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德崛起 - xp1024.com
《正德崛起》


第一章 我是朱厚照

朱寿感觉自己脑海中空空如也,仿佛置身于一个只剩下自己的白色空间一般,寂静、孤独。

朱寿不停的在心中告诫自己,这是梦,同时努力尝试着苏醒过来,可是以前轻若鸿毛般的眼皮此刻却仿佛粘在一起一般,根本动不了分毫。

渐渐的,耳边开始有争吵的声音传了进来。

“谷大用,咱家告诉你,这回太子爷没事则了,真若有个三长两短,瞧我不去皇上那告你。”

“刘瑾,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别以为我听不出你话里的意思。”

……

朱寿感觉自己头疼的厉害,耳边又传来吵闹声,刘瑾谷大用这两个名字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

就在朱寿还在寻思这两个名字在哪听过的时候,一个女子清脆的声音传了进来。

“都别吵了,刚才太子爷玩骑马游戏的时候,你们不拦着,现在摔晕了,你们开始互相推脱了,我告诉你们,没事则了,有事的话,谁也跑不了!”

女子似乎有些威望,她一开口,刚才吵闹的两个人都停下来了,安静了一会后,女子的声音又传来。

“算了,我去看看御医为什么还没过来,你们好生照看着太子爷。”

接着一阵小跑的声音渐渐消失,朱寿知道,这是那个女子去找御医去了。

‘宫女?刘瑾?谷大用?太子爷?’

这是梦吗?

那剩下的太子爷岂不就是我?

……

不知道又过去了多久,朱寿缓缓的睁开了眼睛,有些迷茫的看着眼前的亭台水榭、绿草盈盈。

就在朱寿还有些发懵的时候,一个头戴中官帽,身着曳撒服,瘦的尖嘴猴腮的家伙,突然出现在了朱寿面前,一脸惊喜的看向他,眼中竟然还有泪水流了出来,表情中带着谄媚和感动。

“太子爷醒了……”

朱寿听到这句话后回过神来,视线停留在面前这张欠揍的脸上,瘦子看到朱寿盯着自己,媚笑的更谦卑了。

朱寿脑海中渐渐回想起自己在昏迷中所听到的话语,在加上刚才面前这个人称呼自己为太子爷,朱寿心中咯噔一下,他们说的太子爷真是我吗?

难道自己这是穿越了吗?

朱寿慢慢的抬起手,面前的瘦子很自然的将朱寿的手握在手心,轻轻的揉搓着,神情中除了谄媚还有安慰。

“太子爷,奴婢在呢。”

“还说呢,您就那么一会不叫奴婢狗东西,奴婢都感觉浑身痒痒的,不自在啊。”

朱寿听到他的话后,嘴唇气的直哆嗦,也许是刚醒来的缘故,朱寿身上没有一丝力气,几次抽手都没将手抽出来。

朱寿其实只是想抬起手,看下自己右手食指上的那道疤痕还在不在,那是他小时候割草的时候割伤的,因为伤的太深就作下了伤疤。

终于,渐渐恢复了力气的朱寿,还是将手从瘦子的手中抽了出来。

“啪!”

瘦子傻眼了,旁边刚要凑过来行礼的胖子也傻眼了,瘦子只感觉脸蛋一疼,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时候,朱寿又一巴掌反抽了回来。

“啪!”

如果说瘦子刚才是假哭的话,这回两巴掌下来,他是真的疼哭了,胖子一看情况有些不对,赶紧止住了脚步,悄悄的往后退了几步,一脸谨慎的看着朱寿。

“太子爷,奴婢错了,您不解气就再来几下吧。”

瘦子虽然嘴上这么说,却跪着身子将头伏在了地上,离朱寿的手远远的,现在就是朱寿想打也够不到他了。

朱寿没管跪在自己面前的瘦子,扇完瘦子后,朱寿终于看到了自己的食指,原本该有那道疤痕的地方,此刻一点痕迹都没有,还有刚才自己抽面前这人脸蛋的时候,手心传来的痛感,欣喜的他喃喃自语道。

“手心疼,就证明没做梦!”

跪伏在地上的瘦子,听到朱寿的这句话后,哭的更加伤心了。

“刘瑾?”

朱寿试探着叫出刚才自己在昏迷中听到的名字。

“奴婢在。”

面前的瘦子仍然跪伏在地上,不敢抬头怕挨扇的他,哆哆嗦嗦的回应道。

“谷大用?”

“奴婢在。”

朱寿接着就听见“噗通”一声巨响,一个二百来斤的胖子就突然跪在了刘瑾的旁边。

朱寿环眼四顾,再也没有看见他人,那自己岂不就是他们刚才口中所言的太子爷?

刘瑾加上谷大用,那自己就是朱厚照?

朱寿可以确定,自己是真的穿越了,没有一丝的惊恐和害怕,这个时候的朱寿,心里竟然还有一点点的激动,因为在图书馆工作的原因,朱寿没事的时候就会去翻阅一些历史典籍和闲书,原本是闲来无事的消遣,没想到自己居然真回到了古代,这是要大展宏图的节奏吗?

听他们刚才所言,依旧还称呼自己为太子爷,可见弘治皇上还未驾崩,那自己这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啊,朱寿竟然越发激动起来。

想起历史上对于朱厚照的评语,荒淫暴戾,怪诞无耻,朱寿一点也没感觉到这是贬义,相反,他仿佛看到了美好的生活正在向自己挥舞着小手。

一边摇晃还一边高呼:快来嘛。

“本宫的马呢?”

朱寿突然豪气冲天的问道。

不就是骑马吗?还能摔倒?

看我朱寿的。

不对。

是看我朱厚照的。

从现在开始,我朱寿就是朱厚照,我就是大明太子。

刘瑾听到太子的话语,利索的爬起身来,跑到凉亭下面,朱厚照朝着刘瑾奔去的那个方向看去,未看见马匹的踪影,就在疑惑的时候。

刘瑾拿着一段带梢的竹子跑了回来,双手捧着,一脸殷勤的看向太子殿下。

朱厚照一愣,指着这段竹子问道。

“竹马?”

“嗯。”

“刚才本宫所骑的就是这个?”

“嗯。”

“还摔晕过去了?”

“嗯。”

回答到最后刘瑾的话语已经带上了哭音,心中哀叹,自己该不会又要挨抽了吧,刚才抽的还火辣辣没好呢。

……

两刻钟后。

刘瑾和谷大用还在朱厚照的面前跪着,朱厚照坐在凉亭的石凳上,一脸绝望的看着远方。

现在是弘治十八年四月十五,在朱厚照的印象中,弘治皇上好像还有一个来月就会因为吃错药而撒手人寰,可是现在他穿越来了,不知道历史会不会改变,曾经历史上发生的一切会不会再继续上演。

回到正题,朱厚照原本以为史书上所言的他,荒淫暴戾、怪诞无耻,最多也就是某些事情不知道节制,再加上脾气、爱好有些怪异罢了,下意识的就忽略了怪诞无耻这个词。

皇宫内骑马,凭你是太子的身份,谁敢拦你,你就放心大胆的骑呗,结果你去骑个竹马,还摔晕了。

上面这些事刚才朱厚照已经知道的,可是接下来的内容,朱厚照真是有些后悔穿越回来。

原来他刚才不仅仅是一个人骑着竹马满园子跑,在他的身后,不仅仅有刘瑾谷大用两个太监,还有整整的一个百户所。

一个百户所啊!

并且人手一个竹马的跟在了他的后面。

朱厚照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都感觉臊的慌。

据说就为了玩这么一下,一大片竹园都被他们毁了。

你说你这玩心得有多大啊。

朱厚照虽然感觉有些羞耻,不过还是嘴贱的接着套话盘问了下去,自己玩不是挺好吗?为什么还要带着一个百户所跑啊。

事情的起因是在十多日前,倭国使者前来进贡,期间倭国使者上书希望大明能放开勘合贸易,发放更多的勘合,而不是纠结于《宣德条约》中的十年为期。

勘合贸易朱厚照是知道的,明初实行海禁后,藩属国来朝贡,不能你想来就能来的,大明朝廷自有一系列的规矩约束你,只有在约定的时间、地点来朝贡才是合法的。

再说倭国所谓的《永乐条约》、《宣德条约》,那是条约吗?这玩意叫条约那是为了照顾你藩属国的脸面,就差没直接给你出个《永乐年间大明接收倭国朝贡细则》、《宣德年间大明接收倭国朝贡细则》了,这么照顾你了,你还想咋地?

大明朝廷听到倭国的请求后,自然不能同意,就以祖宗之法不可变为由搪塞,可是倭国这边又抬出当年永乐年间的上贡条约,从永乐到宣德,贡期没变都是十年,可是贡船和人数及其他约定都有所放松。

于是倭国借机希望重新定立弘治条约,约定勘合贸易贡期,倭国还恐吓说因为勘合的限制,已经有人准备私自下海偷偷贸易,如果不放开勘合贸易,势必会有更多的人投身到走私中,为了不伤害了两国的利益,期望开放堪合。

此等恐吓言论引起了朝臣的不满,纷纷上书反对。

倭国使者看改条约没戏,就改变的套路,说久闻大明将士厉害,想要和大明比武切磋,以期赢得比武获取赏赐。

可大明朝廷肯定不会自降身份去和他一个藩属小国比武,倭国一看没人和自己比,就开始在市井大放厥词,什么大明将士懦弱,倭刀锋利无比,倭国勇士天下无敌之类的。

然后朱厚照这个大傻叉听到消息后,就跑到会同馆去,不仅同意了比武,还拿勘合做了赌注。

于是就有了回来练兵的一幕。

不过更让朱厚照难堪的是,竹马还并不是今天才开始的,据刘瑾说,他们已经这样跑了几天了。

朱厚照听到后,心里更慌了。

第二章 朱厚照出手

距离朱厚照和倭国使团定下来的比武期限,还剩下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朱厚照可以肯定,历史上假若真的发生过此事的话,也会因为孝宗的丧期而取消,可现在的问题是朱厚照穿越过来了,历史上弘治朝发生的妄进药饵案还会再出现吗?

朱厚照到时候是否会眼见悲剧的再次发生吗?面对这个陌生的弘治皇上,朱厚照还真的仔细琢磨了一下这个问题,说白了就是继续做太子,还是荣登大宝去当皇帝的选择题。

很快朱厚照就有了决断,与其整天权谋争斗、操心民生,哪有当朱厚照这样的一个皇太子舒服,况且自己还是独子,不存在争抢皇位的事情,皇位早晚都是自己的,联想到历史上正德刚登基时的窘迫,朱厚照还是决定休养生息、慢慢筹备,继续自己的太子大业。

既然决定继续舒服的去当自己的皇太子,那也就意味着弘治皇帝不会因为妄进药饵案而大行,那么比武肯定无法取消,还会继续下去。

所以当务之急还是需要先将比武的事情解决掉。

不就是个小小的倭国吗,真以为本宫怕你不成。

朱厚照的处事原则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打残,尔若还犯,斩草除根。

既然已经穿越来了,又怎能傻傻的使用刀枪剑戟去和倭国使团一较高低,既然打,朱厚照就准备把他打残、打废,让他哭、让他痛,让他长记性,而这靠刀枪剑戟等冷兵器,估计很难达到朱厚照想要的效果。

除非是火器!

没错,朱厚照就是想趁着这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把火绳枪造出来。

朱厚照不懂得怎么制作火绳枪,但是他记性好啊。

依稀记得宋应星在崇祯十年初刊的《天工开物》中说:“凡锤鸟铳,先以铁挺一条大如箸者为冷骨,裹红铁锤成。先为三接,接口炽红,竭力撞合。合以后以四棱钢锥如箸大者,透转其中,使极光净,则发药无阻滞。”

这种传统铳体的制造工艺一直到晚清洋务运动兴起时才被彻底抛弃,由此可见其工艺的成熟程度。

朱厚照想到就做,直接让谷大用刘瑾他俩拿来纸笔,把宋应星这段话照抄过来,怕到时候工匠看不明白,朱厚照又附上了一张火绳枪草图,当然,朱厚照最爱的军刺也没有忘掉,朱厚照为了画的明白,单单军刺又画了一张详图。

一切都准备完成,朱厚照问道。

“宫中可有制造火器的地方?”

刘瑾还离的远远的,似乎怕朱厚照再给他几巴掌,谷大用上前答道。

“禀太子爷,兵仗局就能造火器。”

“去兵仗局。”

刘瑾一看太子殿下要走,眼睛转了转,想跟着太子爷去,但是不知道还会不会挨打,干脆插嘴道。

“太子爷,那些士卒怎么办?”

朱厚照听到刘瑾的话,脸色微红,他现在真是不想去面对他们,既然准备用火绳枪,那三段击和队列也得有人传授给那些士卒,看了看谷大用,朱厚照下意识的摇了摇头,别的而不说,就这身肥肉也不行啊,一个向后转都能把自己转倒。

再看向刘瑾,朱厚照是实在受不了刘瑾这个受受的眼神,可是没有办法,无奈的冲他摆了摆手,刘瑾一脸谦卑的走到了近前。

朱厚照一边教导着刘瑾做动作,一边开口讲解着。

“立定。”

“稍息。”

“齐步走。”

“向左转。”

……

朱厚照一板一眼的教授着,刘瑾一脸谄媚的配合着太子爷的教导和指令,旁边的谷大用则看的目瞪口呆,心中暗叹。

太子爷这么快又想到新的玩法了?

顺带着谷大用看刘瑾的眼神也充满了怜悯,可是刘瑾却丝毫没有反感的模样,依旧是一脸阿谀。

动作简单,很快刘瑾就学会了。

“很好,刘伴伴你负责把这些教授给那些兵丁。”

“令行禁止,服从指挥。”

“这就是本宫的要求,刘伴伴先让他们把这些基本动作练熟就好。”

朱厚照表情严肃的对着刘瑾吩咐着,说到最后的时候,朱厚照突然双手按住了刘瑾的肩膀,凝声说道。

“刘伴伴,我看好你啊。”

刘瑾原本以为太子爷是在和自己玩耍,可是没想到,太子爷居然是想让他把这些东西教给那些士卒,一想到到时候那些士卒看向自己的眼神,刘瑾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可是当听到太子爷说看好自己的时候,感受着肩膀传来的力度,刘瑾突然感觉自己像吃了兴奋药一般,面色潮红,浑身充满了力量。

“奴婢定不辱使命,肯定会完成任务的。”

朱厚照和谷大用看着刘瑾的表现,心里恶寒,可是还不能表现出来,这边目送走了刘瑾,谷大用和朱厚照也朝着兵仗局走去。

……

兵仗局内。

一个双鬓有些花白的老太监立于院中,公公姓李,大家都称呼他为李公公,是兵仗局的掌印太监,此刻的李公公看着眼前的这堆铁管一脸愁容。

在他的面前是一堆一头带尖的铁管,管长六尺左右,细看的话铁管侧壁上有一块是没连上的,通过这条贯通头尾的豁口,可以清楚的看到铁管管芯。

一个小太监小心翼翼的走到老太监前面,屈膝跪下,面带怯色。

“禀告公公,奴婢刚才去问询过了,孙福说今夜不停,也还需要明日上午才能全部造完。”

李公公脸上的怒意越来越不加掩饰,一脚踹在了小太监身上,一边踹还一边叫嚣。

“孙福呢?首席工匠?首席个屁,他人呢?怎么不来见我?”

小太监咬紧下唇强忍着疼痛,即不敢叫出声来,也不敢躲闪,就这样承受着,听到李公公问询,赶紧回答道。

“孙师傅也下手干活了,所有工匠全在抓紧炼制。”

李公公一听,脸上露出一丝悲戚,踹小太监的动作也停了下来,连孙福都上手干活了,可见这回真是赶制不出来了,那自己当初在皇上面前夸下的海口,就成了一句笑话,难不成自己这回真是在劫难逃了吗?

李公公想去托人求情,可又一想,此事换做他人或许还有通融的余地,可那是皇上啊,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管事,谁又能站出来为自己求情?

李公公想到此处,身体一软,直接瘫坐到了地上,目光呆滞的看向远方,竟然隐隐有泪花在眼眶里打转,口中还悲呛的不停嘟囔道。

“完了,全完了,这回咱家玩完了。”

“当初皇上让咱家造这检测粮仓之物,咱家怎么就答应了三天可以完成呢?咱家当时一定是昏了头啊。”

“萧公公这回也帮不了咱家了,咱家玩完了。”

“谁来救救咱家啊。”

小太监慢慢的爬到了李公公身边,想上前安慰又不敢靠近,只能跪在一旁,李公公嘟囔的这件事他也是知道的。

西北大旱,原本临近春种,可是老天爷半分雨也未下,皇上为防旱灾,欲派出巡查御史,清查各地粮仓,看是否存在贪腐舞弊,于是孙福出策造出了此物,李公公则去承献给了皇上。

听闻皇上开口要了百十多支,说要全国同时彻查粮仓,而李公公为了讨好皇上,竟然在皇上面前夸下海口,说三日内就可以将这百十多支制作完成,可现如今,说好的三日马上就要过去了,明日即将交差了,可工匠们加班加点的干活,也才仅仅造出了六十多根罢了。

就在李公公和小太监瘫坐在地上的时候,院外,谷大用领着朱厚照也寻到了这里。

小太监看到有人推门进来,猛然发现是太子殿下,看了看身边还在呆滞状态的李公公,猛的拽了李公公一下,李公公被小太监这么一拉,也从浑浑噩噩中清醒了过来,他也看到了推门进来的太子殿下,吓得身体一哆嗦,赶紧伏在地上磕头行礼。

“不知殿下到来,奴婢未出门远迎,望殿下恕罪。”

李公公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心中更是暗自哀叹不已。

‘这回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许诺皇上的活还没有干完,又来了一个好玩闹的太子。’

‘上回太子爷做的刀剑刚拿走不久,这就又来了,期望这次就别再让做什么东西了。’

‘否则这回,自己真的要死在这个差事上了。’

第三章 都给我断掉

“起来吧。”

朱厚照淡淡的说道,从西苑一直到这里,中间不知道多少人见到自己下跪问好,朱厚照自己都有些麻木了。

李公公颓废的站起身形,低头躬身退步到谷大用身旁,侧身时对着谷大用微微弓腰以示敬意,毕竟是太子身边的近人,值得李公公如此对待,然后站在比谷大用落后一步的位置,低头垂眉的在旁边侯着,小太监则跟着李公公站在了后面。

看着站在前面的太子,李公公在心里不停的祈祷,太子爷最好就是来转转,然后调头就走,即使有事也千万不要是急事。

可是朱厚照却没有如他所愿,用脚踢了踢地上的铁管,淡淡的说道。

“找几个好点的工匠来。”

李公公突然有种不祥的感觉,太子爷来了找工匠干什么,工匠除了能造点东西还能干什么,一想到太子爷有可能是来造东西的,李公公的眼神就越来越绝望起来,对太子爷刚才的交待也枉作未闻。

到是旁边的小太监,看李公公愣在了那里,稍想了一下,自己就擅作主张,朝着房后的工坊快速跑去了。

李公公看着小太监跑远,才回过神来,偷瞄了一眼太子爷,太子爷似乎也没有发现刚才自己走神,不放心的李公公又偷看了一眼前面的谷大用,发现他不时的朝兵仗局厅堂的方向探望者。

顺着谷大用的目光望去,李公公心中疑惑,那是前厅的位置啊,可是那里除了桌椅板凳,什么也没有啊。

朱厚照就在院子里静候了起来,谷大用看太子没有去厅堂里的意思,趁着等工匠这时间就去搬了把椅子出来。

朱厚照满意的看了谷大用一眼,刚要夸奖几句,可是看着谷大用那胖胖的大脸,朱厚照突然愣住了,心中疑惑,他嘴角的芝麻是什么时候粘上去的?

不一会,小太监带着几个工匠,跪伏在朱厚照的面前。

朱厚照看着他们请安行礼完成,淡淡的说道。

“平身吧。”

“谁识字?”

工匠们还没等回复,小太监就直接轻声言道。

“孙福。”

一个老者听到小太监呼唤,上前了一小步。

朱厚照坐在椅子上,对着谷大用摆了摆手,得到示意的谷大用立刻将火绳枪的说明和示意图递了过去,孙福接过说明和图纸就看了起来。

“敢问殿下,可是要造火铳?”

孙福,兵仗局的首席工匠,无论能力和眼力,在兵仗局这里都是拔尖的,看到太子殿下点头确认,孙福更加自信起来,虽然他从未见过此物,可是一看图纸,就知道此物是类似火铳的物件,于是孙福继续对着朱厚照说道。

“兵仗局历来负责制造火器之事,卑职也算见多识广,但凡火铳铳管,用生铁铸造或铜铸的较多,如此用熟铁分段卷制,是否能承受火药之力,且此铳尾部木托如此怪异,是否方便拿握?不如卑职用铜铸一把上好的火铳承于太子?”

孙福认为,太子定是不知道在谁那,听到了火器之利,所以突发奇想的想要造一支玩玩罢了,再加上兵仗局历来制造火铳,均为铜或生铁铸造,如果真按照太子所书的这个方法制造,且不说成功与否,但是这卷制的过程,就耗时耗力,且到最后万一没有成功,还要接受太子的责罚,何苦来哉。

更主要的是在兵仗局内,想要找一把库存的火铳还不容易吗?拿一支库存的,稍微修饰下后承于太子,兵仗局内部的人不说,谁能说明白。

再说现在整个兵仗局,都在因为李公公圣前夸下的海口忙碌,到明天交不出东西来,还不知道将面临皇上何等的责罚呢。

朱厚照瞥了一眼这个工匠,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不用多言,按此法尝试制作,先做一支样枪试验一番,之后再说其他。”

孙福一看太子的表情,知道有些逾越了,也就没敢再继续劝说下去。

先造一支样枪,又没有说多久造完,先忙完李公公的事,再打造样枪也可。

“样枪?”

孙福听到只造一支,刚松了一口气,可是接着突然反应过来,方才太子殿下所说的好像是先做样枪,之后再说其他,孙福希望自己是想错了,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不知殿下准备之后造多少?”

朱厚照轻声答道。

“130支可否。”

朱厚照想留下一些备用的,所以虚报了数字,实际上这次比武只需要40人左右就行,倭国使团在弘治九年的时候,曾在济宁持刀杀人,自那以后,大明朝廷就对倭国使团进京的人数做出了限制,所以此次进京总计才50人,其中还有正使、副使等官员在,不可能上场,所以最多也就40多人上场比武。

不过众人听到这个数字后心里却咯噔一下,果然太子不是想仅仅造一支玩玩啊,可是这种火铳,之前根本没人这么做过啊,成功与否还未知,就凭一股热情,和一个不知道谁瞎做的设计,就一下要造百十多支来玩玩?果然宫中传言的太子好玩闹是真的啊。

不过既然太子问起,孙福偷瞄了一下李公公,见他没反应,静下心来稍微计算了一下,眉心微皱,少倾,说道。

“殿下,工坊上下忙完现有活计,全部做这个的话最快也需要半个月。”

朱厚照一听忙完现有活计之后还要半个月,他哪有那么多的时间啊,再说我堂堂一个太子,还需要等你其他活计忙完才行,大好的心情立刻有些不悦起来,冷冷的说道。

“停下其他所有活计,立刻、现在、马上就做本宫这个枪。”

朱厚照说完在心里盘算起来,即使现在就开始做,也还需要等待半个月的时间,这样士卒的训练时间就会被耽搁下来,正想如何解决的朱厚照,突然注意到旁边地上的那堆铁管,眼前一亮,喜上眉梢。

‘不如先做一些模型枪来训练,待火绳枪做成后直接换装就省力许多。’

李公公和孙福等兵仗局下属,一听太子居然要停下所有的活计,顿时一愣,那可是皇上交代的任务啊,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李公公,当初的海口可是你许诺下来的,现在到日子了,东西没做完不说,居然还要被太子下令停下来,你作为主事的还不站出来说句话吗?

李公公听到朱厚照这句话,感觉脑袋里轰的一下,差点昏厥过去,心理埋怨自己的点子怎么这么背啊,原本只是想在皇上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罢了,现如今怎么弄到如此地步。

不行,咱家得阻止太子殿下,好好和太子爷说下,一定要太子爷答应先完成皇上的任务再做,让太子殿下宽限两天罢了。

可是不待李公公走到太子面前跪下,朱厚照已经站起身形,走到了那堆已经完成的铁管面前,低下头看着这些铁管,用脚踢了踢,粗细倒也合适,反正是模型,那个豁口也就无所谓了,对着正要跪倒在太子面前的李公公说道。

“将此物断成三尺有余的,配上木柄、通条、和军刺,先做这些枪的模型,本宫先用着。”

李公公一听,心口一悸,伸手扶住了就近的小太监,才让他没有直接倒在地上,可是人虽然没有当众倒下,眼泪却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咱家原本还奢望活过明天呢,现在是连奢望都不敢了。

第四章 抗旱利器

李公公留着眼泪,跪到了朱厚照的面前,哀嚎道。

“殿下不可啊,此物乃是皇上下令制造的啊。”

“西北开春以来,滴雨未下,为防大旱,皇上命巡查御史,全国清查粮仓,而此物正是用于探查粮仓是否空虚,以防各地粮仓弄虚作假所用。”

“为了此物,兵仗局上下以连续通宵两日有余,且交付之日就在明日啊。”

朱厚照听着李公公的哭诉,低头看了看地上的铁管,立刻想明白了它的用法,嗤笑了一声。

“原来是为了西北旱灾准备的吗?”

朱厚照嗤笑也是有原因的,这种快要发生旱灾了,才想起检查粮仓的手段,是不是有些晚了,纵观明朝历史,火耗贪污、空印虚报,这不都是常有的事吗?

此刻听到是抗旱巡查粮仓所用,更加坚定的朱厚照断掉这些铁管的信念,同时心里对皇上也开始腹诽起来。

如此大张旗鼓的清查粮仓,风调雨顺的年头到也罢了,可是此时恰逢干旱时节,居然还胆大妄为的同意全国普查,皇上您这心得有多大啊。

且不说那些胆大妄为的贪官,会不会用一把火来毁灭掉所有的证据,就说朱厚照所熟读的历史,有多少造反是因为粮仓空虚的消息,被有心之人利用,继而引发的悲剧。

可是,现在朱厚照知道了干旱的消息,就不能坐视不管,朱厚照开始回忆起来,如何抗旱呢?兴修水利肯定已经晚了,人工降雨在这时也是不现实的东西,凭借现在的生产力,也就只能制造一些工具来达到抗旱的效果了。

制作解放式水车肯定是没有问题的,所谓的解放式水车就是一种由水簸箕、铁链外加齿轮制作的一种汲取井水的工具,此水车可以通过人力或者畜力带动,汲水速度是普通水摇井的十多倍甚至可以更多。

解放式水车的使用前提,就是需要先有水井,可是此时哪有那么多的水井啊,一座城池里都是有限的几眼,供人畜饮用,靠天吃饭的年代,谁会闲的去农田里打那么多的水井,所以解放式水车对旱灾的作用就没有后世那么巨大了。

朱厚照又想到了活塞式抽水机,俗称洋井,如后来的洋火(火柴)、洋车子(自行车)一般,都是从外国传进来的。

不过这回因为朱厚照的提前,肯定是国产的了,名字当然也不能带洋字了,朱厚照直接想给他改名叫压井。

铁管,挑扣,螺丝螺母,这些虽然有些困难,但是想要解决也很容易,反正是地埋的,大不了外面再封一层,做好密封就得了。

朱厚照突然皱起了眉头,井头里的活塞如何处理啊?这年头也没有橡胶啊?

可是早期蒸汽机刚出现的时候也没有橡胶,他们是怎么解决的呢?

朱厚照依稀记得有本书里记载,早期蒸汽机使用的密封圈,据说是棉花编织盘根密封,加牛脂润滑。

想到这里,朱厚照稍微改良了一下,一个原本还要几百年才出来的压井就这样在朱厚照脑海中成型了。

有了这些抗旱利器,朱厚照就感觉眼前的这些铁管更无用起来。

“派人把这些赶紧断了,给我做些火绳枪的模型出来,本宫训练先用着。”

一旁的李公公等人看太子半天不出声,原本他们心中还窃喜,以为太子殿下听到是皇上安排制造的,已经断了破坏这些铁管的心思,可是没想到太子沉默了一会后,居然还是如此强硬的要断掉这些铁管,想到没做完这些东西所受到的惩罚,李公公的身体就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额头不停的磕在地上,嚎啕大叫。

“太子殿下不能断啊!”

李公公带头跪下了,他一跪,小太监和工匠们也跟着跪了下来,李公公一边磕头,一边害怕,这就是天降横祸吗?自己若没做完铁管,顶多就是欺君,皇上面慈心善,何况自己也交上去了这么多,可能还有一丝回旋的余地,可是若听信太子的命令,真的全部断掉,一根也交不上去,那自己的小命可就真的难保了。

朱厚照看到有人阻拦自己,心情有些不悦,刚要开口训斥的时候,就感觉身边似乎有道风吹了过去,接着就看见原本憨厚老实的谷大用一脸凶相,抬起他那粗壮的大腿,对着跪在地上的李公公,一脚接着一脚就踹了过去,边踹还边叫骂着。

“狗东西,太子爷的事情你也敢阻拦,还不滚一边去。”

将李公公踹到一边后,谷大用对着依旧跪着的孙福等人喊道。

“还傻愣着干什么,太子爷让把这些断了做枪的模型,没听到吗?”

朱厚照目瞪口呆的看着谷大用在自己面前装x,心中感叹,这也转变的太快了吧,不过稍想了一下也了然,没点本事怎能混到太子身边做常侍,真若憨厚老实,估计也早被他人挤兑走了。

李公公被踹的眼泪鼻涕都流了下来,看着谷大用退了回去,孙福才敢过去将被踹到一边的李公公扶了起来,趁着旁人不注意,低声在李公公耳边安慰道。

“李公公,先应下来,卑职可用以前铸造的火铳枪管,来代替铁管制作模型枪管,先过了眼前这关再说。”

李公公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孙福,他也反应过来,对啊,不就是用一根铁管吗?以前铸造的火铳枪管不多了去了,李公公感觉自己这顿打算是白挨了。

这件事情一想通,李公公突然发现,制造样枪的事情,太子殿下也没有限制时间,自己完全可以交完铁管的差事,再去制造模型和样枪嘛,想通了这些后,李公公哭泣的更伤心了。

这顿揍挨的,真冤啊!

朱厚照看着还在哭泣的李公公,心里也知道,他可能是怕被皇上责罚,所以才阻拦自己。

换做平常,这铁管断与不断均与朱厚照无关,可是,能造出水车和压井的朱厚照,为什么还要靠这个东西去清查粮仓来稳定人心。

想到接下来还要靠这些工匠来打造火器,朱厚照的声音也尽量柔和起来。

“都起来吧。”

听着太子温柔的话语,心里已经有了对策的李公公,也就没刚才的坚持,顺势也跟着众人站起身来。

朱厚照看着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微笑着轻点了下头,对着孙福说道。

“本宫待会给你们两张图纸,照着图纸连夜各做一个出来,本宫明日要用。”

李公公和孙福等人听的心里一紧,暗道,可千万不要是太过复杂的东西,否则交付皇上差事的事情又得延后,李公公也是面色一变,差一点和差一天可不是一个概念啊。

“这两物一个叫水车,一个叫压井,水车置于井中,一转则水连绵不绝;压井则是平地出水,虽然速度稍慢,但是胜在便捷,一压即可出水。”

“有了这两物,虽然对于旱情仍是杯水车薪,但是相比而言,总比你们这个铁管有用的多。”

站在一旁的李公公和孙福等人,此刻听着太子殿下的侃侃而谈,水车的名字的在场的都听过,认为找几个木匠就好,应该耽误不了铁管的制造,可是听到压井那块,平地出水?一压就出水?这岂不是神仙功法,如此玄乎的东西怎能当真,太子爷难道玩性又上来了吗?胆大的工匠甚至低着头偷撇起嘴来。

上面的话说完,朱厚照突然话锋一转,用脚搓着地上的钢管冷声说道。

“谷大用,替本宫在一旁看着,这些铁管今天必须全部断掉。”

此话一出,原本打着一副如意算盘的孙福和李公公等人立刻傻眼了,孙福的眼里也没了淡定,额头上有汗液冒出,眼神也变的焦急起来,孙福知道,兵仗局真若因此事受到责罚,他肯定是跑不了的。

至于李公公,也许是今天的心情,实在是太大起大落了,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晕倒在了地上。

第五章 谷大用背黑锅

孙福还想拿出首席工匠的派头出来劝谏几句,可是看着面露寒光的太子殿下,不知怎滴,孙福竟然有些怂了。

孙福转过头看向其他几位工匠,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事情已经没有了转圜的余地,一个个面带悲戚,认命般的开始将铁管搬回工坊,准备按着太子的命令断掉。

至于太子殿下刚才所说的那两件东西,干了半辈子工匠的他们,别说见过,就是让他们做,都未必能做的出来,更何况一个根本没接触过这类东西的太子?众人如何能信啊。

工坊里剩余的工匠都在忙碌着,看着孙福等人又将铁管搬了回来,好奇之下一问才知道,原来是太子让把刚完成的铁管再断掉,众人一愣,反复确认后,一股悲戚的情绪开始在工坊里蔓延起来。

不管是抗太子的旨意,还是没完成皇上的差事,都要受到责罚,既然受到责罚已经是肯定的事情了,那何苦还要继续干活呢?

脾气大点的直接把手里的工具一扔,抱膀坐在一旁,低头生着闷气,用沉默来抗拒着这相反的命令,越来越多的工匠都开始停了下来,孙福看着眼前这一幕,几次开口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朱厚照看铁管都已经搬走了,也站起身形移步进了厅堂,兵仗局厅堂的布置到还简单,桌上放着还没有撤走的茶盏,还有半碟点心,朱厚照看着点心上的芝麻,突然想起了什么,若有所思的看了谷大用一眼。

谷大用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快速上前撤走了茶盏,顺便将点心也撤了下去,然后转身的功夫,就迅速的将碟中的点心倒进了自己的兜里。

以为这一切没人知晓的谷大用,结果一回头就发现太子正一脸怪异的看着自己,谷大用尴尬的嘿嘿一笑,退到了一旁。

朱厚照懒得搭理这个好吃的胖子,拿起一旁的笔墨,就开始在纸上挥毫泼墨起来,不多时,水车和压井的两张图纸就画好了,看着图纸,确认没有什么遗漏后,朱厚照对着身旁的谷大用说道。

“把孙福叫来。”

谷大用领旨出了厅堂,看四下无人,搓了搓手就从兜里掏出刚才偷揣起来的点心,快速的塞到了嘴里一块,一脸陶醉的咀嚼着。

工坊很近,谷大用到了门口,也将最后一口点心咽了下去,推开工坊的门,谷大用走了进去。

进进工坊里面的谷大用,看着工坊里面的场景,原本偷吃了点心的好心情突然没了,眉头也渐渐皱了起来。

工坊里面炉火在燃烧着,可是所有的工匠却没有一个人在作工,刚才抬进来的铁管就被扔在了一旁。

而工匠们也注意到了刚推门进来的谷大用,众人方才也只是发泄一些不满罢了,君命如天,没有谁敢真正的去抗命不遵,此刻众工匠见到谷大用后又开始各自忙碌起来。

谷大用可没因为他们的继续忙碌,而当做没有看到刚才的那一幕,站在门口的他,指着工匠们就破口大骂起来。

“谁给你们的狗胆,想抗旨不遵是吗?”

“太子爷的话都敢不听,想造反是吗?”

工匠们手中的动作不停,低头干着活,任由谷大用在一旁咆哮,看着这些工匠们,谷大用的眉头依旧紧皱,冷冷的看了旁边的孙福一眼。

“孙福,太子爷叫你过去。”

孙福愣了一下,放下手中的工具就要跟着谷大用离开,走过谷大用身边的时候,谷大用斜着眼睛对着孙福说道。

“再有阳奉阴违的,咱家不介意充当一回太子爷手中的刀,咱家说的,不知道孙师傅可否明白?”

孙福一愣,看着甩袖转身离去的谷大用,面上露出苦色,皇粮难吃啊。

很快,两人一前一后就回到了兵仗局的厅堂。

朱厚照将图纸交给了孙福,同时把一些需要特别注意的地方又嘱咐了一番,尤其是螺丝挑扣这块,朱厚照怕孙福不明白,还特意画了一个简图,告知他这样就可以互相联系起来,当然,精度和强度也是必须的。

因为这回所需要的零件太多,画在一起就显得有些杂乱,所以除了特别需要注明两个必须组装在一起的部件外,朱厚照都是单个画出了零件,后期组装的时候自己再到一旁指导就好了。

孙福看着纸张上密密麻麻的零件以及标注,也是有些头疼,虽然孙福是首席工匠,可是看着太子所画的图纸,仅仅也只是做到,能按图造出这么一堆零件罢了,至于最后会组装成什么样子,没见过这两件东西原物的孙福根本想象不出来。

孙福原本还打算回去后,早早完成太子交代的任务,然后再想办法把皇上的差事也给圆过去,可是看到图纸的孙福彻底傻眼了。

这么复杂,而且明日就要,那今晚就根本别想做别的,就这一堆零件就够忙活的了。

揣着复杂的心情,孙福拿着图纸回到了气氛凝重的工坊。

‘县官不如现管,先将这两件东西制作出来吧。’

听着工坊那边传来叮叮铛铛的敲打声,朱厚照又在兵仗局待了一会,确定没有其他问题后,叫上谷大用离开了,落后的谷大用还不时的将点心塞到了自己的嘴里,一脸满足。

朱厚照和谷大用离开不久,兵仗局掌印太监李公公也从昏迷中清醒了过来,听着后院工坊那传来的敲敲打打的声音,已经预感到发生了什么的李公公,一股悲愤涌上心头,眼泪再也忍不住的掉落下来。

一想到明日面圣,皇上让自己交差时,当自己说一根都拿不出来时,皇上的反应,李公公哭的就更加伤心了。

一直在旁伺候的小太监,看着李公公清醒过来了,立刻上前将李公公从床上扶了起来。

李公公哽咽着,颤颤巍巍的指着小太监安排道。

“去看看……去看看,是不是都断完了?”

小太监快速的跑了出去,不多时,小太监回到李公公床前,一脸悲戚的看向李公公。

“没断是不?”

李公公还希望有奇迹发生,一脸不确定的问道。

小太监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李公公的眼泪忍不住又滑落了下来,用手不停的敲打着床板。

“天要亡我啊,天要亡我啊。”

……

哭了一会的李公公,突然安静下来,接着又变得有些癫狂起来,捂着脸痛哭道。

“我不甘心啊,我不甘心啊。”

“咱家刚接近到皇上啊。”

小太监看着李公公在床上发泄着自己的情绪,也不知道如何去安慰,只能静静的躬身站立在一边。

捂脸哭泣的李公公,突然看到了自己胸前的鞋印,一下子安静了下来,那脚印是谷大用刚才踹他的时候,留下的。

小太监看着突然安静下来的李公公,想开口劝慰,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见李公公的脸上,开始阴晴不定起来,原本悲戚的表情慢慢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一会是喜悦,一会又是胆怯,一会又是凶狠的表情,小太监怕极了,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

“你过来,咱家问你。”

李公公突然指向退后的小太监,小太监听到召唤,踟蹰着走到了李公公近前。

“咱家问你,是不是没有太子爷这么一闹,咱家也玩不成任务?”

小太监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

事实确实如李公公所言,不管太子殿下来没来,李公公在皇上面前的许诺都没有完成。

“太子殿下怎么会来咱们兵仗局,是不是有人在背后怂恿?”

这句话小太监没敢回答,只是低着头站在一旁,摆弄着自己的衣角,不过李公公也没有让他回答的意思,只是自己坐在床上开始自言自语起来。

“那怂恿的人只能是太子殿下身边的人,刚才是谷大用那胖子来的,那肯定就是他怂恿的了。”

“没错,肯定是他。”

“再说铁管都断完了,咱家说咱家做完了,没凭没据,是不是也说的过去?”

“咱家其实完成了皇上交代的任务,只不过全被谷大用怂恿太子断掉了,对不?”

最后一句,李公公是恶狠狠的瞅着小太监说的,仿佛小太监此时若是不同意他的观点,他就会把小太监吃掉一般,小太监本来离李公公就近,此刻被李公公恶狠狠的盯着,嘴里想说话,却好像被堵住了一般,只能不停的用点头来确认。

看到小太监点头确认的李公公,突然阴森森的笑了,刚才沮丧的情绪一扫而光,对着小太监安排道。

“去告诉孙福他们,管好自己的嘴,就说皇上交代下来的任务,咱们早就完成了。”

“另外私下交待孙福,那个什么水车和压井,随意弄下就得了,不要好好做,明白没?”

安排完的李公公嘿嘿一笑,一脸森然的对着门口轻声说道。

“至于这个黑锅,谷公公,就辛苦您了。”

谷大用和朱厚照走在回去的路上,在兵仗局就差不多耽误了半下午,太子想去看看刘瑾那的情况,不知道刘瑾把自己那些兵搞成什么样子了。

谷大用跟随在太子后面,不时的还将点心偷偷塞到嘴里,一边跟在后面偷吃,一边偷偷的防备着被朱厚照转头时发现。

“阿嚏。”

谷大用突然连打了两个喷嚏,脚下自觉的落后了太子爷几步,心中开始疑惑起来。

‘这是谁骂我呢?’

突然谷大用面色一紧,一脸恐惧,嚼东西的动作也停滞下来。

‘不好,太子醒来的消息忘记告诉凤儿姑娘了。’

第六章 刘瑾练兵

西苑的一间院子中。

空气沉闷,一个百户所整整齐齐的站立在院子中,士卒们一个个面无表情,以往作为东宫亲卫的自豪表情通通不见。

如果说前几天听说要代表太子殿下和倭国使团比武,被太子选中的他们还感觉到自豪的话,那近几日太子的所作所为,已经彻底打垮了这群武人心中最后的那点雄心壮志。

院子中安静极了,一个威武高大的汉子站在队列的最前面,一手扶着绣春刀刀柄,一手攥着竹马,这是他们的百户长姜百户,因在家中排行老三的缘故,士卒们有时会直接称呼他为姜三百户。

站在队列前排的姜三百户,攥着竹马的手指已经有些发白,不时的还在轻轻颤抖,那是用力太大的缘故,可是即便如此,姜三百户依然没有扔掉竹马,只是用力的在手中攥着,仿佛这样可以发泄一般。

队列后排的人要散漫了许多,张雄低下头看了看手中的竹马,心中一阵恶寒,很难想到自己刚才就是骑在这上面,挥舞着绣春刀鞘喊打喊杀的。

更让张雄感觉难为情的是,不仅仅是自己经历了这些,身旁这百十多个兄弟都经历了刚才的一幕,如果不是手中的竹马还在,张雄一定以为自己刚才是在做梦。

想到太子爷在凉亭栽下去的那一幕,张雄甚至有些庆幸,如果太子爷没晕过去的话,不知道他们还要这样跟太子胡闹下去多久,至于说摔坏太子,那是不可能的,张雄心想,那才多高的台阶啊。

原本当张雄知道自己这个百户所,代表大明出战倭国使团,起初还以为有人慧眼识珠,激动的不得了,可是经过几天的‘训练’后,现在他算知道了,分明就是太子殿下找别的百户所都借口不来,才轮到他们这个东宫亲卫的。

倭国的刀是很锋利的,张雄没有见过,但是听姜百户说,倭国的刀虽然细长,但是却锋利异常,基本粘到身上就会受伤。

想到这,张雄突然有些害怕起来,难道决战那天我们也要如现在这样,骑着竹马挥舞着刀鞘上场?

好羞耻啊。

“回家把遗书立上吧,”

旁边的小四嘟囔了一嘴,将张雄的思绪也拉了回来。

“遗书?为什么立遗书啊?”

张雄有些不理解,大不了投降得了呗,怎么会死呢。

小四用余光瞄了一眼张雄,微微苦笑了一下,低声说道。

“好多兄弟都已经在悄悄的给自己安排后事了。”

“有的人甚至连休书都准备好了。”

“已经过去几天了,你回想下我们这几天都经历了什么?”

“头几天我们拿着刀鞘假装互砍,居然还要装死,这几天还好不对砍了,他奶的改骑竹马挥刀鞘了,你不觉得这很像玩过家家吗?”

“真到了比武那天,胜暂且不想,输了,怒火会牵扯到谁身上,难道会说太子无能吗?到最后还不是我等的罪过。”

“至于投降,保住了一时性命,之后那些贵人可会放过咱们,就算放过了咱们,那岂不是咱们以后也都要与耻辱二字为伴……”

就在小四还想要继续说下去的时候,旁边的王三一脸期翼的开口辩驳道。

“不可能,应该是太子找的教习还没到,所以太子带着我们熟悉两天,毕竟我们当初都是从各个卫所里抽调的精英,区区倭国,还不手到擒来。”

小四想反驳他几句,可是站在前方的姜三百户长,愤怒的狂吼道。

“闭嘴,谁再妖言惑众,动摇军心,本将定不饶他。”

院子的门被推开了。

趾高气昂的刘瑾阔步走了进来,所有的士卒都认命般的握紧竹马,一个个站的笔直,昂首挺胸,探头朝刘瑾身后望去,当发现没有太子身影的时候,不知怎地,所有人竟然齐齐松了一口气。

与刘瑾一起来的还有几个小太监,一人手中还拎着一个小麻袋,姜三百户看了一眼,看不出里面是什么东西,估计又是什么新花样吧。

刘瑾会练兵吗?

肯定不会,六岁进宫,看的更多是尔虞我诈,琢磨的更多的人心,你让刘瑾去练兵,那不是玩吗。

至于让姜百户长来,那更不行了,他已经形成了自己对于行伍的认知,而朱厚照要做的三段击,势必会打破他们以前的这种认知,所以最后朱厚照选择了刘瑾。

站在队列前面,刘瑾挺直了自己的腰板,说实话刘瑾更乐意在太子的身边服侍,而不是在这里进行所谓的练兵,不过太子爷既然交待了,那刘瑾就一定要把事情做的漂亮,冷冽的扫视了一圈面前的士卒后,缓缓开口。

“咱家是奉了太子爷的旨意来训练你们,所以咱家待会要是出手狠了,各位可莫要怪罪咱家,毕竟咱们都是食君禄,为君解忧罢了。”

不理会阵列中传出来的喧哗,刘瑾仿佛没有听到一般,继续着说道。

“太子爷也知道咱家不是行伍之人,不会练兵。”

“可是太子爷会啊,不过殿下事务繁忙,不可能天天陪着你们训练。”

“所以,被太子爷传授了几招的咱家,就成了你们的教****爷告诉咱家,首要目标就是训练到令行禁止、服从指挥。”

阵列中的士卒们听到刘瑾说到太子传授的时候,就已经傻眼了,如果以前有人告诉他们说太子有点好玩闹,他们还有些半信半疑。

现如今,他们感觉太子根本就不在乎比武的结果,他似乎更在乎训练他们或者叫做玩弄他们的过程。

姜三静静的看着面前走来走去的刘瑾,他是一个军人,刚才刘瑾说的令行禁止,服从指挥他也认同,并且他也认为他做的已经很好,他不忍心看到自己的士卒被轻视,猛地向前一步,大声喊道。

“刘公公,末将认为,令行禁止和服从指挥两项,我们已经做的很好了。”

刘瑾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姜三,笑眯眯的说道。

“是吗?”

看着姜三百户还是一脸坚信不疑的样子,刘瑾突然面色一凛,大声喊道。

“扔!”

刘瑾身后几个一起跟随过来的小太监,突然将各自手中小麻袋朝着队列中间扔了过去。

“蛇啊!”

……

一个士卒率先发现了这小麻袋中的东西,一声尖叫,害的许多人鸡皮疙瘩立刻被吓了起来。

紧接着,这声音就像回音一样,不断的从行伍中的各处响起。队列中的所有人都惊慌失措,四处躲避乱窜。

用蛇的办法是刘瑾从戏文里听来的,真当着太子的面,他可不敢这么搞。

刘瑾到是不怕这帮士卒闹事,对于这些士卒,刘瑾已经琢磨透了。

士卒能在宫中谋差事,家世肯定是清白的,而家世就是家室,只要你有家室你就有顾虑,所以刘瑾不怕他们,因为他们有让他们顾虑,让他们担心的人。

“哈哈……”

刘瑾看着已经散乱的队列,咧开嘴大笑了起来。

“哈哈……”

“没毒的……哈哈……牙已经被拔了。”

终于有些胆大的士卒站了出来,上前将蛇一根根的重新装进袋子里,扎上袋口,扔到的队列的前面。

慌乱的行伍总算是回归了安静,只不过比刚才要狼狈了好多。

姜三怒气冲冲的看着刘瑾,后面安静下来的士卒也是一脸愤怒。

“刘公公,这是什么意思。”

刘瑾停止了大笑,冷眼看着姜三,慢慢站直了身躯,走到了姜三的面前。

“什么意思?刚才谁说令行禁止、服从指挥你们已经做的很好了?”

“姜百户长你疼惜士卒,咱家了解。”

“但是刚才仅仅只是几条被拔了牙的蛇而已,你们就如此慌乱,如果这是战阵中呢?你们是不是还要冲击自己人的战阵?”

姜三听到刘瑾的话后,脸色一变。

“你……”

没等他把话说出口,刘瑾就直接打断了他。

“你什么你,这要是依着咱家的性子,还给蛇拔牙做什么,直接来最毒的蛇,乱窜的全部咬死。”

“从现在开始,一切从头训练,记住,我会不停的来试探你们,直到你们真正做到了令行禁止、服从指挥。”

“放心,今天只是开胃小菜,以后会越来越有意思的。”

“还有人要退出吗?没人的话我可要开始了。”

刘瑾如狼一般的看着面前的行伍,内心里他是真希望出来这么一个孬种给他来立威,可惜,等了半天,所有人虽然还是一脸愤怒的注视着刘瑾,可就是没有一个人站出来。

“嘿嘿,不要这样看着我,我是不怕的。”

刘瑾拿出一个小本子,一脸神圣的看了一眼,抬起头,看着面前的兵卒。

“我们开始第一个动作。”

“齐步走。”

……

第七章 十二金钗

另一边,谷大用打完两个喷嚏,突然想起来自己和刘瑾这一走,根本没人通知凤儿姑娘一声,若凤儿姑娘找到刘瑾还好说,怕就怕刘瑾也没碰到凤儿姑娘,那事情就大条了。

为什么谷大用这么怕这个凤儿姑娘呢?实在是凤儿姑娘的后台太硬了,她是皇后娘娘派来的,是带着重要任务来到的东宫,而且还掌管着东宫的账目。

但是谷大用劝说太子殿下,还不能明说凤儿姑娘的事情,虽然凤儿姑娘在东宫权利很大,但是这只是皇后娘娘任命的缘故,其实她并不讨太子殿下喜欢,或者说太子殿下很讨厌她,只是迫于皇后娘娘的命令没法不留下她罢了。

左右为难的谷大用想了一下,还是快走两步,跟上朱厚照,轻声的说道。

“太子殿下,这天也快黑了,等您到了刘瑾那,估计他们也下操了。”

朱厚照听到谷大用的话,抬头看了看天,谷大用适时的在后面接着提醒道。

“要不先回寝宫?估计晚膳也快好了。”

“也好。”

朱厚照想了想,同意下来,谷大用就开始在一旁引路。

清宁宫。

拐过道口,朱厚照和谷大用远远就看到有个人影在清宁宫院门口向这边眺望,对方似乎是发现了他俩,迅速的朝着朱厚照他们奔跑过来,朱厚照以为这就是谷大用口中的凤儿姑娘,想着被一个女孩这么热情的对待,朱厚照的小心脏竟然不争气的乱蹦了起来。

人影走到近前朱厚照才发现,居然是刘瑾这个狗奴才。

“殿下您回来了。”

居然浪费了我的春心,朱厚照也没答话,照着刘瑾的屁股就一脚踹了过去。

“这么早就回来,兵练得如何?”

刘瑾灵巧的一躲,不过一听太子问询练兵的事,躲闪的速度还是稍慢了那么一些,挨了一脚后刘瑾含糊的说道。

“别的不说,令行禁止、服从指挥做的还行。”

说到这刘瑾突然有些心虚起来,心里在考虑是不是明天对那些丘八稍微放松些,真要哪天把这些丘八逼急了,太子爷未必有事,咱家可是首当其冲啊。

进入清宁宫门,朱厚照停了下来,扫视着自己接下来很长时间要住的这组宫殿群,古香古韵,雕梁画栋,飞檐斗拱,煞是漂亮。

独门独院,有丫鬟宫女,还有暖床侍寝丫鬟,想到这些,朱厚照忍不住有些激动起来。

就在朱厚照站在门口感叹自己幸福的小生活,终于要拉开大幕的时候,一群丰臀**,体重直超谷大用的宫女突然从前厅中列成两排,迈着小碎步就奔跑了过来。

朱厚照看着这足有十多名的豪华超重超大杯宫女阵容,顿时吓得后退了两步,直到撞到谷大用的身上才停了下来,惊恐的朱厚照张大了嘴巴,他仿佛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朱厚照惊恐的指着这些宫女,使劲的吞咽着唾沫。

“恭迎太子殿下回宫。”

宫女们看到太子殿下回来,齐刷刷的开始请安。

朱厚照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放下手臂,背到身后,努力重新挺直了腰板,装作不在意的样子,一边继续扫视着这些宫女,一边侧头咬着牙对着谷大用细语道。

“她们是谁?”

谷大用因为朱厚照刚才的退后,身体都已经快挨上太子了,正要保持尊卑后退的时候,听到太子的问询,也没有多想,低声回复道。

“这不是殿下您封的十二金钗吗?”

朱厚照愣住了,傻眼了,转过身盯着谷大用,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

“十二金钗?”

谷大用肯定的点了点头,然后两个人一起转过头看着面前的豪华阵容。

辣眼睛啊!

朱厚照突然感觉自己对未来失去了希望,原本朱厚照的幸福幻想在进门的这一刹那,就被现实残忍的狠狠刺破了。

朱厚照一边在心里安慰着自己面对现实,一边慢慢的朝宫内走去,边走还不时的用余光偷瞄着这堆胖宫女。

今天一路上遇见的宫女女官,数量没有五十也有三四十个了,可是这么胖的,朱厚照真是第一次看见,而且还是一下子出现十多个长得这么胖的。

刚才朱厚照数了一下,足足有十二个,这哪是十二金钗,明明是十二秤砣好吗?

这边朱厚照往前走着,身后传来谷大用和刘瑾那讨好的声音。

“玲姐姐好。”

“燕姐姐好。”

“欣欣姐又漂亮了。”

“菲菲姐你是不是又胖了?”

“真的吗?太好了。”

……

开始的招呼朱厚照还可以理解,最多也就是说明谷大用和刘瑾会做人罢了,可是让朱厚照意外的是,刘瑾在说出那个女子又胖了后,居然没挨揍,反而对方还一副惊喜的样子,朱厚照感觉自己的脑细胞有些不够用了。

进前厅坐在椅子上,胖宫女们立刻将香茗端了上来,朱厚照抬头的瞬间,居然发现这个递茶的宫女,居然在朝自己狂抛媚眼。

朱厚照就感觉心脏猛的一收缩,刚喝到嘴里的茶水差点喷了出来。

这都是过的什么日子啊。

难道历史上朱厚照喜欢**丰臀女人的传说是真的?那他这审美是真的有毛病啊,皇上没空,难道统领后宫的皇后娘娘就不知道管管吗?

原本还对那个凤儿姑娘报些希望的朱厚照,在想到朱厚照的喜好后,已经不报任何希望了,为了逃脱递茶丫鬟的媚眼轰炸,朱厚照转过头看着刘瑾问道。

“凤儿呢?”

此话一出,整个前厅安静了下来,刘瑾和谷大用似乎愣在了那里,朱厚照转过头看向其他人,也都是一脸呆滞,或者说是惊讶。

“有什么不对吗?”

刘瑾最先恢复过来,咽了一口吐沫后,上前一步答道。

“太子爷您以前从来不提凤儿姑娘的。”

听到这句话,朱厚照疑惑了,自己以前不提凤儿姑娘,是因为自己对她的称呼不叫凤儿?还是说有别的原因啊?

搞不清楚这些,朱厚照就不能再继续问下去,今天刚刚被摔晕过,反常的地方太多,被人心生疑影就不好了。

刘瑾见太子爷没再继续问下去,也就是当是口误,接着问询道。

“太子爷,能用膳了吗?”

“嗯。”

于是肥胖的宫女们拿着湿毛巾等用具,开始轮番伺候,朱厚照真是感觉自己进入了一个大肉炉一般,不停的被揉来揉去,为什么明明该是享受的时刻,朱厚照竟然有一种被吃豆腐的感觉。

朱厚照想哭。

之前接收一个比武的烂摊子也就罢了,在宫女这又碰到了十二秤砣。

自己怎么这么惨啊。

……

坐在桌前,朱厚照不时的朝着门外张望着,旁边的刘瑾实在看不下去了。

“太子爷,快吃吧,待会凉了。”

“就这些?”

朱厚照指着桌上的粥和咸菜一脸惊诧的问道,刘瑾左右看了看,见别人都不言语,只能继续回话。

“嗯。”

“别的呢?”

“原本还有点肉。”

“肉呢?”

“您早上就交代凤儿姑娘,今天训练结束后,把那些肉都拿给那些士卒们分了,说训练需要补充营养。”

……

朱厚照你能不能混的再好点!

朱厚照还是不甘心。

“本宫堂堂太子难道在伙食上还有限制吗?”

刘瑾额头已经开始出汗了,太子爷怎么提起这些伤心往事了。

“……有。”

“呃……怎么回事?”

“太子爷您忘记了吗?咱们东宫不止伙食,连您的月银都有限制啊。”

听到刘瑾的话,朱厚照心中大呼,这是大明太子的待遇吗?

“为什么?”

刘瑾偷偷推了下旁边的谷大用,希望他能帮衬着说上几句,可谷大用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无奈刘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奴不言主错,直接跪下说道。

“太子爷花钱素来大手大脚惯了,可是皇帝陛下的性子您也知道,勤俭持家,所以近来就限制了您的开销。”

朱厚照知道刘瑾又来打马虎眼那套了,不过里面的意思朱厚照也大概是明白了一些,肯定是他之前花钱不知道节制,然后被皇帝知道了,才惹来了现在的后果,饮食和钱银都被限制。

不过让朱厚照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连饮食都会被节制?

联想到此次的送肉,难道之前的他曾恬不知耻的连食材都偷出去卖过?想到这种可能的朱厚照,忍住不在心中大骂自己道。

你就是一个混蛋!

第八章 这手玩的溜啊

喝粥还是很快的,朱厚照几口的功夫就将来到大明的第一顿饭‘喝’完了。

十二金钗收拾碗筷的功夫,朱厚照闭目靠在椅背上,在脑海中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一切。

而这时候,正在冥想中的朱厚照,突然感觉一双手及时的凑了过来,轻柔的揉捏着朱厚照的头部。

舒服!

朱厚照在心中感叹着,这边脑海中也开始琢磨起今天碰到的事情。

首当其冲的就是练兵,练兵虽然目前暂时交给了刘瑾,但是朱厚照知道那也只是权宜之计,明天有时间的话,自己还是要亲自去看上一眼的,倘若刘瑾没弄明白,那就只能自己上了。

其次就是兵仗局那边的事情,火绳枪一时半会也没那么快出来,不过模型枪应该还是很快的,这个明天叫谷大用去催一下就可以了。

做完以上这些,剩下的就只有尽人事,听天命了,实在到最后还不行,朱厚照就把手榴弹做出来,炸死那帮狗日的。

上面的所有事情都已经安排了下去,接下来还有一件目前必须要解决的事情,也是最重要的事情。

钱!

朱厚照刚才听说凤儿姑娘才是东宫的大管家,所有钱粮都在她手控制,所以才会出现由她送肉给兵丁的情况,虽然朱厚照现在不知道自己的账房里还有多少钱粮,但是接下来的火绳枪训练,所需的银两肯定不会是一个小数目。

所以,得想办法提前搞钱啊。

想到这里,朱厚照自己都忍不住嘲笑起自己来。

搞钱,这居然是一个太子需要考虑的问题。

但是这就是事实。

又思索了一会后的朱厚照,感觉头部不停传来的轻柔按摩,被按舒服的朱厚照忍不住睁开了眼睛。

“靠。”

朱厚照不睁眼还好,一睁开眼就看到一张大脸正对着自己微笑,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十二金钗打头的那个,一看到这张胖脸,朱厚照顿时没了按摩的兴致,眉头一皱,直接说道。

“好了好了,都下去吧。”

十二金钗打头的宫女还想要开口说话,谷大用在一旁看太子殿下神情有些不耐,赶紧上前打断道。

“玲玲,殿下累了,先下去吧。”

房间里顿时人去屋空,只剩下朱厚照一个人,继续靠在椅子上魂游天外。

弘治皇帝是什么时间归天的来?朱厚照只记得公历是六月多,可是现在用的是农历啊,反正差不多农历五月多的样子,现在是四月十五,日子已经临近了,自己多注意点就得了。

朱厚照是这么想的,反正自己是独子,不存在争抢皇位的事情,早晚皇位都是自己的,联想到历史上朱厚照刚登基时的窘迫,他还是决定先继续自己逍遥的太子大业。

让弘治皇上好好在前台面对权谋争斗、国富民生,而自己则好好的享受着自己的太子生活,多美好的日子啊。

要不要早点把皇太孙给生出来?这样自己是不是就更可以继续潇洒了?

朱厚照乱七八糟的又想了好多,不知道过了多久,蜡烛都已经点上了,朱厚照才回过神来,看着空荡荡的厅堂,只有谷大用在一旁服侍,苦笑了一下,还皇太孙呢,连个像样的女人都没有,别想了,早早回屋睡觉吧。

朱厚照刚走出前厅,就看到刘瑾正站在门口候着,旁边还有几个秤砣宫女,现实又一次狠狠的抽了朱厚照一巴掌。

“回寝宫,本宫累了。”

……

朱厚照赶跑了要跟着过来帮着更衣的玲玲,独自进了房间,房间里的蜡烛早就已经点好,朱厚照走到床边,坐了下来。

“啊!”

一声尖叫突然在屋子里响了起来。

“什么人?”

朱厚照差点没被吓死,刚才他已经脑袋放空,做好了睡觉的准备,结果往床边一坐,就有尖叫声从身侧响起,换谁不被吓的半死。

朱厚照快步窜离了床边,仅有的睡意一扫而光,站在离门较近的地方,借着烛火观察着房间里的情况,四周没有藏人的地方,刚才的声音分明就是从床上传出来的。

床上肯定有人!

朱厚照在扫视房间环境的时候,床上又有声音传来。

“太子爷,您坐到奴婢身上了。”

“嗯?”

听到女子的话语后,朱厚照就是一愣,这是什么情况,怎么床上还有一个女人?

金屋藏娇还是暖床丫鬟?

暖床丫鬟敢这种口气?

金屋藏娇?

该不会是十二秤砣之一吧?

一想到这种可能,朱厚照的困意顿时全无,眼睛更是死死的盯着床上。

反正不管哪种,都是伺候自己的人,想通了这点的朱厚照到也无所畏惧起来。

这边床上的女子慢慢的坐了起来,抬头看着远远站在门边的朱厚照,泪眼汪汪的说道。

“太子殿下您讨厌奴婢就直说,有必要离奴婢那么远吗?”

而朱厚照仿佛没有听到女子的话语一般,他现在满脑子全是在想,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眼前这个美人。

闭月羞花?

沉鱼落雁?

如果说脑子里还剩一丁点地方的话,也是对之前朱厚照的佩服。

兄弟,这手玩的溜啊。

用十二秤砣充门面,显示太子的正值、不好女色,然后金屋藏娇。

床上的女子此刻眼中已经有泪水在闪动,就在朱厚照还在观察女子容貌的时候,床上女子语气突然变的冷淡起来。

“太子殿下,您看不上奴婢也不用这样吧。”

“您不是喜欢玲玲姐吗?奴婢这就把她叫来。”

“皇后娘娘那边奴婢自会去领罪的。”

朱厚照的脑子一下子清醒起来,大脑开始全力运行,眼前这是怎么回事?说变脸就变脸,这又给我下的什么套啊?

玲玲?

那不是十二秤砣中给自己按摩头部的那个吗?

那体格!那张大脸!

还要领罪?

这怎么回事啊?

“你先等会。”

朱厚照开口阻拦道,可是对面的这个女子仿佛没有听到一般,继续穿衣收拾东西。

“我说你先等会。”

朱厚照这次忍不住声音大了一些。

对面的女子被朱厚照的吼叫吓得一哆嗦,动作也突然停了下来,转过身看着朱厚照,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如珠串一般顺着脸颊流下,一脸委屈的说道。

“天天凶我,天天凶我,奴婢不干了。”

朱厚照也蒙了,他现在也搞不清楚眼前到底是什么情况了,走上前去,伸手去帮着眼前的女子擦拭泪珠,可是朱厚照的动作还是让女子产生了误会,只叫女子下意识的闪了一下头后,最后还是认命般的站在了那里。

朱厚照一手摸着女子的脸颊,一手替她擦去泪珠,语气轻柔。

“别哭了。”

这回轮到女子傻眼了,什么情况,刚才她已经做好了挨扇耳光的准备,可是没等到扇来的耳光,却换来太子殿下出手擦拭泪珠不说,还安慰自己不要哭了。

“什么情况?”

女子咽了口唾沫,声音也怂了起来,刚才在气头上,已经做好了认罚领罪的准备,所以也就不在乎什么了,可是现如今,情况好像有些不对头了,女子偷偷抬起头,偷瞄了一眼眼前之人,确认是自己家的太子爷无疑。

可是这样的太子爷是她之前从来没有遇到过的,以往太子爷也只有对玲玲她们说话的时候,才会这么温柔。

该不会是太子殿下今天摔伤,把脑袋摔坏了吧。

呸呸呸!

瞎想什么呢。

“对不起太子殿下,风儿失态了。”

凤儿原本有好多话要说,不过话到嘴边,想想还是算了,对于这个太子,凤儿也是无语了,她的确是皇后娘娘派来的,她的任务就是想办法改变太子爷的审美,可是何其难啊。

刚来东宫的凤儿还是有些保守的,以为太子殿下肯定会趁着自己暖床的时候,偷摸占自己便宜,可是哪曾想,自从进入东宫后,太子殿下根本连正眼都没有看过自己一眼,偶尔有目光扫到了自己身上,也是一脸鄙夷。

经历这一幕的凤儿顿时不乐意了,太子殿下你审美有问题也就罢了,什么意思,居然还鄙视起我了?我是身材不够好,还是长相不够秀美?

而且据凤儿后来打探到的消息,最起码玲玲之前也不是这么胖的,可是这就好像楚王好细腰一般,一旦有人发觉了主子的喜好,想要更加得宠,后面的事情就根本不是你能够控制的住的。

而凤儿就是皇后娘娘在察觉这一切后派过来的,按着皇后娘娘的本意,就是将玲玲她们全部调走,可是不知道太子如何去跟皇后娘娘说的,玲玲她们到最后却被留了下来,而自己也被派到了清宁宫暖床,顺便被交代想尽一切办法来改变太子殿下的审美。

可是这一切太难了。

凤儿来到东宫已经快两个月的时间了,委屈、冷脸、谩骂,这几乎就是她每个白天都必须要经历的事情,可是今天这般对待自己的太子殿下,是她之前从没见过的。

太子居然安慰我?

一定是别有目的,对,肯定是别有所图。

朱厚照不知道凤儿这么会的功夫已经想了那么多,他听到女子称呼自己是凤儿时,才知道,原来眼前之人,就是凤儿。

看着眼前俊俏的凤儿,朱厚照突然对他原先的审美充满了感激,心中更是暗暗说道。

大兄弟,你不要我可就全收了啊。

第九章 本宫没钱了

凤儿一脸警惕的盯着太子殿下,快速的穿上了衣服,心里琢磨着今天太子爷的异常表现。

凤儿认为,太子爷突然对自己这么友好,肯定是有什么阴谋在里面。

以退为进?

还是审美真的变回来了?

难道自己的刺激真的有了效果?

想了半天的凤儿,还是没有想清楚其中的关键,索性就放下了这件事,同时心里暗暗盘算。

明天开始一定要离太子远一点,不要被他抓住把柄。

更完衣的朱厚照躺在床上,心潮澎湃的他原本以为凤儿待会还要侍寝的,可是没想到,等凤儿帮太子把衣服换完,扶着太子进入被窝后,凤儿却推门走了出去,最后直到朱厚照睡着,凤儿也再没有回来过。

朱厚照不知道是谁最后给他吹灭的蜡烛,反正他算是明白了,原来暖床不等于侍寝啊。

不清楚凤儿想法的朱厚照,此刻还在琢磨着如何糊弄一下凤儿,好让她从暖床丫鬟进阶成为侍寝丫鬟呢。

要想个什么办法好呢?

朱厚照暗暗在心底琢磨着。

这一夜,朱厚照睡的并不安生,梦中不时有他之前的生活经历穿插进来,等朱厚照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

还好他之前就没有天天去弘治皇上和张皇后那里去请安问好的习惯,这倒是替朱厚照省了一个大麻烦。

外面伺候的宫女听到朱厚照起床的动静,走动的声音也开始多了起来,少倾,朱厚照的房门被从外面推开了。

玲玲带头迈着她那粗壮的大腿,还有随着行进而颤抖的上半身,一脸柔情,端着漱口的清茶来到了朱厚照的面前,身后跟来的其他十二秤砣中的几个,也分别拿着毛巾、脸盆、牙刷、青盐等等其他洗漱的东西。

此情此景给了刚睡醒的朱厚照很大的视觉冲击,小小的床边立刻被几个宫女围的密不透风,朱厚照甚至想到了一个词——窒息。

朱厚照原本还残余的困意一下子消失的无影无踪,透过十二秤砣身体间的缝隙,朝她们的身后望去,没有看到凤儿的身影,朱厚照的心里竟然感觉有些小小的失落。

那丫头不会就只有暖床的时候才会出现吧?

茶水漱口。

吐掉。

然后自有宫女过来用热毛巾帮朱厚照洗脸。

一套程序完成,头发、衣服收拾妥当,朱厚照才开口对着玲玲吩咐道。

“让凤儿来见本宫。”

玲玲和周围伺候的其他秤砣们,听到朱厚照的这句话后,反应依旧慢了半拍,接着众人的眼中隐隐开始出现了警惕的神态。

不过少倾后还是有人出去将凤儿叫了进来。

朱厚照看到一脸疑惑走进来的凤儿,心情大好,摆了摆手示意十二秤砣们先出去,她们的视觉冲击力太强大了,还是看着眼前的凤儿顺眼些。

也许是昨夜烛光不清晰的缘故,也许是昨夜凤儿一直在哭泣的缘故,当凤儿进来的时候,朱厚照感觉她更加靓丽了几分。

标准的瓜子脸,细长的秀眉此刻紧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正疑惑的看着朱厚照,高挺鼻梁下的殷桃小口,红嫩的像是果冻,朱厚照看了好想上去咬一口啊。

此刻朱厚照感觉自己已经邪恶的快要流出口水了。

凤儿看着太子的神态变化,越发感觉自己昨天晚上的预感实在是太正确了,太子爷突然对自己这么好肯定是有什么阴谋的。

要知道以前太子爷和她的相处原则是,能少见到就少见到,尤其不要在早上起床的时候见到,太子爷说那样会影响到他一天的心情。

所以凤儿除了管理东宫的账房外,其余的事情就只剩下暖床了,因为这样可以最大化的避免和太子殿下的接触。

凤儿猜不透太子爷要干什么,不过她也看开了,大不了太子再把自己赶走,反正这东宫凤儿也待够了,不过话虽如此,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的,凤儿走到朱厚照近前盈盈一拜。

“参见太子殿下。”

“平身。”

凤儿站直身形,稍微往旁边站了一下,在一旁安静的候着。

朱厚照的眼神随着凤儿而移动,其实他就想告诉凤儿,以后早上伺候我起床的差事也是你的了,可是话到嘴边朱厚照却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虽然不清楚朱厚照当初是怎么对待凤儿的,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当初的朱厚照肯定是喜欢他那辛苦攒齐的十二秤砣。

“咱们东宫账上还有多少钱粮?”

朱厚照终于找到了一个他认为正常的切入点。

到是凤儿,听到朱厚照问询,突然瞪大了眼睛看着朱厚照,甚至走到朱厚照的面前,用手心摸了摸朱厚照的额头,然后又摸了摸自己的,心中疑惑。

‘不烫啊,太子爷什么时候也会关心账房了。’

“账上还有多少银子?”

朱厚照看着凤儿奇异的举动,开口又问了一遍,凤儿这才回过神来,站在朱厚照面前就开始掰着手指给朱厚照算了起来。

“账上没有一钱银子,只有一堆借条。”

“至于太子殿下您的例银已经预支到了三个月后。

然后您在玲玲姐那拿了六百两;

燕姐那拿了五百五十两;

欣欣姐那拿了四百五十两

菲菲姐那拿了四百两。

……”

一边听着凤儿掰扯,朱厚照一边在心里计算,隐约感觉自己好像已经把东宫的所有人都快借个遍了,这么会的功夫,外债加一起已经快近万两白银了。

看到凤儿终于停了下来,朱厚照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心急的问道。

“那本宫一个月的例银是多少钱啊?”

凤儿说的口干舌燥,听到朱厚照不关心债务总数,居然还有心情关心他自己的例银,没好气的回了一句。

“一百两。”

听到这个数字,朱厚照竟然有一种想要骂娘的冲动,在心里朱厚照已经忍不住对自己破口大骂起来。

‘你真是一个人才啊,提前消费到这种水平我也算是够了,连预支的再加上借的,八九年的例银被你造光了,你可真牛。’

‘历朝历代,谁听说过太子还会被限制例银,而且还就给区区的一百两,并且堂堂太子殿下,居然还冲自己的手下借银两去花,你丢人不?’

朱厚照已经不想再在例银上纠缠下去了,有些头疼的问道。

“伙食是怎么回事?”

凤儿听到朱厚照这么问,语气越发的不善起来。

“宫里原本对各宫的吃喝都是不管的,自有御膳房供给,您倒好,钱不够花了,没地方借了,就去御膳房拿肉出宫去换钱,要不然我们东宫也不会连饭食都会被皇上限制。”

朱厚照这回算是彻底明白了,看来这一切都怨自己啊。

可是他又不好当面去问凤儿,你告诉我,这钱我是怎么花的吧?

钱财的事情朱厚照已经不打算再继续下去了,看来他之前留下的烂摊子是不少啊。

可是作为太子,就这么一个小小的东宫,他哪来的那么大的开支啊?

算了,朱厚照不打算这样继续绕弯子了,对着凤儿直奔主题说道。

“那个凤儿,明早开始由你来伺候本宫洗漱。”

说完这些,朱厚照感觉自己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的感觉,难道自己真的被封建社会腐蚀了吗?

“嗯?”

凤儿听到朱厚照的话后,以为太子是在开玩笑,苦笑了一下后说道。

“太子爷您可别拿奴婢来寻开心了,当初可是您说的,让奴婢离您远一点,说嫌奴婢太丑,说奴婢远看像个猴子,近看是堆排骨,怕看多了奴婢,心里恶心。”

“丑?恶心?”

完了,朱厚照现在已经确定肯定他之前在审美上绝对存在问题了,不过作为太子怎会被这种问题难住,朱厚照霸气的指着凤儿训斥道。

“叫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得了,哪里来的那么多废话。”

“以后晚上暖床,早上起床洗漱这些事情全由你来伺候,你代我告诉那个……那个玲玲一声,以后这个差事就是你的了。”

凤儿听到朱厚照给自己安排这么多的活,沉吟了一下,决定表面上先答应下来,同时心里也开始琢磨起太子的意图来。

“遵旨。”

朱厚照这边开始回想着凤儿刚才的话语。

既然和皇帝要钱要不来,看来真得琢磨如何赚钱了。

同时朱厚照心底的怨念又增加了一分,趁着凤儿不注意,忍不住腹诽道。

啥也没干,本宫又背上了一万来两的饥荒。

第十章 水上来了

朱厚照开始用早膳,这回眼前到是清净了,十二秤砣一个也没有出现,应该是凤儿刚才出去提醒了她们。

桌旁只有凤儿和刘瑾在一旁伺候,谷大用则早早的去了兵仗局那边。

凤儿在旁边小心谨慎的伺候着,尽量不让太子爷抓到她的把柄,不给太子爷发难的机会,直到现在,她还没想明白太子爷突然将她调到身边,是为了什么。

‘小心,小心,一定要小心。’

凤儿在心里不停的告诫着自己。

刘瑾一边伺候着太子用膳,一边在心里偷偷的懊恼,就因为刚才太子爷在听到谷大用已经去兵仗局办事的时候,随口就夸了一句。

这才是正经干事的人。

就这一句话,把刘瑾气的肝都有些疼了,他到不是气别人,他是气自己,你说太子爷用你在这陪着用早膳吗?好像有你陪着太子爷就会多吃一点似的。

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自己就应该早早的去西苑练兵,这样就算是自己得不到夸奖,但是也不至于让谷大用那个偷吃鬼、死胖子在太子这出尽风头。

早膳刚用完,谷大用就气喘吁吁的跑回来了,同时还给朱厚照带回来了一个好消息。

水车和压井的零件,工匠们昨天晚上加班已经做出来了,但是不会组装;

至于模型枪,还需要再等等,不过也不会太晚,铁管昨天就已经断掉了,接下来就是接个木托装个通条加个刺刀的事情,应该也快。

朱厚照和谷大用两人去了兵仗局,刘瑾则一个人往西苑溜达。

等朱厚照两人赶到兵仗局的时候,孙福等人早已站在院子里等候多时,而那新做出的一堆零件就堆在兵仗局的院子里。

院子里的人看见太子殿下走进院子,全部跪下行礼道。

“参见太子殿下。”

“免礼,本宫先看看东西。”

朱厚照对着跪了一地的工匠,随意的一摆手,然后直接蹲在了零件面前,抚摸着这些新造出来的零件。

今天来看热闹的人特别多,因为李公公也不再催促铁管的事情了,几乎所有的工匠都从工坊里走了出来,不要以为他们是心系灾区,盼望太子殿下大展神威、造出神器来了。

这帮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的工匠们,注意力根本就不在那堆零件上,更多的则是放在太子殿下身上,他们就想看看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当看到自己的胡闹试验失败后,是如何灰呛呛的离开兵仗局的,而这有可能会成为他们一辈子炫耀的谈资。

就在今天早上,孙福作为首席工匠,指挥其他工匠将这些零件搬到院子里的时候,一个个工匠都仿佛没听见一般,对孙福爱理不理。

在这些工匠们眼中,本来就注定失败的试验,还去浪费那力气干什么,太子不来就当做没有发生过得了,反正东西都已经做好了,太子殿下就是来了也不会因为没将它们搬出去就下旨怪罪。

后来要不是赶上谷大用过来探查,这帮工匠胆怵谷大用的淫威,就光搬运这点零件还不知道要耽搁到什么时候。

朱厚照看到这么多人围观,到是也没有多想,他以为这些都是来帮忙的,心中也没太在意。

不过这次没有看见兵仗局掌印太监李公公的身影,据说是被召去面圣去了。

谷大用则是有些疑惑,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总感觉小太监看自己的眼神有些躲闪。

‘难道是自己偷藏点心的事被他知道了?’

孙福作为首席工匠,站立在太子身旁,他现在心里矛盾的厉害,其实内心里,他是希望太子能造出他所说的那两件东西,毕竟是对抗旱有利的事情,真若成了,利在千秋。

但是多年的经验却告诉他,这一切都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平地出水?听起来就像是个笑话,尤其他还是亲眼所见,这些东西都是太子在前厅里随手画出来的。

如果太子真有如此厉害,随手画画就能做出如此厉害的神器,那还要他们这些匠户做什么,所以,孙福也对接下来的实验也不抱任何希望,只是作为首席工匠,不得不冒头罢了。

其他冷眼站立一旁的工匠们,离太子和那些零件远远的,仿佛事情与他们没有任何关系,一个个工匠更像是看热闹的闲人一般。

当看着太子蹲在地上摸索着那些零件的时候,有人更是露出鄙夷的神态,仿佛是在说。

‘马上就要有热闹看了,看太子殿下待会如何收场。’

朱厚照不知道众人心中所想,抚摸完零件的他抬起头,正好对上面色复杂的孙福。

“院内可有水井?先试试水车?”

有工坊的地方,怎么可能没有水井,孙福立即答道。

“有井。”

说干就干,因为零件离井边较远,孙福就靠自己也搬运不起,于是孙福对着外围那些看热闹的工匠随口喊道。

“过来几个人帮忙。”

孙福喊完就开始蹲下身去和太子整理零件了,可是等了一会的他也没见有人过来,有些疑惑的孙福,抬起头朝着那堆工匠望去,这才发现所有人都躲避着他的目光,方才自己喊完竟然没有人过来,孙福心中恼怒,暗骂道。

‘真以为法不责众吗?你们是没看到昨日谷公公揍李公公时的狠样啊。’

“孙才、郭强还有李伟,你们几个过来帮忙。”

孙福这回直接对着工匠点名道,被点到名字的那几个工匠,这才不情不愿的走出人群,慢吞吞的走到了孙福的旁边,蹲下身忙活了起来。

朱厚照正在比对着零件,谷大用也在一旁帮忙,所以两人并没有发现方才的异状,几个被叫到的工匠走到近前,按着朱厚照的指令,挑出零件抬到井边,就开始组装了起来。

很快,朱厚照就看到这个未来才会出现的解放式水车,慢慢的在这些工匠的手中组装成型了,朱厚照走到井边探头朝井下望了一眼,确定最底下的水簸箕已经沉入水面后,对着两个准备推水车的工匠喊道。

“开始吧。”

“遵命。”

李伟和孙才虽然不情愿,不过皇命当前,还是服软起来,两个人攥着水车把手,围着井圈慢慢的转动起来,新铸造的齿轮还没有沾满油脂,发出吱嘎嘎的响声,很快,几圈过去后,齿轮因为油脂的作用也变得润滑起来,推水车的两人也轻松了许多。

远处看热闹的那些工匠,看到水车已经组装完成,所有人都有些激动起来,不过众人不是去看水车,而是将注意力全都集中到了太子殿下身上,似乎都想看看待会试验失败时,太子的反应。

被孙福叫来,有些不情愿推着水车的李伟,趁着转动水车的功夫,无意间朝着井里撇了一眼后,原本懒散的神态顿时变得严肃起来,连说话都有些结结巴巴的大声喊道。

“水……水上来了。”

看热闹的那些工匠,听到李伟的喊声,心中一惊,所有人顿时都将注意力转向了水车这边。

‘真的这样就能把水提上来?’

这是此时工匠们心中最大的疑问了,人群后面不知道是谁向前推了一把,原本离井边远远的工匠们,带着怀疑的表情,开始慢慢的向着水井这边移动起来。

井边转动水车的李伟和孙才,一边卖力的推着水车,一边一脸兴奋的探头朝着井下张望着,忽然李伟抬头看见方才和自己站在一起看热闹的工匠们,此刻正一脸好奇的朝着这边张望着、移动着。

李伟突然感觉有些得意起来,你们还只能远远看着,我却能近距离操作它,得意的李伟看了一眼井下的情况后,有些嘚瑟的对着朝井边慢慢围过来工匠们喊道。

“水已经快到井沿了。”

“马上就要出来了。”

“诸位看好了。”

“水上来了!”

第十一章 神器成功

随着李伟最后一句话的喊出。

第一个水簸箕带着水花冒出了井沿,然后到顶端的时候,水簸箕翻了过来,它里面的水顺势倒入了水槽之中,水顺着水槽开始流淌起来。

接着是第二个水簸箕上来了,第三个、第四个……

井水上来的速度越来越快,最后水槽里的水竟然连续流淌了起来。

那些原本还持着看太子殿下笑话态度的工匠,此刻都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

看到水流源源不断的从水槽种流出,人群中开始有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低声议论起来。

“真的成功了,真的成功了。”

“这比用桶提水最少要快五倍。”

“五倍怎够,我看得七八倍。”

“十倍!”

……

后面跟着挤过来的工匠,看不到井边发生的一切,只能听着前面传来的一声声惊叹,更有甚者还在人群后面不停的跳跃着,利用跳起来的这段时间,远远的向着井边张望着。

可是这又如何能看的清楚呢,有人跳了几次后,发现还是看不清楚,干脆直接用力的朝着前排挤了过去。

那些走到井前的工匠,一脸兴奋的看着汩汩出水的水车,有些胆大的甚至还想从李伟和孙才的手中,抢过这推水车的差事。

“李伟,你下来让我试试呗。”

可是李伟和孙才两人怎会答应,两人仿佛守着宝贝一般,一边狠狠的攥着把手,一边快速的推动着水车,好让水流的速度更加快速起来,嘴里还对着刚才那人不客气的训斥道。

“去去去,离远点,别乱摸索。”

“弄坏了你赔啊?”

……

李伟不停的训斥着,一副守着自家宝贝的模样,不时的还推搡着想上前来抢夺的工匠,此刻的他仿佛忘记了当初的自己,被孙福叫到帮忙的时候是如何的不情愿。

可是就凭李伟和孙才又怎能敌过这前仆后继来争抢的人群,终于,不知道哪下松懈,李伟和孙才手中的把手,双双被人抢走了,被推搡到一旁的两人看着水车一脸苦色,仿佛心爱的姑娘被抢走了一般。

而抢走两人位置的工匠,推着这水车,更是甘之若饴,喜上眉梢,两人像玩着一个新奇的玩具,一边转还一边在嘴里不停的赞美道。

“这比用水桶提水轻快多了。”

“就是就是,而且简单,这么轻轻一转,水就上来了。”

“确实用不了多少力气。”

“兄弟,我们再快点好不?”

“好的。”

……

两人的转速越来越快,外围的工匠们继续朝着井边涌动推搡着,都想挤到前排去看一眼,如果再能试着推一下水车,感受一下那水是如何从井里被带上来了,那就再好不过了。

可是先挤进来的那些人还没有看够,又怎会让后排的那些人挤进来。

“太神奇了,太神奇了。”

“巧夺天工啊,鲁班在世啊。”

前排被挤得晃来晃去的一个老工匠,看着眼前的水车,抚摸着自己的胡须感叹道。

他全然忘了,当初就是他在工坊里,仗着年长且经验老道的缘故,对太子这两件东西唱衰唱的最凶,上蹿下跳的跟那些工匠说太子爷这就是在胡闹,不可能成功的事情。

可就是这么一个强硬的反对派,此刻竟然在众人面前,大言不惭的开始吹捧起来。

就连他身边以前常跟在他身后混的工匠,此刻也都一脸鄙夷的看着他,下意识的离这个老工匠远了一些。

“太子爷,成了!”

谷大用的一声高呼,才重新将工匠们的注意力从水车上拉回到太子殿下身上。

众人回头望向傲立在人群外围的太子殿下,一脸冷静,目视前方。

仿佛这在他们看来不可思议的成功,是那么的理所当然。

众人忍不住在心中发出一阵阵赞叹。

‘果然是人中龙凤啊,就这气度,就非寻常人可比。’

……

其实朱厚照也想冲上前去看看试验结果如何,可是这帮工匠心里没数啊。

你们围的密不通风,本宫不站在一旁待着又能如何。

难道让他这堂堂太子殿下,也如那群工匠一般,上前挤进去吗?那成何体统。

皇家威严何在?

朱厚照看到众人的注意力终于回到了他这个主角身上了,有些傲娇的挺了挺胸脯,尽量让自己站立的更挺拔一些。

众人听到谷大用的高声报喜,所有人才恍然大悟,没有人再向井边拥挤,方才的狂热一下子冷静下来。

所有人都不敢直视太子的眼睛,想起自己先前对待太子殿下这两件东西的态度,都自愧的低下头来,就连偷偷望向太子殿下的眼神也充满了愧疚和自责。

接下来的事情就像是条件反射一般,所有人不再争抢着去试转这水车,而是全部齐刷刷的朝着朱厚照站立的方向拜倒,不停的磕着头,仿佛这样能把之前的愧疚都磕出来一般,口中更是发自肺腑的高呼道。

“恭喜太子殿下,贺喜太子殿下。”

……

孙福跟着人群跪拜在地上,抬头偷瞄了一眼太子殿下,又回头看了一眼井口上的水车。

想起之前众人在背后非议太子殿下,而他作为首席工匠,居然没有站出来制止,心中就越发的内疚起来。

其他的工匠在欢呼完之后,也陷入了短暂的尴尬,在场的所有工匠,就在昨天甚至就在刚才,有些人即使口头上没有非议过太子殿下,但是在心里,肯定也私下里说了不少太子殿下的坏话。

更有甚者,就在干活的时候都是带着怨气。

不知道宫中之前是谁瞎传的,说太子殿下好玩闹。

跪在地上磕头的工匠们现在就想把那个造谣的人给揪出来,狠狠的暴揍一顿,谁家玩闹的太子能造出如此抗旱利器。

想到抗旱利器,有人突然想起地上还有一堆零件没有组装起来,反应过来的工匠们,目光热切的看着地上剩余的那堆零件,眼神里充满了期盼。

水车还不算厉害,那才是太子殿下所说的能平地出水的东西啊。

朱厚照其实心里也很高兴,他高兴的不仅仅是水车的成功,水车能成功他是早就知道的,他高兴的是大明能有这些能工巧匠,有了这些人才,谁知道大明的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呢?

“拿上所有的工具和零件,我们去西苑找块空地,试验一下压井。”

朱厚照指着地上剩余的零件,对着工匠们说完后,又看了一眼刚组装好的水车,略作沉吟后接着安排道。

“水车也拿去,找两口水井,测试一下水车的速度究竟比提水快了多少。”

朱厚照话音刚落,还没待他人前去催促,所有工匠就好像吃了兴奋剂一般,主动上前争抢着搬运东西,有人甚至为了搬运一件东西,和他人动起手来。

看着眼前这好像换了人一般的工匠,孙福目瞪口呆。

小太监站立在一旁,露出一脸的苦笑,昨日掌印太监让他通知孙福等人一声,不要将这些东西制作成功,随意弄一下就得了。

小太监原本是想去转告孙福一声的,可是当他走进工坊,看着那一点点成型的零件时,小太监犹豫了。

他还不知道谷大用恐吓过工匠的事情,那会李公公还在昏迷着,他还在一旁伺候。

当他在工坊里看到工匠们那么‘努力的’去制作这些汲水抗旱的工具的时候。

也是来自乡下,见识过旱灾破坏力的小太监犹豫了、迟疑了。

也许,太子这两样东西是有点匪夷所思,但是总该对未来抱有希望是不。

看着站立在一旁的太子殿下,小太监纠结着是不是该把李公公要去皇上那诬告谷公公的事情,告诉太子殿下。

李公公虽然人比较凶,但是对小太监还是很关照的,否则也不会把小太监调到他身边来。

“算了。”

小太监长叹一声,现在告诉估计也晚了,李公公应该已经见到皇上了吧。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再说自己都要自身难保了,等李公公回来,如果知道自己没按他的交代办事,还不知道会如何责罚自己呢。

等小太监回过神来的时候,地上的那些零件都要快被那帮看热闹的工匠们抢着搬运完了。

看着地上所剩无几的零件,小太监主动上前抱起一段井管,趔趄的跟上搬运的队伍,朝着西苑走去。

‘好沉啊,不管他了,先去西苑吧,好希望这压井也能成功啊。’

抱着铁管出门的时候,小太监的目光不轻易的扫过厅堂,眉头微皱了一下,小太监记得早上自己曾在桌上放过点心的。

可是现在那里,只剩下一个空碟放在桌上。

第十二章 殿前告状

人多力量大。

朱厚照又叫谷大用找来了一队巡逻路过的大汉将军,一起帮忙打井。

人群开始分成了两队,一队去测试水车的出水速度,一队则去帮忙钻井。

类似洛阳铲似的钻头一点点的深入地下,两个威武的大汉将军此时赤裸着上身,用力的向地下钻动着。

转了一会,感觉钻头后面的圆管里充满土后,就要将钻头提上来把土清出去,就这样,钻杆一尺一尺的向地下钻动着,钻头带出来的土壤也开始越来越湿润。

所有人都盯着井口,一脸热切,看着钻头一点点的向地下钻去,孙福突然想到了什么,走到朱厚照身边出言提醒道。

“太子殿下,以前人工下去挖井的时候,到一人高的地方就要用支撑加固井壁了,否则会有塌方的危险,可现在如此小的井眼,是否需要加固井壁。”

朱厚照看了眼孙福,没有回答他,而是对着四周看热闹的工匠安排道。

“找人用土,在井眼四周堆个土坝,另外把钻井的地方搭个平台,人在平台上钻,完成后往井眼里注水。”

看热闹的工匠立刻开始忙碌起来。

孙福听到太子的话后,顿时眼前一亮,刚才他还在考虑这个塌方的问题怎么解决,没想到解决的方法居然如此简单。

“如此一来,等钻头钻到深处,水的力量就会撑住四壁,不会让地下的流沙坍塌灌满井眼。”

“此法妙极啊!”

……

在一旁干活的工匠们,听到此法,也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对着朱厚照开始赞叹起来。

所有东西架设完成,大汉将军们也从地上挪到了木板上面,木板下面已经被工匠们放满了水,井眼里有了水的润滑,竟然比刚才还要好钻了许多。

有旁边的水井水位做参照,地下水位在哪里大家刚才已经测试过了,而现在钻杆的长度已经超过水位线快五六尺了,井眼底下不仅没有塌方,看那样子还能继续向下。

朱厚照感觉差不多了,本来就是实验,稳妥点就行了,真若出现塌方或者其他意外,刚才的辛苦就白费了,对士气也有所影响。

于是朱厚照出言叫停了大汉将军,指挥旁边的人开始将井管放入井眼内。

所有工匠都自发的行动起来,井管也被一节一节的接了起来,朱厚照为了做好密封,每节接口处都安排重新封了一下。

工匠们的热情依旧高涨,孙福几次想上前帮忙,都被人群挤了出来。

终于,井管到底了,接着干净的砾石开始顺着井管和井壁的空隙被填充了下去。

“上井头。”

朱厚照一声令下,手里摸索着一节棉花编制的盘根,心中也是忐忑不安,压井和水车不同,这回压井成功与否就看这手中的盘根是否争气了。

希望能成功吧。

乾清宫内。

弘治皇上坐在宝座上面,翻阅着手中的奏折,一脸凝重。

原本已经退朝了,可是刚刚收到西北传来的急奏,事急从权,弘治皇上又将内阁和一些重臣召到乾清宫来议事。

“刚才西北传来急奏,甘肃、宁夏、山西等地至今仍滴雨未下,谷雨节气都快过去了,粮食还未播种。”

“众位爱卿可有何良策?如若再不下雨,今年西北的地可就要荒废了。”

“那涉及的可就是千家万户,数十上百万的子民。”

弘治皇上说完望向底下的这些臣子,平日里一个个侃侃而谈,真到了用人之际,却一个个仿佛庙里的佛像一般,眼观鼻,鼻观心。

“李公可有何良策?”

李东阳听到皇上的点名,双手举着朝笏站出队列先行了一礼,稍沉吟后答道。

“此次大旱,覆盖及广,尤以西北等地甚重,臣认为,西北旱情严重的原因,其根本还是水利设施匮乏,且周边又无河道湖泊可以利用,接着恰逢天气干旱,无雨的缘故。”

“臣有四条建议,一是积极开挖水井,汲水灌溉,且要改种其他早熟作物;二是严查粮仓储备,以备灾荒;三是兴修水利,以工代赈;四是皇上广开言路,宫内减膳素食,与民同苦。”

弘治皇上坐在上首,听着李东阳的陈述,紧皱的眉头还是没有舒展开,这似乎也非快捷之法,无法解决眼前的旱情。

“准卿所奏。”

接着转头对着旁边的太监萧敬说道。

“宫内就按着李公所奏,今日就开始减膳素食,朕要与民同苦。”

“遵旨。”

内阁大学士谢迁看左右无人上奏,也跟着站了出来。

“臣以为开挖水井、兴修水利一事,非一朝一夕可能完成,且花费巨大,就拿水井做例,诸位臣公都知水井开挖困难,不仅需要大量人力、物力还涉及找寻水脉,故臣认为,真若大规模施行,光靠乡野民众恐难成事,还需地方或朝廷出面扶持,方可大利天下。”

“准奏,内阁和户部下去后商讨一番,然后将拟好的良策呈上来。”

皇上说完沉思了一下,神情有些严肃的说道。

“命督察院左副都御史杨一清为巡查御史,巡查山西、甘肃、宁夏等地的粮仓储备,另户部择人巡查全国各地粮仓储备,此次严查亏空贪腐,一经发现,决不轻饶。”

“遵旨。”

弘治皇上接着转头对着站立一旁的萧敬说道。

“把那个检查粮仓的物件拿上来。”

很快,一个大汉将军拿着兵仗局打造的铁管走了进来,横放到了殿前,接着退到了一边。

看到此物,弘治皇上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意,指着此物对朝臣说道。

“此物乃是内监兵仗局打造,之前朕已经派人试验过来,此铁管扎入粮仓,粮食则挤压进入铁管,拔出铁管后从一侧豁口则可发现粮仓内部是否存在亏空造假的情况。”

几位朝臣听到弘治皇上的话后相继上前探查,啧啧称奇,此物虽然构造简单,可是也使得那些弄虚作假之徒无处遁形。

弘治皇上坐在上首,听到朝臣的认可,脸上的笑意更加浓厚了,对着身边的萧敬说道。

“这个物件,兵仗局不是说三天就可打造完成吗?今日已是第三天了,去问问是何情况。”

萧敬谄媚的一笑,对着皇上轻声说道。

“启奏皇上,兵仗局掌印太监就在殿外,说有要事禀告。”

弘治皇上看了萧敬一眼,随意的一摆手,往后一仰就靠在了龙椅的椅背上。

萧敬对着宫门口的内侍点了点头,不多时,兵仗局的掌印太监李公公就小跑着到了殿前,下跪行礼。

“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太监萧敬站立一旁,见皇上没有言语,就轻声的对着兵仗局掌印太监问道。

“你有何要事,赶紧上奏。”

李公公没有丝毫纠结,直接对着皇上说道。

“启奏皇上,奴婢奉命制造检查粮仓之物,昨日就已全部完成。”

“可是后来……可是后来……”

说道后来,李公公竟然有些结巴起来,弘治皇上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开始听到全部完成还很高兴。

可是听到后来,感觉这公公的语气竟然出现转折,弘治皇上立刻坐直的身体,对着跪在下面的李公公大喝道。

“可是什么?”

旁边的萧敬见皇上发怒,也是在一旁催促道。

“还不快说。”

兵仗局李公公被吓的一哆嗦,颤颤惊惊的说道。

“可是……可是后来,做好的东西,全部被太子殿下给下令断掉了。”

李公公说完觉得自己表达的意思好像有些不对,这样不是把责任全推到太子殿下身上了吗?太子殿下真要责罚自己,自己也承受不起啊。

于是赶紧又接口补充道。

“奴婢作证,此事不怨太子殿下,全是他身边的内侍谷大用怂恿的,据说还要造什么东西。”

李公公虽然吓的面色苍白,甚至身体都有些哆嗦,可是心中的一块巨石还是落了地。

‘这个黑锅终于被咱家甩出去了。’

‘谷公公,对不起了,谁叫你昨日踹咱家踹的那么凶。’

第十三章 皇上震怒

“一个内侍竟敢怂恿太子断朕利器。”

“这是想乱政吗?”

“来人啊,把太子给朕带来。”

“还有那个该死的姓谷的。”

听到皇上连“乱政”的字眼都喊出来了,所有人都吓的不敢出声,整个乾清宫里只有弘治皇上愤怒的咆哮声在回荡。

巡查粮仓的事情,弘治皇上心里认为自然是越早越好,真若发现什么问题也好早做准备。

可是就在万事俱备的情况下,居然传来检查的东西被太子断掉的消息。

据说还是一个太监怂恿,这如何能不让皇上愤怒。

朱厚照是什么货色别人不知道,他弘治皇上还不清楚

要不是朱厚照身上还有一个皇太子的身份,要不是现在众朝臣都在场,弘治皇上真想大骂朱厚照一声‘逆子’。

旁边的萧敬看到皇上气的脸色都有些发青起来,赶紧上前轻捋着皇上的后背,轻声的劝说道。

“皇上,小心身体啊,太子也是受小人蒙蔽,其实他本性还是好的。”

在场的朝臣也纷纷上前安慰皇上,杨廷和作为东宫的讲读,更是站出班来大声说道。

“太子殿下聪慧好学,怎会如此不分轻重呢?定是那个太监怂恿太子罢了。”

话音刚落,就有人接着附和道。

“定是如此,太子怎会做出如此事情呢,定是有人怂恿。”

“言之有理。”

……

杨廷和看着其他言官们纷纷附和,像是得到了鼓励一般,昂头挺胸继续说道。

“微臣担任太子讲读三年有余,殿下虽有些好动,却明事理、知礼仪。”

接着一指李公公,义正言辞的质问道。

“太子殿下被人怂恿断铁管时,你作为管事为何不上前阻拦?”

李公公傻了,这人是要把锅再分自己一半吗?急于甩清关系的他急忙辩解道。

“当时奴婢就因为阻拦,还被那谷大用给揍了一顿,再后来,奴才就晕过去了,醒来的时候下属告诉奴婢的,说铁管已经全被断完了。”

“即便如此,你也应该……”

杨廷和看着这个太监居然还敢狡辩,脸色一变接着开口质问道。

可是坐在上首的弘治皇上却突然打断了杨廷和的话语,喘着粗气的弘治皇上,接过萧敬递过来的茶盏,轻抿了一口压压火气后,对着跪在地上的李公公厉声问道。

“太子断它要做什么?”

“说是造什么枪,还有就是一转和一压就能从平地冒水的东西。”

李公公话刚说完,弘治皇上喝水的动作就是一滞,刚压下去的火气又涌上心头。

“砰!”

弘治皇上拿起手中的茶盏,对着跪在地上的李公公就摔了过去,茶盏碎裂在李公公身前,茶水洒了一地,吓的李公公赶紧闭嘴,哆哆嗦嗦的跪伏在了地上。

弘治皇上气的在龙椅上站了起来,怒发冲冠。

“胡闹!”

“皇上息怒。”

朝臣们和身边伺候的太监宫女一看皇上动怒了,所有人吓的全部跪了下来。

弘治皇上气的身体都有些哆嗦了,甚至还要扶着桌案站立着,不理会乾清宫跪了满满一地的众人,指着李公公高声问道。

“你再给我说一遍他要做什么?”

“造一种枪……还有一转和……和一压就能……就能从平地冒水的东西。”

李公公结结巴巴的说道,现在的李公公不止嘴在哆嗦,就是身体,都因为刚才皇上的发怒而抖动起来。

他感觉即使这回把这黑锅甩出去了,自己也会被吓掉半条命,不过好死不如赖活着,为了活命,李公公也没法了,只能对不起太子殿下了。

“逆子!”

弘治皇上终于没有控制住自己,暴跳如雷的说出了这两个字眼。

可是这还不够,愤怒的弘治皇上,在乾清宫当着众朝臣就开始对着朱厚照隔空训斥道。

“平时顽劣也就罢了,此等关系国家民生的东西,竟然还敢破坏。”

“不是逆子又是什么?”

接着目光一转,对着跪在地上的内侍们大声喊道。

“来人,去看看太子到哪啦?把他给朕绑来!”

这回弘治皇上已经不召见朱厚照了,直接下令叫人将他绑来,殿内的一个小太监领旨快速的跑了出去。

弘治皇帝突然感觉有些无力起来,瘫坐到龙椅上,对着下面因为方才自己发怒,而跪了一地的朝臣们颓废的说道。

“众爱卿平身吧,是朕教子无方,与各位无关。”

内阁首辅刘健起身后,对着弘治皇上拱手言道。

“太子殿下天资聪慧,只是年少有些顽劣罢了,皇上不要动怒,等太子殿下来了好好规劝就是。”

“至于太子殿下所要制造之物,虽然玩笑,估计他也是听闻了西北的旱情,想为国分忧罢了。”

其他官员也纷纷出言安慰。

翰林院侍读学士杨廷和也走了出来,一脸自责的说道。

“臣近日忙着乙丑科殿试的收尾事项,所以对太子的学业有些耽搁了,臣有罪啊。”

旁边的谢迁不屑的扫了一眼出班站着的杨廷和,嘴角挂着深深的不屑,看见好事就上,碰上坏事就躲的怂货。

弘治皇上听了不耐烦的一摆手,对着还未回班的杨廷和说道。

“杨爱卿,你自幼饱读诗书,可曾听闻一转或一压就平地出水的物件?”

杨廷和尴尬的摸了摸额头上还没出来的汗珠,忐忑的回答道。

“臣未曾听闻,不过想必……想必。”

皇上大怒,平日里一个个和稀泥也就罢了,此等用到你们学识的时候,难道还要和稀泥吗?

“想必什么?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

杨廷和没想到皇上的怒火会转移到自己身上,吓的膝盖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口中大呼道。

“微臣这就去查,这就去查。”

还不待皇上开口制止,杨廷和已经起身一溜烟的跑没影了,留下目瞪口呆的皇上和朝臣,刘健嘲讽的看了一眼逃走的杨廷和,在嘴边轻声嘟囔了一句。

“这怂货。”

皇上愣了一下,回想着刚才自己和杨廷和的对话。

是自己叫他出殿去查了吗?

为什么自己一点印象也没有。

这边还没想明白,那边皇上又看见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李公公,想起太子的胡闹,怒火又控制不住的窜了起来。

“今日谁也莫在劝朕,此子今日朕不重罚,明日不知还会做出何等祸事,当年朕如他这般年纪的时候,都已经陪着先皇上朝听政了,现如今他呢?不能总以年幼顽劣作为借口。”

“朕今日必重重罚他,谁敢阻拦,朕一并罚之。”

第十四章 圣旨到

西苑内。

压井井头已经被接了上去,装上用盘根做的封堵后,有人往井里倒了些水,趁着水还没有顺着井侧内壁流下去的时候,大汉将军开始不停的来回压动起压杆。

一下

两下

三下

四下

……

围观的众人屏住了呼吸,一脸紧张的盯着压井出水的井口,开始那里还有少量的水流了出来,不过那都是刚才倒进去的那些,后面出不出水才是关键。

慢慢的,压动压杆的人感觉所需的力量越来越大,仿佛是到了某个释放点一般,压杆上的劲力突然一松。

“哗……”

水流突然在压井的出水口奔涌了出来。

“万岁,万岁。”

所有注视着压井井口的人们在水流从里面流出的那一刹那高呼起来。

“这是仙法吗?”

“这分明就是神迹啊。”

……

所有人热切的盯着压井的出水口,一些赞美之词更是像不浪费唾沫般的从嘴中冒出,所有人都在由衷的赞美着这个叫做压井的东西。

傲立一旁的朱厚照,看到出水后也是心中一松。

终于成功了。

所有人都欢呼起来,工匠们看向朱厚照的目光,犹如看着神仙一般,心中喃喃自语。

这神器难道真如孙福方才所言,只是太子殿下随手画出来的吗?

远处一些原本不看好朱厚照设计的工匠,越发的为自己之前的想法和态度内疚起来,看向朱厚照的眼神充满了歉意和崇拜。

有些工匠甚至在后面偷偷的狠狠抽着自己嘴巴,为自己之前那消极的态度和曾经的胡言乱语惩罚自己。

这边压井刚刚出水,水车那边也传来好消息,同样的水量,水车是用水桶提水速度的二十倍,并且这还不算人力长时间提水后,因为疲惫所产生的差异。

二十倍啊!

众人的瞳孔再一次放大起来,人群又一次哗然起来。

已经词穷的众人又将相同的赞美之词挪到了水车的身上。

开始众人以为有十倍的差异就已经顶天了,没想到真正测试结果竟然是二十倍,这和预料的又翻了一番。

二十倍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一个水车会顶上二十个人的提水速度。

而且听孙福说,调节齿轮后有可能还会更快。

神器啊!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太子殿下,对着神器发自肺腑的赞叹着。

听着众人源源不断的赞美这两件器物,站在人群中的朱厚照越发的淡定起来,仿佛自己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不值一提。

接下来的事情已经不再需要朱厚照现场指挥了。

临走前,朱厚照交代孙福,水车那边最好尝试着扩大和缩小变速齿轮来加快水簸箕流转的速度,以达到用最少的人力或者畜力,来获得更多出水量的效果。

至于压井这边主要就是确定盘根的损耗周期,同时试验其他材料,寻找一种经济合算且容易普及的材料做替换罢了。

朱厚照带着谷大用离开了。

孙福看着太子远去的身影,突然感觉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猛然察觉,众人方才只顾得吹捧这两件神器了,却没人赞美这两件神器的创造者太子殿下一下。

虽然孙福感觉太子殿下根本不在乎这些,可依旧对着太子离去的背影,双膝跪下大声喊道。

“千秋之幸,万民之褔,有了此等宝贝,旱情何愁不解,卑职代天下的百姓谢谢太子殿下了。”

旁边的工匠们看着孙福一个人跪在那里,朝着远去的太子殿下高呼,也恍然大悟起来。

所有人都朝着朱厚照离去的方向跪了下去,高呼。

“千秋之幸,万民之褔,谢太子殿下。”

……

朱厚照听到身后的喊声,没有回身,假装不在意的对着身后摆了摆手,可是那翘起的嘴角还是暴露了朱厚照的小心思。

孙福等人直至太子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中,才从地上站了起来,众人望向太子离去的方向,心情异样复杂。

接着众人转过头看着不停往外冒水的压井,一脸惊恐,如果说刚才的水车,众人还算有些惊喜的话,那这个压井则就是惊吓了。

这几乎是他们无法理解的知识,深入地下的铁管足有四丈,可是就靠压杆这么来回压来压去,居然就可以把地下的水引上来。

真是神迹啊。

果真如太子殿下开始所说的一样――平地出水。

实在是太神奇了。

兵仗局的小太监看着不停出水的压井,心里感叹,这可是太子爷设计出来的啊,普天之下只有眼前这一个啊。

站立在一旁的孙福突然问道。

“如此祥瑞,可有人去皇上那报喜了吗?”

众人一愣,互相看了看,从兵仗局出来的人全在这里,除了掌印李公公。

孙福看着小太监问道。

“李公公没回来过吗?”

小太监摇了摇头,也不再继续瞒着了,反正等李公公回来孙福他们也会知道。

“没有,他应该是去殿前状告谷公公断他铁管去了,一时半刻根本不可能回来。”

“啪!”

“疼!”

小太监捂着后脑勺叫到,刚才不知道是谁打了他一下。

小太监回头望去,只见孙福一脸严肃的看着自己。

“那你还在这待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拦下李公公。”

接着孙福眉头一皱,靠近小太监耳边,用只有他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拦不下的话,李公公就完了,那你就变成去殿前报喜吧,别管李公公了。”

……

清宁宫、兵仗局、西苑。

皇上派出来的传旨小太监可是跑断了腿,他先去了清宁宫,可是得知太子和谷大用早上就去兵仗局了。

小太监又气喘吁吁的朝着兵仗局跑去,到了兵仗局,除了后面工坊还有几个工匠在干活之外,其余的人一个也没有。

就在小太监急的不知所措的时候,一个路过的侍卫说刚才太子爷征调了一队大汉将军,正在西苑呢。

小太监又追到西苑,刚到西苑门口,正巧碰上离开的朱厚照。

“参见太子殿下。”

“平身。”

朱厚照以为又是路过的小太监行礼,不予理会的他继续朝着前面走去,可是这个小太监行完礼后居然站在了朱厚照的面前,躬身说道。

“启禀太子殿下,皇上召殿下去乾清宫。”

接着小太监抬头望向朱厚照身后的谷大用,询问道。

“这位可是谷大用公公。”

谷大用听到一愣,不知这个小太监询问自己干什么,不过还是带着疑惑点了点头。

“皇帝也召你同去。”

传旨小太监语气平淡的对着谷大用说完,就又转身看向朱厚照,轻声说道。

“太子殿下您可能要快点,皇上有些生气。”

朱厚照一愣,自己来到明朝还不到二十四个小时,不干别的,几乎全给当初的朱厚照擦屁股了。

现在居然还惹到了皇上?

你说您咋那么能做呢。

不管心里怎么埋怨,朱厚照还是对着小太监问道。

“怎么回事?”

小太监沉默了一下,不知道这事他是该说还是不说,能到殿前伺候的基本上都是人精,最起码口风都是严的。

小太监偷瞄了一眼朱厚照身后的谷大用,看到四周无人后斟酌着说道。

“皇上因为殿下断他检查粮仓的铁管生气呢。”

朱厚照听到是因为锯断铁管的事情,心中反而松了一口气,不是替朱厚照背那些莫名其妙的锅就行。

不过朱厚照还是心中疑惑,找自己可以理解,为什么还要带上谷大用呢?

于是朱厚照指着谷大用问道。

“那皇上找他又是何事?”

第十五章 殿上打人

传旨小太监听到朱厚照的问询,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看了谷大用一眼。

“兵仗局的掌印李公公说,是谷公公怂恿殿下您断的铁管,只是为了造枪和一种一转或者一压就平地出水的玩意。

谷大用听到这话,腿脚一软就直接跪在了地上。

“太子殿下,天可怜见,昨天去兵仗局,奴婢可是一句话也没说啊。”

朱厚照对此到是不在意,水车压井都给造出来了,还怕什么?

“行了,去看看怎么回事吧,有本宫在你怕什么,本宫保你无事。”

谷大用听了太子殿下的保证嘿嘿一笑,起身站了起来,乐呵呵的跟在了朱厚照后面。

传旨小太监听到朱厚照的话后,嘴角一撇,心里腹诽。

‘殿下您就自求多福吧,皇上连逆子两个字都当着朝臣们喊出来了。’

‘这要是按着皇上的旨意,奴婢都应该绑着您走的。’

过连廊转弯的时候,传旨太监偷瞄了一下身后,看着跟在太子身后,依旧笑呵呵,还偷偷往嘴里塞点心的谷大用,嘴角微微冷笑。

‘没心没肺的人就是好哄。’

朱厚照对这件事的不在意不是嘴上说说,他是真的不在乎,因为他心里明白。

用不了多久,西苑里发生的事情就会传到皇上的耳中。

那可是比辘轳提水快二十倍的速度啊。

并且人力、畜力均可带动。

如果说这个水车还不算什么。

那压井呢?

先不说成本的情况下,打一口井才需要多长时间,现在还没到晌午,用的又是大汉将军,也就是说平常最多半天就可以打出一眼能出水的井。

这比那人工开挖的水井,要节省多少的人力、物力还有财力?

这简简单单的一口井,在干旱的年头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这就是人命!

这就是人心!

这就是大明千秋基业的基石!

三人左拐右拐终于来到了乾清宫前,还没有进殿,就听见里面传来弘治皇上的怒吼声。

“太子怎么还没到,再派人去,速速把那逆子给朕绑来。”

火气这么大吗?

逆子是说我吗?

这用词也太激烈了吧?

听到吼声的朱厚照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不过还是迈步朝着殿内走去。

传旨小太监更是机灵,听到皇上发怒的时候,也不管太子了,直接快步跑进殿内交旨去了。

不知怎地,谷大用听到皇上如此斥责太子爷,感觉自己的小命也有些不保险起来。

谷大用本来就胖,此刻不知是吓得,还是走路走的急了,一双肥手不停的擦拭着额头上的汗珠。

朱厚照进殿后先抬头看了一眼弘治皇上,此刻的弘治皇上才三十多岁,蓄须再加上常年劳累的缘故,看起来竟然比实际年龄苍老许多。

殿内两侧站立的那些应该就是当朝的高官了吧?

朱厚照的记忆里寻不到他们,此刻也没人会主动过来搭讪朱厚照,朱厚照到也正乐得如此。

咦?前面居然还跪着一个人。

朱厚照也没那么矫情,看了一殿内的情况后就直接对着皇上跪了下来。

“儿臣参见父皇。”

“后面的可是谷大用?”

弘治皇帝直接无视了朱厚照,对着身后的谷大用问道。

谷大用原本缩在太子身后跪着,他用力的收缩着身体,期望皇上不要发现自己。

此刻听到皇帝叫自己的名字,谷大用脸色一苦,低头答道。

“正是奴婢。”

弘治皇上一听谷大用确认,再看他那肥胖的身躯,心中的怒火就更控制不住了。

就这副身板得吃掉宫中多少东西啊?

皇家如此厚待你,你个狗奴才居然还敢怂恿太子做坏事?

“来人,拉出去杖责三十。”

谷大用一听直接瘫在了地上,杖责三十?

再加上皇上如此震怒,估计那帮执刑的力士更是不会手下留情了。

熟知里面猫腻的谷大用心中哀嚎道。

这会要了咱家的命啊。

谷大用看着朝自己这边跑来的侍卫,心头发苦,暗道。

不行,自己不能坐以待毙,等侍卫将自己拖出去什么都晚了。

我得争取一个解释的机会,倘若我真的怂恿了也就罢了,可是这事真和我没关系啊。

此刻当着太子殿下的面,谷大用也不敢这么直白的说出来啊,千言万语涌到嘴边,化成简简单单的一句话。

“奴婢冤枉啊。”

朱厚照听到皇上的旨意也是一愣。

皇上还可以这么玩吗?什么都没问,什么都没说,上来就是杖责三十。

朱厚照真是被弘治皇上的果断震到了,这也太杀伐果断点了吧,杖责三十,这还不得把谷大用那屁股打成肉馅啊。

原本朱厚照还想着慢慢解释,等皇帝问自己的时候,自己再把事情的经过说清楚。

可是看到已经有侍卫上前,准备拖走谷大用了,朱厚照知道,自己再不出言,谷大用的屁股就真成肉馅了。

看着越来越近的侍卫,朱厚照也无奈啊,他真不想这么突出的。

“且慢。”

朱厚照对着已经抓住谷大用胳膊,就要向殿外拖去的侍卫喊到。

进来的侍卫听到太子的话后也停了下来,抬头望向皇上,不知道是继续抓还是等会再说。

朱厚照转过头看着皇上,开口质问道。

“不知道谷大用犯了何错,父皇要对他杖责三十。”

弘治皇上一副朕都懒得搭理你的模样,一指跪在旁边的兵仗局掌印李公公。

“你说。”

李公公愣了一下,看着昨日踹自己的谷大用,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啊,眼瞅着事情就要成功,没想到太子这般阻拦了一下。

李公公先对着朱厚照磕头行礼后,然后直起腰板用手指着谷大用义愤填膺的说道。

“禀告殿下,就是这个奸贼谷大用,他怂恿您去的兵仗局,哄骗您造那个一压或者一转就能平地出水的东西。”

谷大用一听李公公的诬陷,气的恨不得站起来再揍他一顿。

咱家当初在兵仗局明明一句话都没说好不好。

前排跪着的朱厚照听到李公公这狗屁理由,淡淡说道。

“你说他怂恿我,你可有证据。”

掌印李公公没想到朱厚照竟然会亲自下场替谷大用辩驳。

这和他自己之前预想的不一样啊,面对着太子殿下的询问,李公公语气已经不如刚才硬气了。

“这还要证据吗?他不怂恿,太子殿下您怎么会去兵仗局呢?又怎会断那些检查的铁管,又怎会异想天开的想造那些平地出水的东西。”

朱厚照听到掌印太监的话后嗤笑了一下。

朱厚照原本想着入乡随俗,不想做个异类。

可是看着这么个狗东西在自己面前叫唤,朱厚照实在是有点受不了了,索性站了起来,揉着跪的有些发麻的膝盖。

不理会皇上和朝臣们的异样眼光,朱厚照直接走到掌印太监面前站定,活动了一下手脚后,目光转向宫门外。

虽然那里什么都没有,但是朱厚照感觉这样子会让旁人看起来特有范。

“你的意思是不是说你以为,本宫作为太子是不可能去兵仗局的,不可能去做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而本宫偏偏去了,所以你就认定本宫肯定被人怂恿了,蒙蔽了,对吗?”

掌印太监看到太子殿下走到了自己的面前,可是他不敢抬头,努力低垂着脑袋,眼前只能看着太子的鞋面。

“天下怎么会有一转或者一压就平地出水的东西,所以奴婢认为有人蒙蔽了太子殿下。”

朱厚照听到嗤笑了一声,就因为‘你不相信’这么一个可笑的理由,自己就傻傻的跪在了地上那么久。

朱厚照目光从门外移到了掌印太监身上,语气压抑。

“就一个你以为,你就可以告到殿前?就一个你以为,你就可以搅乱是非?就一个你以为,你就可以随意诬陷?”

朱厚照抬起右脚对着掌印太监的脑袋就踹了过去。

“叫你胡言乱语。”

掌印太监根本没想到太子殿下敢在大殿上对自己下手,脚踹到自己脑袋上的疼痛还不算,自己整个脸面又和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鼻血瞬间就流了出来。

朱厚照今天是真的有点生气了,原本来的时候,朱厚照还寻思老老实实的混过这关得了。

皇上您忙您的千秋大业,我当我的舒服太子,这不都挺好吗?

可是,现实不允许啊。

朱厚照甚至感觉自己不胡闹一下,都有点对不起我大明第一独生子女的名号。

“大胆。”

弘治皇上气的直接站了起来,刚才看到朱厚照没经恩准就私自站了起来,弘治皇上就想训斥,后来想到自己就这么一个儿子,再说太子也是被蒙蔽了,索性就忍了下来。

可是太子你不自觉啊。

居然当着朕和朝臣的面当朝打人,如此胡闹,你可有把朕和朝臣放在眼里吗?

第十六章 直接踹晕

朱厚照已经开始动手了,也就不管那些了,对于皇帝的训斥,也就只能装作没听见的样子。

先把气出了再说,不揍一顿这个狗奴才实在有些不甘心。

撩起衣服前摆,抬起脚对着掌印太监就是一脚接着一脚的踹过去,别的地方朱厚照还不踹,专门踹脸。

“叫你打小报告。”

“叫你编排是非。”

“叫你耽误本宫时间。”

“叫你害的本宫跪了这么久。”

……

开始的时候掌印太监还能躲闪几下,可是后来实在受不了太子殿下刁钻的腿法,好像无论你怎么躲闪,他的脚都能踹到你的脸上。

掌印太监感觉自己的脸已经肿的面目全非了,就这么会走神的功夫,太子又一脚踹到了掌印太监脸上,这回李公公没能坚持下去,脑袋一沉,直接晕了过去,摔倒在了地上,只有当朱厚照踹到他的时候才会反弹一下。

“逆子,逆子,快拦住他。”

弘治皇帝气的直拍桌子,对着原本要拖谷大用的几个侍卫狂喊道。

朝臣们一脸恐惧的看着太子,一些胆小的怕波及到自己,退后躲闪。

飞奔的侍卫,躲闪的朝臣,还有惊恐的内侍,乾清宫殿内乱成一片。

刚才去给朱厚照传旨的小太监已经看傻眼了,原来太子殿下没开玩笑啊。

这是真的要保谷大用啊。

没人注意的角落,跪在那里的谷大用感动的泪眼汪汪。

太子爷殿下居然为了保奴婢,当朝打人,吸引皇上怒火。

奴婢太感动了。

以后奴婢就是您养的狗,您指哪奴婢打哪。

朱厚照一看这个嚼舌的掌印太监应该是被自己踹晕过去了,气也消了大半,抬头看着朝自己围攻过来的侍卫们。

很光棍的对着皇位上的弘治皇帝直接直接跪下,接着在俯身趴下,双手触地,一动不动,心里不停的念叨着。

别冲动啊!

都各回各位啊。

拉拉扯扯很容易伤了和气的。

接着又在心里怒骂道。

该死的东西。

西苑的那帮混蛋是不是忘记报喜这回事了。

四周围上来的侍卫们看到朱厚照的举动也傻眼了,心中感叹这也太无耻了吧,您把掌印太监都揍晕过去了吧。

结果您看事不好,直接跪地求饶了,您就没考虑过我们这些侍卫的感受吗?您都闹这样了,给我们一个表现的机会还不行吗?

皇位上的弘治皇帝,站立在桌旁,一手扶着桌子,怒目瞪着跪下的朱厚照,旁边的萧敬轻声劝到。

“皇上您先消消气,可别气坏了身子。”

弘治皇帝将萧敬推到一边,颤抖的手指着下面跪着的朱厚照。

“逆子,我问你。”

“兵仗局检查粮仓所用的利器是否为你所断。”

朱厚照听到弘治皇帝问自己,抬起头回答道。

“是。我是用来……”

“混账。”

“逆子。”

朱厚照刚要解释,就被弘治皇上骂了回来。

看着被气的就差怒发冲冠的弘治皇上,朱厚照心中不忍,这毕竟是自己的父亲。

可是您这样子我也得把话说完啊。

朱厚照不再趴着,而是跪坐了起来,与高高在上的弘治皇上对视着。

“刚才儿臣揍掌印太监是不对,可是仅凭一个他一个‘我以为’就可以诬陷当朝太子?”

朱厚照看到弘治皇帝又要发怒,忍不住无赖起来。

“等等等,父皇您先等会,审犯人还会问问对方要不要辩驳呢,您先听我把话说完。”

弘治皇帝一看也治不了朱厚照,索性坐在龙椅上,将头转向别处。

“先不提这个挑唆是非的卑鄙小人。”

“父皇,您就不问问我为何要断那个东西?”

朱厚照见弘治皇帝不搭理自己,自顾自的说道。

“西北大旱的消息,儿臣也听说了,那是我大明的子民,儿臣对此也是茶饭不思、忧心忡忡,我知道您就是想通过清查粮仓来杜绝隐患,或者说有隐患也提前消除,把那些亏空的贪腐的趁着现在治理了,为将来可能发生的旱灾提前做些准备。”

“然后您就把希望寄托于兵仗局打造的这么个玩意上。”

“儿臣敢跟您打保票,巡查御史还没出京城,此物的破解之法就可能被各个粮仓知道,最起码,儿臣在看到此物形状后就能想出好几种破解的办法,除非你去了把所有粮仓都翻个遍,否则你永远查不出什么东西,就算被你查出来的,那也是因为对方藏的不够好,而不是你检查的手段更高明。”

“换成你整年守着一座可以换成钱财的粮库,可以报火耗、报亏损,可以以次充好,可以造假,甚至一场火灾就可以把这些公家的粮食合法的转为私人的钱钞,其实儿臣感觉,对待粮仓这个问题,不是如何去查谁贪污了,谁亏空了,朝廷需要做的是想办法去健全整个制度,让那些贪官即使有心思,可是也没能力或者说没胆量去做到贪污,在或者施行轮调制度,负责粮仓的管事一段周期换个位置,降低他贪腐亏空的可能。”

“再说全国普查,万一真有亏空,被有心之人煽风点火,后果不堪设想啊。”

朱厚照有些话当着朝臣的面没有细说,比如建议重典治国,比如当诱惑足够大的时候,任何人都有可能成为贪官,否则几千年历史的中华怎么仅有那么几个圣人呢。

在场的朝臣们都是重臣,朱厚照方才说完的几句话虽然直白,可是意思大家却都听明白了,尤其是听到轮调制度时,首辅刘健更是连连点头,就连皇帝也不知不觉间的转过头来若有所思。

客观来说,朝臣们也认同朱厚照所言,粮仓年年查,换着花样的查,可是贪腐亏空年年都有,屡禁不绝。

朱厚照看弘治皇帝没有阻拦自己,接着说了下去。

“所以儿臣认为那东西无用,这是其一,其二是遇到旱灾不是首先应该琢磨如何抗旱吗?为何本末倒置,先去琢磨旱灾严重的后果了呢?”

“难道跟你似的去琢磨那个一压或者一转就平地出水的东西?”

皇上也认可太子所说的情况,可是听到太子全盘否定自己的清查政策,语气又变的严厉起来,开口打断了朱厚照的长篇大论,语气也略有些嘲讽的意味,朝臣们也适时的陪笑一声。

“呵呵……”

可朱厚照不乐意啊,咋滴?我东西都做出来了你们居然还当玩笑,欺负老实人是不?

“儿臣做的东西虽然杯水车薪,但是对于应急抗旱来说,倒也不失为一个办法,并且儿臣已经将东西做出来了。”

“混账。”

弘治皇帝感觉自己一直以来对太子的骄纵就是个错误,否则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倔啊。

别的不说,整个大殿上除了那些服侍的太监和门口的侍卫,哪个不比你朱厚照见多识广,学问渊博,所有人都不相信能造出来的东西,为什么你就这么倔强呢。

弘治皇上也懒得继续和朱厚照纠缠下去了,目光看下跪在太子旁边的胖子谷大用,就要准备开口下旨,继续杖责。

谷大用跪在朱厚照的旁边,大圆脸上泪眼婆娑,原本刚进殿的时候听到要对自己杖责三十,他的心脏都要吓出来了,接着后来发生的一切,谷大用都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感受了。

谷大用跪在那里,几次都要开口,他也想替太子辩驳一下,毕竟东西都已经造出来用上了,可是每次开口都很不巧的被人打断。

到了后来,太子都说已经把东西做出来了,可是满堂的朝臣和皇上仿佛听到一个笑话一般。

看着太子跪在那里,谷大用心里痛啊,那是自己的主子啊。

刚才太子为了保自己,拦下杖责,大殿上当着朝臣和皇帝的面痛打掌印太监,可自己为太子做了什么呢?

不行,我要站出来,我要告诉皇上和百官们,太子是个圣人,他真造出来了。

“启奏皇上。”

“启奏皇上~”

谷大用猛地回头,原本的憨厚不见,一脸怒容的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是谁?又来打断我!

第十七章 还逆子否

谷大用一脸怒容的顺着声音望去,看着打断自己说话的人。

这不正是兵仗局那个小太监吗?

谷大用稍稍一愣,立刻激动起来。

是的,他一定是来报喜的。

一想到这里谷大用的眼泪又忍不住的流了下来。

你们这帮混蛋终于想到要来皇上这里报喜了。

再晚来会,咱家命还有没有没关系,太子爷都要受到责罚了。

朱厚照原本跪在那里,听着皇上的训斥,也懒得继续和皇上顶嘴了,当耳边传来有人进殿要奏事的声音,这才让朱厚照清醒了一些。

这声音好像在哪听过,侧身一撇,这不是兵仗局那个小太监吗?

小太监也看到了跪在旁边的太子殿下,他不知道太子和谷公公为什么还跪在这里。

还有旁边躺着的那个太监怎么那么惨,脸肿的像个猪头,都看不出本来面目了。

小太监轻咬了下舌尖,让自己清醒些,不要胡思乱想,心中暗呼,这可是乾清宫大殿,不是自己瞎想的地方,正事要紧。

“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启奏皇上,奴婢是来报喜的,大喜啊。”

皇上和朝臣们见到小太监急匆匆的进来,还以为有要事发生,突然听到小太监说要报喜,皇帝和朝臣还没有什么反应,皇帝旁边站立的司礼监萧敬则是眼中寒光一闪,宫中大小事他最清楚不过,最近哪有什么喜事,他已经准备派人去查下这是哪家的小太监,小小年纪就开始弄虚作假,谎报喜讯。

此子不可留。

“何喜之有?”

“太子殿下制作的水车和压井已经成功出水了,奴婢特意来给皇上报喜。”

“哗……”

朝堂上突然喧闹起来,所有人的目光也一下子全部看向了还跪在那里的太子殿下,弘治皇帝听到此言后也是狠狠的看向朱厚照。

嘴唇都有些颤抖起来,一脸悲戚的看着朱厚照。

这逆子居然造假到如此地步?

朱厚照不知道弘治皇上心中所想,不过也不怕他,反正咱是独生子,你想对视咱就对视。

居然还敢怀疑本宫。

朝臣们也是一脸惊疑,这太子为了圆谎连后续的报喜都准备好了?

萧敬实在看不下去了,这究竟是真的造出来了,还是太子的脱身之计啊,萧敬也有些迷糊了,对着小太监厉声说道。

“你可知道谎报喜讯,弄虚作假要受何刑罚?”

小太监听到这话有点慌张起来,听出似乎在场的贵人们不相信自己,着急的解释道。

“真做出来了,他们现在还在西苑抽水呢。”

皇上也不再和朱厚照比赛对眼了,转过身看了一眼朝臣,朝臣们也是一脸疑惑的看着皇上,难道真做出来了,一压就出水?一转就出水?平地出水?怎么像听天书一般。

皇上转过头看着朱厚照,目光紧紧的盯着他,指着小太监一字一句的问道。

“燳儿,他刚才所说的可是事实?”

“你是朕的儿子,朕在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现在承认欺骗朕还来得及,朕看在你是为国解忧的份上不会怪罪于你的。”

朱厚照一听,嘿嘿一笑,再跪下去的话,腿都要跪麻了,看到皇上的气应该也消的差不多了,索性直接站了起来,当着众人的面活动了下双腿,对着皇上说道。

“父皇,都说造出来了,西苑又不远,您就移驾过去看看不就什么都清楚了。”

弘治皇上盯着朱厚照看了一会,看他脸上没有丝毫惧色,就连旁边跪着的那一胖一瘦两个太监脸上也没有丝毫惧色,难道说真的造出来了?

转过头看向朝臣们的方向。

“诸位爱卿可要陪朕一起去看看?”

“遵旨。”

皇上开始移驾西苑,所有太监、侍卫都开始忙活起来,小太监和谷大用在前面领路,朱厚照和朝臣们也紧紧的跟在皇上后面。

不多时,西苑到了,远远就听见数数的声音,还有齿轮互相摩擦所产生的吱嘎声。

朱厚照听到声响,小跑几步上前指着站在一旁的工匠怒骂道。

“都什么动静了还不上油,聋吗?傻站在那干什么呢?”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盯着这两个物件,没人注意到这边已经又来了一帮人,听到朱厚照的训斥,慌慌张张就要找油,可是突然发现朱厚照身后的皇上,接着就像连锁反应一般,所有人呼啦一下全部跪了下来。

水车那边还好,有地方下跪,可是压井这边这个,真要跪的话可就掉进木板下面的泥坑里去了,站在那里,跪也不是,不跪也不是。

朱厚照指颐气使的对着那个压井的大汉将军喊道。

“谁叫你停了,继续压,计数的呢?别停。”

大汉将军看到皇帝没有出言制止,就继续用力压起井杆来。

皇帝和朝臣们根本没注意太子在说什么。

所有人好奇的看着大汉将军手中的压井,果真如太子方才所言,一压就出水啊。

虽然出水口不是那么的粗,可是架不住水流不断啊,朱厚照得意的往皇帝面前凑了凑,有些骚包的充当起了导游的角色。

“父皇,您看,此物叫做压井。”

“压井?这名字取的倒也贴切,就是太直白了一点。”

弘治皇帝一边看着出水的压井,一边对这个名字充满了嫌弃的说道,皇帝顺着水流的方向望去,那里的土地已经被冲出了一条小沟,弯弯曲曲的延伸到旁边的太液池中。

“此物地上部分就如您所见,另外地下还有四丈左右同井口粗的铁管。”

“地下还有那么长?如此小的井眼难道是砸进去的?费工几何?”

弘治皇上看到四周还站着很多大汉将军,以为这个井管是用大锤人力砸下去的,所以才有此一问。

“砸下去?不是砸下去的,是先用钻头钻出一个井孔来,然后再将井管连好,放入井孔,井管与井孔之间的缝隙用砾石填满即可。”

朱厚照也不管皇上能不能听懂,直接介绍到,一边介绍一边看着弘治那好奇的模样。

“所费人工?铁管和井头是之前做好的,就算打井的话,应该两人用不了半天吧,当然这也要看所处区域的地下水位深度如何。”

弘治皇帝和身后的朝臣一听到两个人半天就可以将一口井打好,瞬间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要知道,这个年代的水井,没有一两个月你根本别想将井打出来,这还得说,不遇到塌方的情况,一旦碰上塌方,所有的一切都得重来,更有甚至可能还要搭上人命。

至于铁管和井头,那是可以提前做好的,所以也就是说,只要找准地方,仅需要半天时间,就可以让旱地出现水源,考虑到水位的不同,也就一天左右的样子就可以使平地出泉。

“这也太神奇了吧。”

皇帝和跟来的朝臣们都想到这个东西的神奇之处,只要有足够的打井器械,足够的铁管,足够的井头,瞬间可以满地是井,如此一来,还有什么旱情可言。

弘治皇上和朝臣们都兴奋起来,一个个一脸惊奇的看着压井。

朱厚照自信十足的介绍完了压井,凑到皇上身边,轻声说道。

“父皇,此物对于旱灾可有用?”

弘治皇帝尴尬的点了点头。

“父皇,这算不算平地出水?”

弘治皇帝又点了点头,不过脸色已经有些发红起来,他如何不明白太子这是对自己之前话语的秋后算账。

“父皇,那儿臣可还逆子、混账否。”

弘治皇帝闭口不言,脸色已经开始有些发青了起来,朱厚照一看皇上又有发怒的迹象,赶紧停口,转过头看向一旁看热闹的朝臣,朱厚照记得刚才这帮人也是一脸怀疑的看着自己。

现在东西都出来了,本宫该跟你们好好聊聊了吧。

朝臣们看到太子殿下热切的朝他们走来,刚才他们离皇上又不远,太子和皇上的对话他们全听见了,看着太子殿下朝这边走来,下意识的想要躲闪,刚才你们父子吵闹的时候,我们也没说话啊。

难道看热闹也有罪吗?

此时朝臣们在如此情况下,怎敢再去触碰太子的锋芒,没地方可躲的众朝臣,再也不顾地上的泥土,呼啦一下全部跪了下来。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西北之旱情可解了。”

第十八章 论功行赏

朱厚照看着这帮文臣下跪的整齐模样,嘴角一撇,轻蔑的一笑,刚才还在旁边嘲笑我胡言乱语,现在又开始掉头庆贺,这脸变的够快的啊。

弘治皇上看了一眼朱厚照,抬起脚朝旁边走了几步,离的朱厚照远了一些,以防被他再次抓住话柄,离开朱厚照的弘治皇上一脸欣喜的看着还在出水的压井,朝臣说的没错,此物对西北的旱情确实有一定的作用。

“父皇您再移步这边。”

朱厚照看皇上离自己越来越远,他又主动凑了过去,看着还要躲闪的皇上,直接拉着朝旁边的水车走去,大汉将军们一看皇帝朝自己这边走来,赶紧站了起来,推起木杠,水车缓慢的转动起来。

吱嘎吱嘎……

水车开始发出齿轮咬合的声音,弘治皇上被朱厚照拉着,虽然有些不情愿,可还是到了水井这边,心不在焉的看着装在井口上的这一堆铁器。

“这就是水车。”

朱厚照在旁边实时的介绍道,不过弘治看来,这个水车和刚才那个相比,带来的震撼明显比刚才的压井要小的多,毕竟压井是平地出水,而这个水车明显可以看到是装在了井口,所以弘治皇帝看了一眼之后就没了兴趣,转过头还想琢磨一下那个压井是什么原理。

“父皇,看这边,快出水了。”

弘治皇帝被朱厚照拉着,走不掉,无奈只能继续看着眼前的水车,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不是说水车不行,而是压井太优秀了。

“哗……”

随着水车带上来的第一股井水流了出来后,后面开始连续不绝的有井水被带了上来,流到了水槽里,接着顺着自然冲击的水渠流进了太液池。

弘治皇帝原本是不看好眼前的这个水车的,不过随着水流的不断流出,弘治渐渐发现了这个水车的特殊之处。

首先叫做水车肯定是水流连续不绝的了。

另弘治皇上意外的是这个水量,比压井来说,水车的水量应该是压井的好几倍,而且看他的操作方式,完全可以用畜力来代替人力。

如果说压井只是对旱情有用的话,那凭借此物就可以真正的缓解旱情了。

“此物是不是可以用畜力代替人力?”

“皇上明鉴,这台就是为畜力提水准备的。”

“有没有算过出水几何?”

朱厚照对着孙福摆了摆手,示意他过来,孙福走到近前,拿出草纸,对着皇帝念到。

“以辘轳提水为参照,水车的出水速度和水量是用辘轳提水的二十倍左右,并且调整齿轮的大小还可以更快,压井的出水速度事用辘轳提水的两倍多,虽然它速度慢,但是好在它打井便捷。”

汇报完的孙福就退到了一边,旁边的朝臣们听到这组数据后也是一脸惊诧,皇上也被这组数据震撼到了,几息后回过神来,神情激奋的对着在场的工匠们说道。

“诸位爱卿有功,皆赏百金。”

所有在场的工匠和侍卫们听到后又是一波跪地谢恩的场景。

“谢皇上。”

朱厚照听到赏赐后在旁边琢磨着,他们才赏百金,是不是我也赏不了多少啊,朱厚照虽然知道这两件东西对旱情有用,可是还是没有太当回事。

此刻有了这百金赏赐的先例,朱厚照原本想要的东西好像也有点行不通了,朱厚照在心里感叹,自己得降低标准了。

可是等了半天也没听到皇上说要赏赐自己的话语,仿佛每人赏赐完百金就结束了,朱厚照真想直接站在皇帝面前,对着他说,还有我呢。

“父皇,这就是儿臣说的一压或者一转就出水的物件,此刻您可相信了吧。”

弘治皇帝听到朱厚照的话后有些尴尬起来,轻咳了一声,原本围在四周的朝臣也都纷纷走开了一点,怕太子再来一波嘲讽攻击,但心中好奇还是不时的朝朱厚照这边观望着。

“原本这就是我一个人辛辛苦苦琢磨出来的,可是您居然说是谷大用那个太监怂恿我做出来的,这不是要把我的功劳白送他人吗?”

弘治更加尴尬了,心里也明白,这两件东西,无论造出哪件,对于干旱的地区也好,对于取水不方便的地区也好,都可以说是利在千秋。

何况太子居然一下子做出了两件,而刚才朕居然混账到想把这个功劳推给一个太监?

是谁告诉朕是谷大用怂恿太子做的来?

对了,就是兵仗局那个太监,现在他应该还在乾清宫晕着呢吧,现在看来真不怨太子当时揍他,换成是朕,朕也揍他,如此功劳挂在他人名下,谁甘心啊。

不过太子这脾气还是要压制一下的,现在是太子还好说,等以后继承了皇位,难道也要亲自下场开撕?

至于那个太监,待会告诉萧敬一声,这样的人就别留在宫内谗言佞语、妖言惑众了。

朱厚照看皇上不出声,心里也有些急迫起来。

您得出声啊,得给赏赐啊,我都喝了两顿粥了,别的我也不奢望了,最起码您把那个财务禁令给我取消了啊。

“父皇您是不知道,自从知道了西北的旱情,老天爷也不下雨,我就琢磨是不是可以从地下抽水上来,为了研究这两个东西,我是没日没夜的琢磨啊,翻遍了典籍,您去我清宁宫看看,被我画废的草稿纸都快堆成山了。”

旁边的孙福谷大用,听到朱厚照的话后稍微又往后退了几步,看向说谎脸色都不变的朱厚照,露出了深深的佩服。

这个东西怎么来的,他们俩是最清楚的了,当时就是因为大家对太子锯断检查粮仓的铁管,稍微露出了些不满的情绪,然后您就直接在兵仗局画出来的,而且还是边画边修改,边画边琢磨。

“还有父皇您看,我这眼睛,最近熬夜熬的,我都感觉看远处的东西有点模糊了。”

谷大用和孙福听到后退的更远了。

朝臣们听到朱厚照的话语,也是不断的点头,大明有此太子,何愁不能再现盛世。

朱厚照看着不为所动的皇上,琢磨着接下来还要如何卖惨,才能获得皇上的同情,这边还在琢磨,那边皇上开了金口。

“你想要什么赏赐就直接说吧。”

朱厚照乐了。

辛苦这么久,终于换来这句话了,接着小心翼翼的说道。

“父皇,我也没啥别的要求,清宁宫的钱粮和伙食的禁令您能不能给撤销了啊?”

“就这么点要求?”

弘治有些好奇,这不像太子的风格啊。

“可以的话再赏我点银子更好了,我欠了些债。”

朱厚照有些腼腆起来,堂堂太子居然还欠人外债,换谁也会不好意思。

“需要多少啊。”

弘治皇上大方的说道,他以为能欠多少啊。

朱厚照一看有戏,伸出一根手指,在弘治面前晃了一下。

“一万两。”

朱厚照可是实话实说,没有多报多少啊,虽然有点剩余,太子也是需要零花钱的嘛。

“那么多?朕的内帑也没钱了。”

弘治皇帝一听朱厚照居然要一万两,马上躲到了一边,一脸怪异的看着太子,顺便捂紧了自己的小金库,直接把朱厚照要赏银这条路给封死了。

接着转过身对着萧敬说道。

“通知御膳房一声,以后太子那边膳食就不用再限制了,按照宫内的规矩来吧。”

朱厚照看弘治这边讨不到别的好处了,索性将目光转向那些朝臣们,刚才没逮住机会的朱厚照大声喊道。

“刚才谁笑话本宫来?”

“谁认为本宫是胡言乱语,造不出来?”

“刚才还谁要把本宫的功劳推给别人来?”

“来来来,都过来,本宫给你们好好理论一番。”

众位朝臣一听,都颇感尴尬,步履蹉跎的站在原地,刚才在大殿上确实是如太子所言,大家都不看好太子说的水车和压井,现如今看到实物,而且效果还如此之好,都感觉面上有些不自在起来。

弘治皇上看着朱厚照还想上前去拉那些大臣一个个理论一番,想着东西已经看完,这边也再无他事,任凭太子这般胡闹下去,朝臣回去后还不知如何非议着,弘治皇上干脆说道。

“回宫。”

“遵旨。”

然后朝臣们就仿佛害怕太子再来抓他们一般,落荒而逃,留下看傻的朱厚照站在那里,又不要门票,至于跑的这么快吗?

正在腹诽的时候,朱厚照突然发现萧敬又折返了回来。

“太子殿下,皇上叫您去乾清宫,另外把压井和水车的图纸也差人送去。”

朱厚照原本还以为是来送赏钱了呢。

不过也好,终于可以不用再吃粥了,就那么几碗粥,自己吃再多也是出恭几趟就尿出来了,不想饭食这件事还好,此刻一想,朱厚照竟然感觉有些饿了。

不过没事,一想到中午就可以大快朵颐了,饿点就饿点吧。

翰林院。

杨廷和正在苦苦的翻阅着典籍。

“这本没有。”

“这也不是。”

“没有。”

“没有。”

……

第十九章 书上没有

朱厚照召来孙福,告诉他把压井和水车的图纸好好整理一下,一些需要特别注意的尺寸直接在图上就全部标识清楚。

细化到什么程度呢,要让所有能看明白图纸的人做出来的东西都是一样的。

孙福不解,以前祖辈们也曾以图纸的形式留下一些制作过程,可是更多的是个样式,许多东西还是要靠文字去说明的,所以很多人拿着相同的图纸做出来的东西可能都能用,但是如果想做到一样,那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需要如此麻烦吗?”

朱厚照懒的跟他解释什么叫做标准化,只是告诉他这样做为了以后维修或者磨损零件的更换方便。

交代完孙福如何画图之后,顺便又告诉兵仗局的小太监,待会孙福画完将图送至乾清宫后,朱厚照就带着谷大用先行离开了。

乾清宫内。

朱厚照和皇上差不多一同回到了乾清宫,朱厚照就是交代了孙福几句,再加上年轻人脚步快些,所以并没有耽搁多少时间,朱厚照发现,地上晕过去的掌印李公公已经不见了踪影,估计是被人拖出去了吧。

大殿上现在是气氛融融啊,原本大殿上因为干旱而闹的有些压抑的气氛一扫而光。

朝臣们因为刚才被太子奚落的缘故,此刻看到朱厚照站在殿上,纷纷议论起新造出来的水车和压井,高谈阔论此物所带来的影响,不时的还夸奖太子殿下聪明伶俐,大明有此储君,万民之幸之类的话语。

弘治皇帝听着朝臣们对水车压井还有太子的种种夸奖,高兴的嘴角微翘,不时的用抚须的动作来掩饰他那笑的已经合不上的嘴。

换做别人做出此物,弘治皇上最多也就是奖励加嘉奖罢了,可是此次不同啊。

这是自己儿子做出的东西,并且大臣们虽然有些夸大,可是在干旱时节,这两个物件所发挥的作用确实是不可估量。

所以,明知道底下的朝臣们有讨好奉承的缘故,弘治皇帝依旧很开心。

一直弘治皇上都认为太子的性子有些跳脱,虽然聪慧,可是心思却不在读书学习上面,詹事府那边不时的就会来告状,说太子又没来上课。

弘治皇上一直都担心这样的太子是否会成为一个好皇帝,是否会以天下为己任,如今看来,太子确实是长大了,虽然还是有些玩闹,有些孩子气,可是当他听说西北大旱的时候也会去想怎么解决,也会去尽自己的一份力量,这就够了。

朕的太子长大了。

弘治皇上朝着殿下的朱厚照望去,只见朱厚照站立一旁,耳畔全是众人的夸奖、奉承,他则是一脸享受的模样,没有丝毫谦逊的姿态。

弘治皇上感觉自己的怒火又有窜上来的意思,别人家的孩子怎么那么谦谦有礼,到自己这怎么就不行了呢。

弘治皇上突然怀疑起来,这太子不会是从哪本古籍中,翻出了这两物的制造方法,然后贪功据为己有吧,看着朱厚照那一脸意犹未尽的表情,弘治皇上就感觉自己刚才所想,极有可能是事实,试想一下,这边发文通告天下,说太子发明了水车和压井用于干旱,可是转眼间就有大儒或者工匠过来解释这种工艺是出自哪哪本书,到那时岂不尴尬?

朝臣们也察觉到了皇上情绪的变化,喧闹的气氛突然一滞,大殿上立刻安静了下来,弘治刚要开口问询,一道人影捧着一堆书从殿外就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

“启奏皇上。”

打断弘治皇上开口的,正是方才出去翻书找资料的杨廷和,此刻的杨廷和怀里抱着一摞古籍,直接跪在大殿上,一脸兴奋的望向弘治,想来是有所发现了。

杨廷和跪在地上,请安的同时,快速的扫了一下周围的情况,看着喧闹的大殿,而且太子居然也被召到了殿中,且就站立在一旁,杨廷和不知道自己来的是不是时候,但是看方才进来时的气氛,应该不会太晚。

身为朱厚照的老师,他自然对朱厚照的秉性了解相对其他人要多些,朱厚照有没有能力制作水车和压井,别人不知道,他也许真能猜到七八分,这个太子,平日里偷懒耍滑自有一套,好玩闹更胜过读书学习,如今想来,这造水车和压井一事估计也是信口开河罢了。

“微臣方才遍查了古籍。”

“并未发现太子所言的平地出水的水车和压井记载。”

弘治皇上听到杨廷和的这句话后,刚才的疑虑顿消,这回真是发自肺腑的笑了,朝臣们方才恭维完了太子,也暗暗后悔,因为按着太子以往的脾性,极有可能是太子在某本古籍中抄袭所得,此刻有了杨廷和的正言,众人都放下心来,所有人都跟着皇上一起,笑的更加开心了。

唯有朱厚照一脸惊讶的看着杨廷和,心里暗道。

这人是谁啊,没有记忆啊,不过就这么点事也值得你去遍查古籍?你得多闲啊。

杨廷和看到众人都是面露笑容,唯有太子殿下一脸惊讶,心里暗道自己应该是猜对了,太子就是随便瞎编了个借口,为自己犯的断掉铁管的错误遮羞罢了。

估计太子也没想到自己会去遍查古籍吧,至于说太子凭本事就造出了水车和压井,杨廷和表示,打死他都不带信的。

至于太子,经此一事,估计又得被皇上罚去乖乖读书了吧,只有太子安心读书,自己这个未来的帝师才有用武之地啊,否则只挂着这么一个名头,却不能天天亲近太子,日后如何登堂拜相,看看历代太子东宫时期的老师,那个不是稳居中枢要职、屹立不倒。

杨廷和想到这里,面颊开始发红起来,将怀抱着的一摞古籍放到地上,然后杨廷和面色严肃的对着皇上说道。

“所以,微臣认为,太子所言平地出水的水车及压井一事,纯属子虚乌有之事。”

杨廷和说完后,满堂皆惊,和杨廷和相好的几个官员还不待阻拦,杨廷和就转过头面朝朱厚照,语气严肃的接着说了下去。

“子曰:“君子不重,则不威;学则不固;主忠信,过,则勿惮改。”

“说的就是身为君子,行为不庄重,就不会有威严。”

“而从事学习,非一朝一夕之功,学业需要不断的巩固,”

“另外君子要把诚信作为待人处事的主导思想。”

“最后犯了错误,要不怕改正。”

说道最后,杨廷和直接朝着朱厚照跪了下来,朱厚照看傻眼了,面前这个傻蛋他是真的没有一丝印象,这人是干什么的,上来不分青红皂白的就叭叭来了一通。

不仅朱厚照傻眼了,现在殿上除了杨廷和之外全都是一脸惊诧,弘治看着底下跪着的杨廷和,回味着他刚才说的话语,这家伙是个逗笑的吗?水车和压井朕不是刚刚见过吗?

朱厚照看着朝着自己这边磕头的杨廷和,有点不确定的问道。

“你刚才的意思是不是,本宫说造水车和压井是撒谎对不?”

杨廷和直起腰身,傲然挺直了腰板,对上朱厚照的目光也巍然不惧。

“正是。”

朱厚照懒得继续搭理他了,看向杨廷和的目光如同一个傻子一般,不时玩味的看向皇上,可杨廷和一看朱厚照目光躲闪,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继续开口道。

“太子殿下,作为储……”

“够了!”

龙椅上的一声震怒,打断了杨廷和继续说下去的话语,杨廷和也跪伏在了地上,吓的小腿还在哆嗦。

刘健看到,又嘟囔了一句怂货。

站立一旁的朝臣们互相对视一眼,皇帝的震怒并没有影响到他们,朝臣们都从互相的眼里看到了深深的嘲讽。

神器都被造出来了,这杨廷和还不知道吧。

第二十章 奴婢吕芳

众人看到弘治皇上发怒,殿中难得出现了短暂的清静,可是杨廷和虽然小腿抖动的厉害,还是不肯善罢甘休,不趁着这次机会将太子拽回学堂,以后不知道又会经历多少波折,于是抬起脑袋继续说道。

“太子乃是未来的储君,怎能玩物丧志,沉迷于嬉戏玩耍、器物营造之中,身为太子,当秉承着为国为民的态度,应以读书为重,读书方能明理,读书方能明智,读书方能修身治国平天下。”

“微臣请……”

“闭嘴。”

弘治皇上实在是对杨廷和忍耐到了极限,如果不是考虑到文官们的感受,弘治皇上都想学太子一般下去踹两脚这个不知好歹的狗东西,满大殿的人都知道东西做出来了,都去看过了,你还在那左一个撒谎右一个不可能的,你不嫌丢人,满朝文武还嫌丢人呢。

杨廷和一看,打断自己的是皇上,可那又何妨,自己就是要做一个铁骨铮铮的刚直谏臣,此刻血气上涌的杨廷和,丝毫没有发现皇上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起来,仍开口对着坐在龙椅上的皇上说道。

“微臣请……”

“来人啊,让他闭嘴。”

旁边的两个小太监立刻上前,准备将杨廷和的嘴给捂住,杨廷和一看这架势,出名上位、名垂千古就在一瞬间了,虽然小腿抖动的更加厉害,杨廷和还是高呼道,不过这回将怒火转移到了所有的朝臣上面。

“尔等就坐视不管吗?……唔……”

杨廷和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出来,就被上前的小太监捂住了嘴巴,皇上坐在龙椅上满脸铁青,满朝文武也有些尴尬起来,刘健看着杨廷和也有些惊讶,只有朱厚照,依旧看傻子表演似的看着眼前的这出闹剧。

这二货是谁啊?

一个小太监突然急急的跑到了殿前,跪在离杨廷和不远的地方,道。

“启奏陛下,压井和水车的图纸送到了。”

弘治皇上听到这话,视线才从杨廷和的身上移了开来,摆了摆手,旁边的萧敬高声喊道。

“皇上有旨,呈上来。”

兵仗局的小太监一溜小跑着跑到了殿前,进来后下跪请安问好,双手托举着孙福所重画的图纸。

“呈上来,朕先看一眼。”

杨廷和听到皇上居然还要看图纸,可见刚才自己说了半天,皇上是一点也没有听进去啊,刚老实了一会的他又开始挣扎起来,无奈身旁按着他的两个太监,力气太大了,任凭杨廷和如何扭动,就是不能逃离两个太监的魔掌。

端详了一阵图纸后,弘治放下图纸对着朝臣问道。

“压井和水车,刚才朕和众卿也去见过了,先以京师一地试验如何?”

“如果可行,再大面积推广使用。”

众位朝臣听到皇上的话后,纷纷出班表示赞同,先以一地试行,真若有改进的地方也可慢慢修改,待技术成熟后,再全国推广。

同时众位朝臣不忘借机又吹捧了一把太子殿下,朱厚照笑呵呵的接受着这一切。

到是旁边一直被按在那里的杨廷和,听到皇上的话后傻眼了,皇上和朝臣们都见过,我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事,难道是我刚才出去找书时候的事情?

一脸惊疑的他看向了和自己关系最要好的王华,哪知王华也在朝他这边张望,王华似乎看出了杨廷和的疑问,对着杨廷和点了点头。

不相信的杨廷和转过头看向其他人,发现所有望向自己的眼神都是带着怜悯的神色,杨廷和脑海轰的一下,四周一片寂静,原本还挣扎的力气也仿佛抽空一般,顿时萎在了那里。

丢人啊!

弘治将图纸传了下来,内阁和各部的尚书们轮流传阅着,赞美的话语不时的飘到杨廷和的耳朵里。

“妙啊。”

“这压井不就是走水时用的藤斗水枪吗?只不过是加大号的。”

“对对对,我说看的眼熟呢。”

“还有这水车,不就是利用铁链和齿轮,把以前圆圆的水车变扁了嘛。”

“你还别说,不看这些齿轮,这个水车和南方的脚踏水车到是有几分相像啊。”

边上杨廷和听着这些话语更加的臊了起来,使劲的趴在地上,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一般,连他都没有发觉,两个力大的太监早就在萧敬的指挥下,松开他退到了一边。

旁边的朱厚照享受了一会众人的吹捧后,看着赞赏的声音减减消停,心里估计这帮家伙也是黔驴词穷了,感觉无趣的他,突然目光看到还趴在地上找缝的杨廷和,顿时眼睛一亮,对着皇上开口言道。

“父皇,刚才这位大人在未看到实物,仅听到名字的情况下,就敢断言古籍中没有,定是人才啊,省了儿臣考据的时间了。”

杨廷和一听,趴在地上,气的差点一口血直接喷出来,心里暗骂道。

太子殿下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这句话一出,不就是直接在说我信口开河、乱说一通吗?有此评语,我这一生仕途基本就要完蛋了,想到这里,悲从心来,杨廷和再也坚持不住,晕了过去。

旁边的小太监看到看到这一幕,走上前去探了探,对着皇上拱手答道。

“禀告皇上,杨大人晕过去了。”

朱厚照一看,撇了撇嘴,这么不经打击啊,低声腹诽道。

“这心理承受能力也太差了吧。”

附近的朝臣们听到此话,下意识的都离太子身边远了一些,这才多大会的功夫,得罪太子的两个人都被弄晕了过去。

他们可不会忘记,刚才在西苑的时候,太子追着要再给他们解释一遍时样子。

以后要少惹太子啊。

侍卫抬走了杨廷和,皇上才注意到,这个报喜的小太监还一直跪在那里,皇上稍想了一下问道。

“刚才来报喜的也是你吧?”

小太监听到皇上这话,激动不已,虽然刚过去不久,可是皇帝居然记住了奴婢,小太监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正是奴婢。”

乾清宫内的其他内侍一脸羡慕的看向小太监,这有可能又是一个一步登天的机会啊。

皇帝接着问道。

“哪个宫的?”

“奴婢在兵仗局当差。”

“兵仗局?”

弘治皱了下眉头,转过头对着萧敬问道。

“兵仗局可安排新的掌印了吗?”

萧敬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小太监,原本萧敬是想把另一个他的亲信推上去的,现在看来倒是让这个小太监抢先了。

“老奴还没来的及去安排呢。”

弘治一听,指着下面的小太监。

“那就是你了。”

小太监受宠若惊,没想到一天的功夫自己居然成了兵仗局掌印,那原来的李公公去哪里了?

此刻的小太监还不知道李公公在殿上被朱厚照暴踹的事情。

小太监被这突然到来的一切,惊喜的直接呆在了那里。

“叫什么名字?还不赶快谢恩。”

萧敬看到小太监发呆,忍不住出言呵斥。

虽然小太监不是萧敬的亲信,但是木已成舟,能帮衬着就帮衬着一下,萧敬的位置已经升到了最高,可是谁没有个身后事,结下个善缘又何妨。

“奴婢叫吕芳,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吕芳惊醒过来,赶紧谢恩,强忍着有些颤抖的声音谢恩完毕,吕芳深呼吸了几下,还是控制不了激动的心情。

虽然到现在吕芳都感觉像是在梦中一般,可是他还是忍不住的流下泪来,他知道,他的好日子终于来了,吕芳感激的朝着旁边倚靠着大殿柱子的太子望去。

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太子殿下,感谢太子殿下。

朱厚照原本正在胡思乱想、魂游天外,听到吕芳的名字,突然感觉好熟悉的感觉,怎么感觉在那部电视剧里看过一样呢。

第二十一章 得赚钱啊

吕芳谢完恩心情激动的退出了大殿,稍后朝臣们见此间无事,也都请辞回了自己班房。

弘治皇上感觉自己今天心情特别舒畅,就连翻看奏章的动作都轻快不少,萧敬则侍候在一旁,目光始终不离皇上左右,不时的将桌案上凉了的茶水换掉。

弘治皇上突然放下手中的奏章,他有些疑惑起来。

“萧敬,太子弄那个压井和水车朕看到了,那个什么枪呢?”

萧敬稍微前进了一小步,语气假装轻松的说道。

“皇上,哪那么快?”

“奴婢待会差人叮嘱一下那个吕芳,让他做完了送过来一支。”

弘治听后到是没有怪罪萧敬的消息不灵通,而是苦笑一下。

“朕有点太心急了,要是换作以前,朕听到太子要做东西,肯定会训斥他不务正业,可现如今,朕居然对太子要做的东西有些期待了。”

萧敬接过小太监递过来的茶盏,放到桌案上。

“太子殿下长大了,和以前不一样了。”

弘治听后不自觉的点了点头,看来在他心里也认为太子是有些进步的。

“最近太子都在干什么?”

萧敬换茶盏的动作稍微停顿了下,可是很快,萧敬就继续之前的动作,一边说道。

“老奴听说太子最近在西苑忙着练兵。”

弘治皇上挑眉道。

“为了他答应倭国的那场比武?”

“正是。”

弘治伸手捋着眉间的皱纹,无奈的说道。

“当初太子他就不该答应同倭国的比武,年轻气盛,中了倭国的激将法啊。”

萧敬没在搭话,再继续下去就是逾越了,他一个太监身份,怎能出言评判太子殿下?

倭国闹腾着要放开勘合的事情,皇上能不知道吗?先不说开始的上书,就是后来不停的挑衅,弘治也基本上刚发生的事就会知道,要知道,这可是天子脚下,还有什么事情能瞒过锦衣卫和东厂?

“赢了不光彩,输了更丢人啊,你说太子和一个藩属小国置什么气啊。”

皇上继续埋怨着,接着仿佛想到了什么,看着萧敬问道。

“英国公那边通知了吗?”

萧敬听到皇上问询自己,赶紧躬身回复。

“已经通知了,英国公那边已经开始在京营选拔兵丁训练了。”

弘治皇帝听后捋了捋胡须,笑呵呵的说道。

“英国公替太子比武的事情,先不要告诉太子,让太子有点事情干也好。”

“遵旨。”

……

一间杂物房里,李公公缓缓的苏醒了过来,一脸茫然的看了看周围的场景,苦笑了一声,低声暗叹。

“活着就好。”

“料想那两物也不可能成功,正好助咱家脱罪。”

可是话音刚落,门口就走进来两个太监,看着两人的凶狠模样,李公公刚要喊叫,可是看到后面跟着进来的那人模样,李公公立刻变成一副可怜表情,语气哀怜的说道。

“王公公,可是有旨意下来。”

王岳点了点头,对着身旁的两个太监示意了一下,一人立刻上前按住了李公公的手脚,另一人则直接拿出一段绳子套在了李公公的脖子上面。

“王公公,这是怎么回事啊,饶命啊。”

李公公一边挣扎着一边叫喊道。

王岳冷冷的看了一眼脸色已经有些发青,且还在尝试挣脱的李公公,表情不屑的说道。

“那两件东西造成功了,且利在千秋,此功只能太子殿下独得,怎能是受人怂恿所做,所以,李公公,你错了。”

李公公听后一滞,心中突然后悔起来,自己当初若是好好配合太子殿下,想必也会比现在的结局好些吧。

可是眼前根本不容他多想,感受着脖子上绳子所传来的力道,哪还有时间容许李公公多想,他用尽全身力气开始拼命挣扎起来。

瘦弱的他又怎会是那两个太监的对手。

很快,李公公停止了挣扎,弘治十八年。

李公公卒。

……

朱厚照从乾清宫出来,腹中竟然开始咕噜噜的叫起来,想必是早上的那点粥彻底被消耗光了。

朱厚照回身准备召唤谷大用,却发现谷大用竟然在后边偷偷的往嘴里塞着点心,边偷吃还边不时的往朱厚照这边张望着,突然看到太子殿下正盯着自己,谷大用谦卑的一笑,胡乱擦了下嘴就拖着肥胖的身躯冲着朱厚照跑了过来。

“这么会功夫你也偷吃?”

“嘿嘿。”

回应朱厚照的只有一阵嘿嘿傻笑,朱厚照这两天也习惯了,一个贼眉鼠眼的刘瑾,一个没事就偷吃的谷大用,还有那十二秤砣,朱厚照对自己前身朱厚照的口味也是服了。

“你在哪弄的吃的?”

朱厚照忍不住有些好奇,清宁宫内朱厚照都没找到零食,不得不靠喝粥度日了,结果谷大用居然还能零嘴不断?

“兵仗局,他们搬东西的时候奴婢去前厅拿的。”

“殿下您要不?”

看着谷大用递过来的点心,朱厚照转过身去,不想再继续和谷大用就这个话题进行下去,怎么说你也是太子身边常侍,你这样让兵仗局的人怎么想。

朱厚照是真有些饿了,早上喝的粥根本吃不饱啊。

不过好在中午就可以吃到肉食了,想到这里,朱厚照就感觉肚子越发的饿了起来。

回到清宁宫。

朱厚照感觉已经拿出了自己最大的期待,来面对作为皇太子的第一顿正餐。

可是等饭菜端上来的时候,朱厚照傻眼了,拿起筷子在菜里面翻了半天,没发现一丝肉丝,气的朱厚照直接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摔,指着这些素菜问道。

“怎么回事?”

这些差事都是凤儿负责的,她直接站了出来,毫无惧色的看着朱厚照说道。

“皇上说从今天开始,全宫为西北减膳素食,清宁宫也不例外。”

朱厚照的脏话刚到了嘴边又憋了回去,合着自己忙活了半天就为了不喝粥呗。

得,吃吧,胳膊拧不过大腿。

朱厚照重新拿起碗筷,看着桌上的素菜,心里安慰自己,这不是还有油星呢吗。

边用膳,朱厚照边在心里琢磨。

这样下去不行啊,要钱没钱,吃东西都得让人家管着,这样太不符合我这么一个穿越者的身份了。

不行,我得想办法赚钱。

做肥皂?还是玻璃?还是镜子?

用完膳的朱厚照做在椅子上思考了半天,然后去了书房,凤儿也跟着走了进去,不多时,朱厚照拿着一张纸条走了出来。

对着正在偷吃的谷大用屁股就是一脚。

“就知道偷吃,去把这些东西给本宫找齐。”

谷大用赶紧把嘴里剩下的吃食一口咽了下去,双手接过纸条看了起来。

“太子爷,您这单子上好多东西宫里是没有的,得出去采办。”

朱厚照一听不耐烦的说道。

“那你就去采买呗,这点小事还用本宫教你吗”

谷大用扭捏的走到朱厚照面前,不好意思的说道。

“奴婢没钱啊。”

朱厚照一听谷大用说自己没钱,顿时气就不打一出来,上回凤儿告诉自己所欠外债的时候,朱厚照就听凤儿说到他债主里面涵盖了东宫的所有人,唯独除了谷大用,当时听到这个消息的朱厚照还疑惑,你说朱厚照连凤儿都开口借了,离奇的是居然没从谷大用那借钱。

开始朱厚照还有些疑惑,后来看到这谷大用平时零嘴几乎不断,也就以为他的钱都用来买零嘴了,所以也就没再问过他。

此刻听到谷大用居然说没钱,朱厚照气就不打一处来了,你这得吃掉了多少银两啊。

第二十二章 恶奴刘瑾

“你的例银呢?”

谷大用腼腆一笑,挠了挠耳朵,听到太子问他例银竟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奴婢一发例银就托人全捎回家给奴婢弟弟了,所以奴婢手上没有银子。”

听到谷大用的回答,朱厚照忍不住高看了谷大用一眼,旁边的凤儿也没忍住自己的好奇心,开口问到。

“那你哪来那么多的点心?”

“四处搜罗的。”

说完谷大用也有些腼腆起来,继续补充道。

“分的那点食物我吃不饱。”

朱厚照越发看着眼前的谷大用竟然有些顺眼起来,虽然他胖,虽然他老爱偷吃东西,可能还有各种各样的缺点。

但是听到他将每个月的例银全部都捎回家去,而自己则饿得四处搜罗吃食以填饱肚子时。

朱厚照没来由的竟然想到了当初刚毕业的自己,心中有了些许感动的朱厚照,转过头看着凤儿,指着谷大用对她说道。

“凤儿,以后谷大用的吃食管够。”

接着一看到谷大用那肥硕的肚子,突然有些后悔起来,对着凤儿补充道。

“顺便监督他减肥。”

谷大用谢恩的动作,进行了一半突然停了下来,为什么他总感觉太子爷交代的这两件事情是相悖的呢。

朱厚照和谷大用早上去了兵仗局后,刘瑾则一个人往西苑溜达。

一边往西苑那边走着,刘瑾心里一边琢磨着,兵仗局那边不就是才做出两个东西吗?不行,我这边练兵也得加快进度了,不能把风头让谷大用那家伙全抢光了。

说到练兵刘瑾也有点犯愁,太子就告诉他先练到令行禁止、服从指挥就行,这玩意看着很简单啊,难道还有什么深意不成?

练兵就是驭人,驭人就是掌控人心,练兵刘瑾是不会,可是驭人和掌控人心,刘瑾熟啊。

宫中这些年,几乎玩的全是人心啊。

西苑练兵场。

刘瑾拿着杀威棒进院的时候,姜三百户早已领着那些兵丁开始训练起来,虽然大家都对刘瑾昨日教的一些东西不满。

可是一想到昨日操练结束的时候,东宫的凤儿姑娘居然过来给大家发肉,并且说这是太子殿下昨日上午就交代了的事情,还说兵丁训练量大,回家光靠饭食肯定没有力气,必须要有油水才行。

一想到太子殿下居然这么关心他们,姜三等人心里就暖烘烘的,陪太子胡闹也认了。

好多人私下里已经决定,太子不按章法操练又如何,大不了回家后大家再好好练习一下刀法什么的,真到了比武那天,双方阵营打到一起的时候,阵列什么的都是狗屁,自身功夫硬才是真道理。

刘瑾可不管这些丘八们怎么想的,他现在满脑子就是琢磨如何达到太子爷的要求,然后也让太子爷夸奖自己几句,不要小瞧这一句两句的夸奖,等太子爷登上皇位那天,现在的一句两句夸奖很有可能就会变成官衔、权利或者金钱。

刘瑾越想越兴奋,对着一片区域指了一下,他身后的一群小太监就拿着各式各样的装备朝那边进发了,有拿着铁锹的,有拿耙子的,有拿着水桶的,还有的人拿着不知道从哪里整来的荆棘。

所有小太监都开始忙活起来,姜三百户原本看到刘瑾进了西苑,可是一转眼的功夫就不见了,朝四周望望,也没看见刘瑾的身影,姜三百户心想,算了,不管他来没来,还是按着刘公公昨日教的练吧。

刘瑾这边的小太监也开始行动起来,刘瑾没亲自下手,只是拿着一个杀威棒不停的在小太监周边巡视着,看着偷懒的上去就是一棍子。

很快,刘瑾就将一块平地改成了泥坑,一块灌木丛里放满了荆棘,只不过灌木丛里的荆棘只有外圈这一片是有刺的,里面的虽然也插上了荆棘,可是刺都被刘瑾嘱咐拔下来了,刘瑾也明白,划伤一点还可以打着训练的由头,真要弄过分了,自己也不好交差。

放走了小太监,刘瑾迈着八字步朝着队列走去。

姜三百户看到刘瑾朝这边走了过来,高喊了一声‘立定’,士卒们听到指令都停了下来,静候着刘瑾。

“向右转。”

“齐步走。”

刘瑾上前也没有什么废话,直接扯着他那公鸭嗓子开始发号命令,这些命令昨天下午刘瑾就带着他们熟练过了,所以到是没有出现听不懂命令的情况。

士卒们听着命令向右转完后向前走去,姜三百户在队伍中间,刘瑾则拿着杀威棒和队伍的前排走在一起。

一二一。

一二一。

士卒们边前进边喊着口号,这东西都是一个熟悉的过程,刚开始的时候,大家还有点羞耻的感觉,可是很快,适应了的士卒们也都无所谓起来,用刘瑾的一句话说就是:适应了就好。

这边士卒们迈开大步前进着,很快,士卒们就远远看到了泥坑,排头兵们不时的偷看和他们一起走的刘公公,可是拿着杀威棒的刘瑾没有丝毫的停顿,也没有下命令转弯或者停下的意思,就这么直奔那个泥坑的方向走去。

渐渐地,刘瑾和士卒们出现了差距,原本是和刘瑾在一起的队列,不知不觉间放慢了速度,而匀速的刘瑾则慢慢出现在了队伍的前端。

前几排的士卒们一边原地踏步,一边看向身边的同袍,眼神里充满了疑惑。

‘刘公公不会是要穿过这个泥坑吧?’

‘不可能吧,太监多矫情啊,他们会下泥坑?’

‘刘公公应该到泥坑边就会停下来,然后逼着我们进去。’

就在众人思绪乱飞的时候,刘瑾也已经走到了泥坑的边缘,众人想象中他会停下来的画面并没有出现。

刘瑾拿着杀威棒,深一脚浅一脚的走进了泥坑,顿时裤腿和鞋里就粘满了泥巴。

他平常哪受过这罪啊,虽然每一步走的都很艰辛,好在有杀威棒在手上,不时的还能帮忙支撑一下身体,就这样一步一步的,刘瑾离泥坑的边缘越来越远。

而这期间,刘瑾始终也没有回身看过士卒们一眼,也没有让他们跟着一起下来,就好像这是他刘瑾独自一个人的舞台一般,虽然艰难,但是还要前进。

空气似乎凝固了,队伍已经踱到了泥坑的边上,这回是彻底的停了下来,前几排的人都目视着前方泥坑中那个艰难前进的身影。

就是一个训练,至于吗?我们练练队列,练练刀法阵型不好吗?干什么要整这些没用的东西。

刘瑾已经从泥坑的那头又开始往回返了,回来的时候顺着方才去时的脚印,顺畅了许多,此刻的刘瑾说不出的狼狈,下半身的裙摆基本上已经布满的泥垢。

刘瑾远远看着还站立在坑边的士卒们,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很快,刘瑾就走出泥坑,站立的队伍的最前端。

前排的人下意识的后退了一小步,不知道是害怕浑身泥泞的刘瑾,还是害怕空气中突然的沉寂。

姜三百户也从后面跟了上来,看了一眼眼前的情况,浑身泥泞的刘瑾站立在队列的最前端,手里拎着一个沾着泥巴的杀威棒,煞有一夫当关的意思,姜三百户似乎明白了什么,恶狠狠的看了一眼停下来的队伍,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第二十三章 出宫采购

刘瑾平息了下心情,深吸一口气后,一脸凶相,直接抡起杀威棒对着前方一百多人的阵列就冲了过去,边打边开口叫嚣。

“谁叫你们停下来的?”

“砰!”

“昨天被几条小蛇吓的阵型大乱。”

“砰!”

“今天又被一个小小的泥坑拦住了去路。”

“砰!”

“就你们这样的还想要赚军功谋富贵?”

“砰!”

“都不如我这么一个没卵子的。”

“砰!”

“你们还能干点什么?”

“砰”

慢慢的,一百多人的队伍就这样被刘瑾撕开了一个口子。

开始被打的士卒们还下意识的躲闪、喊疼,可是听到刘瑾口中的话语后,喊疼的声音越来越小,空气中只有杀威棒打在士卒身上,发出的沉闷声响。

刘瑾还在继续着,仿佛真要把这个队列击穿一般。

“太子爷为了给你们吃肉,自己都只能喝粥,你们还在这里当大爷?”

“砰!”

“狼心狗肺的东西,对得起太子爷吗?”

“砰!”

……

刘瑾就这样不断的抡着杀威棒向队列末端冲去,其实刘瑾心里也不想这样子,咱家本来就是一个太监,伺候好太子就得了,犯不上以身作则,可是你们这些臭丘八想混日子,不想出头,不要带上咱家啊。

咱家为了出头,为了不被人欺负,为了飞黄腾达,为了做人上人,我刘瑾什么事情都能干的出来。

“砰。”

……

一直在队伍边旁观的姜三百户,看着已经抡的有些气竭的刘瑾,听着他口中的嘲讽和埋怨,眼眶有些发红,对着士卒们用尽全部力气大声喊出了口令。

“齐步走。”

“一二一”

接着姜三百户就带头迈步朝着泥坑走了过去,后面的兵丁原本傻站在那里,此刻听到姜三百户的口令,仿佛突然找到宣泄口一般,所有士卒都行动起来,迈开大步跟着姜三百户喊了起来。

“一二一”

……

呼喊口号的士卒渐渐多了起来,越来越多的人扯开嗓子呼喊着口号,似乎要把刚才的情绪都呼喊出来一般,停滞了半天的队列终于开始行动起来,以一种一往无前的架势向前推进着,仿佛要将前面的一切都踏平一般。

刘瑾刚走了一个来回的泥坑,又几乎从队列前段冲到末尾,本身体力就没那么大的刘瑾,杀威棒也开始有些抡不动了。

此刻拿着杀威棒戳着地大口喘气的他,看着队伍从自己身边穿过,朝着泥坑继续前进,刘瑾竟然有种想笑的冲动,不是为了这帮丘八,而是刘瑾感觉,这离自己完成太子爷的交代越来越近了,当太子爷看到自己的成果后一定会夸奖自己的。

姜三百户突然发现,原本视训练如儿戏的兵丁们,此刻竟然有些战场上冲锋的气势,一个个面色凝重、严肃。

他转头看向后排喘着粗气的刘瑾,一脸敬佩,就这么一个小小的泥坑,居然可以被刘公公利用到如此地步,看来真不能小瞧他人啊。

而刘瑾此刻还陶醉在臆想中,他仿佛看到了太子爷对他的夸奖和谷大用等人对自己的羡慕。

……

前面就是刘瑾布置的灌木丛,外表上看不出任何的区别,姜三还在感叹士卒们气势的提升,所以也就没有下达转弯或者止步的命令。

而前排的排头兵们刚才已经怂了一次,这一次,区区的灌木丛而已,不能怂,向着前方,继续前进!

“啊!”

……

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开始响起。

后面被惊醒的刘瑾,听到叫喊声,转头看着这群丘八阴笑。

‘害的咱家进泥坑,你以为咱家不记仇的吗?’

清宁宫内。

朱厚照没想到自己会穷到连借钱都要借不到的地步,也没想到自己这个太子殿下会混的如此之惨。

最后,用来采买的银两,还是风儿主动拿出了五十两银子,一边递给谷大用,一边对着朱厚照提醒道。

“太子殿下,您又多欠了我五十两银子,要还的啊。”

朱厚照顿时有些尴尬起来,这太子当的,旁边的谷大用接过银子,目光疑惑的看向朱厚照。

“太子爷,您不出宫吗?”

朱厚照一听此言,明白过来了,自己之前肯定也偷偷出去过,要不然谷大用怎么会这么问呢。

朱厚照转过头看向凤儿,对着凤儿询问道。

“一起去?”

凤儿警惕的后退了一步,她真想回答不去,一想到太子爷这两天对自己态度的变化,凤儿不知道有什么陷阱在前面等着自己,。

可是自从入宫以来,她就再也没有出去过,从内心来讲,凤儿是想出去透透风的。

凤儿在心中盘算着,这回自己躲过了,下回太子还会想别的办法对付自己,老这么拖下去也不是办法,长痛不如短痛,有什么招数太子爷你就痛快使出来吧。

最后凤儿一跺脚,抬头看着朱厚照,视死如归的回答道。

“去。”

朱厚照不知道凤儿心中所想,想占便宜的朱厚照,假装亲密的伸出手指擦了一下凤儿的鼻子,打趣的说道。

“瞧你兴奋的。”

凤儿因为在思考的缘故,没能躲开朱厚照的咸猪手,此刻再听到朱厚照的话后,心里吐槽。

‘您哪看出来这是兴奋啦,这是慷慨就义好不?’

就在凤儿想顶撞几句的时候,谷大用从门口拿着一套戎衣走了过来,接下来风儿和谷大用就开始帮太子换起戎衣。

朱厚照看着谷大用的熟练程度,感觉朱厚照以前没少干这种事情,穿到最后,谷大用又拿出一件罩甲给朱厚照穿上。

风儿将铜镜拿了过来,朱厚照端详着铜镜中模糊的自己,难道真的是人靠衣装吗?朱厚照自己都感觉有些英姿飒爽的架势。

旁边的风儿也呆呆的看着换装后的朱厚照,她还是第一次看见这般打扮的太子殿下。

而朱厚照也正看着镜中的凤儿,此时原本大大咧咧的凤儿,不知是不是朱厚照的错觉,竟然有些娇羞模样。

谷大用在旁边恭维道。

“还是太子爷有眼光,这对襟的衣服被您一改,看起来真是英气勃发。”

朱厚照听到谷大用的恭维,竟然有些哭笑不得起来,这当初的朱厚照是什么事情都要碰一碰啊。

不过谷大用也所言非虚,据明代李诩在其《戒庵漫笔》书中所言,罩甲之制,比甲稍长,比袄减短,正德间创自武宗。

就在朱厚照在那自我感叹的时候,凤儿和谷大用都已经换好了衣服走了出来。

谷大用一副家丁的形象,凤儿居然化妆成了一个翩翩公子,手拿折扇,摇动生风,看得谷大用和朱厚照都是一愣。

凤儿拿扇子一挑谷大用的下巴,转过头对着朱厚照,一个媚眼抛了过来。

“公子觉得小生如何?可否入入得了公子的法眼。”

风儿也是无奈呀,得想办法完成皇后娘娘交代的任务啊,虽然太子这两天是与自己亲近了不少,可是究竟是真正有所改变还是另有所谋,凤儿是真看不出来啊。

朱厚照呆滞了那么一瞬间,不得不承认刚才他确实是心动了。

朱厚照心里暗暗下狠劲。

‘臭丫头,看我过两天不把你变成侍寝丫鬟。’

三人就这样光明正大的朝着宫门走去,朱厚照心中有些忐忑,自己当初的胆子这么肥吗?就这般打扮直接出去吗?

离宫门越来越近,朱厚照甚至已经可以看清楚侍卫们的表情,那是什么表情,开心吗?

朱厚照突然有些后悔起来,自己刚才就不应该先穿上这骚包的衣服,哪怕穿一件侍卫服,或者太监的衣服也好往宫外混啊。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第二十四章 借的钱花这了?

凤儿也是一副胆战心惊的样子,她也是第一次这般出宫,以前只听说过偷跑出宫被抓的,会被打的很惨,有的甚至还会丢掉性命,可是当她转过头看到一旁太子的时候,莫名的心安起来。

谷大用依旧是偷偷的往自己嘴里塞着零食,仿佛当对面的守门侍卫不存在一般。

临近宫门,守门的侍卫主动朝着朱厚照几人小跑了几步,一脸谦卑,谄媚的询问道。

“寿公子要出门?”

朱厚照愣住了,一个小小的守门侍卫怎会得知我之前的名讳,心中莫名的惊疑起来,感觉这两天的认知都要被推翻的朱厚照,脸色变的越发难看起来。

旁边的谷大用似乎发现了朱厚照的异样,适时提醒道。

“他们说的是殿下您出来玩耍时用的假名朱寿。”

朱厚照听后心中一松,疑虑全消,同时心中也在感叹,想不到自己和朱厚照居然还有这个渊源。

这边朱厚照刚放下心来,就看到谷大用随手就掏出一两银子朝着侍卫们扔了过去。

“寿公子赏你们的。”

朱厚照感觉心口一疼,还不待他出手阻拦,那个接过银子的侍卫已经拱手笑道。

“卑职谢寿公子赏赐。”

说完侍卫转身对着门口的其他人一摆手,接着城门就被推开了。

朱厚照也算看明白了,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过路费了,可是这一下子就扔出去一两银子还是有种好败家的感觉。

接着所有的侍卫都开始转过身去,仿佛没有看到朱厚照三人一般,朱厚照发现,无论自己走到哪里,侍卫们的视线就会故意避开哪里。

就好像所有人都没发现自己在偷偷出宫一般,朱厚照在心里感叹。

当初的自己终于还是做了一件好事啊。

原本朱厚照以为,自己以后就要在皇宫这个围城里度日了,没想到当初的朱厚照早已铺垫好了一切。

出了宫门,不多时朱厚照几人就到了大街上,街道上虽然没有后世般的车水马龙,但是行人也拥拥挤挤,耳边不时传来小商小贩的叫卖声。

朱厚照和凤儿在谷大用前面走着,像极了一文一武的两个翩翩公子领着家丁出来游玩,赚取了不少路人的眼光,朱厚照得意洋洋,心里暗叹终于有一天咱也能体会体会拥有回头率的感觉。

“好俊俏的公子啊。”

“真是风度翩翩啊。”

“不知是哪家公子啊?”

……

朱厚照越走越自信,越走越从容,嘴角的笑容甚至有些控制不住的架势,可是路旁的一声高呼,将朱厚照狠狠拉回到现实当中。

“摇扇子的那位公子太俊俏了。”

旁边接着有人附和。

“是啊,就是不知是哪家公子?可否婚配?”

听这意思竟然还要打听出来地址,好上门说媒一般。

朱厚照忍不住抖了下空空的双手,顺着路人的目光望去,此时他才发现,原来路人的视线根本不在他的身上,刚才所夸的也一直都是凤儿。

凤儿看到朱厚照望来,香扇遮住朱唇的同时,对着朱厚照眨了下眼睛,心里暗叹。

也就是太子爷你不知道本姑娘漂亮吧。

朱厚照看到凤儿的举动,顿时心痒难耐起来,看着凤儿眨眼睛的动作,更加暗自决定,要加快将凤儿变成侍寝丫鬟的进程。

可是还没待朱厚照失落多久,忽然听到有女子声音传来。

“是寿公子,是寿公子。”

“快来啊,寿公子来了。”

刚被打击的自信全消的朱厚照,立刻喜上眉梢起来,听着有人叫喊自己的假名,得意洋洋的对着凤儿抬了抬下巴,然后转身顺着声音望去,而那女子的欢呼声也从一开始的一个人呼喊,几息后,就迅速的发展成十多号人一起呼喊。

更让朱厚照激动的是这些呼喊声全部都是女子。

旁边的凤儿听见这些呼喊也有些惊异,宫外怎么还有如此多的女子认识太子?一瞬间凤儿就联想到了东宫里的十二金钗,忍不住心中恶寒。

朱厚照将身子转了过来,看向一旁的楼上,身后的凤儿也注意到了站立在二楼围栏旁的那些女子。

到是没有出现凤儿想象中的画面,一堆胖子高声呼喊的场景,眼前这些热情洋溢的女子身材到还匀称,可是眼前花红柳绿、浓妆艳抹的一群女子还是刷新了她对太子的认知。

“教坊司?”

凤儿将门口上方挂着的牌匾念了出来,心中不满的看了一眼朱厚照。

“哼,寿公子看来是熟客啊,很受欢迎嘛。”

同时心里暗暗埋怨。

“我这么好看,不比那里面的强?你若是宫外有几个胖胖的红颜知己我也认了,关键你这般做法,宫内外审美不同,又是什么意思。”

朱厚照也傻眼了,教坊司那几个字他还没等凤儿念出声的时候,他就看到了,吓得他忍不住吞了口唾沫,以前我玩的这么开吗?

凤儿看着朱厚照,自然也看到了他吞咽口水的这个动作,凤儿气的忍不住转过头去,恼怒的朝前走去,同时心里暗骂。

‘无耻。’

当然凤儿也就敢在心里骂骂,她可不敢真骂出声来。

朱厚照一看凤儿那表情就猜到了她在想些什么,不理会楼上热情呼喊的女子,伸手拽了谷大用一下。

“你来替我解释一下。”

谷大用被朱厚照一拽,上半身随着朱厚照拽的方向晃了一下,下半身根本纹丝未动,谷大用快速的将手中剩下的零食放入了兜里,追上了走在前面的凤儿,开口解释道。

“和你想的不一样。”

“寿公子来这里就是花钱消费的。”

“不过他从没碰过任何一个姑娘。”

凤儿停了下来,眼睛紧紧的盯着谷大用,其间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这么说你自己会相信吗?’

就连谷大用身后的朱厚照,听到这套说辞,也是忍不住咧了下嘴。

别说凤儿,他自己都不信啊。

朱厚照这奇葩的审美加癖好,虽然是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可是来这种地方,只消费不碰姑娘?他是真不信啊。

谷大用见凤儿一脸的不相信,赶紧继续解释起来,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的清清楚楚。

凤儿听到后傻傻的愣在了那里,不可置信的望向谷大用。

朱厚照也同样如此,满脸全是惊诧的看着谷大用。

“寿公子真的每次过来就只给她们讲故事听。”

谷大用看出凤儿还是不信,有些着急起来。

“气氛好的话,公子还会打赏,所以听的姑娘很多。”

朱厚照原本还以为谷大用会编出一个好点的借口,可是听到这个奇葩的理由时,朱厚照也有些为谷大用的智商着急起来。

这什么破借口啊。

朱厚照瞪了一眼谷大用,可是谷大用居然没有察觉,气的朱厚照上前就想将胡咧咧的谷大用拽过来,可是,已经伸手的朱厚照,尴尬的发现自己根本就拽不动。

然后就看着被拽过来的谷大用,或者说自己走过来的谷大用,一脸愧疚的对着朱厚照说道。

“奴婢实在想不到什么好的理由,干脆就实话实说了。”

朱厚照看着谷大用那愧疚模样,还别说,演的还挺像,旁边的凤儿也是一脸的不相信,就在朱厚照正准备对着谷大用开始训斥的时候。

教坊司楼上的姑娘突然喊出了一句。

“寿公子,快来嘛,我们想听你讲故事啊。”

朱厚照打人的动作就是一滞,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谷大用。

凤儿也傻眼了,难道谷大用说的全是真的?

这下子朱厚照和凤儿全明白了,谷大用不是在演戏,他说的都是真的。

凤儿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不确定的问道。

“您借那些钱都花在这了?”

朱厚照已经被臊的有些无所谓了,直接看向谷大用,谷大用则是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

朱厚照脸色一红,尴尬的一拍额头。

“走吧,还得采办东西呢。”

朱厚照说完带头在前面快步走了起来,心里只想快速的逃离这里,落后的凤儿也装她的俊俏公子了,跟在谷大用身边,一脸好奇的不停询问着。

“快说说,寿公子都给她们讲的什么故事啊?”

第二十五章 被人敲诈

谷大用偷瞄了一下太子殿下的脸色,看他没有喝止的意思后,偷偷的对着凤儿说道。

“大体上讲的都是将军征战四方的故事吧,反正每次都差不多,不是征服河套就是平复内乱,不过有一点相同的就是,这个将军的名字总是叫做朱寿,然后一说到朱寿战胜敌人的时候,那些姑娘就开始起哄,公子就对着那些姑娘们大发赏钱。”

前面的朱厚照一直在侧耳偷听着后面两个人的对话,他心中也好奇朱厚照在给她们讲什么故事,此刻听到了,还不如不听,虽然明白他们议论的是之前的自己,但是朱厚照还是感觉有点臊的慌。

这自我崇拜整的有点严重啊。

其实细想一下,当初的朱厚照也挺可怜的,未来人皇的梦想居然是想当一个将军,多可悲啊,又不能自己造自己的反。

宫中无人能倾诉,这种念头传到皇上或皇后耳朵里,少不了一顿责罚。

宫外胡言乱语,也只会被人当做疯子。

而教坊司这帮女子,竟然成了他唯一的听友,也许在她们眼中,他所说的一切只不过是个故事。

可是朱厚照却可以想象的到,当他对着她们讲那些故事的时候,是何等的神采风扬,何等的慷慨激昂。

那一刻,他仿佛就真成为了幻想中的那位将军,征战四方,血战鞑虏。

……

“唉。”

一声长叹结束了朱厚照的遐想,现在的他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但愿你下回投胎的时候能得偿所愿,梦想成真吧。

接下来的行程就简单的许多,凤儿是头一次出来,看到什么都好奇的去摸索半天,朱厚照想到以往对待她的态度,想买点东西送给凤儿,可是,一想到手中的这点可怜银子,还是从凤儿手中拿的,再说要采购的东西还没有买全,还不知道这钱银够不够呢。

算了,以后再说吧。

时间缓缓流逝。

几人将需要宫外采办的物品都买齐了,剩下的那些,据谷大用说宫中都有,朱厚照看着谷大用,心中感叹。

看来谷大用搜刮零食的范围已经大的超乎了朱厚照的想象,不知为何,朱厚照在这一瞬间竟然想到了猫?

“冰糖葫芦。”

“好吃的冰糖葫芦。”

“香甜脆的冰糖葫芦。”

……

突然的叫卖声吸引了朱厚照几人的注意力。

谷大用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有些疑惑的嘟囔了一嘴。

“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有卖冰糖葫芦的。”

朱厚照也反应过来,古代不像现在,天气一暖,冰糖葫芦上的糖浆就会融化,根本挂不住,吃不出冰糖葫芦那个脆劲。

再说山楂能储存到现在,也是不易啊,要知道这已经四月多了。

朱厚照看了一眼凤儿,发现她也在朝着那边张望着,那种神情是叫渴望吗?

“想吃吗?”

“嗯。”

凤儿下意识的回答道,她离家的时候,母亲给她的最后一件东西就是冰糖葫芦,不知怎地,听到这个叫卖声,凤儿竟然想到了远方的母亲,至于父亲,凤儿潜意识里根本不想提起他。

刚刚回答完的凤儿突然惊醒过来,自己刚才是说了嗯吗?赶紧转过头对着朱厚照一脸焦急的挥舞双手解释到。

“奴婢不想吃的。”

朱厚照没搭理她,带头走到卖冰糖葫芦的小贩面前,远处的时候还没注意到这个小贩,此刻到了近前,朱厚照发现这个小贩也是胖的可以啊,快与谷大用势均力敌了,明朝的生活条件都这么高的吗?

“来三串冰糖葫芦。”

小贩看到有顾客上门,立刻精神起来,搓着他那肥嘟嘟的胖手,乐呵呵的走到朱厚照面前。

“一两银子一串,客官您要几串?”

“多少钱?”

朱厚照还没待反应,旁边的凤儿上前厉声质问道。

“一两银子一串。”

小贩笑呵呵的又重复了一遍,凤儿听到这个价格后,即使例银不菲,脸色也是一变,对着朱厚照说道。

“这也太贵了,咱们走吧,不要买了。”

这边凤儿话音刚落,小贩立刻就变了神情,不复刚才笑呵呵的模样,脸色冷淡的吼道。

“买不起就直说,不买就边去,别挡我生意。”

真是说变脸就变脸啊,刚才还笑呵呵的小贩,此时直接拉下脸来,侧过身子绕到一旁继续叫卖了起来。

“冰糖葫芦。”

……

谷大用看了一眼面露怒色的朱厚照,停下了偷吃东西的动作,收起点心,大步走到嚣张的小贩面前站定,脖子微微仰起,垂眸冷眼看着小贩,明明是身高差不多的两人,在旁人眼里,谷大用的气势竟然高大了几分。

“兄弟,嘴巴干净点。”

小贩看到谷大用走到自己近前,也停下了吆喝,冷眼与谷大用对视着,听到谷大用带着恐吓意味的话语,怡然不惧,甚至不客气的对着谷大用说道

“买不起就别充财主,想闹事,滚远点,别惹了你惹不起的人。”

谷大用听到这话直接怒了,这要是在宫中,他早就冲上去了,可这是宫外,太子爷还是偷摸出来的,一旦事情闹大,少不得会平添一些麻烦,谷大用转头看向朱厚照,等待着他的旨意。

四周的人群,也渐渐有人发现了这边的对峙,人流开始向着这边移动过来,渐渐的,这个摊位周边就围了不少人,这些人到了近前,嘀嘀咕咕,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看这状况,应该把这里当做热闹看了。

朱厚照发现,四周围过来的人流中,有几个人特别突出,整齐的短打装扮,甚至连衣服的颜色样式都是一样,这几人对着朱厚照三人,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已经隐隐形成了合围之势,朱厚照发现后若有所思的看向小贩。

这是碰上团伙了。

凤儿有些紧张的抓住了朱厚照的衣角,朱厚照察觉到了,顺手将凤儿的手握在了手里。

呃……

真滑。

谷大用也发现了四周围拢过来的几人,不屑的撇了撇嘴,太子出宫玩耍这么多次,什么场面没见过,看到对着自己点头示意的太子殿下。

谷大用淡定的从兜里掏出一个令牌,随意的朝着四周晃了一下,大喝道。

“东厂办事,闲杂人等。”

“滚开!”

最后一句‘滚开’,谷大用是对着小贩面庞大声吼出来的,这还不算,谷大用吼完后,伸出另外一支肥手在小贩的胖脸上轻轻拍了几下。

“下次眼睛睁大些,有些人不是你能惹的起的。”

谷大用得意洋洋的将刚才小贩的这句警告还了回去。

凤儿睁大了眼睛看着威武的谷大用,双手激动的攥于胸前,一脸羡慕的样子。

短打装扮那几人行动一滞,目光都看向卖糖葫芦的小贩,似乎他还是个领头的。

谷大用恐吓完小贩,一改脸上的冷冽表情,以一种憨笑的表情,对着朱厚照喊道。

“寿公子,你想要几串?”

小贩静静站在那里,看起来就像被吓到了一般,他抬头瞟了一眼谷大用拿出来的腰牌,小贩看的出来,那是真的东厂番役令牌,再说,也没人敢伪造。

谷大用拍打小贩脸蛋的时候,小贩即没有躲避,也没有制止,就这样任由谷大用的手掌拍打在自己的脸上。

虽然不疼,但很丢脸。

此刻的小贩没有露出丝毫怯意,只是静静的看着刚才拍他脸蛋的谷大用。

片刻后,小贩的神情终于有了变化,不是求饶,而是轻轻的撇了撇嘴角,以一种奇怪的眼神转头看向朱厚照,因为在他看来,三个人中明显是以朱厚照为主,这个胖子如果是番役的话,那朱厚照可能是役长?还是更高的职位?

小贩推开谷大用的肥手,对着像是三人头领的朱厚照一抱拳,全然不惧谷大用手中的东厂令牌,傲然说道。

“区区一个东厂番役,也敢如此猖狂?”

“万物皆有价,我这冰糖葫芦一两银子一串。”

“扇我这脸,也可以,他也有价,一万两一下。”

“客官您看一下,这脸也扇了,您看这这银钱,是打算怎么付啊?”

第二十六章 换装锦衣卫

四周原本看热闹的人群,在听到小贩说出这句话之后,竟然开始纷纷叫嚷起来,不时还有议论的声音传来。

“一万两一下,刚才那个人得扇了有三四下吧。”

“我记得有四下。”

“那这几个人够倒霉的了。”

“是啊,不过这下也有热闹看了。”

……

朱厚照被这突然响起的喧闹声音也吓了一跳,凤儿和谷大用也一脸疑惑的看向周围的人群。

怎么滴?这帮人真把自己当成观众了?

喧闹过后的人群,开始继续悄声议论起来,对着朱厚照等人指指点点。

朱厚照不理会那些闲人,先是看了一眼谷大用举着的东厂腰牌,对于谷大用拥有此物,他到是没太在意,朱厚照以前经常出宫游玩,肯定会有所准备,谷大用手中有些护身防身的物件到也说的过去。

接着朱厚照转过头看向小贩,发现小贩正一脸玩味的看着自己,换作以往,东厂的名头早就把人吓跑了,可如今,不仅小贩没有被吓到,就连看热闹的人群都没有丝毫要离去的架势。

高举令牌的谷大用看着眼前的场景,有些尴尬的站在那里,心中疑惑,什么时候东厂的名头开始如此被人轻视了,想当初不都是夜半止啼的狠厉角色吗?

朱厚照看着小贩,突然感觉事情有点意思起来,如若真是碰上地痞流氓,朱厚照还会小心些,因为他们不按规则出牌,不知道会不会碰上鲁莽狠戾之辈。

可是眼前的小贩,在谷大用喊出东厂的名号后,居然还敢如此大言不惭,应该是身后也是有官面上的人帮衬,定是有所倚仗,才敢如此嚣张。

朱厚照突然有些无趣起来,冰糖葫芦不吃就不吃吧,小贩的事通知五城兵马司一下就得了,没必要在这里耽误时间,回去赶紧把东西制作出来,然后赚钱才是重要的。

小贩看着朱厚照几人,没露出丝毫惧色,那个领头的居然还要离去,于是转身对着外围身着短打的一人喊到。

“张大,准备。”

“好嘞。”

朱厚照听到左边有人回复,警惕的转过头去,结果却看到了令自己瞠目结舌的一幕。

原本准备围攻的人群中,居然走出一人,边走边从身后抽出一个空盘,朝着周围看热闹的人群走去。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绝对真实故事,绝对现场打脸,绝对物超所值,每人两文啊,想看就掏钱,不想看或没钱的赶紧走啊,否则待会殃及池鱼,不承担损失啊。”

……

看热闹的人群似乎对这种情况已经习以为常了,不停的有铜钱扔到托盘里的声音传了过来。

朱厚照转过头,看到凤儿也是一脸惊诧的看着自己,看来不止是自己一个人被震惊的不行。

小贩很满意朱厚照他们的反应,轻咳了一声,吸引了一下大家的注意力,接着高声喊到。

“王二,看了没?人家瞧不上咱们,还不快点拿家伙事过来?”

话音刚落,就又有一个身影跑了过去,到了小贩身前,放下身后背着的包裹,打开,拿出了一套衣服,大庭广众的就帮小贩换了起来。

朱厚照看到小贩的动作,又是一愣,人怎么可以这样无耻?

飞鱼服、绣春刀!

小贩居然是锦衣卫!

朱厚照开始还以为对方背后会有什么大人物,然后自己顺藤摸瓜会扯出后面的靠山,然后拔乱反正,为民申冤。

可是没想到居然只是一个小小的锦衣卫,朱厚照有些哭笑不得起来,这就好像,我已经给了你很大的期望,而你却偏偏给了我最不想要的——失望。

朱厚照越发的感觉无趣起来,真要被人传出去,说太子殿下被一个锦衣卫威胁勒索,自己这脸往哪搁啊。

朱厚照捏了捏凤儿的玉手,想带着她先行离开,只要是官面上的人物,朱厚照相信谷大用是会有办法善后的。

可是让朱厚照意外的是,平时机灵的凤儿居然全然没有反应,一脸兴奋的看着那个穿锦衣卫的小贩,甚至有些跃跃欲试的意思。

朱厚照一脸茫然,这是什么情况?

四周看热闹的人群在小贩换上飞鱼服后,又一次的响起了掌声,不时还有铜钱扔进托盘的声音穿插进来。

朱厚照无奈停了下来,看向对方这个小小的锦衣卫,继续让他得瑟下去。

小贩理顺了一下袖口,从他袖口也掏出了一个锦衣卫的腰牌对着谷大用晃了一下,然后傲慢的说道。

“东厂的厂公难道就没教过你们,见到上官该如何行礼吗?。”

“这点规律难道还要我锦衣卫的人出手教教你吗?”

小贩没忘记刚才谷大用的羞辱,反过来拍着谷大用的脸蛋,轻蔑的说道。

“下次眼睛睁大些,有些人不是你能惹的起的。”

接着小贩抬起他那双手胖手,对着四周看热闹的人群微微一拱,扬声喊到。

“诸位,刚才此人扇了本爷四下,本爷作价白银四万两,还请大家帮我做个见证。”

四周的人群又发出“轰”的一声,开始鼓起掌来,不时的还有吹口哨的声音在周围想起,然后,又是一阵铜钱掉落托盘的声音,朱厚照瞟了一眼托盘。

此时托盘上已经是厚厚的一堆铜钱啦,好多没扔进去的就散落在四周。

这小子虽然混蛋,可真是生财有道啊。

如果不是误入歧途的话,倒也算是一个人才。

谷大用任由小贩的手拍在自己脸上,从身份上来说,谷大用这个番役确实是比不上对方的小旗身份,可是他没有得到太子爷的旨意,不敢擅自动手。

不过这不代表他可以任由眼前这人的羞辱,一脸冷冽的看着已经换装成锦衣卫的小贩,冷冷的说到。

“兄弟,过了吧。”

小贩依旧是乐呵呵的,看着已经有些怒容的谷大用,笑容满面的说道:

“客官,咱这做生意,买卖自由啊,我方才又没强迫你打我,都是你自愿的,对不?”

“当然,你已经买了就是我的客户,我当然得好好伺候。”

“不行您看着来气,就再打这边脸两下?”

“放心,只要您给的起银子,我是绝对配合,绝不秋后算账。”

“可若是您想赖账,那到时候就别怪我啦。”

小贩边说着,边用目光扫视着朱厚照和凤儿,注意着他俩的反应,小贩踩错人的时候也有,不过到最后怎样,不还是乖乖的服软了嘛,只是过程有点长罢了。

“谁敢赖账就打他!”

人群中不知道是提前安排的,还是有人故意使坏,不断有人在后面吆喝着。

谷大用有些愤怒,自从他侍奉太子开始,就没有人如此羞辱过自己了,虽然眼下这种局面,是因为自己手中番役的腰牌官职小的缘故,可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能弄到这个番役的腰牌,谷大用已经费了很大气力了。

手里到是还有一面东宫的腰牌,可是这也不能随便拿出来啊。

谷大用回头看向太子,他在等待着太子的指示,他不信太子会继续放任小贩如此猖狂下去,谷大用在等,等太子什么时候下令动手。

锦衣卫又能怎样,不还是皇家的鹰犬嘛,你不是要脸吗?那就打到你不要脸。

第二十七章 小旗的背景

旁边一直被朱厚照抓住柔荑的凤儿,突然将手从朱厚照的手心中抽了出来,带着期盼的眼神,贴近朱厚照耳边轻声问道。

“锦衣卫小旗是几品啊?”

朱厚照一愣,想了想道。

“好像是从七品。”

话音刚落,原本还缩在朱厚照身边的凤儿,兴奋的脸颊都有些红润起来,挺直了腰板,挥舞着折扇,轻咳了一声,踏着八字步就要朝着小贩走去,一脸的自信和从容。

朱厚照突然反应过来,该不会是凤儿看到那个小贩打脸打的那么舒爽,自己也要上前试一下吧?

围观的人们注意到了凤儿的举动,突然喧哗起来,扔铜钱的声音又开始叮叮咚咚的响了起来。

“快看,快看。”

“那个公子站出来了”

……

可是没等凤儿向前走上几步,朱厚照就一把拽住了还想上前去嘚瑟的凤儿,像拎小鸡一般,将她拉回到了自己的身边,训斥道。

“你凑什么热闹。”

接着凑到凤儿耳边,轻声说道。

“对方一拳就能给你打瘪了。”

朱厚照说完下意识的看了下凤儿的胸口,心里盘算,一拳好像不够啊。

正在观察大小的朱厚照,看到凤儿正以异样的眼神看着自己,尴尬的抬起头,对着一直望向自己这边的谷大用喊到。

“交给你处理了,速度快点,我们先走啦。”

说完转身就要拉着凤儿离去。

谷大用听到朱厚照的喊话,对着小贩森然一笑,他忍耐面前这个嘚瑟的家伙已经很久了。

“刚才你拍的挺爽是不?”

“这回换爷试试。”

谷大用说完抡起手掌就要朝着小贩的脸蛋上用力狂扇过去。

有太子殿下撑腰的他,此次绝不留情。

人群看到谷大用又抡起手掌,情绪又开始兴奋起来,又一波扔铜钱的动作开始了。

小贩看着那肥大的手掌,没来由的嘴角一颤,这回要是真打在自己脸上,肿已经是肯定的事情了。

虽然不知道对方是何底细,可是小贩也不敢拿自己的脸去冒险,他看着谷大用,假装有恃无恐的说道。

“我的脸你只要有钱,随便打,不过如果这是英国公的脸呢?”

谷大用听到小贩这话后,气力顿时一泄,扇人的动作也停在了半空,心中也有些恼怒起来。

确实如眼前这个小贩所言,一个小小的锦衣卫,谷大用确实是不看在眼里,可是沾上英国公就不一般了,别说是太子,就是弘治皇上在这也得称呼一声国公啊。

朱厚照和凤儿听到后,也停了下来,回身一脸诧异的看向小贩,朱厚照看着小贩,神情越发的不悦起来。

这个胖子该不会是英国公的亲戚吧?

如果他真有这样的亲戚,还打着他的名头招摇撞骗,朱厚照真不介意出手替他清理一下门户,别让这样的臭虫污染了英国公的门庭。

刚才张仑对谷大用说话的时候因为距离远的缘故,围观的人群并没有听到小贩刚才的话语。

在围观人群的眼中看来,当谷大用当众抡起巴掌的那一刻开始,热闹就应该结束了。

以往他们还感叹这个锦衣卫小旗的好运气,因为总有那么一群人,看见小旗卖的东西贵,你不买,走开也就是了。

可偏偏有人想当回大爷,充会爷们,结果哪一次不是被这个锦衣卫小旗羞辱。

虽然每个人到最后都是赔钱了事、落荒而逃,可是在围观的人们看来,确实如这小贩所言,每一次都有不同的乐趣,几天以来,这个锦衣卫小旗,碰到过地痞,也见过科举未返乡的书生,还有一些富家公子。

每一次都那么与众不同,每一次都那么原汁原味。

可是,羞辱敲诈这么多人的锦衣卫小旗,今天好像也终于碰上了硬茬。

渐渐的,看热闹的人群发现有些不对了,为什么那个人还没有扇下去?

场面一下安静起来。

谷大用冷冷的盯着小贩,自己有太子撑腰固然可以不怕,但是也没必要去为太子殿下平添麻烦,看到朱厚照没说话,谷大用一脸严肃的说道。

“英国公府的亲,可不是乱认的。”

小贩丝毫不以为意,撇了撇嘴,伸出胖手,对着旁边刚才帮忙换装的王二打了个响指,然后对着谷大用说道。

“别着急嘛,我还没说完呢。”

“你这胖子刚才三番五次的要打我,现在我就让你好好认识认识,待会你可要站稳了哦。”

小贩接着贱兮兮的对着谷大用调笑道。

“一般人还没这待遇呢。”

王二听到小贩响指,快步走到近前,放下背着的包裹,从里面又拿出了另一套衣服,不多时,又帮小贩换了上去。

朱厚照看着这家伙的举动,越发感觉自己碰上了个奇葩,衣服还可以换的这么勤?这么……匹配身份吗?

小贩换上的这套衣服很平常,和其他武勋的衣服没什么两样,只不过华丽了许多。

小贩对着朱厚照拱了拱手,笑呵呵的说道。

“自我介绍一下。”

“我太祖父,历事四朝,联姻帝室,南征交趾,受封国公,我祖父,九岁嗣公,骑射西苑,帝赐金带,提掌中军。”

“在下不才。”

“英国公府嫡长孙,锦衣卫小旗……张仑是也。”

嘴贱的张仑说到在下嫡长孙的时候,还特意停顿了一下,一脸挑衅的看向谷大用。

“你可还敢再对我动手?”

说完的张仑竟然嚣张的笑了起来。

人群中出现了一阵阵的惊呼,这是又反转了吗?眼前这个竟然是未来可能继承英国公爵位的嫡长孙?

可见,虽然他们中有人可能经常来这看热闹,可是却没有几人知道张仑的真实身份。

接着开始有些胆子大的,竟然吹起了口哨,兴奋的口哨声此起彼伏,不断的有人将铜钱扔到托盘里面,更有甚者,直接扔了碎银子进去。

张仑这边得瑟完,偷偷瞄了一眼托盘的方向,嘴角不自然地向上咧了一下,这次赚不少啊,接着转过头满意的看了朱厚照一眼。

你这么招财,待会下手我一定会轻一些的。

张仑正了正腰带,举起手帮着谷大用将那举起的胳膊落下,然后伸出一根手指,看着谷大用一脸严肃的说道。

“物以稀为贵。”

“英国公嫡长孙的脸啊,天下独一份啊。”

“一万两扇一下,不贵吧?”

接着转过头,对着朱厚照嬉皮笑脸的说道。

“客官,谁结账?”

刚才的朱厚照,以为敲诈自己的,只是一个小小的锦衣卫小旗,所以在他看来没有任何兴致,捏死那个小旗,就好像踩死一只蚂蚁一般。

现在得知敲诈他的人是英国公嫡长孙,朱厚照反而感觉事情开始有趣起来,旁边的风儿一脸的庆幸,还好自己刚才没有上场啊,英国公的嫡长孙,听起来要比自己大好多呀。

谷大用则是一脸尴尬的站在一旁,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朱厚照看着张仑,又看看谷大用,突然来了兴致,一脸玩味的说道。

“一万两一下?”

“退货可以不?”

朱厚照话音刚落,原本四周的那几个外围的同伙立刻向朱厚照围了过来,眼神凶恶,朱厚照瞟了他们一眼,没做理会,自言自语道。

“看样子是不行了。”

围观的人群传来一阵哄笑,但是还是有善意的声音不停的从人群中传来。

“快跪下呐。”

“求饶吧,还有可能脱身。”

“有钱赶紧给钱吧。”

……

朱厚照不以为意,张仑看着平静的朱厚照,更是一脸淡然,在这北京城里,就算真闹出什么事了,谁还能不给英国公个面子?

“没钱?好办。”

接着张仑从地上的包里,掏出了笔墨,对着朱厚照说道。

“卖冰糖葫芦,只是我的兼职之一。”

“我还兼职放贷,你想借多少,说个数?”

“只要你有抵押物,咱一切都好商量。”

“你看我的服务态度怎么样?”

“让您打了英国公嫡长孙的脸不说,还主动借钱给你。”

“仗义吧。”

第二十八章 打你你又能如何?

在旁人眼中看来,这放贷就是利滚利,无底洞一般的东西,搞不好就会让人倾家荡产,可是朱厚照不用担心这些,对着站在对面的张仑,又再确认了一遍。

“真的可以借?”

得到张仑肯定的答复后,朱厚照拿起对方递过来的纸笔,龙飞凤舞的写了起来。

凤儿在旁边研墨,不时的偷看朱厚照所写的借条。

看到后来,竟然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围观的人群看得云里雾绕,有人甚至在心里嘀咕,这几个人不是傻了吧,打借条还打得这么开心。

张仑不以为意的盯着朱厚照几人,心中冷笑不已,你们最好别干出戏弄小爷的事情,否则,真以为小爷是那么好说话的吗?

朱厚照将借条写完,毛笔放下,又从头看了一遍自己所写的东西,抬起头,对着谷大用说道。

“拿印来。”

谷大用随即拿出太子的私信,朱厚照接过就扣了上去。

扣完大印的朱厚照,示意谷大用将借条拿给张仑,不料旁边的凤儿一把抢过,器宇轩昂的走到了张仑的身边,一脸傲气的将借条交到了张仑的手中,临走时怕气势不够,又用扇柄轻轻敲了两下张仑的肩膀,示意他好自为之,这才慢慢退回。

张仑到是对凤儿的举动也没介意,接过借条,一脸得意的对着朱厚照晃了晃。

“我先说明白啊,这可都是你们自愿的,我是没有一点逼迫强迫的样子啊。”

张仑也许是太开心的缘故,胖胖的脸上居然笑出了酒窝,摇头晃脑的吟唱起来。

“正所谓公平买卖,双方自愿。”

接着一脸笑意的张仑就开始看起了借条。

围观的人群,用一种可怜的目光望着朱厚照几人。

“不能贷啊。”

“年轻人怎么就不听劝呢。”

……

但是更多的人,还是以一种冷漠的目光,一边看着朱厚照几人,一边同身边的人窃窃私语。

“这小子完了。”

“回家不得被揍个半死啊。”

“英国公的嫡长孙都能得罪,真是没个眉眼高低呀。”

……

再说这边的张仑,笑脸怡怡,展开借条就大声读了出来。

“借据,本人于弘治十八年四月十六,向张仑借款白银十万两。”

“嗯?十万两?”

念到十万两这个数字的时候,不只是围观的人群愣住了,就是张仑也一下停在了那里。

“我的天呐,十万两!”

“这傻小子真借啊?”

“不对啊,刚才不是扇了四下吗?怎么借这么多?”

‘是不是写错了?’

围观的人群里开始嘈杂起来,刚才原本还帮着说话的几人,也彻底没了那份帮朱厚照一把的闲心,毕竟朱厚照刚才按手印和用印鉴的时候,大家劝他他都没听。

张仑翻看着手中的这份借据,有印鉴,有签字,有手印,即便到了官府,这也是一份真正有效的借据,可是十万两白银,这小子他怎么敢写?

一定有诈,张仑一目十行的继续看了下去。

越看下去,张仑的脸色越发难看起来。

这确实是一张十万两白银的借据,借款期限也有,前面没有任何问题。

可是到了抵押物那块,张仑发现抵押物竟然是紫禁城。

紫禁城,紫禁城,紫禁城。

张仑看了三遍,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张仑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自己这回看人确实是太准了点,只是自己看的还是没有那么准。

张仑哭丧着个脸,瞪大了眼睛,仔细端详借款末尾的签名和印鉴。

朱厚燳……

皇太子宝……

看完借据的张仑,抬起头仔细看着面前的三人,傻眼了,就连那些借条的手都开始哆嗦起来。

围观的人们,看着读到一半的张仑突然不读了,都不禁在琢磨,这张仑不会是也被这张借据震惊到了吧。

所有人的兴致更浓了,围观的人群翘首等待着张仑读出下面的内容。

有些胆子大点的,甚至直接喊了出来。

“估计张小公爷也没见过这么傻叉的人物,快看,小公爷的手都激动的哆嗦起来了。”

张仑终于从呆滞中缓了过来,听见旁边人群里传来的声音,怒气就再也克制不了,转过头,对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破口大骂起来。

“你才是傻叉,你全家都是傻叉。”

听见张仑的谩骂,不仅原先喊话的人傻眼了,就连张仑身边的几个手下也傻眼了,小公爷就算激动也不能这样啊,那些围观的可都是咱们的财神爷啊。

张仑现在也反应过来,怪不得那个胖子在自己面前的时候,自己总是闻到一股骚味,原本还以为是哪个围观的人不讲究,现在想来,那个胖子就应该是个太监。

再看旁边拿着扇子的那位公子,那分明就是个雌吗?自己怎么那么傻,那么大的胸肌都没有看出来。

目光再转移到朱厚照身上,张仑心中就想把自己的眼睛抠出来,这么英明神武、俊俏非凡,一看就不是凡人啊。

张仑忍不住狠狠的抽了自己一嘴巴,脸上的肥肉被抽的直颤颤,自己当初肯定是眼瞎了。

围观的人这回更惊讶了,这得有多么傻叉的借据,才能让张小公爷激动的抽自己嘴巴啊,围观人群的气氛又开始热烈起来。

瞧见没,小公爷都不敢相信了啊。

你看,一下都没抽醒啊。

啊,又来了一下。

又来了一下。

啊。

啊。

……

当看到张仑跪下,一边狂扇自己脸蛋,一边朝着朱厚照跪爬过去的时候,所有人才明白过来了,张小公爷那不是激动,而是被吓到了,张小公爷居然被一张借据吓成这个样子?

所有人开始缓慢的转向朱厚照三人,眼神中充满了不可置信,他们不明白这个年轻人是使用了如何手段,仅靠一纸文书,就能使英国公的嫡长孙如此狼狈。

张仑一边向朱厚照三人跪着爬过去,一边扇着自己的胖脸,眼角不知道是吓得还是疼的,竟然真的有泪水流了下来。

“太……太……”

张仑刚要喊太子爷,泪眼婆娑间仿佛看到了一道冷冽的目光,立刻清醒过来,改口道。

“太坑人了,我哪里有十万两银子啊,这不是要了我的命吗?”

张仑刚才不是没想过直接将手中的这张借据毁掉。

可是一想到已经年过六十的祖父,再看看面前年少的太子,张仑感觉自己若是此刻毁掉借据,也就只能是一时爽快,而此举早晚会给自己家族带来灾难。

所以张仑不敢,只能期望太子能看在自家祖辈的面子上饶了自己。

不多时,张仑就双手捧着借据跪在了朱厚照的面前。

朱厚照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张仑,心中冷笑,我给过你机会了,当时你若是乖乖的放我们走,不也就没有这么多的破事了。

一句没钱就想把本太子打发掉,是你太拿英国公的名头当回事?还是拿我太子的名头不当回事啊?

“啪!”

朱厚照看着张仑跪在自己面前,一巴掌直接扇到了他的脸上,张仑不敢反抗,脸上的肥肉被打的连颤,原本就红肿的脸蛋此刻肿的更加厉害了。

朱厚照一巴掌扇完后,张仑立刻将被打的歪向一侧的脑袋,转了回来,仰着头,以让朱厚照最舒服的姿势跪好,做好迎接太子下一巴掌的准备。

朱厚照眯着眼睛,看着张仑,轻声说道。

“听你刚才卖弄祖辈褔荫,那我也就学你卖弄一下。”

朱厚照反手又是一巴掌扇了过去。

“啪!”

“我祖上,崛起布衣、统一华夏。”

“啪!”

“我父亲,一代贤主、中兴之君”

“啪!”

扇的有些手疼的朱厚照,蹲下来看着张仑,轻声问道。

“就凭这些,打你你又能如何?”

第二十九章 剩下不扇了

朱厚照说完,站起身形,看向身边的凤儿,问道。

“打了几下了?”

听到太子问询,一直关注这边的凤儿,快速回答道:

“已经四下了。”

朱厚照一听已经打了四下,再加上之前谷大用拍的那四下,已经八下了。

做人要讲诚信,朱厚照把扬起的手又落了下来,看着已经快肿成猪头的张仑,轻声说道。

“剩下那两下不打了,给钱吧,一下一万,太贵了,这脸打不起。”

“手还疼。”

张仑听到这话后,原本就脸疼的难受的他,现在心口也开始疼了起来,泪水再也控制不住,直接就嚎啕大哭起来。

殿下您怎可这样,快把那两下也打完了吧。

围观的人中有些心思活络的,已经慢慢退到人群后面悄悄离开了,眼前的局势无论张仑如何掩饰,可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张仑这回是打脸踢到了铁板,并且可能还是连英国公招牌都不好使的铁板。

无权无势的平头百姓,看到英国公嫡长孙如此丢人的场面,你还不跑?难道等着张仑继续给你表演啊。

不过人群并没有全部走掉,还剩下一些心大的人站在那里,继续的看着热闹,甚至有人还在期盼着,张仑刚才的一切只是表演,只是为了接下来的打脸更加精彩而已。

看着张仑手中的借条,朱厚照示意谷大用接了过来,这东西自己可以写,但是却不可以让朝臣或者父皇看见,这个张仑还算明智,他若真敢当众读出来,那他家国公的头衔,等到朱厚照荣登大宝的时候,就该考虑考虑了。

张仑一边哭泣着,一边偷眼瞄到胖子太监将自己手中的借据拿走了,直到这时,张仑心中才稍微一松,这一关不管怎么说,还是被自己趟过去了一小步,看来太子还是给自己祖父面子的。

至于两万辆银子,张仑还是得给,也就当是花钱消灾了。

现在他就期望着太子赶紧离开,这样这件事基本就算完了,之后他大不了躲到南直隶去,永生永世不回京师罢了。

虽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又跪又扇耳光的,甚至跪地哭泣求饶也被他们看见,可是,只要命还在,爵位还在,谁又敢背后乱嚼舌根。

“公子所要的银两,现银我手上也没有,不过我手中有一张大通钱铺的兑票,您看可否?”

一边说着,张仑一边从兜里掏出了一张票据,有些不舍的递给了朱厚照。

大明到了弘治朝,宝钞就因为滥发不加节制,已经贬值的厉害,市面上基本已经不再流通了,这个时期的交易基本上都是以现银、铜钱为主。

而这个时候还没有出现类似银行、钱庄业务的铺面,张仑所说的银铺兑票,也并不是后世所谓的银行兑票。

这时候的银铺更像是一个手艺工坊,有需求的客户,提前将一些散碎银子或者铜钱,送到银铺里面,银铺会将其重新熔化,制成银锭。

因为这时的银铺都很小,也根本没有提前预备准备金一说,所以银铺在收到碎银或铜钱后,称重、去掉火耗和工钱后,会给来熔兑的人一个收据,凭借这个收据,在银铺熔成银锭后,就可以将票面上的银锭拿走了。

朱厚照拿着银铺的兑票,在手里拿捏摆弄着,看了一眼跪着的张仑,略一思索,接着将目光转向谷大用。

“春满楼对面那个铺面是他家的吧?”

谷大用在旁边点头嗯了一声。

张仑原本以为事情已经过去,可是突然听到太子所言,差点一口老血直接喷将出来。

他立刻明白了太子所说的是哪间铺面,脸色立刻变的煞白起来,那间铺面,是当年张家先祖,跟随永乐大帝来北平时,置办的第一个家业,虽然近些年经常被人挤兑,可是即使生意再差,张家都没想过要关闭或出售它,因为它见证了张家的崛起与兴盛。

那朱厚照怎么会突然想问这个铺面呢,刚才三人逛街买东西的时候,朱厚照心血来潮,突然想去后世的大栅栏那里去看看,结果一去方才知道,此时还没有大栅栏,它现在的名字叫做廊房四条,在那里,朱厚照发现两个对脸的铺面,还都是处在主街的绝佳位置。

对面的春满楼虽然是所妓院,可是白日里居然也门庭若市,出出进进的络绎不绝,而对面的铺面却半死不活、门可罗雀。

当时看到这种情况,朱厚照感觉有些好奇,是谁有如此的魄力让经营这么惨淡的铺面还继续下去,于是就让谷大用去打听了一下。

京城里的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上点心、多听、多看、嘴在稍稍动动,基本上就没有能瞒住人的事了,不多时谷大用就回来汇报,说那是英国公家的产业。

旁边一直在看热闹的凤儿,原本看着张仑的狼狈模样,正一脸得意呢,耳边突然听到朱厚照提到了春满楼,立刻警觉起来,凤儿和他们俩一起逛街采办东西,又怎会不知春满楼做的是何勾当。

此刻听到朱厚照在打春满楼对面铺面的主意,忍不住转过头,偷偷的瞪了朱厚照一眼,心里腹诽着太子哪是奔着铺面去的,他就是奔着对面的春满楼去的,给教坊司那些女子讲故事被发觉了,这是琢磨着要换地方呢。

不过这次凤儿到是误会朱厚照了,春满楼是妓院没错,可是它却是国舅张延龄的产业,试想一下哪天朱厚照真若去了春满楼,万一再碰到张延龄,外甥碰到舅舅,还是在一个风月的场合,这得是何等的尴尬。

朱厚照没看到凤儿的表情,他在等张仑开口接话,身为太子,朱厚照何必把话讲明,但是稍微有点脑子的臣子,听到朱厚照这般说,肯定都会有所表示的。

张仑也没叫朱厚照失望,在朱厚照说出那间铺面的时候,张仑就在心里权衡着,他是真想说那间铺面不能给您啊,那是祖宗基业,有特殊意义的啊。

就连之前建昌侯张延龄百般想要,又是托人,又是挤兑的,张仑都未曾答应,而且就在上午,建昌侯还亲自过来找过张仑,可他是国舅又能如何,张仑不还是硬挺了下来。

早知道这么会功夫就会被太子敲诈过去,上午就干脆卖给建昌侯得了。

张仑很想再硬气一把,可是话到嘴边,张仑还是没敢说出来,斟酌了一番,一脸媚笑的看向朱厚照。

“公子你说巧不巧,我原本看那间铺面半死不活的我就来气,如今竟然被公子看上,那就直接送与了公子,也省的我看见它心烦。”

虽然嘴上这么说,可是张仑心疼的厉害,这还不知道回家如何跟祖父解释呢。

旁边围观的人群已经看傻了,两万两的兑票没人见过,可是那间铺面众人都是知道的啊,那可是廊房四条的铺面啊,距离正阳门又近,又是繁华地段,即使生意不好又怎样,地界在那放着呢,此刻居然就这样被送出去了,众人已经开始怀疑,眼前的这一切是不是提前串通好了的。

“既然如此,那我就勉为其难的收下了。”

朱厚照倨傲的答了一句,跪着的张仑却感觉自己的心口在往外汩汩的流着鲜血,可是面上却还要忍着疼痛继续回答道。

“您就辛苦一些吧,回头我就叫人清理,地契房契我明天都会准备出来的。”

“这可都是你自愿的,我是没有一点逼迫强迫的样子啊。”

“正所谓公平买卖,双方自愿。”

朱厚照模仿着刚才张仑的语气说道。

跪着的张仑脸色一红,谄媚的笑答道:

“公子玩笑了。”

第三十章 回家

朱厚照看事情已了,也不想再在这里耽误时间了,转身带着谷大用和凤儿两人就离开了。

张仑待太子走远,才一脸庆幸的从地上站了起来,看着太子消失的方向,对着张大摆了摆手,低头叮嘱了一番,不多时,张大就跑着离开了。

看到张大离开,张仑转过头看向四周剩余这些看热闹的人群,忍不住咬牙切齿的喊到。

“王二,把今天在场的所有人都登记造册,跑了的那些也想法找到,今日之事,如有一人泄露。”

说道这里,张仑凶神恶煞的吼道。

“定斩不饶!”

看热闹的人群听到张仑的怒吼后,又是一阵鸡飞狗跳,张仑也是没有办法,此事若传将出去,能让他张仑下跪自扇嘴巴且又如此年轻的人,屈指可数。

有心之人自可推测出对方就是太子殿下。

此事传将出去,未必会对太子殿下造成什么影响,但是对于那些虎视眈眈盯着张家,盯着武勋们的文官、御史来说,绝对会是一个很好的打击机会。

最起码是令张家面上无光的一个机会。

朱厚照打头走着,凤儿和谷大用后面跟随,路上谷大用几次想要开口,可是话都要到嘴边了,还是被他都忍了下来。

朱厚照看了他一眼,开口说道。

“想问什么就快点问。”

谷大用嘿嘿憨笑了一下。

“太子爷,奴婢不明白了,那张仑毕竟也是英国公的嫡长孙,此事若被英国公告到皇上那里,少不得……”

朱厚照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打断了谷大用的话语。

“再给他几个胆子,他也不敢去告。”

“再说不过一个小小的铺面,和他英国公的爵位相比,孰重孰轻?”

谷大用还要开口,朱厚照干脆又对着谷大用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再继续这个话题了,接着转过头对着身后的凤儿打趣道。

“凤儿啊,突然间咱也是有产业的人了。”

凤儿看着太子突然转过来的笑脸,警惕的回复道。

“太子本来也是有产业的,皇上赏赐殿下的皇庄,每年还是有些产出的。”

朱厚照当然知道凤儿所说的皇庄,那不过是皇室直辖的庄田而已,此刻听到凤儿提到它,朱厚照脑洞大开。

“那本宫这岂不就成了皇店?”

谷大用有些好奇的跟着嘟囔了一句。

“皇店?”

朱厚照听着谷大用带着疑问的语气,冷眼看着他。

“难不成还叫皇铺不成?”

旁边的凤儿一下没有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朱厚照懒得继续理会谷大用这个胖子,踢又踢不疼他,踹又踹不动他,不过看着凤儿的笑容,还是勾的他心里痒痒的。

皇店的名称并不是朱厚照瞎起的,皇店之名,历史上就有,这种对皇帝私人开的店铺的称呼,一说始于正德八年,创始人为太监于经,另一说法是创于刘瑾,始于正德五年,反正不管哪个,都是正德年间的事情,朱厚照只不过把未来要发生的事情提前了而已。

“谷伴伴,回宫找人查一下这个张仑,挺有意思的。”

“另外你看一下单子,东西齐了的话咱们就回宫。”

听到太子居然说这张仑挺有意思的,谷大用和凤儿对视了一眼,心中忍不住为这张仑默哀起来,这是要被惦记上的架势吗?

谷大用掏出单子,和包裹里的东西一一对应了一下,确认没有遗漏后,三人就朝着宫门的方向继续走去。

凤儿甜柔的声音不时的在朱厚照耳边想起。

“太子爷,您这也有钱了,欠奴婢的钱是不是可以还了啊。”

……

朱厚照三人身后不远处,张仑派出来的张大,正不紧不慢的远远跟随着,当远远看着朱厚照他们什么都没有出示,就直接进了皇城的宫门后。

张大赶紧调头,一路小跑着回去,向张仑汇报去了,没错,张大就是被张仑派出来盯着朱厚照几人的。

张仑他还报着一丝的侥幸,他又没有见过太子,仅凭一个名字和一个印鉴,就要让英国公府拿出一个上好的铺面来?

那是不可能的。

所以刚才,张仑在朱厚照走后,就把张大派了出来,让张大偷偷的盯着他们,看他们最后到底去了哪里,若是骗子,定然不敢回皇城,之后定然可以露出马脚,而自己家的铺面也就保住了,没准还能立一个大功。

若真是太子,那张仑就准备老老实实的回家,乖乖找祖父请罪去吧。

可是就在刚才,看着朱厚照等人进了皇宫的张大已经返了回来,所见的情况跟张仑一汇报,张仑就知道自己已经再无退路,刚才所见之人,必是太子无疑。

张仑这边收拾妥当,该登记造册的已经造册完成,该收拾也已收拾妥当,看着被登记上有些垂头丧气的人群,张仑心里叹息了一下,这么好的来钱渠道就这么没了,挺可惜的。

张仑带着家丁,摸着脸上的肿胀,感觉有些丢人的他,干脆又买了一个面具戴上,这才敢朝着英国公府走去,越临近家门,张仑就感觉头疼的越发厉害。

“回去该怎么跟祖父交待呢?”

“那两万两到是小事,反正是自己的私房钱,可是这个铺面……”

“不跟祖父说?没他签字画押,太子那边到时追问起又要怎么交差呀。”

张仑就这样一路纠结着,不多时便到了英国公府门口,张仑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有些不想回家了。

就在张仑站在门口犹豫的时候,出门归来的英国公,也恰好骑马到了府门前。

看到站立在门前,即便带着面具,可是光看那体型就可认出的张仑,英国公张懋直接跳下马来,拽着张仑就往前厅走去,张仑虽然在锦衣卫也挂了一个虚职,可是身体虚胖的他,哪有半分力气,更比不上戎马一生的英国公张懋。

张仑一看祖父拽自己的那急迫模样,心里已经了然,定然是哪个嘴松的孙子,将事情的经过已经告诉了祖父,可是这话传的也太快了点吧?要知道自己才刚刚回来啊。

张仑暗暗下狠心,回去莫让我知道了是哪个孙子,在这背后嚼着舌根,否则定不饶他。

张仑看着祖父那急迫的架势,心想被拽进屋去,不知还会受到何等刑罚,索性主动求饶起来。

“别拽了祖父,不就是顶出一个铺面去吗?回头孙子再给您挣回两个、三个来不好吗?”

“再说你又不是不知道今天那局面,我这不也是为了咱们张家的将来嘛。”

英国公张懋拽着张仑走到了厅堂,进厅堂后松开拽着的张仑,自己则在桌案上拿起一杯香茗喝了起来,也许是太渴的缘故,张懋喝光后,索性直接端起茶壶,仰头对着嘴里倒了起来。

喝完水的张懋,打了一个饱嗝,他似乎没有听见张仑刚才的话语,大手对着张仑一伸,开口说道。

“给我拿一千两银子。”

张仑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捂紧了腰包。

“干什么?”

英国公直接回道。

“士卒们这两天训练的紧,吃食有点跟不上去,清汤寡水的哪来的力气?所以我拿钱给他们买点肉吃。”

张仑也反应过来,刚才祖父应该没有听到他之前的话语,张仑后退了几步,尽量远离英国公张懋的拳脚范围,然后对着英国公说道。

“训练?什么训练?”

英国公有些兴奋的搓了搓手,嘿嘿的笑了几声。

“你别管了,现在这是机密呢,你就快点把钱给我就得了。”

张仑往后退了一步,祖父掌管京营和五军都督府他到是知道,可是什么时候他居然开始直接负责起训练了,张仑顿时有些怀疑起来,祖父该不会是拿着训练的借口把钱用作他用吧。

慢慢退后的张仑,一副商量的表情,对着英国公说道。

“祖父,钱可以给你,但是我要和你说一件事。”

“咱先说好,不能动手啊。”

第三十一章 张仑委屈,实验开始

得到英国公点头应许的张仑,感觉距离还是有点不够安全,又往后退了几步,一边紧紧的盯着英国公的举动,一边轻声慢慢说道。

“我今天在街上碰到了太子殿下,然后他对咱们廊房四条那个铺面很感兴趣,然后孙儿私做主张,将那个铺面送予了太子。”

英国公听见张仑说遇见了太子殿下,感觉有点不对劲,太子殿下现在不应该正在忙着训练那些兵丁准备比武吗?怎么会出宫来呢,一定是张仑这小子在说谎。

接着听到后面,听说张仑居然把那个祖辈传下来的铺面送给了太子,听到这儿,英国公如何还不明白,定是张仑在外面惹了祸事,然后拿那处铺面去摆平祸事了。

“你个混账东西!”

英国公开口大骂道,站起来作势要去追打张仑,且不说那处店面临近正阳门,寸土寸金的地段,就是单单那是祖辈传下来的这一条,张仑就该打。

张仑那肥胖的身形,怎会是英国公的对手,张仑一看逃不掉,索性跪在在那里,一扬头,面具也掉落了下来,张仑抬着他那肿胀的肥脸,大声喊到:

“你打吧,打死我得了。”

“好像我乐意把那铺面送与太子殿下似的。”

“再说不就是一处铺面吗?”

“这么些年,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别说一处铺面,你算算,这些年我为咱家赚了多少处铺面?”

“不是我在外面四处搞钱。”

“你哪来的钱去赡养那些伤残的老兵?”

“又哪来的钱,偷偷为那些兵丁解决后顾之忧?”

“这些年,你们这些长辈,还有我那些兄弟,没错,是你们在维护着英国公府武勋世家的面子、里子。”

“可是俗话说,穷文富武啊,就你们那点俸禄,又没什么油水可言,没有我这些年在外面辛苦奔波、赚钱,来为你们解决后顾之忧,你们如何能如此自在。”

“你们大碗吃肉大碗喝酒的时候,可曾想到过我?是我,是我在后面苦苦的为你们赚取银两。”

“是,我是胖,我是武艺不经,我是英国公府的耻辱。”

“可那又如何?就是你面前这个耻辱,在给全英国公府的一个个武勋们,解决后顾之忧。”

“为了挣钱,我摆地摊、当乞丐、做商贾,无所不用其极,我又是为了什么?”

“我不是还想着为英国公府的这面招牌尽一点绵薄之力,让它越来越响亮,万世不衰嘛。”

愤怒的英国公已经走到了张仑的近前,此刻看到张仑面具掉落后那肿胀的脸颊,听着张仑的话语,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事实上也确实如张仑所言,英国公府家大业大,若论武功,拎出一个人就可独挡一方,可若是论经商,却无人能出张仑左右,就连张懋都想不明白,自己武勋世家怎么会养出这样一个没有丝毫练武天份,经商天份又是顶天的孙子来。

其实张懋不明白,张仑自小体弱多病,小的时候大夫就说,张仑的身体不适合习武。

可是作为嫡长孙,不能习武就意味着要承受他人的冷眼,张仑不怕别人的冷眼,可是他不想自己的父亲母亲也承受别人的冷眼。

所以张仑另辟捷径,读书中举无望的他,居然发现了自己的经商天赋,于是从一个小摊位开始,张仑就慢慢成长为总理英国公府财政大权的嫡长孙。

“谁打的?”

英国公有些怜悯的问道,想伸手去摸一下,又怕碰疼了张仑。

“太子殿下打的,你替我报仇去吧。”

张仑看祖父的气应该是过去了,他的小性子又使了起来,没好气的回复道。

“当真欺负我张家无人吗?我去找皇上说理去。”

英国公听到张仑的话,本来他见了张仑被打就有些心疼,此刻再听到张仑的挖苦,如何不生气,看着愤怒的祖父就要出门,张仑也怕了,上前一把拉住祖父,大声的喊道。

“祖父,别去啊,是我的错啊,一切都因为我嘴贱啊,不怨太子殿下。”

张懋停了下来,看着张仑,张仑眼光躲闪,后来实在承受不了英国公的压力,坦白将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

……

最后张懋还是没有动手去打张仑,张仑走出前厅后,绕到自己的院子,看着四下无人,张仑才敢将憋着的那口浊气吐出,嘴里哀叹道。

“又逃过了一劫呀。”

“但是真的好疼啊。”

接着脸色一苦,刚损失了两万两,这会的功夫,又被祖父敲诈走了一千两。

朱厚照和凤儿回到清宁宫,谷大用则负责去将皇城中的其他材料搜罗回来,刘瑾则因为练兵的缘故还没有回来。

宫中对火的管制极严,朱厚照怕引起他人注意,准备先将猪油熬制出来,被朱厚照称作十二秤砣的宫女,还有东宫里的其他人等都开始在东宫院子里忙碌起来。

没错,朱厚照是要制作肥皂,不过,不仅仅是肥皂,朱厚照准备制作一整套的洗化产品,牙膏、肥皂、雪花膏、花露水甚至香水。

花露水和香水因为需要用到酒精的缘故,而朱厚照身边暂时又没有蒸馏提纯设备,所以这两项只能延后再说了。

外面的十二秤砣已经开始熬制猪油,朱厚照带着凤儿则进了一间提前清理出来的厢房,看着厢房里面购买和就近搜罗来的各种材料,朱厚照长长的吁了一口气,所有的原理,朱厚照中学的时候都学过:

油脂加烧碱变成硬脂酸钠和甘油,硬脂酸钠凝固后变成肥皂;硬脂酸钠加硫酸又水解成硫酸钠和硬脂酸,硫酸钠溶于水,上面的油状体就是硬脂酸了;之后硬脂酸加上氢氧化钠轻微皂化,冷却后再混上之前皂化时产生的甘油和花香精油,雪花膏就成了。

可是将理论转化为实践,朱厚照这也是第一次。

首先,无论是制造肥皂还是雪花膏,都需要用到强酸强碱去皂化或水解,凭借肉眼观察,是无法判断反应进行的何种程度,强酸强碱是否过量残留的问题,所以,朱厚照将制备酸碱试纸放到了任务的第一序列。

这边朱厚照开始准备制作试纸的原材料,凤儿也没有闲着,朱厚照安排她去制作蒸馏水。

凤儿听到太子叫自己进屋里帮忙,有些不情愿,房间里的那些东西都是凤儿和谷大用放进去的,有什么一清二楚。

何况在外面多好啊,可以一边熬制猪油一边偷吃猪肉渣,到了屋子里就什么也吃不到了,虽然不情愿,不过还是跟着进了房间。

太子爷是不是在针对我?

凤儿心中原本只是有些怀疑,可是当听到太子爷交代自己制作蒸馏水过程的时候,凤儿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这又是什么玩法?把水烧开,等水变成热气再收集起来,冷却成为蒸馏水?

凤儿突然感觉有些委屈,她感觉自己肯定被太子爷针对了。

朱厚照交代完如何制作蒸馏水,就去研磨从太医院那里要来的石蕊去了,朱厚照准备制作石蕊试纸,即使石蕊试纸在ph值为45和83之间的时候是不会变色的。

可是要知道,人的皮肤ph值还在50~70之间呢,再说朱厚照制作试纸的目的,主要是怕强酸强碱遗留,至于其他的过敏、不适合之类的问题,就只能说声抱歉,那是你个人体质的问题。

这个时代没有了消费者协会让你去维权,你想告?呵呵。

研磨好石蕊后,凤儿那边的蒸馏水也出来了好多,朱厚照拿过来与石蕊搅拌成溶液,放入基纸,稍等片刻后,就放到另一间屋子里晾干去了。

凤儿制备完蒸馏水,原本还以为可以出去了,可是接下来又被朱厚照派去用小石磨研磨肉桂和薄荷之类的材料去了,凤儿闻着外面飘来的肉香,委屈极了。

凭什么她们可以有肉吃,而我只能在这里苦苦干活,太子爷太偏心了。

第三十二章 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而朱厚照这边则正式开始了强碱的制作,至于强酸,朱厚照找到了绿矾油,曾经道士炼丹的必备用品之一,后世它有另外的一个名字——硫酸,朱厚照从兵仗局发现了它,而它现在的用途则仅仅是用来除锈。

其实早在唐高宗时代,炼丹家孤刚子所著《黄帝九鼎神丹经诀》卷九里就有“炼石胆取精华法”制硫酸的记载,“石胆”就是胆矾,“精华”则是指的冷凝所得的液体――硫酸。

肥皂,说白了就是油脂和碱类起皂化反应所得的产物,如果再加点香料就去,就变成了香皂,朱厚照现在准备先将烧碱溶液制作出来。

朱厚照拿出提前准备好的手套带上,又用毛巾将口鼻捂住,这一切在一旁的凤儿眼中看来,竟然说不出的严肃。

凤儿目瞪口呆的看着朱厚照如此严肃的玩闹,忍不住在旁边偷笑了起来,当然,手上的动作也是没停,不时的将干燥的肉桂放入小石磨中间的孔洞中,不停的研磨着。

朱厚照先将熟石灰稀释,兑上纯碱溶液后,不停的搅拌着,接着反应进行,碳酸钙开始沉淀,不多时,朱厚照就将烧碱溶液制作完成了,单独放到一个瓶子里密封保存起来。

旁边的凤儿,一边转动着石磨,一边偷瞄着远处的太子,看到太子不停的把东西兑来兑去,然后搅拌,接着就煞有其事的单独装了起来,凤儿还在等着后续,可是发现太子又去忙活别的事情了。

难道这样就完事了吗?凤儿一脸惊讶。

为什么凤儿在这时候,突然想起了小时候一群孩子过家家的场面。

凤儿已经将该研磨的东西全部研磨完成,趁着太子没注意,悄悄的走到了桌上的那几瓶溶液前面,看着这些瓶瓶罐罐,凤儿突然有些好奇起来。

就这么点东西值得太子如此对待?又是手套又是毛巾捂嘴的?充满好奇心的凤儿就要伸手去触碰一下,就在玉手即将碰到瓶口的瞬间,朱厚照刚巧转身看到,一声大喝将她拦了下来。

“你要不怕毁容你就接着碰。”

凤儿被吓了一跳,原本被发现还有些不好意的她,在听到朱厚照的话后,嘴一撇,心里腹诽道,

不就是过家家嘛,至于这么认真嘛。

当然凤儿也就是在心里想想,嘴上说出来?凤儿可是不敢的,不过这并不耽误凤儿使些小性子。

“哪有殿下您说的那么玄乎,奴婢就是准备轻轻碰一下,再说殿下用的那几个东西我都认识,没那么厉害的。”

朱厚照也不和凤儿争辩,直接叫她去外面拿了一块猪肉皮后,戴上手套,在凤儿的注视下,将刚才自己制备的烧碱还有硫酸溶液滴在了上面。

“呲啦……”

一阵白烟过后,原本平滑的猪皮上接连被烧了二个小洞出来,这还只是各用一滴的效果。

凤儿原本还有些不在意,还在心里寻思待会该如何配合太子过家家的游戏呢,结果看着眼前这一幕,震惊得捂住了嘴巴,一脸惊讶的看着被烧坏的肉皮,接着突然反应到了什么,抬起头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朱厚照。

太子殿下是怎么做到的?

