前方,一路缓行着道。

“那次,你跟我说起你以前的事情。我听后……很震惊。那之后,我没有及时找你……”吴铮说到这,没有再说下去,此时两人已经走上了锁澜桥,他停住了脚步道,“对不起。”

“吴大哥何必再重提已经过去了的事情,我已经忘了。”素素也停下了步子,说道。她的脸上依旧平静得不起一丝波澜,可吴铮看在眼里,心里却不好受。相反,她倒宁愿眼前的人能把心里所想毫无保留地向他倾吐出来,不管是埋怨也好,哭诉也罢,却不该是如此一脸的心如止水。

“吴大哥是我的救命恩人,任何时候,你都没有理由对我说“对不起”三个字。”素素的声音几乎不带任何感情,就和她的脸一样。说完,她又提起了步子,缓步向前。

“素素,”吴铮却并没有抬腿,“不管你以前曾经经lì

过什么,我对你的心意都不会改变一丝一毫。”他动情地道,“你能接受我这句迟来的表白吗?”

第二百八十章 你们在做什么

素素停了脚步道:“我早就已经没有了自己的人生,吴大哥刚才的话不应该对我说,你应该去找一个值得你付出的人说才对。”

“难道你认为你不是那个值得我付出的人吗?”吴铮皱眉道。

“我这种人,没有资格,我已经没有资格听任何一个男子对我说这样的话了。”素素道。

“素素,我不想听你这么贬低你自己。”吴铮一急,说话间已经迈步到素素面前,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臂,却被素素一推一退,转身走到了桥栏边上。

看着素素拒人千里的态度,吴铮无计可施,沉吟片刻后,终于道:“好,不说这些了。”吴铮也走到了桥栏边,看着遥遥在望的远山近水道:“山清水秀,烟波摇曳,如此美景,实在令人忘却了世俗烦忧?其实人最应该做的就是放开心胸,素素你说呢?”

“吴大哥想说什么?”素素注视着前方,目无表情地道。

“素素,”吴铮转身看着素素道,“你嫁进杜家,我真的很不放心。”

“吴大哥不用为我作无谓的担心,你没看我现在好端端的嘛。”素素却依旧不去看他,说道。

“可是无论如何,我就是不放心。”吴铮道,“杜家的人伤害了你,你想要报复的心我能理解。可是,我不希望你总是记着过去的事情,你这么做,给你又会带来什么好处?相反,只会让你更加痛苦而已。你既然脱离了他们,最应该做的是忘记过去。好好生活才是!”

“吴大哥你说得轻松!”素素听完吴铮的话,蓦地转向吴铮道,“你不是我,更加没有经lì

过我的苦痛。又怎么会理解我?”素素的声音明显已经抬高,“这个世上,有可以原谅的罪,跟永远也无法原谅的罪!让我痛苦一生一世的人,我为什么要看着她们逍遥快活!把我推进地狱的人,我为什么不能让她们陪我一起下地狱!那些伤害我的人。我就算不加倍地奉还给她们,以牙还牙也是必须!”

“素素,你这又是何苦。那些作恶的人,自会有老天去收拾,你何必为了报仇把自己的人生搭进去呢?”看着素素带着坚定复仇决心的眼神,吴铮并没有放qì

劝说。

“老天?”素素冷哼一声道,“如果老天真的能够惩恶扬善,那么世上也就不会有无辜的人死去了!”想到是死去的家人,素素的声音越发激动起来,“你让我相信老天。可以啊!你让瞎子重见天日,你让哑巴过来跟我说话!我就相信老天!”

看着素素情绪有些失常,吴铮不知dào

该如何继xù

劝说,想着不知dào

她会在杜家做出什么样的事来,会不会遇上危险,他实在担心:“可是素素。我真的很担心你。既然杜家的人对你曾百般虐待,又把你驱逐,害你失忆,可见这些人如狼似虎。你本就为虎狼所伤,现在却又要与虎狼为伍?我真的怕你再次受到伤害。素素,你听我一句好吗?跟我离开这里好不好?”吴铮担心之余,也忘了分寸,一把扳过素素的肩,扳转了她的身体,用力地抓着她的肩膀道。“既然你只是因为报仇才进杜家,子逸也没有允许你跟杜云柯行交拜之礼,那么,离开这里好不好?答yīng

我好吗?”

“你们在做什么!”素素正要说话,凭空从远处传来一声喝斥。

吴铮和素素两人转头一瞧。却是杜云和正从花港的方向一路过来,脸上含着怒气,惹得路过的人纷纷侧目。

原来杜云和跟两名公子哥儿早在花港那边了,三人信步游耍,其中一人笑着对杜云和道:“我说云和,最近怎么改了兴致了?约我们两个来这边观赏起风景来了?这可不像你的风格啊!”

“哎,”杜云和一脸无聊地道,“我是觉得我娘几次三番交代我不要在外面花天酒地,我琢磨着好歹也听她个一回,没处可去,所以想到来湖边走走。”

“可惜光我们几个实在无趣得紧。”另一人道,“若是晚些时候,去怡春楼请几个姑娘到画舫上来,一边饮酒听曲一边观赏夜景,岂不是妙?

头先说话的人笑道:“我看云和是请我们陪他游山玩水之余顺便学学古人吟个诗作个对的,云和,是不是啊?”

“是吗?这我可没那能耐了,我还是喜欢跟你们探讨研究一下怡春楼的姑娘哪一个更有味道。”

“干什么干什么呢?”杜云和不满道,“一个个不提女人不见女人就跟太阳过不了西似的,真是没出息!”

“咦,说到姑娘,马上就有了!”先前开口的人一指不远处的红鱼池畔笑道,“那边不就有两位美人吗?”

随着他的指点看过去,另一人也笑道:“还真有两位美人,我还以为你看到什么村姑渔妇,逗我们呢!”

“寒香?”杜云和却在看过去时一怔,原来他们看到的正是寒香三人。

杜云和见到寒香,心想难道嫂嫂在这里?心里想着,已抬脚就往池边走去。此时,寒香也已经看见了向她走去的杜云和,她一怔之下,有些手足无措,想到要是杜云和问起自家小姐在哪里,该怎么回答才合适。

“寒香。”没等她想妥,杜云和已经走近,看了一眼文泽后道,“原来你们也在这边啊。”

文泽向杜云和点头一笑,却不说话。吴绮帘见忽然来了个陌生男子,扔掉手里的树叶,过来问道:“你是谁呀?”

“他是杜家的二少爷,我家小姐的小叔子。”寒香在一边低声提醒道。

杜云和的两个朋友也已走了过来,见状说道:“原来云和你认识啊!”

“嗯,这丫头是我家的。”杜云和向两人说了句,转头问寒香道:“对了,嫂嫂呢?”

“喔,我家小姐……在外头呢。”寒香只得含糊着道。

“在堤上吗?”杜云和道,“不过你怎么不跟她在一起?你不伺候着主子,一个人跑来这边,是不是有些不像话了?”

听杜云和一说,寒香低了头无话可说。杜云和也不过随口一说,见自己两个朋友咋着舌头盯着吴绮帘和寒香看,一扇子敲在打在其中一人手臂上道:“看什么?还走不走了?”说完当先开路。

第二百八十一章 你全身上下都长错了

“嗳……”寒香见杜云和往外走去,隐隐有些着急。

“看把你急的。”杜云和离开后,吴绮帘很不屑地对寒香道“不就是我哥跟素素在一起说说话嘛,就是被这姓杜的看见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

“吴小姐,你哪里知dào

。”寒香道,“我家姑娘跟姑爷自从成亲以来,关系就没好过,见了面基本连话都不说。上回杜家二爷还质问过我家姑娘呢,说姑娘没有尽到做妻子的责任。万一现在要是让他看见我家姑娘跟吴公子单独在一起,我怕他会误会啊!”

寒香干着急着一筹莫展,杜云和三人已正谈笑着走上了堤,正说着话,眼睛瞥处,看见不远处的堤边一个熟悉的身影。杜云和凝神一瞧,咦?不正是新嫂嫂吗?而且,还有个男的跟他相对而立,并且举止亲密。这一看,他立马气血上涌,对着两人就喊上了:“你们在干什么?!”

这时,寒香已经跟了出来,和文泽还有吴绮帘三人踏上了堤,听见杜云和的一声喊,向他看的方向瞧去,看见了堤边的吴铮和素素,眼见杜云和的表情不善,她心里暗叫不好。

“二爷……”寒香试图拦住杜云和跟他解释,却被杜云和一把推开,对着同行的两个友人说了句“今天我有事,你们先回吧”之后,便带着怒意往素素那边走了过去。

“是你?”走近素素两人,杜云和跟吴铮两人几乎不约而同发出了同样的声音。

杜云和看清吴铮的脸,怎会不记得他。他就是那个自己在杭州初遇,又在苏州一直陪在素素身边的那个吴家公子。吴铮看清杜云和,自然也记起了这个在杭州就已碰过面,又在苏州三番四次夹缠素素的人。

看清杜云和后。吴铮道:“这么巧,阁下也在这里。”

杜云和却瞪着他,几步过去,将素素一把推开,拦在了两人中间,对着吴铮道:“你们拉拉扯扯的在这里做什么?”没等吴铮说话。他又冷哼一声道,“听说你是我们家大舅哥的知交好友,怎么这么不自重,居然勾引朋友的妹子!”

吴铮见杜云和说话相当不客气,也有些气,说道:“阁下说话最好客气些。我跟你虽然见过面,可完全不认识阁下,我什么时候成了跟你家沾亲带故的了?”

寒香三人也早赶到,只是看着杜云和跟吴铮说话,没有插话的余地。寒香见素素被杜云和推开。早过去拉着素素到了一边。

吴绮帘听到杜云和指责自己兄长勾引朋友妹子的话,早就有气,听自己兄长说完,早就踏上一步对着杜云和理直气壮道:“我哥跟素素说说话而已,你这人小题大做干什么?!”

“哦?原来你是他妹子?”杜云和听了后,转脸对吴铮冷笑道。“为了勾引有夫之妇,连自己妹子都出动了是吧?看来你还真是不吝惜手段呐!”

吴铮一听杜云和说的话越来越难听,忍不住也翻了脸道:“阁下说话放尊重点!你是谁?凭什么多管闲事?”

“哼,不认识我是吧?”杜云和哼了一声,一脸鄙视地看着吴铮道,“好!我就告sù

你!我是杜家的儿子,杜云柯的兄弟,”然后一指素素道,“她的小叔子!”

杜云和这话一出,吴铮立时瞠目以对。看向素素道:“他说的是真的?他是……他是杜家的人?”他虽说见过杜家兄弟多次,可却还不知dào

两人的真实身份。杜云柯的名字他已经知dào

,可也只停留在他是信和东家的儿子,信和钱庄的少东家,以及素素要嫁的那个人这一层面上。“杜云柯”这三个字对他来说,仅仅只是一个符号罢了,他根本就没有要把杜云柯杜云和两个名字跟以前他曾多次见过的那两个人联系起来对上号。

“小叔子又怎么样?”没想到一旁的素素却开了口,瞪视着杜云和道,“小叔子就能来管嫂子的事情了?”

杜云和当场抓到素素跟别的男人举止暧昧,想到兄长,已经是气不打一处来了,现在又听素素拿话呛他,哪里还忍得住,怒气上涌,过去一把抓住她的手臂质问道:“你就是这么对我哥,这么对自己的丈夫的吗?!居然背着我大哥和别的男人私会!还敢对我义正言辞?你简直是不守妇道,不知廉耻!”

“你骂完了没有?!”素素用力想要甩开杜云和的手,却被他牢牢箍住了就是挣脱不开。

“杜云和,你干什么?”文泽见状,一把推开了杜云和怒道。

吴铮也早疾步走近,护住了素素看着杜云和道:“你有脾气冲我来,没必要向她动粗!”

“哼,”杜云和见身为素素表哥的文泽也不说一句公道话,更加对这些人鄙夷,又看见吴铮对素素一脸呵护的表情,讥讽道,“还真是郎情妾意啊,却是见不得人的!”他说完,退开两步就要转身愤然离开,可仍旧忍不住又对素素道,“我这个小叔子自然没资格管你这个嫂嫂,可是你别忘了,我叫你一声嫂嫂,你就要明白你自己的身份!我不管你以前跟他是什么关系,也不管你嫁到我们杜家是不是心甘情愿,但你既然已经嫁给了我大哥,就该拿出一点做妻子的样子来!”说着愤愤地转身就走,没走几步又停了步,回身又抛下一句,“看你长得跟锦衣一模一样,没想到跟她简直是天上地下!长得跟锦衣一个样,你简直是侮辱了她!”

看着杜云和离开,众人都不说话,唯有吴绮帘开口了,对着杜云和的背影就是一通喊:“喂!你什么意思啊!难道别人长什么样子还要你觉得行不行得通啊!没经过你同意,是不是就不能按照自己的心意长了?我看你才长错了!你的脸长得大错特错!你全身上下都长错了!就你这小白脸的模样,怎么对得起你粗鲁野蛮的作风啊!你长得也很带侮辱性啊!”

她虽然明白杜云和话里的意思,可就是忍不住要跟他抬上一杠,解解气。看着杜云和走远,应该是听不见了,她终于停止了和他背影的对话,开始了和边上几人的侧面交流,“真是晦气!怎么会遇上这种人!好好的游兴都被他败坏得连渣都不剩了!”

回到杜府,素素想起先前在问及关于兄长的情况时,吴绮帘明显不悦的模样,于是等到晚上,两人坐在床边说话的时候,她说道:“绮帘,白天我问起我哥,你怎么不开心啊,是不是跟我哥闹别扭了?”

第二百八十二章 吴家小姐很受伤

杜云和回去后,锦涵问起怎么回来这么早,他想到刚才的事,心里虽气,却也不想开口说出来。好歹是兄长的妻子,是杜家的人,张扬开了,也不光彩,遂翻了翻眼皮,并不说话,站起身来就走。

走进书房,坐到书案前生了一回闷气,伸手拉开了书案抽屉。不料一开抽屉却是一怔,怎么不见了?自己明明放在这里的,并且交代丫头们谁都不许碰坏了的,到哪里去了?

一阵翻动之后,又拉开别的抽屉一一翻找,竟是不翼而飞了。见锦涵和锦青端着茶和点心进来,他忙问道:“那两个玩偶怎么不见了?”杜云和说的玩偶正是当年他带着锦衣在街市上闲逛的时候买回来的那两个。

杜云和瞪着眼睛脸色不善,锦涵和锦青两人心虚之下对视了一眼,见躲不过去,锦涵只得道:“几天前奴婢整理书桌,抽屉打开着,锦兰正好找过来,被她看见了,觉得有趣,所以就拿出来瞧瞧,没想到她一个失手给摔了个稀烂,奴婢没有办法,只得……只得扔了。”

“你……你说什么?”杜云和听说玩偶居然被摔碎了,还给扔了,他指着缩着头不敢吭出大气的锦涵两人道,“你……你们……”他气得说不出话来,暴躁地在原地来回疾走了两圈,才强压住了一星半丁的怒火,对着两个丫头道,“我千叮万嘱一定不能碰坏了,你们居然还给我摔破了扔了?真是岂有此理!”

“对不起啊,少爷。奴婢愿担责罚。”锦涵顶着两道皱成疙瘩的眉毛道。

“当时我也在,少爷要罚,就让我陪锦涵一起吧。”锦青道。

“锦兰是我娘屋里的人,我不能罚她。自然得着落在你们两个的头上!”杜云和瞪着眼道,“明知dào

我有多重视那两个玩偶,居然还不给我好好kàn

管!难道我还能轻饶了你们不成!”

却说素素回到杜府,近黄昏时,代柔说锦绣过来了,要见她。素素让带她进来。问道:“有事吗?”

锦绣见素素边上坐着一位明艳的少女,心里思忖间已经笑着开口:“呀,想必这位就是快要成为新奶奶嫂子的吴家姑娘吧?”

“是啊,我叫吴绮帘,麻烦你有事快点说好吗?不要妨碍我们说话。”吴绮帘瞪着一对乌溜溜的眼珠,也笑盈盈地看着锦绣,语气也挺欢乐,可是这话却是在让锦绣大大地不悦。

“是,我这就说正事,吴姑娘难得来一次。我哪好意思打扰你们姑嫂说体己话呀。”锦绣笑着道,“是这样的,早间我家奶奶就已经打发人过来跟新奶奶的丫头说过了,我家奶奶自打上次池边的冲突后回到凝辉院,总觉得完全没必要和新奶奶闹僵了。想到老爷说的以和为贵的话,也觉得的确应该如此。所以一心想着请新奶奶过去用个饭。以前不愉快的事情就当没发生过,也希望新奶奶不要耿耿于怀。还望新奶奶千万不要推辞,务必赏脸!”

“你家奶奶既然有心想要和我冰释前嫌,我哪有不乐意的?”素素道,“其实一家人嘛,本就该如此,也不辜负了老爷的一片期望。虽然老爷在家待的日子极少,可我们做晚辈的,即使他不在,也该自觉才对。这也是对他的一片孝心。你去告sù

你家奶奶,就说这几天我要陪绮帘,所以不能过去。等到一有空,我一定赴约。”

“吴家小姐过来,新奶奶自然是应该先陪她。”锦绣笑道。“既然新奶奶给了准信,那我就回报我家奶奶去了。”

回到凝辉院,锦绣把素素的话一回报,单连芳道:“好,既然她已经答yīng

,我们也不用着急,就让她先陪那个吴家的丫头吧。”

用过晚饭,吴绮帘进素素的新房和她说话,进去看到素素的床时,她不由赞叹出来:“哇!杜家果然是不一般啊!连床都这么大!”她快步过去又是坐又是摸,“这被褥,这帐子,啧啧啧……”

“对了。”素素走过去也坐在了床沿上,想起先前在问及关于兄长的情况时,吴绮帘明显不悦的模样,于是道:“绮帘,白天我问起我哥,你看起来好像不开心,是不是跟我哥闹别扭了?”

没想到素素这话说完,吴绮帘原本动手动脚的身体却立马定住了,喜气洋洋的脸也一下子垮了下来,坐稳了身子后,仍是出奇的静默,低着头就是不说话。

见吴绮帘不开口,素素觉得奇怪,问道:“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谁知素素问了后,等来的不是吴绮帘开口说话,而是她逐渐放大的鼻息声。素素更加摸不着头脑,意wài

之极,只得拉过吴绮帘的手柔声问道:“究竟怎么了?为什么要哭啊?”

“没什么,我就是想哭。”吴绮帘委屈着声音道,“你别跟我提你哥了,我讨厌死他了,以后再也不见他了!”

素素十分不解,不知她跟兄长之间发生了什么,说道:“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我哥他欺负你了?”

“他……”吴绮帘道,“我怎么对他,你也看到了,平时,他也对我很好,很关心体贴我,可是……可是我没想到,他根本就没有心娶我。我把整颗心都放在他身上了,可是他居然不要我了……”说完,推开了素素的手去擦湿了的眼睛。

素素取出帕子替她拭了拭泪道:“这话怎么说?我哥明明对你也是真心的啊,这点我可以保证。他怎么会不想娶你?你是不是误会了?我哥他绝对不是这样的人。”

“就知dào

你不会信。”吴绮帘一阵欲言又止,最后终于说了出来,“其实……其实我早就已经是他的人了。所以,我想着能早些嫁给他,可是却始终等不到他对我有所表态。他不说,那我只好厚着脸皮主动开口了,让他去我家提亲。没想道,他居然对我说,他不想成亲。你说,我把什么都给了他,他怎么能这么对我?”

素素不料两人居然已经有了夫妻之实,而兄长居然还拒绝去向吴家提亲,这一点让她更加料想不到。

那天,吴绮帘和于经亲热过后,吴绮帘见于经起来,也披衣而起,走到他面前环住了他的腰,温柔地靠向他的肩头道:“汪大哥,你什么时候……去向我家提亲啊?”

于经不料吴绮帘居然忽有此问,沉默了片刻后道:“怎么突然问这个?”

第二百八十三章 水榭对饮

吴绮帘暗暗一笑,咬了一下嘴唇道:“汪大哥,我都已经是你的人了,难道你就不想跟我长相厮守吗?你不想让我给你洗衣做饭,给你……”给他生孩子的话毕竟说不出口,“汪大哥,我希望早点嫁给你啊!”

吴绮帘说得情真意切,于经却轻轻推开了她,走到桌边冲上了一盏茶道:“绮帘,我现在还不想成亲。”

“为什么?”吴绮帘道,“我们都已经是这种关系了,况且我哥也早就不再反对我们的来往,为什么不能成亲?”

“你不明白。”于经转过身来看向吴绮帘道,“我怕成亲之后,万一我……”可说到这,他只能收住了话头。他是怕自己万一有个闪失的话,那不是硬生生让吴绮帘守寡,害了她嘛。

“万一怎样?”吴绮帘追问道,“汪大哥,你到底想说什么?”

“总之是我不好。”于经有些气馁道,“我不该开始的时候没有控zhì

住自己!”

吴绮帘一听他话里的意思,好像是对和自己有了不该有的关系而后悔,登时俏脸一板道:“汪大哥,你这是什么呢意思?难道跟我在一起,你后悔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于经解释道。

“你明明就是这个意思!”吴绮帘眼圈一红,几步过去握着两只拳头就轮番往于经胸膛上打,一边带着哭腔道,“你要不是这个意思,那怎么直到现在你都没有要去我家提亲的意思,我今天主动提了。你还推三阻四,你这个坏蛋!你混蛋……”

正在吴绮帘哭闹的时候,忽的传来了敲门声:“主人,有要紧事。”

于经正不知该怎么跟吴绮帘说下去。也就一皱眉,顺势将她一推道:“我懒得跟你说了。”然后疾步开门走了出去。

吴绮帘将事情说了一遍后一脸委屈地对素素道:“你说,他话里的意思是不是不打算要我了?”

素素听完吴绮帘的倾吐,八成明白了兄长的苦衷,于是安慰她道:“你别难过,我哥只是嘴上说说而已。你千万不要当真,他怎么会不要你呢。”

“他都那样说了!难道还要让我认为他是在开玩笑吗?”吴绮帘带着怨气道,“我现在想想,说不定他是看上了别的姑娘,所以就打算把我给扔了。”

“不会的。”素素又不能对她说出兄长暗地里所做的事情,只能尽lì

安慰,“我哥绝对不是一个喜新厌旧的人,更加不会始乱终弃。绮帘,你要相信他!”

吴绮帘看了看素素,见她说得恳切。立马心宽了一半,何况,她这次跟着兄长过来本就是要把和于经之间的变故跟素素说的,也好让素素帮她挽回于经的心。于是道:“好吧,我就相信你说的。”见素素听后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她也破涕为笑。

吴绮帘开头流泪迅速。现在抛开不愉快也容易,很快房间里沉闷的气息就烟消云散,气氛也立马因为吴绮帘心境的转变而变得活跃起来。

“素素,床这么大,看来就算我睡相再怎么不好,应该也不会把你给踢到地上去吧?”吴绮帘又开始对素素的床铺起了贪婪的眼色。

“你要愿意就跟我睡好了。”素素哪里不明白她的心思,露出一丝笑道,“给你安排房间是对你这个客人应尽的礼数,我尽到了礼,你睡不睡就是你自己的事了。”

“那太好了!”吴绮帘见素素同意她睡在这里。立时眉飞色舞地伸手在床上和帐子上一阵亲密的摩挲,“看到你的房间和你这张床,我忽然不想走了,不过我要是睡相不好,你明天可不能发牢骚哦?”

“素素。跟你认识这么久了,都还没跟你躺一张床上过呢。”两人躺下来后,吴绮帘还觉得新鲜十足,侧着身子朝向素素道,“今天我们可以静夜长谈了。”

哪知没说几句,素素就听到身边响起了轻微的鼾声,一看吴绮帘,居然进入属于她的梦乡了。素素不禁一笑,心想还静夜长谈呢,这么快就睡着了。素素睡着之后很安静,所以听到吴绮帘的鼾声,不禁又掠过一丝浅笑。

吴绮帘很快睡实了,可素素却是难以成眠。她本就不容易入睡,上床后往往要过一个多时辰(两三个小时)才能睡着,有时候时间还要长,又总会在夜半或凌晨时分被噩梦惊醒,即使有时不做梦,到了一贯的时辰也总会醒过来,而醒来之后就再也睡不着了。现在又多了个吴绮帘在身边,而且耳边很有规律的传来鼾声,虽然声音不大,可仍是让她更加难以入睡了。

次日一早,吴绮帘醒过来时,见天色还早,可床上已经不见了素素,心想难道被自己踢到床下去了。正想着,素素开门走了进来:“醒了?我让丫头端水给你梳洗。”

等到梳洗完,吴绮帘看了看素素,发xiàn

她的眼睛有些红,笑着道:“素素,看来昨晚你没睡好啊,是因为我的缘故吧?”

“你别瞎想。”素素道,“我睡得很好。”

吴绮帘知dào

素素一定不会说实话,于是笑看着她道:“看来我今天晚上得去睡客房了,要是再跟你睡几个晚上,恐怕你就要变成兔子眼睛了。”

素素听她拿自己打趣,浅笑了一声,倒也不打算说什么虚留她的话。

用过早饭,吴绮帘想起昨天外出的事情,问道:“对了,素素,昨天寒香怎么不跟我们一起回来?”

“我正要对你说这事呢,其实是我有事情要让寒香和文泽帮忙。”素素道,“绮帘,今天,你能不能陪我演场戏?”

“演戏?”吴绮帘一听素素居然主动找乐子耍,表示有些诧异,不过对于她来说,倒是求之不得。

风亭水榭中,素素和吴绮帘对坐闲谈,酒菜也搬了过来。

单连芳和锦绣很快就打听到了素素在水榭中宴请吴家姑娘的消息,毕竟想要知dào

吴绮帘什么时候离开,好早些请素素过来试探她,自然要时时留意素素这边的动静。所以听说素素正和吴家小姐在水榭中对饮后,锦绣表示不信,遂向单连芳提议,让她亲自过来一探究竟。

远远地看见素素和吴绮帘果真对坐在水榭中似乎在饮酒,锦绣走了过去,隔着连接岸边和水榭的蜿蜒曲堤,锦绣听不清素素两人的说话,只看见桌上铺陈了酒菜,吴绮帘和素素两人轮番斟着酒,一杯杯地喝掉了杯中的酒水。看到这一切,她懵了,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她真的不是锦衣?

正寻思着,代柔沿堤走了过来,手里还捧着一个菜碟,见到锦绣,远远地就喊上了:“咦,是你啊?”

锦绣见代柔过来,想到她故yì

推自己下水一事,自然宿恨难消,可眼下却不是报仇的时机,当下对着她象征性地笑了一下,只不过皮笑肉不笑。代柔哪里会看不懂,却不在意。

锦绣正要好歹向代柔打听一下水榭里的情况,哪知代柔一走到她的面前,不禁让她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

第二百八十四章 昆虫佳肴

锦绣看见代柔碟子里的菜,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正要问她碟子里的是什么东西,代柔早笑着开口了:“其实上回的事情你别放在心上,我家奶奶也说了,以后府里上下都要和和气气的。对了,你有事吗?我家奶奶现在正在宴客,有什么事情你跟我说吧。”

锦绣哪还听她说些废话,见代柔又走近了自己一步,遂退开了几步后,指着代柔手里的碟子道:“这碟子里面……”

“哦,”代柔见锦绣一脸嫌恶地看着自己手里的碟子,说道,“你说这些虫子啊!这是我家奶奶最喜欢吃的东西了,看你一脸吃惊的,可真是少见多怪。”

锦绣看着碟子里面的那些圆圆的胖乎乎的一条条虫子挤满了整个碟子,平时不害pà

这些的她这时候也没法拿正眼看它们了,看到这些身体呈现出一节一节的虫子,她斜睨着它们道:“你们家奶奶喜欢吃这些东西?这么恶心!”

“其实我家小姐也不是从小就喜欢吃的,开始的时候也觉得恶心。”代柔道,“可是因为从小体弱多病,经常头疼脑热不间断的缘故,找了很多大夫,就是不能断了病根。小姐十岁那年,我家老爷碰到一个游方郎中,请他过来一看后,那郎中说也没多大的病根,就是体质比平常人差了些而已,说只要增强自身体质就成了,还说最好多吃这些虫子。

“我家小姐照做了以后,虽然也会时不时地患个头疼脑热,可是跟之前比。明显好多了。所以从那以后,小姐在家里就经常吃这个,有时候她还自己抓个两条,来不及煮熟的话。就直接生吃。来了这边以后,小姐怕这边的人笑话她,所以一直没弄来吃,今天这两盘还是我家表少爷为我家小姐弄来的呢。其实不试不知dào

,这些东西虽然看着恶心,可是吃起来味道还真挺不错的呢!我大着胆子跟着小姐试吃了一回后。还喜欢上了呢!”

代柔说完,从碟子里拎起一条来,提着它的尾巴一仰头,就往嘴里送。送进一半后,蠕动嘴唇,一寸一寸地把余下的部分也嘬了进去,笑对锦绣道:“还有些生味,没煮熟,不过我家小姐就喜欢吃半生不熟的。嗯!连肚子里的汁都还很新鲜呢!”她嚼了几口吞咽下去后,赞道。“对了,你要不要来一条试试?”说着伸手就拎起一条来,意图递给锦绣。

“不用不用!我不爱吃这个。”锦绣忙摇手退开了一步。

“没趣。”代柔摇着头看了锦绣一眼道,“你跟寒香一样,寒香也这样,我怎么劝她吃。她却说什么也不愿意吃。”

“那个,我想问一下,”锦绣仍是存着一份怀疑,说道,“你们奶奶跟吴家姑娘喝的是酒吗?”

“什么意思啊?”代柔对锦绣的问话表示不理解道,“宴请客人自然喝的是酒,难道还喝人参汤啊?”

“你家奶奶很会饮酒吗?”锦绣复问道。

“很会也说不上啦。一般喝个十杯八杯的不成问题。”代柔道,“只不过,因为身子的缘故,给我家小姐诊病的郎中交代说最好不要喝酒。我家小姐碍于医嘱,也只好照做,所以一般都是尽量不喝的。也就今天吴家小姐过来,难得高兴,也就破一次例了。”

“代柔!”代柔正说起吴绮帘。吴绮帘的声音就响了起来。锦绣只专注听代柔说话,竟也没注意。只是等到吴绮帘一走近,锦绣立马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酒味。

“你这贪嘴的丫头。”吴绮帘伸指在代柔脑壳上戳了一下道,“你家小姐赏你吃,你居然拿到这里来了。桌上的那一碟子都吃完了,你家小姐可还没吃过瘾呢!你还不拿回去孝敬你主子去?”

代柔嘻嘻一笑,扭身走了。吴绮帘看了一眼锦绣道:“你不是昨天我见过的那丫头吗?有事吗?”

“喔,没事,就是路过这边。”锦绣一笑道。吴绮帘一说话喷出来的酒味,让她仅存的一丝疑心也彻底消散了。

“那最好了,我们正在边赏风景边把酒谈心,可不希望被琐事给打扰了。”吴绮帘说完,转身往回去了。

见吴绮帘离开,锦绣对着她的背影一脸的嗤之以鼻,并伸手在鼻子边上扇了扇,想起代柔的话,满脸鄙夷地低声道:“什么新奶奶,居然这么恶心!”

“我就说嘛,怎么可能是那小贱人,你还非要怀疑。难道爷,还有老爷都是睁眼瞎吗?”单连芳得了锦绣的回报后说道,“再说了,这个汪素除了长得跟那小贱人一模一样之外,那嚣张跋扈的样子哪里像了?你看她那次饭席上面怎么对付她的丫头就可见一斑了。还有,居然还吃那么恶心的东西,老爷真是糊涂,居然为爷娶这么一个女人进来。想到她吃那种东西,我大概要一整天吃不下饭了。”对于素素这种另类的做法,她表示相当鄙弃。

锦绣自然也附和着单连芳的言语,想到锦衣的确已经从这个世上彻底地消失了,她感觉周身舒泰了不少。

坐在水榭中的吴绮帘也正跟素素相谈甚欢,对于这次跟素素联手演戏捉弄人的玩法,她表示很有感觉,不过有一点她觉得有些不爽:“可惜啊,要是代柔的戏份让我来演,我会感觉更过瘾的。”

素素和寒香笑笑不说话,代柔忍不住笑着开口了:“绮帘姑娘,难不成要你端着一个碟子站在外头吃吗?这可不合你这个客人的身份哟。”

“说得也是哈。”吴绮帘笑道,“她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我们这碟昆虫佳肴居然是用面粉做成的。”原来昨天白天素素交代寒香的就是让她和文泽用面粉做出虫子的形状来,然后今天一早寒香出去后,将“菜”带了进来。

“对了素素,这不是真的虫子,你要不要来一条?”吴绮帘从碟子里拎起一条吃进嘴里后,将碟子推给素素道。

“绮帘,你还不赶紧拿开。”哪怕是假的,素素也看着瘆的慌,虽然比起真的来,害pà

的心没那么强烈,可见吴绮帘推过来,她还是连忙摆手。

“连假的都怕。”吴绮帘取笑了一句素素后,又道,“想到我们把她们当猴耍,真是有趣!”喝了一杯酒,又笑着回味无穷。

水榭中吴绮帘说得畅快淋漓,也不用担心被人听到。因为水榭一直沿堤伸进了水里,而且这里视野开阔,一览无余,有人过来老早就看到了。

她干了杯中酒,又拎起酒壶准bèi

斟酒,看着酒壶,她又爱不释手了:“文大哥从哪里弄来的,居然能够一壶装双料,又能装酒,又能装水。”她伸手按住了那个极不显眼的机关处,倒了半杯清水出来道,“素素,这个壶你能不能送给我啊?我真的好喜欢!”

第二百八十五章 有钱的泼妇

听吴绮帘向自己要那酒壶,素素有些为难,心想这壶是文泽的,自己怎么好自作主张替他送了人。寒香立马看出了素素的心思,开口道:“忘了跟小姐说了,文大哥说这壶若是小姐喜欢的话,就送给小姐了。”

素素一听,这才放心,对吴绮帘道:“既然送给我了,你就只管拿去好了。”

“太好了!谢谢你素素!”吴绮帘一听,喜上眉梢。

想到这次还是请了文泽帮忙,而且还平白无故接受了他的赠与,素素总觉得有些不舒坦,只能对寒香道:“下次见到他,就说我谢谢他。”

次日,锦缦正陪着柳瑛兰出来散心,没想走到随芳亭附近时单连芳也过来了,柳瑛兰赶紧见礼,哪知迎来的却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单连芳狠狠地给了柳瑛兰一记巴掌后怒视着她道:“锦衣那小贱人没什么不爱吃的是吧?没有厌恶害pà

的东西是吧?你这张巧嘴说得还真是滴水不漏啊!你忘了是怎么进我们杜家的吗?你应该对我感恩戴德、言听计从才是!居然还敢说谎对我隐瞒?”虽说已经证实了汪素并不是锦衣,可是对于柳瑛兰向她这边隐瞒实情一事,单连芳觉得无论如何,非得狠狠地修理她一番不可。

柳瑛兰痛挨一耳光,又听单连芳对她一顿怒斥,心里毕竟委屈,她强忍住泪,寻思单连芳是怎么知dào

自己对她说了慌,等听到单连芳提到她是怎么进杜家的门时,她瞥了一眼边上的丫头。说道:“锦缦,你回去给我拿件衣裳过来。”打发她走开一下。

“可是……”锦缦毕竟有些担心自家主子。

“快去。”柳瑛兰道。看着锦缦离开,她说道,“奶奶怎么知dào

我说的是假的。”

“好!那就对你实话实说。也断了你抵赖的念头!”单连芳道,“锦绣,还不告sù

她?!”

锦绣答yīng

了一声,对柳瑛兰道:“就是你们织锦苑的锦涵和锦青。她们亲口告sù

我的。锦涵说锦衣那小贱人不会喝酒,喝一口酒就会醉得不省人事,还说她十分害pà

虫子,看见虫子就会吓得连滚带爬。您听清楚了吧?”

锦绣说完,单连芳紧接着道:“而你居然故yì

对我们隐瞒?!还有!昨晚我打发人去叫你,你为什么不来?!既然你不来,那我只好来这边找你了!”

“昨晚确实是身子不适。”柳瑛兰道。

“哼,我看你是故yì

不想来吧!贱人!”单连芳怒视着柳瑛兰说完,又狠狠地甩上了两记耳光。直打得柳瑛兰头晕目眩。好一阵才恢复过来。

柳瑛兰被重扇三记耳光。又想到自己的谎言被她们戳穿。感觉没什么好忍的了,抬眼怒视着单连芳道:“我以前一直以为大户人家的人,一定很有涵养。可是现在我终于看清,我以前的想法真是幼稚可笑。你开口闭口‘贱人贱货’。一个不顺就动手打人。比起街上的那些骂街的女人,你不过是一个有钱的泼妇而已。”

“你说什么?!你……你居然骂我泼妇?!”单连芳见柳瑛兰居然敢反抗,并且如此羞辱自己,还当面指责自己,并骂自己为泼妇,险些晕倒。

柳瑛兰的话还没说完:“说什么要不是你的帮忙,我就进不了杜家,所以必须对你感恩戴德,为什么?难道你帮我进杜家不是应该的吗?那时候是谁有求于我的?我们不过是交yì

而已,没有什么谁欠了谁的。我害死了素素,至今都背负良心上的谴责,愧悔地活不下去,饱受心灵的折磨,你们呢?我现在终于知dào

你们以前是怎么对素素的了!素素天性善良,在你们手里一定受尽了折磨。你不觉得我骂你泼妇算是轻的了?你这种女人,怎么能够和素素相提并论,难怪大伯对素素一直难以忘怀,对你却没有一丝……”

“好你个贱货!你有本事再说!”柳瑛兰话还没完,脸上已经又被甩了重重一记耳光。单连芳怒气冲天,她誓要痛下手不可,所以一记耳光下去,跟着又扬起了手,却突然被人抓住了手腕,转头一看,竟是杜云和。

“她是我屋里的人,跟你好像没有什么直接关系吧?你这么对她是不是有点过分了?”杜云和冷眼看着单连芳道。

柳瑛兰没想到杜云和会在这种时候站出来为自己说话,感动得她眼眶一热,感激之情喷涌而出,看着杜云和忍不住淌下泪来。

单连芳和锦绣也没想到杜云和为什么忽然异于往常了,单连芳被杜云和扣得手腕生疼,用力甩掉了他的手轻蔑地道:“稀奇,当真稀奇!我们家的二少爷怎么居然呵护起她来了?”她轻鄙地看了一眼柳瑛兰道,“你不是一向很讨厌她的吗?”

“是,我是讨厌她,可我更讨厌你!”杜云和道,“就算我讨厌她,要打要骂我也会动手,你就是不行!”

此时锦缦已经回来,她总觉得柳瑛兰是有意支开她,并不是真心要自己去拿什么衣裳,因为担心主子,所以半道又折了回来。她只比杜云和晚到一步,可看见的却是柳瑛兰脸上鲜明的手掌印,两边都是。她过来时看见杜云和跟单连芳对峙,虽然不知dào

为什么,但是走近后听见杜云和最后的一句话,自然明白了柳瑛兰脸上的指印是怎么来的了。见这势头,她赶紧扶住了柳瑛兰道:“我们走吧。”还是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的好。

柳瑛兰无比感激地又看了杜云和一眼,终于和锦缦离了这边。

“这边可真热闹啊!”

正在两边对峙,单连芳愤愤地瞪着杜云和的时候,素素和吴绮帘远远地走了过来。

杜云和见又来了一个讨厌的,冷哼了一声,抬腿走人。

应吴绮帘的要求,素素带她在杜家四处走走,看着一处处亭台楼榭和林立的假山,走在回环往复的杜府里面,吴绮帘赞叹不绝:“我以为只有官宦人家才会有这么奢侈的豪宅,没想到杜家居然也如此豪奢,我看或许比那些当官的有过之无不及了。早知dào

杜家这么大,这么多风景可赏,那我们那天还出去外面干什么?还省得来来回回的路程了。”

素素正听着吴绮帘对杜家大赞特赞,却看见远远地站着单连芳和锦绣,外加一个杜云和,也看到了柳瑛兰和她的丫头离开的背影。

两下里碰面,锦绣笑看着素素道:“真是巧啊,新奶奶也是出来散步的吗?”

“是啊,真巧。”素素一笑后对着单连芳道,“对了,绮帘说明天就要走了。看来,我明天就可以去打扰妹妹了。”

第二百八十六章 漂亮姐姐你好美

单连芳一听素素的意思是等吴绮帘一离开,就打算去自己那边,想到已证实她不是锦衣,那么何苦还要请她过来招待她。

锦绣自然明白单连芳的心思,这时候已经帮忙开口了:“喔,真是对不起了新奶奶,我家奶奶忽然想到了老爷,所以还是不请新奶奶过去了。”

“哦?”素素脸色一变,反问道,“这跟老爷有什么关系?”

“这个新奶奶不知dào

了。”锦绣说道,“您别看老爷极会赚钱,而且宅子修地这么阔气,外人都说我们杜家什么金山啊银山的,可是老爷却十分看不惯家里人铺张浪费。为这,他还不止一次数落过我家奶奶呢,说我家奶奶讲究排场,不懂得持家。”锦绣说的倒也是实情,单连芳本就被娇养惯了,哪里懂得什么节俭持家,“所以现在我家奶奶也开始学着节俭一些了,连自己吃的都是一省再省,恐怕请新奶奶过去的话,也没什么好招待的,反倒怠慢了您。为了不至于让您尽兴而来,败兴而归,所以还是算了吧。何况一家人,何必请来请去的,纯属浪费。”锦绣笑着娓娓道来。

“锦绣说得对,我就是这个意思。”单连芳说完,转头对锦绣道,“去把柳瑛兰那贱人给我追回来!”

看着锦绣匆匆离开,素素对着单连芳翻了个白眼道:“好吧,看来是我白高兴一场了。不过,请你们以后不要说一出是一出的,要总是戏耍侮辱人的话。小心玩火**哦!”

单连芳自知理亏,倒也不再开口,只是鼻孔里哼了一声,扭头不看素素。

“两位姐姐长得都这么漂亮。彼此说话和气点嘛。”吴绮帘笑着插话道,“我原本以为素儿姐姐已经很美了,没想到这位姐姐也这么漂亮!”吴绮帘看向单连芳的眼神里是满满的欣赏和羡慕。

被吴绮帘夸赞漂亮,单连芳不禁转过头来。对于恭维的话,尤其是赞她漂亮的话她从来都是最喜欢听了,恨不得对着吴绮帘问上一句“真的吗?到底有多美?”不过想到毕竟是素素这边的人,所以她忍不住掠过得yì

的一笑后,便即收回了笑容。

“姐姐,你真的好美啊!我们认识一下吧!”吴绮帘大有相见恨晚的意思,过去一把拉住了单连芳的手,另一只手不老实地在她脸上摸了一把道,“对了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啊?”

听吴绮帘赞美是极其受用。可被她动手动脚。还在自己艳丽无瑕的脸上乱摸,单连芳可就极度不高兴了,一把甩掉吴绮帘的手推开了她道:“干什么呀你?!”

“我就想问问你叫什么名字啊。还能干什么呀?你不喜欢,我不问就是了。”吴绮帘说着转身走向素素。向素素眨了眨眼睛,露出狡黠又得yì

的一笑。

素素看见吴绮帘借着套近乎的机会在单连芳的脸上划了一道长长的泥印子,冷笑一声道:“这么漂亮的脸蛋,要真是出点什么状况,还真是不美了。”惹得吴绮帘忍不住偷笑。

“你说什么呀?!”单连芳听素素似乎不怀好意地盯着自己的脸看,怒道。

“我是说,好好保护你这张脸。”素素道,“长得这么漂亮,爷都不肯看你一眼,要是不漂亮了,不就更加没指望了?”

“你!你诅咒我?!”素素的话惹得吴绮帘幸灾乐祸笑的同时,也惹得单连芳大怒,“哼!别以为爷在你那边歇过一个晚上,你就以为那是爷宠幸你了!我可是知dào

,自从那次之后,爷可再没有去过你那边了。你得yì

什么呀!”

“奶奶。”柳瑛兰正说着话,锦绣回来了,身后不远处跟着柳瑛兰。柳瑛兰是被锦绣半路喊回来的,当时锦缦还暗示她不要答yīng

回去,可柳瑛兰心想既然都已经和单连芳反目了,躲着又有什么用,都到了这个地步,也没什么好怕的了,她倒是不信了,倒要看看单连芳还能如何对待她。

“奶奶,你的脸……”锦绣一走近就看见单连芳脸上的泥印,很是意wài



“我的脸?我的脸怎么了?”单连芳见锦绣看着自己脸的眼神很是诧异,问道,一边忍不住伸手放在了干净的一边脸上,感觉没沾上什么东西啊。

“不是这边。”锦绣赶紧走到她面前,取出帕子帮她去擦拭那条泥印。

“臭丫头!你居然弄脏我的脸?!”等到锦绣擦完,单连芳怒转向吴绮帘骂道。

“说请人过去用饭,现在又反悔,你们存心戏弄人,我戏弄一下你们怎么了?很公平嘛。”吴绮帘满脸幸灾乐祸,一脸你能拿我怎么样的表情。

单连芳见素素在一边露出一丝冷笑,又听吴绮帘说到自己这边说话不算数的事情,自知理亏的她语塞,见柳瑛兰走近,她也不想再跟素素两人纠缠,一巴掌扇在了柳瑛兰脸上道:“你走得倒快,我们的事情还没完呢!”

看着柳瑛兰挨打,素素的脸上很平静,她看了一眼单连芳和锦绣,又看了看柳瑛兰,说道:“绮帘,我们走吧。”

吴绮帘见单连芳一上来就怒打柳瑛兰,十分吃惊,不过她知dào

这不是她该管的,也就跟着素素转身离开了。

“现在,我们家二少爷出门了,你也不用指望会有谁来救你了!”单连芳看见柳瑛兰,一肚子的怒火,“没想到你这贱货居然还敢顶撞我!我当初可真是走了眼了!锦绣!还不替我撕烂她的嘴!我让她以后还怎么骂我!”

锦绣答yīng

了一声,尽职地走到了柳瑛兰面前道:“对了,有句话我刚才还没来得及送给你呢!现在说也是一样。你不是说现在终于知dào

我们以前是怎么折磨锦衣那小贱人了吗?我说你也好意思在我们面前装出一副姐妹情深的样子来。”锦绣鄙夷地看着柳瑛兰道,“我们怎么对她不重yào

,重yào

的是你!我们折磨的顶多是她的身体,你呢?她当时看见跟她从小形影不离的好姐妹那样子诬陷她,对着她的好姐妹苦苦哀求着救救她,得到的却是冰冷的回应的时候,她该有多难过啊!害死她的罪魁祸首是我们吗?不是,是你!要不是你的一句指证,或许她现在应该还活着吧?你居然还扮起情深意重来了。哼,你觉得那小贱人在地底下会不会原谅你呢?”

锦绣的话犹如针刺,一针针扎在柳瑛兰的心上,想到自己当初那么陷害无助的素素,柳瑛兰瞬间泪流满面:“没错,是我害死了素素,是我害死了她……我不是人,我不是人……”话没说完,就已经兜头兜脑地被锦绣狠扇了一记,脚下一个趔趄,精神恍惚的她哪里还站得住脚,跌翻在地。

“敢骂我泼妇是吧?”单连芳想到柳瑛兰对自己的羞辱,见她跌在地上,哪里还忍得住,亲自动上了手,让锦绣按住了柳瑛兰,她自己扬手就劈头盖脸地一记记往她的脸上打了下去,“我让你骂我!我让你这贱货骂我!……”

素素两人缓步走着,吴绮帘想到刚刚单连芳一上来就动手狠打柳瑛兰的画面,忍不住道:“素素,这个姓单的女人好凶啊!我现在终于知dào

这个女人以前是怎么欺负你的了!对了,刚刚被她打的那个是谁呀?”

素素却只管走路,她不想开口提起柳瑛兰。可就在此时,“扑通”一声重物落水的声音传进了两人的耳中,素素和柳瑛兰都不禁脚下一停。

“什么声音?”吴绮帘不禁道。看向素素时,却见她只是怔在当地,清冷的目光盯在远处,似乎没有听见她的问话。

第二百八十七章 施救

“哎呀,小姐,吴姑娘,原来你们在这里啊!”素素和吴绮帘两人正缓步走着,忽见代柔疾步过来,一脸看见了素素欢喜的表情。

“看你急匆匆的,有事吗?”素素问道。

“吴公子买了些食材,在文大哥那边熬了一碗汤送进来,说是给小姐补补身子。怕汤凉了,所以出来找小姐回去。”代柔笑着道。

“我哥也进来了吗?”吴绮帘问道。

“没有,他让人递进来后就走了。”代柔道。

“哎……”吴绮帘笑瞥了一眼素素后摇着头道,“我哥果然是有了心上人就完全不记得我这个妹子了,看来那汤一定是没我份的。”

正要回锁芳馆,突然传来“扑通”一声重物落水的大响,三人都不禁脚下一停。

“什么声音?”吴绮帘不禁道。

“好像是什么东西掉进水里的声音。”代柔道。

两人看向素素时,却见她只是怔在当地,清冷的目光盯在远处,似乎没有听见两人的说话。

“嗳……干什么回去了?”见素素忽然急转身往回走,吴绮帘纳闷,喊道。可素素却头也不回,吴绮帘和代柔两人也只能跟上。

来到刚才和单连芳说话的地方,单连芳和锦绣已经不在,素素连忙赶到不远处的莲花池边,只见柳瑛兰在水里扑腾挣扎,偶尔微弱地喊出一声“救命”,吴绮帘见状大吃一惊,连忙呼救:“快来人哪!有人落水了!”

看着水里挣扎的柳瑛兰。素素也只迟疑得片刻,便即吩咐:“代柔,你赶紧去喊福乐过来!”吴绮帘一见有人落水,边本能地呼救。素素却是清楚,喊来了丫头一大堆也无济于事。

代柔正要帮着呼救,听素素一吩咐,连忙答yīng

着跑向二门。还好此处离二门处近。代柔脚力又好,很快就喊来了福乐,将人给救了上来。

却说锦缦终究不放心柳瑛兰,见她迟迟不回,所以过来看看,却看见莲池边素素等人聚在一处,想着过去问问有没有看见自家主子也好。哪知走近时竟见自家主子浑身湿透,侧躺在地上,素素跪在地上正在按压轻敲她的背部。一旁的福乐指点着素素的动作。毕竟柳瑛兰是杜云和的女人。也算福乐的主子了。下水救人中肢体接触是不得已,上岸后最好还是尽量避免接触的好。而吴绮帘和代柔两人一蹲一站着,也是一脸紧张。

见此情景。锦缦吓得脸色泛白,失声惊呼:“这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我家奶奶怎么会这样?”她疾步过去扑跪到地上。一边口不择言地问着。

“她掉进水里了,是我家奶奶喊福乐救她上来的。”代柔道。

福乐不方便对柳瑛兰施救,所以素素主动承担了任务,连代柔说让她来的话都被素素拒绝了。

看着灌进去的水从柳瑛兰口中不断地流出,众人的心情渐渐放松,终于在努力过后,柳瑛兰一口气缓了过来。看着悠悠醒转的柳瑛兰,锦缦大喜。

见素素站起身来,额头上已经出了不少细密的汗珠,代柔赶紧取出帕子给她擦拭:“小姐,累坏了吧?”吴绮帘也站起了身来。

“新奶奶,谢谢您救了奴婢的主子。”锦缦感激地道谢。

素素面色不改,只是说道:“代柔,你帮锦缦把人扶回去吧。”说完便转身走人。

“新奶奶。”和吴绮帘两人刚走出两步,就听得身后福乐的声音道。

素素听到福乐的声音,顿住了脚步,转身道:“对了,居然忘记谢谢你了。”

福乐笑着摸着头道:“新奶奶说哪里话,您让我过来,我当然要过来了,而且还是救人。”他看了素素一眼笑着道,“新奶奶,您跟锦衣真的长得一模一样啊!”

素素扬了扬嘴角,表示一笑,不再说话,转身走人。

看着素素离开的身影,福乐忍不住自言自语道:“都说新奶奶为人不怎么样,看来都是无稽之谈啊。”

晚饭后,吴绮帘回了自己房间,打算喝上几口茶后睡觉,素素敲门进来。两人坐下后,素素将一封书信交给吴绮帘道:“回去后,你把这封信交给我哥。”见吴绮帘拿起信来,素素道,“你放心,我哥不是无情的人,我相信他一定不会辜负你的。”

听素素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来,吴绮帘越发觉着是吃了定心丸,笑着点头。想到自己兄长,吴绮帘开口道:“素素,你愿意操心我跟你哥的事情,你为什么不能考lǜ

一下你自己的事情?我哥对你的心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他对你是真心的。既然你来杜家是为了报仇,那么跟杜云柯的婚事也不算数,你以后离开杜家,我希望你能够跟我哥在一起。”

“天色不早了,你早些歇息吧。”素素却无动于衷,站了起来,抽身出了房门。

看着素素离开,吴绮帘实在难以理解,为什么素素就是不肯接受兄长的一片真心呢?

次日一早,素素送吴绮帘出门,吴铮已经在外面等着了,边上还站着文泽,他是准bèi

送吴家兄妹去码头的。

“素素,你一个人在这边,自己小心点。”吴铮关切道。

正好杜云柯兄弟俩出来,杜云和一见吴铮看向素素的眼神,就大为不悦。杜云柯见是文泽,出于礼貌,停了脚步向他点头算是问了个好,再看边上的吴铮时,记起他就是苏州一直陪在素素身边的那个人,也就是汪素说的那个和他兄长是知交的吴家公子。

见杜云柯看向自己,吴铮向他一笑道:“子逸没时间过来,所以托我过来看看她。”

杜云柯虽不清楚于经的表字,不过既然知dào

了吴铮是汪逸的好友,自然知dào

他指的是汪逸了,所以听后他点了点头,礼节性地回了吴铮一笑。

杜云和却是一直横着眼睛看着吴铮,怎么看他就怎么觉得他居心不良,遂阴阳怪气地开口道:“大哥,时候也不早了,要走就赶紧走吧,还拖拖拉拉地干什么?”他话是对着杜云柯说的,可话外之音不用说是直指吴铮。在场的除了杜云柯不知dào

曾经发生的事而一无所觉外,其他人哪有听不出来的。所以吴铮也不再多说,和妹子以及文泽知趣地离开了。

来到码头,临别在即,吴铮终究不放心素素,对文泽道:“阿泽,素素就拜托你了!”

“你放心,这本就是我的职责。”文泽道。

第二百八十八章 一切是否能重来

想着这次回去汪逸能够对自己转变态度,或许很快就能上门提亲,吴绮帘心里暗自高兴,早就顾不得还在和文泽说话的兄长,转身就疾步走向跳板,上了跳板也不减缓步子,全没留意脚下,哪知一个没踏实,身子倾斜,惊得她大呼出声。

吴铮和文泽听见吴绮帘的喊声,看向她时不由一惊,见吴绮帘正在跳板上摇摇欲坠,文泽身手迅捷,几个箭步已经跃上跳板,伸手一把揽住了吴绮帘,才让她稳住了身子。

“啊呀!信,我的信掉水里了!是素素写给汪大哥的信!”哪知虚惊一场的吴绮帘还来不及庆幸自己没有下去喝水,就对着河面焦急地道。

“这下怎么办?汪大哥看到这封信一定要怪我。”船开后,吴绮帘为了补救,已经将信封撕开,抽出了信纸,铺开了打算晾干。

“有你走在跳板上也不安分的吗?”吴铮对着妹子直摇头。

吴绮帘不顶嘴,关键是她正在目不转睛地看着信上的内容。见妹子居然看起素素的信来,吴铮不悦道:“绮帘,你做什么?”

“没干什么呀。”吴绮帘笑着道,“我查看一下哪些字被水化开了。”心里却在想,不知dào

素素在信里是怎么为自己说话的,一定要看看。

吴铮见他分明是在聚精会神的看信,居然还找借口,正想制止她这种不道德的行为,却听吴绮帘已经开口了:“哥,这……这是什么意思啊?”她一边盯着信纸一边睁大了双眼现出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来,“难道素素和汪大哥……跟杜家有血海深仇?还有,素素说要汪大哥不要做危险的事情。是什么意思啊?”

吴铮听完妹子的话,一怔之后,他也顾不得道不道德了,疾步过去看向了信纸。

——哥,我知dào

你会担心我,不过你放心,我在这边很好。

绮帘跟我说了你们之间的事情。我明白哥为什么不想和绮帘成亲的苦衷,可是以你们现在的关系,你就算不答yīng

,绮帘也会一直等下去的。哥现在已经有了绮帘,不再是一个人了,我希望你不要再执意做那些危险的事情了,否则,你怎么对得起绮帘对你的一片真心?绮帘是个好姑娘,哥千万不要辜负了她。我真的很希望哥能够快些成亲。

爹娘和大哥被害。已经永远离开了,所以,我更加希望哥要好好保重自己。

至于杜家,你放心,爹娘和大哥无辜被害,我是绝对不会再对杜家的人有所留恋的。我可以斩断从前的一切。希望哥也能答yīng

我的要求,好吗?不要让绮帘难过,不要让我担心。

看完信。吴铮也不敢相信,字里行间明显就是在说和杜家有着家人被害的血海深仇。

“信里的意思是不是说,素素的家人是被杜家害的?”吴绮帘看着兄长,还是有些不确定。见兄长不答话,又嘀咕着道,“素素让汪大哥不要做危险的事情,到底是什么事情?”

当回到苏州,吴绮帘将信交给于经,于经看过信后,沉吟良久。终于道:“绮帘,我们成亲吧。”

“真的?你说的是真的?”吴绮帘一听喜从天降,兴奋地差点跳起来。矜持,矜持,她在心里自制着,脸上却仍是掩饰不住满脸的笑意,幸福地一头扑进了于经的怀里。

柳瑛兰自从落水醒来后,就一直迷迷糊糊着,时而清醒一些,时而又迷蒙过去。一会儿看见母亲正在摘菜,一会儿又看见自己和素素两人在屋檐下玩笑打闹,最后又看见素素含泪苦苦哀求自己,再然后是杜云和声色俱厉地斥责。凌乱的梦境终于在把她折磨地难以继xù

抗拒之后渐渐地散去,她终于醒了过来。

发xiàn

自己正躺在床上,而锦缦头靠着床沿睡着了,柳瑛兰打算坐起来。可才动了一下身子,就觉得浑身酸痛,半点力qì

都使不出来,又觉得胸口发闷,气喘咳嗽起来,一侧脸,额头上覆着的湿巾子掉在了枕边。

锦缦被柳瑛兰的咳嗽声惊醒,见主子醒了过来,她喜道:“奶奶你终于醒了!太好了!”柳瑛兰落水之后一直高烧不退,锦缦守候在床边不眠不休地照料,如今看见她醒来,自是喜不自胜。

在锦缦的服侍下,柳瑛兰的身体日渐好转,这天,终于能够下床了。虽然面色依旧苍白,咳嗽的症状比先时又严重了不少,不过能看着柳瑛兰安然无恙,锦缦还是很喜慰的。

“你是说,是她救了我?”在听了锦缦的报备之后,柳瑛兰有些意wài



“是啊,要不是新奶奶立即打发她的丫头去喊福乐进来,恐怕奶奶已经……”锦缦打住了话头,不好再往下说,“对了,到底怎么就好端端掉进池子里去了?”

柳瑛兰被问起这个,想到单连芳狠辣野蛮的手段,满脸愤nù

:“我原以为,单连芳也不能拿我怎么样,真没想到,她居然会如此草菅人命……”话没说完,又咳嗽了起来,锦缦连忙倒水给她喝。

“谢谢你,锦缦。我病的这段时间你这么尽心尽lì

地服侍我。”柳瑛兰感激地看着锦缦道。

“这是奴婢应该做的,提它做什么。”锦缦笑道,想起刚才柳瑛兰的话,说道,“难道……是她们把你扔下水的?”柳瑛兰只恨恨地低头不语。

待地锦缦走开后,柳瑛兰眼眶一热,湿红了眼睛。此刻她想起了杜云和,想起了那天挨单连芳打的时候,杜云和出来维护她的情景。如今她细想想,自从和他有了第一次亲密之后,他对自己的确也颇为照顾。虽说他的心或许还没有多少放在自己身上,可在素素和杜云柯去苏州的那段时间,不得不承认,和他之间也曾有过美好的回忆。如果一切可以重来,那该多好。不管他心里最在乎的人是谁,自己都不去戳穿,也许那样,他应该还能分一些爱给自己,或许他也会渐渐将更多的呵护转移给自己。可是如今,和他的一切还能重来吗?

第二百八十九章 道谢

“这贱人简直就是我的克星!”单连芳咬牙道。

“谁说不是?我看她就不是善类。”锦绣一旁道,“看她得yì

张狂的样子,奴婢就替奶奶抱不平!”

“就因为爷在她那边歇过一晚,她就敢轻视我,不把我瞧在眼里了?!真是气死我了!”单连芳气愤道。

“奶奶何苦为这个生气?”锦绣开解道,“爷那晚之后,就再也没有去过第二趟。现在想来,那次的事情多半是二少爷故yì

安排的,根本就不是爷的本意。所以奶奶大可放心,爷对她根本就没有什么心思。”

单连芳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要不是看爷对她是这种态度,我也不会按捺得住。只是想到贱人居然敢嘲笑我,这口气我实在咽不下!”见锦绣不说话,她紧接着道,“你倒是帮我想想办法啊!怎么才能让爷对我上心?你不是脑子很灵光的吗?怎么就想不出好的办法来?!”

锦绣听着单连芳迫切的语气,沉默不语,心里却满满都是嘲笑。对于杜云柯对单连芳的冷淡,她本就乐见其成,既然杜云柯的心里没有她,她希望杜云柯永远也不去爱别一个女子。虽说他深爱着锦衣,可毕竟锦衣已死,这种爱又有什么意义。想到这,她很是欣慰。

这天一早,柳瑛兰喊住了锦青道:“上回爷帮我解围,我想当面向他道谢,麻烦你帮我跟他说一声好吗?”

“爷是不会见你的。”锦青摇头道。

“你就帮我进去跟他说一下,我真的很想当面谢谢他。”柳瑛兰恳求道。

看着柳瑛兰可怜兮兮的模样,锦青叹息着摇了摇头,进了屋,没多会儿出来道:“我都说了他不会见你的。”

柳瑛兰听后。也无可奈何,只能离开。伴着阵阵的失落,她最终还是打起了精神,出了织锦苑。

代柔见柳瑛兰登门造访,请她坐了后,奉上茶来,说道:“对了。听说那次落水后,您一直病着,现在痊愈了吧?不过,看您的气色好像还不是很好呢。”

“那次多亏你家奶奶救了我,”柳瑛兰道,“今天我就是特意过来感谢她的。”

“这有什么。”代柔笑着道,“其实我家奶奶救了您之后,根本就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连我们丫头之间偶尔传说一下,她都跟我们说以后不要再提了。”

“对了。你家奶奶呢?”柳瑛兰见只代柔跟自己说话,问道。

“喔,我家奶奶正在沐浴。”代柔回道。

“这个时候沐浴?”柳瑛兰有些意wài

,笑着道,“我原以为她还没有起呢。”

代柔也笑,说道:“我家奶奶很爱干净。她一般早晚都要沐浴,我们是见惯不怪了。”见柳瑛兰浅笑着点头表示理解,又道。“我家奶奶才进浴房,看来您得稍等一会儿了。”

“没事,你去忙好了。”柳瑛兰笑道。

想着主人刚刚才下水沐浴,柳瑛兰站起了身,心想既然来了这边,不如四处走走看看。

出了屋后,她忍不住转身抬眼,刚才进门前没有看,现在她才想起。看到“垂芳楼”三个大字,又想起院门上的“锁芳馆”三个字。自然而然想到的是锦缦曾向她说起新奶奶将牌匾上的字都换成了带有“芳”字的事情。看着匾额,耳边回响着锦缦向她的叙述,另一件事情又晃进了她的脑海。一件进了杜家听说过的事情,就是当年沁芳园牌匾上的“芳”字犯了单连芳的忌讳,而被单连芳强行更换一事。想到这件印象中的事,她再细看这块匾,直觉得当中的这个“芳”字更加赫然醒目了。

这位新奶奶过门之前根本不认识杜家的人,自然不会知dào

单连芳不愿别人犯了她这个忌讳的事情,所以故yì

用这个“芳”字来气单连芳应该是不可能的,可话说回来,就因为如此,所以才觉得越发巧合了。杜家上下都在说新奶奶是因为对这个字有特殊的癖好才这么做的,可难道一个人真的会喜欢一个字喜欢到这种程度?

柳瑛兰脑子里思绪纷飞,不知dào

为什么,她总觉得每次见这位新奶奶都有种莫可名状的感觉,特别是第一次在这座院里的望春亭中见到她时,她看向自己时的那种似有若无的轻蔑目光,甚至面对她的目光之时,自己心头升起的那股惭愧感。还有每次只要看见她,她看向自己的眼神都若有似无地似乎夹带着什么,她的那种眼神总让自己觉得只有素素才会在看到自己时流露出来。

一路走着,隐隐的疑惑和挥之不去的不解也一路相随着柳瑛兰。走到一处屋子的门外,见寒香站在门口的回廊上,她用力摇了摇头,心想自己究竟是怎么回事,过来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到了这里,看到了那两张匾,又胡思乱想出这么许多来。

“是织锦苑的姨奶奶来了啊。”寒香看见柳瑛兰过来,笑道,“我家奶奶在沐浴,应该很快就好了。”

“嗯,我听代柔说过了,所以趁这会儿随便走走。”柳瑛兰说完,看了一眼房门道,“你家奶奶就在这间沐浴?”

“是啊。”寒香笑着点头。

柳瑛兰不再说话,向寒香微微笑着一点头,打算转身离开。可是猛然间,一个念头犹如电光火石般闪现,强行扯住了她的脚步。念头一起,强烈的想要证实的**使得她回转身来,在盯了房间片刻之后,她抬脚走近,一把推开了房门,也不管寒香在身后追着问她做什么和急着想要拉住她,她只是再三推开寒香,并加快脚步走了进去。

素素此时已经出了浴桶,原本听到开门声,她还以为是寒香进来在外间放置衣物什么的,到后来听到寒香阻扰的声音,才知dào

有人硬闯进来,遂忙抓起衣裳遮住身体,却见柳瑛兰已经转过了屏风,出现在了面前。

柳瑛兰见素素急急用衣裳遮住了身体,却没能盖住肩膀,而定睛瞧去,她的左肩上赫然就是那个如同月初的那一轮新月般的疤痕。

第二百九十章 断恩绝义

素素见柳瑛兰闯进来,本已吃惊,又见她看向自己的肩头,终于意识到她硬闯进来的原因。

“素素……没错,你是素素!”柳瑛兰激动地道。

既然已经被柳瑛兰识穿,素素心想也好,反正这一天迟早会来。

“小姐,我想拦住她,可是……”寒香向素素告罪。

“你出去吧,我跟她有话要说。”素素不去看寒香,直视着柳瑛兰道。

穿好衣裳,素素终于以真实身份面对柳瑛兰了:“没错,我就是素素,杜家上下所有人都以为已经死了的那个丫头,被胜似亲人的好姐妹害死过一次的那个素素!”素素看着柳瑛兰,直认道。

听素素直斥自己曾经犯下的罪,柳瑛兰惭愧不已:“我……我不是有心的,我也……我也不知dào

你最后的结局会是那样……”

“不是有心?”素素怒道,“把没有的事情说成有,把无辜无助的我推向火坑,你还说不是有心?你害得我……害得我被淫贼玷污,又被他抛到冰冷的水里。我问你,在我垂死挣扎,命悬一线的时候,在我被抛进人间地狱的时候,你的良心去哪里了?!”

耳听着素素对自己的控诉,柳瑛兰满心愧悔,眼圈一红,垂下了眼帘无言以对。

“我当时那么苦苦地哀求你,为什么?为什么就不能给我哪怕是一丝的怜悯?就为了杜云和?就为了要进杜家的门?你就要狠心地把我置于死地?!”

“我没有……”柳瑛兰落泪解释道,“我没有要把你置于死地,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怎么会想要你死……”

“你把我交给淫贼跟置我于死地有什么区别!”素素气愤地胸口起伏,声音也开始歇斯底里。“失了清白之身的我比死痛苦百倍千倍!你还不如直接杀了我!”

听着柳瑛兰低声开始啜泣,素素也红了眼圈,声音开始哽咽:“我有什么错?我对杜云和一点心思都没有,你们之间的事情跟我有什么相干?为什么要来害我?!”

“那时候我只是觉得……他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你的身上,疼你胜过于疼我,他给你的呵护远远胜过他的女人。”柳瑛兰哭诉道,“我一直不想步娘的后尘。不想重蹈她的覆辙,我想要得到自己男人所有的疼惜和爱hù

,我不想落得悲惨的下场。”

“你为了一个男人,为了要得到他的心,就要那么残忍地对待我吗?你怎么可以把你的快乐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素素愤nù

以对,“那时候,我得知你身在怡春楼,你知dào

我有多为你难过吗?没想到你居然狠心害我痛不欲生!你怎么可以那样害我!我现在活着的每一天,都在痛苦地煎熬。我生不如死!这你知dào

吗?!什么情同姐妹,什么不离不弃,原来全都抵不过人的一己私利!”

被素素提及“不离不弃”四个字,两人当年共挤一榻的情景又浮上柳瑛兰的眼前,想到当时两人曾经共同许诺,要不离不弃。她心上一痛,又流下泪来。“素素……”她走近两步,伸手牵住了素素的手臂。却被素素反手一挥:“不要碰我!”素素盛怒之下用力也大,柳瑛兰立脚不住,一跤跌倒在了地上。

“你那天是被单连芳丢下水的吧?”素素看着坐倒在地伤心落泪的柳瑛兰道,“知dào

那天我为什么要救你吗?”她顿了一下后,续道,“我救你是因为你也曾救过我,现在我还给你!至于你曾经对我造成的伤害,我也不打算追究。毕竟当年要是没有你,或许我早就死了。所以我想恨你,也恨不起来。不过以后。我不想再看到你!”

素素说完,见几上有一方锦帕,还有洗浴前摘下来的几根珠钗。“你我之间,犹如此帕。”她一把抓起了帕子,用钗扎破了一头,只听“嗤”地一声裂帛声起,锦帕在她手里开裂成两半,随手一甩,锦帕双双落地,飘落在两端,“从今往后,你我恩断义绝,两不相欠,再无瓜葛!”

失魂落魄地走出锁芳馆,柳瑛兰也不知dào

自己是怎么回到织锦苑自己住处的。一进屋,坐在床沿上发了一会儿呆之后的她,就扑倒在床上失声痛哭不止。

这天,杜云和起来后,刚打算出门,就听丫头说柳瑛兰过来了,说是一定要见他。

“不见!”杜云和向锦青挥手,示意她赶紧打发柳瑛兰走,哪知柳瑛兰已经自己擅自进来。

“求爷听我说几句话好吗?”柳瑛兰道,“我今天真的很想把心里的话说出来。”

锦涵和锦青见杜云和背转了身不去看柳瑛兰,而柳瑛兰还一脸祈求的样子,看看也着实可怜,倒也有些同情,遂互视了一眼,自觉退了出去。

“谢谢你那天为我解围。”柳瑛兰为那天杜云和阻止单连芳打她的事情感激道,见杜云和只是不吭一声,不理会她,说道,“我知dào

,我害死了素素,是我的贪心和自私害了她。我也很内疚,很自责,可是……我真的好想求得爷的原谅。明明那时候我能够感觉得到爷对我也越来越有心,可是我却还是做出了伤害素素的决定,我知dào

我有罪,我也一直在深深地忏悔。可是,我真的好想求得爷的原谅。虽然我进了门,可是爷的心反而永远离我而去了,我不想被抛弃,被爷的心抛弃更是我最害pà

的,我不想这样……”柳瑛兰眼里闪着泪光,还带着一丝希冀。

“你说得对。”杜云和转身看向她道,“锦衣活着的时候,我本来已经渐渐接纳你了,是你,是你打碎了原本平静的一切,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我一直讨厌单连芳,可是我觉得你比单连芳还可恶!因为你害死的那个人是跟你一起长大的人,是你口口声声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的人,是一心把你当成至亲的人!你居然还有脸来求我原谅你?”

“那……那要是素素还没死呢?”柳瑛兰含泪看向杜云和道,“若是素素还活在这个世上,她还没死,你会原谅我吗?”

“你到底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样的答案?”杜云和鄙夷地道,“好!我告sù

你!即便锦衣侥幸没死,我也不会原谅你!我绝对不会原谅一个曾经出卖至亲好友的人,更加不会对一个心思龌龊的人回心转意!你听明白了没有?”

第二百九十一章 吃力不讨好

杜云和的回答浇灭了柳瑛兰最后的一丝希望,她腿下一软,瘫坐在椅子上,眼睁睁看着杜云和拂袖而出。

“爹,您回来了?”杜云柯正在信和钱庄翻看账目,见父亲一脚跨进门来,他站起身来让座。

“嗯。”杜青鹤走到账桌边,坐下了道,“怎么样?最近钱庄的运营如何?”

杜云柯点头,拿出一个折子交给父亲道:“这是海运局张老爷的一个折子,存八万两银子,我们信和又多了一个关系。他还让人送来一份礼,我当时谢绝,可他差的人硬是放下就走了。”

杜青鹤拿过折子看了一下笑道:“我替他在湖州知府那里说了话,才让他谋上了现在这个职位,他送礼给我,也是他的一份心意,没什么不能收的。他在银钱方面和我们信和做个往来,也是捧我们的场。”

说完,杜青鹤放下折子,看了儿子一眼道:“我一回来,直接来了这边,看你最近精神还好,怎么样?家里没有什么事吧?”

见儿子点头,杜青鹤又道:“我常年在外,很少在家,治理家事,也不光是你们太太一个人的事,你身为长子,有时候也该帮着约束约束,也免得下人,甚至是你的两个女人不合闹出事来。”

“是,我知dào

了。”杜云柯垂了眼帘道,只是脸上却显然麻木地很。

“哎……你爹年纪也大了,最近总觉得做起事来力不从心,说起来,我这把骨头还能操心多少年,这里里外外的事情还不是最终都要交给你的。”杜青鹤道。

杜云柯点头。忽然想起一事,说道:“爹,我听说现在洋人一直在压我们的丝价?”

杜青鹤听儿子提起丝上面的事,不悦道:“哼,你还好意思问?这两年,你对当铺以及丝茶生意都置之不理,还有仁济堂。云和游手好闲,你也跟着不闻不问了是吧?今天怎么有这个心问起这上面的事来了?”

杜云柯沉默了片刻道:“我只是觉得现在洋人做生丝生意,越来越精明了,看到有些客户急于出手,就故yì

压低价格,而一家做低了,其他家想抬高,自然也就抬不起来。如今洋商个个在我们这里发了横财,看着银子被他们赚走。实在让人不甘心。爹,难道我们就不能号召同行们联合起来,压住库存,逼着他们出个好价钱吗?”

“你说得轻巧,难道我就不想多赚钱?”杜青鹤道,“说什么联合同行。这些人哪那么容易同心协力?况且,这件事情要是办好了,恐怕没人记得住。要是办砸了,准会被同行骂。”

“爹,难道你就眼睁睁看着我们自己人跟自己人斗,结果白白便宜了洋人?”杜云柯道。

“别说了,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你爹可懒得做。”杜青鹤说完,抬脚出了信和。

“老爷你回来了?”杜夫人见丈夫回到家来,喜气洋洋地迎着。

“最近家里没什么事吧?”杜青鹤一坐下,捧起了丫头沏上来的茶,吹着茶叶问道。

“老爷您上次都教xùn

过了。哪里还能有什么事。”杜夫人笑道,“为了不让老爷您有后顾之忧,芳儿可是守规矩得很。还严格约束下人,说起来,这都是芳儿对老爷您的一片孝心啊!”

杜青鹤低哼一声,喝着茶不说话。

杜夫人倒也不介yì

他那不屑的表情,继xù

道:“我现在身子也不大利落了,这段日子,已经把府里上下的事情都交给芳儿打理了。我看她倒是很用心,看到她把事情处理得有条有理,我也就放心了。”

“听你这么一说,我反倒担心!”杜青鹤反驳妻子道,“我怕她那个大手大脚的习气,会把家里的钱给倒腾光了。”

“怎么会。”杜夫人忙笑道,“虽说芳儿是有那么一点喜欢铺排,可自从老爷上回说过她之后,她已经改了很多了。”

“是吗?”杜青鹤暗自一笑,显然并不相信妻子的话。

“当然。”杜夫人道,“不信你可以找下人来问问呐。”

用过晚饭,素素向丫头打听了老爷在哪里后,迈步走向书房,见一个丫头端着茶水过来,向她请了个安后打算进书房,素素拦住了道:“我来。”从她手里接过了茶水,走了进去。

杜青鹤正在书房和杜云柯说生意上的事情,见素素进来,说道:“是你啊,这么晚了过来有事吗?”

“也没什么事,就是看见老爷回到家还要操劳生意上的事情,所以想来劝老爷,毕竟难得回来一趟,应该早些歇息,保重身体才是。对了,老爷您喝茶。”素素将茶盏轻轻放在了桌案上。

杜青鹤见素素这么晚了还过来奉茶,还劝自己保重身体,毕竟心里受用,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叹道:“哎,这么一大摊生意,我能不多费心思吗?”说完又看了看素素道,“对了,你是不是有事情?”

“嗯,其实我过来,还想回禀老爷一件事情,我过几日打算回苏州。”素素道。

“怎么?家里有什么事吗?”杜青鹤问道。

杜云柯听素素这么一说,也不免看了看素素,不知dào

她忽然说要回苏州是什么意思。

“其实是我哥要成亲了,日子就定在下月初二。”素素回道。

“喔,既然如此,那你去吧。”杜青鹤看了一眼边上的儿子道,“柯儿,到时候你们一道过去。”他心想要是自己不说,估计自己这儿子还指不定会不会过去。

“爹,各个铺子的事情多着呢,我抽不开身。”即便是杜青鹤开了**代他,杜云柯还是表明了不去的态度。

“不用了,老爷,我一个人过去就成了。”素素道,“爷忙着铺子里的事,我也知dào

他走不开。而且我哥也打算把亲事办得低调些,他不会说什么的。”

“嗯,那好吧。”杜青鹤也觉得铺子里的事情更加重yào

,至于去不去苏州道喜,素素都不计较,那就最好了,遂道,“柯儿,那你记得备上一份厚礼。”

鞭炮喜乐声里,吴绮帘终于披上了嫁衣,盖头下是她满脸幸福的笑。这一天她可是盼了好久,今天终于可以成为他的新娘了。

第二百九十二章 你的命是我救回来的

看着兄长拜堂成亲,素素露出难得由衷的笑,她希望婚事既成,兄长以后能够放下他那个固执的念头,等到将来再生下可爱的小侄子或侄女,那他到时候一定会为了家人至亲而不轻易涉险的。

吴铮看着素素发自内心的笑容,那日游堤时素素悲观的情绪油然又响起在耳边,素素所说的那些消极和贬低她自己的话,和如今她脸上的笑容对比,让他越发感觉不是滋味。

喜宴上客人绝大多数是于经的朋友,几乎清一色都是粗鲁汉子,素素明明知dào

那一定都是些红莲会的人,却也只能心照不宣。

宴席过后,贺客散尽,吴铮终于找到了和素素说话的机会:“素素,你能不能送送我?送我到门口。”

这个要求不太好拒绝,素素一时没出声,一旁的寒香见状,早就开口了:“小姐,你去吧,这里有我呢。”

素素向吴铮微微点头,陪着他出了灯火通明的屋子。

寒香见文泽走过来时看向吴铮和素素出门的身影,她在边上不由感慨道:“我能看出来,吴公子对我家小姐的确痴情得很。看起来,就算我家小姐嫁人了,他的心意也不会因此而改变。”

走出屋外,素素自始至终没有说话,看着默然无语只顾走路的素素,吴铮停了脚步。

“杜家跟你有深仇,为什么不告sù

我?”吴铮已听妹子说过于经告sù

的真相。

素素一愣,停了脚步转头道:“你怎么知dào

?”

“上次绮帘弄湿了你给子逸的信,拿出来晾的时候……我们看到了。对不起。”吴铮说到后来,觉得这毕竟不是君子所为,表示抱歉,接着道,“后来,子逸跟绮帘也说了。”

素素沉默了一回,终于道:“这是我跟我哥的事情,何必说出来让吴大哥和绮帘为我们担不必要的心。”

“可是我想知dào

关于你的事情。”吴铮道,“我现在知dào

了你跟杜家的恩怨,更加担心你。你进杜家报仇,万一被杜家人知dào

了你的身份,那你岂不是会有危险?”

“为了报仇,我不惧生死,何惧危险。”素素清冷的脸上带出的依旧是清冷的声音,“更何况要不是你救我,我早就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我这条命反正也是捡来的,就算再死一次,又有何妨。”

“你的命怎么会是捡来的?”吴铮驳道,“你的命是你父母给的,是你坚强地活下来的,是我救回来的!我救你一命,你怎么可以对我说出这样的话来?”

素素也知dào

自己话说得有些不妥,不再言语。

看着不再作声的素素,吴铮知dào

对于报仇上面,素素早已铁定了心意,况且这是她家人被害的仇,她要报仇也是分所应当,遂道:“你要报仇的心我明白,不过,我希望你能答yīng

我,好好保护自己,以后再也不要说刚才的话,就算是心里想想也不可以。你能做到的,对不对?”

吴铮强烈的关心之情,素素感受在心里,不自觉看向吴铮,目光也不自觉软了下来:“吴大哥,你已经救过我一命,你对我的恩情已经是莫大了,何必还这么关心我。”

第二百九十三章 生意难做

“我对你的心意你应该明白,我希望你不要拒绝我对你的关心。”吴铮道,“既然你跟杜家有血海深仇,你要为家人报仇,我不能拦你。我只是想告sù

你,我会等你,无论如何,我都会等你回来。”

面对吴铮不嫌弃自己,敞开心扉倾吐的一番话,素素哪会无动于衷。一直以来,她都封闭自己,不让任何人走进她的心,她看不到将来,只觉得遥远的将来等待她的只有漫无边际的虚无缥缈。可是如今,吴铮眼里饱含深情的目光,仿佛一缕春风吹动了她冷如寒冰的心。如果能够回到过去,找回曾经的笑……她希望在陷入绝望的时候能够有人陪伴在侧,也希望在极度悲伤的时候可以有人依靠……

晚风拂在她脸上,吹落了她眼里的泪,她连忙背过身,可是不行,还是不行。

“可是我配不上你。”内心一阵挣扎过后,素素终究撇下吴铮,转身走回了厅堂。脚下是一如既往地绝不回头,湿红的眼眶已经被风吹干,一步步走向敞亮的厅堂,灯火越来越通明,前面的路却一步一晦暗。

“小姐……”

见素素脸上一无表情,对周遭事物熟视无睹地跨进门来,寒香喊过了一声之后,也不敢肆意说话了。看着她在自己和文泽两人边上走过,然后又在一张桌子边上坐了下来,目光空洞地盯着桌面不说一句话,寒香拉了拉文泽,她知dào

这种时候最好是别去打扰到她。

新房中,于经将带着满心喜悦倚靠在自己肩头的吴绮帘轻轻推开,拉她坐在了桌边道:“绮帘,我有话跟你说。既然我们现在已经是夫妻了,这些事情我也不该再瞒你。”

“什么事情?”吴绮帘见于经一脸的郑重,好奇道。

“其实,我不姓汪。”于经道。

“啊?汪大哥你说什么?”吴绮帘听清了,可实在没听懂。

“其实。我本姓于,我不叫汪逸,我叫于经,素素她原名叫秋素。”于经道。

吴绮帘算是听明白了,睁大了眼睛看着于经道:“原来……原来你们不姓汪?那……那为什么要改名啊?”

“我爹在世的时候,被人陷害,诬陷我爹和当时平川会的首领勾结,我们全家除了素素都被官府拿了。我为人所救,素素当时正好出了远门,所以才没有受到牵连。即便如此。苏州知府也派人四处查找素素。”于经将当年之事以及爹娘兄长最后遇害的事情简略说了一遍。

“原来公公婆婆居然是被人害死的。”听完于经的述说。吴绮帘也唏嘘不已。想到害他们家的那个人。吴绮帘想起了素素的那封信,说道,“害你们的人是杜青鹤?”

于经点头:“其实现在恢复真名也没什么了,不过多数认识我的恐怕也不会改口。不过。你是我妻子,我希望以后你能够改口。”

“那……”吴绮帘低头一笑道,“那我以后是叫你相公好呢?还是于大哥?”

……

次日一早,吴绮帘还在床上甜美的睡着,于经已经和文泽在书房里了。

“没想到杜云柯会说出那样的话来。”于经淡淡地道。

“其实现在办洋务的人很多,这些人中,无非就是两种人。”文泽道,“一种人开口就是夷人,好像洋人都是茹毛饮血的野人。另一种人满口就是洋大人,一看见洋人马上就跪下来。杜云柯身为商人,能够有这种胸襟气魄,还真是没想到。”

于经却怒哼一声道:“哼,杜青鹤的儿子。能是什么好东西!无非就是想垄断丝业,多赚钱而已。对了,素素嫁进杜家后,难免会见到杜云柯,你一定要帮我多注意着点。”见文泽点头,他接着道,“我希望素素能够说到做到,彻底斩断她和杜云柯的过去,我决不允许她对杜云柯还有一丝一毫的留恋!”

信和钱庄里,杜青鹤迎来了同行刘庆年:“哎呀!庆年兄,你怎么来了?”

刘庆年看了一眼向他问候的杜云柯笑道:“好好,贤侄上回跟我见面,好像还是多年前了吧。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招呼刘庆年坐下后,杜青鹤笑道,“庆年兄来得可真是巧,这些天我刚好在杭州,你就过来了。对了老兄,你是有事来杭州,还是专程来看我的啊?”

刘庆年笑道:“我来杭州办点事,听说杜兄你人刚好在杭州,自然要过来会会了。”

两人聊了一回各自的光景,刘庆年摇头叹道:“哎,最近生意难做啊!洋人就对准了一些中小丝商急于出手套现的弱点,压低丝价,所以现在要想把价格抬高也是不能了。”

杜青鹤听说,也只摇头:“没有办法的事。”

“可洋人只会得寸进尺,贪得无厌啊!”刘庆年叹息道,“他们知dào

我们的行情是一年三次结账,需yào

大笔的头寸,每到年关就有意杀价。而那些个小户,没钱过不了年关,所以我们倒要反过来求他们,弄得低价销售。其实要我说嘛,洋人手里没有丝,所有的货都在我们手里,如果同行之间能够一条心的话,价钱自然能抬得上去。”

杜青鹤听刘庆年说出和自己儿子差不多的话来,有些意wài

,不过他说的倒也是实情,杜青鹤也就没有说话。

“其实我也是说出了大多数同行的心声而已。说到实力,外界虽然把我看作丝业世家,可那也是不知dào

多少年前的事了。现如今,杜兄才是首屈一指啊!”刘庆年道,“如果杜兄能够出来撑个头,号召同行的话,我第一个出来支持!”

“庆年兄太过奖了。”杜青鹤笑着道,“我哪里能算首屈一指啊!湖州的卢先生才当得起,他在江州丝行里可是一言九鼎。”

“不管怎么说吧,到时候丝价上去,像杜兄这样的大户,赚到的利润自然更加可观。”刘庆年说着,像是想起一事,忙道,“对了,我险些忘了和人约在酒楼见面了,我得走了,你忙。”

送走刘庆年,杜青鹤对着门口道:“要都像你这么想,我也乐得号召同行。”

刘庆年出了信和后,见到了约的人。

“劳动刘老板跑一趟,辛苦了。”说话的人是文泽。

“奇怪了,你们做的又不是丝生意,怎么倒关心起丝上面的事情来了?”刘庆年不解道。

“刘老板这话可就欠妥了。”文泽道,“看着洋人在丝上占尽了便宜,这国人的面子都快丢光了,有点血性的人都想出来管一管,何分什么行当。况且这件事对你们丝商可是大大有利的。”

看着文泽说得有理,尽管被要挟的滋味不好受,刘庆年也不再开口了。

“爹。”见刘庆年离开,杜云柯道,“其实现在国外丝的价钱比我们高得多了,洋人肯定不会去买。所以我觉得世伯说的话很有道理,洋人手里没丝,货都在我们手里,我们根本不需yào

怕他们。”

杜青鹤转头看向儿子,意wài

道:“倒是我小瞧你了,你居然连国外丝的价钱都知dào

?”

“我也是最近着重关注了些而已。”杜云柯道,“爹,其实这件事情要是做成了,对大家都有利,我们又不是白做的,为何不能试试看呢?”

杜青鹤被儿子说烦了:“这件事情我是不会做的,既然你这么积极,你去试试好了。你要是能够说动你卢叔叔带个头,我就随你怎么做。”

这天,寒香伺候在素素的书房里,一边沏上茶来一边道:“小姐,我听说姑爷出远门了。听织锦苑那边的人说,姑爷好像还要去跟洋人谈判呢。”

第二百九十四章 谁让你动我的东西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爱多嘴多舌了?一个劲儿地说些不相干的话。”素素一边提笔作画,一边蹙眉说道。

“这怎么是不相干的呢?我说的可是姑爷啊!”寒香道。见素素不说话,依旧笔墨不停,她接着道,“其实,我听锦兰说,姑爷人真的很好……”

“你还说?”素素停了手中笔看向寒香,见她低头住了口,素素缓和了语气道,“我知dào

你为我好,只是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提姑爷了,我听了心里不舒服。”

寒香见素素情绪的确反而不好,点头答yīng

。定睛看向素素的画时,她惊讶道:“小姐,这……这不是那个锦绣吗?你画她做什么?”

素素却不理她,只管握笔勾画,嘴里问道:“你见过锦兰了?”

“嗯。”寒香点头道,“那边姨娘有些不舒服,她去厨房回来的时候顺便来我们这边转转,跟我和代柔说了会儿话,还说要是小姐有什么料子要绣的,尽管打发人去沁春园喊她过来就行了。”

“姨娘不舒服吗?”素素喃喃自语道。

来到沁春园,杨氏笑着招呼素素坐了,笑着道:“我这是老毛病了,吃什么都没胃口,然后就是精神不振。一年当中总会时不时地犯个几回,没多大事。你能过来看我我就已经很知足了,还拿什么东西。”

“我嫂嫂娘家也是开药铺的,这些药有开胃的功效。”素素知dào

她有这毛病,说道。

“那就多谢你了。”杨氏笑道,“不过,你是怎么知dào

我胃口不好,而拿这些药材过来的?你来之前应该还不清楚我的症状吧?”

“喔,”素素一愣,随即道,“我想无论身子哪里不适,总要吃得下才好。刚好我那边有开胃的药材。所以就拿过来了。”

杨氏听后,笑着点头,说道:“上回我还说去你那边,可精神一不济,就懒得走动了,后来想过去的时候,你又回娘家了。对了,你兄长的婚礼办得很热闹吧?”

“是,很热闹。”素素点头,“虽然我爹娘不在了。可是若是地下有知。看到我哥娶妻生子。我想他们一定会很开心的。”

正说着话,锦玉走了进来,从锦屏手里接过了一个匣子,转身就要出去。

“等等。”杨氏喊停了她。

一边的锦屏问道:“姨娘。怎么了?”

杨氏伸手示意锦玉将匣子拿近,然后打开匣子看了一眼,喃喃自语道:“不知dào

这么做对不对。”之后叹息一声,打算挥手让锦玉出去,却看见素素缓缓站了起来,眼睛直看着已经合上的匣子。

“那个……”素素盯着匣子,刚才杨氏打开匣子的时候她看到了匣子里的玩偶。

“喔,是两个打算扔掉的玩偶。”杨氏以为素素有兴趣瞧瞧,说道。“锦玉,给新奶奶看看。”

锦玉答yīng

了一声,打开匣子后,将它放在了桌上。

素素见正是当年杜云和带着她在外面逛的时候买回来的那两个玩偶,她没有想到。它们居然至今还在,而没有被杜云和弄丢了,却不知为何会在这边。是了,那次锦青过来……可为何姨娘说要扔掉呢?她心里暗想。

走到桌边,她拿起了那个女娃娃来,当时和杜云和买它们时的情景油然浮上眼前。

“娘!原来是你让丫头们骗我的?”

杜云和的声音骤然响起,把原本思绪集中的锦衣吓了一跳,只听得“啪”地一声,素素手里的玩偶从她手中掉落,跌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杜云和见玩偶突然间从素素手中掉落,抢进门来的他还是晚了一步,见摔破的还是代表着锦衣的那个,更是心痛得不行,口里低喃了一声“锦衣”后,蹲下了身去,捡起了两块碎片欲哭无泪。

他本是闲步来杨氏这边,走到门口居然看见素素手里拿着的玩偶,想到锦涵两个丫头告sù

他玩偶已经被锦兰不小心摔破之后丢了的话,如今又见桌上放置玩偶的匣子和素素手里拿着的一个,醒悟过来的他,知dào

不用多说自然是母亲安排丫头们说谎骗自己的,正当要和母亲理论的时候,却惊见玩偶被素素一手打碎,落地声不是打在地上,简直就是打在他的心上。

想到心爱的玩偶被素素摔破,杜云和站起身来怒容满面,情绪失控瞪着素素向她吼开了:“你!谁让你动我的东西的?!这下怎么办?!”

杨氏见儿子对着素素大呼小叫,站起身来斥道:“云和!你做什么?!怎么可以这么跟你嫂嫂说话?”

“娘,你为什么要让丫头们骗我?”杜云和一听,又怒转向母亲道,“你为什么要拿走我的东西?!”

杨氏挥手让锦玉出去后,看向儿子说道:“不就是两个玩偶吗?娘喜欢就拿了,你至于生这么大气吗?”

“娘喜欢的话可以跟我说一声啊!我这就去外面给你买几个。可是这两个我谁都不能给!”杜云和气急败坏地道,“现在好了?要不是娘让丫头瞒着我拿到你这边来,也不会被打破了!”

“打破了一个,不是还有一个嘛,你急什么?”杨氏道。

“那个都破了,留着这一个还有什么用!”杜云和一把抓起匣子里的另一个,索性将它也摔了个粉碎。吓得锦屏转眼看向杨氏,寒香更是惊得脸色泛白。

“云和!你太放肆了!”杨氏见儿子当着素素的面摔东西,扬声斥道。

“你们摔破我的东西怎么都不说,我摔自己的东西怎么了?”杜云和说完又瞪向素素,“你知不知dào

刚才被你摔破的玩偶对我有多重yào

?你居然就那样给摔了个粉碎?!”

寒香也知dào

自己这边理亏,可见素素面对杜云和的指责竟然失语,只得一旁开口道:“我家小姐也不是故yì

的,二爷何必如此大呼小叫,又不是说不陪,下回出去买几个回来赔给您不就是了。”

“赔?这两个和外头卖的可不一样!你们怎么赔?!”杜云和怒气冲冲地道。

“云和!你还不给我出去?!”杨氏见儿子太不像话,怒道。

杨氏话一说完,抬脚出去的却不是杜云和,而是素素。素素见自己摔破玩偶居然惹得杜云和如此动怒,想到他这般看重这两个玩偶,柳瑛兰当年对她说过的话猛地响起在耳边:你难道还不知dào

你口中的二少爷对你是什么心思吗?你难道不知dào

其实在他心里最在意的人就是你吗?当他抱着我,嘴里却喊着你的名字的时候,你知dào

我是什么心情吗?

柳瑛兰的话在素素的耳边盘旋,看着杜云和愤nù

的眼神,素素夺门而出。

第二百九十五章 谈判

ps:

吴兴档手认了个干妈改名了

“云儿!你发什么疯?”见素素连话都没抛下一句就疾步出门,杨氏斥责儿子道,一边示意锦屏回避。

“娘,你究竟为什么要瞒着我让丫头把东西偷拿给你?还让丫头们骗我说摔碎扔掉了!”杜云和质问母亲,“我知dào

娘对这种小玩意儿绝对没有兴趣,娘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知不知dào

这对玩偶对我来说有多重yào

?它们可是我跟锦……”话说到这,他意识到不能在母亲面前泄露了自己对锦衣的感情,只得住了口。

“怎么不说下去?”杨氏见儿子说到关键处戛然而止,说道,“你以为娘不知dào

你对锦衣的心思?那时候你虽然拒绝了娘要你把锦衣收房的要求,可知子莫若母,你的心思娘最终还是能知dào

的。前段时间我去你那边的时候,听丫头说起你极其重视这对玩偶,一问之下,才知dào

是你带锦衣出去的时候买回来的。云和,锦衣有千般好,你有多喜欢那丫头,她现在也已经死了。早知如此,当年你听从娘的话让她成了你的人,何至于如此。现在人都不在了,你把这对玩偶当成宝贝有什么用?”

“就因为锦衣不在了,所以我才格外珍惜啊!”杜云和一脸泄气地坐下后看着满地的碎屑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

“娘就是怕你太过珍而重之了,才让丫头把它们拿过来的,省得你时不时看见了睹物思人。”杨氏见儿子仍是一脸懊丧,语重心长地开解道,“云儿,过去的就让它过去,想来是锦衣天生薄命,留也留不住。你要是为了锦衣耽误了你自己的终身大事,你岂不是对不起娘?”

杜云和这两年毕竟也成熟了些。想想再纠缠也无济于事,此时倒也冷静了下来,说道:“我知dào

了,娘。其实你就算不把东西拿过来。我也没说不听你的话啊。”

“你对婚事一推再推,又怎么说?”杨氏道。

“这跟锦衣还有这对玩偶有什么关系了?”杜云和反问。

“好了,娘信你就是了。只要你不会为了锦衣有意拖延婚事,娘自然不会管你。”杨氏道。

“好了好了,我知dào

了。”杜云和拉长着脸站起身来,也不告退就抬脚出了门,看得杨氏在他身后摇头叹息。

且说钱庄里边,杜青鹤对吴兴的钱庄档手朱立章和颜悦色道:“立章,这次把你调来杭州,是因为柯儿为了生丝方面的生意无暇顾及钱庄。杭州是总号,总不能缺了掌事的。还有,既然调了你过来,以后你就留在这里好了,吴兴那边我自会安排人手的。”

“东家把总号交给我。我一定会好好干的!”朱立章大表忠心道。

“嗯。”杜青鹤点头,“好了,钱庄的事就交给你了。我得走了,还得去一趟湖州,顺便去看看柯儿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卢叔叔,你刚才顾虑的我都明白,我爹也是这么说的。”杜云柯此时就在湖州。他已经跟大丝商卢象杰谈了大半天了,“可是这件事要是做成了,又不是只一家的好处,这可是对我们丝商都有利的事情。只要你肯帮忙出面动员号召一下,也是为同行们做了件大好事啊!”

卢象杰虽是商人,为人倒还是有些气血的。而且和杜青鹤也相交已久,见杜云柯费了半天的口舌,终于道:“你们这次有多少丝在申城?”

“卢叔叔你答yīng

了?”杜云柯听卢象杰一下子转了口吻,喜道。见卢象杰点头一笑,杜云柯回道。“三万包。”

“嗯,”卢象杰点头道,“我们两家加起来有百分之七十,实力足够了。这样吧,我把我的账单交给你,你去和洋人谈,如何?”

“你要委托给我?好,既然卢叔叔这么信得过我,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不过要您写一封委托书,然后跟宝号的档手打声招呼就行了。”杜云柯道。

当杜青鹤见到卢象杰的时候,才知dào

儿子已经离开湖州,动身去申城了。

“云柯,你真要这么做?”在申城帮杜青鹤打理丝行的郁九听说杜云柯要向洋人抬丝价的事,忍不住有些担心。

“是啊九叔,”杜云柯点头道,“你不用担心,我有胜算。”

“可是连卢先生都不出面,你一个人揽下来合适吗?”郁九道。

“这件事是我挑的头,责任自然要落在我头上。其实卢叔叔跟洋人做交yì

的时间比我们长得多,他跟洋人之间多少有交情,让他出面,他肯定不愿意。其实他能够答yīng

我的要求牵头连线各同行,就已经是对我很大的支持了。”杜云柯道。

郁九想想也是,不再说话,陪他一道去见洋商。

“杜少爷,你的父亲跟我们的交yì

价格一直没抬高过,为什么你现在忽然要抬高价格?我实在不明白。”英商艾伯特道,“而且,你们给我开的价钱太高了!这样你们就太不够朋友了。过去我买你们的丝,是没有这个价格的。”这英商艾伯特的中文十分不错,所以倒是省了从小就接触洋务会说洋文的郁九的翻译。

“艾伯特先生,想必你应该能够理解,这现在的情形和过去可是不一样了,这情形不同的话,价钱自然也就不同了。”杜云柯道。

“不可以。”艾伯特道,“如果你们要想成交,价格一定要降一降。”

“降多少?”杜云柯道。

“百分之二十。”

“不行。”杜云柯道,“我们早就已经算过,这个价格对我们双方都是最合适不过的。要是降百分之二十,绝对不行。”

艾伯特见谈不拢,说道:“在申城,有很多卖丝的商人,如果你不跟我交朋友,我可以去找别人。”

“我当然愿意跟你交朋友了。”杜云柯道,“但是在生意场上,互惠互利的双赢我觉得更要紧。如果艾伯特先生不愿意接受这个价钱的话,我们也只能另找他人了。”

“好吧,”艾伯特摇头耸肩道,“那我祝你们好运。”

杜云柯两人站了起来,走到艾伯特身边后,郁九向他道:“不管怎样说吧,我们还是很愿意跟艾伯特先生交朋友的。再见。”杜云柯也向艾伯特点头后才转身离开。

“我现在就去找卢叔叔在申城的档手。只要大家齐心一致,把价格抬起来,稳住行情,就不怕洋人不就范。”出来后,杜云柯胸有成竹道。

第二百九十六章 你最好安分点

“表哥还没回来吗?”单连芳久久没等到杜云柯回来的消息,坐不住了。

虽说杜云柯不待见她,可她仍是心心念念记挂着杜云柯,即使一直以来杜云柯总是谢绝见她,可同在一个屋檐下,毕竟也能时不时地看到杜云柯。这回见杜云柯出门后迟迟不归,难免心焦。打发锦绣道,“小丫头们问不清楚状况,你亲自过去倚梅轩给我问问。”

倚梅轩除了两个粗使的媳妇和婆子之外,就锦菲一个贴身伺候在杜云柯身边的丫头,所以难免冷清,自然也没什么和锦菲聊得上话的人,所以这天锦蓉过来倚梅轩陪锦菲说话。两人正闲聊这,忽听门外脚步声响,抬眼往门口瞧去,却意wài

见到了素素。

两人向素素请了个安后,素素对锦蓉道:“我有话要对锦菲说,你待会儿再过来跟她说话吧。”

“是,奴婢也该回去了。”锦蓉顺势道。

见锦蓉出去,锦菲赶紧让素素坐了,就要去沏茶。

“茶就不必了。”素素道,“我有话对你说。”

“奶奶是有什么要吩咐的吗?”锦菲问道。话刚问完,就见寒香将手里的一卷画递了过来,她接在了手里疑惑地看向素素道,“这是……”

“这是那晚爷去我那边的时候留下的,我也不知dào

那里面画的是什么,爷似乎不想让我看见,所以我也不好擅自打开了看。”素素道,“只是那天晚上,爷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说要把这画交给锦绣。其实我也奇怪,为什么要把画交给一个丫头。不过既然是爷的意思,我想还是照他的意思做吧,你待会儿把这画送过去。”

说杜云柯忽然要送画给锦绣,锦菲还真是不敢相信,平时杜云柯对锦绣的厌恶她可是知之甚深的。可想到这位新奶奶也没理由开玩笑啊,思量过后,她看了看手里的画卷道:“既然是爷迷迷糊糊说的,我看不如等爷回来奴婢问问他再说吧。”

“还问什么?你知dào

爷什么时候回来吗?”素素不悦道。“万一这里面关系到什么重yào

的事情怎么办?”

不过是一幅画而已,何况还是给一个丫头的一幅画,能有什么要紧的事了。锦菲虽然一脸恭敬地听着素素说话,心里还是忍不住腹诽。

“是不是我才嫁过来不久,而你又是伺候爷的,我指挥不动你啊?”素素盯着不做声的锦菲道。

“当然不是了。”新奶奶厉害的性子杜家上下都传遍了,锦菲自然知dào

,此时见素素脸上带上了怒意,她赶紧道。

“那就最好。待会儿就送过去。”素素命道,“还有。爷不愿让人看这幅画,你可千万别偷看了!也不要让别人看了去,明白了吗?”

锦菲赶紧答yīng



素素和寒香两人出得倚梅轩,却撞上了杜云和。杜云和也是去问兄长回来了没有,看到素素。原本挺好的心情一下子变糟。他见素素似乎是从倚梅轩过来的,又见她看见了自己就当没看见,脚下不停,遂道:“奇了怪了,难不成你是从我大哥那边过来的?”

素素听他问话,只得停了脚步道:“是啊,我去问问爷什么时候回来。”

杜云和一脸听天方夜谭的表情:“不是一向都对我大哥视若无睹的吗?怎么忽然关心起他来了?”

“我们夫妻间的事情。小叔你何须多问。多管兄嫂的闲事,恐怕不太好吧。”素素冷声道。

“我能不管吗?”杜云和毫不客气地道,“谁知dào

要是没人管你,你又会跟你兄长的哪个朋友勾三搭四。这回你去苏州,除却路上来回,可待了好些天啊!”

素素哪里听不出杜云和话里有话。当下道:“我哥成亲后,我嫂嫂非要拉着我多住几天,怎么?不可以吗?”

“你要是规规矩矩的,自然可以。”杜云和轻嗤一声道,“就怕你跟你的那个情哥哥又拉拉扯扯。不清不楚的,有伤风化,还连带着败坏了我们杜家的名声。”

寒香见杜云和言语羞辱素素,挺身而出道:“我家小姐跟吴公子可是清清白白的!”

“清清白白?”杜云和鄙夷道,“那上回在堤上和那个姓吴的拉拉扯扯,难道是我眼瞎了?”转而又盯着素素警告道,“虽然你是我嫂嫂,可我还是要劝你一句,最好安分点!上回我是顾及我们杜家的名声和我哥的脸面,才没张扬,要是再让我抓到你的什么把柄,到时候我可不会再给你藏着掖着了!”

说话间,不远处的树丛中发出一阵枝叶的轻响。

“谁?谁在那里?还不出来!”素素隐约瞧见有人隐身树后。

素素的斥声让树后之人现了身,是锦绣。锦绣过来倚梅轩问杜云柯有没回来的事情,却正巧看见杜云和跟素素在说话,看两人脸色都不好,当即闪身树后,想听听究竟所为何事,却不想竟听到了杜云和指责素素行为不检,与人有私的话。本来想等两人走后再出来,哪知却被素素发xiàn

了。

没办法,只好出来。从树后转出,锦绣笑着走过来道:“我们家奶奶打发我来问问爷回来了没有,看见二爷在跟新奶奶说话,不敢贸然过来打扰了,所以就在那边站了一回。”

“原来是这样。”素素打量着锦绣冷冷地道,“那你不用过去了,爷还没回来。”

杜云和听说兄长还没回来,说道:“我终于知dào

我大哥为什么要用喝酒来麻醉自己,要不就借生意上的事不愿意回来。说来说去,还不因为家里原放着个母夜叉,如今又进来一个泼辣货。他这一出门,倒也眼不见为净。”说完,转身径自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寒香想起杜云和当着单连芳贴身丫头的面骂单连芳母夜叉,忍不住笑道:“这位二爷可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居然当着那个锦绣的面骂,也不想想要是她回去告sù

了怎么办。”

“告sù

了又能怎样,二少爷就是这样的人,单连芳能拿他有什么办法。”素素一路若有所思,听寒香说话,随口道。

“小姐你早就知dào

二爷是怎样的人?”寒香对于素素的话有些意wài

,那话里就好像本就很了解这位杜家二爷似的,不禁问道。

第二百九十七章 一个秘密

素素听寒香问话,当即醒悟,说道:“我哪里知dào

,随口说的。”

“哼,原来这个汪素居然是个水性杨花的货色!她居然背着我表哥在外面招蜂引蝶,简直不知羞耻!”当锦绣将杜云和的话转述给单连芳后,单连芳震惊鄙夷过后又转得yì

,“我要去告sù

太太,等爷回来后,我还要让爷知dào

知dào

这贱人的丑事,让爷休了她!”

正得yì

地筹算着,却听丫头来报说新奶奶来了。素素刚才回锁芳馆的一路上,想着锦绣必是听了自己和杜云和的对话,权衡之下,转身来了凝辉院。

“她来做什么?不见!”单连芳一听素素过来,沉了脸色道。

“凝辉院这是怎么了?客人来了主人也不出来迎接。”素素说话间已经不请自进了。

“我没说要见你,你进来做什么?”单连芳见素素居然擅自进来,怒道。

“上回妹妹请我,后来却又反悔了,今天想起来,过来问问。”素素落落大方地缓步而入。

“上回不是跟新奶奶说了吗?”锦绣笑着道,“我们凝辉院没什么好的菜色招待您,可不是故yì

要出尔反尔的。”

素素看了一眼板着一张脸拿斜眼横自己的单连芳,和笑脸迎人的锦绣后,说道:“妹妹真是有福,有个这么会护主的丫头。对了,”她又看向锦绣道,“你叫锦绣是吧?听说你以前是爷身边的?”

锦绣笑道:“新奶奶可真会打听,连这也打探到了。”

“我可不是打听出来的。”素素一笑道,“再说,我也没那嗜好。我是听爷说起的。”

“爷好端端地说起奴婢做什么?”锦绣隐隐觉得素素此行或许来意不善,当即装作不解道。

“喔,是这么回事。”素素道,“当时我说我的几个丫头笨手笨脚,真不让人省心,顺便问了一句锦菲怎么样?爷说锦菲好虽好。就是不细心,说锦绣伺候起他来那才叫又细致又贴心,简直是无微不至。我说锦绣不是伺候妹妹的吗?”素素说着话看了一眼依旧板着一张臭脸的单连芳后,又转向锦绣道。“爷听了才跟我说你以前曾伺候了他许多年。什么原先是伺候太太的,后来太太把你给了他等等,都说了一遍。爷虽然嘴上不说什么,不过心里对你有多赞许和喜欢还是不言自明的。”

素素说完,见单连芳依旧黑着一张脸没有什么好颜色,而锦绣却是眸中一亮,尽管她掩饰地好,却还是没有逃过素素的眼睛,她不禁暗自冷笑一声,继xù

道:“这么看来。爷还是很看重你的。何况……”她看着锦绣上上下下一番打量道,“你长得又这么风流别致有韵味,那个男主子会不喜欢?你们都说什么爷对那个叫锦衣的丫头情有独钟,我看不尽然。照我看来,如果你这丫头现在还伺候在爷身边的话。我想爷现在已经把你纳了做妾也不一定呢。毕竟那丫头已经死了,你可是爷唯一看好的人。”

素素不咸不淡地从容道来,却说得一旁的单连芳渐渐由听而不闻到了脸上渐渐变色,直到素素说到纳妾两个字的时候,她的脸色已经很不好kàn

,目光转向锦绣时,居然看见锦绣嘴角微牵。隐隐流露喜色,不由她心里大为不悦。

锦绣见单连芳看向她,赶紧垂目敛容,收了情不自禁流露出来的喜色。

“哎,好了,我也不说这些无关紧要的话了。”素素看出单连芳和锦绣两人截然不同的表情。心里暗笑,看向单连芳道,“其实我今天过来,是有一个秘密要对妹妹说。这件事压在我心里好久了,不吐不快。可身边又没有一个能说得上话的人,所以才过来找妹妹倾诉。”

“秘密?”单连芳刚才听了素素的一番话,心里已经燃起了一层隐隐的说不清的疑团,如今又听她说什么秘密,当下双眉一挑,问道,“什么秘密?”

“是有关爷的秘密。”素素煽惑道。

要说刚才问什么秘密的时候单连芳还只是随口一问,可现在听说是有关于杜云柯的,她哪有不上心的,迫切想知dào

的心情早就流露在了脸上,不过她还是尽量维持着尽量不让素素看穿了:“是关于爷的?好哇,那么你说锁看,是爷的什么秘密?”

素素早就看穿了她欲盖弥彰的模样,看了一眼寒香道:“这个秘密关系重大,寒香,你虽然是我的贴身之人,不过也不能听,你出去。”

单连芳听素素对自己的丫头这么说,又见她把目光移到锦绣身上,只好让锦绣也出去了。

“什么秘密?现在可以说了吧?”等两个丫头都出去后,单连芳道。

“这件事说来话长,坐下慢慢说。”素素道。

两人坐下后,素素悠然轻叹一声道:“说实话,这件事我本不愿说出来,可是憋在心里又无处诉苦,我见妹妹是个直肠子的人,没有歪心,值得一交,所以才决定跟妹妹坦诚相待的。其实,我还没嫁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心上人了,而且他对我也是倾心已久。哪知老爷却托人来我家求亲,我哥竟迫我跟他分手,嫁进了杜家。”

看着素素一脸无奈和隐隐的伤感,单连芳寻思果然真有其事,说道:“你说的那个人莫非是姓吴的那个?”

“没错。”素素点头,“我们两情相悦,本打算此生共谐连理,没想到最终却被迫分手。我不认识爷,对爷一无所知,就算别人把他夸得怎么好怎么能干,可是在我心里,又怎么抵得过相知已久爱慕已深的吴大哥。上回他来看我,我们去游堤,他居然还在等我。看着他对我如此痴心,我心里真的很难受。”

“可是,你既然已经嫁进了我们杜家,是杜家的人了,再跟那个姓吴的藕断丝连,这可说不过去。”单连芳嘴角一牵,略现鄙夷地道。

“我也知dào

不应该,可是心里就是忘不了他。”素素为难地道,“就拿上回爷歇在我那边的事来说吧,我就是没有办法接受爷。而且那次以后,我也知dào

爷对我完全没有心思。那晚是小叔拉他过去的,而且小叔还怂恿我的丫头把房门给锁了,爷就是想出去也没有办法。所以那晚,爷不得已坐了一晚上。”

单连芳听说事情真相居然会是这样,杜云柯根本没有和素素有什么亲密之举,听得惊呆了片刻后才道:“你说的都是真的?那天晚上你们什么都没做?”

第二百九十八章 推心置腹

素素点头:“你想想看,爷那晚若真是有心要和我做夫妻的话,怎么会那晚以后就再也不去我那边了?”

素素的话单连芳听着大有道理,心里暗暗欢喜,想到杜云柯对素素是真的完全没有心思,而且那天晚上两人也完全没有什么,心里更是庆幸不尽。当下脸色又渐转傲慢,说道:“虽说你不喜欢爷,爷心里也没有你。可你毕竟是杜家的人,不管你以前对那姓吴的怎么情深似海,再跟他纠缠不清就是不该。”

“妹妹这么说,莫不是要把我的事情告sù

老爷太太?”素素说完,又将一脸疑问转成了不屑,“妹妹要是这么去说,我反倒求之不得呢,可以跟吴大哥相聚了。不过想来老爷接下来就该再为爷物色一个了。那个女人进来,可就不会像我这样对爷无欲无求,安分守己了。”

单连芳听得踌躇起来,拿不定主意,素素又满脸真诚地开口了:“身为女子,妹妹应该知dào

,自己的男人对一个女人意味着什么。我嫁过来后,本该忘掉以前,专心对爷的。可就是因为我忘不掉,所以才不会向别的女子那样,和妹妹争宠什么的,可别的女人就不同了。试想一下,那个女人一天到晚向爷献殷勤抛媚眼,琢磨着怎么才能爬到妹妹的头上去,妹妹的日子能好过?虽说她争不争得过是一回事,可毕竟妹妹以后就要时时刻刻防着她了,还时不时地置个气,对妹妹来说有什么好?

“所以说,我对妹妹是完全没有威胁,就算爷把我休了,对妹妹说不上坏处,可也没有好处,而再进门的那个却必然会让妹妹受气。这种于己不利反而有害的事情妹妹难道也要做?”

素素的话说得单连芳哑口无言,心想事实还的确如此。自己可真够犯傻的。脸上也渐渐转色,变得柔和了起来。

看着单连芳被自己说动,素素低声一笑道:“说实话,我嫁过来后。没个说得上话的人,一心想着怎么跟妹妹亲近亲近,可是妹妹却总拿我当外人看,我也真是没有办法。妹妹若是拿我当姐妹的话,我们平时可以互相走动走动,闲时我还可以帮着妹妹出出主意,想想怎样才能帮妹妹讨取爷的欢心。”

一番话已经把单连芳说得完全撤去了心防,尤其是听到素素的最后一句话,更加让她心动,想着素素现在都嫁人了。还能让那个姓吴的那么死心塌地地对她,她对付男人必定有什么高明的手段,若是能够让她为自己出谋划策,岂不是……想到这点,她脸上绽放开明朗的笑来。看着素素道:“今天听了你的话我真是茅塞顿开,原先我真是糊涂,还总是跟你为难,你可不要怪我。”

素素一笑道:“我不是小器的人,何况我早就已经将妹妹看做好姐妹了,又怎么会怪你。刚才我对妹妹推心置腹,说尽了肺腑之言。就可以证明了。说起来我这人有时候说话也直来直去的,以前说话不中听,妹妹也不要放在心里才好。”

“不会不会。”单连芳忙道,“今天你不计前嫌,跟我说了这么多心里话,我已经知dào

你是什么样的人了。”

素素对这样的结果很满yì

。对单连芳轻笑一声道:“那么以后我们就是好姐妹了。对了,虽说我也是正室,不过毕竟晚进门,所以无论如何,在称呼上我也会交代下人们注意的。还有。既然是好姐妹了,以后,我不妨叫你连芳,你便叫我素儿好了,你说怎么样?”

“那是自然,都是自家姐妹了,叫什么都成。”单连芳喜道。

“嗯。”素素任务完成,笑着起身道,“不说话吧,闷得慌,说了好一会儿话,又觉得乏了。好了,今天我先回去了,以后我会常来你这边走动的,你以后也多去我那边坐坐。”

见素素款步要行,单连芳忽然想起刚才素素跟锦绣说的话来,问道:“对了,素儿,刚才你说爷好像很看重锦绣那丫头,你确定吗?”

素素转身看向单连芳,想了想道:“我只记得爷靠在桌上瞌睡的时候,叫过两声“锦绣”,当时我和衣躺在床上,也迷迷糊糊地,可能是我听错了吧。”说完紧接着一笑道,“一个丫头而已,爷还能当真了不成?”说完,转身出了门。

素素说得越模棱两可,越不屑一提,单连芳越觉得事有可疑,见锦绣进来,她的脸色也没有以前那么好kàn

了。

“奶奶,她说什么了?”锦绣进来后问道。

单连芳本就看着锦绣有些不顺眼了,这时见锦绣发问,横了她一眼道:“主子间说话还要跟你报备吗?”

锦绣见单连芳忽然对自己转了态度,心生疑惑,正在琢磨究竟出了什么问题,却见丫头说锦菲来了,来找锦绣。

听说锦菲过来,单连芳也打算正好问问她可知dào

杜云柯什么时候回来,于是对丫头道:“锦绣在这里,让她进来好了。”

见锦菲进来,单连芳道:“你来得正好,我也有话要问你。我问你,爷出门的时候可有跟你说什么时候回来?”

“没说。”锦菲摇头道。

单连芳看见锦菲手里拿着一卷画,嗤笑一声道:“来找锦绣,怎么还送起画来了,你们也懂画吗?表哥也真是的,丫头们随便乱涂居然也给她们这么好的画纸。”

“这不是奴婢的画,这是爷让给锦绣的。”锦菲说着,将手里的画往锦绣手里一塞道,“奶奶要是没什么吩咐,奴婢先告退了。”

锦绣听说是杜云柯给她的画,心里一喜的同时不免又一惊,喜的是杜云柯送画给她,真是意wài

之喜。惊的是单连芳也在这里,不知dào

对于爷送画给她这个丫头会怎么想。转眼看向单连芳时,只见对面的一双眸子里早已燃起了怒火。

“画的什么,拿来我看。”单连芳瞪视着锦绣命道。

“奶奶,这是……这是爷给奴婢的。”锦绣虽然知dào

违抗不了单连芳,可想到这画明明是杜云柯给她的,没有挪步,说道。

“哼,连你都是我的人,你的画算什么?”单连芳果duàn

怒了,过去一把从锦绣手里抢过了画,展开一看,当即她就脸色大变,“啪”地一声一记重重的耳光甩在锦绣脸上,将她打得一个趔趄,险些栽倒。

第二百九十九章 可怜的锦绣

画卷展开,单连芳勃然变色,一个耳光打得锦绣险些栽倒。

“好你个贱蹄子!居然背着我在勾引爷!”单连芳大骂道。

锦绣见单连芳突然动手打她,又说她勾引杜云柯,辩道:“奶奶,我没有。”

单连芳见锦绣狡辩,“啪”地一声将画狠摔在了地上:“还敢说没有?这是什么?!”

锦绣低眼一看,只见自己的倩影正亭亭玉立在画中,可谓是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传神犹如真人入画,乍时看见,她不禁目瞪口呆。其实开始听锦菲说杜云柯送她画,她还一时间难以相信,不过稍后便暗暗心喜,当时便暗暗涌起一股甜意,寻思以前怎么就那么轻易地就放qì

了自己的直觉,看来爷的心里的确是有自己的。不过原来她想得再美也以为不过是平常的画,却出乎意料居然是自己的画像。

“没话说了吧?!”单连芳见锦绣呆看着画不说话,狠瞪着她道,“口口声声对我忠心不二,居然背着我搞鬼!枉我以前还那么信任你,什么事都跟你商量。看来是我太蠢了!居然把你这种贱胚子当成心腹!”

锦绣在惊讶愣怔过后已经醒了神,听单连芳说完话,手心里已捏了一把汗,当即往地上一跪辩解道:“奶奶息怒!奴婢的确没有勾引爷,奴婢对奶奶千真万确绝无二心!求奶奶千万要相信奴婢!”

“哼,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你居然还狡辩!看来不给你点厉害的,你是绝不会承认了!”单连芳说完,往门外喊道,“卉儿,菱儿!”

“奶奶你听我说,爷对奴婢一向不喜,怎么会为奴婢作画?”锦绣一听单连芳喊丫头。心下一惊,赶紧道,“锦衣生前,因为她跟奴婢不和。所以总在爷面前挑拨,说奴婢的坏话,所以爷一直厌恶奴婢,现在又怎么会这么做呢?绝对不会,这绝对不会是爷画的!”哪知话音刚落,就被单连芳一记耳刮子扇得扑倒在了地上。

“贱婢居然还死不承认!”单连芳怒对被她打趴下的锦绣道,“杜家上下也就二爷和爷两人会画,难道是二爷画的不成?!还有!织锦苑的东西会让锦菲送过来吗?!”

“奶奶,有什么吩咐?”卉儿跟菱儿两人进来道。

“你们两个作死吗?这会儿才进来?”单连芳见两个丫头没有立时出现,怒道。“还不给我打这没羞没臊的贱人的脸!”