看到凤儿的表情,朱厚照得意的笑了一下,转身走到了门口,推开了房门,恰巧看到刚搜罗完材料回来的谷大用。

玲玲等人也注意到了走出了房间的太子爷,一脸期颐的望着他,等待着来自太子殿下的夸奖,可是最后现实还是让她们失望了,没有人得到夸奖不说,甚至有人上前打听太子爷熬这么多的猪油是为了什么,都没能问出分毫,不过跟在太子殿下身边这么久,好多事情她们已经习惯了,开始见怪不怪了。

看着已经熬完的猪油,朱厚照赶走了其他人,整个小院就剩下谷大用、凤儿和朱厚照三人,剩下的步骤不需要那么多的人手,再说朱厚照也不想现在就让她们看到整个制作过程。

……

半个时辰后,朱厚照终于完成了。

揉捏着有些发酸的腰椎,将手中记录下来的配方比例笔记放到一旁,朱厚照一脸欣喜的看着地上的成品,香皂已经硬化了,拆模完事的它就被随意的堆在了一起,雪花膏那边因为怕花香精油遇热蒸发,需要冷却到一定温度后才能加上了甘油和花香精油,所以它是最后完成的,而谷大用和凤儿正在分瓶灌装已经调好的雪花膏。

至于牙膏,那是最好弄的,朱厚照用剩下的甘油,和凤儿之前研磨的肉桂、薄荷、高岭土、盐、小苏打还有一点点花香精油混合到了一起,搅拌均匀,在雪花膏完事前就被凤儿他俩灌装在了小瓷罐里面了。

朱厚照看着面前已经灌装完的一堆成品,心情激动万分,虽然朱厚照确信肥皂这些东西没有任何问题,甚至为了安全起见,他选择减少酸碱的用量,让皂化和水解反应都没有进行完全,就是为了怕酸碱残留伤害皮肤,为此朱厚照还浪费了不少材料。

可是,虽然确认这些东西没有问题,可是想要让这些东西变成银钱,朱厚照就必须找人先试用一下效果,总要有人站出来作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用谁呢?”

朱厚照一脸愁容的站在那里,就在刚才,凤儿已经明确跟他表态,这东西她是不会用的。

并且用非常坚决的语气说,是永远不会用。

朱厚照听到后也就是呵呵一笑,我就不信等他们的试用效果出来后,你就不会心动?等你到时候反悔再说。

旁边的谷大用,原本对此还有一些兴致,因为无论是香皂、雪花膏还是牙膏,闻起来都是香香的,很好吃的样子。

可是当他看到,原本应该更容易喜欢这些香香东西的凤儿,一听试用都是一副紧躲的样子,他也犹豫了,对上朱厚照望过来的期待眼神,憨厚一笑:

“刘瑾近日辛苦,殿下可不能忘了他啊!”

朱厚照和凤儿一愣,怎么把他忘记了,两人齐齐的对着谷大用竖起了大拇指。

“你牛。”

……

很快,谷大用和凤儿就将东西收拾完了,接下来的几个人就坐在院子里,盯着院门的方向,等待着刘瑾的归来。

等待的时间总是过的特别缓慢。

“吱嘎。”

院门被从外面推开了,原本等待的昏昏欲睡的三人立刻精神起来,翘首朝着门口望去。

院门处,一个贼头贼脑的身影探出头来,如果不是那张脸朱厚照几人都认识,下意识的就以为是有刺客闯进了宫中。

“刘瑾。”

朱厚照的一声大喝,让原本还躲躲藏藏的刘瑾,立刻警觉起来,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他也发现了太子和谷大用三人,正一脸兴奋的望向自己。

第三十三章 藩国贡品和宫中规矩

此刻的刘瑾浑身脏兮兮的,上半身还好些,星星点点罢了,下半身尤其是前摆那里,基本上已经快被泥巴糊满了。

刘瑾一路上躲躲藏藏,就是怕熟人看到自己的狼狈模样,嘲讽自己,可是没成想,这一路都没被发现的自己,眼瞅快到房间了,却被太子殿下发现,他哪里想得到是朱厚照带人在这等着就是为了堵他。

刘瑾看到是太子殿下,在心里安慰自己,其实被太子殿下发现也好,毕竟也算是一个表功的机会。

可是当刘瑾看见太子殿下身边谷大用那一副悠闲模样的时候,心头顿时后悔起来。

‘咱家是不是选错了,当初就不该接练兵这个差事,把他推给谷大用就好了,可是谁又能想到以前好习军武的太子,居然能忍住两日不去校场呢。’

看着面前干干净净的三人,再看看浑身泥垢的自己,刘瑾悲从心来,下意识的就想跪下身去表功一番,显示一下自己比谷大用的敬业。

可是刘瑾膝盖刚刚弯曲,下跪的动作也就是刚起个头,就听见太子殿下在对面训斥道。

“停停停,你这是去哪里闹得这般埋汰,不是叫你去练兵吗?难道是兵练你去了吗?”

刘瑾正要下跪,被太子爷这么一吼,吓得立刻站直了身体。

刘瑾准备好的说辞还没有出口,就被太子这一吼给吓了回去,抬头看着对面一脸笑意望向自己的谷大用,刘瑾的心中越发的委屈起来。

刘瑾想要开口解释缘由,可是太子爷的话语再度在耳边响起。

“狗东西,还傻站着什么,闹这么脏,还不快去洗洗。”

“谷伴伴,快将番国进贡的东西送给刘伴伴一份,叫他回去好好冲洗一番。”

听到这话的刘瑾,心情像是拨开云雾见青天,刚才的怒气和委屈顿时烟消云散,耳边听到太子殿下关心的话语,刘瑾心中又是一阵感动,太子殿下果然还是心疼奴婢的,刘瑾的眼眶又开始湿润起来。

谷大用蠢笨的爬了起来,心中疑惑,这东西不是自己做的吗?怎么成了贡品,不过即便疑惑,可腿脚却没停,谷大用快速跑回方才试制烧碱的房间,将太子爷制作的几样东西各拿出了一样,跑了回来,小心的递到了刘瑾手中。

刘瑾接过‘贡品’,虽然不知道是何物,可是听到贡品名字的他,心中依旧感动万分,他自己都记不清已经多久没有受到过太子爷如此恩宠了。

朱厚照上前一步,想拍拍刘瑾的肩膀,以示鼓励,可是当看到肩膀上面的泥垢后,伸出的手还是撤了回来,指着刘瑾抱着的物品,道。

“此物为番国上贡所来,数量稀少,看刘伴伴如此辛苦就先赏于刘伴伴,刘伴伴可切勿外传,以免有人说本宫厚此薄彼。”

刘瑾感动的眼泪马上就要流下来了,可是手里抱着一堆东西又无法下跪行礼,只是在那不停的躬身谢恩。

朱厚照从刘瑾手中拿出一物,对着刘瑾解释道。

“此物叫香皂,回去之后,洗个澡,身上湿了后用此物涂抹全身,可起泡沫,然后冲洗干净即可,此物是帮助祛除污垢的。”

看刘瑾已经听明白后,接着又拿起牙膏说道。

“此物为牙膏,故名意思,刷牙用的,替代青盐的,很好用,步骤同青盐一样。”

“最后一个叫做雪花膏,洗完脸擦干后涂抹到脸上,可使皮肤嫩滑,光亮有泽。”

“你可听明白了?”

看到刘瑾感动的点头,朱厚照接着说道。

“你看你这阵忙的都晒黑了,多抹点这个雪花膏,用光了本宫这里还有。”

刘瑾听到这话,眼泪再也止不住了,也不管手里的东西了,“噗通”一声直接就跪在了朱厚照的面前,感动的失声痛哭。

朱厚照看了一眼被刘瑾跪脏的那处地面,一想到这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泥巴后,朱厚照就是一阵恶心,对着跪在地上的刘瑾就是一脚踢了过去。

“快滚,快滚,看见你就心烦。”

刘瑾被踢了一脚,丝毫没有生气,磕了一个头后拿起东西撒腿就跑回了自己的住处,一边跑一边哭着,心中感叹,这太子爷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啊。

朱厚照看着地上的一大片泥垢,后退了一步,低头看看,确认没有沾到自己身上后,转过头对着谷大用指了指那处泥垢,谷大用见状立刻跑去找东西清理去了。

凤儿和谷大用直到此时才明白太子爷方才做的是什么东西,凤儿一脸惊恐的看着拿着东西欣喜跑走的刘瑾,想开口提醒,可是瞧见太子殿下那期望的眼神,又将已经到了嘴边的话语收了回去。

凤儿一想到要将那种液体制作出的东西涂抹全身,就是一阵鸡皮疙瘩。

该不会全身溃烂吧?

凤儿一脸怜悯的看着跑的飞快的刘瑾,心中只能祈祷,下次再见到刘公公的时候,希望还能认出他来吧。

谷大用则是看着离去的刘瑾,一脸羡慕,听到那些东西的用法后,谷大用突然有些后悔起来,当初应该自己先答应下来的,刚才去拿的时候,他以为这些东西都是猪肉所化,以为是吃食的他,还样样偷吃了一口,发觉不好吃后才屁颠颠的拿给了刘瑾。

早知道是用来洗漱的,谷大用就也要一份了。

可是另谷大用疑惑的是,为什么身旁的凤儿不仅不要,还一脸惊恐呢?

……

朱厚照忙活了一下午,身上感觉也有些发黏起来,对着凤儿安排道。

“准备些热汤,本宫要沐浴。”

凤儿立即起身,听说太子殿下要沐浴,凤儿一脸不自然的探询道。

“这回还是把玲玲姐姐她们全叫过来吗?”

“呃……”

朱厚照呆愣了几息后,有些尴尬的对着身后的凤儿摆手道:

“以后这都是你的活了,她们……”

似乎是怕凤儿多想,又加了一句。

“她们……太累了,该歇一阵子了。”

凤儿原本听到这以后都是自己的活了,还有些高兴,以为太子殿下终于开始重视起自己了,可是听到后来,嘴角一撇,神情又冷淡了下来,心里埋怨道,原来太子这是心疼她们啊。

可是她们方才才干多少,奴婢才是从头干到尾的好不好。

不知道凤儿心中所想的朱厚照,兴奋的一脸潮红,恨不得立刻跳进热汤里对着凤儿大喊一声。

“来,给爷搓背。”

“往下点。”

“对,就这里。”

“哇哈哈……”

……

可是现实根本不如朱厚照所愿,泡在浴桶里的朱厚照,看着眼前忙碌的这堆太监宫女,所有人虽然穿的清减,可是也算密不透风。

不过朱厚照现在没心情寻思那些东西,而是看着自己一个人光溜溜的坐在这木浴桶里,周围一群人穿着衣服在忙忙碌碌,为什么朱厚照突然有种害臊的感觉呢,仿佛自己才是那只可怜的小白兔一般。

朱厚照不理解宫中规矩,将凤儿叫到身边,轻声询问,是否可以将闲杂人等先赶出去,留下一个或几个人伺候就好了。

凤儿摇摇头,一脸为难,对着朱厚照解释起来。

朱厚照这才知道,原来这是东宫里的规矩,而且还是皇后娘娘定下的,就是怕有宫女利用这些服侍机会上的便利,接触太子,诱惑太子。

朱厚照在心里腹诽了一下张皇后,她管的也太宽了点,不过也还好,太监填完水、送完东西后就退了出去,剩下的这六个侍女虽然长相不如凤儿,却也是中上之姿,且都不是十二秤砣般的货色,虽然朱厚照没得偿所愿,不过也尝试了一下封建社会腐败的滋味。

沐浴之后的朱厚照,换了一身常服,虽然未能如愿,倒也感觉神清气爽,看着一旁帮自己穿衣的凤儿,朱厚照突然感觉自己有些邪恶起来,心里暗道。

“哼,晚上暖床就剩你一人了吧,这回看你还怎么跑,嘿嘿……”

第三十四章 太子爷的暗示

这边玲玲等人将晚膳端上来后正准备出去,不巧刚好碰见沐浴出来的朱厚照和凤儿,玲玲等人幽怨的躬腰行礼,想起之前凤儿的传话,随即就要退出门去。

“且慢。”

朱厚照突然对着玲玲等人开口叫道,原本朱厚照也是不想再搭理她们的,可是朱厚照突发奇想,刘瑾那皮糙肉厚的东西,怎能试验出这些化妆品的效果,而这十二秤砣,虽然一个个体重超标,形态超标。

但是不可否认的是,毕竟年轻,想当初也是经过层层选拔进入的宫中,容貌皮肤自是不必多说,在朱厚照眼中看来,这不就是上好的试验者嘛,由她们出面使用,是何效果也许更有说服力吧。

玲玲等人原本都已经做好了失宠的打算,一个个如幽怨的小媳妇一般,虽然她们不知道太子爷最近的反常是何原因,可是在她们心里,更愿意相信这里面是有其他的贵人,再给太子爷施加压力,太子爷迫于压力才故意冷淡她们的,要不然怎会变化的如此突然。

就如上次皇后娘娘插手,到最后不也只是将凤儿调过来暖床吗?太子爷依旧留下了她们,照样可以侍奉左右。

可是这次,太子爷已经冷落她们两天了,玲玲等人私下里也合计过,猜测是不是皇上在背后给太子爷施压了。

就在玲玲等人在心里已经快要放弃的时候,突然听到太子爷喊话留住自己等人,玲玲等人原本死寂的心又活络起来。

朱厚照在饭桌旁坐下,看着站在那里侯着的玲玲等人,心中感叹,这就是一面墙啊,不过嘴上又不能说出来,听说她们可都是为了自己变胖的啊,谁叫自己曾经有那奇葩的审美呢,怀着有些内疚的心情,朱厚照开口道。

“下午众位都辛苦了。”

原本只是一句感谢,可是没想到玲玲等人听到朱厚照所言,脸色就是一变,她们何时见过太子爷如此客气的跟她们说话,难道这真是要失宠的前兆吗?

太子爷你的喜好又变了吗?

朱厚照也察觉她们脸色的变化,想不明白其中原因的他,转过头对着凤儿说道。

“凤儿,你将番国进贡的那些贡品一样给诸位姐姐一份,如此操劳,应该赏赐的。”

玲玲等人听到后神态顿时由哀怜变成狂喜,凤儿听到后却是一脸狂惊,背着玲玲她们不停的偷偷给朱厚照使着眼色,看到太子爷不予理会,凤儿索性走到朱厚照近前说道。

“太子爷,那可是番国进贡的,不如等等刘公公可好?”

凤儿特意在“番国”和“刘公公”上加重了语气,凤儿就是想提醒太子殿下,那东西哪是番国制作的,明明是你下午制作的好不。

还有刘瑾,他都已经试验去了,你有点耐心等等他不行吗?万一全部毁容了,传到皇后或者皇上那里,惹来责罚,您怎么办?

朱厚照这边没有理会凤儿,站在旁边的玲玲听到凤儿的话后,忍不住面色有些不悦起来,眼冒寒光的看着凤儿的背影,心中暗道。

小骚蹄子,可得两天宠了,就敢这么对太子爷说话,真若如当初我们一般,你还不得翘到天上去啊。

接着将目光一转,神情也随之变的柔情似骨起来,对着坐在上首已经开始用膳的太子爷说道。

“奴婢代妹妹们谢过太子殿下了,番国进贡的东西,奴婢们哪有那个福分享用啊,为太子爷分忧就是奴婢的本分,哪来的辛苦不辛苦一说。”

朱厚照正吃着饭呢,一听玲玲这话,你不能不要啊,转过头,瞪了一眼凤儿,不满的说道,

“叫你拿你就快点去拿,一人一份,缺一不可。”

朱厚照训斥完凤儿,看着她跺脚离去,这才继续用起膳来,心里暗暗琢磨。

这回好了,有十三个人做实验,明天的试验效果就更加准确了。

凤儿心中真不想害这些姐妹,当初自己不受太子待见的时候,玲玲他们虽说没咋帮衬,可是也没有为难过凤儿,如今看着太子爷将魔爪伸向了玲玲等人,凤儿想出言提醒,可是又怕太子察觉。

将东西递到玲玲手上的时候,凤儿特意挨个悄声提醒道。

“明天再用啊。”

玲玲等人没有好脸色的看着凤儿,心里臭骂道:太子爷赏都赏了,你在这多嘴什么?还想限制我什么时间用?我自己的赏赐,凭什么明天用,我今晚就全部用了。

朱厚照看她们全部拿到后,又挨个介绍了一下使用的方法后,玲玲等人欣喜的离去了。

朱厚照看着这些年轻的姑娘,和刘瑾不同的是,朱厚照竟然有些不忍起来,虽然知道这个试验危险肯定没有,但是最终会是什么效果,朱厚照就真不知道了,看着已经退到门口的玲玲等人,朱厚照几次想改变主意,可是到了嘴边,还是化成了一句。

“你们保重。”

凤儿听到太子爷这话,汗毛都竖了起来,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这东西肯定有危险。

玲玲走在最后面,刚要退出门口,听到朱厚照这句话,激动的差点当场就折返回来,站立在那里强忍激动的她,停顿了几息后才离开了大门,待走的远些后,才一脸振奋的对着身边的其他几人悄声说道。

“别再瞎想失宠的事了,肯定有人给太子爷施加压力了,看看我们手中的赏赐,再想想刚才太子爷临走时的那句你们保重,你们保重啊!你们还不明白什么意思吗?太子爷是在暗示我们要坚持下去。”

接着玲玲目光一转,眼神严厉的看向其中一个稍有些瘦弱的女子。

“莎莎,我知道这两天你在偷偷减肥,你自己好好想想,你这么做对得起太子殿下对你的厚爱吗?我作为姐姐,也不再多说,你晚上睡不着的时候好好想想吧。”

莎莎被说中了心事,也许是感到了愧疚,一下子没忍住,眼泪就流了下来。

她也不想的啊,可是太子若真的不喜欢肥胖的自己了,难道还要继续疯胖下去吗?没看到原本最不讨喜的凤儿这两天已经开始跟进跟出了吗?

要知道,当初她哪有那个资格。

再说玲玲刚才所言,太子说的那句‘你们保重’,莎莎当时也听到了,可是,那真的是太子爷的暗示吗?

莎莎迷茫了。

……

凤儿见人走了,说话再也没有了顾忌,胆颤心惊的直接对着朱厚照劝说道。

“殿下,这么多人使用,万一真出问题了,可就事情大了。”

“要不趁着她们还没有走远,奴婢把东西先要回来?等刘公公确认没事了,再赏给她们?”

朱厚照看着有些慌张的凤儿,知道她也是好心,不过对于此事,朱厚照不想过多解释,对着凤儿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再多言了。

看着摆手制止自己继续说下去的太子爷,凤儿突然感觉自己有些看不懂他了,原本太子爷最喜欢的就是玲玲她们几个,心疼的不得了。

可是如今却让她们和刘瑾一起试验这些东西,凤儿可是看到过,太子爷平常是怎么对待刘瑾的,那是一口一个狗东西叫着,看不顺眼就直接一脚踢过去的货色。

再回想着今天自己陪伴在太子爷身边的感受,凤儿突然感觉,太子爷好像真和以前不一样了。

第三十五章 效果出来了

朱厚照最后也没能留下凤儿,凤儿在朱厚照躺下后就离开了,尽管朱厚照已经尽自己最大的友好去“沟通”了,可是凤儿还是坚持的离开了。

出门后的凤儿一脸古怪模样,摸了摸有些发红的脸颊,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她隐隐感觉到,太子殿下好像是真的变了。

朱厚照躺在床上,两眼无神的看着床顶,一副受了打击的模样。

丢人啊,丢人啊。

这般强留都没能留下凤儿。

通过凤儿得知,宫中自有宫中的规矩,弘治皇帝因为童年经历的原因,不想未来宫中再出现另一个万贞儿,所以对于东宫的宫女,插手管束颇多,朱厚照现在也明白了,这就是连东宫中胖宫女数量突然变多,张皇后都要直接派人插手的原因了。

除了弘治皇上的原因,张皇后个人崇信道教,更是不允许出现朱厚照在尚未束发前便被破身伤了元气的情况,历史上的张皇后崇信道教到什么程度呢,据说她曾在弘治六年上元节,直接下懿旨让张玄庆天师对她进行授箓,由此可见其的崇信程度。

宫内有了皇上和张皇后的交代,避免了那些主动贴上去的花花草草,宫外面即使太子偷溜出去玩耍,可是有他那奇葩的审美观在,再加上隐藏身份的缘故,所以纵使朱厚照偷摸出去这么多次,也经常混迹教坊司那种地方,可是元阳依旧还在。

“这皇上皇后管的可真够多的。”

“怪不得历史上的朱厚照没有留下子嗣。”

朱厚照恨恨不已的暗暗菲薄着弘治皇上和张皇后。

腹诽了几句后的朱厚照,看着空空如也的寝宫,苦笑一声,心想自己即使到了封建社会,又贵为当国太子,可那又如何,还是未能改变孤枕入眠的状况。

一夜就这般过去了。

第二天早上。

凤儿端着洗漱的东西走了进来,这次十二秤砣她们到也听话,并没见到她们的身影,朱厚照洗漱完成,看着要准备青盐为他刷牙的凤儿,眉头一皱。

这东西对于用过牙膏的朱厚照来说,口感太不舒服了。

“刘瑾呢?把他叫来。”

不多时,凤儿将正在刷牙的刘瑾拽了进来,因为太子殿下叫的急,凤儿直接拽着刷牙刷到一半的刘瑾朝寝宫走去。

刘瑾一手被凤儿拽着,另一手赶紧擦拭嘴边的牙膏沫子,至于嘴里剩下的那些,无处吐掉的刘瑾,干脆一口直接咽了下去。

“咦,居然很好吃。”

刘瑾感觉自己发现了牙膏的另一个使用方法。

凤儿盯着被自己拖进来的刘瑾,此刻他才想起昨日试验的事情,看来这狡猾的刘公公应该是没有使用那些东西了,否则怎会如此安好,想到这里,凤儿心里对玲玲她们也越发的牵挂起来,不知道她们现在如何了,有没有毁容破相。

凤儿突然疑惑的望向刘瑾,刚才忙着拽他进来,没有仔细端详,为什么此时看起来,刘瑾的皮肤竟然光滑了好多呢?甚至原本他那总是怪味的身上,也还带着一股芳香。

朱厚照这边一看见刘瑾进来了,立刻大喜,见刘瑾还要请安,摆摆手示意刘瑾上前,朱厚照伸手捏住了刘瑾的下巴,不停的左右晃动着刘瑾的脑袋。

“那些东西用了吗?效果怎样?”

刘瑾迷茫了,太子爷怎会问这样的问题,那些东西的使用方法都是太子爷告诉的,再说太子爷当初不是说这些都是番国进贡的吗?为什么刘瑾突然感觉自己的后背有些冒凉风的感觉呢?

“好……都挺好用……。”

刘瑾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

“牙膏也挺好吃的。”

朱厚照原本还准备夸奖几句刘瑾的献身精神,没想到这狗东西就是经不起夸奖,这么一会没有抽他,嘴里就又开始冒出熊话来,忍不住的朱厚照就是一耳刮子扇了过去。

“那是叫你吃的吗?那是给你漱口刷牙的?”

刘瑾被打的一呲牙,差点叫出声来,可是听到太子爷如此关心的话语,刘瑾眼眶忍不住红了起来,太子爷这么疼咱家,咱家一定要好好报答他。

这边朱厚照推开刘瑾,看着旁边一脸发呆看着刘瑾的凤儿,正准备喊她去将牙膏拿来的时候,外面断断续续传来了一些抽噎的声音,朱厚照这边依稀听着像是十二秤砣的声音。

凤儿也被这哭声惊醒,从走神中清醒了过来,她好像也听出了外面哭泣的声音来自于玲玲她们,脸色顿时变的复杂起来,一脸幽怨的转过头看向太子殿下,刚要开口,就听见太子殿下蛮横的说道。

“瞅本宫有什么用,去看看,不行就说本宫早起出宫去啦。”

朱厚照到也干脆,一摆手示意将凤儿推了出去,朱厚照心里也在纳闷,按理说不应该有问题啊,关键是没有问题你又哭什么?你看刘瑾不也用了,这不也没事吗?想到这的朱厚照转过头看向刘瑾。

结果这狗东西竟然还在那舔着嘴唇,一副回味的模样,看到这一幕的朱厚照,感觉自己就是养了一个傻子,谷大用关键时刻还会上前充当一下恶奴,刘瑾这狗东西到目前为止,朱厚照就没发现他有任何用处。

朱厚照实在是受不了面前这个家伙了,看着刘瑾那陶醉样,冷不丁的问到。

“好吃吗?”

“好吃。”

刘瑾回答完也发觉自己好像是回答错误了,刚一转头,就发现太子爷的巴掌又冲着自己的脑袋飞了过来。

“哎吆。”

这边刘瑾疼的直叫,那边帮朱厚照撒谎的凤儿也回到了寝宫,表情一脸复杂,也不说话,只是神态复杂的看着朱厚照,一脸好奇的模样。

忐忑的朱厚照赶紧悄声问到。

“毁容没?”

凤儿听到后摇了摇头。

“那破相没?”

凤儿又摇了摇头,朱厚照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疑惑的问道。

“那她们哭什么?”

凤儿深吸了一口气,尽量平静的说道。

“奴婢没有理解错误的话,她们是来谢恩的。”

朱厚照长松了一口气,听她们一哭,差点吓得朱厚照都要回去重新试验试纸去了,如果真出了问题,只有可能是试纸那块出了问题,此刻听到没事后,对着凤儿一摆手,一脸不耐烦的喊到。

“叫她们赶紧走,就说本宫不想看到她们。”

接着拍了拍胸口,对着刘瑾又是一耳刮子扇了过去。

“这一早上差点被她们吓死。”

这一巴掌打的刘瑾一愣,没有丝毫准备,结果反应过来才发现,这一巴掌好像是替别人挨的。

刘瑾心里憋屈,可是却不敢表现出来,他的干爹刘公公就曾说过,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而刘瑾就把这条格言执行到了骨子里,一点点的调整姿势,让太子爷下一耳刮子好扇的更舒服些。

突然刘瑾意识到了一件事,为什么自己今天早上起的这么早,都没有看到谷大用呢,这边刚想起这个人,紧接着门口谷大用就走了进了。

“禀告太子,模型枪做出来了,奴婢叫他们送到西苑练兵那块场地去了。”

“好!”

朱厚照听到谷大用的汇报后大喊了一声,接着也许是太激动的缘故,手也跟着抡了起来。

“啪!”

悲催的刘瑾这回是真要哭出来了,

为什么啊,为什么啊,为什么挨打的总是咱家,为什么谷大用你起的这么早啊,过分了你知道不知道,你这么积极很容易立敌的啊。

不行,咱家明天一定要比谷大用早起。

第三十六章 犒赏士卒

十二秤砣到最后也没能见到太子殿下,不过每个人走的时候都是对着寝宫的位置拜了又拜,接着带着一股香风欣喜的离开了寝宫。

在她们心中,虽然这两天太子爷对她们颇多冷落,可是从太子爷能拿出如此珍贵东西赐给她们这点来看,太子爷心里还是有她们的。

屋内伺候太子洗漱的凤儿,等所有人都离开后,神情突然有些扭捏起来,想起自己昨天对太子爷所造这些东西的态度,凤儿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可是和不好意思相比,在看了刘瑾和玲玲她们的使用效果后,凤儿再也顾不上脸面,直接开口和朱厚照讨要起来。

朱厚照原本还想借此调戏凤儿一番,可是一想到模型枪的训练还得自己亲自过去指导,比武迫在眉睫,也就放过了矫情的凤儿,大方的一摆手,让她自己随意去拿就是了。

朱厚照用过早膳,带上谷大用就朝着西苑走去,临近西苑的时候,朱厚照离得老远就听见里面传来“一二一、一二一”的口号声。

听着这熟悉的口号声,朱厚照的脚步越发的快速起来,很快,穿过拱门的两人,看向远处那些正在训练的士卒,愣在了当场。

谷大用一脸震惊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在谷大用看来,士卒们正在以一种十分怪异且又特别整齐的步法在行进着,谷大用回想起当初太子爷教授刘瑾时的场景,这个步法的名字好像是叫做“正步走”。

谷大用看着士卒们那整齐的步伐,一百多人如同一人的动作,脚掌落地时发出的整齐铿锵声,不知为何,谷大用竟然感觉自己的胸口剧烈的跳动起来。

突然,谷大用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脸嫉妒、充满敌意的看向跟在队列旁边,拿着杀威棒监督训练的刘瑾身上。

原本谷大用以为来西苑训练是个苦差事,且不容易看到成效,所以当时听说太子爷要委派刘瑾来做教习的时候,谷大用没有争抢,如今看来,这些兵丁算是让刘瑾捡了一个大便宜,白白让他得了这么一个功劳。

一朝天子一朝臣,未来的司礼监就有限的几个位置,原本太子爷身边还有几个争抢的太监,可是都被太子爷一点点的调到别处去了,现如今,也就剩下自己和刘瑾还在身边服侍,原本这些时日谷大用对刘瑾已经有些放松警惕了,可是看到眼前这一幕,立刻又警觉起来。

朱厚照也是一脸震惊,心里暗叹。

这才两天吧,就已经把队列练到如此水平,这姜百户带兵果然是厉害啊。

拎着杀威棒跟着队伍晃荡的刘瑾,此刻也注意到了太子爷的出现,心中惊喜太子爷终于又回到西苑的他,也不再跟着训练了,一脸兴奋的就朝着朱厚照这边跑来。

“参见太子殿下,奴婢接驾来迟,还望恕罪。”

“平身。”朱厚照目光一直在行进的队列上面,看都没看刘瑾一眼,疑惑的四处搜寻着。

“姜百户呢?”

刘瑾抬头一看,心里一阵委屈,太子爷都不看我,接着发现太子爷身后站着的谷大用,原本还想打下招呼的刘瑾,在看到谷大用的神情后,脸色顿时一变,谷大用你那小眼神是什么意思?刘瑾瞪了谷大用一眼后,媚笑的回答道。

“姜三啊,他在队伍另一侧,奴婢叫他过来。”

朱厚照点了点头,刘瑾得到太子爷的旨意,快速的跑回队列,拽着姜三百户就朝着太子殿下这边跑来。

两人都忘了,队列的前方不远处,就是西苑的太液池。

朱厚照远远的望着那些士卒,他也发现了前方的太液池,以为到时会自动停下来的队伍,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朱厚照的面色有些凝重起来,终于,第一排的士卒们,一支脚掌落到了水中,激起了一排水花,接着,脚步没停,队列就这般继续朝着水中直线走去。

朱厚照脸色一变,以为是作秀的他,猛然发现,就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前排士卒所在的水位已经开始过腰,连站立都有些不稳起来。

朝着朱厚照跑来的刘瑾也注意到了太子爷的神色,偷偷回身一看,立刻停下了奔跑,惊慌的对着那还在前进的队列大声喊道。

“立定!立定!”

……

士卒们湿哒哒的折返了回来,刘瑾则脸带惧色的站在离朱厚照稍远的地方,而谷大用,则一脸憨厚的偷笑着。

朱厚照双眼放光的看着面前这群士卒,刚才若不是刘瑾喊‘立定’,似乎他们就会这样一直的走下去,不管前方有什么危险,这种无畏和服从命令的精神让朱厚照有些动容。

刘瑾躲闪着太子,不时还一脸怨恨的看着这些士卒,心里琢磨着待会太子爷问起来自己该如何回答。

承认自己不仅这么玩,还拿泥坑、荆棘玩过?

还是把这个锅推给姜百户,那自己这段时间在西苑干什么来啊?

刘瑾矛盾啊,无论承认不承认,都是有风险的,刘瑾陷入了纠结之中。

士卒们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太子,仿佛要把朱厚照记住心中一般,就是他,让我们训练如此荒唐的东西,所谓的令行禁止在众人看来,就仿佛要把士卒训练成玩偶一般,听到命令就去执行。

可是这样的士卒,在两军对阵的时候如何灵敏的躲闪,难道全靠统一的招数进攻吗?那万一敌军探知到这种招数,来个反向的破解呢?我们到时候是按命令走,还是各自为战,按着命令走,那可能就会是条死路,各自为战的话,那此时的训练又有何意义?

士卒们不敢说出来,也就是在心里想想,可是沉默并不代表着认同,即使如此完美的完成了训练,可在士卒们眼中,这一切,依旧只是太子殿下的玩闹罢了。

朱厚照不知道士卒们的想法,说实话,刚才的那一幕,他真的很满意,朱厚照慢慢的走到姜百户的面前,凝重的说道。

“你辛苦了。”

接着目光一转,对着士卒们高声喊道。

“你们做的很好,本宫甚是满意,有此纪律严明的队伍,何愁大明不胜。”

听着太子殿下的话语,姜三百户心里生出一种很复杂的感觉,似乎太子殿下也是真心的想要赢得比武,只不过对于从未接触过兵武的太子殿下来说,也许能够想到赢得胜利的方式也就是这些——这些在士卒眼中玩闹的玩意。

姜三百户看了一眼对面的刘瑾,对着太子一抱拳,实话实说道。

“都是刘公公辛苦训练,才有我等今天的表现。”

谷大用立刻警觉的看了一眼姜三百户,而朱厚照则是敷衍的朝着远处的刘瑾看了一眼,

“嗯。”

刘瑾在一旁腼腆的等待着太子爷的下文,可是太子爷‘嗯’了一下后居然没有下文了,伤心的刘瑾躲在一旁玩弄着手指,心里很委屈。

看着整齐安静的队列,朱厚照突然想起在张仑那拿的两万两兑票,想到这里,朱厚照对着身后的刘瑾摆了摆手,刘瑾兴奋的跑了过来,听完太子爷的交代后,刘瑾一脸兴奋的跑到队列面前站定,大声喊道。

“太子殿下有旨,诸将士训练有功,每人赏银十两,姜百户百两。”

众将士一听,沉寂的心才开始动了起来,虽然只是玩闹,可是这赏赐也是真金白银到手了,十两银子啊,小四更是心中感叹,如果天天这般,真把命丢在比武场上又如何,昨日赏肉食带回去了,家人就高兴够呛,还劝自己好好训练,此刻听到赏银,士卒们更是齐刷刷的跪下谢恩,场面一度热烈起来。

“谢太子殿下。”

看着‘斗志昂扬’的士卒们,朱厚照很是满意。

刘瑾在旁边一脸委屈,惦着小脚,不停的上下运动着,似乎想提醒太子殿下。

‘还有奴婢呢。’

朱厚照也发现了旁边一直惦着脚的刘瑾,上前拍了拍刘瑾的肩膀,对上刘瑾那期望的眼神,朱厚照说道。

“本宫暂时手中没钱,这赏银刘伴伴先帮本宫垫上,回头本宫收回来钱就还你。”

刘瑾心中委屈,可又不能拒绝太子爷,只能在心里哀叹。

“咱家信你才怪。”

第三十七章 瞄准点火开枪biu

看着重新回去训练的士卒,确认士卒们都已经看不到这边了,朱厚照对着旁边的刘瑾说道。

“刘伴伴,拿一支模型枪过来。”

刘瑾委屈的站在一边,原本还以为自己也有赏赐的他,在一旁等待了半天,好不容易听见太子爷开口了,可是却是让自己跑腿去拿模型枪,虽然心里有些难受,刘瑾还是快速的拿到枪跑了回来。

看着拿枪往自己这边奔跑的刘瑾,朱厚照心想着有刘瑾这狗东西也不错,最起码这步法阵列和三段击这些东西,自己只要教会他一个人就可以了,而学会的刘瑾就会代他去教授那些士卒,想到这里,朱厚照看着跑到近前的刘瑾,竟然感觉顺眼了许多,伸出手去,轻柔的拍了拍刘瑾的肩膀。

“刚才人多,夸你怕你骄傲,好好干,本宫看好你。”

刘瑾听到后,原本心里的委屈和失落一扫而光,感动的情绪和蓬勃的力量瞬间充满全身,刘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都已经激动的颤抖起来了,眼泪甚至都开始在眼眶中打起转来,心里自语着。

太子爷原来是怕咱家骄傲啊,太子爷放心,咱家一定会继续努力的。

旁边偷吃的谷大用听到太子爷这话,停下偷吃的动作,看向刘瑾的神情,又开始变的严肃起来。

朱厚照接过刘瑾递过来的火绳枪模型,中间那条豁口已经被工匠们用皮子缠上封住了,朱厚照虽然也没有使用过火绳枪,不过凭借着当年看纪录片和电影里的印象,大概步骤朱厚照还是记得的。

朱厚照自己先比划了几下,动作熟练后,将刘瑾叫到近前。

“好好记着,本宫只示范一次。”

看到刘瑾点头确认后,朱厚照开始示范起来。

“一、放入火药。”

“二、放入铅丸。”

“三、抽出通条。”

“四、顶实后通条归位。”

“五、放入引火。”

“六、查看火绳。”

“七、瞄准点火开枪。”

“biu~。”

朱厚照突然玩性大起,当完成所有动作的时候还特意发出了一个拟声词biu,意犹未尽的朱厚照放下模型枪继续对着刘瑾说道。

“人员排成三排,照此动作分段开枪,轮转操作,动作越熟练越好,轮转速度越快越好。”

“明白没?”

刘瑾听的仔细,记的也认真,此刻听到太子问询,回想了一下,确保没有遗漏后,点了点头。

心中对太子爷佩服的五体投地,平日里也没看见太子爷怎么看书,可是教授起这些东西,竟然头头是道,前几日教授的队列动作,开始刘瑾还以为是太子爷玩闹,可是没想到,真正练成之后,刘瑾突然感叹,这才像是真正的军伍之人,不对比不知道,现在看来,以前的队列就和穿了军服的佃户走路没什么区别。

之后朱厚照又让刘瑾演练了几遍,调整了几处错误的动作后,待刘瑾练得越发熟练起来,朱厚照看着在自己面前得意表现的刘瑾,上前就一脚踢了过去,赶着他去给那些士卒们上课去了。

于是,西苑里的士卒们又开始了一波准备回家写遗书的浪潮。

之前的队列步法还可以说是军容军姿,气势是有,不过也就是唬唬人的东西,真若两军交阵,谁还会管这些队列步法,挥着大刀赶紧上去砍才是。

看着这回刘公公新教授的动作,开头几个还行,看来还很正经,像是神机营操练火铳的动作,可是后来的biu是几个意思?原本还不好意思喊出来的几个兵丁,在刘瑾杀威棒的按摩下,都老实配合起来。

渐渐的,西苑里出现了离奇的一幕,一开始兵丁们还完全照搬口令和动作,可是到了最后,口令渐渐就演变成了一二三四五六七biu,除了基本的顺序,所有的后续话语都被省略了,不过最后的那一声biu却被刘瑾强制保留了下来。

在刘瑾心里,那才是太子这一系列动作的精髓,不口中发出声响,难道还指望这破管子自己出声?

路过的宫女太监们瞧见这一幕都忍不住偷笑起来,好多人听到这个传言,不相信的还特意来西苑验证一番,于是,很快的功夫,太子西苑练兵biubiu响的事情在宫内就被传开了。

乾清宫内。

弘治皇上坐在龙椅上,看着眼前的奏章,读到高兴处轻抚胡须,怡然自得。

“萧伴伴,你看,京师周边已经开始使用太子所造的水车和压井,效果斐然啊,这是今天第几份为太子颂功的奏章了?”

“回禀皇上,已经是第六份了。”

萧敬在旁边眉目含笑,仿佛这些奏章都是夸奖他自己一般,欣喜的回答道。

弘治皇上听到萧敬的回答,将奏章放到一旁,若有所思的问到。

“太子还在练兵?”

萧敬道:“这些时日练兵就没有停过,不过近日都是一个叫刘瑾的太监在那盯着。”

弘治皇上一听,眉毛一皱。

“他是不是又出宫去了?”

“又去那些风月场所讲他那些污七八糟的故事去了。”

萧敬听着皇上的嗓门越来越大,吓的跪倒在了地上。

“禀告皇上,太子殿下是出宫了,不过并未去那些风月场所。”

弘治皇上听到萧敬的话后面色缓和了许多,这个太子,可是让弘治皇上和张皇后操碎了心,小小年纪,不知道是受了谁的蛊惑,居然好习兵武,你若是出生在武勋世家也就罢了,可是不要忘记你的身份是太子啊。

难道以后你还想统兵征战四方吗?咱们大明上一个这样做的皇上你忘了是什么后果了吗?不是人人都可以成为太祖、成祖的。

再说太子那奇葩的审美观,弘治皇上都好奇那是如何培养出来了,瘦弱的、苗条的通通不要,偏偏喜欢那些巨茹肥囤的,别人去了风月场所都是寻欢作乐,他去了倒好,直接给人讲故事,你要跟说书先生似的赚钱也行,关键是别人把他奉承的高兴了,他还赏钱,这要不是限制了东宫的例银,再加上东宫内能借他钱的估计也被他全借光了,不知道这阵子还要偷跑出去多少次呢。

弘治皇上是越来越看不懂自己的这个儿子了,此次听闻他出宫没去风月场所讲故事,居然有些好奇起来。

“那他出去干什么了。”

“买了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下面的人把清单给了奴婢,可是奴婢也看不懂,太子殿下要这些东西又什么用处。”

萧敬说着从袖口中掏出了一张纸条,呈给了皇上,弘治皇上看着纸条上的“猪油、石灰……”等东西也是一筹莫展,索性扔到一边,让他自己玩去吧。

如果朱厚照看到这张清单,一定会大吃一惊,这清单和他在外面采购的东西一模一样,甚至哪家铺面采购了多少都有记载。

弘治皇上看萧敬在一旁踌躇,仿佛遇到了不知道该不该说的事情,就开口问询道。

“他还干了什么糊涂事?”

接着萧敬犹豫了一下,就将太子和张仑发生矛盾的经过大概说了一遍。

弘治皇上不在意其他,在听到朱厚照夸奖自己是中兴之君时,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看着萧敬问道。

“他当真这么说我?一代贤主、中兴之君?”

得到萧敬确认后的弘治皇上又接着大笑了起来,至于萧敬刚才所言的敲诈了英国公嫡长孙一套铺面、一点钱财的事情,弘治皇上根本没有放在心上,整个大明都是我朱家的,从你那拿点东西,又有何妨?

当然,这些实话弘治皇上也就在心里想想,是不会说出来的。

第三十八章 有意思的张仑

朱厚照和谷大用刚离开西苑,宫门处就来侍卫找谷大用,说宫门口有人要找清宁宫的谷公公,谷大用一愣,他在京中并无亲眷,也无好友,此刻听到有人要找自己,谷大用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是谁?”

“对方说是大通银铺的掌柜,还有一个自称是英国公府的管事。”

朱厚照听到是英国公府的管事,转过头对着前来报信的侍卫问道。

“对方可说了,找谷公公是何事?”

侍卫没想到太子殿下会如此关心一个奴婢的事情,赶紧躬身回应道。

“并未说何事,只是说求见清宁宫的谷公公一面,让我们代为通传一下。”

谷大用看了一眼太子殿下,发现太子殿下则是一脸莞尔。

“昨天本宫就说这个张仑有意思,没想到今天看来,他不仅仅是有意思,而且还识时务,更重要的是这脑瓜更是聪明剔透啊。”

谷大用有点迷糊了,不明白太子所言是为何,朱厚照说完笑笑,就闭口不言了。

朱厚照接着想了起来,昨日他曾安排谷大用去调查下这个张仑,不知道谷大用安排下去了没有。

“英国公这个嫡长孙你派人查过了吗?”

谷大用听到太子爷问询,额头上顿时有冷汗冒了出来,赶紧回到。

“早上就来了消息,可是见殿下您之前着急练枪,奴婢就忘了通报了。”

谷大用看到太子爷站在那里,没有斥责的意思,就赶紧继续说了下去。

“这个张仑确实是英国公府的嫡长孙,因其幼年体弱,无法习武,再加上又天生肥胖的缘故,此生基本与军武无缘。”

“他几年前曾试图参加科举,结果连个秀才的功名都没考上,文不成,武不就的他,不料却极其具有经商头脑,几年间,为英国公府赚的财帛满钵。”

“而且据英国公府的奴婢说,在英国公府,就连英国公缺钱的时候都会找张仑要。”

朱厚照听到后心中被震惊的不行,就是这么一个小胖子居然还被誉为是经商奇才,那日见他靠打脸赚些赏钱的时候,朱厚照当时确实感觉这个人脑路惊奇,可那也只是赚些小钱啊,再说,如果真有经商天份的话,为何被自己要来的那间铺面还半死不活的放在那里。

也许是猜到了朱厚照所想,谷大用在一旁接着说道。

“至于那处铺面,对面的春满楼是建昌侯小张国舅的,而建昌侯早就盯上了张仑的那处铺面,据说建昌侯与张家买卖不成后,就开始出一些损招,所以那处铺面现在看起来半死不活的,全部都是因为建昌侯从中搅和的原因。”

“另外听说,建昌侯还曾放出话来,除非英国公白撒钱,否则那处铺面,无论他家做什么生意都不会赚钱的。”

朱厚照听到后抬起头若有所思,张家兄弟欺行霸市、横行不法,史书上早有定论,可是如今朱厚照还是被张家的霸气劲给震到了,那可是英国公啊,他居然也敢?

并且英国公还就这么受着?朱厚照不相信英国公不知道这件事,一想到马上就是自己要与他们当邻居了,朱厚照竟然有些激动起来,惩恶扬善的事情,本宫还没经历过呢。

建昌侯的事情暂且不需要考虑,这个张仑到是勾起了朱厚照的兴趣,经商奇才吗?看着候在一旁的谷大用,朱厚照沉思了一番后,对着他吩咐道。

“谷伴伴,你去见他们,另外告诉他们,本宫想见见这个……。”

说到一半朱厚照突然停了下来,改口道。

“算了,不要说了。”

两刻钟后,清宁宫里,谷大用差人抬着两万两白银走了进来,看着谷大用递过来的地契和房契,凤儿两眼冒着精光盯着这些白银,心里暗道。

这回太子爷终于可以还清饥荒了。

朱厚照叫过风儿,告诉她将之前所拖欠的白银都分发下去,同时朱厚照将赏赐给士卒银两的事告诉了凤儿,让她将银两转交刘瑾即可,其余若有剩下的部分白银,则暂时放在账房,以备不时之需。

所有事情安排妥当,凤儿突然灵光一闪,凑到太子身边柔声问道。

“太子爷,您不会是想用那个铺面来卖那些您称之为化妆品的东西吧。”

朱厚照嘴角微翘,道。

“当朝太子怎么能去做那些商贾勾当呢?我们只是提供店面和产品罢了,至于卖,我看那个张仑就比较合适。”

谷大用和凤儿一脸不敢相信,太子爷不会是昨天敲诈人家一番,今天又要再去拉拢人家吧。

朱厚照看到凤儿和谷大用的表情,猜到他们心中所想,眉毛一挑。

“不行吗?合则利好,本宫需要一个代本宫出面,且震得住台面的人,我看他就挺合适,昨日要是换了别人,到最后只能乖乖掏钱,他只是点儿背而已,碰到了本宫。”

谷大用有些疑惑起来。

“太子爷,既然您想让他出面,为什么刚才不让人代传,召见他呢?”

朱厚照笑笑,敲了敲谷大用的脑袋。

“早上本宫听到他们找你还有些想不明白,原本地契房契也好,银两也罢,明明是本宫敲诈所得,为何他还如此急迫的送到宫内?而且指名道姓的找清宁宫宫的谷公公?”

“后来本宫想,定是那张仑直到早上见到你之前,还不确信我们的身份,所以他才会主动把东西送到宫门口,找人通传,假如清宁宫内没有谷公公,或者出去的不是你,那那些银子和地契房契你根本别想拿到,英国公家的东西也不是那么好拿的,如果本宫没猜错的话,除了大通银铺的老板,另一个管事应该就是昨天在现场出现过的人,或者说昨日看过我们三个样貌的人,谷伴伴,我说的可对?”

谷大用一脸震惊的看着朱厚照,心中佩服极了,旁边的凤儿看到谷大用的神情,转头看向朱厚照的眼睛也弯成了一道弧线。

“太子爷说的是,管事是那个叫做张大的人。”

朱厚照听到后,更加自信的接着说道。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几天那个张仑都会在铺面附近等咱们。”

旁边的凤儿一脸好奇。

“为何?不怕咱们再敲诈他吗?”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准备出宫,顺便带上一套化妆品。”

凤儿和谷大用开始帮着朱厚照换装,稍等片刻后,三人就朝着宫门走去。

路过宫门的时候,谷大用照例一两银子丢了过去,现在有钱了,朱厚照也就无所谓了。

等朱厚照几人到了铺面的时候,铁将军守门,早已人去楼空,谷大用拿出钥匙想将铺门打开,被朱厚照拦了下来,示意不用。

转过身的朱厚照,看着对面的春满楼,虽然是风月场所,但是白天,居然还有人络绎不绝的进去,可见生意之好,也可见男人之坏,不分朝代,古往今来,都是一样。

朱厚照将目光从楼上的女子身上移开,朝着四周望去,附近没有饭馆、茶馆,难不成张仑在对面的春满楼里偷偷望着自己?

突然朱厚照感觉自己眼睛的余光扫到了一样东西,忍不住乐了起来,拉过旁边的风儿。

“凤儿,你去那边看一下那个胖乞丐,是不是张仑?”

风儿顺着朱厚照所指的方向望去,果然在一群消瘦的乞丐中,唯独一个肥胖的身影特别显眼,虽然穿的也是破破烂烂,但是这体格太出众了。

第三十九章 想不想合伙

凤儿张开扇子捂着口鼻,回到朱厚照面前,委屈的说道。

“公子,下回这种事您还是让谷公公去吧。”

接着凑到朱厚照耳边娇嗔的说道。

“太味儿了。”

随后跟来的张仑,脸上的肿胀已经消去了很多,被凤儿召唤过来的他,笑呵呵的走到朱厚照面前,仿佛昨日什么也没有发生一般,见到朱厚照就要跪下行礼。

朱厚照偷跑出来的,当然不能让他跪下,伸手拦住了他,看着眼前的张仑,朱厚照笑了。

“我是不是来早了点?再过两天来应该更好些,到时候你这堂堂的嫡长孙也该腌入味了。”

张仑腼腆一笑,就好像一个晚辈在听长辈教诲一般,没有丝毫的反感,不过张仑自己也确实感觉到身上的味道有些不自然起来,对着旁边高声喊道。

“王二。”

朱厚照瞪大了眼睛看着接下来发生的这一幕,张仑的做派又继续刷新着朱厚照对张仑的认知。

依旧是昨日那个王二,依旧还背着那个包裹,跑到了张仑的面前的他,依旧还是熟悉的动作,王二放下包裹后,在包裹里翻找起来,不多时,拿出一套富家翁衣服的他,帮着张仑就开始在原地换了起来。

原本以为张仑只有在打脸赚钱的时候才玩换装的朱厚照,感觉自己还是低估了这张仑的底线,于是眨眼间,一个破落的乞丐,就在这大庭广众的街道之上,瞬间就变成了一个大腹便便的富家翁。

张仑接过王二递过来的毛巾,擦拭了一下双手后,躬身对着朱厚照一拱手,说道。

“前方茶社我备了茶水,不知……”

“走。”

朱厚照快速的打断了张仑的话语,他脸皮没有张仑那么厚,实在是有点受不了周围人群的异样眼神,干脆快速的走在最前面,张仑稍落后一些,殷勤的在一旁指引着道路。

跟在后面的谷大用和凤儿,则一脸好奇的看着身旁王二背着的那个包裹。

前方的朱厚照也心中好奇,问道。

“张仑,你这包裹里到底有多少套衣服啊?”

张仑听后一脸思索的表情,伸手掰扯起来,身后的凤儿和谷大用也伸长了耳朵,仔细听着。

“锦衣卫小旗的一套,武勋的衣服一套,这身富家翁的也算一套,还有一件穷书生的,还有一套短打的,还有一套乞丐的……”

“九套,总共九套。”

凤儿和谷大用听后一脸震惊,朱厚照则是送给了张仑一个你牛的眼神,回头特意瞟了一眼王二的包裹。

看着也不大呀,怎么可以装下那么多衣服?

朱厚照几人被张仑领进了茶馆,坐在上首的朱厚照,看着空无一人的茶馆,心想这应该是被张仑包场了,朱厚照心里寻思,这小子还是有钱啊,都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过来,就敢如此手笔。

朱厚照用茶盖拨弄着茶碗里还未泡开的茶叶,对着张仑漫不经心的说道。

“不知张公子找我有何事啊。”

张仑露出憨厚的笑容,但眼中却精光连连,看到四周无人,作势就欲跪下来行礼。

“太……”

朱厚照一把拦住了他,平静的对他说道。

“客气啦,出门在外,叫我公子就好。”

张仑起身,拱手行礼。

“公子,小的冒昧,昨日狗眼不识真龙,多有得罪,还望恕罪。”

朱厚照轻呡了一口清茶,入口清香,到是好茶,心里却暗暗着急,你这小子不识趣啊,你赶紧开口啊,难道还要本宫求你帮忙吗?

张仑看朱厚照没有回应,有些尴尬,不过还是继续说道。

“小的今日来,主要就是看公子新店开张,是否有小的能帮忙的地方。”

“能。”

这边张仑才刚刚说完,那边朱厚照干脆利落直接接口说道,心中也同时松了一口气。

张仑突然有些受不了太子的直爽,不过听到太子的应允,张仑的呼吸还是有些急促起来。

只要太子说能用他帮忙,张仑今天的目的就达到了,和搭上太子关系这条相比,什么铺面、什么金银,全是虚妄,不过能搭上关系的同时还不耽误赚钱那就更妙了。

不待张仑继续说话,朱厚照就对着身后的凤儿说道。

“把那套东西拿给他。”

凤儿从包裹里拿出一套化妆品放到桌上,然后退到了一边。

张仑看着眼前桌上的瓶瓶罐罐、还有木盒,此刻他才感觉到太子殿下这次好像就是直奔着他来的。

心中感受到认可的张仑,激动异常,自己居然也入了太子殿下的法眼。

张仑首先打开了木盒,里面是一块香皂,他不明所以,不过还是拿起来轻轻闻了下,很香。

接着张仑又打开了其他几样东西,看着眼前这三样东西,张仑一筹莫展,心里更是暗暗疑惑。

‘这什么东西,以前也没见过啊?’

以往张仑感觉自己也算见多识广了,可是今日眼前的这几样东西,还是刷新了他的认知。

看出张仑的疑惑,朱厚照轻碰了一下凤儿。

凤儿得到太子爷示意,走上前去,挨个给张仑解释起来。

“这个是香皂,洗手用的……”

张仑听着凤儿的介绍,眼中的精光越来越亮,同时也在心里感叹,他赌对了。

昨晚回到自己小院的张仑想了半宿,首先太子殿下长年深居宫中,除了他那几个老师,还有一些长辈见过他本来面目之外,其他小辈并未见过太子相貌,张仑感觉自己昨日碰见的,应该可能是真正的太子。

可是为了保险起见,第二天早上,张仑还是安排人去将银两和地契房契一起送去了东宫,有宫门守卫在,再加上其他一些试探,一切自然可知真假。

至于在铺面门口等候朱厚照的想法,这就真是赌了,张仑赌太子要自己的铺面,不是心血来潮,而是早有打算,即使当日不要自己的铺面,太子也有可能在别处另盘下一处铺面。

张仑心想,太子要自己的铺面,若是突发奇想,必然不会放在心上,那自己也就是浪费几天等待的时间罢了,有之前提前送去银票和地契房契的前提在,太子也不会秋后算账过于难为自己。

可若是太子是真想要这铺面来做些营生,那自己献殷勤的机会就到了,甚至可能还有一丝赚钱的机会。

果然如张仑所料,张仑看着眼前的这些东西,迫不及待的按着凤儿刚才所教授的方法,和店家要来水盆毛巾,当着朱厚照的面就在旁边开始操作起来。

朱厚照三人则在一旁看着张仑独自一人在那里忙活。

洗手、洗脸、刷牙、擦脸。

完成一切的张仑对着铜镜嘿嘿傻笑,接着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一般,转过头,对着太子询问道。

“敢问这造价几何啊?”

朱厚照伸出一只手指,晃了晃。

张仑没明白朱厚照的意思,试探的问道。

“一两银子啊,那有点贵了。”

朱厚照轻咳了一声,淡淡说道。

“我说的是不值一提。”

张仑兴奋的刚要开口,可是突然被自己的唾沫呛了嗓子,在那剧烈的咳嗽起来,少顷,脸色红润的张仑才平复下来。

一脸亢奋的小跑到了朱厚照面前,直接跪了下去,心里暗道,这样的买卖自己要是错过,老天爷真会劈死自己的。

眨眼间张仑竟然真的从眼角挤出了几滴眼泪。

“太子爷,您是不知啊,昨日您……”

“停。”

朱厚照直接打断张仑接下来要说的话,坐在椅子上的他低身探出头去,对着跪在地上的张仑直接问道。

“想不想合伙?”

第四十章 分成谈妥 张钦来了

张仑感觉幸福来的太突然了,不知道说什么的他,只得不停的点头来表示自己同意。

这些太子殿下所说的化妆品他已经使用过了,至今手上还残留着芳香,脸上原本干燥的皮肤都感觉水润了好多。

张仑明白,这里面任何一个东西拿出来都可以很轻易的卖出高价,张仑甚至可以想象得到,它们将来的火爆程度。

而如此神奇的东西,它们的造价据太子殿下方才所言,居然能用不值一提来形容。

这是肯定能赚大钱的生意啊,听到太子殿下问自己要不要合伙的话语,如何能让张仑不兴奋。

朱厚照看着张仑那神情,也明白了他的意思,一边扶他起来一边提醒道。

“我刚才说的造价不值一提,仅指你用的那些东西,外面的那些包装是未算在里面的。”

张仑听到后迅速的点了点头,已经从那个兴奋劲中缓和过来的他主动说道。

“人靠衣装,佛靠金装,货靠包装,这些我都明白,您要是信得过我,就把这包装的差事交给我来办,绝对给您办的漂漂亮亮的。”

朱厚照听到这话,再看看远处王二还背着的那个包裹,朱厚照相信在这点上,张仑的感悟确实比一般人要深刻。

“那好,这些东西我会在宫内生产,然后由你在外面进行分装和包装。”

“我会每样生产三种等级,你在外面的包装也按着每样三种等级去划分。”

“记住,包装要舍得花钱,让人一看就感觉很贵的那种。”

“店面的装修要由我定样式,你负责找人装修即可。”

……

所有的事情都交代一遍后,张仑看太子不再说话了,有些胆怯的轻声问道。

“公子,那个红利如何分配啊?”

朱厚照也没反感,直接反问回去。

“你想要多少。”

张仑在心中开始核算起来,自己要准备包装、找人分装、再装修店铺,心里有了定数的张仑对着太子扭捏的伸出了一根手指。

朱厚照一看,心里开始琢磨起来。

‘这一根手指是指一半的红利吗?虽然多了点,到是也可以接受,铺面其实都是张仑的,自己这边也就只是制作而已,其他的事情都是由张仑出面,这一半的红利到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朱厚照想了一会,点了点头。

“可以。”

张仑听着太子殿下点头应允,高兴的差点在椅子上站起来,似乎不敢相信朱厚照会答应的张仑,看着朱厚照的眼睛再一次确认道。

“一成红利您确认同意了是不?”

朱厚照听到这话后,下意识的就点了点头,接着突然反应过来。

妈的,不是一半吗?

原来是一成啊!可是才一成就把你高兴成这样。

我都占了九成你看我高兴了吗?

张仑看见朱厚照点头确认,这回是真高兴的跳起来了,身上的肥肉都随着张仑的跳动而颤抖着。

看着如此兴奋的张仑,朱厚照突然有些内疚起来,自己仅仅只是制作化妆品就独占了九成的利润,而且自己在宫内的人工花费几乎为零,甚至不给那些宫女太监们增加例银,他们也说不出什么。

当然,朱厚照是不能这么做的。

最后,看着兴奋未消的张仑,本着合作互赢心态的朱厚照,又给张仑加了半成的红利。

突然又多了半成红利的张仑,呆住了好长时间才清醒过来。

看到太子殿下这么‘敞亮’,张仑直接将那‘不值一提’的化妆品原材料也算到了他的头上,这样一弄,朱厚照好像只靠制作化妆品的人工费用就独占了八成半的利润,而人工好像还不花钱,越谈下去朱厚照竟然越发感觉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商讨完之后的两人,折返回了铺面,打开门后看着里面的装饰,这种古风古色的装饰放到几百年后,肯定会获得满堂喝彩,可是放到如今这个年代,就有些平淡起来。

看装饰这里原先是一个茶馆或者饭庄,一楼大厅居然还有一个平台,看来是以前唱戏或者说书的地方。

二楼有一些包厢,地方到是宽敞,一楼以后可以用来销售,二楼做成vip小隔间,没事还可以扩展点美容一类的业务。

看着这些古香古色的装修,朱厚照有些怀念起后世那种烂大街的装修风格,突然他灵光一闪,为什么不让工匠们去试着制造一下玻璃呢?

有了玻璃,镜子也就容易了。

这可是一件赚钱捞钱的大杀器啊。

朱厚照心里开始盘算起来,到时候柜台找木匠一做,玻璃台面加上镜子立面,这得吸引多少人的眼球啊,到时候不要说化妆品本身的价值,就是这个豪气的装修,也会为化妆品增色不少。

想到这里,朱厚照转身冲着谷大用问道。

“宫中哪个局是烧制琉璃器物的啊?”

谷大用听到朱厚照的问询,挠了挠头,想了一下。

“宫中没有负责烧制琉璃器物的,但是顺着咱们这条街道向西,就有一座琉璃厂,原先是为建皇城建造的,皇城建完后,基本就是每年烧制一些器物送进宫里了事。”

“去看看。”

张仑搞不懂怎么看着铺面突然又想起琉璃来了,不明所以的他也不敢发问,只是紧紧的跟在后面,可本来就胖的他,紧赶慢赶还是慢了一步,再加上锁门耽误时间,等锁完门后发现朱厚照三人已经走出好远了。

张仑撩起前裾就要追赶,这么好的和太子殿下套近乎的机会他可不能错过。

“张仑!”

听到身后有人招呼自己,张仑回头瞥了一眼后停了下来。

“二叔。”

来人正是张仑的二叔张钦,京师十二团营之一果勇营里任千户一职,张仑焦急的朝着太子殿下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此刻他们已经不见了踪影,心急的张仑赶紧对着张钦说道。

“二叔,没什么事我就先走啦,我这有点急事。”

说完的张仑就要继续追赶,可是张钦一把拽住了要走的张仑,张仑的力气哪里比得上常年习武的张钦,一下子就被拽了回来,张钦看着张仑笑呵呵的说道。

“什么事这么急啊,我就告诉你个事,建昌候托人找到我,说这个铺面,还可以再加五千两银子,二万五千两他就收了,要我说,差不多就卖给他得了,反正这处铺面生意也不好。”

张钦说完,心虚的看了一眼张仑,其实建昌候已经给到了三万两银子的价格,可是张钦因为前阵子赌博,欠了些外债,所以才隐瞒了那剩余的五千两,准备借着卖铺面的由子,弄点钱好把欠下的那些债务清了,顺便还能有点余钱干点别的。

张仑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二叔会突然来这里,原来张钦这是奔着这个铺面来的,看来他还没得到这个铺面已经送给太子的消息。

估计英国公也没敢和家里的其他人知会,毕竟张仑虽然武艺不成,可家里确实需要他的赚钱能力,真若惹急了张仑,撂挑子不干,那英国公府又得回到过去苦哈哈吃俸禄的日子去。

张仑知道,小张国舅一直就对自己这个铺面虎视眈眈,之前也曾多次找过张仑,可是当初张仑均未同意,如今铺面易手,小张国舅的打算怕是要落空了。

“二叔,已经迟了,昨天小侄已经将这个铺面送……卖出去啦。”

“卖出去啦?”

张仑点了点头,自己这么说也没什么毛病。

看着已经愣在原地的张钦,张仑悄悄的往后退了几步,然后快速的朝着琉璃厂的方向追去,这边愣住的张钦也醒悟过来。

“不对,这小子在骗我,昨日就卖了,为何今日还能开门进去?好小子,敢骗我。”

张钦原本还想冒些狠话出来,可是一想到自己没钱的时候还得求这个侄子,语气也就软了起来。

“罢了,过几天看看情况再说吧,如若没卖就再来劝劝吧。”

想到铺面没联系成功,原本还精神抖擞的张钦瞬间变得萎靡起来。

“我得去哪搞钱还赌债啊。”

第四十一章 训斥工匠

朱厚照三人先一步到了琉璃厂,谷大用拿着内侍的腰牌就带着朱厚照和凤儿走了进来。

不多时,一个琉璃厂管事的太监就迎了过来,此刻朱厚照的身份无需再进行掩藏,谷大用直接拿出东宫的令牌喊道。

“太子驾到,还不速速迎接。”

管事太监一听来的居然是太子,“噗通”一声直接跪倒在了地上,高声欢呼起来。

“参见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朱厚照面无表情,开口说道。

“平身吧。”

“去找几个手艺好、嘴巴严的工匠过来,本宫有事交代。”

管事得到朱厚照的吩咐,急匆匆的离开找工匠去了,谷大用去了厅堂,剩下的朱厚照和凤儿则在琉璃厂的院子里闲逛了起来。

此时琉璃厂还没有后世那么繁华,这里现在仅仅只是一个工坊,空旷的厂院里有大片的空地,那都是原来堆放琉璃瓦的地方,琉璃厂自从永乐年间建厂,直至到乾隆年间被移至门头沟,这里一直都是专门为皇城提供琉璃瓦以及琉璃器物的地方。

谷大用搬着椅子回来了,朱厚照坐到椅子上,不经意间一瞥,发现谷大用装零食的那个口袋似乎又变的鼓了起来,朱厚照顿时惊恐的瞟了一眼谷大用。

‘这家伙,饭量都加到三倍了,居然还没吃饱?这是猪吗?’

谷大用也顺着太子的目光望去,看到自己的口袋,知道太子爷发现自己又去偷点心了,憨笑的说道。

“成习惯了,一时半会还没改过来。”

朱厚照无语。

……

很快管事太监就带着四五个脸被烤的红扑扑的工匠跑了过来,朱厚照制止住要行礼的众人,看着这些工匠们一个个乖巧的站在对面,朱厚照开口说道。

“本宫今日找你们来,是想要制作一种透明的琉璃,主要材料是石英砂、石灰石、长石、纯碱、硼砂,你们在这个基础上去试验比例和方法,先做出来的人重重有赏。”

工匠们听到话后,纷纷抬起头一脸震惊的看着太子,虽然没有说话,但是还是能从眼神里看出了怀疑和惊恐。

工匠们的琉璃手艺都是父传子、子传孙一代代的传下来的,虽然后期有些进步,但也只是向原料里面添加或减少一些东西,来增加硬度或者颜色,但是刚才太子殿下所说的这种做法,几乎是将原先的工艺全部推翻。

怎么可能实现呢?

砂子能做出琉璃?

铁匠铺的砂模经历那么多次高温不一直还是砂模吗?

这是不可能成功的。

原来宫中谣传的太子殿下好玩闹,是真的啊!

这就是现在众人心中的想法,别说这些工匠,就是站在朱厚照身边的谷大用和凤儿,也是一脸疑问。

砂子能烧制出琉璃?

不可能吧。

朱厚照看着这些充满怀疑眼神的工匠,微微皱了皱眉头,朱厚照知道要让人接受一个新兴的事物很困难,可是如果自己以皇太子的身份,坚持要按照这个思路进行下去的话,这群工匠也不敢反驳,但是会打消他们的创造性,为了自己接下来的计划,朱厚照还是耐着性子解释道。

“以前只有陶器,谁能想到换一种原料会制作出精美的瓷器?还有火药,不一样的配比不一样的用途,可以做烟花,可以做鞭炮,还可以用在咱们的火铳上。”

听到朱厚照的话语后,下面的工匠也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都是搞手艺出身的,朱厚照这么一说,下面的工匠也明白过来,为什么一上来就否决掉这些呢,陶器不是一开始就有的,瓷器也不是,那太子殿下所说的这个东西,会不会就是下一个瓷器呢?

朱厚照看到工匠们若有所思的模样,接着说道。

“一切都要靠事实说话,你们试都没试就在这里自我怀疑,自我否定,这就是你们做手艺的态度吗?”

朱厚照说到最后已经吼了起来,工匠们被他这一吼,吓的直接跪倒在了地上,朱厚照看着跪了满地的工匠,语气也随之一轻。

“起来吧,本宫也不是信口开河,玩心大起,此造琉璃之法,源自外夷所书传记,据悉域外已有成熟的技术,怎奈书中所记配方不全,所以本宫才召集诸位前来试验,此等技术我大明怎能落于人后,所以还要辛苦诸位了。”

“一旦有成,重重有赏。”

‘赏’字话音刚落,刚起来的工匠们又齐齐跪倒一片,高声大呼。

“卑职等定竭尽所能,一定尽快造出此物。”

哄完工匠,朱厚照交代管事的太监,将这些人单独放到一个工坊里,并做好保密措施后,就让他们回去了,这边张仑也满头大汗的跑到了朱厚照近前,看了一眼离去工匠的背影,上气不接下气的对着太子殿下身后的谷大用低声问道。

“完事了?”

“嗯。”

谷大用应了一声就不理会张仑了,朱厚照也转身朝着琉璃厂外面走去,看着跟在后面气喘吁吁的张仑,朱厚照开口说道。

“装修的事情暂停,过几天看看情况再定。”

张仑不明白为什么太子来了趟琉璃厂,就把店面装修的事情暂停了,可是本来就来晚了的他,也没法直接去问太子,于是张仑把主意又打到了谷大用身上。

看着谷大用正在偷吃点心,张仑笑呵呵的凑上前去,轻声说道。

“你那个不好吃,我这里有更好吃的。”

接着张仑朝着跟上来的随从喊道。

“李三,过来”

不多时,谷大用就把自己的另一个口袋里,塞买了张仑给的零食,张仑看着乐呵呵吃零食的谷大用,笑眯眯的问到。

“殿下来琉璃厂干什么啊?”

谷大用正在品尝张仑所给的零食,心里暗叹,这个确实好吃,可是当他听到张仑问询的时候,就是一愣,转过头警觉的看了看张仑,随即就吐掉了口中张仑所给的零食,再也不理会张仑,直接朝前面走去,心里暗道。

难道咱家能告诉你,太子爷来这是是想用砂子烧琉璃吗?

我说了你会信吗?

张仑恨恨的看着谷大用那肥胖的背影,再看看自己手中已经空了的点心袋子,低声谩骂道。

“卑鄙,有能耐你把装口袋里的那些也给我扔了。”

……

宫外所有的事情处理完毕,朱厚照临走时给了张仑一份采购清单,当张仑看到这份清单的时候,眼泪差点流了下来,泪眼婆娑的看着太子,这么多东西就是您说的‘不值一提’?接着指着清单上的一些东西,就开始跟朱厚照诉起苦来。

“绿矾油,少量还有可能,如此大量,外面根本没有卖的,真若需要,还得提前安排人去制取。”

“猪油,猪肉是贱,可如此大量,去哪里寻找。”

……

朱厚照有些尴尬,因为好多东西宫内本来就有,再加上朱厚照本来就是试制,所以朱厚照在采购上也没花多少钱,然后和张仑描述的时候,就用了‘不值一提’一词来形容。

这还不说,朱厚照给张仑的这份清单上,为了保密,还掺杂了其他一些朱厚照需要的东西。

看着狂吐苦水的张仑,朱厚照干脆使用遁字诀,带上谷大用和凤儿就先行离开了。

后面的张仑看着已经走远的太子,委屈的表情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癫狂般的喜悦,珍而重之的将那个清单收好后,感觉不保险的他,干脆又将清单拿了出来,确认自己背熟后,一口塞到了嘴里吞了下去。

“哈哈哈……”

做完这一切的张仑再也压制不住心头的喜悦,畅快的大笑了起来。

乐够了的张仑停了下来,看着身后已经被自己吓傻的几个跟班,快速安排道。

“张大,去找猪油,越多越好。”

“王二,去找绿矾油,没有绿矾油就去收购绿矾,我们自己造。”

“李三,你负责采购碱面和石灰。”

“孙四,你去找找西域商人,看是否可以弄到花香精油。”

……

第四十二章 傻子刘瑾

张仑将采购的任务安排下去,可是到了后来,张仑寻思这样有些不妥当,倘若有心人真想琢磨这些化妆品是如何制作的,那么他从自己的采购原料记录上就能窥见一斑,觉得不放心的张仑,又在朱厚照已经加料的清单上加了不少东西进去,做完这些,张仑心里这才感觉踏实起来。

这边张仑争分夺秒的忙着安排人采购,务必以最快的速度、最短的时间来完成这太子殿下交代的第一个任务。

朱厚照三人朝着皇城走去,路上谷大用不断的偷吃着在琉璃厂和张仑那弄来的零食,看到凤儿不时的看向自己,谷大用掏出一块点心背着朱厚照递了过去,凤儿摆了摆手,没有收下。

此刻的凤儿在想着另一个问题,太子殿下刚才谈的时候答应由他制作化妆品,然后那个张仑去分装、包装、装修,可是如此大的批量谁去制作啊?

难道太子殿下是打算让东宫的人手都来制作这个东西?不知道当玲玲姐她们看到,能把肉皮烧个洞的液体,就是制作那些化妆品原材料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呢?

凤儿想到这里突然轻笑了起来,估计到那时候玲玲姐她们肯定会在心里恨死太子殿下吧。

这样一来,是不是即使太子殿下最近的转变是假的,等事情过去了,太子殿下再想宠爱玲玲姐她们,可她们对待太子殿下的热情还能如往初吗。

清宁宫内。

回来的朱厚照进屋坐下,这边刚端起茶盏,就看见门口一个小太监对着谷大用摆了摆手,谷大用出去一会后,就一脸喜色的跑了进来。

“恭喜殿下,兵仗局那边来人通报,说样枪已经做出来了。”

朱厚照听后心情也是激动万分,放下茶盏站起身形,茶水也不喝了,抬脚就朝着外面走去。

朱厚照在心中感叹,样枪终于出来了,自己比武的事情终于可以有点底气了,之前无论怎么训练,怎么确定火绳枪可以大杀四方,可是一日火绳枪没有出来,朱厚照就一日没有底气,现在,样枪已经出来了,朱厚照能不着急吗?

“派人去把刘瑾叫到兵仗局。”

后面的谷大用见太子爷如此急迫,也紧紧跟上,临出门前听到太子爷交待让叫上刘瑾,心中一酸,如此重要的时刻,殿下居然还想着刘瑾那狗东西。

他真的那么重要吗?

朱厚照看着有些呆住的谷大用,一脚踢了过去。

“发什么呆,快点去,不叫刘瑾,待会你去试枪啊。”

谷大用一听,喜上眉梢,嘿嘿傻笑,这种高风险的事情还是让刘公公上吧,一看四周也没有别人,谷大用干脆自己转身朝着西苑快速奔跑过去。

朱厚照先一步到了兵仗局,曾经的小太监,如今的兵仗局掌印吕芳就乖乖的在兵仗局门外侯着,看着朱厚照到来立刻殷勤的上前行礼,朱厚照随意摆了下手就兴冲冲的冲进了院子。

“东西呢?”

这边孙福和几位工匠也早早的等候在了一旁,看到太子殿下进来,刚要行礼就被朱厚照拦住了。

“还行什么礼啊,样枪呢,在哪呢?本宫看看。”

接着孙福将身后桌子上的火绳枪拿了过来,双手递于面前,朱厚照拿过来,看了一眼,和印象中的差不多。

“试验过没?”

孙福摇了摇头,回答道。

“刚做出来就通知殿下了,还没来得及试验。”

其实孙福等人是不知道这个东西如何使用,而且对于成功与否也没抱希望,如此奇形怪状的火铳,回去后的孙福又去问了已经回家荣养的师傅,也是闻所未闻,更别说看见过了,所以孙福等人怕待会万一这火铳试验失败了,背不起这个责任,所以孙福干脆就以着急通知太子,没来得及进行试验为借口搪塞了过去。

朱厚照听后也不以为意。

“无妨,准备火药,待会本宫找人试验。”

因为火药司本就属于兵仗局的下属,所以孙福等人很快就将之前火铳使用的发射药准备好了,引火药则是另行制作的,两种火药称好了份量用油纸包包着,放置在一边的小盆里。

这边谷大用通知完刘瑾,两人就一起朝着兵仗局奔跑,这个时候就显现出瘦子的好处了,谷大用原本就是跑着去的西苑练兵场,到西苑的时候已经累的气喘吁吁了,此刻再跑去兵仗局,实在是有点坚持不住了,后来谷大用干脆就示意刘瑾先过去,他得歇会,顺便也该补充一下能量了,肚子又有点饿了。

刘瑾人轻腿快,朱厚照这边没等多久就看到了跑过来的刘瑾,刘瑾远远看见太子爷正望着自己,跑的就更加卖力起来,他不知道太子爷招呼自己有什么事,不过只要太子爷没忘了在西苑练兵的自己就是好事。

这两天刘瑾可是听下面的人说了,太子爷这几天不是带着谷大用和凤儿出宫,就是在院里鼓鼓捣捣,刘瑾都要羡慕死他们了,如此多的机会和太子亲近,刚才还想着太子爷什么时候能再想起自己,结果这念头还没过多久,谷大用那胖子就说太子在兵仗局等他。

“太子爷,奴婢来迟了。”

刘瑾快步奔到太子爷近前,停顿都没有就直接跪了下来,吓得朱厚照赶紧躬身扶起行礼的刘瑾,心里暗叹,你可别跪坏了,等着你试样枪呢。

可是这一幕,把旁边的吕芳羡慕坏了,心里琢磨自己什么时候才能伺候如此仁义的主上啊。

“刘伴伴,你来试下。”

朱厚照将样枪递给了刘瑾,刘瑾到是没什么反应,顺手接了过来,不过这可是把旁人都吓傻了,这第一次就要让真人上啊,原本工匠还特意打造了支架,就是为了给太子殿下试验样枪准备的。

旁边一直看着刘瑾的吕芳,此刻也不在羡慕刘瑾了,更是从心底为他感到悲哀,急匆匆的跑过来就是为了试验火铳,而且还是一把从来没有人见过用过的火铳。

旁边的工匠还未来得及阻止,刘瑾的动作已经如行云流水般的动起来了。

“一、放入火药。”

“二、放入铅丸。”

“三、抽出通条。”

“四、顶实后通条归位。”

“五、放入引火。”

“六、查看火绳。”

“七、瞄准点火开枪。”

“biu~。”

完成一套操作的刘瑾转过头来看着朱厚照,眼神里充满了谄媚,心里在念叨着,快夸奖我,快夸奖我。

朱厚照目瞪口呆的看着刘瑾,旁边的工匠和吕芳也是一脸茫然,孙福更是看了看自己面前小盆里的火药包,确认还是刚才自己包起来的那几份。

气氛突然变的尴尬起来,朱厚照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自己怎么有个这么傻的手下啊。

这是个傻子吗?

第四十三章 为了进史书的狠人

朱厚照晃了晃脑袋,让自己清醒一点,眼前的这个傻蛋就是以后威震天下的九千岁吗?怎么看着这么不像啊,气的朱厚照上前抬起脚,朝着刘瑾的屁股就踹了过去。

“狗东西,狗东西,本宫是叫你真枪实弹的试,你在这瞎比划什么呢?瞎比划什么呢?”

刘瑾做完动作,就目光灼灼的看向朱厚照,小眼睛一眯就等待着太子爷的夸奖,可是没等到太子爷夸奖的他,反而是得到了一顿暴踹,刘瑾现在心里委屈极了。

不过委屈的情绪还没持续几息的时间,就被太子爷接下来的话语吓傻了,真枪实弹啊!求生欲极强的刘瑾,原本还想因为被太子爷踢了顺势卖些惨,获得点太子的同情加好感,可是听到要真枪实弹,刘瑾也不卖惨了,立刻换了一副媚笑的模样,讨好的对着朱厚照说道。

“殿下,奴婢练得还不够熟练,要不奴婢跑趟腿去把姜百户叫来?他练得最好。”

朱厚照一听还要找姜百户,这西苑再来回一趟,那得耽误多少时间,指着刘瑾怒喝道。

“找什么找,就你了。”

“狗东西,快起来吧,别得了便宜还卖乖,要知道,这第一枪,没准还会被史书记载上去的。”

刘瑾一愣,立刻停止了哀嚎,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朱厚照,喃喃问道。

“真的吗?”

“废话,本宫只是说没准,以后的事情本宫怎么会清楚。”

接着朱厚照看到刘瑾变的有些失落的表情,又继续补充了一句。

“但是比别人的可能性要大些。”

听到这话,刘瑾的眼神顿时亮了起来,也不用朱厚照催促,拿起的火绳枪,走到装火药的小盆前,按着之前所学,哆哆嗦嗦的装入了弹药……放回通条后,工匠们上前帮忙固定在试射用的支架上,枪口则对准了兵仗局门外的假山。

所有事项都准备完成后,刘瑾站在火绳枪的后面,手里拿着绳子,绳子的另一头就是机括的位置,虽然离的已经足够远了,可刘瑾还是害怕,哆哆嗦嗦的拉了一下。

可能是刚才没挂牢的缘故,绳子从机括上脱落了下来,刘瑾偷偷的朝着太子的方向望去,看到一脸冷冽,不想放弃进史书机会的他,快速回去挂上了绳子,回到原位后用力一拉。

工匠们也是一脸紧张的看着在那试射的刘瑾,有了之前的水车和压井,众人对于这支奇形怪状的火铳,虽然不那么否定了,可是心中还是没有丝毫把握。

“砰。”

刘瑾终于引燃了火药,一声枪响过后,看着远处假山上冒起的白烟,刘瑾兴奋的望向太子,高呼。

“太子爷,成了。”

朱厚照点了点头,也是一脸兴奋的看着对面假山上那处还没飘散的白烟。

‘这足有二百步了吧?’

朱厚照转过头一脸激动的望向刘瑾,大声喊到。

“再试。”

刘瑾有了上一次的经验,这回也不再害怕起来,可能是刚才太子爷那句能上史书给了他勇气,这次的刘瑾装好药后,赶走了要帮着固定在支架上的工匠,直接端起枪就准备射击起来。

谷大用不知道什么时候混了进来,看着刘瑾直接端枪试射的狠辣模样,想起自己之前对刘瑾的态度,谷大用一脸后怕,心里不停的劝慰自己,以后不要得罪刘瑾啊,这也是一个狠人啊。

工匠们看到刘瑾所为,也是倒吸了一口凉皮,因为有了上一次的成功,这次到是没人上前阻拦,可即便如此,众人也在心里暗叹,这个刘公公真是一个胆大的主啊。

刘瑾不知道众人的想法,此刻的他全身心投入到了试射当中,心中默念着操作步骤,虽然胆战心惊,但还是坚定的一步一步进行下去。

清理、装药、装弹、通条顶实归位、引火药、瞄准、点火。

“砰。”

随着一声枪响,远处的假山上随之又冒起了白烟。

这次发射完成的刘瑾胆子越发的大了起来,发现事情似乎也没自己之前想象的那么可怕,清理,装药,通条……

“砰。”

刘瑾的动作越来越流利,速度也越来越快,而刘瑾玩的也越来越兴奋起来。

围观的工匠看着刘瑾在那不停的射击,此刻他们才知道这个火铳原来是这样操作的,原先他们还以为是如以前一般夹在腋下呢。

虽然他们不习兵武,可是毕竟是常年和这些火器打交道,总归是懂一些的,看着刘瑾开枪,他们渐渐的也看出了些门道,太子殿下设计的这个火绳枪,和传统的火铳相比,似乎更容易瞄准,更容易装填,更加轻便,甚至前面的刺刀装上后,即使近战也可以当长枪使用,再加上之前的快速点火,工匠们忍不住又交口称赞起来。

“太子殿下果然厉害,此物比火铳要强出不少啊。”

“是啊,就是不知威力如何,这般距离,火铳也能达到。”

……

“砰。”

这边刘瑾刚放完一枪,还要继续,朱厚照指着百十米远的一处围墙,冲着刘瑾喊到。

“刘瑾,朝着那面墙打。”

刘瑾听到话后立刻调转枪口,对着那面墙连续放了几枪。

“停。”

朱厚照挥手喊停,刘瑾听到后立刻收了枪,将枪清理干净、火绳熄灭后,随着太子爷跑到了刚才他射击的那面墙前。

其他围观的工匠也好奇这个火绳枪的威力,一起跟了过来。

孙福一脸震惊,回头望了望刘瑾刚才开枪的地方,在看看墙上的弹孔,如此远的距离还有如此威力,假如这是打到人的身上,孙福有些不寒而栗起来,这威力要比火铳强出很多啊。

而且以前的火铳虽然也可以达到这种射程,但是对面的人在你开始点燃引信冒烟的时候就开始躲避了,所以真正被子弹打中或者说打中要害的很少,更多被打死的都是因为运气不好。

可这个火绳枪不同啊,引火绳常燃,开火的时候也只是扣动扳机而已,且通过药池的引火药引燃枪管里的黑火药,速度快不说,瞄准还更加方便,当然也不是没缺点,呛眼睛就是一个,这不,刘瑾还在那擦泪呢。

朱厚照摸着被铅弹打出来的枪孔,用力掰了下,没有掰动。

对着跟来的刘瑾交待道。

“刘伴伴,等枪发给士卒的时候,记得整点猪肉啥的来代替人体,来试验不同的距离对人体的伤害程度,好让那些士卒有个直观的印象,实践得来的真知更让人印象深刻。”

看到刘瑾点头,朱厚照又转头看向孙福,准备把后世的黑火药配方及火药颗粒化的简便制作方法教给孙福。

“回头本宫给你一个新的火药制作方法和配方,你们这边出人测试,测试什么剂量的火药,可以在不伤害枪体的情况下达到最佳效果,确定数值后开始称重,用油纸分包。”

刘瑾在一旁拿着这把样枪,一脸的爱怜,不知为何,刘瑾突然想到了西苑的那些士卒们。

士卒们的一些念头,刘瑾也有所听闻,他在考虑,要不要跟太子爷说下,把枪拿回西苑鼓舞下那些士卒的士气呢?

第四十四章 士卒们的心思

安排完一切的朱厚照带着刘瑾和谷大用离开了,走的时候刘瑾还想把火绳枪顺走,可是被孙福拦了下来,理由就是想检查一下这支枪的损耗情况,另外就是继续测试一下,这种卷制的枪管极限在哪里。

刘瑾自然是不能同意,想测试你再造不就得了,打咱家这支枪的主意干什么,咱家要这枪还有用啊,顿时互不相让的两人就在那拉扯起来。

最后,在朱厚照眼神的攻势下,刘瑾不得不屈服了,依依不舍的将火绳枪交给了孙福,可是刘瑾并没有放弃,他又挪到朱厚照的身边,准备等太子爷安排完了再要要试试,这支枪对他真的很重要。

朱厚照这边将配方和新工艺写好后,交给了孙福,孙福等工匠因为有之前的事情做先例,这次痛快的将配方和工艺方法收了下来,拍着胸脯保证马上就安排下去,一副深信不疑的样子。

朱厚照看到他们如此的干劲十足,十分满意,连鼓励的话都省了下来,左右看看,兵仗局这块朱厚照也觉的再无其他事情,看着日头渐西,索性准备回宫去了。

离开的路上,朱厚照听着身旁的刘瑾三番两次的提议,应该把那个火绳枪拿去西苑,振奋一下人心,可是朱厚照只能装作没听见一般,也不搭理刘瑾,不停的向前走着。

朱厚照不是没听见刘瑾的话语,可是他认为,拿去一支又有何用,就为了让那些士卒见下实物吗?又不能随意的玩耍,第一次制造的枪管,寿命几何都不清楚,谁知道会在哪一次出现问题,难道要让这些士卒还没有正式摸枪就在心里留下阴影?

所以,朱厚照干脆理都不理这个只会害人的狗东西,对于刘瑾所谓的振奋人心一词,心想这不过是刘瑾想留下这支枪的托词罢了,

谷大用看见刘瑾在那光自己说,太子爷理都不理他一下,有意缓和关系的谷大用,悄悄追上了刘瑾,上前拉了他一下,可是刘瑾根本不搭理谷大用,继续嬉皮笑脸的跟在太子身边,为了那支枪求情着,到了最后,谷大用去拉刘瑾,反而换来了刘瑾的怒目相视,谷大用一来气,干脆也就不管了,你自己作死我也不拦你。

刘瑾看到光这么说要枪,太子不搭理自己,沉思了几秒钟后,又在朱厚照身边嘚嘚开来。

“奴婢提议把这支枪拿到西苑去,是有些别的原因。”

“殿下您是没看到那些士卒们为了这次比武付出的辛苦,并不是表面上看到的这么简单。”

“您不知道,西苑的那帮士卒,虽然白天也按着您安排的动作任务卖力训练,可是在他们的心中,对您的这些动作和阵列还是颇多误解的,他们都不认为就靠这些起步走、正步走、biubiubiu的东西,就能打赢倭国使团,因为这看起来是不现实的。”

谷大用看着刘瑾已经开始说起太子殿下的不是了,心中一紧,又伸出手去拉了刘瑾一把,刘瑾被拉的一趔趄,可是话语依旧没停。

“可是即便如此,他们对于太子爷的安排依旧没有丝毫懈怠,甚至姜百户他们已经把这些阵列和队列当做体能来训练,队列训练的时候,您是没看到,一个个咬牙切齿的,脚底跺的嗵嗵响,不仅如此,据说有人回到家后还会再练习几个时辰的刀法才会休息。”

“这些奴婢也是今天才知道的,早上去的时候,奴婢看到有些士卒训练时精神不佳,一副睡不醒的样子,奴婢看他们如此懈怠太子爷的命令,就来了脾气。”

“奴婢即不是军人,也不是文人,奴婢只是一个太监,一个负责伺候太子爷的太监,所以,太子爷就是奴婢的天,太子爷高兴,奴婢就高兴,太子爷伤心,奴婢就伤心,为了让太子爷高兴,奴婢上刀山下火海都在所不辞,太子爷老骂奴婢是狗东西,没错,奴婢就是太子爷养的一条狗,一条忠心耿耿的狗。”

“奴婢认为他们懈怠了殿下,自然对他们少不了教训,一顿杀威棒过后,姜百户过来找奴婢求情,这才将士卒们回家偷着训练的事情和盘托出,奴婢此时才知道他们睡不醒的原因。”

“按理说这些丘八们怎么想,怎么做,均和奴婢无关,奴婢又不是他们的爹娘长辈,不需要关心这些丘八怎么想,奴婢需要做的只是按着殿下您的意愿,把您交待的事情执行的最漂亮、最完美,达到殿下您的满意就得了。”

“可是当奴婢听到这些士卒们,一边心里否定着太子爷交待的任务,另一边却跟着太子爷胡闹,然后利用自己一切可以利用的时间去训练己身,以期望比武的时候可以不辱东宫亲兵威风,扬我大明军武威名,看着这些臭丘八如此努力,奴婢突然感觉自己也应该做点什么。”

“如此忠心耿耿的人,不应该被辜负,尤其是当奴婢听说有些人甚至已经准备血洒武场,在家偷摸写遗书的事时,奴婢越发肯定了自己的这种冲动。”

“也许奴婢不说,也许会有他人来告诉殿下,也许殿下您可能永远不会知道,其实奴婢原先也不想说,因为这和奴婢以太子为天的宗旨是相违背的,奴婢有什么资格去和自己的天讨价还价呢。”

“可是就在刚才,奴婢才知道,之前的队列和三段击的事情,就连奴婢都认为太子爷您是在玩闹的时候,火绳枪居然真的被您造了出来,模型枪居然真的可以变成真枪,而且威力如此巨大。”

“所以奴婢才动了心思,想将那把火绳枪带走,不是为了自己,而是奴婢是真的想把那支枪带到西苑,带给那些陪着太子爷胡闹的士卒面前,告诉他们,太子爷没在胡闹,他是真的想赢,你们不必再回去苦苦加练,好好的按着太子爷的交待训练下去就好。”

说到最后谷大用看着彻底放飞自我,在太子旁边滔滔不绝的刘瑾,越发的嫉妒起来,这刘瑾平时不声不响的,关键时刻这一席话,不仅把那些丘八夸了,连带着他自己,也都带进去了,厉害啊。

朱厚照突然停了下来,旁边不停说话的刘瑾一个没注意,差点撞到了朱厚照的身上,好在刘瑾瘦弱,一个顿步停了下来。

朱厚照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刘瑾,也不说话,就这么盯着,刘瑾开始见太子爷停下,还以为太子爷回心转意了,可是看到太子爷只是紧紧的注视着自己,仿佛要用目光把自己剖析个明白一般。

沉默了一会后,刘瑾实在承受不了这种沉默,直接跪到在了朱厚照面前,刘瑾将额头紧紧的贴在地面冰凉的石板上,凉气进头的那一刹那,刘瑾苦笑一下,他知道,自己刚才的话逾越了。

“狗东西,废话那么多。”

太子爷终于开口了,可是说出的话却让刘瑾心中一凉,原本跪伏的姿态顿时软了下去,感觉像是身体里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抽走了似的。

第四十五章 我们对练吧

“你再墨迹会,孙福他们没准都快把那枪打废了。”

刘瑾听到太子爷如此一说,顿时大喜,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谢恩,朱厚照看着刘瑾如此拖拉,又是一脚踢了过去。

“狗东西,见了孙福好好说,让他帮忙看下,枪管经过方才的射击,是否存在问题后再拿出来。”

“别拿到西苑开一枪就炸膛,到时候丢了你的小命事小,给本宫丢人现眼,看本宫回去怎么收拾你。”

“快去,告诉孙福,就说本宫说的,只是临时借调,用完还会还给兵仗局的。”

谷大用一脸震惊的看着太子爷,待会又低下头看看在那磕完头正快速起身的刘瑾,谷大用晃了晃脑袋,感觉自己今天怎么像是没睡醒一般,这到底是怎么了,先是自私自利的刘瑾刘公公居然为了手下的丘八跟太子爷求情?接着又是太子爷对逾越的刘瑾既往不咎?

这是什么情况?

谷大用发愣的这段时间,刘瑾已经谢完恩,甩开双腿朝着兵仗局大步跑了回去,刘瑾一边跑一边擦拭着眼角不知是吓还是感动的泪水,心里还一边在埋怨着自己。

‘刚才自己真是疯了,说那些干什么,好好当自己的公公得了,管那闲事干什么。’

朱厚照抬头看着前方,听了刚才刘瑾的话语,再回东宫好像有些不合适了,看着已经西斜的日头,士卒们此时应该还没有下操吧。

朱厚照突然想去西苑看下,好好看看那些‘傻傻的’兵丁,似乎不论哪朝哪代,中国都有这么一群‘傻傻的’可爱的人,他们坚守边疆、防护国防,更有甚者抛头颅洒热血,为了一个共同的信仰,一个共同的目标而努力奋斗。

刘瑾很快,火绳枪被他抱着拿了回来,一脸的爱惜,后面还背着一个小小的包裹,不用猜朱厚照也知道,那个包裹里面肯定就是弹药。

重新站回太子爷身边的刘瑾,突然小心谨慎起来,不时偷瞄太子爷的反应,确认太子爷确实没有生气的迹象后,心中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接着刘瑾抬起头看了看天色,有些焦急起来,心中琢磨再晚去会西苑,姜三他们估计都要下操回家了,可是此刻的刘瑾却没有了方才的胆气,只是不停的抚摸着手中的火绳枪。

“去西苑。”

朱厚照淡淡的开口,刘瑾听到后面色一喜,紧紧的跟在了太子爷的后面,不时还焦急的偷偷抬起头看着天色。

西苑中。

刘公公刚才被谷公公调走了,姜百户带着队伍开始训练起来,可是训练了一会后,发现已经临近下操,刘公公还没有回来的迹象,此刻距离下操还剩不到半个时辰了,队列中的胆子大些的魏五突然开口冲着姜百户喊到。

“姜百户,趁着这机会,我们练下刀法吧,我感觉我这两天厉害不少啊。”

旁边的张雄听到后,嗤笑一声,大声嘲笑道。

“魏五就你那刀法还厉害?哪回不是谁被我揍的嗷嗷乱叫。”

旁边的士卒们似乎也想起来以前的事情,哈哈大笑起来。

魏五到是没有被说恼,他的目光注视着姜百户,看到众位同仁如此起哄,姜百户也没有生气的意思,可见他应该也是有些意动的,魏五就继续冲着姜百户喊到。

“姜百户,让我跟张雄练一下呗,这回我非得把他揍得嗷嗷叫。”

旁边的士卒们也开始起哄起来。

姜百户真被说的有些意动起来,看着眼前的士卒们若有所思,回家训练的事,姜百户都知道,而且他还是牵头的人,魏五所言的,又何曾不是他所想的,一个人再刻苦训练也是闭门造车,没有人递刀送刀,到最后也只是练了一套招式,真到了实战肯定会手忙脚乱的。

姜百户朝西苑那个拱门看了一眼,还是有些不放心,魏五等人看到姜百户的反应更加兴奋起来,小四更是在旁边怂恿道。

“轮流去拱门那放哨,看到有人来我们换过来就得了。”

“对。”

……

姜百户看着眼前这些士卒,深吸一口气后吐了出来,大声喊到。

“先讲好,只此一回,以后别瞎想了,小四,你先去放哨,待会魏五去替你。”

“好嘞。”

士卒们开始忙活起来,将手中的模型火绳枪放到一处,然后又去将各自的木刀拿了出来,队列也分散开来,各自挑选对手,虎视眈眈的看着对方,这种热血的感觉,士卒们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体验过了。

小四站在拱门边上,看着对练的众人一脸羡慕,搓着有些手痒的双手,转过头朝着拱门另一边看了一眼,不见任何人影,放下心来的小四,又一脸热切的朝着对练那边望了过去。

“真想上前比划几下啊。”

这边的张雄嬉笑着看向魏五,手中的木刀甩着刀花,一脸不以为意的模样,那边魏五则没有了刚才的嬉皮笑脸,一脸的凝重,他是真的准备靠着这次的对练一雪前耻。

姜百户看着这些热血沸腾的士卒,也不禁有些手痒起来,对着已经全部挑好对练对象的士卒高声喊到。

“预备。”

气氛好像一下子凝固起来,嬉笑挑衅的声音一下子都没了,就连刚才一脸淡然的张雄都变的凝重起来,刀花也不再挥舞了,放哨的小四也握紧了拳头,紧张的看向这边。

“开始。”

姜百户一声大喝,原先凝固的场景顿时仿佛快进了一般。

魏五一个突进,朝着张雄就挥刀砍了过去,张雄惊讶魏五的速度,不过还是迅速的格挡起来,双方你来我往,不断的切招变招。

小四现在拱门边,一会看看这个,一会看看那个,眼神不停的朝着场上看来望去,把自己放哨的任务忘的一干二净。

“挺热闹啊。”

小四突然听到耳边有人说话,吓的小四立刻清醒过来,他突然想起自己的任务,这回好了,肯定被刘公公抓到了,可是为什么声音不像呢。

小四哭丧着脸转过身去一看,居然是太子殿下,惊慌失措的小四突然颤抖起来,身体也不由自主的被吓得跪在了地上,朱厚照也没说话,就背着手看着那些热血沸腾对练的士卒们。

小四吓傻了,想出言示警,可是他哪来的胆子啊,旁边站着的可是太子殿下啊。

谷大用到是无所谓,看了一眼西苑对练的士卒,又转过头疑惑的看了一眼旁边满脸通红的刘瑾,眼神里充满了问询。

这也和你刚才说的不一样啊。

刘瑾脸上此时红彤彤的,即是臊的,也是气的,他抬头看了看太子爷,太子爷没动,他就只能站在这边看着他们胡闹。

奶奶的,咱家还是揍的轻啊。

“刘伴伴。”

刘瑾听到太子爷叫自己,赶紧上前听旨。

“开枪。”

“遵……嗯……开枪?”

刘瑾抬起头一脸惶恐的看着太子,旁边一直胆颤心惊的小四也被吓得瘫坐在了地上,发出一声哀嚎。

“不至于吧。”

第四十六章 大展神威

朱厚照望向对练的那些士卒,虽然原本期望的场景并没有出现,对这些背着他搞小动作的士卒们,心头也有些许恼怒,可是,当他看到那些挥舞着木刀的士卒们,迅速、刁钻、无所不用其极去攻击对手的时候,就好像此刻站在他们对面的再也不是同袍,而是生死之敌一般的时候,朱厚照的气就消了。

回过神来的朱厚照半天也不见刘瑾的动作,回头看着刘瑾那惶恐的表情,立刻明白刘瑾这狗东西一定是想歪了,抬起脚直接踢了过去。

“傻站着干什么啊,叫你开枪,你就非得冲着人开啊。”

刘瑾感觉今天自己的脑子一定是出门忘记带了,嘿嘿傻笑了一下后,放下包裹,拿出火药,开始装填,不过最后的铅弹刘瑾没放,想了想塞了一块鹿皮进去,这也许就是最原始的空包弹了吧。

旁边的小四也缓过劲来,不过太子爷没让他起来,他就只能乖乖的跪在那里,仰着头看着刘公公的那一套动作,心中疑惑。

‘咦,刘公公走的时候没拿枪啊,这从哪拿的。’

‘枪管居然也换了。’

小四就这么仰头看着刘瑾操作,这套动作他练了差不多快要上千遍了,如何能不认识,此刻他突然看到刘瑾在装药的时候居然是真的在往枪管里面倒火药,被吓的汗毛顿时立了起来。

接着当看到刘瑾拿出火折子点燃火绳,准备射击的时候,小四心中狂呼,不会吧,真他奶奶的造出来了?

“砰。”

小四的思路被枪声打断了,吓得他一哆嗦,定睛一看,刘公公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自己前面,又是那套熟悉的动作,清理,装填……

“砰。”

又一声枪响。

……

魏五感觉今天自己的状态好极了,最起码没跟上回似的几下就被张雄打倒在了地上,就在他瞅准张雄的一个漏洞,正要进攻的时候,突然传来的一声枪响让他慢了半拍,在这眨眼之间,劲头未到,招式用老,对面的张雄发现了机会,一个扫腿就让魏五趴在了地上。

这时候,两个人才同时反应过来,刚才的响声是哪来的,停下来的不止是他们,所有的人都因为那声枪响停了下来。

紧接着,刘瑾的第二枪也打响了,众人这才把目光朝着枪响的地方望去,顿时惊呼。

“太子殿下!”

接着所有人都朝着拱门方向跪了下来,场面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刘瑾两枪放完,收拾完东西,看着跪了一地的士卒们,又偷偷瞄了一眼太子爷,转过头看着这帮不争气的丘八,心里默念。

刚才替你们说的好话全白说了。

朱厚照没有言语,面无表情朝着队列那边走去,走到队列前,站定在那里。

姜百户看了看左右的同袍,心中一横,直接对着朱厚照拱手道。

“太子殿下,此事都怪卑职,是卑职……”

“行啦。”

朱厚照不耐烦的制止了姜百户的话语,虽然朱厚照的话语没用多大的声调,但是在场中跪着的众士卒听来,这一声却格外沉重,姜百户的眼神暗淡下来,心想这回肯定完了。

朱厚照站在队列前面,扫视了一下跪了一地的士卒,轻轻的说道。

“都起来吧。”

士卒们抬起头疑惑的看着太子殿下,明明是自己没按着太子殿下的要求操练,按理说太子殿下肯定生气啊,可是为什么太子殿下看起来好像没什么反应似的,莫不成要秋后算账。

刘瑾在旁偷瞄了一眼太子爷,看不出太子爷的意图,不过还是上前一步,对着这些士卒大声喝道。

“都聋了吗?难道还要太子爷再说一遍吗?”

士卒们终于稀稀拉拉的站了起来,

不过还好,之前操练的还没有丢掉,士卒习惯性的立正对齐后,规整的站在了朱厚照面前。

朱厚照看着眼前的这些士卒,看着他们脸上那有些害怕,又有些忐忑的表情,抬起头朝着四周望了望,抬起手指指着远方说道。

“刘伴伴,看到远处那个房子了吗?”

刘瑾顺着太子爷所指的那个方向望去,那是一个仓库,仓库的山墙正对着这边,刘瑾收回眼神对着太子爷点了点头。

“给本宫先来五枪。”

刘瑾听到后一愣,不过还是立刻行动起来,这套动作刘瑾今天已经用过多次,所以操作的速度和熟练度竟然不比那些兵丁慢了多少。

姜百户和其他士卒们都是第一次看到真正的火绳枪,虽然操作的过程是一样的,可是之前他们都以为那只是太子的玩具,根本没有当回事。

“砰。”

第一枪刘瑾打了出去,众人吓得一哆嗦,声音好响,这是士卒们的第一感觉,紧接着,众人朝着那个库房的山墙望了过去,有一小鼓白烟正在随风飘散,那应该是砖墙被铅弹击碎得粉末。

“好远啊。”

魏五喃喃的一句话,众人这才开始注意起距离来,这差不多有三十多丈了吧,如此远的距离,铅弹竟然还能把砖墙打碎,倘若这是打在身体上,众人不由得被吓得一激灵。

“砰。”

刘瑾这边已经完成第二枪了,果然,随着枪响,那边的墙上又冒出了小鼓白烟,众人此时已经不再注意那面砖墙,而是一脸火热的望向刘瑾手中的那把火绳枪。

“砰。”

已经第三声了,张雄在计算着,装填射击整个流程大概需要四五十息的时间,可这又有什么用,真正敌我交手的时候,也就放出一轮罢了,和神机营的火铳相比也就是换个样子罢了。

等等。

张雄突然感觉自己似乎遗漏了什么,原先潜意识了张雄一直认为太子殿下是在玩闹,而他们的任务就是满足太子玩闹心情的同时,还要打赢这场比武,此刻,一直被他们在私底下笑称为烧火棍的模型枪,就在他们眼前不停的往外发射着铅弹。

那么那个所谓的三段击是否也行的通呢?

张雄仔细想了想,此刻一看似乎三段击真的可行,如此一轮转,那就意味着每隔十五息左右的时间就会发射一轮,真若达到那种速度,张雄已经可以想象,枪口对面的对手会感受到何种压力。

难道自己和同袍们之前都误会太子殿下了吗?回头看看其他同袍,也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张雄突然又想到了之前的竹马,太子爷如此安排,那竹马是不是也大有深意呢?

张雄站在那里陷入了沉思。

随着刘瑾的开枪,越来越多的士卒开始思考起来,看向太子殿下的眼神也变的严肃起来。

……

五枪刘瑾很快就射完了,所有士卒包括姜百户都两眼放光的看着刘瑾手中的这把枪,要不是畏惧太子殿下在这,估计他们都敢干出直抢的事来,此刻枪声停止,他们也从之前的沉思中清醒过来,心中也有些理解了之前太子殿下安排他们操练的深意。

三段击需要极强得纪律性和团队意识,你不能只为了自己的那一枪,而把其他士卒的操作步骤打乱,至于之前的队列,这不就明摆着是为了后来的纪律和团体意识,在提前打着准备嘛。

众人直到此刻才恍然大悟,看着太子殿下的眼神再也不是之前的那般,现在的眼神里充满了敬佩和崇拜。

第四十七章 没钱抚恤,皇上祈雨

朱厚照这边看着一脸得意收拾东西的刘瑾,要不是考虑到场合不对,朱厚照都想上前踢死这个狗东西,离本宫这么近放枪,不知道很震耳朵吗?再说这还只是样枪啊,安全性还未知。

至于躲?这场面本宫能躲吗?朱厚照吐出一口浊气,恨恨的看着刘瑾,心中暂且先把收拾刘瑾的事记下来后,看了看还处于震惊中的士卒,轻咳了一下嗓子后说道。

“有谁想去看看效果吗?”

士卒们听到太子殿下的话语,一想到刚才墙上冒起的白烟,齐齐摇起头来,效果都这般明显了,再去看又有何用。

朱厚照看到他们摇头,沉吟了小会后继续说道。

“这把枪,原本本宫是不想现在带过来的。”

朱厚照此言一出,众士卒哗然,很快便陷入深深的自责当中。

是我们之前的训练在太子殿下眼中还不够好吗?所以才在这时候把火绳枪拿出来鼓舞一下士气?

朱厚照扫了一眼众士卒,继续说道。

“不是刘伴伴求着我把这个原本是样品的枪拿过来,本宫根本就没想拿过来,之前本宫就对刘伴伴说过,本宫希望你们能做到令行禁止,服从指挥,何谓服从?你们做到了吗?是谁在操练结束后还回家偷偷加料继续训练?是谁因为加练而耽误了白天的正常操练,这就是你们的服从指挥吗?”

众士卒纷纷羞愧的低下了头,没人再敢与太子殿下的眼神对视,朱厚照停顿了一下后,怒吼道。

“你们是嫌训练量少吗?”

没人敢回答,众士卒又有谁敢站出来告诉太子殿下,这一切的原因都是因为之前对他的不信任所致吗?可是看到刘公公手中的火绳枪,事实当前,原本以为自己才应是做对了的众士卒们,此刻的表情越发的羞愧起来,心中暗道,无论接下来太子殿下如何处罚,他们都认了。

朱厚照看着众士卒的反应,转过头看向一旁的刘瑾,大声喊到。

“刘瑾,他们不是想对练吗?明日去找个精通枪法的教习过来,把模型枪前面装上刺刀,让他们练习。”

众士卒震惊的抬起头看着太子殿下,又看看身边同样惊诧的同袍,确认不是自己一个人听到后,纷纷喜上眉梢起来,原本以为太子殿下会重罚的他们,没想到如此这般处理,这是要轻轻放下吗?

朱厚照见刘瑾弓腰应下,转过头看着这些士卒,语气也平淡下来,劝慰的说道。

“别想着今天捐躯、明天马革裹尸的,本太子爷自己吃饭都困难,去哪给你们整那么多的抚恤金,所以,为了你们的婆娘孩子和长辈,也都给我好好的。”

众士卒听了,虽然知道太子殿下后来这些只是玩笑和开解,可还是眼中含泪起来,这么多天的压抑,终于找到了释放点。

朱厚照看着对面这些似乎要哭下来的汉子,心情也有些复杂起来,不习惯这种氛围的朱厚照,一摆手,干脆直接喊到。

“行了,明天训练依旧,都散了吧。”

朱厚照带头先行离开了,这些士卒们静静的站在原地,眼中含泪、神情激动的目送着太子殿下走出西苑拱门后,一声克制不住的吼叫声响起,接着仿佛引燃了导火索一般,众士卒都纷纷兴奋的跳跃喊叫起来,已经走出西苑门的朱厚照听到后面的动静,嘴角微翘,笑了起来。

乾清宫内。

弘治皇上正在批阅着奏折,奏折中关于西北旱情的,天天都占了大部分,皇上手中的这一封,又是关于西北旱情的奏章。

皇上无力的放下手中的奏折,抬头朝着宫外晴朗的天空望去,愁容满面,面对天灾充满无力感的弘治皇上,甚至都开始琢磨着要再在宫中重立斋蘸之事,人力既然无法解决眼前的旱情,那佛老鬼神之力是否可以呢?

可是弘治皇上也只是想想罢了,早年他因为斋蘸之事,朝中大臣们群起上谏之事还历历在目,弘治皇上不想因为这件事,再被扣上一顶崇信佛老、荒废乾纲的帽子。

可是面对着西北旱情,太子尚且还能造出两件抗旱的利器,虽然杯水车薪,但是对于旱情稍缓的地区,这两件东西已经被证实确实有用,再看自己这堂堂天子,除了整天对着奏章哀声叹气,又做了些什么呢?

所以从前几天开始,皇上每天下午批阅完奏章后,就开始偷偷的去太庙里祈雨了,既然斋蘸之事不行,那这祭拜祖先,祈求祖宗保佑的事情总该没人能说出些什么了吧。

这件事情,除了身边的太监萧敬知道外,就连皇后都不知晓,皇后虽然也在心中疑虑,为何皇上这几日晚间不回寝宫休息,可是常年的夫妻信任,让张皇后放心弘治皇上的任何决定。

“萧敬,咳咳……去太庙。”

弘治放下手中的最后一本奏折,嗓子突然有些痒了起来,轻咳了几声到是舒服了许多,今天应该是第三天了吧,西北仍没有降雨的消息传来,弘治皇上心中暗自立誓,只要西北这雨一天未下,那自己这祈祷就一天不停的继续下去,弘治皇上相信,心诚则灵。

萧敬站立一旁,听着皇上的轻咳,看着这几日已经有些消瘦的皇上,开口想劝些什么,可是一想到皇上的倔强,到了嘴边的话又收了回去,心中暗自打算,待会吩咐一声,叫御膳房熬点姜汤送过来,皇上应该是这几日劳累,再加上有些受寒的缘故。

宫外廊房四条的铺面内。

张仑穿着他那套富家翁的衣服,坐在铺面的一张桌子旁,品着香茗,一脸心疼的表情,就这么一会的功夫,两千多两的银子就这般花出去了,不过还好,相对于某些连个水花都打不起来的花法,张仑最起码可以看到身后原本摆放桌椅板凳的大厅,已经堆满了各式各样的货物。

张仑看到这些货物心里终是有了些许安慰,当然为了配方的保密,张仑又添加进去了很多无用低值的东西,以至于原本仅仅几样的清单,在经过朱厚照和张仑两人过手后,变成了十几样,甚至市面上已经开始有传言说,英国公嫡长孙张仑要开杂货铺了。

对于外界的传言,张仑也懒得搭理,转身对着旁边的张大说道。

“明早装车,别用车马行的车,直接用咱们自己的车,大不了多跑几趟。”

“另外通知下去,都早点休息,明早早起装车,争取公子家一开门,就把东西送进去,这猪肉臭也得给我臭在公子那里。”

“另外趁着公子家城门没关,赶紧通知那个谷胖子一声,让他准备明天接货。”

……

张仑这边有条不紊的将事情一条条的安排下去,突然,一直紧闭的铺门突然被从外面推了开来。

人还未见,一道声音传了进来。

“都谣传堂堂英国公的嫡长孙准备开杂货店,本候还不信,今日一见……啧啧。”

“怎么还越混越回去了呢?”

“饭庄开不好,茶馆你也开不好,杂货店你再开不下去的话,嘿嘿。”

“张仑,本候劝你还是回家造孩子去吧。”

“哈哈哈……”

建昌候张延龄摇着扇子,迈着四方步,慢条斯理的走到了店中,如果不看他那嚣张的神态和目空一切的眼神,旁人真还会以为他是个谦谦君子。

第四十八章 建昌侯强买铺面的原因

张仑在张延龄刚开口说话的时候,就听出是他了,对门相处了这么久,要是再不认识对方就有些儿戏了,张仑现在只是懒得搭理他而已,静静的坐在椅子上,听着张延龄的满嘴胡言。

两人一个是侯爷,一个是国公家的嫡长孙,无论按职位还是年龄,张仑都应该先行礼的,可是张仑坐在椅子上,只是在张延龄刚进门的时候转了个身子外,就再也没有其他动作,此刻听到张延龄的挖苦,面无表情,依旧坐着椅子上,只是双手一合,做了一揖后开口说道。

“原来是侯爷驾到啊,小侄失礼了,坐的久了,腿麻了,就不站起来给侯爷您行礼了,相信凭借侯爷的气度也不会生气的是不?侯爷您这一到,小侄这小店真是蓬荜生灰啊。”

张仑面无表情的看着张延龄,很想直接告诉他是灰尘的灰,可惜没敢,就像他现在哪怕嘴上拿着腿麻做借口不站起来,可是这礼数还是要假意做一下的,否则被那些闻风而奏的御史发现,来一道英国公疏于管教,子孙不懂礼数的奏章就不好了。

张延龄听到张仑的话后也不以为意,张仑的这种态度他又不是第一回看见,索性就把这铺面当成自己的地方,在里面四处闲转开来,张仑看着乱逛的张延龄,心中惊惧,原本还有些担心他走去那堆材料处翻看,可是张延龄一看堆货那里乱乱唧唧的,根本就没朝着那里迈腿,就在大厅四周转悠开来。

“贤侄啊,你说你这铺面什么生意也做不起来,干脆快兑给本候得了。”

张仑冷笑一声,果然还是熟悉的味道,三句话不离这件事啊,找人来当说客不说,现在又亲自上阵了吗?

不过这回你可真是要白来了。

“侯爷啊,这回您真的来晚了,这铺面,我已经兑出去啦。”

张延龄听到张仑此言,停下闲逛的动作,转过身盯着张仑看了一会,嗤笑一声,嚣张的说道。

“说笑了不是,本候不开口,谁敢接?”

“哈哈哈哈~”

张仑懒得和他解释,哈哈一笑,不置与否,心里却在暗道。

就让你再得意几天,等到哪天重新开张的时候,我看你是否还敢如当初一般,来打压太子殿下的生意。

张延龄看着张仑的表情,也没多想,继续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样说道。

“张仑啊,三万两银子,这是本候最后一次出价了,你再考虑考虑。”

接着面色一转,一脸傲然的说道。

“否则,新店开业,别又像之前的一样,没客上门。”

说完的张延龄一合扇子,又迈着四方步离去了,张仑恨恨的盯着张延龄离去的背影,确认他已经走远后,才敢将一口吐沫吐到了地上,心里疑惑。

‘这建昌候是怎么了,难道这么快他就得到了风声?否则价格怎会涨的如此之快,上午二叔不还说是出价两万五千两吗?怎么下午就涨到了三万两?’

截止目前,除了张仑手下的那几个亲信知道张仑和太子达成了合作外,其余佣人对此毫不知情,难道是自己这帮亲信出了问题?想到这些的张仑看向身边人的眼神也有些不对起来。



建昌侯张延龄想要张仑这间铺面许久了,仅仅碍于对方英国公家的身份,不好意思明抢罢了,要是换了他人,张延龄早就直接下手抢夺了,何苦麻烦这么久。

张延龄所给的三万两银子,虽然当初建设铺面的成本是可以收回来了,可是不要忘记这处铺面所处的位置,这里可是外城最繁华的商业街啊,如果算上地价增值的话,那这三万两就有点骂人了,换做别人,不用英国公出面,张仑都可以一巴掌给他扇出去,可是面前这个建昌侯,张仑是真不敢,这可是最得宠的国舅爷啊。

其实张延龄未开这春满楼之前,张仑就在对面开了个饭庄,那时的张延龄也并没有动英国公家铺面的打算,都是一朝为官,犯不上为了挣钱伤了和气。

一切都得从张延龄开这春满楼开始,春满楼开业之初,虽然是做皮肉酒色生意的,可是并不如现在红火,甚至还不如对面张仑开的饭庄红火。

闲来无事的张延龄看张仑家饭庄如此红火,也就动了去他家吃上一顿的念头,不过也正是这次,让张延龄发现了自己家春满楼生意不火的原因。

在张仑这饭庄里面,虽然人来人往,可消费水平明显不高,一些闲散无事的闲人懒货,每日就在张仑这饭庄里要上一壶小酒加上一碟小菜,隔着街道看着对面春满楼的门口,看着那些零零散散进进出出的男客,不时的评头论足着。

“快看,那家伙从进去到出来都没到一刻钟。”

“哈哈哈~”

……

“咦,柱子,你快过来看看,那个不是你姐夫吗?”

“好像真是,奶奶的,我姐在家织布供他读书,他却来此喝花酒……”

……

张延龄看的火冒三丈,虽然说娼妓之事并不违法,可是当你准备进去的时候,身后居然是好几桌子的闲人在对着你评头论足,换你你乐意吗?张延龄满头怒火,心里怒道。

怪不得自己的生意没有起色,原因竟然是在这里。

张延龄第一次动了要盘下张仑这个铺面的心思,可是仅仅为了春满楼的生意,就要花下大价钱去盘下一个铺面,尤其是一个生意还算红火的铺面,这钱张延龄可是舍不得花的,所以,最后张延龄只能使用了一些手段。

于是,一些地痞无赖、乞丐僧侣开始出现在张仑的铺面门前,不时还有人在菜品里面吃到虫子、头发等物,于是,张仑的生意渐渐冷清了下来,可张延龄还不甘心,他想要做到的事,什么时候没成功过。

既然已经出手了,张延龄就非要把这个铺面弄到自己手中再说,一通手段过后,他见张仑生意冷淡了下来,亲自找过几次张仑,也托人找关系来说过,可是张仑都不为所动,依旧我行我素。

张仑虽然没有继承武勋的体质,可是继承了武勋的脾气,看饭庄开不下去,索性就办了茶社,可是依旧没有逃脱张延龄的魔爪,依旧生意萧条、半死不活。

所以才有了之后的事情,张仑和张延龄也就因此正式结怨了,只是双方都有所克制,没有撕破脸皮罢了。

张仑望着张延龄离去的方向出神,心中却在冷笑,跟你说了真话你又不信,建昌侯吗?让你继续猖狂,不知道当你看到太子爷在这里开店的时候,还敢不敢对他使出之前的手段。

突然,紧关的铺门又被从外面推了开来,王二急匆匆的从门口跑了进来,到了张仑近前,拱手禀报道。

“爷,您二叔又来了。”

这边话音刚落,就听见门口处传来张钦的声音。

“张仑在吗?”

张仑恨恨的瞪了一眼通传晚了的王二,笑呵呵的准备上前接待自己的二叔,可是没走两步,就听见张钦在那边高声说道。

“侯爷又给涨了一千两,二万六千两了,还说不可能再多了。”

……

张仑一听二叔张钦报的价格,比刚才离去的张延龄报价还低,聪明的他,立刻想明白了其中的猫腻,原来不是自己的手下出了问题,松了一口气的张仑,也没了见张钦的心思,趁着张钦还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时候,张仑就从后门溜走了。

据王二回来说,张钦又在那里等了许久,最后确认张仑不会回来了方才离去,临走的时候,看到那么多的猪肉,口中埋怨着张仑乱花钱的他,又顺手拿走了一大块。

第四十九章 去哪里找售货员

随着张仑将材料送入宫中后,西苑的几处闲置仓库就被朱厚照征用了下来,一处负责强酸强碱的提取制作,一处由十二秤砣等人负责制作香皂等物,最后的一处,则是被朱厚照用来制取提纯酒精、精油,用以制作花露水、香水等物之用。

很久以前,这片闲置的仓库也曾辉煌过,永乐皇上在位的时候,这里就是皇家圈养一些异域上贡珍禽猛兽的地方,只不过在弘治皇上登基后,这里才慢慢的荒废下来,曾经的它也有个很响亮的名字――豹房。

朱厚照在十二秤砣等人开始进西苑劳作之前,当着众人的面安排谷大用将一套化妆品送去给了皇后娘娘,以解众人心疑,就在十二秤砣沉浸在,自己居然比皇后娘娘还要先使用的自豪感当中的时候,一声尖叫,将众女的心情从自豪感动拉入到惊慌恐惧当中。

虽然之前已经被太子殿下交代过要做好防护,严格按着操作规程操作的十二秤砣等人,还是不小心洒落了一点硫酸溶液,就在众女不以为然的时候,突然发现那被洒落上硫酸溶液的肉皮,竟然开始呲呲的冒起了白烟,而肉皮上也肉眼可见的出现了一个小洞。

这一个小洞仿佛是点燃了导火索一般,众女即使心中再有准备,可是乍一见到这么厉害的东西居然也是原材料之一的时候,脸上都露出了惊恐的神色,尖叫声更是此起彼伏,一些路过的太监宫女听到西苑豹房那里传来的尖叫声,原本还想一探究竟的他们,在得知是太子殿下在豹房那里‘玩闹’后,所有人都一脸惊恐的远远离去了。

不久之后,宫中一个关于豹房、关于太子的传言就开始慢慢的流传起来。

事情的最后,看着已经停工,就顾着哭泣的十二秤砣,朱厚照不得不亲自出面,靠出卖色相前来安抚一番,并再三提醒做好防护措施、勤用试纸检测后,众女这才继续胆颤心惊的开工制作。

朱厚照安慰鼓励完十二秤砣后,就朝着另一个仓库走去。

在那个提纯酒精的仓库里,蒸馏提纯已经开始了,也就意味着之后的香水和花露水有了生产的可能,朱厚照正在计算提取速度的时候,去坤宁宫送化妆品的谷大用返了回来。

得知东西已经给皇后送去的朱厚照,一脸期盼的向谷大用询问着皇后的反应,谷大用看着太子爷那期翼的眼神,没敢撒谎,低着头有些为难的回复道。

“皇后娘娘说皇上不喜欢这些带香味的东西,而她也对这些东西没什么兴趣。”

谷大用偷瞄到太子爷神色开始变化,怕太子爷生气伤心的他,赶紧继续说道。

“不过那些化妆品,皇后娘娘最后还是收下了。”

说完这句,谷大用想起接下来的话语,有些为难不过还是小声的说了出来。

“另外,皇后娘娘还叫奴婢给您传话,叮嘱您有时间多读书,少鼓捣这些东西,把心思多往读书和国事上用用,少让皇上操心。”

说完这些的谷大用就赶紧退到了一旁,朱厚照听完后到是没有放在心上,他的注意力根本就不在‘放置一旁、传话’这些字眼上,此刻的朱厚照表情怪异,一脸猥琐,心里暗道。

原来皇上不喜欢这种香喷喷的东西啊,怪不得这么多年只守着皇后一个人呢,看来是主动上前的那些女子没找对路子啊,自己要不要宣扬一下,叫父亲多点艳遇呢?

……

西苑这边终于稳定了下来,朱厚照刚松一口气的同时,又有消息传来,琉璃厂也有惊人进展,朱厚照赶去一看,原来玻璃已经烧制出来了,虽然瑕疵太多根本没办法使用,不过这还是给了那些工匠们很大的心理冲击,原来砂子是真的可以制作出琉璃啊。

太子殿下真乃神人啊!

看着玻璃已经成功有望,前去探查一番的朱厚照,临走时又将镜子的配方留了下来,工匠们有了之前玻璃的铺垫,听说这次镜子若制作成功,竟然比铜镜还要清晰几分的他们,更是如获至宝的将配方收藏起来。

玻璃确认可以制作后,新铺面的装修风格也就能确定了,朱厚照准备用未来最普通、最烂大街的装饰来给大明一个震撼,在朱厚照的交代下,一张巨大的苫布将这个皇店的外围都围了起来,所有窗户都被朱厚照安排拆掉重做,室内的一些桌椅板凳也是该拉走的拉走,整个铺面的装修大业正式开始起来。

一切步入正轨后,朱厚照终于从烦躁的事务中抽出身来,这天朱寿带着凤儿悄悄的溜出宫去,一为放风,二是为了探查下铺面装修的情况,原本打算逛一圈就回宫的朱厚照,被急匆匆赶来的张仑拦了下来。

“公子,出事了。”

张仑慌慌张张的对着朱厚照说道,朱厚照心中一紧,还没待朱厚照开口询问,张仑这边已经继续说了起来。

“公子,您说咱这店卖的香皂、雪花膏,还有那个花露水和香水,是不是都是女子用的多啊?”

出来本就是透风,结果好心情被张仑的一句话,吓的没了一半,此刻听到张仑这些废话,朱厚照回答都懒得回答,只给了张仑一个你这不是废话的表情,作势欲走。

“可是我们只有男跑堂和男掌柜啊,都说男女授受不亲,我们现在是缺卖货的人啊。”

张仑追在朱厚照后面口中不停,继续絮絮叨叨着说道。

“大户人家的女子,谁会出来抛头露面,而穷苦人家的女子,在这种高消费的地方,一时半会根本培养不出那种气质。”

朱厚照原本都懒得搭理张仑了,打算回宫的他,听到张仑的话后也恍然大悟起来,站在了一旁,皱眉思索起来。

售货员这一点到真是朱厚照之前疏忽了,要知道在未来,想招聘一个女销售也太容易不过了,可现在,士农工商,商为贱类,女子抛头露面尚且不易,更何况是为商人打下手。

“不行您调几个宫女出来呗?”

张仑试探着说道,朱厚照一愣,蛮有深意的瞅了一眼张仑。

原来你小子早想到了解决办法,在这等着本宫呢。

可是这边朱厚照还未开口应允下来,随着朱厚照一起出来的凤儿,就开口说道。

“宫女这招好像是行不通,一日两日到也则罢,如果长时间在外的话,此事估计还会惊动司礼监,以公子的身份,司礼监知道了,基本也就代表那位知道了。”

说到那位的时候,凤儿还特意朝着皇城的方向指了一下。

“除非等到宫中有清退年长宫女的机会,您才可以收拢一些,否则很难,再说宫中人员精简的厉害,且上次清退才没过去多久,不可能这么快就再次清退的。”

凤儿说完就退到了一旁,朱厚照则皱起眉来,而张仑站在一旁,则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第五十章 时调小曲大赏

张仑一看宫女的这招行不通后,就趁着凤儿不注意的时候,对着朱厚照眨着眼睛,发现成功引起了朱厚照注意的张仑,眼睛眨动的更加厉害了,不时还向着凤儿的那个方向示意。

朱厚照明白张仑这是有话要说,不过对于他如此偷偷摸摸的,还是心中不喜,皱了下眉,不悦的说道。

“有话就直说。”

张仑被朱厚照这么一训,脸色有些微红起来,原本他是想避开凤儿说话的,此刻被当面拆穿,张仑只好轻咳了一下缓解尴尬,继而开口说道。

“我知道,还有一个地方可以找到卖货的女子,不过得花钱。”

听到张仑的话,朱厚照没好气的直接说道。

“就是宫女来了也得给钱啊,你直接说是哪吧。”

被两人注视着的张仑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低着头轻声说道。

“教坊司。”

“教坊司!”

没等朱厚照有反应,旁边的凤儿立刻像炸了毛的公鸡一般嚷了起来,瞪大了眼睛和朱厚照对视起来,她想知道这是不是太子殿下提前安排好的。

和朱厚照对视中的凤儿,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跺了一脚后,气鼓鼓的转过头,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不理朱厚照了。

张仑被凤儿这么一嚷更加不好意思起来,着急的对着两人解释道。

“教坊司里不仅仅只有娼妓,还有乐户在里面,我们要的就是那些行为端正的乐户。”

“这些乐户本来就精通乐舞和戏曲,身材相貌自是不必多说,且寻常达官贵人家里应酬会宴、祝寿庆酒等,都会从教坊司中借些乐户过去歌舞助兴,事后给些钱银罢了。”

“而且这些乐户,本身或多或少见过世面不说,生活在那种地方,察言观色、取悦人心更是高手,而销售不也是为了取悦顾客,刺激他们消费吗?”

“她们本就干的抛头露面的差事,所以这卖货和她们的表演也无甚不同,也不算委屈他们,再说咱这主要面对的还是那些贵妇,少了那些轻浮男子的骚扰,相对来说,来咱们这里卖货还要轻松许多。”

看到朱厚照在仔细的倾听,张仑的语速也就慢了起来,停顿了一下,整理了一下语言接着说道。

“只是那些乐户毕竟归属教坊司管辖,身份地位摆在那里,我们临时用着还行,长久总不是办法,我怕一旦她们的身份暴露会对我们铺面的形象造成不好的影响,这应该是用她们最大的一个坏处了。”

“再者,教坊司的人员调动,也要容易很多,凭借我英国公嫡长孙的身份出面即可办妥,无非是花点银钱罢了,我想我这个面子还是有的。”

张仑说完就盯着朱厚照,等待着朱厚照表态,堂堂太子肯定不可能直接表明身份去教坊司要人的,经商和去教坊司这两件事都是不符合太子殿下身份的,所以张仑才在后面加了一句,如果去的话凭借他的身份地位就可以办到。

“行,我们去教坊司。”

朱厚照考虑了一下得失,直接确定下来。

除非是真有良家女子愿意出来抛头露面的买卖东西,否则,无论男子代替,还是教坊司的乐户来售货,最后碰上闲言碎语都是一样的。

谁人背后不说人,谁人背后无人说,人言无法管束,嘴长在人家身上,如何编排,你根本无法阻止,只要这边售卖之人,牢记规矩礼数,朱厚照还就不相信了,有自己和英国公做后台,还真有人闲的蛋疼来招惹自己?

不过朱厚照联想到,上次仅仅只是路过,就被那些女子发现,站在二楼就开始喊叫自己的名字的情景,此次再去,肯定还会发生那一幕,想到这,朱厚照突然有些害怕起来。

旁边的凤儿,听到朱厚照的话后,脸色一变,心中莫名涌现了一个念头,可是转过头看着太子那严肃的表情,又不像,凤儿真是无法想象,一个花钱叫人听他讲故事的主,然后当初的听众突然归他管辖了会是什么情况。

‘太子殿下不会利用职务之便,天天化身说书艺人,在那讲他那些故事吧。’

就在凤儿胡思乱想的功夫,这边的张仑已经将它之前的那身衣服换掉了,取而代之的居然是一身落魄书生的装扮,朱厚照看着张仑这副模样,对他手下背的那个包裹越发好奇起来,心中也在考虑自己是不是也整一套,到时候如后世的电视剧一般,自己出去微服私访,碰到不平事的时候,高呼一声,谷大用刘瑾何在,前后刷刷刷……

朱厚照回过神来,看着张仑这身落魄书生的打扮,还是有些不理解,疑惑的问道。

“你为什么要换这副装扮?”

张仑嘿嘿一笑,举起两根手指解释道。

“一、戏文里的穷书生和青楼女子可是绝配。”

“二、省钱,龟公看到我这副装扮,上的东西都比较便宜。”

听到张仑的话语,朱厚照顿时无语起来,连带着旁边的凤儿,看向张仑的眼神都有些鄙夷。

……

教坊司。

一群书生模样的人在教坊司门口推搡着、拥挤着,像是一个大肉球一般,可即便这样,互相拥挤推搡的时候,偶尔看到相识的,还会一脸兴奋的私聊两句,就比如李敬文,此刻正一脸惊诧的望向身边之人。

“顾老,是您吗?”

李敬文对着身旁这个中年书生不确定的询问道,当看到中年书生停下推搡的动作,有些倨傲的点头确认后,李敬文一脸兴奋的尖叫道。

“真的是您啊!”

“顾老,听说今日王大家准备唱您做的那首一剪梅,是真的吗?”

顾老听到此言,感受到周围那些充满羡慕和惊疑的眼神,手中向前推搡拥挤的动作下意识的停顿下来,颇感自豪的他傲立在人群中,仿佛鹤立鸡群,高声答道。

“谬赞谬赞,只是听说而已,是否唱我做的哪首还没定论呢。”

此言一出,众人何不明白,即使王大家不是唱他的一剪梅,也会是他所作的其他曲目,此刻众人看向顾老的眼神越发的羡慕起来,就在此时,忽听得人群前方又有一声尖叫响起。

“天哪,这不是冯才子吗?”

众人呼啦一下,又将目光转移到那个冯才子身上,受到冷落的顾老抬眼望去,不轻易间看到冯才子身边的那个人,感觉长相和自己身边的这个书生好像啊,可是等顾老转过头来看向自己身边,哪里还有那个书生的踪影,心里顿时明白对方套路的顾老,嘴里低声怒骂道。

“这孙子怎么挤的那么快?”

……

换作平常,教坊司门口如此喧闹,管事早差打手出来轰赶这些连科举都考不上,就会作些词曲换钱的穷书生了,可是今日,不仅没有打手出来轰人,就连平常都不怎么现身的奉銮大人,也一身恭谨的站立在了门口。

奉銮大人郭健站立在教坊司的另一扇门口,对着来到的贵人弓腰行礼,一脸谄媚,换作往常,郭健对于教坊司中的事务,能躲就躲,本身才九品的官秩,掌管的又是这达官贵人常来常往的教坊司,几乎只要是来个人就有点背景,你就得当爷伺候着。

当然,真正的官也不可能明目张胆的过来,但是架不住谁家都有亲戚朋友顽劣子孙啊。

所以,开始还以为这是个升官发达、结交权贵好机会的郭健,渐渐放弃了,更多的事务交给了左右韶舞两人处理,自己只有在比较重要的场合才会出现。

就比如现在。

教坊司承办的第一届时调小曲大赏。

第五十一章 王二,还不快过来

近十来年来,时调小曲这种曲艺形式开始在京师中流行起来,原本兴起还不到百年的它,可由于歌词通俗、曲调朗朗上口的缘故,在中原和北方地区开始渐渐有了风靡之势。

现如今,这种小曲竟然引起的宫中钟鼓司的注意,据说钟鼓司就欲将时调小曲放入皇上寿辰宴会的节目准备清单之列,只不过一直没有寻到合适的曲目罢了。

郭健之前也听到了一些关于寿辰宴会的消息,所以才有了这次的时调小曲大赏的举办,他知道,这次大赏很有可能会成为他能否再进一步的契机。

虽然教坊司本身隶属于礼部,可是礼部那些‘正人君子’,对他这个虽属礼部的教坊司却视如敝屣,虽为同僚,却羞与为伍。

而内廷这些太监们则不然,你若真能结交上他,他比那些‘正人君子’可能还要讲究一些,所以,郭健此次促成教坊司举办时调小曲大赏,很大一部分缘由就是为了迎合宫中钟鼓司的意思,倘若钟鼓司真有将时调小曲放入皇上寿宴节目清单的意思,那他们在收到请帖后就一定会前来观看。

而这,就有可能是郭健翻身的机会。

事实也已经证明,郭健赌对了。

就在刚才,钟鼓司的掌印赵公公不仅亲自前来,而且还带来了另一个掌印,据说是太子殿下的新宠,看样子应该才二十岁左右,和那些动辄四五十岁才成掌印总管的公公相比,前途不可限量。

郭健看着走进去的两位公公,心里越发的着急起来,此刻已经无心再在门口迎客的他,恨不得现在就起身追上刚进去的两位公公,把他们当成祖宗似的伺候。

礼部不搭理他,为了升迁,为了仕途,郭建也是没法了,才将主意打到了钟鼓司身上,毕竟业务方面,教坊司还是和他们搭边的。

郭建心里暗暗捋了一遍来客,盘算着重要的都来了,其余一些来与不来也就无所谓了,再说也不能让这么多的贵客去等剩余的那几个人,心里有了盘算的郭健更加心痒难耐起来,对着身边的左韶舞安排道。

“李志,门口这边你帮我接待一下,我去包厢看下各位贵客,别冷落了他们,让咱们落下不是。”

郭健安排完左韶舞,又对着右韶舞说道。

“陈宫,那些懂曲艺的书生们稍等会就可以放进去了,提醒他们小声点,好好听曲、投票,别惊扰了楼上包厢的贵人。”

右韶舞陈宫点了点头,郭建就急急忙忙的快步跑了进去。

原来门外围观的那些书生,都是些精通曲艺的书生,平日里编些新词、谱些小曲,卖了赚着赏钱,这群人都是一些在京师曲艺界中小有名气的存在,此次前来参加时调小曲大赏,一是可能有自己的新作在场表演,二是被郭健认命为了投票员一职,进场的众书生均有为自己所钟意小曲投票的机会。

虽然他们票数所占总票比例极低,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们参与的热情,要知道,郭健做这一切只不过是走个形式罢了,大量的票都在那些达官贵人的手中。

郭健认为,能让这些书生来参加就已经很仁至义尽了,试问自己这回不招他们进来,不知道他们何年才能攒够来教坊司小小奢侈一回的银钱。

事实也确实如此,此刻听到要放他们进去的消息,一个个书生都兴奋的脸色绯红,原本就密集的人群再次挤压起来,谁都想找个靠前的位置,即使不能一亲芳泽,在台下离女神近些也好啊,此刻不往前推搡,难道等待会做后排的时候再去后悔自责吗?

于是,这群圣人门后,又开始了一波斯文的挤压,一个个神情严肃庄重,可是推挤的动作却丝毫没停,不时的还假意小声嘀咕一句‘别挤我’,其实有可能说这话的人,向前挤的更加厉害。

不断的有人向前了一小步,有人向后的一大步,不过依旧没人撕嚷,为了那表面的斯文,只是暗暗的推搡着。

恰在这时,张仑的几个手下,推开了外围看热闹的人群,让朱厚照几人走了进来。

因为几人站立位置的关系,朱厚照他们并没有发现教坊司旁边那扇不常打开的门,今天也已经被打开了,而且左右韶舞就站在那里迎客,此刻别说朱厚照,就连张仑也以为进入教坊司的门口只有眼前这一个。

张仑瞪大眼睛看着眼前这像是肉球一般的人群,还尝试上前推搡两下,可是他发现,前面的一堆人就仿佛粘在了一起一般,任凭张仑如何推拉拽薅,这群人竟然纹丝未动。

张仑这才停下来好好打量起眼前的这一堆人,有老有少,有俊有丑,可就这么啥样都有的一群男人,居然紧紧的贴在了一起,不停的有规律的运动着,而且还这么安静,张仑突然有些恶寒起来,这帮人在干什么?

朱厚照和张仑还不知道这里举行时调小曲大赏的事情,紧接着,朱厚照的目光也注意到了这群男人的奇怪举动,下意识的捂住了凤儿的眼睛。

张仑有些奇怪,拍了拍最后面一个书生的肩膀,书生被拍的有些不耐烦,回头看了一眼张仑,神色立刻变的有些恼怒起来。

这个被张仑拍的书生不是别人,赫然就是刚才的顾老,也许是年龄大些的缘故,硬生生的被从中间位置一点点的推搡出来,顾老本就有些不高兴,此刻被张仑拍肩膀打扰,更是语气不善。

“穷小子,一边玩去。”

张仑这才发现,自己原来准备省钱用的服装居然成为了被嘲讽的原因,脸色不悦的张仑又拍了书生一下。

书生回头一看,还是张仑,眉毛一挑,想发怒骂人,可是看看四周,还是忍了下来,有些生硬的说道。

“今天教坊司举行时调小曲大赏,不接待外客,穷小子,一边凉快去吧。”

张仑听到书生的话,开始琢磨起时调小曲大赏是什么东西,这边顾老看张仑愣在了那里,眼中的鄙夷更加厉害起来,见到身边同行们的目光都朝这边望来,语气有些得意的对着望过来的同行低声说道。

“就这穷小子,一辈子都别想进这教坊司的大门。”

“那是,那是。”

“不过顾老可以收他作为弟子,没准明年就可能收到邀请了。”

顾老虽然被挤到最后,但是风度还是要保持的,一边朝前挤着,一边腾出手来捋着胡须,有些不自谦的说道。

“那到也不是未尝没有可能之事。”

众人听到顾老的自我吹捧,面上都有些不自然起来,沉浸在众人恭维中的顾老却浑然不觉。

旁边的张仑刚琢磨完时调小曲大赏这几个字的字面意思,抬起头正听见这个年老的书生居然再和他人嘲讽自己,堂堂换装癖、打脸狂人张仑,何时受过这冤枉气,直接对着身后在朱厚照身边护卫的王二喊到。

“王二,还不快滚过来。”

第五十二章 嘚瑟够了没?

一看张仑招呼王二,知道接下来将要发生什么的朱厚照和凤儿,纷纷朝远处退去,朱厚照刚才也听到了那个中年书生的话语,原本他心里还在纳闷,为何今日没看见教坊司中有女子出来,现在想来,对方应该是在教坊司内为这时调小曲大赏忙碌。

等王二到了近前,张仑就开始在教坊司门口当众换起了衣服,从张仑开始脱衣服的那刻起,外围人群的视线焦点就开始落在了张仑的身上,并不断的发出惊呼,朱厚照努力的向后退去,凤儿也紧贴着朱厚照,一副我们和张仑互不相识的样子。

人群的惊呼声,在张仑换装完成后,彻底的安静下来,这时的张仑换上了一身武勋的装扮,虽然肥胖的身材有失威武,可那狠辣的眼神还是让众人心中震撼,所有人都识趣的将视线转移到了顾老身上,此刻的顾老还浑然不觉身后发生了什么,依旧用力往人群里面推挤,就这么一会的功夫,他已经又向内推进了两层。

张仑收拾妥当,指着顾老的背影,一脸怒容,对着身旁的两个手下吩咐道。

“张大、王二!把那个家伙给我薅出来,爷让他睁开狗眼好好看看,看爷是怎么进去的。”

听到动静赶过来的左韶舞,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常干迎来送往的他,还是一脸笑意的向着张仑走去,看着要上前动手的张大王二两人,熟络的伸出手去,就想要先把事情压下来再说。

对于张仑,长期负责管事的左韶舞还是有着很深的印象,无他,每次这个英国公嫡长孙来的时候,都故意是一副穷书生的打扮,可是你也不想一想,别说京师,就是天下,也找不到如此体胖的肥书生啊。

难不成您是吃穷的?

张仑刚开始来教坊司的时候,韶舞等人均不知张仑底细,可是不要忘记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教坊司啊。

三教九流,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商贾富户,人员聚集之场所,仅仅半顿饭不到的功夫,张仑的所有消息就汇集成了一页纸,放在了韶舞的桌案上:

张仑,英国公嫡长孙,掌管英国公府所有钱财、铺面、田产……

令奉銮和韶舞等人不解的是,这么有权有势有钱的一个人,每次来教坊司都是一副穷书生的打扮不说,还点着最便宜的饭菜酒水,陪酒陪唱陪喝的更是一个不要。

只是看,只是看,懂不懂,就只是看!

到最后,知道张仑脾性的几位管事,也懒得搭理他了,每次张仑来了就主动把老一套一上了事:

一碟花生米再加壶酒水。

张仑也自觉,喝完就走,从不闹事,几位教坊司的管事就曾私下议论,张仑应该是这么多年以来,唯一一个让教坊司赔钱的顾客了,要知道,去看耍猴的还要花钱,何况是如此多的美女。

……

再说这边伸手想要拦截两人的左韶舞,王二和张大怎能让一个小小的管事拦住,将左韶舞伸出的手推到一边后,继续凶狠的朝着拥挤的人群走去。

左韶舞一看这两个护卫不给自己面子,脸上稍有些尴尬的他,立刻将视线转向张仑,对着他高声喊道。

“张公子手下留情啊。”

张仑现在管你是谁呢,也不搭理上前求情的左韶舞,凶狠的盯着还在往前推挤的顾老。

张大王二已经走到这个大型肉堆的近前,伸出手去开始薅拽这些书生,张仑不习武功,身上又无太多力气,对付这些拼命粘在一起的书生自然费劲,可张大王二不同,这毕竟是张仑的亲卫,武功力气自然不是寻常人可以比拟的,于是原本还密不透风的人群,在张大王二进入后,顿时就如狼入羊群一般,四分五裂,而张大的手掌也向着还在趁乱向里拥挤的顾老抓去。

“哎呀。”

顾老正一脸兴奋的朝前挤去,就刚才那么一小会,也不知道身后又发生了什么事情,趁着人群有些松懈的功夫,顾老又向前挤进去了两层,正喜笑颜开的看着门口越来越近的顾老,突然就感觉后颈上一股大力袭来,直接拽跑了自己不说,还将自己扔到了地上。

被摔疼的顾老揉着屁股,看着眼前的人群,刚要发怒的他,突然看到身旁立着一个身着华丽衣饰的贵人。

‘武勋!’

看出衣服制式的顾老在心中惊叹,站在自己身旁的居然是一个武勋,顾老也不知道刚才自己这一摔,有没有弄脏对方的衣服,不过下意识的他还是想趁着对方还没发怒,慢慢的向着一旁挪去,心里更是暗暗哀叹。

‘武勋最不讲理了,离他们远点吧,不过刚才是谁把我扔出来的?’

就在顾老还在那忍住痛疼,慢慢的远离这个‘武勋’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在顾老的耳旁响起。

“老小子,还认识爷不?”

顾老抬头一看,一个身着武勋装束的胖子,正冷冷的看向自己,顾老刚想摇头,接着看到张仑的样貌,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眼神开始四处寻找起来,确认刚才那个被自己奚落的穷书生已经不见踪影后,顾老顿时明白了什么,脸色变得也越发难看起来。

“那个……那个……不认识。”

顾老也是没有办法了,心里害怕的他已经知道自己这是得罪贵人了,可是谁又能想到刚才身后的落魄书生,这么会的功夫就变成了一个武勋呢,此刻顾老说完这句‘不认识’,顿时发现张仑的脸色开始变化,顾老不敢停顿,继续一脸媚笑加崇拜的说道。

“像爷这么英明神武、玉树临风的将军,小人一个落魄书生哪有资格认识啊,此等容姿气势,别说京师,就是整个大明,小人感觉也难再寻得一位。”

“此等人物,就是小人祖坟上年年不停狂冒青烟,也未必能有幸见到一次啊。”

“再说您这气质,小人要是见过一回的话,肯定会刻在心里、雕在脑中,怎能忘记呢?”

……

顾老口中滔滔不绝的赞美着,原本顾老以为,这位武勋在听到他这般夸赞后,会大人大量放他一马的时候,而被夸奖的张仑,脸色却开始越来越红润起来。

看着眼前这个书生这般无耻,张仑就想到了当初和太子刚相识时的自己。

自己当初若如他这般无耻圆滑,是否也会少受些惩罚呢?最起码不会鼻青脸肿那么长时间吧。

难道当初自以为机灵的自己,其实连眼前的这个穷书生都不如?

再说,你这般夸奖我,我身后的太子殿下又怎么想?

此刻张仑不想还好,一想就越发的愤怒起来,即为当初的自己,又为书生的口不择言,于是抬起他的胖脚就朝着书生踹去。

“叫你厚颜无耻。”

“叫你舌尖嘴利。”

“叫你胡言乱语。”

“叫你狗眼看人低。”

……

看热闹的人群和那些在门口拥挤的书生,也注意到了这一幕,原本众人以为顾老道歉磕头丢点颜面就可以解决的事情,没想到会演变成这样,看向张仑的眼神也越发的恐惧起来,众人将目光望向在门口主事的左右韶舞两人,希望他们能出面说和一番。

可左右韶舞也是一脸为难的表情,看着被张仑暴踹的顾老,心想到他那几首被王大家选中的词曲,想上前求情,可是却被张大和王二等人拦在了外面,看着被踹的满地打滚的顾老,左右韶舞也是一脸惋惜。

就在众人不知道如何劝慰张仑停手的时候,突然一个用扇子挡着脸的公子上前,一伸手就拧住了张仑的耳朵。

“嘚瑟够了没,嘚瑟够了赶紧进去。”

围观的众人和左右韶舞一脸震惊的看向视若无睹的张大王二等人,再转头看向那个拧着张仑耳朵向前走去的公子,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心中惊呼。

‘那可是武勋啊!’

‘那可是英国公的嫡长孙啊!’

‘我的天啊!’

‘何人竟敢如此胆大啊!’

……

就在众人惊呼过后,以为张仑会将怒火转移到这个公子身上的时候,一声喊叫,惊的众人下巴都掉了下来。

“疼、疼……轻点、轻点……”

第五十三章 太子殿下的新宠

郭健借着查看各个包厢的名义,直接遁回到了教坊司内,然后直接上楼就朝着钟鼓司赵公公的那个包厢走去,进门前,郭健还特意整理了下衣服,深吸了几口气后,露出一脸媚笑,推开门直接走了进去。

“赵公公能亲临至此,真是蓬荜生辉啊。”

赵公公正在屋内和他带来的那个公公聊天,气氛融洽,颇有些忘年交的意思,此刻听到有人冒冒失失的闯了进来,本来脸色还有些不悦的赵公公,抬眼一看,原来是教坊司奉銮郭健,脸色顿时变的和颜悦色起来。

“原来是郭奉銮啊,快来,到咱家跟前来,先说好了,咱家可不是自己来的,你可不要嫌咱家叨扰啊。”

听到赵公公此话,郭健原本忐忑的心稍放了下来,脸上的讨好之意更加浓厚了,一边躬身快步向赵公公小跑过去的同时,一边还在袖口中掏出两个小盒子双手递了过去。

“赵公公能来就是给足了卑职面子,何谈叨扰啊。”

郭健边说着边将提前准备的小盒子递了过去,赵公公没接,只是瞟了一下旁边的桌案,郭健察言观色,自然的将赵公公的那一份放到了桌案上。

旁边跟着赵公公一起来的那个公公,也许是年轻的缘故,还没这么奸猾,在郭健礼物递过来的时候,朝着赵公公看了一眼,在赵公公轻微点头确认后,小太监直接用手接了过来,不过他也学着赵公公的样子,没有打开,随手放到了桌案上。

小太监就是吕芳,原本他是不想来的,可是自从被皇上封了掌印之后,宫中其他衙门的掌印纷纷过来串门喝茶,以示结识交好之意,这不,今天他又被钟鼓司的赵公公生拉硬拽了出来,原本吕芳是寻思着监督那些工匠赶进度的,可是实在是架不住赵公公的热情,交代了孙福后,就跟着他出来溜逛一圈。

看到吕芳收下,赵公公脸上露出了笑颜,对着躬身往后退步的郭健,笑呵呵的说道。

“您瞧,咱家来你这消遣一下,还得让你破费不是。”

郭健听到这话,一副受了惊吓的模样,竟然直接跪在了地上。

“赵公公您这话太言重了,卑职承受不起啊。”

赵公公怎能不知郭健是装的,不过面上没有表露出来而已,甚至还做出了一个起身相扶的姿态,而跪在地上的郭健也顺势站起身来,拘谨的站在两人面前。

赵公公上前一把抓住了郭健的手,指着吕芳对着郭健一脸热情的介绍道。

“你这一跪,不白跪,咱家来给你介绍一个贵人。”

“这位是新上任的兵仗局掌印吕芳吕公公。”

“别看衙门有些苦累,没咱家的松散。”

“可这是因为伺候好了太子、皇上,而被皇上钦点的掌印啊。”

“比咱家可厉害的多了,皇上咱家到是有幸见过几回,可太子,也就大宴的时候远远瞧见过几面罢了。”

“如此年纪,如此成就,咱家说是贵人可没言过其实吧?”

郭健一边感受着赵公公那肥腻大手的抚摸,一边一脸卑微的听着他的话语,听到赵公公所言,如此年纪就登上兵仗局掌印之位,在加上和太子殿下亲近,日后肯定还有再进一步的机会,郭健双眼放光的对着吕芳又行了一礼。

“那卑职就祝吕公公早日更进一步。”

吕芳这边学着宫中那些老人的处事模样,微笑着对着赵公公说道。

“咱家坐上掌印已是幸事,至于再进一步之事,有赵公公这般兢兢业业的前辈在先,咱家坐在这个位置已经很知足啦。”

吕芳接着伸手一指赵公公,想起方才在包厢内赵公公所言,微笑着对着郭健提醒道。

“你可要好好伺候赵公公,这次赵公公可是带着任务来的。”

郭健一脸兴奋的望向赵公公,赵公公见郭健朝自己望来,微微一笑,也没肯定,也没否定,一脸笑意的说道。

“别听吕公公瞎说,哪有什么任务,只是往年总是翻来覆去的那些东西,怕皇上腻歪,这不寻思出来给弄点合适的小菜,添加进去,搏君一笑嘛。”

郭健听到后心中大定,看来自己这次赌对了,这时调小曲大赏自己算是举办对了,几人继续客套一番之后,郭健就站立一旁,不时的帮衬做些续续茶水的活计,从头至尾,赵公公和吕芳都没有打开那个小盒子,只是随意的放在一边,仿佛丝毫不在意一般。

……

“疼,疼,疼。”

楼下突然传来的叫喊声将吕芳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因为角度的关系,他们这个包厢正好可以看到教坊司门口的位置,一个胖子正一脸痛苦的揉搓着自己的耳朵走了进来,身边还有一个拿着扇子的翩翩公子,在他们旁边,还有一个俊俏公子。

“噗。”

吕芳口中的茶水突然喷了出去,旁边吃着花生的赵公公立刻惊疑的看了吕芳一眼,吕芳这边被水呛着,咳嗽的厉害,旁边的郭健见状,赶紧跑过来轻锤着吕芳的背部。

吕芳被水呛的说不出话来,只是对着赵公公指着下方的那三个人影,赵公公不明所以,朝下望去,只见一个胖子外加两个瘦子,其余没什么人啊。

“太……”

咳嗽稍缓的吕芳刚要开口,可是突然却警觉起来,自己这是要干什么,这是什么地方,且不说太子殿下希望不希望见到自己上前拜见的局面,就是被太子知道了自己不在兵仗局好好监督那些匠户,跑来这种地方,也免不了一顿责罚啊,于是赶紧开口道。

“太胖了,那人是谁啊?”

郭健顺着吕芳的目光朝下望去,快速的回答道。

“英国公家的嫡长孙,张仑。”

心里却在腹诽,刚才装的那么老成,这么快就漏了底牌,不就是个胖子吗?有什么稀奇古怪的。

赵公公疑惑的看了一眼张仑身边的两人,一个明显是女扮男装,另一个拿扇子的男子也就是俊俏些,没什么特别啊,至于刚才吕芳说的太胖了,那简直就是可笑了,宫中的大汉将军不比张仑壮硕许多,天天见到的还至于如此夸张。

吕芳止住了咳嗽,对上赵公公那疑惑的眼神,轻轻的摇了摇头,两人识趣的没有再就这个话题言语下去,而是开始看向下方那些随后疯狂涌进来的书生,看他们如猴子一般争抢着座位,手里还紧紧攥着一张视若珍宝的选票的时候,赵公公笑了。

朱厚照和凤儿张仑三人,也在龟公的指引下,进入了一个叫做听涛阁的包厢,朱厚照和凤儿坐定,张仑则又急急忙忙的拽着龟公去找教坊司奉銮去了。

龟公被张仑在后面跟着,路上几次想把张仑暂时安顿在茶室,甩掉张仑,可是都没有成功,不得以龟公只好带着张仑,一路打听,就奔着钟鼓司的那个包厢走去。

下面的节目已经开始了,包厢里面,赵公公靠在椅背上,闭目倾听着下面教坊司女子所唱的小调,还不时的用手随着小调的韵律敲打着节拍,舒爽的不得了。

郭健能看出赵公公是真的喜欢,这些小调清单都是他特意挑选出来,一些有碍风化的已经被郭健剔除出去,剩下的这些,韵律优美,词句朗朗上口不说,关键是老少皆宜,各种场合都可。

就比如现在正在唱的这一首《咏太平》,郭健可以瞧的出来,赵公公听的是十分满意的。

郭健这边正为自己的英明决策高兴的时候,龟公突然悄声走了进来,附在郭健耳边耳语了几句,虽然声音极低,可还是惊扰到了赵公公,被破坏了心情的赵公公,一脸不悦的看着身后的郭健和龟公,冷声说道。

“你也下去吧,咱家和吕公公在此安静听曲就好,不用差人来伺候了。”

郭健听后面色一变,此刻他心里恨死了这突然闯进来的龟公。

第五十四章 张仑失败了

原本听到赵公公的话语,还想求情的郭健,再看到赵公公那冷冽的目光后,顿时放弃了说辞,谦卑的关上门,离门口远一些后,郭健脸色森然的看着龟公,仿佛要把他生吃了一般,咬牙切齿的问道。

“什么事?”

龟公也意识到自己犯了错误,吓的赶紧跪下,哆哆嗦嗦的答道。

“英国公府……的张仑公子……想见您一面。”

郭健气冲冲的压低声线嘶吼道。

“张仑?害我好事,告诉他我没空。”

可是郭健这句话刚说完,就看见站在远处的张仑,一脸笑意的朝着他的这边走了过来。

……

两人开始假意熟络的交谈起来,而张仑的情绪却随着谈话的继续而越来越低落,就在刚才,张仑和郭健沟通了半天,无论他如何许诺郭健好处,只是希望他能帮忙调几个人出来,郭健都摇头不应允,而且他跟张仑所言的理由也很充分,教坊司的众女都在为皇上生辰宴会上的节目做着准备,再加上之前许诺出去的人员和平常营业所需人员,根本就没有闲散的再去供郭健调遣了,所以对于张仑的请求,郭健只能推脱拒绝。

为此无奈的张仑,又想出银钱行贿的套路,许诺可以拿比平日里高十多倍的银钱送于郭健,可是张仑发现,郭健也只是稍微犹豫了一下,接着还是摇头推脱。

最后张仑被逼的没有办法,直接搬出了他的祖父英国公,可是郭健依旧不为所动,就是摇头说人员调派不开,希望体谅之类的话语。

不多时,在与郭健‘友好客气’的沟通下,张仑带着一脸沮丧离开了。

看着张仑离去的背影,郭健即使面上依旧带着笑容,可是对于坏了他好事的张仑,心中的恨意却是丝毫未减,转过身就朝着包厢走去的郭健,那一副和悦的模样顿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脸冷笑,咬牙切齿的在心里叫嚣道。

‘坏了老子好事,还想让我调人过去给你撑场面,做梦吧你。’

‘我在教坊司里是没见过公爵,可是侯爷我可见过不少,现在就在这二楼包厢里面,建昌侯他们几个侯爷就坐在那里呢,你公爵又如何,我名正言顺的不给你面子,你又能把我如何。’

……

张仑没想到原本以为很简单的事情,会如此难办,不明白其中缘由的张仑,步履蹒跚的朝着朱厚照所在的听涛阁走去,张仑皱眉盘算着。

让太子殿下出面肯定不行,经商和来教坊司,无论哪一件事都会引起那些文臣御史的围攻,所以太子殿下那边根本就不要指望了,而自己这边,方才连自己的祖父都搬出来了,可是依旧没有办成,又该再想些什么办法呢?

张仑都不知道回去该如何向太子殿下汇报,要知道当初来的时候,自己可是信誓旦旦的说,凭他张仑的面子,只需要花些银钱就可了,现如今,自己都已经做好了大出血的准备,可是对方不收,这让张仑如何继续下去。

……

朱厚照和凤儿在包厢内听着下面的小调,凤儿则是一脸陶醉的表情,沉入到那曲调的意境之中。

朱厚照则对于外面的小调不以为然,试想以后那个娱乐至上的年代,什么大风大浪朱厚照没见过,各种各样的娱乐信息轮番轰炸不说,一个火热的流行歌曲,热度不过几个月就会被新出的一首顶替掉,不断的有新奇的音乐和流行元素来闯入你的生活,让你躲闪不能,眼前这些和后世一比,简直就如清汤寡水一般,素淡的不行。

看着侧身坐在那里听曲的凤儿,朱厚照一时手贱,伸出手去轻拍了一下凤儿,看着被惊醒的凤儿,朱厚照嘿嘿一笑,正不知道如何开口的时候,凤儿一脸呆萌的问道。

“有蚊子?”

朱厚照轻笑了一下,点了点头算是化解了尴尬,拉着凤儿坐到了自己的旁边,开口问道。

“你喜欢听?”

凤儿点了点头,兴奋的说道。

“很好听啊。”

接着想到太子爷这么问的原因,一脸好奇的问道。

“怎么,公子不喜欢吗?”

朱厚照嘿嘿一笑,想起后世那些曲目,顿时找到了一丝优越感,一脸得意的对着凤儿说道。

“就这算什么啊,改天爷教你几段。”

仿佛是没有比较,不能让凤儿知道自己的强大一般,朱厚照指着下面还在唱小调的女子说道。

“就她们这样的,说轻松将她们比下去好像都有点高抬了她们,如果确实需要形容的话,那我对付她们就应该是叫做‘碾压’。”

凤儿看着朱厚照那夸大的表情,忍不住捂嘴笑了起来,太子爷什么样,相处了几个月的她还不清楚吗?你说太子舞刀弄枪,她自然是了解,可若是说太子爷精通音律,她是如何也不相信的,不过虽然心里这么想,凤儿嘴上还是哄着说道。

“奴婢知道啦,公子是最棒的。”

朱厚照也看出凤儿的勉强,不以为然的转过头去,继续吃着果盘里的水果,凤儿看朱厚照转过头去,也转过脸继续倾听起下面的小调来,娴静的脸上一脸享受。

朱厚照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刚才说话的时候,他们所在的包厢门外,一个女子正一脸怒容的站在那里。

听着朱厚照的话语,女子几次三番想要举起玉臂推门进去,可是到最后都忍了下来,最后看见朝着这边走来的张仑,女子才银牙一咬,记下了包厢的名字后,满脸怒意的离开了。

张仑在转过拐角的时候,就看到了站在包厢外面的那个女子,距离太远,张仑倒也没有看清,天真的张仑,还以为是之前的穷书生戏码引起了关注,此刻看到自己乌鸦变凤凰,有人主动上门前来拜会勾搭来了,可是张仑正要上前搭话,对方却着急的走了,这又是什么意思?

朱厚照看到张仑疑惑的推门进来,一边吃着水果,一边轻描淡写的问道。

“成了?”

张仑尴尬的咧了下嘴,轻轻回道。

“没成,说都约出去了,近期没有时间。”

朱厚照吃水果的动作一滞,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看着张仑,旁边的凤儿也朝这边望了过来。

“怎么可能?”

张仑苦笑一声。

“是真的,加钱也不行,我连我祖父都搬出来了,那也不行。”

朱厚照面色一冷,将手中的葡萄直接扔到果盘里,寒声对着张仑说道。

“把那个管事的叫来,本宫跟他说。”

朱厚照话语刚落,旁边的凤儿和张仑就齐齐喝到。

“不可。”

两人听到对方话语,对视一眼后,凤儿对着张仑点了点头,示意让他继续说下去,张仑这才对着朱厚照开口解释道。

“您可千万要忍住,被那些闻风而奏的文臣御史知道您来了教坊司,还要经商,那咱们的生意可就完了,他们会像苍蝇一般,不停的在你耳边嗡嗡嗡的,直到你放弃并认错为止。”

“再说我出面不行,我再试试找找其他关系。”

说完的张仑低头思索了一会,再抬起头已经是一脸狠厉的表情,自嘲的说道。

“估计是我以前的穷书生路线走的太久,叫他们都忘记我是一个公爵家的嫡长孙了。”

“努力上进咱没那本事,可是胡搅蛮缠、飞扬跋扈这些却是不需要学习的。”

第五十五章 吕芳出手

钟鼓司赵公公的包厢内,吕芳不经意的朝外看了一眼,透过没关严的门缝,吕芳看到张仑正笑呵呵的在和郭健交谈着什么,因为张仑方才和太子殿下一起进来的缘故,吕芳就多看了一会,不过看到张仑最后离开时的神情,吕芳猜测应该是事情没有办妥的缘故。

旁边的赵公公也注意到了吕芳这边,此次出宫一方面是因为这个时调小曲大赏,另一方面则是赵公公想结交这个新进的吕芳,所以自然赵公公会对吕芳颇多留意。

“吕公公,何事?”

吕芳听到赵公公的招呼,转过头来,看着就剩下了他们两人的包厢,纠结了一番后开口说道。

“咱家刚才看见太子殿下了。”

赵公公听到这话,立刻惊的站了起来,一脸惊慌的看着吕芳。

“在这?”

吕芳苦笑着点了点头。

赵公公一拍额头,心里暗叹,换个地点也好啊,为什么是在这教坊司啊!

连上前拜见的机会都没有。

吕芳看着赵公公那懊恼的表情,接着说道。

“赵公公可还记得,方才我看到英国公嫡长孙的时候,曾说了一句,太胖了。”

赵公公当时还疑惑过这件事,吕芳不说原本他也打算找时间套话的,可是此刻听到吕芳提起,忍不住惊诧的说道。

“莫非就是旁边那位拿扇子的俊俏公子?”

看到吕芳点头确认后,赵公公忍不住感叹道。

“果然如此,当时老奴还在寻思,宫外怎会出现如此气宇轩昂、气吞山河般的人物,原来是殿下啊。”

说要这里赵公公又叹起气来,摇头晃脑的感慨道。

“可惜啊,侥幸碰到殿下,可此地却不合时宜,不能上前请安,真是可惜啊。”

吕芳也点头附和,事实确实是如此,和太子在教坊司里碰面,自己还傻傻的上前请安,这不是嫌自己的命长吗?不过吕芳突然想到刚才张仑和教坊司奉銮分开时的神态,看那样子似乎是来找教坊司办事的,于是开口说道。

“也不尽然,与殿下同来的那个张仑,刚才就是他将郭健叫出去的,而且咱家没看错的话,张仑的事情应该没办成,至于究竟如何,召来郭健问问便知。”

“不好吧?”

赵公公心中寻思,男子来这种地方还能干什么,嘴上说着不好,可是满脸的好奇已经说明了一切。

郭健看着赵公公的神色,猜到了他的想法,于是一皱眉说道。

“无妨,看看何事,哪怕是张仑的私事又如何,既然他能与太子交好,助他一臂之力又何妨,事情成了托人带个话过去,能念着咱们的好就行。”

两个人说干就干,对着外面喊了一嗓子之后,送走张仑后一直在门口侯着的郭健听到召唤,立刻就小跑着进了包厢,一脸谄媚的看向两位公公。

赵公公没有开口,看到郭健进来后,竟然端起茶盏喝起茶来,吕芳一看郭建朝着自己望来,苦笑一下,开口问道。

“刚才咱家看是英国公嫡长孙找你,他有何事啊?”

郭健一愣,心中虽然疑惑可还是实话实说道。

“他找卑职想调一些女子出去,在他铺面开业的时候帮衬一下。”

原来是帮工啊,吕芳轻吐出一口浊气,他真怕今日太子是出来偷欢的呢,现在看来,自己之前的猜测是对的。

听闻只是帮工,赵公公也放下手中茶盏,不待吕芳继续说话,就接着询问道。

“你可答应了?”

郭健没想到两位内廷出来的公公竟然这么关心张仑的事情,不明白两位公公缘由的郭健,斟酌了一番后回答道。

“不巧,近日因不少达官贵人府邸都有宴会,所以人员抽调的有些厉害,卑职见只是一个帮工,而且对于干活这群姑娘又不在行,卑职怕误了张公子的事情,所以就推脱过去了。”

赵公公听完和吕芳对视了一眼,猜测这究竟是殿下的意思,还是张仑的意思呢,沉默了一会后,还是吕芳主动开口道。

“答应他,人不够从别处调动。”

郭健刚要推脱,就听见赵公公也在一旁附和道。

“郭健,听吕公公的,此事算咱家欠你一个人情。”

赵公公一句话,把郭健接下来的托辞全部堵了回去,郭健原本听到吕芳这么说确实是想拒绝的,毕竟吕芳的兵仗局又管不到他教坊司,就算吕芳真有飞黄腾达那天,还不知道那是猴年马月呢。

可是赵公公这么一说,郭健是真有点为难了,自己有求于赵公公这是显而易见的,否则谁见面又送礼又给你当孙子使唤,如果这时郭健还要顶风拒绝的话,那就有点不识抬举了,而不识抬举的人,通常都不会有好下场。

“卑职马上就去办。”

咬着牙答复完赵公公的郭健,想起刚才自己对张仑的那些言语,好像十数倍的银钱自己都没要;然后私下另给自己一些,也没要;后来郭健依稀记得张仑好像还提到了英国公,自己好像也拒绝了。

想到这里,郭健真的想哭,自己的嘴怎么那么欠啊,这还不到一刻钟的时间,自己不仅要把那些话收回来不说,还要再死乞白赖的求人家答应用自己的人。

郭健心里暗道,自己这得有多贱啊,早知现在这样,刚才就应该直接答应张仑,还能留下一些香火情面,日后真若有事的时候,还能上门叨扰一下。

“可有难处?”

这边郭健思索的时候,那边的赵公公看郭健站在那里一直不动地方,语气有些不善的问道。

“没有,没有。”

郭健赶紧回复道,对着座上的两人行了一个礼后就躬身朝着门口退去。

就在此时,楼下的舞台上也没了声响,应该是一个节目表演完成了,正在等待第二个节目上去的空挡,可是这短暂的沉默还不到五息的时间,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喧哗,台下的那些书生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纷纷高呼起来:

“王大家!”

“王大家!看这里。”

“王大家!你是最棒的。”

……

包厢里的吕芳和赵公公也被外面的喧闹吸引的注意力,两人一同朝着下面舞台望去,只见一个花容月貌的女子,轻踱金莲,裙下摆随行飘动,飘逸的走上了舞台,对着台下微微下蹲,行完礼后看着台下那些疯狂的书生,仿若仙子一般。

待喧闹净去,一阵如林籁泉韵般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回响起来,虽然声音袅袅,可却自带气场。

“听涛阁的那位贵客,听闻您放言,您随意教几段就可以将奴家这所有人全部比下去?”

“而且还是碾压?”

“不知您可否露出尊面,让大家仰慕一番啊。”

刚走到门口的郭健突然停了下来,突然有种不好预感的他,转身快步折回包厢的舞台,确定下面说话的女子后,又冲出了包厢,包厢内的吕芳一脸惊疑的看着跑来跑去的郭健,赵公公的脸色越发的不悦起来。

郭健跑到包厢外面,找到刚才带着张仑过来的龟公,慌张问道。

“英国公家张公子在那个包厢?”

龟公被吓了一跳,看着郭健急匆匆的跑过来,他原本还以为郭健是要因为刚才的事情责罚自己,接着突然听到郭健的问题,脑袋一下没有转过弯来了,愣在了当场,郭健看龟公不回答,不耐烦的继续问道。

“是不是听涛阁?”

这回龟公听明白了,点头确认道。

“是。”

郭健听到后,面上慌张,心中却是一喜,刚才他看着张仑离去的方向,那里空闲的包厢只有听涛阁,此刻得到确认的他,更是心中狂喜。

原本还寻思着见了张仑如何开口的郭健,此刻彻底放下心来,现在的问题已经不是自己同意不同意的问题了,而是这张仑得罪了王大家,教坊司中还有没有人乐意去的问题了,要知道王大家在教坊司中的号召力,那可是不亚于他掌控力的存在啊。

郭健是靠官身来管束教坊司内的女子,而这个王大家,则是众人发自内心的佩服敬仰的那种,此刻这张仑得罪了王大家,正好省却了郭建待会开口,不过想到刚才屋里两位公公的交代,郭健假装面色一苦,嘴里高呼一声。

“祖宗唉。”

接着掉头就返回了包厢里面,对着座在上首的两位公公直接跪了下来。

“两位公公饶命啊,您交待的事情,卑职也办不了啊。”

第五十六章 王大家叫号

张仑这边刚要出去招呼王二等人去收拾郭健,突然听到楼下开始喧闹起来,接着就是那清脆的女声响起,听到开头,张仑就一脸疑惑的嘟囔道。

“听涛阁的贵客?”

“我们不就是听涛阁吗?”

“弄错了吧?”

可是接着听下去,张仑的面色突然有些难看起来,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向朱厚照和凤儿。

朱厚照和凤儿听到后来也有些明白过来,楼下说话的那个女子,应该是刚才凑巧在门前路过,偷听到了方才朱厚照的话语,心中不忿,这才在台上公开叫板起来。

朱厚照耐心的听完对方的话语,对着凤儿指着楼下一脸赞赏的说道。

“别的不说,这女子性格不常见啊。”

凤儿以为是贬义,捂嘴偷乐道。

“您都把人家气什么样了,还背后说人家呢。”

……

张仑趁着朱厚照和凤儿说话的时候,小心翼翼的探出头去偷瞄了一眼台上的女子,看清女子的容貌后,突然发现楼下众人也在看他,吓得他赶紧将头缩了回来,转身看着还在调笑的朱厚照和凤儿,神情失落的说道。

“公子,来教坊司找人售货这件事,不要寻思了。”

朱厚照和凤儿顿时止住了调笑,看着神情沮丧的张仑,朱厚照指着楼下舞台的方向,开口问道。

“就因为她这句话?”

张仑一脸苦涩的点了点头,继续补充道。

“除非您亮明身份,否则,即使弄去了教坊司的女子,估计这帮女子也不会给咱们好好干活的。”

朱厚照越发的疑惑起来,这都是什么情况啊。

张仑这边看着朱厚照皱眉疑惑的神情,不待他开口询问,张仑就滔滔不绝的说了起来。

“楼下说话的这个女子,人称王大家,是教坊司头牌中的头牌,在教坊司的众女和京师中拥有极高的人气,而这个王大家的名号就是众人对她的赞誉。”

“据说没进教坊司之前,她就是远近闻名的才女,声名极盛,不少青年才俊都对她情有独钟,后来因为案子牵连进了教坊司,不过谣传她身后有贵人照顾,能以清倌人的身份留在教坊司多年不说,就连教坊司的管事,平日里都对她礼让三分。”

“所以这些年来教坊司众女只要一有麻烦,就去求她,而她也是有求必应,来客和管事的也都会给她一个面子,一来二去,这王大家依靠她的品行、容貌、才情、人脉,还有她那清倌人的身份,一举成就了她王大家的身份地位。”

“这也就造成了,有时候王大家在教坊司众女心中,比那管事还要高的地位,所以说,得罪管事的我不害怕,可是得罪了王大家,接下来要人的事情,我是真不敢多想了。”

这边张仑话音刚落,外面又有喧哗的声音传来进来。

原来台下那些书生,在王大家将矛头对准听涛阁后,除了少部分人还在盯着王大家,沉浸在她的美色中外,剩余的书生,还有二楼其他包厢的贵人们,都开始将目光朝着听涛阁这边聚集过来。

而张仑刚才居然好死不死的探出头去确认了一下,虽然他确认了说话的是王大家,可是他那肥硕的脑袋也被一些人看在了眼里。

尤其那个叫顾老的,此刻一看那个听涛阁里坐着的正是外面羞辱狂踹他的那人,火气更加上涌起来,趁着人多,怕被张仑发现的他,低着头高声喊道。

“这样的人不配留在这里,把他们赶出去。”

“连面都不敢露,这就是怂货。”

“羞辱王大家,就是羞辱我们!”

“把他们赶出去!”

顾老撕心力竭的这些话语,仿佛触动了一些书生的神经一般,尤其是刚才原本有希望坐在前排的那些书生,更将在门口闹事转移了他们视线的张仑试做罪魁祸首,此刻听到有人带头,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跟着高呼起来。

“赶出去。”

“赶出去。”

……

张仑听着楼下的动静,一脸苦涩的看向朱厚照和凤儿说道。

“要不咱们先溜了吧,过两天再过来。”

朱厚照听着堂下激昂的口号,有些哭笑不得起来,只是说几句话哄哄凤儿而已,谁想到会闹成这般情况,难道还以为本宫真的怕你们不成?

朱厚照看着一脸想要溜走的张仑,刚要开口训斥张仑,说他连凤儿都不如的时候,敲门声响了起来。

张仑下意识的就想找地方先躲起来,跑到朱厚照身边的时候,朱厚照抬腿就是一脚,到是凤儿,得到朱厚照的示意后,落落大方的去打开了包厢门。

门开了。

进来的是个送茶水的小丫鬟,年龄不大,看到开门的俊俏‘男子’,脸色因为娇羞有些发红起来,不过想起刚才外面王大家所说的,应该就是眼前这几人后,心情又开始平复下来,小丫鬟轻轻将茶水放到了朱厚照旁边的茶几上。

“贵客请用茶。”

说完小丫鬟就要躬身离去,朱厚照看着要离去的小丫鬟,有些漫不经心,懒散的说道。

“你通音律不?”

小丫鬟停下了要离去的动作,拘谨的站在那里,稍犹豫了一下,小声的回答道。

“通。”

正当小丫鬟站在那里不知所措的时候,旁边的凤儿,在听到朱厚照问询的时候,心中就猜到了某种可能,眼中更是异彩连连。

其实朱厚照对于方才发生的事情,心中还是有些恼怒的,一是这个王大家定是刚才在自己门口偷听到了什么,按说我又不是当众叫板,你就当个玩笑过去得了,何必这么大的火气。

二是楼下的这群书生,叫嚣的实在是太烦人了,如果不是今天二楼贵人太多,不方便当众露面,朱厚照真想一人一棍子把他们敲晕过去,好让他们安静点。

得到小丫鬟答复的朱厚照站了起来,走向旁边小厅的桌案,那里文房四宝都是现成的,朱厚照快速的将歌词写了下来,至于曲谱,朱厚照尝试着用大明的五音曲谱写了出来,对错与否,待会让这个小丫鬟试唱一番就知道了。

不多时,乐谱写好,朱厚照又坐回了方才的椅子上,让凤儿将乐谱递给小丫鬟后,朱厚照轻抬了下头,对着小丫鬟说道。

“你看谱唱一遍,我先听听。”

小丫鬟没想到,本来是来送茶水的她,突然被贵客要求唱起曲来,想起之前这几位公子对王大家的羞辱,小丫鬟真想硬气一回,直接将乐谱甩在对方的脸上。

可是当她不轻易瞟到那些歌词的时候,她呆住了,几息后才一脸兴奋的看向朱厚照,得到对方再次确认演唱的吩咐后,心中放下一切念头,在包厢里轻声唱了起来。

……

小丫鬟越唱越熟练,此刻的她,在心里已经慢慢承认,方才这位公子说的没错,他一人确实可以碾压她们全部。

一直在旁边看着朱厚照的凤儿,眼神越来越亮,就连一直想要溜走的张仑都静下心倾听起来,待小丫鬟唱了几遍后,朱厚照确认再也没有改动的地方后,朱厚照又叫凤儿拿出一个方才写好的书信,递给了小丫鬟。

“待会你将这封书信交给那个什么大家即可。”

小丫鬟听闻朱厚照这般形容王大家,刚才还一脸崇拜望向朱厚照的她,顿时气鼓鼓的补充道。

“是王大家!”

“嗯,你答对了,没奖励,下去吧。”

朱厚照随意的答复让小丫鬟感觉气息一滞,刚想再反驳几句,可是看见凤儿已经开始往外送客了,小丫鬟拿着书信,突然意识到手里依旧还攥着的那些曲谱,虽然有些舍不得,不过小丫鬟还是转过身对着朱厚照说道。

“这些……这些还你。”

朱厚照轻笑了一下,大方的一摆手。

“送你了。”

小丫鬟听到朱厚照的话语,似乎是怕他反悔一般,拿起书信和曲谱,也不管托盘之类的东西了,快速的朝着楼下舞台的方向跑去。

第五十七章 打赌

台下的那些书生们还在声嘶力竭的喊叫着,话语也开始越来越过分起来,就连舞台上的王大家心中都有些疑惑。

平日里这些书生即使再落魄,哪怕靠帮人写书信、靠给她们这些人撰写曲谱来卖钱谋生,但他们还都维持着读书人的体面,处事说话也还讲究一些斯文。

可今日这是怎么了呢?

难道自己的号召力有这般巨大吗?

再说王大家也没想将事情闹的这般大啊,她也只是站出来为身后辛苦准备的姐妹们讨个说法而已。

为何会成现在这样?

可她又哪里知道,这一切仅仅只是因为楼上听涛阁的张仑,害的一些原本可以抢到头排座位的他们,坐在了后面,甚至有些人还挨了揍。

或者说有可能是嫉妒刚才的张仑,玩的那出落魄书生变达官贵人的戏码。

其实不只是王大家疑惑,二楼包厢里的所有达官贵人都开始注意起楼下的这出闹剧,他们心中更加疑惑,不是听小调大赏吗?怎么成了兴师问罪了。

不过相对于王大家规矩上的逾越,他们更喜欢看到同等身份地位的人出丑,好成为日后的谈资,此刻包厢里的达官贵人们,都顺着王大家的视线朝着听涛阁望去。

在他们眼中,小曲对他们而言,就是听一个乐呵罢了,今天他们更多的是奔人来的,坐在包厢里的众位显贵,或多或少都是一些姑娘的恩主,他们这回更多是应了自己相好姑娘的请求,前来捧场的,否则凭借郭健那个小小的九品奉銮,他能有这大的能力?

反正都是乐呵,听曲和看戏也没什么区别。

……

郭健此刻跪在赵公公的面前,对两位公公解释完了王大家的身份和地位后,也是一脸懵圈的听着台下的发展,同时心里对张仑的怨恨更加浓烈了几分。

‘挑衅王大家,难道是想曲线救国吗?’

‘在我这边行不通,就去打王大家的主意,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可是你一个小小的武勋,仓促之下,又如何完成你的‘碾压’狂言。’

‘别到最后画虎不像反类犬。’

吕芳和赵公公此刻也是一脸的为难,事情闹到这般地步,两人现在就是想出面帮衬,又拿什么理由当借口呢?

赵公公低着头在心里斟酌起来,仅仅是因为张仑和太子殿下有关系,还不知道多深的关系,就继续在他身上浪费人情,这样做究竟是值得还是不值得。

而一旁的吕芳,则是看向郭健,想向他询问教坊司是否存在后门之类的出口,不如先叫太子殿下回避一下,至于这个锅,张仑身肥体胖,背一下又如何?

听涛阁内。

看着小丫鬟离去的朱厚照,心头那刚起来的恼怒也消逝而去,最初对此还不以为意的他,听着外面的喧哗声越来越大,心中也越来越不满起来,虽然朱厚照对于王大家这胆大泼辣的性格很是欣赏。

可是一切的源头,不过只是因为路过的你,听到包厢内的调笑而已,仅仅因为些许小事,你就如此这般当众叫板,你真以为我就没脾气吗?

正巧小丫鬟推门进来送茶水,朱厚照眼前一亮。

你不是叫嚣着让我来‘碾压’吗?

那我就来了。

就在小丫鬟离开后,朱厚照就转过头对着张仑说道。

“张公子,准备一下吧,待会该你上场了。”

张仑懵……。

……

就在众人胡思乱想的时候,从听涛阁出来的那个小丫鬟已经跑到了舞台上,将那封书信递给了王大家,并说明这是听涛阁贵客说给的信件后,就站在了一边。

王大家看了看手中的信件,没有打开,心头更加愤怒起来,楼上的贵客您就如此瞧不起我们姐妹吗?想凭一封信件就让我偃旗息鼓?

不可能!今天我哪怕就是受到责罚,也要为众姐妹讨还一个公道。

王大家抬起头看向听涛阁,面露讥讽之色,轻启朱唇,两指夹着信件,愤怒的说道。

“您就连露面的胆量都没有吗?就凭借这么一封信件就想大事化了吗?”

楼下的顾老听到这话,脸色一喜,又开始低头带起节奏来。

“怂货。”

一旁跟着喧闹的书生,听到换了新词的口号,感觉更加应景起来,跟在顾老后面就开始大声的呼喊起来。

“怂货。”

“怂货。”

……

小丫鬟站在一旁,看着怒气冲冲的王大家,心道不好,赶紧凑上前去想告诉刚才那曲谱的事情,可是气头上的王大家根本就没空搭理小丫鬟,抖开信件,站在台上就看了起来。

随着时间的流逝,王大家的胸口因为生气的缘故,喘息的越来越厉害,一目十行看完信的王大家,愤怒的将信件搓成一团,扔在了地上。

抬头厉目对着二楼包厢的位置,娇喝道。

“我答应你又能如何。”

看台下的书生们一脸疑惑,那封信上究竟写了什么,王大家又答应了对方什么,二楼包厢里的一个个权贵们也是一脸疑惑,别的不说,就是单凭让王大家动怒和答应条件这两条,顿时勾起了这些贵人的兴趣,不用说,从今往后,这个惹得王大家生气愤怒的人物,估计就要名动京师了。

虽然这个名声有些拉仇恨。

不过,总归来说,听涛阁这位,出名了。

听涛阁旁边的观海阁内,建昌侯对着服侍的丫鬟招了招手,丫鬟走到近前,建昌侯轻拂了一下对方的脸颊后说道。

“去问下左韶舞,那屋里是何人,回来报告与我。”

丫鬟躬身就要退将出去,可是还不待丫鬟离开,张延龄突然发现,那听涛阁包厢的露台上,突然有一人站了出来,英姿飒爽,傲气逼人,只是一身肥肉丢了形象。

建昌候看着听涛阁站出的人影,微微一愣,对着要离去的丫鬟喊到。

“不用了,本候知道是谁了。”

张仑威风凛凛的站在二楼厢露台上,昂首挺胸,看起来不可一世,可谁又知道,其实他也是被朱厚照逼迫的。

小丫鬟走后,张仑才知道,原来朱厚照给小丫鬟的那封书信,竟然是个赌约,而和王大家打赌的人,就是张仑,就在张仑想要追上小丫鬟,将信夺回的时候,害怕朱厚照要回曲谱的小丫鬟,早已跑到了舞台上。

无奈的张仑只好出头站在了包厢露台上,他甚至可以想象得到,今日往后,他张仑会因为这么一件事而名动京师的场景,所以,肥胖的张仑不得不尽量摆出一个自认为帅气的姿势,站在了包厢露台上面,此刻听到王大家的话语,张仑立刻接茬说道。

“大家都是场面人,既然王大家应下了赌注,那本公子这边也就不让王大家立下字据了。”

“咱们就以口说为凭,众人为证,今日斗曲定输赢,一旦王大家输了,则负责本公子铺面开业期间的人员配置。”

话音孑然而止,众人都望向张仑,等待着他的下文,王大家输了有条件,你输了呢?

可是等了半天还是不见张仑有何反应,看热闹的人中,终于有胆大的喊了出来。

“那你输了呢?拿什么做赌注。”

第五十八章 随便唱唱就行

张仑等了半天,就等这句话呢,此刻听到有人主动说了出来,嘴角微微一翘,高声说道。

“我,张仑,不可能输!”

“自然不需要赌注!”

话音一落,全场哗然,就连自己都感觉自己已经够不要脸的建昌候张延龄,听到张仑的这句话,都忍不住面色一红,出口啐了一声。

“无耻。”

不过张延龄在啐完后,眉头也皱了起来,心中越发的疑惑起来。

‘张仑不是要开杂货铺吗?找教坊司这些女子干什么?’

‘莫非他之前的一切都是障眼法不成!’

……

给王大家送信的小丫鬟,此时站在舞台上,一脸焦急的拉扯着王大家的衣袖,示意她不要答应楼上张仑的赌注,旁人不知楼上几人的底细,她方才上去可是见识过了,那可是出手成章啊,并且曲谱还在自己兜里装着呢。

小丫鬟在心里也认为,自己那些姐姐们的曲目,真未必能赢的了楼上的那位公子,不忍心王大家出丑的小丫鬟,几次三番的暗中示意不行,索性直接走到王大家近前,拉扯着她的衣袖,想要制止王大家的话语。

可是正在气头上的王大家哪顾得上小丫鬟,此刻听到张仑的话语,心中愤怒鄙夷的同时,更是大声说道。

“胜负自有公论,这位公子不出赌注又如何,奴家又不是为了赌注才故意冲撞贵人,只是想替那些为了这次大赏辛苦准备许久的姐妹们,讨一个公道罢了。”

“所以,倘若您胜了,奴家自会履行诺言,但是倘若奴家胜了,不求别的,只求您为之前的话,给奴家那些姐妹们道个歉就行。”

“而奴家的想法也和您一样,奴家也认为,奴家是不会输的。”

王大家铿锵有力的在台上将这些话说了出来,而后台正在准备的那些姑娘们,听到王大家的话语,此刻感动的就差冲上台去,哭泣着和王大家说生死与共了。

张仑站在露台上,瞧见众人望向自己的眼神越发有些不善起来,肥胖的小腿忍不住又哆嗦了两下,可是现在既然已经露面,无论如何都要继续撑下去,否则更会成为京师众人的笑柄。

坐在包厢里吃着水果的朱厚照,听到王大家这句话后,忍不住想探头朝外望望,看看这个口舌如此伶俐的王大家究竟是何模样,可是刚要起身张望,就被凤儿突然塞葡萄的玉手挡了过去。

王大家将话语说完,对着后台想要冲上来的姐妹们做了一个放心的手势,接着将目光转向张仑,对着他虚行了一礼后,客气的说道。

“方才奴家的姐妹们已经唱了几曲,不知公子可否先展露一首呢?”

张仑一听,点了点头,没有丝毫犹豫的说道。

“可以。”

王大家没想到张仑答复的如此爽快,神色稍微一滞,这时露台上的张仑则是稍微转了一下视线,对着王大家身旁,脸色苍白,还在拉扯王大家衣袖的小丫鬟说道。

“小丫鬟,曲谱已经给你了,接下来你就按着曲谱唱就得了。”

张仑话音刚落,耳边听到屋里的朱厚照传来的话语,神色一僵,不过还是开口高声转达道。

“不用害怕,你随意唱唱就能碾压她们。”

听到张仑嚣张的话语,王大家气息一滞,抬头愤怒的朝着张仑望去。

楼下的书生们,听到此话,也是一脸愤慨的抬头望向张仑,而二楼包厢里的其他贵人,听到张仑的这番话后,顿时笑声一片,不少人甚至鼓起掌来,不管结果如何,张仑这叫嚣的态度,就没丢了贵族的脸面。

张仑看着众人望向他的眼神,心中发苦,我也只是转达好不,这是太子殿下说的,你们有能耐冲着他去啊。

王大家转身看向了身边的小丫鬟,直到此时王大家才反应过来,方才小丫鬟拉扯她,是有话想告诉她,不过现在才察觉,已经晚了。

王大家倒也磊落,和小丫鬟确认收到对方的曲谱后,也没再交待其他,就这般自信的走下台去,剩下小丫鬟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台上,有些胆怯的望着众人。

回到后台的王大家,听着众人关于张仑的议论,得知他以前穿着落魄书生衣服来教坊司的过往,心中更是鄙夷起来。

郭健依旧跪在地上,侧耳倾听着事情的进展,听到此刻居然说要让小丫鬟去上台帮着唱曲,心中一惊,对着也在关注事态发展的两位公公就开口提醒道。

“王大家从诸多曲谱中选择的新曲目还没表演,据说那是王大家为了夺魁特意挑选的,而这丫鬟就常在内院伺候各位姑娘,卑职怕……怕这张仑提前就有所准备啊。”

吕芳低头看了一眼这个郭健,眉头微微一皱,事情还没明了就在这里暗自挑拨。

这个郭健的人品也好不到哪啊。

……

小丫鬟在台上不知所措,顾老更是一脸激动,从怀中掏出了被王大家选中的那些曲谱,心潮澎湃的准备着,万一待会小丫鬟演唱的就是他所作的那首,那他就会立刻跳上台去,当众揭露这个事实。

让楼上的那个胖子名声扫地。

……

舞台上的小丫鬟胆怯的看了下四周,深呼吸几口后,心情也渐渐平复下来,从兜中拿出刚才朱厚照所交给她的曲谱,也没有伴奏,就这般在台上清唱了起来。

好一朵茉莉花;

好一朵茉莉花;

满园花开,香也香不过它;

我有心采一朵戴

……

小姑娘开口一唱,全场皆惊,顾老更是因为做好了冲上舞台去的准备,结果猛然发现不是自己的那几首之一时,没收住力道,一个趔趄朝着身前的位置栽倒了过去。

等站起身形的顾老朝着四周望去,看着众书生都是一脸震惊的倾听,可却无人上前认领的场景,心中更是暗暗惊恐,此曲没人上台认领,莫非真是那个胖子所做。

王大家突然也止住了步伐,转身望向台上的小丫鬟,平日里古井无波的脸上,惊容乍现。

后台等待着小丫鬟开口的姑娘姐妹们,此刻也是满脸惊讶,感叹此曲的优美,要知道常在一起的她们,虽然关于时调小曲大赏明争暗斗,自己的曲目都藏着掖着,可是谁要唱什么曲目,大家的心里还是有数的,真若有这么美妙的曲子,众女早就提前知道了。

跪在屋里的郭健,听到楼下小丫鬟的轻唱后,一脸兴奋,如此旋律优美,清丽婉转的曲调,根本不是张仑那个粗人能谱写出来的,所以郭健越发的肯定了自己刚才的猜测,一定是抄袭王大家或她人的,刚要开口,就听见一声怒喝。

“闭嘴。”

第五十九章 下一首

看着恶狠狠盯着自己的赵公公,郭健甚至有一种错觉,似乎他再出言打断赵公公,赵公公就会把他生吃了一般。

现在赵公公根本没心情去管此曲是谁所作,他关心的只是这首小调能不能讨皇上欣喜,而在赵公公听来,此曲似乎真有那种可能,这种如获至宝的感觉,怎能让赵公公不激动。

听涛阁内。

朱厚照一边听着小丫鬟的演唱,一边看着旁边一脸沉醉的凤儿,不屑的撇了撇嘴,开口说道。

“这小调要再加上配乐就更完美了,这还不行。”

“差点味道。”

朱厚照对于这首《茉莉花》的魅力可是相当放心的,要知道这首《茉莉花》的原始版本据说出自万历年间冯梦龙的《挂枝儿》中,在后世更是被誉为“中国的第二国歌”。

如此牛叉的存在都不能战胜他们,那朱厚照就真要呵呵呵了。

这边小丫鬟唱了一遍《茉莉花》,就停了下来,回头朝着后台的方向望了一下,又看了眼台下和四周包厢,见众人都没有反应,闭着眼睛摇头晃脑,以为是自己唱的不好的小丫鬟,眼泪又要滑落下来。

最先回过神来的王大家,看着舞台上左顾右盼不知所措的小丫鬟,才发觉这首曲调竟然已经唱完许久了,可那余音似乎还在耳边萦绕,一时间王大家也有些迷茫起来,喃喃自语道。

“这就是余音绕梁吗?”

和张仑的赌局,王大家感觉自己已经输了,对方确实有赢的实力,可是‘碾压’二字,王大家还是不承认的。

站在原地的她沉思了一会,正欲上台主动认输,谁料站在露台上的张仑看着唱完停了下来的小丫鬟,瞪大眼睛,用手敲打着栏杆,粗鲁的吆喝起来。

“停下来干什么,继续啊,来,下一首。”

众人被这么一喊,纷纷从刚才的沉醉中回过神来,刚想质问是谁这么粗俗的时候,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听到了下一首,难道这么优美的旋律之后,还有下一首吗?

众人也开始不计较起来,目光灼热的看向台上在那翻曲谱的小丫鬟。

刚要上台认输的王大家也一时停在了那里。

小丫鬟找到了曲谱,优美的旋律再一次在众人耳边响起,就连二楼原本对张仑那粗鲁话语微微皱眉的达官贵人们,也都安静下来,闭上眼睛,开始沉浸在这由词和曲构建的意境之中。

长亭外,古道边;

芳草碧连天;

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

一首《送别》横空出世。

曲调唱完,众人还沉浸在这曲调所勾勒的离别思绪当中,教坊司楼上楼下安静极了,只有小丫鬟一脸胆怯的四处张望着。

众人一脸惆怅,虽然音了,可是曲调所带来的那别绪离愁,还在心头游荡,久久不能散去,恢复过来的众人,突然意识到,这是真的又来了一首,而且质量水准与前作相比,丝毫不落于下风。

众人突然对张仑发自内心的佩服起来,心里更是暗暗惊叹。

‘不怨人家嚣张啊,人家是真有嚣张的资本啊。’

楼上的赵公公癫狂的站在露台上,双手扶着露台栏杆,一脸狂热的看着台下清唱的小丫鬟,像是看着宝物一般,激动的用力攥着栏杆,想说什么,可嗓子却仿佛被堵住了一般。

只有朱厚照,吃着葡萄,斜靠在椅子上,对着凤儿点评道。

“气息不够啊,再慢点就更有意境了。”

张仑趁着众人一曲未停,还沉浸在曲调旋律中的功夫,悄悄的转过身,扶着栏杆,哭丧着个脸蛋,对着凤儿一脸乞求。

“帮我搬个椅子过来呗,站着好累的。”

凤儿装作没听见,不搭理他,张仑这么胖的身体,站立这么久,真的有些累了,此刻听到小丫鬟一曲终了,也不再和凤儿要椅子了,直接不耐烦的对着小丫鬟大声喊道。

“下一首。”

癫狂的赵公公听到张仑如此对待自己的宝物,现在的他,管你是谁,疯狂的他转过头去,对着张仑就要开口斥责。

可是被张仑语气吓到的小丫鬟,居然真的又唱出了一首新的曲调,听到这曲调响起,赵公公刚到嘴边的话语又憋了回去。

明月几时有;

把酒问青天;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

“停下,下一首。”

小丫鬟刚刚唱到高潮部分,突然听到张仑的命令,下意识的停了下来,众人感觉此歌还没听完就被打断,群雄激愤,就要对张仑怒目怒言相向,可是一听到还有下一首,又强迫自己忍了下来。

小丫鬟不知道自己唱的怎么样,但是旋律如何她还是知道的,听到张仑的命令,她又开始翻看起曲谱来。

后台的姑娘们,看着小丫鬟手中的那一摞曲谱,一个个眼神火热,这三首中随意一首,都可以让一个姑娘名动天下啊,何况小丽手中还有如此之多,所有姑娘看向张仑的眼神,都开始变的火热起来。

小丫鬟的声音又在大厅中响了起来,仿佛此时此刻,整个教坊司就是她一人的舞台一般。

难忘今宵,难忘今宵;

无论天涯与海角;

神州万里同怀抱;

共祝愿大明好,大明好

……

“停下,下一首。”

张仑越发的有些不耐烦起来,站的久了,腿都有些酸了起来,努力等到小丫鬟唱到一半的时候,他又出言制止,已经开始适应张仑节奏的众人心中哀叹,这又是半阙啊。

所有人都已经麻木了,对张仑这种做法是敢怒不敢言啊,相对于被打断,众人更想听到下一首,是不是也这样经典,小丫鬟听到张仑的命令,又开始翻看起曲谱来。

赵公公一脸癫狂的盯着还在翻找曲谱的小丫鬟,心里如翻江倒海一般的他,嘴中更是喃喃自语道。

“就这首了,就这首了。”

郭健跪在那里听着这些曲调,一脸绝望,现在的他心中也明白,真若是小丫鬟将她人的曲调,私自唱了出来,对方早就该站出来了,可是这已经连唱的多首,至今还没有人站出来,莫非说这曲谱真的是张仑那胖子所做。

此刻郭健望向那疯癫模样的赵公公,心里哀叹自己这次好像是为那张仑做了嫁衣,心中越发的不甘起来,他开始将希望寄托在王大家身上起来。

楼下的小丫鬟停下唱了一半的《难忘今宵》,这一首被朱厚照偷偷改了一下词,将祖国变成了大明,原本是无心之举,不过朱厚照此刻再听小丫鬟唱出来,似乎感觉也不错。

听到张仑下一曲的命令,舞台上的小丫鬟快速的从曲稿中翻阅起来,过了一会后,小丫鬟抬起头,一脸委屈的对着楼上的张仑喊道。

“没了。”

张仑一愣,自己算了一下,还真是没了,不耐烦的对着小丫鬟一摆手,冲着她喊道。

“那就行了,你也正好歇歇。”

接着张仑朝着后台方向高呼道。

“王大家,我们唱了不少了,该您上场了。”

第六十章 三遍

站在舞台中央的小丫鬟,看到王大家走了回来,有些内疚的看向王大家,一直憋着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小丫鬟在心中不断的埋怨自己,当初的她就应该再勇敢一点的,直接拦住王大家,不要让她答应比试的。

“没事了,下去歇歇,不怨你的。”

“是我明白晚了。”

王大家这么一说,小丫鬟哭的更加厉害了,王大家安慰了一小会后,小丫鬟才慢慢的离开了舞台,朝着后台的方向走去,不时还会泪眼朦胧的回头朝着王大家张望一番。

而后台的教坊司众女们,一副急迫模样,看着小丫鬟一步三回头、不紧不慢的朝着后台走来,更是暗暗心急,有些性子急的直接在原地跺起脚来,恨不得自己跑上台去,先把小丫鬟拖回后台来再说。

‘曲谱啊,我们要看曲谱啊。’

‘妹子你快点走行不行啊。’

……

王大家安慰完小丫鬟,看着她向后台走去后,抬起头看向露台上胖乎乎的张仑,一想到之前他假扮穷书生时的模样,突然掩嘴一笑,心中暗道。

若真是穷书生,又怎会吃的如此肥胖。

众人看着王大家那嫣然一笑,沉迷其魅力的同时,连带着对张仑也开始嫉妒起来,王大家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对着楼上的张仑认真施了一礼后,才朗声说道。

“奴家认输。”

“至于赌注,奴家自会信守诺言,届时必将带着姐妹们前去帮忙。”

王大家说完,楼上楼下竟然开始鼓起掌来,不知道是赞赏王大家的磊落,还是表示对结果的认可。

要知道王大家方才的话语,如若换了以往,不要说教坊司众人是否认可,有可能就连一些外人都会站出来反对,可是今日,在朱厚照那连番几曲的轰炸下,无论楼上的权贵,还是楼下的书生,也或是后台的教坊司众女,均是心服口服。

甚至当王大家说出这话的时候,众人都是一副理当如此的神情。

而作为胜利一方的张仑,在听到王大家的话后,非但没有赢了比赛的兴奋,反而是感觉一股怒火正从心头涌起,心中更是疑问重重。

王大家连用人的日子都不问,就表示可以带着姐妹们前去帮忙,那之前郭健的忙碌无人、调派不开又是怎么回事?

瞧不上我英国公府吗?

张仑感觉自己心里就好像有把火在燃烧一般,可是想到自己和太子殿下的开业之事已妥,眼下不应再生波折的现状后。

张仑瞬间垮了下来,连近几日找郭健算账的心思都不敢再起,努力深呼吸几口,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后,轻微的活动了下有些僵硬的脸庞,转过身跑回包厢一脸笑意的对着朱厚照说道。

“公子,我们赢了。”

朱厚照坐在椅子上,享受着凤儿喂到嘴边的水果,听到张仑的报喜,皱眉说道。

“你跟她再确认一遍,是否近期都可以。”

张仑心里暗叹太子殿下的行事谨慎,快速跑回露台又询问了一遍,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张仑又跑了回来。

听到张仑回复的朱厚照,制止住了想要继续喂水果的凤儿,眉头微皱,坐直身子盯着张仑问道。

“我怎么越来越感觉,那个混蛋管事刚才就是在玩你呢?”

张仑一愣,不知道该如何接话的时候,朱厚照冷冷的声音在张仑耳边响起。

“曲也听了,事也办了,这气咋也不能就这么受着吧。”

“王大家一个女流之辈,且开业还要用她,本宫可以不再与她计较,那这个管事的又算什么东西?”

“凤儿,派人去把那个管事叫进来。”

“本宫跟他好好谈谈。”

凤儿听到朱厚照的话后,看出太子爷是生了真气,也不敢再如之前一般劝解,干脆站起身形直接走了出去,招呼过来一个丫鬟后,寒着脸拿出一枚东宫身份令牌后,直接吩咐她寻到郭健,也没点明朱厚照的身份,只说听涛阁有贵人召见,得到旨意的丫鬟就慌慌张张的离去了。

张仑站在朱厚照面前,脸色已经激动的有些红润了起来,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原本他都打算暂且先忍下这口闷气了,开业的事情要紧,可是没想到太子殿下居然要亲自站出来帮他出气,看着脸色森寒的太子殿下,张仑的心中瞬间被感动充满。

朱厚照全然没有注意到张仑的神情,继续皱着眉头说道。

“我方才注意到,刚才起哄的那堆人里,有一个声音总是最先叫喊,把这个人给我找出来。”

“他不是乐意起哄吗?把他的嘴给我封上,我看他以后还如何起哄。”

张仑此刻也从感动中回过神来,一脸冷笑的说道。

“这个交给我,公子不吩咐我也办他。”

“人我已经盯好了,就是我进来的时候揍的那个中年书生。”

“这是小事,他跑不了。”

朱厚照平复了一下心情,对着回来的凤儿招呼了一下,指着书案上的纸张说道。

“凤儿,把那页纸给张仑。”

张仑接过凤儿递过来的纸张,只看了一眼,嘴角就有些抽搐起来,深吸了一口气后,表情可怜的问道。

“这是要我待会读出来的吗?”

朱厚照一脸确认的点了点头,然后伸出了三根手指,对着张仑轻声说道。

“三遍。”

张仑露出一个你狠的表情后,绝望的朝着露台走去,教坊司上下,无论权贵、书生还是众女,望向重新走出来的张仑,尤其是看到张仑手中居然还拿着一页纸后,众人的心跳都突然开始加速起来。

难不成又是曲谱?

就在众人期盼的眼神下,张仑深吸一口气后,将纸捧于手心,高声朗读起来。

“好消息,好消息!此消息不听,终生遗憾,为感谢京师百姓多年的照顾,本人位于廊房四条的铺面,将于五月初八重新开张,届时店内将有香皂、雪花膏、牙膏、花露水、香水等多种高档护肤美容用品出售,是您自用及馈赠亲友、孝敬长辈的上好佳品,欢迎各位贵客大驾光临,开业期间更有精美礼品相送。”

听到张仑的吆喝,正驻足一脸期望看着张仑的王大家,顿时踉跄了一下,面色纠结的站稳后,强忍住自己想要当众臭骂张仑一顿的心思,快步朝着后台走去。

包厢里的众位权贵和台下的书生,也被张仑的这波操作骚的不行,尤其是建昌侯,听到张仑的话后,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厉目望向张仑的方向。

‘果然,你之前的一切都是障眼法。’

可是建昌侯的心中也疑惑,这张仑刚才说的那些东西,为何闻所未闻。

……

这么会的功夫,张仑已经开始第二遍了,教坊司上下顿时都感觉恶寒起来。

听涛阁内的朱厚照,不理会还在露台上已经重复两遍的张仑,一脸得意的对着凤儿说道。

“这就是广告,知道不?这帮人真以为本公子的那些曲是白听的吗?”

凤儿看着还在扯着嗓子读稿的张仑,有些纳闷的问道。

“那也不用读三遍啊。”

朱厚照嘿嘿一笑,对着凤儿说道。

“这你就不明白了,以前有句话,叫做‘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第六十一章 你解释啊

郭健终于等到了王大家上场,就在他期望王大家能反败为胜的时候,楼下的一声‘奴家认输’传来,仿佛一拳重击锤在了郭健的心口,可是他还来不及反应,接下来王大家的话语更是让他直接愣在了当场。

“至于赌注,奴家自会信守诺言,届时必将带着姐妹们前去帮忙。”

听到王大家这话的郭健,脑袋‘轰’的一下,自己刚才所说调派不开的托辞,好像余音还未散去多久,可现如今王大家这般一说,那置自己又与何地?

自己该如何面对两位公公和张仑。

正当郭健不知所措的时候,包厢的门被敲响了,跪着的郭健赶紧借机起身,打开了包厢门,准备借此机会偷溜出去统一下说辞。

一个丫鬟颤颤惊惊的站在包厢外面,看到是郭建开门后,更是吓的深鞠一躬,郭健心中大喜,一边推着丫鬟向外走去,一边口中说着。

“可是王大家派你来的?人员有空闲的事情本官怎么不知,带我先去见她。”

此刻的郭健还想再装一回,张仑那里他就不想了,可是最起码不要在两位公公面前留下不好的印象。

丫鬟一听郭健所言,慌张的解释道

“禀告郭奉銮,是听涛阁有人拿出了东宫的腰牌,说有贵人叫您过去。”

此言一出,包厢里的两个公公都将目光转了过来,即使郭健没有回身,也能感受到两位公公的目光所在,已经从楼下转移到了自己的身上。

知道自己溜不掉的郭健立刻反应过来,听涛阁不是张仑的那个包厢吗?怎么又会出现东宫的腰牌呢,他疑惑的问道。

“确定是听涛阁,确定是东宫的腰牌?”

丫鬟听到郭健的询问,快速的点了点头,常在教坊司中的他们,对于各处的腰牌文书还是认识的,郭健的脸色变得越发疑惑起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不成张仑也与东宫的内官勾搭上了吗?

听到丫鬟这话,包厢内的两位公公如何还不明白,这定是太子殿下要为这张仑出头了,想明白这些的赵公公,看向郭健的眼神顿时变的冰冷起来,心中更是暗道。

你这是惹谁不好啊,偏偏惹到天下第二大的那个。

想到这里,已经预感到郭健下场的赵公公,赶紧将方才已经装起来的礼盒又掏了出来,放回到了桌案上,一旁的吕芳也是如此,坐回到包厢内的赵公公,一副生人莫近的模样,对着还站在门口心中疑惑不已的郭健冷冰冰的说道。

“郭奉銮您有事就先忙去吧。”

郭健回头一看,往常对他亲近无比的赵公公,此刻仿佛不认识他一般,而旁边的吕公公更是看都不看他一眼,还有那桌案上,原本已经消失的礼盒,也又放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赵公公,这……”

郭健的话语还没说完,赵公公那冰冷的话语又在包厢内响了起来。

“怎地,咱家想清净会,难道郭奉銮也不许吗?”

郭健不明所以,不过还是卑躬屈膝的退出门去,郭健心中猜测,两位公公已经提前知道了什么,可是这听涛阁内,除了张仑究竟还有谁,能让两位掌印公公仅仅听到东宫名号,就如此望而生畏。

郭健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听涛阁门口。

郭健努力的让自己嘴角翘起,露出谦卑讨好的神情后,敲响了包厢的房门。

“咚咚咚……”

郭健敲完许久后,门后突然传来一道声响。

“进来。”

听到这不善的口气,郭健心中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起来,尽量维持着谦卑谄媚的神情,郭健躬着身推门走了进去。

进入包厢内的郭健,抬眼望去,此刻包厢内除了张仑外还有两人,看着乖乖站立在一旁的张仑,郭健心中咯噔一下,英国公的嫡长孙竟然只能站在一旁,在联想到之前两位公公态度的突然转变,郭健的心中越发忐忑起来,眼神也自然的朝着坐着的那位望去。

‘不认识。’

郭健努力的回忆着,确认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少年。

可是平日里根本不管教坊司事务的他,哪里想得到,眼前的这个少年,曾经还是他们这里的熟客。

不过这不妨碍郭健见机行事的本能,虽然不知道哪里得罪了这位贵人,郭健还是利索的跪了下去,将头深深的伏在地上。

“卑职郭健参见贵人。”

朱厚照看着跪在自己脚下的郭健,很自然的将自己的二郎腿放下,顺势就将那支脚踩在了郭健的头上。

正将脑袋伏在地上,等着对方吩咐的郭健,突然感觉脑袋上一股大力传来,郭健一下没忍住,疼的直接叫出声来。

“哎呦……疼……”

一边的凤儿看着太子爷这嚣张的动作,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朱厚照加大了脚下的力道,并开始不停的碾着脚尖,鞋底下的郭健,哀嚎声越来越大,眼泪鼻涕一股脑的流了出来,也许是脸上已经被碾压破皮的缘故,地上的木板渐渐开始有了别的颜色。

郭健不敢反抗,不敢质问,到现在还没搞清楚情况的郭健,可是心中却越发的害怕起来,要知道自己虽是一个九品小官,可这也是朝廷所封啊,而对方一照面,连话都未问,就敢如此作为,在联想到方才出门时两位公公的态度,郭健身体突然开始哆嗦起来,甚至连哀嚎声都变得越来越小,任由朱厚照的鞋底在他的脑袋上碾压揉搓。

张仑在一旁看着在朱厚照脚底下哀嚎的郭健,心头的那股怨气也慢慢的消散开来,转过头一脸感激的看向朱厚照。

听到脚下的哀嚎声渐缓,以为是自己松了力道的朱厚照,又用力的碾压起来,可是脚底下的郭健也只是闷哼两声,再无他响,朱厚照顿时感觉有些无趣起来,将脚收回后,开口说道。

“区区一个九品小官,居然将英国公的嫡长孙玩弄于鼓掌之间。”

“是谁给你肆意妄为的权利?是礼部?还是谁?”

郭健的嘴唇已经肿了起来,听到少年开口,赶紧解释道。

“嘿时屋喊,够似屋回。”

朱厚照皱了下眉头,一旁的凤儿在一旁小声提醒道。

“他说卑职不敢,都是误会。”

朱厚照冷笑道:“误会吗?当我是三岁小孩吗?”

说完的朱厚照猛的站起身形,飞起一脚,直接将瘦弱的郭健踢到了张仑的面前。

“啊!”

郭健原本以为责罚已经结束,突然的一脚还是让他叫出声来,耳旁又传来了那个少年的声音。

“你不是说误会吗?那你解释清楚不就得了?”

郭健抬起头朝着上面看了一眼,泪眼朦胧的看到是张仑,哭泣的解释道。

“刚够革……”

“砰!”

郭健还未说完,旁边跟过来的朱厚照又是一脚,嘴里还大骂道。

“说他妈人话!”

“刚够革……”

“砰!”

见自己口齿不清,说不清楚话语,郭健索性沉默下来,等这位贵人消气了再说,可是郭健刚这么打算完,突然腹部一痛,又是一脚。

“砰!”

“为什么不解释?”

郭健已经哭成了个泪人,他想解释,可是嘴上的肿胀根本不能正常发音,现在的他如何还看不清楚,对方就是来挑他毛病的,索性郭健就老实的趴在那里,任你作为。

朱厚照踢累了,坐回到了椅子上,对着张仑说道。

“想出气就趁早,本宫替你撑着。”

此言一出,郭健终于确定的心中猜想,凌乱的脸上充满了恐惧和悔恨,一旁的张仑见状,嘿嘿一笑,对着自己脚下的郭健,抬起胖脚踢了过去。

“啊!”

……

看着坐在椅子上喘着粗气,一脸傻笑的张仑,地上的郭健早已被蹂躏的面目全非,浑身上下充满污垢,朱寿不喜屋中的腥臭气味,站起身形,就要离开,张仑看见赶紧起身跟上,临出门前,朱厚照轻声说道。

“打也打了,闹也闹了,别背后再给本宫使坏,回去给礼部送封信过去,教坊司该换个管事了。”

听到此话,原本以为事情已经结束的郭健,一口心血上涌,直接喷了出来,接着脑袋一沉,直接晕了过去。

第六十二章 建昌侯的猜测

张延龄坐在椅子上,皱着眉头,一脸的疑惑。

就在刚才,听到张仑那铺面又要再次开业消息的张延龄,直接奔着张仑房间走去,原意本是要再当面奚落一番,可是当张延龄走到听涛阁门口的时候,透过未关严的门缝,居然看到了太子殿下。

这一发现震惊了张延龄,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两人会碰到一起,而且看那态度还十分的熟络。

原本张延龄是想在门外偷听一会的,可是郭健的突然到来,还是破坏了张延龄继续偷听的打算,无奈的他只好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包厢。

搞不清楚太子殿下为何会与张仑在一起的张延龄,心中开始努力回忆起方才张仑所说的那段广告。

‘香皂、雪花膏、牙膏、花露水、香水……’

回忆着这些绕口的名词,张延龄越发的迷惑起来,这些究竟是什么东西,如若是大明以前就有的东西,张仑新起个名字重新出来售卖,如此哗众取宠之举,也就只能轰动一时,绝对不能长久。

可若是真有这些东西,那他的来源又是哪******外吗?有禁海令在,他张仑哪有那个胆子。

难不成是自产的?张延龄突然被自己的想法逗乐了,他张仑如果真有这般本事的话,岂会被自己逼到这般天地。

突然,张延龄想到了刚才在包厢里出现的太子殿下,面色猛的一变,心中暗道,难不成此物是太子殿下弄出来的?

张延龄越想越觉的有这种可能,之前太子殿下发明的压井和水车,张延龄自己的庄田里就在使用着,而且效果很好,想到这里的张延龄,仿佛感觉自己已经看破这里面的迷雾一般,喃喃自语道。

“殿下提供东西。”

“那张仑提供的就是铺面。”

张延龄突然眼前一亮,茅塞顿开起来,按着这个猜测捋下去,一定是太子殿下制作了这些东西,而他又不方便出面经商,京师最繁华的商业街廊房四条上,位置好的铺面有限,生意萧条的只有张仑这一处,所以才让张仑捡了个漏。

在张延龄的猜测中,定是太子殿下看中了张仑这铺面的位置,所以才有了和张仑的交往,否则,一个连行伍都没进过的武勋,凭什么得到太子殿下的注意,所以,张延龄认为,这处铺面才是问题的关键。

‘绝对不能让张仑得逞。’

张延龄恨恨的想到,自己想夺他的铺面这么久,此次再让他逃过,日后还不知会在自己面前如何嘚瑟。

再说这宫外之地,太子殿下又不懂经商,这里面的油水与其被外人得到,还不如便宜自家人,要知道,皇家的钱是最好挣的。

可张仑对待此事究竟是什么态度呢?究竟是心甘情愿还是被殿下勉强的呢?

如若勉强那还好办,怕就怕在这张仑也如自己一般,看透了这里面的玄妙。

张延龄沉思了一会后,决定分头行动,尽快确认自己的猜测,如何确定张仑的态度,张延龄想到了一个人。

‘张钦!’

张延龄准备将之前收购张仑铺面的价格,抬高到比他那铺面市价还高的价位,让张钦先去试探一番张仑的态度,。

而自己这边则回家叫夫人去皇后姐姐那走一趟,应该可以打探出一些消息,至于宫外,养这么多手下是吃闲饭的吗?

若是自己的猜测错误,张钦那里大不了翻脸不认账就是,他又能奈自己如何?

一旦确定和自己之前的猜测吻合,那就趁早将那铺面和张仑的代理人身份拿下,鸠占鹊巢。

至于太子那,有他的皇后姐姐在,生米煮成熟饭,又能奈何。

想到这些的张延龄再也没了在教坊司待下去的兴致,对着外面候着的手下交代了几句后,很快,得到指令的几名手下,四下飞奔离去。

……

回到了后台的王大家,已经从小丫鬟口中得知,这些曲谱并非张仑所做,而是另一位年轻俊俏公子所作,就在王大家考虑是否上去拜见的时候,一直跟随在王大家身旁的小丫鬟,突然拉了一下她的衣袖,指着正往门口走去的三个身影悄声说道。

“姐姐你看,这些曲谱就是那位公子所作!”

王大家顺着小丽的手指望去,那边正有三个人影将要离去,其中一个明显就是张仑,看着剩余的两个身影,王大家对着小丫鬟问道。

“哪位是?”

“中间高高瘦瘦的那个。”

小丽雀跃的指着朱厚照的身影,对着王大家说道。

王大家看向那个背影,虽然看不到容貌,但却挺拔威武,自有一番男人气概,王大家突然想追上去,可是又不知道追上去干什么,难道仅仅只是问一句,那些词曲都是你作的吗?

看着越来越远的朱厚照三人,王大家第一次有些患得患失起来。

……

清宁宫。

转了一圈的朱厚照,看用膳时间还早,带着凤儿回到了书房,趁着今日没事,在桌案上拿起了一本空白册子。

朱厚照一边回忆着,一边开始动笔在册子上写写画画了起来,凤儿一边在一旁研墨,一边偷偷的观望了起来。

“辣椒:植物类,高一尺至三尺间,茎近无毛或微生柔毛,分枝稍之字形折曲;叶互生,矩圆状卵形、卵形或卵状披针形;花冠白色;果实似指状,顶端渐尖且常弯曲,未成熟时绿色,成熟后成红色、橙色或紫红色,味辣。”

写完这些的朱厚照又在旁边画出了一个辣椒的简图,顺便将它的生长习性和保存方法也备注到后面。

辣椒画完,待墨迹干了,朱厚照翻了一页,继续在纸上书写开来。

土豆……

朱厚照画了多久,凤儿就在旁边偷看了多久,看着太子爷画出的这些奇形怪状的东西,文字加图画,煞有其事的模样,可是凤儿却肯定自己在今日之前,从未见过此类东西。

就在刚才,凤儿看着太子陆续写下了土豆、番薯、西红柿、玉米、向日葵、烟草、橡胶等等东西。

没错,朱厚照就是要寻找这些暂时还没有传入大明的物种,要知道弘治十七年,在大明之外,哥伦布就已经完成了他的第四次远航。

而册子上的这些物种,早在哥伦布第一次远航时就已经发现了大部分,并带回来献给了女王。

至今已经十多年的时间过去了,再加上葡萄牙人已经开始了征伐印度的进程,朱厚照相信,这些物种极有可能通过各种渠道登陆了南洋某地,只不过因为对方管控的严格,并未传入大明罢了。

管控严格可不是一句玩笑话,明万历年间,番薯已经传至交趾,交趾就曾明文下令,外运薯种要处以死刑,以此来限制薯种的外流。

朱厚照还记得自己曾经看到过的一篇杂文,说梅毒最早传入中国的时候被叫做“广疮”,而可以考据的传入时间正是弘治十八年。

这也就意味着,在这个时候,广州沿海周边,已经有人开始和欧洲那边的人直接或间接的接触,在大明海禁的大环境下偷偷的进行着贸易,否则这在欧洲横行的梅毒也不会在这个时候传入到大明来。

朱厚照不想关心梅毒的事情,他的侧重点在于这帮偷偷和那些欧洲人接触的大明人,既然接触,这帮人肯定会看到一些新奇的东西,甚至可能有些人的手中就有这些新奇的物种,不知道这些东西用处的他们,也许会把这些物种当做花卉欣赏,或者是做成佳肴吃掉。

可是如何让他们主动将这些东西交出来呢。

要知道,在大明禁海令的约束下,私通番外,这可是主犯杀头,全家发边充军的罪状啊。

朱厚照皱眉思索起来。

第六十三章 《寻宝录》

站在桌案边的朱厚照冥思苦想,如何让拥有这些东西消息的人主动配合自己呢,还要在明知触犯大明禁令的条件下,告知自己这些东西的线索,或是直接将手中的东西献上来呢?

钱?权?

朱厚照也就只能从这两方面下手了,看着已经合上的册子,朱厚照沉思了几息后,提笔在封面上写下了《寻宝录》三个大字。

旁边的凤儿眼前一亮,心中暗道,难道之前太子爷所书的那些都是宝物吗?可为什么感觉像是花花草草一般。

朱厚照等待着封皮上的墨迹干透后,翻开到了扉页位置,深吸一口气后,神情严肃的提笔写下了‘悬赏令’三个大字。

为了让更多的人看懂、看明白,朱厚照干脆以半白话的形式写了下去。

‘皇太子谕令,今本宫特出《寻宝录》一册,内含奇花异草之物众多,其间多为本宫急需之物,为鼓励民间寻找,特令:凡涉及书中物种,无论它的获取来源如何,无论它的获取渠道如何,无论它的状态如何,或种子,或植株,或残破,皆可送与本宫,一旦确认真实,本宫定不吝赏赐,官身还是钱财,任君选择。’

最后一笔落下,朱厚照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旁边的凤儿却吓的瞪大了眼睛,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连带着声音都吓得有些变声起来。

“太子爷不可啊,这会惹怒皇上和百官的。”

朱厚照看着跪在一旁的凤儿,上前拽了她一下,没有拽动,苦笑着说道。

“本宫又何尝不知此举会惹下大祸,可那又有什么办法。”

“难道让那帮偷偷出海的人,冒着杀头抄家的危险,主动将那些东西献给本宫吗?”

“那是不可能的,本宫可没有他们的小命重要。”

“要知道天下熙熙攘攘,皆为利来。”

“等铺面开张,本宫的钱是不缺的,而官身,只是一页纸张罢了。”

“可你知道换回来的会是什么吗?”

“他们中有些或许只是调料菜蔬,可有些却是可以填饱肚子,造福苍生的粮食。”

“它们不仅抗旱、适应性强而且高产,真若有了它们,区区西北的旱灾,又有何惧?”

“有了它们,我大明不会再有挨饿之人,不仅能果腹还可以吃饱肚子。”

凤儿跪在地上,不是她不相信太子爷,实在是太子爷说的太匪夷所思了,天下的物种大明不是都有吗?为何还要出去寻找。

朱厚照看着跪在地上的凤儿,蹲下身,拖住凤儿的胳膊,用力将她拽了起来,伸出手去轻刮了一下凤儿的鼻子后,玩笑的说道。

“你以为本宫就那么傻吗?”

朱厚照看着望向自己的凤儿,轻松的说道。

“这册子现在还不能发放,本宫也只是早做准备罢了,真若现在发放出去,都不用百官,皇上就得把本宫骂死。”

凤儿听到朱厚照这么一说,扑哧一声直接笑了出来,确实如他所说,关键是他之前不务正业的时候太多了,真若正经起来,也没人相信了,就连凤儿到现在都仍对太子爷方才说的那些东西,充满了怀疑。

世间真有那般神奇的物种吗?

再说大明不是中央之国,什么都有吗?

朱厚照看到凤儿笑了,也想起之前胡闹的自己,语气惆怅的说道。

“本宫在等待一个机会,等待着一个可以把这册子拿给皇上,他还能相信的机会。”

“任重而道远啊。”

接着朱厚照神情一变,恶狠狠的说道。

“实在不行,本宫就叫刘瑾直接去南部沿海地区偷偷发放,等那些朝臣的奏章送到京师,估计刘瑾都已经撒完了,到最后,人家若真拿着东西来了,本宫兑现不了诺言,丢人的也是大明朝廷,谁叫本宫是独生子女,未来的皇上呢。”

凤儿神情一怔,她真感觉这样的事情,太子爷能干出来。

可是刚过一会,凤儿发现太子爷的眉头又皱了起来,轻声的在一旁低声询问道。

“太子爷又想到了什么?”

朱厚照听到凤儿的话后,苦笑了一下,也没有瞒她,随口说道。

“本宫想将这册子印制出来,可是这时本宫才想起来,本宫现在哪有那么多的银两。”

“怎么也不能再去冲张仑要吧。”

凤儿稍想了一下,有些疑惑的问道。

“为什么一定要印制呢,手抄不是也可以吗?”

朱厚照无奈的摇了摇头,解释道。

“去哪找那么多的书生啊,还要闲着没事做的,再说这样一抄的话,成本更高了。”

“要知道,排版印刷才是最……”

凤儿听了,秀眉一挑,直接打断了朱厚照的话语。

“为什么要找书生呢,内书堂里的小太监也可以啊,谷公公那边还熟悉。”

凤儿理所当然的说道,以前内书堂也干过这类似的差事的,到是朱厚照,听后眼前一亮,自己怎么没想到呢,内书堂的小太监干的话,别说工钱,连纸墨钱都可以省下来了。

兴奋的朱厚照上前一把拖住了凤儿的脸颊,双手用力在凤儿的脸蛋上揉搓起来。

“凤儿真棒,本宫怎么就没想到呢。”

凤儿感受着脸蛋上所传来的力道,面颊顿时一红,有些害羞起来,太子爷这个动作实在有些太亲昵了,凤儿虽然有时候也大大咧咧的,但是面对如此亲昵的动作,还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双手用力挣脱了太子的束缚,凤儿娇羞的跑了出去,也许是意识到自己这样的行为有些失礼,走到门口的凤儿突然停了下来,转过身对着朱厚照弯腰行礼道。

“太子爷,奴婢得去暖床去了,就先不侍奉您了。”

朱厚照看着凤儿娇羞的离去,也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动作的失礼,可是谁让朱厚照太兴奋了呢,回想起刚才和凤儿的涟漪,朱厚照下意识的将手放到了自己的鼻子下面,轻嗅了一下,一脸陶醉,真的好香。

做完这一切的朱厚照感觉自己的脸颊有些红热起来,难道是单身的时间太久了,人都会变得猥琐一些吗?

凤儿脸色红扑扑的从书房中跑了出来,路上还差点撞到刚从西苑回来的刘瑾,本就怕被人发现自己异常的凤儿,更是连招呼也没打就夺路而逃了。

刘瑾这边虽然疑惑,但是也没有多想,今天心情不错的刘瑾也就没在意这些粗枝细节,看了一眼独自站在书房的太子爷,行了一个礼后就回到了自己房间里。

进房间后,刚开始洗漱的刘瑾却突然停了下来,皱眉道。

“有点不对劲啊。”

第六十四章 孙氏进宫

坤宁宫内。

建昌侯张延龄的夫人孙氏,被回到家的张延龄赶到了宫中来打探消息,此刻的孙氏,正一脸亲热的和皇后娘娘唠着闲磕,其实妇道人家能唠什么,哪怕你贵为皇后,两个女人到了一起,唠的也无非就是一些家长里短的琐事罢了。

张皇后言语之间总是不离自己的弟弟,一边询问着弟弟的近况,一边还不停的叮嘱她,倘若弟弟在宫外受了欺负,一定要来告知与她,她自会为弟弟出气报仇的。

孙氏这边点头答应着,心里却在想着夫君交代的任务,三番几次孙氏都把话题转到了太子身上,打探殿下最近都在忙些什么,那个什么香水、香皂什么的是不是殿下做的。

可是皇后娘娘对于顽劣的朱厚照也所知甚少,孙氏尝试问了几次后,张皇后都是一句‘不知道,管不了他,别提他了’答复过去了,接着,话题就又转向了她的弟弟。

一来二去,探寻无果的孙氏,一看话题总是围绕在皇后的两个弟弟身上,顿时也有些无奈起来。

这个皇后什么都好,就是对自己的弟弟太过溺爱了,听到皇后说到怕弟弟在宫外受欺负的话时,孙氏真想直接告诉皇后,你那弟弟在宫外不欺负别人,别人就已经烧高香了,你居然还在宫内担心他们两兄弟被人欺负。

两人就这样闲唠了半天后,孙氏看着已经有些昏暗的天色,猜测宫门也快关闭了,明白再这样继续下去,也打探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婉转的提了一句,天色已晚,想要请辞归去。

皇后自知宫中规矩,看看天色,倒是也没在挽留,然后吩咐宫女,将一堆孙氏看来稀奇古怪的东西塞到了她的手中。

孙氏正要开口询问,皇后已经先一步解释道。

“这是太子送来的什么化妆品,本宫不爱用这些东西,你若不嫌弃的话就送与你吧。”

孙氏偷偷瞄了一眼手中的东西,开始孙氏以为会是些金银珠宝之类的东西,没想到居然是一些瓶瓶罐罐,对这些不感兴趣的孙氏,还是装作一脸欣喜的样子收下了礼物。

孙氏这边拿上皇后的赏赐,谢完恩后就急匆匆的离开了,看着孙氏离去的身影,在皇后身边服侍的李嬷嬷似乎想到了什么,走到皇后近前,轻声提醒道。

“娘娘,您还没告诉孙氏这些东西怎么用呢。”

张皇后听到这话,愣了一下,嘴角露出些许笑意,说道。

“本宫到是忘记了,李嬷嬷,你跑趟腿吧,去告知她一下。”

李嬷嬷就在盼着这句话呢,上次建昌侯帮了她家子侄的事情,她还没有道过谢呢,得偿所愿的李嬷嬷躬身从坤宁宫退出来后,朝着孙氏离去的方向,快步追去。

……

建昌侯府。

张延龄焦急的在前堂大厅里走来走去,不时的朝着门外望去,天色已经渐渐昏暗,可是去见皇后姐姐的夫人还是没有回来。

派出去的那些手下早已回来了,说张仑最近一直在忙自己的铺面装修,根本没有进货的迹象,近期唯一的一次采购,还是被张延龄撞见的那回,可是看着纸上的清单,张延龄疑惑了。

‘这都是什么东西?猪油?锅碗瓢盆?还有缸?’。

看不懂的张延龄,随手将这份清单放置一边,他现在心里越发感觉,那些东西的来源,很大可能就是来自宫内,而这一切都得等夫人孙氏回来后才能确认。

张延龄不停的在前厅踱来踱去,不时的朝着门口张望,焦急的等待着,远处,门房急匆匆的跑了进来,走到张延龄面前躬身言道。

“侯爷,夫人回来了。”

张延龄一喜,不多时,孙氏快步走进前堂大厅,伸手阻止了想要问询的张延龄,端起桌上的香茗就大口喝了起来,喝完水的孙氏,舒服了很多,抬头就看见一脸焦急望向自己的夫君,有些无奈的摆了摆手说道。

“别看我,没办成,在坤宁宫我又不敢多喝水,渴死我了。”

接着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对着张延龄继续说道。

“我嘴皮子都要磨破了,可你那姐姐根本不在太子的事上停顿,基本都是在聊你们哥俩,怕你们在宫外受欺负之类的。”

张延龄听到孙氏前面的话后,面上有些失望起来,可是听到后来姐姐对自己的关心时,又嘿嘿笑了起来。

“我姐姐就那样,要不然能有我们现在的富贵?再说哪个皇亲国戚能有咱们家舒服。”

说完张延龄眉头一皱,夫人这边没有打探出来,那自己怎么办,是否先让张钦停下试探?

可一旦停下,万一自己之前的猜测成真怎么办?

那到时候自己岂不是要竹篮打水一场空?

就在张延龄患得患失的时候,门外的丫鬟走了进来,双手端着一个包裹,呈到了孙氏面前,孙氏一看,嗤笑一声,指着这包东西对张延龄说道。

“差点把它忘了,你姐姐赏赐的,我原本还以为会赏些金银珠宝之类的东西,没想到给了我一堆这些东西。”

“好像叫什么化妆品,说是太子送与她的。”

小丫鬟听着孙氏的胡言乱语,一动不动,就连神色都未变一分,仿佛没有听到一般,不敢露出一丝异样的神态。

在孙氏的示意下,将包裹放到桌上后就退了出去。

但是张延龄,听到孙氏这话后,眼睛都瞪大了几分,他想到了张仑下午的广告词,不会说的就是这些东西吧。

张延龄快速的打开包裹,紧张的盯着里面的几样东西,伸手轻轻的打开了盒子,顿时一股香气飘散了出来,原本对这些东西不屑于顾的孙氏,闻到香味后,也一脸疑惑的凑了过来。

等将这些瓶瓶罐罐全部打开后,香气顿时弥漫在两人的四周,尤其是孙氏,神情已经变的越发火热起来,突然,一旁的张延龄开口问道。

“怎么用?”

孙氏一愣,火热的目光也变的有些呆滞起来,接着转过头哭丧着脸说道。

“皇后姐姐没说啊,我也忘记问了。”

就在张延龄准备将牙膏往脸上抹的时候,门房又跑了进来,躬身报道。

“启禀侯爷,李嬷嬷求见。”

张延龄和孙氏一愣,立刻反应过来是皇后身边的那个李嬷嬷,对着门房高呼道。

“快请。”

李嬷嬷稍后被门房引了进来,看了一眼桌上打开的包裹,对着孙氏幽怨的说道。

“夫人呐,您这走的也太快了,老奴这一路上紧赶快赶都没追上您啊。”

李嬷嬷对着孙氏说完,又将目光移到张延龄身上,一脸热切。

“上回侯爷帮了老奴子侄,老奴就一直想找机会当面拜谢一下侯爷,可是官身不得自由啊,这次终于被老奴寻到了机会,老奴在这里谢谢侯爷了。”

李嬷嬷作势欲对着张延龄行礼,张延龄哪敢真让李嬷嬷跪下,赶紧上前扶住,一副李嬷嬷见外的表情。

这边孙氏则赶紧拉着李嬷嬷的手,把她拉到椅子上坐下,自己顺势坐在了李嬷嬷的旁边,以示亲热。

要知道,这个李嬷嬷可是皇后身边的老人,当年可是陪着张皇后一起进的宫,在张皇后还未出阁的时候,就在身旁伺候,这都多少年了,恩宠依然不减。

第六十五章 凤儿的感动

张延龄也没有回避,坐在主位上看着李嬷嬷,丫鬟已经将香茗重新换了新的,李嬷嬷端起呡了几口,润润喉咙,方才继续说道。

“皇后娘娘叫奴婢来告诉侯爷和夫人,这些东西的用法。”

说完李嬷嬷就将当时谷大用所说的使用方法各说了一边,而学会使用方法的张延龄和孙氏,则一脸欣喜的看着眼前的这几盒东西,孙氏更不时的往手背上涂抹些雪花膏,放到鼻子下面,一脸陶醉的轻嗅了起来。

李嬷嬷也一脸羡慕的看着两人,可是想到皇后娘娘的忌讳,还是忍住了要去尝试的动作。

张延龄更是直接,吩咐下人拿来水和牙刷等物,挨个尝试了一番,弄明白如何使用后,一脸狂热的对着李嬷嬷问道。

“此物太子殿下来自何处?”

李嬷嬷想了想,不确定的说道。

“好像是太子殿下带着东宫的那帮奴婢自己做的吧。”

张延龄闻听此言,更加激动起来,没想到在皇后姐姐那里探寻无果后,居然在李嬷嬷这里探听到了消息,而且这些东西居然真是太子做的,那这一切就和自己之前的猜测稳合了起来。

旁边一直偷偷注意着张延龄神情的李嬷嬷,似乎也感受到了张延龄对这些东西的兴趣,探过身去轻声问道。

“侯爷对这些东西感兴趣?”

李嬷嬷到是没往别的方面考虑,看到张延龄有此兴致,再想到侯爷对自家子侄的照佑,不待张延龄回复就接着说道。

“如若侯爷想要一些送与他人,东宫那边也有坤宁宫派过去的奴婢,老奴去要些还是要的出来的。”

张延龄眉毛一挑。

“要一些?”

之前不知道这些是什么东西也就罢了,现如今看到这般奇物,还要一些?

一些可不能满足张延龄的胃口,因为都是多年相熟,再加上李嬷嬷本就出自张家的原因,张延龄说话也没太多顾忌,毫不遮掩的对着李嬷嬷说道。

“一些怎够,要就要全部,姐姐不喜欢这些东西,可不代表外面的人都不喜欢啊。”

“别看这么点东西,这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李嬷嬷,如此赚钱的机会,倘若本候不知也就罢了,如今被我赶上,怎可任由他从指间溜走。”

李嬷嬷在旁边不明就里,看着一会神情激动,一会又若有所思的张延龄,站起身来对着张延龄行了一礼后,谄媚的说道。

“那老奴就先在这里恭贺侯爷了。”

……

清宁宫。

这边朱厚照心不在焉的用完晚膳,也没再忙活其他事情,就急急的回到了寝宫,看着朱厚照焦急离去的身影,刘瑾若有所思,总感觉今天的太子爷和凤儿都和往常不一样。

朱厚照蹑手蹑脚的走进了自己的寝宫,在门口探出头朝门外扫视了一圈后,确认没有人注意到自己后,朱厚照悄悄的关上了房门,朝着床边轻轻的走了过去,同时心中暗自给自己打气。

“今天一定要和凤儿发生点什么了,否则我都感觉有点对不起史书上对自己的评语。”

朱厚照盯着床上被褥的隆起,看着那妙曼的身姿,一想到被褥下面就是凤儿那皎洁的身影,再加上按着凤儿以往的脾性,估计今日也如往常一般,就穿着一个肚兜,朱厚照不瞎想还好,此刻一想到这些,心情就越发的兴奋起来。

朱厚照激动的搓了搓手,呼吸都变的有些急促起来。

就在他心里暗暗盘算,待会自己该采用哪个姿势扑过去的时候,他看到了在床上已经睡着的凤儿,朱厚照感觉头上仿佛被浇了一盆冷水一般,一下子愣在了床边。

朱厚照想到自己刚才的所思所想,顿时感觉有些羞愧起来。

“凤儿如此信任本宫,而本宫却在想着如何睡她?”

朱厚照真感觉自己有些米青虫上脑了,要不然今日怎会如此的冲动,朱厚照看着熟睡中的凤儿,不知道在做什么美梦的她,嘴角竟然还带着笑意。

“毕竟一个女孩子,跟着我跑了一天不说,后来还一直侍奉在左右,估计她也是累坏了吧,否则怎会做出在我床上睡着这么失礼的事呢。”

朱厚照自言自语完,刚才的邪念顿消,朱厚照深吸了一口气后,轻轻退回到了门边,开门想去书房度过这一夜,可是打开门的朱厚照,却发现不知何时,门外竟然稀稀拉拉的下起雨来。

这应该是今年的第一场雨了,朱厚照感叹了一番后,看着越来越大的雨势,琢磨自己这般跑去书房,肯定会被浇个透心凉的。

退回到屋内的朱厚照,索性找了一把椅子,双腿搭在桌子上,斜靠着椅子闭上了双眼,努力让自己不去想床上睡着的凤儿,就这样不知不觉间,朱厚照竟然也睡了过去。

“轰。”

一道闪电过后,雷声过了许久才缓缓而至,也许是离得远的缘故,雷声已经没有那般巨大了,可是这声响还是惊醒了沉浸在睡梦中的凤儿,凤儿从被窝中探出头来,看向已经漆黑的窗外,凤儿心中也有些疑惑,太子爷今晚怎么这时还没有回来。

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的凤儿,有些庆幸刚才的那道雷声,不是它的话,凤儿不知道自己还要睡多久才会醒来,而万一耽误了太子爷就寝,那自己就难辞其咎了。

凤儿躺回床上的瞬间,突然感觉屋内的椅子上似乎有道人影,心中害怕的凤儿鼓足勇气悄悄探出头去,朝着那个方向偷偷张望着。

“是太子爷。”

凤儿捂住朱唇轻声惊呼道,看着以怪异姿势坐在椅子上睡着的太子爷,凤儿的眼睛顿时变的湿润起来,心里暗叹。

‘自己哪有那么幸运啊,原来不是太子爷没有撞见自己睡着,而是太子爷见自己睡着没有唤醒罢了。’

凤儿带着泪目走到朱厚照的身旁,看着已经睡着的太子爷,几次欲伸出手叫醒他,将他叫回到床上去睡,可是手掌伸到半空却停了下来。

凤儿突然感觉眼前的太子爷是那么的陌生,曾经不停的欺负自己的是他,找借口收拾自己的也是他,如今,这般宠溺自己的还是他,凤儿突然有些琢磨不透起太子来。

这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呢?

“你醒了?”

就在凤儿胡思乱想的时候,太子爷的声音突然在她耳边响了起来,凤儿下意识的嗯了一声,就算是回答了。

“啊。”

回过神来的凤儿,随着目光的移动,突然发出一声惊呼,接着迅速的跑回到了床上。

原来凤儿突然意识到自己身上就只穿了一件肚兜,放在以往,反正太子爷不好她这口,肩负着特殊任务的凤儿也就不在意这些,可就在刚才,凤儿突然发现,太子爷的衣服突然鼓了起来。

第六十六章 万恶的万贵妃,欣喜的弘治皇上

听着凤儿的惊呼,朱厚照也有些尴尬起来,不过这也在所难免,心中本来邪念刚消的朱厚照,再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凤儿,没有反应才是怪事呢。

逃回到床上的凤儿,缩到了被褥里面,脸色红扑扑的,回想着方才太子爷的眼神,她突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再也不复以往的从容,想到之前自己为了改变太子爷的审美而做的种种事情,凤儿突然有些害羞起来。

躲在被窝里胡思乱想的凤儿,突然意识到,这里可是太子爷的寝宫,自己只是一个暖床的宫女而已,该离开的应该是自己才对。

反应过来的凤儿迅速的从床上爬了起来,穿上衣服就准备离开。

“外面下雨呢,你这样出去肯定会被浇透的。”

一旁的朱厚照已经恢复了过来,看着被自己吓的惊慌失措的凤儿,朱厚照顿时开始怀疑起自己的魅力来。

我有那么可怕吗?把你吓成这样。

看着还欲离开的凤儿,朱厚照活动了一下放在桌上的双脚,让自己躺的更加舒服一些,调整好姿势后,侧头对着凤儿说道。

“今夜你就在这睡吧,本宫在这对付一夜就可。”

“放心吧,再说本宫的话你还信不过吗?”

凤儿停下手中的动作,听着太子爷的话语,甚至怀疑自己刚才是否看错了,踌躇间听到窗外的雨声,雨势已经越来越大了,凤儿有些犹豫起来,看着坐在椅子上准备睡觉的太子爷,再低头看看硕大的床榻。

凤儿有些扭捏的低声说道。

“其实这床是可以躺开两个人的。”

“什么?”

朱厚照原本都找好了自认为舒服的姿势,此刻听到凤儿那含糊不清的话语,朱厚照以为自己听错了一般,快速的从桌上撤下了双脚,一脸惊诧的看向凤儿。

“你再说一遍!”

凤儿面色绯红的揉捏着衣角,嘟着小嘴也不说话,听着太子如此赤裸的追问,羞涩取代了刚才的妄为,直接钻回到了被窝当中。

朱厚照嘿嘿一笑,不敢相信美梦会这么快就成真,以从未有过的速度爬上了床榻。

“太子爷,请自重。”

朱厚照刚把手伸过去,就听见凤儿娇羞的声音传来,朱厚照一愣,这是什么情况?欲擒故纵吗?

可是不待朱厚照再做反应,凤儿就轻声提醒道。

“太子爷,饶了奴婢吧,有些事在万贵妃后,是宫中的大忌啊。”

朱厚照听后也反应过来凤儿所言的意思,真要那般下去,估计凤儿距离被赶出皇宫的日子也就不远了,想到这些的朱厚照顿时兴致全无、偃旗息鼓起来,嘴里恨恨的咒骂道。

“万贵妃,又是万贵妃。”

……

外面的雨还在下着,刘瑾躲在连廊里瑟瑟发抖,一边朝着太子爷的寝宫张望着,一边在心里咒骂着这鬼天气,太子爷的寝宫里一点动静也没有,要不是凤儿到现在都没有从寝宫出来,刘瑾都要怀疑自己之前的猜测是不是错了。

寝宫的蜡烛还在燃烧着,连廊里的刘瑾却被冻的不行了,雨水伴随着微风,凉意显得格外明显,刘瑾又等了一会后,还是没有听到任何一丝他想要听到的风吹草动。

再也坚持不下去的刘瑾,恨恨的看了一眼太子寝宫那还透着光亮的窗户,哆哆嗦嗦的朝着自己的房间跑了回去。

太庙内。

弘治皇上批阅完奏折,天还没黑,皇上连晚膳都没有用,就来到太庙跪坐在蒲团上,一脸肃穆,对着大明历代皇帝的画像,嘴唇不停的开合,低声的祈祷着。

“列祖列宗保佑,早日天降甘霖,救万民与水火之中。”

……

太庙内空旷而又安静,只有弘治皇上那喃喃的祈祷声在殿内轻轻回荡。

突然,太庙的大门被从外面猛的推了开来,正在祈祷的弘治皇上眉头一皱,祈祷也被这突然传来的声响打断了,弘治皇上有些不悦起来。

推门进来的是萧敬,跌跌撞撞的朝着弘治皇上跑去,帽子歪了都不自知,身上哪还有一丝司礼监掌印太监的气度,此刻的萧敬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失魂落魄的老叟。

萧敬一脸激动的跑到弘治皇上面前,噗通一声直接跪了下去,全然不顾皇上那已经皱起的眉头,压抑着兴奋,激动的说道。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大明的列祖列宗显灵了,老天爷终于下雨啦。”

弘治皇上原本还有些恼怒的心情,在他听到萧敬口中的话语后,所有的怒火顿时如暴风雨后的天空一般烟消云散。

此刻的弘治皇上再也顾不上祈祷了,猛的站起身形,也许是跪坐久了的缘故,腿有些发麻,弘治皇上刚起来走动的时候竟然还有些趔趄,可是很快适应过来的他,快步的朝着太庙外面跑去。

“真下雨了。”

弘治皇上全然不顾渐下渐大的雨水,只是仰着头,平端着双手,站立在雨中,感受着雨水敲打在脸上、手上的凉意,让弘治皇上这阵子压抑的心情终于有所缓解。

萧敬看到皇帝跑出太庙,他作为常在皇上身边伺候的奴婢,看着眼前站立在雨中一脸享受的皇上,泪水竟然忍不住了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萧敬知道,这西北的大旱给了皇上多大的压力,说是昼不能食、夜不能寐也不丝毫夸张,否则皇上也不会无奈到天天来太庙祈祷。

“皇上,小心身子啊,这雨水凉啊。”

弘治皇上站立在雨中,心情大好,听到萧敬的话语后,竟然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

“朕的身子虽然羸弱,可是就这区区雨水,朕还不惧。”

放完大话的弘治似乎想到了什么,对着身后的萧敬问道。

“萧敬,你说这雨水,西北可否也在下呢?”

萧敬苦笑一声,千里之外的事情他怎么能知道,何况这雨水刚起,就是西北下了的话,也得等上几日才能知晓啊。

可是萧敬又不能当着皇上的面,直接说出这些事实,难得看到皇上心情如此大好,萧敬抬头看了看天空,稍想了一下后,斟酌的说道。

“奴婢观这乌云还很厚重,而且现在是东风,奴婢看着雨定能飘到西北去。”

弘治听到萧敬的话后,也仔细观察了一下乌云,突然一道闪电袭来,银光划破了半个夜空。

“轰。”

许久之后,闷雷的声音才从远处传来,弘治皇上朝着雷声传来的那个方向望去,那正是西北方向,弘治心里暗道。

也许真会如萧敬所言,东风会将这雨水送到西北去吧,那西北的旱情就可以缓解了。

“啊嚏。”

弘治正在这望着西北的方向发呆,突然感觉鼻子有些发痒,接着就是一个喷嚏打了出来。

一直站在身后陪着淋雨的萧敬,听到皇上的这声喷嚏突然紧张起来,上前用衣袖遮挡在皇上身上,对着皇上轻声言道。

“皇上,先回屋里吧。”

借着萧敬的话语,弘治皇上也没拒绝,在萧敬的搀扶下,两人重新回到了太庙之中,其实弘治皇上自己也清楚自己的身体,幼年的经历,再加上登基后的操劳,他的身体状况比同龄人差的太多了,感觉身上有些凉意的弘治皇上,对着萧敬说道。

“吩咐御膳房熬点姜汤送过来,朕今日不回寝宫了,就在这里继续祈祷列祖列宗保佑。”

萧敬应了下来后,试探着问道。

“是否需要叫太医院的御医……”

可是萧敬话语还未说完,就被弘治皇上厉声打断了。

“朕还没你想的那般孱弱。”

第六十七章 张钦来了

送走李嬷嬷的张延龄,兴奋过后,也渐渐冷静下来,心里暗道。

自己都这般看好这些东西,那张仑也不是浑人,之前他肯定也已经见过实物了,眼下这么好的机会他又怎会轻易放弃?

张延龄发现,现在已经不是一开始所想的那么简单了,这不仅仅是铺面的问题,还有一个张仑愿不愿意放弃的问题,想到后者,张延龄的眉头开始皱了起来。

告诉张钦的报价是不是低了?

还是让他先去试探一下张仑的态度?

不行自己再出面?

铺面有价,可多高的价格能打动张仑呢?

自己准备的底限又是多少呢?

……

第二天早上。

春满楼因为夜间营业时间长的缘故,店内的龟公和姑娘们都还在休息,二楼的一个靠街边的位置,张延龄正坐在椅子上,眼睛不时的向着对门那处被苫布包起来的铺面张望着,据手下汇报,张仑就在这铺面里面,而张钦也刚刚进去。

张延龄没想到太子殿下弄出来的这些东西会如此厉害,且不说自己那个大大咧咧的夫人见了它之后的迷醉模样,就是自己,在昨晚上夫人使用后,闻着夫人身上的芳香,多日未与夫人欢好的自己都有些意醉沉迷起来,之后的事情更是不必多言。

完事后的张延龄嗅着身旁的芳香,更坚定了他夺下这份生意的决心。

……

走进铺面的张钦,远远就看见张仑正在里面扯着嗓子在那边指挥着装修,说是装修,更确切的说就是在指挥工匠拆和砸,张钦怕张仑再如上回一般跑掉,快步走上前去,一把抓住了张仑。

被抓住的张仑,正要恼怒,回头一看是自己的二叔张钦,尴尬的笑了一下后,就对着张钦问起好来,可是铺面里全是砸拆的声音,根本听不清楚对方的言语,于是张仑干脆拉着二叔走出了铺面,趁着早上人少,两人就站在了街面上聊了起来。

“二叔,您这么早来找我,有什么事啊?”

被张仑拉出来的张钦,乐呵呵的看着张仑,更是激动的在张仑的肩膀上拍了几下。

“张仑啊,二叔越来越佩服你了,不愧是咱们张家的经商奇才啊,当初这个铺面没卖就对了。”

张仑听着张钦的话,以为二叔听说了昨日教坊司中发生的那些事情,在一旁谦虚的微笑着。

张钦看着张仑不以为然的样子,仿佛这一切都在他意料之中一般,心中对张仑更加佩服起来,伸出手去,轻捶了一下张仑的胸口,一脸兴奋的说道。

“又涨价了,这次已经涨到九万两了,比市价还要高一点。”

“嗯?”

张仑听后有些惛懵,道。

“二叔在说什么?什么又涨价了?”

“铺面的价格啊!建昌候又给提价了!”

张钦一脸兴奋的看着张仑,还伸出手去晃动着张仑那肥硕的肩膀,仿佛这样张钦的兴奋,就能传递到张仑身上一般,口中更是激动的言语道。

“九万两啊,涨了两倍多啊,二叔之前还琢磨怎么跟你祖父说变卖这祖产的事情,这回有了这九万两,什么借口都不存在了,哈哈哈,直接把九万两往那一放,就是最好的理由。”

“不过张仑你也太厉害啊!告诉二叔,你是如何肯定建昌侯一定会涨价的?”

其实张钦没告诉张仑的是,在这场交易中,张钦又偷偷的匿下了一万两,原本张延龄告诉张钦的是十万两白银外加好处,到张钦这就变成了九万两,而剩下的那一万两和好处,不出意外将全部都是他的,你说这样张钦能不高兴吗?

反观张仑,听到张钦这句话后,哭笑不得的看着激动的张钦,此刻的他也反应过来,二叔张钦还不知道这铺面的房契地契都已送给太子的事情,更是没有听闻昨日教坊司中发生的事情,否则今日他就不会来此充当说客了。

至于自己要开化妆品店的事情,张仑心想二叔早晚都会知道,还不如此刻就直接告知与他,也好让他断了这份心思,想通的张仑干脆的对着张钦说道。

“二叔,这个铺面不卖了,我已经准备重新开业了,您没看吗?这都开始重新装修了。”

“另外也请您告诉建昌侯一声,就不要再来琢磨买这个铺面了,我是不会卖的。”

听到张仑说完话的张钦,直接愣在了当场,这怎么和他想到不一样呢?

原本张钦以为,当张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会如他一般兴奋,毕竟这九万两已经是高于市价的价格了,可是另张钦没想到的是,这次的张仑居然又换了一套说辞,上回还说铺面已经卖出去了,可是这次居然又变成准备重新开业,到底你哪句话才是真的啊。

张钦开始回忆起来,上次张仑说铺面卖出去了,然后刚过了几天,建昌侯就将价格翻了两倍多,那这次是不是张仑还想再逼着建昌侯一把,让他再出一个更高的价格啊。

看着张仑要走,已经认定张仑是要再哄抬一把价格的张钦,上前一把抓住了张仑,继续规劝道。

“张仑啊,这价格不低了啊,你看旁边那几家铺面过手时的银钱,哪个高过咱家了,见好就收吧。”

张仑不明白,张钦为什么总是咬定自己要骗他一般,于是对着他直接说道。

“二叔,真要重新开张,日子都选好了,五月初八,到时候欢迎您来捧场啊。”

说完这句话的张仑,趁着张钦还有些发愣的时间,接着说道。

“二叔,里面还忙,我先进去了。”

说完的张仑就要往铺面里面钻去,而张钦也回过神来,看见张仑作势欲走,脸色顿时就变的难看起来,回想当初建昌候来找自己的时候,自己答应的那个爽快,再加上这已经是张延龄第二次找到自己了,此次再不成,到时候别说好处费,自己估计还会因为这件事而得罪了建昌候张延龄。

张钦想到得罪张延龄后的下场,忍不住打了一个冷噤,看着转身欲走的张仑,上前一把拉住,犹豫了一下后说道。

“十万两,这是建昌候的底价了。”

张钦说出十万两这个数字后一脸肉痛,心里这会已经把张仑骂的体无全肤了,现在他只能希望建昌侯在事后还能讲信用,否则,完事后把自己往旁边一踢,他欠赌坊那债务真的就没钱还了。

张仑听到十万两这个数字后,立刻明白这二叔又如上次一般,在价码上做了手脚,可是眼前张仑已经没了计较这些事情的心思。

“二叔,您说什么呢,不是张仑我不卖,而是这铺面真打算重新开业了。”

张钦越听越生气,感觉自己的智商都受到了侮辱一般,哄抬价格你就哄抬价格的,自己家人你还藏着掖着干什么,语气再也没有之前的平和,忍不住出言嘲讽道。

“还开业?砸的都快就剩个屋架子了,你还开业,你骗三岁小孩呢?”

张仑被这话噎的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他也不想这么砸下去的啊,可是这都是太子殿下交代的,他也只是按命令做事,此刻张仑发现,想跟张钦把事情解释清楚,真的有点困难。

第六十八章 呆滞的张钦

这边张仑还在想着如何跟张钦解释自己拆砸铺面的事情,而那边已经有些恼怒的张钦,说话已经开始不顾及体面,在街面上大喊大叫了起来。

“张仑,要我说,你也就别想着再往上哄抬价格了,趁着这么合适的价格,该卖就卖了吧,别到最后,等建昌侯的价格回落下来,你哭都没地哭啊。”

“你祖父那也不用你出面,有事我扛着。”

张仑听到二叔张钦的话语,心里纳闷这二叔怎么就认定自己是在哄抬价格了,没打算与张钦争辩的他,苦笑着说道。

“二叔,这铺面真要重新开业啦,不行您出去打听一下。”

张仑相信昨日肯定有很多人,在教坊司得到了消息,只要张钦出去稍加打探,应该可以打听到自己说的都是真的,一个张钦,张仑可能会骗他,可是昨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张仑怎么敢口出妄语呢。

这边张钦听到张仑还是这套托辞,心头的怒火再也压制不住,怒火上涌的张钦也不想再继续什么叔贤侄孝的虚假游戏了,直接撕开面皮,站在街上,指着张仑的鼻子就愤怒的大声吼了起来。

“张仑,你真给我们武勋丢人。”

“都已经到这价格了,你还想着往上再抬一点,要我说,你现在的样子就和那些卑贱的商人无甚区别,一点也没有我们武勋豪爽直性的模样。”

“我这么跟你说,你都滴水不进,我就明告诉你,建昌候那出的价格已经顶天了,换谁也不可能超过他现在的价格。”

“就是他自己,也不会傻到再加价来买这个被你拆的就剩架子的铺面。”

“我张钦今天就把话撂这,我就不信这破铺面还能卖出比十万还高的价格。”

“除非对方就是个傻子。”

听着张钦愤怒的话语,张仑愣了,这二叔怎么还说着说着还发起火来了,再说我又怎么得罪你了,被骂的张仑刚想反驳,突然的一道声音传来,打断了张仑的话语。

“那个……那个都是亲戚,话可不要乱说啊。”

建昌候张延龄笑呵呵的走到了两人的面前,与张钦客气的行礼后,看着面色不悦根本不搭理自己的张仑,笑眯眯的说道。

“这个价钱,其实也是可以再商量的。”

“嗯?”

张钦原本还以为张延龄会站在自己这边说话,毕竟自己来找张仑也是受了张延龄的委托,能降价对他也有好处,可是张钦没想到张延龄居然刚露面就这样说话。

看着张延龄那笑呵呵的表情,张钦疑惑了,思索着,神情也慢慢的从一开始的不解,到后来的恍然大悟,心中更是暗叹。

‘谁说商量价格就一定会往高商量的,也可以往低嘛,别的不说,都被砸成这样了,还可能按着商量好的价钱给你吗?’

想明白这些的张钦心中暗乐,可是很快他就乐不起来了,张钦突然想到,现在建昌侯亲自出面,那自己的好处费是不是也没戏了,想到这些的张钦,转眼看向张仑,心头的恨意更加汹涌起来。

‘叫你刚才不答应我的条件,这回好了,看建昌候待会怎么给你抹价,抹到你哭你就知道二叔的好了。’

在一旁自认为已经看明白事情真相的张钦,自觉好处费也没戏了,干脆笑呵呵的抱膀站在一旁,准备看起张仑的笑话来。

张延龄其实在楼上已经看了两人许久了,他也希望张钦能将事情办妥,最起码这就说明张仑也并没有那么重视这个生意,张延龄下一步也好操作一些。

可是看到后来,看到张钦已经有要动怒争吵的架势,张延龄这才放弃了自己的侥幸心理,直接下楼,准备和张仑当面面谈。

结果刚走到两人近前,他就听到张钦说的那些熊话,什么建昌候也不会为了买这个铺面,傻到再加钱一类的话语。

张延龄虽然面上未露出不满,可是心里却把张钦祖宗八辈都骂了一个遍,加价就是傻?

大好的财源就在眼前,不加价争取,那才是真的傻,张延龄现在懒得搭理张钦,笑呵呵的对着张仑说道。

“张仑,你想什么价格卖啊?你给个价格,我们可以谈嘛。”

张钦还站在一旁等着看张仑的笑话,听到张延龄这么一说,神情就是一愣,脑袋开始有点糊涂起来。

张仑到是没想到张延龄还有对自己这么客气的一天,伸手不打笑脸人,张仑苦笑着说道。

“这铺面别说十万两,就是二十万……”

对面的张延龄眼神一亮,不待张仑说完,立刻打断张仑话茬说道。

“二十万两也行,不过那个店要由本候开。”

二十万两?

张钦的表情僵住了,他感觉刚才好像有一记重锤袭击了自己的脑袋。

这是怎么回事,这个世界疯了吗?

就这破店,被张仑砸成什么样暂且不说,可就这样的铺面,十万两就已经是超出市价了。

现在居然要二十万两。

张钦突然感觉自己的心脏开始剧烈的跳动起来。

甚至张钦感觉自己再不深呼吸几口,心脏都要跳出来一般,就连脸色也开始变得潮红了起来,张钦感觉自己的身体都在哆嗦,这可是二十万两白银啊,那得是多么大的一堆啊。

早知道这铺面如此值钱,当初就应该在父亲张懋面前,哪怕以死相逼,也要将这铺面弄到自己手里啊,可是现在,什么都晚了,看着大权在握的张仑,张钦的眼睛也有些红了起来,这要是自己掌管该有多好。

张仑听了张延龄的话后,却是一愣,他已经听明白了张延龄的意思,原来他根本就不是奔着这个铺面来的,他应该听到了自己在教坊司说的那条广告。

可是仅凭一句广告语,这张延龄就敢如此胆大,花费如此巨大的银两来收购自己这个铺面,可见这张延龄一定还有其他的消息来源,甚至有可能就是来自宫中的皇后娘娘。

不过张仑心中冷笑,自己守着太子殿下这座大金山,二十万两你就想买走一切?

开玩笑呢吧?

孰轻孰重,从商多年的张仑还分不清楚吗?

张仑对着张延龄嘿嘿一笑,轻声说道。

“不卖!”

虽然张仑笑呵呵的,可是回答的却很坚定,很干脆。

你有你的皇后姐姐,我有我的太子殿下,虽然现在没你后台硬,但是百年之后,未必我张仑就没有你牛逼。

张钦听到张仑说不卖的时候,已经傻眼了,他恨不得上去掐住张仑的脖子,然后按着他的脑袋,告诉张延龄,他答应了。

可是他不敢,父亲张懋对这个嫡长孙的偏爱众所周知,自己真若这么做了,估计英国公府也别想再回去了。

张延龄到是没有生气,一切仿佛都是意料之中一般。

换成他也会如此,在跟着太子殿下这棵大树稳赚的前提下,给他二十万两叫他退场,他也是不会干的。

所以张延龄当机立断,趁热又一次提价道。

“三十万两,再高本候就没有这么多的现银了,就需要以地产和其他来顶账了,就是你想要春满楼,本候也可以给你。”

第六十九章 我才是傻子

听到张延龄的这次报价,尤其是听闻三十万两还不是建昌侯最终报价的时候,张仑的表情也开始严肃起来,一字一顿的说道。

“不卖,说了不卖就是不卖。”

张钦越来越确定眼前的这个世界疯了,听着那一次比一次高的报价,他的心里越来越后悔,当初自己为什么不抢下这个铺面,如若抢下,那拥有三十万两白银的就会是自己了,而且还有可能再加上春满楼。

纵使成交后大部分钱银会交回到府上,可是这么大额的交易,中间有点猫腻是太正常不过的了。

张钦真的好想哭,他好后悔啊,自己还在为几千两白银辛苦奔波的时候,他的晚辈张仑都已经开始拒绝三十万两白银的买卖了,这人和人的差距怎会如此之大。

张延龄听到张仑的话语,有些恼怒起来,刚才说的报价已经接近他的底线了,不过这也正侧面证实了太子殿下这生意的价值,否则张仑不会放着眼前大笔的白银不收,而去苦苦的挣那日积月累的辛苦钱。

张延龄沉思了片刻后,抬起头恶狠狠的看着张仑,仿佛是下了什么重要决定一般,咬牙切齿的说道。

“三十万两,外加春满楼和西山的三百亩良田,这是本候最后的底线了,你再不接受,本候就真的买不起了。”

张延龄盯着张仑,对于太子殿下的化妆品,张延龄还是相信自己的眼光的,和传统的胭脂水粉相比,太子殿下造出的东西简直就如杀器一般,绝对会碾压甚至改变现有的胭脂行业。

张仑听到张延龄这句话,也是倒吸了一口凉气,不得不承认,这建昌侯的魄力,比他张仑要大多了,不过早已分清轻重的张仑,苦笑了一下后,对着张延龄摇了摇头,道。

“真不卖了,谢谢侯爷的看重,这铺面我是真不打算卖了。”

张延龄瞪着眼睛看了张仑半天,确认他不会再改变注意后,一甩衣袖,愤恨的离去了。

而张钦看见张延龄甩袖离去,心里一痛,感觉一大笔银子就这样在自己的眼前飞走了,有些肉痛加心痛的张钦,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张仑,转身快速的朝着张延龄追了过去,围在他身边不停的讨好解释着。

“侯爷,您消消气,这事他张仑也拿不了主意,我回去找我父亲,毕竟我父亲才是英国公,他说的才算。”

……

“侯爷您放心,只要您点个头,我现在马上就去找我父亲。”

……

“滚!”

张延龄实在被烦的受不了了,他和张仑虽然是在说铺面,可是两人都知道,他们说的不只是铺面,听到张钦还在磨叽,对着他就是一声大喝,吓得张钦小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追逐的脚步也停了下来,呆滞的矗在了原地,少倾,回过神的张钦,看着远去的张延龄,身体再也站立不住,噗通一声跪到了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原来我才是那个傻子啊。”

……

看着两人离去,张仑回到铺面里面继续看着装修,就仿佛刚才那一幕没有出现一般。

其实说是看着,干的更多的就是告诉那些工匠,哪里需要按着朱厚照的要求拆走砸碎罢了。

这边他正砸的心疼的时候,那边谷大用来了,告诉他准备车马,去宫内拉化妆品出来分装。

张仑没想到朱厚照这个传闻不靠谱的太子,办起事情来居然这么爽快,这边送走谷大用,那边立刻就开始让王二张大他们找齐车马,朝着皇城进发而去。

张仑他们将车赶到宫门前,谷大用就安排侍卫将赶车的活接了过去,而张仑等人就在宫门外面耐心的等待着。

不多时,装满的车马被侍卫们赶了出来,原本张仑以为自己准备这么多车马,肯定会有闲余,可是看到眼前装的满满登登的车马,虽然被苫布蒙着,但有些依旧可以看出垛了两层的时候,张仑忍不住心中感叹。

这才几天啊,太子殿下这速度也太快了些吧,张仑原本以为太子殿下只是为了先给自己找些活干,所以太子殿下说的做出来了,在张仑耳中听来,也就是做好了一部分罢了,可是看着眼前一辆辆满载的车马从眼前路过,张仑兴奋的喃喃自语,这速度也太他妈快了。

谷大用走到张仑近前,看着还处于震惊中的张仑,轻推了他一下,说道。

“太子殿下还交代,里面都写着一二三的编号,那代表着等级,编号一的质量最细腻,香料最足,二三则次之,殿下叫你分装的时候区分一下包装。”

张仑点头应是,记了下来,这些事之前已经说过,张仑已经做好了准备。

看着所有的车马都已经出来,谷大用作势就要返回宫去,却突然被张仑一把拉住。

“这就完了?”

谷大用疑惑:“还有别的事吗?”

张仑苦笑:“谷公公,交接手续呢,咋也不能就这样让我拉走吧。”

谷大用嘿嘿一笑。

“殿下说了,不用整那些东西,他信的过你,你就好好干吧,他不会亏待自己人的。”

张仑没想到太子殿下居然这么说,可就是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张仑却感动的想哭。

车上要拉走的那些东西,可都是价值连城的化妆品啊。

太子殿下居然这么信任自己,连个交接手续都不办,就这么轻易的让自己把东西拉走了,张仑突然感觉自己的呼吸都有些急促起来,他张仑何时何地受过这种信任啊。

感觉受到重视和信任的张仑,转过身对着宫门,就跪了下去,硁硁的磕了几个头后,起身拜别了谷大用,心情激动的跟着车马离去了。

等张仑等人回到准备分装的院落,车上苫布被掀开的时候,众人看着眼前的场景,再一次愣在了当场。

此时苫布下那一个个木头箱子,还有一些大缸也正式展露于人前,底下干活的伙计看着眼前的一切议论纷纷。

咦,那是酒缸吗?

缸外面贴的红纸还在,只不过在酒字旁边又加上了一二三之类的编号而已。

这就是少爷所说的价值连城的东西吗?

怎会装的这么随便?

而且连缸和箱子的尺寸都不一样,看起来就像是临时拼凑找来的一般。

张仑目瞪口呆的看着苫布下的这一切,自己看来价值连城的东西,就这样随意的被太子殿下装了起来,甚至连木箱的大小尺寸都不统一,可见找东西盛装的时候,那边的人是有多么的随意。

张仑突然有些心疼起来,这些可都是钱啊,这般随意的装了起来,怎能对的起它们的身价啊。

……

建昌侯府。

怒气冲冲回到府中的张延龄,先跑去了后院的一个工坊,自从昨晚张延龄开始对这件事动心思后,他就组织工匠,按着张仑那采购的清单试验起来,在张延龄看来,原本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可是一夜加一上午的时间过去了,事情还没有丝毫进展,而且据工匠说,这份清单可能是假的,故意掩人耳目用的,用这些材料,根本不可能造出建昌侯所说的东西。

建昌侯听到这个消息,咒骂狡猾的张仑的同时,心中越发的不甘心起来。

第七十章 胆大的张延龄,香水出来了

回到厅堂的张延龄,将怒火都撒在了丫鬟的身上,坐在厅堂中不停的摔打着东西,孙氏听到了声音,带着芳香来到了厅堂,屏退了侍候的丫鬟,走到张延龄的身边,轻声问到。

“张仑没答应?”

张延龄原本只想安静的待会,听到孙氏的话后,没好气的嗯了一声就算回应了,可是看出夫君不高兴的孙氏却没走,而是留在一旁劝慰道。

“张仑没答应,你可以去找太子殿下啊,太子殿下不行,你还可以去找皇后娘娘啊,在这生这闷气有什么用?”

张延龄听着孙氏一直在耳边絮叨,没好气的回了一句。

“你不懂。”

孙氏听完张延龄的话后,安静了下来,也没有离开,坐在张延龄旁边的椅子上闭口不言,过了一会后张延龄在一旁喃喃自语道。

“你说太子殿下都能造出来,咱们府上那么多能工巧匠,何况还是已经成功的东西,比着葫芦画瓢都做不出来吗?”

张延龄叹了口气后接着说道。

“难道是我猜错了吗?可是宫内就那些东西,太子殿下难道是凭空造出来的不成?还是说太子殿下还有别人帮他采购原料,那这个人又会是谁呢?”

孙氏听完更加沉默了,坐在椅子上看着远方,许久,孙氏突然灵光一闪,开口说道。

“夫君如果你得到了那个配方,到时候被太子殿下知道,你如何跟他解释啊?”

张延龄正烦着呢,听到孙氏的话后,无所谓的一摆手道。

“解释什么啊,他都能做,我凭什么不能啊,各凭本事卖呗,就算是他先做出来的,又有何妨,天下文章都是一大抄呢,何况是这死物。”

说完的张延龄看着夫人略带笑意的脸庞,有些期望的问到。

“怎地,难道夫人有什么妙计?”

孙氏咯咯捂嘴一笑,对着张延龄抛了一个媚眼后轻声说道。

“妙计到是没有,不过路子还真有一条。”

接着孙氏对着张延龄摆了摆手,示意他往自己这边靠上一靠,轻声说道。

“你忘了,昨日李嬷嬷来时曾说过,东宫里还有坤宁宫派过去的奴婢呢,咱们不行,可以让李嬷嬷跟那位奴婢打探一下,大不了许些好处罢了。”

张延龄听后,眼睛一亮,孙氏刚才说的这个路子确实是个办法,神不知鬼不觉的就将秘方弄到了手里不说,还没搭进去太大的人情,兴奋的张延龄笑眯眯的抓住了孙氏的小手,一脸**的说道。

“还是夫人厉害,和夫人一比,本候这都愚钝了。”

“死样。”

孙氏抽出玉手,对着张延龄的额头一指,接着说道。

“可行的话,我就进宫一趟,找下李嬷嬷,把这件事情跟她说下,另外我看李嬷嬷对她那个子侄很是上心,你那边可以再给他运作一番,让他往上走走,你看可否?”

“行,就这么办吧。”

张延龄应了下来,两人就开始分头行动起来。

这边朱厚照正在西苑忙碌着,连张仑来取货的时候,他都没有露面,他正在忙着调配一样东西。

前几日另两个工坊忙碌的时候,朱厚照就给第三间工坊安排了任务:蒸馏酒精和提纯花香精油,为之后的香水和花露水做着准备工作。

而就在刚才,在所有的材料都准备完成后,朱厚照终于试配出了明朝第一瓶香水,看着手中这瓶香水,打开瓶盖嗅着瓶里传出来的淡淡花香,朱厚照一脸欣喜的同时,心里又有点小小的遗憾,香水瓶口的那个喷头装置,朱厚照试做了几个,可是效果都不好,最后朱厚照索性就放弃了喷头的设计,就用一个小小的琉璃瓶子装了起来。

手里拿着这瓶香水,朱厚照正琢磨找谁来分享下自己成果的时候,正巧凤儿推门走了进来,朱厚照上前一把拉住了凤儿的玉手,拽着就向实验台那边走去。

凤儿原本进来,是想告诉太子爷,那本《寻宝录》已经交给了谷大用,由他去找内书堂,可是刚推开门的凤儿,话还没有出口,就被太子爷一脸热切的拽住,然后不由分说的拉到了一边。

“凤儿,闭上眼睛。”

凤儿被太子爷拽着行进,刚要询问就听到太子爷让闭上眼睛的话语,虽然不知道太子爷要干什么,可是凤儿还是顺从的闭上了眼睛,睫毛不停的轻轻颤动着,凤儿都不知道自己心里现在是不安多,还是期望更多。

朱厚照小心的拧开了瓶口,放在了凤儿的鼻子下面,香味很清香,淡淡的桂花香味就开始在两个人中间弥漫开来,朱厚照小心翼翼的端着瓶子,一脸期翼的看着凤儿的表情。

凤儿开始还有点不安,睫毛乱颤,可是随着花香的弥漫,凤儿的眉头从轻皱到疑惑,再到最后的一脸享受,如同呓语一般的说道?

“好香啊。”

“睁开眼睛吧。”

听到朱厚照的话语,凤儿睁开了眼睛,看着正举着瓶子面向自己的太子爷,凤儿已经察觉到了,刚才自己所闻到的香气就来自于太子爷手握的瓶中。

凤儿不是没有闻过花香精油的味道,可是那味道太浓烈了,加到香皂或者雪花膏里,都比它本身的味道要好闻许多。

可是方才闻到的味道,凤儿肯定这种桂花的芳香是自己从来没在宫中闻过的,宫中进贡而来的精油香味只有那么有数的几种,而眼前这种绝对是未曾出现过的,凤儿疑惑的问到。

“这是什么?花香精油吗?”

朱厚照看向凤儿,轻声说道。

“这叫香水,和花香精油差不多,不过是稀释过的,关键是咱们自己做的。”

听闻此话的凤儿,想起当初的往事,香皂和雪花膏等物都需要试用,那岂不是此物也难逃例外?凤儿眼神更加热切的看向太子爷手中的香水,口中更是由衷的赞叹道。

“太子爷最厉害了。”

朱厚照很享受凤儿的夸奖,顺手拉过凤儿的玉手,趁机揉捏几下的同时,将手中的这瓶香水塞到了凤儿的手中。

“送你啦。”

凤儿一愣,立刻欣喜的就要跪下,可是无奈手还被朱厚照抓着,跪到半路就被朱厚照提了起来,朱厚照看着娇羞的凤儿,突然有些意动起来,鼻子靠近凤儿的脖颈,深吸一口气后说道。

“凤儿不用香水,居然也这么香。”

就在朱厚照距离凤儿的脖颈越来越近的时候,房门被从外面推了开来,谷大用冒冒失失的闯了进来,也许是进门时发现了一些不该他看到的东西,已经探进身来的谷大用又快速的退了出去。

凤儿也注意到了刚才太子爷的动作,即害羞又欣喜的她,脖颈“唰”的一下变的通红起来,两朵红云也飘上了脸颊,低着头手里攥着那瓶香水,仿佛一个娇羞的大姑娘一般。

朱厚照被人撞破了好事,虽然有些尴尬,可是更多的还是恼怒。

“进来。”

谷大用这回斯文了许多,听到太子召唤后,轻轻的推开了房门,站在门口,不敢往里一步,谷大用尽量低着头,假装没看到方才一幕一般,轻声说道。

“禀告太子,兵仗局已经将火绳枪全部造完,询问奴婢如何处理。”

“直接送去西苑给刘瑾,叫他安排,这事还用问吗?”

朱厚照没好气的一摆手,谷大用就逃一般的离开了,娇羞的凤儿也想要离开,可是被朱厚照拉住手的她,浑身仿佛没了力气一般。

……

第七十一章 李嬷嬷出手

这边的朱厚照最终还是没有得逞,谷大用走后不久,凤儿还是因为有人来找她而离开了,一边的朱厚照未能达成所愿,正在屋内恼怒不已,而凤儿则顺着宫女指引的方向,来到了西苑一道拱门边。

凤儿临近拱门边,看着那站立在前方的人影,心中一紧,快步小跑到近前,躬身行礼道。

“凤儿参见李嬷嬷。”

看到凤儿乖顺举动的李嬷嬷,因为等待而有些烦躁的脸上,终于有了一抹笑容,上前拉住凤儿的小手,一脸亲热。

“怎么,看见嬷嬷不高兴吗?这么拘束?”

凤儿不明白在坤宁宫仗着老人身份,一相以严厉来示人的李嬷嬷,为什么今日对自己这般亲热起来,吓的凤儿赶紧回答道。

“凤儿见到嬷嬷欣喜还来不及呢,又怎会不高兴呢。”

李嬷嬷听到凤儿的恭维,满意的点了点头,她感觉今日之事,似乎也没有自己一开始想象的那么困难。

突然,李嬷嬷的鼻子轻嗅了几下,察觉到是凤儿身上的芳香后,眉头一皱,脸上的神情就是一变,松开凤儿手的同时,身体也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似乎怕那香气会传到自己身上一般,接着转身朝前走去,冷冷的一道话语从前方传来。

“跟我来。”

凤儿也察觉到了李嬷嬷情绪的变化,心中一紧,明白是近日用了化妆品的缘故,看着远去的李嬷嬷,虽然不知道她找自己有什么事情,可是想起李嬷嬷在坤宁宫的身份地位,猜测可能是皇后娘娘又有什么新交代的凤儿,在后面不远不近的跟上了李嬷嬷的步伐。

两人一前一后,一路无言,李嬷嬷带头走入了一个空置的院子后,直接进入了正房,凤儿随后也跟着走了进来。

李嬷嬷进屋后,往椅子上一坐,端起桌上的香茗喝了一口后,才抬起头看向凤儿,看着凤儿乖巧的站立一旁,她因为香气而不悦的神情,终于恢复了一些,指着旁边的椅子示意凤儿坐下。

凤儿借着坐下的功夫,偷偷扫视了一圈,到是也没有看出什么异常,这屋子应该是提前收拾过的,桌子上摆好了笔墨纸砚不说,居然还有茶水点心,就在凤儿偷偷打量这个房间的时候,一旁的李嬷嬷也放下茶盏,开口说道。

“凤儿,嬷嬷待你如何?”

凤儿听到李嬷嬷如此问询,吓得赶紧站起躬身回复。

“嬷嬷对凤儿自是恩宠,凤儿怎会不知。”

听到凤儿答话的李嬷嬷满意的点了点头,对着凤儿继续说道。

“嬷嬷来找你,就是有一件事情想要找你帮忙。”

凤儿拘束的站立在一旁,垂头躬身答道。

“嬷嬷有事吩咐即可,何来帮忙一词,嬷嬷能用得上凤儿,才是凤儿的荣幸。”

李嬷嬷听到凤儿的话语后,脸上的神情越发的轻松起来,直接问道。

“太子殿下做的那个什么化妆品你可知道?”

凤儿听到李嬷嬷的话语后,没想到李嬷嬷会问这个问题的凤儿,惊讶的抬起头看向李嬷嬷,正巧对上李嬷嬷那审视的眼神,垂下头的凤儿稍微犹豫了一下后,缓慢的说道。

“奴婢知道。”

闻听此话的李嬷嬷,面上的喜色越发的浓郁起来,神态轻松的端起茶盏,一边吹着香茗,一边开口问道。

“那它是如何制作的想必你也知道了?”

凤儿的眉头皱的更深了,站在那里不知如何回答,凤儿心想即使此刻隐瞒,日后也会被李嬷嬷打探到自己是全程参与的消息,再说李嬷嬷也许只是因为之前闻到自己身上的芳香,所以才有此一问,与其因为此事得罪李嬷嬷,还不如直接实话实说,于是开口答道。

“奴婢知道。”

凤儿此言一出,原本坐在椅子上有些恼怒凤儿不回答的李嬷嬷,不悦的神情顿消,就连嘴角都有些不自然的翘了起来,更是开心的嘟囔起来。

“知道就好,知道就好。”

这边凤儿虽然不知道接下来李嬷嬷要交代什么,可还是想开口提醒一下,那些都是太子殿下自己的东西。

“不过……”

凤儿的话语刚刚说出,李嬷嬷就直接打断了她的话语,指着桌上的纸墨笔砚,对着凤儿说道。

“既然你知道如何制作,那就把秘方和制作方法都写下来吧,事后赏赐下来,嬷嬷也不会亏待于你的。”

“嗯?……奴婢不能写。”

凤儿没想到李嬷嬷找自己是这件事情,下意识的摇头回答道。

正端着香茗的李嬷嬷,听到凤儿的回答,神情有些不悦起来,停下喝茶的动作,一脸怪异的瞅着凤儿,道。

“怎么,刚才那些话莫不是哄骗嬷嬷的不成。”

凤儿听到李嬷嬷的话后,一脸焦急的对着李嬷嬷解释道。

“李嬷嬷,别的事情奴婢都可以,就这一件不行,这些都是太子殿下辛苦做出来的东西,没有太子殿下开口,奴婢怎敢乱写啊。”

“再说要是皇后娘娘要这些东西的话,直接和太子殿下说一声就得了,何苦为难我这小小的奴婢呢。”

李嬷嬷听到凤儿的话后,神情顿时一变,连带着说话的语气也变的冰冷起来。

“呦,看这样子你是不想告诉了,都开始套起我话来了,明告诉你,这东西不是皇后娘娘要,怎么,意思是我这嬷嬷开口已经不好使了呗。”

“凤儿,我告诉你,不要忘记是谁把你从坤宁宫送到东宫的,我既然有这本事把你弄去,就有本事把你再弄回来。”

“凤儿,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是写还是不写?”

凤儿原本还以为是皇后娘娘想要,此刻听闻仅仅是李嬷嬷私心作祟,心中更是决定不可能给她,听着李嬷嬷那越来越狠戾的话语,凤儿神情坚定的摇了摇头。

李嬷嬷见凤儿如此倔强,冷笑了一声,这般的奴婢她自己都忘记见过多少了,轻轻的拍了拍手,从屋子的外面又走进来了四个肥胖的身影。

凤儿看到她们,惊惧的连瞳孔都放大了许多,这四位不是别人,正是在坤宁宫专门负责刑罚的嬷嬷,据说受过她们刑罚的宫女,基本上就再也没有在宫内出现过,凤儿一想到这个可怕的传言,更加害怕起来。

“凤儿,我再问你一遍,你写还是不写?”

李嬷嬷坐在一旁,端着茶盏,语气轻柔的仿佛自言自语,但是凤儿知道,这应该是李嬷嬷给自己的最后通碟了,如果自己再不答应,接下来就轮到那四位嬷嬷对付自己了。

而四位嬷嬷在李嬷嬷的这句话后,也开始一脸冷笑的朝着凤儿包围了过来。

看着她们冷冽的面容,凤儿害怕极了,就连手心里都冒出了汗液,四位嬷嬷不断的朝着凤儿逼近,凤儿被吓的朝后退去。

现在的凤儿,心中开始后悔起来,早知道会是这般境况,她就不应该跟着李嬷嬷走出来这么远,或者身边再跟着一个人来也好啊。

终于,慢慢往后退去的凤儿碰到了墙角,而李嬷嬷的声音也适时的在凤儿耳旁响了起来,话语即像是长辈的规劝,又像是恶霸最后的威逼。

“凤儿,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坤宁宫那么多宫女里面,我最疼的就是你,要不然你以为你是怎么来的东宫,你认为你这样对我,对得起我之前的照顾吗?”

“不就是那点配方和制作过程吗?东宫知道的人肯定不仅仅只有你一人吧,所以你说出来又有何妨呢,你不说,我不说,谁又知道会是你说出来的呢?”

“再说凤儿你也是坤宁宫出来的,几位嬷嬷的厉害你就算是没见过,可听说总该听说过吧,真若到了几位嬷嬷的手中,受那些皮肉之苦干什么呢,哪有爽快的说出来,大家都痛快好呢。”

第七十二章 凤儿不会出卖您的,皇上病了

李嬷嬷口中还在不停的对着凤儿规劝着,其他的四位嬷嬷也朝着凤儿步步紧逼过去,其中一个嬷嬷甚至已经开始挽起袖口,冷笑连连的准备动手了。

凤儿心中害怕极了,就连身体都开始哆嗦起来,可是即使这般害怕,凤儿还是不想将太子爷的秘密说出来,她不想辜负太子爷对她的信任。

最近几日,凤儿真的可以感觉到,太子爷对待自己的态度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再似之前那般冷淡和刁难。

而且他还会带着自己出宫玩耍;

没事的时候偷摸的占着自己便宜;

时而还会赏赐一些东西给自己;

尤其下雨那晚,太子爷为了不吵醒睡着的自己,竟然一个人坐在椅子上睡着了。

也就是从那一晚开始,凤儿就在心里暗暗决定,不管之前怎样,以后的凤儿就全心全意的服侍太子殿下,忠心耿耿的做他的暖床丫鬟。

想到这些的凤儿,越发的感觉自己不能这般坐以待毙下去,她要寻找机会,逃出去,将这一切告诉太子爷,告诉他有人盯上了那些化妆品的制作之法。

凤儿一边在心里暗暗给自己打着气,一边不停的朝着四周张望着,希望能抓住对方的一个空隙,趁机逃出去。

……

李嬷嬷看着躲在墙角浑身颤抖的凤儿,事前她也没想到事情会棘手到如此地步,原本以为有自己和四位嬷嬷出面,威逼再加上恐吓,对付凤儿这样一个小宫女还不容易。

甚至李嬷嬷在最初的时候,还以为仅靠自己出面就可以将事情解决,后来还是为了保险起见,李嬷嬷在将建昌侯许诺自己的好处分出小半后,才请动了四位嬷嬷出手,可谁又能想到当初对自己言听计从的凤儿,如今会嘴硬到这般地步。

此事如若换成往常,凤儿不说,李嬷嬷也不会如此强迫,再想他法就是了,毕竟凤儿也算是太子殿下身边之人,李嬷嬷犯不上为此惹怒太子殿下。

可是这回不行,建昌侯那边催的太急了,根本不给李嬷嬷收买他人的时间,而东宫这边,李嬷嬷认识的又只有凤儿一人,所以,哪怕不是为了那些银两,就是为了自己子侄的前途,李嬷嬷这回也要拼一把。

再说,在李嬷嬷想来,只要凤儿开口说出来,那她也就成了她们的同伙,大不了到最后再给她一些补偿就是,到时候这件事情大家都有份,谁敢外泄?

除非你自己不想活了,连自己都举报出来,带着大家一起完蛋,否则,你就只能继续同流合污下去。

看着一边害怕,还一边左顾右看寻找机会逃跑的凤儿,李嬷嬷觉得继续这样言语恐吓下去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对着几位嬷嬷说道。

“几位姐姐,看来这凤儿到了东宫后,已经忘了你们在坤宁宫的威名了,要我说,你们不如露些手段出来,帮她回忆一下。”

说完这句话的李嬷嬷也站起身形,对着凤儿继续劝慰道。

“凤儿,趁着几位嬷嬷还没动手,你就快说吧,反正早晚都要说的,何必还要受这些皮肉之苦呢。”

说完的李嬷嬷,看到凤儿根本就不搭理自己,无奈的摇了摇头,朝着院落门口走去,把风去了。

而四位嬷嬷看到李嬷嬷离去,也将手朝着凤儿伸来,她们几位常年负责刑罚之事,什么样的狡猾奸诈之辈没见过,早就看透了凤儿的心思,想从她们几位手下逃走,无异于白日做梦。

而且这房间之前也被清理过了,若是凤儿站在方才桌子那里,还可以拿些东西用作防身,此刻被赶到墙角的凤儿,再想到防身的时候,身边已经再无他物了。

凤儿见逃不掉,就开始对着几位嬷嬷哀求起来。

“嬷嬷,饶了凤儿吧,皇后娘娘派凤儿来的时候,还特意交代凤儿要尽忠职守、忠心耿耿呢。”

凤儿看几位嬷嬷没有丝毫犹豫的迹象,立刻又改口道。

“太子殿下最疼奴婢了,万一此事被太子殿下知道,几位嬷嬷还要受到牵连,不如嬷嬷们还是放了凤儿,当这一切没发生过可好?”

可是几位嬷嬷依旧还是脚步不停,凤儿索性直接说道。

“几位嬷嬷可要想清楚,动用私刑可是宫中大忌啊。”

……

可是几位嬷嬷多年宫中掌刑,又岂是心慈手软之辈,听到凤儿说到宫中忌讳,难道在宫中厮混多年的几位嬷嬷还不知道这些吗?只不过是这次建昌侯给的好处实在太大了,几位嬷嬷哪怕就是为了身后之事,也不得不铤而走险。

在她们眼中,只是审问一个小宫女罢了,现在即使口风再严,她们一通手段下来,凤儿也只有开口的份,最后就如李嬷嬷之前所想的一般,只要凤儿开了口,那之后大家就是自己人了。

什么动用私刑?什么泄露机密?

都是不存在的。

凤儿还想要再说些什么,可是刚要开口,就被一个嬷嬷突然伸来的大手捂住了嘴巴。

柔弱的凤儿哪是几位嬷嬷的对手,很快便被嬷嬷们按倒在了地上,拳脚开始不停的朝着凤儿的身上落了下来。

“死丫头,别磨叽了,快说出来吧!”

“呜……”

“早点说了,还能少受一些皮肉之苦。”

“呜……”

“真他妈嘴硬,你说不说。”

“呜……”

……

被捂住的口鼻的凤儿,随着嬷嬷们的打击,不时的发出闷哼声,身体也因为疼痛,而不自然的来回扭动着,顺着眼角滑落的泪水,更是洇湿了一大片地面。

慢慢的,承受着刑罚的凤儿反而看开了,心中没有了之前的害怕与胆怯,一边忍受着身体上不断新增的痛楚,一边在心里喃喃自语着。

‘太子爷,凤儿不会出卖您的。’

‘太子爷,凤儿不会出卖您的。’

‘太子爷,凤儿不会出卖您的。’

……

门口的李嬷嬷不时的从院门口返回到屋中,看着凤儿如此这般还是不肯说出制作之法,李嬷嬷也有些心急起来,她没想到凤儿这个丫头,口风会如此之严,想到还在外面等待着验证真假的建昌候,李嬷嬷越发焦急起来,对着几个嬷嬷厉声催促了一下后,几位嬷嬷手下的力道越发的狠厉起来。

凤儿的闷哼声越来越小,就连眼泪似乎都流干了一般,可是在她的心中,坚定的话语依旧未断。

‘太子爷,凤儿不会出卖您的。’

……

乾清宫内。

弘治皇帝躺在床上翻阅着奏折,每看一会他都要放下胳膊休息一阵,萧敬想要帮忙,弘治皇上还将他训斥了一番。

没错,弘治皇帝病了,浑身无力。

自从昨夜淋雨后就病倒了,早朝都没有去,就这样一直在床上躺着,歇歇停停的批阅着奏章。

萧敬站在一旁,看着皇上如此虚弱的模样,心疼的不得了,想去通知张皇后,可被弘治皇上拦了下来。

御医已经来过了,可是却被皇上赶走了。

因为弘治皇上现在只想召见刘文泰。

第七十三章 朕的上古丹方,寻找凤儿

弘治皇上为何要找刘文泰呢?

这还要从之前得宠的太监李广说起。

自小体弱多病的弘治皇上,登基为帝后又整日忙于政事,身体一日不复一日,经常感叹身体孱弱的弘治皇上,被太监李广以符篆异书诱惑,用道教的养身符篆,说能保佑弘治皇上圣体康健,百病不侵,甚至还引诱皇上去做些修炼斋醮的事情。

可是得宠后行事作风猖狂的太监李广,没想到自己会因为一座毓秀亭而招惹了太皇太后,引来了杀身之祸。

自从太监李广畏罪自杀后,被李广蒙蔽的弘治皇上,还曾派人去李广家里搜寻符篆异书,没想到却搜得了一本受贿的账册,得知事情真相后的弘治皇上,自此断了用道家法术来修身健体的念头。

就当弘治皇上感叹这世间再也没有修身健体之术来拯救自己的时候,太医院的院判刘文泰和司设局的太监张瑜眼热曾经李广的得宠,两人蛇鼠一窝,一拍即合,先后圣前进言,说中医之术何其浩瀚,道家不能解决的问题,救人无数且历久流传的古籍医书中,定可以寻到益寿延年、强身健体的上古丹方。

于是弘治皇上下旨任命太医院院判刘文泰领衔,以编制医术《本草品汇精要》作为蒙蔽满朝文武的幌子,命刘文泰择人遍阅古籍,搜寻古籍中的上古丹方,以期获得强身健体、益寿延年之方。

可刘文泰自从今年三月多呈上医书《本草品汇精要》后,竟然就销声匿迹了,再也没有提过上古丹方之事,再加上弘治皇上近来身体也算康健,所以也就将搜寻丹方之事抛诸脑后了。

此次淋雨生病,弘治皇上才突然想起,还有上古丹方这么一回事,所以他才赶跑了来诊治的御医,急召刘文泰进宫面圣。

弘治皇上就想问问他。

朕的上古丹方到底寻到没有。

……

西苑仓库。

朱厚照在仓库里等了半天,可还是不见凤儿回来的身影,以为凤儿害羞逃跑掉的朱厚照,也就没太在意,召来小太监,开始教授起调配香水和花露水之法。

时间缓缓流逝,当朱厚照教会小太监后,连在西苑忙于训练的刘瑾都已经下操归来了,可依旧不见凤儿的身影,而这距离凤儿离开,已经快过去一个时辰了。

朱厚照心中有些疑虑起来,对着站在门口贼眉鼠眼的刘瑾问道。

“刘瑾,看见凤儿没?”

原本朱厚照也只是随意一问,可是没想到刘瑾在朱厚照问完后,想都没想就开口答道。

“禀告殿下,一个时辰前有奴婢看她出了西苑,之后就再也没在西苑见过她了。”

刘瑾回答完,看着太子爷望向自己的异样眼神,心中一乐,越发为自己的聪明才智感叹不已。

要是没有昨晚的事情,刘瑾才不会对凤儿的事情上心,可是经历了昨天晚上凤儿迟迟未出太子寝宫的事后,刘瑾猜测,凤儿很大可能已经成了太子殿下的禁脔,从此以后,他就再也不能把凤儿当做一个普通的东宫女官了。

只要未来凤儿不犯大错且守住这个秘密的话,等到太子爷荣登大宝那天,凤儿肯定也会被封赏个身份,那时的她将从一个奴婢,一跃成为这皇宫的主人之一。

所以刘瑾决定要在其他人,尤其是谷大用还不知道这个秘密的前提下,提前和凤儿搞好关系。

方才刘瑾下操回来,在没看到凤儿的身影后就顺便打听了一下,可是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用处。

这边朱厚照听到刘瑾的回答后,心中越发的疑惑起来,凤儿不声不响的这么久不见人影,这是干什么去了。

“派人回东宫看下,看凤儿是否回去了。”

朱厚照对着刘瑾吩咐到,同时心里也有些疑惑起来,难道是自己这两天对待凤儿太亲昵了吗?让她产生了逃避的想法吗?

刘瑾领了旨意后,出去安排了一下,一个小太监飞快的跑向了东宫的方向。

就在朱厚照焦急等待的时候,跑腿的小太监回来禀告,说凤儿没有回到东宫。

不过这个小太监到是也打探到了一个消息,说有人曾见过凤儿跟着一个嬷嬷走进过一个院落。

至于她现在是否还在那里,就不得而知了。

朱厚照听后沉吟了一会,心中突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不知为何,朱厚照总感觉这有点像是宫斗剧里的情节一般。

可是凤儿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女,何况还是奉着皇后旨意来的东宫,皇城内最大的三个人,凤儿就已经接触到了两个,试问在这宫中,谁又敢对她动什么念头。

“去看看。”

朱厚照沉思了几息后,决定还是先去看看,反正这香水等物的调配方法已经传授下去,暂时也没有什么事情需要用到自己。

一想到自己这个堂堂的太子殿下,居然要满皇城的去寻找一个宫女,朱厚照就有些气恼起来,心里暗自盘算。

等寻到凤儿,一定要在她的屁股上打个百八十下才能解恨。

朱厚照这边叫上刘瑾,在小太监的带领下朝着那处院落走去。

……

院子中。

进院来看审问进展的李嬷嬷,站在屋门口听着里面传来的闷哼声,心中突然有些烦躁起来,这已经审问了近一个时辰了,可是凤儿依旧不肯说出配方和制作方法。

李嬷嬷在心中斟酌,是否对凤儿动用最后那种刑罚,可若是一旦动用的话,还需要提前把退路想好,否则到时太子殿下来找她们要人的话,那可就难办了。

这边在心中考虑得失的李嬷嬷,连屋都没有进,又朝着院落外面走去,走出院落的李嬷嬷,烦躁的她突然看到远处似乎有人影朝着这边走来,李嬷嬷心中一紧,吓得赶紧躲到一边,定睛一看,心中大呼。

‘不好!是太子殿下。’

李嬷嬷认出了太子殿下,下意识的就想要返回院落告诉那四位嬷嬷,可是刚跑了几步的她突然停了下来,李嬷嬷心中明白,如果自己回去给她们报信的话,到时候很可能自己也会被太子殿下堵在这里。

李嬷嬷顿时有些心慌起来,不明白太子殿下怎会寻到此地的她,回身看了一眼院落,再望着越来越近的太子殿下,一跺脚,迅速的逃离了这边。

‘对不住了几位姐姐,想必太子殿下听到你们坤宁宫身份的时候,也不会因为一个区区的凤儿而太过为难你们吧。’

至于凤儿,奔跑中的李嬷嬷冷笑了一下,就一个小小的宫女而已,给她十个胆子她可敢开口乱说?

第七十四章 太子爷的愤怒

朱厚照远远的看见一个奔跑的人影,对着身边的刘瑾和小太监问道。

“那是何人?”

刘瑾眯着眼睛瞅了半天,就看出是个宫女,其他的什么也没有看出来,到是旁边的小太监,有些不确定的在一旁答道。

“好像是坤宁宫的李嬷嬷,但是她来这边干什么?”

朱厚照看着李嬷嬷慌张离去,眉头微皱,脚下也加快的步伐,走进院落后,看着紧闭房门的屋舍,正在朱厚照准备派刘瑾两人进去查看的时候,就听见一个屋子里突然传出一声娇喝。

“就算打死奴婢,奴婢也不会说的。”

接着就是一阵被捂住口鼻后的闷哼声传来,听到叫喊声的朱厚照心中一紧。

‘是凤儿!’

接着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朱厚照,怒气冲冲的朝着那间屋子跑去。

刘瑾也听出了凤儿的声音,在井旁边捡起一根木棍后,拎着木棍的他,紧跟在朱厚照的身后,朝着屋门跑去。

跑到房门近前的朱厚照,连门都没有推,怒气填胸的他直接一脚踹开了房门后,面色阴沉的快步走了进去。

走进屋子后的朱厚照,看着眼前的一切,瞋目裂眦的他,额头上的青筋都开始疯狂的跳动起来,心头的怒火越发的汹涌起来,对着几个愣在当场的嬷嬷,咬牙切齿的说道。

“真敢动我东宫的人啊。”

“当我这个太子是摆设吗?”

房间里还在审问凤儿的几个嬷嬷,被刚才的踹门声吓了一跳,手头上的动作也被吓的停了下来,而承受刑罚的凤儿感觉身上的力道一松,躺在地上的她努力抬起头看了一眼进来的人影,见到是太子爷后,嘴角一翘露出一抹笑容,晕了过去。

四位嬷嬷看着闯进来的太子殿下,此刻已经顾不上责怪李嬷嬷为何没有提前示警的事情了,听到太子殿下怒气冲冲的责问,几位嬷嬷赶紧站立起来,小跑到朱厚照近前,一个个卑躬屈膝,对着朱厚照露出谦卑的笑容,就当她们准备行礼自报身份,将这一切都糊弄过去的时候。

愤怒的朱厚照看着晕过去的凤儿,怒火攻心的他,哪有心情听她们的解释,直接抡起一旁的椅子,对着就近的一位嬷嬷当头砸了下去。

“砰!”

“啊!”

被椅子打到脑袋的嬷嬷,仅仅只发出了一声惨叫,在没倒下前就已经晕了过去,接着才是身体重重的砸倒在了地上,发出了‘砰’的一声巨响。

剩下的三位嬷嬷看见太子殿下如此凶狠,连解释都不听,就直接动起手来,从没经历过这种阵势的几人,顿时吓的面容失色起来,心里更是接受不了眼前的事实。

‘不就是一个奴婢吗?’

‘犯得着这样吗?’

不仅仅是几位嬷嬷接受不了,就是跟在朱厚照后面进来的刘瑾和小太监,看到这一幕也傻眼了,虽然太子殿下喜好舞刀弄棒,可是这般暴力的时候,两人还是第一次看到。

刘瑾握着手中的棍子,看着如此凶狠的太子殿下,顿时连上前帮忙的勇气都没有了,担心被太子殿下误伤的两人,干脆直接矗立在了门口,当起了堵门的护卫。

“殿下,奴婢是坤宁……”

一个嬷嬷见事不好,赶紧开口自报身份,可是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太子殿下那凶狠的眼神吓了回去,听到这个嬷嬷话语的朱厚照忍不住大声骂道。

“坤个屁。”

“老子现在管你是哪的,就是皇帝老子来了都不行。”

“你们欺负凤儿的时候,可曾想过她是出自东宫的呢?”

朱厚照嘴上叫骂着,手上的动作也没停,抡起椅子就继续朝着其他三个嬷嬷砸去。

旁边的刘瑾和小太监在听到对方自报坤宁宫的时候,就更不敢上前帮忙了,如果换做是其他地方的嬷嬷,小太监暂且不说,刘瑾肯定是不怕他的。

可是一听到是坤宁宫的,皇后娘娘那护短的名声可不是一天两天积攒起来的,刘瑾突然有些后悔起来,刚才自己捡这个棍子干什么。

剩下的三位嬷嬷见说出坤宁宫,都不能让太子殿下手下留情,胆颤心惊的几位嬷嬷,看着太子殿下又抡起椅子朝着这边砸来,几位嬷嬷心中一悸,就要朝身后躲去,可是还没等动身,朱厚照的椅子就砸了下来。

“砰!”

“啊!”

“砰!”

“啊!”

……

两声尖叫过后,被打到的嬷嬷东倒西歪的躺在了地上,朱厚照手中的椅子也仅剩下一小截凳腿。

屋中清醒的就剩下一个嬷嬷了,可她哪还敢跑,被吓的直接瘫坐到了地上,一脸惊恐的不断向挪动着,看向朱厚照的眼神里充满了祈求,甚至眼泪都开始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嘴里更是不停的求饶着。

“饶了奴婢吧。”

“饶了奴婢吧。”

“都是李嬷嬷指使的啊。”

“她想要东宫的那些香皂什么的配方和制作方法啊。”

“求求殿下放过奴婢吧。”

朱厚照扔掉手中的凳腿,听着这个嬷嬷的慌言慌语,脸色越发阴沉以来。

‘原来跑掉的那个李嬷嬷才是主谋啊。’

‘想跑?哼哼。’

‘可是她要配方干什么?’

‘背后又是谁在惦记着本宫的这点东西?’

朱厚照心中思绪乱飞,可是脚下的行动却没有停止,扔掉凳腿后已经空着手的他,慢慢的朝着这个嬷嬷逼近着,同时朱厚照的眼神也在四处搜寻着。

突然朱厚照看到了刘瑾手中攥着的棍子,停下的朱厚照对着刘瑾勾了勾手,指了指他手中的棍子,刘瑾一愣,立刻反应过来,小跑着上前将手中的棍子递了过去。

已经退到墙边的嬷嬷,原本看着太子殿下空手,以为自己逃过一劫的她,没想到这么快太子殿下手中又有了武器,嬷嬷恨恨的看了一眼递过来棍子的刘瑾,仿佛要把他的样貌记在心里一般。

刘瑾被这怨恨的眼神盯着,吓了一跳,心想这才是无妄之灾,咱家又没动你,你居然还记恨上咱家了,早知道刚才咱家也上前给你来上几下了。

嬷嬷看着太子殿下怒气冲冲的拎着棍子朝自己走来,已经挪到墙边的她,脑中灵光一闪,眼睛一闭,身体顺着墙边一滑,假装被吓的昏了过去,

可是朱厚照的脚步却没停,他是看到这位嬷嬷晕过去了,不过他的目的又不是将她们打晕,发泄出心头的怒气,替凤儿报仇才是朱厚照现在最想干的事情。

‘我管你真晕还是假晕。’

走到近前的朱厚照,抡起棍子,对着这个嬷嬷平放在地上的大腿就砸了下去。

“咔嚓。”

“啊!”

伴随着骨裂的声音,还有一声尖叫,这个装晕的嬷嬷如何也没想到太子殿下竟然会如此凶狠,自己都已经‘晕倒’了,还不放过自己。

常年负责刑罚的嬷嬷心中清楚,腿上方才挨的这一棍子,就算以后康复了,也极可能会落下跛脚的毛病,到时候这般跛脚形象,如何还能在宫中继续服侍皇后娘娘,最终的结果肯定是要被赶出宫去。

一想到自己出宫后的际遇,嬷嬷这回真的是悲从心来,晕了过去。

第七十五章 奸臣刘瑾

发泄完心头怒火的朱厚照,走到凤儿的身旁,看着地上凤儿那凌乱的头发,满是褶皱的衣服,还有那已经哭成花猫一般的脸颊。

再一想到被这几个嬷嬷折磨这么久后,凤儿这完好的衣衫下面,不知道会有多少伤痕后,朱厚照心里对眼前这几个嬷嬷的恨意越发的强烈起来。

朱厚照蹲下身去,一脸怜悯的伸出手去,想去理顺凤儿那凌乱的头发。

可是这般轻柔的动作,还是惊动了昏迷中的凤儿,昏迷中凤儿开始低声呓语起来。

“奴婢是不会说的……”

“奴婢是不会说的……”

“嬷嬷你们不要打奴婢了……”

“好疼啊……”

……

凤儿的呓语开始还能听清楚在说些什么,可是到了后来,呓语渐渐含糊起来,不再像是说话,更像是因为身体疼痛而发出的呻吟一般。

蹲在一旁的朱厚照一脸怜惜的低声安慰,看着昏迷中胡乱呓语的凤儿,朱厚照越发的心疼起来,连带着对那几个下手的嬷嬷也越发的痛恨起来。

‘何等歹毒的心肠,才能让你们对一个女孩下此毒手。’

朱厚照狠戾的看向晕倒在地上的几个嬷嬷,越发的不甘心起来,她们仅仅只是被打晕过去,和凤儿所受到的伤害相比,岂不是太便宜了她们。

听着凤儿的低声呓语,愤怒的朱厚照重新捡起一旁的棍子,站起身形走到那几个嬷嬷近前,抡起手中的木棍,对着嬷嬷的膝盖,猛的砸了下去。

“砰。”

“砰。”

“砰。”

朱厚照使出浑身气力连砸了几下,骨裂的声音此起彼伏,几个嬷嬷即使已经晕倒了过去,可还是因为骨裂的疼痛而尖叫了出来。

做完这一切的朱厚照喘着粗气,弯腰扫视着房间里几个嬷嬷的惨状,心头的怒火终于发泄掉了大半,看了看手中的棍子,对着墙角最后一个晕倒的嬷嬷直接扔了过去。

“砰”的一声,棍子直接打在了对方的脑袋上面,这下这个嬷嬷晕的更加彻底了。

做完这一切的朱厚照,重新回到了凤儿的身边,似乎感觉到身边有人靠近,又让昏迷中的凤儿惊慌起来,朱厚照没法,只能轻声在凤儿耳边轻声安抚了一会后,看着渐渐平稳下来的凤儿,朱厚照才慢慢将凤儿横抱了起来。

站在一旁的刘瑾和小太监,想要上前帮忙,可是被朱厚照拦了下来,横抱着凤儿的朱厚照,朝着门口走去,他需要快点回去,刚才他为了惩治这几个嬷嬷,已经耽误了太多时间了,现在的他需要尽快找人来检查下凤儿的伤势。

临出门前,想到刚才凤儿的喃喃自语,朱厚照停顿了下来,转过身恨恨的看了一眼地上昏迷的嬷嬷,一脸冷漠的对着刘瑾说道。

“刘瑾,告诉她们,别让本宫再见到她们。”

朱厚照说完就抱着凤儿走了出去,房间里只剩下了刘瑾和小太监,小太监偷瞄了一眼刘瑾,下意识的想要跟着太子离去,可是刘瑾怎能放他离去,伸手一把拽住小太监的胳膊,冷笑道。

“怎么,你想去坤宁宫报信?”

小太监吓得赶紧摇头,方才发生的事情,两个人都看见了,此刻小太监想提前溜走,刘瑾怎能让他如愿。

拽住小太监的刘瑾开始低头琢磨起来,方才太子爷临走时的交代究竟是什么意思,是弄醒了警告一番的意思吗?

可是眼前都已经成了这样,腿都给人家打断了,真若这几个嬷嬷不甘心落个如此下场,豁出命来闹到皇后娘娘那里。

刘瑾知道,到时自己肯定要受到牵连,她们整不了太子殿下,也就只能拿自己和这个小太监发泄一番,试想她们的腿都断了,刘瑾估计到时候自己的下场也好不到哪去。

刘瑾眯着眼睛,摸着无须的下巴,说实话,他不喜欢这种可能会留隐患的处理方法。

正在思考的刘瑾,突然看到桌上的纸墨,心生一计的他,拿起毛笔就开始在纸上写了起来,旁边的小太监见反正也不能离开,干脆就在一边帮忙研墨,一边偷看着刘瑾所书的内容,看着看着,小太监突然感觉一股凉风从后背涌起。

‘勾结宫外……收受好处……探寻东宫私密信息……动用私刑……’

这一条条罪状很快就被刘瑾写于纸上,写完这些的刘瑾直接让小太监帮忙,将几人的手印按了上去。

拿起按完手印的供认书,待墨迹干了后,刘瑾这才小心的收了起来,对着小太监说道。

“这东西就是咱俩保命的凭仗了。”

接着刘瑾看向地上还处于昏迷中的几个嬷嬷,一脸感叹的说道。

“这几个奴婢也算明些事理,认罪后,被太子殿下训斥后,羞愧万分,居然投井自尽了。”

“可惜可惜啊,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啊”

小太监刚想开口嘲笑刘瑾糊涂了吧,明明这几个嬷嬷还在地上昏迷着呢。

可是话到嘴边,小太监却突然闭紧了嘴巴,回过神来的他一脸惊恐的看着刘瑾。

刘瑾冷冷一笑,冲着小太监一脸狞笑的说道。

“这难道不是她们最好的归宿吗?”

“难道你还想着弄醒她们,交代完太子殿下的警告后,等着她们回到坤宁宫,去找皇后娘娘告状吗?”

“到时候太子殿下未必有事,你我二人肯定难逃其咎。”

“现在你选吧,是她们认罪后羞愧难当,投井自尽好。”

“还是回到坤宁宫,找来皇后娘娘替她们伸冤好?”

“认罪投井,你知我知,真若事发,也有这供认书护身。”

“可若是放她们回到坤宁宫,你怎能保证她们不去伸冤?不去告状?不连累到你我头上?”

小太监浑身哆嗦,似乎第一次接触这种事情一般,看向刘瑾的眼神中,充满了惊恐,可是片刻后,想明白后果的小太监,眼神中的惊恐慢慢散去,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种冷漠,语气冷淡的说道。

“这几个奴婢真是该死,临死还要祸害宫中的一口水井。”

……

李嬷嬷一直跑到坤宁宫门口才停了下来,回头确认身后没有太子殿下的人追过来后,心慌的状态才有所缓解,不过很快,喘着粗气的李嬷嬷又自嘲的笑了起来。

“自己这是怎么了,太子殿下还能为了一个奴婢追来坤宁宫吗?”

“且不说太子殿下能不能来坤宁宫要人,就是他来了又如何,难道还敢说是为了一个奴婢来报仇了?”

第七十六章 太子爷,不能去啊

想到这里,李嬷嬷奇怪的笑了一下,后宫内有两个不被人知的忌讳,而作为皇后身边的老人,李嬷嬷怎能不知。

一个是伺候皇后娘娘的奴婢身上,不能涂抹携带任何带有香味的东西,不知内幕的人还以为是皇后娘娘不喜欢这些东西,可是李嬷嬷知道,这一切的缘由只是因为皇上不喜欢罢了。

另外一个就是避讳一切和万贞儿相关的事情出现,当年的万贞儿权倾后宫,残害皇家子嗣,差点让皇室因为人丁凋零而断了传承,弘治皇上也算是此事的亲历之人,怎能不记忆深刻。

从迫害中侥幸活下来的弘治皇上,更加不允许大明皇室再出现另外一个万贞儿,所以才会有皇后出面插手东宫宫女安排的事情出现,这一切的缘由,就是不想太子身边出现某个特别得宠的宫女,以免大明皇室重新走上曾经万贞儿的老路罢了。

明太祖时期曾在宫内加挂一块红牌,上面镌刻着警戒妃嫔不能乱政的警示,颇受万贞儿之苦的弘治皇帝,登基以后更是在上面又加了一条,警戒东宫宫女,以防近水楼台,皇家妃嫔之出身,必须严格按照明太祖修纂的《女训》所言,全部来于民间。

这也就是李嬷嬷放下心来的原因,就算凤儿全盘将事情拖出,李嬷嬷也不信太子殿下会为了凤儿前来坤宁宫报复自己。

难不成太子殿下就不怕皇上和皇后娘娘误认为凤儿有成为第二个万贞儿的可能,真若一旦那样的话,估计凤儿离赶出皇宫的日子也就不远了。

想到这些,李嬷嬷站在坤宁宫门口越发的淡定起来。

……

清宁宫附近的一条巷道上。

朱厚照横抱着凤儿,快步的朝着东宫奔去,也许是临近晚膳的缘故,朱厚照在路上就没有碰到过其他宫女和太监。

看着怀中还在昏迷的凤儿,朱厚照一脸心疼,想起那个跑掉的李嬷嬷,更加的咬牙切齿起来。

“你以为你跑的掉吗?”

“欺负完本宫的人就想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吗?”

“贱婢给本宫等着。”

……

朱厚照这边轻声的放着狠话,怀中的凤儿不知是听到了什么,还是因为颠簸的原因,口中又含糊不清的说了几句,依稀可以听出,好像还是在向太子殿下许诺着什么。

朱厚照心中一颤,看着怀中的凤儿越发的心疼起来,一边奔跑着一边对着怀中的凤儿轻声喃语道。

‘你就算说出来又能如何,本宫还有镜子玻璃,还有香水花露水,还有好多好多能让他们疯狂的东西。’

‘这点东西告诉他们又有何妨。’

终于,朱厚照带着凤儿回到了清宁宫,从来不知道凤儿房间在哪的朱厚照,索性将凤儿直接抱回了自己的寝宫,路上招呼宫女过来替凤儿更衣,检查身体上的伤痕,顺带着连御医也被朱厚照命人喊了过来。

所有人都开始忙碌起来,朱厚照站在门外,等待着宫女们给凤儿更衣,不多时,寝宫的房门被打开了,宫女眼含泪光的走了出来,对着太子殿下哽咽的说道。

“殿下,您来看下吧。”

朱厚照不明白宫女这是何意,不过朱厚照还是跟着走了进去,宫女将朱厚照引到床前,凤儿的身上盖着被子,此刻的她依旧还在昏迷着,不时的还会惶恐和呓语。

宫女从被子里轻轻拿出了凤儿的一小截玉臂,原本白白嫩嫩的胳膊上充满了淤青,宫女哽咽着看向朱厚照说道。

“浑身上下,几乎全是淤青。”

不说还好,此话一出口,宫女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她泪眼彷徨的看着朱厚照继续说道。

“凤儿姐姐人很好的,是谁如此歹毒。”

朱厚照伸手想去触摸这片淤青,可又怕因此弄疼凤儿,踌躇不前的朱厚照恨的牙齿咬的咯咯直响。

来到大明,凤儿是朱厚照有数的几个亲近人之一,此刻看到凤儿的伤势如此之重,心中突然感觉,自己方才处置那四个嬷嬷的手段有些太过仁慈了。

刚才自己怎能教训她们一顿就完事了呢。

这般心狠的人,如何应该留在世上,朱厚照想到这里,大步走出了寝宫。

刚奔出寝宫的朱厚照,看见御医已经到来,正背着药箱站在寝宫门口等待着。

御医也发现了从寝宫里飞奔出来的太子殿下,正要躬身行礼的他,耳边突然传来了一声厉语,吓的御医身体顿时一紧。

“好好救治,留下一点疤痕,小心你的狗命。”

朱厚照恐吓完御医,就急匆匆的朝着院门走去,现在的朱厚照心里就一个念头。

他要返回那处院落,不把那几个嬷嬷整死,他现在是真的有些不甘心啊。

除了那几个嬷嬷,还有跑掉的那个李嬷嬷,你以为你跑的掉吗?

御医被朱厚照吓的浑身一紧,就连心跳都开始加速了许多,他没想到原本以为寻常的一次出诊,居然还和自己的小命搭上了关系。

御医突然紧张起来,看到宫女出来召唤,背着药箱的他,箭一般的冲进太子寝宫,对着床上的凤儿快速奔了过去。

朱厚照刚走到清宁宫院门口,小跑追回来的刘瑾也恰巧到了这里,看着怒气冲冲往外走去的朱厚照,刘瑾一脸惊疑,不会是方才那个小太监过来告状了吧?

在凤儿受刑的那处院落,小太监帮着刘瑾盖上井盖后,就以身体不舒服为由迅速逃离了,可刘瑾分明瞧见他是朝着西苑的方向跑去的啊,难道他抄了另一条近路过来告状了。

朱厚照看到眼珠咕噜噜乱转的刘瑾,上前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表情狰狞的说道。

“那几个该死的奴婢呢?”

刘瑾被朱厚照的神情吓的身体有些哆嗦起来,快速的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那封供认书,眼神飘忽,有些害怕的说道。

“那个,那几个奴婢,自知罪孽深重,招供后就投井自尽了,奴婢想拦都没拦住。”

“嗯?”

这回轮到朱厚照愣住了,她们会自尽?

说破天朱厚照也不能相信啊,看着眼前躲躲闪闪的刘瑾,此时朱厚照才想起,面前站着的可是史书上心狠手辣的九千岁刘瑾啊。

朱厚照第一次开始正视起眼前的刘瑾来,听到她们投井自尽的消息,并且还有签字画押的供认书一封,朱厚照突然发现这刘瑾,似乎干起这些脏活来,简直就是人才啊。

“走,跟我去坤宁宫,找那个李嬷嬷去。”

刘瑾听到朱厚照这么一说,脸色顿时就是一变,噗通一声直接跪在朱厚照面前,高呼道。

“太子爷,不能去啊。”

听到刘瑾的话语,朱厚照恨恨的看着刘瑾,举起手中的供认书对着刘瑾问道。

“有这个也不行吗?”

刘瑾苦涩的摇了摇头,开口说道。

“和它没有关系。”

“和宫中的忌讳有关系。”

第七十七章 向皇后娘娘求救

接着刘瑾就把万贞儿之后,皇上所立的那些规矩及忌讳说了出来,并把朱厚照去了坤宁宫之后,也许能为凤儿报仇,可是接下来就有可能让皇后娘娘注意到凤儿,然后出现调离东宫或者赶出皇宫的情况也说了出来。

“又是万贞儿,又是她,死了都不让人安生。”

朱厚照听完皱着眉头,心情越发烦躁起来,凤儿之前就跟他说过类似的事情,只是朱厚照一直没想到会是这般严重罢了,咒骂完万贞儿,朱厚照盯着刘瑾,一脸不善的说道。

“难道本宫就这样算了?眼睁睁的看着凤儿受了欺负,却要因为这些忌讳就忍气吞声?”

“你认为本宫忍得住吗?”

朱厚照的声音越来越大,到最后已经是对着刘瑾吼了出来。

刘瑾吓得向后退了几步,有些胆怯的看着太子。

正当刘瑾不知道该如何劝慰太子爷的时候,方才伺候凤儿的宫女突然从院子里跑了出来,快步走到太子身边,躬身行礼后,轻声说道。

“禀告太子,御医叫奴婢来汇报一声,说凤儿姐姐只是因为哭的太久伤了心神的缘故,好好睡一觉再喝点养神的汤药就好了,至于身上的伤痕,只是淤青,涂点药膏就会慢慢康复的,说让您放心,不会留下疤痕的。”

朱厚照冷冽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变化,此刻听到凤儿无碍,朱厚照的心情好了很多,可是一想到那个李嬷嬷居然还毫发无伤,朱厚照的心中就越发不甘起来。

什么时候惹到我朱厚照的人也可以如此逍遥了?既然知道了宫中的忌讳,我想办法避开就是。

这个李嬷嬷,万万不可放过。

“去坤宁宫!”

朱厚照说完,根本不顾刘瑾的阻拦,直接朝着坤宁宫走去。

刘瑾站在原地,看着太子爷愤然离去的身影,叹了一口气后,也在后面跟了上去,说实话,刘瑾真的不想去,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太监,好事没他份,坏事准有他份的太监。

真若勾起了皇后的怒火,太子爷闹的再大,他也是皇后的亲生儿子,最多责骂两句就得了。

可是皇后的怒火总得发泄出去吧,而跟着一起去的刘瑾,就会成为那只替罪羔羊。

坤宁宫内。

李嬷嬷在焦急的等待着,时间已经过去了好久,可是仍然不见那几位嬷嬷回来的身影,按李嬷嬷所想,即使太子发现她们几人的所为,打骂一番是定不可少的了。

至于丢了卿卿性命的念头,李嬷嬷到是感觉有些不至于,不就是个奴婢嘛,而且据说还是在东宫最不受待见的那种,再怎么说,那几位嬷嬷也是坤宁宫的老人,太子殿下就是看在皇后娘娘的份上,也不会过多难为她们的。

可是李嬷嬷的所有淡定,在派出去打探的宫女回来跟她汇报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几位嬷嬷神奇的失踪了,而且是悄然无息的那种,没有人找到她们,也没有人知道她们去了那里。

听到这个消息的李嬷嬷,心头一颤,这和她曾经私下处决那些宫女的情景是何等的相似。

李嬷嬷突然有些心慌起来,虽然心里万般认为那种情况不可能出现,可是在宫中生存多年的她,倘若连这点危机意识都没有,那还如何能潇洒的在宫中生存这么多年。

李嬷嬷虽然紧张害怕,可是脑中还是在飞快的盘算着,她想到了她的大靠山皇后娘娘。

她在心里盘算着找皇后娘娘的得失和接下来说辞,确保自己平安无事的同时,还能稳稳当当的在宫内继续生存下去。

她不敢得罪太子殿下,也不想被太子殿下惦记上,她只想好好的继续当她的坤宁宫李嬷嬷,只要有这么一个身份,她和她身后的家族,就会继续繁荣昌盛下去,她以后偷摸出宫探亲的时候,也会继续享受族人对待她如家主一般的待遇。

想通了一切的李嬷嬷快速的朝着坤宁宫后院跑去,皇后娘娘在那里,李嬷嬷准备将一些可以说的事情告诉皇后娘娘,让这座大靠山来保自己的平安。

李嬷嬷跑到后院,看到张皇后正在那里摆弄着织机,李嬷嬷假装仓皇失措的样子,直接跪倒在了张皇后的面前,高呼道。

“皇后娘娘,救命啊。”

张皇后被吓了一跳,刚要发怒,一看这般冒失的居然是李嬷嬷,心头的火气也就去了大半,这毕竟是跟着自己从张家过来的老人,多年的陪伴,张皇后已经待她如真正的娘家人一般,看着如此慌张的李嬷嬷,张皇后秀眉一紧,语气不善的说道。

“何事让你如此夸张。”

李嬷嬷竟然也从那年老昏花的眼睛中挤出了几滴眼泪,语气哽咽的说道。

“前几日,太子殿下送来的那个什么化妆品,被娘娘赏赐给建昌侯夫人孙氏。”

“奴婢奉旨去告诉使用方法的时候,建昌侯见物欣喜,无奈数量稀少,想到用完以后又得麻烦皇后娘娘,就在那唉声叹气起来。”

“之后在听闻此物出自东宫后,就曾托奴婢去打听一下那些东西的制作方法,建昌侯说些许小事,不必麻烦皇后娘娘出面,奴婢也认为此事无伤大雅,也就答应了下来。”

“可是谁曾想,奴婢竟因为此事而触怒了太子殿下,奴婢怕太子殿下怒气难消,拿奴婢是问。”

“所以奴婢才来求皇后娘娘救命啊。”

听着李嬷嬷断断续续的说完,张皇后皱了下眉头,有些疑惑的问道。

“延龄想要,托人来与本宫相要就得了,怎还需如此麻烦,非要得到那制作方法为何?再说你又怎知你触怒了燳儿?

李嬷嬷擦了下已经挤不出来的眼泪,听到皇后的话后略一沉思,在一旁补充道。

“奴婢也是刚想明白,估计是建昌侯发现这也许是个赚钱的活计,想自己制作一些,出售变卖来贴补家用吧。”

“可是太子殿下也知道此物的价值,所以奴婢私下打听这些制作方法,才会触怒了太子殿下。”

张皇后停下手中的活计,也不再忙活那辆破旧的织机了,安静的坐在那里,琢磨着李嬷嬷的话语,若有所思道。

“想来定是如此,不过这燳儿也是,宫中什么都有,钱粮都有朝廷供奉,何苦去整那些东西,要本宫说,真不如把这配方交给本宫那弟弟,让他在外生产,太子想用,叫他送进来一些就得了,何必事事都要亲力亲为呢,有这功夫多读些书,学些治国之策岂不更好。”

李嬷嬷一听,心中暗乐,皇后疼爱她那两个弟弟,众人皆知,早知如此容易,当初自己连头都不应该出,直接叫侯爷找皇后来办就得了,哪至于像现在这般,担惊受怕。

可是真若那般,估计建昌侯也不会有许诺自己钱银和提携自家子侄的事了。

张皇后理顺了事情,抬头发现李嬷嬷还跪在对面,不时的还擦拭着眼睛,心中有些不忍的她对着李嬷嬷说道。

“李嬷嬷快起来吧,你这是为我们张家着想,说明原委后,燳儿怎会怪罪与你呢,待本宫织完这块布,就叫人把燳儿叫来,制作方法的事情,本宫说与他听,料想他也不会不从。”

李嬷嬷一听,“哭”的更加伤心起来,一边假装蹒跚的站起,一边嘴中还在轻声言语着。

“都是为了张家,奴婢受点委屈又有何妨呢?”

第七十八章 心疼兄弟的张皇后

朱厚照刚走进坤宁宫,就碰到了正要去东宫传旨的宫女,宫女见到一脸森寒、神情冷冽的太子殿下,吓了一跳,结结巴巴的将皇后传旨召见的事情,告诉了太子。

朱厚照听到这个旨意,眉头微微一皱,站在原地开始思索起来。

‘这么巧?’

想来应该是那个李嬷嬷察觉到了什么,然后说动了皇后,可是这李嬷嬷又是如何说动皇后的呢?

她说出了凤儿?

朱厚照沉吟着,思索着。

‘应该不是。’

思索了一番的朱厚照在心里否定道,首先凤儿也是皇后派去东宫的,她一旦说出了凤儿,就意味着将她动用私刑的事情说了出来,李嬷嬷没那么傻。

其次就是几位嬷嬷被刘瑾弄死的事情,应该还没有传到李嬷嬷耳中,再加上自己以往的审美和凤儿之前在东宫的待遇,想来李嬷嬷在自己没对付她之前,她也没法拿凤儿来做文章。

想到这里,朱厚照就疑惑了,那这李嬷嬷又是如何说动的皇后呢?

朱厚照皱着眉头,又思索了一会后,面色复杂的朝着坤宁宫的正殿走去。

刘瑾苦着一张脸跟在了朱厚照的后面,他只希望,接下来太子爷一定要控制自己的火气,千万不要在皇后娘娘面前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情,否则别说凤儿,就连他这个跟着跑腿的都有可能自身难保。

坤宁宫大殿门前,刘瑾在外等候,朱厚照则大步走了进去,看着端坐在上首的女子,雍容典雅,容颜相对于先前见过的弘治皇上,竟然年轻了许多,想来也是因为弘治皇上平日勤勉持政、辛苦劳累,所以才显得苍老一些。

对着张皇后行完礼后的朱厚照,站立起来的同时,快速的扫视了一下周围,视线在一个中年的嬷嬷身上稍微停了一下后,就若无其事的转回到了张皇后身上。

李嬷嬷突然感觉一道冷冽的目光从自己身上扫过,可是当她抬起头看向太子殿下的时候,却发现太子殿下正笑脸依依的看向皇后娘娘,脸上根本看不出一丝不悦的神情,甚至李嬷嬷都开始怀疑起自己之前的感觉是不是因为亏心事做的太多的缘故。

朱厚照看向坐在上首的张皇后,他没想到母子的第一次见面居然是在这种情况,不过朱厚照也不是鲁莽之辈,得到张皇后的许可,坐到椅子上的朱厚照,转过头对着张皇后的询问道。

“母后找儿臣有何事?”

张皇后听到朱厚照的话语,有些嗔怒的说道。

“难道母后必须要有事才能找你?想你了就不能召见一番吗?你这孩子又有多久未曾过来请安了,不知道母后想你吗?”

朱厚照没想到自己短短的一句话,竟然引出张皇后如此多的话语,听到这么多的质问加斥责,朱厚照赶紧站起身形,躬身对着张皇后行礼道。

“母后错过儿臣了,近日儿臣听闻西北大旱,父皇整日忧愁,所以儿臣近日都在忙着制作一些抗旱的东西,有些已经开始在京师周边小范围试用了。”

张皇后对朱厚照所说的事情到是有所耳闻,轻轻的点了点头后,接着问道。

“前些日子你差人送来的东西,据说是太子自己做的?”

朱厚照神情一震,心中暗道终于来了,注视着张皇后,斟酌了一下说道。

“正是,儿臣看父皇母后生活清俭,想做些东西,出去换些银钱,贴补皇家费用,也算是为君分忧、为民减负了。”

张皇后一下子愣在了那里,她没想到刚才这些话语竟然是从自己那顽劣的儿子口中说出,要不是十分确认眼前的这人就是太子,她都要怀疑是否有人替换掉了自己的儿子,否则顽劣的太子,怎会转了性子,说出这些大义凛然话语。

张皇后突然不知道接下来的话语该如何开口了,沉默了片刻后,张皇后的语气变得有些低沉起来。

“宫中怎可插手那些与民谋利的事情,你未瞧见就那几个皇庄,朝臣还隔三差五的上书请求裁撤呢,你呀,就多读点书,少为你父皇填些烦恼吧。”

接着不待朱厚照反驳,张皇后接着言道。

“本宫先父壮年离世,留下两个弟弟无人照佑,这些年若不是本宫这个做姐姐的多加帮衬,都不知道这两个弟弟要过着如何悲惨的日子。”

已经猜到张皇后意图的朱厚照,默不作声,就坐在一旁静静的听着。

张皇后看朱厚照没有接话,就继续说道。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本宫仗着恩宠,也就是为两个弟弟谋得一个爵位和一些田产罢了,可是恩宠照佑终有尽时,有时母后也在想,可否为本宫那兄弟找些谋生的行当,哪怕日后恩宠薄凉,他们也不至于为生活度日烦恼。”

“那日见了你的化妆品后,母后突然有了个想法,就是燳儿你可否将你那个什么化妆品的制作方法传与他们,然后每月让他们送进宫来一些利钱,即满足了你贴补宫用的念头,又让你这两位舅舅多了个谋生的行当,这样两全其美,可好?”

说到这里,张皇后一脸期颐的看着朱厚照,一副希望他能当场答应下来的模样。

朱厚照听到此处,心中冷笑不已,想拿点利钱就换走我的摇钱树?

可笑。

还有眼前的张皇后,你都不知道那些东西上市后会创造何等利润,如此巨额利润,你居然想送人?

这也太大方了吧。

朱厚照想直接甩头就走,可是沉思了一会后还是忍了下来,配方保密的事情,可以稍后再说,这次来的主要目的就是带走李嬷嬷,为凤儿报仇,其余的事情,哪怕之后再去安排都来得及,再说朱厚照就是不给的话,张皇后作为一国之母,估计也做不出豪抢的举动。

想明白这些的朱厚照,抬头望向张皇后,一脸笑意的回答道。

“好啊。”

张皇后听了大喜,而李嬷嬷听到朱厚照的这句话后,提着的那颗心也终于放了下来,心里暗道,这太子殿下对那些东西也不怎么在意嘛,那自己之前岂不是多虑了。

朱厚照看着满面笑容的张皇后,接着说道。

“那母后差人去儿臣那取一下吧。”

朱厚照说完这句,直接一指张皇后身旁的李嬷嬷,继续说道。

“儿臣看就叫李嬷嬷跟着去吧,老人办事总是稳妥些的。”

张皇后听到朱厚照这么说,神情从刚才的喜悦中冷静了下来,想到了之前李嬷嬷所说的话,张皇后开始盯着朱厚照的眼睛看了起来,就在朱厚照都要装不下去的时候,着急要那个配方给自己兄弟的张皇后,转头对着身边服侍的李嬷嬷说道。

“那就辛苦一下李嬷嬷,你陪太子走一趟吧。”

李嬷嬷听到太子殿下突然点到自己的名字,心里顿时有些不好的预感,接着听到皇后的话语,顿时就想拒绝,可是话语还不待出口,就听见一旁的太子殿下淡淡的说道。

“李嬷嬷不会是不乐意跑这趟腿吧。”

李嬷嬷真想告诉太子殿下,她不乐意,可是当看到皇后娘娘看向自己的眼神的时候,李嬷嬷到嘴边的话语又憋了回去,委屈的说道。

“奴婢乐意。”

第七十九章 嘴贱的刘瑾

站在坤宁宫殿门口的刘瑾,一直倾听着殿里面的动静,已经做好事情不好,赶紧先行逃跑打算的刘瑾,没想到殿内并未传出一丝喧哗吵闹,反而不时还有聊天的声音传了出来,搞得刘瑾疑惑不已。

太子爷不是来闹事的吗?

少倾,在刘瑾那疑惑的眼神中,朱厚照先从坤宁宫门口走了出来,笑意凛然,就当刘瑾刚要上前探听消息的时候,突然看到太子爷身后居然还有一个人跟了出来。

刘瑾定睛一看,这不是李嬷嬷嘛。

跟在朱厚照身后出来的李嬷嬷,心中突然有些后悔起来,可是刚才皇后娘娘已经说了让自己前去,如果自己现在调头回去的话,估计连皇后娘娘那里也会对自己不满吧。

再说自己是奉皇后娘娘旨意跟着太子殿下走的,太子殿下即使要责罚自己,想来自己也应该不会和那四个嬷嬷一般,无声无息的消失掉吧。

李嬷嬷偷偷的瞄了一眼太子殿下,看太子那心情愉悦的样子,丝毫没有生气的迹象,难不成是自己想多了?那几个嬷嬷只是先躲起来了?看着眼前的一切,李嬷嬷越发的疑惑起来。

……

刘瑾看了一眼李嬷嬷,又抬头看了看向前走去的太子殿下,接着回身瞅了瞅坤宁宫大殿,心中疑惑的他,又不能开口打听。

这李嬷嬷怎会如此轻松的就被带了出来?

不是说她是皇后身边最得宠的嬷嬷吗?

三人在宫内顺着巷道绕来绕去,后面的刘瑾和李嬷嬷各怀心思,紧跟在朱厚照身后,快步的行进着。

来到了一个院前,朱厚照推开院门,先行走了进去,李嬷嬷和刘瑾随后也跟了进去。

进入院子后的李嬷嬷,突然感觉这个院落有些熟悉的感觉,虽然宫中的院落基本都是千篇一律,可是院内种植的一些花草树木,盆景摆设,还是有些区别的,而李嬷嬷看着眼前的院落,心中就越发的感觉熟悉起来。

‘为何东宫的院落,我会如此熟悉?’

旁边的刘瑾则是目瞪口呆的看向朱厚照,为何?刘瑾看到了自己与那个西苑小太监合力盖上的井盖,就在那井盖下面,还沉着其他四位嬷嬷的尸体。

难不成太子爷对这李嬷嬷,也要如对之前几位嬷嬷一般吗?刘瑾突然有些害怕起来,什么时候,嬉戏玩闹的太子殿下,也有如此心狠手辣的心肠了,而作为近侍的自己,竟然都没有察觉这种变化的开端。

仅仅只是因为风儿受伤吗?

真若如此,看来自己之前对凤儿在太子心中地位的估测,还是有些偏低啊。

“李嬷嬷不感觉熟悉吗?”

朱厚照关上院门,冷笑着对着李嬷嬷说完,顺手就捡起一旁的棍子。

李嬷嬷此刻也想明白了这是个什么所在,方才刑罚凤儿的时候,不是就在这个院落里面吗?想通这些的李嬷嬷,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起来,联想到之前自己对于其余那几位嬷嬷的猜测,小腿更是不争气的一软,直接跪倒在了朱厚照面前。

“太子爷饶命啊,都是建昌侯爷指使的啊。”

朱厚照上前,看着在地上不停磕头的李嬷嬷,心中没有丝毫怜悯,冷笑着说道。

“建昌候吗?”

朱厚照不屑的吐了口涂抹,对着眼前的李嬷嬷,手起棍落,一下一下的朝着跪在地上的李嬷嬷身上敲去。

“叫你动本宫的人。”

“砰!”

“还去母后身前告状。”

“砰!”

“本宫的东西你也敢惦记?”

“砰!”

……

“饶命啊。”

“奴婢错了。”

“是奴婢鬼迷心窍。”

“奴婢不敢了。”

……

棍棒下的李嬷嬷,开始还能哀嚎几声,求饶几声,可是随着朱厚照棍落的打击,渐渐没了声响,刘瑾在旁边看着累的气喘吁吁的太子爷,轻声提醒道。

“太子爷,她已经晕过去了。”

朱厚照听到这句,以为刘瑾是心疼李嬷嬷的他,停下来就要对着刘瑾怒目相向,可是还没待朱厚照将怒火转移到刘瑾身上,一旁的刘瑾就接着补充道。

“要不要奴婢把她弄醒您再打?”

朱厚照看着眼前一脸媚样望着自己的刘瑾,心中感叹。

怪不得是能成为‘权倾天下’的立皇帝,别的不说,就这眼色,这狠毒,就不是一般人可以比的。

接着朱厚照转头看着躺在地上的李嬷嬷,心中怒火已经发泄差不多的他,突然感觉无趣起来。

这李嬷嬷打完了,难道还真要将配方交出去,那自己之前所做的一切不都将化作涛涛江水,向东流去了吗?朱厚照不甘心啊,没人比他更了解那些化妆品的价值了。

可若是不给,看着地上的李嬷嬷,朱厚照突然感觉自己应该再忍两天的,可若是真的能忍两天,那还是朱厚照吗?

隔夜仇还叫仇吗?那叫做往事,而往事都是随风去的。

朱厚照看向旁边的刘瑾,也不抱任何希望,随口问道。

“这李嬷嬷是替皇后来拿本宫制作化妆品的秘方的,本宫不想给,你看怎么办吧。”

刘瑾一听,眼珠子咕噜噜的转了起来,片刻后一脸谄媚的看着朱厚照,语气疑惑的问道。

“太子爷,您不是已经把秘方都交给李嬷嬷了吗?她方才已经离开了。”

朱厚照看了看还在地上躺着的李嬷嬷,再看看旁边的刘瑾,心中一紧,暗骂道。

真他么的狠。

朱厚照有些嫌弃的看了刘瑾一眼,有这么一个心狠手辣的狗东西,朱厚照突然有些不看好后世对自己的评价了,不过暂时留着这个狗东西也行,最起码眼前这事,真若事情败露,引来皇后怒火的话,最起码还是需要一个替罪羔羊,主意是刘瑾出的,事情也是他做的,他难逃其咎啊。

这边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太子殿下准备当做替罪羊的刘瑾,还在为自己之前的建议洋洋自得着。

接下来的事情,已经不需要朱厚照继续在场了,朱厚照直接推开院门走了出去,随手还帮刘瑾带上了院门,院中的刘瑾,一脸微笑,谦卑的恭送走太子后,转过头神情一变,恶狠狠的盯着还在昏迷中的李嬷嬷,轻声说道。

“对不起了,冤有头债有主,有事你可别找咱家啊。”

院门外,原本想走的朱厚照,忽然想到干坏事都得有个放风的,于是又折返了回来,站在门口的朱厚照,恰巧听到刘瑾方才的轻言轻语,心中刚才还把他当成替罪羊的那点愧疚,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就咱们俩,不找你意思就是找本宫了呗?

气的朱厚照当时就想推门进去,怒踹刘瑾几脚,可是在手搭到门上的瞬间还是停了下来。

‘算了,暂时留着吧,等事情发了,就直接把他推出去算了。’

此刻在院子里正忙着捆李嬷嬷的刘瑾,还不知道,就因为嘴贱,忘记隔墙有耳古训的他,这么会的功夫,自己的命运就被别人决定了。

第八十章 丹方

第二天。

朱厚照和刘瑾,谁都没有再提起李嬷嬷的事情,仿佛她真的拿着秘方离开了一般,朱厚照也没有因为刘瑾后来的那句话就责罚与他,不过当刘瑾处理完李嬷嬷,走出院门的时候,看到站在门口的朱厚照,还是吓的脸色都变了。

凤儿昨晚就已经苏醒过来了,昏迷的原因,御医说是悲伤过度,伤了心神的缘故,喝了副汤药的凤儿已经好了很多,最起码见到朱厚照的时候,脸上有了笑意,甚至开始有些娇羞起来。

虽然之后处理那几个嬷嬷的事情凤儿还不知情,可是在她遭受劫难的时候,是太子爷一脚踹开了房门,不仅让阳光照进了屋子,也让太子爷那威武的样子住进了凤儿的心房。

不过当朱厚照靠近的时候,凤儿还是会下意识的往衣袖里缩着双手,偶尔还会不自然的摸下领口,仿佛怕朱厚照看到她身上的淤青一般。

朱厚照到是没有在意,安慰了几句后,就带着刘瑾离开了,谷大用被朱厚照派去西苑代替凤儿,在那边监督香水和花露水的制作过程,同时重新调派侍卫,做好保密工作。

火绳枪已经发到西苑士卒手中快两天了,而朱厚照还未曾去看过,今天正好没什么事情,索性就带上刘瑾,去看看装备上火器的大明军伍,究竟有多强大。

刘瑾和朱厚照朝着西苑前进,远远就听见连绵不绝的枪声响起,上回就刘瑾一个人开枪朱厚照还未察觉,此刻听见这么多支火绳枪同时响起,朱厚照心中有些担心起来,琢磨是否应该出去找个地方训练,否则过几天,保不住皇上就会下旨,说这枪声扰了清净,无法静下心来从事政事了。

朱厚照记得凤儿说过,自己也有一块皇庄,不行就将士卒调到那里训练,此时距离比武还有不到半个月的时间,怎么也不能让这些士卒,火绳枪还没熟悉就上去比武吧。

乾清宫内。

太医院院判刘文泰终于被传旨的太监寻到,此刻正在乾清宫寝宫内单独面圣。

一阵弘治皇上的训斥和斥责声过后,一个狼狈的身影从寝宫里跑了出来,一边奔跑还一边用手擦拭着额头上的汗珠,身后的寝宫里面,不时还有咳嗽的声音传来。

刘文泰跑了许久,心有余悸的回头张望了一番,见没有人跟来后,才放缓了步伐,喘息了一会后,继续朝着太医院的方向狂奔而去。

到了太医院,刘文泰拦住了一个杂役,慌乱的对他说道。

“快去司设监将张瑜公公,右通政施钦,还有御医高廷和给本官寻来。”

安排完的刘文泰,看着杂役飞奔而去,慌慌张张的朝着自己的班房跑了过去,进门后连房门都顾不上关闭,跑到书桌前,拿起桌上的一本《本草品汇精要》,从头翻读起来。

“完了。”

“完了。”

……

一边翻阅着书籍,刘文泰还一边慌张的自言自语着。

就在刘文泰疯狂翻阅书籍,弄的桌案乱成一团的时候,三个身影悠闲的走进了刘文泰的书房,看着如此惊慌失措的刘文泰,三人均是一愣。

张瑜相对于高廷和施钦,虽然是个太监,可官职和身份摆在那里,他们不方便开口询问,张瑜则不需要顾忌那么多,只见张瑜带着玩笑般的语气,冲着癫狂一般胡乱翻书的刘文泰说道。

“呦,这究竟是发生了何事?让我们的刘院判如此慌张。”

刘文泰此时才注意到自己的班房里面多了三个人影,他停下翻阅医书典籍的动作,快速的跑到房门口,谨慎的探出头后,看到左右无人,才轻轻的将房门关上,转过身表情惊慌的看向三人。

“刘院判,究竟发生了何事?”

施钦看到刘文泰这般神经兮兮,也有些害怕起来,开口询问道。

刘文泰大步走回桌案前,拿起一册《本草品汇精要》,举在手中,压低声音对着三人表情狰狞的嘶吼道。

“皇上身体微恙,叫本官进献丹药,本官去哪找丹药,难道去这破书里面找吗?”

说完的刘文泰,愤怒的将手中的书籍直接往三人面前一扔,继续说道。

“本官早就说过,皇上不会忘记此事的,你们还想蒙混过关,现在好了,皇上已经开口要了,而我拿什么给皇上。”

“招你们来就是叫你们帮忙想办法的,不然大家之前吞下去的那些好处,连本带利的吐出来都不够平息皇上怒火的。”

几人看着压低声线嘶吼的刘文泰,听到他的话语后,也都神情严肃起来,一旁的太监张瑜想了一会后,开口说道。

“可否禀告皇上说暂未寻到上古丹方?”

刘文泰看着张瑜,如同看着白痴一般,从桌上又抽出几本《本草品汇精要》,攥在手中,对着几人挥舞道。

“你让本官去告诉皇上,说书都编写完了,却没有寻到当初你我所言的上古丹方,那你我之前的话语算什么?胡言妄语吗?欺君吗?”

太监张瑜听到这话后脸色立刻阴沉起来,他也想起了当初自己的进言,好像那时候确实是说肯定能寻到的,谁知结果会是这样,沉吟了片刻后的张瑜,想到被问责的后果,眼神一狠,轻声的说道。

“那可否找些药性平和的药材调配一剂,进献给皇上,反正药性平和,想来即便长久服用,也不会对圣体有何坏处的。”

听到张瑜的主意,刘文泰真的有些心动起来,可是想了想后还是摇摇头拒绝了张瑜的提议,要知道太医院也不是铁板一块,纵使自己将丹药进献上去,难保哪日不会被他的对头察觉,到时真若事发,就不是斥责一顿了,搞不好就是丢官抄家的大罪。

高廷和见刘文泰摇头拒绝了张瑜的昏招,皱眉思索了一会后,轻声的开口说道。

“我家到有祖传的丹方一副,可是就怕药不对症啊。”

“什么?”

“什么?”

张瑜和刘文泰等人大声的喊叫出来,高廷和看着没听清楚的几人,不确定的说道。

“此方剂乃我高家祖传之方,我家长辈上了年纪都有服用,强身健体自是不在话下,只是……”

高廷和话还未说完,就被刘文泰打断了,此刻的刘文泰哪里还顾的上其他,他只知道,自己这回若不拿出丹药,肯定在劫难逃,此时听到高廷和的话语,急迫的问道。

“丹方你可否记得?”

施钦看着说话的几人,眉头微皱,感觉这事有些不合规矩,可是皇上的召唤迫在眉睫,当初的事情自己后来也有参与,再说想来高廷和也不敢拿着自己的身家性命来做赌注。

“记得。”

说完的高廷和就拿起桌上的纸笔写了起来,不多时,这么一张家传的丹方就被高廷和写了出来,写完丹方的高廷和又重新看了一遍,确认没有问题后,递给了刘文泰。

刘文泰接过丹方,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确认这还真是一个滋补的方子,喜上眉梢的刘文泰拿着丹方思索了一会后,挥手将几个人聚拢在一起,悄声的密谈起来。

第八十一章 西北下雨了

寝宫内。

自从弘治皇上将刘文泰训斥走了后,萧敬曾几次提议,先找御医过来诊治一番,可都被弘治皇上拒绝了,无奈的萧敬甚至打算,也不再按着皇上的意思继续隐瞒下去了,干脆直接差人去将皇上生病的消息告诉张皇后,然后再由她出面规劝皇上接受御医的诊治。

此刻躺在床上的弘治皇上一脸痛苦,今日他的状态比昨日更加严差,口中更是感觉干渴难耐,萧敬坐在一旁不时用水湿润着皇上的嘴唇,只有当弘治皇上实在渴的受不了的时候,才会喝上一小口,润润喉咙。

其实弘治皇上喝水是可以的,可是本身就虚弱无力的他,怎受得了连番出恭的折腾,躺在床上的弘治皇上,不知为何,突然有点想吃西瓜,可是随即苦笑了一下,这个季节,又哪里来的西瓜啊。

“啪!”

“啪!”

……

弘治皇上的思绪突然被这连绵不绝的响声打断了,有些恼怒的他眉头一皱,心中思量,这鞭炮声在寝宫都能听的这么清楚,想必燃放之地定是在宫中,而在宫中有此胆量不分时节乱放鞭炮的,不用想也能猜到,定是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儿子,想到这里的弘治皇上朝着萧敬问道。

“是燳儿在放鞭炮吗?怎么放了这么久,这得浪费多少钱银啊?”

萧敬听到皇上的话语,仔细倾听了一下外面的动静,想了一会后,对着弘治皇上轻声解释道。

“听声音不像是鞭炮的,到像是火铳的声音,想必是太子殿下在西苑训练他的那些士卒吧。”

萧敬看着弘治皇上不解的神情,继续说道。

“皇上您还记得当初造压井等物的时候,太子殿下当时说要造的那种枪,前几日兵仗局就已经造出来了,还按着您的吩咐送到了乾清宫一把,不过奴婢看您身体不适,就没敢呈上来,”

萧敬刚刚解释完,原本在床上一副萎靡样子的弘治皇上,此刻听到萧敬的话语后,眉头皱的越发紧了,有些烦躁的说道。

“这枪还不如鞭炮呢,所费的钱银岂不是更多。”

弘治皇上也许是心疼钱银的缘故,气息又开始急促起来,萧敬上前捋着弘治的胸口,轻声安慰道。

“奴婢这就告诉他们先停下,皇上您就别动怒了。”

少顷,等弘治皇上呼吸平缓了以后,厉目严声的说道。

“差人告诉太子,直接将朕已经让英国公代他上场比武的消息告诉他,然后让他收了玩耍的心思,多多读书,宫中再有一声枪响,朕就唯他是问。”

刚说完的弘治又开始喘起粗气,萧敬面色一苦,转身对着门外面招呼了一声,一个小太监听到招呼进来后,萧敬直接当着皇上的面,把方才的旨意又重复了一遍。

这个小太监领旨刚要出去,那边又有太监进来汇报。

“禀告皇上,太医院院判刘文泰,右通政施钦,司设局掌印张瑜,御医高廷和前来进献丹药。”

弘治皇上听到刘文泰来了,面色一喜,竟然强撑着身体要坐起来,萧敬眼疾手快,上前快速的扶起了弘治皇上。

“快请,快请。”

说完这几句话的弘治皇上呼吸又开始粗重起来,不过此刻他的脸上却是带着喜色,甚至连脸颊上都有些潮红起来。

刘文泰、张瑜、施钦、高廷和四人进屋之后来到龙床前,齐齐拜倒。

“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弘治皇上看着刘文泰手中托举的小盒,目光中透露着热切,神情激动的指着那小盒,对着刘文泰询问道。

“刘爱卿,那盒中可就是进献的丹药?”

刘文泰抬头,一副自豪的表情,对着皇上说道。

“正是,此丹正是卑职等人,从古籍中所获的丹方制成,且已经经过高御医实验,绝对有强身健体的功效。”

听到此言的弘治皇帝将目光朝着高廷和望去,得到高廷和肯定的答复后,弘治皇上指着那盒子兴奋的说道。

“快呈与朕。”

刘文泰将盒子交到一旁的萧敬手中,萧敬则一脸纠结的呈到了弘治皇上手中,看着皇上打开盒子,作势就要将丹药吞服下去,萧敬再也看不下去,出言阻拦道。

“皇上,这不合规矩啊?”

弘治皇上吞服的动作就是一滞,看了一眼还没放到嘴里的丹药,对着萧敬问道。

“什么规矩?”

萧敬赶紧跪在地上,不理会身后刘文泰等人,直接说道。

“宫中规矩,诊视御脉,使、判、御医参看校同,会内臣就内局选药,连名封记药剂,具本开写药性、证治之法以奏,烹调御药,院官与内臣监视,每二剂合为一,候熟,分二器,一御医、内臣先尝,一进御,仍置历簿,用内印钤记,细载年月缘由,以凭考察。”

“可这丹药即无之前的诊视过程,又无内臣陪同选药,且未有之后的尝药过程,就这般直接送与皇上,所以奴婢惶恐。”

萧敬说完就以头点地,跪地不起,而弘治皇上听完,看着手中的丹药,面色复杂,他虽然有恙在身,可并不糊涂,弘治皇上转过头望向在一旁跪着的刘文泰等人,犹豫万分。

“臣敢做保。”

跪在地上的高廷和突然高声喊到,旁边的刘文泰等三人见到高廷和都敢如此,也纷纷附和,出言做保。

弘治皇上看看手中的丹药,再看看地上跪着的萧敬和那边信誓旦旦的几人,心中犹豫起来,宫中自有规矩,可是万一真有奇效呢,难不成刘文泰这几人还真敢拿着身家性命骗朕不成。

就在皇上犹豫不决的时候,突然一个太监一脸喜色的闯了进来,看着气氛凝重的寝宫,有些慌乱起来,直到皇上训斥,才想起进来的缘由。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西北下雨了,西北下雨了。”

弘治皇上一听,顿时感觉精气神都回来一般,可是这只是他的感觉,当他尝试站起身体的时候,劲力到了半路还是一松,又坐回到了龙床上。

身上的无力,让弘治皇上突然恼怒起来,他只是想看一下那封奏章,可是这孱弱的身体,竟然拖了他的后腿。

突然弘治皇上看到了自己手中的丹药,此刻的他再也不想其他,直接抬起手臂,将这丹药一口吞服了下去。

第八十二章 大戏开场

坤宁宫。

张皇后今天早上洗漱的时候,习惯性的招呼李嬷嬷,可是却不见她的身影,以为李嬷嬷临时有事的张皇后,干脆找了别人来伺候。

可是直到张皇后用完早膳,还是没有见到李嬷嬷的身影,这时她开始有些疑惑起来,按理说平日里李嬷嬷即使出去办差,也不会选在早上的这段时间,因为这么多年来,一直是李嬷嬷为她整理头发,从未假手他人。

可是今日这是为何,张皇后心中疑虑,差人去寻李嬷嬷。

等了许久,派出去的人才终于回来汇报,原来李嬷嬷从昨晚开始就没有露过面,不仅仅是她,就连坤宁宫内负责刑罚的那四个老嬷嬷也是如此,这在宫内是极不正常的,要知道夜间宫门紧闭,再加上侍卫巡查,她们不回来过夜还能去哪?

张皇后忽然想起昨日的事情,因为事情太过顺利的缘故,张皇后感觉自己忽略了好多细节。

且不说太子怎会那么轻易就把配方交了出来,单单就说这配方,本就是太子他自己所作,哪还需要回到东宫去取,坤宁宫也有纸笔,直接写出来不是更省事吗?又何须带上李嬷嬷离开呢。

想到这里,紧皱眉头的张皇后开口问道。

“去东宫问过太子了吗?李嬷嬷昨日不是跟他走的吗?”

底下的宫女听到皇后问询,赶紧回答道。

“奴婢去了东宫,不过没见到太子殿下,是刘瑾刘公公出来答复的奴婢,说是昨日将秘方交给李嬷嬷后,她就独自离开了。”

张皇后心中有些烦躁起来,李嬷嬷陪在自己身边将近二十年了,此刻突然就没了踪影,张皇后怎能不心急,她看着下面的奴婢,皱眉问道。

“昨日是谁陪太子来的坤宁宫?”

下面的奴婢回想了一下,道。

“昨日也是刘瑾刘公公陪着太子来的,因为未召见的缘故,他当时在门口侯着。”

听到宫女的答复,张皇后沉思了一会,心中盘算,既然这刘瑾昨日一直跟在太子身边,想来应该是知道一些什么,想到这些的张皇后看向身旁服侍的宫女,厉声吩咐道。

“派侍卫过去,把那个刘瑾给本宫带回来,本宫要当面问问他。”

接着张皇后还是不放心李嬷嬷,继续吩咐道。

“另外派人出去继续寻找,务必要找到李嬷嬷。”

宫女见皇后娘娘再无其他旨意,起身领旨快步跑了出去,不多时,一队坤宁宫侍卫,脚步匆匆的朝着东宫的方向行去。

……

西苑。

朱厚照在刘瑾的指引下,朝着西苑士卒们训练的地方走去,随着距离的接近,枪响的声音也是越来越大,朱厚照的心情也是越来越急切。

绕过一座假山后,西苑的众士卒终于远远的出现在了朱厚照的视线里,望着这些在训练三段击的士卒们,原本快步行走的朱厚照停了下来,远远的观望着,于此同时,姜三百户的口令声也传了过来。

“第二排预备,第一排,开枪。”

“啪!”

“第三排预备,第二排,开枪。”

“啪!”

“第一排预备,第三排,开枪。”

“啪!”

……

朱厚照站在远处,看着这些士卒流畅熟练、整齐划一的动作,不禁满意的点了点头,旁边的刘瑾注意到了太子爷的神情,表情谄媚的在一旁解释道。

“禀告太子殿下,原有的那些指令,在三段击开始训练后,就有些混乱起来,所以奴婢和姜百户就将这些指令调成了这般。”

朱厚照听到刘瑾的话后,到也没有多说什么,点了点头表示认可,毕竟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方法。

现在想来,事实上也确认如刘瑾所言,三段击过程中三排士卒的进度根本不一样,靠简单的一二三四是根本不能让士卒分清指令的,而现在这般,虽然简单,但是只要这些士卒自己能听明白并理解就好。

说到实践,朱厚照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口令都需要实践来检验,那西苑这支使用火绳枪的队伍,是否也需要去实战一番呢,毕竟训练的再多,也没有真刀真枪的来一遍记忆深刻,可问题是,这京师附近,去哪里找那么合适的实战对象呢。

朱厚照一边思索着,一边迈步朝着士卒们走了过去,而正在训练的姜三百户也注意到了朝着这边走来的太子殿下和刘公公,一道口令下去,所有士卒顿时熄灭火绳,收枪站好,面向朱厚照过来的方向,躬身行礼。

朱厚照站在队列前面,看着眼前的这些士卒,心情大悦的朱厚照朗声说道。

“你们很好。”

“本宫很满意。”

“本宫希望你们继续努力,熟练掌握火绳枪。”

“虽然本宫已经给了你们最好的武器,可是在本宫眼中,和这冰冷的火器相比。”

“你们,你们这些掌握它的人,才更重要。”

“所以熟练掌握火绳枪的同时,也不要舍本逐末,忘记本身能力的提升。”

听到太子殿下的话语,士卒们顿时感动起来,在他们看来,这火绳枪才是更重要的东西,人反而显得有些无足轻重起来,可是没想到太子殿下,居然在这里对着他们说,他们才是更重要的。

要知道这火绳枪威力巨大且不说,就说他的操作方式,在配合上三段击的队列,士卒们感觉,即使不用他们,哪怕换成宫里那些宫女太监,经过短时间的训练后,也可以上场比武克敌。

所以此刻士卒们看向朱厚照的眼神,除了感动就是感激了。

感动太子殿下能如此看重他们。

感激当初太子殿下选中了他们。

即使当初的玩闹,现在在士卒们看来,那也不过是太子殿下提前试探他们心性的手段罢了,真若当时顺从了本心,想办法调到别处,或者放弃训练,自以为是,估计也未必能见识到如今的风景了。

清宁宫。

张皇后派出的那队寻找刘瑾的侍卫到了东宫的门口,带着皇后懿旨的他们,并未在东宫寻到刘瑾,在问询过宫女后,得知了刘瑾近日白天都会在西苑出没的消息,一行侍卫立刻调头,快步朝着西苑的方向奔去。

……

而在西苑门口,乾清宫出来的那个传旨小太监,奔着枪声寻到了此处,怎奈马上就要接近的时候,枪声却突然停了下来,此刻小太监扶着拱门喘着粗气,四下环顾着,当他看到远处那群西苑士卒的时候,眼前一亮,平稳了下呼吸后,抬起脚快步朝着西苑士卒们跑去。

第八十三章 救驾

传旨小太监跑到了西苑士卒旁边,刚要开口训斥,突然发现太子殿下就站在一旁,膝盖一软的小太监,立刻跪在了朱厚照的面前。

朱厚照正要接着讲话,此刻看到一个小太监如此不知分寸的跪在自己面前,有些恼怒起来,冷声问道。

“何事?”

小太监听到后赶紧回复道。

“皇上有旨意过来。”

朱厚照听到小太监的话语,眉头微皱,让小太监平身后,面带疑色的对着小太监说道。

“说吧。”

小太监扫了一眼旁边站立的那些士卒,心中感觉那些话要是自己当众说出来的话,搞不好还会惹怒太子殿下,于是小太监有些迟疑起来,眼睛则不时的看向一旁站立的士卒。

旁边的刘瑾看出了小太监的疑虑,同为奴婢的他猜测定是一些不方便开口的旨意,否则小太监怎会如此为难,于是他走到一旁,对着姜三百户挥了挥手。

姜三百户看到了刘瑾的手势,对着朱厚照行过军礼后,所有的士卒整齐的离去了。

小太监朝着身旁偷扫了一眼,见士卒已经离开后,方才对着朱厚照言道。

“回禀太子殿下,皇上命奴婢前来告知一声,这比武的事情,他已经安排给了英国公,说让您安心学业,参加比武的事情就不用管了,还说以后宫内若再有一声枪响,唯您是问。”

“靠。”

朱厚照听到这话,心想这阵子不都白忙活了嘛,一激动直接把脏话都冒了出来,看着面前的小太监,厉声问道。

“那为何今日方才告诉本宫?”

小太监被朱厚照的声音吓的一哆嗦,怯怯的回道。

“好像是皇上在寝宫听到这些枪声,有些心烦,所以才叫奴婢过来传旨的。”

朱厚照听到小太监这话,不再言语,皱眉思索此事该如何解决的他,突然反应过来,刚才小太监说的是皇上在寝宫,要知道现在已经日头高挂,皇上现在应该在乾清宫处理政务才是,心存疑虑的朱厚照开口问道。

“现在皇上还在寝宫?”

小太监还没意识到自己的失言,嗯了一声回答了太子殿下。

听到答案的朱厚照心中猛然一惊,对着一旁的刘瑾问道。

“现在进五月了吗?”

一直在旁候着的刘瑾听到太子爷的问询,想了一下,道。

“明天就是五月初一。”

朱厚照心中暗道一声不好,这阵子太忙了,差点将这么重要的事情忘记,想到五月初发生的那件大事,不想现在就登上皇位的朱厚照,紧张的对着小太监问道。

“皇上是不是病倒了?卧床不起?”

小太监听到太子殿下的话后就是一愣,皇上生病的消息,封锁极严,就连皇后娘娘都不知道,此刻听到太子殿下这么问出来,不知如何回答的他,干脆闭口不言。

一旁的朱厚照看见小太监不回答,着急的他上前一把拽住了小太监的衣领,直接将他提了起来,表情狠戾的继续问道。

“告诉本宫,刘文泰那狗贼可曾去诊治过了?”

小太监原本还因为太子殿下这凶狠的表情而恐惧,可是当他听到太子殿下后面话语的时候,立刻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不明白太子殿下为何知道这些的他,看着太子殿下那越发愤怒的表情,心中害怕的小太监赶紧说道。

“奴婢出来的时候,刘院判刚带着高御医他们去献药。”

“完了。”

朱厚照听完此句,直接将小太监扔在了地上,口中喃喃自语起来。

小太监被扔在地上,一边揉着屁股,一边琢磨着太子殿下方才所说的究竟是‘晚了’还是‘完了’,反正不管哪个,都是不好的意味,小太监突然有些害怕起来,太子殿下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愤怒过后的朱厚照,很快冷静了下来,心中暗道,现在还没进入五月,时间上应该还来的及,想明白这些的他对着身边的刘瑾吩咐道。

“刘瑾,快把姜三百户他们叫过来。”

刘瑾不疑有他,快步离去。

很快,姜三百户等人就整齐的站立在了朱厚照的面前,朱厚照看着面前的众西苑士卒,也不废话,直接高声问到。

“诸位,皇上有难,尔等可愿随本宫前去救驾?”

众士卒听到朱厚照此言,到是没想太多,作为皇上独子的他,难道还需要夺宫篡位不成,太子殿下既然不会夺宫篡位,那他又怎会拿皇上的安危开玩笑呢,所以,太子殿下既然说是救驾,那肯定就是皇上有危险,想明白这些的众士卒,齐齐附和。

看到众士卒答应的朱厚照,也不再解释其他,转身带头朝着乾清宫的方向跑了起来,身后的众士卒见状,也拿着火绳枪跟在后面开始疯跑起来。

太子殿下和士卒一跑,刘瑾和小太监直接傻眼了,心中暗道,这是什么情况,没人造反啊,救驾二字从何而来啊?

不明所以的两人看着已经跑出很远的西苑士卒和太子殿下,互相对视一眼后,也快速的跟了上去。

于是,整个皇宫就开始出现了让人目瞪口呆的一幕,以往风度翩翩的太子殿下,居然毫没风度的在宫内开始狂奔起来,紧接其后的就是拿着火绳枪的百户所,最后面吊尾的则是两个太监,一个刘瑾,还有那个传旨的小太监。

这一百多人在宫内跑起来,仿佛给沉静的池塘丢入一颗石子一般,所有路过的人都被这跑步的动静吸引过来,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看着这么一大群人在宫中奔跑,所有人都知道,要出大事了,一些胆小的甚至直接收拾东西躲了起来。

另一边,坤宁宫的侍卫也刚刚进入西苑,入眼瞧见的就是刘瑾和小太监从另一道门奔跑离开的场景。

侍卫首领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指着刘瑾离开的拱门大喝道。

“不好,有人通风报信,刘瑾就在那里,快随我去追。”

远处的刘瑾,依稀听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折返回拱门的刘瑾,探头朝着坤宁宫侍卫这边望了望,然后摇了摇头,喃喃自语道。

“不认识。”

说完的刘瑾就继续追赶起太子殿下来,可是这一幕在后面的坤宁宫侍卫看来,这贼子也太嚣张了,还敢嘲讽他们。

于是,愤怒的侍卫们,追赶的速度越发的快了起来。

第八十四章 快传御医,抓刘瑾

寝宫内。

看到皇上吞下丹药的那一刻,刘文泰等人紧张的不行,手心都开始冒起汗来,说实话,刘文泰心中也没有底气,不过事急从权,也只得把希望放在这颗丹药身上了。

萧敬心中一紧,当时就想扑上前去将丹药从皇上的手中夺过来,可是踌躇了半天的他,还真没有那个胆子。

这边弘治皇上吞下丹药,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他只好在心里安慰自己,再灵验的丹药也需要时间才能见效吧。

又在床上坐了一会的弘治皇上,渐渐感觉脸颊开始发热起来,嗓子的干疼也没之前那么厉害了,关键的是,弘治皇上竟然感觉这几天消失的力气又回到了身上,龙颜大悦的弘治皇上,看着刘文泰等人欣喜的说道。

“此丹有效。”

刘文泰等人一听皇上所言,那颗原本吊着的心也都放了下来,不待他们几人上前表功,弘治皇上一脸期盼的继续问道。

“不知爱卿是否还有成丹?”

张瑜等人刚要说话,就被一旁的刘文泰抢了先机。

“启奏皇上,此丹炼制不易,总计才成丹六颗。”

旁边的张瑜等人听到刘文泰的这句话后,怕被皇上和萧敬看出端倪的几人,都选择了低头沉默。

整个寝宫就听见刘文泰在那里侃侃而谈。

“这六颗丹药,采用五百年以上药龄的数十种珍惜草药炼制而成,炼制期间,更是在废丹无数后,才获得这夺天地之造化的六颗丹药,为确认药性,其中一颗被高御医以身试药,确认无误后才敢进献给皇上,所以加上皇上您方才吃掉的那颗,已经用掉了两颗,其余四颗尚在太医院。”

旁边的几人听到刘文泰这么说,即使低垂着脑袋,也偷摸笑了起来,他们没想到这刘院判如此能言善道,原本要多少有多少的丹药,居然被刘院判说的如此珍贵,尤其是高廷和,听到刘文泰特意提到自己,更是欣喜异常。

坐在床上的弘治皇上听到刘文泰这么说,也没有丝毫怀疑,甚至还有些欣慰的点了点头,其实别说皇上,就连旁边的人精萧敬,也大部分认可了方才刘院判的话语,从此丹皇上服用后的奇效来看,给人的感觉就应该是耗费颇多且不易炼制的模样。

但是后面的试药之说,萧敬也就是听听罢了,不过只要这丹药真有奇效,萧敬也不愿说破罢了。

弘治皇上一听就剩四颗了,眉头一皱,道。

“刘爱卿先将那四颗丹药取来,放在朕这里,以备不时之需。”

“至于接下来,还望诸位爱卿抓紧炼制。”

接着弘治皇上话锋一转,对着刘文泰等人笑呵呵的说道。

“诸位爱卿献药有功,每人皆赏百金。”

虽然只是百金的赏赐,但是要知道这才是开始啊,刘文泰等人都心花怒放起来,一个个面带喜色的谢恩,原本几人以为这回不被怪罪就已经是好事了,没想到居然还有赏赐,再加上刘文泰之前所说的炼制艰难,那这其中可运作的地方就太多了。

几个人都看到了这其中的巨大好处,整的好了就算不是加官进爵的好机会,可也能保证赚个盆满钵满,这边刘文泰谢完恩后,就先行退出寝宫,朝着太医院快步跑去,而剩下的高廷和、张瑜和施钦几人,见皇上无其他的旨意,也跟着退出了寝宫。

弘治皇上见刘文泰等人退去,身上有了力气的他,拿起刚才西北下雨的那道奏章翻看了起来,一边翻看,一边开心的笑着。

尤其是看到百姓都已经开始播种的时候,更是笑的合不拢嘴起来,将这份奏章看到结尾后,弘治皇上怕有遗漏,又从开头反复看了几遍,方才不舍的将它递给萧敬。

一旁的萧敬正要伸手去接这份奏章,可是手还没碰到奏章,皇上就突然松开了拿着奏章的手,而那份西北下雨的奏章‘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萧敬疑惑的抬头望去,只见弘治皇上脸色通红,双目紧闭,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晕了过去。

看着要向床下栽去的弘治皇上,萧敬上前一托,将弘治皇上放平到床上后,就开始对着房门外面大喊起来。

“快传御医,快去请皇后娘娘……”

……

与此同时。

乾清宫前的广场上。

从太医院返回来的刘文泰,手里端着小药盒,正一脸兴奋的朝着乾清宫的方向奔跑着。

在这个药盒里面,放着四颗和刚才皇上所服一模一样的丹药,看着手中的药盒,刘文泰的心情越发舒畅起来,一想到今天就将是自己平步青云的开始,接下来自己的仕途和地位都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小跑着的刘文泰竟然忍不住咧开嘴大笑起来。

突然,一阵嘈杂的跑步声音从身后传来,疑惑的刘文泰忍不住朝着身后望去,只见身后一群士卒手中拿着武器,朝着自己这边狂奔过来,而让刘文泰惊奇的是,跑在这群士卒最前面的竟然是太子殿下。

……

朱厚照带着西苑士卒,从西苑直接就冲到了乾清宫殿前,路过几个宫门的时候,有侍卫还想阻拦,可是一看打头的是太子殿下,犹豫了一下后,众侍卫索性就装作没看见,直接放行。

任由朱厚照领着这支队伍,在宫内横冲直撞起来,而一路畅通无阻的朱厚照和众士卒,也一路脚步没停,一口气直接跑到了乾清宫殿前广场上。

刘瑾和小太监在后面紧紧跟随,再往后就是张皇后派出来捉拿刘瑾的坤宁宫侍卫,把守宫门的侍卫们,误以为这全是太子殿下所带领的人马,干脆直接装作没看见,全部放行了过去。

和前面朱厚照所领的百户所相比,后面的坤宁宫侍卫,因为没人阻拦的缘故,一直跟在刘瑾后面追赶,直到跑到乾清宫殿前广场,领头的侍卫首领才发觉,自己原来不知不觉间已经跑到了这里,而且他们也看到了在最前面的西苑士卒。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坤宁宫侍卫首领,看着还往前奔跑的刘瑾,有些犹豫起来,可是看到已经近在咫尺的刘瑾,想到空手回去可能受到的责罚,一咬牙,低声说道。

“快速抓住刘瑾,然后我们立刻就退,可否?”

同来的十多个侍卫互相对视了一眼,坚定的点了点头,只是抓一个太监而已,再棘手又能慢到哪去,快速抓住,趁着乱子还没起来,赶紧返回坤宁宫。

打定主意的众侍卫快速的朝着越来越落后的刘瑾追去。

第八十五章 再动试试

刘文泰看着太子殿下领着一堆士卒朝这边奔跑过来,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的他,干脆站到一旁,弯腰躬身,先让太子殿下这帮人过去再说。

朱厚照早就注意到了前面奔跑的这个人影,不认识刘文泰的他,看到对方躬身停在一旁,也没在意,继续朝着乾清宫跑去。

朱厚照不知道自己这般着急是否有用,真若到了殿前,如若皇上已经吃下去了丹药,他又该如何证明自己所言,皇上会相信吗?

可是无论如何,朱厚照都想要争取一下,也有可能等自己到了皇上面前,他还没有服用呢?那岂不是更好。

朱厚照带着百户所在前面奔跑,落后的刘瑾突然发现了躬身站在一旁的刘院判,想起之前在西苑,太子殿下形容刘院判时用的‘狗贼’二字,于是不确定的他对着前方高声喊道。

“太子殿下,刘院判在这儿。”

“太子殿下,刘院判在这儿。”

……

正在给太子殿下和这些士卒们让道的刘文泰,突然听到有人在叫着自己,忍不住抬头寻着声音望去,面露疑色。

‘那位好像是太子殿下身边的太监。’

‘可是他喊自己又是什么意思呢?’

‘难不成太子殿下也知道了皇上生病的消息?’

刘瑾的高声呼喊,终于还是有了效果,前方的朱厚照听到喊声,停了下来,随行的众将士也跟着停了下来。

朱厚照折返回到刘文泰的身前,看着面前这个有些苍老的老头,难以想象,就这么一个老家伙,居然害死了明朝两任皇帝,而且最后还得到了善终,也算是拥有大气运之人了。

“你就是刘文泰?”

朱厚照语气不善的问道。

刘文泰心脏狂跳了几下,虽然不明白如此兴师动众的太子殿下,为什么会因为自己就返了回来,不过多年阅历的他,还是稳重的回道。

“参加太子殿下,微臣正是刘文泰。”

朱厚照看他还要下跪行礼,焦急的他哪还顾得上这些,上前一把拉住刘文泰,指着他手中的小盒,道。

“此药可是献给皇上的?”

刘文泰看到太子殿下如此‘厚待’自己,听到问询,得意的说道。

“正是。”

朱厚照脸色一变,道。

“皇上可有服用?”

刘文泰不明白太子殿下为何问的这般详细,不过看着太子殿下那焦急的神情,还是快速的回道。

“皇上已经服用了一颗,这些是叫微臣取来备用的。”

朱厚照一听刘文泰所言,立刻火从心起,自己紧赶慢赶还是慢了一步,看着眼前刘文泰的眼神越发的不善起来。

正巧此时,一个慌张的传旨太监从乾清宫寝宫内跑了出来,看到殿前广场上这么多人影的他,愣了一下,不过似乎发现了什么的传旨太监,快步朝着朱厚照这边跑来。

传旨太监跑到太子殿下面前,慌张的行了一礼后,就上前一把拉住刘文泰,焦急的低声催促道。

“刘院判快随我进宫,皇上晕过去了。”

刘文泰一愣,脸色顿时变的煞白,直接愣在了当场,一旁的传旨太监拉了他几下都没有拉动。

而站立一旁的朱厚照更是一脸怒色,对着身后的姜三百户直接吩咐道。

“把这个庸医给本宫先抓起来。”

朱厚照说完后根本没有停留,留下呆滞的传旨太监和刘文泰愣在当场,自己则带着剩余的士卒继续朝着乾清宫一路奔跑而去。

后面追来的坤宁宫侍卫,看到眼前的一幕,吓得停在了当场,望着还在向前奔跑的刘瑾,众侍卫进退两难起来。

刘文泰作为太医院的院判,他们也曾多次在坤宁宫内见过,这刘院判可是专门给皇上皇后看病问诊的御医啊,可是看此刻太子殿下居然不由分说,直接命人将刘院判抓了起来,众侍卫们突然有些害怕起来。

……

西苑跟着一路跑过来的张雄,他所在的小旗,被姜三百户命令留下来看守刘文泰,此时的他也发现了身后站着的那群侍卫,神情立刻紧张起来。

“不许动!”

张雄大声喊道,手中的火绳枪也端起对准了坤宁宫的侍卫,其他士卒也有样学样,端起枪对准了他们,火绳已经点燃,手指搭在扳机上,气氛一触即发。

坤宁宫侍卫首领原本正望着越跑越远的刘瑾,突然出来的一声大喊,吓了他一跳的同时,也注意到了指向自己的火绳枪,侍卫首领立刻举手上前,就要和张雄等人解释。

可是没等他走上两步,对面举着火绳枪的士卒就立刻对着他大喊道。

“再动试试?再敢乱动,我们就直接开枪了。”

听到这话的侍卫首领立刻停下了脚步,表情尴尬的就想开口解释。

“诸位,我们是……”

可是侍卫首领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又被对面的士卒打断了。

“闭嘴,再敢蛊惑军心,立刻先斩后奏。”

听到对方这么说的侍卫首领是彻底没辙了,这真是油盐不进啊,看着箭弩拔张的西苑士卒,众侍卫现在是真的不敢乱动了,此刻众侍卫注意到,除了眼前的这几个士卒,其他的那些竟然已经冲进了乾清宫,甚至有些直接与乾清宫门口执勤的侍卫对峙起来。

看到这一幕的坤宁宫众侍卫,脸上露出了惊恐的神情,而心中也越发的害怕起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们不就是抓个太监嘛,犯得着这样嘛。’

……

朱厚照已经带着刘瑾直接冲进了寝宫,而姜三等人则被朱厚照安排在了外面,名为护驾。

闯入寝宫的朱厚照,走到床边一把拽开萧敬,看着平躺在床上,胸口依旧起伏的弘治皇上,转过头看向被自己拽倒在地上的萧敬,凶神恶煞的问道。

“父皇吃下丹药多久了?”

萧敬突然被拽倒在了地上,脑子还有点迷糊,刚要发怒,可是看到拽自己的是太子殿下,怒气顿消。

听到太子殿下问询的他,开始努力回想起来,片刻后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估计有两刻钟了吧?”

朱厚照在心里盘算起来,眼前弘治皇上的症状,肯定是因为吃了刘文泰的丹药所引起的,而现在皇上吃下丹药才两刻钟左右,也就是说还有抢救的可能。

“热……热……”

昏迷中的弘治皇上突然开始呓语起来,手也将身上的被子扯到一边,口中不停的呓语着。

第八十六章 救治皇上

朱厚照看着开始在昏迷中撕扯自己衣服的弘治皇上,脸色一狠,直接对着萧敬安排道。

“马上准备漏斗、温水还有蛋清,快!”

萧敬不知道太子殿下要这些东西干什么,不过看着太子殿下那凶狠的眼神,还是快速的跑出去安排起来。

不多时,东西就准备好了,朱厚照看着屋内仅剩下的萧敬还有刘瑾,略一斟酌,刘瑾到是随便,只是这萧敬,待会若是看到自己所为,怕是会上前捣乱,想到这里的朱厚照对着刘瑾说道。

“刘瑾,出去叫队小旗进来。”

刘瑾此刻正看着昏迷中的弘治皇上胡思乱想,脑海中已经开始憧憬起太子殿下荣登大宝的场面,正高兴的时候,突然听到了太子殿下的吩咐。

被打断了思绪的他,一想到刚才自己的遐想,顿时干劲十足起来,飞快的跑了出去,不多时就叫了一队小旗进来。

朱厚照看到进来的小旗,指着萧敬还有寝宫外面的其他太监,厉声说道。

“把他们全都给本宫绑起来,谁敢不老实,直接给我揍!”

“殿下,这是为何啊?”

朱厚照刚吩咐完,萧敬就反应过来刚才太子殿下所指的人中也包含自己,顿时一脸惊恐的问道。

接着萧敬看到躺在床上的弘治皇上,突然一些不好的念头开始在脑海中徘徊起来,上前就要阻拦太子殿下。

朱厚照看着要上前阻拦的萧敬,此刻的他哪有时间解释,救人如救火的时候,岂容耽搁,看着扑过来的萧敬,朱厚照抬起脚,照着萧敬就一脚踹了过去,边踹边对着还在发愣的小旗喊道。

“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快点动手?”

小旗真被太子殿下的命令吓住了,看着在那狂踹萧敬的太子殿下,小旗的眼泪都要落下来了。

可是事到如今,他们都已经跟着太子殿下跑到乾清宫了,即使站在那里不动手,真若出事了也免不得受到牵连,想到这里的小旗干脆深吸一口气,一副豁出去的架势,对着身后的几个士卒一挥手,十来号人就开始在寝宫内四处驱赶起剩余的太监来。

朱厚照看着萧敬被拖走,房间里只剩下刘瑾后,撸起袖子,对着刘瑾吩咐道。

“刘瑾,快,把皇上扶起来。”

刘瑾不疑有他,也学着太子殿下的模样,撸起袖子,将弘治皇上小心的扶坐起来。

就在刘瑾好奇太子殿下要干什么的时候,看到太子殿下接下来的动作的他,顿时瞳孔都放大起来,脸上更是露出了惊恐的神色,看向朱厚照,结结巴巴的问道。

“太子……太子殿下,您……您要……干什么啊?”

可是朱厚照此时根本顾不上解释,也没有搭理他,一旁的刘瑾只能一脸惊恐的看着眼前这一切。

太子殿下拿着方才萧敬送进来的漏斗,直接插进了弘治皇上的嘴中,而昏迷中的弘治皇上似乎对这一切毫无察觉,就当刘瑾以为这般就是结束的时候,更令他惊恐的一幕出现了。

太子殿下端着一盆混合好的蛋清和温水,一手扶着漏斗,另一手端着大盆,就这样开始往皇上的口中倒了起来,看着即使昏迷,还在被强灌这些东西的弘治皇上,刘瑾害怕极了。

眼看着太子殿下灌了一阵后,停了下来,就在刘瑾以为终于完事的时候,就看到太子殿下又拿起桌案上的毛笔,用笔杆深入弘治皇上口中,使劲按压下去。

“呃……”

“哗……”

……

看到现在,刘瑾已经麻木了,这么会的功夫,太子殿下已经重复三次了,刘瑾一脸苍白的看着太子殿下,看着他如此这般折磨弘治皇上,刘瑾害怕的同时,心中更是不断的喃喃自语着。

‘完了。’

‘完了。’

现在刘瑾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他估计等这件事结束了,太子殿下也该将他灭口了。

可是即使这般害怕,刘瑾还是不敢把手松开,他怕他现在松开手的话,都不用一会了,太子殿下现在就能把他揍死,看看刚才被拖出去的萧敬,那可是司礼监掌印啊,又能如何,还不是照样被太子殿下揍的嚎啕大哭。

这边正在忙碌的朱厚照,根本不知道刘瑾心中所想,否则定然先一脚把他踹到一边去。

朱厚照看着还是没有动静的弘治皇上,越发的着急起来,那丹药他也不过才吃了半个小时而已,如此洗胃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按理说这般折腾下,寻常人早该有些意识了。

犹豫了一下后,看着已经吐空的弘治皇上,朱厚照又拿起漏斗,清理了口鼻后,将漏斗再次放入弘治皇上口中后,回身就去取蛋清等物。

就在此时,弘治皇上眼睛动了一下,刚苏醒过来的弘治皇上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只感觉胃部和嗓子一阵难受,不过刚才梦中的那种燥热的感觉也消失不见了。

可是口中所含的这是什么东西?

弘治皇上刚睁开眼睛,被看见太子拿着一盆东西,直接倒入自己嘴中所含的器物当中,接着刚要说话的弘治皇上,顿时感觉口中瞬间被腥味柔滑的液体充满,弘治皇上立刻挣扎起来,摆脱了刘瑾和朱厚照的束缚后,对着朱厚照大骂道。

“混账!”

“逆子!”

朱厚照听着弘治皇上的谩骂,不仅没有害怕,竟然当着弘治皇上的面嘿嘿笑了起来。

“父皇,您好点了吗?”

……

寝宫外间的萧敬等人,被小旗们堵到了一个角落里,到是也没有对他们进行捆绑什么的,可是堂堂的司礼监掌印太监被人用几个火铳指着,萧敬感觉自己从入宫以来就没有这么惨的时候。

萧敬不敢反抗,不敢喊叫,这是太子和皇上之间的事情,既是国事也是家事,他一个太监如何插手?此刻的他只能侧耳偷听着房里的动静。

因为离的近的缘故,墙壁也不那么隔音,不知为何,萧敬总感觉里面是喝东西和呕吐的声音,萧敬紧皱眉头,心中疑惑。

太子殿下这是在干什么?

可是突然传来的一声怒骂,打断了萧敬的胡思乱想。

‘皇上醒了!’

萧敬眼前一亮,不管怎样,只要皇上醒过来就好,而且在萧敬听来,虽然皇上是在怒骂,可是声音却很洪亮,完全不似之前的萎靡之音。

萧敬想站起来,最起码让皇上醒来能见到自己,可是刚要起身的他,就被对面的小旗用火铳示意了下。

萧敬神色一变,刚想发怒的他想起自己现在也是寄人篱下,又乖乖的坐了下来,不时的还朝着皇上的那个房间张望着。

第八十七章 皇后的悲伤

弘治皇上嗅着空气中的酸腐味道,看着眼前的一片狼藉,原本准备大声训斥的他,在听到朱厚照的这句话后,没来由的心里一软,脸上的愤怒全部转化为悲呛。

‘朕这都是造的什么孽啊,怎么生了这么一个胡闹的儿子。’

哀莫大于心死,弘治皇上突然有些后悔起来,为什么不在前几年趁着身体好的时候努力一把,否则也不至于像现在这般,想换个太子继承皇位都无法做到。

弘治皇上突然不想再搭理朱厚照了,他已经在考虑,是不是等身体好了之后,再尝试尝试,给朱厚照生个弟弟出来,然后干脆把这太子换掉,省的心烦。

旁边的刘瑾看到弘治皇上醒来,高兴不用被灭口的他,也意识到了自己还坐在皇上的龙床上,趁着皇上对太子爷怒目相斥的这段时间,刘瑾身体慢慢的滑落,一点点的移动,心里还在不停的求着各路神仙保佑。

不要发现奴婢啊,不要发现奴婢啊……

朱厚照看着一旁刘瑾鬼鬼祟祟的模样,上前直接一把将他拽了下来。

“狗东西,快把地上这些污垢清理一番。”

刘瑾原本还想感谢太子爷拉扯自己这一下,可是一听要让自己去清理地上这些皇上吐出来的杂物,脸上一苦,不过还是乖乖的行动起来。

朱厚照安排完刘瑾,接着转头看向一脸悲呛的皇上,开口解释道。

“父皇,您在吃了刘文泰那丹药后就没感觉出什么不对吗?”

弘治皇上一听朱厚照所言,看向朱厚照的眼神中带着疑惑,弘治皇上不明白太子为何有此一问,虽然现在他是真的不想搭理太子,不过听到这句话后还是皱眉思索起来。

弘治皇上就记得,自己服用丹药之前,就是口舌干燥,浑身无力的症状,可是服用了丹药之后,身上虽然有了气力,可是燥热的感觉却越发明显起来。

“难道是那丹药有问题?”

弘治皇上有些不确定的问道,可是那帮竖子怎敢如此啊?接着弘治皇上突然想到一件事情,用更疑惑的眼神看向朱厚照,道。

“那这丹药有问题之事你又是如何得知的呢?”

朱厚照原本是想让皇上意识到刘文泰的丹药有问题,可是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朱厚照听到皇上这么询问,神情尴尬不已,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暂时装作没听见一般,正想如何含糊过去的他,看着刘瑾已经收拾妥当,赶紧转移话题道。

“父皇是否先换个房间,这间太乱了。”

弘治皇上看着朱厚照那躲闪的表情后,就已经明白了,心里对朱厚照也越发失望起来,闯了祸事就闯了祸事,何苦还要推脱到他人身上,估计这太子也是没借口可说了吧。

在心里,弘治皇上还是选择相信了刘文泰等人,至于这个太子。

唉,亲生的,又能说什么?

不过弘治皇上闻着这屋里的怪味,确实有些受不了了,轻轻的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接着举目一扫,疑惑的问道。

“萧敬呢?”

“在外面呢。”

朱厚照说完对着屋外高声喊道。

“萧敬!”

小旗听出了太子殿下的声音,示意萧敬进去,跑进屋来的萧敬,一进屋就被这里面的味道熏的有些呛眼睛,可是看向屋里的其他人,仿佛都没有闻到一般,自己也不能太过做作,于是萧敬强忍着喉咙的不适,跪在弘治皇上面前,少不得又是一番倾诉。

……

最后,实在是装都有些装不下去的朱厚照,叫停了萧敬,喊人将皇上从这个房间移到了另一处房间当中,再吩咐萧敬重新差人去太医院召唤御医后,朱厚照带着刘瑾先躲了出来,省的待会皇上还要询问自己如何得知丹药有问题的事情。

朱厚照头疼啊,这不救自己就要受累去当皇帝,结果救了,还要去解释为什么,这人生也太难了。

弘治皇上现在心里越发的疑惑起来,自己昏迷的这段时间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看着太子出去,弘治皇上这才对着萧敬询问了起来。

可是萧敬也仅仅知道之前皇上昏迷,怎么叫唤都不醒,再加上之后,皇上醒来之后的事情,而期间房间里发生了什么,萧敬虽然可以想象出来,但是没亲眼所见的他,是真不敢乱说啊。

乾清宫外。

那个在皇上刚昏迷的时候,被萧敬喊去找御医的传旨太监,在看到太子殿下带人虎视眈眈的控制了刘文泰后,又转身冲向了乾清宫,心中暗道大事不好的传旨太监,趁着乱子没人注意自己,快速的跑到了坤宁宫,将这一切情况都汇报给了皇后娘娘。

张皇后一听到皇上昏迷不醒,顿时吓的面容失色,直接从椅子上站立起来。

接着当她听说太子带兵冲进乾清宫的时候,张皇后更是傻眼了,本宫就是抓你手下一个太监,你这个混蛋儿子至于闹得这么大吗?难道要为了一个外人非得闹的如此地步吗?

一路慌张的赶路,坐在轿子中的张皇后不断的催促着,祈祷着这一切都是那个传旨小太监的胡言乱语罢了,可是真到了乾清宫前,看着自己坤宁宫侍卫正在被人拿着火铳指着,还有乾清宫大殿门口那两队人互相对峙的场景。

张皇后的心头就是一颤,心情也莫名的悲戚起来,听说是一回事,真正看到了又是一回事,张皇后心里就想不明白,不就是为了一个太监吗?何苦难为你这已经生病昏迷的父亲。

到现在为止,别说张皇后和坤宁宫的那些侍卫,就连西苑跟着跑来的那些士卒,都不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西苑的士卒,是奉了太子殿下救驾的旨意来的,可是到了乾清宫,除了抓住一个御医外,其余就是与这些侍卫对峙了,虽然箭拔弩张,气氛一触即发,可也就只是这样了,没有逆贼,没有暴乱,西苑的士卒们也疑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坤宁宫的侍卫们原本只是为了抓住刘瑾,跟着刘瑾后面追赶,哪知道后来莫名的被西苑士卒当成要来阻挡救驾的侍卫,用火器定在了现场。

至于后来赶来的皇后娘娘,想不透这里面原因的她,还以为太子殿下竟然只是为了一个太监而做出闯宫的事情。

朱厚照因为不知道怎么回答自己提前预知刘文泰丹药有问题的事情,所以找了个借口就从寝宫内躲了出来,对着姜三百户安排了一番后,朱厚照也发现了前面空地上的张皇后,想起之前李嬷嬷的事情,朱厚照也有些头疼起来,不过也无碍,真若事发了又能咋地,直接把刘瑾这狗东西交出来顶罪就是了。

第八十八章 感谢【瑾瑜瑜瑾】打赏

朱厚照快步走到张皇后面前,躬身请安,而之前还拿着火铳与坤宁宫侍卫对峙的西苑士卒,早已因为皇后的到来而放下了武器,不过刘文泰还是被小旗张雄紧紧的控制在手里,为防止刘文泰见到皇后娘娘胡乱喊叫,更是用军刺顶住了他的腰眼。

刘文泰心中苦啊,到现在为止,他都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当初太子殿下刚见到自己,就命人控制住了自己,接着又在自己眼前发生了武力对峙事件,眼前的一切更是看的刘文泰云里雾绕。

若是因为丹药的问题,那直接抓自己就得了,又怎么会出现那些侍卫对峙的场景,接着看到张皇后到来,原本还想求救的他,突然又被这个该死的小旗用匕首顶住了腰眼,刘文泰刚才低头瞅了一眼那匕首,当他看到那深深血槽的时候,曾经处理过刀剑伤口的刘文泰,顿时老实下来。

这边朱厚照请安的礼数还没完成,对面的张皇后就焦急的问道。

“皇上如何了?”

朱厚照赶紧回道。

“刚刚醒来,想来已经无事了。”

朱厚照所说的无事,是相对而言,之后的病痛慢慢吃药调理就好,最起码这次妄进药饵案的事情,应该是过去了。

张皇后一听弘治皇上无事,原本提着的心也放了下来,接着看到朱厚照身边,还有殿门口的那帮明显就不是乾清宫侍卫的士卒,想到之前传旨太监的汇报,心头的怒火又被勾了起来,愤怒的张皇后指着刘瑾就怒吼起来。

“太子,母后问你,就为了这么一个太监,你值得把事情闹的这么大吗?”

“嗯?”

朱厚照听后张皇后此话,一脸懵惛。

这是什么情况?

而身后站在那里因为寝宫一事还惊魂未消的刘瑾,听到张皇后的话语,抬起头偷瞄了一眼,发现张皇后手指的方向居然是自己这边,四下环顾一圈,发现只有自己这么一个太监站在这里后,刘瑾心中突然有些不好的预感。

这边朱厚照还不待开口询问,对面的张皇后就继续怒气冲霄的喝道。

“本宫不过是想抓住这个太监,询问下李嬷嬷的下落,可你为了保住这么一个小小的太监,居然闹出如此动静,你带这些士卒前来,难道是想要胁迫你的父皇吗?”

刘文泰开始听着两人谈话,还有些慌乱,可是当听到张皇后后来的话语后,心中立刻安定起来。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奔着我来的,原来只是太子殿下为了保住一个太监啊。’

旁边的朱厚照此刻才彻底明白张皇后话语的意思,恍然大悟道。

“母后原来你要抓刘瑾啊?”

听明白张皇后意思的朱厚照,直接冲着身后的刘瑾拽去。

刘瑾本来就因为寝宫内的事情吓的有些腿软,此刻听见皇后所言,大腿越发的无力起来,被太子殿下这么一拽,直接就踉跄的走到了乾清宫侍卫的面前。

“刘瑾啊,抓走吧。”

朱厚照看着张皇后,一脸诚心诚意笑容,心里则对着刘瑾默哀道。

‘别怨本宫啊,是你之前的话语太不讲究了,什么冤有头债有主,有事你可别找咱家,就因为这句话,那天吓的本宫半宿都没睡着觉。’

‘要不是考虑到你跟了本宫多年,怕突然将你赶走,会使本宫落下一个薄情寡义的名声,本宫早就将你这心狠手辣的奸臣赶跑了。’

被朱厚照拽出来的刘瑾,此刻看着近在咫尺的坤宁宫侍卫,直接傻眼了,他想跑回到太子殿下的身边,可是腿脚却仿佛灌了铅一般,根本动弹不了。

对面的侍卫看着眼前的刘瑾,没得到皇后旨意的他们,也未敢动弹,不过还是在心中佩服太子殿下的大胆,兵围乾清宫不说,还敢直接顶撞皇后娘娘。

张皇后看到朱厚照一脸不在意的将刘瑾推到自己这边,脸上还带着笑意,以为被轻视的张皇后彻底怒了。

“为了保这个奴婢,你竟然连你的母后也敢欺负!欺父欺母,本宫看你如何堵住这天下悠悠之口。”

“走!”

怒吼完的张皇后,理都不理刘瑾,直接朝着乾清宫快步走去,张皇后心中怒气填胸,为了抓一个奴婢,她已经在这逆子面前耽误了太多时间。

一想到自己都被气成这样,可想而知生病的弘治皇上会被气成什么样子,忧心皇上身体的张皇后,脚下的步伐也越发的快速起来。

朱厚照看着皇后怒气冲冲的离去,瞠目结舌的站在原地很久,接着疑惑的朝着刘瑾望去,发现刘瑾那狗东西正一脸感激的看向自己,甚至隐隐有泪水在眼眶中打起转来。

朱厚照有些懵了。

‘我刚才说了什么?’

‘我不是让他们把刘瑾抓走吗?’

‘是我说错了还是他们听错了?’

……

正在疑惑发生了什么的朱厚照,突然看到一旁乖巧站立的刘文泰,顿时冷起脸来。

‘就差一点,就让你成功了啊。’

朱厚照走到刘文泰身前,夺过他手中紧紧握着的药盒,打开盒子看了看里面的丹药,语气冷漠的问道。

“方才献药的还有谁?”

刘文泰看着太子殿下朝着自己这边走来,虽然不知太子殿下询问这些意图为何,不过他还是跪在地上,开口回道。

“还有司设监掌印太监张瑜,通政使施钦,御医高廷和,再加上卑职,就我们四人。”

朱厚照满意的点了点头,对着身后的西苑小旗张雄说道。

“都记住了吗?去跟姜三百户要人,分头去抓。”

张雄听到后,双手抱拳,应了一声后,就朝着姜三百户快步跑去,不多时,西苑的那些士卒就开始朝着各处奔涌而去。

刘文泰听到太子殿下的吩咐后,彻底呆在了那里,原本听到张皇后方才的话语,还以为今天的事情和他没有关系,正在心里暗自庆幸的他,突然又听到太子殿下让抓人的命令,以为之前一切都神鬼不知的刘文泰,壮着胆子抬头问道。

“敢问太子殿下,我等所犯何错,为何要抓我等?”

朱厚照听到刘文泰的问询,本就不待见刘文泰的他,更是连解释都懒得解释,抬起右脚,对着刘文泰那张强作镇定的面孔就直接踹了过去。

“还敢问我?”

“砰!”

“叫你问?”

“砰!”

“躲什么躲?”

“砰!”

“怎么不躲了?”

“砰!”

……

几下之后,被朱厚照那刁钻脚法爆踹的刘文泰,痛的满地打滚不说,一张脸更是早已肿胀的看不出原来面貌。

第八十九章 审刘文泰

朱厚照看着哀嚎的刘文泰,发泄了一番后就停了下来,对着旁边的西苑士卒吩咐道。

“把他架起来。”

等刘文泰被西苑士卒架起来后,朱厚照走到他的面前,拿着方才从他手中抢过来的那个药盒,咬牙切齿的说道。

“你知不知就因为你进献的这颗丹药,险些要了父皇的性命,你就庆幸父皇暂时没事吧,否则本宫凌迟了你的心都有。”

听到这句话的刘文泰,被架起来的身体都忍不住颤抖起来,直到这时刘文泰才彻底明白太子殿下对自己这般态度的原因。

原来真是那颗丹药出了问题,想到这里的刘文泰越发的害怕起来,当年宪宗的事情就是含糊过去,如果自己在弘治朝再来一回的话,刘文泰感觉自己就不仅仅是小命不保的事情了,搞不好抄家灭族都有可能。

此刻刘文泰的脑袋里轰轰乱响,想要跪下身去求饶的他,可身体却被两个士卒提着,根本跪不下去。

朱厚照看着刘文泰那惊慌失措的模样,循循善诱道。

“刘文泰,本宫告诉你,现在你最好就是坦白从宽,争取宽大处理,否则以你所犯的罪责,凌迟处死不说,还有可能连累家人,你现在乖乖配合的话,一切还都存在转机,懂不?”

看着一脸苦涩不断点头的刘文泰,朱厚照开口提出了第一个问题。

“本宫问你,丹方在哪?”

刘文泰听到太子殿下的询问,脑海中就想着能争取宽大处理的他,颤抖的用手指了指地上的药箱,结结巴巴的说道。

“在那……在那药箱盖子……盖子上的布……兜里。”

刘瑾听后快步上前,在刘文泰的所说的地方,果真有一页纸折好放在那里。

刘瑾找到后,起身递给朱厚照,朱厚照接过后连看都没看,直接在刘文泰眼前晃了晃,厉声问道。

“这丹方你是从何而来?”

看着刘文泰露出犹豫的神情,朱厚照根本不给他思考的机会,凶神恶煞的高声恐吓道。

“不想连累家人就快说!”

刘文泰被太子殿下的怒吼吓得一激灵,接着身体哆嗦的更加厉害了,哭丧着脸回答道。

“是高御医献出来的祖传丹方。”

说完这句话的刘文泰也仿佛身体被掏空一般,软塌塌的被两个西苑士卒架着,眼中更是好像失去了神采一般,此刻的刘文泰已经被朱厚照吓破了胆,几乎就是有问必答了。

朱厚照一听居然是这个答案,气的火气上涌,直接对着刘文泰的肚子狂踹过去。

“皇家的事情竟然被你们这帮庸医如此儿戏?”

“砰!”

“随便拿个丹方就敢顶替上来。”

“砰!”

“这是在拿皇上做小白鼠吗?”

“砰!”

……

刘文泰被朱厚照这么一打,本就被朱厚照吓破胆的他,更加的老实起来,有问必答,朱厚照接着一点一点的问了下去,当一切都问完后,整个事情的原委也在朱厚照的脑海中成形了。

谁又能想到,这一切的源头竟然是已经死去多年的太监李广,弘治皇上因身体孱弱,对能强身健体的途径,没有丝毫的抵抗力,所以李广以符箓祷祀之法可强身之名获取了皇上的崇信。

而李广死后,皇上没想到他如此信任的李广,是个骗子不说,居然还收受大笔钱财,而且李广一事更是让那些文官找到了机会,不停劝说皇上要分清忠奸,明察是非,多将心思用于政事之中。

弘治皇上自此消停了几年,可是身体的状况却一日不如一日,郁郁寡欢的弘治皇上,寻找强身健体之法的念头又起。

一次诊治过程中弘治皇上的无心之语,被刘文泰张瑜等人听到,于是上书建议,从古籍医书中寻找上古丹方,以期获得神方来强身健体、益寿延年。

于是,一场打着编制医书的名义,实为寻找丹方的秘密行动开始了,为了应对繁多的古籍,刘文泰甚至请旨调来了翰林,可即便如此又如何,两年的光景过去,弘治皇上数次催促,寻不到上古丹方的刘文泰等人,只好献出一本《本草品汇精要》来应付了事。

再然后就是近期的事情了,皇上一再催促丹药的事情,没有丹方的几人害怕受责,接着御医高廷和拿出了祖传的秘方,再然后就是进献丹药,然后的事情,朱厚照就基本都知道了。

朱厚照听到这里,更加愤怒起来,没想到事情的起因竟然是如此荒唐,愤怒的朱厚照又是连踹了几脚后,对着抓着刘文泰的那两个士卒吩咐到。

“送到天牢去,单独关押。”

这边刘文泰萎靡的还要求饶,就被一旁的刘瑾拿着东西塞住了嘴巴。

西苑士卒刚把刘文泰带走,朱厚照就远远看见传旨太监带着两个御医快步的朝着乾清宫走来,已经明白事情缘由的朱厚照,抬起头看向乾清宫,越发的头疼起来。

待会皇上若还问起丹药一事。该如何跟他解释呢?

琢磨不出答案的朱厚照,索性心中一横,一脸纠结的跟着御医朝着寝宫的方向走去。

他也想知道弘治皇上的身体状况究竟如何。

等朱厚照进入寝宫的时候,就看见张皇后正坐在床边,一脸怜惜的抓着弘治皇上的手腕,擦着眼泪轻声的责备着。

朱厚照在后面听的一会,差不多都是一些埋怨皇上生病不告诉她之类的话语。

萧敬看到御医已经到了,小心翼翼走到床前,轻声的说道。

“皇后娘娘,御医来了。”

皇后一听御医来了,快速的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接着站了起来,准备将床边的位置让给御医,就在张皇后转身朝御医望去的时候,突然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朱厚照和刘瑾,已经从萧敬口中知道事情经过的张皇后,原本那悲伤的表情又变得愤怒起来,心中暗道,就是为了一个太监而已,你这逆子居然如此大逆不道。

愤怒的张皇后也不顾什么皇家礼仪了,直接奔着朱厚照就扑了过去。

朱厚照也发现了向自己扑来的张皇后,原本下意识想躲的他,可是想了想后,还是一脸苦笑的站在了原地。

朱厚照这么一犹豫的功夫,张皇后也已到了朱厚照的面前,指着朱厚照的鼻子谩骂道。

“你这混账东西,惹了本宫不说,还敢如此虐待自己的父皇,你这般行径,致伦理孝道何在?简直枉为人子。”

第九十章来的御医

朱厚照听着张皇后的话语,心中有些不悦起来,毕竟连刘文泰都已经招供,就当朱厚照要开口反驳的时候,萧敬快步跑到两人近前,躬身轻声说道。

“御医正在诊脉,还请皇后娘娘稍忍耐一下。”

张皇后听到萧敬这么说,立刻闭上了嘴巴,伸出手恶狠狠的指了指朱厚照后,愤怒的转过头去。

令人惊奇的是,两位御医中竟然是以年轻的那位为主,只见那个年轻的御医先走到床前,摸了一会脉后退到一旁开始皱眉思索起来。

另一个御医见年轻御医让开,才走上前去,将手指搭在弘治皇上的脉搏上。

摸完脉的两位御医,又分别查看了弘治皇上的喉咙和眼睛,然后两个人退到一旁就开始低声商讨起来。

房间内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这两位御医身上,朱厚照更是恶狠狠的盯着对方,攥紧了拳头,他记得史书上说皇上是祈雨着凉,得了热症,若眼前这两位御医再敢胡言乱语,朱厚照少不得又要做回坏人,来个寝宫暴揍御医了。

两位御医商讨完症状,转过头看向萧敬,轻声问询道。

“皇上之前可否着凉?”

萧敬听到御医此话,有些心虚的朝着皇上看了一眼,见他没有制止的意思,就轻轻的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

毕竟皇上之前就曾交代过,祈雨着凉这件事情,千万不要说与任何人。

御医看到萧敬点头,两人又商讨了一会后,年轻御医站出来对着众人解释道。

“皇上这是得了风热之症,体虚再加上未及时诊治的缘故,所以才看起来有些严重。”

“微臣待会给皇上开上一副汤剂,喝上几日就会康复,还有就是近期皇上的饮食还需清淡,多些汤水,微臣观皇上的嗓子有些红肿,估计这几天说话会有些不适,不过养些时日就会康复了。”

朱厚照听到对方说是风热之症,虽然不明白,不过能瞧出是热症就对了,刚松一口气的他,突然听到御医说到嗓子红肿的话语,面色一变,作势就要回避,不料一直安静躺在床上的弘治皇上突然冷声说道。

“太子,你这是要干什么去啊?”

朱厚照面色一苦,听皇上这语气,对自己还是心存怨恨啊,心想着好人难做的朱厚照,轻声说道。

“儿臣刚才已经和那刘文泰要来了丹方,想让这两位御医看下,是否对症。”

弘治皇上听到朱厚照此话,脸色更加阴沉,他到现在都不认为刘文泰等人敢拿丹药来害自己,而朱厚照那关于丹方不对症的话语,在他眼里,不过就是为他刚才的胡作非为寻找借口罢了。

此刻的弘治皇上见朱厚照仍不悔改,索性闭口不言,直接翻过身去,似乎连看都不想再看到这个胡闹的儿子。

说完的朱厚照看皇上不再搭理自己,心中发苦的同时也有些不忿,不过这件事情最终还是要解释清楚,以免日后留下心结,这边朱厚照绕过虎视眈眈望向自己的张皇后,从兜中掏出丹方递给了两位御医。

“两位御医请看一下,这副丹方是否和父皇的病情对症。”

年轻的御医率先接过丹方,扫了一眼后,直接就摇头说道。

“这丹方肯定不对症,他用的全是大补之药,这明明是一副滋补的方子,人在得风热之症的时候,吃这些东西,无异于吞服毒药。”

这位御医说完就将丹方传到另一位御医手中,接着像是想到了什么,转过头看向萧敬,继续叮嘱道。

“萧公公,皇上近期的饮食,就吃些米粥即可,偶尔可以炖点鸡汤服用一下,切记不可服用那些滋补之类的东西,到时反而会起到相反的作用。”

接着御医又特意一指刚才朱厚照所给的丹方,表情严肃的提醒道。

“尤其是这种丹药,皇上最近要避而远之。”

御医话音刚落,床上原本闭目养神的弘治皇上,立刻瞪大了眼睛,翻过身子,一脸诧异的看向朱厚照和御医,问道。

“那丹方可真是刘院判所进献之丹方?”

朱厚照听到弘治皇上的问询,眉头微皱,心想都这般了,您怎么还不相信我啊,不过立志好好当太子的他,还是乖乖的将那个装了丹药的木盒拿了出来,表情无奈的解释道。

“丹方连同四颗丹药,都是从刘文泰手中要过来的,父皇若不信,让御医一看便知儿臣所言真假。”

弘治皇上看着朱厚照手中那个相同的木盒,还有四颗丹药一说,听到此处的弘治皇上,心中已经开始相信朱厚照所言了,可是一想到刘文泰等人胆敢如此辜负他的信任,顿时又火冒三丈起来,将头转向一旁的萧敬,怒吼道。

“把刘文泰等人带来,朕要当面问问他们。”

萧敬听到旨意作势就要出去寻找,朱厚照在一旁拉住了萧敬,轻声说道。

“别去了,他们几个已经被本宫送到天牢去了。”

萧敬的行动就是一滞,弘治皇上更是皱眉看着太子,朱厚照怕皇上接着问他为何之前就知道丹方不对的事情,索性硬挤出几滴眼泪,扑到了弘治皇上的床前,悲呛的说道。

“父皇您是不知道,儿臣听说父皇一直寻找强身健体之术,所以这阵子儿臣是没日没夜的查阅古籍啊,翻遍了医书典籍,您去儿臣清宁宫看看,被儿臣翻阅完的医书典籍都快堆成山了。”

“所以儿臣才在察觉这刘文泰丹药不对的时候,前来救驾,至于之前灌蛋清后强制呕吐的解毒之法,也是儿臣根据医书及前人经验总结而来,此刻看来,这确实是有奇效。”

弘治皇上原本还因为刘文泰一事有些愤怒,可是听着朱厚照的话语后,略一失神,不知为何,弘治皇上总感觉前面的那些话语似乎在哪听过一般。

一旁的刘瑾更是一愣,太子爷什么时间开始翻阅医书的,咱家怎么不知道啊。

还说都堆积如山了,东宫就那么大,咱家应该能看到的啊,难道是自己这阵子在西苑练兵,已经开始对东宫的事情不上心了吗?

这可不是一个好迹象啊。

想到这些的刘瑾,在心里暗自决定,回去之后,一定要多多留意东宫的一切,多多留意太子的一切,做一个合格的内侍太监。

原本还等着继续训斥朱厚照的张皇后,一脸疑惑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不知为何,张皇后总有一种错觉,为什么之前虐待胁迫皇上的太子,此刻反而像是救了皇上一般。

还有这太子不是为了那个太监来寝宫胁迫皇上的吗?

那眼前这一幕又是作何解释呢

第九十一章 御医正言(求收藏,求推荐)

年轻御医一直在旁听着太子等人的谈话,在听到朱厚照方才所言的时候,他突然瞪大了眼睛,语气惊慌的问道。

“皇上难道服用过此方?”

朱厚照疑惑的点了点头,接着转过头看向萧敬,问道。

“萧公公你之前没告诉他们吗?”

萧敬立刻惊慌起来,当时宫内乱作一团,萧敬真还忘记了此事,正要上前解释的萧敬,就看到两位原本淡定站在一旁的御医,神色大变,惊慌失措的跑到皇上的身边,重新摸起脉来。

过了良久,即使两个人的眉头越发深索,可是两个人的诊断依旧和之前一样。

退到一旁的两位御医越发疑惑起来,听太子殿下所言,皇上应该是吃了那个滋补的丹药,可为什么从脉相和体征上一点也瞧不出来呢。

正当两人疑惑的时候,年轻御医突然想到刚才朱厚照所说的解毒之法,忍不住好奇的问道。

“可否请太子殿下将刚才的解毒之法,说与微臣一番。”

朱厚照正想趁着御医在这的时候将这件事解释清楚,否则日后皇上皇后责怪起来,他找谁说理去,都说做了好事不留名,可朱厚照关键是怕这回不留名,有可能接下来就会被秋后算账啊。

所以听到御医问询后,感觉仰头说话有些不自在的朱厚照,干脆从龙床旁边站起身形,对着年轻御医详细的解释起来。

“温水、蛋清混合,温水用来调整温度,蛋清用来吸附毒物,灌入误食毒物的人口中,之后按压舌根,强行催吐,多来几次就得了。”

过程说的轻巧,可是一直在床上偷听的弘治皇上,突然明白自己嗓子和胸口难受的原因了,之前他还都是猜测,现在听到朱厚照自己说出来后,忍不住皱眉朝着朱厚照望去。

一旁的刘瑾听到朱厚照这番话语,原本还在一旁琢磨医书问题的他,猛然想起之前坐在床上给皇上催吐的场景,腿脚开始哆嗦起来,尤其是回忆起张皇后刚才训斥朱厚照的凶狠模样后,刘瑾越发感觉,这个房间不是他应该停留的地方。

‘咱家要离开这里,这里太危险了。’

想到这些的刘瑾,趁着所有人没注意到自己的时候,缓缓的向着门口移动着。

朱厚照看着低头思索的御医,感觉到身后那如针扎一般的眼神,焦急的询问道。

“此法可有用?”

御医沉吟了一小会后,说道。

“此法应在病人误食毒物不久后方才有效,耽搁的时间若是长了,光靠着催吐之法,恐难解决问题,不过从皇上的状态和脉象上看,看来应该是误食不久后就被催吐出来了,此乃万幸啊。”

朱厚照听到此话,心中一松的同时,紧张的情绪也随之烟消云散。

朱厚照此刻看着眼前这个御医,越发觉得顺眼起来。

如此年轻,就懂得如此多的药理之事,将来肯定会大有可为啊。

在朱厚照看来,有这御医方才那么一说,那就算是肯定了自己之前的功绩,为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正名,要知道那可是救驾之功啊。

床上的弘治皇帝听到这话也是陷入沉思当中,两位御医方才的反应和话语他都看在眼里听在耳中,丹方之事暂且不提,可太子刚才拿出来的那个药盒,还有四颗丹药一说,本就让弘治皇上原本肯定的心思有些动摇起来,再加上御医方才的惊慌和解释,更让皇上否定了自己之前的想法。

尤其现在回想起来,当初自己吃了刘文泰等人进献的丹药后,就陷入到了昏迷当中,这和之前相比,确实是病情加重的模样。

而被太子这般折腾后,本应该更虚弱的他,反而直到现在也没有丝毫要昏睡的意思,只是身上依旧无力罢了。

看着太子和那御医言之凿凿的样子,弘治皇上没来由的脸色一苦,心中暗道。

难不成自己之前真的误会太子了?

一想到误会了太子,弘治皇上心中越发苦涩起来,自己先是误信庸医,如今又误会太子,难道朕这脑袋是要糊涂的架势吗?

而且原本他都打定了主意,等过几天身体康复后,也要如之前太子对待他一般,给他灌蛋清,然后让他好好吐了够,以报今日之仇。

可是突然之间,原本在他眼中太子胡闹的举动,竟然成了救驾之功,也就意味着自己的罪白受不说,还要去感谢太子。

弘治皇上突然有些不想面对这个事实了,干脆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假装睡过去一般。

朱厚照在得到御医对自己洗胃之法的肯定后,立刻转身朝着床上的弘治皇上望去,原本朱厚照以为皇上听到御医此言,就算不道歉,最起码你露出一个歉意的眼神也好啊,可您这闭上眼睛是什么意思,装睡就装睡,为什么眼睫毛还不停的颤动?

看到这一幕的朱厚照索性推了一下皇上的胳膊,轻轻的说道。

“父皇您听到没有啊,难不成这么说您还不信,还在心里怨恨儿臣不成,要知道儿臣当时可真是为了救驾才那么做的啊。”

弘治皇上被朱厚照这般推着,再加上一旁朱厚照的絮叨,想要继续装睡下去都不可能,尴尬的睁开眼睛朝着朱厚照望去,神情有些不自然的低声轻语道。

“燳儿,父皇方才误会你了,莫怪父皇。”

朱厚照听到心头一乐,不过依旧假装没听见一般,嬉皮笑脸的问道。

“父皇您说什么,儿臣没听清楚。”

弘治皇上看着朱厚照那嘻嘻哈哈的表情,如何还猜不出他的心思,本就不情愿的弘治皇上,冷脸一喝。

“滚。”

听到这声叫骂的朱厚照,顿时收起自己的小心思,嘿嘿的乐了起来,乐够了的朱厚照蹲下身子,上前拉住弘治皇上的手,收起刚才玩闹的表情,一脸正经的说道。

“父皇能理解儿臣就好,儿臣受点委屈不算什么的。”

弘治皇上听到这话,心中一软,看向朱厚照的眼神也跟着温和了起来,试想之前发生的事情,若不是有这个御医侧面帮他证言,之后还不知道会产生什么后果,别说他人,就连弘治皇上自己,当时都动了再换太子的念头,更何况其他人呢。

握着弘治皇上手的朱厚照,心里在盘算着,这救驾也不能白救,要不要把之前被叫停训练和禁止参加比武的事情提出来呢,关键是朱厚照总感觉现在这种情景,提出这个事情有点不合时宜,不过纠结了一番后,还是开口说道。

“父皇,那个比武的事情……”

朱厚照这边纠结万分的刚起个头,哪知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弘治皇上直接打断,皇上脸上那原本温和的神情也已消失不见,甚至言语之间还带着训斥的意味。

“堂堂未来储君,整日琢磨那些行伍之事干什么,劳心者偏偏要去劳力,这岂不是落入下品了吗?你就好好的在东宫给朕读书,学习治国之策,其他的事情不用你来操心,英国公老当益壮,且行伍多年,自有练兵之策,你到时候就等着听结果就行了。”

说完的弘治皇上就将手从朱厚照的手中抽了出来,翻了个身,这回是真不搭理朱厚照了。

第九十二章 直接带走吧(求推荐,求收藏)

张皇后突然发现,事情好像并不是自己之前所想的那样,她指着朱厚照和皇上两人,对着萧敬一脸惊诧的问道。

“萧敬,照这么说,是不是太子刚才救了皇上?”

萧敬也有点接受不了眼前的事实,太子把皇上整的那般狼狈,居然还是来救驾的,这让循规蹈矩的萧公公如何能接受的了,此刻听到张皇后的问询,萧敬茫然的点了点头后,面带苦笑的回道。

“现在看来,应当是如此。”

可是张皇后还是没有明白,面带疑惑的继续询问着萧敬。

“可是往嘴里灌蛋清,然后再扣嗓子让它吐出来,换谁听来这也是刑罚啊,为什么到太子这里就成了救驾之功呢。”

说到这里的张皇后突然眼神不善的看向那两位御医,低声对着萧敬询问道。

“那两位御医没问题吧?”

萧敬感慨张皇后估计是听到刘文泰妄进药饵一事,有点草木皆兵了,赶紧上前劝慰道。

“应该是没有问题,不过老奴看来,这两位御医说的到是还靠谱,最起码他们一下就言中了皇上之前着凉的事情。”

说到这里的萧敬,心想反正刚才跟御医说的时候张皇后也在场,现在不说张皇后待会也得问起,犹豫了一下后,还是将这之前皇上偷摸去太庙祈雨的事情说了一遍,而张皇后听完,这才明白这些时日皇上不来坤宁宫的原因,眼中顿时露出心疼的神色。

可是很快张皇后就想到了一个问题,神情一变,四下一扫,指着正往门口缓慢移动的刘瑾,一脸震惊的说道。

“那也就是说,太子根本不是为了这个刘瑾来乾清宫的?”

萧敬听后一愣,怎么还扯到刘瑾身上了,这刘瑾又是怎么回事啊,原本自诩已经知道整个事情经过的萧敬,一下愣在了当场。

这边刘瑾正在那里缓慢的向门口移动着,看着已经近在咫尺的门口,就在刘瑾准备一跃身就从这寝宫中逃脱出去的时候,突然看到张皇后冲着自己指了过来。

刘瑾直接吓的脸色一变,站在原地的他,双腿又不争气的哆嗦起来。

萧敬也从之前的茫然中回过神来,对着张皇后疑惑的问道。

“这又与刘公公有何关系?”

张皇后一想到这茬,尤其是想到现在还生死下落皆不知的李嬷嬷,怒火顿时又冒了起来,看着刘瑾咬牙切齿的说道。

“这个奴婢是最后见过李嬷嬷的人,本宫就是想差人将他抓来,问个清楚,李嬷嬷她们究竟去了哪里。”

“哪曾想只是一个抓人,竟然扯出这么多的事情。”

刘瑾一听,果然是为了李嬷嬷来的,双腿颤抖的更加厉害了,脸色都变得有些煞白起来。

害怕的刘瑾望向太子殿下,可是朱厚照此时正在听着皇上的教诲,哪注意到身后发生的事情。

这边萧敬转头看着已经快被吓坏的刘瑾,摇了摇头,轻声对着皇后说道。

“皇后,如若是昨天,或者一个时辰之前,这刘瑾你打骂甚至处死都没有什么问题。”

“可是现在,好像不是那么容易了,如果太子殿下刚才所做的一切是为了救驾的话。”

说道这里的萧敬一指刘瑾,苦笑道。

“而刘瑾,就是唯一一个参与整个救驾过程的人,也就是说,他也算是救驾有功之臣。”

刘瑾离的近,所以萧敬说话的时候,他将一切都听进去了,此刻听到自己居然也成了救驾有功之臣,正想松一口气的刘瑾,耳旁就传来张皇后那冷冽的话语。

“有功之臣又怎样,本宫就是想问问他李嬷嬷的下落,他若真不知道,本宫又怎会难为与他。”

刘瑾听到皇后娘娘这话,眼睛一转,直接跪在了地上,一副问心无愧的模样说道。

“禀告皇后娘娘,奴婢最后一次见到李嬷嬷是与太子殿下一起的,太子殿下将那配方交于李嬷嬷后,李嬷嬷就离开了,之后奴婢也未再见过李嬷嬷,以上奴婢所言句句属实,不信娘娘您大可询问太子殿下。”

刘瑾也不管了,直接把锅推到太子殿下身上,人是你让沉井的,现在这关键时刻,殿下您可千万不能半路抽桥,落井下石啊,奴婢这条老命可就全指望殿下您了。

说完的刘瑾就跪在地上,将头伏在地上,摆出一副认打认罚的架势,其实如此这般,刘瑾也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怕脸上露出什么破绽被皇后发现罢了。

张皇后看到刘瑾这般任打任罚的姿态,再加上朱厚照刚才在殿外空地上,也曾直接让自己把刘瑾带走,同样都是一副坦坦荡荡的模样,难道自己之前的猜测真的有误吗?

可是李嬷嬷为何过了这么久的时间都没有回来,甚至张皇后连建昌侯府家中都已经差人去问询过了,可是也没能得到李嬷嬷的消息,这让张皇后越发的着急起来,李嬷嬷究竟去了何处?

突然,一个小太监跑到了寝宫门口,偷瞄了一眼屋内的情景后,小太监在门口踟蹰起来,迟迟的不敢进来。

萧敬看到在门口犹豫不决晃来晃去的小太监,皱眉悄声走了过去,对着那个小太监询问道。

“何事?”

小太监有些慌张的说道。

“刚才太子殿下带来的那个百户又回来了,说要找太子殿下汇报。”

萧敬一听,快步走到朱厚照身边,可是瞧见皇上正在训诫太子殿下,萧敬也不敢插嘴,只是在一旁站立着,等待着机会。

直到皇上翻过身去,萧敬才敢凑到朱厚照的身边,轻声说道。

“太子殿下,您带来的那个百户求见。”

朱厚照看着翻身过去,根本不再理会自己的弘治皇上,干脆也不再继续去求他了,心中自有章程的朱厚照听到声旁萧敬的话语,看了一眼皇上的背影后,站起身形直接朝着房间外面走去。

可刚站起身形的朱厚照,就看到了在门口跪着的刘瑾,朱厚照再一看旁边的张皇后,顿时明白她还是在揪着刘瑾不放,走到张皇后身边的朱厚照,直接说道。

“母后,你不是要抓刘瑾吗?就在这呢,待会你直接带走就得了。”

说完朱厚照根本就没再解释,直接走出去接见姜三百户去了,临走时瞅了一眼跪伏在地上的刘瑾,没来由的竟然有些不舍。

第九十三章 李时珍(求推荐,求收藏)

跪在门口的刘瑾,听到朱厚照的话语,之前在殿前广场上已经经历过太子爷这种套路的刘瑾,这次相当的淡定,连跪着的姿势都没有动一下,这在张皇后眼中看来,就好像这主仆两人一副问心无愧的模样,而此时的刘瑾,身体也不哆嗦了,心里也不害怕了,脑海中全是对太子殿下的赞叹和敬佩。

‘太子殿下这招高啊。’

‘以退为进、假装问心无愧这也演的太好了。’

跪伏在地上的刘瑾此刻也感觉自己不能这般坐以待毙,更应该主动起来,于是他直起腰板,一副义正言辞的模样,对着皇后朗声说道。

“既然太子殿下发话,奴婢愿意跟着皇后娘娘走,以此来证明奴婢和殿下的清白。”

刚走出门口的朱厚照,听到刘瑾这段不要脸的话语,差点一头栽在地上,强忍住要回头再看一眼刘瑾的冲动,继续朝前走去,心中暗道。

‘不愧是九千岁,这撒起谎来,真是没人比得上啊。’

张皇后看到刘瑾和太子都如此信誓旦旦、问心无愧的模样,顿时有些犹豫不决起来,心中更是暗暗疑惑。

‘难道真与太子和刘瑾无关,可是这李嬷嬷究竟去了何处呢?’

看着还跪在地上的刘瑾。

皇后越发的犹豫起来,这样的刘瑾,抓回坤宁宫又有何用?

难道严刑逼供,非得弄出一个自己想要的结果来吗?

想到这里的张皇后,再也没有心情继续追问下去,一脸伤心的对着刘瑾摆了摆手,语气落寞的说道。

“算了,你平身吧,看来是本宫误会你了。”

和张皇后失落的心情相比,跪在地上的刘瑾闻听此言,如同,心中更是暗暗言道。

果然是人不要脸,胆大加心细,就是无敌啊。

刘瑾现在心里一边是对太子殿下神态自若的佩服,一边是对自己紧咬口风的赞赏,心中更是暗暗决定,以后若再碰上这种事,还是打死不承认先走上一波再说。

……

门外姜三百户正在殿门口侯着,看到太子殿下出来,立刻快步走到朱厚照面前,抱拳躬身,轻声说道。

“启禀太子殿下,刘文泰、张瑜、施钦、高廷和都已抓获,皆已关进天牢。”

朱厚照听到后点了点头,此刻看到姜三百户,朱厚照又想起比武的那件事情,

想让他将同倭人比武的机会让给英国公。

怎么可能!

朱厚照站在门口沉思起来。

比武肯定是要参加的,不仅仅是完成之前的赌约,朱厚照还有自己的打算,现在他的目的已经不仅仅是为了让倭人长个记性那么简单,他有了更好的打算,但能否最终实现,就只能看天意了。

现在既然定下来继续参加比武,自然少不了练兵的事情,之前凤儿在敲诈张仑铺面的时候就曾说过,自己这个太子也是有些田产的,皇上曾经赏赐过自己皇庄,朱厚照准备回去就问问这皇庄究竟在哪,如若离得不远的话,朱厚照就打算将练兵的地点换到那里去,等一段时间皇上听不见枪声了,估计也就淡忘了此事。

等到了比武上场的时候,朱厚照还真不信了,他英国公敢抢自己的风头?

惹急了,英国公又如何。

就在朱厚照暗自发狠的时候,刚才那个年轻的御医也走出了寝宫,对这个年轻御医的医术,朱厚照还是很佩服的,微笑着走上前去问道。

“这位御医,请问尊姓大名?”

年轻御医听闻太子问询自己的名字,神情再也不复刚才的清高模样,激动的躬下身子,道。

“卑职李言闻。”

“李言闻!”

朱厚照一听这名字,惊诧的直接喊了出来,搞得身旁的姜三百户和李言闻都一脸疑惑的看着朱厚照,朱厚照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捂住嘴巴轻咳了两下掩饰尴尬。

朱厚照强压下内心的激动,一脸兴奋的看着对面的李言闻,要说这李言闻,一般人可能不认识,不过说到他的二儿子,那可就真是名扬天下了。

他的二儿子不是别人,正是后来写出《本草纲目》的作者李时珍,不过朱厚照记得李时珍是正德朝出生的人,所以现在估计还没开始投胎呢。

不过能见到李时珍的父亲,朱厚照还是挺高兴的,上前热情的将手搭在李言闻的肩膀上问道。

“可曾婚配?”

李言闻一愣,不明白这太子殿下为什么开口先问臣子婚配的问题,不过还是点头回答道。

“已经婚配且育有一幼子。”

朱厚照点了点头,对着李言闻继续说道。

“等孩子大点,就再要一个吧,名字本宫都替你想好了,就叫李时珍。”

李言闻听到太子说出这话顿时傻眼了,按理说太子赐名的事情,他应该高兴才是,可是这李时珍,为何听来像是一个女娃的名字?还有殿下那等孩子大点再要一个又是何意,难道我现在不可以再要吗?

李言闻困惑起来,姜三百户则在一旁羡慕的看着李言闻,心中感叹。

‘多好啊,殿下连名字都提前给取好了。’

刘瑾此时从房间内走了出来,停在朱厚照身边站定,朱厚照一脸惊疑的看着刘瑾,心里疑惑这家伙这么弄都没事,真他么的命大,看来以后这种带风险的活还得让他去干。

刘瑾则是一脸崇拜的看着太子殿下,此刻看到朱厚照那惊疑的眼神,主动上前一步轻声对着他耳语道。

“奴婢服了,还是太子爷厉害,皇后娘娘这关已经过了。”

朱厚照原本反感刘瑾这么靠近自己,可是听到刘瑾这话,一脸懵逼,心中更加疑惑起来。

我又哪里厉害了,我怎么不知道。

……

看着这边再无他事的朱厚照,将从刘文泰手中抢来的丹方和丹药都交给了萧敬,至于怎么处置刘文泰等人,那就是皇上的事情了。

不过想起这次药饵案的蹊跷,还有历史上朱厚照身上发生的一些事情,朱厚照还是提醒了一下萧敬,让他查查看是否还存在幕后之人,朱厚照此言一出,萧敬顿时一愣,可是立刻又面色严肃起来,点了点头答应下来,之后见朱厚照再无其他旨意,躬身行礼后就回到了寝宫。

看着萧敬离去,朱厚照又走到李言闻身边,特意拍了拍李言闻的肩膀,给他留下一个鼓励加油的眼神后,带上刘瑾和西苑剩余的士卒,悄然的离去了。

路上刘瑾不可避免的又碰到了那些坤宁宫的侍卫,现在终于明白对方意图的刘瑾,更是不需要给这些侍卫面子,大摇大摆的从他们中间穿了过去。

期间有坤宁宫的侍卫到是想要动手,可是都被侍卫头领拦了下来,张皇后方才就在寝宫里面,如若皇后娘娘真的想抓,在寝宫内就差人动手了,又怎会让他大摇大摆的离开。

此刻能见到刘瑾,并且如此嚣张,侍卫头领已经知道,抓捕刘瑾的那条命令,应该已经作废了。

不知道何去何从的坤宁宫侍卫,索性回到了刚才跟着皇后跑来的那群坤宁宫宫女太监周围,一起在乾清宫前等起皇后娘娘。

第九十四章 找关系的刘文泰(求推荐,求收藏)

天牢内。

忐忑不安的刘文泰,惊恐的缩在牢房墙角,看着之后被抓进来的其他几人,张瑜到还好些,是被押着进来的,至于最后面进来的施钦,则是被那些士卒拖着送进来的,看那样子应该是被吓昏了过去,坐在牢房里看着这一幕的刘文泰,心中更加恐惧起来。

难道自己这次真的是在劫难逃吗?

正在牢房角落心惊胆颤的刘文泰,突然发现旁边的牢房里伸过来了一只手,正在冲着自己这边挥舞着,不时还轻声敲打一下牢房的木栅栏。

刘文泰心中疑惑,不过还是慢慢的走了过去,临到近前,刘文泰才听见对方小声的呼唤。

“刘院判、刘院判……”

刘文泰听到对方的声音,略一思考后,心中一喜的他,快走了几步,上前一把抓住了那支手,问道。

“张公公?”

旁边的监牢沉默了一下,紧接着似乎是哽咽的声音传了过来。

“正是咱家,正是咱家。”

刘文泰听到张瑜的话后却突然沉默了下来,他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些什么,难道告诉对方,是他出卖了他们吗?

对面的张瑜也缄口不语,张瑜进来的时候看到坐在牢房角落的刘文泰,就有种不好的预感,尤其是后面施钦和高廷和也相继进来后,张瑜越发肯定,是最先进来的刘文泰出卖了大家。

他恨刘文泰吗?

恨,对于出卖自己的人,张瑜能不恨吗?

可是恨就能活命吗?

和能活下去相比,还有什么深仇大恨是不能解开的呢。

与这刘文泰人脉交际广阔相比,他张瑜只是司设监一个小小的太监,也就是在太医院里能有些身份地位,就他这样的,哪怕是回到了宫中,也只是一个小小的太监而已。

如若能苟活,谁愿死去,可是就凭张瑜自己,根本没那么大的能力和人脉让他逃过眼前的劫难。

而这身边牢房的刘文泰则不然,在太医院二十多年的他,结交的可都是达官贵人啊,生死关头,谁知道会不会有人站出来,拉刘文泰一把呢。

而张瑜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力搭上刘文泰这艘小船,真若能活下去,前事不究,倘若不能活下去,大不了死前骂他几句,解解怨气,省的死不瞑目罢了。

刘文泰正不知如何开口的时候,旁边张瑜先开口道。

“刘院判,到了现在这番境地,您还不赶快想想,这宫外有没有能帮上你的人吗?”

“如果有的话,就要早早运作啊,等皇上将事情盖棺定论后,你想托关系找人求情也没人敢露头了。”

刘文泰听到张瑜这话,才恍然大悟起来,与其在这坐卧不安,真不如想些办法,尝试一番。

就当刘文泰在那思索的时候,张瑜将手缩了回去,不多时,又将手伸了过来,张开的手心里还有一块和田玉的吊坠,一旁张瑜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刘院判还请早做谋划啊,将这个给那狱卒,他定会帮你传话的。”

刘文泰接过吊坠,仔细考虑了一番后,用手铐敲打起牢房的木栅栏来,发出‘咚咚’的声音。

“他么的,是谁啊?”

“新来的,是不是想挨揍啊。”

“奶奶的,到了这里还想扎刺。”

……

一个肤色黝黑,胡子拉碴的狱卒骂骂咧咧的走到了刘文泰的牢房前,对着站立在栅栏旁边的刘文泰破口大骂道。

“大哥,消消气,消消气。”

刘文泰努力让自己露出一个谦卑的笑容,边说着还边将手中的吊坠递了过去。

狱卒口中的叫骂在见到吊坠后停了下来,扣了扣耳朵的狱卒,斜眼看向刘文泰,也不去拿刘文泰手心里的吊坠。

能进天牢关押的,没有一个身份低贱的,谁也不知道外面还有什么有能耐的亲戚朋友,狱卒盯着刘文泰看了一会后,轻声说道。

“你先说事情,看我能不能办。”

刘文泰心中一喜,沉吟了一下回道。

“帮我给我夫人传个话,将我在天牢的消息告诉她,告诉她我有大难,让她去找小月,小月知道我存医书的盒子在哪,会找人救我的。”

狱卒看着刘文泰停了下来,问道。

“就这些?”

“嗯。”

听到刘文泰回答的狱卒,想了想,感觉此事应该没什么风险,趁着晚上下差回家的时间,就能把这个事情办了。

“告诉我如何找到你夫人,然后东西拿来,这活我接了。”

刘文泰一喜,赶紧将自己的府邸的位置说了出来,刘文泰确信,有小月这个暗语,在加上那个盒子的事情,夫人应该能相信这个狱卒的话语。

狱卒接过吊坠,记下刘文泰所言的地址和话语,晃晃荡荡的离开了,临走前还假装叫骂道。

“都他么的给我消停点,下回爷可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了。”

“奶奶的。”

天牢里听到这声叫骂后,越发的安静了,可是在最里面的一间牢房里,还是有声音远远的传了过来。

“我是皇亲,我是皇亲,你们不能这样关着我,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原本刘文泰以为,这暴躁的狱卒肯定会过去收拾那个胡言乱语的人,可是另刘文泰惊诧的是,刚才还对自己暴躁如雷的狱卒,听到这段话语后也只是苦笑的摇了摇头,然后就转身离开了。

……

清宁宫内。

已经回到东宫的朱厚照,先去看了一下凤儿,凤儿现在基本已经无碍了,只是身上的淤青还需要时间恢复罢了,朱厚照到的时候,凤儿正在外面站着,不知道在那看着什么发呆。

等朱厚照走到近前,凤儿这才注意到站在身边的太子殿下,莞尔一笑后,作势就要跪拜。

朱厚照快步上前拖住了要行礼的凤儿,可是不轻易间竟然碰到了某处,凤儿顿时有些娇羞起来。

刘瑾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忍不住转过身去,心里腹诽。

这太子殿下,怪不得现在不去西苑忙活行伍之事了,原来是被这凤儿迷了心智。

看到眼前这一幕的刘瑾,越发的担忧起来,

他不知凤儿是否还记得宫中的忌讳,此事万一被皇后娘娘知道,免不了会出手将凤儿赶出宫去,一想到李嬷嬷等人仅仅只是因为收拾了凤儿一顿,就丢了卿卿性命。

而倘若皇后娘娘真将这凤儿赶出宫去的话,想到这里的刘瑾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一脸惊恐的看向眼前还在调笑的两人。

第九十五章 美品荟(求收藏,求推荐)

朱厚照拉着凤儿坐在凉亭里,刘瑾则被朱厚照赶到了远处,看着终于四下无人的凉亭,朱厚照握着凤儿的手,轻言安慰。

朱厚照记得以前曾听人讲过,安慰像凤儿这样心理受到创伤的人,就要贴近和他们的距离,进行心灵上的沟通。

这边朱厚照还在安慰着凤儿,许诺这种事情再也不会发生的时候。

凤儿低着她那羞红的脸颊轻声说道。

“太子爷,您别挤了,奴婢后背已经靠到柱子了。”

朱厚照这才发现,自己学习的理论还是有些太片面了,理论不是说当拉进距离后就要开始深度沟通了吗?

为什么还要扯上挤与不挤这些俗事?

被凤儿破坏掉‘思路’的朱厚照,神色尴尬的往后退了一点,不过凤儿的柔荑,朱厚照依旧紧紧的握在手中,不停的揉搓着。

凤儿没有拒绝,也没有抽回自己的玉手,就这般任由太子爷揉捏着,不知道为何,经历过之前那些事的凤儿,被太子爷这般对待,心中非但没有反感不说,竟然心中还有些欣喜。

要知道以前虽然是诱惑太子爷,可凤儿也是报着完成使命的态度,当初的她心里也明白,太子殿下是根本不会喜欢她这样身材的奴婢,所以才越发的有恃无恐。

如今的情况变了,太子殿下变了,她也变了,凤儿不知道自己是何时开始改变自己心里对太子爷态度的,是从下雨那天太子爷不忍叫醒自己那时开始?

还是从他如英雄一般将自己从坤宁宫嬷嬷们手下救出的那时开始?

凤儿不知道,她只知道现在自己羞涩的像个小女孩。

远处的刘瑾一边警觉的当着哨兵,一边不时的将目光偷偷朝着两人望去,看到太子殿下那轻薄的行径,刘瑾都感觉有些臊得慌。

日头西斜,艳霞布满天空,朱厚照感受着有些凉意的微风,也不得不终止这次‘心理’治疗,拉着凤儿的小手,准备将她送回屋去。

从凤儿房间离开的时候,朱厚照还特意嘱咐凤儿好好静养几天,暖床的事情就先不要来了,看着柔情温婉的凤儿,朱厚照越发的有些不舍起来。

从凤儿那离开后,晚膳也送到了东宫,用过晚膳的朱厚照,因为已经交代凤儿不要再去侍寝的缘故,朱厚照干脆去了书房,靠在椅子上的他,开始凝神思考起来。

开业临近。

宫外的铺面,不知道这两天什么样了。

那些展柜是否已经打好,其他的装修是否已经完事。

还有琉璃厂的玻璃镜子,按说也该送到铺面了。

朱厚照开始思考起来,按着自己的思路,还需要提前准备什么。

装修不说了,明天去看看便知道了,店员有教坊司那帮女子在那,暂且也可不提,分装的化妆品,有张仑在,也不需要朱厚照操心,其他还需要什么呢?

朱厚照揉了揉额头,皱眉想了一会的他,突然眼前一亮。

“宣传!”

朱厚照不知道这个时代的商家是如何宣传的,也许只是请些亲朋好友、街坊邻居庆祝一番就算了事。

可是朱厚照岂能如此简单,他已经在脑海中开始思考起来,后世的哪些点子,可以应用到这个时代。

见过各式各样开业庆典的朱厚照,拿起桌案上的纸笔就开始写写画画起来,他一定要让京师的人都知道,在正阳门外的廊房四条上,新开了一家卖美容用品的店铺,它叫……

靠,朱厚照到现在才发现,忙活了半天,还没有店名呢。

取个什么名字好呢?

想了一遍的朱厚照,最后选中了美品荟这个名字,决定好了名字,朱厚照就开始写起宣传方案来。

夜,就这般慢慢过去。

刘瑾已经来提醒过朱厚照几回该就寝了,可是完全沉浸在宣传构思中的朱厚照,仿佛没有听到一般。

……

从天牢下差的狱卒,按着刘文泰所说的地址,寻了过来。

终于,一个挂着刘府牌匾的门楼出现在了狱卒的视线里。

狱卒看着眼前大气的门楼,露出了后悔的神色,早知道自己应该再敲诈点东西的,犹豫是不是在他夫人这边再敲诈一点东西的狱卒,少倾后还是放弃了。

他不敢。

别看他在狱中叫嚣、呵斥,可那都是职责所在,万一那些贵人脱罪了,也不会难为他们这小小的狱卒,可若真是胡作非为,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再点背碰上脱罪的贵人,那就真是万劫不复了。

想通了的狱卒走到门前,敲响了门环。

不多时,一个老奴的声音响起,打开门后,狱卒直接说明了来意,求见夫人的话语他是不敢说的,直接委托这个老奴向夫人转达了刘文泰的话语。

老奴一听自家老爷有难,且人已在天牢,不知道事情真假的他立刻将事情告知了管家,管家将狱卒请进前厅,招待上茶水后,立刻惊慌的朝着后院跑去,通告丫鬟之后,刘文泰的夫人汪氏出现在了后院的门口。

“怎么回事?”

刘文泰夫人汪氏看着惊慌的自家管家,有些不悦的问道,刚才她正要沐浴,被人搅了兴致,当然有些不高兴。

“禀告夫人,刚才有一人来到府上,带来了老爷的口信,说老爷有难,已经在天牢了,传话让您去找小月帮忙,说小月知道老爷存医书的盒子在哪,她会找人救老爷的。”

夫人汪氏开始还有些不信,毕竟夫君连夜不归都是常有的事情,开始以为遇到骗子的夫人汪氏,在听到管家说出找小月帮忙和让小月找存医书盒子的时候。

汪氏直接愣在了当场,很快回过神来的她,神色瞬间变的惊慌失措起来,她已经确信,那个人所传的话语都是真的。

夫君书房中确实是有一个存医书的小盒,且是藏起来的,只有汪氏和夫君知道在哪,那里面只有一本医书,夫君对它极其看重,甚至连她都不被允许翻阅,当宝贝似的藏着。

至于找小月帮忙一事,夫人汪氏知道,那个小月就是她自己,月字是她未出阁时,闺名中所含的一个字,夫妻床间之事的时候,夫君经常如此亲昵的称呼自己,这么多年的夫妻生活,汪氏立刻就明白这话里的小月指的就是自己。

汪氏突然焦急起来,夫君大难临头,汪氏也顾不上那些繁文缛节了,直接带着丫鬟和管家朝着前厅冲去。

……

狱卒乐呵呵的走了,因为汪氏又赏了他几十两银子,有了这些银子,狱卒又可以去赌场碰碰运气了,至于吊坠,狱卒琢磨着送给自己那个老姘头也不错。

夫人汪氏站立在厅堂,目送着狱卒离去,知道老爷暂时看起来还没有性命之忧的她,稍放下些心来,接着支走了丫鬟,独自一人进了书房,将那个盒子找了出来。

“《神农本草经》?”

夫人汪氏疑惑的看着盒子里的这本医书封面,而且看这崭新的样子也不似古籍,汪氏有些疑惑,不明白为什么大难临头的夫君还在惦记着这本医书。

确认盒子中再无他物的汪氏,将这本医书从盒子中拿了出来,随意翻到一页,刚看了一眼,顿时脸色大变。

“弘治五年九月二十,礼部尚书邱浚府中白银三千两……”

“弘治五年十月初五,礼部尚书邱浚字画一副……”

汪氏又翻了几页,几乎全是这种记录。

“弘治十二年七月初八,礼部傅瀚……”

看到这里的夫人汪氏顿时明白了夫君当初不让自己动的原因了,这哪是什么医书,这分明就是一本账册,一本行贿的账册,汪氏震惊的将医书翻回到第一页,又翻到最后一页,发现这本账册最早的开始于成华十五年,而最近的竟然是在上个月,看这本书的厚度,足足有四五十页。

汪氏现在已经明白夫君叫自己打开这个盒子的原因了,想通缘由的汪氏现在也没心情再去沐浴了,坐在书房就开始从头翻阅起来。

第九十六章 吓坏的刘瑾(求推荐,求收藏)

朱厚照在纸上写写画画的忙碌着,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将宣传方案写完的他,一脸兴奋,别的不说,朱厚照敢保证,自己这宣传方式绝对会一炮而红的,整个京师绝对会人人得知开了一家叫做美品荟的店铺。

朱厚照甚至想到,谁规定一定就只卖化妆品呢,宫中类似兵仗局的地方这么多,为什么就不可以利用皇宫的这些能工巧匠再制作点其他东西出售呢。

于是朱厚照又将银作局、巾帽局、针工局加入进来,朱厚照准备再制作一些首饰、鞋帽、包包之类的东西,放到自己的店铺里面去销售。

写了很多的朱厚照,再也抵制不了困意的来袭,正好刘瑾那狗东西又来催促,朱厚照这才停下书写朝着寝宫走去。

进了寝宫,朱厚照关上房门,朦胧着双眼习惯性的朝床上望去,每天到这个时候,凤儿就该过来帮忙更衣了,可是今天……

咦!被窝里居然还有人!

不会是玲玲她们鸠占鹊巢吧,朱厚照顿时吓的睡意全无,对着床上试探的问道。

“是谁?”

“嗯?”

床上的人听到动静后发出一声呓语,接着仿佛恍然大悟般的坐了起来。

“殿下您回来了,奴婢方才不小心又睡着了。”

朱厚照一看,是凤儿,不过今天的她可没往常那般暴露,穿着内衣的她,将那些淤青遮挡的严严实实。

“你怎么来了,不是叫你不要来的吗?”

朱厚照的语气虽然严厉,可那露出笑颜的表情还是出卖了他的真实想法。

“没事,只是有些淤青罢了,不耽误暖床的。”

凤儿看到太子殿下回来了,娇羞的准备起床帮忙更衣,可是已经脱了一半的朱厚照,哪还用凤儿帮忙,三下五除二脱掉身上的衣服,趁着凤儿还没下床,就直接爬上了床榻。

“别走了,外面风寒,小心着凉。”

朱厚照一边抱着凤儿,一边说道。

“嗯。”

凤儿害羞的轻应了一声,朱厚照原本还有点别的想法,可看到当他触碰到凤儿时,她那因为疼痛而秀眉微皱的模样,朱厚照也就收了心思,不多时,忙了一天的朱厚照就在凤儿旁边睡着了。

屋外的连廊里,刘瑾环顾着四周,履行着他的哨兵职责,直到太子爷寝宫的蜡烛吹灭后,他才悄悄离去。

一边走着还一边摇头叹息。

‘这太子爷也太那个了,人家凤儿都已经那样了,居然还下的去手,真是禽兽啊。’

刘瑾琢磨着哪天一定要找机会提点一下凤儿,这般下去是不行的,太子爷少年新奇不知道节制,你这个宫女再不注意一些,难道被人发觉等着大祸临头吗?

只是苦了自己,看来以后自己这哨兵是要当定了,操心啊。

第二天清晨,朱厚照就早早的起来了,他今天准备去宫外铺面看下,刘瑾因为今天无事,也要跟着。

现在弘治皇上身体有恙,在宫中整日这般噼噼啪啪的实弹训练,确实不是人子所为,朱厚照准备今天将西苑士卒转移到自己的皇庄去。

姜三他们得到旨意,已经开始收拾东西了,毕竟火绳枪弹药及枪靶等物都要归整,再加上皇庄在西山附近,估计短期内想要回家也是有些奢望了,所以,收拾完西苑物品的他们,还要准备自己的行囊。

而闲下来的刘瑾,已经好久都没有出宫了,这次看到太子殿下要出宫,立刻谄媚的凑了过去。

收拾妥当的朱厚照,将银作局等宫中联络一事交于谷大用后,叫上凤儿还有刘瑾,三个人轻车熟路的朝着宫外走去。

到了铺面,掀开苫布的三人走了进去,几天的时间过去,在张仑的财力和人力的支持下,沿街门窗都已换好,为了防止工匠撞上,现在玻璃上还蒙着一层白纸,整个铺面的内部更是焕然一新,一个接着一个的柜台搭设了出来,朱厚照看着有些已经装上玻璃和镜子的柜台,一脸欣喜。

工匠们还在忙碌,不过看这样子也是在进行最后的收尾了,琉璃厂的镜子和玻璃已经送了过来,有些已经装在了柜台上,这个柜台是朱厚照仿效后世三面镜子再加上玻璃罩面的那种。

朱厚照四下环顾,大体的格局已经完事了,虽然没有瓷砖铺地,探灯照射,可是即便这般,也够让人眼前一亮目瞪口呆的了。

一旁的刘瑾在那闲逛着,他未经历之前的事情,所以根本不知道太子殿下来看这个装修中的铺面干什么。

刘瑾左右看看,发觉这装修风格很奇怪,屋子里面堆满了一堆还没组装完成的柜子,而且那柜子也就是刚过腰部的高度,看的刘瑾疑惑不已,这么低的柜子,还有上面的框框,这是要卖粮油吗?

就在刘瑾胡思乱想的时候,他突然发现,在他眼前的那个柜子后面居然有人站在那里,可是让刘瑾惊恐的是,那个柜子明明是靠墙放置的,怎么可能有人能够站在那里?

害怕的刘瑾揉了揉眼睛,又瞪大眼睛再看了一遍,确认自己刚才没有看错,那两条腿就在那种刚过腰高的柜子后面站着,可是刘瑾看的明白,那柜子本就靠墙放置,又哪来的后面一说。

看到眼前这一切的刘瑾,突然想起前几天干的脏活,冷汗瞬间就流了下来,心中猛然一惊。

‘李嬷嬷她们回来报仇了?’

这是现在刘瑾脑海中的唯一念头,面色煞白牙齿打颤的刘瑾,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恐惧,扯开嗓子尖声大叫道。

“鬼啊。”

突然的一声叫喊,吓得铺面内忙碌的众人皆是一惊,一旁正在跟凤儿介绍的朱厚照,正要领着凤儿向着一面被蒙着的墙壁走去,听到声音转身望去,就看到刘瑾正哆哆嗦嗦的站在一个柜子前面,一脸惊恐的看着前面。

刘瑾害怕极了,对面的那两条腿一动不动,仿佛盯上了刘瑾一般,就在刘瑾想迈步溜走的时候,让刘瑾更惊恐的一幕出现了,柜子中那两条腿的后面,又有四条腿缓缓的走了过来,依旧和之前一样,根本看不到上半身,刘瑾大脑飞转。

‘若是李嬷嬷她们,那还有俩人去哪了?’

想到这里的刘瑾突然看向身后,结果刚转过身,就看到太子殿下领着凤儿,正朝着自己一脚踢来,边踢还边训斥着。

“瞎吼什么,吓我一跳。”

刘瑾没有躲闪,硬挨了太子殿下这一脚后,他刚要解释,可是看到太子殿下身后的情景,却又吓得呆滞在了那里。

他惊恐的发现,在太子爷的身后,同样的一个柜子里面,同样有三个人影出现,同样的只露出下半身,看到这个情况的刘瑾,吓得猛然回头一看,身后原先的那三个还静悄悄的站在那里,被吓坏的刘瑾再也忍受不住,尖叫狂呼道。

“妈呀,快跑呀,她们还带帮手来了。”

第九十七章 宣传方案(求收藏,求推荐)

凤儿之前和朱厚照去过琉璃厂,所以对于玻璃镜子她是知道一些的,不过当时她见到的都是试验品,如此平整的玻璃镜子,凤儿也是第一次见到,不过有朱厚照在一旁介绍,相对于刘瑾的一惊一乍,凤儿则表现稳重许多。

看着面露恐惧的刘瑾,凤儿再也不忍心在一旁看热闹,上前对着他解释了一番后,刘瑾才终于看清楚那根本不是什么冤魂鬼怪之类的东西,只是如铜镜一般的投影罢了,只不过如此清楚平整的,刘瑾却是第一次见过,看到如此贵重的东西就被这般随意的装在柜子上,不再害怕的刘瑾突然有些心疼起来。

这得多么败家的掌柜才能做出这么荒唐的事情啊。

不过心疼过后的刘瑾也发现了这镜子的新玩法,他蹲下身子,将脸对准镜子,不时的对着那条状的镜子坐着各种表情,偶尔还嘿嘿的傻笑着。

‘看,又傻了一个。’

旁边干活的工匠看到刘瑾这般作态,在一旁悄声嘀咕偷笑着。

一旁一身工匠打扮的张仑也看见了进来的朱厚照几人,对着一旁同样在干活的王二喊了一声,连干活都背着包裹的王二,停下手中的活计,快步跑到张仑面前,放下身后的背包,张仑选了一件后,两人就开始穿装打扮起来。

不多时,一身富家翁形象的张仑就恭谨的站在了朱厚照的面前。

“您可来了,您可别做甩手掌柜啊,这开业前还有好多事情等您做决定呢。”

还在镜子面前玩耍的刘瑾,依稀听到有人在说掌柜,好奇这败家掌柜究竟长什么模样的刘瑾,将视线从镜子上移开,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

可是当看到一个一身富家翁模样的胖子正恭谨的站在太子殿下面前,一脸探询的时候,刘瑾开始努力回想起来,自己刚才究竟有没有失言将心中所想的说出来。

当刘瑾发现太子爷老板的身份后,也不再看这镜子了,悄悄的回到了朱厚照的身后站定,不时的朝着对面的胖子望去,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心中暗道,好不容易赶跑了谷大用,怎么又出来了一个胖子。

凤儿走到刘瑾旁边,稍微将头侧向他后,轻声提醒道。

“那位是英国公的嫡长孙。”

刘瑾听后立刻瞪大了眼睛,还嫡长孙?这么胖?还有那身富家翁的打扮,这么肤浅的吗?

朱厚照看到张仑过来,想起之前自己让银作局等局制作首饰等物的打算,就对着张仑吩咐道。

“这些柜子再增加两个立式的,开业之前,我会带些首饰、鞋帽和手拎包过来。”

张仑听完直接将这件事情安排了下去,然后转头看向朱厚照。

“公子,那个铺面的名字您想好了没有,牌匾该做了,要不然来不及了。”

朱厚照点了点头。

“名字就用美品荟这个名字吧,美丽的美,商品的品,荟萃的荟。”

张仑一听,思索一阵,连连点头。

朱厚照安排完牌匾的事情,接着转身朝着凤儿望去。

“凤儿,把那叠手稿拿出来给张仑。”

听到太子爷的吩咐,凤儿递了过去,张仑拿在手中有些疑惑的就要翻阅起来。

入目的先是封面上的宣传方案几个大字。

张仑看到这里,停下要翻阅的动作,嘿嘿一笑,抬起头一脸得意的看向朱厚照。

“殿下,这个东西就用不到了吧,开店宣传我还是有些经验的,鞭炮和舞狮我都准备好了,连准备邀请的客人清单我都已经列好了,这些就不用劳您费心了,交给我办,保证给您办的妥妥的。”

说道这里,张仑举起手中的手稿,有些嘚瑟的说道。

“殿下要相信我的实力,这个东西,还真用不上。”

看着张仑如此嘚瑟,可听他说出来的不还是那些老旧的套路,朱厚照不以为意的对着张仑抬了抬下巴。

“你先看看再说。”

张仑嘴角一撇,有些不以为意,不过还是按着朱厚照的要求翻阅了起来。

这一翻阅,张仑就再也没有停下来过,面色激动的快速翻阅到了最后,闭着眼睛回味起头,嘴里还不停的嘟囔着。

“妙啊,妙啊。”

接着张仑兴奋的望向朱厚照,指着手中的这卷手稿问道。

“这是殿下的构思?”

看到朱厚照点头,张仑心中对朱厚照越发的佩服起来,原本自诩自己也算是个经商奇才的张仑,此刻却竖着大拇指对着朱厚照赞美道。

“殿下真乃神人啊,这些奇思妙想殿下是如何想出来的,张仑佩服之至啊。”

接着张仑的目光似乎看到了遥远的未来,眼神更加热切起来。

“如果按着这手稿上所写一步步的施行下去,我估计不出一天,满京师都会知道,有一家叫做美品荟的店铺即将要开业了,而且这消息还会像个传说一般,越传越远的。”

赞叹完的张仑瞧见朱厚照身后的刘瑾和凤儿的神情似乎有些不信,亢奋的随意翻到了手稿中的一页,指着其中一处对他们说道。

“你们看这里,征集全城的说书先生,所有中场休息时说的那句‘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全部改成‘接下来是广告时间,美品汇,位于廊房四条中心地段,一个负责您美丽容颜的地方。’”

接着张仑手中不停的翻阅,神情激动的指着手稿中的一段又一段文字。

“还有这段,巨大字画宣传挂上城墙、主要路段等显眼地方。”

“还有这段,举着带有宣传标语的锦旗,上街游行宣传。”

“还有这段,开发布会,节目表演期间穿插产品宣传及使用教程。”

……

“天才啊,天才啊。”

张仑在那里喃喃自语,这份宣传方案像是为张仑打开了一扇门一般,张仑不停的回味着,咀嚼着,思考着。

看着如此激动的张仑,凤儿疑惑的问道。

“可就算是如此宣传,他们中的大多数人还是没有能力来这里消费啊,这么一弄,最多也就是把我们的名声闯出去了而已。”

朱厚照听到凤儿的话后,微微一笑,没有回答,张仑看太子殿下望向自己,于是对着凤儿解释起来。

“现在买不起,不代表他不想买,也不代表他以后买不起,听到咱们广告的人中,总有那么一波人是有这个消费能力的,他就会来,他来了事情就成功了一大半。”

“就像你想吃烤鸭,首先想到的是哪?肯定是京师最出名的便宜坊烤鸭店。”

“那生病了想看病呢?鹤年堂还是永安堂。”

“这是为什么啊?因为这些地方的名声大啊,这名声又是怎么来的,靠的就是口口相传。”

“而我们不出手则以,一出手就是满城皆知,试想一下,到咱们开业的那前后几天,或者开业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整个京师的茶余饭后,议论的全是咱们的美品荟,这是何等波澜壮阔的场面啊,我张仑此生能参与到如此盛大的事情中来,真是三生有幸啊。”

朱厚照看着一脸亢奋的张仑,心里不屑的说道。

至于如此夸张吗?这些不都是以后烂大街的宣传套路嘛。

第九十八章 张皇后的决定

亢奋过后的张仑终于冷静下来,想起之前准备要请示朱厚照的事情,表情顿时变得严肃起来,从兜里掏出了一个信封,将里面的纸张抽出来后,挑出一张呈给了朱厚照。

“公子,这些是我按着您的吩咐,暂定的价格,您看下,如果嫌低得话我再调调。”

朱厚照接了过来,入目一看,全部都是几两几十两,更有甚者还有上百两的,也就是香皂的价格还讲点良心,二百文一块,看着这些价格,朱厚照一阵咋舌。

“这么高能卖出去吗?”

张仑嘿嘿一笑,开口说道。

“放心,有多少我卖多少,剩下的那些东西不比香皂,平头百姓根本用不着,只有那些权贵才会用,你要定便宜了,那帮权贵都不会来看的,如果实在太贵了,卖不动了,我们还可以打打折,搞搞活动,留有操作的空间。”

朱厚照一愣,不知怎地,他突然觉得张仑的这个套路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呢,对现行物价不了解的朱厚照,干脆大手一挥。

“按你定的来吧。”

张仑点了点头,又拿出一张纸递给朱厚照,道。

“这是开业那天邀请宾客的名单。”

这回朱厚照直接往外一推,没接过来,名单他就不看了,反正到时候出面的也是张仑。

“这个你看着弄就行。”

说完的朱厚照见张仑再无他事,就在大厅内漫步开来,四下观望着,身后的刘瑾凤儿张仑等人赶紧跟上,朱厚照观察着铺面的装修进度后,对着身后跟来的张仑提醒道。

“开业还有几天的时间,这装修基本不会误事,可是宣传、培训的事情,该抓紧了。”

张仑听到后,在心里计算了一下,徐徐道来。

“装修的事情,估计最晚明天就可以完成了,之后我再让他们清扫一下就可以使用了,至于宣传需要准备的人手和东西,我也会在两天之内准备完成。”

接着张仑面色一喜,看着朱厚照一脸卖弄的说道。

“说到这还有一个好消息呢,如果举行发布会的话,中间穿插所需要的那些节目,好像也不用提前准备了。”

看着朱厚照那疑惑的神情,张仑一脸欢悦的继续说道。

“教坊司的那件事您还记得吧?”

看到朱厚照点头,张仑就接着说了下去。

“当时您写的那些小调,技惊四座,由于之前都是清唱,所以很多人要求配上乐器曲调,重新编曲后再进行演唱,结果此事就被王大家拦了下来。”

“她说这些小调均是听涛阁的贵客所作,想要演唱也得获得作者的同意才行,所以,直至今日,那些小调还未在其他场合表演过,如此一来用在我们的发布会上刚刚好。”

朱厚照听后无所谓的点了点头,这两件事情解决,那就是剩下培训的事情了,想到培训,朱厚照开口说道。

“培训的事情,不仅仅是培训礼仪就得了,还需要教会那些女子如何使用这些东西,毕竟当顾客询问的时候,她们若连如何使用都不会,又怎能教会那些购买的顾客。”

朱厚照话音刚落,一直在旁跟着的凤儿立刻留心起来,想了想后弱弱的站了出来,一脸渴望的望向朱厚照。

“培训的事情我来可以吗?而且那些东西的使用方法,我也会。”

毛遂自荐的凤儿说完就停在一旁一脸期盼的看向太子殿下,原本东宫最忙的她,这阵子已经快成了最闲的了,所以凤儿也想找些事情做,此刻听到培训一事,就主动站了出来。

朱厚照看着凤儿,沉思了一会后,点了点头答应下来,宫中的规矩本来就颇多,有凤儿教授她们到也是合适,点头应下的朱厚照想了想又接口对着凤儿补充道。

“如果她们不服管教,你就直接告诉张仑,让他出面替你立威就好。”

凤儿微笑着点了点头,可是神情间却未露出丝毫怯意。

不就是立威吗?

……

坤宁宫内。

寻找李嬷嬷和那四位嬷嬷的事,依旧没有丝毫消息传来,张皇后越发的恼怒起来,自己堂堂一国之母,难道就找这么几个人还找不到吗?凭空消失了不成?

宫门处已经差人去问过了,回报说近日除了李嬷嬷外,根本未见到过其他几位嬷嬷外出,并且李嬷嬷外出也是头几天的事情了,早已返回到了宫中,听闻这个消息的张皇后又差人在宫内寻找起来。

建昌侯的夫人孙氏,也因为此事又特意进宫了一次,见皇后已经知道了自己夫君想要配方的事情,孙氏索性也就将事情和盘托了出来后,最见皇后心情不悦,聊了几句的她就退了出去。

听到李嬷嬷跟自己弟弟和弟媳等人许诺,说东宫那边有坤宁宫派过去的奴婢,她若去要些还是要出来的这个话语,张皇后的眉头皱了起来。

坤宁宫派去东宫的奴婢。

只有一人,凤儿。

在结合之前太监的汇报,说曾有人在西苑见过凤儿和李嬷嬷在一起,不过因为那是李嬷嬷去太子那拿配方之前的事情,所以张皇后也就没有在意,此刻想来,难不成此事还会牵扯到凤儿?

对于凤儿,皇后娘娘还是有些印象的,毕竟是她派去东宫的,长相俊俏,知书达礼,也算是一个老实本分的奴婢。

就在所有人都在寻找李嬷嬷的时候,一个小太监突然来报,说在西苑附近院子的一口水井里发现了几个人的尸体。

张皇后大怒,虽然张皇后之前已经预料到这种情景,可乍一听到这个消息,还是有些接受不了,愤怒的她在脑海中将之前发生的事情过了一遍后,立刻将怀疑对象锁定在了朱厚照的身上。

明明配方是他所做,在坤宁宫就可以写出来的东西,为何还要带着李嬷嬷去取,况且当时他都已经答应将配方送给自己的弟弟,可在李嬷嬷失踪后,却没有重新将配方再送来坤宁宫一份,仿佛忘记了一般,想到这里的张皇后越发的肯定起来。

“太子。”

张皇后咬牙切齿的说完,可是很快又怒气全消,仿佛泄了气的皮球一般。

之前找不到李嬷嬷等人,她着急,如今找到了,又能如何。

张皇后敢肯定,此事就算不是太子所为,也绝对跟他脱不开关系。

旁人她还可以责罚甚至处置,可对待太子,她又能如何,再怎么说那也是她的儿子,就算太子承认是他做的,难道她还能为了一个奴婢让他偿命不成,最多也就是责骂一顿了事。

更何况看之前太子那态度,对于此事他能承认才怪,最多也就是把刘瑾那奴婢扔出来顶罪了事。

一旁的小太监看到皱眉沉思的张皇后,好不容易得到这么一个立功机会的他,不甘心的又补充道。

“奴婢还有事情要禀告,之前奴婢汇报说见过李嬷嬷和凤儿在一起,也是在那附近。”

此时的张皇后还哪有心情去追究这些,神情落寞的对着小太监挥了挥手,让他退了出去。

第九十九章 王大家

两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自从那天朱厚照和刘瑾他们从铺面回来后,刘瑾也跟着姜三百户他们去了太子殿下在西山附近的皇庄,因为距离皇城太远,不方便来回的原因,刘瑾干脆随着西苑士卒住在了皇庄。

今天朱厚照又和凤儿偷偷跑出宫去,与往常不同的是,这回凤儿因为要培训教坊司那些女子的缘故,她已经换回了女装,虽然只是普通民间女子的打扮,可是穿在凤儿身上,依然显得与众不同。

到了铺面,外面的苫布还未拆掉,不过在苫布里面,美品荟的牌匾已经开始悬挂起来,张仑正在指挥奴仆往牌匾上面挂着红布。

指挥挂完红布的张仑也发现了刚到的朱厚照和凤儿,原本还想将两人领进铺面验收的张仑,突然看到一身女装打扮的凤儿,顿时表情夸张的瞪大了眼睛,假装刚刚知道一般感叹道。

“我之前还纳闷,怎么会有那样俊俏的翩翩公子,原来如此啊。”

凤儿听闻羞涩的一笑,朱唇轻轻开合,一边行礼一边轻声说道。

“奴婢凤儿见过张公子。”

张仑看到凤儿冲着自己行礼,下意识的就伸出手去搀扶凤儿,口中更是客气的说道。

“别……”

可是话还没有说完,手也只是刚刚伸出,张仑就听见旁边突然传来了一声咳嗽。

“咳……”

张仑尴尬的停下了口中的话语,伸出去的手也快速的缩了回来,眼神紧张的偷瞄着旁边正在轻咳的朱厚照。

可是张仑发现,朱厚照仿佛根本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情况一般,在一旁轻咳了两声后就停了下来,而且这期间根本就没朝这边看过,张仑顿时疑惑起来。

‘是自己想错了吗?’

到是一旁的凤儿越发的羞涩起来,低着头退回到了朱厚照的身后,默不作声起来。

朱厚照用余光看到张仑缩回他那咸猪手后,才停下了轻咳,少顷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对着张仑问到。

“教坊司可派了人来?”

张仑听到朱厚照问询,神情一震,激动的答到。

“来了,新来的那个陈奉銮也是个很好说话的人,说这些人咱们想用多久就用多久,而且……”

说道这的张仑似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偷看了一眼低着头的凤儿后轻声说道。

“而且王大家也来了。”

凤儿听到这话,原本还羞涩的表情顿时不见,安静的站在一旁,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

朱厚照听到张仑说王大家,微微一愣,开口问道。

“谁是王大家?”

听到朱厚照这话的凤儿,突然微微一笑,仿佛鲜花开放一般美丽动人,上前主动替张仑解释起来。

“就是教坊司里那天要和你比试的那个风尘女子。”

张仑原本还想再重复一下这王大家在教坊司的地位,可是被凤儿这么一说,吓得脑袋往衣领里一缩,这得多大仇啊,这提前量给打的,估计很长时间朱厚照看见这王大家都得想起风尘女子这几个字。

要知道人家王大家可还是清倌人呢,想成为她入幕之宾的人可是海了去了,想到这里,张仑心想待会得找机会提醒一下这凤儿姑娘,这风尘女子的评价,在私底下怎么说都无妨,可千万不能传将出去,否则不知道会得罪多少人呢。

朱厚照到是没想那么多,听到凤儿这么说,到是想起了那个女子。

“她们在哪?”

张仑道:“我把她们先安顿到旁边的院落里了。”

接着张仑转头看向凤儿,轻声说道。

“不知凤儿姑娘什么时间开始培训,培训用的东西我都已经提前准备好了,还有两个小丫鬟帮忙做做示范之类的。”

凤儿看向一旁的朱厚照,朱厚照则是耸了耸肩膀。

“你培训你说的算。”

凤儿想了想,决定还是马上开始,毕竟这是太子爷注重的事情,至于培训的地点,当然是在这美品荟里了,毕竟这是她们以后工作的地方,在这里培训,熟悉的也会更快些,张仑听后立刻差人跑去旁边的院子,将那些女子叫到这里。

这边张仑开始在一旁安排,凤儿则跟在朱厚照后面走进了这美品荟的大门。

当凤儿走进铺面门的时候,即使已经来过几次的她,还是一脸惊讶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前日来的时候,这里的地上还全都是锯沫、板材和工具,柜台也未组装完全,更别说摆放整齐了,此刻经过张仑清理和重新摆放的铺面,第一次呈现在凤儿的眼前。

此刻不仅仅是柜台已经摆放到指定位置,就连化妆品,张仑也都已经整整齐齐放到了柜台上面,透明的玻璃和清晰的镜子,早已经就被擦拭一新,一点污垢都没有,人现在柜台边,可以清晰的看到里面的一切。

那些化妆品仿佛宝物一般,整齐的立在柜台里面,配上精美的包装和周边的一些点坠,不知道为何,凤儿突然感觉原本在她印象里很平凡的这些东西,一下子变得高档起来。

还有布满墙壁的那面超大镜子,凤儿之前就听太子爷说过,只不过当时被白纸蒙着,凤儿未看到真容,此刻看着已经被擦的铮亮的镜子,即使凤儿再假装淡定,此刻还是被震惊的张大了嘴巴。

朱厚照满意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当然,如果再来点音乐和灯光就好了,灯光的事情暂且不提,音乐的事,朱厚照感觉还是可以解决一下的。

朱厚照远远望着远处角落的那两个柜子,因为朱厚照还没有将东西拿来的缘故,张仑将他们放在了最后面,朱厚照皱了一下眉头,指着那两个柜子对着张仑说道。

“那两个空着的柜台就是为我留着的吧?”

张仑顺着朱厚照的手指望去,点了点头回答道。

“因为谷公公还没将东西送来呢,所以我放在了最后面。”

朱厚照摇了摇头,道。

“不要放在那里,要把他们放在光线最好的地方。”

张仑不明所以,不过还是指挥着人去帮忙挪了起来。

这边挪完,那边负责去叫众女的人也回来了,回来的奴仆身后远远跟着一群风华卓越的女子,朱厚照几人透过敞开的店门朝外望去。

打头的正是王大家,眉目含情、仪态万千的她,目光在大厅中搜寻一圈后,落在了朱厚照的身上,娴静的表情顿时嫣然一笑,轻移珠莲,直奔朱厚照而来。

第一百章 吃醋的凤儿

张仑安排的院落里。

教坊司众女正在各自的房间里整理东西,虽然张仑之前已经派人清理过了,可是众女闲来无事,还是将自己的小房间重新收拾了一通,顺便将带出来的那些胭脂水粉还有铜镜什么的摆放整齐,有的甚至还随身带着宠物或者花草,仿佛像是安家一般。

王大家坐在庭院里,以她的身份,自会有人帮她收拾一切,此刻她一双秀目望向着远方,口中还哼唱着朱厚照所做的那曲《但愿人长久》,一副怡然自乐的样子。

其实这次教坊司众女来张仑这边帮忙,陈奉銮挑选的人员里面是没有她的,新来的陈奉銮虽然是初来乍到,可是对于王大家的名声还是早有耳闻。

就算陈奉銮熟知这张仑身后之人是谁,可毕竟那是不方便说出来的存在,明面上还是张仑这样一个勋贵子弟的生意开业而已,所以陈奉銮也就没有去请王大家,免得自讨无趣。

可是让陈奉銮意外的是,得到消息的王大家竟然主动请缨,提出要来帮忙,而陈奉銮自然是乐得如此,爽快的答应了下来,当然在张仑面前,陈奉銮又将这一切的功劳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咚咚咚。”

院门被人敲响了。

张仑派出的奴仆也来到了院门口,将张仑的交代转告众女后,王大家和众女收拾妥当,一路跟着奴仆,来到了廊房四条这个蒙着苫布的铺面。

教坊司众女均是第一次来到这处铺面,刚走进苫布的王大家,透过那开着的铺门,远远看见铺面里面站着一胖一瘦两个男人,胖的那个王大家认识,那是英国公家的嫡长孙张仑,而那个瘦的身影为何这般熟悉呢,王大家疑惑的看向对方,接着忽然记起什么的王大家一脸兴奋。

那不是那日做出那些精妙小调的才子嘛?

认出朱厚照的王大家,对周围的一切开始浑然不顾起来,奔着她眼中的才子直走了过去,不知不觉间,就连向前行进的步伐都加快了许多,脸上更是不自觉的露出了甜美的笑容。

王大家原本只是猜测,凭借张仑和这个才子的熟悉程度,也许在开业的时候会再碰到他,可是让她意外的是,在她来的第一天就遇见了对方。

看着对方看向自己的眼神,王大家的心中仿佛住进去了一只小鹿一般,不停的乱撞着。

这就是缘分吗?在我看你的时候,你也在静静的看着我。

王大家在心里没羞没臊的开始胡想起来。

此刻的王大家眼里别无他物,只有那个和自己对视的才子,她望着朱厚照笑脸盈盈的快步走去,她想要快点走到他的近前,当面告诉他,他的那些小调她都会唱了,可是她从来没有在人前唱过,她希望她第一次演唱的时候他能在场。

和王大家直奔朱厚照而去不同,其他教坊司众女在走进铺面门口的时候,则是一脸好奇的左观右望,原本只是感觉新奇的她们,很快就被眼前的场景震撼,一些人更是震惊的停下了脚步,愣在了当场,后面的众女看前面的姐妹站在那里不动弹,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她们,在后面不停的推搡前进着。

可是当挤进来的教坊司众女看到眼前这一幕的时候,也如之前先进来的众女一般,直接呆立在了原地,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那柜台的台面是水晶打造的吗?

如此通透,而且如此巨大。

这一块就可抵得上这一个铺面的价格了吧?

而这里居然每个柜子上都有这么一大块。

一众女子一脸垂涎的看着眼前的玻璃台面,发出一阵又一阵的惊呼。

“这么大的水晶,我估计回去跟她们说,她们都不会相信的。”

“这得多少钱啊?”

“有这么一块,是不是这辈子都不用干活了?”

“这么通透,这般巨大,我感觉我要死了。”

……

所有人都忘记了之前教坊司嬷嬷所教的仪态,和王大家眼中只有朱厚照不同,这帮女子好像已经忘记如何走路一般,就这般张大了嘴巴,弯着腰,瞪大了眼睛,手指在玻璃上方悬空摸索着,想触摸又怕碰坏,似乎在她们心中,这般贵重的东西,她们的手指触碰上都是一种罪过。

“我的天啊!”

一声惊呼吸引了众女的注意,教坊司的众女们寻着声音看去。

接着所有人发现了更令人惊恐的一幕,所有转过头来的众女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切,震惊的就连瞳孔都开始放大起来。

说出来可能都无法让人相信。

她们看到了另一个自己,一模一样的自己,就连动作仪态衣着都一模一样的自己。

所有人都以为那边有自己的双胞胎姐妹一般,步履蹒跚的朝着那边走去。

可是直到走到近前,众女才发现,眼前的这个东西,居然是一面镜子,一面挂满整个墙壁的镜子,虽然他是由大块镜子拼接而成,可是架不住它是布满了整面墙壁,而这镜子的清晰程度,根本不是铜镜所能比拟的。

刚才还为那水晶台面感叹的众女,再看到这面镜子后,下巴都仿佛脱臼一般,根本说不出任何话语。

小红站在镜子面前,张大了嘴巴,看着镜中的自己,眼中竟然有泪水落下,她伸出手去想要触摸一下镜中的自己,口中更是喃喃自语。

“这就是我的样子吗?”

这一句喃喃自语仿佛刺激到了众人一般,所有女子都开始整齐的站立在镜子前面,仔细的看着镜中的自己,说实话,她们真的从来没这么清晰的看到过自己。

“我原来是长这般模样吗?”

“我这里居然还有一个美人痣,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发现!”

“我的眼角居然开始出现鱼尾纹了,不行了,以后我不能老这么爱笑了。”

“可恶,我的胭脂都涂到嘴唇外面了,可是居然没人告诉我。”

“呀,我怎么长的这么好看,嘻嘻嘻……”

……

张仑看着眼前这帮痴狂的众女,有些不知所措起来,临走的时候,陈奉銮还特意跟他说过,让他放心,这些都是见过大场面的人。

张仑突然有些疑惑起来,这教坊司究竟什么才算是大场面啊?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是这般痴狂,就如眼前的王大家,她从进了铺面之后,就眼无杂物,只有远方傲然站立的朱厚照。

她想走到他的面前,说出那句话。

我唱歌给你听可好?

可是就在她离这位才子只剩几步,马上就可以站到他身前,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一个身影突然走了过来,站立在她和这位才子之间。

被人挡住的王大家,瞬间从刚才的冲动中清醒过来,虽然眼中的炽热不减,不过却是变了一个韵味,接着眼含嗔怒的看着挡在她和才子中间的这个女子身上。

凤儿得意的看着眼前的王大家,心中冷笑道。

“从你进门就开始注意你,小样,想靠近太子爷?没门。”

第一百零一章 凤儿的力度

朱厚照对这个王大家到是没什么印象,刚才朱厚照同样远远的就注意到了这个女子,虽然为她的长相惊艳,可是看着对方直奔自己而来,朱厚照的心里就有些不自在起来,心里祈祷着,这个女子到了近前,可千万不要冒出一句。

“寿公子,你是来这讲故事的吗?”

不是朱厚照做贼心虚,而是之前的往事不堪回首啊。

王大家看着眼前的凤儿,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刚要绕过去,可是凤儿则直接转过身去,满面笑意的看着朱厚照,顺手还拉着朱厚照的手软绵绵的问道。

“公子,我怎么教她们都可以吗?”

朱厚照有些疑惑的点了点头,之前教授什么不是都已经碰过头了吗?为什么凤儿还这么问。

可是不待朱厚照发问,凤儿又举起手,眯着眼睛对着朱厚照做了一个单手比心的动作,就在朱厚照看到这个动作开心不已的时候,凤儿那娇嗔的声音也随之响起。

“那在这里培训,我有没有点小小的权利啊,比如,不小心碰坏了什么东西不需要赔偿或者可以做主一点点事情的权利啊。”

朱厚照被凤儿着甜甜的动作弄的心口一软,不过听到凤儿的话后还是肯定的点了点头。

“你负责培训,这点权利自然是有的。”

凤儿一听,心中暗喜,可是她还是凑到朱厚照耳边轻轻的说道。

“待会要是公子感觉奴婢做的过份的话,就从奴婢以后的例银里扣吧。”

听到凤儿这话,朱厚面露疑惑,刚要询问凤儿这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凤儿已经转过身去,神色也变回了之前的严肃模样,甜腻的表情再也不见,看都不看王大家一眼,直接从她的身边走了过去。

王大家被凤儿这般一搅和,刚才初次见面的激动早已荡然无存,那种让人心动的气氛,也因为凤儿的搅和而消失散尽,虽然王大家不知道这位女子和才子的关系,可是看他们的举止动作,应该也是很亲密的那种,想到这里王大家心中突然有些失落起来,想继续上前和这才子说话,可是没了刚才的冲动,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了。

走到大厅中间的凤儿,看着还想要上前和朱厚照搭话的王大家,还有那些在镜子前面痴迷的众女,拍了拍手高声喊道。

“教坊司来的所有人,都到我的面前来。”

看着没人动弹,凤儿突然厉声吼到。

“听到没有?”

凤儿的一声厉喝,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她的身上,王大家最终还是没有开口说出那句话,有些惋惜的她,恋恋不舍的从朱厚照的面前走开,来到凤儿的面前站定,一脸无所谓的看着眼前的凤儿。

此刻的王大家才有心思观察起这个铺面的装修来。

那巨大的水晶台面,第一眼就震撼了她的心灵,可是有些见识的她,总感觉那水晶似乎有什么古怪一般,就是纵览史书,也没发现哪朝哪代发现过这般巨大的水晶吧,而且还这么通透,这么多。

难道是琉璃,可琉璃都是五颜六色,即使是无色的,也要比这浑浊许多,想要通透到不阻挡视线的地步,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接着王大家就发现了让她更不能接受的东西——镜子。

如此清晰可见,估计怕是只有皇宫也会有吧,要知道寻常人家,有几面铜镜就已经是相当奢侈的一件事情。

而这里呢?

整整一面墙!

看到这面镜子墙的王大家再也不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张大了嘴巴看着眼前的一切。

且不说这铺面是卖什么的,就是这装修,估计所费银钱,也足够买下上十个这样的铺面了吧。

王大家惊讶的这段时间,其他教坊司众女也慢慢的从镜子前面移动到了凤儿的面前,一顿人零零散散的站定,用各色眼光看着眼前的凤儿。

凤儿看人都到齐了,站在人前的她没有丝毫惧意或者羞涩,落落大方的说道。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凤儿,从今天开始至开业前的几天里,我就是你们的教习,负责你们礼仪和销售方面的培训,我希望大家在接下来的日子里,积极配合,精诚合作,早日圆满顺利的完成培训。”

“谢谢大家。”

朱厚照满意的看着凤儿的表现,心中感叹,真是没想到啊,谁想到这凤儿也有如此女强人的一面呢,发现新大陆的朱厚照甚至在心里开始盘算开来,要不要哪天做一套职业装给凤儿穿上,那样的她是不是更有女强人的架势呢?

朱厚照正在这边胡思乱想,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却突然在凤儿话音刚落后响了起来。

“凭什么?”

声音的主人似乎是怕自己说的不够明白,就又加了一句。

“凭什么用你来教我们礼仪和销售,是礼仪我们不会?还是卖东西我们不会?”

教坊司众女听到这个声音,仿佛像是得到了鼓励一般,也开始叽叽喳喳的议论起来,陈奉銮派她们过来是来帮忙的,可不是来受气的,可是此刻看着凤儿的强势状态,似乎还要将她们管束起来一般。

凤儿转过头去,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看向开口的女子,没错,开口的女子就是王大家,在这帮人里面也许就只有她才有如此胆量。

张仑看着情况有些不对,心里猜测应该是刚才凤儿阻挡王大家那下惹恼了她,所以她才会找凤儿的麻烦,想要上前帮助凤儿解围的张仑,刚往前迈了一步,就被朱厚照拉了回来,朱厚照对着张仑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去管,朱厚照也想看看,这凤儿接下来后如何应对眼前的局面。

凤儿看着一脸不服气望向自己的众女,冷笑的说道。

“凭什么?”

凤儿慢慢的走到柜台后面,从里面拿出一个罐子,把玩在手中,看着默不作声,可是依旧可以感受到那种不甘情绪的众女,继续说了下去。

“就凭我知道这些这些东西的使用方法和步骤,而你们不知道。”

“就凭我不会胡乱打断人言。”

“就凭我年纪轻轻就熟知京师各处的规矩礼仪。”

“就凭我能让你们不会被那些来这里买东西的贵妇看上一眼,就能瞧出你那臭皮囊下的狐媚味。”

说道最后的凤儿,声音都变的有些尖锐起来,王大家的面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别的不知道,最起码那句胡乱打断人言和狐媚味,王大家敢肯定,凤儿这就是针对自己说的,试想王大家何曾受过这等欺负,秀眉一拧就要开口反驳。

张仑一看情况不对,赶紧向着凤儿走了过去,这回朱厚照没有再拦他,凤儿的这般作为,的确是让他有些出乎意料,按理说,凤儿不至于如此啊。

凤儿看到了众女眼中的愤怒,可是她没有理会,把玩着手中的罐子继续说道。

“不是问我凭什么吗?”

“就凭我会做的,你们不会!就凭我敢做的,你们不敢!就凭我能做的,你们不能!”

“砰!”

这个罐子被凤儿直接砸到了柜台的台面上,台面上的玻璃那里受得了这般力度的冲击。

“哗啦”一声。

这快玻璃顿时化成一堆碎片,掉进了柜子当中。

看到此幕的众女顿时傻眼了,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那可是水晶台面啊,如此巨大的一块,就这么被她这般敲碎了?

这得多少银钱啊。

她又不是店主,她如何能敢?

……

凤儿看着众女那惊呆的表现,嚣张的说道。

“还想问我凭什么吗?”

第一百零二章 宣传开始

凤儿傲立在众女中,外表看来一脸的平静,仿佛砸破的只是一块普通冰片一般,神情都没有丝毫的变化,只有她那内心忐忑的心情才能证明她的不安。

她记得上回去琉璃厂的时候,太子爷是让他们拿砂子来做原料制作玻璃,在凤儿想来这玻璃应该也和化妆品一般,看着高档昂贵,其实则不然吧,现在的凤儿只能在心里这么安慰自己了,没了刚才的冲动,她也开始后悔起来。

一旁教坊司的众女,在短暂的震惊过后,看着凤儿的眼神由震惊变成怜悯,接着众女整齐划一的向着身后望去,即使王大家也不例外,在她们眼中,凤儿最多是个小小的教习,而这铺面的真正掌柜是英国公府的嫡长孙张仑。

可是转过身朝着张仑望去的众女,就看到了让她们不能理解的一幕。

此刻的张仑,一脸肉痛的表情到是可以理解,关键是你这一步步的倒退回去又是什么意思?

你是不想管吗?

教坊司众女好想直接喊出声来告诉他,那个凤儿把你的水晶台面砸碎了。

可是刚才那么大的动静,且身在众人不远处的张仑,又如何能没看见、没听见。

此刻的张仑正在向后退着,原本是怕凤儿受到教坊司众女的刁难,过去救场的张仑,此刻在看到凤儿砸台面的举动后,感觉不再用他出面救场的张仑,即使心疼的脸色都已经变了,可还是一步步的向后退去。

退回到了朱厚照身边的张仑,偷瞄了一眼一旁的朱厚照,看到他那一脸无所谓的神情后,忍不住苦笑了一下,心里暗叹,这太子殿下对这个奴婢真是颇多宠爱啊,这哪怕换成是我的老婆这般胡闹,我也照打不误,可是你看看人家太子殿下,居然不仅没有动怒,还一脸无所谓?

虽然张仑不知道那玻璃到底成本几何,但是在张仑看来,即使是琉璃,烧成这般透明平整的模样,也会所费颇丰,可是就这么一张珍贵的玻璃,居然被那个凤儿就这般毁了,而且毁了之后,太子殿下您不当面责罚也就算了,这一脸无所谓的表情就是为何?

难道这玻璃在您眼中就一文不值吗?

看着张仑缓缓退回去的举动,在众女眼中却被理解成了张仑在那珍贵的水晶台面和凤儿之间,用行动选择了凤儿。

一想到这种答案的教坊司众女心中大惊,如此珍贵的一块水晶台面,把除了王大家外的她们都买下也不成问题吧,可就这般轻飘细雨的被凤儿砸了?

若凤儿是老板娘还可以理解。

可听她方才介绍,分明就是一个小小的教习啊。

她哪来的这么大权利。

能让张仑都仿佛熟视无睹?

这个女子究竟有何神奇?

想到此处的众女又转过头,用更惊讶的表情看向凤儿,凤儿看到众女看向自己,努力让自己忘掉刚才那忐忑的心情,高声说道。

“所有人听着,下面培训正式开始,我先教你们如何使用我们要卖的东西。”

……

在凤儿继续培训的时候,朱厚照见凤儿已经镇住了众女,也没了在一旁看下去的心思,带着张仑就到了二楼的包厢里面,一边品着香茗,一边不时的还朝着楼下的凤儿等人张望着。

张仑看着朱厚照那一副无所谓的神情,就好像之前发生的那一幕不存在一般,实在忍不住心中疑问的张仑,开口问道。

“殿下,你就不管管吗?”

朱厚照一愣,疑惑的看向张仑,接着看到他指向楼下凤儿的方向后,恍然大悟,神态自若的说道。

“虽然她之前没和我请示,这是她的不对,不过现在这种局面,我认为这样做到是也没什么不妥。”

张仑一愣,心中暗道,这是什么情况。

满面疑惑的张仑,还不待开口询问,这边朱厚照呡了口香茗,就开始解释起来。

“教坊司这帮女子,虽然也有官员管制,可是相对于其他地方,那里面出来的女子自然就散漫了许多。”

“再加上平时常做的卖笑行径,换做其他地方自然是没有问题,可是在咱们这种可能女性顾客为主的地方,她们再如之前一般,妖妖娆娆,卖弄风情,可能会起到相反的作用。”

“所以,任由着凤儿去做吧,我看还行,最起码现在看来,教坊司的这帮女子已经被凤儿收拾的服服帖帖的了。”

张仑听到朱厚照这么说,朝着楼下望去,发现确实如朱厚照所言,现在的教坊司众女确实乖巧了很多。

……

而在凤儿给众女培训的同时,外面张仑按着朱厚照安排的宣传大军,终于准备就绪,浩浩荡荡的开始在京师中游荡起来。

最开始的就是茶馆,一些闲散的富户,在去茶馆听说书先生说书的时候,离奇的发现那句听了多年的‘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居然没了。

取而代之的则是变成了‘接下来是广告时间,广告很短,不要走开。’

更令人惊讶的是说书先生真的没有退场,拿起几页纸稿就在那里滔滔不绝的念了起来。

“美品荟,位于廊房四条中心地段,一个负责您美丽容颜的地方,本店主要经营……”

坐在下面的众人越听越疑惑,香皂是什么东西?雪花膏又是什么?美品荟刚才说在什么地方?廊房四条?可廊房四条就那么大的地方,铺面的名称众人早已耳熟能详,于是大家开始回忆起来。

可是众人很快发现,现有的铺面里面根本没有这么一个名字的铺面,唯一一家众人还不知道名字的,也就是那个最近蒙着苫布,一直神神秘秘的那家。

好奇心被撩起的众人,略一合计,反正闲来无事的他们,索性三人一行,五人一伙的就朝着廊房四条那里漫步过去,不为别的,就是为了抢先一睹这美品荟究竟是个卖什么铺面。

可是京师中说书先生又岂是一人,当所有人都说这家美品荟的时候,京师的舆论开始波动起来,所有听到这则广告的众人,都开始互相探寻起来。

“美品荟?”