锦绣这时已经重新跪好,两个丫头进来时看见锦绣跪在地上,单连芳又满脸的怒容,已经吃惊,这时又听说要她们打锦绣。越发搞不明白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单连芳见两人迟疑,怒道:“还愣着做什么?!这贱婢阳奉阴违,笑里藏刀,实在是居心叵测,居然敢背后捅我一刀,简直罪不可恕!你们还不给我动手?!”

两个丫头也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不过面对单连芳的声色俱厉。自然也只能赶紧遵从。

锦绣原先听单连芳说着画像必定是出自杜云柯之手无疑,心里还曾暗暗掠过那一阵欣喜若狂,因为她也觉得这是一定无疑的。可此时面对单连芳的淫威,她哪里还有心思欣喜,她是知dào

单连芳发怒时候的可怕的,见卉儿和菱儿两人已经向她走过来。赶忙求饶道:“奶奶息怒!求奶奶息怒!奴婢跟在奶奶身边一直尽心尽lì

,真的从来没有过异心!奴婢敢发誓!如果奴婢有过一丁半点的不忠,就让……”她脑中飞快地运转,迅速想出了一个认为能够让单连芳认可并相信的毒誓,“就让奴婢跟锦衣那贱人一样。不,比她更惨,就让奴婢服侍杭州城里最脏最丑的人,任他蹂躏,对,还不够,那就,让奴婢不得好死的,饥寒交迫,最后得瘟病而死!对,就是这样。奶奶,奴婢已经发下比死还毒的誓了,求奶奶一定要相信奴婢!”

“哼!以为发誓我就会饶了你吗?”单连芳可完全不理会这些,怒催卉儿和菱儿,“还不动手?!”

在单连芳的一声令下,两个丫头已经摆开了架势,一个抓住锦绣的头发往上一提,抬起了锦绣的脸,一个伸手便打,直打得锦绣脸上高高肿起,单连芳才些许满yì

地轻挥手制止了道:“怎么样?这就是背叛我的下场!滋味如何?”

锦绣被打得眼冒金星,脸上犹如火烧火燎般,想到单连芳完全不念旧情,还是要对自己下如此狠手,锦绣早已满心的怨恨,在听到单连芳的话后,她终于抬起脸看向高高在上的单连芳道:“奴婢……奴婢对奶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奶奶居然这么对奴婢。说来说去,奶奶无非是……无非是因为爷跟奴婢的原因。可是,奴婢就算对爷存着一份私心,那也不为过。太太以前可是亲口许诺,要把奴婢给爷的,说让爷把奴婢收在了屋里,还说以后就算生下女儿来,也会把奴婢抬为妾室。所以,就算爷跟奴婢有个什么,奶奶也不能这么对奴婢!”

单连芳一听锦绣的话,登时怒火直窜三丈高,几步过去亲自一记巴掌又扇了锦绣一个七荤八素,骂道:“不要脸的贱婢!还说对我没有一丁半点的私心?!不打自招了吧?!没错!太太是许诺过你,不过现在你是我的人,自然是我说了算!我没答yīng

让爷亲近任何一个,你们就都得给我安安分分的!否则,决不轻饶!敢跟我顶嘴是吧?”单连芳对边上两个丫头道,“你们听清楚了?这贱婢表里不一,暗中媚惑爷,背地里捅我一刀,其心可诛!给我继xù

打!打得她求饶为止!”

看着锦绣又开始被狠狠教xùn

,想着锦绣刚才对自己说的话,单连芳开始恍然有所悟:“我现在终于知dào

你为什么跟锦衣那小贱人不和了。原来不过是你这贱婢见爷宠幸了她,你妒忌她罢了!听说你以前还下毒害过她。你一直对我说你是看不惯锦衣那小贱蹄子狐媚惑主,不希望爷被她迷惑地失了本性,做的所有事情都是对爷的一片忠心而已。亏我跟姑母两人居然还对你的话深信不疑,到今天我才知dào

,你这贱婢竟是如此地两面三刀,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看样子,你对我说过的话没有一句是真的!”

几天后,当素素听代柔说起锦绣被单连芳完全厌弃,打入柴房的时候,她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站起身来道:“哎,真是可怜,虽说是个下人,可毕竟也在凝辉院待了这么些年了。不行,我得去劝劝。”

第三百章 贱婢可恨

单连芳为了杜云柯正狠狠地惩罚锦绣,而杜云柯此时正在申城听郁九说话,商量和洋商在生丝交yì

方面的对策。

“艾伯特说国外的丝价已跌,所以不打算买我们的丝了。他还说如果我们愿意降价百分之十五,他依然会和我们交yì

。”郁九道。

“他运丝的船呢?”杜云柯问道。

“我在我老乡那里了解到,他现在已经订好了仓位,不过缓了两天。只是船过两天就要开了,他现在都没动静,不知dào

他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郁九道。

杜云柯听完,沉着地道:“他现在无非是想压价,想要拿国外丝价已跌的借口以退为进,逼我们就范,我们可不能沉不住气。他要想在申城买到他预期的丝,就势必会来求我们。”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总不能这么僵着吧。”郁九道。

“这样,九叔你帮我再去托一托你的那个老乡,你就让他跟艾伯特说,就说现在船运仓位非常地紧张,让艾伯特三日之内必须给个答复,要不然就算他违约。”杜云柯转念又道,“我看这样还不行,再去雇两条船,把我们的丝全部运走。让艾伯特认为我们真的不打算跟他交yì

了。对外就说,我们的丝转内销,卖给杭州织造局了。”

郁九点头,又道:“对了,丝业工会那边传来消息说,那些丝商们都怨声四起,说千万不能把洋商都给得罪了。万一洋人真不买我们的丝了怎么办?还说……”郁九说到这踌躇了一下。

“还说什么?”杜云柯问道。

郁九这才一笑道:“还说你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子,什么都不懂,他们在申城做生意的时候,你还穿开裆裤到处跑呢。说如果是你爹的话那还好说,可现在却只是你一个人在出面。如果你再谈不拢,他们就自己去跟洋人谈了。不过亏得卢先生面子大,再加上他们也顾及着你爹的一些面子,所以最后还是把他们都给压住了。”

“嗯。这就好。”杜云柯点头道,“其实我决心抬价,怕的就是同行们在背后大加掣肘,如今卢叔叔能够帮我维持。就解了我后顾之忧了。申城的一些小丝商如果实在着急用钱,那我们就出钱,把他们的货先买下来。”

“可是钱款的事……”

“这个九叔你放心好了。我爹虽说不乐意我这么做,不过我最后还是得到了他的首肯,他答yīng

让我随意调拨钱款。”杜云柯道。

“这就好。对了,我还打探到一个消息。”郁九脸色一正道。

“什么消息?”杜云柯问。

郁九摇了摇头道:“卢先生的这个在申城的档手王大昌,这个人可是野心大着呢!想借卢先生的实力,在申城洋人圈子里,做江浙丝帮的老大。表面上敷衍我们,背地里却出卖我们。本来我跟艾伯特已经谈得差不多了。他半路杀进来,私下去跟艾伯特接头,向他保证今后三年的丝全让艾伯特收了,而眼下的货也愿意低于我们的价格卖给他。”

杜云柯一听,虽说气血上涌。还是克制住了,寻思了一回道:“放心,我自由办法对付他。”

且说杜府,几天后,当素素听代柔说起锦绣被单连芳完全厌弃,打入柴房的时候,她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站起身来道:“哎,真是可怜,虽说是个下人,可毕竟也在凝辉院待了这么些年了。不行,我得去劝劝。”

“呀,素儿你来了?”单连芳一旦将素素当成自己人。可就完全心无防备了,拉着素素就坐了下来道,“这两天因为我一个丫头的事,真是把我给气坏了!我正在想究竟该怎么处置她呢!”

“怎么了?一个丫头而已,要打要骂还不是由你?”素素道。

“是啊。可是打了骂了我还是不能消气啊,你说怎么办?”单连芳又是生气又是郁闷。

“究竟是什么事啊?惹你这么大气。”素素问道。

“说出来怕你笑话,这贱人居然背着我勾引爷。你说这种贱婢是不是太可恶了?我已经把她扔到柴房里去了。”单连芳说起锦绣,仍是一脸的怒意。

“究竟是哪一个?居然在背地里引诱爷。”素素问道。

“锦绣。”单连芳道,“她不但暗地里打爷的主意,居然还跟我说太太原本就打算让爷收她在屋里,所以她就理直气壮地去勾引爷了,真是太可恶,太不要脸了!我到现在才知dào

她一直针对锦衣那小贱人的真zhèng

原因,说什么为了爷为了我,说得极其忠心,原来不过是因为爷宠幸锦衣那小贱人而妒恨罢了。”

“哎,怎么说呢。”素素道,“其实我老早看这锦绣就不是什么安分的丫头,只是连芳你一直对我有所防备,所以我一直没有机会跟你说。其实我上回还听丫头们私下议论,说她以前在爷身边服侍的时候就一副把自己看做半个主子的模样,想必她是早把自己当做是爷的女人了。见你一直都不满足她的这个心愿,所以她就只好自己做主,私下去勾搭爷了。”

“哼,太太虽然对她做过许诺,可现在不同了,无论如何也得过我这一关。我没答yīng

,她也敢接近爷?”单连芳想到锦绣,实在恼恨至极,“这贱婢我非得把她的脸打烂不可!”

素素摇头道:“其实这些丫头们的心思的确是该防一防,很多时候被她们出卖了都不知dào

。说起来,像我们这种直心肠的人,哪里知dào

人心的险恶啊!”

“素儿你说得是,我们是有什么说什么,那些丫头反而极有心机,我们在明,她们在暗,反倒难以防备。我也是无意中看到了爷替她作的画才知dào

的,亏我以前还那么信任她,这贱人简直死不足惜!”

“千万别让她死,这么不知羞耻的丫头,可得好好琢磨出来一个惩治的方案来,否则可就太便宜她了。也让丫头婆子们都看看,省得以后有人也学了她的样子,连芳你说是不是?”素素还是一脸的淡然,不过建议显然提地很为单连芳着想。

单连芳点头表示同意,说道:“我想不出什么好法子,你说说看,怎么治她最好?”

“这件事回过太太了吗?太太说怎么处置?”素素问道。

单连芳摇头道,“我问过太太了,太太当初的确对这贱婢做过许诺,说以后让爷纳她为妾,所以这事交给太太处理的话,顶多只能斥她几句不安分而已,还能如何?而且这些天太太精神也一直不是太好,更加不愿过问,她说随我处置。”

素素点头,寻思了一回道:“对了,你刚才说这个锦绣和死了的那个叫锦衣的丫头因为爷的缘故而不太和睦?”

第三百零一章 锦绣沏茶

锦绣被关进柴房的几天里,暗骂了单连芳不知多少遍,心想柳瑛兰骂她是泼妇,何止是泼妇,还是妒妇!天底下还真找不出像她这般善妒的女人来了。转念想到杜云柯给她的画,她不禁又一阵心喜,想到单连芳仅仅因为爷画了自己的一幅画像就这么对待自己,更是又气又恨,转念又幸灾乐祸得暗想,看吧,爷为我作画,就证明他喜欢的是我,就凭你这种只会撒泼耍妒的,还想奢望爷回心转意?

正在狠狠诅咒单连芳,忽听得门口响动,她抬眼往柴房门看去,只听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菱儿带着一个小丫头进来道:“奶奶喊你过去!”

当锦绣被带进凝辉院,抬眼看见素素也在座,她不明白素素何以会坐在这里,不过如今她被单连芳提来,还不知dào

单连芳会如何惩治她,她自然无暇多想,求饶要紧。当下忙跪到单连芳脚边扯住了她的裙裾道:“奶奶,你相信奴婢,奴婢真的没有勾引爷,是真的,奶奶你一定要相信我!奴婢敢发誓,如果奴婢真的对爷有过哪怕半点的非分之想,奴婢都不得好死!奶奶……”

哪知她话还没完,就被单连芳一脚踹倒,单连芳怒瞪着她道:“你这贱婢还指望让我相信你的话?你不是说太太对你有过许诺,所以你就算勾引爷我也不该如何为难你吗?”

“那是奴婢乱说的,奶奶你何必当真?”锦绣爬起来,再次求饶道,“奴婢对奶奶从没有生过一丝异心,求奶奶相信奴婢!”

“哼,你不知dào

我的为人吗?爷对我不闻不问,我怎么能允许他对其他人动心!就算不是你勾引,你以为我会轻饶了你?”单连芳眼里冒火道。

锦绣听得心一凉,却听边上悠闲坐着的素素开口道:“我听丫头们说爷是谦谦君子。这要不是被人勾引得迷了心窍,应该是不会无缘无故画女人画像的吧,寒香,你说是吧?”素素有意回头问寒香。

“没错!爷是正人君子。要不是你这贱婢挑逗勾引,会无缘无故画你的画像?”单连芳本就这么想,听素素这会儿说来,越发挑起了她的怒火。

“不是这样的!奶奶你相信奴婢!奴婢真的没有勾引爷,奴婢说的全是真话……”锦绣见素素在一旁添油加醋地说话,又听单连芳对她的话深表赞同的态度,更加急着辩解。

单连芳哪里耐烦听锦绣废话,早开口截断了她的话道:“想要我饶你?好哇!先去给我沏盏茶过来。”

锦绣一听单连芳的话里似乎有转圜余地,连忙答yīng

着站起身来,小心翼翼地去沏了一盏茶过来。递给单连芳道:“奶奶请用茶。”

单连芳接过锦绣手里的茶盏,拿起茶杯就往锦绣脸上一送,锦绣本能地一闭眼睛,可滚烫的茶水还是照旧泼在了她的脸上,她痛呼一声。连忙用手捂住了脸,哀嚎不已。

“哼,有了太太的许诺,所以就可以大胆地迷惑爷了是吧?”单连芳怒道。

“奶奶饶命,求奶奶饶命……”锦绣扑通跪到了地上,认痛求饶道。

“想要我饶你?好哇!那就识相点,再去沏盏茶过来!”单连芳道。

“是。是,奴婢这就去。”疼痛稍减,面对单连芳的厉声喝命,锦绣只得依从了再次起身去沏了茶过来。

“把托拿掉,直接端着茶杯。”单连芳命道。

锦绣一怔,一股熟悉的感觉袭上心来。紧跟着一阵恐惧迅速传遍全身,因为此时她猛然想起了从前替单连芳出主意怎么折磨锦衣的情形,接下来会是什么?该不会像当年如何折磨锦衣时那样地对待自己吧?

“你耳朵聋了吗?!”单连芳见锦绣迟疑,早已发怒,“愣着做什么!还不照做?!”单连芳下最后通牒。

锦绣无法抗拒。只得依言照做,去了盏托之后,忙道:“奶奶,请用茶。”她还存着一丝侥幸心理,希望刚才的想法仅仅是自己的胡思乱想罢了。

“我现在不渴,你先端着。”单连芳坐在椅子上挑了挑眉道。

一句话让锦绣彻底相信了自己的推断,这明明就是当年自己挑唆单连芳这么对锦衣的做法呀,为什么,为什么会用这样的方式来惩罚自己,她心里不解的同时手上却已经有些吃不住烫了。

“手不许动!两只手都给我好好地端着,连手指也不许动!”单连芳见锦绣想要打算腾出一只手来,命道。

锦绣只得依言端在手里,杯身越来越烫,她的手不敢动,脸上却早已现出了痛楚的神色。

看着锦绣痛苦的表情,锦衣心软道:“连芳,我看这样端着的确太烫手了,不如让她稍微腾一下手吧。”

单连芳见素素求情,说道:“素儿你不必为这种贱婢求情,我今天非要让她瞧瞧我的厉害!”

“呃,”素素愣了一下向单连芳解释道,“我是怕她万一摔坏了茶杯怎么办,连芳你天天都要用的东西哪能让她摔坏了去,这茶杯可比一个丫头值钱多了。”

素素话音刚落,一声响亮的茶盏碎地的声音随即响起,锦绣再也没有办法忍受源源不断传往手心的那股灼烫,手指不断瑟缩间忍耐已经到了极限,双手一颤,将茶盏摔了个粉碎。

“呀!”素素看向锦绣,吃惊道,“这丫头真是。让她端个茶,怎的发起脾气来了?居然还把茶杯给砸了。”

“好你个贱蹄子!”听完素素的话,单连芳怒对锦绣道,“让你端个茶,你居然还敢跟我发脾气了?!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卉儿菱儿!还不过去给我掌她的嘴?!”

“奴婢不是有意的!”锦绣一听单连芳发话,慌忙跪倒在地磕头求饶道,“求奶奶恕罪!求奶奶饶恕奴婢,奴婢求奶奶恕罪……”话没说完,早已被卉儿拉起,菱儿的耳光已经下去了。

脸上挨了十来下,锦绣被打得嘴角流血,素素摇着头不紧不慢地对她道:“什么不好做,偏偏要做些狐媚惑主的事情,难怪你奶奶要生气。还不赶紧把碎片给捡起来?可别扎到了你家奶奶的脚。”素素说完,慢条斯理地端起茶盏来抿了一口,润了润喉。

“还不快捡?”单连芳怒催道。

在单连芳的淫威之下,锦绣只得委屈不已地俯身捡拾那碎了一地的杯片。看着锦绣弯身捡拾,素素站起身来,缓步走了过去,然后一脚踩在了锦绣正在捡拾碎片的手背上面。

第三百零二章 我要见太太

眼见锦绣捡拾杯片,素素站起身来,缓步走到锦绣边上,然后一脚踩在了锦绣正在捡拾碎片的手背上面。

一旁的寒香从一开始就感觉没法看了,看着单连芳命令两个丫头狠扇锦绣的耳光时,她就已经看得心惊肉跳,没想如今又见素素居然一脚猛踩在了锦绣的手背上,她更是万万没有想到。那天素素向单连芳问起锦绣跟锦衣之间的事情时,她被打发到了外头,所以对于如何惩治一事事先并不知dào

。看着鲜血从锦绣的手心里溢出,她吓得早已脸色都白了。

“哼,”听着锦绣痛呼出声,素素低垂了眼帘俯看着她道,“我生平最看不得的就是你这种背叛主子的丫头,看着连芳被你这种欺心的丫头蒙骗,试问,我又怎么能够不帮她出这口气?”说完,脚尖使力,又在锦绣的手背上碾了几下。

听着锦绣的哀嚎,素素脸上露出冷笑道:“不知羞耻的狐狸精,仗着有几分姿色,就暗地里勾引爷。”

锦绣听着素素不紧不慢的说辞,一种熟悉感涌上她心头,想到当年也曾如此地训骂锦衣,她越发觉得背后生出一股凉意。

“听说爷以前一心想娶那个叫锦衣的丫头为妻,而现在那丫头已经不在了,所以你暗地里只求爷对你家奶奶不上心,然后你便可趁虚而入,勾引得爷也娶你是不是?”素素鄙视地俯看着锦绣道,“你这丫头的心气可真够大的啊!连做爷的妾你都不稀罕,一心就准bèi

做正房奶奶了是不是?”

“不是,我没有!我没有……”锦绣连忙否认,她不明白素素为何要污蔑她。

“连芳,”素素哪里去听锦绣的话,转头又看向单连芳道,“用心如此险恶的丫头,只让卉儿她们教xùn

有什么意思。亲自动手那才叫解气!”

“说得没错!”单连芳听素素说着锦绣用心险恶的话,眼里的火早已又一次蹿高,如今听素素说亲自动手教xùn

的好处,自是极其赞同。起身走到锦绣面前,一把将她从地上强行拽起,“贱婢!你给我起来!”

“奶奶,我真的没有,”锦绣被一脸凶相的单连芳拽起,慌得又试图申辩,“奴婢真的没有勾引爷,奶奶你相信我!”

单连芳哪容得她诸多狡辩,抬手就是劈头盖脸地狠狠一记:“看爷冷落我,所以你就趁虚而入了是不是?!你也想学锦衣那贱人是不是?!”

素素听单连芳骂自己贱人。心里一阵发堵,不过现在还得忍,小不忍则乱大谋,她缓和了目光看向正在发威的单连芳。

“怪不得我让你替我想法子博取爷的欢心,你到现在都没为我想出一个好的主意来!原来以前都是在敷衍我啊!其实我早该防备你的。只怪你这贱婢太高明了!一直把我给蒙在鼓里!不要脸的贱货!看我今天不打烂你的嘴!”单连芳说完,又是狠狠两记耳光,打得锦绣站不住脚,腿一软,早跌在地上,身子摔在碎杯片上面,她痛呼一声。想要撑起身避开,手却又按在了碎片上,扎得她皮开血流。

“卉儿,菱儿!”单连芳仍是不放过她,一指地上的碎屑,怒声命令两个丫头。“给我把这不要脸的贱婢拖到这上面跪着!”

两个丫头将锦绣生拉硬拽着按到了碎片上面,扑通一声跪下去,锦绣只觉得膝盖和小腿处如同有千百根针狠命地扎一般,痛得她浑身直冒冷汗。

“是不是在奇怪为什么要这么对你是吧?”单连芳好整以暇地看着锦绣道。

锦绣早就想过这个问题了,如今听单连芳说起。咬牙忍痛看向高高在上的单连芳。

“既然我明白了你当初替我想这些主意对付锦衣的真zhèng

原因,那么我对你当年这么卖力地为我出谋划策也不用感谢了。既然你把锦衣那贱人视为情敌,想出了这些点子对付她,那么我今天也大可一用你的这些方法来对付你。我用你教我对付情敌的方法来对付你这个情敌,你没理由不认同吧?这可是你自己精心设计的,感觉如何?是不是很有趣啊?”

锦绣一听单连芳说出原因,只觉脑袋嗡地一声,当年她设计对付锦衣的法子可说是相当阴毒,眼下想到要是用在自己身上,岂不是不死也要被剥一层皮?心慌的她看着单连芳没有一丝要手下留情的眼神,忽然想起太太来:“我要见太太,让我见太太!太太当年许诺过我的话,我要问问她可还算数。而且我也没有勾引爷,让我见太太,我要向太太当面澄清!”说着试图站起身来。

“你反了不成?!”单连芳一记耳光又将锦绣打得歪倒在地,然后命令卉儿两人再次将她拽起,推稳了重新跪好,说道,“居然敢起来?!告sù

你!太太已经知dào

你的事了!她是不会见你的!你死了这条心吧!你给我听好了!给我好好地跪着,我没让起你就不许起来!否则,我要你好kàn

!”

看见锦绣遭此虐待,素素依旧对手中的茶很有兴趣,闲适地又喝了几口后,才站起身瞥了一眼锦绣,然后懒懒地对单连芳道:“瞧这丫头的身子倒是好得很呐,她又流血流泪的不感觉辛苦,我这看客倒着实累了。不行,我得走了,坐得我浑身酸痛,得回去躺一会儿了。”

锦绣跪得痛楚难当,浑身发冷汗,哪知却听素素说她身子好,不觉辛苦,不禁心里大是叫苦,自己都头昏脑涨浑身虚冷无力了,居然还能说出这种话来。可如今就算她敢把心里的这话说出来,也实在没这个力qì

说了,在柴房本就已经饿得七荤八素,如今又经这么折腾,还听单连芳说太太不会见她,又无助又绝望的她此时已经完全是要晕过去的状态了。

素素向单连芳告了辞后,和寒香走出门的当口,仍能听见身后时不时传来单连芳抬脚踢踹锦绣的声音。

跟着素素出来的寒香,想起素素在别了单连芳后,转身往门外走的一刻,脸上闪过的那一抹笑意,她不由地身子一僵。她知dào

素素一向为人冷淡,可对自己还是很不错的,却为何要对一个凝辉院的丫头下此狠手。

“是不是觉得这么对付那个锦绣太过分了?”回到锁芳馆,素素问寒香。寒香从凝辉院出来就一路无话,素素哪会不知dào

她心里所想。

第三百零三章 发善心也要看人

听素素问及这么对付锦绣会不会觉得有些过分了,寒香低着头没有吭声,她不想说违背自己良心的话。

“整个杜家的人一直都说我跟他们这里的一个名叫锦衣的丫头长得一模一样,这个锦衣你总耳熟了吧?”素素道。

寒香点头,她不明白素素何以忽然有兴趣提起这个已经死去的杜家丫头来,因为以前即便杜家的人当着素素的面说起两人像得不可思议,素素回到锁芳馆也是绝口不提的。

见寒香点头倾听,素素说道:“爷跟那丫头两情相悦,可是这个锦绣,当时她也是伺候爷的贴身丫鬟。她对那锦衣因妒生恨,居然推锦衣下水,想要置她于死地。哪里知dào

她的如意算盘没打准,二爷把锦衣救了。心知阴谋败露,锦绣于是暗中求恳锦衣不要告sù

爷。面对她的苦苦哀求,锦衣心软原谅了她,答yīng

不在爷面前揭发她。可是没想到,锦绣非但不感恩,还下毒害那锦衣,害得她险些丧命。”

听素素说起锦绣忘恩负义,居然还下毒暗害曾经饶恕她的那个锦衣,寒香吃惊不小,张了嘴瞠目结舌。

“可尽管这样了,在她被爷打发后,看着她凄凉惨淡地收场,那锦衣仍然保留着对她的一丝同情,在爷面前帮她说话。只是她不明白,有些人的心肺是和常人不一样的,是有毒的,他们永远不懂反省,更加不会感恩。爷被迫成亲后,锦绣就将爷跟那锦衣之间的事情泄露给了单连芳,而她自然也就成了单连芳的贴身之人。从那一刻开始……”

素素缓步走到窗边,想起过往种种的不堪回首,虽然窗外天色明朗晴和,可她的心却添上了厚厚的一层暗霜。

听着素素将那个众人口中的锦衣跟锦绣和单连芳之间的恩怨一一道来,寒香简直难以相信,那个锦衣居然曾经遭受了单连芳和锦绣那么残忍的虐待,及至素素停口。寒香问道:“那个锦衣被姓王的带走,后来怎样?有没有脱险?”听了素素的一番讲述,寒香的内心已经完全被锦衣的命运牵扯住,迫切地想知dào

接下来的事情。她希望那个可怜的丫头能够脱离魔掌。

“后来?”素素转身看向寒香,平静地道,“后来的事情,杜家的人已经告sù

你了,她死了。她被姓王的撞破头,然后丢下了河,死了。”

素素的语气显得平静,但是寒香却捕捉到了她眼中的一抹阴冷的光芒。想到自家主子对这一切怎么会这么清楚,寒香问出了口:“小姐,那个锦衣的事情。你是怎么知dào

的?”

素素看了寒香一眼,回身坐下了道:“你不用清楚我是怎么知dào

的,你只要知dào

,在这个世界上,有些人不值得我们去发善心。所谓善心。也该用在适当的人身上。今天你看到那个锦绣所受的一切,不过是她当年加诸在锦衣身上的而已,这些整治人的手段,通通都是她的主意。如今,我不过让她切身体会一下她自己的杰作而已。她当年丧心病狂对付锦衣的时候,完全没有一丝顾念人家曾经宽恕过她的情意,完全没有一丝手软。像她这种狼心狗肺又心狠手辣的人,你还觉得有必要同情她吗?”

寒香静静地听着,虽然没有回话,可是想到锦绣恶劣的人品,她已经很赞同素素的话了。

“还记得你以前替碧凌求情时我对你说的话吧?现在你知dào

我为什么要那样说了吧?”素素道,“其实发善心。也是要看人的,有些人你永远浪费自己的善心,因为在他们的眼里,根本不值一提。”

想起当时在替碧凌求情的时候,素素要自己记住了。有些人本性如此,就算原谅了她,她也不会感激的话,寒香这才明白素素说这话时的深意。

晚上躺上床后,寒香却翻来覆去睡不着,想着白天锦绣遭虐打的情景,又想着素素对自己细述锦衣过去的一幕,和素素转身过来时那一闪而逝的阴冷的目光,以及在自己问及为何清楚一切时她的有意不说,寒香忽然心思一沉。

想到杜家上下最初的时候都将素素认做锦衣之事,她忽然好像明白了什么。联想起素素将院落以及院内牌匾改成都带“芳”的题字,想起素素有意让文泽去把单连芳的鹦鹉弄来,又将鹦鹉的尸体故yì

扔进凝辉院一事,还有让代柔用画故yì

引得锦绣靠近,害她落水的事情,凡此种种,让寒香越发觉得似乎自己的猜测还真有可能是对的。可是……可是有一点却想不通,如果自家小姐真的是那个锦衣,那为什么对姑爷却这般冷冷淡淡,竟然一点情意都感觉不到。姑爷跟那个锦衣明明是两情相悦的啊。

“看不出来啊!杜云柯。”于经站在屋子里拳头渐渐握紧,喃喃自语道,“还想好好kàn

看你怎么跟洋人斗个两败俱伤,没想到,你的确能干!真是没想到!”

“真没想到!”申城,郁九跟杜青鹤坐在一处,想到这次的大获全胜,郁九对杜云柯大加赞赏,“云柯这次做得可真够漂亮!我不服都不行。”

两人心情极好,笑过一阵,杜青鹤说道:“说实话,柯儿的聪明才气肯花在生意上面,的确会很出色。其实这回说起来我会同意他这么做,一来觉得他说得那些话的确也有道理,货在我们手里,还怕洋人不成?二来,看到他难得想要有一番作为的样子,我这个当爹的,也想给他个机会,毕竟我总有老的时候。”

想到这次同行们的反应,郁九苦笑道:“开始的时候,同行里面几乎没有一个是赞成的,现在好了,一个个得了好处,就都闷声发大财了。”

“对了,这笔生意我们一共赚了十七万两的银子。”杜青鹤将一张单子推到郁九面前道,“我算了一下,这是该你得的,你看对不对?”

“错不了。”郁九连看都没看,笑着道,“老样子,你帮我存钱庄就行了,还拿给我看做什么。”他一向都会把挣的银子存入在申城的信和钱庄。

“哥,你回来了。”杜云和刚跨出门,就撞上了回来的兄长,说道,“哥,你可是要进去?”

杜云柯点头,见兄弟的表情就知dào

有什么事情,于是道:“怎么了?”

第三百零四章 莫名其妙

“想什么呢?”送讯之人出去后,吴绮帘进来,见于经背对着厅门站着,连她进去都不回头来看一眼,遂问道。

“没什么。”于经转过身来,说道,“你不是说在家里待不住,要回岳母那里吗?我还以为你过去了。”

“是啊,我是待不住了,你成天不是跟这个朋友谈事,就是跟那个朋友出去,倒把我放在一边。”吴绮帘半是埋怨半玩笑地道,“你要再不陪我,我可就真回去了,而且,我还要待个十天半个月的才回来。”她做出一副威胁的神色道,说话间人却已经黏到了于经身边,抓住了他的臂弯道,“子逸,我已经好久没有回我娘那边了,今天你跟我一起回去吧?嗯?”

说起来,于经对于吴绮帘也有一丝愧疚,感觉以她那调皮任性的性子,跟了自己后,居然能够做到对自己百依百顺,反倒是自己,虽然这段时间人在苏州,可却也极少时间是在陪她。所以见她软语温存地央求自己,心里一软,点头答yīng

了。

在吴家,吴绮帘和母亲用过饭后,就剩下吴铮和于经两人对酌了。

酒到酣处,于经看出吴铮情绪有些落寞,察言观色,他已经猜到了原因,看着吴铮道:“在想素素?”

吴铮想到素素对自己的一再拒绝,酒入愁肠,更添愁怀。

见吴铮默然点头承认,于经道:“我看得出,你对素素是真心的。君佑你放心,素素会回来的。”

“嗯。”吴铮早就下了决心,一定要等到素素回来,然后全心全意对她,让她能够忘记过去,重新找回自己,“我会一直等到她回来的。”

“哥,你回来了。”杜云和正从外面回来。一见杜云柯道,“我正打算问问福寿他们你回来没有呢。”

兄弟俩一道进门后,杜云和也不回织锦苑了,直接跟去了倚梅轩。

“哥。怎么样?事情办得?”杜云和在兄长不在的这段时间里,闲着没事的时候,已经去钱庄打听过了,知dào

兄长这次出门是因为和洋人生丝价格方面的事情。

“嗯,还行。卢叔叔出面稳住了同行,还有行情,洋人手里没丝,所以最后不得不向我们妥协。”杜云柯道。

杜云和一听事情圆满办成,也很高兴,说道:“那这次岂不是多赚了很多?”

杜云柯笑着点头:“十七万两。”

“啊?哥你果然厉害!”杜云和道。“就这么短短的时间里,就净赚十七万,你果然是行家里手啊!”

杜云柯摇头一笑道:“你倒是夸我,我这次没被同行骂算是好的。”

“怎么?哥你可也是为了他们好,他们为什么要骂你?”杜云和眼睛瞪直了道。“现在大家都多赚了钱,哪个还敢骂你,让他站出来!我去找他!”

“没有没有。”杜云柯见兄弟梗着脖子要招人算账,笑道,“就像你说的,现在大家都多赚了,皆大欢喜。谁还会说什么。”

杜云和点头,想起这起生丝方面的博弈,他有些不解道:“大哥,我有一件事情不太明白。你说货在我们手里,所以洋人为了买到丝,没有办法只得妥协。按照我们定下的价格成交。可是,难道你就不怕他们自己去收丝?”

杜云柯道:“洋人自己去收丝,虽然也行,但不是长久之计。一则,洋人派人四处去找丝。既费人费时,又增加成本。二则……”

“表哥!”

兄弟俩正说着话,单连芳闯了进来,打断了杜云柯的话。她刚刚正让丫头将已经担下了凝辉院所有洒扫之事的锦绣喊到厅上,打算和素素两人看她把装满了丫头婆子们每人一口唾沫的饭吃下去,却不想听说杜云柯回来了,她早已等得杜云柯心焦不已,一听说他回来,也顾不得锦绣了,在锦绣身上踢了一脚,急急地跑来了倚梅轩。

杜云柯见单连芳过来,只在她刚进门的时候看了一眼,便继xù

和兄弟说话了:“二则,现在外面不大平静……”

“表哥!我问你!”单连芳板着脸,早已气呼呼地疾步走到杜云柯的眼前,生硬着口气道,“你为什么瞒着我跟锦绣那贱蹄子厮混?!为什么?!”

单连芳这话一出,不光杜云柯听得莫名其妙,就连杜云和也听得云里雾里。

“不知dào

你在说什么?我跟云和在说话,你出去。”杜云柯觉得单连芳一定没事找事,本就不愿理她,这么一想,更加厌烦,不想跟她废话。

“今天你要不把话给我交代清楚了,我是不会走的!”单连芳好不容易等来了杜云柯,就是为了要质问他和锦绣的事情,又怎么可能轻易走人,“你给我说清楚,你是不是很中意她?是不是还打算娶她?啊?”

“你到底在说什么?”杜云柯蹙眉变了脸色道,“我几时跟锦绣有什么了?我看你简直疯了。”说完,起身就要走开。

“没错,我是疯了!”单连芳一把扯住了杜云柯,她的话可还没说完呢。被杜云柯一把甩开后,她继xù

怨念道,“你先是喜欢锦衣那贱人,现在又迷上锦绣这贱蹄子!为什么好好的我在你身边,你偏偏一眼都不愿看我?难道我竟连这些贱丫头都比不上吗?”

“你给我住口!”杜云柯听单连芳辱骂锦衣,脸上立时隐现怒意道:“我不准你骂锦衣!”

杜云和也早变了脸色,“噌”地站起来冲着单连芳道:“你要是再敢骂锦衣一个字,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单连芳对杜云和毕竟颇为忌惮,况且杜云柯的脸色也极不好kàn

,当即也不再提锦衣,对着杜云柯道:“好!不说她,说锦绣那贱蹄子!你究竟是什么时候跟她好上的?你是不是被她给迷了心窍了?居然还给她作画。你到底什么意思?你倒是说啊?!”

“你说什么?什么替她作画?”杜云柯越听越不解。边上的杜云和也越听越费解。

第三百零五章 一幅画的风波

“你说什么?什么替她作画?”杜云柯道。

“怎么?你自己做过的事情这么快就忘了?还是你故yì

不想说?”单连芳气道,“你把这贱蹄子画在画里,我问你,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想要娶她了?就像当初你一心想要娶锦衣那个贱……那个丫头一样?!”

“你胡言乱语些什么?我什么时候画过锦绣了?”杜云柯对于单连芳的胡说八道十分不满。

“明明画了!你还要抵赖?!我都看见了,你把锦绣那贱蹄子画在画里,画得可真是人比花娇啊!都到这时候了,你何必还要遮掩了!”单连芳见杜云柯死不承认,一边说着一边抡起拳头就要砸向杜云柯的胸口和手臂,被杜云柯厌恶地一推道,“简直是无中生有!我画谁也不会画你和锦绣!”

“就是!”杜云和紧跟着在一边奚落道,“换做是我的话,我就算画只蚂蚁我也不会画你们的。你是不是觉得我大哥冷落了你,所以借着由头来接近他啊?”

单连芳怒撇了一眼杜云和,然后委屈又生气地瞪着杜云柯道:“这么看来,你就是不肯承认是不是?”

“承认什么呀?我大哥都说了没有,你还死缠着做什么?”杜云和一仰下巴道,“要说画是吧?好啊!你拿出来让我们看啊。无凭无据,你成心来找茬你敢说不是?”

“我怎么成心找茬了?我说的都是事实!”单连芳怒看向杜云和道。

“那画呢?”杜云和抬着下巴斜睨着单连芳道。

“我……”单连芳气急败坏道,“我看到表哥画那贱蹄子,气得我把画撕烂了!”

“撕了?”杜云和对单连芳的回答嗤之以鼻,讥讽道,“你脑筋动得挺快的嘛,这么快就圆住谎了,还是你事先早就想好了的,这谎话编地可真是一环接一环,环环相扣啊!”

杜云柯实在不想看到单连芳。又见她在这里胡扯,越发厌恶,铁着脸道:“我说过我不想跟你说话,你出去。我不想看到你。”

杜云和对单连芳没完没了的在这里纠缠兄长也厌恶透顶,一听兄长的话,正中下怀,将单连芳强行推向门口:“走走走!我大哥不想看到你,你还不出去?”

却说素素当时正和单连芳两人准bèi

让锦绣吃下一碗满是唾沫的饭,听说杜云柯回来的消息后,单连芳急着出了凝辉院。丫头婆子环绕在侧,见单连芳走开,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

锦绣眼见一屋子的丫头婆子轮流在要给自己吃的饭里吐上了唾沫,然后等着看自己吃下去的情景。想起当年锦衣被如此对待的一幕,不由眉头深锁,只希望单连芳这一去最好不要回来了。

素素站起身来,走到跪着的锦绣边上,看着她脸上不停的神情变化。摇头轻叹一声看向众丫头媳妇道:“瞧这丫头瘦的,你们平时没有让她吃饱饭吗?再怎么说,现在凝辉院里的粗活累活差不多都给了她,怎么样也得给顿饱餐吧,把人饿成这样,说不过去啊。”

众人一听,也不确定素素说的是真心话还是反话。不明就里之下,也只能采取默不作声的态度,停了低声细语,改做了一脸恭敬的低眉垂眼。

锦绣自然也不明白素素的话究竟是哪一层意思,只是现在她是肉在砧板上,也就顾不得多想了。连忙跪到素素脚边,拉住了素素的裙裾道:“二奶奶,你行行好,帮我求求情,帮我在奶奶那边美言几句。请她饶了我,奴婢一定会对你感激不尽的!”

“求情?我不是已经在为你求情了吗?”素素嘴角一牵眉梢一挑道,“我看你这么面黄肌瘦的,好不容易替你求来了一大碗饭,对你够不错的了。”说完转脸看向菱儿道,“还愣着做什么?你家奶奶带着卉儿出去了,有我在,事情照样进行。菱儿你还不过来劝她吃饭?”

虽然素素不是凝辉院的主人,不过丫头们已经知dào

现如今她和自家主子关系打得很好,她说的话也该听从,何况面对素素的强势目光,菱儿自然是言听计从,走到锦绣面前拿起了碗筷送到她面前道:“锦绣,快吃吧。”

锦绣看着碗里几乎要被唾沫淹没的米饭,一别脸道:“我不会吃的!”

“就知dào

你会客气。”素素伸手指了指几个丫头道,“你们几个还不过来帮菱儿喂她吃?”

几个丫头听罢,赶紧过来帮忙,按手的按手,按头的按头,强行将饭塞进锦绣的嘴里。锦绣被塞得快岔了气,虽然饭粒被她挣扎期间撒了一地,不过也算是吃进去了小半碗。见碗里见底,丫头们才松开了手。

锦绣伏在地上又喘粗气又不停地作呕,好不容易捡回了一些精神,抬眼看向素素道:“二奶奶,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非要落井下石?”这段日子以来,素素在单恋芳边上不断地怂恿挑拨,她也只能敢怒不敢言。

“无冤无仇就不能这么对你了吗?”素素笑道,“就怕得了别人的恩惠,还照做不误,那样的人才叫毒呢!”

锦绣一听,想起以前对付锦衣的时候,低头语塞。不过她也实在没多少力qì

跟素素说话了,想到吃下去了这么多的唾沫口水,她又开始反胃,呕吐起来。

却说杜云和轰走了单连芳后,进门道:“真是够烦的,轰出老远还在叫唤,说大哥你画了锦绣的画像。”

杜云柯听兄弟又说这事,皱眉沉吟了一回,把锦菲喊了进来问道:“家里可有发生什么事情?”

“没有啊。”在单连芳被杜云和轰出门的时候,锦菲虽然听见了单连芳不断重复说着的什么画像以及锦绣的话,只是零零碎碎的,也不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所以道。

“那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说我画了锦绣的画像。”杜云柯道。

“大哥,你管她做什么?一定是看你冷落了她,故yì

的。”杜云和自以为然道。

锦菲听说单连芳怪杜云柯画了锦绣的画像,不由想起了素素交给她的画来。喃喃自语道:“难道是那幅画?”转而看向杜云柯道,“原来爷送给锦绣的画,画的竟是锦绣啊!”

“什么我送给锦绣的画?”杜云柯听锦菲居然也说自己画了锦绣,越发感觉云山雾罩了。

杜云和也是听得完全糊涂了。

锦菲见杜云柯貌似完全忘记了这事。只得回道:“爷不是把一副画放在锁芳馆了吗?二奶奶她……”

“什么二奶奶?”杜云柯越听越不像话,拦住她话头道。

“就是锁芳馆的新奶奶,这段日子她说她过门晚,理该让下人们这么喊她。”锦菲道。

杜云柯听后也不再理会,说道:“先前的话你继xù

说下去。”

锦菲点头,说道:“爷出门的这段时间,二奶奶送过来一幅画,说是爷上回歇在那边的时候放那里的,还说爷的意思是让送给锦绣,因此二奶奶让奴婢去凝辉院交给锦绣了。所以奴婢才说爷画的是锦绣的画像啊。”

“简直胡言乱语。哪有这种事!”杜云柯听完锦菲的话,又是惊讶又是气愤。

素素从凝辉院出来,正碰上被杜云和撵出来的单连芳,两人相遇,还没谈上几句。就见杜云柯兄弟俩向这边走了过来。

单连芳见杜云柯过来,想到刚才的事情,气得别过了脸不去看他。

杜云柯走到近处,见素素抬腿又要避开,哪里还顾得许多,一把抓住了她手臂道:“是不是你做的?”

“什么?”素素见单连芳一听说杜云柯回来后就立马跑过去,自然知dào

是为了那幅画的事情。如今看杜云柯的表情,不用说也知dào

所为何事。那幅画出自她手,她当然不能说,何况还是单连芳在场的情况下。

“那幅画,说是画了锦绣的那幅画,到底是怎么回事?”杜云柯急于想要知dào

究竟是怎么回事。单连芳对她的误会他完全无视。可是他不能接受别人把绘有锦绣的画像说成是他所作。他今生只会画锦衣一个人,又怎么能允许别人胡乱添加这方面的不实言论。

杜云和站在边上也紧盯着素素,想要听听她到底怎么说。而单连芳听杜云柯过来是对素素兴师问罪的,倒也转过了脸来。

“那幅画?”素素寻思间才猛然想起,“哦。爷指的是给锦绣的那幅画吧?那幅画我原以为画的是山水花鸟,没想道……没想到爷画的居然是锦绣那丫头,我也是连芳告sù

我才知dào

的。”说完挣掉杜云柯的手道,“怎么了?”

“为什么要说谎?我什么时候把画了锦绣的画放在你那里了?”杜云柯听素素当着自己的面居然还满口胡言,怒道。

“就是爷歇在我那边的晚上啊,爷这么快就忘了吗?”素素道。

“一派胡言!”杜云柯见素素一个劲儿地睁着眼说瞎话,脸色越发难看,“我自己做过的事情难道还会不记得?明明不是我画的,我绝对不允许你胡乱造谣!”

素素听杜云柯的口气强硬,只得垂首敛眉,放低了声音道:“好吧,我也知dào

爷是不想让连芳知dào

,所以才故yì

不让说的。我要知dào

那画里是锦绣那丫头,为了让你跟连芳不至于感情失和,我也不至于把事情弄成这样。好吧,都是我的错,虽然我不懂作画,连两个丫头央我教她们我都没有这个能力,不过还是当作是我画的好了,只求你跟连芳千万别为了这件事情而伤了感情。”

“你……”素素的一番煞有介事的瞎扯简直把杜云柯气得说不出话来,却又对着她素手无策。没有办法再跟素素对话下去的他实在也不打算再做无谓的纠缠了,当即拂袖转身就回。

第三百零六章 原来是舅兄

杜云柯走后,杜云和对着素素两人哼出一声后,跟了上去。

单连芳对于素素刚才的那番话有些小感动:“素儿,爷都这样对你了,你居然还在考lǜ

他和我之间的事情,怕我们闹不和而伤了感情,你真会替人着想。”

“千万别说见外的话,我们不是好姐妹吗?”素素一笑道,“对了,刚刚你去见爷是不是为了那画的事情?”

单连芳想起这茬来就满肚子的怨气:“是啊,我去问他,可他硬说自己没画。”

素素听后微微摇头叹息道:“你也不要怨怪爷,我看爷必定是听说了锦绣被责罚的事情,怕说出了真相,那丫头会更加受罪,为了保护她,所以才坚持不肯承认的。这么看来,这丫头迷惑男人的手段还真是高明啊!居然能够让爷这么竭尽全力地维护她。”

单连芳一听这话,心口起伏,越发对锦绣怀恨:“爷越是维护这贱蹄子,我就越不轻饶了她!”

杜云柯回到倚梅轩,想起这事就生气。

杜云和却是想到素素和单连芳改变的关系,忍不住表示惊叹:“大哥,你说这女人善变起来还真是快啊!你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原本互不相容的那两个人也不知怎么的,忽然之间就变亲近了。”

杜云柯倒不关心素素和单连芳两人关系亲近不亲近的问题,他只要想到自己明明没做的事情居然被人说成跟真的一样,何况还是和锦绣有关,实在不能就当没发生过的事一样。

看着兄长仍在气恼的模样,杜云和倒是想到了答案:“大哥你也别多想了,我看八成是这两人见你冷落她们,所以故yì

说些有的没的,成心想气你。这些人你就当她们不存zài

就好了,跟她们生气简直就是和自己过不去。”

在杜云和的劝说下,杜云柯想想也是。也就抛开这起闹心又无聊的事不提。

回到锁芳馆,素素想到这件事上终究是利用了杜云柯,心底不觉涌上一丝内疚之情。对不起,她在心里暗向杜云柯抱歉。可坐下后的她却又立马掐断了这丝刚刚冒头的歉意,不对,这没什么,他是仇人的儿子,是害死爹娘大哥的仇人的儿子,自己不过是稍稍利用了他一下而已,不算什么,真的不算什么。

风过处,水面上一艘船向南驶来,船上站着俊朗挺拔的于经。边上是吴绮帘。

“干吗这么看着我?”见吴绮帘在自己脸上逡巡,于经虽然仍旧望着远处的水面,眼角的余光还是看到了,于是道。

“我想看看你是因为什么改变主意的。”吴绮帘笑着道,“素素嫁到杜家后。你也没说要过来看看她,就是上回我提起让你陪我过来,你也没同意。这回居然答yīng

得这么痛快,为什么?”

“我陪你一起过来看素素,难道不好吗?”于经转过脸来道。

“哪有不好的!我只是想知dào

原因而已,我觉得你一定不光只为了看素素,我猜得对不对?”吴绮帘一把挎住了于经的臂弯笑着道。

吴绮帘平素对待任何事都大大咧咧的。不过在于经的身上还挺细心,何况她本就鬼灵精怪得很,自然看得出于经的心思,至于再具体,倒实在不知情了。

于经仍旧将目光转向前方,喉间低哼出一声后道:“因为我想会会杜云柯。”

却说文泽出门回来时。居然看见于经和吴绮帘正坐在自己屋里,他意wài

道:“香……什么时候到的?怎么不通知我一声。”

“刚到不久,来,坐下说话。”于经道。

吴绮帘见两人大概要谈些自己没兴趣的话题了,遂当即起身道:“你们聊。我去买些吃的回来。”

于经点头。

见吴绮帘跨出门去,文泽道:“香主这回过来,难道是来看素素姑娘的?”

“嗯。”于经道,“素素当然我也很想见见,只是还有一个原因。”

文泽有些不明白,向于经投去询问的目光。

“这次杜云柯在申城联合生丝同行对抗洋人,他的表现实在不能不令人刮目相看,我以前倒是小瞧了他。说起来,我还没正面跟他接触过呢,倒是很想会会他!”于经终于道出了潜在的用意。

次日午时,杜云柯从钱庄出来,见门口背站着一人,似乎是在等人,看身形似乎有些熟悉,他不免停了脚步,刚想开口询问,却见那人已回过身来。

“是你?”杜云柯看见来人是文泽,问道,“你是在等我?”

文泽向杜云柯笑笑点头,说道:“有个人想见见表妹夫,让我来请你。”

“我这会儿还要去一趟药铺,恐怕没什么时间。”杜云柯对文泽请他过去见什么人完全没兴趣,反正确实还要过去一趟药铺,遂婉言相拒道。

“我诚意想邀,表妹夫就算再忙,还望给我个面子。”文泽道,“现在过去正好一道用个饭?他已经点下了酒菜,专等着表妹夫过去了。”

杜云柯见文泽一副郑重其事相邀的样子,也不好太过硬拒,只是去前他还得问一下:“不知是哪一位?”

“反正这人跟表妹夫关系不浅,去了就知dào

了。”文泽的话一语双关,就是不明言。

随同文泽来到酒楼,踏进雅间时,杜云柯终于看到了邀他之人的庐山真面目,一个和他年龄相仿的男子,一脸的英气,只是面色略显深沉。他边上的女子杜云柯见过,在于经还没成亲那会儿来过自己家,知dào

现在她已经是素素的嫂嫂了。

想到这,他看向于经的目光一动,想到文泽来之前说的那句相邀之人和自己关系不浅的话,寻思难道这人是苏州的汪逸?也只有素素的兄长,才会由文泽来请自己,还说出那样的话来,而且边上站的还是素素的嫂嫂。

果然,文泽的话揭开了答案,他向杜云柯介shào

已经站起身来的于经道:“这位是素素的兄长汪逸。”

杜云柯得到了确切答案,向于经点了一下头道:“原来是舅兄。”

于经也向杜云柯微微一点头,牵动唇角一笑道:“请坐。”

第三百零七章 兄妹闹不快

落座后,杜云柯道:“舅兄是来看令妹的吧?”

文泽等听杜云柯虽然喊于经作舅兄了,却在对素素的称呼上只称令妹,可想而知他跟素素的关系了。

“是。”于经道,“我因为太忙,所以一直都没来看过她,这回好不容易抽得开身。再者,也想跟你见见面。”

“就是说嘛。”吴绮帘见两人说话太过严肃,一边笑着打趣道,“自从素素嫁过来后,你们都还没见过面呢,本来就不应该嘛,是不是?郎舅间哪有一直不见面的?”虽说不是她心里话,不过她的本意也不过是为了活跃气氛,但说出来一瞧,于经和杜云柯脸上哪有半分的笑意。

“听说这回你联合丝商对抗洋人,这份魄力真是少有,不当真不简单!”于经貌似称赞,脸上的笑却干得很。

“过奖了。”杜云柯道,“只是为同行们尽一份力罢了,而且对于我们自己也大有益处。”

“何必过谦?”于经皮笑肉不笑地道,“这么一来,你还有你们杜家的声名可就更显了,要说还得说你的确是个干大事的料!”

杜云柯不同意他的说法,摇头苦笑道:“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扬名,只是眼见洋人有意盘剥我们,才决心这么做的。说我是干大事的料,那我就更加惭愧了。”

“怎么?”于经反问道,“做了所有人都不敢做也做不成的事,难道还不是做大事的料?”

杜云柯只淡淡一笑道:“想来这次只是我运气好罢了。其实,对我来说,很多事情远比这些虚名来得重yào

。”

“是吗?”于经的目光落在杜云柯脸上,心里嘲讽,寻思这姓杜的可真会装腔作势。

于经看着杜云柯那不经意的一眯眼,却让杜云柯忽的一怔,这眼神怎么如此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正当他感觉奇怪。暗自探寻的时候,却见门帘一掀,素素走了进来。他有些意wài

,到这里后见于经一直都没有提到素素。杜云柯还以为今天是单请他一个人过来的。

“素素……”吴绮帘见素素进来,眼前一亮,哪知她刚叫得一声,却见素素面色一紧,转身就走。

“回来!”于经的话迫使素素停下了脚步。

“还不过来坐下?”于经的声音不高,话音里却丝毫不给妹子任何退路。

吴绮帘见状,在于经和素素身上转了一圈,不清楚怎么回事的她早已起身过去拉了素素笑道:“我还以为子逸没打算今天叫你一起……”她下意识地向杜云柯瞥了一眼,“一起过来呢。你过来最好了,人多才热闹。你瞧我。子逸不让我过来,我可不依,何况……”她向素素挤挤眼低声道,“喝酒哪能少的了我?”

“我去招呼伙计上菜。”文泽见素素过来,起身出去招呼店家。

看着素素一脸不悦地坐下。于经语气生硬地道:“我让阿泽去支会你过来,怎么一看见我就走?”

素素的目光直直地盯着桌面,也不说话。于经明知素素心里一定在怪自己,却不再去看她,只端了茶盏浅啜了一口。

杜云柯不去管他们兄妹俩因为什么闹起了不快,端起了茶杯径自喝茶。吴绮帘却早已忍不住了,和文泽对视了一眼后。赶紧打破压抑的气氛,解劝道:“你们兄妹俩干什么呀,一见面跟要吵架似的。这么久不见了,我可不许你们在我面前板着个脸。”

听吴绮帘开劝,于经不再说话。而对兄长不事先告知杜云柯也在却还让她过来的素素,虽然仍旧不快。却也只能整理好心绪,且抛开不提。

酒菜上桌,除了素素,吴绮帘依次为各人斟满了酒,对素素笑道:“素素。看来我今天晚上又得去打扰你了,你不会嫌我烦吧?”

“怎么会。”素素低低地回了一句,却连头也不抬,拿着筷子目光只落在眼前的几个碗碟上。

见素素一脸闷闷的脸色,吴绮帘看了一眼杜云柯,是了,素素一定是因为和仇人的儿子一道用饭而心里不好受,她寻思道。看着素素郁闷的样子,吴绮帘好意夹了一筷子菜给她:“瞧你,又瘦了,既然来了,就多吃点。你看你,我瞧了都不忍心,我哥他要是……”

忽听坐在斜对过的文泽咳嗽了两声,她才惊觉自己险些失言,这杜云柯在这里呢,虽说素素嫁他在自己这边说来绝对不会当真,不过好歹他现在跟素素也是名义上夫妻,总不能在他面前说出有人惦记着她妻子的话来吧?偷瞄了一眼杜云柯后,为了做掩饰,她又忙夹了一筷子菜给文泽,笑道:“文大哥,你也多吃点。”然后看向在座的诸人道,“大家别客气,都多吃点哈。”再看杜云柯时,却见他好似对刚才的话根本不在意,仍是面不改色地浅酌杯中酒。

其实杜云柯既然对眼前的素素没有感觉,对有关于她的话题自然也是当做耳旁风,根本就不会往心里去。

“其实我有一个朋友的朋友也是做丝生意的,听他说这次抬高丝价的事情似乎并不顺利,一方面要对付洋人,一方面还要应付同行。况且洋人的算盘可是精得很,这么一件棘手的事情办成,可着实不容易!”于经看着杜云柯道。

“其实这里面还有我爹的一个同行朋友帮忙,要不是他,我想光凭我一个人或许还真是很难办成。”杜云柯道。

“令尊的那个朋友是不是那个在申城丝行里很有名望的卢象升?”于经道。

杜云柯没想到对方居然连这个都知dào

,有些意wài

:“没想到舅兄不从事生丝方面的生意,对这方面却知dào

地挺多的。”

“虽然我做的不过是一些其他方面的小本买卖,不过我这人好走南闯北,所以听说的自然多些。”于经道,“对了,我还听说卢象升的那个档手王大昌似乎暗中不太配合你啊。”

连这都知dào

?杜云柯不禁向对面的于经看去。两人目光相撞,杜云柯又强烈升起一股对对方眼神的熟悉感,对方眼神中若有似无的那抹犀利,在他心里却越来越犯疑,究竟是在哪里见过?

“怎么?不愿意回答吗?”于经见杜云柯发愣,说道。

杜云柯回过神来,一笑道:“其实也没什么,王大昌不过自己有些主意罢了,并不影响这次的事情。”

“是吗?”于经显然不同意杜云柯这么敷衍的说法,“可我听说他背着你暗中跟洋人往来,不知dào

有没有这回事?不知dào

你是怎么收服他的?”

于经再三的探询,让杜云柯感觉他有些得寸进尺了,其实收服王大昌完全是因为王大昌此人居然背着卢象升自己做生意赚钱,肥自己坑东家,他经过卢象升的许可后从账面上给查了出来,不过最后他还是在卢象升面前替王大昌说了话,所以卢象升倒也没有动王大昌。就因为他采取了软硬兼施的法子,最后才让王大昌主动回头又去洋人那边按照他的意思说话,洋人感觉没有退路,才不得不妥协了。

虽说这对杜云柯来说没有什么,不过毕竟有关王大昌的**,虽说王大昌的做法的确可谓生意场上的大忌,但却也不便宣扬,当下他一笑道:“王大昌本来就是很有能力的人,要说我收服他的话,我实在不敢当。其实生意上的事情瞬息万变,最后能够促成和洋人的这桩买卖,原因有很多,又何必放眼在哪个单个的人身上。我也一样,要是这次没有卢叔叔在背后帮忙,也是成不了事的。”

于经见杜云柯守口如瓶,越发觉得他深藏不露。转过脸见文泽一边倾听他和杜云柯说话,一边浅酌慢饮,吴绮帘也是难得的不多话,看来是不想打扰到他和杜云柯的对话。再一看素素,她更是噤若寒蝉,连菜都不怎么动,手里持着筷子,却掩盖不住她的心不在焉。

第三百零八章 兄长的为难

见素素心不在焉,于经道:“今天难得跟妹夫畅谈共饮,看得出来,妹夫不但一表人才,而且还当得上谦谦君子。想必你跟素素之间也定是举案齐眉、相敬如宾了!”说完,他看向素素道,“我跟妹夫说了许多,霸占了他这么长时间,素素你不会怪我吧?”

素素哪里料到于经会问出这样的话来,不禁一怔。连边上的文泽和吴绮帘也愣了一下,不明白于经说这话究竟是何用意。

“素素,你还不给我妹夫斟酒?”于经紧接着又向素素道。

于经这话一出,不但素素闻言看向于经,就连吴绮帘和文泽也不约而同将诧异的目光挪到了于经身上。

“怎么?连斟个酒也要考lǜ

吗?”于经却完全不顾各人的目光,说道。

“不必了。”杜云柯本就不打算让素素为自己斟酒,说道。

就在眼看气氛下降的片刻,吴绮帘已经快人一步,伸出了手,笑着道:“我来我来,好歹素素今天也是客,哪能让她代劳?”

哪知她刚要提起酒壶,却被身边的于经伸手给按住了壶身,说道:“素素,你来。”

看着于经肃然的脸色,吴绮帘可不敢逆他意了,见于经抽手,她老老实实将酒壶放到了素素面前。

杜云柯虽主动开口说不用素素替他斟酒,可现在看于经坚持要这么做,他也不便多说,毕竟在自己家里可以摆明了对素素的不喜,可在他娘家人面前总不能挑明了,所以他倒是不再说话。

素素尽管心里不愿照做,可面对兄长不容抗拒的眼神,无奈之下,咬了咬唇后的她终是拿起了酒壶,起身替杜云柯斟酒。酒水倾注在杯中,素素只是目不斜视地看着倾倒在杯中的酒液。她庆幸的是,自己站着,而杜云柯坐着,居高临下时不用担心一不小心接触到杜云柯的目光,也就更容易收摄住自己的心神。

“菜呢?”见素素放下酒壶落座,于经又一脸正色道。

“哥……”素素见兄长步步相逼,这般为难自己,眼神里里已带了求恳。

“我说的不够大声还是什么?没听到吗?”于经不顾素素哀恳的目光,脸色渐渐凝重。

杜云柯知dào

素素根本就是不情不愿,所以见于经兄妹僵持,他倒是有心要说出婉拒的话来,刚要开口,却听吴绮帘已经开口了:“子逸,你干什么呀?”

“夫妻间斟个酒加个菜不是很正常吗?”于经脸色不愉地看着素素道,“连这点都做不了吗?”

于经的话已经颇为严厉,使得气氛似乎在一瞬之间被凝固住了,连刚刚想要开口的杜云柯也不禁审视向他,打算不再开口。

素素看着碗碟,蹙着眉心迟迟不拿筷子,可想到兄长强硬的语意,她最终还是在踌躇了一阵之后,万般无奈之下提起了筷子,然后迟疑着伸筷到了菜碟里。

可当筷子一碰到菜碟,陪杜云柯在酒楼喝酒以及在苏州两人对坐着用饭的片段便不可阻挡地向她侵袭过来。

第三百零九章 不要再逼我

素素拿着筷子,可闯入脑中的尽是当年为杜云柯添酒布菜以及杜云柯夹菜给她的画面。当年的一幕幕是那样地温馨,可时过境迁,现在还如何能够?

好不容易夹起了一筷子菜,蹙眉想要抛开过去的记忆,就当眼前的人只是一个不认识的人,可思绪烦乱中却又不经意间遭逢杜云柯的视线,看着眼前的这张熟悉的脸,想到和他所有的曾经,她哪里还能够做到心无波澜地把眼中的人视作生人。极度的内心挣扎中,她闭上眼睛再次想要把所有杂念摒弃,可是脑海里的思绪反而越发纷乱,无法自持。

在座的几人眼见素素的一筷子菜夹起了又搁在碟子里迟迟不送到杜云柯碗里,且眉心频蹙,脸色不定,显然内心饱受煎熬。

文泽知dào

素素和杜云柯的过去,看着素素如此,又见于经仍是一脸丝毫不为素素考lǜ

的表情,不禁也皱起了眉头。

反倒是杜云柯毫不在意。看着素素此刻的表情,他觉得很正常。寻思平常她就对自己爱理不理,能避则避,如今要她添酒夹菜,不情不愿也就可想而知了。

“素素……”看着素素如此这般为难,吴绮帘弱弱地喊了一声,却见素素眼圈一红,说了句“我吃饱了,你们慢用”后,放了筷子就匆忙起身离席走了。

谁都没有说话,气氛很是压抑。最后还是于经开了口,他转头看向文泽道:“阿泽,你出去,追上她先让她去你那边,就说我还有话要跟她说。”

看着文泽出去,杜云柯起身告辞:“我也该走了,有些事还得去忙。”

从酒楼出来,杜云柯想起锦衣的原名就叫素素,而且云和以前也曾提过柳瑛兰就是这么喊她的。而于经等人却也这么喊这个和锦衣长得一模一样的汪素。念及此,他不由苦笑一声,慨叹相貌和名字都一样,可惜人却不是。

素素出来时是寒香跟着一道出来的。到酒楼门口素素打发寒香先回了,心想待会儿就算不是和绮帘一道回杜家,兄长也必定会送自己到杜家门口的。哪知却会见到杜云柯,而且还弄得这么狼狈。独自急步回去的路上,她仍是难以平复起伏的心绪,更加不明白兄长为什么要对自己步步相逼。就算不这样,在明知有杜云柯在场的情况下为什么还有意让自己过来,自己已经在一开始的时候表示过不快了,却不明白,为什么还是要逼迫自己。让自己难做。

“素素姑娘……”文泽从后面追了上来。

“怎么?我哥还不肯放过我,让你来带我回去吗?”素素见文泽追来,停下脚步道,语气虽硬,脸上却掠过一丝凄然之色。

“不是。”看着素素抑郁的脸色。文泽都开始不忍心了,可于经的话还是不得不转述,“是香主让我来转告你,让姑娘你先去我那边坐会儿,说还有话要跟你谈。”

“也好,我也正有话要问他。”素素也很想知dào

兄长为什么要这么对自己。

在文泽住处,于经把文泽和吴绮帘两人留在了外间。单独喊素素进内室说话。

“哥一再告诫我不许对他留有余情,可是今天为什么明知他也在,还要把我叫过去?你不是一直都希望我最好永远都不要见到他的吗?”素素憋在心里的话直到现在才说出来,难免激动,“这也罢了,可是为什么还要一再地要我做些你见了本该痛恨的事情?哥究竟是为了什么?!”

“因为我想看看你是不是真的照我的话去做了!我就是要看看你对杜云柯是不是真的彻底断情了!”于经这才说出本意。

“已经断了。难道不是吗?难道我和他还能重续前缘吗?”素素语气虽然仍是强硬,可眼圈却不争气地一红。

“就你这种断法?”素素的神色于经瞧在眼里,他更加生气,“我要的不光是你嘴上的断,还要你心里也把他忘得一干二净!你必须彻彻底底地忘掉他!我绝对不允许你对他还有半分的想法!”

“那要我怎么说你才能相信?”素素问道。

“只要你问心无愧。难道我这个做哥哥的会不相信你?”于经道。

“我是你妹妹,难道你真的这么不相信我?”素素见兄长气冲冲地瞪着她,说道,“你知dào

你今天这么对我,我心里有多难过?你让我为他添酒添菜,你难道感觉不到我心里有多痛苦吗?”

“你心里要是真的完全没有了他,哪来的痛苦?你要是真的已经完全忘了他,还会像刚才那样吗?”于经想到刚才素素的表现,仍是怒意十足。

素素眼里本就已经带泪,听兄长严声呵责,泪水登时滑落,掩面而泣道:“我跟他本就已经不可能了,哥你不要再逼我了……”

于经见素素流泪,更加火大,一把抓住素素的双肩道:“你还说要我相信你,你现在难道不是在为他而哭?你难道要忘掉爹娘和大哥是怎么死的吗?你怎么能为了仇人的儿子落泪?你究竟还是不是我们于家的人?!”说完,他手一推,将素素推得趔趄着后退了数步。

“我是,我是,我是!”素素抹了一把眼泪后,一连说了三个是,随即冲出了房门。对于兄长质问是不是已忘记父母怎么死的,和责问还是不是于家人的话,她接受不了,更何况,她完全没有不愿意忘掉杜云柯的意思。

文泽正在等于经和素素谈完出来,却看见素素独自一人快步走出后,抓起桌上的一个茶杯就往地上摔去。素素的举动不但让文泽出乎意wài

,茶杯落地的动静也惊动了正灌好茶水从门外进来的吴绮帘。

“怎么回事?”吴绮帘话音刚落,却大吃一惊,原来素素已经捡起了地上的碎杯片往手腕上划去,吓得她惊呼出声。

文泽原先看见素素故yì

打碎茶盏还以为是跟于经吵嘴过后发发脾气而已,没想到居然是为了要伤害她自己,他一见之下,当即一个箭步过去扣住了素素的手腕,一把夺下了她手里的碎片。此时的吴绮帘已反应过来,忙将手里的茶壶往地上一放,过去一把拉住了素素道:“素素,你这是干什么呀?好好地你伤害自己干什么?”

第三百一十章 我是不是太过分了?

“你这是在做什么?!”此时于经已经听到动静后出来,见状后怒对素素道。

“好了好了,没事了。”吴绮帘见于经发怒,赶紧将素素推到桌边,倒上了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放到素素面前道,“你们兄妹俩就不能好好说话嘛,来,喝口茶都消消气,又没什么大事,真是的。”

说着话,吴绮帘又为于经和文泽两人冲茶,哪知却听文泽突然间喊了一声“素素姑娘”,声音很是急切,她忙抬眼时,才知素素居然将一整杯滚烫的茶水倾倒在了手臂上,而于经此时已经快步赶到了素素跟前。

于经和文泽原以为素素拿起茶杯是准bèi

喝的,没想到居然会将它倒在手臂上,屋里三人尽皆骇然。于经赶到素素面前,一把夺过已经空了的茶杯往桌上一丢,气道:“就因为我说了你几句,你就要拿伤害自己的身体来气我是不是?”说着,他抓住了素素的手腕就要掀她的衣袖,“我看看烫得厉不厉害。”却被素素一挣,试图要躲开。

“我看看!”于经哪容得素素躲闪,早强行掀起了她的衣袖,可映入眼帘的一幕却让他大吃一惊,只见素素手臂上除了刚刚被烫红的痕迹外,无数道深深浅浅的伤痕触目惊心。

文泽和吴绮帘见状也是骇然变色,吴绮帘原本都想着去拿冷水过来帮素素冷敷被烫的地方了,看到这一幕竟是呆在了原地,直直地看着素素受伤的地方惊骇不已,刚不自禁叫得一声素素,于经已经开口:“手臂上怎么回事?”于经看着素素,想到刚才她不顾一切将茶水倒在手臂上的疯狂举动,“难道……难道是你自己弄伤的?”

文泽和吴绮帘听于经说出这话,登时面面相觑,不知dào

是与否的两人也想听听素素的回答。

“是!”素素眼见自己的心不能为兄长体谅,如今事已至此。干脆承认,挣脱于经的手道,“哥不是要我忘掉他吗?这就是我要忘记他的明证。我只要一想他,就在这上面划一道伤口。难道我这样还不能让哥满yì

吗?”

于经没想到素素要忘掉杜云柯的决心这么大,看到这些伤口的他,又开始心疼起妹子来,想到自己刚才居然还那么对她,他不由得自责,可刚要说话,素素却已经推开了他匆匆出了屋。

看着素素离开,屋里的文泽倒也罢了,虽然得知素素自残一事大是震惊,可毕竟知dào

素素曾经痴恋过杜云柯,也算还能够接受得下来。可吴绮帘却在震惊之余。对于经兄妹俩的对话更是始料不及,想到两人口中的那个他,联想到刚才素素在酒楼的不寻常,她忍不住问道:“子逸,刚才你跟素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你们说的那个他……不会是杜云柯吧?”她虽然仍是不敢相信。可是对应起于经和素素两人前后的话,不是指杜云柯又能是谁呢?

见于经不回答,沉默了片刻之后独自迈步走近里间,吴绮帘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转头看向文泽:“文大哥?难道素素她喜欢杜云柯?”

文泽见瞒不过去,点了点头。

“这怎么可以?”吴绮帘道,“杜云柯可是她仇人的儿子呀!”

“那是之前。当时素素姑娘哪里知dào

家人是被杜青鹤害死的。”文泽道。

想到素素手臂上的伤,吴绮帘道:“素素对杜云柯是不是用情很深?”

文泽没再说话,进去看于经。

“我今天对素素是不是太过分了?”于经道。他没有等到文泽的回答,抬眼看他,却见他默然无语着点了点头。

却说素素匆匆离开文泽住处,一路上仍是止不住眼睛酸涩。一直走到杜府不远处,才强自抛开郁结的心,整了整情绪和脸色。

“咦!那不是二奶奶吗?”福乐跟着杜云柯从里面出来,正走出大门,一眼便看见了素素。

素素见到两人也是一愣。见既然都已碰上,索性径直向门口走了过去。见素素走近,福乐有些奇怪道:“二奶奶,你的眼睛怎么了?红红的,难道哭过了?”

素素原本就打算对两人视而不见,何况这会儿完全不想理人,所以对于福乐的问话她根本不搭理,径直进了门。

“二奶奶这是怎么了?”看着素素的背影,福乐忍不住道。

“素素,等等我……”不远处传来吴绮帘的声音。她见于经和素素兄妹俩闹得不欢而散,有心要来劝解,况且晚上的床铺问题还得着落在素素身上呢,所以特地追了过来。虽说客栈以及文泽那边也可以落脚,可毕竟比不上杜家来得舒服。

“是二奶奶的嫂子。”福乐见吴绮帘疾步过来,说道。

“是不是我的眼睛出了问题,看东西不方便了?”一旁的杜云和问福乐道。

“啊?怎么会?二少爷的眼睛不是好好的吗?”福乐不解主子为何会发出此问。

“既然我的眼睛好端端的,为什么过来一个我认识的人,你就要替我预告一次?你要再这样,我可让锦涵和锦青她们把你的嘴巴给缝起来了。”

杜云和话音平平,福乐也知dào

他是拿自己取乐,遂笑着道:“小的不是怕您没看到嘛。”

两人说话间,吴绮帘已经走近:“是你啊,杜家二少爷。”吴绮帘看见杜云和,不免露出不屑一顾的表情。

“是我。”杜云和道,“怎么,是不是看见我很不爽啊?”

吴绮帘轻哼一声,对着杜云和她的确是嗤之以鼻,想到上回过来时,这个杜家二少爷对待自己兄长和素素的样子,她至今还记忆犹新着呢。

“对了,二奶奶怎么了?谁欺负她了吗?”福乐忍不住问吴绮帘道。话说尽管周围至今还有下人在私下里说一些这位二奶奶对待下人很严苛以及别的闲言碎语,福乐却始终对素素很有好感度,毕竟他以前跟锦衣接触地挺多,一直很喜欢锦衣柔和温顺又善良的性子,把她当成要好朋友,所以看到这位和锦衣长得一模一样的二奶奶,这种好感度还是没有降多少,以至于看见素素红了眼圈,挺想知dào

她是不是受了谁的委屈。

“怎么了?”吴绮帘听福乐问话,柳眉一挑,不假思索道,“这还用问吗?我家小姑嫁到了你们杜家,还能受谁的委屈?自然是你们杜家亏待了她!”

见吴绮帘说完,向着自己两人横了一眼后跨进门去,杜云和一脸不屑地扁了扁嘴道:“自己眼睛进了灰尘吧,也来赖我们。”

第三百一十一章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素素,你别怪你哥,他今天虽然这么对你,可是他是真的很心疼你的。{}不过,我真没想到你居然对杜云柯……”

素素回到锁芳馆,吴绮帘也后脚跟到,坐下来后,看着沉默不语的素素,吴绮帘道。说到这,看着素素依旧郁郁的脸色,她想了下措辞,续道,“话说回来,不管你们以前感情多深,你们毕竟不可能。不过既然你都下决心忘记他了,那就最好了。”嘴上这么说,心里难免也有小私心作祟,暗暗一笑着心想,忘掉杜云柯就对了,瞧我哥对你多好啊。

刚说着话,见寒香端着茶点进来,吴绮帘于是停了口。茶点被放下后,素素见寒香直愣愣看着自己,问道:“有事吗?”

“哦,没有,有。”寒香一时支吾。

“到底是有还是没有啊?”吴绮帘见寒香说话自相矛盾,笑道。

“刚才大奶奶来过了。”寒香道。

“是吗?”素素一脸不屑道,“有说什么事吗?还是找我陪她闲谈?”

“她没说,只说等小姐你回来了,让你过去一趟。”寒香道。

来到凝辉院,见到单连芳后,素素才得知了一件意wài

的事情。

“原来伯父病了,真是没想到。那你不是得赶紧回去看看吗?”素素一脸关切道。

“谁说不是?家里已经派人过来接了。”单连芳愁眉不展道,“我明天一早就要回去,也不知我爹病得如何。还有,那贱婢怎么办?我只要一想到我一走,就一定便宜了那贱婢,难不成要把她也带回去?”

“何必这么麻烦。”素素好心道,“你尽管放心回去好了,我替你盯着她,绝不会让她偷了懒去。”

“这样不会太麻烦了吗?”单连芳倒有些不好意思了。“你自己那边也要顾着,还能天天往我这边跑吗?”

“这有什么,我不是跟你说过千万不要跟我客气嘛,你无暇分身。我替你分担一些也是应该的,何况还是这么一点小事。”素素道。

“嗯,太太身子还不大畅快,所以府里上下的事你也多费点心吧。”单连芳顺便又托素素。

“没问题,”素素爽快道,“既然你把事情交托给我,我自然尽心尽lì

。”

两人谈定,又闲话了一时,素素回去后,吴绮帘在交代了一遍丫头婆子们要听从二奶奶吩咐的话后。晚上又去找杜云柯,想让他一起回去,可却被挡在了倚梅轩的门口。婆子说杜云柯交代了,以后不准奶奶随意进去骚扰他,说什么也不让她进去。气得单连芳只能在次日一早独自动身回去。

因为于经马上要回去,素素在次日便送走了吴绮帘,然后闲步来到了凝辉院,悠闲地坐下后,让凝辉院的丫头把锦绣给叫了过来。

锦绣这些日子来瘦了一大圈,原本得知单连芳回娘家后还替自己庆幸了一回,虽说吃喝仍旧不会改善。还是要忍饥挨饿地干活,可毕竟暂时不会再挨打受折磨了。没想到走了正经主子,又来一个,而且也是个厉害的,心里难免郁闷,不过想到素素毕竟是凝辉院外的人。怎么说也不好把自己如何,想到这,她的胆气仍旧充足。

素素见锦绣进来,上下打量了她一遍,见她虽说脸色已远远不及从前。衣裳也不及从前光鲜,可仔细看去,她全身上下仍尽量保持着整洁,脸色虽然苍白没有一丝血色,没有了往日的光彩,却反添一份楚楚惹人怜的韵味。

“不错嘛,都这样了还能保持这样的仪容,是为了给爷看吗?”素素一脸讥笑地看着锦绣道。

“不知dào

二奶奶喊我什么事,我还要去干活,二奶奶没什么吩咐的话,奴婢可要走了。”锦绣见单连芳一走,多少有些硬气。

素素冷笑一声道:“吩咐不敢当,不过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罢了。你家奶奶已经把你交托给我了,我怎么处置她都全力支持,所以你还敢用这种口气对我说话吗?”

锦绣一听,连忙改了脸色,双膝一跪道:“二奶奶,我从小就没了娘,我爹虽然把我带在身边,可是他从来都不关心我,只会使唤我,我知dào

他只是想要一个帮他洗衣做饭的奴隶罢了。十三岁那年他又把我卖进了杜家,我虽然有爹,可是跟没有差不多,您就可怜可怜我吧。况且你我都是弱质女流,看在你我同是女人的份上,您高抬贵手,放过我吧!您对我的大恩大德,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是吗?真的好可怜啊!这可怎么办呢?”素素开始露出犹豫的神色。

“是啊是啊!”锦绣见自己的话打动了素素,连忙点头,流露出满眼哀恳的目光抬头看着素素道,“奴婢身世可怜,二奶奶您慈悲为怀,放过我吧。好人有好报,老天爷一定会保佑您的!”

素素轻蔑地看着锦绣,撇着嘴角一声嘲笑道:“老天爷为什么要因为你才保佑我呢?你跟老天爷是亲戚吗?”

素素的这话出乎锦绣意料之外,她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

“好人有好报是吧?那么你呢?你怎么不做好人?”素素接着又道。

“奴婢是好人,奴婢本来就是好人。”锦绣为自己辩护道。

“是吗?看不出来啊!”素素道,“那我问你,你害人的时候是把自己当好人呢?还是当坏人?不会是一边干着坏事,一边还理所当然地认为是慈悲心肠的观世音下凡吧?”

锦绣听素素说自己害人的事,还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坏人,不禁抬眼看向素素:“二奶奶凭什么这么说?你又知dào

什么?我什么时候干过坏事害过人了?”

“你暗中勾引爷,难道不是干坏事?你明知dào

爷不怎么待见你家奶奶,你却还要暗中插一脚,弄得爷晕头转向,更加不理会你家奶奶,难道还不是害人?!你身为奴婢,居然忘恩背主,罪加一等!”素素说完,对着屋里的几个凝辉院的丫头道,“把她给我推出去!”

在花树掩映的空旷处,素素抬眼看了一眼天色,对着锦绣道:“看来今天天气不错,阳光明媚,便宜你了。”接着回身走向丫头们搬出来的一把躺椅,自言自语道,“不过天有不测风云,也不知待会儿会不会下雨。”

“二奶奶究竟要怎么对我?”锦绣已经知dào

求饶没用,也不想再做无用功,阴着脸直截了当道。

第三百一十二章 谁先抢到给谁 首发 给(5:02)

锦绣心知求饶已没用,也不想再做无用功,阴着脸直截了当问素素究竟要怎么对她。()

“二奶奶,东西已经备齐了!”没等素素开口,一个婆子已经走近,她身后跟着一众丫环婆子,手里拎着准bèi

好的鸡蛋。早在素素刚来的那会儿,就已经由代柔交代凝辉院的人准bèi

去了。既然单连芳交代了要听从素素的吩咐,凝辉院的上下人等自然也都算自觉,素素吩咐下去,便很快依着照办了。

素素点头,转身看向锦绣斥道:“跪下!”见锦绣恨恨地看着自己却不下跪,素素一指其中两个丫头道,“你们过去帮忙!”

见素素吩咐,两个丫头过去强行将锦绣摁到了地上。

“很好!”看见锦绣下跪,素素这才满yì

,看了一圈众人拎在手里的东西道,“锦芝,这个阵势你应该熟悉吧?”

锦芝听说二奶奶吩咐准bèi

鸡蛋,原先还不清楚,不过眼下见这架势,哪里还不清楚她要做的事情,想起从前锦衣被众人扔掷鸡蛋时的情景,她点了点头。

“那么接下来你该知dào

自己要说什么了吧?”素素对锦芝道。

“我不会说的!”哪知锦芝还没说话,就听锦绣一口拒绝,锦绣看这阵仗,怎会不明白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不说是吧?也行。”素素道,“给我掌她的嘴,打到她心甘情愿说为止!你去!”素素的目光扫到锦芝身上道。

锦芝走到锦绣面前,抬手一巴掌就往锦绣脸上打去,哪知手还没碰到锦绣的脸,早被锦绣一把抓住了,死活不让锦芝得手。

“还不快帮忙?!”素素见锦绣反抗,锦芝根本下不了手去,对众人道。

于是很快,锦绣就被丫鬟婆子七手八脚地按住了再也动弹不了,锦芝的耳光顺利地甩了下去。

伴随着一记记响亮的声音。素素看着被打的锦绣,若无其事地道:“这丫头虽说脸上气色不大好,毕竟还算清秀,不过一会儿这脸蛋可就不知是什么样子了。又红又肿的话,这叫爷以后还怎么画到画上去啊?啧啧啧,真是可惜了。”素素脸上露出惋惜之情。

“别打了,我说,二奶奶,求您别打了……我说……”锦绣被打得发髻蓬乱,头晕目眩,算是彻底知dào

了这位二奶奶的厉害,赶忙求饶。

“那你还不快说!”素素向锦芝摆手示意她停下后,冲着锦绣怒道。

“是。是,我说,这就说。”锦绣忙道,“我是……我是贱人,我是贱人……”

素素一听。快步走到锦绣面前,一记耳光甩在她脸上怒道:“是不知羞耻的贱人!你敢糊弄我?”

“是,我忘记了……二奶奶不要打我。”锦绣慌忙改口继xù

,“我是贱人,我是不知羞耻的贱人,我是不知羞耻的贱人……”

“没错,就这么说。不许停下。”素素脸上这才露出满yì

的一笑,“你家奶奶把什么都告sù

我了,所以你最好把想要糊弄我的心思收起来,别以为我不知dào

,你就可以蒙混过关。”说完向身后的一众人等道,“应该是时候了吧?动手吧。”

丫鬟婆子们听素素发话。一个个将手里的鸡蛋往锦绣脸上身上砸了过去,蛋液登时炸开在锦绣的脸上身上,肆意流淌,从发上流下,然后又从眉间流向眼睫。顺着眼睫又滴下来,顿时糊住了锦绣的眼睛,让她睁不开眼来。

看着挂在锦绣发上的碎蛋壳,和粘在她衣上的黄白相间的蛋清蛋黄,这一切,都让站在丫鬟中间的锦蓉不得不喟叹,居然同样的事情一模一样地上演两次,虽说也早知dào

是单连芳有意要这么为难锦绣的,可还是让她仿佛有种不敢相信的错觉。

锦绣脸上身上被打得生疼也还罢了,还眼冒金星,感觉快要晕厥,本来还以为单连芳回娘家后能有几天好日子过,没想到却还是难以幸免,她身体感受痛苦的同时,实在好希望有人能来解救她。

对,是爷,她自然而然想到了杜云柯。爷心里是有我的,要不是锦衣那贱人,恐怕现在我已经是爷的女人了。不过没关系,现在知dào

他对我的心意也不晚,他一定是想到了我以前对他的好,锦衣那贱人都死了,总不能对着单连芳那个泼妇吧,所以我才是爷最想要的人。

“给我好好地跪在这里,嘴里也不许停!给我一直跪到明天天亮为止!”素素的话惊醒了想入非非的锦绣,听说要跪到第二天天亮,锦绣差点真的就晕了过去。

素素说完,看了一圈众人道:“你们谁留在这里看着她?”

丫环婆子们听说要让锦绣跪到天亮,没有人答话,因为这就是说看着她的人也必须得熬到天亮,多辛苦啊。想到素素又不是凝辉院的正主,这些人哪里会傻得毛遂自荐,自讨苦吃。

“谁看着她,我就赏她一个月的例银,我自己出给她,觉得吃不消,可以两个人轮着,一人一半。”素素漫不经心地道。

众人一想,有这好处?那谁不干啊。

“二奶奶,奴婢愿意!”锦芝已经抢在众人先头表态了,“奴婢不怕辛苦,奴婢一个人就行了。”

这下,不管丫鬟婆子的,几乎个个的纷纷向素素表示她们也愿意,态度很是积极。

“谁先抢到给谁!”素素道,“你们这么多人,我总不能都答yīng

吧?那凝辉院其它的活还谁来干?就这样了,锦芝吧。”素素最后敲定人选。

“谢谢二奶奶!”锦芝一听,喜上眉梢,赶紧道谢,想着凭空多出来一个月的意wài

之财,看着众人羡慕的表情,偷乐不已。

众人见素素定下了锦芝,纷纷露出懊悔之色,想到和一个月的例银失之交臂,追悔不及,暗骂自己当时嘴巴怎不快些。

却说这天晚饭过后,杜夫人打发人到锁芳馆说要见见素素。

“我听连芳说太太身子不大畅快,没什么大碍吧?”素素一见到杜夫人,就关心道。

杜夫人鼻孔里哼出一声道:“不小心染了风寒而已,这些天好多了。只要不受闲气什么的,我这身子还是很好的。对了,我听芳儿说她把锦绣那丫头交托你看着是吧?”

第三百一十三章 强扭的瓜不甜

“我听芳儿说她把锦绣那丫头交托你看着是不是?”杜夫人一边吹着茶叶一边头也不抬地问素素道。{}

“连芳说那丫头阴险狡诈,她很不放心,所以交托我看着点,她让我帮忙我就帮忙看着,反正我也没什么别的事要忙。”素素落落大方道。

“上次连芳跟我说你对柯儿没什么心思,真是这样吗?”杜夫人品着茶,偶尔抬一下眼皮翻看一眼素素,慢条斯理地道。

“没错,我是这么对连芳说过。”素素坦然道。

杜夫人轻哼一声:“有哪个女人嫁到夫家后,不希望得到丈夫的疼爱,而你居然说对自己的男人没心思,这种话很难叫人信服呐。”一边说一边又端起茶盏来,轻啜上一口。她上次听单连芳说起的时候,因为身子不爽快也没怎么细想,所以这回她自然而然是不信了。

“那是因为我想得开。”素素知dào

对方没那么轻易相信,于是一笑道。

“哦?是吗?”杜夫人对素素的回答显然不屑一顾。

素素继xù

道:“我这人从小就认命,就拿我嫁给爷的事来说吧,其实我根本就不想嫁过来,可是这是我哥的意思,他是一家之主,我又岂能不从命?哪知dào

嫁过来后,爷对我根本就没有心思,后来才知dào

其中应由,原来爷的心里只有那个已经死了的锦衣,虽然她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丫头,可是爷的心却已经全部给了她,即便是死了,我想恐怕也没有人能够替代她在爷心里的位置。

“感情的事不能勉强,强扭的瓜不甜,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所以我不再对爷抱任何期望,与其做无谓的妄想,还不如踏踏实实、安安分分的过自己的日子。我这人一直信奉,属于自己的。别人想夺也夺不走,不属于自己的。就算是勉强凑合在一起,个中的滋味也是苦的,所以何必呢?”

对于素素的话。杜夫人听来总觉得多少有些刺耳,因为这番论调套在杜云柯和单连芳两人身上也完全贴合。所以她竟一时不知该接她什么话,只有干咳了两声后,拿起茶盏凑到了嘴边,以掩饰不小心带出的尴尬神色。

抿了一口茶水,杜夫人才道:“这么说来,你倒还真看得开。但愿你说的出做得到,只要你以后在家里安分守己,我也不会来有意为难你。”刚说完,就见杜云柯走了进来。

素素和杜云柯两人一照面。各自都只是匆匆一瞥,素素见杜云柯过来,也无意多待,遂先退了。

“太太找我有什么事情?”杜云柯道。

“芳儿这次回去,你怎么没有陪她一起?”杜夫人见到杜云柯。面露不悦道。

“太太应该知dào

,我很忙,是走不开的。”杜云柯道。

“是真忙得一步都走不开,还是借口,你心里最清楚。”杜夫人审视着垂目不愿看她的杜云柯道,“你知不知dào

你岳父病了,你身为女婿。难道不该陪芳儿一起回去看看,尽点孝道吗?”

“这个,我实在不知情。”杜云柯倒还真不知dào

这事。

“芳儿昨晚去找你,你把她挡在门外,自然不知情了。”杜夫人想到单连芳吃闭门羹一事,毕竟有气。脸上更不好kàn

,“你说你喜欢清静,不喜欢被打扰,我也让芳儿给你清静了不是?昨晚难得去你那边一次,你居然还让下人把她挡在门外。你不觉得你这么对她太过分了吗?”

见杜云柯不语,她又蹙眉续道:“芳儿对你如何,你心里应该清楚,无论你如何对她,她都对你死心塌地,这我总没说错吧?我以为时间长了你总能回心转意,可是你呢?难道你要守一个死人过一辈子吗?再说那小贱人除了会迷惑男人外,有哪一点好?她跟那个姓王的还有私情,这么肮脏的女人你居然还一心扑在她身上。芳儿比她好百倍千倍,你居然无动于衷,你脑子究竟怎么想的?”

对于杜夫人的话,杜云柯表示不满,他抬眼看向杜夫人道:“锦衣怎么可能跟那个姓王的有私情?这都是假的!”

杜夫人一听他这话,当即脸上露出怒容道:“证据确凿,连和她一起长大的柳瑛兰都作证了,岂能作假?”

“是非对错,我想太太心里清楚。”杜云柯想到锦衣被诬陷的事,出言也不太恭敬了,“我不知dào

太太是被连芳隐瞒也好,还是本就有意为之,总之,锦衣是冤枉的,这一点,我就算到死都相信她!所以太太不用在我面前说她的不是,我对锦衣的心不会有丝毫改变。”

“你……”杜夫人听云柯话里明显带着指责,不由气道,“那小狐狸精究竟给你灌了什么*汤,连人死了,都还能让你如此执迷不悟,看什么都是她对!我倒要问问你,连芳到底哪一点比那小贱人差?你居然对她如此不屑一顾?!”

“连芳是太太的至亲,太太自然觉得她什么都好,可锦衣也绝非太太说得那样。她生性淡泊,心地高洁,她就像当年我娘一样,与世无争,一般的女子是比不了的。”杜云柯道。

杜夫人听云柯说到后来,脸色一沉黯然道:“我带你在身边,看着你长大,可是在你心里,我还是没有办法跟你亲娘比是不是?”

“至少她不会硬逼着我娶我不喜欢的人。”杜云柯直言不讳道。

杜夫人脸色更加阴沉,瞪着杜云柯,她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挫败,再不说话,站起身径直黑着脸离开了。

夜幕降了下来,人声渐歇,只有锦绣还在念念有词:“我是贱人,不知羞耻的贱人……”

“行了!不用念了!先吃饭吧!”在通明的灯火映照下,锦芝将一碗米饭重重地砸在跪着的锦绣面前,“你可真是好命,挨罚也有的饭吃,二奶奶慈悲心肠,交代了一定不能让你饿着,以前锦衣可没这么幸运。”

锦绣跪得东倒西歪,时不时地腿软坐倒在地,又只能强行支撑起来,全身已经没有半分力qì

,可听到锦芝的话,还是忍不住心里恨恨驳斥:你以为这就是对我发善心吗?不就是怕我熬不下去,饿晕了反而没办法让我跪了。

第三百一十四章 及时雨

“我可真是倒霉,就因为看着你,害得我连觉都不能睡。如果换做是锦衣,我想我也用不着这么折腾。锦衣是让她怎样她就怎样,你呢?你怎么就这么不让人省心呢?!”

锦芝虽说为得素素的赏,心甘情愿看着锦绣,不过在锦绣面前,她可没打算跟她客套,说话怎么刻薄怎么来,然后在鄙视着横了一眼锦绣后,走到一边开始动筷。见锦绣抖着手端起米饭后却向自己看过来,于是斜眼看向她道,“怎么?还想吃菜啊?好吧,看在你可怜兮兮的份上,给你一些。”

说着,站起身走到一株树下,摘下几片树叶后,正反左右地在地上擦了几下,连泥带土地就放到了锦绣的碗里,顺便用筷子帮她拌了两下:“还给你加了点佐料,这总该知足了吧?”说完自己吃饭去了。

锦绣眼看碗里的白饭被弄脏,又气又恨,却又只能忍气吞声,何况就算她想说话跟锦芝争论,这时候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忽然,凭空一声雷鸣,锦芝抬眼望天,才发xiàn

天边已经开始发黑。风雨来时,大雨说下就下。锦芝赶紧躲到了屋檐底下,锦绣可就惨了,迅速变成了落汤鸡。她本就已经虚弱无力,一跤坐倒,爬不起来,只能坐在雨水里任由风吹雨打。

眼见锦绣连爬起来的力qì

都没了,锦芝终于放心,她拍拍身上不小心被雨滴打到的地方,休息去了。

推开窗,看着从天而降的晚来的大雨,素素想到了当年自己跪在雨中的情景,想着这会儿锦绣也正跪在雨水里,她一笑喃喃自语着道:“真是场及时雨,倒让我省了功夫了。”

锦绣被素素罚跪一夜的事,寒香听代柔从凝辉院回来的时候说过,此时听素素说话。心想这锦绣这么跪法,估计一个时辰就不行了。

果然,锦绣很快就支持不住了,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锦芝虽然去休息了,对于看着锦绣的事,她心里毕竟不敢完全放松,眼看雨下个不停,虽说这么大雨,天色又黑了,寻思素素应该也不会过来,可想到万一那锦绣不争气,出个什么状况怎么办?再严重一点,一个不小心真不行了可怎么办?二奶奶只说让自己看着她。可没说不管她死活啊。这么踌躇了一回,她最后还是又去看锦绣了。

哪知看到的竟已经是倒卧在地上的锦绣了,见这状况,她也顾不得雨了,忙跑过去推她:“喂。你没事吧?喂!醒醒……”可怎么摇晃,锦绣只是一动不动。

这下她可有些慌了,也拿不定主意,退回去跟要好的姐妹一商量,都说还是先去找二奶奶,问她怎么个说法。

打着伞出了凝辉院,锦芝往锁芳馆过去。却半路碰上正好从外面回来的杜云柯,她赶紧请了个安,就要急急走人。

杜云柯见锦芝这么晚了还冒雨出来,而且行色有些匆匆,心想单连芳也不在,应该没人差遣她。遂问她去哪里。

锦芝于是把锦绣被素素罚跪到天亮,淋雨后晕厥的事情说了,然后道:“奴婢就是去告sù

二奶奶的,问二奶奶接下来怎么做。”

自从锦衣死后,杜云柯更加厌恶锦绣。可尽管如此,想到如果任由锦绣这么晕倒在雨里不去管她,万一有什么不测,终究也是一条性命。何况听锦芝说是素素这么罚她跪的,还不知dào

锦芝去问了后结果如何,即便她发下话来饶了锦绣,恐怕也得拖延不少时间。

想到这里,尽管对锦绣仍是没有办法消除一丝厌恶的心,但在皱了皱眉头后,他还是道:“你这就回去,叫人帮忙把她扶到屋子里去,帮她把湿衣服换了,估计就会醒的。”

“可是……这,也不知dào

二奶奶是个什么意思。”锦芝犹豫着不动,寻思要是不去锁芳馆问取素素的意思,擅自将锦绣扶进屋去,也不知dào

自己凭空多出来的那一个月例银会不会因此而缩水,或者干脆没有了。

“无论如何,先把人扶进屋再说。”杜云柯见锦芝犹豫,说道,“如果二奶奶问起你,你就说是我交代的。”

“哦。”锦芝没有办法,既然杜云柯这么说了,她也只得答yīng

着回去了。

次日,素素过去凝辉院,看到了昏昏沉沉地躺在榻上的锦绣,锦芝弱弱地道:“二奶奶,昨天我本来是去找您的,可是……”

“我知dào

。”素素没等她说完,便道,“我知dào

你会来找我的。不过你没来,我想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人。放心吧,我不会怪你。怎么说,也不能看她死吧?就这么死了,可就不好玩了。”最后一句话,素素说的声音已经放低,锦芝虽然没有听清,可看见素素眼中浮起的那抹笑意,忽然觉得浑身一冷。

“她现在怎么样?”素素看着榻上的锦绣道。

“全身发热,还说胡话,”锦芝回道,说完又试探着问道,“要不要给请个大夫?”

“她平时身子好不好?”素素绕过锦芝的话道。

“以前身子挺好的,不过最近似乎……”

“那不就行了?”素素打断她的话道,“身子好还请什么大夫?你给她用水敷敷自然就好了。”

“是,奴婢知dào

了。”自打从素素的口里答yīng

给锦芝一个月的例银后,锦芝简直都快要认素素当自己的主子了,自然唯命是从。

而躺了三天后,锦绣终于恢复了神智,醒了过来。

“你总算醒了吗?”锦芝没好气地道,“你是舒服了,躺在床上什么都不用干,为了伺候你,我可是累坏了!”

锦绣只觉头痛欲裂,喉咙干渴得仿佛要冒火,想要开口说话,却连声音都发不出来。想喝水,全身却使不上半分力qì

。只好眼睛看着桌上的水碗,然后艰难地发出“水”的声音。

“哼,就知dào

醒了更没好事!”锦芝嘴里骂骂咧咧,倒了一碗水往锦绣的榻边一放道,“给!既然醒了,可就不要再指望我伺候你了。还有,我得去回复二奶奶了。”

第三百一十五章 她就是锦衣

看着锦芝出去,锦绣的嘴角缓缓扬起一丝弧度,虽然她现在浑身无力,起码还能笑,想到刚才锦芝说的关于杜云柯命她扶自己进屋的话,锦绣在得yì

的同时心里又一阵快慰,因为对于单连芳来说,失败的人是她,自己才是最终的赢家。【本书由】

不过再怎么赢,喝水却成了锦绣现在最大的难题,当她竭尽全力翻转了身,想要去拿水碗时,却又不慎碰翻了碗,不但水全被倾翻在地上,连碗也给摔了个稀烂。

素素过来,看到被摔破的碗和打湿了一地的水时,连连摇头道:“呀,怎么连喝水这种小事都不能自理了?啧啧啧,虽说我罚你,却也只是想让你心甘情愿地承认自己的错误罢了,看到你如今这个样子,叫我怎么忍心呢?”

锦绣身子不能动,耳朵却听得真切,暗骂素素猫哭耗子假慈悲。

素素欣赏着锦绣的半死不活,叹息着续道:“我早说过天有不测风云吧?不过你也不用难过,你这么被雨一淋,不知dào

爷有多心疼你了。背后有爷这么记挂你,也值了。”说完脸色一正,对锦芝道,“好好照顾她,我要看到她快点好起来。”话虽是对锦芝说,目光却依旧放在锦绣身上没有转开。

刚回得锁芳馆,寒香就道:“小姐,太太出门去了,刚才那边的锦瑟过来,说太太交代了,府里的事情暂且让小姐和姨娘两人帮着料理一些。”

“出什么事了吗?”素素有些诧异,问道。

“听说是大奶奶她父亲不好了,太太急着赶过去了。”寒香道。

杜云柯晚些回来后,锦菲也忙将事情向他说了。听说单家又来人,太太急着过去后,杜云柯才知dào

情况严重:“那我明天一早就过去。”

次日晨起,素素走出锁芳馆,信步往杨氏那边过去,哪知远远看见杜云柯过来。要是再过去,估计就要跟他碰面。素素脚下一停,伸手轻拦身后的寒香,直等杜云柯过去了后。才挪步往前。

来到沁春园,和杨氏闲聊了一回后,素素沉吟着道:“这当家之权交给单连芳,姨娘你觉得如何?”

杨氏笑笑没说话,倒是一边的锦屏帮忙开口了,她一边正给素素添茶,一边满不屑地道:“也要看是不是管家的料,要不是身边有个锦绣,我看……”说到这里,听得杨氏干咳了两声。锦屏会意,顿了一下,止住了口。

杨氏知dào

现在素素和单连芳走得很近,而且听说两人的关系还很不错,所以在素素面前。她说话自然要有所保留。听锦屏说完,接着锦屏的话她将话题岔到了锦绣身上:“说起锦绣那丫头,倒还真是一把管家的好手,上上下下帮着打理得有条有理的。不过听说现在……”她自然已经听说了锦绣的事情,所以说到这里临时收住了,她知dào

素素自然明白她要说什么。

素素嘴角牵出一笑道:“那丫头的确能干,样样能干。是处处能干,所以勾引男人的功夫也极其出色,姨娘应该也听说了。现在她主子已经不信任她了。暗中勾引爷,如今惩戒她也是她自找的。”

杨氏一笑,也不知该如何接话。素素见杨氏虽是微笑,却沉默不语。也知dào

她不愿在这事上妄加议论,遂只漫不经心一边端起茶盏一边道:“太太应该把家里的事都交代锦珠了吧。”

杨氏点头,她一边吹起了茶叶,一边道:“其实,太太虽说让我们帮着料理家事。说到底,还是不想累着我们。”她的本意是想说太太只不过嘴上说得好听罢了,不过因为对素素有所顾忌,没敢把话说得太白。

素素又哪会不明白杜夫人的那些表面功夫,却也只是心知肚明,并不接话。

从杨氏这边出来,素素一路静静地缓步而行。寒香见素素沉思不语,也不去打扰她,只是默默地跟随在后。从一路还能碰到丫头问安,到人声渐歇,当素素醒过神来,发xiàn

竟已走到了通往倚梅轩的岔口。

停下脚步,驻足下来,她没想到居然会在不知不觉间走到了这附近。看着倚梅轩的方向,她忽然踌躇了,原本应该折返的她,脚步居然开始不听使唤,愣是再也迈不开步。是过去?还是折回?她微微蹙动眉心垂下眼帘陷入了思量。当再次抬眼凝眸看向那个曾经令她醉心的方向时,她终是情不自禁迈动了步子。

走到倚梅轩外,看着院门上的匾额,以及熟悉的院门,昔日被杜云柯牵手,跟随他初次来到这边的情景再次重现。犹豫良久,她的脚步变得沉重,下不了决心究竟是进去还是回头。

素素感伤的眼神,和神伤的脸色,寒香无疑感受到了。想到刚才遭遇杜云柯时素素的避而远之,到了这边,却又完全像是变了个人,难道这才是真情流露?寒香思索间眼见素素踌躇难决,于是适时道:“走得也累了,不如在姑爷这边歇歇脚吧?”

听寒香这么一说,素素沉吟片刻后,终于点了点头,迈步进了院门。

“呀!二奶奶来了?”锦菲看见素素忽然过来,意wài

过后,忙招呼道,“快请进来!”然后赶紧沏上茶水。

素素并没有落座,在环顾了屋里的陈设一圈后,她向寒香道:“你说要歇脚,就跟锦菲说话歇歇去吧。”又转眼向锦菲,“你不用管我,我想四处看看。”

举步走在每一寸杜云柯踏足过的地方,伸手触摸着他使用的桌椅,素素的情思又连绵而起。沿着熟悉的路径,素素从杜云柯的卧室又一路提步进了书房。但见书案和文房四宝一应俱全,可却没有一册书籍,不过书案边上倒有一个书箱。见书案上有一卷画,她走近了拿起打开,画中的人正是她。看着画中的自己,素素不禁眼圈一热。

当寒香静默着进来看见画上的人时,她惊呆了,难道这就是杜家上下口中的那个锦衣?那个让姑爷念念不能忘的锦衣?原来真的和自家小姐长得一模一样,丝毫找不到半点不同之处来。

见寒香吃惊的模样,和素素痴看的神情,一边的锦菲开口了:“她就是锦衣。”

第三百一十六章 对画垂泪

寒香又抽取了画缸里的那幅,展开一看,也是锦衣。【本书由】

“就这两卷吗?”寒香随口问锦菲。

“这个……还有。”锦菲听寒香问起,瞥了一眼书箱,心想若是不说实话,藏着掖着,到时候只要素素自己开箱一看,还是什么都瞒不住,所以迟疑着看了一眼素素后,选择说了实话。说完,又探究着看向素素,猜度素素脸上的神色有没有生气的预兆。

“那赶紧拿出来看看。”寒香来了兴趣。

锦菲见素素不出声,只默不作声看画,只得走到书箱前,打开后去取里面的画卷。寒香也跟了过去。

“咦?”寒香忽然发xiàn

一幅满是“伤痕”的画,“这幅怎么破成这样了?”好奇之下,她顺手拣起了这卷,一边顺手打开的同时已走向了素素。

看着被寒香呈上书案的这幅伤痕累累并且还缺了几个边角的画,素素的目光移到了这上面。

寒香看着画,很是不解:“怎么都这样了姑爷还留着?再画一幅不就成了?”

锦菲听寒香这么一问,说道:“看到边上的题诗了吗?我当时也像你这么问爷,爷说这幅画上题诗的最后一联是当时锦衣留下的,所以他无论如何都要修补好它。”

当时杜云柯在画上题诗的时候非要锦衣来续完最后一联,锦衣推拒不过,见诗的主旨也不过是歌咏风物,遂题下了最后一联。杜云柯当时拿着画爱不释手,原想来日方长,机会多得是,最后被单连芳生生给撕烂,只能收拾起碎片后保存了下来。当时他绝对不会想到锦衣最后会惨遭横死,直到和锦衣阴阳两隔,搬出凝辉院,悲痛欲绝的他不顾锦菲的劝说。固执地把支离破碎的这幅画硬生生地给拼凑了起来,只是还是缺了几个边角,连题诗也已残缺不全,好在锦衣题写的最后一联倒是拼凑完整了。

看着素素的目光落在画上沉默复沉默。猜不到素素心思的锦菲有些忐忑,虽然她知dào

这位主子的厉害,可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叮嘱道:“这幅画是爷最珍而重之的了,万万不能碰坏了。”

寒香不懂书画,目的也不过是伺候素素而已,所以在看了几眼以后,便又走向了书箱。锦菲顾了这头顾那头,见寒香又走回书箱,只得又不放心地跟了过去,就怕她给翻乱了。

寒香见箱底还躺着一个小匣子。拿起一打开,只见里面躺着一个残破的香囊,又是一阵不解的她下意识地便转头看向素素:“小姐……”准bèi

又要拿过去给素素过目。哪知她这一回头却愣住了,因为就在她转头的一瞬间,她看见从素素眼里垂下一滴泪来。啪嗒一声打在了画上。

锦菲见寒香在喊了一声素素后直愣愣地站在当地再不出声,再一看素素,她诧异得张口结舌,实在令她万万没想到。因为她看到的素素,泪水已再次滴落,打在画上的落泪之声更是清晰可闻。

素素从寒香呈上这幅满是伤痕的画时,酸楚之情便早已生起。看着拼凑好的画。仿佛看到了杜云柯怀着伤痛拼凑画纸的情景,想到杜云柯对她不渝的深情,她只觉得喉间阵阵发堵,双眼止不住发酸,在寒香两人走开时,她再也难以抑制潮涌而上的伤感。泪水很快溢出了眼眶。

“小姐……”寒香此时已回过神来,见素素满面神伤落泪,准bèi

将手里的匣子还给锦菲后过去,却见素素已草草在脸上抹了一把,抬腿便往外走。寒香见状。赶紧把匣子往锦菲手里一塞,急步跟了上去。

素素红着双眼,沉浸在无法自拔的心伤中的她,匆匆来到门口的时候却不想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还好身后赶上的寒香一把扶住,否则她非得在几个踉跄退步之后摔倒不可。凝神一看,却是杜云和。

“有没有长眼……”杜云和刚要进门,就被一头撞上,撞得他也不禁后退了一步,正没好气,脱口便斥责出声,话一出口才看清是素素,语气毕竟缓和了下来,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嫂子,所以后面难听的话倒只能憋了回去。在这里遭遇素素,他实属意wài

,当下冷笑一声道,“真是稀客!今天碰上了什么好日子,居然能让嫂嫂屈尊纡贵,踏足到这边来?”

素素也没想会在这时候在这里遇上杜云和,此时心绪还没回复的她听杜云和语出讥诮,也没有心思答他的话,况且她本也不想跟他多说,遂勉强换回清冷的面色,避开杜云和的视线,只抬脚匆匆离开了。

杜云和虽说看见素素便忍不住语气不善,可想到刚才素素眼眶发红,脸上也有泪痕,心里不免疑惑。一进门看见正在收拾画卷的锦菲,杜云和问道:“她怎么会来这边?”

“二奶奶大概是随处走走,走到了这边,跟我说随便看看。”锦菲见杜云和过来,笑着道,“二爷又来看锦衣了?”

杜云和见书箱大开,看向锦菲道:“她看到锦衣的画了?”

“嗯。”锦菲一边收拾一边点头。

“锦菲,你怎么搞的?怎么可以让她看锦衣的画?”杜云和只觉得一阵不安,抢过锦菲手里的画端详了一遍后,又走到书案边查看起来,一边道,“要是她把画撕毁了可怎么办?”

说着话,一边还爱惜地伸手往画上轻拂,就怕哪里被素素故yì

给弄脏了什么的。就这么一细看,发xiàn

问题了,尽管这画已经到处是拼凑痕迹,皱痕斑斑,还是被她看到了被素素泪水打湿的地方,他一愣神之后,登时怒从心头起:“这是什么?!”

锦菲见杜云和看着画脸上变色,立马想起刚才素素落泪的一幕来,只得吞吞吐吐道:“这是……二奶奶刚才也不知怎么回事,居然哭了,所以就……”

杜云和一听,还没等锦菲说完,当即瞪着锦菲道:“你是说这是她的眼泪?她居然用这种法子故yì

来弄脏锦衣的画?”想到此,他气不打一处来。

第三百一十七章 寒香失眠了

“这都怪我。【本书由】”碰上这种突发状况,锦菲知dào

自己错则难逃,只有认错的份儿,“不过,说实话,二奶奶她……看着不像是故yì

弄脏它的。”锦菲回想素素当时的表情,接着道,“二少爷,我觉得,二奶奶刚才好奇怪。”

杜云和也想起刚才碰到素素的那一幕,顺便问道:“对了,刚才我进来的时候看到她,她怎么了?”

“我也正纳闷呢。”锦菲也还没消去疑惑,回道,“当时,寒香把这画拿给二奶奶看,然后我就和寒香两人过去那边了。”她一指书箱边上,接着道,“可等到我们俩回头时,却发xiàn

二奶奶居然看着画掉起眼泪来。奴婢也是百思不解,不知dào

二奶奶当时到底是怎么了。”

杜云和听说后,当即顿悟,想都没想,立马给出了答案:“这还用说?一定是看到我哥画锦衣,吃醋呗。居然妒性大发,故yì

把画弄脏,真是气人!”看着兄长辛苦拼凑而成的这幅画,杜云和对素素生气的同时又不禁庆幸,幸亏没有一个冲动把画给撕了。

“可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二奶奶怪怪的,甚至不像是吃醋的样子。”锦菲听杜云和说完,心里竟起了少许的不认同。

杜云和心里咯噔一下,想起锦衣平时的作为,马上否定了刚才自己的结论:“没错!我说错了。她哪是吃醋,分明是故yì

来捣乱的。”寻思依她平时对兄长的那份冷淡,怎么可能会因为兄长而吃醋。现在她跟单家那丫头两人关系这么好,说不得便是和单连芳沆瀣一气,来帮她出气的。

虽说这么想,可出倚梅轩的时候,杜云和的记忆竟然不经意地滑向了刚才素素红着眼眶带着泪痕的一幕,莫名其妙又想起锦菲说素素给她的感觉怪怪的,不像吃醋的话来。他赶紧打住,暗骂自己莫名其妙。少不得也要怪素素,好好的干嘛要和锦衣长得一模一样,还弄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来,害得自己生出错觉来。

回去后的素素。心绪早已不是一早出来时的那份闲定了,她开始懊悔,深悔自己为什么竟然没能管住自己,鬼使神差地去了倚梅轩,明明知dào

怎么做才是对的,却为什么还是要给自己犯错的机会。

在屋里的她来回走动,想要让自己尽快平复心情,回到去倚梅轩之前那般。可明明已经懊悔不已,痛下决心坚决不能再陷下去了,然而脑海里杜云柯的身影却仍旧时不时地出来扰乱她的心神。此时此刻,她深深地厌恶自己,内心又烦躁到了顶点,没有办法控zhì

极度矛盾心绪的她,来回走动到桌边时。脚步一停,再也控zhì

不住,抬手便往桌上扫去。

寒香刚好过来,听得里头一阵大响,急步过来一看,见桌上杯盏狼藉,地上更是碎屑撒得到处都是。她吓了一跳。忙关切地道:“小姐,你没事吧?”一边急走向素素。

哪知素素连看都不看她,往地上捡起一块杯盏碎片,一掀袖子,便往手臂上狠狠划了一道口子。

寒香大惊失色,连忙跑过去一把夺过素素手里的碎片。往地上一扔,抓住了素素的手腕,生怕她再做傻事,拉着素素坐下后一边赶紧喊代柔。

代柔听得喊声,过来一看。还没等她出声动问发生了什么事,寒香已迫不及待招呼她赶紧过来帮忙给小姐包扎伤口。

等到两个丫头给包扎的时候,素素的心绪已经平复了许多,也就由得她们了。

以为已经完全平复了烦乱的心绪,可晚来一躺到床上,杂乱的思绪又开始作祟,素素翻来覆去,就是难以入睡。

素素辗转难眠,寒香也没有睡好。

“喂,寒香,你干嘛呢?怎么还没睡。”代柔睡醒起来上茅房,揉着眼睛走过寒香床边,居然见寒香还睁着双眼。

寒香哪里睡得着,回想着白天素素的反常,再有吴绮帘跟素素说的那些让她摸不着头脑的话,说什么素素要能够斩断对杜云柯的感情,于经也就不会再对她发脾气了的话,以及之前有关素素的种种,她哪里还能够轻易睡着。

其实她原本就隐约对素素有所怀疑,至于怀疑什么她自己也说不上来,反正总觉得素素一定藏着什么不能对人言的秘密,直到听到吴绮帘那天的话后,她更是迷惑不已。寻思自家小姐对姑爷明明一点爱慕的蛛丝马迹都没有,吴家小姐却又为何会要说出那样的话来。而照着自家小姐跟吴家姑娘之间的关系来说,人家也没可能胡说八道啊,而且当时自己小姐的反应似乎还是默认了的。

不对,表面上看来小姐对姑爷貌似丝毫不动情,并且总是刻意避而远之,可是这里面又似乎有丝丝缕缕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潜藏着,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寒香反反复复猜疑和推想,居然失眠了。

素素好不容易睡过去,忽然间来到雪地,和杜云柯两人踏雪寻梅,和他相约田园。迷蒙间却很快又身处绝境,王有财丑恶的嘴脸又迫近眼前,肆无忌惮地露出狰狞的獠牙……

素素震恐之下,惊醒过来,原来夜半过后才勉强入睡,这会儿醒来,天色已经有些许放亮。

凝辉院里,此时丫头婆子们才刚起,锦芝却见素素一大早就过来了,赶紧迎着,一见素素就道:“二奶奶这么早?”

素素一路往锦绣的住处过去,一边面无表情地道:“挂念着锦绣,所以来早了。”

一进屋,看见锦绣还躺在榻上,素素上去一把掀掉她的被子,怒视着她。锦绣被惊醒过来,看见是素素,下意识地喊了声二奶奶。

素素冷哼了一声问锦芝:“她好些了没?”

“身上应该还有些热,我看她昨天白天一直说想喝水。”锦芝道,“不过想来比先前应该是好多了。”

“嗯,既然如此,以后睡觉就别盖被子了。”素素道。

锦绣此时已经完全清醒,虽然还是全身乏力,不过毕竟也好了许多,求情的力qì

那是绰绰有余了,听素素说让自己以后睡觉不用被褥了,忙告饶道:“二奶奶,您别这么对我,求求您千万不要这么对我!”

“你身上都发着热,还需yào

盖被子吗?”素素怒哼一声瞪着锦绣道,“收了被褥躺个一晚上,必定立马就病好了。锦菲,还不过来把被褥给收了!”

锦芝听素素话一说完,立马就快步走到锦绣床前,将被子往榻尾一拨,就去扯下面的褥子,扯到锦绣坐处,不客气地将她一把推翻,将褥子抽离了榻,然后往被子上头一叠,抱了就走。

“二奶奶,我跟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何况我还不是你屋里的,你这么对我,怎么可以?”锦绣拖着病体下了榻,面现凄楚的神色道。

“没想到畜生也会谈人性啊?”素素一脸鄙夷道,“好吧,那我就跟你谈谈人性。天色不早了,你也该起来干活了,赶紧去洒扫庭院去,既然你这么有人性,那么赶紧去做你该做的事情去!”说完,恨恨而出。

然后,锦芝过来催促锦绣赶紧出门,而素素则让人搬来一把躺椅,督着锦绣干活。

一连多日,在素素的监督下,锦绣原本消瘦的脸更加消瘦了。这天她举着扫把正打扫的时候,见丫头过来素素边上说了几句后,素素便站了起来,在看了她一眼后,转身离开了。

第三百一十八章 连芳很难过

“哦?单家老爷过世了?”素素听到这个消息,倒是挺意wài

的。【本书由】不过单连芳的家人无论发生什么,对她来说也都不痛不痒。于是很快便不屑一提,该干什么干什么。

在素素的严厉督促下,原本就身体没曾复原的锦绣,日渐消瘦,不过好在病体是日渐康复了。

这些天来,素素不是待在自己这边,就是去凝辉院盯一回锦绣,顺便交代锦芝几句。这天从那头回来,想到当年和锦兰的旧事,她取出锦兰给自己绣的那方帕子,坐在几边一边看,一边脸上露出了微笑。

看着帕子,素素一时舍不得挪开眼,边欣赏边伸手去摸几上的茶盏,哪知一个大意,给碰翻了,茶盏跌落在地,成了一堆碎片。见丫头们都不在,素素也没多想,打算自己捡了算了,免得扎到了脚。

“小姐,不要啊!”凭空响起一声惊惧的喊声,寒香奔近素素,强行拽住了素素的手臂,抢下了素素手里刚刚捡起的一块碎片。

“你干什么?”素素被寒香突如其来的反常举动给弄蒙了,不禁道。

“小姐不可以再这么做了。”寒香满脸焦灼地拉着素素劝说,“千万不要再伤害自己了!”

素素这才明白原来寒香是误会了,遂道:“一不小心给打碎了,我不过是想收拾一下罢了。”

“真……真的?”寒香方才刚要进来就听见茶盏打碎的声音,然后又惊见素素去捡碎片,本能地闪现上回素素用同样的碎片伤害她自己的一幕,以为素素又要这么做。如今听素素这么一说,又见素素脸色平静,情绪也看不出丝毫波动,才知dào

自己闹了误会,不好意思地笑笑,“我还以为小姐又要……”

素素此时自然也早明白过来。见寒香如此紧张自己,她不免微微带出一笑,对寒香道:“既然知dào

了,还不放开我?”

寒香虽然明白了事情真相。手劲下意识地松了不少,一时却还没来得及想到应该松开素素的手臂了,见素素微笑对自己来了这么一句,她傻傻地“喔”了一声后,笑着松开了手。看了一眼地上后,又赶紧对素素道:“小姐何必亲自动手,奴婢自然会来收拾。”说完,蹲下身去忙活开了。

素素移步走到桌边,坐下了道:“我也是闲得慌,见你们不在。也懒得喊你们了。”

寒香正收拾,忽然想起自己还有事要回,起身道:“小姐,太太她们回来了。”

兄弟不幸过世,杜夫人人虽然是回来了。可还是拉着单连芳伤心了好一阵才放她回去。素素过去的时候,单连芳也才刚到凝辉院不久。

单连芳见素素过去,招呼了坐下后开口便道:“对了素儿,我正要去找你,正好你来了,那贱婢这些天怎么样?你好好kàn

着她了吗?”

素素原想单连芳刚失至亲,自己怎么也得先来上几句假意安慰她的话。没想到在她脸上丝毫看不到伤感的表情,听她既然问到锦绣的事上来,素素微微点头道:“你放心,自从你走后,我分分钟都在盯着她,绝对没让她偷了懒去。”

见单连芳脸上露出笑容。素素这才重重一叹道:“哎,我原以为伯父身体硬朗,没想到说去就去了。连芳,你也要节哀顺变才好。”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在寻思。看样子你也不像有多难过嘛。

单连芳被素素一提这茬,神色也黯了下来,不过很快她就释然,点头表示赞同,可转念一想,又伤心起来,居然嘴巴一扁,呜咽起来,身边的卉儿赶紧递帕子给她。只不过单连芳明显很是伤心,接了帕子后仍是抽泣不已,啜泣声也开始渐大。

素素见她如此,倒推翻了刚才心里太早下的论断,既然人家都哭了,表面上免不得还得劝上一句半句:“人死不能复生,你也别想太多了。”

单连芳哪里肯听,红着眼眶看向素素道:“我不是为我爹,我爹死我也不觉得多难过,可是你知dào

吗?表哥对我的态度,我才真的难过呢!我原以为借着这次我爹过世,我能抓住机会和表哥的关系进展一下,哪知他还是对我不理不睬,一个笑容都不肯给我!你说,我能不伤心嘛!”她忽然想起当时和素素冰释前嫌的那一次谈话,赶紧道,“素儿,你不是说会帮我想办法俘获爷的心吗?你赶紧帮我想想,到底要怎样才能让爷死心塌地地爱上我?”

素素见单连芳刚刚病死了父亲,居然没有表现出该有的悲痛,反倒是一个劲儿纠结和杜云柯的关系,心里暗暗摇头。还没等她说话,一旁的代柔直接看不过去了,不说单连芳的这种不念亲情令她鄙视,何况听她居然要求自家主子替她想这种法子,心想这种事情什么人都好求,也不能求到自家小姐头上来吧。她并不知dào

素素曾经和单连芳的密谈,所以对单连芳的这种无耻的要求自然颇为不满,忍不住一拎秀眉道:“奶奶这个时候应该先放放个人感情吧?”不过毕竟是对着单连芳,虽说心里鄙夷不满,语气毕竟听着比较宛转。

单连芳也听不出来代柔话里对她的鄙视,一脸受伤地道:“我对表哥一片痴心,怎么能放下?”转而又再次看向素素,极其诚恳地继xù

刚才的话题,“素儿,你倒是快替我想想办法啊,究竟我要怎么做才能让爷对我回心转意?”

“这个……”素素迟疑着没再说话。杜云柯对她的深情她看在眼里,而杜云柯对单连芳的厌恶之情她也心知肚明,她知dào

即使帮单连芳再怎么牵线搭桥,杜云柯也绝对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改变。可尽管如此,她也无论如何不会帮仇人出什么主意,一来是对单连芳的憎恨,阻止她这么做,再者,也不可能做出这种自我犯贱的事情,连带着侮辱了她和杜云柯之间的感情。

想到和杜云柯之间的感情,她下意识地一皱眉,赶紧刹住。

单连芳见素素沉默着不发一言,还以为她在替自己积极地想法子,见素素始终不作声,耐不住性子问道:“怎么样?想出法子了没有?是不是有些难办?”

素素还没开口,代柔忍不住再次开口了:“奶奶的父亲过世,奶奶脸上却没有一点悲伤之情,爷会对奶奶用情才怪了。”一心寻思放着我家小姐,姑爷若是反而对你这种人用情,那眼睛不是瞎了吗?

“代柔,不得无礼。”素素听代柔讽刺单连芳,心下暗笑,嘴上只是漫不经心地表示了一下制止。

“这是什么意思?”单连芳却为代柔的这句话动上了脑筋,代柔的一句话她没有听出讽刺的意味,反而让她听出了另一层意思,她细想过后恍然道,“莫非是说……只要我表现地难过伤心,爷就会对我的态度有所改观?”

第三百一十九章 需要安慰的单连芳

“莫非是说……只要我表现地难过伤心,爷就会对我的态度有所改观?”单连芳一听代柔的话,立马征询素素,“素素你说,是不是?”

代柔没想到自己的一句暗带嘲讽的话居然会让单连芳想到别的层面上去,她表示无语。【本书由】素素也是一愣,不过她很快就不当回事,反正她知dào

单连芳无论怎么做都没戏。可面对单连芳迫切看向她的目光,对于单连芳的发问也只好勉强微微一点头道:“应该……是吧。”说完端起了茶盏品起茶来,她可没心情说她和杜云柯两人之间的事情。

“二奶奶说得没错。”一边的卉儿插话道,“其实,奶奶要是能够利用这次的机会,伤心得连饭都不吃的话,依奴婢看来,爷说不定就心软下来,过来安慰也不是不可能啊!”

“你说什么!”单连芳一听卉儿的话,脸上登时变色,怒道,“你居然让我别吃饭?你想让我饿死吗?”

卉儿立马醒悟单连芳没领会自己的意思,赶紧解释:“奴婢怎么可能让奶奶不吃饭呢,奴婢是说装装样子啊!对外就说奶奶伤心得连饭都吃不下了,这吃不吃谁又知dào

?只要告诫底下人出了凝辉院别胡乱说话不就行了?”

单连芳这才散了怒气,一想这主意还真不错,她当即心花怒放,一转念,又笑着对素素道,“我明白了,原来你早就替我想好了!你自己不说,”一指代柔道,“让这丫头来提醒我,亏你想得出。”说完咯咯娇笑起来。

素素见她居然自以为是地认为是自己授意代柔拿话来提醒她,也只能勉强露出一笑,心说你爱怎么想怎么想吧。

从凝辉院出来,代柔憋了好久的话总算是能够宣泄一下了:“小姐,你说这位奶奶怎么可以这样?我还真没见过这种人呢!自己亲爹死了,她居然还能笑得出来。”

素素听后。也没说话,只是面带鄙夷地低哼了一声。

“真想不到,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小姐,你说这人是不是太无情了?”代柔兀自惊奇单连芳的为人。

“不是。”哪知素素却给了代柔一个反驳。她脚下一停,看着身边的代柔一撇嘴角轻笑道,“她不过是没心没肺而已。”然后提步转身继xù

往前走,一边轻嗤了一声道,“我算是看出来了,看来我一直以来是高估她了。”

杜云柯从单家回来,就去了钱庄药铺等处,直到晚饭后才回来。一回来就听锦菲忽然提起单连芳来。

“锦菲,你不是清楚我的规矩吗?”杜云柯一听锦菲提单连芳,脸色一沉打断她的话道。“今天怎么居然坏了这条规矩?”

“对不起啊少爷,”锦菲见杜云柯生气,只得道,“只是刚刚卉儿过来跟我说,说大奶奶因为伤心过度。不思饮食,怎么劝她都不肯吃。奴婢也是觉得有些纳罕,顺口就说了出来。”

杜云柯听完道:“她是她,我是我,她的事情与我无关,更没兴趣知dào

,以前是。以后也是。以后别再提了。”最后又告诫了锦菲一句后,直接去书房了。

却说单连芳憋足了劲儿等了杜云柯整整五天,每天还让卉儿去锦菲那里提上几回,却楞是没等到杜云柯过来安慰她。她终于耐不住了。

“素儿,走!你快陪我过去!”

单连芳带着卉儿跑到锁芳馆,二话不说。拉了素素就走。

素素见她没头没尾上来就拉着自己要走,自然得问个明白,于是站住了脚问道:“去哪里?”

“你陪我去爷那边。”单连芳这才说出了意图,“我让丫头把我不吃不喝的消息透露给爷,可是我足足等了五天。爷居然还是对我不闻不问。不行,我得主动过去!”

素素明白了原因,拨落单连芳的手拒绝道:“要去你自己去吧,我去做什么?”况且她一直避着杜云柯唯恐不及,哪能自己找上门去。

“我一个人去心里没底。”单连芳一脸急着要立马过去的表情,“你陪我过去,至少也能帮我美言几句,我总不能厚着脸皮自己说自己怎么怎么茶饭不思吧?卉儿又凝辉院的人,她说还不跟我说差不多?”

你的脸皮已经够厚的了,素素暗中讥讽,口里还是先前的意思,一看卉儿道:“有卉儿陪你过去不是够了吗?何况我过去也帮不了你什么,爷那么不待见我,就算我帮你说什么话,恐怕爷也听不进去。”

“我不管,这个主意是你替我想出来的,你一定有办法。”

素素脚下仍是未动,心说我可没教你什么,也不懂这一套,这些还不是你自己曲解了意思异想天开的罢了。

“好吧,”单连芳见素素不说话,怕她还是不答yīng

,只得退一步,“就算你说的话没用,不帮着说话,到时候这丫头说我怎么伤心难过,不思饮食的时候,你顺便点个头表个意思也成啊。我可说好了,你今天无论如何都要帮忙,否则,我以后可就跟你绝交了!快走吧!”说完,硬是拉了素素抬腿就走。无奈,本想置身事外的素素在强硬表态的单连芳面前又不能执意不去。

“小姐……”寒香正端茶过来,见单连芳拉着素素要出门,可自己手里还端着茶盘呢,于是赶紧准bèi

去放了后跟上素素。

素素心想又不是大事,何况见寒香端着茶盏,遂道:“没事的,我很快回来。”独自跟了单连芳出了锁芳馆。

杜云柯在书房听见单连芳的声音响起,不断喊着他,由远及近,于是急步跨出书房门,见单连芳已经一路寻过来了。他一见单连芳擅自闯进来,脸色一沉道:“谁允许你进来的?”

对于杜云柯的责问,单连芳丝毫不放在心上,她委屈地喊了一声“表哥”后,走到杜云柯身边,拉住了杜云柯的手臂,眼睛一红道:“表哥,我已经够伤心了,你何必还这么对我说话?”来之前,她就已经跟卉儿商量好了,见到杜云柯就扮可怜,好让他心疼。

杜云柯见单连芳又来动手动脚,一把甩开她的手,转身进了书房,他实在不想看到眼前这个人。

单连芳没有泄气,她马上跟了进去。素素没办法,只得也跟着跨进了书房。

卉儿早素素一步已经进门,她暗暗给单连芳使眼色,单连芳会意,好不容易逼出了两滴眼泪道:“表哥,我真的好难过,我爹过世了,现在除了你跟老爷太太,我就只有我娘一个亲人了,你知dào

我有伤心吗?”她一脸的楚楚可怜,走到杜云柯面前又准bèi

动起手来,打算这次干脆倒入他怀里算了。

杜云柯哪会料不到她的意图,还没等单连芳触到他衣袖,早背过身去,远离了几步。

见杜云柯依旧不理会自己,单连芳继xù

:“表哥,我是你妻子,我伤心难过,难道你不该安慰一下我吗?”

卉儿也赶紧在一旁敲边鼓:“是啊,爷,奶奶这些天,整日以泪洗面,已经好多天没有好好吃饭了,再这样下去,恐怕会支撑不住,一定会生病的。奶奶对爷痴心一片,要是爷能够好好劝劝,我想奶奶一定会听的。”听着卉儿的话,单连芳表现地更加伤心,取出帕子来擦泪。

一边袖手旁观的素素见状,暗暗嗤之以鼻,都快支撑不住了,还有精神过来。

杜云柯可不吃她们这一套,转过身来道:“凝辉院一大帮下人,难道还劝不了吗?我一个大男人,更不懂怎么劝。好了,我要忙了,请你们出去。”说单连芳为了父亲过世一事伤心得整日以泪洗面,不吃不喝,对于了解单连芳为人的杜云柯来说,他自然是不会信的。如今又见单连芳脸色更与先前一般无二,并没有一丝病态,自是更加不屑她们的话,干脆下了逐客令。

单连芳一听,急了:“表哥,我这么难过,你居然一点都不怜惜?我可是你的妻子!你好歹也该哄哄我,表示表示啊!”

“对不起,我这人不喜欢做违心的事情。”杜云柯不客气地道,“要我重申多少遍,你才听得懂?我还有事要忙,请你们马上出去!”说完,再也不想理会这些不速之客,走到书案边,提起了笔。

单连芳见杜云柯提笔,而书案上铺着字画,她知dào

杜云柯一定又是在画锦衣,或者,还有可能是锦绣。气恼的她于是立马跟了过去,果然,画上就是锦衣,她心头火起,气息立时粗重起来,随时都有想要把画一撕为二的冲动。

杜云柯抬头看她,见她怒目圆睁,盯着画上的锦衣,眼睛犹如要喷出火来,他脸色一黑,瞪着单连芳道:“怎么?又想撕画了?”

单连芳惊醒,一看杜云柯脸上的怒容,赶紧否认:“没有,表哥你不是知dào

的吗,我已经改过了,自从你搬出来后,我已经为你改了,再也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了。现在你无论画什么,我都不来管你,你要清净,我也成全你。太太也一直跟我说,叫我对你要有耐心。所以,一直以来,我都在默默地等你,等你发xiàn

我的好,回到我身边来。”

杜云柯越听越听不下去,赶紧道:“说完了没有?说完了就赶紧离开。天色晚了,我也要歇息了。”他见单连芳折腾个没完没了,实在头疼不已,干脆撂下笔抬腿准bèi

离开书房,眼不见为净。

“站住!”

在单连芳追着杜云柯,说着意图挽留的话时,素素对正要离开的杜云柯发出了冷冷地制止声。

第三百二十章 毁画

“表哥,你别走,你听我说……”单连芳追着杜云柯试图不让他就此离开。【本书由】

素素原本就在书案几步之遥,见杜云柯搁笔走开,她走了过去,伸手拿起了画。看着画上的自己,她除了难过还是难过。

她难过和杜云柯从前的美好注定是一去不复返了,她更难过,直到现在,杜云柯却还要对自己念念不忘。自己跟他之间的血仇,此生是没有办法化解的,既然注定没有办法在一起,那么最好就是忘了彼此。自己已经在尽lì

地将他遗忘,可是他呢,为什么还要做无谓的坚持,徒惹无尽的伤悲。

她不想看到杜云柯继xù

沉迷于和自己的过去,如此沉沦自苦。想到这些,她终于忍不住开口,抬高声音向杜云柯道:“人都已经死了,何必还要画她!”

杜云柯听到身后传来有人拿起画卷的声响,又听素素说出这话,他赶紧停步转身,见素素手里拿着锦衣的画,他一沉脸色道:“我画谁用不着别人来管。”说完,径直走向素素,他要把画从素素手里拿过来,他不允许这些不相干的人乱动锦衣的画。

“站住!”素素冷冷直视着杜云柯,喊停了他道,“既然人都已经死了,你画这些还有什么用?你沉迷于过去不能面对现实,对你能有什么意义!人死不能复生,难道不是应该忘了她才对吗?好,既然你无法斩断过去,那我帮你!我就毁了你的画!”

杜云柯一听素素说要毁掉锦衣的画,大惊,疾步过去阻拦,可惜已经晚了,只听“嗤”地一声,素素已经把手里的画撕裂。

“你……”杜云柯把画抢到手,可到手的画已经被素素二次毁坏,面对素素毫不手下留情地两度损毁锦衣的画。杜云柯急怒攻心,怒视着素素愤nù

不已,看到被毁烂的画又心痛不止。

趁着杜云柯顾着心痛手里的画,素素早已疾步冲到了书箱边。开了箱盖就去取里头的画卷。杜云柯哪里会想到素素会再去侵犯其它的画,何况他还以为素素并不知dào

书箱里面放有锦衣的画。所以等到杜云柯上前阻止,素素已经拿了一卷画在手。

杜云柯自然不会让素素得手,忙去夺她手里的画:“放手!已经被你撕坏了一卷,你还要怎么样?!”

素素却不罢休,只是紧抓着画不撒手:“我今天就把你这些画通通给毁了!”试图从杜云柯手里把画夺回。

杜云柯又急又怒,他毕竟顾及着画,怕争夺中对画卷有所损伤,可见素素却如此誓不罢休,情急之下。出手也重了,抓了素素的手臂往前一推,把画夺了回来。

锦菲在外头听动静大了起来,似乎不对,赶紧进来看究竟。却见素素摔倒在地上。杜云柯情急之下出手哪里还有分寸,这一推之下,素素立脚不住,重重地跌到了地上。

“素儿。”对素素突然撕毁画卷和杜云柯大起冲突的举动,单连芳一开始也大大错愕,她本来也不指望素素能真的帮自己做什么,却出乎意料地见她如此卖力地为自己出气。看到素素撕烂锦衣的画,帮她做了她不能做的事情,她自然感觉痛快,见素素跌倒,她赶紧过去扶。

锦菲也急忙过去帮着扶起了素素,然后站到了杜云柯边上道:“少爷。究竟怎么回事啊?”

杜云柯不去看她,怒瞪着素素和单连芳道:“给我出去,出去!以后不准再踏入我这里半步!”

素素一把甩开单连芳的手,瞪着杜云柯的目光也是怒气冲冲:“整天对着一个死去的人的画像,简直就是自甘沉沦。无可救药!我劝你还是醒醒吧!”说完,怒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单连芳见杜云柯如此护着一个死去的人的画像,而对自己这个又能动又能陪他说话的大活人则是如此的无视,她感觉又委屈又生气:“表哥,我满怀期待地过来,你却这么对我,你真是太过分了!”可毕竟对杜云柯毫无办法,也只能转身走了。

看着杜云柯心疼地拿过被素素撕坏的画,锦菲说话了:“少爷,恕奴婢多嘴,其实,二奶奶说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锦衣既然都已经不在了,你又何苦还要这么放不下呢。少爷整天对着锦衣的画像,只能心里更难受,何苦呢?就算再想她,她也不可能活过来了。何况我想,锦衣一定早已转世投胎,她会过得很好的。”

“别说了。”面对锦菲的劝说,杜云柯无力地开了口,然后摆了摆手,让锦菲出去。

他心里自然明白,人死不能复生,自己现在所做的已经没有多少意义,可是要他忘记,他做不到。不说对锦衣的感情始终无法放下,就拿当时没有能力救下锦衣一事,他也一直愧悔在心。所以,他做不到放下,也不允许自己放下。

素素一回锁芳馆,还没坐上一会儿,便站了起来,往凝辉院去了。

“素儿,刚才我说送你回去,要不你来我这边,你都拒绝了,还有,你刚才对我说话有些冲哦。”单连芳见素素过来,招呼着坐了道,她对刚才素素对她的态度有些不满。

素素一笑,看着单连芳解释道:“连芳,难道你这还看不出来吗?我是在气你。”

“气我?”单连芳不懂了,“为什么?”

素素摇头一脸无奈道:“我是气你太不了解爷的心思了,所以才会让爷越来越远离你。其实从爷那边出来后,一路上我一直在考lǜ

,应该怎么才能让爷对你改变心意,让他全心全意地对你,而且只对你一个人好。”

单连芳一听,立时转嗔为喜,她没想到素素居然这么为自己考lǜ

:“素儿,没想到你居然这么真心诚意地为我着想,我还以为爷推了你一跤,你把气撒在我身上了呢。”

“怎么会?”素素轻笑道,“我哪会因为一点点小事就迁怒别人,何况你我还是好姐妹。说好了帮忙,我自然要尽心尽lì

地为你想办法了。”

看着素素满脸发自肺腑的表态。单连芳真心表示遗憾:“素素,我今天才知dào

,我跟你真是相识得太晚了。刚才你又帮我撕烂了那贱人的画像,真是痛快!要是我能够早点遇见你。有你这么全心全意地为我打算,或许表哥早就已经对我回心转意了!对了,”想到素素刚才的话,她接着道,“那么你有想到法子了吗?”

“那是自然,要不然我也不会这么快就过来了。”素素笑盈盈着道。

“是什么办法?快说!”单连芳一听素素说想到了法子,迫不及待想知dào

答案。

“我先问你,爷为什么会对死了的那个丫头这么痴心不改?”素素不答单连芳的话,先问话。

单连芳一听,偏了头皱了眉冥想了一回。想不出来,她抬头看素素,摇头道:“我不明白,我就是不明白啊!不明白表哥为什么要那么迷那贱蹄子,就算人死了也要对她念念不忘。”想到这点。她很是不愤,“想来想去,必定是那贱蹄子有一套狐媚男人的功夫了!”

“你说错了。”素素对于单连芳动不动就骂自己实在厌恶透顶。

“难道不是?”单连芳意wài

之下问道,“那是什么原因?”

答案很简单。”素素笑着眉尖一挑道,“也就是说,爷喜欢的是那种不喜欢整天缠着他的女人,最好呢。还要稍微有点能够拿得出手的能力,比如写个字啊作个画啊什么的。”

单连芳一听,急了:“可我对这些东西偏偏讨厌得很,看见书就头痛,更别说写字作画了。”

“这不是重点。”素素依旧笑意盈盈,“其实。我已经听说过有关爷和那个丫头以前的一些事情,今天又在倚梅轩通过对爷的观察,让我更加确定,爷喜欢的是那些有点个人喜好,不至于成天无所用心的女子。不管是哪方面,都成。不会写字作画,大可以另外找点事做,到时候做出点成绩来给爷瞧瞧,让他对你另眼相看,你说那时候,还不是水到渠成了?就算你不去找爷,他也会主动过来的。”

单连芳把素素的话往锦衣身上一套,觉得很有道理,听得心里泛痒,问道:“那你说,我该做点什么事情好呢?”

素素一笑,提醒道:“难道你忘了,你以前不是说,老爷曾对你不太满yì

吗?说你对于花销有些大手大脚,要你节俭一些吗?”

单连芳忙点头,又有些不明所以:“对啊。可跟我们要商量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自然有关。”素素明确道,“在这方面,老爷都对你这么不满yì

,你想爷会对你满yì

吗?如果你能够有生财之道,财源滚滚而进,老爷对你可就没有什么可挑剔的地方了。到时候你就算再怎么开销,也不用顾忌谁了。最重yào

的是,这么一来,岂不是让爷对你刮目相看?自己的女人格外能干,爷的面上得多有光彩!从今往后,在爷的眼里,你就是他眼里的明珠,喜欢还来不及,又如何还会拒你于千里之外呢?”

一番话把单连芳说得无比向往,她已经完全陶醉在素素给她编织好的一个无比曼妙的世界里,却不懂杜云柯自己就对经营生意丝毫没有兴趣,又怎么会看中这方面。在美妙的意境里神往了一回,单连芳醒过神来:“可是,我不懂该怎么生财呀?我又不懂做生意。”

“我会啊!”素素义不容辞,“出嫁之前,我经常跟着我哥到处走,所以生意上的事情难不倒我!说句实话,我哥以前好多次生意上的事情都是我促成的呢。”素素说的口干舌燥,端了手边的茶盏开始品茗。

单连芳一听,大为兴奋,忙道:“那你快说,我要做什么才能赚到钱?怎么做才能赚到钱?”

第三百二十一章 我办事你放心

素素轻抿了一口茶水,慢悠悠地将茶盏放在了几上,说道:“我哥的生意当中其中有一项做的是南北货的买卖,这买卖就挺好赚的,几乎是稳赚不亏,只要你肯花点银子投些本钱,其余的事情都交给我哥,你只要坐在家里,也能够财源广进。【本书由】等到时候连本带利地赚足了银子,老爷也会夸你能干。最重yào

的是,爷要是知dào

你还有这么能干的一面,到时候就算不让他对你回心转意,恐怕都难了。”

单连芳听着素素为她描绘的美好前景,遐想着有一天杜云柯主动来找她的情景,心里别说有多美了,赶紧道:“好!我马上照你说的做!你说,要多少本钱?”

“这做买卖嘛,本钱投得少,不用说,当然赚的就少,本钱投得多,自然就赚得多。不过……”素素想到兄长,略显为难道,“话说回来,我还不知dào

我哥是怎么想的,不知dào

他会不会答yīng

帮你的忙。”

单连芳一听,急了,赶紧道:“素儿,我们是好姐妹吧?你可一定要帮我的忙啊!只要我能够赢得爷的心,到时候我一定不会亏待你的!”为了杜云柯,她的话的确发自肺腑。

素素展开微微蹙着的眉,责怪单连芳:“说什么呢?我们是好姐妹,我帮你是我自愿的,又不是为图你的报答。”说完,忽然脸色一正,郑重道,“不过,有句话我不得不说。”

“什么话?你快说!”单连芳见素素正色敛容,忙道。

“这件事除了你我两人,绝对不能向第三个人透露。”素素道。

“为什么?”单连芳一听,搞不懂了。

素素微微摇头向单连芳一笑道:“我这也是为你着想。难道你不明白最能让一个人开心的做法是什么吗?就是给他一个惊喜。爷要是先前对这件事一无所知,等到有一天突然知dào

,岂不是比早就知情的情况下还要开心?”

单连芳听得连连点头,心想没错啊,最大目的不就是要让表哥对自己感到惊喜吗?于是深表赞同道:“还是你想得周到。那我其他人都不告sù

,我只跟太太说说去吧。”

“千万别。”素素对此也不同意。“伯父刚过世,太太正为这事伤心难过,正是需yào

将养身体的时候,要是拿这些事去让她烦心。是为不孝。何况,太太又没怎么出过门,你就算去跟他商量生意经,她能懂吗?说起来她也年纪大了,所思所想必然固步自封,到时候她不答yīng

的话,那,”素素加重了后面话的语气,“我可就再也想不出法子帮你挽回爷了。”

想到万一太太不答yīng

,以后就再也没有挽回杜云柯心意的办法了。单连芳心慌,她一直等着杜云柯回心转意,可杜云柯反而和她越走越远,虽然她对其他事不上心,可看到现在的情势。她也害pà

,害pà

这样下去和杜云柯真就再也没有回转的余地了。好不容易能有这样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有素素这么帮她,她绝对不让自己坐失良机,让很有可能是最后的机会给白白溜走了。

“没错,你说得对!我都听你的!为了表哥,我忍。我坚决不告sù

任何人!”单连芳很爽快便答yīng

了下来。

于是,商量妥当后,第二天,单连芳将自己的私房银子交到了素素手里:“素儿,那一切就都交给你了。”

素素笑着拍拍她的手:“我办事,你放心。”

于是。素素告别了单连芳,回娘家了。想到兄长曾经答yīng

要帮自己报仇,素素此时自然更要跟他去商量。

从苏州回来后,素素在单连芳面前又是说了一套如何请求兄长帮忙的话,并且打下包票。一定帮单连芳赚个好价钱,惹得单连芳喜笑颜开。果然,不出一月,单连芳就在热切的盼望里等到了好消息。

“啊?居然赚了这么多!”当单连芳拿着素素递给她的折子时,大喜过望。

素素一笑道:“这有什么。要不是本钱少了些,赚得还要多。”

“嗳,早知dào

这样,我就多下点本钱了。咦?”单连芳忽然发xiàn

折子上敲的居然是大丰钱庄的印,不解道,“这折子怎么不是我们信和开的?”

“我觉得还是先存zài

大丰为好。”素素道,“本来这件事就是我们秘密进行的,要是存入我们信和,岂不是立马被爷知dào

了?”

单连芳对素素的话更加不解,看着素素道:“不是说赚了银子后就告sù

爷,让他对我刮目相看吗?”她不明白素素的话里怎么好像还打算对这事继xù

隐瞒。

“我问你,爷上回的那一桩买卖赚了多少银子?”素素不答反问。

“这个……”单连芳想了一下道,“肯定是很多了。”

“那不就是了?”素素道,“爷一桩买卖要是赚个十几万几十万的,我们这一点儿赚头,他哪里会瞧在眼里,要是让爷知dào

了,反倒徒惹他笑话。难道你想得到的是他的嘲笑,而不是他的认可?”

“你的意思是,还得继xù

瞒着爷?”单连芳问。

“当然。”素素的语气十分肯定,“既然决定要在这上面下功夫,那么要做就做点大的!折子上有足够的数能够撑得起分量,爷才会真的改变态度,承认你的能力,彻底为你折服,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

经过素素的一番点播,单连芳也觉得有道理,赞同道:“你说得对,看来是我太心急了。既然这买卖这么好做,银子这么好赚,我也不在意多等些日子。最重yào

的是能够挽回表哥的心。”想到这,她赶紧又跟素素说到买卖方面的事情来,“那你说,这次我该投入多少?”

素素想都没想到:“这还用问吗?自然是投入越多,赚得越多。何况,这么好做的买卖哪儿找去?不瞒你说,我已经把自己所有的私房钱通通都交给我哥了。想要赚大的,就得投得多,连我都这样,你可是为了爷啊,难道你还不如我吗?”

单连芳听说素素都把她的私房银子通通做本钱了,自然更不怀疑,一脸坚定道,“素儿,你太小瞧我了!为了表哥,我什么都能做,何况还是赚钱的好事。”

素素微笑点头,说道:“听说太太的私房钱不少,再加上你的,我想赚的应该就能够打动爷的心了。”素素抛出了诱人的结果。

“真的?”单连芳一听心花怒放。

“只要你想个法子偷偷把太太的私房银子弄到手,我敢保证,爷的事情一定马到成功!”素素一脸的绝无虚言。

第三百二十二章 出大事了

时日飞快,一晃就是半月,不过对于单连芳来说,却怎么都嫌慢。【本书由】她天天都在等着素素给她带来生意上的好消息,所以这段日子,和素素见面成了她最热衷的事情,似乎一天见不到素素,她心里就难受。这天用过晚饭,她又去了素素那边,拉着素素出来散步。

想到一切事情两人都已同心协力搞定,她每天都沉浸在美好的幻想中,边走边说些有关杜云柯的话题。素素没办法,也只能听着,等她提及这次买卖的事情,并美滋滋表示很期待的时候,素素也表示开心:“说起来,这种买卖现如今是最好赚的,假如不遇上什么天灾之类的,那是稳操胜券。我相信,过不了多久,爷就会对你青眼有加了。”

说得单连芳眉眼俱笑:“我希望这一天快点到来!对了,”她想到素素给她的帮zhù

,说道,“这次你为了我,放qì

了自己赚取钱财的机会,把所有的私房银子都垫给了我。素儿,你真是一个大好人!”

素素略微一笑,看看天色,已经快要完全黑了,于是道,“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你也快回吧。”

单连芳看看天色,的确很晚了,笑着道:“瞧我,都开心地连天色早晚都不顾了,你也是。”她埋怨素素道,“我留你在我那边用饭吧,你偏偏客气,不然,我们用过饭还可以聊好些时候,也用不着我巴巴地跑过来了。”

素素自然不愿留在单连芳那边用饭,万一上个酒之类的,自己就不好收场,何况,要她和单连芳这个仇人一张桌子上谈笑吃喝,那是绝对不能忍受的。心里想着,嘴上说道:“不是我客气,我只是觉得,我帮你可不求任何报答。我一心希望的,只是能够看到你和爷的关系柳暗花明。同是女人,我可不想看到你为了爷那么伤心难过。至于请我用饭,那就等到你彻底得到爷的心之后吧。到时候,我一定举杯为你庆贺。”

素素动情的话语说得单连芳更加对素素的人品表示敬佩。

两人正要分手,忽然看见杜云和远远地过来。单连芳明知dào

在杜云和面前讨不了好去,可耐不住嘴痒,何况,这么晚了,见杜云和又往倚梅轩的方向去,心里有气,心想要不是他老在表哥面前说三道四,表哥一定不至于像现在这么讨厌自己。于是一拉素素,上前就拦住了人:“喂!你是不是又要去烦我表哥!”

杜云和一见两人,很是不屑,讥笑道:“没错。可惜啊,我大哥宁愿让我烦他。也不愿看见你们。”

“你……”单连芳对杜云和的出言不逊很是生气,却又拿不出可以驳倒他的话来,想到他刚才匆忙的脚步,说道,“瞧你急匆匆的样子,你倒是说说看,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这么晚了还要去骚扰我表哥。”

杜云和冷笑一声,看着单连芳道:“问得好,你不问,我还想说呢。我问你,你可还记得那个姓王的?”

素素脸色一变,单连芳却翻了个白眼道:“什么姓王的姓张的。”她是真不明白杜云和想说什么。

“就是被你收买用来陷害锦衣的那个王有财啊。怎么这么快就忘了?”杜云和斜睨着单连芳道。

单连芳这才想起来,她一愣之后,不悦道:“好端端的,提这个人做什么?”虽说杜云柯早在锦衣被害那会儿,就认定是单连芳收买了王有财陷害锦衣。可毕竟没有证据,所以单连芳从来就没有承认过。如今听杜云和突然提到这人,自然有些惴惴。

“看你的样子,不会是害pà

了吧?”杜云和冷笑一声道。

“我……我哪有?我懒得跟你瞎扯。素儿,我们走。”单连芳矢口否认,拉了素素就走。

杜云和也懒得理会她们,正事要紧,抬腿就走。

“什么?抓到那个人了?”杜云柯听兄弟将事情一说,却只激动一瞬,之后慢慢黯然了下去,不再说话。

杜云和一看,大哥怎么提不起兴头啊。他还以为只要自己一提,兄长势必会立马愤然要去为锦衣报仇泄愤的,只得主动开口道:“大哥,我现在把那他关在外头的一处空屋子里,我就是专程来告sù

你的,你快跟我过去,我一定要好好教xùn

那个畜生!替锦衣报仇!”

杜云柯听后,却几乎不再有反应,他面带伤感,坐了下来,说道:“就算抓到了此人,又有什么用。我们还是没有办法让锦衣回来了。”他向兄弟摆手,“你去吧,你要怎么做随你意。只是,我不想再看到这个人了。”

却说素素回到锁芳馆,寒香见素素神情有些异于往常,赶紧沏上一盏热茶来:“小姐,你脸色不太好啊,是不是刚刚出去吹了风,受凉了?”

“出去。”素素声音不大,可是不容他人多言的神色和语气,寒香还是深深感受到了,于是只好不再多嘴,默默地退了出去。

对于王有财被抓,素素既解恨又心乱。对于这个摧残了她的恶魔,她希望他遭五雷轰顶,永世不得超生,可是她却不愿意再听别人提起此人,她不想让已经过去的深入炼狱般的痛楚再一遍遍重复出现在脑海里,她恨,可是她不愿想起。

杜云和从兄长那里出来,带了福乐,准bèi

去教xùn

王有财。哪知一到目的地,却见负责看守的福寿正直挺挺地躺在地上。杜云和见状不由没好气,过去弯腰抬手就抽了福寿一记,骂道:“臭小子!让你在这里看着,你倒睡起觉来了。”

不过,福寿哪里管他,仍旧照睡不误。

“喂!还不起来!”杜云和见他死睡,便去推他。福乐自然也来帮忙,几下摇晃,福寿还是不醒。

这下,杜云和知dào

事情不对了,和福乐对视了一眼,试图弄醒福寿:“福寿!你怎么了?你快醒醒!”意识到有可能出了事,杜云和连忙站了起来,回身走近屋子,借着月光,只见门锁已经被破坏,他赶紧推门进去,招呼福乐点着了火,一照之下,哪里还有王有财。

听得外头哼哼唧唧,两人赶紧出去,见福寿已经醒了过来,杜云和忙问缘故:“究竟出了什么事情?不是让你在这里看着那王八羔子的吗?人呢?”

第三百二十三章 恶人被救

福寿醒过来见到杜云和,又听杜云和这么一问,赶紧跑去屋里一看,见已经没了王有财的踪影,只得苦着脸将自己的遭遇说了:“小的在这里看守,哪知,也不知dào

从哪里冒出两个人来,看到我就打,我哪里是他们的对手,最后,就什么都不知dào

了。【本书由】”福寿忍者身上的疼痛一五一十说出了经过。

纳闷啊,杜云和相当纳闷,到底是什么人会救这王八羔子呢?杜云柯听兄弟回来一说,也大为疑惑。

“真是太气人了!本来这家伙都弄到手了,我打算好好地折磨他的,哪知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真是岂有此理!”杜云和大为气恼,可转念又百思不解,“只是太奇怪了!没听说过这这王八蛋有什么厉害的靠山啊。”

杜云柯兄弟俩百思不解的时候,王有财脑子里也满是疑问。先是莫名其妙地被人给抓了,等到看见杜云和,他才知dào

怎么回事,他知dào

杜云和一定不会给他好果子吃,自然担心害pà

。自从把锦衣杀了后,他一直都过得战战兢兢,逃离了杭州后,一直躲躲藏藏,害pà

被杜云和等人抓到。不过随着时日渐长,他的警惕心也渐渐放松下来,日子过得实在狼狈,于是便大着胆子又潜了回来,打算来找柳三,哪知居然被抓了个正着。

这个且不说,正当他坐在小黑屋里唉声叹气时运不济时,半路又杀出两个素未谋面的人来。当他意识到自己是被人救了之后,开心庆幸那是不用说的,可还没来得及开始庆幸,所处的情势却又让他感觉事情似乎不像他想的那样。

“我说两位大哥,你们倒是说话呀!你们这是……这是要把我带到哪里去啊?”一路上,王有财也不知dào

询问了多少遍,可那两个救他的人就好像压根儿没听见似的,只是用行动来证明给他看,就是从一间小黑屋又把他转运到了另一间小黑屋里。然后把他往地上一丢,吱呀一声,关门走人,就跟押送货物似的。

王有财被摔得全身骨头生疼。坐起来咒骂:“他娘的,狗娘养的!请老子过来,居然这么招待老子。”骂归骂,毕竟免不得揣着心思猜测这两个救他的人究竟是哪条道上的。

没过多久,门口脚步声响,王有财只觉眼前一亮,有人打了火把进来。他正要询问对方究竟带自己来这种地方做什么,一看进来的人数,发xiàn

又多出一个人来。

“你叫什么名字?”一个年轻男子对着王有财开口问道。

王有财哪敢不说,赶紧回话:“小人……小人姓王。叫王有财,请问您是哪一位?小人好像并不认识您老人家啊?不知dào

您把小人带到这里来,是为了什么事啊?”

“认识柳三吗?他有一个女儿,叫柳瑛兰。”年轻男子不去管王有财的问话,又道。

“认识啊。他是我朋友。”王有财道,本来还想问句“怎么了”,不过看眼前这几人的架势,没敢说出口。

“杜家二少爷抓你,是为了什么事情?”那男子又问。

王有财一听,心想这可不能说,赶紧嬉皮笑脸道:“小人跟杜家二少爷有些过节。所以他为难小人呢。”

男子没再开口,转身出门。

“嗳,别,别走啊……我不认识你们哪,你们抓错人了!”王有财见对方三言两语一问,居然就这么轻易走人了。他赶紧试图喊住他们,想让他们把自己放出去。可是这些人根本不理会他,陆续出了门,砰地一声,把门关了个严严实实。王有财赶紧过去开门。门却已经被反锁了。

在暗无天日的屋子里王有财也不知dào

时辰,他大声喊叫,却听不到外边一丝动静,也不知是哪里的荒郊野外。不过虽然再没人来过问他,饭倒是准时送来,有人会从墙角的一个一砖见方的洞口塞进一个碗来,跟坐牢似的。而那送饭之人塞进饭碗,立马走人,王有财想喊住他都是妄想。

于是他只能吃了睡,睡醒了听动静,指望那些莫名其妙抓他过来的人赶紧返回,也好澄清事情真相,证明他们抓错人了,从而放了他。

大概是他真诚的心意感动了上苍,正迷迷糊糊睡着,居然听到了开门锁的声音,他一个激灵,翻身坐起。门被打开时,只见外面也是一片漆黑,原来是晚上。不过很快,火把就亮了起来,照得整个屋子顷刻大亮。这屋里连白天几乎都是黑灯瞎火的,这么一来,都快亮瞎了王有财的眼睛。

“香主,就是他,希望没有抓错人。”其中一人开口说话了。

没错,说话的人便是文泽,他身边站着的就是于经。

那天文泽的手下和杜云和的人几乎同一时段发xiàn

了王有财,只是文泽手下不敢确定这人究竟是不是,还得来问过文泽才能决定下一步该怎么做,杜云和的人可就完全认得王有财,所以二话没说,把人给抓了。不过文泽虽然晚了一步,劫个人那是小菜一碟,只不过多费一点手脚罢了。

为了确定抓到手的人是不是于经要的那个人,文泽向王有财要了几个回答,不过对于杜云和为什么也要抓王有财,文泽却不明白,毕竟于经只提供了一些简单的线索,文泽知dào

的也就那么点儿。随后,他便飞鸽传书给了于经。

王有财发xiàn

这回进来的是四个人,比先前又多出一个人来,这开口说话的人他认得,是那天问他是否认识柳三的那个年轻人,而站在他身边和他年纪相仿的男子,他就不认识了。

不过对于怎么又多出一个人来,这个人又是谁?王有财不关心这些,他见终于来了人,赶紧起身,听文泽话一说完,便疾步趋上前去对着于经和文泽两人叫苦道:“唉哟,我说大爷,小人总算把你们给盼来了!小人可从来没有得罪过你们啊!更加不认识你们。你们这是抓错人了!求大爷行行好,赶紧放小人出去吧!”

于经眯了眼睛冷冷地在王有财浑身上下快速地一遍打量,目光如炬,却不含一丝温度,看得王有财不禁背上一凉。

“阿泽,你们出去。”文泽锐利犹如剑锋的目光盯着王有财,说道。

第三百二十四章 千刀万剐

文泽和其余两人将火把留在了屋里,退了出去,关上了门。【本书由】看着有些诚惶诚恐的王有财,于经的声音异常生冷:“你叫王有财,是吧?”

“是啊,不知dào

大爷……到到底想问什么呀?”王有财身处越来越诡异的境地,又面对于经凌厉无比的目光,他越来越捉摸不透这些人的路数,心里也越来越惶恐,说话也有些不利索了,“小人……小人不认识大爷啊。”

于经听王有财承认,怒火一窜数丈,他迈开步子,逼近王有财:“你是柳三的朋友,也是跟他同乡,对不对?”虽说眼前的人已经承认他就是王有财,说明姓名属实,但于经还是觉得有必要再进一步求证一下,当即又问。

“是是是啊……大大爷,小人不是已经……已经跟大爷的朋友说过了吗?”王有财被于经慑人的目光吓得直打哆嗦,往后直退。

“好!我再问你!柳三认作义女的那位素素姑娘,你自然也是认识的喽?!”于经的眼里已经快要窜出火来,不过他还是希望得到最确实的信息,万一弄错,可就等于便宜了真zhèng

自己要对付的人了。

于经一提素素的名字,可把王有财吓了一跳,他眼见于经那令人胆寒的目光,却偏偏在这种情形下又提起素素,哪能不让他心慌,尽管他还不确定眼前的人问起被自己杀死的素素到底出于什么目的,有一点他还是下了决心,不管对方接下来问什么,都不能再实话实说了,于是张口道:“不……不认识。”

“那看来是我抓错人了!”王有财的神色于经看在眼里,知dào

他没说实话,不由他大怒,几步上去对着王有财就是一拳,打得王有财狠狠摔在了地上。还连翻了几个跟头,鼻孔霎时就见了红。

“敢在我面前玩花样?你活得不耐烦了?!说!不老老实实回我的话,信不信我活活烧死你!”于经怒声厉喝,说话间已抬脚往王有财身上狠踹下去。

早先一拳已经把王有财打得眼冒金星。七荤八素,鼻孔流血,骨头散了架,这会儿于经又抬脚狠踹,王有财哪里经受得住,赶紧抱着头求饶:“别打……别打了,小人说,小人不敢……不敢撒谎了……”

于经停了脚,一把将地上的王有财拎了起来,大喝:“我问你!是你把素素推下水的。是不是?!”

面对凶神恶煞般的于经,王有财浑身打颤:“小人,小人并不想……不想害素素姑娘,她她是……是我的女人,是……是杜家送给小人的。她她她要逃,小人只是……只是教xùn

她……”

于经得到确切答案,霎时怒火冲天,王有财的话犹如钢刀扎进了他的心脏,想到自己最疼爱的妹妹居然被眼前这个无赖给玷污了,还害得她落水险些丧命,他几欲要把钢牙咬碎。一拳就正对着王有财脸上抡去。这一拳于经下了死力,直把王有财打得趴在地上再也爬起不来,直接晕了过去。

不过他没有一直昏迷下去,于经的人给他安排了一个大木桩子,在于经的指示下,一人固定住王有财。一人拿起锤子来,啪地一声,把一枚钉子从王有财的手掌钉入了木桩。这一记下去,王有财自然被痛醒过来。

不醒不打紧,这一醒。王有财吃痛之余,吓得面无人色,大声嚎叫。又见边上一把烙铁正插在炭火中,炭火正把烙铁烧得通红。王有财看见烙铁等物,更是吓得心胆俱裂,魂飞魄散,涕泪齐流,哭嚎着求饶:“大爷饶命!饶命啊!饶了小人吧……”

“给我把他的狗嘴堵上!”于经此时已经坐在椅子上,满眼喷着怒火发号施令。

王有财的嘴被堵了个严严实实,再也不能求饶了。随着两只手掌都被钉上,王有财又痛晕了过去,这次可不像先前,是昏死了过去了。

晕了没关系,用水泼,于经让人用水泼醒了王有财,见王有财哼哼唧唧着一醒,于经立马又命人鞭打。看手下鞭打,于经哪里解气,他干脆噌地站起,过去抢过鞭子亲自动手。直把王有财又打昏了过去。

于经再次命人用水泼,把人给泼醒了过来。接着又下令脱去王有财的衣服,然后让人递上烙铁,他接在手里,看着王有财惊恐的瞪大了的眼睛,于经咬牙切齿地将烧红的烙铁烙了上去。两烙铁下去,王有财喉咙里发出几声声嘶力竭的闷响之后,又没动静了。

“再用水泼!要是不醒,打也要把他给我打醒!”于经愤nù

的火焰充斥在眼里,他要不把这个让自己妹子痛不欲生的畜生千刀万剐,难消他心头之恨。

没错,就是千刀万剐。王有财不知dào

等待他的将会是更加严厉的酷刑,所以他醒了过来。于经已经利刃在手,提手一刀就在王有财的身上**了下去。尽管王有财嘴巴被堵得严严实实,但喉咙里发出的竭力干嚎也足以代表他此时所遭受的巨大折磨。

“再给我打!”于经在王有财身上削地差不多了,又命人鞭打,鞭子抽在被削过的地方,其中的痛楚可就不言自明了。

“把他的耳朵给我割下来!”

随着于经的高声喝命,在手起刀落的光影晃动下,王有财的两只耳朵很快就掉到了地上。

文泽还没见过于经这么狠辣过,居然用这么残忍的酷刑折磨一个人,饶是他这样对江湖恶徒从不手软以及对官场酷吏从来不吝惜杀伐的人,也垂下了眼帘,不愿直视。

最终,在足足经受了一天一夜的酷刑之后,王有财终于被折腾死了,死在了血腥的屠宰下。于经不仅真的将他削了近千刀,把他的**和身上的肉通通分离了出来,连耳朵、手、脚、手指等等上上下下能割的部位通通都**了下来,要不是王有财这么经不起刑轻易死掉,于经还得再剐他上千刀,不过也真没什么地方可以让他再下手了。

第三百二十五章 聚餐

“走!我就不信揪不出那只死王八!”

王有财被不明来历的人救走,要是不把他再次揪出来,杜云和是不会罢休的。【本书由】他却不知dào

,他嘴里的那只死王八,是真的已经死了。

“去哪里?!”

哪知刚招呼了福乐福寿等几人准bèi

出门,杜云和却在门口迎头遇上了回来的杜青鹤。杜青鹤见儿子一副兴师动众的模样,怒道:“是不是我不在家,你就成天只知dào

在外面瞎混了?!还不进去?今天给我老老实实呆在家里!”

没办法,杜云和也只能暗怪事不凑巧,自己早出门一刻也好,老头子晚回来一刻也好,怎么正好就撞在了枪口子上。

且说杜夫人原本就身子没好利索,兄弟这一过世,她未免又难过了几天,更是觉得身子沉重。让大夫瞧了,也只一味开药,服了药虽不见得有多大功效,不过这么些日子下来,精神倒也好了不少。想起单连芳,她不禁道:“芳儿最近都在忙什么呢?打从上回有次过来服侍我躺下,还陪着我说了好一时的话后,怎么又不见人影了。”她不知dào

的是,正是那次,她的身边出了内贼,而她却浑然未知。

锦珠正要回答,却见外头锦珊笑着进来道:“太太,老爷回来了!”

杜夫人一听丈夫回来,精神更是提了几分。杜青鹤回到家,看到妻子的面,他摇头道:“这人一出门,就身不由己了,没能及时赶回来。哎,好好的,居然走得这么快。”他对于自己舅子不幸过世表示了惋惜。

等到坐下喝过一口茶后,他已经将之前的话题抛得没影了:“这次我去了一趟湖州,通过何大人,我想这次我还能够认识江苏学政曾大人。浙江巡抚有可能会调任,这何大人跟曾学政交情不一般。所以看他的意思,是希望浙江巡抚的位子最好由曾学政来坐。”说到这,他点着头情不自禁道,“这件事要是能够促成。那可是件好事啊。至少有曾学政位居浙江巡抚之位,以他跟何大人之间的交情,以后对我生意上的事情可是大有裨益!”

“好了好了,你呀,生意生意,就只会生意。”杜夫人听他三句不离生意经,埋怨道,“要不就是何大人冯大帅的,现在又来了个什么曾大人。”

杜青鹤对妻子的唠叨倒不介yì

,生意顺风顺水。水涨船高,而况最近又有机会认识一位高官,他只会开心。笑着喝了一口茶后说道:“好了好了,不说了,今天心情好。你吩咐人备好酒菜,今天大家一起用个饭。”

杜云柯晚回,听说父亲已经回了家,并且要他过去用饭,等他来到时,人都已经到齐了,包括素素。单连芳老早就跑到锁芳馆坐着了。自然,拉素素一起过荣殊院来用饭是必不可少的,也不顾素素委婉表示自己身子不快,不愿动之类的话。过来后,亲密无间地跟素素坐在了一起。

酒菜上桌,杜青鹤照例向杜云柯询问了些有关钱庄等铺子里的事情。然后话锋一转,看向云和,少不了斥责几句:“别整天只知dào

在外面花天酒地,给我干点正经事就很难吗?你瞧瞧你自己,一副不成器的样子!”

单连芳见老爷训斥杜云和。幸灾乐祸地嗤笑一声,心情大好。然后眼睛转向杜云柯,看到杜云柯,她的心思又转到了这次她和素素一起入手的买卖上去,美好的前景向她招手,她看见杜云柯也向她看过来,带着温和温暖的笑,然后夹了一筷子菜,笑看着她道:“连芳,多吃点。”把菜夹到了她碗里。

瞥眼看见单连芳一脸花痴的模样,对着杜云柯看个不停,素素心里冷哼一声,心说你就继xù

做你的春秋白日梦吧。

哪知转过眼时却撞上了杜云和的目光,四目相交,素素惊觉杜云和眸光里似乎闪动着些许探究之色,还暗暗在自己身上打量起来,难道自己的举动被他发xiàn

了什么异常?她赶紧收回了目光。

杜云和的眼睛可不像兄长那么安分,尽管被父亲斥责了,还是略歪着头脱不了吊儿郎当的样,一双眼睛闲着无聊,对着桌上的人便来个扫描。正看见单连芳那副花痴样,看得他心生厌恶,却又扫到了单连芳边上的素素。

素素看向单连芳后那转瞬即逝的一抹眼神让杜云和一愣,直觉得那眼神里透出强烈的冷嘲并带着几不可察的怒,不过再看素素时,却早已目光如常。他怀疑自己看错了,接着又肯定自己没看错,所以他的目光定格在了素素身上,他忽然隐隐觉得眼前的这个和锦衣一模一样的人,仿佛有着她隐藏着的另一面,可是究竟是不是这样?他找不到答案,感觉好矛盾。

最终,他还是觉得自己想多了,无非是一个心地不善的女人和另一个女人之间的面和心不合罢了。他不再深究,对于不喜欢的人,他也不爱深究,要不是眼前这个人和锦衣面貌神似,他根本连看都不会看。

杜夫人心情也算爽快,说道:“这段日子以来,我身子一直没怎么好过,家事也全靠芳儿一个人,这些天才觉得精神好了许多,老爷一回来啊,身子就更是轻快了不少。来,今天高兴,不用多拘着了,动筷吧。”

“对对,大家动筷子吧。”见老爷太太动了筷,杨氏笑着帮忙招呼各人。

杜云和眼皮一翻,切,吃个饭还要罗里吧嗦一大堆,要问我为什么老爱躲着,知dào

原因了吧?他一听可以动筷了,一边腹诽,一边拿起筷子把菜夹到了嘴里,虽然嘴里的美味让他已经有些犯饿的肚子很享shòu

,不过脸上他还要表现得一副心情不怎么样的表情。

众人刚动筷不久,寒香开口向素素道:“小姐,你不是说觉着有些凉凉的,想回去添件衣裳再过来吗?”

寒香骤然间擅自开口说话,众人不由都将目光转向了素素这边。

素素却是一愣,自己没说要回去添衣裳的话呀。

第三百二十六章 血腥的礼物

“小姐,你不是说怕奴婢拿了你不中意的过来,所以要自己回去取吗?小姐身子不好,可千万别着凉了,快去添衣吧。【本书由】”寒香真诚地看着素素道。

素素虽然深感莫名其妙,可是在飞速转念过后,她还是在众人的注视下站了起来,配合寒香的话道:“一高兴,差点忘干净了。老爷太太,妾身暂且告退一下。”她知dào

寒香心性敦厚,对自己也很忠心,做的一切也应该只会对她有益无害,不会也不敢对她随意撒谎,开没来由的玩笑,其中定有缘故。既然当中必有缘故,而寒香又不明说,那么出去再问她就是了。

等到出了门,素素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好好的让我出来。”

寒香却不答话,只是拉着素素脚下不停,说道:“小姐,你先别问,等出了这边奴婢再说。”

素素听她这么说,只得出了荣殊院,停了脚步道:“好了,这下能告sù

我为什么神神mì

秘地让我出来了吧?”

寒香向周遭环视了一圈,压低了声音才道:“小姐,文大哥交代我说,让我今天留你在我们自己那边别出来,可刚刚我还没来得及说,大奶奶就过来了,非拉着你出来了。”

素素听得没头没脑,不解道:“为什么不让我出来?”

“文大哥只跟我说,今天咱们家里会有血腥,所以交代我别让你出来,最好不要过来老爷太太这边。”说这话时,寒香自己也很不解,只是既然文泽这么叮嘱了,无论如何,寒香只觉得照文泽的话做不会有错。

“血腥?”素素一听这两个字,一怔,“什么意思?什么……什么血腥?”

寒香却只是摇头:“我也不清楚,总之。文大哥就只这么对我说。”

素素越听越纳闷,转念一想,文泽交代寒香不让自己出来,十有*那定是二哥的意思了。那么二哥不让自己出来。又说会有血腥,“血腥”两个字在她脑海里一逗留,猛然间,她心一惊,心想二哥痛恨杜家,难道他今天要对杜家人下手?而自己曾经那不该有的感情,二哥也极度介yì

,万一……万一还要对他不利……他想到杜云柯,不敢再深思下去。

“小姐……”寒香见素素听了自己的话后反倒是又往回走,只得也疾步跟了上去。

却说杜家人正在用饭。二门上递进来一个礼盒,有丫头捧进来呈给老爷太太,说是刚刚有人送礼过来。

“是谁送的?”杜青鹤问道。

“外头说送礼的人一递上东西,就走了。”

杜青鹤点头:“嗯,打开看看。”说着已经站了起来。走到了礼盒前,伸手向盒盖掀去。

在座的正等着杜青鹤掀开盖瞧瞧是什么东西,却见杜青鹤盖一掀开,便失声大叫,连连后退,面无人色。捧着礼盒的丫头更是恐惧得一把将礼盒扔到了地上,惊叫连连。腿脚一软,跌翻在地,连滚带爬着拼命逃离。

众人见状,忙站了起来,打算去扶杜青鹤,只是礼盒一被扔在地上。一个圆乎乎的东西登时骨碌碌从里面滚了出来,一股血腥味顿时迎面扑向了各人。众人定睛一看,居然是个人头,尽皆大惊失色。

这等血腥的场面可没谁见识过,总算杜云柯生性素来镇定。虽然一见之下,也倒吸冷气,倒还能克制。云和素来胆大,从小又打架斗殴的惯了,虽然也面容失色,却也能镇住不至于慌乱。杜夫人跟单连芳以及杨氏等一干女子可就不一样了,杜夫人当时就吓得面如死灰,瘫倒在椅子上,单连芳更是怪叫连连,扑向杜夫人。至于杨氏,杜云和赶紧用身体挡住了她的视线,并顺手扶住了她。

而就在这个时候,就在礼盒被扔到地上,人头从里面滚出来的一刻,素素赶到了。

“是王有财……大哥,是王有财的人头。”杜云和第一个开口。杜云柯也看出来了。

素素先前还因为乍见血腥的人头而华容失色,被寒香扶住,尽管寒香也是吓得腿上直打颤。可一听说是王有财的人头,素素本来就有些发颤的身子更是大颤,她盯着地上的人头,死死地盯着,手指渐渐收拢,握成了拳,狠狠地握住了,牙齿咬得咯咯直响,此时的她,哪里还有恐惧,只有刻骨的仇恨。

此时屋里下人早已逃散,杜云和跟锦屏已经扶了杨氏出去,杜云柯也扶了父亲撤离,还有卉儿等人也强打起精神搀扶了杜夫人和单连芳出门。

“小……小姐,我们……我们快走吧。”寒香声音发颤,她见素素站在原地不动身,还以为她被吓傻了,赶紧去拉素素。

素素不去理她,她狠狠地瞪着地上的人头,一把甩开寒香的手,快步出了门,寒香大喜,终于可以脱离可怕的地方了,赶紧跟了出去。

哪知素素根本没有要离开这边的意思,她找来一杆扫把,又快步进了屋,见装人头的盒子侧翻在地,她拿扫把将人头扫进了盒,抬脚把盒正了过来,然后捡起地上的盖子,砰地盖了上去。只看得进来的寒香目瞪口呆,发不出声音来。

“寒香,你去搬柴火来!”素素的情绪仍是难以克制的激烈。她见寒香瞪大了眼睛却不动身,抬高声音道,“还不快去!”

寒香惊醒,赶紧照做,从荣殊院的厨房搬来了柴火,素素将装有人头的盒子一把捧起,走出屋子将盒子往地上恨恨一扔,心口起伏着仇恨的气息,从寒香手里接过点燃的柴火,丢在了放着人头的柴堆上。

这时,杜云柯兄弟俩已经返回,顺便喊了福成和福威两人过来,准bèi

移走人头,却看见素素在屋外举火焚烧着什么,兄弟俩疑惑,疾步过去,杜云和道:“你在干什么?”

不过素素还没答话,云柯等人就已经得到答案了,看到那个装人头的盒子,以及飘散开来的刺鼻的气味,杜云和道:“你把他烧了?”

第三百二十七章 挫骨扬灰

素素头也不回,眼睛仍是直直地瞪着火堆:“吓坏了老爷太太,怎么可以饶恕!不把他烧成灰烬!怎么替老爷太太出气?!”

杜云和见寒香站在一边面无血色,显是还没有完全退去惊吓,而素素却一点类似的的神色也看不出来,反而还冲着火堆怒气冲冲,当下试探着问道:“不会……是你把人头给拿出来的吧?”见素素只是一味狠盯着火堆,却不答话,他转而看向边上的寒香,寒香看着杜云和也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算是给了答案。

见寒香承认真是素素将人头给搬出来的,杜云和吃惊地将目光转向兄长,兄弟俩面面相觑,一旁的福威和福成两人也是瞠目结舌。

这时候的杜夫人已经躺在床上了,大夫也被请进门了,杜青鹤父子等人都围在屋里,等着大夫诊病的结果。见大夫把完脉站起身来,杜青鹤问道:“怎么样?”

“夫人只是受惊过度而已,待我开些压惊的药,慢慢调理调理,自会好转。”大夫退到外间准bèi

开药方了。

单连芳坐在一旁,他见杜云柯等人要退出,急忙站起来拉住了杜云柯的手臂道:“表哥,你别走,你留在这里陪着我,我好害pà

!”声音仍有些许发颤。

杜云柯拨开她的手道:“你让卉儿扶你回去。”

“不行啊。”单连芳又一把抓住了杜云柯衣袖,道,“要不,你陪我过去,我,我现在腿还在发抖,我……我怕我走不到院门口啊。”

“混账!”杜青鹤心情正恶劣,见单连芳如此,怒道。“家里发生这么大的事,柯儿有事要做,哪有时间陪你!”他一看卉儿道,“还不扶你家奶奶回自己那边去?你们太太已经这样。你要是还在这里一口一个害pà

,不是更要加重她的病情!”

“奶奶。”卉儿见老爷发威,赶紧过来扶单连芳。

杜青鹤头也不回出去了。杜云柯走到床前,又看了一眼杜夫人,交代锦珠道:“好好服侍太太。”才出去。

“岂有此理!究竟是谁?是谁要跟我们杜家过不去?!”杜青鹤喊来大管家李福,“赶紧去报官!一定要把这个暗中搞鬼的家伙给查出来!对了,”李福出去后,他又对站在一边的两个儿子道,“人头先留着,等官府来人后。让他们凭此找找线索。”

兄弟俩一听,哪还来的人头,杜云柯老实交代:“已经被烧了。”

“什么?你们烧了?”杜青鹤皱眉。

“不是我们。”杜云和解释,“是嫂嫂烧的。”

杜青鹤一听,说道:“你是说汪素那丫头?”

“是啊。她说吓坏了老爷太太。要为老爷太太出气,所以要把他烧成灰烬。”杜云和道。

杜青鹤听得皱眉,不过既然已经被烧了,也没办法,况且想到素素这是要为自己等人出气才这么做的,倒也不再提了,只说了一句:“她胆子倒是挺大的。”

兄弟俩出来。杜云柯招呼福威:“你去看看那边完了没?要是完了,你跟福成两人去收拾一下,丫头们肯定是不敢的。”

正说着话,却见寒香手里拿着一把锤子匆匆又往刚才焚烧人头的那一片去了,兄弟俩觉得奇怪,杜云和忙喊住了寒香道:“拿锤子去那边做什么?”

寒香见问。停下了道:“小姐只说要我拿去,我也没敢多问。”说完,匆匆去了。

兄弟俩更觉诧异,也跟了上去。见寒香一到,素素接过锤子。蹲下身便猛地往已经熄灭了的火堆里锤了下去。云柯兄弟俩见到眼前的一幕,简直难以置信。

“喂!你到底在做什么?”杜云和见素素居然要用锤子敲碎烧不化的骨块,实在看不下去了,“我问你到底知dào

不知dào

自己在做什么?”

素素一听杜云和开口教xùn

自己,也没给好话:“你看不见吗?单用火不能烧成灰烬,我只好动手了!”她只顾咬牙切齿地要将骨块敲碎,连头也不抬。

“我说你好歹也是女儿家,烧过了也就罢了,你怎么居然还能做出这种骇人的……骇人的举动来。”看到素素做出这种连男人都不敢轻易为之的事情,彻底刷新了素素在杜云和心里那原本就不美好的形象。

素素见杜云和不断聒噪,握着锤子的手一停,转头怒视向他:“你要看不惯,赶紧走人,没人让你看!”接着继xù



杜云柯见两人起冲突,劝道:“算了算了,云和,你随她去吧。”想要拉兄弟离开。

“我也没说你什么呀!”杜云和见素素蛮横不讲理,气道,“这个姓王的死有余辜,我也巴不得他粉身碎骨!只是没想到你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手段居然这么野蛮粗暴,还让人意想不到!大哥,我们走!”

“是啊,我是野蛮粗暴,我还手段残忍呢!”素素把锤子狠狠往地上一扔,噌地站了起来,恨恨地瞪了杜云和兄弟俩一眼,“我天生就是这样!天生就喜欢干这样的事!你们满yì

了吧?!”说完,怨恨地瞪了一眼云柯兄弟俩,抬腿走人。

回到锁芳馆,想到刚才和杜云柯两人的不快,她心情又极度抑郁,继而眼睛一红,掉下泪来,等到强制克制好情绪,她立即吩咐丫头烧水沐浴,换上干净衣裳,把刚才换下的衣物里里外外一件不落地吩咐丫头拿出去也给烧了。

看到杜家乱成一团,于经心里大快,想到杜青鹤,又愤然道:“杜家那老太婆吓病了,杜老贼倒是很能挺,果然是心黑手狠的人的本色!”

文泽点头,但他心里有个疑问,开口道:“不过,香主,那个王有财跟香主家有仇,香主怎么从来没提起过。”他想也只有深仇大恨才能够令于经做出那么疯狂的举动来,极有可能也是跟于经家人的死有关,上回于经对王有财动用酷刑的时候,他也不便询问,这回忍不住开口了。

于经脸色一变,不答反问道:“对了,你刚才说素素把人头给烧了?还要挫骨扬灰?”

文泽点头,他原本也跟于经想法一致,以为素素见到血腥的场面会受到惊吓,没想到从寒香那里竟然意wài

探听到这个令他吃惊的消息。

于经一听,拍案道:“好!不愧是我们于家的人,做事果duàn

利落!烧得好!”

文泽听后,却反而沉吟了,沉思了一回道:“香主,恕我多嘴,虽然香主和素素姑娘为家人报仇心切,可是素素姑娘她一个女儿家,我觉得她不该牵涉得过深。她如今这么做法,我怕她会失去常人心性,那样对她来说,我觉得并不是一件好事。”

于经听后,却不言语,反而推杯站了起来:“好了,既然事情已经办成,我也该走了。阿泽,素素就托你代为好好照应了。”

这天,杜云柯好不容易得闲,杜云和跑过来了:“大哥,怎么?还没查出来?”

杜云柯点头。

却说杜家官也报了,官府对于此事也是极为重视和卖力,可忙得焦头烂额,就是一点线索都找不出来。杜青鹤自是有苦说不出。

杜云和见兄长点头,骂道:“这究竟是哪个阴险小人在背后搞鬼!到底跟我们杜家有什么仇,非要搞得我们家鸡犬不宁!”骂了一回,又道,“不过话说回来,虽然不知dào

这个暗中和我们杜家过不去的人究竟是哪个王八蛋,可他把王有财这个畜生杀了,我倒还真要感谢他。”

王有财的死,解了素素心头大恨。此时的她正站在屋里,看着窗外风景,想到那天单连芳和杜夫人受惊吓的模样,她觉得有必要去探视一下。

她先到了荣殊院,走到杜夫人病榻前,见她双目紧闭,面色暗沉,问边上的锦珠道:“太太没大碍吧?”

“本来身子就没好全,又受了这么一番惊吓,所以每天躺着的时候倒是反而多,只有吃东西的时候才扶她坐起来一回。”锦珠道。

素素点头,,出了杜夫人这边,转道又去看望单连芳。一进门就看见单连芳正规规矩矩地坐着喝茶,

“连芳,你还好吧?”素素进门先问好。

单连芳一见素素过来,忙招呼她坐下,说道:“先前几天老做恶梦,不过这两天好多了,没怎么害pà

了。”对了,我听说你把那个……那个头颅,给烧了?”

素素微笑点头:“是啊,他冒犯冲撞了老爷太太,害得家里人心惶惶,我一定要将他挫骨扬灰,替老爷太太报仇解恨。”

素素的话听得单连芳直咂舌:“不过,你胆子也太大了吧?我连看了一眼就吓得老做恶梦了。”她对素素的胆大虽然有些难以理解,倒也还有那么一丝佩服的。

“其实吧,我这人也就鲁莽。”素素一笑道,“有时候做事没个分寸,为老爷太太好的心一上来,做事就不管不顾了。就像我看到你受委屈,我就会不顾一切地帮你想办法一样。”

单连芳想想也对,她能够为了老爷太太还有自己这么不顾一切,看来她对身边的人还真是热心得没话说,看来这个好姐妹真是结交对了。只是想到那天可怕的一幕,不由道:“我在想啊,那个姓王的……怎么好端端地就死了啊?死就死吧,干嘛死到……死到我们家来啊。”

她见素素啜茶不说话,强咽下一口口水道:“素儿,你说,这姓王的……他的人头都进了我们家了,那他的鬼魂会不会也进我们家啊?”

第三百二十八章 寒香很失意

素素一听单连芳提到鬼魂,抬眼看到她害pà

的模样,心思一转,脸上也跟着变了色,不安道:“啊?会吗?不会吧?你可别吓我。”

单连芳担忧道:“可我听说,死的很惨的人是会变成厉鬼的。”她轻皱眉头之后,又自我安慰道,“应该不会的,噢?素儿你说是吧?人又不是我们害的,就算真有鬼,要找也不会来找我们家的人,对吧?”

素素认真听完,认真点头道:“你说得没错,我们没有害过人,不用害pà

。”心里却是暗笑,怕鬼是吧?既然这么怕鬼,当初为什么要那么害我呢?

出了凝辉院,素素走到半路,渐渐放缓了脚步,直至完全停了下来。侧过身她看向寒香,问道:“寒香,你怕我吗?”

寒香见素素的目光带着一丝忧郁,甚至一丝伤感,她心口一动,她知dào

自己小姐其实真的不像很多人想的那样,甚至能时常感觉到在她心里有着一种挥之不去的心伤,何况,她对自己更是从来没有过打骂,于是脸上动容,摇头道:“不,小姐,我不怕。别人不知dào

你,可是我知dào

,我知dào

小姐其实是个好人,所以,我为什么要怕?”

听到寒香情真意切的回答,素素忍不住眼眶一热,拉住了寒香的手:“谢谢你,寒香。”

说到杨氏,她这次也着着实实遭了一回罪。这天她喝着汤药,想到那天的情形,她也仍旧心有余悸,不过相比杜夫人倒也好得多了。杜云和每天过来探视个一回,又熬压惊药又炖参汤的,所以倒也只是惊吓了一场。

“二奶奶到底是什么胆子啊?居然能干出那样的事来。”锦玉虽然没有亲眼看见血腥的人头,不过听丫头们传说,也已被吓到,所以听说素素焚烧人头。她是千万分难以相信。

“啧,你还说?”锦屏一边向她使眼色,怕杨氏稍安的心又受波及。

杨氏倒也已经从容,只是告诫道:“好了。以后别再提这事了。老爷已经严令各屋里的人不许再提此事,更加不能对外宣扬,要是透露出一个字去,重责不饶。对了,那边可知dào

了?丫头们没有透露过去吧?”她指的是柳瑛兰。

“嗯,姨娘放心。那边自从落水后,身子一直时好时坏,也不出门,锦缦为了服侍她,也难得出来。老爷既然已经明令示下,想必锦涵会知dào

怎么做的。”

官府查不出来,杜青鹤很烦躁,很恼怒,也很无可奈何。不管怎么说吧。生意上的事情还是要照顾到,该干什么仍干什么吧。

却说文泽这天从外面回来,还没进门就闻到了阵阵浓郁的香味,进门一看,原来是寒香过来了。

“文大哥,你回来了?”寒香看到文泽,将刚刚熬好的鸡汤搁在了桌上。喜道,“我给你熬了鸡汤。你快坐下,我去给你拿碗筷。”说完,脸上露出一丝娇羞,转身去了厨房。

很快,她就拿了碗筷出来。见文泽还站着,寒香尽管仍是有些羞怯,却还是招呼他:“文大哥,你怎么还站着,快来坐啊。你快尝尝,我熬得对不对味。我可是花了一上午的工夫呢!”

文泽坐了下来,看着寒香精心熬制的鸡汤,此时正飘着蒸腾的热气,再看寒香,脸上泛着红晕,额头鼻尖带着细小的汗珠,而瞥眼屋里,整个屋子已经被收拾得干干净净,井井有条。

看着寒香,文泽不知dào

该说什么,因为感激是必然的。寒香被文泽瞧得脸上发烫,心里却喜,忙低了头带着笑道:“文大哥,你尽顾着瞧我做什么,你快喝汤啊。”

文泽将目光从寒香脸上移开,拿勺子舀了一口鸡汤喝下,说道:“嗯,很鲜美。”

寒香听文泽称赞自己做的鸡汤鲜美,喜上心田:“文大哥要是喜欢,我愿意时常熬给文大哥喝。”

文泽搁下手里的羹勺,又看了看正甜滋滋站在一旁的寒香,犹豫了一下,说道:“寒香,谢谢你熬汤给我喝。只是,我是个粗人,习惯了冷菜冷饭随便吃一餐就成,以后,你不要再这么做了。”说完,站了起来,脱掉了从外面回来有些脏了的外衣,打算去洗把脸。

寒香听话辨音,以及看到文泽的神情举止,心渐渐从云端跌了下来:“文大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讨厌我吗?”

文泽转过身来,看到寒香无辜且稍带委屈的眼神,他又心生不忍:“没有,我不是讨厌你。我只是想说,我是说,你是素素姑娘的人,你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对素素姑娘势必服侍不周,况且,我在这里最大的任务就是保护素素姑娘,其他的,我一概没时间考lǜ

,希望你能明白这一点。”

文泽的回答看似回答了,却似乎又没给回答,寒香怔在那里,良久才“哦”出一声:“我知dào

了。那,那我先回去了。”

从文泽那边出来,寒香无精打采地走在街上,左思右想,一想一声叹息。

此时的素素正坐在房里独自沉吟,想到那天单连芳提起鬼怪时的害pà

劲儿,她冷冷一笑,怕鬼是吧?很好。

天色已经黑了下来,此时的单连芳还在锁芳馆跟素素谈兴正浓。说得兴起,素素道:“我看还是让丫头们都下去吧,站在这里看着倒碍眼。有些心里话想说吧,也挺不方便的。”

单连芳也觉得有道理,说道:“卉儿,你先回去吧,待会儿再过来接我。”

打发走了卉儿以及寒香,素素没聊几句,微耸起肩,嘴里发出“嘶”地一声,然后紧了紧衣领道:“哪里吹来的风,凉飕飕的。”

“啊?有风吗?”单连芳没感觉到风,左右看了一下,没哪里漏风啊。

“你没感觉到吗?”素素有些不信,接着道,“不行,我得去添件衣裳。”站了起来,对单连芳道,“我很快就来,等我。”

“好,那你快去快回。”单连芳看着素素走开,她端起几上的茶盏,吹了吹,轻啜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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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还有一章,萌萌哒

第三百二十九章 撞鬼

正当单连芳端着茶盏在品茗的时候,忽然对面屏风上面出现了一个人影,灯火的映照下,影子也清晰可见。单连芳一愣,转念一想定是寒香或者代柔等人,于是问道:“谁在那边?”

没有声音,但是影子开始移动,向屏风边上移动。

“寒香,是你吗?代柔?”单连芳总觉得后背有些凉凉的,因为她看到屏风上的影子非常古怪,如果真是寒香她们在做什么,身体应该有活动的幅度,可是这个影子完全没有,她就站在那里,直直地站在那里,灯火映射下,照射着侧面脸的轮廓,以及侧身,等到一走动,速度也相当诡异,不快不慢,好似在游移。

这大晚上的,屋里又没个其他人,单连芳有些害pà

,她想要站起来,想要去喊人过来,可是那个影子已经走到了屏风边上,从屏风后出来了。

单连芳看见有人走出,稍松了一口气,放眼瞧去,一瞧见那人的侧脸,单连芳欣喜道:“素儿,怎么是你啊!原来你早就在那里了?我刚才喊你你没听见吗?”说着向屏风那边走了过去。

屏风边的人慢慢转过身来,目光向单连芳射来,那目光阴冷、狠毒、幽怨、仇恨,还有杀气。

单连芳被这突如其来的诡异的目光直直地瞪过来,她倒吸一口冷气,忽然意识到这人不是素儿,她穿着丫头的衣裳,头上的发髻也是,单连芳看到这里,一个念头窜上脑门,直吓得她毛骨悚然:“你你你……是锦衣?”边颤抖了声音问,边趔趔趄趄往后退,见对方阴冷地冲她一笑,直把她吓得腿脚彻底不听使唤,膝盖一软。跌翻在地,“锦……锦衣……不要……不要过来……”

她浑身惊颤,连滚带爬,身子却很快被椅子档主。惊叫连连中,她抱头不敢再看慢慢迫近的锦衣,可是她的肩上还是被一只手轻轻给拍上了。这一拍直拍得她魂飞魄散,狂呼乱叫:“不要……不要杀我……求求你……不要杀我……”双手拼命阻挡,发了疯似的狂挥,却又被那只鬼手给抓住了手臂:“连芳,你怎么了?你干什么呀?你醒醒,是我啊!”

单连芳渐渐听出来了,听得是素素的声音,才渐渐停止了惊叫。小心地抬眼看去,一看到素素,她又吓得心胆俱裂:“不要,不要杀我,求求你……求求你饶了我……”

“连芳。是我!我是素儿!你到底怎么了?你快醒醒!我是素儿!”

听着素素的阵阵呼唤,单连芳再次慢慢安静下来,再次小心翼翼地看去,看见眼前素素十分和善的眼神,没有一丝要伤害她的意思,再看衣着打扮,不是丫头的打扮。对,是素儿,不是锦衣,她这才把快要游离出身体的魂魄强行给拉了回来:“素儿,是你,真的是你。不是她。”

素素把喘着惊恐气息的单连芳搀扶起来,坐到了椅子上:“连芳,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你刚才到底怎么了?”见单连芳眼泪鼻涕一大把,赶紧拿出帕子来给她擦:“我才离开一会儿。你怎么就变这样了?来,喝口茶。”

单连芳接过茶盏,手抖得厉害,素素只好托着她的手。咽下一口温热的茶水,单连芳渐渐聚拢了心神,回想了一下,看着素素道:“素儿,是你吧?刚才是不是你?是你吓唬我是不是?”

素素不明所以道:“你在说什么呀?我不明白。”

“我是说,你刚才,你刚才是不是故yì

躲在屏风后面……吓我玩的?啊?是不是啊?”单连芳见素素对自己刚才的话一脸不解的表情,心又提了起来,可是她这时候真的希望只是素素吓她玩玩而已,她希望自己看到的不是真的。

“我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什么屏风后面,什么吓你玩?我一直都在房间,刚刚才出来,一出来,就看见你坐在地上,就赶紧来扶你了。到底出了什么事?”素素道。

单连芳一听,彻底崩溃,她吓得一把抱住了素素,恐惧地瞥向刚才出现锦衣的那架屏风,却很快又闭上了眼睛,哪里敢看,惊惧道:“我……我看见她了,她……她要杀我……救我,救我啊……”

素素听完,把寒香喊进来道:“大奶奶身子不适,赶紧把她送回去。”

于是,单连芳被人好歹架着送回了凝辉院,素素很负责,也跟了过来。

“我家奶奶怎么了?”卉儿见自家主子高高着出去,萎靡着回来,吃惊道。

等把单连芳安顿到了床上,素素才道:“你家奶奶说看到了她,也不知dào

她看到了谁。”

“是锦衣!”听到素素的话,单连芳一把抓住素素的手道,“我看到锦衣了!她……她要杀我……”

素素转头看向卉儿道:“锦衣?是不是那个已经死了的丫头?”

卉儿一听面上失色,问素素道:“二奶奶,我家奶奶说的是什么意思?她说看到锦衣了?”

素素一听,看向单连芳道:“连芳,你说你看到那个已经死了丫头了?”

单连芳脸色苍白,不住地点头:“是,是她,我看见她了,她好可怕……她要杀我,她一定是来……是来杀死我的……”

素素见到单连芳如此,侧身坐到了床沿上,说道:“连芳,你听我说,这世上哪来的鬼,没有的事,你这不是自己吓自己嘛。”

“不是,我真的看到了,我看得清清楚楚,真的是她!不会有错的!你们相信我!”单连芳哭丧着脸肯定道。

“连芳,你清醒一点!你听我说。”素素开解道,“自从上回的事情后,这段时间,上上下下都人心惶惶,就算你看花了眼也很正常啊。”

“就是,二奶奶说得对啊。”卉儿在一边道。

“可是……我明明看得清清楚楚,真的是她,她还对着我……对着我阴森森地笑,我……我怎么可能会看错呢?”单连芳自觉对当时的记忆相当直观。

“我看,一定是你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所以才会出现错觉。”素素肯定地道,“你胆子本来就小,产生错觉也不是不可能啊!”

被素素一阵开解,单连芳听着也觉得像那么回事儿,才慢慢稳定了心神,看着素素道:“真的?真是像你说的那样?真是我想多了,出现的幻觉?”

“谁说不是?”素素见单连芳情绪稳定,欣慰道,“其实鬼怪这种东西,无非就是自己吓自己罢了。只要你不去多想,自然就不会看见了。好了,时候不早了。你早点歇着,好好睡上一觉,等明天醒来,就知dào

只是你自己胡思乱想罢了。”

单连芳也已渐渐回复到正常的状态,听了素素的话后,点了点头。

第三百三十章 闹鬼

次日晚饭后,素素来看单连芳,一进门,和正坐着捧着茶水的单连芳一照面,单连芳脸色大变,哐当一声,茶盏重重地跌在桌上,险些从手里掉落,摔到地上去,卉儿赶忙收拾被洒到桌上的茶水。【本书由】

“连芳,你没事吧?”素素见状,赶紧问道。

单连芳这才回过神来,拍着胸口道:“是素儿你啊,我还以为我又看见……”她话说一半,不敢再往下说了,就怕自己又再多想。于是赶紧收住了话头,招呼素素道,“快坐。对了,你怎么这时候才来,我以为你今天一早就会来看我的呢。”

素素坐下了道:“昨晚上送你回来,又担心你,所以睡得不是很好,早上起不来,白天也没精神,一直到了这会儿,才感觉好了些。”

单连芳想想也是,亏得昨晚有她送过来,还开解自己,想来一定是累着她了。

“怎么样?睡了一晚,今天好多了吧?”素素关切道。

“嗯,”单连芳点头,“好多了。昨天晚上,想来……真的是我看花眼了吧。”

素素听单连芳这么说,点头道:“这还用说吗?这段时间,家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像你胆子小的话,老是去想它,肯定会出问题的。你瞧我,我就没事吧?其实鬼神之说,本就虚无缥缈,说来说去,还不是自己吓自己。你瞧我,我就从来不信这些。人死之后,就什么都没有了,何来鬼神之说?”素素说到这里,忽然眼睛一亮,看着单连芳身后道,“你是谁?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屋里的寒香卉儿以及单连芳三人见素素忽然语无伦次,一个个惊疑,顺着素素的目光看去,什么也没有啊。单连芳在确定屋里再没有其他人后。她顿时感觉有股冷风吹上了后脊梁。不过好在现在屋里人多,而且她也还没弄清楚素素究竟是个什么状况,万一她只是精神不好,以至于胡言乱语也说不定。

“小姐。你没事吧?”寒香关切问道。

单连芳也道:“素儿,你刚才在说什么呀?你可别吓我。”

素素却对单连芳的话听而不闻,眼睛依旧看着前方:“你究竟是谁?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我为什么没看到你进来?还有……你为什么……为什么跟我长得一模一样?”

一声惊叫,这回是单连芳被吓出来的,单连芳本来就看着素素的神情举止十分诡异,这下又听素素说什么和她长得一摸一样之类的话来,直吓得魂不附体,尖声大叫着想要站起来逃跑,被椅子腿一绊,瞬间摔倒。屋里卉儿也大惊失色。不过倒还记得去拉单连芳一把:“奶奶,你怎么样……”

寒香自然也被吓到了,她听素素说的那些让人捉摸不定的话,又见单连芳主仆俩惊恐的模样,联想到昨天晚上单连芳撞见锦衣鬼魂的事情。自然很快明白素素刚才是在跟谁“说话”。只不过她虽然心惊,倒也还能强行克制,说起来她毕竟没有真实接触过杜家人口中的锦衣,更没有跟锦衣之间有过任何的交集,而且此时的她又见素素虽然惊慌,但远没有单连芳的惊恐不能自己,见素素去扶摔倒的单连芳。她也赶紧去帮忙。

“连芳,你没事吧,快起来……”素素三人合力将单连芳扶了起来,单连芳一被扶起,扯住了素素的手臂躲到了她身后,崩溃之下。她哭叫不止:“不要……不要过来……”

卉儿一味扶住了单连芳,眼里也流露出恐惧。

素素却在此时,四处一看,惊奇道:“咦,怎么不见了?走了吗?”

单连芳听素素这么一说。哭叫声才慢慢变小,然后喘着粗气惶恐不安地问素素:“她走……走了?不在……不在了吗?”

素素点头,满脸疑惑:“奇怪了,明明看到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怎么眨眼工夫又不见了。”

单连芳腿软无力,被安置到了椅子上坐了,努力平复惊惧过后的心,卉儿也吓得面色雪白,不过比单连芳毕竟要好些,她看着素素颤声问道:“二奶奶,你刚才真的看到……看到锦衣了?”她一上来就问锦衣,因为她认定了素素刚才看到的就是锦衣了。

素素一听,才恍然醒悟:“什么?卉儿,你是说……那个是锦衣?难道说……我刚才看到的那个,就是你们说的那个叫‘锦衣’的丫头?”

卉儿缩手缩脚地贴着单连芳站着,透着惶恐的目光对着素素直抖脑袋。

“卉儿,你可别吓我,我……我……我还是先走了。”素素惊慌之色溢于言表,转身便走。

回到锁芳馆,寒香惴惴不安道:“小姐,你真的看到那个锦衣了?”

素素看到寒香一脸胆怯的模样,心有不忍,所以这回,她决定不对寒香隐瞒,毕竟看着寒香害pà

的模样,她也不想:“傻瓜,我是骗她们的。”

“啊?”寒香惊讶道,“小姐,你说……你是骗人的?你根本就没有看到那个叫锦衣的?”

素素微微点头。寒香转念一想,问道:“那……那昨晚大奶奶亲眼看到锦衣的事情,难道也是……也是跟小姐有关?”

素素点头,对寒香道:“这世上,是不会有锦衣的鬼魂的。”

闹鬼的事情很快便传说开来,丫头婆子们越害pà

,就越风传,一时间很快就传遍了各处。

“居然会有这种事。”传到杨氏耳朵里,杨氏吃惊道。

“奴婢也觉得难以置信,不过听说凝辉院那位都撞见两回了。”锦屏道,想到府里闹鬼,难免起一身鸡皮疙瘩,“姨娘,你说,锦衣的鬼魂……是不是一直都在啊?一直都没有离开?”说到这,她感觉身上凉凉的。

“难道,真是锦衣留恋我们杜家,留恋大少爷,不愿离去?”杨氏想想,也觉得有些瘆人。

“姨娘,会不会还有种可能。”锦屏提出不同的看法道。

“什么可能?”杨氏问道。

第三百三十一章 求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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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有可能是锦衣来报仇索命的。锦衣生前,应该吃了不少折辱,最后还死于非命,我说她除非不来,要来,一定是来索命的。”锦屏道。

这边杨氏和锦屏说话,那边锦缦也已经在向柳瑛兰传递信息了,她把闹鬼的传言一说,却见柳瑛兰别说害pà

,脸上简直就淡定得很,不解道:“奶奶,你怎么好像一点都不害pà

似的,我听她们说起的时候,可着实瘆的慌。”

柳瑛兰面不改色道:“素素天性善良,连我……”说到这,她改了口,“连有些曾经伤害过她的人,她都可以不再计较。就算真有素素的鬼魂,你跟她无冤无仇,又何必害pà

?她又不会来找你。”

“也是。”锦缦听得有理,点头道。

柳瑛兰既然知dào

素素没死,在她想来,不论是单连芳做了亏心事疑心生暗鬼,还是有可能素素在暗地里有所动作,她都不愿多作议论。

单连芳经lì

两次惊吓,已经草木皆兵,听到一点动静就觉得是锦衣找她来了,晚上更是吓得连觉也不敢睡,被吓破了胆的她开始求救,跑出凝辉院专等着杜云柯回来。远远看见杜青鹤跟杜云柯回来,她忙过去一把抱住杜云柯就哭:“表哥救命啊!你一定要救救我!”

杜云柯没想到单连芳二话不说,上来就抱住自己哭,一把推开她皱眉道:“你干什么呢?!”

杜青鹤见单连芳光天化日下如此不顾仪态,大为不悦:“你闹什么闹?哭哭啼啼的,成什么体统!”

“不是,”单连芳赶紧解释,“我我我撞鬼了,好恐怖……我怕……我好怕呀!”单连芳哭丧着脸说出原因,转头又去抓杜云柯的衣袖,像抓救命稻草似的,“表哥。这回你一定救救我!我不想死,我不想被鬼杀死……”

“混账!”杜青鹤一听单连芳鬼话连篇,本来就心情不好的他登时大怒,“什么鬼啊鬼的?!官府到现在都还没有查出躲在背后跟我们家作对的人。所有人都在大伤脑筋,你居然还来闲心来跟我们胡闹?!”

“我没有胡闹,”单连芳见杜青鹤不信自己的话,急道,“我真地看到鬼了!老爷,我真的看到了!是锦衣,我看到锦衣的鬼魂了!”

“你……你说什么?”杜云柯听单连芳说看到了锦衣的鬼魂,当时就怔住了,之后抓过单连芳的手臂道,“你看到锦衣了?你说你看到锦衣了?”语声里已颇为激动。

单连芳赶紧点头:“是。我看到她了,她一定是来向我索命的,表哥,你一定救我,你可一定要救我啊!”

杜青鹤见自己儿子貌似也信了。气道,“这世上哪来的鬼!柯儿,你也跟着她胡闹吗?!”然后厉声向卉儿道,“还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带她回去!”

卉儿见老爷发怒,一个激灵,赶紧一边劝一边把单连芳拉走。单连芳一步一回头,口里不住地喊:“表哥。你一定要救我啊……”

“哼!”杜青鹤看着单连芳被带走,气恼着摇头,“真是太不像话了!就那么被吓了一次,便开始疑神疑鬼了。”说完,抬脚就走。留下杜云柯站在原地怔怔的发呆。

来到荣殊院,杨氏也在。杨氏看过太太后,锦珠正和她压着声音说话:“姨娘,你说锦衣的鬼魂是不是真的没走啊?自从凝辉院那边传说看到锦衣后,我总觉得锦衣会随时出现似的。”

杜青鹤听见自己这边也有人在讨论鬼怪的话题,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一掀帘进去,一脸怒气。锦珠见老爷脸色不好kàn

,赶紧闭上了嘴。

杜云柯看过太太,见她睡得正沉,问一旁的锦珠道:“好些了没?”

锦珠点头:“嗯,好得多了,早上醒来还跟我说没事的,就是浑身乏力,刚刚喝过了汤药,睡下了。”

杜云柯听后放了心,说道:“这段时间,记得一定要好好伺候。”

杜云柯看视太太的这会儿,杨氏已经跟着杜青鹤出来:“老爷,官府还没有查出来吗?”

杜青鹤面对毫无进展的现状,忍不住骂人:“哼,衙门里也就一群酒囊饭袋!”想到刚才自己遭遇的两回郁闷,他脸色更黑,“连芳那丫头疑神疑鬼地瞎闹,你身为长辈,可别也搅合进去!”

“老爷说的是,妾身有分寸。”杨氏赶紧点头。

“对了,你身子好些了吧?”杜青鹤倒也没忘了关心杨氏,端起茶盏顺口问了一句。

“多谢老爷关心,妾身没有大碍。”

“嗯。”杜青鹤喝过一口茶道,“家里被弄得鸡飞狗跳,她病了不说,连芳那丫头还跟着神神鬼鬼地瞎胡闹。”忽然想到素素,“对了,汪素那丫头怎么样?”

杨氏摇头轻叹:“听说这两天也病了,哎,上回听说她烧那个……”她害pà

再提那人头,所以说了一半就不说了,“还以为她胆子有多大,没想到,凝辉院这么一瞎传,她也被吓病了。”

杜青鹤听了,一脸不屑:“女人就是不经吓,要不就病,要不就疑神疑鬼。你替我交代下去!”一转口气道,“谁要是再敢胡言乱语,就别怪我不讲情面了!”

杜青鹤的话下来,上下人等闭上了嘴巴,不过也只是明着,暗地里还是会有不少人背着主子悄悄谈论,想要完全制止干净,哪里可能。

这么盛传的鬼怪之风自然也进入了锦绣的耳朵,她也不禁疑心起来,难道这个世上真的有鬼?想到锦衣的死和她大大有关,在锦衣生前又那么对她,她越想越觉得心里发毛,晚上也开始做起了恶梦,梦见锦衣来找她了。当午夜惊醒,她吓出一身冷汗,面对心里的惧怕和困扰,她发出了抗争的声音:“锦衣,你不用来吓我!我是不会怕你的!你活着的时候斗不过我,现在你都死了,你还能把我怎么样!”

当有人因为锦衣的鬼魂而惶惶不可终日的时候,杜云柯也跟着陷了进去。只不过那些人是因为害pà

,杜云柯却是再一次深深陷入了对锦衣的想念。

第三百三十二章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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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她们说的都是真的吗?你真的回来了吗?还是你一直都在?可是为什么你却不肯出来见我?难道,你是怪我当初没能救你,是在怪我吗?”对着锦衣的画像,杜云柯深深的歉疚。“你知dào

的,我真的很想见你,如果你真的在,听到我的说话,你就出来见见我,答yīng

我好吗?就算只见一面,我也心满yì

足了。”

“大哥。”杜云和进来,听到兄长的话,他走近看了一眼画上的锦衣,心里也感伤,可看到兄长如此,他又不得不安慰:“大哥,你别这样。锦衣已经死了,她怎么可能还会出来见你?”

“不对,”杜云柯转头看向屋里的各个角落,说道,“我相信她应该就在我的身边。锦衣,你出来见见我好吗?”

“大哥你清醒一点好不好?”杜云和劝道,“你不是从来都不信鬼神的吗?为什么现在竟听风就是雨了?居然相信那些人的胡言乱语。”

见兄长垂下了头,只将目光落在画上不说话,他接着道,“我也听说了,都说看见锦衣了。我也很想是真的,可是你不觉得这很荒唐吗?其实以前,我也曾经以为这个世上真有魂魄的存zài

,可是锦衣走后,难道不是什么都没有了吗?你还相信这个世上真有鬼魂吗?”

想到这个世上再也没有锦衣了,连魂魄都没有,杜云和心里也难过,只觉眼眶一热。他赶紧稳住了情绪,继xù

道:“现在,她们说看见锦衣,什么原因?你还不清楚吗?那只不过是她们害死了锦衣,所以才会疑神疑鬼,害pà

锦衣来找她们罢了。”

对于兄弟的话,杜云柯则恍若未闻,只是怔怔看着画上凝眸浅笑的锦衣,时不时伸手抚上画面。抚上画中锦衣的脸。

“二少爷。”锦菲在门口向杜云和悄悄招手。

见杜云和从书房出来,锦菲道:“二少爷,你就随他吧。其实我觉得,让他有个念想也好。你又何必硬要去打碎它呢。”

听完锦菲的话,杜云和沉思了半晌,摇了摇头。心想就算再去硬劝,恐怕兄长也不会听,而且锦菲的话细想起来,也不是完全没道理,没奈何,也只能离开了。

一连在锁芳馆歇了几天没出来,素素这天准bèi

去看看单连芳了。一进门就看见单连芳正规规矩矩地坐在屋里捧着茶水喝茶,屋子里则站了一大堆的丫头婆子。

“素儿。你来了?”单连芳看见素素过来,说道,“快,快坐,你一来。就更热闹了。”

素素坐了下来,一看屋里丫头婆子挤了一堆,立马明白了怎么回事,不过嘴上还是少不得问:“这怎么回事?都让她们站在屋里不去干活吗?”

“别!”单连芳一听素素的话,赶着道,“都不许走,我得让她们陪着。”

看着如惊弓之鸟的单连芳。素素很觉得爽快。

“听说你也被吓病了,好了吗?”单连芳问道。

素素一听,蹙眉道:“我这人,一直都是不信鬼神的,哪里知dào

,那天在你这里居然会……”边说边蹙眉思索。话头一转道,“不过有一点我感觉奇怪啊,不是说那个丫头是死在外头的吗?怎么又巴巴地跑回来?难道说,她真的是太留恋这里了?还是……她在这里还有什么放不下的事情没有做?啧啧,真是令人费解。”

“快别说了!”素素的话让单连芳联系到她和锦衣的恩怨。素素说的那句“有什么放不下的事情没有做”的话,更是让单连芳越听越害pà

,她赶紧阻止素素继xù

说下去。

见素素端起了丫头刚沏上来的茶盏,单连芳哭丧着脸道:“我把事情跟爷说了,本来指望他能来陪我保护我,哪知老爷居然还训斥了我一顿,他们根本就不相信我的话。”单连芳说到这里,委屈得不行,眼泪都快下来了,“素儿,你说,我该怎么办?我到底该怎么办哪?”

对于单连芳楚楚可怜的模样,素素表示同情,好言安慰道:“连芳,你也不用这么害pà

。虽然那天我也被吓到了,身子不适了好多天,可是回头想想,没有这个必要啊。你想啊,那丫头是自己命不好,跟别人有什么关系。你跟那丫头无冤无仇的,她怎么也不会来害你的,你放心好了。俗话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说是吧?”

素素开解安慰的话让单连芳越发心虚惧怕,可又不好明说是自己害死了锦衣,所以只能哭丧着脸无言以对。

“嘶……”素素忽然打了个寒噤,伸手紧了紧衣襟,又一脸忐忑地往四下里瞧了瞧道,“我怎么觉得,好像哪里有风吹来,冷飕飕的。”

“啊?”单连芳一听,脸色霎时泛白。屋里丫头婆子听素素说无缘无故有冷风吹来,又见素素还真像被阴风吹到的表情,一个个也变了脸色,面露惧色。

单连芳回顾了周围一圈,看到丫头婆子都在,惴惴不安道:“现在这么多人,又是……又是大白天的,应该……不会来吧?”

“不知dào

啊。”素素蹙眉道,“记得那晚你被吓到之前,我也被这样的冷风吹到,所以才去添衣的。”

单连芳听素素提起自己在锁芳馆看见锦衣鬼魂的那天,还真是,想到那天锦衣出来之前,素素就是因为忽然感觉被什么风吹到,才走开的,想到这里,她脸色越发惨白。

“哎呀,不行,我还是先回去了。连芳,你自己小心点。”素素说着匆匆站了起来,带着寒香就要离开,一边往门口走一边嘴里道,“我从小到大没撞过鬼,嫁到杜家来却要受这份惊吓,真是……”

看着素素急匆匆离开,单连芳手也抖了,缩着肩膀看向丫头婆子们,见她们也一个个流露出惧色,她颤抖着声音道:“你们……你们害pà

什么?告sù

你们……谁谁也不许离开,都在这里陪陪陪着我。”

看到单连芳被吓破胆的样子,素素心里爽快,回到锁芳馆,心情不错,可是一看边上的寒香,她却是耷拉着脑袋,一副没精打采的模样。

第三百三十三章 他对你怎样?

寒香情绪低落着耷拉着脑袋,猛地听见素素在喊她,她忙回神:“啊?小姐有什么吩咐?哦对了,小姐渴了吧?我马上去沏茶过来。”

看着寒香沏上茶来,素素坐下后端起了茶盏,在用茶盖轻拨了几下茶叶后,问道:“有心事吗?”

寒香一愣,她知dào

自家小姐心细,出口的话虽不紧不慢仿佛漫不经心,却未必没经过心思,自然赶紧否认:“啊?没有啊。”

素素也不说话,站起了身来,走到窗边看了一会儿景,然后又走回到几边,端起茶水小啜了一口,放下茶盏后,看向了站在几案边上的寒香。

寒香本就心虚,见素素看向她,赶紧垂下了眼。眼睛是垂下了,可是她感觉素素的目光并没有移开,心里着实不安。

素素没再继xù

看她,而是转身走到了一处盆栽边,提起喷壶在上面淋起了水,背着身子对寒香道:“要是我记得没错,我批你假的那天,你心情可还好得很,是吧?”

寒香听素素话题还是没离自己,也不知dào

该怎么回应,只是垂了头不说话。

听身后的寒香默不作声,素素继xù

道:“我要是猜得没错,那天,你应该去了文泽那边才对,是不是?”

听素素话问到这份上,寒香也只有垂眼点头,乖乖应声的份了。

素素放下了喷壶,转过身来,见寒香低垂着头,遂道:“说说看,到底怎么了?”

寒香哪里敢说,就算敢,那也不好意思不是。

不过就算她不说,素素也猜到了八成,看着寒香拘谨的样子,素素终于决定过问了:“是不是喜欢文泽?”

“啊?”寒香赶紧道,“小姐怎么这么问呢。我……哪有啊。”

“真没有?那么这些天你的精神上哪儿去了?”素素问道。

“我……”寒香听问,支吾着不知该怎么解释。

素素将目光从寒香脸上移开,神色渐转低落:“喜欢一个人,能够说出来。是很幸福的事。有些人,她还不能够。”说到后来,声音渐低。

寒香见素素脸色转暗,眼神里夹带着伤感,而话里又似有所指,不禁暗暗寻味。

素素从自己的思绪里出来,看向寒香道:“说起来,你我虽然名为主仆,可在我心里,早已经不把你当外人。有什么事情需yào

我帮忙,我一定会帮你。”

见小姐这么关心自己,寒香心头一热,她也早看出来了,自家小姐虽然表面整日冷冰冰的。实则是外冷内热,其实心地是极好的,如今又听她说出没拿自己当外人的话来,她心里感动,终于点下了头。

素素明确了答案,问道:“那他呢?他对你怎么样?也对你有这种心思吗?”

寒香回想文泽对她的态度,感觉以前也都挺好的。可就是那天给他收拾完屋子,又炖了鸡汤给他后,就有些怪怪的,让人看不懂。当下咬了咬唇,摇头道:“我也不知dào

。”想到那天文泽对她说的话,她心里有些黯然。“其实,其实……我很想见他。”这话说出口,还真羞红了她的脸,可是此时心头纠结,见素素又主动问她。她也顾不得了,“可是,可是又怕他烦我。”

素素听寒香这么一说,牵唇略略一笑,心想这小妮子脸皮薄,万一文泽在这方面又是木讷的人,岂不是错过了。

“把不准人家的心意,却又想见人家。”素素微微摇头浅笑道,“真是傻丫头,你就不会找借口吗?”略想一下后,说道,“这样好了,文泽不是帮过我吗?我让人多做些口味的糕点出来,你带过去,就说是我让你送过去的。这样,你既能看到他,也不失了面子,是不是?”

寒香一听,心下窃喜,喜上眉间,她对于素素能够如此替她设想,感动地简直快要说不出话来:“小姐,我还以为你不喜欢文大哥,知dào

了以后会……”说到这,带着笑靥垂了眼收住了话头。

素素脸上不动声色,可看到寒香此时美美的模样,也替她开心。她虽然一开始并不喜欢文泽,甚至极其不待见他,可几番接触下来,别的不说,至少感觉文泽的为人也还不错,说道:“虽说我不喜欢他,不过看他的为人,倒也还过得去。”尽管在心里面已经认可了文泽,可要她亲口夸赞,她还真做不到,只能拿“还过得去”敷衍了,“况且,你这小妮子对他这么动心,我又岂能故yì

为难?再说,将来你要是嫁了他,跟他过日子的是你,又不是我。”

“哎呀小姐。”寒香轻轻跺脚,听素素说到将来她嫁文泽的话上来,直羞得霞飞双颊。

“二奶奶。”两人正说话,门口锦玉的声音响了起来。

“锦玉?有事吗?”素素看见她来,问道。

锦玉一过来就看见寒香甜笑着轻轻跺脚,在素素面前的感觉也相当亲密,本来她听说了素素焚烧人头的事情,对素素还生出了些许畏惧之感,可到了这里,却反而对素素是否真焚烧了人头的事情怀疑起来了。

见素素询问,她说明了来意:“上回,锦屏咳嗽,吃了一剂二奶奶给送过去的药后,很快就好了。上回也忘了问二奶奶是哪几味药了,姨娘让我来问问二奶奶。”

素素一听,问道:“有人不舒服吗?”

“哦,是姨娘,大概是晚上着了凉,有些轻咳。”锦玉道。

“是姨娘?”素素听完,让寒香取来笔墨纸砚,写下了药方,交给了锦玉。

锦玉拿着药方出了锁芳馆,准bèi

让门上小厮帮忙去药铺抓药,走到二门,碰上杜云和。

“去哪里?”杜云和道。

“哦,二少爷。姨娘有些咳,奴婢向二奶奶求了张药方,准bèi

让人照着去抓药。”锦玉道。

杜云和一听,轻蔑嗤笑了一声道:“我娘也是,身体不适告sù

我不就行了?居然去找她,她是大夫吗?”

“不是啊,上回锦屏也是这样咳,服了二奶奶送来的药后很快就好了呢。”锦玉见杜云和不屑,说道。

杜云和可没兴趣跟锦玉多扯有关素素的话题,抬腿就走。

“呀!想不到二奶奶的字居然这么娟秀好kàn

!”

杜云和走出几步后,锦玉顺手展开了对折的药方,看到上面素素的字迹,不由赞道。

“切。”杜云和听到身后锦玉传来的声音,相当不屑地轻嗤一声,继xù

走路。

听说母亲身子不适,杜云和直接来看她,不想没聊几句,就见素素不请自来了。看见素素,他心情大跌,向母亲告了退后,连招呼也不跟素素打,抬脚就走人了。

第三百三十四章 心起涟漪

素素听说杨氏身子不适,过来看望。

“其实也没什么,还麻烦你来看我。”杨氏见素素过来,客气道。话说自从听下人们说起素素焚烧人头的事情后,杨氏这会儿面对素素,还真觉得更应该对素素客气一点。

“不麻烦。”素素也客气道,“这些日子我也是被吓病了,所以一直没有机会来看姨娘。后来听说姨娘身子没有大碍,也就没有再过来。”转念又道,“下人们可能会传些不尽不实的言论,她们可不知dào

,我心里有多害pà

,最后还生生地给吓病了。”

杨氏自然知dào

素素所说的不尽不实的言论指的是什么,却也不说破,只道:“我也听说了你最近的状况,既然身子已经康复,那就最好了。”说到这,她不禁摇头,“哎,这次的事情当真扰得家里上下不得安宁。”

“怎么不是,现在又闹出锦衣的……真是怪吓人的。”锦屏插话道,说到一半,记起杨氏已经交代过不许再提锦衣的事情了,也就省略着说了。

素素听锦屏这么一说,也就接口道:“是啊,我也是被这事给吓病的。”

“哎,”杨氏摇头道,“我们倒也罢了,有道是,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况且,锦衣生前为人和善,和我们的情分也不浅,也不会来害我们。只是这么一来,可就苦了我们家大少爷了。”

素素听杨氏提到杜云柯,不再说话,将目光移到了几上,端起了茶盏品茗起来。

“姑爷怎么了?姨娘怎么不说了?”倒是一旁的寒香多嘴问道。

杨氏见寒香问话,便继xù

说了下去:“都说锦衣的魂魄出现了,这上上下下的,要说不害pà

,那是假的。可唯独我们家大少爷……听云儿说,他只要一回来。就看着锦衣的画像,说要锦衣出来见他一面。”她摇头叹息道,“哎,说起来。锦衣的死,固然可怜,可是活着的人反而更痛苦。”

锦屏忍不住插话道:“要是换做其他人,就算真对锦衣多么情深,人一死,最多难过个一段时间。可是大少爷不同,无论锦衣是生是死,他都深情不改,他这个样子,怎么能好过?锦衣虽然走了。可是大少爷却要自苦一辈子。”

听着杨氏和锦屏的说话,素素始终沉默没再开口。寒香见素素眉头轻蹙,隐隐似有感伤之态,可她还没确定,就听见素素开口了:“也出来得久了。我得回去了。”

从沁春园出来,想到刚才杨氏和锦屏说的话,想到杜云柯,素素心里莫名疼痛。回到锁芳馆,进房间坐下后,她打发了寒香,独坐着只是发呆。

一直到日头偏西。寒香进来:“小姐,该用饭了。”

素素没有回头,只是怔怔望着窗外落日余晖下的一汪清水,风过处,吹皱了水面,而她此时的心。也犹如这水波,只想平静无波,却还是被风吹起了丝丝涟漪。

“我没胃口,不用管我了。”素素疲惫地道。

次日,素素依旧如此。一个人独坐在房里。饭菜端上来,没吃几口就搁了筷,继xù

枯坐,直到这一天的太阳落下去,夜幕升上来。

终于,素素站了起来,走出了房间。

“这么晚了,小姐还要出去?”听素素说要出去,寒香意wài

道。

“嗯。”素素没有多说,只简单应了一声。

出了锁芳馆,一路走走停停,因为直到此刻,素素心里还一直在犹豫要不要真的过去倚梅轩。寒香见素素明显满腹心事,也没敢问话,只一味跟着。不过最终,素素还是任由了自己的心意,到了倚梅轩。

锦菲见素素过来,出乎意料:“二奶奶,这么晚过来啊。”

素素微微点头,问道:“爷呢?”

居然听到素素过问杜云柯,锦菲更是意wài

,愣了一下,说道:“在梅林那边,要不要奴婢带二奶奶过去?”

素素垂下目光,不过也只沉默了一瞬,抬起眼帘看锦菲道:“不用了。”

见素素带着寒香出门,锦菲心里不禁暗暗嘀咕:“奇怪了,二奶奶居然找起爷来了。”

来到梅林附近,素素远远看到了站在梅树下的杜云柯的背影,于是放慢了脚步,并最终停了下来。杜云柯静静地站在树下,不言不动,只留给素素他那无尽落寞的背影。

“锦衣走后,爷始终忘不了她。”锦菲走了过来,她本来以为素素不认得地方,所以仍是决定跟过来带路的。看着杜云柯的背影,锦菲接着道,“现在又听说锦衣的鬼魂,他就更加对锦衣起了念想,今天回来后,就一直站在那里。”

听锦菲字字道来,素素再也克制不住,眼眶一热,她忙转身避过,可是眼泪已经下来。寒香站在她身后,看个正着:“小姐……”

“没事,回去吧。”素素说完,提步匆匆离开了。

跟着素素出来后,寒香再也忍不住了,她终于鼓足勇气道:“小姐,你心里……是有姑爷的,对吗?其实,你并不讨厌他对吗?”寒香小心翼翼地问出了口。

寒香的问话一出,素素停住了脚步,听到寒香说出自己心里有杜云柯的话,又让她想起和杜家的深仇来。曾经在二哥面前立誓,绝不会再留恋。她轻蹙眉头下,最终艰难地道:“说什么呢。眼睛不舒服,迎风流泪罢了。”可是嘴上可以否认,眼泪可以拭去,满面的伤感却哪里就能一时抹去了。

一路跟着素素回去后,寒香的心情也没能平静,打从沁春园后回来后,对于素素的明显的伤感和落寞,寒香看在眼里,也纠结在心里。

又是几天过去了。这天原本是素素说好批给寒香假的日子,看到素素还是没有摆脱低落的情绪,寒香决定还是不去文泽那边了。

在厅上的窗口边站了多时,回身时素素看到寒香,忽然意识到已经批给了寒香假的事情:“今天不是准你休息了吗?怎么还在这里?”

第三百三十五章 小姐让我过来的

在厅上的窗口边站了多时,回身时素素看到寒香,忽然意识到已经批给了寒香假的事情:“今天不是准你休息了吗?怎么还在这里?”

“小姐心情不好,我还是留下来陪着吧。”寒香道。

素素摇了摇头:“不用了,你去吧。”声音里满是疲惫。

这时候已近中午,文泽正打算随便生火煮点饭,却见寒香拎着提盒过来了。

寒香见文泽见到自己后意wài

的眼神,有些不好意思,忙道:“文大哥,是……是小姐让我过来的。”

文泽听寒香说是素素让她过来,更加意wài



“还有,”寒香将提盒放到桌上,一边开盒盖一边道,“这是小姐特意嘱咐做了让我带过来给你的。”

文泽走到桌前,看到寒香从提盒中拿出的几色糕点,说道:“你说……这些是素素姑娘让你带过来的?”他实在有些不信。

“是啊,小姐说你以前帮过她忙,她这是为了谢你。”见文泽依旧一脸诧异地愣站着,寒香一笑道,“文大哥,你就别奇怪了。不过也是,小姐一向冷冷淡淡的,对你更是,也难怪你会意wài

了。”

见寒香说得不假,文泽总算信了。

“小姐特意让人做了好几个口味的,文大哥,你尝尝,你喜欢什么味道的?”寒香满面笑靥道。

桌上放着两碟糕点,其中一碟莹润碧绿,剔透如玉,文泽拿起一块道:“这是什么糕点?”说完放进了嘴里。

寒香见文泽品尝糕点,心下欢喜,说道:“是翡翠糕,文大哥觉得怎么样?”

“嗯,很好吃。”文泽点头。

“其实本来早上就该拿过来了,只是这两天小姐心情不好,所以我耽搁了一会儿。”寒香一边说着话。一边心里想,小姐让我用她的名义过来,文大哥还真不说话了,看起来。小姐的面子文大哥还真不得不给的。瞥眼看见升起的炉子,说道,“在做饭吗?反正我都已经过来了,我来帮你吧。”说着,满心欢喜地径自忙活起来,也不去管文泽发出的想要阻止的声音。

很快,饭菜端上了桌。看着寒香额头细细的汗珠,文泽感觉有些过意不去,又见寒香没花多少时间就做出了三菜一汤,他一笑道:“要是我自己做。怕麻烦,肯定只热一下饭菜就好了,没想到你居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把这些菜都做好。”

寒香听文泽夸赞她,心里甜甜的,说道。“其实,像我这样的出身,自小又没了亲娘,一些家常小菜,自然是难不倒我的,不过要我做精致一些的菜色,可就没有这个能耐了。还有啊。做是做熟了,还不知dào

味道怎样呢。文大哥你快坐,尝尝看味道如何?”

文泽坐了下来,一边说道:“你很小的时候,你娘就过世了吗?”

“嗯,所以从小。我就被我爹呼来唤去的,不是做这个,就是做那个,长到七八岁,懂事了。也知dào

每天该做什么了。”

文泽听后,也没多说,拿起汤勺舀起汤水喝了一口,说道:“嗯,味道很好。”

听文泽称赞味道好,寒香甜在心里:“文大哥爱吃就好。”说话间,低头微笑,羞涩之感又染上了眉目。

见寒香站在桌边,文泽犹豫了一下,说道:“你也还没吃吧?”

“嗯,对了……我也该回去了。”寒香话虽这么说,心里却着实舍不得就这么走了,不过也没理由继xù

留下来,只好挪动了脚步,准bèi

离开。

“既然都来了,又辛苦做好了饭菜,不如……就留下来一起吃吧。”文泽哪里看不出寒香依依不舍的模样,而且,也确实辛苦人家了,于是说道。

“啊?”寒香一听,有些意wài

,多的更是惊喜,“这样打扰文大哥,是不是……不太好啊?”

“这饭菜都是你做的,总不能就这么让你回去吧?坐吧。”文泽显得很诚意。的确,人家忙活了一场,就这么让人回去,也太说不过去了。

寒香心里本来就愿意留下来,对于文泽的诚意挽留,自然也就听从了。

饭桌上,看着文泽吃着自己做的饭菜,寒香感觉无比的满足。见文泽只夹眼前的一碟菜,她赶紧又夹了一筷子别的菜放到文泽的碗里道:“文大哥,吃这个。”夹完菜,又觉得羞意上涌,赶紧埋头吃饭。

“你刚才说素素姑娘心情不好?知dào

为什么事吗?”文泽道。

寒香想了想,没有正面回答,说道:“文大哥,有件事我一直想不通,我想不明白小姐对姑爷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

“为什么这么说?”文泽道。

“小姐一直对姑爷避而远之,可是,我却又觉得事实好像并不是这样。小姐嫁过来后,和姑爷一直有名无实,小姐对姑爷也一直十分冷淡,就好像眼里从来就没有姑爷这个人似的。可是有一回,姑爷不在的时候,小姐却去了姑爷那边。

那天,小姐看到了姑爷的画,画上画的是姑爷心仪的一个丫头,就是和小姐长得一模一样的那个。我也是直到那天才明白,姑爷对那个丫头用情有多深,姑爷书房里什么都没有,可是满满的全都是那个锦衣的画像。那天小姐看着画,她居然流眼泪了。

还有,前几天,小姐心情忽然变得十分低落,在房间里一坐就是一整天,最后,终于出了房门,我还以为她只是想出去走走,可是最后,却去了姑爷那边。到了那边,小姐只是远远地看着姑爷的背影。那天,我很清楚地感觉到,小姐很伤心,很难过,我更清楚地感觉到,小姐心里是有姑爷的。文大哥,你觉得呢?”

文泽只是静静地听着,一直没有说话,当然,寒香问他话,他也还是选择了沉默,并没有开口议论。

见文泽不说话,寒香只得道:“我明白,你不想在背后议论小姐的事情。可是,有些事,埋在我心里,我真的不知dào

该向谁说。”

忽然想起那次无意中听到的吴绮帘和素素的说话,为什么说希望小姐斩断对姑爷的感情?为什么会说不论以前感情有多深的话?难道是自己听错了?可是明明听得真切啊。想到这,她张口又想说话,可话一到喉咙口,却还是忍住了。

第三百三十六章 飞鸽传书

寒香见文泽好像对自己提出的话题没多大兴趣的样子,而且,她也觉得在饭桌上,还是不要纠结了,免得打扰了文泽吃饭时的心情。【本书由】不过有句话她还是觉得不得不说:“小姐坚持要嫁过来的时候,少爷就一直极力反对,后来我又听说,那次他来这边时,又对小姐发了脾气。虽然我不清楚他对小姐发火究竟是为了什么,但是,我今天说的话,文大哥你千万不要跟子逸少爷提,我怕,小姐会被责怪。”

寒香说了一堆,文泽停住了筷子没有说话。

“文大哥,你怎么不说话?”寒香有些着急。

文泽这才开口道:“我只听命行事,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我自有分寸。”

寒香一听,喜道:“那太好了!还有,要谢谢文大哥,肯听我这么唠叨。”她心里也觉得对文泽啰嗦了一大堆,怪不好意思的,寻思文泽会不会把她给当成长舌妇。

饭后,寒香美滋滋地走了,文泽写了一张字条卷起,绑在了鸽子腿上,然后双手一送,鸽子扑腾着翅膀飞远了。

“杜云柯果然不能留,留着他就是个祸害!”当于经接到文泽的飞鸽传书,他下了必须马上除掉杜云柯的决定。

寒香自从在文泽处用过饭回来后,便一直美在心里,趁着空闲,还拿起针线,给文泽缝了一件衣裳。这天,她沏上茶放到几上后,有些忸怩,最后,终于还是支吾着开口了:“小姐,我……有件事想求小姐个准。”

“什么事?”素素问道。

“我,我上回过去看文大哥的时候,发xiàn

他替换的衣服不多,所以……所以……”寒香可真不好意思继xù

说下去了。

“所以你就替他做了一身?”素素听寒香口吻,料想如此。

寒香低头羞涩道:“小姐。我,我想待会儿,代柔来替我的时候,给他送过去。可以吗?”

素素这天心情已经有些好转,看着忸怩的寒香,说道:“既然不当值,那就过去吧。”

寒香见素素答yīng

,心里感激,忙道:“谢谢小姐,我会马上回来的。”

当代柔过来,寒香出门,想到寒香喜气洋溢的脸,和看着她兴致匆匆的背影。素素想到了当年的自己,现在的寒香不就是当年的自己吗?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自己又岂会不明白。

“文大哥。”寒香来到文泽处,可一推开门。她瞬间石化,却见院子里站着一个*着身体的男子,是文泽。这一惊可不小,直吓得她尖叫一声,忙遮住了眼睛急转过了身道,“文大哥,我……我不知dào

你在洗澡。”

文泽正拿着水瓢往身上浇水。见寒香冷不丁过来,也吓了一跳,只得中途结束了,去屋里穿衣。等到穿好衣服出来,见寒香已经坐在桌边。

寒香还满脸通红着,心扑通通地跳。见文泽出来,她羞赧了脸,羞答答站了起来:“文大哥,我……我给你……做了身衣裳。”说着把放在桌上的衣服拿了起来,往文泽面前递了递。

见文泽犹豫着没接。寒香赶紧道:“我帮你放好。”厚了一次脸皮,走进文泽房间,把衣服放了。

出来的时候,见文泽在院子里收拾脱下的衣物,寒香寻思自己怎么这么笨,刚才怎么尽顾着害臊心跳了,居然忘了帮他把衣服洗了,于是赶紧过去抢文泽手里的衣服:“文大哥,你去歇着,我来帮你洗。”

“不用了,我自己洗好了。”文泽却推拒开了寒香,说道,“我去屋后的井边洗,屋里正在烧水,你帮我看一下吧。”

既然文泽都这么说了,寒香也就点头答yīng

了。

坐在屋里等着水开,寒香忍不住又想起刚才无意中看到文泽*身体的一幕,直羞得她又红了脸色,直红到了耳根子。而想着文泽有一天穿上自己为他缝制的衣裳,她心里泛起无限的甜。

忽然,一道白影,让寒香从胡思乱想中回过了神,原来是一只白鸽,扇着翅膀飞进了院子,直飞到了窗台边,停在了上面。

怎么会飞来鸽子,寒香出乎意料,凝神一看,白鸽腿上还系着一卷字条。她走过去将它解了下来,正要去告sù

文泽,转念一想,文大哥上回对自己说的那些话究竟有没有什么别的意思,他说没有心思想别的,该不会?该不会心里已经有了别人?

她将目光移回到字条上面,寻思,飞鸽传书的话,该不会是文大哥跟哪家的小姐以书传情?这个念头一起,她忽然有了想要看看字条里面究竟写着什么的冲动。她把手心里的字条展了开来,这一看,却让她脸色大变,上面虽然有几个字认得有些困难,不过字里行间大略的意思她还是看明白了。听得屋外脚步声响,她赶紧将字条重新卷好,慌忙放在了桌上。

文泽隐约看到好像是白鸽飞来,于是放下了手里的衣服,回屋来了。一进屋子,见白鸽已经不在,而寒香的神色似乎有些异常。

寒香见文泽进屋,忙抚平慌乱的情绪,说道:“哦,文大哥,刚才……有只鸽子飞来,我看见,有张字条在上面,想来是,有人带信给你,所以……帮你解了下来。”说着,从桌上将字条拿起了递给文泽。

文泽接过字条,看向寒香,说道:“你看过了?”

寒香赶紧摇头:“没啊,我……我又不认字。”

文泽一想,也是。不过想到刚才寒香不安的神色,为防万一,他还是说道:“不认字最好,如果认得,那么应该知dào

这是谁给我的,所以你该做的就是守口如瓶,不能向素素姑娘泄露一丁半点。”

“我……我从小家里穷,哪会认得字。”寒香见文泽一脸正经告诫自己,忙重申道。说完又赶紧道,“啊,对了,今天我没假,得快些回去的,那文大哥,我走了。”说完,又看了一眼文泽,匆匆离开了。

见寒香离开,文泽展开字条,看到字条上面所写后,他紧了紧拳头,知dào

接下来该做什么了。

第三百三十七章 催问

寒香一路忧心忡忡,怎么会这样,这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要杀姑爷?难道就因为子逸少爷不喜欢小姐嫁过来,就要杀死姑爷吗?可怎么说现在小姐已经是杜家的人了呀。【本书由】一路走,一路心乱,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而且还是自家姑爷,寒香脚步有些乱,背上也出了一身冷汗。

子逸少爷要我跟文大哥保持联系,听文大哥的指示,刚才文大哥又那么交代我了,况且,我又对文大哥……所以,于情于理,我都应该对文大哥言听计从才对。再说,子逸少爷跟小姐是亲兄妹,他做的事情应该只有对小姐有利。这么一想,她渐渐安抚下混乱的心绪,感觉只要按照文泽的话做就好。

可是到了晚上,躺倒床上,脑子里又开始混乱起来,素素那令她始终无解的言行举止,又让她心烦意乱起来。她想到了素素看到锦衣的画像时落泪的一幕;想到了素素用碎杯片自我伤害的场景;想到了素素说的那句“喜欢一个人,是很幸福的事。有些人,她还不能够”的话,觉得素素不会无缘无故说这样的话,这话里明显带着情绪的。

那么小姐是在说她自己吗?她说不能够,是在说吴公子,还是……还是姑爷?继而又想到那天吴绮帘对素素说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话,说什么不管以前和杜云柯感情有多深,毕竟不可能。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小姐以前跟姑爷就有过一段情?可是不是说,小姐在嫁到杜家之前,根本就不认识姑爷吗?唯一的一次接触也是到了杜家才知dào

的,就是姑爷去苏州的时候遇上小姐,把小姐误当成是锦衣的那次。

思来想去,总觉得这里面有着极度捉摸不透的地方,实在越想越乱,可是越乱就越想。忽然又想起素素那时和单连芳联手折磨锦绣的那次,那次素素对她讲的那个关于锦衣的故事。小姐为什么会对锦衣和姑爷的事情知dào

得那么清楚。按理来说,这没道理啊。还有,那次二爷当着锦绣的面骂单连芳是母夜叉的时候,小姐评价二爷的话。就好像她老早就已经认识二爷似的。为什么处处为难那个锦绣?为什么要扮鬼吓大奶奶?为什么要把王有财的人头挫骨扬灰,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小姐会长得那么像那个锦衣……所有的不解又回到了原点。

对,为什么小姐偏偏就那么像那个锦衣?甚至一模一样?如果是那个锦衣活着回来,做小姐正在做的事情,那么可以理解,是因为她有怨气,她要报复,可是为什么偏僻是和锦衣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姐在做?做那些原本应该锦衣来做的事情。

“这世上是不会有锦衣的鬼魂的。”素素的这句话重又响起在她耳边,细心揣摩当时素素说话时的神态和语气,以及把种种看似不解。却环环相扣的事件串连起来,寒香眼前一亮,如果是那个锦衣活着回来,这是她刚刚转过的一个普通念头,但是此刻。却让她心头开始放亮。如果小姐不是锦衣,那么,那么怎么可能会有这么的巧合。

“怎么精神恍惚的?”次日早饭后,素素见寒香脸色和精神都不太好,说道。

“哦,没什么。”寒香回过神,赶紧道。“大概是晚上睡得不好吧。”

素素听说,看了看寒香,说道:“睡眠不好,会伤身体,以后多注意点。”

素素的话让寒香感激在心里,见素素站起身来。提步向内,寒香道:“这两天天气很好,小姐不出去走走?”