“香皂雪花膏还有香水是什么东西?”

这是众人心中最疑惑的问题的,所有人都想去瞧上一眼,搞出这么大阵势的美品荟究竟是干什么的。

一些有眼界的商家,虽然对这个美品荟素不相识,可是当听到对方是如此宣传自己铺面的时候,顿时眼前一亮,甭管这铺面是卖什么,就是这简简单单的找说书先生做广告这一招,在众位经商的老前辈面前,就被赞不绝口起来。

第一百零三章 宣传继续

可是,在众人以为这阵势就已经够新奇的时候,在京师的街头巷尾,突然出现了数队鼓乐班,他们身着红衣,拿着锣鼓唢呐敲敲打打,仿佛是迎娶新人一般,可是这一队人身旁既没有新郎骑的高头大马,也没有新娘做的红色轿子,只有每人后背绑着的一道道书写着文字的锦旗在迎风招展。

“美品荟,欢迎您的到来。”

“美品荟,身为女子不能错过的地方。”

“美品荟,开业期间九折优惠,加入会员礼更多。”

“美品荟,负责您美丽容颜的地方。”

……

若只是路过也就罢了,可怕的就是这队人开始不停的在热闹的街道上穿梭,有的时候累了居然还有替班的补上,搞得那些身居闺阁的少女都有些焦躁起来。

‘今天究竟是什么日子,怎么如此多的女子出嫁。’

‘弄得奴家也想嫁人了。’

……

在正阳门内办公的众位朝臣,也心生疑惑起来,这都要临近端午了,为何还有如此之多的迎婚嫁娶之事,而且一家两家也就罢了,看着架势,仿佛满城都在嫁娶一般。

就连躺在床上的弘治皇上都听到了动静,疑惑的望向窗外,对着萧敬安排道。

“去查查,究竟发生了何事,为何这嫁娶之事突然多了起来。”

萧敬退出去安排人手了,弘治皇上心中则疑惑,早年崇信李广的时候,一些玄学之事他还是了解的。

今天是五月初三,正是每月的三娘煞首日,一家若不知道这其中缘由倒也可以说的过去,可是如此多的人家都不知道三娘煞,这就让弘治皇上越发的疑惑起来。

弘治皇上还是有些不确定,看到萧敬安排完回来,又问了他一遍,确认今天真是五月初三后,眉头越发的深锁起来,怎么会有如此多的新人在这个日子结婚呢?

三娘煞,就是农历每月的初三、初七、十三、十八、廿二、廿七等,是不宜结婚的日子。

相传古时一个叫三娘的女子,为求姻缘,六次去求月老,都没能如愿,孤独终老、含恨而终的她产生报复心理,扬言凡在她去求月老的那几日结婚的人,都得不到幸福,以前的百姓,也就信了这些,婚姻嫁娶择日的时候,为了讨个好彩头,都会故意避开这些时日。

可是今日这般又是为何。

而闹出如此这般动静的朱厚照,还在美品荟里的包厢里安静的品着香茗,不时的朝楼下望去,凤儿在那里已经开始教授礼仪了,有了之前的铺垫,此刻的凤儿即使严格了许多,这些教坊司的众女也没有再反驳过,但是那个王大家,还会不时的偷偷朝着楼上张望着。

海报贴上城墙,尤其是在海报上还有女子图画的前提下,别管朱厚照之前如何打算,可真就要施行了,心里也有点胆颤,同样害怕的还有张仑。

同样心虚的两人最后商量一番,缩小海报尺寸,直接把它贴到闹市和达官贵人府邸聚集区的墙上,既然大小无法满足,那就靠数量堆积吧。

张仑已经出去快一个时辰了,请了诸多画师一起协作的他,按着朱厚照之前的吩咐,采用流水线式的操作,每个画师仅负责自己的那部分,就连颜色都是各人只负责一种,或打底稿,或上色,或写字等等,多位画师同时流水线制作,海报就像印刷的一般,飞快的制作出来。

而经过烘干的海报,则迅速的被一群奴仆拿走,现在朱厚照要的就是速度,要趁着这之前已经铺垫的热度,直接把美品荟的名声烘托到顶峰。

这边锣鼓喧天的鼓乐队伍还在大街小巷不停的游走,突然又冲出了一支队伍,他们拿着浆糊、刷子,还有刚刚新出炉的宣传海报,趁着百姓们还在议论这个美品荟究竟是个什么地方的时候,找到一片空墙,就开始刷起浆糊,接着海报一贴,忙完的一行人接着朝下一个墙面走去。

这可是彩色的宣传海报啊,在这个除了张贴告示能带点红色印章的时代,百姓想在大街上看到一些彩色的画布,也就只有去看那些达官贵人大门上贴的门神画像了,此刻看到这些彩色的海报,顿时当成一道风景般的围了上来。

“好漂亮啊!”

一个人傻呵呵的看着画上的美女图像说道。

“又是美品荟。”

“这个美品荟究竟是干什么的,怎么感觉今天京师全都在说他一般。”

“没看到这上面的字多了点嘛,有识字的先生吗?可否帮忙读一下。”

接着一个落魄的书生听到声音,一脸得意的走到前面,看着海报上的那些文字,摇头晃脑的大声的读了起来。

“美品荟雪花膏,男女通用的护肤佳品。”

“人之皮肤,感触最灵;如风吹则燥,日曝则痛,受猛物刺激则炎,敷油类滋润则柔;实则可知皮肤之美恶,与外用护肤物之优劣,大有关系……”

“美品荟雪花膏,毫无杂质……”

“且能护肤之自然秀姿,虽韶华频催,人面依旧。”

尤其是听到最后一句‘韶华频催,人面依旧’,人群中一下子喧哗起来,什么东西能这般神奇,敢夸下如此海口。

接着书生读到了最下面美品荟的地址,知道地方的人群开始快速的朝着廊房四条的那条街上移动起来。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这般心急的想要去瞧瞧这美品荟,在这海报周围,依旧还有少数人选择留在了这里,而且全是男子,众人眼神火热的看着那贴在墙上的彩色海报,目不转睛。

之后有路过的男子看着墙边围着这么一群人,好奇心作祟的他,费劲千辛万苦,终于挤到前排后,看着眼前的风景,也如其他人一般,瞪大了眼睛,玩起了木头人的游戏。

这一幕在所有海报张贴的地方都在发生着,当然也不是没有例外,一个地痞看着画中的美女,上前就要将这幅海报撕下占为己有,可是朱厚照如何能想不到,来贴海报的奴仆们,浆糊都像是不花钱的一般往墙上涂抹。

想要毫发无损的将海报撕下来,何其难也,这不,刚才上前撕海报的那个地痞就因为撕碎了海报,惹了众怒,被揍在墙边哀嚎痛哭着。

而那些看到海报已毁的男子,又顺着张贴海报奴仆的足迹,继续朝前走去。

……

第一百零四章 感谢【带雨梨花1957】打赏

东厂众人在得到命令后,顺着锣鼓唢呐的声音,终于寻到了鼓乐班,可是当这些东厂番役站在鼓乐班面前,看着他们那不伦不类的装扮时,顿时一脸懵逼。

眼前的鼓乐班众人,每个人身后都绑着一面旗子,上面还写着美品荟一类的字眼,一没新娘的轿子二没新郎的大马,哪有一丝想要迎婚嫁娶的架势。

一名东厂番役见状,皱着眉头提刀上前,对着这队鼓乐班高声呵斥道。

“停下,停下!”

鼓乐班的众人早就注意到了挡在自己前面的这些东厂番役,可是看到对方既不让路,也不开口喊停,这一路上已经见过太多这种异样眼神的鼓乐班,索性就站在原地继续吹吹打打起来。

此刻鼓乐班众人听到这个东厂番役的呵斥,乖巧的停下了手中的吹打,而一个看似是领头的老头,则是拿着唢呐心惊胆颤的从鼓乐班后面走了出来,恭谨的站在前排,等待着东厂大人的问询。

“谁让你们这般弄的?”

“还有你们身后这美品荟又是什么东西?”

这个拿着唢呐的老头,听到东厂番役的问询,躬身行了一礼后,才哆哆嗦嗦的答道。

“禀告大人,是……是廊房四条上一家叫做……美品荟的铺面雇的我们,他们五月……初八开业,这就是……提前宣传一下,叫京师……的百姓知道知道,有家新店开业而已。”

东厂众人一听,眉头一皱,正主原来根本不在这里,想要弄清楚事情缘由好回去汇报的东厂众人,略一合计后,上前驱散了这队鼓乐班后,快步的朝着廊房四条奔去。

在去廊房四条的路上,东厂众人又发现了另一个奇怪的现象,以前京师里人山人海的闹市,今日不知为何竟然冷清了许多,街面上几乎就没有人在走动,即使有人,也就那么零散几个,而且还是站在墙边,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就在众人疑惑不已的时候,一个好奇的东厂年轻番役,挥舞着刀鞘冲进了人群当中,可是当他看到墙上所贴的那幅海报后,竟然忍不住的羞臊起来,小心脏更是控制不住的砰砰乱跳。

被臊的满脸通红的年轻番役,退回到了档头的身前,羞红着脸说出了自己在人群里面的见闻。

而档头一听,顿时怒气填胸,京师重地,天子脚下,居然有人张贴这种银汇图片,愤怒的他,立即下令驱散人群,让原本盯着海报发呆的人群顿时一阵鸡飞狗跳,等所有人都被驱赶干净后,档头看着眼前的这幅海报,咬牙切齿的说道。

“又是美品荟!”

“揭了!赶快送给萧厂公去。”

……

相同的一幕还在不同的街道上演着,发现鼓乐班和海报的远不止这么一个东厂小队,其他发现这一情况的东厂小队也开始揭下途中遇到的海报,然后差人快速的朝着宫中送去。

这还只是东厂,而一些还在班房中处理政务的朝臣们,也陆续开始收到来自家中的书信,此刻收到家中书信的众位朝臣都是一脸懵惛,心中更是暗暗疑惑,晚上就下朝回家了,这时送信过来干什么。

而且更令众朝臣疑惑的是,若仅仅就自己一人收到信件也就罢了,可是这段时间来送信的门房就根本没有停下过,一会进来说这位大人有信,一会又是那位大人有信,就这么一会的功夫,就他们这个班房,门房就已经往来了七八次。

原本见到是家里送来的信,众人还想稍后处理完政事再看,可是看到如此多的大人都收到信件后,众朝臣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好奇,索性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打开书信,将那还沾满浆糊的海报拿了出来。

在海报抖开的瞬间,整个班房仿佛一下子就静止了一般,那些没收到信的官员小吏,不轻易间抬头看见海报上的内容,也纷纷愣在了当场。

“这是侍女图吗?”

孙大人听着身后的动静,脸色一红,心中更是暗暗腹诽,自己这家里人也是,就算是知道本官有收集仕女图的爱好,可也不是什么货色都收的啊。

这边故作镇定将海报叠好的孙大人,突然发现,他对面的李大人,手中也拿着一幅和自己手中一般的海报,一样的大小,一样的浆糊,不一样的则是画里的内容,李大人的则又是另一位女子。

可是这位李大人则属于刚正忠直之辈,一瞧见这海报上所画的内容,就愤怒的扔掉了海报,接着拿起从信封中掉落的书信,一目十行的读了起来。

孙公公看到对方扔掉的海报,在看看自己手中已经被叠的整整齐齐的,尴尬的同时,突然感觉班房中的气氛有那么一点古怪起来。

放眼望去,刚才收到信的那些官员,手中所拿的基本都是和自己方才一般的图画,而且看那模样,似乎都是从墙上揭下来的一般。

不明情况的众位朝臣,皱着眉头看完海报后,就拿出一并送来的书信,开始读了起来。

“原来那唢呐锣鼓并不是为了迎婚嫁娶之事,当初我还疑惑,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也未听见鞭炮声呢。”

“还有京师的说书先生居然都换了中场休息的话语,改成什么‘接下来是广告时间,广告很短,不要走开!’,然后就开始介绍美品荟。”

“而且手中这种带有女子的画稿,据说已经快张贴满京师了。”

“所有这一切,竟然只是因为五月初八,京师有一家叫做美品荟的铺面要开业?”

“美品荟?”

安静的班房顿时开始喧哗起来,当然,不只是他们这个班房,其他收到信件的班房也陆续因为海报的事情而喧哗起来。

“大胆,风评日下,老夫定要将此事上书皇上,不打压此邪风,日后定当为祸天下。”

李大人突然站了起来,义正言辞的高声说道,接着看到了方才被他扔到地上的海报,愤怒的他走上前去狠狠的踩了几脚,可是这般行径似乎还不能让李大人解气,踩了半天的他又弯腰将那海报捡了起来,拿在手中用力的撕扯起来。

看着已经化为碎片的海报,李大人那愤怒的心情才有所缓解,可是他刚抬起头,就听见对面的孙大人轻轻的问道。

“李大人,你把那画稿撕了,上面可是不仅仅只有仕女图的,他还有文字的,您上书写奏章的时候不需要吗?就本官观察,这画稿上的说辞可都是不一样的啊。”

刚发泄完的李大人,神情就是一滞,接着尴尬的捡起地上已经化为碎纸的海报,放在桌上开始一点点的拼凑起来。

……

类似的场景在六部班房里不停的上演着,唯一相同的就是众人在一阵谩骂过后,所有朝臣都开始了一波书写奏章的高潮。

第一百零五章 汹涌的人流

美品荟。

刚从外面忙完的张仑,看着宣传的事项一个个的安排下去,正想着回来跟朱厚照汇报的他,突然发现从正阳门那出来的人流开始变得多了起来,熙熙攘攘的人流竟然有络绎不绝的架势。

张仑疑惑的朝着正阳门外望去,心中好奇,难道京师外面又出现了什么热闹吗?正想找来路人询问一番的他,却突然被一伙富人拦住了去路。

“兄台,请问这廊房四条上的美品荟在那里啊。”

听到此话的张仑就是一愣,不过还是下意识的朝着自己那个还蒙在苫布里的铺面指去,没搞清楚状况的张仑,口中喃喃说道。

“在那,不过还没开业呢。”

问话的这个富户,听到张仑的话语,嘿嘿一笑,一副了然的样子说道。

“知道,五月初八开业嘛。”

说完这个富户对着张仑作了一揖以示感谢后,就带着众人朝着美品荟的方向走去,很快众人就走到美品荟近前,看着还蒙在苫布里的铺面,口中更是啧啧称奇。

“看来这铺面主人也是一个有意思的人啊。”

“难不成这铺面也如同洞房花烛夜一般,只有到了开业那天才会掀开盖头,露出真颜嘛。”

“王兄此话言之有理啊,就是不知这盖头里面,是翩翩仙女,还是东施效颦啊。”

“哈哈哈……”

……

一直跟在他们后面的张仑,此刻才明白过来,原来这些人是听到了自己的宣传,所以才顺着广告所说的地址,寻到了这边,看着这几人对着铺面指指点点的样子,张仑就在心中腹诽。

这得多闲的人才能干出来的事情啊。

就在张仑琢磨着要不要派人把这苫布掀开,露出里面铺面真容的时候,张仑突然发现,那些从正阳门涌出来的人流,顺着正阳大街,竟然开始朝着着廊房四条走来。

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的张仑,看了看身后的人群,再看看前面这几位对着自己铺面指指点点的富户,顿时明白过来。

‘这些人该不会都是听到广告来看美品荟的吧?’

一想到这种可能,在看到身后那根本看不到尽头的人流,张仑突然庆幸起来,庆幸自己之前没有掀开苫布,否则当那透明的玻璃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还不知道会造成多大的动静。

一直在铺面门口的张大王二等人,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纷纷换上锦衣卫装束的众人,开始站在门口充当起护卫来,走到近前的张仑见状,叫过王二,拿过包袱,也将自己的锦衣卫小旗服换了起来。

等张仑换好了衣服,人流的前端也终于到了美品汇近前,人流中开始有人对着这个还蒙在苫布里的铺面指指点点起来,可是还没待多看,就被身后汹涌的人流,推搡着继续朝前走去了,一波接着一波的人流,就仿佛走马观花般的从这美品荟前路过。

一直在一旁维持秩序的张仑等人,看着这汹涌的人流,心中对太子殿下越来越佩服起来,这从开始宣传才多大一会的功夫啊,就吸引过来了这么多人,张仑甚至可以想象,如此这般的话,等到开业当天,还不知道会出现多么火爆的场面。

就在张仑心中高兴的时候,后面的人流也开始越来越拥挤起来,原本只是在一旁维持秩序,不让人流靠近铺面的张仑等人,也渐渐感受到了压力,即使他们现在身着飞鱼服,拿着绣春刀,可是也无法阻止越来越向铺面这边拥挤而来的人流。

就当张仑几人惶恐的时候,五城兵马司巡街衙役的及时赶到,终于让原本岌岌可危的情况一缓,张仑这边也终于松了一口气,看着人手暂时够用的张仑,站在搬出来的桌上,朝着人流后面远远望去,此刻的张仑才惊恐的发现,忙活了这么半天,原以为会看到尽头的人流,居然丝毫未见减少。

此刻的廊房四条上已经是人山人海,前不见头后不见尾的状况,张仑甚至都开始怀疑,是不是整个京师的人全部汇集到了此处,可事情到这般地步还不算完,更让张仑惊恐的是,他居然在人流中还发现了一些身着统一服装的人。

东厂番役!

张仑一下认了出来。

虽然零零散散的分布在人群中,可是如此之多,这岂不是全京师的东厂番役都出动了。

一身锦衣卫装扮的张仑差点当众哭了起来。

原本张仑还想能让京师的达官贵人有一半知道美品荟开业,就已经很满足了,可是看着远处正跟着人流而来的东厂探子,张仑如何还不清楚,太子和自己这回已经尽量收着的宣传。

好像还是整大了。

最起码,皇城中的那位,马上就要知道了。

张仑再也顾不上维护秩序,跟着旁边的张大说了一声后,就快步的朝着苫布内跑去,张仑慌了,他要去找太子殿下。

皇城内。

寝宫外。

萧敬看着手中的一张张海报,脸色变得越发难看起来,声音冷冽的朝着来送海报的众东厂番役问道

“是谁做的?”

听到萧敬问询,一个东厂番役上前一步,躬身抱拳,道。

“禀告厂公,王档头已经带人去继续查探了,他让卑职回来先将这画稿呈上,顺便汇报一下情况,目前只知道这些画稿和之前的那些鼓乐动静,都是一家叫做美品荟的铺面所为。”

“而且卑职还探听到,此刻这美品荟,还没有开始开业,今天请的鼓乐班和张贴画稿,也仅仅只是提前先做下宣传,让京师之人知道,他们的铺面要开业而已。”

站在上首的萧敬听到这话后,神情越发的不悦起来,对着底下汇报的东厂番役冷声说道。

“咱家问的是谁做的,你没听清楚吗?”

拿了海报就回来汇报的众番役顿时吓的跪在了地上,最后一个回来汇报的番役,听到萧敬那冷冽的话语,忍不住上前答道。

“公公息怒啊,不是卑职等办事不利,实在是那铺面附近现在聚集的百姓太多了,卑职等根本靠不了近前,此刻京师正阳门附近所有的大街小巷,已经全被人流挤满,卑职回来汇报的时候,都是从墙头上爬出来的,而赵忠档头他们现在已经深陷在人流之中,动弹不得,只能跟着人流缓缓前进。”

听到这话的萧敬,神情就是一愣,看向那个说话的番役问道。

“当真。”

那个番役面色一正,抬起头对上萧敬的目光,严肃的说道。

“卑职敢拿性命做保,再说就是卑职不说,待会也会有其他的兄弟前来向萧厂公汇报的。”

听到这话的萧敬,神情就是一滞,接着忍不住苦笑了一下,动静闹腾的这般巨大,居然只是开业前的宣传,而就因为一个铺面的宣传。

京师重地,居然乱了。

第一百零六章 东厂

铺面里的凤儿和教坊司众女的训练也停了下来,站在门口透过苫布的缝隙向外面张望着,此刻还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的众女,看着外面汹涌的仿佛没有尽头的人流,一脸恐慌。

一旁的小红,怯怯的走到了王大家身边,轻声问道。

“王大家,京师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怎么会突然多了这么多人,而且看这样子已经快走了有半个时辰了吧?到现在还没有丝毫减少的迹象。”

旁边王大家假装冷静的站在那里,其实心里也很惊慌,她哪曾碰到过这种场面,此刻听到小红姑娘的问询,王大家犹豫了一下,有些不确定的答道。

“之前听说过西北旱灾的事情,莫不是有大批流民入京?”

一旁的凤儿听到王大家的解释,紧皱着眉头看着人群,稍想了一下后,摇了摇头,否定了王大家的猜测。

“不像是流民,你们看,这些人根本没有背囊不说,装束和神态,也不像是赶路很久的人。”

众女听凤儿这么一说,朝着外面的人群仔细望去,确实如凤儿所言,这些人给她们的感觉确实不像是逃难过来的流民,反而更像是京师中的百姓,可是京师百姓来这里又是干什么?

难不成有什么大事即将发生吗?

就在众人惊疑害怕到底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一身锦衣卫着装的张仑慌慌张张的从苫布外面跑了进来,口中喘着粗气的张仑作势就要上楼去向朱厚照汇报,可是耳旁忽然听到了凤儿的询问。

“张公子,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张仑停下了奔跑,一边擦着额头上的汗液,一边喘着粗气看着凤儿和众女,苦笑了一下后说道。

“我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

“外面全是来看热闹的京师百姓,从正阳门大街一直到咱们这廊房四条,前不见头后不见尾,全都是人啊。”

说道这里的张仑自己都感觉有些不可思议起来,瞪大了眼睛,咽口唾沫继续补充道。

“而这一切的缘由竟然就因为我们要开业,所以提前做了下宣传,说我们要开业了,结果居然就搞成了这样。”

“我感觉今天全京师的人都汇聚到廊房四条来了,人实在是太多了,京师的人都疯了,都疯了。”

说完的张仑,摇头晃脑的朝着二楼跑去,留下震惊的教坊司众女和凤儿愣在原地,因为一直在铺面内培训的缘故,她们根本不知道外面之前发生了什么,此刻听到张仑的话语,顿时都开始暗暗寻思起来。

到底是什么样的宣传才能有如此魔力?

让整个京师的人都汇聚至此。

难道是传说中迷惑人心智的妖术吗?

……

朱厚照的心情更加郁闷,他没想到只是一个小小的宣传,居然引出了如此这般巨大的动静,这些在后世烂大街的宣传方式,为什么在这个时代却产生了如此轰动的效果呢,难道是因为明朝百姓的娱乐生活太匮乏的缘故吗?

尤其是听到张仑关于东厂番役的汇报后,更加头疼起来,可是事情既然已经发生,现在想逃避也根本不是办法,再说谁知道这帮东厂番役到了美品荟前面会做出什么作妖的举动。

想到这里的朱厚照,对着张仑耳语了一番后,差人以防止意外的借口,将凤儿和教坊司众女赶到二楼包厢里面后。

朱厚照就坐在了一楼大厅,静等可能进来的东厂番役。

而张仑,则是叫来了王二,将他那身锦衣卫小旗的行头换下后,又从包裹里拿出了他那件专门用于嘚瑟的武勋装束,一番打扮后,张仑就英勇就义般的走出铺面,站在了外面的那张桌子上,深呼吸一口气后,对着人群就开始大声喊了起来。

“本人英国公嫡长孙张仑,感谢诸位前来捧场,今天人多,还请大家遵守秩序,注意安全。”

“不要高声恐吓,不要大声喧哗,更不要自报名号,大家有秩序的继续朝前走。”

“尤其是人流中的官差和贵人,行事更需谨慎,自觉维护秩序,防止出现踩踏和骚乱,毕竟就是看个热闹而已,犯不上惹上麻烦,有事可以稍后再说。”

“我张仑不跑。”

说到这里,人流还以为张仑是在讲笑话,轰然大笑起来。

而那些东厂番役,听到张仑的这句话后也是若有所思,别的不说,张仑此人在京师中的勋贵还是很好相认的,最起码那肥硕的身材在京师中就独此一家。

张仑的视线主要就在那些东厂的番役身上,看到他们没有反应,张仑站在桌子上又开始重复起来。

“本人英国公嫡长孙张仑……”

……

而一些脑瓜灵活的东厂番役,听到张仑的话语后,灵光一闪,你不让我乱喊乱叫,那我自己慢慢走出人流去不就行了,于是想通关键的这些东厂番役开始朝着人流外面推搡起来,可是汹涌的人流怎会因为一个单独的个体就停下,于是这些挤不出来的众东厂番役,心中莫名的纠结起来。

喊话怕惊扰了百姓,造成恐慌,最后真若出现了踩踏或者骚乱等事情,皇上怪罪下来自己还要受罚。

可若是不喊,就只能这般随波逐流顺着人流继续向前走去,根本完不成萧厂公的任务。

于是一个个东厂番役,就在这纠结的心情中,缓慢的顺着人流向前走去。

当然,事情也不是没有例外,就在朱厚照和张仑以为这场危机终于要过去的时候,一个腿脚不好使的东厂档头,衣衫褴褛的挤出了人流,站在了美品荟的铺面前面。

原本就是落在最后面的东厂赵忠档头,路上他将手下番役都派去撕扯那些海报了,原本腿脚就有些问题的他,更是远远的落在了前面那些东厂番役档头的后面,此刻等自己到了铺面前面,而却没看见其他的东厂人员。

以为自己是第一个到达的赵忠档头,激动的朝着人流外面推搡过去,费劲九牛二虎之力后,终于冲出了人群站在铺面面前的他,再也忍不住心中的兴奋,叉腰就要高喊了起来。

“东……”

第一百零七章 朕就不信

可是“东厂办事”四个字才刚说出一个“东”字,赵忠档头就突然发现一群人突然冲上前来,不由分说就捂住了自己的口鼻,接着这帮人就将自己拽到了一个角落里。

而随后瞧见这一幕,跟着过来的朱厚照,更是连训斥都懒得训斥,直接抬起脚,奔着这狗东西的脸面就踹了过去。

“我叫你瞎出头。”

“砰!”

“过去那么多东厂的人都没说什么。”

“砰!”

“你往前瞎凑什么?”

“砰!”

“什么情况还没看清楚吗?”

“砰!”

“五城兵马司和锦衣卫都来维持秩序了。”

“砰!”

“你瞎搅合什么?”

“砰!”

……

半个时辰后,因为宣传引起的人流风波总算是平安无事的度过去了,唯一的一次小波动,也就是在拖走赵忠档头那会,可是很快人流就恢复了宁静,乖巧的顺着人流继续走了下去。

而人流散尽后的朱厚照,在问询了赵忠档头事情的缘由后,细想了一会,朱厚照感觉凭张仑的身份,这个事情闹这么大后,已经超出他的能力范畴了,想通关键的朱厚照赶紧返回到了宫中。

寝宫内,

已经到了半天的朱厚照正低着头跪在了龙床前面,不言不语。

坐在床上的弘治皇上,一脸伤心欲绝的表情,地上还有一堆丢弃的海报,凌乱的扔在朱厚照的身边。

朱厚照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些海报,心里腹诽。

至于吗?

我这已经很保守加委婉了,我一没画真人,二也没画的特别暴露,您至于生那么大的气吗?再说这不就是把它贴到外面了吗?那些大臣家里不也挂着仕女图,这不都一个性质的东西嘛。

可是训斥了半天的弘治皇上还是余怒未消,就在朱厚照腹诽的功夫,弘治皇上的怒斥声又传了过来。

“今天你就庆幸没生出什么事端吧,否则,朕都难逃其咎。”

朱厚照听到这句话,偷瞄了一眼还在皇上身边站立的萧敬,心里越发的痛恨起来,最险的那刻就是东厂番役路过铺面门前的时刻,不过最后还好,那些东厂番役还算懂点是非,明点道理,没有当众喊了出来,否则,今天真若出了乱子,东厂也难辞其咎。

站在一旁的萧敬,也看到了太子殿下看向自己的眼神,不知怎地,萧敬突然感觉后背一道凉风吹过,心里越发的疑惑起来。

‘我最近没有惹到太子殿下啊。’

这边弘治皇上感慨完,接着一指地上那些被扔掉的海报等物,愤怒的说道。

“有辱斯文,丢尽皇家颜面啊!”

弘治皇上坐在床上,手中拿着一堆奏折,直接冲着朱厚照就扔了过去。

“你看看,你看看,这些奏章全是说你那什么海报和广告的。”

“这还是他们不知道是你搞鬼的前提下。”

“倘若被他们知道,堂堂大明太子,不思学业,去琢磨这些东西,不知道还会有多少奏章蜂拥而至。”

“燳儿,朕看你之前所为,为父还以为你懂事了,可是这才几天,你就又闯出如此祸事。”

越说弘治皇上越是愤怒,这个孩子怎地这般让他不省心啊。

“还有你们卖的那个什么雪花膏,什么韶华频催,人面依旧,这词你们也敢说?你们当天下百姓都是傻子吗?”

“还有那个什么镜子什么的,说比铜镜还清楚,说什么细微可见,朕的铜镜也没敢说细微可见啊,你就敢说?”

“你的胆子得有多肥啊?”

“当天下人都是傻子吗?”

弘治皇上越说越气愤。

“燳儿,你平时玩闹也就罢了,可是撒谎这毛病是要不得啊,难道你想以后失信于臣,失信于民吗?”

弘治皇上厉目的盯着在地上低头跪着的朱厚照,此刻看到他一声不吭,也不做回答,更是来气起来,又抓起一把奏章扔了过去。

“回话!”

朱厚照抬起头,看着愤怒的弘治皇上,冷静的说道。

“父皇,你认为儿臣撒谎的那个镜子,我来的时候让人带进宫了一块,已经放在外面了。”

“是不是比铜镜清楚,细微可见,父皇看一下,自然就可知晓了。”

说完的朱厚照又低下头去,现在的他也知道,正在气头上的弘治皇上,你怎么和他解释他也不会听得,还不如直接用事实说话。

弘治皇上一听朱厚照的答复,怒火又控制不住的冒了起来,还敢顶嘴?

还敢说把东西拿到宫里来了,愤怒的弘治皇上低头就开始在床上寻找东西,准备扔过去再教训一下这个混账太子,可是床上的奏折都已经被他刚才扔出去了,没东西可扔的弘治皇上只能气喘吁吁的坐在床上,道。

“好,朕就看看,什么是你所说的细微可见,是不是比朕的铜镜还要清晰。”

萧敬快速的跑了出去,不多时,一个一人多高外面包裹着棉被的架子就被抬了进来,萧敬指挥人将这棉被包装等物全部拆卸完之后,晶莹剔透的镜子就这般出现在几人的面前。

萧敬呆住了,嘴巴张的仿佛能塞进去一个鸭蛋一般,看着眼前镜中的人物,瞠目结舌,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结结巴巴的说道。

“皇上,这里面……这里面还有一个皇上。”

萧敬话音刚落,朱厚照就在旁边接着萧敬的话茬说道。

“父皇,这萧敬说咱大明有两个皇上,这是要分邦裂土的意思啊,得降罪诛他九族啊。”

萧敬一听太子所言,吓的直接就跪倒在了皇上面前,口中更是不停的解释着,心里害怕的同时也在暗自琢磨,自己究竟是何处惹到了太子殿下,让他说话如此针对自己。

弘治皇上没有搭理萧敬,坐在床上的他也惊诧异常,目瞪口呆的看着那搬到床边的镜子,慢慢的扶着床柱站了起来,脚步蹒跚的朝着那面镜子走了过去,一边走还一边用手抚摸着自己的脸颊和胡须,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终于走到镜子前面站定的弘治皇上,伸手摸了摸镜面,感受着手指传来的冰凉后,口中喃喃自语的说道。

“真是细微可见啊!这哪是铜镜所能比的。”

“还有朕已经这般老了吗?”

第一百零八章 大包大揽的皇上

朱厚照听到弘治皇上的感慨,开始还想将他之前的话语怼回去,可是听到后半句,心中顿时有些不忍起来,这个一心国事的皇上,将太多的精力都放在了政务和朝廷身上,让本就不堪的身体越发的孱弱起来,想到这里的朱厚照神色一缓,对着弘治皇上轻声安慰道。

“父皇日夜忧心国事,再加上近日圣体违和,所以才显得憔悴了许多,待身体康健,再细心调养几日,相信龙颜自可恢复。”

听到朱厚照这么一说,弘治皇上顿时心中宽慰了许多,不过很快他就神色一变,转过头看着朱厚照,一脸兴奋的问道。

“镜子都如宣传的一般无二,那岂不是说你那雪花膏也确有韶华频催,人面依旧的功效了?”

听到弘治皇上的问询,朱厚照这回却没有了说镜子时的笃定,神态躲闪含糊不清的说道。

“有一点吧。”

雪花膏只能滋润皮肤,但是究竟有没有广告词说的那般玄乎,朱厚照还真不清楚。

不过弘治皇上听到,还是龙颜大悦起来。

“那就给朕送一些过来。”

朱厚照点头应下,心里想起当初派人给张皇后送过去时的反应,琢磨自己这回回去是不是安排人,生产一些不带花香精油的雪花膏等物送给皇上。

这边弘治皇上还在镜子前面不停的端详着自己,高兴的像是一个孩子,正乐呵的弘治皇上随意的问道。

“这镜子能卖多少钱?”

朱厚照不知道价格,不过还是随意的说道。

“能卖千两吧。”

弘治皇上眉毛一挑,顿时来了兴致。

“那他造价呢?”

朱厚照想了想,好像也没花什么钱吧,琉璃厂那边自始至终也没和自己要过什么东西啊,刚要开口的朱厚照,突然看到弘治皇上那热切的眼神,顿时警觉起来,心中暗道这弘治皇上不会是盯上了他的生意了吧。

一想到这里,朱厚照心中的小算盘开始迅速的拨弄起来,今天只是一个宣传,就整出这么大的动静,真正到了开业那天,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到时候可就未必会如今天这般,靠几个锦衣卫加五城兵马的衙役就能维持秩序,到时候少不得要朝廷派人出面帮忙维持一下。

再说自己这个铺面,要是一些事情有了皇上做靠山,似乎会更稳妥一些啊,而自己用这些皇家的人手和材料,也就更加理直气壮了,想到这里的朱厚照开始在心里盘算着,皇上的这个问题,自己该如何回答呢,要是待会皇上提出来要股份,自己又该让出多少呢?

倘若皇上狮子大开口,自己又该如何拒绝呢?

弘治皇上看着朱厚照没有回答自己的话语,而且看那样子似乎还在走神一般,皱了下眉头后重新问道。

“燳儿,朕问你镜子造价几何?”

朱厚照听到这话,回过神来,稍微斟酌了一下后说道。

“成本得超一半吧。”

朱厚照试探着回道,其实朱厚照自己都不知道这镜子的成本几何,但是他敢肯定,绝对会在十两以下。

而坐在上首的弘治皇上,听到朱厚照所言,神情一愣后,更加兴奋起来。

“那岂不是说这一块就要赚到近五百两的银钱。”

朱厚照看着弘治皇上那兴奋的神情,突然有些后悔起来,他已经尽量往多了说了,可是看弘治皇上的神情,朱厚照感觉自己还是说多了。

心中正在琢磨要不要改口的时候,弘治皇上的话语又在耳旁响了起来。

“朕听说最近东宫的奴婢都在西苑豹房那边忙活,是不是这雪花膏之物就是从那做出来的啊。”

朱厚照大脑转的飞速,心知瞒不住的他尴尬的回了一句。

“父皇圣明。”

弘治皇上听到朱厚照的回答,满意的捋了捋胡须后,继续问道。

“那雪花膏等物利润如何啊。”

越来越肯定自己心中猜测的朱厚照,说话都开始含糊起来。

“利润还行。”

听到朱厚照的回答,弘治皇上也没有继续细问下去,有镜子的先例在这,弘治皇上心中已经有了大概的数字,看着说话越发遮遮掩掩的朱厚照,弘治皇上突然龙颜大悦起来,笑呵呵对着朱厚照的说道。

“燳儿,这材料既是由你所出,可这人工和场地,皆归朕所有,所以你那什么美品荟里面是不是也应该有朕的一点股份啊。”

朱厚照神情就是一变,心中暗道一声果然,果然如之前自己猜想的一般,弘治皇上盯上了自己的股份。

就在朱厚照琢磨待会皇上狮子大开口,自己如何拒绝的时候。

这边的弘治皇上看朱厚照没有反应,主动开口说道。

“朕也不多要,就要一成得了,其余的给你购买材料,人员开支,估计也足够了。”

“当然,朕也知道燳儿孝顺,给一成感觉有些少了,不过无妨,有这一成,朕就已经很满足了。”

朱厚照原本还以为弘治皇上会狮子大开口,可是听到弘治皇上才仅要一成,原本吊着的那颗心顿时落了下来,可是一想到日后被皇上知道这里面的利润,和自己翻脸的情景,朱厚照顿时扭捏起来。

“可是……”

朱厚照话语还没有出口,就被一旁的弘治皇上厉声打断了。

“不用可是了,就这么定了,给再多朕也不要,朕就要这一成得了。”

说完的弘治皇上就背着手回到了床上,走到床边又回头指着这个镜子说道。

“记得给你母后送去一面,钱银就从朕的红利里扣就行,算是朕送她的礼物。”

朱厚照看到弘治皇上态度这么坚决,不忍心破坏其形象的朱厚照,不得不‘勉为其难’沉默下来,不过朱厚照还想到了一件事情,神态有些不自然的问到。

“父皇,那宣传的事情?”

弘治皇上一愣,理所当然的说道。

“继续啊,要不然怎么打响知名度,怎么有顾客上门啊。”

接着一指被扔的满地的海报,继续道。

“不过这样的海报就不用再贴了。”

“你可以把这上面的文字保留,至于那个仕女图,还是别画了,有伤风化啊。”

点头应允下来的朱厚照,又指着地上的奏章,试探的问道。

“那这些朝臣们的奏章?”

弘治皇上一摆手,大包大揽的包在了自己的身上。

而后朱厚照见再无它事,跪安之后就退了出去。

第一百零九章 爱莫能助

而等朱厚照离开后,弘治皇上终于再也压制不住自己心中的兴奋,在寝宫里哈哈大笑了起来。

大笑过后的弘治皇上,开始美滋滋的盘算起来,一块镜子赚五百两,那自己就有五十两的进账,而且自己就是出了点宫女太监,反正他们闲着也是闲着,至于其他的事务,则基本上也没用自己管什么。

一想到就这么待着,都可以坐收万利,充盈自己的内帑,弘治皇上的心情越发的愉悦起来。

高兴过后的弘治皇上突然又想到了朱厚照临走时提到的这些朝臣奏章,皱着眉头思索了一番后,招呼过来在一旁伺候的萧敬,对着他低声安排一番。

得到皇上旨意的萧敬,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不多时,整个京师东厂的番役在萧敬的命令下,又开始全员出动起来,以往持刀骑马纵横京师的他们,此刻却拎着水桶和铁铲,按着自己负责的片区,开始在墙上刮起海报来。

有些光棍汉子的见状,也加入的揭海报的队伍,不过他们不是刮,而是看那些粘贴不那么牢固的,整张揭下来偷偷拿回家去,自己慢慢欣赏了。

萧敬等到东厂番役回来汇报,说海报已经全部刮掉后,随手挥了挥。

于是,一堆小太监就带着皇上的口谕开始朝着朝臣的班房跑去,顿时,刚平静下来的班房又开始喧哗起来。

“什么?查无实据?”

听到小太监传来的口谕,像孙大人李大人等手中就有海报的朝臣,心中更是诧异起来。

查无实据?

那我们手中的这个算什么。

孙大人低头看向自己手中的这幅海报,查无实据,难道自己这幅海报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不成。

而他对面的李大人也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这幅,因为撕碎后又重新拿浆糊拼凑的原因,原本端庄秀丽的美女,此刻更是惨不忍睹起来,不看还好,这一看李大人更是愤怒,把海报拍到桌上后,直接站了起来,对着那些同样在琢磨查无实据这四个字的众朝臣说道。

“什么叫查无实据,明明我们手中都有,不如这回我们直接将这些东西附到奏章后面,再呈上一本奏章过去,我想这回该不算查无实据了吧?”

那个来传旨的小太监,正要离去,此刻听到李大人这般说话,顿时站在了当场,转过身幽幽的说道。

“这位大人,就这么几张,而且它也未在墙上粘着,说不清楚的。”

李大人一听,连带着看向小太监的眼神都变的愤怒起来,义正言辞的说道。

“那外面的百姓呢?”

“看到这些东西的百姓呢?”

“他们的证词也说不清楚吗?”

小太监无语了,皇上的意思都那么明显了,咱家能提醒的也提醒了,你继续作死,那也就不能怪的了别人了,小太监也懒得再继续搭理李大人,直接转身离去回宫复旨去了。

……

喧喧闹闹的一天过去了,京师的百姓都经历的难忘的一天,有幸经历这次盛事的百姓,正在向着那些没来得及去参加的人们滔滔不绝的讲述着。

于是,一时间,美品荟在京师的风头一般无二,得到朱厚照消息的张仑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又愁容满面起来。

如此一来,岂不是开业的时候,还得再来上这么一波,而且可能会比这次的还要壮观,一想到那汹涌的人流,张仑都有些头疼起来。

……

礼部尚书傅瀚的府邸门口。

一个女子,黑纱蒙面,趁着天色未暗,一脸冷峻的她,敲响了傅府的门环。

黑纱蒙面的不是别人,正是刘文泰夫人汪氏,此刻坐于厅堂之中的她,已经摘掉了面纱,一边用手绢擦拭着眼泪,一边哭哭啼啼的对着礼部尚书傅瀚说道。

“本来这种事情是轮不到奴家这么一个妇道人家出面的,可家中夫君不在,子嗣又不争气,上不了台面,奴家也就不得不出面来求傅大人了。”

傅瀚没有接话,只是面色平静的看着厅堂门口,刘文泰妄进药饵的事情,朝中已经有消息开始传开,可是皇上的意思却不明朗,将人抓住后,就不了了之了,既不定罪,也不释放。

猜不透皇上态度的朝臣们,都选择了沉默起来。

毕竟此事的受害人是皇上自己,究竟是想对这几人重判,还是想高高举起轻轻落下,都不得而知,所以众朝臣也不好就此事上奏发表建议,于是整个朝廷,就好像当此事没有发生一般。

而傅瀚今日刚从礼部回来,就听到门房送来消息,说太医院刘院判的夫人求见,傅瀚立刻就想到了这定是来找自己帮忙来了,想起往日和刘院判的一些情分,傅瀚还是接待了汪氏。

汪氏这边看傅大人不说话,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就继续说了下去。

“前几日,夫君从天牢里托人给奴家送了口信,说因为给天家误诊而被皇上降罪下了天牢,奴家顿时慌了心神,想起当初夫君曾赞叹过傅大人的为人,所以奴家就这般冒冒失失的闯了过来。”

汪氏说完,看见傅瀚还是如老僧入定一般,不言不语不做答复,汪氏干脆直接从站了起来,快步走到傅瀚身边跪了下来,眼泪更是顺着脸颊开始流淌起来。

“傅老啊,还望您看在往日情分,伸手相助一把吧,您再不出手相助,奴家的夫君就真的完了。”

傅瀚看到汪氏跪在自己面前,神情才稍微动了动,其实刚才他根本没有听到汪氏再说什么,人上了岁数就这样,仅仅只是回忆一个过往,却要将全部心神都投入进去。

此刻看到汪氏这凄惨的模样,傅瀚叹了口气,对着跪在他面前哭泣求情的汪氏轻声说道。

“贵夫君的事情,本官也爱莫能助,如若只是这回到还好说,正如你夫君所言,一个误诊就可以逃脱大部分罪责,可难办的是,刘院判已经两次了,本官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当年的宪宗大行,最后负责诊治开药的也是刘院判啊。”

“所以,即便此次本官想要帮忙,想要出手相助,可那又如何?接连两次啊,天威何在?”

“所以本官劝刘夫人,节哀顺变,活着的人才是最重要的,多多替刘公培养子嗣,保存刘家香火才是重要。”

“至于刘院判,您就先准备着后事吧。”

第一百一十章 有恃无恐的汪氏

还跪在地上哭泣求情的汪氏,听着傅瀚的话语,神色顿时变得冷峻起来,哭泣的声音也孑然而止,站起身形的她,刚才的可怜神色也已消失不见,略带嘲讽的看向傅瀚。

“奴家还是高看傅大人的为人了,没想到外面如此盛传的名声,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傅瀚听到汪氏这话,顿时脸色一变,感觉受到羞辱的他,一脸怒容的指着汪氏,就在傅瀚准备开口叱骂的时候,对面的汪氏,嗤笑着轻声说道。

“弘治十二年的时候,奴家夫君为了傅老之事,鞠躬尽瘁,说将半条命扔在傅老这里也差不多,可傅老现在又是如何对待奴家那夫君的呢?”

傅瀚听到汪氏这话,顿时怒意一滞,眉头紧皱的傅瀚,神情紧张的看了一下左右,见到无人后,眼神狠戾的瞪着汪氏,压低了声线嘶吼道。

“你既然知道这些,那你也应该了解,当年王恕那事要不是本官出面说和,你以为你家夫君还能安稳这么多年吗?”

“告诉你,早就完了。”

汪氏看到傅瀚那狠戾的模样,丝毫没有怯意,站在傅瀚身前的她,竟然开始笑了起来,神情有些癫狂的盯着傅瀚。

“我不管,我只要我的夫君活着回来,其他的事情我不想管,也不关心。”

“只要他能回来,什么事情都好说,就是傅老为此事迁怒奴家,奴家也无怨言。”

“可是一旦我的夫君不能回来,那就对不起了,当年的事情,我想一定还有很多人想知道真相。”

“我只有这么一个夫君,我不能好,你们谁也别想好!”

傅瀚看着这疯了一般的汪氏,眼神越发的狠毒起来,汪氏也注意到了傅瀚那狠毒的眼神,指着他哈哈大笑了起来。

“你又动了杀心是不?傅老这么多年还是只会这一招吗?”

“无妨,你来啊,你来啊,我现在就站在这里,你来掐死我啊。”

“掐死我了,我再稍等你两天,没准在黄泉路上还能碰见傅大人呢。”

汪氏不傻,即使神情癫狂,可是汪氏的理智还在,看着眼前似乎在那犹豫不决考虑得失的傅瀚,汪氏轻声说道。

“我虽是一个妇道人家,可是也不是一个傻子,没有万全之策,我敢当着傅老的面说这些?难道傅老以为我夫君被关了这么多天,是直到今日才送出信来吗?”

傅瀚听到汪氏的话语,神情就是一缓,心中的念头也是随之一消。

刚才傅瀚是真的动了杀心,他刚才的犹豫,只是不知这刘文泰到底是留下了什么证据,让汪氏这般咬定弘治十二年的事情可以牵扯到自己。

可是傅瀚不敢冒险,他不仅仅是一个人,现在的他身后不仅仅是他这傅家,还有整整的一个傅氏家族,都在指望着他,倚靠着他,他可以死去,但是他不能让自己带着污名死去,未来的傅氏家族,还需要他的这个名声去继续壮大。

想到这些的傅瀚,脸上的神色也渐渐平静了下来,不多时,一抹笑容又回到了傅瀚的脸上。

“刘夫人,您这是说什么呢?令夫和我也算是莫逆之交了,他的事情,我怎能不帮他出头呢。”

傅瀚说完看着汪氏也如变脸一般,刚才的癫狂早已消失不见,此刻脸上甚至还对着傅瀚做出了感动的神情,各怀心事的两人就好像之前的事情从没发生过一般。

“如若如此,奴家就先谢过阁老了。”

接下来又是一阵虚伪的客套,最后实在是虚与委蛇不下去的汪氏,干脆直接请辞离去,送走汪氏的傅瀚,一个人坐在漆黑的厅堂里,冥思苦想,赶走了几次来催促吃饭的管家后,当管家最后一次出现在傅瀚的身前时,傅瀚叫住了他。

“傅元,你明天出城一下,去联系下刘四。”

说完这句的傅瀚突然咬牙切齿的说道。

“查,给我查清楚了,这个刘文泰当年到底是留下了什么,才敢如此有恃无恐。”

……

这一夜。

有人议论着白天的盛事。

有人忧心忡忡。

有人四处奔走。

还有人孤枕难眠。

从皇上那边回来后,朱厚照就带着凤儿去了针工局,职业装这个想法最终还是没有实现,最终妥协的朱厚照,还是一口气留下了好几十套的旗袍任务,他准备将这些衣服,穿在教坊司众女的身上,用作日后销售人员的专门制服。

至于针工局的那些绣娘们能不能完成,那就不是朱厚照该考虑的事情了。

第二日。

京师重地波涛汹涌,即使海报已经揭掉,可是依然还有很多百姓慕名而来,也就是在这一日,一直盖在美品荟外面的那层苫布,终于被张仑安排人撤掉了。

自此,美品荟的样子第一次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路过的百姓,还有对面春满楼的姑娘们,就连早上重新回到这里准备继续接受培训的教坊司众女,也是第一次看到了这个之前被苫布蒙住的美品荟外貌。

二层的整个沿街窗户,之前的窗格早已消失不见,原来窗户那小小的格心全被拆除,取而代之的则是布满整扇窗户的通透玻璃。

这还仅仅只是二层,王大家等人将目光移向一层,一层则更是夸张,里面的一些奴仆正在揭掉原先贴在窗户上的纸张,而已经揭掉的那些,看起来更加让人震撼。

除了门口之外,其余所有一层沿街的地方竟然只有一个不到二尺高度的窗台,窗台之上居然全是一扇一扇巨大玻璃拼装而成的窗户。

虽然因为有窗框的缘故,没有之前铺面里面那整面墙镜子的震撼,可即便如此,还是让这少见多怪的大明人震撼不已,不少来看热闹的人群,更是震惊的喃喃自语。

“那是水晶吗?好大一片啊。”

“里面卖的究竟是什么?仅仅只是一个装修就如此豪华,难道卖的都是王母娘娘的蟠桃吗?”

“快看,站在那里的不是王大家吗?”

“谁?”

“教坊司的王大家,他们居然可以请到王大家!”

“看来这美品荟看来不仅财大气粗,就连背后的权势也是了得啊。”

第一百一十一章 五月初八到了

对于春满楼的外形,朱厚照原本也不想这么夸张的,即便是装修,一开始也是打算就如二层一般得了,可后来稍一琢磨,好像不对。

以后来这里购物的,肯定达官贵人家的女眷居多,自己再没有找到替代教坊司众女的销售人员之前,一层如此通透的玻璃,就可以避免掉很多的闲言碎语。

现在一层的玻璃装上,有人在外面一看,里面的人在干什么一目了然,即解了那些贵客的心疑,又震撼了他们一把,同时还能为自己的玻璃和镜子打波广告,何乐而不为呢。

春满楼。

朱厚照今天来的稍微晚了一些,昨晚凤儿以明日还要培训做借口,将朱厚照一个人留在了寝宫,原本这几日刚习惯了抓着东西睡觉的朱厚照,顿时开始失眠起来。

有了今天京师人潮汹涌的前车之鉴,睡不着的朱厚照就开始思考起来,开业那天怎么办。

第二天早上,红着眼睛的朱厚照跑去了寝宫,和弘治皇上谈了一番后的他,回到东宫带上了凤儿,轻车熟路的出了皇宫。

在到达美品荟的时候,教坊司的众女已经早早到了,正在熟练昨日凤儿所教的那些东西。

原本还跟着教坊司众女熟悉礼仪和价格的王大家,在看到朱厚照又出现在自己面前后,刚想上去搭讪,可是一旁的凤儿怎能叫她如愿,一道集合的命令从凤儿嘴中喊出后,所有教坊司众女都开始朝着凤儿集中过来。

而王大家有了之前的事情,只能依依不舍的看着上楼的朱厚照,一步三回头的回到了队伍当中。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

教坊司众女的业务也越发的熟练,旗袍也在针工局的加班加点下,如期的送到了美品荟。

而众人期盼的美品荟开业之日。

还是静静的到来了。

五月初八这一天,一身锦服的张仑早早的来了铺面,和教坊司众女在里面忙碌着,已经换上旗袍的教坊司众女,虽然有些不习惯,可美丑还会区分的她们,自然是喜不胜收,一个个乖巧的面满微笑,站在各自的位置上,心情紧张的准备接待这新店开张后的第一批客人。

与往常相比,今天京师的百姓安份了许多,前几日那拥堵的情况根本没有出现。

这当然不是说百姓们对美品荟已经失去了好奇心,自从那日宣传开始,就连京师百姓之间最经常出现的那句‘吃了吗?’,都已经消失不见不见,熟人见面的第一句招呼已经变成‘听说过美品荟吗?’。

一时间,美品荟在京师的风头,一时无二。

原本百姓们都是打算等美品荟开业的时候再过来的,可是就在昨天,里长挨家挨户的前去通知,严禁在美品荟开业那天前去廊房四条附近,之后就算是去,也不可聚众组团前去,当然,这只是针对那些百姓,一些商贾富户、达官贵人等消费能力的人自是不在此列。

于是,京师里就出现了奇怪的一幕,前几天闹的满城皆知的美品荟,在开业这天居然没有任何百姓前来围观,可即使这般,所有人的心里也都明白,全京师的焦点依旧还在这里。

一些达官贵人和富户也早就得知了这几日京师闹得沸沸扬扬的美品荟,原本自持身份,还打算等这帮穷苦百姓闹完之后,再来看看这美品荟到底有何神奇的众人。

结果真到了开业这天才发现,想象中哄哄闹闹的场面,并没有出现,这让原本都静下心来的众人纷纷动了心思,尤其是那些得到‘韶华频催,人面依旧’消息的夫人小姐,更是想去看看。

于是,出去打探完消息,得知那些百姓已被提前通知的达官贵人和富户,更是心痒难耐,很快,街面上就出现了一台接着一台的软轿,朝着美品荟的方向行去。

春满楼内。

建昌侯张延龄原本因为李嬷嬷的事情,已经躲了几天了,他没想到平时那么好玩闹的太子殿下,居然还有那么狠的时候。

其实当李嬷嬷等人失踪的时候,张延龄就已经预感到了不妙,再到宫内传出李嬷嬷沉井的消息后,张延龄真是害怕了一阵。

怕被连累的他,后来发现太子殿下似乎在忙着美品荟开业,根本没注意到自己,心中的那点警惕也就放了下来。

今天他趁着对面美品荟开业的机会,特意坐在二楼靠窗的座位上,一脸愤慨的看着对面那奢侈装修的美品荟。

今天张仑来的很早,通过那透明的玻璃,都可以看见张胖子那忙碌的身影,看到那门窗上所装的透明‘水晶’,张延龄越发的愤怒起来,以前这张胖子开店,所来的客人还都是隐晦的透过门口和窗格来窥视这边,这回好了,直接全部换成了透明的水晶。

‘张胖子你就不知道败家两个字怎么写吗?’

让张延龄愤怒的还不仅仅是此,自从那日美品荟开始做宣传以来,因为门前总站着那些来美品荟看热闹的百姓,弄的他这春满楼里就几乎没进来过客人,这下子可苦了张延龄,原本日进斗金的生意,就因为美品荟的开业,就这么萧条了下来。

愤怒过后的张延龄,心中也在安慰自己,也许等过去这几天就好了,到时候美品荟热度减退,各挣各的钱,而最近这几日,就当是放假一般,实在是没有其他办法的张延龄也只得这般安慰自己。

美品汇内。

二楼的朱厚照,倚着围栏,惬意的向下张望着。

张仑和凤儿不停的在底下穿梭着,为了接待那些提前下请帖的宾客,张仑甚至把英国公府的丫鬟都调出来不少,一身旗袍打扮的教坊司众女开始站在了各自的位置。

凤儿像个蝴蝶一般穿梭在柜台之间,确认所有柜台都准备妥当后,她又拽着四个笑起来很好看的姑娘,将她们放在了铺门门口两侧的地方,充当门迎。

还特意提醒她们眼神要干净,不要再用以前一般魅惑的眼神看人。

在这里视人看物,要用看向自己父母的眼神对着每位进来的顾客微笑,让他们感受到被尊敬的同时还能被你的微笑感染。

第一百一十二章 贵客登门

凤儿以前也没太注意过眼神这件事情,这些还都是太子爷利用晚上的时间教给她的,听到太子爷这么讲解,凤儿才恍然大悟,找到了明明看起来这些教坊司众女很用心,却依然感觉不对劲的原因了。

原来是她们之前看人的眼神太暧昧了。

美品荟内。

王大家已经带着几个姑娘去了专门腾出来的一个房间,为之后的发布会做准备去了,为了在发布会上演唱朱厚照所做的那些小调,张仑又特意跑了一趟教坊司,将里面的乐师借出了一些。

铺面内的一切有凤儿在忙碌,张仑则早早去了门口准备迎客,站在美品荟门口的她,远远看到有软轿朝着这边走来,顿时面上一喜,对着身后的张大等人说到。

“有贵客登门了,赶紧去通知所有人,告诉她们准备!”

张大快步的朝着铺面里面跑去,一进铺面的他,就高声喊了出来,一瞬间,美品荟内所有人全部站在了自己所属的位置,用最甜美的微笑,准备迎接着第一波到来的客人。

张仑站在门口,看着一个接着一个的当朝权贵走下了软轿,神情激动异常,因为眼前所来的这些宾客,竟然都不在他那份邀请清单之上,当然不是说眼前这些宾客的身份地位不够。

恰恰相反,眼前这些宾客正因为身份地位高贵的原因,类似这种场合,凭借张仑的身份地位,是根本不可能请的动他们,甚至其中的有些人,张仑都得尊称一声长辈,看着这陆续下轿的众位权贵,张仑的神情越发的激动兴奋起来,快步朝着这些贵人迎去。

其实激动的又何止是张仑,下轿后的贵人们,首先入目的就是美品荟门窗上的那些通透玻璃,看着眼前的这一切,贵人们的瞳孔突然放大起来,努力深呼吸几口,平复一下心情后,才敢继续朝着门口走去。

平常身居高位、地位尊崇的他们,讲究的就是一个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气度,即使眼前美品荟门窗上的玻璃,让他们感受到了震惊,可当众之下,又岂能轻易露出惊异神态,身为人上之人的他们,一个个‘神态从容’的朝着迎面而来的张仑走去。

张仑人还未到近前,声音就远远传了过来。

“欢迎欢迎,伯爷能大驾光临,小侄真是荣幸啊,伯爷先进去,待会小侄再单独给您敬茶。”

……

“侯爷,您慢点,您慢点。”

……

“我的天呢,您怎么来了,可不要怪小侄当初没给您下请帖啊,小侄我是实在不敢惊动您啊。”

……

就在张仑一脸兴奋四处迎客的时候,突然发现了刚刚下轿的仁和公主,这可是明宪宗的长公主,吓得张仑赶紧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就连站姿都变得挺拔了许多,心中更是暗暗胆怵,作为皇族中最讲究礼仪和规矩的仁和公主,今日怎会来到这里。

“英国公府嫡长孙张仑见过仁和公主。”

“起来吧。”

张仑吓的一句话都不敢多说,否则当场被说教一番不说,搞不好还会以行为不端正的名头奏上殿前,这个仁和公主什么都好,就是太注重这些繁文缛节,心惊胆战的将这仁和公主送进铺面后,张仑突然开始有些担心起屋里的那些姑娘来。

“欢迎您光临美品荟。”

一声甜美的话语,将还在琢磨玻璃的仁和公主思绪拉回到了眼前,此刻仁和公主才发现,四个长相俊俏,笑容甜美亲切的女子,正穿着一种怪异的衣服对着自己躬身行礼。

紧束的旗袍,再加上躬身欢迎的动作,虽然让仁和公主眉头一皱,不过心里也不得不认为,这样的装束,确实也挺好看的。

仁和公主铭记着贵族的矜持和仪态,面无表情的越过门迎,缓缓的朝着铺面里面走去,直到此时,她才发现,入眼的全是一排排的柜台,柜台后面统一着装、统一发型的姑娘,正做些相同的动作。

“欢迎您光临美品荟。”

仁和公主看着眼前这整齐规矩的一幕,心中突然有些激动起来,感觉仿佛遇到了知己一般,没错,礼仪和仪态就应该是这样用的,即要整齐规矩,又要落落大方。

可是当她转身看到四周那些已经失去了镇定,正不停发出惊叹的众位贵人时,脸上顿时露出了深深的不屑,心里更是暗暗感叹,原本还以为能轰动京师的会是什么神奇东西,结果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嘛。

正这般想着的仁和公主就要转身离去,可是当她转身的时候,原本一脸不屑表情的她,突然呆滞在了当场,就连转身的动作都中途停了下来,片刻过后,仁和公主姿势怪异的向前走了一步,接着又以更加怪异的姿态动了几下,然后再也忍受不了心中恐惧的她,猛的发出了一声尖叫,响彻整个铺面。

听到这声尖叫,不仅是在铺面内的众人吓了一跳,就连在外面迎客的张仑,听到尖叫声后都神色慌张的跑了进来,铺面内的众人寻着声音望去,只见仁和公主正一脸惊惧的指着镜子里的自己说道。

“快来啊!”

“这有一群和我们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他们还在学我们的动作。”

于是,所有贵客的目光全被仁和公主的话语吸引了过来,听着对方的话语,看着对面的情景,也如仁和公主一般,顿时一脸恐惧,接着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又在铺面里回响起来。

此刻就显示出了提前培训的好处,所有教坊司众女脸上没有露出丝毫嘲笑的神态,依旧安静的站在那里,而柜台外面,原本一些四处游走介绍的女子,则开始对着那些发出尖叫声音的贵客快步走了过去。

小红作为培训结果中较好的一位,就被凤儿安排在柜台外面负责意外情况,此刻听到尖叫声,身着旗袍的她急忙赶到了仁和公主近前,看着仁和公主及她身后那些神色慌张的贵人,礼貌的一笑后,开口言道。

“诸位顾客您好,下面由我来为大家做介绍,您眼前的这个物品叫做镜子,是我们美品荟将要出售的商品之一,镜子,顾名思义,与之前的铜镜是同一个物品,只不过由我们美品荟出产的,更加清晰,更加巨大,更加值得拥有而已。”

听到此言,众人心中稍愣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

‘这居然是镜子’?

‘如此清晰的镜子?’

‘而且还这般的巨大!’

‘这得值多少钱啊?而美品荟居然就这般简单的挂在了墙上?’

第一百一十三章 产品介绍

“那这镜中的就是我自己吗?”

仁和公主的神态还是有些惊恐,此刻的她也顾不上贵族的矜持和仪态了,伸出手去在镜子上触摸了一下,冰凉的感觉立刻传递到她的脑子里,现在的她已经有些相信了,可还是一脸惊疑的看着镜子。

此刻所有的矜持和从容,在仁和公主身上已经看不到丝毫痕迹,她就像是一个受到了惊吓后的宝宝一般,吞咽了一口口水后,有些害怕的问道。

“你们美品荟到底是做什么生意的啊?”

门口还没有进来的贵客,此刻正站在外面对着这透明巨大的“水晶”发呆,一脸震惊的他们,疑惑的看着铺面里面的情形。

‘里面的那些人这是在干什么?’

‘尖叫吗?’

‘发疯吗?’

‘那个不是最讲究礼仪和形态的仁和公主吗?’

‘可是她现在的行为怎会如此荒诞?’

相对与“水晶”带来的震撼,里面那些权贵的癫狂举动,更让外面刚来的这几位贵族胆怯,斟酌着自己究竟该不该进去,倘若进去之后是否也会如里面的人一般癫狂。

猎奇心重的众人,终于忍受不了心中的好奇,眼前这装修豪华的美品荟,已经在众人心中成为了说书先生口中妖精洞一般的存在,可是即使这般,仍未耽误一波接着一波的权贵们胆颤心惊的走进去,接着又惊恐连连的加入到了尖叫和癫狂的阵营当中。

来的宾客实在是太多了,光是接待这些权贵就累的张仑满头大汗,眺望远处还不断赶来的软轿和高头大马,张仑突然有些头疼起来。

如果宾客再这么继续来下去的话,美品荟里面也要装不下了。

贵客中渐渐开始出现带着女眷过来的,二楼那些原本留给贵客的包厢,此时也被这些女眷渐渐占满,看着越来越拥挤的一楼大厅,张仑也有些害怕起来,心中更是暗道,莫不是前几天在门外人潮汹涌的场景,还要在屋内再来一次吗?

不过好在出去探查的张大王二等人回来汇报,说后面已经基本看不到宾客的身影了,路上碰到的一些富户,也被几人劝退了回去,告诉他们等过了今天再过来。

渐渐的,教坊司的那些女子也开始忙碌起来,基本上同一个问题,这边刚回复完,那边就又有人问起,关键是眼前的这些还都是教坊司众女和张仑得罪不起的人物,此刻就体现了发布会的好处。

后方原本舞台的位置,已经被朱厚照改成了一个小小的讲台,随着鼓乐的声音响起,喧哗的众人开始安静下来,朝着讲台望去。

张仑擦着汗站立在讲台中间,看着台下那拥挤的人群,又偷偷抬头看了一眼在二楼包厢里望向自己的太子殿下,被赶鸭子上架的他,有些紧张的开口道。

“尊敬的各位来宾、各位贵客,欢迎大家来到美品荟的开业及新品发布典礼。”

“下面开始我们的产品介绍。”

就在刚才,原定王大家的表演节目被朱厚照取消了,这么多贵客,且都站立着,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你让他们静下心来去看表演是不可能的,干脆直接步入主题,先把产品介绍明白。

张仑的目光不停的在下面的人群游走着,眼神碰见平辈相熟的点点头,碰见长辈躬躬身,再加一个道歉讨好的笑容,就这样,等丫鬟们准备东西的空档,张仑就在上面不停的打着招呼。

看着终于准备完成的丫鬟们,张仑擦了下额头上低落的汗珠,高声说道。

“此物叫香皂,清洗皮肤之用,先用水沾湿皮肤,接着……”

张仑解释用法的同时,旁边的丫鬟也在按着步骤进行,用法介绍完了,张仑拿起一块还没用过的香皂高举起来大声喊到。

“记住这叫香皂,清洗皮肤之用,有三种香味,分别是月季花香味、桂花香味、和菊花香味三种,想要购买或者尝试的,可咨询柜台服务人员。”

香皂的出现并没有引起一楼男人们的过多反应,可是二楼包厢的女子们却是一脸好奇,现在的她们已经从凑热闹的心态中转变了过来,仔细的听着下面张仑的话语。

“第二件产品,雪花膏,诸位请看,同样的三种味道,不过它是用来护肤的,涂抹在您清洗过的皮肤上,针对皮肤干燥、干裂有奇效,用了之后皮肤水润,让您年轻十岁不成问题。”

此言一出,不仅仅是二楼包厢里的贵妇开始眼热起来,就是一楼中的一些男人,也开始有了一些想法,琢磨着自己是不是该给自己家里的那个黄脸婆买点回去试试,否则有些场合带出去的话,是真有点丢面子啊。

张仑继续擦拭着额头上的汗珠,不时的还要对着眼神交汇的贵人躬腰行礼,张仑突然有些后悔起来,方才自己为什么要答应下这个差事,继续让凤儿她们上不就得了。

身旁的丫鬟们已经在张仑讲话的同时完成了雪花膏擦脸的演示,一楼的男贵族们看着这几个丫鬟擦拭完成,虽然没有之前张仑所说的年轻十岁那么夸张,可是确实看着水润年轻许多,于是,原本还半信半疑的贵人们更加的热切起来。

“接下来是第三样,牙膏……”

人群反想平平,看着这一口沫子的东西,众人感觉还没有青盐方便,可是还是有人心动起来,主要原因就是青盐刷过的口腔,实在是太不舒服了。

“接下来是第四样,花露水……”

众人的热情又有些高涨起来,甚至在那几个丫鬟使用的时候,众人都可以闻到空气中的淡淡幽香,听到对预防蚊虫叮咬有奇效的众人,心思又开始活络起来。

每到夏天,就是一些人难过的时候,同样的两个人赤裸着胳膊,偏偏一个人没事,而另一个人却被叮的满身是包,一次可以理解为运气,可是半辈子多过去了,这还能是运气不好吗?

“接下来是第五样,香水……”

第一百一十四章 退股份

众人露出惊疑的神情,花香精油众人都知道,沐浴的时候放入几滴,即使身体擦干后还有余香,只是不能持久罢了,可这香水又是何物?

接着在张仑的解说下,丫鬟们又开始在一旁示范起来,在香水开瓶的一瞬间,花香开始从讲台上弥漫出去,顿时,闻到香味的人都开始露出陶醉的神色。

二楼的那些贵妇听着张仑关于香水的介绍,也顿时蠢蠢欲动起来,可无奈距离太远,香味就算传到她们这里,估计也已变的稀薄不可闻到了。

张仑擦拭了一下额头上的汗珠,抬起头对着二楼包厢喊道。

“二楼包厢的贵客,在你们包厢的柜子里面,我刚才所介绍的东西都各有一套试用装放在里面,诸位如果想要试用,可知会包厢外面的丫鬟一声,她们自然会将水盆和毛巾等物备好。”

听到张仑这句话,顿时二楼的贵妇们开始喧哗起来,那些动作快,已经开始试用上的众位贵妇,叽叽喳喳和惊喜尖叫的声音,不时从楼上传来。

香水介绍完的张仑,又拿出了最后一物,张仑举起手中这块还没有西瓜大的东西说道。

“此物叫镜子,估计诸位贵客都已经见过了,没见过的可以看看身后,那里有一片大的。”

“此物目前限于产量,能出售的仅有这么大的,再大的就需要提前订购了,所以,各位贵客如有想买或预定的,可去柜台找我们的服务人员。”

“另外,本店还出售大内银作局所造的首饰,针工局所造的衣服及手拎包,巾帽局所产的鞋帽等物,均可接受预定。”

“另外今日本店开业,所有产品均九折出售。”

“最后谢谢诸位贵客的倾听,下面请诸位贵客自行参观选购。”

张仑最后扯开了嗓子喊了几句后,看着听到自己讲完,已经开始四散寻找心仪之物的众人,张仑直接瘫坐在了台上。

‘怎么来了这么多人,太他妈累人了。’

张仑坐在台上,一边擦着额头的汗珠,一边用手扇着风,刚才让他当着那么多贵人讲话,差点没吓坏他,好不容易挺到了最后,刚松一口气的他。

就看见张大神色慌张的朝着自己跑了过来,跑到近前的张大,惊慌失措的说道。

“公子,不好啦。”

张仑皱起了眉头。

“什么事?”

张大回身一指,对着张仑说道。

“公子,国公爷来了,询问完太子的位置后,现在正在上楼。”

张仑顺着张大的手指一看,果然看见自己的祖父正在往楼上走去,张仑心中一惊,也顾不上歇着了,爬起来直接朝着那个楼梯追去,心中忍不住哀叹。

“祖父啊,太子可不好惹,你可千万别乱说话啊。”

二楼包厢内。

朱厚照坐在包厢里,身旁忙完的凤儿在一旁服侍,朱厚照一边品着香茗,一边看着楼下围在各个柜台咨询选购的人群。

朱厚照满意的笑了一下,这些可都是钱啊。

“咚咚咚……”

正在看着楼下的朱厚照突然听见敲门声响起,回身对着凤儿摆了摆手,示意她去开门。

凤儿将房门打开了一个小缝,看着外面的老者,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这个人她不认识。

就在凤儿怀疑对方是不是找错房间的时候,外面的老者双手一抱拳,轻声说道。

“劳烦姑娘通传一声,就说英国公张懋求见。”

凤儿一愣,虽然整天和张仑打交道,可是英国公,凤儿还真是第一次见到,失神了片刻后的凤儿立刻反应了过来,恭谨的躬身行了一礼后,返回屋内,对着还在看着楼下的朱厚照汇报道。

“公子,英国公求见。”

朱厚照一愣:“谁?”

凤儿又重复了一遍。

“是英国公。”

朱厚照心中疑惑,这英国公没事求见我干什么?

虽然朱厚照心中疑惑,不过他还是让凤儿先将英国公请了进来,朱厚照也不再关注下面了,转过身子,面朝着房门坐着。

英国公得到凤儿的通传,走了进来,进门看见朱厚照就要下跪行礼。

“参见…”

朱厚照还没待英国公说完,就赶紧起身上前扶起这位年过六十的老国公,嘴里客套的说着。

“国公免礼,快快起来。”

英国公借着朱厚照搀扶的机会也跟着站了起来,被朱厚照示意坐下后,旁边的凤儿又重新给英国公沏了一杯热茶。

双方就这么静默了下来,朱厚照不知道英国公此来的目的,而英国公则不时的将目光看向凤儿,心思聪慧的凤儿也察觉到了英国公的目光,随便找了个由子就退了出去。

当房间里就剩下朱厚照和英国公两个人的时候,原本坐在椅子上的英国公突然又站起身形,跪在了朱厚照的面前,语气低落的说道。

“请太子殿下饶我孙张仑一命。”

朱厚照刚要上前搀扶的动作,在听到英国公的话语后就是一滞,不过停顿了片刻后的他,还是将手托在了英国公的胳膊上,示意他先起来,可是这次英国公明显是坚决了许多,无论朱厚照如何用力,英国公都跪在那里,纹丝不动。

扶不起英国公的朱厚照也来了脾气,索性坐回到了椅子上,看着跪在地上的英国公无奈的说道。

“国公究竟为何说出此话啊,要知道,本宫可从未想过伤害张仑的性命。”

英国公还是跪地不起,听到朱厚照的话语后,在那里闷声闷气的说道。

“微臣已经听说了前几日的事情,此事虽然被皇上压了下去,可微臣还是怕啊,如若再来一次,微臣真是承受不住啊,所以微臣才大胆来求太子殿下,希望太子殿下看在老臣多年兢兢业业的份上,将这张仑赶出这美品荟吧。”

朱厚照愣了,这是什么情况,美品荟刚刚开业,怎么这英国公却希望张仑退出去呢?

难道张仑没告诉过他,这美品荟张仑也是有股份的吗?

再说这铺面的房契和地契,张仑虽然没说,可是谷大用却跟朱厚照汇报过,知道这是当年张家先祖刚来京师的时候置办的基业,所以朱厚照这么多天过去了,虽然没将房契地契还回去,可是也没去衙门备案变更,就是等着以后找个借口再还给张仑的。

第一百一十五章 本公不用

朱厚照正在琢磨这英国公为何说出此话的时候,张仑也惊慌失措的闯了进来,看着自己的祖父跪在地上,不明所以的张仑二话不说,也是跟着跪在一边,反正在他心里,祖父都跪了,他这做孙子的跟着跪肯定也没错。

朱厚照转头看向进门就跪在一边的张仑,满脸惊诧,这不像是他以前认识的张仑啊?惊诧的朱厚照直接对着张仑问道。

“你想退出美品荟直接和我说就得了,为何还要劳烦英国公来跑这一趟呢?”

张仑听到朱厚照的话语后呆滞了片刻后,才抬起头疑惑的看向朱厚照,喃喃的说道。

“太子殿下,我啥时候要退出了啊?”

这回轮到朱厚照愣住了,这祖孙俩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英国公在旁边听到张仑还想继续留在这里,直接就是一耳刮子甩了过去。

“叫你不退,叫你不退。

张仑被打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可是还没弄明白情况的他,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到是一旁的朱厚照算是看明白了,看这情况,应该是这英国公想退,心中有了一些猜想的朱厚照对着张仑说道。

“张仑你先出去吧,本宫和英国公聊聊。”

张仑还想说话,可是直接被站起来的英国公拽着领子直接拖了出去,将张仑扔出门外的英国公,回来带上门后,作势又要跪下,朱厚照一看,赶紧起身阻拦。

“国公啊,你在这跪下去也解决不了问题,不如我们聊聊可否,如若聊完你还执意要张仑退出的话,本宫绝对不会阻拦就是,这样可否?”

英国公一听,太子殿下说的也有道理,于是乖乖坐回到了椅子上。

朱厚照看他那闷闷不乐的样子,微微一笑后问道。

“英国公想让张仑退出这美品荟,可是怕再出现前几日类似的事情,继而牵连到他?”

英国公没做声,不过面色却是一红。

朱厚照一看,心中感叹,果然是被自己猜中了。

可是现在这般情况,有张仑这么一个英国公嫡长孙的身份站在前台,朱厚照最起码还可以省心一些,不想让张仑离开的朱厚照,索性就直接说道。

“想放张仑走,不是本宫能决定的,也不是张仑自己能决定的,这事英国公好像是找错人了。”

英国公一听,眉毛竖起,脸色顿时就变了起来,来的时候他就已经想好,大不了闹到圣前评理,也比张仑以后稀了糊涂的成为替罪羊好,就要开口的英国公,听到朱厚照的下句话后直接愣在了当场。

“此事您得去找本宫父皇,要知道他在这美品荟也占了一成的份额,张仑一走,难不成这事还要本宫亲自出面?”

英国公听到这话,脸色瞬变,看着朱厚照不可置信的问道。

“皇上……皇上也有份。”

朱厚照斜眼瞟了一下英国公,理所当然的说道。

“否则您以为上次的事情是怎么摆平的,还是您以为今天京中的戒严是本宫的手笔?”

英国公神情一变,突然兴奋起来,可是朱厚照的话语没停,继续说道。

“况且就算现在张仑能退出,本宫估计,他之前那一成半的份额估计也就只能打水漂了,要知道,皇上才仅仅一成的股份啊。”

英国公一听,眼睛瞪的如铜铃一般,张仑居然还有份额?

这阵子英国公一直在忙于练兵,根本没空注意到这些闲事,就是前几天京城里的大游行,他还是头两天回家过端午节才听说的,此刻听到张仑居然还有一成半的份额,那岂不是说张仑在和皇上太子殿下合伙做生意?也就是说,其实这孙子张仑,已经开始入了皇上的法眼?

而且听太子刚才所言,皇上才仅仅只有一成的股份,一想到作为臣子的股份居然比皇上还多,英国公顿时激动起来,口中假装谦让的说道。

“那一成半的份额张仑不要了,殿下您把他留在这里继续干活就行,还给他什么份额啊,为皇家效力本就是他的本份,回去微臣跟他说。”

朱厚照听到英国公说完,轻轻的说了一句。

“好。”

英国公听到朱厚照这话,脸色顿时就红了起来,心脏都停跳了一下,一口老血更是差点直接喷出嘴来,英国公看着对面一脸坏笑的朱厚照,心里顿时腹诽起来。

‘我就这么一说,你这做储君的就不知道让一让吗?’

不过到了后来,朱厚照还是放过了此茬,不过也出言告诫英国公,此事要是再有下回的话,那一成半的份额可就真没了。

听到太子殿下这么一说,英国公顿时又乐了起来,再三保证肯定不会再有下次了。

英国公又不傻,这么好的和皇家两代亲近的机会,不要才是傻子,不过话说回来,以前英国公只知道自己这个嫡长孙能赚钱,经商有道,可是从今天开始,英国公感觉自己要重新认识张仑这个孙子了。

两个人把事情说开了,英国公也不想再待在这里了,拱手就要对着朱厚照告辞。

“殿下,微臣还有事,就先行告辞了。”

朱厚照点了点头,随口回道。

“英国公不去下面看看吗?万一有钟意的东西呢,帐就算在……算在张仑身上即可。”

被赶出外面的张仑,依稀好像听到太子在说自己的名字,就侧着耳朵往门这边靠了靠。

屋内的英国公听到朱厚照的话语后,爽朗一笑,道。

“本公虽未征战四方,可也算一生行伍,堂堂七尺男儿,怎能用那些娘们用的东西。”

朱厚照一听,顿时不乐意了,什么叫娘们用的东西,拦住要离去的英国公后,对着门外高声召唤凤儿,而听到动静的凤儿,也推门走了走来。

“去把本宫前几日单独调制的那几瓶化妆品带过来。”

凤儿听到旨意后,躬身退出了包厢。

不多时,端着一堆瓶瓶罐罐的凤儿重新走进了包厢。

而张仑也趁着凤儿拿东西的机会,以帮忙拿东西的理由混了进来,眼神不时的在朱厚照和祖父的身上游走。

心中忐忑的他,不知道今日祖父抽了什么风,为何会说出那般话语。

也不知道刚才闭门谈话的两人,究竟聊到了何种地步。

第一百一十六章 冻疮膏和消毒酒精

英国公看着桌案上刚端进来的这些瓶瓶罐罐,脸上露出疑惑的神色,指着这些东西问道。

“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朱厚照对着凤儿示意了一下,凤儿上前打开这些东西的时候,朱厚照看着英国公那不解的眼神,在一旁神情严肃的解释道。

“这是本宫特意为北方士卒们准备的东西――冻疮膏。”

“北方风沙大,天气寒冷,冬天脸部手部被冻坏冻伤冻裂的数不胜数,可一般百姓也就罢了,最起码还有个遮风避雪的地方,可那些守卫边疆的边军呢。”

“他们需要出操,他们需要执勤,他们甚至还需要去面对那些没了吃食,跑到大明来抢掠的外敌。”

“可老天爷是公平的啊,不会因为他们守边疆保一方安宁,就会让他们免于冻伤、免于伤口开裂。”

“本宫不想看到他们在和敌人挥舞刀剑战斗的时候,最先出血的地方不是刀口,而是那布满冻疮的双手。”

“所以为此,我们美品荟推出了这款具有治疗冻疮疗效的冻疮膏。”

介绍完冻疮膏的朱厚照,又拿起一旁的一瓶透明液体继续说道。

“为了边军的士卒们,我们不仅仅是只提供这一种,我们还有可以用于防止伤势感染化脓的酒精,在上金疮药之前,先用酒精清洗伤口,日常也勤用此物清洗伤口,可极大的避免流脓溃烂、伤势复发的情况发生。”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的朱厚照看着若有所思的英国公,在张仑和凤儿目瞪口呆的表情下,一把拽过来在一旁已经看傻了的张仑,为自己这番演讲做下最后的一个总结,

“所以,张仑就以美品荟掌柜的身份建议,兵部出资采购这些东西,用于边军防治冻疮、治疗伤口之用。”

“而我们美品荟,将以最低廉的价格,最好的质量,生产出最适合边军使用的东西。”

这边被拽过来的张仑傻眼了,心里喃喃自问。

‘我不建议可以吗?’

凤儿和英国公也被太子殿下的这波操作震撼到了。

不过太子殿下之前所说的那些,英国公到是听了进去,尤其是这个酒精和冻疮膏,若真有太子殿下所说的那么神奇的话,到是真可以试上一试。

英国公表情严肃的收下了太子殿下拿出来这两样东西,一双眼睛盯着太子殿下看了半天,仿佛想要看出真假一般。

而朱厚照自然也看出英国公的意图,语气真诚的解释道。

“冻疮膏其实就是未添加精油的雪花膏,又加入了白芨、紫草等物,回去您一问府上的大夫就可知其疗效,而这酒精,是由烧酒浓缩而成,主要作用就是消毒之用。”

“我朱厚照就是再混蛋,也不会在这些守卫边疆的士卒身上动手脚,您回去放心一试就可。”

英国公听到朱厚照此言,顿时放下心来,如果此物真如太子殿下所言,那对于行伍之人,可是受益良多,此刻他看张仑的事情已了,着急回去实验这些东西的他,拜别了太子后,快步离去了。

这边英国公离去,朱厚照又坐会了自己刚才的那个位置,继续朝着楼下张望着,这么会的功夫,已经有人采购完成准备先行离去了。

之后其他选购完成的贵人,也断断续续的走到了收银台前,开始结算账款,如此一来,排队的人渐渐开始多了起来,贵族们自持身份,自然不可能如平头百姓一般在这里老实排队,东西自有他们的奴仆帮他们收拾,而他们则先行离去了。

可即便这样,门口排的队伍却越来越长,下方的结算柜台,张仑已经由原本的一个结算口变成了三个,可是还不够用。

朱厚照在楼上看到这一幕,眉头微皱,看着他们的结算方式,朱厚照突然明白了这么慢的原因,所有的银子除了成锭的还好说些,剩下的那些散碎银子都在用戥子称着,能不慢吗?

朱厚照突然想起了纸币,可是在大明,宝钞已经彻底失去了流通价值,就凭借自己这么一个小小的铺面或者说是太子身份,根本不足以成为货币流通的信用后盾。

不过,提前兑换代金券或者会员卡到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没有刷卡的东西?

不要紧。

这年头你要是谁都能来办会员的话,那会员也就不值钱了。

朱厚照准备直接给他限定档次,比如五品以下不可办理之类的,这样一来,剩下的那些,再加上肯来办理的,凭借几个记性好些的奴仆就可以记住人脸了,剩下的则就是算清账目,会员签字画押确认的事情了。

朱厚照越琢磨越感觉此事可行,会员直接持卡刷脸签字支付,普通的可以选择代金券支付,最后的才是现银交易了,正好对应下面的三个窗口。

朱厚照越想越兴奋起来,先回去琢磨代金券的防伪技术,把代金券先制作出来。

说起纸钞的防伪技术,朱厚照最先想到的就是水印,水印技术发明于13世纪的欧洲,中国发明出水印技术可能要推延到清朝时期,当时的山西晋商开设钱庄,为了保证汇票安全,才开始使用简陋的水印技术。

楼下的贵族兴高采烈的采购完东西,陆续离去了,等这些贵族全部走光后,张仑送到门口,发现外面居然站满了翘首等待的富户,张仑走回铺面询问了一下已经累的疲惫不堪却兴奋依旧的众女,得到大家的确认后,又一波顾客蜂拥而至。

至于这回,重新开办一次的发布会则不用张仑上场了,凤儿出面就将所有的事情都解决了。

于是,又一波的抢购热潮开始了,教坊司的众女又开始忙碌起来。

春满楼内。

张延龄已经在窗边坐了一上午了,看着人来人往,络绎不绝的美品荟,在看看自己这边闲的无聊的姑娘,甚至有些胆大的已经偷偷溜了过去,就在刚才,张延龄最少就看见有四五个进去的身影,像是自己这边的姑娘。

张延龄突然心头有种不好的预感,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起来,难道生意萧条的时光又将再次上演?可是这次对面的铺面已经有了太子殿下,自己惹不起啊。

第一百一十七章 倭人

正在朝着楼下张望的朱厚照,突然发现有一个结账的窗口停了下来,耽误了半天,待被奴仆寻去的张仑到了后,结账才能继续,朱厚照疑惑的看着下面的情形,不过他没有招呼人去询问张仑发生了什么。

既然让他掌事就不要插手太多,否则会给他束手束脚的感觉,同时也会给张仑一种反正太子会出头的错觉。

可是抬头的张仑还是看到了正朝着这边张望的朱厚照,张仑在收银那拿起几枚铜钱后就走上了楼梯,到了朱厚照包厢门口,敲门得到许可后走了进去。

“殿下,方才是因为这些铜钱耽误了时间。”

朱厚照疑惑,原本他是不想插手这些琐事的,不过一听是铜钱,还是顺手接了过来。

朱厚照把玩着手中的洪武通宝,仔细的端详着,没看出什么粗制滥造的痕迹,如果说唯一的疑点,也就是他太新了。

“这么新?”

张仑点了点头,说道。

“最近市面上确实开始出现洪武等旧钱,可在咱们这种起步都论两的地方,出现铜钱,别说底下结账的伙计,就是卑职都感觉怪怪的。”

“底下结账的伙计看到这么新的铜钱,而且数量还很大,那帮女子几乎全是拿的铜钱结账,伙计也是心中无底,所以才暂停了结账。”

朱厚照一看,心中越发的惊疑起来,道。

“假币?私铸的铜钱?”

张仑摇了摇头,解释道。

“这钱的质量都快赶上朝廷发放的了,如果私铸的话,算上人工火耗肯定得赔死,可是又这么新,所以卑职才疑惑。”

“不过卑职已经告诉楼下的伙计了,这钱若都是这种质量,管他多少,照收不误。”

朱厚照听到张仑这么说,心中猜测他应该是有消耗铜钱的渠道,就拿上次去宫门送银两的那个大通银铺来说,朱厚照都怀疑着后面是不是有张仑的身影,否则这个年头,谁会往银铺里扔下两万两碎银子,等着对方重新熔化成银锭啊。

“可查清楚了那些女子的去处?”

听到朱厚照的问询,张仑犹豫了一下,不过还是说道。

“刚才卑职看了一下,所有花那些铜钱的女子,全部来自对面的春满楼。”

朱厚照一愣,这是什么情况,眼神忍不住朝着对面望去,可是今天他这个包厢的位置根本看不到对面。

“不会是建昌侯吧?”

不等张仑说话,朱厚照又快速的否定到。

“不是他,他不敢如此胆大妄为,就算他平素嚣张,可是私铸铜钱一事,若是被朝廷知道了,就是皇后也保不住他。”

张仑也跟着点了点头。

张仑又在包厢内待了一会,可是看到朱厚照不再言语,反而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就悄悄的退了出去。

而包厢内的朱厚照,把玩着铜钱,这枚崭新的铜钱,根本没有丝毫流通过的痕迹,就连当初锉掉四周铸币边缘的划痕还清晰可见,朱厚照心中合计,自己要不要将此事知会弘治皇上一声呢?

时间就这么慢慢的流逝,朱厚照手中把玩着铜钱,想不出缘由的他,懒散的靠在椅子上,脚也搭在了桌子上,要不是想看看今天最后到底会收入多少银两,朱厚照早就离开了。

不轻易间,朱厚照朝着门口的位置扫了一眼,美品荟的门被从外面推了开来,一个书生模样的人先走了进来,一脸笑容的躬身开门,就在朱厚照以为又是什么大人物到来的时候,门口走进来了两个奇装异服的人士,朱厚照的神情顿时就是一震,原先的懒散早已消失不见,面带严肃的他,看着下方进来的那两个人,咬牙切齿的说道。

“倭人!”

……

唐金忠今天兴奋极了,前几日刚从四夷馆提拔,被升为礼部主客司主事一职,提督会同馆不说,今日居然还被会同馆那倭国使团的正使大内义兴召见,说听说京师有一家店铺开业闹的很是不凡,他忙于训练没空出去,希望唐金忠能带着他的这个弟弟前去观看一番。

唐金忠原本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听到居然是这件事后,痛快的答应下来。

要知道这帮倭国使者出手十分敞亮不说,而且还总有种狂妄自大的架子,你只要满足他们的自大心理,别的不说,赏银可是比其他藩属国的使团大方许多。

两个倭人高抬着下巴,脑袋不自然的向后方仰去,半眯的眼睛中露出一副天下地上、唯我独尊的神情,可是无奈身材矮小的他们,看人说话总是看着对方胸脯一般高的位置,否则想要看清楚对方人脸就必须努力向后仰头,以维持那种不屑的表情。

在他们的心中,睁大眼睛抬头看人是弱者的象征,是祈求保护的表现,只有像现在这般,这种半眯着眼睛加不屑的神情才是勇者的象征,所以倭国人要么看胸,要么就仿佛像个脑残似的努力向后仰头,好维持住这高傲的表情。

这也是为什么倭人总是被骂做痴汉的原因,其实不要误会他们,他们只是身高不够而已,所以总会做出一些白痴的、被人误会使人紧张到冒汗的举动而已。

就如眼前,拥有身高‘优势’的两个倭人,才刚刚到了门口那四个门迎的胸脯位置,身着旗袍的门迎,此刻显现的越发突出起来,两个倭人看到如此情景,顿时就开始吞咽起了口水,可即便这般,他们那‘不屑’的神情还是继续维持着,一边向后仰着头,一边嘴里不停的嘟囔着。

“要稀滴,要稀滴。”

唐金忠已经习惯了这种倭话,说这‘要稀滴’就是好的意思,唐金忠在心里腹诽,要稀的有什么好啊,要干的才好。

不过唐金忠脸上可不能表现出来,此刻一脸谄媚的他,一边躬着身子,一边伸手向前指引着道路。

三人路过门迎的时候,一个倭人还顺手拍了一个门迎的屁股,惹来对方愤怒的表情后,倭人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被倭人欺负的是小玉,虽然以前在教坊司干的也是迎来送往的生意,可那是在教坊司。

今天在美品荟所经历的一切,尤其是那些对她们礼貌有加的达官贵人,让小玉都产生了一众错觉。

小玉原本以为自己都已经暂时脱离教坊司那个苦海了,可是刚才的那一下,还是将她从幻想打回到了现实当中。

二楼一直注意着这两个倭人的朱厚照,看到刚才那一幕。

腾地一下站了起来,脸色阴沉,不理会开门进来服侍的凤儿,直接走出包厢,大步朝着楼下走去。

第一百一十八章 道歉的诚意

唐金忠在一旁也注意到了那个叫做大内太德恩家伙的猥琐动作,唐金忠想要出言阻止,不过一想到这倭国使者所能给到的赏赐,心中一叹。

一个女子而已,摸一下又不会掉肉。

忽略掉这件事情后,唐金忠继续带着两人朝着里面走去,当看到镜子的时候,几个倭人突然开始对着镜子哇哇大叫起来,甚至还在原地不停的蹦跶。

一旁购物的大明富户,皱眉看着这两个像疯子一般的倭人,甚至有人直接就朝着这边走了过来,想要制止他们。

唐金忠见状,赶紧上前拦住众人,声色俱厉的表明自己的身份后,众人慢慢退去。

张仑也注意到了这里的情况,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张仑挥手散去了要过去的奴仆,自己则回身朝着二楼太子殿下所在的包厢望去。

正在原地兴高采烈玩的不亦乐乎的两个倭人,忽然感觉周围的气氛有些不对,朝着左右看了看,发现周围的大明人都是一副见怪不怪的神情。

顿觉感觉有些失了身份的倭人,整理了一下衣衫,向后仰着头,继续开始他们那不屑神情的‘勇者’之路。

此刻他们才发现,原来不止是门口的那四个门迎,里面也有好多穿了一样衣服的女子,看那样子似乎是在跟顾客介绍着什么。

倭人中大内义兴的那个弟弟,他的倭名叫做大内义邦,他拉过一旁的唐金忠,对着他说了几句倭话,唐金忠听明白了,原来是问自己这里是卖什么的,还指着刚才他们跳舞的那个镜子问,那是什么?

唐金忠也不明白,正巧这时小红赶了过来,听到唐金忠的问询后,礼貌大方的就将这美品荟的性质和那个镜子解释清楚了,这边唐金忠听明白后开始用倭话跟两个倭人解释着,听的两个倭人连连点头,嘴里还不停的喃喃自语着。

“要稀,要稀。”

小红一听对方说‘要稀’,心中开始琢磨起来,好像目前来看,这店里最稀的应该就是牙膏了吧,雪花膏相对来说还要浓稠许多,于是,小红回身从柜台要了一罐牙膏过来,打开后对着倭人说道。

“稀滴,稀滴。”

倭人和唐金忠都是一愣,大内义邦看着小红双手递过来的罐子,再加上口中的话语,脸色更是难看起来,上前一步,伸手直接就将小红递过来的牙膏打翻了出去,撒的满地都是不说,还弄到了附近路过的客人身上。

小红被大内义邦粗鲁的动作吓的一下子呆滞在了那里。

可是还没等小红反应过来自己错在了那里,大内义邦面相凶恶的看着小红,抡起胳膊对着小红的脸蛋就是一巴掌扇了过去。

“八噶。”

“啪。”

巴掌狠狠的抽在小红的脸上,顿时小红一侧的脸颊就开始红肿了起来,突然被打的小红眼神呆滞,心中更是迷糊,即使她说错了话,可也不至于受到如此对待。

附近身上沾着牙膏的众人本就不悦,此刻再看到这两个倭人居然还不由分说的上前动手,顿时众人看向倭人的眼神都有些不善起来。

王刚就是其中之一,从小在镖局长大的他,本来干的就是刀口卖命舔血的勾当,此刻看到衣服被弄脏,原本还想忍耐,可是看到对方如此对待小红后,顿时火冒三丈起来,抬起头愤怒的朝着两个倭人走去,其他和王刚有相同遭遇的几人,看见有人带头,也跟着朝这两个嚣张的倭人围去。

可是还不待王刚等人向前走上几步,唐金忠就站了出来,拦住了王刚等人。

“站住,你们知道你们对面的是谁吗?”

“这是倭国使团正使大人的弟弟大内义邦阁下。”

“还不退下,难道想破坏中倭两国的友谊吗?”

唐金忠义正亚辞的话语,严厉的表情,尤其是‘中倭两国友谊’的大帽子一扣,即使王刚再血气方刚,意气用事,可是此刻在这顶大帽子面前,也老实停下来,面色通红的站在那里,其他人见状,原本只是商贾的他们,更是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站立在最前面的小红当然也听到了唐金忠的话语,脸色更是一暗,这种感觉就仿佛站在孤岛孤立无援一般。

大内义邦看着众人的反应,神情越发的骄横起来,噼里啪啦的就对着唐金忠说了一段倭语,听到这话后唐金忠的面色,顿时有些不自然起来。

不过他还是低头哈腰的听完,转过身面向众人,看着虽然愤怒却已萌生退意的众人,高声说道。

“大内大人说了,你们刚才对他怒目而视的所有人,都要对他下跪道歉,否则今天谁也不要想走出这间店铺!”

众人大惊,王刚等人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色,可唐金忠的话语还没有说完,只听他指着小红继续说道。

“大内大人还说了,为了诚挚的向他表示歉意,她,要被送去会同管,作为真心道歉的诚意。”

此言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哗然起来,就连刚才已经退步的王刚的面色都变的越发难堪起来。

小红更是一脸死色,怨恨自己为什么要上前主动搭话,为自己惹下这么大的麻烦。

大内义邦看着众人的神色,越发的骄纵起来,对着唐金忠呼喝了一声后,唐金忠惊慌的转身小跑到他身旁,低声听起大内义邦的交待,不停的点着头,嘴里更是哈衣哈衣的不断应声着。

旁边的大内太得恩听到他的话语后,更是眼神放起光来,手掌更是激动的握了起来。

唐金忠面色越发的为难起来,不过当大内义邦貌似是恐吓几句后,唐金忠越发的老实起来,不停的点头应声着。

终于,这个大内义邦的交代似乎终于完事了,唐金忠转过身来,双目环望,看着还义愤填膺站在原地没什么表示的王刚等人,怒吼道。

“你们是当大内大人和我在开玩笑吗?让你们跪都已经是便宜了你们,难道你们还想因此而受牢狱之灾吗?痛快地,趁着大内大人的火气还没有那么大,早早的下跪求饶,此事就算过去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否则怎样

唐金忠对着四周的人群吼完后,看了一下已经有些胆怯的人群,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环顾一圈后,最后视线落在了还在哭泣的小红身上,眉头一皱,怒斥道。

“哭什么哭,被大内大人看上是你的福气,要知道,在倭国,大内大人的哥哥也是藩王一级的存在,能看上你这么一个乡野村姑,你难道不应该感觉庆幸吗?”

唐金忠说完,看着还在哭泣的小红,神情越发的不耐起来,转过身对着其他身着旗袍的教坊司众女大声喝道。

“你们掌柜的呢?这么长的时间还不露面,好大的架子啊!”

看着无人应声,唐金忠的脸色越发的不悦起来,冷笑着说道。

“不露面也无妨,等他回来给他传个话,就说挂在墙上的那种镜子,倭国使团相中了,让他准备一船,就当是为今天的事情道歉了,待倭国使团返程的时候自会拉走。”

“否则,哼哼……”

小红听到此话,顿时瘫坐在地上,心中更是悲恸起来,自己只是被叫来帮忙的,才刚开业一天,就惹下如此大的麻烦,张公子如何对待自己暂且不说,想来就算自己逃回教坊司,奉銮大人也不会为了自己而得罪这倭国大使吧。

小红顿时感觉眼前已经山穷水尽、死路一条了,似乎摆在自己面前的,就只剩下跟倭国大使去会同馆一条路可走,这样也许还能给张公子和教坊司少惹一些麻烦。

一想到这里,小红哭的更加厉害了。

王刚看着对面嚣张的倭国大使,感觉呼吸都在往外喷火一般,可是看着身边一个个弯腰屈膝准备跪下去的众人,王刚突然泄气了,原本还雄姿英发的他顿时感觉有些悲呛起来。

唐金忠看了眼瘫坐在地上哭泣的小红,露出一丝不耐烦,心里暗道小红的不识好歹。

接着唐金忠看向四周那些原本怒目相向的众人,看着好多人都已经神情落寞,准备下跪道歉后,唐金忠露出了满意的神色,接着视线继续调转,当看到依旧站在那里一脸悲呛的王刚的时候,唐金忠冷笑了一声,就要开口训斥,却突然被远处传来的话语打断。

“否则怎样?”

远处拖着一个木棍的朱厚照,正缓缓的朝着唐金忠走了过来,目光不屑的扫了一眼倭国使者,接着看向唐金忠,眼神顿时变的冷冽起来。

唐金忠看着朱厚照龙骧虎视的朝着自己走来,尤其是看到他手中还拎着一根棍子后,顿时感觉自己受到了蔑视,受到了侮辱,恼羞成怒的他色厉内荏的喊道。

“告诉你,本人是礼部主客司主事,负责提督会同馆。”

“你现在下跪认错,本官还可以放你一马!”

朱厚照听到唐金忠的话语,露出了一丝讥讽的神色,脚步没停,继续拖着棍子朝他走去,身后跟来的张仑,早已叫来了张大王二等人,和其他奴仆相比,这几个常在他身边的才是真正的练家子。

唐金忠突然小腿有些打颤起来,看着脚步不停的朱厚照,突然感觉自己不会这么点背碰上一个憨子吧?唐金忠想到这里干脆厉声喊道。

“你现在认错还来得及,否则你能承受的起殴打朝廷命官的罪责吗?”

小红听到唐金忠的话语,泪眼朦胧的她抬起头朝着那边望去,只见一开始被王大家称呼为才子的那个公子,正拎着一个木棍向着那个唐大人走去,后面还跟着张公子和那些奴仆,小红那原本绝望的心里又升起一丝希望。

在小红看来,这一定是张仑公子看不下去,出面解决问题来了。

都要跪下去的众人也看到了朱厚照的到来,原本悲戚屈辱的气氛顿时一变,目光灼灼的看向朱厚照等人。

而站在一旁正在琢磨找谁从中说和,救出小红姑娘的王大家,看到眼前这一幕,同样神情一震,望向拎着木棍朝对方走去的朱厚照,眼神顿时迷离起来。

店铺内的其他人也注意到了朱厚照一行人的到来,看着对方那昂然直入的气势,顿时变得群情激愤起来,唐金忠和倭使也注意到了四周人群情绪的变化,脸色都变得难看起来,大内义邦更是对着唐金忠用倭语神情森然的训斥着,旁边的大内太德恩则是一脸阴狠的看向朱厚照等人,跃跃欲试。

唐金忠听着大内义邦的训斥,不停的点头哈腰应答着,而此时,朱厚照也走到了小红近前,温柔的拉起了小红,轻声安慰她几句后,将小红交给跟来的凤儿后,朱厚照面色一冷,抡起棍子,朝着还在点头哈腰的唐金忠后背就狠狠打了过去。

“哎呦!”

唐金忠实打实的挨了这突如其来的一棍子,好在没打到要害的他,趁着躲闪的功夫转身望去,见到是刚才那个拿着棍子的少年袭击了自己,恼羞成怒的唐金忠吓得一边慌忙躲闪的同时,一边嘴里还不停的厉声恐吓着。

“大胆!”

“砰!”

“哎呦!”

“本官是朝廷命官,竖子尔敢?”

“砰!”

“哎呦!”

“殴打朝廷命官,按律当斩!”

“砰!”

“哎呦!”

“你要现在收手,罪责还能轻点。”

“砰!”

“哎呦!”

“别打了,有啥事您先说不行吗?”

“砰!”

“哎呦!”

“饶了我吧,别打了,呜……”

……

朱厚照疯狂抽打着唐金忠,在他眼里这只不过是替弘治皇上教训家臣罢了,不过这般举动还是震撼了倭国使者,大内义邦和大内太德恩一脸震惊的看着朱厚照,心中的震撼更是无以言表。

这在大明,他们是从来没有碰到过得,在他们眼中,大明的官,在百姓眼中就是天,人怎么能和天斗呢。

要知道,以往碰到这种事情,有类似唐金忠的这种官员一出面恐吓,就无往不利了。

而围在四周的王刚等人,原本就愤恨不已的他们,此刻更是在心里暗暗叫好,可叫好之后看向朱厚照的眼神也变得越发担忧下来。

‘那可是礼部的官员啊!’

‘这小子他怎么敢?’

‘那姓唐的官员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待会他若逃跑一定想法偷偷帮衬他一下。’

……

远处的王大家更是张大了嘴巴看着眼前这一切,她想不到这个一直不怎么说话的翩翩‘才子’,居然是以这种方式揽下了这个事情,心里更是暗暗焦急起来。

‘他不会有事吧?’

‘这般鲁莽干什么?没看到张公子就要出手了吗?’

‘张公子有后台不怕,你这个才子上去瞎逞什么威风啊。’

第一百二十章 这是大明的土地

朱厚照停下抽打唐金忠的动作,对着趴在地上的他,一脚将他踢出了老远。

看着蜷在地上一脸怯意的唐金忠,朱厚照也懒得再去理会他,直接朝着大内义兴和大内太德恩走去。

张大王二等人紧跟在朱厚照的旁边,确保朱厚照安全的同时,也一脸防备的盯着这两个倭使。

大内太德恩向前斜跨了一步,站在了大内义邦的前面,一脸凶相虎视眈眈的看着围上来的张大王二等人,一副尽忠职守的护卫模样,大内义邦看着站在对面的朱厚照那轻松淡然的模样,顿时感觉丢了气势,伸手将前面的大内太德恩拔到了一边后,对着朱厚照开口说道。

“你就是这里的掌柜的?”

大内义邦这标准的大明话一出口,不仅让朱厚照愣了一下,就连正悄悄往门口爬,准备找救兵的唐金忠,也愣了一下,心中更是疑惑,为什么他从来没听过大内义邦说大明话呢,即使有时候跟他沟通困难,他最多也就是多重复两遍倭话,直到说清楚了事,至于大内义邦说大明话,唐金忠真还是第一次听见。

大内义兴看到朱厚照点头后,微微的笑了一下,恢复之前的高傲态度,努力后仰着头,半眯着眼睛看着比自己高了一头的朱厚照,大声的说道。

“你打你们的官员,我可以不管,甚至可以帮你说话,让你免除牢狱之灾。”

唐金忠此刻已经爬到了门口,没有听到这句话的他,正好看见门口刚刚过去一群东厂的番役,立刻兴奋的推门冲了出去,而大内义邦则指着已经躲到后面的小红,还有王刚等人,仰着自己的脑袋,嚣张的说道。

“但是,刚才我提出的那些要求,必须满足我,那个女人我要带走,这些人要跪下道歉。”

“至于你,给我准备一船的那种镜子,就算是你的赔偿金了。”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朱厚照更像是看傻子一般的看向这个大内义邦,开口说道。

“是什么叫你如此猖狂啊?”

“不要忘记,你还是站在大明的土地上!”

“什么意思?”

大内义邦有些疑惑的问道,精通大明话的他不明白朱厚照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不过看着朱厚照那咄咄逼人的气势,不自觉的他的头部越发的向后仰了起来,看向朱厚照的眼神也越发的不屑。

朱厚照看着大内义邦这如小丑一般的举动,往后退了几步,森然一笑后说道。

“在我们大明的土地上,你还敢如此的猖狂。”

“我真不知道你是愚蠢还是笨蛋了。”

“你一个藩属小国,凭什么敢在大明如此猖狂。”

“只不过是因为有了那个姓唐的那般的人,才让我们这些有血性的大明子民束手束脚。”

“否则,你以为刚才的他们是真不敢动你们吗?”

“他们怕的那个姓唐的所代表的大明朝廷罢了。”

“与尔等宵小何干?”

“装成这比样,真他妈自作多情!”

看着有些恼怒的大内义邦,朱厚照又往后退了几步,确认到了安全距离后,才将目光转向围着倭使的众护卫,开口吼道。

“张大王二!”

“愣着干什么?刚才客人说要稀的要稀的你们没听见啊!地上撒了这么多,还不帮着客人吃下去?”

一直站立在身旁的张大王二等人,原本还以为太子殿下最多也就是恐吓一番罢了,可是此刻听到朱厚照的命令,早就义愤填膺恨不得亲手撕了这两个家伙的张大王二等人,立刻兴奋的冲上前去,而一旁的王刚等人,也齐齐上前帮忙,帮忙控制住对方手脚,大内义邦因为听懂大明话的缘故,还提前反抗了几下。

而那个叫做大内太德恩的,听不懂大明话的他,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被凑上来的王刚等人合伙人按在了地上,接着张大等人按住倭使的脑袋,对准地上已被踩踏过的牙膏,将倭使的嘴狠狠的向着那些洒落的牙膏按去。

“咔嚓。”

王刚也许是按的太用力了,他好像听到了一声脆响,不知道是大内太德恩的鼻梁被他撞断了还是门牙被干断了,王刚吓的手一哆嗦,有些胆怯的看向一旁的王二,王二嘿嘿一笑,有太子殿下做靠山的他,还怕这些杂碎,学着之前王刚的按法,用比他还大的力量,向着带上按去。

“八嘎!”

“呜呜呜……”

“八……呜呜呜……”

……

开始还能反抗一下的两个倭使,顿时就被众人蹂躏的满脸布满了牙膏,一罐牙膏才多少东西啊,朱厚照看着地上的牙膏很快变被两人蹭抹干净,根本没有吃下去多少。

大内义邦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恶狠狠的看着朱厚照,仿佛要把他的模样记在心里一般,朱厚照也不以为意,从后面走到即使被按住,还依然说着倭语叫嚣的大内大得恩面前,眼神朝着门口望去,搜寻了一番后,对着一直朝着这边观望的小玉摆了摆手。

还站在门口充当门迎的小玉,疑惑的回头看了一眼,确认身后没有他人后,指着自己一脸探寻的朝着朱厚照望去,在看到朱厚照点头后,小玉心惊胆战的朝着朱厚照走了过来。

朱厚照看着一脸怯意走到近前的小玉,微笑着柔声说道。

“刚才这个混蛋是用那只手摸你来?”

小玉看着周围人群投过来的异样眼神,不明所以,不过还是糯糯的说道。

“右手。”

朱厚照点了点头,道。

“回去吧,没事了。”

小玉原本看了刚才这个才子作为,还以为他叫自己来是为自己出气呢,可是听到这话,小玉才知道是自己异想天开了,不过早已认清自己身份地位的她,还是躬身行了一礼后,脸色木然的朝着门口走去,旁边教坊司的姐妹们都一脸哀怜的看着离去的小玉,这何尝又不是看着未来的自己。

“啊!”

就在小玉没走出几步,一声凄惨的哀嚎突然在铺面中响了起来,向门口走去的小玉被这突然的尖叫吓了一跳,木然的回头望去,看到眼前的场景,泪水再也控制不住,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心中喃喃的说道。

‘原来是自己误解公子了。’

其余教坊司众女和围观的众人,也是一脸惊诧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直到朱厚照直起腰身,众人才回过神来。

第一百二十一章

原本还在叫嚣的大内太得恩,此刻嘴里不再用倭话谩骂,而是不停的哀嚎着,眼神中更是充满了无尽的恐惧,原本被明人按着的右手,此刻已经不自然的弯曲变形起来,作为武士的大内太得恩明白,手掌受到了这种程度的伤害,即使日后能复原,可再想拿刀也不可能了,在倭国,像他这样不能再拿刀的废人,是没有大名愿意收留他的。

这边朱厚照拎着棍子转身朝着被张大等人按在地上的大内义邦走去,走到近前的朱厚照,看着脸色已经煞白的大内义邦,嗤笑了一下,开口说道。

“马上轮到你了,别着急。”

说完朱厚照朝着身后的人群一阵搜寻,终于看到了被凤儿拉到一旁的小红,对着小红柔声问道。

“他打了你几下?”

小红没想到这个才子居然也能为自己出头,心情激动的小红一脸感激的看着朱厚照,怯怯的说道。

“一下。”

朱厚照心疼的看着小红那肿胀的脸颊,心里对这个倭人更加的恼怒起来,你得用多大的力气来打这个女子,才一下,就让她的脸颊肿成这样。

被按住的大内义邦看着朱厚照那愤怒的表情,如何还猜不到自己接下来将要面对的场景,刚才大内太得恩仅仅只因为摸了那个门迎一下,就被眼前这个小子将手打成那样,自己可是狠狠的扇了那女子一巴掌啊,看着小红那肿胀的脸颊,大内义邦原本恶狠狠的眼神中也透漏出惧意来,大声的叫喊着。

“不要打我,不要打我,我的哥哥是大内义兴,是这次倭国来大明的正使。”

“我愿意赔钱,多少都可以,只要不打我就行。”

朱厚照听着大内义邦的叫唤,没与理会,继续朝他走去。

大内义邦看着继续朝自己走过来的朱厚照,心中焦急的他大声的喊叫起来。

“一万两,你放过我,我给你一万两白银。”

教坊司出来的众女,一听脸色全都变了,小红又不是头牌,就算是落籍也用不了这么多的银钱啊,和旁观的众位顾客都将视线看向朱厚照不同。

教坊司的众女们全部将视线看到了张仑身上,在她们眼中认为,也只有张仑可以硬气到这般地步,毕竟作为国公的嫡长孙,那可是未来最有可能继承爵位的人啊。

张仑被众女盯着,虽然有些不自然,可也必须强装下去,一副已经提前交代好的模样,而人群中央的朱厚照,听到这话,则是一脸嘲讽的看向大内义邦,轻声说道。

“一万两好多啊。”

大内义邦看着朱厚照露出笑意,心中暗乐。

这个傻蛋大明人,等我回到了会同馆,看我如何收拾你,还想要白银,你先保住你自己的小命再说吧。

今日的屈辱,我必千倍百倍的让你偿还回来。

想到这里的大内义邦,又努力的抬起头朝着四周看热闹的人群望去,他要把这些人的样貌都记下来,等他回去后,一定要逼迫大明朝廷将这些人交出来。

尤其是那个叫小红的女子,还有眼前这个年轻人,我一定要用最残忍的手段,用你们的鲜血来洗刷我今日受到的屈辱。

在大内义邦眼中看来,朱厚照就是一个见钱眼开的鲁莽之辈,听到朱厚照的话语,误以为朱厚照这是要同意的架势,他的身体就开始挣扎开来,一边挣脱着,一边对着按住他的张大等人恶狠狠的说道。

“快放了我,我好回去拿钱。”

“没听到吗?”

可是张大在没得到朱厚照命令的时候,他哪敢松手啊,依旧用力的将大内义邦按在地上,看着他像条小虫子般的在地上不停的扭动身体。

大内义邦仿佛也察觉了什么,对着朱厚照面上谦卑的说道。

“你让他们放了我,我回去马上就把钱给你送来。”

朱厚照听到大内义邦的话语,不屑的说道。

“你说你要刚进门的时候,就这么识相,还能有后来的吗?”

“再说我什么时候答应要你的臭钱了?”

大内义邦听到朱厚照这话,面色一变,一种不好的预感突然袭遍全身,脸色都开始变得惊惧起来,求生欲极强的他立刻高呼道。

“如果能放了我,两万两也是可以。”

朱厚照根本没有搭理他,而是朝着小红的位置一指,对着大内义邦问道。

“刚才你还要把她带走,作为我们道歉的诚意?”

“说实话,你真他妈的挺不要脸的。”

听到朱厚照的话语,心中惊惧的大内义邦如何还不明白,眼前这个人根本在乎金钱,想到这里的大内义邦顿时色厉内荏的吼叫起来,。

“八嘎。”

“你们这些混蛋,以为我是好欺负的吗?”

“我在跟你们重说一遍我的身份,我是这次倭国正使大内义兴的弟弟大内义邦,你们这是要挑起大明和倭国的矛盾吗?”

“你们想因为这件事而让大明和倭国的友好关系出现隔阂吗?”

“八嘎!”

“我告诉你们,最好现在放了我,否则,我哥哥一定会为我报仇的。”

大内义邦奋力的抬起头,眼神不停的朝着四周散去,看向朱厚照和张大王二等人,口中的话语不断。

“你、你、你还有你,你们都跑不了。”

“趁着现在我还没那么生气,赶紧把我放了。”

“把我伺候舒服了,我还能考虑既往不咎,放过你们。”

接着大内义邦的眼神看向还在那里哭泣的小红,狠声说道,

“把她。”

看向大内义邦突然又看到了站在小红旁边的凤儿和王大家,看到两人容颜的大内义邦即使被按住,也是眼前一亮,色令智昏的仿佛忘了现在的处境一般,一双色女看着王大家和凤儿说道。

“还有她们两个,全部送给我,作为道歉的礼物,我还可以考虑饶过你们。”

“否则……”

“你们全都得死,全都得死!”

“全都得死!”

第一百二十二章 张大,送客

众人都被大内义邦的疯狂架势吓到了,一些人见事不好,已经开始陆续的结账离去,更有甚至,看着结账的人越来越多,排起了长队后,干脆将要买的东西退回到了柜台,空手快步离去了。

小红一听大内义邦的话语,哭泣的更加厉害了,而一旁的王大家也有些呆滞起来,她没想到自己居然也被这个倭人点中,一想到刚才倭人说的话语,王大家心中就是一颤,脸色都有些难看起来。

可是当她看到一旁凤儿那毫不在意的眼神后,王大家心中越发的疑惑了。

‘你就不怕吗?还是你没听到?’

‘还是说这个才子除了张仑外,也有所倚靠?’

王大家站在一旁脸色煞白的胡思乱想着。

而朱厚照听到大内义邦的话语后,脸色越发的阴沉起来,如果说之前的他只是站出来匡扶正义的话,那现在的他是彻底愤怒起来,盯着大内义邦看了一阵后,冷声对着张大吩咐道。

“给他翻个身子。”

张大等人不疑有他,按着朱厚照的吩咐将大内义邦翻了下身子,让原本趴在地上的大内义邦,顿时面朝顶棚起来。

大内义邦看着站在自己头部的朱厚照,这种从低处看人的感觉,给了大内义邦一种强烈的屈辱感觉,大内义邦更加凶狠的叫嚣道。

“快放了我,否则我哥哥不会放过你们的。”

朱厚照听到大内义邦的吼叫,冷笑一声,用嘴型说出了两个字。

“煞笔。”

熟悉大明文化的大内义邦突然有些不好的预感,看着朱厚照朝身下走去,大内义邦刚想继续叫嚣恐吓,就看见站在自己身下的朱厚照抬起了棍子,然后用力朝着地面戳了下去。

就在大内义邦猜测朱厚照这是要干什么的时候,顿时就感觉下身一股剧痛传来,瞳孔放大的他,身体也因为疼痛而佝偻了起来,嗓子更是连一点喊声都没有发出,只有风不断从嗓子眼里冒出的呼呼声。

朱厚照看着大内义邦腿下流出来的东西,皱了一下眉头,快步朝着旁边走去,而大内义邦也终于缓过气来,凄厉的声音顿时响彻了整个铺面,而方才还在因为手腕而嚎叫的大内太德恩,因为角度关系,看的最清楚的他,则是吓得直接闭上了嘴巴,似乎怕再引起朱厚照的注意一般。

做完一切的朱厚照,皱眉看着在那嚎叫不已,一脸恨意的看着自己的大内义邦,轻轻开口说道。

“我这是帮你免除了后患,省的日后你再因为动了色心而惹是生非。”

“你不用感谢我的。”

朱厚照看着还在嚎叫的大内义邦,微微的皱了下眉头。

“这声音真难听。”

张大听到朱厚照的话后,瞧见地上有一块方才因为牙膏被打翻,而被奴们们扔到地上的抹布,张大伸手捡了起来,直接塞到了大内义邦的嘴里。

于是,整个世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朱厚照的眉头皱的更加的深了,恼怒的看了一眼张大,冷声说道。

“他自己身上那么多布片,哪块不能堵嘴,非得浪费抹布?”

“这块抹布算在你的例银上。”

张大一听,赶紧低头表示认错,低转眼看着因为疼痛,眼睛睁的大大的大内义邦,心头越发的恼怒起来,趁着朱厚照不注意,用脚又“轻轻”的碰了一下大内义邦的小弟。

感受到身体触碰的大内义邦,眼睛瞪的更加的大了,看着凄惨的大内义邦,张大的心情终于舒服了许多。

……

而那些围观的人群,看着刚才朱厚照的举动,在最初的震惊过后,所有人都仓皇失措的离开了美品荟,虽然揍了这几个倭人很解气,可是大家的小命更加重要,被这位公子这般一闹,这次还不知道要牵连进去多少人呢。

而原本以为会被送到会同馆的王大家和小红,看到朱厚照刚才的举动后,心中明白朱厚照这是要将一切事情都揽到了他自己身上,此刻再抬头看向朱厚照,更是一脸感动,王大家心中暗道。

‘就为了我们几个风尘女子,值得吗?’

围观的人群都已经快走光了,场中的外人,就剩下方才出手帮忙的王刚等人,在那股怒气消散后,王刚等认也开始有些焦愁害怕起来,发泄心头怒火的时刻固然舒爽,可是不要忘了眼前这两人的身份啊。

殴打礼部大人。

虐待倭国使者。

哪一件都不是小事,王刚等刚才出手帮忙的众人,心中越发的害怕起来。

处置完两个倭使,朱厚照方才想起,第一个被打的那个礼部姓唐的官员,怎么半天没有动静,于是开始四散扫视起来,可是整个铺面就这么大的地方,那里还有唐金忠的身影。

‘估计是出去寻找救兵去了吧。’

看着仅剩王刚等几名顾客的铺面,朱厚照也明白今天此举可能造成的影响,肯定不能善了,轻声对着张仑安排道。

“顾客走光了,让那些姑娘也回院子吧。”

接着朱厚照转过头看向面色复杂的王刚等人,一拱手作了一揖后,笑呵呵的说道。

“今日就谢过诸位了,能碰到你们这样的血性男儿,原本应该畅饮一番的。”

“可是看此间事情,估计不能善了,今日暂且作罢,日后有缘,我们再续今日缘分。”

“诸位,就此告辞吧。”

“张大,送客。”

王刚等人听到朱厚照的话语,如何不明白朱厚照这是在保护他们,王刚等人稍犹豫了下,也没在矫情,挨个走到朱厚照面前,面色严肃的跟着朱厚照拱手道别后,这才朝着门口走了出去。

至于两个倭使,则已经被张大等人捆好放在了一边,朱厚照看一切都安排妥当,转身就准备上楼回包厢里,静等唐金忠所带的援兵到来。

可是刚转过身,就看到王大家直接就对着自己跪了下来。

一旁站着的凤儿,还下意识的想要阻挡一下王大家下跪的身影,可是看到已经转过头朝着这边望来的朱厚照,知道为时已晚的她,只能恨恨的瞪了一眼王大家后,退到了一旁。

第一百二十三章 还不快走?

王大家这一跪下,就像是带动了连锁反应一般,身旁的小红小玉也跟着跪了下来,哭哭啼啼的看向朱厚照,接着,一众教坊司女子都跟在几人后面朝着朱厚照跪了下来。

王大家等人面带忧色的看向朱厚照,从刚才发生的一切来看,王大家心中隐隐猜测,这朱厚照也非凡人,虽然不知道他身后究竟有多大的背景,但是能和张仑玩在一起的人物,且刚才做出那般举动,估计身后的背景也应该非同一般。

可是即使有背景又能如何,事实上也确实如刚才那倭人所说,真若倭使问责起来,多大的背景,也会上达天听,就算是张仑顶在最前面,也未必能承受的了啊。

所以众女都是面带忧色的看向朱厚照,担心待会唐大人带着兵马前来,会将朱厚照直接抓走。

王大家跪在前排,看着朱厚照,眼含热泪,轻启朱唇说道。

“公子,您暂且先离去吧,到时候来人问起,我们就说不知道搪塞过去得了。”

一旁的小红和小玉也看向朱厚照,轻声劝慰。

“恩人您先离去吧,奴婢是不会将您说出来的。”

“奴婢贱命一条,死不足惜,犯不上拖累恩人受罪的,恩人您还是先行离开吧。”

其他教坊司众女也纷纷在后面附和,在教坊司中生存多年,一直被视若草芥的她们,见到朱厚照这般袒护她们,心中感动的同时,更加不忍心看到朱厚照受到牢狱之苦罢了。

朱厚照看着眼前的众女,眉头微皱,他的原意就是等那个唐大人过来,他直接亮明身份将此事了结得了,至于倭使那边,朱厚照也自有打算。

到时候倭使不追究,大明百官这边你还想胳膊肘向外拐,掀起什么风浪来吗?

可是眼前这帮教坊司女子不走,却让朱厚照头疼起来,如果真当着她们的面露出身份,日后再来到这美品荟来,也就不能如现在一般轻松自在了。

看着这一帮跪在地上哭哭啼啼的女子,朱厚照顿时开始头疼起来。

……

跑出门外的唐金忠,快速的朝着那队在美品荟门前路过的东厂番役追去,看着渐行渐远的东厂众人,焦急的唐金忠以前所未有的凄惨声音,喊出了那一句。

“救命啊!”

前方奔跑的正是脸色刚有些消肿的赵忠档头,此刻正带着番役们办事回来,路过这美品荟的时候,有了上回教训的赵忠档头,连朝里面观望都没敢,带领着手下快步朝前走去。

实在是前几天被太子殿下揍的那回,太让赵忠档头长记性了,就在赵忠档头庆幸自己这回终于平安无事的时候。

突然的一声‘救命’打断了赵忠档头的思路,好奇回头一看,发现自己最后面的一个番役,此刻正被人紧紧的抱住大腿,根本行动不得。

赵忠档头带着怯意的眼神,望了一下美品荟后,确认店门关闭,风平浪静后,迅速折返了回来,走到唐金忠面前压低了声音训斥道。

“瞎喊什么!”

唐金忠一看这装束,明白对方是东厂的档头,眼泪顿时如瀑布一般的流了下来,凄惨的喊道。

“档头大人救命啊,本官是礼部会同馆的主事啊,倭使有难啊!”

赵忠档头一听,事情涉及藩国,大意不得,尤其来的还是礼部官员,开口问道。

“倭使现在在何处?”

唐金忠听到赵忠档头此言,转过头,眼神狠厉的望向美品荟的方向,指着美品荟那紧闭的玻璃门怒气冲冲的说道。

“就在那里,有个少年对着倭使和本官行凶。”

“你看,本官胳膊、后背上被打的淤青还在。”

可是刚把袖子撸起来的唐金忠却发现对面的档头好像走神了一般,心情不悦的他赶紧出言催促道。

“档头大人,您发什么呆啊?还不快随我去就倭使大人?”

听到唐金忠的催促,赵忠档头才从走神中恢复过来,偷瞄了一眼美品荟的门口,确认没有人跟着这个大人出来后,赵忠档头咬牙切齿的轻声问道。

“打你的少年可否年纪不到二十?一副书生打扮?”

唐金忠不明白这东厂档头到底有何毛病,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是否身边有一个胖子跟随?”

唐金忠有些焦急起来,这个东昌的档头怎么如此的磨叽,不耐烦的他说道。

“是有一个,你管这些干什么,快随我去救倭使大人才是正事。”

赵忠档头轻吁了一口气,感觉自己这次运气很好的他,看向眼前唐金忠的眼神就有些耐人寻味起来。

“你是说,你身上这些伤痕都是那个少年所打?”

唐金忠一听到这挨打的事情,顿时越发的恼怒起来,恨恨的说道。

“就是那个少年,本官今日绝对不会轻饶了他。”

赵忠档头越发的确认起来,招呼自己手下的番役全部围了过来,虎视眈眈的看着唐金忠,此刻唐金忠也发觉有些不对起来,可是已经晚了。

“啊……”

“叫你害我!”

“啊……”

“叫你害我!”

……

美品荟中。

教坊司众女还是长跪不起,张仑出面呵斥了几回,可是没有丝毫作用。

就在双方僵持的时候,铺面的玻璃门被从外面推了开来,鬼鬼祟祟的赵忠档头悄悄的探进头来,四处张望了一下,看见跪了一地的女子,在看到站在众女面前的太子殿下和英国公的嫡长孙张仑后。

赵忠档头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推开门走进来的他,惦着脚朝着朱寿快跑了几步后,突然停了下来,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又快步转身跑了回去。

王大家也看到了身着东厂装束的赵忠档头,脸色更加难看起来,心里暗道。

‘这唐大人才出去多久,就把东厂的人叫来了吗?’

‘不知道‘才子’现在跑还来不来的及啊。’

透过透明的玻璃,已经可以看到这个东厂档头已经去而复返,正朝着门的这边快步走来,王大家脑筋一转,也不继续跪着了,迅速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对着身后的教坊司众女们高呼道。

“姐妹们,快站起来,我们挡住公子,趁着东厂的人还没发现他的时候,好让他先从后门出去。”

王大家说完,其余众女也意识到了什么,呼啦一下,全部站在了门口和朱寿之间,不时的还有人对着朱寿焦急的比划着。

“看什么啊,还不快走。”

“快走吧。”

第一百二十四章 赵忠档头

朱厚照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感动的同时而又觉的滑稽,刚才那个进来的那个东厂档头,朱厚照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前几天被他揍过的,好像是叫赵忠吧。

而且看他刚进来的模样,分明已经认出了自己,如此这般,再继续躲闪下去也就没有了任何意义,而且朱厚照也认为,刚被自己揍了几天的那个赵忠,不会这般的没心,又主动上前招惹到自己。

可是就在众女一边努力遮挡,一边催促着朱厚照逃离的时候,众女透过玻璃,看到那个穿着东厂装束的人竟然又快步折返了回来。

众女看着推开玻璃门,又重新走进铺面的东厂档头,手中还拖着一个人满脸血污的人走了进来,看那装束体型,分明就是跑出去寻找救兵的唐大人,不知为何,看到此景,虽然教坊司众女心中觉得有些奇怪,可还是莫名的松了一口气。

赵忠档头拖着唐金忠,想快步的朝着朱厚照的方向奔去,可是进门抬头一看,一大群女子站在自己面前,哪里还有太子殿下的身影,而那肥胖的张仑,则孤单的站立在一旁,看到这一幕的赵忠档头有些疑惑起来。

‘刚才是自己眼花看错了吗?’

就在赵忠档头一脸纳闷四处环顾的时候,突然,赵忠档头看到了这群女子后面,因为身高差异,那鹤立鸡群,高出众女一头的人,不正是他刚才看到的太子殿下嘛。

想要上前拜见太子殿下的赵忠档头,看着眼前的这群女子,越发的疑惑起来。

‘她们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太子殿下不想见自己不成?’

‘所以才让这些女子挡在自己面前吗?’

赵忠档头越想越觉的有这种可能,看着站在自己面前同仇敌忾的众女,赵忠档头干脆脚下的方向一变,拖着唐金忠的身体,快速的朝着孤单站立一旁的张仑跑去,身后拖着的唐金忠,因为赵忠档头那快速的转弯,竟然来了一个漂亮的甩尾。

跑到张仑近前的赵忠档头,随手撒开已经被甩的有些晕头转向的唐金忠,自己则噗通一声朝着张仑跪了下去,嘴里大喊道。

“参见小公爷,这个不懂事的家伙还想去找救兵,不巧碰到卑职,就被卑职给抓回来了。”

张仑惊诧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他很确定这赵忠档头一定是看见了太子殿下,而且一开始也是奔着他去的,后来应该是意识到了什么才转向自己,可是你这么大声的汇报,你是以为我耳聋,还是想叫太子殿下听见?

此刻躺在地上的唐金忠,虽然满脸血污,可是心头原本已经消沉的怒火又窜了起来,现在他才知道。

原来这帮人猖狂的原因,竟然是背后有一个公爵做靠山,在联想到眼前这么胖的小公爷,那他的身份就只有一个,眼前这个胖子就是传说中英国公府那文不成武不就的嫡长孙张仑,原来这帮人如此猖狂的原因竟然是因为他在这里,想到这些的唐金忠越发的愤怒起来。

一个英国公的背景就能让你们如此胆大妄为吗?

殴打番国使臣,殴打朝廷命官。

你们是置《大明律》于不顾吗?

唐金忠越发的愤怒起来,他感觉自己今天实在是运气太差了,碰上一个惹是生非的武勋也就罢了,居然还碰到一个不知事情轻重的东厂档头。

唐金忠的脑袋从刚才的眩晕中恢复了过来,强忍着身上的疼痛,晃晃荡荡的站了起来,朝着大厅里面放眼望去,两个倭使正被绳子捆在角落里,而那个大内义邦,竟然已经昏迷了过去,还有他那裤裆的血污又是怎么回事?

自己也没有出去多久吧?

愤怒的唐金忠感觉自己碰上了一群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蠢材,揉了揉还有些发懵的脑袋,看着自己旁边的张仑和赵忠档头,破口大骂道。

“你们是想造反吗?拿大明律法当玩笑吗?”

唐金忠感觉自己今天的这顿皮肉之苦受的是真冤,铺面里面碰到一个跋扈子弟不说,出门还碰到了一个东厂傻逼,心情委屈的他大声训斥道。

“你们不要以为有个公爵做靠山,就能猖狂如此,就能当一切都没发生过,本官告诉你们,今天这么一闹,不仅你们完了,就连国公都得受你们的连累。”

“你们就等着吧,本官回去非得上奏皇上。”

“严斥英国公管教不严、教子无方的罪过。”

“还有你个小东厂档头,你也跑不了,无凭无据就敢直接殴打朝廷命官,我到是要问问萧厂公,东厂都已经猖狂如此了吗?”

唐金忠越骂心中越发的委屈,今天这顿揍挨的怎么这么冤啊。

正满腹委屈的唐金忠突然想起,还有一个拿木棍揍自己的家伙呢?

怀恨在心的他又朝着四下寻去,未见朱厚照的身影,于是已经将一切都‘归功’于张仑的他,转过头看着张仑继续怒斥道。

“还有刚才动手的那个小伙,他也休想跑掉。”

张仑目瞪口呆的看着唐金忠的嘶吼和发泄,心头更加纳闷,我是一下都没动手好不?为什么最后的锅全落在我的背上了。

而还跪在地上的赵忠档头听到唐金忠的叫骂,也站了起来,装作随意的模样,偷偷的朝着朱厚照望去,原本还小心谨慎心中害怕的他,再看到殿下的一个手势后,立刻瞪大了眼睛,一脸兴奋的转过头,虎视眈眈的看向唐金忠,在唐金忠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的时候,赵忠档头已经奋力的扑了上去。

“我叫你告状。”

“砰!”

“啊~!”

“我叫你告状。”

“砰!”

“啊~!”

一瞬间过后,唐大人就开始在地上哀嚎的打起滚来,被打的唐大人心中更是委屈加疑惑的要命,嚎叫的同时心里还不断的默念着。

‘他怎么敢,他怎么敢。’

‘疯了,全都疯了。’

……

这边赵忠档头一边揍着唐金忠,一边偷偷观察着太子殿下的反应,当看到他露出赞赏的手势的时候,赵忠档头越发的兴奋起来,被揍得唐金忠是一个文官,怎会是这些舞刀弄枪之人的对手,开始还能嚎叫几声的唐金忠,在赵忠档头的刻意表现下,连哀嚎都没了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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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 唐金忠行刺

这边正在揍着唐金忠的赵忠档头,看到朱厚照又将手指指向了这些挡在他前面的女子身上,赵忠档头皱眉细想了一番才反应过来,太子殿下是想把这些女子也赶走,心想这还不容易,区区一些弱女子而已。

停下暴踹唐金忠的动作,转过身,对着后面跟过来的众东厂番役一挥手,顿时所有番役挥舞着刀鞘就冲进了教坊司众女当中,王大家等人还要反抗争取一下,可是在不懂得怜香惜玉的众番役面前,不得不四下崩溃落荒而逃,朱厚照呲牙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心里刚对赵忠档头升起的一丝好感也顿时化为乌有。

教坊司众女被赶出铺面后,铺面的窗帘也被朱厚照嘱咐拉上,看不清楚屋内情况的王大家等人,还想再冲进铺面,可是看着门口那凶猛异常的东厂番役,王大家等人也只能站在一边偷偷哭泣,后来还是朱厚照实在看不下去了,派了张仑出去。

此时的张仑也拿出了小公爷的气势,不由分说的带着众女回到了她们居住的院落,怕她们在自己走后偷跑出来,张仑干脆将院门锁住,顺便留下王二在此看守后,才朝着铺面折返了回去。

看见众女走后的赵忠档头,激动的跪在朱厚照面前,一脸谄媚的恭维着太子殿下。

“卑职东厂赵忠,见过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而旁边还没昏厥过去的唐大人则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这一切,感觉是那么的不真实。

太子殿下不是应该在深宫读书,学王之术吗?

怎能出现在这种商贾之地,而且还能被自己碰上?

唐金忠的脸色越发的灰炝起来,对付张仑他不怕,对付萧敬他也不怕,可是对付太子殿下,唐金忠真的有些腿软起来,唐金忠开始努力的回想起来,自己一开始是怎么惹怒到太子殿下的。

朱厚照根本没有搭理瘫在地上的唐金忠,而是直接朝着被捆起来的那两个倭人走去,大内义邦还在昏迷着,旁边的大内太德恩看见朱厚照朝着他们俩走了过来,回想起刚才他对自己和大内义邦所做的事情,小腿忍不住的又哆嗦了起来,脸上尽量露出谦卑的笑容,以示友好、尊重。

朱厚照看都没有看这个大内太德恩一眼,对着跟过来的赵忠档头说道。

“把他弄醒。”

赵忠档头听到太子殿下的吩咐,环顾四周,看到一个脸盆里,虽然有些泡沫,水也不那么清澈,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的赵忠档头,端起盆照着大内义邦的头上倒了过去。

被冷水这么一激,大内义邦也从昏迷中苏醒了过来,可是醒来的瞬间,那个部位的疼痛又瞬间传遍全身,大内义邦忍不住又哀嚎起来。

“呜……”

朱厚照看着被堵住嘴巴的大内义邦,冷笑了一下后,对着赵忠档头问道。

“刚才就是这两个倭人,还有那边那个唐大人,意图谋害本宫,证人证据本宫均有,你们先将他们送去府衙吧,要不是本宫曾经习过一些军武的话,差点今日就要命丧于此了。”

赵忠档头听到朱厚照此言,赶紧躬身接旨。

“遵旨,太子殿下。”

说完的朱厚照就要转身离去,醒来的大内义兴邦到赵忠档头的话语,眼睛瞪的老大,一脸震惊的看着离去的朱厚照,就连哀嚎都停了下来,口中‘呜呜’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大内义邦也意识到了嘴上的抹布,一脸祈求的目光看向还站在他身边的赵忠档头,赵忠档头到是没有难为他,直接拨掉了他口中的抹布。

大内义邦根本连感谢都没有顾上,拔掉抹布的他,看着离去的朱厚照尽量冷静的说道。

“尊敬的太子殿下,你认为你说的那些官员就会相信吗?”

“再说你说你是太子殿下,我就会相信吗?”

朱厚照听到大内义邦的这句话,背着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可是当他转过脸看向大内义邦的时候,依旧是一脸冷峻,语气轻描淡写的说道。

“我不需要你相信,我只需要拿着此事说话,取消比武就得了。”

“就看你们在比武和这件事之间怎么选择了。”

大内义邦听到朱厚照说出这句话,瞳孔突然放大了一些,对朱厚照的太子身份也信了有八九分,因为旁人根本想不到拿此事来要挟与他,而现在的他也想明白了朱厚照之前如此不依不饶,且下手如此歹毒的原因。

原来他的最终目的是躲过几天后大明和倭国的比武。

想明白一切的大内义邦突然惊慌起来,如果真按着朱厚照所说的进行下去,确实有可能出现比武推迟的情况,更有甚至可能会出现,大明朝廷咬定倭人意图不轨,取消比武将他们倭人赶出大明,甚至自此往后取消勘合的决定。

大内义邦突然害怕起来,看着眼前一脸冷淡望着自己的朱厚照,他灵光一闪,开口说道。

“我们根本没有行刺殿下,是您误会了。”

“再说大明和倭国世代友好,我们怎会干出这种以德报怨的事情呢。”

朱厚照冷笑了一下,心里暗骂一声‘不要脸’后,继续说道。

“可是你们身上的这身伤痕是怎么回事?难不成还是自己打的不成?尤其是你的伤势啊,更重啊。”

朱厚照说着还朝着大内义邦的腿间望去,这一下似乎提醒了大内义邦一般,身上的痛感越发的强烈起来,可是比起哥哥的大事,损失这点东西又算得了什么,大内义邦强忍着疼痛说道。

“是我和我手下比武的时候误伤所制,和殿下您无关。”

朱厚照看着如此明事理的大内义邦,嘿嘿笑了一下,接着回身看了一下瘫在地上的唐金忠大人,露出了一个恶心的表情后,继续说道。

“可是为什么我看到的是,这个唐大人,不满你们的驱使,趁着二位不注意,才下此毒手的呢?”

此言一出,后面虽然已经被吓破胆,可是一直听着这边动静的唐金忠,顿时吓得脸色煞白,为什么太子殿下就认准了他,如此的不依不饶,难道不整死他就誓不罢休吗?他又做错了什么,在会同馆谋差事的他,主要任务不就是伺候好这些藩国使节吗?

唐金忠想要开口求饶解释,可是话到嘴边,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仿佛嗓子被堵住了一般,看着还在那里附和太子殿下说法的大内义邦,唐金忠突然悔恨起来,看向大内义邦的眼神也充满了仇恨,此刻的他在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我有生之年一定要把这些白眼狼全部吃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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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西山有响马?

倭国大使最终被赵忠档头送回了会同馆,临走时朱厚照还特意让他们在美品荟门口上演了一番感谢救命之恩的戏码,以防日后倭人反悔和断了他人口径。

至于唐金忠则直接被赵忠档头抓起来带走了,后面的吵吵闹闹就不是朱厚照应该关心的了,其实原本他也不想如此对待唐金忠的。

可是一个大明人,为了迎合一个藩属小国的使节,竟然做出那些卑躬屈膝、欺辱自己同胞的事情,一个连脊梁都没有的大明人,留着他又有何用。

人走光后,硕大的一个铺面顿时空了起来,送回教坊司众女的张仑也已经回来了,看到最后朱厚照的处理办法,心中对他佩服的无以言表,待赵总档头和倭使都走了之后,张仑才好奇的问道。

“公子,你是如何知道倭使会忍下来的。”

朱厚照冷笑一下,道。

“他们这次来的目的就是增加勘合,而眼瞅着决定勘合的比武就要到来,我若因为今天之事问责,必将会使我当初答应的比武受到影响,那他们的目的也必定无法达成,所以,他们俩只能如此这般妥协下来,以大局为重。”

“至于那个唐大人,自生自灭去吧,我大明不需要这种没了脊梁的官员。”

张仑听到这话后,若有所思,殿下这是真的要和倭人比武啊,可是从商,看这美品荟的一切,就知道太子殿下肯定行,可是这行伍之事,张仑就是真的不知道了。

就在张仑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张大拿着一个纸条,神情激动的从旁边盘帐的屋子里跑了过来,脸上洋溢着激动兴奋的神情,眼神寻到朱厚照和张仑两人后,立刻朝着两人奔跑了过来,到了近前的张大一脸喜悦的看着朱厚照和张仑,激动的开口说道。

“公子,张公子,今天的收入已经计算出来了,总计九万七千三百六十两白银。”

似乎是怕朱厚照两人听不清楚,一脸喜悦的张大又赶紧重复了一遍。

“是九万七千三百六十两白银。”

重复了一遍数字的张大,抬起头一脸兴奋的看着朱厚照和张仑,相对于朱厚照的平静,张仑听到这个数字后立刻瞪大的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口中更是兴奋的喃喃自语。

“妈的,妈的,我知道肯定会很多,但是没想到第一天就近十万啊。”

张仑说完连脸色都有些红润起来,看着朱厚照,压低声音嘶吼道。

“十万两啊!”

“我的天啊,一天就十万两。”

朱厚照初听到十万两这个数字也有些兴奋,可是很快他就冷静了下来,细算下来这十万两其实也不多,今天的客流量已经快达到三百多人了,平均下来每人也才消费三百两左右而已,要知道,今天能来的可都是大明的权贵阶级和富户。

当然京师里的权贵和富户可不仅仅只有这三百多人,而且今天因为倭使的缘故,后面一些胆小的富户,根本没买东西就离开了,也就是说,这样的收入水平,应该还可以持续一阵的时间,然后市场就会慢慢的冷却下来,可是即使冷却,也不要忘记这里是大明的京师,南来北往的客商不知道会有多少,他们的带货能力也不要小瞧。

这边的张大看着兴奋的张仑,心想刚听到数字的时候,他们何尝不是这样,可反观太子殿下,则是如此淡定,张大心中忍不住生出一股敬佩之意,这边张大待张仑稍微冷静后,接着说道。

“另收到玻璃和镜子的预付定金十一万三千两。”

这句话说完,张仑直接来了一个挥拳的动作,双拳攥的紧紧的,整个脸全部变得红彤彤的,看着朱厚照和张大,快速的深呼吸几口气后,再也不顾及什么,兴奋的在铺面内大喊大叫起来。

“我的天啊,我的天啊……”

“疯了,疯了,疯了。”

“京师的这帮权贵都疯了。”

接着张仑就对着一旁的朱厚照,还有同样激动的张大说道。

“谁快来打我一下,告诉我,我没有在做梦是不?”

“哈哈哈……”

“发财了,发财了,我要重新做衣服,我要重新做衣服。”

“以前的那件已经配不上我的身份啦。”

……

朱厚照看着癫狂的张仑,待他稍微冷静后,轻声的提醒道。

“如果我估计没有错的话,这样的收入,估计还会持续一阵的时间,今天买走化妆品的权贵和富户们,会自动替我们宣传,所以,接下来几天,可能会有更多的人来这里购买,张仑你就做好接待的准备吧。”

张仑听到这话,哈哈大笑的说道。

“不怕,有多少我接待多少,大不了我张仑就当做减肥啦。”

听到张仑的话后,朱厚照没再言语,而是想到了另外的一件事情,招呼过来凤儿,对着张仑和凤儿安排道。

“既然咱们今天大赚,也不能让底下的人辛苦白忙活,张仑,铺面这边你去准备一些红包,数额不要太小,铺面上下,大到管事账房,下到奴仆杂役,都分一些。”

说道这里朱厚照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今天教坊司那些女子辛苦不说,还受了惊吓,她们的红包稍微大些,另外就是晚上去饭庄定一些饭菜给她们,这些女子平日里身娇体贵的,别因为吃不饱饭,饿着肚子干活,明日还要靠她们呢。”

对着张仑说完,朱厚照接着看向凤儿,面带微笑的说道。

“琉璃厂、西苑玲玲她们,还有在皇庄训练的那些士卒,都不要忘记了,既然咱们赚了钱,那就与民同乐一回。”

张仑和凤儿听到后点头应下,在请示了大概的赏银范围后,张仑则是直接安排给了张大去执行,至于宫中和琉璃厂那边,凤儿自会前去安排的,毕竟凤儿还掌管着东宫的账房呢。

安排完一切的朱厚照,看到这里再无他事,也就带着凤儿离去了,走出铺面的朱厚照看向西山方向,心里喃喃自语道。

‘不知道刘瑾他们训练的什么样子了。’

……

西山皇庄内。

原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皇庄里,因为刘瑾等人的加入,给这个沉闷单调的皇庄带来了一丝生气,

在皇庄内一块密封的场地内,士卒们正在进行实弹训练,‘噼噼啪啪’的枪响之声络绎不绝,刘瑾则坐在一棵大树下,一边乘着阴凉,一边监督着这帮士卒们的训练是否用心。

趁着三段击轮转的间隙,张雄对着身旁的小四悄悄说道。

“老这样瞎打也没什么意思啊,我感觉我即使睡着了,听到这口号声,也能站起来完成这套动作。”

小四偷看了一眼刘瑾和姜三百户的方向,趁着两人不注意偷偷回复道。

“是啊,虽然说熟能生巧,但是我感觉老这么打下去也没什么意思。”

一旁的魏五听到两人的对话,也低声加入了进来。

“训练没意思?”

“我听皇庄上的老农说,西山里好像有一伙响马,要不要跟姜百户说下,我们偷摸出去把他给灭了?”

小四听到后,白了一眼魏五。

“撒谎都不会撒,京师底下还有响马?他们疯了?”

魏五呵呵一笑。

“我也就是听说,有没有我也不知道。”

“不过有件事情我是真的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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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 记错了?

魏五这边一说,旁边的小四则利用轮转动作的间隙,偷偷搥了魏五一下,假装不悦的说道。

“有屁快放,不怕憋坏了。”

魏五憋着笑意,将他这轮的轮射完成后,退到后排,趁着装填的功夫,继续说道。

“我听庄子上的佃户说,今天京师有家铺面开业。”

张雄一听魏五的开头,就没了听下去的心思,嘟囔道。

“一家铺面有什么好说道的。”

小四对于张雄的看法也表示了认同,到是魏五,没受他们的影响,继续说了下去。

“据说这家铺面在端午节前几天搞了一次宣传,结果你们猜怎么着。”

“全京师的人都去看热闹。”

魏五看着一脸惊诧望向自己的张雄和小四,继续得意的说道。

“这还不算完,正阳门前的正阳大街因为他的这次宣传,堵了三个多时辰不说,而且据说最后五城兵马司全部动用不说,就连东厂都倾巢出动。”

“而这一切仅仅只是因为这家铺面在开业前作了一次宣传而已。”

“就一次。”

听到魏五的话语,张雄和小四下意识的就以为魏五是在骗人,可是魏五也不承认自己在撒谎,看着张雄和小四就是一副你们爱信不信的样子,口中更是喃喃自语道。

“等比武完事了,我一定去那家店铺看下,真若有老农说的那个‘韶华频催,人面依旧’的雪花膏,我就一定要把它买下来。”

坐在树下的刘瑾看着这帮士卒们这般训练,顿时也感觉无趣起来,他按着太子爷的指示,不停的用实弹来增加手感,甚至兵仗局的新枪还在不断的朝着皇庄这边送来,士卒们手中的火绳枪在达到一定射击次数后,不管枪支是否损坏,都要强制报废回炉,这是太子爷特意交代的。

可是刘瑾看着继续这般下去,好像士卒们的进步程度也没之前那么明显了,看着渐渐有些放松状态的士卒们,刘瑾的眼珠又开始转了起来,突然,想到一个绝妙方法的刘瑾,脸上一笑,对着队列旁边正在监督训练的姜三百户大声喊道。

“姜百户!”

听到刘公公喊声的姜三百户,将队列暂停后,快步朝着刘瑾跑来,到了刘瑾面前,一个严肃的军礼过后,才开始询问起来。

“刘公公,何事啊?”

刘瑾嘿嘿一笑,对着姜三百户说道。

“咱家看这帮士卒们也已经熟练了,于是咱家想到了一个新的训练方式。”

姜三百户看向刘瑾,有些害怕起来,虽然刘瑾的那些招数,不可否认他们确实有用,可是那路子实在是太野啊,就当姜三百户想询问是什么方式的时候,刘瑾轻声说道。

“你还记得殿下来的时候怎么说的吗?他让我们实弹练习手感对不?”

姜三百户点了点头,殿下吩咐的时候他是在场的,刘瑾看到姜三百户点头,就继续说了下去。

“那既然是练习手感,我们还要眼睛干什么。”

“直接找人去弄些布条过来,我们蒙住眼睛就练习手感,岂不更妙。”

姜三百户一听刘公公所言,苦笑一下,不知为何,他竟然没有找到拒绝的办法。

于是,原本还井然有序的枪声,突然开始混杂起来,噼噼啪啪的仿佛放起来鞭炮一般。

还原本还在树下乘凉的刘瑾,也跟着姜三百户开始忙碌起来,不行的出言呵斥。

……

教坊司众女暂住的院子里。

院门还被王二把守着,众女出不去,于是围在了王大家的周围,一脸焦急的看着王大家,尤其是小玉和小红,哭哭啼啼的更是从进院门到现在都没有停止过。

一旁的一个女子看着皱眉站在人群中央的王大家,忍不住出言询问道。

“王大家,你到是想想办法啊,实在不行我们助您偷跑出去,找下一直帮衬您的那位不可以吗?”

换做以往,听到这句话的王大家早就恼怒了,可是今天,她却难得的没有生气,只是站在那里无奈的摇了摇头。

旁边的小红和小玉看到王大家的动作,原本还以为会有希望的她们,哭的更加厉害起来,连王大家都没有办法,她们这些教坊司的弱女子又能有什么办法。

整个小院子的空气仿佛越发的沉闷起来,只有哭泣和抽噎的声音在小院子里来回回荡,王二在门口真想走进去告诉这些女子不用担心,可是一旦这样做了,就意味着可能暴露太子殿下的身份,王二顿时打消了这个念头,现在的他,也只能静静的守在院门口,听着这一众女子在那哭泣伤心罢了。

一个女子上前安慰小红,劝他不要再哭了,也许恩公吉人自有天相呢,小红抽噎着,泪眼朦胧的对着众女说道。

“我十三岁被贬入乐户,这么多年在教坊司中看惯了人情冷暖,一个个人再怎么夸我的容貌才情,可是在心底里,还是会认为我是一个卑贱的奴婢,没人会去关心我的喜怒哀乐,仿佛我就像是一个会说会动的物品一般。”

小红抽噎着,擦了擦眼泪,继续说道。

“是恩公,让我突然感觉到了我还是个人。”

“那个倭人要带走我的时候,我感觉天都要塌了,就连我自己都认命的时候。”

“是恩公站了出来,阻止倭人的同时,还狠狠的教训了他一顿。”

说道最后的小红哭泣的声音越发的大了起来,旁边的众女都经历了刚才的那一幕,所以对于小红的感触,众女都赞同的点着头,当时在众人以为王大家等人在劫难逃的时候,是恩公站了出来,一个人顶下了所有的压力

就在众女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锁住的院门被王二打开了,站在门口的除了王二,还有过来送红包的张大,两人看着满院哽咽的众女,突然感觉眼前的女子,似乎也不像那些外人形容的那般绝情冰冷。

而院中的众女,看着出现在门口的两人,已经做好了听到最坏消息的准备,可是张大却令身后的奴仆端着一堆银两走了进来,张大轻咳了一下嗓子,吸引了众女的注意力后,对着众女说道。

“今日美品荟开业大卖,掌柜的感恩诸位的辛苦,特命送来红包及一桌酒菜,还请诸位笑纳。”

张大说完,不待众女反应过来,就和王二侧身让开了门口,顿时,后面除了来送银两的奴仆,还有一群拿着食盒的奴仆也跟着走了进来,在问好放的位置后,将食盒放下,众奴仆就退了出去。

王大家等人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这帮人的操作,心中疑惑,都要大祸临头了,谁还有兴致吃吃喝喝,担心朱厚照的王大家干脆站了出来,走到张大面前,行了一礼后,探寻道。

“不知那位公子现在如何了?被送到了哪里,日后奴家也好前去探望一番。”

张大一愣,然后一直听着院里动静的王二在一旁说了一句后,张大才恍然大悟他们说的是太子殿下,嘿嘿一笑说道。

“你们都记错了吧?”

“明明是那个唐大人意图对两位倭人行凶,要不是我们出手拿下那个唐金忠,搞不好两个倭人都要命丧当场了。”

“是我们救了倭人,临走的时候,倭人还说等伤好后还会过来感谢我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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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 朝堂议事

听着张大说完,不知道后面到底发生了什么的王大家彻底呆在了那里,仔细回想了一下,为什么感觉张大所言的和自己所记忆的根本不一样,清拧了自己一下后确认自己没在做梦,转过身朝着姐们们望去,发现姐妹们也是一脸呆滞,不敢相信张大所言。

张大看着众女,含糊的道。

“行了,快回去洗漱一下,赶紧吃饭吧,要不然这饭菜就凉了。”

“另外,我骗没骗你们,待会吃完饭你们出去打探一下就知道了,临走的时候,那两个倭人千恩万谢的模样,左邻右里可都看见了。”

说完的张大和王二就离去了,这回连院门也没有人管了,众女哪还有心思吃饭,直接跑回了铺面,朝着四周的邻里铺面打听着,确认和张大所讲一模一样的时候,众女顿时明了了。

一定是英国公出面了。

……

虽然不知道到底在最后是发生了什么,不过当知道才子没事的消息后,众女还是终于从悲伤的气氛中恢复过来,小小的院落又恢复了莺啼燕语、熙熙攘攘的局面。

“这个银子我要好好保存下来,这是我第一次真正挣到的银钱。”

小玉看着手中的银锭,视若珍宝一般的捧在手心,一脸兴奋的说道。

旁边的众女听到后,也深有感触,要是换做以往,这一锭银子也不过是陪笑几次,唱支小曲的赏银罢了,可是通过那种手段得来的银两,完全没有这种喜悦的心情。

所有人都郑重的将这块银锭收了起来,放进荷包里还要再摁一下才放心,似乎怕它丢了一般,众女看着刚刚打开的食盒,摸着刚放进荷包的银锭,心中突然冒出了这样一个想法。

也许就这样在这里继续下去也很好。

可是众女都明白,这只是一个奢望罢了,她们的根毕竟在教坊司,能到这里也仅仅只是借调帮忙罢了,这就和她们以前去别的权贵府邸帮忙一般,只是几天的时间而已,想到这里的众女不知怎地,刚恢复过来的气氛,又有些消沉起来。

朱厚照和凤儿,在美品荟安排完之后就回到了宫中,到了宫中叫上谷大用,准备先去宝钞局把代金券制作出来。

原本朱厚照以为起着这个一个高大上名字的地方,肯定是负责印制宝钞的地方,结果跟谷大用说明缘由后才知道,原来这个宝钞司,居然是用来制作厕纸的部门,根本不是朱厚照所想的那个。

险些闹出笑话的朱厚照,询问后才知道,明朝负责制作宝钞的部门叫做宝钞提举司,隶属于户部,听到这个做宝钞的地方属于户部后,朱厚照却不想去了,在内监一切还都好说,朱厚照随意用人用料都可以,可是一到了朝廷的各部,这就涉及一个公器私用,是否会让群臣上谏诟病的问题。

想到之后可能扯出的麻烦,朱厚照还是干脆放弃了去宝钞提举司的念头,带着凤儿等人重新杀回宝钞司,有他的水印技术存在,再加上告知他们一些制作钱钞纸张的办法,不就是印制代金券嘛,何苦那么较真呢。

于是,朱厚照到了宝钞司,将水印技术和用棉花造纸的大概思路一说,交代清楚任务后,就直接离去了,而宝钞司在一阵鸡飞狗跳后,一直自我都感觉名不副实的他们,听到太子殿下的命令,仿佛是突然有了奔头一般,开始加班加点的试验起来。

至于雕版,则只能是朱厚照制作底稿,到时候找人再刻出来就是。

一切开始有条不紊的运行起来,忙完一切的朱厚照也终于回到了东宫,开始了没事调戏凤儿的悠闲日子。

第二天。

乾清宫。

久未上朝的弘治皇上,出现在了朝堂之上,顿时群臣汹涌,一面劝慰着皇上保重龙体,一面开始搜肠刮肚的琢磨待会上奏一些什么事情,杨廷和就是这群人中的一个。

京师这几天什么事情最热闹?那肯定就是美品荟开业的事情了,先是之前的宣传活动闹的满城皆知,甚至惊动了东厂,虽然最后被皇上压了下来,可是不甘心的杨廷和等人又盯上了美品荟的开业,原本杨廷和还以为又会出现头几日的情况,甚至会更加的严重。

就当杨廷和都将奏章准备好就等开业之后上谏的时候,情况居然又变了,堂堂的京师居然在白天戒严,或者说仅仅是针对正阳大街附近地区活动戒严,可试想自古以来,哪有因为一家铺面开业就白日戒严的情况啊。

原本打探到那家铺面是英国公家祖产的杨廷和,开始还以为是英国公那嫡长孙整出了如此阵势,可是之后的一连串事情,杨廷和发现,这种阵势,根本不是英国公他能办到的,杨廷和越发的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这美品荟后面一定还有一个幕后之人,在操控着这一切。

此刻大礼行完,众人也劝慰完皇上保重龙体后,萧敬站了出来。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一旁的杨廷和瞅准机会,抢先一步站了出来,铿锵有力的大声说道。

“臣,杨廷和,有事启奏。”

“臣启奏,美品荟哗众取宠,煽动京师百姓。”

“哄抬物价,扰乱市场。”

“而且背后有人滥用职权,于昨日白天对京师城中进行戒严,充当美品荟的幕后保护伞。”

杨廷和此言一出,坐在上首的弘治皇上,听到杨廷和开始上奏的时候,还没有反应过来,这美品荟是哪家铺面,直到后来杨廷和后来说清查保护伞,滥用职权对京师进行戒严后,弘治皇上才反应过来,前日自己好像就让萧敬去下过戒严的命令,毕竟太子的那间铺面被自己夺来了一成的股份,什么都不做总是不好的,于是当太子提出来的时候,自己也就顺水推舟的答应了下来。

可刚才这杨廷和说了什么?

清查幕后保护伞。

你这是要清查朕吗?

再说就是做个宣传,怎么就成了煽动百姓了。

至于哄抬物价,卖的贵了,不也就意味着赚的更多,就在弘治皇上准备将此事轻轻放下的时候,底下的朝臣们可不这么想。

赵大人听到杨廷和此言,看到皇上一副沉思模样,以为此事引起皇上重视的他,也赶紧上前附和。

“此等滥用职权之人,应该严惩不贷,否则一旦助长此歪风盛行,悔不当初啊,还请皇上严查此事,揪出并严惩幕后之人,以正效尤。”

旁边的朝臣一看这情景,也争先恐后的出班上奏。

赵大人说完,一旁的李大人也不甘落于人后,接着出班说道。

“臣请严查此事,就算那美品荟所卖物品稀奇,何至于价高至此,据说铺内最便宜的遇见都要五百文,而这五百文所购之物还不如巴掌一半大,如此奢靡之风怎可助长。”

随后的孙大人也是眼珠一转,出班附和道。

“臣也听闻,便宜的尚且价贵至此,最贵的一物,据说是叫镜子,目前根本就是有价无市,想买还要先交上定金预订才可,京师百姓对此苦不堪言啊。”

……

群臣开始喧哗起来,因为一个美品荟出班上奏的官员络绎不绝,而坐在龙椅上的弘治皇上,听闻殿下群臣的上奏,脸色却越来越难看起来,难道你们这些文官平日里没有别的事情,只是每日盯着京师这眼下一处吗?

再说,朕偷摸赚点银钱充盈下内帑容易吗?

看着还在不断出班的朝臣们,弘治皇上的喘息越来越粗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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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 英国公来了

朝臣们一看皇上的神情,以为皇上也是因为此等滥用职权、哄抬物价的事情而愤怒,于是,出班上奏的节奏越发的汹涌起来,甚至有越演越烈的架势。

而礼部尚书傅瀚,站在一旁则是一脸的无奈,昨日又被刘文泰夫人上门催促的他,不知刘文泰究竟给他夫人留下什么证据的他,原本今日他还想上书替刘文泰说情,走下过程的。

据刘夫人说,她已经找到了很多他夫君之前的至交好友,就等着有个有分量的大人物起头,到时必将群起附和,可是傅瀚看着眼前的场景,根本就插不进去嘴,心里更是暗骂。

“美品荟,又是美品荟,昨日那个唐金忠就是在那里栽的吧,否则,常和倭人走动的他,怎会在美品荟里行刺倭人呢,此刻人证物证确凿,以后他想翻身都难了。”

杨廷和在前面听到这么多人附和自己所言,还很高兴,而且他发现皇上的目光的不时的朝他望来,激动的杨廷和感觉自己仕途的春天就要来了。

心里琢磨着,等此次事了,自己在仕林中的名声应该又会升到另一个高度了吧,可是就在他侧耳倾听的时候,突然眉头一皱,听到有人说出了京师百姓苦不堪言之类的话语,心里暗骂道对方的愚昧,这事关京师百姓什么事啊?

那么贵他们也买不起啊,怎么什么话都往上拽啊。

弘治皇上听着朝臣们的上奏,眉头越皱越紧,脸色都开始变的铁青起来,可群臣还没有意识到什么,不断的有朝臣站出来出声附和,妄议这个背后滥用职权之人,弘治皇上再也无法忍受如此无休止的诽谤下去,低吼一声。

“住嘴!”

群臣吓的一愣,喧闹的乾清宫顿时就是一静,就在朝臣们不知道皇上为什么如此大火气的时候,宫外的小太监突然愣头愣脑的闯了进来,感受着大殿上不同寻常的气氛,心惊肉跳的说道。

“启奏皇上,英国公张懋前来参见皇上,说有要事禀告。”

英国公张懋,九岁嗣公,历经四朝,资性严明,才识通敏,克究心于韬略,兼肆力于诗书,尊宠更为勋臣冠。

听到是英国公要求见,弘治皇上停下了原本要骂出去的话语,目光不善的扫视了一圈众臣后,对着跪在地上的小太监冷冷的说道。

“宣。”

朝臣一听英国公上朝求见,为了表示对他的尊重,也都暂且放下追究美品荟幕后保护伞一事,偃旗息鼓起来。

小太监领到旨意,躬身退了出去,不多时,英国公张懋走进乾清宫大殿,跪下行礼。

“参见皇上,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弘治皇上看着下跪行礼的张懋,面上终于露出了些许笑颜,道。

“爱卿平身。”

原本英国公近日奉旨忙着练兵以应付和倭人的比武,再加上英国公那已经年过六十的年龄,弘治皇上早已给了他免上早朝的自由,今日这英国公突然上朝,弘治皇上也有些疑惑起来。

“爱卿今日上朝,可有事要奏?”

英国公张懋谢恩后站起身形,听到皇上的问询,朗声说道。

“启奏皇上,不知皇上可曾听闻,近日京师有一店铺开业,名曰美品荟。”

此话一出,还没待英国公说出下文,群臣立刻哗然起来,自古文武不两立,难得见到文武因为一件事情达成统一的时候,难不成这英国公也是为了美品荟之事吗?

难道文武同心就在今日吗?

就连站立在一旁的杨廷和都有些激动起来。今天难道是我杨廷和的幸运之日吗?

无论英国公是站立在文官这面,还是美品荟那面,作为最先提出这个话题的他,日后朝臣们谈论的时候,都少不了要提及他一句,杨廷和甚至感叹,难道这就是他名扬天下的开始吗?

可是坐在龙椅上的弘治皇上,脸色却渐渐的阴沉起来,今日这是怎么了?怎么都针对唯品会而去?难道太子这个美品荟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吗?可是看朱厚照所送上来的那些东西,也没有什么能激起群愤的东西啊?为何朝臣这般不依不饶,咄咄逼人?

英国公话刚说到一半,突然被群臣的喧哗所打断,有些诧异的朝着群臣望了一眼,喧哗过后的群臣们也意识到了自己刚才的失态,一个个都目光灼灼的看向英国公,等待着他的下文。

而英国公不清楚朝臣为何在听到美品荟的时候会如此激动,疑惑的看了众位朝臣一眼,对着坐在龙椅上,面色同样阴晴不定的弘治皇上,从袖兜中掏出两个瓶子继续说道。

“这是微臣从美品荟中拿来的两样东西,还请皇上圣夺。”

说完的英国公将东西递给一旁的小太监,小太监检查瓶子后,确认没有问题后,将东西呈到了弘治皇上的面前,看着面露疑惑的弘治皇上和群臣,英国公开口解释道。

“高的那瓶,名为酒精。”

“众所周知,近些年来,我大明国泰民安,边关虽无太大兵事,可鞑靼连年犯边袭边也从未停止,一旦犯边袭边,就意味着有战事发生,而战事往往伴随着的就是受伤流血。”

“换做以往,士卒们一旦受伤,只能用金疮药止血疗伤,日后是否会流脓溃烂反复,则全凭运气和日常护理,可那些军户都是糙人,谁还能天天摆弄这小小的伤口,所以冬天还好,每逢春秋,则是伤口反复溃烂的时候,众士卒们苦不堪言啊。”

说到这里,英国公突然将左臂的袖子撸了起来,露出一个长长的刀疤后,对着皇上和众臣说道。

“臣从美品荟获得此物后,也是半信半疑,可左右又无受伤之人,索性用刀割了自己一下,皇上请看,此伤口虽不太深,可这一日过去,微臣按着之前美品荟所教之法,先用酒精消毒,之后再上金疮药,一天过去,微臣这伤口已经开始结疤,这还是在微臣并未太过护理的情况下。”

皇上和朝臣们听到英国公为了试验酒精,居然用刀在自己胳膊上划了一刀,虽然他说的不深,可是看那已经结疤的伤口长度,众臣还是忍不住咋舌。

‘这英国公真不是寻常人啊,真狠啊。’

皇上更是一脸感动,甭管这酒精是否真有那种作用,光是英国公这般作为,就比眼下这群只会呱呱学舌的众臣强得多了,这边英国公不等弘治皇上开口赞赏,已经继续说了下去。

“小瓶的那个叫做冻疮膏。”

“顾名思义,主要用于预防治疗冻疮之用。”

“北方冬季寒冷,士卒年年均有冻坏之人,臣曾去过边关,甚知冬天边军之苦,哨所还好,可行伍之人怎可每日都在哨所中待着,少不了巡行站岗,出操训练,更有甚至可能会因为战事而露宿野外。”

“所以,每逢冬季,冻疮之病在边军中尤为流行,微臣不想看到他们在和敌人挥舞刀剑战斗的时候,最先出血的地方不是刀伤剑口,而是那些长满冻疮的地方。”

说道这里的英国公竟然有些泪目起来,皇上和朝臣们也纷纷被英国公的话语感染,整个乾清宫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气氛也开始越发的诡异起来。

原本还在叫嚣的群臣们也都一时不知该如何继续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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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 杨廷和

弘治皇上听到这里却愣住了。

他现在突然反应过来,这英国公名为介绍着酒精和冻疮膏的作用,实则是在赞美美品荟。

想到这里的弘治皇上才将注意力重新放在桌上的两瓶东西上,想了想伸手拿起打开。

冻疮膏?

看起来和给朕的那个雪花膏也没有什么区别,最多也就是颜色要发黄许多罢了。

放下冻疮膏的弘治皇上又拿起酒精,刚打开瓶盖的瞬间,一股酒气就冲天而起。

这不就是烈酒嘛?

被呛的眉头一皱的弘治皇上迅速扣上瓶盖,狐疑的看向英国公,这当真不是英国公的缓兵之计?

据萧敬说,这英国公的孙子在美品荟里也有股份,难不成是英国公为了保住孙子的名声,不惜做出欺瞒满堂朝臣的事情?

弘治皇上想到这里眉头皱了起来,心中暗道。

希望这一切千万不要和他猜想的一致,否则他宁愿叫太子关掉这美品荟,也不愿意看到一个正直的老臣,为此而晚节不保。

想到这里的弘治皇上厉声道:“国公,朕再问最后一遍,方才你所言事情,可否句句属实?”

“属实!”

英国公抬起头,眼神坚定的看向弘治皇上,铿锵有力的回答道,似乎怕皇上不相信,英国公继续补充道。

“臣敢拿性命做保。”

弘治皇上听到后越发犹豫起来,莫非这英国公所言非虚?可是此物若真有这么神奇,为何太子当初没有跟朕说起此事呢?

弘治皇上又哪里想得到,这是那天朱厚照给皇上调配完无香料版的化妆品,之后突发奇想,又跑去找了李言闻,才弄出的冻疮膏方子,原本想扩充美品荟的产品种类的。

而那酒精,原本只是拿去用来擦拭玻璃镜子之用的,碰巧英国公去了,朱厚照灵光一闪,连酒精加冻疮膏,一起推荐过去罢了。

看着神情严肃的英国公,弘治皇上的面色也变的严峻起来,看向众朝臣,道。

“方才诸位爱卿也听到了国公所言,此物效果究竟如何,朕虽信得过国公,可此事牵扯数十万镇守边疆的军户士卒,朕也不敢大意。”

“以往朕是疏忽了这些,没有他们不畏严寒的镇守边疆,何来尔等的太平盛世,是朕对不住他们啊。”

说道这里弘治皇上话语一转,他想到了自己在美品荟里那一成的股份,看着英国公这般信誓旦旦的模样,自己是否也该有所表态呢,想到这里,弘治皇上看向李东阳刘健等人,继续说道。

“不如这样可好,朕从内帑拿些银两出来,前去美品荟采购一些出来,然后户部兵部差人试验,如若确有疗效,户部再拨款出钱,为了那些在边关厮杀的将士们采购一些,又有何妨,尔等自诩谦谦君子,以前同朕一般,不知也就罢了,今天听闻英国公这么一说,想必也不能做出让将士流血又流泪的事情。”

“不知众卿以为如何?”

听闻皇上此话,朝堂上突然安静了下来,此事试验皇上内帑出钱甚好,可是万一试验成功了,岂不是说,接下来就要户部往外拿钱了,本来国库就不充盈,此刻再因为这些事情往外拿钱,李东阳等人却犹豫了起来。

说真的,众人不认为英国公敢冒着晚节不保的风险,在朝堂之上胡说一气,尤其是那道长长的疤痕,还依旧坦露在众人眼前,也就是说,这些东西可能真如英国公所言,那接下来的试验只是一个幌子,不久之后可能真的要全面采购,以供军需了。

谢迁忍不住朝着最先提起这件事情的李东阳望去,心中暗自怀疑,怎么感觉这个怂货提前和皇上英国公他们商量好的一般,一正一反,这是唱的双簧吗?你们唱不要紧啊,可是这么一来,户部就又要往外拿钱了。

弘治皇上看着安静的朝堂,全然没有了方才要惩治美品荟幕后黑手时的热烈,忍不住恼怒的厉声问道。

“众卿以为如何?”

刘健看看左右,看出了众朝臣的不愿,他作为首辅,听到皇上问询,总该出来表态的,轻叹口气后,出班答道。

“微臣认为此举可行,倘若试验之后,确有疗效,户部可先采购一批,小规模试验,之后确有疗效后逐渐扩大使用范围,确保完全有效且无副作用后,全军推广。”

弘治皇上听到刘健的话语后,点了点头,在不知疗效究竟如何之前,刘健所言也不失为一个稳妥之策。

看到皇上点头,刘健松了一口气,李东阳也心中感叹,还是刘阁老厉害,几句话,轻描淡写就将事情推了出去,刚才刘健所言,那几步操作,试验一天是他,一年还是他,可做文章的地方太多了,否则如果真上来就全军采购,就国库那点底子,不用多久就都会被慢慢掏空掉。

而站在一旁的杨廷和看事情已经变化至此,心中越发的不甘起来,眼瞅着扬名天下的机会就又这样破灭了,杨廷和怎能甘心,强忍着心中的恐惧,站出朝班,对着皇上躬身行礼后言道。

“启奏皇上,美品荟纵然此举有功,可以不要忘记那幕后之人滥用职权之罪过啊。”

其他言官听见杨廷和此言,又开始群雄振奋起来,纷纷跟在杨廷和后面出言附和。

可是还没待朝臣们再次喧哗起来,坐在龙椅上的弘治皇上猛的一拍桌子,虎目一瞪,殿下的群臣不明白皇上怎么突然这么大的火气,顿时吓的跪倒一片。

弘治皇上厉目扫视了一圈后,看着跪倒一片的群臣,厉声说道。

“美品荟之事,今后就不要再议了,众爱卿多学学英国公,眼光要长远,将关注京师这一隅之地的精神头,转移到天下民生上,让大明国富民强,才是尔等该做的事情。”

说到这里的弘治皇上话音一转,接着说道。

“诸位爱卿也去内阁打听打听,近期诸位所上的奏章全是一些什么东西。”

“区区一个铺面开业,就把你们这些朝臣忙的上窜下跳,口干舌燥,这要是京师再繁荣些,你们岂不是要被这些琐事烦死?”

“不要忘记你们的身份,你们是辅佐朕来管理大明江山的,不是来给朕搜集家长里短这些小道消息的。”

说到这里的弘治皇上,看向慢慢低头往人群里藏去的杨廷和,大声说道。

“你们之中,尤以杨廷和为首,每次这样的事情均少不了他的掺和,话说你们翰林院现在就如此闲在吗?”

弘治皇上此言一出,不仅杨廷和脸色煞白,就连整个翰林院众翰林的脸色都不好看起来,所有翰林均目光不善的看向还在躲闪的杨廷和,眼神中似乎有火要喷将出来一般。

可是弘治皇上还没有善罢甘休,语气严厉,话带嘲讽的继续说道

“如若你们这般,还不如学学那些懒汉,找个墙角,晒着太阳,东家长李家短的,岂不自在?”

此言一出,所有朝臣顿时感觉被羞辱了一般,可事实又确实如皇上所言,朝臣一时竟然有些无言以对起来。

……

礼部尚书傅瀚跪在人群里,偷偷抬起头看了一眼怒气冲冲的弘治皇上,面色一苦,看来今天为刘文泰求情一事,又要泡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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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 五月十一

本来身体就未康复完全的弘治皇上,发泄完怒火后,顿时萎靡起来,坐在龙椅上的弘治皇上无力的摆了摆手,示意众朝臣退朝离去。

不过英国公张懋,却被弘治皇上留了下来。

弘治皇上对着英国公招了招手,看着走到近前的英国公,抓住他的胳膊,观察起上面的伤痕来,这道伤痕足有两寸多长,虽然已经结痂,可看那伤口形状,也绝对不像是英国公所言的小伤口,弘治皇上有些心疼的说道。

“爱卿何至于如此啊,还非得要亲自上阵试验不成,这种事找人代劳也可啊。”

英国公爽朗一笑,轻轻抽回了胳膊。

“些许小伤,不碍事的。”

听到英国公这般回复,弘治皇上到也没再说些什么,转而问到。

“刚才国公在殿前所说可都是真的?这酒精和冻疮膏真有奇效?”

英国公听到弘治皇上这么问,明白弘治皇上心中疑问的他,难得的沉默了片刻后,神情严肃的回复道。

“酒精是有用的,这点微臣亲身实践,但是作用究竟多大,卑职还说不好,但是肯定有用。”

“至于冻疮膏,因为现在冬季已过,无法试验,所以微臣特意回去询问了在边军待过的老兵和大夫。”

“大夫说这冻疮膏中的中药材确实对冻疮有效,另外微臣还听那些老兵说,以前他们在边关的时候,听抓获的鞑靼俘虏说过,若有冻疮,可将羊油用火烤熔,涂抹在冻疮的地方,连续涂个七八天后,就能痊愈,可普通的士卒,去哪里搞到羊油,所以该冻坏的还是会冻坏。”

“不过单论方法而言,这个涂羊油的方法,到是和这冻疮膏有些相似。”

听到英国公解释的弘治皇上点了点头,想到自己交给英国公的任务,道

“你那兵练得如何了?和倭人比武的日子,太子定的是五月十二吧,今天五月初九,还有三天时间,国公可有把握?”

英国公一听到练兵,顿时来了精神,神采奕奕的对着皇上开口自夸道。

“这些士卒都是微臣从京营中精挑细选出来的,层层选拔淘汰不说,再加上这近一个月的训练融合,别的臣不敢保证,但是打赢一个小小的倭国,臣还是有信心的。”

弘治皇上听到后也是一脸欣慰,继续谈了一会比武之事后,弘治皇上的神态也越发疲倦起来,英国公见皇上再无他事,也不好再在这里叨扰皇上,干脆请辞离去。

英国公走后,弘治皇上在萧敬的搀扶下朝着自己的寝宫走去,本来身体底子就弱的弘治皇上,再加上大病初愈,身体越发的虚弱起来。

走在路上的弘治皇上突然眉头一皱,对着在一旁搀扶的萧敬安排道。

“待会你叫人告诉太子一声,我不管他之前跟英国公所说的那个酒精还有冻疮膏到底是真是假。”

“你就直接告诉他,从现在开始,就是之前是假话,也得让他把真东西给我做出来,然后送到宫中。”

萧敬等待着弘治皇上的下文,看他半天不说话,就出言提醒道。

“那银钱?”

弘治皇上一听萧敬所语,立刻怒目一斥,厉声说道。

“什么银钱,告诉他,就当是他孝敬父皇的。”

一旁的萧敬苦笑着应下,等将皇上扶回到寝宫后,就急匆匆的出去安排了。

……

时间飞逝,转眼间就过了两天。

朱厚照按着皇上的吩咐,将特制的一批冻疮膏和酒精送给了英国公,至于之后的事情,那就是兵部户部和英国公的事情了,朱厚照也就慢慢等着消息就是。

今天是五月十一,明天就是倭国和大明比武的日子,整个京师似乎都在偷偷摸摸的议论这件事情,有些赌坊甚至偷偷的开通了赌盘,为这场大明和倭国的胜负做赌注。

不过也有根本不关心这些事情的人,比如建昌候张延龄就是其中一位。

春满楼内。

张延龄坐在二楼靠窗的位置,看着对面人来人往、络绎不绝的美品荟,再转过头看看自己这空无一人的春满楼,张延龄顿时感觉曾经的岁月似乎又要重新回来一般,可是这回对面的张仑,却再也不是任凭自己揉捏的存在了。

从美品荟宣传开始的那天起,春满楼的生意就一天不如一天,开始断断续续还有人来,而等美品荟开业后,干脆就直接没人来了。

张延龄从美品荟开业就天天来这春满楼坐班,这几天的时间,他也琢磨出了一些门道。

美品荟开业的当天,因为之前的宣传阵仗,慕名而来的达官贵人居多,捎带着有一些被那些新奇广告语诱惑而来的夫人小姐,就在张延龄以为对面也就是新店开业,热闹几天的时候。

美品荟的生意却越发的火爆起来,而且就张延龄观察,后来的这几天,男客开始越来越少,反而那些夫人女子,来的越发勤快起来,甚至张延龄就发现,自己大哥的夫人就已经来过六回了,而且每回所带的人还都不同。

张延龄真想冲出去告诉嫂子一声。

你再这样给对面带客下去,你弟弟这铺面可就真要黄了。

试想一下,对面全是夫人小姐,本来没事还碰到一起家长里短的闲唠呢,如若再被她们发现哪家的夫君来春满楼里消费,不说马上会传遍全城,估计也差不多了。

张延龄甚至感觉,接下来自己的日子会越来越难过,张仑装上了透明的‘水晶’,他不怕别人闲话,可是他这春满楼的生意怕啊,对面那些购物的夫人小姐,只要一抬头就可以看到他们这边,有什么情况一目了然。

张延龄突然有些颓废起来,转过身看着冷清清的铺面,突然生出一个念头。

‘要不搬家?’

……

美品荟二楼的包厢内。

从西山回来的刘瑾侍奉在太子殿下身边,今天来的贵妇小姐特别多,一同出来的凤儿已经下去帮忙去了。

昨日朱厚照就派人前去通传刘瑾,告知他今日将士卒们从皇庄调回京师,将火绳枪押解回宫后,众士卒可以放假一天,给他们回家探亲的时间,但是这回朱厚照特意交代,晚上必须回营,提前为明天的比武做好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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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 刘瑾出阴招

刘瑾看着喝着茶水,一副悠闲模样的太子殿下,忍不住出言提醒道。

“太子爷,上回皇上传旨让英国公替咱们上场的那道旨意,可还算数吗?”

“奴婢看姜百户他们一副准备明日比武场上大展神威、扬名天下的兴奋模样,一直没敢跟他们提这件事呢。”

朱厚照放下茶盏,轻轻的说道。

“你没说就对了,谁告诉你咱们不能上场比武了。”

“明日上场比武的定是咱们。”

朱厚照接着和刘瑾说了自己的打算,准备自己带人明日在城门口直接堵住英国公的队伍,以太子的身份不让他们前去参加比武,这边等姜百户他们进场后,成了事实,难道堂堂中央大国,还能做出中途替换比武队伍的丢人事情?

刘瑾听到太子爷的打算,神情一震,刚要奉承几句,可是眉头一皱,心中稍微琢磨了一下,偷瞄了一眼太子爷,轻声的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

朱厚照原本很讨厌刘瑾这般亲近的举动,可是听完刘瑾话语的朱厚照,忍不住瞪大了眼睛看向他,而刘瑾则羞涩的退到了一旁,一副深藏功与名的架势。

朱厚照思虑了一会后,感觉刘瑾的计策比自己的要强太多了,心中再仔细琢磨一番后,朝着楼下望去,正巧张仑也在朝楼上这边张望,朱厚照挥了挥手,示意张仑上来。

在楼下忙碌的张仑,看到朱厚照挥手后,快步的朝着楼上的包厢跑来,刚过端午,天气已经开始有些炎热起来,张仑就是朝着楼上小跑了几步,额头上就开始有汗珠涌现出来。

片刻后,张仑站在朱厚照的面前,一边擦拭着额头上的汗珠,一边轻声问道。

“公子,您叫我?”

朱厚照点了点头,将张仑朝着近前招了招,然后轻声问询道。

“你祖父练兵的事情你可知道?”

张仑听到太子问询这事,立刻想到被朱厚照扇嘴巴子的那回,外面被朱厚照敲诈的他,回家又被祖父要去了两千两银子,而那回祖父用的借口就是练兵,此刻听到朱厚照问询,张仑点了点头后答道。

“听他说过一回。”

朱厚照浅笑了一下,继续试探道。

“假若以你的名义,去给你祖父训练的士卒送些酒水熟食过去,犒劳一下他们,你可能做到?”

张仑皱眉想了一下,以往祖父到是干过类似的事情,可是自己出面,还真是头一回,张仑有些不确定的答道。

“应该不难吧,大不了以我祖父的名义送过去呗。”

朱厚照听到张仑这话,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对着张仑循循善诱的说道。

“你也知道我要同倭人比武的事情,可是皇上信不过我,怕我比武失败丢了大明的脸面,所以让你祖父又训练了一支队伍,准备顶替我的那支上场比武。”

张仑听到朱厚照这么说,顿时恍然大悟起来,他一直以为祖父练兵就是个要钱的借口,现在看来这还真是确有其事,一旁的朱厚照看着若有所思的张仑继续说道。

“你也知道,我为了这场比武,已经辛辛苦苦准备了一个月,为了这场比武,我付出了多少心血,怎可能这般轻易放弃呢。”

“可是我又没有权利去下旨制止你祖父的队伍参加比武。”

“就在我左右为难的时候,刘瑾给我出了一个好主意。”

朱厚照说道这里指了下刘瑾,停顿了一下说道。

“刘瑾,刚才你出的那个计策怎么说来着,你直接跟张仑说吧。”

说完朱厚照直接端起茶盏喝起茶来,看着面色尴尬的刘瑾,心中感叹。

‘这奸臣也得靠天份啊,看人家,歪门邪道信手拈来,不佩服不行啊。’

刘瑾尴尬的对着张仑行了一礼后,开口说道。

“奴婢是想,可不可以以劳军的名义,给英国公的那支队伍送去一些酒水,只要在酒水里面稍微加上点东西,让他们明日不能按时到场就可以,到时候比武的事情……嘿嘿”

张仑听到此处,苦笑了一下,他到现在如何还听不明白,这主仆两人,一唱一和,主要目的就是想让自己给祖父的队伍送去一些掺杂了东西的酒水,让他们明日不能上场就得了。

可是一旦自己这么做了,那之后比武赢了还好说,倘若是输了,皇上问责起来,自己也将难辞其咎,可是看着面露期待的朱厚照,张仑又不能拒绝,犹豫了一下,试探的问道。

“冒昧的问一句,咱们赢的几率有几成。”

朱厚照朝着张仑探了探身,肯定的回答道。

“一点输的可能都没有。”

朱厚照看张仑没有反应,又接口补充道。

“他们用的是我给他们制作的新武器。”

开始还对朱厚照半信半疑的张仑,在听到后面的这句话后,神情突然变化起来,面露思索之色,纵观太子最近所造的东西,虽然每一样都有些匪夷所思,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太子所造的每一样东西,都有奇效,连带着张仑突然对这新武器也有些期待起来,究竟是什么样的武器,才可以让朱厚照这般有把握。

可是刚憧憬没多大一会的张仑,很快又想到了此事被祖父知道的后果,一顿责罚是肯定少不了的了,想到接下来自己的悲惨遭遇,张仑的脸色突然变得悲戚起来,一脸委屈的说道。

“此事之后,我要在外面躲上几天,否则被我祖父抓到了,最次也得挨顿毒打,到时候殿下你碰到我祖父,可要为我说几句好话啊,要不然我是真怕啊。”

朱厚照看着张仑答应下来,心情舒畅的他,自是拍着胸脯保证张仑的安全。

铺面这边有凤儿照看,张仑一面派人打听训练的地方,一边则急匆匆的去准备劳军的东西去了,朱厚照安排妥当,坐在二楼又喝了一会香茗,感觉这铺面越发的闷热起来,带上刘瑾出去透风去了。

……

魏五那日听老农说了这京师新开铺面的事情,和张雄等人说了后,反而被嘲讽了一番,心有不甘的魏五在训练结束后,拉上三人又找到了老农。

众人这才半信半疑的知道,在他们来西山皇庄训练的这段时间,京师居然真开了这么一家神奇的铺面,听着老农对那铺面宣传和开业时候的盛况描述,魏五等人都有些意动起来。

这不,今天放假的几人,将火绳枪等物押解回西苑后,揣上前几日赏赐的银钱就朝着这家铺面走去。

接下来的事情,几人就好像魏五之前经常嘲笑的那些老农一般,站在门口看着那些透明的玻璃发呆,要不是后来的门迎小玉将门推开,请几位进去,魏五他们还不知道要在那里傻站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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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章 倭人

魏五几人自诩常在宫中行走,见惯了天下奇景,可从进门开始,张大的嘴巴就没有合上过,满屋的香气,彬彬有礼的侍女,还有那挂满墙的镜子,居然连毛孔都能清晰可见。

魏五从看到镜子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了,可是当他询问到价格后,刚刚闭上的嘴巴又一次张开了老大,好在这里的侍女并没有因此就轻视他们,继续跟在一旁热情的服侍着。

囊中羞涩的几人,不甘心的又朝着其他几样东西问去,得到的价格一次又一次震撼了几人的心灵,终于,魏五几人算是明白了过来,这里根本就不是他们能来消费的地方,几人苦笑一声后,落寞的离去了。

而刚在一边接待完一个贵客的凤儿,看着刚刚出去的魏五几人,面露疑色。

‘为什么那几人好像在西苑太子爷的队伍里见过呢。’

直到拐出街角,魏五等人才敢停下来回头张望,看到美品荟里的众人彻底看不见他们后,魏五等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心有余悸的几人互相对视了一番后,魏五苦笑着说道。

“我上回的赏银还没有交回家去,原本还想进去买点东西,可是真进去了才知道,我这点银两是真的连塞牙缝都不够。”

张雄也在一旁赞同的点点头,一脸回味的模样。

“真是大开眼界啊,估计回去和他们讲,他们也不会相信啊。”

小四喃喃的说道。

“我到现在都不敢相信啊,话说我长的真和那镜子里的一般模样吗?”

得到几人点头确认的小四一脸绝望,口中低声喃语道。

“真丑,怪不得自己讨不到媳妇。”

张雄几人正在路边感叹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在招呼他们的名字,顺着声音望去,才发现原来是姜三百户,此刻的他正独自一人坐在饭馆里面吃着面条。

魏五几人顿时勾肩搭背的朝着姜三百户走去,小四在一旁偷偷说道。

“你们说待会带着姜三百户也去见见世面如何?我看那里面的人都很客气的。”

其他几人听到小四的话语,忍不住偷笑起来,假如姜三百户到了那美品荟也如他们之前一般的话,那回去后的谈资可就更大了,几个人心有灵犀的对着姜三百户开始诡笑起来。

坐到桌旁的魏五等人,和店家要了一碗面条,张雄还提议要点小菜和酒水,被一旁的姜三百户拦了下来。

“明天还有正事,就不要喝酒了。”

听到这话的几人,都面露不屑,小四更是满不在乎的直接说道。

“不就是与倭人比武吗?有什么好严肃的,上去几轮就把他们拿下了。”

听到小四这话的众人,忍不住点了点头,张雄也跟着附和起来。

“你们说,这次咱们再赢了倭国使团,太子殿下和皇上会再赏赐我们什么啊。”

听到这话的众人,都面露期许之色,就连姜三百户都不例外,几人坐在桌前开始憧憬起太子殿下和皇上的奖赏来。

“八噶!”

突然的一声怒喝打断了几人的憧憬,就连正在吃面条的姜三百户都是眉头一皱,心中疑惑。

‘这饭馆里面怎么会有倭人?’

姜三百户和魏五等人,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一个通译正在对着两个身着吴服的倭人说着什么,一边说还一边朝着姜三百户这边指着,倭人一边听着通译的诉说,一边怒气冲冲的朝着姜三百户等人张望着。

魏五作势就要站起来和他们对峙,可是却被姜三百户按在了凳子上,低声劝道。

“明日就要比武,自有他们好看,今日就且忍一忍,当听狗叫唤就得了。”

接着姜三百户理都不理对面的两个倭人,对着柜台大声喊到。

“店家,结账。”

不一会伙计胆战心惊的到了桌前,姜三百户将他们几人的那几碗面条一块结了帐,随后就要带着愤慨的魏五等人离开。

可是刚站起身来的姜三百户,还没离开凳子,倭人身边的通译见几人要走,就快步冲了过来,拦住了姜三百户的去路,因为有通译这么一拦,后面的倭人也快步走到了近前,看着站在身边的倭人,通译的神情越发的嚣张起来,对着姜三百户指颐气使的说道。

“臭丘八,还不快给两位倭使道歉!”

姜三百户厉目看向拦着自己的通译,被辱骂的他顿时有些不悦起来,冷言问道。

“为何道歉?”

通译傲气的抬了抬下巴,对着瞪眼望向自己的张雄几人,丝毫没有惧色,理直气壮的说道。

“嗯,本官是四夷馆通译孙文才,我听到了你们刚才说了倭国的坏话,还不快快道歉。”

姜三百户几人对视了一下,心中疑惑,刚才说倭国坏话来吗?

不就是说比武的事情提到了倭国吗?

再说后来说狗叫唤那会,声音那么小,他们在远处怎能听得见?

不想在比武前夕横生事端的姜三百户,对着通译拱手说道。

“这位大人,麻烦您给解释一下,我们在说明天大明和倭国比武的事情,没有说倭国的坏话。”

可是孙文才听到姜三百户的话后,却冷笑一下说道。

“我都听见了,你们说会赢了倭国,这还不算坏话吗?你们是故意贬低倭国,瞧不起倭国的武士吗?”

听到这话的姜三百户几人愣住了,心里暗道,这到底是大明还是倭国,我们堂堂东宫侍卫都没这么嚣张过吧,就因为一句赢了倭国,就敢上前辱骂。

还让道歉?

这也太他妈的嚣张了吧。

不仅仅是姜三百户,魏五等人的脸色顿时也变的难看起来。

张雄恶狠狠的看着面前的几个倭人,手已经放到了一旁的凳子上,他就等着待会姜三百户一声令下,直接动手教训这帮不要自己狗脸的东西。

一旁的姜三百户听到孙文才的话后,盯着孙文才看了半天,最后深吸一口气后对着孙文才说道。

“道歉是不可能的,我不认为我应该因为那句‘会赢倭国’的话而道歉,并且我认为我也没有说错了什么。”

孙文才听到姜三百户的话后,神情一变,对着他轻声说道。

“几位可要考虑清楚啊,你们认为你们没错,可事情一旦闹大,你们的上司也这般认为吗?难道倭使会胡搅蛮缠,故意和素不相识的你们找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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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四章 敲诈

听到孙文才的话语后,姜三百户等人的神情顿时一变,事实上也确实如此,自己要是没说倭人坏话,那些倭人怎会在大明的土地上找自己的麻烦。

就在姜三百户考虑事情如何解决的时候,孙文才继续说道。

“事情倒也不是没有转圜的余地,只要几位肯花点银钱,我在中间辛苦一下,从中说和说和,相信这两位倭使大人还是很好说话的。”

孙文才此言一出,姜三百户和张雄等人,顿时明白了,应该是这个孙文才刚才在一旁听到了他们说比武的事情,找借口上前敲诈罢了。

什么说倭国坏话,只是找个借口罢了,而且看这两个倭人,似乎根本不懂大明官话,想说什么,想听什么,还不全是这孙文才的一片之词。

孙文才看姜三几人不做声,继续催促道。

“几位考虑的怎么样了?倭人可不是那么好商量的啊。”

姜三百户听到这话,已经看清孙文才本质的他,冷笑了一下,和张雄等人碰了一下眼神后,看向孙文才冷冷的说道。

“孙大人,想要钱就直说,何必绕这么大的圈子。”

孙文才听到姜三百户直接把那块遮羞布扯掉了,神情就是一变,语气也变得严厉了起来。

“几位可要想好了,要是再不道歉的话,惹怒了两位倭使,后续产生什么麻烦的话,那可就别怪我同为大明子民,没提前提醒你们了。”

说完的孙文才就直接对着倭使开始嘀哩咕噜的说了起来,而随着孙文才的转述,两个倭使的脸色越发的难看起来,对着姜三百户怒目相斥,眼中似乎都要喷出火花一般,终于一个倭人再也忍受不了,直接将还在翻译的孙文才推到一边,对着姜三百户大声骂道。

“八噶……”

被推到一边的孙文才更是吓得面色煞白,对着姜三百户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后,快步又站回到倭人的身边,躬身听着倭使的咆哮,口中还不停的‘哈衣哈衣’的叫个没完。

终于倭人咆哮完了,说完的倭人退后了几步,而孙文才则是转过头看向姜三百户几人,恶狠狠的说道。

“倭使大人说了,你们要么为之前的话语道歉,承认大倭国必胜,要么就在这里和他们比试一场,他们两个挑战你们四个。”

小四的火气再也压制不住了,直接站起身形,凶狠的看向两个倭人,怒气冲冲的大声说道。

“奶奶的,真他妈嚣张,我今天就是回去受罚,我也要干他们一顿。”

旁边的魏五也跟着站了起来,张雄见状,松开了紧握的凳子,无奈也跟着站了起来,不过还是伸过一支脚勾在凳子腿上,准备动手的时候直接照着这两个倭人拍过去。

突然站起来的三个人,再加上方才倭人的咆哮,顿时就吸引了饭庄里其他人的注意,一些人纷纷朝着这边张望过来,甚至门口路过的一些人,也直接走了进来,围在一旁,看起了热闹。

倭人看着站立起来的三人,一个个人高马大,要比他们高大了许多,这时倭人突然有些庆幸起来,要不是刚才退后了几步,现在矮小的他们站在几人近前就显得有些尴尬了。

倭人此时也发现了众人的目光所向,不会说大明话的他,此刻尽量使出倭人常用的那种高傲模样,抬头垂目,对着姜三百户几人望去,‘高傲’的神情中透漏出对姜三几人的鄙视。

而且,其中一个倭人更是看着仅仅只是站起,却没有丝毫动作言语的姜三百户等人,表情轻蔑的对着他们伸出了一个大拇指,接着翻转半圈后,将大拇指指到了地上。

看到这一幕的小四愤怒极了,转过头看向姜三百户,道。

“姜百户,干他们吧。”

姜三百户面色严峻,紧紧的盯着对面的倭人,原本他一个百户,考虑的事情肯定要比士卒全面,明天就是比武的时候了,到时候谁输谁赢自有分晓,何苦在这时逞这匹夫之勇。

可是看到这倭人如此猖狂,即使再冷静的姜三百户,心头的怒火也有些压制不住起来,将袖口朝上挽了几下,就要动手,身旁的魏五等人看见姜三百户的动作,面上一喜,也开始做起动手前的准备来。

孙文才原本只是想吓唬吓唬他们,其实他和这两个倭人做这种敲诈勒索的事情已经不是第一回了,所以才有了双方那么默契的配合,可是他真没想到,今天会碰上这么硬气的丘八。

要是换做以往被敲诈勒索的对象,一看倭人发怒,他都不用再一旁这么费劲,对方早就服软了,而且搞不好事后的他还会收到一笔额外的银两作为感谢。

可是今天不知为何,孙文才看着眼前的情况,为什么他感觉看这架势好像真要动起手来一般,孙文才知道自己再不出面,事情肯定会越发大条起来,赶紧面色一整,上前继续调和道。

“我劝你们还是乖乖道歉吧。”

“你们为了一时之气,可曾想过以后?可曾想过家人?”

“孔子曰,三思而后行,我看诸位也不是莽撞之辈,乖乖的道歉就可以解决问题,何必要逞匹夫之勇。”

“恭而无礼则劳,慎而无礼则葸,勇而无礼则乱,直而无礼则绞,我承认诸位都是忠勇仁义之辈,可是此事毕竟是你们无礼在先,道歉本是应当应分的事情。”

“君子以仁存心,以礼存心。仁者爱人,有礼者敬人。爱人者人恒爱之,敬人者人恒敬之,武力只是暂时让这些倭人臣服,只有孔孟之道,圣人之言,才是感化他们的关键。”

……

就在小吏说的滔滔不绝的时候,人群里面突然传出了一声训斥。

“傻戳在那干什么?先把那两个倭人干翻,再听这位大人的训诫也不迟。”

姜三百户等人,正听着孙文才的长篇大论,突然耳旁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几人朝着声音望去,面上一喜,居然是太子殿下和刘公公,不知什么时候站立在围观的人群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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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五章 害怕

前面的事情朱厚照没有看见,刚走到近前的他,看到的正是倭人比划那个手势的时候,看到这个手势,朱厚照眉头就是一皱。

原本朱厚照看到姜三等人站了起来,以为他们肯定会动手的时候,没想到蹦出了这么一个东西,在那里孔子曰孟子语的说个没完,实在不想再观望下去的朱厚照干脆直接对着姜三几人呵斥起来。

而孙文才听到朱厚照方才的话语,脸色就是一变,原本还想上人群中将喊话之人揪出的孙文才,猛然发现姜三百户几人在听到这话后,竟然开始朝着倭人行动了起来。

原本孙文才只是想靠倭人的身份来敲诈获得一些银钱罢了,哪曾想这回碰到了真正的硬茬,可是现在根本不是他该露怯的时候,孙文才看着要动手的姜三百户等人,赶紧站上前阻拦,口中还厉声喝道。

“尔敢!”

可是孙文才这话刚刚喊出,就被后面冲出来的魏五直接推到了一边,一趔趄栽在地上。

接下来的事情没有任何意外,倭人很快就被打倒在了地上,因为姜三等人怕给太子殿下添麻烦,所以虽然几人是将倭人击倒了,可实际上伤的并不是太重。

从地上爬起来的孙文才,看着已经倒地不起的两个倭人,神情越发的愤怒起来,厉声嘶吼道。

“你们竟然敢袭击倭人。”

“我要去兵部告你们。”

“我要去告你们。”

可是姜三百户几人根本没心思再去搭理孙文才,将倭人撂倒后,看着两个倭人不再反抗后,几人又踹了几脚,然后快步的朝着人群走去,孙文才以为姜三百户几人要逃跑,趴在地上的他开始对着人群嘶吼起来,还妄图煽动其他围观的大明百姓将几人拦在当场。

“拦住他们,快拦住他们。”

“不要让他们逃跑了,他们殴打了倭人,是朝廷钦犯啊。”

可是围观的人群根本就没人搭理他的嘶吼,甚至因为感受到姜三百户几人身上的戾气,在几人前方围观的人群竟然直接分出了一个通道,仿佛是故意放纵他们离开一般。

人群这么一让,立刻让站在人群里面的朱厚照和刘瑾显现了出来,其余的围观群众看着纹丝不动的两人,都露出了疑惑的神情,难不成这两个人想将那四个威武的军户留下来吗?

就在众人心中疑惑的时候,姜三百户等人也到了朱厚照的面前,噗通一声直接过下,双手抱拳高于头顶。

“卑职参见……参见……”

说道这里姜三百户突然结巴起来,原本黝黑的脸色都开始有些发红起来,姜三百户心里暗道,自己行礼是应该的,可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该如何称呼太子殿下啊?

难不成还是继续称呼太子殿下?

姜三百户突然卡在了当场,小四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看着姜三百户停顿了下来,接口说道。

“参见公子。”

小四的话语一出,身旁的其他几人也赶紧附和起来,一旁的刘瑾听到小四的话语后,心中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将视线在小四的身上停留了半天。

“起来吧。”

朱厚照淡淡的话语响起,然后说完的朱厚照直接越过姜三几人,朝着倭人和孙文才的方向走去。

身后的姜三百户几人,怕那倭人再起身攻击,赶紧也站起跟在一旁走了过来,朱厚照走到倭人的身旁,用脚踢了一下倭人,看着还在因为疼痛而哼叫不停的倭人,撇了撇嘴后,看向在一旁不停嘶吼咆哮指责的孙文才。

朱厚照皱了皱眉头,直接用出他的成名绝技,一脚踹去,这孙文才直接被踢倒在了地上,脑袋狠狠着地的他一下就止住了叫骂,晕乎乎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一脸的不可置信,口中喃喃自语道。

“尔等怎敢。”

“尔等怎敢。”

朱厚照烦死了这种没有脊梁的东西,对着还在喃喃自语的孙文才直接说道。

“几天前那个唐金忠的事情看来还是没有让你们长记性啊,倭人就是养不熟的白眼狼,那唐金忠如此侍奉那个什么大内义邦,最后的结果又如何?”

“还有你,给这两个倭人传下话,问问大内义邦回去就没跟他们转达什么吗?难道一个子孙根的教训还不够印象深刻吗?”

听到朱厚照的话语,孙文才眩晕的脑袋一瞬间清醒了许多,他想到了几日之前的会同馆和四夷馆疯传的唐金忠行刺倭使一案,原本唐金忠就在四夷馆当差,后来才被调去的会同馆。

所以对于唐金忠,孙文才还是熟识的,那人什么样他能不清楚?为了巴结倭使都能把自己媳妇送进会同馆的人才,怎么可能做出行刺倭使的事情呢,难道这里面真的有什么隐情吗?

还有那个什么子孙根的事情,那在会同馆都很少有人提及,可眼前这人怎么好像什么都知道一般,而且听说话的语气,似乎之前和大内义邦大人也有过交往一般。

就在孙文才还在思索的时候,突然,腹部又是一阵剧痛,原来是一旁的刘瑾,看这孙文才在那发呆,不按着太子爷的吩咐去传话,上前用脚提醒了一下。

“公子让你问这两个倭人话你没听见啊?”

孙文才知道今天这是碰上了狠人,嘀哩咕噜的一阵话语翻译过去。

原本还在地上哼哼唧唧的两个倭人,听到孙文才的翻译后,立刻停止了哼哼,抬起头端详了朱厚照一阵,然后两人脸色一变,互相对视一眼后,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两人迅速的爬了起来,改成跪姿不停的朝着朱厚照磕起头来,口中还不停的在用倭语道歉求饶着,似乎是发觉孙文才没有将自己的话语翻译给眼前的少年,一个倭人一脸惊慌的对着孙文才训斥了一句,让他翻译后,孙文才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开始按着两个倭人的话语同步翻译起来。

“大人,是我们的不对,我们道歉,我们赔罪。”

“是我们主动找茬在先,您大人大量放过我们吧。”

“我们保证以后坚决记住此次教训,您就饶了我们吧。”

……

不明缘由的孙文才,一脸惊诧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偷偷看着站在身前一脸淡然的公子,心中越发的不明白起来,这两个倭人为何会表现的如此这般惊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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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章 一指

可是孙文才又哪里知道,同为倭人,有些事情他们要比这些通译知道的多,大内太得恩据说是因为用手摸了一个女子的屁股,现在握刀的右手已经废了,从一个高贵的武士变成了一个卑微的仆从,要知道,当年的大内太得恩是多么的受宠,那可是大内义兴和大内义邦兄弟的绝对亲信。

而比他更惨的是大内义邦,据说仅仅只是因为想带回会同馆一个女子,然后,子孙根直接被人弄碎了,到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呢。

原本以为主使大内义兴肯定会为他们报仇,可令众人疑惑的是,大内义兴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即没有报仇,也没有就此事谴责大明朝廷,并且就此事还下达了封口令,不允许众人再提再问。

可是众倭人还是从已经变为仆从的大内太得恩的口中威逼出了整个过程,而且,众人也都记住了大内太得恩形容的那个狠人的模样。

两个倭人端详着眼前朱厚照的模样,越看越与大内太得恩的描述相符,此刻两人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心中暗叹为何这般点背的事情都会被自己碰到,别无他法的两个倭人,只能不停的点头求饶着,看着仍然无动于衷的朱厚照,两位倭人已经开始惊恐起来,难道现在光靠道歉已经不能解决问题了吗?

两人悲戚的对视了一眼,然后各自开始努力回忆起方才发生的一切。

我没摸屁股,手保住了。

我没说带走人,子孙根保住了。

可是我刚才干了什么啊?

比武?

反正我都被揍倒在地上了,应该也没事。

想到这里的倭人都有些庆幸起来,方才还好自己没提比武之后赌注的事情,只是说了比武和道歉。

其中一个倭人想到这里大松了一口气,可是突然,这个倭人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面露惊恐的朝着身边的倭人望去,他没记错的话,刚才身边的这位好像是比划了一个带有侮辱性质的手势。

另一个倭人看着身边的同伴朝着自己望来,正在疑惑的时候,发现他向着自己的大拇指望去,顿时这个倭人就反应了过来,脸色瞬间变的越发难看起来。

而在一旁的孙文才到现在都看不明白,身旁的两个倭人何至于如此,大庭广众之下这般屈辱的跪地道歉,可曾想过倭国的脸面吗?

可是更让孙文才害怕的是,如果这两个倭人都如此害怕眼前的这个公子的话,那对方若是转过头来针对自己,自己岂不是玩完的更快,想到这里的孙文才也开始害怕起来,赶紧学着倭人一般,跪在地上开始跟着磕起头来。

可是孙文才刚磕了几下,一个倭人就突然的站了起来,孙文才看到这一幕,心脏突然开始不争气的乱跳起来,难不成这个倭人终于要忍不下去了吗?

一直在旁小心盯着这两个倭人的姜三百户等人,看到这个倭人的举动,立刻护在了朱厚照的身边,一脸堤防的看着这个站起来的倭人,而这个倭人也许是意识到了自己的举动给对方造成的误解,原本要离开的他,站直身体后,一脸谦卑的向着朱厚照鞠了一个躬后,开始在四周寻找起来。

也许是没有看到趁手的东西,倭人索性跑到了后厨,很快,他就拿着一把菜刀走了出来,姜三百户见状,立刻上前挡在朱厚照身前,而张雄等人都将手抓在了板凳之上,只等这个倭人近前,直接一板凳先将他拍过去再说。

孙文才看着眼前这一幕,哭笑不得,你说你用血性,你早有一会的话,大家还至于这般委曲求全,磕头求饶,丢尽脸面吗?

可是他又不敢埋怨倭人,只能学着另一个倭人的模样,老实的跪在地上,偷看着那个倭人,看着事情的进展。

可是不知为何,孙文才感觉跪在一旁的这个倭人,脸上为什么一点兴奋的神情都没有,反而满脸悲呛呢?

围观的人群也注意到了拿刀出来的倭人,有些胆子小的甚至都开始朝着门外退去,就在众人以为这倭人会向着这个公子扑去的时候,离朱厚照还有一段距离的倭人,也注意到了姜三百户几人的动作,摇头苦笑一下,停了下来。

就在众人疑惑这倭人为什么不就着气势冲上来的时候,令他们惊恐和目瞪口呆的一幕出现了,倭人直接将自己的手掌放在桌子上,接着就抡起了手中的菜刀。

一直在观察着这个倭人的孙文才,看到眼前的这一幕,眼珠都快要崩了出来,张大了嘴巴更是说不出话来,心中更是暗暗叫骂道。

这个倭人是脑子被驴踢了吗?

你他妈的逞凶卖恶,也不至于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啊。

这样下去,就算是你吓到了对面的那个公子,可是他妈的你手也没了。

可是还没待孙文才和众人喊出声来,这个倭人已经手起刀落,一根大拇指直接被他砍了下来,放下菜刀的倭人,强忍着剧痛,拿起那根断指,一脸解脱般的笑容,朝着朱厚照飞奔而去。

倭人跑回到了刚才下跪的地方,跪在地上,一边用手堵着还在出血的伤口,一边颤抖着拿着那个断指,放于朱厚照脚下,仿佛像是献礼一般。

朱厚照看到这一幕,虽然震撼这倭人的狠辣,可是也被眼前这一幕恶心的不行,闻着空气中开始飘散的血腥味,朱厚照眉头一皱,向外走去。

两个倭人看着离去的朱厚照,磕头的动作越发的迅速起来,可是此刻的两人脸上都露出了劫后余生般的笑容。

而孙文才也终于从那个倭人之后的献媚动作反应过来,原来这个倭人根本不是卖恶逞凶,而是因为倭人感觉只有断掉这根手指,才能让眼前的这个公子饶过他们。

孙文才开始回忆起来,那根手指到底干了什么?

好像只是做过一个侮辱的手势。

孙文才想到这里浑身开始颤抖起来,仅仅只是一个手势,就要自己把手指砍下来,那我刚才说了多少?

孙文才感觉自己的脑袋越来越眩晕起来,看着缓慢离去的朱厚照也越发的恐惧起来,心里更是暗道。

‘你快走,快点走,不要看我,不要看我。’

可是哪能事事如愿,朱厚照偏偏在孙文才的面前停了下来,眼神中带着一丝悲哀和鄙夷,轻轻开口说道。

“满嘴的孔孟之道,可行的却是低眉折腰奴才之径,估计孔子孟子要知道了你的这番作为和曲解,不从棺材里蹦出来揍你就已经不错了。”

孙文才听着朱厚照的训斥,面色通红,可他现在却根本不敢说话,只是哆哆嗦嗦跪在那里不停的磕头,他已经意识到了眼前这人的恐怖,可是好像还是有点晚了,就在孙文才以为自己也在劫难逃的时候,依稀听到面前的书生好似叹了一口气一般,接着一阵之音在耳边响起。

“你好自为之吧,记住,大明是中央之国,靠卑躬屈膝是无法获得他们的尊重和敬畏。”

说完的朱厚照慢步离去了,其实他原意是想教训一番那个通译的,可是看着四周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何况就是这般教训又能改变多少人,前几天刚收拾掉一个唐金忠,今天又冒出来一个小通译,唯有将大明变的越发强大。

强大到哪怕你想卑躬屈膝,对方都不敢接受的地步,而这正是朱厚照未来要做和实现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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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七章 比武场地

朱厚照带着刘瑾走在前面,后面姜三百户几人紧紧跟随,看着前面的太子殿下,姜三百户眼中透漏出深深的疑惑,到现在他都没有弄明白。

为何太子殿下露面后,仅仅说了那么几句前言不搭后语的话语,就让那两个嚣张的倭人下跪道歉不说,甚至到最后,那个倭人也许是在察觉到光靠道歉都不能获得太子殿下原谅的时候,直接拿刀砍掉了自己的一截手指。

让姜三百户疑惑的是,从始至终太子殿下也没有亮明身份啊,对方那两个倭人若真认识他的话,殿下刚露面的时候就会服软了,可姜三百户回忆当初那境况,明明是太子殿下说完那几句话后,对方看了半天太子殿下才开始害怕惊恐道歉的。

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太子殿下仅凭几句话就可以让那两个倭人如此害怕?

他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姜三百户看向其他几人,发现他们根本没有疑惑什么,反而是用一种崇拜加尊敬的眼神看着前方行进的太子殿下。

仿佛方才那一切都是理所当然一般。

就在姜三百户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朱厚照在一个人烟稀少的小巷停了下来,转过身看着姜三几人,姜三百户几人看左右无闲杂人等,赶紧下跪行礼。

“卑职姜三参见太子殿下。”

“卑职张雄参见太子殿下。”

“卑职魏五参见太子殿下。”

“卑职谭小四参见太子殿下。”

朱厚照没有叫他们起来,看着跪在地上的几人,轻轻开口说道。

“告诉我,如果本宫不去,你们接下来会怎么办?”

姜三百户等人听到太子殿下的这句话后都沉默了下来,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打,牵扯到和藩属国的外交事宜,会落下个做事没有轻重的罪过。

不打,丢了军武的脸面不说,还会被人小瞧。

反正怎么说都有可能不对,干脆姜三百户等人就沉默了下来,其实别说他们,就连刘瑾都有些摸不透太子殿下的想法,要是刘瑾知道上回打那个大内义兴弟弟的事情,此刻肯定会出言提醒姜三百户,可问题是他当时也在西山皇庄,对此根本不知情。

朱厚照看着跪在地上的几人,也没有难为他们,开口说道。

“今天本宫告诉你们,你们要记住了,以后对内,你们怎么熊怎么孬本宫都不管,打不过别人那是你们自己没有本事,学好了本事自己再去把面子找回来就是。”

“但是对外,我希望你们能挺直胸膛,不卑不亢,不主动挑起事端的同时,永远要记着当你们面对外人的时候,你们所代表的不仅仅是你们自己,或者你们的百户所,或者你们的千户所乃至卫所,那个时候你们代表的是大明,代表的是大明人的骨气。”

“所以,记住本宫的话,以后对内怎么熊,没人会去笑话你,但是对外,本宫希望你们,不要丢了大明的脸面,没了大明军武的威名。”

“记住了吗?”

说到最后的时候,朱厚照语气越发严厉起来,而跪在地上的姜三百户几人,在听到朱厚照的话语后,顿时感觉一股热血涌上心头,抬起头一脸严肃的对着朱厚照大声吼道。

“卑职记住了。”

朱厚照听着他们的答复,满意的点了点头,道。

“记住就好,都起来吧。”

看着站起身形的几人,朱厚照说道。

“虽然你们方才没有告诉本宫,若本宫不出面,你们将会如何处理这件事情,但是之前的一些本宫都看在眼里,最起码你们没有辱没了大明军武的名声。”

“有过要罚,有功要赏,刘瑾。”

朱厚照话音刚落,刘瑾就拿着钱袋走上前去,每个人挨个发了几锭银子后,又退了回来。

姜三几人又要跪下谢恩,被朱厚照拦了下来。

“行了,别跪了,赶紧回家吧,记得晚上回营。”

说完的朱厚照就带着刘瑾离去了。

而站在小巷中的姜三等人看着太子殿下远去,直到再也看不到殿下的身影后,几人才将视线收了回来。

小四攥着手中的银两,一脸兴奋的说道。

“我这要回去跟他们说,我在外面打了倭人一顿,还得到了赏银,估计他们都不信。”

一旁的魏五也回过神来,笑呵呵的说道。

“这还不算厉害的呢,我到现在都没搞明白,倭人为什么听到殿下的那几句话后,会如此害怕,而且那个倭人居然还直接砍断了一根手指。”

此言一出,其他几人也露出了疑惑的神色,姜三百户一看众人神态,心想原来不仅仅是自己不明白啊,这是大家都没弄明白啊。

一旁的张雄很快恢复过来,看着还在思索的众人,轻声说道。

“想那些干什么,你们只要记住殿下说的那些话就得了。”

“另外,今天虽然心惊肉跳的,不过真他么的爽啊。”

其他几人听到张雄这话,也从思索中回过神来,嘿嘿一笑,附和道。

“确实是爽,不过明天会更爽的。”

“哈哈哈……”

……

乾清宫。

皇上今天的气色又比昨日强了许多,有了李言闻的汤剂调养,弘治皇上终于慢慢的恢复了过来,背靠在龙椅上的弘治皇上,看着殿下的朝臣,一旁萧敬尖锐的声音响起。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礼部右侍郎兼鸿胪寺卿张俊走出朝班,躬身行礼后,开口言道。

“启奏皇上,关于明日太子和倭国使团比武场地一事,微臣建议将其场地安置在内教场,还请皇上圣裁。”

弘治皇上一听张俊此言,开始在脑海中回忆起这内教场在什么地方来,一旁的萧敬看出皇上疑惑,凑到身边轻声提醒道。

“内教场在西苑最北边。”

弘治皇上点了点头,以示知晓了,英国公秘密训练士卒,比武之时代替太子上场比武的事情,当初为了瞒住太子和倭人,捎带着连诸位朝臣都不知晓。

此时事情已定,上回给太子下达旨意后,他也未曾反驳,可见太子已经放弃,至于倭国,本就是为了勘合而来,谁和他比武根本不重要,张俊此次建议在内教场比武,应该是考虑了战败的影响问题,弘治皇上沉思了一会后,对着殿下的张俊和朝臣们说道。

“此次比武虽是太子殿下私下所答应,可实际比武之事朕已委派英国公,由他亲自训练的士卒下场比武。”

“所以朕认为比武场地还是不要设在如此偏远的地方了,直接设于承天门前。”

信心十足的弘治皇上接着说道。

“另外明日把会同馆那些藩国使节都请来观礼,让他们见识一下我们大明的虎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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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 求情

原本比武的场地选在内教场是张俊请示礼部尚书和内阁后共同决定下来的,众人都怕太子带兵上场比武后,输的一塌糊涂,为了将这件事情的影响降到最低,所以张俊才提言将比武场地设在西苑最北边的内教场。

可是哪曾想到,皇上早就已经提前谋断好了一切,听皇上话语里的意思,似乎在太子殿下答应同倭国比武一事后,皇上就召来了英国公,将训练的事情安排了下去。

尤其是听到后来,皇上还让会同馆的其他藩国使节到场观礼后,众朝臣更是笑逐颜开起来,如若没有把握的话,皇上是肯定不敢这般大操大办的。

一瞬间,原本殿内凝重的气氛顿时一消,众朝臣皆是喜笑颜开、面露轻松神色,一些溜须拍马之辈更是纷纷出言赞颂皇上的英明,可是坐在上首的弘治皇上高兴过后,心中却在苦笑。

‘太子即使近日这般努力,可想改变他在群臣中的固有印象,还是任重而道远啊。’

弘治皇上等下面的气氛稍缓,接着将目光看向刘健,轻声说道。

“刘阁老,朕近日身体初愈,御医让朕在宫中静养,减少外出,所以明日比武之日,就由爱卿来主持,到时候有了结果,差人告诉朕一声就好。”

刘健一听,赶紧出班跪下,接下旨意。

弘治皇上看明日比武之事已经全部安排妥当,身体往龙椅上一靠,放松下来,在弘治皇上眼中,英国公已经代表了大明的顶端武将,有他出马,尤其对手还只是一个藩属小国,如果这般还不能胜利的话,那岂不是个天大的笑话。

一旁的礼部尚书傅瀚,看到朝堂上这融洽的气氛,想到刘文泰夫人所催促之事,本着早早了结此事的念头,趁着皇上心情愉悦,傅瀚走出了朝班。

“启奏皇上,臣有本启奏。”

弘治皇上满含笑意的对着傅瀚点了下头。

傅瀚看到皇上的心情如此之好,心中大定,朗声开口说道。

“太医院院判刘文泰执掌太医院多年,潜精研思、醉心医术,且新编《本草品汇精要》一书,功在千秋,妄进药饵一案,执掌太医院多年的刘院判怎可做出如此糊涂之事,料想应该是另有隐情啊。”

“臣请皇上下旨明察,以证刘院判清白,否则如此继续羁押下去也不是办法。”

傅瀚这边刚刚说完,果真如之前刘文泰夫人所言,又有朝臣陆续站出朝班,跟着附和起来。

“臣今日也听闻此事,刘院判平日待人谦和有礼,且医术高明,怎可做出妄进药饵一事,微臣想来,定是遭人陷害罢了,还望皇上下旨明察。”

有第一个人,就有第二个,紧随其后又有朝臣站出朝班,躬身行礼后开口说道。

“微臣也奏请皇上下旨明察,以刘院判的品行,定是遭人陷害才会至此,皇上切不可让背后陷害之人逍遥法外啊。”

“臣奏请皇上下旨将此案移交大理寺或刑部或三司共审,如此羁押下去终归不是解决之法,理不辩不明,总要给刘院判一个自辩的机会,否则如此这般,这得伤了多少老臣的心啊。”

……

弘治皇上看着殿下这一个接着一个出班的朝臣,无一例外,都是替刘文泰说话的,心里刚因为安排完比武之事心情大好的弘治皇上,脸色越发的阴沉起来。

刘文泰妄进药饵一事,东厂那边虽然后来也未查出有什么幕后之人,可是弘治皇上依旧打算将刘文泰张瑜等人关押至死得了,一是惩戒他们胆大妄为妄进药饵,二是担心自己以著书为名,寻找上古丹方之事泄露出去,引起满朝文武群起上谏的热潮。

可是令弘治皇上没想到的是,这才过去没有多久,朝臣们居然旧事重提,看着堂下前仆后继上前谏言的朝臣们,弘治皇上越发的不悦起来。

‘就在你们替刘文泰说情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即使他是诬陷的,但当时若没有太子出手,丢掉的可是朕的小命。’

况且太子当时审问那刘文泰的时候,四周围观者众多,听到看到的何止是太子一人,刘文泰本人当时都已经承认了,你们还敢替他说情?

想到这里的弘治皇上面色越发阴沉,就要发怒的时候,突然神情一转,冷面轻咳了一声,见朝臣们安静下来后,轻声说道。

“刘文泰妄进药饵一案,朕也感觉蹊跷。”

弘治皇上轻轻的将这话说了出来,身旁站立的萧敬神情就是一滞,一直在旁躬身伺候的他偷偷朝着皇上看了一眼,心中更是疑惑,刘文泰一事究竟是如何早走定论,今天皇上这是怎么了?

而殿下出班求情的朝臣们听到此话立刻面露喜色起来,方才站出来替刘文泰说话的,或多或少都受过刘文泰的恩惠,这次要不是刘夫人找到他们,他们根本不愿意为了一个刘文泰而惹怒皇上,可是想到以往所受的好处,又不得不虚与委蛇的先答应下来。

直到今日傅瀚站出朝班为刘文泰谏言后,众人才感觉找到了机会,于是一哄而上,生怕落下一般,开始为刘文泰说起情来。

此刻听到连弘治皇上都认可他们的说法,方才出朝班奏请的诸位朝臣怎能不心中高兴。

坐在龙椅上的皇上看着底下这些朝臣们的神情百态,冷笑了一声后继续说道。

“妄进药饵一事,朕不确定是否就涉及他们四人,真若是诬陷到还事小,朕就怕这后面有人推动、怂恿,充当幕后黑手,准备谋害朕的性命。”

“此事涉及朕的性命安全,所以朕也不能大意,诸位爱卿也请放心,朕接下来就派东厂前去查探,假若真有人背后怂恿刘院判,肯定之前会和刘院判有过交往,所以朕决定,先从刘院判的身边关系网查起,看是否存在可疑之人。”

“当然,事后若查明,刘院判真是被冤枉或者诬陷的,那也请众位爱卿相信朕,朕日后一定会给他一个说法的。”

此话一出,皇上身边的萧敬眼前一亮,立刻转过头,将视线转移到刚才出班的那些人身上,仿佛他们最有怀疑一般。

而刚才出班替刘文泰说情的众人,在听到皇上的话后,脸色就是一变,之前的诬陷之说,也只是朝臣们的臆想和猜测,可皇上方才所言的推手和怂恿,又何尝不是皇上的臆想和猜测呢。

朝臣们突然害怕起来,刘文泰即使被关进天牢这些时日,可他的家里并未受到波及,皇上也仅仅只是把刘文泰收押起来罢了。

可接下来若真如皇上所言,派出东厂前去查探,看刘文泰幕后是否还有黑手在怂恿推动此事的话,那刘文泰家里岂不是也会受到波及,那之前收受刘文泰好处一事,岂不是有可能露馅,想到这里,刚才出班说情的那些朝臣脸色顿时变的惊恐起来。

礼部尚书傅瀚更是心中狂跳,恨不得现在就跑回家去,不知道上次安排傅元的事情现在进展到如何了,当年之事,可千万不能被东厂知道啊。

傅瀚现在心里越来越怨恨起刘文泰来,想起刘夫人当初有恃无恐的语气,傅瀚越发的不安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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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章 傻眼了

张仑穿着他那套武勋的衣服,骑着高头大马,昂首挺胸的走在最前面,脸上却是一副纠结模样,张大王二等人赶着满载酒肉的马车跟在后面,一行人采购了大半天,中午饭都没有顾上吃,才在下操前终于把酒肉都准备好拉了过来。

张大王二几人赶着马车,不时的将眼光望向那些掺了泻药的酒水,同样的一脸纠结,张大甚至琢磨,张仑这么作为,会不会被事后知情的英国公直接打残啊。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朝着打探出来的操练营地赶去,到了营地近前,因为有张仑在场,所以一行人畅通无阻的直接朝着营地里面走去。

进了营地,张仑远远的就看见一群士卒正在校场上整齐的站立着,虽然张仑不习行伍,可是出身武勋世家的他,眼光还是有的,看着这群威武雄壮虎背熊腰的士卒,眼神中也忍不住放出光来,就在张仑想上前观仰一番的时候,突然看在了站在这些士卒前面的祖父。

此时英国公正站在这群士卒面前,高声呼喊着,看那样子似乎是在做着战前动员,张仑听不见动静,又向前走近了一些,英国公那铿锵有力的声音才传到了耳边。

“你们这个百户所都是本公从京营各处抽调出来的精英,一个月的时间,经历优胜劣汰,层层选拔,仅剩下你们这五十位精英。”

“所以,单论实力,你们这五十人可以自豪的说,你们的实力已经位于京营士卒的前列,甚至可以说在大明的所有士卒中,你们都可以排的上名号。”

英国公扫视着眼前最终剩下的这五十个士卒,神情一脸激动,看着下面这些众士卒,高声说道。

“明日,就是你们展露光彩的时刻。”

“多余的鼓励本公也不想再多说,从大家来到这个营地的时候,你们就知道你们的任务。”

“所以,本公在此祝你们明日战胜倭国使团,凯旋而归。”

士卒们群雄鼎沸,听到英国公的话语后,激动的对着英国公高声回复道。

“定不辱使命。”

……

张仑远远的看着这帮意气风发的士卒,突然有些犹豫起来,自己到底该不该按着太子殿下说的去做啊。

为什么他感觉眼前的这些士卒已经比他以往见过的那些士卒都要威猛强壮,倘若这样的士卒太子殿下都相不中,那他究竟是想要什么样的。

还是说太子殿下根本未曾见过眼前的这帮士卒,只是想当然的以为自己训练的士卒更加强些而已。

不止是张仑踌躇不前,就连一旁的张大和王二也同样如此,看着眼前这群士卒,同样是军户出身的两人也不得不赞赏国公的眼光。

这帮士卒中的任何一人,放到卫所里都有可能是兵王一般的存在,现在别说张仑了,他俩都想调头将这些掺了东西的酒水拉回去。

可是他们没那个胆子,要知道下达这个命令的可是太子殿下。

张仑也看到了一旁张大王二的表情,惨兮兮的问到。

“太子殿下骗过咱们没有。”

张大王二两人想了想,摇了摇头。

张仑看到张大王二两个人摇头,又抬头看着远方那些热血激昂的士卒,咬了咬牙,低声狠狠的说的。

“妈的,干了。”

看着英国公终于将话语讲完,说完解散的命令,一直在一旁倾听的张仑听到这话,快速的揉了揉脸颊,顺带着将身上的衣装整理了一下,精神抖擞的朝着士卒们的校场走去。

为了确保这些掺了泻药的酒水能在今晚被这些士卒喝掉,张仑怕祖父阻拦,在离得老远就直接大声喊了起来。

“祖父,孙儿见众位壮士勇武,刚刚得知明日即将上阵比武的事情,特意备了些酒水和肉食前来,愿诸位将士旗开得胜,凯旋而归。”

张仑笑呵呵的一边大声喊着,一边朝着士卒的阵列们走去。

英国公张懋早已注意到了赶着两辆马车前来的孙子张仑,原本他还疑惑张仑赶车来营地干什么,准备这边解散后就上前去询问一番的,可是这边他刚说完解散的命令,那边的张仑就紧跟着走上前了。

一边走还一边高喊着,似乎生怕眼前这帮士卒听不见一般。

张仑能有劳军的心思,张懋是很赞成的,可听到居然送来的物资里面居然还有酒水,张懋的眉头就皱了起来,看着士卒们那听到劳军兴高采烈的表情,张懋的神情越发的严肃起来,看着朝着马车走去的士卒们,大声喝道。

“全给我站住!”

英国公的一声呐喊,所有向着马车走去的士卒们都立刻停了下来,一脸疑惑的看向英国公,英国公冷目向前,未搭理士卒,而是冲着笑呵呵朝着那些士卒走去的张仑厉声说道。

“张仑,你给我滚过来。”

张仑被祖父一喊,心中咯噔一下,赶紧乖乖的走到祖父近前,躬身行礼之后,老实着等待着祖父的吩咐。

“大战之前都讲究养精蓄锐,此时岂可饮酒,你这般不分轻重,不是胡闹吗?”

“赶紧给我把东西先送到库房去。”

训斥完张仑的英国公,对着那些还朝着马车观望的士卒们大声喊道。

“看什么看,看了今天也吃不到,喝不到。”

“明天是什么日子还不知道吗?”

“全部都给我滚回营房去。”

“好好回去养精蓄锐,明日晚上,本公在这里,为你们庆功,到时候酒管够,肉管饱,让你们一次吃个够,喝个够,岂不痛快。”

英国公在军中还是很有威信的,话语一出,士卒们根本连反驳都没有反驳,直接转身朝着营房走去。

而坐在马上上原本准备散酒的张大和王二直接愣在了当场,其实何止是他们,就连站在英国公身旁的张仑都有些傻眼起来。

‘这可怎么办?’

‘太子殿下交代的任务不能就这么黄了啊!’

‘到时候明天比武现场,大明出现了两支队伍,这不是要出乐子吗?’

张仑突然心慌意乱起来,抬起头还想对着祖父再说些什么,可是对上英国公张懋那严厉斥责的眼神,张仑顿时怂了起来,心里暗暗埋怨自己。

‘早知道自己应该带些别的东西过来,大战之前饮酒好像确实有点说不过去。’

可是无论张仑怎么后悔,现在都已经晚了,这边下药不成的张仑,看着英国公已经开始安排士卒接手装满酒肉的马车,心中顿时惊慌起来。

‘妈的,今天晚上要是不喝的话,那他妈的那些掺了泻药的酒水怎么办?’

站在车上的张大和王二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垂询的目光望向张仑,张仑脑瓜一转,转过身对着祖父说道。

“祖父,既然近日军中不能饮酒,那这酒水我就明日再送来可好,这批酒水我正好就近先送到他处。”

英国公一听此言,顿时有些不悦起来,他都已经说好了明日摆庆功宴,酒水管够,可是到了近前,你居然要将酒水拉走,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还要我这祖父明日再去求你不成。

张仑看着祖父摇头拒绝,心中越发的慌乱起来,原本今日若事情办成功,受到责罚也就罢了,倘若事情没办成,且还要因为此事受罚,岂不冤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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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章 五月十二

酒水最终被张仑拉走了,张仑的坚持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张仑又留下了三千两的大通银铺的兑票,拉着一车掺了泻药酒水的张仑,摸了摸又变薄的钱袋,脸色越发悲呛起来,嘴中喃喃说道。

“这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一车的酒水浪费了不说,还要再搭上三千两的银子,我张仑怎么这么点背啊。”

一旁赶车的张大看着悲戚的张仑,轻声的安慰道。

“公子,这样也好,再说我看那些士卒,真若上场,也未必就不能赢下这场比武。”

张大不说还好,此话一说,张仑才突然反应过来,现在要紧的是将这件事情赶快通知太子殿下,最起码让他提前有个准备啊,要不然明日比武时真出现两支队伍的话,那可就尴尬了。

于是,张大和王二继续赶着这车药酒回家,而张仑则快马一鞭,先走一步,去皇宫给太子殿下报信去了。

会同馆。

一个中年倭人坐在椅子上悠闲的喝着香茗,而在他的下首,赫然坐着的是此次的倭国正使大内义兴大人,还好此刻屋内没有旁人,否则被旁人看见,不知道会惊讶成什么样子。

中年倭人放下茶盏,看向大内义兴,轻声问道。

“明日就要比武了吧?事情准备的如何了?”

大内义兴正襟危坐,表情严肃的回答道。

“所有事情都已经准备完成,倭刀上已经喂好了麻药,虽不致命,但是却可以让他们的身体出现暂时的无力情况,而且不用两刻钟的时间就会消除,根本查不出任何用药痕迹。”

听到这话的中年倭人,微笑着点了点头,接着思索了一下后又继续说道。

“明日比武之前,无论如何,也要将之前大明太子答应的赌注落到纸上,即使不盖大明玉玺,可太子殿下总有登基的一天。”

“到时候我们拿着这张写满赌注的勘合,回到倭国,振臂一呼,我相信到时候所有大名都会投到我们这边来。”

大内义兴听到这话后,先是点头应了一下,接着说道。

“大明太子是个急躁莽撞之辈,到时候我再拿言语激他几下,想来不是问题,再说这些本来也是他所答应的事情。”

中年倭人点了点头,确认没有其他的问题后,突然一脸好奇的看向大内义兴,道。

“听说你那个弟弟遇到太子殿下了,而且还被他所伤?”

大内义兴面色顿时有些难堪起来,不过还是赶快回答道。

“是我弟弟咎由自取罢了,和倭国的利益比起来,他那点事情不算事的,不仅仅是他,与他同去的大内太得恩也被废了右手。”

两人就这般随意的闲聊着,突然,一阵急促的木屐声朝着这边走来,中年倭人和大内义兴面色一变,两人迅速的互换了位置,这边大内义兴刚刚坐回主位,一个倭人就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赫然就是朱厚照上午在饭庄碰到的那两个倭人之一。

“禀告大内大人,小泉日三郎的拇指被砍断了。”

听到手下的汇报,大内义兴的面色顿时变的越发难看起来,本来此次进京的人员就不多,这才几天的功夫,之前就已经减员两人了,这眼瞅着明日就要比武了,这么会的功夫居然又传来噩耗,再这样下去,岂不是他们这五十来人都得消耗在这里,想到这里的大内义兴瞋目裂眦的怒吼道。

“是谁干的。”

进来汇报的手下被吓了一跳,结结巴巴的说道。

“他自己砍的。”

接着这个手下把上午的事情经过复述了一遍,大内义兴气的在屋中狂骂不已,直到汇报的倭人离去,大内义兴还在屋中叫骂着。

……

第二天早上。

张仑早早的等在了宫门门口,昨日等他返回京师到达皇城的时候,城门早已紧闭,张仑仅仅只是一个小小的武勋,虽然有着祖父英国做靠山,可也不是什么事情都能卖英国公的面子,就如昨日,当看到城门关闭后的张仑也只能望门兴叹,铩羽而归。

所以今天早上,张仑早早的就来到了皇城的城门前,等城门开启,好立刻传话给太子殿下,让他做好与他祖父队伍碰面的准备。

城门开启,张仑立刻就冲上前去,一番话语加银两打点后,侍卫快步的离去了,可通传的侍卫刚走,张仑就看到一队士卒迈着整齐的步伐从城门中走了出来。

张仑看着这些走路怪异的士卒,脸上露出一丝异色,无他,这些人的动作太整齐了,百十人整齐的像是一个人一般,而且和以往的大明士卒不同,这些人根本没有佩戴任何武器,只是在肩膀上扛着一跟带木柄的铁管,火铳不像火铳,榔头不像榔头的样子。

“不知道又是那个家伙搞出来的哗众取宠玩意。”

张仑原本看见对方整齐的步姿还有些新奇,可是看到那莫名其妙的火铳后,顿时改变了之前的想法。

别说是他们这样的新组建的队伍,就是成军近百年的神机营,也还要拿着火铳的同时,还要拿些其他兵器用于近战。

可是纵观眼前的这些士卒,身上除了这个破破的铁管外,哪还有其他东西,张仑突然想到了宫内的大汉将军,这该不会是神机营训练出来的仪仗兵吧。

就当张仑像看着新奇一景般的观察着这队士卒,一边还不时探头朝着城门里面观望,等待通传侍卫返回的时候,突然,在这个队列的后面,张仑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影,面上一喜,快步上前喊道。

“刘公公,不好了。”

刘瑾美滋滋的跟在姜三百户他们的后面,一路上看着那些怪异的目光,虽然刘瑾心里明白那些目光都是看向姜百户他们的,可一想到这些士卒能成现在的模样,有自己的很大功劳后,连带着刘瑾也有些兴奋起来,可是正当刘瑾享受这种兴奋的时候,突然出来的一声叫喊将刘瑾从这种兴奋中惊醒了出来。

是张仑。

他来干什么?

怎么还如此慌张?

刘瑾一脸疑惑的看着慌张跑向自己的张仑,道。

“张公子这是发生了何事?怎么如此慌张?”

张仑一脸惊慌的对着刘瑾说道。

“刘公公你快去告诉太子殿下早做准备吧,昨日殿下安排我的事情,我没有办成功啊。”

“我刚才已经叫城门的侍卫去通传了,可是我怕等他们找到什么都晚了,还是劳烦刘公公跑一趟吧。”

听到张仑这么一说,刘瑾立刻反应过来张仑说的是什么事情,神情也开始变得慌张起来,一想到接下来可能会有两支队伍出现在比武场上,刘瑾也有些惊慌起来。

也没再废话,快速的转身朝着宫门内跑去。

可是刚向城门内跑了几步的刘瑾,又返了回来,对着张仑说道。

“比武在奉天门前举行,队伍入口设在了大明门,你先带着这些士卒过去,尽量抢占先机,一旦和英国公的兵马碰上。”

说到这里的刘瑾停顿了一下,一脸纠结的看着张仑说道。

“那你就自求多福吧。”

说完的刘瑾趁着张仑还在发呆的时候,对着姜三百户就喊了一嗓子,明确了张仑的身份后,不待张仑拒绝,就快步朝着城门内跑去,寻找太子殿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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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一章 你在这里干什么

大明门前。

倭国的使团刚刚进去,携带着倭刀的他们一个个神情高傲,看着身高威猛的大汉将军,一个个倭人也不甘落后,踮起脚走路的同时,还不忘记抬起他们那高傲的头颅。

看台上先到的一群大明朝臣,看着这帮穿着木屐,走起路来咯咯直响的倭人使团,个个昂着头,雄赳赳气昂昂的走入了比武校场,心中疑问。

‘这倭人走路都是不看道的吗?’

可是他们又哪里知道,这一切的原因都是因为倭人路过的那些大汉将军,太威猛高大了。

难道要让倭人去仰视这些低贱的侍卫吗?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他们的生命字典里只有蔑视这个词语,至于仰视,那只是对倭国强者才有的待遇。

而大明?是不可能存在那种强者的。

倭国比武队伍就位,大内义兴也带着仆从走上了看台,而他的弟弟大内义邦,即使身体刚刚恢复,也被安排进了比武队伍。

说来也挺凄惨,本来此次进京人数就不多的倭国使团,几天之内,已经损失两人,大内太德恩右手已经废了,而小泉日三郎的拇指也被砍掉了,想拿住倭刀,也不可能了,为了此次比武把握起见,身体恢复较快的大内义邦也被安排进了比武队伍。

也就是说,现在的倭国使团,几乎是倾巢而出,除了大内太得恩和小泉日三郎,也就仅仅剩下大内义兴和他仆从未上场参加比武了。

大内义兴走上看台,在一旁侍卫的指引下,直奔此次的主会台走去,大内义兴手里还拿着一份赌约,赌约的内容正是当初朱厚照所答应的那些,大内义兴务必要在比武前将上回太子殿下口头答应的那些赌注落于纸上,否则,此次的比武将没有任何意义。

主会台上,刘健作为皇上任命的此次比武的主持,看着手中的这份倭国正使递过来的赌约,一边看一遍暗暗呲牙。

太子殿下这是打的是什么赌约,倭国赢了有好处,输了却只需要当众道歉,承认倭国武士不如大明的,这不是废话吗?倭国他本来也赶不上大明。

一旁的大内义兴看出刘健的踌躇吗,彬彬有礼的说道。

“这是当初大明太子殿下亲自跑到会同馆与我们定下的比武赌约,一旦倭国侥幸获胜,他就将代表大明朝廷放开勘合。”

说完的大内义兴又假装诧异的问道。

“大明太子殿下不会说话不算数吧。”

刘健听着对方略带激将的话语,心中忍不住嘲笑了一下,不过面上自然不能表现出来,作为第一次看到这份赌约的刘健,略微沉思了一下后说道。

“首先,这份赌约究竟是不是大明太子答应的那份,还需要等大明太子来了后才能确定。”

“第二,即使太子殿下答应了,之后也得通过我大明皇帝的应允,这份赌约才能成立。”

“所以正使大人,不妨先坐下来等等太子殿下,他来了看过没有问题后,本官立刻请示皇上,皇上应允后,比武即刻进行。”

“本官说的你可明白?贵使不会这点时间也等不了吧?”

刘健委婉的提醒了大内义兴,此时的大明朝廷还有皇上在位,大事还轮不到太子殿下做主,所以不要老拿太子殿下说事,刘健绵里藏针的把话说完后,看着大内义兴乖乖的退到一旁老实坐下来后,刘健也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片刻之后,刘健看到倭人没有注意自己,挥手招呼过来身边伺候的小太监,轻声将刚才看到的那份赌约复述了一遍后,又叮嘱了几句,而听完刘健安排的小太监则急匆匆的朝着乾清宫跑去了。

……

张仑跟着姜三百户等人到了大明门,在大明门迎接的张俊,到是也认识英国公的这个大胖孙子张仑,此刻看到张仑领兵前来,顿时有些疑惑的走到张仑近前问道。

“英国公呢?怎么让你来了。”

说完的张俊还不待张仑回答,就指着张仑身后的姜三百户等人疑惑的问道。

“他们拿的那是什么东西,不应该准备刀枪等兵器吗?拿着这个东西是什么意思?”

张仑看着张俊走到近前,正不知道该如何打招呼的时候,听到对方的话语,知道对方认出了自己的身份,并且误认为他是替他祖父领兵前来的,正准备接话的张仑,当听着张俊后面那些问询的时候,突然愣在了当场,神情也有些尴尬起来。

‘你还问我,关键我也不知道那些东西是什么玩意啊。’

不过张仑只是稍一思索,就立刻从张侍郎这话语里听出,祖父的兵马应该还没有来呢,那自己是不是正好趁着这段抢先的时间,先将太子殿下的士卒送进校场,至于之后的事情,估计到时候太子殿下也该到了,剩下的局面就由他出面解决好了。

想通这些的张仑嘿嘿一笑,立刻上前主动搭话道。

“见过张侍郎。”

躬身行完礼后的张仑对上张俊那疑惑的眼神,自然的说道。

“我也不知道那是些什么东西,反正叫我先把兵领过来,我就按着照办就得了,其他的事情我也不知道。”

张仑这边说着,这边也在心想着。

‘对不住了张侍郎,事后出了问题你可不要怪我啊,是你自己不问清楚的,我又没有承认是我祖父让我来的。’

张俊哪会想到那些,连皇上在乾清宫都说了,此次比武由英国公代替太子上场,皇上金口一开,那还能有假的吗?

再说这领兵前来的又是英国公的嫡长孙,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么重要的场合,英国公没有露面,不过在张俊想来,应该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耽搁掉了吧。

只是张俊看着张仑身后那些士卒拿的那些武器太过怪异了,瞅了一眼张仑,在他耳边轻声的说道。

“确认就带着这奇怪的武器进场了?不再带点刀枪什么的吗?”

张仑听到这话后,回身看了一下姜三等人拿着的武器,也暗暗呲牙,不过一想到这应该就是太子殿下所谓的新式武器后,张仑又有些憧憬起来,转过视线,对上张俊那关切的眼神,轻轻说道。

“谢过张侍郎了,想来这么安排应该是有一定道理吧,我还是别不自量力,班门弄斧了。”

张俊听到张仑这话,眼中越发的赞赏起来,身在朝中的他也早就听说了这个英国公嫡长孙的事情,文不成武不就,偏偏从商有头脑,他刚才若是真答应换成刀枪,张俊真还会犹豫一下,此刻听到张仑这般说话,不知怎地,张俊突然对这张仑越发的欣赏起来。

就在张俊一脸欣赏的看着张仑,而这边张仑也准备带人进场的时候,突然,一声厉喊突然从远处响起,而张仑听到这话,顿时腿就一软,一脸惊恐的朝身后望去。

“张仑,你在这里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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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二章 你们回去吧

张仑听到声音,一脸惊恐的朝着身后望去,只见英国公张懋一人骑着高头大马正在远方朝着这边飞奔而来。

张仑一看只有祖父一人,想来祖父应该是先行一步,他训练的那些士卒估计也快到了。

时不我待,张仑一脸复杂的看了看祖父,又看了看近在咫尺的城门,转过身对着姜三百户等人猛地训斥道。

“还傻站着干什么,没看到英国公生气了吗?还不快进去!”