素素停步转头道:“不了,我想安静一下,想些事情。”说完掀帘进了里间。

看着素素进内。寒香眉头深锁,心如乱麻。小姐,你明明有很多心事,可是你为什么就是什么都不说,却让我在这里胡乱猜疑。你对姑爷究竟真的是冷面无心?还是眷恋有情?不管你是小姐还是锦衣,我既是你的人,为什么在姑爷的问题上就不能给我个明确的答案呢?

素素掀帘进内,在里间才坐了一会儿,就见寒香跟了进来。

“有事吗?”素素看见寒香,问道。

“啊?嗯,是。”寒香不大敢看素素,支吾着道。

素素浅浅一笑:“说吧,什么事?”

寒香挪动脚步,站了过来,说道:“小姐,我……我想问,我是想问……想问小姐……问小姐……”

见寒香一味地欲言又止,让素素不解了,说道:“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寒香一听,说道:“那,那我就直说了?”见素素点头,她终于提了一口气,说道,“我是想问,小姐心里究竟有没有姑爷?”

素素听完一怔,她没料到寒香居然会突如其来问出这样的话来,呆愣了片刻,她脸上开始不好kàn

,说道:“我有些事情要想,你出去吧。”话音平平,倒也没有责备。

“不。”寒香却没有挪动脚步,说道,“小姐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素素看着寒香,开始蹙眉,不过话音还是比较柔和:“我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你出去吧。”

“不行,我今天一定要等到小姐的答案才走。”寒香道。

寒香的态度让素素惊讶:“寒香!”她的脸色已经转向严肃。

“我今天一定要让小姐给我个明确答案,要是小姐不说,我是不会走的。”寒香坚持道,“我不管小姐是什么人,我只想知dào

,小姐心里究竟有没有姑爷?小姐你到底在不在意姑爷?”

“寒香,你放肆!”寒香步步催逼的态度彻底让素素震怒,她从椅子上噌地站起来怒道。

扑通一声,寒香跪在了地上,可是她的要求还是没变:“寒香冒犯小姐,请小姐息怒!可是今天就算挨小姐责打,我也要知dào

小姐对姑爷的心意!”

见寒香知错了还执拗如此,素素反而没办法了,寒香的问话让她腿下一软,跌坐在了椅子上,她根本没有办法回答寒香的问题,良久,转而问道:“你说不管我是什么人,是什么意思?你这话里该不会有什么别的意思吧?”

“锦衣……我也想知dào

……小姐跟锦衣……是什么关系?”寒香终于道,“我知dào

我胡思乱想,我甚至想过,小姐就是锦衣,我……我知dào

自己的想法太荒唐了。”虽然,她心里极大程度地已经感觉素素很有可能就是锦衣,但是在素素面前,她还是觉得不能说得太肯定了。

寒香的话让素素惊呆,她看着眼前的寒香,缓缓站离了椅子,目光停留在寒香身上,没有说话,却缓缓摇头,你不荒唐,你太聪明了。看了寒香良久,素素说道:“要是我不给你答案呢?你难道想要一直跪下去?”

“既然我已经下了决心,非要知dào

小姐的心意,那么我也做好这样的准bèi

了。”寒香义无反顾道,“但是,如果小姐心里是有姑爷的,我怕,我怕到时候……到时候小姐会……”

“我会怎样?”素素道。

第三百三十八章 奉命办事

“小姐在乎姑爷吗?如果小姐在乎的话,可以什么都不说。百度:本名+”寒香不答素素的话,说道。

在不在乎杜云柯,这个问题让素素根本没有办法回答,她想说不在乎,可是话到嘴边,违心的话又如何出口。至于说在乎,那更是不能够。她侧身扶住了桌面,这样的问题,她是根本不可能给出答案的。

寒香见素素始终没说话,终于下了决心:“好,既然小姐不说话,那我知dào

了。我既然是小姐的人,那么我是一定要对小姐说实话的。”

“你到底想对我说什么?”素素不解道。

寒香于是将在文泽处看到飞鸽传书,以及字条上于经要文泽杀杜云柯的内容一五一十向素素说了。

听到兄长吩咐文泽杀杜云柯的消息,素素大惊,抬腿就走,一到倚梅轩,和杜云柯打了个照面。两人一照面,杜云柯倒是一愣,他可绝没想到素素会突然过来,而且还是一大早。素素见杜云柯还没有出门,则是把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呀,二奶奶这么早啊。”锦菲意wài

道。

“嗯,早起走走,打扰了。”素素找了个借口,说完转身就离了倚梅轩。

“奇怪了,早起走走,走到了我们这里,进来了又说走就走。二奶奶这是什么意思啊?”锦菲不解。杜云柯则是没兴趣知dào



离开倚梅轩,素素带着寒香出了杜家,一路上不停寻思,自己已经说过会忘了他,哥为什么还要这么做?一路忧心一路径直来到了文泽的住处。

文泽正开出门来,恰好kàn

见刚刚赶到的素素。

“你要去哪里?”一进屋,素素便怒气冲冲开门见山就道,说完又质问,“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文泽见到素素满面怒容的神色,和听到她的严声质问。心里咯噔一下,难道素素姑娘知dào

了什么?他目光一移,转到了寒香身上。

“文大哥,对不起。我把事情告sù

小姐了。”寒香有些心虚,垂了眼帘不敢看文泽。

文泽听说,苦笑一声:“你还骗我你不认字,我真是疏忽。”

“姓文的,你太小人了,寒香不过跟你没事闲聊,随便提了几句,你就跟我哥去打小报gào

了?害得我哥要杀他!”素素怒对文泽道。

文泽面不改色,说道:“受主人之命,任何关于姑娘不妥的言行都要上报。职责所在,不敢懈怠,所以,请恕文泽不得不这么做。”

“哼,”素素怒哼了一声。瞪着文泽严词警告道,“好,那么我今天就是来告sù

你的,我不许你伤害他!”

“对不起,素素姑娘,我只知dào

奉命办事,别的一概不管。”文泽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你……”素素情急之下。一时气得语塞,看到文泽对她的发怒毫不在意,面不改色,她实在无计可施,没有办法,她走到桌边气冲冲地坐下了道。“好,那我就不走了。你奉命办事,要忠于职守是吧?别忘了保护我也是你的职责。我话说在前面,你只要离开我的视线,我就马上自尽!到时候你任务虽然是完成了。但是我也被你逼死了,我看你怎么向我哥交代!”

素素此言一出,文泽顿时愕然,这会儿轮到他无计可施了。不过转念一想,他实话实说道:“姑娘总不能不回杜家,一直待在我这边吧?”

素素自然也想到了这个问题,嘴上却道:“这个不用你操心!”

看到素素和文泽两人都不再说话,冷了场,寒香赶紧笑道:“小姐,你消消气,文大哥是不会做伤害小姐的事情的,对吧文大哥?有话好好说,我去沏茶。”

就这么,素素从太阳刚升起坐到了日中。一个坐着,一个在门口背身站着,素素和文泽谁也没理谁。

“好了好了,吃饭了!”寒香做好了饭菜放到了饭桌上,把盛好的饭放放到了素素面前,见素素郁闷着脸没动筷,又赶紧递上筷子。

素素也不再客气,横了文泽一眼,拿了筷子就开吃,也不理会文泽。

“文大哥,你……”寒香知dào

招呼文泽和素素一道用饭肯定不太方便,而且,现在两人还都闹着不快,所以更没好意思说话。

“你们先吃好了。”文泽自然听出寒香的意思,他没有转身,说道。

“嗯,那麻烦文大哥等一下了。”寒香抱歉道。

文泽打小报gào

的事情让素素很不爽,怎么看文泽都觉得反感,又横了他一眼,一拉寒香,示意她跟自己一起先吃。寒香见素素硬拉自己,也就不再推托了。

三人吃过饭,寒香收拾碗筷,之后,素素这一待,待到了日落西山。

看天色不早,估计杜云柯已经回家,素素站了起来,对着文泽的背影道:“你告sù

我哥,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我哥这么做的!寒香,咱们走。”

回到杜府,素素便对寒香道:“去收拾收拾,我要住到倚梅轩去。”

“啊?哦,知dào

了,我马上去。”寒香一瞬惊讶之后立kè

醒悟过来是为了什么,回锁芳馆了。素素则直接去了倚梅轩。

“你……你怎么又来了?”杜云柯正在净手,打算坐下吃饭,看见素素又不请自来,愣了一下,没给什么好脸色。

边上锦菲忙道:“二奶奶,你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素素微微蹙眉道,“我那屋里……似乎有些不干净,所以,从今天开始,我准bèi

住到这边来避避。”

一听素素这话,杜云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你说你要住到这边来?”

“是啊,我住在那边害pà

,没地方可去,所以只好来这边了。不过放心,只是暂时的。”素素解释道。

“岂有此理!”杜云柯恼道,“谁答yīng

你过来这边住了?”锦菲也觉得太突然了,完全没有料想道。

“爷说话好没道理。”素素辩道,“我是爷的女人,为什么不能来住?我已经决定了,我在这边是住定了!寒香已经帮我在收拾了,不管爷答不答yīng

,今天我都不会出这个门的。”

“你……你简直……”杜云柯被素素的霸道行径气得说不出话来,半晌才道,“好,你住,你住这边的话……”

“爷要是住到钱庄,我就跟去钱庄,要是去住朋友家或者客栈,又或者是小叔那边,我都会跟去。总之,不管爷去哪里,我都会跟着你!如果你不希望在外面被我缠得丢人现眼的话,你大可以这么做。”

“你……”素素如此胡搅蛮缠,杜云柯彻底没辙,只气得脸色铁青。

第三百二十九章 撞鬼

“好,好,”杜云柯被素素气得脸色铁青,最后泄气的他只撂下一句,“你爱怎么就怎么。”连饭也没心情吃了,直接去了书房。

既然杜云柯赶不走素素,锦菲也就当杜云柯答yīng

了,等寒香把素素的换洗衣服什么的带过来后,她帮忙安排了房间。

“小姐,你真的要在这里住下去?”寒香见素素进了房间,问道,见素素没说话,寒香自然知dào

她是默认了。

原先刚听到兄长要杀杜云柯的时候,素素没来得及问,这会儿记起来,说道:“寒香,原来你认字?”

“嗯,”寒香点头道,“小时候,家里虽然穷,我爹还是辛苦供我弟弟上了几年私塾,也算望子成龙吧。可惜,一半是家里穷,一半也是我弟弟不爱念书,所以哪里会有什么出息。倒是我,一年到头替我爹和弟弟洗衣做饭,所以就缠着我小弟认了几个字,说出来让人笑话,小弟不怎么爱读书,反倒是我,喜欢读书识字,暗地里好像也认了不少。”

素素微微点头:“难怪你能看懂字条上所写是什么了。”

寒香不好意思地一笑道:“那上面还有好些字不太认得,我也是上下文对照着看出意思的。”

“寒香,你真的很聪明。好学怎么了?不怕人笑话。姑娘家有好学之心,我不认为是坏事。”素素给与了寒香赞许的一笑,也很感激她,说道,“我还要谢谢你,要不是你,恐怕……”想到杜云柯,她不再往下说,又想到白天寒香的话,不禁摇头叹服道。“你这小妮子的确很聪明,居然猜到我就是锦衣。”

素素算是亲口承认了自己真zhèng

的身份,寒香张大了嘴,一时说不出话来。她虽然曾经怀疑,甚至还有些确定,但是此刻素素亲口承认,她还是感受到了不小的吃惊:“小姐真的……真的是锦衣?”

素素点头,说道:“还记得那天我跟你说的关于锦衣的事情吗?”

寒香点头,想到那个有关锦衣的故事,她转念中灵光一闪,脸上微微变了色,说道:“那么……那么小姐,小姐不会是来……报仇的吧?”

见素素将目光转向了别处。没有说话,寒香现在算是完全明白了。

当夜色渐深,素素来到了杜云柯寝屋外,寒香不由蹙眉道:“小姐,你真的要这么做?”

素素微微点了点头。

“要不。我去拿铺盖过来?就算睡在地上,也好过……”

“不用了,难道你要我睡踏实了睡沉过去吗?”素素道。

两人低声说着话,往杜云柯房门口走,被锦菲看到,赶紧过来道:“二奶奶,有什么事吗?爷已经歇下了。有什么事的话。明天再说吧。”

素素看向锦菲道:“我来爷房间,是来歇息的。”

“啊?”锦菲听素素居然说是来杜云柯房里歇息的,瞪大了眼睛诧异地说不出话来,被寒香拉过一边道,“我家小姐本就是姑爷的女人,睡这边来不是很正常嘛。对了。既然我们都还没睡,不如说一会儿话去。”

寒香拉走了锦菲,素素走近门口,伸手准bèi

叩门,转念一想。说不定扣了门知dào

是自己,根本不让自己进门,于是连门也不敲了,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杜云柯倒还没歇下,只是锦菲怕素素进去打扰到他,以至于连带着她被杜云柯责怪。

杜云柯站在桌边刚在茶盏里添了茶水,正要喝茶,却见素素推门进来,他手里刚端起的茶盏不禁失手往桌上一跌。都已经夜深,素素居然进他的房间,这让他吃惊之色布满了脸:“你……你干什么?”

“哦,我看时候还早,就过来跟爷说说话。”素素道。

“我没什么跟你说的,我要歇息了,请你出去。”杜云柯很生气。

素素哪里会听,顺手掩上房门,缓步进内,一边开口道:“老爷又出门了吧?这边的铺子都要爷一个人照顾到,爷平时也多注意着点身体,不要太累了。”说着话,人已经走到了桌边,坐了下来。

“你没听到我说话吗?”杜云柯十分反感素素深夜闯进自己房间,“请你马上出去!”

“我不是说过了吗?爷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既然爷现在在房间,我自然也要跟到房间来了。”素素对杜云柯的不满一脸的若无其事。

“你……”杜云柯都快被气炸了肺,“你知不知dào

?你……你很厚颜无耻!”

“爷尽管骂好了,我不计较,总之无论如何,爷都别想甩开我。”素素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但语气十分坚定。

“哼,我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种女人。别以为用这种手段就能让我对你怎么样,我可以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告sù

你,我最厌恶的就是你这样的女人!别给我动歪脑筋!””杜云柯现在对素素是彻底鄙视了,他不再理会素素,上床自去睡了。

杜云柯是睡下了,素素却仍旧一直坐着,没错,为了不让文泽对杜云柯有下手的机会,她决定以后晚上对杜云柯寸步不离。

夜深人静后,杜云柯一觉醒来,看到素素居然坐在桌边用手支着下巴在那里打盹,话说他基本也没睡熟,就怕素素趁她睡着之后,做出些又让他吃惊的不像话的事情来。

见素素居然只是坐在那边打盹,杜云柯放心了,心一放下,便不再警惕,不久,再次睡了过去。

素素虽在打盹,却时刻保持警惕,她一般躺在床上都很警醒,所以靠着桌面打盹,自然更加有警觉性。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屋子里落针可闻,窗外一阵风刮地大了些,吹动轻微的树叶声,素素一惊而醒,醒来隔着帐子看到杜云柯迷糊间翻身的动作,她放心地吐出了一口气。

杜云柯一觉醒来,天已放亮,见素素已经不在屋里。

素素踏出房门的时候,锦菲正端着盥洗的水往这边过来,看见素素一大早居然是从杜云柯房里出来的,想到昨晚素素说要歇在杜云柯房里,然后自己又被寒香拉走的情形,她在吃惊过后一切了然,低头抿嘴一笑,朝素素走了过去,微微笑着道:“二奶奶,昨晚……昨晚睡得还好吧?”

“嗯。”锦菲自然是想岔了,这个素素明白,她只草草地回应了一声,说道,“爷估计快醒了,你进去吧。”

“嗯,知dào

了,二奶奶。”锦菲看到这一幕,心里很为杜云柯高兴,这一声二奶奶也叫地更亲了。

杜云柯洗漱完,出来用早饭,看见素素也已经在了。见素素一整夜没有对自己做什么令人不耻的行径,杜云柯对她倒是不怎么反感了,对于素素出现在他面前也就默许了,心想只要不打扰到自己,就当没看到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

锦菲端上饭菜,见杜云柯在桌边落了座,她赶紧招呼站在一边的素素:“二奶奶,昨晚我看您也没怎么吃饭,您赶紧吃吧。对了,寒香呢?”

“我有事要她办,她出去了。”素素早在昨晚就已经交代了寒香一早必须得出门。

“哦。那您赶紧吃吧,我马上进来。”锦菲点了点头,转身出了门。

锦菲出了门,素素却并没有去和杜云柯一道用饭,站到了窗口边说道:“爷吃吧,我等一下。”虽然她也知dào

杜云柯不会来招呼她吃饭。

杜云柯确实不会招呼她,毕竟他不可能同意让素素跟他一桌用饭的,所以也不必理会素素,拿起了筷子。

“让我进去!你拦着我做什么?给我闪开!”杜云柯刚拿起筷子,就听见外面一阵吵嚷,是单连芳的声音。

第三百四十章 一举两得

单连芳昨晚已经听到了素素搬过来这边住的风声,只不过天色一晚,倚梅轩和锁芳馆都已经关了院门,她今天可是起了一个大早,去锁芳馆一问,素素不在,所以立马气冲冲地赶到了杜云柯这边。她相当恼火,心想素素平常对自己那么友好,当亲姐妹看待,没想到背地里居然勾引爷,不过来狠狠教xùn

她,这口被人背叛的恶气如何能消?

素素自然也听到了,她也早就料到,听到门外单连芳怒气冲天的呼叱声,她鄙视地一笑。耳听门外杂乱的脚步声快步向门口靠近,单连芳斥责锦菲挡她路的声音也渐近,素素转身快步到了桌边,扑通一声跪在了杜云柯面前。

“你这是做什么?”杜云柯被素素莫名其妙的一跪弄懵了,哪知素素居然还一把拉住了他的衣袖幽幽咽咽的哭泣起来,更是让他呆愣了错愕不已。

“爷,为什么你就是不肯相信我的话呢?连芳真的是一个好姑娘。”素素边抽抽噎噎地哭诉,“连芳不仅美貌端庄,而且性情直爽,心地善良,对爷更是痴心一片,至死不渝。像连芳这样出挑的女子到哪里去找?爷,我求求你了!你就过去吧!连芳现在真的很可怜,她真的很希望爷能够过去凝辉院。我已经如此苦苦地哀求了,爷就答yīng

了我吧!”

单连芳听到屋里传出素素哭泣的声音,就已经一怔,等到跨进屋子看到素素跪在杜云柯面前为她说话,求杜云柯去凝辉院的情景,她傻眼了,敢情素儿是在为自己说话啊。

杜云柯气恼地一把甩开素素的手,又向着单连芳道:“你来我这边闹什么!”

“我……”单连芳见杜云柯发怒,有些心虚,又看看跪在地上的素素,解释不出来。

素素见单连芳进屋。赶紧站了起来道:“太好了,连芳,你过来就好了。走,我正有话跟你说呢。”

单连芳被素素拉出屋。来到了围廊上,问道:“素儿,这到底怎么回事?”

“锦菲,你先进去,我有话跟大奶奶说。”素素打发了锦菲,一声不得已的叹息道,“哎,是这样的。我那边不干净,你是知dào

的。这段日子以来,我就一直不停地看到奇怪的东西。不是看到披头散发的人头好像在飘啊飘的,就是听见莫名其妙的声音,我实在是胆战心惊!”

素素的话直把单连芳说得惊恐之心再起,颤声道:“啊?你那边现在……闹得这么厉害?”

“嗯,我都快被吓死了!”素素满面愁容道。“我实在想不通,我跟那个锦衣又不认识,她干嘛要吓唬我。想来想去,就只有一个原因了,一定是她觉得爷本来是应该娶她的,我住的地方也应该是她待的,看到反而被我占了。所以才会这样对我。”

单连芳听得深以为然,气愤道:“没错,就是这个原因了,那个贱……”她本来要骂“贱人”,可一说出“贱”字,赶紧收住了口。心想现在自己是人,锦衣是鬼,现在她又出来闹腾,可别再说她的坏话了,一旦惹得她的鬼魂不开心。把自己杀了可就糟糕了,赶紧改口,语气也缓和了不少,“一定是她想要住你那边新起的院落。”

“所以啊,你说我能不害pà

吗?”素素蹙眉继xù

话题,“可是能去哪里呢?现在我那边不干净,你那边也不干净,我就想到了倚梅轩。可是不成啊,在我心里,一直对吴大哥念念不忘,我早已经下了决心,不能做任何令吴大哥不能接受的事情,所以你说,我怎么可以住到这边来?就是被活活吓死!我也绝不和爷待在一个院里。”

说到这,素素话锋一转道,“还是寒香的话改变了我的决定。寒香说,爷既然这么不待见咱们,那么咱们要是住过来,爷一定很厌恶,倘若厌烦不过,回凝辉院岂不是有希望了?我一想,对呀,这么一来,岂不是一举两得、两全其美了?哎呀,”素素说着眉头一皱,脸上骤现痛楚之色,“刚才为了求爷回凝辉院,跪了半天,腿好疼。”

弄清了事情真相,单连芳有些惭愧,也很感动,扶住了素素道:“素儿,真是难为你了。我刚才居然还误会你。”

“这都怪我,”素素道,“想着若是能够让爷主动回凝辉院,也好给你一个惊喜。不过,”素素犹豫了一下,接着道,“要是你觉得我这么做不妥当的话,我看我还是搬回去好了。毕竟,虽然我这么做,爷回凝辉院是有希望的,但是,我也不敢太过保证。话说回来,这也只是我想着要试一把,觉得不试试又怎么知dào

结果。”

素素说的这个办法已经让单连芳觉得很可以一试了,这会儿却听素素说搬回去,她赶紧阻止道:“别!你可千万别搬回去。你说的很有道理,不试试又怎么知dào

?我可事先声明,你得继xù

住着,然后看准时机就帮我劝劝爷。即便劝说不成,就像你说的那样,估计也有可能会把他厌烦走,说不定,他就去我那边了呢。”单连芳越想越觉得大有可能。

素素听后,表示极为认同单连芳的话,点头露出了笑容。

正在说话,寒香回来了,走到素素跟前道:“小姐,表少爷过来了。”

“呀,素儿今天有客人来啊?”单连芳道。

“嗯,现在才搬过来,心里还是觉得不安,所以让我表哥过来陪我说说话,也好壮壮胆子。”素素道。

“嗯,也对,那你快去吧。”单连芳道。

“那么,我就不陪你说话了。”素素说完,带同寒香出了倚梅轩。

看着素素离开,单连芳犯愁道:“这样下去可怎么好?我看现在老爷也出了门,得赶紧去找几个和尚道士的来家里驱鬼。”

“嗯,”卉儿点头,“老爷不信鬼神会反对,现在他出门了,那就没问题了。”

“你在说什么!”杜云柯从屋里出来,见单连芳还没走,已经很不悦,又听单连芳居然说要请人来驱鬼,当即勃然怒道,“我警告你!不许你乱来!要是让我知dào

你请什么和尚道士的来家里,我不会对你客气的!”

“不请就不请!表哥你这么凶干吗?”单连芳委屈地嘴一撅,讪讪地走了。

文泽被寒香一大早请到了随芳亭附近的水榭中,正等在那里,素素带同寒香过来了。

见到文泽后,素素嘴角微微一牵,礼貌地一笑道:“表哥,最近总觉得闷得慌,所以,请表哥过来陪我说说话。”

第三百四十一章 水榭留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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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泽哪会不知dào

素素的用意,不就是想看住自己,不让自己有对杜云柯动手的机会嘛。听素素喊他表哥,说道:“不敢,姑娘叫我阿泽就行了。”

既然要绊住文泽,素素也不得不对文泽客气点,于是一笑道:“好,阿泽,不知dào

你会不会下棋?”

水榭除了四面落地窗的室内,室外也很空敞,且有一张石桌,桌上已经搁下了棋具,文泽看了一眼棋盘,说道:“粗略懂一点。”心想自己这还是跟香主学的。

寒香沏上香茶,顺势说道:“文大哥,你瞧,这风和日丽的,在这儿看着风景下棋,岂不是一桩美事。”

文泽也不说话,和素素两人对坐后开始弈棋,这一对弈就坐到了正午时分。寒香和代柔在室内铺上了酒菜。这回是名义上的表兄妹叙旧,两个丫头遵照素素的吩咐准bèi

了上好的酒菜。

“这些菜合胃口吧?”素素邀文泽进内入了席,对着文泽笑脸迎人道。

“姑娘对我这么客气,好酒好菜地招待,我真是受宠若惊。”文泽道。

素素见文泽依旧似有心事,自然知dào

他还在想着要对付杜云柯,说道:“既然来了,就不要想其他的事了,来,我虽然不会喝酒,不过以茶代酒,我敬你一杯。”

文泽见素素举杯,于是举杯把酒干了。只是虽然满桌的好酒好菜,可文泽还是感觉挺郁闷的。

“对了阿泽,”素素斜睨了文泽一眼道,“你不会趁空……在外面安排别人吧?

文泽看了一眼素素,实说道:“香主的心思我清楚,他本来是要亲自动手的,只是现在……事有缓急之变,而他又脱不开身,所以才临时让我代劳。另外找人,香主绝对不会。”

素素察言观色。感觉文泽不像说谎敷衍自己,再想到兄长对杜家人的憎恨,也觉得他不会轻易找人代劳,这么一想。放了心。

饭罢,又继xù

下棋,素素这之后就只管专心下棋,很少说话了。

“姑娘不是每天都要我过来下棋喝酒吧?”文泽一枚子落下,说道。

素素一笑,反问道:“怎么?难道你还有更好的主意?不妨说来听听?”

素素故yì

装傻,听不懂文泽的话,文泽心知肚明,只得闭口不谈了。

倒是一旁的寒香忍不住了:“文大哥,你就不要想着伤害姑爷了。小姐因为这事,昨晚都在姑爷房里坐守了一夜了。”寒香心疼素素,说道。

文泽一愣,他没想到素素居然会为了杜云柯坐守一夜,就跟他没想到素素会让寒香一大早就请他过来一样。他终于忍不住了:“姑娘不要忘了杜云柯可是你的仇……”他本想说出仇人之类的话来,见寒香在这里,只得收住了口。

“文大哥,仇什么?”寒香见文泽说到一半停了口,问道,却见文泽看了她一眼后,就不再开口了。

素素却跟没听到似的。连眼皮都没抬,若无其事地下了一子。没办法,文泽也只能奉陪到底了。

这一坐,又坐到了日头偏西,素素又是好酒好菜招待文泽,让他回去的话提也不提。直到暮色四合时。寒香出了一趟水榭回来后,对着素素点头暗示,而席面也已经撤下时,素素才道:“阿泽,今天多亏你陪了我一整天。要不然,我还真不知dào

这日子该怎么打发呢。天色也不早了,寒香,送送阿泽。”

送走文泽,回到倚梅轩,杜云柯正要用饭,看见素素进门,他看了一眼之后,就当素素不存zài

了,该干嘛干嘛,坐到了饭桌边。

“二奶奶,饭菜都准bèi

好了,您赶紧吃吧。”锦菲笑着对素素道。

“不用了,我还是待会儿吃吧。”素素知dào

杜云柯肯定不会待见自己过去。

“二奶奶这是什么话,”锦菲心想这跟爷都亲密共处一室一整夜了,自然是一道用饭了,她还以为素素是害臊之类的,所以说话间已走到素素身边,直接来推素素:“二奶奶,您还是快坐吧,要不然待会儿饭菜该凉了。”

“是啊,小姐,您快坐啊。”寒香也跟着在一边起哄,跟着锦菲将素素拉到了桌边,她是真心希望看到素素能够得到杜云柯的欢心。

哪知素素一走到桌边,杜云柯就把筷子往桌上一放,站了起来。他看锦菲私自在饭桌上放两双碗筷,嘴上不说,心里早就打定主意,绝对不会和素素同桌共食的:“我待会儿再吃。”说完就要转身。

“你不用走,”素素赶紧道,“我还不饿,我待会儿吃。”说完,挪了脚步,直接出了门,来到了廊上。寒香赶紧跟了出去。

锦菲可就纳闷了,心说昨晚上二奶奶都已经夜宿在爷房里一晚了,按道理说两个人不是应该柔情蜜意才对吗?怎么不但一个比一个冷淡,爷居然还不愿意跟二奶奶一道用饭。她真是越想越不解,可看到杜云柯黑着的脸,她也没敢问。

杜云柯用过饭,去了一回书房,然后回了房间。刚进来没多久,房门就被推开了,素素走了进来。两人一对视,杜云柯眼里没好气,不再理会素素。两人谁也没说话,杜云柯径自宽衣睡觉,素素则坐了下来,靠在桌上闭目养神。

睡到半夜醒来,杜云柯睁眼看到素素和前一天一样,靠在桌边打盹,他实在看不过去了,披衣下了床。

杜云柯起来的动静惊醒了素素,她见杜云柯忽然起床向自己走来,从桌边站了起来,说道:“爷怎么不睡了?”

杜云柯走到素素面前道:“你这么做何必?你以为你这样我就会可怜你?还是让我怜惜你?你不要再做无谓的事情了,我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你到底有没有听懂?”

素素听完,没有说话,转过身,重新坐了下来,伸手支了腮边又闭上了眼睛。

“起来,”杜云柯一把抓过素素的手臂,将她拉了起来,然后走到门口把门一开道,“赶紧出去!”

“你赶我出去也可以,”素素看向杜云柯道,“但是我不会走。我会在门外待到天亮。如果你觉得,我待在外面吹一夜冷风,你会觉得开心,那我出去好了。”

听完素素的话,杜云柯实在是无言以对了。他实在想不明白,眼前的这个女人怎么会这么执着。他是当真拿素素没办法了,无语地看着素素摇了摇头,转身往里便走,上床躺下了。

第三百四十二章 什么都没发生

这一夜,还是和前一晚一样,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杜云柯有些搞不懂了。

杜云和这天一早过来,素素刚好准bèi

出倚梅轩,两人一遇见,杜云和当时就诧异得不行了:“你……你……”

只是素素哪里理他,直接从他身边经过,走了。

正好锦菲出来,杜云和一指素素问锦菲道:“她……她怎么会在这儿?”

“二奶奶住在这里呀。”锦菲笑着道。

“什……什么?”杜云和惊诧地回看了一眼素素道,“你说她……住在这里?我哥答yīng

了?”

“嗯,爷没说话,自然是答yīng

了。”锦菲道。

杜云和懵了,见锦菲走开,他怀着匪夷所思的心情踏进了屋,杜云柯也刚要出门,见兄弟过来,停了脚步。

“大哥,你怎么会让她住在这边的?”杜云和一见兄长就问。

杜云柯见兄弟问起这个,沉吟了一下,还是把事情起因说了。

“什么?她说她怕鬼?”杜云和听兄长简略一说起因,感觉可笑,“这是她亲口说的?她那胆子,居然也会怕鬼?”

“二少爷。”锦菲进来,轻咳了一声,向杜云和使了使眼色。

杜云和想起自己劝说兄长不要听信单连芳等人说看见锦衣鬼魂的胡言乱语时,锦菲对自己说过的话,自然知dào

她向自己使眼色的用意,又见兄长抬腿出了门,索性也不管了:“好了好了,既然是大哥夫妻间的事情,我也管不了,当我没说。”跟了出去。

这之后,第三晚、第四晚上,素素仍是照旧。

这天晚上,杜云柯躺在床上,他实在是睡不着了。心想不说厌不厌恶人家,单说每天自己睡在床上,却看着一个女子靠在桌上打盹,无论她是出于什么目的。看到这一点,他还是有些不忍心了,看着素素的背影,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正在他难以入睡之际,只见素素头一磕,醒了过来,然后坐直了身子,怔怔地坐在那里。

素素醒来,坐在桌边出了一回神,房间里很静。听着杜云柯均匀的呼吸,转头看了一眼熟睡着的人,看到他此时就近在咫尺,于是思绪丝丝缕缕,又开始牵绊。

终于。她站了起来,转身看向床上的杜云柯,透过帐子,隐隐绰绰可以看见杜云柯沉静的脸。踌躇再三,她最终还是没有管住自己的腿。

杜云柯见素素站起来,就已经闭了眼,听见素素的脚步声起。正在向自己床边靠近,心想看来她终于装不下去了。

素素走到了床边,几经犹豫下,撩开了帐,轻轻地在床沿上坐了下来。看着杜云柯的脸,曾经的过往又一一再现她的眼前。怔怔地看了一时,她伸手将被子轻轻拉了拉,小心翼翼地替杜云柯掖了掖被角,然后放下了帐子,重又回到了桌边坐下。

杜云柯原以为素素是要过来挑拨自己之类的。不想她只是过来坐了一回,给自己盖了一下被子,他有些凌乱了。

而一到白天,素素也仍旧在水榭中会见文泽,下棋为名,监督是实。

一局下完,素素精神困顿,偶尔还出现咳嗽的症状,趁着寒香收拾棋子,她靠在了桌上疲惫地闭上了眼睛暂歇。

素素双眼满是血丝,脸色苍白,文泽自然是看在眼里的,他站起身来,他走到了凭栏处,望着水面静立不语。

“文大哥,你也看到了,”寒香走到文泽身边轻声道,“小姐对姑爷一往情深,你就不要伤害姑爷了。难道你真要逼得小姐天天坐守到天亮吗?再这样下去,我怕小姐会支持不住的。”

见文泽只是看着水面不说话,寒香又道:“文大哥,你能不能告sù

我,少爷为什么要你杀姑爷?为什么呀?难道他都不考lǜ

小姐吗?是不是因为杜家人曾经虐待过小姐,所以少爷才要这么做的?可是这跟姑爷根本就没有关系啊!”

“素素姑娘把这个告sù

你了?”文泽有一丝意wài

,不过很快他就理解了,也是,这次要不是寒香的忠心为主,杜云柯恐怕已经没命了,素素姑娘必然视寒香为心腹,也就没什么好瞒她的了。

寒香点头,接着道:“而且,姑爷也是至今都对小姐念念不忘,哪怕他以为小姐已经不在人世了。姑爷和小姐都这么深爱着对方,你怎么忍心拆散他们。”

见文泽不理会自己,寒香有些失望,可脑海里又想到一个问题,忍不住问道:“文大哥,有个问题我还是想不明白,想问小姐,可是这些天来小姐都一脸的倦容,我也不好开口。”

“什么问题?”文泽看着水面,问道。

“我想不明白,小姐就算想要报复以前受过的委屈,可是,她跟姑爷感情那么深,为什么不告sù

姑爷她就是锦衣呢?为什么要答yīng

少爷跟姑爷不行拜堂之礼呢?当真嫁给姑爷不就行了?”

文泽一听寒香这话,仍是连看都没看寒香,只淡淡地道:“素素姑娘怎么可以当真嫁给杜云柯。”

“为什么?”寒香不解了,“小姐这么深爱姑爷,为什么不可以?”

“不可以就是不可以。”文泽只冷冷地说出这么一句,又不说话了。

寒香看着文泽板着的脸,稍稍有些不快,小嘴一撅讪讪道:“又不是仇人,怎么就不可以了。”忽然想到头天在这边时,文泽对素素说的那句中途戛然而止的话,抬眼看向文泽道,“文大哥,那天你说姑爷是小姐的仇,仇什么?”

“没什么。”文泽又是淡淡地回了一句。

文泽越是不说,寒香越是心里琢磨,细一推想,试探着道:“文大哥,小姐和姑爷该不会真的是……”她说到半途停了下来,她是不希望自己的胡思乱想成真,不希望自己话出之后一语成谶。

就在此时,素素那边有了动静,寒香和文泽转过身来,见素素已经站起,却不说话,只是站在那里,怔怔地看着寒香。

寒香赶紧过去,看了一眼素素,小心翼翼地道:“小姐听到我说的话了?”见素素没说话,她接着道,“那……那小姐跟姑爷之间,难道确有什么不可以在一起的原因?”见素素沉默着不语,脸上掠过一丝忧伤,她心里咯噔一下,“不会真的是……”她不敢想下去,自然也不敢说下去。

第三百四十三章 无心睡眠

面对寒香的问话,素素没有做出任何回应,只是走到了另一侧的凭栏边,看着湖面不说话。

虽然寒香没有得到任何的答案,但是素素的沉默无疑已经给出了她答案,虽说两家之间具体究竟是什么样的仇她不得而知,但确有怨仇那是毫无疑问了,而想到于经连素素和杜云柯成亲之日的拜堂之礼都不允许,寒香知dào

,这绝对不会是一般意义上的仇怨了。

此时在荣殊院,杨氏正扶着杜夫人坐起来:“太太看起来好多了呢。”

“哎,”杜夫人仍旧是面无血色,一声哀叹道,“真没想到我这一病,吃了这许多汤药,居然仍是……没多大疗效。不说到现在……还是没有办法下床,还连带着……胸闷气短,话说多了,都吃不消。”的确,现在她虽然说着话,可却胸闷地慌,总感觉这气不够用似的。

“太太不要忧心,这许多汤药服下去,总会好的,但终归急是急不来的。”杨氏道。

杜夫人又是一声叹,接着又蹙起了眉头,看向杨氏道,“我听说,那个汪素,住到了柯儿那边,可有这回事?”

杨氏点了点头:“是有这回事。不过,也没几天的事,听说倒也不是胡乱就搬的,是经过奶奶同意了的。”

“锦珠,”杜夫人一听还真有其事,相当生气,不过如今她再生气,也没有以前一听就能窜起怒火的力qì

了,只是转向锦珠道,“去把芳儿给我叫来。”

单连芳听说太太找,也就过来了。杨氏见单连芳过来,杜夫人必然要和她单独说话,自然知趣地先告退了。

“姑母,你找我?”单连芳坐到杜夫人床前道。

“芳儿,我问你。”杜夫人道,“那个汪素。搬到柯儿那边,是你同意的?”

“是啊,怎么了?”单连芳不解。

“你……你这丫头,”杜夫人一听单连芳亲口承认。气得直喘气,“你怎么能……同意她搬去和柯儿同住?让她接近柯儿呢?”

“她没有要接近表哥,她根本就对表哥一点想法都没有。”单连芳道。

“你怎么知dào

……她确实没想法?”杜夫人对于单连芳的天真摇头道,“就算她现在的确如此,可是谁又能保证,她一辈子都这么想?所以,就算她嘴上这么说,那也不能,不能失了防备之心。万一她对柯儿……有所企图,到时候。她迷惑住了柯儿,你哭都来不及。”

“哎呀太太!你多虑了。”单连芳觉得杜夫人这完全就是在杞人忧天,“素儿她不是这种人,而且表哥也完全不喜欢她,他们是绝对不会有什么的。好了太太。你就不要多想了,我又不是没脑子,做事情有分寸。你就好好养病,不要操心了。对了,太太看样子气色不错了,我去吩咐厨房,今天多做几个太太爱吃的菜!”说完。赶紧转身走了,她可不喜欢听人唠叨。

见单连芳急匆匆离开,完全没心思待在这边听自己苦口婆心的说话,杜夫人就算怎么恨铁不成钢,气单连芳心思太简单,也只有叹气的份了。

又是一天的日落。又是一天的月色满天,杜云柯一天比一天无心睡眠。躺在床上的他,听着偶尔传来的素素的咳嗽声,说无动于衷,那是不可能的。就算只是个路人。看着她忍受寒意独坐深宵,他也不可能当没看见,何况还是这么天天如此。

想到当时在苏州的时候,听兄弟说起自己在浑身发热的时候,素素曾经为了帮自己退热,坐守了一夜的事。想到这层的情意,他也就更加不忍坐视了。

下了床,他在衣架子上拿了自己的衣服,走到素素跟前,披在了素素背上。素素被惊醒过来,身子一动,身上的衣服掉在了地上,她睁眼看到杜云柯,站起身道:“爷怎么不睡?”瞥眼看见地上的衣服,她没再说话。

“你别这样了,”杜云柯劝道,“你知dào

你这些天天天如此,我也没有一天睡好。而且你不觉得你身体已经吃不消了吗?你赶紧回去。”

“打扰到了爷,我很抱歉。”素素这话倒是真心的,她也是没有办法,才这么做的,只是话锋一转,她接着道,“只是我自己的身体,不用爷担心。”

“你还是坚持要待在我这边?”杜云柯对于素素的固执,实在到了无法理解的地步。

“是,爷继xù

睡吧,不用管我。”素素说完,又要坐下去,却被杜云柯一把扯住了手臂,阻止了她。

“既然你执意要这样,那好吧,你去床上,我来坐着好了。”杜云柯也实在没有办法可想了,要他再当看不见,对素素不闻不问,他实在做不到了。

“我都说了不用管我了!”素素甩开杜云柯的手,坐了下来。

“你……”杜云柯面对素素执拗的坚持,他简直不知dào

该怎么说了,他感觉眼前这个女人根本很难用几句话就能劝服。无计可施下,在干看着素素一回后,他气得不愿再管,自去睡了。

月光流转,渐入深宵,杜云柯却怎么也睡不着。听着素素偶尔传来的咳嗽,他哪里睡得着。

起床走近素素,看着素素闭着双眼沉静的脸,和她苍白的脸色,杜云柯不知不觉心一软。作为一个男人,他实在不能继xù

眼睁睁看着一个女子如此不顾身体地连坐数夜,而且看情形,还没有要停止的打算。

而再看素素和锦衣一模一样的脸,他心底又兴起了波澜。如果她是锦衣该有多好。看着素素,想着锦衣,杜云柯不自觉伸出手来,停在了素素脸颊边,想要抚摸上去,踌躇再三,最终还是移开了手。

看着刚才掉落在地上的衣服,现在仍旧躺在那里,杜云柯捡了起来,抖掉灰尘,他再次给素素披了上去。

素素只觉得背上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她强行睁开了眼睛,感觉头重的她好不容易彻底清醒,抬眼看到杜云柯,她站了起来,脚下却一个趔趄。杜云柯正近在眼前,赶紧一把扶住了她。

两人目光相交,彼此都愣在了当场。

锦衣,为什么我总觉得,她跟你很像。我……我可以把她当成你吗?“锦衣。”看着素素,杜云柯情不自禁喊出了锦衣,面对眼前这张让他魂牵梦萦的脸,他终于情难自己,吻了上去。

第三百四十四章 心软

杜云柯满含深情和眷恋的凝视,和他下意识喊出的“锦衣”,让同样凝视着杜云柯的素素眼圈蓦然一红,一阵忧伤袭上她心头,看着慢慢靠近她的杜云柯的脸,她眼睛一阵发涩,湿了眼眶,当杜云柯吻上她的唇,她终究放纵了自己,不再反抗,闭上了眼,眼泪在闭眼的一刻滑了下来。

素素柔软的唇让杜云柯心旌一阵摇荡,印在素素的唇上,他舍不得再移开,在停留了片刻之后,他轻轻张口,然后又衔住素素的唇轻柔地吮吸了一口,静谧的屋里只听到双唇亲密接触时亲吻发出的声音。

感受着杜云柯温热的气息不断地打在唇边,和他虽然没再有所动作,却迟迟没再移开的唇,素素的眼泪再次无声地滑落。

之后,杜云柯慢慢松开了素素的唇,当和素素四目相对,素素湿红的眼眶和滑下的泪痕让杜云柯心底又是一软。看着素素,杜云柯的手情不自禁下移,揽在了素素的腰上,把素素拉入了他的怀里,在和素素一阵目光交融后,他再一次吻了上去。

感受着杜云柯的拥bào

,感受着火热的唇在自己的唇上纠缠,素素已经无力相拒,哪里还逃得开。在唇齿的纠缠间,素素忽然感觉到杜云柯的手触摸到了胸前,她身子一颤,僵在了那里。

杜云柯再次松开了纠缠的唇齿,在和素素的两相对视里,他伸手开始解素素的衣襟。面对杜云柯的进一步,素素僵持的身子已经没有办法再动弹。在肩上一凉时,她的双肩裸露在了杜云柯面前。

看着素素已经裸露在自己面前的香肩,和在肚兜遮掩下起伏着的胸口,杜云柯心跳也开始加快。他的手有些发颤,在越来越急促的气息声里,他伸手抚摸上素素柔滑的肩臂。然后吻上了素素的唇,她的脸颊。一直将吻落到了她的颈上。“锦衣……”此时此刻,他已经完全把眼前的人当成了锦衣。

杜云柯越来越恣意的吻让素素感觉到*的同时也已完全无力反抗,可当杜云柯一边热吻着一边又继xù

褪她的衣服时,素素最终还是挣扎着清醒了过来。

“不要……爷,不要这样……”素素开始推杜云柯,可是她只觉得浑身无力,杜云柯吻在她身上的气息越来越*。

“不要,不可以!”素素知dào

不能再继xù

下去。在完全已经清醒的意识驱动下,她使出了全身力qì

终于推开了杜云柯,而她自己也踉跄着直往后退,还好撞上了身后的桌案,伸手撑住了桌面才勉强得以稳住了身体,之后,她赶紧将衣服提起扣住了肩臂,但是此刻,她只觉得眼前一阵眩晕。

杜云柯被推开,火热的*慢慢降温。这会儿他已经头脑清醒,看着素素,他有些懵了。然后带着疑问开了口:“这个……不正是你想要的吗?”

素素没有回答,当眩晕感稍减,面对杜云柯的目光,她只想逃,她迅速冷下了脸,转身背向了杜云柯。可刚才推开杜云柯后她就已经感觉力不可支,直到撑住桌案才不至于跌倒,这回急着一转身,更是让她一阵头晕目眩。还没等到身后的杜云柯再次说话,她就已经再也无力站住身子。腿一软,往地上跌去。

杜云柯见素素跌倒。一惊之下,赶紧过去扶起了已经半晕在地上的素素:“喂,你……你怎么了?”见素素面色惨白,眼睛虽然还能睁开一线,但看情形似乎马上就要晕厥过去,一模素素的手,他吃惊道,“这么冷。”

这时他才意识到素素为什么晕倒了,一定是因为长期睡眠不足,和过度受凉所致,想到这,他赶紧抱起素素,将她放到了床上,然后用被子厚厚地裹住了她。正当他要抽身时,却被素素一把抓住了手:“别走……不要走。”素素的声音虚弱无力,但是她心里清楚,她不能让杜云柯离开自己的视线,不能让杜云柯有万分之一遇险的可能。

“我就在屋里,我给你倒被热水喝。”杜云柯道。

素素这才放开了杜云柯的手。

等杜云柯扶起素素,将热水喂进素素嘴里,却见素素半睁着的眼里一行眼泪顺着眼角滑落下来,杜云柯一怔,尽管他知dào

眼前的人不是锦衣,可是素素伤感的神情和眼泪让他心里还是一软。

喂完素素,杜云柯又扶着她躺下,却再次被素素拉住了手臂:“你别走,别离开。”素素虽然已经有些神志不清,却还是发出了最后的声音。

杜云柯已经完全心软,在看了素素一阵后,他终于坐了下来,坐在床沿上,然后伸手替素素盖实了被子。看着素素沉沉地昏睡过去,杜云柯伸手抚摸上了素素的鬓边和脸颊,锦衣,我可以把她看成你吗?我想要把她当成你,可以吗?

当天色泛白,搬了凳子坐在床边的杜云柯醒来后,站了起来,凝视了素素一回,他弯腰替素素掖了掖被角。杜云柯动作虽轻,可素素还是醒了过来。

“天亮了吗?”素素问道。

“嗯,天亮了。”杜云柯道。

素素听说天色已亮,挣扎着开始坐起来。

杜云柯见她要起来,皱眉道:“你身体很虚弱,还是躺着吧,我会让锦菲过来伺候你。”

“不行,我得起来。”素素想的是还得去看着文泽的事情。

见素素完全不顾惜自己的身体,如此少见的固执,杜云柯暗暗摇了摇头,扶了素素一把,素素总算是坐了起来。

洗漱罢,杜云柯坐到了饭桌前,见素素还是一如既往地背对着自己站在窗口,他有些不忍了,终于开口:“你身体很虚,还是别站着了,过来坐吧。”

杜云柯虽然没明说,但是站在一旁的锦菲算是看出来了,这还用说嘛,自然就是让人家过去一道用饭的意思了。所以她赶紧去拉素素,素素被锦菲一拉,腿下一软,锦菲赶紧一把扶住了,看了看素素道:“二奶奶,你脸色很不好,赶紧过去坐着吧。”

素素感觉浑身无力,也知dào

这么站着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跌倒,只得任由锦菲扶着坐到了桌边,抬眼看向杜云柯时,见他也正向自己看过来,她避开了杜云柯的目光,不再看他。(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五章 零交流一天

只是没吃几口,素素就没胃口了。正好寒香进来,看见素素和杜云柯坐在一起用饭,寒香一怔,换做以前,她一定眼前一亮,为素素喜上眉梢,可现在知dào

了素素和杜家很有可能有解不开的仇怨时,她没能高兴起来。只是走到素素跟前,低声喊了声“小姐”。

素素见寒香过来,站了起来,瞥了一眼杜云柯后,扶着寒香出了门。

要说先前几天,素素还会跟文泽偶尔说上几句话,不过这天,她跟文泽可就完全是零交流了。来到水榭后,文泽已经站在凭栏边,素素只双目无神地看了文泽一眼,然后就坐了下来,抬手一支额角,靠在了桌面上闭起了眼睛。

寒香已在水榭中熬了药,当把熬好的汤药递给素素服下后,素素继xù

靠着桌面迷糊了过去,几乎整整一天,她都在昏昏沉沉地瞌睡。

“文大哥,”寒香为素素披衣后转身走向文泽,“再这样下去,小姐会吃不消的。”潜在意思也就是希望文泽看在素素这么不顾自己受累毅然守护杜云柯的份上,为素素的身体考lǜ

,放qì

伤害杜云柯的决定。

看着服过汤药后昏昏沉沉睡着的素素那苍白没有一丝血色的脸,文泽虽然没有说话,但是眼里掠过的一丝不忍,还是让寒香捕捉到了。

整整一天就在素素的昏昏沉沉中过去了,当踏着夜色回到倚梅轩,杜云柯已经回来,饭菜也刚刚上桌。锦菲见素素扶了寒香进门,正在放置碗筷的她赶紧迎着道:“二奶奶,用饭了。”

素素看了一眼正在走向桌边的杜云柯道:“不了,我待会儿。”

锦菲见素素一连在杜云柯房里歇了这么多天。居然还不大愿意跟杜云柯同桌用饭,也不好说话了,只是让她想不通的是。看杜云柯今天看向素素时的脸色没那么不好kàn

了,怎么素素倒还是老样子。

“小姐。你就不能顾惜一下自己的身体吗?”寒香说话了,她实在看不下去素素再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了,“你都这样了,就跟姑爷一道吃吧,待会儿饭菜凉了,还怎么吃。”她说着话,把素素推到了桌边,把素素按坐了下来。素素本就没什么力qì

。也只能由着寒香摆弄了。

杜云柯见素素坐了下来,看了她一眼后,也落了座。

既然已经被寒香拉着坐了,而且也真没多少力qì

再站起来,素素也就不再坚持,伸出手,拿起了筷子。

“寒香,二奶奶脸色这么不好了,你怎么还让她坚持会客。就算是你家表少爷,看二奶奶身子不适。他也该知趣点,不来打扰了才是。”锦菲忍不住道。

杜云柯已经从锦菲口里知dào

了素素每天去见文泽的事情,所以锦菲说话。他脸上依旧是淡淡的,没有什么意wài

之色。

“哦,其实,是小姐胆子小,所以让表少爷来陪着说话的。”寒香解释道,心想总不能告sù

你们是小姐为了不让文大哥有杀害姑爷的机会,所以才每天监视文大哥的吧。

杜云柯听着两个丫头对话,他也没说话,对这些。他依然不感兴趣。

素素勉强吃了几口,感觉浑身提不起劲儿的她连拿筷子也几乎提不起力qì

了。再加上又实在没有胃口,于是搁下了筷子。扶着寒香离了座,移步到了几边,坐在了几案旁,闭上眼睛伸手支住了额角靠在了几上。

杜云柯心里有事,也没吃多少,就让锦菲撤了饭菜,起身看着素素道:“我们谈谈。”见素素缓缓睁开眼来,他又对锦菲和寒香道,“你们先出去,我有话要跟你们二奶奶说。”

打发了锦菲和寒香,杜云柯道:“我现在真的看不懂你了,你说,你到底为什么非要对我寸步不离的,我开始还以为你……”勾引之类的话他是开不了口的,尽管他本来想拿委婉一点的词表达这种意思,但还是说不出口,何况既然已经明白素素并非要勾引自己,他觉得也没必要正经提了,于是接着道,“既然你对我无心,为什么还要做出让人不能理解的举动来,我希望你不要再折腾自己的身体了,从今天起,你别再去我房里了。”

素素听后,沉默了片刻,垂着眼帘平静地道:“爷这么说,我没话说。”

杜云柯见素素没反对,点了点头,径自回了房间。可刚想歇下,就听得门口传来锦菲的声音:“呀,二奶奶,你怎么不进去,站在外头啊?”杜云柯才知dào

自己在房里待着,素素居然在外面站着。

“你……”开出门来,杜云柯看见素素,他实在不知dào

该说什么好了。

“外面冷,二奶奶赶紧进去吧。”锦菲忙推素素进了房。

杜云柯看着素素无语,他实在想不出该用什么办法来阻止素素了。拿素素彻底没办法,他只能摇了摇头,看着素素进了房。见素素挨着桌子坐了下来,杜云柯轻蹙眉头看了素素一回,见锦菲要出去,喊住了她道:“锦菲,你去拿床被褥过来。”

“啊?”锦菲听杜云柯这么吩咐,感觉莫名其妙。

“去拿床被褥过来。”杜云柯重申道。

“哦。”锦菲见杜云柯一脸严肃的表情,也不敢多问,转身出了门。

很快,锦菲拿来了被褥:“爷,这个是……”锦菲看着手里的被褥一脸疑问。

“今晚我睡地上。”杜云柯给出了答案。

“啊?”锦菲更加莫名其妙了,可看见杜云柯郑重转向她的眼神,她赶紧遵从了吩咐,“哦。”

铺完被褥,锦菲满是疑问地出了房,带上了房门。杜云柯看向素素道:“你这么固执,我是真没办法了。既然如此,你睡床上,我睡地上好了。”说着准bèi

和衣歇下。

“不用,我坐着好了。”素素却道。

杜云柯没想到素素居然这么难以沟通,当即蹙了眉头道:“你这算什么?跟自己身体过不去吗?如果不是这个原因,我实在不明白你究竟是因为什么了。”看着素素无精打采,满脸倦容,毫无生气的状态,杜云柯实在看不过了,他走近素素,一把将素素扯了起来,将她推到床边道,“你若是执意要留在我房里,那就得听我的,赶紧上床!”

素素被杜云柯推到床边,杜云柯手一松,她早已立脚不住,坐倒在了床沿上。看向杜云柯时,只见他眉头深蹙,显然对自己的行为很不快,左右想想,恐怕再坐下去,到时候真的支撑不住,万一晕了过去,岂不是更加不能尽到守护之责?权衡之下,素素最后还是妥协了,脱下了鞋,和衣上了床。(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六章 文泽的承诺

却说文泽回到住处,见信鸽已飞回,从鸽子腿上取下纸条,只见上面写着“事成了没有”五个字,文泽看了字条良久后,没有回信,只是缓缓收拢了手指,将字条捏作了一团。

次日,文泽在水榭见素素时,他说出了已经考lǜ

过后的决定:“姑娘以后不必看着我了,我已经决定了,我答yīng

姑娘,对杜云柯,不做任何不利于他的举动。”

素素连着服了两天汤药,昨晚又被杜云柯强行命令睡到了床上,这天一早起来,已感觉身子舒畅了不少。她没想到文泽居然会对她做出如此承诺,既惊且喜,一时竟呆在当场说不出话来。倒是一旁的寒香开心地都快跳起来了,拍着手道:“太好了!文大哥,你能不做伤害姑爷的事情真是太好了!”

素素惊喜过后,冷静下来,看着文泽道:“你说的是真心话?还是有意哄我,好让我掉以轻心?”

文泽还是一如刚才真诚的眼神:“姑娘把我看成什么人了?我文泽说一不二,姑娘何必多疑?”

“人命关天的事情,多疑在情在理。”素素道,“你是听我哥办事的,你会违背我哥的意思,却来听命于我?”

“正如姑娘所说,”文泽苦笑一声道,“杀杜云柯是我的职责所在,可保护姑娘也是我的职责。现在姑娘为了此事身体染恙,这是我没能尽到职责所致。我在这边最大的职责本就是保护姑娘,孰轻孰重,我哪会不清楚。所以权衡轻重,我知dào

该如何取舍。”

素素直直地看着文泽的眼睛,她努力想要分辨出文泽是否是口是心非,但是文泽回看她时的眼神满是诚意。不像是故yì

哄骗。

“小姐,文大哥既然已经对小姐做了承诺,我相信他不会骗小姐的。”见素素似乎还有顾虑。寒香开口了,话说文泽既然正面做了承诺。寒香还是愿意相信文泽的。

素素见文泽不像说谎,又听寒香这么一说,终于开了口:“好,我相信你!不过,”她话锋一转接着道,“如果杜云柯到时候有什么闪失,不论是不是你干的,我还是会自尽!”素素的意思等于告诫文泽。如果这会儿哄骗她,暗中又对杜云柯动手,然后不承认是他所为,那么她还是会选择自尽。

素素的话外之音文泽哪会听不出,当下道:“姑娘放心好了,我从来不屑于使两面手段。”

既然文泽答yīng

了不会动杜云柯,素素也就允他回去了,然后和寒香回了倚梅轩。

“小姐,你放心好了,我相信文大哥的为人。”寒香见素素脸上仍然带着些忧色。说道,“上回我多嘴把对于小姐的一些疑惑跟他说了,当时我让他千万别告sù

少爷。他说奉命办事,自有分寸,其实他并没有答yīng

我,是我误会了。这次他既然当面对小姐下了承诺,我相信他一定会说到做到的。”

素素听后微微点头,说道:“希望如此。如果他瞒骗我,暗中动手,到时候大不了我也一死。”

寒香眼看素素对杜云柯如此痴心不移,她暗暗叹息。说道:“小姐既然这么深爱姑爷,而姑爷又那么放不下小姐。即使两家有什么仇怨,难道就不能化解一下吗?”

素素心里掠过一阵酸楚。伤感道:“跟杜家的仇怨,是没有办法化解的。”

“为什么?就算过节再深,看到小姐跟姑爷如此深爱对方,就不能把事情摊开了,看在小姐跟姑爷的份上,就不能两家试着化解前仇旧怨吗?”寒香是真心希望两家人能够为了素素跟杜云柯着想,化干戈为玉帛。

素素眼眶一红,说道:“杜青鹤栽赃陷害,害得我爹娘和大哥无辜惨死。”说到这,她眼泪已经掉落,看向寒香满心伤痛道,“这样的血债,能化解吗?”

原来……原来小姐的家人是被杜家老爷害死的,难怪,难怪了。寒香这才明白事情始末,才明白那天吴绮帘为什么会说于经知dào

素素对杜云柯旧情难忘后对素素发脾气的话了,也理解为什么素素明明深爱着杜云柯,却要故yì

回避,克制自己的感情了。

晚饭时,锦菲和寒香端菜上桌,锦菲道:“寒香,我刚才见你好像在收拾东西,做什么呢?”

“喔,小姐让我收拾一下,明天一早,我们就回锁芳馆了。”寒香道。

听到寒香的话,杜云柯一怔。这些天接触下来,他虽然对素素总是莫名其妙地执意要留在自己房间感觉不快,可除此之外,素素就没再做过一件哪怕让他起过一丝厌恶的事情,不知不觉间,他以前对素素的厌恶之心渐渐消失了,而每天能够看到她和锦衣一模一样的脸,他居然渐渐开始有些心满yì

足。这会儿却听说素素明天就要离开这里,他忽然隐隐升起一丝失意。不过这层失意很快便让他驱赶了,心想又不是真的锦衣,于是抛开不必要的杂念,他走到桌边坐了下来。

素素没有看杜云柯,也是沉默着坐到了桌边,然后是一顿沉默的晚餐。

回到房间,两人也是互不说话,然后各自歇下。

这是最后一晚的独处了,素素明知dào

自己不该多想,可是就是做不到心静如水,睁着眼睛的她,怎么也无法入睡。

更鼓频传,已入三更,听着杜云柯传来的呼吸,和屋里除此之外的悄无声息,难以深睡的素素最后还是下了床。走到躺着的杜云柯边上,看着杜云柯的脸,素素轻轻跪坐到了褥子上,几经犹豫,伸手轻轻抚上了杜云柯的脸。

想到曾经和他的执手踏雪,和他的踏雪寻梅,想到曾经的种种,素素眼眶一热,控zhì

不住满心伤怀的她轻轻饮泣起来,仍怕发出声音吵醒了杜云柯,又拿手心掩住了嘴,可是没阻住眼泪,一滴泪不小心滴在了杜云柯的脸上,然后顺着他的脸滑到了他的颈边。

轻轻将不小心打在杜云柯脸上的泪痕擦干,素素又悲从中来,看着这张她即使拼命阻止去想,却还会无数次让她魂牵梦萦的脸,她终于克制不住,低头吻了下去,吻在了杜云柯的唇上。(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七章 谁在背后说坏话

当素素站起身来,缓步走开,然后悄声重又躺回到床上,暗暗抹泪时带出细微的抽泣声时,杜云柯睁开了眼。他也没有睡熟,当素素的眼泪打在他脸上的时候,他醒了过来,听到了素素隐隐的啜泣,然后素素的唇印了上来。他虽然没有睁眼,但是什么情况自然很快清楚了。

尽管不是锦衣,但是眼泪却还是让杜云柯心软,此时的他,也知dào

素素不过只是吻一下而已,所以,也就任由着了。直到从床上传出的几不可闻的素素的饮泣声,他睁开了眼,心情有些复杂。

次日一早,杜云柯出门,然后素素搬出了倚梅轩。

也就是这天,单连芳弄到了她要的狗血,然后吩咐婆子去涂在各处门上,却意wài

见锦绣伸脚进了屋。

“谁让你进来的!”单连芳见锦绣没得自己吩咐擅自进来,怒道。

卉儿也意wài

,忙道:“锦绣,奶奶没喊你过来,你来做什么?还不去干活?”

“奶奶,你先息怒!我是有重yào

的话对奶奶说啊!”锦绣扑通一声就跪了地,万分真心诚意地道。

“你能有什么重yào

的话说?难不成我惩治了你,你觉得冤枉了,来讨说法不成?”单连芳瞪圆了眼珠怒瞪锦绣道,“你不出现我倒还险些把你给忘了,也好!我正心里不痛快,既然你主动过来了,可就别怪我拿你出气了!”说完就要招呼丫头们。

“奶奶请先听我把话说完,如果觉得我是胡闹,再治我也不迟!”锦绣赶紧道,“我今天过来,完全是为了奶奶着想,我听说二奶奶搬去了爷那边住。我很纳闷,奶奶为什么居然还坐视不理?任由她在那边勾搭爷?”

锦绣被单连芳厌弃,如今的日子过得可谓是苦不堪言。她本就想要竭力挽回,她不甘心就此被践踏下去。所以早就决定找机会对单连芳表忠心了。正在挖空心思筹谋,让她听说了素素搬去杜云柯那边的消息,虽然她得到消息时晚了一些,不过有这个消息比没消息可就大不一样了。总之这是个不可错失的良机,足可以提供表现的机会,更何况对于素素搬去倚梅轩接近杜云柯,她本就醋意大起,再说她是绝对不会相信素素所谓的锁芳馆不干净这个借口的。所以这天总算被她觑准了机会。接近单连芳来好意提醒了。

“谁说她勾搭爷了?”单连芳怒对锦绣道,“你可真是记打不记吃啊!还敢在我面前胡言乱语?!”

“锦绣,二奶奶是因为她自己那边……也不干净,所以才搬去的。”卉儿道。卉儿虽然也隐约觉得素素突然搬过去有些不对头,至少站在自己主子这边来说,也可说是觉得不妥当,可她素来胆小,见自己主子都这么信任人家了,自然也不会再说什么。此时听锦绣说到素素搬去杜云柯那边的事,于是替单连芳补上了一句。

“奶奶您可千万别被蒙骗了呀!难道您真的相信这种鬼话吗?”锦绣哪会信这套说辞。说道,“我看,二奶奶的为人可不简单!我不知dào

她用了什么法子。居然让奶奶这么快就真心接纳了她。我看二奶奶城府极深,绝对是心机叵测,她一定是借这个借口故yì

接近爷,她想要近水楼台先得月,奶奶你可不能不防啊!”

“难道我自己没有脑子?还需yào

你来告诫?!”单连芳怎么听锦绣说话怎么觉得不爽。

“奶奶!奴婢是真心为您好,所说的全都是肺腑之言哪!”锦绣道,“奶奶要是不信奴婢的话,那么看着好了!二奶奶这一搬过去,那是绝对不会再搬出来了!恐怕到时候奶奶反过来要后悔啊!”

“是谁在背后说我的坏话?”

锦绣正在极力挽救自己的前途。谁知dào

素素的声音响了起来,她匆忙回头。正对上素素的目光。素素锐利的目光射来,锦绣毕竟有些心虚。毕竟刚才实实在在说了素素的背,也被素素听了去,但想到反正都被听到了,却也用不着否认了,于是对于素素的逼视而来的目光,她没有回避。

“是谁告sù

你我一搬到爷那边,就不会再搬出来了的?”素素盯着锦绣道,“还是你记恨你家奶奶惩治了你,所以你见不得她跟我亲近,就搬弄是非来了?”

“二奶奶您可别误会,奴婢怎么会搬弄主子间的是非呢?自然更加不是因为记恨我家奶奶的缘故。”锦绣道。

素素和锦绣对话把单连芳扯了进来,单连芳一听,看向锦绣的目光自然又加了一层怒意,直接就驱逐锦绣:“出去!卉儿!还不把她撵出去!贱婢居然还有脸来搬弄是非!”看着锦绣被卉儿推出去,对素素道,“素儿你来得正好,我也正想去找你。前两天我听说你身子不大好,加上这两天我又忙,所以没去找你。”

“你在忙什么?”素素道。

“还不是那……不干净的事情,”单连芳气鼓鼓地道,“上回我说要请人来驱鬼,爷反而训了我,说要是我敢请和尚道士的来家里,就对我不客气!那不许我请人来家里,我自然要另想办法了!”说完,她对着门用手指了指上面。

素素顺着她的指点一看,只见门上挂了一面镜子。

“你看,有了它,就能震慑住那些东西,那些东西就不敢再靠近!我还让人用狗血涂在门上,这样就更能驱赶邪气了!对了,别说这些了,我想知dào

爷的近况。爷到今天还没有过来的意思,这是怎么回事?你觉得爷已经有想要过来的迹象了吗?”

“我家小姐今天一早就已经从倚梅轩搬出来了。”寒香既然知dào

了素素是锦衣,曾因为和杜云柯相恋而被单连芳迫害后,对单连芳完全没有了一丝好感,见他问起杜云柯,从旁插了一句,心想我家小姐已经搬出来了,问了也不会有答案的。

“啊?”单连芳一听,诧异道,“素儿,你搬出来了?那……那么爷呢?他有没有说过要过来我这边?”单连芳最关心的还是杜云柯。(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八章 亲家母哭上门

“啊?”单连芳一听,诧异道,“素儿,你搬出来了?那……那么爷呢?他有没有说过要过来我这边?”单连芳最关心的还是杜云柯。

素素点头道:“我就是为这件事来和你商量的。其实,这些天来,无论我怎么求爷,爷就是无动于衷,而且,我看他也没有要过来你这边的迹象。”

“那这样的话,素儿你怎么能搬出来呢?你应该继xù

在那里帮我的忙啊!”单连芳一听,急道。

素素摇头:“我看爷是个心思缜密的人,会不会是他已经猜到了我们的用意,所以没有中计?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继xù

待下去,也只能是徒劳无功。”

单连芳听后,苦了脸怏怏道:“听你这么一说,似乎也有可能哦。表哥一向心思细密,或许真的猜到了什么。那,那怎么办?”说着,又看向素素。

“为今之计,也只有把全部的希望押在那趟买卖上了。”素素很认真地道。

“对了,你不说我也正要问你,买卖可有消息了?”单连芳道。

“这次我们可是下了血本。本钱大,货物多,行程又远,就算运回来了也还得销出去,急不来的。等连本带利赚回来的时候,我自然第一时间通知你。”素素道,最后还打包票,“放心好了,只要这趟买卖成功,到时候爷还不照旧会回心转意?”

见单连芳点头,素素不再专注这话题,抬头瞧了一眼高高在挂的铜镜,说道:“这玩意儿管用吗?”

“当然管用!”单连芳笑道,“自从挂上后,再加之在门上涂过狗血。就再没看见什么了。我打算再去庙里请几道符回来,还有辟邪的东西在身上带着,那就万无一失了!对了。”说着话,她想起正事来。“差点忘了,我刚才就是准bèi

去庙里,却扫兴被那贱蹄子给搅扰了!你今天有空吗?要是你没什么事,不如就和我一道过去。反正你要回去住了,顺便也请些回去,住着也能放心。”

素素一笑,心想反正这件事也该告一段落了,遂一笑道。“说的也是,那走吧。”

素素和单连芳出了门,杜夫人这天倒也精神好了些,杨氏过来探视,还没说上几句,杜夫人眼睛一瞥,看向锦珠道:“那天告诫芳儿后,感觉气闷得紧,也就没再多说。锦珠,你马上过去大少爷那边。命令汪素赶紧给我搬出来!”心想芳儿好糊弄,自己这边可怎么也得替她把着关些。

锦珠一愣,说道:“太太。二奶奶今天一大早就已经搬出来了。”

锦珠话一说出,轮到杜夫人楞了,刚要说话,丫头在外头报说舅太太来了。

“啊呀姐啊……”单夫人一看见大姑子,踉踉跄跄着扑到了杜夫人的床边,哭嚎了起来,“我好命苦哇……我怎么就这么苦命啊……”登时便一把鼻涕一把泪了。

杨氏瞧着好笑,心想这一进来,就鬼哭狼嚎似的。就算真有什么事情,也该看看场合。毕竟有自己这个外人在,怎么竟不顾着些脸面。

杜夫人被弄得不明所以。惊问道:“弟妹,有什么话好好说,发生什么事了?”心想我这还生着病呢,都没你这么一上来就哭喊的。

“哎呀姐啊……我不想活了!也不知dào

我前世造了什么孽……这辈子怎么就这么命苦哇……”单夫人又嚎哭了一阵,才进入正题,“我家老爷过世后,我本来打算着把名下的钱庄交给柯儿帮忙,实在不行,干脆盘给姐夫打理算了。哪知dào

家门不幸,我们家那个小贱人居然暗中私通钱庄的总管黄安,亏老爷生前还背着我暗地里那么宠幸那贱人,这对奸夫淫妇!他们居然卷走了所有的银子逃走了,连同家里一些值钱的东西都给带走了……你说……这可叫我怎么活啊……老爷啊……你不如把我一起带走算了……”

原来是单老爷生前的宠妾和姘头同谋把单家的财产给席卷走了。

杜夫人听说兄弟家的家当被人卷跑,气得脸色发青,想要骂人,气息却变得短促憋闷。锦珠一见,赶紧上来拍抚背:“太太,你没事吧?你才刚刚好点儿,可千万别生气啊!”锦珠时刻守在杜夫人身边,自然知dào

自己主子如今只要一生气动怒就有气息憋闷的迹象,可是气不得的。

杨氏也忙了手脚,赶紧倒了热水过来:“太太,好些了没?要不要喝口水?”杜夫人却连连摆手。

单夫人这才想起来自己这大姑子怎么是坐在床上的,看来是病着呢,赶紧问锦珠:“你家太太怎么了?生什么病了?”

“这事说来话长,总之绝对不能让太太气着了。”锦珠这时也不及细说,一边替杜夫人拍抚着背,一边满脸忧色道。

好不容易把杜夫人拍抚着气息也顺畅了,杜夫人道:“那房子呢?”顺过了气,她也不敢再动怒了,尽量平心静气地问道。

“房子是还在,只是我一个妇道人家,没了银子,身边就算有些值钱的家当,还不是坐吃山空?所以就遣散了下人,如今,只能过来投靠二姐家了。”单夫人悲切切道,“哎,怪只怪我自己不争气,没能给老爷生下一个儿子,钱庄上所有的事情老爷也只能和那个姓黄的商量,老爷病后,钱庄更是一概都交由那个姓黄的经手了,所以,才让他有了可乘之机。”

杜夫人听后,蹙眉沉吟着道:“我看,这对狗男女说不定暗地里早就已经勾搭,商量着要谋夺财物了,所以才会这么快就神不知鬼不觉地被他们得了手。”

“都怪我没能及早发觉,这小贱人平时对我恭敬得很,我是真料不到身边养着的居然是一头白眼狼啊!”单夫人追悔莫及。

杨氏看看太太,又看看单夫人,心想人家姑嫂说话,自己也该知趣点出去了。正打算告退,刚要开口,却见单连芳和素素两人走了进来。(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九章 女婿去哪里了?

素素和单连芳求了符回来,听说自己母亲来了,单连芳一喜,就要去荣殊院,素素也想去瞧瞧杜夫人的身体状况,于是也就一道过去。

到了那边,母女俩相见,单夫人一见女儿,登时抱着她就哭。

“娘,怎么了?你干嘛哭嘛?”单连芳摸不着头脑。

素素虽然不知dào

单夫人为何一见单连芳话还没说先哭要紧,不过她见到太太,自然免不了过问一下太太的身体状况,于是问杜夫人道:“我过来看看太太的身体如何了?怎么样?太太感觉好些了没?”

“真是有劳费心来看我这把老骨头了。”杜夫人对于素素的探问十分不屑,自然没给什么好脸色,“也算你识相,主动搬出来了。”

素素知dào

她话里指的是自己搬出倚梅轩的事,遂只略略一笑,闭口不再言语,转头看向了单家母女。

听到杜夫人和素素说话,单夫人已转头看向素素,然后怀着警惕的目光在素素身上上上下下打量了起来:“她是……”

“娘,她就是表哥刚娶进门的。”单连芳赶紧介shào



单夫人一听,眉头立蹙,她自然也知dào

现在杜家应该有了一个和自己女儿争宠的,只是还没见过,一听眼前的素素就是,目光霎时由警惕立转敌视。

素素对单夫人目光的变化以及毫不掩饰的敌意看得一清二楚,只是她脸上却不动声色,对面射来的目光她只当没看见。

“娘,到底怎么了?你干嘛这么难过啊?”单连芳却好奇母亲为何伤心痛哭,拉过了母亲的手问道。

单夫人于是将家里的遭遇又口述了一遍,说完又是痛哭不止。

单连芳一听缘由。气得她破口大骂:“不要脸的贱人!这对奸夫淫妇!居然卷走我们家的家当!一定不得好死!”

素素听到这消息也挺震惊,只是震惊过后,她也只是暗暗撇动嘴角带过隐隐一笑。其余也就不留痕迹了。

“太太这边想必有许多话要说,妾身就不打扰了。”杨氏适时地告退。见杜夫人只是挂着脸不说话,遂恭敬地转身出了门。

素素扫了一眼屋里各人,又瞟了一眼出去的杨氏,说道:“那么,我也就不打扰了。”说完,也辞了出来,见杨氏在前头走,快步赶上道:“姨娘请留步。”

杨氏停步回头道:“二奶奶。有事吗?”

“姨娘天天来向太太请安吧?”素素知dào

杨氏平素小心谨慎,一定会每天必来,于是道。

“嗯。”杨氏微笑点头。

素素一听,微微一笑,说道:“太太病后,姨娘越发伺候地周到,真是难得。”然后话锋一转道,“对了,也许久没跟姨娘说话了,姨娘这会儿若是有空。不如去我那边坐坐吧。”素素虽然去瞧了一眼太太,但是具体的身体状况还是不清楚,心想杨氏经常来请安。自然比自己清楚,趁这功夫打听些。

且说单家母女俩在杜夫人这边待了一回后,回到了凝辉院。

单夫人坐下后,这口气还是没法消停,气愤愤念叨:“我早说这些狐狸精一个个都是祸水!你爹年轻的时候我管得严,他买一个进来,我就赶一个出去,那些你爹格外护着的,我就弄得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或者把她们的脸给划花。你爹也就对她们没兴趣了。

到后来,你爹倒也听话了。轻易也不敢再违逆我的意思。哪知dào

他越老越不正经,还说什么年纪大了。再不享齐人之福,进了棺材可就没机会了。于是不顾我的反对,把这不要脸的小贱人给弄进了门。我看这贱人倒也老实,再者,想到你爹自从有了你之后,那些小贱人就没有一个怀上过,我也就当可怜你爹一回,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了这贱人一马。谁知dào

老爷一死,这贱人就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来,这对狗男女!有朝一日定会天打雷劈,五雷轰顶!”

“没错!”单连芳也跟着骂,“这对贱货!狗男女!奸夫淫妇!一定不得好死!”

而与此同时,正在单家母女大骂特骂之际,素素看着告辞出去的杨氏的背影,回想杨氏对她说的“太太如今不能生气,刚才还因为听到娘家的遭遇后,气得只有喘气的份,话都不能说了”的话,想到这,素素眼珠略转,动起了心思。

却说单夫人在女儿的安排下,收拾出了最好的房间,在凝辉院住了下来。等到第二天天亮,梳洗过后用早饭,单夫人见只有女儿一个人,却不见女婿。

“柯儿呢?怎么不来吃?还没起吗?”拿起筷子,单夫人随口道。

问完一句,却见女儿不出声,一旁的丫头也默不作声,她有些奇怪,有道:“是一大早就出去了吗?”

还是没人回话。她看了一眼女儿,却见自己宝贝女儿一脸的气呼呼,没好脸色。

“芳儿,没听见娘问你话吗?怎么不说话?”单夫人有些生气。

“姑爷……姑爷不住这边的。”卉儿小心翼翼地回了一句。

“什么?”单夫人一听卉儿的话,感觉莫名其妙,“什么意思?”

“娘!表哥他根本就不住这边!”单连芳终于气呼呼地开口了。

单夫人一愣,说道:“这是什么话?柯儿怎么会不住这边?你们是夫妻,这夫妻两个怎么会不住在一起?”

卉儿踌躇了一下,说出了实情:“其实……其实小姐嫁过来后不久,姑爷就从这里搬出去了。”

“什么?”单夫人一听这话,再联系到女儿的脸色,不用多说,一定是女婿冷落了女儿,她登时怒从心头起,“岂有此理!那他现在住哪儿?难道……”她忽然想起了素素,想到刚才素素出尘脱俗的模样,脱口怒道,“他是住在刚才的那个贱人那边?”

“这倒不是。”单连芳撅着嘴道,“表哥对她也没兴趣,他现在住在倚梅轩。”

“哼!简直岂有此理!”单夫人一听,撂下筷子噌地站了起来,抬脚便出了门。单连芳见母亲似乎要去找杜云柯,赶紧后面喊着追了上去。(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章 声讨女婿

一到倚梅轩,却被告知杜云柯去了太太那边,于是单家母女又赶紧往杜夫人那边过去。

杜云柯这时正在太太房里,听说了单家的事情后,他蹙眉深思道:“要想把钱庄银库的银两换成银票带走,这一定是谋划已久了。”

“柯儿,现在老爷不在家,可如何是好?”杜夫人忧心忡忡道。

杜云柯沉吟着道:“这件事情我一个人也做不了主,还是得先告sù

爹,商量着办。爹这会儿应该人在申城,太太千万别心急,我会即刻动身去爹那边跟他商量此事。”

正说话,锦珠端了煎好的汤药进来,杜云柯接在手里,坐到了杜夫人的床沿,把汤药递了上去。

杜夫人接过,喝过后将空碗递还了,说道:“自打我病后,你早晚都来探视,我已经心满yì

足了。你平日忙,就不用总是侍奉汤药了,你有这份心,我就很开心了。”

杜云柯将碗递给了锦珠道:“儿子侍奉母亲,天经地义,太太怎么这么说。希望太太安心养病,快些好起来。”

“哼!”刚在说话,单夫人气冲冲地进来,一看见女婿,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杜夫人等看见她满脸怒容地进来,正在错愕,只见单连芳也急急跟了进来,而单夫人已经怒视着杜云柯发起了质问:“我问你!为什么我听说芳儿嫁过来后,你就搬出去住了?啊?芳儿嫁给你是做你妻子的!可不是来独守空房守活寡的!你倒是说说看,为什么要搬出去住?啊?今天你要是不给我一个合理的交代,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杜云柯这才明白怎么回事,心想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地步,多说无益,所以没有开口。

“怎么不说话?啊?”单夫人见女婿沉默不语。更加来气,这不说话不就等于默认了嘛,她怒气转向杜夫人。“二姐,你倒是说句话!为什么芳儿嫁过来后。要让她受这样的冷落?我家芳儿到底哪里做错了?值得你们这样对她?!”

“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出去了。”杜云柯不想在这里被纠缠,向杜夫人告了退,抬腿走人。

“你给我站住!我话还没有说完呢!”见杜云柯绕过自己,向外走人,单夫人赶紧喊,可杜云柯哪里停步。

“表哥……”单连芳见杜云柯走人,有些不舍地喊道。追出了几步,可看杜云柯没一丝为她停留的意思,登时又撅起了嘴大为不乐意。

“你给我回来!”单夫人也随在女儿后面追出了好多步,对着杜云柯的背影直喊,当杜云柯消失在她的视线里,她是越想越气,冲着杜云柯的背影高声不绝,“好哇!我一来就走!简直不把我放在眼里!有本事就不要回来!哼!芳儿嫁过来被你冷落不说,居然还给我使脸子!真是反了天了……”

却说杜云柯虽是逃离了自己这位凶悍岳母的纠缠,想到单家此时面临的紧迫形势。他一出荣殊院,就动身去了申城。

单夫人的骂声惊动了进出的丫头,直把丫头们惊诧地一个个暗暗直咂舌。不用嘴上议论,暗中用眼神交流,也知dào

一定正和自己一样,在心里腹诽真是有其女必有其母。

杜夫人见不像话,赶紧让锦珠去把她请到了近处,看了一眼单连芳道:“芳儿,你先回去,我跟你娘有些话要说。”

单连芳出去后,为了安抚自己这个弟妹加亲家母。杜夫人把云柯为何冷落单连芳的缘由说了。

当得知云柯冷落自己宝贝女儿居然是为了另外一个女人,而且那个女人还是一个卑贱的丫头。她无比震惊和怨怒:“什么?居然为了一个贱丫头这么冷落我们家芳儿?而且还是一个已经死了的?”

杜夫人对此也是无可奈何,只能摇头后。劝道:“我何尝不曾为了此事教xùn

柯儿,怪只怪,柯儿太死心眼了,对我的劝听不进去。”

“我看他是被鬼迷了心窍才是真的!”单夫人恨恨道,“难怪我们家芳儿嫁过来后,就一直无所出,我还当是芳儿的肚子不争气。不行!我得去找柯儿理论,我一定要他给我一个说法,否则,别指望我会放过他!”说着又要往外走。

“慢着!”杜夫人也知dào

她脾气火爆,见她正在气头上,赶紧喊住了道,“你先听我把话说完。”喊停了人,她说道,“你且稍安勿躁,这件事可不是你见到了柯儿,上去训斥几句,或者把他骂个狗血淋头,就能让柯儿回心转意的。我正是看出柯儿一时半会儿很难忘记那贱蹄子,所以才要芳儿暂时忍耐。”

“可是芳儿嫁过来都已经这么多年了,要她等到什么时候去?我可不忍心让我的宝贝女儿就这么苦等!”单夫人气道。

“我也很疼芳儿,我又何尝忍心?可是能怎么办呢?”杜夫人继xù

劝道,“如果你能够一顿把柯儿给骂醒了,那我们大家都省事。可是这么一来,就怕弄巧成拙,反而不妙。不过你放心,难道柯儿还能一辈子不近女色了不成?芳儿毕竟是他的妻子,等到他渐渐淡忘了那贱蹄子,到时候他自然是会回心转意的。”

想了想,接着又道:“现在年关将近,最紧要的还是让老爷和柯儿帮忙把钱庄的事情给处理了,免得生出大乱子来。”

杜夫人一番好言相劝,倒也好歹说服了这位单家太太,只是单夫人脸上,难免还是一脸的不甘不愿气不过。

单夫人当着众多下人的面训斥杜云柯的消息,很快传到了杨氏耳朵里,杨氏很是鄙夷:“真是有其女必有其母,早就听闻,单家那位是个悍妇,果真不假!就算大少爷冷落了她女儿,那也是他们夫妻间的事,女儿都已经嫁过来了,那就是我们家的人了,是好是歹,也不能太过插手,如此当众声讨女婿,还真是少见!何况,现在正值她家钱庄面临倒闭,正是求女婿家的时候,居然还如此嚣张。”

一连几日,单连芳都陪着母亲,母女俩倒也性情相投,有说不完的话,而且,自从单夫人来后,多个人陪着,单连芳对于锦衣鬼魂的事,就更加壮了胆,加上这段时间以来,再也没有看到锦衣,她对这事也慢慢不放在心上了。

素素也听说了单夫人训云柯的事,更加对这对母女嗤之以鼻,这天一边心里鄙夷着,一边挪步来到了凝辉院。

“呀!二奶奶来了?二奶奶,您可是好几天没来我们这边了呢!”锦芝一见素素过来,满脸堆上了喜气道。(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一章 道谢

素素见锦芝看见自己就满脸堆笑着上来巴结,淡然一笑道:“你们家奶奶母女相聚,我又怎么好来打扰?对了,你们奶奶呢?”素素随口道。

“哎呀!”锦芝光顾着咧嘴笑了,倒忘了单连芳出去的事,忙道,“真不好意思二奶奶,我家奶奶刚刚陪着夫人出门了,夫人还说要去庙里给奶奶求个签什么的,真可惜,您来得有些不凑巧。”锦芝抱歉着道。

“没事,”素素却不在乎地一笑道,心想求签?该不会是替女儿女婿去求签吧?念头迅速转过,见锦芝恭敬地站着等自己把话说完,遂道,“其实,我是来找你的。”

“啊?二奶奶是来找我的?”锦芝一听,喜道,“二奶奶有什么事尽管吩咐!要不是二奶奶在我家奶奶面前美言,我现在还在干粗活呢!只要二奶奶有什么事交代,我一定会替二奶奶办得妥妥当当的!”

“还不是那个锦绣。”素素无奈道,“你们奶奶最近事忙,所以我来过问一下,你们有没有把她看严实了。”

“二奶奶对我们家奶奶可真是没话说。”锦芝笑着道,“二奶奶请放心!自从二奶奶把锦绣交给我看管之后,我就没敢懈怠过,有我看着她,绝对不会让她有好日子过的!”

素素听完,却压低声音道:“不用这样。”见锦芝露出疑惑,她接着道,“从现在起,你不用把她盯得太严实了,如果她觉得闷得慌了,想走开一下偷个懒什么的,你就当没看见,也别去告sù

任何人。包括你家奶奶,主要还是怕你家奶奶听到有关锦绣的事情后烦心。但是,只要她有所举动。你就马上来回报我,你听明白了没?”

锦芝听得似懂非懂。可既然素素严肃交代,自然唯命是从。

离了凝辉院,寒香已经等在二门口,她手里捧着一个匣子,有些分量,所以素素免了她跟去凝辉院,让她直接在这边等着自己,省得她来回走受累。碰了面后。素素带同寒香出了府门。

说到文泽,他自从答yīng

素素不动杜云柯后,这天又接到了于经的飞鸽传书,这已经是于经再次传书给他了。不用看,文泽也知dào

是询问究竟有没有解决杜云柯的话,所以,他连字条也没有展开,拿到手里后,直接捏皱在了手里。

刚刚接到传书不久,便听到了叩门声。开门一看,文泽一愣,他看到素素站在门口。而寒香笑盈盈地站在后面看着他。

“素素姑娘?”文泽惊讶失声道。

看见文泽,素素这回难得对他露出一缕微笑,点了一下头。

进到屋内,素素看着文泽道:“我是特意来感谢你的。”然后转向已经把匣子放在桌上的寒香道,“打开吧。”

寒香于是开启了匣子的盖,只见匣子里面放着的居然是堆叠整齐的足色银锭。文泽见状,一愣之后,错愕地看向素素,不知dào

素素拿这些过来是什么用意。

“银子不多。只是我的一片心意。”素素转身看向文泽道。

听素素这么一说,文泽明白了。不消说,自然是因为自己答yīng

放过杜云柯的事情。

看着文泽。素素是真心感谢他,她心里早就想过,如果文泽客套地谢绝,那她一定硬让他收下,毕竟他肯答yīng

放过杜云柯,这点谢银受之无愧。

哪知文泽却忽然变了色,脸色说变就变,一下子黑了脸道:“姑娘这是什么意思?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素素一愣,却听文泽继xù

道:“我是看在姑娘的份上,才答yīng

放过杜云柯的,难道我是为了贪图姑娘银子上的报答吗?”

“文大哥,小姐也是为了感谢你啊。”寒香忙开口道。

文泽却不再说话,脸色却仍是不好kàn

,看到文泽一脸的坚辞不受,素素看得出这完全不是客套,才知dào

是自己冒失了,稍稍带上一丝抱歉道:“是我欠考lǜ

了。”

文泽也觉得自己语气有些过了,见素素说完,没有要走人的意思,遂道:“姑娘是不是还有其他什么事?”

“小姐说想出去走走,怕走得远了不认得路,所以想请文大哥陪同。”寒香替素素回答了,边说边想到素素之前对她说的话,说想出去走走,顺便也借这个机会,可以让她和文泽多接触接触。想到这,寒香一阵羞意涌上心来,眉间却暗暗舒展开了笑。

文泽本就是奉命保护素素的,见素素只不过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自然不用多说,直接点头了。

三人出了门,一路闲步,看着街上的热闹,寒香偶尔找机会和文泽搭个话,不过文泽原本就是比较沉默寡言的人,所以也不太多回应。而素素也几乎不理会两人,只是一味不紧不慢地在前面走着。

当走过好几条街后,时候也近了中午,三人在酒楼用过饭后,又是和先前一样,素素仍旧保持着一贯的沉默,不疾不徐,漫无目的地前行。然后,一直逛到了临近黄昏。

“有这种事?”

杜青鹤见儿子忽然来到,听说了单家的事后,也很震惊,沉吟了一番后,说道,“钱庄已经如此,要是我们接手过来,岂不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唯一的办法就是把它盘出去,当然,还得先清偿了客户的款项才有可能。好吧,左右我这边现在也没什么大事,就回去一趟吧。”

回到家后,杜青鹤找来了单夫人,在杜夫人房里商量起了有关如何解决钱庄的事宜,杜青鹤道:“既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自然不会看着不管。首先,最紧要的还是得支付了客户的款项再说。这样,我会亲自过去一趟,对下账目,如果还有放在外头的款子,也得抓紧收回来,能收回多少是多少,至于客户的款项,我会先尽lì

垫付。不过,说句实话,别看我现在生意做得大,可大也有大的难处,也是没有闲钱的,客户的款项数额又太大,光我预先垫付着,肯定是不能维持的。所以有些话我不得不说在前头。”

“姐夫肯帮忙我已经感激不尽了!有什么话尽管直说好了。”单夫人道。

杜青鹤点点头,说道:“这样,我呢,可以帮着先垫付一部分的资金,然后帮你物色一下有意向收购宅子的人,只要能把宅子变现,这件事情还是有可能解决的。”

一听说要单夫人将家宅变卖,屋里的各人都吃惊不小。即便是杜云柯,事先也并不知情父亲居然会这么打算,当下道:“爹,这怎么可以?宅子怎么能随意变卖?”他心里想的是,这宅子一变卖,单家可真的什么都没有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二章 **

“是啊,老爷,怎么能变卖我兄弟家如今唯一的财产?”杜夫人心里自然也很不情愿。

“是啊,姐夫,这宅子可是我唯一能够傍身的了,如果将宅子卖了,今后要我如何安身哪?”单夫人听说要卖自家家宅,自然一心反对。

“宅子没了,不还能住在我们这边?难道你还怕没地方去?”杜青鹤满不在乎道。

“可是……”单夫人看了看大姑子,两人对视了一眼,还想说什么,却听杜青鹤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又要我想办法,又不愿卖掉宅子凑钱,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既然如此,那你们自己想办法吧!”杜青鹤沉了脸,就要走人。

“姐夫,你别走!”单夫人此时已经是没有主心骨的人了,见杜青鹤要走,赶紧拉住了道,“那如果这件事真的只能卖掉宅子才有希望解决的话,那……那一切都听姐夫的安排吧。”

从杜夫人房里出来,杜云柯对父亲道:“爹,现在正是需yào

我们全力帮忙的时候,爹怎么可以让卖宅子呢?这么做,太没有人情味了吧?”

“如果说他们家还有男丁,倒是还可以指望东山再起,我或许还可以考lǜ

一下全力帮忙,可现在单家都已经没人了,这么一大笔亏空,难道真的要我们家来替他们偿还?虽然我们两家关系非比寻常,不过在银钱方面,可不能混为一谈了!柯儿,你在生意方面很有自己的想法,确实能干!可有一点实在不能让我满yì

,就是心太软了!我们做买卖的人,讲的永远都是利益两个字,无利可图。甚至蚀本的买卖,怎么能做?”杜青鹤以他的观点很好的反驳了儿子。

“小姐是不是出来还有……其他的事?”寒香随着素素,以及由文泽陪同着走在街上。这天,已经是连着随同素素走街串巷的第三天了。寒香见素素虽说走走散散心。可看素素的样子却似乎意不在此,于是小心翼翼地问道。

素素脚步慢了下来,徐步走着,一边道:“还能有什么其他的事。只是一静下来,就会胡思乱想,倒不如这么走走,或许头脑能够清醒一点。”

素素都这么说了,寒香也就不再纠结。远远看见前面一个果蔬摊位。寒香提议道:“那边有个卖水果的,小姐,不如买些解解渴吧?”

素素顺着寒香的指点往前看去,还真是,刚要说话,文泽已开口了:“等着,我这就去买。”

看着文泽走开,素素转头看向寒香道:“你一开口,人家就用实jì

行动表示了。这下,总不用再不确定了吧?看来。人家对你也是有心的。”

“哎呀小姐,你就别取笑我了。”寒香轻轻一跺脚,脸上现出忸怩之色。带过一丝羞涩道。

“你……你是?”

正当两人说话,一名男子忽然靠近,看着素素两眼放光。

素素一见这人,也感觉面熟,转念片刻,立马想了起来:“你……你是……姜文博?”

男子一听素素喊出他名字,更是欢喜:“你居然还记得我叫什么,那么我的记性如何?你就是杜云和身边的那个小丫头?对不对?啧啧啧,那时候就觉得你天生丽质。不是一般女子可比,如今居然更是闭月羞花。让人一见,真是不得不为之心动啊!”说着。忍不住伸手往素素脸上摸了一把。

“请你放尊重点!”素素见姜文博言语轻佻不说,居然还对自己动起手来,一把将他的手拍落了怒道。

“我家小姐已经嫁人,请你不要胡乱调戏!”寒香见素素受欺负,对着姜文博斥道。

“哦?已经嫁人了?哎,真是可惜了,你想嫁人,为什么不来告sù

我呢?也好让我把你这个闭月羞花的美人儿迎进我姜家的门啊!”姜文博并不知dào

素素嫁的就是杜家,在素素身上一阵打量,见她穿着贵气,说道,“看样子,应该是嫁了好人家吧?”说着,只管对着素素的身子看个不休。

“你看完了没有!”素素怒道,“以前我看你也不过是个斗鸡走马的纨绔子弟,没想到现在越发成了一个轻薄无礼的无耻之徒!”

姜文博对素素的怒斥丝毫不介yì

,笑看着素素道:“以前那是不懂,如今玩过的女人多了,一下看见比我见过的所有女人都要美貌不知多少的你,自然控zhì

不住。还有,连生气都这么好kàn

,这么英气逼人。”

素素已经怒火升腾,可大街之上,还是强压怒气,只是警告道:“你再无故调笑,我可报官了!”

“报官?”姜文博笑道,“好啊?我倒要看看,你舍不舍得这么做?”说着,手又不老实了,一把抓了素素的下巴,抬起了看着眼前柔润的唇心思荡漾。

素素脸一别,错开了他的手,跟着一记耳光重重地甩上了姜文博的脸。愤nù

之下,使尽了全力,打得她自己手心都痛得发麻,姜文博自然更是大痛,在小厮面前脸面又挂不住,恼羞成怒:“你敢打我?”说完,一把搂过素素就强行亲她。

“放开我!”

“你这坏蛋!放开我家小姐!”

素素极力反抗,寒香慌忙上前试图拉开姜文博。

“滚开!”姜文博一把推开搅局的寒香,一边的小厮则耀武扬威地直接把想要再次拉扯姜文博的寒香给直接推倒在了地上。

“干什么!”文泽的声音对于此时的素素可说是从天而降,他一把扯开了姜文博,看到素素居然被人当街调戏,怒道,“看你衣冠楚楚的,竟是个衣冠禽兽!居然当街调戏良家女子!滚!否则打断你的腿!”

姜文博被文泽推开,要不是小厮一把扶住了,恐怕就得摔个四脚朝天了,于是怒瞪向文泽道:“你是谁?咦?杜云和?”他不认得文泽,刚想开口质问文泽凭什么多管闲事,却看到了走近的杜云和。

原来杜云和正要进附近的酒楼用饭,恰巧看见文泽站在酒楼外头的果蔬摊边,于是信步走了过去:“这么巧啊!”

文泽见是杜云和,向他点了一下头,却不说话,继xù

挑水果。

“一个人吗?”杜云和又随口道。

“不是。”文泽干脆利落。

杜云和听说不是一个人,大概知dào

还有谁了,于是放眼四顾,立马看到了素素和寒香两人,却见素素正被人当街欺侮,赶紧怒喊道:“喂!你干什么!”

文泽这才回头发xiàn

素素被辱,自然疾趋而至,推开了姜文博。而杜云和也随后赶了过来。(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三章 滚!

“以前我看你也不过是个斗鸡走马的纨绔子弟,没想到现在越发成了一个轻薄无礼的无耻之徒!”

姜文博对素素的怒斥丝毫不介yì

,笑看着素素道:“以前那是不懂,如今玩过的女人多了,一下看见比我见过的所有女人都要美貌不知多少的你,自然控zhì

不住。还有,连生气都这么好kàn

,这么英气逼人。”

素素已经怒火升腾,可大街之上,还是强压怒气,只是警告道:“你再无故调笑,我可报官了!”

“报官?”姜文博笑道,“好啊?我倒要看看,你舍不舍得这么做?”说着,手又不老实了,一把抓了素素的下巴,抬起了看着眼前柔润的唇心思荡漾。

素素脸一别,错开了他的手,跟着一记耳光重重地甩上了姜文博的脸。愤nù

之下,使尽了全力,打得她自己手心都痛得发麻,姜文博自然更是大痛,在小厮面前脸面又挂不住,恼羞成怒:“你敢打我?”说完,一把搂过素素就强行亲她。

“放开我!”

“你这坏蛋!放开我家小姐!”

素素极力反抗,寒香慌忙上前试图拉开姜文博。

“滚开!”姜文博一把推开搅局的寒香,一边的小厮则耀武扬威地直接把想要再次拉扯姜文博的寒香给直接推倒在了地上。

正在素素被羞辱的当口,姜文博忽然被人一把推开,是文泽。

姜文博被文泽一推,向后便倒,他身后的小厮赶紧准bèi

扶住主子,不过原本只会摔倒一个,这会儿变成两个人八脚朝天了。

看到素素居然被人当街调戏。文泽怒指地上的姜文博道:“看你衣冠楚楚的,竟是个衣冠禽兽!居然当街调戏良家女子!”

姜文博从地上爬起来,怒瞪向文泽道:“你是谁?咦?杜云和?”他不认得文泽。刚想开口质问文泽凭什么多管闲事,却看到了走近的杜云和。

原来杜云和正要进附近的酒楼用饭。恰巧看见文泽站在酒楼外头的果蔬摊边,于是信步走了过去:“这么巧啊!”

文泽见是杜云和,向他点了一下头,却不说话,继xù

挑水果。

“一个人吗?”杜云和又随口道。

“不是。”文泽干脆利落。

杜云和听说不是一个人,大概知dào

还有谁了,于是放眼四顾,立马看到了素素和寒香两人。却见素素正被人当街欺侮,赶紧怒喊道:“喂!你干什么!”

文泽这才回头发xiàn

素素被辱,自然疾趋而至,推开了姜文博。而杜云和也随后赶了过来。

此时,寒香已经爬起,见到文泽,她立即放下了心,扶了素素站在一边。

杜云和虽不喜素素,可看到姜文博欺辱自己家的人,自然也怒:“姜文博!你再色胆包天。也不该动我们杜家的人!”

“不是说已经嫁人了吗?”姜文博听杜云和说素素是他们杜家的人,一愣,看素素的衣着。不像是嫁给杜家的寻常小厮啊,又怎么还会是杜家的人,转念一想,明白了,看着杜云和就笑,“我说呢!以前这丫头这么护着你,看你被我打居然肯扑在你身上为你挡着,就知dào

你们有一腿!怎么?肥水不流外人田是吧?这么个美人胚子还是自己纳了做小才不亏是不是?”

“你说什么!”素素一听姜文博口出污言秽语,气得发抖。怒道。

“那你可就误会了,”杜云和冷笑一声道。“她现在是我的嫂嫂,嫁的是我哥。而且你还说错了。”杜云和指了指素素向姜文博说明道,“在你面前的这位,不是以前那个丫头锦衣,她叫汪素。睁大你的狗眼看仔细了!她和锦衣除了长得十分相像之外,完全就是两个人!”介shào

完,他脸色和语气来了个剧变,冲姜文博暴喝道,“我告sù

你!你要是再敢骚扰我们杜家的人!我他妈跟你没完!”

“滚!否则别怪我打断你的腿!”文泽跟着怒斥。

姜文博刚才被文泽一推,跌得全身骨头剧痛,所以虽然见杜云和现在身边没带小厮,可真较量起来,心想恐怕杜云和都不用出手,眼前这个不明身份的人一个人就够对付自己两个了,所以见文泽赶人,愤愤地瞪了一眼后,很识时务地走人了。

看着姜文博的背影,想到刚才遭受他的莫大侮辱,素素恨恨地瞪着,眼里愤nù

的火焰仍旧难以熄灭。

看着姜文博的背影,想到刚才姜文博对锦衣的侮辱性言语,杜云和对着他的背影骂道:“王八蛋!锦衣都已经不在了,居然还污蔑她!去死!”

转头见素素三人看着他骂人,想到锦衣虽然已不在人世,可也不能让人把她看成是姜文博嘴里的人,于是一抬下巴,爽快承认道:“是啊!我是喜欢锦衣!可她不喜欢我啊!她心里就只有我大哥一个人而已,我的心意她从来不知dào

。”说到这里,又有些伤感,不再理会素素三人,抬腿走了。

“小姐,你没事吧?”寒香刚刚没顾及到问,这会儿见该走的都走了,赶紧扶了素素查看,手腕摩擦在素素的衣服上,她“嘶”地一声,刚才没觉着,这会儿定下神来,才觉得痛了。

“受伤了吗?”素素见状,拉起寒香的手一看,才发xiàn

寒香的手腕已经破皮流血了。她赶紧取出帕子,准bèi

替寒香包扎,却被寒香推开了手道:“小姐,怎么能弄污了小姐的帕子,一点皮外伤,不碍事的。”

听寒香推拒,文泽果duàn

嗤地一声从自己衣服上撕下一块料子来,正要交给素素,让她替寒香包扎,却见素素看了自己一眼后,握住了手腕道:“刚才还不觉得,这会儿,竟也忽然觉得手疼。”

文泽听素素这么一说,心想既然如此,那就不能要求素素动手了,只得对寒香道:“那,寒香,你不介yì

的话……”意思自然是指,他来替她包扎。

寒香偷瞄了一眼素素,见素素若有似无地隐隐一笑,自然知dào

素素是故yì

说手疼,好制造机会给她和文泽,虽然心里难免有些害臊,还是道:“那就……有劳文大哥了。”

包扎完,寒香扶了素素道:“小姐,咱们走吧。”于是三人打算离开,

还没走出几步,素素手上的帕子被风一吹,从素素手里飘走,风势居然挺大,帕子一直被吹进了边上的一家店铺里。(未完待续)

ps:不好意思,上章小修

第三百五十四章 你这人好没眼光

见帕子被吹走,寒香赶忙道:“小姐,我去取回来。”

素素刚要点头,边上的文泽却阻止道:“我去吧,你都已经受伤了,就陪着素素姑娘吧。”

素素想要阻止说自己去拿就行了,可话刚到喉咙口,文泽已转过身大步流星地走向那店铺了。

寒香也看出素素不愿让男人动她帕子的心思,可既然文泽都去了,她也只得道:“小姐,就让文大哥去取吧,我们先走吧。”扶了素素的手提步慢慢走着先。

走了一段路,回头见文泽从后面追上来,却发xiàn

文泽是两手空空回来的。

“帕子呢?”待文泽走近,素素问道。

“可能是风太大了吧,不知dào

吹去哪里了,没找到。”文泽道。

“可是明明看到已经吹进了那家店铺了啊!”寒香奇怪道,“难道风还能吹到店铺里面去?”

素素也疑惑地看着文泽,寒香的问题正是她的问题。

“这个……大概,被人捡走了吧?”文泽也只能这么说了。

“啊呀,是哦。”寒香也觉得有可能,蹙眉道,“小姐的帕子面料上乘,绣工精美,恐怕是被铺子里面的人捡到后藏起来了吧?”

素素听后,有些泄气:“要真是这样,就算再去问,也不会有结果的。”她不是舍不得帕子,只是帕子是她随身之物,若是被男人捡了去,心里终归不舒服。不过既然都找不到了,想想也没办法,遂道,“算了,走吧。”

素素丢了帕子。又想到刚才被姜文博那般羞辱,越想越气,脸上的阴云怎么都化不开了。此时她已无心逗留在外。脚下不停,只想快些回去。

“小姐还在为刚才的事生气?”寒香见素素只顾不停步地走。想到一方帕子应该还不至于让素素脸色这么难看,必然是刚才被姜文博羞辱的事,于是关切道。

素素想到刚才的事,心绪难平,咬牙愤愤道:“姓姜的辱我太深了!”

寒香也不敢再多提,于是三人没人再说话。

正走着,素素忽然脚下一停,她才想起还有事情要拜托文泽帮忙。刚才被姜文博的事一打岔,气得她险些忘了:“对了,阿泽,有件事恐怕又得劳烦你了。”

“姑娘有事尽管吩咐就是了。”文泽道。

“我想请你帮我……”

“夫人小姐,行行好吧!”

哪知素素刚要开口,上来一个破衣烂衫的乞丐,捧着一只要饭的碗,年纪差不多四十上下,面黄肌瘦,胡子拉碴。看着素素三人,露出乞怜的眼神。

“小姐,怪可怜的。”寒香见了。生出恻隐之心。

素素也觉得,正要吩咐寒香给些钱,哪知横刺里窜出一人,把这乞丐给撞到了一边,对着素素和寒香道:“夫人小姐,可怜可怜我吧,我再吃不到东西的话,可能挨不过今天晚上了。”她见素素等人衣着光鲜,就知dào

是有钱人家。所以一屁股把同行给拱走了。

“哎呀!”寒香乍见此人,不觉惊呼出一声。拉着素素连退了好几步。

这斜刺里撞出来的人不用说也是个叫花子,只是刚才那乞丐让人见了心生恻隐。而这人虽也是衣衫褴褛,给人的第一印象却不是使人怜悯,而是嫌弃,甚至避之不及,因为这人实在是长得太有特点了。

眼睛一大一小,鼻子塌陷到了可以忽略不计的地步,眉毛也不知是天生还是怎的,看起来只有半条,还有嘴巴下巴等等,无一不是奇丑无比。见过丑的,没见过这么丑的,身上还散发出一股熏人的臭味。虽说素素从不因为他人长得丑而看轻了他们,可如此难得一见的丑还是让素素也不禁跟着寒香往后退了数步,连见过各色人等的文泽都看得惊叹了。

“王八蛋!”

素素三人还没从惊诧中回过神来,原先那个被撞开的乞丐上来就打这丑陋的叫花子,一边口里直骂:“你这狗杂种!居然想强奸我老娘!我打死你这个狗杂种!”

那丑陋乞丐被人暴打,本能地还手,厮打中两人一起倒地。一些店铺以及路过的人见状,都来围观,可一闻到乞丐身上散发出来的臭味,都远远地躲开了。

两人厮打倒地,等到一起爬起来,素素出声喝止道:“别打了!”话音刚落,几个铜板从素素手里分别落进了两人已经撩在地上的碗里。

两人一见,停了争斗,各自捧了碗道谢。

寒香想到刚才两人打斗中先前那乞丐讲的话,有些不信地对原先那乞丐道:“你说他想……侮辱你娘?看你的年纪,你娘怎么也该有六十上下了吧?怎么……怎么可能呢?”心想虽说这人长得是丑,可看年纪,也才三十出头,不至于这么做吧。

“哼!”原先那乞丐见寒香怀疑,怒哼一声道,“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有什么不可能的?我们老家受灾,拖儿带口跟着乡邻来这边,没田没手艺的,找不到活干,只好乞讨为生。这王八蛋饿晕的时候,我救了他,知dào

他也跟我们同病相怜,所以我不嫌弃他长得丑陋,还可怜他,容他跟我们在同一处栖身,没想到这个禽兽!居然要糟蹋我老娘!”说完,恶狠狠地瞪着那丑陋叫花。

听这先前的乞丐说得有鼻子有眼,素素三人互相看了看,都觉得不像说假。

“小姐,我们走吧。”那丑陋乞丐实在长了一副令人不愿多看的尊荣,寒香见素素也给过钱了,于是拉了素素道。

素素却没动,反而对两人的恩怨表现出兴趣来,看向那丑陋乞丐道:“他说得……是真的?”

寒香看了暗暗摇头,心想小姐真是在杜家闷坏了,有点新鲜事,还上心了。

那丑陋乞丐听问,伸手抓了抓泛起瘙痒来的脖子,说道:“都快七老八十了,又不是黄花大闺女,虽然我人长得是丑了点,可毕竟正年轻,我还说他老娘占我便宜了都。”

他这话一出,文泽和寒香两人立时大大恶心起这丑陋乞丐来,心想这人长得丑也就罢了,居然连心思都这么污秽不堪。

边上那乞丐听后,自然更怒,红了眼又要厮打,却听素素说话了,素素觑着那丑陋乞丐对寒香两人道:“哈,刚才我没正经瞧他,这会儿才发xiàn

,他不但长得高大威武,还英伟不凡!”素素说完,眼光转向先前那乞丐道,“你居然说他长得丑?你这人好没眼光,怎么能这么说人家呢?我瞧着他长得很不错啊!简直上乘!”(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五章 多情的男人

素素居然夸赞这奇丑无比的家伙长得很不错,还外加一句“上乘”,只把寒香和文泽两人听得瞠目结舌,张嘴说不出话来。连先前那乞丐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心想这丑八怪身板虽然长得正常,不像他的脸那么令人可憎,可瘦骨嶙峋的,哪来的高大威武之说?英伟不凡更是跟他扯不上半点干系。

眼见文泽和寒香投来的吃惊目光,素素眉梢一挑,一脸不太理解道:“怎么了?你们不觉得吗?瞧!此人骨骼清奇,多难得啊!”

“谢谢夫人夸奖!”那丑陋乞丐一听素素对他的夸赞,喜翻了,心想长到这把年纪,只有被人骂丑八怪的时候,还没有人像眼前这位貌美绝伦的夫人这样夸自己长得好呢!

先前那乞丐听懵了一时,等到回过神来,他抖了抖身子,抖落了一地的鸡皮疙瘩,走了,边走边自言自语:“什么眼神啊,没想到有钱人的眼光居然是这个样子的。看来是吃得太好,脑子吃坏了。”

那丑陋乞丐腆着脸带着意淫的目光看着素素和寒香,表示尤其是素素,简直太美了,情不自禁连吞了几口口水。

“看什么看!”素素见他那双直盯着自己看的淫眼,一翻脸怒斥。

“不敢,那……那小的走了。”丑陋乞丐被素素一声斥,惊恐之余,赶紧垂了头,转身离开。

文泽跟寒香见这人的德行,越看越恶心,心想走人更好,话说这人身上的味道也太令人作呕了。

“回来!”哪知素素却喊住了他。

“夫人还有话说?”乞丐转身走回小心求问,只是没敢像刚才那样放肆乱看了,垂了眼皮听素素说话。

素素转了神情。温和了声色对他道:“你连六七十岁的老人家都不放过,足见你是一个多情之人。哎!”一声轻叹后道,“正所谓。多情自古空余恨。看吧?遭人恨了吧?”话里意思自然指的是这丑陋乞丐跟刚才那乞丐之间的恩怨。

素素喊回乞丐,评价出这乞丐之所以连老人家都不放过。原因居然在于多情的缘故,让文泽和寒香听罢简直不可思议,瞪大了眼睛,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尤其是最后的那句话,更是让两人大跌眼镜,如果此时嘴里含着饭,肯定连饭也要喷出来了。

“小姐,这个‘恨’字貌似不是……这个意思吧?”寒香虽然没读过书。可也听过这句话,于是插嘴道。

素素看了寒香一眼,却不理会,只对乞丐道:“家乡受灾,确实挺可怜的,这样吧,以后你每日都来这边,我会让人每天来施舍你饭食钱的。”

“谢谢夫人!多谢夫人菩萨心肠!多谢……”

那乞丐听说素素以后会让人每天来接济自己,一个劲儿谢恩,只是素素撂下这句话。就提步走人了。

“姑娘,这人虽然可怜,可是不算什么好人。姑娘没必要如此待他吧?”文泽忍不住了,说道。

“就是,”寒香也严重同意,“小姐没看见这人连饭都吃不饱了,居然还那么……刚才还那么色眯眯地瞧着小姐,小姐怎么还想着每天来施舍他呢!要说施舍刚才那个,倒还说得过去。”

“怎么能那么说呢?”素素不认同两人的观点,说道,“一样都是乞丐。怎么就不能这么对他了?难道就因为他欺侮了一个老妇人吗?”

一样都是乞丐,小姐怎么单单就对这么个心思龌龊的乞丐这么好。寒香小嘴一撅,心里小小反驳了一下。

“他连老妇人都要欺侮的行为。一般人会骂他道德沦丧,没有人性。”素素十分感慨道,“只有我能了解他的内心,他是一个多情的人。”素素总结完,紧跟着道,“这是好事啊!何况,不还没成功嘛。说实话,这种一表人才的男人,不多情还有天理吗?好了,反正,我已经决定了。”

素素的话把文泽两人说得开不了口,明知素素说的话完全对不上刚才那乞丐,可既然素素自始至终都这么认为了,两人也不好再多说。

“对了,姑娘刚才说让我办什么事?”文泽忽然想起这茬。

素素一听,说道:“对了,说到以后接济那个多情男,阿泽,就你来吧。”

文泽一听,也只得点头,心想这倒也是小事,然后道:“那姑娘刚才要我办的事呢?”

素素边走边漫不经心地道:“就是这件。”

文泽这下可算又服在了素素的”惊人之语“下了,和寒香对视了一眼,均想刚才说那茬时那两个乞丐可还没出现呢。

姑娘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寒香看着文泽轻轻点了点头。

说得也是,文泽看了看寒香,表示会意。

且说姜文博这天在外面混了一天,晚来回家,刚走在一条僻静无人的巷子,却突然跳出几条人影,一看是三名陌生大汉,三人并排一站,拦住了他的去路。

“喂!还不让开!居然在这里挡我家少爷的路!”姜文博的小厮见状,向三个不开眼的家伙吆喝道。

“打!”

这三人哪里理会小厮的话,其中一人一声“打”出口,三人一拥而上,对着姜文博便拳打脚踢,那小厮上去帮忙,早被一脚踹出老远,撞在墙上成了壁虎,然后往地上一摔,摔得屁股开了花。

而那三人集中火力一阵暴打,直把姜文博打得爬不起来,才整了整身上的一身短打,昂首挺胸着扬长而去。

说来这三人也是照文泽指示办事,文泽见姜文博侮辱素素,原本在大庭广众的街上不宜动手,想想倒是便宜了他。等打发走了姜文博后,见素素言语中仍旧十分介怀这事,所以找了几个人过来暴打他一顿。

却说这天单夫人在荣殊院陪大姑子说话,杜夫人安慰她道:“现在老爷已经去处理钱庄的事宜了,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你就安心在这边住下来吧。”

这边姑嫂俩说话,那边素素火急火燎地找到了单连芳。

“你说什么?”单连芳听完素素过来告知的情况后,惊出了一身冷汗,“货运的船只失事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六章 失事

原来刚刚锦玉过去大厨房,不小心撞到了单夫人身上,被单夫人气得推了一跤,并且好一顿教xùn

。锦玉虽气,可也敢怒不敢言,心想万一顶嘴,别说自己遭殃,到时候还会给姨娘也惹上麻烦。

想到自己被推的那一跤,锦玉愤愤难平:“我不就不小心撞了一下嘛,她又不是我们的主子,居然这么教xùn

人,真是太气人了!”

锦屏也替锦玉生气,虽然是在沁春园,她还是压低了声音道:“太太现在几乎下不了床,现在内宅尽是她们母女一手把持,还能不嚣张吗?话说回来,以太太的偏心,即便没生病,情形还不是一样?连大少爷她都不留一分面子,当众呵斥,更何况我们这些卑微的下人了。”

“大少爷就是人太好了,要是换做别人,这么被当众教xùn

,一定对她们家的事撒手不管了,即便要管,那也要装装样子,拖延个一两天的,急一下她们,可大少爷居然还是第一时间赶去和老爷商量了。”锦玉替杜云柯愤愤不平。

“还有,”锦屏道,“自从太太交给那边掌家之后,每个月的例银就缩水了,这两个月更加欠着了,也不知dào

什么时候能领到。我们下人倒也罢了,居然连姨娘的都要扣,真是太过分了!”

“早说过她不是掌家的料!”锦玉道。

“她们倒是天天山珍海味的,竟不把我们当人了。”锦屏紧跟着气道。

“可惜现在老爷和大少爷都出门了,我真希望刚才那一幕被老爷看到,也让老爷看看她们的嚣张跋扈,最好老爷再给大少爷纳一房妾,然后生个白白胖胖的小少爷出来,那就有好戏看了。”锦玉道。

“又说胡话了。大少爷连二奶奶都不看在眼里,怎么会再跟别的女人生小少爷?二奶奶跟锦衣长得那么像。”锦屏道。

“那我也是心里想想嘛,谁叫大少爷跟二奶奶的关系也这么冷淡。”锦玉嘴一撅道。

“说起来也是哦。要说大少爷对锦衣念念不忘,所以不愿看别的女人一眼。为什么连二奶奶也冷冷淡淡的,反倒跟那边走得亲近。”锦屏摇头道,“哎,真是看不明白二奶奶,看她人挺精明的,没想到关键事情上居然这么糊涂。”

“就是,上回搬去大少爷那边了,我还暗暗高兴呢。没想到这么快就搬出来了。”锦玉感觉很遗憾。

“你不是说跟锦菲碰过面了吗?没打听怎么回事吗?”锦屏问道。

“别提了,锦菲根本都不愿多说,看来一定是得了吩咐。”锦玉道。

锦菲确实得了吩咐,素素搬离前,便交代了她一番。相处这些天里,锦菲清楚看到杜云柯对素素在态度上起了不少转变,也觉得素素虽然面色冷淡,但是对自己也从不疾言厉色,所以她自然谨守素素的吩咐了。

“马上就年关了,听说刚才太太喊大奶奶去商量年货的事了。”这天。寒香沏茶上来的时候顺口对素素道。

“嗯。”素素只淡淡地应了一声,然后端起茶盏,抿了一口。

“小姐。不如去姨娘那边坐坐吧,你都在房里闷了好些天了。”自从碰到那丑陋乞丐的那次回来后,素素就没再出去过了,连锁芳馆的院门也没踏出过,寒香遂提议道。

“不了,恐怕待会儿单连芳就要过来找我了。”素素撇嘴一笑,轻描淡写地道。

寒香正不解素素为何会猜到单连芳会过来,没听凝辉院那边有人过来说起啊,小姐也没出去过。正想着。代柔进来道:“小姐,大奶奶来了。”

出了房门。来到厅上,素素见到了单连芳。

“素儿。”单连芳一见素素出来。赶紧迎了上去,又看了一眼厅上的几个丫头。

“你们都下去吧。”素素会意,打发了不相干的丫头,只留下了寒香。

“素儿,这趟买卖的货物销出去了吗?现在年关将至,我得采办年货啊!”单连芳是来询问买卖上的事的。

素素看了看单连芳,轻轻一叹,目光中流露出不忍,说道:“连芳,有件事我说了你可别难过。”

“什么事?”单连芳听素素忽然没头没尾地来了这么一句,有些疑惑。

“就是这次买卖的事。”素素道,“因为走的是海路,海上忽起风浪,船只失事,都沉了。”

“你说什么?”单连芳听完素素的话,惊出一身冷汗,“那么货呢?”

“船都沉了,货物自然也没了。”素素一脸惋惜道。

“这怎么可能?”单连芳又惊又痛,“这次我可是下了血本,这么一来,那我岂不是血本无归了?我不信!素儿你是跟我开玩笑的吧?”

“这种事情我怎么会开玩笑?总之你说得没错,这次的买卖不但没得赚钱,连本钱都赔进去了。”素素道。

“那我怎么办?现在又快到年节上了,老爷一定会知dào

的!”想来想去,她开始怨怪素素,“你不是说一定会大赚特赚的吗?我相信了你的话,才把库房还有太太那边的银子都挪用了的,你现在居然跟我说什么都没了?”说话间,脸色已经很不好kàn



素素见单连芳脸上变色,语气也开始变得十分生硬,也一翻脸道:“你这是在怪我了?!难道我想翻船吗?你别忘了,我也是把所有的私房银子都投进去了!我这是为了谁呀?我这可都是为了你!我都没怨你,你居然还来怪我?况且,我早先不也说了?要是不遇上什么天灾,那就稳操胜券,可谁能保证就不会遇上了?”