在张仑想来,只要提前一步到达比武场地,应该就算抢得了先机,即使自己的祖父的兵马过来,也只能默认眼前这一切了。

可张懋骑马的速度是何其之快,在姜三等人刚要行动的时候,张懋已经快马到了近前,虽然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可是看到自己的孙子张仑在此,联想到近些日子这张仑一直和太子殿下混在一起,张懋突然有些不好的预感,上前不由分说指着要进入城门的姜三众士卒厉声喊到。

“前方的士卒,全给本公站住。”

姜三百户他们一直没有得到过比武要被替代的消息,即使上回皇上生病派小太监前去西苑传旨,朱厚照也是屏退了姜三等人才接的旨意。

更别提姜三百户他们自打有了火绳枪,通晓了火绳枪和三段击结合的厉害后,他们在心里也认为没有人可以替代他们去参加比武。

所以,不明真相的姜三等人在英国公的命令下,全部停了下来,对着英国公行完礼后,又安静整齐的站立在那里,而张仑则在一旁偷摸的对着姜三等人挥手比划着,示意他们快点进去,可是不明真相的姜三他们又怎会猜透张仑的意思。

看到行完礼的众士卒,张懋才开始仔细打量起这些士卒来,整齐的动作,可见其严明的纪律,不管是谁训练的兵马,见微知著,都可见训练这些士卒之人的不一般,可是他们肩上扛的是什么东西?那是铁管还是榔头?也或者是新型的火铳?

张懋皱着眉头,将视线转移到了自己的孙子上面,看着还在冲那些士卒使眼色的张仑,张懋高声质问道。

“张仑,你在此处干什么?”

此言一出,一旁的张俊顿时瞪大了眼睛,疑惑的眼神开始在张仑和英国公张懋之间游走,心中更是有些糊涂起来。

‘刚才张仑不是说他是得到命令带兵来的吗?’

‘那为何看英国公那模样又似乎毫不知情呢。’

就在张俊作为此次的接引之人,正要上前询问的时候,突然一阵马蹄飞奔的哒哒声落入耳中,张俊定睛望去,只见方才英国公所来的那个方向,一群威风凛凛且气势逼人的士卒,正横戈马上,朝着这边快速奔来,哒哒的马蹄声,扑面而来的凌人气势,让身为文官的张俊都有些心仪起来。

众士卒狂驰而来,临到几人近前还马速不减,就在张俊原本脸上的心仪神情变成惊恐,下意识就要躲闪逃避的时候,众骑兵临近英国公身后的时候,统一的一勒马缰,骏马因为骤停猛的抬起了前蹄,一阵昂首嘶鸣后,众马全部停了下来。

张俊吓的面色一变,看着马上那些冷静的士卒,顿时露出骇然之色,而英国公则仿佛身后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到是张仑,看到这些勇猛沉着的士卒,脸上的苦色越发的浓郁起来。

此刻自己祖父和太子训练的两帮兵马站于一起,两相比较之下,张仑突然感觉,自己祖父所训练出的士卒似乎更加强大一些,就如眼前一般,虽然这些士卒只是静静的横刀坐于马上,可那股扑面而来的冷冽气势,还是让张仑有些动容起来。

就在张仑重新衡量两队士卒的时候,坐在马上的英国公依旧虎视眈眈的盯着站在那里眼神躲闪的张仑,语气也越发的严厉起来,再一次开口质问道。

“张仑,你在此处干什么?”

张仑听到祖父的问询,眼神越发的躲闪起来,就在张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的时候,一旁的张俊再也不能忍住,直接在旁边替张仑开口答到。

“英国公,这张仑不是替你带兵入场的吗?”

此言一出,张仑躲闪的表情顿时不见,脸色顿时难看起来,脚下更是缓慢的向后退去,而英国公听到此话,则突然恍然大悟起来。

原本昨日皇上秘密召见与他,询问他比武准备如何的时候,英国公还曾问询,这太子殿下当真放弃了这比武?在得到皇上肯定的答复后,英国公还心存疑惑,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

现在英国公看到眼前的场景,如何能不明白,太子殿下这就摆明了是玩的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之策啊,英国公突然笑了起来,原先他还一直在堤防着太子有什么手段,此刻终于真相大白了,英国公那颗悬着的心也可以放下来了。

这时的英国公根本没有理会慢慢退后的张仑,而是看向了姜三等人,听其言,观其行,知其心,此刻英国公开始仔细端详起太子训练的这队士卒来。

整齐的队形,严明的纪律,唯一让英国公看不透的就是他们肩膀上扛着的那支带木柄的铁管,英国公看着太子殿下训练出来的这些士卒,脸上露出一抹莫名的神情,口中低声自语道。

“纪律严明吗?”

说完的英国公一提手中的缰绳,坐下的骏马开始载着英国公朝着姜三等人奔去,可是直到英国公的骏马因为碰到前排的士卒而自己停下来,这期间根本没有一个士卒动一下,甚至那个站在英国公坐骑最前面的士卒,连神色都没有变一下。

看到这一幕,英国公才真正有些动容起来,而后来的那些骑兵,原本傲气逼人的他们,此刻终于才舍得将目光落在这姜三这群士卒的身上,不过那眼底还是有着深深的不屑,无他,强大如他们,根本不屑于这些哗众取宠的雕虫小技。

一切对手直接碾压就是。

英国公轻提缰绳,往后稍退了几步后,正视着姜三等人,高声开口喊道。

“本公不管是何人让你们来此的,但是现在,本公命令你们,立刻返回营地,不得有误。”

此言一出,姜三等人全部愣在了当场,原本古井无波的眼中全是惊诧。

‘不是比武吗?怎么让我们离去啊。’

就在姜三等人疑惑的时候,英国公继续开口说道。

“皇上已经下旨,此次的比武有本公负责,而你们,本公承认,你们的纪律很好,可是,这种需要比拼武力的场合,不适合你们。”

说完的英国公,看着面前惊讶震惊的姜三等人,轻轻的说道。

“回去吧,太子殿下要是怪罪的话,就让他直接来找本公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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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三章 全体都有

此言一出,姜三等人全部愣在了当场,就好像有什么心爱的东西被人抢走了一般,一开始的时候,众人听到他们要同倭国使团比武的时候,内心是抵触的,甚至他们中间有很多人都偷偷的写下了遗书,更有甚者,怕拖累孤儿寡母,写下休书的也大有人在。

可自从众人得到太子殿下制作的火绳枪之后,一切都变了,众人不再恐惧比武,甚至开始变的期待起来,为了这场比武,他们狠练阵列,熟练操作。

甚至到最后几天的时候,他们即使蒙上眼睛,也可以达到同等速度的装填和发射。

而就在众人以为光宗耀祖,甚至扬名立万的时候就要来临的时候,却有人告诉他们,他们不用参加了,比武的资格不再是属于他们的了。

众士卒的脸色都因为激动而有些发红起来,不过因为长期的训练,即使初听到自己不能去参加比武的消息,众人还是整整齐齐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既不争辩,也不喧闹,只是安静整齐的站在那里,虽然握着枪柄的手在颤抖,虽然牙齿因为咬合而发出声响,可这些士卒依旧安静的站在那里。

张仑在后面看到这一幕,突然有些不忍起来,虽然他和太子殿下训练的士卒们素不相识,可是听到祖父的话语,看着眼前这帮纹丝不动的士卒,虽然知道祖父是为了自己那些士卒的士气着想,可张仑还是感觉自己的祖父在这件事情上做的有些过份了一些。

英国公看到一动不动的士卒,眉头皱了一下,刚要继续开口训斥,骑在马上的他,突然看见了远方走来的两个人影,其中一人英国公认识,正是太子殿下。

只见朱厚照不慌不忙的走了过来,身旁的刘瑾小心的跟在后面,姜三等人也注意到了英国公神色的变化,看着他那严肃的神情,姜三突然心中一松,即使没有回头看,他也知道,是太子殿下来了,果不其然,姜三刚想到这里,就听见身后出来了太子殿下的声音。

“呦,好热闹啊,英国公这是来换岗的吗?”

被太子殿下这么一说,英国公的脸色也有些难看起来,翻身下马,对着朱厚照躬身行了一礼后,才朗声说道。

“禀告太子殿下,微臣奉旨前来参加与倭国的比武。”

朱厚照一听英国公此言,丝毫没有恼怒或者意外的神情,一脸熟络的走到英国公身前,扶起英国公的同时,还一脸热情的看着英国公,悄声说道。

“国公,本宫和你商量一个事情呗,你把这比武的机会让给本宫可好。”

英国公嘴一抽抽,上回和太子殿下见面,他还感觉殿下稳重了不少,可是这回刚一见面,怎么又是这般儿戏,那是随便让的吗?

不过此刻不容想其他的事情,一丝的犹豫都有可能会被朱厚照理解为有机可乘,于是听到这话的英国公快速的回答道。

“太子殿下不可啊,微臣这也是奉了皇命来参加比武的话,真若微臣说的算的话,就是让太子殿下去比武又有何妨。”

英国公索性直接把事情推到皇上身上,料想太子殿下也不敢到皇上面前去谈这件事情,朱厚照看着英国公那略带笑意的脸庞,猜透他想法的朱厚照丝毫没有在意,继续确认道。

“国公这是真不打算换了?”

英国公嘿嘿一乐,继续婉拒道。

“此事真的不是微臣说的算。”

朱厚照点了点头,朝着英国公身后的那些骑兵看了一眼,一边看还一边点头,口中不停的嘟囔道。

“好兵,好兵。”

夸奖完英国公所带士卒的朱厚照,到是也没有继续再和英国公纠缠,开始朝着队列前排走去。

朱厚照站在队列前面,看着眼前这些一脸期盼望向自己的士卒,皱着眉头,表情严肃的站在众士卒面前,就在英国公等人以为太子殿下会这般放弃的时候。

突然,朱厚照虎目圆睁,猛的站直了身形,对着面前的众士卒大声的喝到。

“全体都有。”

“一。”

“二。”

“三。”

“四。”

“五。”

“六。”

朱厚照刚喊出‘全体都有’命令的时候,这阵子严格的纪律训练,已经让姜三百户等人形成了身体反射,听到指令立刻变成立正状态,凝神倾听起朱厚照的命令来。

当听到太子殿下说出‘一’的时候,众士卒下意识的就开始将手向火药盒里掏去,可是接着反应过来的他们,刚要停下动作立定站好,太子殿下接下来的指令已经一个接着一个到来了。

众士卒怎能不明白这些数字所代表的意义,这七个数字还有那原本被人嘲笑的‘biu’已经成了他们火枪队的特色了,从一开始接触到最后的实弹发射,虽然好多口令都慢慢简化了,可唯独这一到七再加上那个biu的指令从来没有变过。

此刻众士卒虽然不知道太子殿下让他们在城门口装填火药所图为何,不过众士卒还是在一开始的稍有慌乱后,很快跟上节奏。

整齐划一的动作让在四周围观的英国公等人震惊不已,一开始众人还以为对方仅仅只是队形漂亮,可是看到就连一个装填都是如此流畅整齐的时候,英国公心中也忍不住赞叹起来。

可也只是赞叹而已,英国公只是赞叹这种流畅加整齐的美感,但是要叫他因为这套动作就放弃参加比武,那是不可能的。

不止是英国公这么想,就连他所带来的那些士卒,在最初的震惊过后,也是仿佛看杂耍一般的看向太子殿下的这是士卒,心中更是冷笑不已。

‘难道以为战阵是儿戏吗?弄的这般漂亮又有何用,比武的时候谁还会去在乎你的动作,能砍翻敌人才是本事。’

一旁的张仑和张俊,不习行伍的他们,看不懂这里面的说道,不过看到这般整齐统一的动作的时候,两人还是震惊的张大了嘴巴。

直到此刻众人这才发觉,原本那些加了奇怪木柄的东西,居然真是火铳,就在众人全以为这是一场实力展示的时候,一直站在队列前排的朱厚照看着已经全部装填完成的士卒,冷笑了一下,指着英国公身后的士卒厉声喊道。

“包围他们,有反抗者,杀无赦。”

此言一出,围观的所有人全愣住了,可是习惯令行禁止的西苑士卒,却没有没有丝毫的迟疑,快速的朝着那些骑在马上的骑兵围去,有些人甚至还未来的及抽出刀鞘,就被火绳枪指住了脑袋。

看着端枪士卒的狠戾表情,即使英国公带来的这些士卒再勇猛,也不敢轻易尝试,一个个扔掉手中的武器,跳下马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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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四章 捆了

一旁的英国公一脸震惊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口中喃喃自语道。

“你怎敢,你怎敢……”

他确实想不到太子殿下居然还如此作为,他就不怕事后皇上责难吗?而作为大明门接引的礼部右侍郎张俊,也是一脸惶恐的看着这一切,他想到了回宫报信,真若让太子殿下这般继续胡闹下去,不知道还要捅出多大的篓子。

就在张俊想趁着众人都看向那些士卒,偷偷溜回宫去的时候,一旁的刘瑾突然上前拉住了张俊的衣袖,一脸热切的问道。

“张大人这是要干什么去啊,你还没跟太子殿下请辞呢,这不合礼数啊。”

此言一出,朱厚照也转头看了过来,瞧见被刘瑾抓住的张俊,心中如何还猜不透他的打算,嘴角微微翘起后,便不再理会这边了,到是张俊,恶狠狠的看向拉住他的刘瑾,咬牙切齿的低声咒骂道。

“狗东西,如若误了大事,看我不去皇上那里参你,等着满门抄斩吧。”

刘瑾嘿嘿一笑,不在乎的说道。

“咱家孤家寡人,你要能替咱家找到父母,那还好了呢,咱家正想问问,为何当年咱家小小年纪,就被送入宫中净身为奴。”

听到刘瑾的嬉言笑语,张俊气息顿时一滞,想要再骂上几句,可是看着嬉皮笑脸的刘瑾,气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英国公很快回头神来,也不管自己的骏马了,直接抡起鞭子朝着那些举枪包围的士卒抽去。

“放下。”

“放下。”

“滚一边去。”

英国公的鞭子落在西苑士卒们的后背上,啪啪作响,可即使这般,在没有得到太子殿下下一步指令的时候,没有一个西苑士卒动摇,就那样任由英国公的鞭子抽在身上。

即使这般,他们端枪的动作依旧平稳,甚至手指头在扳机上都没有哆嗦一下。

可西苑士卒不动,但被枪指着的京营士卒们却吓的要命,他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对面拿枪士卒的手指,生怕英国公哪下把他抽疼了,他一哆嗦,自己的脑袋上可能就会出现一个大洞。

在后面抡鞭子的英国公也发现了这个事情,抽了几下后,还没待太子殿下制止,就恨恨的扔掉了鞭子,掉头朝着太子殿下走去了。

看到英国公扔下鞭子走后,被枪指着的京营士卒顿时松了一口气,也一脸惊疑的看着眼前拿枪指着他的这个士卒,心里在盘算着,如果互换下位置的话,自己能不能忍住一动不动呢?

想到这些的士卒,对眼前的这些拿枪的士卒突然开始由衷的敬佩起来。

“太子殿下,快叫他们将枪放下,误伤就不好了。”

英国公气势汹汹的朝着朱厚照走去,一边走还一边嚷嚷道。

朱厚照笑脸依依的看着朝自己走过来的英国公,对着英国公轻轻的答应道。

“好啊。”

就在众人以为这只是一场闹剧的时候,朱厚照已经面色严肃的看向姜三百户,对着他喊道。

“姜百户。”

姜三百户听到太子殿下召唤,收下手中火绳枪的同时,快速的朝着太子殿下跑了过来,立定站于朱厚照身前,等待着他的指示。

朱厚照表情严肃的看着姜三百户,轻声的说道。

“将英国公带来的士卒全部缴械捆上,暂且收押,百户所拆成两旗,一总旗负责看守,一总旗陪本宫进入校场同倭国比武。”

“遵旨!”

朱厚照说完,姜三百户大声的答应了一声后,就快步跑回了队列,开始对着底下的总旗小旗安排起来,而一旁的英国公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想要上前制止,可又怕发生刚才类似的那般事情,如若真有士卒开枪走火,那这条人命究竟要算到谁的身上。

安排完这一切的朱厚照走到英国公身前,神情严肃的说道。

“英国公,本宫知道此事你心有不甘,可是本宫告诉你,即使是皇上站在这里,本宫也依旧会如此作为的,至于为何,待会您就明白了。”

说完的朱厚照根本没有管英国公和张俊,带着姜三百户挑选出来的总旗进入了大明门,朝着校场走去。

主会台上。

各藩国的使团均已经到齐,坐在看台上,一边吃着瓜果,一边等待着比武的开始。

而在倭国使团的位置,大内义兴焦急的四处张望着,不知为何,眼看着比武开始时间将近,不仅比武的队伍没有来,就连大明的太子殿下也没有露面,大内义兴看向自己的仆从,看到对方轻微的摇了摇头后,大内义兴刚要站起的身形又坐了下去。

其实何止是大内义兴着急,刘健也在着急,他到是不担心比武队伍的事情,迟些进场,这也许这是英国公的策略也说不准,反正也没到比武开始的时间,纵使倭国不耐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另刘健焦急的是,去乾清宫跑腿的小太监还没有回来,那个小太监被刘健派去请示皇上赌约的事情了,刘健不时的朝着旁边张望着,突然,刘健心中一喜,不过面上未露出任何神色,不多时,一个小太监跑到刘健的耳边耳语了几句后。

刘瑾听到后面上大定,就在他要和倭使签署那个赌约的时候,大明门口走进来了一队士卒,刘健也没有细看,对着一旁坐着的倭国正使大内义兴说道。

“倭使大人,刚才东宫来传信,说太子殿下身体微恙,今日的比武就不参加了。”

说到这里,老奸巨猾的刘健故意停顿了一下,可是一旁的大内义兴一听此言,顿时脸色难看起来,惊慌的用他那蹩脚的大明话激动的说道。

“那赌约怎么办?这可是当初太子殿下亲自到会同馆和我们口头约定的。”

刘健捋着胡须,看了一眼惊慌失措的大内义兴,微微皱了下眉头,神情淡定的说道。

“休要惊慌,我大明言出即行,作为一国储君更是如此,太子殿下已传话给本官,由本官代签即可。”

“就是不知本官作为内阁首辅,是否有签署这个赌约的资格呢?”

听到刘健此话的大内义兴假装沉思,目光随意的扫视着台下正在入场的大明士卒,不过此时大内义兴的注意力全然不在那些士卒身上,直到身旁仆从的手指动了动后,大内义兴才转过头看向刘健的大内义兴,一脸热切的说道。

“当然可以,我看大明的武士也已进场,不如我们就先将赌约签上可否?”

“可。”

刘健惜字如金的说完,接着站起身形走到中间桌案上,大内义兴拿着赌约,走到了中间的桌案上,先在赌约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后,退到了一旁,目光灼灼的盯着这份置于桌案上的赌约,眼神说不出的激动。

而一旁看着大内义兴抢先签完字的刘健,微微皱了下眉头,心里暗骂了一句蛮夷之地没有礼数后,拿起赌约,重新仔细的看了一遍后,确认和之前的那份没有变化后,提笔就要在赌约上签上自己的名字,就在毛笔的笔尖刚要落于纸上的时候,在桌案对面突然伸出了一支手臂,迅速的抢过刘健笔下的赌约。

刘健大惊,一直盯着赌约的大内义兴更是一个飞跃就要去夺,可是刚伸出去的手又快速的缩了回来,看到拿着赌约之人容貌的大内义兴,想了想后,脸色复杂的躬身行礼道。

“倭国正使大内义兴,见过大明太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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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五章 土地啊

刘健此时也发现了站在桌案对面拿着赌约在看的太子殿下,相对于大内义兴的面色复杂,他则尴尬了许多,刚和倭使说完太子殿下身体有恙,结果太子殿下就生龙活虎的出现在了比武场上,刘健能不尴尬嘛,不过现在不是尴尬的时候,刘健整了整衣衫,躬身行礼道。

“参见太子殿下。”

刘健这边行完礼,看到朱厚照正在翻看那份赌约,趁着这空闲,刘健赶紧对着一旁的小太监使了一个颜色,小太监看到刘阁老看过来的眼神,心中一苦,还没来得及歇息一会的他又偷偷退离了主会台,快速的向着乾清宫跑去。

这边的刘健趁着太子看赌约的功夫,朝着宫门望了望,心中疑惑为何太子殿下都来了,可英国公怎么还没有露面呢,四下这么一瞧,刘健才注意到了校场里那些怪异的大明士卒,看着手中他们拿着的奇形怪状的东西。

那是火铳吗?为什么那么古怪?刘健顿时有些不好的预感,为什么这些士卒的武器看起来那么像是太子殿下的手笔。

接着刘健快速的在人群中寻找起来。

兵呢?英国公呢?张俊也该回来了吧,可人呢?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左右看台扫了一遍后,确认没看到两人身影的刘健,最终在城门口看到两个颓废的身影正刚刚走进宫门,向着看台这边走来,刘健要不是顾忌上国体面,真想跑下会台去询问一下两人,外面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正当刘健忧心忡忡的想要下去问个清楚的时候,这边朱厚照已经看完了全部的赌约,嘴角轻轻一撇,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后,双手一用力,这份赌约顿时在朱厚照的手中变成了两半。

一旁的大内义兴看到此举,顿时一愣,下意识的就想上前争抢,可是朱厚照快速的撕了几下后,等大内义兴到了近前的时候,原先的赌约已经化为一捧纸屑。

朱厚照看着手都伸到自己面前的大内义兴,一脸疑惑的问道。

“你想要。”

大内义兴还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时候,朱厚照直接把这一堆纸屑放到了大内义兴的手中,顺手还帮着攥住后,拍了拍他的手掌说道。

“给你了,不用谢。”

一旁跟着朱厚照一起过来的刘瑾,看到这一幕,没忍住直接笑了出来,朱厚照回头瞪了刘瑾一眼后,绕到桌案对面,就在回过神的大内义兴刚要开口质问朱厚照这一切是何意思的时候,朱厚照那仿佛魔音一般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想不想赌把大的?”

大内义兴一愣,立刻一脸狐疑的看向朱厚照,这个太子殿下的胡闹他是早就有所耳闻的,当初他们都以为自己激将法失败的时候,就是眼前这个太子殿下怒气冲冲的跑去了会同馆,代表大明朝廷应下了那个赌约。

现在大内义兴听到朱厚照的这句话后,微微的愣神过后心中就是狂喜,一脸兴奋的看着朱厚照问道。

“怎么赌。”

旁边的刘健原本看到朱厚照把赌约撕掉,心中还有些高兴,可是听到朱厚照接下来的话语后,瞳孔猛然放大,再也顾不上体面和礼仪了,快速的叫过一个小太监,让他询问完英国公和张俊情况后,立刻跑去乾清宫汇报给弘治皇上。

这边刘健琢磨怎么阻止朱厚照的时候,那边朱厚照已经开始对着大内义兴循循善诱起来。

“首先比武的方式不变,但是赌注本宫想变一下,之前那些太小了,没意思,而且你们输了的话也不损失什么,只是一个道歉而已。”

大内义兴听到这话,没有做声,也没说同意也没否定,他只想知道眼前的大明太子究竟要如何变化,倘若对倭国有利,他就接受,但是如果改变后的赌约所得的利益,还不如之前的赌约,那大内义兴就打算咬定按着之前的赌约施行,至于被撕毁的文书,再写一份就是。

朱厚照看到大内义兴不说话,继续说道。

“你们不是想放开勘合吗?本宫这回的赌注就是以后不再限制大明和倭国的贸易,怎么样?够不够大?”

此言一出,一旁的大内义兴没有反应过来,到是一旁的刘健,立刻激动起来,上前就要用手捂住朱厚照的嘴,可是一直跟着朱厚照进来的刘瑾怎能让他如愿,向前横走了一步后,拦在了刘健的身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滚开。”

刘健怒气冲冲的吼道。

刘瑾面对着眼前愤怒的刘阁老,心中也有些怵意,可还是坚定的挡住了刘健的去路,一旁的朱厚照和大内义兴也看到了刘健的异样,就在刘健想上前动手推开刘瑾的时候,朱厚照淡淡的说道。

“刘阁老,你拦的了今天,拦的了明天,拦的了以后吗?”

此言一出,刘健面露灰呛,知道太子殿下心意已决的他,身上的力气仿佛被抽出去了一般,作势就要倒下,一旁的刘瑾机灵,赶紧趁势扶着刘健到一旁的椅子坐下,可坐下后的刘健,却一把推开了刘瑾的胳膊,表情嫌弃的不行,看的刘瑾心中就是一怒,有尿你刚才别用我扶啊,可是现在的刘瑾可不敢吱声,被刘健甩了脸的他还是面上乖巧的退到了一旁。

朱厚照看了一眼颓废的刘健,想上前劝慰一番,可最终还是忍了下来,转过头继续笑呵呵的看向大内义兴,诱惑着说道。

“倭使大人,有没有兴趣啊。”

大内义兴激动的连话语都说不出来,脸色赤红的对着朱厚照不断的点头,朱厚照看着对方那激动的模样,摸了摸对方的脑袋,玩笑的说道。

“好乖。”

说完的朱厚照面色一变,看着大内义兴问道。

“可是本宫拿出了这么多的东西,难道你们倭国还是想靠一句道歉就作为赌注吗?”

听到朱厚照这句话后的大内义兴,顿时就是一愣,下意识的就想转身看去,可转到一半却被他生生的忍了下来,坐在一旁椅子上的刘健,也一直在观察着朱厚照这边的情况,回去报信的小太监们还没有回来,那他就只能在这里继续看着,此时听到朱厚照这句话的刘健,也是微微一愣,这太子殿下究竟想要干什么?

“你想要什么?”

大内义兴表情严肃的问道,这回大内义兴没在傻傻的说自己拿出什么做赌注,他看着朱厚照如此信誓旦旦的表情,肯定之前就已经想好了赌注,所以与其自己说出来被他否定,还不如直接让太子殿下说出来,他们再往下讲价就是。

朱厚照嘿嘿一笑,伸出手去又想去摸大内义兴的脑袋,可是看到对方那紧皱的眉头后,朱厚照还是放弃了自己的这个打算,看着大内义兴那严肃的表情,道。

“倭国有什么呢?扇子?倭刀?纸张?茶具?”

“可是这些东西本宫也用不了那么多啊,那你们还有什么,人吗?”

“我大明的子民本宫都用不过来,倭人就算了,还得教他们大明话,太费事了。”

“你来帮我想想,你们能拿什么作为赌注?”

听到朱厚照这么一说,大内义兴也皱起了眉头,倭国确实没有什么拿的出手的东西。

刘瑾在一旁想起了之前太子爷的交代,轻轻的开口提醒道。

“太子爷,土地啊,您想啊,这开疆扩土多大的功绩,名扬千古妥妥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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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六章 赌注

朱厚照一听刘瑾说到土地,假装恍然大悟般的拍了下额头,对着刘瑾笑骂道。

“狗东西,你还别说,你这脑瓜有时候也挺好使的。”

接着朱厚照转过头,一副挑衅的模样看向大内义兴,问道。

“敢不敢赌?”

大内义兴眉头皱的越发厉害了,他将目光再次看向底下的那些大明士卒,心里暗道,究竟是因为什么才能让这大明太子殿下如此自信,竟然敢下这么大的赌注。

开始离得远,再加上当时大内义兴的心神全在那个赌约上面,所以也就没太注意,此刻定睛一看,大内义兴终于发现了一些端倪。

火铳,传说中的大明火铳。

这些人装备的是大明火铳。

大内义兴在心里叫喊起来,熟悉大明的他当然知道大明有一支成军近百年的神机营,可是很快,大内义兴就又发现了这些士卒的不对之处,为何他们手中没在准备着其他武器,难不成等那一轮火铳发射过后,全用这些铁管抵挡进攻吗?看到这里的大内义兴再也忍不住开口问道。

“大明太子殿下,过会如果比武的话,大明的士卒也就只拿着他们手中的那个火铳吗?”

大内义兴在得到朱厚照的点头确认后,还是有些不放心,继续问道。

“没有其他的武器了。”

朱厚照有些不耐烦起来,寒着声说道。

“就拿他们现在手中的那些武器和你们比武。”

听到此言的大内义兴心中差点乐出了花来,不过一贯的小心谨慎,还是让大内义兴忍了下来,皱着眉头,坐回到了自己的椅子上,在没人看到的地方,轻轻的碰了一下他的仆从。

大内义兴的仆从一直在听着他们的对话,此刻见大内义兴问询,干脆低下头,在大内义兴耳边用倭语说道。

“区区火铳,大不了损失前排的武士罢了,为了倭国的统一大业,他们的死是有价值的。”

这个仆从考虑一番得失后,继续说道。

“答应他,再怎么说,倭国也和大明隔海相望,为了一隅之地,他是能派兵去驻守,还是派官去管理?到最后那里不还是我们的地盘,只是挂上一个名而已,而且离这么远,你挂没挂他都不清楚,再说,这只是个赌注,我们不是还没有输吗?难道大内将军对手下那么没有信心吗?”

说到这里,仆从又停顿了下,皱眉说到。

“不过即使这般,也不要轻易答应他,要记住利益最大化,看看他的底线究竟在哪里。”

大内义兴听完思索了一会,开始考虑待如何会和大明太子殿下讨价还价。

这边刘健听到太子殿下说只拿着火铳上去比武,顿时又急的要从椅子上站起来上前劝阻,可是想到刚才太子殿下的态度,决定还是暂且先忍下来,心中盘算着,去乾清宫汇报的小太监,应该也快到地方了吧,此刻的刘健恨不得传旨的太监赶紧带着圣旨飞奔回来,早点结束这荒唐的场面。

此刻不仅仅是大明来看比武的朝臣,就连那些番国使节,也开始将目光从底下的两伙队伍身上,转移到了主会台这里,看着主会台上几乎不动的几人,不明白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边朱厚照看着大内义兴在那和他的仆从嘀嘀咕咕,顿时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他的仆从,这莫不是军师类型的角色?看着时间一点点的过去,朱厚照正要开口催促的时候,大内义兴走了回来,一抱拳。

“大明太子殿下,拿倭国的土地做赌注也可以,不过不知道殿下想要哪里,可否告知一下。”

朱厚照假装一愣,开心的说道。

“还可以选吗?太好了,赶紧把你们本国的舆图拿来,本宫选选。”

其实朱厚照这么说就是故意气他的,而事实证明,朱厚照也成功了,此刻的大内义兴嘴里像吃了苍蝇一般,恨不得使劲抽自己几个耳光,原来大明太子殿下根本就没在意那块地方,他需要的只是一个名头而已。

可是话已说出,这边大内义兴开始安排仆从去拿舆图,还好几个倭人就住在就近的会同馆南馆,到还方便一些,不多时,那个仆从就将舆图拿了回来,朱厚照和刘瑾就围在地图边上指指画画起来。

相对于刘瑾的瞎指,朱厚照也有些头疼起来,这根本不是整个倭国的地图,一点都不像,反而是更像是倭国地图的一部分,联想到现在倭国还处于战国时代,朱厚照猜测这些应该是大内义兴的守护领地,并且可恨的是上面全是倭文,朱厚照根本看不懂这里面是什么意思,对着原本站于一旁一直闲着的通译摆了摆手,待通译过来后,朱厚照直接让他翻译说给自己听。

很快,朱厚照就找到了迩摩郡的位置,不过他怕对方多想,而是继续任由通译翻译下去,而是还假装很感兴趣的样子。

迩摩郡,这个名字可能很多人会眼生,可是在他的辖地内,有一座叫做佐摩的山,据朱厚照记忆,应该是再过二十多年,九州博多商人神谷寿祯就会与铜山主三岛清右卫门合作,开凿坑道深入山中,挖掘银矿,开启了佐摩银山的开采之路。

再然后,佐摩银山的名字会慢慢被人淡忘,取而代之的则是他的新名字——石见银山,这座据说为当时全球白银产量贡献了三分之一的银矿,如此天降的财富,朱厚照怎能不想法把他弄到手里。

如果说现在的倭国,有什么是朱厚照最想要的话,一个是这个银山,还有一个就是别子铜山,现在朱厚照要做的,就是在他们前面,抢先把这块佐摩银山这块地盘占下来,能和平尽量以和平手段获得,实在不行的话,枪都有了,炮和海船还会远吗?

朱厚照又等通译翻译了一会后,假装不耐烦的上前直接一挥手,制止住了还要往下翻译的通译,随手对着刚才迩摩郡的位置一指,对着大内义兴说道。

“就这里了。”

说完的朱厚照又转过头对着通译问道。

“这里叫什么名字?”

原本还以为朱厚照是别有所图的大内义兴和仆从,看见朱厚照的这个举动,顿时有些放下心来。

一旁的通译顺着朱厚照的手指望去,皱眉说道。

“太子殿下,那叫迩摩郡,境内多山啊。”

朱厚照随意的一挥手,大咧咧的说道。

“多山就多山,本宫正好去那里打猎。”

一旁的大内义兴听到此话皱了下眉头,他还没有答应,可看着大明太子的意思,仿佛那都是他的囊中之物一般,一旁的大内义兴又向着下面的大明武士望去,难不成有什么蹊跷不成。

就在倭使犹豫不决的时候,一旁的刘瑾走到了朱厚照的身边,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后,朱厚照一脸意外的神情看向刘瑾,道。

“当真!”

刘瑾委婉一笑,轻声说道。

“此事奴婢敢拿性命做保。”

朱厚照想了一下,对着底下的姜三百户摆了摆手,待姜三百户走上前来,朱厚照又低声问询了几句后,得到姜三百户的确认后,朱厚照挥手让姜三百户离去,自己则坐回到了椅子上,沉思了片刻后,云淡风轻的对着还在犹豫的倭使,道。

“商量妥了没有啊。”

大内义兴斟酌了一下,轻声说道。

“一郡之地还是太大了,和大明太子殿下您的赌注有些不相称了。”

朱厚照不屑的瘪了瘪嘴,一副胡闹太子的模样,嘲讽的说道。

“能比就比,不能比就拉倒,这可是你们说不比的啊。”

说完的朱厚照仿佛要放弃这场比武一般,站立起来,双手掐腰,傲视着场下的大明士卒说道。

“就你那几个武士,本宫还真没太大兴趣,蒙着眼睛都能把这场比武打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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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七章 快请皇上

就在刚才,刘瑾凑上前来,告诉了朱厚照一个消息,说这些士卒在蒙着眼睛的情况下,也可以流畅的完成装填、轮转和射击,听到这话的朱厚照突然有了一个想法,不过不放心刘瑾所言的他,又叫来姜三百户询问了一遍,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才有了刚才朱厚照那句仿佛玩笑一般的话语。

而在一旁的大内义兴看来,大明太子殿下这是要找借口放弃比武了,刚要站起身形阻止,可是接着他就听到朱厚照的话语,原本要上前阻止的大内义兴顿时脑中灵光一闪,朗声说道。

“大明太子殿下,此话当真,要是贵国武士真蒙着眼睛比试的话,本使答应这些赌注。”

“嗯?”

朱厚照转过身假装一脸疑惑的看向大内义兴,好像是在确认自己没有听错后,又转过头看向一旁的刘瑾,不确定的问道。

“本宫刚才说什么了?”

刘瑾这狗东西也机灵,装作一副胆怯的样子,低着头不时的偷看着太子爷的神情,结结巴巴的说道。

“太子爷,您刚才说蒙着眼睛都能把这场比武打赢。”

朱厚照听完这话,抬起头做出回忆的样子,口中更是喃喃自语道。

“本宫说来吗?”

离着不远的刘健一直在注意着这边的情况,根本没听见刘瑾和姜三百户和朱厚照说什么的他,在刚才听到太子殿下的那句话后,就感觉有些不妥,可是还没待遮掩,一旁的倭使就已经将话语接了过去,此刻的刘健越发的焦急起来,为什么这旨意还不回来。

朱厚照这边正在假装回忆思索,可是一旁的大内义兴此刻却完全兴奋起来,不仅是他,就是他身旁的仆从也一脸兴奋,根本不给朱厚照拒绝反悔的机会,继续上前一步说道。

“如果大明太子殿下真能蒙着眼睛参加比武,我倭国愿意接受刚才的赌注。”

这回朱厚照又假装不乐意的晃动起头来,虽然心里早已答应,不过嘴上还是继续矫情的说道。

“那只是戏言,不要做文字上的游戏,不如我们还是按着以前的赌约去比武吧。”

此刻的大内义兴怎能放弃已经快到嘴边的赌注,继续说道。

“大明有句古语,叫做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难道堂堂的大明太子殿下,还要如此言而无信吗?各国使臣可都在场,难不成要让他们来评评理不成。”

一旁的刘健也看不下去了,上前就对着大内义兴斥责道。

“大胆,你只是一个倭国时节,又有何权利让你拿本国国土做赌注,还敢说我们言而无信,你这般胡言乱语就是对我们大明的尊敬了吗?”

原本朱厚照都准备‘勉强’答应下来了,可是看着突然冲出来的刘健,朱厚照顿时感觉有些不妙起来,接着听到刘健的话语,朱厚照更加恼怒起来,到手的鸭子啊,千万可别飞走了。

想到这里的朱厚照看向刘健的眼神越发的不善起来,而原本以为帮助太子殿下解围的刘健,也注意到了太子殿下的眼神,看着如此不知好歹的太子殿下,刘健心中哀叹,这就是我大明未来的天子吗?

大内义兴顿时无语起来,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刘健问题的大内义兴,又不想放弃刚才的话题,一旦这个话题被转移过去,大内义兴知道,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将不会再出现。

就在大内义兴踌躇的时候,原本一直站立在旁边的那个倭国仆从,走上前来,此刻挺直身子的他,虽然穿着仆从的衣服,可还是另有一番气度在身。

“重新介绍一下,本人幕府大将军足利义材,见过大明太子殿下和刘阁老。”

不理会震惊的众人,足利义材接着微笑着说道。

“至于隐藏身份一事,还请太子殿下和刘阁老见谅,待此次比武完成,本将自会去向大明皇上请罪。”

说完的足利义材看向刘健,轻声道。

“我来回答刚才刘阁老的问题,刘阁老方才说的对,大内义兴他确实没有拿倭国国土做赌注的权利,不过本将却是有的。”

“不知道由本将来签署这个赌约可否?”

刘健已经懵了,现在根本不是追究足利义材隐藏身份来大明一事的时候,他现在担忧的是,足利义材也如方才大内义兴一般,咬住刚才太子殿下的把柄不放的话,岂不是坚持百年的勘合贸易,就要在弘治一朝终结?

正在刘健琢磨再以何种托辞拖延一下的时候,一旁已经怕鸭子飞走的朱厚照,知道自己再继续矫情下去的话,可能鸭子真会飞走了,假装恨恨的说道。

“行,本宫答应,比就比,不就是一点贸易吗?难道还以为本宫怕你不成。”

“不过本宫先说好了,不能全蒙眼,最起码得给本宫留下几个。”

一旁的刘健听到朱厚照这话,一脸失望的看向太子殿下,可是身为人臣,刘健绝对不能让这种荒唐的事情在自己的眼下发生,冲上前去就要再次打断两个人,可是一直注意着他的朱厚照怎能再让刚才的事情的发生,对着刘瑾大声喊道。

“刘瑾,快扶刘阁老坐下。”

一旁的刘瑾一听太子爷的旨意,快步跑到了刘健的身后,就在刘健又想叱骂刘瑾的时候,刘瑾直接上前一把抱住刘健,快速的向后拖去,刘健被刘瑾抱住,前进不了,只能对着朱厚照大声喊道。

“太子殿下不可啊,不能签啊!”

“皇上马上就要到了。”

“不能签啊。”

“呜……”

就在刘健还要再喊些什么的时候,一旁的刘瑾看着太子爷看过来那不善的眼神,也不再顾忌什么,直接用手捂住了刘健的嘴巴,一刹那,主会台又安静了下来。

足利义材压制住心头的欣喜,看着眼前这荒唐的一幕,不过还是没忘记点头答应了朱厚照的请求,几个人睁着眼睛又有什么用处,难道还能靠那几个人来战胜他们的倭国的武士吗?纵使你有火铳,一轮过后,我倭国武士早已冲到近前,到时候蒙着眼睛的大明武士,还不是任我屠戮。

各怀鬼胎的两个人一拍即合,拿起纸笔,快速的让文书将赌约写好后,两人看过没什么问题后,双双扣上了自己的大印。

心满意足的朱厚照和足利义材,一脸珍视的捧着自己手中的赌约,此刻的朱厚照也懒得再继续演戏下去,收好赌约后,直接坐回到自己的椅子上,悠闲的喝起了香茗。

而被刘瑾松开的刘健,此刻看着已经签完字的赌约,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抽空一般,直接瘫在了椅子上,老泪纵横,痛苦不已。

接着刘健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挥手叫过一旁服侍的小太监,焦急的说道。

“快去,快去将皇上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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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八章 第一枪

乾清宫。

弘治皇上正在批阅奏章,今日的比武在他眼中,有英国公出马,本来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所以他连看都懒得去观看,有这时间,还不如把之前积攒下来的奏章批阅一番呢。

就在弘治皇上专心批阅奏章的时候,一个小太监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启奏皇上,刘阁老叫奴婢来通传一声,太子殿下去了校场。”

弘治皇上眉头一皱,心中暗道,这太子不是已经放弃比武了嘛,还去校场干什么,还没来得及开口问询,又一个小太监跑了进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后,大声说道。

“启奏皇上,太子殿下撕毁了以前和倭使所订立的赌约,并且要拿不再限制和倭国的贸易作为赌注,重新确立赌约,而且……”

“而且英国公的比武队伍被太子殿下在大明门外拦住了,现在校场参加比武的还是太子殿下的人马。”

听到此话,弘治皇上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火气,愤怒的将手中的毛笔一扔,站起来怒声喝道。

“摆驾,奉天门。”

……

主会台上的朱厚照,看到跑下去安排蒙眼事宜的刘瑾已经返了回来,怕夜长梦多出现变故的他,也不再迟疑,直接对着台下说道。

“击鼓,准备开始。”

“咚咚咚……”

底下的的鼓手在得到太子殿下的旨意后,就开始击起鼓来,随后,得到信号的倭国武士和姜三等人,拉开三十多丈距离,做着比武前的最后准备。

而已经得到太子殿下旨意的姜三百户等人,从身上掏出训练时所用的布条,除了诸位总旗小旗还有姜百户之外,驾轻就熟的蒙住了眼睛。

对面的倭人不通大明话,但是看到这一幕,虽然心中有种被蔑视的感觉,但是一想到这样的比武更加没有悬念后,众倭人都露出了残忍的笑容。

看台上的朝臣和藩国使节,看到西苑士卒拿出一个布条往头上套去,众人以为他们是要绑住额头的时候,有眼神好的突然开始惊呼起来。

“他们蒙住眼睛干什么?”

此刻众人才发觉,原来西苑士卒是在蒙住眼睛,众人瞪大了眼睛,开始大喊大叫起来。

“如此这般蒙住眼睛,还如何比武,不如直接认输罢了。”

“蒙住眼睛还如何比武,这不是让那些大明英儿血溅当场吗?”

……

此刻杨廷和英国公等人如何还不明白,定是太子殿下又在那里胡闹罢了,刘阁老一人势单力薄,没有拦住太子殿下,想到这荒唐的比武,杨廷和等人如何还坐的下去,纷纷站起身形,朝着主会台走去。

众人看着已经马上就要开始的比武,脚步更加加快起来,可是朱厚照岂能让他们再来破坏自己的好事,看了一眼足利义材,露出一个怪异的微笑后说道。

“足利将军,那我们就开始了?”

足利义材也注意到了朝臣那边的举动,快速的对着朱厚照点了点头后,朱厚照对着下面的骑手做了一个手势,于是鼓声骤停,旌旗挥舞,倭国武士抽出倭刀就开始冲着大明士卒冲了过来,而蒙着眼睛的西苑士卒,在姜三百户口令的协助下,第一排西苑士卒的火绳枪也平端起来。

“啪!”

一阵枪响过后,白雾随风飘散,倭国的武士听到枪响,奔跑的速度也是骤然一停,可是很快倭国武士们就发现,这轮枪响过后,倭国武士居然没有一人中枪,看到这种准头的倭国武士越发的兴奋起来。

而原本准备上前进谏的文武百官,在听到这声枪响后,脚下的步伐也是一停,众人皆是向着校场中央看去,渴望出现奇迹的众臣却发现了离奇的一幕,这第一枪过后,倭人居然无一受伤,也就是说,西苑士卒这一枪,全部落空了。

众朝臣看着继续朝着西苑火枪队奔跑过去的倭国武士,顿时露出悲呛的神色,心里暗道,这一枪过后,就要开始肉搏了吧,可蒙着眼睛的大明士卒,如何是倭人的对手,想到接下来惨状的朝臣们已经不忍心再继续看下去了。

而原本还对大明军武抱有一丝希望的其他藩国使臣们,看到全部打空的第一枪,更是露出了惊讶的神色,张大了嘴巴看着眼前这一幕,口中更是喃喃自语道。

“这是有神灵庇佑吗?”

看台上的足利义材和大内义兴更是高兴的差点直接跳起来,朱厚照皱眉看着眼前的这一切,面带凶光的朝着刘瑾望去,一直观看这下面情况的刘瑾心中也是一苦,心里暗道。

不应该啊。

身在场中的姜三百户也发现了这蹊跷的一幕,心头疑惑的他快速的想了一下后,看着已经继续朝着这边奔来的倭国武士,厉声喊道。

“全体都有,枪口调低三寸,重新射击。”

听到姜三百户的命令,三段击轮转过来的第二排,立刻按着指令调低了枪口,扣动完扳机后蹲下身形,第三排又开始抬起枪口。

姜三一直注意着对面的状况,等第二排开完枪后,姜三百户看到对面倒下去的那一片倭人,紧张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颜,开始继续高喊着口令。

“第一排预备,第三排,开枪。”

“第二排预备,第一排,开枪。”

……

对面的倭人再也不复第一枪时的淡定和兴奋,看着不断倒下去的同伴,倭国武士渐渐开始害怕起来,向前奔跑的速度也渐渐的慢了起来,甚至一些人开始捡起同伴的尸体,当做挡箭牌继续前行。

看台上的朝臣们和那些藩国使节,被连绵不绝的枪声吸引,原本已经失去观望心情的众人,又将视线再次移回到了场中。

西苑士卒上空火药燃烧过后的白雾已经形成,给别人的感觉就好像这些士卒处在云雾中一般,而再看对面的倭人,此刻早已已经死伤连连,不少倭国武士躺在地上不断的哀嚎着。

更有甚至,还有人拿着同伴的尸体在慢慢潜行,更有倭国武士,干脆就放弃了奔跑,爬行着朝着对面的西苑士卒爬去。

可像这样的,基本上都逃不过没有蒙住眼睛小旗和总旗的火绳枪点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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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章 认输

看台上的所有人,无论是大明朝臣还是番国使节,都震惊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原本颓废坐在椅子上以为一切都完了的刘健,此刻也已经站起身形,瞪大眼睛看着台下的这一幕,而原本以为胜劵在握的大内义兴和足利义材,此刻根本就已经呆滞在了那里,站起身形一动不动的二人,张大嘴巴眼神惊恐的看着场下的一切。

只有朱厚照,在第二枪过后,就开始悠闲的喝起香茗来,至于场下的比赛,已经没有看下去的必要了。

一旁的刘瑾皱眉看着场下的比武,有这般威力他作为半个教官是早就知情的,可是第一枪是什么情况,突然,刘瑾看到了一旁站立的两个倭使,灵光一闪,扑到朱厚照身前,高呼道。

“太子殿下,奴婢知道为何姜百户他们第一枪为何未中一人了。”

看到太子殿下朝着自己望了过来,刘瑾的表现欲望更加迫切起来,对着朱厚照高呼道。

“因为他们太矮了,士卒们训练的时候习惯是平端枪口,如此一来,铅弹全从倭人头顶上飞过去了,如何能中?”

想到这滑稽一幕的刘瑾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而离太子殿下不远的众朝臣,听到刘瑾的话语,众人的视线全部集中到足利义材和大内义兴两人的身高上,看着两人那矮小的身材,众朝臣突然对刘瑾方才的话语有些信服起来。

可是有些朝臣还是听出了刘瑾的话外之意,难不成他们之前训练的时候就是这般蒙着眼睛训练的,可这么做的原因又是为何啊?可是谁又能想到,这一切仅仅是开始于刘瑾的恶趣味。

而两位倭使丝毫没有察觉众人正在以嘲讽的目光看向自己,此刻他们的视线正集中在场下的西苑士卒身上,满脸震惊。

比武已经到了尾声,倭国的武士们根本就没有站立的了,除了中枪死去或者受伤的那些,一些见事不好的倭国武士,也干脆趴在了地上,等着这噩梦早点结束。

姜三百户观察着场中的情况,再继续让士卒这般开枪下去,也只是浪费铅弹了,当这排开完枪后,姜三百户直接喊停了众士卒,为了避免意外,他留下未蒙眼的总旗在阵中以防意外,自己则带上剩下的那五个小旗,端着枪朝着前方的倭国武士走去。

六个人,三人一组,军刺上枪,轮转发射,碰上倭国的武士,挣扎的就是一枪,不动的就是一军刺,反正不管倭人死活,均是人均一下,或开枪,或被捅,两个小组轮流发射,一组掩护另一组,徐徐前进着。

原本枪声乱做的校场,顿时安静了下来,只有那不断的点射声回荡在这空空的校场当中。

“啪!”

“啪!”

“啪!”

……

看到这一幕的藩国使臣和大明朝臣,都沉默了下来,尤其那些感觉自己国家武士够强悍的藩国,原本还想等此回事了后,下回也来尝试一把的众番国使臣,在看到眼前这血腥的一幕后,都齐齐断了心中的念头。

大内义兴在主会台上瞋目裂眦的看着场下这残忍的一幕,相对于足利义材,场下的这些可都是他麾下的家臣啊,心疼的大内义兴看着场下的惨状,跑到朱厚照的面前,怒气冲冲的质问起朱厚照。

“他们都已经战败了,为什么还要这么残忍,这就是你们所说的礼仪之邦,文明大国吗?”

一旁的众臣看着大内义兴大呼小叫的动作,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心中不满,不管怎么说,你也只是一个小小的藩国使臣而已,在你面前坐着的可是大明太子殿下,你凭什么用这种语气来跟太子殿下说话。

就在众人忍不住想要出声训斥大内义兴的时候,坐在椅子上的朱厚照不屑的看了一眼大内义兴,厉声说道。

“狗叫什么?本宫又不是和你签定的赌约,你说战败就战败?待会反悔,赌注不作数,本宫找谁说理去。”

一旁的朝臣们听到刚才朱厚照的话语,忍不住心中叫起好来,不卑不亢,即教训了无礼的倭使,又避免了事后的麻烦,尤其是在一旁的刘健,此刻再看朱厚照,脸上哪还有方才那种胡闹的神情。

而教训完倭使的朱厚照,连看都懒的再看倭使一眼,坐在椅上的他,品着香茗,一脸的轻松惬意。

一旁的大内义兴被朱厚照这么一骂,顿时脸色一红,不忿的转过头,对着一旁冷眼看着场下的足利义材,露出祈求的神色。

足利义材知道旁边大内义兴正在看着自己,可是此刻不是优柔寡断的时候,足利义材在等待着,等待着后面那些未中枪的武士们,在那几个大明士卒走到近前的时候,奋起放抗,绝地反击。

只要能擒住这几个大明士卒,那他们未蒙眼的就将仅剩一人,到时候只要倭国武士四散开来,那就绝对可以挽回败局。

可是这一切只是足利义材的臆想罢了,眼瞅着姜三等人已经屠杀近半,可是底下那些趴着的倭国武士们还是没有任何反应,看着眼前的这一切,足利义材冷静的神情渐渐不再,心情也越来越愤怒起来。

“八嘎。”

一声怒骂后的足利义材,转过身走到朱厚照面前,寒着脸说道。

“大明太子殿下,倭国认输,还请让您的武士停止这残忍的屠杀。”

朱厚照嘴角一撇,抬头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前的足利义材,放下手中的茶盏后,目视着足利义材,慢条斯理的说道。

“认输就要有个认输的样子,你站这么高,我仰头说话很累的。”

听到朱厚照这句话的足利义材面色一变,这要是换做以往,他早就甩脸色走人了,可是现在不行,被富子与细川政元合作废除掉他将军身份的足利义材,正需要大内义兴的帮助。

面色难看的足利义材,看了一下校场上还不断向前走去的姜三等人,一咬牙,蹲了下来,可是看到对面的朱厚照看都不看他一眼,顿时明白过来,直接双膝接地,跪倒在朱厚照的面前。

“倭国认输了。”

朱厚照脸上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端起方才放下的茶盏,继续喝了起来,喝完一口香茗的朱厚照才淡淡的说道。

“你说什么,本宫没听见。”

足利义材脸色越发的难看起来,咬着牙强忍着屈辱的他,大声的将刚才那句话喊了出来。

“倭国认输了,还请大明上国手下留情。”

朱寿得意一笑,对着跪在地上的足利义材说道。

“行了,本宫听到了,那你去告诉本宫那些士卒一声吧,本宫说出来怕他们不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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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章 完了

足利义材听到朱厚照的这句话后,如何还看不明白,这是眼前的大明太子故意在难为自己,可是此刻为了救下剩余那些武士的性命,足利义材也顾不上那么多了,磕了一个头谢恩后,就快步的跑到看台边,对着校场上还在开枪点名的姜三百户等人大喊道。

“倭国认输了。”

“倭国认输了。”

可能是离得远的缘故,即使足利义材声嘶力竭的嘶吼,姜三百户等人依旧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砰砰的枪响声仍在继续着。

既然已经到了这种地步,足利义材也就不在乎做的再更加彻底一些了,既想收买人心,又怕西苑士卒将剩下倭国武士屠杀殆尽的他,干脆直接下了看台,朝着校场跑去,一边奔跑着还一边狂喊着。

“倭国认输了。”

“倭国认输了。”

……

大内义兴看着疯跑出去的足利义材,心中感动异常,可是看到下面尸横遍地的场景,心口忍不住又开始疼痛起来。

还在忙着开枪点名的姜三等人,看到疯跑过来的足利义材,听到他的呼喊后,朝着看台上太子殿下的位置望去,见到刘公公挥手示意后,姜百户对着身旁的几个人比划了一个手势后,几个人开始慢慢的倒退着走了回去,直到走回自己的方阵,姜三百户才高声喊到。

“摘掉眼布,我们赢了。”

战阵里没有发出任何喧哗,仿佛这一切只是理所当然一般,其实这只是表像,一个个绯红的脸颊和那粗重的喘息,还是泄露了他们激动的心情,现在这么冷静,只是因为大家没有得到解散的命令而已,毕竟他们现在的身份是军人。

士卒们安静整齐的按着指令摘掉了眼布,熄灭火绳后,清理枪械,一切规整后立正的面向主会台站着,等待着下一步的指令。

如此严明的军纪,让看到这一幕的朝臣和使节们皆都有些动容起来,在他们看来,这些西苑士卒仿佛是做了一件很自然的事情一般,不悲不喜,没有任何情绪的波动,仿佛钢铁之躯一般。

远处的足利义材看着停止继续杀戮的西苑士卒,终于敢跑到近前,一个一个的查看着倒地的倭国武士,而一直没有动静的倭国武士,在听到足利义材的声音后,哀嚎声顿时开始响彻会场。

看台上的众朝臣看到这一幕,窃笑不已,一旁的谢迁更是低声嘟囔道。

“全是怂货。”

而现在台上的大内义兴终于也从之前的心疼中回过神来,上前一下跪倒了刘健的身旁,对着他高声求救道。

“刘大人,赶紧找大夫啊,救人要紧啊。”

此刻的刘健就好像刚想起此事一般,一拍大腿,对着一旁服侍的太监高声喊到。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找大夫。”

太监慌慌张张的跑去寻找大夫了,一旁的朱厚照看着离去的太监,对着刘瑾勾了勾手,待刘瑾到近前后,轻声的交代道。

“待会大夫来了,嘱咐一声,不用好好治,最好多弄点残废出来。”

确认刘瑾听明白后,朱厚照站起身形,看着下面安静站在那里,宠辱不惊的西苑士卒,满意的点了点头,而姜三百户看到太子殿下站了起来,快步跑到主会台台下,准备聆听太子殿下的指示。

朱厚照看着到了近前的姜三百户,偷摸的对着他眨巴了几下眼后,厉声开口训斥道。

“就这么点玩意你们也打了这么久,平常怎么训练的,丢人不?回去转告那些士卒,今天晚上谁也不许吃饭,全部挨罚。”

姜三百户神情一愣,可是很快他就反应了过来,抱拳躬身答到。

“遵旨。”

朱厚照心中一乐,继续露出一副嫌弃的表情,对着姜三百户挥手赶道。

“快走快走,看见你们就烦。”

看到太子殿下驱赶自己,姜三百户脸上没有一丝的不耐,快步的跑了回去,带着众士卒就要离开,离姜三百户稍近的张雄,趁着转身离开,背向看台的机会,偷偷问到。

“太子殿下说什么来啊?”

姜三百户偷乐一下,低声说道。

“好像是晚上不要大家吃饭,我猜是要庆功,不过还不确定,再等会就知道了。”

而原本还在好奇这些士卒会得到什么赏赐的朝臣和使节,在听到朱厚照的这句话后,全部瞪大了眼睛,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态。

‘如此这般还嫌做的不好?’

‘而且明明是打了胜仗的他们,居然还要受到处罚?’

‘而且看那武官的样子居然应该如此,仿佛他们真做错了一般。’

“天呐,究竟发生了什么,有没有人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在众人心中各种不可思议,各种惊叹的时候,朱厚照又坐回到了自己的椅子上,端起茶盏,喝起了香茗,一副悠然自乐的模样。

午门。

前面再过端门就是承天门了,承天门外就是今天比武的校场,弘治皇上刚经由午门出来,第三个来报信的小太监也到了近前,弘治皇上厉声问道。

“前面校场情况如何了。”

御驾根本没停,小太监一边跟着御驾前行,一边回复道。

“禀告皇上,太子殿下带领西苑士卒进入校场参加比武,然后和倭使重新定立赌约,大明这边的赌注改成允许倭国和大明自由贸易,而倭国的赌注则是一郡之地。”

听到这里的弘治皇上,心中一愣,如此荒唐的赌注,在那边的满朝文武就没反对吗,就算旁人没有反对,那刘健刘阁老呢,这已经和开放海禁没什么区别了,他刘阁老就没制止吗?

可是弘治皇上哪里又想得到,身在近前的刘阁老曾尝试阻止,可是太子殿下根本不讲规矩啊,直接让刘瑾抱住他不说,还捂住了他的嘴,让他连叫其他朝臣帮忙的机会都没有。

“接下来呢。”

看着小太监懦懦的跟在一边,似有所语,可是却不敢说出来的样子,弘治皇上干脆直接问到。

小太监面色纠结,停顿了一会后,深吸一口气后对着皇上说道。

“开始倭使不干,说这赌注不公平,可是后来太子殿下被倭使抓住了把柄,而倭国使团中又站出了一个幕府大将军,然后比武就变成了咱们大明的士卒要蒙着眼睛和倭国武士比武。”

小太监说道这里,偷看了一眼弘治皇上,看着弘治皇上那因为发怒而瞪大的眼睛,小太监下意识的哆嗦了一下。

就在弘治皇上想要催促众人加快速度的时候,突然,前方传来了一声枪响,很快,就是第二声,第三声。

弘治皇上脸色一变,心中暗叹一声,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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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一章 不敢相信

一旁的萧敬也看出的皇上的焦急,对着抬轿的众人不停的催促着。

听着前方传来的枪声,萧敬也越发的着急起来,刚才小太监汇报的话语,他也听到了,一群人就这么紧赶慢赶,可是刚过了端门,眼看奉天门就近在眼前的时候,原本连绵不绝的枪声突然停了下来。

弘治皇上心中一悸,不知道前方输赢的他刚要开口催促,可是零星的枪声又开始想了起来,不过声音没有之前响亮不说,就连枪声都开始杂乱起来,再也没有之前连绵不绝的感觉了。

坐在轿上的弘治皇上突然想到了什么,面色一变,该不是这么会的功夫,那些士卒全因为蒙着眼睛被倭人屠戮一空了吧,后来的这些零星杂乱的枪声,何其像是逃过一劫之人的负隅顽抗。

弘治皇上的脸色越发的难看起来,萧敬看到皇上的脸色,已经在轿外开始抽打起那些抬轿的侍卫,嘴里更是低声谩骂道。

“快点,不想掉脑袋就把你们吃奶的劲都拿出来,快点跑。”

抬轿的侍卫也许是因为受到了性命的威胁,速度到还真加快了许多,也许是因为奉天门已经近在眼前的缘故,很快,弘治皇上一行人就穿过了奉天门,到达了比武校场,轿子刚一停下,弘治皇上就快步朝着远处望去。

此刻校场中哪里还有大明士卒存在,一堆大夫正忙碌的在场中奔走着,而地上则是一片倒地的倭国武士,再剩下的就是一群正在清洗地上血迹的太监。

“来晚了吗?”

面露悲伤的弘治皇上看着场下的情景喃喃自语道。

他看着地上的那些血迹,仿佛是想到了方才大明士卒们含恨而死的悲惨场景,脸上的悲戚渐渐转变成了愤怒,归根结底,这一切的缘由都是因为太子的胡闹,才会让这么多的大明英魂白白失去了性命。

以为大明士卒全军覆没的弘治皇上,怒气冲冲的开始四下寻找起朱厚照,嘴里更是对着一旁扶着的萧敬怒吼道。

“那逆子在哪?”

“朕也叫他蒙着眼睛去比武试试。”

萧敬听到弘治皇上的话后,朝着一旁的主会台指去,那里原本是去劝太子殿下收手的众朝臣,此刻正换了一副脸面,口中不停的对着朱厚照恭维着,而坐在椅子上喝着香茗的朱厚照,则是一脸淡然,仿佛这一切就本该如此一般。

可是这一幕在远方的弘治皇上看来,像极了太子殿下被朝臣围观并斥责,可是太子殿下依然不知悔改的模样,一想到这般,弘治皇上突然感觉悲从心来,原本以为太子已经长大的他,现在看来,只是自己心中的臆想罢了。

弘治皇上在萧敬的搀扶下,怒气冲冲的朝着主会台的位置走去,路过的一些太监和侍卫们,也都发现了皇上的带来,人群像骨牌一拍,接二连三的跪倒在了弘治皇上的面前。

而朝臣们也发现了已经走到近前的弘治皇上,看着面带怒色的弘治皇上,反应过来的朝臣们纷纷跪下行礼,而坐在椅子上的朱厚照,也不得不放下茶盏,准备跪下行礼。

“逆子,瞧你做的好事。”

刚要行礼的朱厚照听到此话,停下了要行礼的动作,一脸诧异的看向弘治皇上,可是这般的行径在弘治皇上看来,像极了一个叛逆的逆子一般。

“怎么,你做了错事还不让人说吗?”

这回不仅仅是朱厚照疑惑了,就连一旁的众朝臣都一脸疑惑的神情,猜测这太子殿下又做了什么错事,害的皇上如此动怒,亲自追到了奉天门来训斥一番。

弘治皇上看着朱厚照那疑惑的神情,越发的愤怒起来,指着朱厚照的鼻子大骂道。

“你还不忿?”

“那些士卒也是娘生爹养。”

“你这般作贱他们的时候,可曾想过他们的父母会是何等伤心。”

“大明以仁孝治天下,似你这般作为,可否符合仁孝之说?”

听到这里,朝臣们全明白过来,皇上竟然是因为倭国武士伤亡的事情,才来斥责太子殿下,可言辞为何这般激烈,莫非是做给那些藩国使节们看的吗?

朱厚照听到皇上的言辞越来越激烈,尤其还扯到了仁孝上面,难道皇上这是想叫自己这个太子还没继位,就带上不仁不孝的帽子吗?再说不就是杀了几个倭国武士嘛,您就是想在那些藩属国面前表现,也不至于这么说您的儿子吧,想到这里的朱厚照是越发的不忿起来,开口争辩道。

“父皇的意思难道是让那些倭国武士任意屠戮我大明士卒吗?”

“还是说那些倭国武士的命重要,而我大明士卒的性命就不重要。”

弘治皇上听到朱厚照的语气后,眉毛一竖,刚要动手掌掴这个犯了错还顶嘴的逆子,可是突然反应过来,太子刚才说的是什么?

“什么意思?”

弘治皇上突然感觉事情好像和自己想的不一样一般,开口问道,可是朱厚照看到皇上竟然还要动手,来气的他也转过头去,不搭理皇上,到是一旁的刘健凑上前来,低声说道。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此次和倭国的比武,我们大明胜了。”

弘治皇上听到刘健所言,一下子愣在了当场,其实不止是弘治皇上,就连跟着一起过来的萧敬等人也是一脸惊诧,不是说蒙着眼比的吗?怎么能胜呢?

弘治皇上疑惑的朝着身后望去,指着一个小太监对着刘健说道。

“刘阁老,他说你让他传话给朕,说太子和对方新签了比武的赌约,而且还答应倭国蒙着眼睛比武,此事可有?”

刘健顺着弘治皇上所指的方向望去,听到皇上的话后,点了点头答道。

“却有其事,而且一开始微臣也以为这是场必败的比武,当时微臣还想阻止,可是……”

说到这里的刘健,看着太子殿下看过来的眼神,赶紧止住了话语,改口说道。

“可是谁又能想到,太子殿下所训练出来的士卒,早就做好了蒙着眼睛比武的准备,不费吹灰之力赢得比赛不说,还无一伤亡,堪称奇迹啊。”

刘健把话说完,就老实的不再言语了,可是这其中的过程,又哪像是刚才说的这么简单,就比如现在出现在这主会台上的众朝臣们,原本是来阻止太子胡闹的他们,结果却变成了贺喜,这里面的过程除非慢慢道来,否则一时半会真还说不清楚。

而听完刘健解释的弘治皇上,看着跪了一地的朝臣,还有不看自己,一脸委屈的太子,神情顿时有些尴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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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二章 震撼

弘治皇上看着一脸不忿神情的朱厚照,尴尬的笑了一下后,上前按住朱厚照的肩膀,一脸诚恳的说道。

“燳儿,朕误会你了。”

“刚才朕失言了,你也莫怪朕,朕只是忧心我大明士卒的性命罢了。”

“原谅朕可好?”

朱厚照又怎敢真生皇上的气,此刻听到皇上的道歉后,朱厚照也转过了头,轻声的回应道。

“父皇是心疼士卒性命,儿臣知道。”

“儿臣之前的作为,确实有鲁莽之处,以后儿臣会注意的。”

父慈子孝的场景完事,弘治皇上才注意到朝臣们还跪在地上,示意众朝臣平身后,弘治皇上也来了精神,看着倭人已经离开的校场,开口询问道。

“那些击败倭国武士的大明士卒呢?”

朝臣们听到此话,立刻面色复杂的看向朱厚照,而朱厚照也依旧是那副淡然的表情,本着已经装了,那就装到底的态度,朱厚照轻松的说道。

“儿臣看他们就一个比武,浪费了这么长的时间,赶他们回去受罚去了。”

弘治皇上一愣,他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原本他还以为是那些士卒,携带着火铳,怕在这校场内出现意外,才离开的,哪会想到是这个原因,弘治皇上突然不知道太子这句话该怎么接下去了。

是说朕感觉打的很好?无一伤亡?

还是说朕想看看这些你瞧不上的士卒?

就当弘治皇上为难怎么接话的时候,一旁的萧敬看出了弘治皇上的心意,上前解围道。

“启奏皇上,俗话说学会文武艺,货卖帝王家,英国公训练的士卒据说还在大明门外候着呢,不如将他们和太子殿下训练的那些士卒都召进来,来到圣前弄一个军仪军姿展示可好?”

弘治皇上有些意动起来,他主要是想看看太子殿下瞧不上的那支队伍,究竟是何本事,竟然能蒙着眼睛战胜倭国武士,于是他对着一旁的朱厚照问道。

“太子以为如何呢?”

朱厚照听闻到萧敬的这个建议,也有些意动起来,躬身说道。

“儿臣谨遵父皇旨意。”

听到太子殿下这么说,不仅仅是弘治皇上大悦,就是在附近的朝臣们,也开始兴致勃**来。

尤其是英国公,听到皇上这么安排,更是想在接下来的展示上扳回一局,虽然他承认太子殿下训练的那支火器百户所实力很强,可是他也不承认自己的那支就弱,真若换了刀枪,赢得是谁还不一定呢。

要知道他那支队伍,可是从京营各处精挑细选而来,可以说是精英中的精英,此刻一听到可以在圣前展示,英国公那颗不甘的心又开始跳动起来,他要让皇上和百官看到他的辛苦成果,想到这里的英国公也不避讳,直接奔着大明门外走去。

而朱厚照看着英国公急匆匆的离去,想了一下,挥手将刘瑾叫到身边,开始低声嘱咐起来,确认刘瑾记住了自己所说的话后,摆了摆手,刘瑾急匆匆的离开了。

而听说皇上要看那些士卒,一众侍卫太监又开始忙碌起来,朝臣们回到了自己的看台,而那些没有离去的藩国使节,看到大明天子到了校场后,纷纷上前行礼。

原本要离去的他们,听到接下来还会有一个小型的军仪军姿展示后,众藩国使节又退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安静的等待下来。

“快看!快看!”

突然,一声惊呼在人群中响起,朝臣顺着所指的方向望去,原来从城门口有一支队伍走了进来,众人连忙眺目观望。

映入所有人眼帘的这支队伍,英国公走在这支队伍的最前面,手持雁翎刀,威武庄严的从看台下走过,身后跟着的众士卒,也是相同的动作,一样凌厉的眼神,浑身好似散发着杀气一般,摄人心魄。

当这支队伍走到主会台面前时,停下了脚步,众士卒连带英国公面对弘治皇上,单膝跪下,口中高呼。

“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弘治皇上看到此情此景,也不得不站其身形,对着底下的英国公和他的士卒高声喊道。

“众将士平身。”

“谢吾皇。”

英国公所属的一众士卒行完礼后就退到了一旁,傲然站立着,英国公特意赶在西苑士卒前面走了进来,他相信,凭借这些士卒方才的英武表现,虽然没能有参加比武那么出彩,不过想要压住西苑士卒一筹还是可以做到的,毕竟圣前展示,还能干什么,也就是走走路耍耍威风罢了,难道还能来个对练啊,那岂不成了杂耍一般。

事实也正如此,听着看台上传来的赞赏声,英国公心中越发的自得起来,心中暗道。

比武你们抢过我们了,可这军容军姿展示,你还能比我们强?要知道我们这可是全京营中层层选拔最后剩下的精英啊。

正在英国公思量的时候,骤然一阵整齐的脚步声远远传来,众人的视线开始被这声音吸引,远远的朝着城门望去。

整齐划一的步伐,铿锵有力的落地声,虽然是简简单单的方阵,可是迎面而来的气势,却如同排山倒海,看到这一幕的人都是一脸震撼。

尤其是站在看台边上的弘治皇上,双手都不自觉的攥了起来,眼睛更是紧紧的跟着这支队伍游走。

西苑士卒们依旧如英国公一般,顺着看台朝着主会台的方向走来,此时走的近了,看台上的朝臣和藩国使节们眼神更加震惊起来,从走进城门那一刻,众人就知道这支队伍走的很整齐,可是离得近了,众人才发现,就仅仅是行军走路,也可以齐到这种程度,不仅横成排竖成队,就连斜着都可以成为一条线,如此整齐的队伍怎能不让人震惊啊。

此刻士卒们也快走到了主会台前,就在众人以为他们也会同英国公一般,下跪行礼的时候,可是这支西苑士卒根本停都没停,反而在一声口令过后,换成了另一种怪异的步伐,步子虽然大了,可行进的速度也慢了下来,而那脚掌落地的声音更加让人震撼起来,仿佛大地都在随着这支百户所在震动一般。

“日月轮转,永照大明。”

“日月轮转,永照大明。”

……

响亮的口号声开始在校场回荡,现在主会台边上的弘治皇上,听着下面的口号,喃喃自语起来。

“日月轮转,永照大明……”

而站在看台下面的英国公和那些京营士卒,看到眼前的这一幕也同样感觉到了震撼,武力被西苑士卒压制的他们,原本还以为可以靠着军容军姿驳回一局。

可现在看来,这一局他们也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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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三章 你认为如何?

校场展示的最后,以皇上对众人的封赏收尾,虽然众人都没有说,可是英国公和他带来的那些士卒心里都明白,在这最后的军容军姿展示中,他们也如那倭人一般,输了。

西苑士卒中的众军官,皆官升一级,自此姜三百户也成为了姜三千户,而剩下的那些普通士卒,也有钱银赏赐到手。

既然犒赏了西苑士卒,自然也不能厚此薄彼,不过相对于西苑士卒的升官加赏银奖励,英国公带来的那些士卒,则只有赏银奖励,其他的也就是皇上的几句慰勉之言而已。

至此,校场大明和倭国比武的事情总算了结了,藩国使节也陆续朝着宫外离去,而剩下的大明朝臣,则不约而同的跟着皇上朝着乾清宫行去,原本想跑的朱厚照,也被皇上拎了过去。

乾清宫。

皇上坐在龙椅上,先喝了楼香茗润润喉咙后,对着朱厚照说到。

“燳儿,你赢的那个迩摩郡是何地方你可知道?”

朝臣们这才知道,刚才的比武中,居然还是有赌注存在,怪不得众人还在纳闷,为何那倭国没道歉就走了,看来定是太子殿下改了这赌约,众朝臣都开始琢磨起这迩摩郡是什么地方。

一提到这个迩摩郡,朱厚照顿时来了兴致,尤其是一想到待会自己说出那个佐摩银山的秘密后,朱厚照甚至可以想象出待会皇上和朝臣们兴奋的表情,可是刚要上前答话的他,却被突如其来的一阵话语打断了。

“启奏皇上,臣杨廷和知道此处地方。”

一旁的杨廷和一直在仔细听着皇上的话语,在听到皇上说迩摩郡这个名字的时候,他就开始在大脑里搜索起来,接着听到皇上问询,想到一件事情的他立刻站出朝班,上前奏道。

“迩摩郡,属于倭国令制国石见国中的一郡,在倭国中,令制国就和咱们大明的行省意义差不多,只不过叫法不同而已。”

“而这迩摩郡就位于石见国的北部,此郡西面沿海,境内多山峦,适合种植粮食的土地极少,属于一个靠捕鱼为主业的郡所。”

说到这里的杨廷和似乎想总结一下,可是又找不到合适的词语,于是纠结了一番后开口说道。

“反正就是一个漫地山峦的小渔村吧,不过地方到是挺大。”

朱厚照这边刚要上前反驳杨廷和几句,可是接着一旁的刘健又出班奏道。

“此地确实如杨大人所言,境内多山且人烟稀少,百姓多以沿海捕鱼过活。”

朝臣们顿时开始喧哗起来,之前众臣不了解这迩摩郡的时候,还以为太子殿下赢得了这个地方,也算是开疆辟地之功,注定要铭记于史书中的,可是当他们听到刘健和杨廷和对此地的描述后,顿时感觉有些鸡肋起来,一个那么穷那么破的地方要他有什么用啊。

坐在龙椅上的弘治皇上一听就是个山沟加渔村,也没了之前的兴致,原本还有些期盼的神情也渐渐淡漠下来。

刘健待喧哗过去,看着淡漠的弘治皇上,继续说道。

“臣接下来的话语,可能有些不中肯之处,但是微臣感觉有些话不吐不快,如有失言,还望皇上和太子殿下见谅。”

说道这里的刘健对着皇上和朱厚照躬了下身子,算是行礼了,之后接着说道。

“首先,臣认为,海外占有一地,与我大明并无任何好处。”

刘健此言一出,满堂皆惊,朝堂立刻安静下来,只有刘健的声音在殿上回荡。

“原因有三,一是海外占地对我大明无任何好处,如此一个靠海吃海的小山沟,根本得不到税收不说,甚至有可能还要投入大量的银钱。”

“二是因为跨海的缘故,定是需要海船,而目前大明的海船仅有山东、淮浙、闽广等沿海卫所尚存,不过因为这些卫所还承担海岸缉私、打击海盗之职,所以定是不能长期往来于大明倭国之间,长而久之,耗费钱粮不说,迩摩郡可能会形成方外之地,日后此地百姓遵纪守法到还好,可若是不服教化,仗着有大明的庇护,肆意妄为,是否会因此而损伤我大明中央之国、礼仪之邦的脸面呢?”

“第三个原因是微臣认为无解的,我大明的海禁之策,根本不可能在海外占地,一旦海外占地,则必须跨海来往,跨海来往则必须开放海禁,那祖宗所立的海禁之策立刻成为虚无摆设。”

“所以,臣认为这是块鸡肋之地,不值得要啊,不如将他反赐给倭国,即显得我大国风范,又能让倭国心服口服,岂不更妙。”

刘健说完,杨廷和谢迁等人思量了一番后,也纷纷上前附和。

“臣同意刘阁老的建议。”

“臣同意刘阁老的建议。”

其他朝臣也理解了刘健所说的意思,纷纷上前谏言,于是朝堂上又开始喧哗起来,而朝臣们看弘治皇上没做表态,竟然开始纷纷跪倒。

众口一词的谏言皇上,将迩摩郡归还给倭国,以维护大明中央大国、礼仪之邦的形象。

朱厚照现在在一旁已经完全被这文武百官震住了。

这是什么情况?

这迩摩郡不是本太子赢来的吗?

怎么这么会的功夫就要再送回给倭国去,那之前的比武又有什么意义啊,难道就是为了让那些藩国交相称颂,就必须从自己身上割肉?

迩摩郡,境内的佐摩山,也就是后世的石见银山,是十六世纪全球最重要的矿产基地,就这个地方,在之后的近百年时间里,白银的产量就占了全世界产量的三分之一,如果这个三分之一还显现不出他的体量的话。

据后世贸易史学者小叶田淳的研究,就在这百年时间里,倭国平均每年就向大明输送白银近38吨,按照明朝十六两为一斤的换算方法,这就是每年对大明超过百万两的白银输入。

这还仅仅是大明一地的情况下,并且是在倭国前期生产力低下,在1533年前并未掌握吹灰法的前提下的平均数字。

要是采用新技术,并全部供给大明呢?

这将会是何等巨大的数字!

而就当他以为满朝文武都会因为这个消息而欣喜万分,甚至因此撬动一丝海禁口子的时候,朱厚照没想到自己得到的却是这个答案。

送回去!

一想到这个,朱厚照都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这得多么的败家,才能说出这般话语啊。

弘治皇上听完的朝臣的谏言,思索了一番后,内心里也同意了刘健等人的看法,不过他还是希望太子能自己主动将这个迩摩郡交出来,这样不仅显得大明太子高风亮节,而且显得君臣同心,想到这些的弘治皇上,看向面色复杂的朱厚照。

“太子,你认为方才刘阁老所说的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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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四章 可能吗

听到弘治皇上的话语,朝臣们也纷纷将视线转移到了朱厚照的身上,眼神中说不出的迫切,仿佛朱厚照应该立刻答应一般。

听到皇上问询,从思索中回过神来的朱厚照,看了一眼弘治皇上和面带期许的众朝臣,轻轻的说道。

“儿臣觉得,方才刘阁老说的对,尤其是海禁之策确实是无解的存在。”

“而且按着刘阁老所言,这迩摩郡确实是有点入不敷出,不至于让我大明浪费财力于此。”

朝臣们一听太子殿下此言,顿时喜上眉梢,看来太子殿下也不是糊涂之人,就在众臣们准备恭维太子殿下几句的时候,朱厚照那淡淡的话语又传了过来。

“可这膏腴之地居然就这般从指间溜走,儿臣还是觉得有些不甘心罢了。”

此言一出,不仅仅是朝臣,就连坐在龙椅上的弘治皇上都愣了一下。

膏腴之地

刚才太子殿下居然说这穷山沟是膏腴之地?

还说不甘心?

所有人目瞪口呆,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

心中更是暗自纳闷,这太子殿下这不会是舍不得吧,居然还用了膏腴之地一词,不会是年轻气盛,看着到手的功劳有些不甘心吧?

四周的朝臣们不约而同的看向太子殿下,而且这眼神,都很奇怪。

朱厚照看着这些眼神,心里明白,这些眼神肯定都是嘲讽自己的,毕竟一个提前不知道迩摩郡底细的人,听到他人说那里是膏腴之地,估计也会是这般眼神吧。

弘治皇上拉着脸,皱着眉头看向朱厚照,心中更是暗道。

不就是让你将赢了的东西再送回去嘛,至于这般吗?再说刚才刘健不时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吗?要了这个迩摩郡后有害无利,要他干什么。

难道还要朕下旨将这迩摩郡从你那要过来吗?

你自觉点不行吗?多好的朝臣一心,向藩属国显示大明大度的机会啊。

看着朱厚照那桀骜不驯的神情,弘治皇上越发懒得继续等待他主动开口了,直接正色说道。

“此事,不要再讲下去了,太子,你将那赌约拿出来,交给朕,明日朕在朝上召见众藩属国使节,当着众使节的面,将这迩摩郡再反赐给倭国使节,也以此堵住天下人的悠悠之口,省的有人说我大明还贪图藩国的蝇头小利。”

弘治皇上看着还要上前争辩的朱厚照,接着说道。

“此事就这般定下了,你休要在啰嗦。”

说到这句话的时候,弘治皇上的口气已经相当的不悦了,甚至还透着一丝的烦躁。

可朱厚照听到弘治皇上这句话后,也察觉到自己原本的拿捏被皇上误解了,赶紧上前谏言道。

“父皇啊,不可以啊,这迩摩郡,里面另有乾坤啊,就是你瞧不起的那些山峦,说是到处都是宝藏也不夸张啊,你这般随意的送回去。”

朱厚照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脸色一狠,直接说道。

“是会被子孙后代谩骂的。”

弘治皇上听到朱厚照说那些山峦是宝藏的时候,心中忍不住冷笑,这太子为了留下这迩摩郡居然都开始撒谎了吗?

可是这还不算完结,当听到太子最后的那句话后,弘治皇上那原本平静的神情就是一变,瞪大了眼睛,愤怒的看向朱厚照。

而站在殿下的朝臣们,原本还在一旁看着热闹,可是他们如何也没想到,太子殿下居然会如此坚持,而且,就在刚才,太子殿下居然说出了交出迩摩郡会被子孙后代谩骂的话语,朝臣们的脸色都开始变化起来。

尤其是刘健,听到太子殿下这句话后,更是不悦,太子殿下说皇上会因为这件事情被子孙后代谩骂,那提供这个建议的他,岂不成了万恶之首,谩骂的时候又怎能跑的了他,原本想着做一世名臣的他,怎受得了这种诬蔑,作势就要站出朝班,继续上谏。

可是还不待刘健上前,皇上已经开始厉声说道。

“够了,此事不要再议了,这迩摩郡,太子殿下你不交出赌约也罢,可是明日朝堂上,朕依旧会召集众藩国使节,当着他们的面将这迩摩郡重新赏赐给倭国。”

“到时候,此事当着满朝文武、众藩国使节的面,再盖上我大明的玉玺,就算日后太子你想拿着那个赌约说话,也不可能了。”

朱厚照听到皇上此言,一脸心疼,他感觉心都在滴血一般,开口言道。

“可是……”

可是话还没有说完,弘治皇上就瞪着眼睛看向还要争辩的朱厚照,语气更加严厉的说道。

“此事就此定下,休要再提,否则朕定不饶你。”

一旁刚要出班的刘健,听到皇上此言,也停下了步伐,退回到了朝班之内,一副淡然的表情看向太子。

朱厚照真想上前怒骂满朝文武,那迩摩郡可是银山所在地啊,你们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呢,我朱厚照为了大明的繁荣昌盛,辛苦赢来了这迩摩郡,可尔等怎么就这么犟呢,非要为了那所谓的狗屁大国风范,将这到手的肥肉再吐出来不成。

想到这里,朱厚照越发的委屈起来,稍等了片刻,看着弘治皇上的脸色缓和下来后,朱厚照弱弱的小声说道。

“可是儿臣……儿臣还是不想……不想将这迩摩郡送回去,要知道在你们看不上眼的山峦下面,可全是白银啊,如若真是寻常之地,儿臣也就不再强词夺理,继续惹父皇您不悦了,可是……可是这么一块财富之地,儿臣……儿臣是真不想让它就这般被送回去啊,不行……不行儿臣不全要,和……和朝廷一起开采不行吗?”手机端:https:/m/首发m首发

“不行!”弘治皇上听到朱厚照又提起此事,越发的不悦起来,连听都没细听就直接否定了下来。

可是还是有朝臣听清楚了朱厚照方才的话语,不确信自己所听到内容的朝臣们,朝着身边的人望去,看见对方也是一脸疑色,眼神确认后,朝臣们都肯定了刚才自己听到的话语。

太子殿下刚才好像是说,这迩摩郡那些山峦下面都是白银?

没听错对不?

于是朝臣们开始激动起来,这究竟是真的还是太子殿下的权宜之策。

弘治皇上也反应过来,刚才太子说的话,好像提到了白银二字,于是开始努力的回想起来,刚才太子究竟都说了什么。

朱厚照看着沉默的众臣,越发的恼怒起来,这么跟你们说,你们都油水不进,怪不得昔日站在世界顶端的大明,也会有日落西山的一天,原因无他,死要面子不说还有一堆昏庸没有眼光的朝臣。

难不成还要本宫全献出来不成?

可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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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五章 您开口

“太子殿下,刚才你所说的可是那山峦底下都是白银?”

一旁的刘健听到了刚才朱厚照的话语,可还是不敢相信,没忍住心中的好奇心,站出朝班对着朱厚照问道。

朱厚照一听刘健的问询,没好气的回复道。

“正是,白银,而且是数之不尽的白银。”

朱厚照此言一出,朝臣们和弘治皇上全都面露疑色起来,不知道朱厚照话语真假的众朝臣,全站在那里踌躇起来。

一旁的弘治皇上,看到朱厚照那信誓旦旦的表情,原本以为朱厚照是胡说的他,也有些犹豫起来。

白银。

那就是钱啊。

而且还是数之不尽的白银,要知道每年朝廷入账的白银,也不过才区区两百万两,这还是举国之力辛苦凑出来的,这其中包含了税收、开矿等等来源,才仅仅弄到两百万两。

而此刻听到这迩摩郡下面,居然就是白银矿,而且还是数之不尽,即使是弘治皇上,听到这个消息也是一脸惊愕,目光灼灼的盯着朱厚照问道。

“太子,你不是在胡说吧?”

说完这句的弘治皇上,似乎怕朱厚照继续胡说下去,到最后都没办法收尾了,于是神色一敛,表情严肃的补充说道。

“你现在承认胡说,朕还可以原谅你。”

朱厚照听到弘治皇上这么说,心里明白他已经相信了几分,正在心里琢磨怎么让朝臣相信的朱厚照,脸上苦笑着答复道。

“儿臣说的都是真的,这种事情儿臣怎敢胡言乱语。”

说完的朱厚照面色严肃,转头看向礼部尚书傅瀚道。

“不知道傅瀚大人,可曾听闻过前些日子会同馆主事唐金忠在春满楼行刺倭使一事?”

傅瀚听到太子殿下问询后,赶紧躬身应道。

“确有此事,并且此事疑点……”

朱厚照瞪了他一眼,我又没问你那么多,谁让你接着说下去了,于是打断傅瀚的话语,一脸正色的抢声说道。

“就在那天,儿臣也在现场,然后在他们离开后,有人捡到了一封倭使尚未打开的密件,此消息就是来源于那封密件,想来倭国已经有人探明了矿脉,只是这个消息暂未通传到大内义兴和足利义材耳中罢了,不过也正因为如此,才给了儿臣的可乘之机。”

朱厚照看着还是面露思考的弘治皇上和朝臣,继续补充道。

“倭国使节经此一役,过段时间肯定会返回倭国,诸位要是不相信的话,大可派些探矿的人才过去,探访一番,即可知道本宫所言话语的真假。”

“期间不过几个月的事情,到时候倘若真没矿脉,诸位再将这迩摩郡送给倭国就是。”

“再说那白银矿脉,据信上所言,每年能开采出来的白银,最起码也是咱们大明一半的国库收入。”

听到朱厚照这般解释的众朝臣,都下意识的选择相信起太子殿下,太子如何获得的消息众人不管,可也确实如他所说,派人过去探查,也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可那里面若真有白银矿脉的话,那无异于天降横财。

而听到太子接下来关于矿脉产出话语的朝臣们,立刻震惊的瞪大了眼睛。电脑端:

一半的国库收入?

那岂不就是一百多万两的白银。

朝臣的脸色都开始有些绯红起来。

众人心中此刻仅有一个念头,管他真假,去探查一番又有何妨呢?

就连弘治皇上都有些意动起来,不时的将目光看向朱厚照,心中也有些意动起来。

赏赐倭国迩摩郡的事情,要不要缓几个月再说?

可是刚才自己都说了明日就召集众藩国使节,当面赏赐给倭国,这话说完还没过一刻钟,就这般收回来?金口玉言啊,皇上也是要面子的啊

想到这里的弘治皇上看向殿下的那些朝臣,均是一脸期盼的望向自己,心中就更加恼怒起来,你们望有什么用啊,赶紧劝谏啊。

杨廷和最先反应过来,上前一步奏请道。

“还请皇上收回成命,暂且先派人过去探查之后再说,万一那迩摩郡真如太子殿下所言,那将这些白银挖掘出来,也不失为是一个藏富于大明的好办法。”

有了杨廷和带头,其他的朝臣们也开始纷纷出班附和起来,奏请皇上收回成命,也就是几个月的时间,到时候再做决定也可。

弘治皇上的脸色终于好了许多,看着众朝臣,悠悠说道。

“那就暂且听众朝臣所奏,暂缓几个月再说。”

接着面色严肃的看向朱厚照,道。

“燳儿,父皇不管你从哪里得知的消息,只想再问你最后一遍,你刚才所言那迩摩郡下有数之不尽的白银矿脉一事,是否当真。”

朱厚照听到皇上的问询,自知这消息来源于何处的他,更是一脸严肃的回答道。

“儿臣敢以儿臣的储君之位做保。”

此言一出,不只是皇上,就连朝臣们都开始哗然起来,现在他们已经十分确定朱厚照方才所言了,如若不是真话的话,谁敢拿储君之位开玩笑,就连弘治皇上听到这话也是一脸凝重,不过很快,朱厚照又一脸为难的说道。

“可是……”

朝臣们听到朱厚照话语的转折,均是一愣,弘治皇上更是一脸惊愕的看向朱厚照,朱厚照也发觉了众人的眼神,怕引起众怒的他赶紧说道。

“可是这事和你们也没什么关系吧?””

“那个迩摩郡是本宫自己打赌赢来的,刚才说和朝廷一起开采,父皇也不允的。”

此言一出,所有人一下子都懵了。

刚才看着太子殿下言之凿凿,众人都以为这银矿山已经手到擒来了,可是一听到太子殿下这句话,众人才反应过来,这赌约还在太子殿下手中呢,而且刚才太子殿下说要献给朝廷一起开采,皇上也确实说了不允的话语。

众朝臣面如死灰,那可是银矿啊,那是钱啊,真若如太子殿下所言的话,每年不知道可以为国库带来多少真金白银呢。

弘治皇上也尴尬的转过头去,不想和朝臣及太子对视,现在他也回想起来,刚才太子确实是说要将这迩摩郡和朝廷一起开采的,可是正在气头上的自己直接拒绝了,现在想来,弘治皇上真想扇自己嘴巴一下。首发

那么着急拒绝干什么。

大殿内一下子安静下来,气氛从之前的喧哗热闹一下变得落针可闻起来。

“其实。”

朱厚照看着这般冷清的乾清宫,小心翼翼的开口说道。

“其实,其实要是父皇开口的话,儿臣还是可以同意和朝廷一起开采的,当然,皇上您要是还不同意的话,那就当儿臣这话没说过罢了。”首发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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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六章 回西苑

而坐在龙椅上的弘治皇上,脸色微微有点尴尬,看着一脸期盼看向自己的众朝臣,弘治皇上轻声说道。

“燳儿有这份心思自是极好。”

“朕就待大明百姓答应了。”

殿下的朝臣们听到弘治皇上这么一说,满堂上下顿时开始兴奋起来,欣喜的气氛随着声音不停的蔓延着。

可是一旁的朱厚照看着众人这么高兴,想起刚才众朝臣的奚落和反对,又是一波冷水朝着他们猛泼过去。

“可是方才刘阁老所言之海禁之策,这是本宫之前没有考虑过的,就算之后发现银矿,这也是个无法逾越的鸿沟啊,这倒是本宫之前考虑不周了。”

朱厚照话音刚落,众朝臣刚刚欣喜的的面色顿时又开始纠结起来,要知道这海禁之策为祖宗所立之法,而且这里面还牵扯到很多的事情,事实上也确实如太子殿下所说,真若这迩摩郡有白银矿的话,那之后的开采和运输,肯定会牵扯到海禁之策。

就连弘治皇上听到这话后,眉头也是一皱,看向底下的安静下来满朝文武,就在众人消沉的时候,刚才提起这个事情的刘健,主动上前一步,开口对着皇上说道。

“太子殿下既然已经赢下迩摩郡,那这迩摩郡就是大明的国土,而原本出在大明和迩摩郡之间的海就成了大明的内陆河,只不过这条内陆河宽了点而已,再说在内陆河中船只来往,何来触犯海禁一说呢。”

听到刘健这么一解释,群臣皆以敬佩的神情望向刘健,眼中更是充满崇拜之意,朱厚照则是一脸鄙夷的看着刘健,

就在他想再次开口,提出这两地交往不便之事的时候,刘健已经主动接口起来。

“但是这海船之事切不可再大兴制造了,劳民伤财啊。”

“倘若这迩摩郡真发现银矿,可从山东、淮浙、闽广等拥有海船的诸卫临时抽调一些海船过来使用。”

朱厚照一听,也没有站出来反对,事情进展到这个地步,已经远远的超出朱厚照最初所想的预期了。首发m

其实朱厚照原本是想要独吞掉这个佐摩银山的,可是在听到刘健那三个原因后,朱厚照沉默了下来,在心中也开始认真的思索起来。

这佐摩银山与大明本土所有的矿脉是不同的,他是位于倭国土地上的,想要出去开矿炼银,就必定会如之前刘阁老所言,触碰到海禁之策。

大明的海禁政策,根深蒂固,朱厚照想凭借一己之力和只言片语,就将这延续数百年的政策破坏掉,是根本不可能的。

即使自己霸占着这矿产,想要海外开采,一样绕不过这海禁这关,可当自己独自一人面对整个朝廷的时候,其实已经基本上与这天下相对抗无异了,所以朱厚照才有了和朝廷联合开采的建议。

他要用这迩摩郡上的佐摩银山,当做一个撬杆,以此来撬动大明数百年的海禁政策,等朝廷尝到这海外开拓的甜头,之后的事情自然会是水到渠成。

再说,朱厚照也有自己的小算盘,现在的他还只是一个太子,去哪里找那么多的农夫工匠还有海运的船只,甚至当这迩摩郡出现白银矿脉的消息传开后,搞不好都会引来倭国的觊觎。电脑端:

所以对于朱厚照而言,背靠大明朝廷,就算是有了一个强大的合作伙伴,风雨你挡,钱银我收,这才是长久之计啊。

相反,若是自己独吞的话,大明朝廷这边肯定会百般阻挠不说,当自己失去了大明这座大靠山后,倭国那个足利义材还认不认账都是两说,所以说,事情这样解决,才是最好的办法。

之后又有朝臣出来谏言,说既然太子殿下如此言之凿凿,想必肯定是却有其事了,不如趁着今天内阁和各部都在,干脆将这太子殿下所占的股份也定下来吧。

于是又一阵嘈杂的争辩过后,朱厚照什么都不用付出,就独占了三成股份,而剩余的七成,则是皇上以自己私开祖宗之法,承担身后骂名为由,奋力争取到了三成,而出力又出功的朝廷则占有了最后的四成。

看着皇上和朝臣们开始商量接下探矿及护矿相关的事情,感觉没自己什么事情的朱厚照就悄悄的退出了乾清宫,西苑的那些士卒,今日如此长脸,虽然在校场上训斥了他们一番,不过那都是做给外人看的,该给的赏赐还是要给的。

西院内。首发

得到皇上封赏后的众士卒,拿着赏赐而来的钱银,返回到西苑当中,此刻的众人正围在了姜三千户身边,纷纷上前道喜。

张雄也从原先的小旗升迁到了现在的总旗,虽然还是管着那十来个士卒,不过毕竟是官衔升上来了,此刻的张雄看到姜千户身边清净了一些后,走上前去,一脸笑意的对着姜千户拱了拱手道。

“恭喜姜百户荣升姜千户。”

姜千户看着走到近前的张雄,上前捶了他一下,笑着说道。

“你不是也成了总旗,那是不是我也要贺喜你一下啊。”

张雄听到姜千户这么说,嘿嘿一笑,就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突然的一声太子殿下来了,惊醒了还在高兴庆贺的众人,所有人快速的集合起来,一脸兴奋的望向太子殿下走来的方向。走到队列最前面的朱厚照缓缓站定,看向整齐站立的众西苑士卒,缓缓说道。

“本宫看你们赢得了比赛都很高兴,说实话,本宫也高兴。”

“但是在这个时候,本宫还是不得不给你们浇上一盆冷水,让你们冷静一下。”

“本宫就想问你们,假使这次不是蒙着眼睛进行射击,看着倭人拿着倭刀一脸凶狠冲过来的你们,是否还能流畅的完成动作。”

“或者说看着敌人在你们枪口下不断倒下的时候,你们是否还会继续如初,流畅准确的完成动作。”

听到朱厚照话语的众士卒,若有所思起来,射击的过程中,众士卒只是忙着完成口令,没注意其他,当比武胜利摘掉眼罩,看到对面倭人惨状的时候,众人承认,当时拿着火绳枪的手,确实是抖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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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七章 全靠你了

朱厚照看着沉默思索的众士卒们,继续说道。

“别急着回答本宫,下次将不会再有这种机会,你们将有可能面对各式各样的敌人。”

“他们未必会如同这次倭人一般,从几十丈外发起冲锋,有可能更近,甚至有可能全部骑着马匹,这时候你们还能如这回一般精准的完成各种动作吗?”

“也或者敌人凶狠直冲过来的时候,你们会不会害怕,可若是对方使用弓弩呢?你们又将如何?”手机端:https:/m/

“甚至在身边同袍受伤倒下的时候,你们是否还能淡定如初?”

朱厚照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的假设,西苑士卒们的神情越来越凝重起来,他们自己心中也在考虑,在面对太子殿下所说的那种情况出现的时候,自己能否还能保持那种稳定精准的动作。

朱厚照看着面前这些凝神沉思的脸庞,心中欣喜的同时,语气却依旧平淡。

“都好好想想吧,也许我们需要一次真正的实战,才能让大家重新认识自己,不会被眼前这小小的胜利蒙蔽了眼睛。”

西苑士卒一听到太子殿下说要实战,眼睛顿时放出光了,可是很快脸色又变了回去,京师附近,国泰民安,想要寻找实战的机会,何其困难。

和旁人不同,一旁的魏五听到这句话后到是精神起来,他想起之前皇庄里老农所说的那间关于西山响马的事情,当时他和小四张雄等人诉说的时候,还被嘲笑了一顿。

可是魏五感觉此事毕竟不可能是空穴来风,听到太子殿下想要找机会实战的他,已经准备这边事了,立刻回到西山皇庄,再找到那个老农,仔细问询一下,真要确认有响马的话,岂不是说他们就可以成为西苑士卒的第一个实战对象?

朱厚照看着士兵们对于实战那渴望的眼神,心中越发的满意起来,自从到了西苑后就面无表情的脸上,也终于有了一丝笑意,继续道。

“比武赢了,虽然皇上都给了你们赏赐,但那赌约是本宫和倭国所有的立的,你们是为本宫赢得的比赛,所以该给的赏赐还是要给。”

接着朱厚照看着众士卒望向自己的火热眼神,高呼道。

“众将听赏!”

西苑士卒呼啦一下,全部跪在了地上,朱厚照站在最前排,高声说道。

“赏姜千户,白银千两,两位百户,赏银五百两,其余新升迁的总旗等人,皆赏百两,众士卒,每人五十两,人人有份。”

听到太子殿下赏赐的众士卒哪怕是跪在地上,可是身体都开始激动的哆嗦起来,原本众士卒以为,有个十两八两就已经到头了,可是哪想到直接就是五十两,而且众军官的更多,最高的姜千户竟然达到了千两白银,可就在众人感叹的时候,朱厚照的声音又继续传来。

“另众将及士卒皆赏香皂、雪花膏两套,让你们回去孝敬一番妻儿老母,近日连番在西山皇庄训练,替本宫告慰她们一声,就说她们辛苦了。”

不明白这次太子殿下奖赏的究竟是何物的众士卒皆是一脸疑惑,可张雄小四魏五等去过美品荟的众人,皆是一脸惊讶,这些东西的价值估计又要超过几十两了吧,就在其他士卒还是一脸懵逼的时候,这三个人的身体已经激动的快要哆嗦起来。

可是朱厚照的话语还是未断,看着激动的众人,继续说道。

“今晚本宫在西苑给你们设庆功宴,刘公公会代本宫前来劳军,到时候酒管够,肉管饱,但是提前说好,喝完酒老老实实的给本宫回去睡觉,谁也不许胡闹。”

听到此言,众士卒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纷纷在地上开始谢起恩来,而宣布完赏赐的朱厚照,带着刘瑾翩翩离去了。

刚才的赏赐颇多,可对于为朱厚照赢得三成石见银山股份的他们来说,这点赏赐可以说是九牛之一毛都不如。

清宁宫。

回到东宫的朱厚照,正巧碰到从美品荟回来的凤儿,凤儿看到喜笑颜开的太子殿下,立刻飞奔着跑到了近前,试探着问道。

“太子爷,让奴婢猜猜,是不是比武赢了。”

朱厚照宠溺的刮了一下凤儿的鼻子,笑着说道。

“就你聪明。”

凤儿自得的抬了抬下巴,露出白白的脖颈,傲气的说道。

“那些浪荡的倭人,又岂是太子爷的对手。”

朱厚照微微一笑,到是没有评论,今天的比武如果换成英国公那队士卒上场,虽然说肯定还是会胜,但是就朱厚照看来,估计也会伤亡惨重。首发

此次也就是占了火器之利,说到火器,朱厚照突然想到,当初就忙着应付比武,所以才让兵仗局制造了最容易制作的火绳枪。

现在比武事了,是不是让兵仗局那些人琢磨一下燧发枪呢,燧发枪那个板簧加联动机构,朱厚照还有些印象,不如让兵仗局试制一把,朱厚照将这件事放在了心上,准备画张草图,再叫谷大用去跑趟腿就是。

片刻之后,朱厚照回过神来,想起之前赏赐西苑士卒的事情,对着凤儿轻声说道。

“西苑士卒今天赢得了比武,本宫答应今天晚上给他们办庆功宴,另外还赏赐了他们一些银两和香皂雪花膏,这个到时候刘瑾就会跟你交接了。”

凤儿和一旁的刘瑾赶紧躬身应下,朱厚照见事情都嘱咐完了,看着凤儿那娇羞的面庞,又忍不住心动起来,探出头去在凤儿的耳边调笑了几句。

顿时凤儿的脸上就是羞红一片,朱厚照看着面如桃花的凤儿,越来越意动起来,可是想到这狗屁的宫中忌讳,刚燃起的火苗又被一盆冷水熄灭。

现在的凤儿已经开始常住朱厚照的寝宫了,可是两人自始至终都没有走出那最后一步,看着眼前的凤儿,朱厚照开始琢磨起来,是否还有其他的办法,规避那可恶的宫中忌讳。

朱厚照这边与风儿毫无忌讳的调笑,而一旁的刘瑾看着朱厚照和凤儿,却露出了警惕之色,心里更是哀叹。

太子爷你就算是宠幸凤儿,也要有个度好不?

这还在外面呢,被皇后娘娘知道了,事情就大条了。

心中腹诽的刘瑾,眼睛更是四处扫视着,就是怕某个不长眼的奴婢突然撞见这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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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八章 滚

刘瑾和凤儿领来赏银,又派人出去采购了一些肉食回宫,至于酒水,西苑那个提纯酒精的库房里还有不少,刘瑾和谷大用说了一声后,连带着香皂等物一起搬回了西苑。

而这边早就心痒难耐的朱厚照看凤儿事情已了,再也忍耐不住,匆匆的用过晚膳后,就拉着凤儿没羞没臊的朝着寝宫跑去。

东华门旁。

匆忙赶路的张永,终于在东华门城门关闭前,进入了紫禁城,这时张永已经不敢在乘车前行了,手里拎着东西的他,一脸兴奋的快步朝着清宁宫的方向跑去。

张永知道,往常这个时候,太子爷正是刚用过晚膳开始玩闹的时候,一想到自己拿着这件宝物往太子爷面前一献,太子爷高兴的模样,张永就忍不住笑逐颜开起来,一边跑还一边偷乐着,在张永想来,只要太子爷一高兴,自己回宫继续服侍他的事情就有望了。

想到这些的张永跑的更加迅速起来。

“张永?”

一声惊呼将张永从兴奋的遐想中拉回到了现实,张永转身望去,一个胖胖的人影在前,身后还有一堆小太监,正抱着一堆书籍跟在他的后面。

“谷公公?”

谷大用看清了人影,略一皱眉后,立刻上前假装兴奋的拍了张永一下,熟络的问道。首发m

“张公公你是什么时间回来的,怎么不提前通知一声咱家,咱家好准备一桌酒席,为你接风啊。”

张永对于此话没有当真,当年怎么走的他还能不记得吗?提着手中的东西在谷大用面前晃了晃,轻声的说道。

“谷公公稍等,咱家先把这个献给太子爷去,回来再与你叙旧啊,这么长时间没见到太子爷,不知道他还记得奴婢不?”

说完这话的张永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后,转身快步朝着清宁宫正殿跑去。

谷大用停在原地,看着远去的张永,皱眉想了一会后,也朝着清宁宫的方向继续走去。

而先到达清宁宫的张永,几处宫殿转了一圈后,发现以往熟悉的那些身影都不见了,后来找了个宫女询问一番才知道,太子殿下竟然回寝宫了。

“这么早。”

张永喃喃自语了一句后,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又转身朝着寝宫的方向跑去。

到了寝宫前面,喘着粗气的张永看着那还点着蜡烛的房间,心中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故意把自己弄得更加狼狈一些,这才跌跌撞撞的朝着寝宫的房门前跑去,到了房门前的张永依稀听到里面好似有声音传来,没有多想的他,将手轻轻抬起,叩响了房门。手机端:https:/m/

“咚!”

张永一边敲门,一边轻声开口说道。

“太子……”

“滚!”

原本张永预料中的场景没有出现,反而是他刚敲响房门,连话语都未说完,就被房间里传出来的太子殿下怒吼声打断,张永敲门的动作和口中的话语就是一滞,不明原因的他吓的吞咽了一口唾沫后,心中还是有些不甘,继续开口快速的说道。

“奴婢是张永啊,来献宝物……”

“滚,叫你滚没听见,有多远滚多远。”

可是张永话刚说完,门内就有更加恼怒的声音传来,张永被太子爷这愤怒的吼叫声吓的就是一机灵,下意识退后了几步,原本兴奋的神色早已不见,心中惶恐的同时,手脚更是有些无措起来,面色纠结的看了看紧闭的房门,落寞的朝着寝宫外面走去。

离开的张永隐隐听到太子爷寝宫内有些悉悉索索的动静传来,想到刚才太子爷的反常表现,心中越发的疑惑起来。

……

第二天早上。

朱厚照看着一脸羞涩的凤儿伺候自己洗漱完毕,忍不住伸出手去摸了摸凤儿的脸颊,看着凤儿因为自己触碰那变的娇羞模样,朱厚照哈哈大笑一下后,站起身形龙骧虎步的走了出去,甚是豪迈。

西苑练兵一事现在已经用不到刘瑾了,无事的他,和谷大用早早的候在了外面,准备伺候太子爷用膳。

两人看到太子殿下笑逐颜开的从寝宫出来,不明白太子殿下为何这般高兴的两人,躬身行了一礼后,跟随着朱厚照的脚步朝寝宫外面走去,而一旁的谷大用看太子爷心情不错,在后面轻声的汇报道。

“禀告太子殿下,内书堂您让抄录的《寻宝录》已经完成了,奴婢昨晚派人去将东西取了回来。”

朱厚照闻言一愣,脚步就是一停,这阵子太忙,这件事情他差点就要忘记了,原本他就是打算等比武完事,让刘瑾跑去沿海地区去发放这《寻宝录》的,可是今天要不是谷大用把书拿回来,朱厚照又要忘记了。

想到这里的朱厚照,转过身对着刘瑾说道。

“刘瑾,过几天你出趟门,把这《寻宝录》给本宫发出去。”

刘瑾一听,不就是发书嘛,就要痛快的答应下来,可是一旁的谷大用眼珠一转,轻咳了一声,拦住了刘瑾,抢先一步上前躬身说道。

“太子爷,奴婢感觉这《寻宝录》若是发出去的话,那帮人未必会当回事,所以奴婢建议,与其送书咱们不如卖书,真要有寻宝心思的也不会在意那几个铜钱,这样就替我们筛选掉了一部分凑热闹的人员,还有这书的价格不要太贵,但是也不能太便宜,毕竟买这《寻宝录》的未必全是商人,也有可能是跟船出海的水手之类的苦役。”电脑端:

朱厚照听着谷大用这胖子说的头头是道,心中也在琢磨着他所说的话语,到是还真有那么几分道理,所以朱厚照就示意谷大用继续说了下去。

谷大用一看太子殿下点头,想了想接着说道。

“还有这去发放《寻宝录》的人选问题,奴婢感觉刘公公不合适,但是奴婢举荐一人,绝对合适。”

刘瑾听到谷大用不让自己去办这件差事,顿时眉头就皱了起来,冷眼看了一下谷大用后,以为谷胖子要抢他差事的刘瑾,上前就要先将这差事揽下来再说,可是不待刘瑾动作,院门外却突然闯进来一个人影。

“太子爷,奴婢张永回来了。”

奔跑的张永一脸激动的表情,手里还拎着一块黑布罩着的物件,张永快速的跑到朱厚照面前,跪倒在地后,一边磕头一边对着朱厚照语无伦次的说道。

“太子爷,奴婢在外面是日夜想你啊,今天终于让奴婢得偿所愿了。”

正要上前的刘瑾看向一旁的张永,顿时露出警惕的神色,这个家伙不是被太子派到外面去了吗?最近也没听到召他回宫的旨意啊,难不成是自己跑回来了?接着刘瑾突然看向谷大用,发现对方也在偷看着自己,还偷偷的冲着地上跪着的张永努了努嘴,刘瑾立刻反应过来,明白之前谷大用意图的刘瑾,也站在一旁默不作声起来。

朱厚照听到张永说话的声音后,感觉好耳熟的样子,蓦然想到,昨晚好像就是这个家伙差点坏了自己的好事,顿时看向张永的眼神开始不善起来,而跪在地上的张永还在那里讲述着自己对于太子爷的思念,对周围这一切浑然不觉。

张永看自己说了半天好话,太子殿下依旧没有反应,不明白以前爱听人吹捧的太子殿下怎么变成这般模样的他,干脆直接扯掉了手中那个物件上的黑布,将里面的东西露了出来,一脸得意的说道。

“太子爷,您看,我给您找的宝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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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九章 意外

“金刚鹦鹉!”

朱厚照眼前一亮,看着笼子里这只色彩艳丽的鹦鹉,立刻叫出声来,可是很快朱厚照就想到了什么,站在那里思索起来。

旁边的谷大用和刘瑾,甚至就连一些路过的宫女,当看到笼子中这只漂亮的鹦鹉的时候,也停下了脚步,朝着这边好奇的张望着。

张永偷偷抬起头看了一眼朱厚照的神情,心中越发的自信起来,也不枉他花费那么多的银钱购得此物,心里对此次能否留在宫中的事情,更是十拿九稳起来。

得意的张永对着笼子的金刚鹦鹉吹了下口哨,开口催促道。

“快问好。”

笼子里的金刚鹦鹉灵巧的动了几下脖颈,张开嘴模仿着说道。

“参见太子殿下,参见太子殿下,参见太子殿下。”

众人顿时大惊,鹦鹉大明也有,可要是说学话学的这么清晰准确的,众人还是第一次看见,而且这只鹦鹉在说完后,又歪了歪脖子,稍停了一会后,继续说道。电脑端:

“噗哒,噗哒,噗哒。”

旁边的张永听到此话,看到朱厚照的脸色突然变的有些僵硬起来,以为太子爷不知道这话意思的张永,赶紧上前解释道。

“太子殿下您不知道,这句话是番外语言,意思就是万寿无疆的意思。”

说完的张永一脸谄媚的笑容,跪在地上等着太子殿下的夸奖,这句话可是当时买来的时候,那个卖家特意告诉自己的。

朱厚照听到张永的解释后,直接没忍住大笑了起来,跪着的张永看见太子殿下这么高兴,更加的开心起来,而一旁原本打算将张永再赶出宫去的谷大用和刘瑾,顿时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朱厚照笑够了,停了下来,也没叫张永平身,而是蹲在这鸟笼的旁边,仔细端详起这只金刚鹦鹉来。

说起金刚鹦鹉,朱厚照太了解这种鸟类了,要知道这可是世界上色彩最艳丽的鹦鹉,朱厚照以前也只是在网上看到过,据说这种鹦鹉的平均寿命可以达到65年,而且还力大无比。

不过更让朱厚照意外的不是这金刚鹦鹉的艳丽,而是因为金刚鹦鹉的产地,它来自美洲,这才是让朱厚照兴奋的地方,这只金刚鹦鹉的出现,也就从侧面证实了朱厚照的猜想,确实有些东西已经流入到大明或者大明附近的区域,只不过还没引起重视或者被人圈养罢了。

朱厚照的视线从鹦鹉身上移开,看向张永问道。

“你在哪里买的这鹦鹉,还能不能联系上卖给你的那个人。”

张永原本以为太子殿下会夸奖自己,可是没想到连平身都未让,就开始问起自己问题来,不过张永虽然心里委屈,还是快速的回答道。

“禀告太子殿下,这个卖家据说是从广州那边过来的,奴婢也是在山东偶然碰见,然后出手买下了这只宝物,现在再想寻找对方,估计够呛了。”

听到这里朱厚照也就没再指望,如若能找到,张永肯定会立刻回复的,既然这么含糊托词,估计也就是找不到了。

想明白这些的朱厚照站起身形,想了一下后,对着跪在地上的张永说道。

“张永,本宫命你去广州寻找这个卖你鹦鹉的人,然后问他是否还有其他外邦的东西,无论是什么,本宫都要。”

张永一听此言,脸色顿时一苦,这样说来,岂不是又要离开皇宫,今日再一走,又不知道是何年月才会回来,再这样下去,仅剩下的那点宠幸情谊也就全没了,想到这里的张永立刻斟酌着说道。

“可是人海茫茫……”

可是张永话还未说完,朱厚照就冷冷的打断了他的话语。

“那个本宫不管,你此去广州,不仅仅寻找此人,还要帮本宫卖一些东西。”

“本宫会给你一些《寻宝录》,具体怎么定价,如何售卖本宫不管,反正不管如何,本宫需要这些《寻宝录》能到了那些能偷偷出海的人手里,最好是能到了那些能和外邦往来之人的手中。”首发

“本宫这么说,你可明白?”

张永哭丧着个脸,想拒绝可是又没那个胆量,委屈的说道。

“奴婢遵旨。”

朱厚照一听,喜笑颜开,对着张永说道。

“既然如此,那就平身吧,《寻宝录》你和谷大用去要就好了,另外盘缠什么的本宫也不给你了,就当是你方才欺君的惩罚。”

听到‘欺君’二字,刚起来的张永又吓的跪倒在了地上,声泪俱下的说道。

“奴婢刚才所言句句是真啊,绝对没有欺骗太子爷啊。”

说完张永就开始在地上磕起头来,一旁的谷大用和刘瑾,听到太子爷将这张永又赶出了宫中,少了一个竞争对手的他们自是喜不胜收,可是听到方才太子所言的欺君之罪,两人也是露出疑惑的神色,要知道自从张永进来,两人就一直在场,并未听到张永说出任何犯忌讳的字眼。

就当张永哭诉解释,谷大用刘瑾疑惑的时候,朱厚照淡淡的解释道。

“此鹦鹉名为金刚鹦鹉,产自美洲,距离我大明万里之遥,而且刚才鹦鹉所说的那句‘噗哒’,本宫若没记错的话,这句在弗朗机话里意为表子的意思,你居然蒙骗本宫说是万寿无疆的意思,这算不算是欺君之罪。”

张永一听此言,顿时脸色煞白,鹦鹉说的这句话,张永一开始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只是这鹦鹉总说这个词语,他才特意问的那个卖家,而那个卖家告诉他‘噗哒’就是‘好’的意思。

所以张永回来才敢私自将这个词语的意思引申成了‘万寿无疆’,在张永眼中,反正都没人知道,‘万寿无疆’不就是‘好’嘛。

可是张永没想到刚回来就被太子殿下识破,暂且不管太子爷是如何知道的,但肯定不可能是空穴来风,而且现在张永再回想当时卖家告诉自己这个词语意思时候的尴尬神情,顿时明白过来,太子爷所说的应该就是真的,那个卖家肯定是知道了这个词语的意思,只是不好意思明说,也抱着没人知道的心理,所以才用了一个‘好’字含糊过去。

一想到这些的张永顿时恨的牙齿都咬的吱吱作响,现在的他已经开始在心中琢磨,真若被他寻到那个卖家,他该如何收拾对方。

可是相对于他对那个卖家的恨意,现在逃过眼前这关才更加重要,张永一想至此,磕头的动作更加剧烈起来,头与地面触碰,更是发出硿硿的响声,不多时,地上就开始有血迹显现。

一旁的刘瑾和谷大用看到此景,脸上的神情越发的平静悠然起来,两人站在朱厚照的身后,丝毫没有上前帮忙求情的意思,在他们心中,张永因为此事获罪,才是他们心中最期盼的事情。

朱厚照看着张永在地上不停的磕头,面无表情的继续说道。

“行了,别磕了,早去早回,把这件事情给本宫办利索了,如若能将《寻宝录》中的东西找回任何一件,你都是滔天大功,本宫定将不吝封赏。”

听到此话的张永,停下了磕头的动作,有些眩晕的他,一脸庆幸的看着太子殿下,言辞凿凿的保证了一番后,直接被朱厚照赶跑了。

朱厚照派人将金刚鹦鹉交给凤儿后,就去了书房,将燧发枪的图纸画完交给谷大用,让他去兵仗局找孙福试制一下。

这边交代完谷大用,朱厚照则直接带着刘瑾朝着兵部走去,准备为他的太子亲军要兵,毕竟军衔都升上来了,不能有名无实啊。

明朝有五军都督府和兵部两个平行的军事机关,五军都督府掌管大明军队的管理和训练,而大明军队的调动权和军官的选授权则在兵部手中,当然最高的指挥权则是掌握在皇帝手中。

所以,姜三等人既然已经被皇上升职,再加上银山之事,正是各部及皇上理亏的时候,朱厚照不趁着这次机会扩招一下,以后又不知道会拖到何年何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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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章 傅瀚

傅瀚府邸。

原本要去班房办公的礼部尚书傅瀚,此刻正站在前厅里,虎视眈眈的看着对面的刘文泰夫人汪氏,语气不善的对着她呵斥道。

“刘夫人,您这样做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光天化日之下,你就这般没遮没掩的直接闯入本官的府邸,难道你想将你我的关系弄的满朝皆知吗?”

汪氏坐在椅子上,听到傅瀚的话语后,微微一愣后,神态癫狂的看向傅瀚,语气悲呛的说道。

“老奴只是一个妇道人家,老奴只是想救自己的夫君怎么了?”

“难道这也不对了吗?”

“难道老奴就该老老实实的坐在家中,静静等待老奴夫君受审判决的消息吗?”

傅瀚听到汪氏的话语,再看到她那悲戚的模样,怕惹恼这刁妇的他,语气也随之放缓,轻声说道。

“朝堂之上的事情,本官相信你也知道了一些,不是本官不出力,而是刚一开口提起刘院判,不是换来一阵斥责,就是就被皇上将话题转移到别处去,本官也是没法啊。”首发

听到傅瀚此话,汪氏的神情越发的不善起来,站起身形,走到傅瀚的身前,指着傅瀚的脸面狠厉的说道。

“当年你委托我夫君所做之事的时候,难道就不比现在艰难?”

“那可是在风口浪尖上啊!”

“可那又如何,我夫君还不是帮你办完了那件事。”

“否则傅大人你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窝着呢,能坐上这礼部尚书的位置?”

“这么多年过去了,您就没感觉您屁股底下的那个官位坐着烫的慌吗?”

此言一出,傅瀚顿时面露惊慌之色,现在他算彻底明白了汪氏所言,以前他还以为汪氏最多知道一些只言片语,可是从方才汪氏的话语来看,刘院判应该是将什么事情都告诉她了,甚至当初的事情,刘文泰还留了自己的把柄在手,一想到这些,傅瀚顿时有些慌了。

惊慌失措的傅瀚快速的转头朝着房间外面望去,看到门外没人,心中的惊惧才稍缓一些,接着厉目对着汪氏望去,压低了声音嘶吼道。

“你夫君的事情我在尽力,你也稍安勿躁,似你这般鲁莽又有何用?”

接着傅瀚继续劝道。

“就算没有当年之事又能如何,刘院判和本官相交多年,如今刘兄有难,我又岂能坐视不管?”

看着汪氏已经有些平静下来的样子,傅瀚继续上前安慰道。

“夫人还请暂且回去,刘院判的事情,几日之后必将会有结果,您且放心回府等待消息就可。”

这边的傅瀚又继续宽慰了汪氏几句,带汪氏情绪平稳下来后,叫来傅元,差人将汪氏从后门送了出去。

等傅元送完汪氏回来,就看到傅瀚正在前厅里摔砸着东西,满目狼藉,现在的傅瀚一点礼部尚书的模样也没有,更像是一个受了闲气的泼妇一般,在这前厅里开始撒泼打砸起来。首发m

发泄过后的傅瀚头发凌乱,他也发觉到了进来的傅元,低着头,狠厉的目光透过垂下来的碎发,厉声问道。

“刘四那里究竟是怎么回事?多长时间了,这么点事情还没有办妥?”

“就是找一个东西而已,难道还要费这么长的时间吗?”

傅元被傅瀚这般盯着,面色有些害怕起来,对着怒气冲冲的傅瀚,低声答复道。

“不是刘四不卖力,而是因为刘文泰他们几人的家眷,前几日被东厂盯上了,刘四他们根本无法近府翻找。”

“这几日东厂的人慢慢撤走,刘四他们才找到机会进府查看,可是依旧没有查到任何东西。”

傅瀚听到傅元所说,神情稍微冷静了下来,接着眉头一皱,开始在前厅里不停的走来走去,口中更是嘟囔个不停,少倾后才停下了走动,站到傅元的面前,低沉着声音问道。

“有没有办法把刘文泰一家,除了汪氏之外的所有人,悄无声息绑走的办法。”

“既然这汪氏拿本官的仕途要挟本官,那本官也就拿他刘家一脉香火反过来要挟她。”

“她想让本官名誉扫地,本官就让她家破人亡,看到最后,是她豁的出去,还是本官豁的出去。”

说到最后的傅瀚,恶狠狠的看着傅元,声音更是开始嘶吼了起来,傅元听到傅瀚这话后,瞪大了眼睛看着傅瀚,片刻后吓的咽了一下吐沫后,才缓缓说道。

“大人,您可要想好了,这么做究竟是值得还是不值得啊。”

“为了他这么一个已经落罪的人,搭上您的前途,是否核算啊。”

傅瀚听到这话,眼神狠戾的盯着傅元,恶狠狠的说道。

“怎么,我的话你也不听了吗?”

“难道你还非得等那汪氏将刀子举起才后悔吗?”

傅元一听,也不再劝说,躬身退了出去,找人安排去了。

西苑内。

众西苑士卒早上从宿醉中醒过来后,揉着有些发胀的脑袋,可是当看到兜里的那些赏赐的时候,众人又喜笑颜开起来,而姜三千户也站在营房门口,看着已经起来的众人,高声喝道。

“太子殿下有旨。”

西苑众士卒一听,赶紧站起身形,立正站好,表情严肃的看向姜三千户。

“今日西苑众将士休假一天,诸位可回家探亲访友,明日早上巳时之前,必须到达西山皇庄,继续训练并做好迎接新兵的准备。”

“遵旨。”

众士卒齐齐作揖喝道,声震长空。

领完旨意的众人开始兴奋起来,听到将会有新兵到来,众人的心情都开始兴奋起来,一想到当初刘公公在他们身上用的那些损招坏招,现在可以用到新人身上后,众士卒就越发的高兴起来。

高兴过后的众人,想到仅有的一天假期,众士卒赶紧收拾东西,将昨日太子殿下赏赐的那些钱财和香皂等物收拾妥当,一个个就朝着各自的家中走去。

小四也要跟着人群离去的时候,魏五偷摸的上前拉住了小四,将小四拉到一旁无人的角落后,低声说道。手机端:https:/m/

“你今天休假准备干什么去啊?”

小四沉思了一会,还未婚配的他大大咧咧的说道。

“还能干什么,回家帮着爹娘干点活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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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一章 响马

魏五上前捶了小四一下肩膀,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瞧你那出息,干活能干出军功?干活能干来婆娘?瞧你这点出息,想一辈子打光棍还是一辈子当个小卒子?”

“你看张雄,现在已经熬成总旗了,再看咱们俩呢,还是一个小卒子,所以啊,想要飞黄腾达,就得努力往上爬。”

看着魏五那激动的神情,小四越发的不解起来。

“魏哥,你今天这是怎么了,那想往上爬也不是咱们自己能说的算的,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咱们明天再唠啊,我先回家见见二老。”

说完的小四作势欲走,可是魏五怎能让他走掉,直接上前一把拽住他,贼眉鼠眼的说道。

“现在哥这里有个往上爬的机会,你想不想争取一下。”

小四一听到魏五这么说,顿时想到了什么,贱兮兮的看着魏五嘿嘿一乐,指着魏五的鼻子问道。

“你是不是香皂什么的不够分了,看我光棍,想从我这里再拿走一套啊。”

“说实话,跟哪个娘们又好上了,是不是你们坊东头的那个寡妇?”

魏五一听,上前一把将小四的手指打到一边,神情无奈的说道。

“你这说的都是什么啊,我和那个寡妇是纯洁的关系好不好,我是想问你,想不想和我去趟西山。”

小四一愣,魏五也不遮着掩着了,见四周无人,直接说道。

“比武之前,有一天我跟你们说,西山有响马的事情你还记得不?”

小四听到这话,脸色一板,到是没再打断魏五,点了点头就继续听着魏五说了下去。

“这个西山有响马的消息,真不是我胡编乱造的,我是真听那个老农讲过。”

说到这里的魏五怕小四不信,又继续补充道。

“美品荟的事情就是他告诉我的,其他几件事情,在我回到京师后,特意去溜了一圈,也证实全是真的。”

“所以我就在琢磨,那是不是这西山有响马的事情,也是真的呢?”

说道这里的魏五看着小四那已经有些相信的神情,抓着小四的肩膀继续说道。

“你还记得昨日太子殿下说过什么吧,他说我们缺实战,可京师周边,又不是九边,哪有那么多的实战机会,于是我就想到了老农所说的那伙响马。”

“倘若是真有呢,我们岂不是就有了实战机会,而有了实战机会,是不是就有了军功可赚。”

“而有了军功,就有了官职和赏钱,还有可能,就会有媒婆主动上门去给提亲了。”电脑端:

听到这里的小四,已经开始相信魏五所言了,细想了一下后,抬起头目光灼灼的看向魏五,低声说道。

“我们怎么搞?”

魏五听到小四的话后,神情一松,凑到小四的耳边,轻声说道。

“你我先回家将这些赏银什么的送回去,然后在阜成门门口碰头,咱们先去西山皇庄,找到那个老农后,再细细的打听一遍,然后我们顺便进山去探寻一番。”

说完的魏五看向小四,询问道。

“你看这样安排可好。”

小四琢磨了一番,又提醒道。

“火绳枪管理那么严,咱们就别想了,不过还是要带点防身用的东西。”

魏五点了点头,认同了小四的意见后,两个人嘿嘿一笑,快步的朝着各自的家中走去。

美品荟。

代金劵已经制作出来了,现在的美品荟门口,专门设置了一个代金券的兑换点,有些感觉新奇的贵妇,陆陆续续的已经开始上前尝试了。

一些贵妇手里拿着刚兑换过来的代金券,尤其看着水印的那个地方,一脸稀奇,这个代金券是朱厚照仿照后世的rmb制作的,虽然没有它那么精良,不过水印编码等物,也是一应俱全。

有了这代金券之后,结算的速度快了很多,在这些贵妇进美品荟选择东西的时候,外面的奴仆就提前置换了一些代金券,这样结算的速度也就快了许多,可是与用这代金券结算速度相比,旁边还有一个更快的。

众人都惊奇的看着那个结算窗口,根本没见他们出示银两或者代金券之类的东西,他们到了那个结算窗口,仅需要核对一遍所购买的东西总价,在确认余额后,签了一个字就飘然离去了,根本没有半分阻碍,快捷自是不必多说。

众人皆以奇异的目光朝着那个窗口望去。

就在众人以为这个窗口都是一些关系户的时候,一个主动上前问询的贵妇解开了其中的秘密。

原来与代金券需要以银两置换相比,从这个窗口结算离开的所有顾客,都是提前预存了银两在美品荟,而且有两个记忆力超好的奴仆,已经提前记住了各位预存人员的长相。

至于账户的安全程度,则可以根据您自己的需求自行选择,您可以选择人脸识别,也可以选择密码操作,甚至还可以选择印鉴核对。

反正在最简便的条件下,只要你预存的账户里还有银钱,而且通过了那两个奴仆的交叉确认,那你就可以在不带一分银两的前提下,在美品荟进行消费,甚至您在急需银两的时候,还可以通过人工人脸识别,来美品荟进行提现,不过大额提现的手续是要繁琐一些,毕竟要考虑到账户的安全问题。

如此新奇的结算手法,立刻震惊了所有的人,其实在众人看来,这就和以前的熟人赊账没有任何区别,不同的是,这次是顾客先将钱银放在了商家这里而已。

有些攀比的贵妇也想上前办理,可是得知办理的条件竟然是需要夫君满足五品以上品秩或者预存五千两以上这两个条件之一才可办理,贵妇自知自家情况,乖乖的退了回去。

而与此同时,这个办理条件的限制,非但没有让人望而生怯,反而刺激了更多的人前来预存,因为在这些贵妇的眼中,这已经成了一个更好的显示身份和财力的方式。

可是与这个快捷的结算方式相比,还有那么一波女子,她们拿着数量颇多的铜钱,来这里兑换代金券,看到这一幕的朱厚照,想了起来,这些女子好像在开业的时候也来过,好像是对面春满楼的。

可是时隔这么久,她们的铜钱还没有消费完吗?

再说去那种地方消费的人群,不都是出手就是银两的吗?

这些女子身上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铜钱呢。

上回开业的时候,朱厚照还见过她们所拿来的铜钱,全部都是洪武通宝一类的老钱,而且质地颇新,当时朱厚照还怀疑是不是有人在铸造假币,还想将此事反馈给皇上一下,可是后来一忙就慢慢淡忘了此事,今日看到这帮女子,朱厚照又想起了当初的念头,眉头皱的越发紧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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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二章 弘治通宝

乾清宫内。

大殿上除了一些服侍的太监宫女,就剩下弘治皇上和萧敬两人。

身体刚刚恢复的弘治皇上,又开始坐在乾清宫龙椅上,勤勉的批阅起之前积攒的奏章来,太监萧敬则在一旁帮着归整已经批阅好的奏章,看着如此操劳辛苦的弘治皇上,就是在一旁服侍的萧敬心中,都有些不忍起来,几次欲出言开口相劝,可是到了最后,还是忍了下来。

弘治皇上看着手中的这份奏章,眉头又不自觉的皱了起来,弘治皇上就这样,一碰到问题,就爱皱眉,因为这事,张皇后曾开玩笑似的提醒过他,再这般皱下去的话,额头上的皱纹会越来越多的。

可是听闻此话的弘治也只是笑笑,妇道人家又怎会知道国事的艰难,就如眼前谨身殿大学士兼户部尚书李东阳的这份奏章。

虽然弘治皇上在弘治十六年的时候,就开始下令铸造弘治通宝,可市面铜钱依旧不足,宝钞贬值无人使用,旧钱百姓又不认可,所以他提议将官库和内帑的洪武等旧钱流通于世,钱行用,准流通。

前面这段看的弘治只是皱眉,可是往下看去,弘治皇帝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原来户部查明,各处钱局所铸弘治通宝钱,两年的时间过去,竟然才完成十之一二。

弘治皇上看到此处,心头的怒火再也控制不住,愤怒的将这本奏章直接摔在了桌上,大骂道。

“废物。”

突然的一声暴喝,惊醒了在一旁正在沉思的萧敬,一看龙颜大怒,萧敬吓的赶紧跪伏在了地上。

弘治看着跪在一旁的萧敬,怒不可遏的怒喝道。

“朕早在两年前,就命两京十三省钱局开铸‘弘治通宝’,可现如今李公竟然告诉朕,这帮人只完成计划的十之一二?”

“他们这两年光景是干什么去了?”

萧敬听着皇上的怒吼,作为内侍,有些事情不是他想说就能说的,只能在一旁不停的小声安慰着皇上息怒。

可是弘治皇上却越发的愤怒起来,道。

“前几日,太常寺上书说市面上开始出现洪武等通宝,朕就疑惑,派户部去查,结果竟然回奏朕,说市面铜钱稀少,新币铸造进度缓慢。”

“朕明明应该有弘治通宝可用的,就因为这帮混账不用心做事,造成市面铜钱稀少,现在居然还要朕去同意洪武等通宝流通于世?”

“那朕的通宝怎么办?”

弘治皇上不提这茬还好,此刻一提,越发的愤怒起来,就连脸色都变的的红润起来,萧敬在一旁一脸忧色,不停的轻声着劝慰着弘治皇上。手机端:https:/m/

突然,弘治皇上似是想起了什么,对着萧敬厉声吼道。

“萧敬,去翻新送来奏章,看工部是否将所费工料之数报了上来,如若没有,就去工部要。”

萧敬看着皇上那气喘吁吁的模样,哪敢离开半步,召来一个小太监安排了一番,萧敬就又回到了皇上的身边,一脸担忧的看着弘治皇上。

要知道,大明朝并不是每一任皇帝都会铸造铜钱。

弘治之前,也仅仅只有洪武通宝、永乐通宝和宣德通宝三种罢了,当然宝钞除外,到了弘治皇上登基的时候,宝钞早就因为之前的滥发,且不能维持兑现,失去了他作为货币的价值。

正在弘治皇上愤怒的时候,朱厚照拿着一个布袋快步的朝着乾清宫走来。

朱厚照在美品荟发现那些女子还在消费洪武通宝等旧币后,心生疑惑,叫来张仑询问了一番后,有自己银铺的张仑也没太过注重此事,大不了偷摸去做铜器罢了,可是当他去账房一查,才知道事情根本不像他们想象的那般简单。

从开业至今,也不过六天的时间,可是这帮春满楼的女子来消费就没有中断过,开始还只是买些化妆品,可是自从代金券出来后,更多的春满楼女子开始过来兑换代金券。

然后代金券在手都用不了半天的时间,这帮女子就会再将这些代金券兑换成白银带走,而她们这么麻烦的目的就是为了省下一个铜钱去银铺变银锭的那个火耗钱。

张仑手中有着大通银铺,这里面的猫腻他自己是门清,于是张仑赶紧通知账房,在原有的规矩上,又加了一条,也就是铜钱兑换的代金券,只能在提现铜钱,而白银兑换的则只能兑换白银,如果提现的和之前存入不复的话,是需要缴纳火耗钱。

可即使这般,这帮女子还是照换不误,无他,这里的兑换速度要比那些银铺快太多了,这般猖狂的举动,让朱厚照和张仑都在心里怀疑,是不是对面的春满楼有人和铸造假币的有关联,可是将那些洪武等通宝,找那些老铸币匠人查看过后,确认没有丝毫问题,就算是私铸的,也可以当做真钱来花,足金足两不说,且制造精良。

事情到了这里,朱厚照越发的疑惑起来,钱币不同于小事,这是关系的国家民生的大事,所以朱厚照在了解这个情况后,再也不敢大意,将各种旧币都拿上一些后,朝着乾清宫走去。

他准备将这个情况反馈给弘治皇上,之后的事情朱厚照就懒得参与了,若是真币更好,可若是假币,朱厚照猜测,此事定然与那张家兄弟脱不开关系。电脑端:

可是刚到乾清宫门前的朱厚照,还没进去,就听见弘治皇上的怒吼声远远传来。

“萧敬,去翻新来奏章,看工部是否将所费工料之数报了上来,如若没有,就去工部要。”

接着就在朱厚照犹豫现在进去是不是合适的时候,一个小太监从乾清宫内跑了出来,一出门看到站在一旁皱眉思索的朱厚照,吓的赶紧躬身行礼。

朱厚照摆了摆手,看着坐在龙椅上脸色有些发红的弘治皇上,快步走了进去。

“儿臣参见父皇。”

朱厚照看到弘治皇上面色不善,越来越后悔自己来的不是时候,不过都已经到了,干脆拿着布袋直接说道。首发m

“禀告父皇,儿臣近日铺面在收银的过程中,发现了众多的洪武等旧币,儿臣在来之前曾让人统计过,这才开业六天的时间,竟然已经收到价值数万两白银的通宝了。”

朱厚照在底下慢慢的说着,看到弘治皇上的目光朝着自己看来后,不知道皇上因为何事生气的他,干脆将布袋递给一旁的太监,继续说了下去。

“所以儿臣将铺面收到的各朝旧币都拿来了一些,想让父皇差人看下,是否存在问题,毕竟钱银乃是国家利器,一旦有人私铸,而且数额如此巨大,儿臣怕损害民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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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三章 真的

坐在龙椅上的弘治皇上听到朱厚照此话却愣了一下,联系之前看到的那些奏章,神态变的越发严肃起来,出神琢磨了一会够,对着萧敬说道。

“去找一个铸币的工匠过来,让他看下那些铜钱。”

得到旨意的萧敬立刻走出去安排了,而这边朱厚照也被弘治皇上叫到近前,原本那袋铜钱,也放到了弘治皇上的桌案上,此时眉头深索的弘治皇上,脸上的神情说不出的严肃。

就在朱厚照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正满肚子疑惑的时候,坐在龙椅上翻看这些铜钱的弘治皇上终于将视线转移到了朱厚照身上,抽出几份奏章,面色复杂的对着朱厚照说道。

“燳儿,这有几份奏章,你看一下。”

朱厚照疑惑的接过弘治皇上递过来的奏章,慢慢的看了起来,已经安排完事情的萧敬,则在一旁小心的伺候着。

‘太常寺报市面上开始出面洪武等通宝旧币。’

‘李东阳上书谏言准许洪武等旧币流通。’

‘弘治通宝制作缓慢,两年时间完成十之一二。’

朱厚照将这几份奏章细看了一遍后,脸色也变的有些不好看起来,抬起头看向弘治皇上,可是却不知该如何出口,到是坐在上首的弘治皇上,似乎也看出了朱厚照的为难,直接开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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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四章 春满楼

春满楼。

张延龄愁容满面,自从对面的美品荟开始宣传起,春满楼的生意就没有一天好过,每天能偷摸进来一个两个的那都是胆子大的,一些平常偷摸出来喝花酒的,在对面那春满楼开业后,就再也没有来过。

张延龄这阵子愁的头发都掉了不少,望向对面那透明通透的玻璃,张延龄是越发的无奈起来,没想到事情起起伏伏,又回到了远点,只不过以前是通过窗格偷看,现在虽然没人朝这边观望了,但是透过玻璃,这边发生了什么,几乎是一目了然,都动了搬家打算的张延龄,决定最后再试一下。

趁着这几天店内没什么客人的机会,张延龄派人在自己的后墙上又开了一道小门,并且找人修缮了一番,然后又将正门关上,门口在挂出了正常营业有事请走后门之类的话语。

张延龄费劲这般周折,就是想在最后抢救一下这生意萧条的春满楼,而且为了活跃气氛,增加人气,调动热度,张延龄也学着之前的教坊司那次时调小曲大赏一般,连搞几天的美女大赏,人家教坊司是赏曲,他这就更直接一点,直接赏人了。

你还别说,被张延龄这么一弄,一些得知消息的老客户纷纷从后门溜了进来,老相好几日不见,自是分外缠绵,几乎没人注意,正门紧闭的春满楼,居然也内有洞天的开始火热起来,而且这般偷偷摸摸的行径,似乎好像还更讨那些客人喜欢,一些原本最不讨人喜欢的靠街面的包厢,这两天居然还有爆抢的势头。

明白这帮男人心理的张延龄越发的佩服起自己起来,谁能想到原本都认为山穷水尽的道路,居然又被自己闯出了一条光明大道,张延龄甚至都以为自己事业的第二春要到了。

今天的美女大赏继续进行着,原本用于唱曲的舞台上,现在是一个接着一个的女子站在上面,体态婀娜,媚眼飘飘,秋波香吻更是送出无数。

而坐在下首的那些看客,因为正门紧闭的缘故,竟然越发的放肆起来,口哨尖叫声此起彼伏,神情更是亢奋的不得了,不时更有银锭直接扔上看台,砸的上面姑娘花枝乱颤。

坐在二楼包厢里的张延龄,品着香茗,看着楼下这火热的场面,露出了一副得意的笑容。

可是这笑容还没待持续多久,就被一阵喧闹的砸门声搅乱,而楼下客人的那些疯狂举动也是一滞,那些看客看着那不断被敲响的正门,顿时一个个面露惊色起来,一些胆小的甚至已经慢慢的朝着后门溜去。

坐在看台上的张延龄看到这一幕,眉头一皱,对着底下要溜走的众位看官大声喝道。

“诸位放心,有我建昌侯在此,无人敢来捣乱。”

接着对着那些仆役喊道。

“把门打开一个小缝,看看是何人这么大胆!”

此言一出,楼下的奴仆们顿时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朝着大门跑去,而那些看客虽然依旧有些害怕,不过想到了建昌候张延龄在此,还是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听着外面哐哐的敲门声,就在奴仆们将门刚打开一个小缝准备问询的时候,外面敲门的那些人竟然一个用力,直接推开大门,开门的仆役顿时被推的就是一个趔趄,直接坐在了地上。

接着门扇大开,一个气势汹汹的东厂档头,虎视眈眈的提刀走了进来,紧随其后的众东厂番役也是快速的跑了进来,手握刀柄,随时准备出鞘。

东厂档头环视了一圈后,对着众东厂番役,厉声喝道。

“把这些姑娘全部抓起来。”

听到命令的众东厂番役就要上前对着春满楼的姑娘开始呵斥驱赶起来,可是还不待动作,楼上就传来了一声怒喝。

“你敢?”

东厂档头听到这话,厉目抬头望去,结果看到是建昌侯张延龄后,顿时神情一软,快步朝着楼上的包厢跑去,即使是身为东厂,奉着圣旨而来,可是这个皇上的小舅子,也不是他一个小小的东厂档头能得罪的起的。

到了二楼的东厂档头,上前就给张延龄行了一个大礼。

“卑职参见建昌侯,不知侯爷在此,如有冒犯之处,还望侯爷见谅。”

张延龄看着面前的东厂档头,再看看下面已经被搅和的一团糟的美女大赏,怒气冲冲的厉声质问道。

“你们这是为何,难道不知道这春满楼是本候的产业吗?”

东厂档头听到建昌侯的话语,知道是刚才的行径惹怒了建昌侯,可是皇命在身的他也是没法,抬起头苦着脸对建昌侯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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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五章 带走吧

乾清宫内。

回来的东厂档头正在殿前复旨。

“启奏皇上,卑职去春满楼询问了一番,得知近日确实是有一个年轻公子,经常过来消费,而且他所用银钱,皆是通宝,每次来春满楼,皆是带一小厮,扛着麻袋进场。”

听到这话的朱厚照顿时眼前一亮,先别管这个年轻人的对错,但是这种态度和行为,他已经确定,这就是土豪一枚啊,这边东厂档头继续说着。

“卑职审问了这春满楼的所有女子,发现这个年轻公子来春满楼的日期不定,而且没人知道他姓氏名谁,每次来找的姑娘也不尽相同,高矮胖瘦各式都有,好像是更看重心情一般。”首发m

“所以卑职重点提审了那几位接待过他的姑娘,可也是一无所获,只知道他很有钱,且总拿着通宝来消费,然后据说是做生意的,其他的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说到这里的东厂档头退到了一边,朱厚照看无人在问询,站出来对着东厂档头询问道。

“你可将那几个女子带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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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六章 这个有点像

就在东厂档头不知道该不该带人走的时候,建昌侯看着进来的奴仆,强忍着怒气,对着这个奴仆喊道。

“去告诉顾客,今天春满楼暂时停止营业,替本候跟他们道歉。”

接着张延龄一指东厂档头,对着奴仆继续吩咐道。

“待客人走后,按着档头大人的吩咐,让那些姑娘陪着档头走一趟,告诉那些姑娘,有本候保着,万事放心。”

安排完这一切的张延龄,接着转头看向东厂档头,轻声说道。

“本候这样安排,可否?”

东厂档头面色尴尬,不知道该如何作答,本来他也是奉命行事,可这张延龄也确实是他得罪不起的存在,听到建昌侯如此问询,东厂档头双手抱拳,对着建昌侯作了一揖后,回道。

“卑职也是奉命行事,还望侯爷恕罪。”

说完的东厂档头也就退出了门外,而屋内的建昌侯则是咬牙切齿的轻声喃语道。

“太子殿下,你还是没有放过我啊。”

此刻的建昌侯张延龄虽然愤怒,可是理智却没有丢失,现在的他已经开始在心中琢磨,今天是不是叫自己的夫人跑趟皇城,再去见他姐姐一下,让他姐姐出面帮忙说和一下,否则以后自己的日子可就难过了。首发

之前李嬷嬷的事情,张延龄是不对,可也不至于为了这么一件事情,就揪着不放没完没了吧。

若说这一切都是碰巧为之,张延龄现在是打死也不待相信的。

要知道这东厂档头都已经过来审问一遍了,且有自己在一旁帮衬着审问那些姑娘,建昌侯不相信这些女子都到了这种境地,还敢替那个公子隐瞒什么。

所以说,刚才的那些口供,就已经是最终版本的口供了,张延龄不相信这些姑娘到了毫无审讯经验的朱厚照手中,还能再说出什么来。

此刻越想张延龄也觉得这一切都是太子殿下在针对自己,而一切的缘由就是之前李嬷嬷弄配方那件事情。

看着楼下已经渐渐离去的那些客人,还有那被挑选出来带走的姑娘,恼怒的张延龄再也没有心情继续待在这里,直接带上仆从朝着自己的府邸走去。

他准备马上就让自己的夫人进宫,让张皇后赶紧从中通融一下,否则,再这么闹上几日,他这春满楼的生意就彻底黄了,谁还敢来一个东厂番役不断光顾的青楼潇洒。

楼下。

客人已经全部走光,东厂档头看着愤恨离去的建昌侯,虽然心中害怕,可毕竟也是皇命在身,春满楼里接待过那个公子的没有十人,也有八人,东厂档头之前也忘记了询问,索性将这些女子全部装上了马车,然后一行人就朝着朱厚照之前准备的房舍赶去。

小春花坐在马车里,一副心惊胆战的表情,她不知道那个公子到底是犯了什么过错,居然害的东厂如此兴师动众,就连建昌侯的面子都不管用。

要知道在这所有春满楼的女子当中,若论和那个公子的交情,小春花无疑应该算是其中的佼佼者,一想到对方那温文尔雅的面孔下面,可能隐藏着一个更加恐怖的身份,曾经和那个公子深度交流的小春花就越发的害怕起来。

马车穿过正阳门,路过各部府衙,终于在一处空置的房舍面前停了下来,马车赶进院落后,众女被叫了出来。

众女看着眼前这冷冷清清的院落,就在众女还在怀疑这是不是就是东厂诏狱的时候,一旁的东厂番役们开始给这些女子排起队来,而为首的赫然就是最先下来的小春花。

所有的人队伍都排好后,东厂档头跑到一间房舍当中,不多时,再出来的东厂档头则是面色严肃,对着排在第一的小春花一挥手后,小春花身旁的东厂番役,则推着小春花朝着这间房舍走去。首发m

忐忑不安的小春花已经做好准备受刑的准备,可是当她走进房间后,却发现这个房间虽然简洁,可肯定是刚刚收拾了一番,地上泼的水迹还未干透,而且这屋里面除了一扇屏风外,入目的就仅剩一套桌椅在那里,而且桌子上居然还摆放着纸笔。

小春花想象中满屋刑具的场景并没有出现,这让小春花心情没有了之前的紧张,就在小春花打量房间的时候,一旁的东厂档头轻推了一下小春花,顺手指了一下那张椅子。

小春花见东厂档头都没有出声,不知道为何的她也乖乖的坐在了那个椅子上面,不多时,竟然还有人在旁边的小屋里端了茶水出来,放到了桌子上面。电脑端:

此举让小春花受宠若惊的同时,却更加疑惑起来,她不是来受审的吗?为什么感觉像是谈话一般呢,带着疑惑的目光,小春花朝着站在一旁的东厂档头望去,可是看到他那也是一脸惛懵的表情后,顿时更加困惑起来。

接着小春花就发现,站在一旁的东厂档头突然朝着屏风后面看了一眼,露出一个谦卑的笑容后,对着屏风后面轻声说道。

“禀告……禀告大人,已经准备好了。”

就在小春花意识到屏风后面还有一个人的存在后,一声轻咳也从屏风后面传了过来,接着就是一阵男声想起。

“你能帮我形容一下那个公子的相貌吗?”

“先从他的脸型开始。”

“他是圆脸?方脸?还是瓜子脸?”

听到这个男声的问询,小春花开始面露疑色起来,如此这般的审讯,小春花还是第一次见识到,不过看到过刚才那个东厂档头对屏风后面之人态度的她,皱眉想了一下后,一边思索一边回答道。

“方形脸,不过有点尖下巴。”

听到小春花的描述,屏风后面又有淡淡的询问声传来。

“这里按你所说的,画了一些脸型的样式,你看一下哪个相符。”

说完小春花就看见东厂档头从屏风后面拿出了一张纸片,接过纸片的小春花定睛开始看了起来,这张纸上密密麻麻的花了十来种和她描述相符的脸型,小春花凭着记忆开始一个一个的看了下去。

“不是。”

“这个也不是。”

“咦,这个有点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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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七章 画像

在一旁站着的东厂档头,他所站的那个位置正好能看到坐在屏风后面的太子殿下,此刻的朱厚照正一边沉思一边拿着炭笔在纸上不停的写写画画着,再加上之前太子殿下的问询,东厂档头心中暗道。

太子殿下该不会是想通过描述,就把对方的样貌画出来吧!

这可能成功吗?

随着问询的深入,东厂档头越来越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而对面的小春花则是越来越疑惑起来。

这时房间里又走进来了一个年轻的小太监,一脸懵逼的表情左右看看,就傻站在那里旁听起来,原来这个小太监是弘治皇上不放心,怕朱厚照胡闹后,特意派人过来观察一番。

可是在这里看了半天的小太监,发现朱厚照只是在那里问询相貌后写写画画,而这个女子虽然也紧皱眉头思索,可为什么在小太监看来,这就像是儿戏一般呢,难不成还想通过这种形式画出对方的相貌不成,就是宫廷里那些牛掰的画师也做不到如此吧?

越来越看不懂眼前一切的小太监,挪到了东厂档头的身边,对着身旁的东厂档头开始轻声询问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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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八章 就是他

东厂档头端详着这个画像,不知道为何,却总感觉眼熟一般,就好似在哪里见过似的,可是拿着画稿端详了半天的他,还是没有记起这人是谁。

将太子殿下和那些女子送走后,站在院落里和剩余的手下在琢磨这个画稿的时候,东厂档头突然反应过来,刚才皇上派来的那个小太监临走的时候,好像交代过他,想到这里的东厂档头,赶紧拿着画稿朝着乾清宫跑去。

可是还没待他离开房舍,那个从乾清宫复旨的小太监已经气喘吁吁的又跑了回来,看到快步走出房间的东厂档头,探头朝着空无一人的房间望去,口中惊疑的问道。

“太子殿下呢?”

赵忠档头站在一旁,道。

“刚离开不久,看那模样似乎是朝着清宁宫的方向。”

听到东厂档头这么说的小太监顿时转身就要朝着太子殿下追去,可是突然看到了赵忠档头手中的画稿,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是不是没成功?”

东厂档头摇了摇头,轻声的说道。

“好像是成功了。”

说完的东厂档头将画稿对着小太监展开,说道。

“后面的那几个女子也都确认过了,就是此人。”

原本都想要离开的小太监,听到东厂档头的话语,生生的刹住了步伐,愣在原地的他,一脸惊讶的看向东厂档头,咽了一口吐沫后,指着画稿语气艰难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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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九章 李兆蕃

一想到是李公的继子,顿时萧敬和东厂档头都露出了惊诧的神色,相对于不知道寻找这人是何用处的东厂档头,那知道这件事情内情的萧敬,则就是一脸惊惧了。

‘李公,主掌户部。’

‘李兆蕃,李公之养子!’

李公,就是内阁大臣兼户部尚书李东阳,连养子算上共有子四人,其中两嫡一庶一养子,亲生子嗣皆已早逝,现在说的这个李兆蕃,其实是李东阳四弟李东溟的儿子,后来见李东阳子嗣全逝后,无人养老送终,才过继给李东阳做的继子。

一想到此处,萧敬一副不敢置信的目光仔细端详着画稿中的样貌,确认了几遍后,越看越像,和自己当初去李东阳府邸传旨时所遇到的李兆蕃样貌无二不说,就连嘴角的痣都是在同一个位置,可是让萧敬不明白的是,以李公的为官清廉之名,又怎可做出此等的糊涂之事呢,难道身后还要承载骂名吗?

这边的弘治皇上也听到了萧敬的话语,不过没听清楚的他,转过头一脸疑惑的看向萧敬,问道。

“你刚才说像谁?”

萧敬听到此话顿时色变,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对着弘治皇上说道。

“奴婢应该是看错了,脱口而出而已。”

弘治皇上顿时有些不悦起来。

“问你说的是像谁,又不是问你是谁,你说出来又何妨?”

萧敬的面色越发的纠结起来,感受着空气中的凝重气氛,少倾后萧敬还是将自己的怀疑说了出来,说完这些的萧敬,顿时瘫软在了地上,今天之事,要是传了出去,被那些朝臣知道自己在皇上面前‘诽谤’内阁大臣,不知道会被那些朝臣们骂成什么样。

一想到至此,萧敬就越发的无力起来,小心了半辈子,怎么在一张画稿上翻了船啊。

而弘治皇上听到此言,神情顿时一变,刚要出口斥责萧敬胡言乱语的弘治皇上,当看到已经吓得瑟瑟发抖的萧敬的时候,心中明了,这种牵连极大的事情,萧敬也不敢胡言乱语,之前他听太子提起这事的时候,心中曾起过这个念头,可是很快就将这事忘却了,在他想来,一朝内阁大臣,怎会沦落至此,最起码他要是想要钱的话,就连一个佞臣李广都可以收受那么多的贿赂,何况是一个手握大权的内阁大臣和户部尚书呢。

弘治皇上心中越发的不相信起来,虽然现在问题直指李东阳,可是弘治皇上感觉,这其间应该有一些自己还不知道的误会。

正巧此时,洗完手慢慢溜达回来的朱厚照也回到了乾清宫,看着站在一旁的东厂档头,朱厚照一瞪眼,对着他训斥道。

“本宫不是让你去寻人了吗?”

东厂档头面色一苦,不敢言语,朝着皇上那边看了一眼,顿时朱厚照就嘿嘿一乐,这萧公公不知道是怎么触怒了皇上,此刻正撅着屁股跪在地上,颤颤发抖呢。

朱厚照正想调笑几句呢,可是看到弘治皇上的神情,顿时乖乖的闭上了嘴巴,靠近东厂档头后,神情不悦的轻声问询道。

“发生了什么?”

接着赵忠档头就面色为难的将这前因后果都说了出来,朱厚照一听,眉头皱的越发深索起来,朝堂外面都说,弘治三内阁,李公谋,刘公断,谢公尤侃侃。

说的就是李公多谋,刘公善断,谢公尤其擅长交往辞令,试想一下,如此一个被时人认为多谋之人,怎可做出此等糊涂之事呢。

朱厚照一开始的怀疑对象也是有李东阳的,可是在发现这个大笔消费洪武等旧币的人是李东阳的儿子后,朱厚照突然疑惑起来,李东阳就算是在昏庸也不至于自己偷拿了国库的通宝,再干出让自己儿子出去消费的行径吧。

这不成了作法自毙了吗?

一想至此的朱厚照,神情严肃的对着弘治皇上说道。

“父皇,如此荒唐的举动,儿臣认为这里面定有隐情。”

“此事不像是李公所为。”

弘治皇上听到朱厚照这话后,也点了点头,道。

“确实是不像李公所为,可让朕纠结的是。”

“朝臣中,李公家境如何众所周知,虽不清贫可也做不到富裕至此,光一个春满楼就能消费价值上万两白银的铜钱。”

“难道朕仅仅只是因为他的儿子去消费了银钱,就抓来审问一番?”

“此举一旦被朝臣知道,岂不是伤了众位老臣的心?”

一想到至此的父子两人,又沉默了起来。

跪在地上的萧敬想了想,试探着说道。

“启奏皇上,我们未必非要抓来审问啊,找人上前询问一番也可啊。”

“他傻吗?”

萧敬话语刚说完,弘治皇上那冷冷的话语就传了过来,萧敬吓的打了一个激灵后立刻回道。

“他定是不傻,不过他也不知道咱们知道了多少,奴婢是想先找人去诈唬一番,能有效果最好。”

“若是没有的话,那就是这个人不识李兆蕃的身份,看到对方在春满楼大手大脚的消费旧币,上前敲诈去了。”

此言一出,弘治皇上眼前一亮,而朱厚照则是一脸嫌弃的看向萧敬,心里更是暗暗骂道,真狠,骂完的朱厚照,一脸可怜的看向一旁的档头,此刻的东厂档头,还未察觉危险正在慢慢降临,傻傻的站在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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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章 响马

西山太子的皇庄外面。

魏五和小四从出城的马车上跳了下来,递给车夫几个铜钱后,两人拿着酒水和吃食,快步的朝着皇庄里面跑去。

不多时,魏五就寻到了当初告诉他那些琐事的那个老农。

此刻的老农正独自一人坐着院子里晒着太阳,看到是魏五进来后,相熟的他也没有见了军爷的恐惧,只是挥了挥手,打了声招呼就算了事。

魏五直接从屋里搬出桌子,拿来酒盏碗筷等物,将购来的酒水和烤鸭等物往桌子上一方,上前直接轻踢了一下老农的凳子,道。

“老鬼,喝不喝?”

“之前光喝你的了,今天本军爷请客。”

一旁的小四这才看出来,怪不得以前的魏五总是神出鬼没,原来是来老农这里蹭酒喝了,这也就难怪老农会跟他说那些杂七杂八的事情,看来都是喝酒唠嗑唠出来的啊。

一旁的老农早就闻到了酒香和熟食的香味,此刻听到魏五的话语,嘿嘿一笑,利索的爬了起来,跑到桌边,倒了一小盅酒水后就是一饮而尽。

接着面露陶醉之色,口中感叹。

“还是这烧酒喝来有味道啊。”

魏五买的就是后世的烧酒,但是现在的主流社会,还是更喜欢饮用黄酒,所谓的烧酒仍是小众的酒类,流传的范围远远不及黄酒,《清诗铎》中就有“黄酒价贵买论升,白酒价贱买论斗”的诗句,字面的意思就是黄酒价格高昂,买只能是按升来计量,而白酒则便宜到可以论斗来计量。首发m

为何会产生如此巨大的差异呢,这种价格的差异主要是取决于两种酒类的原材料上,黄酒的酿制主要是以大米、黍米、粟为原料,而白酒则是高粱甚至是变质的黄酒经过蒸馏就可以生产,原材料还有消费者的习惯造就了“黄贵白贱”的局面。

魏五听到老农的话语,嘿嘿一笑说道。

“你就是想喝黄酒,我也买不起,那哪是咱们能喝的起的酒水。”

这边说着,这边魏五手上的动作没停,一切收拾妥当后,三人就坐在桌边,开始杯盏交错,边吃边喝了起来。

而魏五也没有忘记今天的正事,边喝着边开始探起话来。

“老鬼,我记得上回听你说过,这西山里面有伙响马?”

老农嗯了一声后,就停下手中的动作,一脸疑惑的看向魏五,接着瞪大眼睛问道。

“要派你们去剿匪?”

魏五听到这话,摇了摇头,老农一听这话,似乎是放下心来一般,一边继续吃喝,一边言语不清的说道。

“不是还好,你们要去了,就你们训练的那些立定稍息什么的,不被那伙响马给你们全灭在那里才怪。”

魏五和小四等人听到这话,嘿嘿一乐,全然没有因为老农的贬低而生气,要知道即使是在皇庄里面,众人也是单独在一个区域里面训练,外人能接触到他们的时候,也就是一早一晚出来跑操的时候,其余的时间,像射击训练等等,都是在校场内部进行的。

所以老农有此言论,二人也知道这是老农对他们的关心,所以也就嘿嘿一笑,默不作声了。

片刻后,魏五接着问道。

“那看来是确实有了,可离的京师这么近,朝廷不知道吗?”

老农听到魏五的询问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眼神在魏五身上不停打量,片刻后说道。

“你是想和我打听那伙响马的事情是不?”

魏五点了点头,老农看到魏五的模样,又看了看桌上的酒水和吃食,摇了摇头说道。

“先说好了,你们可别傻了吧唧的去剿匪,那伙响马个个武艺高强心狠手辣,不是你们这种傻乎乎的军户能比的。”

接着老农就又端起酒盏,喝了一口后,道。

“这伙响马是在一个山沟沟里面,快靠近道须沟那里,我也是之前进山打猎的时候,在远处远远看到过他们一回。”

老农一边端着酒盏,一边看着远方就开始回忆起来。

“当时我的孙子馋肉吃,我们这些穷苦老农,哪买得起肉食啊,于是趁着那时田里没活,我就跑到山里去碰碰运气,可是没想到走到那个小山沟沟的时候,听到下面有喊叫的动静,当时好奇的我,就偷偷跑过去看了一眼。”

“也就是那回开始,我才知道西山里面有响马的存在。”

“他们是真狠啊,整个商队,没有一人逃脱,男人砍杀一光后,直接找地被埋了起来,而剩下的车马和女眷,全部赶着朝山沟里面走去,临走的时候,还有专人留下来清理了一番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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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一章 银钱案

乾清宫内。

朱厚照不知道这个东厂档头出去要查找多久才会回来,相对于弘治皇上的急切,他则显得悠闲了许多,虽然他也担心这件事情的后面真有李东阳的影子,但是事已至此,和国家的钱银大计相比,一切都是次要的,而且担忧着急也不是办法,毕竟最终的结果还没有出来,也许到最后一切都是个误会也有可能,要知道,存钱的习惯可不只是近代才有的。

朱厚照又陪着弘治皇上在乾清宫等了一会,看着因为等待而面色越发不悦的弘治皇上,朱厚照担心待会怒火转移到自己身上,干脆随意找了个出恭的借口就逃离了乾清宫,临走前朱厚照还特意叮嘱了门口的小太监,叫他见到东厂档头回来后,立刻去一旁的书房寻找自己后,就偷偷的溜走了。

几个时辰后,东厂档头一脸兴奋的跑回到了乾清宫,一番通报过后,快步的走到了乾清宫的殿内。

“免礼,快说。”

弘治皇上看着东厂档头还欲下跪行礼,心中焦急的他哪还顾得上那些繁文礼节,直接开口拦住,语气焦急的说道。手机端:https:/m/

东厂档头听到弘治皇上的话语后,停下行礼到一半的动作,赶紧开口说道。

“卑职在金凤楼找到了李兆蕃,一番恐吓后,李兆蕃经受不了卑职的恐吓,说出了实情。”

弘治皇上一听东厂档头的话语,顿时脸色不悦,打断他的话语直接问道。

“你先不要说别的,朕就问你,此事和李公有无关系。”

东厂档头话语一滞,脸色顿时纠结起来,斟酌了一下后,缓缓回道。

“应该是没有关系。”

一旁的萧敬看到弘治皇上又要发怒,赶紧上前轻声劝慰道。

“皇上,您稍安勿躁,让他讲完不就什么都清楚了嘛。”

“那么长的时间都等了,也不差这会了。”

“再说,奴婢猜测,这事情也不是一句两句能说清楚的,不如您就稍做等待,听他说完。”电脑端:

这边萧敬看着弘治皇上冷静了下来,萧敬转头看向东厂档头,语气一变,直接厉声说道。

“把那些杂七杂八无关紧要的东西都去掉,直接说重点。”首发

东厂档头被吓的赶紧点头应允,心惊胆战的继续说了下去。

“户部存放洪武等通宝的库房,由李东阳大人掌控,因为涉及钱币一事,管控甚是严格,甚至就连派人进入库房,也需要手持盖有李东阳大人印鉴的条子才可。”

“可是这些通宝毕竟在库房中堆积了近百年,即使保存良好,可随着这百多年的时间过去,货架早已腐朽,原来码放整整齐齐的通宝,变成现在的堆积如山,虽然一些置于高处的通宝依旧崭新如故,可要想将库房所有的通宝数量再清点核对一遍的话,绝不是一时之功。”

“据说当年皇上命各省银造局铸造弘治通宝的时候,户部的朝臣还想要谏言,将这些旧币熔化,铸成新钱,以节省铜料,可此事却被一些人以劳民伤财的名义压了下来。”

“而户部右侍郎王俨,正是抓住了这个漏洞,不知用何种手段找到了李兆蕃,许诺合伙平分后,由李兆蕃负责搞定带有印鉴的条子,他王俨则差人以进库房查看和巡视的名义,进入库房偷运洪武等通宝出来。”

“之后随着偷盗次数的增多,李兆蕃手中的洪武等旧币也越攒越多,不知道是心中害怕还是怎地,右侍郎王俨主动提出了停止偷盗的建议,自此手中握有大量旧币的两人,开始偃旗息鼓起来。”

“有钱了就要消费,可是旧钱在市面上大多商户均是不予认可,李兆蕃之前也没曾预料到这种情况,手握宝山而不能消费,那他这阵子岂不成了白忙活,于是他又找到王俨,提出通宝换白银,可是王俨手中也没有那么多的现银,只是不停的安抚李兆蕃叫他先行忍耐,过些时日就见分晓。”

“可是李兆蕃手中握着如此大额的旧币,怎能控制住自己,于是他开始琢磨起如何将这些旧币变现的办法,开始还算谨慎的他,只能去一些银铺铜器店中兑换一些银,用来消费。”

“可是随着花钱越来越大手大脚,银铺铜器店等如此小额的兑换额度,且缓慢的速度,已经不能满足他的消费需求。”

“直到后来,事情出现了转机,有一次他去青楼消费,因为银钱不够,身上正好还有一些未去兑换的通宝,于是他顺手就打赏了一些洪武通宝给那些女子,原本李兆蕃以为这些女子会拒绝接受,可是没想到,青楼里的那些女子,根本不在乎你是否使用旧币一事,在她们眼中,似乎只要是铜钱就行。”

“在这之后的李兆蕃,终于找到了自己能旧币变现的地方,一边缓慢的继续在铜器店银铺等地将这些旧币兑换成银两,一边在青楼里面胡吃海喝,甚至有时候还利用远高于市面价差,和青楼里的那些女子玩起通宝兑换白银的勾当,而手中有了大笔银钱的他,日子也过的越来越潇洒起来。”

听到这里的弘治皇上,看着半天还未说明事情是否有关系的东厂档头,直接出言打断,询问道。

“那是不是说此事李东阳根本就毫不知情,只是李兆蕃偷盗了他的印鉴而已?”

东厂档头听到皇上这话,点了点头,似乎怕有遗漏,又补充道。

“如果按着李兆蕃的供词,那确实就是如此。”

弘治皇上的神情就是一缓,可是刚有些舒缓的心情,立刻又被刚才东厂档头所提到的这个王俨破坏,一想到这个利用职务之便,中饱私囊的户部右侍郎王俨,声音又变的冰冷起来。

“那个王俨呢?”

东厂档头见皇上表情不善,听到问询的他赶紧应答。

“卑职目前只是派人盯住了他和他的家眷,没得到旨意之前,还未动手。”

弘治皇上点了点头,却没有出声,在那开始思考了起来,而得到消息的朱厚照,此时也返回到了乾清宫,弘治皇上看了一眼这个出恭快一个时辰的太子,因为王俨一事,也没心情再对他呵斥什么。

而后进来的朱厚照,没听到前文的他,又开始在殿下对着东厂档头问询起来,东厂档头听到太子的问询,偷偷看了一眼弘治皇上和萧厂公,见两人没有制止后,就将之前的话语又重复了一遍,而听到这一切的朱厚照,站在原地皱眉思索起来,想了片刻后,朱厚照抬起头看向弘治皇上,轻声言道。

“父皇,如果儿臣没有记错的话,那建议洪武等通宝流行于世的奏章也是李阁老所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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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二章 完了

弘治皇上也早就想到了这些,此刻听到朱厚照问起,眉头皱的越发深索起来,对着朱厚照回道。

“这也是朕困惑的地方,如果按着李兆蕃所言,李阁老无疑是没有参与此事,可问题就是,这个事情怎会那般巧合,一边是自己的儿子伙同右侍郎偷盗旧币,一边是李阁老上书言奏要旧币流通于世。”

“不是朕怀疑李公,朕还是相信李公的,只是这一切太过巧合,朕有些想不明白而已。”

而同样想不明白事情缘由的朱厚照,又琢磨了一会,想不明白的他干脆绕过了这个问题,对着还在皱眉思索的弘治皇上建议道。

“父皇,在这里想也没有任何用处,不如派人先将那王俨抓住,审问一番,倘若与李兆蕃的口供能对上,那就能证明了李公的清白了。”

“以后发生的事情,也许就真是巧合了。”

弘治皇上听到朱厚照的谏言,想了想后,点了点头,转头对着东厂档头吩咐道。

“抓住王俨和李兆蕃,分别审问,互相验证。”

“速速去办,一有情况立刻回报。”

说到这里,弘治皇上怕自己说的还不够清楚,在后面又表情严肃的补充了一句。

“尤其是牵扯到李公的,立刻回报。”

东厂档头听明白了皇上的旨意,下跪领旨后,起身快步的退了出去。

而坐在龙椅上的弘治皇上,顿时也好似没了气力一般,坐在椅子上,茫然的看着远处,对着朱厚照喃喃说道。首发

“燳儿啊,你看到没?这就是人心,朕给了他们权利,他们还嫌不够,还想要的更多。”

“然后朕若再满足他们,相信他们也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绝对会露出更加丑恶的嘴脸。”

父子二人没有指名点姓,可是乾清宫内的所有人都听懂了弘治皇上话语里的意思,这是拿王俨做例子,将满朝文武都说了进去,一旁的萧敬听到此言,一双厉目不停的在殿内还剩下的那些太监和侍女身上扫过,仿佛要把这里的所有人都铭刻在心里一般,朱厚照敢确定,一旦方才皇上所言的那些话泄露出去,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谁也别想好过。

不过朱厚照也明白,弘治皇上所言非虚,而且历史上也确实是如此,明朝的这帮朝臣,确实也开始越来越过份起来,再过几十年,东林党就开始横行朝堂了,想想明末京师被李自成攻破的时候,他从那些文武百官家中搜出来的钱银吧。

不是中饱私囊、贪污受贿,难不成是祖宗积累不成,而且还个个如此?

刘府。

刘文泰的夫人汪氏刚从外面回来,家中原本富丽堂皇的厅堂,现在已经清减了许多,一些挂在墙上的名人字画,也被汪氏送给了那些和夫君关系相熟的朝臣,为了营救夫君,汪氏也算是拼了,这几天汪氏的心情越发焦躁起来,因为营救夫君的事情,几乎就没有丝毫进展。

这阵子朝堂上的事情她也通过以前夫君相熟的关系,听到了一些,皇上大病痊愈后的几次登朝,几乎都有大事发生,众位关系相好的朝臣,根本寻不到想要为她夫君帮忙说话的机会。。

先是太子带兵闯宫,闹得朝中沸沸扬扬后,结果却是为了救驾,接着就是皇上接连几日的不登朝处理政务。

几天过后,皇上好不容易登朝了,又出现了美品荟开业一事,闹得朝堂之上乱哄哄的,而这次傅瀚到是站出了台班,可本就因为美品荟一事烦躁的皇上,根本就没搭理傅瀚等人,这次求情又草草的结束了。

就当时间一过,众人又在准备上谏求情的时候,比武赢地一事又震惊朝堂,眼瞅着半个月的时间就过去了,汪氏一想到还在天牢里受苦受罪的夫君,坐在椅子上的她就忍不住落下泪来。

在椅子上呆滞了许久的汪氏,终于回过神来,看着已经临近晌午,可是每回在前厅蹦蹦跳跳的孙子孙女们,还是没有出现,汪氏眉头一皱,疑惑的问道。手机端:https:/m/

“应槐他们呢,今天怎么没看见他们?”

站立一旁的奴仆,听到汪氏的问询,轻声回到。

“早上在夫人走后,来了一伙人,说是少爷的朋友,带着他们出去游玩去了。”

听到奴仆这话的汪氏眉头就是一皱,心中更是暗道。

‘你爹都这样了,你还有心思游玩!’

可是很快汪氏就反应过来,盯着奴仆继续问询到。电脑端:

“全部都去了。”

奴仆点了点头,顿时感觉有些不对起来,别人去她可以理解,那几个不成器的子嗣,没准真能干出这种荒唐的事情,可是应馨出去,她有些不相信起来,要知道他这个孙女这几天正感上风寒,有些咳嗽,在家都是足不出屋,又怎能出去游玩呢。

想到这里的汪氏心情顿时有些紧张起来,站起身形盯着奴仆厉声问道。

“他们走的时候可曾留下什么?”

奴仆摇了摇头,道。

“少爷他们什么也没有留下,就带着夫人孩子离开了。”

汪氏的心跳越来越剧烈起来,正当她惊慌失措,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门房跑了进来,手中还拿着一封信件,朝着汪氏递了过去。

“夫人,这是刚从门缝塞进来的一封信,小的开门去瞧的时候,人已经跑没影了。”

汪氏夺过信,撕开信封后一目十行的看了起来,当把信全部看完后,身上一软,直接瘫坐到了椅子上,双目开始变的无神的她,口中喃喃自语道。

“完了,完了,全都完了。”

……

户部右侍郎王俨很快就被东厂的番役从班房中找借口带了出来,不知道发生何事的王俨,刚走出院门便被埋伏在一旁的众东厂番役,堵住嘴巴,用麻袋罩住脑袋装了起来,二话没说直接就将他带进了东厂诏狱,进入东厂诏狱后,开始还吆五喝六的王俨,当得知自己所处的地方是东厂诏狱后,还没待东厂众番役对他用刑,胆小怕疼的他就直接坦白,痛哭流涕的将一切都交代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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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三章 案破

他的口供与李兆蕃的一般无二,甚至他还坦白了另外一件事情,就是李阁老关于洪武等通宝流通的谏言,也是王俨最先给李阁老建议的,当时王俨以他自己身卑言轻且为了大明百姓考虑为借口,搪塞了过去。

现在事情发了,才知道这王俨的心思及计划之深沉,他先盗取了国库的通宝,接下来再让李公出言出策,谋划旧币流通事宜,这也就解释了为何他敢伙同李兆蕃盗取通宝旧币,且不着急兑现的原因了,原来后手是在这里。

而这边得到口供的东厂档头飞跑进入了宫中,将情况反映到了焦急等待结果的弘治皇上那里,弘治皇上在得知李阁老没有参与此事后,面色一松的同时,也因为王俨的所作所为而有些愤慨起来。

在东厂众人前去两人各自藏旧钱地点清点和收回通宝等旧钱的时候,内阁大臣李东阳也终于获悉自己继子被东厂所擒拿的消息,来到乾清宫外面的他,原本是想让人将萧敬单独叫出来,偷偷询问一番的,可是已经得知他到来消息的弘治皇上,则是直接将他叫进了殿中。

“老臣李东阳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爱卿平身。”

李东阳站在殿下,抬头看了一眼站在弘治皇上身边的萧敬,身在大殿的他以为皇上有事要安排给他,索性就沉默下来,至于继子李兆蕃的事情,李东阳想着等待会出去的时候,找机会再找萧敬问询一下。

弘治皇上对着萧敬挥了挥手,明白弘治皇上意思的他,将乾清宫内的其余内侍宫女都哄赶了出去,此时大殿上就剩下弘治皇上和萧敬李东阳三人。

看着一头雾水,不明所以的李东阳,弘治皇上让萧敬将原户部右侍郎王俨的供书递给了李东阳。

疑惑的李东阳接过供书,一目十行的看了下去,可是越看眼睛瞪的越大,就连呼吸都开始急促起来,喘着粗气的李东阳,又将视线转移到了供书的开头,又重新看了一遍。

看完第二遍的李东阳顿时感觉脑袋都有些眩晕起来,不过好在一直在他左右的萧敬,见事不好,上前一把扶住了他,才让他不至于跌倒在地上。

此时的李东阳再也不复当朝阁老的淡定模样,脸色灰呛的看向一旁的萧敬,举着还在随着手腕颤抖的供书,沙哑着声音说道。

“我儿也认了?”

萧敬没有说话,点了点头。

一看萧敬点头,李东阳再也站立不住,瘫坐在了地上,眼泪也忍不住的流了下来。

接下来的事情,弘治皇上还以为这李东阳会为了他的儿子求情,可是让弘治皇上没想到的是,即使李东阳老泪纵横,悲愤欲加,可是这减免饶恕一事,也未提起。

期间李东阳以教子无方的借口想要致仕离去,可是话语才刚开个头,就被弘治皇上给否决掉了,李东阳还想再强求一下,可是看着皇上已经拉下的脸庞,顿时收住了想要接着出口的话语。

李东阳刚才心智失守,现在想来,这会确实不是提起致仕这件事的良机,自己知道自己这是悲愤愈加,可是在旁人眼中看来,难免会落个用致仕一事要挟皇上的念头,可是李东阳心中确实只是动了致仕的念头,与这件事情无关。

皇上又安慰了李东阳几句,可是李东阳的心思完全不再这里,皇上也看了出来,就让他离去了,临走的时候,李东阳请旨可否去牢中探望一下后,得到允许的他,脚步踉跄的离去了。

看着李东阳离去那落寞悲戚的身影,弘治皇上心中也有些不忍起来,叫萧敬安排人陪同他离开后,坐在龙椅上沉思了一会的弘治皇上,看着回来的萧敬,轻声问道。

“朕的心是不是太狠了,李阁老弘治八年入文渊阁,掌机务,柄国十余载,朕这般对他是不是伤了他的心啊。”

一旁的萧敬听到此话,面色紧张的回答道。

“身为内阁大臣,更应该知道国有法度一事,奴婢认为,李阁老应当能理解皇上您的为难。”

清宁宫。

美品荟开业前期的忙碌渐渐过去,这几日凤儿也渐渐松闲了下来,就如今天早上,凤儿去了一趟美品荟后,见没有什么事情的她,又折返回到了宫中,而朱厚照则在乾清宫回来后,正好在路上碰到回来的凤儿,于是两个人就一起回到了清宁宫,然后没羞没臊的粘在了一起。

凉亭中。

朱厚照躺在凤儿的大腿上,而凤儿则一边用蒲扇扇风,一边将葡萄等水果送入到朱厚照的口中,朱厚照闭着眼睛,嗅着凤儿身上的香气,感受着脸旁的微风,享受着这难得的宁静,岂是一个爽字了得。

就在朱厚照快要睡过去的时候,慌慌张张的刘瑾突然跑了进来,一进院落的他,就看到了在凉亭里的太子殿下和凤儿,心知怎么回事的他赶紧刹住脚步,下意识的就想要退出门去,可是因为刚才冲进来的响动,被惊醒的朱厚照早已将视线看向了他的这边。

一看到是刘瑾,朱厚照的睡意顿时全无,被人搅了兴致的他,心情自是不悦,看着要偷摸离去的刘瑾,冷冷的说道。

“滚回来,什么事?”

刘瑾被朱厚照的话语吓的一哆嗦,不过很快就一脸谄媚的快步朝着凉亭折返了回来,跑到凉亭前面的他,跪下后对着朱厚照谄媚的说道。

“太子爷,大喜啊。”

朱厚照闻听此言,眉头一皱,讨厌这些虚头巴脑东西的他,直接说道。

“有事快说,别绕关子。”

刘瑾乖乖的点了点头,就跪在地上开始说了起来。

“太子爷您还记得上次您对西苑众士卒训话的时候,说他们现在还缺一次实战的事情吗?”

刘瑾看到朱厚照点头就继续说了下去。

“今天咱们西苑的士卒不是放假吗?而那个魏五和谭小四这两个不安分的家伙,不知道在哪听到了西山有响马的传言,然后两个人就这般冒冒失失的跑进了西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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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四章 西山

朱厚照一听,顿时来了精神,也不继续在凤儿腿上躺着了,直接坐了起来,眼睛看着刘瑾,一脸兴奋,刘瑾被朱厚照的动作吓了一跳,不过看到太子殿下如此关注此事,心中欣喜的同时,继续说了下去。

“然后他们在西山里面真还碰到了响马,说是大概位置在道须沟附近,他们看着对方身强体壮,而且人数众多,只拿着两把匕首的他们也没敢上前惊动对方,待对方走后,就悄悄的退了回来。”

“然后将这个消息禀告了姜三千户,姜三千户又转告给了奴婢。”

说完的刘瑾,偷偷看向朱厚照,见太子爷露出沉思之色,也没敢惊动朱厚照,只是垂手站在一侧。

凉亭中的朱厚照思索了一会,对着刘瑾问询道。

“确定是响马无疑吗?”

刘瑾听到后点了点头,回道。

“据他们俩说,他们撞见对方的时候,正好碰见他们正在押送一伙人,看对方那架势似乎是绑架而来,而且这伙人身上都带着各式各样的利器,看他们那凶神恶煞的模样,即使不是响马,也不是什么好人。”

朱厚照的兴致越发的高昂起来,神情振奋的对着刘瑾说道。

“走,我们现在就去看看。”

刘瑾听到朱厚照这话面色一苦,误以为朱厚照要带着他去查探的刘瑾,吓得后背都要冒出汗来了,赶紧出口阻拦道。

“太子爷金贵之躯,不可以身犯险啊。”

朱厚照听到刘瑾这话,眉毛一挑。

“有姜三他们,本宫还需怕这响马不成?”

刘瑾一听,见太子殿下不是就只带自己前往,心中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赶紧开口提醒道。

“太子爷,您忘了?昨天您不是给西苑士卒放了一天假吗?”

“让他们回家报个平安,现在就是找人,也找不齐啊。”

“再说明天还有兵部拨过来的新兵到场,皇庄那边也得有人接待一下啊。”

朱厚照一听刘瑾这话,也瞬间想了起来,自己把放假这回事给忘记了,朱厚照想了想后对着刘瑾安排道。

“明日的新兵接待继续,另外让姜三千户差遣得力人手,去西山探查,探查匪窝位置、人数及哨兵等消息。”

“一应消息确定完毕后,攻山剿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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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五章 攻击

刘四看着下首看向自己的众兄弟,端起酒杯的他,情绪高昂,朗声说道。

“诸位兄弟,你们一定疑惑,这庆功宴为何今日才开。”

此言一出,坐在下首的众位兄弟确实面露疑色,不过还是群雄激奋的看着坐在虎皮宝座上的刘四,等待着他的下文。

“四哥我就你们给讲讲。”

“昨日所行之事,风险颇大,毕竟从京师要地神不知鬼不觉的弄出一家子人来。”

“换成谁,他就算是有这个本事,可是他也没这个胆量。”

“这种一个不好就是砍头掉脑袋的事情岂是有本事和胆量就能解决的吗?”

说道这里的刘四一指脑袋,瞪大了眼睛,颇为自豪的扫视了一圈后,说道。

“脑子,还需要得有脑子,没脑子那就是个莽夫。”

此言一出,下首的众位兄弟都开始跟着奉承吆喝起来,看着底下恭维喝彩的场面,刘四忍不住的抬了抬下巴,露出一个自得的神情后,继续说道。

“四哥我昨日除了安排你们这一伙之外,我还在城门和刘府门前门后各都安排了暗哨,今天上午他们才从京师撤回来,回信说不仅仅是城门,就连刘府都没有丝毫动静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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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六章 开始

忠义厅。

厅内气氛正热烈的时候,突然急促的锣声传来,厅内气氛就是一滞,突然安静了下来,刚听到锣声的众山匪都是一愣,可是很快众山匪都反应过来这锣声所代表的意义。

这是有人攻山的信号。

喝的兴高采烈的众山匪,神情顿时紧张起来,这山寨本就处于深山之中,众山匪行事隐秘的同时,又心狠手辣,所以知道这西山中有座山寨的人甚少,而众山匪进山这么久,从未见过锣声响起的情况。

可是很快众山匪就反应过来,快速的冲了出去,坐在上首的刘四听到这锣声后,神情也是一愣,看着拿着兵器往寨门方向奔跑的众兄弟,若有所思,此处山寨地处深山,除了他们这帮人长期在这里进出往来外,就连一些村民猎户都不会深入此地。

因为刚开始确定在这里建寨的时候,刘四就安排手下,只要有靠近此地的村民和猎户,一经发现,直接灭杀,并做出了一副被野兽撕咬的痕迹,然后扔出山去,一来二往,此地有凶猛野兽出没的消息就传了出去,一些进山采药的村民或者打猎的猎户,都下意识的避开了这里。

所以此刻突然听到锣声响起,刘四开始沉思起来,按理说他们这般小心,不应该被人盯上才是,可是眼前这局面又作何解释?

难不成是这次的绑架被人盯上了?

可是不应该啊,刘四胆大心细,后续的监视人员,今早才刚刚撤回来,真若是因为绑架而起,之前不可能一点迹象也没有啊。

想不明白的刘四,看着已经走空的忠义厅,干脆拿起了自己的大刀,用布条将手和刀柄捆在一起后,凶神恶煞的朝着寨门赶去。

而在山寨后面的监舍里面。

撕扯女子衣服的瘦子,突然停了下来,不是因为女子露出来的胴体,而是因为她怀中露出来的布包。电脑端:

以为是什么宝贝的瘦子,看到布包后神情一愣,停下了撕扯衣服的动作,一把拿过布包打了开来,原以为会藏着些宝贝的他,哪想到打开后居然是一本书册。

瘦子不识字,拿着这本书册的他,皱着眉头扫了一眼监舍里的众人后。

拔掉女子口中的布团后,恶狠狠的举着书册对她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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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七章 死了

寨墙内,看到这一幕的山匪,全部都被吓傻了了,看着那寨墙被轰出来的窟窿,还有那些被墙拍在底下起不来的兄弟,众山匪都开始惊惧起来,一些胆小的山匪纷纷开始远离寨墙,怕下一个被拍在墙下的就是自己。

事实也确实如山匪等人所想的一般,就在他们犹豫该不该离开寨墙的时候,又一声轰然巨响,小小的寨墙又被轰出一道口子不说,被寨墙拍倒的山匪更加多了起来。

此时众山匪哪还有时间犹豫,纷纷拿着自己手头的兵器,朝着寨内跑了起来,众山匪刚离开不久,接二连三的爆炸声开始陆续响起,原本在众人眼中还可以作为防卫的寨墙,此刻仿佛已经要被推平了一般。

就在那些新兵以为终于到了他们表现的时候,抡着大刀就要等待冲锋命令的时候,火绳枪的三段击又开始进行起来。

随着火绳枪的轮转,那些逃跑的人即使跑的再快,可岂能跑过铅弹的速度,于是,一众新兵就在一旁看着这帮西苑士卒,一边轮转射击着,一边稳步的前进着,而在枪口的前面,则是那些拼命奔跑的山匪。

此时此刻,众人仿佛看到一副十分滑稽的画面,前方是拼命逃跑可是还不断倒下的山匪,而后面这些西苑士卒则仿佛是杀神一般,信步漫游,闲庭阔步般的慢慢前行着。

当然,事情也不全如一众新兵看到的一般,毕竟对于很多西苑士卒来说,这是他们严格意义上的第一次在实战中使用火绳枪,确实出现了朱厚照之前所说的情况。

有些人在刚才攻击寨墙的时候没有出错,此刻看到前方那不断倒下的山匪,虽然未必是自己射中的对方,可是看着前方不断有人倒下的场景,内心的震撼和惊惧,还是让一些士卒忘记或者放慢了动作。

有人动作缓慢,以至于这一列都射击完了,他的铅弹还没装进去。

也有人则是忘记将通条拿出,于是开枪的同时,通条也跟着射击了出去。

还有人更是被前方不断倒下的山匪,震住了心神,根本就忘记了之前训练的动作,只是麻木的跟着这一列队列蹲起站立着。

姜三千户一直在一旁看着这百十多个士卒,将每个人的表现都记予心间,然后准备回去再妥善安排。

想当初姜三千户一听到太子殿下对他们那番训斥的时候,还曾在心底腹诽过,认为太子殿下是小瞧了他们,可是直到现在,真正用火绳枪进行杀戮的时候,姜三才发现,事情果然如太子殿下所说的那般,不是所有人都能适应如此轻易般的射杀敌人。

双方刀剑互拼,拳拳到肉的时候,根本不会给你时间去思考,去考虑,那时的你只知道,眼前只有跟你生死互搏的对手,你如果分神就会被对方抓住漏洞,不还手会被打死,不躲避会被砍中。

可是现在使用火绳枪则不然,距离远了,视野宽阔了,麻木单调的射击动作下,原本拳拳到肉的那种紧迫感也没有了,这时候的你更得像是一个冷冰冰使用火绳枪的机器,而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可是西苑士卒即使这般,也依旧是碾压山匪的存在,随着火枪队的前进,远处逃跑的那些山匪开始不断的被射中倒下,而这些原本倒在地上准备蒙混过关的,则都被后面跟来的那些新兵捆绑在了一起。

枪声还在响起,可是却已经零散了许多。

姜三百户的一声上刺刀命令过后,众西苑士卒利用装填弹药的时间,纷纷将军刺装了上去,接着按着姜三千户的命令,以小旗为单位,开始四处搜索起那些逃掉的山匪。

刘四也跑了回来,此刻的他坐在忠义厅的虎皮宝座上,他的肚皮上现在殷红一片,刚才在逃跑的过程中,不慎被流弹击中的他,此刻早已没了当初的袅雄气质。

现在的他气喘吁吁,进气都赶不上呼气的速度,拉着一旁一个青年的手,声音孱弱的对他说道。

“七弟,去找你六哥,告诉他以后父母养老的事情就拜托他了,四哥没用,得先走一步了。”

这个被称作七弟的青年看到刘四这般模样,早已泪流满面。

看到七弟哭泣的模样,刘四苦笑了一下,喃喃说道。

“当初不该不听六弟的话啊,我就该老老实实的待在河北,做我的逍遥大爷,你说当初置那口气干什么,不如兄弟就不如兄弟呗,何苦跑到这来呢。”手机端:https:/m/

“现在倒好,褔没享几年,命却要搭在这里。”

七弟看着刘四这凄惨的模样,忍不住开口说道。

“四哥你别说了,我们回河北,继续做我们的响马去,你也别和六哥置气了,我们兄弟在一起,快快活活多好啊。”

刘四的脸色越发的煞白起来,这是失血过多的征兆,就连瞳孔都有些发散起来,听到七弟话语的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努力让自己回过神来,抓住七弟的手,盯着他的脸庞,一字一顿的说道。

“我在西山道须沟的最里面埋着一堆银子,此次事了,你也行,或者你回去叫六哥派人过来也行,将那些银子挖走。”

“记住地方,就在后山那棵最高最大的树向北三十步的地方。”

“记住了,切莫忘了。”

“顺便给你六哥看看,虽然咱的势力没他的大,可是咱赚钱的手段,也是他所能比拟的。”

说完这句,刘四的状态也越来越差起来,也许是感觉所有的事情都已经交代完毕的他,气息一泄,脖子一歪,纵横西山多年的山匪就这般结束了性命,甚至到死他都不知道是哪个混蛋开枪击中的他。

……

瘦子此刻和那些受伤没死的山匪待在一起。

被人捆的结结实实。

可是这还是不妨碍他四处偷瞄,想要寻找机会逃跑。

刚才随着人群就快跑到了寨墙旁边的他,突然的一声轰响,吓的他直接呆立在了当场,就当他不知道是继续向着寨墙边前进,还是找机会溜走的时候,又传来的一声轰响,彻底打破了众山匪的心防。电脑端:

于是原本是落后朝着寨墙那边奔跑的瘦子,顿时变成了向着寨里奔跑的第一人,可是即使跑的这般快,看着身边一个个仿佛被什么击中而倒下的山匪兄弟。

瘦子怕了,身旁接连倒下几个人后,瘦子也聪明,干脆假装中枪倒在了地上。

此刻被俘虏的瘦子,相对于其他那些浑身血迹的山匪兄弟,瘦子身上最多也就是一些灰尘污垢而已。

此刻的他一双眼睛,不停的朝着四周这些看守偷瞄着,原本还想找个机会偷跑出去的他,一看到这围成一圈,持刀虎视眈眈的士卒,顿时偃旗息鼓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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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八章 怎么办

很快。

在西苑火绳枪百户所和新兵的协同扫荡下,整个匪寨的山匪要么投降被抓获,要么就是反抗到底而被屠戮一空。

而朱厚照则是在原来寨墙守卫所待的一个门厅里,悠闲的坐着,在他身边则是一个火绳枪小旗负责护卫,而在这个小旗之外,还有一个新兵百户所在四周警戒。

朱厚照可没那么心大,这次是出来剿匪,又不是出来游山玩水,谁知道这匪寨是不是有什么密道机关之类的,小心谨慎的他还是小心为妙。

在离朱厚照所在位置不远的地方,还有一个百户所持刀站在那里,不过他们则是负责看守之前俘虏的那些山匪,这些山匪大多都是有伤在身的,不过即使这般,姜三千户还是命人将他们都捆好了分开放置,就是怕有人不甘心,在闹出一些是非来。

很快。

远处传来的枪声渐渐不那么密集起来,有的时候三四十息才会响上那么一枪,匪寨里原本那乱哄哄的动静也开始慢慢消停下来,朱厚照心中明白,这应该是在进行最后的扫尾了,果然,不到片刻的功夫,姜三千户就跑了回来。

“报告。”

“所有山匪已全部清剿完毕,卑职已找多人确认,死在山寨的大厅里面的就是贼首,死因是因为被火绳枪击中,据说贼首是叫刘四,来自霸州,真名不知,只知道兄弟排行第四,所以才叫刘四。”

听到这话的朱厚照,突然想到了历史上发生的刘六刘七起义,想到这里的他皱着眉头问道。

“可曾审问过俘虏,他可还有兄弟?”

姜三千户听到问询后,诧异的看了一眼朱厚照,道。

“山寨中确实有他的一个兄弟,叫做刘七,平常就充当刘四的保镖护卫,有俘虏说看到是他七弟将他扶入了大厅,至于之后他七弟的行踪,暂时还未发现,待会卑职回去再找俘虏确认一番,看后来击毙的人中是否存在他的那个兄弟。”

朱厚照点了点头,皱眉想了一下,感觉还是有些不保险,接着补充道。

“询问俘虏,看后山是否有逃跑的小路,如果有的话,赶紧派人过去搜索,这边的清点和确认尸体不要停,两边同时进行。”

说道这里的朱厚照怕姜三千户不明白,神情严肃,语气严厉的说道。

“务必要找到这个刘七。”

姜三千户得到旨意,转身就要离去,不过还是稍停了一下,快速的说道。

“刚才在清点山寨财货的时候,在后寨一处房舍里面,发现了一些像是被劫持的人,男女老少都有,不过身份无法确认。”

朱厚照听到还有被劫持的人,眉头一皱,冷言说道。

“不可小心大意,先将他们放出来,但是也不可自由活动,派人监管,以防有山匪混迹当中,回城之后直接送到五城兵马司,让他们去处理。”

姜三千户抱拳应下,见太子殿下再无吩咐,转身就离去安排了。

很快,就有一个小旗顺着后山的小路,开始一路搜寻过去,而这边山寨里寻找刘七的行动也在继续着。

‘刘四和刘七吗?’

朱厚照在心里慢慢琢磨着,历史上不是刘六和刘七吗?在说他们当初不是在霸州吗?那现在这刘四和刘七跑到京师之地又是怎么回事?

不过唯一和历史上相同的一点就是,这刘氏几个兄弟确实是胆子大,历史上有刘六刘七的农民起义,现在有刘四刘七的京师西山占山为王。

不管哪个,都是一般人不敢做不敢想的事情。

“马政。”

朱厚照想到了刘六刘七起义的根源所在。

大明朝廷为了保证边军马匹的供应,自明初开始,大明朝廷就命令河北等地的农民充当养马户,充当徭役的一种,农民们为了将马匹养好,不得不耽误农业生产,将更大的精力放置在养马的身上。

可即使这般,也不可避免的出现所养马匹死亡或种马孳生不及额的出现,遇到这种情况,农户还要赔偿损失,一来二去,最后一贫如洗的农民不得不靠卖田产、鬻男女,来以充其数,所以马政之害,早该整改。

正当朱厚照坐在亭子里出神的时候,一群男女老少在士卒的监管下,朝着寨门的这边走了过来,然后将他们安置在了距离那些俘虏不远的地方,等待着撤离的时候一起带走。电脑端:手机端:https:/m/首发

朱厚照朝那边瞟了一眼,确实如姜三千户所说,男女老少都有,甚至还有两个年幼的孩童跟在身边。

朱厚照想了想,还是忍住了自己的菩萨心肠,这种事情还是小心为妙。

那几个男女老少当中,有一个明显衣服不整的女子,此刻正低着头抓紧领口,仿佛还没有从刚才的惊吓中恢复过来一般,而他身边的另一个女子则是在她耳边轻声安慰着。

至于那两个男人,看那样子,脸上似乎只有劫后余生的喜悦,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身旁女子的惊慌一般。

女子刚才确实是被吓坏了,如果不是来了这群官军,很大的可能,她现在就要名节不保了,可是让她更担心的,则是那个瘦子抢走的那本书册,要知道那可是婆婆交代她贴身收好的啊。

虽然她没敢看书册里面的内容,可是从当初婆婆交给她时的严肃模样,甚至为此说出命都可以没,但是书册不能没的话语,她就知道,这个书册一定很重要。

可是现在书册在刚才的撕扯中,从怀中掉了出来,然后被那个瘦子夺走了,而现在兵荒马乱,女子都不知道那个瘦子最终会跑到哪里,一想到丢了这个书册的后果,女子顿时害怕起来。

那可是婆婆眼中比命还重要的东西啊。

就在这个女子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她在对面的人群里好像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在那!”

女子忍不住的叫了出来。

女子的一声惊呼,不仅吓到的身边的这几个男女,也让对面一直躲闪的瘦子,面色一苦,心中暗道。

‘妈的,老子藏的这么严实,怎么还是被你这个小娘皮给发现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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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九章 指认

女子想起婆婆的交代,突然从地上站了起来,一旁的几个男子一看女子的举动,原本脸上劫后余生的欣喜顿时全无,一脸惊恐的看着站起来的女子,手更是直接伸了过去,不停的拉扯着她的衣袖,小声的催促道。

“快坐下,快坐下。”

“别惹官爷发火。”

看到女子不搭理他,男子脸色一变,害怕的朝着四周的士卒看了一眼后,神情也变的恼怒起来,压低着声音怒骂道。

“你他么的快给我坐下。”首发m

……

正在催促的两个男子,一边拽着女子的衣袖,一边观察那一旁官军的动静,果不其然,有官军开始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朝着他们望了过来。

两个男子顿时被吓的脸色煞白,接着要出口的话语也收了回来,连带着也松开了拽着女子衣袖的手,抱膝低头,老老实实的坐在一旁,甚至就连屁股都下意识的往旁边挪了一下,试图远离身边的女子,而站起来的女子看到这两个男子的举动,原本还有些怯意的眼神中露出了一抹悲哀。

可即使这般又能如何,这两个人一个是她的夫君,一个是她的小叔子。

女子轻晃了一下脑袋,让自己更加清醒一些,对着身边监管他们的士卒说道。

“启禀官爷,刚才那个家伙想要非礼与我。”

一旁的士卒愣了一下,这般大胆的女子他还是第一次看见,皱着眉头看了一眼女子,又朝着远处的太子殿下望去,见到没有惊动他们,压低声音怒斥道。

“嚷什么嚷,回去后自有人给你主持公道,现在老实的给我坐下。”

“别没事找事。”

女子一听还要等回去,再回去的话不知道还会出现什么变数,想到这里的女子,深吸一口气后,迈步直奔那个瘦子而去,一旁监管的士卒上前就要拦下女子,可是已经晚了,。

远处的朱厚照刚好将头转向了这边,听到这个女子的话语后,对着一旁的刘瑾吩咐了一下,接着走出凉亭的刘瑾对着正要将女子拉回去的士卒高声喊道。

“把她指认的那个人拖出来,让她撒气去吧。”

说完的刘瑾就退回到了朱厚照的身边,在一旁轻柔的扇着风。

俘虏堆里的瘦子听到这话,脸色顿时吓的一变,可是很快他就明白了什么,这个女子一方面是为了报仇,另一方面则是为了他手里的东西,想到这里的瘦子看着要过来拖自己的官兵,高声喊道。

“我要举报。”

“我要举报。”

“她有东西在我的手上,她这是诬陷。”手机端:https:/m/

此言一出,女子的身体不禁摇晃了一下,差点跌倒在地的她很快反应过来,看着浑身被捆包的瘦子,快速的朝着他冲了过去,一边奔跑还一边高呼。

“你这个坏我名节的混蛋,我要杀了你!”

可是监管的士卒怎能让她如愿,还没待她向前冲上几步,就被抓了回来,而瘦子听到女子的话语,还有那些看向自己的愤怒眼神,顿时慌了起来,调整了下姿势,让自己面向凉亭后,大声的喊了出来。

“我说的是真的,她的那本书册就在我怀中,不信你们派人来取就是。”

说完的瘦子就盯着凉亭,果然,刘瑾站了出来,对着一旁的士卒挥了挥手,然后就有人上前开始在瘦子的身上搜索起来。

而站在远处的女子,看到这一幕,心知一切都完了的她,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而刘瑾看到这一幕,眉毛轻挑了一下,若有所思,很快,士卒就拿着一个书册跑了过来,递到了刘瑾的手中。

刘瑾拿着这封面还很新鲜的书册眉头就是一皱,喃喃自语道。

“《神农本草经》?”

一看是一本医书的名字,刘瑾疑惑朝着那个女子看去,就为了这么一本崭新的医书,至于如此吗?

想到这里的刘瑾就随意的翻看了一下,可是这一看,顿时就瞪大了眼睛,连续翻了几页后,发现都是此类的信息后,连拿书的手都开始有些哆嗦起来,接着刘瑾神色慌张的就朝着凉亭里的朱厚照跑去。

“太子殿下,不好了,您快看。”

朱厚照正在闭目假寐着,听到刘瑾的大呼小叫就是一皱眉头,直起身形的他不悦的问道。

“何事。”

朱厚照看到刘瑾递过来已经打开的书册,顿时眉头一皱,眼中更是精光一闪,随意的翻了几页后,对着刘瑾问道。

“哪来的。”

刘瑾将刚才那个女子和那个瘦子的事情一说,其实朱厚照也听到刚才的叫喊了,只是没有上心而已,此刻听到刘瑾的话语,再看到眼前的账册,顿时神情一震,对着刘瑾吩咐道。

“把那个俘虏先给本宫带过来。”

刘瑾听到后就开始出去安排了,不多时,瘦子就被士卒们拉了进来,跪在凉亭前面的瘦子一脸谄媚,老实的跪在那里不敢言语。

一旁的刘瑾上前询问道。

“刚才的那本书册从何而来。”

瘦子听到问询,朝着那个女子的方向望去,快速的回道。

“回禀官爷,我没非礼她啊,我当初是看那个女子神情不对,从她身上搜出来的。”

刘瑾回身看了看朱厚照,见他没有言语,也懒得再继续询问,直接对着一旁的士卒吩咐道。

“堵住嘴,先放旁边去。”

安排完的刘瑾就将头转向远处的那伙男女老少,而刚才瘫坐在地上的女子见状,立刻就要站起身来朝着刘瑾这边走来,而看到这一幕的刘瑾,眉头越发的深索起来。

刘瑾没有直接叫那个女子过来,而是对着那男女老少身边监管的士卒摆了摆手,不多时,一个监管的士卒跑到了凉亭近前。

刘瑾看着跑到近前站定的监管士卒,问道。

“这帮人一开始可是在一个地方关押着的?”

跑过来的士卒点了点头,低声应是。

刘瑾便不再继续询问了,而是将目光朝着那伙男女老少望去,看着一直朝着这边张望的那个女子,刘瑾皱了下眉头,结果看到一旁将头都快要缩进脖子里的两个男人,顿时嗤笑了一声,对着士卒安排道。

“去,把那两个男子,先给我带过来一个。”

听到刘瑾安排的士卒就是一愣,心中纳闷,不是应该叫那个女子过来吗?为何这刘公公要叫男子过来呢?

一旁的刘瑾看到这士卒傻傻的站在那里,顿时一怒,呵斥道。

“没听明白吗?还不快去。”

士卒听到这话,立刻清醒过来,惊慌了跑了回去,不多时就将一个男子拖了过来。

没错,就是拖过来的。

这个男子的腿脚已经被完全吓软了,想站立起来都困难。首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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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章 程敏政

而那个女子,已经做好了被带过来的准备,可是从凉亭回来的那个士卒,却将她推到了一边,然后将她身边那龟缩的夫君,拽了过去,看着夫君吓的面色煞白的怂包模样,女子越发的感觉悲哀起来。

刘瑾看着面前已经快瘫软成一条烂泥的男子,脸上露出一丝厌恶的表情,轻声开口问道。

“说吧,这本书册是不是从那个女子身上搜出来的?”

男子胆怯的望了一眼刘瑾,看到他那厌恶的神情后,身体哆嗦的越发厉害起来,口中赶紧回答道。

“是,是从我夫人身上搜出来的。”

刘瑾一看这男子这怂样,心中越发的不喜起来,这样的一个男人,还叫什么男人,甚至都还不如一个娘们,不过刘瑾心中不喜归不喜,想着等待消息的太子殿下,还是耐着性子继续问了下去。

“说吧,看你这装扮也不像是一般人家,口信也像是京师本地的,说吧,家里干什么的?”首发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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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一章 选妃

朱厚照没想到自己只是剿了一个山匪,居然还剿出一个陈年往事来,如此这般一来,刘文泰的这些家眷也就不能再送给五城兵马司了,朱厚照直接派人,回京师通知萧敬,叫他安排东厂的人过来将这一家子和这账册带走。

至于之后的事情,是否会牵连到傅瀚等人,或者更多的人,到最后究竟会影响多大,那就是东厂和皇上需要考虑的事情了,不过朱厚照也肯定,现在刘文泰就算是没有妄进药饵案一事,就凭借他这本记满脏事的账册,也彻底完了。

时间慢慢流逝。

扫荡的士卒们渐渐的退了回来,顺带着带回来的还有一箱箱的钱银。

而去后山搜寻的那队小旗也跑了回来,可是他们这一路上没有发现丝毫人的踪影,这边在寨内搜寻刘七下落的士卒,也回来汇报,经过俘获的山匪指认,死掉的这些人里也有。

刘瑾一听,这么说不就是让对方跑了嘛,开要开口训斥的他,就被一旁的朱厚照开口打断了。

“把那些尸体集中一下,挖个坑埋了吧。”

安排完的朱厚照见再无他事就转身离开了,此间事了,不仅达到了让西苑士卒实战的目的,还剿灭了一伙山匪,还京师周边一片宁静,也算是个功勋了,最让朱厚照意外的就是刘文泰的这本账册,也算是意外所获了。

回城的半路上,朱厚照就碰到了前来交接的东厂番役,打头的东厂之人朱厚照还认识,又是那个赵忠档头,完成人员和帐册交接的朱厚照,在众士卒的护卫下,慢慢的朝着京师的方向行去。

而见识过火绳枪威力的众新兵,更是一路上干劲十足,一边一脸热切的看着西苑士卒,一边不自觉的学着他们的行进步法,慢慢的,原本来时散乱的新兵队伍,竟然也有了那么一丝模样。

坤宁宫。

建昌侯夫人孙氏又进了宫,因为之前李嬷嬷的事情,孙氏已经很久都没有进宫了,就是怕皇后娘娘睹目思人,再想其他,怎么说这李嬷嬷也是陪伴张皇后多年的亲近之人,原本还想再拖一阵时间,等张皇后淡忘此件事情后,再进宫探望的孙氏,没想到才没过多久,夫君就让自己再进宫,孙氏自然百般不愿意,可是听说到昨日自家的春满楼,居然一日之间就被查了两次,到最后太子殿下更是把那些头牌全部带走后。

孙氏也没有办法拒绝了,那个春满楼毕竟是家里的一个进项,老这般下去,不赚钱到是小事,可万一被旁人误解成张家要失宠,那才是大事。

明白事情严重性的孙氏,在建昌候张延龄的催促下,立刻就要进宫,可是走到门口的孙氏却苦着一张脸返了回来。

回来的原因很可笑,因为这几日的孙氏也差人去美品荟那里买了香水等物,现在她的衣服里全是香气。

真若要进宫的话,沐浴更衣洗去香味自是不必多说,可这般程序下来,估计城门也快要关闭了。

于是,虽然建昌侯焦急,可事情也不得不拖到了第二天。

第二天一早,一身新衣,早上沐浴洗漱过后的孙氏,在宫女的引领下走进了坤宁宫。

坤宁宫内的张皇后,今天的心情不错,手中正拿着一堆纸张的她,正在一张接着一张的翻阅着,不时的还会将中意的一些单独放到一旁。

孙氏进门后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可是还在一旁翻阅那些纸张的张皇后,却仿佛是看入了迷一般,丝毫没有发现进来的孙氏。

“妹妹参见皇后娘娘。”

孙氏看见张皇后不搭理自己,以为是张皇后还在生自己气的孙氏,也有些小心谨慎起来,没了以往的随意,轻声问安,乖乖按着规矩行礼。

听到孙氏请安的声音,张皇后才抬起头,一看是孙氏,脸上却没有丝毫的不悦,反而还很高兴一般,热情的冲着孙氏摆了摆手,示意她做到自己身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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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二章 夏儒

“不唠这些了,快帮我选选人吧。”

张皇后挥了挥手,似乎是想将这些烦心事赶跑一般,拿起手中的纸片,从中间拿出了几张,递给孙氏,道。

“这些人的生辰八字,本宫都让钦天监看过了,和太子的绝对都是天作之合。”

“可是即使这般,也总有一个先后之分。”

“这几个是本宫挑出来最中意的几个,你帮我看下。”

接过纸条的孙氏就开始翻阅起来。

“夏灵儿,其父锦衣卫夏儒,其母叶氏,今年豆蔻年华……”

孙氏看到这里,虽然她出身锦衣卫世家,不过这些词语的意思还是懂的,比如这纸上写的‘豆蔻年华’,其实就是说这个女子芳龄十三、四岁的意思,如果是十五岁少女,就称呼为及笄之年,十六岁少女是破瓜年华,二十岁少女则是桃李年华,二十四岁则变成了花信年华,最后到了三十岁就成了半老徐娘。

看到这里,同为锦衣卫世家出身的孙氏忍不住轻声探问道。

“这个夏灵儿是不是太小了点?”

张皇后顿时不乐意起来,看着孙氏说道。

“我家燳儿也不大啊,再说小家伙懂什么,让他们相处一年,之后不就名正言顺了。”

孙氏闻听此言,看到张皇后如此袒护这个排在最前面的夏灵儿,心中也有了一些打算,开始认真看起来这个夏灵儿的后续资料。手机端:https:/m/

“生于大兴,温婉贤淑,其貌清秀……”

张皇后这边把那叠纸张已经全捋了一个遍了,转过身看到孙氏还在看这个夏灵儿的资料,凑过去热切的说道。

“你也看这个可以是不?”首发

“这帮人里面,本宫就挑出她们三个,尤以这个夏灵儿最佳,所以本宫打算哪日把她召进宫来看看,倘若能入本宫眼的话,就先召进宫来又如何。”

说者无心,听着却有意,孙氏在心底记住了这个夏灵儿。

之后建昌侯交代的事情,她因为得知了有皇上参与,也没敢再提,直接就离开坤宁宫回家去了。

回到建昌侯府的汪氏,看到在前厅等候自己消息的夫君,走上前去,将在坤宁宫得到的消息告知了夫君后,建昌侯张延龄也是沉默在了当场,夫妻两人又合计了一番后,张延龄干脆直接让人准备了一些礼物,派人打听到夏儒家的位置,出门去了。

夏儒家。

今天的夏儒家门口聚集了一群男女老少,穿着各色衣着,对着站在门口的夏儒不停的比比划划着,说话更是阴阳怪气,什么尖酸刻薄的话都有。

而夏儒站在家门口,身后是紧闭的院门,夏儒一张笑脸,对着登门的这些亲戚朋友们不停的躬身解释着,让诸位再宽限他几天,等到例银一发,一定将所欠诸位的银钱全部还清。

本来夏儒祖袭锦衣卫世家,虽然说不上大富大贵,可是家里一般的吃穿用度却也不会缺少。

可自从父母先后因病离世,寻医问药花光了家里的所有积蓄后,日子就一天不如一天,开始还能靠着例银度日的他们,现在基本上是例银刚到手,就要用去还债,之后的日子再靠借债度日。

可夏儒的例银有数,不可能增长,家里又无其他经济来源,这样一来,也就意味着所欠的这些外债,一时半会根本无法还清,就如今天一般,仅仅只是因为例银晚发了几天,就造成了如今的局面。

“夏儒,你这都说了几天了,当时你是怎么说的,到日子就还钱的,可现如今都过去几天了,你这人怎能言而无信啊,能让你分着还,就已经很够意思了,做人不能这样不知足啊。”电脑端:

“就是就是,之前就因为你还的痛快,做人规矩,所以我才又将钱银借给你了,可是你若继续这般下去,日后我们还如何相处啊,都是亲戚朋友,家里啥情况你也知道,谁不等着钱过日子啊。”

“夏儒,今天你就定个日子,到底什么时间给,给个痛快话可好?”

……

夏儒神色尴尬的站在那里,不停的对着各位来讨债的债主躬身道歉着,口中也是不停的在那里重复着。

“尽快尽快,例银一发下来,我就还你们,至于剩下的那些,我再想想办法。”

可是众人听到夏儒此言,却遭到了对面的一致反对,有人更是站出来说道。

“夏儒,你用这句话已经搪塞我们多久了,做人不能这样啊。”

“这事情要是传出去,谁还敢跟你共事?”

“再说你们锦衣卫赚点外快不是很容易的事情吗?”

其中一个王婆在一旁默不作声的看了许久,听着众人的讨伐,嘴角微微翘起,此刻看到夏儒那尴尬的神色,伸手拦停了众人,走到夏儒身前的她,对着来讨债的众人喊道。

“众位先停一下,让我和夏儒说两句。”

众人一看是她开口,果然都安静了下来,一双双眼睛看着王婆和夏儒,而王婆看到众人这么配合她,微微一笑,转过身来看着夏儒,一副苦口婆心的表情劝慰道。

“老夏,你这是何苦呢,不就是点钱银吗?何苦这么为难呢,这让街坊邻里看到,多丢人啊。”

“要不你还是听我一言,咱们搭个儿女亲家得了。”

“到时候别说是你欠的这点银钱,就光我给的彩礼钱,都够你们老两口下辈子过活了。”

王婆看到夏儒沉默不语,继续说道。

“只要你现在点点头,就你的那点外债我马上就帮你还了,彩礼再另算。”

此言一出,众人沉默了一会后,终于有人带头站了出来,帮着王婆劝慰起来。

“那个夏儒……要不你就答应了王婆吧。”

这个人将这句话说完以后,就低着头站到了一边,似乎是说了什么违心的话语一般。

而其他众人见到有人开头,也纷纷站出来附和起来,可基本上神情都如第一个人一般,尴尬中带着违心。

“答应吧。”

“答应吧。”

……

说起王婆,她家里就是街角开饭庄的,虽然规模没那么大,但是也是家底颇丰,这几个债主里面,她的身家算是最丰厚的。

可是大家都是熟人,尤其是这个王婆家里还是开饭庄的,他那个儿子什么样,大家有目共睹,那家伙胖的像个猪似的,居然还垂涎上了夏儒家的这棵白菜。

所以听到王婆刚才的话语,尤其是大家还站出来帮忙附和后,众人都感觉特别尴尬和违心,可是一想到事成后王婆许诺的好处,众人又不得不站出身来。

而夏儒听到这话,脸色顿时变得通红起来,他现在也猜到了众人今日一起前来的原因,定是王婆在背后怂恿。

就当王婆还想要继续说话的时候,一道充满威严的声音从众人的身后传来。

“他欠你们多少,本候替他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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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四章 召进来

张皇后拿着已经选好的人选,来到了乾清宫。

弘治皇上今天的心情不错,看到张皇后来了,居然直接放下了手中的奏章,一脸宠溺的对着张皇后话语轻松的言道。

“皇后今天怎么这么闲暇,想起来朕这里了。”

张皇后听到后莞尔一笑,走到弘治皇上近前的她,冲着身后伸了伸手,自有奴婢将那几页精挑细选出来的纸张递到了张皇后的手上,张皇后接过纸张,一脸笑意的说道。

“哪有什么闲暇啊,臣妾这几日为了燳儿的婚事,都要挑花了眼,不过好在还是有中意之人。”

说到这里的张皇后,将手中的那些纸张送到了弘治皇上的手中,看着弘治皇上接过,才继续说道。

“这些就是我这几日所选出来的良家女子,皇上您再看一下。”

弘治皇上到是也没有拒绝,关系到皇家的血脉延续问题,就是他也不能含糊,再说也就是五六页纸的样子,弘治皇上开始凝神仔细翻看起来,很快,第一遍看完后,弘治皇上心中有了一个大概的印象,又从头再翻看了一遍,接着从中间剔除去了三张,留下最后的这三张后,弘治皇上明显看的就更加慢了一些。首发

张皇后在一旁也不敢催促,片刻过后,弘治皇上对着张皇后询问道。

“皇后看这里面的哪个最合心意?”

张皇后接过那几页纸张,大概瞅了一下人名后,脸上微微一笑,心中暗道,看来皇上选择的和她所选择的差不多。

“这几个臣妾看着都行,就是不知道真人是否也如这纸上写的一般。”

接着张皇后看向弘治皇上,试探的问道。

“要不臣妾先派人去查探一番?”

弘治皇上听到后沉思了一下后,直接说道。

“还去查探干什么,就这三四个人,直接把人叫到宫里来看一下不就得了。”

张皇后一听,吓的一惊,小声说道。

“不合规矩吧?”

弘治皇上一皱眉,朗声说道。

“哪有什么合不合规矩一说,这皇宫里面就咱们一家三口,合不合规矩也是咱们自己说的算,再说你总得大张旗鼓的来办吗?”

“随便找个由子不就可以把人召进来了。”

弘治皇上说完,张皇后眼前一亮,这些她怎么没想到呢,原本她还想派人出去打探一番,看看人品长相是否普通这纸张上所言,待都确定后,再召进宫来看上一眼,现可是现在听到弘治皇上的话语,张皇后也是恍然大悟,心中暗道。

‘对啊,本宫直接召进宫来先看看又能如何?’

坐在一旁的弘治皇上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对着一旁侍奉的宫女太监们挥了挥手,待人都离开些后,皇上才也有些不自然的问道。

“皇后,你当初说的太子好像审美有些问题,喜欢胖女人,你这回给他挑的不会全都是胖子吧。”

张皇后闻言神情就是一滞,很快反应过来的她,笑脸依依的说道。

“这阵子看皇上您忙,臣妾还没来得及跟您说呢。”

“臣妾最近发现,太子好像是变了。”

“清宁宫里,当初那些连臣妾出手都赶不走的胖宫女们,现在已经全被太子派到了西苑,去制作那个什么化妆品了,而且太子现在就是连西苑都不怎么常去,基本都是他身边那个姓谷的太监在那边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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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五章 中意

皇后娘娘旨意的大部分东西夏儒都没有听见,现在他的脑袋里就如同喝醉了一般,迷糊的厉害。

之前发生的事情在自己脑海里不停浮现,先是之前自己根本不认识的建昌侯帮自己还债,接着这还不到半天的时间过去,自己的女儿又被皇后娘娘召入宫中。

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与夏儒的困惑不同,一旁精明的叶氏此刻却听明白了这道旨意的内容,原本上午听到夫君说建昌侯帮他家还债的时候,还有点忐忑的心情,在听到这个旨意后,顿时面带喜色起来,等小太监将旨意通传完成后,看着一旁还在呆滞的夏儒,赶紧伸出手去,使劲一拉夏儒的衣袖,拽着昏昏沉沉的夏儒,赶紧磕头谢恩领旨。

接下来叶氏小心的对着传旨太监提出了可否梳洗打扮一番的请求,见小太监没有拒绝,只是说了一句尽快,就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看那样子也就算是默许了。

而得到许可的叶氏,躬身行了一礼后,拉着夏灵儿走到一旁的房间就开始忙碌起来,懵懵懂懂的夏灵儿,一直被母亲拖着行走,她也如同她父亲一般,直到现在还不明白眼前这一切是为了什么?心里更是暗自纳闷。

皇后娘娘为什么会召她进宫。

进入闺房,坐在梳妆台的她,只是看着母亲打开了那个从来都不让她碰的化妆盒,从里面拿出一些让她早就垂涎已久的首饰发簪,开始在夏灵儿的身上装扮了起来。

而刚听到旨意的夏儒开始还有些糊涂,可是在被叶氏强拉硬拽的领完旨谢完恩后,一脸喜色的夫人将他拉到一旁,低声嘱咐他将之前建昌侯所给的银钱拿出一些,打点一下这个传旨太监,顺便探听一下宫中是不是有选妃的口风后,夏儒才彻底反应过来。

原来今天发生的一切都跟自己没有任何关系,只是因为自己的女儿夏灵儿入了皇后的法眼罢了,而皇后召见自己一个锦衣卫家的女儿干什么,一想到夫人刚才说的那种可能,夏儒顿时也如叶氏一般,开始兴奋起来。

慌忙的开始出去准备茶水等物了,当然,夫人交代的打点传旨太监,探听口风一事,夏儒也没有忘记。

……

夏灵儿钻进了轿子,就这般稀里糊涂的跟着这帮太监侍卫们离去了,直到此时,夏儒夫妇两人才从刚才激动的心情中平复下来,两个人突然有些后悔起来。

‘忘记问了,该不会是给皇上选妃吧。’

和夏儒夫妇现在的忐忑心情一样,夏灵儿一番装扮过后,打扮的越发惊艳动人,心中默念着离家的时候,母亲的交代。

‘要冷静,要大气。’

‘要冷静,要大气。’

……

刚才母亲已经委婉的告诉她了,皇后的这番召见可能意味着什么,原本夏灵儿以为自己碰到这么一个一步登天的机会,肯定会激动异常的,可是现在的她,不知道是不是默念那几句话的缘故,竟然越来越冷静下来。

甚至原本还有些忐忑的心情,在透过轿帘波动的缝隙看到宫门的时候,心中竟然出现一种这一切都很荒唐的念头,一个民女,因为一纸召唤,父母就迫切的将自己送了过来。

坤宁宫

张皇后在坤宁宫召见了夏灵儿,一阵聊天说话过后,张皇后对这个夏灵儿是越来越喜欢,相对于其他几人被吓的话都说不出来,夏灵儿的表现可谓出彩,而且一颦一动,言谈举止都甚合张皇后的心意。

心中对夏灵儿越看越顺眼的张皇后,召过身旁侍奉的嬷嬷,对着她轻语了一番后,嬷嬷快步走了出去。

而又聊了一会后的张皇后,也借口让夏灵儿参观御花园为名,召进来了一个嬷嬷,叫她领着夏灵儿出了坤宁宫,朝着御花园走去。

而坐在坤宁宫里的张皇后,看着离去的夏灵儿背影,满脸笑意,直到再也看不到人影后,才对着身旁的嬷嬷问道。

“御花园都清空了吧?”

身旁的嬷嬷听到张皇后的问询,躬身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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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六章 御花园

小太监在前方带路,朱厚照在后面跟随着,心中疑惑的朱厚照在路上探问了几句后,见小太监一问三不知,看着小太监一脸为难的表情,朱厚照也就没再强求什么,两人一前一后的朝着御花园走去。

快到御花园门口的时候,小太监看到了在前方门口侯着的坤宁宫嬷嬷,就停了下来,乖巧的站在一旁,躬身示意朱厚照继续前行,朱厚照也没多想,直接就朝着御花园走了过去。

临到门口的时候,在门口等候多时的嬷嬷看见太子殿下走来,以为太子殿下已经提前知道皇后娘娘安排的她,见到朱厚照走到近前,一脸喜色的躬身行礼道。手机端:https:/m/电脑端:

“恭喜太子殿下了。”

朱厚照听到此话,刚要进门的动作就是一滞,原本都迈进御花园中的脚又撤了回来,慢慢的退回到这个还在躬身行礼的嬷嬷身边,满面疑惑的看着对方,道。

“说,何喜之有?”

朱厚照说完,就盯着嬷嬷的反应,而这个嬷嬷听到朱厚照的话语后,意识到自己猜测错误的她,立刻呆滞在了现场,心中更是暗道。首发m

‘原来太子殿下根本不知情!’

她原本以为朱厚照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甚至说之前皇后娘娘就已经和他知会过了,叫他来御花园看看这个姑娘是否相中,可是此刻听到太子殿下这么问,嬷嬷突然慌了起来。

该不会是皇后娘娘不只是瞒着园里的姑娘,就连太子殿下也在瞒着吧?

朱厚照原本就感觉不对劲,张皇后召见自己,不在坤宁宫召见,怎会选在御花园这个地方,此刻再听到这个嬷嬷没头没尾的话语,心中越发的感觉疑惑起来。

“快说,何喜之有?”

朱厚照不喜欢这种稀里糊涂的感觉,语气随之变的严厉起来,而这个嬷嬷也开始渐渐有汗珠顺着额头流下。

吓的浑身哆嗦的她,直接跪在了地上,低着头默不作声起来,她准备就这般装傻充愣的搪塞下去,直到太子殿下没了耐性,进园为止,而自己,大不了回去受些责骂罢了。

朱厚照一看这嬷嬷的反应,干脆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离去,口中喃喃自语道。

“本宫想起一件事情,上回做了些特殊配置的化妆品,还没给母后送一套呢,本宫先回去取一下。”

说完的朱厚照就要转身离去,而一旁的嬷嬷可就傻眼了,她没想到太子居然这般直接离去,您都走到近前了,哪怕进去一趟也好啊。

看到太子殿下往远走去的嬷嬷,知道自己再也不能默不作声了,跪在地上的她,焦急的喊了出来。

“太子殿下饶命。”

朱厚照停下了脚步,面色不悦的说道。

“说,到底是什么事情。”

嬷嬷看了一眼四周,原本那个传旨的小太监也已看不见身影,猜测那个小太监已经离去的嬷嬷小声的说道。

“奴婢不知道太子殿下对此事不知情,所以奴婢刚才妄言了,还请太子殿下恕罪。”

嬷嬷说完此话,就看到太子殿下那又皱起的眉头,赶紧解释道。

“是皇后娘娘选中了一家的姑娘,特意让您去园中看看,能否相中。”

说完此话的嬷嬷赶紧又跪伏在了地上。

朱厚照一听,顿时心中有些不悦起来,不知怎地,也许是中了后世自由恋爱的毒,对这种父母包办的,下意识的心中就感觉到反感。

看着地上跪着瑟瑟发抖的嬷嬷,朱厚照也没打算难为她,对着她说道。

“抬起头来,看好了。”

说完朱厚照就在嬷嬷的眼神下走进了御花园,可是还没待嬷嬷高兴过去几息的时间,朱厚照就又转身走了出来,随意的说道。

“本宫进去了,没看见人,没什么事情的话本宫就先回去了。”

说完的朱厚照直接就掉头离去了,留下目瞪口呆的嬷嬷跪在那里。

御花园中。

就在朱厚照刚才进去的路旁,一棵树的后面,夏灵儿的身影慢慢的露了出来,原本在园中游荡,看到这些外面难得一见的奇花异景,还一脸开心的她,此刻则是有些愠怒起来。

‘奴家就那么让人讨厌吗?’

‘让你看上一眼的兴致都没有?’

……

夏灵儿刚才在园中确实是逛了一小圈,可是这里毕竟是大内皇宫,虽然夏灵儿喜欢这里面的风景,可是知道分寸的她,心中也明白,不能在这里无限制的闲逛下去,所以夏灵儿稍微往御花园里面探索了一下后,一想到门口还有嬷嬷在等着自己,就恋恋不舍的退了出来。

怕那嬷嬷久等的她,朝着园门那边走去,可是刚到门口的她,就听到外面有男子的声音,身为大家闺秀的她,深知这些避讳,自己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岂可在陌生男子面前抛头露面。

夏灵儿想往园中走去,可是此条路又正对着门口,一旦自己出去,一定会被那个男子看到,机灵的夏灵儿干脆躲到了一棵老树后面,打算等那个男子离开后,她再出去寻找那个嬷嬷,叫她带自己出宫。

可是接下来的事情,即使夏灵儿不是故意偷听,可是嬷嬷和那个男子交谈的话语,还是传到了夏灵儿的耳中。

听着他们的话语,夏灵儿顿时明白过来,原来门外的那个男子,就是太子殿下。

在结合之前皇后娘娘叫嬷嬷带自己来御花园游玩的旨意,夏灵儿顿时明白过来,一定是皇后娘娘想让太子殿下和自己,在这御花园中来上一个偶遇,至于之后的事情,就看太子殿下对待自己的态度了,而以后门口两人的对话,也证明了夏灵儿的猜想。

就在夏灵儿忐忑不安,不知道待会两人相见该如何开口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阵走步的声音,意识到有人走进御花园的夏灵儿,神情越发的紧张起来。

背靠着大树的她,紧张的站在那里,就当她在琢磨两人见面,自己该说什么的时候。

夏灵儿突然发现,那脚步声似乎是离自己越来越远起来。

心中疑惑的她,慢慢的从树后探出头来,看着太子殿下那远去的背影,顿时心中有些不忿起来。

自己这算是被变相的拒绝了吗?

站在小道上的她,就想冲出去质问一下太子殿下,为何连见一面的机会都不给,可是就在她准备去追的时候,才发现太子殿下早已不见了踪影。

跪在门口的嬷嬷也发现了夏灵儿的身影,脸色顿时变的煞白,原本以为刚才一切没人看见的她,还抱着侥幸的心理,可是看到站在门旁的夏灵儿,尤其是她那愠怒的表情时,嬷嬷心中大呼一声。

‘完了。’

夏灵儿尽量压制着自己心中的不忿,让自己看起来更加正常一些,走到跪在地上的嬷嬷面前,装作之前一切都没有发生一般,惊奇的说道。

“嬷嬷,您跪在地上干什么啊?”

嬷嬷长跪不起,对着夏灵儿不断的磕起头来,口中更是低声的哀声求道。

“姑娘救命啊,请姑娘救命啊。”

夏灵儿听到此处,长叹一声,知道即使自己再装,还是被嬷嬷看出了端倪,表情愠怒的看着早已不见人影的的小道,银牙咬的吱吱直响,可是看到低头瞅着跪在地上的嬷嬷后,夏灵儿也心中不忍,悠悠的说道。

“嬷嬷,不怨你,送我出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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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七章 委屈

跪在地上的嬷嬷听到夏灵儿这么说之后,抽噎的更加厉害起来。

夏灵儿表情娴静,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仿佛之前的一切都和她没有关系一般,其实现在她的心里委屈的要命,如此被太子婉转拒绝,而且还要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夏灵儿心中能不委屈吗?

她委屈。

可是她能怎么办?难道也要如这个嬷嬷一般,跪在地上哭泣不止吗?

那样岂不是更让别人看了笑话?

夏灵儿强忍着心中的愠怒和委屈,又轻声催促了几句,希望这个嬷嬷站起身来,带她出宫,可是这个嬷嬷就好像听不到她说话一般,只是在那不停的磕头认错,夏灵儿看着地上的嬷嬷,心中固然不忍,可是她却感觉自己的鼻子已经开始有些发酸起来,夏灵儿知道,自己的眼泪已经快要流出来了。

“唉,对不起了嬷嬷,你就说见过面了,是夏灵儿未入太子殿下的法眼罢了。”

夏灵儿轻声的叹了口气,努力平静的将这句话说出来后,面色复杂的对着跪在地上的嬷嬷行了一个礼后,轻启珠莲,快步的顺着小道走去,她感觉自己已经快要忍不住了。

当时将朱厚照领来的那个小太监一直并未走远,虽然离得稍远,听不真切,不过他还是在一旁偷看到了整个过程,一直在旁冷冷看着这一切的小太监,看着朝着自己走来的夏灵儿,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

他在考虑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是先将这夏灵儿领回坤宁宫,还是该将这夏灵儿送到宫外,小太监一边考虑着得失,一边看着快步向自己走来的夏灵儿。

此刻的夏灵儿已有泪珠开始在眼中打转,眼睛变的越发晶莹剔透起来,小太监看到这一幕,心中顿时有了决断,还不待走过来的夏灵儿开口,小太监就主动躬身走上前说道。

“姑娘,奴婢先送您出宫。”

小太监一直低着头在前面引路,仿佛没有看到夏灵儿那泪眼朦胧的模样一般,一路谦卑恭谨,像极了伺候宫中的贵人一般,为了怕夏灵儿的窘状被他人瞧见,小太监特意找了一条人少的小道,将夏灵儿送出了宫门。

到了宫门外,小太监又找来了一辆马车,提前给了银钱后,才返回到夏灵儿的身边,此刻他才将一直低着的头抬了起来,看着泪水已经开始在眼中打转,马上就要流出来的夏灵儿,轻声说道。

“奴婢多句嘴,好事多磨,姑娘还要放宽心才好。”

夏灵儿感激的看着面前的小太监,她如何能不知他之前的好意,款款的行了一礼后,怕自己说话露出哭腔的她,转身朝着一旁小太监安排的马车走去。

小太监看着进入马车的夏灵儿,待马车离开宫门后,小太监才转身快步朝着坤宁宫跑去,这件事情,他也不敢隐瞒。首发m

而进入马车的夏灵儿,眼中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了,顺着脸颊就开始流淌起来,夏灵儿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般。

是伤心?

还是委屈?

还是被轻视?

夏灵儿不知道,她只知道她现在就想痛快的哭一场罢了。

赶车的车夫,是个脸庞沧桑的老头,听到车厢里面动静的他,露出一抹复杂的神情,马车行进的速度也特意放慢了许多。

就这样。

一车,一马,一车夫,一姑娘。

这奇怪的组合就开始在京师的街道上慢慢的行进着,车厢外面是喧闹的街道,人来人往,熙熙攘攘,行商小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仿佛这一切都是为了掩盖那车厢中的哭声一般。

终于,车厢中的动静开始越来越小了起来,声音从最初上车厢时的压抑,到到闹市时的放纵,再到最后的抽噎,声音也渐渐的平稳下来。

外面的车夫听到动静,一扬马鞭,马车开始快速的奔腾起来。

下了马车的夏灵儿,虽然脸上的妆容有些轻微的破坏,不过依旧不影响她那精致的面容,只是眼睛因为哭泣流泪的原因,有些红肿罢了。首发

夏灵儿下了马车之后,对着车夫行了一礼,从自己的钱袋中又掏出了几枚铜钱,一脸感激的朝着车夫递了过去。

“谢谢老伯。”

车夫嘿嘿一笑,摸了摸自己的胡须,爽朗的说道。

“女娃不用的,刚才那位宫人已经付过了。”

夏灵儿不由分说,将铜钱放到车厢上之后,就快步朝着自己家的那条小巷跑去。

虽然今天发生的一切,对于夏灵儿来说,都好像做梦一般,从开始的忐忑不安,到最后的莫名悲怮,但是不论如何,从宫内的小太监,到宫外的这个年长车夫,夏灵儿都感觉自己是好运的。

原本以为这一切从她走出宫门就已经结束的夏灵儿,没想到事情才刚刚开始,刚走进自己家那条小巷的她,才刚刚露头,就被一直在巷子口等待的母亲拦住,一脸喜色的她,根本不待夏灵儿解释,直接拉着她朝着另一条巷道走去。

……

东厂。

赵忠档头将人带回到东厂诏狱后,回到自己的班房,就开始翻阅起太子殿下交给他的那本帐册,可是刚翻了几页后的他。

额头上的汗珠开始不停的涌了起来,赵忠档头一脸惊恐的抬起头朝着班房的四周望了一眼,确认没有其他人后,快速的用桌上的公文盖住了帐册,赵忠档头面色急转,直到额头上的汗珠滴落到公文上,发出“嘀嗒……嘀嗒”的声音后,才将赵忠档头惊醒过来。

小心的掀开公文,看到下面完好无损的帐册后,赵忠档头小心翼翼的将这帐册包好,丝毫没有察觉自己已经大汗淋漓的他,快速的朝着宫内跑去。电脑端:

他要将这一切告知东厂厂公萧公公,赵忠档头已经可以预见,一旦这份帐册送上去后,朝廷必将迎来一阵腥风血雨,不知道多少人会因为这本帐册上面的几行文字而受到牵连。

更让赵忠档头惊恐的是,这里面甚至还牵扯进去一些已经过世或者致仕的重臣进去,赵忠档头不敢隐瞒,此等大事,耽误一分钟都是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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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八章 难办啊

一处寂静的房间里,檀香缭绕,赵忠档头神情紧张的跪在地上,不知道这次是福是祸的赵忠档头,任由额头上的汗珠低落在地上。

坐在上首的萧敬此刻一脸严肃,慢慢的翻阅着赵忠档头所呈上来的这本帐册,脸色肃穆的他,一页一页的翻阅下去,看的格外仔细。

房间里面除了这两人之外再无他人,安静的除了赵忠档头汗珠低落在地上嘀嗒声外,只剩下那翻页的声音。

空间仿佛凝固了一般,赵忠档头一点大气都不敢喘,就这般老实僵硬的跪在地上,就在赵忠档头感觉腿脚都有些麻木的时候,翻页的声音也终于停了下来,而萧敬的声音也传到了赵忠档头的耳中。

“你看过了?”

赵忠档头听到萧厂公的问询,原本还想撒谎的他,可是想到欺骗厂公的后果,稍想了一下后,还是实话实说道。

“厂公救命,太子殿下将犯人和人质交于卑职的时候,并未提前封装,卑职也没有在意,随意的翻了几页。”

一说到此处,赵忠档头又感觉自己说的好像有点含糊,语速极快的补充道。

“卑职只看了前两页,意识到不对后,已经晚了。”

“还请厂公看在卑职兢兢业业的份上,救卑职一命。”

说完这些的赵忠档头就跪在地上开始不停的磕起头来。

坐在上首的萧敬,看着袅袅升起的檀香,思绪好像飘到九霄云外一般。

许久之后,才回过神来,看着还在地上磕头的赵忠档头,地面上已经开始有一摊血迹开始出现,喜好干净的萧敬忍不住皱了下眉头,开口言道。

“行了,别磕了,咱家问你,此事还有谁知道。”

赵忠档头停了下来,额头上的血迹已经开始顺着眉角流了下来,显得格外狰狞,赵忠档头强忍着头部的眩晕,仔细回想了一番后,道。

“东厂这边,在太子殿下将这本帐册交给卑职后,见过这本帐册的只有卑职,另外刘文泰那个儿媳因为一直保管这本帐册的缘故,应该也看过里面的内容,至于其他,卑职只是将他们收押起来,还未提审。”

“至于太子殿下那边,卑职就不知道了。”

听到赵忠档头话语的萧敬,开始沉思起来,他敢肯定,太子殿下肯定已经见过这本帐册里面的内容了,否则他不会叫人来通知自己,派人过去接收这些,只是当时萧敬没想到事情牵扯这般大而已。

现在的萧敬,已经有些开始明白了之前朝堂上的诡异情况,为何会有那么多的朝臣去为一个小小的太医院院判求情,甚至傅瀚就因为此事,单独上奏暂且不提,萧敬记得,他在朝堂上还曾带头提过吧?

只不过那回被皇上以查同谋的借口给压下去了而已。

帐册上清楚的记明了当初事情的经过,作为当年之事的经历之人,萧敬了解的远比这帐册上记载之事要多。

和傅瀚委托刘文泰迫害程敏政相比,萧敬想的则更加深远,他已经开始怀疑起当初整个舞弊案来。

弘治十二年春,程敏政与李东阳主考礼部会试,会试未发榜,给事中华昶等弹劾敏政鬻题与举人徐经、唐寅,此事最先由给事中华昶上奏提出,虽然事后查明,给事中华昶所指的唐寅徐经答卷均不在程敏政所取举人之中,而给事中华昶也因此被谪。

冤情得以平反的程敏政被释放出狱,因为时值酷署,程敏政在狱中生病,弘治皇上因为让他蒙受了不白之冤,为显示皇恩浩荡,特派了刘文泰前去诊治,可是哪想到,仅四天过后,程敏政就以痈毒不治而卒,弘治皇上心中亏欠,追赠他礼部尚书。

一切的事情经过,再结合眼前的这本帐册,萧敬越发的疑惑起来,对着门外喊了一声。

“小顺子。”

一直在门口站立的一个小太监听到萧敬的召唤,推开门小跑进来,躬身站立一旁。

“去查查,当初的给事中华昶现在在何处任职?”

小太监得到吩咐,快步的跑了出去,而萧敬的视线又转移到了赵忠档头的身上,轻声的叹了口气后,言道。

“咱家老了,心也软了,也想积德行善,哪怕咱家没有子嗣,可也想下辈子投胎一个好人家。”

“今日之事,咱家暂且放你一把,但是你若管不住自己的嘴巴,那就休怪咱家不念及旧情,心狠手辣了。”

“那些收押之人,暂且先单独收押,不可让外人与他们接触。”

“至于刘文泰夫人那边,也派人进入府中,悄悄的控制起来,暂且先别惊动他人。”

“至于刘文泰,调出天牢,关到东厂诏狱,此事你也一并办了吧。”

赵忠档头听到此话,如闻之音,原本煞白的脸色也开始有些红润起来,心中知道自己暂且逃过一劫的他,跪在地上又开始磕起头来,口中更是感恩之语不断。

萧敬不知道是因为这本帐册的缘故,还是房门一直关闭的缘故,心中竟然越发的有些烦闷起来,微皱眉头的他,看着还在那里磕头谢恩的赵忠档头,不耐的说道。

“行了,出去吧,记得把房门给咱家打开,屋里有些闷了。”

赵忠档头不敢耽搁,快速的爬起来后,腿脚因为跪了太久的缘故,刚站起身形的他,竟然有些打颤起来,不过赵忠档头还是瘸瘸拐拐的躬身退了出去,临出门前,赵忠档头心有余悸的偷看了一眼坐在那里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的萧敬,怕打断萧敬思绪的他,轻轻的打开了房门,轻声退了出去,不知道是不是赵忠档头的错觉,他竟然感觉,这屋外的空气,真的很清新。

这就是活着的味道吗?

萧敬看着打开的房门,原本刚才他已经对赵忠档头动了杀心,倘若赵忠档头说没有看过这本帐册,萧敬肯定会叫人将他处理掉,可是听到赵忠档头坦白,萧敬却突然将自己的杀心收了回来,无他,此事最后肯定需要有人经手,杀了一个赵忠档头,肯定还要再派另一个人过去接手,与其这般,还不如让这个老实的赵忠档头继续下去,至于之后,那就只能是听天由命了,看皇上如何发落处置此事了。

就在萧敬思索的时候,出去查询的小太监也跑了回来,看着大开的房门,小太监直接走到萧敬的面前,躬身行礼后,直接开口说道。

“禀告公公,奴婢去查过了,那给事中华昶在弹劾程敏政后,调官太仆,后来调出京师出任韶州知府,因为官期间政多惠民,后来官至福建左布政使。”

听到小太监此话的萧敬就是一愣,喃喃自语道。

“这么快?”

要知道明朝的布政使司,相当于现在的省政府,主管行政事宜,而左右布政使,权势极重,再地方与六部相当,俗称“藩司”,也被称为封疆大吏。

并且如果说这华昶如果能更进一步的话,入朝则为尚书、侍郎,这才几年的时间啊。

升官升的这么快,后面没人帮衬,萧敬是说什么都不会相信的,想到此处的萧敬,眉头皱的越发深索起来,其他的事情暂且不提,就这一件,就极为难办,真若细究下去,牵扯进去的又何止傅瀚华昶两人。

可是弘治皇上那大病初愈的身体,萧敬一想到此事汇报上去皇上的反应,顿时有些头疼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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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九章 带走

天牢内。

刘文泰蜷缩在墙角,时间过去了这么久,外面前几天还有消息送进来,可是这几天,消息却突然中断,就连自己的夫人都开始不向这天牢中传递消息了,不知道外面情况如何的刘文泰,心中越发的不安起来。

之前一旁牢房的张瑜还不时的出言安慰他一番,甚至帮着他出言划策,可是这几日,也许是关的太久看不见希望的缘故,他也越发的消停起来。

刘文泰呆滞的蜷缩在墙角,看着远处的老鼠在那里不停的游走着,空寂的牢房,只有那最里面的一个牢房里面,不时的还有声音隐隐传来。

“我是皇亲,快放了我。”

“我是皇亲,快放了我。”

……

突然,安静的天牢里传来了有人走动的声音,呆滞的刘文泰眼神里也开始有了神采,快步的跑到了栅栏旁边,努力的探出头去朝外面张望着,而一旁的牢房里也传来了动静,想来张瑜这几日也因为没有消息传来,而分外煎熬吧。

牢房深处的那个疯子,在听到有人进来的动静后,叫喊声越发的大了起来。

“我是皇亲,快放了我。”

“我是皇亲,快放了我。”

……

刘文泰和张瑜两人哪还顾的上那些,只是努力的将头塞进栅栏,朝着动静传来的走廊张望着。

往日凶神恶煞的狱卒,今日格外老实,首先进入刘文泰眼帘的就是他,此刻的狱卒卑躬屈膝,说不出的乖巧,而在那前面不停躬身引路的狱卒身后,几个东厂番役的身影也渐渐露出了身形。

还没待刘文泰出声,常在宫内外行走的张瑜就轻声喊了出来。

“东厂?”

刘文泰也反应过来,对方所穿的确实是东厂番役和档头的衣服,一看到是东厂出现,两人原本兴奋的神情,又恢复到了呆滞的状态,东厂怎么能和他们扯上关系,要么是太监,要么是官兵可能和他们有些关系,至于东厂,虽然都是为皇家办事,但是两人还有自知之明,皇上要是打算动用东厂的话,就不会拖这么久才来了,想到这些的张瑜和刘文泰两人,步履跄跄的朝着原先坐着的牢房角落走去。

可是刘文泰还没有走回墙角,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句话语,就好像是在自己牢房外面响起一般。

“大人,就是这间。”

神情呆滞的刘文泰眉角抖动了一下,心脏也开始快速的跳动起来,向墙角走动的动作也像定格一般卡在了这里,就在刘文泰心中犹豫,要不要回头看一眼的时候,狱卒那霸道的声音又从身后传了过来。

“那个……那个刘文泰,赶紧过来,有大人找你。”

刘文泰心脏剧烈的跳动了几下,东厂召唤,不知道是福是祸的刘文泰慢慢的转过身来,看到对面的东厂档头后,不自然的苦笑了一下。

什么时候一个小小的东厂档头,都可以被称作大人了。

难道这就是书中常说的虎落平阳被犬欺吗?

而且这个大人的额头是怎么回去,为什么还缠着带有血迹的白布,难不成是被人敲了闷棍不成。

可是此刻根本不是让刘文泰多想的时候,眼下局势如此,刘文泰也不是什么坚挺之辈,否则也不会因为当初朱厚照的几下拳脚,就将事情全盘托了出来,此刻看到站在栅栏门口的东厂档头,刘文泰下意识的挤出了一个带有谦卑讨好意味的笑容后,快步的朝着门边小跑过去。

“开门。”

东厂档头的冷冷的一声话语传来,狱卒立刻屁颠屁颠的掏出一串钥匙,手忙脚乱的在一串钥匙中翻找到了刘文泰这个牢房的钥匙,快速的打开了牢门,而牢里的刘文泰倒也干脆,直接就跪在了地上,行起了礼来,这要换作以前,刘文泰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对着一个小小的东厂档头行此大礼。

“大人,罪民刘文泰,参见大人。”

可是刘文泰跪了许久之后,对面那个来找他的东厂档头却半天不发一言,就在刘文泰想要抬头偷瞄一下眼前究竟是什么情况的时候。

突然感觉自己的脑袋好像被撞击了一般,伴随着疼痛的还有随之而来的眩晕,没有丝毫准备的刘文泰直接倒在了地上。

这来天牢的东厂档头不是别人,正是刚从萧敬那边回来,简单的包扎了一下额头上的伤口后,就带着手下番役来天牢里准备带走刘文泰的赵忠档头。

此刻的赵忠档头一脸怒容,咬牙切齿的同时,脚下的动作也没有丝毫的停止模样,就这般凶狠的朝着在地上打滚的刘文泰,一脚一脚的踹了过去。首发m

一旁一直在偷摸听着这边动静的张瑜,见事不好,脚步轻轻的朝着墙角慢慢的挪了过去,仿佛是怕惊动正在隔壁行凶的赵忠档头一般。

踹了几脚的赵忠档头停了下来,看着躺在地上的刘文泰,心中的怨气终于消散了几分。

要知道,没有刘文泰整的那本帐册,他赵忠档头还至于如此嘛,今天没丢了性命,就已经是佛祖显灵,烧了高香了,看着老老实实躺在地上的刘文泰,踹累了的赵忠档头喘着粗气,对着身后的众番役挥了挥手,语气不善的说道。

“把他的给老子嘴堵上,手脚捆严实了,装麻袋带走。”

几个番役听到吩咐,就开始上前忙活起来,刘文泰开始还下意识的挣扎了几下,可是一个番役见他不老实,直接一个手刀砍了过去,几人捆绑装袋完事后,就要离去。电脑端:

可是原本恭谨讨好的狱卒却突然凑上前来,卑躬屈膝的对着赵忠档头低声询问道。

“大人,那个文书。”

赵忠档头正在琢磨回去怎么收拾这刘文泰的时候,听到这狱卒的话语,就是一愣,厉目问道。

“什么文书?”

狱卒也是一愣,您虽然是东厂档头,可是你若没有文书,以后若有人来天牢提审或者接走刘文泰的话,到时候寻不到人,狱卒手里又一点被东厂调走的文书凭证都没有,真若到了事发那天,且不说东厂众人,自己这个狱卒,肯定要收到牵连,甚至有可能还会背上一个黑锅。

一直谨小慎微的狱卒怎可能犯这种糊涂,所以他见赵忠档头发泄完全后,尤其是听到居然还要将人带走后,狱卒彻底慌了起来,不得不走到前面,拦住赵忠档头,索要起带走刘文泰的文书来。

而赵忠档头就是一愣,还没彻底消气的他,直接扯下腰上悬挂的腰牌,对着狱卒说道。

“这就是文书,东厂办事,何时还需要解释和文书?”

“真若有人问起,就告诉他们,这人被东厂的人提走了。”

说完的赵忠档头一把推开身前的狱卒,在他还要拦在身前的时候,一把绣春刀已经直接搭在了他的脖颈上,赵忠档头冷冷的话语也随之传来。

“谁给你们惯的毛病,东厂行事,何须向你解释。”

“滚开。”

说完的赵忠档头直接迈步走了出去,而一直在墙角偷听这边动静的张瑜,除了惊恐之外,也在心里琢磨。

‘难不成这刘院判是想通过这种办法越狱吗?’

不待张瑜想明白这里面的事情,刘文泰已经开始被人抬出了牢房,朝着外面走去。

而最深处的牢房里,又开始有声音传了过来。

“我是皇亲,快放了我。”

“我是皇亲,快放了我。”

……

一个年轻的东厂番役好奇的朝着天牢深处望去,而他身边的狱卒就好像没有听到里面的动静一般,跟着赵忠档头就朝着外面走去,年轻的东厂番役正要开口训斥,就看见对面的番役大哥轻轻的摇了摇头,年轻东厂番役到嘴边的话语也硬生生的憋了回去,不过即使这般,此刻的他心中还是存满疑惑,心中更是喃喃自语。手机端:https:/m/

‘这可是天牢啊,如此胡言乱语,这狱卒难道不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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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章 不忿

这边萧敬也没敢拖延,如此大事,即使是萧敬也不敢私下压着,可是不敢确认赵忠档头话语真假的他,想了一下后,召来小太监,又派了一队番役,快马朝着赵忠档头描述的那个山寨跑去查探,就在萧敬这边又重新翻看帐册的时候,外派查探的东厂番役也赶了回来。

同时这些番役还得到消息,今日五城兵马司,确实是又抓到了一批贼匪,数量居然达到五十多人,而且据这队派去查看的番役汇报,看那寨子的规模和寨内的一些床铺被褥估算,这个山寨的总人数应该在二百人以上,同时在山寨寨门前,还发现了一些遗落的箭头等物。

听到这个消息的萧敬脸色顿时难看起来,要知道弓弩都属于管制器械,一个京师周边的山寨居然出现了这种东西,而东厂竟然毫无察觉,愤怒的他,一把将手中的茶盏摔在了地上,指着前来汇报的东厂番役就怒骂道。

“平日里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皇家养着你们,是让你们吃干饭的吗?”

“京师周边出现了这么大的一伙匪窝,你们居然含蓄察觉?”

“那咱家要你们还有何用?”

“皇家养着你们还有何用?”

前来汇报的番役,此刻跪在地上,将头触碰到地面上,不敢言语,萧敬怒骂了一会后,对着跪在地上的番役说道。

“传话下去,所有厂卫全部发放出去,咱家要哪家有几只老鼠都知道。”

“告诉他们,如果再这么懈怠下去,咱家不介意把东厂从上到下,通通换掉。”

跪在地上的番役得到命令后,躬身退了出去,走出门口才敢大口喘气的他,心有余悸的回头看了一眼敞开的房门,快步朝着东厂的位置跑去。首发m

番役走后,在屋中又静坐了一会后的萧敬,盘算着皇上也该从午休中醒过来了,揣着这本帐册,脚步匆匆的朝着乾清宫走去。

等萧敬到达乾清宫的时候,果然如他所料,小太监正在伺候刚刚起来的弘治皇上,刚从中午小寐中醒过来的弘治皇上,双眼还有些朦胧,看到萧敬拿着一本书册,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皱眉问道。

“何事?”

萧敬不敢隐瞒,直接跪地将手中的帐册呈给了皇上,不敢言语。

弘治皇上疑惑的接过帐册,还没有翻看,就直接问道

“这是什么?”

萧敬听到皇上的问询,就将之前从赵忠档头那里听到的事情经过,合盘托了出来,期间没有一丝添油加水,完全按着当时赵忠档头的描述说了出来。

而听到萧敬所言的弘治皇上眼眉一挑,看向萧敬问道。

“你是说西山有响马?而且规模还不小?还被太子的新兵剿灭了?”

萧敬答道。

“奴婢得到的消息就是这样,而且奴婢在得到消息后,又派了一队番役前去查探。”

说到这里的萧敬,也感觉有些难以启齿起来,虽然怕因此被皇上降罪,不过他还是硬着头皮说了下去。

“确实如之前奴婢所得到的消息所言,那山寨的规模应该在二百人左右。”

说到这里的萧敬跪伏在地上,主动认罪道。

“此事是奴婢失职,东厂办事不利,京师周边出现匪患而不自知,还请皇上责罚。”

弘治皇上听到此处,皱眉不语,一边翻阅手中的帐册,一边淡淡的说道。

“东厂上下,一律罚俸禄三月,以观后效。”

“至于你,身为厂公,管理松懈,东厂懈怠与你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罚俸禄半年。”

萧敬一听,赶紧磕头谢恩,而弘治皇上的神情,也随着翻阅这本帐册的进度,变的越发冷峻起来。

原本工资皇上以为这只是一本普通的帐册,看着这帐册上指名道姓的一条条明细,神色越发的愤怒起来,脸色也因为生气而变的有些红润,看到最后的弘治皇上,指着宫门的方向,怒气冲冲的谩骂道。

“这些东西,朕从未亏待过他们,一个个嘴上说的冠冕堂皇,可背地里居然还是这种货色。”

弘治皇上神情激动的晃动着帐册,言辞也越发激烈起来,厉声说道。

“更让朕愤怒的是,这里面居然有些朕以为是为国为民一心为公的老臣,私下里居然也敢如此,这只是一个刘文泰的,可是谁又能保证这暗地里有没有第二个刘文泰,第三个刘文泰呢。”

“朕现在真恨不得将这帐册上的人全部抓进诏狱,如太祖一般扒皮填草。”

……

嘶吼了一番后的弘治皇上,对着跪在地上的萧敬下旨道。

“查,严查。”

“把这帐册上的所有人都给朕查个清清楚楚,如若真如这帐册上所书。”

“全部重罚。”

“过世的收回封赏,在任的直接免职,谁也不能例外。”

萧敬没想到皇上会如此大的反应,一想到这本帐册上所书的那些内容及牵扯进去的群臣,萧敬顿时就有些怯意起来,还跪在地上的他,低声劝慰道。

“可是牵连如此之广,奴婢怕……”

萧敬话语还未说完,就听见耳边传来了弘治皇上的怒吼声。

“朕叫你严查,你是聋吗?”

萧敬听到此话,吓得就是一激灵,他都忘记上次皇上如此训斥他,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事已至此,萧敬也不敢多言,赶紧拿着帐册,出去安排了。

而弘治皇上看着离去的萧敬,脸色也慢慢变的平缓下来,不过胸口还是剧烈的起伏着,口中更是低声的喃喃自语道。电脑端:手机端:https:/m/

“朕以为自己已经够开明的了,可还是抵挡不了你们的贪心。”

……

夏灵儿被母亲拉着,绕到自己的房子后面,对着院墙里面轻声的喊了几声后,一个人脑袋从墙头上冒了出来。

夏灵儿一看,这探出墙头的人,不正是自己的父亲夏儒嘛,不明白父母这般是干什么的夏灵儿,还不待开口询问,就见到墙头上的父亲,回身又将一个梯子扯了上来,立在了外面。

在母亲的催促下,夏灵儿也只得爬上梯子,顺着墙头翻了过去,如此这般神秘,搞得夏灵儿越发的疑惑起来。

“父亲,这是怎么了?怎么感觉回自己家也跟做贼一般呢。”

听到夏灵儿问询的夏儒,苦笑了一下后,解释道。

“不知道是谁走漏了你被叫去宫中的消息,现在七大姑八大姨,左邻右里,能来的全来的,要不是你母亲以身体难受为由,请这帮人出去,他们还不会离开,就是现在,他们也没走,还在门前的小巷中等你回来呢。”

听到父亲解释的夏灵儿,顿时明白过来母亲和父亲这般行为的原因,这边听完父亲的解释,后面上梯子的母亲也进了院中,刚下梯子的他,一边催促着夏儒去撤回梯子,一边走到夏灵儿的身边,一脸关心的说道。

“怎么样?”

“皇后娘娘说什么了吗?”

看着母亲那关心的眼神,夏灵儿怕母亲担心,鬼使神差的居然将与太子未见到面的事情隐藏了下来。

“就是唠唠家常,没说别的。”

母亲还想再问询些什么,可是夏灵儿怕越说越错,又不知道该如何跟他们说明白这件事情,干脆直接推脱道。

“母亲,我累了,想先回屋歇一下。”

一听到夏灵儿这么说,母亲也没敢再继续追问,以为是自己女儿害羞的她,满面笑容的推着夏灵儿朝她自己的闺房走去,口中还不断的说道。

“快歇着去吧,娘亲不问了,娘亲不问了。”

进入闺房的夏灵儿,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里的自己,竟然越发的不忿起来。

‘我长的这么好看,凭什么连见一面的机会都不给,难道就因为你是太子吗?’

‘那我又算是什么?’

夏灵儿坐在闺房中,不想还好,此刻越想越发的不忿起来。

‘凭什么连见都不想见我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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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一章 这样不妥

东厂。

整个东厂倾巢而动,四下奔走,街面上全是骑着飞骑的东厂番役,就在京师中人纷纷猜测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大事的时候,赵忠档头带着一队便装的东厂番役,悄悄进入到了刘文泰的府邸。

汪氏这几天是彻底乱了分寸,不仅夫君没有营救出来,反而害的一家老小全部被人劫走,正在府中发愁如何解决眼前之事的时候,就见到一群穿着平民服侍的人闯了进来,门房和一些奴仆上前阻拦,可是对方根本不与回答,碰上拦路的则直接被打倒在地,根本没有半句解释。

汪氏看着这些在府中横冲直撞的蛮人,悲从心起,没想到曾经宾客络绎不绝的刘府居然沦落到如此地步,眼神中更是露出悲戚的神色,可是这神色也就只是转瞬即逝,此刻刘府还有她在,还不能倒,否则等夫君回来,看到这个家被自己弄成这个模样,不知道该有多么难受。

想到此处的汪氏站起身形,朝着门外走过来的蛮汉,横眉立目,就在她要出言训斥的时候,对面的蛮汉却抢先开口道。

“对面可是刘文泰的夫人汪氏?”

汪氏听到此话,稍稍愣神后回道。

“正是……”

“是就好。”

汪氏话语还未说完,对面的蛮汉直接打断了她的话语,看着还要往前凑的众仆役,厉声喊到。首发

“东厂办事,闲杂人等滚开,来人,将这汪氏带走。”

这个说话的蛮汉不是别人,正是东厂的赵忠档头,原本他得到萧敬的命令,让他将刘文泰夫人暂且偷偷控制起来,可是哪成想,众番役刚换完衣服,就又有新的命令传来,这次的命令是直接抓进诏狱,看那传达命令小太监急促的模样,赵忠档头也不敢耽搁,直接穿着这些便装就杀入了刘府。

汪氏一听此话,脸色顿时变的煞白。

“东厂!”

汪氏尖叫了一声后,直接瘫软在了地上,那些东厂番役见过太多这样的场面,上前不由分说,两人一拖胳膊,直接就将汪氏架了起来,拖着朝大门走去。

而依旧站在原地的赵忠档头,看着不知所措,跪满园子的仆役,厉声喊道。

“从今日起,刘府封闭,任何人等不能外出,每日自会有人将吃食给你们送进来。”

接着赵忠档头环顾了一圈后,看着那些眼神闪烁,各怀心事的众仆役,道。

“诸位老实配合,乖乖的在这府中待着,待事情查明与诸位没有关系后,自会放你们自由。”

接着话锋一转,赵忠档头语气森寒的说道。电脑端:

“可是倘若诸位不配合,哼,明告诉你们,除了这处府邸外,东厂的诏狱还空着一大片地方呢。”

此话一出,原本那些还眼神闪烁的仆从们顿时老实下来,一个个仿佛霜打的茄子一般,都蔫了下来。

而赵忠档头这边事情安排完成后,留下人手看守后,带着汪氏朝着诏狱赶去。

而和这刘府相同的,还有一些朝臣也受到了东厂的约谈,不少还在班房办公的朝臣,直接被东厂番役冲进来带走,不明事情缘由的朝堂,顿时人人自危起来。

还有一队东厂番役,此刻正朝着南直隶飞奔而去,他们要去的地方是已故礼部尚书程敏政的埋骨之地。手机端:https:/m/

整个京师上下人心惶惶,所有人都笼罩在东厂铁骑四处奔走的阴影之下。

……

会同馆。

倭国使团因为和朱厚照的比武,死伤保重,十不存七,存活下来的十多人还大部分成了残疾,不是缺胳膊少腿,就是走起路来瘸瘸拐拐。

那些来诊治的大夫,因为得到了刘瑾的交代,有些原本是小伤的倭人,也被弄得发脓感染,整天缠着白布不说,还要喝着那些苦涩的汤药。

整个会同馆内,现在倭国使团已经成为了一个笑话般的存在,不少藩国使节,纷纷嘲笑倭国使团的不自量力,坐井观天,一个小小的岛国,也敢去触碰大明的锋芒,不是疯了就是傻子。

整个倭国使团此刻满院都是各种汤药的味道,不时还有哀嚎的声音传来。

正厅内,此时的足利义材也不再避讳,直接坐在了上首位置,两人沉默的坐在前厅里,来汇报的倭人刚刚离去,原来参加比武的大内义邦,虽然到最后存活了下来,可是他的双腿却因为被流弹打中的太多,再加上临近夏天,伤口感染流脓,导致高烧不退,就在刚才,大夫已经给他做了截肢手术,大内义邦最后的两条腿也没了,自此以后,腿这个字眼,已经彻底与大内义邦拜拜了。

此刻坐在正厅的足利义材,看着伤心不已的大内义兴,斟酌了半天,道。

“义兴君还请节哀顺变。”

听到足利义材话语的大内义兴,悲伤的情绪一敛,轻轻的回道。

“没事,那是他自己的命数罢了。”

接着大内义兴看向足利义材,继续说道。

“将军,昨日卑职在考虑一件事情,你说我们将迩摩郡输给了大明,那迩摩郡是不是就算是大明的国土了。”

足利义材不明白大内义兴为何又重提此事,倭国自古以来,往外割地的也就只有他一人罢了,听到大内义兴重新提起此事的他,装作不以为意的说道。

“这只是一句话而已,你还当真了?”

“且不说我的将军之位已经被我的兄弟夺走,我本就是一个逃亡在外的前将军,就说倭国和大明之间的这道海洋,难不成大明还能派兵或者派官去管理那个穷山僻壤的小渔村吗?这得需要多大的开支费用,大明的那些朝臣会同意吗?”

“难道他们就不怕这些人羽翼丰满,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或者占地为王吗?”

“不考虑这些,就算他耗费巨资及人力去管理,可你不要忘记了,那里是咱们倭国的领土,三面都在咱们倭国的掌控之下,到时候把那些作乱的乱民,往迩摩郡一扔,他们能管的过来吗?”

看着大内义兴还要开口,足利义材直接一摆手说道。

“此事义兴君就当个故事听听罢了,到最后,大明朝廷这边肯定会不了了之,搞不好按着大明朝廷以往的做法,没准过几天就会召集所有藩属国及藩邦使节上朝,当着众人的面,将这迩摩郡重新赏赐给咱们。”

“要知道,大明朝廷可是最好这些面子上的事情了。”

大内义兴在一旁几欲开口,可是都被足利义材拦了下来,此刻大内义兴见足利义材终于说完,才将自己未说出的话语说了出来。

“卑职与将军的想法不谋而合,但是在最后事情的处理上,卑职反而认为,不能等待着大明朝廷赏赐,我们要主动争取,在回倭国之前,就要将这件事情解决掉,否则此事一旦传回国内,对将军您的形象影响太不利了,毕竟将军日后还是要收拢众大名,重新夺回将军之位的。”

“为了日后的大计,卑职建议将军上书为之前的事情道歉,恳请大明将这迩摩郡回赠给咱们倭国,早早解决此事,将未来可能发生的隐患消散于无形。”

足利义材听到大内义兴的话语后,开始沉思起来,这件事情,想要隐瞒是肯定无法瞒住的,大内义兴刚才所言的话语,细细琢磨,到是还真有几分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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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二章 银行

一个贫瘠的迩摩郡,足利义材到是不在乎,可是若是这迩摩郡成为他夺回将军之位的一个绊脚石,那足利义材可就真要好好考虑一番了。

事实上也确实如大内义兴所考虑的一般,一旦丢失迩摩郡这件事情,被其他地区的大名知道,谁还敢站在自己这边,今天能丢一个迩摩郡,那下次是不是也有可能丢失他的领地?

万一有大名这般寻思的话,自己到时候还如何笼络他们,还如何夺回自己的将军之位?

想到这里,足利义材也不再拖延,召来文书,一封言辞诚恳,态度谦卑的认罪书就很快就写完了,认罪书的末尾,足利义材隐晦提到,自己将成为倭国的千古罪人,期望大明朝廷,有大国之度量,将这迩摩郡重新赏赐给倭国。

请罪书已经书写完成,可是要派人呈送给大明皇帝的足利义材却犹豫住了,这个请罪书什么时间呈给大明皇帝却是个问题,比武刚刚结束,胜负刚刚分晓,如今送上去,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自己是输不起,想要要会迩摩郡,足利义材和大内义兴合计了一番,决定再等等,大明朝廷这边若无反应,那就稍等些时日或者等哪天碰上大明皇帝心情愉悦的时候再提起此事。

坤宁宫。

小太监已经向张皇后汇报了整个事情的经过。

坐在上首原本等待消息的张皇后,没想到等待了半天,居然得到了如此一个消息,一阵愤怒过后,那个嬷嬷受到惩罚自是不提。

而朱厚照从御花园回到清宁宫后,想到张皇后的安排,朱厚照怕她之后再派人前来召唤,干脆带着凤儿出了皇宫,朝着美品荟的方向走去。

在美品荟里,朱厚照坐在包厢里,凤儿在一旁服侍,身着一身富户打扮而且奢华至极的张仑正站立一旁,兴高采烈的汇报着。

“启禀公子,代金卷目前已经获得了很多人的认可,并且已经开始慢慢普及起来,使用的人越来越多,甚至周边的其他铺面,也开始慢慢接受了代金卷,成为小范围内的流通货币,并且这个流通的范围,还在一天天的扩大着。”

提到这里的张仑似乎更加兴奋起来,继续说道。

“现在美品荟每日替换代金卷所产生的进项,已经快赶上销售化妆品所获得的钱银了,要知道,这可是拿纸换钱啊。”

说到这里,张仑似乎想起了之前坊间的传言,此刻说的兴奋的他也干脆说了出来。

“而且卑职听说,一些琢磨歪门邪道的人,在见到这代金卷后,看到这代金卷中的水印头像,还以为是三层薄纸压成的,可是等他们替换代金卷到手后,能人巧匠揭了半天,却是次次失败,别说三层,就连两层都揭不出来。”

听到张仑这话,朱厚照一脸自得,谁能想到这代金卷是在造纸的时候,就直接将这头像做入了其中,又岂是他们所想的几层纸压成的那么简单。

张仑看到朱厚照没有反感自己啰嗦的意思,就继续说了下去。

“而且众人在使用的时候还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事情,这个代金卷不怕水,换作寻常的纸张,哪怕是之前作为货币的宝钞,也需要小心保存,一旦被水弄湿,当时处理,也许还有挽救的可能,时间一长,基本就是作废了。”

“可这代金卷不同,即使这代金卷在碰水后揉成一团,在晾干后,图案没有丝毫变化不说,就连这代金卷,最多也就是有些褶皱罢了,丝毫不影响它的下一次使用。”

“也正因为如此,代金卷渐渐被越来越多的人认可,流通的范围也在越来越大,而且这个范围还是每天都在变化着。”

看着兴奋诉说这一切的张仑,一旁倾听的朱厚照脸上充满了得意,要知道,棉花造纸岂是儿戏,光是宫中的那些造纸工匠就试验了多久,才勉强拿出一个让朱厚照满意的配方,再加上水印技术的加成,想仿造,最起码最近几年是不要想了。首发

今天来到美品荟,张仑提到最多的就是这代金卷,如果说最初的朱厚照一点野心也没有,那是不可能的,当初那么费劲的研发棉花造纸技术和水印及防水颜料技术,所图为何,不就是期望有朝一日,能用纸币来代替金银充当流通货币。

现在看来,虽然前路漫漫,可毕竟还在前行,这就比止步不前或者倒退强,毕竟这也不是一朝一夕之事,总得需要一个过程。

提到钱,朱厚照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了银行,看着慢慢进入正轨的美品荟,朱厚照对银行这个赚钱利器也开始动起了心思。

可是这银行如何操作却是问题,首先需要建立信誉度,说白了就是拉来储户,拉来存款,可是拉来了储户存款还不够,因为即使利息再低,你这般下去,也是坐吃山空,最后落个赔钱收摊的下场。

而如何让钱生钱就是个学问了,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放贷,这是最好的利用钱赚钱的方法,在贷款人有抵押物的情况下,基本上稳赚不赔,可是去哪里找那么多人来找自己借贷,朱厚照有些犯愁起来,一旁的张仑看见朱厚照皱眉思索,也识趣的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和凤儿一般,在一旁小心的服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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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四章 牌匾

大明银行。

银行的第一个客户走了进来,这是一个肥胖的中年商人,肥头大耳满面油光,在他身后,还跟着一个苗条淑女,年方二八的模样,青涩中带着一抹害羞,看来应该是这个商人新纳的小妾,或者是包养的外室。

中年商人带着女子一脸好奇的走进了大明银行,进门就感觉这里和美品荟好像一样,虽然是和美品荟不同的制服,却是同样的装饰奢华大气,且所有的门迎及接待人员都彬彬有礼,服务有佳。电脑端:

商人是来兑换代金卷的,虽然美品荟之前就挂出了提示的海报,可是中年商人毕竟不是什么大户人家,没有那个经济实力做到隔三差五就来美品荟购买东西,要不是最近这个新纳的小妾一直求他,他还是不会前来的。

现在美品荟已经开始拒绝现银和铜钱交易了,俗话说店大欺客,美品荟就是这般,直接只接受预存和代金卷消费,其他的现银一概不收。

所以,原本拿着现银来购物的中年商人,再听说这里拒绝现银后,就想转身离去,可是架不住小妾的低声哀求,无奈的他只好从对面的美品荟出来,走到了这大明银行之中。

“欢迎光临大明银行。”

从美品荟抽调过来的两个门迎甜声细语的问好。

中年商人和小妾在美品荟中已经见识过了这阵仗,所以也就习惯起来,中年商人还没向前走上几步,就又有一个女子主动的走上前来,微笑着主动询问道。

“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

中年商人面对美女这么客气的询问,原本被赶来这边兑换代金卷的恼怒心情也随之一消,道。

“我是来兑换代金卷的。”

“那请这边,第四个窗口就可以帮您办理。”

说完话的女子,朝着一个写着编号四的窗口指引过去,中年商人带着小妾则是在女子的引领下,走了过去。

一套手续完成后,小妾拿到了代金卷,心中正高兴的时候,中年商人却在看着一旁的利率表和大明银行的简介皱眉思考,直到一旁的小妾去拽他的衣袖,他才回过神来。

此刻心中疑惑的中年商人,想要对着之前引路过来的女子询问,可是心中又有些胆怯,万一是自己想错了,那岂不丢人,再说,除了放贷,哪有存钱还给你钱的说法啊。首发m

可是中年商人又仔细看了看那大明银行的简介,又通读了一遍后,确认从字面上理解,就是这个意思后,中年商人越发的狐疑起来。

这可能吗?

到是柜台里的女子看出了中年商人的疑惑,轻声问道。

“请问您还有什么事情吗?”

中年商人下意识的回答道。

“有。”

“啊,不对,没有。”

可是看到对方那诚恳的笑容和话语,原本想离开的中年商人,对着柜台里的女子,指着挂在柜台一旁的简介,善意的提醒道。

“告诉你们老板一声,那个简介写错了。”

柜台的女子礼貌一笑,接口说道。

“那个是没错的,就是您看到的那个意思。”首发

听到这句话的中年商人顿时大惊起来,声音也明显大了起来。

“你是说你们这个大明银行,真如那个简介上所言的,存钱给钱?”

柜台里的女子一直保持着微笑的状态,一边点头一边说道。

“是给钱,不过我们称呼那个钱是利息。”

中年商人震惊的指着简介旁边的那个利率表说道。

“利息就按着那个表算?”

柜台里的女子点了点头,似乎是怕中年商人不理解,轻声道。

“存钱的利息,就是按着那个表进行计算的。”

女子似乎看出了中年商人的不相信,继续解释道。

“这大明银行是由太子殿下开设的,而且您请看我身后的那两处牌匾,是由大明皇上和太子殿下联名题词的。”

刚才一直被这简介和利率表吸引住视线的中年商人,此刻顺着女子所说的方向望去,才注意到在女子身后的背景墙上,挂着两块牌匾。

分别是“大明银行”和“值得信赖”两句话,而且两个牌匾的末尾,均都有书写人的题名。

“大明银行”那块牌匾,末尾的落款是朱祐樘,那正是弘治皇上的名讳,而后面那块“值得信赖”的牌匾,落款则是朱厚照。

说起这两块牌匾,原本朱厚照是没想做的,可是一想到这个时代人们对藏钱的执念,许多人都是宁肯把钱银埋起来,也不会把银钱置于别处,更别说是把银钱放到一个刚开业的“银行”里面了。

这就涉及一个信任的问题,所以才有了朱厚照去找皇上要牌匾的事情,朱厚照拿着上个月弘治皇上的十万两分红,在皇上见到如此巨额的分红喜笑颜开的时候,提出了自己要开一家银行,希望能得到一副题字的请求。

弘治皇上原本听到朱厚照又要开新店,还想要借着题字的名头,再要来一些股份,可是一听朱厚照描述银行的业务内容,听到连存钱都要给人利息的时候,立刻断了念头,并且劝说朱厚照也放弃开办这个银行的打算。

可是弘治皇上不明白,朱厚照还能不明白这银行的前景,自是摇头不愿意,弘治皇上看朱厚照如此坚决,也就没再勉强朱厚照,心中则是暗道。

‘年少就该吃点亏,古话不是说嘛,吃亏是福,等到他吃亏那天,就该想起为父今天的劝说了。’

这边朱厚照拿着弘治皇上题书的“大明银行”牌匾回到铺面,可是左思右想总感觉缺了点什么,稍思索了一会,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又自己题了一个“值得信赖”的牌匾,于是,原本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牌匾就被放置在了一起,旁人看起来,就好像弘治皇上和太子殿下一起为这个银行站台一般。

大明银行,值得信赖。

八个大字往墙上一挂,对进来顾客所带来的震撼可想而知。

皇太子能说谎吗?

皇上能失信于民吧。

不能吧。

朱厚照正是抓住了人的这个心理,冠冕堂皇的将这两副牌匾挂在了一起,并且挂在了最显眼的地方,只要你来大明银行办理业务,你就可以看到的地方。

事实上也正如此,中年商人看到这两个牌匾,突然兴奋起来,仔细又询问了一番定期和活期的区别后,也顾不上去美品荟了,直接拽着小妾快速的朝着自己家的方向奔去。

这边中年商人刚刚离去,铺面内又开始有其他的顾客走了进来,所有的女子不厌其烦的服务和解释着,努力服务好进来的每一位顾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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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五章 苍天有眼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注意到了银行里面悬挂的牌匾和银行的简介,银行的服务人员开始慢慢的忙不过来了,由最初的一对一服务,慢慢变成了一对二一对三,甚至一群人聚拢在窗口前,听着一个人讲解着。

所有人的眼睛都仔细的听着,甚至有人更是直接,询问一千两存一年后会得到多少利息,在得到柜台人员答复的数字后,眼神渐渐火热起来。电脑端:

慢慢的,原本还冷冷清清的银行,竟然开始热闹起来,不停的有人进出询问着,打探着,确认着。

这一切直到那个中年商人回来后才有所转变,因为银行的第一个业务来了。

中年商人这次不仅带了他的小妾,在他身后,还有两个奴仆,抬着一个木箱,中年商人看着这些还在打听观望的众人,瞬间得意起来,直接在门迎的指引下,走到了二号窗口。

二号柜台是专门办理银行存款业务的,三号柜台则是取款业务,四号柜台则是之前的兑换代金卷业务,至于一号柜台,朱厚照习惯称呼它为vip柜台,只有业务达到一定数量的储户,才会有资格在那个窗口办理业务,而一号柜台的业务也是最全的,包含了其他三个窗口的全部内容。

“请问您想办理什么业务。”

甜美的女声响起,凤儿坐在二号柜台后面,面带微笑温柔的对着中年商人询问着。

“存钱,定期,一年。”

中年商人言简意赅的说道,脸色说不出的凝重,即使之前已经打探出了一切,不过在这个新兴银行存钱的他,还是不亚于一场豪赌。

虽然有皇上和太子殿下联名在这里背书,中年商人回家后还是仔细考虑了一番,最终还是决定拿出一部分银钱,过来试试,毕竟银钱在家放着,怕被盗是一个问题,关键是还不能升值,而放到银行则不然,最起码年底还有一个利息跟着。

凤儿对这第一个储户相当耐心,原本坐在二号柜台后面的女子,已经出去帮忙介绍银行的业务了,而被朱厚照教授经验最多的她,开始仔细的解释着存定期的各项注意事项,同时拿出了几张文书,通过窗口递给了来办理存钱业务的中年商人。首发

渐渐的,一些来打探银行存款业务的众人,开始慢慢聚集在了二号窗口的周围,而那两个抬着木箱的奴仆,则是一脸谨慎的守着面前的箱子。

之后的事情就是按着银行的程序走了下去,这边凤儿也派人开始核对银钱数量,在数目核对正确,所有该有的手续全部完成后,中年商人手中除了空置的木箱外,还多了一个小本,他知道,这个小本就是刚才那个女子所说的存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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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六章 王大胆

王大胆心惊胆颤的拉着这副棺木,直到进了南直隶的一处府邸,认识字的王大胆看到门楼上挂着的牌匾才知道,自己竟然是到了程府,而南直隶的程府,只有一个,原礼部尚书程敏政的府邸,可是他不是已经过世多年了吗?

看着哭泣的男女老少,王大胆心中猜测,难不成这棺木中躺着的就是程尚书?

可是这身后跟随的一堆官兵又是怎么回事?

王大胆真是不愧为王大胆这个称号,把棺木帮着卸下车后,竟然没走,在一旁跟着忙活起来,这一来二去,王大胆也打探出来了一些虚实。

原来这队官兵竟然是东厂的番役,并且是从千里之外的京师赶过来的,这队官兵到了程府后,直接说明了来意,奉皇上之名来核查当初陈尚书病故一事。

尤其是听说这些东厂番役居然要开棺验尸后,众程府家眷自是百般不愿,可是最后是程老夫人站了出来,一句“老爷清明一生,不能死了还受不白之冤”将这件事情盖棺定论。

开棺验尸,尤其是对这种曾被皇上器重和封赏的老臣,就是东厂也不敢大意,看着程府上下找风水先生选择迁坟新址和时间后,东厂此次带队的档头虽然心中着急,可是也不敢露出丝毫不悦的神色,只是不停的催促程家尽快办理。

也许是王大胆的运气好,也许是他的运气不好,就在程家这般充足的准备下,原先带去的马车还是坏在了道上,就在众人一边安排人回南直隶重新调车,一边焦急等待的时候,王大胆赶着驴车出现了,所以才有了之前的一幕,

棺木抬到了前厅之中,此刻前厅已经一片白黑色调,在程家的一片哭泣声中,东厂番役小心的打开了棺木,入目的是胸口一片黑色的骸骨,东厂自带的仵作上前,用布包着手拿出一块骸骨后仔细观察,确认半天后,对着一旁的东厂档头点了点头。

东厂档头自是明白了什么,立刻安排人快马返回京师报信,而程府众家眷虽然哭泣,可眼神却一直落在东厂档头和仵作身上,尤其是看到老爷那发黑的骸骨,顿时明白了什么,哭声变的越发大了起来,而程老夫人更是几度昏厥,口中喃喃喊道。

“老爷,你死的好冤啊。”

……首发

王大胆站在门口,此刻也无人注意到他,关于程府的事情,常在南直隶跑买卖的他,还是知道一些的,从当初的唐寅徐经舞弊案,到最后出狱后程尚书病死家中。

看着眼前的一切,王大胆有一种猜测,事隔多年,皇上重提此事,不可能是心血来潮,那是不是说当年的事情在如今会有个了断?

那据说因为舞弊案而终生不能参加科举的唐寅徐经两人,是不是也该有个说法?

这边王大胆在胡思乱想,那边东厂番役和仵作封好棺木后,也欲离开,直到东厂众人走后,程家之人才想到还有一个人没有感谢,那就是带棺木回来的王大胆。

程老夫人带头给了王大胆一个躬身礼,就当王大胆手足无措的时候,身后的众程家晚辈更是跟在老夫人后面齐齐行礼,王大胆顿时更加的不知所措起来。

光有感谢肯定不够,程老夫人看着王大胆的衣着,也不像是富裕的农户,干脆直接吩咐账房,取来银钱,赏赐给了王大胆。

王大胆看着这一托盘的银锭,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唾沫,对着程老夫人,结结巴巴的说道。

“太……太多了吧。”

程老夫人悲戚的一摇头,道。

“不多,收着吧,这一路车走的很稳,老身带程府上下谢谢你了。”

……

事情到了最后,王大胆还是收下了银钱,赶着驴车离去了,程老夫人给的银钱,已经被他放在了原本用来藏私盐的车厢夹层里,朝着南直隶城门走去的王大胆,已经开始琢磨起来,这次是不是应该在南直隶采购一些东西带给自己的妻儿,尤其是自己那五岁大的直儿,这次要不要给他买回一些糖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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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七章 敢耍我

坐在上首的弘治皇上,看到三位阁老均已经将这份请罪书看完,对着面露思索之色的三位阁老,开口询问道。

“这迩摩郡退回是不可能的了,可是眼前这事又该如何解决?这次呈上来的是请罪书,我们若是对倭国不予理会,那倭使下次会不会就直接上书,坦言想求回迩摩郡呢?”

“要知道那迩摩郡我们还未派人前去探索,是否存在银矿还未知,可倘若这迩摩郡里面真有太子所说的巨大银矿,那这迩摩郡,如今已经肉到嘴边,再吐出去,岂不是遭后人唾骂?”

“可眼下这倭国的请罪书已经呈上,消息保密与否暂且不说,倭使接下来定然会四处宣扬,大明这边自是不必担心,可若是让那些番邦小国知道此事,看着大明这边揪住迩摩郡不放手,是否会让众藩属国感觉大明小气,没有大国之度量。”

“所以朕才召三位阁老前来,共同商议,不知三位阁老可有何良策,能妥善解决此事?”

听到皇上的问询,刘健看了看还在皱眉思索的李东阳谢迁两人,站出来说道。

“此事确实难做,占有这迩摩郡确实有失大国风度,可是送回给倭国,日后真若这迩摩郡之后发现银矿,那后世的骂名,也不是我等所能承受。”电脑端:

说到这里的刘健,看到弘治皇上点头,就继续说了下去。

“依臣看,解铃还须系铃人,此事因太子殿下而起,这迩摩郡存在银矿之事,也是他最先提出,所以臣的意见就是不如将此事交给太子殿下,毕竟这算是他和倭国之间的赌约,而我大明朝廷并未参与其中,最多也就是提供了一个场地罢了,到时候倭使真要讨回,也是冲着太子殿下去罢了。”

一旁的谢迁李东阳两人,听到刘健此话,顿时眼前一亮,心中感叹首辅刘健处理方式高明的同时,也纷纷站了出来。

“臣附议刘阁老所言。”

“臣附议刘阁老所言。”

听到刘健所言的弘治皇上也陷入到了沉思当中,这确实是目前最好的解决办法,直接将大明朝廷摘出事外,将太子推上前台,可万一倭使再去求太子,此事不是依旧回到了原点?

难道朕堂堂大明皇帝,还要靠太子来解决此事吗?想到此处的弘治皇上,眉头皱的越发深锁了。

刘健看到弘治皇上的表情,想了一下后开口说道。

“臣建议不如将太子叫来,就如之前的比武一般,也许他有什么好的良策呢。”

弘治皇上考虑了一番后,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刘健的建议,一旁的萧敬对着旁边的传旨小太监挥了挥手,小太监得到示意,轻声退出大殿后,快步朝着外面跑去。

许久之后,就在弘治皇上和三阁老商量无果,等待的有些焦急的时候,传旨小太监跟在朱厚照后面走进了殿中。

朱厚照进殿就看见了因为等待而有些焦急的三阁老和弘治皇上,其实在路上,传旨小太监已经跟朱厚照大概说过了事情的经过,朱厚照进入殿中,一番礼节过后,萧敬在弘治皇上的示意下,将那份倭使呈上来的请罪书送到了朱厚照的手中,朱厚照大概看了一下请罪书的内容,露出了一个不屑的神情后,对着弘治皇上和三阁老信誓旦旦的说道。

“父皇,此事是儿臣和那足利义材的事情,打赌的是儿臣,所以儿臣请求父皇将这件事情交给儿臣,儿臣一定给您处理妥当。”

听到太子所言,三阁老脸上皆露出笑颜,就连弘治皇上都面色稍缓,可是一想到太子那些离奇的手段,弘治皇上又有些犹豫起来,太子该不会又惹出什么事端来吧。

想到这里的弘治皇上不得不开口问道。

“燳儿,告诉父皇,你要用何种手段来和这个足利义材沟通。”

朱厚照嘿嘿一笑,见没有外人,也就没避讳,直接说道。

“这倭人就和狗没什么区别,欺软怕硬,只要儿臣足够硬气,再有强盛的大明做靠山,想来这足利义材也得乖乖服软。”

“再说儿臣又不是逼迫与他,这本来就是他输给儿臣的东西,愿赌服输,儿臣去与他讲讲道理就是。”

说到这里的朱厚照还有一句话没敢当场说出来,那就是当讲道理你不听的时候,那就只有用拳头说话了。手机端:https:/m/

三阁老和皇上听的迷迷糊糊顾得,不过看着朱厚照那自信满满的样子,几人到是都放下心来,主要就是之前那个银矿的消息弄的,倘若没这个银矿的事,就是回赠给他倭国又能如何。

可是现在的情况变了,那可是一年能出产国库收入一半的银矿啊。

而朱厚照,领下旨意后,走出大殿,脸色顿时变的阴寒起来,喃喃自语道。

“狗东西,敢耍我?”

回到清宁宫的朱厚照,直接叫刘瑾去西山调回一个百户所,待姜三千户领着人回来后,所有人全副武装,朝着会同馆的方向走去。

会同馆。

新上任的会同馆主事叫做刘培峰,本来年龄已大升迁都无望的他,早就开始稀里糊涂的混日子,可哪曾想到,新调来的主事唐金忠,不知怎地竟然做出了行刺倭使的疯狂举动,害的自己被关进天牢的同时,连家眷都受到了影响,据说他的子女妻儿都已经被送进了教坊司,一想到他那妻儿的美貌,尤其是他妻子那走起路来摇曳的腰肢,刘培峰更加的神往起来,心中更是暗暗决定,等发了例银,一定要去教坊司一趟。

刘培峰此刻站在会同馆的门口,他是趁着闲暇出来透口气的,无他,这会同馆现在整日如同一个药店一般,整个会同馆里飘荡的都是汤药的味道,这比武都已经过去多少时日了,可是这倭国的那些伤者,痊愈的都占少数,即使有几个伤口愈合恢复的,可也都落下了这样那样的毛病,不是瘸腿就是截肢。

整个倭国使团仿佛像是一伙残缺之人组成一般,据说,最厉害的那个,三条腿全部没了,现在就是整日躺在床上,不吃不喝,就好像是等死一般,可哪料到,人算不如天算,所有人中,伤势最重的他,反而是康复最快的那个,他的名字刘培峰依稀还记得,好像是叫大内义邦吧。

刘培峰眯着眼睛,嗅着这难得的清新空气,以往对环境没什么挑剔的他,站在门口却仿佛是天堂一般,就在刘培峰一脸享受的时候,透过那半眯的眼睛,刘培峰隐隐约约看见,远处似乎有一支骑兵飞驰而来,而在最前面,骑着一匹白马的,好像是太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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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九章 国书

想到这第二巴掌挨揍的原因,足利义材顿时将眼神从朱厚照的身上移了开来,可是他刚低下头。

“啪。”

相同的脸颊上顿时又被抽了一巴掌,足利义材顿时被抽的脑袋就是一矒,不知道自己又哪里做错的他,听到朱厚照那冷冰冰的话语在耳边响起。

“本宫要说话的时候,你低着个头,是不是不把本宫放在眼里,还是说你根本不把大明放在眼里?”

连续的三巴掌,打在了相同的位置,足利义材的脑袋都有些眩晕起来,脸颊更是越发红肿,再加上刚才朱厚照扇耳光的时候,下手根本就没有留情,都是奋力为之,这三下过后,就是习武出身的足利义材也被打的有些脑袋发懵起来,更让他懵逼的是大明太子殿下方才说出的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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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章 跪下

刘培峰自己心中合计,今天在会同馆里发生的这件事情,注定不会隐瞒太久,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早晚都会泄露出去,一想到可能引发诸多藩属国的顾虑、猜疑和恐惧,再加上有损大明礼仪之邦中央大国的形象。

刘培峰突然害怕起来,他不敢将此事隐瞒下来,即使不知道接下来的事情会向着什么方向进展,但是刘培峰知道,别的不说,就掌掴倭国幕府将军,刀刺倭国使团正使这两条,就已经让问题变的很严重了。

甚至自己会同馆主事的这个位置,都会因为这件事情而变的飘忽不定,到最后上面追责下来,是自己隐瞒不报?还是没有作为?

可心知自己阻拦不了太子殿下的刘培峰,稍想了一下,干脆将事情上报,暂且先推出去再说,最起码不会落个不作为的评语。

而屋内的朱厚照嫌弃的看着军刺上的血迹,看了看四周,干脆在大内义兴的肩膀上擦了几下,确认没有太多血迹后,才漫步到足利义材的身边。

足利义材现在眼中充满了惊惧,眼前的大明太子殿下实在是太令人难以捉摸了,仅因为大内义兴的一句插嘴,就不由分说的上前直接捅人一刀,这还是那个自诩为礼仪之邦的大明吗?

足利义材看着一脸玩味的看着自己的大明太子殿下,下意识的咽了一口唾沫,竟然一时说不出话来。电脑端:

“足利将军还没有考虑清楚吗?”

朱厚照挥舞着手中的军刺,轻声说道。

这边听到朱厚照问询的足利义材,身体不自然的颤抖了一下,说实话他被刚才朱厚照一言不合就动手的凶狠给吓到了,眼前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足利义材思索了一会,心想反正赌约也是自己签的,这迩摩郡大明朝廷要是不回赠回来,硬拿这赌约说话,倭国也没有办法,想到这些的足利义材,咬牙切齿一字一顿的说道。

“我……签。”

此言一出,一旁的大内义兴彻底没了力气,即使之前被后面军刺逼着,他那依旧挺直的身体,也开始变的佝偻起来。

朱厚照看着坐在原地还不动弹的足利义材,心中一块石头落地的他,脸上并未表现出分毫,反而语气有些不耐烦的催促道。

“等什么呢?还不快点把印拿来。”

说完的朱厚照,直接拿出自己之前准备的国书,扔到了足利义材身边的桌子上,而足利义材下意识的就想拿起来看一下。

朱厚照看到他的动作,眉头就是一皱,带血的军刺直接按在了国书上,冷言道。

“印呢?你难不成还以为本宫会欺骗你?”

“还是说本宫就那么多的闲暇时间陪你在这扯皮?”

足利义材的脸色顿时变的通红起来,一股屈辱感从心底而生,之前的足利义材只能说是自知理亏,赌约输了就该履行,同时心中也是害怕自己如同大内义兴一般,被这个鲁莽妄为的大明太子在身上来上一刀,可是眼下这般直接连国书看都不看,就让用印的情况,即使是已经决定签章的足利义材也接受不了,这已经和履约及胆量无关了,而是近乎于大明太子对自己赤裸裸的羞辱了,再怎么说,自己也是顶着倭国幕府将军身份来的大明,自己如果这般签下,岂不叫人看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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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一章 何谈以后

朱厚照的一声厉喝,不知道是足利义材真的被吓怕了,还是因为被朱厚照说破了心中的秘密,没守住心神,被朱厚照这么一吼,足利义材顺着椅子就滑落下来,直接跪在了地上。

而朱厚照并没有因为足利义材的下跪而善罢甘休,神情冷冽的他,指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足利义材大声骂道。

“你是个什么东西,莫不是以为本宫好说话,还是好骗不成?有闲情逸致跟你唠了这么久的废话?”

“本宫看你是给脸不要脸。”

“你他么的得有多大的狗胆,敢做出冒名顶替倭国幕府大将军的事情,你做之前可想过欺瞒大明朝廷的罪过,还是你以为天高皇帝远,欺负我大明对外界的一切都毫不知情呢”

“别的本宫就不计较,赌约还在,上面明明白白写着,你是以幕府将军的身份和本宫签署的赌约,白纸黑字还在,有此证据你还想违约,你是不是不想活着走出大明了?”

说到最后的朱厚照干脆已经吼了出来,而跪在地上的足利义材,听到朱厚照的话语,听着对方如此言之凿凿的语气,心中明白对方一定是从哪里探听到了实情,之前还可以仗着倭国将军身份来逞凶的他,顿时开始不停的磕起头来,口中更是不断高呼道。

“大明太子殿下饶命。”

此刻的足利义材,那还有之前倭国将军的气度和威风在,样子说不出的狼狈和卑贱。

而在倭使的院落门外,原本跑去报信的刘培峰也已返了回来,随他一同前来的还有一人,正是礼部尚书傅瀚。

进门的傅瀚,入眼的就是足利义材跪在地上向太子殿下不断磕头求饶的场景,而坐在一旁的大内义兴,身后被人用枪口指着不说,腿部更是已经殷红一片,傅瀚一想到太子殿下这般作为所产生的恶劣影响,竟然有失分寸的直接喊出声来。

“太子殿下不可啊!”

脱口而出的傅瀚,说完也知道自己方才之言逾越了规矩,他即使是礼部尚书,可站在对面的毕竟是大明的太子,意识到自己失言的傅瀚,赶紧快跑几步,跪在了朱厚照的面前,语气也随之一软,言辞诚恳的劝慰道。

“太子殿下,这是会同馆啊,番邦使节都在这里啊,外面的那些藩国使节,此刻都在偷偷观望着呢,还请您三思啊。”

朱厚照低头瞄了一眼傅瀚,眉头一皱,露出一丝反感,尤其是想起当初在刘文泰帐册上所看到的那一幕,心中更是不悦,不过此时的他也在纳闷。

‘傅瀚怎么还在?’

‘而且这几天外面风平浪静,除了那天东厂冒出点动静外,其他一点反应都没有,该不会是赵忠档头根本没将那本帐册转给萧敬,或者皇上出面压下了此事吧。’

可是朱厚照又哪里知道,因为那本帐册已经震怒的弘治皇上,正在派出东厂番役秘密侦查,准备雷霆出击,给群臣一个震撼,现在只不过是还没有收集齐证据,抓一些小鱼小虾而已,真正的大人物和重臣,还得等证据齐全,才可以动手,毕竟即使是皇上,如此大规模的牵连,也需要师出有名。

朱厚照收回疑惑的眼神,转身看向一旁已经开始观望的足利义材,这么会的功夫,足利义材竟然已经泪流满面,当着傅瀚的面卖起委屈了。

傅瀚在此,朱厚照瞧不上他背后行事的龌龊,懒得搭理他,更别说去接傅瀚的话语,仿佛当做没有听到一般,看向已经开始装哭卖惨的足利义材,声音平淡的说道。

“签了它,你还可以回去当你的幕府前将军,甚至你改个名的话,重新去当你的幕府将军都行。”

“你也别有侥幸心理,今日本宫明告诉你,这东西,你签也得签,不签也得签。”

跪着的足利义材顿时哭泣的更加伤心起来,而大内义兴看着跪在一旁欲言又止的傅瀚,心中急转,接着直接头一歪,从一旁的椅子上滑落了下来,假装晕倒在了地上。

因为跌在地上的缘故,大内义兴原本按着大腿伤口的手也随之松开,伤口处的鲜血流的更加快了,躺在地上的大内义兴感受着体内血液的流失,心中更是暗暗发苦。首发m电脑端:

而原本欲言又止的傅瀚看到此处,再也忍耐不住,虽然他不明白太子殿下要让这倭使签什么东西,可眼前这一幕,作为礼部尚书的他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直接开口规劝道。

“太子殿下,先救人可好,其他的事情坐下来谈谈……”

“你闭嘴!”

朱厚照回头瞪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还在絮絮不休的傅瀚,直接厉声打断了他的话语,接着似乎是还怕眼前这混蛋胡乱搅和,直接对着一旁的姜三千户吩咐道。首发

“姜三,将礼部尚书大人送出去,他有些累了。”

傅瀚听到朱厚照这话,眼中充满了惊愕和不可置信,他不相信这是当朝太子能对一个身居高位的老臣说出的话语,可是看着向自己走来的两个士卒,傅瀚不得不相信,刚才自己没有听错,太子殿下确实是派人要将自己“请”了出去。

反应过来的傅瀚顿时悲愤异常,要知道自己可是一朝老臣啊,而且还是在任礼部尚书,位高权重,太子殿下居然就敢这么对待自己,岂不是视自己为无物?

还是说自己这个礼部尚书在这太子殿下眼中,是个可有可无,毫不在乎的角色,一想到后者,脸色煞白的傅瀚越来越悲愤起来,口中继续说道。

“太子殿……唔……”

一旁过来拉扯的士卒,看这傅瀚还要说话,直接用手将他的嘴巴捂住,顿时还要继续谏言的傅瀚,满腹的话语再也说不出来,只有“唔唔”声随着被拖走的傅瀚而渐渐消失。

刚才将傅瀚领来的刘培峰,见太子殿下居然敢如此对待当朝礼部尚书,怎还敢躲在一旁偷偷观看,趁着没人注意到自己的时候,悄悄的退了出去。

朱厚照看着还想找机会和借口拖延的足利义材,也懒得再继续与他扯皮,直接对着一旁的士卒吩咐道。

“十息之内,他再不签字盖印,直接以假冒倭国幕府将军,蒙蔽欺骗大明朝廷之罪直接就地处死。”

足利义材听到这话,吓得就是一哆嗦,而随着身后士卒开始倒数的声音,一旁假装晕过去的大内义兴,直接睁开眼睛后,强忍着失血所带来的眩晕,对着足利义材开口劝说道。

“将军,签吧,再不签我们就真要死在这了。”

“如若这般,何谈往后,何谈未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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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三章 不甘

心中疑惑的傅瀚,看着似乎有意包庇太子殿下的皇上,心中更是坚定了劝谏的念头,跪地不起的同时,又欲开口继续劝谏,可是话语还未出口,身后就有脚步声传来。

“臣刘健、李东阳、谢迁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傅瀚到了嘴边的话语被生生的忍了回去,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能让内阁三阁老同时面圣,跪在地上的傅瀚,离开也不是,不离开也不是,稍思索了一下后的傅瀚,干脆继续跪在地上,想等皇上再次催促他离开的时候,再继续劝谏。

“三位爱卿平身。”

弘治皇上没再理会跪地不起的傅瀚,直接看向三位阁老说道。

起身的三位阁老,在进来的时候,已经注意到了跪在殿前的礼部尚书傅瀚,可是眼下不是打探这些事情的时候,刘健站起身后,看了看左右的谢迁和李东阳,直接站出来躬身说道。

“启禀皇上,就在刚才,会同馆中除倭国外,众藩国使节纷纷上书请辞,欲回航返回故土。”

“微臣以命人前去查探原因,看究竟发生了何事,才让众藩属国使节如此统一请辞。”

刘健此言一出,跪在一旁的傅瀚眼前一亮,他没想到三阁老来面圣竟然是为了此事,心中稍一思索,就明白应该是之前在会同馆里发生的事情已经被众藩国使节所知,怕引火烧身或成为下一个倭国的众使节,干脆直接请辞,躲避灾祸。

而弘治皇上听到刘健的话语也是面色一变,神色变的凝重起来,结合之前傅瀚的汇报,原本还以为傅瀚有些夸大其词的弘治皇上,顿时明白,自己还是小瞧了太子,看来他方才在会同馆中所闹出的动静,不仅仅是傅瀚所汇报的那么简单。

这边的傅瀚寻到机会,见殿中无人说话,一直跪在地上,腿脚都有些发麻的他,一脸悲戚的开口说道。

“启禀皇上,这定是太子之前在会同馆中的所为,让众藩属国心中惊惧,否则按着以往的惯例,这帮使节,哪有中途请辞离去的先例。”

傅瀚看到自己成功吸引了皇上和三阁老的注意,继续面露悲愤的说道。

“臣奏请皇上,不要同意众藩属国的请辞,否则今日之事,定会随着这些使节的回航传遍五湖四海,而大明百年来辛苦积攒的声望,也会因为这件事而毁于一旦。”

说到此处的傅瀚,神情变的越发的庄重起来,高声说道。

“臣奏请严惩太子殿下,以儆效尤的同时,召见众藩属国,说明误会,安慰其心,让众藩属国使节重拾对大明的信任,挽救太子殿下所做之事的影响。”

傅瀚说完这句话,直接额头触地,跪在地上,大有弘治皇上不采纳他的谏言,就长跪不起的架势。

而一旁的三阁老,因为来的匆忙,还不知道此事是因太子殿下而起的他们,顿时心中隐隐有了一些猜测,就在今天上午,好像皇上才刚把那迩摩郡的事情交给太子吧?

可太子殿下究竟去会同馆做了什么,吓得众藩属国使节,如此心急的想要离去呢。

弘治皇上的面色突然变的有些难看起来,不过却不是因为太子在会同馆的胡闹,在他心中,倭使本来就该给个教训,即使太子行为有些出格,可他确实也是为了大明朝廷的利益。

另他愤怒的是因为这帮藩国使节的群起请辞,这般作为又与逼宫何异,压抑着自己心头怒火的弘治皇上,直接对着一旁的萧敬言道。

“萧敬,立刻派人去查,这帮使节究竟是为了什么才请辞离去的,查清缘由后,速速回报。”

萧敬常年在弘治皇上身边侍奉,听出他的语气不善,赶紧下去安排,而跪在殿下的傅瀚,心中却有些窃喜起来,不管如何,今日会同馆所发生的事情,在加上他的这番作为,不说进入史书,可也能在仕林间传颂一阵了,一想到自己的名声因为此事又会提升到另一个境界后,跪在地上的傅瀚心中越发的高兴起来。

弘治皇上和三阁老等人没有等待太久,出去探查的东厂番役就回来汇报,因为朱厚照行事并未遮掩的缘故,会同馆内及周边,很多人都看到了一队士卒进入会同馆的事情,至于在倭国使节内部发生的事情,有那些大明朝廷派去的大夫和通译在,再加上包扎伤口的大内义兴和闭门不出的足利义材,也基本上还原了事情的经过。

听到东厂番役汇报的弘治皇上和三阁老,皆是一脸震惊的表情,他们说什么也没想到,太子殿下去讲道理居然是这么个讲法。

出了这种事情,也就难怪那些藩国使节人人自危,纷纷请辞离去了。

乾清宫的大殿上,在这个番役讲述完全后,陷入了沉默之中,整个大殿上没有一丝动静,现在就连弘治皇上都有些为难起来。

内心里,他是不想因为此事而惩罚太子的,虽然他还没有回来汇报,但是弘治皇上心中确信,太子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若再达不到他想要的结果,那他肯定不会这般轻易的离开,现在太子既然已经离开了会同馆,那就证明这迩摩郡一事,应该是解决了。

原本应该是大功一件的好事,可是此刻却成为了降罪的理由,就是弘治皇上心中也有些不甘起来,三位阁老也是如此,聪慧的他们,如何能琢磨不明白这其中的关键,心中也开始为难起来,大明这边不作为,无法安慰众藩国使节之心,接下来大明朝廷即使压着他们的请辞奏章,可终究有放他们离开的一天,而只要他们离开,那今日会同馆所发生之事,就会如之前傅瀚所言,广播四海,对大明的声誉造成极大的破坏。

可若是让太子殿下因为此事而受罚,弘治皇上又有些不甘起来,即使太子殿下做的有点过份,可错本就出在倭国使团身上,不是他们出尔反尔,能有今天的事情吗?

殿下同样为难的三阁老,干脆立在原地,不言不语,低头垂目,假装思索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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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四章 口谕

弘治皇上看着低头不语的三阁老,还有欲要开口说话的傅瀚,心中顿时为难起来,和祖宗上百年来维护的大明声誉相比,他确实需要太子站出来承担错误,挽救大明的声誉。

可是弘治皇上却又有些不甘起来,什么时候起,大明需要这么在意那些番邦小国的看法了。

殿下站立的刘健看出皇上的纠结,和傅瀚不知道太子去会同馆的原因不同,刘健明白这一切的起因,看着皇上左右为难,刘健想了想,站了出来,对着弘治皇上拱手说道。

“启禀皇上,微臣也知道您的为难,就眼前这个局面,微臣认为,太子殿下在会同馆所为,虽为国事,可方法方式确实有些失了分寸,和大明上百年积攒的声望声誉相比,微臣也认为应当对太子略惩薄戒。”

“一是为了安抚众藩属国,二是为了太子着想,万一此事宣扬出去,对太子殿下也会造成不好的影响,毕竟大明作为中央之国,需要这些藩属小国的陪衬。”

听到刘健此话,弘治皇上思虑了一番,傅瀚在一旁见状,看到自己劝谏半天,皇上都没有丝毫反应,可刘健仅含糊其辞的说了几句,皇上就开始认真思考起来,心中略微有些不甘心的他又要出声,继续劝谏,可这时弘治皇上的话语也传来。

“拟旨。”

简单的两个字出来,三阁老同时跪在了地上,听候旨意,傅瀚更是忍住要说出的话语。

“命太子去太庙悔过,另告知众藩国使节,再过些时日是朕的寿辰,届时朕将邀请众藩属国使节同殿赴宴。”

说完旨意的弘治皇上也有些心中不悦,直接甩袖离去了,而剩在殿中的三阁老和傅瀚对视了一眼,也跟着纷纷离去,傅瀚虽然感觉对太子殿下的惩处有些轻,不过眼前的局面,能做到如此,他已经相当满意了,这边傅瀚离开乾清宫,直奔会同馆走去,会同馆作为礼部的直属部门,身为礼部尚书的傅瀚,肯定要出面去安抚众藩属国使节,而这边的刘健等人,也快步离去了。

清宁宫。

从会同馆回来的朱厚照,此时正坐在书房,一副愁眉苦脸的表情,看着桌上的白纸发呆,在他书桌旁的地上,已经丢弃了不少团起来纸团,那都是写废的草稿,凤儿在一旁轻柔的扇着扇子,带来的清风都不能平息朱厚照心中的烦躁。

“该怎么写呢?”

朱厚照烦躁的自言自语道。

从会同馆出来后,姜三千户等人将朱厚照护送至宫门后就返回西山了,西山那边因为新兵到来的缘故,这阵子也格外忙碌,新的兵器,新的训练方式,都需要有人盯着。

而朱厚照,拿着足利义材签完的国书,并没有去乾清宫向弘治皇上汇报,而且一副愁眉苦脸的表情回到了清宁宫。

原因很简单,当时朱厚照因为去的匆忙,之前只想着断了倭使要回迩摩郡的念头,临走的时候走的匆忙,也只是拿走了两份空白的国书而已,此刻从会同馆回来,朱厚照看着这空白的只有藩国印章签字的国书,却犯起愁来。

自己该写些什么内容呢?

要不要再加些内容呢?

比如说干脆将倭国全部归属于大明?

看着朱厚照犯愁的模样,凤儿在一旁扇着扇子,感同身受,大明银行已经渐渐步入正轨,来大明银行存钱的客户开始变的越来越多起来,同样作为银行的主要业务,兑换代金卷的窗口也因为传播和使用范围的增大,变的越来越忙碌起来。

今天凤儿原本是回宫来取代金券的,可是正巧碰到了拿着国书愁眉苦脸回来的太子殿下,于是凤儿干脆也就先放下自己的事情,陪着朱厚照到了书房,在一旁看着朱厚照把那空白盖印的文书打开又合上,不时的还拿起笔在草稿纸上写写划划,一段时间过去,再加上朱厚照的喃喃自语,她多少也猜出了朱厚照的想法,轻声劝道。

“太子爷你也不必忧愁,反正印都扣上了,已成事实,您又何必急于一时呢,这国书只要在咱们大明的手上,想填什么还不随意吗?”

朱厚照听到凤儿的话语,顿时茅塞顿开,听明白凤儿言语中意思的他,高兴的站起身形,直接抱起了凤儿,在空中转了一个圈后才放了下来,一脸宠溺的看着凤儿说道。

“凤儿最棒了,本宫怎么就没想到呢。”

凤儿娇羞的点了点头,太子爷对她这般亲热的动作,在白日里还是第一次,就是习惯了两人亲密动作的凤儿,也忍不住有些害羞起来,娇嗔的说道。

“太子爷,奴婢先离去了,银行那边还等着这些代金卷兑换呢。”

说完话的凤儿,也不管朱厚照同意与否,快步的跑出了屋外,绯红的脸颊格外显的明显。

朱厚照这边也突然解开了心结,将桌案上的空白国书收起,就要准备去乾清宫面见弘治皇上。

可是这边朱厚照才刚刚准备动身,那边乾清宫派出来的传旨小太监也快步跑入了清宁宫,随行的还有一队侍卫。

“太子殿下请接旨。”

正要出去的朱厚照听到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就是一愣,心中更是暗道。

‘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么正式严肃?’

这边传旨小太监看朱厚照在清宁宫,也就没再废话,直接将皇上的口谕对着朱厚照复述一遍。

“会同馆一事,太子殿下鲁莽行事,有损大明礼仪之邦的对外影响,特罚太子去太庙悔过,反思自己的错误。”

传旨小太监复述完旨意,就躬身退到了一旁,身后原本跟随而来的众太监侍卫则是分开两列,中间特意留出了一条通道。

朱厚照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自己听到的居然是这个口谕,而且还是自己正要去乾清宫面圣的前夕,一定是会同馆的事情传到了皇上的耳中。

傅瀚,一定是他,朱厚照恨恨的想到。

自己做什么了,只不过是要回属于自己应得的东西罢了,虽然方法有些激进,可若是不这般,难不成在那里和那倭使磨嘴皮子不成,就是倭使有时间干耗,自己也没有啊。

此刻的朱厚照还不知道会同馆众藩属国使节集体请辞的事情,否则除了傅瀚外,他连这些藩属国使节也会一起骂进去。

“父皇在哪里,可否让本宫去解释一番。”

朱厚照尝试的询问了小太监一句,可是换来的除了摇头就是否定。

再看看这随着小太监一同前来的众侍卫,朱厚照感觉,万一自己有一丁点的不配合,对方大有绑着自己去太庙的架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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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五章 太庙

夏儒家。

夏灵儿以为自从那日在御花园没见到太子殿下后,之前的一切就如一场梦境一般烟消云散。

可是哪曾想到,之后闻听到自己被邀请入宫消息的街坊邻居亲戚朋友越来越多,就是一些以前都不怎么走动的亲戚,也开始登门拜访起来。

听着外面房间里那些人对自己的夸奖,对父母的奉承,夏灵儿真想直接走出闺房,大声告诉这些来探望走动的亲戚邻里,太子殿下根本就没打算见她,甚至与皇家结姻的可能,在夏灵儿看来,已经基本成为泡影。

可是令夏灵儿意外的是,就在她第二天要向父母坦白说明这件事情的时候,父亲却突然被邀请出去赴宴了,而这个邀请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建昌候张延龄,在旁人的眼中看来,这无异于坐实了某种可能,否则堂堂一个侯爷,怎会请一个小小的锦衣卫赴宴。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夏灵儿几次欲和父母坦白,可是更让夏灵儿意外的事情发生了,张皇后竟然再次下懿旨宣夏灵儿进宫,并且之后还有一些赏赐带了回来,如此一来,更坐实了夏家要和皇家联姻的消息,现在的情况,就是夏灵儿自己坦白,估计父母也不会相信了。

和父母的喜悦、左邻右里亲戚朋友的巴结奉承、皇后娘娘的暧昧态度相比,夏灵儿这些天却如坐针毡,那天太子殿下在御花园对她的态度,让原本对自己容貌比较自信的她,仿佛受到了伤害一般。

这几日夏灵儿除了被召进宫内陪着张皇后聊天,其余的大部分时间都是躲在自己的闺房里,一个人坐在梳妆台前胡思乱想。

这些天过去,夏灵儿越发感觉这一切的荒唐,现在她就感觉,这几日发生的一切就好像是一出荒诞的剧情一般,热情的张皇后,还有沉浸在即将要和皇家联姻气氛中的父母,只有自己心中隐隐感觉,作为主角的太子殿下,好像对自己并没有太多好感,或者说是对张皇后安排的这件事情并没有太多好感。

“不能这般继续下去了。”

夏灵儿皱眉自言自语的说道。

这些天虽然她自己在闺房内,但是对于屋外的动静还是可以听到一些。

比如说之前太子的顽劣,跑到会同馆答应倭国的比武,再到最后的得胜而归。

比如说太子殿下最近在廊房四条内开的那家银行。

比如今日京中传的沸沸扬扬的太子带兵强闯会同馆等等。

……

关于太子殿下的一切,都被这些来探望的亲戚邻里不断提起,而就坐在隔壁胡思乱想的夏灵儿,即使是不愿意去关注这些,可待听不听的也听到了不少。

‘那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夏灵儿突然摇了摇头,自己琢磨他干什么呢,现在摆在自己面前的是如何结束这眼前的一切。

或进宫。

或结束。

可是自己一个民女又有何等身份来尽快了结这一切呢?

除了他,太子殿下。

想到这里的夏灵儿突然站起身来,原本俊秀的脸上,此刻说不出的凝重。

‘我要去找他,找他将这一切问清楚,如果是他不愿,或者是两人见面之后,他仍不愿,那就让他早点终结这荒唐的一切吧。’

打定主意的夏灵儿,神情越发的凝重起来,这也许是解决眼前这一切最好的办法。

可是去哪里找他呢?难不成自己趁着被召进宫的时候跑到清宁宫去?可是清宁宫在哪个位置自己都不知道啊。

等等。

之前说太子殿下在廊房四条开了一家银行,不知道自己去那里寻他好不好。

理顺眼前这一切的夏灵儿,趁着父母送客的空挡,跑出了闺房,到了后墙的梯子处,偷偷的溜了出去。

她要去找他,将这一切都问个明白。

……

太庙。

朱厚照被传旨小太监直接带来了这里,甚至皇上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给他,朱厚照托小太监将那两本国书中的一本转交给皇上后,就在这太庙中留了下来,当然,朱厚照可没有那么高的觉悟,跪地忏悔的事情,本就认为自己没有做错的他,自然不可能做出来,原本就是第一次进入太庙的他,刚进来的时候,还对这里面的摆设充满新奇,还能有闲情逸致闲逛。

就在他以为这一切只是做个样子,给那些藩国和群臣看看而已的时候,忙碌了半天的朱厚照肚子饿了,开始对着外面的侍卫催促饭菜,可是等了许久的他,没等到饭菜,反而收到了来自弘治皇上的口谕,说让他在太庙面对列祖列宗悔过,禁食水米,听到这句口谕,朱厚照才知道,皇上这次是玩真的了。

闲情逸致没了。

一开始以为只是做做样子的侥幸心理也没了。

此刻的朱厚照心头的怒火开始慢慢燃烧起来。

这是什么事情,自己只不过是稍稍教训了一顿那帮倭使而已,犯得着这般吗?

那群猪狗不如,狼子野心的东西,值得大明如此对待吗?

也许现在的倭国还就算老实,可是读过历史的朱厚照如何能不知道,从14世纪开始,倭寇就开始在大明沿海活动,只不过此时的倭寇还没有那般猖獗而已。

这群因为倭国海禁、战乱等原因,由倭国武士、浪人和不法商人等组成的海盗队伍,以沿海岛屿为巢穴,武装走私,趁机抢劫。

到大明中叶,抢掠的活动更为猖獗,甚至侵扰到徽州、南直隶等地,嘉靖三十一年之后的三四年间,江浙军民被杀害的人数达到数十万人之多。

之后才有了戚继光等人组织新军,对抗倭寇,可即使这般,也是经过十多年奋战,才逐渐将其肃清。

这还只是近期的,后世的呢,别的不说,就说广为人知的抗倭战争,那里面有多少家庭和人民遭受到了迫害,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整个中华大地都在遭受倭国的血洗和迫害,他们欠我们的债还不够多吗?

前世的事情,朱厚照绝对不允许再次发生,眼前的情况也就是不允许,但凡有一点可能,朱厚照都恨不得带领大明铁骑,将那片如虫子一般的倭国踏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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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六章 妄议

也许是因为饥饿的缘故,也许是因为感觉自己没有做错的缘故,朱厚照心中的怨气开始慢慢滋生起来,逛累了坐在蒲团上的他,猛地站了起来,看着太庙中悬挂的大明列祖列宗画像,开始低声的自言自语起来。

“是不是就连你们也认为我做错了?”

“你们想象不到,在几百年后,这帮倭国鬼子在咱们的土地上做了什么。”

“九一八后,辽宁抚顺平顶山惨案,3000多名同胞就那么没了,之后的镇江惨案,日军屠城十日,被杀戮的达万人以上。”

“花园口决堤放水,豫、皖境内17个县成为一片汪洋,140万人无家可归,数十万人被淹死。,”

“广为人知的南京大屠杀,30多万手无寸铁的百姓,惨遭蹂躏,简直就是灭绝人寰,那是国难啊。”

“厂窖大屠杀,三日间,倭军在厂窖残酷杀害我军民达3万多人。”

想起这些数字,就是朱厚照也忍不住有些泪流满面起来,同样作为这片大地上养育的儿女,怎能不对它充满感情呢。

朱厚照站立在殿中,此刻仅有他一人的太庙,也让他越发的放纵起来,言语由一开始的轻声喃语,到最后渐渐变的激昂,也许是心中有些东西积压太久的缘故,朱厚照竟然开始指着那些画像厉声质问起来。

“如此这般,你们还认为我做错了吗?”

“你们没有经历过后世的痛苦,怎能知道我现在心中的悲痛,那是数之不尽的人命啊,活生生的人啊!”

……

殿外的侍卫与朱厚照就隔着一扇薄薄的木门,声音虽小,可里面朱厚照所说的一切还是都被他们听了过去,几个侍卫面面相诩,根本不理解太子所说出的那些话语,他们甚至在心中暗暗猜测,太子殿下是不是中邪了,否则怎能在太庙中说出那些话语呢?

看着太子殿下没有停顿下来的意思,而且声音也开始变的越来越大了起来,几个侍卫稍一合计,其中一人快步离开,奔着乾清宫的方向跑去了。

这边的朱厚照哭累了,说累了,喘息了一阵的他,突然看到了大殿中悬挂的大明历代皇帝的画像,目光所对,正是开国皇帝朱元璋的画像,此刻心中愤怒的他,说话也开始越来越不顾忌,手指着他的画像开始厉声说道。

“还有你,定什么不征之国,我告诉你,那就是狗屁。”

“还直接在《皇明祖训》中规定了十五个“不征之国”,你开玩笑呢吧,人家慢慢都欺负到你家门口了,你还不征之国呢?”

说到这里朱厚照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语气略带嘲讽的说道。

“你知道不知道就是你定的这些不征之国,以后都没给你好脸色瞧,更有人吃你的,拿你的,把人送你这来学习,然后拿着你的……”

话音戛然而止,朱厚照仿佛想到了什么,叹了一口气后,道

“算了,不说了。”

太庙内突然安静了下来,朱厚照站着说累了,直接坐在了蒲团上,不知道是不是话语起了头的原因,朱厚照干脆手指着朱元璋的画像,把自己心中想说的都说了出来。

“还有那个海禁,定什么片板不许下海的规矩,你当时怎么想的。”

“时代在变化你知道不知道的,与时俱进懂不懂啊。”

“就这般的闭关锁国,不时有几个来蹭吃蹭喝的藩国过来打波秋水你就高兴了?你就中央大国了?”

“就你在这边洋洋自得的时候,那边的佛郎机已经开始放眼全球了,你还在这片板不许下海,就这样你还要当上国?你不挨打还跑的了谁?”

朱厚照今天仿佛像是打开了话匣一般,一个人坐在太庙内,开始不停的数落着。

“再说百姓疾苦,说落后,睁开眼睛看看现在,这就是你们的盛世吗?”

“修长城,修那玩意干什么啊,修好了那鞑靼就不来了吗?”

接着朱厚照视线落在了文皇帝的画像上,继续说道。

“文皇帝你看看,当年你说的的天子守社稷,到现在呢,守在家里,海不敢出,塞不敢出,东北管不了,靠修长城来维护边关稳定。”

“这就是你们所谓的文治,关在家里天天唱盛世吗?”

……

朱厚照不知道自己说了多久,絮絮叨叨的从一开始的朱元璋,一直到了最后的朱见深,就连万贞儿的事情,他都腹诽了一番,说到最后的朱厚照,不知道是饿得还是困的,坐在蒲团上的他,靠着一个柱子,竟然就这般睡了过去。

与朱厚照一门之隔的太庙外面。

弘治皇上正静静的站在那里,脸色阴晴不定,方才在得到侍卫的通传后,担心太子出事的他,焦急的带着萧敬跑了过来。

‘不征之国?’

可是到了太庙门前,正要冲进去的弘治皇上,听到太庙里面传出的话语,眉心一皱的同时,停在了那里,神情更是越发的愤怒起来。

‘这是妄议祖先,目无尊长,长幼无序啊。’

弘治皇上强忍住心头的愤怒,心中更是对朱厚照妄议祖制的事情充满了愤怒,原本想冲进太庙去教训朱厚照的他,在听到后面关于海禁的事情后,却生生的止住了步伐,压制着自己的怒火,继续听了下去。

萧敬低头躬身站立在弘治皇上的身边,一脸忧色,周边原本用来看守太子的侍卫,则在萧敬一开始发觉不对的时候,就被他赶到远处去了,此刻的萧敬,不时抬头偷看弘治皇上那越来越阴沉的脸色,听着太庙里面传来的声音,想要出言给太子殿下示警,可是最终想了想还是忍住了,安静的站立一旁。

朱厚照的声音还在继续着,弘治皇上站立在门口,静静的听着,从一开始的不征之国,到后面的禁海和修长城,再到后面对历朝皇帝的评论,弘治皇上一直在外面偷听着,脸色更是阴晴不定。

有些事情,弘治皇上在内心里是不愿承认的,就比如朱厚照刚才所说的,未来那些番邦小国会反过来欺负自己,弘治皇上心中就很不屑,暗道借给他们百十个胆子,他们许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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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七章 大事

太庙里的声音已经停顿了许久,弘治皇上站立在门口,凝神回想着朱厚照刚才所说的一切,心中原本的愤怒,早就因为朱厚照所说言语给他带来的思考而慢慢消融。

有些事情,弘治皇上不能理解,就比如一开始提到海禁的时候,朱厚照曾说到过一个佛郎机的名字,弘治皇上确认自己从未听过,心中更是暗暗疑惑。

这也是一个国家的名字吗?

可是自己都没有印象,太子又是从何得知的呢?

还有关于修长城一事,自古以来,都是这般过来的,历朝历代都在修整,可结果确实也如太子所言,即使这般年年新建、维护,可也未能阻挡鞑靼的年年犯边。

弘治皇上又何尝不知道这是劳民伤财之举,可是又能如何?难不成还要出兵塞外,剿灭鞑靼吗?先祖都没有做成功的事情,自己就能做到吗?

弘治皇上又在门外站了一会,听着太庙里面再也没了动静,还在琢磨之前朱厚照那些言语的他,也没了进去的心思,离开了太庙些许距离后,对着一旁跟随的萧敬说道。

“去问问那些侍卫,之前太子还说了些什么。”

萧敬快步离去了,不多时返了回来,因为一开始朱厚照声音小的缘故,侍卫们也听得不那么清楚,所以萧敬也没有打探出来一些有用的消息。

弘治皇上听到萧敬的汇报,眼中一阵失神,本就因为倭使一事不愿惩罚太子的他,回想着之前朱厚照所说的那些言语,平日里的朱厚照即使有点胡闹,可也不会像今日这般,思虑了半天后喃喃自语的说道。

“朕是不是错了,不该因为此事而惩罚太子啊。”

又在原地驻足许久的弘治皇上,带着萧敬,也没有乘坐龙辇,而是步行慢慢的朝着乾清宫走去,这一路上,弘治皇上还在思索朱厚照在太庙中的那些话语,抛开那些胡言妄语不谈,有些事情,弘治皇上琢磨一番后,虽然还是感觉有些不对劲,不过在心里,他已经慢慢的认可了朱厚照的话语。

不过他并没有下旨让人将朱厚照放出来,在来太庙之前,他已经看到了那封盖章签字且空白的国书,此事不管对错与否,弘治皇上都打算给朱厚照一个教训,以免得日后再酿成大错,接着弘治皇上突然想到了自己先前的口谕,那道对朱厚照惩罚的口谕,一念至此的他停下来,对着一旁的萧敬安排道。

“差人送点吃食给太子。”

接着停顿了一下,继续补充道。

“太子悔过罚到晚上就得了。”

……

与此同时,在京师城门口,一匹快马飞速的朝着城门冲来,人还未到,声音就远远传来。

“八百里加急!”

守门的官兵不敢大意,退到一边的同时,驿卒骑着快马进入了京师。

就在守城的官兵们心中思量又有什么大事发生的时候,又一辆快马朝着城门奔来,而且又是一封八百里加急的急件。

从这开始,来送信的驿卒就断断续续的没有停过,守门的官兵即使见惯了这八百里加急的阵仗,可在一天中出现这么多次,就是守城门的官兵也不能淡定了,这是发生大事的征兆,城门口这些官兵开始私下里偷偷议论起来。

风尘仆仆且一脸倦色的驿卒带着信件,一路畅通无阻,从进入城门后就各奔东西,有的去了锦衣卫镇抚司衙门,有的去了东厂,更多的则是直奔内阁班房走去。

看着一个接着一个走进内阁班房的驿卒,旁边班房里一些注意到此事的大臣,纷纷走出班房,朝着房门紧闭的内阁望去。

没有让人等待太久,在先后到来的的驿卒全部将信件送入内阁出来后,内阁三阁老拿着一堆信件,连奏章都没有顾上写,直接拿着这一叠信件,面色凝重的从内阁中走了出来,刘健李东阳谢迁三人快步的朝着外面走去。

一些官员还想上前去打探一番,可是即使是三阁老中以往比较好说话的谢迁,此刻对上前探寻的众官员也是爱理不理,仿佛发生了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一般,一把推开前来探寻的官员,接着又快走了几步,紧追上前面李东阳和刘健的步伐,仿佛怕是因为这一耽搁而落后一般。

众位朝臣见在阁老口中打探不出什么,目光顿时一转,朝着那些还没有离去的驿卒寻去。

这几个驿卒来自不同地方,完成任务的他们,正在一旁的房间里吃饭喝水补充体力,此刻看到一堆朝臣突然涌进了这个房间,顿时吓得一个个停下手中的动作,拘谨的站了起来。

接下来的事情,在朝臣们七嘴八舌的询问下,终于知道了这些信件的大概内容。

地震了。

从日期来看,先是杭、嘉、绍、宁四府地震,接着地震的范围不断的扩大,南直隶与苏、松、常、镇、淮、扬、宁七府、通、和二州同日地震。

打探出来这个消息的朝臣们顿时大惊失色,所有人快速的跑回自己的班房,户部里的朝臣更是忙碌,开始查阅起相关的物资钱银数量,为接下来的抗震救灾,提前做好准备。

和内阁相同的是,东厂和锦衣卫镇抚司衙门,也在前后收到这相同的信息,得到消息的锦衣卫指挥使牟斌,还有东厂的管事,都开始一脸凝重的向着乾清宫飞奔起来。

乾清宫。

众位获得这消息的阁老和锦衣卫指挥使牟斌和东厂等前来汇报之人,先后到达了乾清宫,呈上自己所获的的信件后,脸色凝重的站在殿下。

而弘治皇上看着手中的信件,一脸悲呛,就连拿着信件的手都开始变得有些发抖起来。

“消息是否已经确定?”

弘治皇上的声音已经变的有些沙哑起来,看完信件的他似乎还有些不敢相信刚才所看到的一切,眼光看着殿下的几人再次确认道。

地震来的太突然了,所覆盖的范围又如此之大,不要说弘治皇上在位期间,就是再往前数百年,如此大规模的地震,也是第一次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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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八章 没钱

听到皇上的问询,看着弘治皇上那急切的眼神,没有人敢上前答话,只是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从内阁和东厂锦衣卫三方面的消息来交互验证,基本已经确认无疑了,现在的主要问题就是等最新的消息过来,看看这次地震造成的人员伤亡有多大,损失有多大。

弘治皇上心中悲愤,不明白这突如其来的天灾为何降临在大明的这片土地上,自从他登基以来,励精图治,躬行节俭,不近声色,勤于政事,重视司法,大开言路,努力扭转大明朝政之前的腐败状况。

更是驱逐奸佞,勤于政事,任用贤臣,一直以来,弘治皇上都不敢有丝毫的懈怠,他从不认为自己是最好的皇帝,但是他一直在努力着,所以当初听到朱厚照说他是中兴之帝的时候,他会那么的高兴。

可是这眼下如此大规模的地震,彻底摧毁了弘治皇上心中的自信,在弘治皇上心中,这是上天对他施政做的还不够好的惩罚,是上天对他施政政策的反馈。

一想到此处,弘治皇上的心情越发的悲戚起来,站起身形对着殿下的几位朝臣说道。

“来人,宣六部众臣进宫商议救灾事宜。”

接着话锋一转,面色凝重的对着几位朝臣说道。

“拟旨,朕欲下罪己诏。”

底下的几位大臣,听到弘治皇上这么说,直接跪在了地上,而弘治皇上站立在桌案旁,凝神思索了一会后,开口说道。

“朕薄德寡识,愆尤实多。遘此地震大变,中夜抚膺自思,如临冰渊,兢惕悚惶,益加修省。”

说到此处的弘治皇上脸色越发的悲呛起来,在他心里,他认为自己做的已经够努力了,可是上天还是这般降罪与他,用地震来警示他,可以想象,弘治皇上是怀着多么复杂的心情,说出这些话语。

殿下的这几位朝臣,听到弘治皇上所言,也是一脸悲戚,这边的弘治皇上看到一旁正在奋笔疾书的萧敬,接着说道。

“盖灾异者,天地之戒也。朕承洪业,奉宗庙,托于士民之上,未能和群生。乃者地震群发,朕甚惧焉……”

……

很快,一封罪己诏就这般成型了,萧敬这边在弘治皇上说完后,也跟着写完,检查了一遍,确认无误后,呈到了弘治皇上的身边。

弘治皇上脸色复杂的看着萧敬递过来的罪己诏,自己又通看了一遍,接着直接示意萧敬发布出去。

这边罪己诏完成,弘治皇上对着还跪在地上的几位朝臣道。

“几位爱卿都起来吧。”

弘治皇上看着站起来的几位朝臣,对着身为户部尚书的李东阳询问道。

“李公,现在户部的钱银粮草?赈灾可否足够?”

李东阳听到弘治皇上的问询,皱着眉头站出班来,轻声答道。

“启禀皇上,如此大规模的赈灾,所需的钱银粮草甚至药材都不是小数,户部账面上的那点东西根本就是杯水车薪,集中赈济其中几地还是可以做到。”

“可是如此大的规模,牵扯进去如此多的地方,微臣怕……怕朝廷这边难顾彼此啊。”

相对于锦衣卫指挥使牟斌和东厂所来报信之人,内阁三阁老虽然没有具体数字,可大概也能估量出一个大概数字,再按着以往赈灾所需要的花费来看,此次大明朝廷确实是遇到了困难,事实上也确实如李东阳所说,杯水车薪,难顾彼此啊。

“库里那些洪武等旧钱呢?全部拿出来。”

弘治皇上看着李东阳急切的问道。

李东阳听到这句,一下就想到了还在狱中的继子李兆蕃,明白此时不是自己走神的时候,心中稍一衡量,摇了摇头。

弘治皇上还是有些不甘心,继续问道。

“税收呢,再加上税收,将各地的秋税提前支取,以此来赈济灾区是否可行?”

这次不待李东阳答话,一旁的刘健就开口解释道。

“难啊,夏税才刚刚收过,秋税的时间还未到,此时再提前收取,微臣怕百姓负担不起啊。”

“再说这种拆东墙补西墙的做法,无异于将灾区的困难再强加到了其他地区的身上,到时候整个大明,因为这场灾祸都牵连进去,万一发生了什么其他变化,不值得啊。”

听到刘健解释的弘治皇上,眉头皱的越发深锁起来,他没想到,之前还以为自己做的够好的他,在这么一场天灾面前,顿时暴漏无疑。

就在弘治皇上和阁老等人为赈灾钱银犯愁的时候,得到旨意的众朝臣,全部汇集到了殿中,户部更是拿来了所有可以调动的物资钱银数量。

可是和以往赈灾所花费的数字相比,眼下库里所有的这些,顿时捉襟见肘,满朝的大臣再寻不到其他的钱银进项后,干脆按着以往的惯例,朝廷这边对灾区尽全力进行补助救援。

而针对地方,大明朝廷更是推出了减稅减赋等政策,遭地震地陷死者,二人免租税三年,一人免租税二年,伤者免租税一年。

同时朝廷这边下发银钱,以工代赈,更是从各地开始调拨粮草和药材送往灾区,作为南北交通主干线的大运河,更是优先服务于赈灾,整个漕运里的的所有船只均优先为灾区运送物资,保障沿线太仓里的物资能尽快的到达灾区人民的手中,于是,一瞬间,整个大明朝廷如同一个精密的机器一般,快速的运转起来。

而弘治皇上,身为皇帝,更是以身作则,节省宫中的开支用度,内帑中辛苦积攒下来的钱银,也全部被弘治皇上交于户部,用于赈灾救灾。

可是即使这般,钱银还是有很大的缺口,朝臣们退去后,弘治皇上还坐在殿中,看着之前送上来的那些信件,愁容满面。

这些都是大明的子民啊,他们在最困难的时候,朕却做不了什么,顿时,一股挫败感突然从弘治皇上的心头升起。

亏得自己之前还一直为自己的作为沾沾自喜,现在看来,也许老天爷是对的,自己确实不是一个合格的皇上,否则老天怎么会降下这么大的灾祸给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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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九章 不忍

太庙中。

原本有太监接到了弘治皇上的旨意,给朱厚照送来了吃食,不过来人看太子殿下睡得香甜,思虑一番后,也没敢上前惊扰,将吃的东西放到朱厚照身边后就轻轻的退出了太庙。

而在太庙中昏睡的朱厚照,醒来的时候才看到一旁的点心等物,胡乱的对付了一口,就在他琢磨这夜晚如何度过的时候,传旨小太监又来了,并且告诉了朱厚照一个好消息,说奉皇上口谕,惩戒结束了。

听到自己这就算是惩戒完了,朱厚照也有些纳闷,这还不到一天的时间,自己的惩戒就结束了?

更让朱厚照疑惑的是出来后,那些侍卫看自己的眼神,总让朱厚照感觉怪怪的,事出必有因,朱厚照干脆叫过来一个侍卫,询问一番,这才知道自己在里面胡言乱语的时候,皇上居然一直在门外偷听。

朱厚照一听到这个情况,顿时脑袋中“轰”的一下,呆立当场的他开始在脑海中努力回想起来。

我刚才都说了什么?

我记得好像骂了朱元璋,还把大明的几个皇帝都数落了一个遍?

想到这些的朱厚照,猛地一拍额头,原本还打算回清宁宫搂着凤儿睡个好觉的他,现在这情况一出,干脆也别回清宁宫了,直接去乾清宫认错请罪吧。

乾清宫。

群臣走后,大殿上的弘治皇上坐在桌案旁,透过殿门远眺门外的天空,一脸愁容。

地震的消息刚来,信件上只是说明了发生地震的地方和地震的大概强度,可具体的损失和伤亡还没有消息传来,弘治皇上内心焦急,却没有丝毫办法。

救援的事情都已经分派了下去,六部有人出人有力出力,全都在为这次地震的救援筹措准备着。

缺钱。

这是弘治皇上眼前最大的难题,朝廷太仓储备的粮食和药材等物资,面对如此大规模的地震,即使将太仓掏空,也无法满足,这时候就需要从各地去采购,可采购就需要钱银,这些年来,因为大明赋税低的缘故,再加上九边和朝廷的开销,国库中的存银更加有限。

一想到自己一个皇上还需要为钱银发愁,弘治皇上就越发的感觉自己这个皇帝做的有些不合格起来。

“不能再这般懈怠下去了。”

弘治皇上原本有些失神的眼睛突然精光一闪,收回一直望向殿外的目光,拿起桌上的信件和户部报上来的国库存银和太仓储备看了起来。

“先从临清的临清仓调运粮食至南直隶与杭、嘉、绍、宁等地。”

“德州的德州仓与淮安的丰济仓分别调运至通、和二州。”

“徐州的广运仓则中间调度,顺便以备不时之需。”

“官员的俸禄可以缓发,以此节源开流,将钱银用在救灾赈灾上。”

“行文天下,号召各地富商富户捐资筹款,用于灾区赈灾。”

“今日起宫内一应开支用度均减半……”

……

弘治皇上一边喃喃自语,一边拿着笔在纸上写写画画着。

现在的弘治皇上仿佛进入了另一个状态当中,原本就对佛老之事有过兴趣的他,比其他人更加相信,眼前的这一切灾难,都是因为他做的不够好的原因,所以上天才会将灾难降于大明,给予他提示、警告。

现在弘治皇上的心中充满了自责,无能为力的他,只能通过这不断的忙碌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这样的情况已经持续很久了,从群臣走后不久,弘治皇上就开始忙碌了,桌案上的茶水换了又换,可弘治皇上也没有呡上一口,一直伏在桌案上不停的忙碌着,仿佛是想把之前的懈怠一次都找回来一般。

一旁的萧敬心疼的看着翻看各种数据的弘治皇上,几次都想要上前出言提醒,提醒皇上注意龙体,可是每每都是话刚开口,就被弘治皇上瞪过来的冰冷目光吓了回去。

就在萧敬想要跑出去寻找张皇后来劝说皇上的时候,门外的小太监悄悄的走了进来,轻声的对着萧敬汇报道。

“启禀萧公公,太子殿下来了,在殿外侯着呢。”

萧敬眉心一皱,不知道此时该不该通传的他,干脆走了出去,来到朱厚照的面前,行礼过后,萧敬也没有隐瞒,将之前地震的事情,还有弘治皇上现在的状态,再将自己心中的担忧一说,原本还是心怀忐忑前来请罪的朱厚照,顿时眼前一愣。

“地震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

“伤亡损失可曾出来,救援可否安排?”

朱厚照一连串问了几个问题,萧敬这边眼神怪异的看了朱厚照一眼,然后一一将问题回答后,又将眼前最大的困难说了出来。

大明朝廷没钱了。

就算太仓的粮食够赈灾所用,可是药材及之后的善后事情,没了钱银也是万万不能的。

朱厚照明白了事情的大概,也就没再用萧敬等人通传,直接走进了乾清宫,看着还在桌案上奋笔疾书的弘治皇上,朱厚照突然有些心中不忍起来,轻声开口道。

“父皇,歇息一下吧。”

可是正在凝神思考的弘治皇上,却好像没有听到朱厚照的劝说一般,继续在桌案上忙碌着。

“父皇,歇息一下吧。”

朱厚照又说了一遍,声音也比第一次稍大了许多,可是弘治皇上依旧没有听见,奋笔疾书的时候,口中还在不时的喃喃自语。

朱厚照再也看不下去了,知道再这样下去,也许救灾还没完成,弘治皇上的身体就会先承受不住垮掉了,想到这里的他,干脆直接走到桌案旁,握住了弘治皇上那正在书写的手,重复说道。

“父皇,歇息一下吧。”

弘治皇上看到自己的手被握住,正要发怒,可是抬头一看,发现握住自己手的人居然是太子,怒火顿时一消,在旁人面前时,他是皇上,是大明的君王,可是当他面对朱厚照时,他还有另一个身份,父亲。

此刻的弘治皇上像是突然找到了可以倾诉之人一般,收回怒火的他,眼神略带迷茫的看着现在桌案对面的朱厚照,轻声问道。

“燳儿,你说说,是不是因为朕做的还不够好。”

“所以上天才会降下地震来警示朕,让朕不要懈怠,更加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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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章 天真吗

朱厚照心疼的看着眼前情绪低落的弘治皇上,在他眼中,这个大明位置最高,权利最大的男人,何曾出现过眼前的这种情况。

眼前的弘治皇上和之前他所认知的简直就是判若两人,听到弘治皇上问询的朱厚照,看着已经陷入自我否定状态中的他,轻声劝慰道。

“父皇您已经做的很好了,大明这些年政通人和,国泰民安,百姓们安居乐业,这难道不是功勋吗?”

“再说这地震毕竟是属于天灾,不是人力所能左右的,所以您也不必太过自责,把什么责任都揽到自己的身上。”

其实如果不是这个场合的话,朱厚照在说出这些话之前,真想跟弘治皇上白扯一下地壳运动,普及一下关于地震的科学,可是此情此景之下,朱厚照也只能说出这些话语来安慰一下他。

弘治皇上听到朱厚照的劝解,只是叹了一口气后,就继续闷头不语,一旁的朱厚照见状,继续劝解道。

“父皇,现在眼前的事情,不是追究谁合格谁不合格的问题,而是要抓紧落实救灾和灾后的重建安抚善后等事宜,要知道灾区那边的百姓,还在等着您的赈济呢。”

“父皇您作为大明的皇上,更要承担起皇上应该承担的责任,统一筹划,稳坐中央,具体的事情可以分发下去,那么多的贤臣重臣,群策群力,所思所虑肯定比一个人的冥思苦想要周全的多。”

“而且这救灾赈灾也非一朝一夕之功,可能会持续半月一月甚至更长的时间,所以作为大明皇上的您,更加需要注意身体,毕竟这有可能会是一个持久战,一场关系数万万家庭的持久战。”

一旁的萧敬听着朱厚照的劝慰,眼神越发的诧异起来,这些话从别人口中说出他还能接受,可是突然从太子殿下的口中说出,不知为何,萧敬总感觉有些怪异,仿佛眼前这位和那个嬉戏玩闹、在太庙中胡言妄语的太子殿下不是一人一般。

这边的弘治皇上听到朱厚照的话语,眼神中渐渐恢复了些许神采,皱眉思索着朱厚照刚才所言的话语,其实在内心深处,他又何尝不明白朱厚照所说的那些道理,只是一时有些想不开罢了。

可是不管如何,这朝廷缺钱却是一个不争的事实,想到救灾所需的巨额钱银,弘治皇上的神色又变的低沉起来,轻声说道。

“可是这国库里的银钱,想要赈济这么多的地方,何其难也,朕真的不知道,这些年朕自以为的励精图治,兢兢业业,勤俭持国,还以为做出了什么了不得的成绩,哪曾想到在这么一场地震面前就显现出了原形。”

“所以朕才自责,自责之前朕的作为,做的还不够好,不够完美,否则岂会出现如今的状况,想要赈灾,粮草还未动,却要犯愁之后的银钱来源。”

“国库钱银不足?”

朱厚照疑惑的插嘴问道,可是很快就反应过来,自己这句话是白问了,大明的赋税极低,商业税更是几乎没有,而且随着时间的延续,到了弘治朝的时候,赋税更是在慢慢降低,不断减少。

所以朱厚照才会觉的自己的这句话是白问了,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刚才皇上说的是钱银不足,可是像后世遇到这种天灾的时候,出钱出力的不仅仅的朝廷,还有各种民间的团体和社会组织,难道这个时代不用募捐的吗?

想到这里的朱厚照不明所以,疑惑的问道。

“既然朝廷的钱银不足,为何不进行募捐呢,要知道,民间也有许多心地好善且财富颇丰之人,只要有人牵头,再由朝廷出面,定能寻来不少善款。”

弘治皇上听到后,摇了摇头,一脸的苦笑,朱厚照所言他也知道,这种募捐之前又不是没有人施行过,可是最终所获的钱银,却极其稀少,所以到了后来,朝廷也就渐渐放弃了募捐,直到现在根本就不考虑它了。

弘治抬头看着朱厚照那不理解的神色,解释道。

“募捐所能得来的钱银极少,对于这种天灾,无异于杯水车薪,解决不了多少问题的。”

可是和弘治皇上不同,朱厚照却知道这种募捐所能筹集来的款项,绝对不会是一个小数字,只要好好运作,这募捐带来的钱银,绝对会是一个天文数字,而且和所能引发的影响相比,更是不值一提。

一方有难,八方支援,这是后世比较广为流传的一句话,就这么简简单单的八个字,一下子就把一个辽源广阔的国家比喻成了一个大家庭一般,也许你我天各一方,可是只要你遇到困难,远在天边的我定会伸出援手,祝你一臂之力。

弘治皇上看到朱厚照一脸不相信的表情,也没心情再去解释什么,不能说大明没有心善德厚之人,只能说他们更热衷于自己花钱去购买粮食草药,在府门前施粥义诊,将每一粒粮食和每一钱草药都赠予到灾民的手中,博取一个善名。

可是朱厚照却不理解这个时代人的所思所想,在他心中还是认为,大多数人的内心里,还是有善的,有爱的,只是没有一个让他们信任或者去献爱心的渠道罢了。

想到这里的朱厚照,干脆对着弘治皇上开口说道。

“父皇,儿臣想办一次募捐,一方有难,八方支援,整个大明一起众志成城,共渡难关。”

“并且儿臣也会以身作则,带头捐款,这阵子儿臣在外面的产业,虽然不说日进斗金,可也所获颇丰,所以儿臣想要试上一试,还请父皇恩准。”

弘治皇上还想要开口再劝说一下朱厚照,让他有这心思,不如将这劲头用在考虑如何赈灾救灾上,可是听到朱厚照后面的话语时,却停下了制止的念头,在他心中想来,这到不失为是太子改变在众朝臣心中认知的一个办法,但是最终的效果会如何,弘治皇上真的不报太大的希望。

试想一下,如果募捐这个办法真的可行的话,为何历朝历代都没有大规模的施行过这种方案?

太子还是太天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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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一章 相遇

廊房四条里。

夏灵儿正独自一人站在大明银行斜对面的一处砖跺旁,眼神则不时的朝着对面大明银行门口的方向眺目张望着,心中置气的她从家里偷跑出来后,就直奔廊房四条,好在大明银行因为刚刚开业的缘故,铺面的装修又异样显眼,夏灵儿几乎没怎么打听寻找,就到了大明银行的近前。

透过玻璃看着里面那些如花似玉落落大方的姑娘,不知为何,夏灵儿突然有些自惭形愧起来,无关衣饰,无关容貌,只是看着这些可以光明正大,像男子一般大方出现在世人面前的姑娘们,眼神里充满了羡慕。

要知道这个年代还不像后世,只要一般生活条件还可以的家庭,允许女子抛头露面者都是少数,大多数像夏灵儿这样的未出阁少女,也就只能在每年上元节的时候,可以借着赏灯的名义出来游玩一下,剩下的那些时日,基本都是闭门在家,读读《女训》或者做些刺绣、织布一类的活计来帮着贴补家用。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夏灵儿已经在这个地方站了许久,因为怕错过朱厚照,更是连眼神都不曾离开过大明银行的门口。

她虽然还不知道朱厚照的模样,不过在她想来,如果他到了这处地方,就算是大明银行里的那些人再小心、再谨慎,可是也可以从一些细节上看出端倪,所以夏灵儿观察的分外仔细,生怕有所遗漏。

自从夏灵儿站在这里观望开始,大明银行里进进出出的人就络绎不绝,可是其中与太子殿下年龄相仿的却是少数,而且那少数的几人还是进去问问就快速出来了,更像是看到新奇事务前来打探的少年。

“好累啊。”

夏灵儿看着大明银行里的客人渐渐稀少,从没站立过这么久的她,微微躬下身体,伸手去揉捏着自己有些发酸的膝盖,面露疲惫的同时,心里更是暗暗埋怨自己,自己真是傻,早知道要等这么久的话,就该带个板凳出来了。

可就这么一走神的功夫,正在躬身揉捏膝盖的夏灵儿,突然看见自己的视线里出现了一双精致的绣花鞋。

意识到有人站立在自己面前的夏灵儿,不知道是不是做贼心虚的缘故,停下揉捏的动作,猛地直起腰身,抬头朝着面前看去。

一个俊俏的女子正眉目含笑的站在自己的身前,面露微笑的开口冲着自己说道。

“不要紧张,我就是对面大明银行的。”

“隔着玻璃,我看你在这里站了许久,而且还总是朝着我们这边张望着,你是有什么事情吗?”

夏灵儿被人道破了心事,脸颊微红的她,说话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柔柔的声音显得更加绵软。

“没事没事,我只是在等人而已。”

站在夏灵儿身前问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刚刚在银行里面忙碌完的凤儿,之前她从宫内拿到代金卷,并送回到大明银行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了对面的这个女子,原本还以为这个女子只是因为好奇而站在这里观望,毕竟这些时日像这样的情况多了,所以看到这一切的凤儿,也就没有过多在意。

可是哪曾想到,忙碌了许久后的凤儿,眼神不轻易的再次扫过那个女子刚才站立的位置,令她惊讶的是,那个女子居然还在,还是站在那个相同的位置,并且眼神还是不时的朝着大明银行这边张望着。

这已经不像是一般的好奇或者看热闹了,琢磨不透这个女子奇怪的举动,凤儿干脆走出店来,直接到了这个女子的面前,所以才有了之前的事情。

凤儿听到对面女子的来意后,神情就是一愣,下意识的就往太子殿下身上想去,原本对这个女子还不怎么上心的凤儿,开始仔细的端详起眼前这个女子的容貌来,这一端详,就连同为女子的凤儿也忍不住在心中暗暗惊叹。

漂亮!这一看就是一个美人坯子。

原本还以为太子殿下又在外面沾花惹草的她,很快就想到,自己常在太子殿下身边侍奉,非常确认眼前这个女子绝对未在太子殿下面前出现过,所以此事应当和太子殿下没有关系,可是她老朝着大明银行那边张望又是为了什么?

凤儿心思急转,上前一步,对着夏灵儿说道。

“既然是等人,银行里面有休息的座椅,你可以直接去里面等的。”

夏灵儿看着这么热情的凤儿,心中的紧张也缓解了许多,躬身行了一礼后轻声说道。

“谢谢姐姐了,我在这再等会就得了,天色渐晚,他若再不来,我也该离去了。”

凤儿见对方没有进去的意思,也就没再勉强,不过回到铺面的凤儿,还是拿着一个小板凳又走了出来,递到了夏灵儿的手上,微笑着说道。

“站着累,还是坐着等吧。”

夏灵儿没想到对方会对自己这么客气,不过确实站的有些腿脚发麻的她,还是没有拒绝这个板凳,一边说着感谢的话语,一边将这个板凳接了过来。

“我用完会还回去的。”

夏灵儿柔柔却又坚定的声音响起,而已经转身离去的凤儿听到夏灵儿此话,心情不错的她,嘴角微微上扬,高声说道。

“不用还,送你啦。”

……

日落西山,月升东山,天色渐渐暗淡下来,大明银行也结束了一天的营业,除了留下必要的守卫外,银钱和代金卷及关键的帐册等物,全部被装车带回了皇宫。

凤儿是最后离去的,看着那已经没有人影的墙垛,也不知道那个女子等到她想见的人没有。

马车走后,不远处的一个小巷口,夏灵儿的身影站了出来,其实夏灵儿并没有走远,只是换了一个地方而已,毕竟老在人家铺面对面朝着里面张望,确实影响有些不好,此刻的夏灵儿拿着凤儿送给她的那个板凳,看着已经关门的大明银行,转身朝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今日虽然没有等到太子殿下,不过夏灵儿相信,只要自己这般坚持下去,总有一天,她会碰上太子殿下,然后快点结束这眼前荒唐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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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二章 开始

华灯初上,夜晚降临,朱厚照得到弘治皇上的许可后,就急匆匆的离开了乾清宫,回去安排接下来的筹款募捐等事宜了。

回到了清宁宫的朱厚照直接奔去了书房,一个人开始在书房中忙碌了起来。

书房外面,刘瑾和谷大用可怜巴巴的站在门口,不时的探头朝书房里面张望着,他们都是因为进去催促朱厚照用膳而被赶出来的,现在唯一一个还在书房里的,也就剩下了最后进去的凤儿。

凤儿进入书房就看到了乱作一团的桌案,朱厚照正埋头在桌案上写写画画着,凤儿也没敢打扰,安静的站立一旁,不时的帮着做些研磨的事情。

红袖添香,酌墨成书。

朱厚照不知道自己忙碌了多久,反正等他走出书房的时候,手里已经多了厚厚的一叠纸张。

朱厚照看着站立在门口的谷大用和刘瑾,还有跟随自己出来的凤儿,想了一下后,从中找出一部分纸张,对着谷大用开口安排道。

“谷大用,将这些东西交给宫里的那些画师和工匠,叫他们做出来,要快,要像。”

接着转头看向凤儿,道。

“明日你去趟美品荟,将这个东西转交给王大家,叫她带领众人,提前准备一下。”

最后朱厚照看向了贼眉鼠眼,到现在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的刘瑾。

“刘瑾,明日你就别去西山了,带着宫中的这些工匠杂役,在正阳门旁给本宫搭出一座大戏台来。”

“记住,简易、稳当就可,别太铺张浪费了。”

刘瑾听到这话,眼前顿时一亮,朱厚照话音刚落,他就凑上前接口问道。

“太子爷这是要唱大戏吗?”

“用不用奴婢把姜三千户他们都叫回来帮忙。”

刘瑾其实也算是够意思了,虽然平日里没少祸害姜三千户等人,可是碰上这种好事,刘瑾还是不会忘记自己人的。

正当刘瑾一脸期待的等着朱厚照恩准的时候,没想到,太子殿下闻言脸色就是一变,抡起手中还没有分发出去的纸张,对着刘瑾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顿,一边打还一边叫骂着。

“还唱戏?还唱戏?”

“都他么的地震了,你还有心思唱戏?”

开始刘瑾被打,心里还有些委屈,可是听到太子殿下的后半句话语,顿时呆愣在了那里,口中更是喃喃自语的说道。

“地震了?”

地震的消息现在还没有扩散开,只有参加了议事的朝中大臣们知道此事,刘瑾等人不知道也就有情可原了,所以朱厚照打了一阵刘瑾后就停了下来。

朱厚照将事情都安排妥当后,随意的用了一点晚膳,回到寝宫的朱厚照也没了挑逗凤儿的心思,一个人在床上凝神思考着,琢磨着还有什么事情是自己没有考虑到的,就这般不知道过了多久,朱厚照也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二日。

那些朝臣下朝回到了各自的府中,将这地震的消息告知自己的家人,无法避免的也会被一些亲信的手下听到,于是在今天一早,关于南方地震的消息就开始在京师里面慢慢传播起来。

街面上逛街的人开始越来越少,平日里生意不怎么火爆的粮油店,竟然有一丝丝要疯抢的架势,可是就在店主要趁机抬高粮油价格,小赚一笔的时候,五成兵马司挨家挨户的前来通传。

凡有哄抬物价,投机倒把者,严惩不贷。

听到此话的众商家,纷纷打消了之前的小心思,而因为朝廷的及时处理,原本有些人心惶惶的京师,也开始慢慢稳定了下来。

不过还是能和之前看出一些区别,一些涉及民生的行业铺面,原本可能门可罗雀的地方,现在几乎都开始出现爆满的情况,而那些原本就是针对高端人群的铺面,则开始变的冷清了不少。

比如美品荟,原本来美品荟购物的人,就是非富即贵,现在地震的消息一出,即使发生地震的地方远离京师,可是一些权贵富户还是小心谨慎的窝在了家中,不仅仅是怕地震,更是怕地震所带来的难民和其他事情。

正阳门外。

刘瑾已经开始安排人开始在那里搭设起了戏台,一些路过的百姓和准备入朝办公的六部官员们,看到这些忙碌的工匠们,纷纷停下来驻足观望,一些相熟的上前对着那些工匠打听,可是也没有打探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不过还是有人认出了刘瑾,走上前去询问,听到这原来是为来自募捐准备的戏台,顿时眉头皱起,心中更是暗暗腹诽,只是一个募捐而已,还用得着搭设戏台,整出这般动静吗?真若有这闲钱,还不如直接送给灾区呢。

不理会外面的风言风语,朱厚照此刻正在美品荟的包厢中,凤儿和张仑都在,此刻的朱厚照一脸凝重,道。

“张仑,差人去查一下,看账上能动的钱银有多少。”

接着目光转向凤儿。

“你那边也是,统计一下,看能动用多少,我需要一个数字。”

这边张仑出去安排完回来,朱厚照看着楼下渐渐稀少的顾客,对着凤儿询问道。

“东西可给了那王大家?”

凤儿点了点头表示确认,想到王大家看到那堆纸张,如获至宝的表情,凤儿心中就有些不悦,原本凤儿就不想让太子殿下和她牵扯太多,可是到了现在,还是不可避免的要用到对方,毕竟王大家术业有专攻不说,就是在这京师一地,王大家还算是有些影响力的。

因为地震的缘故,大户人家闭门不出,就连美品荟的生意也受到了影响,朱厚照看着楼下稀稀疏疏的客流,想了想接着说道。

“这阵子叫她们将主要精力都放在募捐那块,不行将美品荟这边先放下也可以。”

接着朱厚照对着张仑说道。

“此次募捐,我希望英国公府能起个带头的作用,回头你和英国公告知一下,叫他有个准备。”

这边张仑应下,朱厚照看这里再无其他的事情安排,凤儿和张仑都开始各自忙碌后,朱厚照在美品荟又喝了会香茗后,拿着两人送过来的数据,奔着正阳门走去,有件事情,他还需要交待给刘瑾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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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三章 偶遇

这边一切都开始筹备准备着,另一边不提谷大用在那里费劲的督造各种物件,而刘瑾这边,速度最快,在他的怒骂和鞭子下,没用半个上午的时间,一个戏台就被他搭建了出来。

满意的看着眼前的戏台,刘瑾感觉自己又快要受到表扬了,正在心里琢磨如何劝太子殿下过来看看的时候,哪曾想到自己一转身,就看到太子殿下正朝着自己走来,想邀功的刘瑾立刻面露红光,屁颠屁颠的跑了过去。

“爷,戏台搭好了。”

朱厚照眉头一皱,对着跑过来的刘瑾就是一脚踢了过去,口中更是怒骂道。

“什么戏台?什么戏台?”

“告诉你多少遍了,这是赈灾用的,赈灾用的,你不明白你就别胡咧咧行不?”

“不知道的还以为发生了地震,我要唱大戏呢。”

朱厚照口中的谩骂不停,脚上的动作更是不少,一脚接着一脚的朝着刘瑾踹了过去。

“奴婢错了。”

“奴婢错了。”

……

朱厚照踢累了,看着眼前的这个舞台,确实是和戏台差不多,想了一下,对着一旁正在呲牙咧嘴揉着身上被踹地方的刘瑾说道。

“马上安排人,在上面挂上一条横幅,就写上……”

朱厚照沉思了一会,继续说道。

“万众一心,众志成城――抗震救灾主题表演。”

“记住了没?”

朱厚照对着刘瑾怒喝道,刘瑾被吓的一哆嗦,赶紧连连点头。

而这边朱厚照也想起了来找刘瑾的目的,招他到近前,刘瑾以为太子殿下还要收拾自己,吓得赶紧摆手,最后朱厚照实在懒得耽搁时间,直接一下就将刘瑾薅了过来,在他耳边轻声交代了几句,看到刘瑾点头表示明白后,才撒手放他离去。

刘瑾办事很迅速,不多时就将朱厚照所说的那个条幅做了出来,挂在了舞台上面后,就拜别了朱厚照,急急慌慌的去忙活朱厚照交代的那件事情去了,朱厚照一人站在舞台面前又端详了一阵,在原地开始慢慢等待起来,希望刘瑾这个狗东西能办的快些,不要让他等待太久。

地震灾区的最新情况还没有送到京师,不过朝廷这边的救援物资已经开始朝着灾区进发了,朱厚照的心中也很焦急,一个天灾一个人祸,只要发生,就是人命。

所有的赈灾救灾流程,朝廷自有一套应急规程办法,朱厚照也不能过多插手,不过听到父皇说缺钱,他虽然没有问具体缺多少,可以肯定的是,能让大明皇帝都感觉头痛的数目,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

朱厚照顿时感觉有了他的用武之地,别的忙朱厚照帮不上,不过搞钱还算一把能手,所以朱厚照对这次的募捐倾注了很大的心力,脑海中更是不断回想着后世的那些募捐的方法方式,希望能找到在明朝也能实用的办法。

因为朱厚照总感觉这个时代的百姓,对家的概念更强,反而对国的概念没那么厚重,不到逼不得已,生活所迫,他们是不会管坐在龙椅上的人是谁的。

包括那些整天说着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的官员们,也是如此。

想到这些官员,朱厚照不知怎地,突然想起李自成兵指京师的时候,朝廷无钱发饷,崇祯皇帝曾发出一份捐饷令,号召皇亲国戚,王公贵族、文臣武将及地方缙绅富户捐款应急,并规定“以三万为上等”,然而竟然没有任何人捐款达到此数,最高一笔是二万,大多数“不过几百几十而已”,纯属敷衍,最后勉强凑得了二十万两。

可让人觉的更加可笑的事,就在京师城破,崇祯皇帝吊死煤山后,李自成通过追赃,从明朝勋戚、内监、百官,还有民间,总共搜刮达到7000万两,这与崇祯只募得20万,形成鲜明的对比。

尤其是那一堆嫌“水太凉”的官员纷纷倒戈,更是让人鄙夷。

不想到这件事情还好,此刻一想到这件事情的朱厚照,突然来了一个好主意,转身又朝着美品荟的方向走了回去。

……

夏灵儿今天依旧站在了昨天后来的那个地方,在这里虽然看不到大明银行里面的情况,不过她还是依旧可以看到门口进出的人流,每逢有少年进入大明银行的时候,夏灵儿都会抱起小板凳,假装路过一般,从大明银行的门前走过,顺便偷偷查看里面的情形。

一次。

两次。

……

夏灵儿都不知道自己在大明银行前面走过了多少次,可是每次遇到的少年都是直接走进门去,询问一番,或者是拿银钱兑换了一些代金卷后,就走了出来,丝毫也看不出对方和大明银行相熟的模样。

夏灵儿感觉自己越来越疲惫了,身体酸疼的厉害,可是和身体的疲惫相比,眼前这不明不白的日子才更让夏灵儿难熬,她不怕眼前的一切是一场空,也不怕进入宫中循规蹈矩的生活,无论怎样,那都是她的命数罢了。

可她受不了这漫无止境的等待,和这被人摆布的人生。

她只是想快点结束这荒唐的一切罢了。

而眼前这个大明银行是她目前能见到太子殿下的唯一机会,想到这里的夏灵儿,倔强的握紧了拳头,心中更是暗暗给自己打气。

‘再忍忍,夏灵儿,你可以的。’

“啊!”

这边夏灵儿也许是想的太出神了,恍惚间竟然忘了看路,而对面的人似乎也在思索着什么事情,于是,同样边走边思考的两个人,很不凑巧的撞在了一起。

“对不住了,姑娘你没事吧?”

迎面男子淡淡的话语响起,夏灵儿自知理亏,也没敢抬头,低着头摇了摇后,行了个礼就跑掉了。

朱厚照被刚才这个女子一撞,之前的思路也打断了,回身看着这个拿着板凳小步快跑的女子,皱紧了眉头,口中喃喃自语道。

“我有那么可怕吗?”

这边话音刚落,朱厚照也突然意识到,自己竟然已经到了美品荟的门口,若不是与那个女子相撞那一下,指不定自己要走到哪去。

美品荟内,重回自己包厢的朱厚照,一边叫人召来凤儿和张仑,一边仔细的看起方才他们给自己的那些数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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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四章 书生

京师的大道上。

夏灵儿因为躲闪之前碰到那人的缘故,向前小跑了很远,等她停下来的时候,才发觉自己已经离开廊房四条很远了,就在夏灵儿纠结是不是再折返回去继续等待的时候,突然看见远处竟然有一个不大的人群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为什么夏灵儿会注意到他们呢,因为他们在这个人流涌动的街道上实在是太显眼了,尤其是那两条占了半个街道的条幅,巨大的字体在远处看来更是显眼。

“一方有难,八方支援。万众一心,众志成城。”

“绵薄之力,积沙成塔。携手同心,抗震救灾。”

识字的夏灵儿站在街上,抱着板凳的她,喃喃的念出声来。

顺着条幅往下望去,看那穿着应该是一些生员,正举个两个写满字的条幅在街上慢慢的行走着,后面零零散散的跟着一些人,穿着各色的衣服,像是胡乱拼凑起来的人群一般,在这个人群的最前面,是一个书生,身旁还跟随着一个壮汉和一个青年,走的近了,夏灵儿隐隐听到那个书生,正在撕心裂肺的狂吼着。

“一方有难,八方支援。”

他刚喊完,身后那些举着条幅的生员和跟随的那些百姓,同样的一脸严肃,学着前面生员的模样,一字一句的重复高声喊道。

“一方有难,八方支援。”

然后后面人群话音刚落,前面的书生继续带头喊道。

“万众一心,众志成城。”

“万众一心,众志成城。”

“绵薄之力,积沙成塔。”

“绵薄之力,积沙成塔。”

“携手同心,抗震救灾。”

“携手同心,抗震救灾。”

……

开始还是二十多个人的样子,举着两个条幅在大街上游走,打头的那个书生带头在前面呼喊着,后面的那二十来人个人稀稀落落的跟随着,路过的夏灵儿和大明的百姓们何时见识过这种阵仗,于是一群看热闹不怕事大的百姓在四周不停的围观着,跟随着,渐渐有人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心,走上前去对着打头喊话的那个书生高声喊道。

“敢问兄台,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啊?”

四周那些看热闹同样不明所以的百姓,见有人询问,也纷纷凑上前来,打算听听到底是怎么回事,夏灵儿也抱着板凳,跟着人群混在了一起,朝着书生走去。

而书生听到有人问询,没有丝毫不耐烦的样子,再看到周围聚集过来的众多百姓后,于是干脆停下呼喊,找了一块台阶,站在高处开始对着这些围过来的百姓解释起来。

“你们有没有听到地震的消息?”

书生见到有人点头,有人摇头,更有人不关心世事,一脸茫然后,继续解释道。

“头几天的驿卒纷纷进京你们难道没看见吗?告诉你们,就在几日之前,杭、嘉、绍、宁四府连同南直隶、苏、松、常、镇、淮、扬、宁七府、通、和二州日地震。”

“要知道灾情刻不容缓,朝廷第一时间得到消息,就已经开始往灾区那边运送赈灾的粮食和药品了。”

听到书生这么解释,众人有些明白起来,可大多数人还是不明白这个书生这么做的意义和理由,书生也看出了众人的疑惑,继续解释道。

“可是此次地震覆盖的面积极广,受灾的百姓甚重,就是朝廷的太仓中也也没有这么多的粮食和药材,所以这就需要花钱去购买,可是现在朝廷一面要维持边关,还有之前年初的旱灾,国库里哪有那么多的钱银用来赈灾啊。”

“而我的家乡也在那里附近,背井离乡,我都不知道家里面是什么样子了,妻儿老小是否还在,我恨不得立刻飞回家去,可是倘若等我返回到家里,估计已经为时已晚,所以与其我奔波在路上,于事无补,还不如留在京师,为我的家乡,和那些受灾的灾民们做点什么。”

“于是听到有人起头,我就站了出来,在这里,号召同为大明子民的你们,一起站出来,为自己的国家和那些受灾的灾民,来尽自己的一份绵薄之力。”

此话说完,众人这才彻底明白了这些人在街上举着条幅游走的目的,原来是号召大家捐款的,而书生的话语没停,继续对着四周的人群高声喊道。

“都说国家如船,百姓如水,水涨则船高,水落则船搁浅,哪怕是为了我们的平安生活,我们也不能见着自己的国家搁浅在这里,所以这时候就需要所有的人都站出来,帮这条大船一把,即是帮船,也是帮自己,谁能保证哪天同样的事情就不发生在自己身上呢?”

“今日你袖手旁观,他日别人袖手旁观,终有一日,这个苦头会落到我们自己的身上,还不如趁着能帮助他人的时候,进献自己的一份力量,也许你的仁爱之心,你的点滴之恩,就有可能拯救一个受灾的家庭。”

“俗话说,众人拾柴火焰高,能力不分大小,善举不分先后贵在有份爱心,有份互帮互助的决心。”

“滴水汇成大江,碎石堆成海岛,哪怕就是一文钱,只要您献出爱心,他们就多了一份生存的希望,如此这般下去,大明还不会越来越好?”

书生说的口干舌燥,声嘶力竭,身边的那些百姓,开始还有些疑惑,听到中间开始明白起来,原来是号召大家捐款的,有些人就想离去,不过看着大家都站在这里,也没好意思,干脆就继续听了下去,可是听到后来,众人突然觉得,这个书生说的好像也有点那个意思,万一哪天同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如果除了朝廷之外,还有人愿意站出来,那是不是自己又会多一点活下去的希望呢?

可是并不是所有人都这么想,一个看面相明显就是尖酸刻薄之人,直接躲在人群里低声的腹诽道。

“朝廷那么多的税收干什么去了,还不是被那些贪官污吏给吞掉了,此时国库没钱想起我们这些穷苦百姓了,怎么不去找那些贪官污吏要呢,我估计这又是哪个大官缺钱花了,借着地震捐款的名义,出来骗钱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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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五章 萌芽

这个人的声音其实不大,可是现在人群正处于寂静当中,之前书生的话音刚落,后语未出,大部分人都在思考着之前书生所说的那些道理,此时这话一出,犹如池塘中投入了一颗石子一般,顿时传遍全场,站在高处的书生听到此话,立刻就要开口解释,可是还不待他开口,人群中的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就抢先站了出来,怒骂了一声。

“哪个孙子说的,给爷爷我站出来。”

书生看到有人站了出来,而且听那话语的意思,还是明显偏向自己这边的,干脆也收回要说出的话语,站在一旁静看事情的发展,而身材魁梧的大汉见没人答话,踮起脚尖,朝着高才声音传来的方向继续怒骂道。

“我干你全家,哪个孙子敢说不敢站出来。”

“是个爷们你就给我站出来,别跟个龟孙似的窝在人群里。”

此刻那个说话的男子哪还有胆量站出来,躲在人群里,学着旁人的模样,东看看,西看看,仿佛刚才的话语不是自己说出的一般。

身材魁梧的大汉见没人站出来,作势就要向着对面说话的方向冲过去,揪出这个说话的人,可是书生一见事情要乱,赶紧推了身边的壮汉一把,壮汉也立刻明白了书生的意图,赶紧冲上前去拉住了那个身材魁梧的大汉。

“消消气,消消气,你因为这么一个孙子,再引来了官兵,把这个事情搞黄了,岂不成了罪过。”

身材魁梧的大汉,听到壮汉这么一说,向那边冲去的动作到是停了下来,可是急促的呼吸,还有那不停朝着那个方向张望的狠厉眼神,还是显示了他的不甘心,收住步伐的魁梧大汉,手指着那个声音传来的方向,高声怒骂道。

“那个孙子,你给爷爷听好了,爷爷小的时候就是家里遭灾逃出来的,原本逃出来的是我们一家子,我爹、我娘还有我,可是等到了最后,家里活着的就剩下了我一个人,当时就是因为没有人伸出援手,所以我们跟着难民的队伍,一路逃荒。”

“你知道我们当时有多少人是饿死在路上的吗?”

说到这里,就是这个魁梧大汉,也忍不住有些泪目起来,说话的语气也开始变得哽咽起来,可是这还不算完,只见他环视了一圈人群,继续高声说道。

“别家的我就不说了,就说我自己,当时在老家我们家也算是一个大户,可是地震来了,只有爹娘带着我逃了出来,其余的那些叔叔和兄弟,根本就寻不到踪迹,我们一路乞讨,一路游荡,好不容易碰到了一个善人,可是我的爹娘也不行了,从此之后我就成了一个孤儿。”

“那年我才十岁啊,十岁啊!”

“如果当时在逃难的路上,多出一个人伸出援手,不说别的,哪怕是给我爹娘一口稀饭喝呢,是不是我的爹娘就有可能熬到最后而我也不会成为孤儿?”

“你们知道再也见不到爹娘的滋味吗?”

魁梧大汉环视一圈,看到众人一脸悲戚,面对他的问询哑口无言,话语一转,也没有再过多逼迫,反而是转身看向了书生,双手一抱拳,一脸敬佩的拱手说道。

“兄弟,你能有心做出此事,我敬佩你,待此次事了,兄弟我定会去找你把酒言欢。”

“还有这捐款,兄弟我一定会捐的,太多的银钱,小弟也捐献不起,不过百八十两,兄弟我还拿得出,敢问兄弟,这银钱是不是直接给你就可”

魁梧大汉说完此话,作势就要去掏钱袋,书生站在台阶上,正在那里感叹,这个魁梧大汉出来的太是时候了,可听到对方接下来的话语,看到对方那掏钱袋的动作,顿时面色就是一变,他哪有胆子接过捐款啊,这要真一接,这件事情有可能就会变了性质,一想到那幕后之人的身份,吓得他赶紧接过话头,向着皇城的方向拱了拱手后,一脸尊敬的说道。

“兄弟这话有些太客气了,你不用敬佩我,我也是帮人做事,你要敬佩的另有其人,我们只是一个小小的马前卒而已。”

“明日等那边将一切事物都准备齐全了,将会在正阳门外举行一次募捐大会,到时候真若有想捐款的,可以到那里去,我们只是让更多的人知道地震的消息,知道灾区需要我们帮助的消息而已,其余的事情,你可以明日到正阳门那里去,到时候你所疑惑的一切都会得到答案。”

众人听到书生的话语,也反应过来,有的人来的时候,在正阳门外路过,确实见到那里正在搭设戏台,原本还以为是哪个厉害人物,将戏台搭到了六部之前,此刻听了书生的话语,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募捐的地点是在那里啊。

魁梧大汉的疑惑并没有完全解开,不过他的心中已经隐隐有了猜测,不过不敢确定而已,此刻看这书生还算好说话,干脆继续询问道。

“不知兄台可否告知,此事究竟是何人带头,兄弟我他日定将他的义举传遍天下。”

书生低头沉思了一下,想了想之后,还是决定说了出来,毕竟那人的身份在那里,早晚大家都会知道,而且谁能贪这捐款的钱银,他也不能,想到这里的书生,抬起头,一脸尊敬的高声说道。

“不瞒大家,此事的带头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咱们大明的太子殿下。”

书生话刚出口,底下的人群顿时哗然起来,就是原本沉寂在魁梧大汉那个悲伤故事中的夏灵儿,也睁大了眼睛看向书生,一脸期待的等待着他的下文。

她没想到在这里居然还能听到太子殿下的消息,他不是在忙着大明银行的事情吗或者说他应该又在哪里忙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吗

想到这里的夏灵儿也有些明白过来,为什么这几日自己在大明银行门口苦等,都没有等到太子殿下,原来他是在忙救灾的事情啊。

不知道为什么,原本因为这几日没碰到太子殿下,正心中恼怒的夏灵儿,突然心里的恼怒开始慢慢变淡了起来,更是在心里开始慢慢的宽慰起了自己。

“他毕竟是太子殿下,也许那日不见面,也是因为事出有因吧,毕竟他是大明的太子,哪里来的那么多的闲暇时间。”

夏灵儿在心里默默的开始替朱厚照找起了借口,不过这并不妨碍她寻找到太子殿下问个明白的最终目的,无论如何,她都要当面问个清楚,好早点结束这看似荒唐的一切

不过夏灵儿心中又有了另一个念头在慢慢萌芽。

‘或许这样继续下去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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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六章 刘健

书生等待了一会,待众人消化了这个消息后,继续说道。

“我也知道,可能很多人连一文钱都拿不出来,不过这没关系,你可以和我们一起,让更多的人知道那些灾民需要帮助的消息,这样即使你没捐献一文钱,可是因为你的作为,让那些有能力捐献的人知道了这个消息,继而站了出来。”

“那么,你也算是为灾民贡献了自己的一份力量,捐献未必就是捐钱,我们的一切作为,都有可能为灾区的灾民们带来活下去的力量,带来活下去的希望。”

“所以,与其在这里说着没钱捐献,或者怕捐款被贪污的风凉话,还不如行动起来,让灾区的百姓知道,朝廷没有忘记他们,大明的其他百姓也没有忘记他们。”

书生喊的声嘶力竭,底下围观的人群听得则是振奋人心,就连原本还要离去的夏灵儿,也停了下来,她决定了,她不去大明银行前等太子殿下了,她要在这里,和这些人一起,为灾区那些受灾的百姓贡献出自己的一份力量。

于是,诸多个和夏灵儿想法类似的百姓留了下来,加入到了游行的队伍之中,这一路相同或者类似的情节还在上演着,而队伍就这般一点点的壮大了起来。

……

正阳门外。

朱厚照在戏台的前面正要离开的时候,突然看到阁老刘健朝着他这边走了过来,表情严肃,看起来好像是谁又惹到他一般,朱厚照停下了要离开的脚步,驻足等待着到来的刘健。

刘健走到朱厚照近前,因为都是穿的便服,刘健也怕过多吸引旁人的注意,所以微微躬身就算是行礼了。

他是从弘治皇上那里听说朱厚照要募捐,而且还在正阳门外搭了一个戏台的消息,特意过来相劝的。

“殿下,老臣有句话不吐不快。”

朱厚照对刘健还是相当尊敬的,此刻听到刘健的话语,疑惑的看向他,道。

“阁老有话直讲便是,何必这么客气呢?”

刘健纠结的看了朱厚照一眼,眼前这个太子殿下的所作所为,他是越来越看不清了,之前还可以用鲁莽行事来形容,可是最近的这几次事情,从旁人的眼光来看,明明都是胡作非为,可最终得利的还是眼前的太子殿下,这次只是因为刘健实在看不下去了,所以才直接追到朱厚照近前来当面劝谏的。

“那老臣就实话实说了,老臣此次前来,就是想劝说太子殿下,这募捐一事本就杯水车薪,更何况还要做眼前的这个戏台。”

“要是依老臣的意思,有这钱财,您还不如直接购置些粮食药材等物,直接支援灾区来的实惠。”

朱厚照听到后神情一愣,苦笑了一下,他所做之事不被理解已经不是一回,面对别人,他也许还可以搪塞几句过去,甚至靠最后的结果来敲打对方的脸面。

可是对于刘健,他真是不敢,一是因为刘健为人做官,确实有过人之处,不像某些人一样属于沽名钓誉之辈,另一个原因就是刘健是弘治皇上当太子时的东宫讲官,在皇上心中颇有地位。

朱厚照怕万一惹恼了对方,去皇上那里参上自己一本,惩戒事小,真要劝谏取消了这募捐,那之前朱厚照的心血可就白费了,想到这里的朱厚照开始和颜悦色的跟着刘健解释起来。

“阁老,你可知我大明有多少人口?”

刘健作为内阁首辅,这些数字自然是张口就来。

“弘治十五年的时候,户部曾统计过一次人口数量,那时全国有户1041万,总人口50908672万人。”

朱厚照听到这个数字点了点头,接着问道。

“那阁老可想过,若是一人捐出一文钱,会出现多少钱呢?”

“或者说有一半乃至三分之一的人捐出一文钱,会出现多少钱呢?”

刘健听到此话,呼吸就是一滞,心中惊叹这个数字的时候,又很快反应过来,太子殿下的这个想法是何其的可笑,每个人都捐献一文钱,乞丐也能捐吗?或者说他能捐,你就能有人去收取吗?这其中为了这一文钱,又得耗费多大的人力物力和财力,为了这一文钱,岂不是得不偿失?

想到这里的刘健就欲开口反驳太子殿下的言论,没想到朱厚照比他还快,直接说道。

“阁老是不是不相信会有这么多人,会因为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就捐献出一文钱?”

“可是他为什么不呢?是因为什么原因造成的,您有没有想过呢?”

“因为他们心中没有国家这个大家庭的概念,他们心中只有自己的那个小家。”

“很多的时候,人们往往会因为自己的小家,而舍弃我们大明这个大家。”

“难道您就没想过,假如真的有那种可能,整个大明的人都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用,哪怕只是其中的大多数人,或者是只有一半,乃至其中的三成或四成。”

“那个时候的大明会成为什么样子呢?”

“我们还会担忧那塞外的鞑靼吗?”

“还会烦恼那沿海不断来袭的倭寇吗?”

“真要到了那个时候,整个大明,拧成一股绳,所有的人都为了一个目标而努力,而奋斗,我敢说,那时候的大明将会是无坚不摧,无力不破。”

“而我认为,这次地震就是一个机会,一个可能让大家知道,大明是一个大家庭的机会,灾民受灾的时候,不只是朝廷没有忘记你们,就是远在他乡,你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也没有忘记你们,因为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名字――大明人。”

朱厚照铿锵有力的将这些话说完,顿时说的刘健哑口无言,他甚至一时都想不出话语来反驳朱厚照,因为他所说的好多事情,即是事实,又确实是一个很美好的愿景,可是刘健心里还是不认为这和这个戏台有什么关系。

正在刘健琢磨如何反驳朱厚照的时候,远处那游行的队伍开始转过街角,朝着这边走来。

口号的声音更是人还未到,就远远传来。

“一方有难,八方支援。”

“万众一心,众志成城。”

“绵薄之力,积沙成塔。“

“携手同心,抗震救灾。”

……

刘健放眼望去,举着条幅的庞大队伍正朝着这边慢慢走来,尤其是前面那个喊口号的书生和那几个举着条幅的生员更是抢眼,而在他们的不远处,还有一个好像是东宫的太监,也正一路小跑的朝着这边奔来。

刘健看到这一幕,顿时转移了话题,对着朱厚照说道。

“殿下若是真有心,又何苦浪费财力去搭这个戏台,还不如效仿这些书生一般,沿街喊着口号,来让更多的人知道灾区受灾的消息,唤醒民众的意识,即节省财力,又可以广而告之,何乐而不为呢。”

“而且老臣认为,相对于其他人,读书人在这些大是大非面前,其实远比其他人更有作用。”

说到这里的刘健,指着朝这边跑来的刘瑾,语气奚落的说道。

“说到这里,老臣冒昧的说上一句,殿下不要听信那些宦官佞臣的妖言蛊惑,要知道多少贤明君主,就是因为听信了这些宦官的蛊惑,而走上了一条错误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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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七章 尴尬

刘健话音刚落,刘瑾就已经一脸谄媚的跑到了近前,刘健看到刘瑾的这个模样,心中越发的厌恶起来。

刘瑾也注意到了一旁的内阁大臣刘健,更是看到了他那厌恶的神情,热脸不贴凉屁股,跑到近前的刘瑾,只是对着刘健微微躬了下身子,以示尊敬,接着就一脸媚笑的对着朱厚照说道。

“爷,事情办妥了,您看还行不?”

朱厚照点了点头,看不出喜恶,可刘瑾并不满意太子殿下的这般态度,根本不顾一旁的内阁大臣刘健,上前表功道。

“爷,原本奴婢是想找些侍卫装扮一番来操办此事的。”

“可是后来奴婢一想,那些手粗口笨之人,哪有那些书生厉害,于是奴婢又跑到了国子监的门口,堵住了几个生员,许了他们一些好处后,这些生员才开始有人站了出来。”

朱厚照闻听此话,顿时差点笑出声来,他记得就在不久前,阁老刘健还曾夸奖这些读书人在大是大非面前,会比其他人更有作用,现在看来,也只是诱惑的不够而已。

一旁的刘健也听到了此话,神色尴尬自是不必多说,不过相对的,他看向刘瑾的眼神则是更加厌恶起来。

朱厚照到是没有在这件事情上斤斤计较,刚才他看着走在最前面一身书生打扮的人,像是作为领头人一般,甚至卖力,可是看那打扮,却不像是国子监之人,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对着刘瑾问道。

“那打头之人也是国子监之人吗?”

刘瑾听到此话,朝着那游行之人望去,其实他心里也明白朱厚照所指之人,不过只是再确认一下罢了,看到那人,刘瑾到是略显迟疑,稍犹豫后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那人并不是国子监的书生,只是认出奴婢的内官身份,他如此卖力的原因,只是想向奴婢打探一些事情罢了,奴婢看他的表现和口才还不错,所以就假意应了下来。”

刘瑾说完此话,又怕朱厚照和一旁的刘健误解,所以赶紧又接着解释道。

“他也只是向奴婢打探一些朝廷的消息罢了,可是奴婢一直在西山练兵,对于朝廷的事情又能知道多少,所以奴婢也只是假意应下来罢了,至于这次事情,他若办的漂亮,日后奴婢在不违背原则的情况下,定会还他这个恩情的。”

听到此处,别说朱厚照,就是一旁的刘健,也有些好奇起来,这个书生究竟是向刘瑾打探了什么,才让他说话这么严谨,不落把柄。

“他向你打探了什么事情?”

刘健在一旁没有开口,不过朱厚照可没有那么多的忌讳,直接朝着刘瑾问道。

刘瑾听到朱厚照的问询,面露为难之色,并且不时的看向一旁的阁老刘健,就当刘健气不过想要出言离去来避讳此事的时候,朱厚照直接怒骂道。

“狗东西,问你话你就直说得了,刘阁老又不是外人,你这般贼眉鼠眼的干什么?”

刘瑾听到此话,脸上露出了一个讨好的笑容,不过这个笑容看起来却比哭还难看,纠结了半天,刘瑾才慢吞吞的说道。

“爷,你是否还记得西山道须沟的那本账册?他打探的事情,和那账册有关,所以奴婢才不敢多言啊,要不然奴婢这条小命也是不保啊。”

朱厚照听到刘瑾所言,顿时明白他所说的就是在西山缴获的那本刘文泰的账册,里面涉及的朝臣众多,刘瑾含糊其辞到是也可以理解,想到这里的朱厚照顿时也打起了哈哈,赶紧转移话题对着刘瑾问道。

“那些书生你许诺了什么好处,才让他们能放下书生的架子,扛着条幅满大街走啊。”

朱厚照虽然不知道刘瑾所说的关于账册的事情是关于谁的,更加不知道这个书生是如何得到的消息,不过在最后的事情没有明了之前,尤其是皇上的态度未明之前,朱厚照才不会傻到将那账册中的事情宣扬出去,万一到最后查明是刘文泰造假,自己岂不是落下个昏庸的评语?

一旁的刘健原本还想继续听下去,看这个书生究竟是向刘瑾打听何事,可是刚升起疑心的他,突然听到了朱厚照的话语,顿时面色又变得尴尬起来。

刚才他可是义正言辞的在朱厚照面前说,以后在这种大事面前,还要靠读书人,并且还要让朱厚照多向这些读书人学习,即节省了财力,又做到了广而告之,此刻话音还未消散,哪想到这么快就来了一个转折,原来这些书生,只是太子殿下派人许诺了好处才被寻来做此事的苦力罢了。

刘瑾到是没有注意到刘健的脸色,听到太子殿下的问询,嘿嘿一笑,一脸得意的卖弄道。

“还能许诺什么,奴婢无权无势,也就是有点私钱罢了,十两不行,奴婢就五十两,五十两不行奴婢就打算再找他人了,可是哪想到,这帮书生,一听到十两只是举着条幅走半天后,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

朱厚照和刘健,原本还以为这刘瑾许诺了什么天大的好处,能让这些读书人折腰,哪想到最后得到的答案就只是十两银子而已,一旁的刘健再也听不下去了,他也明白,眼前这个一脸奸臣模样的太监也犯不上在这种事情上,故意埋汰读书人,更何况他还不知道之前自己和太子殿下的对话,明白此事的刘健再也没心情继续待在此处,随意找了个借口就离去了。

至于太子殿下办戏台募捐的事情,刘健也懒得管了,随太子殿下去吧,等到他连搭戏台的钱都募捐不到的时候,就知道忠言逆耳的道理了,刘健一边在心中安慰着自己,一边快步的朝着正阳门内走去。

而朱厚照看着刘健远去,直到他的身影进入的城门中,朱厚照才收回了视线,转过头对着刘瑾一脸严肃的问道。

“说吧,那个人叫你打探什么事情。”

刘瑾看到太子殿下那严肃的表情,也赶紧收起自己那谄媚的神情,一脸正经对着朱厚照回复道。

“禀告太子殿下,他们向我打探的是……”

“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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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八章 消息

刘瑾在这个时候,不知道是不是太紧张的缘故,竟然突然打了一个嗝,话语也随之中断,朱厚照正听到关键的时候,见到刘瑾一下子因为一个嗝而中断了下来,直接就是一脚踢了过去,口中更是怒骂道。

“快说!”

刘瑾被太子这么一吓,顿时刚要继续的嗝也被憋了回去,看着生气的太子殿下,刘瑾忍住大腿上的疼痛,赶紧继续说道。

“爷,他们打探的是礼部尚书傅瀚的事情。”

朱厚照一听见傅瀚,立刻就先想到了刘文泰的那本账册中关于傅瀚的事情,以为账册中消息外泄的他,顿时表情严肃的问道。

“他们打探什么?”

刘瑾注意到了朱厚照的神色变化,赶紧接着解释道。

“那个领头的书生来自江阴,和他一起随行的还有一个奴仆和另一个书生,领头的书生姓徐,叫什么奴婢当时也没在意听,文绉绉的话语奴婢也听不懂,也没上心去记,再说他们只是打探礼部尚书傅瀚近期是否有被训斥或者被责罚之类的消息,其他的到是没向奴婢打听。”

朱厚照听到此话,稍思索了一下,立刻就想到了那个徐霞客的先祖徐经,当年舞弊案中的关键人物之一,想到这里,朱厚照对着刘瑾问道。

“那人是不是叫徐经,跟他一起的那个书生是不是叫唐寅?”

刘瑾眉头都快皱到了一起,努力回忆了一番后,还是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好像就是叫徐经,不过爷您说的那个唐寅,他到是没有自己介绍,不过看那装束,却比那个徐经要落魄许多,不过……”

说到这里刘瑾略一停顿,回想了一下后接着说道。

“不过这人相貌到还俊朗,只是看那模样有些倨傲罢了,见他没和奴婢说话,所以奴婢也没有上前主动搭理他。”

听到此话的朱厚照,突然喜笑颜开起来,徐经此人如何,历史上没有过多记载,只知道他醉心于读书,就连家中的产业都是夫人在替他搭理,不过相对于徐经,唐寅此人在后世则是大大有名,最为出名的则是《唐伯虎点秋香》那部电影,更是让这个唐寅名声海外,不过相对于电影,朱厚照更知道唐寅此人颇具才气,那后世传送的《桃花坞》就是由他所作。首发m

坊间传闻,唐寅在书画方面更是颇多造诣,尤其是在春公图上,更是造诣颇深,想到此处的朱厚照,也忍不住有些异动起来,他还没见识过古代的春公图呢,不如哪日召来这唐寅,叫他作上一副,考究一下他的画工究竟如何。

这边朱厚照正在胡思乱想,那边的刘瑾则是小心的站在一旁,趁着太子殿下不注意的时候,更是将眼神放在了徐经和那个被太子殿下叫做唐寅的书生身上,疑惑的望向对方。

‘太子又没见过他们,怎么知道他们的名字呢?’

因为朱厚照和刘瑾的这段交谈的耽搁,游行的队伍已经走到了朱厚照和刘瑾的旁边,口号声也越发的震耳欲聋起来。

“一方有难,八方支援。”

“万众一心,众志成城。”

“绵薄之力,积沙成塔。“

“携手同心,抗震救灾。”

……

夏皇后跟在游行的人群中,小脸绯红,更是随着大众卖力的喊着口号,一些原本还在一旁观望的女子,在看到夏灵儿这般姿色的女子都在人群中为灾区献力后,心存善良的她们,也开始跟着游行队伍,喊着口号,参与进来,以期唤醒更多人的意识,让更多的人加入进来。

此刻走到正阳门外面的,有些原本还未见过募捐的戏台,此刻见到实物,尤其是看到上面的条幅后,心中更加确信起来,看向这简简单单戏台的眼神,也如同朝圣一般,充满了敬意。

而夏灵儿在快到此处的时候,更是早早的注意到了此处,至于朱厚照和刘瑾刘健等人,因为在一个角落的原因,夏灵儿并未注意到,可是她就算注意到又能如何,她连朱厚照的面都没见过,何谈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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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九章 改变

萧敬见状,快速走到驿卒身前拿过信件,又一路小跑的朝着弘治皇上跑去。

可是弘治皇上根本不待萧敬走到近前,就站起身来一把夺过了信件,就这般站立着看了起来,一目十行的看完整封信件,弘治皇上就感觉自己的脑袋里“轰”的一下,甚至身体都有些站立不稳起来。

一旁的萧敬见状,赶紧上前搀扶,可还是晚了一步,心慌意乱的弘治皇上已经直接瘫坐到了龙椅上,双眼无神。

萧敬看到弘治皇上的这个模样,忍不住出言宽慰道。

“皇上,您要放宽心啊,您是大明的顶梁柱,灾区的百姓还等着您的指挥调度,去赈济他们呢。

“再说,奴婢猜测,在这信件到达京师的时候,赈灾的东西和人力应该就已经到了。”

可是弘治皇上好像没有听到萧敬的话语一般,眼睛失神的望着他处。

少倾后。

弘治皇上才从看到信件后的失神中缓了过来,眼睛中竟然有泪花开始闪现,口中更是喃喃自语道。

“朕之过啊,朕之过啊!”

嘟囔了几句后的弘治皇上,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神狠厉的看向殿外的天空,手臂抬起,指着远处的天空,表情狰狞的谩骂起来。

“你睁开眼睛好好看看不行,你要是嫌朕做的不好,你直接降灾祸与朕便是,何苦为难这些善良的百姓,有什么冲着朕来就是。”

“那些百姓哪里惹到你了,他们即使再穷苦,可逢年过节还不是依旧给你供奉?依旧保持着对你的敬畏?”

“可你又是如何对待那些善良百姓的?”

“朕做的不好,朕做的不对,你有事直接对朕来就是,何苦要为难他们呢?”

“何苦要为难他们呢?”

……

弘治皇上坐在龙椅上一脸悲愤,眼中更是泪花涌动,手指着远处的天空,不停的怒骂着。

而一旁的萧敬和殿中的太监宫女,早已经被这一幕吓破了胆子,一个个跪伏在地上,瑟瑟发抖,虽然弘治皇上没有指名道姓,可是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弘治皇上骂的是谁。

京师中。

游行的队伍越发的庞大起来,原本这是一项善举,毕竟都是因为灾情而聚集到了一起,所作所为也是让更多的人知道灾区需要帮助的消息,知道将要在正阳门外开设募捐大会的消息,可这般庞大的队伍,还是让朱厚照担忧起来。

不得已,五城兵马司和东厂锦衣卫也开始出动来维护秩序,开始那些游行的人还以为这些官府之人是来驱赶他们的,还有些胆怯,甚至连游行的队伍都开始止步不前了,可是徐经没怕,那些书生也没怕,继续向前走去,后面游行的众人见状,也开始慢慢的跟随着。

很快,游行的众人发现,原来这些官府之人只是在一旁帮忙维持秩序,并没有丝毫驱赶的意思,甚至一些官差还主动走在队伍前面,帮着驱赶街上挡道的马车、闲人。

这么一弄,游行的众人越发的心安起来,一想到连让人闻风丧胆的东厂锦衣卫都来给自己开路做护卫,估计整个大明朝的历史上也不曾出现过吧,众人心中既是振奋,又是激动,口号也喊叫的越发卖力起来。

夏灵儿跟在人群中游行了半个京师后,身体越来越疲惫起来,就连声音,都因为跟着高喊口号的缘故,变的有些沙哑起来,可是即使这般,她还是咬牙坚持着,俊俏的小脸上,说不出的倔强。电脑端:

可是最终她还是被出来寻她的夏儒和母亲叶氏发现了,一番劝说加上强拉硬拽,这才将她拖回到了家中。

因为此事,还险些酿成误会,在拽夏灵儿回家的过程中,夏儒和他妻子,差点因为此事,跟游行的大明百姓发生争执,就连锦衣卫和东厂都朝着这边聚拢过来,要不是最后夏灵儿的一番解释,夏儒和叶氏就算不受牢狱之灾,也少不得会来顿皮肉之苦。

而那几个最初举着条幅的生员,原本是因为刘瑾钱财的许诺,才跟着出来走上一遭,几人都以为这钱好赚,稀里糊涂的围着京师走一圈就可以了事了,可是随着游行队伍的越发庞大,口号的重复呼喊,几人的心态也开始慢慢的转变起来。

从最初的为了钱来,举着条幅跟在后面溜达,到了最后,他们甚至轮流走到了最前面,接替了因为带头喊口号而接近失声的徐经,此刻的他们再也不复当初的无所谓模样,现在的他们一脸激情,即使是一身书生的装束,也显得高大起来。

至于刘瑾许诺的银钱,几个生员虽然没有商量,可是几人心里都知道,这钱不能要,要了心里会一辈子内疚,一辈子无法缅怀,可是也不能不要,只不过这银钱要过来后,这些他们原本打算出去潇洒一番的钱资,则有了更重要的用途——把它捐出去,连带着自己手里还有的一点余钱,也一起捐出去,大不了节衣缩食一阵子罢了。

而这些银钱,到了灾民的手中,那就不只是银钱那么简单了,换成粮食,它可以让灾区的灾民多吃几顿饱饭,要是换了药品,说不定还能救人一命呢。

一想到原本在他们眼中,只是用来吃饭潇洒的钱财,居然变的这么有意义,几人就越发的动力十足起来。

时间过得飞快,一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游行的队伍即使是打着救灾募捐的名义,可也不能改变大明宵禁的政策,游行的百姓们纷纷回到了家中,京师中,原本茶余饭后,一家人坐在一起其乐融融的场景,在今日并没有出现,整个京师仿佛一下子陷入到了沉寂一般。

破落的小院里。

一个男子正一脸严肃的坐在桌前,看着桌上的饭食发呆,他的妻子也同样如此,仿佛每日可口的饭菜,今日变得格外难以下咽起来,沉寂了许久后,饭菜都开始变凉的时候,男子抬起头,看向自己的妻子,轻声的问询道。

“娘子,要不我们也捐点。”

妻子听到男子的话语后,表情惊诧的抬起头,迎上丈夫那因为自己看着他而变得有些躲闪的眼神,眼睛中仿佛要放出光来一般,少倾后,快速的点了点头。首发m

男子见到妻子点头同意,憨厚的一笑,拿起碗筷递给一旁的妻子,道。

“饭菜快凉了,我们吃饭吧,明日我再去多砍些柴火回来,卖了钱银一起捐了。”手机端:https:/m/

妻子接过丈夫递过来的碗筷,没有再多说什么,应允过后的她好似突然想起来什么,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可最终还是忍了回去,只是在丈夫低头吃饭的瞬间,她朝着家里放米缸的地方瞥了一眼。

她要是没有记错的话,家里的米缸好像快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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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章 不看好

一个饭庄里,徐经正在吃饭,因为嗓子干疼的缘故,他只能喝粥果腹,和他同样如此的还有唐寅,至于那个被刘瑾认作徐经奴仆的壮汉,也跟着两人坐在同一个饭桌上,没有丝毫奴仆的模样。首发m

壮汉正大口吃着面条,他今日更多的是在后来那些生员上前后,帮着举条幅,累是没怎么累到,只是走路走的多了,腿脚有些难受而已。电脑端:

一旁的徐经表情难受的喝了一小口粥,看向一旁的唐寅苦笑着说道。

“今日就顾着喊口号了,忘记去回去向那个内官打探消息了。”

唐寅听着徐经那沙哑的话语,同样喊的嗓子难受的他,小声的劝解道。

“来都来了,安心等消息吧。”

接着唐寅视线一转,看向已经快把一大碗面条吃光的壮汉,道。

“王哥,你确认当时去程尚书家的是东厂之人?”

壮汉不是别人,正是在南直隶跑到江阴去给徐经报信的王大胆,原本只是想赚些赏银的他,在听到徐经要去京师的打算后,突然改变的主意,于是才有了他们南下寻到唐寅,北上京师的一幕,为的就是能第一时间得到消息,让程尚书沉冤得雪的同时,最好也能借此机会,恢复自己的功名。

此刻喝光最后一口面汤的壮汉,听到唐寅的问询,放下碗筷,随意的擦了擦嘴后,对着唐寅拍着胸脯保证道。

“绝对没错,就算我认错了,程家还能认错?”

听到王大胆的回答,唐寅心里稍安的同时,可还是疑惑,按理说,他们又南下又北上的,速度肯定要落后许多,可为何他们都到了京师,可这京师却好像根本没人知道此事一般。首发

就好像根本没人回来报信一般,该不会那些东厂之人都是假冒的吧?

徐经早就想到了这个问题,否则他也不会见到一个内官,就冒冒失失的出言打探,他真是怕了,曾经的才子,如今的舞弊案犯,虽然最后洗清了罪名,可他也落下了个终身不能参加科举无法获得功名的下场,与他一般经历的还有身边的唐寅。

此次的事情,也许就是徐经唐寅两人的最后一次机会,成了,之前丢掉的一切都可能会回来,可若是不成,那两人今后的人生也就只能如此了。

至于徐经的老家江阴,虽然此次地震之地并没有它,不过因为临近南直隶和苏杭的缘故,徐经也担心家里的情况,不知道这次的地震有没有波及到江阴那边,可是现在担心也是于事无补,还不如他之前在游行时所言,在这里做这些事情,也许比他回家会更有作用。

两人内心纠结的喝着稀粥,可是两人又哪里猜的到,东厂确实是早他们一步从南直隶离开,并且已经到了京师,可是这个消息到了萧敬的手中就被暂时压了下来,心知皇上决心的萧敬,更是加大力度继续验证确认此事,同时搜集其他的证据,比如说找到当年和刘文泰一起出诊的那个御医,甚至东厂专门派了一支人马来负责调查当年之事。

一夜就这般过去了,第二天一早。

因为离募捐大会开始还有一段时间的缘故,昨日的几个生员寻到了徐经等人的客栈,和他们同来的还有一些同样想要参加进来的生员,众人一合计,干脆趁着募捐大会还没有开始的间隙,再在京师的主要街道上走上一遍,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来为灾区的人们做点事情。

可是并不是所有人都这般想法,总有些人不看好此事,比如一些朝臣,他们感觉这就像是儿戏一般,哪有喊上几句、游游街就能弄来捐款的道理,就算是你又搭了一个戏台,可也只是多了一个戏台而已。

如果钱财真这么好从那些百姓手中弄过来的话,那朝廷的税收岂会如此困难,更何况还有比他们更能喊的,比如乞丐,可他们喊了一辈子,到最后不还是乞丐吗?

于是在早朝的时候,这些朝臣终于寻到了机会,一个个站出朝班开始谏言,言论更是出奇的统一,反正就是各种不看好。

一些大臣更是直接,直接谏言太子殿下与其这般折腾,还不如将那办募捐大会的钱财直接用来购置粮食药品等物,或者直接捐献给朝廷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刘健站立一旁,表情凝重,静默不语,要是换做昨天,他肯定也会是这些谏臣中的一员,可是自从昨日回到班房后,他就开始思索朱厚照在正阳门外同他所讲的那些话语。

虽然在内心里,刘健依旧认为这次的募捐大会会如同儿戏一般,可是朱厚照当时所言,也确实不得不令人思考。

都说家国天下,可见国人还是把家放在了第一位,而国虽然是就排在了家的后面,可是什么事情能和家没关系呢,只要和家有关系,那就肯定要以家为先,别说那些百姓,就说这乾清宫大殿上的朝臣,又有几个人敢站出来说我事事以国事为先。

绵薄之力,积沙成塔,万众一心,众志成城。

这些道理,作为内阁首辅的他,如何能不明白,可是自古以来,仿佛一地受了灾,就是因为皇帝的不作为而被上天降下的责罚,就该朝廷出钱去赈济,就该这一地的百姓受尽苦难,而其他地区的百姓,则就好像事情和自己一点关系也没有的样子,如果各地真都用心帮忙,甚至帮着安抚逃荒过来灾民的话,又何苦让那些百姓流离千里,背井离乡。

这是一个大国百姓该有的素质吗?

这又是一个大国该有的表现吗?

刘健迷茫了,心乱了,从昨天直到现在,他都在想这个问题,原本他以为位居高官,辅佐好皇上,政通人和,时局太平就是大功了,可是朱厚照的一席话,却让他不得不开始反思自己之前的作为。

别的不说,假如大明真能做到太子殿下所说的那种盛况,一方有难八方支援,万众一心众志成城,那天下还有何事能阻挡大明繁荣昌盛的脚步?

刘健站在殿下低头沉思着,仿佛四周不断谏言的喧哗和他没有一丝关系一般,而同为内阁大臣的李东阳和谢迁,见刘健没有出班的意思,索性也稳稳站在一旁,静看事情的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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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一章 怒火

“助纣为虐!”

姜三千户没有说出的话语,朱厚照替他说了出来。

此刻的朱厚照牙齿咬的嘎嘎直响,表情凶厉的将这四个字说了出来。

姜三千户停顿了一下后,待朱厚照怒气稍消,就继续汇报了下去。

“而且在离这不远的一处山包上,还发现了十多辆的马车,车上全部都是财帛之物,而且看那零散的模样,分明都是抢劫而来的不义之财。”

“十多辆。”

朱厚照听到这句话,越发的愤怒起来,这得抢劫多少的百姓,才能凑够这十多车的东西啊,愤怒的朱厚照现在已经不敢想象这绛县里面究竟是什么情形了。

这哪是天灾,分明就是人祸啊。

愤怒的朱厚照一脸凶相的看向一旁的姜三千户,对着他吩咐道。

“留下一部分人看管这些俘虏,一部分人收拾东西,其余的人马上随我进入绛县县城。”

“本宫到是想看看,这大明到底是谁的天下。”

说完这句话的朱厚照,根本没有返回车厢,直接要了一匹马后,一马当先,率先朝着绛县县城疾驰而去。

而姜三千户见状,对着身旁的士卒快速的吩咐了几句后,也赶紧带领着数百人跟在朱厚照的后面,一起冲了出去。

绛县县城。

一直在城门上放哨的守卫们,因为县中缺粮的缘故,即使县衙多给他们分发了一些,可也没比那些百姓多上许多,也就是勉强能度日,让他们活下去而已。

此刻正在轮流放哨的守卫,突然看到远处有浓烟冒起,深处内陆的绛县守卫,何曾经历过眼前的这幅局面,守卫努力瞪大眼睛望去,这才发现,原来这是一队骑兵,此刻对方正快马加鞭的朝着绛县县城这边奔来。

看到这一幕的守卫顿时大惊失色,对着一旁全部东倒西歪节省体力的众侍卫大声喊道。

“敌袭!”

此言一出,所有的守卫全都精神了起来,一个个慌乱的站立起来,趴在城墙上,朝着远方望去。

果然如之前守卫所言,一大队的骑兵正在朝着这边奔来。

不知道发生了何事的守卫们,惊慌失措,终于还是有人反应了过来,对着城墙底下高声喊道。

“快关城门!”

“快关城门!”

城门口的守卫此刻听到上面传来的喊叫声,朝城门在探头看了一眼的他们,也瞬间反应了过来,一群人手忙脚乱的准备去推那沉重的城门。

可是已经饿了多日的他们,身上哪还有什么力气,还不待城门关闭,远处的骑兵就已经跑到了城门近前,后来居上的姜三千户等人高声喊道。

“圣旨到!”

“圣旨到!”

姜三千户也是急中生智,一边高喊,一边猛抡马鞭,当先一骑的冲进了城去,身后的士卒也是紧随其后,守城的士卒还不待有所反应,就被先冲进来的士卒用军刺抵住了脖颈,看着眼前锋利的军刺,所有守卫都乖乖的放下了手中的武器,乖巧的站立一旁。

随后的士卒一边帮着打开城门,一边朝着城墙的上面攻去,几声枪响过后,绛县的这座城门就落入到了姜三千户的控制之中。

这边朱厚照也骑着马走入了城中,此刻坐在马上的他朝着城中望去,眼前的绛县县城早就已经是破败不堪,放眼望去,到处都是已经倒塌的房屋,处处残恒断壁,也就只有那些富户建造的房屋,因为舍得用料的缘故,依旧还有不少在那挺立着。

百姓们此刻正几人一伙的坐立在街道的中央,瞪大眼睛看着闯到城中的姜三千户等人,丝毫没有闪躲的意思。

其实他们就算是闪躲,又能躲到哪里去,整个绛县的街道都是这般,唯一可以藏身的地方,也许就是那些还没有倒塌彻底的房屋里面,可是现在这种余震不断的情况,谁又敢钻进去,谁知道那下某个支撑断裂,轰然倒塌,那自己就要被活埋在里面。

再说刚才姜三千户的喊声,离的近的都已经听的清清楚楚。

分明喊的就是‘圣旨到’。

也许只有这三个字,才是让这些百姓安稳坐在这里的根本吧。

随后进来的朱厚照从马上跳了下来,看着这些已经饿得面黄肌瘦的百姓,鼻子竟然忍不住的有些发酸起来。

眼前的街道上,因为刚才马蹄声和吵闹声,有些孩子刚刚被母亲哄睡着,就被这般动静惊醒了起来。

睡醒的孩子丝毫没有感觉到四周的诡异气氛,在母亲的怀中,高声的哭泣起来,一边哭泣还一边对着一脸恐惧看着自己的母亲高声喊道。

“娘亲,我饿,娘亲,我饿。”

……

怀抱着孩童的少妇,惊慌失措的看了一眼顺着声音朝着这边望过来的众士卒,下意识的用手捂住了自己怀中孩童的嘴巴,一边对着朱厚照等人露出一个求饶的表情,一边对着孩童低声的哄骗道。

“宝儿乖,不要叫,待会娘亲给你买糖吃去。”

可能是少妇的这个借口用过了太多次,孩童在听到母亲的这句话后,即使被捂住了嘴巴,可是还是不停的发出‘呜呜’的叫声。

这还只是其中的一幕,街上还有一些老者,即使闹出了这般动静,可根本连看都不看朱厚照等人一眼,依旧低头坐在那里,仿佛当周围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看到这一幕的朱厚照,心中对那些商户和这绛县知县的不义之举,更是恨意滔天。

朱厚照慢慢的朝着坐在街上的百姓们走去,身后的姜三千户等人也随之下马,铅弹上膛的他们,一边跟在朱厚照的身后,一边小心的盯着这些百姓,生怕发生意外,伤了太子殿下。

“对不起,我来晚了。”

朱厚照在距离百姓几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对着在场的百姓的有些歉意的说道。

心中更是埋怨自己,如若自己这一路都是急行军的话,也许他还能再快一些,可是他哪又想到,绛县这边会发展成这般惨状。

百姓们听到朱厚照的话语,没人上前来答话,朱厚照也没指望这些百姓能对他说些什么,转身对着身后的姜三千户吩咐道。

“分出人去,将其余的几个城门控制在手中,没我的手谕,一只苍蝇也别给我放出城去,同时派人去催促后面的粮队,叫他们速速赶来。”

说到这里的朱厚照,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对着姜三千户低声吩咐道。

“告知他们,粮队就别进城了,城内估计也没有那么大的地方,让他们到了之后,直接在城外生火熬粥,准备赈济灾民。”

安排完这一切的朱厚照,接着转身望向街道的尽头。

咬牙切齿的说道。

“去府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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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二章 无人

听到弘治皇上的问询,萧敬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继续解释下去,只能在那里含糊着说道。

“也许是奴婢听错了吧,不过后来寻找下西洋旧档案一事被众朝臣知道,群臣上谏阻拦,闹的沸沸扬扬,满朝皆知,在朝臣一致反对的情况下,刘大夏原本应该受到刑罚的举动,反而成了英明之举,在群臣的反对下,处罚刘大夏的事情,到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萧敬看弘治皇上没有喝止自己的意思,讲述的也就更加详细起来,一边观察着弘治皇上的脸色,一边继续说了下去。

“但是关于那些档案,究竟是真销毁了,还是被刘大夏藏了起来,因为当时的情况也不允许再继续彻查下去,所以就无人知晓了,后来的人更是怕再引起朝臣激愤,避免再提起此事,所以这件事情也就成了一个谜案一般,也许只有当时作为当事人的刘大夏,才知道那些下西洋档案的最终归宿。”手机端:https:/m/

弘治皇上听到此处,面色阴晴不定,下意识的就想直接把刘大夏召进宫来问个清楚,可是一想到萧敬所言的旧事,估计这么一来,朝臣们又得群起而谏之,在心中合计的许久后的弘治皇上,才咬牙切齿的从牙缝中蹦出了几个字。

“查,立刻就差人去查,悄悄的查,查的清清楚楚,查的明明白白,真若如传言一般,那些海图已被销毁,朕管他是不是谁,都要追究他的责任。”

“要知道那可是拿人命换回来的海图,岂容这些宵小随意毁坏!”

萧敬躬身接旨应了下来,可是弘治皇上愤怒过后,一切的事情又回到了原点,原本还只是为灾区所缺的钱银着急,现在居然还要为捐款的事情忧心。

萧敬看到弘治皇上的脸色又开始恢复愁容,猜到弘治皇上所想的他,上前试探的说道。

“皇上,那个捐款,咱们又不用拿着真金白银过去,到时候咱们去了募捐大会,报上去一个数字不就得了吗?”

萧敬试探着说完,看着弘治皇上的脸色,见他没有责备的意思,就继续说了下去。

“反正募捐大会的时候,那些大臣和百姓又不知道咱们到底有没有真的捐献,就这样先搪塞过去不行吗?”

“等以后内帑丰盈了,再还户部就是。”

弘治皇上听到萧敬后面的话语,面色顿时开始变的有些不悦起来,一旁的萧敬见状,心中暗道不好,眼珠一转,赶紧改口说道。

“这样如果不行的话,奴婢还可以去找下太子殿下,想来他那里应该还有些银钱的。”

“皇上你还记得不记得,上个月光那个美品荟的分红,咱们这边就收了有十万多两,想来占大多数分成的太子殿下应该更多才是。”

弘治皇上听到萧敬的这个建议,眼前一亮,刚才被群臣气昏了头,就只顾着替太子鸣不平了,怎么把他那个铺面给忘记了。

弘治皇上想都没想,就点了点头算是应允了萧敬的建议,不过这样一来,弘治皇上还是感觉心中有些别扭,整个天下都是老子给小子钱花,自己倒好,人才到中年,就开始伸手向自己的儿子要钱了。

不过一想到他是自己的儿子,弘治皇上顿时感觉这一切都是应当应分起来,心中也开始理直气壮起来。

老子拿小子的,天经地义。

……

正阳门外。

募捐的会台已经搭建好了,今日比昨日,只是在会台的下面,又多了一套桌椅。

文武百官早早的来到了这里,汇集在一旁,面色沉重,仿佛让他们捐款如同在他们身上割肉一般。

尤其是那些原本就不看好募捐此事的官员,在到了募捐大会的现场后,看到附近几乎没有其他人,只有到来的这些文武百官后,神态更是说不尽的嘲讽,更有些关系默契相熟的,私聊之间更是无所顾忌。

“那些百姓跟着游行喊口号还行,真让他们来捐钱,他们许还敢来?”

“哼,最多也就来看看热闹罢了,真若让他们拿钱银出来捐献的话,还不如杀了他们来的痛快。”

……

更有些朝臣,一脸纠结的打探着其他人捐献的数量,他们不想为了那些穷苦的百姓,从自己身上拿出太多的钱财出来,大有意思意思能混过去就得了的架势,所以几个相同想法的人,开始聚集在一起,商讨究竟捐献多少银钱合适,即不要超出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又能含糊过去,不抹皇上的面子,免得被皇上秋后算账。

就在这些朝臣私聊商议的时候,谷大用带着一堆小太监搬着一堆东西到了会场,众朝臣的眼神瞬间便落在了这些小太监所拿的那些东西上,心中更是疑惑万分。

“太子殿下这是要干什么?”

“不就是个募捐大会吗?上前说上几句话就可以解决的事情,为何还要准备如此多的东西。”

“就说这些都是花费太子殿下的私财,可钱银也不是这么浪费的啊。”

一下子朝臣们又找到了话题,开始站在会台下面,对着那些开始拉扯条幅布置场景的小太监们指指点点起来。首发

就在朝臣们议论纷纷的时候,朱厚照也到了现场,随行的还有美品荟的那一帮女子,不过和往日相比,今日的这些女子装扮则是素淡了许多,就连衣服也尽量换成了一些比较得体的服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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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三章 开始

可是当初要来参加的话已经说了出去,为君者更不能言而无信,弘治皇上已经在心中暗暗打算,即使京师的百姓一个也不来,他也要去参加这次的募捐大会。

和别人的忧心忡忡相比,朱厚照则是淡然了许多,募捐大会已经决定举办,即使是那些百姓不来参加,他作为太子,也要用自己的钱将这募捐大会举办成功,否则今日一过,后人再遇到类似的募捐事情,有这前科之鉴在,要不心生退意,要不就将更加的举步维艰,朱厚照现在的想法就是,哪怕是到了最后造假,也要造出一个轰轰烈烈的募捐大会。

朱厚照不理会底下议论纷纷交头接耳的众朝臣,吩咐所有人开始准备起来,布景已经完成了,“情系灾区,大爱无疆”八个金色大字挂在了舞台的中央,后面更是点燃了一堆蜡烛,仿佛像是在祈祷一般。

朱厚照看着大会原定的开始时间将近,下意识的朝着远方望去,可那街道的尽头还是空荡荡的,仿佛今日没有人走动一般,四周只有那会台下面朝臣们的低声话语在嗡嗡作响。

众朝臣也看到了太子殿下的举动,顺着他的眼神朝着身后望去,再转过身来的时候,脸上的神情说不出的古怪,像是讽刺,又像是同情。

刘瑾也注意到了这奇怪的情况,心中疑惑这种情况不应该发生的他,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太子殿下,快步朝着远处跑去了,看那模样应该是去打探消息去了。

刘瑾刚走不久,弘治皇上也坐着龙辇到来了,虽然之前已经有人来禀报,可是真到了会场,看着空荡荡的正阳门,心中还是疼痛了一下,眼神中也有落寞闪现,可是很快弘治皇上就调整了过来,在众朝臣的躬身行礼下,走到了最前面,制止了朱厚照想要安排椅子的建议,安静的站在那里,。

在来之前他就已经决定,今日的会台只属于太子一个人,他只是作为一个捐献者来到了现场,既不是皇帝,也不是父亲,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关心灾区情况的观众。

朝臣们看到弘治皇上都如此,更是谨小慎微,停下了之前的低声交谈,所有人都将视线转到了刚返回到会台上的朱厚照身上。

朱厚照看着现场的这些人,在会台中间站定,刚要开口说话,就看见远处离去不久的刘瑾,快步跑了回来,一边跑还一边大喊着。

“来了,来了,都来了。”

朱厚照立刻朝着远方望去,台下的朝臣们,还有弘治皇上也是一样,纷纷转身朝着身后望去。

街角处,徐经等人和那些生员最先出现,高举的条幅在这刻仿佛闪闪生辉一般,格外的显眼,在他们的身后,则是跟着游行的百姓。电脑端:

一个。

十个。

上百个。

……

越来越多的百姓开始在街角出现,众朝臣看着那黑压压的仿佛没有尽头一般,脸色顿时就变的尴尬起来,尤其是刘健,不知怎地,脑海中又想起了朱厚照昨日那句关于一人一文钱的话语,心跳也跟着加快了起来。

‘真的可以实现吗?’

和刘健激动的心情相比,原先那些唱反调的朝臣们,心情则是越发的复杂,如此一来,早上朝会上自己所言岂不是成了谬论?

也不知道当时皇上有没有记住站出朝班的自己。

再说谁能想到,只是这么简单的号召一下,这些百姓就这么蜂拥而至啊,今日就算是捐款的数量不多,可是就是众人一心为灾区捐款的事情,在史书上就可以大书特书了。

众人此刻才想起这件事情的发起人太子殿下,他不是只会玩闹和闯祸吗?

可为何这么好的点子是他想出来的呢,当初若是自己谏言如此,是不是未来的史书上,也会留下自己浓重的一笔啊。

朝臣们各怀心思,有感叹这进史书的机会丢失的,也有感叹如此简单的筹款方法,自己之前居然没有想到而后悔莫及的,可是更多的朝臣,还是看着这些百姓还感到心中安慰的,就比如内阁大臣刘健。

游行的队伍没有再喊口号,一是怕惊扰了这些位高权重的贵人,二是突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尤其是打头的徐经等人,更是心中忐忑不安。首发

这么多身着朝服的人,他们看我们干什么,莫不是我们做错了什么吗?

游行的队伍在刘瑾的带领下,安静的站立在一旁,正阳门前虽然人满为患,可是论安静的程度,却比之前朝臣在这里时还要安静了许多。

朱厚照心潮澎湃的看着弘治皇上,在得到他可以开始的示意后,朱厚照对着人山人海的百姓和朝臣们,高声说道。

“各位朝臣,各位京师的百姓们,首先很感谢大家能来参加这次的募捐大会,我在这里先谢谢各位。”

“就在前几日,大明的南方发生了地震,杭、嘉、绍、宁四府地震刚过,南直隶与苏、松、常、镇、淮、扬、宁七府、通、和二州又同日地震。”

“顷刻间,山崩地裂,房屋倾颓,哭声震天,就连天地仿佛都在悲泣!”

“顷刻间,美丽的家园变得满目疮痍,更有甚者被夷为平地”

“顷刻间,嗷嗷待哺的婴儿失去了娘亲,初婚的新娘失去了夫君,白发苍苍的老人失去了儿女。”

“整个大明都好像在哭泣一般。”

“灾区告急的消息更是分奔到了京师,这个他们以为是最后希望的地方。”首发m

说到这里的朱厚照,声音和神情都开始变得悲伤起来,目视着远方的他,仿佛看到了灾区尸横遍野,满目疮痍的场景。

随着朱厚照的话语传来,整个正阳门前的气氛随之一变,所有的百姓和朝臣都仿佛被身边的人感染了一般,表情严肃的沉默起来。

“接下来,请让我们先为那些因为地震而离世的亡者们默哀六十息的时间,告慰那些亡者的亡魂。”

朱厚照话说完就低下了头,其余的百姓和朝臣们也都有样学样,跟着朱厚照一起,低头默哀起来。

六十息的时间很快过去了,也许是气氛的感染,一些人的眼中甚至开始有泪花开始闪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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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四章 张懋

朱厚照扫视了一圈台下的众人,继续朗声说道。

“在这生死时刻,我们大明人更加需要团结一心,为灾区贡献出自己的一份力量,让灾区的百姓早日摆脱饥饿和疾病的威胁。”

“我们要尽最大努力,不惜采取任何手段,付出任何代价,要用十倍百倍的努力去抢救每一个百姓的生命,让那些灾区的百姓们知道,他们的身后,不仅仅是只有朝廷,还有大明五千万的百姓,愿意站在他们身旁,与他们一起风雨相随,同舟共济。”

朱厚照情绪越发的激昂起来,表情也越来越肃穆,声音更是铿锵有力。

“大明建国数百年,天地动荡这也不是第一次发生,哪一次大明不是平安度过,可是这次又与之前的都不相同,因为这一次,不再像以往一般,只有朝廷来赈济救灾,这一次,我们所有人都将一起站出来,让天地看看我们大明人团结起来的力量。”

“就算大地动荡,就算天道无情,可我们大明人同甘共苦,坚守相助,手挽起手结起抗灾的力量,要知道,团结就是大明人最坚不可摧的脊梁。”

“赶走蒙元,我们赢了,所以我们建立了大明朝,远征鞑靼,我们赢了,所以边关有了数十年安宁,这一次,我们还要赢,要让上天看到我们大明人的力量,看到我们大明人决心,看到我们大明人的团结,看到我们大明人的坚不可摧!”首发m

“要让所有灾区的人都知道,即使相隔万里,我们依旧在一起,大灾有大爱,祈福灾民,天佑大明!”

朱厚照说到这里面色都因为激动而变的有些红润起来,停下来的他,看着还在朝着自己望来,同样激动异常,心潮澎湃的百姓们,还要再说些什么,却又怕过之不及,想了想的朱厚照,干脆直奔主题,接着说道。

“此次募捐大会的举办,受到了朝廷和一些商户的支持,在这里我首先要感谢我们大明的皇上,之前刚听闻地震的消息后,他就将自己内帑中的所有银钱,都转交给了户部,用于赈济灾区。”

“可是他在听说这次募捐大会后,内帑已经没有余钱的他,更是在大明银行里贷款二十万,用于支援灾区,赈济百姓。”

台下的百姓和朝臣们,听到二十万这个数字,情绪越发的激动起来,这可是二十万啊,不是一个小数目啊,大明的一年国库收入才不过二百多万两啊。

而且这还是在之前皇上已经捐献完自己内帑的前提下,又用借贷得来的钱所捐出的金额。

朝臣们看向弘治皇上的眼神都有些变化起来,这还是那个一直节俭持家的弘治皇上吗?为了灾区的灾民竟然可以做到如此,也算是一代明主了。

可是并不是所有的朝臣都这么想,有些朝臣更关心自己的钱袋,在听闻这个消息后,心中开始忧虑起来。

要知道皇上都带头捐献这么多钱银,万一再出现一个溜须拍马之辈,跟着抬高了捐款的数额,到最后大家岂不是都要多从自己的腰包中掏钱出来。

可是俸禄有数,到时候解释这些钱银的来源又是一个难题,难道还要告诉皇上,自己除了当官,还在经商和经营田产?

这些人开始眼神游离的在群臣中四处寻找起来,琢磨着谁有这种可能,好提前提醒一下,不要惹了众怒。

而那些百姓不知道弘治皇上就在现场,所有百姓听到这个数字后下意识的朝着皇城的位置跪了下来,口中更是高呼“万岁”。

一身便装站在台下的弘治皇上听到前面的那些话语,就是他心中都有些澎湃起来,却突然听到了贷款,弘治皇上顿时就有些疑惑起来。

‘这件事情萧敬没同自己讲过。’

‘再说自己不是让萧敬去找太子,提前预支分红吗?怎么就成了借贷呢?’

心中疑惑的弘治皇上朝着萧敬望去,发现他也是一脸茫然。

刚才萧敬听到太子殿下的那句话后,也是一愣,当初太子殿下确实是答应了先出钱垫上,可是哪想到,怎么到了这就变成了从大明银行贷款了?

一想到借贷,萧敬立刻就想到了民间的那些高利贷,现在萧敬都有些害怕起来,若是皇上误以为这是自己私下答应下来的事情,那自己回去岂不是要受罚?

可是此刻又不是站出来否定此事的时候,萧敬顿时变的胆战心惊起来,悄悄的转头偷瞄了一眼弘治皇上的脸色,见到并无异状,心中才稍微安定一点,可是接下来萧敬还要思考,回去该怎么和皇上说这件事情。

朱厚照说完这句话后,又将目光转向了站在弘治皇上身后的英国宫张懋,张懋看到太子殿下的眼光朝着自己看来,不知怎地,心中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就在他低头躲闪太子殿下目光的时候,朱厚照的声音仿佛雷鸣般的在他耳边响起。

“还有英国公张懋,他也在大明银行内贷款了十万两,捐献给灾区,用于支援灾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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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五章 对比

英国公又哪里想得到,这一切都是朱厚照授意张仑这般做的,原本朱厚照还打算让张仑回去告知一下英国公,让他起个头,可是后来朱厚照改变了主意,暗道还咨询英国公干什么,反正都是他孙子掏钱,干脆直接在美品荟的账面上走得了。

当然这个贷款还是要张仑替他来还的,只不过后面朱厚照对张仑私下有没有补偿,那就是他们两个之间的事情了。

此刻说完这句话的朱厚照,看着英国公的神情,从一开始的震惊,到不明所以,再到后面的心疼和最后的干脆低头不语,怎能猜不到他心中的想法,不过此时不是解释这些的时候,朱厚照需要一个有分量的人站出来,给群臣制造一个表率,否则一个个朝臣一人掏出几百上千两。

这是打算当着京师百姓的面来丢人的吗?

说明白点,朱厚照就是想从这些朝臣身上,挖出一些钱财出来,当年李自成攻打京师,崇祯皇上号令群臣捐款的事情就是一个例子。

这帮朝臣没钱吗?

哪个家中没有一些产业?

其中更有人有着各种的灰色收入,刘文泰的那本账册就是一个例子。

朱厚照也就当替国家向他们收些税收罢了。

不理会朝臣们的各种反应,朱厚照站在台上,面不改色的继续说道。

“于此同时,这次募捐大会还得到了京师中一些商户的支持,其中廊房四条的美品荟听闻此次灾区受灾,带头捐款十万两,另有大明银行同样捐款了十万两,在此我感谢这两家铺面,在关键时刻能站出来以身作则,作为京师商户的表率,起了一个好头。”

朱厚照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出了自己的两间铺面的名字,没有一点不好意思的模样,当然,这些钱银可是要真捐的,而不仅仅是在这里做做样子而已。

另外,如此多的钱银,最后是否能落到实处也是一个问题,心中早有预案的朱厚照更是当众直接说了出来。

“这些捐献所得的钱银,在汇总后将直接移交户部,届时捐款的所有人,可推选出几位作为代表,监督这些钱银的去向,是否真实用于到灾区之中,保证大家的爱心用到该用的地方。”

“话不多说,同心抗震,众志成城,下面我们正式开始捐献程序,如果有想帮灾区那些大明百姓一把的,不论多少,一文钱不嫌少,十万两不嫌多,希望大家能踊跃献爱心,为灾区的百姓贡献出自己的一份力量。”

底下的百姓们听到自己竟然可以推选代表来监督捐款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原本那颗还怕这些银钱被贪墨掉的心,竟然放了下来,更有甚者开始思考起来,若这钱真能用到灾民身上,那自己所捐的钱银是不是有些少了。

就在众人思考的时候,朱厚照的话语又响了起来,而且这一下子就仿佛一个炸雷一般,在人群中响起。

“并且所有的捐款名单和明细我们都会公布在京师的各处城门口,并发放大明各地,让所有的人都知道,我们京师的百姓做了什么。”

百姓们听到此话,神情越发的振奋起来,可群臣则是一脸苦涩,心中琢磨着写那些百姓的名字就好了,自己的名字和所捐的钱银最好还是不要上去了。

而一旁的谷大用,在朱厚照说开始启动捐款程序的时候,就领着一队小太监站了出来,在舞台的一侧提前准备的捐款平台旁,开始等待着百姓的捐款。

一些百姓见状,纷纷开始掏出钱袋,上前准备捐款。

有些百姓甚至是仿佛在争抢什么东西一般,一边推搡一边快速的向着谷大用等一众小太监的位置奔去,仿佛就好像怕去晚了捐献不上一般。

这些百姓有些身着旧衣,捐献的数额也不过区区百文或者一两,怀揣着这一堆铜钱仿佛就像是揣着什么宝贝一般,就是当最后交到谷大用等人手中松手的时候,还是有些恋恋不舍。

可是相对于心中的不舍,他们更怕谷大用等人瞧不上这少的可怜的银钱,可是令他们担心的一幕并没有出现,即使就是几文钱,谷大用等人也是珍而重之的收下,询问姓名,做好记录,仿佛收下的不是那几文钱,而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一般。

朱厚照站在台上看到这一幕,心中莫名的一松,看来无论何时何地,这片大地上的百姓都心存着一份善良,即使是为了那些素未谋面,远在天边的陌生人。

也许这也就是这片土地即使不断的遭遇外敌和各种天灾,却依然傲立群雄的原因吧。

有的官员见状,也想挤进百姓的队伍去,想趁着百姓混乱,没人注意到自己,好尽快捐献完成之后,赶紧离开,可是刚走到队伍旁边的这个官员,却被一直在旁维护秩序的小太监发现了,这个小太监走到这个官员身旁,轻声说道。

“这位大人,您捐献的地方在那边,这边是给百姓们准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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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六章

就在两面形成鲜明对比的时候,一直在一旁注视着百姓这边的朱厚照,他的目光终于从那边看了过来,朱厚照看着凤儿那边冷冷清清的场景,冷眼朝着群臣望去,而站在前排的弘治皇上也发觉了这奇怪的一幕,转身朝着身后望去。

仿佛是在奇怪这些朝臣怎么没有动作一般。

在皇上和太子的同时注视下,台下的朝臣们顿时感觉如针芒在背一般,低着头不敢与两人的眼神对视,可是在弘治皇上和太子殿下的双重压迫下,终于有朝臣站立不住了,尤其是内阁的首辅大臣刘健。

刘健看了看身旁的李东阳和刘健,发现二人也是一脸尴尬,叹了一口气后,带头走到了凤儿所在的那套桌椅旁,轻声询问道。

“姑娘,请问这借贷的手续如何做?”

凤儿知道眼前这人的身份,话语清晰的开始解释起来,身后一群跟过来的朝臣也侧耳偷听着。

听着凤儿的解释,众人都开始恍然大悟起来,就是原来一直担心太子殿下这个是高利贷的萧敬,也因为离得近的缘故,放下心来,和那些高利贷相比,这贷款的利息算是极低的了,而且办理简便,并且不需要什么繁复的手续,只要是在朝为官,且有房产就可以办理贷款,只需要在确定数额后,在文书上签上字按上手印就可以了。

虽然手续简便,可是众朝臣一想到,自己只是来看了一趟热闹,原本打算捐点小钱,意思意思就过去的事情,没想到莫名的就背上了饥荒,而且即使有些人明明有那个资本可以拿出现银来,在这大势所趋下,也不得不从这个大明银行借贷来捐献银钱。

否则别的朝臣都打算借贷来捐献,你直接拿出现银来是怎么回事?

是显示自己有钱吗?

自己一年的俸禄有数,所得几乎都可以算出来,到时候再被皇上责问这些银钱的出处,自己又该如何解释,难道还要告诉皇上,这些钱银都是自己受贿或者经营商业、田产所得?

再说你有钱就应该捐献的更多啊,没看到其他的人都准备借贷来捐款了吗?

那不就成了自己给自己穿小鞋吗?

朝臣们都有一颗玲珑心,这里面的一些歪歪绕绕,在看到那么多的朝臣都围到凤儿身边打探后,就瞬间想明白了,此刻即使有钱有资本的他们,也装作没有余钱,一副清廉的样子,凑上前去,开始在一旁旁听打探起来。

可以贷款多少,利息几何,如何偿还等等。

听到还要分批偿还,头三年内不允许一次性还清后,四周的朝臣们顿时越发的肉疼起来,他们看过刚才凤儿拿出来的那个偿还借款计算表,头三年几乎是全部在还利息,之后的才是偿还本金,一些原本还打算度过这关,之后偷偷一次性还清的众朝臣,脸色越发的惆怅起来。

凤儿这个大明银行的临时办事处前,有了内阁大臣刘健的带头,一些群臣开始按着官阶,慢慢的在这桌前排起队来。

而第一个走上前去的刘健,再询问清楚借款的流程利息等事情后,斟酌了一番,他没有英国公张懋的魄力,一下子贷款捐出十万两,和其他人相比,他家中虽然有些田产和商业,但也只是维持府中的日常开支罢了。

再加上作为首辅的刘健,也需要考虑其他朝臣的感受,若是连他也捐献出十万两的话,那其他的朝臣怎么办?

难不成为了一次募捐,就将大明朝的百官全部榨空?

要知道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英国公张懋那么一个能赚钱的孙子啊。电脑端:

所以刘健考虑了一番后,将英国公张懋的十万两打了一个五折,借贷五万两捐献给灾区,这已经是他的极限了,为了这五万两,他还不知道要还多少年呢。

可是刘健签完字按完手印,刚要转身离去将位置让给他人,可是还没待他转身,就听见一直站在凤儿身旁的小太监高声喊道。手机端:https:/m/

“内阁首辅、少师兼太子太师、吏部尚书、华盖殿大学士刘健,为灾区百姓捐款白银五万两!”

小太监的一声高喝,让刘健即将转身离去的步伐就是一滞,面色一变的他很快恢复过来,继续朝着人群外边走去。

人群外面的弘治皇上听到小太监的这声唱名,脸色未变,不过心中却是稍定,他真怕刘健带头捐出个几千两白银出来,搅混了这次募捐,如今看来,到是自己多想了,最起码这刘健作为百官之首,这次的表现弘治皇上还是很满意的。

可是其他的官员在听到这声唱名后,尤其是那些准备以自己为官清廉,家中没有余钱且偿还能力不足为借口来少捐献一些钱银的官员,脸色瞬间变得难堪起来,心中更是暗暗腹诽道。

‘这哪是什么捐款,这分明就是皇上和太子殿下联合起来搞得敲诈嘛。’

可是形势如此,尤其是众朝臣发现弘治皇上没有丝毫要离开的意思后,就是百官也不得不低头,一个个心中憋屈的排着队伍,等待着轮到自己的那一刻。

“内阁大臣、光禄大夫、左柱国、少师兼太子太师、吏部尚书、华盖殿大学士李东阳,为灾区百姓捐款白银五万两!”首发

“内阁大臣、太子少保,兵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谢迁,为灾区百姓捐款白银五万两!”

……

听着小太监的一声声唱名,弘治皇上心中都快要乐开了花,可即使这般,他还是努力控制住自己的表情,让人猜不出自己心中所想,更不让那些百官看出自己对这所捐献的钱银是否满意。

这样一来,百官则更加难受起来,他们不指望谢迁,谢迁家中的殷实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可是李东阳家里的情况,满朝堂谁不知道啊,说是家穷四壁也差不多了,一个内阁大臣混到这般模样也是没谁了,家中没有田产和商业不说,就连子嗣都陆续夭折,过继了一个继子,听说也没有太大的出息,这些朝臣还不知道李兆蕃因为银钱案已经进入天牢的消息。

可就是这般,李东阳还能借贷捐献五万两,实在是太出乎众朝臣的意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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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七章 再凑凑

群臣们陆续捐献完成了,一个个面无表情的站到了身后,等待着弘治皇上的离去。

而站在前排的弘治皇上,此刻心中高兴异常,刚才听着小太监的唱名,他则在心中慢慢合计着,这么一会的功夫,就已经快百万两了,弘治皇上能不高兴嘛。

别说百姓那边,就光朝臣这边,就已经可以堵上赈灾所缺的钱银了,甚至还有结余,原本想就此离去的弘治皇上,举目朝着百姓那边望去,看到也进行了大半部分,捐献的队伍也在慢慢变短,想知道这些百姓究竟捐献了多少钱银的弘治皇上,心知回去也是等待消息,索性在这里继续等待了下来。

和弘治皇上高兴的心情相比,站在台上的朱厚照却有些乱了心神,刚才凤儿已经将群臣所贷款的数字全部统计了出来,总共是一百二十五万五千两。

朱厚照乱了心神不是因为这所捐献钱银的数量,而是现在美品荟和大明银行账面上所有能活动的钱银,只有一百五十多万两而已,可是之前帮着张仑替他祖父捐献了十万两,之后朱厚照又替弘治皇上捐献了二十万两,这就已经扣掉了三十万两了,现在群臣就已经借贷到了近一百万两。

此时的朱厚照哪里有那么多的现银去填补这个窟窿,就当朱厚照在那里琢磨着这个事情该如何解决的时候,百姓那边的捐款也接近了尾声,原本在凤儿这边帮忙的小太监,干脆就到了谷大用那边开始帮着核对起数字来。

原本核对数字的小太监们,应该在捐献结束后不久就统计出具体数字,可是不知为何,谷大用在看到小太监统计的数字后,已经忙完捐献的所有小太监同时出手,又核对了一遍后,才将最后的数字确定了出来。

确定之前的数字无误后,谷大用才一脸兴奋的拿着记录的账本跑到了朱厚照的身边,道。

“殿下,一共是十三万八千四百六十六两又七百二十三文钱。”

朱厚照听到这个数字也是一脸振奋,大明的百姓果然还是好样的,天道不仁,可是百姓却依旧一腔热血,要知道这还只是京师一地的捐款数字,倘若这种活动扩展到全大明,那会是何等惊人的数字。

听到这个数字的朱厚照,下意识的就想将这个消息告知弘治皇上,可是看着一身便装的弘治皇上,才想起来这是在宫外,于是他拿着这个账本,走到了会台中央,一脸激动的看着底下的百姓还有朝臣们。

而站在台下的众位朝臣和京师的百姓们,也是目光炯炯的看向朱厚照,之前的统计过程众人早已注意到,此刻朱厚照拿着帐册站在台上,肯定是向大家告知这所捐献钱银的具体数额了,朝臣们因为有小太监唱名的缘故,大概的数字,众人心中早就有了一个大概的印象。

可是京师的百姓们究竟捐献了多少,一是因为人多的缘故,第二个是因为钱银数量零碎的原因,众人只能猜到数字肯定也不会小,但是具体多少众人就不知道了。

站在会台中央的朱厚照,脸色红润,就连心跳都加快了许多,看了一眼手中的账册后,对着全部安静看向自己等待最后数字的众人,高声说道。

“感谢在场捐献的各位朝臣们,感谢京师踊跃捐献的诸位百姓,谢谢你们的仁义之举,下面我将这次募捐活动的具体捐献数字告知大家,希望大家在之后的日子里积极监督,确保这些钱银能用到实处。”

“大明朝臣,总计捐献银钱,一百二十五万五千两。”电脑端:

朱厚照说完这个数字,停顿了一下,因为这个数字的原因,连带着看向底下那些朝臣的目光都柔和了起来。

弘治皇上听到这个数字,也是深呼吸了一下后,心情才平复下来,虽然他心中大概知道肯定会超一百万两,但是没想到会超出了这么多。

朝臣们听到这个数字,则是百味杂陈,不过站在百官最前面的刘健李东阳等人,在听闻到这个数字后却心中一松,别管这钱是怎么来的,可是有了这些银钱,朝廷确实是不用再为灾区的银钱犯愁了。

和朝臣们心思各异不同,百姓们则还是一脸期待的看向朱厚照,无他,在他们想来,下面就应该是该说他们所捐献的捐款总额了吧。

朱厚照也没让众人等待太久,继续说道。

“大明百姓的捐款数额也已统计出来,总计是十三万八千四百六十六两又七百二十三文钱!”

听到这个数字,不只是弘治皇上和朝臣们震惊住了,就是参与捐献的京师百姓,也是一脸震惊,他们没感觉自己捐献了多少,甚至他们心中都有些不敢相信,这么多的钱银是自己所捐献出来的,在他们心中甚至只有一个念头。首发m

这人该不会是念错了数字吧?

朱厚照也看出了众人的不相信,不得以又重复了一遍,用更大的声音说道。

“诸位没有听错,一共是十三万八千四百六十六两又七百二十三文钱。”

“说实话,在刚听到这个数字的时候,就是我也很震惊,我甚至怀疑是不是这些人的统计过程出了问题,可是在得知他们已经核对数遍后,我知道这就是最终的数字。”

说到这里的朱厚照,眼睛也看向了百姓那边,继续说道。

“没错,你们没有听错,这么多的钱银就是你们一点一滴汇集起来的。”首发

此刻的百姓们才从刚才的震惊中缓过神来,可还是全部安安静静的看向朱厚照,一点声音都没有。

这一下子,不只是朱厚照,就是一旁的弘治皇上和百官也生生忍住了要欢呼的架势,疑惑的看着这些百姓。

为什么他们这么安静?

是被这个数字震惊到了吗?

还是说,在听说捐献了这么多之后,他们心疼了?

就在朱厚照和众朝臣不明所以的时候,徐经站了出来,对着朱厚照拱了拱手后,高声问道。

“敢问这位仁兄,有了这些钱银,灾区的百姓可能够否?”

“若是不够,我等在凑凑,还是能筹出一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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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八章 张皇后的倾诉

其余的百姓听到徐经这么说,不仅没有反驳,反而继续抬头看着朱厚照,仿佛徐经说出了他们的心声一般。

‘太善良了,太仁义了。’

这就是朱厚照的现在所想,这群可爱的百姓,捐献了这么多,居然还在关心赈灾银钱够不够的事情。

朱厚照将目光看向弘治皇上和刘健,见到他二人轻轻点头,朱厚照才对着一脸期待的百姓们说道。

“够了。”

百姓们听到朱厚照此话,脸上的表情才开始丰富起来,紧接着,不知道是谁带的头,所有百姓开始欢呼起来,仿佛要庆祝这成功的喜悦一般。

朱厚照看着这因为捐款钱银够了而欢喜异常的百姓,心中除了感动,还有欣慰。

事情并不像一开始所想象的那般困难。

这边捐献完成,朱厚照没有忘记自己资金不足的事情,站在会台上的他,就势给自己的大明银行做了一次宣传,更喊出了存钱就等于捐款的口号。

为了拉拢资金,朱厚照当场表示,只要你在近期内,能在银行存一年的定期,那你不仅会得到利息的同时,大明银行也会拿出同等的利息作为你名下的捐款,捐赠给灾区,用于灾区赈济及灾后重建。

百姓们听到这里,很多人开始意动起来,这样自己能得利而且又能做善事的事情,何乐而不为呢。

至于大明银行的信誉问题,没看到刚才百官连同皇上都从那里借贷吗?信誉不好的话,能参与到这种重要的场合当中吗?

当然,最后朱厚照为了向众人献爱心的举动表示谢意,留下了美品荟的众女子在这里为百姓表演,自己则带着刘瑾谷大用和凤儿等人先行离去了,他要去筹备钱银,确保这些捐款所来的钱银能如数如期的移交给户部。

这边文艺汇演所用的歌曲,也是之前朱厚照特意准备的,一些如《阳光总在风雨后》、《相亲相爱》、《明天会更好》之类通俗易懂且有切合赈灾捐献主题的歌曲,被朱厚照直接照抄了过来,之后百姓的反响自是不必多提。首发m

而一直站到最后的弘治皇上,在文艺汇演开始前,就带头返回了皇城,身后的朝臣见状,自然也是跟着尾随而去,准备恭贺皇上去了。

赈灾募捐到此就算是完美的结束了,可关于这场募捐的传说还在不停的延续着,有朝臣更是准备谏言这种方式可以适当的推广,即可增加了大明百姓的团结,使上下一心,又可以减轻国库的压力,何乐而不为呢?

可是这种事情遭到了刘健等大臣的强烈反对,认为这是在利用百姓的善良,减轻自己的责任,如果事事都能这么解决的话,那还要这个朝廷干什么?电脑端:

要咱们这些百官干什么?

……

回到皇城的弘治皇上,并没有召见群臣,而是一脸兴奋的去了张皇后的居所——坤宁宫。

张皇后也早就听说了今日的募捐,宫内就这么几个人,又有什么事情能瞒过作为主母的张皇后,只是她看到弘治皇上和太子殿下没与她说,所以也就装作不知,在宫里焦急的等待着消息。

就在探听消息的小太监刚来报过消息不久,门外竟然又闯进来了一个嬷嬷,低声说道。

“娘娘,皇上来了,已经进门了。”

正在为皇上解决赈灾钱银事情高兴的张皇后,听到这个消息更是喜出望外,快步的走出门去。

刚走出房门的张皇后,就看到一脸喜色的弘治皇上大步的朝自己走来,就连张皇后行礼的动作还没有完成,弘治皇上就已经走到了近前,搀扶起来,一脸自豪的说道。

“皇后,我们的燳儿有出息了。”

行礼到一半的张皇后,原本以为皇上此来,定是首先告知自己赈灾钱银已经筹到的消息,可是她怎么也没想到,弘治皇上所说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这么没头没尾的一句。

张皇后立刻反应过来,之前太监打探到的消息,说是这次的募捐活动,都是太子在出谋划策、出钱出力,可即使事情办成功了,又怎么扯出了燳儿有出息这么一句话?

弘治皇上也看出了张皇后的疑惑,就把募捐大会发生的一切讲给了她听,从最开始的雇人游行造势开始,到后来的现场募捐,针对群臣居然还整出了一个借贷捐献,尤其是最后官员捐款唱名的那个小手段,更是令弘治皇上意外,就这么一个小小的举措,再加上自己在一旁的震慑,那些就是想少捐献一些的官员,也没了逃避的可能。

张皇后听到弘治皇上把整个事情讲完,心中也如弘治皇上一般,为这个胡闹的儿子终于长大而感到欣慰,夫妇两人就在这坤宁宫内开始聊起了朱厚照。

经过这么一聊,两人同时发现,最近朱厚照真的变了好多,两人纷纷感叹,朱厚照是真的长大了。

而和弘治皇上聊了许久的张皇后,见弘治皇上今天心情不错,顺势就将夏灵儿的事情又说了出来,开始向弘治皇上讲述这个她看着十分满意的姑娘。

张皇后将自己这几日的所感所见都说与了弘治皇上。

说完夏灵儿的张皇后,见弘治皇上没有恼烦的意思,就试探着继续说了下去。

讲了自己之前想让他们在御花园见面,结果被朱厚照婉拒的事情。

讲了在清宁宫中传出的凤儿和朱厚照的一些闲言碎语。

当然,那个在美品荟中不知朱厚照身份,不断想往朱厚照身边凑的王满堂也没有逃过,全部被张皇后一一点名说了出来。首发

而弘治皇上听到张皇后这么赞赏这个叫做夏灵儿的姑娘,开始还以为事情已经十有八九了,可是听到后来,才发觉原来这一切都是张皇后单方面的想法而已,太子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可是听着张皇后的继续倾诉,弘治皇上才发觉,自己只不过数月没有关心太子的私人生活,没想到这么快居然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之前那个喜欢胖女人的太子早已不见了踪影,尤其是听到和凤儿还有一个教坊司出身的女子还有些莫名的交错后,弘治皇上的脸色顿时变的越发不悦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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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九章 孙氏的建议

弘治皇上原本因为募捐一事而高兴的脸色,现在开始变得越发难看起来,张皇后在一旁也开始有些后悔起来。

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说出这些话语,惹得弘治皇上不悦,可是话已出口,现在想收回已经晚了。

再说朱厚照的婚姻不是儿戏,一举一动都有可能对大明的未来造成不可估量的影响,由不得张皇后不慎重。

弘治皇上思虑了良久后,才看向张皇后,表情严肃的说道。

“这样下去不行,太子是个很有自己主意的人,趁着事情还未到无法收拾的时候,得想个办法把这些隐忧都解决了,否则哪日真闹出什么事情,丢的可是皇家的脸面。”

“再说,朕就算是相信自己的儿子不会那么不分轻重,可是那些女子是否会这么想,她们恨不得一步登天,为尊人前。”

张皇后听到弘治皇上这么一说,心中原本提着的心也放了下来,不管怎么说,皇上已经开始认真思考这个问题了。

不待张皇后开口,弘治皇上就对着张皇后询问道。

“可否将这两个女子调离太子的身边?”

张皇后听到弘治皇上的问询,下意识的就摇了摇头,脑海中更是闪现当初李嬷嬷的那件事情,至于那个教坊司出来的女子,张皇后到是还稍放心些,毕竟出身在那,想来朱厚照就是再不知分寸,也不会将这样一个女子领入皇家,可是那个凤儿,张皇后就真的没把握了。

当年的万贞儿不也是这般过来的吗?

弘治皇上看到张皇后摇头,也没有细问为什么,稍想了一下后,对着张皇后言道。

“等这次的赈灾事情过后,南方的风波稍停,朕会派太子去趟南直隶,嗯……就以告慰先祖在天庇佑的名义过去,而皇后你则趁着这段时间,将太子身边一切可疑的女子,全部……”

说到这里的弘治皇上停顿了一下,终于没有说出诛杀的字眼,缓和了一下后接着上半句话继续说道。

“全部驱离京师,叫她们这辈子再也不能与太子相见。”

“另外,那个夏灵儿既然你看着中意,干脆就调进东宫,新人换旧人,让她们朝夕相处,时间一长,估计太子年少多情,也就慢慢淡忘了。”

说完这句话的弘治皇上,看向一旁的张皇后,询问道。

“皇后你看这样是否可以?”

张皇后对此自然是百般赞成,一脸笑意的看着弘治皇上,点头同意的同时,口中还对着弘治皇上夸赞道。

“皇上圣明。”

于是,就在这小小的坤宁宫内,弘治皇上和张皇后就达成了共识,而在弘治皇上离开返回乾清宫后,张皇后却犯起愁来。

这种事情,张皇后只是知道必须要把这两个女人从朱厚照的身边赶走,可是如何去操作此事,她却没了章程,干脆她又派人去把张延龄的夫人孙氏召进了宫来,准备将此事交给她的弟弟来处理。

而孙氏听到张皇后的召唤,以为有什么急事的她,吓得赶紧洗漱了一番,冲掉身上的香气,就快速的朝着宫中赶来。

着急忙慌赶到了坤宁宫的孙氏,听到张皇后叫她来的目的,原本张皇后的意思是叫她将这件事情传给他的弟弟张延龄,叫他来帮忙办理此事,可是看到孙氏在那里皱眉思索起来,也就没再催促,安静的等待了下来。

孙氏到是没想那么多,只是按着自己的思路含糊的说道。

“皇后姐姐,这事情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就看您想以什么名目赶她们离开了。”

看着张皇后疑惑的神色,孙氏继续解释道。

“简单点的办法就是一道懿旨下去,她们两个还能有什么怨言不成,不乖乖的配合就是抗命,抗命就可以名正言顺的降罪于她们。”首发

孙氏在说完这句话后,看着张皇后面露不悦,孙氏顿觉后悔,心中暗暗埋怨自己,要是事情这般简单的话,张皇后也不会这么着急的将自己召进宫来了,于是她赶紧改口说道。

“如果皇后姐姐不想直接出面,以免日后伤及母子情谊的话,奴家还有一个办法,不过这样一来,事情就会复杂难办许多。”

孙氏看着张皇后的脸色没有变化,不过却面带疑惑的朝着自己望来,一边快速的想着办法,一边慢慢说道。

“先说那个简单的,教坊司那个王大家,她最好办,趁着太子离京的这段时间,找到一个外派的官员,随意找个名头赏赐给他一个小妾,叫他到教坊司去要人就是。”

“至于那个凤儿,则是麻烦了很多。”

孙氏的眉头也开始皱了起来,经历过当初李嬷嬷一事的她,孙氏对这个太子殿下身边的头号心腹是早有耳闻的。

如何调离这个凤儿,就是孙氏也有些头疼起来。

想了许久的她,对着一旁也在冥思苦想的张皇后试探的问道。

“这凤儿既然是宫女,想来宫外不可能没有亲眷吧?”

“不如寻到她的家人,让她的家人来将她领回去。”

“即使这凤儿入宫的年限未到,可毕竟法理不及人情,为了让她早日与亲人团聚,您这也算是帮她了。”

“不知皇后姐姐以为这么办如何,如果这么还不够稳妥的话,奴家回去再让夫君想想办法就是,他的鬼点子多,肯定会有办法的。”

张皇后听到孙氏这么说自己的弟弟,微微笑了一下,到是没有说什么,不过孙氏刚才所言的那些,却是被张皇后记在了心中,越想越觉得此事可行。

教坊司那个王大家的处理办法,虽然有些纰漏,不过可以慢慢圆满,至于凤儿的处理办法,张皇后感觉孙氏所想的办法就已经基本可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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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章 换个人试试

朱厚照离开了募捐会场,带着刘瑾凤儿谷大用等人朝着美品荟走去,一路上朱厚照都在琢磨去哪里弄到银钱,好补上大明银行放贷本金的不足。

原本他还以为,自己有那一百多万两的白银,已经足够了,可是哪想到到了最后,银钱居然还是出现了缺漏。

到了美品荟,朱厚照原本想找未在募捐大会上出现的张仑,让他再去想想办法,毕竟这胖子经商这么多年,要说没有一点私房钱,朱厚照是打死也不相信的。

令朱厚照意外的是,张大王二等人都在美品荟这边,可张仑却不在,一番询问后方才得知,原来张仑这个家伙怕今日擅自以他祖父名义捐款的事情,惹怒英国公张懋,出去躲灾去了。

朱厚照听到这个消息,不禁有些莞尔,这张仑的胆子看起来也没有多大啊。

要知道今日英国公张懋捐款的事情,是张仑在自己的要求下,在未通过英国公的前提下,以英国公的名义带头捐款,虽然张仑的做法有些逾越,可是事情都有两面性,就看英国公是如何看待此事的了。

如果从顺应圣心的方面考虑,英国公张懋无疑是赚大了。

若是从群臣的眼光考虑,张懋此举,无疑得罪了一大批人。

可关键是以今时英国公的地位、身份和权势,还需要考虑这些群臣的想法吗?

答案是否定的。

再说现在也不是张仑该躲的时候,银钱的缺口至今朱厚照还没有想到办法,这个胖子就是要躲,也要先帮着度过此关再说。

这边朱厚照想了想后,心知他这几个心腹一定知道他的藏身之地,干脆直接对着张大吩咐道。

“找到张仑,告诉他马上来见我。”

张大还想辩解一下,说自己根本不知道张仑的藏身之地,可是不待他开口,朱厚照就直接拉着脸呵斥道。

“快去。”

张大看到太子神情有些不悦,哪里还敢耽搁,快速的跑了出去。

而其余的王二等人也在张大离开后就退了出去。

可是王二离去不久,就又神色慌张的折返了回来,就在朱厚照以为张仑那胖子已经被英国公抓住的时候,王二急声说道。

“不好了,大明银行门口聚集了不少的百姓,不知道要干些什么。”

一屋子的人听到这个消息都是疑惑万分,今日因为筹办募捐大会的事情,不止是美品荟,就连大明银行都歇业一天,而且这还不是仓促为之,提前一天朱厚照就差人在门口挂了告示,说明了今日休息,暂不营业,并且那告知的牌子至今还挂在大明银行的门口。

可是眼下这个情况又该如何解释?

于是所有人都走到了窗前,朝着对面的大明银行望去,眼前的一切确实如王二所言,大明银行的门前聚满了百姓,还好因为募捐大会的原因,路上行人稀少,可是他们一群人聚集在此,还是吸引了一些路人的眼光。

朱厚照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心中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他,转身对着其他几人吩咐道。

“你们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瑾凤儿几人领旨离去,包厢中就只剩下了朱厚照一人,站在窗前的他,看着街对面满满的人群,心中越发的焦躁起来。

‘真是一事未平,一事又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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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二章 忧虑和癫狂

夏灵儿和父母在房中长谈了许久,很多之前未曾说出的话语,夏灵儿都借着这次的机会,全部说了出来。

而原本以为自己即将成为皇亲国戚的夏儒夫妇,也一时愣在了当场,这个小小的房间,一下子陷入到了沉默当中。

夏儒从夏灵儿刚才的诉说来看,太子殿下似乎对她并不太感兴趣,甚至可能还隐隐有那么一丝的反感,否则他不也至于在得知皇后娘娘的意图后,连面都未见就直接离开,把夏灵儿独自扔在了园中,要知道当时的太子殿下可都已经走到了御花园的门口,只是因为那个嬷嬷的多嘴,才硬生生的止住了步伐,离开了。

夏儒皱着眉头,面色沉重的胡思乱想着,他现在已经不考虑自己下半生的荣华富贵了,心中所思所虑的,更多的是自己女儿的未来。

如果自己的女儿从一开始就被太子殿下这般冷淡对待,那是否预示着另外一种可能的发生。

纵使某一天夏灵儿真的被召进了宫中,甚至荣登凤位,可能到最后也会落个独守空房的凄惨下场。

一想到女儿孤身一人独守冷宫的凄惨模样,夏儒心中莫名的就感觉一痛,连脸色都开始变得纠结起来,如果事情的结果真会那样的话,自己女儿又和进入监牢有什么区别?

这件事情,倘若没有之前太子殿下拒绝见面一事,夏儒还不会这般忧虑,和未来的权势地位相比,女儿以后生活的好坏,似乎更让夏儒担忧起来。

夏灵儿看着默不出声,皱眉思考的父亲和母亲,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是继续这般含糊下去,顺应天命,还是该按着自己当初的打算,继续出去寻找太子殿下,将这件事情弄个明白。

既然太子殿下你心中不喜,又何必这般含糊的纠缠下去,早日了结此事,对双方也许都有好处。

可是夏灵儿又哪里想得到,自从那日朱厚照在御花园离开后,见张皇后没有再继续提起此事,他还以为张皇后早就断了这个念头,再有之后的灾区地震募捐一事搅和,朱厚照早就将这件事情忘到了脑后。

房间内的夏儒思虑了半天,在皇亲国戚身份和自己女儿的后半生幸福面前,他最终还是站在了自己女儿这边,心中已经有所决定的夏儒,抬起头看向夏灵儿,面色温柔的轻声说道。

“灵儿,这事你自己看着办吧,父母也不知道该给你什么意见。”

夏儒的夫人叶氏听到夏儒的话语,即使心中已经有了打算,可是听到夏儒这般直接说了出来,心中还是有些失落,不过在未来的权势和自己的女儿之间,她也如自己的夫君一般,站在了自己的女儿这边,默不作声的继续听着夏儒说了下去。

“可是无论你做出什么样的决定,父母都支持你,和进入皇城相比,父母更希望你后半生过的幸福。”

“如果这门亲事,你实在是不想继续下去的话,那为父……”

说到这里夏儒的表情开始变得凝重起来,深吸了一口气后,仿佛下了什么重要的决定一般,注视着夏灵儿的眼睛,仿佛在许诺一般,郑重的说道。

“那为父即使豁上性命不要,也不能眼见你后半生孤苦度日。”

夏灵儿早就注意到了父亲的神情,心中忐忑的听完父亲的话语,顿时感觉心中一暖,眼中更是有泪花开始闪现,不过这泪花也是转瞬即逝,夏灵儿的神情又开始变得坚毅起来,语气倔强的说道。

“女儿还是有些不甘心,就是不能入他的眼,女儿也想要当面问个清楚,凭什么,凭什么他要这般对待我。”

夏儒听到夏灵儿的话语,想开口劝说一些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夏儒还是忍了回去,对着夏灵儿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夏灵儿的话语。

‘女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由着她去吧。’

夏儒这般想着,心中更是琢磨,如何从现在这般的状态中脱离出来,晚上亲朋的宴请肯定是不能去了,可是建昌候那边该如何推掉呢。

自从皇后娘娘召见夏灵儿开始,建昌候就不断的以各种理由来设宴邀请夏儒,期间更是介绍各种权贵给夏儒认识。

当初以为一切已经水到渠成的夏儒,自是没有在意此事,可是现在听到夏灵儿的讲述后,夏儒顿时心生退意,心中更是暗暗说道。

也许那个圈子只是昙花一现吧,自己这个小小的锦衣卫又何德何能,能融入到那个圈子当中呢,也许这一切都是上天和自己开的一个玩笑罢了。

这边夏儒一家,正在为与皇家接亲一事忧愁,可是在另一边,却有人喜笑颜开。

天牢。

牢房里,被关押的张瑜在听到狱卒的话语后,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没有得知地震消息的他,对弘治皇上发布的这个大赦令越发的疑惑起来。

这太平盛世难道还有什么事情能让皇上动用这难得的大赦令吗?

原本以为会关押至死的张瑜,之前将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了刘文泰的身上,可是自从刘文泰被东厂带走后,张瑜就断了出去的念头,此刻听到大赦的消息,自然是疑惑万分。

难道自己命不该绝?

今天是弘治皇上发布大赦令的第一天,作为京师的天牢,自然是首当其冲,喜讯最先传到了天牢,陆续有一些人被放了出去,而以为自己已经必死的张瑜,竟然因为筞令的疏忽,也在此列。

此刻的他虽然疑惑,可也是一脸侥幸的喜色,佝偻的身旁也比以往挺拔了许多,看着以往训斥他的狱卒,竟然也是一脸笑意。

可是和他的喜悦相比,天牢中最高兴的无疑是位于天牢最深处的那位,此刻的他在得知自己竟然被皇上放出去后,兴奋的他竟然在牢房里欢快的跳了起来,即使狱卒几次三番的解释这次大赦的原因。

可他仿佛没有丝毫听进去一般,只是在那里一脸癫狂的自言自语道。

“皇上还是念旧情的,没有忘了我,没有忘了我的女儿。”

“哈哈哈……”

说到此处的他竟然在牢房里开始哈哈大笑起来,狱卒早就知道他的来历,对于他这等疯狂的举动自然是坐视不理,可是这个老汉看到狱卒还是一副不相信的表情,表情竟然有些恼怒起来,对着狱卒直接说道。

“老子当初说的话都是真的,你们都不信,现在皇上将老子放了出去,你们总该相信我之前的话语了吧。”

“老子早就告诉过你们了,老子就是皇亲,老子是要飞黄腾达享尽荣华富贵的人。”

“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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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三章 郑旺

这个老汉如果能在天牢中算资历的话,他也算是半个老人,期间更是因为他这莫名的身份,而让狱卒对他的一切疯言疯语置之不理。

之前包括刘文泰等人入天牢时所听到的喊叫,还有赵忠档头来天牢提走刘文泰时所听到的喊叫,全部都是出于眼前的老汉之口。

这个老汉满脸褶皱,衣衫褴褛,可是神情却相当兴奋。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弘治十七年以妖言获罪而被软禁的郑旺。

说起郑旺,他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郑旺本人,原是武成中卫的一名军户,生性好吃懒做,尤好赌博,原本一个该泯灭众生之中的人,却因为他有一个女儿而名扬天下,他的这个女儿名字叫做郑金莲。

因为郑旺的好赌,在郑金莲十二岁的时候,因为赌债缺钱的郑旺,就将这郑金莲卖给了东宁伯焦家做奴,之后更是因为郑金莲的长相俊美,再加上伶牙俐齿,被张皇后的姑父沈禄沈通政相中,买走了作为家婢。

几年过后,原本都淡忘掉自己还有一个女儿的郑旺,不知从哪出听到了消息,说他所居住的驼子庄郑安家里有女子进入了皇宫,而且还可能会成为皇上的妃子。

可是一个庄子就那么大,女儿不在身边的更是少数,一番打听过后,郑旺越来越确认,这个传言所说的女子就是自己的女儿郑金莲。

得知这个消息的郑旺,带上自己的妻子赵氏,背上行囊赶赴京师,在东宁伯焦家和沈通政家中打听女儿的消息没有结果后,郑旺就更加确认,自己的女儿应该是被其中一家送入了宫中,成为了皇上的妃子。

可是在皇宫中没有人脉关系的郑旺,在打探消息上却遇到了难题,不过世无难事,在一个凑巧的机会下,让他在赌场遇到了在锦衣卫当差的妥刚、妥洪兄弟。

酒后的一番诉说后,锦衣卫妥刚、妥洪兄弟感觉此事有投资的价值,或许就是他们兄弟飞黄腾达的契机,在两兄弟的努力下,一番的托人找关系,终于让郑旺接触到了乾清宫的内使刘山,而一切的开端也从这个刘山开始了。

刘山作为乾清宫内使,熟知宫中情况的他,对于郑旺这种幻想一步登天的念头,自然是鄙夷万分,可是在锦衣卫妥刚、妥洪两兄弟不断的恳求下,刘山还是答应了出手帮忙。

这一拖就是一个多月,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郑旺的故事被更多的人知道,一些希望能攀龙附凤改变命运的平头百姓,还有一些身份低微、幻想有朝一日能大富大贵的士卒小官,纷纷开始和郑旺结交起来。

而郑旺,因为这些人的奉承和结交,钱财越来越充沛起来,日子也越来越潇洒起来,即使没有得到刘山的确认,可此时的郑旺,却仿佛自己已经真是皇亲国戚一般,行事作为都开始拿起了皇亲的架子。

而那些来结交的众人,见到郑旺的这幅模样,更加相信了他之前所言,就仿佛皇上真的在宫中偷偷纳了一个妃子一般。

即使是这一切都没有得到证实的情况下。

当然郑旺并没有忘记在宫中帮他打探消息的刘山,他人捐献而来的钱财,被郑旺不断的送入到了宫中刘山的手中。

而拿到银钱的刘山,在宫中打探了一个多月,期间更是接触到了各色人等,可是到了最后,他还是没有打探到任何关于郑金莲的消息。

不过一个叫做王女儿的宫女却引起了刘山的注意,看着王女儿的样貌和年龄,与郑旺所描述的郑金莲相差无几。

刘山就开始上前接近打探,他之前已经从郑旺的口中得知,他的女儿郑金莲曾三次易主,以为王女儿是郑金莲隐匿名讳,为了掩盖过去故意改的名字。

于是他寻到机会,上前主动接近王女儿,相熟后的一番打探,却得知王女儿的父亲根本不姓郑,她说他的父亲姓周。

这一下就让刘山陷入到了糊涂之中,一边是自己久寻不到的郑金莲,一面又是不断给自己送好处的郑旺,刘山开始陷入到了迷茫之中。

不想放弃郑旺这个金主的刘山,干脆跑出宫去告诉郑旺,就说宫中有一个叫做王女儿的人和他所描述的郑金莲十分相像,并且告诉郑旺,在他初去询问的时候,王女儿自是百般不承认,可是在他费尽周折再三追问下,这王女儿才开始承认她曾改名。

刘山和郑旺说的含糊其辞,故意隐去了这个王女儿由周姓改成王姓的事情,可是郑旺却自动脑补了刘山没说的那半部分,下意识的以为这个王女儿就是自己的女儿郑金莲。

于是这么一来,郑旺更加来了精神,向刘山打探了一番王女儿的情况,刘山为了钱财,自然是往贴切了说。

而郑旺听到这些消息,更加高兴起来,逢人便讲自己有一个女儿得到了皇上的宠幸,而自己不日将被皇上册封为皇亲的消息。

当然,作为唯一联络人的刘山和被自己卖了多年的女儿,郑旺也不能忘记了,于是,大笔的钱财开始进入到了刘山的手中,一部分是送给刘山作为跑腿费的,而更大的一部分则是送给了郑金莲作为之前郑旺所为的补偿。

当然,所有的这一切钱银,最终还是都到了刘山的手中。

而刘山为了维持自己的钱银进项,不断的从宫中偷出一些衣靴布绢等物,打着郑金莲的名义赠送给了郑旺,以他女儿不便出宫为由,由自己将这些东西转交给郑旺。

这样一来,郑旺更加得意起来,说话办事也开始越来越摆起皇亲的架子。

时间一长,京师的一些圈子里面都知道了郑旺这个皇亲的身份,而驸马齐世美家就是其中之一。

齐世美,嫁鸿胪寺少卿齐佑之子,仁和公主之夫,郑旺不知怎地,竟然和齐世美的儿子走到了一起,而且齐世美的儿子居然也相信了郑旺的蛊惑,对他皇亲的身份确信不疑,更是将一张豹皮、一副马鞍马辔、纱罗衣襦等物送给了郑旺及他的妻子赵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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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四章 癫狂

郑旺的所做所为,终于被缉事官校发现,此事更是惊动了弘治皇上,一些事情做没做过,弘治皇上自然是心中明白,听到这种有损皇家名声的事情,弘治皇上自然是不能手下留情,直接下令逮捕了他们,并派专人进行了审议。

在审议的过程中更是找到了牵扯进此事的刘山和王女儿上前询问。

刘山知道自己的事情败露了,不想因此丧命的他,将一切的罪责都推到了王女儿的身上,直接告诉审议的官员,自己所告诉郑旺的一切事情,都是从王女儿口中得知的,自己只是中间一个传话的人,即使有罪,可也与造谣和假冒皇亲一事无关。

可是王女儿从未说过此话,怎能背负此等罪责,自是哭哭啼啼的百般不认,于是事情就这般的停滞了下来。

因为事涉皇家脸面,再加上弘治皇上也听闻了此事,为了使事情水落石出,大白于天下,还自己一个清白。

弘治皇上更是令锦衣卫及东厂联合出动,调查了王女儿的父母姓氏、出生日期、入宫来历等消息。

本来就是子虚乌有的事情,自然经不起这般细致的调查,很快一条条的证据就摆上了堂前,连带着刘山偷窃宫中物品馈赠郑旺的事情也被翻了出来。

可是郑旺和他的妻子赵氏还是心中不甘,现在的他们连东厂和锦衣卫的调查结果都开始不相信起来。

也是在这个时候,赵氏突然想起自己女儿右肋上和背脊上的疤痕,为了确认王女儿确实不是自己的女儿郑金莲,赵氏向审议的官员提出了要与王女儿当堂对峙。

可是当王女儿出现,又经过赵氏的一番当场辨识后,才发现这王女儿身上哪有什么疤痕存在。

被这现实打击的郑旺夫妇,顿时呆若木鸡,心中更是绝望起来。

冒充皇亲,这是何等的罪过啊。

一些知道宫中选拔宫女规矩的人,在听到赵氏这句话后更是嘲讽万分,一个身上有着疤痕的女子,又如何能通过那些嬷嬷太监苛们刻的选拔,更别说进入到宫中当选为宫女了。

事情开始渐渐明了起来,而刘山也因为承受不住杖刑,开始坦白了这一切的经过。

事情终于有了结果,而弘治皇上在得知这件事情的最终结果后,也是有些哭笑不得,更是当成了一个笑话讲与张皇后听。

审议的朝臣,对于郑旺等人的责罚,因为事关皇家,且又没有先例,自然要请示弘治皇上。

弘治皇上对这些招摇撞骗之辈本就没什么好感,大笔一挥。

判锦衣卫妥刚、妥洪两兄弟惑众罪,皆斩首,王女儿虽然没有参与此事,虽然无罪,可是弘治皇上为了避讳,还是将她调度到位于宫外的浣衣局中,省的她再身处宫中,惹来闲言碎语。

而太监刘山则直接被弘治皇上降旨凌迟处死,同时弘治皇上为了杜绝宫中再发生此类的事情,更是在行刑的时候,将宫中的所有内侍都叫到了现场,观看了整个行刑的过程,震慑众人。

可是所有人都责罚完毕后,弘治皇上不知为何,唯独在对这个郑旺和他的妻子量刑的时候犹豫了起来。

从审议的结果上来看,郑旺夫妻千里寻女本来没错,而且还是受到了锦衣卫妥刚、妥洪和太监刘山几人的蛊惑,再加上郑旺家中还有长辈需要赡养的缘故。

一直秉持孝道的弘治皇上,在对郑旺夫妻的量刑上,却手下留情起来。

斟酌了再三后,弘治皇上留下了他的妻子赵氏,遣返她返乡去照顾家中长辈,至于郑旺,则直接被他关入了天牢。

原本弘治皇上想就这般将这个愚昧且异想天开的郑旺关押到死,让他永远也不能再见到天日。

可是哪曾想到,郑旺却因为这次大赦令的疏忽,而被意外放了出来。

这一下子,似乎更加佐证了郑旺那不清不楚的皇亲身份,就连当年被罚进浣衣局的王女儿,都开始变的身份莫名起来。

……

郑旺在刚进入天牢时,自是以为大祸临头,惶惶不可终日,心中更是不断的检讨自己,暗骂自己的糊涂,受了他人的哄骗。

之前的王女儿不是郑金莲一事,在这么长的牢狱时间里,郑旺早就已经接受了。

可是事情就怕琢磨,在天牢内的漫长岁月里,闲来无事的郑旺开始在脑海中不停的琢磨着当初的事情。

刘山只是骗了自己而已,为何要承受那么严重的刑罚,而且据说行刑的时候,所有内侍居然都被叫到了现场旁观。

这又是要警告他们什么?

是想让他们帮着隐瞒什么吗?

再说当初参与到这件事情当中的几人,斩首的斩首,凌迟的凌迟。

可为何自己这个主犯却活的自在,虽然被限制了自由,可也有吃有喝。

郑旺又想到了审案时的经过,当初只顾得害怕的他,被当时的阵仗吓怕了胆,此刻想来。

谁又能保证当初露面的王女儿,就是刘山所接触的那个王女儿呢。

又没人认识她,就是刘山都是因为到了最后承受不了刑罚而认罪,他的证言在现在的郑旺心中,已经不能全信了。

再说没了这个王女儿,并不代表皇宫中没有孙女儿、李女儿、赵女儿。

倘若自己的女儿真未得到宠幸,皇上还需要留下自己这么一个平头百姓的小命吗?

不可能的。

这所有的一切,在郑旺眼中,不正是皇上心虚的表现吗?

所以在进入天牢后的郑旺,在沉默了一阵后,越发的确认,自己就应该是皇亲,只不过不知是为了什么,自己那女儿的身份不能大白与天下罢了。

所以自认为已经想通事情缘由的郑旺,开始在牢房中不断的大喊大叫起来,开始狱卒还去喝止一下,郑旺也适可而止。

可是到了后来,被关久的郑旺,越发的肆无忌惮起来,无论是狱卒如何喝止,哪怕是棍棒相加,可郑旺却仿佛吃了补药一般,喊叫的越发兴奋起来。

此时的郑旺已经有些癫狂起来,在他的眼中,你们越不让我喊叫,越是心中有鬼,这样一来,郑旺无论受了什么样的刑罚,可是喊叫却从未间断过。

一来二去,狱卒见这事天牢的众人都知道了,干脆也就放任不管起来,任由这郑旺每日在牢里喊叫。

可是慢慢的,天牢内关押着一个皇亲的说法,还是慢慢的流传了出去。

而原本以为再也不能出来,这辈子就在天牢中老死余生的郑旺,哪想到仅仅才过了一年,弘治皇上居然想起了自己,将自己放了出来。

这一下子,让郑旺更加确认了弘治皇上心中一定有鬼,而自己的女儿,一定还在宫中的某个地方,等待着自己的相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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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五章 李凤儿

在弘治皇上的催促下,还有朝臣们紧锣密鼓的办理下,大批量的药材和粮食开始朝着灾区送去,而灾区也开始渐渐有好消息通过驿站传来。

弘治皇上和朝臣们看到这些消息,越发的振奋起来,感觉大灾将平的弘治皇上,让朱厚照去南直隶的事情也开始提上了日程。

召来朱厚照一番询问过后,原本还以为朱厚照会拒绝的弘治皇上,没想到朱厚照听说准备派他出京,想都没想就同意了下来。

接下来就是开始准备出京的一切事项,安全这边自是不必多言,有新增的火枪千户所这个利器在,朱厚照定然是不会将自己的安全假手他人。

姜三千户等人已经得到了朱厚照传来的命令,做好了出行的准备,可朱厚照还是因为一些事情耽搁了下来。

就在朱厚照答应弘治皇上的那天,兵仗局那边也传来了消息,燧发枪已经试验成功,相对于火绳枪,它省去了火绳不说,而且点火速度更加快捷,一番试验过后,确定样品可行后,就开始大批量的制作起来。

因为有之前火绳枪的库存在,燧发枪也只是换了一个点火装置而已,所以制作起来并不困难,朱厚照在得知换装并不需要几天的时间后,索性就暂时推迟了自己南行的日程,准备等燧发枪换装完毕后再开始南行。

不仅如此,就是上回在西山剿匪时用到的简易炸药包,在朱厚照一番改良后,也让兵仗局的下属火药司制作了一些,准备随军携带着。

朱厚照的举动,在兵仗局的众工匠看来,这哪像是去祭奠祖先,看着这些装备,仿佛分明就是出去打仗一般。

可是兵仗局的众人又哪里知道朱厚照的忧虑,之前在京师的这片地界上,有弘治皇上的保护,有自己的太子身份在这里,就连自己出宫玩耍,身边都有皇上派出来的护卫在远处随行保护着,根本不需要为自己的安全担忧。

这次远行则不同,天高皇帝远,尤其还是去的灾区,出去遇到什么情况都未知,再说历史上弘治皇上和朱厚照死的不明不白,朱厚照还能不多长一个心眼吗?

他可不想自己年纪轻轻就来个英年早逝。

至于京师这边的事情,朱厚照则是提前安排了下去,美品荟依旧是张仑负责,宫中各色化妆品和代金券的制作,也同样需要留下一个可靠的人,所以谷大用则被朱厚照留在了宫中,负责配合各处的工作。

至于凤儿,朱厚照打心眼里是真想带着她出去,就好像后世的出游,总要找上女伴陪同一般。

可是眼下大明银行这边正到了关键时期,除了凤儿之外,宫中这边也就刘瑾接触的多些,将这么重要的一件事情交给刘瑾,尤其还是涉及钱银的,朱厚照莫名的心中有些抗拒,无他,历史上刘瑾搞钱的手段实在是太多了。

所以最后朱厚照在询问过凤儿后,还是决定留下凤儿,自己则带着刘瑾和火枪千户所出京。

……

坤宁宫。

就在朱厚照准备出行的时候,建昌候张延龄的夫人孙氏又急急的跑入了宫中。

一番行礼过后,孙氏坐在下首,查清凤儿一切过往的孙氏,开始一脸喜色的开始跟张皇后诉说起来。

“皇后娘娘,您交代奴家的事情,夫君已经办的差不多了。”

张皇后自然知道孙氏所说的是何事,示意孙氏将身体朝着自己这边凑凑后,听她讲了下去。

“先说这个凤儿姑娘的事情,既然皇后娘娘觉得这人棘手,奴家就先说此人吧。”

张皇后不置可否,耐心的听了下去,这边孙氏在心中组织了一下语言,慢慢说道。

“夫君翻阅了皇后娘娘所给的档案,查到这凤儿姑娘在入宫时所填报的本名是李凤儿,出自山西万荣县闫景村的李家。”

“得知此消息的夫君,立刻差人快马加鞭赶去了山西万荣,一番调查后方才得知,这凤儿姑娘的真实身份,只是李家所买下的一个奴仆而已,根本不像她档案上所言的是李家之人。”

“在李家为奴的凤儿姑娘,原本是服侍李家长女的,可是因为凤儿甚得李家老夫人宠爱和李家长女庇护的缘故,所以这凤儿虽在李家身为奴仆,可也和小半个主子差不太多。”

“之后宫中选拔宫女,而李家也被抽中,原本应该是李家长女进宫来服侍皇家,可是不知是何缘故,凤儿竟然代替李家长女进入了宫中,也就是从那时开始,凤儿姑娘才被改姓为李,有了李凤儿之名。”

听到这里,张皇后皱了皱眉头,心中暗骂当初选拔宫女进宫的差人,连这种事情都没有查清,就让这李家随便找一个人顶替进宫,如此一来,至皇家威严于何处,现在无事还好,可这若是换了一个心怀叵测,或者品行不端的人进宫,岂不是连带着皇家都要受到连累。

一想到这些,张皇后原本还好的心情,立刻变得不悦起来。

孙氏没有注意到张皇后的神情,在一旁一边思索,一边继续说道。

“夫君就顺着这条信息继续查了下去,和李家要来了当初买卖的契约,顺着当初对方所留下的姓名和地址查了下去,方才得知,这个凤儿姑娘本姓其实姓刘,家住山西大同,乐户籍。”

“其父姓刘名良,此人在大同当地也是小有名气,出名不是因为别的,而且因为他好赌成性,据说他为了赌博,连妻女都被他卖掉了,他那夫人的下落早已无人知晓。”

“至于这个凤儿姑娘,也是因为这次夫君差人去寻他,他方才知道这凤儿已经进入了宫中,要不然在他的印象里,还一直以为凤儿在李家为奴为仆呢。”

孙氏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看着皱眉思索的张皇后,有些表功意味的继续说道。

“夫君让奴家禀告您一声,凤儿姑娘的事情您就不用忧心了。”

“夫君派去大同的人回来后,还带回来了一个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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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六章 命运

孙氏并没有让张皇后等待太久,就一脸喜色的接着说道。

“这个刘良这次也跟随着夫君派出去的人马来到了京师,并且他还在大同为那凤儿姑娘选好了一门亲事,这次刘良前来,就是想恳求您法外开恩,准许凤儿姑娘离开皇宫,回家完婚的。”

张皇后听到此处,猛的抬起头,一脸诧异的看向孙氏,在看到孙氏那古怪的笑容后,如何还能猜不到,这一切定是自己那个弟弟的计谋,什么选好亲事,过来请旨,都是托词而已。

一切只是为了将此事做的天衣无缝,叫太子回来之后挑不出毛病而已。

张皇后思考了一下,刚才因为冒名顶替一事而引起的不快,顿时烟消云散起来,连带着看向孙氏的目光也柔和了许多,口中更是直接说道。

“什么法外开恩,本宫也是为人父母,父母为子女婚姻大事着急的心情,本宫自是了解,你若有机会,可以直接告诉那刘良,叫他安心等待,本宫定不会拿此事为难与他,等些时日,自会安排他们父女相见的。”

孙氏也是轻轻的躬身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些什么。

她能听明白张皇后话语里的意思,她所说的在等些时日,估计就是等太子出京之后的时候了。

这边张皇后看到张延龄对凤儿一事处理的这般妥当,对那王大家如何处理,也是心生好奇起来,有些八卦的问道。

“另一个呢?”

孙氏听到张皇后的询问,答非所问的说道。

“乙丑科殿试赐同进士出身的李玠,为人憨厚老实,且学识渊博,只是因为醉心读书考取功名,至今尚未婚配。”

张皇后听到这里有些疑惑起来,难道孙氏没有听明白自己所问的问题吗?

为何不直接回答那个教坊司女子的事情,而是扯到了这个叫李玠的身上?

李玠又是谁,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不过张皇后虽然疑惑,可是并没有出言打断孙氏的话语,而是耐心的听了下去。

“此次这李玠被吏部委派至广西的一个县城出任知县一职,可是此行天高路远,且这李玠刚刚上任,初到一方地界,身为父母官的他,必然要忙于政事,好做出一番政绩,不负皇恩。”

“可是如此一来,这李玠的婚姻大事可能就要继续耽搁下去。”

“俗话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今年已经四十出头的李玠,再这般拖下去,还不知道何时才能婚配,完成传后大计。”

“所以有人向他建议,不如先在京师纳上一房小妾随行,这样一来,既不负皇恩,又对得起父母,何乐而不为呢。”

“在询问他可否有中意之人后,此人选中了教坊司出身的王姓姑娘,可是因为对方的教坊司身份,必须要获得礼部的许可,才能放行。”

“不过听说,礼部的官员已经默许了此事,只是等待一个良辰吉日,将这王姓姑娘许配过去罢了。”

听到这里,张皇后也明白过来,脸上疑惑的神色顿消,眼角更是充满了笑意。

如此一来,岂不是这个王姓姑娘都不需要自己这边出手,就可以妥善解决,到时候等太子回来,就算是他对这个王姓姑娘有些意思,怎么也不能奔去广西,去寻找这个已经嫁为人妇的女子吧。

和坤宁宫这边喜乐融融的气氛相反,礼部尚书傅瀚的府邸,今日却是哀声一片。

东厂终于搜集齐了所有的证据,由萧敬呈到了圣前。

弘治皇上看完这一本厚厚的关于礼部尚书傅瀚的罪行和证据后,勃然大怒。

对傅瀚积压了许久的不满,终于一起爆发出来。

顿时,东厂铁骑出动,直奔礼部尚书傅瀚的府邸。

而刚刚下朝回家的傅瀚,坐在前堂,香茗还没喝上一口,就看见傅元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在他后面,则是一群虎视眈眈的东厂番役。

“发生了什么事情?”

慌张的傅元又如何能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正茫然无措间,身后的东厂番役之中,一个身着曳撒服的太监尖声喊道。

“圣旨到,傅瀚接旨。”

和每次接旨的心情不同,傅瀚这次听到圣旨,心中顿时咯噔一下,看着面色不善的众东厂番役,傅瀚顿时有些不好的预感。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原礼部尚书傅瀚在为官期间,行文不检,品行不端,现将傅瀚免去礼部尚书官职,钦此。”

“傅瀚谢恩。”

传旨太监将圣旨念完,卷起圣旨的同时,对着傅瀚冷笑着说道。

“傅大人,对不住了,这是皇上让奴婢转交给您的东西。”

说完这句话的小太监直接将厚厚的一本书册塞到了傅瀚的手中,正因为这道突然的旨意而有些心慌意乱和不知所措的傅瀚,慌张的接过传旨太监的书册,打开一看,顿时呆若木鸡。

这书册里面所记载的东西,正是他为官这么多年所犯下的罪过,一条一目列的清清楚楚,看着自己曾经的龌龊事情,傅瀚脸色煞白的同时,眼神更是越来越呆滞起来。

之后的事情自有这些东厂众人负责搞定,一番鸡飞狗跳后,原本繁华的礼部尚书府邸,顿时败落起来。

而免除掉傅瀚的官职只是开始,接下来传旨太监又传了弘治皇上的口谕,直接将傅瀚家中老小遣返故里,而傅瀚则是被抓进了天牢,等待候审,现有傅瀚府邸所有的一切财产,则全部充公。

傅府在听闻这个噩耗后,自然是哭声震天,可是作为当事人的傅瀚,却是安静的跪在那里,仿佛已经认命了一般,他虽然没有将那个书册从头翻到尾,可是从中随意看过几页的他,心知自己已经必死无疑,皇上没有圣旨降责,而是改为口谕,并且将这些罪证直接交到他手,就已经算是厚待与他了。

迫害程敏政。

行贿受贿。

拉帮结伙。

勾结山匪绑架。

……

而傅瀚被抓入了天牢的消息,很快就在朝臣中宣扬开来,一些和傅瀚交好的官员,原本还想去向皇上求情,可是看到一听此事就恼怒万分的弘治皇上,更是人人自危起来,不明白一直是以老好人形象出现的傅瀚,为什么会被突然降责。

近来京师发生的大事有数,唯一算作大事的也只有募捐大会一事,于是朝臣们仿佛恍然大悟一般,开始打探起当初傅瀚的捐款数量。

这一打听,众人才注意到,身为礼部尚书的傅瀚,在这次的捐款中,傅瀚为了表示自己的清廉,所捐献的钱银,竟然比其他六部尚书的数额都低。

众朝臣仿佛一下子找到了问题的源头所在,一些当初想要和傅瀚一般的众朝臣,纷纷在心中开始庆幸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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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七章 熟人

夏灵儿终于又可以脱离父母的管控,走出家门。

直到这时,她才从路人的口中得知,那日站在募捐大会上的少年君子,虽然没有表明身份,可是还是有消息透漏了出来,那个少年就是大明的太子殿下。

夏灵儿听到这个消息,顿时心中悔恨万千,可是事情已经过去,再想回到过去已经不可能,不知道何处去寻找朱厚照的夏灵儿,干脆又回到了廊房四条。

来到了大明银行的前面,可是在大明银行旁边继续苦等了几天的夏灵儿,依旧没有丝毫的发现。

等待了几天的夏灵儿,感觉这样继续傻等下去也不是一个办法,在路旁等候的夏灵儿,心中又开始琢磨起来,是否还有其他的途径让她找到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身居宫中,想在宫外寻他自是不方便,而且原本夏灵儿以为他会常常来这大明银行,可是最终的结果,还是证明夏灵儿有些失算了。

既然在大明银行面前苦等不行,那是否可以从其他的地方想些办法呢。

夏灵儿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在街上漫步行走,不知不觉间竟然就走到了皇城城门前,看着前面戒备森严的宫门,虽然夏灵儿也数次从这里走过,可是没有旨意的夏灵儿,想要进入其中,还是无异于痴心妄想。

夏灵儿转过身就想继续返回廊房四条,可是在她转身的瞬间,在她的眼睛余光里,仿佛看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夏灵儿立刻转头望去。

入眼的则是一个太监,夏灵儿皱了皱秀眉,很快想起来,这不是当初自己被太子殿下拒绝见面后,那个送自己出来的小太监吗?

总算是遇到认识的人了,而且还是帮助过自己的人,夏灵儿也做不到装作视而不见,干脆站在原地等待了一下后,看着这个小太监办理完出宫的手续,走出宫门的时候,夏灵儿主动迎了上去,躬身一礼。

“奴家见过公公,感谢上次公公的出手相助。”

小太监早就注意到了站在宫门口的夏灵儿,此刻看到对方竟然向自己行礼,虽然对方现在只是一个锦衣卫之女,可是想到皇后娘娘对她的厚爱,小太监心中还是有些受宠若惊起来。

“姑娘客气了,奴婢哪里受得了您的大礼。”

小太监下意识的就想去搀扶夏灵儿,可是手刚伸到一半,仿佛又想起了什么忌讳一般,快速的将手撤了回去。

夏灵儿直起身形,看着这个当初帮了她一把的小太监,心怀感激的说道。

“公公您客气了,上次您帮奴家的恩惠,奴家永生永世也不能忘怀。”

“只是当时奴家因为一些原因,忘记了询问公公的名讳,此刻有幸再次碰见公公,可否请公公告知。”

小太监听到夏灵儿这么说,却仿佛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原本在宫中办事的他,看到宫中新进了新人,且看那皇后娘娘的模样,似乎对这个夏灵儿十分中意,所以才出手相助,原本只是随意的举动,可是哪想到却被这夏灵儿记在了心中。

小太监躬身对着夏灵儿行了一礼后,道。

“姑娘这么说就太客气了,奴婢的名字能被姑娘知道,是奴婢的荣幸,奴婢姓黄,单名一个锦字。”

黄锦说完就闭口不言,夏灵儿站在一旁,也不知道话语该如何继续下去,就当黄锦要请辞离开的时候,夏灵儿才突然想到了这些天自己上街的目的,有些病急乱投医的夏灵儿,对着黄锦有些不好意思的试探道。

“黄锦公公,奴家想向您打探一些消息,不知道方便不方便?”