单连芳听素素说到为了帮自己也投入了所有银子这茬,感觉硬话和责怪的话一下子也实在不好出口,再想到素素的确也曾说过天灾之类的话,又觉得无话可说,语塞了片刻才道:“我这不是急嘛!一下子亏掉了手里所有的银子,眼看着除夕将至,你说任谁不急啊!那你说,现在怎么办?要是拿不出银子来置办年货,我可怎么向老爷交代?老爷要是知dào

,我就完了!”她现在完全没了主意,只等素素能够给出一个解决的方案来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七章 无题

单连芳心急如焚,素素很淡定,她缓和了语气,对单连芳道:“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会让我哥想办法帮你尽量筹回这次投下的本钱的。虽说我哥这趟也赔了,不过,他毕竟多少年积累下来,这点损失不在话下。要是他肯帮忙,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当真?你哥真会帮我筹回本钱?这可是笔不小的数目啊。”单连芳几乎有些不敢相信。

“我哥十分疼我,我去求他,他是不会看着不管的。顶多他不乐意,我跪下来求他就是了,谁叫我们是好姐妹呢!”素素脸上挂上了笑,笑盈盈地看着单连芳道。

“那还来得及吗?我就怕被老爷知dào

啊!”单连芳顾虑起来不来得及赶在年关之前收回本钱。

“这就得问我哥了。”素素想都没想便表示,惹得单连芳心又往上一提,然后回身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才抛出了一颗定心,“不过,我会让我哥尽快的,你放心好了。”

素素这么一番言语上的安抚,单连芳算是稳下了不安的心情,走近素素,拉过了她的手道:“素儿,你别介yì

,我刚才也是一时心急,所以说话冲了点。”她这会儿可是要倚靠素素帮她去把本钱收回来,而且又面对素素这么无私地一再帮她的忙,所以自然更加没了脾气。

“说什么呢!”素素一笑道,“既然是好姐妹,我又怎么会怪你。做买卖嘛,有赚就有赔,有陪也就会有赚,银子没了不还可以再赚回来嘛。就算是被老爷知dào

了,那又如何?难道老爷还能为这个把你赶出去不成?只要我们能够收回本钱。以后赚钱的机会多的是!你说是不是?”

单连芳虽说最不想让杜青鹤知dào

此事,可听素素说来,也极有道理。只要本钱收回来,以后还能赚。

“这件事你最好不要告sù

别人。包括你娘。”素素告诫道。

“为什么?”单连芳不解。

“是这样的。”素素解释道,“我哥虽然是个很慷慨乐于助人的人,可是他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只要是托他做上买卖的人,绝对不可以向他人,包括身边最亲近的人,向他们泄露买卖方面的任何消息,赚钱亏钱什么的。一个字也不能提起。他说这样财运才不会泄露,才能财源广进。要是你说了一个字出去,坏了财运,那他可就无论如何都不会答yīng

帮你了。”

“啊?这么严重?”单连芳听后瞪大了眼睛道。

“我哥向来如此,现在要他帮忙,最好还是按他说的做。要不然,他一个不快,袖手不管的话,连我去求也没用了。”素素道。

听素素说得这么严重,单连芳急于收回本钱。自然不敢违背,况且,她也不想被母亲知dào

后。招致母亲的追问和责怪,所以点头表示同意。

这回杜云柯出门,杜云和也跟了出来。

“你就这么不爱待家里?”船上,杜云柯一笑道。

“听说大哥这次要过去苏州,我这不是想过去那边嘛。”杜云和道,“上回过去的时候都没好好kàn

过,借这次的机会,我得好好去逛逛锦衣的家乡。”

杜云和满是期待地说着,却发xiàn

兄长开始沉默不语。才想到一定是触动了他的痛处,遂闭了口。收了这话头,找别的话题了。

却说文泽这天刚从外头回来。一进门居然看见于经站在屋里,他心里咯噔一下。这次他没有按照于经的吩咐把杜云柯解决掉,几次传书也都没有回,心里难免有些心虚。

“阿泽,你是没收到我的传书吗?为什么一点音讯都不传给我?”于经见到文泽后,问道。

文泽到这个时候知dào

瞒是瞒不住了,可又不知dào

该怎么向于经交差。

见文泽默不作声,于经倒也不打算怪他,说道:“我好不容易到今天才得了闲,一直都没有收到你的消息,只得赶了过来。怎么样?解决了吗?”这件事他极为重视。

“这个……”文泽听于经问到了正题上,支吾着不知dào

该怎么回答。

“怎么了?”见文泽支吾其词,于经不明所以,“怎么说话吞吞吐吐起来。”

“香主,其实……其实我没有动手。”文泽只得老实交代了。

“没有动手?为什么?”于经一听,大为诧异,“我已经给了你充足的时间,难道你竟然找不到动手的机会?”

“不是没机会,是……是我没有按照香主的吩咐,我没有动手。”文泽索性干脆说明白了。

文泽这话一出,于经楞了,惊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不动手?”

“香主,我看……不如放过杜云柯吧。”文泽不答于经的问话,却来了这么一句。

“这是什么话?”于经一听,脸色一沉,“你不知dào

杜家的人都是我一直要对付的吗?你现在要我放过他?阿泽,你怎么回事?先是不对杜云柯动手,现在又来劝我放过他,你到底怎么回事?”

文泽蹙着眉头正不知该怎么回答,却听于经已经催了:“你说,为什么突然跟我说这种话?”他对文泽突然转变的态度感到不可思议,觉得文泽完全没有理由为杜云柯这么一个毫不相干的人说话,想到这里,他已经完全黑了脸。

想想实在是瞒不了了,文泽只得硬着头皮道:“其实,是我不小心把消息……泄露给了素素姑娘,所以……”说到这里,又怕于经会责怪素素,于是又收住了话头。

“所以素素不许你动手是不是?”于经一听文泽支支吾吾的话,不用多说也知dào

怎么回事了,见文泽皱眉再也不说话,想到素素,他大为光火,“素素究竟知不知dào

自己在做什么!她过来杜家难道是为了来保护杜云柯的?!”转念又道,“阿泽,你怎么能受制于素素,被她牵制住手脚。”

“香主也知dào

,素素姑娘对我成见颇深,如果我执意把杜云柯杀了,恐怕……”

“怕什么?”于经见文泽居然怕素素责怪,说道:“你是奉我之命办事,理会素素做什么?她就算阻止你,可只要杜云柯一死,素素自然也不能怎么样了。”

“可是我看素素姑娘对杜云柯还是不能忘情,如果真把杜云柯杀了,我是怕素素姑娘……会做傻事。”文泽经过这些天来更进一步的对素素的了解,不无担忧道。

于经一听文泽这话,气血上涌,怒道:“杜云柯死了,难道素素还真不打算活下去了?难道她真能为仇人的儿子殉情不成?”(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八章 避嫌

“不是没机会,是……是我没有按照香主的吩咐,我没有动手。”文泽索性干脆说明白了。

文泽这话一出,于经楞了,惊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不动手?”

文泽不答于经的问话,犹豫着说出了一句:“香主,我看……不如放过杜云柯吧。”

“这是什么话?”于经没想到文泽会来上这么一句,当即脸色一沉,“你不知dào

杜家的人都是我一直要对付的吗?你现在要我放过他?阿泽,你怎么回事?先是不对杜云柯动手,现在又来劝我放过他,你给我说清楚,你到底怎么回事?”

文泽蹙着眉头正不知该怎么回答,却听于经已经催了:“你说,为什么突然跟我说这种话?”他对文泽突然转变的态度感到不可思议,觉得文泽完全没有理由为杜云柯这么一个毫不相干的人说话,此时,他已经完全黑了脸,只紧紧盯着文泽,

想想实在是瞒不了了,文泽只得硬着头皮道:“其实,是我不小心把消息……泄露给了素素姑娘,所以……”说到这里,又怕于经会责怪素素,遂又收住了话头。

“所以素素不许你动手是不是?”于经一听文泽支支吾吾的话,不用多说也知dào

怎么回事了,见文泽皱眉再也不说话,想到素素居然在这事上从中阻挠,他大为光火,“素素究竟知不知dào

自己在做什么!她过来杜家难道是为了来保护杜云柯的?!”转念又狠狠地道,“素素越是如此,杜云柯就越不能留!”

见文泽默不作声,于经摇头看向他:”阿泽,你怎么能受制于素素,被她牵制住手脚?”

文泽皱了一下眉。踌躇了一番后,说道:“香主也知dào

,素素姑娘对我本就颇有成见。如果我执意把杜云柯杀了,恐怕……”

“怕什么?”于经见文泽居然怕素素。说道:“你是奉我之命办事,理会素素做什么?她就算阻止你,可只要杜云柯一死,素素自然也不能怎么样了!”

“可是我看素素姑娘对杜云柯还是不能忘情,如果真把杜云柯杀了,我是怕素素姑娘……会做傻事。”文泽经过这些天来更进一步的对素素的了解,不无担忧道。

于经一听文泽这话,气血上涌。怒道:“杜云柯死了,难道素素还真不打算活下去了?难道她真能为仇人的儿子殉情不成?”

想到以前素素身为杜家的丫头,钟情杜云柯而为他挡了自己的一刀,那还情有可原,毕竟那时候素素不知dào

两家的恩怨,可现在分明已经知dào

杜家是乃是仇家,于经绝对不信素素还真能为杜云柯做出什么傻事来。

而想到自己等了这么些天,杜云柯居然还好好地活着,于经满心的气没处发泄,咬牙露出狰狞一笑道:“好!反正杜云柯死期不远。让他多活这么多天,就当我一时发了善心。马上就要除夕团圆了,我要让杜老贼亲眼看着他的儿子在他的面前死去!”

正在于经满是杀心的时候。有一个人也坐船过来了,只是他的心里却是几许惆怅,他便是吴铮。

站在船艄,他的耳边响着自己妹子的话:“哥,你知dào

吗?原来素素心里早就已经有人了。”

当时他听到这话时,心已然一沉,可是后来听到的,更是让他难以相信和接受。

“我想哥一定料想不到那个人是谁,就是杜云柯!就是子逸一直阻拦素素嫁过去。而素素非要嫁进门的他们仇家的杜云柯!而且你知dào

素素曾经对他用情有多深吗?”

吴绮帘本就心里憋不住话,何况这还是关系到身边几个最亲近的人的事情。她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将在杭城所看到的一切。以及现在所了解的全部,通通告sù

了吴铮。

吴铮万万没有想到,原来素素跟杜云柯之间曾经还有过一段情,他只觉得大脑瞬间一片空白,之后是心境大跌。

此刻迎着风站在船上,他心情十分纠结,跟上次来见素素时的心情,已经不能同日而语,期盼中又多了一层隐忧,虽然自己妹子口中的意思是素素不会再对杜云柯旧情复燃,因为素素亲口说的,但是他却担心素素根本对杜云柯就没有忘情。

下船后,他去了文泽那里。看到吴铮过来,于经挺高兴,他是希望素素能够嫁给吴铮的,所以招呼吴铮小酌了一番,送吴铮出了门。

吴铮在于经面前还强装开怀,可是出门后,走在往杜家的路上,却又郁郁寡欢起来。

素素刚闲着没事端起茶盏,打算喝上一口热茶暖暖身子,却见代柔手里捧着个包裹一脸兴奋地进来了:“小姐,刚才二门上小厮说吴少爷来了,就在外头,好像说小厮请他进来,他拒绝了,只在外头等着。”

寒香一听,当即明了,低声对素素道:“他一定是想跟小姐在外面见面。”

“对了,”代柔将手里的包裹往桌上一放道,“他还说小姐虽然生于苏州,想必苏州的特产倒没怎么尝过,所以趁着大过年的,带了一些过来。”

素素看着桌上吴铮特意带过来的特产,脸上完全没有表情,对代柔道:“你出去跟他说,就说我现在很忙,不方便见他。”

“啊?”代柔有些难以理解素素为什么明明闲着,竟不愿意见吴铮。

“这好不容易从苏州赶过来,小姐不见上一面吗?”寒香知dào

吴铮对素素的心意,她是想素素既然不能和杜云柯在一起,而吴铮心里又有素素,她倒很希望素素能够接受吴铮,因为在她看来,吴铮比起杜云柯,论长相人品,也没有丝毫逊色的地方。

“就算见了又能如何?”素素依旧面沉如水,自言自语了一句,然后向代柔道,“你出去一趟,告sù

他,他特意给我送东西过来,我谢谢他的好意。只是我跟他两家虽然是姻亲关系,但是我跟他什么也不是。为了避嫌,让他以后要是没事,不用巴巴地赶过来了。请他回去吧。”

当吴铮听到代柔带出来的素素的话后,他更加失落:“她这是不肯见我?”他没想到素素现在居然连见他一面都不愿意。

看着站在寒风中蹙上愁眉的吴铮,代柔只觉得素素似乎过于不近人情了,只是她有心帮忙,奈尔实在没有办法,只得暗暗轻叹了一声道:“吴少爷,要是没什么事的话,那我进去了。”

吴铮点了点头,抬眼看着寒香转身进去,又赶紧喊住了她:“等一下。”

“还有事吗?”代柔停步转身道。

吴铮走到代柔面前,从怀里取出一物,用帕子包裹着,代柔看不出来是什么。

“把这个交给你家小姐,我希望她看过之后给我一个答复。”吴铮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了代柔。(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九章 哪边守岁

当代柔将吴铮交托之物带进来,掀开帕子时,素素一愣,帕子包裹下是一只莹润通透的玉镯,无论色泽与润度完全不逊于杜云柯送的那块玉佩的质地。

这可是定情信物了,寒香看着镯子不由暗想。尽管她早知吴铮对素素的心意,可这么突如其来地让丫头带玉镯进杜家,她还是有些意wài

。目光转向素素,见素素看过玉镯后,蹙了蹙眉,便果duàn

转开了视线。

素素不愿再看玉镯,只看向代柔道:“拿出去还给他,跟他说我没有心情浪费时间在没必要的事情上,更不想浪费他的时间。”

代柔乖乖地将玉镯拿了出去,将素素的话转述了。见素素仍旧坚决不肯对自己敞开心房,吴铮陷入了沉默。

代柔正要将玉镯物归原主,不料瞥眼却见杜云柯居然已经走近。她赶紧将手里的镯子一把塞到了吴铮手里道:“姑爷来了,被他看到这个可不好。”她也早就感觉吴铮对素素的感情不一般,所以吴铮送玉镯什么的她也并没觉多奇怪,只是心知要是让自家姑爷知dào

了,终归不是好事。

杜云柯此时已距两人十几步远,吴铮看到后,只得将玉镯放进了怀里。

吴铮将玉镯放进怀里的举动,杜云柯已经看见,不过他倒也没兴趣深入关心。看见杜云柯大步走近,代柔赶紧笑迎着道:“姑爷,您回来了?”

杜云柯这次回来得晚,所以直到今天才到家。

“吴少爷来这边,顺便过来看看小姐。”代柔笑着对杜云柯说了一句。又转向吴铮道,“吴少爷。那你好走,我就不送了。”说完。转身进了门。

杜云柯和吴铮对面相见,礼貌性地向吴铮点了一下头。对于吴铮,杜云柯虽然没跟他怎么说过话,不过也毕竟有过数面之缘了。

按照以往,吴铮也会向杜云柯表示礼貌地问候,可是这回,自从知dào

他是素素深爱过的人后,这回再次见到杜云柯,吴铮的心绪颇为复杂。更何况,他觉得素素很有可能直到现在都没有忘记杜云柯。所以看着杜云柯,他纠结的心思从他的眼神里不经意已流露了出来。不过他最后还是勉强给出了最基本的礼数,也还了杜云柯一个点头,然后什么话也没说,直接离开了。

看着吴铮的背影,杜云柯泛起一层莫名的疑惑,吴铮复杂的眼神他明显感觉到了,不过他也不愿深究。反正素素那边的人,他至今还是毫无兴趣的。

年三十这天,寒香来了文泽处,一见文泽。满怀着喜悦又带着一丝羞涩的心情笑着道:“文大哥,今天是年三十,小姐说今天这种日子。文大哥若还是一个人过的话,未免太冷清了。所以……所以小姐交代说,让我帮文大哥来做一餐除夕夜饭。知dào

你已经买好菜。不过小姐还是让我带了些过来,你瞧!这尾鱼多新鲜!”说着从挎着的篮子里把一尾鲜活的鱼提了起来。

寒香说完,本想看到文泽脸上也露出欢喜的神色来,没想却只看到文泽向她几不可见地点了一下头,淡淡地应了一声,就不说话了。

见文泽默不作声,寒香有些小小的失望,刚要找话打破冷场,却见从里间转出一人,她定睛一看,不禁心头一跳,因为出来的人不是于经是谁。

“少……少爷?”寒香见到于经,自然而然想起他曾吩咐文泽杀死杜云柯的事情,此时乍见,眼中不免露出一丝惊恐之色,这时她才明白为什么刚才自己喜气洋洋地对文泽说话,文泽却是那样的反应了。

于经锐利的目光投射在寒香脸上,寒香极力想要掩饰,却仍旧泄露出的那一丝不安,于经看在眼里。对于这次打算解决杜云柯一事是如何泄露的,于经已经逼着文泽原原本本交代了出来,知dào

这中间还有寒香这小丫头的一份功劳,所以直到把寒香看得浑身发毛,才说了一句:“既然是素素要你过来做饭的,就去忙吧。”

寒香本来怀着一腔喜悦过来,看到于经后那开心的心情可就荡然无存了,想到于经过来很有可能会追究文泽没有杀杜云柯的事情,知dào

杜云柯还好好的话,真不知dào

后果会如何。

她不清楚于经是否已经知dào

了杜云柯没死的事情,她很想回去向素素报讯说于经已经在这边,可面对于经那锐利的眼神,她心里直打鼓,想到刚刚一来就把过来的目的给挑明了,一时哪里找得到合适的借口离开。所以只得答yīng

着进了厨房。

却说此时杜家里里外外也着实格外忙着,虽说单连芳这回拨给底下人使用的银子有限得很,不过毕竟是准bèi

年饭,倒也好生张罗开了。

单连芳没了锦绣替她全权掌管,毕竟有些忙乱,什么事情下面做不了主的,统统要来问过她,她虽是憋了一口气,心里极度不耐烦,可也不得不受着,勉强维持。

单夫人闲着没事,自然毫不顾忌充当起了指挥者,带着丫头这边盯一下,那边下个命,吆三喝四地指挥丫头仆妇,她已经理所当然地把自己当成这里的正经主子了。

指挥了几下,忽然转过一个念头来,心想这平常日子云柯不来跟芳儿住,我是答yīng

了暂且忍着不逼他,给他时间。今天可是年三十,怎么着也不能还住在他那个死了的老娘那边吧?她越想越不对,干脆抬脚往倚梅轩过去,却被锦菲告知去了老爷那边。她只得又急匆匆赶往荣殊院。

杜云柯兄弟俩在父亲书房待了一阵,杜云柯又看视问候了仍旧没劲下床的杜夫人后,和兄弟两人准bèi

离开,刚跨出门口,不想居然迎面遇上了自己这位岳母。

单夫人一看见杜云柯,当头便问:“柯儿,我问你,今天是什么日子?”

杜云柯不解,不知dào

她为什么没头没尾地这么问,说道:“今天是年三十啊。”

“你还知dào

啊!我可是以为你忘记了呢!”单夫人气呼呼地道,“我问你,你打算今天晚上在哪边守岁?”(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章 来自丈母娘的狮吼

杜云柯一听这话,实在回答不了,沉默着不再开口。

“说话啊!怎么?哑巴了?”单夫人见自己女婿不回自己的话,大为恼怒,“我告sù

你!今天晚上你必须到芳儿那边去!陪她一起守岁!”

见单夫人如此蛮横强势地命令自己兄长,杜云和忍不了了:“你就算是长辈,就算是岳母,也没有权利干涉女婿的自由!我大哥爱待哪边待哪边,你管、不、着!”杜云和一字一顿拉长了声音道。

单夫人见自己女婿不说话,这吊儿郎当的臭小子竟然敢逾越了管起闲事来,而且态度丝毫没把自己放在眼里,单夫人大怒:“哪来的多管闲事的小王八蛋!我在跟女婿说话!关你这小王八蛋什么事!还不哪来的滚哪去!”

“好哇!你敢骂我爹是王八?”杜云和明知对方“小王八蛋”的这句骂词只是顺口而已,却还是揪住了她的话柄,心里却在暗笑,看你怎么圆。

“谁骂你爹是王八了?!”单夫人一愣,对杜云和的胡说八道更加恼火,眼睛更是对着杜云和瞪成了铜铃般。

“嘿,你骂我小王八蛋,岂不是骂我爹是王八?”杜云和一脸嘲讽地看着单夫人道。

单夫人这才意识到自己平时骂小厮骂惯了,看来“小王八蛋”这词儿用在这臭小子身上还真不能。

杜云和可不是善罢甘休的主,见单夫人一时语塞,他紧跟着又开口了:“还有。哪来的滚哪去这句话,好像应该由我们家的人来说吧!这里是我家。你居然叫我滚?我告sù

你!你要是惹火了我,我可不管你是不是长辈。一样轰你走!”

“云和!”杜云柯见兄弟说话没个分寸,赶紧制止他,好歹对着长辈,怎么能说出要轰人走的话来。

自从万恶的婆婆被她盼着死掉之后,单夫人哪里受过这种气,如今听到杜云和竟然敢对自己这么无礼,可把这位单家太太给激得一怒到底了,气得她在原本眼睛已经成了铜铃的基础上又开启了狮吼模式:“臭小子你说什么!有本事你再说一遍!”

直把杜云柯兄弟俩耳膜都快震破了。

“也对,我差点忘了。”杜云和故yì

装作慢条斯理地道。“您老人家年纪大了,比不得我们年轻人,所以耳朵可能不好使了,说话也不知dào

悠着点了。看来为了照顾您老人家,我也只能大声点了。”他稍稍抬高了声音道,“去哪边守岁,让谁陪着守岁,我大哥自己会做主,用不着你这位长辈指手画脚地来替他操心!您老人家若是偏要大过年的没事找事。我大哥一气,说不好就去我那位进门不久的嫂嫂那里,让她陪守岁了!”

“云和。”杜云柯一听兄弟说出这话,微微蹙了蹙眉。虽然他知dào

兄弟这么说只是想气自己这位凶悍的丈母娘,可毕竟他不喜欢被人凭空拉扯上些有的没的。

“柯儿你敢?!”单夫人一听这话,气得差点没吐血。虽说这话是从杜云和口里说出来的,但她还是转头狠狠瞪向了杜云柯。

“为什么不敢?都是我大哥的女人。我大哥爱去哪边去哪边!”杜云和就是看不惯单家母女,不想让单夫人好过。所以预备奉陪她到底了。

“陪柯儿守岁哪轮得着偏房!”单夫人怒道。

“不算偏房,也是明媒正娶,八抬大轿,名分也早定了的,和你女儿没大小,所以您老人家没理由插手。”杜云和就是看不惯单连芳母女整天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无论如何,就要把单夫人的话给挡回去,而且,关于素素名分上的话说的也是实情。

单夫人被杜云和顶得气血直冲上了脑,声音变了调,尖着嗓门大吼道:“少跟我废话!我说了不行就是不行!我看谁敢违抗我的命令!”

杜云和头脑可是清醒的,又抓住了单夫人话里的把柄,冷笑一声反问道:“哦?您老人家的命令谁都不能违抗?那是不是连我爹也包括在内啊?”

单夫人被杜云和一反问,才感觉刚才的话有些不妥,只是她在自己家里这么吼习惯了,一时脱口而出,哪里来得急细想,被杜云和反问出来,才意识到了又貌似有些说错话了。可对着杜云和满是嘲讽的脸,单夫人可受不了这口气,刚才被拿住了把柄,这次又是,她可不愿任人宰割。

于是挑了挑眉毛换上了一副鄙夷的脸色,对着杜云和道道:“你这臭小子不用拿话挤兑我!说老实话,你爹要不是当年攀上了我们单家这么一门好亲,做了我们单家的乘龙快婿,他能有今天?你爹,还有你们杜家能有今天这么风光?还不是靠的我们单家!就算刚才那话我的确说了,那又怎么样?难道我没有资格说吗?”

“咳咳!云柯!云和!”

两人还在相持,冷不防杜青鹤的声音响了起来。

“爹。”杜云柯兄弟俩见父亲过来,喊道。

“不是叫你们走了吗?怎么还在这里!”杜青鹤铁着脸对两个儿子道。

杜云柯心想父亲过来,又说这话,那就正好了,可以顺理成章脱身了,“走吧。”他于是看了一眼兄弟,示意他赶紧离开,自己迈步先走了。

见杜云柯离开,单夫人还不甘心,心想还没使出自己的最大威力迫使女婿屈服呢。不过见杜青鹤走近,他觉得这件事倒也应该着落着落在自己姐夫身上讨个公道:“姐夫,我说柯儿难道连今天这种日子也不回凝辉院吗?如果今天柯儿还是不肯回去,姐夫有必要命令他,否则,不但芳儿委屈,我也不依!”

单夫人完全忘了刚才自己重提陈年旧事的话,杜青鹤却从来不是健忘的人,刚才单夫人说的话,他听了个一清二楚,居然又揭以前靠岳父家起家的话,杜青鹤看着眼前这位亲上加亲的亲家,心里的怒火简直没有办法形容。

又听她此刻见了自己,还强势要求自己为她们母女撑腰,他哪里还有好气,只是碍于情面,只得道:“这件事你去找如仪,内宅的事我不插手。”只是一张脸完全拉长着,一说完,便直接出去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一章 扣留

单夫人对着杜云柯呵斥命令时,杜青鹤就已十分不爽,又听她重提当年靠丈人起家的旧事,态度还如此傲慢,心里更加厌恶,不愿多理会,撇下对方就走了。

却说寒香怀着不安的心情,总算是做好了年饭,天色也已经向晚。素素想撮合寒香和文泽,今天这种日子自然不会说要寒香什么时辰回去,可是心里的焦虑担心却让寒香只想要立kè

返回杜家。

把饭菜端齐后,看着于经和文泽坐下,寒香尽lì

让脸色不出卖内心的不安,挤出一笑对于经和文泽两人道:“饭菜都好了,我也得回去了,否则小姐该责怪我了。”说完,转身预备出门。

文泽不吭声,于经却开口了:“素素不会责怪的,今天这饭你就在这边吃好了,我自会跟她说。”

寒香硬是被于经生生喊停了下来,于经的语气虽然平和,但是这种半命令式的言外之音加上他阴沉的脸色,寒香心里清楚,就算自己坚持要回去,此刻恐怕也是不可能了。

杜家的各处红灯在天光还大亮的时候就已经亮了起来,这工夫,除夕饭菜也已经开始水陆并陈了上来。

素素过去饭厅的时候,见杜云柯兄弟俩已经在了,和杜云柯一照面,素素一脸若无其事地转移了目光,脸色依旧冷冷的。杜云柯也不在意,他也基本上一如从前。两人见面还是跟以前没有差别,就像素素搬过去倚梅轩住的那段时间根本不存zài

似的。

单连芳忙了这些天,总算能够松一口气了。母女俩说着话,顺便指挥一下进进出出上菜的底下人。不过想着今年的菜色逊色不少。待会儿也不知老爷会不会看出来,单连芳难免少不了担心。正在喜忧参半。见杜云柯过来,她眼前一亮,心情大好起来:“表哥!”

杜云柯碍着单夫人在,只得勉强向单连芳点了一下头,应了一声。也就在单连芳正要和杜云柯搭话的时候,素素过来了。

素素刚到,杨氏陪着杜青鹤也到了。杜夫人还是浑身无力,所以起床来和众人一道用饭是不可能了。

对此,在众人都落坐下来后。杜青鹤也特地明确地提一下:“你们太太虽说已经没有其它什么不舒服了,但是还是腿脚无力,所以今年的年饭是没办法在一桌上吃了。待会儿用过饭,你们去看看她,陪她说几句话吧。”

说完,他拿起了筷子道:“好了,都动筷吧。”说着,自己率先举筷预备夹菜,可筷子刚伸开。桌上的菜色却让他的手停滞不前了。

看到桌上的菜色虽说也是满满当当,水陆并陈,可是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他的目光开始在各盘菜上一一扫过,脸色渐渐阴了起来。最后随便夹了一筷子菜。然后端起酒杯喝了一盅,阴沉了脸色,不再开口。

单连芳正担心杜青鹤瞧出什么不对劲儿来。所以比较注意他神情的变化,此时见他脸色貌似有变。心里一紧。

单夫人一来不知究竟,二来本就不是擅长察言观色的人。所以她心情很不错,现在众人齐聚,她觉得机会来了,满脸带笑着道:“这段日子,为了置办年货,操办过年的大大小小事情,可把我们芳儿忙坏了,这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哪一件不是由我们家芳儿经手?”

说完,眼睛滴溜溜在众人身上转了一圈,最后把目光停在了杜云柯身上。她说这话一来自然是有心向众人炫耀,二来,也是说给杜云柯听,言外之意自然是让杜云柯明白明白,能娶到自己这么贤惠能干的女儿,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而应该把她捧在手心里才是真的。

单连芳被母亲这么一说,倒也立马抛开了刚才的忧虑,脸上很配合地露出了笑容,沾沾自喜起来。

看着单夫人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素素暗暗鄙夷地在心底哼了一声,再看单连芳那一脸自我陶醉的模样,素素不觉暗中冷笑。

杜云和本就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主,自己父亲刚刚伸出筷子夹菜时的那一怔,以及不同往年的逐一在各盘菜上扫那一圈时,他也顺着父亲的目光在菜上跟着过了一遍。所以杜青鹤夹菜前后脸色的变化,他可是瞧了个一清二楚,至于父亲脸色渐变的原因,他看过菜色,就已经心知肚明了。虽说杨氏也看到了,暗暗有些疑惑,可她不会说什么,心知肚明就够了。

至于杜云柯,他对于菜色多寡高低向来不介yì

,就是明明感觉到了父亲大概是因为菜色而不满yì

了,这种小事也根本进不了他心里去。

杜云和就不一样了,逮着机会能够对厌恶的人落井下石一把,何乐而不为?他举着筷子在各色菜上面盘旋了大半圈,开口了:“为什么居然没有每年除夕必不可少的溜海参和黄焖鱼翅?这可是我爹最喜欢吃的两味菜了,除夕的时候,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少的,是忙漏掉了吗?”

杜青鹤听到儿子的话,喉咙里发出一声似咳非咳的声音,听着被他拉长的声音,在座众人显然感觉到他已经颇为不满了。

单连芳见杜云和一本正经地向自己看来,哪会不知dào

他是蓄意哪壶不提提哪壶,又见老爷脸上似有不快,恨极了杜云和,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不过毕竟心虚,不敢贸然张口说话。

这回,杜青鹤脸上的不快,单夫人倒也看出来了,见女儿不敢吱声,赶紧替她解围,“那些有什么好吃的?我看烩鸭腰、什锦鸡丝这些可比开胃多了!”又向众人招呼道,“来!快吃快吃!这可都是我家芳儿辛苦操办的!”

“辛苦是辛苦。”杜云和夹了一筷子菜送进了嘴里,一边咀嚼一边一脸漫不经心地道,“可为什么菜色的规格比往年次了一等,我爹最爱吃的几个菜也给撤了,这是什么说法?还有凉菜也少了不少味,该不会待会儿的糕点果子也要勤俭节约吧?”(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二章 合格的掌印夫人

“辛苦是辛苦。”杜云和夹了一筷子菜送进了嘴里,一边咀嚼一边一脸漫不经心地道,“可为什么菜色的规格比往年次了一等,我爹最爱吃的几个菜也给撤了,这是什么说法?还有凉菜也少了不少味,该不会待会儿的糕点果子也都要勤俭节约了吧?”

“勤……勤俭节约有什么不好?”单连芳见杜云和抓着她不放,回敬道,“你知dào

柴……柴米油盐有多费银子吗?所以才说不当家……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只是这些个有关家宅琐事的俗语她知dào

的并不多,不过一急之下,倒也好歹想出了那么一句。

单夫人见女儿被杜云和挤兑得受窘,赶紧替她撑腰做后盾:“芳儿说的是啊!真是不掌家不知dào

掌家的辛苦!日常的开支要付吧?丫头小厮的例银要给吧?家里栽个花造个景要给人工钱吧?哪一样不花银子?替家里节省开支,那是我们芳儿持家有方!上哪儿找这么好的掌印夫人去?”

说完,横了杜云和一脸,眼珠滴溜溜顺着众人扫了一圈,见杜青鹤虽说脸色不是很好,却也不说话,杜云柯自然更加不会说什么,杨氏一脸事不关己的神色,素素则浅浅夹了一筷子菜放进了嘴里,也是一脸事不关己、没心情关心的模样,最重yào

的是杜云和,单夫人见他被自己说得虽说脸上还是一副嘲弄之色,毕竟还是闭了嘴,所以单夫人觉得很满yì

,现出满脸的得色。

蠢货!自卖自夸。没看见我爹的脸色吗?看来,这老太婆不受我爹待见,既然如此,由着你说。所以杜云和闭了嘴,他偷眼在父亲脸上察言观色,觉得自己不说话更好。

“老爷!”正在单连芳母女相顾得yì

的时候。锦珊神色慌乱地赶了过来,向杜青鹤道,“老爷!不好了!出事情了!太太让你马上过去!”

听说出事,众人都脸上微微变色。

“出什么事了?”杜青鹤忙问道。

“奴婢不是很清楚,只听锦珠说出事了,让老爷赶紧过去!”

杜青鹤听完,只得离开席位,赶紧过去妻子那边。

当匆匆赶至,杜青鹤看见妻子脸色不是很好,问道:“怎么回事?这么急叫我过来。”

“老爷!我们家招贼了!我的私房银子不见了!”杜夫人看见丈夫过来。忙道。

“到底怎么回事?”杜青鹤听说银子不见了,赶紧细问,虽说自己妻子的这点私房钱对他来说真是不在眼里,可是无缘无故不翼而飞,那肯定是要郑重对待的。

“刚才太太忽然想起老爷以前送的一对珍珠耳坠子,太太说今天是除夕,所以想拿出来戴。这对耳坠子是和太太在钱庄的一个折子放在一起的,可是刚才开箱看时,折子居然不翼而飞了!”锦珠帮忙说了事情大概。并最后一指桌上的匣子道。

“折子不见了?有这等事?”杜青鹤听说钱庄折子不翼而飞,也吃了一惊,看着桌上的匣子道,“是放在这个里面的吗?”

“是。耳坠子还在,可是折子连同存根图章之类的,统统不见了!”杜夫人补充道。

见杜青鹤看向匣子,锦珠道:“只是奇怪。这匣子是放在那边的箱子里面,我开箱的时候,箱子上的锁还是好端端的。打开箱子,匣子上的锁也是一样,好像根本没有被撬过的痕迹。”

杜青鹤听锦珠这么一说,捏起锁匙细看之下,果然如锦珠说的,杜夫人也道:“锦珠说得没错,她开这把锁的时候,是在我面前开的,我也瞧得清楚,开之前,锁是好好的。”

锦珠跟着又道:“而且,就算这贼人手段高明,撬锁不留痕迹,可偷了折子,也没有必要仍旧锁上匣子,连外面的箱子都锁得好好的。”

杜青鹤听后,转念道:“夫人,这匣子的钥匙几个人有?”既然锁匙看不出被撬过的痕迹,那就排除不了有内贼的嫌疑。

“这把锁的钥匙只有我一个人有,我一直贴身携带,就是锦珠,轻易也是拿不到的。”杜夫人道。

这就奇怪了,杜青鹤先前还疑心起妻子身边的人来,头一个自然是锦珠,虽说锦珠主动说了锁匙没有留下撬过的痕迹,而且箱子等都锁得好好的这类话,但是难保她不是偷了折子之后故yì

这么说,好让人觉得她心里没鬼。可听妻子说钥匙她贴身携带之后,连锦珠也轻易拿不到的话后,又犯了难。

看着自己丈夫面露难色,杜夫人气息又不顺畅起来,锦珠赶紧一边给她拍背,一边劝她:“太太放宽心,千万别气着了,老爷一定会查到的,一定会把银子追回来的。”

回到饭厅,众人的目光齐刷刷聚焦到了杜青鹤身上,杜云柯跟杨氏赶紧站了起来,杜云柯当就问:“爹,太太那边是有什么急事吗?”

杜青鹤沉着脸走到桌边,杨氏道:“老爷,太太那边若是需yào

人的话,妾身过去伺候着好了。”她以为杜夫人是因为身体的原因不能过来和大家一起用饭而觉得心里不平衡,所以主动开口道。

杜青鹤不回应杨氏的话,只是看了一眼在座诸人,说道:“你们太太钱庄的折子不见了。”

听老爷说太太的折子不见了,单连芳心里一惊,暗暗叫苦,心想怎么这么快就被发xiàn

了。

边上的单夫人听后,惊得开了口:“呀!钱不见了吗?赶紧报官啊!晚了要是让贼人跑远了,可就找不着了!”她倒也是真的关心,所以将心里所想赶紧发表了出来。

“爹,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刚刚才没的吗?”杜云柯问道。

“折子一直锁在箱底,今天你太太偶尔要取东西,打开才发xiàn

没了,所以什么时候丢的,你太太也不知dào

。”杜青鹤说完这句,沉吟了片刻,接着道,“不过,我怀疑是家贼所为。”说着在厅上众人脸上扫视了一圈。

单连芳听到杜青鹤说怀疑家贼所为,更加心惊,脸色都变了。素素看在眼里,嘴角略略一牵,暗暗冷哼了一声,看着单连芳走进自己为她设的陷阱里面,而猎人正拿着工具向她走近,是素素期待多时的。(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三章 不平静的除夕夜

“爹,为什么这么说?”杜云柯听父亲说折子丢失是家贼所为,不解道。

“就算偷折子的贼人神通广大,潜进了我们杜家,可贼人若是偷走了折子,还需yào

里里外外再上一回锁吗?折子没了,存放折子的箱笼却锁得好好的。若是外贼,怎会多此一举?”杜青鹤道。

杜云柯听父亲说锁还是好好的,也觉得不像外贼所为。

“你太太虽说钥匙是她贴身携带,可是这段时间以来,她身体抱恙,难免有精神不济、被人钻了空子的可能。”杜青鹤接着续道。

见众人都不言语,杜青鹤沉吟着继xù

道:“问题是你们太太存放折子的匣子很少开启,以至于什么时候丢失也不清楚,所以,从你们太太病倒到现在的这段期间,接近过她的人,除了柯儿之外,都不能排除嫌疑。”

杜青鹤这话一出,在座各人的心思可就拉开了差距,最没有心理负担的自然属杜云和了,他一边手指轻扣着桌面,一边转动眼珠观望着各人,心想还是本少爷最没嫌疑,因为从没靠近过太太的卧房,想着这,他不禁脸上微露笑意。

目光瞥到素素脸上,见她也是安之若素,一脸的不在乎。杜云和心想也是,她才来多久,太太又岂会容她近距离接触?而且,她似乎很不喜欢去老爷太太那边,据自己所知,似乎都没怎么去过,想要偷拿钥匙,几乎不可能。所以,她的嫌疑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正在众人各怀心思的时候,单夫人脸色不好kàn

了,因为杜青鹤说的话触犯到了她,她不爱听了,当时就站起身道:“姐夫。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接近过二姐的人都不能排除嫌疑?是不是也包括我啊?该不会觉得我一来就发生这种事情,最大的嫌疑就是我了吧?”

单夫人这话一出,厅上立时冷了场,别人不说话还说得过去,杜青鹤居然也不开口,这可就让单夫人更加不满了,正气呼呼地要开口质问杜青鹤为什么不说话,杜云柯开口了:“岳母,我爹不是这个意思,他怎么会针对岳母呢?再怎么说。也绝对不会怀疑到自己家人的身上啊!”

杜青鹤却没有儿子这么愿意相信人,他本就疑心重,出了这种事,自然不会放过任何可疑的环节,更何况他对单夫人渐渐生出的厌恶之心,更加让他不愿理会对方的质问。

杜青鹤有意不答单夫人的话,单夫人脸上立时成了恼羞成怒,杜云和眼见这一幕,弯着嘴角打算好好kàn

一场好戏了。

对于杜青鹤对自己的态度。单夫人气恼地重重哼出一声后,离席就往外走。这顿饭她可不愿再吃了。

“娘……”见母亲离开,单连芳回头喊她,不过。她正因为害pà

折子的去向被查出来而心虚,所以也不过喊了一声,就没下文了。

“爹,”杜云柯见岳母赌气离开。转头对父亲道,“今天是除夕,岳母她……”

“啊!”

杜云柯话说一半。忽然外面传来一声尖叫,貌似就是单夫人的,众人一楞。

“我出去看看。”杜云柯道,说完,抬脚出了厅。

杜云柯才转出门,杜青鹤就见儿子又回来了,在座诸人也觉奇怪,怎么刚出去就回来了。等到看清杜云柯身后站着一人时,登时惊得尽皆离了席,大惊失色。

单连芳更是失声大叫,吓得直缩到了角落里,厅上丫头仆妇跟着一起惊恐地乱窜之下,只听得翻桌倒椅之声,场面一时间混乱不堪。

因为众人看到的是,杜云柯身后站了一个蒙了面的黑衣人,手握一柄明晃晃的长剑,而这柄利剑正架在杜云柯的脖子上。杜云柯就是被这人给这么架进来的。

“二哥……”用剑架着杜云柯的黑衣人虽是蒙了面,但是素素还是瞬间认出了是自己兄长,素素霎时脸色大变。

黑衣人正是于经,单夫人出去的时候正好撞上他,被他抬手一记给敲晕了,恰巧杜云柯出来,于经倒是省去了一番手脚,拔剑便挟持住了杜云柯。

“不要!”看到是兄长,素素慌忙出声阻止。

“有什么事你冲我来,不要伤害我家人!”杜云柯被于经钢刀架颈,推进了厅,虽然不知dào

架着自己的究竟是何许人,不知dào

他跟自己家有什么恩怨,为何要闯进自己家来,扬言要自己的命。但是处于要保护自己家人的目的,他对于经道。

“哼,死到临头,还要想着别人吗?”于经嘲讽一声道。

“你是什么人?想干什么?”杜青鹤见儿子被挟持,强压住惊惧道。

“杜青鹤,天伦之乐很享shòu

吧?”于经的目光直直射向杜青鹤,说道。

“我不管你是谁,马上放开我大哥!”杜云和怒看着于经道。

于经对杜云和的话嗤之以鼻,目光盯着杜青鹤,冷笑一声道:“杜青鹤,还没尝过失去儿子的痛吧?我来就是让你尝尝这种滋味的。你可要睁大眼睛看好了!看看你心爱的儿子究竟是怎么死在我的手里的!”

“不要!”

正在于经握剑的手一紧,长剑剑刃欲向杜云柯脖颈上划下时,素素冲到了两人面前,一把抓住了于经的手腕,死死地拽住了道:“不要!不要伤害他!”

于经见素素冲过来阻止,大怒,左手扣住杜云柯,握着长剑的右手狠狠对着素素一推,直把素素推倒在了地上,直推得素素重重摔倒在地,爬不起来。代柔赶紧上去搀扶。

却在此时,于经听得耳后风响,原来是杜云和搬起一把椅子向他砸来。他出剑一劈,杜云和只觉得手上一麻,手里的椅子被劈落了一角的同时,也落了地,而他本人已经被于经一剑劈下,“嗤”地一声,杜云和手臂被深深划了一道口子,人也站脚不住,扑倒在了地上。

“云儿!”杨氏见儿子被刺客伤到,吓得差点晕过去,对着于经直喊,“不要伤害我儿子!(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四章 命在顷刻

“不要!”正在于经握剑的手一紧,长剑剑刃欲向杜云柯脖颈上划下时,素素冲了上来,一把抓住了于经的手腕,死死地拽住了道,“不要伤害他!”

于经见素素冲过来阻止,大怒,左手扣住杜云柯,握着长剑的右手使力一甩,直把素素甩了开去,重重地摔倒在了一丈开外。代柔失声惊呼,赶紧上去搀扶。

却在此时,于经听得耳后风响,原来是杜云和搬起一把椅子向他砸来。他出剑一劈,杜云和只觉虎口一麻,手里的椅子被劈落了一角的同时,也落了地,而他本人已经被于经一剑劈下,“嗤”地一声,杜云和手臂已被划到,亏得闪躲及时,只划了一道口子,只是忙乱躲避时又被长剑之力带到,站脚不住,扑倒在了地上。

“云和!”

“云儿!”

杜云柯父子以及杨氏见云和被伤,同时喊出了声。

杜云柯见兄弟被伤,大急,可是身子才一动,脖子上立时一痛,实在苦无脱身和保护家人之策。

杨氏见儿子被刺客伤到,吓得差点晕过去,对着于经直喊,“不要伤害我儿子!”这下哪里还顾及自己的安危,冲到了倒地的儿子面前,扶起他忙不迭道,“云儿,你怎么样?怎么样?”一看儿子手臂已经流血,吓得慌乱不已。

于经见素素过来阻止,本来还想立马让杜云柯丧命的他,此时恼怒之余,觉得一剑结果了杜云柯的性命,实在是便宜了他。所以收剑改拳,当时就对杜云柯使出了拳脚,心想在解决他之前这一顿打绝对不能少了。

“不要!”素素见杜云柯被毒打,好不容易站起来的她奔到于经跟前,拉住了于经道。“不要打了……住手!”

素素越是阻拦,于经越是恼火,一把将素素狠狠推开,素素直摔得爬不起来,而于经已经从地上把杜云柯揪了起来,狠狠地掼出了门,一拳直打得杜云柯又倒在了地上。

杜云和见状,哪里还顾得伤势,上前就要跟于经拼命,却被杨氏一把拉扯住了道:“云儿。你不要命了吗?”

杜云和被母亲一扯手臂,痛得他龇牙咧嘴,急道:“娘你放开我!大哥危在旦夕,我怎能只顾自己?我跟他拼了!”可挣脱母亲的时候,看到兄长已经被刺客踹到了石阶边,然后径直滚下了阶。

于经将杜云柯踹下石阶,杜青鹤以及杨氏、杜云和等人急急赶了出来。素素匆忙跑向门口时,慌乱之下,在门槛上一绊。赶紧扶了一把门框,身形未稳,又匆匆跑下了石阶。

杜云柯先前被于经挟持,没有和于经照过正面。之后又被拳打脚踢,直到滚下石阶,于经长剑直指他胸口时,他才得以看到眼前刺客的正面。虽然蒙着面。但是杜云柯还是从对方的眼睛,还有眼中的那一股熟悉的杀气里,一下辨别出了对方:“你就是那年趁着我爹大寿来行刺的人?”

于经没想到杜云柯居然还认得那天行刺的自己。冷笑一声道:“杜云柯,你当真好眼力!居然还认得!没错!就是我!”

“你是那天的刺客?”杜青鹤跑下阶,听儿子说眼前的刺客就是自己寿诞那天来行刺的人,越发心惊,不明白此人究竟和自家有什么仇怨,非要再三跟自己家过不去,甚至要自己家人的性命,“尊驾究竟和我们杜家有什么恩怨,为何要一再跟我们家为难?还要伤人性命?”

“何必心急想知dào

我是谁?”于经冷声道,“等你尝尽丧子之痛的时候,我自然会告sù

你!”

对方不肯说,杜青鹤也没有办法,看着于经持剑对准了倒在地上的儿子的胸口,杜青鹤心急之下,也只剩下再次以利诱之了:“好!就算我们杜家哪里得罪了你,请你放过我儿子!你伤了我儿子性命,对你丝毫没有好处!只要你肯放过我儿子!你要多少银子?只要你开口!我杜青鹤悉数奉上!有了银子,你想做什么都成?不比你只图一时之快,伤人性命,却什么也得不到要好上百倍千倍?怎么样?”

杜云和见兄长命在顷刻,此时也不敢妄语了,提着一颗心等着眼前这名凶神恶煞的刺客能够被父亲诱导开,放下长剑,化干戈为玉帛。

于经见杜青鹤为救儿子性命,低声下气对自己好言想求,鄙视着冷眼看了杜青鹤一眼,又将目光移回到了杜云柯身上。看着被自己打得满身是伤的杜云柯,想到待会儿就能立马让杜青鹤尝到丧子之痛,也能让杜云柯从此再也不能祸害自己妹子,他只觉心里痛快无比。

“不要……”

正当于经握紧剑柄,对着杜云柯眼中装满杀气之际,素素哀求的声音响了起来。

于经一抬眼,看到素素红着眼圈,眼中已经带泪,满眼哀恳地看着自己,他心里的气在胸口左冲右突,简直要炸开,目光恨恨地射向杜青鹤,一脸狰狞道:“杜青鹤,这就为你儿子收尸吧!”说话间,手腕一翻,倒提了剑柄,一抬手臂,狠狠地对着杜云柯的胸口猛刺了下去。

“柯儿!”

“大哥!”

眼看着杜云柯瞬间就要命丧当场,在杜青鹤父子的惊呼声里,杜家人掩面的掩面,闭眼的闭眼,不忍看到悲剧的一幕,当“嗤”的一声,长剑刺破身体的声音响起,众人的心也跟着跌进了深谷。

可却在此时,听到了代柔颤抖的声音:“小姐!”众人这才看到原来刺客的剑并没有刺进杜云柯的心脏,而是刺破了素素的肩,因为素素扑在了杜云柯身上。

这一幕让众人为杜云柯没有殒命而庆幸的同时,也不免惊呆了,因为很明显,是素素为杜云柯挡了这一剑。而边上的代柔虽然紧张地喊出了声,可面对长剑在手的刺客,终究不敢过去。

杜云柯原本以为这一剑下来,自己必死无疑,见于经扬起长剑,便已经闭了眼睛,没想到骤然身上一重,睁眼却见素素扑在了自己身上为自己挡了这一剑。(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五章 无题

于经更是惊出一身冷汗,他原本以为杜青鹤寿诞那天素素为杜云柯挡刀,那是因为素素当时还不知dào

杜云柯是害死自己家人的仇人之子,可万万没想到素素今天在明明已经知dào

杜云柯是仇人之子的情况下,居然还会救杜云柯,甚至还是和以前一样,连自己的性命都可以不顾。

所以素素扑到杜云柯身上,他完全没有防备,收手不及,不得不急速收回使出的力道,并且强行偏移了剑尖,好在只伤到了素素的右肩,而且剑尖刺入得也不深。

“你居然……”眼见妹子险些丧命在自己剑下,于经瞪着素素心痛之余又倍加恼怒,一怒之下,将刺入的剑尖恼火地一把拔了出来。

刺入的剑尖被拔出,素素一阵剧痛后,忍痛从杜云柯身上翻转过身来,护住了杜云柯,看向依旧持剑在手的兄长,满脸决绝道:“要杀他,先杀我!他要是死了,我也不活!”

素素的举动不仅让杜家人震惊,更让于经气得浑身发颤,他胸口起伏,又气又怒地瞪着素素,紧握着的剑柄被他更加死力地握住,气得握着剑柄的手不住颤抖。

“小姐!”寒香急急赶到,从于经一出文泽那边,她便心急火燎地赶来了。此时远远看见素素和杜云柯倒在地上,被蒙面人用剑指着,他自然知dào

蒙面刺客便是于经,看见这一幕,更加发慌。灯火通明下,她见于经手中长剑的剑尖处隐隐透着血光,她更是吓得腿脚一软,慌忙奔到素素跟前,才看到杜云柯没事,是素素收了伤,她赶紧去扶素素。

此时的于经尽管怒火冲天,可面对素素拿她自己的性命作威胁。他终究无可奈何,只得在对着素素怒哼一声后,提剑愤然离去。

杜青鹤见于经主动离开,求之不得,哪还敢强留他,如今儿子既然没事,自然任他来去。

于经一收剑离开,杜家人慌忙来扶素素和杜云柯,还是寒香和代柔当先搀扶起了素素,之后杜云柯也被扶了起来。

杜云柯一站起。便转头看向了素素,他不明白平日对自己冷淡至极的素素为何会在自己身处险境的时刻不顾性命地救自己,尽管想不通,但他的心却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在感激之下又隐隐生出一丝略略复杂的心绪。

素素由寒香和代柔搀扶着,此时,她肩上的衣裳已经被染红,她撑着寒香的手臂稳住了身体,忍痛一皱眉后。转头看向杜云柯。她对自己的伤不放在心里,却挂着杜云柯,想看看他伤得怎么样,想到兄长刚才出手的狠劲。她只希望杜云柯没有大碍。

两人目光刚撞上,杜青鹤等人已经过来。

“大哥,你没事吧?”

杨氏早已用帕子掩住了儿子的伤口,杜云和按着伤口。急步跑了过来,担心地问道。

“我没事。”杜云柯咳嗽了两声后,摆手道。

杜云和在听完兄长说没事后。也将目光转向了素素。他是万万没有料到这个他一直看不顺眼,甚至已经被他定义成和单连芳一路货色的坏女人,居然会不顾性命地救自己兄长。

“还不赶紧让人请大夫过来!”杜青鹤见两个儿子和素素都受了伤,赶紧对着人嚎了一嗓子。转头又瞧见被于经打晕的单夫人,此时正发出哼哼唧唧之声,看来是醒过来了。

杨氏听到声音,也瞧见了她,赶紧对已经聚拢过来的丫头婆子道:“赶紧的,赶紧的扶了!”

“刺客……走走了吗?”众人正要扶杜云柯和素素各自回去,单连芳出来了。

她一直躲在屋里,听动静像是没事了,所以也蹭了出来。自言自语着嘀咕了一句后,看见杜云柯满脸是伤地站在阶下,尽管她同时已经瞧见了正从迷迷糊糊中醒来的母亲,不过她也只能顾一头了。她急忙跑下阶扶住了杜云柯,心疼又紧张地道,“表哥!你没事吧?你没事真是太好了!我好担心你啊!”

杜云和见单连芳刺客在的时候躲得跟个老鼠似的,刺客走了才出来,出来就出来,还拉着兄长问长短。原本他倒也懒得多想,可刚才看到素素舍命救夫,而她却只顾自己,这么一比较,杜云和觉得臂上的伤这时候倒不重yào

了,不让这种厚脸皮的人纠缠兄长反而变得重yào

了,当下一推单连芳道:“我大哥受伤了,你别再碰伤了他!”

“老爷,他……”单连芳被推开,明知dào

杜云和是故yì

不让他碰自己表哥,所以横了一眼杜云和,委屈地看向杜青鹤,希望他看到杜云和这么无礼的行为后,斥责杜云和几句。

没想到杜青鹤却不冷不热地看了她一眼后,径自转身进屋了。

卉儿在边上低低喊了一声“奶奶”后,被单连芳恼怒地瞪了一眼。单连芳见众人都各扶各的,居然没有人理会自己,她是真的委屈了。此刻她正心情极坏,卉儿正撞在枪口上,哪有不遭殃的。

之后,各人的伤也都包扎了。

除夕夜接连碰上糟心的事情,年饭也没人有心情吃了。

素素一早就已经被丫头搀扶着回了锁芳馆,杜云柯是在伤口抹了药后才回的倚梅轩,而杜云和也因为受伤的缘故,在包扎了伤口之后,便早早地回了织锦苑。

杜云柯回到自己住处,想到素素不顾性命扑到自己身上的一幕,到现在都很难让自己相信,素素居然会这么做。还有素素对刺客说的那句话,他现在想来,也是没有办法相信,素素居然可以为自己而死。

想到素素舍命相救的情景,他仿佛又看到了锦衣,看到了锦衣为他挡住刺客那一刀时的情景。

次日,杜青鹤黑着脸坐在几案旁,想到昨夜遇刺的事,心情极度郁闷。报官吧,可想到这刺客和自己寿诞那天的行刺者是同一人,当时报了官,最后官府还不是没抓到人。所以这次,他已经对官府不抱希望了。只是希望这刺客这次走后再也不要来了。

一边又苦苦寻思,这刺客究竟是什么人,究竟哪里得罪了他,以至于非要自己家人的性命不可。

想得头疼,也想不出什么来,倒是看见锦珠已走了进来。(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六章 问话

锦珠跟了杜夫人多年,一直都是本本分分的,所以杜夫人也一直很信任并器重她,所以说实话,杜夫人心底还是希望不要是锦珠才好。可是回头想想,除了锦珠,确实没有别人了。

此时见丈夫怀疑起锦珠,她想了想道:“锦珠是我的贴身丫头,一般我离不了她,不会轻易放她出去。只是半个月前,她跟我说她母亲病了,想回去一趟,所以我允许她回了家一趟。”

杜青鹤听说锦珠真还出去过,皱了皱眉,当下也不再提。

却说杜云柯回到住处,想到素素不顾性命扑到自己身上的一幕,他到现在都很难让自己相信,素素居然会这么做。还有素素对刺客说的那句话,他现在想来,都还宁愿相信当时是听错了。

想到素素舍命相救的情景,他仿佛又看到了锦衣。他想到锦衣为自己挡刀,那是因为那傻丫头深爱自己,才会傻傻地这么做。可是这个汪素,她为了自己而不顾性命地扑上来,甚至亲口说出要和自己同生共死,却是为了什么?要说夫妻之情,可是自己跟她几乎没有任何感情。

想了一个来回,又转回了原点,原点自然依旧是没有答案。想不出原因,他只能用力晃了晃头,把总也想不通的这个结给晃出了脑海。

次日,杜青鹤黑着脸坐在几案旁,想到昨夜遇刺的事,他心情极度郁闷。报官吧,可想到这刺客和自己寿诞那天的刺客是同一人,当时报了官,最后官府还不是没抓不到人,不了了之了。所以这次,他已经对官府不抱希望了。只是希望这刺客这次走后再也不要来了。

另一边又苦苦寻思,这刺客究竟是什么人,究竟哪里得罪了他。以至于非要自己家人的性命不可。

想得头疼,也想不出什么来,倒看见儿子过来了。

“你受了伤,怎么不好好歇着?”杜青鹤道。

刚说完,杜云和也后脚进来了。

“你怎么也过来了?”看见杜云和过来,杜青鹤少不了道,“平时喊你过来尽找借口开溜,受伤了怎么反倒跑得欢了。”

“受伤了反正也去不了外面。况且昨天出了这么大的事,我在屋子里哪里待得住,总要过问一下那个刺客的情况啊。”

杜云和说着。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了下来,“爹,那个刺客既然是爹寿诞那天来行刺的人,那他两次来我们家行刺,一定跟我们家有很大的仇了!是不是爹在外面不小心得罪了什么人,爹自己却不知dào

啊?”

杜青鹤听儿子把责任推到自己身上,瞪了他一眼道:“你爹又不是三岁小孩,都让人家行刺上门了,难道还会想不起来得罪了谁?”

见父亲说得也对。杜云和也不好多说了,可是想到昨晚那刺客说过的话,还是忍不住道:“可是昨晚那刺客说什么要让爹尝尝丧子之痛,总觉得他跟爹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杜云和的话也让杜云柯回想起了昨晚刺客的这句话。想到刺客说话时的语气,和冰冷满是杀气的眼神,杜云柯现在想来都觉得满是寒意。所以对于刺客的身份来历,以及为何要行刺。他跟兄弟有着一样解不开的困惑。

杜青鹤想起昨晚刺客说过的这句话,不禁皱着眉头陷入了沉默,他何尝没有反复想起过这话。只是无论他如何冥思苦想,还是对刺客的身份来历百思不得其解。

“我也实在想不明白,这人究竟是什么人,到底跟我有什么仇!”杜青鹤想到刺客,心情就极度不爽。

本想好歹父亲能够给出些讯息,可父亲的回答让兄弟俩失望了。既然找不到答案,杜云柯移到了另一个问题上来:“还有折子的事情,爹打算怎么做?”

“这件事情明显出在家贼上,我自有办法!”杜青鹤道。

“老爷,大少爷,二少爷。”

杜青鹤话音刚落,就见锦珠走了进来。

杜青鹤见锦珠过来,沉着脸道:“叫你过来,想必你心里也清楚是怎么回事。你是你太太的贴身丫头,你太太一刻都离不了你,她生病之后,你自然更是寸步不离了。”

锦珠自从昨晚房间被搜后,知dào

这次折子被偷一事跟自己划上了关系,正心里委屈,又被杜青鹤喊来问话,而听杜青鹤话里的意思,仍是没有排除对自己的疑心,只得听杜青鹤说完,心绪不佳地点了点头:“是。”

“听说你前段时间回过家了?”杜青鹤接着道。

见老爷这么问,锦珠只得再次点头:“是。”不过她替自己解释道,“可是那次,真的是奴婢母亲生病,奴婢只是去看望母亲而已,并没有做其他任何事情!”

“你是你太太的贴身丫头,只有你接触她的机会最多,除了你之外,我倒真想不出还有谁了!”杜青鹤盯着锦珠,话里的意思明显就已经认定是锦珠了。

锦珠急了,赶紧申辩:“老爷,我跟太太这么多年了,从来都是安分守己,又岂会做出这等偷取主子钱财的下作事情?奴婢虽然身份低微,可是绝不是品行不端的人!”

“昨晚搜了你的房间,没有找到跟折子有关的任何东西。如果你没有回过家,我倒可以相信不是你偷的。可是你偏偏半个月前突然回了趟家,你说,事情哪有这么巧的?!”杜青鹤说到后来,语气已经大为严厉。

听杜青鹤这么一说,锦珠吓得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直喊冤枉:“老爷,奴婢冤枉啊!奴婢真的句句属实,绝对不敢欺骗老爷!奴婢绝对没有偷太太的折子,求老爷一定要相信啊!”

“爹,锦珠跟了太太这么多年,一向都是有口皆碑,我相信锦珠绝对不会是做这种事的人。”杜云柯也觉得锦珠不像是行为不检的人,替她说话道。

杜云和在一边听后,一撇嘴角道:“爹,我也觉得锦珠不像是这种人。况且,接近太太的又不止她一个人。”(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七章 搅合

杜青鹤想起昨晚刺客说过的这句话,不禁皱着眉头陷入了沉默,他何尝没有反复想起过这话,只是无论他如何冥思苦想,还是对刺客的身份来历百思不得其解。

“我也实在想不明白,这人究竟是什么人,到底跟我有什么仇!”杜青鹤想到刺客,心情就极度不爽。

本想好歹父亲能够给出些讯息,可父亲的回答让兄弟俩失望了。既然找不到答案,杜云柯移到了另一个问题上来:“还有折子的事情,爹打算怎么做?”

“这件事情明显出在家贼上,我自会处理!”杜青鹤道。

“老爷,大少爷,二少爷。”

杜青鹤话音刚落,就见锦珠走了进来。

杜青鹤见锦珠过来,沉着脸道:“叫你过来,想必你心里也清楚是怎么回事。你是你太太的贴身丫头,你太太一刻都离不了你,她生病之后,你自然更是寸步不离了。”

锦珠自从昨晚房间被搜后,知dào

这次折子被偷一事跟自己划上了关系,正心里委屈,又被杜青鹤喊来问话,而听杜青鹤话里的意思,仍是没有排除对自己的疑心,只得听杜青鹤说完,心绪不佳地点了点头:“是。”

“听说你前段时间回过家了?”杜青鹤接着道。

见老爷这么问,锦珠只得再次点头:“是。”不过她替自己解释道,“可是那次,真的是奴婢母亲生病,奴婢只是去看望母亲而已,并没有做其他任何事情!”

“你是你太太的贴身丫头,只有你接触她的机会最多,除了你之外,我倒真想不出还有谁了!”杜青鹤盯着锦珠,话里的意思明显就已经认定是锦珠了。

锦珠急了,赶紧申辩:“老爷。我跟太太这么多年了,从来都是安分守己,又岂会做出这等偷太太钱财的下作事情?奴婢虽然身份低微,可是绝不是品行不端的人!”

“昨晚搜了你的房间,没有找到跟折子有关的任何东西。如果你没有回过家,我倒可以相信不是你偷的。可是你偏偏半个月前突然回了趟家,你说,事情就这么巧的?!”杜青鹤眯着眼盯着锦珠道。

听杜青鹤这么一说,锦珠吓得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直喊冤枉:“老爷。奴婢冤枉啊!奴婢真的句句属实,绝对不敢欺骗老爷!奴婢绝对没有偷太太的折子,求老爷一定要相信啊!”

“我老实告sù

你,你就算不说实话,到时候也照样逃不了。就算你现在已经换成了银票,我只要去钱庄打听一下,就知dào

是谁提走了银子!”杜青鹤说到后来,语气已经大为严厉。

“爹,锦珠跟了太太这么多年。一向都是有口皆碑,我相信锦珠绝对不会是做这种事的人。”杜云柯也觉得锦珠不像是行为不检的人,替她说话道。

杜云和在一边听后,一撇嘴角道:“爹。我也觉得锦珠不像是这种人。况且,接近太太的又不止她一个人。”

杜云和对究竟是谁偷的折子倒不是很关心,他最乐意见到的还是怎么样才能把这件事情跟单连芳母女俩牵扯上关系才好。所以他觉得有必要在这趟浑水中搅合搅合,搅合得一团糟。即便单连芳绝对不会这么做,能把她老娘给搅合上,也是好的。

“单丫头是我杜家的儿媳。又是你太太最疼的人,如今又是家里事实上的当家女眷,以后整个家都是她的,偷拿折子,难不成她失心疯了?”杜青鹤显然觉得儿子的说法毫无意义。

杜青鹤的话锦珠听在耳里,暗暗叫苦,心想除了自己,所有接近过太太的人都是至亲,看来自己这冤枉是吃定了,可是又不能自己开口说除了自己谁最可疑,那些可都是主子,又是绝没道理这么做的。

“话虽这么说,可凡事不能下绝对的定论啊!”杜云和不同意父亲的决断道,“而且爹不也说了吗?太太最疼的人就是她,那么自然最能接近太太,而又不会使太太有一丝疑心的人也是她啊!况且,太太的折子放在哪里,想必只有她最清楚不过。还有他那个母老虎娘,说不定自家落魄了,想着哪里弄几个钱花花,就把主意打到了太太身上也说不定。我这可不是故yì

挑拨,或者危言耸听,我只是觉得世上的事可不是绝对的。”

杜云和的话提醒了锦珠,锦珠赶紧为自己申辩道:“老爷,说到放折子的匣子,其实奴婢一直忘了说,奴婢一直以为太太那里面只是放了贵重的首饰,昨天我把匣子拿给太太后,太太也是亲自开的锁。奴婢也是直到昨天才知dào

那匣子里面放着的是太太的折子。”

锦珠这话其实说了跟没说也差不多,没有多少实jì

意义,因为当真有偷拿主子财务的话,又岂会在乎是折子还是珠宝,所以这远不能成为她洗脱嫌疑的足够证明,只不过多多少少倒也能看起来开脱了一些。

“爹,”杜云和趁着锦珠说完,赶在父亲前面又开了口,“我觉得既然都跟太太有过接触,爹要是因为某些人是自家亲人,遂连问都不问便排除了她们的嫌疑吧?这样做,对锦珠岂不是太不公平了?爹昨晚不也说了吗?凡是跟太太有过接触的人都有嫌疑吗?”

被儿子这么一说,杜青鹤倒也不免有些为难。他一来是觉得身为自己儿媳的单连芳,根本没有可能,而自己那亲家怎么说也不会做出这种事来。至于自己昨晚说过凡接触过太太的人都有可能的话,也不过是看自己那位亲家不顺眼,才这么了抛了一句。

二来,要是连自己自己儿媳和亲家都怀疑,让下人看了岂不笑话,要是传出去,更是让人坏了自家家的名声。

“爹,您可不能处事失了偏颇啊!”杜云和嘴欠道,“您要是处事不公,我可头一个去外头替您宣扬去。”

“你这臭小子!”正当杜青鹤瞪眼要训斥兄弟,丫头进来说账房刘先生请他过去一趟。(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八章 风雨欲来

“嗯,或许是吧。”素素听杨氏说起昨晚兄长刺伤自己的事情,附和着回应了一句。

“姨娘说得是。”寒香在一边道,“说不定那刺客本来就是一时冲动之类的,被我家小姐那么一挡,头脑也清醒了些,所以不打算再伤人了。”

杨氏跟杜青鹤两人原本也觉得有这种可能,遂点头:“总之是有惊无险。希望以后再也不要发生这种可怕的事情了。”

两人一路过去看了杜夫人后,便来了厅上。

“娘。”杜云和见母亲过来,喊了一声后,看见后面踏足进来的素素,杜云和在楞了一下后,又踌躇着添上了一句,“这么巧,你跟嫂嫂一起过来了。”

经过昨天素素舍命救杜云柯一事,杜云和在心里已经认定素素这个嫂子了,甚至比一开始更认得坚定不移了,只不过想到以前自己那么对她,又觉得一下子很难直接喊出嫂嫂来,可是心里又很想表达出他对素素的感激和敬佩,所以不好正面喊,那就侧面喊一句吧。

“过来的时候就遇上了,一起去了太太那边才过来这边的。”杨氏道。

杜云柯跟素素两相照面,彼此都只在对方脸上停留了片刻,便都转移了视线,还是和以前一样,什么话都没说。

只是杜云柯看素素时候的眼神明显跟以前有了很大不同,素素又怎么会感觉不到,虽然杜云柯什么也没说,但是她知dào

杜云柯眼神里那是对她昨天的救命之恩心存感激。

杨氏见锦珠跪在地上低头不说话,说道:“听太太说,老爷把锦珠喊过来了,老爷人呢?”

“账房刘先生找,爹走开了。”杜云和道。

素素听杨氏提到锦珠,心想折子明明不是锦珠偷的。杜青鹤应该不至于查不出来,她心里自然希望杜青鹤最后能把单连芳给揪出来。

想到杜云和说起账房刘先生找杜青鹤,素素直觉上感到有戏,于是她在看了一眼锦珠后,就准bèi

走到边上的椅子上去坐了等。

“那个……”杜云柯虽然在素素进来后一直没有跟她说话,但心里毕竟希望对素素舍命救下自己的事情有所表示,见到素素的时候,一时却又不知dào

该怎么说。此时见素素照旧是一脸冷淡,他这时候也顾不上了,见素素从自己身边经过。走向几案旁,他忽然想起一事,总算是踌躇着开了口。

素素虽然背向着杜云柯,但她听杜云柯的语气,知dào

自然是对自己说话,听到声音,她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

“上次你在那边的时候,掉了一根簪子在……在那边。”

其实杜云柯想说的是掉了一根簪子在床上,可这会儿杨氏等人又都在场。他只能含糊了过去,然后接着道:“锦菲收拾房间的时候没注意到,掉进了角落里,最近才发xiàn

。待会儿回去。我让锦菲给你送过去。”

“我说呢,小姐那时候让我找,我竟然没找到。”寒香插话道。

素素听杜云柯说起簪子的事情,转过了身。她住在杜云柯那边的期间。曾发xiàn

少了一根簪子,开始因为身体欠佳的缘故,也没心思多想。自然更没找。后来等到身体渐渐好转后,曾让寒香趁杜云柯出去的时候在他的房间里找过,不过没能找到。

现在听杜云柯说起,转过身来的她,仍旧是满脸的冰霜:“不用了。”仍然是没有一丝温度的话语。说完将目光移到寒香身上道,“寒香,你去跑一趟吧。”

寒香听素素交代,答yīng

着去了。

杨氏和杜云和母子见杜云柯和素素两人如此隔阂的模样,心里可就犯嘀咕了,想到两人都已经在倚梅轩同住过一段时间,而且昨晚素素都能舍命救杜云柯了,怎么一到今天,两人又回到以前的状态了。

不过左右想想,觉得素素可能就是这么个特冷淡的人,就算她心里多在意自己的丈夫,也不会和一般的女子一样表现在脸上吧,看来还是性格的问题。而既然素素这么冷淡,身为她的丈夫对她热不起来,也自然在情理之中了。

看着寒香离开,素素重新转身,自然更没再看一眼杜云柯,径自向几案旁走去。

走到几边,见有热茶备着,素素伸手将一只倒扣着的茶盏拿了起来,翻过来后放在了几上。因为右肩受伤,右手臂不方便抬高,所以只能改用左手,左手毕竟不太顺手。

放好茶盏,她正要去握茶壶的壶把,却在这时,壶把被人早先一步握住了。

素素转头一看是杜云柯。

杜云柯见素素左手不太方便,遂过去帮忙提起了壶,见素素转头看他,他也不言语,只是默不作声地给素素冲上了茶水。

杨氏和杜云和两人看见这一幕,互看了一眼,看到杜云柯居然主动过去帮素素倒茶,杨氏暗暗露出一笑。

“昨天晚上……谢谢你。要不是你,恐怕我已经没命了。”冲完茶水后,杜云柯终于把心里几度想要说出口的话说了出来。虽说大恩不言谢,救命之恩,用一个谢字表达,实在微不足道,但是不表示一下,他又实在难以心安。

杜云柯刚说完话,却见杜青鹤已站在了门口。

杜青鹤走到门口又停住了脚步,对着外面的下人便发出了怒吼:“立kè

去把大奶奶给我喊过来!”吼完了才满脸怒容地踏进门来。

“老爷,”杨氏见杜青鹤一副即将要大发雷霆的模样,还以为是为了昨天刺客的事情,以及折子丢失一事,倒也不是特别在意。听丈夫吼着要让单连芳马上过来,说道,“大奶奶应该待会儿就会过来了,老爷何必急着去喊?”

杜云柯兄弟俩见父亲铁青着脸,倒觉得诧异。心想即便丢了折子,爹刚才在这边的时候脸色也没这么难看啊,怎么只出去了一回,竟成这样了?

“哼!待会儿过来?我要她现在就给我过来!”杜青鹤本来脸上已经乌云密布了,现在又发出了雷鸣般的咆哮。

直咆哮得众人面面相觑,却不知dào

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未完待续……)

PS:不好意思,上章传错了,已改。

第三百六十九章 事发

单连芳听说老爷让她赶紧过去,心里有些惴惴,现在已经不是为刺客的事情害pà

的缘故了,而是担心起折子一事会不会出什么问题,会不会被老爷查出什么蛛丝马迹来。虽然不免担心,又不免安慰自己,做得这么隐秘,怎么还能被怀疑到,一定不会的。

做好了心理准bèi

,单连芳出了院门。她本来打算和母亲两人一道过去的,可单夫人因为昨晚认为杜青鹤把丢失折子的事情怀疑到了她头上,还在气头上的她哪会乐意见杜青鹤。

杜青鹤好不容易把粗重的气息稍稍平定,瞥见还跪着的锦珠道:“锦珠,你回去!”

锦珠见老爷突然不审问自己了,赶紧站起来退了出去。

看着杜青鹤那张因为愤nù

而涨红的脸,素素感受到了风雨欲来的感觉,她嘴角微微一扯,很期待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有趣的事情。

“老爷。”单连芳一过来,心虚的她赶紧陪着笑打算给杜青鹤请安。

谁想单连芳刚喊得一声“老爷”,杜青鹤“啪”地一记桌子便拍了个大响,吓得单连芳一个激灵。

“还以为你只不过喜好铺排一些,没想到我还是小看了你!”杜青鹤瞪着单连芳怒道,“说!折子是不是你偷的?!”

杜青鹤这一问不但把单连芳惊吓得面容失色,连杜云柯、杨氏等人也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不明白老爷为何忽然会这么问。

见单连芳吓得说不出话来,杜青鹤对着单连芳接着道:“家里上上下下的月钱你迁延不支,居然还把账房的库银都给挥霍一空!然后没钱使了,就打起了你太太的主意,是不是!”

单连芳在杜青鹤的威喝之下,早已吓得心惊胆战,腿一软。跪倒在了地上:“老……老爷,我……我不是……不是有心的……”

听杜青鹤说账房的银子都被单连芳挥霍完了,杨氏等人这下可就更加骇然了。杨氏这下算是明白了,怪不得月钱一个月比一个月短少,最后干脆没了,原来银子都被单连芳给私自挪用了。

杜云和刚才还想把单连芳拉下折子丢失的这趟浑水,现在居然眼见单连芳还真跟这件事有关,倒也意wài

得很。

杜青鹤听单连芳自己承认,更加怒火冲顶:“不是有心都成了这样,有心的话是不是要把这个家都给抵押出去了!”

“老爷。我……”单连芳吓得赶紧为自己辩解,“老爷,咱们家……本来就人多,开销大,自然……自然花钱……如流水了。只是……只是折子,我没有偷,不是我。”

“你还敢狡辩?!”杜青鹤见单连芳不承认,暴怒道。

“老爷,你相信我!我……我真的没偷折子。我只是银子花得费了些。我怎么会偷太太的折子?我是冤枉的。”单连芳还想在这件事上撇清。

素素看不过去了,挺身而出道:“老爷,我相信连芳不会做出这种事的,折子的事我想另有其人吧。”

“你不用替她说好话!现在看来。不是她的动机最大还会有谁?”杜青鹤见素素出来求情,仍旧怒瞪着单连芳,说着又是一声怒吼,“你说不说!”

单连芳被杜青鹤这一吼又吓得够呛。可还是不敢开口承认,只是吓得垂了头不敢抬起来。

单连芳不说话,杜青鹤尽管暴跳如雷。一时也拿她没办法。稍稍冷静下来后,他怒哼一声道:“别以为你不开口我就拿你没办法!哼,我看你一定是绕过我们自己的钱庄去的别家吧?我告sù

你!我们钱庄跟大丰钱庄等可都是联号的,如果你还没有把银票花完,我可以立马让你再也用不了手里的票子!

要是你挥霍完了,我大不了也可以不顾忌这张老脸,让各个钱庄的朋友来家里认认,究竟是你亲自去换的银票或是银子,还是指使的哪一个下人!你现在不给我老实交代,到时候等我查出来,可别怪我不留情面!”

说完,对着杜云和使了个眼色,杜云和立马会意,幸灾乐祸地对着战战兢兢的单连芳道:“爹,那我马上就出去,请钱庄的好朋友来家里认认。好了,我走了。”说完,装模作样地转身就要出门。

“老爷,我……我说!我说。”单连芳却被杜青鹤的一番话给吓唬住了,见杜云和要出门,知dào

自己早晚要败露,不得不承认了,“是我,折子……是我……偷拿的。老爷,我……我也是逼不得已,没有办法了,才……才不得不这么做的呀!”

“哎,”杜云和见单连芳承认偷了折子,很为自己的先见之明得yì

,故yì

拉长声调叹了一声道,“真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我早说过,她脱不了干系的。”

“说!银子都到哪里去了!”杜青鹤可完全没有好心情听儿子的调侃,追问单连芳道。

“银子……”单连芳见追问到银子的下落问题上,不禁抬眼看向了素素。

素素见她向自己看来,对着她微微摇了摇头。

见素素向自己摇头,单连芳苦着脸想起了年前有一回去找素素问银子有没有收回的情形:

“不过……”当时单连芳跟素素正谈论这事,素素安慰了一番后,转身将手里的茶盏放下了道,“万一,我是说万一,万一老爷真的知dào

了这事,你不会把我给供出来吧?”

单连芳楞了一下,素素接着道:“为了帮你,我自己也赔上了血本,如果你把我供出来的话,那我可就太伤心了。要是老爷也惩罚了我,让我哥知dào

的话,那么筹款的事情我哥一定是不会再帮忙了。本来只要能收回本钱,还有大把的机会帮你赢回爷的心,你要是把我供出来的话,那可就……”

素素说到这里,停了口,走到几边坐下后,摆弄起了几上的盆栽。

素素的言外之意单连芳自然明白了,本来做这买卖她就是为了杜云柯,要是素素突然不帮她的忙了,那不就白忙活一场了?本钱不本钱,倒可以说还在其次,重yào

的是杜云柯的心。

于是她当时赶紧表态道:“这个你放心!如果时间来得及,本钱筹回来的话,老爷是不会知dào

的。就算……就算万一,被老爷知dào

,问起我的话,我也会一人承担的!”

“还不给我从实招来!”杜青鹤怒喝。(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章 震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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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青鹤的怒喝声把单连芳从回想中惊醒了过来,她被吓得哆嗦了一下后终于承认道:“银子……银子让我……亏掉了。”说完,垂下了头不敢再看杜青鹤。

“亏掉了?什么亏掉了?你给我把话说清楚!”在众人惊讶的眼神里,杜青鹤见单连芳还在支支吾吾,怒气更甚。

“我……我为了做一笔买卖,把银子……都挪用做了本钱,可是……”支支吾吾着,单连芳将事情经过大致交代了出来,只是将有关素素的方面给省略了。

杜青鹤一听原因,又气又怒:“真是混账!你居然暗中做买卖?你对生意一窍不通,你凭什么做买卖!谁给你的胆子!啊?!还有,你又不认识生意场上的人,你是怎么知dào

如何做南北货的买卖的?说!到底是什么人教唆你的!”

单连芳一听老爷逼问是谁教唆,可就语塞了,因为考lǜ

到不能牵出素素,所以她一下子语塞失了声。

素素见单连芳应付不了了,赶紧在一边向她道:“啊!连芳,记得那次我跟你一起出门,有个人忽然凑上来跟我们说话,他还跟你说什么……他是专门做什么买卖的,说他不但会做买卖,而且还会看相,说你的面相很有财运,所以想和你合伙做上一笔,不会是那个人吧?”

单连芳见素素向她送来的眼色,会意了,赶紧点头道:“是,老爷,就是他。”

“他是谁?现在在哪里?去把他给我找来!”杜青鹤一听还有这么个人,脸更黑了。

“老爷,那个人连芳应该也不认识吧。连芳是吧?”素素对着单连芳反问了一句接着道,“记得那天他主动凑上来,问我们是不是杜家的人,我们点头后。他才缠着我们说什么合伙做买卖的事情的。”素素替单连芳回忆道。

“是,老爷,我不认识他。”单连芳听素素代自己一回答,摇着头跟着附和了上来。

素素见杜青鹤简直都快被气得吐血了,赶紧道,“老爷,我看一定是个骗子!这会儿早跑了。现在想来,这人一定知dào

是我们杜家家财厚实,所以就瞄准了连芳,来骗我们杜家的银子。连芳没经过世面。所以就被骗了。老爷,其实这也不能太怪连芳,我看连芳也是想要为我们家挣回来一大笔银子,想让老爷开心开心,她的初衷是好的。”

“哼!”杜青鹤其实早就意料到素素和单连芳口中的那个人是个骗子了,听素素说完,他愤然一拍桌案,直拍得案头的茶盏都给侧翻了,茶水泼了一桌案。“给家里挣银子?我们家还需yào

一个妇道人家来帮忙赚银子?不安分守己地好好打理宅院,尽想些旁门左道!简直岂有此理!我们杜家怎么会娶了你这么个儿媳!”

见老爷满是震怒的脸,厅上谁也不敢多言,就连杜云和也安静了。毕竟此刻心里再怎么幸灾乐祸,倒也不便太过表现了出来。

单连芳也只能独自替自己求情:“老爷,我向您保证,我一定会把本钱给收回来的!我向您保证!”单连芳见老爷一脸怒容外加痛心疾首。赶紧满脸诚挚地承诺。

“你凭什么可以收回来?难道人家骗子还能良心发xiàn

,把骗走的银子给你送回来?!”杜青鹤怒道。

“不是啊,我是说……”单连芳想说素素的兄长愿意帮忙的话。不过话说出口,忽然意识到这么一说就要把素素给牵扯出来了,只得闭了口。

“银子没了倒也罢了,就当我打发叫花子了!”杜青鹤道,的确,家里用来开销的银子对杜家来说,根本无关痛痒,甚至连九牛一毛都远远算不上,“只是你居然偷你太太的折子,跟监守自盗有什么区别?!你身为当家女眷,行径居然如此恶劣!你说!你如此品行不端,怎么掌家?!啊?!”

杜青鹤越说越恼怒,把杨氏等人都震慑地不敢轻易插话。正在杜青鹤怒气连连地发完话后,厅上陷入一片寂静的时候,一个声音响了起来:“老爷,老爷……”

伴随着声音,杜夫人被两个丫头扶着走了进来。一边是锦珠,一边是锦珊,两个丫头差不多是把杜夫人给架着进来的,因为杜夫人双腿无力,根本没有办法真的脚踏实地。

杜云柯一看这情形,赶紧过去换下了锦珊,帮忙搀扶,杨氏自然也连忙过去,在一边象征性地帮些忙,终于把杜夫人给搀坐在了椅子上。

“你不能走路,出来做什么?”杜青鹤见妻子过来,说道,脸色还是阴沉着。

“老爷,我听锦珠说,你怀疑折子是芳儿偷的?”杜夫人看了一眼自己疼爱的侄女,眼里满是爱怜,蹙眉转头询问丈夫。

“哼。”杜青鹤听妻子问起这话,又看了一眼单连芳,气得不愿多说。

“老爷,这绝对不可能!折子怎么可能会是芳儿偷的?不可能!谁偷也不会是芳儿偷啊!”杜夫人满脸沉痛着替单连芳辩护道。

“她自己都亲口承认了!你还替她说话?!”杜青鹤见妻子不分青红皂白替这个不肖的儿媳辩白,怒指着单连芳对妻子道。

杜夫人听丈夫如此疾言厉色地一说,惊呆了,她看向跪着的单连芳,可她还是不愿轻易相信:“芳儿,老爷说的……可是真的?折子……真的是你偷的?”

单连芳见太太问话,只能苦着脸皱着眉点了点头。

杜夫人见单连芳承认,一下傻眼了,对单连芳又有一丝失望:“为什么?你掌着家里上上下下,难道还能短了银子,居然要偷拿我的那一点银子使?”

杜云和见太太不了解情况,他知dào

该自己责无旁贷地站出来说话了,于是轻蔑地挑了挑眉道:“我们的当家大奶奶嫌整天在家里无聊,所以想学学爹和大哥,做做买卖,所以就四处搜刮银子做本钱,哪知dào

血本无归喽。”

听云和说出缘由,杜夫人对宝贝侄女真是又爱又恨:“芳儿,你不好好地掌管这家里上下,你做什么买卖啊!你……你可真……哎。”她对单连芳本就寄予厚望,此时也只有一声恨铁不成钢的叹息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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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一章 斥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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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太太,你们相信我!我保证!我一定会把本钱收回来的!我一定……”

“给我住口!”听单连芳又要做这些不着边际的保证,杜青鹤极度厌烦地喝止了她。

“老爷,”杜夫人听丈夫厉声地喝止单连芳,赶紧道,“芳儿也是一时不慎,才犯了错,老爷就原谅她一次吧!”

杜青鹤瞥了一眼妻子,鼻孔里冷冷哼出一声,之后一脸冰冷地对着单连芳开口了:“昨天晚上,柯儿遇刺,危在旦夕,你身为她的妻子,你在哪里?”杜青鹤当时不想让妻子知dào

关于刺客的事情,为此还嘱咐了丫头们不要泄露,此时一怒,也顾不得妻子在不在场了,当场斥问单连芳。

“老爷,你……你说什么?刺客?什么刺客?”杜夫人惊疑地看向丈夫道。

杜云和完全配合着父亲那一脸的冰冷,也冷冷地道:“昨天晚上,大哥险些命丧在刺客的手里,没想到身为妻子的女人,居然只顾自己的性命,跟个老鼠一样躲着,全然不把大哥的生死放在心上。”语气虽然散漫,但满满的全是对单连芳的嘲讽和鄙夷。

杜夫人听说昨晚进了刺客,又一听云柯昨晚险些丧命,受惊之下身子一软,被锦珊赶着扶住了:“太太!”

“太太,你没事吧?”杨氏也赶紧扶了一把,然后横了儿子一眼,微嗔了一句,“云儿,不许多嘴!”

杜云和见母亲制止自己说话,倒也不再开口,不过他对母亲制止自己的话可并不当一回事,她知dào

母亲也并不是真的因为有多顾忌太太的身体才来嗔怪自己,只不过在老爷太太面前,表面功夫毕竟得做一下罢了。于是他撇了撇嘴角。满不在乎地将目光斜睨向了单连芳,优哉游哉地等着看她的好戏。

杜夫人听云和说进了刺客的话,倒着实受了一惊,不过虽说受了惊吓,说到底毕竟并未亲身经lì

,这会儿又见全家人都好端端地,倒也没有太过的恐惧,只是听说云柯险些丢了性命,倒也关心,看向杜云柯:“柯儿。你受伤了吗?没什么事吧?”

“只是受了点皮外伤,太太不用担心。”杜云柯赶紧宽解。

“这就好。”杜夫人点头,这会儿她最关心的终究还是单连芳的事情,所以又将心神赶紧转到了这上面,对丈夫道,“老爷,你是知dào

的,芳儿生性胆小,若是见到刺客喊打喊杀的。她能不害pà

吗?这跟对柯儿的心意真不真根本是两码事!”

“老爷,我知dào

我昨晚那样不对,可是……可是我就是害pà

嘛,我也不想那样的……我对表哥的心意绝对没有半分虚假!”单连芳见提到昨晚的事情。早已委屈得不行,又听太太为自己辩护,委屈之情更甚,泪水扑簌簌往下便掉。呜呜咽咽说完,又无限委屈地看向杜云柯,“表哥。你是知dào

的,我胆子小,可是我对你的心意是真的!表哥你是最清楚了对不对?”

见单连芳满眼的委屈,杜云柯其实早就心有不忍,况且自己只是受了点伤,又没什么事,于是转头对父亲道:“爹,我既然没事,就不要怪连芳了。”

单连芳听杜云柯为自己说话,只觉得又欣喜又甜蜜,眼泪汪汪道:“表哥,我就知dào

你最懂我的心了!”

“嘿嘿……”杜云和冷笑了一声道,“有了危险只顾自己躲起来,这种心意不要也罢,大哥是吧?”杜云和一脸轻蔑地说完,在看了一眼兄长后,他顺势将目光移到了素素身上,看了素素一眼后,接着对单连芳道,“要是看见危险自己躲起来都可以叫做真心,那人家扑到我大哥身上舍命相救该叫什么了?真心要都像大嫂你这么廉价,那真zhèng

的真心岂不是亏死了。”

听杜云和这么一说,单连芳眨巴着眼睛无话可说,她已经知dào

昨晚是素素不顾生死救了杜云柯,只是昨晚受了惊吓,回去后也没有细想,此时听云和重提,忍不住抬眼向素素看去。

她想不通素素为什么要这么做,虽然救下杜云柯,在她看来,素素是做了一件对她来说的好事,可是想起丫头们议论素素如何舍命救人的场面时,她开始觉得别扭,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所以看向素素的眼神也开始变得复杂。

杜夫人听到什么救人之类的话,不清楚情况,问道:“老爷,昨晚还发生了什么吗?”

杜青鹤依旧冷着一张脸:“你以为柯儿是怎么死里逃生的?要不是素丫头不顾自己的性命替柯儿受了一剑,今天柯儿还能站在这里说话?”

杜夫人这才知dào

原来是素素救了云柯,她下意识瞅了一眼素素,又见单连芳只是心虚地低头不做声,她蹙了蹙眉,沉吟了片刻,她很快转了表情,露出一丝干笑道:“看来,这丫头觉得嫁进我们家是她三生有幸,家里也没有亏待过她,知恩图报也是应该的。”

她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大,气息不是很足,但是神情语气显然是说素素这么做只是对家里感恩而已,除此之外,就什么也不是了。

杜云和听到这里,张嘴“嗤”了一声,翻了个白眼,心想太太不就是想抹杀人家对大哥的真心吗?为了让这臭丫头不被人家比下去,还真说得出口。心里想着,不免又看了看素素,只是让他奇怪的是,素素的脸上却一丝波澜也不兴,仍旧是面无表情地站着,仿佛太太的话里提到的人根本不是她似的,甚至屋里的人刚才说过的话里也完全没有提到过她似的。

杜云和看向素素的时候,杜云柯也正好kàn

过来,杜云柯听了太太的话,不免也看了素素一眼。原本素素舍命救了他,他的确很感激,但是除此之外,也只是让他更加想念锦衣,可如今听太太言辞中有意无意漠视素素当时救自己时的不顾危险,他忽然觉得有些亏欠素素,甚至觉得太太这么说对她有些不公平,至于到底不公平在哪里,他自己也茫然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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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二章 表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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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太太的话,杨氏就算心里也和儿子的想法一样,但是她不轻易牵涉是非,就算明明听出太太的话根本就是在否定素素的功劳和用心,也不会擅自在这种时候多嘴。

杜青鹤却不用顾忌妻子,况且此时他怒极了单连芳,对素素舍命救了儿子的事情又颇为动容,当下一脸肃然看着单连芳道:“以后,家里的事情,就不用你操心了,你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老爷……您说什么?芳儿不明白。”杜青鹤这话一出,单连芳有些傻眼,她不清楚老爷这话意味着什么,隐隐然却又能感觉得到他话里的意思。

“老爷,您这说的什么话?什么叫家里的事不用芳儿操心了?”杜夫人一听丈夫的话,心一沉,她也有些预感到丈夫话里的用意了,脸色大变下,看向杜青鹤道。

对于杜青鹤这话,屋里所有人的眼神也都颇为震惊,但谁也没有说话。

杜云柯、杨氏两人其实和杜夫人跟单连芳一样,对杜青鹤的话还没有缓过神来,虽然杜青鹤的话还不能让他们明确究竟代表了什么,但是话外之音显然已经摆在那里了。

就连杜云和一时也没有想到,父亲会说出这话来。不过他很快就觉得父亲能说出这种话来,真不愧是一家之主,八成就是那个意思了,对,肯定是!他在心里愉悦地得出肯定的同时,自然是暗中又大赞起父亲的公正严明来,感觉这四个字用在父亲身上,简直不要太贴切。所以在屋里诸人几乎都郑重的脸色下,他露出了云淡风轻的一笑,感觉今天的天气还真特么地好。

“她把家里管成这样,还能放心让她继xù

掌家?”对于妻子的问话,杜青鹤给出了明确的答复。“从今天开始,家里的一切事务都不许她插手!尤其是银钱方面!”

杜青鹤铁青着脸下达的这番喝命,令杜夫人惊呆了,尽管先前已有预感,她还是不能相信老爷会真的说出这种话来,不过即便如此,她还是故作镇定地道:“老爷,你这话说得,你瞧我现在这个样子,不让芳儿掌家。难道你要让我带病操持吗?”

杜青鹤目光一移,看向了素素:“让素丫头打理好了。她进门也有一段时间了,以前我倒也没多留心她,可看到昨晚她不顾性命地救柯儿,就凭她对柯儿的这份心,让她打理家事也不是不行嘛!”

杜青鹤这话一出,众人更是意wài

,在所有的目光都看向素素的时候,在单连芳惊诧和杜夫人愤nù

的眼神里。素素也满脸惊得说不出话来,她走到单连芳边上,陪单连芳一起跪在了地上,对着杜青鹤道:“老爷。这事儿媳可不敢应承。家里一直由连芳打理着,我觉得连芳把家里上下打理得还是不错的。况且,我天生就没什么才干,又从来没管过家。怕不能胜任。”

说完,又一把拉过单连芳的手,动情地道。“再说,我跟连芳情同姐妹,我怕自己插手,连芳心里会难过。”说着转头对杜青鹤道,“所以,这件事还请老爷再考lǜ

考lǜ

吧。”

单连芳原本都开始怨念素素了,可被素素拉着自己的手动情地一表态,心里对素素的好感不降反升了,她感激地看了看素素,心想素素果真是个实在又心地善良,把自己当好姐妹的人。

“是啊,老爷,芳儿也不过就这么犯了一次错,怎么说在这之前,家里上下芳儿可都打理得妥妥当当,十分周全,这是上上下下都有目共睹的,老爷怎么能不给她一次机会,就做这种决定呢!”杜夫人一心想拉回丈夫的心,让他收回他刚才的话。

“老爷……老爷您不要这样对芳儿……”单连芳见素素和太太替自己说话,赶紧哭丧着脸央求老爷。

“犯这一次都把她手里的银子给败光了!难道要等她再犯几次,我们全家去街上要饭吗?”杜青鹤哪里理会妻子,对妻子百般维护这个不肖的儿媳更是不快,瞪着眼道。

说完,又扫视了一圈屋里几人,接着道:“你既然这么说,好,内宅的事情柯儿云儿不清楚,你来说说。”把目光转向杨氏道,“连芳这丫头打理家事如何?这次的事情我这么决定有没有道理?”

杜青鹤这么一问,杜夫人赶紧看向杨氏,不过她倒并不紧张老爷的这次问话,她觉得凭杨氏一向的为人,应该会说些自己不管家事,所以不清楚之类的话,敷衍过去,反正对杨氏而言,事不干己。不过目光里还是带上了一层威慑,意在提醒一下杨氏,可不要说错了话。

杨氏见众人都看向自己,沉默了片刻,再看了看杜青鹤后,犹豫着开了口:“这个……我们杜家人多,这上上下下的琐事不少,要把家事打理周全妥帖,的确需yào

一个心思周密又能干的人才能做好。大奶奶嘛,也已经不错了,毕竟……”她目光一转,落在了素素身上,“毕竟像二奶奶这样懂得勤俭持家的人,哪里又是那么好找的?”

杨氏这话一出,杜夫人“噌”地一下子来了气,她原本还以为杨氏只不过说几句东拉西扯的话敷衍过去,哪知dào

最后一句话居然貌似夸上了素素,她赶紧对着杨氏道:“你在说什么?你想清楚了再说话!”她怀疑杨氏说话不谨慎,没有想清楚所致。

杨氏见太太这么一发话,倒是不再说话了。边上杜青鹤可开口了,看着杨氏道:“你把话说完,你就说说我这决定有没有道理?”

杨氏看了一眼太太,见她面色阴沉灰败,明显就快支撑不住身体的模样,可一双眼睛还是死死地盯着自己,还借着喘息之机刻意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咳嗽,明显就是提醒自己不要乱说话。

太太的姿态以及暗中警告的话,杨氏不用看不用听也再清楚不过她的潜台词,然而此时她更关注的是老爷是什么态度。她看向老爷,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老爷是一家之主,什么事情老爷自己拿主意不就行了?又何必多问旁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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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三章 有人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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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青鹤本就有心做这个决定,问一下杨氏也不过是明面上走个过场,就当给反对的妻子留个面子,此刻杨氏的话虽不明说,但显然已经明明白白地表了态,杜青鹤也就顺势正式下达了命令,也算是一锤定音了:“好!就这么决定了!”他看着妻子道,“你身体不好,以后家里的事情,就交给素丫头好了!芳儿就不要插手了!”

杜夫人见丈夫已经把事情定了下来,知dào

没有了挽回的余地,再也说不出话来。本来还强撑着身体的她,这下就只有抚着心口喘息的份儿。

“这是什么话?!”

正当单连芳听到杜青鹤做下的最后决定后,一阵委屈之际打算哭诉哀求的时候,门口响起了一个愤nù

的声音,单夫人陈氏瞪着眼睛跨进了门。

原本陈氏没打算过来,可在屋里又待不住,索性还是出来走动了,打听到众人都在这边,于是慢悠悠闲步了过来。走到门口,居然听到了杜青鹤说要夺了宝贝女儿掌家之权的话,惊怒之下赶紧抬脚进门,进屋当场质问道:“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我家芳儿把掌家之权交给别人?!她犯了什么错?!啊?!凭什么?!”

陈氏如此虎视眈眈质问杜青鹤,着实让杜青鹤大为光火,可是又不好发作,只得板着脸斜睨着她冷着声音道:“这是我们杜家的家事!亲家就没必要过问了!”

陈氏哪管这些,她见女儿跪着,一把将人扶了起来,转头又对杜青鹤道:“芳儿是我女儿,我为什么管不得?我绝不允许任何人让芳儿受了委屈!我事先声明,让芳儿交出掌家之权,办不到!”

素素见单连芳站起,也站了起来。她可不耐烦还特意等杜青鹤让她站起来,连这一跪她都觉得太过委屈不应该了。

“哎呀……”站起来的时候牵动肩头伤口,素素伸手抚着肩膀频频蹙眉。

杨氏赶紧过来扶了一把,见素素站起后仍是蹙眉忍痛,遂道:“你伤得不轻,本该好好养伤的,家里出了事,也真难为你了。”

刚才杨氏偏向自己这边对杜青鹤表的态,素素正暗中感谢她呢,此时正好向杨氏抱以感激的一笑。摇头温婉着声音道:“就只刚刚觉得有些头晕目眩,不碍事的。家里出事,老爷烦心,我们做小辈的为老爷分忧才是最要紧的事情,这一点伤又算得了什么?”

素素声音虽然柔婉,也不刻意抬高声音,但因为她站起身时发出的强忍伤痛的声音,再有脸上竭力蹙眉忍痛的表情,所以杜青鹤等人都将目光关注到了她身上。因而这一刻倒是谁也没有说话,素素的言语清清楚楚落在了众人的耳中。

杜青鹤觉得自己早该让她起来,真是被单家母女俩给气的。

杜云柯兄弟俩投来的自然是关切的目光,尤其是杜云柯。想到素素舍命救自己才受这种伤痛,又是感激又是怜惜。

至于杜夫人的目光可就满是阴骘了,她想到刚才杨氏偏袒素素,暗中和自己作对的事。现在又搀扶素素,原本就郁结的心情更是阴郁得脸上完全被黑云笼罩,虽然身体感觉越来越撑不住。但是目光里对杨氏的仇视坚持到底那是必须的。

“怎么不说话了?觉得理亏了吧?!总之要不到说法,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正在众人都将注意力放在素素和杨氏这边时,陈氏那尖锐的声音打破了这片刻的宁静。

“喂!没听我爹说这是我们的家事吗?这件事我爹已经做主!关你什么事?就算是娘家人,女儿嫁了人,也不能插手了!”杜云和见陈氏还要啰嗦纠缠,极不耐烦,瞪着她便道。

“我管你们这是家事还是外事!反正只要关系到我家芳儿,就关我的事!我今天就要你们杜家给我一个说法!要是让芳儿交出掌家之权,那我……那我就……”陈氏一时想不到应对之策,正在费尽心机,猛地灵机一动,脱口而出道,“我就立马走人!”

她急着为女儿讨回公道,干脆使出了威胁手段。

“切,谁信啊,说说而已吧?”杜云和一听,似笑非笑地说起了风凉话。

“谁有这闲工夫跟你们说笑?”单夫人怒瞪了一眼杜云和道,“除非姐夫收回刚才的话!如果非要让我家芳儿交出掌家之权,那我马上就走!我可是认真的!不信是吧?好!我马上走!大不了我去住我娘家乡下的祖屋,反正我娘家也没人了,空着也是个空!”说完,怒哼一声,转身就走,迈开步子便跨出了门。

单连芳见母亲原本是来帮自己撑腰的,如今却说走就走,自然急坏了,赶紧跟上,把刚跨出门口的母亲给拉扯住了:“娘!你这是干嘛呀!”

陈氏哪里管女儿的拉扯,只被拉得暂停了一下,接着气鼓鼓地便往外一直走了,单连芳尽管一路拉扯,哪里阻止得了她坚定的脚步。

杜夫人见单连芳犯错在先,被卸权在后,如今又见陈氏负气而走,痛心疾首又百般灰心的她哪里还支撑得住身体,杜青鹤见她脸色有变,赶紧让两个丫头扶她回去歇着了。

单家母女出了门,杜云柯焦急了,他赶紧向父亲道:“爹,岳母……”这声岳母他喊得实在别扭,一直以来他也是能避则避,只是事实既成,现在又情况不一般,不能不说话了,“岳母现在没有地方可去,那边的祖屋条件应该很差,所以哪能让她就这么离开?我去请她回来!”说完就要去追。

“哥,你说得对!”杜云和赶紧拦住了兄长,说道,“估计是我刚才说话没个把门的,气到了她,该由我来负责,哥你待着,我去把人追回来!”

杜云柯心想也好,见兄弟匆匆出门后,转头又对父亲道:“爹,再说当时岳父家的宅子出售,爹也是让人顶着岳母的名义的,让人以为是岳母不想拖累我们家,而瞒着我们私下出售的,爹这么做,难道不就是为了不让别人说我们杜家是薄情寡恩的人家吗?要是现在岳母离开的话,让外人见了怎么说?怎么以为?”他清楚自己父亲钱越赚越多,也越来越注重名誉跟形象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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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四章 打错算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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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青鹤刚才见陈氏扬言要走,倒也有些郁闷,现在听儿子这么一说,更加沉吟了,沉吟片刻后,开了口:“云和已经追出去了,想来也没走远。”他现在名声在外,也不想让别人在背地里说他是个忘恩负义,亲家落了难只看不理的人。

杜云柯见父亲这么说了,倒也放下心不再言语。

只是杜青鹤的话还没有完,他看向素素道:“素丫头,我刚才说的话不是跟你开玩笑,你也不用妄自菲薄,没有操持过家事可以学,不行的话,就让你姨娘帮衬着点,我瞧你这丫头挺实在的。”转念一想又道,“我只是怕你这丫头的身子弱……”

“老爷对素儿的关心,素儿知dào

。”素素听杜青鹤话音有转,赶紧接过了话茬,满面谦恭道“现在家里这样,素儿要是还不听从老爷的话,那就是素儿不孝了。素儿身子的事是小事,跟家事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老爷放心好了,素儿一定会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地把家里上下都打理妥当,不敢有一丝懈怠之心。等到老爷对连芳消了气,原谅她了,素儿到时候再把掌家之权还给连芳。”

见素素如此的明理识大体,杜青鹤在心里暗赞。按他的心意,既然已经把家事交给素素了,以后也就没那个败家儿媳的事了,但素素答yīng

掌家后又说出以后还要把掌家之权交还的话来,这就证明了她心里的确完全没有要弄权的心。既能为自己的丈夫舍身赴死,又不觊觎家里的权柄。也就更显得她救夫之情的纯粹了,杜青鹤对她自然满yì

得不行,即使面上没有流露出来。

“好了,那就这么决定了!”

杜青鹤最后拍板,转身出了厅。

再说单家母女俩一路拉扯着往外走,陈氏实则从一开始负气出来就心心念念巴望着有人来追,可直跟女儿两个人拉扯到了二门上,回头看看身后,也没见一个人追上来,这下她有些傻眼了:“我都已经走到这里了。怎么还没人追上来?”

单连芳见母亲停下来。生气道:“娘!你这是干什么呀!走什么走?你要去哪里?你还有地方去吗?”

“我……”陈氏又气又郁闷,“我又不是真的要走!还不是为了你这丫头不被人欺负,威胁一下杜家!”

单连芳听母亲这么一说,才知dào

母亲的用意。正打算说话。忽听脚步声匆匆。正往这边过来,母女俩远远一瞧,居然是杜云和。两人对视一眼,自然大喜,心想总算追过来了。

陈氏见追来的是杜云和,心里更觉得解气,心想刚才这臭小子还对自己大呼小叫,目无尊长,这下要来求自己回去了吧!不过,怎么可以这么轻易就原谅了他们的所作所为。于是她一昂首,一挺胸,抬脚继xù

往外走。

“娘……”单连芳见母亲又要走,想要拉她。

“有人追来了,还怕什么?走!可别让他们看出我们只是做做样子,要不然可就威胁不了他们了!”

陈氏跟女儿低声说了几句,单连芳会意,也就不再拉扯,只听母亲抬高了声音说着“别拉我!他们简直太欺负人!我现在就要离开这里!离开杜家!再也待不下去了!真是太过分了”的话,单连芳暗暗发笑。

母女俩一路脚步不停,佯装着出了二门,陈氏依旧气冲冲地高声说着气呼呼的话,可是越走越觉得不对劲,于是一边走一边对女儿轻声道:“怎么回事?不是该追上我们了吗?怎么还没追上来?”

“是啊娘,我们马上可就要出门了。”单连芳自然焦急。

陈氏心里也急,赶紧道:“芳儿,你瞧瞧,那小子有没有追上来?”

“哦。”单连芳赶紧偷偷转头往身后瞧去,陈氏也忍不住转头往后看。

“可是,我要是回头去看,被云和那小子发xiàn

了,会怀疑我们是在做戏的吧?”

“你不回头看看他到底有没有追来,难不成是真想踏出杜家的门槛了吗?还不快看看!”

单连芳想想也是,可回过头一瞧之下,才知dào

太心急了,因为她看见身后的杜云和没有不追,正在一如刚才的往这边赶,貌似和自己这边的距离比原先近了不少,还伸手做出阻止的动作,声音更是清晰可闻了,嘴里喊着:“别走,等一下……”

母女俩一见,自然心有灵犀,确定有人追来,自然有恃无恐了,所以赶紧往门口方向快步走去,走到近门口一段路时,两人放慢了脚步,总算被杜云和追上了。

杜云和赶上两人后,三人已经确实在门口了,见小厮们围过来,杜云和赶紧不耐烦地挥手赶开他们:“去去去,这里没你们的事,赶紧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然后转头颇带埋怨之色地对陈氏道:“您老人家干嘛走这么急?害我追了这一路。”

见杜云和埋怨,陈氏反而高兴,心想追这么急,还不是为了追自己回去,所以她高昂起了头,轻嗤一声,伸手轻轻抚弄着发髻,很自然地扬起了她高傲的头颈:“早照我的话做不就行了?非要弄这么多幺蛾子出来。你爹让你追出来的吧?”

“袄奥,我爹一见您老人家走了,赶紧让我追出来。”杜云和解释道,“我爹说让我出来送送您,说您既然要走了,就不留您了,您哪来的回哪去吧!这不您瞧!连车都给您安排好了!”

说话间,杜家的车已经赶到了门口,车夫一跃下了车,安放好了脚蹬,等着人上车。

“您老人家还不上车?请吧!”

就在陈氏还陷在无法置信里,瞠目以对着还没有缓过神来的片刻,杜云和已在摊手恭送她上路了。

陈氏这回是真的彻底傻眼了,张着嘴哪里还能说出半个字来。她原本以为杜云和是来劝自己留下的,哪里想得到是得了他父亲的吩咐来送客的,她原本只不过做做戏,却不想弄假成真,杜家人还真就直接来送她出门了,这下她知dào

玩过火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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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五章 好走不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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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马车,陈氏那可是极不情愿啊,但想到刚才自己一路叫嚣着要离开,又不可能把说出口的话再给吞回去,而且现在明明是人家主人顺水推舟地下了逐客令了,这哪里还有退路,现在想想她真是悔得肠子都青了,直怪自己刚才为什么要一时冲动用走人做威胁。

单连芳因为做错事情,又被杜青鹤一顿大训特训,平时的气势本就萎了,此时又听杜云和说出老爷让他来送客的话,她哪里还能有什么反抗的气焰。所以见杜云和请母亲上车,她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唯一能做的只是拉着母亲苦着脸弱弱地喊着“娘……”。

“你爹当真吩咐你出来送我?”

闹到这份上,陈氏自觉没了退路,看着一本正经恭送自己的杜云和,她只能厚着脸皮问杜云和,她可不想当真回去娘家祖屋。

“怎么?不信啊?要不您老人家再回去亲自问问我爹?”杜云和一脸满不在乎地道。

陈氏哑口无言,心想自己明明撂下了狠话,说杜家要是不改变决定,仍旧要卸了女儿的掌家之权,就马上离开,现在再回去问人家是不是真的要送自己走?这不等于承认自己根本不想走的意思了么?那自己成什么了。

想到委屈处,她又气又恨,一咬牙怒指着杜云和道:“好!你们……你们杜家……好!以为我有多想留在这里!我呸!芳儿!走!跟娘一起走!人家都欺负到我们头上来了!还待在这里做什么!还不给我走!”

单连芳见母亲真要强拉自己一起走,吓得赶紧推开了母亲:“娘。你干什么呀!我不走!我是表哥的人,是杜家的人,我是不会走的!”

“你……好!我走!”

陈氏越想越气,气得浑身发颤,转脸又怒瞪向杜云和,“我走!老娘这就走!谁还真就喜欢赖在你们杜家不成!”

陈氏歇斯底里地怒吼完,嚯地转身就走向马车,没走几步忽然脚下一停,又转了回来。

“欸?您老人家不会是服软不走了吧?不是说不喜欢赖在我们杜家的吗?”杜云和见她回转,赶紧道。

“老娘是傻子吗?要走人总得打包行李!你们杜家这么欺负我们母女俩。老娘就算一针一线也不留给你们杜家!”陈氏铁着脸往里便走。心想杜家实在是欺人太甚,自己回去打包行李的时候,怎么也得顺他几样贵重的东西才不觉得冤枉。

“欸?慢着!”不想却被一旁的杜云和伸手一拦道,“您老人家要走。我们杜家哪敢怠慢?放心。我早就已经打发人去告sù

卉儿把您的行李打包。瞧!这不是来了?”

陈氏母女顺着杜云和的眼光往门里一瞧,只见卉儿着急忙慌、脚步匆匆着出来,一边喊着“夫人。小姐……”,走到陈氏身前,将手里的包裹往陈氏手里递过去道,“奴婢手忙脚乱地收拾,总算没耽误了。”

话刚说完,就被单连芳“啪”

地一声重重地甩了一记耳光过去:“吃里扒外的小贱蹄子!连你也见不得我们好,要来迫不及待赶我娘走吗?”

“小姐,卉儿不知dào

哪里做错了……”卉儿被单连芳打得半边脸立时就通红了起来,她不知dào

自己错在哪里,弱弱地说完一句,眼眶一红,赶紧低下了头去。

“您老人家不是急着要走吗?”杜云和见卉儿挨打,开口道,那我就好心让人告sù

卉儿,让她赶紧收拾了行李送过来。”说完,看着陈氏道,“行李送来了,那么,恕不远送了!”

说完看着陈氏,专等着恭送她上车,一边心想,要是让你自己回去打包行李什么的,我爹我哥还不马上知dào

我没有劝人留下,这么一来,岂不是不能按照我的心意把您老这尊大神给打发走?所以为了避免节外生枝,他可早就防患于未然了。

陈氏的算盘次次落空,却又无可奈何,只能恨恨地从卉儿手里一把夺过了行李包裹,怒目横了一眼杜云和,心不甘情不愿地转身走向了车,她的身后还传来杜云和的送客声:“好走不送!”

眼巴巴看着母亲被赶出门,单连芳束手无策之下,只能又气又恨地瞪了一眼杜云和,愤愤不平地转身往凝辉院去了。

一路上,紧紧跟随的卉儿赶紧解释:“小姐,不,奶奶,是二爷让人传话说夫人要走了,让奴婢赶紧收拾行李,还说手脚要是慢了,小心夫人责怪,奴婢这才……”

“行了!给我闭嘴!”

杜云和刚才说是他打发人去支会卉儿的,单连芳也因此清楚了情况,遂也不再追究卉儿,只是本就心情恶劣的她,这时哪有心情听卉儿多嘴。

杜云和打发走了陈氏,连日来看见陈氏就郁闷的他换来了一片心情舒畅,招呼小厮关上了门,哼着小曲转入了二门。

见云和还没回来,在厅上的杜青鹤不耐烦了,他起身板着脸道:“亲家回来后,素丫头你看着办吧!”撂下这句话后,抬脚便出了厅。

杨氏见丈夫出门,看了看素素和杜云柯后,笑着说道:“老爷心情不好,我去陪陪老爷。”说完也出了门,厅上就留下了杜云柯和素素两人。

杜青鹤既然说把陈氏回来后的事情交给素素处理,何况素素更想知dào

陈氏到底有没有离开,所以她留在了厅上。只是这时候厅上只剩下她和杜云柯单独两人,她总觉得有些不自在,不经意间目光扫到杜云柯时,又和他的视线一撞,她赶紧将视线移开,脚步一挪,走到了门口,背向了杜云柯。

恰好这时寒香进来。

“小姐,发生什么事了?”寒香进来就道,“我刚刚要进来的时候,却被锦屏姐姐拦住了,说老爷像是动怒了,小姐没什么事吧?”她担心会不会是素素哪里做得不对,才惹杜青鹤发了怒。

“没事。”素素只简略道。

寒香这时才记起还有杜云柯在,赶紧福了一福,见杜云柯对她微微点了一下头,她于是将手里的锦帕摊开,拿了被包裹着的簪子,对素素道:“小姐,簪子,我帮小姐插上吧?”

听她主仆俩说着话,杜云柯抬脚走向了门口,走到素素边上时,目光向素素一边移了一下,脸色也显得十分温和,接着迈步出了门。

杜云柯一出门,寒香噗嗤一声,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素素不觉问道。

“小姐,你没感觉出来吗?”寒香笑着道,“姑爷似乎对我们的态度好了不少呢,以前姑爷给我的感觉总是冷冰冰的,可是今天他脸上可是好kàn

了不少。看来,小姐舍身救夫,姑爷心里是感激的。”

寒香说完,见素素缄默不语,连脸色都沉静着未动分毫,她忽然意识到自己那句“舍身救夫”的话不该说的,遂闭口不再言语。

却听门外响起了杜云柯的声音:“你说什么?你说岳母……她走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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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六章 疑云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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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云和撵走了陈氏,心情愉悦地回来复命,走到厅外,遇上了刚好出门的杜云柯,他赶紧收了笑脸,说了陈氏已经离开一事,当看到兄长大为惊诧的神色,他摆正了神情,表露无奈之色道:“是啊!估计是在气头上,要走的决心非常强烈,我拉都拉不住!”

“怎么……怎么就真离开了。”杜云柯听后,皱上了眉头。

“嗳!”

杜云和一脸的痛心和无可奈何,“算了大哥,你就随她去吧!人家一心要走,我们还能绑着她不成?”

杜云柯想想也是,虽无可奈何,也知dào

已经于事无补,遂不再言语,微微摇了摇头,抬腿走了。

看着兄长离开,杜云和发出了狡黠且得yì

的一笑,却在转过头时,看到了正站在门口看着他的素素,他赶紧收起了笑,说道:“原来,嫂嫂你也还没走啊?”

素素踏出了厅,缓步走到杜云和面前道:“你刚才说,人已经走了?”

“是啊,走了,谁也拉不住。”杜云和一脸正色道。

杜云和对于单连芳以及陈氏的不喜,素素自是早就心知肚明,因而先前对于杜云和拦下云柯,主动要求去追回陈氏并劝她回来的举动,她早就觉得稀奇,这会儿又看到在云柯一离开,云和就显露他那开怀得yì

的笑,素素哪里还会对此事心里没数,于是她难得笑靥上颊,对云和道:“客人离开得这么快。真是辛苦小叔了!”

“啊?”

看着素素说完话提步离开,杜云和张着嘴站在原地没动,他在思忖素素的话,心说为什么客人走得快,要说辛苦我了?这是什么意思?是在反着责怪我没能留住那夜叉亲家大人吗?还有,自从她嫁过来后,还没见她怎么笑过,可刚刚说辛苦自己的话时,却对我笑了,还真是稀罕。

不过他也只是粗想了一会就抛开了。想不明白且他感觉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他可不愿浪费心思去细想。

“老爷。刚刚二奶奶打发人过来说,亲家坚持要走,云儿拉都拉不住,已经离开了。”杨氏在得知消息后告知了杜青鹤。

杜青鹤本意也不想让陈氏就这么离开。传扬开去毕竟不是什么好事。可现下听说人已经离开。云和拉她都拉不住,他的脸色可就又不好kàn

了,心想自己这边已经退一步了。让云和去劝她回来,她不肯妥协有什么办法,难不成还要去追她回来?这是绝对不可能的!除非她自己回来。

遂当即脸一黑道:“让她去!是她自己要走的,可不是我们赶她走!”

素素舍命救杜云柯的事情,在下人众多的杜家自然不用多时就立马传遍了,当时锦衣鬼魂之传言在杜青鹤的明令禁止下尚能盛传一时,至今都有不少人还在私下议论,更何况这种主子们都不来干涉的话题。

当锦绣听说这个令她愕然的传言后,她愣住了,但她并没有陷入沉思,她心里反而掠过一丝喜气,毕竟,表忠心的机会又一次降临了。

所以在单连芳刚一回到凝辉院,还没踏进内厅的时候,就被锦绣在外头给拦截了下来:“奶奶,奴婢有话要对奶奶说,奶奶且听奴婢一言!”

“贱人居然还有脸来见我!”单连芳一见锦绣,气不打一处来,当即大声斥责卉儿,“卉儿!不是让你们好好kàn

着她,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出现在我面前的吗?!”

卉儿看见锦绣冷不丁冒出来,也吓了一跳,刚要说话,就见锦芝急忙忙赶了过来,一看见单连芳,赶紧一把扯住了锦绣,向单连芳请罪道:“奶奶恕罪!这贱人太狡猾了!也不知发了什么疯,突然把我狠狠给推了一跤,然后就死命地往这边跑。冲撞了奶奶,奴婢该死!求奶奶恕罪!”

“奶奶,奴婢已经听说,二奶奶为了救爷,差点连命都没了!”

还没等单连芳喊锦芝把人给拉走,锦绣就已经赶着向单连芳表明心迹了,“依奴婢看来,二奶奶对爷的心思绝对深不可测!奶奶,奴婢自始至终,一心惦记的可都是要为奶奶效力,所以听说这事后便急着过来,为的就是提醒奶奶,可千万要对二奶奶早加防范才是!”

“素儿早就已经向我表明心迹,她对爷一点非分之想都没有!你这贱人居然还敢在这里搬弄是非,挑拨我跟她之间的关系?”单连芳怎么看锦绣怎么厌恶透顶,“锦芝,还不赶紧把这贱人给我拉下去!等我什么时候有闲心了再好好收拾她!”

锦绣一听单连芳驱逐她,慌忙一把推开锦芝,一边继xù

抓紧时间进她的忠言:“奶奶!奴婢对你可是一片忠心!奴婢是为了奶奶不被奸人所惑,才特意跑来提醒奶奶的呀!”

锦芝哪容她废话,被她推开之后,再次将她拉扯住,顺带又在她身上狠狠拧了几把,痛得锦绣又急又恨。

但锦绣知dào

不能失去这难得的机会,她不可能甘愿就这么离开,遂顶住了锦芝的拉扯继xù

游说单连芳:“奴婢不清楚二奶奶究竟使了什么妖术,竟然让奶奶对她言听计从!那么相信她!先前信她也就罢了,可如今看到她为爷连性命都可以不顾的时候,奶奶难道还要继xù

信任她吗?”

这一闹腾,自然惊动了周边的丫头婆子,单连芳赶紧招呼围观的丫头过来帮忙,就这么锦绣被锦芝和锦瑶两个一起扯离了单连芳面前。

但锦绣的话还是不停地往单连芳耳朵里灌:“奶奶也不想想,您对爷那般钟情,尚且不能做到为爷舍命,她一个在奶奶面前口口声声说对爷没有一点非分之想的人,怎么可能连奶奶都做不到的事情,她却做到了?试问一个女人怎么可能为了一个一点感情都没有的男人连自己的性命都不要?谁会相信?!除非她根本就深爱着爷!奶奶你为什么就不信奴婢的话?奴婢说的可全都是肺腑之言呐……”

虽然锦绣被拉走了,但是她最后传来的几句话,多少让单连芳心头掠过一丝疑云。

其实在素素救云柯之后,单连芳就已经挺感别扭了,心里也在想着素素为什么会那么不顾一切地救云柯。但在杜青鹤训斥她那会儿,又见素素竭力维护她,为她辩解,甚至为了顾念姐妹情谊而坚辞不受掌家之权,所以她倒也不知不觉对素素救人一事暂忘了。加之之后母亲过来理论,继而又负气而走的事情,所以对于素素救人一事,她根本没空顾及,但现在被锦绣旧事重提,先时的疑惑难免又升腾起来,心里犹如燃着了一把火,

“卉儿!你说!二奶奶不顾性命地救爷,真的会如那贱人说的那样?!”单连芳毕竟对素素起了一丝疑心。(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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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七章 隔墙有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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卉儿见主子起了疑心,倒也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奶奶,奴婢倒也觉得,一个女子若是可以为了一个男子连性命都豁得出去,说是对那男子没有想法,想必也没人会信吧?”