黄锦听到夏灵儿的话语,神情就是一愣,在宫中办事的他们,公私分明,一些事涉皇家的事情,若是不能守口如瓶,想要在这皇城中立足,自然是千难万难,可是面对夏灵儿的问询,黄锦却有些犹豫起来。

一是不知道她要询问什么,二是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

就在黄锦纠结的时候,夏灵儿也看出了黄锦的为难,轻声道。

“奴家知道自己的请求让您为难了,其实奴家只是想打探一下,太子殿下出皇城,都是从哪个宫门出来的。”

正在一旁纠结的黄锦,听到夏灵儿原来是向自己询问这个事情,神情就是一松,他还真怕夏灵儿问出什么他不能回答的话语,可是听到夏灵儿只是询问这个事情后,脸色也开始变得自然起来。

“姑娘多虑了,这个事情在宫中倒还不是什么秘密,太子殿下出宫一般是选择在西安门外出。”

听到黄锦这么说的夏灵儿顿时眼前一亮,此刻打探到太子殿下在哪个宫门出宫的话,她就直接在宫门面前等候就得了,省的她去那大明银行附近。

就是这些时日,因为她总出现在大明银行的附近,已经碰上好几个人上前打探她有什么事情了,夏灵儿真怕自己再这么等待下去,万一传到了太子殿下的耳中,想在见他就更加难了。

此刻从黄锦口中得知太子殿下走出皇城宫门位置的夏灵儿,自然是喜出望外。

其实朱厚照选择在西安门外出,并不是顺路而已,要知道离他清宁宫最近的则是东华门,再次是承天门,最后才是这西安门。

至于朱厚照为什么选择在这西安门外出,除了避开在承天门外办公的六部群臣外,还有一些封建迷信的思想在这里面。

东华门,俗称“鬼门”,皇帝死后的梓宫皆由东华门出入,就是送殡迎灵都由东华门出进,所以东华门又被称为“鬼门”。

而此门的门钉数量更是用了阴数,为纵九横八七十二颗,即把木化为阴木,因为木能克土,然而阴木未必能克阳土。

而横行还依旧是九路,又不失帝王颜面,要知道皇城的其他城门,午门、西华门、神武门每扇门的门钉都是九行九列八十一颗,为奇数,即阳数,是符合定制的,就唯独出现了东华门这么一个例外。

所以民间才渐渐有了‘鬼门’的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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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八章 通州

夏灵儿在得知太子殿下经常出宫的宫门后,一脸感激的对着黄锦施了一礼后,又言语感谢了一番,作势就要转身离开。

可黄锦看着因为打探到消息,而一脸喜色的夏灵儿,眉头却开始皱了起来,看着就要告辞离开的夏灵儿,面色纠结的想了半天,直到看到夏灵儿转身,才鼓足了勇气才开口说道。

“姑娘慢走,奴婢还有一话想问,不知是都妥当。”

夏灵儿听到黄锦的话语,要离开的脚步就是一顿,转过身看着黄锦面带微笑的说道。

“公公太客气了,您有话便问就是,哪来的妥当不妥当一说。”

黄锦朝着身边扫了一眼,见并无他人注意到这边,于是轻声道。

“姑娘可是要去那西安外等候太子殿下?”

夏灵儿到是没有隐瞒的意思,听到黄锦的问询后,直接点了点头。

黄锦看到夏灵儿点头之后,看了看四周,用更低的声音说道。

“那奴婢劝姑娘还是不要去了。”

还不待夏灵儿询问黄锦为何说出此话的时候,黄锦又朝着四周扫了一遍,确认确实没有人注意这边后,低声说道。

“太子殿下现在应该是已经离开京师了,今日正是他动身去南直隶的日子。”

“京师距离南直隶路途遥远,且太子殿下还有职责在身。”

“所以奴婢才劝您,近期不要在西安门外等太子殿下了,他估计近段时间内都不会在京师出现了。”

说到这里的黄锦更加小心谨慎起来,一脸郑重的对着夏灵儿叮嘱道。

“此事虽然在宫中也不是什么秘密,但是还请姑娘保密,要不然万一被贵人知道,奴婢少不得要受顿责罚的。”

夏灵儿听到这个消息,脸色就是一变,黄锦若是不将这个消息告知与她,她确实要准备去西安门外等待去了。

此刻获知这个消息,夏灵儿心中的复杂自是不必多言,尤其是听到黄锦后面的嘱咐后,更是连连点头,直到黄锦请辞离去,她还站在原地,一时有些茫然无措起来。

不知在宫门处站了多久的夏灵儿,直到守宫门的侍卫注意到她的异常,过来打探,才将陷入思索中的夏灵儿惊醒了过来。

一番道歉后,夏灵儿离开了,回到自己闺房中的她,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

寻不到你也就罢了,最起码你还在京师,总有碰到你的一天。

可现在你一走了之又算是什么?

难不成你一日不回来,我就要一日这般煎熬下去吗?

夏灵儿越发的愠怒起来,从上午回来后,连午饭都没有吃的她,就把自己关在了闺房之中,沉默不语。

而朱厚照,一番疾驰过后,此时他已经带着西苑千户所赶到了通州,朱厚照到了通州之后,原本应该顺着运河南下的他,并没有着急上船继续赶路,而是在通州停了下来。

在他筹备离京的这段时间里,灾区的捷报更是不断。

看捷报上所言,灾区的情况已经有所缓解,当地负责赈灾的官员和士绅们在经历过最初的慌乱过后,已经慢慢的平稳了下来,尤其是得到朝廷调拨过来的粮食和药材后,在充足的资源配给下,更加有条不紊的开始了之后的赈灾救灾工作。

其实能让朱厚照和弘治皇上放下心来的,不止是灾区的信件反馈,还有东厂和锦衣卫的密报,他们通过自己的消息渠道,也源源不断的将灾区的情况如实的反应到了宫中。

看着众口一词的信件内容,不只是弘治皇上,就连朱厚照自己,原本一直吊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所以朱厚照才没有着急的去往灾区,到了通州后就先停了下来。

难得出宫一次,让朱厚照去游山玩水到是不至于,不过趁着这出来的机会,多走走,多看看,倒也不失为一次历练的机会。

而作为京杭运河的通州,就是朱厚照的第一个目的地。

通州。

京杭大运河的之处,全京杭大运河全长约1797公里,是世界上里程最长、工程最大的古代运河,也是最古老的运河之一,与长城、坎儿井并称为中国古代的三项伟大工程。

大运河南起余杭,北到通州,途经浙江、江苏、山东、河北四省,贯通海河、黄河、淮河、长江、钱塘江五大水系,主要水源为南四湖。

提起京杭大运河,一般人习惯性的以为是隋朝开凿的,其实则不然,从春秋时开始,京杭大运河的雏形就已经开始形成,当时的吴王夫差为了北伐齐国,开凿了部分河段。

再往后,更是陆续都有人修凿,最后直到隋朝的时候,隋炀帝才大幅度扩修并贯通至都城洛阳且连上了现在的京师,因为只有隋朝的工程量最大,也让京杭大运河彻底成型,所以才让人们习惯性的认为,京杭大运河是隋朝时才开始有的而已。

说到通州还有一个不得不说的事情,在最初接到地震奏报的时候,朱厚照看到‘通、和二州地震’的字眼,下意识的以为是京师周边的这个通州发生了地震,心中疑惑为何自己身在京师,却没半分感觉。

一番询问后方才得知,此‘通州’非彼‘通州’,明朝的行政区域划分里面,有两个通州。

一个是隶属南直隶扬州府的属州的‘通州’,还有一个则属于京师顺天府的属州‘通州’,而地震的那个和州和通州,都是属于南直隶的行政区划内。

属州又称散州,是隶属于府的州,相当于县一级的地方行政区,直隶州和属州的行政长官皆称知州,直隶州知州为正五品官,品级小于知府,属州知州为从五品官,品级则大于知县。

言归正传。

朱厚照将西苑千户所的大部分人都安置在了城外,自己则带着一个百户所进入了通州城。

可是即使这般,突然到来的这么一支兵马,还是引起了守城官兵的注意,一番检查,确认印鉴等物无误后,官兵放行朱厚照等人进城的同时,一个官兵在守城军官的交代下,快速的朝着府衙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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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九章 家书

而于此同时,一个信使正从京师方向朝着通州疾驰而来,到达京师后,寻到在外扎营的西苑千户所,一番询问后,这信使连水都没顾得喝上一口,又上马朝着通州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在朱厚照进入通州县城没有多久,一个信使骑着快马也在通州的城门处停了下来,出示了自己的腰牌并召来守城的官军一番询问过后,得知确实有一个少年携带着百十多个士卒进入到通州城后,此人连马都未下,一甩马鞭,骏马立刻飞奔出去。

而进入通州县城的朱厚照,并没有惊动地方官府的意思,他也只是想看一看京师以外的百姓是如何生活的罢了,可是为了自己的安全,他又不得不带着众士卒前行。

如此一来,在街上闲逛的朱厚照等人,想不引起人的注意都难,路过的百姓和一些来往的行商,纷纷侧头注视着这百十多人的队伍,投来好奇的眼光。

正在府衙休息的知州,得到守城官军送来的消息,通州作为运河的北,路过的达官权贵不知道有多少,有可能你看着不起眼的一个人,就有可能是你得罪不起的贵人。

更别说这种敢带着一个百户所直接进城的人了,若不是家中权势极重,谁又有这种胆子,要知道带兵进城,可是大忌啊。

通州知州心中猜测对方最起码也是一个勋贵子弟,本着小心无大错的原则,他神色慌张的顺着府衙通往城门的道路,连轿子都顾不上坐,就一路小跑了过去。

可是他哪曾想到,朱厚照只是想进入城中逛逛罢了,根本就没有惊扰地方的意思。

这般一来,阴差阳错下,反而是那后来的信使先找到了朱厚照,骏马停在了朱厚照一行人的身后,信使翻身下马,直接掏出腰牌高举起来,在西苑士卒警惕的眼神下,快步跑到队伍的前列。

信使注意到了因为这动静已经驻足观望的朱厚照,一番行礼过后,信使躬身递上了背囊里的密信,一旁的刘瑾快速的上前接过,一番检查印鉴后,拆开信封递给了一旁的朱厚照。

朱厚照疑惑的从刘瑾手中接过信件,打开看了起来,这像是一封家书,写信的是弘治皇上,开头的只言片语则是提醒朱厚照在路上注意安全等等温馨的话语,可是接下来话锋一转,朱厚照的神色也开始跟着信件的内容变得严峻起来。

原来又有地方地震了。

南方的地震才刚刚过去,灾情刚刚稳定下来,山西就又发生了地震。

信中所言,就在前两天,山西蒲、解二州,绛、夏、平陆、荣河、闻喜、芮城、猗氏七县发生地震。

具体的受灾情况信件中并未提及,想来弘治皇上也只是刚刚得到消息罢了。

信件中并未让朱厚照去做什么,只是劝令朱厚照,让他南行祭祖的行程不变,不要以身涉险转道山西,并安慰朱厚照,山西地广人稀,即使发生灾害,想来伤亡也比南方要小很多。

再说南方作为大明财赋依赖之地,且南直隶还是曾经的国都,重要性不是山西可比,同时信件中还提及了赈灾所需的钱银,有朱厚照上次的募捐所得,大部分钱银还未动用,此刻南方灾情稍缓,正好可以将这些钱银用来赈济山西等地。

在信件的末尾,弘治皇上对朱厚照的第一次出行更是表露了担忧的情绪,提醒他在路上要小心流民,多多注意自己的安全等等话语。

看完整封信件的朱厚照,站在街中,不理会路上行人的异样眼神,皱眉思索起来。

山西年初旱灾,如今又地震,今年难道真是大明多灾多祸的一年吗?

还是应了那句老话,大旱之后必有大灾?

相对于弘治皇上的出言安慰,在朱厚照的心中,山西地区受灾,所造成的损失,未必就会比南方少多少。

山西等地确实是地广人稀,和南方的人口密集自是不能相比。

可南方本就是富饶之地,梁银本就比山西等偏远之地充足,且有京杭大运河这个运输动脉在,即使是赈济起来,也比偏远的山西的要容易许多。

再说山西邻近边关,这一地震,也不知道边关那里有没有受到影响。

现在的朱厚照已经没了在通州县城继续闲逛下去的兴致,心中更是开始暗暗琢磨起来,自己究竟是该按着皇上的旨意,继续南行,还是转道山西,尽上自己的一份薄力。

可出来只带了一堆枪械弹药的朱厚照,又要拿什么去赈济这些灾民?

……

就在朱厚照站在街中皱眉思考的时候,通州知州在一路小跑到城门后,没碰到朱厚照的他,又是一路打听,顺着朱厚照的踪迹寻来,这才在街上看到已经停在了路中间的西苑百户所和朱厚照等人。

通州知州看了看眼前的众人,下意识的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疑惑的看着队伍前面拿着信件站定不语的锦衣少年,虽然他不清楚眼前少年的身份,可是并不妨碍他察言观色的本事,知州看了看这少年,又朝着少年身后的百户所偷瞄了一下。

还不清楚对方身份的知州,就已经在心底把眼前的少年列为了自己得罪不起的人之列,就当知州一脸殷勤的朝着朱厚照走去,准备躬身上前打探对方虚实的时候。

一直在旁边负责警戒的姜三千户等人,立刻将视线放到了知州的身上,一脸警惕的看着通州知州不说,靠近通州知州的人,更是端起了一直握在手中的燧发枪,枪口则是肆无忌惮的指向了眼前的知州大人。

就在知州感觉刺芒在背,想顶着头皮硬上的时候,一旁的刘瑾也看到了这边的情况,直接走到了知州的身前,对着想上前搭讪的知州冷言问道。

“前方何人,来此何事?”

通州知州看到有人和自己打招呼,心中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没计较对方的态度,通州知州对着询问自己的刘瑾,一脸谄媚的笑容,道。

“本官是通州知州李仁平,不知贵人到来,有失远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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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章 诈捐

刘瑾转身偷瞄了一下太子殿下,见他没有注意这边,怕打断太子殿下思绪的刘瑾,一脸不耐烦的表情,轻声对着通州知州李仁平呵斥道。

“这里没你什么事,退下去吧。”

刘瑾本就常年在京师厮混,对于这一个小小的知州,确实也提不起什么敬意,所以言语之间也没有丝毫客气的意思。

可是通州知州李仁平见到刘瑾这态度,心中却更加确定起来,眼前这人,定是哪家的勋贵子弟,否则一个小小的家丁,又哪里来的这么大语气。

就在通州知州李仁平不知道自己该留在这里,还是该按着刘瑾所言离开的时候,一旁思索的朱厚照终于注意到了这个被刘瑾出言呵斥的通州知州。

“对方是通州知州?”

刘瑾听到朱厚照的问询,立刻快步跑到了朱厚照的面前,躬身回道。

“是他,这个混蛋惊扰了爷,小的马上就把他赶走。”

“慢着。”

朱厚照出言制止了要去呵斥走通州知州的刘瑾,转身朝着通州知州这边走去,而随着朱厚照的走进,原本就对李仁平警惕万分的姜三千户等人,眼神更加的警惕起来。

通州知州李仁平甚至有一种错觉,自己接下来的动作一定要万分轻柔,一旦自己做出什么让对方误会的动作,对方绝对敢直接将自己灭杀当场。

现在的李仁平不仅动作小心,就是神情都开始变得拘谨起来。

“去通州府衙,另外召集全城的富户来通州府衙。”

朱厚照面色凝重,语气也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直接就对着通州知州命令道。

可是朱厚照越发这样,通州知州的行事却越发的小心谨慎起来,一边点头应着,一边喊过跟着自己一路跑来的小吏,立刻就将这事情安排了下去。

可是即便如此,通州知州李仁平还是心中疑惑。

眼前这少年究竟是何身份,为何语气行事如此的指颐气使。

小吏飞奔离去了,知州李仁平看着面前的刘瑾,又朝着朱厚照的方向偷瞄了一眼,到现在还对眼前之人一无所知的他,对着刘瑾一脸谨慎的轻声探询道。

“不知这位贵人名讳,可否告知下官?”

刘瑾的面色顿时不悦起来,居然还想打听太子殿下的名讳,不过太子殿下突然想去通州府衙,想来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而且有极大的可能是与那封信件有关。

想到这里的刘瑾,直接将自己在宫中的腰牌拿了出来,对着通州知州晃了一下后说道。

“别打听那么多,叫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得了。”

通州知州李仁平一看到刘瑾出示的腰牌后,脸色就是一变,这是宫中内侍常用的腰牌,而腰牌上面所书还有“清宁宫”三个大字。

腰牌,太监,少年,百十多的士卒随行。

李仁平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眼前这人该不是大明的太子殿下吧?

想到此处的李仁平下意识的膝盖一软,就要跪在地上,一旁的刘瑾见状,横眉冷喝道。

“干什么呢,还不快在前面带路?”

李仁平被吓的一激灵后,原本就有些佝偻的身躯现在更加弯曲了,一边小心的在前面引路,一边不时的朝着身后的朱厚照偷看着。

……

通州府衙。

进了通州府衙后,朱厚照直接表明了身份,通州知州李仁平心中虽然已经有了猜想,可在朱厚照表明身份后,还是心情激动的久久不能自已,因为得见龙颜而兴奋的说不出话的李仁平,只是跪在地上不停的磕着头。

之后朱厚照所交代的事情自然是顺利了许多,李仁平直接发动了全府衙的小吏,纷纷出去请人前来。

而他自己,则留在了朱厚照的身边,小心的伺候着。

很快,在李仁平派去小吏的召唤下,整个通州城内的所有富户纷纷到了府衙中来。

接下来的事情就不需要朱厚照出面了,朱厚照直接就把这件事情交代给了刘瑾。

刘瑾可学不来朱厚照之前在募捐大会上的那些感人肺腑、带有煽动意味的话语。

在请示朱厚照可不可以按着自己的方法去操作后,得到许可的刘瑾走到了通州众富商的眼前。

刚才太子殿下将这个募捐的事情交代给刘瑾的时候,通州知州李仁平一直都在现场的,中间也只是出去安排小吏的时候,离开了一会。

此刻他也跟着刘瑾到了堂前,一番引荐后就乖巧的站在了一旁,他不怕眼前的这个太监,可是他怕这太监身后的太子殿下啊。

坐在大堂正中央的刘瑾,看着堂下站着的通州众富商,没有言语,心中早有定策的他,只是小口的品着香茗,就在众富商等待的有些焦躁的时候,刘瑾才放下茶盏,轻描淡写的开口说道。

“咱家今日路过这通州,适逢山西地区又有地震的消息传来,咱家听闻通州富商乐善好施,于是本着为国解忧的念头,特将各位请来,希望各位能集思广益,看看如何才能帮助这灾区的百姓一把。”

刘瑾说完此话,就转头扫视了一遍在这堂下的富商,冷淡的眼神仿佛要把众人都记在心里的样子。

而等待的有些焦急的富商,没想到刘瑾居然没有丝毫客套的意思,说话几乎快要直奔主题了。

能成为一地富商的,又有几个愚人,听着刘瑾的话语,如何还能猜不透他话里话外的意思。

都说了乐善好施了,还集思广益什么?

您直接说要钱就是。

更让众人可恨的是,您想要钱就直说,就是打着地震的名头也不过分,可是明明是南方地震,您这又扯出一个山西地震,就是想要钱,你也编上一个靠谱点的理由好不?

距离京师较近的他们,自然也从京师回来的客商那里,听到了那次募捐的盛况。

听说太子殿下就是那场大会的主持,而且据说皇上也曾便装到了现场,只是没有表露身份罢了。

一些富商原本还后悔没能参加到如此的盛事之中,可是哪想到还不过半个月的时间。

眼前就出现了一个同样打着赈灾名义要钱的人,而且还是以山西地震的名头来募捐。

您就是学,也要学的像一点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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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一章 李姓

其实别说是这些富商了,就是通州知州李仁平,听到刘瑾的话语也是一愣,刚才朱厚照跟刘瑾说出山西地震消息的时候,李仁平正巧出去安排小吏去召唤众富商,在他安排完回来后,就是见到朱厚照交代刘瑾代他与这通州富商见面的一幕。

此刻听到刘瑾这么说,李仁平站在一旁,心中焦急的同时,不停的对着刘瑾比划着手势,想要提醒他,把地震的地方说错了。

在这安静的堂中,刚扫视完众富商的刘瑾,自然是注意到了李仁平的动作,可是看着他那比比划划挤眉弄眼的样子,刘瑾忍不住皱了下眉头,心中喃喃道。

‘这个家伙是有病吗?’

接着刘瑾就转过头去,不再理会这个李仁平了。

堂下的富商顿时沉默下来,没有人敢第一个带头站出来,所有人都怕成为第一个出头鸟,捐献的多了,就有可能成为通州众富商的众矢之的,以后在这通州地界,想要立足就是难上加难了。

可若是捐献的少了,虽然随了众富商的念头,可谁又能保证,自己所捐献出来的数量,会不会惹恼眼前这公公,凭白填了灾祸,所以众富商都开始沉默不语起来。

而坐在堂上的刘瑾看到这一幕,心中却在冷笑,一切果然如自己之前所想的一般,想让这帮富商痛快交出钱银,并不是那么容易,商人重利,也不是胡乱编排的话语。

刘瑾并没有让堂中的气氛沉寂了太久,见到众富商沉默不语,对着门外高声喊道。

“来人。”

听到刘瑾的喊声,众人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刘瑾后,就转身向着身后的大门望去,入眼的就是一群手持刀枪的士卒,他们冲进来后,眼神凶狠的看着在场的众富商,大有一言不合,就开始刀枪相向的迹象。

看到此景的众富商,心中大惊的同时,脸色更是变得难看起来,要知道这里可是通州府衙啊。

众人立刻又将视线转到了通州知州李仁平的身上,看是看到他也同样一脸震惊万分的表情,可即使这般,李仁平依旧是老实的站在原地,没有丝毫站出来出言制止的迹象,如此一来,众富商心中对堂上的刘瑾更是惊惧起来。

‘此人到底是何身份,行事如此的有恃无恐。’

‘这难道是要打算明抢吗?’

看到此情此景,堂下的商人们更是开始胆战心惊起来,有些胆子小的甚至站在堂下开始瑟瑟发抖起来。

刘瑾看着众人的神情和表现,冷笑了一下后,他让西苑士卒进来,也只是恐吓一番,真若刀枪相向,血流成河,他没这个胆子的同时,也违背了太子殿下寻求捐献的意愿,所以刘瑾停顿了一下,语气稍微缓和的说道。

“诸位,都说商人重利轻别离,在见识过京师商户对募捐的热情后,咱家本来还是对这句话不认可的,可是眼下这一幕,却让咱家有些伤心起来。”

“同是大明子民,为何不能互相扶持,共渡难关呢?”

说到最后的刘瑾,语气已经开始变得严厉起来。

“难道诸位以为,朝廷真的就缺少你们这点钱银吗?”

而四周手持刀枪的西苑士卒在听到刘瑾的这声厉喝后,也实时的举起了手中的刀枪,对着在场的众富商开始虎视眈眈起来。

气氛沉默了一下,就当刘瑾懒得和这些富商磨叽,准备直接逼迫这些富商交出钱银的时候。

堂下一个富商面色纠结的看了看身旁沉默不语的众人,思索了一番后,胆颤心惊的举起了手,而他四周的通州富商,见到他这一动作后,更是下意识的朝着旁边挪动了一下,想要远离他一般。

刘瑾站在堂上,正在扫视着下面的富商,琢磨选谁来做一个典型,弄上一出杀鸡儆猴,可是正在刘瑾在选择富商的时候,突然在堂上看到了有人举手的这一幕,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何举手,不过刘瑾还是用手一指那个举手的富商,道。

“你有话说?”

堂下刘瑾所指方向的富商们,下意识的朝着两边躲去,原本聚在一起的人群,仿佛抽刀断水一般,一下子就裂成了两半,这裂痕直到那个举手的富商身前,才停了下来。

富商姓李,祖籍山西,并不是通州本地人士,只是因为家中颇有闲资,且兄弟众多,家中原有的产业养活不了这么多的兄弟,于是各个兄弟便四下经商,而他则是在这通州稳定了下来。

听到山西地震的消息,在这堂中的众富商,也许他才是最心急的一个,和别人的根基全在通州不同,他的所有家中长辈、亲戚朋友都在山西。

所以考虑了许久之后,李姓商人才胆颤心惊的举起手臂,就是想向刘瑾询问一下,他刚才所言的山西地震,究竟是一时口误,还是山西真的发生了地震。

通过人群自动裂开的缝隙,李姓商人直接坦露在了刘瑾的面前,拘谨的行了一礼后,才哆哆嗦嗦的轻声问道。

“敢问大人?您刚才所说的可是山西发生地震?”

刘瑾以为这个商人举起手来是要准备捐献的,没想到却是问出了这么一个问题,虽然心中有些许的失落,不过刘瑾还是回答道。

“就是山西,咱家并没有说错,山西地震的消息,相信过不了几日,诸位也可以通过从那边过来的行商口中,得知到这个消息。”

“就在刚才,信使刚刚将消息传来,山西蒲、解二州,绛、夏、平陆、荣河、闻喜、芮城、猗氏七县地震,否则你们以为咱家是闲的没事,过来敲诈尔等的吗?”

听到刘瑾的话语,李姓商人的身体就是一软,还好身边的商人伸手搀扶了一下,李姓商人才没有瘫软在了地上。

要知道刘瑾所言的这些地方,都距离他的家中不远,如此一来,自己的家乡定然也在受灾之列,只不过灾情轻重的区别罢了。

恢复过来的李姓商人,面露悲戚的看向刘瑾,声音颤抖的问道。

“大人可否告知草民,灾情是否严重?”

刘瑾摇了摇头,道。

“具体的情况,咱家也不知道,只是范围如此之广,想来……”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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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二章

刘瑾接下来的话语并未说下去,不过那一声长叹已经足以说明一切。

生在山西的李姓商人,听到刘瑾说到一半的话语,尤其是后来的那一声长叹,自然也猜出了刘瑾话里的意思。

事实上也确实如刘瑾所言,如果按着刘瑾所言,这次山西所地震的这几处地震地方,确实都相隔不远,能达到如此范围的地震,又哪里可能是小震。

李姓商人一想到家中的父母亲人正处于灾区之中,顿时眼泪就忍不住的流了下来,泪眼朦胧的对着刘瑾说道。

“大人,我捐。”

此言一出,堂下的众富商皆对这个李姓商人报以了异样的眼神,不管这李姓商人是因为何故。

总之,第一个出头鸟总算是出来了。

而坐在堂上的刘瑾初听此言,神情中的喜悦自是不必多言,看向李姓商人的眼光也变得柔和了起来。

可是李姓商人在情绪激动的说出这句话后,刚才初闻山西地震,情绪激荡下脱口而出,此刻已经回过神来的他,却又心生疑惑起来,眼前这个公公毕竟只是一个太监,为何募捐赈灾一事,不让文官出面,反而让他一个太监走上了前台,李姓商人怕眼前这个公公假借募捐之名,实为勒索钱银,想到此处的他赶紧补充道。

“不知大人捐献粮食是否可以?”

其余富商,原本还打算听这李姓商人捐献多少钱银,此刻听到李姓商人说出想要捐献粮食的话语,心中大喊高明。

于是众人视线的焦点全部落在了刘瑾的身上,刘瑾的如何答复,对他们接下来的募捐一事十分重要,倘若刘瑾只要钱财的话,那此事众商人就别想善了了,乖乖的给足银钱了事就是。

可若是眼前的这公公能收下粮食的话,就证明他确实是为了灾区募捐而来,都已经刀枪相向了,难不成他还会费力去倒卖掉粮食换成钱银吗?

就当众人看向刘瑾的时候,刘瑾也在思虑,南方地震,现在运河两侧的粮仓和大部分的粮食都被送去了南方灾区,此刻即便自己收上了钱银,可是想要购买到赈济山西地震的粮食,也是一件费力的事情。

可若是收下这粮食,如何运送到山西又会是一件麻烦事,难不成还要派人专门押解一趟吗?

李仁平看刘瑾在那里思索,怕刘瑾误会自己是拿捐献粮草来蒙混过此事的他,赶紧高声喊道。

“如若可以的话,草民愿意捐献粮草一万担。”

一万担!

听到这个数字,不仅仅是刘瑾心中震惊,就连其他富商都惊呆在了现场,心中更是暗自怀疑,这李姓商人难不成疯了,现在这境况,南方急需粮草,山西若地震的话,也肯定急需,这一万担粮食得换成多少钱银啊。

就这般一口气全部捐出去了?

连带着众人看向李姓商人的眼神也开始带着审视的神色。

难不成这李姓商人是这公公之前安排的托儿不成?

可是很快众商人的注意力就从李姓商人的身上移开,全部朝向刘瑾望去,众人都在等待着刘瑾的表态,不管如何,李姓商人已经为了灾区做到如此地步,接下来就看刘瑾如何答复了。

是为了钱银而来,还是真为赈灾募捐而来,很快就会揭晓了。

坐在堂上的刘瑾,听到这个李姓商人一口气捐献这么多的粮食,心中震惊的同时又颇有成就感,可是如何运送这些粮食去山西却成为了一个问题,思索了一下后,看向一旁的通州知州李仁平,道。

“李大人,通州可否派人押解这些赈灾的粮草去趟山西?”

闻听此言,堂下的众商人皆是放下之前的怀疑,开始面露思索之色,而李姓商人听到这话,更是喜出望外,在他心里已经确定,眼前这个太监确实是为赈灾募捐而来,于是不待李仁平答话,李姓商人便急切的说道。

“禀告大人,倘若大人信得过,草民愿将这些粮草直接押送至山西,分文不取,只为这粮食能用到实处,赈济我山西父老。”

正在为难派谁去的李仁平和刘瑾听到此话,皆将目光转移到了这个李姓商人身上。

李姓商人被两位大人看的突然有些胆怵起来,赶紧解释道。

“如果大人不放心的话,也可以派其他人前去。”

“草民只是因为家中长辈都在山西,而且就在地震的范围附近,所以草民忧心家乡情况,一为送粮食回去,二则是想回去看看家中父老,是否安好罢了。”

刘瑾听闻此言后点了点头,干脆暂且放下如何运送粮草这件事情,对着李姓商人说道。

“你有这份孝心自是值得称赞,不过依咱家来看,捐献粮草的未必只有你这一家,而且咱家也不能直接把钱银送去灾区,那对于灾情于事无补,咱家肯定要采购一些灾区急需的药品和粮草等物,不过这些事情待咱家请示过后,再行定夺吧。”

说完这句话,刘瑾的视线就从李姓商人的身上移开,看向还在思索的众商人,道。

“诸位,咱家好言好语的与各位商量,无非就是给诸位一个表现的机会,难不成诸位以为咱家就真的那么好说话?”

“莫要给脸不要啊。”

众富商一听,此刻哪还再敢迟疑,心中换算了一下一万担粮食所值的钱银,众富商在心中快速的算了起来。

不多时,终于又有人站了出来,按着之前李姓富商所捐献的价值,上浮或者下差的捐献了上去,一下子捐献出这么多的钱银,众富商心疼是肯定的,可是一看到周围那些虎视眈眈的士卒,众富商也就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

这一切都当做是花钱消灾罢了。

有了在场的这百十多个富商的捐献,到最后终于又筹集到了五十多万两的银钱和粮草,赈灾的银两最起码可以凑够一部分了,而且这才只是京杭大运河的第一站,之后不是还有很多呢吗。

……

夏儒家。

夏灵儿躲在闺房中已经快一天了,滴水未进,只是坐在自己的闺房中发呆,就连夏儒夫妇都被夏灵儿的举动吓坏了,不明白为什么明明许可了夏灵儿出去,可是回来后却成了现在这般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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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三章

夏灵儿坐在梳妆台前,皱眉思索着,父母已经进来过几回了,可是都没有惊醒思索中的夏灵儿,夏灵儿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终于,临近晚饭的时候,夏灵儿才如释重负的从梳妆台前站了起来。

刚一站起来的夏灵儿,顿时感觉一阵酸麻,下意识的活动了一下躯体之后,身体的不适感觉才慢慢消散。

听到屋内的动静,一直在外屋长吁短叹的夏儒夫妇也走了进来,看到表情没有异样的夏灵儿,心中才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夏儒妻子见到女儿无事,更是心中高兴,对着夏灵儿道。

“灵儿,你今天晚上想吃什么,娘亲去给你做。”

夏灵儿稍想了一下,看着母亲一脸笑意的说道。

“娘亲,女儿想吃您做的手擀面了,最好是鸡蛋卤子的那种。”

夏儒妻子听到夏灵儿的话语,赶紧应道。

“好,好,好。”

“娘亲去给你做,你再等会,面条一会就好。”

说完的夏儒妻子就转身朝着厨房走去,而夏儒看着夏灵儿,不知为何,他总感觉有些不对劲,夏灵儿自从被叫入宫中之后,已经很久没像今日这般露出笑容了,可是女儿的心思,又岂能是他这个做父亲能猜透的。

夏儒站在夏灵儿的闺房门口,注视着夏灵儿,过了许久之后,就在夏灵儿以为自己心中的打算被父亲识破的时候,夏儒才淡淡的说道。

“记住父亲之前说的话,你若真是不愿,直接说与父亲知道就可,其余的事情由为父去处理。”

夏灵儿听到父亲的这句话语,眼泪差一点就忍不住掉落下来,可是她还是强忍住了,看着面前慈祥的父亲,微笑如花的说道。

“父亲放心,真若到了那一天,女儿一定会先告知您的。”

夏儒听到这话,点了点头,就朝着屋外走去,可是没走几步的他又返了回来,一脸警惕的朝着厨房的位置望了一眼后,才对着夏灵儿小声的说道。

“有事情告诉为父就好,不要告知你的母亲,省得她着急。”

夏灵儿乖巧的点了点头,见到父亲夏儒这回真的转身离开没再回来后,才伸出手去擦拭了一下眼角忍不住流出的泪水。

“对不起了,父亲母亲。”

夏灵儿站在原地喃喃自语道。

思考了将近一天的时间,夏灵儿还是没有劝通自己,和太子殿下的这件事情,一日没有弄个明白,一日就仿佛鱼刺在喉一般,让她不得自在。

其实她自己心中也明白,自己有些较真了,可是她真的有点咽不下这口气,至于是为何,就连夏灵儿自己都不知道。

她也曾试着劝说过自己,对方的身份毕竟是大明的太子殿下,位高权重,自己只是一个平头百姓,一个任人摆弄的蝼蚁一般的存在,可即使这般,夏灵儿还是有些心中不甘。

自己的容貌不是最好的,可也能列为中上之等,学识虽不渊博,但是和那些官宦家的子弟相比,也能不落人后。

可为何这般的自己,却连让你见上一面都那么为难。

夏灵儿之前也想过替朱厚照寻找借口,可是到了最后,夏灵儿发现,一切真的都只是借口,即使再忙,都走到御花园门口的你,能没有那么一刻钟的时间走到园中逛上一圈吗?

为什么你连面都没见过就直接离开,离开也就罢了,为何又这般含糊下去?

在你的心里,又拿我当做什么?

可有可无吗?

……

一段其乐融融的晚饭过后,原本一直吃的很少的夏灵儿,难得的多吃了一碗,母亲看到夏灵儿的胃口这般之好,脸上的笑意更是克制不住了。

可是夏儒看到自己女儿的这般模样,不知为何,心中却隐隐有一些忧虑,可是思索了半天的他,却想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在忧虑什么。

晚饭用过之后,夏灵儿又和父母闲聊了一会,夜半钟声,蜡烛都已经换过一次了,夏灵儿看到母亲不停的朝着那快要燃尽的蜡烛望去,就知道母亲又在心疼买蜡烛的钱银了,再加上天色已晚,在夏灵儿的主动要求下,一家人就这般停止了闲聊,回到了各自的房中。

夏儒回屋的时候,特意转身看了一下,原本还想再嘱咐一遍的夏儒,看着已经快走到闺房门口的夏灵儿,夏儒还是控制住了自己要唠叨的念头,自言自语道。

‘明日再说吧。’

之后的夏儒就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中,不多时过后,在夏母的一阵唠叨声过后,夏儒夫妇房间的蜡烛被吹灭了。

而夏灵儿还在梳妆台下沉思着,烛光照耀着她那娴静的脸庞,仿佛一副画卷一般。

过了许久,夏灵儿小心翼翼的朝着门口走去,悄悄的打开了自己的房门,朝着父母的房间那边走去,探着耳朵偷听着父母房间的动静,听到屋内传出的轻微呼噜声后,夏灵儿才慢慢的退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当中。

轻轻的打开柜门,从柜子的角落里翻出了一个小布包,夏灵儿小心翼翼的打开看了一眼,那里面都是自己积攒了许久的私房钱,原本还想等到过年的时候,用这些钱银给父母换身衣服的她,清点了一番数目后,将那些钱银装入到了自己随身的钱袋之中。

接着就是一番偷偷摸摸的收拾东西,一切都收拾妥当后,夏灵儿又仔细检查了一遍,察觉没有什么遗漏后,才和衣躺了下来。

天刚亮,院子里的公鸡就开始打起鸣来。

夏儒听到鸡鸣的声音,睁开朦胧的眼睛,朝着窗外看了一眼后,不理会还在熟睡中的妻子,就独自起身洗漱去了,这些时日,虽然因为夏灵儿的缘故,锦衣卫那边已经不怎么要求他了,不过多年养成的习惯,夏儒还是这个时辰起床,洗漱一番,然后去锦衣卫那点卯。

走出房门的夏儒,特意朝着夏灵儿的房间看了一眼,到是没有多想,忙活完之后,就出门朝着锦衣卫的点卯之地走去。

半个时辰过后,夏儒在点完卯之后,就返回到了家中,和其他锦衣卫在街上胡乱对付一口不同,夏儒为了节省钱银,每日的早餐几乎都是返回家中来吃,这样一个月下来,也能节省不少的钱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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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四章 离家

可是原本每日这个时辰回来的夏儒,都能看到妻子和女儿,今日却只见到自己的妻子坐在饭桌旁,而夏灵儿却不见了踪影,夏儒疑惑的问道。

“灵儿呢?”

夏儒妻子听到夏儒的问话,轻声说道。

“应该是昨日睡的晚,还没有起来吧,饭菜我在锅中都给她留了一份,你吃你的就是。”

夏儒也没有多想,吃过早饭之后就出去当差了,其实现在的他也没有什么差事,锦衣卫千户知道自己所统辖的锦衣卫当中,有一个可能成为皇亲的存在,又怎能不以权谋私,给他派些松散的伙计。

就当夏儒在街中无所事事巡逻的时候,突然看到迎面慌慌张张跑来一个女子,而且看那模样,竟然就是自己的妻子。

从昨天开始,心中就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劲的夏儒,下意识的就朝着妻子飞奔过去。

夏儒的妻子,跑到夏儒的面前,一下子就抓住了夏儒的肩膀,神色慌张的对着夏儒说道。

“夫君,不好了,灵儿离家出走了!”

此言一出,夏儒如同被雷击中了一般,呆滞在了当场,现在他算明白自己心中的隐隐不安是为何了,可是看着慌张的妻子,尤其是那眼角还没擦干的泪痕后,作为一家之主的夏儒,表情凝重的说道。

“回家再说。”

说完此话的夏儒,一把拉起还要跟他讲解什么的妻子,快步的朝着家中返去。

回到家中的夏儒,关上大门走入屋中后,立刻就冲入到了女儿的闺房当中,看着干净整洁的闺房,夏儒跑到柜子前面,拉开柜门,看到空空如也的柜子,转身朝着自己的妻子问道。

“灵儿什么时辰走的?”

夏儒的妻子在街上还能有所顾忌,此刻回到家中,面前又只有夫君一人,一直强忍克制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哭哭啼啼的对着夏儒说道。

“我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辰走的,你出去之后,我在家中忙活了半天,还不见她出来,就想进屋去叫她。”

“可是哪想到,当我打开房门后,哪里还有女儿的踪影,我开始还以为女儿出恭去了。”

“可是跑到后面茅厕,也未见女儿身影,直到我再返回到了女儿的房中。”

“才注意到了桌上的这封信件。”

“这时我才知道,原来女儿已经早早的离开的。”

夏儒听到此处,对着妻子呵斥道。

“信呢?”

夏儒妻子快速的将怀中的信件掏了出来,递给了夏儒,夏儒抖开信件,一目十行的看了下去,手指更是因为信件的内容而有些颤抖起来。

这算是一封夏灵儿的离书,夏灵儿并没有交待自己要去哪里,只是说有些事情想不通,想出去散散心,让父母不用着急,等她想通之后,就会回来的一些言语。

看完这封信的夏儒,根本没有搭理还在一旁哭泣的妻子,转身就朝着外面跑去,一口气跑到夏灵儿常去的廊房四条,放眼望去,哪里还有自己女儿的身影。

接着夏儒又跑去城门口,找那些执勤的士卒打听,可是每日京师来往进出的行人这么多,即使夏儒努力描述自己女儿的容貌,可是士卒又怎能记得清每一个路过的人。

夏儒失落的返回到了家中,看着同样一脸茫然担忧的妻子,心中不忍的他,出言对着妻子劝慰道。

“没事,玲儿大了,也许只是在城中找了个客栈住下了,她若真想躲我们,又岂是我们能寻到的。”

说到这里的夏儒也感觉自己的这些话语有些自欺欺人,干脆又补充道。

“你也别着急,我去求求千户大人,看能不能用锦衣卫的渠道,出去打探一下玲儿的下落。”

听到夏儒这句话的叶氏,眼神才渐渐有了神采,对着夏儒急切的催促道。

“那你快去啊,玲儿可从没出过远门,根本不知道世道险恶啊。”

夏儒这边跑去找锦衣卫千户大人帮忙,而夏儒的夫人叶氏也没有闲着,想了想之后,拿上家中所剩不多的钱银,也跑出门去朝着夏儒追去。

此刻离京师已经百里之遥的路上。

一辆马车正在疾驰着,夏灵儿一身女装的打扮,再加上她那不凡的容貌,自是引起了同车人的注意,一些男子更是有意无意的将眼神落在了她的身上。

第一次出远门的夏灵儿自然是小心谨慎,旁人的眼神她都注意到了,只不过装作不知罢了,不过初出家门的她,心中还是忐忑万分。

内心里也有点后悔自己冲动的行为,可是开弓没有回头箭,现在即使想要再返回京师,也已经晚了。

夏灵儿更是一边宽慰自己,一边给自己打气,让自己更加坚强一些。

赶车的车夫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一幕,同时也不时的朝着夏灵儿望去,可是看那神情,却和那些男子不同,仿佛疑惑的神色更多一些。

一路颠簸,就在夏灵儿感觉自己的屁股被颠的已经没有知觉的时候,通城城终于到了,一车厢的客人们陆续都走下了马车。

可是众男子的视线,还是有意无意的落在角落里的夏灵儿身上,再拒绝了几个男子同游通州城的邀请后,夏灵儿心中越发的有些胆怯起来。

尤其是一些同车的男子,下车后仍不离开,漫步在马车的周围后,夏灵儿看到这一幕,心中更是开始考虑,自己究竟要不要坐着这辆马车再返回京师。

马车的车夫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在车中仅剩下夏灵儿一个人后,一扬马鞭,马车就开始朝着前方行进起来。

夏灵儿何曾经历过眼前的这种场面,还以为车夫把她忘记的夏灵儿,焦急的出言喊道。

“老伯,我还没有下车呢。”

车厢外马鞭飞响,车厢内惊慌异常。

车夫的声音也通过门帘传了进来。

“老夫知道,只是老夫看那几个下车的男子贼眉鼠眼,怕姑娘误交匪类,所以再载姑娘一程,远离那些男子。”

夏灵儿听到老伯的话语,虽然心中微安,可还是有些忐忑,于是试探的问道。

“敢问老伯,我何时才能下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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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五章 旧识

在前方赶车的车夫,嘿嘿一笑,声音爽朗的说道。

“姑娘真的记不起老朽了。”

听到车夫此话,夏灵儿才抬起头仔细的打量起车夫来。

夏灵儿从离家出走开始,一路上就一直提心吊胆,孤身上路的她,躲避旁人异样的眼光还来不及,哪有时间去仔细打量身边的众人。

可是此刻车厢中又仅剩下了自己一人,而且这种事情车夫也不至于胡编乱说,可是仔细打量了车夫半天的夏灵儿,还是没有丝毫的印象,根本想不起她到底是在何处见到过这个人。

车夫也意识到这夏灵儿确实是把自己忘了,表情尴尬的苦笑了一下后,出言提醒道。

“姑娘真是贵人多忘事啊,半个月之前,老夫要是没有记错的话,当初老夫可是在宫门处载过你的。”

听到车夫说出此话,夏灵儿恍然大悟,那是自己第一次进宫的时候,因为被朱厚照拒绝见面,在出来的时候,太监黄锦见自己心情不对,怕自己的窘状被他人瞧见才叫的马车。

此刻听到车夫的话语,夏灵儿开始仔细端详起车夫来。

一番回忆过后,夏灵儿才终于确认,眼前这车夫就是当日从皇宫将自己拉回到家中的那位。

他乡遇旧识,夏灵儿原本有些忐忑的心情顿时好了许多,眉宇间也开始有了些神采,说话也没有了之前的胆怯,对着在前面赶车前行的车夫有些雀跃的说道。

“我想起您来了。”

说完这句话的夏灵儿,顿时为自己刚才未认出车夫的举动,心中有些歉意起来,有些不好意思的对着车夫说道。

“上次的事情还没有谢过您呢,让您多跑了那么远的路。”

车夫腼腆的一笑,憨厚的说道。

“姑娘不责怪老朽故意绕路就好。”

夏灵儿心中感激还来不及呢,又怎会去怪罪这车夫,可是看着马车依旧在向前疾驰,且不知何时停靠的她,心中还是有些不安,想了想之后轻声问道。

“老伯这是要拉我去哪里呢?刚才不是已经到了通州了吗?”

车夫老伯听到夏灵儿的话语,到是没有丝毫隐瞒的意思,淡淡的说道。

“我虽然在前面赶车,可是车厢中的事情,我随意瞟上一眼都能明白。”

“你没看到刚才那几个男子下车后并未离开吗?”

“老朽怕他们对你心生歹意,所以才将你拉远一些再将你放下。”

说到这里的车夫老伯,似乎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就顾着赶车离开了,连夏灵儿要去哪里都没有询问,想到这里的老伯,才一脸歉意的说道。

“就顾着离开那些男子了,到是忘了询问姑娘你要去哪里。”

“若是姑娘要去的地方,在这通州城内,老朽送你一程也无妨。”

夏灵儿听到老伯的话语,心中不甚感激,看着赶车老伯的背影,轻轻的说道。

“谢谢老伯了。”

说完这句话的夏灵儿想到老伯之前的问询,神情有些落寞的说道。

“我想去南直隶,不过究竟是去运河那边,还是去车马行,我也不太清楚,原本我还想下车之后再去打听的呢。”

老伯听到夏灵儿如此回复,眼神有些奇怪的回身看了夏灵儿一眼,沉默了一会后,道。

“姑娘,别嫌老朽多嘴,老朽记得上回您可是从宫里出来的,而且老朽没有记错的话,姑娘在京师也是有居所的,这去南直隶又是为何?”

“要知道这路途遥远,一个姑娘家,独自一人上路,家中长辈就这么放心吗?”

夏灵儿听到老伯的话语,顿时不知如何回答起来,犹豫了一下后,表情一脸复杂的说道。

“我是去南直隶找人的。”

听到夏灵儿的话语,老伯顿时沉默了下来,半天没有说话的他,就在夏灵儿以为老伯为自己含糊的回答有些生气的时候,老伯开口淡淡的说道。

“眼下只是通州,距离南直隶还有数千里地,姑娘若自己独自一人前去的话,老朽到是建议您别走陆路。”

“听闻现在所有的漕运河船都在忙着往南方地震那边运送粮食,姑娘若真想去南直隶的话,不如做船过去,最起码路上的安全还能有些保证。”

夏灵儿只是赌气出来的,从没出过门的她,又哪来的规划路线一说,此刻听到老伯的话语,也开始思考起来。

也许真如老伯所言,坐船确实比陆路要安全许多,否则自己这般一城一城的倒下去,谁知道会碰到什么情况。

这次只是遇到几个对自己不时乱瞟的男子,就让自己忐忑不安了,可是下回呢,谁知道又会碰到什么样的意外情况。

所以思索了一番的夏灵儿,干脆对着车夫老伯说道。

“那就听老伯的,我坐船去南直隶。”

车夫老伯看夏灵儿听进去了自己的劝说,人老爱唠叨的他,索性又多说了几句。

“如果姑娘相信老朽的话,老朽还有一个建议。”

“就是姑娘换掉身上的这身行头,换身男装出行,路上可以减少不少的麻烦。”

夏灵儿听到车夫老伯的话语,皱着秀眉看着车夫的背影,少倾过后才反应过来其中意思的她,立刻明白车夫老伯的好意。

可是一想到自己荷包里那所剩不多的银钱,夏灵儿又有些纠结起来,这些钱银,就是凑够去南直隶的路费,现在看来都有些困难,如果再去成衣店买上一身衣服,那估计自己所有的银钱也将所剩无几了。

到时候的自己拿什么去南直隶,难不成乞讨过去吗?

估计真若到了那种地步,她想见朱厚照的愿望就更加难以实现了。

就在夏灵儿纠结该不该听信老伯的话语,去想办法换身男装的时候,突然听到前方老伯的话语传了过来。

“姑娘可是为男装忧愁?”

说到这里的老伯停顿了一下,少倾后才语气低沉的说道。

“老朽的车厢座位下面,还有一套男装,原本老朽是为我那不成器的儿子买的,可是没想到这个臭小子,因为和老朽闹矛盾,直接离家出走了,至今还渺无音讯,所以老朽这给他新买的衣服自然也就没有用上。”

“姑娘若是不嫌弃的话,就拿去穿吧,就当老朽做了一件善事,保佑我那离家的孩子平平安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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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六章 南下

夏灵儿其实真不想凭白受人恩惠,可是眼下的情况又由不得她不接受,心中一直在琢磨老伯话语的她,也确实意识到自己一个女儿家孤身上路的不妥,此刻有套男子的装扮,确实能为她省去不少的麻烦。

想到此处的夏灵儿对着前方老伯的背影,轻声的说道。

“那就谢谢老伯了,等我回到京师,定会将这衣服的钱银还给您的。”

赶车的老伯没有回身,只是对着夏灵儿挥了挥手,算是拒绝了夏灵儿,夏灵儿见状也就没再继续言语,不过在心底还是暗暗决定,等自己回到京师,一定要寻到这个老伯,将这衣服的钱银返还给他。

之后一车两人,朝着运河赶去,车夫老伯带着夏灵儿到了运河,下车后已经换装完成的夏灵儿,仿佛一个俊俏的翩翩公子一般。

此刻的她站在河沿,看着运河中满满的河船,一个头两个大,迷茫失措的她更是焦头烂额起来,不过幸好还未离开的车夫见到夏灵儿迷茫的模样,又留下来帮了她一下。

一番打探和客套后,车夫老伯和夏灵儿要了一些钱银打点那些河船上的水手,这才将夏灵儿安置到了一个正要南下的船中。

不过因为此时南下的河船,全部都是往南方运送赈济物品的,想要乘船南下,根本没有闲余的地方,没有办法的夏灵儿也就只能躲进底仓之中一个空置的小仓房中,随船颠簸南行。

可是此时的朱厚照,还在通州城内没有离开。

刘瑾拿着募捐而来的那些钱银,已经开始在通州城内大批量的购买粮食和药材等物。

至于如何运送一事,刘瑾在请示了朱厚照后,运送粮草和药材的任务,最终还是落在了通州知州李仁平的身上,李仁平能得到太子殿下交代的任务,自是喜不胜收,拍着胸脯保证一定会圆满的完成任务。

可是采购粮食和药品的事情,在南方地震之后,哪有那么容易,现在刘瑾即使有钱银,可在这般情况下,想要将钱银换成粮食和药品,更是难上加难。

就在刘瑾向朱厚照汇报这一情况的时候,已经接替了通州府衙护卫工作的西苑士卒进来禀报。

说有一个李姓商人来到了通州府衙,指名道姓的说要求见之前募捐的公公,而且西苑士卒还说,此人之前曾在募捐上出现过。

刘瑾听闻李姓商人,下意识就想到了最先捐献粮食的那个,刘瑾对这个李姓商人还是有些印象的,毕竟他是第一个带头捐献的人。

刘瑾听到李姓商人单独来找他,偷瞄了一眼太子殿下后,见他也没有反对的意思,出言请示得到朱厚照的许可后,刘瑾就走出了前厅,去接见这个李姓商人了。

原来这李姓商人不知道从何处得知到了一些消息,听闻到了刘瑾采购粮食和药材困难的事情,忧心家中灾情的他,自然主动开始帮忙打听起来。

他毕竟在通州经商多年,一些消息渠道,自然不是初来乍到的刘瑾所能比拟的。

现在这情况,想要在通州收购到足够赈灾的粮食,自是不太可能了,南方地震已经快将运河沿岸的余存的粮草和药材都搜刮的差不多了。

可是通州没有,并不代表其他地方没有,离他稍远一些的河北和山东,此刻正是小麦成熟的时候。

所以李姓商人此来,就是向刘瑾建议,与其在这通州附近寻找,不如跑到河北山东,也许还能收购到不少的新粮和药材。

刘瑾在听闻这一情况,直接反馈给了朱厚照,而朱厚照思虑了一下,粮食和药材有了渠道,可是派谁去却是一个问题。

刘瑾此人是万万不能派出去的,募捐一事,当刘瑾说要按着自己的方法来的时候,朱厚照基本就猜到了他要用的手段。

现在若是放他去河北和山东,这狗东西万一胡作非为,引起民怨,到时候岂不是得不偿失。

思虑一番后,原本还想自己将这些事情办妥当的朱厚照,干脆直接发文京师,将这边的情况一说,而募捐所得来的钱银则直接留在通州府衙,现有的粮草和药材等物,直接先让通州知州李仁平运送一趟,至于接下来的事情,朱厚照则一甩手都交给了朝廷。

所有事情安排妥当的朱厚照,也没有了再继续待在通州的打算,坐上河船,随船南下了。

京师。

山西地震的消息还没有传播开来,南方的灾情已经慢慢平复下来。

京师又开始恢复到了之前的繁荣模样。

美品荟萧条了一阵子的生意又开始慢慢的兴盛起来,而代金券因为越来越被被认可的原因,使用范围开始越来越大起来。

现在大明银行最忙的业务就数代金券的兑换业务了。

今日的代金券又将兑换殆尽了,凤儿不得以又中途返回了皇宫一趟,去取代金券。

拿上代金券的凤儿,刚走出清宁宫的时候,就遇到了一个坤宁宫的嬷嬷,凤儿心生疑惑,太子殿下出宫的事情,皇后娘娘自然也是知情,可太子殿下不在,坤宁宫的嬷嬷来这清宁宫干什么。

“凤儿姑娘可在?”

嬷嬷看到着急出来的凤儿,语气冷淡的问道。

凤儿顿时神情一敛,躬身行了一礼后,道。

“奴婢正是凤儿。”

嬷嬷自然之前见过从坤宁宫出来的凤儿,这般一问也只是确认一遍罢了。

此刻嬷嬷得到凤儿的确认,依旧面无表情,语气冰冷的说道。

“皇后娘娘有旨,叫你去东华门处。”

说完这句话的嬷嬷就开始在前面走了起来。

可是凤儿听到这句话后却愣在了当场,东华门的说道,在宫中多年的她自然是有所耳闻,此刻听到叫自己去东华门处,就是凤儿也有些浑身发麻起来。

“寻思什么呢?还不快点跟上!”

就在凤儿在那胡思乱想的时候,前方的嬷嬷见到凤儿没有跟上来,转过身的嬷嬷,看向凤儿的眼神更加冷淡了。

凤儿见嬷嬷神情不悦,下意识的快走了几步,走到嬷嬷身后,才想起身上的这些代金券,自己若这边再耽搁一会的话,大明银行那边兑换代金券的业务估计就要停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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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七章 领走

想到此处的凤儿,对着前方的冷面的嬷嬷,即使凤儿心中不喜,可还是轻声的询问道。

“嬷嬷,可否等待奴婢一会,奴婢去交代一下事情,用不了多长的时间。”

可是这个嬷嬷却皱了一下眉头,神情越发的不悦起来,说话的声音更是尖锐起来。

“怎么?在清宁宫几天,皇后娘娘的话语都可以不听了吗?”

凤儿神情一滞,这般不能通融的嬷嬷,凤儿还是第一次遇见,此刻她哪还敢再继续耽搁下去,躬身应道。

“奴婢错了,还请嬷嬷在前面带路。”

说完这句话的凤儿,只能在心里祈祷,最好别耽搁太久,以免误了太子殿下的事情。

凤儿这边小心谨慎的跟在嬷嬷身后,心中也在暗暗疑惑,究竟皇后娘娘叫自己去东华门那边是为了何事。

东华门。

一个身材佝偻,面色奸猾的老汉,此刻正被两个彪形大汉,一左一右的左右护卫着,老汉似乎从未到过这般地方,眼睛不停的左瞟右看着,可是似乎他又很胆怯他身边的那两个护卫,所以即使是东看西看的动作,也是万分小心,此刻在外人看来,刘良竟然有一些贼眉鼠眼的感觉。

老汉姓刘,单名一个良字,原本还在赌场闲赌的他,突然被这两个彪形大汉给抓了出来。

刘良心中一惊,初始还以为是因为自己哪家赌债没还,对方所找来的打手,可是等到自己被带出赌坊后,对方的一句话顿问话,顿时就把刘柱问懵了。

“你可有一个女儿,乳名叫做凤儿,数年前卖给了万荣李家?”

刘良被问的一愣,原本已经做好被打准备的他,哪想到对方不是来要钱,而是来寻人的。

想到这里的刘良开始回忆起来,自己的被大海安排过来干活,活没干完,却不断的改这改那,按理说这都是各工种的事情。

此刻从万荣县城返回的李家,刘良到是想拆,可是看了看这门斗里的两个彪形大汉,刚想承认的他,突然警觉起来。

该不会是那该死的丫头,偷了东家的钱银,被对方一路寻到此地吧。

一念至此的刘良,立刻头摇的像拨浪鼓一般,十分肯定的说道。

“没有,我没有这么一个女儿。”

可是他的话音刚落,身旁原本跟出来看热闹的众人,其中有人气不过刘良的无耻,立刻就站在人群边上,指着刘良破口大骂起来。

“刘良你也太不是东西了,当年你为了赌债卖了妻女。”

“怎么,现在连你的女儿都不敢认了?”

这人骂完刘良,又直接转头看向两个彪形大汉,高声说道。

“女债父偿,当年他卖了妻女是他的不对,如今这般也算是这个混蛋的报应了。”

听到这句话众人不置可否,但是两个彪形大汉却因为刚才刘良的撒谎,而有些面色不悦起来,就连看向刘良的神情也变的有些凶神恶煞起来,看那模样似乎要噬人一般。

其中一个彪形大汉,更是黑着脸看向刘良,语气森寒的说道。

“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考虑清楚了再回答。”

“你有没有一个女儿,乳名叫做凤儿,数年前卖给了万荣李家?”

刘良被这大汉冷冽的语气和凶恶的神情给吓到了,小腿更是有些不争气的哆嗦起来,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后,哆哆嗦嗦的说道。

“有,有,有。”

接着刘良似乎又怕女儿闯下的祸事牵连到自己的身上,赶紧补充道。

“不过多年前,我就将她卖给了万荣县的李家,而我们也早已断绝了父女关系。”

“她就算是惹下什么灾祸,也与我无关啊,要知道,我都有十多年没有见过她了。”

“而且……”

彪形大汉已经得到想要的答案,哪还有闲情逸致听这刘良啰嗦下去,两人对视了一眼后,没有言语,却不约而同的上前,出手直接抓住刘良的胳膊,托起来直接朝着街道对面的马车走去。

当街掳人!

即使对方是一个烂赌鬼,可是这般嚣张的举止还是惊呆了围观的众人。

可是两个彪形大汉根本无所畏惧,仿佛律法与无物一般,直接抓住刘良,扬长而去。

开始的刘良害怕极了,自始至终都以为对方是哪家赌坊派过来打手的他,以为自己小命将休,就连话语都很少的他,哪想到,自从他上了马车后,一走就是十多天,期间即使下车就餐,也是好饭好菜的招待着。

慢慢的,刘良也开始和这两个彪形大汉混熟了起来,言语之间也颇多打探,可是无论他怎么试探,他都从这两个彪形大汉口中,打探不出半分小小。

就这样一路的颠簸了半个月,直到到了京师,刘良才得到了可怜的自由,不过也只是在一个院子中可以走动而已,这样的日子一过就是半个月,就在刘良憋的都自己和自己开始赌博的时候。

一个陌生的面孔终于走了进来,见到刘良后,询问了一些关于他女儿的事情,后来更是领到接头,指着一个个陌生的孔让他指认了出来。

刘良凭着仅有的印象,开始一个个确认,终于到最后确认到一个和自己女儿有几分相像的,一切又开始恢复了原来的轨道,他又回到了原来那个院子。

直到来这东华门之前,他才得到通知,接下来将会去和他的女儿相认,言语之间更是极尽恐吓,大有即使对方不是他女儿也要相认的意味。

来人更是告知他,接下来的事情至关重要,即使对方不是他的女儿,他也要上前相认,并且交代了他一番话语,让他待会与来人相认的时候,说出来即好。

刘良此时哪还有计较的余地,听到对方的话语自然是言听计从起来。

不过即使这般,刘良站在东华门口,心中还是充满了忐忑。

一边的偷看着皇城的景象,准备回家与人吹嘘,一边不时的偷看着左右两个彪形大汉的脸色,生怕惹恼他们。

至于他们之前交代自己的话语,刘良早于烂熟于心,可是对即将相认的女儿,他还是心中有些恐惧,女儿被卖出去这么多年,刘良早已忘记了她的模样,甚至连自己当初的妻子,刘良都有些想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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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八章 凤儿

时间慢慢流逝,在东华门外等待了许久的三人,终于等到了宫门打开的那一刻,首先出来的自然是那个坤宁宫的嬷嬷。

刘良不明所以。一看到这般岁数的女子,下意识的就是一瘪嘴,这般年龄的女子当自己的女儿,即使自己确认,可他人信不信可就两说了,就在刘良想对两个彪形大汉提前打个预防针的时候。

打开的宫门后面,又走出了一个妙龄女子,原本还想对两个彪形大汉出言提醒的刘良,顿时呆滞在了当场。

眼前的女子和他妻子年轻的时候实在是太像了。

看着眼前的女子,即使好赌如疯的刘良也忍不住呆立在了现场,看着怯生生走出宫门的凤儿,即使心铁如石的刘良,也忍不住心中变得柔软起来,更是下意识的伸出手去向前走了几步。

看着面无表情的凤儿,尤其是感觉到凤儿从自己身上扫过的表情,刘良才感觉自己有些自作多情,这么多年过去,看凤儿那样子,她好像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这个她名义上的父亲。

刘良原本有些激动的神情顿时萎靡起来,可是他刚停下脚步,身边的彪形大汉见状,对着他的后背就推了一把。

刘良被推的一趔趄,思绪也从之前的胡思乱想中惊醒了过来,脑海中更是想起了之前对方所许诺的好处,迫不得以的刘良,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朝着刚从宫门处走出来的凤儿走了过去。

随着前进的步伐,刘良因为想起之前对方的许诺,眼中硬是挤出了几滴眼泪,努力假装激动的高声喊道。

“女儿!”

“为父来寻你来了!”

刘良的一声高喝,彻底打破了东华门外的宁静,看着高喊之人朝着自己走来的凤儿,更是下意识的朝着身后退了几步。

可是那惊鸿一瞥,凤儿还是感觉刚才喊话之人有些眼熟,凤儿有些胆怯的将视线朝着刘良望去。

看到刘良的容貌,凤儿忍不住开始紧皱起秀眉,脸色更是开始变的煞白起来。

为何眼前这人看起来这般熟悉?

为何眼前这人会有让自己心痛的感觉呢?

“为父来寻你了!”

刘良看到凤儿的举动,又高喊了一声后就朝着凤儿小跑了过去,凭着感觉,刘良十分确认,眼前的这个女子就是他当年亲手卖出去的女儿。

没想到这么多年不见,女儿容貌越发的出落起来,不仅进宫当了宫女,而且看这穿着打扮,似乎在宫内还混的不错,只不过不知道是得罪了谁,才让自己过来将她领走。

刘良突然有些突发奇想,这凤儿该不是被皇上看上了吧?然后因此惹怒了皇后娘娘,才会被赶出了宫中的。

想到这里的刘良向前奔跑的动作就是一滞,心中更是后悔,自己若是再晚来上一阵子,是不是还有可能混个皇亲当当?

可是脚步刚停的刘良,就听到身后传来了一声轻咳,刘良纠结了一下,面露挣扎之色,想了一下后还是朝着凤儿奔了过去。

而凤儿看到朝着自己小跑过来的老汉,脸色煞白的她,就连玉手都有些哆嗦起来,更是下意识的想跑回到宫门中去。

可是刚转身跑到宫门处的凤儿,却发现本来就开了一条缝的宫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那个领自己前来的嬷嬷挡住了去路。

凤儿看着冷面望向自己的嬷嬷,一脸乞求的说道。

“嬷嬷,这人我不认识,您让我回宫吧。”

凤儿看着不为所动的嬷嬷,一咬牙了直接朝着嬷嬷挤了过去。

可是身娇体柔的凤儿,力气哪比的上这个嬷嬷,嬷嬷冷着脸直接将凤儿拨弄到了旁边,双目一瞪,厉声喝道。

“大胆!”

“皇后娘娘念你父亲千里寻女,特意下懿旨让你父女团圆,凤儿你莫不知好歹,浪费了皇后娘娘的一片苦心。”

凤儿听到此话,脸色变得更加煞白起来,眼中更是露出绝望的神色。

原来这一切是早就安排好的。

就在凤儿停滞的这会,刘良也跑到了凤儿的身边,同样怕凤儿跑入宫中的他,上前直接抱住了凤儿,语气哽咽的说道。

“女儿,为父来寻你了,跟为父回家吧。”

刘良一边说着话,一边就开始拖着凤儿朝着外面走去,凤儿怎能让他如愿,一边挣扎,一边对着嬷嬷高声喊道。

“我真的不认识他,我姓李,他是骗子,他是骗子。”

“嬷嬷你不要相信他的一面之词啊,快让侍卫来把他赶走,他是个骗子啊。”

“嬷嬷要是怕皇后娘娘怪罪的话,奴婢回去之后就去向皇后娘娘请罪。”

“这人真的不是我的父亲,我姓李啊!”

“救我!”

“救……”

凤儿的声音孑然而止,原来刘良看着对面嬷嬷那不悦的神情,知道自己女儿再这般下去,搞不好还会惹恼对方,凤儿离不离开事小,可是自己的赏赐也肯定会泡汤了。

想到这些的刘良,干脆腾出一只手来捂住了凤儿的嘴巴,不过如此一来,刘良仅靠一只手抱着挣扎的凤儿,就有些力不从心起来。

感觉凤儿慢慢要从自己掌控中逃出去的刘良,赶紧回身冲着正朝这边走来的两个彪形大汉高声喊道。

“两位大哥快过来帮我一下,我要抓不住了!”

两个彪形大汉见状,原本还只是朝着这边走动的他们,脚步也开始加快起来。

原本两人怕引起凤儿的警觉,所以在刘良跑过去的时候,两人并未跟着过去,可是刚才凤儿的变化实在是太突然了。

原本他们还以为这么多年过去,即使当时凤儿是被卖掉的,可是父女相见,不说其乐融融吧,最起码转变的过程也不会如此之快啊。

凤儿在挣扎的过程中也注意到了这两个彪形大汉,身体挣扎的越发厉害起来,就连头发都开始变的蓬散起来,看着越来越近的两个大汉,凤儿干脆对着刘良捂住自己嘴的手掌就一口咬了过去。

“啊!”

刘良直接发出了一声惨叫,抓住凤儿的力道也随之一松,凤儿乘着这松劲的间隙,挣脱掉刘良的束缚,朝着一边快速的冲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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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九章 同时动手

逃出刘良束缚的凤儿,快速的朝侧方奔跑出去,她知道现在回宫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她要去美品荟,先找到张仑,然后让他把自己送出京师。

在她心里,这一切一定不是太子殿下的意思,只要能找到太子殿下,这一切就会像一个噩梦一般,最终都会过去了。

可是她还是小瞧了那两个彪形大汉,就在刘良和嬷嬷惊慌不知所措的时候,两个彪形大汉,一个飞跃过去,直接抓住了凤儿的肩膀,两个人一左一右,直接抓住凤儿,抬起她就朝着一边的马车走去。

而刘良一边捂着自己刚被凤儿咬过的手掌,一边也快速的朝着马车走去,嘴中更是在低声的骂骂咧咧着。

已经被抓上马车的凤儿,直接被塞进了车厢里面,随后一个彪形大汉也跟着走了进去。

开始车厢中还能听见凤儿的喊叫声,可是随着彪形大汉的进入,声音也孑然而止了,不多时,彪形大汉走出了马车,对着还站在宫门口注视着这一切的嬷嬷拱了拱手,一扬马鞭,马匹吃痛,直接飞驰了出去。

站在东华门门口的嬷嬷,看到扬长而去的马车,脸上终于有了一丝难看的笑容,嘱咐身后的侍卫关上宫门后,嬷嬷也快步朝着坤宁宫走去。

美品荟。

正在忙碌的王大家,穿着美品荟统一定做的旗袍,婀娜的身姿尽显美妙的身段,此刻的她正穿行在柜台之间,不停的回答着来自不同客人的询问。

“王姐,有人找你。”

王姐就是王大家在这美品荟中的称呼,开始的时候,大家还习惯用着以前在教坊司中用过的名字,可是慢慢的,大家自己都感觉有些不舒服起来,于是,王大家就变成了王姐,而其他女子则是用自己的姓名取代了之前的小红小丽等称谓。

王大家这边答应了一声后,就顺着声音望去,看着门口休息区那所站立的人影,王大家神色就是一凝,秀眉更是皱了起来。

不过这表情也只是转瞬即逝,王大家很快恢复了她那甜美的笑容,将手头的工作交给其他姐妹后,王大家就快步朝着那人走去。

“参见陈奉銮。”

来人正是教坊司的管事陈奉銮,此刻看到一身旗袍的王大家,就是见惯了这些莺莺燕燕的陈奉銮,也忍不住有些心跳加快起来。

可是一想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陈奉銮也只能在心里大叹可惜。

王大家被陈奉銮叫走了,这一走就是到了晚上都没有回来,开始众女都没有多想,可是自从第二日王大家还未出现后,众女才有些着急起来。

有人偷偷跑回了教坊司,她们自然不敢去找陈奉銮,可是找到相熟的姐妹后,一番打听,才知道,原来昨日王大家根本没随着陈奉銮回教坊司。

这一下子众女才有些慌了起来,王大家平日里在众女心中,还是极有人缘的,此刻王大家不见了踪影,众女无奈,只好将这件事情告知了张仑。

张仑听到众女的诉说,二话没说,叫上张大王二等人,直接奔去了教坊司,而众女一边在美品荟这边继续工作,一边焦急的等待着消息。

就在众人以为张仑很快就会回来的时候,哪想到这一等就是半个下午,临近店铺关门的时候,张仑才寒着一张脸走进了美品荟。

店铺里现在也没了客人,众女一看到张仑回来,就立刻围了上去。

张仑看着这些朝着自己涌来的女子,脸上强挤出一个笑容后,对着众女说道。

“王大家的事情大家不要着急了。”

听到张仑这么一说,众女心中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可是也越发的疑惑起来,既然没事,那为何不见王大家回来了。

张仑想了一下,还是决定将事情的真相隐瞒下来,毕竟自己都是废了相当大的力气,才打探出事情的整个经过,这些女子就算是想打探,可又能打探出什么,想到这里的张仑,看着众女轻声说道。

“王大家已经被教坊司除籍了。”

众女听到这话,脸上顿时开始露出了喜悦的神情,从教坊司中除籍,这是她们每个人心中都有的一个愿望,可是众人也知道,这教坊司进来容易,想出去的话,又岂是那么简单。

可是不待众人询问,张仑就接着说道。

“王大家虽然被除籍,可是还需要再寻得一处地方落籍,所以她昨日就已经离京了,诸位如果想见她,也就只能等到她再回京师的时候了。”

“好了,你们就别替她操心了,有本公子在这,又有谁敢动她。”

说完这句话的张仑直接就转身离开了,最后一句张仑也是为了安慰众女子而说出来的,别的事情不说,就是这件事情,真还不是张仑能解决的,对方确实是动了他,可是张仑还真没办法。

张仑出去了这么久的时间,先按着之前众女所提供的线索,直奔了教坊司,寻到陈奉銮后,得知是礼部授命,将这王大家许配给了一个叫做李玠的举人,如果是正常的婚配也就罢了,可是张仑经询问得知,这竟然是强迫为之,于是张仑又跑去了礼部,可是一番打听之后,才发觉这幕后之人居然是建昌侯张延龄。

张仑不认为张延龄有如此之大的本事,春满楼都变成大明银行了,张延龄还敢如此不知分寸去招惹太子殿下。

想到此处的张仑又跑到了建昌侯府,一番虚假的客套过后,张仑懒得和这建昌侯闲扯,直奔了主题。

建昌侯张延龄到是也没有隐瞒,直接将这前因后果说给了张仑,并且提醒他不要参与此事,这是皇家的事情,避免皇家脸面蒙羞,不得以为之的事情。

得到这个答案的张仑沉默了,事实上也确实如张仑所言,这一切根本不是他一个小小的英国公府嫡长孙能参与的事情,所以回到美品荟的张仑,也在心里决定将这一切隐瞒下来。

这边美品荟的事情刚了,大明银行那边又传来消息,代金券兑换的业务居然因为代金券欠缺而停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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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章 活下去

张仑跑去了大明银行,得到了凤儿回宫取代金券至今未归的消息,心中有些不好预感的张仑,顿时跑去宫门,托人联系到了宫内的谷大用,可是谷大用返回宫中一番寻找,也是没有寻到凤儿的半分踪迹。

得到谷大用送出来消息的张仑,心中不安的感觉越发的强烈起来,该不会是有人出手,趁着朱厚照离京的这段时间,将王大家和凤儿都赶出京师了吧。

皇家的事情,张仑自是不好出面搅和,可是谷大用的身份不同,作为太子内侍的他,如果遇到这种情况都不主动汇报,难道等到太子殿下回来和他秋后算账吗?

可是谷大用在听到了张仑关于王大家事情的讲述后,也开始沉默下来,如此手段,连宫内带宫外,就连礼部和教坊司都牵扯其中,这又岂是张延龄一个小小侯爷的手段。

谷大用原本想立刻出宫通知太子殿下的念头也被压了下来,不过思虑了一番后,他还是请求了张仑,这边他不方便将消息送给太子殿下,可是张仑不同,他最起码是英国公的嫡长孙,再者对方身处宫外,又有美品荟在这里,随意找个名头就能出去追上太子殿下,将这一切告知与他。

张仑听到谷大用的分析,此事原本还不想冒头的他,也开始皱着眉头思虑起来。

直接去送信肯定是行不通的,那边事情才刚刚发生,这边就去给太子殿下送信,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自己这边告的密。

一想到张延龄当时对他所说的那些提醒的话语,张仑顿时断了这个念头。

可是不去通知又不行,等朱厚照回到京师得到这一消息后,肯定少不了一顿责骂,责骂其实还算是轻的,张仑就怕太子殿下记在心里,那以后自己的日子可就不太好过了。

可是想什么明目将这消息送出去呢。

张仑冥思苦想了半天,谷大用也在一旁帮着参谋,说真的,张仑的经商天赋真不是吹出来的。

他突然想起,美品荟在京师这边已经基本稳定下来,每月的销售业绩也开始越来越平稳起来。

可天下的富饶之地并不只是京师一处啊。

想到此处的张仑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为什么不把这美品荟推广到全国呢,或者说推广到所有繁华的城市呢。

心念至此的张仑越发的兴奋起来。

有了这个名正言顺的借口,顺带夹带一些私货过去又有何妨呢。

于是张仑干脆就开始操办起此事来,洋洋洒洒的写了一大篇扩展业务范围的方案,直接差人往南直隶送去。

当然,凤儿和王大家的事情,张仑也并未忘记交代,不过怕事情泄露被皇家追责的他,直接将这件事情改为口头交代,所选择送信的人选也是自己最得力的心腹——张大。

报信的这个事情就这般确定了下来,谷大用见事情一妥,赶紧返回宫中,准备将之前凤儿留下的事情暂时先接管起来。

至于王大家这边,张仑和谷大用都不抱太大的希望了,毕竟已经婚配给了那个叫做李玠的外派举人,美色当前,张仑和谷大用都不认为那个李玠能忍耐的住,估计信使还未出京师,那王大家估计就要被破瓜了吧。

临清。

临清,傍清河而得名,因京杭大运河而兴旺,因漕运而发达。

“地居神京之臂,势扼九省之吼”说的就是临清。

临清的码头上,此刻京杭大运河上已经被拉起了铁链,所有南下的船只全部被拦了下来,即使是往南方运送物资的河船也不例外。

朝廷在得闻山西地震的消息后,反应更是快捷,在临时筹集粮食已经有些来不及的前提下,朝廷直接下文,暂时中断往南方运送的物资,先将一部分物资送往山西,后续再另行筹集粮草和药材,发往灾情已经慢慢稳定的南方等地。

正是有了朝廷的这道政令,才有了临清的这般举措。

所有现有通过京杭大运河临清段运送粮草的船只,一律在临清上岸,转陆路直奔山西,救济山西灾区。

而夏灵儿所乘坐的河船也在此列。

漕运被封的第一时间,就有水手下到底仓来通知了夏灵儿,并告知她自己的河船现在已经无法南下,退还了一小部分的钱银后,夏灵儿就这般登上了陆地,等待京杭大运河解封之后,继续南下。

头一次坐船的夏灵儿,自然是百般的不适应,可是和晕船的感觉相比,数日的点心和干粮下来,一点咸物都没准备的夏灵儿,身上更是乏力。

此刻河船已经无法南下,一番打听过后,她才得知,原来山西也发生了地震,近日路过临清的河船,将全部在此停靠,卸船过后再将物资送往山西。

至于何时运河解封,就是这些水手也说不出了子丑寅卯,夏灵儿见大势如此,到是也没纠缠,独自一人朝着临清城走去。

夏灵儿寻思找一个客栈暂且住下,等运河解封之后,再按着之前车夫老伯的方法,寻找下一个去往南方的河船,继续南下。

可是夏灵儿毕竟涉世未深,刚进入临清城不久,连客栈都未寻到,她身上的荷包就被路过的扒手给偷了过去。

可是夏灵儿对此一无所知,就当她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即便宜又干净的客栈,准备交纳定钱的时候,一摸荷包,这才发现,原本随身携带的荷包,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人摸走了。

夏灵儿顿时慌起神来,俗话说穷家富路,现在身无分文的她,又在临清没有熟识的亲戚朋友,想要继续南下的事情暂且不说,现在如何度过眼前的难关都成了问题。

背井离乡,远离父母又身无分文的夏灵儿,差一点就在客栈的柜台前面直接落下泪来,可是到最后,眼泪只是在眼眶中打转,终究还是没有当众落了下来。

现在想继续住客栈已经不可能了,走投无路的夏灵儿,在临清的大街上开始漫无目的的游走起来。

南下的事情她现在已经根本不考虑了,她现在唯一想的就是,想办法在这临清城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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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一章 当铺

夏灵儿一个人无助的街上行走着,身文分文的她,闻着街上传来的各色食物的香气,肚子也越发的饥饿起来。

夏灵儿开始在心里埋怨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埋怨那个偷她荷包的扒手。

埋怨害的自己跑出京师的他。

可是现在怎么埋怨也已经于事无补,现在的关键是如何在这临清城内继续生存下去。

夏灵儿一边忍着腹中的饥饿,一边在街上游荡着。

她好想找个角落痛哭一场,发泄一下心中的委屈。

就在夏灵儿茫然四顾的时候,一个写着‘當’字的幌子出现在了夏灵儿的眼帘中。

“当铺!”

夏灵儿原本已经有些绝望的心中,仿佛突然照射进来了一缕阳光,夏灵儿摸了摸胸口,看着前方的当铺,瞬间感觉柳暗花明起来,就连原本沉重的身体都突然轻快了许多,腹中的饥饿也没有那么难受了,夏灵儿小跑了几步,快步走入了当铺之中。

柜台栅栏后面的老者,听到门口有人进来的动静,头都没有抬一下,低着头在那里询问道。

“典当还是赎回?”

夏灵儿听到老者的话语,赶紧跑到柜台前面,轻声说道。

“典当。”

老者依旧没有抬头,听到夏灵儿回复的他,接着说道。

“东西拿来看看。”

夏灵儿这才从脖颈上接下了一块吊坠,这块吊坠说来还得感谢张皇后,自从她开始召夏灵儿进宫之后,偶尔也会赏赐给夏灵儿一些东西,这块吊坠就是赏赐之一,夏灵儿当时也是因为喜欢,所以才将这块吊坠戴在了身上。

可是没想到,原本当初的无意之举,关键时刻竟然成了自己度日的资本。

一脸不舍的夏灵儿,慢慢的伸出手去将这吊坠递到了栅栏里面,可是就当手要放下的时候,夏灵儿仿佛又想起了什么,缩回手臂的同时,一脸小心的对着老者询问道。

“掌柜的,我想打听一下,日后若是我有了钱银,是否可以把这块吊坠赎回。”

老者听到‘吊坠’二字,这才来了精神,抬起头朝着夏灵儿望去,可是这一看,顿时露出了诧异的神情,原本低头的他,一直以为柜台外面站立的是一个女子,可是这抬头一看才发现,原来是一个俊俏的书生。

不过老者的诧异神色也是一缓而逝,很快恢复那副爱答不理神情的他,对着夏灵儿解释道。

“看公子是活当还是死当了,活当就是典当了之后可以在三个月内赎回的,价钱也低,而死当就是没法赎回的了,相当于卖于了老朽,当然价格也是极高的。”

夏灵儿听到这话,根本不用思索,就直接说道。

“我选择活当。”

老朽听到夏灵儿的回答,但是没有规劝什么,反正有三个月的期限,三个月一到,活当也会变成死当,而且价格还低,他自然是乐意夏灵儿如此选择。

“活当是可以赎回的不过,时间不要超过三个月,把典当的凭证留好,到时候在三个月内你回来,拿着凭证,支付完存箱费和栈租,就可以把典当之物取走。”

夏灵儿听到这里,心才稍安了一些,低头看了一下手心的吊坠,有些不舍的将这吊坠递了过去。

老者听到吊坠放在桌子的声音,抬起头朝着吊坠瞄去,原本在他心里还以为,一个破落的书生,又能拿出什么好东西,可是看着这惊鸿一瞥,顿时就定在了当场。

接着老者猛的站了起来,一双眼睛惊诧的看向夏灵儿,上下仔细端详了一番后,又将这吊坠拿在手心,仔细的观察起来。

站在柜台外面的夏灵儿,被老者的动作吓了一跳,身体更是下意识的后退了一下,退后的夏灵儿才反应过来自己和老者之间还有栅栏的存在。

可是老者这般的动作还是引起的夏灵儿的怀疑,吊坠的真假,夏灵儿自然是不需要忧心,可是这个老者这般态度,难不成这吊坠还有什么说道不成?

就当夏灵儿要出手将这吊坠从老者手中抢夺回来的时候,老者看着夏灵儿,一脸凝重的开口问道。

“公子,别怪老朽多嘴,你这吊坠是从何处得来的?”

“要知道这物件可不像是公子能佩带的。”

夏灵儿一听老者的话语,顿时明白肯定是吊坠出了问题,思考了一会后,夏灵儿含糊的说道。

“长辈送的。”

老者听到此话,凝神看了一下夏灵儿,见她没有丝毫慌张的神情,盯着夏灵儿看了一会后的老者,低下头又继续端详起手中的吊坠,思虑了半天后才说道。

“古语有云,男戴观音女戴佛,此吊坠所雕内容为佛像,而公子又是男子之身,所以不由得老朽不多嘴一句,公子莫怪。”

夏灵儿一个出身锦衣卫家中的姑娘,哪里懂得这么多的说道,此刻听到老者的话语,才明白刚才老朽的问询是因为何故。

老者见夏灵儿站在那里沉默不语,又低头瞅了瞅手中的吊坠,此物精雕玉琢,一看就不是凡品,可是出现在眼前这么一个破落书生的身上,可疑的地方就太多了。

不仅仅是这吊坠上的佛像,就是这吊坠的品相也不是眼前的公子所能拥有的。

可是看着手中的吊坠,老者想就这般还给眼前这公子,却是万分不舍,沉吟了半天后,老者看着手中这价值数千两的吊坠,一脸纠结的说道。

“此物老朽可以给您一百两银子。”

“如果公子不愿的话,那……”

可是老者后来的话语还没有说完,夏灵儿一听到这吊坠能当百两银子之多,直接就兴奋的打断了老者的话语,高声的说道。

“我愿意。”

老者说了一半的话语顿时停滞下来,见到夏灵儿这般模样的他,心中更加肯定了自己之前的猜测,眼前这人要不是一个破落的败家子,那肯定就是此物得来不正,所以眼前这人才如此着急的想将这吊坠出手。

可是这吊坠也甚得老者的心意,难得一见如此宝贝的他,自然不愿意将这机缘从掌间溜走,盯着夏灵儿又看了半天的老者,最后脸色凝重的点了点头,道。

“好,老朽这就给您做手续。”

可是就在夏灵儿做着手续,将银钱塞进自己怀中的时候,丝毫没有注意到,在这典当铺的外面,几个泼皮一般的男子,正在将眼神不时的落在夏灵儿的身上。

尤其是看到夏灵儿从老者手中接过一大捧钱银后,几人的眼神更加无所避讳起来,几人更是在外面开始交头接耳起来。

而身在典当铺的夏灵儿,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动静,就是正对门口的典当铺老者,此刻的全部心神也在夏灵儿递过来的吊坠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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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二章 女的

夏灵儿收好老者所给的凭证,心情有些欣喜的跑出了当铺,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正有几个男子在不紧不慢的跟随着她。

没有察觉危险将临的夏灵儿,此刻正为有了钱银,不需要再为吃食忧虑而高兴,刚走出当铺的她,就立刻朝着最近的包子铺走去。

拿着包子,一边行走一边狼吞虎咽的夏灵儿,脸上露出满足的神色。

夏灵儿其实也想寻个没人注意的角落,细嚼慢咽一番,可是已经饥肠辘辘的她,哪还有心思去注意那些细枝末节,刚拿到包子的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食欲,直接在大街上边走有边吃起来。

狼吞虎咽的架势,更是丝毫看不出一点女扮男装的迹象,就是路过之人,偶尔有书生见不惯夏灵儿这般的,也只是一句有辱斯文了事。

夏灵儿一边吃着包子,一边顺着原路返了回去,临清的漕运不知道还要封闭几天,趁着天色尚早,不如去之前自己相中的那家客栈里面,先定下一个房间,省的到时候自己有了钱银,却没有了顺心的客栈。

这边夏灵儿在街上漫步行走着,有了钱银的她,心情越发的愉悦起来。

和夏灵儿一般心情的还有她身后一直跟随着她的那几个泼皮,他们原本还想着如何让夏灵儿偏离主街,从人多的地方离开。

可是哪想到,夏灵儿所走的路线,正好顺了他们几人的心事,现在的夏灵儿已经开始偏离了主街,朝着一处小巷子走去。

吃完包子,因为没有水,被噎的直打嗝的夏灵儿,不轻易的回身一看,这才注意到,原来这条巷子里就剩下了自己和身后的那几个男子。

而且看着对方朝着自己望来的眼神,夏灵儿顿时有些不好的预感。

一番惊吓过后,夏灵儿的打嗝瞬间就好了,神色也开始变的有些惊慌起来,下意识的就朝着小巷的尽头快速的跑去。

可是身后的几个泼皮,一看夏灵儿的举动,还以为是自己的打算被夏灵儿识破,干脆也不再掩饰什么,直接快速的朝着夏灵儿狂追了过去。

夏灵儿一个弱女子,又岂能跑得过这些泼皮,还不到几息的时间,原本就相隔不远的夏灵儿很快就被对方追了上来。

夏灵儿见自己逃脱不掉,倚靠着砖墙的她,一脸惊恐的看着几个朝着她围过来的泼皮,眼神中更是露出祈求的神色,心中更是希望这一切都是误会,对方只是认错人了而已。

可是就在夏灵儿想出言祈求的时候,对面的泼皮看到已经被堵在了墙角的夏灵儿,说话更是无所顾忌起来,其中一个泼皮更是从腰间拔出了一把匕首,将刀刃指向夏灵儿,低声怒吼道。

“小子,把银子乖乖掏出来。”

夏灵儿听到此话,瞬间明白了什么,一定是自己在当铺收银子的时候,就被对方注意到了,否则对方不可能这般直接,听到此话的夏灵儿更是下意识的捂住了存放钱银的胸口。

几个泼皮见状,瞬间也就明白了夏灵儿的藏银之地,一边怪笑着,一边朝着夏灵儿靠拢过去,其中几人更是撸起了袖子,大有夏灵儿不配合就开始动粗强抢的念头。

夏灵儿胆怯的朝着四周张望着,即希望有人能路过这里,帮自己一把,也是希望能寻到对方的一个漏洞,好叫自己逃脱出去。

可是就这么小的一个巷子,再加上几个泼皮就是经常干这种事情的存在,怎能出现让夏灵儿这块肥肉逃掉的纰漏。

其中的一个泼皮更是跑到了小巷的两头,一面阻挡小巷里面的情形,一面驱赶着想进入到小巷中的行人。

围在夏灵儿四周的一个泼皮,看到夏灵儿那四处张望的眼神,再看到他那软弱的模样,眼神中露出一丝鄙夷的神色后,也不再催促夏灵儿了,直接上前迈出一步,伸手就朝着夏灵儿的胸口抓去。

可是刚碰到夏灵儿胸口的他,在轻微的触碰后,手掌就好像突然被针扎了一般,快速的将手缩了回来,一脸震惊的看向因为躲闪泼皮动作而蜷缩在墙边的夏灵儿。

就在众人不解的神色之中,这个泼皮神情激动的用手指着夏灵儿,嘴角更是忍不住的咧开大笑起来,一脸激动的对着四周的兄弟们大声喊道。

“这是一个雌。”

接着泼皮看着众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的模样,继续出言提醒道。

“她是个女的!”

此言一出,众泼皮立刻将视线聚集在了夏灵儿的身上,仔细端详了一阵,众人确实没有在夏灵儿身上发现男子特有的喉结存在,而且这个‘公子’的胸部明显就比其他人要高挺许多。

夏灵儿也从刚才被触碰的惊慌中回过神来,看向泼皮的眼神中,除了惊慌之外更是露出了恐惧。

几个泼皮的脸上顿时露出了怪异的神色,几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后,上前拉扯着夏灵儿就朝着最深处的小巷走去。

……

临清劫停的不只是南下运送物资的河船,就连朱厚照所乘坐的船只也在此列。

不过朱厚照的河船停靠临清,并不是因为临清漕运不让通过的原因,实在是因为前面那些河船卸船的速度太慢了,让本来就不宽的河道,因为这些在临清倒运的河船,彻底堵的水泄不通。

朱厚照到是没有着急,他南下的行程又没有时间限制,见被堵在运河里的朱厚照,原本还想在船舱中等待一阵,待有空隙后再通过临清南下的朱厚照,一看到那长长的河船队伍。

干脆放弃了继续等待下去的念头,在码头找了一个空位停了下来后,朱厚照叫上刘瑾和姜百户,在一个百户所的护卫下,朝着临清城走去。

在去往临清城的道路上,朱厚照发现了奇怪的一幕,运河那边虽然是在不停的从船上卸着物资,可是从码头出来的一路,朱厚照并未发现有马车运送物资的痕迹,心中越发疑惑起来。

‘朝廷的政令不是将原本赈济南方灾区的物资暂且先运往山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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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三章 逃窜

可是为何这临清城却仿佛没有动静一般,只是安排卸船,却没有丝毫要往山西运送的迹象。

朱厚照心中疑惑,忧心灾区情况的他,直接安排刘瑾返回了漕运码头,派他亮明身份去打探一番,看究竟是何原因造成此等的情况。

办事这般拖拉下去,救灾物资什么时间才能到达山西。

要知道现在耽误一刻钟,山西灾区那边不知道要有多少人要因此而丢掉性命。

想到这些的朱厚照,连进入临清城游历的兴致也淡了许多。

不过朱厚照看着已经临近的临清城门,思虑了一番后还是决定进去看看,刘瑾那边打探的结果未知,自己倒不如直奔这临清府衙,去问个明白。

难道这地方官不知道灾情刻不容缓吗?

走在临清大街上的朱厚照,因为有了通州的先例,这回他也不那么招遥了,干脆在下船的时候,就让姜三千户等人化妆成了普通百姓模样,在暗处小心护卫着。

姜三千户等人在前方打探临清府衙的位置,朱厚照则是不紧不慢的在后面漫步着,坐船坐了这么些时日,偶尔下来走动一会,竟然让朱厚照升起了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可是朱厚照愉悦的心情还没过多久,就看到一直护卫在一旁的姜三千户,迅速的掏出军刺,朝着前方冲去。

朱厚照的心神立刻被姜三千户吸引了过去,顺着姜三千户行进的方向望去。

一个小巷口,此刻正有一个尖嘴猴腮,坦胸露怀的小痞子正站在那里,一副贼眉鼠眼的模样,尤其是看到自己这群人过来后,竟然露出了惊恐的神色,并且还不停的朝着身后的巷子里面张望着。

这等可疑的举动引起了姜三千户的怀疑,本着小心无大错的原则,姜三千户也没有请示朱厚照,直接快步冲了过去,在姜三千户冲过去的瞬间,身后原本零零散散跟在朱厚照身边的便装士卒,也开始朝着朱厚照汇集起来,其中几人更是顺着姜三千户的方向追了过去。

站在巷子口放哨的泼皮,哪见过这种阵仗,开始看到这么多人朝着这边走来的时候,他就朝着身后示意,提醒大家动静小一些,不要引起这些壮汉的注意。

可是哪想到,此刻他那些位于巷子口的兄弟,刚刚得知夏灵儿是女儿身的身份,仔细端详夏灵儿容貌的几人,更是垂涎欲滴,这种货色,即使是临清城里最高档的春楼里也没有吧。

几人如饿狼一般盯着孤身一人,并且还带着一口外地口音的夏灵儿,哪里还有闲心去关注巷子口的动静。

站在巷子口放哨的泼皮,在朝着身后示意了几回后,见身后的这堆兄弟还是没有丝毫反应,心中焦急的他,刚将视线从身后的小巷中转过身来,就看见过来的人群当中,突然冲出了一个壮汉,手里握着匕首就朝着自己冲了过来。

泼皮逞凶斗狠在行,可那也不过是人多势众,互壮声势所致,从未出过临清城的他,哪里见过这种阵势,大街上走着走着,居然就掏出一把匕首冲了出来,而且看这壮汉所行进的方向,附近除了自己又有何人。

“妈呀!”

泼皮被吓了一跳,直接撒腿就朝着小巷子里面跑去,可是姜三千户并没有因为他的逃跑就停了下来,反而追击的更加快速起来。

而此时的朱厚照身边,早已聚拢了一群已经换装的西苑士卒,这些士卒更是将原本藏身于布袋之中的燧发枪全部掏了出来,枪口装上亮闪闪的军刺,一脸警惕的看着路过的行人。

……

夏灵儿此刻绝望极了,此刻的她早已经忘了尖叫,只是不停的对着一脸坏笑着朝着她聚拢过来的泼皮们祈求着,眼泪忍不住的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手中更是捧着她从怀中掏出来的钱银。

可是此刻的众泼皮眼中哪里还有钱银的存在,如此如花似玉般的姑娘,这次错过就不知道今生能不能再碰到了,一个泼皮更是伸出手去,想要拉扯夏灵儿进入更深处的巷子。

那里是一个死胡同一般的存在,自己这些人在那里面办事,将会更加的安全。

可是这个泼皮的手还没有触碰到一脸泪容的夏灵儿,就忽然听到了一声尖叫。

“妈呀!”

泼皮下意识的停下了自己去抓夏灵儿的动作,疑惑的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其他众泼皮也是一脸疑惑,纷纷转身望去,结果这一望就看见原本在巷子口负责把风的二狗子不知为何神色慌张的朝着这边跑来,还不待众人询问,在后面紧追过来的姜三千户,也开始进入到了众人的视线当中。

还误以为是这夏灵儿的亲戚朋友寻到此处的众泼皮,一看对方只有姜三千户一人,脸上顿时露出了不屑的神情。

在这些泼皮眼中,来人虽然身材魁梧,可是架不住他只有一人,看着即使看到自己这么一帮人,还没有丝毫惧色,依旧不停朝着自己这边冲刺过来的姜三千户,众泼皮心中更是决定要给对方一个教训,谁叫这姜三千户破坏了他们的好事。

众泼皮看着姜三千户临近,纷纷掏出随身携带的各式武器,起身就要朝着姜三千户包围过去。

可是众泼皮不屑的神情没有维持几息的时间,就看见二狗子的身后,开始出现越来越多的壮汉,虽然衣着不同,可是架不住他们个个都如姜三千户一般,手拿利刃不说,还个个身材魁梧。

这一下子,众人再也不复之前的淡然神色,哪里还有给对方一个教训的心思,转身就要朝着巷子的另一头逃窜而去。

原本已经做着即使身死也要保住清白准备的夏灵儿,也停止了哭泣,一脸震惊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原本她手中所捧着的钱银,更是被逃窜过来的众泼皮碰撒,弄的满地都是。

不仅仅是夏灵儿无法顾及这散落在地上的钱银,就是那些惊慌失措的众泼皮,此刻也没人去注意这些,在他们心中真有一种感觉,对方所来之人,看那凶厉的神情,搞不准真会做出当街杀人的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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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四章 令有其人

可是这些好吃懒作的泼皮,又岂能是姜三千户这些职业军人的对手,随着距离的拉近,一个接着一个的泼皮被制服,最后几个泼皮见情况不好,更是四散开来,准备分头逃跑。

可是他们还是低估了姜三千户等人的决心,一番追逐下去,没跑出多远,众泼皮就全部被抓了回来。

就连蹲在地上哭泣的夏灵儿,也没有被姜三千户等人放过,不过相对于那些泼皮,夏灵儿则是被这些士卒善待了许多,可即使这般,夏灵儿还是被士卒暂时控制了起来。

身在大街上的西苑士卒,则趁着姜三千户去追击那个泼皮的时候,保护住朱厚照的同时,分出一小队人,快速的朝着一边的饭庄冲了进去,将饭庄中的人全部控制起来后,又房前屋后的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任何问题后,外面的西苑士卒,才护着朱厚照朝着饭庄里面走去。

而这边刚进入饭庄,抓住那几个泼皮在小巷中审讯了一番后的姜三千户几人也走了进来,直接跪在了朱厚照的身前,道

“卑职办事不利,还请公子责罚。”

朱厚照自然是不可能因为此事责罚姜三千户,毕竟他也是为了自己的安全,可是朱厚照还是疑惑,这小小的巷子里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里面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姜三千户听到朱厚照的问询,自然是将之前审讯得来的消息全部告知了朱厚照,可是姜三千户又哪里知道,这些泼皮经常混迹于牢狱之间,听着姜三千户等人问询的口气,就猜到对方定是官府中人。

所以在招供期间,这些泼皮也就自然省略了一些还没有发生的事情,只坦白了自己抢劫的经过,对于其他,所有泼皮不约而同的忽略了过去。

当然姜三千户也不能只听信这些泼皮的一面之词,就是蹲在地上,泪痕还未干净的夏灵儿也未逃脱掉姜三千户的询问,只不过和这些泼皮一般,夏灵儿孤身出门在外,刚才差点经历过一次抢劫的她,又怎能当着陌生人的面去坦露自己的女儿身份。

现在的夏灵儿已经万分的警觉起来,即使是对待着刚刚救下她的姜三千户,心中也保留着一份警惕之心。

所以她也只是讲述了自己被抢劫的经过,甚至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她还拿出了刚从当铺中换来的凭证,交于了姜三千户查看。

姜三千户仔细看了一眼,不放心的他又差人拿着凭证去核对了一番,确定事实无误,这才放了夏灵儿离开。

不过去当铺的士卒,回来的同时,也将当初夏灵儿典当在当铺里面的吊坠拿了回来,在夏灵儿走后不久,这个士卒才将揣在兜里的吊坠拿了出来交予了姜三千户。

姜三千户看着这个去探听士卒的谨慎模样,疑惑的接过吊坠看了一眼,立刻瞪大了眼睛,快步的朝着巷子外面走去,至于这个从当铺返回来的士卒,则被姜三千户安排过去,悄悄跟着刚刚离去的夏灵儿了。

至于这几个泼皮,姜三千户也并没有擅自做主,而是将几人扣在小巷里面,一起等待着朱厚照的旨意。

朱厚照这边听完姜三千户关于这几个泼皮劫财的讲述,脸上的神色到是轻松了许多,总归不是有人针对自己,想到这里的朱厚照随意的说道。

“游手好闲的人太多了,既然他们这么闲,那就派人带去临清府衙,直接下旨将这些人充军塞外,不死不归。”

姜三千户领到旨意,犹豫了一下后又掏出夏灵儿去典当的那个吊坠,呈到了朱厚照的手中,道。

“禀告公子,此物就是那公子所典当之物,卑职觉的有违礼制,特呈给您一阅。”

朱厚照拿着姜三千户递过来的吊坠仔细的端详着,这个吊坠上所雕刻的图案是一个佛像,除了做工精良,玉质上乘外,朱厚照到是也没有发觉什么奇怪的地方。

姜三千户也看出了朱厚照的疑惑,赶紧解释道。

“朝廷曾对玉器的使用做出过严格规定,玉器只能为皇室专用,就连公侯及一品至五品官都只能用金银,所以卑职看到这么一个书生身上,竟然出现了玉佛,所以卑职才来禀告。”

朱厚照听到这里,顿时明白了过来,他哪里知道明朝还有这个规矩,后世的玉器店不是遍地都是嘛,所以朱厚照根本没有想到皇室专用的这件事情上。

此刻朱厚照听到姜三千户的讲述,不在意的说道。

“算了,放他一马吧。”

姜三千户这边领下旨意,请示朱厚照再无其他的交代,就转身出去处理那几个泼皮去了。

这边姜三千户刚刚走出饭庄,那边返回码头打探消息的刘瑾也神色慌张的跑了进来,在远处已经听到这边动静的他,一进饭庄大门,看到坐在椅子上,安然无事的朱厚照,顿时脸上紧张的神色一笑,一脸谄媚的跑到朱厚照的身前,直接跪了下去,声音哽咽的说道。

“爷没事就好,刚才一听到消息可吓坏小的了。”

朱厚照最讨厌刘瑾的这幅卑贱模样,一脚踹了过去,呵斥道。

“废话什么,叫你打探的事情可打探出来了?”

“为何没有马车将那些物资运往山西?”

刘瑾被朱厚照踹的直接坐到了地上,原本还想卖些委屈的他,听到朱厚照的问询,面色一紧,站起身来说道。

“爷,小的去打探了,临清这边截停运河中的物资船只,确实是奉了朝廷的命令,可是临清作为漕运城市,根本没有那么多的马匹来运送这些物资。”

“所以物资只是暂且先卸到了码头,这边也正抓紧从周边调派马匹过来,等马匹一到,物资就可以起运了。”

朱厚照听到刘瑾的话语,眉头就是一皱,没想到竟然是运输拖了后腿,可是眼下的局面,想要靠人力将这些成船的物资运往山西,所需人力暂且不提,就是这耗费的成本,也是一个天文数字。

想到这里的朱厚照顿时升起了一个念头。

要不自己去趟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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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五章 道谢

朱厚照考虑,自己这些人,再加上自己随船带来的马匹,只要再装配一些马车,就可以将一些粮食运送到山西境内,虽然是杯水车薪,不过最起码可以解决小部分人的燃眉之急。

想到这里的朱厚照顿时开始考虑起来,自己究竟是继续南下,还是去往山西。

此刻南方的灾情已经稳定,自己现在去也只能去慰问一番,顺便完成弘治皇上交代的祭祖任务。

而山西则不同,它刚刚发生地震,朝廷即使反应再快,可是也没有自己这般就近过去来的方便。

究竟自己该不该以身涉险,置身灾区中呢?

此刻的朱厚照完全没有了出来游玩一番的心思,所思所虑也开始从自己这个太子殿下的身份出发。

而在这饭庄的门外,从巷子中走出来的夏灵儿,擦拭了一番脸上的泪痕,将衣服上的灰尘收拾了一番后,自小就颇讲究礼数的她,还是决定对着自己的救命恩人道声感谢。

恰巧这时候姜三千户正从饭庄中走了出来,夏灵儿看到恩人出现,立刻快步小跑了过去,跑到姜三千户身前的他,学着书生的模样对着姜三千户拱手做了一揖,道。

“刚才谢谢恩公的相救了。”

姜三千户此刻哪有功夫去搭理夏灵儿,对你私自拥有玉器没有追究就已经网开一面了,你还主动往前凑?

再说太子殿下交代的任务自己还没有完成呢,哪有闲功夫去搭理你,所以姜三千户此刻听到夏灵儿的感谢,也没有甩什么好脸色,直接瓮声瓮气的对着夏灵儿说道。

“你要感谢的人是我家的公子,至于我也只是奉命行事而已。”

说完这句话的姜三千户,也没再搭理站在路中的夏灵儿,快步的朝着小巷走去。

其实姜三千户说的也没有错,要不是担心太子殿下的安全,他也不会做出那般的举动。

夏灵儿听到这话,抬起头就朝着饭庄望去,心中更是暗道。

‘是不是应该进去道声谢呢?’

站在路中犹豫半天的夏灵儿,想了半天还是朝着饭庄走了过去,可是刚到门口的她,就被换装成百姓的西苑士卒拦了下来。

此刻见事情已经明了,西苑士卒早已将之前拿出的燧发枪收了起来,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军刺还是藏在了袖口之中。

夏灵儿被对方突然拦住,见到对方蛮横的模样,心中就是一怯,不过她还是对着这两个守门的士卒说道。

“两位大哥可否帮忙通传一下,小生想向贵家公子当面道谢,感谢他的救命之恩。”

门口守卫的西苑士卒见状,两人仔细打量了一番夏灵儿,又互相对视了一眼后,其中一个快步跑进了饭庄。

不多时,这个士卒就返了回来,对着一旁的另一个守卫使了一个颜色,侧身让开了门口位置的同时,躬身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朱厚照其实并不想接待这个被救的公子,更何况这件事情也是顺手为之的巧遇。

可是刚要摆手挥退来报信士卒的朱厚照,看着放置在桌子上的吊坠的时候,却突然停了下来,思虑了一下后,拿起吊坠握在手中把玩了一番后,道。

“让他进来吧。”

话语说完的朱厚照,转头看向一旁的刘瑾,接着自己刚才要去山西的念头,考虑了一会后,继续说道。

“先将船上的马匹都卸下来,我们先跑一趟山西,将物资运到山西之后,再去南京。”

刘瑾这边自是不能拒绝,躬身应了下来,可是还不待他出去安排,就见到夏灵儿从门口走了进来,刘瑾索性也就停了下来,站立一旁。

而刚从门口进来的夏灵儿正巧听到了朱厚照的最后一句话语,心里暗道。

‘原来他们也是要去南京的。’

一念至此的夏灵儿,突然心中有了一个奇怪的想法。

‘何不和他们一起随行,想来太子殿下也不会那么快的就从南京离开,自己即使跟随他们跑趟山西,估计也耽搁不了多少的时日。

想到这里的夏灵儿,突然庆幸自己进来道谢的决定,而且看这些人的模样,好像也不是那么不好说话。

刘瑾和朱厚照都发现了刚刚走进来的夏灵儿,刘瑾在一旁依旧恭谨的站着,而朱厚照则是淡然的看向向着自己走来的俊俏书生,心中纳闷。

‘一个书生长得这么皮白肉嫩,真是有点过分了啊。’

而朱厚照身边的西苑士卒们,见到夏灵儿漫步上前,虽然没有上前搜身,可是还是有人握住了藏身于袖中的军刺,更有甚至,直接在桌子底下掏出了燧发枪,上好弹药的同时,枪口也对准了慢慢上前的夏灵儿。

可是夏灵儿对此一无所知,否则她也不能如此淡然的走到近前。

离朱厚照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躬身站立一旁的刘瑾动了,伸手挡在了要继续前行的夏灵儿身前,道。

“可以了。”

夏灵儿被刘瑾这么一拦,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已经快走到近前了,难怪这公子一旁的奴仆会阻挡自己。

夏灵儿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不明白自己今日为何会这般没有分寸的夏灵儿,后退了几步后,看着眼前坐在椅子上的年轻男子,此刻正一脸平静的注视着自己,眼神中更多是审视的意味。

夏灵儿又哪里知道朱厚照已经拿到了她典当的吊坠,此刻正在琢磨她的身份,或者说这吊坠的来路。

“刚才谢谢公子的仗义相救,小生在这里谢过公子了。”

夏灵儿终于想起自己进来的目的,做了一揖后轻声说道。

朱厚照听到夏灵儿这话,才从刚才的思索中回过神来,看向夏灵儿,又摸了摸手中的吊坠,心中责怪自己有些太八卦了,只是一个小小的玉吊坠而已,又何必打破砂锅问到底呢。

难道民间用玉坠的就这眼前一人吗?

朱厚照想到这里,点了点头也没有言语,就算是回应了夏灵儿的感谢。

夏灵儿注视着眼前坐在椅子上的公子,还以为对方会说些什么的夏灵儿,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对方的答复,仿佛那点点头就算是回应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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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六章 耍赖

夏灵儿看到对方没有和自己多聊的意思,并且自己道谢的目的已经达到,见到朱厚照不乐意搭理自己,夏灵儿就更不能说出想要随行的话语了,万一被对方误解自己有别的企图就不好了,想到这里的夏灵儿,又做了一揖后,道。

“今日之事,就多多感谢兄台了,他日兄台若是到了京师,小生一定摆酒设宴,感谢兄台的仗义之举。”

夏灵儿见眼前的公子还是没有言语,继续说道。

“那小生就不继续叨扰兄台了,告辞。”

说完的夏灵儿见朱厚照也没有挽留的意思,就退了出去。

不过走出门去的夏灵儿,还是在心里暗暗决定,反正他们最终也会去南京,大不了自己就跟在他们的后面,跑趟山西又有何妨。

总比自己孤身上路要安全许多。

到时候就是对方发现了自己的跟随,又有什么办法,路那么宽,只许你走不许我行啊。

想到这里的夏灵儿越发的为自己的小聪明而得意起来,可是从没出过远门的她,去往通州坐的是车,南下临清乘的是船,哪曾经历过远走山西这么远的路程。

于是夏灵儿向前走了几步,就停了下来,开始偷偷观察饭庄这边的举动,生怕对方万一突然离开,自己又将孤身上路了。

现在的她已经有些害怕独自一人的南下行程了。

就在夏灵儿自作聪明在一旁观察等候的时候,被姜三千户安排跟踪她的士卒,也在悄悄的注意着她,心中更是疑惑。

难不成这个公子还有一些别的目的不成,原本以为对方已经去见过太子殿下,自己跟踪的任务就已经结束了的士卒,不得已又悄悄的跟在这位公子的身后,小心的观察着他的动静。

而在饭庄里面,这边刘瑾在夏灵儿离开不久,也开始出去安排运送粮食去往山西的事情去了。

漕运码头那边,有太子殿下的诏书在那,将粮食提出库来不是问题,而将马匹卸船,找些西苑士卒过去就得了。

至于拉粮食的车,人生地不熟的刘瑾,则是必须要通过临清府衙,这方面的事情,朱厚照为了省事,直接又手写了一份太子诏书,直接让刘瑾去找临清知州解决就是。

山西绛县。

一个普通的小县城,也是这次地震的发生地之一,县城的民房倒塌了大半,无处居住的百姓纷纷流落街头,看那萎靡不振的模样,似乎就连吃食都不能满足。

一个少妇正坐在路中,哄着躺在自己怀中已经三四岁模样的一个孩童,可是无论少妇怎么摇晃,怎么甜言蜜语的哄骗,孩童还是不肯入睡,不时的睁开眼睛,对着自己的母亲说道。

“娘亲,我饿。”

这还只是孩童,因为有母亲的照佑,仿佛还没有察觉这惊天的变化,而更多的老者则是悲戚的坐在街道中央,低着头,茫然的看着一处地方发呆,似乎就在等待着最后的时刻到来一般。

绛县的街道上,这种场景随处可见,布满百姓的街道,离奇的只有孩子的哭闹声,似乎那些大人都不存在一般。

百姓也知道在那倒塌或者半倒塌的房子下面,可能还有余量或者其他的东西,可又有谁敢靠近呢,余震不断不说,那里面有可能还砸压着死尸,谁又能保证余震不会再次到来。

而且即使你挖出了余粮,锅碗瓢盆呢,难不成生吃不成。

和街上萧条的景象不同,此刻在绛县的县衙里面,却是人声鼎沸。

和街道上萧条破落的景象不同,此刻的县衙中还是一片祥和的模样,似乎这地震根本没有发生一般。

绛县知县孙志平坐在首位的椅子上,看着底下喧闹的商人一脸怒容。

现在他的心里算是明白商人重利这句话的来由了,眼前这一幕不是很好的证明了这句话吗?

大震当前,绛县知县孙志平召集到了全县的富户和有粮的大户,别无他求,只求大家能在灾情面前,同心协力,人人做出一份义举,将这绛县的灾情暂且先度过去。

等到过些时日,都不待灾情平缓,朝廷那边肯定还有别的举措,无论是拨付钱银还是直接运送粮草过来,无论哪样,都可以使绛县从这次的地震中平安度过去。

至于地震中饿死和在地震中被砸死的百姓,反正都是死,难不成朝廷还会派人前来,挨个调查这些人的死因不成?

孙志平,原是弘治十二年的举人,初来绛县上任的孙志平,本是一个落魄举人,好不容易在京师吏部等到缺额,这才跑到山西这边,出任这一方知县,原本书生意气的他,也想在这地方有一番作为。

可是哪知道真到了这绛县之后,才发觉事情真不像自己当初想象的一样,原来的书生意气大展身手,只不过是自己的一番臆想罢了。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一下明朝的地方官员职位的安排问题了。

按理说知县作为一个县城的主官,虽然只是一个七品的芝麻小官,就是在整个朝廷的官职体系里面,他也只是一个中下等的存在。

但是因为知县是最接近百姓的官员,所以即使他算作最基层的官吏,可是也依旧会受到朝廷的重视。

但是要说知县就是一个县城最大的官吏,其实则不然,在官职上,他确实是最大的,但是在知县之外,还有一个官职叫做县丞。

县丞作为在一县之地仅次于知县的官职,同时还有一个身份,就是作为一县的评分长官,甚至在知县空缺或者新知县尚未到任的时候,县丞都可以代理知县的职务,大明更是有不少知县都是从县丞上提拔上来的。

而且若县丞只是这般的话也就罢了,在明朝,朝廷为了防止地方官员蒙蔽民情,时常会派遣巡按下基层进行巡查,按照朝廷的规定,巡按是没有权利去调动知县的,可是他却可以调动州县的县丞,同时还可以直接委派一些人直接担当县丞。

于是整个大明的基层官吏体系,就形成了一种特殊而又微妙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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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七章 惊变

按照官职,县丞肯定要受知县的管制,可是县丞却又可以接触到一些主官不能接触的地方,渐渐地,县丞就成为了大明在州县一级中,几乎要和知县平起平坐般的存在。

而绛县就是如此的情况,新来的孙志平原本还打算大展一番身手,可是直到他到了绛县,几次政令下达碰到了钉子后,才琢磨出了这里面的门道,慢慢的他也就成了这条污水沟中的一员,而且越游越顺畅。

若不是因为这次地震,上下一心的绛县,搞不好都会成为整个山西官民一心的表率。

现在绛县的知县孙志平只有一个盼头,就是趁着朝廷那边的赈济还未到,赶紧在这段时间采取一定的举措,一是为了增加自己在这次地震中的功绩,为以后的晋升打下基础,第二个则是为了掩盖自己的罪责。

亏空粮仓的罪责。

其实绛县县城也是有一个小小的粮仓的,里面若真囤满了粮食,赈济县城的人口还是不成问题的,甚至等到朝廷的赈济到来还绰绰有余。

可是问题就出在这里。

当年的孙志平在上任没多久就发现了粮仓的问题,整个绛县的粮仓居然空空如也,当然说完全空空如也,也是有点夸大其词了,因为整个粮仓所有的库房里面,居然只有外面堵住门口的那堆麻袋里面有粮食。

前去巡视的孙志平,要不是因为奔走的累了,不自觉的往堆满粮食的麻袋上一靠,麻袋突然倒塌,要不然也不会发现了粮仓的亏空。

当年看到空空如也粮仓的孙志平,一怒之下打开了所有粮仓的库房,差人全部推了过去,结果无一例外,所有的库房全部只有外面那一层麻袋里面装满了粮食,里面剩余的粮仓空间,更是连造假都懒得做,直接弄了个空空如也。

看到此景的孙志平直接惊呆在了现场,回过神来的他,直接差衙役拿住现场的看守就是一顿审问。

这一审才得知,原来这一切都是县丞李进的手笔,得到答案的孙志平震惊的不敢相信,这还是他一直认为左膀右臂的那个县丞吗?

所以怒气攻心的孙志平,直接带着衙役返回到了府衙,可是他却没有察觉,就在他怒气冲冲的向府衙走去的时候,身后的衙役早就已经开始交头接耳起来。

回到县衙的孙志平,叫来县丞李进,直接怒斥过去。

可是哪想到,县丞李进在听到孙志平的斥责后,居然当堂笑了起来,感觉自己的威严被挑衅的孙志平,直接命令衙役拿下李进。

可是接下来就发生了让他目瞪口呆的一幕,整个衙门的衙役,居然在听到他的命令后,无一人动弹,仿佛站在大堂之上的全是木头人一般。

以为是衙役没有听清楚自己命令的孙志平,继续又说了一遍,可是换来的结果还是如此。

和目瞪口呆不敢置信的孙志平相比,县丞李进则直接在大堂上大笑了起来,嚣张的走到了孙志平的面前,将孙志平桌上装签子的小桶推到了孙志平的手边,一脸得意的说道。

“大人,您得扔签子啊,不扔签子,这些衙役怎么会听您的话呢,要不要属下帮您。”

说完这句话的李进,面色突然一顿,直视着知县孙志平的眼睛,大声喊道。

“众衙役!”

此刻大堂的衙役们仿佛突然被激活了一般,高声喊道。

“威武。”

听到身后回应的李进面色顿时变的得意起来,看向一脸目瞪口呆的孙志平,轻声说道。

“大人,这样才对。”

接着李进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一拍额头,道。

“属下也忘了扔签子、拍惊堂木,这倒是属下的疏忽了,还请大人勿怪。”

看到此处的孙志平如何还不明白,原来自以为自己是一县之长的他,也不过是一个泥塑的菩萨而已,只是放在高处受人敬拜的泥胎。

他又何曾想到,自己作为知县,居然有一天会连衙役都使唤不了,突然发现这个事情的孙志平,气的身体都开始哆嗦起来。

县丞李进挥了挥手,大堂里的所有衙役,还有典吏,立刻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根本没人在乎孙志平的感受。

而李进则缓步走到孙志平的身后,一边帮孙志平揉捏着肩膀,一边轻声说道。

“大人,您又何必动怒呢。”

“您可知道我身后的人是谁?”

“那可是京师的张家啊。”

“张家您知道不知道,就算您没听说过张家,可也听说过咱们大明皇后娘娘的闺名吧?”

“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说到这里的县丞李进,特意去注意了一下孙志平的神色,看到对方脸上那有些恍然大悟加上惊恐连连的神色,顿时明白对方猜出了自己所说的那个张家,于是点头赞赏道。

“没错,您想的一点都没错,就是那个张家。”

县丞李进没有啰嗦,看着大堂的门口,继续说道。

“属下也不怕告诉您,那些粮食早就被我派人卖了出去,早就换成了钱银送到了京师。”

“现在您想对属下治罪,属下绝对不会反抗,但是属下相信,这消息估计还没到京师,大人您屁股下的位置就会换上另外一个人来坐,而属下最多也就是换个地方而已。”

说到这里的李进,低下头看着孙志平的侧脸,一脸嘲讽的问道。

“大人,我说的话您相信不?”

孙志平没有丝毫言语,可是李进看到孙志平那已经开始平复下来的心情,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慢慢说道。

“路不是只有一条,属下这里还有一条升官发财的宽广大路,就是不知道孙大人有没有兴趣和属下共乘一船了。”

听到这里的孙志平,如何还猜不到李进接下来想说的话语,定是替张家招抚自己一番罢了,结果果不其然,李进接下来的话语也正是此番意思。

解释清楚的李进,看着依旧面无表情的孙志平,停下自己揉肩的动作。

“话属下已经带到了,大人您是想继续上告,还是和大家共乘一船,就看大人的决断了。”

“属下一定积极配合大人的审讯,坦白从宽,还望大人能看在以往共事的薄面上,能从轻处罚。”

说到这里的县丞李进,对着门外高喊了一声。

“都他妈的给我滚进来,大人要审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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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八章 后路

一个举人,在没了身份和权利上的压制过后,还能剩下什么,难道如同武人一般的去动武动粗吗?

不可能的。

事情到了最后,绛县知县孙志平和县丞李进言归于好,而孙志平在李进和张家的帮衬和扶持下,政绩也越来越显著,而粮库里的猫腻,依旧在年年进行着,每逢新粮入库,陈梁出库的时候,就是他们下手的时候。

随便报上一些损耗、缺漏,再加上各种缘由的亏空,虽然账面上粮仓里的粮食在年年流转着,可是实际情况早就已经物是人非。

孙志平在加入这个小团队后,有了他的建议,所有人行事更加小心起来,现在的粮仓里面,已经不复之前的空空如也,现在里面存满了粮食。

只不过那些粮食除了外面那层之外,里面的早就已经发霉变质,甚至有的库房,干脆就用草料填充进去。

就在所有人以为这件事情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继续下去的时候。

地震发生了。

在地震发生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傻眼了,这么多年过去,即使心性已经不复从前的孙志平,还是下意识的说出了‘开仓放梁,赈济灾民’的话语。

可是刚说出此话的他,也意识到,粮仓里面现在哪有余粮啊。

可是大震在前,若是不开仓放梁的话,朝廷那边一旦追查下来,自己亏空粮仓的事情铁定就会败露。

“烧掉它,毁尸灭迹。”

这是孙志平的第一个念头,可是刚将这番话语说与李进的他,就被遭到了斥责。

“你疯了吗?烧也不能是现在烧啊。”

“现在一烧,这些没饭吃的灾民,谁知道为了活命会干出什么事情,难道到时候真出了事情,你就能逃脱过去吗?”

孙志平瞬间明白了李进话语里的意思,茫然无助的看着他问道。

“那该如何是好。”

李进沉思了一会,脸色阴沉的说道。

“烧是肯定要烧,但不是现在烧,最起码也要等到巡查之人来到之后再烧,而且还以那些百姓的身份去烧,到时候随意拉出几个尸体来凑数就得了,反正现在绛县也不缺死尸。”

“到时候所有的责任往这些闹事的刁民身上一推,搞不好我们不仅不会无过,还会赚上一个安稳地方的奖励。”

可是孙志平听到李进的话语还是忧愁不断,不过他也不得不承认,李进的话语也不失为一个逃脱罪责的办法。

“那现在的情况该如何解决,难不成发生了这么大的地震,咱们县衙就一点反应都不做吗?”

李进皱眉思索了一会之后,道。

“那些贩卖粮食的商户,还有本县存粮的大户,手中应该还有不少的粮食,应该能够我们应付一段时间了。”

孙志平听到这话,嗤笑了一声吼,嘲讽的对着李进说道。

“李兄说笑话呢吧,他们为什么要交出来?”

“难不成我们还要拿钱去买,可是我们哪里有那么多的钱银去购置这些粮食,这还只是说按着之前的市价,现在地震发生了,那帮卑贱的商人,不知道会将这梁价炒到什么程度。”

李进听到这话后也忍不住板起脸来,稍想了一下后,道。

“由不得他们,先把粮食弄来一部分再说,之后再说之后的事情,至于钱银,大不了等明年的秋粮下来,再退给他们就是,上头我先去打声招呼,先挺过眼前的难关再说。”

孙志平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一切也就只能先这般进行下去,走一步看一步吧。

于是两人商量妥当后,让差衙役将全县的存粮大户和贩卖粮食的商户都召集到了县衙当中,当面商讨此事。

事实上现在市面上的梁价确实是涨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地步,孙志平也想压制梁价,可是他根本控制不了,明面上的标价,还是以前的价格,可是你若以为能以这个价钱买到粮食,那就无异于痴人做梦了,根本不可能。

在人都到齐后,孙志平和众商户及存粮大户说了自己的想法。

听到孙志平的话语,立刻就有人站了出来,提出粮仓开仓放粮的建议。

可是这个建议立刻就被孙志平拒绝掉了,真若粮仓中有粮食的话,孙志平还至于如此。

不愿意和这些人废话的孙志平,自然不可能告诉他们粮仓早已名存实空的事实,理直气壮的告诉众人。

那些粮食是等到关键的时刻才可以动用,现在地震未消,谁知道接下来还有没有大震发生,那是最后的保命符,岂可轻易动用?

为今之计,只能从众人手中暂且先借支一部分粮食出来,救济灾民。

可是孙志平话音刚落,整个大堂顿时喧哗起来,所有人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找各种借口互相推脱起来。

要么是存粮不多。

要么是已经售罄。

更有甚者,直接说出这生意背后站的是哪位人物,他不能做主之类的话语。

反正就是各种推脱,再说又有谁愿意在这大发横财的时候,放弃到手的实惠,等着你明年的秋粮下来,再说一拖一年,到时候这诺言能不能兑现还是一个问题。

听到这些话的孙志平越发的愤怒起来,现在他恨不得直接将这些人直接抄家问斩,这样一来,粮食也有了,钱银也有了。

就在孙志平脸色变得越来越差的时候,一直在旁默不作声的李进,躬身在孙志平身边说了几句,孙志平越本愤怒的有些发红的脸色顿时呆滞了下来,一脸不敢相信的看向李进。

李进则是露出了一个无奈的表情,低头看着孙志平,等待着他的答复。

盯着李进看了一会后的孙志平,叹了一口气,对着堂下的众商人高声说道。

“都静一下。”

原本还在堂下喧哗的人群,立刻安静了下来,所有人全部看向了坐在椅子上的孙志平。

孙志平斟酌了一下语言,慢慢说道。

“粮食,本官肯定是要从各位那里去借的。”

说完这句话的孙志平,看着底下又要喧哗起来的人群,面色严肃的一抬手,制止了众人后,继续说道。

“可是本官也不让诸位白帮这个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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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九章 疯了

说到这里的孙志平突然有些说不下去了,身体疲软的往椅子靠背上一靠,对着身边的李进挥了挥手,声音无力的说道。

“李县丞,你说与他们听吧。”

李进的脸色顿时变得精彩起来,不过不好当众违逆知县的他,还是向前走了一步,对着众人说道。

“大人仁慈,自然是不能白白让各位辛苦。”

“现在余震不断,谁也不能保证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是否还会发生大震,所以知县大人留着粮仓,暂缓开仓放粮,也不是没有他的道理。”

“可是大灾当前,百姓流离失所,饥肠辘辘,作为本县的父母官,自然不能见治下的百姓如此下去。”

“所以知县大人才寻来众人,让各位先借支一部分粮食,当然,也确实会如知县大人所言,不会让诸位白帮这个忙。”

“在接下来的这段时间里,诸位梁价的事情,县衙这边将不再过问,甚至若有百姓愿意以地契来换取粮食,即使是在对方地契被埋在屋里暂时拿不出来的情况下,县衙这边也会帮忙办理过户的。”

“诸位所需的,只是每人借支一部分粮食给县衙,让绛县的百姓能每天有口稀粥喝上就行。”

李进说的明明白白,可是有些话语,还是被他故意含糊了过去。

什么叫每天都有口稀粥喝上,既然能喝上稀粥为何还会去买梁,还不限制梁价,还帮忙地契过户,这不是互相矛盾的话语吗?

一些心思灵转的商人,立刻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顿时喜笑颜开起来。

孙志平听到李进的话语,忍不住抬头盯着李进看了一眼,这件事情要是换了自己来说,肯定没这么圆滑,可是听李进说完,再看堂下众人的神情,就是举人出身的孙志平也不得不对李进敬佩有加起来。

这话说的水平高啊。

这边的商人们和那些存粮的大户,听到此处已经不必在细问,有些事情,是可以相互验证的,粮食县衙这边没说什么时间上交,只要自己在出借之前,或者出借同时,找到一份地契来验证一番,那就所赚不菲了。

这个时代什么最值钱,土地啊!

众人欢快的离去,而且很快就有人用手中原本存余的地契前来验证,得到证实后,整个绛县地界的商人和存粮大户们,纷纷蜂拥而至。

而随着粮食进入县衙,原本灾鸿遍野的绛县,突然也开始满大街的飘起了饭香,挨了数天饥饿的灾民,终于可以在地震之中,喝上了一口热粥。

即使这热粥里面汤多米少,可是对于已经饥渴了多日的百姓们,也聊胜于无。

唯一令百姓惋惜的是,这饭食仅仅提供中午一顿,早晚根本想都别想,即使你全聚集在县衙的周围,也别想得到一粒的饭食。

孙仁平也知道靠这些商人所出借而来的粮食,撑不了太久,一天一顿已经是极限,剩下的存粮还要以防万一,好等到巡查御史前来的时候,在拿出去表现一番。

可是商人重利并不是空穴来风,察觉到这里面有重利可图的商人和那些存粮大户们,在县衙聚集过后没多久,又聚集到了一起。

众人商议了一番后,为了换取更多的地契,不得不铤而走险,直接联手招募了一些狠人,专门在绛县周边游动。

此举一是为了防止京师突然派人来巡查,二是怕绛县的百姓逃荒出去,将这绛县的消息传播到外地,三则是有大人物到来的时候可以提前知会一声,即充当了斥候,又充当劫匪,总之,现在整个绛县,几乎已经快要水泄不通的地步。

百姓想要活命,要么就靠着县衙那每日一顿的稀粥水度日,还得说你能抢到,或者就干脆些,直接将地契拿出来,去县衙办理完过户后,靠那些商人来赏你饱饭。

商人也不傻,这些土地以后还要有人来帮忙打理,现在这些落难的灾民,不就是上好的佃户吗?

暂时先收养他们一些时日,等到地震过去,或者朝廷的赈济下来,这就是最好的佃户人选嘛。

孙仁平和李进如何能不知道这里面的猫腻,其实又何止是那些商户,就是县衙里面,也派了衙役出去打探消息,好到时能对赈济施粥的安排作出及时的调整。

当然,这还只是绛县的大部分商户和存粮大户的想法,也有人不乐意同流合污,却又不得不同流合污的存在。

绛县的宋家就是其中之一。

可是这样的人在大利之前,毕竟是少数,现在的他也不得不随波逐流,不过更多的则是借着卖粮的幌子参与其中罢了。

他其实对现状也很不满,可是凭借他一个小小的宋家,又能做到何种地步,只不过委曲求全,夹缝中求生存罢了。

这些时日,宋家卖出去的粮食也不少,但是地契,他却全都收好了,并没有去县衙过户,只是言语之间告诉那些灾民,等到地震过去,或者说来年,这所赊欠的钱银一旦还清,地契将直接奉还。

和这些农户长期打交道的他,如何能不明白,这些土地才是这些百姓赖以生存的命啊。

否则即使熬过了这次的地震又能如何,接下里失去土地的他们,日子将过得越发艰难。

临清道邯郸的大路上。

刘瑾在朱厚照的吩咐下,不出一日的时间,所有的车马和粮草全被准备完成,第二天早早一起,一行人就开始朝着山西的方向行去。

此刻失去马匹的众士卒行走了路上,即使是长途跋涉,可是这些西苑士卒,依旧精神抖擞,纪律严明,更多的士卒则是将这次山西之行,当做了一次训练。

朱厚照坐在马车里面,闭目小寐着,刘瑾自然不能坐在车里,不过姜三千户也知道他的身体不行,干脆就将给太子殿下赶车的任务拜托给了他,刘瑾自然乐得如此,否则真若让他走到山西,还不如直接在临清城了结了他更好。

这边粮草的队伍在快速的行进着,可是在它的后面,还有一个年少翩翩的公子,一脸疲惫的紧随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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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章 回去

夏灵儿步履艰辛的跟在了朱厚照的车队后面,即使身体已经疲惫不堪,可是她还要不时的小跑上几步,才能跟上前面的车队,不让他们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面。

夏灵儿在心里已经开始有些后悔起来,自己这般不停的给自己找罪受究竟是为了什么,现在的夏灵儿突然为自己当初莽撞逃出家门的举动,而感觉到有些不值起来。

他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自己又能改变什么,难道就为了要问个明白?

夏灵儿突然感觉自己有些可悲起来,难道就因为当初皇后娘娘几次稀里糊涂的召见,自己就非要绑架在一个莫须有的身份上吗?

也许是累的,也许是突然间顿悟了,夏灵儿突然绝了自己要去南直隶的念头,一直远远跟在朱厚照车队后面的她,突然间停了下来,站在土路上,茫然的看着四周。

自己这些天究竟是在干什么?

自己这么悄无声息的一走,爹娘会有多么担忧,夏灵儿就是不在京师,也能猜到他们这段时日的焦虑担忧,虽然一路上夏灵儿一直规避自己去想这个问题,可是心中对他们的内疚,又何曾少过。

这还不提自己这一路上所遇到的各种麻烦,从通州被随行的男子盯上,到顺运河南下时自己在小船仓中的孤独恐惧。

好不容易登上了陆地,却遇上了扒手丢了钱银,之后幸好身上还有皇后娘娘赏赐的玉坠在身,这才能去典当出了钱银。

可是哪曾想到,钱银还没被自己捂热乎的时候,居然又碰到了抢劫之人,自己要不是后来被前方之人搭救,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要知道,当那些抢劫之人在察觉自己的女子身份后,那赤裸裸的眼神,即使现在夏灵儿回想起来,依旧后怕不已。

自己受了这么多的磨难,就是去为了向一个都不乐意搭理自己的人问个明白?

夏灵儿在心里质问自己,自己这么做。

值得吗?

值得吗?

值得吗?

站在原地的夏灵儿秀眉紧皱,脸色更是凝重,仿佛再下什么重要的决定一般。

终于,站在原地不知道多久的夏灵儿,终于从之前的纠结和思虑当中回过神来,脸上的神情也没了之前的纠结,仿佛是放下了什么一般。

接着更是步履轻松的直接朝着来路临清城返了回去。

……

朱厚照坐在车厢里,正在小寐,一匹快马飞速的朝着这边跑来,可是护卫在朱厚照身边的这些士卒,却仿佛没有看见一般。

来人的着装和面容实在是太让众士卒熟悉了――小旗谭小四。

原来被姜三千户委派出去跟踪夏灵儿之人,在跟踪夏灵儿返回到她居住的客栈之后,才返了回来,向姜三千户汇报了夏灵儿的诡异行动。

事情有可能会涉及到太子殿下的安危,就是姜三千户也不能大意,一面让这个来报信的士卒快速赶回夏灵儿居住的客栈,继续盯梢,一面另行调配了谭小四所负责的小旗,专门负责盯紧夏灵儿,看看这个他眼中的公子究竟是想要干些什么。

而一直跟随在夏灵儿远处的小四几人,一直注意着这个公子的动作,开始这一路还算平稳,不时的朝着前方张望,甚至还有追赶的意思,就在小四等人以为这个公子是在跟踪追击自己这边的时候,却突然发现对方停了下来。

一动不动的站立在了原地许久之后,居然开始朝着来路返了回去,要知道,现在已经走出临清城快有百里的距离了,这个公子这般奇怪的举动令小四等人大惑不解,不过看着慢慢朝着来路返回的夏灵儿。

小四还是心中一松,交代剩余的士卒继续盯上一会后,自己则快马加鞭的回来汇报去了。

朱厚照早就得到了姜三千户关于这个公子奇怪举动的禀报,不过身边有西苑千户所的他,根本没有拿这个当回事,不过对于姜三千户继续盯梢的决定,还是没有制止。

此刻谭小四将所得到的情况汇报给了姜三千户,姜三千户听到那公子已经开始往临清城的方向返了回去,心中一松的他,直奔太子殿下的马车,求见朱厚照,好将这一情况汇报与太子殿下。

“什么事?”

朱厚照虽是小寐,可是颠簸的马车里面,又如何能够睡去,听到外面的动静就直接睁开了眼睛。

车厢外面,刘瑾听到姜三千户要求见太子殿下的请求,知道朱厚照在车厢里面休息的他,自是不愿意打扰太子殿下,所以姜三千户刚说了意图,就被刘瑾拒绝了。

什么事情,又能比太子殿下的休息更重要。

可是刚把姜三千户支走的刘瑾,就听到车厢里面朱厚照的声音响起,刘瑾以为是自己和姜三千户刚才的交谈惊醒了太子殿下,赶紧小心的回答道。

“爷,没有什么大事,奴婢也就没敢惊动您,就是那个之前一直在偷偷跟着我们的书生,姜三千户过来汇报说他又朝着临清城返了回去。”

“他又回去了?”

朱厚照听到刘瑾这话,顿时疑惑的喃喃自语道。

刘瑾以为太子殿下是在与自己讲话,所以听到朱厚照话语的他,赶紧应道。

“是的,他又回去了。”

朱厚照没搭理刘瑾,稍琢磨了一会后,也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感受着车厢的颠簸,朱厚照突然有些后悔起来,当初自己应该准备一些弹簧的,否则哪会这般痛苦,可是现在说什么都为时已晚,坐在车厢里的朱厚照,又开始闭目小寐起来。

而往临清城返去的夏灵儿,丝毫不知道在远处,还有人正在偷偷的观察着自己,向着来路走了一段距离的她,每当路上遇到其他行人的时候,心里都会不自觉的胆怯起来,即使现在的自己已经换了男装,可是之前发生的一切,还是在她的心中留下了阴影。

原本打算放弃南行,直接回京师的她,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离家很远了,现在别说是京师,就是如何走回临清城,都成为了一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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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一章 疑惑

夏灵儿远远眺望了一眼无边的大路,站在这里的夏灵儿,连临清城的影子都看不见,远处还有几个男子稀稀落落的朝着这边走了过来,夏灵儿心里顿时一揪,眼神中又露出了堤防小心的神色。

夏灵儿转身朝着之前返回来的路线望了望,那边刚才还依稀可见的车队,现在早已没了踪影,前路漫漫,后无倚靠的夏灵儿顿时有些慌起神来。

要知道,这里距离京师还有千里之遥呢,自己才走了不到百分之一,就这般模样,真若返回到了京师,谁知道这一路上还会遇到什么情况。

想到这里的夏灵儿,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心里对未知的恐惧,稍想了一下,又快步转身顺着前方车队的痕迹追了过去。

夏灵儿这一跑,路上的行人到是没有太大的反应,可是一直在远处观察的众士卒,可就傻了眼。

这个公子是怎么回事,怎么又调头开始跑了起来。

难道他这般折腾不累的慌吗?

士卒们见状,互相对视了一眼,难道自己在一旁盯梢是被发现了吗?

不可能啊。

自己这些兄弟已经足够小心了,再加上都是穿着百姓的服装,谁又能知道他们到底是干什么的。

难不成刚才的一切只是对方的故布疑兵?

为了躲避暗中可能存在的盯梢,下意识的反侦察反应?

可是这一路上士卒们也仔细观察了,四周并没有其他人的存在,而且这一路上也未发觉这个公子留下什么记号,或者与人接触之类的事情。

可是他这么反常的行为究竟是为了什么。

士卒们不敢大意,留下一骑继续盯守,另分出一骑前去报信,剩余三人则是四散开来,朝着四周探查过去,查看是否有其他可疑的行人出现。

现在就是他们自己都有些困惑起来,开始还以为盯着这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只是因为姜三千户的小心谨慎罢了,但现在看来,这个书生的行迹确实也是有他的可疑之处。

可是这些在一旁盯梢的士卒,又哪里知道,这一切的缘由,只是因为夏灵儿对自己独自返回京师的路途,心中有些恐惧罢了,现在的她举目无亲,只有之前曾对她伸出援手的那队人马,才能算是她现在唯一的倚靠。

夏灵儿这边气喘吁吁的朝着前方奔跑着,而在远处,一匹快马正在奔驰。

回去报信的士卒,飞驰没多久,就碰到了从车队返回来,准备召唤他们回去的小旗谭小四,此刻小四看到远方奔驰过来的骏马,也是眉头一皱,心中更是暗道。

难不成那边又发生了什么情况不成?

就在小四心中胡乱猜想的时候,回来报信的士卒也到了小四的眼前,双方默契的勒下马绳,士卒也未下马,直接在马上对着小四拱了一下手后,就将夏灵儿异常的举止全部说了出来,而且还不止这般,士卒也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听到士卒几人的安排后,小四直接叫住了前去报信的士卒,又返回到了最后那个留守的士卒身边,等待着其他远处探查士卒的消息回来。

半个时辰过后,出去探查的三个士卒陆续返了回来,可是皆是一脸的困惑,他们奔行出去老远,可是还未有发现任何的蛛丝马迹。

难不成这一切只是自己的多虑不成?

小四也有点糊涂起来,不过看着边跑边停的书生,小四还是决定,将这个消息送回给姜三千户,毕竟为了太子殿下的安全,如何的小心谨慎都不为过。

这边小四又快速的朝着车队赶去,疑惑的不只是他,就连姜三千户都恨不得直接抓过那个书生过来,审问一番,看看对方到底意图几何。

不过姜三千户对于此事也不敢擅自做主,无凭无据抓住一个人就上前审问一番,就是现在身处荒郊野外,姜三千户也不得不考虑此事之后可能造成的影响。

朱厚照得到这个书生又跟着过来的消息,微皱了下眉头,同样的困惑不解,思虑了一会后,想不通的朱厚照干脆直接放弃,此刻感觉腹中有些饥饿的朱厚照,掀起车厢的帘子,朝着窗外的天空望去,看着渐渐变得昏暗的天空,开口说道。

“天色已晚,寻找一处高地,准备扎营生火吧,士卒们走了一天,也都乏了。”

姜三千户听到太子殿下绕过了那个书生的话题,也没敢再继续追问,退到一旁后就开始去安排扎营的事宜了。

这边小四因为姜三千户也没有得到明确的指令,所以没办法的小四,又朝着原路返了回去,继续盯着那个书生去了。

夏灵儿因为奔跑的缘故,此刻她的脸上早就已经绯红一片,汗水更是连成串似的流了下来,停下来的夏灵儿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看着远方停下来的车队,满脸的欣喜。

原本她还担心,在天黑之前,自己若追不上这伙车队,夜晚马车的痕迹又看不清楚,自己胡乱追赶肯定不行,但是露宿在这大路上,夏灵儿也没有这个胆量,所以看着天色发暗的越发厉害,即使双腿已经酸麻,腹中更是饥饿的她,还是强忍着身上的疲惫,奋力的顺着车辙的痕迹向前追去。

此刻在她的眼前,前方的车队已经停了下来,看那模样似乎是在安营扎寨一般,夏灵儿努力让自己的动作平缓一些,慢慢的靠近对方。

再发觉自己的行为引起对方的注意后,夏灵儿停了下来,然后寻找到了一些干草,抱着干草的她到了一棵树下,坐了下来,跑了一天的她,终于有时间停下来歇息一下双脚了。

方才的夏灵儿一直忙着追赶车队,此刻的她刚坐在地上,就感觉双腿一阵酸麻,鞋里更是有些湿润的感觉。

不过夏灵儿也没有在意,和大腿酸麻的感觉相比,此刻的夏灵儿更想的是吃上一点东西,喝上一口水,奔跑了这么久,因为担心天黑之前追不上的缘故,所以夏灵儿根本没有时间去吃东西喝水补充体力,也就唯有实在跑不动的时候,才会停下来喘息一会,然后继续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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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二章 误会

有了上次在船舱中吃点心度日的经验,这次的夏灵儿则是将之前的点心等物换成了干粮,顺带着夏灵儿还买了一些咸菜带在身上,这样既可以补充体力,又廉价实惠,经历过一次没钱痛苦的她,现在算是明白了穷家富路的道理。

此刻的夏灵儿小口的就着咸菜吃着干粮,正吃饭的她,突然感觉似乎有人在看自己,夏灵儿下意识的朝着远方一望,和朱厚照见过一面的夏灵儿,立刻就认出了站在远处看过来的,正是昨日救下自己的那个公子,而此刻的朱厚照,也正朝着夏灵儿这边眺望着。

夏灵儿神情尴尬的对着朱厚照笑了一下,不管怎么说,上回也是对方救了自己,而自己也是因为不得已,才不得不跟在对方的身后,现在的她不求别的,只求能平平安安的返回京师。

这边朱厚照其实是刚刚听说了姜三千户的汇报,听到这个书生就在自己营寨附近休憩的消息,才顺路走了过来。

朱厚照眺目望去,看着营寨外面,那个背靠大树,正在小口吃着东西的书生,满脸的疑惑,不明白对方为何一直跟着自己。

而且看那吃东西的模样,怎么像个娘们一般,一块面饼居然也是小口小口的咬下,看到这一幕的朱厚照,顿时有些恶寒起来,心中更是暗道。

这该不会是哪家逃出来的面首吧?

虽然明朝并不太流行这个,可是架不住人的好奇心和怪趣味,总有那么一些人沉迷与此道而无法自拔。

就在朱厚照胡乱猜疑的时候,突然看到对方转过头来,四目相对,朱厚照原本想转身离去,可是哪想到对面那个书生居然冲着自己笑了一下,刚才还琢磨面首一事的朱厚照,顿时神情大变。

‘这家伙该不会是奔着我来的吧?’

想到此处的朱厚照,瞬间鸡皮疙瘩就是落了一地,转身快速的离去了。

不过临走的时候,他还是交代了姜三千户,不要惊动对方,但是也要时刻注意对方的动静,姜三千户这边应下,朱厚照则朝着自己的营帐走去。

可是夏灵儿对于朱厚照的念头是一无所知,否则一定举起绣花拳,狠狠的捶过去,夏灵儿在冲着朱厚照尴尬的笑完后,见对方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心中也明白自己刚才是多此一举,都说贵人多忘事,也许对方早就把自己这个萍水相逢的人都忘记了也是有可能的。

夏灵儿不再思索这些,低下头,继续小口慢嚼着干粮,不时还就上几口咸菜,不知道是不是饿了的原因,夏灵儿竟然感觉今日这干粮比每日的饭菜还要香甜可口。

吃完饭的夏灵儿,又喝了点水,从没走过这么远路的夏灵儿,腿脚也开始从之前那种酸麻的状态中变得疼痛起来。

现在夏灵儿腹中饥饿的感觉没了,可是脚底那湿润的感觉却越发的强烈起来。

夏灵儿朝着四周望了望,躲到树后面的她,将自己的鞋子脱下,这才发现,袜子此刻已经殷红一片,夏灵儿看到这血迹后,疼痛的感觉越发的强烈起来。

小心翼翼的脱掉袜子,原本美丽的秀足现在已经惨不忍睹,脚底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磨出的血泡早就已经破裂了,而一直忙于赶路的夏灵儿,对此却一无所知。

现在看到自己那已经破皮还在往外殷血的脚底,就是性格坚强的夏灵儿也忍不住有泪珠在眼眶中打转。

她何时受过这种罪啊,以前大门不出二门不入的闺阁少女,竟然因为一时意气,就这般难为自己,值得吗?

躲在树后的夏灵儿见没人注意自己,心底的委屈,再加上脚底的疼痛,夏灵儿抱着膝盖就在树后开始低声抽噎起来,也许是因为身旁没有人的缘故吧,夏灵儿哭的越发放纵起来,虽然可以压低了声音,可是那些被姜三千户派来盯着夏灵儿的哨兵,看到这一幕还是有些莫名其妙起来。

夏灵儿哭累了,哭乏了,白日赶路的疲惫,再加上昨日为了盯住朱厚照一行人的晚睡早起,哭着哭着的夏灵儿竟然在不知不觉间睡了过去。

夜深了,寒风渐起,随之而来的还有一片片的乌云,皎洁的月光开始被遮挡过去,整片大地,似乎只有营寨那边的火把在闪闪发亮。

“阿嚏!”

睡梦中的夏灵儿打了一个喷嚏,可是这般依然没有将她从睡梦中惊醒,今天的她实在是太累了,远处的火光照耀在了夏灵儿的脸上,照耀着她那美丽的容颜。

此刻的夏灵儿不知道是在梦中梦见了什么,熟睡的脸上竟然还带着丝丝微笑。

第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习惯的早起训练的众士卒们,就开始纷纷跑到营寨远处,开始小声的训练起来。

朱厚照因为是第一次在外面露营,不习惯的他也没怎么睡好,听到外面的动静也早早的醒了过来,洗漱一番后的朱厚照,走出营帐,下意识的朝着昨日夏灵儿所待的那棵大树旁望去。

此刻人影依在,只不过看那模样似乎还在熟睡一般。

朱厚照也没有在意,姜三千户看到朱厚照已经起床,过来请过安后就开始让士卒生火做饭,于是,原本平静的营寨顿时开始变的喧哗起来。

吃过早膳的朱厚照,一边活动着身体,一边在营地中漫步着,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朱厚照又到了营地的这边,看到那个书生依旧还在沉睡后,朱厚照停下步伐,站在原地的他,眉头微微皱起。

一直在一旁跟随的刘瑾见状,还以为是太子殿下不喜那个书生,所以就对着朱厚照轻声询问道。

“爷,您要是看他碍眼,小的把他赶跑了去?”

朱厚照摇了摇头,对着刘瑾安排道。

“去看看那个书生,顺便问他一嘴,为何这一路跟随我等。”

刘瑾躬身应下,带着两个护卫就朝着夏灵儿所在的那棵大树走去,朱厚照在一旁看着还在沉睡中的书生,心中纳闷。

‘这人心也太大了吧,营地这边这般动静没有吵醒他就算了,可是刘瑾等人都要走到近前了,他居然还毫无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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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三章 没地

刘瑾根本没有掩盖自己动静的意思,脚踩着落叶的他,更是发出了沙沙的响声,可是那个书生却依旧没有察觉到刘瑾等人的靠近。

刘瑾的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起来,轻咳了一声来提醒对方,可是对方依旧没有任何反应,刘瑾和两个士卒,此刻也走到了夏灵儿的身旁,刘瑾怕出意外,向前走了一步的他又退了回来,对着身边的士卒吩咐道。

“去,戳一下他,睡的跟个死狗一样。”

士卒听到刘瑾的吩咐,一人端着火绳枪小心翼翼的走到近前,用枪口捅了一下夏灵儿,以为对方会有反应的士卒,结果还是纹丝不动,士卒以为是自己用力小心的缘故,又加大力气捅了一下,可是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士卒对着旁边端着枪的士卒看了一眼,递了一个眼神过去,让他注意一些后。

他则收起燧发枪,走到了夏灵儿的身后,直接用手将她扒拉了过来,夏灵儿的身体顿时就从蜷缩变成了平躺的状态,可是依旧毫无反应。

士卒顿时疑惑起来,这要是睡的死也不是这般睡法啊,士卒于是转过身看向站立一旁的刘瑾,等待着他的指示。

刘瑾看着面色绯红的夏灵儿,经历了这般动静,居然还是熟睡不醒,而且看那胸口,分明还在起伏着,分明还有呼吸。

“等等。”

刘瑾看着熟睡中的夏灵儿,脑海中好像突然闪过了什么,对着见自己没有吩咐,准备上前继续推搡夏灵儿的士卒喊道。

士卒停下手中的动作,退了回来,这边刘瑾则上前走了几步,这次的他没有了之前的小心翼翼,直接走到夏灵儿的身边,将手放在了夏灵儿的额头上。

烫手。

这是刘瑾的第一感觉。

原来对方因为发烧昏迷过去了,难怪这般叫他都没有丝毫反应,可是刘瑾的目光却转移到了胸口的位置上,盯着看了许久之后,刘瑾躬下身子,将夏灵儿的下巴挑起来后,盯着夏灵儿的脖颈又仔细看了起来。

忙完这些的刘瑾,又把夏灵儿的双手摊开,盯着夏灵儿的掌心,仔细看了许久之后,才站立起来。

站起身来的刘瑾,盯着躺在地上的夏灵儿,一边端详着她的容貌,一边皱着眉头在那里开始思索起来。

少倾过后,刘瑾转身对着身后的两个士卒吩咐道。

“你们在这里看着,先不要动他,一切等咱家回来再说。”

说完的刘瑾见到两个士卒点头,就急匆匆的朝着正在收拾东西的营寨跑了过去。

进入营寨没多久的刘瑾,就寻到了朱厚照的踪迹,走到他身边的刘瑾,一脸纠结的神色,对着朱厚照轻声说道。

“爷,那个人应该是昨夜受凉,发烧了,所以至今才昏睡不醒。”

“而且……”

“而且……”

刘瑾说到这里,话语也开始结巴起来,脸上更是一脸的纠结神色,直到他看到朱厚照的不悦神色,才赶紧将剩下的话语一口气说了出来。

“而且,据奴婢观察,这个公子好像是女扮男装。”

“对方不仅没有喉结,而且看那胸口,也似女子一般,所以奴婢未敢轻举妄动,特来请示爷,如何处理此事。”

对于对方女子的身份,刘瑾已经基本可以确定,唯一让刘瑾纠结的是对方的容貌,刚才盯着夏灵儿看了半天的刘瑾,十分确定,对方现在易容成公子都这么俊俏,若是换成女装,也绝对是一个美人坯子。

所以刘瑾才在最后开始犹豫起来,戏文里有太多英雄救美女的戏码了,刘瑾不知道太子殿下想不想在这去山西的途中,来上那么一场,也许还能为太子殿下排解一下旅途中的寂寞。

至于太子殿下的安全问题,刘瑾当然也考虑过,可是看那女子的手心,皮白肉嫩,没有丝毫干过重活的痕迹,更别提习过武术一说了,而且看她那皮肤的细腻模样,分明就像是一个大家闺秀一般。

所以刘瑾才心血来潮,过来请示太子殿下,看看他到底是何安排。

舍下。

还是救下。

一字之差,可能就是一条人命。

朱厚照也知道这个道理,可是没有弄清楚这个人为何一直跟踪自己一事之前,朱厚照真的对她提防之心大于营救之心。

思考了一番后的朱厚照,还是决定先救下她再说,至于之后,病好了赶她离开就是。

考虑清楚的朱厚照,直接吩咐刘瑾去做此事,刘瑾得到命令屁颠屁颠的跑去救人了。

不多时,刘瑾指挥这两个士卒,用一块板子将还在昏睡的夏灵儿抬了回来,可是接下来刘瑾就傻眼了。

放哪啊?怎么也不能就这么一路抬着吧。

整个队伍只有一辆马车,那是太子殿下的,剩下的都是装满粮食的货车,想坐人也不是不行,可是将一个昏迷之人放到粮食上面,谁知道她会不会一个翻身就直接跌落下来?

可是让士卒抬着?这也不是一个长法,此地距离邯郸还远,这么一路抬下去,即使再不在乎的士卒的刘瑾,也有些心中不忍。

就在刘瑾纠结的时候,朱厚照看到他们回来,也走了过来,已经得知太子殿下准备留下这个书生的姜三千户也跟了过来,眼中对这个躺在板子上的夏灵儿,充满了警惕。

朱厚照这算是第三次见到这个书生了,有了刘瑾先前的话语,这次朱厚照也观察的仔细了许多,一开始因为对方的装扮搅乱视听,所以朱厚照也没有在意。

此刻仔细端详起来,这哪是什么书生啊,分明就是一个女子,而且还是一个貌美如花的女子,此刻已经识破夏灵儿身份的朱厚照,端详着对方的容貌,也忍不住大加赞叹起来。

这边感叹过后的朱厚照,心中也为自己之前的猜测感觉可笑起来,要知道自己之前可是把对方误解成了哪家的面首。

现在的朱厚照算是明白了后世的电视剧中,为何那么多的男子认不出易装过后的女子,分明就是当局者者迷,初次见面的第一印象又岂是那么容易改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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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四章 发烧

朱厚照很快也想到了将对方安置在哪里的问题,看着对方已经烧的越发红润的脸蛋,朱厚照思虑了一下,干脆好人做到底,对着刘瑾吩咐道。

“送到我车上吧,等到了邯郸,将她安置在那里就得了。”

刘瑾还想在劝说些什么,可是朱厚照一摆手,制止了刘瑾接下来的话语,道。

“就这般定了,不要再说了。”

看到太子殿下这般对待这个女子,刘瑾心中突然感觉,该不会是太子殿下真想在这路上来场艳遇吧。

想到这里的刘瑾,站立在一旁就开始胡想连篇起来。

从太子殿下和姑娘的结缘开始,到姑娘醒后的感谢救命之恩,再到之后的以身相许,想到这里的刘瑾,神色突然变得纠结起来。

这样下去,到时候万一留下子嗣该如何解决呢?

是带回京师,还是为了太子殿下的名誉,不理不问呢?

究竟怎么办才最为妥当呢?

刘瑾站在那里胡思乱想,朱厚照却没想那么多,只是觉的自己还没有冷血到见死不救的地步,再说对方也只是一个女子而已,若对方就是为了接近自己,还要花费如此巨大心力的话,那接下来对方的手段,自己就是想躲估计也躲不过。

还不如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管对方究竟是作何打算,这边只要提前嘱咐姜三千户做好应对就是。

思虑了半天的朱厚照,才终于又将眼神落在了躺在木板上的夏灵儿身上,看着因为发烧而开始有些呓语的女子,朱厚照这才突然意识到,若这般让这个姑娘继续烧下去,估计不等她到了邯郸,就算不烧成傻子,估计也会落下什么毛病。

赶紧找大夫才是正事。

可是这一路而来,朱厚照真还没注意到随军是否有大夫这个问题,想到这里的朱厚照朝着身旁的姜三千户问道。

“随军一起前来的可有大夫?如果没有的话,快马加鞭赶去就近的邯郸或者临清,请一个大夫过来。”

姜三千户听到朱厚照问询,一躬身,答道。

“随军是有大夫的,要是以往,还真没有,这次刘公公出来的时候,特意去太医院调拨了一个御医跟着。”

听到此处的姜三千户如何还不明白,这是太子殿下想出手救这个书生了,怕自己太啰嗦引起太子殿下不悦的他,赶紧说道。

“卑职马上去请他过来。”

朱厚照一摆手,示意姜三千户赶紧去办,这边刘瑾刚让士卒将夏灵儿送到了马车上,就被朱厚照吩咐去准备温水和毛巾等物去了。

等到刘瑾端着水回来的时候,误以为太子殿下也看中这个姑娘容貌的他,站在车门处却停了下来,此刻刘瑾的心中在剧烈的矛盾着,

进去伺候吧,怕之后太子殿下多想。

不进去吧,难不成还要让太子殿下亲自来伺候这个姑娘不成。

就当刘瑾站在车旁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站立一旁的朱厚照看到了刘瑾呆立在那里的模样,恼怒刘瑾办事拖拉的他,一脚踢了过去。

正在端着水盆胡思乱想的刘瑾,被朱厚照这么一踢,差点就将手中的盆甩出去,结果转过身看到踢自己的是太子殿下后,立刻换成一副谄媚的模样,笑嘻嘻的说道。

“爷,这男女授受不亲啊,这随军的又没有女子,也不能看着这个姑娘继续这般烧下去啊。”

朱厚照没有理会刘瑾,直接上了马车,转身对着刘瑾说道。

“东西拿来。”

刘瑾一看太子殿下这般作为,心中更加肯定了自己之前的猜测,太子殿下一定是在得知对方的女子身份后,又看到对方的容貌,心中有些想法了,刘瑾乐呵呵的将手盆和毛巾递了过去。

转身离去的他,则是跑到了一个士卒旁边,要来了一个军刺,藏身于袖中,准备待会回到马车上,以防万一。

这边朱厚照端着水盆和毛巾上了马车,试了试水温,不是太凉,朱厚照挽起袖子,就开始将毛巾弄湿后,擦拭起了夏灵儿的双手和脖颈。

至于衣服里面,朱厚照也没辙,现在近距离观察夏灵儿的他,已经可以肯定对方的女子身份,别的不说,就是现在车厢里面,都开始弥漫着一种女子特殊的体香味道。

朱厚照摇了摇头,停止了自己脑中的遐想,将手和脖颈擦拭完成后,又将毛巾盖在了对方的额头上。

在放毛巾的时候,朱厚照的手指不小心碰到了夏灵儿的额头。

好烫啊!

这个时代,就是一个风寒,搞不好都会成为要命的病症,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年纪,如果因为这么一个小小的病症,就被夺去性命,真是有点可惜了。

御医李言闻,穿着一身百姓装扮的他,扛着自己的小药箱,快步的跑到了马车的旁边,一旁的刘瑾早就已经从一旁回来,袖中藏着军刺的他,自是认得李言闻,对这个能救了弘治皇上的御医,刘瑾还是很尊敬的。

这边刘瑾对着李言闻点了点头,接着就转身对着车厢里面说到。

“爷,李大夫来了。”

很快,刘瑾话语刚落,就听到车厢里面传来了太子殿下的声音。

“让他进来吧。”

李言闻闻言,对着刘瑾躬了一下身后,立刻登上了马车,而一旁站立的刘瑾,却露出了一丝惋惜的神色。

回答的这么快,定是没有发生什么。

这边李言闻走进车厢,也闻到了车厢里面的香气,微皱了一下眉头后,对着朱厚照行了一礼,见到朱厚照冲他摆手示意,这才跪坐在夏灵儿身边。

摸了摸夏灵儿的额头,感受着额头的热度后,李言闻皱了下眉头,接着他又翻开夏灵儿眼睛看了一下瞳孔,最后才抓起夏灵儿的手腕,把起脉来。

少倾后的李言闻皱着眉头对着朱厚照说道。

“这人就是身体虚弱,再加上受了一些风寒,不过这退烧,就得看她自己能不能挺过去了,他若是能醒过来,那风寒几幅汤药就可缓解。”

朱厚照自然知道李言闻话里的意思,不过还是嘱咐他赶紧去熬制汤剂。

李言闻走后,朱厚照继续吩咐刘瑾,准备毛巾和温水,现在坐在车厢里的他,在安排完一切后,又开始为夏灵儿擦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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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五章 苏醒

朱厚照坐在夏灵儿的身旁,一边用毛巾来给她降温,一边端详着还在昏迷中的夏灵儿,此刻仔细看来,身旁这女子的容貌,确实是朱厚照来到明朝之后,见过的有数那么几个,可以算的上是顶级美女的人之一。

凤儿算一个,王大家如果不考虑她的出身的话,其实也算,眼前这又出来了一个,虽然不知道她姓氏名谁,可是如此姿色,也实属罕见了,即使因为难受而皱眉的动作,在朱厚照看来也别有一番韵味。

这边朱厚照看到夏灵儿皱眉,才突然意识到这个熟睡中的美女还是一个病人,并且汤剂是否能起作用的关键,就是先将烧先退下去,让她醒过来。

于是不知道是不是美色当前的缘故,朱厚照更换毛巾的动作越发的频繁起来。

睡熟中的夏灵儿,因为发烧的缘故,睡梦中还在不断的呓语着,开始朱厚照还有些听不清楚对方的所言,可是架不住这夏灵儿翻来覆去所说的就是那么有数的几句,不断的重复下,朱厚照也开始明白了对方的所言。

“我不去找你了……”

……

“我想要回家……”

……

“凭什么连见一面的机会都……”

……

朱厚照一边帮着夏灵儿擦拭着额头和脖颈,偶尔还将她的玉手拽过来,擦拭着她的手心。

不过此时的动作,已经明显没有了之前的轻柔和小心。

‘原来是出来追情郎的啊。’

朱厚照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哪来的醋意,不过这醋意来的快,走的也快,朱厚照自己都忍不住嗤笑了一声,这要是换做凤儿,还有情可原,只是一个相逢几次的女子罢了,自己至于这般嘛。

恢复过来的朱厚照开始继续给夏灵儿擦拭着额头和脖颈,而在刚才,李言闻也已经将治疗风寒的汤剂送了过来,可是将汤剂端到车上的李言闻也开始头疼起来,这么一个昏迷不醒的病人,烧的还魂智不清,如何才能让他开口咽下去啊。

可是这个让李言闻头疼的问题,太子殿下仿佛并没有在意一般,接过汤剂就将李言闻喝退了出去,还没过多久,也没听到车厢中那个病人苏醒的动静,就看见太子殿下将装满汤剂的空碗递了出来。

李言闻大感奇妙,可是也不便开口询问太子殿下,想来就如当时为弘治皇上催吐一般,太子殿下总会想出一些古怪的妙招罢了。

这边李言闻面露思索的离去,一旁的刘瑾可是全部看在了眼里,嘴角忍不住翘起了一个弧度,似笑非笑的看着车厢里面。

营寨终于清理完成了,所有车马又开始了行程,可是今日行进的速度要比昨日慢下了许多,就连同在车里的朱厚照,也是因为察觉不到颠簸才反应过来速度的下降,出去吩咐了一番后,队伍才开始恢复了之前的行进速度。

救人如救火啊。

这么磨蹭下去,虽然是少了一些颠簸,可是得什么时候才能到达灾区啊,更别说此刻车上还有一个病人。

马车因为朱厚照出言呵斥的原因,行进的速度也开始跟上了队伍的速度,原本还算平稳的马车,又开始颠簸了起来,就连躺在车上昏迷的夏灵儿,似乎都感受到了这种震动,秀眉开始皱了起来。

自从马车开始行进开始,也不知是马车的移动让夏灵儿睡得不那么安稳了,还是朱厚照的擦拭起到了作用,也或者是李言闻的那一副汤剂起了作用,反正不管如何。

夏灵儿最起码不再呓语了,而且身上的体温,也没有了之前的烫手,竟然有慢慢好转的架势。

感觉自己的辛苦没有白费的朱厚照,也突然来了劲头,又让刘瑾准备了盆温水,开始继续擦拭起来。

就这般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朱厚照都因为这不断重复的动作,心情有些烦躁的时候。

突然,朱厚照发现,夏灵儿的眼睫毛竟然抖动了几下,以为夏灵儿即将要苏醒过来的朱厚照,顿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果不其然,夏灵儿在抖动了一会眼睫毛后,慢慢的睁开了眼睛,车内虽然并不太亮,可还是有光从薄薄的窗帘中透了进来。

可是即使这般,猛然睁开眼睛的夏灵儿还是感觉有些刺眼,可爱的眨巴了几次眼睛后,又抬起手遮挡了一下,挡着光线的夏灵儿才开始睁开眼睛打量起四周来。

夏灵儿依稀记得,自己昨日应该是在一棵树下睡着的,可眼前这是怎么回事?

我在哪?

夏灵儿顿时心中大惊,眼前的这一切明显就不是在树下。

还有我这手上为什么湿乎乎的,有了这个发现的夏灵儿才突然感觉到,此刻不仅仅是手,就连脖颈也是湿乎乎的,而且额头上似乎还有一个软软的东西,夏灵儿下意识的伸手一摸,拿起额头上的东西一看。

居然是一条湿乎乎的,还有余温的毛巾。

这是发生了什么吗?

可是刚把额头上毛巾拿开的夏灵儿,隐隐感觉在自己手背所遮挡的地方,似乎还坐着一个人。

有了这个发现的夏灵儿顿时有些害怕起来,快速的挪开拿着毛巾的手,朝着对面望去。

此刻对面正有一个男人,正在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夏灵儿彻底被自己的发现吓到了,身体像条件反射一般的坐了起来,并且快速的向着远离那个男子的方向移动着。

直到后背靠上马车的车厢,夏灵儿才开始仔细打量起对面的那个男人来。

“是你!”

夏灵儿终于记起了眼前之人是谁,恐惧稍减的她面色刚一缓,立刻想起了自己手中所拿的毛巾,还有湿漉漉的脖颈还手心。

心中顿时有些不好猜测的夏灵儿,忍不住对着朱厚照质问道。

“你是谁?”

“你对我做了什么?”

“我在哪?”

夏灵儿连续的问出了三个问题,就在朱厚照还不知道从哪个开始回答的时候,一直在外面赶车的刘瑾也听到了动静,掏出军刺掀开帘子就冲了进来,一脸狠厉的对着夏灵儿厉声喝道。

“不许动,老实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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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六章 猜疑

闯进车厢的刘瑾就看到了躲在车厢里面,正在用手捂着脖颈的夏灵儿,原本还凶神恶煞的刘瑾刚刚把话语说完,就入眼看到了这令人遐想连篇的一幕,刚想退出去的他,就听到了太子殿下的怒骂声。

“瞎吆喝什么?滚出去。”

于此同时,听到车厢内动静的又何止是刘瑾一人,一直注意这边动静的姜三千户,在刘瑾刚刚冲进去的时候,也快速的朝着马车围了过去,整个车队见状顿时停了下来,所有的士卒都开始向着马车这边飞速的靠拢过来。

车厢里的刘瑾,听到太子殿下的训斥后,立刻收起了手中的军刺,对着夏灵儿露出一个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比较和善的笑容,然后慢慢的退了出去,心中更是对太子殿下暗竖大拇指,这太子殿下没了凤儿姑娘的陪伴,果然还是没忍住啊。

刘瑾现在越来越为自己之前的英明决策而沾沾自喜起来,不过很快刘瑾就想到了一个问题,万一回到京师之后,此事被凤儿姑娘知道了,该如何处理。

可是还不待刘瑾想明白回去之后该怎么解决,刚退出车厢门口的刘瑾,就看到了正虎视眈眈围过来的姜三千户等人,刚被挨骂的刘瑾,自是对这些人没有什么好脸色,脸色一变的他,又怕被太子殿下听到外面动静,快步跳下马车,低声对着围过来的姜三千户等人厉目呵斥道。

“快滚,快滚。”

姜三千户担心太子殿下的安慰,没有丝毫要退下的模样,刘瑾上前一把拉住了姜三千户,待到稍远离其他士卒的时候,才搂住姜三千户的肩膀,一脸贼眉鼠眼的模样附在了姜三千户的耳边,低声说道。电脑端:首发m

“那里面的是个女子。”

姜三千户之前根本不知道这个书生原本是女扮男装,此刻听到刘瑾所言,瞪大了眼睛的同时,更加认为这个女子一定另有蹊跷,否则干嘛要易装打扮啊。首发

想到此处的姜三千户又要直奔马车走去,刘瑾见状,上前一把拉住了姜三千户,有些恨铁很不成钢的样子对着姜三千户低声训斥道。

“瞎掺和什么啊,太子殿下都没喊人,你往前凑什么。”

说完这句话的刘瑾突然感觉自己好像是有点太大意了,想了一下对着姜三千户补充道。

“留下几个得力的,嘴巴严的,在一旁防范着就得了,其余的人,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我还要返回车上,小心无大错。”

说完这句话的刘瑾,看到姜三千户没有再进去打探的意思,就快步跑回到了马车上,又坐在车夫位置的他,一边赶车,一边竖起耳朵,仔细的倾听着车里面的动静。

马车里面。

在刘瑾退出去后,车厢里面就恢复了宁静,外面的喧哗夏灵儿根本没有心思顾及,她只是在琢磨,眼前的这个男子究竟对自己做了什么,为何自己的脖颈和手都是湿湿的。

朱厚照这边呵斥完刘瑾,转过头看向还蜷缩在车厢里面,正抚摸着脖颈的夏灵儿,一脸的哭笑不得。

我又没对你做什么,你这般动作干什么?

你知道不知道就你这一个动作,会让旁人多么的遐想连篇吗?

刘瑾出去时的神态,朱厚照自然是看在眼里,如何还猜不透那狗东西的龌龊想法,再说自己就是再控制不住,也不至于下流到对一个昏睡中的人下手。

夏灵儿没有开口询问,朱厚照也不打算开口解释。

本宫堂堂大明太子殿下,能为了一个只见过两面的女子,就做到这种程度,说实话,这就不算是祖坟上冒青烟,也是眼前之人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要知道就是当初凤儿那般的时候,自己也不曾如此啊,不过话又说回来,当初的宫中宫女众多,且当时的凤儿和朱厚照还没发展到后来的那种程度,有些事情还是可以另当别论的。

马车又开始行进了起来,车厢里的气氛越发的诡异起来,夏灵儿最终还是忍不住心中的疑惑和恐惧,刚才的那段时间,她已经将全身都扫视了一遍,除了脖颈和手心湿漉的感觉外,衣服的扣子都没有解开的痕迹,看到这些的夏灵儿心中才稍安起来。

不过这脖颈的事情,还是让夏灵儿忧心忡忡,想到这里的夏灵儿心思一转,对着朱厚照一拱手,神色尽量假装自然的说道。

“刚才小生的动作没有吓到兄台吧?”

朱厚照一直在注意这夏灵儿的动作,此刻听到她开口的语气和话语,差点直接笑了出来。

都这般境地了,你居然还假装男子。

而且看她那强装镇定的表情,明显也是想套自己的话语而已。

朱厚照也没有点破对方女扮男装的事实,看着夏灵儿一脸玩味的说道。

“没有。”

夏灵儿听到朱厚照答复,再也不想继续客套下去,现在弄明白自己心中的疑惑才是大事,于是夏灵儿脸色诚恳的看向朱厚照,继续问道。

“不知兄台可否告知,为何我会出现在您的车上,而且……”

说到这里的夏灵儿突然感觉有些难以启齿起来,不过纠结了一下后,还是决定趁着这机会,当面问出来较好。

“而且为何我这脖颈和手心都有湿漉漉的感觉呢?”

朱厚照这边到是也没有逗弄夏灵儿,直接实话实说道。

“你出现在我的车上,是因为我们要拔营的时候,偶然发现你还在沉睡,于是叫人过去查探了一番。”

“结果当时的你,也许是因为夜晚露宿,受了风寒的原因,已经因为高烧昏睡不醒了。”

“你我虽然素不相识,但是本公子也做不出放任不管的事情。”

“不过车队只有一辆马车,所以当时自然是将你安置在本公子的马车里面。”

“至于你脖颈和手心的水迹,只是因为当时你烧的厉害,本公子担心怕你高烧不止,再加上车队里都是一群莽汉,所以本公子不得以才出手用毛巾和温水为你降温,要不然你以为本公子会干这粗活?”

说到后来的朱厚照,说话的语气已经开始变的有些重了起来,边说着还一边顺手一指夏灵儿身旁的毛巾,还有自己身边的水盆,一副东西在此,你自己看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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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七章 汤剂

在听到对方的解释后,夏灵儿看着说话语气已经有些不忿的朱厚照,明白自己是误会了对方的好心,在加上夏灵儿也看到了一旁的水盆和毛巾,此刻再看向朱厚照的神色开始有些不自然起来。

要知道自己刚才的表现,哪有一丝感恩的样子,分明就是在质问对方,自己心里更是把对方当成了一个心怀不轨的登徒子一般。

这件事情,即使换了自己,面对自己所救之人的质问和怀疑,自己也不会有好语气和态度,这一下子,夏灵儿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而且听对方的话语,似乎还没有识破自己的女子身份,想到这里的夏灵儿决定为了自己的安全,继续隐藏自己的女子身份,对着朱厚照语气诚恳的说道。

“小生谢谢公子的救命之恩了,公子两次出手相救,小生都不知该拿什么来报答公子了。”

“还有刚才是我误会公子了,还望公子不要怪罪。”

朱厚照听到后一摆手,装作无所谓的模样,道。

“没事,举手之劳而已,况且也没费什么事。”

夏灵儿还要感谢,可是那边已经得到夏灵儿苏醒消息的李言闻,又背着药箱追了过来,坐在门口的刘瑾看着随车一起行进的太医李言闻,对着车厢里面小声的询问着。

“爷,李大夫来了。”

车厢里面的朱厚照正打算借着这个由子,询问一下,为何这个女子一路尾随他们,可是听到外面刘瑾的禀告,还是决定将此事稍后再说,看了一眼不知道是因为害羞还是因为发烧而脸色红润的夏灵儿,道。

“让他进来吧。”

说完这句话的朱厚照,趁着李言闻还没有进来的空隙,对着夏灵儿解释道。

“这是跟我们一起的大夫,让他帮你再看一下。”

夏灵儿自然不置可否,这边李言闻也走进了马车。

李言闻进入车厢后,看着分坐两头的两个人,先对着朱厚照行了一礼后,走到夏灵儿的身旁,示意她伸出手腕,自己好再把把脉,替她诊治一下。首发首发m

夏灵儿自持女子身份,怎好意思让陌生男人触摸自己的手腕,坐在那里就装作没有看到李言闻的示意一般。

可是直到她看到了李言闻一脸奇怪的看向她,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是男子的装扮,怕身份泄露的她,有点不情愿的慢慢伸出了手腕,脸色因此而变的越发红润起来。

李言闻将手指搭上,思索了一会后,又伸出手去触摸了一下夏灵儿的额头,原本还下意识躲闪的夏灵儿,也硬生生的控制住了自己,低着头任由这个大夫检查着。电脑端:

终于,李言闻诊断完成了,他并没有直接跟夏灵儿说话,而是转过身子对着朱厚照说道。

“烧已经退了一些,不过还需要服药,并且需要多喝水,微……”

说顺口的李言闻差一点就说出了‘微臣’二字,可是话刚说一半的李言闻就反应过来,这车厢里面还有外人的存在,于是立刻改口道。

“微……为了怕发烧不退,我建议还是趁着姑娘已经清醒,再吃上一副汤剂。”

李言闻怕太子殿下不清楚,为何这刚吃完一副,就又开始吃另一幅汤剂,怕太子殿下误会的他,赶紧接着解释道。

“刚才的那副,我怕这姑娘吃不下去,所以只是少制了一些,如今姑娘已经清醒,且这时间也已经过去了近一个时辰,所以……再吃上……一副,巩固……一下?”

李言闻一边说着,一边看着不停冲着自己使眼色的太子殿下,不知道自己是哪里说错话的李言闻,说着说着就开始断断续续起来,而且到了后来,原本应该是肯定的一句话,更是换成了询问的语气。

这边李言闻的心里也在纳闷。

自己也没说错什么啊,刚才的那副汤剂自己确实是怕这姑娘吃不下去,浪费掉,所以只是少熬制了一些,并且因为时间仓促的原因,也未熬到时候,现在姑娘清醒了,趁着这段时间,再吃上一副,也没有任何错误啊。

可是太子殿下为什么那般表情啊。

要说太子殿下心疼那几幅汤药的钱,打死李言闻,他都不会相信的,可眼前这一切又作何解释呢。

这边的夏灵儿因为刚才被李言闻诊脉和触摸额头的缘故,此刻正在那里低头害羞着,听着对方的话语,夏灵儿才明白过来,原来自己刚才已经吃过一副药剂了,难怪发烧的自己还能苏醒过来,看来除了这个公子帮自己擦拭的原因外,那副药剂也起了一定的作用。

想到这里的夏灵儿努力开始回忆起来。

自己刚才中途醒过一次吗?

那大夫所说的汤剂,自己是怎么吃下去的,自己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呢?

疑惑的她抬起头,朝着朱厚照望去的时候,正巧看见他在那里不停的眨巴着眼睛。

朱厚照也注意到了夏灵儿看过来的眼神,尴尬的一笑后,转头对着李言闻说道。

“李大夫,你帮我看下,为何我的眼睛突然有些不舒服呢。”

不明所以的李言闻立刻忽略掉了之前的一切,急切的走到朱厚照的近前,仔细的查看起来。

少倾过后,李言闻才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应该是这边气候太干,再加上您近日喝水少的缘故,微微有些上火,所以眼睛才有干涩的感觉。”

朱厚照点了点头,对着李言闻吩咐道。

“那就去给这位公子继续熬制汤剂吧,另外给我也准备一点去火的东西过来。”

这边李言闻离去,那边的朱厚照却在心里暗骂这个李言闻不懂得察言观色。

不过李言闻这么一走,车厢中又只剩下了朱厚照和夏灵儿两个人。

自认为秘密保持的很好的夏灵儿,也渐渐放开了拘束,对着朱厚照也开始不那么防备起来。

而朱厚照也就顺势问出了自己之前一直想问的那个问题。

“公子可否告知,你这是要去什么地方?”

“而且在你昏迷的过程中,我还听到你好像要去找什么人?还找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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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二章 杨虎

姜三千户和斥候也注意到了策马向着这边奔来的太子殿下,斥候的汇报也稍停了下来,待到朱厚照走到近前,姜三千户和斥候两人,骑在马上对着朱厚照行了一个拱手礼以示尊敬。

这边朱厚照刚停住了马匹,就迫不及待的对着姜三千户和斥候询问道。

“可是有消息传来?”

这边姜三千户示意斥候将之前所说的再重说一遍。

于是得到命令的斥候,又将之前的事情说了一遍后,小心的注意着太子殿下的神情,重复完之前那些话语的斥候,皱眉犹豫了一下后,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卑职总感觉似乎这伙人将整个绛县围住了一般,我们几人顺着马蹄印又探查了一番,可是也不知道是不是不赶巧的原因,并没有碰到对方。”

“但是看那几乎将整个绛县都围起来的马蹄印,卑职总有种感觉,这似乎像是在故意封锁绛县一般。”

斥候此言一出,朱厚照和姜三千户都面露思索之色。

这怎么可能?

谁又有这么大的胆子。

这是两人在听到这句话后的第一个反应,可是他们毕竟没有亲身到过现场,斥候作为亲身经历之人,自然是最有发言权的一个。

思索了一会后的朱厚照,也想不出绛县这般做的原因,干脆对着姜三千户吩咐道。

“加快行进速度,究竟是怎么回事,等我们到了,自然就明白了。”

这边姜三千户和斥候领旨离开了。

朱厚照也策马重新回到了车厢里面。

……

绛县旁边的一个小山包上。

此刻有数百人正聚集在这里,一个个面露凶相坦胸露怀,一看就是不好惹的角色,正在开怀痛饮着。

旁边一辆辆的马车被装的满满登登,四周虽然没人守卫,可是这些人却全都是以这些马车为中心盘坐着。

人群的中间,一个满脸横肉面带凶相的大汉,将手中的酒碗一饮而尽后,擦了擦嘴角的同时朝着四周的兄弟们扫视了一眼,看着一个个杯碗交错的兄弟们,猛的站了起来。

四周那些还在吃喝的众人,一看到这个大汉的举动,顿时所有人都停了下来,甚至一些已经端起酒碗的人也慢慢放了下来。

大汉满意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他姓杨名虎,交河人,因为在河北那边占山为王,结果遇上官军围剿,没办法再待在河北的他,就一路逃窜到了山西,原本以为这个地方地广人稀,等那边风头过过,他再重回河北。

可是哪想到,刚来还没到一个月的他,就碰上了地震这等天灾,原本还想趁这地震的机会,抢劫一个富户就此离开这里的他,没想到在临走前,居然听到有商家在偷偷的招募人,而且干的居然还是自己的老本行——劫道。

杨虎顿时想都没想就加入进来,这边劫道抢着钱银,那边还可以领着赏钱,何乐而不为啊。

而这帮被商家召集起来的狠人们,起初的时候,自然是谁也不服谁,各成一体,几个相熟的抱团组成了一个个小圈子,可是纵使这般,杨虎还是凭借着自己的心狠手辣和公平的手腕,赢得了所有人的认同。

并且隐隐约约成为了这数百人的首领。

此刻站起来的杨虎,看着因为自己站立的动作而四周有所反应的众人,杨虎心中的得意自是不必多说,扫视了一圈众人后,道。

“诸位兄弟,今日我杨虎问诸位一句。”

“诸位可曾想过未来?”

说完这句话的杨虎稍停了一下,看着众人的神情,接着说道。

“看来你们是没有想过了,那我再问你们一个现实点的问题。”

“我们的日子能继续这样继续下去吗?或者说就这样还能在继续多久?”

众人还是鸦雀无声,不过听到杨虎话语的他们,已经开始沉思了起来,事实上这个问题,众人也不是没有想过,可是从未见过这么多财物的他们,满脑子里想的都是明天可以再抢多少,却从未想过这日子一旦结束会怎么办。

终究还是有人忍不住,对着杨虎问出了声来。

“杨哥,你说该怎么办啊,兄弟也知道这日子不会长久,就是这几天偷摸逃出城的人都少了许多,可是以后的事情,兄弟们却从来也没有想过。”

“之前我还想拿着分来的钱银,回家买上几亩田地,安分过日子呢。”

这个人话音刚落,众人立刻哄笑起来,杨虎听到此言,更是露出了鄙夷的神色,这个说话的人也注意到了杨虎的神色,不知道哪里说错的他,立刻将头低了下去。

杨虎的狠戾他可是看在眼里,之前就有几个想另立山头的家伙,被杨虎杀鸡儆猴当众砍掉脑袋后,之后所有想冒头的人就消停了下来。

杨虎待众人安静下来后,继续说道。

“你难道就没有想过,我们这些时日劫了这么多的东西,人命又粘到身上那么多,你居然还想回家过安分日子?”

“朝廷不可能对这地震灾区坐视不管,我估计用不了多少时日,朝廷那边就会派人或者派救济下来,到了那个时候,已经有东西赈济灾民的绛县府衙,还会让我们这种人存在吗?”

“或者说之前发生的这些事情,绛县府衙就当做闻所未闻,不给绛县百姓们一个说法吗?”

“要知道,现在我们的事情,早就被我们赶回去的那些百姓,在绛县里面传的沸沸扬扬了,那绛县的知县,要不是现在空不出手来收拾我们,你们以为我们还会这么潇洒?在这里喝酒吃肉大发横财?”

杨虎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神色月越来越凝重,说到后来的他,在质问在场众人的时候,更是横眉冷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明告诉你们,我们就是那个夜壶,用到咱们的时候,没人嫌弃咱们,一旦咱们失去利用价值了,我们就会被这帮家伙吃的连骨头都不剩。”

“你们以为那些商人到时候会承认是他们招募了我们,一个不承认你可以说他说谎,要是所有的都不承认呢?”

“所以我才问大家对未来有什么想法,趁着局势还没变的最糕,我们及时收手,然后远走他乡,凭我们这些人,去哪里都可以闯出一番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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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三章 消息

杨虎说白了,就是想将这一帮人拉出去另立山头,作为自己接下来占山为王的资本而已,况且他之前所言也非空话,常年与官府斗智斗勇的他,如何能猜不透那些人的心思。

而听到杨虎的话语,所有人都开始沉思起来,杨虎所言,让原本还糊涂度日的众人,开始思索起来。

事情其实很简单,简单到一捅就破的地步,只是这些地痞混混们从来都不往那边想而已。

此刻这件事情被杨虎点明了出来,众人稍思索了一下,立刻相信了他的话语,接下来整个山包上立刻沉默了下来。

众人思索着杨虎的话语,和杨虎不同,他们虽为地痞混混,可是亲戚朋友全在绛县这边,一旦今日离开,什么时间再回来,能否再回来就是个两说的问题了。

再说了,明着都说出去闯荡一番,可是在场的众人如何能不明白,说白了就是换一个地方继续落草为寇呗。

如若这般,还不如在朝廷对付他们之前,跑到乡下去躲上一阵子,在风头过后,再返回绛县县城,有了这些劫来的钱资,大家后半辈子省着点花,估计也够用了。

再说就算是逃离此地,也有些为时尚早,朝廷的救济还没有到达这里,绛县的府衙暂且还分不出心力来对付他们。

虽然近日出绛县县城的人口较少,可是每日还是有那么几个不信邪的会偷跑出来,每天都能为这些人创造一点收入,如此白捡钱银的机会,众人若就这么错过的话,下回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碰到如此发横财的机会了。

杨虎看着四周低头不语的众人,见自己说了这么多,也没有人来附和自己,心中顿时猜测出了众人的想法,想了想后道。

“我知道我刚才的话语,可能有些人心中有些不认同,不过没关系。”

杨虎深吸了一口气后,继续说道。

“我先表明态度,最迟两天,两天之后,我定会离开这里,之前所得的钱银,大家均分,愿意跟着我走的,就一起上路,不愿意的,兄弟一场,我也不能勉强,不过日后若是被朝廷追责,还望诸位能管住自己的嘴巴,给离去的兄弟留下一条后路。”

杨虎说完这话,整个山包上的兄弟顿时开始互相扫视起来。

之前的抢劫,众人虽然胆大妄为,可是为了小心起见,众人还都是黑纱蒙面,即使碰到相熟的人,只要自己不上前搭话,也没人能认出自己。

可是杨虎这话一说完,众人立刻就感觉,留下的那些人会将自己出卖一般,所有人全都一脸警惕的看着身边之人,整个山包上的气氛顿时开始变得诡异起来。

杨虎看到自己的目的达成,刚才那句话语说完后,他敢肯定,一些可走可不走的人,会因为这一句话而全部跟随着自己离去。

而有了这么一批人,自己无论再去哪个地方,都可以成为当地的一霸,又何愁以后。

正在众人各怀心思的时候,突然一个尖嘴猴腮身形消瘦的家伙快步朝着这边跑了过来。

他因为身体不够强壮的原因,只是做些放风的事情,今日他早上睡过了头,刚回到自己放风的那个点,就远远看到一个车队正朝着绛县这边行来,虽然马车众多,可是护送的人也不少,但是瘦子很确定,这绝对不是朝廷的队伍,因为这些护送之人所穿衣着,明显就是百姓的服装,虽然都是青壮,可是各色人等都有。

试想朝廷大员出行,就算不是旌旗展展,最起码也该有点兵丁护送啊,而眼前这队明显就不是。

于是看到这么一大堆马车向着自己这边行进而来的瘦子,顿时兴奋起来,之前他们只是抢劫走出绛县的百姓,可是也没规定他们不能抢劫进入绛县的百姓啊。

而且这么多的马车,别说车上的东西了,就是这些马匹,也够值点银子了。

至于那些跟在马车一旁的百姓,瘦子自然忽略了过去,这些时日他们碰到的护院还少吗?

小打小闹这帮家伙还会出手帮衬一下,可是真若到了生死关头,谁又会拿自己的性命来开玩笑。

所以,看到这一情况的瘦子,立刻快速的奔跑了回来,准备向众人告知这一喜讯。

可是他刚接近这个山包,就发现了这里气氛的不对。

往日热闹非凡,开怀畅饮的场景,今日并没有出现,刚到了山包处的他就看到了站在人群中的杨虎,还有那些正在左瞧右看众人。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杨虎也注意到了刚刚冲上来的瘦子,不过他到是没有露出不悦的神情,瘦子一上山,他就知道生意要上门了,这种白捡钱的机会,就是杨虎也不愿放过,对着跑到近前不知所措的瘦子问道。

“何事?”

瘦子听到杨虎的问询,赶紧上前一脸喜悦的答道。

“老大,有一个车队正朝着这边行来,而且看那车上全是装的满满的。”

瘦子的话语说完,所有人原本还因为之前话语而有些情绪不对的众人,全部兴奋起来,目光灼灼的等待着杨虎的决断。

杨虎没有去看众人,而是对着瘦子询问道。

“多少人护送,可是朝廷派过来的赈灾车队?”

瘦子摇了摇头,道。

“小的没看见官差的痕迹,不过那里面跟着随行的百姓到是不少,刚才小的粗看了一下,估计有千八百人之多。”

瘦子的话音刚落,人群就开始喧哗起来。

“千八百人?”

杨虎重复了一遍后,对着瘦子厉声问道。

“你确定你没有看错!”

瘦子听到杨虎的质问,立刻缩了缩脖子,眼神胆怯的点了点头,连话语都没敢说出来。

这边看到瘦子点头的杨虎,心中却疑惑起来,他不相信绛县地震的消息至今还没有传播出去,别的不说,这边府衙肯定就已经上书了朝廷,而外面得到这个地震消息的人更是不计其数。

想到这些的杨虎,顿时站在原地开始犹豫起来,对方千八百人,自己这边也有数百人,再说自己如果操作好的话,抢下这个车队也不是问题。

可现在的如此多的百姓朝着地震的地方赶来,怎么看都透着一股蹊跷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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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四章 最后一下

可是杨虎这么想,底下的这些兄弟却不这么想,一听到有大队马车朝这边赶来的时候,而且是听到这些马车都装的满满的时候,这些劫匪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欲望了。

至于瘦子所汇报的千八百百姓,在他们眼中和没有几乎差不多,这些时日以来,他们以少胜多的时候多了,更多的时候根本就是十来个人,把道一拦,杀死一两个冒头的人之后,管他有多少护院家丁,都老老实实的。

所以这千八百人,在这些劫匪眼中,也如乌合之众一般,根本经不起恐吓。

杨虎也注意到了众人的眼神,即使心中存有疑虑,可是大势面前,尤其是他还想把一部分带走的前提下,即使是他也不得不考虑众人的感受。

杨虎沉思了几息后,对着众人说道。

“我们先去看下情况究竟如何,如若对方当真是百姓,劫了这趟后,我立刻就离开此地,愿意跟我走的就回家安排一下,一起离开。”

“至于不愿意走的那些兄弟,我也不会勉强的,好聚好散,以后万一遇到难处,再来寻兄弟就是。”

众兄弟一听到杨虎都同意了,所有人的神情都开始变得神采飞扬起来,一个个捡起身边的大刀,一起呼喊起来。

杨虎满意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不过心中的忧虑却迟迟找不到原因。

留下一些人员来看守之前抢劫而来的财物后,杨虎就率领这几百兄弟,开始在瘦子的带领下,朝着远处行去。

按着瘦子所指引的地方,杨虎等人终于看到了远处正向着这边行驶过来的一个车队,杨虎也终于见到了瘦子所描述的这个车队,人数确实如他之前所言的,能达到千八百人,可是相对的,那百十多辆的马车也是杨虎从未见过的规模。

看到如此数量的马车,就连一直很理智的杨虎也有些意动起来。

不过大利当前,他还是没有丧失理智,思虑了一番后,挑出一些本身实力不怎么强悍的劫匪,让他们躲在熟林中,别的不干,就只是负责摇旗呐喊而已,而他自己则将所有的精锐都集中起来,准备来上一个冲锋,先给对面的车队一个突然袭击,趁着对方措手不及,心中慌乱的时候,将这个百十多辆的车队劫持下来。

所有的劫匪没人站出来反对杨虎的意见,一切开始按部就班的实施起来,而准备冲锋的众人也开始擦拭自己的刀身,检查自己的马匹。

……

朱厚照刚回到马车坐下才没过多久,就听见外面开始喧哗起来,期间更伴随着‘敌袭’的喊叫声,朱厚照掀开车厢的窗帘朝着外面望去,此刻所有的车马都开始快速的行进起来,所有的车马开始以朱厚照的马车为中心,围成了一个防护圈后,士卒们掏出燧发枪站在圈里,趴在运送粮食的马车上,枪口朝向马车的外面。

而姜三千户则策马在包围圈内不停的游走怒喝着,呵斥那些有些手忙脚乱新加入进来的士卒。

对面的杨虎在冲锋出去后,原本还想完成这次抢劫后,就收手离开的他,看到对面的反应,尤其是看到对方在趁着自己在冲锋的过程中,就完成了防守的布置,杨虎的心中更是开始肯定了自己之前的猜测,原本策马向前冲锋的速度也开始缓慢了起来。

而杨虎身边的众人却并没有察觉到这些,此刻他们的眼中只有对面那些马车,如此数量的马车,别管车上装的是什么,都肯定价值不菲,已经利欲熏心的众人丝毫没注意到身旁速度已经放慢下来的杨虎,依旧不管不顾的向前冲去。

夏灵儿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看着朱厚照的动作,下意识的也要掀开窗帘朝着外面望去,朱厚照这边刚转过头来就看到了这一幕,直接伸出手去抓去了对方的手腕。

“没事,不用看了。”

夏灵儿被朱厚照突然抓住手腕,心中害怕的同时又充满了娇羞,两颊顿时就开始绯红起来,朱厚照也看到了对方的这般模样,不过朱厚照还是没有松开夏灵儿的手腕,调笑的说道。

“夏林你这是怎么了,我又不是女子,抓了你一下手腕,你至于这般如此害羞吗?”

夏灵儿听到朱厚照的调笑,脸色更加绯红起来,朱厚照见她低头不语,也就没有了再继续调笑的意思,对着夏灵儿说道。

“老实在车里坐着吧,我出去看下。”

别看朱厚照神色轻松,可是不知道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情况的朱厚照,心中还是充满了担忧,刚站起的朱厚照,对着车厢外面就喊道。

“刘瑾,你进来一下。”

一直注意着车厢内动静的刘瑾,早就注意到了外面的情况,甚至他还站在马车上朝着外面张望了一番,看到数百人骑着骏马朝着这边奔跑过来的时候,刘瑾就有些不好的预感,不过姜三千户的反应更快,在看到对方人影的时候,就开始号令士卒动了起来。

此刻听到朱厚照的召唤,刘瑾立刻走了进来,察觉到朱厚照要走出车厢的意图,刘瑾立刻上前劝慰道。

“爷,您还是在车厢里等待着消息就好了。”

朱厚照摇了摇头,对着刘瑾不容置疑的说道。

“你在这里陪一下夏林公子,我去去就回。”

听到朱厚照话语的刘瑾,如何还能猜不出朱厚照的意思,无外乎是监视这个夏林公子,同时估计太子殿下也有小心对方的心思,一路上就在琢磨这个女子究竟为何的刘瑾,在看到方才那一幕的时候,瞬间茅塞顿开,该不会对方就是想来一个里应外合吧,而这个里就是指的这个夏林,外则是指的那些冲过来的人马。

刘瑾一脸堤防的看着夏灵儿,一边侧身站在了朱厚照的身边,待到朱厚照走出车厢后,刘瑾紧绷的心情才开始松缓了下来。

看着对面一脸狐疑看向自己的夏灵儿,刘瑾一边摸着自己袖口中的军刺,一边对着夏灵儿皮笑肉笑的说道。

“我家公子有事外出,小的在这里服侍夏公子,夏公子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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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五章 傻了

夏灵儿看到刘瑾那一脸堤防的表情,就是再不懂世事的她,也猜出了些对方的想法,无非就是不想让自己出去罢了。

夏灵儿一路上也算是对方有所了解,知道对方没有恶意,只是可能有些事情不方便让自己看到而已,所以夏灵儿也就乖乖的坐在了原地。

趁着这机会,夏灵儿还想试探一下刘瑾的口风,可是宫中长大的刘瑾又岂是夏灵儿这种初出茅庐的幼雏所能试探出的,几句话含糊过去的刘瑾,到最后更是连回答都懒得回答了。

别看他希望太子殿下能和这个女子发生一些事情,可是一日没发生,一日刘瑾就会堤防着他,毕竟刘瑾心里明白,自己能有现在的生活,全靠太子殿下,做人别忘了根本而已。

至于以后,那就再说以后的,想来到时候对方也不会因为这个小小的戒备,就将自己记恨在心里。

车厢外面。

防护圈已经准备完成,西苑原有的士卒,带着自己所属的新被调进来的士卒,不停的出言呵斥着、指挥着。

所有新兵老兵,现在都将自己的燧发枪检查了又检查,等待着姜三千户发布射击的命令。

姜三千户此刻已经下马趴在了靠近对方冲锋的那一侧马车上,观察着对方的人数、兵器和距离。

姜三千户看到对方手中只是挥舞着大刀,且身上并没有发现弓弩一般远程武器的存在,心里少了一些忧虑的他,开始目测起对方的和自己这边的距离来。

既然对方没有弓弩,姜三千户就可以把对方的距离拉近一些后再射击,同时他开始安排身旁的总旗,准备骑兵,随时做好追击对方的准备。

没错,姜三千户在有了燧发枪之后,就是这般自信。

对方已经越来越靠近姜三千户所布置的这个防守圈,此刻不管是新兵老兵都开始紧张起来,无他,距离实在是有点太近了。

杨虎现在所骑的骏马已经有些落后了,可是在这种数百人的冲锋中,想要从最前面落后到最后面,岂是你想落后就能落后的呢。

距离越来越近,杨虎原本还有些担忧的心情,也随着对面那毫无反应的防守,而开始慢慢消散起来,在他原本想来,这也许是一群官差换装成了百姓的模样,可是既然是官差,就必然有弓弩的存在,在这个距离上,要是有弓弩,对方早就该使用了。

可是看着依旧没有丝毫反应的车队,就是杨虎也忍不住心中暗喜起来。

在他想来,这应该就是一个路过的商人,那些百姓可能就是他的奴仆和一些路上跟着一起过来的百姓而已,想到这些的杨虎,手下挥舞马鞭的频率越发的加快起来,坐下马匹行进的速度终于又开始加快了起来,慢慢的,他开始又冲到了队伍的前列。

眼看着马车就在眼前,杨虎的眼神越来越亮了起来,心中更是暗自盘算。

只要冲到近前,杀上几个挑头的百姓,眼前的这一切就都是自己的了。

可是杨虎的如意算盘还没有过去多久,就隐隐听见对面传来了一声怒喝。

“射击!”

什么‘射击’?

杨虎的疑惑还没有过去多久的时间,就听见鞭炮的声音开始在耳边响了起来,放眼望去,对面的马车上,那一根根他原本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管子,此刻正在冒出火花,而声音也就是从那里传过来的。

还没有反应过来这是何物的杨虎,下意识的就是一勒缰绳,速度立刻减下来的他,就看到了让他惊惧的一面。

就这么会的功夫,杨虎就已经看到有四五十个冲的最前的兄弟跌落到了地上,有些人即使只是受些小伤,可是随后就被后面奔跑过来的马蹄所践踏,看那模样分明就没有救的必要了。

杨虎没看见弓弩,再加上这像是鞭炮一般的响声,杨虎立刻反应过来,对面这个看似是百姓组成的队伍,居然是神机营。

“神机营!”

那是大明唯一一个装备了鸟铳的军队,看着眼前不断从马背上跌落的兄弟,杨虎明白,现在不是自己考虑为什么神机营会出现在这里的时候,杨虎快速的扫了一眼自己的身后,原本冲在最前面的他,此刻后路已经被跟来的兄弟堵的严严实实,想要逃走定是不可能了。

看着自己的退路被阻挡而无法逃离的杨虎,神色顿时一狠,坐在马上的他,对着四周的兄弟高声喊道。

“兄弟们,为了富贵,冲啊。”

“大富大贵就在眼前,是破落一生,还是富贵一世,就看今朝了。”

杨虎勒马停在阵中,不停的高声呐喊着,可是他自己却没有丝毫再继续冲锋的意思,只是一味的怂恿众人,向前冲去。

而四周那些原本听到枪声,尤其是看到身旁的兄弟陆续从马上跌落的劫匪们,开始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可是很快众人就也如杨虎一般,想到了神机营这个名讳,于是众劫匪的眼神立刻变的恐惧起来,再也没有人听从杨虎的忽悠朝着前方奔去。

神机营的威名,整个大明就没有不知道的人,那可是担负着“内卫京师,外备征战”的重任的嫡系部队啊,又岂是他们这些草莽之辈所能比拟的。

至于之后杨虎所言的大富大贵,对他们而言那就是对牛弹琴,什么大富大贵能比自己的小命重要。

而且这才过去多大一会的功夫,就已经有那么多的兄弟跌下了马匹,要知道现在距离对方还有十五六丈的距离,这期间还不知道会有多少人会因此丢掉性命。

各怀心思的众劫匪们,顿时心生退意起来,冲锋的速度顿时减缓,可是对面的枪声,却没有丝毫停止的意思。

依旧不断有人被枪击中,掉下了马匹。

看着身旁不断跌落的兄弟,劫匪们就是再利益熏心,也不至于这点眼力界也没有,一些人直接调转马头,朝着一旁或者身后逃去。

可是即使这般,依旧逃脱不了被枪击中的事实,不断有人从马背上跌落下来,落于马蹄的踩踏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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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六章 简直就是

战斗进行的很快,那些劫匪也不是舍命之辈,一看到事情不可为的时候,就开始了大规模的溃散。

而姜三千户这边,也及时在侧方推开了一辆马车,早就已经蓄势待发的骑兵队伍立即冲杀了过去。

顿时原本还以为逃过一劫疾驰离去的劫匪们,身后又开始响起了密集的枪声,不断的有人落于马下。

原本数百人的劫匪队伍,在西苑士卒这般密集的枪声和步骑兵的双重配合下,还坐立在马上的人开始越来越少了起来,劫匪们趁着逃跑的时候,朝着四周望去,这才发现,原本斗志昂扬,准备大发横财的他们,在这还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里,坐立在马上的居然还不到百人。

因为没有了人的驱赶,那些主人被击落的骏马更是被枪声吓的四处奔散。

这个小小的车阵外围,顿时一片狼藉。

渐渐有人心理承受不了这般的刺激,跳下马来,跪立一边,双手举起大刀,一副投降的架势。

而四周的一些劫匪也注意到了这一幕,尤其在看到对方居然跪了半天还相安无事的时候,也有样学样的跪在了一旁。

骑兵们快速的追了过去,将逃离的这些劫匪或击毙或俘虏后,又朝着前方的树林冲击了过去,不过这回骑兵们明显小心了很多。

‘逢林莫入’的教训,这些士卒还是了解的。

可是戏剧性的一幕出现了,那些藏身在树林中,原本被安排用来摇旗呐喊的众劫匪,呐喊声还没喊多久,就察觉到了前方状况的不对劲,开始还以为对方是燃放鞭炮恐吓骏马,可是看着后来不断有人莫名其妙的落于马下,而且落马的人开始越来越多起来后。

树林中的劫匪顿时感觉不对劲起来,尤其是在看到有人朝着这边逃回来后,所有人顿时明白了自己这回是碰到了硬茬。

什么摇旗呐喊,什么大富大贵,在眼前这些莫名其妙死去的兄弟面前,都成了狗屁。

所有在树林里的劫匪哪还顾得上什么兄弟义气、金银财宝,全部撒开腿就朝着绛县的县城里面逃窜了过去。

树林外的士卒们,在扔了几个土手榴弹后,开始分批派人进去探查,结果除了那些被扔到地上的旗帜杂物等,一个人影也没有见到。

终于开始有人发现了那些正朝着绛县县城跑去的劫匪,西苑众士卒又开始策马追击了过去。

事情很快平息了下来,一群士卒们驱赶着活下来的四五十个俘虏,将他们带到树林里开始分别审讯起来。

而剩下的一队士卒则又去检查了一遍地上的死尸,确认没有遗漏后,所有士卒开始打扫起交火的现场来。

车厢里面。

刘瑾一直在听着外面的动静,当枪声响起的时候,刘瑾意识到姜三千户等人已经开始射击了,坐在车厢中的刘瑾,目不转睛的盯着夏灵儿,想从她的神态中看出一丝异色。

可是从始至终,除了夏灵儿因为被刘瑾盯的有些不自在的神情外,再也没有其他异常的表现。

之前夏灵儿所言她自己的来历,刘瑾虽然是坐在车外面,可是断断续续的也听到不少。

所以看着夏灵儿这般表现的刘瑾,心中困惑,难不成这丫头之前所讲的都是真话不成?

刚才离开马车的朱厚照,并没有去车阵近前,而是找到一处安全的地方,召来几个士卒护卫在一旁,远处观望着众士卒的反应。

直到局面平息下来,他才从西苑士卒护卫中走了出来,朝着外面行去。

出门在外,尤其是贵为太子,由不得他不小心行事,即使这几天夏灵儿的言谈举止都没有任何问题,可是朱厚照却依旧不得不提防着对方。

实在是这个女子出现的时机有些太凑巧了,而且看她所言,分明就是与自己前后离开的京师,种种巧合之下,朱厚照如果不多想,那才真是心大了。

就在朱厚照漫步行走的过程中,树林里面一个士卒突然骑着骏马跑到了车阵这边,下马跑到姜三千户身边的他,低声言语了几句。

而这边听完这个士卒汇报的姜三千户,放眼一望,寻到太子殿下的踪迹后,快步朝着朱厚照跑了过来,行礼过后,道。

“禀告公子,事情已经询问清楚了。”

“这伙人原本就是这绛县里面的泼皮无赖,后来在灾区发生地震后,被一些商家招募了过来。”

“给他们的任务有两个,一个是盯着外面,看到有朝廷下派的官员及时汇报。”

“另外一个就是阻拦想要出城寻亲避难的百姓。”

朱厚照听到这里,眉头开始皱了起来,不过他没有打断姜三千户的话语,听着他继续说了下去。

“卑职的手下还询问了绛县县城里面的情况。”

“听对方说,此次地震的灾情虽然严重,可幸好地震发生的时间是在上午,大部分的百姓都出去劳作,所以在地震发生的时候,并没有太大的伤亡。”

听到这里,朱厚照心中紧张的情绪一缓,终究这绛县还是没有发生自己最不愿意看到的局面,不过听了姜三千户之前话语的他,越发的疑惑起来,对方既然没有受到太大的波及,有地方官府在这里及时救灾安抚人心就好。

可这帮商户招募这些泼皮无赖又是何意呢。

“可是不知是何缘故,这绛县的府衙,以余震未消,怕有大震再次降临为由,迟迟不开仓放梁赈济灾民,而在这段时间,因为吃不到东西而饿死的百姓,不计其数。”

“然后府衙不放梁也就罢了,就连市面上的粮食都涨成了天价,可是府衙依然不出来制止。”

“而且这些黑心的商人,为了谋取最大的利益,竟然以管饱饭为要挟,来逼迫那些百姓交出地契,许多百姓为了活命,也就不得不交出地契。”

说到这里的姜三千户停顿了一下,看了看已经脸带怒色的朱厚照,犹豫了一下后继续说道。

“而且这帮商人这般为非作歹,可是那绛县的府衙,居然还配合他们办理那些过户的手续。”

“简直就是……简直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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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七章 怒火

“助纣为虐!”

姜三千户没有说出的话语,朱厚照替他说了出来。

此刻的朱厚照牙齿咬的嘎嘎直响,表情凶厉的将这四个字说了出来。

姜三千户停顿了一下后,待朱厚照怒气稍消,就继续汇报了下去。

“而且在离这不远的一处山包上,还发现了十多辆的马车,车上全部都是财帛之物,而且看那零散的模样,分明都是抢劫而来的不义之财。”

“十多辆。”

朱厚照听到这句话,越发的愤怒起来,这得抢劫多少的百姓,才能凑够这十多车的东西啊,愤怒的朱厚照现在已经不敢想象这绛县里面究竟是什么情形了。

这哪是天灾,分明就是人祸啊。

愤怒的朱厚照一脸凶相的看向一旁的姜三千户,对着他吩咐道。

“留下一部分人看管这些俘虏,一部分人收拾东西,其余的人马上随我进入绛县县城。”

“本宫到是想看看,这大明到底是谁的天下。”

说完这句话的朱厚照,根本没有返回车厢,直接要了一匹马后,一马当先,率先朝着绛县县城疾驰而去。

而姜三千户见状,对着身旁的士卒快速的吩咐了几句后,也赶紧带领着数百人跟在朱厚照的后面,一起冲了出去。

绛县县城。

一直在城门上放哨的守卫们,因为县中缺粮的缘故,即使县衙多给他们分发了一些,可也没比那些百姓多上许多,也就是勉强能度日,让他们活下去而已。

此刻正在轮流放哨的守卫,突然看到远处有浓烟冒起,深处内陆的绛县守卫,何曾经历过眼前的这幅局面,守卫努力瞪大眼睛望去,这才发现,原来这是一队骑兵,此刻对方正快马加鞭的朝着绛县县城这边奔来。

看到这一幕的守卫顿时大惊失色,对着一旁全部东倒西歪节省体力的众侍卫大声喊道。

“敌袭!”

此言一出,所有的守卫全都精神了起来,一个个慌乱的站立起来,趴在城墙上,朝着远方望去。

果然如之前守卫所言,一大队的骑兵正在朝着这边奔来。

不知道发生了何事的守卫们,惊慌失措,终于还是有人反应了过来,对着城墙底下高声喊道。

“快关城门!”

“快关城门!”

城门口的守卫此刻听到上面传来的喊叫声,朝城门在探头看了一眼的他们,也瞬间反应了过来,一群人手忙脚乱的准备去推那沉重的城门。

可是已经饿了多日的他们,身上哪还有什么力气,还不待城门关闭,远处的骑兵就已经跑到了城门近前,后来居上的姜三千户等人高声喊道。

“圣旨到!”

“圣旨到!”

姜三千户也是急中生智,一边高喊,一边猛抡马鞭,当先一骑的冲进了城去,身后的士卒也是紧随其后,守城的士卒还不待有所反应,就被先冲进来的士卒用军刺抵住了脖颈,看着眼前锋利的军刺,所有守卫都乖乖的放下了手中的武器,乖巧的站立一旁。

随后的士卒一边帮着打开城门,一边朝着城墙的上面攻去,几声枪响过后,绛县的这座城门就落入到了姜三千户的控制之中。

这边朱厚照也骑着马走入了城中,此刻坐在马上的他朝着城中望去,眼前的绛县县城早就已经是破败不堪,放眼望去,到处都是已经倒塌的房屋,处处残恒断壁,也就只有那些富户建造的房屋,因为舍得用料的缘故,依旧还有不少在那挺立着。

百姓们此刻正几人一伙的坐立在街道的中央,瞪大眼睛看着闯到城中的姜三千户等人,丝毫没有闪躲的意思。

其实他们就算是闪躲,又能躲到哪里去,整个绛县的街道都是这般,唯一可以藏身的地方,也许就是那些还没有倒塌彻底的房屋里面,可是现在这种余震不断的情况,谁又敢钻进去,谁知道那下某个支撑断裂,轰然倒塌,那自己就要被活埋在里面。

再说刚才姜三千户的喊声,离的近的都已经听的清清楚楚。

分明喊的就是‘圣旨到’。

也许只有这三个字,才是让这些百姓安稳坐在这里的根本吧。

随后进来的朱厚照从马上跳了下来,看着这些已经饿得面黄肌瘦的百姓,鼻子竟然忍不住的有些发酸起来。

眼前的街道上,因为刚才马蹄声和吵闹声,有些孩子刚刚被母亲哄睡着,就被这般动静惊醒了起来。

睡醒的孩子丝毫没有感觉到四周的诡异气氛,在母亲的怀中,高声的哭泣起来,一边哭泣还一边对着一脸恐惧看着自己的母亲高声喊道。

“娘亲,我饿,娘亲,我饿。”

……

怀抱着孩童的少妇,惊慌失措的看了一眼顺着声音朝着这边望过来的众士卒,下意识的用手捂住了自己怀中孩童的嘴巴,一边对着朱厚照等人露出一个求饶的表情,一边对着孩童低声的哄骗道。

“宝儿乖,不要叫,待会娘亲给你买糖吃去。”

可能是少妇的这个借口用过了太多次,孩童在听到母亲的这句话后,即使被捂住了嘴巴,可是还是不停的发出‘呜呜’的叫声。

这还只是其中的一幕,街上还有一些老者,即使闹出了这般动静,可根本连看都不看朱厚照等人一眼,依旧低头坐在那里,仿佛当周围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看到这一幕的朱厚照,心中对那些商户和这绛县知县的不义之举,更是恨意滔天。

朱厚照慢慢的朝着坐在街上的百姓们走去,身后的姜三千户等人也随之下马,铅弹上膛的他们,一边跟在朱厚照的身后,一边小心的盯着这些百姓,生怕发生意外,伤了太子殿下。

“对不起,我来晚了。”

朱厚照在距离百姓几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对着在场的百姓的有些歉意的说道。

心中更是埋怨自己,如若自己这一路都是急行军的话,也许他还能再快一些,可是他哪又想到,绛县这边会发展成这般惨状。

百姓们听到朱厚照的话语,没人上前来答话,朱厚照也没指望这些百姓能对他说些什么,转身对着身后的姜三千户吩咐道。

“分出人去,将其余的几个城门控制在手中,没我的手谕,一只苍蝇也别给我放出城去,同时派人去催促后面的粮队,叫他们速速赶来。”

说到这里的朱厚照,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对着姜三千户低声吩咐道。

“告知他们,粮队就别进城了,城内估计也没有那么大的地方,让他们到了之后,直接在城外生火熬粥,准备赈济灾民。”

安排完这一切的朱厚照,接着转身望向街道的尽头。

咬牙切齿的说道。

“去府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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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八章 地契

姜三千户听到朱厚照的话语后,立刻上前询问就近的百姓,可是好言好语相问居然没人回答自己,气的姜三千户就是一瞪眼,结果百姓看到姜三千户的神色变化,一脸胆怯的将府衙的方向指了出来。

街道上盘坐的百姓到处都是,担心误伤百姓的朱厚照,干脆翻身下马,步行朝着府衙的方向行去。

一路上相同的场景还在不停的上演着。

孩童的哭声。

少妇的安慰声。

男子的呵斥声。

刚刚痛失亲人的哀嚎声。

还有看到朱厚照他们精神抖擞的路过,而蜂拥而至的乞讨声。

可是眼下根本不是赈济他们的时候,先行赶来的朱厚照等人,又哪想到绛县里面会是这般情景。

开始的时候,走在最前面的姜三千户,对于这些乞讨的声音还会好言好语的一一解释,告知他们,待会城门口就会有人来施粥了,可是一遍遍的说下去,就是姜三千户也感觉自己有些耽搁时间了。

照着这般进行下去,得什么时候才能到达府衙啊,索性姜三千户直接让士卒在枪口装上了军刺,端起燧发枪,在前面开路。

一些原本见到有人乞讨,也跟着围上来的众百姓,见到原本还和颜悦色跟他们说话的大汉,突然就亮出了兵刃,吓了一跳的同时,聚集过来的百姓也快速的四散离去,就仿佛朱厚照他们从未里这里经过一般。

朱厚照看到这一幕也没有出言制止,在有了刺刀开路的前提下,一行人终于又可以继续朝着府衙前行了。

姜三千户擅自做完主张后,看着队伍恢复了前进的速度,原本还想跑到朱厚照身边请罪的他,可是刚转过身,就看到太子殿下对他摆了摆手,示意他继续前行,眼见太子殿下没有责备自己的意思后,姜三千户那颗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了下来。

绛县府衙。

看守城门的不只是城门上的守卫,好多商家还有知县孙志平等人,都在城门附近安排了眼线,这也只是一个以防万一的手段罢了,可是哪想到城门外的那些泼皮无赖真还没人送信过来,而看到大批百姓进城,尤其还说出了‘圣旨到’三个令人胆慉的大字后。

所有眼线立刻快步朝着自己的东家家里跑去,而这里面,府衙的衙役跑的最快,不知为何,他隐隐有一种感觉。

好像自己的好日子要到头了。

朱厚照在这边因为百姓乞讨耽误的时候,衙役已经跑到了府衙,原本应该最先通知知县大人的他,在进入府衙后,想了想,还是跑到了县丞李进的班房里。

正在屋里整理东西的李进,看到慌慌张张连门都未敲就跑进来的衙役,下意识的用纸盖住了桌上的东西,正要发怒训斥衙役的时候,他也注意到了衙役那惊慌失措的神情。

“发生了何事?如此慌张。”

衙役喘着粗气,朝着门外小心的看了一眼后,见到没有他人注意这边,这才对着县丞李进慌张的说道。

“大人,不好了,东门那边冲进来一队人马,控制了城门不说,还高声喊着圣旨到。”

县丞李进听到衙役此话,也顿时大惊失色,对着衙役厉声问道。

“你确定你听到的是圣旨到,而不是其他?”

衙役以为县丞大人不相信自己,急切的解释道。

“他说了不止一遍,小的听得很清楚,确实就是圣旨到,而且四周还有其他人,大人若是不信,去打探一下便知小的说话真假。”

这一下子,就是李进也有些慌神了,一边摸搓着拇指上的扳指,一边皱眉思考着,神色也开始慢慢的平复了下来,对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衙役问道。

“可曾通知知县大人?”

衙役摇了摇头,原本还想卖个好的他,刚要开口解释,就听见对面的李进怒声骂道。

“那你还傻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去通知大人。”

衙役看到县丞大人发怒,赶紧慌不择路的快步跑了出去,朝着知县大人的后院跑了过去。

而见衙役跑走的李进,一下瘫坐在了椅子上,呆滞了片刻后,手忙脚乱的将桌上刚才盖上的纸张移开,露出底下的一大摞地契后,叠起来塞到了怀里,接着对着门外大喊了一声,叫来一个杂役后,交代了一番,就快步走出了班房,朝着刚才衙役的方向追去。

知县大人的后院自然不是随便想进就能进的,即使衙役一再表示事情紧急,可是知县孙志平还是姗姗来迟,甚至就连李进都已经到了片刻后,才看到孙志平迈着官步不急不缓的朝着这边走来。

事急从权,衙役还有所顾忌,可是有张家做靠山的李进却不需要顾虑那么多,直接走进了后院,到了孙志平的身边,直接就低声说道。

“大人,不好了,朝廷那边派人下来了。”

刚要出言训斥李进不懂得分寸的孙志平,在听到这句话后,神色也开始变的慌张起来。

对着李进和衙役大声说道。

“那还来找本官干什么,还不快去安排施粥,施粥啊!”

李进看到孙志平的表现,脸上露出一丝嘲讽的神色,凑到孙志平耳边轻声说道。

“大人,粮仓。”

四个字刚从李进口中说出,孙志平就仿佛被雷击中了一般,呆愣了片刻后,焦急的说道。

“你们去施粥,那边我去。”

说完这句话的孙志平神色慌张的就要往外奔去,可是还没跑出几步的他,就又被李进拽了回来。

“大人,冷静。”

“这边还需要您来坐镇,那边卑职去办就可以了。”

孙志平听到李进的话语,也瞬间反应过来,自己去了,粮仓那边就发生了火灾,此事事后一旦被他人知晓,自己免不得要受到牵连,可是这李进一去,到是省了自己后续的麻烦。

想到此处的孙志平,对着李进拱了拱手,一脸真诚的说道。

“李兄,辛苦你了,这事一旦过去,兄弟我定当上奏朝廷,为你表功谏言。”

李进也神情凝重的拱了拱手,接着就转身离去了,可是转过身的他,那原本凝重的表情却已经消失不见,此刻李进脸上的神色,给人的感觉,很像是――嘲讽。

这边孙志平还在心里对着李进感恩戴德,可是李进却怀揣着地契快步离开了府衙。

孙志平也开始安排杂役和衙役,一起在府衙门前布置起来。

米是现成的,灶台也是,就连柴火,都已备足,唯有这火需要现生而已,可是这边的柴火刚刚点燃,远处就开始冒起了一股浓烟,接着这浓烟开始越来越大,甚至还有火舌开始在空中飞舞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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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九章 火

孙志平一直在不停的朝着那边和路口两个地方张望着,此刻看到那里浓烟渐起,而这边道口还依旧没有人影出现。

孙志平就知道,自己伙同他人,亏空粮库的事情,就快要过去了。

可是那边浓烟渐起,自己这边不能一点作为都没有,稍思索了一下,孙志平就迅速变换了一个表情,神色惊慌的对着手下还在忙碌做粥的众衙役和杂役高声问道。

“那是何处在冒浓烟?”

一个正在忙碌着生火的衙役听到孙志平的问询,抬头一看,立刻眼神惊恐的对着孙志平答道。

“大人,那里好像是粮仓。”

孙志平假装也似刚刚想到了一般,面露惊惧之色的同时,对着身旁的衙役还有杂役高声喊道。

“不好,定是百姓偷粮不成,纵火烧粮泄愤。”

直接把这件事情定性的孙志平,话音一转,对着身旁还在发愣的众人高声怒喝道。

“还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快随本官前去救火。”

说完这句话的孙志平,一马当先,提着前摆,就快速的朝着粮仓那边奔跑了过去。

后面的衙役杂役见状,也赶紧跟在了孙志平的身后。

孙志平一面在前面奔跑,一边用眼睛余光扫着街道的另一面,果然如之前的衙役汇报所言,一群人正在朝着府衙这边行进过来。

可是眼下这般,孙志平也只有假装没有看见一般,一边快速奔跑,一边高声喊道。

“粮仓着火了,快随本官前去救火!”

……

朱厚照和西苑士卒一行人应该早就到达府衙了,可是这一路上都是东倒西歪的百姓,有些年轻的可能还会怕一些,怕不小心惹怒了眼前的贵人,被那锋利的军刺来上那么一下。

可是有些岁数大的老人,则根本不管那些,本来抢粥水就抢不过那些年轻人,现在再为了一个让路而耗费体力,可能吗?

再说有这挪地方的体力,还不如再躺在原地坚持几天,没准朝廷的救济这几天就该到了,到时候自己就又能多活一阵子。首发m

所以碰上这样的人,即使是姜三千户也是无奈,又不能真用刀去捅他一下,可是不挪,让太子殿下从他身边过去,也不行。

毕竟这次太子殿下的出行安全是全交给了西苑士卒,真若一个不小心,弄出点事情的话,那就不是自己一个人能承担的了的,搞不好整个西苑士卒都会因此受到连累。手机端:https:/m/

所以这一路上,姜三千户一边在太子殿下身旁护卫,一边安排前方开路的士卒,不时的挪动那些赖着不挪地方的老者或者病患。

不管如何,费了点力气后,绛县的府衙,还有那门口正在准备生火熬粥的杂役们,就出现在了朱厚照和众西苑士卒的眼前,

可是就当他们要走过去的时候,突然就看到一个身神色却惊慌异常的官员,朝着府衙外面奔跑了起来,而且这人一边奔跑,还一边在那狂喊着。

“粮仓着火了,快随本官前去救火!”

朱厚照听清楚了对方的话语,脸色顿时就是一变,口中更是忍不住骂出了“白痴”二字。

一旁的姜三千户开始还有些疑惑,太子殿下没头没尾的骂出这么一句究竟是为何。

可是当他看到那些原本就如躺尸一般,待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百姓,在听到这句话后,顿时全部站立起来抬头张望的动作后,顿时明白了太子殿下刚才所言的意思。

原本还对这些灾区受难百姓心中充满同情和怜悯的姜三千户,看向这些百姓的眼神,也开始变的警惕和提防起来。

大震当前,赈济未到,商人不义,粮仓被烧。

怎么看怎么像是要发起民变的架势。

就这些百姓站起来观望这一个简单的动作,吓得姜三千户的额头立刻就开始冒出汗珠来,更是低声提醒身边的士卒,做好准备,随时预防意外的发生。

这边朱厚照在骂完后,转头朝着绛县的府衙门口望去,原本熬粥的杂役,已经全部跟着那个官员跑去救火了,点着火后已经下了米的大锅就被随意的扔在了这里,无人看管。

朱厚照朝着大锅指了一下,对着姜三千户说道。

“派人去熬粥,快。”

这边朱厚照说完,就对着还在朝着粮仓那边观望,眼神冲满绝望的众绛县百姓高声说道。

“粥要熟了,谁吃赶紧过来排队!”

寂静的街道上,因为朱厚照这突然的一嗓子,原本已经有些沮丧加绝望的众百姓,仿佛也闻到了空气中的粥香味,即使这米才刚刚下锅而已。

可是纵使这般,所有人的注意力还是被转移了过来,门口的百姓们虽然不认识眼前的这帮人,可是还是按着之前衙役所定下来的规律,乖乖的排起了长队,贪婪的闻着空气中弥漫的粥香,仿佛这般闻着就可以吃饱一般。首发

朱厚照也没有啰嗦,这边稳住人心后,立刻就让姜三千户分出一部分人,奔着那浓烟冒起的地方奔去,眼下正是用粮的时候,能抢救多点自是更好。

救火的人安排出去后,朱厚照也不能再在这府衙门前外面继续站立下去,害怕这绛县官员真如之前劫匪所言的官商串通一气的他,更是直接让姜三千户,将所有的杂役、书吏都暂且看管收押,连带着帐册凭证也都被封存了起来,留待之后查看。

同时怕粮仓火情无法控制的朱厚照,更是派人去城外催促后续的粮队赶紧拉到城边,并且严密封锁起来,不要让旁人看到此次他们到底拉了多少粮食进入绛县。

否则朱厚照真怕自己拉来的这么点粮食,挺过几日之后,再无后续的粮队进来,百姓们无粮可食,断失希望,继而被人煽动,引发民变。

这边姜三千户出去安排了,朱厚照也无心在这府衙中闲坐,站在门口的他,朝着刚才浓烟冒起的地方,眺目望去,那浓烟似乎越来越大,半个天空都被浓烟覆盖了起来。

看到这一幕的朱厚照,心中更加痛恨起这绛县府衙的不作为,明明有那么多的粮食,拿出一些来赈济灾民又有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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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章 李进

身在府衙的朱厚照,明知这粮仓在这般的大火下肯定已经无法保住,可是在朱厚照的心中,终究还是抱了一些希望,粮仓着火又不能同时着火,总会救下一些的。

坐在府衙的朱厚照,想起之前在外面所听到的关于劫匪的口供,等待着有些焦急的他,干脆让士卒将绛县的帐册和凭证全部拿来,一个人在大堂上开始仔细的翻阅起来。

一切果然真如之前的劫匪所言,最近这几日府衙所处理的公事,全部都是变更地契的内容,朱厚照将这些变更后的地契分名列类,一一记载,全部统计完成后,交代士卒直接按着所统计出来的人名,前去抓捕。

至于这里的知县县丞等人,朱厚照听说是去粮仓救火了,他们不作为一事朱厚照也就先暂且放下,等待火情扑灭之后再说。

而得到朱厚照命令的这些士卒,有了这些人名,再加上能在这时节为非作歹的也并非小户,走出府衙的士卒,稍一打听,就探听到了这些商户的全部住所。

接下来就是西苑士卒大展神威的时刻,闯进那些为非作歹的商户家中后,不由分说,直接就是控制在了当场,有反抗的家丁,直接就是一军刺刺过去,几人见红倒下后,所有的家丁顿时全部老实了下来,吓得跪在了地上,而士卒们将所有的家眷全部集中关押后,清点财物,直接没收充公。手机端:https:/m/

至于一些一时拿不走的,比如粮食等物,则暂且派人先看守着,等待之后运走。

这些商户们哪见识过这种场面,无凭无据,甚至一点缘由都不讲,直接抄家,一些商人还仗着自己在京中或者山西府的关系,说出自己身后的大人物姓名,以求得到照顾或者赦免。

可是在太子殿下统领的这些西苑士卒面前,管你是谁,只要你不是皇上的亲戚,一切后台都是直接一枪托怼过去,根本没有半点情面可讲。

商户们看到这般胆大妄为的士卒,越发对他们身后的长官更加的胆颤心惊起来。

于是,原本还远离灾情之外的众商户们,纷纷因为那一张张地契而遭了劫难,可是也不是所有的人都如此。

总有那么一些理智之辈,虽然置换了地契,可是却控制住了出卖地契的百姓,根本没有着急去府衙办理手续,这帮小心行事的商人,根本没想到,自己会因为一时的小心之举,而免遭抄家之祸。

于是,整个绛县县城中,出现了令人震惊的一幕,早上还在大肆贩卖着高价粮食的商人,突然被捆绑着走上了街头,灰墙土脸的面容和那胆颤心惊的表情,已经向这些还在路边等待救济的百姓说明了一切。电脑端:

难道刚才进城的那群人是朝廷派来的吗?

他们是来救济我们的吗?

……

朱厚照的这些雷霆手段,很快传遍了全城,而府衙门口的稀粥也终于熬制好了,所有百姓开始按着之前所订立的规矩,乖乖的排好队按顺序领取起稀粥来。

就在众人排队领取稀粥的时候,一个青年突然兴奋的朝着这边奔跑过来,高声喊道。

“大家快去东门那啊,那边也开始支灶生火了,据说也是要施粥行善。”

可是话音刚落的他就看到了这边排起的长长队伍,顺着人群朝着前方望去,看到原本不该在这个时间施粥的府衙,居然也开始熬起粥来。

‘这是知县大人突然良心发现了吗?’

青年的疑惑还没过去多久,街头巷尾就开始陆续有喜讯传来。

“宋家开始施粥了,大家快去啊。”

“李家也要施粥行善,有没有同去的人啊。”

“张家……”

“韩家……”

喜讯一个接着一个的传来,这些已经习惯饥肠辘辘的百姓,顿时喜笑颜开起来,百姓们到是没想过多,他们只是明白,有这么多家同时施粥的话,最起码这回不会再出现有人因排队落后而吃不上的局面了。首发

坐在府衙中的朱厚照,听着来自各处的汇报,得知众位商人反应的他,脸上露出了一抹冷笑。

你们以为这就完了吗?

东厂和锦衣卫的探子遍布大明各地,在出京之前,弘治皇上为了太子殿下的安全,更是命东厂厂公萧敬和锦衣卫指挥使牟斌下令让各地的番役及锦衣卫听候朱厚照的差遣。

此刻坐在绛县府衙的朱厚照,直接将刚到城门外的刘瑾召唤到了近前,这些关系都是之前朱厚照让他负责接触的,此刻刘瑾得到旨意,迅速离去,跑去街头巷尾寻找接头的暗号去了。

绛县的粮仓。

县丞李进是先行赶去的,常年在绛县作威作福的李进,自然有一帮忠心耿耿的手下,从府衙出去后的李进,没跑出多远,身旁就多出了一些跟随之人,李进在去见知县孙志平之前,就让人安排好了这一切。

到了粮仓后的李进,根本就如同入了自己的家门一般,要知道李进在这绛县县城任县丞多年,年年都对粮仓下手,粮仓里面的这些守卫,基本已经全被李进喂饱了,看到李进出来,态度恭谨的程度,比知县孙志平到来还有过之。

到达粮仓后的李进,并没有废话太多,按着之前早就计划好的一切,李进差人将提前准备好的煤油浇在了各处粮仓上,几根火把扔了下去,整个粮仓顿时开始燃起熊熊大火。

在场的所有人,无论是李进,还是那些看管粮仓的众人,在看到大火着起的瞬间,心中不是失落和惋惜,而是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要知道这粮仓的事情,一旦被朝廷知晓,抄家灭族虽然是不至于,但是所有人的小命肯定会不保,就是这个粮仓,早就已经成为了众看守的心病,更好像一把悬在脖颈的大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落下来。

这些年,众人虽然因为这个粮仓的猫腻,获得了不少的钱资,可是要知道,这钱拿的也不容易,整天过的也是担惊受怕的日子,就在众人以为这一切都将随着这场大火烟消云散的时候。

李进所带来的那帮人,突然开始对着守卫粮仓的看守动起手来,一个个李进所带来的手下,或用手刀,或用棍子,将这些粮仓的守卫全部敲晕后,丢进了燃烧的火场之中,顿时现场就是哀嚎一片。

不时有清醒过来的守卫挣扎着从火场中冲了出来,可是很快就被一旁拿着棍子的人给推了回去。

站在一旁的李进,冷眼旁观着这一切,仿佛燃烧的只是一些枯柴朽木一般,口中更是轻声说道。

“这些年,你们应该也捞够了,天上哪有掉馅饼的时候,拿之前就该想一下,自己该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说完这句话的李进,看着火堆中已经再无哀嚎的声响传来,脱下自己常年佩带在拇指上的扳指,对着就近的一个尸体扔了过去,没有一点心疼的意思。

做完这一切的李进,轻声说道。

“风声紧啊,小心点还是好啊,要不然一个大意,搞不好就是船翻身亡的下场。”

李进身旁的众人,没有一人敢接李进的话语,一个个沉默不语的站在一旁。

李进转过身,视线在众人的身上扫了一遍后,才对着几人轻声说道。

“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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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一章 扳指

临走前的县丞李进,还不忘记帮助孙志平一把,将一些百姓的尸体摆在了周围,做出了一副在争抢粮食过程中被打死的场面。手机端:https:/m/

一些被提前准备好的粮食更是洒落在了各处,外人看来,仿佛这里真的发生过抢斗一般。

而知县孙志平到达粮仓后,看到的就是漫天的大火,四周只有一些零零散散的百姓死尸,和那满地洒落的粮食。

开始的孙志平还在心中大喜,暗叹县丞李进伪装的像的同时,他也发现了蹊跷之处,因为从他到来到现在,四周根本没有发现那些粮仓守卫的身影,仿佛整个粮仓彻底空寂了一般。

不过眼下的孙志平也没有心思去顾及这些,对着四周跟过来的杂役和众衙役就大声的怒斥道。

“还看什么,还不想办法灭火。”

说完这句话的孙志平,怕之后那个朝廷所来的官员也跟到此处,竟然脱下官服,带头开始找东西灭起火来。

孙志平此刻还没有发觉危险的降临,在他心中,没准朝廷的巡查看到自己这般作为,还会上书朝廷,替自己表功也是说不准的事情。

这边孙志平刚刚开始救火没有多久,果然如他所料一般,真的有一队人马跟了过来,虽是百姓的装扮,可是这帮人到了近前,二话不说就开始帮着灭起火来。

孙志平看到没有人上前主动来找自己搭话,干了一会没有了力气的他,则是主动靠近一个正忙着救火的西苑士卒身旁,一边扑灭这火焰,一边对着这个士卒询问道。电脑端:

“感谢你们能来帮着救火,要知道这可是绛县百姓的活命粮啊。”

可是一旁正忙着救火的士卒根本没有搭理孙志平的意思,只是在那里不停的扑灭着还在不断扩展的火焰。

要知道,离这粮仓不远的地方就是被震塌的民宅,这火势如果不及时控制的话,搞不好整个绛县县城就会成为一片火海。

一旁的孙志平自然是不关心这些,他看着这些已经快烧没的粮仓,高兴还来不及,灭火又怎能卖力,孙志平见到这个百姓不搭理他,眼睛一转,上前继续说道。

“此次火灾,本官听手下汇报说是一群刁民前来抢劫粮仓,抢劫之后为了顺利逃脱,更是纵火烧仓,要不是本县兵丁稀少,且现在粮仓救火刻不容缓,本官定将那些闹事的刁民捉拿归案,以儆效尤。”

孙志平说了这么多,尤其是已经开始用本官来称谓自己了,可是对面的百姓依旧没有丝毫的反应。

想了一下后的孙志平,干脆直接说道。

“这位老乡,本官看你眼生啊,你不是这绛县之人吧。”

说完这句话的孙志平,看到对方还是不搭理自己,忍不住有些火气上涌起来,正要出口训斥这个百姓无礼的他,可是话语还没出口,就看到这个一直在他身旁的百姓,居然转身离去了。

孙志平看到这一幕,顿时气的双手都开始哆嗦起来,在绛县这么多年,他还从未见过这般胆大妄为的百姓,刚想训斥对方的他,突然想到了之前那衙役所传来的消息,顿时又将自己的火气压制了下来。

换了一个人继续询问。

可是这回他可没有碰到好脸色,这次被问询的人正是小四,小四本来就奉命令前来帮着灭火,忧心火情的他哪有功夫去搭理这身旁之人,孙志平刚刚开口。

小四就直接厉声骂了一句。

“滚。”

骂完这句话的小四,根本没有顾虑孙志平的感受,继续忙着救火去了。

孙志平见这个比方才那个的态度还要过份,忍不住想要发火的他,想起对方的来路,又忍下了心头的火气,而且孙志平抬头瞧这火势,看到粮仓已经基本燃烧殆尽,心中少了一丝忧虑的他,也在一旁装模作样的救起火来。

此刻的孙志平还不知道就在他们救火的同时,绛县县城正在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原本还在高价售粮的商户,要么被突然抄家,要么开始在家门口施起粥来。

而这一切的缘由,只是因为这绛县里面,多了一个人的存在。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就在孙志平感觉自己的胳膊已经不属于自己的时候,火情终于被消灭了,可是让孙志平心惊胆战的一幕出现了,这些救火的百姓,根本没有因为火情消灭而离去的意思,一些人竟然开始在这刚刚熄灭的火堆中开始翻找了起来。

孙志平想上前打探,可是此刻已经救火完成的士卒,又岂会搭理一身白衣的孙志平。

好在孙志平也发觉了问题所在,换上官服的他又指颐气使的走到近前,可是没想到的是,对方依旧没有向自己解答的意思,将他安置在了一旁后,继续在粮仓燃烧的灰烬中翻找起来。

一个个被燃烧的只剩下部分尸骨的尸体被扒拉了出来,而后这些人还是没有善罢甘休,继续耐心的寻找起来。

看到这一幕的孙志平越来越胆战心惊起来,照着这般查下去,谁知道对方会查出些什么。

在一旁考虑了半天的他,实在不能再让这般事情继续发展下去,厉声说道。

“住手,你们到底是何身份,眼中是否还有本官的存在,要知道本官虽然品秩稍低,可也是朝廷御赐的地方官员,尔等岂可视本官为无物。”

原本孙志平还以为,自己这番话说完,会有一定的作用,可是哪想到对面的那些百姓,再听到自己说完后,该干什么还是依旧干什么,仿佛真如孙志平所言,当他不存在一般。

这么一弄,孙志平顿时傻眼了,他又不是傻子,寻常的百姓看到他这般模样,不说吓得瑟瑟发抖,也早该上前主动道歉了,可是眼前的这帮人,就好像丝毫不在意一般。

看到对方这般反应的孙志平,心中突然有些不好的预感。首发m

就在孙志平在这遐想得功夫,突然看到火堆中有一物甚是眼熟,走上前去的他,扒开灰烬,将还有些发烫的扳指扒拉了出来。

为了看的更清楚,孙志平蹲在地上开始仔细观察起了这枚扳指。

为何自己看他这般眼熟呢。

之前有谁佩戴过呢。

“李进!”

苦想了半天,终于想到答案的孙志平突然尖叫了起来,而四周的士卒听到孙志平的尖叫,尤其是看到地上的扳指后,也跟着围了过来。

一个像是领头之人,更是走上前来对着孙志平询问道。

“这是谁的。”

孙志平没想到李进常年佩戴的扳指居然会出现在了这里,心中悲伤的同时,更是感叹命运的无常。

不过听到士卒询问的他,还是声泪俱下的将这个扳指和他主人的事情讲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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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二章 拿下

前去粮仓的士卒终于返回了府衙,跟随着这些‘百姓’一起回来的还有这绛县的知县孙志平。

一路上寻思见到巡查大人该怎么推脱罪责的孙志平,到了府衙门前,才发现这里已经站满了来排队取粥的百姓,不知为何,孙志平总感觉今日之百姓似乎比往日都要少上许多。

而且孙志平还注意到,就连门口熬粥之人也不是县衙中人,而是和刚才的救火之人相同的打扮,似百姓可却比寻常的百姓要强壮许多,精气神根本不是寻常百姓可以比拟。

孙志平一边疑惑,一边朝着府衙走去,可是往常他畅通无阻的府衙,今日却被那守在门口的‘百姓’给拦了下来。

正在思考事情的孙志平见到自己突然被阻拦了下来,眉头就是一皱,对着门口守卫的‘百姓’大声的怒斥道。

“本官是绛县知县孙志平,这里是本官的府衙所在,你竟然敢阻拦本官?”

守卫的西苑士卒常在京师中行走,朝服如何能分不清楚,看着眼前这个七品的小官,眼神中没有丝毫的惧色,道。

“对不住了,大人想要进去,还得卑职前去通传一声才好,否则惊扰了贵人,可不是你这七品的品秩所能承受的。”

说完这句话的西苑士卒,盯着孙志平看着。

而孙志平听到这话,也从对方的话语中,侧面证实了自己心中的猜测,想到此处的孙志平顿时也老实了下来,对着守门的西苑士卒有些倨傲的轻声说道。

“那就劳烦您帮忙通传一下。”

说完的孙志平又似乎想起,自己到现在还不知道,这‘百姓’所言的贵人究竟是何妨神圣。

趁着‘百姓’还未离去的孙志平,赶紧上前一步追问道。

“敢问你家大人尊姓大名?”

刚要进门去通报的西苑士卒,听到孙志平的问询后,脸上竟然露出了一抹嘲讽的笑容,歪着脑袋说道。

“你居然还想打听我家主人的名讳?”

“呵呵~”

孙志平眼看着这个‘百姓’笑了一下后,就转身离去了,看到这一幕的孙志平顿时感觉自己好像被侮辱了一般,心中更是暗道。

‘怎么会有如此大胆的奴才,本官堂堂朝廷任命的知县,居然连知道你家主人名讳的资格还没有吗?’

心中不忿的孙志平更是暗自打算,等见到了对方的主人,识别了对方的身份后定将方才发生的事情告诉与他。

否则,有这样的奴才在,不知道哪天就会为主家惹了祸根。

思索了一阵后的孙志平,看着那个进去通传的百姓迟迟不归,闲来无事的他,转身又朝着身后望去。

看着跟着自己一同回来的衙役和杂役都老实的站在一旁,一个个灰头土脸,想起方才自己看这排队人数不对的他,对着一个衙役招了招手后,待对方跑到了自己的身前后,询问道。

“往日来取粥的人也是这般稀少吗?”

跑到孙志平身前的衙役听到孙志平的问询,朝着旁边排队的人群望了一眼后,摇了摇头,道。

“往日的数量,最起码是现如今的十倍。”

听到衙役话语的孙志平,顿时疑惑起来,难道这些百姓也是惧怕这新来的大人吗?居然县衙施粥都不过来了,孙志平想了一会后,对着这个衙役吩咐道。

“你赶紧把所有人叫上,走街串巷的去告知一声,就说县衙开始施粥了,想来那些百姓定是没有想到本官会在这个时间施粥,所以来人才这般少。”

“快去办,来的百姓越多越好。”

这边孙志平刚安排完衙役,看着众衙役和杂役远去后,刚刚转过身,就看到那个进去通传的‘百姓’走了出来。

孙志平下意识的往前迎了几步。

可是孙志平脸上的笑容才刚刚展开,就听到对面那个‘百姓’对着其他在门口的‘百姓’大声说道。

“公子有令,拿下他。”

听到这句话的孙志平脸色顿时呆滞了下来,更是下意识的回身看了一下,见到自己身后再无他人后,才反应过来,对方所说的‘他’就是指的自己。

这一下子孙志平顿时有些慌张起来,看着朝着自己慢慢靠近跑自己逃跑的这些‘百姓’,慢慢的朝着身后退去,可是他忘记了自己正身处在府衙门口的台阶边缘,一脚踩空,直接滚落了下去。

而四周的百姓看到孙志平这般狼狈的一面,竟然有人在人群中开始大声叫起好来。

可是此刻的孙志平哪还有心思去寻找是谁喊出了这句话语,现在的他正坐在地上,一脸惊恐的朝着身后挪去,口中更是不断的怒斥着。

“本官是朝廷任命的绛县知县,尔等凭什么连问都没问,就拿下本官。”

……

“你们现在就放本官去见你家主人,本官要问个明白,到底为何要拿下本官。”

……

“尔等如此胆大妄为,本官一定要上奏朝廷。”

……首发m

可是这些西苑士卒怎会理会孙志平的叫嚣,直接上前拖住他,就将孙志平拖回到了府衙之内。手机端:https:/m/

看到对方来真的,孙志平在心中顿时开始后起悔来,早知如此,方才就不把那些衙役和杂役都派出去散布施粥的消息了,否则若他们还在这里的话,自己又岂会这般狼狈,今日之劫即使躲过去,可日后也会成为绛县百姓的笑料。

府衙之内。

大堂之上,朱厚照正怒气冲冲的站立在桌旁,在地上除了一个被摔碎的茶盏外,还有一些从粮仓带回来的东西。电脑端:

这里面有油壶,有还没烧干净的火把,还有一些杂草和未燃烧殆尽的麦麸。

“你是说,这粮仓里面的火是人为?而且很可能是蓄谋已久,就是为了掩盖这粮仓里面根本没粮食的现状。”

一个士卒看到太子殿下发怒,跪在地上的他,言之凿凿的说道。

“卑职父亲就是锦衣卫,所以这些东西卑职也是从我父亲身上学来的。”

“粮仓如果着火的话,根本就不是现在的这个样子,而且在现场我们除了发现这些东西外,还闻到了煤油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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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三章 夏灵儿

朱厚照之前已经听说了百姓强抢粮仓的事情,气氛的他直接摔掉了手中的茶盏,不过他不是气氛这些被逼无奈走上绝路的百姓,而是气愤这绛县的官府,明明有粮仓存在,却不开仓放粮。

如果早就放粮救灾的话,还会发生这火烧粮仓的事情吗?

可是接下来,这个士卒所说的话语,却让朱厚照神情一愣,接着对着士卒厉声问道。

“煤油?”

“你刚才不是说,那绛县官员说这是百姓强抢粮仓,为了毁尸灭迹才弄出的大火吗?”