“你的意思是,她在骗我?对我说她对爷全没心思的话是假的?”单连芳怒瞪着卉儿道。

“这个,奴婢也说不好。”卉儿坦言道,“奶奶一直说,二奶奶早就心有所属,因此对爷一点心思都没有,但是从这次的事情看来,二奶奶未必就没有爱上爷的心。总之,奴婢也觉得,肯舍命救爷,那她对爷的心思一定不简单。”

单连芳可不是吃素的,本来就对素素舍命救杜云柯的动机有所疑心,听卉儿这么一说,哪里还能忍耐,怒火瞬间就冲上了头顶,也不进屋了,怒气冲冲转过身就往外走,直奔锁芳馆去了。

一到锁芳馆,她便大声叫嚷了起来:“汪素!出来!你给我出来!”

见代柔正忙着指挥人手干活,搬椅子的搬椅子,抬桌子的抬桌子,还有不少丫头正在清洗器皿之类的,单连芳不知dào

她们究竟在做什么,刚刚一进锁芳馆还在发火,这时毕竟藏不住心里的疑问,绷着脸怒气不减地道:“你们在做什么呢!”

代柔一见单连芳,赶紧分身过来,说道:“我家奶奶说,她老早就想着要辟一间佛堂出来,只是身子不争气,一直没这个精力安排。不想家里却连着发生了不好的事情,所以就加紧办了,也好为家里祈福,让上上下下都平平安安的。”

单连芳一听,也不理会,冷哼了一声不客气地道:“你家奶奶呢?赶紧让她出来见我!我有话要问她!”

“我家奶奶因为身上有伤,刚让寒香正擦药呢!估计这会儿已经睡下了,大奶奶有什么事情就对我说好了。”

代柔满面春风地道。

“我管她在做什么,我只让她快点出来见我!”单连芳怒道。

“这个……”代柔犹豫道,“大奶奶。我家小姐刚刚因为张罗新辟佛堂的事情受累了。加上又要养伤,所以特意交代这会儿让我们底下人任何人都不要去打扰她,代柔可不敢违逆了我家小姐啊!”

“好!你不敢,那我就亲自去见她!”单连芳瞪着眼一推代柔。便朝素素寝屋过去了。

代柔见单连芳主仆往素素寝屋闯。赶紧跟上试图拦阻。一边极力劝说:“大奶奶,到底什么事情?我家小姐身子不适,大奶奶还是过会儿再来吧!”

单连芳见她聒噪不止。狠狠推开了她,和卉儿两人加快了脚步。

代柔尽忠职守,一路追着过去,一边不停地劝说单连芳过会儿再来。

一路转弯抹角,刚走到门口不远处,却听得从素素房里隐隐传出啼哭之声,三人一怔,不由停了脚步,代柔也停了说话。

“这是怎么回事?小姐说擦完药就小睡一回,却怎么哭起来了?”代柔放低了声音大感不解,“小姐一向最疼寒香,有什么心事秘密的都只跟寒香说,难道这会儿是向寒香诉了什么心事而难过得哭了起来?小姐也是,我也是她丫头,怎么就什么心事都只跟寒香关起门来悄悄地说呢,哼,下回我故yì

偷偷听它一回,看小姐还怎么瞒我,这可比直接问小姐管用多了!还不怕被骗。”

见代柔冒着得yì

的劲儿说完,单连芳和卉儿不禁对视了一眼,卉儿怕单连芳还没有完全能够转过念来,于是凑到她耳朵边上耳语了几句。

听完卉儿的悄悄话,单连芳微微点头,她斜眼一睨代柔,放低了声音平和却又透着不屑地道:“既然你家奶奶还没有睡下,那我就不算打扰了。你下去吧,这里没你的事了。”

代柔听后,也觉得是这么回事,转身离开了。

见代柔离开,卉儿向主子低语道:“奶奶,要知dào

一个人的真心,没有比听她壁角更管用了,说不定她现在正在和她的贴身丫头诉说对爷的相思之情呢!这会儿正是好时机,我们何必放着现成的好机会,一上去就跟她对峙呢?假如到时候听不到什么,奶奶再进去当面质问她不也一样?



单连芳也觉得这个法子不错,遂用眼神示意卉儿,和卉儿两人放低了脚步声一道向素素的房间蹑手蹑脚地靠近。

“小姐,你别这样!你为什么要这样想不开呢?”

屋里传出呜呜咽咽的说话声,单连芳两人这才知dào

哭的人不是素素,而是那小丫头。

“你这丫头,这是我心甘情愿的,以后只要没有俗务缠身,我便在佛堂常伴青灯,修身养性,专心侍奉佛祖。”素素说道。

“小姐,你这又是何苦呢!”寒香呜咽着道。

“我不是早跟你说了嘛,这一生除了吴大哥,我再也不会爱上别的男人了,既然此生已经不能跟吴大哥共结鸳盟,我倒还不如这样了此一生。”素素心灰意懒道。

“可是,既然小姐心里只有吴家少爷,对姑爷一点感情都没有,那为什么还要舍命救姑爷呢?”轮到寒香泛起不解了。

“唉,

我这还不是为了连芳。”素素一声叹息道,“连芳对爷的心,就如同我对吴大哥的心。如果吴大哥有什么不测的话,我一定会痛不欲生,恨不能随他而去。将心比心,若是爷有个三长两短,那连芳怎么办?连芳既然拿我当亲姐妹一样看待,那么她的事就是我的事。何况,我当时想那刺客或许会念在我是女流之辈的份上,而对我手下留情,所以也就更加坚定了我要救人的决心。说来说去,我到底还是担心有个万一的话……不忍心看连芳难过啊!”

“小姐,你就是太会替别人着想了。你这么做,难道就不怕大奶奶怀疑你是因为对姑爷有私心的缘故才冒死救人的吗?”

“既然这么做了,就算连芳怀疑我,我也不会后悔的。”素素毅然决然道,“总之,无论连芳是怀疑我也好相信我也罢,这都是我对她的一片真心,我自己知dào

就够了。”

素素刚说完这话,忽然吱呀一声,门被突然间一把推开了,素素意wài

地看见了站在门口的单连芳,十分诧异道:“连芳,你怎么会……”(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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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八章 辟佛堂的心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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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素和丫头的对话清晰地灌进单连芳的耳朵,她感动莫名,才知dào

自己误会了素素,当即一把推开了门。

素素将她迎进屋后,招呼寒香上茶,亲热地拉着单连芳坐了下来。

“素儿,我到今天才知dào

你对我有多好,我竟然还……”单连芳拉着素素的手,由衷地道,“你待芳儿真是没话说!”

“不许你说这种话!”素素生气道,“既然是好姐妹,就该不分彼此,难道你不把我当好姐妹看待?”

寒香端上茶来,插话道:“我家小姐呀,从小就这样,对人好起来呀,就掏心掏肺的,大奶奶处久了就知dào

了。”

素素微笑不语,伸手端起了茶盏,用碗盖轻轻拨开茶叶,吐气轻轻吹走茶水的热气。

单连芳窝着的火这时忍不住了:“都是锦绣那贱蹄子挑事!那贱蹄子说素儿你是因为对爷有私心才救爷的,这贱人就是见不得我有一天安生日子,总想着挑拨我们的关系!”

她自觉误会素素是因为遭锦绣挑拨,自然把锦绣对她说的话向素素合盘托出了。

“这丫头的心性你还不明白吗?”素素慢条斯理地道,“她一心巴望着的就是傍上爷这棵大树,你断了她的这份念想,她还能不恨你?”

“也是我糊涂!早该明白这贱人不怀什么好心,待会儿回去,看我怎么收拾她!贱货!”单连芳此时对锦绣厌恶到了极致,狠狠地骂道。

“算了。”素素劝她,“我看她也是黔驴技穷了,所以什么昏招都敢使了,这种唯恐天下不乱的奴才,我看你呀,还是远远地离了才好,否则,难保哪天她不做出更不要脸的事情来。”

“她敢!”单连芳怒瞪一眼道。

素素也不再多话,只稍稍吹了一下茶水,轻抿了一口。

“对了素儿。”

单连芳忽然想起佛堂一事。问道,“你真要辟了佛堂,吃斋念经啊?



“你都听到了?”素素抬眼向她看去,眼里抛过一丝意wài

。过后又露出怏怏不乐的低落情绪。

单连芳点头。说道:“素儿。你就算忘不了那个姓吴的,我想也不必这样。”

素素听她这么说话,赶忙咳了两声。示意她噤声,转头对含香道:“寒香,你出去备些糕点果子进来,我要跟大奶奶单独说会儿话。”说完转眼瞥了一眼卉儿。

单连芳见寒香应声退了,知dào

素素不想张扬此事,想起曾答yīng

过素素任何人都不告sù

,自己却早告sù

身边的丫头了,遂有些尴尬道:“素儿,其实卉儿不是外人,我已经……”

“有些事情还是单独说的好,终归不太好意思不是?”素素没等她说完,就道。其实她哪会猜不到单连芳已经将什么话都告sù

卉儿了,只是不这样就不显得煞有介事,既然是演戏,戏份做足总没坏事。

单连芳听她这么说,才理会得她这是害臊,当下把卉儿打发了出去。

打发走了两个丫头,素素叹了口气道:“其实,我对吴大哥的感情,就跟你对爷的感情一样。我曾经发过誓,非他不嫁。如今虽然嫁进了杜家,可是我心里无时无刻不在想的,仍旧是他。我知dào

他对我的感情一如我对他的,可是命中注定让我们无法相守,也别无他法。所以我决定,既然没有办法与他相守,那我就替他守身。因此我才决定从此为他常伴青灯。虽然不能明着皈依佛门,毕竟也要让他知dào

我对他情深至此。”

单连芳听后频频点头,说道:“素儿,没想到你对那姓吴的如此情深!”想了想,接着又道,“可是,若是让老爷知dào

了……”

“难道我还能跟老爷说,我是为了吴大哥才这么做的吗?”素素微笑着打断了单连芳的话道,“我就不能说是因为刺客一事,为求佛祖保佑,替家人祝祷,所以才这么做的吗?”

单连芳一听,忍不住拍手叫好:“素儿,你可真聪明!”

素素一笑,摇了摇头道:“我哪里聪明,从小就是一根直肠子通到底的,要不是为了吴大哥,我哪里能想得如此周全。”

单连芳听她一口一声吴大哥,听着倒让她也觉得格外受用,毕竟素素越是如此,就越证明她心里的确只有那个姓吴的。

“其实,我早就想这么做了,”素素自陈心迹道,“只是一直觉得不妥,怕被老爷知dào

了,没法交代,如今出了那刺客的事,正好可以借着这起缘由,让我如愿以偿。而且我还可以为你祝祷,以求得老爷尽快消气,那么我这个暂代的掌家女眷也好早日脱身不是?”

“你说暂代?”

说到掌家之事,单连芳也还没有明确知晓杜青鹤究竟有没有把掌家之权确实交给素素,现在听素素说起这事,才知dào

老爷已经这么做了,可是听说是暂代,她颇觉意wài



“老爷让我掌家,我哪是这块料啊!”素素向她说明解释,“况且我对这也完全没有兴趣,可是看老爷当时正生气,我只好答yīng

。但是我已经跟老爷明确说了,只是暂代,老爷看我坚决,也就没说什么,我想老爷还是很看重你的。”跟着又安抚单连芳道,“你放心吧,老爷现在只是在气头上,等他气消了,自然便会让你重掌家事了。”

单连芳听素素这么一说,心里大慰,既然知dào

了素素根本无心掌家,也就把自己的心里话给掏出来了:“素儿,不瞒你说,我还不是跟你一样,也对料理家事十分厌烦,现在有你替我接掌几天,我倒也可乐得逍遥几天。”这倒是她的心里话,办年货张罗年节一应事项的那会儿工夫,可把她烦了个透顶,“只可惜我娘走了,要不然便可以跟我娘一道去庙里上上香,去外头散散心,你说多自在!”

素素听她提起她母亲,遂道:“其实伯母的事情,我已经向老爷求过情了,老爷还责怪我多事,让我以后不许多嘴。但是你不用担心,我会继xù

向老爷求恳的,哪怕老爷打我骂我都好,我都要求得老爷网开一面,接你娘回来。”

单连芳听素素如此说来,越发感动,拉过素素的手道:“素儿,你真是心地善良,你是我见过的对我最好的人了!”

素素露出了微笑,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道:“谁让我们是好姐妹呢?”

其实素素哪会不知dào

杜青鹤根本就没有非要让陈氏离开的意思,而且经杜云柯当时一劝,也大有希望杜云和赶紧把人给追回来的心思,只是在单连芳面前,素素则故yì

把杜青鹤说成不愿再容留陈氏的意思了。

……

“啪”的一声脆响,锦绣被一记耳光重重地打倒在地,打她的是菱儿。(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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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九章 心系前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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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的一声脆响,锦绣被一记耳光重重地打倒在地,打她的是菱儿。

“贱蹄子!贱货!”随之响起的是单连芳的辱骂声。

“奶奶,为何无缘无故打我?”锦绣虽明知如今的自己极惹单连芳讨厌,一个不顺心就会来拿自己开刀,可还是忍不住道。

“你这贱货还敢问我?自己心里不是最清楚了吗!”

单连芳怒骂道,“我这段时日无暇分心来管教你,你就又想着兴风作浪了是不是?我跟二奶奶要好,你就蓄意来挑拨是不是?你安的什么心?!看别人对我好,你就心里不痛快了是不是?!贱人!今天我非得好好教xùn

你不可!给我掌她的嘴!狠狠地打!”

“奶奶我没有……”锦绣刚要辩解,菱儿已经挥着手劈头盖脸地招呼上去了,直打得锦绣嘴角破裂,鼻子都见了红,晕翻了过去。

“奶奶,她晕了。”菱儿抚着生疼生疼的手掌道。

见锦绣被打晕了过去,单连芳总算是解了些许的气,让人把锦绣给拖了出去。

锦绣被随意扔进了柴房,好不容易从昏昏沉沉中醒来,她头痛欲裂,支撑着身体坐了起来,伸手一摸嘴角,忍不住“嘶”的一声,赶紧缩回了手,嘴角的鲜血已经凝固,可疼痛不是那么容易过去的。

“这个蠢货!”虽然嘴角一阵阵地传来隐痛,但她哪里忍得住不张嘴骂,想到自己好心好意提醒单连芳提防别人抢走了爷。她不信就算了,居然还打自己。

她又气又恨,心想原打算刻意讨好那蠢货,好让她再次信任自己,也不知那蠢货是不是吃了那个汪素的迷魂药,竟然对自己的话油盐不进。以前瞧她心思不怎么样,倒也还算机灵,如今看来,纯粹就是一个绣花枕头、酒囊饭袋!就凭她也想博爷的欢心?下辈子下下辈子,不。无论几辈子。爷都不会看上她这路货色!

锦绣一边心里恨恨地骂着,一边自然而然想到了杜云柯。没错,也只有我才配得上爷,单连芳这蠢货只不过比我身世好了点。其他她哪一点比得上我?而且爷心里也是有我的。他把我绘进画里。就足以证明他心里是有我的。

没有错,爷一直都没有忘记我,他现在一定是想到我的好了。想到锦衣那小贱人也不过如此,所以想起我的好来了。还有上次我被罚跪在雨里晕倒后,不就是爷救了我吗?要是爷心里没我,一定不会这么在意我的。

锦绣想起上次锦菲送来的那幅画,以及杜云柯搭救她的事情,内心坚定无比地认为。

在单连芳这蠢货身边看来我是指望不上什么了,锦绣如是想着,不行,我可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况且,我也只能最后一搏了。只要爷心里是有我的,我相信他一定会保全我的。

被单连芳偷取银票事发、陈氏负气出走的事情一闹,杜夫人眼看着能坐起来且可以下床慢慢走动的身体又躺床上了。

“大夫,怎么样?”杜青鹤道。

次日,杜青鹤见妻子的情况不是很乐观,遂请了大夫过来,此时杜夫人的床边杜云柯与杨氏等人都在,见父亲询问太太的病情,杜云柯极是关心地将目光转向了大夫。

“夫人气弱体虚,旧疾未愈,现下又受了刺激,关键还在情绪的调理,药物只能作为辅助,不过有一点需yào

注意的就是,切勿再受刺激……”

“表哥!”

大夫正侃侃而谈,单连芳响亮的一声叫把屋里人的视线都转移到了门口,只见单连芳和素素两人先后走了进来。

单连芳一进来,瞥见满含怒意瞪着她的老爷,才赶忙收敛了进门时的兴奋劲儿,站到了杜云柯边上。

杜青鹤本就对单连芳一肚子气,见她进来,向她怒瞪了一眼道:“太太病着,是谁大呼小叫?”

他明知故问,兼带着斥责的语气,登时让单连芳吓得噤了声。

“柯儿,请大夫去外面说话开方,好好谢过大夫。”

杜青鹤向儿子道。他一看单连芳就是冲着儿子来的,越看这个不肖儿媳越气,干脆打发了儿子出去,免得自己一不在,她因为柯儿的缘故赖在这里聒噪。

看儿子引了大夫出去,杜青鹤怒瞪了一眼单连芳道:“你进来干什么?”

单连芳一愣,看了一眼床上的杜夫人,赶紧转念道:“我来看太太的。”

“你太太是被谁气成这样的?”杜青鹤怒道,“出去!你太太需yào

静养,别在这里喧哗吵闹!”

单连芳见杜云柯出去,早就想着钻个空子跟出去了,听杜青鹤说让她出去,正中下怀,赶紧掉头走了。

“锦珠,好好照顾你家太太!”杜青鹤要出门,交代了锦珠一声,转身也出了门。

素素看了一眼床上半闭着眼睛精神委顿的杜夫人,问杨氏道:“姨娘,太太怎么样?”

“大夫说受了刺激,加上旧疾未愈,只说切勿再受刺激之类的,不过想来吃几剂药下去总会好的。”

杨氏道。

素素听后,眼睛略转了转,微微点头后不再说话。

回到锁芳馆,关起门来的寒香和代柔嬉笑着开起了对方的玩笑:“寒香,看不出来你平日一板一眼的,还以为你不会作假,没想到昨天居然哭得惟妙惟肖,连我都自叹不如了。”

寒香噗嗤一声笑,横了一眼代柔笑着道:“你还自叹不如?要不是你引导着那位偷听我跟小姐的说话,哪里能让那位对小姐这么感激涕零的。”

一边坐着品茶的素素却心不在焉,寒香见素素仍旧揣着心事的模样,向代柔使了个眼色,代柔会意,放轻了脚步出去了,没一会儿却又回身进来了,说道:“小姐,管事嬷嬷和朱嫂子还有李管家找您,在厅上候着呢。”

素素接管了家事后,底下人自然是来这头了,素素点点头,站起身来去了外厅。

见了三人后,素素客气道:“老爷把家事交给我打理,我初来乍到,什么都不懂,以后还要向你们多多讨教,劳烦多帮衬了。”

三人见素素待人和气,赔着笑也客套了几句。

之后是三人说话,素素则不再出声,三人见素素若有所思,似乎没有全身心在听他们讲话,互相看了看后,李管家停了话茬,改口道:“二奶奶,是不是小的们哪里做得不妥?或者……”

“朱嫂子。”正在这时,素素开口了,她打断了李福的话头,“管着前院浆洗的袁妈妈身体还硬朗吧?”(未完待续……)

PS:还有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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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章 挑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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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见素素居然没头没尾的突然问起前院浆洗处的袁妈妈,都一愣,朱家娘子赶紧笑着道:“回奶奶的话,袁妈妈身体硬朗着呢!”

素素却道:“前些时候我见几个小厮的衣服皱巴巴的,浆洗得也很不干净,我们杜家的下人怎么能穿个衣服都不干不净的,这不是招人笑话吗?我看你得用心管管了。”

“是是,前些时候忙,一时没有留意,我待会儿就去交代袁妈妈,让她用心着点。”

素素点点头,说道:“今天就到这儿吧。”见三人告退,素素却道:“朱嫂子,你且等等。我也预备去前院一趟,你跟我一道过去吧。”

前院的袁妈妈正在自己屋里喝茶吃点心,却见小丫头跑进来说二奶奶来了,她赶紧把嘴里的食物咽干净了,拍了拍身上不小心沾染上的点心碎屑,出门去见素素。

一出去就看见一位身材姣好、衣着华丽的女子正远远地站在那里看丫头们浆洗衣物,朱家娘子正陪在她身侧。

她不用想也知dào

这位必定就是二奶奶了,心说早听闻这位二奶奶和以前被太太赶到这边来浆洗衣服的那个叫锦衣的丫头很像,只是没见过,不知dào

是不是真像别人说的那样。因素素此时是背向她的,所以她没见到素素的真容。

她心里想着,脚步丝毫不敢迟缓,赶着步子跑过去叫了声“二奶奶”。

素素听见声音,回过身来。袁妈妈一见之下,直吓得往后退了数步,老胳膊老腿的,这惊慌之下的一退险些跌倒,幸好被朱家娘子赶着一把给扶住了:“袁妈妈,你还好吧?你没见过二奶奶,难怪要吓住了。”

“都……都说二奶奶长得跟锦衣那丫头一模一样,我还不信,谁知,谁知……”袁妈妈以前为难过锦衣。锦衣和杜云柯私奔。也是她在中间告发才被拦下,所以她看到眼前这位和锦衣长得一模一样的二奶奶,感觉上大是别扭。加上锦衣已死,见到个和一个死去之人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哪能不被惊到?更何况她以前还亏待过锦衣。脸上自然更加藏不住惊惧和不自然的表情。

“你就是袁妈妈?”素素嘴角掠过一丝笑。打断了袁妈妈的话。

素素的笑容稍纵即逝,显得极是生冷,袁妈妈看在眼里。只觉得像是后背被泼上了一层冰水,她赶紧点头称是。

素素不再说话,转身又回去看丫头们浆洗,一边问道:“我听说以前这里有个叫锦凡的丫头,不知是哪一个?”

早在丫头去喊袁婆子过来的时候,素素便已经在人群里寻找锦凡了,只没找到,遂见了袁婆子后,她便开问了,只是想到不能直接问怎么不见锦凡,或者锦凡在哪里的话,只能旁敲侧击地问了这么一句,心想只要这么问了,后面多半会出来答案。

“回二奶奶的话,锦凡进府已经不少年头了,年纪也大了,所以太太和大奶奶开恩,已经放她出去了。”果然,袁妈妈回道。

素素听说锦凡已经不在这里了,想到曾经在这里的时候,锦凡是难得帮zhù

过自己对自己好的人,现在回来却不能再见上一面,隐隐掠过一丝失望。

仔细看了一下人群里,也没有发xiàn

当年偷她首饰和袁妈妈分赃的锦惠,想锦惠和锦凡年纪差不多,貌似进府的时间也大致相同,估计是和锦凡一起也被放出去了,遂不再说话。

“不知dào

二奶奶过来这边,有什么吩咐?”袁妈妈陪着笑道。

素素正一边看丫头们干活,一边放眼各处查看四周情状,遂边徐徐走着边说道:“老爷把家事交给我打理,我是不敢有半点怠慢,所以以后事无巨细,我都是要亲自过问的,今天正好过来看看你这里。”

袁婆子一听,赶紧奉承:“二奶奶事必躬亲,真是没的挑,二奶奶放心!老奴一定尽心尽lì

,干好份内的事!”

素素点点头,走到一处已经浆洗好正准bèi

晾晒的衣服堆前,随手从盆里拿起一件衣服看了看,问那正要晾晒的丫头道:“这是洗好的?”

丫头点头说是。

“这是怎么洗的?好些地方都还没有洗干净!”素素脸色当即不好kàn

了,拿着手里的衣服在那丫头面前晃了晃,然后把衣服往盆里一摔道,“虽说是下人的衣物,可也不能这么敷衍啊!”

一件衣服干不干净,本就没有定论,这人看着干净,那人也可以看着还不太干净,各人标准不一,自然也就没有固定的看法。所以哪怕素素手里的衣服已经洗得很干净了,只要素素说它还不干净,别人也没有办法。

见素素斥责衣服洗得不干净,袁妈妈赶紧摆出一副调教人的架势出来,伸手狠狠掐了一把那丫头,指着她训道:“真是蠢货!平时袁妈妈我是怎么教你们的?让你们把衣服浆洗干净!浆洗干净!你们倒好,左耳进右耳出!老爷太太把你们招进府里,是让你们这么做事的吗?啊?”

“既然不干净,还不拿回去重新洗过!”素素对那丫头道。

“去去去!二奶奶有命,还不去重洗!”袁婆子赶紧附和。

那丫头见这阵仗,赶紧答yīng

一声,喊另一个丫头过来帮忙抬了盆去重洗了。

顺着素素的意思训完那丫头,袁妈妈自我感觉良好,自觉在素素面前完全表现出了自己的尽职尽责,偷眼去看素素的脸色时,却见素素又走到了几个坐在那里正洗着的丫头边上。

见那一堆已经洗过还没清过的衣物,素素伸出两根纤纤玉指,捏着提起了一件看了看,接着又提了一件,一连提了三件,脸色越来越难看,把衣服一扔道:“这件没洗干净!重洗!”

又走到另一处,挑拣出一件说也没洗干净,一连走了三处,都挑出了没洗干净的衣服,直把袁婆子急得都快流汗了。

最后素素提着一件道:“这就是你们所谓的已经洗干净的衣服?你们就是这样糊弄的?”转头开始对袁婆子不爽了,“袁妈妈,你是怎么管教的?为何这些衣物会浆洗得如此不干净?”(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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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一章 悲催的袁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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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素素开始责备自己,袁妈妈诚惶诚恐了,她忙顺着素素的意思自责:“是,是老奴没有管教好!只是老奴平时已经很用心了,可还是出了问题,老奴以后一定加意管教,绝不让奶奶再为这类事情操心了!”

袁婆子心想自己明确说已经很用心管教了,那就不是因为自己管教不力而致使她们偷懒所致了,而是这些臭丫头怎么着就是调教不会的问题了,所以即便真要追究起来,也不能太追责到自己的头上。

“这个我信。”素素听她说完,看向袁婆子道,“我相信袁妈妈一定已经百般用心地管教了,所以这就不可能是她们偷懒所致了。反之,如果真是她们偷懒的问题,那么必定是袁妈妈管教不力的责任。袁妈妈,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袁婆子一听,头点得跟拨浪鼓似的:“是!二奶奶说得一点没错!老奴的确已经很用心地管教了。因为好些个丫头片子进府的时间还不长,所以还不是很会做事,老奴以后一定会加意调教!绝不会再让二奶奶失望了!”

袁婆子念头转得也快,把问题归结到了丫头们进府时间不长,还没有完全学会如何把衣物浆洗干净的问题上了。

素素等的就是她这句话,听她一说完,当即弯腰抓过一个正坐着浆洗的丫头的手臂,喊了一声“起来”,便把那丫头从凳子上拉了起来,沉了脸色严声斥责那丫头道:“袁妈妈平时是怎么教你们的?还不知dào

怎么把活干好吗?”说完又看向袁婆子道。“袁妈妈,既然她们都还没学会,你还不赶紧坐下来再示范一次给她们瞧瞧!”

“啊?”袁婆子听素素说要她亲身示范,傻眼了。

“二奶奶要你示范,你还不赶紧的?”边上的管事朱嫂子见袁婆子发愣,忙向她使了眼色催促道。

袁婆子可真傻了,这洗衣服谁不会啊,丫头们个个出自贫苦人家,哪个没帮家里干过活洗过衣服啊,还用得着亲身示范给她们看?可耳听素素命令的口吻。眼见素素不悦的脸色。还有边上管事的催促,她只能脸上陪着干笑心里极不情愿地答yīng

了一声,坐到了刚才那丫头的凳子上,伸手拿起了一件浆洗了一半衣服。

“看见没有?瞧瞧衣服到底是怎么浆洗的!”素素待袁婆子一坐下。便向所有在场的丫头发声道。“都停下手里的活。过来好好学着!”

丫头们见二奶奶召唤,自然都丢下了手里的衣服,过来观摩学习。

“袁妈妈。我瞧着这些个丫头没有一个资质好的,调教愚笨的丫头,一遍两遍是远远不够的,得多多示范才行!”素素看着袁婆子弯着的生硬腰板道。

“是,是……”袁婆子边浆洗边一迭连声道。

“还有你们!”素素抬眼看向聚拢到袁婆子周围的丫头们,“不要不懂装懂,随随便便就说自己已经学会了。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连虚心的态度都没有的吗?”素素故yì

还掉出两句文,说得煞有介事,就是要把不是那么一回事的事情扭曲成就是那么一回事,让人即使有胆反驳也反驳不了。

看着丫头们纷纷答yīng

,素素最后道:“都给我听好了!今天你们谁也不许再糟蹋这些衣服了,就给我站在这里看着袁妈妈怎么洗,都给我好好学着点!”说完,转身便要走人。

袁婆子听素素说让丫头们今天都别碰衣服了,只站着看自己洗,心里感觉不对味了,见素素转身要走,她急了,赶紧从矮凳上支起了身向素素征询道:“二奶奶,那这些衣服怎么办哪?”

素素一听,转过身来看向她道:“这里这么多愚笨的丫头,我还怕袁妈妈示范一天,都不能让她们每个人皆学会呢,所以袁妈妈难道是明知故问吗?今天的衣服当然都得麻烦您老人家洗了。”

袁婆子一听,脑子嗡地炸了,看着堆积如小山的衣服,她再也动弹不得,也说不出话来,只剩下脸上的横肉在那里抽搐。

素素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袁妈妈,你可不许躲懒,我事先可声明了,这里任何一个人都可以向我举报。”素素看向丫头们道,“要是我一走,袁妈妈把衣服仍旧扔给你们洗的话,我就把袁妈妈的差事交给告发她的丫头了。对了,记得把衣物都洗完。”素素最后还不忘向袁婆子补上一句。

朱家娘子见素素掉头走人,走到袁婆子身边安慰道:“二奶奶眼里揉不得沙子,办事绝不含糊,我看你还是赶紧把衣服洗了,以后份内的事也多上点心。我走了昂。”说完急匆匆跟上素素的脚步,一边心说我也不了解二奶奶的为人,只是在底下人面前也只能这么说了,让她们有所顾忌才会用心做事,这样自己也能省心,免得底下人出了错,主子们还不得先追究自己的失职。

眼见素素走人,袁妈妈再也站不稳了,一下瘫坐下来:“哎哟喂……这可让我怎么办好?这么多衣服,我这幅老骨头可怎么洗得完啊……”

她在那里叫苦连天,瞥见围在她周围的丫头们看她的时候一个个眼神古怪,忽然惊觉刚才素素说过若是自己偷懒的话,丫头们可以直接去告发,然后自己现在这个位子可就要让给别人坐了。想到这里,她吓得一哆嗦,终于醒觉这些个丫头片子的眼睛里可都是等着抓她把柄的眼神,于是乎她赶紧闭上了嘴,弯下身干活了。

素素一路往内院去,心里想着刚才故yì

为难袁婆子的事情,心想以前她不但贪了自己的首饰,还每天为难自己,不过,念在她老迈,就到此为止了。

次日管事的过来时提到了袁婆子,说她昨天累到了被丫头们抬进屋的,只是交给她的活还是没能干完,素素只点点头,说了句“算了”了事。

数日后的沁春园里,正是晚饭时分,丫头们上了菜后,锦屏把一碗羹汤端到了杨氏的近处,满脸带笑地道:“自从二奶奶掌家后,便隔三差五地让厨房给姨娘额外添一碗清淡又开胃的羹汤,姨娘这阵子胃口好了不少,连气色都上去了!”(未完待续……)

PS:看我这篇文的读者我知dào

没几个,也考lǜ

过有没有必要说,但为了不让看这文的读者亲(包括在别的站看的亲)看到接下来的剧情后感觉奇怪,我决定还是说一下吧。

基于对这篇文背景设定的不满yì

,决定推翻重新设定,工程有点大,所以不会在更新的时候,而是打算在文完结以后再修,所以应该不会扰乱各位书友的观感体验。毕竟看网文的读者一般都是看过就丢的,所以完结以后再修对看过的亲来说就不会有影响了。

鉴于里面所有人物的身份都会变,所以接下来的剧情不再穿插女主哥哥如何扳倒男主家的情节了,以后的章节只围绕女主写她怎么斗反派了,虽然这样看着难免单调又腻味,偶尔还会出现莫名其妙的地方,但还望见谅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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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二章 来看闺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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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

听锦屏说自己的气色也好了,杨氏心里也开心,倒不是为了一碗羹汤,而是素素的一份心意,只不过她想到的无非是上回自己在要不要让素素接管家事一事上明显表现出来的对素素的偏颇,素素是为了感谢自己才这么做的,却不知dào

素素本就对她有着感情,又深知她总是胃口不好,所以才下了一点小小的心思。

“可不是?”锦屏笑着道,“以前那位主事的时候,总是克扣我们,现在倒好,换了**奶,反来刻意关照我们。原先总以为**奶为人冷淡,对下人又苛刻严厉,还寻思她当了家会不会比那位更让人不好过,现在看来,倒是多虑了。”

杨氏愿意看着素素接管单连芳手里的掌家权,原不过想看的只是单连芳的失势,也好一雪当年被单连芳强换匾额之辱,和多年来被她不当人看之耻,现在素素对她的照拂,对她而言,本就是平添出来的收获,她哪有不欢喜的,听锦屏说着话,她也是面露笑意,心想自己还真没帮错人,至少是个感恩的。

织锦院里,锦缦也跟柳瑛兰说到了有关单连芳的事情,锦缦将饭菜端上了桌,放到了瑛兰面前,随口道:“亲家母这一走,府里上上下下倒也落得清静,我看这下边的人,没有一个喜欢她的。”

她刚跟人私底下交流完这方面的信息,顺口就来了这么一句。

说完才醒觉还没跟瑛兰提过,赶紧补道:“对了。奶奶这些天一直精神不振,也吃不下饭,今天才好些,倒忘了还没跟奶奶提呢,亲家被老爷赶出去了呢。”

见柳瑛兰没吭声,锦缦把饭碗往她面前推了推道:“奶奶快吃饭吧。”

瑛兰也不说话,拿起了筷子没精打采地吃了两口白饭,便推开了碗。

“再多吃点吧,看您都瘦成什么样了。”锦缦劝道。

“没有胃口。”瑛兰垂着眼睛摇头。

锦缦只得撤了饭菜,拿起针线在小杌子上坐了。缝起了衣服。见瑛兰始终垂着眼,对刚才自己提到的话题似乎提不起一丝兴趣,锦缦又开口道:“听说是大奶奶犯了什么事,惹得老爷大怒。被老爷卸了掌家的权。亲家母当然不干了。和老爷吵,所以老爷才把她赶走了。”

底下人只知dào

是杜云和在门口毫不客气的送客,所以多数人都以为是杜云和遵照父亲的意思把人给撵走的。也有说是陈氏自己赌气走的,反正各有道理,只看各人怎么理解了。

对于锦缦的话,柳瑛兰仍旧没有什么回应,她依旧挨着桌纹丝不动地坐着,满身倦怠的样子,偶尔传来几声咳嗽。

锦缦对柳瑛兰的默不作声也不在意,毕竟她已经习以为常了,所以又只管自己说道:“之后,老爷便把家事交给**奶打理了。”

柳瑛兰听到这里,眼睛一动,眼帘微微抬了抬,可最后还是照旧低垂了下去。

“也是,”锦缦接着道,“**奶不顾性命的替大少爷挨了一剑,老爷自然对她青眼相看,只是不知dào

大奶奶究竟是犯了什么事,竟惹得老爷动这么大的怒,连家事都不让她插手了。”

“你说什么?”直到这时,瑛兰才抬起了眼,向锦缦看去。

“大奶奶犯了事,所以老爷……”

“不是这个,你说**奶怎么了?”瑛兰脸上现出急切之色,追问道。

“哦,”锦缦这才知dào

瑛兰要问的是素素遇刺的事,说道,“前些时候忽然闯进来一名刺客,不但挟持了大少爷,还要杀他,是**奶舍命相救,才算没事。”

“**奶受伤了?伤得严重吗?要不要紧?”柳瑛兰一迭连声地问道。

“老爷看她舍命救夫,都把家事交给她了,还能有什么事?只是受了一点轻伤,估计那刺客良心未泯,不愿伤害无辜女流。”

锦缦道。

“没事……就好。”听锦缦说完,瑛兰放下了悬起来的心,幽幽地道。

锦缦见她对素素明显带着满脸的关心,看不懂了:“她这么对我们,奶奶你还关心她干什么呀!”

瑛兰却仿佛没要听到,只是忧郁了神色,再次垂了眼眸,自言自语道:“素素对他根本没有心思,她心里有的另有其人,我却对她做出那么狠心又愚蠢的事情来……”

想到实则根本没有任何必要和理由去伤害无辜的素素,她心里的追悔之情又袭上心来。

“奶奶在说什么?”锦缦没有听清,抬头问道,却见瑛兰只淡淡地低语了一句“没什么”,似乎又不愿开口了。

正在这时,忽听外面有人喊,锦缦赶紧起身出去,没一会儿愁着眉头进来了:“奶奶,看来你又得费神了。”

柳瑛兰一听她这话,便明白了怎么回事,禁不住也愁上了眉结,只是不说话,支着桌面站起了身,扶着锦缦出去了。

“我们奶奶都说了,不准你进我们杜家!出去!还不出去!”

当柳瑛兰循声赶到时,远远看到父亲正被几个丫头婆子拦着,推推搡搡地阻截着不让他进来,她赶紧加快了步子向那边过去,远远地听到了丫头婆子的喝阻声。

“嘿!我来看自己闺女都不行啊?!刚才我在门口的时候碰到你家大少爷,是他让我进来的!你们这群臭娘们儿凭什么不让我进?我是你们姨奶奶他爹,是你们二少爷的老丈人!凭什么不让我进!”柳三自然不示弱,推搡着丫头婆子振振有词。

他嘴里所说是杜云柯让他进来的话也是的确,杜云柯当时正出门,刚巧见他在自家门口伸着脖子张望,柳三也是来过无数次的人了,杜云柯自然也早熟识他。

至于柳三,他先前来杜家时,只是见识了一回杜云柯好说话的性格,后来渐渐明白只要碰上杜云柯就什么都好说,自己就能进门。所以到后来他干脆每次都先来踩点,顺便跟小厮们东拉西扯,问杜云柯什么时候出门,什么时候回来之类的,后来弄得小厮们不吃他这一套了,只是那时候柳三已经把情形摸得也差不多了。

有时候杜云柯不定时的情况下,柳三就只好碰运气了,比如这天,他就是专门来碰运气的,在门口巴巴地张望着最好能碰上杜云柯,果真被他心想事成了。

万一云和跟着一起出来的,那就没戏了,因为杜云和早就已经彻底不睬他了,还对他态度相当恶劣,他也知dào

再在杜云和身上下功夫是白费力qì

,所以只能时不时地来找瑛兰。

见到杜云柯,他登时笑逐颜开,赶紧跑了过去,只说了一句想闺女了,还没说出“过来看看她”的这后半句,杜云柯已经温和着语气开口了:“进去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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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三章 解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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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杜云和以及单连芳早就明令禁止柳三进杜家的门,可门上小厮也知dào

,只要大少爷碰到他准会让他进门。云柯虽然也知dào

自己兄弟不喜这柳三,而且也听他在自己面前提过绝不让他再踏进自己家门的话,可云柯毕竟是看重人伦之情的人,听他说出想见女儿这种人之常情的话来,他又怎会阻拦。

“爹!”

柳瑛兰的喊声让柳三大喜,他一把推开两个拦着他的人,对着已经走近的女儿道:“瑛兰,你可算来了!你知不知dào

,这几个臭婆娘竟然拦着我不让我见你,你还不帮爹好好教xùn

她们!”

“你以为你女儿是什么东西?”一个婆子听柳三说要让瑛兰教xùn

自己这些人,鄙夷地冷笑道,“我告sù

你!你女儿什么都不是!还教xùn

我们!”

婆子见瑛兰过来,毫不避忌。

“走!告sù

奶奶去!”婆子嘲讽完,一个丫头当即招呼了其余人转身告状去了,和瑛兰擦身而过,全都趾高气扬的,没有一个正眼看瑛兰一眼。

“爹,你怎么又来了?”瑛兰见父亲过来,叫苦道,“我不是说过,我得便自然会去找你的嘛。”

“等你来找老子!老子早就饿死了!”柳三怒道,“云和那臭小子吩咐了人不让我进来,老子好不容易趁着二门上的人不留神才溜进来的!我总共才见了你几回?还说什么看我,你看过你老子几回你说?”

却说那几个丫头婆子没走几步。却碰上了素素,两人赶紧请了个安。

“出什么事了?”素素恰巧这时出来走动,听得这边人声嘈杂,便过来看看,却不想碰上了柳三,但是此时的她也只能这么问道。

“**奶,二爷屋里那女人的老子找上门来了,大奶奶吩咐过不准放他进来的,哪知今天还是被他给混进来了!”婆子怒瞪了一眼柳三道。

那婆子正在说话,柳三却已经惊呆了:“素……素素……”他瞠目结舌地喊出一身素素。紧接着又喊出一声“鬼呀”。撒腿就跑,却一跤跌倒在了地上。

“爹!你没事吧?”瑛兰见父亲跌倒,赶紧过去扶他,等到把他扶起。她看了一眼素素。向父亲说道。“爹,你别害pà

!她……她不是素素,她不是鬼!”

柳三听女儿说不是素素。一怔,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于是大着胆子向素素看去,一看之下,又是腿下一软,不过这次还好站稳了,忙躲到瑛兰身后道:“明明是素素……你……你还说不是……”

“爹,她真的不是鬼!”瑛兰转身拉住了他,再次重申道。

“什么鬼不鬼的!这是我们家**奶!”婆子怒看向柳三大声地道。

瑛兰和那婆子都说眼前的人不是素素,这让柳三将信将疑起来,看看这青天白日的,而且现在又这么多人,大着胆子打量着素素道:“你……你真的……不是素素?”

“不是跟你说了?这是我们家**奶!你要听几遍才明白!”一个丫头对柳三呵斥道。

柳三有点懵了,向素素那边靠近了几步,自言自语道:“真的不是素素?怎么会长得跟素素一模一样?”他上上下下打量着素素,简直觉得太匪夷所思,太惊叹了。

“**奶,大奶奶说过,要是这柳三再进来的话,到时候让人打断他的腿。”婆子说完,就向其中一个丫头道,“锦云,还不去告sù

大奶奶!”

“回来!”锦云正要跑去凝辉院,却被素素给喊住了。

“我刚从大奶奶院里出来,大奶奶这些日子心情不好你们不知dào

吗?有什么事跟我说一声就成了,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有什么可小题大做的!”

素素喊回了锦云,冷着声道。

“可是……”那婆子听素素这么说,和几个丫头互看了一眼,犹豫着道:“要是我们知情不报的话,怕是……”

“怕什么?怕在杜家待的时间太长,身上会发霉,所以想出去了是不是?”素素脸色一沉道,“要是想出去的话,我马上打发你们走!”

听素素居然说出要让她们出去的话来,丫头婆子们瑟缩了一下,互相交换了个颜色后,那婆子嗫喏道:“奴婢们只是遵照大奶奶的顶住办事罢了。”

“那么我刚才说的话你们是耳背了没听见是不是?我说大奶奶心情不好,这些事情交给我就好了,这下听见了没有?”素素相当不悦,“要是还听不见的话,可别怪我对你们不念主仆之情了!”

“是,奴婢听到了!”几人眼见素素气势迫人,哪里还敢不从,忙应声道。

素素见状,冷哼一声:“老爷既然已经把家事交给了我,那么我希望以后所有人都给我看清楚这一点,现在是我在全权掌管家事,要是让我知dào

谁不把我放在眼里,到时候可别怪我对她不讲情面!”

见几人低着头不敢再吱一声,素素才道:“没你们的事了,散了吧。”

听素素说她们可以走人了,几个丫头婆子赶紧应命走了。

瑛兰见素素阻止了小丫头去告sù

单连芳,心里感激,走到她面前道:“谢谢你!替我跟我爹解围。”

素素面上冷冷的,说道:“你误会了,难道你不知dào

老爷刚把家事交给我打理吗?连这么一点小事都要越过我去回禀单连芳,难道我是木偶傀儡只是做摆设的吗?”

素素说完,不再理会柳瑛兰,转身和寒香走了。

见眼前的人虽然长得和素素一模一样,可言行处事的风格和素素却有着天壤之别,尤其是她那冷如冰霜的脸,让柳三终于确信眼前这人不是素素了。

既然不是素素,柳三也没必要关注她了,所以他又开始向女儿摊手要钱了:“瑛兰,快给我银子!”

见父亲又逼着自己讨要银子,瑛兰讨饶道:“爹,我真的是没有银子了,以前陆陆续续地也给了你多次的碎银了,我还哪来的银两?”

“胡说!鬼才信你待在杜家没有银子花!还不给我交出来!”柳三伸着手瞪着瑛兰道。

“爹,我是真的再也没有了,你要我怎么说你才信?”瑛兰苦着脸摇头道。

柳三怒了,指着瑛兰的鼻子骂道,“好你个没良心的东西!我看你是自己吃着山珍海味,就不管你老子的死活了!你倒是给不给?”柳三对着瑛兰抬手便做出要打人的架势。

“奶奶是真没有银子了,您要她怎么给?”一旁的锦缦赶忙苦着脸帮腔道。

……

素素缓步走着,身后柳三和瑛兰的声音不断地传来,她脸上的冷渐渐有所缓和,眉心微蹙了一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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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四章 飞来的银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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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要不要去告sù

大奶奶?”几个丫头婆子走开后,相互议论道。

一个婆子没好气地横了丫头们一眼:“刚才**奶的话还没听清楚吗?不打算待在这里的就去!”

“我们这不也正犹豫嘛,那您老说呢?怎么办?”丫头们悻悻地道。

“现在**奶掌家,有权发落我们每个人。”婆子转念接着道,“况且**奶和大奶奶如今正要好着呢!没听说凝辉院的锦绣在大奶奶面前说了**奶的坏话,被大奶奶打得晕死过去了吗?我们要是违逆了**奶的意思,到时候在大奶奶面前,**奶的一句话就顶我们千句万句了,到时候**奶只消说一句我们这些底下人看不得大奶奶好,存心挑拨离间,看那时候大奶奶是站在哪一边。所以呀,现在只希望大奶奶最好不要知dào

这事,你们呀,也给我嘴巴管严点。若真要知dào

了问起来,到时再不妨实话实说好了。”

“说**奶不让我们多事,还不许我们回禀大奶奶?”

婆子伸指在那说话的丫头的脑袋上戳了一记道:“蠢才,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到时候自然说是**奶知dào

大奶奶心情不好,为了不让大奶奶操心,才不让我们说的。这样既推卸了责任,大奶奶听着这话也入耳,以大奶奶现在对**奶的要好劲儿,还会生气?不生气哪来的气?自然也就不会把气撒在我们的头上了,而且更不得罪**奶。”

婆子的话入情入理。直把几个丫头说得心服口服,连连点头。

一时间,府里上下都对素素交代下来的话俯首帖耳,唯命是听。

杨氏那边的丫头也私下议论开了:“看来这**奶比凝辉院那位还厉害多了!听说连前院浣洗处的一丁点小错漏都不放过,就为这,人家袁妈妈几天都下不了床。现在上上下下都对**奶是服服帖帖,只要是**奶发下来的话,没人敢说个“不”字,**奶交代下来的事,没有一个敢偷懒耍滑的。”

锦屏扶着杨氏从里间出来。锦玉遂停了话茬。转身去几案上沏茶去了。

“又在背后议论主子,看我哪天把你们的嘴都给缝上了,才叫安静。”锦玉说的话杨氏听了个分明,她轻嗔薄怒。说着话人已经坐到了桌边。

“姨娘。我们说的可是**奶的好话。”锦兰忙笑着道。

杨氏见锦玉将茶盏递上来。她接过茶水吹了吹,浅酌了一口道:“**奶刚接掌家事,自然要拿出点掌家的样子来。要不然谁服她管?那些资格老的不就更可以阳奉阴违,把她的话不当话了?所以一上来严苛一点很正常,只要不是像有些人那样胡作为非,那就是合格的掌家。以后不许再议论这些话了。”

两个丫头也看出自家姨娘对这位**奶挺有好感,自然赶着答yīng



“对了,那边那个怎么样了?怎么她的身体还没好吗?当初我就说这种风尘女子无情无义,云儿就是不听,现在好了,还成天三灾六病的,真是晦气!”杨氏想到柳瑛兰,心里总是不痛快。

“看样子似乎好些了。”锦玉道,“早间我去厨房的路上还碰到了她,她正和锦缦往二门上过去,仿佛是要出门。”

柳瑛兰此时的确已经和锦缦出了门,路上锦缦已经将藏在身上的一块扁平的包袱取了出来,对瑛兰道:“奶奶,你把这镜子当掉了,以后还怎么梳洗打扮?”

瑛兰苦笑一声道:“都没人看,还照什么镜子。”

“可是,这些年你陆陆续续已经当掉了不少东西,万一被人察觉,老爷太太治罪的话,可不是闹着玩的。”锦缦忧心道。

“昨天你都看到了,我就算没钱也得想办法啊。”瑛兰叹息着道,“我在杜家虽说不受人待见,总还不至于饿死,可是我爹一个人在外面,我总不能不管不顾吧。总算我当回来的银两也是陆陆续续给他的,要不然他一拿到钱就去输个精光,我哪里能支撑到今天。”

“可是这已经是我们最值钱的东西了,以后该怎么办哪?”锦缦为以后柳三的再次上门要钱犯起了愁。

瑛兰只是又叹息了一声,说道:“走一步算一步吧。”

两人来到了一间当铺跟前,左右看了看,没发xiàn

熟人,瑛兰于是赶紧推锦缦进去。

当锦缦从里面出来时,脸色怏怏的,走到瑛兰面前,摊开手里的几枚铜钱道:“我好说歹说,那朝奉就是不肯多给,只同意给这么多。”

瑛兰无法,也只能叹了口气道:“算了,走吧。”

来到柳三住处,刚推门进去没走几步,便见柳三从里间出来,看来是要出门,瑛兰遂道:“爹,你要出去?”

柳三见瑛兰过来,鼻子里哼出一声,昂首懒得看瑛兰:“昨天你怎么都不肯给我银子,今天还来干什么?”

“爹,我昨天确实没有,今天我想办法弄到了钱,便马上过来找你了。”瑛兰解释道,一边摸出那几枚铜钱,递给柳三道,“爹,这是最后一点了。你先拿着,省着点用,要是实在没办法了,以后我大不了自己少吃点,让锦缦偷偷地给你带饭菜出来,总不会让你饿死就是了。”

因为当的钱不多,瑛兰只能悉数都拿给父亲。

柳三却不同以往的立马就把女儿手里的钱抢到自己手里,而是一副懒得理会瑛兰的模样,嘴里哼着小调,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来,在银票上左摸摸右看看,趾高气扬地显摆给瑛兰看。

“爹,你哪来的银票?”瑛兰忽然见父亲掏出银票来,惊诧道。

柳三这时候才露出得yì

的笑来,对女儿道:“瑛兰,你爹的财运来了!你知不知dào

,今天我早上起来,竟然看见这张银票就躺在门口,你说,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可是却偏偏让我给撞见了,你说是不是你爹的财运来了?我看一定是财神老爷赏我的!你瞧瞧!”他说着把手里的银票往瑛兰面前凑了凑。

“这么多!”瑛兰一见之下不由瞪大了眼睛,谁知她刚想伸手拿了细看一下,却早被柳三一把收走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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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五章 血染丝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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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父亲喜气洋洋地将银票揣进怀里,瑛兰却犯了疑:“奇怪,怎么会无缘无故有银票放在家门口呢?而且还不小的面额。”

柳三却不想跟她废话了,揣好银票道:“好了好了,你赶紧走吧!我要去赌坊了。”说完抬脚就往门口走。

瑛兰一听父亲又要去赌,一把拉住了他道:“爹,你怎么还去赌!这张银票你要是不乱花,都够你一整年的开销了!”

柳三见瑛兰夹缠,火气立马就上来了,一推瑛兰道:“你少来管你老子!”拔腿就走。

瑛兰被他一推,哪里还站得住,结结实实摔了一跤。锦缦站在好几步开外处,哪来得及护她,此时赶紧过来扶她:“奶奶,你怎么样?没事吧?”

瑛兰被锦缦扶着站了起来,这一跤跌得她头脑发晕,赶紧让锦缦扶到里面坐了,才咳嗽着摆手道:“没事。”

锦缦见她咳嗽不止,忙去里面找水,可里里外外找了个遍,哪有一滴烧开的水:“这怎么连一滴喝的水都没有,奶奶你稍等会儿,我这就去烧水。”见瑛兰咳喘不止,又过去先帮她拍背。

瑛兰握着帕子剧烈地咳嗽了一阵,只觉得喉头一甜,移开帕子的时候,只见帕子上赫然一片殷红。

锦缦见状,吓呆了,看着帕子上的鲜血,惊得说不出话来。

这天素素过来荣殊院,去看了一眼杜夫人,问锦珠道:“太太好点了吗?”

“好是好些了。也就是能坐起来,但身上还是没什么力。”锦珠道。

素素点点头。交代她好好照顾之后,便离开了。

正走着。看见前面围廊上一个婆子正在大声咒骂一个小丫头,还不时动手在那小丫头手臂上狠狠地拧上一把,而那小丫头则瑟缩着身子任打任骂,唯一能做的就是发出低低的哭声。

素素走近了一看,看清了婆子,登时冷着声色道:“李妈妈,是什么事情惹得您老这么生气啊?”

李婆子一看是素素,赶紧陪出笑来道:“**奶,没什么事。就是这丫头不听话,教xùn

她一下。”

素素嘴角一牵,发出一笑道:“李妈妈对太太交代下来的事情可真是尽职尽责,调教起丫头来那是绝不手软,以您对待杜家和太太的这份心,理该好好地犒劳您一番才是。几时哪个丫头犯了事,我把她打发到前院去,到时候让您带她过去,您也好从那丫头那里顺手拿些首饰之类的值钱之物。您说是不是?”

素素说完,提步走了。

这李婆子正是素素被杜夫人打发到前院那时候来催她过去,并当着素素的面公然拿走她首饰据为己有的那婆子。她一听素素似乎话里有话,张着嘴说不出话来。却又听不明白素素说这话的用意。看着素素走人,素素身边的丫头还明摆着拿眼睛横了她一眼,一脸对她的不满。她是更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了。

代柔原先不知dào

素素对这婆子是个什么态度,所以倒还循规蹈矩。当听到素素对这婆子说出来的似乎不是什么好话的时候,她可就光明正大地在脸上摆出对婆子的不喜了。她一向都是素素喜欢的人她就喜欢。素素讨厌的人她就跟着讨厌,何况还让她看到这婆子虐打小丫头。

其实素素对李婆子倒也没想如何,说打发个丫头去前院让她带去什么的也只是随口一说,只是不耻于她从前的行径,如今又看她虐待小丫头,遂拿话讽刺她两句罢了。

离开荣殊院后,素素直接去了杨氏那边,杨氏这次见了素素自然是热情相迎,两人坐下了后,素素道:“上次姨娘有心成全,素儿还没来得及当面道谢呢。”

杨氏自然知dào

她说的是什么,笑着道:“**奶太客气了,我不过口舌之劳,何况还是觑着老爷已经下了决心的情况下,不值一提。倒是我要多谢**奶,这些日子多蒙**奶照拂,不但送过来的羹汤甚是开胃,就连菜色也极对我的胃口。让**奶还要为我的饮食操心,我真是过意不去。”

素素听她客套,含笑着道:“从我嫁到杜家,就觉得姨娘极是平易近人,所以总想着跟姨娘亲近。听说姨娘平日胃口不佳,于是便稍稍在饮食上留心了一点。只是区区几色菜肴,姨娘不必挂在心上。”

杨氏见她对自己谦和守礼,更是打心底里欢喜,忽然想起一事,问道:“我听说**奶在自己院里辟了佛堂?”

素素点头:“上次家里无端闯进刺客,还伤了爷和小叔,我听说姨娘平日也会在佛堂上上香,诵诵佛经,总觉得自己也该为家里做点什么,这才辟了间佛堂,闲时为家人祈祈福,以求全家上下都平平安安的。”

“说起上次的事,我到现在还心有余悸。那天要不是**奶,恐怕大少爷已经……”杨氏说到这,改口道,“对了,**奶的伤没有大碍了吧?”

素素微笑摇头:“只是一点小伤,已经没什么了。”

杨氏想起老爷斥责单连芳的那天云柯主动帮素素倒茶水的事情,说道:“我看得出来,**奶自从救了大少爷后,大少爷对**奶的态度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变。大少爷是个重情意的人,**奶舍命救他,他心里自然是极度感激的。”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才道,“其实**奶何不趁着这个机会多跟大少爷亲近亲……”

“对了,”素素不等杨氏说完,便打断了她的话,岔开了话题,“我正为手里没什么经卷而烦恼,姨娘可舍得借我一卷?”

杨氏自然满口答yīng

,喊锦屏取来了一卷手抄的经书,交给了素素道:“说来惭愧,我不认字,所以手里也没几卷。这卷还是以前锦衣抄录的,**奶拿去就是了。”

素素听说是以前自己抄录的,低头一看,还真是自己的笔迹,看着经卷,她心里不免感慨,没曾想以前自己亲手抄下的如今又到了自己的手上。

送走素素后,杨氏暗暗摇头:“我是越来越看不懂了,这么精明聪慧的一个人,怎么就不考lǜ

自己的终身倚靠。有那工夫跟凝辉院那位好得如胶似漆,怎么就懒得在自己的男人身上多花点心思呢?”

“我也看出来了,刚才姨娘提到大少爷的时候,**奶分明是有意岔开了话去,我看这分明是不愿听姨娘说起大少爷。”锦屏也道。

两人把感受交流成一致后,眼里各自流露出对素素的不解。

素素出了沁春园,途经织锦苑附近的水榭时,忽见前面一人孤立在风中,风一吹,她羸弱的身形犹如被风拂过的弱柳,仿似随时都有被吹走的迹象。那人转过身来,正是瑛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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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六章 忏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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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瑛兰自从那天从柳三那里回来,心知自己的身体越发不济,想起当年母亲也是因为多年咳嗽,最后出现咯血的症状,所以连日来的她更是心情郁结,不断流泪。自己会不会和母亲那样就此撒手人寰,想到这她不免害pà

恐惧,拉着锦缦的手道:“锦缦,我不想死,我还不想死……”

锦缦也替她难过,说道:“都这样了,就让奴婢去告sù

爷吧!”

瑛兰想到杜云和,更是伤怀,抽泣着道:“他只会以为我们说谎骗他。”

“都病成这样了,还想那么多干嘛?不试试怎么知dào

。”

锦缦苦口婆心地劝她,见瑛兰不说话,撂下一句“奴婢这就去找爷”后,便欲转身走人。

却被瑛兰一把扯住了道:“别去!他不会相信的,何苦去自讨没趣。已经惹他生厌,我不想再去招他厌烦。”说什么也不让锦缦去找云和。

锦缦见她如此,更是一筹莫展。

“不如这样,”瑛兰擦着眼泪向锦缦道,“当铺得的那点钱,你去给我抓点药来。



“可是,没有大夫开方子,怎么知dào

抓什么药啊?”锦缦皱眉道。

“随便抓点治咳的药就好,要是药铺不给抓,你就换一家,看哪家愿抓就行了。”瑛兰见锦缦迟疑,催道,“去啊。”推锦缦去抓药。

锦缦无法,只能遵从着去了。抓了药回来,恰好kàn

见素素往杨氏那边过去,见到瑛兰后就顺口说了。

素素远远看到瑛兰。原先沉静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她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柳瑛兰。只看了她一眼,便不再理会。继xù

往前走。

堪堪走近时,却听瑛兰出了声,声音显得异常的伤感:“容我……说几句话好吗?”

素素却脚步未停,根本不理她,却被瑛兰一把抓住了手臂:“素素。”

素素脚步一停,一把甩开她的手,也不看她,冷冷着道:“我们应该没什么可说了吧。”

说完提步就要走人,哪知又被瑛兰一把给扯住了:“只说几句话……几句而已。”声音几近是在哀求了。

素素被她扯停了步子。眼睛一瞥,瞥到了瑛兰抓着自己手臂的双手。

瑛兰见素素扫落到自己手上的目光极是冰寒,下意识地手一颤,缓缓缩回了双手。

素素冷冷地瞥了她一眼,终于一抽身,走向了水榭。

来到水榭,瑛兰见素素只愿背对着她,她也无可奈何,犹豫了一下。终于开口道:“我爹那边的银票……是你放的吧?”

“什么银票,不知dào

你在说什么!”素素微微侧脸斜睨了一眼,冷声道。

其实那天素素见到柳三来向瑛兰讨要银钱后,回去便取银票交给了寒香。并给了她柳三的住址,让她去找文泽,同文泽两人去给柳三送银票。只是交代了不要让柳三发xiàn

就是。于是那天文泽便把银票偷偷塞进了门里。

瑛兰见素素不承认,也不再说话。看着素素清冷的背影,她眼睛一酸。说道:“对不起。”

见素素始终不肯回头看她一眼,她心里越发地落寞:“我一直想对你说这句话,可是我不敢……我不敢面对你,更没脸对你说这句话。我知dào

我对你造成的伤害不是一句道歉就可以消弭的,可要是不说我又……”

她喉头有些发堵,调整了一下,才续道:“我知dào

你不会原谅我,这辈子你都是不会了。我不求你原谅,我只是想把心里的话说出来。”

素素背着她看着水面一声不吭,瑛兰低低一叹道:“你知dào

的,我从小到大看到的,就是我爹无休止地打我娘,还有我。从我记事开始,我就从来没感受过被人疼爱的滋味。我最大的心愿,就是能有一个疼我的人,直到我遇见了爷。当我第一次见到他,我就知dào

他是我命中注定的人,所以我把所有的希望都倾注到了他的身上。

当我以为他对我越来越好的时候,当我满心欢喜以为自己终于苦尽甘来,得偿所愿的时候,却让我发xiàn

……他心里真zhèng

喜欢的……是你,我不敢相信,也接受不了。

那天,单连芳来找我,我也曾犹豫不决,我不想害你,可是……可是我害pà

,”说到这里,柳瑛兰眼眶已经湿了,“我怕你会把爷抢走,我怕我最后什么也得不到,我才被她说动的……”

“不要说了!”素素听她说起当初她跟单连芳同流合污陷害自己的事,让她又想起那段令她不堪回首她竭力想要忘却的记忆,她不想再听下去,转身就走。

可几步走到瑛兰身侧,瑛兰一把扯住了她,一下跪在了她面前,泪水已经夺眶而出:“我错了,是我的错!素素,对不起!我不但害了你,也害了我自己。

我一直没有看清的是,爷跟我爹不一样,只要他心里承认了我是他的女人,他是会善待我的。其实那时候他对我已经很好了,可是直到失去后,我才看清这一点。可惜太晚了。

如果我当初能够大度一点,那么即使得不到他十分的爱,也能从你那里分得少许,既然他真zhèng

喜欢的不是我,我还有什么好计较的。可是,因为我的自私,反而让他越走越远,我越是贪婪想要得到更多,最后却越是失去地彻底。我更加不能原谅自己,对无辜的你做出了那么狠心绝情的事情。我知dào

上天一定会惩罚我的,一定会的……”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素素严词打断她的话道:“哪怕你那时候想尽办法让我远离云和,又或者让云和讨厌我,亦或是联同单连芳把我赶出杜府,我都会对你感激不尽!可是你无论如何也不该陷我于万劫不复!哪怕我只是一个和你毫不相干的陌路人,你也不能做伤天害理的事情!你如此狠心绝情,陷害无辜的人,你还想让云和接纳一个毒妇?”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瑛兰流着泪道:“我知dào

就算说一千句一万句对不起,也无法赎清我对你犯下的罪,我不知dào

该如何弥补对你造成的伤害。”(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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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七章 锦绣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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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够了没有?”素素的声音冷到了极点,“你能把完璧之身还给我吗?你能把从前的我还给我吗?既然不能,你现在对我说这些有什么用!还有你不要忘了,我们早己经恩断义绝,再无瓜葛!你救过我收留过我,所以我帮你脱离怡春楼,把你从水里救起,也算是还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就是你负我的,就当作是我在你家容身的代价吧!

所以以后,我们谁也不欠谁!你听好了!我已经把你从我的记忆里抹去!所以希望你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我只愿今生再不与你相见!”

素素说完,挣脱了瑛兰的手,头也不回地出了水榭。

锦缦出来找瑛兰,远远看见素素从水榭里走出,她想过去问询一下,遂赶紧走了过去。却见素素脚步很急,和代柔两人匆匆离开,她没赶上和素素碰面,正要加快步子赶上素素,瞥眼却见瑛兰正扑倒在不远处的水榭临水处。

她吓了一跳,还以为瑛兰身体发生了什么状况,急得她慌忙跑过去。

却见瑛兰扑在地上痛哭失声,她赶紧把人给扶起来:“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我刚在煎药,不放心出来看看,怎么成这样了?”锦缦焦灼着道。

瑛兰被她扶起,远远看向素素的背影,泪眼朦胧着喃喃自语道:“她恨我……她恨极我了……”眼里话语里满是伤心和绝望。

锦缦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是素素匆匆离去的身影。

素素刚回到锁芳馆院门口,就见锦芝匆匆跑了来。她一见锦芝,登时心有所动。

锦芝一见素素。赶紧上来道:“**奶,锦绣跑了!”

素素一听。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刚刚,她一跑,我就马上过来找**奶了!”锦芝道。

“你向他透露爷今天在家?”素素问道。

“是。”锦芝点头,“我按照**奶的意思,向她透露今天爷在家的消息,然后故yì

没有看紧她,让她以为得了机会。我怕**奶不知dào

,就赶紧过来回禀了。为了这事,我还不得不使了苦肉计。想必这样一来,我家奶奶也不好太责罚我了,只会怪锦绣手段毒辣。”锦芝说着抬起了右手,素素见她右手背上赫然一个深深的牙印。

原来这天锦绣趁锦芝不备,自以为得了机会,偷跑了出去。

锦绣本想从人少的角门出去,可自从单连芳见过院里出现蛇后,便下令几乎封死了边门,她也只能仗着自己随机应变的能力杀出去了。

她一路谨慎小心。专拣花木掩映处走。实在要经过屋前院后,又正好有人过来,她便在折角处或者假山洞避一下,或者实在避不过了。干脆蹲下身来背着人做出擦拭花盆或者门窗的动作。若是确实没有遮拦物的空旷处,避无可避,便蹲下身装作是在清理花木杂草。一些粗心的丫头婆子还以为是正在干活的小丫头。也不以为意。

倒是有一个婆子和丫环两个经过时,看见正在“忙活“的锦绣。觉得奇怪,那婆子是专管小丫头们洒扫一类活的。看见锦绣在那里擦拭门窗,心想这会儿自己没支使人来这边干活啊,遂喊道:“喂!你怎么在这里瞎忙?这里上午刚打扫完,还不去后园帮忙!”

锦绣被这么一喊,吓了一跳,赶紧转身跑了。

那婆子哪知是锦绣,还以为小丫头被她一喊吓着了,边上的丫头也道:“真是,又没骂她,跑什么呀。”两人始终没当一回事。

就这么一路挨着,锦绣绕到了一座亭台附近。

这座亭台是赏月的一个绝佳之地,且眼下又栽植了一些当季花卉,正争相斗妍,白日又可赏景,所以平时都会添置一些瓜果点心在这里,以供单连芳过来随时享用。

锦绣见里面出来一个丫头后,就再没动静,于是火速溜了进去,找到了一个遗留在里面的托盘,放上了一碟点心,快步出了亭。

等那添置点心的丫头再回来时,一看几上,莫名感觉奇怪,不觉嘀咕上了:“怎么好像少了一碟。”

锦绣一路低头挨近了院门,看看院门将近,她更是低头急行。

守门的婆子见一个丫头手里拿着吃食急匆匆靠近了自己这边,向锦绣走了过去,随口一问:“这是去哪里啊?”

锦绣见问,越发伏低了头:“奶奶要我去给爷送点心,要我快去快回,不能耽搁。”说完,急匆匆出了院门。

那婆子见她手里端着果盘,又说是得了奶奶的吩咐出去,自然没有二话,只是看着那丫头的身影,总觉得十分熟悉,想想也是,院里的小丫头很多都是她婆子看眼熟了的,想到这里,她仅有的一丝疑云也飘走了。

锦芝是从别的小径通往的院门处,她料定锦绣定是要溜出院,所以她只掐着时间来到了院门不远处悄悄观望,居然还真让她看到了走出院门口的锦绣,不禁也暗暗叹服锦绣的应变能力。

估摸着锦绣走得比较远了,锦芝在自己手背上狠狠咬了一口,急匆匆往院门口过去。一见婆子就问有没有看见锦绣。

婆子自然摇头:“锦绣不是你看着的吗?怎么反来问我?”

锦芝龇牙咧嘴着抬起手背让婆子看:“锦绣跑了!她把我咬伤,偷跑出来了!”

那婆子一听锦绣偷跑出来了,吓了一跳,回想刚才一直低头走出院门的丫头,惊出一声冷汗,大叫不好:“遭了!难道刚才出去的便是锦绣?”

“一定是了!哎呀!孙妈妈你怎么也不看着点!”锦芝登时埋怨。

“那可怎么是好?奶奶说过不能放她出去的!锦芝!让你看着人你是怎么看的?这可如何是好!”婆子叫苦不迭,一边埋怨锦芝一边就要去告sù

单连芳。

“您先别急,等我去把她追回来再说!您现在去告sù

奶奶,奶奶还不办你一个失察之罪?!”于是,锦芝赶着来向素素报讯了。

锦芝把事情一说,问道:“**奶,那接下来我该怎么做?”

素素听完锦芝的这一消息,对锦芝道:“你赶紧回去告sù

你们奶奶,就说锦绣跑了,多半是去了倚梅轩,到时候就有好戏看了。”

与此同时,锦绣已经站在了倚梅轩的门口。(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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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八章 破釜沉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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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云柯虽说不许单连芳进倚梅轩,但平时凝辉院的丫头们送些点心还是可以进去的。毕竟杜云柯知dào

单连芳的性子,要是丫头们连个差事都办不好的话,回去一定会受罚,而且他见锦菲待在倚梅轩毕竟冷清,每每有凝辉院的丫头过来,锦菲都表现得很开心,每次总要拉着她们聊上好一回。

只是送过来的点心杜云柯从来不吃,每次也是锦菲得了口福。

至于锦绣,杜云柯自从明确向她表示完全对她没感觉,且在她毒害素素之后,便早已彻底疏远冷落她了,所以他觉得锦绣也没有理由再来纠缠自己。因而对于锦绣,杜云柯倒也没有特意交代说不让她进来之类的话,既然已经觉得是多此一举的事情,自然是没必要说明了。

所以对于锦绣送点心过来,守门的婆子直接让她进去了,只是有一点不免疑惑,想着这锦绣不是被大奶奶嫌弃了吗?怎么今天却差她来送点心了?只是这毕竟是身在倚梅轩的人一时弄不明白的地方,她还想会不会是大奶奶又起用了锦绣,所以自然只是一转念而已,反正这不是他们倚梅轩该管的,也碍不着她的事。

凝辉院本来就没什么人,锦绣自然是自由出入来去。

自打锦衣死后,杜云柯不问世事,整日买醉的颓废样,锦绣也看出来了,知dào

杜云柯简直连心都跟着锦衣去了。何况她也知dào

杜云柯已经极其不待见她,所以她倒也的确没想过要来做无谓的纠缠。

何况跟了单连芳后,单连芳对丫头们管得极严。送什么吃食过来给杜云柯,也是专门挑一些姿容平庸的。就怕某些不安分的丫头仗着自己颇有姿色,而去勾引杜云柯。

因此。锦绣一来没机会,二来她也不想惹麻烦,让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单连芳对她的信任转变成对她的猜忌。

只不过锦绣一直没忘的是,太太当年给她的那份许诺,说是让杜云柯纳她为妾。她只希望杜云柯可以快些从失去锦衣后的颓废中走出来,渐渐回归常态,然后自己在单连芳身边忠心耿耿地服侍,以求有一天太太或者单连芳开恩,好兑现承诺。

可是现在她却失了单连芳的宠。单连芳还扬言绝不可能让她偿此夙愿,这让她美梦幻灭。她原以为不会再有希望,谁知忽然收到杜云柯向她表达爱慕之意的画像,还有在她落难之时受到的他的照顾,这让她暗淡的心骤然大亮,犹如即将跌倒崖底的人猛然抓住了崖壁上的树枝,绝处逢生之感霎时攀升到了最高值。

此刻她快步走在倚梅轩里,心焦又充满希冀地盼望着能够快点找到杜云柯,只希望这次破釜沉舟之举能够让自己逃出生天。

虽说即使逃出了单连芳的控zhì

。成了杜云柯的女人,也未必就能不受那个悍妇的欺凌,但这毕竟是唯一也是最后的生路了,何况她不觉得只要给她一个三五。她会没有能力对付那个愚蠢的女人。

心思纷乱的转着,她的脚步可丝毫没有一丝迟滞,稍稍转了一圈没见着杜云柯。她知dào

一定是在书房。

来到书房外,恰好见锦菲从里面出来。她赶紧在廊柱后面躲了一下,直到看到锦菲离开。她才闪身出来,放轻了脚步进了书房。

书房内,是杜云柯在全神贯注地提笔书写着什么,锦绣轻轻走近书案,将点心放在了书案上,柔声道:“爷,吃些点心吧。”

“锦菲,不是跟你说过我忙的时候……”杜云柯正想说忙的时候不要打扰他的话,忽然意识到进来之人声音不是锦菲,他一愣,抬头看去,却见锦绣正含情带笑地站在书案边看着他。

“锦绣?”杜云柯吓了一跳,手里的笔也落在了书案上,他连忙站了起来,“你……你怎么进来了?”

锦绣满含深情地看着杜云柯:“锦绣真是愚蠢,居然不知dào

爷心里一直在记挂着锦绣。”

“你在说什么?”杜云柯听锦绣说话莫名其妙,沉了脸,转身便要走出书案,却被锦绣拉住了道:“爷是在怪我吗?怪我没能看懂爷的心思?还是怪我来得太晚了?其实锦绣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爷。”

“不知dào

你在说什么!你还不出去?!”杜云柯见锦绣越来越胡言乱语,一把推开她后大为不悦,并责令她离开。

锦绣见杜云柯对自己居然没有好言相向,十分错愕,她不明白杜云柯究竟是怎么个意思,不解道:“爷是怎么了?为什么心里明明想着我,却不愿见我?”

杜云柯忍无可忍,怒对锦绣道:“我叫你出去!”

面对杜云柯的怒容,锦绣万分困惑:“爷到底是怎么了?我好不容易偷跑出来,就是为了向爷表明心迹,爷怎么居然这么对我?”说完,不顾一切扑到了杜云柯的怀里,“难道爷是害pà

奶奶吗?这个锦绣不怕,锦绣已经豁出去了!爷……”

话还没完,就被杜云柯大力推开了,锦绣脚下没站稳,一下跌倒在书案脚下。

杜云柯简直怀疑锦绣神志不清,不想再跟她废话,打算直接走人。

锦绣万没想到杜云柯还是和从前一样,对自己的态度没有任何改变,见杜云柯要走人,她来不及细想,赶紧爬了起来,堵在了杜云柯的面前,看着他道:“爷是怎么回事?爷不是暗地里画了奴婢的画像,还让锦菲送来给奴婢吗?奴婢被罚跪雨里晕倒后,不也是爷吩咐人把我送进屋的吗?爷既然心里有我,又为何这样对我?奴婢不明白!”

杜云柯被锦绣堵住去路,又听她说起先前那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当即严词正色道:“锦绣,我今天明确告sù

你!我没有画过你的画像,更不可能让锦菲送画给你!还有那次你晕倒在雨里,我让人扶你进屋,是不想看着你死而已,换做旁人,我一样会这么做!你要是不想让我赶你出去,就自己赶紧走人!”

杜云柯的一番话把锦绣从美梦中拉回到了现实,看着杜云柯满脸对她的嫌恶,还有他掷地有声的这番表明对她绝无一丝他心的话,让锦绣从头一路凉到了脚,她不断摇头:“我不信!我不信爷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我不相信!”

可是杜云柯的为人她最清楚不过,她知dào

杜云柯不可能说谎。

杜云柯见她死死地盯着自己一言不发,暗暗摇了摇头,他不想跟走火入魔的人多费唇舌,遂抬腿走人。

不行,看着杜云柯要离开,锦绣几步冲过去,从杜云柯身后死命地抱住了他,她好不容易见到杜云柯,哪能就这样让他走掉,想到如今已经没有退路,她也绝不能就此罢休,如果就此放qì

,那么一定会死无葬身之地的。

“爷你不能走!奴婢对你是真心真意的!爷为什么就不能接受奴婢呢?奴婢不要爷全部的心,只要分一点点给奴婢就行了,奴婢绝不奢求!只求爷看在当年奴婢一心一意服侍爷的情分上,接纳奴婢可以吗?奴婢对爷的真心天地可鉴……”

“给我把这贱人拉开!”

正在杜云柯试图挣脱锦绣,苦于锦绣跟不要命了似的只是死死不肯松手的时候,单连芳尖锐又愤nù

万分的声音骤然炸响了。(未完待续……)

PS:额,刚才还有一章忘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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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九章 上天无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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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锦绣跑了,单连芳大怒,本以为锦绣是偷跑出杜府了,锦芝忙提醒说多半是去了倚梅轩,单连芳也顾不得问锦芝看管不力的罪了,怒火冲天着便赶了过来。当看到锦绣死死抱着杜云柯的一幕,让她原本就燃着熊熊烈焰的眼睛瞪得简直都快要把眼皮给撑破了。

她一声令下,锦绣终于被几个丫头七手八脚地给强行拖拽了出来,狠狠摔到了地上。

杜云柯见闹出这种事来,又见单连芳一副欲大兴罚戮的架势,他气得不行,索性直接出了被闹得已不得安宁的倚梅轩。

单连芳在倚梅轩便直接让丫头狠狠甩了锦绣一顿耳刮子,然后让人给架回了凝辉院,凝辉院自然只有锦绣悲惨命运的开始。

以前锦绣还没有对杜云柯有什么实jì

行动,只不过是杜云柯画了一幅画过来,锦绣到底有没有私下勾引还是未知之数,顶多就说了一句太太曾答yīng

让杜云柯纳她为妾的实话,单连芳就已经把锦绣当成了眼中钉肉中刺地折磨她,如今亲眼看见她抱着杜云柯不放手,口口声声说着对杜云柯的真心天地可鉴的话,单连芳自是彻底把锦绣当成了一定必须绝对要迅速除掉的害虫。

看着丫头们把锦绣按倒在地,用针不断痛扎着哀嚎的锦绣,单连芳怒不可遏地咬牙切齿着骂道:“以前还对你留有情面,没想到你这贱人居然如此猖狂!公然勾引起爷来!下贱无耻不要脸的狐媚贱人!今天我要不打死你,我就不姓单!给我往死里扎!”

直到锦绣被扎得撕心裂肺地一通叫,浑身麻木疲软。无力反抗,单连芳又命人抬进了一口空的水缸。注满水,命丫头把锦绣推到水缸前。把她头按进了水里。

锦绣自是奋力挣扎,好不容易被放松了挣出来吸一口气,很快又被按进了水中。

这也是以前锦绣教唆单连芳用来折磨素素的法子,此刻她亲身体验,不由得她不痛苦万分。自从素素建议让单连芳用以前锦绣自己想出来的折磨人的恶毒法子对付锦绣本人,单连芳倒也觉得过瘾,所以这回又用上了这招。

正当锦绣被单连芳折磨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奄奄一息的时候,素素过来了。

一见素素进门。单连芳几步过去道:“素儿,你来得正好!你知不知dào

,这个贱人刚刚居然偷跑出去公然迷惑勾引爷!我今天不打死她我就不是单连芳!”

素素听她一说,惊愕道:“有这种事?”

“你也不信会有这么猖狂的贱蹄子是吧?素儿,你看着好了,”单连芳道,“我今天就打死这贱蹄子以消我心头之恨!打死她我好比踩死一只蚂蚁,我看死人还怎么去勾引爷!”

素素看了一眼已经被扔在地上,正在苟延残喘的锦绣。说道:“你看你,为这种不知廉耻的丫头生这么大的气值得吗?还不是气坏了你自己?”素素把她拉着坐了下来道,“你先消消气,我给你带来了一个好消息。我把亲家给接回来了!”

单连芳听素素说把自己母亲给接回来了,大喜,拉着素素的手道:“真的?什么时候的事?”

素素笑着道:“就在刚刚。我打发出去的丫头回来说,已经把亲家给接回来了。之后我把她安顿在了城南的别宅。”

陈氏当时满怀着一肚子气到了娘家的祖屋后,可苦了她了。还好单连芳第二天就打发了以前跟着陈氏过来的小丫头沛儿过去伺候陈氏。

陈氏哪里住得惯,娘家的祖屋虽说也过得去,可毕竟家里已经没人,要什么没什么,她是叫苦连天。

谁知很快杜家就来人了,是一个从未见过的年轻人和一个小丫头,实则便是文泽和寒香。

素素让两人去接陈氏,她不知dào

陈氏的娘家在哪里,又不能到处去打听,一想有了,送陈氏回去的杜家车夫不是知dào

?于是赏了那车夫些银两,让他送文泽和寒香过去。

到了那里,一说来意,陈氏喜出望外,可听说是素素来接她的,她又奇怪了:“怎么?不是你家老爷让你们来的?”

“不是,我是**奶的贴身丫头,是我们**奶让我们来接您的。”寒香笑着道。

“怎么不是你家老爷派人来接我,反倒是你家**奶?”

陈氏奇怪道。

“老爷并没有发话说要接您回去。”寒香如实道。

陈氏想想心里有气,对杜青鹤又开始不满,转念想到素素,说道:“你家**奶为什么这么关心我?”

“我家**奶跟大奶奶情同姐妹,所以不忍心看您孤苦伶仃的一个人在这边,所以才打发我过来接您的。”寒香解释道。

陈氏听她这么一说,虽说她对素素还是不领情,可毕竟能回去了,她哪有不乐意的。当初一时冲动跟杜青鹤较了劲儿,现在她早后悔不迭,哪里还管是杜青鹤还是素素过来接她,只要是接她回去就行了,管他是谁。

来到杜家的别宅,陈氏道:“怎么来这里了?不说接我回去吗?”

“是这样的,”寒香道,“接您回来的事我家老爷还不知dào

,我家奶奶说老爷是不许您回来的,只是我家奶奶看在大奶奶的份上,所以让我们偷偷把您接来这边住。”

陈氏听到这里,虽然对杜青鹤有十二万分不满,却也只能如此。想到毕竟比待在娘家祖屋好多了,自然也就欣然入住了。

单连芳听说母亲被素素接回来的消息后心情大好:“素儿,你让人去接我娘回来,怎么也不事先告sù

我一声。”

“还不是看你最近心情不佳,想给你一个惊喜。”素素道。

“太好了!只是不能把我娘接来这边住吗?”单连芳稍稍有些失望。

“老爷曾经撂下话,不许亲家再回来,你说呢?”素素反问。

“那也只能这样了,至少离得近了,总比远在外祖家要好多了!”单连芳倒也表示理解。

“这件事情是我违逆了老爷的意思,先斩后奏,擅作主张的,所以等老爷回来,我还得去向老爷请罪。”素素脸上泛起了些许愁色。

“素儿,真是委屈你了。要不我帮你去跟老爷说说情?毕竟这也是有关我娘的事情。”单连芳道。

“不行!”素素一口回绝了她,心想要是让你直接去跟杜青鹤谈话,岂不是有机会让你得知其实杜青鹤并没有说过不让你娘回来的话,或许还会一并得知杜青鹤实则是想让陈氏回来的,遂当下道,“现在老爷对你还在气头上,要是你去帮我说情,他看到我们同气连枝,只会让他更生气,反而迁怒于我,岂不是更加不饶我了?说不定还会以为我这么做是出自你的授意,到时候不但要重责于我,恐怕你更是首当其冲,对你的责罚恐怕更重!”

素素连劝带吓的一番话,很快把单连芳给唬住了,想到很有可能连带着自己也会遭殃,单连芳忙不迭摆手:“那我可不去了!”

“对了连芳,你打算怎么处置这丫头?”素素看了一眼浑身湿透,已经缓过一口气来,躺在地上微睁着眼睛一动不动的锦绣道。(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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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章 “锦绣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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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能怎么办?不打死她不算完!”单连芳恨恨连声,怒瞪着锦绣,对丫头们喊道,“把这贱人给我扔到水里去!”

锦绣被推到了水缸边,丫头婆子正要把她往水里扔,素素忙道:“慢着!”

单连芳见素素阻止,一愣,问道:“怎么了素儿?你不会是可怜她吧?”

素素浅浅一笑,说道:“这种不知廉耻的丫头,有什么好可怜她的,只是我忽然想起了你们说的那个死去的锦衣,我在想,若是你真把她怎么样了,这万一她跟那个锦衣一样,从此阴魂不散,岂不是不得安宁?”

一听素素说起上次锦衣的鬼魂,单连芳脸色都白了,深感素素说得在理,遂道:“素儿,多亏你提醒。这贱人比锦衣那贱蹄子心眼可坏多了,到时候变成厉鬼来向我索命的话……”说到这里,越想越害pà

,不敢再想下去。

“所以呀,你要怎么折磨她都行,可千万别把她给打死了。”素素一边说着话,一边心想自己这仇可还没报完呢,怎么能让单连芳就这么给打死了,心里想着,口里遂道,“连芳,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你可否答yīng

?”

单连芳听说她有要求向自己提,说道:“素儿,你跟我还客气什么?你有什么要求,尽管说好了。”

素素看了锦绣一眼,说道:“是这样的,我那边正缺个干粗活的丫头,不如。向你要了锦绣吧!”

“要她?”单连芳对此感到诧异,说道,“素儿,你缺丫头,我马上拨几个去你那里就是了。”

素素摇头:“府里的丫头都各司其职着,虽说调拨给我也没什么,可我这人最怕的就是给家里添麻烦。所以我原是打算找人牙子重新买的,再说,新买来的丫头也好调教。再者,我来杜家的时日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算短了。总想着给家里添置点什么,后来想想,不如趁着给自己院里添置丫头,顺便给家里也添上几个。

所以我向你要锦绣。只不过是想让她填补一段时间的空缺。到时候等买了新的回来。再把她还给你。本来时间就不长,说不定也就几天的工夫,所以我就更不喜欢从别处调拨了。倒是觉得锦绣反而是最符合我心意的人了。”

“可是这贱人,我已经打算打断她的狗腿,然后把她远远地扔到外面,让她自生自灭去了。”单连芳道。

素素心想我也不能让你把她给远远地扔了呀,当下对单连芳的决定摇头表示不屑:“打断她的腿?这处置未免也太轻了吧。身体上的伤痛远远比不了心灵上的创痕,你要真想让这丫头受最大的折磨,这种做法自然是轻得不能再轻了。”素素道,“不如这样,你让锦绣先去我那边帮忙,这段时间我帮你想一个好法子出来,如何?”

“可是,我现在只想活剥了她!让我等,我可等不了!”素素说帮她想个更能折磨锦绣的法子出来,单连芳没有意见,只是她现在只想尽快除掉锦绣,心里难免不乐意还让她去素素那边多待几天。

“只是很短的时日,到时候我把她还你了,还不是任你处置?她又逃不了,你何须急于一时?”素素道,“还有你大可放心,我会替你好好地看紧她,绝不会让她有机会再次逃脱去勾引爷的。”

见单连芳不吭声,不说答yīng

也不说不答yīng

,显然还是不情愿,素素翻了翻眼皮,一掠额角的鬓发,叹息一声道:“嗳!

待会儿还要去向老爷请罪,我这日子怎么越过越回去了。”语气里夹杂着郁闷。

听素素有些不悦地提起这茬,单连芳有些不好意思了,心想素素刚帮自己接回了母亲,总不能这片刻工夫便装作忘了吧,她现在在自己面前这么坚持要锦绣,硬是不答yīng

也说不过去,况且她也说只要买回来新丫头后就还锦绣。

心里一琢磨,也只能勉强答yīng

了:“那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就让这贱人多舒坦几天,就当她走了好运!”看了一眼锦绣后,又道,“那是现在就把她给你送过去,还是等她精神好些了再过去?”

“这就送过去吧,反正也不缺她躺的一个地方,让她稍稍在我那边将养个半日,也便能干活了。”素素淡淡地道。

单连芳听素素这么说,便招呼丫头婆子把锦绣给素素即刻送过去了。

送走了锦绣,单连芳想起了锦芝,让人把锦芝喊了进来,准bèi

责罚她没有看管好锦绣的错。

锦芝一进来看到单连芳的怒容,便吓得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奶奶,事情是这样的,锦绣听奴婢说奶奶的好,就像疯狗一样把奴婢给咬伤了,又把奴婢掐晕了过去,才让她逃脱的!奶奶一定要为奴婢做主啊!”

锦芝边说着边把自己受伤的手背举了起来,她一上来便先声夺人,叙述事情经过的同时,顺便拍了单连芳的马屁。

单连芳看见她手背上的伤,又听她说是因为在锦绣面前说自己的好才被咬伤的,遂道:“你仔细说来。”虽然此刻看着锦芝的脸仍旧板着,语气却明显不像是问罪的了。

锦芝赶紧道:“当时,奴婢见锦绣嘴里念念有词,就问她在嘀咕什么,锦绣却只是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我就问她是不是在说奶奶的坏话,她反而啐了奴婢一口,奴婢就知dào

她一定是在诅咒奶奶。

奴婢就骂她不识好歹,说像她这样狐媚惑主的,换做别的主子,早就把她打死喂狗了,也就奶奶菩萨心肠,又念在以前她还算忠心的份上,才留下她这条狗命的。

奴婢还说奶奶是九天仙女下凡,观音娘娘下界,无论美貌还是心肠,那都是无人能及的。谁知锦绣听了不但不赞同奴婢的说法,竟然像发了疯似的向我冲过来,狠狠地咬伤了奴婢的手。然后又跟疯了似的把奴婢扑倒在地,拼命地掐住奴婢的脖子,奴婢先是挣扎,后来脑袋一晕,就不知dào

了。等到醒过来见她不在了,知dào

不好,连忙去找,才知dào

她偷跑出去了。求奶奶恕罪!”

锦芝说完,匍匐在地上不敢再动。(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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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一章 家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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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芝的一番拍马奉承显然对扭转单连芳的决定很有用,原本单连芳还打算要惩罚她,听锦芝说是因为赞颂了自己而被锦绣伤害,并且在被恶毒的锦绣掐晕过去之后才导致让人给逃脱的,当即把所有的恼恨都转移到了锦绣身上:“这贱人见不得人赞我好!可见她对我包藏着多大的祸心!”

“看来,她是被看管地久了,对你早已充满了怨恨之心,所以听锦芝赞你的好,她自然不爱听了。”素素在一旁道,“锦芝忠心耿耿,只是锦绣发了狂似的攻击她,倒也不能太怪锦芝,人怎么能跟疯狗相抗呢。”

听素素这么说,单连芳更觉得是,对于对自己忠心耿耿的锦芝则从宽发落了,只罚了锦芝几个月的例银,便让她出去了。

……

正好这天午后杜青鹤在家,杜云柯回来便进了父亲的书房,说是不是该去把岳母接回来。

杜青鹤刚要说话,只见素素走了进来。

“你们俩倒是巧,一个前脚刚到,一个后脚也来了。”杜青鹤见素素过来,说道。

素素见杜青鹤大有调侃之意,只得挤出一丝笑意,说道:“老爷,我把亲家给接回来了。”

杜青鹤和杜云柯听素素说已经把陈氏给接回来了,都是一怔,杜云柯听说陈氏已经回来,连日来的这桩心事倒是解开了。

“什么时候的事?”

杜青鹤问道。

“人刚到不久,我已经把她安顿在了城南的宅子。其实我知dào

。老爷宅心仁厚,本就不想让她就这么走掉,一个人在别处孤苦无依的。可她自己非要走,这么一来,反而要连累老爷和杜家被外人说闲话,所以我思虑再三,才决定把她给接回来的。我这么做,老爷不会怪我吧?”素素说道。

“你刚才也说了,只是不想让外人说我还有我们杜家的闲话,我怪你什么?”杜青鹤道。他本来就不打算让陈氏就这么走掉。而招致外人的非议,素素这么做,等于是解了他的隐忧。

“所以我把亲家特意安排在了那边,对外便称是亲家喜欢清静。更不想过多打扰我们。而非要住那边的。如此。老爷既不会贻人口实,也不用再因为亲家的无理取闹而烦心了。”素素“想”得很贴心。

杜青鹤点头,对素素的做法很是赞同:“如此甚好!难为你想得这么周全。”转念问素素道。“听说你在你院里辟了佛堂?”

素素正要回答,把想要为家里祝祷,祈求家里上下平安的说辞说上一遍,却见杜青鹤没有停口,接着道:“你们姨娘已经跟我说了,说你想替家里祝祷,以此祈求家里上下都平平安安的。也难为你有这份心了。”

素素暗暗一笑,心想原来姨娘早就替自己把要说的都说了,倒是省却了自己一番口舌。

从杜青鹤书房出来,刚走出没几步,便听见杜云柯的声音响起在了身后:“等一下。”

素素脚下一停,转过身来,面色冷冷地等杜云柯说话。

杜云柯走到她面前道:“刚刚我回来的时候,恰好门上收到一封你的家书,顺便就帮你带了进来。本来打算见过我爹之后,让丫头给你送过去的,既然在这里碰到了,这便给你。”

说完,把怀里的书信取了出来,递给素素。

素素听说是家书,伸手接了,犹豫了一下,终于开口向杜云柯淡淡地说了句“谢谢”。

杜云柯也不说话,只是给了善意的一个浅浅的笑,然后当先走了。

素素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眼里终是忍不住泛起了一丝柔和,和一丝眷恋。

寒香看在眼里,也只有无奈地微微摇头,心想要是小姐和姑爷家里没有血海深仇,那他们真是多么让人艳羡的一对璧人。

回到锁芳馆,素素打开了书信,是吴绮帘写来的。

寒香见素素看过信后,脸上隐隐有忧色,遂问道:“小姐,信里面说什么了?”

素素轻叹一声道:“绮帘说身体不太舒服,让我一定回去看看她。”

“啊?那……是不是很要紧?”

素素摇头:“我也不清楚。”

“照理说,若只是偶尔头疼脑热的,有子逸少爷照顾着,也不至于非要让小姐巴巴地赶过去啊。”

寒香道。

素素道:“她没细说,只说我哥最近忙得都顾不上她,我哥他……”素素想到兄长,叹息了一声,愁容更深。

“那我这就去给小姐收拾收拾。”寒香道。

素素点头,看着寒香走开,她把信放在了几案上,眉头略锁后,寻思看样子锦芝的事还是今晚给她办了的好。”

于是这天晚饭后,素素来了凝辉院,单连芳见代柔是提着食盒进来的,开心地向素素道:“你带什么好东西过来给我吃了?”

代柔已经把食盒搁上了桌,打开了盒盖,拿出了一碟糕点,素素道:“这是我们老家那边的特色点心,叫芙蓉醉,是我亲手做的,你尝尝看。”

单连芳拿了一块咬了一口,只觉甜而不腻,清香适口,笑着道:“素儿,你的手也真巧,居然能做出这么美味的点心来。”一看食盒里还有一碟,疑惑道,“欸,怎么还有一碟?”

“这是我打算待会儿送去给老爷的。”素素道,“那天老爷知dào

我把亲家接回来后,罚我跪了好长时间,还让我在自己那边也静心思过。我看老爷是动了不小的肝火,所以拿点心意过去孝敬一下,也免得他再对我不满了。”

正说着话,代柔忽然大皱眉头,捂着肚子道:“哎呀!小姐,我肚子好痛!怎么办呀?”

单连芳见了道:“是不是吃坏了东西?”

“不知dào

啊,已经痛了好多次了,也不像是吃坏东西的样子。”代柔弯着身子,一脸痛苦地道。

“怎么不早说,还能走吗?要能走的话,自己赶紧回去歇着,让寒香过来替你。”素素道。

代柔赶紧点头,出门去了。可等到天色完全黑了下来,也没见寒香过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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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二章 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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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天色完全黑了下来,也没见寒香过来,素素坐不住了:“这丫头,指不定肚子一疼,压根儿就没记着告sù

寒香。这天色也不早了,我得去给老爷送点心,连芳,不如向你借个人,陪我过去跑一趟吧!”

单连芳听素素这么要求,便道:“也好,那我让菱……”

“我看让锦芝吧!”素素还没等单连芳喊出菱儿,便自己提出了合适的人选,“我看锦芝那丫头腿脚够利索的,就让她陪我过去吧。”

单连芳听素素指明要锦芝,便让人喊了锦芝进来,交代她陪素素去一趟荣殊院。

和锦芝去往荣殊院的路上,素素拿出了一个荷包,往锦芝手里一塞道:“锦绣的事情,辛苦你了。”

锦芝看到银子,霎时眼睛一亮,嘴角早勾起了笑,只是不免推脱一二:“**奶,您说我帮您办成这事,就让我达成心愿,可没说还要给银子,奴婢怎么好收受。”话虽如此,拿着荷包的手却未见有什么动静。

素素见她那依旧紧攥着荷包的手,只是一笑,提步前行了道:“怎么说你被罚也是因为帮我的忙而起,我怎么好让你白白短了几个月的例银,收着吧。”

锦芝跟在后面,听素素一说,喜笑颜开,将荷包纳入了自己怀中道:“为**奶办事,真是美差,就算为**奶赴汤蹈火,锦芝也甘之如饴。”

“别这么说,”素素道。“以后你要是当了家里的半个主子,我有事说不定还得托你帮忙呢,以后我们守望相助,岂不是好?”

锦芝听了心里美美的,想着真能这样,那真是自己最好的出路了。想起以前,自己虽然只是个下等的丫头,却也希望有一天能被大少爷留意到,从此一跃成为杜府的半个主子,一洗丫环的身份。所以想方设法制造可以让大少爷看见的机会。

可偏偏大少爷别说对自己了。连他身边的近身丫头他都没有半分心思,甚至太太有意给他做通房的锦绣,他都没有染指半分,还能有自己什么事儿。

二少爷就更别说了。本就不是他院里的人。哪里的机会。而且二少爷还似乎只喜欢去找外头的,对身边的丫头似乎也没什么心。

原本都没怎么对我们这些丫头上心,只是偏偏怎么就都对锦衣非比寻常呢。大少爷就不用说了。连二少爷也对锦衣格外的好。一样都是丫头,怎么偏偏就让锦衣占尽了独宠。

不过锦衣再怎么样还不是死了,为了大少爷连性命也赔上了,到最后哪里及得上自己。若是自己此番好事能成,以后便再也不用看人脸色,更加可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吃的穿的都有人伺候,恐怕锦衣以后在黄泉之下都要羡慕了。

可转念心里又有些没信心,说道:“**奶,若是事情不成的话,那……”她唯一担心的就是事情不成。

“你放心。”素素说着停下了脚步。

锦芝见素素忽然取出一个小纸包递给自己:“拿着。”她伸出手接了过来道:“这是什么?”

“你在老爷的茶里放上这个,包管你事成。”素素道。

“难道……这里面……”锦芝听素素的语气,猛地猜到了几分,睁大了眼睛看着手里的纸包。

“你不用知dào

那么多,只要达成你的目的不就行了?而且这里面的分量我让人算过,绝对不会让老爷起疑。”素素道,“再说了,老爷也不是什么坐怀不乱的人,只是碍于太太太过强势,才不敢多纳妾。所以即便老爷喝进去的分量不够,你还是有机会的,关键就看你自己了。”

锦芝听得连连点头,顿时对事情能够顺利进展充满了希望。

“如今你也看到了,太太的身体大不如前,这是你最好的机会。你是个聪明人,看你怎么在大奶奶面前把锦绣这次出逃的事情推卸得一干二净就知dào

了。所以只要你有心,难道还不能如你所愿?”

素素的话说到了锦芝的心里去,没错,**奶也真会为自己打算,以前太太强势,自己就算上位恐怕也没好果子吃,如今的局面却是大改,不但太太身体大不如前,对于家事无力过问,连大奶奶的掌事之权都落到了**奶手里,自己有**奶罩着,以后还怕什么?想到这里,她更是心喜不已。

来到凝辉院,素素去看了看杜夫人,问了问锦珠太太的情况,便带着锦芝去找杜青鹤了。

杜青鹤正在屋里让丫头捶腿,半躺在那里很是享shòu

,素素进来请了个安。

杜青鹤听见声音,睁开眼来看了一眼素素,拖长鼻音“嗯”了一声算是答yīng

了素素,仍旧闭起了眼睛。

“老爷,我亲手做了些点心,特意拿过来孝敬老爷。”素素道。

“嗯,放着吧。”杜青鹤懒懒地道。

锦芝已经将食盒里的点心拿了出来,然后放在了近边的几上。

“我还向老爷回个事。我接到家书,说是嫂嫂生病了,我哥又太忙,家里也没几个人,所以嫂嫂没人照料,信里一再要我过去看看,所以我过来跟老爷商量一下。”素素接着道。

“既然如此,总不能不去,你回去就是了。”

杜青鹤道。

“谢老爷成全。”素素说完,对着锦芝使了个眼色。

锦芝走到那捶腿的丫头边上,挥手让她走开。那丫头看了素素一眼,乖觉地站起了身。于是锦芝代替她跪了下去,为杜青鹤捶起了腿。

“出去吧。”之后,素素告了声退,向那丫头又低语了一声,和她一起放轻了脚步走了出去,并亲手关上了房门。

素素一走,锦芝捶了一会儿,顺手拿了一块送来的糕点柔着声道:“老爷,吃点东西吧。”说着把手里的糕点凑近了杜青鹤。

杜青鹤闻到香味,睁开眼来,张嘴把锦芝送上来的咬进了嘴里,嚼了几口后,他看着锦芝闲闲地道:“你是**奶那边的?叫什么名字?”

“奴婢是大奶奶院里的,叫锦芝。”锦芝一边替杜青鹤捶着腿一边道,“上次**奶去我们那边,说腿走得有点酸了,大奶奶便问谁帮**奶捶捶腿,刚好奴婢也在,于是就毛遂自荐了。奴婢替**奶捶过以后,**奶直夸奴婢。**奶一心想孝敬老爷,所以今天向我家奶奶提议,让奴婢跟着前来伺候一回老爷,以解老爷白日的辛苦。”

“嗯,素儿确实有孝心。”

杜青鹤说完,又道,“锦芝,这名字好!”

“老爷,您口渴了吧,茶水有些凉了,奴婢替您去换过。”锦芝说着,人已经站了起来。

杜青鹤吃了一口点心,还真有些口干,待得锦芝端了茶盏回来,他坐起身来,吹了几下,凑到嘴边喝了两口。(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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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三章 不会让你就这么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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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青鹤吃了一口点心,还真有些口干,待得锦芝端了茶盏回来,他坐起身来,吹了几下,凑到嘴边喝了两口。

锦芝又哄着杜青鹤多喝了几口茶后,拿了糕点再次喂到他嘴里,身体也极力贴到了杜青鹤的身上。

杜青鹤见这丫头不但长得颇有姿色韵味,还这么会逢迎亲近他,自然乐得享shòu



“老爷,您累不累?奴婢替您捏捏背吧!”锦芝娇声软语着,人已经站直了身子,转到了杜青鹤的身后,双手搭上了他的肩背。

锦芝以捏背为由,渐渐手就不安分了,在杜青鹤身上试探着摸索,见杜青鹤不阻拦更不斥责,胆子更大,甚至轻抚上了他裸露的脖颈,摸上了他的面颊,还挑逗着在他的胡须处撩拨,一边柔声宛转着道:“老爷,这样舒服吗?”

杜青鹤渐渐觉得身上燥热起来,一听见锦芝那娇软无力的声音,心里更是酥麻难当,他情不自禁伸出了手,握住了锦芝娇嫩的手,一边抚摸着一边道:“觉不觉得屋子里有点热?”

锦芝一听,心想一定是那药的药性开始作祟了,走到几边拿了茶盏过来:“是有点热,老爷喝口茶解解热吧。”把茶盏递到了杜青鹤的面前。

杜青鹤坐起身来,接过茶水喝了几口后,干脆一股脑儿灌进了嘴里。

锦芝接过空盏放了,取出帕子凑到杜青鹤面前替他轻柔地拭着嘴角,一双眼睛不住地给杜青鹤频送秋波。

杜青鹤被锦芝不断诱惑。再加上药性开始发挥作用,哪里还能忍住,一把将锦芝拖进了怀里……

次日一早,寒香待素素洗漱用过早饭后,来问素素道:“小姐,是不是该走了?”

素素微微点了一下头后,问道:“锦绣怎么样了?”

“她还好,小姐打算怎么处置她?”寒香顺便问道。

“你去支会代柔,让她把锦绣给关起来,不许她出来。”

素素道。

寒香答yīng

着去了。

锦绣得知素素让她待在锁芳馆后。心里犯嘀咕。也不知dào

是不是素素和单连芳商量好的,为了折腾自己,所以心里着实没底。忽然见代柔带了两个丫头过来,说要带自己去一个地方。待走到一间房门口。她被强行推了进去。然后门一锁,任凭她在门里叫喊,没人再理会她。她被单连芳折腾到现在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所以喊了几声后,也没力qì

浪费体力了。

正当她一屁股坐倒在凳子上,屋子里也静下来的时候,门外忽然响起了开锁的声音,她赶紧盯住了门口。

门被打开了,素素带着丫头走了进来。

锦绣一见素素,也不站起来,只道:“是大奶奶要关我的吧?”

素素却不答反问:“还记得昨天大奶奶是怎么处置你的吗?”

锦绣不答,心想这不是废话吗?谁受那么大苦楚会不记得。

素素见她不说话,说道:“以前,你心里想着要做爷的妾室,毕竟没什么行动,可昨天你居然公然勾引爷,以大奶奶的脾气,还能留你?”

素素见她依旧沉着一张脸斜盯着别处不发一言,继xù

道:“如果昨天你还没有完全晕过去的话,应该听到些我们的说话。她昨天已经对你起了杀心,她要的就是你死,这样,你就再也不能勾引爷了。是我向她求情,借口说要是杀了你,恐怕你会变成厉鬼来向她索命,她才饶你不死的。”

单连芳想要她的命,锦绣昨天已经看出来,如今回想起来,的确隐约听到素素向单连芳说了类似的话,只是浑浑噩噩晕晕乎乎的,听了个断断续续。

“她被我吓到了,不敢杀你,便要打折你的腿,然后把你扔得远远的,让你自生自灭。”素素如实相告道,“你说你要是连路都走不了了,你还能活吗?到时候唯一的活路就是在地上四处爬着,求人给你施舍一点饭菜,连乞丐都不如。”

锦绣听到这里,打了个寒噤,心想若真是这样的话,自己的确只有死路一条。

“要不是我替你求情,你会到现在还安然无恙?”素素傲视着锦绣道。

锦绣听到这里,渐渐对素素的话将信将疑起来,她抬头看向素素:“真的是……**奶救了我?”

素素低哼一声道:“不是我救你,难道还是她忽然大发善心,不愿追究你了?”顿了一下接着道,“我原本想添个丫头,听她说要那么对你,就只好向她指名要你。要不是为了保全你,我何苦非要接你这个烫手山芋?就为这,我在她面前没少费口舌,她看在我帮她接回她母亲的份上,总算勉强答yīng

了。”

锦绣想到素素跟单连芳之间友好的关系,对素素依然不是很信任,想了想道:“**奶为什么要救我?”

素素撇嘴一笑道:“你不知dào

人都是有恻隐之心的吗?还是你没曾有过?听说单连芳要打折你的腿,我终归心有不忍。”

锦绣不信,反问素素:“难道我勾引爷,**奶心里对我就没有芥蒂?”

素素盯了她一瞬,干脆反问:“若是对你心怀芥蒂,便想看着你死,你觉得你还会在这里吗?”

锦绣想想也是,细细品味素素的这句话后,又忽然盯着素素道:“这么说来,**奶的确是对爷有心思的。”

“要是我说是替单连芳救人的,你会信吗?”素素嘴角勾着笑,知dào

以锦绣的聪明,根本糊弄不了她,但此时素素觉得已经没有必要再顾忌她了,区区一个丫头,她能如何。

“**奶明知我不会信,何必多此一问。”锦绣道,她感觉素素像是在无聊耍着她玩,“若是没有对一个人爱慕之心深重,又怎么可能为了他连自己的性命都可以轻贱。”

“你说得没错。”素素对她的话表示赞同,紧接着话锋一转,“不过,我对爷是何心思,恐怕不是你一个奴才该操心的。”

见锦绣无言,素素紧跟着又道,“总之你只要知dào

,是我救了你的命,这不就够了?”

听素素说到这里,锦绣沉默了一阵后,终于站了起来,对素素道:“**奶救了锦绣一命,锦绣感激不尽!”

想到素素毕竟保住了她的命,觉得以如今的情势,好歹在素素身边要安全得多了。

素素也不搭话,只道:“你就是太聪明了,有时候聪明过头未必是好事,机关算尽,到头来不但得不到爷的心,险些算了自己的性命。”

锦绣对素素的话根本没往心里去,想到自己如今落得这步田地,还不是拜单连芳所赐,眼里不由流露恼恨:“我对单连芳忠心耿耿,可她居然这么对我!”顿了一顿转而问道,“只是不知dào

**奶要怎么安排我?”既然已经留得性命,她觉得该为以后筹谋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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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四章 吃了药,还是这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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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要你暂时填补几天我这边的空缺,她才答yīng

的,所以你在我这里待不了多长时间,单连芳一定会向我要人的,到时候你还是逃不过。所以未雨绸缪,我昨天已经跟她提过,帮她再想个别的处置办法。”素素说道。

“**奶打算怎么处置我?”锦绣听素素说会帮单连芳想其他处置自己的办法,不禁又焦虑起来。

“我既然救了你的命,那就不会让你死。”素素说完这句,脸色变得异常柔和起来,且洋溢出暖暖的笑,语气也极尽宽慰起来,“你放心好了,我一定替你设想周到,绝不会让你失望的!”

素素话里有话,锦绣哪里听得出来,听素素这么宽慰自己,心里悬着的那块大石总算有所回落了,也觉得若是由素素来处置自己,无论如何总要比单连芳要宽和多了吧。

可转念又一想,不对呀,她瞥了一眼这间密闭的房间,不禁道:“可是**奶为何要把我关在这里?”

“还不是为了保护你。”素素道,“我向她要你的时候,她可勉强得很,要不是我执意要求,她哪里会放你走。她现在的心情我很明白,只想尽快地把你处理掉,万一我不在家的话,她性子一上来,难保不会来我这边动你。”

锦绣联系上素素的前言后语,问道:“难道**奶要出门?”

“我娘家有点事,要过去一下。这就要走。你要是想保全你这条命的话,就乖乖地待在这里。”素素警告她。

锦绣深知单连芳的为人,想到这的确是自己如今保命的路,也便不再说话。

素素不再多说,转身出了房间,代柔把门一关,上了锁。

素素见代柔上完锁,对她道:“把钥匙给我。”

接过了钥匙随身带了,素素才带着寒香出了院门,先去杨氏那边草草交托了一番家事。然后离了杜家。

午饭后。单连芳听说素素回了娘家,心里又惦记上了锦绣。可想到已经答yīng

素素让锦绣填几天的空缺,只能忍着。可越想越气,挨到傍晚时分。实在熬不过了。哪里还去管素素。果duàn

去了锁芳馆,一见代柔立马问她锦绣在哪里?

代柔顺着回廊向她指了指锦绣被关的方向,刚要说话。无心细听的单连芳已经往代柔指点的方向去了,代柔赶紧也跟了过去。

心急火燎地走到一间房门外,单连芳脚下一停,问代柔道:“人在哪里?”

代柔向她指了指就在身侧的那道房门:“就在里面。”

单连芳一听,几步过去就要推门,却发xiàn

门上落了锁,问道:“怎么锁住了?”

代柔道:“小姐怕她不在的时候,锦绣会溜出去勾引爷,所以才把她关了起来,说是回来才放锦绣出来干活。”

单连芳一听,心想素素怕她再次逃脱,这么做也对,伸手向代柔道。“钥匙呢?给我!”

“钥匙在小姐身上。”

代柔道。

单连芳傻眼了。

可心里毕竟气不过,对着门向里面喊话:“贱人!就容你多**几天!看我到时候不把你打废了!”

锦绣早听见门外的动静,听出是单连芳的声音,她哪里敢出声。

单连芳对锦绣无可奈何,也只能谩骂了一回,走人了。

却说吴绮帘左等右盼,终于盼来了素素,听进来的丫头告知后,欢喜不尽,她此时正在房里休息,赶忙重又打发了丫头出去招呼素素进来。

“绮帘呢?在房里吗?”素素问那丫头。

“是,在房里躺着,姑娘进去吧。”那丫头道。

素素边走边问:“绮帘身体要不要紧?”

“夫人每天头晕乏力,连饭也吃不下。”

丫头回说。

素素听她一说,一路急走,进了吴绮帘的房间。

一进去,就见吴绮帘病歪歪地侧卧在榻上,素素走近喊了一声。

吴绮帘看见素素进来,已经从榻上坐了起来,拉着素素的手笑着道:“素素,我总算把你给盼来了!”虽然笑着,却无精打采的。

那丫头搬过一把椅子来,寒香赶紧顺手接了,放在了榻边。

素素在椅上坐了,见吴绮帘形容苍白,面带憔悴,心急道:“绮帘,你信上说身子不适,到底要不要紧?找大夫瞧了吗?”

吴绮帘却轻叹了一声,摇着头道:“没用的。”

“什么没用!”素素听她说话泄气,急道,“有病就要看大夫,我现在就去请大夫过来。”说着便要站起来。

吴绮帘忙一把扯住了她,让她坐下了道:“其实,已经找大夫瞧过了。”

素素听说已经找大夫看过,忙问:“那大夫怎么说?说生什么病?吃药了吗?”

素素心焦,吴绮帘却是一副不当回事的表情,只是说道:“大夫给开了些药,但是交代说不用多吃,说我这身子,吃多了也没用。你瞧我,吃了药,还是这个样子。”

说完一脸的郁闷。

吴绮帘这么一番言语下来,素素越发心凉,想到大夫都说连药都不用多服了,二哥居然都不在她身边,气道:“我哥呢?他在哪里?为什么你都这样了,他还不陪着你?”

“算了,他有要紧事做,我总不能扯他后腿。”吴绮帘浑身散发着身为一个女人的深明大义。

素素一愣,吴绮帘这话一出,她都怀疑是不是自己耳朵出问题了。一来吴绮帘不像是会说出这种话来的人,二来都病得连药也不用多服了的地步,不就是已经病入膏肓了吗?这种时候难道不是应该让自己的亲人陪伴左右,寸步不离了吗?怎么还去考lǜ

会不会拖他后腿影响他做事?

正在素素皱眉不解的一瞬,吴绮帘却咯咯笑出声来,看着素素满脸发愁的样子,她更是忍不住笑。

旁边丫头也跟着笑起来,说道:“夫人,您就别卖关子了。”

素素听她们主仆俩这么一笑一说,不禁转头和寒香对视了一眼,看向吴绮帘道:“你们……笑什么呢?卖什么关子?”

“好了好了,不跟你闹着玩了。”吴绮帘笑着道,“我实话告sù

你吧,其实我是……”说到这里,她抿嘴一笑,放低了声音才道,“我是……有喜了。”虽然她生性开朗,不拘小节,但是这种事上,毕竟难免羞涩。(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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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五章 害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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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素素听说绮帘有孕,自然惊喜。

“嗯!”吴绮帘笑着重重点头,“大夫说已经有两个多月了。”

素素想到她刚刚作弄自己,薄嗔道:“你有身孕,是大喜事,怎么能拿这种事情来玩笑。”

吴绮帘却笑生双靥,拉着素素的手道:“我这不是跟你闹着玩嘛,瞧你刚才那着急的模样,笑死我了,哈哈……”

“你还说。你信上只说身子不适,害我平白为你着急。”

素素道。

“我要不说身子不适,你会这么着急地赶来吗?”吴绮帘笑着道,“再说,我这的确是身子不适啊,你看我现在害喜,什么都吃不进去,整天都没什么力qì

,难道还是身体好啊?”

素素见她还在强行歪理,忍不住回以一笑,想到绮帘怀孕绝对是大喜事,素素心情也是极好,笑问道:“对了,我哥呢?你有喜了,该让我哥好好陪陪你。”

“你不知dào

,他忙得很,说有事要去京城一趟,他走的时候还不知dào

我有身孕。我本来想写信给他,可又不知dào

该往哪里送。好了,别提他了,你还没吃饭吧?”她说完对自己的丫头道,“小眉,你快去准bèi

饭菜。”

看着小眉答yīng

着出去,吴绮帘接着道:“早先的时候我吃了就吐,什么都没吃进去。”她拉过了素素的手,并露出一脸的憨笑,“素素,希望这次有你陪我一起吃。能够好一点。”

等到饭菜端上桌后,吴绮帘趁着素素不注意,招手示意小眉凑近自己,对着她耳语了几句,小眉抽身出门去了。

用饭时,吴绮帘只要闻到一些油腻味就直犯恶心,一些她平时爱吃的菜,此刻她却避之不及,素素则不时放下碗筷照顾她。一顿饭下来,吴绮帘算是勉强吃进去了几筷子。

饭后。吴绮帘总算缓过了一口气。她看着素素直摇头:“素素,你看你,脸色比我这个害喜吃不进去东西的人也好kàn

不到哪里去,你呀。待在杜家记得也多补补……”

吴绮帘正和素素说话。门口脚步声起。吴铮走了进来。

素素一见吴铮,很快意识到是吴绮帘喊吴铮过来的,再看吴绮帘。果然正一脸坏笑地看着她。

吴铮走进屋看见素素居然在座,一怔的同时,心里狂喜:“素素,你来了!”

素素只得向他点了点头作为回答。

吴绮帘见吴铮手里提着食盒,喜上眉梢,起身跑到吴铮跟前,一把将他手里的食盒接了过来,“这是什么?”

“你不是让小眉喊我过来说有事吗?娘猜你是想吃酸梅汤了,知dào

你这里没有,所以让我顺便带过来了。”吴铮说完,看了一眼素素,对妹子道,“你怎么也不早告sù

我素素过来了,我也好多带点。”

“这不是要给你个惊喜嘛!”吴绮帘笑着道,“还有哥你这话说得不对,什么叫多带点这个过来,这酸梅汤是我这个害喜的人喜欢吃的,素素又没害喜,她可不爱吃这个。”

素素听吴绮帘口没遮拦地把害喜这种事拉扯到自己身上,哪里方便接口,寒香赶紧替素素解围:“这话也不对,不害喜的人就不能喜欢吃酸啦?我就喜欢吃酸的东西,小姐你说是吧?”

“好好好,我说不过你们人多。”吴绮帘笑着把手里的食盒交给了已经进来的小眉,“拿到房里去,我吃几口解解馋,再睡上一觉。寒香,你也跟我进去吧,你不是说也喜欢吃酸的吗?”说着用眼神瞄了一眼自己的兄长和素素两人,向寒香示意。

寒香早就想给吴铮和自家小姐腾地方了,听吴绮帘这么说,正中下怀。

“素素,”吴绮帘三人走后,吴铮向素素走近了几步,看着她道,“这么久没见你,你还好吧?”

素素却反而侧过身,走远了几步,淡淡地道:“我很好,吴大哥不用为我挂心。”

吴铮犹豫了一下,说道:“素素,你这次回来了,别再回去了好吗?”

“为什么?”素素一愣,有些意wài

,“吴大哥不是已经理解我了吗?今天怎么对我说这样的话?”

吴铮之前是已经理解了素素誓要报仇的心情,并表明会等素素回来,可是自从得知素素跟杜云柯从前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感情后,却怕素素对杜云柯余情未了,所以这时的心态已经和之前不同,只是他的这番心思素素又哪里知dào



“没错,我是理解你。”吴铮说道,“你不但为你自己这么做,杜家更是害你父母的仇家,我可以理解你报仇的心情。可是,这些事情你都可以交给子逸去做。”

素素听他说起杜家是害死自己父母的仇家,一怔:“你都知dào

了?”

吴铮点头,说道:“所以,既然有子逸在,你完全可以把这些都交给子逸,你一个弱女子,本就不该置身其中。”

“为父母报仇是天经地义,何分男女!”素素却道。

吴铮见素素依旧和先前一般无二地执着不听劝,开始着急:“可是你在杜家,不光子逸为你担心,绮帘,还有我,我们都时刻在为你挂心,你怎么能忍心让你身边关心你的人都为你放不下心来。”

“我知dào

你们都关心我,可是我绝对不能半途而废!”素素哪会听吴铮几句劝就放qì

自己早已坚定不能移的复仇之路。

吴铮见素素就是听不进自己的劝说,心情焦躁,几步走到素素面前,一把握住了素素的双肩道:“素素,你就听我的好不好?别再回去了!”

素素一把推开了他,又避开了几步,转身不再看他:“事情还没有了结,我怎么可以不回去。”

吴铮看着素素,尽管他一直在压制自己不要冲动,可终究还是脑子一热,脱口而出了:“我看你不是不能不回去,而是你根本很想回去。”

素素听吴铮的语气不对,话里有话,转身看向他道:“什么意思?”吴铮此时的面色也让她感觉异于往常。

“要是我说得没错,你根本就不想离开杜家,”吴铮的眼里掠过一丝伤感,可语气却显得生硬,不再一如往常的温和,“因为那里有你想见的人,你一直就没有忘记杜云柯,哪怕他是你的仇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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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六章 未来姨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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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素没想到吴铮连这都知dào

了,她不用想也知dào

必定又是绮帘说的,可她已无心计较这些对她来说无关紧要的锁事,只是吴铮的任意揣测让她没法接受,她脸色立马沉了下来,盯着吴铮道:“原来吴大哥认为,我名为报仇,实则是为了接近杜云柯。”

见吴铮没有开口,素素更加愤懑:“吴大哥,你太过分了!”她已经不想多说,直接走人。

吴铮早就后悔自己刚才冲口而出的话,眼见素素当真恼了,更是追悔,见素素要走,忙拉住了她道歉:“素素,对不起,我……我也不知dào

怎么了,我……你别生气,我不是有心的!”

素素见他道歉,倒也没真负气走人,只是心里毕竟有气,拂开吴铮的手,看着他道:“吴大哥,你说我什么都可以,但是你不能质疑我报仇的心,你怎么能质疑我是一个会为了感情而漠视父母深仇的人!”

“是我不好,我并非要质疑你为父母报仇的用心,我只是……只是怕你忘不了杜云柯,怕你对他旧情复燃。”吴铮说出了心里话。

想到杜云柯,素素轻叹一声,转过了身走开了几步道:“怎么可能,他是……我的仇人。”

素素尽管已经放平了语调,但是那细微的伤感之情,吴铮还是感觉了出来。屋子里顿时陷入了无声,两人谁也没有说话。

片刻的沉寂后,素素微微侧身转向吴铮:“吴大哥。我刚到不久,乏了,想去歇一下。”说完,不再理会吴铮,径自出了屋。

看着素素离开的背影,再看着空空的门口,吴铮心里亦是寥落,心里暗暗一叹,心想素素虽然嘴上不承认,可是心里只怕还是没放下杜云柯。想到刚才一时的冲动对素素说了不该说的话。内心又仍旧暗悔。寻思素素是长情之人,这不能怪她,刚才自己一时冲动,以后再也不会了。不管她有没有忘怀旧情。自己都会等她。一直。

这天晚上,素素重拾针线,为吴绮帘腹中的胎儿缝制出生后的襁褓以及新衣。寒香在边上看着,偶尔帮些小忙,见素素那般郑重以及认真的模样,笑着道:“瞧把小姐开心的,一听说后就迫不及待赶制这些。”

素素也给了她一个微微的浅笑,一边穿针引线一边道:“他是我哥的孩子,我的侄子,我当然开心。我要做给他我能做的最好kàn

的。”

“这可不行,小姐做的最好kàn

的当然要留给将来小姐自己的孩子。”

寒香自觉理所当然地道。

素素却一时楞了,寒香说到她将来自己的孩子,她捏着针线的手登时停了,脸色也暗了下来。

寒香见素素脸色忽然不愉,说道:“小姐,我……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素素黯然着面色愣怔了半晌,才幽幽地道:“我真能有自己的孩子?”

“那当然!小姐这么美,将来生出来的孩子一定也是和小姐一样美,必定人见人爱!”

素素不再说话,只是盯着手里的针线和衣料发愣。

见素素似有心结难解,寒香道:“小姐,其实吴家少爷人真的很好,而且又对小姐那么痴情,小姐跟他还那么般配。既然跟姑爷已经不可能在一起,小姐也该为自己的将来打算。”

素素却只是怔怔地出神,不再说话。

……

凝辉院里,锦芝跪在地上给单连芳磕头,几个头磕下来,毕恭毕敬,一丝不苟。

“真是时运到了,想推也推不开。”单连芳看着跪着的锦芝,一脸的高高在上,“只是跟**奶去了一趟老爷那里,就给老爷瞧上了。是不是高兴坏了?”

“锦芝不敢!”锦芝低眉垂眼着道,“其实能够一直服侍在奶奶身边,就已经是锦芝莫大的福气了!锦芝实在想不到,居然会有来跟奶奶磕头请辞的一天。只是也不知怎么的,老爷竟看上了奴婢,其实奴婢心里真的很舍不得离开奶奶,如果可以,锦芝愿追随奶奶一直到老!”

“你现在已经是老爷的心头好了,我哪敢把你扣着。”单连芳挥挥手道,“好了,你起来吧,老爷不是让你先在他那边住着吗?你这就收拾收拾,搬过去吧。”

锦芝心里欢喜,脸上却不敢显露出来,站起身来道:“其实奴婢无论身在哪里,都是奶奶的人,奶奶以后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奴婢就是,奴婢一定会尽心尽lì

,绝不敢有半分怠慢!”

单连芳见锦芝倒也谦卑,挥手让她去了。

锦芝收拾了些细软,交给了跟着她来帮忙的荣殊院的小丫头,刚跨出屋没走几步,却见锦蓉提了一桶水过来。

锦蓉提着水桶,看见锦芝,她放下了桶,一如往常地喊了她一声:“今天轮值到我,累死了,锦芝,快帮我一把。”

丫头们通住这片,平日打水之类的活,都是各人轮着,以前锦蓉和锦芝会互相帮把手,锦蓉习惯了,所以看见锦芝就招呼上了。

锦芝走了过去,看着笑呵呵的锦蓉,她的脸上却一丝笑也没有。

锦蓉见锦芝不但丝毫没有要帮自己的姿态,而且看向自己的目光也十分古怪,不禁道:“怎么了?”

锦芝鼻孔里冲出嘲讽的笑,脸上挂着毫不掩饰的鄙夷:“你刚才叫谁帮你提水呢?你难道不知dào

我已经是老爷的人了吗?现在连大奶奶都对我客客气气的,你是什么东西?居然让我提水?!”

说完,对着锦蓉翻了个白眼,扭着腰肢走了。

锦蓉看着目中无人的锦芝摇摆着腰身离开,气得自语道:“这会儿眼睛就已经长头顶上了,要成了姨娘,那眼睛还不得搁到天上去啊!再说能不能坐上姨娘的位置还不定呢,现在就来摆姨娘的架子,还真以为自己是未来姨娘了啊!”

杨氏这边听说了老爷看上凝辉院一丫头的事后,锦屏不禁皱眉:“老爷这是怎么了,怎么忽然破格宠幸起一个丫头来,以前可从没这样过。”

杨氏却表现得很沉着:“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老爷看上哪个丫头,不是很正常吗?大少爷的生母不就是丫头被抬姨娘的?就算不是老爷自己院里的,通常只要不是贴身大丫头,老爷开口,难道我们这些人还能拂逆了他的意不成?何况现在凝辉院那位还指望着老爷能回心转意不计她的前嫌呢。

再说,现在太太的身体大不如前,基本对外事已经不加过问,以前老爷倒还忌着她几分,现在连这重障碍都削弱了,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听得锦屏连连点头。(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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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七章 一个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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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上,屋外已经漆黑一片,吴绮帘有了身孕,容易困乏,已经早早睡了,素素的房里依旧亮着灯火。

素素虽然去了杜家,但于经仍保留着素素的卧房,因此素素来这里的两天,自然也就住在布置如旧的自己的房间。

此时的屋外,已经寂然无声,素素的房里,除了寒香磨墨的声音,也是一片寂静,当寒香渐渐停了手,素素则蘸了墨后,落下了笔。

看见素素描出一个女子的身形,寒香有些意wài

,想到素素该不会又是画那个锦绣了吧,心里想着,嘴里已经脱口而出:“小姐,你又要画那个锦绣吗?”

“她是我心上人吗?我要再三画她。”素素笔端不停,口里却薄嗔道。

寒香扑哧一笑,心想小姐不说,我自己看不就是了,既然是女的,那么多半不是杜家就是小姐娘家这边的人,自己肯定见过,说不定还是吴绮帘呢。

可当素素画中人的眉目渐渐显露的时候,寒香却有些楞了,自己好像没见过这人,是谁呀?还是再看看吧。

画中女子随着素素的笔端眉目清晰了起来,娉婷玉立在画中展露一笑。

寒香看着画中明眸皓齿的少女,确定自己是真没见过画中人,但看她的衣着打扮,却又像是杜家的丫头,不禁问道:“小姐,这是谁呀?我怎么没见过?”

素素此时已经收笔,她静静地看了画中人片刻。给出了寒香答案:“是我的一个故人。”

……

次日,是素素打算回杜家的日子,临走前,她把赶制出来的襁褓衣物等交给了吴绮帘。

吴绮帘开心得不得了,捧在手里看不够:“素素,你的手真是太巧了!就短短的两天功夫,便做了这许多出来。换成是我,恐怕几个月也未必做得完。”

“你喜欢就好。”素素见她欢喜,自己也开心,浅浅一笑道。

“素素。你真这么快就要走了?就不能再多住几天嘛。”吴绮帘拉着素素。舍不得她离开。

“开始我以为你生病,才急着赶来,原来反而是大喜事。现在看到你又一切都好,我就放心了。等那边的事情了结了。我就每天陪着你。就怕到时候你会赶我走。”素素说到最后。仍是露出一抹浅笑。

“才不会!”吴绮帘忙道,“我可不是那种恶嫂子,怎么会赶你走?但到时候你要嫁人的话。我即使拉也拉不住你呀。”说着,瞄了一眼边上的兄长。

吴铮在场,吴绮帘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这让素素异常尴尬,嗔道:“你就专会胡言乱语,我走了。”忙迈步出了门。

吴铮一直把素素送上了船,又托文泽好生护素素回去。

文泽本就陪同素素一起过来的,只是素素和吴家兄妹相聚,他也不便打扰,所以一直吃住在租用的船上。

水路悠长,闲来无事,素素在船舱中翻阅书卷,看了一回对寒香道:“寒香,我有些口渴了,你出去问问船家有没有烧了水。”

寒香却楞了一下,并不动身。

素素见寒香低着头不作声,问道:“怎么了?”

寒香扭捏了一回,才吞吞吐吐地道:“小姐,自从上次……我去跟文大哥……要那种……那种药后,我就一直……不好意思再见他,我怕出去的时候……出去的时候碰到他。”

素素听她这么一说,不禁莞尔,说道:“那药是我让你去托他寻的,关你什么事了?”

“可我还是……”寒香还是不敢多和文泽打照面,想到那次得了素素的吩咐,硬着头皮去向文泽探问能不能寻到这种药的那事,她都不知dào

到底是怎么从自己的口里说出来的。

素素深知这小妮子脸皮薄,遂笑着摇了摇头:“难怪你来的一路上那么安静,原来是不想惊动他,刻意躲着他。”见寒香红着脸笑而不语,接着道,“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和以前一样?”

寒香仍是羞红着脸不说话,素素无奈,笑着又微微摇了摇头,站起身出了船舱,去外面自己端了一杯水进来。

看见素素自己端着水杯进来后,寒香赶紧过去接了,搁在了桌上。

见寒香如此,素素又好气又好笑,只能苦笑着摇头。

……

“小姐,小心点。”

当船停靠后,寒香扶着素素过了跳板,踏上了实地,文泽则去叫车。

车驶近后,文泽跳下车招呼两人上去,素素走近车后,却不进车厢,反而走向了车头,问那车夫道:“大叔,你可知dào

城北约七八里处的沈家村?”

“沈家村啊?”那车夫道,“知dào

啊,小人是本地人士,哪有不知dào

的道理。夫人是要去那边吗?”

见素素向那车夫点头,寒香和文泽都不明白素素要干什么,不明白素素为什么忽然要去一个他们听都没听过的陌生地方。

“小姐,我们不是要回去吗?”寒香道,“那沈家村是什么地方,去那里做什么?



素素转头看寒香道:“去找个人。”

“原来夫人是要去那里找人啊!”那车夫听素素如此一说,便道,“不知夫人要找的人是在村东,还是村西?或者村南?村北?”

素素道:“我只隐约记得,她住在城北七八里处的沈家村,具体什么位置不清楚。”

那老汉听素素这么说,接口道:“小人也只是随口一问,夫人到了那里,打听一下要找的人的名姓也就知dào

了。只是沈家村是个大村,地面较广,所以小人才说最好知dào

具体一点的位置。”

素素听那老人家这么说,却暗暗摇头道:“其实,我连她叫什么不知dào

。”

车夫一听,诧异了:“夫人不清楚具体位置也倒罢了,连名字都不知dào

,这算怎么回事啊!”

“大叔,你只要送我们去沈家村就行了,大不了多花点时间找。”素素说完,由寒香扶着上了车。

当车子来到近街市中心的时候,车外忽然传来一阵呼喝怒骂,那喝骂声由远及近:“给我抓住他!别让他给跑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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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八章 逼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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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素一掀车帘,只见四五个人高马大的壮汉从自己的车旁飞快地窜过,似乎是在追赶什么人。

她探身向他们追赶的方向望了望,看见车后果然有个人在夺路而逃,只是由于被车身挡住了视线,而车又在行进,加上那人跑得又快,所以别说是他了,连那几个追赶的壮汉都只一晃眼的功夫就不见了。

放下车帘,素素心里疑惑,喃喃自语道:“怎么看着像是干爹。”

“小姐在说什么?”寒香问道。

“没什么。”素素本就没有看清,怀疑自己是一时眼花,也就不再多想,一边撩开了。

之后,素素坐在车里闭目养神,一路的劳顿让她觉得疲累,寒香也一直没敢打扰她。

……

车子驶到了一处,忽然停了下来,车夫说走不了了,得步行。

素素下车一看,还真是,只见满眼是阡陌纵横的庄稼地,只有一条羊肠小路通往村里,车进不了。

三人只能下车步行,临走前交代说还要原路返回,叮嘱车夫在原地等候。

来到村口,远远可见村里的各家房屋顶上已经炊烟袅袅,已是晌午时分。

进了村后,屋舍俨然,鸡犬相闻,太阳底下几个顽童在嬉戏追逐。

素素见一名老妇从一间房屋里走了出来,佝偻着身子朝着那起孩童走去,口里喊着自家孩子的小名,喊他回家吃饭。遂忙走了过去。一边让寒香把手里的画展开。

寒香不知dào

素素要做什么,只知dào

依言行事,展开了手里的画,却听素素已经向那老妇问道:“婆婆,请问,您认识这位姑娘吗?”素素说着,正了正寒香手里的画,让它正对了老妇。

老妇人看了看画,又看了看素素三人,目光又落回画上看了看。接着抬起头看着素素道:“看这些东西眼睛不好使了。”她指着自己的眼睛对着素素和寒香作说明道,“得了眼疾。”

素素这才关注到她的眼睛,见她眼睛异常浑浊,的确似有眼疾。再加上年纪大了。看不真切也有可能。于是道了谢,继xù

走。

寒香这时候方知dào

素素画这画的用意,笑着道:“原来小姐画这位姑娘的画像是为了找她啊!”

素素微微一点头的时候。见一个扛着农具的庄稼汉往自己三人这边走来,满身的泥垢和汗水,看样子是刚做完农活回来。

素素赶紧上前向他问询,谁知寒香刚要展开了画让他瞧,那人却摆了摆手,直接就说不认识,抬脚走人了。

“小姐,这人怎么这样。”寒香忍不住道。

“算了,人家辛苦劳作回来,又饿又累,没心思理会我们这样的生人,也属平常。”素素微叹了口气道。

再往前走,一户屋檐下两个妇人一边剥着豆子一边在拉家常,素素过去问了好后,让寒香打开了画卷,询问她们认不认识画里的人。

“哟!这不是大发家的丫头嘛。”两个妇人几乎异口同声。

寒香见这两人认识,大喜,忙问:“那麻烦两位婶子告sù

我们她住的是哪一家吧!”

“她不住我们这边,她家在西村,门口有老槐树的那家。”妇人很热心,说道。

“对的,你们一直往这头走,”另一个妇人接过了话头,用手指点着道,“尽头有条河。你们趟过那条河,就是西村了。”

谢过了妇人,素素三人按照她们说的,到了村尽头,还真有条河,河面其实很窄,但是毕竟还得有船渡过去。河滩上倒是搁浅着几艘小舟,文泽就近找人家去问能否渡他们过去。

问了两家,说是没有船只,但户主人都很热心,帮忙去找有舟的邻居,之后,一位老伯渡了他们过去。

上岸后,文泽询问从这头能不能走回刚才进村的路口,那老伯答说可以。文泽掏出钱币作为他的酬谢,可那老伯说什么也不肯收,说自己这会儿闲着也是闲着,无论文泽和素素都说既然麻烦了他就是他应得的,老伯只是坚辞不受,后来索性竹篙一撑离了岸。

看着老伯离开,素素等也没有办法。

走上河岸,三人的目光落在了各家的门前空地上,一看却有些皱眉,竟有好几家门前都栽有槐树。

“那大婶说话也太……”寒香不禁伸手指着那几棵槐树牢骚,“一、二、三,第二户、第四户和第七户人家门口都有槐树,就算我们要找的人家门口有槐树是对的没错,可大婶儿就不能再说得细致点嘛。早知dào

这样,刚才就得再问一下那位老伯的。”

“既然如此,只能挨家的找了。”素素说着,走到了最近的第二户人家的屋檐下,那里面正好颤巍巍地走出来一位老人,寒香忙上前把画展开了,指着画中人问:“老伯,请问她是不是您家的姑娘?”

“啊?”那老人却一脸茫然地看着素素三人,“听不见!”

原来耳朵聋了,虽然人已经老态龙钟,但因耳聋的缘故,把握不好嗓音的高低,开出口来的大嗓门倒让寒香下意识地退开了两步。

素素和寒香对视了一眼后,寒香举着画打算抬高了声音再重问一遍,却忽见从里面跑出来一名女子,边跑边哭,低头抹着泪眼越过门口的素素三人,跑到了门口的空地上。

紧接着里面追出一名壮汉,边追边口里还嚷着:“你给我站住!”

老人家见此情景,也只能摇了摇头,回身又颤巍巍地进屋去了。

女子跑到门口的槐树下一个劲地哭,壮汉则追上了她不断指责:“你说!我给你找的这门亲有什么不好?上回村东头的喜儿你不喜欢,来福家的柱子你也不乐意,你是不是诚心跟我过不去?!铁牛哪里不好了?你说!”

“一个肺痨鬼!还敢叫‘铁牛’!我……我为什么要嫁给一个都快要断气的人!”女子也不是柔弱任人摆布的,对着那壮汉就大声地抗议。

那壮汉怒得不行,一巴掌扇在女子的脸上,一把抓过女子道:“给我进来!”强行把她拖回到了屋内,严声喝问,“你到底嫁不嫁?”

“不嫁!就是不嫁!我宁愿死!也不会嫁给一个肺痨鬼的!”女子女子恨恨地道,坚决不妥协。

“你不嫁,难道要让我们一直养你不成!被赶出来的东西!还指望嫁好人家了?”里头出来一个妇人,拉着脸面对着女子毫不客气地指责道。

女子只是抹泪,嘴唇抿成一线,可正当她委屈地不断哭泣时,却听一个声音喊道:“锦浣。”

她一愣,哭声戛然而止。

这是一个她已经不知dào

有多久没有听过了的熟悉的名字,还有喊话人熟悉的声音,就这么平静无波的一声喊,对她而言,却犹如空中响过的一记闷雷,让她刹那定格住了正在擦拭泪水的手,转动泪眼,看向了素素这边。

那壮汉也是一怔,原先只顾训自己妹子,对素素三人只是匆匆一瞥,见是生人,也没功夫搭理,此时见素素开口,才转头打量起了自家门口的这三位不速之客。

他刚要问素素三人找谁,却见自己妹子已经睁大了眼睛,脸上满是讶然:“锦衣!”(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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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九章 不要契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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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是认识的,锦浣的兄嫂尽管不欢迎素素三人,倒也停止了家里的争吵,径自吃饭去了,也不理会素素三人,坐到桌边勒令自己五六岁的孩子:“赶紧吃饭,你要调皮的话,让专带小孩的陌生人把你带走!”

那小男孩看见姑姑引着一个陌生人进来,果然听话了,认真用筷子扒起饭来。

素素由锦浣引进屋后,在锦浣起卧处的睡榻边坐了下来。寒香和文泽则在外头侯着。

锦浣端来一碗水,放在了床头边一张破旧的桌子上:“家里没茶水招待,只有清水了。”

素素看锦浣在一低矮的凳上坐下后,说道:“我们有多久没见了?”

锦浣苦笑一声,只道:“你能记得我,还能来看我,多久都不晚。”

素素默然一笑,转了话题:“我不知dào

你本名叫什么,只隐约记得你以前说过的你家住处,所以只能画了你的画像来找你。”

锦浣却不应声,微垂了眼帘,一脸提不起兴致的模样,过了一回倒开口了,却什么也不问,只问出这么一句:“二少爷还好吗?”

素素见她还念着杜云和,微微皱眉:“你还想着他?”

见锦浣不答,素素暗暗摇了摇头,端了碗喝水。

锦浣打量着素素的衣着头饰,想开口却又犹豫,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开了口:“看你的穿戴,想必……已经是二少爷的人了吧?”

锦浣这一问。素素一口水刚到喉间,险些呛到,她放了水碗,看向锦浣道:“你这么认为?”

锦浣脸上难掩失落,噘了嘴道:“为什么不?你那时为护二少爷,受那么重的伤,二少爷自此就待你与众不同。大少爷喝醉了酒,误闯进你的房间,锦青多嘴泄漏了出去,二少爷要重罚她。要不是你求情。二少爷看在你的面上,又怎么会轻饶了锦青,可见你在二少爷心里的分量。再加上姨娘也那么喜欢你。”

说完她又瞥了瞥素素光鲜的衣着道:“现在看你的样子,难道不是吗?”

素素看她一脸的怏然。说道:“没错。我的确已经是杜家少爷的女人了。”

她见锦浣一听自己说出这话。原本有些低垂的眼睛早抬了起来,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于是续道:“但不是二少爷。是大少爷。”

锦浣听说不是二少爷,而是大少爷,登时错愕。

“你被逐出府后,我去了大少爷那里。”素素见她茫然,简略一说。

原来如此,锦浣心想。素素去杜云柯那里是在她被逐之后,所以这之后的事情她便一无所知了。

素素顿了顿,感慨道:“世事变幻无常,何况你我做奴婢的。你被逐,我也未能幸免。”

之后,她把和云柯相恋而被单连芳以及锦绣打压迫害乃至赶出府,在杜家人都以为她已经死了后,又隐瞒身份嫁进杜家的事情简略说了,只是没提被王有财带走一节。

锦浣不知dào

在素素身上居然发生了这么多事,对素素隐瞒身份的事情更是感到惊愕,不由道:“那他们难道不会怀疑你就是锦衣?”

素素一笑道:“他们要是怀疑,要再害我的话,我今天就不可能坐在这里和你说话了。”

锦浣点点头,心想也是。想到两人的遭遇,她不禁道:“其实和你那时被逐,我算是好的了。毕竟我是姨娘那边的人,犯的也不是太太大忌讳的事,姨娘可怜我,甚至还求着太太发还了我的契书。”

说到这里,她轻叹了口气:“可即便如此,被撵出府的丫头,哪家还肯要,我什么也干不了,只能在家里坐吃等死。远亲近邻的,更是对我指指点点。哪怕是嫁人,又还有哪个好人家肯要我。要不是我生性看得开,换做旁人,恐怕早就寻短了。

我嫂嫂更是视我为眼中钉,巴不得打发了我,她好眼里干净。先前是让我嫁给喜儿,逢人便叫爹妈的一个傻子,我死活不同意,她们怕闹出人命,什么都捞不到,只好作罢。接着又让我嫁给柱子,他都已经娶过两个女人了,生了一大堆儿子,前一个女人得病死了,第二个女人跟人跑了。他爹妈还长期卧床,我要是过去,那就是替他们家伺候一家老小,当佣人的,我哪能甘心。

我一再地不如他们的愿,这回他们是动真格的了,说什么也要让我嫁给一个肺痨鬼,一个不定什么时候就吐血死掉的人,这且不说,还是家徒四壁,什么都没有的人。”

想到素素如今在杜家的身份地位,又看看自己,她难免惆怅之心大起:“你终究好了,嫁给了自己心爱的人,还能跟人家正室平起平坐,如今又手握掌家之权。可我……”

见锦浣垂了眼不再说话,素素内心也挺为她叹惋,她本身就是来让锦浣跟她回去的,遂道:“既然你在家里是这样的处境,那你……要不要我跟我回去杜家?”

锦浣听素素居然说要自己跟她回去杜家,愣了,但眼里下意识便闪出一丝兴奋的光,却很快又收敛了起来,用怀疑的目光看着素素道:“我还能回去?我是被太太赶出来的。”

“只要你愿意。”素素同样注视着她道。

“我当然愿意!要我嫁给一个肺痨鬼,我宁愿做一辈子奴婢!”锦浣听素素给出了明确的答案,难掩内心的激动。

“我不用你做奴婢。”素素却看着她道,“我不会以一纸契约绑定你,你在我身边,名为主仆,但是,你什么契约都不用签,完全可以是自由之身。”

素素的这番话让锦浣吃惊不已,她瞪大了眼睛简直难以置信:“死契倒也罢了,难道连寻常雇约都不用?”

见素素笑而不语,锦浣霎时简直都快被随之而来的强烈的感激之情给淹没了,可以进杜家,而又不用卖身,也不是受雇于人,这可是她闻所未闻的。

……

“**奶回来了!”

小厮们看见素素回来,忙将她迎了进去,可当看见素素身边跟着的锦浣时,都呆住了,福乐当先就瞪大了眼睛喊出了口:“锦浣?”(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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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章 怕什么来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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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浣如今本就是她哥哥嫂子的累赘,见素素肯带走她,而且还从素素那里拿到了一笔银子,简直喜从天降,把自己家里的鸡杀了,用来招待素素等人。

素素三人随便用了点饭,离开了沈家村。

当素素带同锦浣回到杜家,只把福乐等一干小厮看得瞠目结舌,看着随同素素进内已经走远的锦浣,福乐总算合上了大张着的嘴:“这,这不是锦浣吗?怎么……会跟**奶在一起的?她怎么又回来了?”

福寿等小厮只管摇头,哪里知dào

怎么回事。

锦浣跟着素素回来的消息一下传开了。

锦浣被逐之时是织锦苑的人,那边熟识她的人多,所以她重回杜家的消息首先就在织锦苑热传开了,织锦苑的人跟杨氏那边的丫头婆子之间又走得近,再加上锦浣原就是那边的人,消息自然又连带着传到了杨氏那边。

在锦浣昔日的姐妹们一个个议论纷纷的时候,得知消息的杨氏也惊愕不已:“锦浣那丫头又回来了?怎么可能。”

反倒是凝辉院震动要小得多,毕竟这边的人跟锦浣也不算有多熟稔,且都知dào

大奶奶并不太熟悉锦浣这么号人,当初锦浣被赶出去的事情她也一点不知情,所以还都只是在私下议论。

至于荣殊院的动静就更小了,都知dào

太太身体不适,虽然下面的人也有不少得了消息,也只敢悄声谈论。哪敢贸然多嘴向太太那边透露,万一气到了太太,拿自己撒气,岂不倒霉,自然是明哲保身,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好。

锦珠贴身服侍太太,得消息最晚,当锦瑟悄悄招手让她出去,刚听到锦浣跟着**奶回来的话时,只见锦浣已经出现在了她俩面前。

素素一回来。打发了寒香先回锁芳馆。自己直接带着锦浣来了杜夫人这边。

“锦珠,太太身子可好多了?”素素问锦珠道。

看着站在素素身边的锦浣,锦珠和锦瑟瞪大了眼睛,简直难以相信。尽管事先锦瑟已经得了消息。并有了充足的时间消化这份震惊。但看见真人时的感觉还是让她更加震撼。

听到素素的问话,锦珠总算回过了神来,向素素道:“太太精神好多了。还能偶尔下床走走,只是体力不济,所以总喜欢在床上多待些。”

素素点点头,表示欣慰:“这就好。我惦记着太太,一回来就过来看她了。”

“是谁在外面?”杜夫人在里面听到动静,问道。

素素一听,不再多说,直接提步进内。

见素素带了寒香进去看太太,锦珠大急,想要拦住寒香,却已经来不及了,只得也忙跟了进去。

“是我,太太。”

一掀帘子,素素来到了杜夫人的病榻前,站在杜夫人面前,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道,“太太,听说您身子好多了,真是可喜可贺。”

素素跟杜夫人说话的当口,锦珠在一边给锦浣使眼色,锦浣看了她一眼,只当没看见。

“嗯。”杜夫人道,“我听说你娘家有人病了,你去探望,这么快就回来了?”杜夫人见到素素,没什么好脸色,说了几句,喉咙发干,又咳嗽了两声。她身子虽好了许多,体质还是较虚。

素素一见,关心道:“太太身子还未痊愈,还是少说些话吧。锦浣,你过去照顾一下,帮太太舒活舒活气血。”

“哦。”锦浣答yīng

一声,越过素素,向太太床边走了过去。面对太太,锦浣心里毕竟有些忐忑,但既然是素素的吩咐,她也就迎头上了。

锦浣一直站在素素身后,杜夫人一直没留意,听素素要她的丫头来帮忙照顾自己,杜夫人哪会让她碰自己,见锦浣走近,她正要开口拒绝,却发xiàn

过来的丫头似乎十分面熟,不禁指着她道:“你,你是……”

锦珠就怕太太认出锦浣,原指望素素进来请个安就出去,一时半会儿的工夫,多半太太也不会注意到她。哪知怕什么来什么,素素竟让锦浣过去照料太太。

“对了,”素素见太太指着锦浣,遂笑着道,“我也是刚刚回来才听丫头们说起,听说这丫头以前竟是小叔屋里的,叫锦浣,后来因为误捡了小叔的一条帕子,被太太赶出去了。没想到世上竟有这么巧的事情,居然又让我给买了回来。”

看到太太盯着锦浣似乎快要认出她来时,锦珠就已经大为不安了,哪里知dào

更让她叫苦不迭的还在后面,素素竟然大大方方地向太太介shào

了个一清二楚、明明白白。

盯着锦浣的杜夫人惊愕不已,此刻她已经完全确认了眼前的这个曾经被她逐出去的丫头,看着这个被她亲自逐出府的丫头,如今居然又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她登时气血直往上涌:“是你……”虽然指着锦浣,却气得她说不出话来,又犯了胸闷。

“太太……”锦珠忙过去照应。

“啧,太太身子刚好转,还是不要多说话了,妾身告退。”素素见状道,“锦珠,你好好照顾着。”说完,带了锦浣出去了。

看着素素和锦浣离开,杜夫人又气又深感奇怪,调理了一下气息,问锦珠道:“这是怎么回事?那个锦浣,明明被我撵出去了,怎么会又进了我们杜家?”

“太太,刚才**奶说了,是她买回来的。”

锦珠道。

杜夫人也想起了刚才素素说的话,可却锁着眉反复摇着头:“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不可能,怎么可能……”

……

“刚才我见到太太,心里挺害pà

的,也好担心,我怕再被太太赶出去。”出了荣殊院,锦浣一路跟随着素素,低声道。

“你放心,我只说买一个丫头进来,难道她还能非要赶你走了?即便她要赶你走,也不可能说做就做。我刚把你买回来,刚让你见过她,恐怕这时候,她还在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究竟为什么会进来的问题呢。”素素说道。

“那之后呢?你的意思岂不是说,只要太太下令,我还是会被赶走?”锦浣忧虑道。

素素却冷冷一笑道:“她要赶你走,也要看她有没有这个机会。”(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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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一章 办法自然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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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锁芳馆,锦芝已经久候多时了。锦芝听说素素回来的消息,赶紧赶了过来,听寒香说素素去了太太那边,便一直在这边候着。

看见素素回来,喜得她赶忙过来迎着,口里说道:“**奶,你回来真是太好了!我一听说**奶回来,就马上过来了。”

素素知dào

她一定有话要说,遂支退了寒香锦浣等人,说道:“怎么样了?要是不出意wài

,你应该已经是老爷的人了吧?”

锦芝听后笑着道:“锦芝就是专程来谢过**奶的。”说完却又锁了眉头,“可是,**奶,太太知dào

我的事后,就时常命我过去她那边,名为伺候汤药,实则故yì

找茬,然后罚我的跪。您说我该怎么办啊?要不……您有空就替我在太太面前说说好话吧!”

素素却点头轻描淡写地道:“这很正常,谁让她是太太呢?就算太太不用你伺候,你也该主动过去侍奉一二。”

“可是,总这样下去,我真是吃不消啊!”锦芝委屈着道,“我原以为太太病了,多半没有心力再过问我跟老爷的事情,没想到太太的身子渐渐好转……**奶,您可一定要帮帮我啊!”

“我怎么帮你?你让我替你去向太太说好话,你以为太太会听我的?难道你不知dào

太太也不喜欢我吗?”素素说道。

锦芝也知dào

素素说的是实话,谁都知dào

太太不喜欢素素。她刚才也算是病急乱投医了,其实她过来,主要还是想跟素素诉下苦,毕竟自己是素素安排给老爷的,自己有什么事,不告sù

她还能告sù

谁。

只是想到素素也帮不上忙,她不由得更加发愁,没了主意:“那……那怎么办?我岂不是一直要受罪?”

“其实你这事我已经替你预想到了,”素素话锋一转,说道。“办法嘛。自然也有。”

“什么办法?”锦芝一听素素说有办法,两眼放光,来了精神,可一想到那可是太太。不禁又有些气馁。“**奶。您可别哄我,她可是太太,除了向她求情。还能有什么法子。”

“我哄你做什么?”素素一笑,在她耳边耳语了一阵。

锦芝听完,顿时眼里大放异彩,声音却有些微发颤:“**奶,真的可以这样?”可回头想想,又不免心慌,“万一漏了马脚……”

“你要想以后有好日子过,除此之外,别无他法。”素素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纸包,说道,“这是让人贪睡的药。”把药塞到了锦芝的手里道,“伺候太太,是最好的机会。”

锦芝拿了药在手,又不免担忧,想到事情若成,以后是再也不用无端受罪了,可毕竟事关重大,万一被人发xiàn

识穿,那可是大罪,到时手铐脚镣身陷囹圄也是能够的,左思右想,一颗心砰砰直跳。

“怎么?你害pà

?”素素见她犹豫,说道,“有道是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太太虽说一向不准老爷胡来,可事已至此,你又正得老爷欢心,她毕竟也得顾及着老爷一些面子,因而一时没有把你怎么样。但若是时间一长,老爷对你淡了,到时候太太只要随便给你安个罪名,即便是把你活活打死了,老爷还能为了你,跟太太过不去不成?”

锦芝听了素素的这番话,犹如醍醐灌顶,紧了紧手里的药,下了决心,但念头一岔,又犯起些许犹豫,说道,“可是,有锦珠在太太身边,恐怕不好办啊。”

“锦珠是太太的贴身之人,一直对太太忠心耿耿,要办此事,她自然是非除不可的,到时候只要我把她打发出府就好。”素素道。

锦芝一听,拍手叫好:“对!找个错处,把她逐出府就行了!”

素素看了看锦芝,脸上泛起一丝不悦:“无论是放她出去还是逐她出去,只要达到让她出去的目的不就行了?既然如此,锦珠跟我们无冤无仇,又何必非要逐她出府,你说呢?锦芝。”

锦芝一听素素这话,直觉自己嘴太快,怎么也不先揣摩一下**奶的意思,心里想着,嘴上赶紧奉承:“**奶说的是!**奶可真是菩萨心肠,锦珠要是知dào

**奶这么替她着想,还不知dào

会怎样的感激呢!”

“素儿,素儿……”正说着话,单连芳过来了,人未到声已至。

“你先走吧。”见单连芳过来,素素对锦芝道。

锦芝刚要出门,单连芳已经走了进来,她赶紧向单连芳请了个安。

“你来这边做什么?”看见锦芝在这里,单连芳有些奇怪,脸上又尽是不屑,总觉得一个丫头能得老爷宠幸,即便是老爷主动看上的,她自身也必脱不了妖媚之气。

“她呀,总觉得能得老爷青睐,是我那次无巧不巧地让她跟了我去的缘故,所以非要过来谢我。”

素素过来道。

单连芳也无心理会锦芝,开口便道:“素儿,你可把你等回来了!你不是说帮我想法子处置那贱人吗?怎么样?想到了没有?”她心心念念的事情无非就是想要处理锦绣。

“你呀,别心急。”

锦芝出去的当口,素素拉了单连芳道,“这次我嫂嫂那边有事,一时不得空,可人在那边,心却在这里,就是因为想着你的事情,所以才匆匆忙忙赶回来。对了,新买了一个丫头,你要不要见见?”

随后喊锦浣。

锦浣听得素素喊,应声走了进来。

见锦浣进来,单连芳看了看她,向素素道:“我刚听说你带回来的丫头,好像是以前被太太逐出府的,是不是真的?”

见素素点头,她看了看锦浣道:“就是她?”

素素一笑,说道:“就是她,听说她以前是织锦苑的,你瞧是不是?”

单连芳打量了一忽儿锦浣,感觉不到什么印象,说道:“织锦苑那边的人我可不清楚,你居然买回了被太太逐出去的人,倒也是巧。”

“的确是巧,这丫头直到车子停在了门口,才发xiàn

这是她以前的主人家。”素素说道,“说实话,这丫头我看着心里挺喜欢的,舍不得让她干粗活,所以呀,还得留锦绣几天。这些天里,我会替你好好想想处置锦绣的法子的。”

“可是素儿,我真想忙上处置那个贱人!我等不了了!”

单连芳却心急道。

“连芳,”素素拉了单连芳坐下了道,“你瞧我什么时候不为你着想?我心心念念都是怎么帮你,不就是想让你在处置锦绣一事上,能够更加让你出气嘛。你总得多给我几天时间啊!”

单连芳想了想,点头道:“好吧,只要你能想出更好的法子来,多等几天我就多等几天吧。不过你一定要尽快啊!”

“你放心,你的事情我什么时候不放在心上过。”素素道。

单连芳见素素满口答yīng

,倒也按下了急躁的心,但以她的个性,既然来了,就不能白白走这一趟,遂道:“既然来了,素儿,你让那贱人过来,好歹我也得让她吃点皮肉之苦!”

“代柔,去把锦绣带来。”单连芳一说要教xùn

锦绣,素素立马就开了口,把钥匙给了代柔,让她去带锦绣过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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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二章 我让你告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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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回来了是吗?”看见代柔打开了房门,锦绣心里一喜,心想终于能够出去了。

“是啊,**奶让你过去。”代柔给了她一个白眼道。

见到素素的时候,锦绣心上一惊,因为她看到了单连芳射过来的如同要吞了她的目光。

不用说,过来的结果自然是一顿毒打。

“嗳!”看着被打的锦绣,在一旁的锦浣低声道,“这是怎么回事?锦绣犯什么事了?”她跟着素素回来,一路上虽然跟寒香也没说什么话,但毕竟跟锁芳馆的其他人相较,对她已有所熟悉些,所以开口问她。

“她……”寒香想到锦绣是因为暗中勾引杜云柯才落得如此的下场,又不好明言,对她来说,这种事情可不好意思且耻于说出口,何况这时候她眼睁睁看着锦绣受折磨,尽管她知dào

锦绣这是咎由自取,但还是禁不住微微皱起了眉头,哪里还有闲心说嘴。

“她呀,背着主子勾引少爷,真是不知羞耻!”代柔说话不客气,替寒香回答了锦浣的疑问。

锦浣听后,心想原来如此,看着哀嚎的锦绣,她鼻子里轻嗤一声,勾起鄙夷地一笑,乐得看好戏。

等到单连芳离开,素素让代柔带锦绣下去干活,尽管锦绣已经被折磨地连路都走不稳了。

把锦绣带出屋后,代柔将扫把扔到了锦绣的脚下:“要不是我家奶奶劝着,你早没命了!还不赶紧替我们家奶奶把地扫了!”即使素素一句没劝。代柔也是想说什么就是什么,“太阳落山前要是不把地扫得一干二净,别想着吃晚饭!”

看着代柔离开,锦绣颤着手往脸上抹了一把,手背擦过两边嘴角,嘴角两边的血全都带到了手背上。

颤抖着身子和手,锦绣拿着扫把开始干活,伴随着扫把在地上摩擦发出的唰唰声,脚步声也随之而来,越走越近。

当她艰难地准bèi

回头看时。一记耳光已经扇到了她脸上。她哪里还能站立,一跤摔躺在了地上,爬不起来。

这一记耳光扇得她头晕目眩,天昏地暗。等到缓过来时。她看到了锦浣愤nù

的眼神。

“锦浣?”

其实刚才在屋里的时候。锦绣已经看到了站在素素身后的锦浣,但当时没有工夫细想怎么回事,此刻面对锦浣瞪着自己的眼神。她下意识撑着身子想往后退,只是身子虚弱,竟动弹不得。

“锦绣,原来你还记得我啊!”锦浣满是鄙夷地看着眼前这副虚弱的身体,眼睛里充满了怨恨,“那你还记不记得,我那时候是因为什么被赶出去的?是因为有人把我私藏二少爷帕子的事情泄漏了出去,才让太太把我逐出去的!”

锦绣抖着身体,看着锦浣道:“你那事……被泄露了,你应该去找……那个泄露的人啊。”

锦浣蹲着身,一记耳光又扇在锦绣的脸上,怒道:“你不就是那个泄露的人吗!”

“你别……你别血口喷人!”锦绣否认。

“不是你是谁?!难道还是二少爷?或者是我自己?”锦浣道,“当晚知dào

这事的只有二少爷,锦衣,锦青,我,还有大少爷和你!锦衣病着,锦青自从二少爷罚了她后,我谅她也不敢再多嘴!

那天晚了,我们织锦苑都要关院门了,偏偏第二天一早就事发了,就算是我们织锦苑的其他人得了风声泄露的,也没那么快!除了你还有谁!

你别以为我不知dào

!你不就是记恨我之前在言语上冒犯了你吗?听说你还害死了锦衣!你这种心肠歹毒的人,什么事情做不出来?!你还敢否认不是你告发的?!”

锦绣见她早已认定了自己,也不打算再隐瞒,索性承认:“没错!是我。那又怎么样?你手脚不干净,还不能让人说了?真是好笑。你被逐出府,是罪有应得!”

这下可惹毛了锦浣,她一听锦绣居然骂她罪有应得,一把抓过锦绣的头发,使出了全力一巴掌劈头盖脸地打了上去:“也不看看现在到底谁才是罪有应得!听说现在你已经被大奶奶和**奶嫌弃了!我看谁还会来救你!”

想着就是因为锦绣的揭发,害得自己不能继xù

留在二少爷身边,害得自己不能每天看到他,对于告发者,锦浣的怒火可是早就积压已久:“你害得我不能够继xù

留在织锦苑,害得我被赶出府去!你知不知dào

我被逐回家后过的是什么日子?!”

她一记记耳光直往锦绣脸上狂扇:“我让你告发!我让你告发!……”

可怜的锦绣,刚刚挨了一阵好打,又要挨锦浣的痛殴。

第二天的荣殊院里,锦芝正给坐在床上的太太捶着腿,杜夫人瞪着她,怎么看怎么心里有气,琢磨法子该怎么除了她。

素素走了进来,来给太太请安。

“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居然这么有心,给我这老太婆请安来了。”杜夫人看见素素,揶揄道。

“太太说哪里话,来给长辈请安,本就是我们小辈的本分。”素素谦恭着道。

见素素请过了安,还立着不走,杜夫人奇怪道:“这安也请过了,本分也尽到了,怎么倒是还站着。以前过来一趟,不都沾了地就走的吗?莫不是回去一趟娘家,听了些家训,变孝顺起来了?”

“妾身在想太太好歹也是长辈,无论怎么样,该尽的礼数还是不能废了。请了安顺便留会儿,听太太可有什么别的吩咐。”素素回道。

“哟!这种话居然还能从你的嘴里说出来,真是稀罕!”杜夫人当真不习惯。

正在这时,小丫头把熬好的汤药端了来,看见锦珠要过去接,锦芝赶紧抢着道:“我来我来!省得烫到了你。”她一直用余光留意着门口,所以拦住了锦珠,自己抢了过去,接了汤药。

锦芝接过汤药的一刻,素素和她目光相接,素素微微向她一点头,使了个眼色,锦芝会意。

素素交给她的那副药她一直随身携带着,本就想着找机会下手了,看见素素过来,而且听她跟太太说话似乎也一反常态,她心里已经有数,接过汤药的她又忙开口道:“好烫!我先吹一下。”把汤药放在了桌上。弯着身子对准了碗口,嘴里发出吹气的声音。

“哎呀!”素素忽然喊了一声,她见锦珠要走过去帮忙端回汤药,疾步走到锦珠面前,拉住了她道,“眼睛里忽然飞进了东西,锦珠,你帮我看看。”

见素素求助,锦珠只好站住了身,轻轻扒开了素素的眼皮。

就在锦珠被素素绊住的一刻,背对着三人的锦芝将手伸进了袖口。(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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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三章 八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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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珠还是自己把汤药端给了杜夫人,然后服侍她服下了,不多时,杜夫人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锦珠轻声唤了几声,见太太确实睡着了,心里还在奇怪,一大早刚睡醒,怎么又睡了,平常不是这样啊。

“锦珠,麻烦你帮我去喊一下锦姗进来吧!”素素对锦珠道。

“这……太太一刻也离不了我的,”锦珠却道,“不如……锦芝,你替**奶去喊她进来吧。”

“我跟锦姗又不熟,**奶叫的可是你。”锦芝看了眼素素,推脱道。

素素走到杜夫人床前,一把将坐在床沿上的锦珠拉了起来道:“我的好锦珠,这不太太睡着了嘛,你有什么可忙的,我找锦姗说几句话,你帮我去喊一声,昂。”

见素素如此低声下气,锦珠哪里还好拒绝,只得笑着道:“**奶既然要找锦姗说话,我去喊就是了。”

和锦姗一起进来后,锦珠走到了太太的床边,对正坐在太太床边的素素道:“**奶,锦姗过来了。”

素素却不答话,看了看锦珠道:“太太刚刚醒了一下,说这段时日以来,多亏了你照料,也知dào

你的辛苦,所以给你几天假,让你好好休息休息。”

锦珠一愣,明明刚刚自己出去的时候,太太貌似就已经睡沉了,怎么中途还醒过了吗?她觉得有些奇怪,想要说话,只见素素替太太掖了掖被子。已经站了起来:“锦珠,真是辛苦你了,你这就出去吧,我会安排人替你的。”

“真是太太刚刚醒了这么说的?”锦珠犹疑道。

“怎么?你不信?”素素看着她道。

“也不是。”锦珠迟疑着道,“不如,等太太醒了,我再问过她吧。”

“锦珠,”锦芝在一旁搭腔了,“太太说你辛苦了,给你几天假。你有什么好怀疑的?难道你还疑心**奶闲着没事搬瞎话骗你。拿你寻开心啊!何况,这里不还有我也听到了嘛!”

“谁说不是。”素素拉着锦珠的手道,“太太是怜惜你,正好锦姗过来。我会让锦姗看着的。你下去休息吧。你要是不下去。待会儿太太醒了见你还在这儿,岂不是要怪我和锦芝,没有把她的话转达给你?快去吧!”

锦珠见素素和锦芝都这么说。只得道:“好吧,既然是太太说的,那我就先下去了。”

见锦珠出去,素素在椅子上坐了下来,目光移到了锦姗的脸上,锦芝率先开口道:“锦姗,**奶有话对你说。”说完,自己去门口把风了。

……

杜夫人醒过来,觉得头晕乎乎的,支撑着身体坐了起来,抚着额头道:“刚才怎么就睡着了。”

“太太,您醒了?”见杜夫人醒转,锦姗走了过去。

杜夫人一看屋里,不见锦珠,问道:“锦珠呢?”

正好锦芝进来,听后便回道:“太太,刚刚锦珠说肚子疼,正好锦姗拿了饭菜过来,就让锦姗替了她,我瞧锦珠的脸色不是很好。”

杜夫人听后,看向锦姗道:“是真的?”她对锦芝反感,转问锦姗。

见锦姗点头说是,她叹了口气道:“这段时日也的确累着她了,那就让她休息两天吧。对了,帮她请个大夫看看。”

“知dào

了。”锦姗自然点头。

“既然锦珠身体不适,那就让锦瑟过来伺候着吧。”杜夫人随口说道。

除了锦珠是太太的贴身丫环外,锦瑟和锦琴也是太太屋里的大丫头,按照规矩,既然锦珠不在,自然可让锦瑟或者锦琴替她,而锦姗虽说不是低等丫头,却也不是能够随身服侍太太的人。

“哎呀,真是不巧!”锦芝却道,“太太,锦瑟染了风寒,头疼脑热的,来伺候太太不打紧,只怕把病气传给了太太,那就不好了。”

“锦瑟也病了?”杜夫人皱眉又看向锦姗。

“锦芝说得没错。”锦姗点头。

“那就让锦琴过来吧。”杜夫人没办法了。

“太太,锦琴也过不来了……”

杜夫人见锦芝又不问自答,不由怒瞪了她一眼,锦芝只好讪讪地把后半句话给咽了回去。

从锦芝的话里杜夫人听出貌似锦琴也有事上身不能过来的意思,遂转头看锦姗:“你说。”

锦姗被问及,一愣,不知该编造什么借口,正焦急,却见锦芝用手捂着口鼻干咳了两声,并用眼示意自己。她情急生智,说道:“哦,锦琴和锦瑟同住一间,今天我看见到她时,不住地咳嗽,还说脑袋有些发沉,大概是被锦瑟把病气传给了她。”

听说三人都不能过来,杜夫人略皱眉,一来是她也没办法了,二来是她感觉头有些隐隐生疼。

“啧,头疼。”杜夫人不觉伸手抵着额角皱眉道。

“一定是才睡醒的缘故。”锦芝说道,并向锦姗递了个眼色,锦姗赶紧道:“太太,我替您揉揉,应该就好了。”伸手替杜夫人按揉起了太阳穴。

再说锦浣回来后,难免想见见昔日的姐妹,少不了也得去给杨氏磕个头,感念她在自己被逐后还求了自己的卖身契给自己。

她先是来了织锦苑,打算从这里过,也好让锦青陪她一起过去,最主要的,还是希望能趁这机会碰上杜云和,好kàn

上他一眼。

看见锦浣过来,锦涵和锦青也都十分开心,前一天就听说她回来了,只是没机会碰面。

三人说话时,杜云和从里面出来,看见锦浣,杜云和向她一笑。

看见杜云和冲自己笑,锦浣心里一喜,忍不住也含了笑,喊了声“二少爷”。

杜云和走了过来,笑着道:“我昨天就听说你回来了,说是**奶把你买回来的。”

锦浣笑着点头:“是,待会儿我就去看姨娘。”

“嗯。”杜云和点点头,抬腿走人了。

锦浣日思夜想的就是能见杜云和,现在好不容易看到他,却见他根本无心多理会自己,看着杜云和离开,她真想喊住他,好让自己再多看他几眼,可是她知dào

,他眼里根本就没有自己,根本只是把自己当成寻常的丫头,看着杜云和的背影,她心里只剩下了满满的失落。

去了杨氏那边,免不了又是一阵好姐妹重逢的喜悦,尤其是锦玉,看见锦浣,拉着她开心得眼中泛泪:“锦浣,我还以为今生再也见不到你了。”

杨氏见锦浣过来给自己请安,自然也高兴,锦浣非要认认真真给她磕上几个头,也只好受了。

出了沁春园,锦浣问锦青:“二少爷已经娶亲了吧,不知dào

是哪家的小姐?”只要一有机会,她离不开的话题总是有关于杜云和。

“二少爷还没娶亲呢,只不过纳了一房妾而已,呸呸呸,”锦青赶紧纠正错误道,“严格说来,连妾也算不上。”

“这是怎么说?是二少爷看上了哪个丫头,收了房吗?”锦浣道。

“不是,”锦青八卦道,“是二少爷在外面认识了一个青楼女子,本来是养在外面的,后来太太和大奶奶看她可怜,才让她进了门。说好听了是姨奶奶,其实能算什么呀。”

“青楼女子?”锦青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转念又问道,“长得美吗?”

“长得不错。”锦青道,“不过姨娘很不喜欢她,老爷太太也都不待见她,而且二少爷对她也极不上心,不过看得出来,她对二少爷倒是挺痴情的。”

“哼,”锦浣听锦浣说她痴情,轻嗤一声,讥诮道,“一个青楼女子,能知dào

什么是痴情?要我说是擅长狐媚的功夫吧。”说着脚下一停,转向锦青道,“欸,你带我去看看她怎么样?”

“你去看她?”锦青一怔。

“对啊,我去瞅瞅她长什么样。”锦浣见锦青似乎不大乐意,沉了脸道,“你倒是答不答yīng

?”

“好了好了,算我怕了你了,一来就给我找事做。”锦青道。(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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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四章 羞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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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缦熬好了药,端给柳瑛兰,柳瑛兰只想病好,一大碗苦不堪言的汤药一下就灌了下去,把碗放了,却又开始犯愁,问道:“锦缦,这药是不是快吃没了?”

锦缦点了点头,见瑛兰唉声叹了口气,她知dào

瑛兰是为了银子的问题,说道:“奶奶,你别担心银子,只要吃着这药管用,奴婢身边也有结余。”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一些碎银,递向瑛兰。

瑛兰忙推开她的手道:“这怎么使得,这是你的银子。”

“都病成这样了,还跟我计较这个做什么。”锦缦将银子塞到瑛兰手里。

“不行!我怎么样也不能花你的银子,这我成什么了。”瑛兰不受,把银子还她,推开她手道,“况且,这些银子你自己也是要使的,我怎么能动。”

锦缦却摇头道:“我没事,只要我还在府里,就有吃有穿的,又饿不着,能花什么银子。再说,锦缦从小就被人贩子卖了,无父无母的,没什么牵挂。要说有,那也是奶奶,说心里话,奶奶是我如今最亲的人了,我把奶奶……当亲姐姐一样看待,我是真心想让奶奶快点病好的,所以,就不要跟我计较这些身外之物了。”

“锦缦……”瑛兰眼眶一热,见锦缦对自己的心竟然如此赤诚,看着手里的碎银,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两人正说着话,忽听脚步声响,似乎有人进了屋。

“锦缦。”外边人喊了一声。

锦缦听出是锦青的声音。出来一看,旁边还站着锦浣,她大为意wài

。她没想到锦青会过来这边,而锦浣回来的消息她也才听说没一会儿,现在居然就看见了她。

“锦青姐姐,你怎么过来了?”锦缦笑着道,“对了锦浣姐姐,听说你回来了,太好了。”

锦浣皮笑肉不笑地勾了勾嘴角:“听说二少爷讨了一房妾,好歹我以前也是二少爷屋里的。所以专程过来给你们姨奶奶请个安。”

锦缦虽听她说是过来给瑛兰请安的。可看她脸上却显然是一副不把人当回事的模样,勉强笑道:“那两位姐姐稍后,我这就去请我们奶奶出来。”

“切,不就是一个不得宠连妾也算不上的。架子倒是不小!”锦浣讥讽道。“我们两个在外面说话。她难道会听不到?居然还在里面磨蹭,不早该出来了吗?”

锦缦刚要转进里间,却听锦浣说出如此毫不避忌的话来。她迈了一半的步子下意识一停,暗暗紧了紧眉头,才掀帘转进了里间。

锦青见锦浣说话一点也不忌惮,忙推了推她,低声道:“我知dào

你对二少爷有心,不过,你可别在这里给我惹事。”

“我惹什么事?”锦浣却抬高了声音,对着里面道,“我不过是好好地来给她请个安,她倒好,把我们干晾在外头,还真以为自己是正经奶奶了!”

见锦缦扶着瑛兰出来,锦浣走了过去,她走近瑛兰,转着圈上上下下打量着她。

瑛兰刚刚从床上起来,锦浣见瑛兰发髻松乱,面无血色,不禁鄙夷着道:“哟!这模样是怎么回事啊?啧啧啧,这是要扮病美人勾二少爷的心吗?可惜啊,二少爷心里有的它自然就有,要是没有,就算是西子捧心,他照样不会放在眼里。”

瑛兰在里面就已经听到了锦浣的冷嘲热讽,现在居然又被这么一个小丫头当面奚落,她实在是忍无可忍,说道:“二少爷放不放我在眼里,也是我跟二少爷之间的事情,还轮不着一个下人来说三道四!”

锦浣见一个不得宠又被人嫌的人居然还敢仗着奶奶的身份带着训诫的语气对自己说话,当时就不干了,秀眉一竖,指着瑛兰道:“我是下人没错,那也用不着你一口一个下人的!还真把自己当主子了?呸!也不瞧瞧自己什么东西!”

“锦浣,你太过分了!”锦青实在听不下去了,对着锦浣道。

锦青有些怯了,一把拽了锦浣道:“你干什么呀!还不走?”拉了她就走。

“我自己会走!”锦浣一把甩开锦青,临走还要补上一句,“一个风月场所出来的烟花女,居然觍着脸当起了二少爷的女人,呸!”

瑛兰本就最忌别人提到青楼女烟花女之类的话,如今却被锦浣毫不避讳地当着她面提,且有苦也只能往肚子里吞,她又气又悲,想到悲苦之处,不禁湿了眼眶。本来这些天还比较心平气和的她,感觉身体好些了,这一气,不禁又渐起咳喘。

锦缦忙扶她进内,坐在了床上,见瑛兰眼泪止不住往下掉,锦缦忙取帕子替她擦拭。

瑛兰接过帕子,抹着泪道:“我已经够委曲求全了,为什么单连芳还要咄咄逼人,让她的丫头来羞辱我。”

锦缦见瑛兰误会了,说道:“锦浣不是大奶奶的丫头,是**奶的。”

“你说什么?**奶?”瑛兰听说是素素的丫头,一愣道,“她是**奶的丫头?”

“是啊,是**奶昨天才把她带进来的。”锦缦道,“不过,锦浣以前就是府里的丫头,原先是沁春园的,后来到了我们这边,伺候二少爷,因为手脚不干净,被太太赶了出去。没想到,居然让**奶又给买了进来。”

见瑛兰不说话,锦缦说道:“会不会是**奶让她过来的?”

瑛兰却摇头道:“虽然她是**奶那边的,那边也不待见我,可**奶不是这样的人。”这一点,瑛兰还是自问比什么人都了解的。

锦缦听后也点点头,说道:“也是,落水那会儿还多亏了**奶。那,这么说来,锦浣一定因为是吃奶奶的醋。”

瑛兰听锦缦说得没头没尾,问道:“这话怎么说?她吃什么醋。”

“奶奶有所不知。”锦缦说道,“锦浣之所以被太太赶出府,是因为私藏了二少爷的一条帕子。太太虽说以偷窃的罪名驱逐了她,锦衣锦青她们后来也绝口不提这事,但是我们织锦苑底下的人私下里还是会悄悄议论,说她是因为对二少爷有了非分之想。”(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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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五章 治懒病的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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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锦浣,锦缦继xù

道:“其实在她还没被逐的时候,我就曾听王妈妈她们说,好几回都看到她对二少爷的态度非比寻常,二少爷粗心看不出来,妈妈们可精着呢。

还有,谁会捡了帕子像宝贝一样的私藏起来,要说是太太姨娘的帕子她一时贪心那倒也罢了,但那可是男人的帕子,她拿着管什么用。就算不是二少爷的,万一被发xiàn

了,被定一个和门上小厮私通的罪名,岂不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所以啊,既然她这么看重那条帕子,必定是知dào

帕子的来历,知dào

是二少爷的,所以才会悉心收藏,要说不是对二少爷心有所属,会那么做吗?……”

……

锦浣羞辱了一通柳瑛兰,自觉解气了不少,随手摘了一片树叶在手里把玩着,挂着舒心的笑低哼着小调回了锁芳馆。

走到厅门口,却见锦绣正背对着她跪在厅内,寒香和代柔以及几个有头脸的丫头婆子都在厅上,却都不作一声,素素冷着脸端坐,直视着锦绣不发一言。

看见这情形,锦浣把手里的树叶丢了,放轻脚步走了进去,站到了寒香的边上。看到跪在地上的锦绣,她知dào

素素必是要拿她开刀了,她幸灾乐祸地一笑,只等着素素让人动手。

果然,素素盯了锦绣一回,开口了:“听锦浣说你不好好干活,就知dào

躲懒,有没有这回事?”

锦绣被带进厅,素素令她跪了后。锦绣心里就已经惴惴了,只是脸上还强装镇定。听素素问起这话,知dào

必定是锦浣在从中搬弄是非,报复自己,忙否认道:“**奶,没有的事!奴婢没有躲懒,**奶千万不要听信了谗言!”

“你说我听信谗言?”素素不悦道,“意思就是说我是非不明喽?”

听着素素和锦绣的对话,直让一旁的锦浣心里暗乐,看着卑躬屈膝跪在地上的锦绣。心想锦衣你是害锦衣的仇人。今天无论如何,你是逃不过被修理了。

“不是!奴婢不是这个意思!”锦绣赶紧撇清这本就没有的意思道,“**奶明察秋毫,奴婢怎么会这么认为。”

“这话说得好!”素素才一笑道。“既然我明察秋毫。那就绝不会冤枉了谁。你说是不是?”

锦绣一听素素这话,知dào

自己是被素素绕进去了,结合素素的话。她内心隐隐有种感觉,预感到素素似有要给她定罪之意,一时却又反驳不出什么来。

“再说了,”

素素接着上面的话道,“锦浣才来,绝不可能搬是弄非,所以呀,把药端上来!



素素一声令下,小丫头把一盏汤药端了上来,代柔接过了,放在了几上。

看着几上那盏还在冒着热气的汤药,锦绣心上一紧。她知dào

素素虽然把自己从单连芳那里救了,但自己私下去会大少爷,之后又被发xiàn

的事情,她知dào

素素和单连芳同为大少爷的女人,在这一点上对自己都是不能容忍的,所以素素要处置她,她也不觉得奇怪,只是看着那盏药,她心里猛地平添起一股恐慌。她想到了锦衣,想到了曾经在锦衣的汤药里下毒害她的事情。

“这……是什么?”锦绣的身体下意识有些发颤,盯着药盏问道。

“你放心,这不是砒霜,也不是什么别的毒药。”素素站了起来,伸手端起了药盏,看了看里面的汤药,对着药盏轻轻吹了一口,看着锦绣接着道,“我哪会下毒害你,为这么一点小事就要你的命,你以为官府是我家开的?”

说着,人已经不紧不慢地走到锦绣面前,俯视着她道:“万一一个不小心把你毒死了,我岂不是……”说着蹲下身凑到了锦绣的耳边,吐出了下半句,“没得玩了?



素素在她耳边低语的那句话,让锦绣身子轻颤了起来,她不用想也知dào

那药盏里面不是什么好东西,可里面是什么呢?难道是毒药?这么一想,她仿佛看到了自己将要承shòu的巨大痛楚,越想越怕,盯着素素手里的药盏摇着头道:“**奶,不要……”

心慌意乱的她早已不自觉放下了脸上的傲气,连说话声也带了些许颤音。

“听说这是治懒病的药,”素素却不去管她,人已经站起来,只管自己说道,“要是没有躲懒的人喝了,那就什么事也没有。但若是躲懒的人一喝,马上会痛得在地上打滚,痛上个几天,再吃上一副调理的药,躲懒的毛病也就能痊愈了。往后也不会再偷懒了。”

锦绣这时哪里还有心思听素素的讲解,此时的她别无选择,只能求饶,她爬向素素的脚边恳求道:“**奶,您原谅我吧!奴婢以后一定谨守本分,再也不会对爷有非分之想了,求您饶了奴婢吧……”

丫头婆子一见锦绣要去纠缠素素,赶忙把锦绣拖拽到了原地,并按住了她。

“代柔,你来!”素素看着被众人按压住的锦绣,把药递给代柔。

代柔走了出来,从素素手里接过药盏,走到锦绣面前时,却迟疑了。

她虽然生性心粗胆大,可毕竟强行灌人喝药的事,她还是头一遭。何况她连这药盏里面的究竟是什么药都不知dào

,更不知dào

这一灌下去会不会要了人命。以前虽说也干过推锦绣下水的事,但那毕竟事先是知dào

结果的,知dào

锦绣落水后,素素是会救她上来的。可如今眼前的汤药,却让她心生胆怯,端着药盏的手竟有些发抖。

看着代柔那踌躇的模样,寒香屏住了呼吸,她不敢想象,要是素素让她去做,她会抖成什么样。

“我来!”

锦浣耐不住了,快步过来,一把从代柔手里接过了药盏,走到了锦绣的面前,露出诡谲轻鄙的一笑,紧接着左手伸到锦绣脑后,一把扯住了她的头发,示意边上小丫头照她那样子做。

小丫头照做后,锦浣松开了手,有丫头婆子压制住想要挣扎的锦绣,锦浣直接捏住了锦绣的两腮,强行撑开她的嘴,将汤药灌进了她的嘴里。

灌完汤药,丫鬟婆子手一松,锦绣委顿在了地上,想要吐出来,却哪里还能够。(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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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六章 锦珠的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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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会儿,锦绣便觉腹中疼痛,她趴在地上,冷汗直往外冒,捧着小腹开始**,然而痛感却越来越强烈。她哀嚎出声,蜷着身子在地上翻转着,口里直喊:“**奶……我……错了,求您……行行好,饶恕……奴婢……”

素素挥了挥手,把不相干的几个丫头婆子打发了下去,看着在地上被疼痛蹂躏扭曲了身子哀求她的仇人,素素的脸上是无动于衷。

隔日,杜夫人问起锦珠,问她身体好些了没,请大夫瞧过了没有。

“瞧过了,但不知怎么回事,吃了药还是没见怎么好转。”锦姗谎说道。

这时,杜云柯过来,杜夫人瞧见了欢喜。杜云柯见太太身子渐渐好转,精神也佳,也感到开心。

云柯走后,杜夫人心有所感,不禁道:“柯儿倒是每日必来向我请安,心里还挂着我这病。”说着她摇了摇头,“却不知芳儿在忙些什么。”

锦姗在一边听了,心想大奶奶诸事不理,能忙什么呀,即便再忙,还能连请安问病的时间都没了?即便真没有时间也要挤出时间来啊,这晨昏定省可是关乎伦常孝道的大事,什么都可以没有时间,这个可以没时间吗?

锦姗心里想的其实也差不多就是杜夫人此时心里所想,她虽然嘴上没有明说,但是那些许失意的脸色和不经意地一声叹,还是把她的真实心情泄露了出来。

斜阳西下,很快天黑了下来。

到了晚间。锦芝替杜青鹤揉捏着肩,一边又抽空在旁边几案上拿一粒果子,喂进杜青鹤的嘴里,杜青鹤很是享shòu



“老爷。”锦芝娇嗲地轻喊了他一声。

“唔。”杜青鹤正闭目养着神,听锦芝喊,应了一声。

“老爷,太太的病情总是时好时坏的。”锦芝说道。

“嗯,怎么了?”杜青鹤道。

杜夫人总是卧床病着,杜青鹤也少去看她了。

“今天我去服侍太太的时候,太太跟我说起。说大夫交代了要静养。可是她总觉得在这边诸事烦心,根本清静不了。”锦芝娓娓说道,“太太还说她的身子之所以总不见大好,恐怕就是没得清静的缘故。”

杜青鹤听后。说道:“现在不是由素丫头全权打理家事吗?我也交代她不用费心家里的事。只要静心养病就成了。怎么还会觉得不清净。”

“话虽这么说,但是太太就是觉得,在这边清净不了。也许。生病的人总是格外敏感吧。”锦芝道,“所以太太说,她想要搬到沉香阁去住。”

“她要搬到沉香阁去?”

杜青鹤一听这话,意wài

道。

锦芝道:“太太一心只想快些好起来,她说沉香阁那边僻静,利于修养,估摸着身体能够好得快一些。太太还说,把晨昏定省的也都暂时免了,省得受滋扰。”

“嗯。”杜青鹤听后也觉有些道理,点点头,说道,“既然你太太这么说了,那就按她的意思办吧。”

见老爷同意了,锦芝暗暗欢喜,她记得素素说过,这事本来也不用非要告sù

老爷,但是能得老爷的默许,还是有一丝必要的,毕竟这样一来,事情也能过渡地更顺当自然些。

想到欣喜处,她扑到了杜青鹤的怀里:“老爷,天色晚了,早点歇着吧。”

“好,好……”杜青鹤温香软玉抱满怀,呵呵笑着,和锦芝暖帐里面度春宵去了,帐子里传来锦芝娇声嗲气的说话,“既然太太想要清静,想必也是不乐意老爷去打扰的,老爷暂时也别去了,太太若是有事,自然会让人来支会老爷的。老爷,妾身会帮太太伺候好老爷的。”

“好,好,都听你的。”

屋子里传出两人的笑语。

次早,锦珠过来太太屋里,她歇了一天,打算过来伺候着了。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却被锦姗拦在了太太的寝屋外,听到的竟是锦姗的一句“你不能进去”。

“锦姗,你干什么不让我进去?”面对锦姗的阻拦,锦珠奇怪道。

“太太说不想见任何人。”锦姗道。

锦珠一愣,更加奇怪,她不明白太太为何会交代说不想见任何人,心想太太即便不打算见人,可自己是太太身边的人,怎么能一样,遂道:“可我是来服侍太太的啊!”

“总之你不能进去。”锦姗还是咬住那句话。

“锦珠。”正在此时,响起了素素的声音。

素素来到杜夫人这边,看见锦珠站在门口和锦姗纠缠,于是喊了她一声。

招呼锦珠去了边上厢房后,素素坐了下来,看了看锦珠,素素说道:“锦珠,不是不让你进去,而是太太说要静养,现在既然有锦姗在那里,你就别过去了。还有。”顿了一下,素素脸上露出郑重之色,说道,“太太说,她要放你出府。”

“什么?”锦珠乍听这消息,诧异道,“太太说要放我出去?”

“没错。”素素道,“太太昨天跟我说,你在府里一直尽心尽lì

地服侍她,从来都是循规蹈矩,恪尽职守,上上下下,众口皆碑。如今,你年纪也大了,为了不耽误了你,决定发还你契书,放你出去。太太除了有恩赏你的银两之外,还给你备下了一份嫁妆,你出去之后,必然能觅得一户好人家,从此衣食无忧。”

锦珠乍闻好消息,也觉惊喜,只是这消息来得实在太过突然,让她有些措手不及,心里又有那么一丝疑惑:“可是,太太怎么之前并没有跟我透露过。”

“太太也是这两天才起这念头的,头先是还没有打算好,所以才没告sù

你,就在昨天,太太终于决定下来。”素素说道,“我看是太太病了之后,看到你那么尽心竭力的服侍她,所以更让她对你起了怜惜之情。”素素说着露出了笑,笑看着锦珠道,“我都已经交代好了,让朱嫂子她们好好地给你安排,一定让你体体面面地回去,你就安心等着出去好了。”

素素说完,站了起来,临走不忘了交代沉浸在喜悦里的锦珠:“对了,太太说需yào

静养,现在既然有锦姗在里面伺候着,没事的话,你就别进去打扰到太太了。”

素素走后,锦珠揣着好事回到了自己屋里,可不知为何,心里却总有丝纳闷。

心想太太原本就十分不喜**奶,照理说她想放自己出去,即便头先没有决定下来,没有跟自己说,那现在也该叫自己过去当面说给自己知dào

啊。**奶现在执掌家事,交给了她安排自己的事情也没什么不对,只是连话也要托她转告吗?难道真是因为太太病着,想要清静,**奶正好在的时候,太太就推省事而托了她转告?

想想无解,又觉得勉强也说得过去,也便不去深想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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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七章 是何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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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素其实早就着人安排锦珠的事了,所以锦珠知dào

自己要被放出去的事反而要迟于管事的对她这事的安排上。

“听说锦珠要出去了,**奶正让人给她安排呢!是恩赏出去的,所以很是厚赐。”

“唉,几时我们也能像锦珠一样,那就好了。”

放锦珠出去的事,各院的丫头听说后,各自对锦珠羡慕不已。

丫环们关心的是锦珠的事,杜夫人则关心着素素身边的那人,杜夫人自觉身体好了不少,开始操心起了素素带回来的锦浣那丫头。

“锦浣那小蹄子,怎么会那么巧地居然又让她给买了回来。”这天用过午饭后,杜夫人皱眉沉思了一回,转头看向锦姗道,“我让你打发人去告sù

**奶一声,让她过来见我,说我有话跟她说,你打发人去了没有?”

锦姗点头说已经照做了。

其实杜夫人一早让锦姗办的这事,锦姗起初是不知dào

要不要依言照办的。

那天她被素素和锦芝下了密嘱,说只要听从她们的指示,以后就让她做太太这边的大丫头,等她再长几岁,便让她脱离奴籍,并厚赏她银两,再帮她备上一份嫁妆赏她出去,还可让她家人自行帮她婚配。

这样的好事她可是求都求不来的,如今好事居然平白地从天降,突然间就砸到了她的身上,她怎能不动心。何况她本就不是太太的贴身之人,没像锦珠对太太那样忠心不二。所以经过片刻的思想斗争后,她点下了头,选择站到了素素的一边。

因此当杜夫人要她打发人去喊素素过来的时候,她不知dào

该不该听从太太的这个吩咐,她想的是万一素素不愿意让太太喊她过来呢。后来悄悄问了锦芝,锦芝说没事,她才让人去告sù

素素的。

杜夫人听锦姗说已经照办了,点了点头。

想到锦浣,以及无端端带回锦浣惹自己生气的素素,杜夫人心情可实在好不起来:“不管那小蹄子是怎么又鬼使神差地进来的。只要有我在。就决不允许她再出现在我们杜家!今天我就命她把那蹄子给赶出去!”

这天正是锦珠要走的前一天,锦瑟等几个要好的姐妹因为她要出去的事情,特来祝hè了一番,便已经赶上用午饭了。锦瑟等几人各自散了。

用过饭后。想着太太身体未愈。锦珠终究不放心。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待在太太身边,都已经把太太当亲人了,想到如今自己马上就要走了。而太太如今身体却还没好,想着好歹再在她身边服侍一回。

“这里有我呢,你不用进去了,再说你不是就要走了吗?还过来伺候这么一天有什么意思。”锦姗见锦珠过来说要伺候太太,当即拦住了她道。

锦珠不明白锦姗为什么要一再地阻拦自己,只是想到自己如今快要走了,也不想和她计较一时,只得压了脾气道:“太太对我不薄,如今我就要走了,只是想再伺候她一天,尽份心而已。”

锦姗还没说话,锦芝出来了,说道:“你的心意我和锦姗会回禀太太的,你回去吧!太太正睡着呢,有我和锦姗伺候着就行了,人多了反而打扰到太太。”

“那我就进去看看太太吧!只是看看就走,我看看太太身体怎么样了。”锦珠退而求其次道。

“嗳!我说你怎么回事?都说了让你回去了,你干嘛还非要进去!”锦芝见锦珠居然这么难缠,还说着要进去,立时脾气便上来了,瞪着锦珠道,“再说你又不是大夫,既不能看出太太的身体如何,看到了也不能替太太治病,有什么好kàn

的!”

看到锦芝对自己说话居然如此不客气,锦珠的火气也上来了,她自问是太太身边的贴身之人,哪个不敬自己一分,即便是杨氏,那也是对自己客客气气的。

而锦芝不过是一个刚讨了老爷欢心没几天,还什么都不是的丫头,居然对着自己蹬鼻子上脸,哪能不气,立时便抬高了声音道:“我只是说进去看看太太,你说话怎么这么难听!还有,不许我进去是太太的意思吗?我不信太太会不让我进去!让开!我要进去!”

见锦珠居然要硬闯,可把锦姗吓坏了,心想万一让锦珠进了去,那自己这边说的谎可就立时露馅了,别的人现在还能进去,就锦珠和锦瑟锦琴这几人,眼下是绝对不能让她们接近太太的。

锦姗受惊楞怔的片刻,锦芝早已经出手了,她果duàn

拦住锦珠,就是不放行,两人一个要进去,一个不让进,纠缠上了。

“是不是锦珠在外面?”

正在这时,屋里传出了杜夫人的声音。外面的动静过大,终于惊动了里头的杜夫人,她听出是锦珠的声音,抬高了声音向外面问道。

锦珠听到太太的声音,一愣,立时怒对锦芝道:“你不是说太太睡下了吗?”

锦姗见惊动了太太,心里也有些慌,锦芝却早眼明手快,果duàn

把锦珠给推出了门槛,又毫不客气地把人给推远了屋门,叉着腰道:“怎么着?我今天还就不让你进了!你能把我怎么样?!”

锦珠被如此刻薄对待,气得心口简直要炸开,可是面对锦芝如此肆无忌惮的强势之举,她也实在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指着锦芝道:“你……太过分了!”

说完,气得转身就走。回到自己住处,仍是愤愤不平,口里一直说着“太过分了”。

这边锦珠气得不行,那边太太已经问上话了,问锦姗刚刚是不是锦珠在外面,可锦芝和锦姗都说不是。

“不对,我明明听到是锦珠的声音!”杜夫人没理由怀疑自己刚刚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听到的那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面对锦芝和锦姗异口同声否认锦珠的话,她脸色立马黑了下来。

锦姗毕竟还惧怕着太太那一脸的威势,不敢说话。

锦芝却开口了,说道:“太太,一定是您听错了。刚刚明明是锦元进来收拾桌椅器皿,不小心打碎了茶盏,奴婢和锦姗说了她几句。”

“混账!”杜夫人一听锦芝的解释,登时怒瞪着锦芝道,“难道我会连锦珠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你这贱人是不是不让她进来?!说!你存的什么居心?!”(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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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八章 有冤报冤 有仇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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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太,我看是您病糊涂了,都说了不是锦珠,您硬是不信,奴婢们也没有办法。”

面对杜夫人的质问,锦芝道。

听锦芝居然说出自己病糊涂了的话,可把杜夫人给气坏了,她指着锦芝破口骂道:“贱人!谁借你的胆子,居然敢这么跟我说话!你这贱蹄子给我听好了!我要你马上去喊锦珠过来!马上!”

锦芝见太太居然让自己去喊锦珠过来,心想傻子才会去,若是事发的话,自己只会死得很惨。当初既然选择了这条路,早就知dào

是没有回头路可走的,既然事已至此,也不用给你好脸色了。所以对于太太的命令,只轻轻巧巧地哼了一声,只当耳旁风,站在一边不加理会。

杜夫人坐在床上叫嚣着命令锦芝,一看锦芝站在那里竟然纹丝不动。

“你!你这贱人耳朵聋了不成?还不赶紧去!”杜夫人气得不行,大怒。

锦芝却连手指头都没动一下,只眼珠子瞥了一眼杜夫人,翻了个白眼后,转向了别处。

“你……”锦芝如此不把杜夫人放在眼里的架势,让杜夫人恼怒至极。

转眼一看锦姗,杜夫人下了命令:“锦姗!这贱人居然胆敢不把我放在眼里!你过去掌她的嘴!”

她哪里想到,锦姗居然和锦芝的反应相差无几,只见锦姗一愣之后,低了头默然不动,仿佛没听到她的话似的。

杜夫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她含着怒火的眼睛看看锦芝,又看看锦姗,指着两人道:“你们……你们……”

“太太喊妾身过来什么事?”

正在杜夫人怒指着两人的时候,素素进来了,看到素素身后跟着的居然是锦浣,杜夫人更是气得七窍生烟。

只是她这时候也无心过问这些次要的事情了,她感觉到了自己现在处境的不对劲,压住了对素素和锦浣的怒火,说道:“你来得正好!我现在要见老爷,你给我去请老爷过来!”

素素看着杜夫人。冷着脸柳眉一扬。说道:“老爷不在,还没回来。”

杜夫人虽见素素对自己神色冰冷傲慢,但素素一向如此对她,她倒也完全没有疑心。说道:“既然老爷不在。你替我去喊芳儿过来!”

锦芝见素素过来。凑到素素边上道:“**奶,她已经知dào

我们故yì

不让她见锦珠了。”

素素见到杜夫人的模样,听到她说的话后。就已经猜到必然已经这样了,听锦芝说完,她对着杜夫人冷声一笑,反问她:“你说,我凭什么要替你去喊单连芳过来?”

杜夫人见锦芝和素素接触时的言语神情,终于知dào

是怎么回事了,气得她伸出的手指都因为愤nù

而发颤了:“原来是你!你说!是不是你指使她们这么对我的?!”

“是又如何?”素素一笑,把锦浣拉到了自己边上,说道,“太太一定很想赶这丫头出去吧?瞧,我把她带来了。只不过,”她话锋一转,“锦浣说很喜欢待在这里,她不想出去。而且,我也很喜欢她,想留她在身边。所以只好对不住太太了。”

“你!”杜夫人见素素都已经知dào

自己不喜欢锦浣,有意要赶她出去的意思了,居然还要留着人,故yì

跟自己作对,这跟凌辱自己有什么两样,看着素素,直气得她额头青筋直冒。

素素冷冷地笑看着杜夫人,向锦芝挥了挥手道:“你们俩先出去,在外面把守,我要好好地和太太叙叙旧。”

看着锦芝两人完全听命于素素,乖乖地听话出去了,杜夫人暗暗心惊,心道自己居然被人暗算了还一无所知,要不是刚刚听到锦芝两人阻拦锦珠不让她进来,或许自己现在都还被蒙在鼓里。

“你……”看着素素那一如既往冰寒着的脸,杜夫人实在想不通她为什么要这么对待自己,想不通她这么做的原因究竟何在,“现在老爷都把家事交给你接掌了,你说,你这么对我,还有什么所图,你说!你到底居心何在?!”

“是啊,我到底居心何在呢?”素素接了她的话,把锦浣又往杜夫人床边推了推,说道,“锦浣以前是小叔屋里的,后来因为误捡了小叔的帕子,所以被太太赶了出去,唉,真是可怜。所以,我专门寻访,又把她买了回来。”

听素素说居然是专门寻访了锦浣带回来的,杜夫人瞪视着素素简直怒不可遏,她万万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指着素素道:“原来……原来是你特意去访了来的!你既然知dào

这贱蹄子是被我赶出去的,你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还要故yì

寻了她来!”

转念一想,了然了:“我知dào

了,你是瞧我看你不顺眼,你刚进门的时候又处处为难你,所以听丫头们说起当初还有这小蹄子的这么档事,你就故yì

找了她来,为的就是存心来气我!是不是?!”

“没错。”素素一拎眉梢,看着杜夫人道,“有冤报冤,有仇报仇,天经地义!”

杜夫人气得说不出话来。

“当初你是怎么害我的!”素素接着道,声音开始渐转幽怨,“你要是真不喜欢我,你让人打我骂我都可以,无论怎么折磨我,我都无力反抗。实在不想看到我,更不想让爷看到我,你把我打死都行,我无怨无悔!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要那么对我?没错,”素素收了脸上的哀怨之情,转了愤nù

之色道,“你是有权那么做,但我也有仇恨的权利!假如你只是把我发卖,那也罢了,你不该无中生有,使我蒙受不白之冤!”

素素的话让杜夫人越听越心惊,看着素素哀怨又愤nù

的神情,她指着素素,声音和她的手指一样,都开始发颤:“你……你……”

“是要问我究竟是谁吧?”素素露出鄙夷嘲弄之色道,“你好好kàn

看我,看我到底是谁?”

“你,莫非……莫非你……”杜夫人想到眼前的这人很有可能是死去的锦衣时,她不敢再想下去。

“没错,我就是锦衣!”素素帮她彻底揭开了谜底。(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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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九章 对与错 我亲手书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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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素见锦浣在这里也气够了杜夫人,所以承认了自己就是锦衣后,挥手让锦浣下去了。

听素素承认她就是锦衣,杜夫人霎时吓得脸色惨白,以为是锦衣的鬼魂前来索命,哆嗦着往床角缩,正抱头要喊出有鬼的话来,却听素素早已开口:“放心,我不是鬼。”

杜夫人这才没有惊叫出声。

虽然听素素说她不是鬼魂,但杜夫人仍旧心有疑虑,她心怀忐忑地看向素素,在将素素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后,看着的确不像鬼魂,才让她渐渐安稳下了一颗惊惧的心。

“原来……你没有死!”看到居然还活着的锦衣,杜夫人简直痛心疾首,看向素素的目光又强势起来,怒瞪着素素。

素素轻嗤了一声道:“你们以为我死了,心里面该多开心啊!谁知,你们认为已经死去的那个人又回来了,你说,你这该多失望啊!”

杜夫人联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恍然道:“是你!这一切原来都是你安排的!你把锦珠打发了,又收买了锦姗她们,为的就是要向我报仇!”

“可惜啊,你知dào

得太晚了。”

想到如今自己身边亲信全无,环伺在周围的都是素素的人,这么下去自己岂不是很有可能会遭软禁?杜夫人越想越害pà

,她掀开被子,准bèi

下床:“我要见老爷!”

素素哪容她出门,一把将她按倒在了床上。冷笑着道:“要见杜青鹤?让他来救你吗?”

杜夫人被素素按住了起不来,挣扎着道:“你这小贱人!干出狐媚之事来,我不把你卖到花楼里去,已经对你仁至义尽了!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凭什么还来找我报仇?你这不知廉耻的贱胚子还不放手!”

“你说得对!我是奴婢,你怎么处置我都是对的!这是世俗赋予你的权利!可我偏偏不承认!何为对错,我要在我自己的手里写出来!”素素牢牢压制着眼前的仇人,红了眼睛道。

杜夫人被素素按住了没法动弹,只能高声大喊:“老爷!我要见老爷!老爷……”

素素原本已经想喊锦芝她们进来帮忙了,她这一喊,也不用素素招呼了。锦芝忙交代了锦姗别让外人进来。自己则匆匆忙忙进了内间。

锦浣只在帘外,听着素素两人的对话,一颗心心突突直跳,见锦芝进来。遂也跟了进去。

看见杜夫人被素素按着高喊的情形。锦芝有些六神无主:“怎么办?**奶。这下怎么办?”

“不是让你随身带着那药吗?灌给她吃!”素素立马道。

锦芝这才想起来,忙从身上摸出了药,锦浣待在一旁看得惊呆。这样以下犯上,让毫无心理准bèi

的她心口大跳,呼吸急促地胸口起伏着。

“锦浣!还不赶紧帮忙!”锦芝见锦浣傻愣着一动不动,急得忙招呼她。

锦浣这才回过神来,赶紧过去。

那边锦芝和锦浣一个摸出了药拆了封往碗里倒,一个拿起了水壶把水冲到了碗里。

这边杜夫人挣扎着刚说得一句“你们这帮贱人!大逆不道!让我见老爷”,便被素素瞪着她抢了话头道:“见老爷?我告sù

你!如今我就算帮你去喊老爷过来,他也未必会来,他现在全副心思都在锦芝身上。你放心,锦芝会帮你好好伺候老爷的!”

素素的这番话更是气得杜夫人浑身发抖。

说话间,锦芝已经拿了碗过来,三人合力,把药灌进了杜夫人的嘴里,很快,杜夫人便瘫软无力,昏睡了过去。

正在这时,忽听外面锦姗的说话声。素素整了整衣衫,带锦浣走了出去,出外一看,原来是杨氏。

“原来**奶也在。”杨氏见到素素从里面出来,笑着道。

素素点了点头,说道:“姨娘过来是?”素素知dào

这个时候杨氏一般是不会过来的。

“我听说太太要搬去沉香阁住,所以过来问问太太,有什么需yào

我做的。”杨氏看了一眼锦姗道,“可是这丫头却说太太吩咐了不见人。”

素素一听,说道:“姨娘不要见怪,的确是太太的意思,要不然姨娘以为太太为何要搬去沉香阁住呢?太太嫌这边无法安心静养,说或许搬去沉香阁住一段时间,病情会好得快也未可知。而且她还说了,暂时免了各院的晨昏定省,所以姨娘暂时不用给太太请安了。”

杨氏听说暂时不用给太太请安,不免还是挺意wài

的,听过之后她点了点头,说道:“那,搬过去的事情,有什么需yào

我的地方吗?”

“太太这么决定后,我已经着人去沉香阁收拾了。”素素道,“而且太太这次本就想着清净,所以不想劳师动众的,因此也没什么需yào

劳动姨娘的了,姨娘就放心吧。”

送走了杨氏,锦芝问素素道:“**奶,现在太太已经什么都知dào

了,怎么办?”

“本来还怕她身体吃不消,不能连着给她服那药,打算明天一早送她过去的。”素素道,“既然有了变故,那就这会儿行事吧,正好刚喂了她药。”

于是三个丫头把杜夫人从床上拉了起来,合力把她扶出了屋,让她坐到了早已准bèi

好的一把轮椅上,推了她去沉香阁。

刚推出一段路,不想在拐角处正好碰上锦瑟和锦琴两人。

锦瑟一看锦姗几人推了太太出门,素素也在,她给素素见了礼后,说道:“太太这是要去哪里?”

锦姗一边推着轮椅,一边用手悄悄扶着杜夫人的头颈,不让她歪下来,锦芝则紧紧跟随在侧,打着伞替杜夫人遮阳,一把伞打地低低地,名为遮阳,实则是掩人耳目。

看见锦瑟两人,锦姗先是吓了一跳,哪里还说得出话来。

“太太要去沉香阁住,我们送她老人家过去。”

锦芝道。

“哦,”锦瑟和锦琴点了一下头,见太太坐在车里一动不动,也不说话,锦琴问道,“太太是睡着了吗?”

被她们两人纠缠,锦芝无名火起,瞪着两人道:“我们会在太太睡着的时候送她过去吗?(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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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章 软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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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太是闭着眼睛养神,闭目养神好嘛!”锦芝不客气地瞪着两人道,心想如果太太在屋里的时候就已经睡着了,那就没有理由非要趁她睡着的时候送她过去了。

“太太病着,精神不是太好,所以闭着眼睛养些精神。”在一边的素素开口了,“而且一出屋子,日头明晃晃的,虽然这会儿没照着,可还是让人感觉昏昏欲睡,我们尚且如此,何况是太太。太太不光病着,又长期待在屋里,乍见强光,自然比我们更睁不开眼睛了,即使在路上睡着了也是有可能的。”末了,她冷了脸色对两人道,“太太交代了她要清净,所以你们不要在这里打扰太太了,做你们自己的事去吧!”

素素心道这么一说,即使被这两个丫头看出破绽来,发xiàn

太太睡着了,她们又还能疑心什么呢?

锦瑟和锦琴见素素这么一说,倒不再敢多话,答yīng

了声走开了。

锦瑟想到刚刚锦芝对自己说话时的态度,边走边不快地道:“锦芝那对我说的话是什么口气!不就是刚刚得了老爷的宠嘛,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锦芝倒也罢了,锦姗算怎么回事?平时都是我们在太太身边服侍的,什么时候轮到她了?”锦琴不满道。

“算了算了,现在是**奶当家,太太又病着没主见,自然是由着**奶挑自己顺眼的了。”锦瑟道。

“你小声点!**奶可不是我们能议论的,要是让有些想着去讨好**奶的给听了去。我们可就死定了!”锦琴想起素素的厉害手段,提醒道。

“算了算了,我们什么也别说了,反正以后不短我们的例银,我们也乐得轻松。”被锦琴一提醒,锦瑟也觉得是不能在背后议论主子,还是个厉害主子。

再说素素那边,在之后的一路上,一些小丫头和一些婆子之类的看到她们,也只是向素素和太太远远地站定了见了礼。至于一些管事的。素素早就交代了不用她们操心,所以自然没有人再来聒噪。

到了沉香阁后,几个丫头又合力把杜夫人扶上了床。

“你过来。”素素见锦浣把太太安置上床后,站在一边只是盯着自己瞧。便把她喊到了一边。“干什么那么看着我?”尽管她心里也清楚。锦浣自然是因为听到了她来杜家报仇一事的缘故。

先前在荣殊院,锦浣在素素和杜夫人的对话里才明白素素原来是来报仇的,当时素素推了她到杜夫人的面前。她站着不太敢吱声,毕竟面对太太的时候,她还是有些惧怕,却没想到竟听到了让她不可思议的真相。

见素素问她,锦浣才道:“原来你进杜家,并不是嫁给大少爷那么简单。”

素素看着她道:“你既然已经知dào

我是锦衣,再知dào

这一层也没什么打紧。”她见锦浣不吱声,说到,“你现在知dào

了,跟着我你会不会害pà

?”

“你说呢?”锦浣撇了撇嘴道,“好端端把太太给软禁了,不怕才怪。不过想想,要不是你,我留在家里,恐怕最后一根绳子吊了脖子也未可知。反正怎么样我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还有什么好怕的。虽然我现在是自由之身,可既然跟随了你,那我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祸福与共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

素素满yì

地点了点头,转念道:“这样,你留在这里,替我看着这边。”

“啊?”锦浣听说让自己留在这里看守太太,嘟起了嘴不乐意道,“能不能让别人来啊。”

素素摇头道:“知dào

你好动,不喜欢被绑在这里,只是让你暂时留下,到时候我会让代柔来替你的。”

听素素这么说,锦浣才无奈答yīng

下来。

“我回去还会再指几个小丫头过来干些粗活的,反正这里所有人的住处都已经收拾好了。”素素接着道。

且说杨氏回去后,锦玉端了茶水上来,随口问道:“姨娘这么快就回来了啊,对了,太太的身体怎么样了?”

“太太的身体姨娘哪里知dào

,我们压根儿就没有见到太太。”锦屏道。

“不是说去问太太哪里需yào

帮忙的吗?怎么会没见到?”锦玉不解。

杨氏端过了茶盏悠闲地抿了一口,淡定地道:“听**奶说是太太要静养,不喜欢人去打扰,所以不见人。”

刚说着话,锦兰进来说是太太已经去了沉香阁。

“已经过去了?”杨氏有些意wài

,心想刚刚见到素素时,也没听她说起今天就要过去啊。

“奴婢下午不当值,就去找我表妹,去了太太那边才听说,她现在正贴身伺候太太,没能见到她人。那边的妈妈拉着我说话,说是看见**奶已经亲自带人把太太送过去了。这样一来,姨娘以后去给太太请安就要走远路了。”

锦兰倒替主子烦恼起了路途的远近来。

“不用过去请安了。”锦屏道,“太太把晨昏定省都给免了。”

“啊?太太把晨昏定省给免了?”锦玉和锦兰听见这消息,都表示诧异。

杨氏却沉吟着道:“太太想要静养,也未尝不可,只是有一点我觉得奇怪,太太为什么不让凝辉院那位挪她过去,却把这事全权交托给了**奶呢。”

“哎呀姨娘,这你还想不到?”锦玉表示自己明白,“那位只顾自己享乐,哪有心思操心这些,反正现在也是**奶在当家,太太也只好把事情交给**奶了。”

听锦玉这么一说,锦屏和锦兰也都各自点头表示赞同,杨氏也没再说话,反正这些事情跟她也扯不上关系,她也懒得多想。

杜夫人醒转的时候,发xiàn

自己竟然已经不是躺在自己的床上,这一惊非同小可,慌忙想要坐起来,可是脑袋却突如其来的一阵眩晕,还传来阵阵隐痛,良久才渐渐缓解,只是身子骨却一直十分无力。

她起初怒火攻心,继而又受了惊吓,之后还被按住了灌药,一番折腾下来,刚刚好转的身体哪能吃得消。

等到勉强能够坐起身来,只见屋里空无一人,发xiàn

这屋子的布局摆设似乎是沉香阁,她意识到自己被人给挪了地。想到素素她们居然强行灌自己药后把自己强行挪到这边来,她又怒又怕,想要下床出门求救,可是身子却已经不听使唤了。

正在她试图要爬下床的时候,门开了,锦芝走了进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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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一章 谆谆善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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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芝守在外头的时候,想到这前后的事情,心想**奶之所以会帮自己,也是为了她自己的利益。想她虽然接掌了家事,太太病后也很少过问一应杂事了,但毕竟上面总还压着一个太太,终归不能独揽大权。

想到自己和**奶虽然目的不同,但在这件事的利害关系上却是休戚相关的。既然两人有了这层同盟关系,那么自己以后自然有**奶在背后撑腰。

正美美地想着,听得里面有了动静,于是留了锦姗和锦浣在外面,自己进去了。

杜夫人见锦芝进来,抚着沉闷的心口怒视着她道:“你们犯上作乱,简直……胆大包天!看老爷知dào

了,怎么处置你们!识相的,赶紧放了我,我可以大人大量,既往不咎,否则,等我出去,通通把你们送交官府!”

“放你出去你就会放过我们了?太太是当我三岁小孩子吗?”锦芝对杜夫人的这一番软硬兼施不为所动,云淡风轻地道。

见太太一手撑着床栏,一手抚着胸口喘气,锦芝接着道:“说句实话,太太您都这么大年纪了,心有余而力不足,是该享清福的时候了。**奶之所以这么做,还不是为您考lǜ

?再者说了,**奶如今虽说掌了家,可上面还有太太您呢!有您在,总是个拘束,**奶做事也放不开手去不是?这样又怎么能料理好家事呢?所以呀,您就好好地待在这里享您的清福。这样,对大家都好。”

“说的比唱的还好听!“杜夫人喘过一口长气道,转念一想,她看着锦芝道:“锦芝,我知dào

,你没有这么大的胆子,你也是被**奶指使。可是你知不知dào

,你口口声声叫着的**奶,她是谁?她就是锦衣,是锦衣那贱蹄子!”

“什么?”锦芝听说素素就是死去的锦衣。吓得倒吸一口冷气。“**奶是锦衣?”

“没错,原来她还没死,我们所有人都被她给蒙蔽了。她是来报仇的,难道你也要跟她同流合污吗?”杜夫人动之以理道。“这样。你放了我。你就算是将功折过,如何?”

**奶是锦衣?她真的是锦衣?

锦芝回想起那回因为大奶奶回娘家,**奶帮她教xùn

锦绣的事。再回忆起前前后后大奶奶折磨锦绣的法子,那可都是以前折磨锦衣的法子。

还有自从**奶来后,锦绣就渐渐失了大奶奶的欢心,甚至到现在连大奶奶本人都失了掌家之权,难道这一切都只是巧合?她越想越觉得这里面还真是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介入着。难道**奶真是锦衣?真是锦衣回来报仇来了?

杜夫人见锦芝沉默不语,说道:“怎么样?想通了没有?”

哪知锦芝却诡谲一笑道:“太太可真会哄人,可惜我锦芝不吃这一套!就算**奶是锦衣又如何?我管她是谁,谁能给我好处,谁不害我,我自然跟谁。现在是**奶能给我好处,而太太您呢?您不要我的小命我就要烧香拜佛谢天谢地了。您还真当我是傻瓜啊,被您三言两语的就给糊弄了去?”

对于杜夫人说素素就是锦衣的话,锦芝还有些将信将疑,不过她说出来的这番话的确是她心里所想,她可不管**奶到底是谁,这跟她可关系不大。

杜夫人见策反不了她,又想到一节,嘿地沉声冷笑了一声,说道:“那贱蹄子待在凝辉院之时,芳儿教xùn

她的时候,你有没有为难过她?”

杜夫人这一句话出来,却打到了锦芝的心上,她一愣,没有开口。

“这贱蹄子有备而来,她是想方设法地要报复我们,”杜夫人谆谆善诱,“以她现在厉害的手段,你现在帮了她,你以为她以后就会放过你了?”

锦芝彻底沉默了,想到自己还真在大奶奶的吩咐下为难过锦衣,若**奶真是锦衣的话,那她会不会记恨上自己,也寻自己的仇呢?

只是锦芝没有在沉默中和太太达成妥协,而是在沉默中转身了,她蓦地转过身,疾步离开了。

素素回去后指定了几个丫头婆子去了沉香阁后,这会儿正在厅上小坐,顺便想想这件事以后有可能随之而来的状况,忽然想起上回在街市上看见的那个貌似柳三身形的人,和那几个对那人紧追不舍的彪形壮汉。

想到这,她忽然有些放心不下,站起了身喊来了寒香道:“你去阿泽那里一趟,让他去上次给银票的那家看看,看看那里的主人在不在,有事没事,你回来告sù

我。”

寒香答yīng

了刚出去,素素就见锦芝过来了。

见到素素,锦芝的目光不免格外在素素身上落了片刻,看着眼前的这位**奶,锦芝心里不由翻腾,这真是锦衣吗?真的是锦衣死而复生,又回来了吗?

脑子里虽回旋往复,身体却没迟误,向素素见了礼。

素素见锦芝过来,问道:“可是她醒了?”

锦芝本想点头应是,却在一顿过后改了口:“还没。我就是怕**奶心里挂着这事,所以才过来回**奶一个。”

素素心明眼亮,刚刚瞧锦芝看自己的眼神就觉得有些不似寻常,尽管锦芝很快收回了那只是一瞬有余的目光。这会儿问她话,她又有所顿愕,岂能不让素素觉察出来。

素素看出了不对,不动声色,佯作没瞧见,坐下了道:“锦芝,你也坐吧。”

锦芝见素素居然招呼自己坐,忙摆手道:“**奶这里,哪有我的位子。”

“我正觉着无聊,想找人说说话,正好你来了。难道你要一直这么站着陪我说话吗?坐吧。”素素道。

见素素脸上和颜悦色,锦芝也便坐了,笑着道:“**奶真是平易近人,锦芝在别的主子那里,还没得过这样的脸呢。”

“代柔!”素素一笑,喊了一声代柔。

代柔进来问素素有什么吩咐,素素却道:“用新进的茶叶给锦芝冲一盏茶水上来。”(未完待续……)

PS:还有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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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二章 探口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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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代柔答yīng

了出去,锦芝忙道:“**奶对锦芝这般,锦芝真是受宠若惊。”话虽这么说,心里着实受用,心想看来自己成了**奶的同盟之后,她对自己果然与众不同。

只是她始终没有松了**奶若真是锦衣的话,将来会不会报复自己这根弦。所以当代柔端上茶来后,她环顾了厅上一圈,说道:“**奶这边真是清净。”

她只一顿,还没等素素说话,就接上了自己前面的话:“说到清净,忽然让我想起了锦衣,就是以前在大少爷那边听使唤,后来又死了的那个丫头。”

锦芝明知dào

无论**奶是不是锦衣,她都已经熟悉了锦衣这个名字,可她还是有意解释了一句,也好显得自己压根儿没起任何疑心,还当**奶忘了有锦衣这号人,所以有意提醒。

她接着道:“锦衣她性子好,喜静,所以不招事,那会儿我们凝辉院的人都很喜欢她,可惜后来……”

说着她摇了摇头,露出怜悯之色,继xù

道:“有时候我在想,要是锦衣没有死,要是她能活着回来的话,该多好!只不过……”她略顿了一下,“我跟**奶说句实话吧,锦衣生前,大奶奶给了她很多罪受,我是大奶奶的人,在大奶奶的严命下,也为难过锦衣,可我也是不得已的,那时候谁敢对大奶奶说个不字。

我在想,假如锦衣活着回来的话,不知她会不会因为以前的事情。而报复那些曾经伤害过的她的人?若是报复的话,不知会报复到何种程度。”

说完她看了看素素,当做闲话家常地道:“**奶,假设,我是说假设,假设锦衣她活着回来,您说会有这种事情发生吗?如果锦衣真的回来报仇的话,**奶觉得……她会怎么做?”

素素自打告sù

太太自己是锦衣的真相后,便已经料到太太会告知锦芝她们这一点,心里有了防备。所以对锦芝刚才早就开始疑心了。因此锦芝此刻的这点儿小心思和小计俩,她又岂会放在眼里。

既已料定锦芝已经知dào

自己是锦衣,素素当然知dào

她的来意,知dào

了对方的来意。还能对付不了?好比诊病。知dào

了病症。自然能对症下药。

“那要看什么样的伤害了。”见锦芝存心试探自己,不挑明自己就是锦衣之事,素素也不挑破。说道,“冤有头,债有主,所谓报仇,无非就是报复伤害自己的罪魁祸首。一般的小恩小怨,我想那锦衣也不会计较的,若是连这也要计较,睚眦必报的话,岂不是心胸太过狭窄了?至于一些听命行事的,那就更不能怪她们了。你说是不是?”

锦芝能听到素素说出这番话来,心头登时大定。

正在说话,代柔进来说是单连芳过来了。代柔刚音刚落,单连芳便已经跨进了门。

“大奶奶。”锦芝见单连芳过来,恭敬如初。之后便向两人告了退。

“她怎么又来了。”看锦芝出去,单连芳道。

“老爷让我安排太太搬去沉香阁,她过来问我那边还有什么要添的。”素素随意道。

说到太太过去沉香阁静养的事,单连芳道:“太太去沉香阁静养一阵子也好,那边清净,或许这病还真能好得快些也不定。”

随后她问起了那笔银钱的事上,素素跟她说快了,不出半月,那笔银子就能到了,单连芳听说后,大喜。

锦芝出了锁芳馆后,一路便在想着素素刚才说过的话,想到锦菲锦蓉等人,心想她们以前不也和自己一样为难过锦衣?不什么事都没有吗?没错,就算**奶真是锦衣,以锦衣的性子,以前锦绣都下毒害她了,她都能原谅,自己这种只不过是无奈听命行事的人,她又怎会斤斤计较。

回到沉香阁,锦芝已经完全不把**奶是不是锦衣的事情放在心上了。

杜夫人见她回来,还以为锦芝想通了,忙问:“如何?可想仔细了?”

锦芝却道:“太太以为我会傻得中你的计吗?我锦芝自问不是聪明绝顶,但也不是蠢笨如牛。我管**奶是不是锦衣,即便真是锦衣,那也比被太太您一诱惑,放了您出去,然后被您严刑拷打,或杀或卖的好,太太的厉害,我们底下人还是心里有数的。何况自从我得了老爷的宠后,太太您本就已经看我不顺眼了。”

杜夫人见锦芝不但不肯放自己,还把自己说得跟个母夜叉和个悍妇妒妇似的,破口骂道:“好!你这贱人果然不笨!我就看着你们这帮贱人,嚣张到何时!让我出去的话,我叫你们一个个,死无葬身之地!”说完,她竭尽全力大喊,“来人!来人哪!”

“我劝您还是别白费力qì

了,瞧您那样,人能听见吗?”锦芝瞅着太太那勉强支撑在床沿边的身体道,“就算中气十足,您叫破喉咙也是不会有人听见的。**奶早就交代过了,除了我们几个,在这沉香阁的余者一律不得走近这边,以防打扰了太太的修养,所以你就算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听见的。”

“你们……你们……”杜夫人喊了几嗓子,的确后继无力了,指着锦芝怒视着她。

“您也别气了,气坏了身子又有什么用?”面对太太满含着怒恨的目光,锦芝理了理云鬓,整了整衣衫,“好了,我也该走了,老爷回来看不到我的话,肯定心痒难搔。”说完,扭着腰肢出去了。

见锦芝居然在自己面前说出如此放荡的言语出来,杜夫人气得直骂:“贱人!不知廉耻……”

锦珠自然也知dào

了太太已经过去沉香阁的事,之后她一直在气被锦姗等人阻拦着不让她见太太的事情。

心想自己伺候了太太这么多年,太太看自己辛苦,给自己个假也属寻常,可没理由自己去见太太,却被太太几次三番地拒见吧。

太太若真要清净,不见旁人也没什么,哪会不见自己?再想到自己偏偏就在这个时候,被**奶告知太太要放自己出去,心想就算太太要放自己出去,难道不会等见到了自己亲口告知?若是谁跟自己说太太因为身体之故才化繁就简,直接告sù

了**奶再交由她处理,自己是说什么也不信的,明明这段时间太太的身体好转了许多。

还有,明明锦瑟和锦琴都在,为什么反让锦姗去贴身照顾太太?再想到那天明明太太醒着,锦芝却对自己说太太睡着了,想到这,她更觉这里面似有疑点重重。

翻来覆去地又气又纳闷了一晚上之后,忽然隐隐觉得这事不太对劲,可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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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三章 质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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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香和文泽去柳三家,刚一敲门,边上蹿出两条壮汉。

“喂!你们是柳三那龟孙子什么人?”

两人向文泽和寒香一打量,粗着嗓门对着他们喊上了话。

文泽见自己敲门后这两家伙忽然斜刺里出来,他不用想也知dào

说的是自己敲门的这家户主,可见两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像打量犯人似的看自己两人,心有不快,也打量了回去,生硬道:“柳三是谁?”

“就是这家的户主!叫柳三!你们是他什么人?来找他干嘛?”一名壮汉道。

寒香虽然知dào

文泽能打,应该也不会把这两人放在眼里,可她不想惹事,遂赶紧向两人道:“我们不是他什么人。”她这是实话,所以说来也不用心虚。

“那你们来敲门做什么?”两壮汉显然怀疑寒香的话,怒瞪着两人喝道。

文泽见这两壮汉始终对自己两人态度无礼,仿佛是别人欠了他们的银子似的,正要冲他们理论几句,却被一旁的寒香给拉住了,低声道:“文大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小姐只让我们过来看看。”

文泽也不是喜欢招惹事端的人,只是看不惯这两个家伙对自己两人不好好说话而已,听寒香都这么说了,倒也作罢。

寒香虽不擅说谎,但她只怕和眼前这两人起了冲突,所以不想说谎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我们……我们赶路口渴,打算……打算向户主人讨碗水喝。”

那俩壮汉听说不过是来讨碗水喝。登时手臂呼啦一挥,怒瞪着文泽两人道:“要水喝找别家!这家的王八羔子欠了我们赌坊的银子跑了!我们哥俩就是在这里守着那龟孙子的!”说完不再理会文泽两人,骂骂咧咧地走向了同伴。

寒香回来将去柳三处遇到的情况向素素一说,素素能做的只有摇头了,她轻叹一声心道,干爹怎么还是改不了他的嗜赌如命。

没有办法,素素终归不忍心让柳三流落在外,有家不能回,所以第二天一早又交代了寒香,给了银票。让她找文泽去把柳三欠下的赌债清了。一边又希望这次以后。干爹能记取教xùn

,别再赌了,自己身边的花费那也是计划着使的,照他这么赌法。岂不是很快被掏空了。尽管她也清楚自己这种想法简直是在安慰自己。

锦珠在翻来覆去地又气又纳闷了一晚上之后。总觉得这事不太对劲,可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一大早梳洗过后,她暂时抛开了心底的疑问。

心想自己今天就要走了,伺候了太太这么多年,临走之前去向太太磕头告个别,这她们总不会阻拦了吧。

谁知让她忍无可忍的是,又说太太拒见。

“我跟了太太这么多年,太太平日对我不薄,我就是过来向太太告个别而已。我不信我今天要走了,太太也不肯见我一面。”面对锦姗和锦浣的阻拦,锦珠道。

“是太太的身体重yào

?还是你的一声道别重yào

?”锦浣不客气地道,“既然都要走了,还不赶紧走?”

“你们这么阻拦我见太太,难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地方不成?我还记得太太明明没睡,锦芝却骗我说睡了,好好的为什么要骗我?”锦珠这时本就多了个心眼,自然更加不信这是太太拒见自己,就算打死她,她也不会相信自己要走了,来给太太磕个头,太太都不见自己。锦浣这一说话不客气,她想起锦芝骗她的话,这时便翻了出来,当即质疑锦姗等人阻拦自己的意图。

两个丫头被锦珠这么一质问,一时语塞,却听里面有一个声音传了出来,声音听着有些微弱:“锦珠,是你吗?锦珠……”

这声音一出来,三人同时一怔,锦珠一喜,锦姗和锦浣则立马锁了眉,锦浣赶紧转身推门进了屋。

“太太在喊我,是太太在喊我进去呢!”锦珠听到太太呼唤自己的声音,也打算进屋,却见锦浣进去之后迅速将门给关了,锦姗则仍是拦着她不让进。

“你们……”锦珠一气之下,索性转身便走,心想这里面肯定有问题,自己找老爷去,就算不直接跟老爷说出自己心里的怀疑,只说让自己去向太太道个别,不信老爷会不答yīng



杜青鹤此时刚起来,锦芝服侍她穿戴好后,想招呼丫头上洗漱的水,哪知一开门出来,看见了候在外面的锦珠。

老爷的寝屋外,锦珠也不敢打扰,所以只能在外面候着。

看到锦珠突然出现在门外,锦芝心里咯噔一下,对她来说这可不是好兆头。但她很快沉着下来,问锦珠什么事。

“我想见老爷说句话。”锦珠也不跟她废话,简截了当道。

“老爷还没起,你回去吧。”锦芝也没废话。

“我等老爷起来。”

“你不是要走了吗?还找老爷干嘛?”

锦珠却给了她一个不屑的眼神,闭了口不再说话。

见锦珠一副不论自己说什么都要等老爷出来的神情,锦芝有些头痛,她怕老爷出来,锦珠一见到他后,说些不该说的,遂看见小丫头端来洗漱水后,自己一把接过,转身进屋关上了门。

“你在外面跟谁说话呢?”杜青鹤隐隐听得锦芝在外面和人说话,见她进来,随口问道。

“哦,是端洗脸水来的小丫头,说水有些烫,让老爷稍等片刻。”锦芝放了洗漱的水后,过去拉着杜青鹤坐了下来。

杜青鹤信以为真。

锦芝这话一来敷衍了杜青鹤,二来还能借此拖延一下时间,心里焦灼着只盼望锦珠能赶紧走人。

她的愿望很快就实现了,掌事的已经来到了锦珠的面前,后面还跟着代柔。

“姑娘原来在这里,**奶吩咐我来催你快走,说你出去也是好事,好事都是越早越好的,赶紧走吧!”拉了她就走。

“我……”这么一来,锦珠简直有口难言。

见锦珠一脸为难,代柔出马了,把锦珠往旁边一拉,低声道:“锦珠姐姐,你要多管闲事的话,对你可没好处!**奶让我过来给你传个话,让你不要多事,否则,她会马上收回对你的恩赏。**奶如今完全可以随便给你找个错处,把你逐出府去,你应该知dào

被赏出去和被撵出去的下场有怎样的天渊之别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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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四章 了结前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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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素素有可能随时收回成命,锦珠心一凉,毕竟自己若是被撵出去的话,那简直生不如死了。虽然通过素素的话,此时的她更确信了太太那边一定有人动了什么手脚,而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奶。可仔细想想,若事情真到了这个份上,自己又还能做什么呢?做了多半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反倒是把自己好好的一条明路给生生地毁了,无可奈何之下,最终她只能暗暗叹息了一声,跟着两人出去了。

没走多远,恰好碰上过来这边的杜云柯。

杜云柯这几次过来,锦姗都把他挡在了门外,并告知他太太要静养,叫他不用来了。但杜云柯心想太太病着,即便见不了,在外头问个安也是好的,所以还是照旧过来荣殊院。这天其实他已经听锦菲说太太搬去沉香阁了,他原想先过来见父亲,再去沉香阁,恰好遇上锦珠三人。

和杜云柯迎面遇上,锦浣当时就道:“姑爷是来向太太请安的吗?太太昨天已经搬去沉香阁了。”

杜云柯点头,说道:“锦菲已经跟我说过了,既然如此,我去见老爷,然后再去沉香阁外头问太太的安好了。”

“太太既然吩咐下来,暂免了晨昏定省,我看姑爷还是别过去了。太太一切都好,姑爷就放心吧。”锦浣道。

锦珠在一旁看着杜云柯,几次想张口,想到素素的话,最终只能又无奈地把话咽了回去。

锦浣三人走后。杜云柯去见了父亲,杜青鹤也说不用过去沉香阁那边了,说既然太太为了养病不愿人滋扰,就听她的好了。杜云柯想想也是,遂打消了去沉香阁的念头。

打发走了锦珠,消除了最大的隐患,素素的目光终于可以完全投放到锦绣的身上了,她喊来代柔,问了锦绣如今的状况,代柔说她服了解药后已经没事了。现在已经在洒扫庭院了。

素素听后。没有说话,一丝寒星从她眼里升起,暗道:锦绣,是时候该了结我们之间的恩怨了!

……

远远看着正在忙碌的锦绣。素素走了过去。锦绣见素素过来。心头一惊,她只望素素别再想什么法子折磨自己了。没想到素素却只是道:“随我走走吧。”

素素闲步在自己的院里,后面随着有些惴惴不安的锦绣。

“怎么样了?你的身子。”素素缓步走了一路。回头斜睨了一眼身后的锦绣。

“多谢**奶关心,奴婢已经好多了。”锦绣忙道。

锦绣服了解药后,身体已经无碍,尽管她明明知dào

素素故yì

整她,可她此刻还是选择了逆来顺受,当然这只是表面的。如今她深知自己身后无人撑腰,凭借她一个小小的丫环,有什么能力对抗素素。

想到素素这么对她,无非就是因为知dào

了她私下去找杜云柯的事情,于是趁此机会解释道:“**奶,奴婢跟爷其实没有什么的,只是大奶奶对我太过苛刻,我只是想气气她而已。如果大奶奶能有您这样的宽以待人,我也不会这么做了。还请**奶不要跟奴婢计较。”

“是吗?”素素听她撒谎骗自己,只淡淡地抛下一句。

“奴婢绝不敢欺瞒**奶!”锦绣的声音里万分的诚挚,“其实,自从**奶进门后,奴婢就觉得**奶是个宽仁慈悲的主子,一心只想着若能服侍**奶的话,该是自己多大的福气!如今**奶又从大奶奶手里救了奴婢,奴婢对**奶实在是万分感激!奴婢情愿永远跟随**奶,绝不敢有半分异心!”

她想如今既然单连芳已经容不了她,那么唯一能依傍的就只有素素了,尽管素素对她和杜云柯之间的事情心怀怒意,但是相较于单连芳,至少自己的性命应该有保障多了吧。

她表完忠心,见素素只是在前面缓缓走着不言语,以为素素是默许了她的话,开始相信她了。当看见擦身而过的一株明艳的花时,她回过身,把花一掐,追上素素道:“**奶,您瞧这花多好kàn

,簪在**奶鬓边一定极好kàn

!”

只是她并没有等来素素的回应,却见素素在走了几步之后,脚下忽地一停道:“不要叫我**奶了。”

她一愣,只见素素已经回过身来,看着她道:“不是应该叫我小贱人,狐狸精的吗?”

素素没头没尾,突如其来的这话,让锦绣大惑不解,她看着素素呆在了当地,讶然道:“**奶……**奶怎么这么说?”

“你以前不就是这么叫我的吗?”素素盯着锦绣冷冷地道。

锦绣见素素脸色不善,心里发怵,对素素的话更是不明所以,一脸无辜地摇着头道:“**奶,奴婢以前就算在大奶奶那边,对**奶有些误会,那也仅此而已,又怎么敢放肆地在背地里辱骂**奶。”

见锦绣还完全不清楚出了什么状况,素素嘴角掠过一丝笑道:“怎么?你不认得我了?”

锦绣越听越奇怪,眼见素素诡异的神色,她心里难免害pà

,只是素素的问话,又不得不回,说道:“您,您是**奶呀!”

“你再好好kàn

看,我到底是谁?”素素紧紧盯住了锦绣,目光里闪动着令锦绣畏惧的寒芒。

“**奶……您,您到底要奴婢说什么?”锦绣不止心畏,更摸不透素素的用意。

“谁都可以把我忘了,你也不该忘了我啊!”

素素不去理会锦绣的话,开始一步步迫近锦绣,眼里冰冷的寒光让锦绣背脊阵阵发凉,而素素也终于话入正题,“你在凝辉院爷的书房帮我取画的时候是怎么摔下来的?单连芳的那只鹦鹉是不是死得也太蹊跷了点?那次你又不小心被代柔推下水,”

素素把“推”字格外提声以作强调,看着被自己迫着往后退的锦绣,她给出了最后一问,“还有,你服了那药,它的药效如何?可比得上你给我下的砒霜?”

眼见素素脚下的步步紧迫,又听着素素那一句句的提问,锦绣的背上早已冒了冷汗。

素素此刻所问,让她很自然想起了以前的那些蹊跷得让她至今无解的事情,那时候她就曾经疑心过,如今又被素素一件件重提,她的心早已悬而又悬了起来,隐隐已有不祥的预感。

直到素素说出的那最后一句话,让她面色瞬间煞白,大惊之下,她本就还十分虚弱无力的身体,此刻哪里还能站稳,脚下一软,往后直跌,摔倒在地的她惊恐地看向素素:“你,你是……你是……你是锦衣?”(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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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五章 暗夜行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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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素笑着挑了挑黛眉,笑道:“那幅画还喜欢吗?我让锦菲专程给你送过去的。”

听素素提起那幅画来,锦绣前后一遍想,顿时恍然。她一直不明白杜云柯画了自己的画像送给自己后,在自己从单连芳那边冒着风险逃出去找他,向他倾诉情愫之时,他为何会全然不理会自己,为何会依旧毫无掩饰他那讨厌自己的眼神了。原来,他根本从没有原谅过自己,根本仍是厌恶着自己而丝毫未变,那么他又如何会画自己的画像。

“那副画……是你画的?”

无需多做琢磨,锦绣已经恍然惊觉。

素素满眼的蔑视,对锦绣嗤之以鼻,露出嫌恶之色道:“不得已要违心画仇人的画像,真让我恶心!”

看着锦绣颤抖了双唇说不出话来,素素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道:“还记得你以前是怎么对我的吗?你和单连芳利诱柳瑛兰,联合起来陷害我!现在如何?你为了要除掉我而投靠的单连芳,也没有和你相始终嘛,如今她恨不得把你撕碎了生吞了你!”

素素说话的间隙,看着因为恐惧而微微颤抖了身体的锦绣,她蹲下了身子,直视着锦绣道:“当初你们是怎么把我逐出去的,现在风水轮流转,也该由我找个人依样画瓢了!”

依样画瓢?难道说的是自己?想到这节上,锦绣简直快要崩溃,她清楚以从前对待锦衣的手段,锦衣是绝对不会放过自己的。在她惊惧的眼神极目之处,风起处,一片落叶打在了她身上。

风过处,落叶卷起了一地的残,在风中瑟瑟抖动,而此时的锦绣,便犹如那落地的叶,在风中不停地颤抖。

“真是可惜了,你是那么地想留在杜家,可惜啊。你没这个命!”素素露出狰狞的笑。“很快,在你身上就会发生很精彩的事情,你要不要也跟我一起,期待一下呢?”

看着素素面对自己那狰狞的脸。锦绣的恐惧已然升到了顶点。她连滚带爬地躲开了素素。如同被风卷走的落叶一般,仓皇的身体随风消失在了素素的视线里。

看着仇人落荒而逃,素素的笑勾起在了嘴角。

躲在无人处。锦绣簌簌发抖,原来她真的是锦衣,她真的没有死!怎么办?我现在该怎么办?单连芳不会饶我,锦衣更不会放过我。

想到素素说的那句依样画瓢,锦绣直打哆嗦,心想莫非要把自己随便配个小厮,回神一想,怎么可能,才不会那么好心对自己。那么是去街上随便拉个无赖,配给他吗?又或者,把自己发卖到青楼妓院?想到后两种,她简直不敢再往下想,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自己还不如死了的好。

……

夜色浓重了下来,周围一切又开始沉寂,素素的房里烛火也暗淡了下来,只留了一盏,素素已然躺在床上睡了过去。

一轮残月下,一道人影摸着夜色来到了素素的房门外,轻推开门后,闪身进了房。

人影慢慢地靠近了闭着眼睛,静静躺在床上的素素,手一起,举在手里的剪刀猛地对准了素素扎了下去。

素素本就睡眠浅,根本没有深睡,门开时的轻微响动,以及人影渐渐迫近的气息,已经让她有所醒觉,直到人影扬起的手臂在烛光中的黑影往她眼睛上一晃,让她彻底惊醒。当她睁眼看到一件明晃晃的尖锐之物正往她身上刺落,她不及细想,身子一个翻转,迅捷地躲了过去,仔细看时,才看清是锦绣,素素吃了一惊。

锦绣知dào

素素是锦衣后,对她自己的下场已经不抱希望,心想既然自己左右要毁灭在锦衣的手里,生不如死,何不让她陪自己一起上路。所以此刻的她犹如亡命之徒一般,不管不顾地只想将素素置之死地。

她满脸杀气,见这一下没能扎中素素,让素素躲了过去,她不给素素有喊叫的机会,早已欺上了床,一腿离地,跪在了床上,第二记又朝着素素狠扎了过去。

锦绣招招扎向素素要害,生死关头,素素自然要拼死相博,在剪刀即将刺到脖子上的一刹那,她左手一挡,手腕一痛的瞬间,反手一抓,握住了剪刀,右手紧跟着也紧紧抓住了剪刀。

锦绣见手里剪刀被夺住,拼力地往回挣,一边恶毒地看着素素咬牙切齿道:“你想报复我!想让我死是不是?好!那我就跟你同归于尽!”

“能杀了我再说!”素素也狠狠仇视着锦绣。

两人在床上拼死相争间,素素手腕受伤,被锦绣压在了身下。看着刀尖抖动着寒光渐渐迫近自己的眼睛,素素竭尽全力地奋力一挣,将身子翻转了过来,在反压住锦绣的同时,趁着把剪刀尽lì

往上一托之力,把锦绣紧握剪刀的双臂扳到了一边,用手死死地将她仍旧握着剪刀的手腕压制在了床板上。素素这会儿也不想喊人了,只想和仇人拼死一搏。

锦绣的双手被素素用力一扳,一只手脱离了剪刀,仍握着剪刀的手重重地砸在了床板上,吃痛之下手的力道一松,被素素一把将剪刀夺了过去。

锦绣毕竟身体虚弱,所以还是处了下风,尽管素素左腕上的力道此时因为受伤而稍逊了一筹。

“好!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素素也红了眼,握了剪刀就往锦绣身上扎下。

锦绣眼见命在旦夕,扬手发尽全力对准了素素握着剪刀的手上打去,剪刀顿时飞离了素素的手,啪嗒一声掉落在了地上。

素素一怔间,锦绣又趁机反身将素素压制在了身下,两人各自拼命相抗,几个翻转从床上滚了下来。

素素房里的动静惊动了寒香和代柔,两人推门进来,看到素素和锦绣两人纠缠在一起倒在地上,吓了一跳。

“要死你自己去死!我为什么要陪着你!”此时素素正压制住了锦绣,见两人进来,素素头脑也冷静了下来,心想自己大仇未报,可还不想死呢,遂怒视锦绣道。

锦绣见自己杀不了素素,又见素素的两个丫头进来,她已无心恋战,趁着两个丫头进来之际,素素手上下意识对她瞬间的放松,她一把推开素素后,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又推倒了上来制她的代柔,夺门而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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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六章 狗急跳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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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香!”素素见寒香舍身救自己受伤,慌忙起来扶住了她。代柔也惊得脸色惨白,匆忙过来扶寒香。

锦绣原想趁着两个丫头刚进门对屋内情况还一头雾水之际,对素素下最后的致命一击,谁知寒香竟会扑了过来。她慌乱之中本就没有准头,即使素素多半她也刺不中要害,看到寒香扑到时她已泄气,杀寒香这不是让她白费力qì

嘛,所以手上顿时松了力道。见已经没有机会再杀素素,锦绣趁乱夺门而出。

“寒香,你怎么样?”把寒香扶到椅子上坐了后,素素看着她为救自己而被扎的伤口,心疼地道。

代柔也一脸焦灼。

“我没事,估计她看我扑过来,不想白费力qì

在我的身上,只是皮外伤,只要小姐没事就行了。”

寒香刚说到这,看到素素手上也全是血,惊道,“哎呀!小姐,你流这么多血!”

刚才混乱中没能注意,此时才发觉素素的手受了伤,而且手上鲜红的血还在往外渗着。

代柔此时也瞧见了,吓得她脸色更白了。寒香挣扎着起来要给素素让座,代柔赶紧撕下一片洁净的衣料,来帮素素包扎,一边气愤道:“这锦绣怎地如此大胆,竟敢行凶伤人,来伤害小姐!”

素素却按下了寒香,推开了代柔的手道:“你赶紧帮寒香包扎,留着照看她。”说完,急步出了门。

锦绣原本身体正虚着,和素素相斗时抱了同归于尽的想法。一鼓作气,可逃出素素的房间后,却精疲力竭了,再加上心慌意乱,没走多远,就跌了一跤。

可想到素素或许已经追出来,马上就可以要了自己的命,极度恐慌的她为了保命,也是拼了,很快又撑了起来。此时她想到的唯一活命之道就是去找单连芳。

对。去找单连芳。告sù

她锦衣还没死,这个所谓的**奶就是锦衣,她心里想着,往院门方向逃去。

堪堪离院门已经不远。脚下却一绊。又一跤扑在了地上。耳听身后脚步声响。她一惊,回头看去,只见夜幕中素素的身影已经向她这边走来。她惊恐地慌忙爬起身来。此时她只能选择逃,失了先机的她已经清楚再也没有机会也没能力杀掉素素了,更何况现在还手无寸铁。

素素却不急着上去对付锦绣,只是迈着脚步,一言不发地在她后面跟着。

锦绣拖着沉重的步伐向院门方向奔走,回头一看,素素在她身后紧紧跟随,素素眼里盛满的杀气在暗夜里依然清晰可辨,这让她越发胆战心惊,更加没命地往前逃。

暗沉沉的夜幕下,寒星点点,和星光一样寒冷的是素素看向亡命而逃的锦绣的目光。锦绣脚步凌乱,想要活命的**推着她一步步往前挨。后面却是素素不紧不慢迈动着的步子,和从她手上一路滴落下来的点点鲜血。

终于来到了院门前,院门紧闭,换做平时的锦绣,她自然清楚是逃不脱的,但是此刻她垂死挣扎,眼睛里面已经看不见任何东西,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逃命。

来到院门前,素素停了下来,也不逼近锦绣,只站定了身子死死地盯着她。

守门的婆子听得院门被拍打发出的声响,起来一看,看见锦绣在捶打院门,而院门不远处正站着素素。

她不明情况,忙走近了素素问道:“**奶,出什么事了?这么晚您还出来。”看了看锦绣后又道,“是不是这锦绣闹着您了?要不要老奴把她拖走?”

虽然锁芳馆人人知dào

锦绣被两位奶奶厌弃,要换做素素不在,婆子必然过去训斥,然后把她赶走。只是此时素素就在当场,婆子又刚从睡梦里惊醒,不知dào

发生了什么事情,见素素没发话,自然先来向她请示。

“把门打开。”素素却只说了这四个字,眼睛仍旧盯着锦绣。

婆子答yīng

着打开了院门。

院门一开,锦绣犹如困兽脱笼,尽管脚步跌跌撞撞,但很快便消失在了夜幕中。

“小姐,你怎么放了她?”

两个丫头不放心素素一个人出来,寒香粗粗包扎了伤口后,赶紧让代柔出来找素素,等到代柔跑来看见锦绣逃奔出去,而素素只眼睁睁看着时,她不解道。

素素却不说话,回身便走。

回到房内,寒香还在等着素素,见素素平安回来,才放了心。她要站起身来,却被素素按回了座道:“你受了伤,别乱动。”

代柔过来帮素素包扎手上的伤口,寒香问素素道:“小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锦绣忽然要伤害小姐?”

“是啊小姐,到底出什么事了?”代柔也道,“还有啊,小姐刚才为什么还要开了院门,放锦绣出去?眼睁睁看着她逃走。”

“她再逃还能逃出了杜府去?左不过是单连芳那边。”素素显然对锦绣的逃脱不以为意,说完跟着道,“代柔,你去歇着吧。”

“哦,那我扶寒香回去。”代柔说着要来搀扶寒香。

素素却道:“寒香受了伤,外头风大,就别折腾了,今晚让她留在我这边吧。”

代柔想想也是,也就自己去歇着了。

上床之后,因为寒香右肩受伤,只能侧着睡,刚好和素素相向而卧。

素素看着她,疼惜地问道:“还疼吗?”

寒香却摇头:“不疼。”

素素柔柔一笑,心说都伤成这样了还说不疼,问道:“为什么要舍命救我?你不怕吗?”

“主子有难,做奴婢的拼死相护,本就是理所应当。”寒香却道,“何况小姐对我好,我都记在心里,小姐危在旦夕,寒香想不了那么多。”

素素心里感动,听她说自己对她好,笑看着她道:“我哪里对你好了。”

寒香脸上一红,说道:“反正就是好,奴婢感受得到。”

素素见她脸红,哪有不知她想到了什么,替她拨了拨鬓边的一丝乱发道:“等这边的事情完了,我就把你许配给阿泽。”(未完待续……)

PS:前章尾声小修,这章章节名不太合适,改不了,别介yì

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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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七章 处置(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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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素素这么一说,寒香更是羞得红透了脸:“奴婢才不是指文大哥的事情,小姐对我的好又不是一处。”

素素知dào

她害臊,也不跟她辩。

为了岔开让自己心头乱跳的话题,而且也记起了刚才的疑惑,寒香复问道:“小姐,你还没说刚才究竟是怎么回事呢,到底锦绣为什么突然要来伤害小姐?”

素素这时才道:“她得知我是锦衣后,知dào

我不会放过她,所以想要和我同归于尽。”

寒香一听急了,她想到刚才代柔说的素素开院门把锦绣给放走了,焦急道:“既然如此,小姐更不该放她走啊!她去大奶奶那边告状岂不糟糕?”

素素却根本不当一回事:“她的话现在还有谁信?”

寒香仔细一想,还真是,自己情急之下,只希望不出乱子,却没想到如今的锦绣早已不是能让单连芳信任的人了,事实上只要一个人对某件事有某种不良的企图,那么她的任何有关这件事的言行就都可以归结到他的这种企图上面去。所以如今,无论锦绣如何诋毁素素,单连芳也只会当她是唯恐天下不乱地造谣生事,兴风作浪想要挑拨她和素素的关系而已。

“好了,赶紧睡吧。”素素替寒香掖了掖被角道,“明天请大夫来开剂药,再用伤药敷敷伤口。”

寒香乖觉地点头,感受着素素替她亲手盖被的温情,她甜甜地睡了过去。

果不其然。正如素素所料,单连芳第二天一早便跑来了,说锦绣那贱胚子昨晚跟个疯子似的,无端端跑去搅扰凝辉院,把她那边的院门都要敲破了,守门婆子无法,只得放她进来,她闹着要见自己,丫头们只好来请示,扰得连自己都没睡成觉:“这贱胚子居然又来跟我说你是锦衣的鬼话。我看她简直疯了。我一看到她人。就让丫头们把她给捆了起来。”

她只顾着说话,说完才注意到素素受伤包扎着的手,一怔道:“你手怎么了?”

素素并不掩饰自己受伤的手,相反她还要让单连芳也看到。只是单连芳并不是细心的人。一来就只顾扯锦绣昨晚大闹凝辉院的事。直到说完才看到。

见单连芳问到,素素右手捧了茶盏,用受伤的左手轻轻提着茶盖略略拨动着茶叶道:“看来她是狗急跳墙了。知dào

我在帮你想办法处置她,昨天晚上居然趁着我睡着了对我行凶,还好我命大。只是我这边一乱,倒让她给跑了出去,没想到她竟是跑去了你那边。”

“看来这贱人真是狗急了乱咬人了!”

单连芳恨恨地道。

“所以啊,你也小心点,免得被她给咬到。”素素假作好意提醒。

“放心,我已经让人把她给捆了,丢到柴房里去了。”单连芳道。

“嗯,柴房里五花大绑倒没什么,只是待会儿处置她的时候,别绑太严实了。”素素说道。

单连放一怔,转过味来,喜道:“莫非……你想到处置她的办法了?”一想到待会儿就可以处置掉锦绣,单连芳精神大振。

公开处置锦绣的消息一传开来,各院的丫头仆妇以及小厮可都议论开了,都在猜测大奶奶和**奶最终会如何处置公然勾引大少爷的锦绣。

素素和单连芳两人左右两下就座后,杨氏也在下首坐了下来。素素把杨氏请来,说是要她在一边帮忙旁审一下锦绣,顺便也听听自己和单连芳的处置是否公允。话虽这么说,杨氏心里却清楚,素素不过是让自己去看个热闹,这种事情一来不关自己的事,二来怎么处置还不是素素和单连芳两人说了算,自己能插上什么话。

既然是公开处置,一些不当值的丫头小厮自然也乐得跑来旁观,所以大厅很快便挤满了人。只是有素素和单连芳在,各人也都自觉不喧哗,偶尔不过交头接耳一下。

锦绣被带了上来,怕她挣扎,双手被绑缚着,她一被带上来,带她上来的丫头和婆子一人一边往她膝弯处踹了一脚,锦绣扑通一声,对着素素两人跪了下去。

素素的身后站着锦浣,笑吟吟地看着锦绣。

这天处置锦绣,素素让代柔去替了锦浣过来,一则锦浣在过去沉香阁的头天就巴望着素素能找人去替她回来,二则素素知dào

锦浣跟锦绣之间也有旧怨,顺便也好让锦浣过来旁观。

锦绣跑去找单连芳告知素素就是锦衣的实情,反被单连芳招呼人一顿打后关了起来,这天一早又被人带到了大厅上,一看厅上素素和单连芳的架势,就知dào

一定是要处置自己了。

此时她知dào

绝没有好的结局在等自己了,所以尽管明知无论说什么别人也不会再信,还是对着素素破口大骂:“锦衣你这贱人!这一切都是你精心设计好的,别人不知dào

,我知dào

!你凭什么处置我!凭什么?!”

她口里骂着,挣扎着要站起来,却听单连芳已道:“这贱人疯了!满口胡言乱语,给我掌嘴!”

婆子一听,过去左右开弓,噼里啪啦往她脸上甩了上去。锦绣被缚着双手,刚才挣扎着想站起也没能起来,被婆子一顿耳刮子,早打得跌在了地上站不起来。

单连芳对于素素会如何处置锦绣充满好奇,问素素道:“素儿,我事先声明,你可不能轻饶了这贱人!不过,待会儿你到底要用什么法子?”

杨氏倒也想知dào

素素究竟要用什么法子来处置。

素素却浅浅一笑,说道:“待会儿你就知dào

了。”说完,她站了起来,向锦绣走了过去。

见素素过来,侧翻在地的锦绣用满眼的恶毒瞪着素素:“锦衣!你这贱人!你这贱人……”

素素不去理她,只轻蔑地向下横了她一眼,然后击掌两声,福兴走了进来,在他身后还跟着一人。

那人一路进来,带动一身奇臭,人未到,臭气已先到,更让人惊掉眼珠的是他那奇丑无比的长相,和那污秽不堪的破烂衣服映衬之下的淫秽无比的笑,不由厅上众人个个对他侧目掩鼻。

此人正是当时素素和寒香以及文泽两人外出时遇到的连人家七老八十的老娘都要糟蹋的那个丑陋的乞丐。(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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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八章 处置(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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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素素传话各院的时候,代柔就已带上素素的话去了文泽那边,对文泽说素素要他把那个一直供养着的乞丐带去杜家。因为寒香受了伤,本该让寒香去办的事情只能交给了代柔,代柔虽然不知dào

素素曾有让文泽接济这乞丐的这么一件事情,但传话还是会的。

文泽不知dào

素素为什么忽然要他带这乞丐去杜家,不过想来素素总有她的道理,于是按素素的话做了。

其实素素在和文泽寒香两人一起出去并遇上姜文博的那天,要求文泽帮忙的正是要他去找一个又老又丑又脏的男人出来,为的就是等着今天的到来。没想到那天和文泽话到中途,便遭遇了这么一个让素素满yì

的乞丐,各方面都极符合素素的要求,所以当文泽再次问起素素说要办什么事的时候,素素才敷衍说要他办的就是让他接济这个乞丐。

当时素素先是让文泽去接济了几天的饭食,后来干脆请人在无人处给他搭了个屋子让他容身,这么一来,那乞丐连乞讨都不用去了。

寒香以前过去文泽那边的时候,就曾向文泽提及过这人,说小姐供养着这么个丑陋的乞丐也不知dào

是为什么,要光是长得丑心肠好也就罢了,还是这么个人丑心更龌龊的,也不知dào

是图什么。

还有一点让寒香一直不解,说小姐虽说好吃好喝的供着那人,又给他屋子住,可单单衣服就是舍不得给他换一身。任由他身上发臭,全不理会。

寒香只不过一时不明闲话了几句,反正自从那天见过一次那乞丐之后,寒香便再也没有见过他了,也不用再看那乞丐的丑样受惊吓了。

代柔却是真真zhèng

正遭了一回罪,带他过来的这一路上,可熏坏了她,文泽经常去接济他,被熏得次数多了,倒还可忍受。代柔却被恶心得直欲作呕。

那乞丐一进厅。看到许许多多貌美如花的杜府丫头,直看得他垂涎欲滴。

他被文泽和代柔带来杜家,从文泽口里得知是上次的那位天仙般的夫人要见他,他乐得脸上笑出了让人更加难以直视的丑样。想到不但能免费吃住不用干活。还能去瞧美人。哪有不乐的。

见了素素后,他连忙笑呵呵地直哈腰,口里喊着“夫人”。这可是他的衣食父母啊。

锦绣见素素让人带这么一个丑八怪进来,顿时又惊又怒,想起以前锦衣是怎么被逐的,她哪还有不明白素素的用意,想到十有八九要被这么一个臭气熏天的丑八怪把自己带走,她惊惧地全身发颤。

“素儿,你这是?”单连芳有些不解,她虽然也有些猜测到素素的用意,毕竟不确定,遂掩着鼻子问。

素素一笑道:“这人名叫陈金龙,是我好不容易访来的。”

说完招呼婆子把锦绣拽了起来,看着她道:“说起来,你年纪也不小了,也该配人了。你瞧瞧,我辛辛苦苦为你找的,可还满yì

?”

原来**奶带这么个丑八怪进来,是要把锦绣配给他啊,厅上众人恍然大悟,同时也向锦绣投去了同情的目光,心想这么丑陋的人,可要锦绣怎么跟他同房哦,啧啧啧,实在不敢想象。

“你杀了我吧!”

锦绣却怒视着素素道。

杨氏和单连芳也被熏坏了,只不过当单连芳听素素说是要把锦绣配给这个其丑无比的怪物后,她看到锦绣那比听到要打断她腿还要害pà

恐惧和不甘的模样,还要抖得厉害的身体时,她笑了。

“我问你对这位陈大爷满不满yì

,又不是问你要死还是要活。”素素笑着道,“你瞧瞧,这位陈大爷浑身骨骼别致,长得可谓世间少有,是不可多得的人物啊!”

对于素素的话,锦绣还没开口,厅门口早有人发出了声响。听完素素夸乞丐陈金龙的一番话,厅门口的人一阵恶心上来,呕了个脸红脖子粗。

素素一看,原来是杜云和。

杜云和早上起来,锦涵伺候他洗漱后,跟他提了素素和单连芳待会儿要处置锦绣的事情,杜云和倒也不以为然。

用过早饭准bèi

出去的时候,却在门口看见小厮带进一个怪物来,这可把他吓了一跳,他瞪大了眼睛惊愕不已,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好不容易把大张的嘴合拢了回过神来,他远远地指着小厮喝问道:“福兴!你干什么!”

他说着向两人走去,还没走近,就闻到了一股奇臭,他赶紧远远站定了,指着那怪物问福兴:“你那身后的是什么……人?”他本来想问是什么东西,看看那东西长得还是跟人像点,最后才发出了一个“人”的音。

“二少爷,这是**奶身边的代柔让我们领进来的,说是让带去大厅,你以为小的想带他进来啊。”福兴捂着鼻子道。

听说是素素让人带进来的,杜云和惊奇道:“**奶让你们带他进来干什么?”

“小的也不知dào

啊。”福兴摇着头带了人走了。

福乐看见杜云和,忙迎了上来。

杜云和看见他,问道:“**奶让人带这怪物进来,你小子可听人说起要干什么了吗?”

福乐也摇头:“我跟福寿福泽他们也都纳闷呢,问过其他人,也都不清楚。”

杜云和好奇之下,带了福乐远远地跟了过去,实在太臭了,只能保持距离。

来到大厅外,杜云和看到厅内素素、单连芳以及自己母亲都在,还挤了不少丫头婆子和小厮,地上跪着一人,虽然背对着门,可他一眼就认出是锦绣,才想起刚刚锦涵跟他提过素素传话处置锦绣一事。

想到这会儿正处置锦绣,再一联系上恰好此时被带进来的那怪物,心想难道带这怪物进来跟处置锦绣一事有关?纳闷之余,他自然要一探究竟。

不过为免进去之后被熏坏,心想还是站外面得了,可仍是有阵阵让他反胃的臭气不断地飘来。只是为了看看接下来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情,他心说忍了!直到听到素素夸那怪物是世间少有不可多得的人物的时候,他彻底绷不住,恶心坏了。不过他也知dào

那倒也不算夸,心想这话本来就说得似是而非,反正正反意思都可以拿来解释,还真就无懈可击。(未完待续……)

PS:十点还有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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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九章 处置(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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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氏见儿子在门口作呕,横了她一眼。心想这厅上的人知dào

是**奶让带进来的,没有一个敢这么明目张胆作呕的,都忍住了,你小子连门都不进,就在那里大犯恶心。于是向儿子使眼色让他离开,心说让**奶看见了多不好。

可杜云和明明看见了,却只当没看到。

素素没有理会杜云和,她早把目光又移到了锦绣身上。

“我不嫁!我绝对不会嫁给这么一个丑八怪的!”锦绣异常决绝又愤nù

地道。

“哪里丑了?又没缺胳膊少腿,也没眼瞎耳聋的,你还想要哪样的?”素素道,“再说了,如此稀世少有的男人,可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

锦绣看到这陈金龙都要作呕了,听素素竟说什么稀世少有,打着灯笼也找不到之类的话,更是恶心得不行,可是又找不出素素话里的漏洞,只是掉过头愤愤然不去看陈金龙。

“你这贱人别给脸不要脸!”单连芳指着锦绣道,“你死活不肯出去,是不是还想着勾引大少爷?啊?!”她怒气冲冲地瞪着锦绣。

锦绣则是眼里含着满满的恨,别着头不说话。

“陈金龙,我问你,把锦绣配给你,你满yì

吗?”素素问陈金龙。

陈金龙连七八十岁的老人家都满yì

,对娇滴滴犹如鲜花般的锦绣哪有不满yì

的,听素素问他,他笑呵呵地忙不迭点头:“满yì

,太满yì

了!”

“那你觉得锦绣对你可满yì

?”素素又道。紧跟着又补了一句,“你要是觉得她对你不满yì

的话,那我只好不给你了。”

陈金龙听到素素的问话,先是一愣,想到刚刚锦绣满脸鄙夷他的眼神,和誓死不愿跟他的言语,他正不知该怎么回答,可素素的话最终却让他笑了,他醒悟过来,素素问的是他自己觉得锦绣对他可还满yì

。他本就是无耻之徒。遂想都没想就开口了:“满yì

。也满yì

!”

“你这丑八怪胡说八道什么?!我哪里满yì

你了!”锦绣一听陈金龙竟然说觉得自己对他也满yì

,顿时大怒。

锦绣对着陈金龙大怒,厅上众人包括门口的杜云和则都对这丑八怪的那张比城墙还厚的脸皮惊叹了,被他的回答弄得哭笑不得。

素素不去理会锦绣。只问陈金龙道:“你从哪里看出她对你也满yì

了?”

“她刚才用眼睛勾引我呢!”陈金龙煞有介事地道。

“我哪有!我才不会勾引你这种丑八怪!”锦绣怒视陈金龙大声地道。

锦绣话刚说完。只见单连芳豁然起身。满脸怒容地走到她面前,手一扬,狠狠地甩了她一记耳光:“丑八怪你不勾引。就是要勾引爷这样的是不是?”

锦绣这次是真觉冤枉,不过她早已被单连芳一记耳光打趴下了。

素素看着被打翻在地的锦绣,又瞥了一眼回身就座的单连芳,暗暗一笑,示意婆子把她扶正了,然后看着锦绣道:“你说你不满yì

陈金龙,那我问你,你刚才看没看他?”

锦绣自然知dào

素素这话不怀好意,当即道:“看了又如何?”

“既然看了,陈金龙又说你用眼睛勾引他,也就是说你向他抛媚眼了,你还不承认?”素素道。

“他说谎!我是看他了,可我根本没有向他抛媚眼!”锦绣怒声道。

“那你怎么证明你看他的时候没有给他抛媚眼呢?”素素问她。

锦绣一愣,心想没有就是没有,这还需yào

证明?

门口杜云和一伸脖子,瞪圆了眼睛满脸稀奇地看向福乐:“这也要自己给出证明吗?”

底下众人则已悄声议论开了,有说这怎么证明,难道亲口说的还不算数?可也有的说的确需yào

证明,要不然凭什么让别人相信她说的话。

“既然你不能证明你没有给他抛媚眼,那我就只能采信陈金龙的说法,也就是你确实向他抛媚眼了。”素素见锦绣不回话,说道。

锦绣知dào

素素这是在绕着她玩呢,她明知无论如何素素都会让这个丑八怪把她带走,可她不甘心,顿悟过来之后,当即恨恨瞪着素素,又无比厌恶地横了一眼陈金龙,大声反驳道:“那他又怎么证明我对他抛媚眼了?”

是啊?那个陈金龙又怎么证明锦绣给他抛媚眼了?底下众人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探讨。

杜云和津津有味地听着,觉得这辩论赛倒也挺好玩的,简直比在外面瞎混都要有趣了。再一看福乐,也认认真真眨巴着眼睛望着厅内,跟看戏似的。

“问得好!”素素悠然一笑,指了指陈金龙那满是口水的嘴角和大放色光的淫眼道,“看看他的模样不就知dào

了?你不给他抛媚眼,他又岂会这般模样?”

“是啊夫人,小人都快被她勾引得吃不消了。”陈金龙别看是一脸怪样,脑子却不笨,还乖觉得很,更何况此刻素素送给他的是一份多么令他口水直流的礼物,他自然跟着素素的思路走,巴望着能够尽快把锦绣给弄到手。

扑哧一声,杜云和笑了出来,他被那怪物的话给逗乐了。

厅上也有不少人被逗笑了的,一些年纪大的婆子则喜好八卦,听了那怪物的话后,对着锦绣指指点点:“看吧,就说这锦绣不是个好货,你看连这样的他都忍不住要勾搭,简直是狐狸精转世,太放荡了简直。”

听到底下这些对自己的非议,锦绣简直快要崩溃,却听素素已经发话:“既然双方都满yì

,看来也不必拖延时间了,免得误了他们的好事。连芳,姨娘,你们说是不是?”

杨氏一直没有说话,心想自己纯粹就是来看个热闹的,也掺和不上什么,见素素问她,只尴尬地笑笑。

“说得对!”单连芳说话了,“陈金龙!还不把你的女人带走!带走以后,你想怎么样就可以怎么样了。”想到锦绣将要被这么一个难得一见的丑物侵犯,单连芳简直感觉比搂着杜云柯还开心。(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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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章 处置(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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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金龙起初看见厅上这么多千娇百媚的美人时,就已经色心大发了,接着听素素说要把眼前的这个娇艳欲滴的锦绣配给他时,更是两只眼睛源源不断地放出的淫光,盯着锦绣,嘴角的口水都下来了。

此刻听素素和单连芳都说要他把锦绣即刻带走,他兴奋地口水直下三千尺,连连向素素和单连芳谢恩:“小人多谢夫人成全!多谢夫人成全!”盯着锦绣把口水一口咽下后,呵呵笑着伸出他那双污秽不堪的手去捞锦绣。

“滚开!丑八怪!”锦绣哪受得了被这么一个家伙来碰自己的身子,对着他大声呵斥。

单连芳听锦绣一口一个丑八怪,怒指着她道:“你这种贱货,这种人配你已经算上乘了!”

锦绣听单连芳说自己配人,这个怪物已算上乘,这种侮辱她哪能忍受,她反抗不了,只能一味怒视单连芳。

“瞪什么瞪!”单连芳见锦绣居然还敢瞪她,勃然大怒,“再瞪,信不信我让人把你眼睛挖出来!陈金龙!还不把你的女人带走!赶紧让这贱人从我的眼前消失!”

陈金龙早就急不可耐了,听单连芳这么一说,抱了锦绣就走:“快走!要不然赶不上洞房了。”

“放开我!不要碰我!放开我……”锦绣被这么一副航脏不堪的身体搂住,声嘶力竭着拼命挣扎。

“慢着!”素素却忽然道。

陈金龙见素素开口,只得停了下来。

锦绣有幸脱离陈金龙的魔爪。哪怕是一时,她也庆幸,赶紧逃开了。

素素向她走了过去,说道:“好歹你在我那边也待了几天,怎么说也有点感情了,就这么走了,我还真有些不忍心。”走到锦绣面前,伸手帮她拍了拍衣服上被陈金龙碰到后沾了污秽的地方。

锦绣双手受缚,也没办法拍开素素的手,只怒瞪着素素。双肩一别。不让素素碰她。

素素帮她把衣衫扯扯平整,借着替她整衣之机,凑近她的耳边低声道:“知dào

爷为什么那么厌恶你,始终不肯原谅你吗?因为爷不但知dào

当初我和那姓王的事情是被冤枉的。还知dào

这一切都是你的主意。单连芳也是受你蒙蔽。事后才知dào

的。单连芳不知dào

我是锦衣,她早就跟我说过,只要把你赶出去。那么就可以一直让爷这么认为了。你为她背了黑锅,还要被她当成弃子,真是可怜。不过你也不要觉得委屈,反正爷认为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你,我也觉得挺好。”

锦衣的话猛地提醒了锦绣,心想锦衣那事要是一直遮掩得住倒也罢了,可一直以来,杜云柯和杜云和一直都认定锦衣是冤枉的,这一点锦绣和单连芳都清楚。想到以单连芳的为人,还真有可能像锦衣说的那样,为了博取爷的怜惜,把所有责任都推到自己的身上,让自己背这个黑锅,或许她早就这么做了,而自己却还被蒙在鼓里,为什么以前竟没想到这一点。

想到自己这么卖力替单连芳办事,她却对自己如此狠心绝情,用这么恶毒的法子对付自己,她恨透了单连芳。她现在既已抱了和锦衣以及单连芳两人玉石俱焚的念头,自然也不会让单连芳好过,哪怕她想到锦衣这贱人的话不是真的,爷根本没有她说的那样想,那不还有底下的人没看清单连芳的恶毒嘛。

“素儿!你还跟这贱人废什么话!赶紧让这贱人从我的眼前消失!”单连芳见素素磨蹭,瞪圆了一双杏眼指定了锦绣扬声道。

锦绣本就打算撑个鱼死网破了,见单连芳竟还连连催逼,催着要让自己快点在她面前消失,怒火和恨意更是从心底一窜而上:“单连芳!你太狠心了!我这么替你卖命!你竟然弃我如敝履!冤枉锦衣和那姓王的有私情,是我出的主意没错!但要是没有你的大力许可,我一个丫头能成什么事!还不是你一手指使的!别以为把我打发了,杜家上下就不会知dào

你的破事!你还一心想着让爷对你回心转意,也趁早收了这份心吧!”

她见自己不但做杜云柯的女人无望,还要落到即将被眼前这个怪物带走的噩运,她早已不顾一切,自己的罪责揭露怕什么,只要不让单连芳舒坦,那就是她极大的开心了。

原来锦衣和那姓王的有私情这事是被冤枉的,还是大奶奶一手指使的,听锦绣说出真相,厅上一众下人面面相觑。杨氏以及近身服侍她的几个丫头和杜云和那边的几个大丫头是知dào

锦衣被冤枉的,但毕竟多数人还是不明就里,直到此刻才恍然的。

单连芳听锦绣竟然把自己诬陷锦衣的事情给抖搂出来,急得直喊:“赶紧给我把这贱人拖出去!”

门口的婆子丫环一听,拖了锦绣便往门外拽。

由杜家人帮着把锦绣拉出去,这倒省了陈金龙的事了,他赶紧呵呵丑笑着跟了出去。

锦绣被强行拖拽出去,一边挣扎一边口里骂声不绝:“单连芳!你没有良心!

我这么替你卖命!你居然这么对我!你会遭天打雷劈的!锦衣!你这么恶毒地对我!你不得好死!单连芳你这个瞎子!锦衣这贱人明明在你眼前,你竟然视而不见……”

锦绣一直对着素素喊锦衣,开始单连芳说她疯了,众人将信将疑,但是时间一长,看锦绣也不像是疯癫的模样,众人也只好把它归结到是锦绣怨极了锦衣,所以看着和锦衣长得一模一样的**奶,心里厌恶,就干脆把**奶当成锦衣看了。唉,这是心病,没得治。

“小姐,我去帮忙。”锦浣早就跃跃欲试,想着也能加入到亲手把锦绣撵出去的队伍里,遂忙走到素素身边。等到素素一点头,她迫不及待便上去搭手,一边把锦绣强推出去,一边对着她道,“以前你害得我被太太赶出去,想不到你自己也有今天吧!”(未完待续……)

PS:还有一章,如果等晚的话,就明天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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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一章 因果循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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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不去理她,只顾大骂单连芳和锦衣。

锦绣终于被推出了门,经过杜云和的时候,杜云和眼里冒火,尽管他早知dào

锦衣被锦绣和单连芳等人冤枉,但此刻听锦绣亲口说出,更是怒得发抖,瞪着锦绣一拳打在廊柱上。

看着锦绣被拖拽出去,素素也提步跨出了厅,见杜云和满脸怒火地瞪着锦绣,素素心知他是在为自己受冤的事愤nù

,只是她此时无心他想,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要让锦绣尝到自己遭受的绝望和痛苦。

心里想着,脚下不停,督着人把锦绣拉到了二门外,让人把锦绣的嘴给堵了,把双脚也绑了,招呼小厮把锦绣扔进了早在外头候着的杜家马车上。

打发了锦绣,单连芳以及杨氏让底下人各自散了,见素素迟迟未回,单连芳问道:“**奶呢?”

锦浣刚好进来,说道:“奶奶说锦绣太狡猾了,怕万一让她给跑了,她不放心,过去督着。”

也对,那贱人确实狡猾,万一让她给跑了,岂不是白忙活一场?单连芳听后点点头,心想自己不出去,由素素代劳那是最好不过了。

“那你这丫头怎么不跟着?让你家奶奶一个人去的吗?”一旁的杨氏不放心素素,见锦浣居然独自回来了,说道。

“寒香昨晚被锦绣给刺伤了,奶奶挂心寒香的伤势,让奴婢回来照看,姨娘放心吧。奶奶说有他表哥在,没事的。”锦浣道。

既然素素的表哥也在,杨氏也便不多问了。散了众人后,自己也带了丫头回去了,一看单连芳,早走得没影了。

由文泽和陈金龙带路,很快就到了陈金龙的住处。

文泽把陈金龙带到后,代柔按照素素交代的,让文泽在外头暂候,其实素素是怕文泽看到她强行把锦绣配给陈金龙后。引起他的反感而徒生枝节。

来到陈金龙住处的那片无人的荒地。素素打发了车夫回去,陈金龙则松了锦绣脚踝上的绳子,把她拽到了自己家门口,一脚揣开门后。把锦绣推了进去。锦绣站立不稳。一跤跌了下去。

“姑娘说是帮这个姓陈的配的女人,可为什么要绑着?姑娘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文泽在来的路上就问过素素这是怎么回事,素素就是不吱声。文泽始终觉得这事有问题,一下车后,再次问她。

素素见他再三询问,只得敷衍道:“丫头犯错,自然要绑着。你不用管这么多,我自有我的道理。”

说完提步进了屋,对陈金龙道:“我还有几句话要跟她说,你先去外面候着。”

打发了陈金龙,素素关上了门,对跌在地上爬不起来却还在使劲瞪她的锦绣道:“当初你设计害我的时候,没想到你也会有这么一天吧?真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你害得我生不如死,我今天就要让你也尝尝这种滋味!”

素素见锦绣挣扎着从喉咙里不停地想要发出声音来,蹲下身一把扯落了锦绣嘴里塞着的布道:“我倒要听听,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锦绣终于能够张口说话,一口唾沫吐在了素素的脸上,切齿骂道:“贱人!你这恶毒的贱人!”

素素脸上忽然被吐上唾沫,扬手一记耳光甩在了锦绣的脸上,把锦绣打得一头栽在了地上,站起身道:“究竟是谁恶毒!你当初对我下毒,我都没有对你恶语相向,更没有把你怎么样。我问你,你有什么可恨我的?你是自作孽不可活!我只是把你曾经给我的如数奉还罢了!”

锦绣无语相向,只是一味怒视着素素,恨不得一口咬上去。

“有因才有果,你现在不过是自食其果!你有什么可觉得冤枉的!”素素也怒瞪着她,“今天,你就为你从前犯下的罪行付出你应有的代价吧!”

听完素素的话,锦绣想到马上就要被那个怪物凌辱,这样的噩梦如何能够接受,她恨意滔天,对着素素大骂:“你丧尽天良!我诅咒你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素素听她这时候还诅咒自己,蹲下身一把揪住了她的衣襟道:“我不得好死,那也不会先死!你会比我先不得好死!”说完,手一松,看着锦绣一头栽下,冷冷地咬牙道,“

我马上让陈金龙进来,你就好好地跟他亲热吧!”

说完开门走了出去。

陈金龙在外面等得欲火难耐,搓着手在门口走来走去,一见素素出来,赶紧上前道:“夫人,小人能进去了吗?”

素素一笑,说道:“进去吧。”

文泽见素素出来后,走向了房屋边上的一条溪边驻足下来,看着素素受伤包扎了的手,他走了过去,问道:“姑娘的手……怎么受伤的?”

文泽其实早就想问了,只是见素素一路上冷淡不多话,有意和他疏离,他始终未能得便。

“一点小伤而已。”素素只淡淡地道。

路上素素的确有意疏离文泽,一来她本就孤冷不易与人亲近,二来当此非常时刻,她只想保持清净,不想开口说话,三来也是为了防止文泽问起关于为什么要绑着锦绣之类的问题。

哪知素素话音刚落,便听陈金龙的声音大喊:“别跑!给我回来!”

素素一惊,回身竟见锦绣跑了出来。

锦绣原本缚着双手,陈金龙想要和她欢好,自然要给她松绑。锦绣开始也不反抗,等到一松开手上的绳子,抓过身边的一截短棍狠狠敲在了陈金龙的肩上,本来她是要敲他头上的,奈何被陈金龙给闪避开了,只敲上了肩。

这根短棍本就被陈金龙胡乱地丢弃在地上,素素出门的时候,被锦绣注意到,于是等素素一出去,她就把身体挪到了短棍边上,伺机而动。

陈金龙没想到锦绣会忽然多出一根棍子来反击,他躲开了头,肩上却吃痛,一跤坐倒在地,等到伸手去抓锦绣,锦绣已先他一步,爬起身逃出了屋。

锦绣逃出屋子,却不想素素还没有离开,没逃几步,一头撞到了从屋后转出的素素的面前。(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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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二章 想跑,不容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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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跑?不容易啊!”素素狞笑着看着锦绣道。

锦绣眼见前面是素素,身后是陈金龙,慌忙扭转身往左侧跑,这一片四处无人,除了陈金龙的屋子外,四面大有转圜余地。

素素怎容她逃脱,疾步追上扑了过去,一下将锦绣扑倒在了地上。见陈金龙追过来,素素才松手把锦绣转给了他,然后站起身对陈金龙道:“别再让她跑了!要是她不听话,你先打得她听话为止!”

陈金龙诺诺连声,一记巴掌狠狠甩在了锦绣的脸上,然后拽了锦绣便走。

锦绣哪里肯就范,拼命反抗:“放开我!你们这么对我,一定会遭天谴的!锦衣!你这贱人!你一定会遭天谴的!放开我……”

“等一下!”边上的文泽看不下去了,他看到锦绣拼命反抗,的确不是她所愿意的,伸手一拦陈金龙,对素素道,“她明明不愿意,姑娘为何要强迫她?



“你不用管这事!”素素却道,说完又看陈金龙,“还不带她进去!”

陈金龙却不敢应声了,他心里也想赶紧把锦绣带进去啊,可他看看文泽,不敢啊。

素素见好好的事,文泽偏偏横加干预,怒对他道:“这事不用你管,你让开!”一把狠狠推开了文泽,示意陈金龙赶紧走。

文泽想到素素这事做得未免过火,一把抓过了素素的手臂道:“姑娘倘若不说出这么做的道理来,我不会让开的!”

素素见文泽横加阻拦。怒不可抑,一把打掉他的手道:“你让是不让?!”

文泽却只是坚定了眼神看着素素不吭声。

“好!你不让是不是?”素素猛地从身上抽出一把匕首,剑鞘被她推落地面的当口,锋利无匹的刃口已经横在了她的颈上,“今天不是她“下地狱”,就是我下地狱!你要是坏了我的好事!就给我收尸吧!”

这把匕首是素素在嫁来杜家之前于经给她用来防身的。素素让文泽陪她过来是必须的,毕竟这陈金龙可不是什么好人,自然得由文泽护着,哪怕素素不说,文泽也会跟在她身边负起保护她的职责。可素素又担心文泽知dào

锦绣是被迫的以后。徒生出什么枝节来。为防万一有变,于是带上了这把匕首,以便到时可以用来胁迫文泽。

“姑娘……你……”文泽没想到素素竟然会以性命相胁,惊得说不出话来。看着素素眼里的决绝。他终是掉转了头。转身背向了三人。

锦绣原本以为有个人来搭救自己了,没想到连这一点希望也被素素破坏,灰飞烟灭了。恨得她在被陈金龙拽回屋的时候又对素素大起诅咒:“锦衣!你不是人!你一定会遭报应的!你一定会遭报应的……”

被陈金龙拖进屋扔到地上后,陈金龙门一关,便对锦绣动起了手脚,直把锦绣打得失去了反抗之力,然后扑到了锦绣的身上,扒光了她所有的衣服。

微凉的风打在清冷的水面,素素站在岸边的孤树下,伴着风吹树叶声,她只是静静地站着,只有被风吹举的衣袂时不时打在她的身上。大仇得报的她脸上没有笑容,只余下平静却又起伏着的心绪,凝视着水面久久伫立着。

看着长久伫立的素素,文泽虽然不能深刻了解她此刻的内心所思,但却感受到了她此时不一般的萧瑟与落寞,看着素素显得那般孤清和悠远的身影,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守在远处静静地等候着。

却说杨氏回去后,深表叹息:“知dào

锦衣是冤枉的,可现在听锦绣亲口抖搂出来,我这心里还是感觉很不舒服。太太这么做,也太不积阴德了。”

“姨娘别难过了,总归恶有恶报的,您没瞧今天锦绣的下场吗?”锦屏安慰道,“她们当初那么对锦衣,今天还不是要偿还了。”

听得杨氏点头道:“你说得没错,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情,老天爷自然会记下的。”

寒香受了伤,素素让她好好歇着,并交代她先不用急着去她自己那边,就留在自己的屋里即可,也好方便敷药的时候喊锦浣帮忙。

寒香想想也是,也就继xù

留在了素素的房里。

到了敷药的时辰,她喊锦浣,却怎么也喊不来人,她只得自己解开包扎处,艰难地开始给伤处外敷药膏。伤口在后肩,上面一些的地方还好,再往下,就怎么够都够不到了,急得她满头是汗。

门口脚步声响,素素走了进来,寒香一见赶紧站了起来:“小姐,你回来了?听锦浣说小姐一个人出去了,又迟迟不回来,我好担心。”

素素见她居然在自己敷药,又见她急着站起来时牵动了伤口,痛得眉头都打了结,赶紧走了过去,把她按坐了下来,自己也在旁边坐了,替她敷药,一边疑惑道:“不是让你喊锦浣帮忙的吗?她就在外头,你怎么不喊她,倒自己动手。”

寒香自己实在敷不了膏药,也只能麻烦素素了,听素素问话,她笑着道:“刚刚锦浣好像在忙,喊她没听见,其实我没事的,小姐要是没回来,我自己胡乱敷些也就是了。”

“你就别替她隐瞒了,她能有什么忙的,我看是你喊了她,她只当没听见罢了。”素素哪会不清楚锦浣的性子。

而且素素刚刚明明看见锦浣就坐在外头,看见她回来,锦浣才站起来道:“奶奶回来了?”

想到刚刚看见锦浣坐在那里心不在焉的模样,素素暗暗摇头。

“小姐,我自己来吧,您手上的伤也不轻。”寒香见素素帮自己敷完药后,又替自己包扎,说道。

“别动。”素素制止她乱动,说道,“身上的伤要紧,我手上这点算得了什么。锦浣粗手粗脚的,既然我回来了,还是我亲手来好了。”

虽然手有些不方便,素素还是帮寒香包扎妥了。等到出去时,仍旧看见锦浣坐在几边一脸的神思飘忽。(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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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三章 良言逆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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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锦浣正在想着杜云和,刚刚在大厅上看见杜云和后,她就一直趁人不注意偷瞄杜云和,杜云和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让她陶醉,甚至刚刚他那作呕的模样也让她觉得简直太有爱了。

素素见她一脸沉醉的模样,走到她身边,伸指在几案上敲了两下。锦浣回过神来,见到素素,连忙又站了起来,刚刚见素素进屋后,她趁着那功夫沏好了茶,于是把茶盏一捧,递给了素素道:“奶奶,喝口茶吧。”

素素接过了茶盏,在另一侧椅子上坐了下来,拿过茶盏喝了一口,她看了看锦浣,放下了茶水道:“你刚刚在想什么?”

锦浣一愣,咬了咬嘴唇后,避开了素素的眼睛:“没想什么呀。”

“你心里想什么又何必瞒我,刚才在大厅上我就注意到你了。”素素盯着她道。

见锦浣低了头羞涩着不言语,素素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说了出来:“锦浣,我把你当好姐妹,有些话你或许听了会不开心,可我还是想对你说。”

“奶奶要对我说什么?”锦浣见素素言语郑重,不免抬起头看向了素素。

素素见她看过来,说道:“我知dào

你心里一直惦记着云和,可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么心心念念惦着他,一点意义都没有,他心里根本就没有你。”

锦浣听素素竟然说杜云和的心里根本就没有她,她这可大为不快了。当即反驳:“你怎么知dào

他心里没有我?”

“有你没你,你自己心里也该有数,难道他心里有你,我会说些莫名其妙的话来打击你吗?”素素仍是实话直说。

锦浣虽然心里也清楚杜云和没拿她当回事,可她对素素的话还是十分反感,况且她不觉得杜云和现在眼里没她,以后情况就不会变,当下扬了扬下巴道:“就算他现在心里没我,说不定哪天他就想起我来了。反正我不想听你说这些!我知dào

,你自己一跃成了少奶奶。嫁了如意郎君。就看不得我好!你只顾自己快活,却不管我的死活!”

她不想再听素素说话,扭头便走。

寒香撑着受伤的身体出来时,却看见了锦浣对着素素喊叫。负气离开的一幕。她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良久才道:“锦浣她……她怎么能这样对小姐说话,还对小姐耍脾气……”她对眼前所见简直不可思议。

“算了,由她去。”素素见寒香出来。站了起来道,“叫你歇着,你怎么不听话。”把寒香推了进去。

这边锦芝早在沉香阁了,她在看到锦绣被素素和单连芳赶出去后就优哉游哉地过来了,看到杜夫人那已经下不了床的身体后,她表示心情比刚刚路上来的时候还要好了几分。

“太太,您知dào

今天发生什么事了吗?”锦芝一边坐在屋里悠闲地吃着糕点果子,一边瞄了一眼床上的杜夫人道,“我想您一定死活都猜不出来。”

杜夫人本来就没什么精神说话,不去理她。

锦芝可不管她要不要听,只顾说自己的:“太太,我告sù

您啊,就在刚刚,大奶奶和**奶当着一众下人的面,处置了锦绣。知dào

锦绣是个什么下场吗?她呀,被**奶配给了一个世间少有的丑八怪,真是要多丑有多丑!要多脏有多脏!太太您没能亲眼瞧见,真是太遗憾了。那可真是世间少有的,**奶确实说得没错。“

见太太依然不吭声,她接着道:“哈,这让我想起了以前锦衣被太太和大奶奶配给那姓王的事,没想到今天对锦绣的处置竟然跟当初处置锦衣的法子如出一辙。对了,这叫什么来着?哦对,叫作‘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啧啧啧,”锦芝不由赞叹,“锦衣的这招还真够绝的!以前锦绣可没少虐待她,如今锦衣也算是报了大仇了。”

她说完,嘴里吃着果子又站了起来,扭着身子来到了杜夫人的床边,见杜夫人冷眼愤愤地斜睨着她,她嘴角一扁,鄙视着一笑看着杜夫人道:“太太,妾身可还真够佩服您的,您为了给您的宝贝侄女清除障碍,除掉锦衣这颗眼中钉,可真是煞费心机,竟然捏造出锦衣和那姓王的有私情这样的事来。

以前大少爷和二少爷也说锦衣是冤枉的,可那会儿有谁信?都知dào

大少爷和二少爷偏疼锦衣,我们这些底下人啊,还以为所有人都知dào

了真相,就只有大少爷和二少爷非要自欺欺人呢。今天要不是锦绣亲口说出来,恐怕我们大家还在继xù

受太太的蒙蔽呢!”

“锦绣把什么都说了?”杜夫人听到这里,忍不住了,终于道。

“可不是?”锦芝笑着道,“太太您瞒得这么牢,这下糗大了。现在丫头小厮们一定都在悄悄地议论开了,您这么冤屈无辜的锦衣,这让底下人对太太该有多心寒呐!”

“哼,锦衣这贱人迷惑柯儿,我直接把她发卖了都行!”杜夫人忿忿着道。

“那是,太太您乃当家女眷,锦衣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丫头,太太当然可以直接发卖了她,可太太为什么非要绕那么一大圈,然后再打发锦衣呢?明白人都知dào

,那是因为您和大奶想要大少爷对锦衣失望,所以才捏造锦衣和别人有私情,指望着大少爷知dào

锦衣行为如此不检点后,能够对她死心,我说得对不对?”锦芝摇着头笑着叹道,“太太您可真是用心良苦啊!”

杜夫人见她道破其中隐情,哼了一声,别过了头不去理睬她。

锦芝看着杜夫人那张灰白的脸因为听了自己的话后而极度郁闷地别转了脸去,她心情很是畅快,说着又悠然地转向了桌边,边走边慢条斯理地道:“只可惜啊,大少爷偏偏仍旧对锦衣深情如初,哪怕是锦衣死了,他也只想着锦衣一个,根本不把大奶奶放在眼里。”走到桌边,她一屁股坐了下来道,“太太的如意算盘就这么落空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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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四章 刻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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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够了没有?”杜夫人对她忍无可忍,只想让她尽快走人。

“太太一个人在这边待着寂寞,我这不是多陪您说说闲话嘛。”锦芝却道,说完手里剥着果壳幸灾乐祸地道,“这锦绣被逐了,不知dào

下一个会轮到谁呢?”杜夫人想到自己被软禁,如今锦绣又被逐,她满怀悲愤:“这贱人!她下一步,是不是要对芳儿下手了?”想到如今素素的手段,她不觉背上阵阵发凉。

锦芝鼻子里面喷出一笑:“那我可就不知dào

了,这是**奶的事,她又怎么会跟我说。”

正在说话,锦姗拿了饭菜进来,锦芝一看好菜好饭的,登时沉了脸,把一盘子荤菜和一碗汤从桌上又端回到了托盘里,只余下一盘素菜和一碗白饭,对锦姗道:“太太身体这么虚弱,还用吃荤?这汤也端回去,让她喝多了汤啊水的,伺候她拉屎拉尿,你们不嫌累得慌啊?”

锦姗只得把菜端了回去。

看到锦芝对自己竟然如此刻薄,杜夫人气得发抖:“你这贱人好黑的心肠!就算锦衣那贱人也不会如此对我!”

“可惜现在是我在管你的饭食。”锦芝得yì

地道,“而且您都这样了,还用得着吃这么多?哎呀,”她忽然叫了一声道,“看太太吃饭,我也肚子饿了,”

说完转身走向了门口,一边还道,“老爷知dào

我爱吃雏鸽儿,还有滤蒸的烧鸭。交代了素儿给我弄,这几日厨房那天天弄了给我吃,我得赶紧过去了,要不然菜该凉了。”

气得杜夫人在她身后直骂贱人。

锦绣这事一出,杜云和早等着报给兄长知dào

了,杜云柯一回来,他把大略的情形向杜云柯一说,然后道:“大哥,你是没看到那个乞丐的样子,那真是你想象不出来的丑。而且身上奇臭无比!

我还真是佩服嫂嫂。也不知她从那儿找出来的,嫂嫂居然还称他为陈大爷,笑死我了。还有啊,嫂嫂还说什么他是世间少有不可多得的人物。是打着灯笼找不着的人。哈哈!”

他笑着说完。本以为兄长会和自己一样开心,谁知却没见他脸上有任何笑容。

“大哥,锦绣曾经那么对锦衣。而且诬陷锦衣的事情,多半也是她在里面出的主意,如今她恶有恶报,你怎么好像一点也不开心啊。”杜云和不解。

杜云柯却只是不说话,良久才道:“锦绣心术不正,照理说,她原是咎由自取……”他说到这,却不禁又叹息道,“说起来,她终究也服侍了我一场,如今落得这样的下场……”

无论如何,在杜云柯看来,把锦绣配给一个听自己兄弟说来是那么丑陋不堪,还形似乞丐的人,终究有些心生怜悯。

杜云和见兄长这时候还在可怜锦绣,摇头不已:“大哥,你就是心太软了,这种恶毒的女人有什么好怜悯的。”

杜云柯起身走到窗边,看着窗外沉默了一回后,忍不住一声轻叹:“如今想想,这一切似乎都是我的错,全都因我而起。”

他想到单连芳和锦绣也是因为自己的原因,才和锦衣过不去的,说来说去,终究是自己的错,自己才是祸端之源。

“大哥,你在说什么呀!”杜云和听兄长居然责怪自己,一放手里的茶盏道,“这怎么能怪你呢!”

见兄长只是看着窗外不出声,杜云和道:“大哥,你没错!锦衣也没错!要怪都得怪太太,她明知你从小就跟她侄女心性不合,玩不到一处,非要逼着你娶一个不喜欢的人。

最可怜的是锦衣,她可是什么都不求的,名分对她来说,她也不在乎。她只求每天都能看见大哥,当初大哥即便只是让她陪在身边,她也会心满yì

足的。哪怕大哥娶妻纳妾,她都不会去伤害任何人,她才是最无辜的。”

杜云和的一番话说得杜云柯更加心伤:“倘若当初我能够退一步,不是和老爷太太对抗,非要娶她为妻的话,或许……”想到这一点,杜云柯只觉都是自己坚持的错,“我不顾锦衣的劝,非要坚持娶她为妻,却又保护不了她,是我对不住锦衣。”

杜云和却不同意兄长的话,说道:“要我说,大哥你就算不娶锦衣,甚至什么名分都不给她,只让她留在你的身边,只要你成了亲,锦衣也不会有好日子过。

你心里只有锦衣,而看不到别的女人,那锦衣只会成为那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所以你要娶她是害她,你不娶她也是害她。

除非,你能够抛下对锦衣的感情,放开她。”

“二少爷,锦青来喊你了。”锦菲在门口道。

杜云和看看天色也晚了,向兄长道了别,出了书房。

出来一看,哪有锦青的人影,他才意识到锦菲诓他出来,刚要问责锦菲,早被锦菲拉住了道:“二少爷,他才振作点,你怎么又提锦衣锦衣的,你这不是又惹他难受嘛!”

杜云和一愣,心想也是,可想想也不能全怪自己啊,辩道:“谁让大哥可怜锦绣,我听不过,才提锦衣的。”

“爷本来就宅心仁厚,二少爷又不是不知dào

,难道你就不能理解他一点吗?”锦菲稍带埋怨道。

想想也是,杜云和倒也不跟锦菲辩了。

去除了锦绣,几天后,素素把一张银票递给了单连芳。说起来,素素实则什么事都没做,她不过是替单连芳保管了一段时间的银子,然后又转手物归原主而已。

除掉了锦绣,又追回了本钱,单连芳自然春风得yì

,在连赞素素的兄长什么实力雄厚啊,什么说话算话之类的话声里,她说道:“其实这银子可以暂时不收回来的,下次再有买卖,直接让你哥帮我入手了货物再销掉就行了。有素儿你,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能够把已经亏失的银子再分毫不少地拿到手,单连芳对素素的信任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心想谁都有欺瞒自己的可能,素素那是完全没可能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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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五章 规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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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我也想过,就是怕你看不到银子心里不踏实。”素素道,“还有就是,你现在握有银票,老爷知dào

了也会觉得上回是他委屈了你,说不定很快就能够让你重掌家事。至于买卖上的事情,我早叮嘱我哥了,他会关照我们的。”

素素替她设想周到,单连芳自然大大的心领。

从单连芳那边出来,刚走到锁芳馆附近时,忽然斜刺里一个人出来,拦住了素素的去路。

“锦缦?”素素见是锦缦,又见她只身一人,而不见瑛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见她脸上蕴着微许怒意看着自己,素素感觉是专程来找自己的,于是问她,“是找我有事?”

“**奶,锦缦也是忍无可忍才来找您的。”锦缦看着素素说话了,“自从锦浣回来后,她就时不时地去我们那边寻我们奶奶的事,张口闭口都是对我们奶奶的冷嘲热讽。她也看到我们奶奶病者身子虚,可还是尽说些让我们奶奶吃不消的话,故yì

气她。前天刚去的我们那边,刚刚又去了。您说,我们奶奶好歹也是主,她怎么能这么欺负到我们奶奶的头上去!我们奶奶不许我来告sù

您,可是锦缦实在是忍不了了!”

素素这才知dào

锦浣居然去找瑛兰的茬了,问道:“锦浣现在人在哪里?”

“我看她去沁春园了,才过来找您的。”锦缦道。

……

锦浣去柳瑛兰那边奚落嘲讽了一回后,又去杨氏那边和锦玉她们闲聊了一时。才转回锁芳馆来。

一进屋,见素素独自坐在桌边,桌上放着糕点茶水,她也不吃。

“你去哪里了?”素素见锦浣进来,沉声问道。

感觉气氛有些不对,素素问话的语气也颇为生硬,锦浣想起刚刚自己去柳瑛兰那边的事,心想可不能让素素知dào

这事,她要知dào

自己一个丫头去找那头主子的事,一定会责怪自己的。所以一愣过后。只道:“我去看锦玉她们了,和她们说了会儿话。奶奶……是不是找我有事要吩咐?”

看素素面色不对,她说话带了一丝小心。

素素看她脸色,就知dào

她没说实话。开门见山道:“你是不是去柳瑛兰那里了?”

锦浣没想到素素已经知dào

了这事。一愣后道:“原来奶奶已经知dào

了。我闲着无聊。听说了她,就过去看看。”

“无聊?现在寒香受着伤,代柔替你去了沉香阁。我身边就只有你一个贴身的,你居然说无聊?还瞎跑出去找事?怪道我一早便找不到你人。”素素不悦道,话说因为找不到锦浣,刚刚去单连芳那边也只能带了个小丫头。

锦浣理亏,撇了撇嘴垂首不语。

素素见她低了头不说话,收回了不悦的眼色,叹了一声,站起身来,拉了锦浣的手让她坐到了桌边。

锦浣却屁股一沾凳子便弹了起来,刚才见识了素素作为主子的严声问责,她不敢再放肆了。

“你坐下,我有话要跟你说。”素素再次把她按坐了下来。

锦浣只得听从着坐了。

素素在锦浣边上坐了,缓和了语气问她道:“我问你,你去看过柳瑛兰了,她过得好吗?”

锦浣见问,想了想道:“她好像病着。”

不知dào

素素问她这话的用意,锦浣规矩答道。

“二少爷有去看她吗?”素素又问。

“二少爷不喜欢她,哪会去看她。”锦浣实话实说。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去她那边说些难听的话羞辱她?意义何在?是你见自己做不了二少爷的女人,而她做到了,所以心里不平衡,想去气气她?还是你想着把她气出个好歹来,你去做第二个柳瑛兰?”

素素不客气地道。

素素最后那一针见血的一句话,直问得锦浣哑口无言。

见锦浣张嘴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来,素素看着她道:“她现在生活得有多凄凉,你可都看在眼里了,只要云和不把她放在眼里,其他人就都不把她当回事,就连你一个毫不相干的丫头欺到她头上去,她都只能受着。她的确成了云和的女人,可她换来的是什么?”

几句话把锦浣说得彻底无言以对。

“你不以她为鉴,还去欺她,做出这种一点意义都没有的事情来,你说你蠢不蠢?”素素说完,看着她不禁然摇头。

素素仍不放心,怕她不能够彻底醒悟,说道:“如果你心存侥幸,觉得云和心里是有你的,那么我问你,他要真对你有心,现在太太都不理家事了,他大可以不用顾及太太,来向我要你,可是他这么做了吗?”

最后这番话,直接灭了锦浣心底仅存的一丝幻想。想到柳瑛兰如今凄惨的情形,想到自己的确毫无希望成为杜云和的女人,锦浣垂下了眼帘,再也不做声了。

连着许多天,素素都因为养伤的缘故,没去单连芳那里,她手上的伤也不浅,没能好好歇着,伤势总也不见好转,还有些头疼脑热的,所以将养了几日。

锦浣帮素素敷药,伸手指在细瓶子里沾了些药膏抹在素素的手上,一边说着:“这伤总也好不了,都是因为奶奶太过操劳的缘故,什么事都亲力亲为,还帮寒香敷药包扎,这手怎么能好呢!”

“所以这几天不是养着了嘛。”素素道,“对了,让你晚上照看着点寒香,你没躲懒吧?”

“奶奶再三交代了,我哪还敢躲懒,况且奶奶不还专门让锦薇照顾她了嘛,连替她换药的事都嫌我粗手粗脚,交给锦薇了。”锦浣一边抹着药,一边漫不经心地道。

“你替她敷药的时候要能像对待我一样用心,我还能不交托给你?”素素看着她替自己敷药时候的认真样,说道。

“我又不比她低一截,为什么要伺候她。”锦浣直言不讳,看得素素无奈摇头。

“还别说,姨娘送过来的这药膏还蛮灵光,前几天奶奶手上总不见好,这两天用了这药,好了许多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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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六章 速效秘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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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这药好,那也给寒香用着。”素素听她说,于是道。

“这药奶奶一个人用着刚刚好,怎么能去给寒香用呢!她不过一个丫头而已。”锦浣见素素居然把这么好才药膏给一个丫头使,自然不同意素素的做法。

“是人重yào

还是这药重yào

?还有你不知dào

寒香是为了我才受伤的吗?”素素说道,“她的伤在身上,比我严重,前些天忽然又连着发了两天的高热,多让人着慌。”

“可也不能让她和奶奶用一样的呀。”锦浣还是嘟了嘴道。

“你这丫头哪那么多话。”素素看她非要跟自己抬杠,轻嗔她道。

“好吧,我不说话就是了,谁不知dào

奶奶格外地疼寒香,看来我以后也得巴结巴结寒香了。”锦浣替素素抹完了药,边替她包扎边撇了撇嘴道。

素素听她这么一说,倒忍不住抿嘴发出一笑。

刚包扎完,就见单连芳过来了,这几天素素没去她那边,她无聊过来了。

见单连芳过来,锦浣拿了药膏下去,净了手沏茶过来。

“素儿,你这手上的伤还没好啊?我还想让你陪我去庙里进香呢!”单连芳见素素刚刚在让锦浣包扎伤口,往几案另一侧一坐,失望道。

“又是为你和爷的事情请香许愿吧?”素素瞥了她一眼,笑着道。

“没错,所以你要是好了,我也好让你陪我去。”单连芳道。

“别心急。等我伤好了就陪你去。”素素说完,话锋一转道,“只不过,神要求,自己也要想法子,双管齐下才好。买卖上的事情要等我哥的消息,在这期间,我们还可以另想法子。”

“我也是这么想啊,可哪那么容易啊。连你都没办法,我哪有本事啊。”单连芳苦了脸道。

素素听她话后沉吟着道:“上回我让你对外宣称难过得绝食。好让爷知dào

了怜惜心疼你。这个办法在我自己身上那是立竿见影,吴大哥就是这样才对我千依百顺的,可是用在你跟爷的身上竟然没什么用。对于这一点,我一直以来终日苦思。总算是让我找出了症结所在。”

单连芳听素素这一说。眼神一亮:“你是说……上次的办法有纰漏?现在可是想到解决的方法了?”

“说对了!”素素点头郑重其事道。“上次我漏算了一点,就是我跟吴大哥之间跟你和爷的情况不一样,我们并未在一起。而你跟爷可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也就难怪我把用在自己身上管用的法子套用在你身上会不起作用了。”

单连芳听了个似是而非,有些发蒙:“那依你看来,应该怎么做才好?”

素素笑看端了茶水抿了一口,然后放了茶盏道:“简而言之也就是说,只有夫妻间的经营之道,才能在你跟爷的身上适用。你说我分析得有没有道理?”

单连芳听着的确挺有道理,点头道:“你说得还蛮有道理,我跟爷是名正言顺的夫妻,而你跟那个姓吴的又不是,这就难怪用你的法子用在我跟爷的身上没什么用了。”转念一想问素素道,“听你的意思,是不是帮我想到什么好的法子了?”

素素点头道:“上回我去看我嫂嫂,我哥对她那是千依百顺,万般地疼爱,可你知不知dào

,我哥在成婚前早有了心上人,所以一开始是很不喜欢我嫂嫂的。”

单连芳这可就奇怪了,联想到素素兄嫂之间的情况完全贴合她跟杜云柯之间的情形,赶紧追问:“那你嫂嫂是怎么做到让你哥对她千依百顺的?”

“这也是我奇怪的地方,所以也问她了,她跟我说,”素素说着,往单连芳那边凑了凑,等单连芳也凑近自己,素素在她耳边一阵嘀咕。

“这样子真的可以让爷喜欢我吗?”单连芳听后,两眼放光。

看着单连芳眼里的兴奋,和她脸上因为听到有如此神效的法子之后而焕发的神采,素素的脸上也挂足了笑:“你想啊,我哥以前那么讨厌我嫂嫂,连正眼都不看她一眼,可她这么一来,居然真的把我哥迷得晕头转向。而且她还说,这可是个速效的法子,一旦按照她说的做了,马上就能得到夫君的无比宠爱!”

素素的话说得单连芳简直心痒难搔,眼神大放异彩:“效果真的那么好,那么迅速?”

“我嫂嫂和你一样的情况,她既然这么说了,还能有假?”素素道,“今天晚上爷跟老爷都在,正好一桌用个饭,你照我说的做,我保管你这次一定立即见效!”

“好!我听你的!既然我跟爷的情况和你哥哥嫂嫂的清形一模一样,你嫂嫂能成,还能那么迅速,我当然也可以!”单连芳对这个法子充满了信心。

素素很赞赏单连芳的心态,喝了一口茶后道:“而且,我也打算趁着这个机会,请求老爷把家事交还给你。上次老爷心情不好,我也不敢太过推拒,只能勉强答yīng

下来,暂代一时,现在老爷应该已经气消了,而且现在你也可以向老爷证明,你并没有亏掉银子,老爷一定会答yīng

让你重新接掌家事的。”

单连芳见素素又传授她速效秘法,又说要把掌家之权重新交还给她,她心情愉快地直点头。

单连芳出门后,锦浣轻嗤一声鄙夷着道:“她怎么什么都信,脑子搁枕头边忘带了吗?”

素素要锦浣配合自己行事,自然将计划通盘告sù

了她,所以见单连芳被素素玩弄于鼓掌,锦浣不禁鄙视起单连芳来。

素素听她鄙视人家,说道:“这世上也未必没有可以使心仪之人也喜欢上自己的法子。”

听素素这么一说,锦浣眼睛一亮:“难道真有这样的法子?”

素素微微点头,说道:“苏州有家惠仁堂,惠仁堂有位程大夫,程大夫有种秘制的药液,听说只要滴一滴在心仪之人喝的水里面,让他喝下,从此以后,就可以让他喜欢上自己,而且终其一生,也只对自己一个人好。”

素素这话一出,可把锦浣听了个两眼放光:“真的?”

心想这世上若真有这种药,那自己偷偷地滴一滴在二少爷的茶水里面,岂不是从此可以让他不仅喜欢上自己,还只对自己一个人好?(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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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七章 让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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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脑子也忘枕头边了吗?”

没想到素素却给了她当头一盆冷水,见素素笑着对她缓缓摇头,锦浣这才知dào

素素也在鄙视她,想到刚刚还鄙视单连芳来着,原来自己也和单连芳一样。

“喜欢一个人,拼命地想要得到他眷顾的时候,自然得千方百计地想方设法。”素素看着锦浣道,“你信任我,所以相信我编造的这个能让你心动的谎言。单连芳也一样,只要她信任我,什么方法不可以一试?”

锦浣点着头,想到刚才自己在听到一个随便编织的谎言后,都能表现出那般兴奋和热衷,她也不觉得单连芳有多蠢了。

“上次对你说的话,似乎是我白费唇舌了。”

素素想到锦浣刚才的表现,说道。

锦浣知dào

素素指的是上次她规劝自己不要再对杜云和抱有幻想的事情,她撇了撇嘴轻叹了口气道:“奶奶放心吧,我已经知dào

该怎么做了。奶奶说得很对,即使做了二少爷的女人又如何?过着像柳瑛兰一样的日子又什么意思,连丫头都不如。刚才那样,不过是听那药可以让心仪之人一辈子只对自己一个人好的话,才那样的。”

说到后来,忍不住伸伸舌头,自觉好笑。

素素能听她这么说,知dào

她是真的已经想通了,笑着点了点头。

出了锁芳馆后,卉儿不禁好奇问单连芳:“奶奶,**奶刚刚教的是什么样的法子?”

单连芳得yì

的一笑。示意她附耳过来,然后把法子说了一遍,然后道:“素儿让我在事成之前别乱告sù

人,你可别乱说知不知dào

!”

卉儿听了这个法子却皱起了眉:“奶奶,我怎么感觉这个法子怪怪的。”心里是这么想,却又说不出个道理来。

单连芳听她说话不中听,脸色一沉道:“你懂什么?还有,你觉得这法子不好,你怎么就想不出一个法子来?”

见单连芳恼怒,卉儿闭了嘴。不敢说什么了。

很快天色向晚。

饭桌上。杨氏、杜云和也在,单连芳倒没曾想他们也会来,起初听素素说话,还以为只是跟爷以及老爷用饭而已。不过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她现在只想按照素素的话做了以后。杜云柯能够一改往日对她的厌恶之情。转而对她千依百顺,就如同素素的兄长对她嫂嫂那样。

菜过五味后,素素向杜青鹤提了要把家事重新交给单连芳的请求。

听素素说要把家事交还给单连芳打理。不止杜青鹤,杨氏以及杜云柯兄弟俩也大感意wài

,都看向了素素。

素素虽然接掌家事不久,但管事的已经向杜青鹤说了素素的诸多好处,说素素接手家事之后,上上下下的事情都处理得妥妥当当,井井有条,不懂的地方也虚心听取几个他们几个管事的意见,而且素素自己在吃穿用度上从不铺陈,说宁可把结余下来的银两改善一下丫头小厮们的伙食,或者逢年过节时候的一些开销上面等等等等。

杜青鹤听管事们一说,一高兴,自然也在杨氏以及儿子云柯面前夸过素素,所以当听素素说要卸下这副担子,各人除了意wài

也不免觉得可惜。

因为说起单连芳,本来她就骄横且傲慢的心性和作为,不需yào

管事的或者任何人说,大家也都看在眼里,她刚一嫁进门就对家里上下的事指手划脚了,可真到接手后,那三分钟热度早过了一大半,直接丢给了锦绣全权处理,她自己则什么事都不过问了,只一味描眉画眼,涂脂抹粉,穿衣打扮,闲下来的功夫便逗个宠物取个乐,训个丫头出个气。

而且单连芳对自己的吃穿用度从来都是高标准严要求,应付底下人却能省则省,月钱一律调低不说,还想着法子克扣,什么今天的饭菜不太合胃口,厨娘们的月钱便克扣下一笔;什么廊上居然没擦干净,全体洒扫的丫头婆子就都跟着一块儿倒霉了,集体克扣;什么节上哪件事项上面出些小差错,杜青鹤或许还未必在意,她怎么能放过创收的机会,于是管事的遭殃了,没把事情办好,扣例银。

等等等等,诸如此类,不胜枚举。

也是,她自己要花比一般主子多的银子逍遥快活,自然得降低底下人的待遇了,如此才能在整体上做到一个平衡。毕竟大也有大的花销,再大的家业,总不能平白无故地花钱如流水。

这么一比较,底下的人可就切身感受出来了,素素那冰冷的外表和她那总也热不起来的言辞声,在他们眼里可就全都不是事了。关键素素的冷虽说让底下人不敢逼视,但是在待人接物上却是极其公平公正的,更别说单连芳不但没能善待底下的人,脾气还连素素的千分之一都赶不上,所以一比较,差距立马出来了,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天壤之别。

因此素素虽然掌家不久,却已经有不少下人在暗地里庆幸素素掌家了。

别说下人,杜云和跟杨氏也没少被她折腾,一插手家事后,立马就说织锦苑和沁春园不需yào

那么多人手干活,一些料理粗活的丫头婆子就被或卖或转移到她自己这边了,余下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就更不用说了。

为此,杜云和跟杨氏又怎么能不气,想她要是自己以身作则,严苛着点倒也罢了,偏偏她只一味做损人利己的事情。

也正因如此,那时候杜青鹤有了要把家事交给素素掌管的意向后,杨氏不惜违背太太的意愿,而要坚定站在素素这一边了。

所以不消说,杜云和跟杨氏那是绝对不希望单连芳重掌家事的,当下杜云和就说话了:“家里上下,嫂嫂都料理得好好的,怎么忽然会有这样的想法?”

“是啊,**奶把家事打理得井井有条,虽然有些操劳,但是能者多劳,**奶不妨再考lǜ

考lǜ

。”杨氏听说后,也劝上了,心想自己好不容易支持了**奶上位,过了几天安生日子,不会又让单连芳给重新掌权吧,那以后她还不恨上自己,更加折腾自己。(未完待续……)

PS:不好意思手又痒了,上一章后半章又小修了一下(*^__^*)。还有一章,可能会有点晚,晚了还是明天看吧,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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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八章 这不是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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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云柯心里自然也觉得素素掌家要比单连芳适合,但他毕竟不过问内宅的事,所以觉得自己不适合在这问题上插话,何况心想像云和那样说些称赞素素的话之类的,不是等于变相地贬低连芳嘛。虽然单连芳让他讨厌,但他也不愿意说些有可能打击到她的话。

面对杨氏母子的劝言,素素笑着温和地看了一眼单连芳后,说道:“素儿多蒙老爷信任,让素儿接手家事,所以素儿心里是很感激的。但是想到家事原本是连芳在打理,忽然从她手里接过来,心里总是难安。老爷,您就答yīng

我吧!”

见杜青鹤不作声,素素又道:“有道是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还请老爷宽宥连芳一二,况且现在连芳也已经追回了那笔银子,所以还请老爷再给连芳一次自新的机会。”

素素言语诚挚,态度坚决,杜青鹤心知她已经下了决心,当下叹了一口气道:“你真的决定了?”

在素素点下头后,杜青鹤也没有办法了,想到好歹也算单丫头有本事,竟然被她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给追回了亏损出去的银子,遂轻叹了一声后,不再说话,也算间接地同意了素素的请求,默许了。

见老爷同意下来,杨氏心里暗叹了一口气,心想好不容易让单连芳一边凉快去了,**奶这可倒好,几句话一说,就把到手的权柄拱手让人了。自己那时候还当着太太和单连芳的面,在老爷面前站在**奶一边替她说话。单连芳肯定早恨上了自己,到时候她重掌家事的话,自己还能落了好去?

她一边想得心灰,一边悄悄留意单连芳的脸色,却忽然意识到单连芳今天似乎哪里不对,她想起来了,菜色都快要上全了,可单连芳似乎连筷子都还没动过,这可大大不同寻常啊,再看单连芳那脸色。满脸的神思倦怠。

她正偷眼打量单连芳。单连芳却忽然伸手捂住了嘴,把脸转向一侧干呕了一声,紧接着又接连呕了好几声。

单连芳这一呕,在座的各人都把目光转向了她。连杜青鹤也感觉奇怪。不知她什么情况。

“奶奶看起来似乎精神不大好。一直没见您动筷,是不是这饭菜不合您胃口?”

杨氏本就偷眼打量着单连芳,当下率先出声问道。心想难道是菜色不合她意?

单连芳听杨氏问话,取出帕子轻轻按了按嘴角,难得好声好气地向杨氏道:“最近也不知怎么的,总觉得精神不济,也没胃口,连往常爱吃的菜色看着都会反胃。”

听她这么一说,杨氏可就犯嘀咕了,精神不济?胃口不好?连爱吃的菜都不爱吃了?联想到刚刚单连芳作呕的情形,她不禁疑心上了一件事上去,于是小心求证道:“奶奶最近是否偏爱一些酸味的吃食?”

单连芳一听不觉惊讶,心想她怎么会知dào

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词儿,遂点头道:“你说得对,我最近什么都吃不下,偏偏特别爱吃酸味的东西,你是如何知dào

的?”

杨氏听她这么一说,张着嘴看了看杜云柯,然后转向单连芳道:“这么看来,莫非奶奶是……”

“姨娘,我看连芳一定是累着了。”素素打断了杨氏的话道,“老爷,既然连芳没有胃口,看来一定是身子不适,就让她先回去歇着吧,我瞧她气色确实不大好。”

杜青鹤听了点了点头道:“既然身体不适,那就先回去吧。”

啊?这就让我回了?我还没看够表哥呢,而且这秘法的效果貌似还没起效呢,单连芳心里想着,眼睛看向了素素。

“连芳,你看老爷多关心你。”素素对她温言笑着站了起来,拉起了她道,“既然身子不适,就回去歇着吧。”

“素儿,这……”单连芳有些迷糊,想问素素是不是还有下一步要做,怎么这就让自己回去了,可当着众人的面又不好问出来。

“回去吧。”素素把她拉离了桌,推了她几步,向她点点头。

见素素真让她回去,单连芳心想或许秘法是到此为止吧,看来是自己回去后,爷才会过去找自己的,并且还会像素素的哥哥对她嫂嫂那样,从此对自己百依百顺,把自己捧在手心里宠着。这么一想,她也就答yīng

着向杜青鹤告了退后,带上卉儿回去了。

见单连芳出门后,素素坐了下来,向杜青鹤道:“老爷,我和我那丫头的伤好些了,大夫说等伤好得差不多的时候,最好换一味药,所以今天请了大夫上门。大夫今天来得晚,刚刚我过来的时候他才到,大约这时候还没走,既然连芳不舒服,不如顺便让大夫过去瞧瞧吧!”

杜青鹤听说大夫正好在,点了头道:“也好。”

素素遂吩咐身边的锦浣,让她引大夫去给单连芳瞧病,锦浣答yīng

着出门去了。

单连芳刚回凝辉院没一会儿,就见锦浣过来了,说是素素见她身体不适,特意请了大夫过来瞧她。

单连芳觉得纳闷又好笑,心想这病明明是自己和她两人商量好装出来的,她竟然还让大夫过来替自己瞧病,不过心想素素这么做,应该有她的道理,或许这十有八九也是秘法中的一环,所以欣然同意了。

大夫替单连芳诊完脉后,只草草说了句“少奶奶一切都好”后,便收拾了药箱,由锦浣引着出门了。

看大夫走后,卉儿奇怪道:“奶奶,不是只要在饭桌上照**奶说的那样做就可以了吗?怎么**奶又让大夫过来给奶奶瞧病啊?”

“你懂什么?”单连芳不屑地横了卉儿一眼道,“这是秘法,当然会有和平常法子不一样的地方了。再说**奶也没说我照她的话做了之后,后面就没有其他环节了。”

说完,她又开始沉浸到秘法过后得到杜云柯无限宠爱的憧憬当中去了。

单连芳在无限憧憬的时候,锦浣已经来回复素素了。

素素见她回来,问她道:“怎么样?大奶奶身子没什么事吧?”

锦浣打一进来就已面上带着笑了,听素素问,她笑着道:“大夫说**奶这不是病,是有喜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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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九章 喜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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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单连芳有喜了,最震惊的莫过于杜云柯了,他正举着酒杯一仰脖子把所剩不多的酒送到嘴里,锦浣这话一出,

他“噗”地一下把酒水全部喷在了外面不说,还呛到了喉咙,顿时咳嗽不止。

杜云和也瞪大了眼睛张开了嘴惊讶不过来,心想姓单的那丫头怎么可能会有孕?明明自己早就从大哥那里探知,他从来就没有和姓单的那丫头发生过什么。心里想着,却见兄长猛然被酒水呛到,忙关切道:“大哥,你没事吧?”

杜云柯被呛到后咳嗽了几声,已经抬眼看向兄弟,眼里流露的是和杜云和一样的惊诧。

看着兄长也是满满一脸觉得此事匪夷所思的表情,既然如此,杜云和更加确信兄长确实没有和单连芳有过任何男女之间的交集,否则也不会是现在这样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杜青鹤乍一听到这个消息,自然也是大大意wài

,但他却有别于两个儿子,因为他同时感到了惊喜,刚要开口问锦浣话,却被儿子的突然被呛给打断了。

在看儿子只是呛到而已,他转过了脸看向锦浣,问出了刚刚就准bèi

问的话:“大奶奶当真有喜了?”

“是啊老爷,奴婢亲耳听大夫说的。”锦浣回道。

听说单连芳的确有了身孕,素素也十分惊喜,说道:“连芳居然有了身孕,这真是大喜事!”

这里面也只有杨氏算是最淡定的了,她刚才从单连芳的精神和饮食方面。就已经怀疑单连芳很有可能是有孕了,所以这会儿听锦浣说单连芳被大夫诊断出有喜,她也只是笑笑,听素素说完,她跟着道:“这实在是太好了!没想到大奶奶居然有喜了,怪不得刚才我看她食欲不振,又犯恶心,还说喜欢吃酸食,这些都是害喜的症状啊!老爷,这可真是我们杜家的一桩大喜事啊!”

杜青鹤听说儿媳有了身孕。自然欢喜。又听杨氏这么说,他点头表示赞同她的说法。

杜青鹤虽说也清楚自己儿子对单连芳不中意,而且还不顾自己的反对,毅然搬去了倚梅轩。但此时忽然听说单连芳有孕。他想到的是定然是柯儿有时寂寞难耐而去找了单连芳。毕竟夫妻之间床头吵架床尾和的,怎么可能长期形同陌路,看来表面不和。暗地里早就瞒着人做了名副其实的夫妻了。

“这……这不可能,连芳……连芳怎么可能会有孕?“正当杜青鹤心情愉悦地打算开口的时候,杜云柯满脸不可置信地说话了。

“爹,大哥他根本就从来没有和她发生过什么,她怎么可能会有孕呢?”

杜云和干脆帮兄长直截了当地说了出来。

“你说什么?”杜云和这话一出来,杜青鹤的脸唰地沉了下来。

看着云和,杜青鹤见他不像是在开玩笑,再看向云柯,见他也没有表示出对兄弟这话的反对,不用说,也就是表示他默认了云和的话就是他想说的话了。而且云柯满脸的惊异和茫然,显然不像是和单连芳有过亲密之举后,单连芳被诊断出有孕之后的那种意料之中的表情。

难道柯儿真的从来没有和芳儿行过周公之礼?杜青鹤心想,若真是如此,那芳儿又怎么会有孕?谨慎起见,他问云柯道:“柯儿,云儿说的可是真的?你老实交代,你真的跟芳儿……从来没有过?”

听父亲问出这话,杜云柯愣了,一时也不知dào

该怎么回答,不知是该承认还是该否认。当着杨氏以及素素的面,这种事情他本就羞于启齿,而且当时搬去倚梅轩他本就惹恼过父亲,若是老实交代从没和单连芳有过什么,父亲明面上不好说什么,心里肯定气恼。这时候他已经从震惊中缓过神来,感觉连芳有孕的事简直是无稽之谈,一定是弄错了,所以他避开了父亲的提问,说道:“爹,我看一定是大夫诊断错了。”

杜青鹤见儿子不直接回答自己的问话,肃然道:“是不是大夫弄错,请大夫再诊断一次便可,我现在想知dào

的是,云和说的是不是真的?你给我老实交代!”

看着父亲那逼视过来的目光,杜云柯知dào

回避不过去,只得迟疑之下,低下了头。

杜青鹤自然清楚杜云柯这是怕他知dào

了从没和单连芳有过夫妻之实而责怪他,所以选择了默认,更何况旁边的杜云和已经开口了:“看吧,爹,我说得没错吧,哥都没有跟她有过什么,她怎么可能会有身孕?我看,一定是那大夫弄错了。”

既然知dào

了儿子真的没有跟儿媳行过夫妻之实,杜青鹤也怀疑起了会不会是大夫搞错了,于是问锦浣道:“大夫出去了没有?”

“刚刚出去,估计还没走远。”锦浣道。

“赶紧把大夫追回来,就说我要亲自询问。”杜青鹤道。

……

大夫很快被追了回来,杜青鹤见这大夫面生,不禁道:“怎么不是请的梁大夫吗?”

素素一听,解释道:“听说城西新开了家药铺,里头的钱大夫医术颇为精湛,而且他还是药铺的东家,铺子新开,为打名声,替人看诊时,诊金一律要比别家低得多,所以素儿便请了这位钱大夫过来。”

听素素这么一说,杜青鹤点了点头,心想素素果然是勤俭持家,连给自己请个大夫看伤都要拣诊金收取的低的大夫来。

杜青鹤听完素素说的,转头看向了钱大夫,当面问他单连芳是不是真的有了身孕。

钱大夫毫不迟疑且肯定地道:“少奶奶的脉象往来滑利,如珠走盘,的确是喜脉!”

“会不会有诊错的可能?”杨氏知dào

老爷下一句自然要这么问了,于是帮他问了出来。

“诊断是不是喜脉是我们行医之人最基本的能力,又不是什么疑难杂症,怎会弄错?要是不信的话,我再去复诊一次也可。”钱大夫道。

既然大夫都说得这么肯定了,杜青鹤由不得不信,素素在一边看着,见杜青鹤脸色难看着不再说话,她开口让锦浣把钱大夫送了出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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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章 你才是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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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大夫,在座各人可都心情各异了,唯独一处是相同的,就是谁都没有说话,饭桌上立kè

陷入了一片死寂。

杨氏本以为自己快要转霉运了,单连芳不但就要接手家事,而且还有了害喜的症状,这么一来,她在家里岂不是更加尊贵起来,凭着腹中的胎儿,她更加可以为所欲为而能得到老爷的宽宥了,没想到事情竟然起了意想不到的大逆转,心说刚才还是老爷的惊喜,如今却是老天爷给了自己好大一个惊喜。

杜云和跟母亲的心情自然是一样的,巴不得单连芳遭老爷的厌恶,如今她居然做出这种不守妇道的事情来,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杜云柯的心情却要复杂的多,他没想到单连芳有孕的事居然会是真的,这让他十分震惊,但也只是震惊而已,却并没有气恼,他本就没把单连芳当作自己的女人看待,又怎么会像正常夫妻那样在丈夫得知妻子做了不守妇道的事情之后而怒不可遏之类的。

但他虽然对单连芳没有男女之情,但多少还是有亲情在内的,如果不是两家长辈非要把他们两人撮合在一起,他会一直把单连芳当作妹妹看待,所以他明知自己心里实在容不下她,抛开她害锦衣的事情不提,他内心有时候还是会觉得对不起单连芳,有所亏欠她的,所以当他看见父亲为单连芳的无故有孕而脸色大变的时候,相反。他开始担心起单连芳来倒是真的。

就在这全无声息的时候,骤然一记大响,杜青鹤青筋暴起,一掌拍在了桌面上,人也跟着站了起来。

见杜青鹤气得发抖,杨氏赶紧起身扶住了他道:“老爷,您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

杜青鹤现在的怒火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他万万也没想到自己家里竟然会出这种不光彩的事情,越想越气。只觉后脑勺一痛。一跤跌坐在了椅子上。

“爹……”

“老爷……”

杜云柯兄弟俩和杨氏见状,赶紧站了起来,杨氏距离杜青鹤最近,赶紧扶了他道:“我先扶老爷回去。”喊了锦屏。扶着杜青鹤回去歇着了。

杜青鹤跟杨氏一离开。屋里又立时静了下来。

不过有杜云和在。也只静了片刻,杜云和很快就说话了:“又嚣张又蛮不讲理不说,居然还作出这种不要脸的事情来。口口声声说怎么钟情于大哥,居然在外头跟野男人鬼混,天下居然会有这种恬不知耻的女人!”

杜云柯只蹙了眉沉思,良久才道:“或许……连芳她,只是一时糊涂。”

他难以想象在父亲的盛怒之下会如何处置单连芳,不禁替她担上了隐忧。

“大哥,我看不是她糊涂,而是你糊涂了,她做出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来,你竟然还为她说话?”杜云和道。

“既然单连芳如此行为不检,放荡成性,爷打算接下来怎么做?”素素一直在看着杜云柯兄弟俩说话,这时候她看着杜云柯开口了。

杜云柯没想到素素会这么快就问她接下来怎么做,一时竟无言以对。

“那还用说?这种女人,自然是得休了!”杜云和毫不犹豫地道,仿佛素素问的是他。

“休了连芳?”听杜云和说得休了单连芳,杜云柯蹙起了眉头,心有不忍。

“难道她做出这种丑事来,爷还要留着她?云和说得对,而且依我看,应该尽快休了她才是!”素素冷着脸不客气地道。

素素的一句应该尽快休了单连芳的话出来,让杜云和不禁有些意wài

,素素和单连芳极其要好的事情可是众所周知的,而且先前劝单连芳回去歇着的时候,她跟单连芳之间还显得那么地亲密无间,没想到形势一转,她立kè

就翻脸站在了单连芳的对立面,翻起脸来简直比翻书还快。对于这一点,杜云和表示真没想到。

见杜云和向自己投来诧异的眼神,素素哪会不知dào

他的心思,但她却故yì

曲解他的意思,冷冷地道:“怎么?我说错了吗?小叔不也是这么认为的吗?”

虽然素素的翻脸无情让杜云和表示惊讶,但在对待单连芳这一事上毕竟是和杜云和态度一致的,所以杜云和哪会反驳,说道:“嫂嫂说的没错,

我也是这个意思。”

“什么意思?”杨氏的声音响了起来。

“娘,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杜云和见母亲回转,说道。

“锦芝过来的时候刚好碰上,她扶老爷回去了。”杨氏道。

素素见杨氏回来,向她道:“姨娘,我们在说接下来该怎么解决单连芳的这件事。我跟云和都觉得应该让爷休了她,姨娘您怎么看?”

“这是自然。”杨氏道,“而且老爷刚才也已经表态,他也是这个意思。”

素素三人轻描淡写的说要休掉单连芳的话,对于杜云柯而言,只是听他们说出来,他的心情就已经挺沉重的了。

这边已经风云陡变,单连芳那边却还一无所知。

想到杜云柯一直不能接受自己的原因就是因为锦衣,而现在,不用跟他吵闹纠缠,都可以马上让他对自己心有独钟,而把锦衣忘了,想到这点,单连芳尤其得yì

,更加飘飘然起来,对于前段时间锦衣的鬼魂她也忘了要顾忌一些了,一边品着茶一边得yì

忘形地道:“锦衣,你这贱人!我告sù

你,我马上就要得到我表哥的人还有他的心了!你这贱人一定以为我表哥这辈子都不会理我了吧,我就偏偏不让你如愿!你这贱人!”

“你才是贱人!”

单连芳正在屋里辱骂锦衣,忽听一个声音猛地传进了她的耳朵,素素的声音她认得,听到声音,她侧脸看向了门口。果然看见素素正站在门口。

单连芳不禁奇怪,搁了茶盏站起身来问素素道:“素儿,你来啦!刚才是你在说话吗?”

“你说呢?”素素冷冷地道。

看到素素脸上冷淡又轻蔑的表情,单连芳感觉纳闷,她转头看了看屋里,屋里这会儿只有自己一个人,不解道:“素儿,那刚才你在骂谁呀?”(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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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一章 你才是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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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她来了。”

天色已经不早,本来也是该休息的时候了,但是素素这会儿还在悠闲地品着茶,听锦浣说单连芳来了,她也没吭声,她就知dào

单连芳会等不及来找她,所以怎么能不等她。

“素儿,”单连芳一脚踏进来,见到闲坐着的素素,埋怨道,“你怎么回来了也不支会我一声,害我在那边等到现在。”

见单连芳带着卉儿进来,锦浣拉了卉儿道:“我家奶奶要单独跟你们奶奶说些话,我们先出去。”

单连芳听说素素要单独跟她说话,还以为是秘法上的事情,不能让外人听了,于是对看向她的卉儿道:“你先出去。”

见两人出去后,单连芳迫不及待问素素:“素儿,到底情况怎么样?你不是说这法子十分速效吗?怎么还不见爷去我那边?”

素素这时候已经决定向她亮明身份了,但是在这之前,她却想知dào

单连芳到底还有没有一丝人性,对自己的死到底有没有过一丝怜悯,她没有起身,用茶盖拨弄着漂浮的茶叶,垂眼看着茶水道:“你是如愿以偿了,可你有没有想过那个死去的锦衣?虽说她只是个丫头,可好歹,那也是一条性命,当你听说她死了的消息后,我知dào

你会庆幸,但你有没有过对她一丝的怜悯,对弱者的怜悯。”

单连芳听素素说出这话,笑了:“我说素儿,你是怎么了?怎么忽然同情起那个贱丫头来了?我为什么要怜悯她?要不是她。爷一定会百般地疼爱我,我所有的不幸都是她那个贱人造成的!爷一直不能接纳我,也全都是拜她所赐!不过现在好了,我用你教我的法子,马上就可以让爷从此对我心有独钟,一心一意只对我好,才不会再去想她一个死人!我要让爷彻底把那个贱人给忘了!让那贱人死了也不能瞑目!”说到得yì

处,脸上满载上喜悦,神采飞扬。

“你才是贱人!”

素素越听越怒,猛地抬眼瞪向单连芳咬牙道。眼里充斥上满满的仇恨。

单连芳满以为素素听着她骂锦衣。即使不附和她,至少也会跟着笑笑,可让她怎么也想不到的是,她话音一落。素素竟然瞪着她开口说出“你才是贱人”的话来。

她张大了嘴看着素素。目瞪口呆。脑子都发蒙了,之后醒觉过来,心想难道屋里还有别人?连忙四下一个扫视。发xiàn

只有她和素素两个人,她更是费解,满脸疑惑地问素素道:“素儿,你刚才的话是骂谁呀?”

素素的眼里除了冰冷就是仇恨,冷冷盯着单连芳道:“这里还有第二个人吗?”

素素这话一出,单连芳脸色唰地黑了,杏眼一瞪道:“素儿,你什么意思?你是说你刚才骂的是我?”但即使她把话问到了这份上,这会儿还是难以相信素素刚才会突然无缘无故地骂她。

“不骂你这贱人我还能骂谁?”

素素怒视着单连芳道,说完一个起身,茶盏一放,站了起来,恨恨地瞪着一脸难以置信的单连芳,提步迫近她道,“你不是骂我是贱人吗?我当然要骂你才是贱人!公平合理!”

素素的骤然翻脸本来快要使单连芳发作,质问素素为何突然要开口骂她,可听到素素的话后,不禁让她发蒙,素素仇视着她的步步进逼,令她不由自主后退道:“我什么时候骂你了?”

“锦绣被逐那天一直喊我锦衣,难道,你还不知dào

我是谁吗?”素素阴沉着脸瞪着单连芳,知dào

跟她说话费劲,干脆直接亮明了身份,“我是锦衣!我就是一直被你骂着贱人的那个锦衣!”

“啊!”突然见素素满脸煞气地向自己喊着她就是锦衣,单连芳吓得发了一声喊往后直跌,一跤坐倒在了地上道,“素儿,你不要跟我开这种玩笑,你不要吓我……”

“谁跟你开玩笑!”素素怒视着单连芳道,“我留着这条命,就是为了回来报仇的!”

听素素说起锦绣被逐那天一直喊她锦衣的事情,这事单连芳自然记得,又听素素说她就是锦衣,还说是留着性命回来报仇的,单连芳几下回想,终于悟了,“你……原来你没有死?”她从惊骇中缓过神来,瞪着素素道。

素素冷声一笑,满脸轻蔑地看着她道:“还记得你以前对我说过什么吗?你说我永远也别指望嫁给爷,可你看看现在,我这不是嫁给他了吗?你竟然还让我替你想法子俘获爷的心?

我告sù

你!你的银子我根本就没有帮你做什么买卖,我不过是从你手里过一过手,再原封不动地还给你罢了,就这么简单,杜青鹤便能把你的权给卸了。

你还真以为我是在替你教xùn

锦绣吗?她本来就是我的仇人!当初下毒害我,又跟你们设计把我逐出府去,我本来就要她好好尝尝我所遭受过的罪!你也一样!”

知dào

锦衣还活着,不是鬼,单连芳可就没什么好怕的了,她爬起来怒瞪素素道:“怎么?你还能把我怎么样了?你个贱人没死算你命大,竟然还敢回来!”

“我不但回来了,我还从你的手里接掌了家事。”素素蔑视着单连芳道,“而你!你很快就要被杜家扫地出门了!”

“贱人!你竟然还敢口出狂言!”单连芳怒吼着已经扬起了手,往素素脸上打去。

素素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冷笑着道:“你不是最在乎爷,最想得到爷的心了吗?那么,我就让你做不了爷的女人!”说完,用力一推,单连芳刚刚爬起,又跌到地上去了,这一跤可跌重了。

“哎呀!我真是太鲁莽了,居然把你给推倒了,可千万别伤了你的胎气才好。”素素看见单连芳倒地,内疚地道,然而说到最后一句,笑容却勾起在了嘴角。

听素素说什么胎气,单连芳仰起脸怒视素素道:“什么胎气!你这贱人胡言乱语什么!”(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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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二章 闭门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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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连芳哪里知dào

素素教她的速效秘法即要她干呕、说吃不下东西,只喜欢吃酸食等等这些,其实都是怀了身孕害喜的女人才会出现的症状,她没有生养过,又哪里知晓。

卉儿虽说听了秘法之后感觉有些怪怪的,终究年纪小,也是懵懵懂懂,只觉素素让单连芳做的那些听着着实古怪,可就是说不出哪里不对来。

即便是素素,她也是在见了吴绮帘之后,才目睹女人害喜的症状的。

“你不知dào

你现在已经有了身孕吗?”面对单连芳的怒吼,素素看着她道,“也不知这孩子的父亲是谁?反正不是爷。所以你还有什么脸待在杜家,你还有什么资格做爷的女人?



单连芳听素素居然说她怀了别的男人的孩子,不由怒火一窜三丈高,火冒三丈的她从地上爬起来怒指着素素咆哮道:“你这贱人胡说八道什么!”

“刚刚大夫不是去瞧过你了吗?说你有喜了。”素素笑看着她道,“既然爷从来没有跟你有过夫妻之实,那么就是你耐不住寂寞,跟不知是哪个男人鬼混了。你红杏出墙,与人通奸,你就等着爷休了你吧!”

单连芳想到那个素素请来给她瞧病的大夫,她终于醒悟过来,知dào

了这一切都是素素的阴谋:“你诬蔑我!原来你这贱人让大夫来给我瞧病就是为了诬蔑我!我杀了你!”

这下她简直不能忍,怒不可遏地冲向了素素。伸手往素素的脸上抓去。

单连芳狂怒之下,素素还真没挡住,虽然一时格挡开了单连芳抓向她脸上的手,闪避的时候撞到了边上的几案,几上的茶盏一下跌落在了地上,摔了个粉碎。

外头锦浣和卉儿听得屋里声音不对,进来一看,赶紧各自拉开了自己的主子。

锦浣倒还好,卉儿却完全懵了,她不明白素素和单连芳好好的怎么就突然动起手来了。只是已经容不得她问单连芳了。素素已经发了话。怒瞪着单连芳沉着脸喊锦浣:“把她给我轰出去!”

锦浣得了吩咐,扬声喊了一记“快来人”,很快便进来了好几个丫头婆子。素素早有准bèi

,所以锦浣一声喊后。候在屋外的人迅速行动了。

这几个丫头婆子事先得了素素的交代。所以对单连芳也不顾忌。丝毫不对她客气半分,把对着素素大声咒骂的单连芳一路给轰出了院门。

“好你个贱人!敢在爷面前诬蔑我!看我不把你碎尸万段!”单连芳恨得直跳脚,对着锁芳馆的院门骂个不停。

“奶奶。您跟**奶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一直喊**奶锦衣?”卉儿到现在都还摸不着事情的头脑,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就是锦衣那贱人!这贱人就是锦衣!她还没死!”单连芳听卉儿还在叫**奶,转头对她怒吼着道。

“锦衣还没死?**奶……就是锦衣?”这信息量真心让卉儿一时难以消化,她瞪大了眼睛惊诧万分。

“贱人!居然向爷诬蔑我跟人通奸,还诬蔑我怀了别人的孩子!贱人!……”单连芳不理卉儿,又咒骂开了。

咒骂了一阵,看锁芳馆院门紧闭,单连芳感觉再继xù

骂下去也没什么用,反正也骂得差不多了,想起素素说让她等着杜云柯休她的话来。

“贱人在爷面前肆意诬蔑我,不行!我得找爷去!”既然已经被诬蔑了去,她自然得去分辨,“这贱人刻意隐瞒她是锦衣的真实身份,我一定要尽快把这贱人的事抖出来!让老爷太太知dào

,到时候我就看着这贱人怎么死!”

这么一想,她赶紧迈步往倚梅轩急步过去了。

“开门!快给我开门!我有事找爷!快开门!”单连芳亲自打门。

卉儿在一边也帮着喊话:“是大奶奶来了!大奶奶找爷有要紧事!快开门!”

可敲了一通门,始终没人应声,急得单连芳在门外大声喊叫:“爷!你给我开门啊!我有话对你说!你快让人给我开门!”

可无论他怎么喊叫,门内始终没有动静。

倚梅轩内也不是没动静,守门的婆子听外面单连芳敲门敲得实在厉害,跑去找锦菲:“大奶奶这门敲得这么急,要不要告sù

少爷?”

“**奶说了,爷见到了大奶奶非吐血不可,所以已经私下交代我不要给大奶奶开门,您别管了,去歇着吧。”

锦菲道。

见无论自己怎么喊门,院门始终紧闭,单连芳没办法了,她也知dào

杜云柯向来不许她进倚梅轩,所以只好又往杜青鹤那边过去。

“开门!我要见老爷!快开门!还不快给我开门!……”单连芳焦急地怕打着院门,可没想到这边和倚梅轩一样,竟也是毫无动静。

素素他们用饭的时候没少了丫环婆子,单连芳无故有孕的事情自然瞒不住,杜青鹤这边自然很多都知dào

了。就算倚梅轩那边还没听说,素素在过去交代锦菲不要给单连芳开门的时候也故yì

泄漏给她听了,所以素素一交代荣殊院这边说,老爷被大奶奶给气病了,她要是来喊门,不许给她开的话后,这边哪个没眼力见,自然不会再去给一个眼看很快就要被休弃的主子开门。况且也知dào

老爷确实被气得不行,锦芝也早让小丫头过来跟守门的婆子说了,说老爷不想再见大奶奶,让她谨守门户。

“奶奶,我看今天晚了,老爷和爷都歇下了,不如明天再过来吧!”卉儿见叫不开门,劝道。

单连芳不甘心,她得知素素是死去的锦衣回来,而且还恶意诬蔑她,她哪里还能沉得住气,不理会卉儿,说道:“我去找太太!今天我一定要让那贱人在老爷太太的面前现出原形!”

然而,沉香阁的门也没有为她而开。

“太太要静养,早就吩咐过不见任何人。”

单连芳赶到沉香阁后,看门的婆子隔着院门撂下了这么一句话之后,就再没动静了。

“奶奶,看来今天是不成了,我们还是等明天一早再过来也不迟。”卉儿道。

万般无奈,单连芳也只能作罢:“好!就让那贱人再自在一个晚上,我倒要看看,她明天还怎么藏住她的狐狸尾巴!”(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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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三章 碰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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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杜云柯从倚梅轩出来,便看见了单连芳。

单连芳一见杜云柯出来,就抢了上去,她早就候在倚梅轩外,只等着一见到杜云柯就上去跟他说明实情。

“表哥!我总算见到你了!”单连芳一把抓住了杜云柯。

杜云柯看见是她,要换做平日,他只会立kè

甩掉她的手,赶紧走人,但自从听说单连芳有孕之后,杜云柯反而对她有所宽和了,况且又听素素和杨氏说要休掉她,心里对她的同情多过了对她的厌恶。他看了看单连芳,不禁暗暗蹙了蹙眉,实在不知dào

该说什么好。

“表哥,昨天那贱人是不是对你说了我的坏话?她是不是跟你说我有喜了?其实那是她骗你的!是那贱人在暗中搞鬼,她是为了诬蔑我!那贱人……”

“爷赶时间出门,是谁在这里夹缠不清?!”

正当单连芳想要向杜云柯解释的时候,素素的声音响了起来。

素素已然走近,身后还跟着诸多丫头仆妇。

单连芳一见素素,眼里喷火,对着素素骂道:“你这贱人来得正好!你诬蔑我!正好在爷面前跟我当面对质!”

素素哪里理她,只招呼带来的人:“给我把这不知廉耻,败坏我们杜家门风的女人拉走!”

素素一声令下,丫头仆妇齐上,把单连芳从杜云柯身边一拉开,便强行拖拽走她和卉儿两人。

“爷你听我说!这贱人陷害我!她想要诬蔑我!这一切都是这贱人的预谋,她想要害我!爷……”单连芳见素素让人强行拉走自己。不让自己向爷开口解释和戳穿她的阴谋,急得大喊。

看着单连芳被拉远。素素对杜云柯平静地道:“爷不必理会了,家里的事情我会处理的。”

杜云柯听后。轻叹了一声后,暗暗摇了摇头,抬腿走了。

本来打算揭穿素素的阴谋,没想到却被素素搅黄,单连芳在丫头仆妇的控zhì

下,有冤无处诉,看着向自己走来的素素,她破口大骂:“贱人!你居然敢这么对我!我要告sù

老爷太太,我要让他们活活地打死你!”

“放开她。”素素见杜云柯已经走远。让人松开了单连芳。

被强行拉扯住束缚了手脚的单连芳尚且如雌虎一般,一副张嘴要咬素素的架势,一旦被松开了手脚,她哪里还对素素客气,立马就扑向了素素,边骂边欲抓扯素素,她恨得只想把素素生吞活剥了。

锦浣见单连芳来势凶猛,慌忙挡在了素素的面前,边上人趁锦浣的这一挡。已经抓住了单连芳,得知单连芳的丑事,又得了素素的吩咐,底下人自然也不再对单连芳有所顾忌。把她远远地拉开后,狠狠掼在了地上,吓得卉儿赶紧去扶。

“去啊。去找老爷太太啊,你要去向他们告状。随便你。”素素看着单连芳轻描淡写地撂下一句后,带了人扬长而去。

既然眼下底下人都只听素素的。斗不过素素,单连芳也只能暂时吞下了这口气,对着素素的背影大骂着站起来后,去找杜青鹤了。

“锦芝姑娘交代了,说老爷不想再看到大奶奶,大奶奶,您还是回去吧。”

单连芳来到荣殊院外,得到的却是守门婆子拒绝她进内的话。

听说杜青鹤不愿见自己,单连芳哪里理会,她根本没去细想为什么杜青鹤不愿见她,而是立马不顾婆子的阻拦,闯了进去。

锦芝得知单连芳硬闯进来,连忙招呼人挡住了她,锦芝亲自出来发话:“大奶奶,实在对不住,老爷说了,他不想再看到你。”

听说单连芳有孕之后,锦芝虽然不确定,但她还是怀疑到了素素的身上,心想八成是素素做的手脚。看到老爷被气得不行,说着要让杜云柯休掉单连芳之类的话,锦芝心里大呼过瘾。杜夫人被软禁了,而单连芳是太太一边的,锦芝当然希望顺道把单连芳除了,所以即便不用素素交代,她也会十分卖力地来阻挠单连芳的。

看到锦芝阻拦自己,单连芳气得够呛,她一巴掌甩在了锦芝的脸上骂道:“你这贱婢!你别忘了你以前可是我屋里的,你竟敢拦我!”

锦芝被打了一耳光,心头恼怒,不顾脸上的疼痛拦住了试图推开她的单连芳道:“大奶奶要是贤良淑德、冰清玉洁的,锦芝自然尊重您,但是如今您却行为不检,败坏门风,我都没脸说我以前是从您屋里出来的!老爷现在都已经被您给气病了,难道您还想把老爷给气死吗?”

说完,她命令丫鬟婆子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把大奶奶给请出去!老爷要是怪罪下来!我可不帮你们说话!”

锦芝这么一喝,丫头仆妇们赶紧争先恐后地强行拽了单连芳就走。

单连芳见自己居然被一帮下人欺负,又冤又怒:“你这贱婢!你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居然敢这么对我!”一边大喊杜青鹤,“老爷!芳儿要见您!芳儿有话要对您说!老爷!您知不知dào

,锁芳馆那贱人其实是锦衣那贱婢!她是锦衣那贱人!你们这些狗奴才!放开我!让我见老爷!……”

可她和卉儿寡不敌众,结果自然被推出了院门。被推出院门后,几个身强力壮的丫头仆妇往院门口一站,单连芳哪里还能再进得去。

“反了!你们这些狗奴才都反了!看我到时候不把你们一个个的腿脚都给打断了!”单连芳气得浑身发颤,指着院门内拦住了不让她进去的丫头婆子。

对着院内的下人一阵咬牙切齿地骂后,单连芳简直快要崩溃了,原本她以为在杜云柯那里被素素搅黄了以后,最多自己再多跑一处,来老爷这边,只要自己人一到,素素立马就能被打回原形,老爷和太太知dào

后定然大惊,继而大怒,把那贱人给严肃处理了!没想到居然连老爷的面也见不着。

“看我到时候不把你们一个个地给剥皮抽筋,让你们和那贱人一起上路!走!去太太那边!”

“可是太太说不见任何人的。”卉儿见单连芳要过去太太那边,蹙眉道。

单连芳本来心情就恶劣着,见卉儿居然还给自己添堵,二话不说便一巴掌打在了她的脸上,吼道:“还没去过!怎么知dào

就不见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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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四章 日暮穷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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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过去之后,的确如卉儿说的,太太依然不见人,婆子连门都不开。

在外面叫喊了一通,单连芳算是彻底没辙了,该走的门路都走了,可是没有一条是走得通的。气急败坏的她没法可想,又跑去素素那边又是打门又是叫骂,可是锁放馆的院门只是紧紧闭着,素素对她毫不理会。

在外面骂了半天,单连芳连素素的影子都没见着,干脆回凝辉院,喊来了自己院里的一些丫头婆子,命令她们道:“今天你们不用做事了,通通给我去锁芳馆骂那个贱人去!”

她自己骂累了,又不解气,索性喊来自己院里的人代她去骂。

谁知一听单连芳说要她们去骂素素,丫头婆子们齐齐畏缩了,低着头谁也没有动弹。

“没听到我说话吗?还不快去!”单连芳见一个个地纹丝不动,怒道。

几个胆大些的微微抬头瞅一眼单连芳,赶忙又垂首敛眉了,更别说那些自始至终不敢看一眼单连芳的,自然更加不敢吱声了。

“怎么?!耳朵聋了吗?!”

见底下人谁也不遵她的命令,气得单连芳胸口都快要炸了,甩手就往其中两个丫头脸上各甩了一巴掌,“我知dào

了,你们不敢去骂那贱人是不是?!说话啊!一个个都死了吗?!好!既然都不敢去骂那贱人!那就通通给我跪在这里!不许吃饭!也不准睡觉!”说完又向一个离她最近的丫头脸上甩出了一记耳光。

虽说被单连芳狠狠地罚了,但是对于这些丫头婆子来说。简直如逢大赦,她们想的是,看眼下的情况,很明显大奶奶就快被扫地出门了,只是她自己没觉得而已,到时候大奶奶一被休,**奶可就是当仁不让的当家女眷了。一个是日暮穷途,快要失势了,一个正蒸蒸日上,如日中天。只有傻瓜才不知取舍。自寻死路呢,再说,到时候大奶奶您人一走,谁来保我们?说得难听点。您现在都自身难保了。就算您在这儿。又能如何?**奶到时候想起我们过她的冒犯,一定不会轻饶过我们的。

回到屋里,单连芳气得直摔打东西。把屋里能摔烂的全都摔了个粉碎。

相对于底下的那些人,单连芳想到的是,自己是被诬蔑的,只要把事情明明白白说出来,洗刷了冤屈就没事了,虽然眼下受了点阻滞,但自己是清白的,有什么理由证明不了?

只是想到被素素凭空诬陷,而底下那些丫头婆子又见风使舵,让她不得不恼,心想等自己向老爷太太和表哥证明了清白,把锦衣那贱人给处置了,就好好地整整这帮势力的狗奴才。

见单连芳气得把屋里的东西都快摔完了,卉儿安慰道:“奶奶,您且息怒,等爷回来,就能把事情说个一清二楚了。”

单连芳这脾气也发得累了,喘着粗气道:“没错!只要爷回来,我就揭穿那贱人的阴谋,锦衣!你这贱人!你就等着吧!我一定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对了!菱儿呢?!”一想到要等杜云柯回来,她想到要让人去打探杜云柯回来的消息,想到了菱儿。

“奴婢去把她找来。”卉儿听单连芳问起菱儿,忙匆匆出门去寻了。

“奶奶……”

“你这贱蹄子死到哪里去了!”卉儿进屋后,刚叫得一声奶奶,就被单连芳一耳光打了个趔趄,“是不是我倒霉了,你也见风使舵,不打算听我的吩咐了?”

“奶奶,奴婢怎么敢……“菱儿赶紧摇头辩解。

“给我听好了!”单连芳去不去理会菱儿说的什么,命她道,“今天在爷回来之前,就给我去候着!只要看到爷一回来,马上来告sù

我!”

菱儿忠于职守,确切点说是害pà

再挨打,所以杜云柯一回来,她就不负所托,飞速赶回凝辉院回禀单连芳了,所以杜云柯刚回到倚梅轩,还没来得及落座休息一回,单连芳后脚已经跟到了。

一见到杜云柯,单连芳便抓住了他再也不放手了:“表哥,我总算等到你回来了!你知不知dào

,我被那贱人欺负得多惨!表哥,我跟你说,这一切都是那贱人的阴谋,我根本没有与人私通!更没有身孕!是那贱人血口喷人!她的目的就是想要陷害我!表哥,你会相信我的对吧?”

如果一个女人被人揭发暗中与人私通并怀了身孕,为了保全名声,矢口否认也在情理之中,这就是现在杜云柯的想法,他看着单连芳,眼里是隐隐的担忧,说道:“连芳,既然你已经……已经怀了那人的骨肉,事已至此……”

“我没有!我没有和人私通!也没有怀孕!”单连芳听杜云柯还不相信自己说的,急得再次申辩。

“其实说到底,我也有对不住你的地方,”但是杜云柯和她现在的情况却在各说各的,“我根本没有拿你当妻子看待,所以你才会这么做。不过你别急,我会向老爷求情,就算要写休书,我也恳请他们缓一缓,你怀了身孕,就这么出去,要是衣食无着落的话,我怕……”

“表哥!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大哥!还跟她啰嗦什么!”

两人正在说话,杜云和进来了,一看到单连芳她就来气,他进门的时候就听到了杜云柯说要恳请老爷缓一缓以及担心单连芳的话。

“我跟表哥在说话!碍你什么事了?!我们有话要说!你给我出去!”单连芳看见杜云和就来气,何况还听他阻止她跟杜云柯说话。

“嚯!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情竟然还这么嚣张,你脸皮怎么这么厚?”杜云和简直佩服她的厚颜无耻。

“爷,**奶和姨娘请你过去一趟。”

单连芳正要开口骂杜云和,锦菲进来道。

“大哥,我们走!”杜云和只想让兄长能甩掉单连芳的纠缠,一听素素和自己母亲让兄长过去,便催促道。

尽管杜云柯也能猜到这种时候素素和杨氏来请自己过去,多半就是为了商量处置单连芳这事,但既然是素素和杨氏专程遣人来请,杜云柯也只得过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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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五章 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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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哥你别走!你还没听我把话说完呢!我真的没有跟人私通!没有身孕!你相信我!表哥……”单连芳见杜云柯要走,急得忙想扯住他的手臂不让他离开。

却被杜云和反把她给扯住了,见单连芳做了丑事居然还纠缠兄长,杜云和扯住了她不让她再继xù

死缠烂打:“喂!你要再纠缠不清,可别怪我不客气了!”眼见兄长已经跨出了门,他不再顾忌,手一送,让单连芳躺地上了。

……

“笔墨纸砚已经备好,爷还犹豫什么?”

杜云柯兄弟俩过来后,杨氏转达了杜青鹤要求云柯休掉单连芳的决定,见杜云柯犹豫,素素催道。

“表哥你不能休我!”

杜云柯正犹豫,单连芳赶了过来,她被杜云和推了一跤,被卉儿扶起后,赶紧追了过来。

“表哥!你不能休我!我没有做错事!你不能休我!”单连芳一把抓住了杜云柯,又恨恨地转头伸手指着素素道,“都是这个贱人在搞鬼!是她想让我跟表哥分开!表哥知dào

这贱人是谁吗?她是锦衣!她是锦衣那贱人!”

单连芳怒指着素素向杜云柯道,“这贱人是回来报复我的!所以才诬蔑我有了身孕,这一切都是她的阴谋!她的目的就是要拆散我跟表哥啊!”

单连芳本来只想把素素就是锦衣的真相只揭露给老爷太太知dào

,而不想当着云柯的面揭发,怕他知dào

真相后反而向着素素,更怕从此以后素素便顺理成章地夺走了云柯的心,但是眼看自己行将被休,却没有一个人相信她说的话,更没有人出来替她说话周旋,甚至老爷都已经催着要赶自己下堂了,她哪里还顾得了许多,为了自己不被如此冤枉地休弃,也为了破坏素素的计划,不让她的阴谋得逞,她索性豁出去了,直接揭发素素的真实身份,以表明她的险恶用心。

这篇文我是用心在写,虽然狗血不断,漏洞也多,但是我认真写了,只是这期间身体出了点状况,因为身体的原因,不能再继xù

更新,千万见谅,从今天起,要停更了,至于什么时候更新,还要要看情况来定,或许心寒就此退出。感觉最对不起的就是读者了,哪怕你们只剩下一人,我依然珍惜,哪怕你们看的是盗版,我对你们的爱依然不减分毫。

感谢追看和支持我第一本书的读者。

感谢一直以来支持《浊世莲》的读者,感谢为这篇文第一个打赏的读者——戒烟,你是第一个表示特别喜欢看这书的人,让我感动。当时我因为刚刚知dào

有一种票叫作粉红票,很好奇,想着弄两张玩玩,看看所谓的粉红票到底长什么样子,所以给自己刷了两张,却把你的打赏给盖了下去,我不是有意的,你不要往心里去。虽然我这书里面写到了女人之间的一些心机,但我本人的心思却并不复杂,我厌恶耍心机的人,自己也讨厌这么做,我会感觉累,我喜欢心思简单的生活。反而冲动倒是经常的,脾气一上来,做起事来就不计后果了。

感谢给《浊世莲》投推荐票的读者,还有曾经留言的读者,有你们的支持,我很感动。

对于读者,最想说也最不敢说的就是对不起这三个字了,真的抱歉,洛阳辜负了你们的等待。

她这话一出,厅上肃静了,原本想说话的杨氏也把话咽到了肚子里。

“为什么不说话?表哥!你说话啊!现在你应该知dào

这贱人的险恶用心了吧!所以不会休我了对不对?”单连芳原本期待着只等自己把素素的真实身份一公布,就能立kè

看到杜云柯恍然的表情,继而取消休她的事,可她话一出口,看到的却是谁也没有说话,杜云柯更是垂下了眼帘,沉默不语。

云柯不说话,云和轻嗤一声,开口了:“你就别再演戏了,拜托你说谎,也不要扯上一个死去的人好不好?锦衣已经死了,你就别再拿她做挡箭牌了好不好?”

见自己的话原来根本没有人相信,单连芳急了:“表哥!你相信我!我没有说谎!我说的都是真的!是这贱人亲口告sù

我的!她没有死!是真的!锦衣这贱人还没有死!就是她啊!”她又气又急,指着素素对杜云柯道,极力想让杜云柯相信她说的话。

可是与杜云和跟杨氏一样,杜云柯显然没把她的话当回事。

见云柯始终不信自己说的话,单连芳舍了他,疾步来到素素面前,一把抓过了素素的手臂瞪着她道:“你说!我要你当着爷的面说你清楚!你就是锦衣!快说!”

素素却只是看了她一眼后,苦笑一声,对她表示嗤之以鼻。

见素素故yì

不配合,单连芳怒了,死死地抓着素素的手臂吼道:“你这贱人倒是快说啊!你不是对我说你就是锦衣吗?!你不是说你活着回来就是为了要报复我吗?就是为了要让我跟爷分开吗?!你倒是快说啊!”

“丑事既然已经做了,何必还要想方设法地掩盖?”素素狠狠摔掉她的手道,“纸包不住火!你以为扯上我,编造一个锦衣没死回来报仇的谎言,就能蒙混过去了?”

素素说完,快步走到桌案边,一提笔,抬眼直视向杜云柯:“爷还不赶紧把休书写了!这种不知廉耻、败坏我们杜家门风的女人还不立即休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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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六章(大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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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单连芳被休,素素离开了杜家,和吴铮在一起了。

全书完!(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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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第四百三十七章 控诉!

我不明白,我只是在网站上发布电子文而已,凭什么网站却要抢走包括电子版权在内的所有版权?

我的这本是a级签约,a签的合约标题上写着文学作品转让协议,当时的我初入网文不久,了解到的信息只局限于网文界有齐点这么一个正规的大站而已,那时候完全是两眼一抹黑,基本什么都不懂,哪里知道一个写文的行业也会这么黑暗,所以接到签约合同,看到转让两个字时,还以为转让的只是电子版权而已,加上事先对齐点这样的大站的信任,又看到那么多作者都a签了,心想要有问题的话,怎么可能还有那么多人签约,所以没多少犹疑就签下了。{我们不写,我们只是网络文字搬运工。-

直到几个月前版权之战****,我才急忙去看合约,细看那十多页的合约才知道,网站是把我这书的所有版权都一举划到它的名下了,而且还是全部永久**转让。

作者不是法律专业人士,而且对齐点这么一个大站先入为主地抱了一种信任的态度,看到那么多a签的作者,没有听到他们一丝的不满,怎么可能会怀疑到网站会在给作者的合约里设下圈套,可网站竟然利用作者对他们的信任,在合约里设下重重陷阱让作者跳,请问根据合同法,网站在签约之前有对作者起到提醒和告知的义务了吗?

我的书虽然没人气,没人看,但也是我辛辛苦苦一个字一个字敲出来的,即便这书的版权再没用再垃圾,那也是我的东西!我即便收藏起来年年压箱底,那也是我的事情!凭什么一纸合约就空手套白狼把所有的版权都套走?天下还能有比这更霸王的合约?

这样的合约简直丧心病狂!大大掠夺和侵犯了其中一方的合法权益!所以无论作者是因为误签还是别的任何原因,都是不应当成立的!法律就应当取缔诸如此类的霸道不平等合约!

这本书不再更新,反正网站方一直在说扑街的版权都是垃圾,既然如此,我这种垃圾书就不赖在你这尊大庙里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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