这个士卒听到太子殿下的问询后,赶紧答道。

“刚才卑职所言,也只是卑职听那绛县官员的话语而已,可是灭火之后经过探查,我们发现,这粮仓之中燃烧的灰烬,根本不像是粮食燃烧所产生的灰烬,更多的是像一些麸料或者草料而已,这些东西再加上煤油,所以火势才会如此的凶猛。”

“再说那些穷苦的百姓,连饭都吃不上,如何去弄来如此多的煤油。”

听到这个士卒分析的朱厚照,顿时有些反应过来,之前这绛县府衙迟迟不愿开仓放粮的原因了,定是粮仓里本就没有什么粮食,所以干脆找借口拖延开仓放粮的时间罢了。

正巧此时有士卒通传,说这绛县的知县前来拜见,正在气头上的朱厚照,干脆直接下令先拿下再说。

本来朱厚照就因为地契的事情,想问责这个绛县知县,可是哪想到地契的事情还没有提起,到是这后来的粮仓火灾率先又勾起了朱厚照的怒火。

“查,连同外面的劫匪,还有这些地契,将这些事情的经过给本宫查的清清楚楚。”

……

绛县县城内。

一些商户被抄家的消息还是流传了出去,再说此事也根本无法隐瞒,众商户所居住的地方相隔并不太远,一些门房在看到一群人冲入到邻家的府苑后,立刻就回厅堂去汇报,然后等这家主人再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旁边邻居全家被绑着出来的身影。

如此胆大妄为,再加上之前在城门处探听到的消息,这些商人还如何猜不到这是为了什么。

一些心中有鬼的,怕接下来这样的事情就会落在自己头上,干脆回到府中的他们就开始指使手下的杂役,开始在门口支起锅灶,准备起施粥的事宜来。电脑端:

这样的场景,随着西苑士卒抓人范围的不断扩大,也开始慢慢扩大起来,整个绛县县城不复之前朱厚照刚来时的场景,处处都开始有了流动的人群,粥香也开始在整个县城的上空开始飘荡起来。

可是这些商人若以为这样就算结束了,那他们还是有些小瞧了朱厚照的怒火,这边朱厚照已经安排刘瑾去联系锦衣卫和东厂在这绛县的暗探,来获取最真实的消息,一旦消息查实,即使那些商人因为没去过户地契而逃过一劫,可是最终也免不了刑罚落下的结果。

县城内的商户在忙碌着,县城外面,后跟上来的西苑士卒也已经将粥熬熟,开始在城门口施起粥来。

夏灵儿终于感觉到了自己的用武之处,站在灶台前面的她,热心的帮着这些已经数日没有吃上饭食的百姓盛着粥。

刚开始熬粥,在车上知道自己已经到了灾区的夏灵儿,就开始下来帮忙,可是看到那些士卒只是往一个大锅里倒入少量粮食的夏灵儿,终于没有忍住言语,直接对着那个正往锅中倒粮食的士卒说道。

“再加上一些,这么稀,怎么会吃饱。”

正在倒粮食的士卒,知道夏灵儿是半路被太子殿下救下的人,萍水相逢,可是这一路上夏灵儿都和太子殿下共处一车,虽然这个士卒不知道夏灵儿的女子身份,不过因为和太子殿下共处一车的缘故,这个士卒在心里对着夏灵儿还是带着一些敬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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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四章 沙子

走到近前的朱厚照,根本没有搭理冲着自己微笑的夏灵儿,直接从地上抓起了一把砂子,冲着夏灵儿身旁装满饭粥的大锅就扔了进去。

一旁的夏灵儿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还不待有所反应,就被朱厚照抢过了饭勺,将刚才扔到锅中的沙子在锅中搅拌了起来。

顿时原本白白如雪的饭粥开始出现了黑点,虽然不多,可是这般浪费的举动还是震惊了夏灵儿还有四周的百姓。

人群顿时开始有要喧哗的架势,一旁的姜三千户见状,直接拿出燧发枪,对着无人的远处就放了一枪。

“啪!”

人群在这声枪响之后开始安静了下来,而原本那些还帮着维持秩序的西苑士卒,也迅速的拿出了后背的燧发枪,装上军刺开始对着在场的百姓。

夏灵儿终于从呆滞中缓解了过来,看着以往一直和善的朱厚照,质问道。

“为什么?”

朱厚照根本没有搭理夏灵儿,一脸冷色的他,直接对着身边的士卒吩咐道。

“这锅就这样了,之后的粥不要再放这么多的粮食,从今往后,一律是稀粥。”

说完这句话的朱厚照直接就转身离去了,留下夏灵儿站在那里,一脸怒意的看着朱厚照离去的背影。

夏灵儿不明白朱厚照怎会转变的如此之快,当他在路上对自己施以援手,夏灵儿下意识的以为对方也是一个心地善良之辈,可是方才发生的这一幕,还是打破了她的认知。

将沙子扔在锅中,而锅中还是那些灾民赖以度日的饭食,这还是一个心地善良的人该做的事情吗?

夏灵儿对朱厚照的印象顿时就是一变,甚至怀疑他之前收留她也是另有所图,否则之前在那车里,那个尖瘦的老者为何会那般态度盯着自己。

越想越觉得朱厚照别有所图的夏灵儿,心中顿时升起了离开的念头,看向朱厚照离去的背影,除了愤怒外,还加上了一丝堤防的神色。(首发、域名(请记住_三<>

朱厚照从这边离去后,直接去了熬粥的灶台,对着还在熬粥的士卒问道。

“是谁让你们放这么多粮食进去的。”

士卒看出太子殿下的不悦,不过还是坦白的说道。

“此事是卑职的不对,不该听信那个夏公子的话语,卑职有罪。”

朱厚照到是没有因为此事而责备这个士卒,想了一下后对着他吩咐道。

“粥不要太稀,也不要太粘稠,并且一定要望里面放上少许的沙子。”

士卒不明所以,不过还是应了下来,朱厚照这边交代完也就转身离去了,可是一旁的姜三千户却是心中有些不解,施粥就施粥,为什么太子殿下还要这般呢。首发m

可是姜三千户又不能质疑太子殿下的决定,所以在一旁的他,边护卫着太子殿下,边冥思苦想起来,可是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到太子殿下这般做的原因。

朱厚照交代完这些事情,去了存放粮食的地方瞧了一眼,看着粮食全部放在马车上,不过为了防止他人探得虚实,此刻的堆放粮食的马车,被围成了一个大圈,中间更是用苫布盖了起来。

不了解情况的人,肯定会认为这里面全都是粮食,可是心知自己带了多少粮食过来的朱厚照,却知道这苫布底下,应该大部分都是空的,或者填充的其他东西。

视察完存放粮食场地的朱厚照,返回了施粥的地方,远远的站定,看着那些即使因为粥里掺了沙子,还不断上前请求多给一点的百姓。电脑端:

可是此刻的夏灵儿见到朱厚照之前的举动,哪还再敢多盛,每个人也就是大半碗就了事,接着叫下一个上前继续。

朱厚照看到这一幕,脸上凝重的神色居然出现了轻松的模样,回身的朱厚照,恰巧看到了姜三千户那还在思索事情的神情,打趣的问道。

“你是不是在思索我刚才往锅里扔沙子的原因?”

姜三千户听到朱厚照的话语,立刻点了点头,这个问题他已经想了半天了,可是还是没有想到缘由。

朱厚照叹了一口气,心中感叹当年的和珅,身边有一个纪晓岚替他解释缘由,如今的自己,却需要自己为自己解释缘由,差距啊。

可是朱厚照这叹气的举动,却让一旁的姜三千户更加的疑惑起来。

难不成太子殿下这般做,还有其他的深意不成。

朱厚照并没有让姜三千户,等待太久,指着后面一个还在狼吞虎咽的孩子,道。

“那个狼吞虎咽的孩子,你可曾看到了?”

姜三千户顺着朱厚照手指的方向望去,那边确实是有一个少妇,正看着一个孩童,在那里抱着大碗,狼吞虎咽的大口吃着饭粥,看到这一幕的姜三千户点了点头。

“那我问你,假如让你饿上几天,然后突然让你大餐一顿,你会怎样。”

姜三千户知道太子殿下这般询问,肯定有他的缘由,想了一下说道。

“卑职肯定会饱餐一顿再说。”

朱厚照听到姜三千户这般回答,没有得到他想要得到答案的他,知道自己这就是鸡同鸭讲,对姜三千户这种粗人,你指望他能自己想明白估计也是不可能的了,干脆朱厚照也不再绕弯子,瞪了一眼姜三千户后,直接说道。

“这些百姓饿了这么久,难得碰上这么粘稠的饭粥,肯定是能吃多少就吃多少,搞不好还有重新排队再来打上一次饭的可能。”

“可是这种情况能让他们多吃吗?”

“要知道他们不知道都已经饿了多少天了,突然一下子吃了这么多的东西,肚子不难受才怪。”

“我就问你,你是想让他们吃点东西,保存性命继续活下去,好等到朝廷的救济到来,还是一顿饱饭过后,就一个个肚子难受,寻医问药?”

听到朱厚照这么一说,姜三千户立刻反应过来,看向太子殿下的眼神更是充满了崇拜,口中更是忍不住赞叹道。

“公子真是高明啊!”

朱厚照十分不谦虚的接受了姜三千户的这个马屁,可是远处正在盛粥的夏灵儿正巧看到了这一幕。

心中更是肯定了自己之前的猜测,想要离去的心思越来越厉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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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五章 有毒

朱厚照在施粥的现场转了许久后,这才发觉,夏灵儿居然一直在那里帮着盛粥,怕汗液滴进粥里的她,不时的用袖子擦拭着额头上因为热气而被熏出来的汗珠。

朱厚照想起之前自己对待夏灵儿的态度,想到对方只是一个弱女子而已,也没太计较,慢慢的走到了夏灵儿的旁边,看着因为忙碌而根本顾不上自己的夏灵儿。

不知道是不是夕阳照耀的原因,在这个角度朝着夏灵儿望去的朱厚照,竟然有那么片刻的失神,此刻的夏灵儿虽然身着男装,可是因为忙碌而忘记整理头巾和衣着的她,居然越发的有女人味起来。

朱厚照呆愣了片刻后,想到自己身边有数百的百姓正在围观,自己这般猪像被人看去就不好了,想了想后的朱厚照对着因为忙碌而没搭理自己的夏灵儿柔声问道。

“累不?”

朱厚照说完,目光炯炯的看着夏灵儿,可是夏灵儿就仿佛没有听到一般。

朱厚照以为是自己的声音小,在这吵闹的施粥现场,夏灵儿没有听见的缘故,于是朱厚照又重复了一遍,可是夏灵儿依旧对朱厚照的关心置之不理。

“要不换个人来帮你一下?”

朱厚照又换了一个说辞,这次的夏灵儿总算是在朱厚照问完少倾后有了回应,不过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

“不用。”

朱厚照看着不愿搭理自己的夏灵儿,心知定是因为之前的事情生自己气罢了。手机端:https:/m/

朱厚照也懒得解释,干脆也不再旁边站着了,朝着一旁走去。

此刻因为抄那些商人家而获得的粮食,正被运送到城外来,此事不由得朱厚照不小心,有了粮仓的前车之鉴,现在绛县县城里的每一颗粮食的十分珍贵。

这边夏灵儿看到朱厚照从自己身边离开,才转头朝着他离开的方向望了一眼,不过眼中依旧冰冷,丝毫没有了往日的温柔。

刚才发生的一切,真让善良的夏灵儿动了真气,心中更是暗自埋怨,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明明施粥一项仁义之举,却非被他弄得怨声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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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六章 溜溜

可是很快,夏灵儿心中的疑惑就解开了,因为站立一旁的她,听到了朱厚照因为喝粥,而发出的那种咬到沙子的‘嘎嘎’响声。

听到这个动静的夏灵儿,以为朱厚照会将那些沙子吐出来之后再继续吃,可是哪想到,朱厚照也只是皱着眉头停滞了一小会,就继续吃了起来,这回甚至连咀嚼的动作都没有了,直接几大口就将满勺的粥都咽了下去。

看到这一幕的夏灵儿,脸上更是露出了一丝解恨的表情,心中更是暗道。

这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估计当时放沙子的你,也没想到这么快,你就会来吃粥吧。

其实不是朱厚照不想吐出来,只是他怕他这个吐沙子的动作引起百姓的误解而已。

这边朱厚照将这一大勺子的粥全部咽了下去后,将已经空空如也的勺子,面向众百姓,让所有百姓都看到这个已经空了的勺子后,朱厚照才朗声说道。

“这回没事了,真若这粥里有毒的话,那中毒的也算本公子一个。”

看到人群中的愤慨情绪稍缓,朱厚照接着说道。

“毒你们有什么好处,难不成是为了卖药不成,你们看着本公子就那么像个郎中不成?”

朱厚照此言一出,人群中的气氛越发的缓和起来,一旁的夏灵儿听到这句话后,更是没有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朱厚照不悦的看了一眼夏灵儿,看着她那因为局促而硬生生板住面孔的神情,也没有训斥她,转过头对着这些百姓继续说道。

“再说真若有毒的话,那刚才吃粥的又岂是现在难受的几人,你们这帮已经吃完粥的,早就该满地打滚了,还有力气站在这里,与本公子对峙?”

百姓们听到朱厚照的话语后,顿时若有所思起来,这时间又过去了一会,现场难受的还依旧只是那刚才的几人,人数丝毫没有增加的架势,可是让众人疑惑的是,那几个人又是因为什么,在吃粥过后,居然出现了肚子难受的情况。

这边的李言闻也在诊治完孩童后,又去其他几个喊着疼痛的百姓身边,一一检查了一遍后,走到了朱厚照的身边。

朱厚照看到李言闻返了回来,也没在废话,直接对着李言闻说道。

“李大夫,他们究竟是因为何故而肚疼难受。”

李言闻听到太子殿下的召唤,快跑了几步,就要汇报,朱厚照直接拦下了李言闻,坦荡荡的对着他大声说道。

“不要跟本公子说,你直接告诉他们就是。”

李言闻对着朱厚照躬了下身,接着转身看向一旁的百姓,斟酌了一下后,高声对着在场的百姓说道。

“他们肚子疼,说白了就是因为吃太多了,吃撑着了。”

“如果我猜测不错的话,他们定是吃了之前的那锅饭粥,而且数日未进食的他们,更是狼吞虎咽了一番。”

此言一出,怀抱孩童的少妇,顿时若有所思起来,事实上她家孩童的情况,确实是如刚才这大夫所言。

在最开始施粥的时候,她排到了最前面,得到一大碗粥后,原本以为连她加上孩子的都该够了,可是哪想到,已经饿了数日的孩子,见到这么一大碗饭粥后,直接端起碗就大口吃了起来。

一旁心疼孩子的她也没有阻挡,结果孩子很快将这一碗粥全部吃了下去。

其余几个还在地上打滚的也是如此,数日没有吃到东西的他们,见到如此粘稠的饭粥,不多吃点,难道还等着回去喝那府衙的粥水吗?

尤其是其中还有人更是一碗没吃饱后,又回来重新排队,再打了一碗继续吃,而且这一幕还不止是一个百姓看到过,所以在李言闻说完这些话后,所有的百姓都开始沉默了下来。

其中一个疼痛的汉子实在是忍受不了这腹中的难受,躺在地上的他,对着李言闻高声问询道。

“大夫,可否告知,这症状该如何解决啊。”

李言闻皱眉想了一下后,道。

“现在别无他法,只有你们多走动一下,让这腹中的粮食早点消化下去,就不那么难受了。”手机端:https:/m/

而一旁的姜三千户,之前就听朱厚照说过此事,此刻看到这情况真的发生了,对太子殿下的手段,顿时越发的佩服起来。

这边的李言闻看到太子殿下没有出言制止,就继续说了下去。

“绛县地震,诸位肯定已经有数日没有进食了,或者即使进食也只是吃些粥水度日,在这里我劝大家一句,待会再吃粥的时候,一定要细嚼慢咽,而且不要吃的过饱,否则,真若再出现类似的情况,也是你们自讨苦吃而已。”

朱厚照听到这话,在一旁也跟着点了点头,接着李言闻的话,说道。

“粮食本公子这里多的是,诸位不信,可往那边看看,那苫布底下全是本公子带来的粮食,吃上几日根本不成问题。”

“而且本公子在路过临清的时候就得知,朝廷已经截停了往南方运输粮食的河船,正在往这边起运,相信过不了几日,朝廷的救济也该到了。”

说完这句话的朱厚照,看着已经被安抚下来的百姓,也就不再废话,对着百姓大声说道。

“接下来继续施粥,想要吃粥的就往前来,已经吃过的,即使没吃饱,也听刚才李大夫所言,克制一下,到了晚上的时候,本公子这里还会继续施粥,到时候再吃也不迟。”

一旁聪慧的夏灵儿,在听到李言闻和朱厚照的话语后,她心中也隐隐猜测出了之前朱厚照往这粥里掺沙子的原因了。

这根本就不是自己所想的恶意啊。

这分明就是善心好不好,有了这沙子的加入,那些狼吞虎咽的情况不存在了,所有的百姓为了挑这粥里的沙子,都开始变的细嚼慢咽起来,不停的将口中的沙子从嘴中吐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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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七章 和珅

朱厚照看到百姓又开始聚集在了粥锅的旁边,甚至原本因为他之前往粥里掺沙子举动,而对他面带恶意的百姓,神色也开始变的和善起来。

看到这一幕的朱厚照,心知这件事情已经妥善解决,看着再无他人站出来问询的朱厚照,也没在多留就转身离去了。

至于方才在人群中喊出‘粥里有毒’那句话的百姓,朱厚照也并没有为难与他,不过那人还是因为这一句妄言而受到了身旁众人的冷落。

这边夏灵儿看着身旁的朱厚照转身离去,已经在心中感到愧疚的她,正要追过去向朱厚照道歉,可是拥挤过来的百姓,也在这个时候将手中的空碗递了过来。

夏灵儿看了看百姓那一副渴求的表情,再转身看了看刚刚离去的朱厚照,犹豫了小会后,还是决定站在原地盛起粥来。

不过这回的夏灵儿明显心不在焉起来,怕朱厚照离去的夏灵儿,不时的回身去寻找朱厚照的所在。

看着越走越远的朱厚照,夏灵儿的心情却越发的有些焦急起来,自己这么长时间一直受人照佑,刚才自己误会了对方不说,就连对方主动和自己打招呼,自己都待答不理的。

现在回想起来,当时的自己该是有多么的无礼,哪怕当时自己再认真询问一下掺沙子的缘由也好,最起码凭借着这个祝寿公子之前的表现,根本不可能做出自己心中所想的那般事情。

夏灵儿越这般想,心中越发的愧疚起来,就在她又一次转身朝着身后张望,寻找朱厚照身影的时候,正巧看到一个士卒正一脸怪异的看着自己,见自己被人注意的夏灵儿,仿佛怕心事被人戳破一般,赶快又转过头来,继续帮着百姓盛粥。

“公子,我来吧,您去歇息一下吧。”

夏灵儿刚转过头没有多久,刚才那个士卒就已经走到了夏灵儿的身边,对着他恭谨的说道。

这次的夏灵儿根本没有推辞,将手中的勺子交给这个士卒后,就快步朝着朱厚照所站立的方向走了过去。

可是向前走了几步的夏灵儿,却又突然停了下来,现在的她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心中也在暗自盘算。

待会自己见到那个祝寿公子,该如何说呢。

是直接道歉,还是装作之前的事情没有发生,聊会天缓和一下关系呢。

正这般考虑的夏灵儿,突然看到朱厚照对着身旁的侍卫说了什么,侍卫就快速的转身离去了。

以为朱厚照又要准备去别处的夏灵儿,再也顾不上心中的娇羞,快步朝着朱厚照所站立的方向奔去。

朱厚照在粮食附近巡视了一番,发现大部分的士卒都在忙着寻找柴火、劈柴,准备熬粥,根本没有休息的空挡,要知道这一路的行军,这些士卒基本上就是从临清步行到的绛县,虽然这些士卒的体质要好于常人,可这般下去,一旦有突然的情况发生,这些体力一直在消耗的士卒又能坚持多久呢。

朱厚照突然想到了之前在路上俘虏的那些劫匪,此刻他们还被看押在树林之中,而且眼瞅着已经临近傍晚,天色将黑,树林那种地方又是不好看守的地方,想到这里的朱厚照,干脆召过身边的姜三千户,对着他吩咐了一番。

朱厚照准备让姜三千户派人,将那些俘虏带到这边来,一是空地多,方便看管,第二个原因就是,这帮劫匪个个身体健壮,正是干这些劈柴等苦力活的上好力工。

这边一个士卒带着一队人马快速的离去了,而刚转过身的朱厚照,就看着夏灵儿正一路小跑的朝着自己跑来。

“你要离开吗?”手机端:https:/m/

气喘吁吁的夏灵儿,跑到近前就没头没尾的问出了这么一句话。

朱厚照听到摇了摇头,夏灵儿见状,顿时松了一口气,看了看还在身边护卫着的姜三千户,顿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起来。

朱厚照也看出了夏灵儿的心思,对着一旁的姜三千户摆了摆手,得到示意的姜三千户,目光冷冷的在夏灵儿身上扫视了一下。

这个公子出现的蹊跷,一路上要不是太子殿下坚持,他根本不会让这个公子坐在太子殿下的马车上,要知道这些时日他整天提心吊胆的,就是怕这个公子对太子殿下有别的意图,此刻看到太子殿下示意他离开的姜三千户,慢慢的朝远处走了几步,不过并未走远,仍在一旁监视着夏灵儿的一举一动。

夏灵儿看着并未走远的姜三千户,转过头对着朱厚照歉意的一笑后,轻声说道。

“对不起。”

“我为我刚才的态度向你道歉。”

朱厚照自然明白夏灵儿所言的意思,无所谓的摇了摇头。

夏灵儿看到朱厚照这般态度,心中越发的愧疚起来,说话的声音也有些底气不足起来。

“我方才还以为你往锅里放沙子,是故意在祸害那些百姓,或者是心疼粮食,所以刚才……”电脑端:首发m

说到这里的夏灵儿突然停了下来,要在这么说下去的话,估计要把自己在心中骂他的那些话也说出来了,想到这里的夏灵儿话音一转,直接说道。

“反正就是我错了,所以现在我来向你道歉来了。”

朱厚照本就没在意刚才的事情,看着夏灵儿一副要获得自己原谅的模样,笑了一下后说道。

“没事,换成别人,也是这般想法,就如站在那边的那个姜三,也是不理解我之前的所为。”

听到这里的夏灵儿顿时心中松了一口气,可是很快她又疑惑的对着朱厚照询问道。

“那若是没有发生之后那些人肚子疼的事情,你岂不是一直要受着这不白之冤?”

说到这里的夏灵儿停顿了一下,想了想后继续说道,

“而且我感觉你应该是一个油米不沾的富家公子才对,可你又是从何处得知这些事情的。”

朱厚照听到夏灵儿的问询,没有回答她的第一个问题,不过第二个问题,朱厚照想了想后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粥里放沙子这件事,我是跟和珅学的。”

“和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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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八章 心思

朱厚照和夏灵儿站在这里已经聊了许久,担心太子殿下太过于劳累的姜三千户,招呼过来一旁的士卒,让他去拿了两个板凳过来,送到了朱厚照和夏灵儿的身边,同时准备的,还有两碗没有添加沙子的饭粥。

朱厚照已经忙碌了一天,吃过饭粥的他,看着天色渐暗,也没有了出去巡视的心思,而且方才他也看到,那些俘虏已经被带了回来,此刻正在众士卒的看守下,忙碌着劈柴熬粥。

今日再无它事的朱厚照,索性就坐在这里,和夏灵儿聊了起来。

接着刚才的话题,朱厚照给夏灵儿讲了和珅赈灾往粥里掺沙子的事情,不过当时的和珅是为了避免一些不是难民的百姓过来混饭吃,到了朱厚照这里,则成了怕饥民狼吞虎咽,一次吃太多,引起胃肠不适的善举。

夏灵儿坐在板凳上,和一旁的朱厚照越聊越兴奋,也许是春心萌动,也许是在一起的时间太长,夏灵儿竟然不知不觉间对朱厚照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情愫,不知怎地突然冒出了一句。

“祝兄可否婚配?”

脱口而出这句话的夏灵儿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这种话语岂是自己一个女子能问出口的,可是话语已经说了出去,想收回已经晚了,夏灵儿顿时脸色变的绯红起来,低头看着随风摇曳的青草,仿佛刚才的话语只是随口一问一般。

可是只有夏灵儿自己知道,此刻她的脸颊,已经发烫的要命,要不是天色渐黑,估计就要被朱厚照看到她的窘状了。

这边听到夏灵儿问询的朱厚照,表情惊诧的看向一旁低头的夏灵儿,已经知道她是女子身份的朱厚照,听到这话更是以诧异的眼神望向夏灵儿,轻轻说道。

“没有。”

听到朱厚照这话的夏灵儿眼前一亮的同时,没忍住的她,转头看向朱厚照说道。

“我有一个妹妹,用不用我给你介绍一下?”

说完这句话的夏灵儿,即使脸上羞涩的要命,可是还是没有移开自己看向朱厚照的眼神,盯着朱厚照的夏灵儿,仿佛要从他的脸上看出端倪一般。

这么多天过去,夏灵儿虽然对这个祝寿公子的了解还只是从双方的言谈处事之中,可是经过这些天的接触,夏灵儿对朱厚照的好感却越来越浓厚起来,尤其是今日发生的这件事情,一家公子居然拉着大批粮食从京师跑到山西来赈济灾民,而且还不为名不为利。

从开始到现在,夏灵儿就根本没听到过朱厚照在那些灾民面前,表露自己的身份,甚至这些灾民连施粥的人姓氏名谁都不知道,也就是夏灵儿偶尔被问起的时候,能说出祝寿的名字,不过那也只是在询问夏灵儿的时候罢了。手机端:https:/m/

这件事情若是换到那些兵丁身上,一个个均守口如瓶,就仿佛你在问什么重大的机密一般。

不过即使夏灵儿只是往外说了几回,这些受到恩惠的百姓,还是在心里默默记住了朱寿的这个名字,并交相传颂着。

这一路上发生的种种,再加上近日接触的好感,夏灵儿一时没忍住少女心中的冲动,才冒冒失失的说出了这些话,而且此刻已经将这些话说出口的夏灵儿,更是目光一直不离朱厚照的脸庞,仿佛迫切的等待着他的回话一般。

朱厚照表情越发诧异的看向夏灵儿,眼神中更是带着疑惑和打量。

夏灵儿就快要被朱厚照盯得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的时候,朱厚照才一脸怪异的对着夏灵儿说道。

“好啊!”

夏灵儿心中一松的同时,刚想顺势在夸奖自己的‘妹妹’一番,可是话语还没有出口,一旁的朱厚照就抢先以一种调笑的语气说道。

“如果你的妹妹有你一半漂亮的话,那就更好了。”

原本还想要说话的夏灵儿,在听到朱厚照的话语后,脸色更是绯红起来,不过得到心中想要答案的夏灵儿,神情雀跃的同时,更是有些高傲的抬起脑袋,一脸自信的说道。

“那是当然。”

朱厚照嘿嘿一笑,不置可否,心中更是暗暗琢磨刚才夏灵儿的那些话语。

要知道朱厚照这一路上对夏灵儿的感观还是非常满意的,虽然朱厚照在宫中已经有了一个凤儿在,可是眼前的这个夏琳,和宫中的凤儿却是两种感觉,凤儿习惯了服从,自己无论要求什么,她都不会去问为什么,肯定会按着自己的要求去完成。

而眼前的夏琳则不同,她有自己的想法,即使明知她自己得倚靠着自己才能返回京师,但是在一些事情上,夏琳还是会表达出自己的想法,自己的不悦,自己的愤怒。

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所以在听到夏灵儿话语的他,也忍不住有些胡想连篇起来。

该不会是这姑娘看上自己了吧?

还是对方真有一个妹妹?

……

南直隶通往山西的官路上。

一批骏马正在飞快的驰骋着,张大一路疾驰跑到了南直隶,原本张大以为,太子殿下应该早就顺着运河南下到达了南直隶,可是真正到了南直隶后的张大,拿着英国公府的信件,进入到南京六部打听过后才知道,太子殿下至今还未赶来。电脑端:

张大不敢耽误,立即飞身上马,顺着运河又往上游寻了过去。

可是原本还以为会很快遇到太子殿下的他,就这般一路寻到了临清,才找到太子殿下所乘坐的那艘河船,可是此刻的船只早已经人去船空,在码头都已经停靠了多日了。

心想太子殿下一定是在这临清下船的张大,又跑到临清府衙一顿打听,可是临清府衙的众人均未听过太子殿下曾来过此地的要求。

不过还是有人告知了他,前段时间曾有人拿着太子殿下的诏书,来临清码头要过粮食,并且还在府衙要过马车的消息后。

张大顿时有所猜想,山西地震的消息,他在离京的时候也听说了。

此刻听到这绛县官员如此回话,张大神情震惊的猜测道。

太子殿下该不会是转道山西了吧。首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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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九章 抄家

县丞李进,此刻正躲在一处偏僻的民宅里面,原先围在他身旁的护卫,早就已经被他派出打探消息去了,身边只留下一个人在屋外护卫着。

坐在屋中的李进焦虑不堪,初始他只是听闻到了对方是带着圣旨而来,暂且躲避也只是小心行事,可是总也不能这般一直躲避下去。

万一外面没有事呢。

如果粮仓的事情没有败露,或者说因为之前赈济的事情知县已经成功含糊过去,那样他就可以继续堂而皇之的回去做他的县丞大人,而不是像现在这般,偷鸡摸狗的东躲西藏着。

正在胡思乱想的李进,突然听到了外面传来院门开启的声音,李进迅速朝着窗边走去,透过窗棂,看到外面进来的是自己的手下后,李进那颗提着的心瞬间放了下来,转身坐回到了椅子上,焦虑不堪的神情顿时也变得胸有成竹起来。

不多时,门口就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进来。”

外面那人听到李进的声音后,迅速的开门走了进来,进入房间的他,对着李进行了一礼后,道。

“大人,之前来到咱们绛县的那队人马,进入县衙后没多久,就将知县大人和所有的书吏衙役都抓了起来,而且他们还抄了不少商人的家。”

“经卑职查探,这些被抄家的商人,都是之前去府衙办理过地契过户手续的人。”

听到这里,李进的脸色顿时就是一变,心中更是暗自庆幸自己的小心谨慎,否则自己今日也难逃被关押的局面,可是听着手下说了半天,却依然没有说到正题上,李进忍不住打断手下的话语,问道。

“对方的身份呢,之前不是说他带着圣旨前来的吗?”

手下听到李进的问询,紧张的躬下身子,赶紧回答道。

“对方并未表露身份,而且圣旨也未曾拿出来过,只不过对方人数众多,城里加上城外的,估计有千人之多,而且,卑职还发现,这些人的武器相当奇怪。”

“卑职开始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可是听在那里等待施粥的百姓告知,之前百姓曾喧哗过,而那些人就用这种武器发出过鞭炮的响声,来震慑住了百姓”

“所以卑职猜测,那些武器,也许就是朝廷新做的火器。”

李进听到这里,神情越发的凝重起来,这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还有火器队伍跟随,该不会是京师中某位大人物吧。

这边的手下见李进沉默不语,就接着说了下去。

“而且他们还在城外施粥,那粥就好像自己家里熬制的那般粘稠,根本没有一点糊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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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章 张大

夜色已经开始笼罩整片大地。

整个绛县,因为今日诸多商家和朱厚照施粥的举措,所有绛县的百姓终于能安稳的睡上一觉了。

没有了孩子啼哭的声音,没有了年轻人的哀叹,没有了老人的绝望,今日所有的人都安稳的睡了一个好觉,即便是在露天的街道上。

可是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这般安稳的睡着,一些心虚的商人们,今天则格外惊慌失措,即使是已经施粥大半天的他们,还是感觉心中忐忑。

而这种心中的忐忑则很快变成了现实,隔壁的院落中开始传来了哭喊声,而且声音越来越大,商人们身体颤抖的坐在大厅中,仔细的倾听着外面的动静,等待着大门被打开的动静。

可也并不是所有人都这般,总有一些心善的商人,没有趁着这灾难的时候大发横财,而这般心里不发虚的商人,今日如同往日一般,睡的格外安稳。

黑夜很快过去,黎明开始到来。

担惊受怕一夜的商户们,早早的就打开了大门,将门口的粥锅支了起来,一边熬粥,一边观察着附近的动静,可是今日则不同于昨日,有些商人隔壁的大门就从始至终没有打开过。

不知道这次所来究竟是何方神圣的商人们,看着他的雷霆手段,原本昨日还是施舍稀粥的他们,今日竟然多加了许多米粮进去,可是即使这般,这些商人也没有丝毫心疼的意思,仿佛倒入锅中的只是泥土一般。

刘瑾眼睛通红的回到了城外,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车车的粮食,这一夜,刘瑾奔波了太多的地方,为了更好完成太子殿下吩咐的他,更是整夜没停,带领着西苑士卒不停的奔波在那清单上所列的商户家中。

夏灵儿早上起来后,奇怪的看着这一辆辆从城内拉出来的马车,看那模样应该就是粮食,可是夏灵儿心中不明白,城中既然有这么多的粮食,可是为何还有这么多人连饭都吃不上,心中疑惑的夏灵儿不敢去问朱厚照,更不敢去问那眼睛通红的刘瑾。

也是在这天早上,朱厚照派去打探朝廷粮队情况的斥候终于返了回来,因为临清征调马车困难,再加上路上耽搁的原因,现在的他们,还在百里之外,也就是说,这些朝廷的救济,应该在今天天黑之前就可以到达绛县。

而且这还只是这绛县一处的赈济,其他山西各地的赈济,也都在紧锣密鼓的向着这边赶来,前后再差也不会差上一天的功夫,得到这个消息的朱厚照终于松了一口气,最起码粮食的供给还能跟上。

朱厚照所带来的那些粮食,在昨日的晚上,就已经见底了,要不是有之前抄家而来的粮食,就连昨日晚上的粮食如何解决都是个问题。

至于今天,有了刘瑾昨晚抄家所得,已经基本上不成问题了,不过因为昨日抄家太多的缘故,今日城内施粥的大户已经被迫减少了很多,虽然有抄家所来的粮食补给,可是也只能勉强够今日所需而已。

朱厚照看到粮食的问题暂时解决了,没有了事情的他,在拒绝了夏灵儿跟随的情况下,又返回到了府衙之中,因为经过一夜的审讯,基本上所有绛县的书吏、衙役等人都已经招供了,而刘瑾在联系上了锦衣卫和东厂后,在一摞摞的证据面前,就是绛县的知县孙志平,也不得不坦白从宽,争取得到朝廷的宽大处理。

所以当一条条、一段段的供言汇集到了一起后,将整个事情从内部彻底还原了出来,和锦衣卫及东厂所获知的情况一比,才知道这被他们所了解到的才只是一小部分,至于站在最后面的建昌侯府,不知道是不是锦衣卫和东厂不敢实话实说的缘故,根本就只字未提。

通过这些供词,朱厚照才知道这远在西北的绛县,居然还有张家渗透进来,要知道这才只是一个县城啊,其他地方的县城呢,或者说那些大城市呢,是不是背后也有张家的影子存在?

朱厚照看着供书的双手都忍不住有些哆嗦起来,朱厚照一直都以为,这张延龄也就是在京师中骄横一些,可是哪想到这一切都还只是表像,在外地的一个仅仅只是倚靠张家威名过活的县丞,竟然也可以达到这般分量,这是之前朱厚照不敢想象的事情。首发

而与此同时,粮仓的事情也被一个书吏给揭发了出来,知县孙志平在知道自己已经在劫难逃后,更是将所有的锅全部踢给了已经‘死去’的县丞李进身上。

因为当时火烧粮仓的所有见证人,几乎都已经死去,即使是最先赶去的知县孙志平,也未曾见到一个人影,就更别说后赶去的西苑士卒了。

现在已经知道事情前因后果的朱厚照,此刻已经开始心中生疑起来,他怀疑这个狡猾的县丞李进,根本就是李代桃僵,用一个扳指替代了自己。

朱厚照越想越觉得有这种可能,立刻招呼姜三千户和刘瑾进来,西苑士卒分出人力,再加上锦衣卫和东厂的探子,所有人全部出动,全城开始搜查起来。

而绛县的四个城门,更是严防死守,逐一排查,那些被关押的小吏和衙役,更是抱着戴罪立功的心态加入了进来,所有人这般做的目标只有一个。

找到县丞李进。

已经动了真怒的朱厚照,这次非要把李进带进京师,带上朝堂,让弘治皇上和满朝朝臣,都好好看看,这就是皇戚的作为。

而有了朱厚照的吩咐,所有人都开始行动起来,整个绛县的城区内,分片画段,所有人开始一间间一座座院落的排查起来。手机端:https:/m/

最终的结果也不负众望,原本还打算在今日趁着百姓出城取粥的时机混出城去逃离的李进,刚走到城门口的他,就被一直在城门处盯守的原绛县衙役认出。首发m

心知必死的李进,在一番挣扎反抗过后,终于落网。

而在这绛县的外面,一匹骏马正疾驰而来,坐在马上的疲惫汉子,在看到城门外的那些西苑士卒后,竟然咧开已经干裂的嘴唇,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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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一章 消息

张大跑到了施粥的地方,高头大马的他,心知这些士卒手中火器的厉害,在还离得老远的地方就高声喊了起来。

“不要开枪,不要开枪。”

一些原本看到这一骑直接朝着这边冲来的汉子,正欲举起手中的燧发枪防备对方,可是一旁一直在这里负责护卫的总旗张雄,听到对方的话语后却反应了过来,这应该是熟知他们的人。

呵斥了士卒们举枪的举动后,快步朝着张大所来的方向奔去,张雄虽然没有见过张大,可是看他这般模样,而且是单枪匹马,根本不像是有敌意之人。

这边的张大也注意到了朝着自己奔跑过来的张雄,一勒马缰,停下马匹后,飞身下马,也许是终于寻到太子殿下的缘故,心中的兴奋,再加上这一路的奔波,这张大下马后刚说完“我是英国公府张仑派来的”后,就直接晕了过去。

一旁的张雄听到张大的这句话后,刚要等待对方后话的他,看到对方突然跌倒的身体,下意识的就是一扶,在察觉到对方已经昏迷过去后,张雄对着身后的众士卒高声喊道。

“快去叫李大夫!”

这边的张雄直接背起张大,就朝着一边的营帐走去,而闻听到召唤的李言闻,也行色匆匆的朝着这边赶来。

一旁还在帮着打粥的夏灵儿,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一幕,刚才张大的狼狈模样,还有他那晕倒时的情况,自然也被夏灵儿看在眼里,心中顿觉有大事要发生的夏灵儿,也赶紧将自己手中的饭勺递给一旁的士卒,朝着营帐走去。

夏灵儿现在担心的不是这个送信的张大,她更担心是不是祝寿公子家中出现了什么情况,或者说是不是祝寿公子在这里施粥的事情传到了家中,引来了家中的不满。电脑端:

心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夏灵儿,也随后凑到了这个营帐里面,看着李大夫帮着张大诊治起来。

可是在一旁待了一会后的夏灵儿,看到众人都在忙碌,而自己就独自站在一旁,上前男女有别,不上前站在这里气氛又十分尴尬,想了一会后的夏灵儿,悄悄的退到了营帐的外面,在一旁开始焦急的等待起来。

而这边的士卒也快速的将消息送到了城内,得知张仑竟然让张大前来的朱厚照,心知定是京中发生了什么大事。

再说李进已经归案,且已经坦白了整个事情的经过,暂时没有他事的朱厚照也急匆匆的从城内赶了出来。

到了张大所待的营帐外面,心急的朱厚照根本没有注意到一旁的夏灵儿,就急匆匆的掀开营帐的帘子钻了进去。

夏灵儿见状,丝毫没有因为朱厚照没有注意到她而动怒,转身就想要跟着走进营帐,可是哪想到才走到门口,就被守卫在一旁的西苑士卒给拦了下来。

夏灵儿真想直接冲进去,这还是夏灵儿第一次碰到对方这么对待自己,要知道往日他们可都是对自己可不是这般模样的。

不过进不去营帐的夏灵儿也没有强求,往远处走了一会后的夏灵儿,看到没人注意到自己,一路小跑的又从旁边绕到了营帐的周边,躲在营帐外面开始偷听起来。

营帐内。

朱厚照进来后没多久,张大就苏醒了过来,原本凭借他的体魄,还不至于这般狼狈,可是从京师到南直隶,再返回临清追到绛县,即使是铁人也受不了这一路的疾驰奔波。

尤其是在张仑交代要尽快将这口信送到朱厚照手中的情况下,张大这一路更是不敢耽搁,就这么一路快马加鞭的疾驰而来,甚至为了保障行进的速度,赶路的张大更是动用了英国公府的关系,碰到驿站就换马疾驰。

否则这般赶路下去,人受得了,就是坐下的马匹也未必受得。

不过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在绛县城外看到那熟悉的火枪,还有那熟悉的站姿后,张大终于感觉自己这一路的奔波有了结果。

张大刚一睁开眼,就看到了站在一旁,一脸关切看向自己的太子殿下,下意识就要下地行礼的他,刚起身就被朱厚照按在了床上。

“京师中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张仑这般急迫的将你派了过来?”

张大刚要问好的话语就是一滞,听到太子殿下话语的他,赶紧说道。

“我家公子让卑职来向您汇报一下。”

“凤儿姑娘被他父亲带走了。”

朱厚照听到这一句话后神情就是一愣,口中更是脱口而出道。

“怎么可能。”首发

要知道宫中的宫女,不到一定的年龄,想要出宫根本是想都不要想,即使是你犯了错误,为了怕泄露宫中的秘密,也只是发配到浣衣局而已,根本不可能轻易的赶出宫去,更别说还是被他父亲带离京师一说了。

朱厚照说完,也反应过来,定是有人从中说话了,想到这里的朱厚照直接看向张大,虎视眈眈的大声问道。

“谁同意的,难道他们不知道凤儿是我的人吗!”

听到朱厚照问询的张大,突然开始变得小心起来,朝着四周扫视了一眼,朱厚照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对着身边的众人挥了挥手,所有人立刻退了出去。

而一直躲在营帐后面偷听的夏灵儿,在听到旁边传来的脚步声后,怕被人发现的她,也赶紧逃离了这里,不过此刻的夏灵儿一脸失落,心中更是五味杂陈。

‘我的人’这三个大字更像刀剑一般,扎入了夏灵儿的身体,此刻的她就连离去的步伐都有些踉跄起来。手机端:https:/m/

夏灵儿一直以为自己只是对这祝寿公子有些好感罢了,可是当听到朱厚照这般关心那个叫做凤儿的姑娘后,夏灵儿心中竟然充满了失落。

还有一点酸酸的感觉。

自己这是怎么了?

夏灵儿走到一旁呆呆的站立着,心中的迷茫和这种失落的感觉交汇在一起,让原本开朗活泼的夏灵儿,顿时萎靡起来。

原来他只是没有婚配,但是却已经有了相好之人,只不过没跟自己说而已。

事实上也确实是,自己和他只是萍水相逢,这一路上又颇多受他的恩惠,人家凭什么要告知自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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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二章 眼泪

而在营帐内。

张大看着营帐中已经没有了他人,才小心翼翼的说道。

“宫中传言,此事好像是皇后娘娘的特赦,为了成全凤儿姑娘父亲千里寻女的苦心,特意下懿旨特批的。”

“而且谷公公还打探到,凤儿姑娘,好像是被他父亲带回去了老家。”

朱厚照听到这话,刚因为处理完绛县政务而心情大好的他,顿时火气又开始压制不住起来,对着张大厉声问道。

“她老家哪里?”

张大被朱厚照的语气吓了一跳,赶紧回答道。

“山西万荣。”

回答完的张大一脸谨慎的看着身前的太子殿下,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太子殿下这般震怒的模样,张大稍等了片刻后,干脆将王大家的事情也一并说了出来。

不过相对于凤儿一事的愤怒,在对待王大家的事情上,朱厚照则是冷淡了许多,毕竟这个女子和朱厚照并无深交,唯一的接触也是在那美品荟中有数的几次罢了。

不过听到将她许配给了一个年龄已近五十的举人,还是心中有些不忿起来,王大家虽然出身教坊司,可是之前也是一个大家闺秀,只不过因为牵连而被发落到教坊司罢了,如此的美女,居然许配给了一个糟老头子,换谁也不能舒服。

尤其是这个女子还算得上是才貌双全的情况下。

不过有了凤儿的事情在先,朱厚照此时已经完全顾不上王大家了,再说距离事情发生已经快到半个月的时间了,即使对方是个糟老头子,面对如花似玉的王大家,该得手的也早该得手了,自己再去也是徒增不快而已。

这边突闻凤儿被带离京师的朱厚照,在盛怒过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站立在地上的朱厚照,开始认真的思考起来。

一想到王大家都能在这么短是的时间内被婚配出去,朱厚照对于凤儿回家后的情况,心中也开始不甚乐观起来。

再说京师到山西万荣,对方即使再快,也要十天半个月的时间,自己现在若是从这绛县赶去万荣,也许还能来得及。

想到这里的朱厚照,在这绛县事情已经基本解决的前提下,再也不想在这里耽误半刻钟的时间,直接走出营帐,对着站立在远处放哨的姜三千户摆了摆手。

远处一直注意着这处营帐动静的姜三千户,看到太子殿下的示意后,快速了跑到了近前。

“带上一个总旗,我们马上去山西万荣,剩下的那个总旗,留守绛县,待朝廷派来的官员到达后,完成交接,后面追赶就是。”

姜三千户听到太子殿下的命令后就是一愣,不过习惯对朱厚照言听计从的他,还是点头应了下来,虽然不知道太子殿下为何这般急迫,不过想来,定是与刚才张大所言的凤儿姑娘有关。首发m手机端:https:/m/

姜三千户迅速的领旨离去了,朱厚照又召来刘瑾,这些士卒里面,姜三千户定是要跟着自己一同先行的,留下的人中,朱厚照也不熟悉,他打算干脆将刘瑾留在此地镇守,并与朝廷派来的官员进行交接。

这边朱厚照嘱咐刘瑾,将所有的地契移交给新来的巡查,让他妥善处理此事,同时还将之前那些劫匪所劫持而来的财物,也一并移交给新来的巡查,由他出面寻找失主。

同时原绛县的所有官员小吏,全部押送京师,尤其是那个有张延龄做靠山的李进,更是被朱厚照直接点名,让刘瑾务必安全的将他们送到京师,给予张延龄一个教训。电脑端:

这边刘瑾看到太子殿下焦急的模样,将这些事情一一都记了下来,待朱厚照将所有的事情都交代完毕后,刘瑾朝着远处看了一眼,指着那群正在砍柴的劫匪,对着朱厚照询问道。

“爷,这些人呢,怎么处理,也是交给那新来的巡查吗?”

朱厚照眼神狠厉,看着那些因为枪口所指,还在拼命干活的众劫匪,心情不好的他直接冷声说道。

“走之前,全部处决。”

“手上沾上了那么多的人血,还想善了吗?”

刘瑾没有丝毫犹豫的点头应下,这边朱厚照交代妥当后,才想起还有一个夏灵儿的存在,想到夏灵儿,朱厚照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这个来自京师的姑娘,自己现在转道山西万荣,一路疾驰自是不必多说,就算是不跟着自己一同前行,可后续跟过来的士卒又怎会对她多加照佑。

想到这里的朱厚照,对着刘瑾安排道。

“将那辆车让给她,派几个士卒,护送她回京师吧,这样一个女子,跟了咱们半路,中途丢下总有点说不过去。”

刘瑾点头应下,还不知道凤儿之事的他心中疑惑,昨日太子殿下还和那个女子有说有笑,而且看那女子娇羞的模样,分明对太子殿下已经心生好感,可是眼下这又是什么情况。

……

在离着营帐不远处的地方。

夏灵儿正孤身一人坐在这里,昨日姜三千户送过来的板凳还放在这里,可是昨日的两人,如今却成了夏灵儿的孤身一人。

夏灵儿双手托腮,眼中无神的朝着前方看去,仿佛眼前一切景物都视同虚无一般。

现在夏灵儿自己都说不清楚自己情绪这般低落是为了什么,难道就是因为那个突然出现的凤儿姑娘吗?

夏灵儿转过头,看着一旁空荡荡的小板凳,端详了一会后,又朝着四周望去,她想要寻找到那个人影。

可是放眼寻去的夏灵儿,却发现在不远处,那个少年正在翻身上马,在他的四周,已经慢慢聚集了一大批的家仆,看那模样分明就是要马上离去的架势。

夏灵儿站起身形,想让自己更加突出一些,可是想象中的场景并没有出现,那个少年翻身上马后,一扬马鞭,吃痛的骏马,就好像离弦的箭一般,急速的飞奔了出去,看着渐渐远去的少年背影。

夏灵儿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顺着脸颊就开始滑落了下来,口中更是喃喃自语。

“说句道别的话,难道对于你也是浪费时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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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三章 逃跑

时间回到数天之前,凤儿自从被虏上车后,在几次的挣扎反抗过后,跟随着刘良一起前来的两个彪形大汉,干脆用绳子将凤儿捆绑起来。

为了防止她一路上胡乱喊叫,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更是将她的嘴巴也用手绢塞了起来。

凤儿也不傻,看到对方将自己带离京师势在必行,凤儿也假装任命了一般,老实的在车中待了起来。

凤儿就这般被捆绑着,直到这辆马车远离京师地界,在需要吃饭的时候,凤儿才在一番警告过后,被松开了堵在口中的手绢,可是即使这般,手脚上的绳子还是没有松开。

凤儿也没有反抗,乖乖的配合着对方,甚至是上厕所的时候,都被他们用一根绳子绑住脚腕,才肯放她离去。

马车快速的行进着,一路更是避开了大的县城,专门走一些远离官道的小路,虽然路程相对而言远了一些,可是好在安全,尤其事凤儿一副已经认命的模样,更是让刘良和这两个彪形大汉放松了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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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四章 狡猾

可是即使这般,对方居然还能忍住不去追赶自己,而是留守在马车这边以防万一,凤儿也不得不佩服起对方的心思缜密起来,可是这样一来,凤儿却越来越对自己的逃跑计划没有信心起来。

按着之前的计划,凤儿原本是打算中途逃离,然后返回京师,继而寻找到张仑,让他庇佑自己,可是现在看来,对方既然这般小心,搞不好真会分兵回京,一路上追赶自己,而且对方既然能说动宫中的嬷嬷来骗自己出来。

想来肯定多数也是得到了宫中贵人的暗许,自己若还一门心思的返回京师,搞不好还会碰上对方的堵截。

‘难不成要南下去寻找太子殿下。’

凤儿很快否决了自己心中的这个打算,自己没逃跑之前,对方也许不会防备太子殿下那边,可是自己这一逃离,估计就是太子殿下那边,肯定也会有人盯守在那里。

这般一想,凤儿竟然感觉自己有些走投无路起来。

接下来该怎么办?

去哪里?

就在凤儿惆怅思索的时候,突然一个地方出现在了她的脑海中。

万荣李家。

京师不能回,南直隶不能去,对方也许不会想到自己会回万荣李家吧,而且李家向善之名,名满山西,只要自己到了万荣,求老太爷出手帮上自己一下,把自己送去南直隶,怎么也比自己孤身一人上路要安全许多。

就在凤儿盘算自己之后退路的时候,外面又有声响传来,听那动静,似乎是两个彪形大汉在说话。

“不能再在这里耽搁下去了,我们分头前去寻找。”

接着话音一转,语气也开始变得严厉起来,凤儿听起来像是对方在训斥刘良一般。

“我告诉你,今日若是寻到你那闺女倒还作罢,可若是寻不到的话,你小子也是死路一条,识相点的就别耍那些小心思,乖乖的和我们一起找到你闺女,否则……”

“你又能逃出多远?”

接着外面又传来一阵刘良的保证声和怒骂声,保证自然是对两个彪形大汉说的,而怒骂则是针对凤儿,躲在树洞中的凤儿,听到刘良的那些谩骂,对他没什么感情的凤儿,就当他是在放屁,根本没有入耳去听。

片刻之后,外面就传来了一阵马蹄跑动的声音,凤儿知道,那是马车疾驰离开的动静,可是已经经历过一次幸运的凤儿,这次却越发的小心起来,依旧躲在树洞里面。

凤儿已经打算好了,今天不躲到半夜,不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才不会出来。首发m

就这样,凤儿胆战心惊的蜷缩在树洞里面,因为空间狭小的缘故,不多时凤儿的腿脚就开始有些发麻起来,可是凤儿依旧克制住了自己,慢慢的将玉手挪到发麻的腿脚上,轻轻的按揉起来。手机端:https:/m/

这般按揉之下,发麻的感觉果然消退了许多,可是腿脚发麻的感觉刚过,另一条腿也开始有些发麻起来,凤儿紧咬着银牙,依旧克制着自己,她不敢再报任何的侥幸心理,谁知道现在的树林里面,是不是正站着人,密切的观察着四周的一切。

就这样,凤儿又艰难的等待了有小半个时辰的样子,外面突然传来了一声咳嗦的声音。

而且凤儿惊恐的发现,这咳嗦声居然就在自己所藏身的树洞不远处,可是对方什么时间靠近这边的,凤儿居然一点也没有察觉。

发现这个事情的凤儿顿时开始紧张起来,就连之前发麻的腿脚,现在都已经没有感觉了,耳朵更是努力朝着树洞外面的方向,倾听着外面的动静。

“大哥,她应该是逃到那边,应该刚好有顺路的马车路过将她接走了,而不是像你所想的那般,她还躲藏在附近。”

外面突然传来的话语声,让凤儿毛骨悚然,这是那个去换马匹之人的声音,原来他们真的没走,刚才的一切只是为了瞒骗自己而已。

“可是我和刘良刚才出去搜寻了半天,开始还没注意,后来顺着原路回来的时候,我才发现,这一路上根本没有那妮子离开的痕迹。”

凤儿听到这句话,才知道对方蹲守在这里的原因,原来对方是从那草木的痕迹上察觉到了这一切。

“那也有可能是你们追过去的时候,将对方的痕迹混淆掉的了缘故。”

外面在说完这句话后,又开始沉默了下来,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一声长叹似乎是结束了之前的这段对话。

“唉!”

“在这里我们已经耽搁的太久了,如果那妮子真如你所说,被路过的马车接走,那此刻都不知道跑出了多远。”

“接下来你我顺着底下的那条大路,分头去追,希望还能来得及。”

“刘良那家伙估计也快把马匹弄回来了。”

气氛就这般又沉默了一会,而一直蜷缩在树洞里的凤儿,听到这句话后,更是连动都不敢乱动一下。

“那个刘良怎么办?”

对方听到问询沉默了一会后,回答道。

“暂且先留着他,如果能找到那个妮子,他这个岳父大人还有些用处。”

说完这句话后,树林中就开始出现了走动的声音,并且声音开始变的越来越小,看样子对方是离开了。

躲在树洞里面的凤儿,听到这个动静后,轻吐出一口浊气,她知道自己暂且又逃过了一劫。

接着许久之后就是马蹄返回又离开的声音,可是即使已经这般的情况下,凤儿依旧不敢有丝毫的乱动,小心的待在树洞里面,透过树叶的空隙,观察着外面的天色。

等待是煎熬的,可是虎口逃生的感觉却又是让人兴奋的,终于等到月上高枝,四周一片寂静的时候,凤儿才轻轻的拨弄开了树洞外面用来掩盖的树枝,慢慢的将脑袋探出头来。

此刻的凤儿依旧保持着最大的警惕,现在的她已经猜不准那两个人的想法了,谁知道对方会不会现在正躲在某处,等待着她的出现。

看着四周即无动静,也无人影的凤儿,慢慢的从树洞中小心的爬了出来,动作更是缓慢到了极致,一是因为长时间蜷缩造成的腿脚发麻,第二个则是凤儿怕声音太大,惊动了可能还埋伏在四周的对方。首发

就这般,凤儿小心的爬出了树洞,在树洞旁活动了一下腿脚后,连大道都没敢上,观察了一下方向后,就顺着树林开始行进起来。

月高星稀,天色并不明亮,在树林中走动的凤儿,深一脚浅一脚的朝前行进着,不时还要停下来倾听一下四周的动静,就这般边走边停,眼前终于开始出现了一条小路,凤儿再也不敢耽搁,在这条小路上,借着不算明亮的月光,就开始狂奔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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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五章 完了

凤儿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一路跑跑停停的她,直到天色发白,才发觉自己现在竟然不知道奔跑到了何处。想-免-费-看-完-整-版请百度搜-

就在凤儿茫然无措间,突然注意到,远处竟然有一缕缕的青烟飘起,在外面生活过的她,一眼就看出这是有人家的迹象。

凤儿朝着冒烟的地方又急行了一阵,少顷过后,一个小小的村落,开始出现在了凤儿的视野中。

也许是时间太早的缘故,这个村落里面,只有那么少数的几家烟筒开始冒出了青烟。

凤儿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这幅装扮,依旧还是在宫中被劫持时所穿的那身。

这身装扮若是放在京师,并不显眼,可是在这穷乡僻壤之地,想不引起旁人的注意都难。

凤儿站在原地想了一下后,快步朝着村落走去,进入村庄中的她,挨家挨户的开始左顾右看起来。

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让凤儿找到了一处合适的人家,看着对方那紧闭的院门房门,还有那没有冒烟的烟筒。

尤其还有那在院落中晾晒的衣服后。

凤儿停了下来,站在院门口左顾右盼看了半天,见这门口没有其他人经过的凤儿,轻轻的爬上了院墙,蹑手蹑脚的走到对方挂衣服的地方,摘下衣服,做贼心虚的她就赶紧转身朝着外面走去。

民宅里的人,对外面的一切一无所知,在他们心中,一身补满补丁的衣服而已,又有谁会闲的没事来偷这样的破烂。

而已经拿到了衣服的凤儿,走出院落后,原本还想留下一些东西作为补偿,可是直到此时她才发觉,在京师中没有什么太大花销的她,此刻居然身无分文。

唯一有的只是从宫中拿出来的那一堆代金券,可是这东西在京师是可以当钱使用的存在,在这偏远的山村,不被对方当做画纸就已经不错了。

所以爬出院落的凤儿,站在院门口,对着院落轻声说了一声对不起后,就快步的离去了。

不过离去的凤儿,还是暗暗打算,只要此间事了,说什么她也要回来一下,为自己之前偷衣服的行为道歉。

……

没过多久,这个村落旁的一个小树林里,一个衣着打满补丁,头戴小帽,身上还背着一个行囊的男子,从中走了出来。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换装过后的凤儿。

行囊里所装的,正是她之前所穿的衣服,原本凤儿还想将这身衣物送回到那处院落之中,作为补偿,可是怕留下踪迹的她,还是忍住了自己的这个念头,干脆将自己之前的衣物都放在了包裹当中,背在了身上,至于那叠代金券,则被凤儿贴身收藏着。

要知道,无论是谁拿到了这些代金券,只要他有关系能去到京师,这就是一笔不菲的钱资,甚至是好多人一辈子都挣不回来的钱资,所以即使是凤儿,对于这些代金券,也不敢有丝毫的大意之心。

重新换装的凤儿,看了一下太阳升起的方向,确定了方向后,朝着南边的道路,开始快步行了过去。

怕被对方追过来的凤儿,依旧不敢走大路,一路所行进的道路,都是一些偏僻的小道,甚至有些地方根本没有道路,凤儿也是凭着直觉,就这般一路朝着万荣奔去。

而刚离开村落没有多远的凤儿,才突然意识到,自己从昨日下午开始,就没有吃过东西,之前因为害怕的缘故,根本没有顾上此事,此刻突然换装过后,心情稍微放松了一些的凤儿,突然感觉腹中有些饥饿起来。

不过好在这山野之间,总是有一些野果可以果腹,就靠着这些野果和山间的泉水,凤儿孤身一人开始踏上了南行的行程。

……

凤儿就这样行进了将近大半天的时间,日头高照,再加上这一天一夜的劳累,凤儿一个弱女子的身体,怎能承受得了,走累了的她,找到了一处稍微隐蔽,又视野极好的地方,坐下了来,拿出之前采摘的野果,一边吃着,一边观察着四周的动静。

此刻在山下的不远处,就是官道,而原本空无一人的官道,在凤儿坐了这么会的时间后,竟然也开始有人走动起来,而且人数还不少。

“怎么这么多人啊?”

凤儿看向山下的官道,看着那络绎不绝,并且越来越多的百姓,露出疑惑的神色。

明朝不同于以往,百姓出门是需要路引的,平日的官道上除了一些行商外,根本看不到这么多百姓的身影,而且看那模样,分明就是拖家带口,举家搬迁,一下出现这么多人都是迁移的情况,那就只有一个可能,这些人在逃荒。

凤儿心中暗道。

“是哪里又发生了灾祸吗?”

看这些人所来的方向,分明是来自南方,好奇的凤儿,在歇息过后,慢慢的朝着山下走去。

站在官道上的凤儿,看着身旁这些慢慢朝着北方行进的百姓,见到一个老婆婆面色还算和善后,凤儿快步走到她的身旁,一边随行,一边出口询问道。

“婆婆,南边发生了什么事情?”

被凤儿所询问的那个老婆婆,却好像没有听到一般,只是麻木的朝前行进着,理都不理凤儿,就更别说回答了。

凤儿看这个被询问的老婆婆不搭理她,停下步伐的她并不气馁,转身又朝着迎面走过来的另一人问道。

“老伯,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去啊。”

这个老汉一脸疲倦,盯着凤儿看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凤儿是在同他讲话,老汉愣了一下后,轻声答道。

“去大同。”

凤儿不关心他们去哪里,更关心这些人是从何处所来,为何而来,见到这个老汉答复自己的凤儿,继续追问道。

“老伯,是不是南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啊,我看到好多人都在朝着北方行进。”

老汉听到凤儿的问询后,点了点头,似乎是回忆起了什么,连带着眼神都变的有些悲呛起来,沉默了少倾后的老汉才想起了凤儿的问询,道。

“闻喜、荣河等地发生了地震,我们这是去大同投奔亲戚去了。”

凤儿听到这话,心中就是一惊,在万荣生活多年的她,怎能没听说过闻喜和荣河这两个地方,要知道万荣就在他们两个地方之间,如若他们都发生了地震的话,凤儿可以肯定,位于两地之间的万荣也绝对不能逃过这一劫,想到这里的凤儿,有些急迫的询问道。

“那万荣呢?”

老汉听到凤儿的问询,看了一眼神情急迫的凤儿,摇了摇头,只是叹了口气的他什么也没有说,可是凤儿却从他的眼神和动作之中,读懂了一切。

果然,万荣也没能幸免于难。

万荣都地震了,自己究竟要何去何从呢?

南去李家的行程究竟该不该继续进行下去呢。

还是……

正德崛起

正德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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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六章 万荣

去大同!

凤儿被自己这突然的想法吓了一跳,要知道对方劫持自己,可就是为了将自己带去大同,此刻自己跑了这么远,居然还敢有去大同的想法,自己莫不是疯了不成。想-免-费-看-完-整-版请百度搜-

凤儿去大同并不是为了别的,而是因为在大同,还有他的一个相熟之人。

当年她当丫鬟时的李家,家大业大,兄弟姊妹众多,仅靠家中的这点产业,根本养活不了这么多的兄弟,为了避免兄弟之间,因为家产发生内斗的情况,李家太爷更是直接下令,给予众兄弟每人一笔钱财,让他们四散出去闯荡,真若能闯荡出一番天地,证明本身能力的同时,李家的家产自然是由他继承。

可若是自己没有本事,花光了钱银,还没有闯出一番事业,那就不好意思了,乖乖的回家,家中的田产,还是足够养活这几个闲人的。

于是就这般,李家的众兄弟,有的去河北,有的去苏杭,还有一位,就去了大同。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凤儿才动了去大同的心思,要知道当年的那位公子,对待凤儿也甚是关照,只是凤儿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对方是否还记得自己罢了。

还有那两个劫持自己的人,连自己都快认不出来的父亲对方都能寻找出来,那是不是说,自己所有的底细,对方都已经一清二楚了呢。

京师张仑、南直隶太子殿下、万荣李家。

这是自己仅剩的三处能投奔的地方,对方会不会一路排查,毕竟对方在有马的情况下,而且还有可能调动更多人的前提下,谁知道对方会不会去这三个地方继续寻找自己。

而大同则不然,就是说破天,他们也不会相信,自己居然会去他们的最终目的地大同,要知道,那可是他们要带自己去的地方,一般人躲避还来不及呢。

越想凤儿越觉得大同也许是个更好的去处,李家在外的子弟那么多,他就算是有本事一一排查,肯定也会将大同列在最后面。

而在这期间,估计自己已经可以联系上太子殿下了。

想到这里的凤儿,干脆停下了自己南行的步伐,跟在这个好说话的老汉后面,慢慢的朝着大同的方向行去。

浑身的补丁,再加上一路在山野间行进造成的狼狈,凤儿混在这群难民中,居然看不出一丝的特殊,仿佛就是从山西南部逃荒过来的难民一般。

万荣县。

万荣距离绛县不远,朱厚照一路疾驰,不到半天的时间就到达了万荣,可是入眼的也是一片灾鸿遍野。

万荣虽然不是地震的主要灾区,可是因为位于闻喜、荣河两个地震发生地中间的它,也未能逃过地震的蹂躏,整个县城的灾情比绛县也好不了哪去。

看着满目疮痍的万荣县城,朱厚照才突然想起自己当初只问了张大凤儿的老家在哪里,却忘记问他具体位置了,不过好在朱厚照在临行之前,叫上了张大,一同随行。

五百多人驻马停在万荣的县城外面,看着为首的那个少年,朱厚照对着身边的士卒吩咐了几句,这个侍卫骑马离去,不多时,张大骑马到了朱厚照的身前。

“你可知凤儿的本姓是什么?家又住在万荣的什么地方?”

张大听到太子殿下的问询,也突然反应过来自己之前并未汇报此事,听谷公公讲过的他,赶紧答道。

“凤儿姑娘本姓是李姓,家就住在万荣县城里面,听说还是一个大户,应该并不难找。”

“李姓?”

朱厚照喃喃自语了一遍,可是很快他就反应过来,因为心中震惊而瞪大眼睛的他,对着一旁的张大大声询问道。

“你的意思是凤儿的本姓姓李,那她的名字是不是叫李风儿。”

张大被太子殿下这突然的反应弄的就是一惊,听到太子殿下的问询赶紧回道。

“谷公公在卑职离京之前,偷偷去查了凤儿姑娘入宫之前的档案,档案上就是这么写的。”

“李风儿!”

听到张大回话的朱厚照,惊讶过后就是一阵的沉思。

他没想到,千古流传的龙凤店主角竟然也曾在宫中待过,这也就解释了当年的朱厚照为什么会对那李风儿一见钟情,连皇宫都懒得回去了。

原来他们早就认识啊。

想到这里的朱厚照,忍不住长吁短叹起来,他还以为他已经慢慢的在改变着历史,可是哪想到,历史还是跟他开了一个玩笑。

即使心中仍在担忧凤儿安危的他,还是忍不住感叹起命运的神奇来。

得知凤儿就是李凤儿的朱厚照,更是好想现在就见到凤儿,虽然不能实话实说,但是朱厚照也准备把后世那个关于他们俩的龙凤店的故事讲于她听。

心急的朱厚照更是一扬马鞭,一马当先的朝着万荣县城冲了出去,身后姜三千户等人在跟过去的同时,更是听到前方传来朱厚照的话语。

“立刻进城,打听李家所在。”

姜三千户听到这话后,对着一旁的几个士卒点了点头,顿时就有几骑以更快的速度朝着县城奔去。

李家家宅中。

此时李家家宅中的房屋,已经倒塌了小半,不过对于家大业大的李家来说,最多也不过是灾后翻新重盖一下了事,不过即使这般,害怕地震再度来袭的李家太爷,还是将一些晚辈都驱赶出了县城,李家之中,目前仅剩下了一家老小和一些不愿意奔波的人。

门口施粥的大锅刚刚撤回,李家的众人正准备歇息一番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了叩门声。

门房听到叩门声,没敢开门,混乱的时局,由不得他不小心,对着门外高声喊道。

“今日施粥的时间已经过了,你要等的起,我去后厨看看,还有没有剩下的吃食。”

门外扣门的士卒听到门房的回复,回头看了一眼太子殿下后,对着大门里面高声喊道。

“这里可是李家?”

门房听到这句话后,面露犹豫之色,透过门缝朝着外面看了一眼后,这才震惊的发现,外面根本不是一个人在那里扣门,门缝里面乌压压的全是人头,看起来足有数百人之众。

正德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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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七章 虎牙

以为是劫匪听到李家施粥的消息过来劫粮的门房,连回复的声音都有些颤抖起来。

“你们……找李家……何事?”

“寻人,找李风儿!”

门外的一声高呼,在门房听来却如雷鸣一般,在李家已经多年的他,当年的事情自然也亲身经历过,此刻看到这么多人来寻李凤儿,还以为是因为事情败露而来追责的他,顿时被吓得开始哆嗦起来,门房强忍着心中的恐惧,斩钉截铁的说道。

“李家没有这个人!”

可是外面的众人在听到这门房的答复后,尤其是之前又和路旁的百姓确认过,这万荣只有这么一个李姓大户后,朱厚照越发怀疑对方心中有鬼起来,等的有些不耐的他,对着身后挥了挥手,顿时就有几个士卒朝着院墙奔去,翻墙而入。

没过多久,门外的众士卒,刚听见一声惊呼过后,李家的大门就被从里面打开了,开门的不是别人,正是刚才那几个翻墙进入的士卒,而门口蹲在一旁哆哆嗦嗦一脸恐惧的老者,应该就是刚才的答话之人。

朱厚照连马都未下,骑马越过门槛的他,在这个老者面前停顿了一下,轻声说道。

“打扰了。”

说完这句话的朱厚照轻轻一甩马缰,坐下的骏马顿时又慢慢的朝着前方行进了过去。

而此时听到外面动静的李家众人,也纷纷跑了出来,看着破门而入的朱厚照等人,更是一脸的恐惧。

“李凤儿可在。”

朱厚照进入李家之后,看着院落中的众人,直接询问道。

可是听到朱厚照询问的众人,纷纷将视线移动到了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女子身上,朱厚照顺着众人的眼光望去,面露疑惑之色。

“你就是李凤儿?”

这个女子听到朱厚照的问询,一时被吓的说不出话来,不过她那惊惧的表情,还是说明了一切。

朱厚照看她的表现,眉头紧皱了起来,想了想之后,直接问道。

“你既然是李凤儿,那宫中的李凤儿又是谁?”

李家众人这才明白,对方所来是为了寻找另一个‘李凤儿’,心中不知道对方是恶意还是善意的李家众人,在这个时刻竟然默契的没有人站出来说话。

就在气氛沉默的时候,李家的太爷颤颤巍巍的走了出来,对着朱厚照行了一礼后,不卑不亢的说道。

“大人寻找的可是李家送入宫中的那个凤儿姑娘。”

朱厚照正要动怒的时候,见到一个老者出来答话,听到对方话语的朱厚照,点了点头。

老者见状,继续说道。

“凤儿姑娘,对我们李家有大恩,不知她在何处惊扰了贵人,老朽在这里先代凤儿姑娘向您道声不是。”

“李家愿意奉上一万两白银,不知能否请大人饶恕凤儿姑娘。”

听到这个老者这般回话的朱厚照,顿时眼神诧异的望向对方,更让朱厚照诧异的是对方话语里的意思。

“你是说被你们送入宫中的凤儿,不是你们李家之人?”

老者自知失言,犹豫了一下后,还是点了点头,眼神在一旁那个挺着大肚子的姑娘身上看了一眼后,答道。

“事已至此,不知道凤儿是因何惊扰到了大人,反正您若想查的话,也会查出来,倒不如老朽直接说了为好。”

接着老者就开始讲述起当年李家的大小姐,被县衙选中,然后准备送入宫中,可是李家老太不舍年少的大小姐离开,作为这个大小姐侍女的凤儿就在当时站了出来,顶替大小姐李凤儿的名字进入了宫中。

原本此事已经过去多年,李家众人早就以为这件事情就这般过去了,可是哪想到,到了今日,当年的旧事,又被重提了起来。

而站在一旁,听到这个老者讲述的朱厚照,这才知道,凤儿的身后,居然还有这么多的秘密,尤其是听到凤儿原本是李家从大同所买来的一个婢女后,朱厚照顿时明白过来,语气也随之变得客气起来的朱厚照,对着老者问道。

“那也就是说,不是你们从京师之中,将凤儿领走的呗。”

听到朱厚照话语的老者赶紧答道。

“自从我们当年将她送走后,就再也没有联系过她,不过每年年节之前,我们还是会将钱银送去给他的父亲。”

听到这里的朱厚照,猛然反应过来。

该不会是当年将他卖给李家的那个父亲,领走了凤儿吧。

想到这里的朱厚照,赶紧问道。

“他父亲现在在何处?可否告知姓名。”

老者想了一下,没有回答朱厚照的话语,而是直视着朱厚照的眼睛,对着他询问道。

“大人可否告知,你们寻找凤儿是因为何事?”

朱厚照被老者这般盯着,也没有躲闪,没有丝毫犹豫的对着老者说道。

“我没有恶意,只是听闻她在京中突然被她父亲带走,担心她的安危,所以才从绛县直接赶来,就是为了寻找到她。”

老者听到朱厚照的话语,点了点头,似乎相信了朱厚照的话语,眼神似是怀念一般,轻声道。

“凤儿啊,是个好姑娘,尤其是笑起来露出的那两颗小虎牙,更是有趣。”

朱厚照听到老者的话语,面露疑惑之色,他和凤儿相处了很长时间,又不是没见到凤儿笑过,为何他从未发现凤儿有两颗小虎牙呢,就算是后来拔除,可总该有些痕迹啊,为何朱厚照之前就从未注意过呢。

听到这里的朱厚照,顿时开始有些怀疑起来,他们两个所说的是否是同一个凤儿啊。

就当朱厚照正皱眉思索怀疑的时候,对面的老者,似乎是想要得到朱厚照的认同一般,竟然对着朱厚照询问起来。

“大人你说老朽说的对不?”

朱厚照紧皱着眉头,对着李家的这个老者拱了拱手,神色有些失落的说道。

“您确定您所说的那个凤儿有两颗小虎牙?”

老者十分确认的点了点头,看到这一幕,朱厚照的神情越发的失落起来,声音也变的无力起来,对着老者说道。

“对不住了,您所说的和我要寻的应该不是同一人,今日多有打扰,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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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八章 大同

说完的朱厚照就要转身离去,可是刚转过身的他,就听见身后的老朽咳嗦了一声,接着就是一阵话语声传来。想-免-费-看-完-整-版请百度搜-

“想来应该是老朽上了年纪,记错了,还请公子勿怪。”

听到这句话语的朱厚照顿时喜出望外,原本还打算再去寻找万荣其他李家的朱厚照,在听到这个老者的话语之后,如何还能猜不到,之前关于虎牙的一切,都是他的故意所为,所图无非也就是试探自己是不是真的认识凤儿而已。

猜出原因的朱厚照,转过身对着老者说道。

“老丈你若是真的知道凤儿的消息,还请告诉在下,她现在的境况真的很不好,否则我也不会带着这么多人,从绛县直接寻到这来。”

老者点了点头,丝毫没有因为之前自己的小试探而尴尬,再加上之前眼前这少年,在听到一万两银子换取凤儿平安的话语后,仍然无动无衷的模样,心中更是已经相信朱厚照八九分。

虽然老者也不知道这个少年寻找凤儿是为了什么,不过他还是直接对着朱厚照说道。

“凤儿姑娘原本是大同人氏,其父姓刘名良,烂赌棍一个,大同府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你们去大同一打听便可知道。”

“老朽虽然已经垂暮之年,可在这李家之中,说话还能有些分量。”

“凤儿若真是有惊扰到大人的地方,还请大人手下留情,李家别的没有,钱财还是有些的,一万两若是大人嫌少,老朽还是可以为了报当年之恩,再多出一些的,只希望大人能看在老朽这般岁数向您求情的面上,饶了凤儿。”

朱厚照听到老者这话,感激的看了老者一眼,没有再说过多的言语,直接解下身上的玉佩,让身边的姜三千户递给了老者,道。

“此物还请老丈收好,日后若去了京师,直接拿着此物去美品荟或大明银行寻我就是。”

说完这句话的朱厚照,直接调转马头,朝着门口行去,一直护卫在一旁的士卒,眼热的看着老者手中的那块玉佩,也赶紧追上了朱厚照的步伐。

于是,在万荣耽搁了一会后的朱厚照,虽然没有寻到凤儿,可是也得到凤儿消息的他,尤其是在听闻凤儿那个父亲是一个闻名于大同的烂赌鬼后,心中更加焦急起来。

刚出李家大门的他,就开始在县城里面策马狂奔起来。

看着这一行人离去的李家太爷,直到对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眼前后,才举起手中的玉佩,对着阳光端详起来,可是刚看了一眼的李家太爷,原本那因为迎光而眯着的眼睛,顿时睁的老大,又仔细的对着玉佩端详了一番后的李家太爷,神情一震,对着身后的众家眷就厉声喝道。

“跪下,谢恩!”

说完这句话的李家太爷,就当先对着已经不见人影的大门磕起头来,而身后的众李家老小,虽然不知道太爷这般作为是为了什么,不过还是有样学样的下跪磕起头来。

之后李家太爷和众人讲述这玉佩的事情不提,朱厚照带领着这个总旗,快马加鞭的朝着大同赶去,而姜三千户,怕后续的那个总旗也跑到万荣来,干脆在临行之前,又派去了一个人前去通知对方,让他们直接赶去山西大同即可。

大同府。

朱厚照忧心凤儿的安慰,在两日的疾驰下,终于在天黑的时候到达了大同,可是停在大同城外不远处的朱厚照,即使再心急凤儿的安危,可是也不敢再向前行进了。

实在是这个时间点赶的太巧了,此刻天色已黑,大同府的城门也早就已经关闭,现在朱厚照所率领的这些西苑士卒,如果突然出现在城外,搞不好还会被大同守卫误认是敌袭。

至于先派上几个人进城,也是不可能的事情,这个时间点,城门的守卫能开城门才是怪事了,亮明身份的事情就更别不要提了,一旦被弘治皇上知道自己竟然因为一个宫女,跑到了山西大同,估计就算自己最后把凤儿救了下来,想要再带回宫中,也是千难万难了。

所以思虑了再三,再加上这一路上的奔波,朱厚照和众士卒都已经劳累万分,朱厚照就是在心急,也就只能等到明日早上,城门大开的时候,才能进入到这大同府内。

回到临时搭建的营帐里面,睡不着的朱厚照,开始琢磨起明日如何寻找凤儿来。

凤儿离开大同多年,想要找到她自然是难上加难,所以也就只能从他那个烂赌鬼的父亲身上入手。

他的父亲叫什么名字来着?

姓刘名良。

“刘良!”

躺在床上的朱厚照突然大喊着坐了起来,营帐外面听到动静的士卒,立刻冲了进来,见到太子殿下相安无事的坐在床上,以为是太子殿下做了噩梦的他,行了一礼后就退了出去。

可是坐在床上的朱厚照却有些哭笑不得起来,心中更是暗道。

‘这叫什么事情啊,凤儿啊凤儿,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情是本宫不知道的啊。’

凤儿,李风儿。

刘良,刘良女。

之前看过相关方面故事的朱厚照,一直以为这个女子的名字就是叫做刘良女,直到现在他才知道,原来刘良女,根本不是一个名字,他只是刘良女儿的意思。

这边朱厚照刚因为自己的这个发现而欣喜没有多久,就想起了之前李家老者关于刘良的评语——一个烂赌鬼。

想到这里的朱厚照,心中越发的忧虑起来,大同要比万荣离京师更近一些,自己在万荣的这么一耽搁,也不知道凤儿现在到了哪里,是否受到委屈。

难熬的一夜终于过去了。

天色刚明,原先驻守绛县的那个总旗就连夜追了上来,姜三千户刚安排完他们休息,派去盯着城门的士卒就返了回来,告知朱厚照城门已经打开。

这边朱厚照立刻安排姜三千户派下一部人留守营帐后,其余的大部分则分批进入大同城内,开始在城中打探起刘良的消息来。

而他自己也无心在这城外干等下去,让姜三千户挑选了十多个精干的士卒,带上布条包裹的燧发枪,骑着马就朝着大同城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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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九章 杨兄

在城中骑马晃荡了半天的朱厚照,也没有任何关于刘良踪迹的消息传来,腹中饥饿的他,干脆带着这几个士卒,走入到了一家饭庄之中,要了两个包厢之后,就开始等起饭菜来。想-免-费-看-完-整-版请百度搜-

烦躁的朱厚照,喝着姜三千户用随身所带茶叶泡出的香茗,不时的透过窗户看向楼下的街道,朱厚照身旁的众士卒自是知道朱厚照所想,更是不敢发出一丝动静。

可是这安静的环境还没有维持多久,旁边的包厢里面,就开始有喧闹声传了过来,姜三千户听到后,立刻就要走出去制止对方,可是朱厚照也因为那阵喧哗,将视线从街道上移了回来,转过头的他正巧看到了姜三千户的动作,随即就对着他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去管。

何必因为自己心情不好,而让他人也如同自己一般呢。

这边姜三千户看到太子殿下的示意后,安静的站立一旁,不过眼神还是不停的朝着那两间包厢之间的隔墙望去,仿佛想用意念提醒对方一般。

隔壁的喧哗渐渐过去,声音开始一点点的传了过来。

“恭喜杨兄,贺喜杨兄了。”

“杨兄能让张家亲自为你做媒,定是看中了杨兄的才情,日后杨兄飞黄腾达的时候,可切莫忘了我等啊。”

朱厚照听着旁边包厢传来的声音,忍不住苦笑了一下,心中更是暗道,真是几人欢喜几人愁啊。

这边自己正在唉声叹气,为寻不到凤儿而焦虑万分,可是对面却在为了一桩婚事而大摆喜宴。

真是人生百态啊。

这边朱厚照一边在心中感叹着,一边喝着香茗,而隔壁的声音也一点没有停止的意思,言语之间更是颇多羡慕。

“听说张家所介绍的那个女子还是宫中出来的?”

“要知道能入宫中当宫女的,姿色又岂是大同这些乡野村妇可比,杨兄可真是艳福不浅啊。”

一阵嘻嘻哈哈的恭维声音过去,这边的朱厚照却在听到这句话后,停下了喝茶的动作,一脸诧异的看向身旁的隔墙,此刻朱厚照在听到之前那句话后,更是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对面的包厢上。

“听我说,听我说,你们是不知道啊,杨兄不只是艳福了得啊。”

旁边的包厢内,一个人突然咋咋呼呼的拦住了众人的话语,抢过话语权的他,用一种仿佛是在说出什么秘密一般的语气,接着说道。

“你们还不知道吧,因为张家出面做媒这件事情,杨兄已经引起了荥泽王的注意,荥泽王是谁你们知道吧?那可是咱们大同的天啊。”

“而且就在昨日,荥泽王亲自召见了杨兄,说听闻他的萧功了得,欲在王府中给他一个差事。”

“这话一出,众位还能猜不到什么意思吗?咱们的杨兄不仅仅是入了张家的眼,现在就连咱们的荥泽王,都已经开始注意到他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众人,气氛也越发的热烈起来,巴结奉承的声音,更是不断透过包厢的隔墙,传到了隔壁。

坐在隔壁中的朱厚照,脸色越发的难看起来,开始初闻对方提出张家,朱厚照还没有多想,可是接着听下去,朱厚照却越来越发现,为何对方所说的这个张家,那么像是在说建昌侯府一般呢。

要不然寻寻常常的张家,又岂会得到荥泽王的重视,想到这里的朱厚照就想要派姜三千户过去,将对方请过来问个明白,可是话语还没有说出的朱厚照,就听见对面又有声响传了过来。

“杨兄,听说这宫中出来的女子,高傲的很,根本瞧不上咱们这小地方的人,杨兄还是好好珍惜现在的美好时光吧,等到新婚过后,杨兄可就不如今日这般自在喽。”

“还有现在和你相好的那几个富家女,我看杨兄也早日断了吧,不行就让与兄弟吧,也省得你日后家中后院起火。”

“哈哈哈……”

一阵大笑过后,好似是那个被称作杨兄的人,才终于说出了他进入包厢之后的第一句话。

“诸位这是小瞧在下了,在小弟的手段和自身的资本之下,还有什么高傲一说,就是高傲,那也只是人前高傲,不信诸位请看,洞房过后,绝对让她服服帖帖。”

“你刚才所言的那几个女子,不就是先例。”

这人在说完这句话后,对面的包厢中又传出了一阵哄笑的声音。

听到这里的朱厚照脸色变的越发难看起来,语气更是冰冷的要命,直接对着站立一旁的姜三千户吩咐道。

“去把那个姓杨的抓过来。”

姜三千户走出包厢后,先去了另一旁的包厢,将几个士卒叫上后,这才走到了旁边的包厢,直接一脚踹开房门的他,一双厉目就扫视了过去。

而包厢内原本的七八个人,正在奉承这个杨兄,包厢门被突然踹开的瞬间,整个包厢也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原本看着姜三千户独自一人踹来包厢门的他们,立刻站立起来,一脸敌意的看向姜三千户,一人更是走到了最前面,一脸嚣张的指着姜三千户,就要开口谩骂。

可是脏话还没有出口,这人就发现了紧随姜三千户而来的十多个彪形大汉。

这人的话语神情顿时一滞,已经到嘴边的话语,也硬生生的忍了回去。

就在包厢内突然陷入寂静的时候,踹门进来的姜三千户盯着坐在上首的一个青年,冷声说道。

“谁姓杨?”

包厢里的众人听到姜三千户冷冰冰的话语,顿时明白了事情的缘由,心中暗道,一定是这杨腾胡搞哪家女子,被人家寻上门来了。

此事要是换作往日,众人就在一旁看看热闹就得了。

可是今日不同往日,如今的杨腾已经得到了张家和荥泽王做靠山,众人巴结还来不及,又怎会看他的笑话。

所以听到姜三千户言语不善,且目标直对杨腾的众人,纷纷握紧拳头,虎视眈眈的盯着闯进来的姜三千户等人,一副同仇敌忾的模样。

而坐在上首的的‘杨兄’,虽然看着突然出现的姜三千户几人,心中有些胆怯,不过如今有了靠山的他,现在已经今非昔比。

杨腾一脸倨傲的站立起来,对着虎视眈眈的姜三千户等人,一副淡定的模样,轻声答道。

“小生姓杨,不知诸位寻我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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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章 不舒服

姜三千户听到杨腾的回答后,冷笑了一声,接着面容一转,直接对着身旁的众士卒命令道。手机端

“抓住他!”

坐在里面的杨腾,听到姜三千户此话,站立起来的同时,神色大变,而旁边一直跟着‘杨兄’一起吃饭的众人,也是面露震惊之色,心想对方怎敢如此大胆,其中一人更是直接站了出来,指着姜三千户怒喝道。

“大胆!”

“你们是何人,竟然敢大言不惭的出口要抓杨兄?”

“要知道杨兄现在可是荥泽王府的红人,一句话递上去,保证让你们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和这‘杨兄’同来的几人,这才反应过来,他们现在也算是背靠上了大树,一个个纷纷面露轻松之色,看着威武雄壮的姜三千户等人也不那么惧怕了。

其中几人更是怕风头被第一个先站出来的人抢尽,纷纷你一言我一语的对着姜三千户等人怒喝起来。

“什么东西!也不撒泼尿照照自己。”

“还想动杨兄,先过了我们这一关再说。”

“识相点的还是赶紧离去吧,否则到时候惊动了荥泽王,别吃不了兜着走!”

……

姜三千户平静的看着众人的叫吠,已经确认对方身份无疑的他,对着身后的众士卒跪了挥手。

早就已经按耐不住的众士卒见状,纷纷面露嘲讽的向前冲去。

这等小瘪三,连让他们拿出武器的资格都没有。

对面的几人开始叫嚣的时候,看到姜三千户等人停在了那里,起初还以为他们怕了,叫嚣的正得意的时候,却看到对面那些人纷纷朝着自己这边冲了过来。

没想到对方真敢动手的众人,纷纷想要阻挡,可是西苑士卒的武力又岂能是他们这种平民所能抗衡的,仅仅是一个交锋,顿时‘杨兄’的那些兄弟,就开始人仰马翻起来。

一些人更是因为西苑士卒未控制住力道的缘故,直接骨折了,原本还算整洁的包厢顿时变的狼藉起来。

站在最里面的杨兄,在对方刚冲过来的时候,就瞪大了眼睛,原本以为靠着荥泽王的威名,能把这些人吓得屁滚尿流,可是哪想到,在自己曝出荥泽王的名号后,居然没有一点作用,看到自己这些朋友纷纷栽倒在地上的他,忍不住喃喃自语道。

“尔等怎敢?”

“尔等怎敢!”

可是回答他的只有姜三千户的一个耳光,这一耳光下去,顿时将还在喃喃自语的‘杨兄’打醒了过来。

“磨叽什么!”

打完这一巴掌的姜三千户不耐烦的啐了一句后,对着已经收拾完其他人的士卒,直接命令道。

“把他带走,公子该等着急了。”

一旁的西苑士卒立刻上前抓住这个‘杨兄’,连拉带拖的,直接将他从包厢中拖了出来。

在姜三千户即将要离开包厢的时候,一个倒在地上的小生,脸色痛苦的举起手臂,一脸发狠的对着姜三千户离去的背影怒喝道。

“我告诉你们,好好善待杨兄,否则,等这件事情被荥泽……”

这个青年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他突然发现,原本已经消失在包厢门口的姜三千户居然又折返了回来。

看着一脸不耐朝着自己走来的姜三千户,这个青年如何还猜不到自己接下来的遭遇。

面露恐惧的他,语气没有了之前的趾高气昂,就连说话都有些哆哆嗦嗦起来。

“别……别打……我了……哇啊。”

姜三千户直接一脚对着他的脑袋踢了过去,这个青年只是发出了一声惨叫,就直接晕了过去。

做完这一切的姜三千户,扫视了一下房间的众人,冷冷的目光仿佛在询问众人,是否还有第二个人站出来。

姜三千户稍等了一会,见众人全部禁声,无人再敢挑衅后,快步离开了包厢。

其实姜三千户折返回来的原因,并不是因为对方的几句叫吠而动怒,实在是因为太子殿下就在隔壁,姜三千户怕吵到他而已。

这边处理妥当的姜三千户,快步走回到了方才朱厚照所待的那个包厢里面,刚进去的时候,正巧听到太子殿下在询问这个被称作‘杨兄’的家伙。

“听说张家给你做媒,许配给你了一个宫女,不知道你可知道那宫女姓氏名谁?”

‘杨兄’没想到对方把自己抓来,居然是为了这个事情,跪在地上的他,心中自然也明白,定是之前自己那些朋友吹捧的话语,被对方听了过去。

之前‘杨兄’还以为是自己勾结他人妻女的事情败露了,被人寻上门来,此刻听到对方这么询问,‘杨兄’之前的忧虑,顿时烟消云散,看向询问他的朱厚照,居然嘿嘿笑了起来。

就在朱厚照以为这人是不是被刚才姜三千户等人吓傻了的时候,原本带进来被按在地上跪着答话的‘杨兄’,居然站了起来。

一旁的士卒见状,作势就要将他在踹到地上,可是见到朱厚照挥手制止,已经上前一步的士卒也就退了回去。

包厢就这么大,刚才的那一幕‘杨兄’自然是看在眼里,原本看到那个士卒气势汹汹冲过来的他,还没来得及害怕的他,就看到对方又退了过去。

看到这一幕的‘杨兄’,更加的自信起来,原来对方只是手下鲁莽一些啊,看来他们的这个主家,还是知道一些分寸的,想到这里的‘杨兄’越发的得意起来,就连看向朱厚照的眼神,都开始带着挑衅的意味,口中更是轻佻的说道。

“原来你是打听这件事啊。”

“好说。”

‘杨兄’话音懒散的说完了这句话,接着更是直接抓住一旁的一把椅子,作势就要坐下来,与朱厚照平等的进行对话。

对面的朱厚照看到这一幕,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尤其是看着对方那轻佻的神情,更是感觉有些不舒服起来,朱厚照现在都有些后悔刚才让他站立起来的决定,更是断了跟他好言好语的意向,直接转头看向一旁的众士卒,道。

“让这个混蛋跪着跟我说话。”

“他站着,本公子感觉有些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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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一章 知道不?

这边的众士卒听到朱厚照的话语,如何还能不明白他话语之间的意思,姜三千户直接走到这个“杨兄”身旁,直接抓住杨兄的衣领,一用力,直接将他从座椅上拎了起来,拽过一段距离后,更是反身一脚踢在了杨兄的膝盖内侧。

这边的杨兄还没待因为被抓的举动而叫嚣,就直接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对面的朱厚照看到这杨兄终于跪到了他自己该跪的地方,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神色。

可是杨兄却不然,被突然拽走并踹跪倒在地上的他,膝盖的疼痛自是在所难免,可是更让他惊诧的是对面公子的反应,不明白对方怎敢如此大胆的他,看着朱厚照惊诧的说道。

“你难道没听到我们之前所讲的吗?”

“我是张家说媒,荥泽王招揽的贵客,你竟然敢如此对待与我,难道你就不怕遭到他们的报复吗?”

“张家远在天边,但是荥泽王的威名你难道就没有听说过吗?”

“你就不怕遭到他的报复吗?”

朱厚照听到杨兄的这些话语,看着一脸诧异看向自己的杨兄,忍不住笑出声来,可是在笑过之后,朱厚照的神色顿时冷淡了下来,靠在椅子后背上的他,再次询问道。

“本公子再问你一遍,那宫女姓氏名谁,其余的废话,你就不要讲了。”

这个杨兄听到朱厚照的回话之后,还想在强调一遍自己的身份,可是朱厚照却没有那个耐性,直接冷脸对着站在杨兄身后的姜三千户等人说道。

“我没时间听他闲扯,他若在不正业八经的回答本公子的问题,你们在后面直接看着办就行,不用管我。”

说完这句话后的朱厚照,直接端起桌上的香茗,喝了起来。

而被踹倒跪在地上的杨兄,听到此话后心中越发的不明白了,抬起头偷瞄了一眼正淡然望向自己的朱厚照,心中震惊不已,对方怎能有如此大的胆子,居然连被誉为国母娘家的张家和山西第一王爷的荥泽王都不看在眼里。

这边杨兄还没有思考清楚这其中的缘由,就看见一旁的一个奴仆直接朝着自己走了过来,怕自己再次挨揍的杨兄,快速的对着朱厚照回道。

“小的不知道对方的名讳,只是知道她是一个宫女而已。”

朱厚照放下茶盏,听到对方答话的他,又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头,见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朱厚照也没有继续纠缠下去,而是换了一个问题继续问道。

“那张家可是建昌侯张家?”

这回杨兄犹豫了起来,可是正在纠结该不该说实话的时候,背后突然传来一阵剧痛,原来是刚走过来的姜三千户,看到对方迟迟不说话,直接一脚踹了过去。

背后吃痛的杨兄,此刻哪还敢在继续耽搁,不明白对方底细的他,赶紧回答道。

“是,是,是建昌侯张家。”

听到这里,朱厚照心中已经确定了大半,刚才这个人所说的那个宫女,多数就是凤儿无疑,听到这个答案的朱厚照,忧心凤儿下落的他,接着问道。

“那个宫女现在在何处?”

杨兄有了上回的经验,哪还敢耽搁,一边摇头,一边苦着脸说道。

“小的连见都没有见过她,又怎能知道她现在在何处呢。”

听到这里的朱厚照开始沉思起来,按着日期计算,凤儿应该早就到达大同才是,可是为何这人连面都未见过,对方下手如此之快,应该不至于在这件事情上这般拖拉,难不能又是一个碰巧不成,对方难道不是自己要找的凤儿?

这边朱厚照正在思虑的时候,跪在地上的杨兄也在心中开始思虑起来。

此刻坐在上首的这个少年,应该是听到了方才自己那些朋友的话语,才将自己寻来的,可是杨兄心里就不明白了,自己只是准备要娶一个宫女而已,值得对方这般对待吗?还是说,这个宫女背后还隐藏着一个不得了的身份?

就在包厢陷入宁静的时候,门外却开始传来了脚步声,而且听那动静,人数应该还不少的模样,姜三千户自然也听到了这动静,对着身旁的士卒看了一眼,那个士卒直接走了出去,探头张望了一番后,返回到屋内,对着朱厚照拱了拱手,道。

“公子,官兵来了。”

跪在地上的杨兄听到此话,顿时眼前一亮,原本因为突然被人带来这个包厢的恐惧也一扫而空,心中对那些没有同甘共苦的朋友的愤恨也烟消云散。

现在他已经想明白了,官兵来的这么快,定是他那些朋友出去找到了官兵过来帮忙,否则大同城的官兵何时出现的这么及时过。

这个杨兄看了下左右,听到官兵到来,脸上再无惧色的他,更是直接起身站立起来。

“我奉劝诸位一句,乖乖的跟本公子道个歉,磕个头。”

接着杨兄一指坐在上手的朱厚照,冷声说道。

“尤其是你,更是要多给本公子磕上几个响头。”

“也许本公子一高兴,就会既往不咎,放过你们。”

“否则,呵呵”

说到这里的杨兄一脸冷笑的看向朱厚照,眼神之中更是说不出的傲慢,仿佛要把之前所受的屈辱全部找回来一般。

可是杨兄的得意还没有过去多长的时间,膝盖的内侧就是一痛,原本意气风发的他,膝盖一软,直接就跪在了地上,膝盖和地面触碰所发出的巨响,就是坐在椅子上的朱厚照,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而重新跪在地上的杨兄,原本趾高气昂的气势顿时不再,因为膝盖疼痛的原因,五官就差挤在了一起,龇牙咧嘴的对着身后的众士卒怒骂道。

“你们他么的傻啊,没听到官兵来吗?”

“那是来救我的,知道不?”

“知道不?”

说到最后的杨兄,不知道是气愤的原因,还是膝盖太过疼痛的原因,那最后说出的话语,已经和嚷出来无异,面孔更是说不出的狰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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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二章 朱表檈

可是这边杨兄的话语刚刚说完,还不待他观察身后那些奴仆们的反应,就听见耳旁说来一声淡然的话语。

“姜三,你出去解决一下。”

轻轻的一句话,彻底打破了杨兄之前的自信,就连面上的神情,都瞬间变得乖巧了许多。

原本还以为自己咸鱼翻身的杨兄,在听到这句话后,所有的自信顿时土崩瓦解起来,看向朱厚照的眼神更是充满了惊恐,心中更是在暗暗揣测。

对方究竟是什么大人物,听到外面来了官兵,神情没有丝毫惧意不说,更是连面都不愿意露,直接打发自己的一个手下出去,就想将外面来营救自己的那些官兵解决。

天呐,自己究竟是惹到了什么大人物啊。

而坐在椅子上的朱厚照,并没有想那么多,刚才也只是随口一说罢了,其实本来也是如此,区区官兵又哪里需要他出面。

这时的朱厚照还在琢磨,刚才在旁边包厢,这个杨兄和他的朋友所说的那个宫女,究竟是不是凤儿。

可是现在这杨兄未曾见过凤儿的面貌,连名字也叫不出来,那自己究竟该如何确认呢。

朱厚照突然想到了一个人。

刘良。

如若真是嫁女,这杨兄不知道宫女的姓名还情有可原,可若是不知道自己未来岳父大人姓氏名谁,可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想到这里的朱厚照,对着还跪在地上的杨兄问道。

“本公子再问你一个问题,宫女的名字你不知道,那你岳父大人的名讳,你总该知道吧。”

跪在地上的杨兄,猜不透对方这个少年,为何对自己要迎娶的这个宫女这般上心。

不过听到朱厚照问询他岳父名讳的他,神情顿时有些尴尬起来,不过想起自己之前平白挨的那一脚,杨兄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小的岳父大人姓刘名良,不知大人是否认识。”

“刘良!”

朱厚照喜形于色的看着跪在地上的杨兄,现在朱厚照已经十分确定,这个杨兄所言迎娶的宫女,定是凤儿。

终于寻到凤儿踪迹的朱厚照,顿时心情愉悦了许多。

杨兄一边回答着坐在上首公子的问询,一边侧耳倾听着外面的动静。

果然对方如此有恃无恐是有原因的,预想之中的喧哗和怒喝并没有发生,在这个公子的手下出去没有多长时间,外面就传来了走动的声音,而且比来的时候更加嘈杂,听声音像是慌乱离去的模样,然后随着脚步声的渐渐变小,杨兄知道,来救自己的这些官兵,已经被对方一个手下出面直接喝退了。

想到这里的杨兄看向朱厚照的眼神越发的惊恐起来,对方究竟是什么身份。

自己又是哪里惹到了这个公子。

难不成仅仅是因为自己要迎娶一个宫女吗?

这边朱厚照得到凤儿的消息,自然是喜不胜收,不过一日未见到凤儿,心中的焦虑就依旧存在,看着眼神闪躲的杨兄,接着问道。

“刘良在何处?那个宫女又在何处?”

正在思考自己是怎么惹怒眼前这人的杨兄,听到朱厚照的问询后,杨兄越发确认了自己之前的猜测,为了撇清自己,杨兄一脸怯意的赶紧回复道。

“刘良那人我也只是之前听说过,烂赌鬼一个,但是人长什么模样,我是根本不知道。”

“至于那个宫女,我更是连面都没见过,要知道小的我也是被强迫的,突然有这么一桩婚事突然落到我的头上,而且因为都是大人物介绍的原因,小的还无法推辞。”

说到这里的杨兄看向朱厚照,一脸诚恳的说道。

“如果因此而得罪了公子,那我回去之后马上拒绝此事。”

“绝不给公子添麻烦。”

朱厚照听到这个杨兄的话语后,没有言语,可是心中却越发的担忧起来,凤儿至今还未到大同,该不是路上出现了什么变故吧,可是此去京师路途众多,自己也不可能每条路都派人通查一遍,怎么也不能在这大同苦等到凤儿出现为止啊。

这边朱厚照在慢慢盘算的时候,外面突然又有脚步声传来,而且听那模样,似乎人员依旧不少的模样。

朱厚照看了一眼刚进来不久的姜三千户,这回的姜三千户,还没待朱厚照发话,就直接拱了下手,开门走了出去。

可是还不待姜三千户走到门边,包厢的房门就被人从外面推了开来。

包厢门还未全开的时候,外面就有一道声音传了进来。

“区区的锦衣卫,也想在这大同府撒野,是谁给你们的胆子?”

姜三千户的脚步就是一滞,快速的向后退了几步,其他士卒见状,也是稍离开了门口的位置,留下一段交锋的距离后,眼神紧盯着半开的包厢门。

吱嘎

包厢门被从外面彻底推开了,出现在朱厚照和众士卒面前的,是一个身着绫罗绸缎,贵气逼人,微抬着头颅,一脸傲然的站在门口的中年男人。

此刻的中年男人,一脸鄙夷的看着在包厢内的众人,不屑的扫视了一圈后,眼神最后落在了包厢中唯一一个坐在椅子上的朱厚照身上,已经得知对方锦衣卫身份的荥泽王朱表檈,语气冷淡的说道。

“你就是他们的头?”

……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荥泽王朱表檈,他在山西大同,也算是只手遮天的人物,而且这还在他不是现任晋王的情况下。

现在的晋王叫做朱知烊,说起朱知烊,就不得不提起他的孝心之举。

在他七岁的时候,他的父亲朱表荣去世,那时的他就已经懂得要尽哀了,而到了他母亲去世时,竟然痛苦得呕血,史书所记载的“芝生寝宫”,虽然颇为荒诞,但也可见朱知烊的孝心所在。

不过晋王朱知烊却和其他的王爷不同,也许是因为年龄的原因,也许是因为身体的原因,朱知烊并不喜欢政事,为了省心,更是将晋王府所管辖的大部分事情,都交给了他的叔叔荥泽王朱表檈代为管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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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三章 动动试试

和晋王朱知烊不同,他的这个叔叔朱表檈却对权利相当热衷,不断扩大自己的权利和影响范围,渐渐的,整个太原竟然只知荥泽王朱表檈,而不知晋王朱知烊。

楼下最先上来的那批官兵,原本是荥泽王朱表檈为了迎合张家,特意派来暗中保护这个被张家选中的‘杨兄’的,可是哪知道,这些人竟然被一个锦衣卫的令牌给吓了回去。

不过还好带头的那个小旗聪明,直接寻到了荥泽王朱表檈,将事情缘由说给了荥泽王朱表檈听,原本就想借着这桩婚事,与张家搭上线的荥泽王朱表檈,自然是不能看着作为男主的‘杨兄’被欺负,闲来无事的他,索性就直接赶来,为‘杨兄’站台。

这边跪在地上的杨兄,看到终于来了一个重头的角色,跪在地上的他,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因为本身就是乐户的原因,竟然真的挤出了几滴泪水,‘杨兄’连起身的动作都没有,直接就调转身体,跪伏到了荥泽王朱表檈的身边,抱着对方的大腿就开始痛哭了起来。

“王爷,您再晚来一会,估计就看不到小人了,这帮家伙,实在是不把您放在眼里啊。”

“小的跟这般家伙提了多次您的名讳,可是这帮家伙,却好似根本没放在眼里一般,出言嘲讽不说,更是羞辱您的名讳。”

“小的只是争辩了几句,结果就被对方连踹带打,你看看。”

说完这句话的‘杨兄’,更是直接转过身去,也不管后背有没有脚印,直接后背朝着荥泽王朱表檈说道。

“您看到没有,后背的脚印应该都还在呢吧,这都是证据啊。”

荥泽王朱表檈听到‘杨兄’的话语,怒气更是控制不住,虽然这人的背后,只是隐约有那么一个还看的不那么清晰的脚印,可是经‘杨兄’这么一说,荥泽王朱表檈却相信了对方的话语。

掉头看向朱厚照,怒气冲冲的说道。

“谁给你们的胆子,敢这么欺负我王府的客人。”

朱厚照蛮不在乎的听着‘杨兄’的讲述,眼神更是仅在喝茶的空隙,才抬头瞥了一眼刚进来的荥泽王朱表檈,虽然一开始朱厚照不知道对方是谁。

但是听到接下来的话语,也猜出了一二,同为朱氏一族,朱厚照并没有想闹得太僵,原本还想跟这荥泽王朱表檈解释一下这事情的缘由,可是话语还不待出口,对面的荥泽王朱表檈看到无所反应的众人,感觉自己受到轻视的他,就厉声怒骂道。

“来人,将这些人全部给我抓起来。”

此言一出,荥泽王朱表檈身后的众官兵,作势就要冲进包厢。

“谁敢?”

朱厚照听到这里,怒火也控制不住的升了起来,直接放下茶盏就是一声厉喝。

一直在一旁防备的姜三千户等人,在听到朱厚照的话语后,更是二话没说,直接将后背上的燧发枪拿了下来,抖开包裹在燧发枪上面的布条,上好枪弹之后,直接对准了荥泽王朱表檈。

一旁的朱厚照见状,怒火攻心的他,也没了之前想要解释的心情,看着这个蛮横的王爷,轻声轻语的说道。

“连本公子的解释都不听,这个狗东西说的就是真的?”

“既然你不讲道理,那本公子也不跟你讲道理了。”

“来啊!”

“你动一下试试,信不信这火器立刻就会给你的身体打烂。”

朱厚照此言一出,不仅是荥泽王朱表檈面露惊恐的神色,就是身后要冲杀进来的官兵,也纷纷止住了步伐,站在原地进退两难起来。

其实朱厚照也不想闹成这般,可是对方嚣张的表现,彻底激怒了朱厚照,本宫堂堂大明太子,难道行事还需向你这一个小小的王爷解释不成,所以原本还想平淡了结此事的朱厚照,干脆也动了火气。

于是在这个小小的包厢内。

一边的朱厚照一脸平静的看着对面的荥泽王朱表檈。

另一边的荥泽王朱表檈则是一脸怒意的看着朱厚照,此刻的荥泽王朱表檈确实是被对方的话语和胆大妄为给吓到了。

以往自己在太原无往不利的身份,在眼前这个年轻人面前却碰了一鼻子的灰。

虽然对方手中所使用的武器荥泽王朱表檈不认识,可是对方刚才已经所言了火器,想来定是与那神机营鸟铳一般的存在,想起鸟铳的威力,就是荥泽王朱表檈也不敢有丝毫的动作,心中更是怕对方哪个傻了吧唧的手下,真听信了这个年轻人的话语,看到自己乱动,给上自己一枪。

不过害怕归害怕,荥泽王朱表檈也没有因此就退却,而是对着坐在对面的朱厚照直接表露了身份,希望能通过自己的身份,让对方退缩,或者让这些拿枪的奴仆有所顾忌。

“年轻人,你也许还不知道你现在得罪的是什么人吧,我可是大明朝廷册封的荥泽王,你竟敢拿着这东西对着我,胆子挺大啊。”

说完这句话的荥泽王朱表檈,直接将视线转移到了那些端着枪,指向自己的姜三千户等人,厉声喝道。

“你家主子不想活了,你们也想死不成,还是说你们想拖累着自己的家小一起去死?”

“你们可知道你们现在指的是谁,本王可是堂堂的王爷,趁着本王今日心情不错,你们乖乖的放下武器,也许本王还能看在你们听劝的份上,善待你们一些。”

说到这里,荥泽王朱表檈话音一转,语气森寒的对着姜三千户等人,继续威逼道。

“否则,就是太原一地,你们都休想逃离。”

包厢中出现了短暂的寂静,可是即使荥泽王朱表檈这般恐吓,姜三千户等人,丝毫没有放下手中燧发枪的打算,眼睛更是连眨都不曾眨一下。

一旁的朱厚照见状,原本还因为寻到了凤儿的消息而有些喜悦的心情,彻底被这个出言恐吓的荥泽王朱表檈搅乱了心情。

心中愠怒的朱厚照,抬起双手拍了几下后,对着荥泽王朱表檈面无表情的说道。

“说的不错,继续。”

荥泽王朱表檈看到朱厚照的动作,再加上之后的话语,心中更是感觉受了奇耻大辱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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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四章 你行

不过审时度势的荥泽王朱表檈,在对方的枪口所指之下,还是忍住了心头的怒火,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此次前来,他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救下这‘杨兄’而已,其他的事情,容待日后再细细计较也不迟。

不过即使这般,荥泽王朱表檈也不傻,他现在心中也在琢磨,为何对方如此有恃无恐。

不知道朱厚照来路的荥泽王朱表檈,站在原地静下心来稍想了一下,干脆决定还是暂且先忍下此事,待对方的身份被他查明后,在下手报复,以解今日的羞辱之仇。

想到这里的荥泽王朱表檈对着坐在椅子上的朱厚照冷笑了一下后,轻声说道。

“行,年轻人有胆量。”

“本王佩服!”

接着用手指向一旁还在拿着枪指向自己的姜三千户等人,挨个点了一遍后,低头对着地上跪着的‘杨兄’喊道。

“杨腾,站到本王身后来,本王就想看看,今日谁敢拦本王。”

“还是说,你们敢对着本王开枪不成。”

说完这句话的荥泽王朱表檈一双厉目扫视着包厢中的众人,警告的意味溢于言表。

而一直跪在地上的杨腾,从荥泽王朱表檈进入房间后,就一直在等待着这句话语,此刻终于听到荥泽王朱表檈说出这句话语的他,更是一个激灵,直接站了起来,作势就要朝着荥泽王朱表檈的身后躲去。

可是杨腾刚刚站起来的时候,一旁原本还一脸笑意的朱厚照,对着身旁的姜三千户挥了挥手,明白朱厚照意思的姜三千户,直接厉声喝道。

“你再动一下试试。”

刚站起身形,还没移动地方的杨腾,原本喜悦的心情,在听到对方的这句话后,腿脚一软,作势就要跪下来,可是一旁的荥泽王朱表檈怎能让他再次跪下去,直接伸出手去就要拉扯杨腾一把。

而被荥泽王朱表檈拉扯住的杨腾,顺势就要往荥泽王朱表檈的身后窜去,可是一旁的朱厚照怎能让这杨腾就这般离去,轻声咳嗦了一声后,一旁的姜三千户得到太子殿下的示意,直接扣动了扳机。

“啪!”

“啊!”

原本刚要逃回到荥泽王朱表檈身后的杨腾,身体就是一软,直接就贴着荥泽王朱表檈的身体滑落在了地上。

朱厚照脸上面无表情,不过荥泽王朱表檈却被这突然的枪声吓了一跳,原本一直挺直身躯傲然站立的他,更是下意识的下蹲了一下,在他身后的那些官兵,吓得立刻朝着外面躲去。

躲闪过后的荥泽王朱表檈这才发现,被击中的只是杨腾,而且只是击中了他的屁股,可是心中惊惧对方胆大妄为的他,脸上的神情,早已不复之前的平淡高傲模样,眼神中也开始有恐惧闪现出来。

而一直在门外守候的官兵见状,更是快速的奔下楼去,看那模样好像是出去喊人去了。

荥泽王朱表檈脸色惊惧的看着朱厚照,耳中听着身后传来的下楼声,心中却是稍安起来,自己最起码还是大明册封的王爷,再加上这又是在自己的地盘上,在荥泽王朱表檈想来,对方即使再大胆,又能拿自己如何。

别看这个杨腾,对方敢直接开枪,可是他不相信,对方敢以同样的手段,来对付自己。

想到这里的荥泽王朱表檈,心里稍安的同时,对着面前的朱厚照等人继续威逼道。

“诸位的胆量让本王佩服,可是诸位也不要忘了。”

“这里可是山西。”

“这里可是太原。”

“这里可是本王的地界!”

荥泽王朱表檈越说声音越大,说到最后一句的同时,他已经几乎就是喊了出来。

可是荥泽王朱表檈即使这般怒吼,可是心中却依旧无底,心中更是隐隐感觉,对方绝对不只是之前自己手下所汇报的锦衣卫那么简单。

而且荥泽王朱表檈已经确认,对方所使用的武器定是火器无疑,自己之前虽然也心存怀疑,可是在枪响的那一刻,荥泽王朱表檈已经十分肯定,那就是与京师中神机营所用武器类似的东西,只是外形有些不同罢了。

可是即使对方出身京师,这般胆大的举动,还是让荥泽王朱表檈感到震惊。

这得有多么强硬的后台,才敢如此作为,还是这杨腾,身上背着一些自己所不知道的事情,否则名不见经传的他,如何能得到张家的注意,更是让眼前这些人杀气腾腾的找上门来。

想到这里的荥泽王朱表檈忍不住低下头朝着杨腾望去。

原本刚挨了一枪的杨腾,此刻正老实的趴在地上,手掌更是捂在了屁股的部位,那里正不断有血液从指缝间流淌出来,荥泽王朱表檈见到杨腾只是被击中了屁股,知道杨腾性命无忧的他,也就没在过多在意。

可是眼下的事情,却不能就此作罢,日后若是传将出去,自己堂堂一个王爷,被几个锦衣卫就弄的脸面大失,自己日后如何面对他人,搞不好自己将会成为整个大明藩王里面的笑话,想到此处的荥泽王朱表檈,更加不肯轻易离去,直视着朱厚照,信誓旦旦的说道。

“我不管你们什么身份,也不管这杨腾到底犯了何错,但是今日本王就告诉你们,这杨腾,本王保定了,谁来了都不好使。”

“那如果是欺君之罪呢?”

荥泽王朱表檈的话语刚说出口,对面的朱厚照就直接一个反问过来,顿时荥泽王朱表檈被噎的呆在了当场,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看到这一幕的朱厚照冷笑了一下,原本一件很容易解决的事情,非要弄成现在这种地步,这一切说到底,还都是这荥泽王朱表檈在这太原蛮横惯了,这次也就是碰到了自己,换做他人,哪怕是朱厚照亲自派来的手下,也未必能讨到好处。

这边朱厚照看着突然沉默不语的荥泽王朱表檈,忍不住继续说道。

“还是说,你有胆量包庇一个敢欺瞒君上的罪人?”

“用不用本公子,将您这壮举,上达天听,汇报给皇帝陛下,让他知道您的威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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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五章 真疼

朱厚照此言一出,荥泽王朱表檈顿时呆滞在了现场,看了看地上趴着的杨腾,又看了看坐在椅子上没有动弹的朱厚照,实在忍不住心中的疑问,直接问道。

“你是何人?”

朱厚照听到这话,嘿嘿一笑,只是平静的注视着对面的荥泽王朱表檈,没有言语。

在朱厚照这般无声的压迫下,就是荥泽王朱表檈都有些摸不透朱厚照的底细来,不明白对方为何为何这般底气十足,现在就连荥泽王朱表檈,也不由得沉默了下来。

可是躺在地上的杨腾,如何还能看不透眼下的局面,尤其是在听到对面男子给自己扣上了一顶欺君之罪帽子的话语后,杨腾更是慌了起来,现在若是不趁着荥泽王在这里赶紧洗刷掉冤屈的话,等到荥泽王朱表檈走后,估计自己这辈子就彻底完了。

想到这里的杨腾,再也顾不上屁股上的疼痛,直接爬到了荥泽王朱表檈的身边,带血的双手直接抱住了荥泽王朱表檈的大腿,凄惨的哀嚎道。

“王爷,救救我啊,小民我从未出过太原,何来欺君之罪一说啊。”

站在门口的荥泽王朱表檈听到杨腾的话语,也顿时反应过来,这杨腾可是土生土长的太原人,别说京师了,估计他就连太原都没有出去过,这样一个从未出过远门的人,又是如何欺骗远在京师的皇帝呢,既然不存在欺骗,那又何来欺君之罪一说呢。

想到这里的荥泽王朱表檈顿时一脸怒相的看向对面的朱厚照,怒喝道。

“你敢欺骗本王?”

朱厚照没有直接回答荥泽王朱表檈的话语,而是端起香茗品了一口后,轻轻说道。

“本公子只是路过这太原,来到此地,也只是寻人而已,但是今日之事,既然叫我碰上,本公子就不能装作视而不见。”

“你且问问这人,他是否平行端正,试想一个私通他人妻女之人,都可以与皇宫所出来的宫女联姻,这置皇家脸面与何处,要知道,宫女正常出宫也好,被贬出宫也罢,最起码也是服侍过皇家之人,你们选这等人来与宫中出来的宫女结姻,不是欺君又是何罪?

“还是说,你和张家在替皇家表态,支持这等人渣,可以与皇家所出的宫女联姻?”

放下香茗的朱厚照在说完这句话后,目光直视对面的荥泽王朱表檈,等待的他的回答。

荥泽王朱表檈没有敢与朱厚照对视,在拉拢杨腾之前,他自然是打探过杨腾的一些事情,对他那些龌龊的勾当,自然也是知道一些,可是此刻听到对面的这个公子说来,尤其是和杨腾结亲一事联系到了一起。

就是荥泽王朱表檈也顿时感觉有些不妙起来。

话虽然都是一样说,可是不同的语境切入进去,就会让听的人产生不同的意思,这些当初被荥泽王朱表檈认为是青春妄为的小事,在此刻的朱厚照口中说来,也仿佛产生了天大一般的影响。

听到这句话的荥泽王朱表檈忍不住对着抱住自己大腿的杨腾怒目相向起来,心中更是怒骂道。

‘狗东西,就他们因为你那二两重的东西,居然还要本王背上一个欺君之罪。’

想到这里的荥泽王朱表檈再也控住不住自己的怒火,抬起脚,对着自己脚下的杨腾就直接踹了起来。

“狗东西!”

“狗东西!”

“狗东西!”

……

被踹的杨腾,顿时开始在地上打着滚哀嚎起来,一直在听着朱厚照话语的他,开始还以为这只是荥泽王朱表檈在帮助自己而已,所以一边被揣着,杨腾一边配合着荥泽王朱表檈的动作,而不断的哀嚎着。

可是到了后来,杨腾在荥泽王朱表檈的重脚之下,真的有些忍受不住了,也发觉这荥泽王朱表檈所踹自己的动作,不是为了做戏给眼前之人观看,而是真的在使劲踹自己,意识到这点的杨腾,哀嚎声也开始变得越来越凄惨起来。

要知道,这荥泽王朱表檈踹人,是真疼啊。

荥泽王朱表檈踹了一阵后,喘着粗气的他停了下来,看着地上还在哀嚎的杨腾,露出一丝狠辣的表情,可是想到四周都是外人,荥泽王朱表檈狠辣的眼神也只是一闪而过,接着荥泽王朱表檈直接抬起头,看向还依旧坐在椅子上的朱厚照,道。

“今日这事是本王孟浪了,本王在这里先跟这位公子道歉了,接下来的事情,本王不管了,这杨腾是死是活,全凭公子您的发落了。”

说完这句话的荥泽王朱表檈,虽然今日之事很大的一部分原因都是因为眼前这个杨腾,可是到现在,荥泽王朱表檈还是没有摸透对方的底细,想到这里的荥泽王朱表檈还是有些不甘心,就要依仗这自己的王爷身份问询。

可是话语还没待出口,身后的楼梯,就开始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还不待荥泽王朱表檈回身查看,身后就已经站满了全副武装的太原官兵。

手持弓弩和大刀的太原官兵,对着还平端着火绳枪的姜三千户等人怒喝道。

“保护王爷!”

“对面的歹徒,放下武器,否则,格杀勿论!”

见到事情发展成这般模样的姜三千户等人,脸色变得严峻的同时,更是直接往朱厚照的身边凑去,用身体遮挡住朱厚照,防止他被那些弓弩射伤。

荥泽王朱表檈见到自己这边增多的人马,尤其是在看到对方的紧张模样后,心中更是底气十足起来,不愿意受这不白之气的他,冷声对着对面的朱厚照等人说道。

“现在本王想知道你的身份,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而地上原本以为自己难逃‘欺君之罪’罪责的杨腾,在看到这一幕后,更是趴在地上偷笑了起来。

不管如何,今日这劫,已经被自己逃过去了一大半,至于和自己相好的那些妻女,直接舍弃又如何,哪有傍上张家和荥泽王这两棵大树过得自在。

可是就在这僵持不下的时候,突然巨变又开始发生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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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六章 你在哪

楼下开始有喧哗声传了上来,而且不时还有类似鞭炮的声音传来,不多时,就又有脚踏楼梯的咚咚声传了上来。

在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过后,原本拿着弓弩对准包厢的官兵身后,突然出现了一群人影,而这群人影,此刻正举着手中带有军刺的燧发枪,抵住了这些拿着弓弩的官兵后心,怒喝道。

“马上放下弓弩,否则格杀勿论。”

拿着弓弩的官兵们,没想到局势转变的如此之快,要知道‘格杀勿论’的口号,他们才喊过不到几息的时间,可是哪想到,这么短的时间内,局势就这么快的反转过来,而刚才自己才说完的话语,这么快就被人用到了自己的身上。

一些官兵虽然胆战心惊,可依旧高举着自己手中的兵器,目光纷纷看向一旁的荥泽王朱表檈,等待着他的指示。

可是此时的荥泽王朱表檈身后,同样有数把军刺在抵着他的后心,即使没有回头查看,他也能从那肌肤所传来的疼痛中感受到对方武器的锋利。

荥泽王朱表檈何曾想到,自己只是出来帮一下这个杨腾,可是哪想到事情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转变成现在的这般模样。

而且听刚才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对方的人数绝对不会是个小数,想到这里的荥泽王朱表檈,面色阴沉,更是满脸不悦的对着一旁还举着弓弩不知所措的众官兵喝道。

“没听到吗?把弓弩全部放下!”

有了荥泽王朱表檈的命令,所有的官兵都乖乖的垂下了手中的弓弩,可是在他们身后拿军刺抵住众官兵的士卒,见到这些士卒放下弓弩后,并没有放松大意,在所属总旗的命令下,众士卒纷纷抡起枪托,朝着前面官兵的脖颈就砸了下去。

顿时在一阵枪托和肉接触的闷声过后,一个接着一个的官兵跌到在地,看那样子应该是晕了过去。

而刚刚发号完命令的荥泽王朱表檈,在看到这一幕后,更是瞪大了眼睛,口中怒喝道。

“尔等岂敢!”

可是那些西苑士卒对于他的怒喝,仿佛没有听到一般,于是一个接着一个的官兵,在西苑士卒的枪托重击下,纷纷倒地。

看到这一幕的荥泽王朱表檈,心中惊惧对方胆大的同时,更是暗自惊疑。

‘那个公子并没有下达任何的命令和示意啊。’

‘可是为何他的手下就敢这般胆大,要知道官兵就是身份再低微,那也是代表了朝廷的存在。’

‘而对方居然还敢这般肆意妄为,难道都疯了不成。’

‘还是说他们已经达到了视自己这个王爷为无物的情况。’

看到自己说话不管用的荥泽王朱表檈,干脆对着还坐在上首的朱厚照冷言说道。

“你就算是钦差又能如何,今日之日,本王定当上奏朝廷,一个钦差也敢嚣张至此,难道当大明的律法为无物吗?”

朱厚照不置可否,轻描淡写的说道。

“随便。”

一句轻飘飘的话语,让荥泽王朱表檈的狠话仿佛击在了棉花上一般,半天被噎的说不出话来,很快荥泽王朱表檈就想起了之前自己之前还没有得到回复的问题,道。

“公子的贵姓高名,还没告知本王,还是说,本王连知道这些信息的资格都不配吗?”

荥泽王朱表檈不软不硬的说出这句话,心中更是暗自打算,管你是什么钦差,还是哪家勋贵子弟,今日之后,本王必会动用一切关系和人脉,将今日所受的屈辱全部偿还回去,否则今日之事,早晚会成为自己的一个污点。

可是对面的朱厚照,根本没有仔细去听荥泽王朱表檈的话语,现在看到西苑士卒归来的他,更加忧心的是凤儿的消息,对着刚到来的西苑士卒摆了摆手,示意走到自己的近前。

荥泽王朱表檈哪想到对方会这般轻视自己,脸色更是因为心中气愤的缘故,变得满脸通红起来。

而一旁看着已经消除一切威胁的总旗,看到太子殿下的召唤,走到了朱厚照的身前。

“可探听到什么消息?”

总旗听到朱厚照的询问,行完礼后的他躬身答道。

“经查询,此人已多日未在太原府内出现过,属下怀疑他还没有回到太原。”

听到此话的朱厚照,更是懒得再在这里继续浪费时间,直接站起身,跟本没有搭理荥泽王朱表檈的意思,直接对着身边的众人命令道。

“召集众人,回京。”

说完这句话的朱厚照直接当先一步朝着门口走去,路过荥泽王朱表檈的身边还特意停顿了一下,原本荥泽王朱表檈还以为对方是要冲自己说话的时候,只见朱厚照瞟了一眼还趴在地上的杨腾,轻声道。

“带上他!”

朱厚照说完这句话,直接连看都没有看荥泽王朱表檈一眼,就直接朝着门口走了出去,而身后的众士卒,在拎起杨腾后,也快速的跟着退了出去。

站在原地的荥泽王朱表檈,看着已经空无一人的包厢,脸色居然由红开始变得铁青了起来,对于朱厚照蔑视自己的行径,更是发自心底的痛恨,什么时候,在太原只手遮天的自己,也会有如此被人轻视的一天。

在朱厚照走后,楼下又是一阵慌乱的脚步声传来,不多时,又有一堆官兵冲到了楼上。

荥泽王朱表檈看着这些刚刚冲上来的官兵,看着他们那萎靡不振的模样更是越加的气愤起来。

一番怒骂过后,不甘心的荥泽王朱表檈更是派人顺着朱厚照等人离去的踪迹,跟踪了下去,准备接下来的报复。

而另一边的朱厚照等一行人,出了太原后,就直接兵分几路,顺着太原府前往京师的各条道路,约好在蔚州碰头后,一行人一路搜索而去。

杨腾此刻伤口处的血液早已凝固了,因为铅弹还在肉里没有取出的缘故,走动不便的他,直接被扔在马上,一个士卒骑着马带着他一路飞奔着。

朱厚照和姜三千户所率领的这一大队士卒,在离开太原城后,走到一处山涧旁,寻不到凤儿踪迹的朱厚照越发的有些焦急起来。

‘你到底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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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七章 报答

京师没有,万荣李家没有,凤儿的原籍太原也没有。

难不成之前的这些都是障眼法不成,可是一个障眼法又做的这般真实干什么。

找来了亲生父亲。

掳走了凤儿。

定好了婚事。

结果人却不见了踪影。

朱厚照不相信凤儿这么久的时间还赶不到太原,一定是路上发生了什么变故,否则不至于到现在都寻不到她的一点消息。

正在烦躁的朱厚照,突然看到了被横放在马背上的杨腾,原本就不悦的心情,在看到这个杨腾后,更加的烦躁起来,勒紧马绳的他,直接对着身旁的姜三千户说道。

“还带着这么个累赘干什么,扔下他。”

姜三千户听到朱厚照的命令,直接调转马头奔到了那个带着杨腾的士卒身旁,对着他吩咐了一通后,这个士卒就拽着杨腾的衣领,将颠簸的晕头转向的杨腾直接从马上扔了下去。

可是这个士卒也没有想到,自己扔的位置会那么巧。

被扔到地上的杨腾,好巧不巧的头部撞到了一块尖锐的石头上,顿时在杨腾头下的土地上,就开始有一滩血迹开始扩散起来。

看到这一幕的士卒,顿时有些心虚的看向了一旁的姜三千户,姜三千户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般,太子殿下只是吩咐将他扔下,可是并没有说直接将他弄死啊。

姜三千户有些心虚的朝着前方望去,见朱厚照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后,姜三千户低声对着那个士卒说道。

“去看看,还有气吗?”

士卒听到命令,翻身下马,探了探鼻息后,一脸怯意的走到了姜三千户的马旁,对着坐在马上的姜三千户,一脸歉意的说道。

“没气了。”

听到士卒这句话的姜三千户,眉头皱的更加紧了起来,不过他并不是因为这个士卒的失手而烦闷,而是因为没有更好的完成太子殿下的交代而有些郁闷罢了。

看着已经没有气息的杨腾,姜三千户摆了摆手,对着这个士卒直接命令道。

“赶紧处理掉。”

安排完的姜三千户,直接就策马朝着前方的朱厚照飞奔了过去,朱厚照一马当先,不时的朝着四周张望着,希望能在这里看到凤儿那熟悉的身影。

不多时,姜三千户就追赶上了朱厚照的骏马。

朱厚照看到迟迟归来的姜三千户,疑惑他怎么这么长的时间才回来,随意的问道。

“怎么?他还不乐意走了?”

姜三千户听到太子殿下的问询,稍沉默了一下,还是决定实话实说道。

“启奏公子,刚才扔他下马的时候,不小心头部撞上了石头,下马查看的时候,人已经没气了。”

说完这句话的姜三千户,一副认打认罚的架势,可是哪想到朱厚照在听到姜三千户这句话以后,居然直接乐了出来。

“该,敢打凤儿的主意,这就是报应。”

听到朱厚照这句话的姜三千户,一脸诧异的看向朱厚照,心想这事怎么能和凤儿失踪扯到一起。

不过没得到责罚的他,心中还是稍松了一口气,趁着前行的时候,更是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已经追上来的士卒,稍微点了一下头后,就继续随着朱厚照前行了。

可是向前行进了许久的朱厚照,因为没打探到丝毫关于凤儿的消息,心中却越来越焦急起来。

不过此刻的他也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当初的自己能通过语言描述相貌,继而画出李兆蕃的模样,现如今怎么把自己的这个本事给忘了。

于是朱厚照直接停下马匹,要来笔墨纸砚,开始就地写写画画了起来,不多时一副悬赏令就出现在了朱厚照的笔下。

此刻跃然于纸上的画像,不是别人,正是朱厚照日夜思念的凤儿,随着这画稿一起被朱厚照写下的还有一则悬赏令,为了让更多的人和官府相信这条悬赏令,朱厚照更是盖上了皇太子宝印。

现在会不会被弘治皇上知道这件事情,朱厚照已经不在乎了,他现在最想做的,就是早日寻找到凤儿。

此刻在大同的南方。

一条通向大同的道路上。

一群难民正在慢慢的向着前方移动着,凤儿就混在这群难民的中间,因为这个老汉的帮助,这一路上凤儿到是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父子两人共同出来逃难而已。

一路上凤儿也多亏了这个善心的老汉照佑,否则身无分文,又没有干粮的她,真不知道何时才能走到大同府。

一路艰辛过后,终于在这日,凤儿远远看到了前方的大同城墙,终于到达目的地的她,心中却越发的紧张起来。

她不知道那李家大公子是否还在这大同,或者说寻到之后,对方是否还能认得自己,这般胡思乱想之下,凤儿更加紧张起来。

就是一旁的老汉,也察觉了这个跟着自己混了几日的小子的不对劲,自持已经和凤儿相熟的老汉,言语之间自是没有太多的避讳,直接对着凤儿调笑道。

“小子,怎么了,难不成是没见过这般巨大的城池不成?”

凤儿尴尬的笑了一下,不知怎么回应的她,干脆点了点就算是含糊了过去。

老汉自然是看出了凤儿的不对,之前的话语也只是宽解凤儿罢了,此刻老汉看到凤儿还是闷闷不乐,干脆直接说道。

“你可是怕到了大同没人收留?还是怕寻不到人?”

凤儿听到老汉的话语,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凤儿开始的点头只是下意识的举动,后来的摇头则是因为小心的缘故。

老汉看到凤儿的模样,也没有深问下去,不过还是对着凤儿说道。

“我的弟弟早年搬到了大同府,不过已经多年没有走动,所以现在他的境况如何我也不知,实在不行的话,你就跟着我一道去得了,真若寻到了他们,你就说你是我收养的继子,想来我那弟弟也不会多说什么。”

凤儿听到老汉的话语,对着老汉感激的点了点头,没有言语,不过在心中已经暗暗决定,自己若真能寻到李家,哪怕死皮赖脸的向李家祈求,也要先报答这老汉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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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八章 梅花

大同城内。

凤儿跟着老汉走进了大同城,他们还算是幸运的,因为是最先的一波难民,所以他们能在城门守卫的疏忽下,进入了大同城内,而之后赶来的那些难民,则没有了这般好运气,纷纷滞留在城外,等待赈济。

而进入大同城内的两人,就开始四处寻找起来。

凤儿寻找的是李家的产业,李家有一个传统,为了能一眼辩识出李家的产业,所有李家子孙后代所开的店面牌匾上面,都刻有一朵梅花。

刻梅花的典故引申自《警世贤文》之勤奋篇中‘有田不耕仓禀虚,有书不读子孙愚,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一句。

意欲提醒李家的众子孙要勤劳持家,多读书明智,且要心性坚强,经受得了磨砺,唯有心中有坚持的意念,才能一路前行到最后,见到胜利的曙光,嗅到梅花的芳香。

老汉也发现了凤儿四处找寻的眼神,和老汉的寻人不同,这个身旁的后生,则是不停的把目光放到了这些铺面的牌匾上面。

还以为凤儿在找寻讨食地方的他,忍不住对着凤儿劝说道。

“后生,别看了,看也没有用,那些地方都不是我们能去的地方,你看看我们这破落的模样,还没有进门,估计就被对方赶出来了。”

凤儿听到老汉的话语,皱眉不语,不过并未停下自己四处搜索的眼神。

就在老汉摇了摇头,准备不再规劝这个倔强后生的时候,凤儿眼前一亮,她突然看到了一处不算太宽敞的店门,而那铺面的牌匾上面,正巧有那么一朵梅花刻在上面。

看到这一幕的凤儿,忍不住喜出望外起来,她也没想到,自己居然这么快就找到了李家的所在。

兴奋的她,直接拽着老汉就朝着这处铺面跑了过去。

被拽着前进的老汉,自然是顺着凤儿前进的方向,察觉了他所要去的所在。

那里是一家饭庄,虽然铺面不大,可是看那格局,也不像是他们这种人能进去的所在,担心被人驱赶出来的老汉,更是反手拽住了凤儿,一脸焦急的劝说道。

“后生,莫冲动啊,我们可没有钱银啊。”

可是终于寻到李家所在的凤儿,哪还顾得上这些,直接挣脱了老汉的束缚,就朝着店门跑了过去。

就在老汉以为,这个后生连门都无法进去的时候,眼前却出现了让他震惊的一幕。

原本站在门口等待接客的店小二,看到衣服破落的凤儿一路朝着这边奔跑过来,丝毫没有训斥或者驱赶的意思。

只是等到凤儿跑到身前,才上前拦了一下凤儿,轻声说道。

“您请在门口稍等一会,我去后厨看下,若有饭菜,我马上就给您端出来。”

随后赶来的老汉也听到了店小二的这句话语,心中的惊疑自是不必多说,这年月,一般的饭庄、店铺,看到他们这幅装扮的人,躲闪驱赶还来不及,哪有还不待这边开口,就主动要上前给人家送饭菜的。

可是更让老汉惊疑的是接下来身旁这个后生的话语。

“您且稍等,敢问此处可是万荣李家的人在这里主事?”

店小二原本准备回去拿吃食的动作就是一顿,转过身疑惑的朝着凤儿望了过去,仔细端详着凤儿容貌的他,发觉自己根本不认识后,还是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了下来。

凤儿见到对方点头,自然是喜出望外,直接上前一步对着这个店小二说道。

“那敢问大公子李文才可在?”

店小二听到凤儿说出了李文才这个名字,眼睛顿时就眯了起来,知道自己家掌柜姓名的,在这大同城,没有上千也有几百,可是能同时将万荣李家和掌柜姓名还有大公子身份一起说出来的,眼前这个‘乞丐’绝对是头一个。

听到凤儿这么询问的店小二,言语之间也颇多客气起来,不复之前的不在意模样,正身对着凤儿拱了下手后,询问道。

“敢问您和我家掌柜可否认识?”

凤儿听到店小二这话,心中已经确认无疑,眼前这家,就是李家大公子李文才在大同的生意,终于寻到李家之人所在的凤儿,神情越发的激动起来。

这数日的饥寒交迫,颠破流离,所图为何,不就是为了找到李家之人,寻求帮助嘛,如今真寻到了李家所在,就是凤儿也突然感觉鼻子有些发酸起来。

这一路的辛苦,终究没有白费,终究让自己在这大同,暂且找到了一个落脚之地。

可是很快,凤儿又开始担忧了起来,这么多年过去,也不知道对方是否还会认出自己,或者说对方还愿意不愿意认出现在这般的自己。

想到这里的凤儿,有些心虚的对着店小二说道。

“可否请您转告一下您的掌柜,问他是否还记得当年大小姐房内的凤儿?”

店小二听到凤儿的话语,露出了一个犹豫的神色,抬起头一脸狐疑的看向凤儿,观察了许久之后,才点了点头,慢慢的退回到了铺面里面。

而一旁的老汉在这个店小二走后,才一脸胆怯的走到了凤儿的身旁,轻轻拽了一下凤儿后,说道。

“你认识这家掌柜的吗?”

“即使认识,我也劝你还是别见面了,要知道老话有云,富在深山有远亲,穷在闹市无人问,你现在这般模样,还想和对方套近乎,岂不是自找气生吗?”

“还不如跟我一道,只要寻到了我那弟弟,我跟你保证,只要有我一口吃食,绝对不会让你饿着。”

凤儿听到老汉关切话语,感动的朝着他鞠了一躬,一脸坚决的回答道。

“老丈,谢谢你了,我相信李家的家风,他们定不会做出那般事情的。”

虽然凤儿如此对老汉说,可是现在她的心里也没有底气,实在是自己的情况太过特殊了。

当年自己就是顶替大小姐进入的皇宫,原本应该在皇宫当宫女的自己,现在又是这般模样出现在李家之人面前,不让对方遐想才怪呢。

而凤儿怕的就是这个,万一对方误会自己是因为犯了错逃出的皇宫,而不肯收留自己,那自己接下来,就真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了,难不成真还能同这个老汉,一道去寻找他的弟弟家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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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九章 李文才

就在凤儿心中忐忑等待的时候,就看见一个肥胖的身影,朝着这边小跑了过来。在他的身后,店小二也急匆匆的跟着跑了出来。

一直站在门口朝着里面观望的凤儿,一下子就认出了那个肥胖身影,凤儿仔细辨认了半天,才依稀认出来人正是李家大公子李文才,只不过当年的瘦弱书生,如今已经变成了一个油腻的胖子。

凤儿站在原地,看着朝着这边奔跑过来的李文才,前进也不是,站在那里也不是,唯有那忐忑的神情,暴露了她心虚的本质。

可是凤儿的忐忑还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对面李文才的一声呼喊,立刻让她心中所有的多虑顿消。

“凤儿在哪?”

听到这亲切的称呼,站在门口的凤儿,眼泪都差点克制不住流了下来,激动的她赶紧上前几步,一边前进一边答话道。

“大公子,我在这。”

凤儿的这一开口,对面的李文才顿时脚下的步伐就是一滞,原本脸上喜悦的神情也没了,一脸惊疑的看着面前这个满脸泥污的小子。

“你是凤儿?”

凤儿看到对方的反应过后,也反应过来,一边擦拭脸上的污垢,一边对着李文才说道。

“大公子,你还记得我吗?”

李文才脸上的惊疑在凤儿擦拭差不多的时候就已经消逝了,脸上又变得惊喜起来。

这么多年过去,凤儿的模样几乎没有太大的变化,还是和从前一般,如果硬要说出一些变化的话,那也是现在的凤儿,更加成熟,更加秀丽了。

此刻听到凤儿话语的李文才,点了点头后,就开始吩咐起一旁的店小二,让他帮忙准备一些热水和吃食。

这边李文才安排完,就欲带着凤儿朝着后院走去。

而刚经历过重逢之喜的凤儿,才突然意识到,自己身后还站着那个一路帮助自己的老汉。

回身一看,发现那个老汉正在慢慢离开,一看老汉要离开的凤儿,赶紧追了上去。

“老伯,您这是干什么去啊?”

老汉腼腆的一笑,神情之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之前不知道你还有这么富裕的亲戚,所以才拉着你一起去找我弟弟,现在既然你已经找到了亲戚,那我也就不拽着你了,我还得去寻找我的弟弟。”

说完这句话的老汉作势就要离开,可是凤儿怎能让这个帮助了自己一路的老伯就这般离开,转过身一脸祈求的看向李文才,柔声说道。

“大公子,一路上凤儿多亏了这老伯的照佑,才能寻到此地。”

“可否暂且收留这老伯几日?省的他还得风餐露宿的寻找亲人。”

刚才发生的一切,李文才都看在眼里,家风使然,李文才没有过多犹豫,点了点头就算是应下了此事。

进入后院的凤儿,一番洗漱过后,换回女装的她,回到了李文才和老汉的面前。

迎接她的是一阵惊诧的表情,且不说之前不知道她是女儿身的老汉,就是李文才,看着如出水芙蓉一般的凤儿,也忍不住呆滞在了当场。

实在是这转变的太快了,谁能想到之前还是一个满脸污垢的小伙子,这么会的时间,居然变成了一个苗条淑女。

凤儿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两人的神色,羞涩的行了一礼后,道。

“凤儿见过大公子。”

接着眼神一转,一脸歉意的看向一路帮助自己的老汉,道。

“途中奴家女扮男装也是迫不得已,还请老伯勿怪。”

老汉看到一个这么漂亮的女子冲着自己施礼,双手都变的有些无措了起来,看向凤儿的眼神都开始变的躲闪起来,口中更是懦懦的说道。

“不打紧,不打紧。”

这边的李文才刚从之前的震惊中缓过神来,看向凤儿的眼神也开始变得异样了起来,不过这眼神也只是稍纵即逝,很快他就从这种状态中恢复了过来,对着凤儿轻声说道。

“家中还有一些长辈和兄弟也因为家中地震的缘故,来到了这里,好多人你都认识,要不要去见一下。”

凤儿听到这话,脸上顿时露出了喜悦的神色,听说还有李家的人在这边,心中自是喜不胜收。

凤儿和他们在一起相处数年,而且还颇得众人宠溺,又怎能一点感情都没有呢,听到李文才话语的她,立刻快速的点头应了一下,可是凤儿并没有忘记一直跟着自己的老伯。

这边的李文才也看到了凤儿的动作,一手扶在老汉的胳膊上,一边对着凤儿说道。

“这个老伯你就不用担心了,我已经为他安排好了一切,别看咱这院落小,可是多一个人吃住却是不成问题的。”

听到李文才话语的凤儿,感激的看了一眼李文才,没有再客套什么,这边对着老汉行了一礼后,就跟着李文才朝着一旁的院落走去。

凤儿与李家众人的相逢自是不提,可是一些事情也并不像凤儿想象的那般美好。

李家这阵子也算是内忧外患,李家从万荣逃荒过来的众人,自然是早走一步,可是即使这般,他们也因为所带东西众多的缘故,引起了路途中劫匪的注意。

被劫光财物的他们,虽然最终到达了大公子所在的大同,可是相对的,原本应该富足的李家众人,顿时变得破落起来。

而且在与这李家众人聊天的过程中,凤儿还知道了另外的一件事情。

原本自小温文尔雅,颇具读书人气质的大公子李文才,到了大同之后,不仅身宽体胖,就是一些曾经没有的恶习,也开始慢慢的沾染上了。

尤其是赌博一项,不知道是不是李文才手气太背,还是被人暗中做局的他,一点点的竟然深陷了进去。

所欠的钱银也从最开始的几千两,到最后的上万两,而且利滚利变的越来越多,终于发展到了现在连经营着饭庄生意,都不够偿还利息的境地。

不过即使这般,李文才还是依旧在咬牙强撑着,要不是前几日放高利贷的人前来要债,在前堂打砸了一通,惊动了在后院休息的李家众人,李文才还不知道会将这件事情隐瞒到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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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章 命太苦

而在蔚县附近,一个彪形大汉正带着刘良一路疾驰了,顺着道路一路寻找的他们,期间不知道超越了多少辆马车,可是拦下对方询问之后,却一无所获。

经过彪形大汉所说的那个地方的人很多,可是从那里见过一个女子孤身行走的却一个也没有,更别说在那里捎上人的了。

可是哪怕对方这般诉说,彪形大汉依旧不相信,亮出身上的腰牌后,直接钻到车厢内就开始查看起来,可是纵使这般,还是没有寻到丝毫凤儿的痕迹。

寻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的彪形大汉,也越来越无底气起来,心中更是期盼,朝着另一个方向寻找的伙计能早点带来好消息。

可是即使这般,这个彪形大汉还是没有彻底放弃,一边顺着大路继续来回打探,一边派刘良去蔚县等候另一个彪形大汉前来碰头。

可是苦寻了一天的彪形大汉,还是没有得到任何有价值的消息,无奈的他也只能赶往蔚县,准备在那等待自己的另一个伙计。

到了蔚县城门口的他,却在城门口的城墙上,看到了一张奇怪的悬赏令。

为什么说这个悬赏令奇怪呢,因为这张悬赏令上的画像,面貌画的有棱有角,就好像本人的头像挂在这里一般。

原本还感叹这个画师手艺精湛的他,突然发现,画像中的这人,自己竟然还看着眼熟。

怎么可能?

意识到这点的彪形大汉,开始仔细盯着画像端详起来,这一端详,彪形大汉顿时神色大变,这悬赏令中所画之人,不正是之前跑掉的那妮子吗?

开始还以为只是面貌相似的彪形大汉,目光急转,朝着一旁的文书望去。

“悬赏令,此女年芳十八。京师口音,近日应在京师前往太原的路途中……”

“如若有此人消息者,告知地方官府,可领赏银千两,如若有寻到此人者,赏银万两……”

后面的内容,彪形大汉根本没有耐心再看下去,目光直接转向这告示的末尾,朝着左下角那个红色的大印望去。

他就是想看看,究竟是谁发布了这条悬赏令。

可是当他看到左下角处所盖的大印后,脸色顿时呆滞在了现场。

“皇太子宝……”

看到这个鲜红大印的彪形大汉,脸色更是因为惊惧的缘故,变得煞白起来。

‘太子殿下是如何知道此事的,而且反应还如此之快。’

原本他们还打算趁着太子殿下还未返京的空挡,尽快完成侯爷所交代的任务,然后速速的返回京师,这样日后即使太子殿下责问起来。

太原这边有刘良顶着,京师那边还有建昌侯的存在,怎么细究都不会轮到自己和他伙计两个人身上。

可是哪想到,这边的人还未到太原,太子殿下那边就开始有所反应起来。

不放心的彪形大汉又仔细查看了一遍,确认自己之前所看的没有错误后,低着头快速的从这处城墙离开了。

刚想进城的他,就看到远处跑来了一匹骏马,马上之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那个伙计。

看着对方孤身一人回来的模样,彪形大汉知道,自己那伙计定是也如自己一般,没有半分收获,那个妮子看来根本没有顺着大路离开,已经被吓过一次的她,定是找到什么地方偷偷躲藏了起来。

如此一来,想要再寻到她,肯定就是千难万难了。

不过现在彪形大汉担心的不只是这个问题,冲上前去拦停对方马匹的他,怕解释不清楚,干脆将自己的伙计又引到了那处城墙的旁边,两个人开始看着这个告示沉默不语起来。

相对于这个彪形大汉的惊惧,后回来的那个则明显稳重了许多,仔细看了数遍城墙上这张悬赏令后,看着四周并无旁人注意这边,偷偷上前直接将这悬赏令撕了下来,接着就拉着彪形大汉快速离开了。

走出一段距离后,这个伙计才对着彪形大汉问道。

“你在京师听没听说过内阁李公继子被抓的事情。”

彪形大汉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问到这个问题,不过对那件事情有所耳闻的他,还是点了点头,表示听说过。

“那你知道不知道,李兆蕃被抓,就是太子殿下出面,通过侯爷所开的春满楼中女子的描述,将那李兆蕃的容貌画了出来?”

听到对方接下来的话语,彪形大汉露出一个震惊的表情,可是还不待感叹太子殿下手段神奇的他,突然看到了对方手中的那幅悬赏令。

脸色顿时变得惊惧起来,就连说话的语气也开始变得结巴了起来。

“你是说……你是说,太子殿下在山西!”

“怎么可能!”

刚说完这句话的彪形大汉,立刻否定了自己的话语,在他们出京的时候,明明得到消息,太子殿下去南直隶祭奠太祖去了,他又怎么可能这么快跑到山西。

“那你怎么解释眼前这幅画像出现的时间如此之快速?”

“要知道这种画法目前只有太子殿下一人会用,他人即便模仿,也不会如此相像。”

“再说时间,就算是太子殿下在咱们出京的时候,就知道了凤儿被劫走的消息,然后太子殿下派人查找。”

“他肯定也如我们之前一般,按着那妮子在宫中所留的档案,跑去万荣,之后得到真相后才会去太原寻找刘良,再然后消息返回南直隶,太子殿下再画这悬赏令上的画像,然后张贴到这蔚县的城墙之上,这期间得多少时日?你算过吗?”

“而且这悬赏令上还写明了是在太原至京师的路途中!”

“太子殿下若是没在山西,怎能如此快速?”

听到自己伙计这么分析的彪形大汉,也顿时沉默了下来,两个人就这般站在街角沉默不语起来,过了许久之后,这个彪形大汉看向自己身旁的伙计,低声问道。

“我们能寻到那妮子最好,可是我们如果寻不到,或者说被太子殿下的人先寻到,到时候我们该如何回去与侯爷交差啊。”

“到时候就算我们嘴严,可是那刘良,绝对一吓唬就什么都招出来了。”

对面的那个伙计在听到他的话语后,也陷入了沉思之后,许久之后,面露挣扎之色的他,狠戾的说道。

“山西距离大同如此遥远,且这一路上就只有你我二人负责押运,谁知道这路上会碰到些什么事情。”

“什么土匪下山,杀了刘良,劫了那妮子做压寨夫人的事情,也是大有可能发生的。”

听到自己伙计这么说的彪形大汉,皱眉思索了一会后,顿时反应过来了自己伙计的意思,原本还忧愁这件事情如何解决的他,顿时一脸惊恐的看向自己身旁的伙计。

“这怎么行?”

“怎么不行,你想活还是想死,还是说你认为在被太子殿下抓住后,侯爷还会站出来救我们吗?”

彪形大汉听到这话,顿时沉默了下来。

过了许久之后,彪形大汉深吸了一口气后,眼神狠辣的抬起头,看向自己对面的伙计,轻声道。

“再等等,实在不行就只能算他命苦了。”

他对面的那个伙计,听到彪形大汉认可他的建议,一脸轻松的说道。

“确实挺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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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一章 财和官

大明南部的大海深处。

一艘小破船正在海中着,船上的七八个人,脸色因为被阳光照射的原因,黝黑带着发红,几个人也许是因为长时间没有喝水的缘故,嘴唇干涸的没有一点血色。

期间更有道道竖直的裂口,露出里面殷红的嫩肉。

他们原本是出海来往南洋各处走私瓷器丝绸的,可是哪想到,每次出海都平安无事的他们,这次却在出海数日后,碰到了海盗,劫持了船只和货物之后,这群海盗不知道是大发仁慈,还是想弄点乐子出来。

直接将几人扔到了这艘小破船上,就这样把他们扔在了这漫无天际的大海之上。

常在海中求活的他们,自然知道在没有水源的情况下,在海上根本存活不了几日,刚被放出生天的他们,看到那群海盗站在大船上对着自己这几人指指点点,见对方没有拿弓箭射杀自己的意思后,几人就以手代桨,在这大海中拼命的划行起来。

可是人的气力又岂能持久,尤其是在久不见陆地的情况下,众人慢慢的失去了斗志,随着洋流,开始在这大海中随波逐流的漂流起来。

一天过去了,吃饭的事情,因为几人水性还可以的缘故,到是还能抓到一些海鱼来充饥,可是没有水,几人根本无法支撑下去。

慢慢的,几人的身体状态越来越差,就在众人以为自己几人都要葬身与这大海之中的时候,一人突然猛得坐直了身体,一支手臂更是平端起来,指向远方。

喉咙因为久不说话和缺水的原因,这人嘴唇在动了几次后,才有一阵如刀磨砂纸般的声音,从他的口中传了出来。

“陆……地!”

几人缓慢的抬起头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原本对未来已经不抱任何希望的几人,惊喜的发现,在不远的前方,居然真有一座貌似陆地的存在。

众人下意识的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有看错后,原本已经丧失斗志的几人,又重新来了精神,以手作桨,奋力的朝着前方的陆地划了过去。

一番努力过后,几人终于登上了这座不知道名字的陆地,将小船拖上沙滩之后,众人就开始朝着陆地上的树林中跑去。

只要有树的存在,就肯定有淡水,只是出海人的常识。

命运到是没有作弄他们,在几人的寻找之下,终于在树林之间,寻到了一处泉眼,喝上淡水的他们,终于露出了满足的神色。

躺在石头上的众人,脸上再也不复之前抱着必死念头时的灰呛,一个个的精神也开始慢慢的恢复了过来。

水的问题解决了,腹中的饥饿感觉却又很快袭来。

众人顾不上身体的劳累,开始在这片陆地上寻找起可以作为食物的东西,其中几人更是重新走回到了海边,怕在这陆地上找不到其他吃食的他们,更是准备抓上一些鱼货回来,以防万一。

时间过去了很久。

去海边抓鱼货的人都回来了,可是去陆地深处寻找其他食物的那几人,还是没见回来的踪影。

就在几人一边烤鱼,一边担心几人遇到什么危险,斟酌是不是该去寻找的时候,远处依稀看到有几个人影朝着这边快速的奔跑了过来。

几人烤鱼的动作就是一停,更是纷纷拿起趁手的东西当做武器,朝着奔跑过来的伙伴奔去,准备上前帮助他们。

可是众人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那些伙伴朝着这边奔跑了这么久,按理说后面若有猛兽或者人在追赶,也早该现出身影了。

可是朝着那几人的身后望去,根本什么都看不到,只有那树枝在随风摇晃。

而且随着距离的拉近,众人还发现了一件更让人惊奇的事情,那些人的脸上不仅没有一丝害怕的表情不说,看他们那神情,更像是在笑,而且是在咧着嘴笑。

‘究竟发生了什么,能让他们这般?’

冲上来的几人在放松警惕的同时,好奇心也被勾了起来,这时候也无人再去注意那些烤鱼了,反正靠海,想弄再去抓几条就是,可是眼前这诡异的情况,却让这边的几人越来疑惑起来,干脆这几人也快走了几步,迎了上去。

临到近前的几人,还不待开口询问,就看见对面的一个后生举起一物,对着这边一边摇晃,一边高声说道。

“孙哥,你快看,这是什么?”

这边被称作孙哥之人,听到那个后生的话语,凝目朝着对方手中高举的东西望去。

‘灰不溜秋的,那是什么东西?’

就在这个孙哥凝神思考的时候,对面的那个后生也跑到了孙哥的近前,兴奋的将手中东西塞到了孙哥的手中。

而与那后生同行的几人,也学着孙哥的样子,纷纷从怀中拿出了这些类似的东西,展示给其他众人。

“孙哥,你还记得这是什么东西吗?”

听到这个后生问询的孙哥,摇了摇头,即使自认见多识广的他,也从未见过此物,可是他又不明白了,看眼前这后生的得意模样,仿佛是他认识一般,想到此处的孙哥,干脆抬脚对着这个后生就踢了过去。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后生灵巧的一躲,躲过了孙哥踢自己动作的同时,对着孙哥嘿嘿笑个不停。

这番举动,更是惹恼了这边刚迎过来的几人,孙哥不悦的说道。

“快他么说,再他么傻笑信不信我揍你!”

孙哥假装怒意的对着后生举起了拳头,要是每回,孙哥的这个动作早就吓到这个后生了,可是今日这个后生却没有丝毫的惧意,对着孙哥和其他几人,一脸神秘的说道。

“这个东西有两个名字,一个叫钱,一个叫官,就看您怎么选了。”

“芡?冠?”

“这叫什么名字?再说哪有这种名字。”

听到孙哥这么回答自己的后生,忍不住气的一抚额头,接着就跟他开始解释起来。

“当初您买的那本《寻宝录》你还记得不?”

“这东西就是那个书册上的东西之一。”

听到《寻宝录》三个大字,孙哥在稍一思索之后也反应了过来,眼睛更是瞬间瞪的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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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二章 味道

凤儿就在这李家的饭庄中留了下来,此刻的李文才别看依旧是一个饭庄老板,可是因为钱银都被用来偿还利息的缘故,身上根本没有多余的闲钱,凤儿也知道自己这时候若提出找人来护送自己南下的事情,有些强人所难。

所以凤儿在了解到了李家现在的这般境况之后,就干脆在这李家饭庄先留了下来。

来时随行的那个老汉,在李家饭庄住了几日后,也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弟弟,凤儿在他临走的时候,特意去向李文才借了一些银钱,买了一些糖果和布匹送给了老汉,让他到弟弟家的时候,将这些东西送给他弟弟的孩子和婆媳。

老汉看着凤儿所送的这些东西,自然知道她的意思,无非就是怕自己的投奔,引起对方的不快罢了。

这边老汉推辞了几下后,就收了下来,临行前,凤儿还特意交代对方,让他在那边待不下去就过来自己这边,老汉自然是感激涕零的应了下来。

这边老汉离开后,凤儿也就彻底在这李家饭庄安定了下来,换了一身衣服扮回男装的她,开始在这饭庄中当起店小二,主动帮起忙来。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去,凤儿着急何日能再见到太子殿下,可是眼下李家这副局面,却由不得她不收起要离开的心思,在这大同城老实的待了下来。

每日就是帮着李文才在饭庄里忙活一阵,闲暇之余则是坐在一旁,偷听那些顾客的聊天,期望能碰到一个京师或者南直隶方向的顾客,好将自己在大同的消息偷偷送到太子殿下或者张仑的身边。

可是这大同本来就属于九边之一,平日里哪有那么多京师或者南直隶的人来此,尤其是在弘治五年户部尚书叶淇将开中法变为折色法之后,内陆来九边的人就更少了。

即使偶尔有京师或者南直隶那边的人过来,也基本都是官差,根本不是凤儿能搭上话的存在。

可是就在这一日,凤儿却注意到了一个奇怪的情况,一群武将众花捧月般的将一个书生请了进来,要知道,文武互相瞧不上眼可不是一句虚话,自古文人就瞧不上武人的粗鄙,而反过来武人却也看不惯文人那文邹邹的臭毛病。

所以凤儿看到一个书生竟然和一群武将混到了一起,不由得不让她多朝着这个奇怪的组合多看了几眼。

趁着过去倒水服侍的功夫,这几人的话语也落入到了凤儿的耳中。

“主事大人,真的很感谢你送来的这个东西,如果这个东西真有您所说那般神奇的话,您就是……”

这个武将说到这里,却突然卡壳了,言辞贫乏的他,竟然不知道该如何继续说下去了,苦想了一会后,这个武将实在是憋不出其他的话语,干脆下巴一抬,对着对面的那个书生说道。

“您就是让我当孙子我也乐意啊。”

这个武将急头白脸的将这句话刚说完,结果还没等到对面那个书生的回话,身旁的众武将就忍不住齐声大笑了起来。

这个刚说完话的武将,看到这群自己平日里视做兄弟的人这般嘲笑自己,恼羞的说道。

“笑什么笑,不是一个个看着那些士卒难受,背后发愁掉泪的时候了,有能耐你们都别要,把那些东西都给我!”

此言一出,众人立刻停下了嘲笑,闭紧了嘴巴,仿佛怕再笑真会失去那东西一般。

听到这里,一旁一直在偷听的凤儿,心中却越发的奇怪起来,对方所言的究竟是什么东西,值得这帮武将如此对待。

“主事大人,您是京中出来的,您给大家透个底,告诉我们一声,那东西到底有没有您之前所说的那般神奇。”

其中一个武将突然将视线转移到了这个被称作主事大人的书生身上,凤儿也趁着转身倒水的时候偷瞄了对方一眼。

这个书生从进入饭庄之后,脸上就一直是一副淡然的表情,即不让你感觉生疏,又不让你感觉亲密,就是刚才众武将互相吵闹的时候,这个书生也没有露出一丝不耐的神情,只是坐在桌子一边,静静喝着茶盏中的香茗。

此刻听到对面武将的询问,这个书生才停下了自己喝茶的动作,看向对面询问自己的武将,道。

“徐参将,此等质疑朝廷苦心的话语,以后就不要再提及了。”

这个刚才发出询问的武将,正是姓徐,他在听到对方一下叫出自己姓氏和官职的时候,心中也是一惊,感叹对方的记性好,可是对方接下来的话语,却让他心中惊惧起来。

要知道,对面坐着的可是一个文臣,最好掰字眼的文臣,此等话语,私下同武人唠唠自是无碍,可是真若被那些鸡蛋里挑骨头的文官或者御史听去,自己就是不被扒层皮也差不多。

此刻这个徐参将,在听到这个主事大人说出这句话之后,额头冒汗的他,赶紧站立起来,对着这个年轻的书生做了一揖后,神态谦恭的说道。

“徐某受教了。”

这句话说完之后,桌子上的气氛一下子沉默了下来,原本文武其乐融融的架势,顿时因为这一句话而土崩瓦解。

主事大人示意徐参将坐下,也没在继续多说什么,只是拉开了自己的袖口,露出了里面的几处刀疤,而且看那痕迹,分明就是不久之前刚刚留下的。

而且这些刀疤,情况还不尽相同,有的已经快愈合了,可是有的却还在红肿溃烂着。

‘难道这主事大人在路上还曾遇到过什么危险不成?’

这是在场的几个武将心中共同的想法。

可是京师距离大同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这一路上因为临近边关的缘故,长期都有边军活动,碰上土匪劫道的可能性几乎没有,而且这还是说得有人敢劫朝廷车队的前提下。

再说众武将在交接的时候,也没听到什么人说起关于被劫道的只言片语。

所以,众武将在看到这个主事大人手臂上这些疤痕的时候,都开始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而一旁的凤儿,却在这主事大人拉开袖口的时候,突然嗅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闻到这个味道的凤儿,在一旁开始皱眉思索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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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三章 缘由

“主事大人在路途之中可是遇到了意外?”

“告诉在下位置,本参将立刻派人去剿了他。”

一旁的徐参将指着主事大人胳膊上的伤痕,义愤填膺的叫嚣道。

而四周听到徐参将这番话语的其他武将,也都开始纷纷表态起来,可是坐在众武将中间的主事大人,依旧是一副淡然的神色,对着四周叫嚣的众武将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后,才轻声说道。

“本官在得到这个命令出京之时,心中是抗拒的,可是身为下属,却又不得不遵从上官的命令,将这些东西送至边关。”

说到这里的主事大人,丝毫没有任何顾忌,仿佛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一般。

可四周的武将却不这么觉得,在听到这个主事大人说出这句话后,一个个都面色严肃的朝着四周望去,就连凤儿,也不得不在对方带走警告意味的目光下,朝着远方走去,可是这个主事大人,停顿了一会后就接着说了下去。

“本官按着平生所学,仿效先辈,格物致知,想弄清楚这个东西的原理,既然上官所言其有功效,那本官也算饱读诗书,且实物在手,按理应该也能推究出来,所以从离京开始,本官就利用职务之便,从物资中拿了几份,然后就在车厢里琢磨起来。”

说到这里的主事大人仿佛陷入了回忆之中,面色纠结的喝了一口茶水后,扫视了一眼众武将,接着说道。

“本官这一推究就是三天三夜,这期间,本官怕手下过来打搅了我的格物推究,更是下令谁也不许靠近本官,于本官搭话更是不许。”

就在众武将一脸蒙蔽的听着主事大人说什么‘歌舞吱吱’,正不理解什么意思的时候,主事大人的声音竟然开始变的苦涩起来,仿佛是在说什么难言之隐一般。

“三天三夜过后,本官实在熬不住了,看着路途已近中途,再走三日左右,就该到目的地了,可是这时,本官还没有想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当时的心情,诸位可能不能体会,在本官的所学中,一切皆可格,格物致知,道理和学问就蕴含在格物之中,先格后知,这是圣人所言,后辈学生莫不认同。”

说到这里的主事大人仿佛是为了增加信服力,补充道。

“也包括曾经的本官。”

空气一下子沉默起来,就是这些武将再听不懂这个主事大人的话语,可多多少少也预感到了一些,这话锋好像有点不对头。

“可是这一次,本官却琢磨不透了。”

主事大人的情绪在低落了片刻后,猛然喝光了杯中香茗的他,突然眼中精光一闪,语气也不复之前的消极,厉声说道。

“也就在这时,本官才反应过来,格他干什么,既然知道了他的功效,本官一试便知。”

接下来这个主事大人开始指着胳膊上的数条疤痕,对着众武将,挨个说了起来。

“最里面这两条,是本官最先割的,一条上面擦拭了那种东西,另一条没有。”

众武将终于明白了这个主事大人胳膊上这些疤痕的来历,可是看着这些新旧不一的疤痕,众人刚要询问,就看到主事大人的手指下移,继续说道。

“这两条是昨日的,同样的是一条擦拭过,一条没有。”

“最后这两条是今天早上进城前的,也是一样。”

“现在诸位可曾看出对比?”

说完这句的主事大人,一边展示着自己胳膊上的疤痕,一边对着围在他身边的众武将询问道。

而听到这主事大人的问询,众武将如何还不明白,原来不只是他们心存怀疑,就是这个主事大人,在来之前也同样如此。

可是相对于他们向人打听询问不同,这个主事大人已经走在了他们的前面,虽然这个主事大人之前说了一些他们听不懂的话语。

可是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主事大人为了验证这些东西的作用,竟然直接尝试了一番,而且看他那模样。

分明就是为了增加对比性,直接尝试了三天。

也就是说,在他之前的‘歌舞吱吱’没出来结果后,之后的每一天,这个主事大人,都在用自己的身体做着试验,而这一切只是为了确认,这个东西真有之前他上官所说的效果。

想到这里,这些武将的心绪都有些震荡起来,就连看向主事大人的眼神,都多了一些别的韵味,那种眼神,就好像在看自己人一般。

在坐的这些武将互相对视了一眼,齐齐起身,对着面前的主事大人躬身行礼,口中更是大声喝道。

“末将代大同众边军,谢过主事大人。”

主事大人看到这一幕,大方的站了起来,学着这些武将的动作,对着众人拱手还礼道。

“诸位守卫边关才辛苦,大明子民,正是因为诸位的辛苦,才有了如今安乐祥和的生活。”

“如果真要谢,也是本官代那些百姓谢谢诸位。”

主事大人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此事都是本官应该做的,诸位就不要在客套了,婆婆妈妈,像个婆娘一般。”

众武将听到自己被一个文官这么训斥,心中却没有一丝不悦,众人心中更是觉得好笑,是啊,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竟然开始变的这么婆婆妈妈的了。

这边众武将刚刚坐下,一桌的气氛,因为刚才这件事情的缘故,也开始变的热烈起来,而且众武将还发现了一件另他们连连叫奇的事情。

那就是这个主事大人,竟然主动要了酒水,并且根本没用文人喜好的那种小盅,直接和众武将一般,要了大碗,大有和众人开怀畅饮一般的架势。

这边的酒桌开始熟络热闹起来,而一旁的凤儿,虽然因为太过靠近的缘故,虽然被那些武将眼神警示离开了一些。

可是这饭庄本来就不大,再加上对方说话的声音,更是没有丝毫遮掩的意思,所以即使凤儿离开了一些距离,还是他们所说的话语,还是全部传入到了凤儿的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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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四章 要债

这么会的功夫,一直在一旁偷听的凤儿,已经知道了好几件事情。

一个是这个主事大人来自京师,此次是来给这大同的边军送东西的。

而第二件事情就属于凤儿的猜测了,而且她感觉自己所猜测的,也应该八九不离十。

那就是这个主事大人此次是来送酒精和冻疮膏的,或者只是来送酒精的,毕竟凤儿也算是这些东西的制作者之一,刚才在那主事大人掀开衣袖的时候,她分明闻到了酒精的味道。

想到这里的凤儿开始思考起来,如何能与对方搭上话头,想办法让对方帮自己捎信去京师。

凤儿一边思考着,一边漫无目的的打扫着卫生,可是就在她思考出神的时候,突然被人推了一下,凤儿坐地就是一趔趄,要不是凤儿身体灵活,及时反应过来,就凭刚才被推的那一下,铁定要被推倒在地上。

就在凤儿皱眉朝着来人望去的时候,一声厉喝也同时在她的耳边响起。

“把你们掌柜的叫出来。”

转过头的凤儿,只见几个凶神恶煞、歪头撇嘴、站没站像的泼皮无赖正站在她身旁,其中几人更是直接朝着那些正在就餐的食客呼喝过去。

“吃什么吃,没点眼力界吗?还不快滚。”

寻常的百姓,哪敢招惹这些泼皮无赖,一个个纷纷放下碗筷,连帐都没顾上结,就逃离而去。

几个泼皮还想朝着另一边走去,可是走了几步后,貌似是认出了对面那几人的身份,向前行走的动作就是一滞,接着更是慢慢的朝后退去。

“干什么的?”

这帮泼皮的举动早就引起了主事大人的注意,此刻虽然是背对着对方,可是对方进门之后哄赶顾客的动静,还是引起了他的不悦,看不惯的他直接开口问道。

桌上有一个武将泼皮正好认识,听到这句话的泼皮,立刻朝着那个武将望去,脸上更是露出了讨好加探寻的神色,可是那个武将就好像什么都没有看到一般,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

这一下就是泼皮也有些慌了起来,不知道对方身份的他,小心的回答道。

“大人,这家掌柜的欠小民的钱银,小民是来讨债的。”

“如果惊扰到了大人,小民马上就走,马上就走。”

说完这句话的泼皮,立刻对着身后的兄弟们挥了挥手,看不透眼前情形的他,作势就要离去,反正这李文才的铺面就在这里,大不了改日再来讨要也不迟。

可是这泼皮还没待退后几步,就听见那个背对着自己的人继续说道。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只是你们这般赶走其他客人的做法不可取,他若没了进项,又如何能偿还你的欠款呢。”

听到这句话的泼皮,停下脚步的同时,更是喜出望外,脸带喜色的他,转过身朝着站在一旁,一身店小二打扮的凤儿瞪了一眼后,神情凶神恶煞,可语言却无比温柔的说道。

“告诉你家掌柜的,就说我周三来要债来了,他欠我数月的银钱该还给我了。”

“要是还不上,那就把他当初答应我的铺面过户给我!”

说着这句话的周三,既用神情恐吓着凤儿,还要不时注意一旁那个书生的动作,生怕他突然转过头来,看到自己这般阳奉阴违的动作。

至于那些武将,都是相熟之人,就是看到又有何妨,这年月,没点关系的,出门敢这么嚣张嘛。

凤儿看着这个泼皮神色凶恶的恐吓自己,没有丝毫的惧色,只是微微皱了下眉头,轻声道。

“我家掌柜的欠了你多少钱银,竟然要用铺面来还债?”

周三看到一个店小二也敢以这种语气对自己说话,横眉竖眼的他,抬起手作势就要一耳光抡过去,可是就在他要下手的时候,却看到对面的店小二转过头朝着武将那一桌抬了下下巴。

周三顿时明白了什么,气势一泄的他,慢慢的放下了高举的手臂,瞪了一眼凤儿后,道。

“算上利息,总共两万两,我说用这铺面抵债,他还赚了不少,难不成他还以为他这个小铺面,在大同还能卖上这么多的银钱不成?”

周三说完这句后,心里也有了暂且先离开的念头,至于要债,反正这李家饭庄就在大同,而那桌上他摸不清楚身份的客人,估计也不可能长待,用完饭食后估计也该离开了,自己与其现在畏手畏脚的讨债,还不如等这桌客人走后,自己再重新回来,到时候这李家饭庄的众人,还敢扎刺不成?

最起码眼前这个敢质问自己的店小二,等到自己再回来的时候,就会让他知道知道,他周三爷的厉害,想到这里的周三转身对着武将那桌,一脸媚笑的躬身行了一礼,接着转过头冷面看着凤儿,恶狠狠的道。

“今日你这店里有贵客登门,是你的荣幸,看在这些贵客的份上,我改日再来讨要,你且告知你那掌柜的,让他提前准备好钱银。”

说完这句话的周三,表情凶狠的用手指点着凤儿,一副‘老子记住你了的模样’。

可是凤儿在京师什么厉害的人没见过,即使身陷囹圄,也不是这些人所能吓唬住的。

而在这时,一直在后厨忙碌的李文才也得到了消息,从后厨中慌慌张张的跑了出来,一看到站立在门口的周三几人,就是一脸谄媚。

“周三爷,您怎么来了,快坐快坐。”

说完这句的李文才也看到正被周三指点的凤儿,怕凤儿惹怒对方的他,直接对着凤儿训斥道。

“有没有点眼力界,看到周三爷来了还不看茶,傻戳着干什么,在这么傻乎乎的,信不信我明天就将你开了,让你滚蛋。”

李文才一边说着,一边上前将凤儿往自己的身后拉去。

因为有那桌客人在的缘故,周三只是冷眼看着李文才的一举一动,现在他根本不管李文才此举的真假,他只知道,惹了他周三的人,绝对别想在大同城里自在。

谁都不可以。

可是被拽到一旁的凤儿,思虑着刚才所发生的一切,李文才现在的情况,她别看来的时日尚短,可是李家根本没拿她当外人,所以李文才的财务情况她很了解。

如此多的银钱,李文才现在根本无力偿还,如果能拖上十天半月还有可能,可问题是,对方这般来势汹汹,会同意延期吗?

今日他们会这么轻易离去,别以为是他们心善好说话的缘故,这一切还不是因为那桌客人。

‘客人!’

凤儿突然转头朝着那桌客人望去,此刻她的视线没在其间的武将身上停留,而是直接落在了那个一直背对着这边的文官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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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五章 出手

凤儿将视线从那个文官的身上移开,刚转过头,就看见那个周三还在虎视眈眈的看着自己,仿佛要记住自己的模样一般,看到这一幕的凤儿努了努嘴唇,直接端着茶壶,朝着一旁的那桌客人走去。

李文才和周三都看到了这一幕,以为凤儿只是借故离开的两人,都没有在意凤儿的举动。

凤儿挨个给诸位武将和主事大人开始续起水来,一边倒着茶水,一边仿佛漫不经心的,用只有在座几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诸位大人说的可是酒精?”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没有多大的声响,即使是距离他们不远的周三和李文才都没有听到凤儿的言语,可是凤儿所在的这一桌客人却突然安静了下来。

就连正说到一半的徐千户都停在了当场,一桌人均震惊的看着这个正在倒水的店小二,就连那个一直神色淡然的主事大人都不例外。

“你怎会知道酒精?”

最后还是这个主事大人淡定一些,假装不在意的询问了出来,可是在他的心中,却如惊涛骇浪一般。

‘酒精’这个字眼,他才知道还不到十天的时间,出来的时候,更是被上官严厉交代,这个‘酒精’一定要叮嘱边军严加看管,要知道此物不仅是救命的良药,同时也是极易被引燃的东西,万一被敌人获知消息,暗中破坏或者被敌人获取,所造成的损失和破坏,更是不可估量。

就在众人互相猜疑,这消息怎会被一个店小二知道的时候,凤儿也似不在意一般的继续说道。

“冻疮膏来了没?”

此言一出,更是让在坐的众人大惊失色,如果说‘酒精’的泄露,是因为他们之前的话语,让这个店小二猜测出了端倪,那这冻疮膏则是太让他们意外了,这个东西从他们进来之后,更是连提都没提,怎料还是被这个店小二给当众说了出来,众人心中怎能不震惊。

此刻就连这个主事大人,也无法继续淡然下去,一脸诧异的看向这个店小二,此刻他看向凤儿的眼神,已经可以用震惊来形容。

酒精的事情,眼前这个身处大同的店小二知道。

冻疮膏的事情,眼前这个店小二还知道。

那是不是代表民间还有很多人也知道。

主事大人顿时对大明朝廷的所谓机密充满了怀疑。

凤儿并没有让在座的诸位等待太久,抬起头假装惊诧的看了一眼众人后,才轻声解释道。

“大人不必慌张,这件事情,只有在下一人知道而已。”

说到这里的凤儿苦笑了一下,继续说道。

“说来也巧,这两样东西其实也算是在下经手制作出来的东西,虽然不是在下发明的,可是每样东西的制作和生产,在下都或多或少的经手过。”

凤儿这么说其实也没错,即使是在美品荟期间,西苑的生产,因为过多宫女参与的缘故,凤儿也是经常去的,所以有此一言,也到不算是在撒谎。

可是此言一出,在座的诸位却都立刻瞪大了眼睛。

他们在刚收到这些东西之时,已经听这主事大人讲述过这些东西的来历,知道这些东西都是太子殿下辛辛苦苦为边军调配出来的,此刻听到这个店小二所言,忍不住都用惊异的眼神看向这个店小二,心中更是暗自怀疑。

难不成是太子殿下在撒谎,他们收到的这些东西都是这个店小二所调配出来的东西。

这怎么可能?

别说是一个店小二。

就是换成一个大夫,也不见得有这般见识吧。

众人想明白这些后,顿时都以狐疑的目光看向了凤儿。

凤儿自然能猜到对方所想,从怀中拿出一张纸片的凤儿,递给了在场的唯一一个文官,就是那个主事大人,一边递上,凤儿一边说道。

“大人,您常在京中行走,这个东西,您应该认识吧?”

“代金券!”

主事大人刚接过这个纸片,就直接叫出了它的名字。

主事大人的声音并没有如凤儿一般收敛,不远处的李文才和周三,听到这边的动静,也朝着这边张望过来。

凤儿听到主事大人喊出代金卷的名字,心中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开始在心中对着太子殿下道起歉来。

‘对不起了太子殿下,凤儿这也是逼不得已啊。’

很快恢复过来的凤儿,继续了她那副精明的样子,对着主事大人说道。

“大人认得此物更好,不知道现在大人有没有相信小的所言呢?”

四周的武将听到凤儿所言,顿时疑惑的朝着主事大人手中的纸片望去,只看见花花绿绿的纸片上,貌似是画了一个人像,而且上面还有一百两的字样。

从没去过京师的他们,自然不知道这东西所代表的意义,可是众武将不知道,不代表这个从京师而来的主事大人不知道。

但是主事大人岂会因为一张代金券就相信凤儿的话语,将手中的代金券递还给凤儿后,沉思了一下后,道。

“一张代金券自然是说明不了什么,只能说明你去过京师罢了,可是依然不能作为你之前话语的凭证。”

凤儿轻笑了一下,代金券只是她确认这个主事大人认得此物罢了,这边凤儿接过代金券,收好的同时,又从怀中掏出了一物,不过对待此物的态度,则相对严谨了许多,凤儿一边用手遮挡住这个东西,不让众武将看到的同时,一边递到了这个主事大人的面前,轻声道。

“大人,您看这个呢?”

主事大人自然注意到了凤儿的动作,放眼望了过去,顿时就被上面的字体震住了心神,接着以更诧异的目光朝着身旁的凤儿望去,凤儿看到主事大人的神情,在一旁轻声说道。

“大人,您没看错,这就是在下的。”

主事大人饱含深意的看了凤儿半天,尤其是在看到她眼下的情况,以为她有什么隐秘的任务后,也就没在继续追问下去。

一旁的风儿看到这个大人没有继续追问,心中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就连神色都轻松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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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六章 这就是钱

凤儿看到主事大人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而且他还认识那面腰牌,所以说话也就有了底气。

“大人,在下这里有些麻烦,可否请大人帮忙解决一下。”

说到这里的凤儿,看到了主事大人那微微皱起的眉头,怕主事大人误会她意思,赶紧解释道。

“当然,在下也不是提什么非分的要求,只是想替这里掌柜的解决一些麻烦罢了,不过在下手中没有那么多的钱银,但是代金券还是有些的。”

听到这里,主事大人看向‘店小二’的眼神,顿时开始变的惊异起来,这家掌柜的欠了那人多少钱银,他坐在一旁,即使没故意去听,可是这铺面本身地方就不大,待听不听的他也听到了不少,尤其是刚才隐隐约约之间,他好像听到了一个两万两的字眼。

要知道这可是两万两。

不是几百几千的小数目,而听这眼前‘店小二’的话语,似乎她只是没有两万两的银两而已,可是手中却有代金券,要知道这代金券在京师之中,可是和银子一般的存在,甚至还有隐隐超越的架势,因为有些东西,尤其是美品荟中的东西,你就必须得拿代金券才能购买得到,所以就连自认为见惯风雨的主事大人,也忍不住对着眼前的‘店小二’问道。

“你当真?”

凤儿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主事大人看到凤儿那笃定的模样,心中越发的惊异起来,目光在凤儿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后,又扫视了一下这个简单的饭庄,主事大人越发认定,这个‘店小二’肯定是带着特殊的命令来到此地,否则一个‘店小二’手中怎会有如此多的代金卷。

想到这里的主事大人开始沉思起来,钱银他没有,该不该帮这个忙,他却有些犹豫起来。

宫中的事情,一般情况下,他作为外臣,自是不方便出手的,即使这样可以交好一个內官,但是这也与他的处事原则相悖。

就在主事大人沉思的时候,一旁一直注意这边动静的李文才和周三,却露出不同的神色,李文才自是为凤儿担忧,可是一旁的周三,却有些面色不定起来。

因为对面的气氛虽然是沉默,可却不像是那店小二惹怒对方的模样,再说他也不相信,对面那些长期收他好处的武将们,会站出来帮助这个店小二。

但是因为那边的沉默,周三还是有些疑惑起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个店小二是如何与那大人搭上的话头,还有那大人手中的东西又是什么?

琢磨不透这里面原因的周三,心中越发的不安起来。

李文才看着那边安静下来,忍不住上前几步,作势就要拉住凤儿,上前替她求情,可是还不待他走到近前,就看到那个文官开始和凤儿说起话来,李文才见对方言语缓和,脚下的步伐也是一滞,站在一旁开始观望起这边的动静来。

“把你刚才的代金券再给我一张。”

凤儿听到此话,猜测有戏的她,赶紧将刚才收回的代金券又拿了出来,交到了这个主事大人的手中。

主事大人接过代金券,朝着一旁的武将递了过去。

那个武将不明所以,不过还是拿在手中仔细的端详了起来,看了半天,只看到上面颜色鲜艳,画着人像且写着一百两字眼,原本还想递回给主事大人的他,在主事大人的授意下,又朝着一旁的武将传递过去。

就这样,这张代金券在传递了一圈之后,又回到了主事大人的手中。

主事大人拿着这个纸币,在手中又仔细的翻看了半天,确认是真品无疑后,没有返还给凤儿,而是直接拿着这个代金卷对着在座的诸位武将说道。

“宝钞诸位都知道不?”

众位武将不明所以,不过听到主事大人的询问,还是点了点头,表示知道。

看到众武将点头,主事大人接着说了下去。

“这个东西,它和宝钞相似又不相似。”

在听到主事大人的话语后,众武将顿时皱了一下眉头,弘治朝时期,宝钞已经贬值到了无法使用的地步,所以听到主事大人说这个东西和宝钞相似的时候,众武将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反感,不过迫于对方的身份,还有对方之前送来东西的恩情,众武将还是耐心的听了下去。

主事大人到是也没有隐瞒,先说明了这个代金券的大概性质后,就开始解释了起来。

“这个东西叫做代金券,顾名思义,就是代替金银当钱用的,所以本官说他和宝钞相似。”

说到这里的主事大人话锋一转,继续说道。

“但是不相似,是因为这个东西他不是朝廷发出的,发出这个代金券的人是太子殿下,而且这个代金卷还限制了使用范围,目前据我所知,这个东西只有在京师的局部地方才可以使用,而且还只有那些富户才可以使用,一般的平民百姓,连使用他的资格都没有。”

“不是说它的普及率低,而是这个代金券在发布之初,就没有小额的面值,所出的最低面值,就是眼前这个,一百两的。”

主事大人停顿了一下,现在他都不知道该如何让眼前的众武将相信,这个东西在京师就是可以当做钱银使用的东西,不过想了一下后,他还是继续说道。

“酒精和冻疮膏你们都看到了,本官之前也都和你们说了,这都是太子殿下造出来的东西,可是你们不知道的是,太子殿下并不是只造出了这两样东西。”

“除了这两样东西之外,还有香皂、雪花膏、香水等物。”

“那些东西都是卖给那些富户和权贵,价值不菲不说,而且甚得他们家眷的追捧。”

主事大人说到这里,摇了摇手中的代金券,继续说道。

“而这些东西,想要拿金银去购买,是买不到的,唯有拿这个代金券去购买,对方才肯交易。”

“而随着那些东西的畅销,导致了代金券的普及,附近的一些商户也就开始使用这代金券代替银钱进行交易,然后他们可以自由的去太子殿下所开设的银行置换出相应的金银或者铜钱,所以目前在京师,这个代金券,已经成为了金、银、铜钱之外的第四种货币,而且刚才本官所说的那些东西,和这手中的代金券,至今还无人能仿制出来。”

“本官这么说你们听明白了吗?”

说到这里的主事大人,用一种十分肯定的语气,为这个代金券正名道。

“在京师,这就是白银,这就是黄金,这就是铜钱,总而言之,这在京师就是可以作为钱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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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七章 代金劵

主事大人说了这么多,可是众武将还是没有明白主事大人的意思。

就算这个代金券在京师可以当成钱来用,可是这又与他们何干。

还是说主事大人想借着这个画纸一样的东西,想变相和他们收取贿赂?

想到这里,在坐的众武将,脸色都开始变的难看起来。

主事大人也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眉头又不自觉的皱了起来,他现在有些后悔招揽此事了,可是话已经说出,如果再不解释清楚的话,传到其他人的口中,更会曲解成另外一种意思。

想到这里的主事大人,看了一眼身旁的凤儿之后,对着这些武将继续说道。

“说明白点吧,这个……”

主事大人一指凤儿,差一点就说出了凤儿的身份,可是话到嘴边还是忍了回去,调转手指指向手中的代金券,改口道。

“这个东西,本官认识,今天这个事,本官也只是突发之举,所说的意思,也无非是让诸位帮一个小忙,让这催债的暂且稍后几日,待过几日本官返回京师之后,将这些代金券置换成钱银,派人押送回来后即可。”

主事大人说完这句话后,心中也暗自纳闷,他到现在都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因为对方的一个令牌,就出手帮助这个‘店小二’,而且还是在之前根本就不相识的情况下。

所以在说完这句话后,主事大人自己都感觉有些不可思议起来,要知道这和自己往日的行事作风太不相像了。

而众武将在听到主事大人说完,一个个的脸色才开始缓和起来,饭桌上的气氛又开始恢复了过来。

其中有和周三等人相熟的武将,更是直接对着主事大人说道。

“些许小事,哪来麻烦一说,交给在下就是。”

说完这句话的武将,直接就对着站立一旁的周三开始呼喊起来。

“周三,你给我过来!”

这边一直在观察着那桌动静的周三和李文才,听到这个武将的呼喊,神态各异,周三听到相熟的李参将召唤,更是露出了谄媚的笑容,一路小跑的奔了过去,跑到桌前的他,不复之前的凶恶模样,点头哈腰的对着之前召唤他的李参将说道。

“参将大人,召唤小的可有什么吩咐?”

李参将看到周三如此恭谨,心中得意的他,往椅背上一靠,神态倨傲的一指店小二,语气轻松的说道。

“周三啊,他家的债务,缓上几日可否。”

周三原本还以为这个店小二是找这群大人来告状的,没想到只是来求情让诸位大人帮忙说和缓上几日。

心中松了一口气的他,面上却露出了为难的神色,道。

“小的也实在是困难,原本因为这李公子的信誉好,小的才将全部家底借给了他。”

“可是哪想到这小子居然一借不还,要知道小的也要生活啊,所以这般逼迫也实在是不得已为之。”

李参将原本还以为这周三会因为自己出面,爽快的应下此事。

常年在大同的他,如何不明白这周三的来钱套路,此刻听到他竟然敢当众诉苦,没直接答应自己,脸色顿时开始不悦起来,看着周三还要继续唠叨下去,直接打断周三的话语说道。

“废话那么多干什么,我就问你行不行,你直接回答行或不行就得了。”

周三听到这话,脸色也开始变的尴尬起来,原本还想卖个人情的他,脸色顿时就红了起来,憋了半天才说出一句。

“行。”

听到周三这般答话的李参将,顿时露出了满意的神色,目光根本未在周三身上停留,直接对着主事大人神态轻松的说道。

“大人,你看,解决了。”

于是众武将的目光都朝着主事大人望去,而一旁的周三自然是无人搭理,冷落到了一旁,站在这里的周三,离开也不是,待在这里好像也不对,顿时越发的尴尬起来。

而一旁的凤儿看到事情被解决,心中高兴的同时,更是对着主事大人躬身谢礼。

可是谢礼的动作还没有完成,凤儿就听见主事大人说道。

“先别忙着道谢,本官也只是帮你兑换钱银而已,兑换所产生的火耗还得由你来出。”

凤儿听到这话,没有丝毫不悦的神情,轻松的说道。

“只要大人肯帮忙,那些都不是问题。”

“再说大明银行用代金券兑换银钱是不收火耗钱的,就是银钱兑换代金券也是没有火耗钱的。”

听到凤儿的这句话,就是主事大人也有些惊讶起来,凤儿所说的这些,他还真不知道,此刻看到这么一个“店小二”对这代金劵的了解都比自己都深入后,主事大人对这个“店小二”的真实身份更加好奇起来,思虑了一下后的他,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抬起头直接对着站立一旁的周三问道。

“那个……周三,他欠你多少钱银?”

周三正在这边琢磨,自己该如何开口请示离开,突然耳旁听到有人召唤自己,赶紧应声答道。

“回禀大人,两万两,剩点利息我就不要了。”

“要不是我这阵子钱……”

周三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他发现,在自己说完第一句话后,那个主事大人的目光就已经从自己的身上移开了,根本没有听自己废话的意思。

主事大人这边看向凤儿,一脸好奇的问道。

“两万两,可不是一个小数目,不知道这位……这位小公子身上可有这么多的代金券?”

凤儿面露艰难之色,两万两的代金券,她身上自然是有,当初出宫的时候,她身上所携带的,可是十多万两的代金券,区区两万两,自然是不在话下。

可是让她为难的是,这些代金券原本就是当初她回宫准备拿去大明银行用来兑换的,谁想到还没把代金券拿去大明银行,就碰到了被劫持的事情,再说公款私用,日后若见到太子殿下,她该如何解释啊。

可是看了看站立一旁不敢近前的李家大公子李文才,凤儿又露出了不忍的神情,想了想之后说道。

“大人还请稍等小的一下。”

说完这句话的凤儿就转身快速的朝着后院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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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八章 过分

离开的凤儿,丝毫没有注意到,在她说出去取代金劵那句话的时候,在坐诸位的惊诧神情。

众武将之前已经听说了这个纸片在京师是可以当做银钱使用的东西,对一个店小二一下子能拿出这么多的代金劵,心中自是充满了诧异,甚至有人都开始有些怀疑起这些代金劵的真假来。

否则一个小小的店小二,如何能一下子拿出两万两的银钱,再说若真有两万两身家的话,谁又会来这偏远的边关当一个店小二。

而主事大人心中也同样震惊,不过相对于那些武将,他则是对这个店小二的真实身份更加好奇起来。

同样震惊的还有一直站立在旁的周三,虽然他不知道这些人所言的代金券是什么东西,可是听这些大人之前所言,似乎这个店小二跑去要拿的东西,是可以价值两万两的东西。

听到这个消息的周三顿时狐疑的朝着身后的李文才望去,在他心里,根本就没往这个店小二的身上去想,他把一切的原因都归结到了李文才的身上,在他眼中原本肥胖蠢笨的李文才,一下子变的高深莫测起来。

同时他的心里也在暗暗后悔,后悔不该这么快的收网,否则再如之前一般进行下去,也许还可以从这个李文才的手中弄到更多的钱银。

这边凤儿离去没有多久,就拿着一个精美的小包裹走了出来,走到桌旁后,放到了桌子上面直接打开了。

众人的视线全部落在了这个普通的包裹上面,看着凤儿小心的打开,露出了里面一叠崭新的代金劵。

做着这一切的凤儿,仿佛没有注意身旁他人的异样眼神一般,拿出代金劵一张张的当着众人的面清点起来。

二百张一百两面额的代金劵,很快就在凤儿的清点下被数了出来,可是除了数出来的这两百张外,包裹里还剩下一些。

凤儿自然不会将十万两代金劵全部拿出来,谁知道在场的众人品行如何,财帛动人心的事情凤儿又不是没见到过,能将这两万两代金劵交给这个主事大人,完全都是因为他之前的那一席话。

在凤儿心中,就凭为了确认酒精的效用,就能做出以身试酒精这件事情的人,值得她豪赌一把。

可是这也只是这主事大人一人,他总有返回京师的一天,等他走了,谁能保证在坐的这些武将和那个泼皮周三,会不会做出过来敲诈夺财的举动。

还有凤儿所拿出的代金券的数量也肯定不能刚好和所欠的钱银对上,否则会让在坐的众人以为凤儿身上可能还有剩余的代金券,为了怕引起众人的觊觎,凤儿只拿出了两万一千多两的代金券。

这边的凤儿清点完成,将手中的这二百张代金券朝着这个主事大人递了过去。

“大人您请查看一下。”

主事大人到是也没推辞,直接当着众人的面,挨张开始查看起来,实在是不由得主事大人不小心谨慎,他可不想因为帮忙而惹上一堆麻烦。

这边主事大人忙着清点查看,而一旁的凤儿则是看着包裹中还剩下的那十多张百两额度的代金券,面露犹豫之色。

剩下的这些代金券该如何处理,却成了一个问题,将这些代金券收起来,让人看起来难免有些小气,可是不收起来,难不成还要当众行贿,落人口舌不成。

就在凤儿皱眉思索如何处理这剩下的代金券的时候,主事大人那边也清点查看完成了。

轻呼出一口浊气的他,看着面前这叠货真价实的代金券,心中对这个‘店小二’的身份更加好奇起来。

这些代金券居然都是真的。

震惊之余,主事大人朝着远处的李文才直接呼喝道。

“拿笔墨纸砚来。”

站立在远处的李文才听到召唤,慌不迭的快速朝着柜台跑去,不多时笔墨纸砚就放到了主事大人的身前。

就在旁人还不知主事大人意欲何为的时候,主事大人直接拿起毛笔,挥毫泼墨,很快一张欠条就在他的笔下完成了。

写完欠条的主事大人,落下名款和日期后,又从身上拿出了私人印鉴,直接扣了上去。

凤儿一直都在主事大人的身旁,看到主事大人如此作为,心中感叹对方正直的同时,更是上前阻拦道。

“大人,您不用如此的,小的信得过您,您这样帮助小的,让小的还如何自处啊。”

主事大人听到凤儿的话语,挥了挥手,道。

“你信得过是你信得过,本官帮忙是帮忙,但是该做的还是要做。”

这么会的功夫,欠条上的墨迹已干,主事大人又重新检查了一遍,确认无误后,直接将这个欠条送到了凤儿的身前,道。

“这是两万两的欠条,你收好。”

主事大人此言一出,一直在一旁关注这两人的众武将,才明白这主事大人要来笔墨纸砚是干什么,看到此举的众人,顿时对这个主事大人越加的敬佩起来。

凤儿看到主事大人递过来的欠条,还欲再推辞一下,可是看到主事大人那坚决的模样,也就半推半就的接了过来,看也没看就装入到了荷包之中。

收好欠条的凤儿,看着面前还剩下的几张代金券,直接拿起送到了主事大人的面前。

主事大人不明所以,这边凤儿也看出了主事大人的疑惑,直接说道。

“大人,这些就当做是押运的费用,小的也就剩下这些了,日后返回京师,定当重谢。”

主事大人到是没有拒绝,他自然不可能再来一趟大同,这押运自然也是需要费用的,他之前到是忽略了这些,看看那仅剩的几张代金券,估摸着也差不多够押运费用的主事大人,就接了过来。

凤儿见主事大人收下,突然想到了什么的她,神情之间却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可还是一脸期翼的对着主事大人询问道。

“大人可否帮小的稍封信去京师?”

众武将听到这句话,顿时感觉这店小二有些过分起来,心中更是开始腹诽起店小二。

帮你兑换钱银本来已经就是仁义之举,你现在又让堂堂朝廷大员帮你送信,你是如何想出这句话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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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九章 张仑

就当众人以为主事大人肯定会拒绝的时候,这边的主事大人竟然在稍思索后,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此事。

看到主事大人同意的凤儿,立刻就着桌上还没撤走的笔墨纸砚开始书写起来。

娟秀的小楷顿时跃然于纸上,一群武将看到一个店小二都可以写出这般整齐工整的字体后,所有人都开始自惭形愧起来。

凤儿并没有多写,只是简略的写了自己很好,不用挂念。

之前发生的一切还有自己的名字,凤儿怕被他人获知,所以干脆提都没敢提及,写完这些的凤儿,怕对方认不出来,又掏出随身所携带的印章扣了上去。

这个印章没有姓名,只是简单的“复核”二字,可是印章的四周却布满了花纹,这是朱厚照当初特意设计的防伪标识,留有标记的这些花纹里,和母本稍一比对就可知真假。

可问题的关键是,这个印章是属于凤儿专有的,所以凤儿才以这印章来代替名字。

凤儿这一为了保密身份的举动,却又刷新了主事大人和众武将对凤儿的认知。

主事大人毕竟还看过凤儿的腰牌,稍稍震惊过后就恢复了过来。

可是这些武将却没看过那面腰牌,此刻看到这一幕的众人,全部以一种惊异的眼光看向凤儿,就连一旁原本还打算等众人走后,再过来敲诈勒索一番的周三,心中都开始有些疑虑起来。

‘这他妈的什么情况啊,一个店小二能跟这个大人搭上话不说,还随身携带着印章?’

‘自己是不是招惹到了什么不该惹的存在啊?’

想到这些的周三,开始慢慢的朝着身后退去。

而做完这一切的凤儿,丝毫没有注意到众人的反应,将这封信纸一折,和李文才要来一个信封后,就朝着主事大人递了过去。

“还请大人将这封信件送去美品荟,交给张仑即可。”

“张仑?”

主事大人还没有答话,一旁一直在注意着这边动静的徐参将却突然开口,将这个名字重复了一遍了。

看到众人将目光向他望来,徐参将也没有搭理,直接站起身形,对着凤儿拱了拱手后问道。

“请问这位张仑可是英国公府的那位嫡长孙?”

凤儿朝着徐参将望去,点了点头的同时,一脸的喜悦。

“大人您也认识他?”

徐参将点了点头,神色凝重的说道。

“本官曾在国公手下效力过,对于张家的人自然熟知。”

说到这里的徐参将看向凤儿,疑惑的问道。

“张公子近日可好,不知你和张公子有何渊源?”

听到徐参将问询的凤儿,想了想之后说道。

“他还好,我们算是一起共事吧。”

凤儿其实这么说也没有错,可是听在众人耳中,则是变了一个味道。

而一旁的周三,更是被这句话吓破了胆,已经退出老远的他,更是脸色直接变的煞白起来。

若是没有之前这个店小二给张仑的那封书信在先,周三肯定会认为这个凤儿是在扯虎皮拉大旗,可是有了那封书信之后,周三却不得不相信店小二的这番话语。

‘这都是什么情况啊,一个店小二居然也和英国公府扯上了关系。’

就在周三心惊胆战的寻思自己过几天,该不该收那两万两欠款的时候,听到这个答案的徐参将也是一愣,他也没想到会得到这个答案,相识也好,朋友也罢,可是共事一词,却让人胡想连篇起来,共什么事,为谁共事,这答案太含糊不清了。

饭桌旁边的气氛,因为凤儿的一句话而开始变得诡异起来,在座的诸位,要么眼神怪异的看向凤儿,要么是低头沉思不语,总而言之,所有人都因为凤儿的这一句话,而开始对这凤儿另眼相看起来。

桌上的一切,凤儿自是看在眼里,她所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李家没权没势,自己又如浮萍一般,不扯着张家的虎皮在这大同城里招摇一番,日后的日子还不知道会变成怎样。

再说她说的也是实情,张仑本就是在帮助太子殿下管理着美品荟,自己则是在之前帮助太子殿下管理大明银行,说是共事也不算是虚言。

凤儿看自己的事情和李文才的事情已了,也不好意思再在这桌旁待着,以上菜为借口就离开了,而周三看到凤儿离开,本就心慌意乱的他,更是落荒而逃。

就在桌上又开始杯筹交错的时候,大同城外一处叫做方山的地方,一群人正在忙碌着用树枝遮挡着马车,旁边还有人在不停的催促着。

“快一点,快一点。”

几辆马车很快就被众人用树枝遮挡的严严实实,如果不走到近前,根本不会发现这里还有马车的存在。

做完这一切的众人,又开始用树枝清理起地面上车辙的痕迹来,而在远处的小山顶上,还有几个人正在朝着远处张望着。

看那模样,分明就是在放哨一般。

几人很快将马车之前路过这里的痕迹清理完毕,确认再无遗漏之后,几人开始朝着远处走去。

一路上几人都没有说话,但是沉默的气氛终究没有持续太久,一人还是没有忍住,对着打头的一个大汉问道。

“大哥,他们真会守约吗?”

前方被这个人称作大哥的大汉,听到这句问询后,停下了脚步,看向远方,那里正是长城的方向,就这般沉默了半天后,才轻轻说道。

“王爷既然这么说了,不管成功与否,我们都得照做。”

说完这句话的大汉,又重新开始朝着前方走去,可是后面的那个人还是没有忍住自己心中的好奇,继续追问道。

“可是不都说他们言而无信,只知道抢掠,根本不会守什么道义吗?”

“万一他们反悔,我们岂不是什么都捞不到?到时候如何回去跟王爷交差?”

前面大汉刚提起的步伐顿时就是一滞,听到这个手下问询的他,面色凝重的说道。

“我们按着王爷的吩咐,尽力去做就好,这只是我们的第一次交易,他们如果想要获得更多,势必会和我们好好合作下去。”

“再说他们抢了那么多东西,也未必能全部带走,留下一些,就够此次交易的价值了,何苦为此损失一个交易的盟友呢,要知道,咱们的这些东西,可都是他们最稀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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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章 犯边

几天的时间过去,朱厚照一行人终于在蔚县碰头了,可是各路来寻找的人马,却都没有寻到凤儿的任何踪迹,贴出去的那些悬赏令,也没有丝毫的反馈回来。

朱厚照真的有些着急起来,可是却没有半分的办法,现在的他,即使是身为大明太子殿下,也突然感觉有些无力起来。

只是寻找一个人,至于这么困难吗?

可是他又哪里知道,凤儿早就已经在半路上逃离,转路大同去了。

朱厚照自己也知道这般无目的的寻找下去,不是什么好办法,可是眼下这却又是最无奈的办法,寻不到凤儿的他,干脆坐镇蔚州,将西苑士卒留下护卫自己的人手后,其余的所有人全部四散发放出去,而这一切,都只是为了寻找到凤儿的下落。

这一日,朱厚照又在等待消息的时候,突然姜三千户快步走了进来,以为是有凤儿消息的朱厚照,没想到却得到了一个让朱厚照神色大变的消息。

小王子犯边。

听到这个消息的朱厚照,顿时震惊的站了起来,一脸凝重的看向来汇报的姜三千户。

“哪里?”

姜三千户没有含糊,直接说道。

“据驿站的消息说是从镇羌堡入的关。”

听到这里的朱厚照,也开始放下儿女私情,在姜三千户的讲解下,大脑开始快速的运转起来。

小王子,本名孛儿只斤巴图孟克,因其功绩被后人誉为达延汗,是成吉思汗的第十五世孙,绰罗斯也先的外曾孙。

达延汗14岁开始亲政,明朝的官员,因为其年幼,所以习惯称其为小王子,一来二去,小王子的这个称谓更是写入了《明史》,成为了明史之中达延汗的专属称呼。

此人颇具魄力,他废除了太师、宰相之类的官职,全部由黄金家族成员担任,更是将之前支离破碎的东蒙古统一起来,建立了一个新的统治秩序来巩固政权。

自弘治十四年开始,达延汗就不断率兵袭边,间或领兵出没于大明的固原、宁夏、大同、宣府、榆林等边关重镇,给明朝的边关,造成了不小的破坏。

而此次他所入关的镇羌堡,更是临近大同城的所在。

明朝的边关,按照城、堡、关隘、墩台的等级部署防御设施,这次达延汗所犯的镇羌堡,是大同所管辖的七十二城堡之一,属分巡冀北道北东路,在距离大同城仅不到一百里的地方。

听到这些消息的朱厚照,急迫的问道。

“此次领兵的是谁?”

姜三千户直接答道。

“据前方传来的消息,并未发现小王子的身影,据查是由小王子的头号干将火筛领军。”

“镇羌堡是马市,对方应该就是奔着马市所来。”

“此次对方犯边的人数应该在三千左右,因为只是刚刚入关,所以后续的消息还没有传来,目前属下所获得的消息也就仅是这些了。”

朱厚照听完姜三千户的讲述,开始沉思起来,面色凝重。

火筛其人,乃是脱罗干之子,北元满都古勒可汗的东床佳婿,在蒙古语中,“火筛”为卓越之意,而且火筛其人,赤面颀伟,骁勇善战,勇武绝伦。

为什么朱厚照会因为领兵的人是火筛而面色凝重呢,因为他之前就曾在京师中听闻过此人。

‘平江不饮热酒,怕火筛。’

这是京师武勋中广为流传的一句笑谈,朱厚照也是从张仑的口中所得知,说它是笑谈,是因为这里所说的平江,并不是某条江河,而是指的平江伯陈锐。

弘治十二年的时候,火筛领兵犯边,率兵进入大同、宁夏境内,游击将军王杲在于火筛的交锋中直接败北,而当时的总兵平江伯陈锐,更是被对方的勇猛所吓,龟缩城内,迟迟不肯出兵,之后更是因为此事而被朝廷百官弹劾。

再加上其喜好饮冷酒的缘故,更是被传出他不饮热酒,是怕火筛这么一句嘲讽之话。

可是手握火器的朱厚照,自然是不可能被火筛的威名吓到,思考了少倾之后,面色严肃的对着姜三千户吩咐道。

“召集所有人马,奔赴镇羌堡。”

听到朱厚照这个命令的姜三千户就是一愣,神情急切的劝说道。

“太子殿下,切不可以身犯险啊,这里临近边关,且大同屯兵十数万人,就他们那点兵力,根本不够大同这些屯兵围堵的。”

“您就在这里等待着胜利的消息就是,用不着您以身犯险。”

朱厚照听到姜三千户的劝说,根本没有搭理他,直接冷声说道。

“若都是你这般侥幸的想法,大明何谈明日。”

“听到犯边的消息,全部寄托与大同守卫,你不出兵,我也不出兵,若都是这般想法的话,岂不正迎合了对方的心意,对方巴不得没人去管他们,好让他们长驱直入,铁蹄在我中原大地上肆虐、抢掠。”

“这和白送他们钱粮有什么区别,再说边关的这些百姓,能经受的了他们的蹂躏吗?那可都是我大明的子民啊。”

说到这里的朱厚照面色越发的凝重起来,严肃的说道。

“反正别人怎么想,本宫现在不想管,也管不了,但是本宫必须带兵北上,这是本宫作为大明人,作为大明太子义不容辞的职责。”

“本宫就告诉你,若人人都与本宫一般想法的话,就凭蒙古那点兵力,哪还有胆量敢来犯我大明的边关。”

姜三千户还想再劝说几句,可是朱厚照看到他还要开口,直接厉目朝着姜三千户望去。

姜三千户还是头一次看到太子殿下这么坚决,站在原地思虑了一番的他,看到朱厚照心意已决,自知再劝说也是无用,干脆直接领命出去了,召集兵马和去做出征的准备去了。

而朱厚照在姜三千户走后,也踱步到了门口,神情凝重的他,抬起头朝着镇羌堡所在的西北方向望了过去,狠逮逮的喃喃自语道。

“奶奶的,你们不是来吗?你们不是把大明当做你们的后院吗?想打秋风就打秋风,你们以为天上会掉馅饼吗?这次爷爷我叫你们有来无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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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一章 僵持

蔚县城门外。

姜三千户的办事效率还是极高的,这也得利于这些外出打探凤儿消息的士卒还没有走出多远,所以姜三千户派出人去通知过后没有多久,一队队人马就开始返了回来。

怕惊扰城中百姓的他们,干脆就在城外一处小树林中开始集结,做着出征前的准备。

就在姜三千户在城外开始集结人马的时候,蔚县里面又进来了一支军伍,为首的不是别人,正是从大同刚刚到此的主事大人。

李家饭庄的事情结束后,酒精等物已经交接完毕,在大同也没有他事的主事大人,招呼上一同前来负责押运护送的隋千户,就踏上了归程。

可是刚进入蔚县没有多久,他就得知了小王子犯边的消息,初闻这个消息的主事大人也是相当震惊,要知道他离开大同还不到两日的时间,可是哪想到时局的变化竟然如此之快。

主事大人顿时也没了返回京师的念头,身为兵部主事大人的他,结合往年小王子犯边的兵力,将所获得的消息全部整理一遍后。

他认定这只是小王子的先头部队,感觉对方可能还有其他的后手存在,想到这些的主事大人,干脆发文兵部,将自己的顾虑说了出来。

就在这个主事大人将这书信送出去后没过多久,他就得到属下送来的消息,说有兵马开始在蔚县城外偷偷集结起来,不知意欲何为。

听那属下的汇报,外面的那队人马,随着时间的推移,人数变的越来越多不说,就连装备也十分的怪异,说是从未见过也不为夸张。

而且看他们那模样,分明就是在为出征开拔做着准备一般。

听闻到这个消息的主事大人,心中疑惑,朝廷近期派出来的军伍,在大同附近的能自由活动的,也就只有自己这一支而已,其他的军伍,虽然有兵丁在手,可是想要行动,却必须得到朝廷的命令才可。

要知道,在大明现有的政策之下,管理军权的部门实际上有两个,一个是五军都督府,一个是兵部,而二者又是互相配合、互相节制的,五军都督府调有统兵权而无调兵权,说白了就是那些武勋归他们调派,而兵部却拥有调兵权而无统兵权。

寻常将领想要调兵,在自己的管辖区域之外,是没有权利私自调动的,唯有通过兵部才可以调动。

要知道小王子犯边的消息才传过来没有多久,对方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做着出征前的准备,对方想要干什么。

他该不会是想要出征大同吧。

想到这种可能的主事大人,神色就是一变,要知道对方即使再快,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获得兵部的调令。

所以在听到这个消息后,主事大人立刻召集手下,朝着城外奔去。

现在他只能祈祷,对方只是带着任务路过此地而已,并非如他所猜测的一般。

可若是对方胆大妄为到,在没有朝廷调令的情况下就出兵大同,主事大人已经可以想象的到,当朝廷在获知这个消息后的震怒模样。

……

城门外。

按着属下的指引,主事大人终于在城门外面的一处小树林中,发现了这支已经开始集结的队伍,可刚看到这支队伍,主事大人就愣在了当场。

无他,这么多人在此地集结,整个场面雅雀无声不说,就是阵型也排列的相当整齐,更让主事大人震惊的是他们所使用的武器,没资格参加当初同倭国比武的他,自然是没见过这支装备了新型火枪的队伍。

不过主事大人还是从对方武器的形状上判定,这应该是属于神机营一系的军伍。

不明白为什么在蔚县外会出现在这样一支军伍的主事大人,直接向前走去,想要一探究竟。

可是刚上前没几步,主事大人就被在一旁放哨的士卒发现了。

看着阻拦自己的哨兵,主事大人心中疑惑未解,再加上也想近距离观察一些这些士卒所使用的武器,所以直接亮明身份,准备上前查看。

可是令他没想到的是,曾经百试不爽的兵部主事身份,在这放哨的士卒面前却失去了作用。

头一次碰到这种情况的主事大人,即使脾气再好,面色也有些不悦起来,开口就要问责这个士卒。

可是对面的士卒丝毫没有惧怕的意思,看到主事大人神情不善,更是直接端起燧发枪,眼神冰冷的呵斥道。

“军伍区域,还请大人远离,否则别怪卑职按着军规行事。”

主事大人的随从一看对方端起燧发枪,不明白这是什么东西的他,还要继续上前逞凶,可是对面的士卒见状,干脆直接开始装填起弹药来,做完这一切的他,一边用枪口指着靠近的随从,一边拿起胸口的哨子,用力的吹了起来。

一阵刺耳的哨响声过后,原本这个无人注意的角落,顿时吸引了远处那些西苑士卒的目光,立刻就有人快速的朝着这边集结过来。

而且这些人也如这个守卫的士卒一般,在奔跑的过程中,就开始装填起弹药来,大有一言不合就开火的架势。

见到这一幕的主事大人,即使有文官的身份做倚靠,可是头次看到这般凶猛士卒的他,还是脸色大变了起来,快步上前将同样被眼前场景吓坏的手下拽到身后后,对着眼前的这个士卒呼喝道。

“本官是兵部主事,还不赶快放下这东西。”

可是这个士卒目光冷冷的看着主事大人,端枪的姿势依旧平稳,口中的话语也是依如当初。

“军伍区域,还请大人远离,否则别怪卑职按着军规行事。”

就在这个士卒说完这句话后,远处的那些士卒也奔跑到了近前,一支支燧发枪直接瞄准了主事大人及他的随从几人。

鸟铳的威力,主事大人自然是见过,虽然精度不高,但是那也要看在多远的距离上。

最起码主事大人知道,如此近的距离,万一有一个士卒不小心触发的机关,那自己的身上有可能就会出现几个孔洞。

局面一下子变的僵持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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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二章 威武大将军

主事大人沉默了一会,自己本来就是抱着善意而来,可是此刻却被如此多的‘鸟铳’指着,主事大人的心情可想而知。

再说此刻也不是妥协的时候,站在最前面的主事大人,直接大声对着面前的这些士卒呼喝道。

“本官乃是兵部主事,尔等岂可如此无礼,难不成还想诛杀朝廷命官不成?”

说完这句话的主事大人,更是进一步的提醒道。

“还不快把这些鸟铳放下!”

可是即使主事大人这般大喊恐吓,四周的那些士卒还是纹丝不动,丝毫没有放下手中燧发枪的架势。

那个最初阻拦主事大人几人的士卒,更是冷面继续对着主事大人呵斥道。

“军伍区域,还请大人远离。”

四周刚围过来的那些士卒,更是在这个士卒说完这句话后,齐声大喝了起来。

“喝!”

……

震耳欲聋的齐声大喊,惊起一片飞鸟的同时,更是让被这声音首当其冲的主事大人几人心中惊惧起来。

其中有些平日里习惯狐假虎威的随从,脸色顿时被吓的煞白起来。

主事大人虽然不至于如此,可是被这般大声呼喝过后,脸上也有些不好看起来,可是即使这般,主事大人丝毫没有退却的意思,继续上前一步对着众士卒说道。

“本官堂堂兵部主事,把你们管事的叫来,本官有要事与他相商。”

此刻主事大人的脸上丝毫没有惧色,目光炯炯的盯着对面拿枪指着他的那些士卒。

就当气氛彻底僵持下来的时候,一声淡淡的话语,从这些士卒的身后传了过来。

“你找管事的何事?”

随着这个声音的响起,原本纹丝不动的众士卒,自动分开了一条缝隙,一个少年迈着虎步龙行就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主事大人看着朝着自己走来的这个人,身形矫健威武,气势不凡,可是身为文官的他,遭此待遇,虽然对于对方的治兵之严表示敬佩,可是气势不能输的他,还是对着刚到来的这个人,拱了下手后说道。

“本官听闻有兵马在这蔚县城外集结,所以特意过来一看,可是没想到却遭受到如此待遇,还希望这位大人能给在下一个交代。”

说完这句话的主事大人,一指周围还在用枪指着自己的众士卒,一副想要一个解释的模样。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朱厚照,原本在蔚县县城里面的他,听到姜三千户汇报说西苑士卒已经集结完毕的消息,所以也就带着护卫一道出城,军情刻不容缓,既然士卒已经集结准备完毕,那接下来就是分秒必争,早一刻赶到前线,也许挽救的就是数十上百的百姓。

此刻站在西苑士卒护卫中间的朱厚照,直视着对面的主事大人,在听到他的话语之后,脸上没有丝毫的神色变化,就好像没有听到主事大人方才的话语一般,着急前线战事的他,直接对着主事大人冷声说道。

“如果你所说的有要事相商,就是这件事的话,那对不起了,我认为他们没有做错。”

接着朱厚照看向一旁的众士卒,大声的命令道。

“留下一旗驱赶他们,其余的人赶紧滚回去收拾东西。”

说完这句话的朱厚照,转身就要离去。

对面的主事大人还没从朱厚照刚才的话语中反应过来,此刻看到对方就要这般离去,以为对方就是这队士卒将领的他,赶紧出言阻拦道。

“等等,本官还有他事。”

“说!”

朱厚照停下离去的步伐,背对着主事大人惜字如金的说道。

本来近日朱厚照就为找寻不到凤儿而烦躁,今日又碰到火筛犯边,能有好心情才怪。

可是对面的主事大人被朱厚照这么一说,顿时感觉自己的气势仿佛被压了一头一般,虽然他也喜好军武,可是这般厉害且难接触的武将,他还是头一次遇到,盯着朱厚照的身影看了许久之后,才问道。

“你们可是要去大同?”

朱厚照听到这句话之后,连身都没有回,直接说道。

“去又如何,不去又如何。”

主事大人听到这句话后,顿时就想拂袖离去,他来此处相劝,本来也是好心,可是哪想到刚一见面就被对方刀枪所向,好不容易见到了主事的将领,可是没想到也是这般难缠,主事大人深呼吸了几口后,强压下自己心头的怒火,对着眼前的那个背影说道。

“想必将军也是听到了小王子犯边的消息,本官就不绕圈子了。”

“本官此次前来,就是想问下将军,此去大同,是否有兵部的调令,如若没有的话,还望将军能安心等待,本官之前已经上书朝廷,想来不出几日之后,朝廷那边就会有调令下来。”

“要知道,擅自调兵,可是朝廷大忌,将军即使是救边心切,可是朝廷自有法度,与其因此被责罚,还不如请将军稍等几日,待朝廷的旨意下来,本官定第一个举荐将军前往。”

前方一直背朝着这边的朱厚照,在听到主事大人的这番话后,脸上的神色终于缓和了一些,接着慢慢的转过身来,看向站在对面的主事大人。

主事大人被对方这般盯着,不知为何,心中竟然有一点压迫的感觉,就在他琢磨如何继续劝说对方的时候,就听见对面那个年轻的‘将领’开口说道。

“谢谢你的好意。”

主事大人看对方的语气缓和下来,且向自己表达了谢意,还以是为自己之前话语有效的他,就听到对面的‘将领’继续说道。

“我也知道擅自调兵是大罪,可现如今,边关的百姓正在遭受蒙古铁蹄践踏,生命危在旦夕,如此危机时刻,怎能因为一纸调令而束手束脚。”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我心意已决,这位大人就莫要再劝了。”

说完这句话的朱厚照,直接转身离去,现在他又不能亮出太子的身份,干脆就趁着对方误会的时候,充当了一回将军,否则着急开拔的朱厚照,哪有时间和闲心去对着一个不认识的人解释那么多。

可是主事大人在听到将军所言后,之前那还有些不悦的神情,顿时土崩瓦解不见了踪影,此刻他的眼中只有对这个不知名讳将军的深深敬佩。

看着那年轻的‘将领’越走越远,主事大人这才想起来还没有询问这位将军的姓名,于是高声呼喊道。

“还未请教将军名讳?”

已经走出很远的朱厚照,听到身后传来的呼喊,脚下的步伐停顿了一下后,嘴角微微翘起,对着身后高声回道。

“本将军姓朱名寿,威武大将军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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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三章 奏章

那个叫做‘朱寿’的威武大将军走了,主事大人还依旧站在原地,遥望着对方的背影,眼神里更是对他的行为充满了敬佩,口中更是喃喃自语道。

“大明有此忠勇之辈,何愁不兴。”

此刻的主事大人,心中再也没有被冷落的不悦,即便是那些士卒,还在端着枪,一脸警惕的守着他们守在他们。

就这般过了许久,看着远处大部分士卒都已经整装完毕,主事大人才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这几个士卒,因为要盯着自己的缘故,也不知道东西收拾了没有。

想到这里的主事大人,突然有些歉意的对着一旁盯着他的那几个士卒说道。

“刚才多有叨扰,对不住诸位了,本官在这里祝诸位凯旋而归,告辞。”

说完这句话的主事大人,没有丝毫拖泥带水,直接转身朝着来路离去了。

一旁的随从,看到主事大人离去,因为被枪口所指,一直被压迫的不敢动弹的他们,心中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快步跟了上去。

而返回蔚县县城的主事大人,并没有返回府衙,而是直接上了城墙,站在城墙上的他,目光所向,正是刚才离开的那片树林。

对方也没有让他等待太久,不多时,主事大人就看到一队士卒从那树林中骑马奔行了出来,而那队伍的最前端,依稀可见正是方才他所碰到的那个少年‘将领’,而他们所奔去的方向,正是西北。

一旁的随从们,看到这一幕之后,才明白主事大人不回府衙的原因。

远处一阵沙土飞扬过后,那队士卒的身影也开始渐渐变的模糊起来,一直跟在主事大人身旁的随从见状,走到主事大人的身旁,轻声提醒道。

“大人,他们走了。”

主事大人点了点头,没有回话,不过他的目光依旧朝着骑兵消失的那个方向在张望着。

随从见主事大人没有离开的意思,也跟着站在一旁朝着远方驻足张望着,可是等他抬头张望的时候,远处哪里还有对方的身影。

可是即使这般,主事大人依旧站在原地,目光直视远方,似在是在为那些离去的士卒们送行,又似乎是在担忧边关的情况。

随从乖巧的站立一旁,也不敢再上前打扰,而主事大人这一站,就站到了日落西斜,直到天色渐黑,路上开始张灯结彩的时候,主事大人才仿佛是想明白了什么一般,转身快速的离去了。

回到府衙的主事大人,用过晚饭后,就钻进了书房,坐在桌案旁,盯着眼前的笔墨纸砚发起呆来。

夜色渐浓,主事大人还是没有就寝的模样,随从进来催了几次之后,主事大人干脆让他先行退下,而他自己,则仿佛是终于理顺了思路一般,开始拿起笔墨,奋笔疾书起来。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主事大人终于将手中的文章书写完毕,从头到尾又审阅了一遍的他,确认没有遗漏之后,才在随从的催促之下,返回了自己的卧室。

一夜的时间就这般过去了,第二天早上,随从来到主事大人的卧室,准备叫他起床的时候,才发现这卧室床上的被褥,分明还是自己昨晚铺好的模样。

看到这一幕的随从,刚走出卧室,想要呼喊他人,一起来寻找主事大人,却发现一旁的书房门突然被从里面推了开来。

而主事大人也正从书房内走了出来,伸了一个懒腰的主事大人,也发现了站在卧室门口,一脸焦急的随从,对着他摆了摆手后,就返回了书房。

等到主事大人再出来的时候,手中已经多了一本奏章,而刚走到近前的随从这才发现,面前的主事大人,虽然看起来精神抖擞,可是他的眼睛里,却布满了血丝,看那模样,分明就是一夜未眠的样子。

“将这封奏章,送到驿站,让他们以最快的速度送至京师。”

主事大人一边将手中的奏章递给随从,一边开口吩咐道。

“另外立刻召集隋千户,告知他们收拾行囊,准备动身。”

随从听到主事大人的吩咐,躬身应了下来。

此次主事大人押送酒精及冻疮膏至大同边关,因为物资贵重的原因,随行的不只是主事大人的随从,还有一个千户所专门负责押送护卫这些东西,而隋千户,就是这支押送队伍的领队。

所以听到主事大人吩咐的随从,立刻就要朝着院外跑去,隋千户因为是军伍之人的缘故,并未居住在县衙,而是在这蔚县的营房之中。

可是刚没跑出多远的随从,就突然听到主事大人的呼喊,以为是主事大人又遗漏了什么事情的随从,转身疑惑的朝着主事大人望去,结果就看见主事大人似是在考虑着什么一般,少倾过后,轻声说道。

“你先去送信,隋千户那里,本官等你回来后,一起过去。”

听到主事大人这般话语的随从,更是疑惑起来。

自古文比武贵,再说那隋千户本来的官职也比不上主事大人,哪有让主事大人亲自去通知他的道理。

可是随从也知道自家主事大人的脾气,思虑了一下后,还是没有将劝说的话语说了出来,转身快步跑去驿站送信去了。

大同城内。

小王子犯边的消息开始在城内传播开来。

作为人员混杂之地的饭庄,自然也是消息最流通的地方。

而李家众人,自然也获知了这一个消息,原本因为解决债务而高兴还不到两天的李家众人,又开始愁容满面起来。

此次小王子犯边的地方,距离大同极近,只有不到百里地的模样,凤儿开始还不明所以,后来经过询问方才得知。

虽然大同作为九边重镇,一般不会成为那小王子抢掠的目标,可是这样一来,李家众人原本要返回万荣的计划,又得推迟下去。

而且此次对方进关的地方距离大同城这么近,也是之前从未有过的情况。

谁又能保证,这次的小王子,会不会兵指大同,和大同守卫刀枪相向。

毕竟和抢掠那些小县城相比,大同的富饶,在这左右,可是首屈一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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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四章 本官来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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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县的营房之中。

此次负责押运护送的隋千户,在听到主事大人前来的消息后,惊慌失措的朝着营房的大门跑了过来。

因为按着品秩来说,这主事大人若是有什么事情的话,派人过来召唤一声就是,可是像今日这般,一个文官,根本没有任何征兆的就直接跑到军营,别说是隋千户,就是换成他人当差,也免不得有些惊慌失措。

所以一边朝着军营门口奔跑的他,一边在心中暗自琢磨,自己这阵子一直谨小慎微,应该是没做过什么得罪这主事大人的事情,可是他这突然造访,又是为何呢?

就在这隋千户跑到营房门口的时候,主事大人也正朝着里面大步走了过来,隋千户看到主事大人的脸色有些不对,心中更是忐忑起来,刚想上前问候的他,就听到主事大人对着他开口吩咐道。

“召集众士卒,校场集合。”

隋千户的心里咯噔一下,不好的预感越发的强烈起来,可是不敢得罪主事大人的他,还是对着身旁的士卒吩咐了下去,他则是跟在主事大人身旁,用探寻的眼光朝着主事大人身旁的随从望去。

可是随从也不知道主事大人来此的目的,一路相处这么长的时间,感觉和这隋千户关系还凑合的随从,也只能摇头示意,自己也不知道。

这一下子,隋千户彻底有些慌了,心中更是暗暗祈祷,自己手下的这些士卒,可千万别给自己惹上什么麻烦。

就当隋千户在心里暗自祈祷的时候,得到命令的士卒们,也开始在校场上集结起来。

看着眼前这有些凌乱的队列,不知为何,主事大人又想起了昨日在城外树林中看到的那支队伍,心中感叹果然是强将底下无弱兵的同时,再看眼前的这些士卒,根本无法和那支队伍相提并论。

“大人,已经集合完毕了。”

隋千户听到底下总旗的汇报,快步跑到主事大人的身前,一脸小心的轻声说道。

被隋千户这么一打扰,主事大人也从之前的思绪中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这些士卒,高声说道。

“就在昨天,一队军伍刚刚从这蔚县城外离开了。”

底下的士卒们听到主事大人的开篇语就是一愣,心中更是暗道。

‘这是什么意思。’

就连一旁一直在心惊胆战,害怕这主事大人是来挑错的隋千户,也是神情一滞,一脸惊讶的看向主事大人,心中更是不明白主事大人为什么拿这句话来开头。

可是主事大人在说完这句话后,没有停顿多久,就对着底下的众士卒大声询问道。

“诸位可知道他们为什么离开?”

士卒们自然不知道这群军伍离开的原因,而主事大人也并不想要得到他们的回答,接着说道。

“蒙古犯边大同镇羌堡的消息,不知道诸位得到了消息没有,如果说之前没有,那么在本官说完之后,相信诸位也该知道了这个消息。”

“而离开的这队军伍,正是因为这个消息才拔营离开的。”

说到这里的主事大人特意停顿了一下,看着在场的众军官,意有所指。

要知道此刻小王子犯边的消息,还没有大规模传播开来,所以在场的众士卒和军官,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都是神色一变。

众人的表情,主事大人自然是看在眼里,可是他的话语还未说完,告知完这个消息的他,接着缓缓说道。

“诸位都是军伍之人,自然知道,咱们军伍的调动,必须有朝廷的命令才可。”

“可是这队军伍,在没有任何调令的情况下,就直接开拔前线,奔着大同的方向疾驰过去。”

“诸位可知道他们这样做的后果?”

主事大人说到这里扫视了一下底下的众军官和士卒,看到众人都是若有所思的模样,接着说道。

“这个后果本官来告诉你们,那就是无论最终的结果如何,这个领兵前往之人,都免不了受到责罚。”

“可是即使这般,这个领军之人,还是这么做了。”

“本官也曾劝说过他,可是他跟本官说了一句话,本官至今记忆犹新。”

说到这里的主事大人,似乎陷入了回忆一般,边回忆着边说道。

“我也知道擅自调兵是大罪,可现如今,边关的百姓正在遭受蒙古铁蹄践踏,生命危在旦夕,如此危急时刻,怎能因为一纸调令而束手束脚。”

主事大人一字不差的重复完这句话后,环顾全场,道。

“如此魄力,如此担当,本官自愧不如。”

“边关告急,百姓生灵涂炭,身为朝廷命官的本官昨夜更是一宿未眠。”

“思虑了一夜的本官,所以早早来到这营房,就是想来问问诸位,这般情形之下,你们能做到这般吗?”

在场的诸位军官和士卒,在听到主事大人的这句话之后,都沉默了下来,所有人低头不语,若有所思。

见众人沉默的主事大人,似乎是在喃喃自语,又似乎是在说给众人听一般,轻声说道。

“本官不知道你们是作何想法,可是昨日想了一夜的本官,将要上奏的奏章改了又改。”

“开始本官还只是想凭借着本官的文笔,为这位将军说上几句好话,以期能获得皇上和朝廷的谅解,可是越写下去,本官越觉得这有些违背了本官的初心。”

“他又没有做错,他的所为,无非是为了多救一些边关的百姓,多杀一些犯边的蒙人,没有做错的他,凭什么本官要为他求情?”

铿锵有力的说完这句话后,主事大人的声音一缓,有些无奈的说道。

“可是朝廷的法度就在那里放着,即使是本官,也无法逾越,没规矩不成方圆。”

“本官既是属于控制法度的一员,自然不能以身试法,可是本官也不认为这个将军的这般做法就是错了,所以思虑了一夜之后,本官终于拿定了主意。”

说到这里的主事大人,才从之前的喃喃自语中回过神来,看向在场的众士卒和军官,大声的说道。

“这个事,本官来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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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德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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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五章 出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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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这句的主事大人,话音未断,接着解释道。

“本官已经向朝廷递送了请罪书,连同之前先行离开的那队军伍,全部都是本官擅自调派离开的,期间所产生的一切后果,皆有本官来背负,与他人无关。”

听到主事大人说完这句话的在场众人,皆以惊诧的表情看向主事大人,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

尤其是刚把信送去驿站的随从,更是一脸惊诧,他没想到,早上主事大人叫自己送去京师的奏章,竟然是一封请罪书,要是早知如此,说什么他也不会将那封信件送去驿站的。

要知道因为主事大人着急的缘故,在驿站他可是费了白天的口舌,才让那驿卒立刻将那封信件送往京师的。

所以在听到主事大人的话语后,这随从在惊诧之余,更是露出了后悔的神色,

而在场的诸位军官和士卒,对于主事大人的这番话语同样震惊异常。

文官他们即使没接触过多少,可是军中的前辈,还有道听途说的一些讲述,他们或多或少也听说了一些。

所说所讲无非就是叫他们要小心这帮文官,说他们事多架子大,不要轻易招惹,而且心眼多,特别爱弄一些弯弯绕绕祸害人的事情。

可是眼前这位又是什么情况,就因为敬佩对方的所为,就将原本应该对方承受的罪责揽到自己的身上。

这是心眼多吗?这不是傻吗!

就在众人思绪连篇的时候,主事大人也接着说道。

“朱寿。”

“你们一定要记住这个名字,那个调兵大同的将领叫做朱寿,自称是威武大将军,不管最终的结果如何,本官都希望大家能记住这个忠勇之士。”

“如此的英雄,值得大家去铭记,更值得大家去学习,去视为榜样。”

“没有朝廷的调令,可是得到边关烽火情的他们,在大是大非面前,选择了舍身成仁,义无反顾的奔去了大同前线。”

“说实话,本官羡慕他们,本官敬佩他们。”

“本官更想仿效他们!”

说到这里的主事大人,情绪也开始变的激昂起来,而且声音也开始变的越来越大了起来,面朝着众士卒的他,开始高声吼道。

“可是本官就不相信,这浩浩大明,又怎么可能只有这么一个忠勇之辈,只有这么一群热血男儿!”

“谁的骨子里不是热血在流淌,谁能在家国被侵略的时候还熟视无睹。”

“今日是大同边关被犯,有可能他日某地还会发生其他灾祸,谁能保证自己的亲人不会有遭遇劫难的时候,难道在自己亲人遭受劫难的时候,诸位也还要冷血等待着朝廷的调令吗?”

“就如之前的地震,太子殿下喊出了一方有难八方支援的口号,可为什么在遭遇边关告急的时候,我们不能也如赈灾一般呢?”

“一笔写不出两个‘明’字,你我连同那些边关的百姓,都是大明的子民。”

“而保家卫国,更是我军伍之人的职责所在。”

说到这里的主事大人,更是看向在场的众人,厉声问道。

“所以,现在本官就是来问问你们,愿不愿意和本官一起去大同,将那些犯我大明边关的蒙人驱逐关外?”

“让那些敢挑衅我大明威严的混蛋,也看看我大明儿郎的血性。”

“让他们知道,我们大明,也不是好欺负的。”

主事大人情绪激昂的嚷完这几句话后,就目不转睛的看向场下的众士卒和武将,一脸的期翼。

气氛在沉默了几息之后,就在主事大人以为自己对牛弹琴的时候,一道声音突然从人群中响了起来。

“我愿意!”

主事大人立刻寻着声音望去,想要找出是谁喊出这一声,可是还不待他寻到那人,场下就开始接二连三的有声音响了起来。

“我愿意!”

“我也愿意。”

“大家一起杀光那帮混蛋。”

“我愿意。”

“去大同,去大同。”

……

渐渐的,场下的声音开始变的越来越嘈杂起来,一道接着一道的声音开始响起,而场下的士卒也开始群雄鼎沸起来,所有人都高声呼喊着,生怕主事大人落下自己一般。

站在台上的主事大人,看到场下的这一幕,没来由的心中一暖,激动的连胸口都开始剧烈起伏起来,看着台下这些纷纷出言举手报名的士卒们,主事大人更是心潮澎湃。

看着场下群雄激愤的场景,还有那不断落入耳中的呼喊之音,主事大人的神情越发的激动起来。

站在最前面的他,举起了手臂,对着场下的士卒们压了压之后,看着场下因为自己手势而静下来的人群,神清激奋的大声呼喝道。

“既然诸位儿郎都有此志向,本官在此发令。”

“所有人奔赴大同前线,共退国敌!”

底下的士卒在听到主事大人的这道命令之后,立刻开始高声呼喊起来。

“奔赴前线,共退国敌。”

“奔赴前线,共退国敌。”

“奔赴前线,共退国敌。”

……

主事大人看着场下这些士卒们的反应,心中莫名的一暖,最起码,这些原本是陪他押送物资奔赴边关的士卒,在这种时刻站了出来。

其实何止是这些士卒,就是以隋千户为代表的一众武将,原本一直心惊胆战害怕主事大人是来找茬的他们,在听到主事大人所来的目的之后,也是满脸赤红,激动的与那些士卒一般无二。

马革裹尸,建功立业。

这是军伍之人永久的梦想,可在内陆却是永远不可能实现的事情,想要远调边关,又岂是想想那么容易。

而现如今,主事大人似乎为他们提供了这么一个机会,眼看着建功立业就在此时,众人如何能不激动。

至于之后被皇上或者朝廷责罚擅自动兵一事,已经有了主事大人替他们请罪,之后的事情,他们只需要做到奋勇杀敌就好,其他的,不是他们该考虑的问题。

士卒们又呼喊了一阵之后,所有人开始自行撤离了校场,奔回自己的营房,开始收拾起行囊来。

时间并未耽搁太久,收拾完行囊的士卒,开始陆续返回到了校场之中纷纷站好。

等所有人都回到校场后,在主事大人的一声令下,这一支原本应该在押送完物资,就返回京师的千户所,开始快速的朝着大同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坐在飞奔的骏马之上,主事大人虽然身为一介文官,可是对于军事也是颇有造诣,虽然距离大同甚远,可仍朝着四方派出了斥候查看行军四周的动静。

原本主事大人还以为自己能再见到那位叫做朱寿的将军,可是这一路疾驰而下,根本没有看到对方的半分踪影。

众人坐在马上奔行了将近一天的时间,就连午饭,众人都是在马上胡乱的吃了一口,要不是到了临近傍晚的时候,马匹实在是有些撑不住了,主事大人还会继续奔驰下去。

就在众人安营支灶的时候,主事大人也反应过来。

人都是要吃饭的,可是这一路上,他根本没有发现一丝有安营支灶的痕迹,难不成对方就这般一直未停的奔跑下去不成。

就算人受的了,可是坐下的骏马,也承受不了这般的奔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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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六章 真他么熊

整个大同周边,得到小王子镇羌堡犯边的又岂止是主事大人和朱厚照两人,临近大同的各处卫所,都得到了前方传过来的消息,可是得到消息又能如何。

只是一支三千来人的小股蒙古骑兵袭边而已,谁都没有在意,有可能对方还没到他们卫所这里,就会被其他边军驱逐出境了。

再说在没有得到朝廷的调令之前,他们也不敢有丝毫的作为,唯一能做的也就是提醒自己所管辖区域的将领和士卒们,做好迎战的准备。

可是对于迈出自己防区的事情,没有一个人敢有此念头。

要知道私自调动军伍,那可是死罪啊。

就在众人耐心等待朝廷旨意的时候,在外巡防的斥候却突然回来汇报,说有一支骑兵,一人双马的从自己的辖区内通过,斥候想上前打探,可是对方根本未停,只是分出一骑,出示了一面腰牌之后,还没待斥候看清就收了回去,顺便告知前来探听消息的斥候,说明是去支援大同了,就骑马飞驰而去。

可是得到斥候回报的众位参将、千户,却有些疑惑起来,这距离犯边的消息传来,还不到一日的时间,对方的反应怎会如此之快。

且不说这消息送去京师需要时间,就是八百里加急,也没这般迅速吧。

而且听斥候汇报,对方的人数似乎还不太多,也就是一个千户所的模样,听到这个消息的众人更加疑惑起来。

朝廷就是派兵,也不会只派这么点吧,虽然消息上是说,此次来犯边的人数仅有三千余人,可是要知道那可都是马背上长大的蒙古人啊,战力非凡不说,骑术更是了得。

就凭这个千户所,即使碰到对方又能如何。

人数的压制,骑术的压制,甚至是力量上的压制。

这又是哪个糊涂文官做出的决策,如此这般,不是拿众士卒的生命在开玩笑吗?

就在众武将纷纷愤慨这件事情,准备上书斥责做出这个决定官员的时候,斥候又来汇报,说又有一支千户所从他们的辖区内通过。

听到又是一支千户所,所属辖区的参将再也忍耐不住心中的愤慨,直接领兵前往,他不是想阻拦对方,他只是想知道,到底是哪个昏庸的官员,下达了这个命令,派兵支援前线,不就近调兵,而是要从他处调派。

就算是你从他处调派也罢,可是你几支千户所,集结到一起出发也好,哪有像现在这般的,一支接着一支的千户所调派。

难不成你还要等到了前线再统一集结不成。

这样一来,不碰到对方固然是好,可是万一对方犯边的军伍改变了路线,碰巧碰到了这驰援的一队千户,岂不是直接灭杀的局面。

可是就在这参将带人拦停这一支千户所之后,才得知了事情的真相。

原来不只是眼前这一支,就是上午刚过去的那一支千户所,都没有朝廷的调令。

他们此去大同,完全是私自为之。

“你们就不怕朝廷事后怪罪下来吗?”

同为武将,参将自然不忍看到对方因为一腔热血,而到最后却落个不得善终的下场,所以在听到对方的话语之后,就轻声问了出来,一是因为提醒,二是因为疑惑。

出来和这参将答话的是隋千户,主事大人毕竟是个文官,如此一路疾驰的奔波,再加上昨夜一宿未眠的缘故,早就已经疲态尽显,所以和这参将沟通的事情,主事大人并没有出面,而是在后面临时休息一下,将所有的事宜全部托付给了隋千户。

此刻听到参将问询的隋千户,对着参将拱了拱手以示敬意,接着面色复杂的朝着身后主事大人的方向望了一眼,对着参将说道。

“主事大人已经向朝廷递交了请罪书,连同之前的那支队伍,再加上我们这支,所有罪责,主事大人已经一个人全部背负了下来。”

“边关告急,而且又碰上如此有担当的主事,吾等军伍之人,岂能落于人后。”

听到隋千户的话语,参将也朝着隋千户方才所张望的方向望去,在那队伍的后面,此刻正有一个文官坐在马背上,脸上虽然布满了倦容,可是仍然面露英气的看向这里。

参将朝着远处的主事大人,一脸敬意的拱了拱手,接着目光一转,看向隋千户,说道。

“大人的高风亮节,小将自愧不如,不知可有什么需要在下帮助的,兄弟你尽管提,能做到的本将一定做。”

隋千户没想到官职已经是参将的对方,能如此好说话,想了想之后说道。

“谢谢参将的好意,不知可否有干粮,让与我们一些。”

参将听到隋千户的话语,对着身后就开始大声的喊道。

“快去拿干粮和水袋过来。”

……

拿上参将送来的干粮和水袋,主事大人和隋千户这一行人,又踏上了征程,而参将几次想要开口提出一起与他们同行的话语。

可是话到了嘴边之后,还是被他生生忍了下来。

他和这些京师出来的士卒军伍不同,他是属于边军,那个主事大人调动这支护送的军队,无可厚非,甚至是连带着征调之前的那支千户所,也情有可原。

可是参将毕竟是属于边军,根本不是一个兵部主事大人所能调动的存在。

他若出兵,所有的罪责只能是他自己背负,根本无法倚靠他人,也就唯有朝廷的旨意下来后,他才可以按着朝廷的旨意,去出兵支援,否则,他只能乖乖的守在自己的辖区里面。

目送他们离去的参将,心情却变得恼怒起来,他不是恼怒别人,他只是在恼怒自己,恼怒自己作为一个武将,居然在这种事情面前,还赶不上一个文官有担当,口中更是骂骂咧咧的说道。

“本将居然连一个文官都比不上,真他么的熊。”

说完这句话的参将似乎是被勾起了火气一般,看向身后跟来的众护卫,大声的呵斥道。

“还看什么看,告诉那些兔崽子,把大刀都给老子磨快点,等到那群犯边的混蛋跑到咱们这里,谁要让那帮龟孙子跑掉一人,就他么的别回老子营地,别跟别人说是老子的手下。”

“老子丢不起那个人!”

骂完这句话的参将,一马当先快速的朝着自己的营区跑去。

参将进入营区之后,骏马未停,就在营地之内开始绕圈奔跑起来,一边奔跑的他还一边叫骂着。

没过多久,一队接着一队的斥候,开始从营地之内出来,四散的飞奔了出去,而军营里面,更是磨刀声开始响起,整个军营都开始忙碌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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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七章 王守仁

乾清宫。

处理完一天政事的弘治皇上,正坐在龙椅上闭目歇息。

突然一个小太监快步的跑了进来,一旁一直在服侍弘治皇上的萧敬见状,立刻眼神凶狠的朝着这个小太监望去,似乎是在怪罪这个小太监惊扰了皇上的休息一般。

小太监也很快注意到了萧公公的神色,还有那在龙椅上正闭目休息的弘治皇上,脚下的步伐顿时就是一滞,站立当场不知所措起来。

就在萧敬轻声走下去询问这个小太监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坐在龙椅上的弘治皇上听到动静也睁开了眼睛,看了看已经走到台下的萧敬,又看了看站立在大殿中间的小太监,轻声询问道。

“何事?”

萧敬听到弘治皇上的话语,赶紧快速转身跑回到了弘治皇上的身边,而这个小太监也赶紧跪了下来,对着弘治皇上说道。

“启奏皇上,内阁大臣刘公、李公、谢公求见,说边关有急报送来。”

听到小太监话语的弘治皇上和萧敬两人,顿时面色一惊,弘治皇上更是震惊的站立了起来。

“快请!”

小太监得到弘治皇上的旨意,快速的起身飞跑了出去,而一旁的萧敬,看着站立在桌案旁一脸焦急的弘治皇上,赶紧出言宽慰道。

“皇上,具体情况还未知,您先不必忧虑,没准就是小股的牧民袭边呢。”

弘治皇上没有搭理萧敬,不过他还是坐了下来,神色焦急的看向殿门。

不多时,内阁大臣刘健,李东阳,谢迁三人就出现在了殿门口。

进入大殿的几人刚要行礼,就被弘治皇上喝止了,直接问道。

“到底是什么情况,快说于朕听。”

听到皇上问询,作为内阁首辅的刘健看了看左右,直接站了出来,对着弘治皇上答道。

“启奏皇上,方才大同送来急报,奏报小王子旗下首领火筛,率领三千蒙古骑兵,由大同镇羌堡进入关内。”

听到这个消息的弘治皇上,厉目巨睁,神情顿时激愤起来,对着在场的三位内阁怒喝道。

“这小王子,年年犯关,当我大明是他们的后花园不成。”

接着弘治皇上话音一转,看向三位阁老埋怨道。

“边关的那些守卫也是,朝廷年年那么多的军费供给着他们,不是让他们在那里冲门面的,朕是让他们守卫边疆去了,可是他们就是这般给朕守卫这大明边疆的?”

“年年犯边,屡禁不止。”

“朕真恨不得仿效成祖,御驾亲征,绝了这后患。”

听到弘治皇上话语的众阁老,神色顿时一变,要知道虽然有成祖的光辉战绩在前,可也有英宗被俘的事情在后。

再说现在朝廷的状况,连英宗的时候都不如,这些年的太平盛世,再加上土木堡一战之后武勋的损失殆尽,朝廷现在能出战的武勋已经所剩无几。

英国公虽然年迈,可也能算上一个,其他的那些武勋,根本就没经历过战事,之前平江伯见到火筛被吓得闭城不出的事情,不就是个明晃晃的例子吗?

所以听到弘治皇上说出御驾亲征话语的刘健,直接就对着弘治皇上开口提醒道。

“还请皇上三思啊!”

而坐在龙椅上听到刘健这句话语的弘治皇上,神情越加的愤怒起来,什么时候,大明朝的皇帝当的如此憋屈,连说个御驾亲征的话语,都会换来臣下的一句三思。

可是弘治皇上也不像他人,专注政务的他,自然多少也知道一些朝廷现在的状况,所以想了一下后的他,干脆放下这个话题,对着内阁几人开始吩咐道。

“命令边军各处,全力围剿,同时发文九边,严加提防,警惕对方的后手,防范对方从他处袭边。”

说完这句话的弘治皇上,挥了挥手,示意内阁暂且先行退下,只是三千来人的小股部队而已,边军若连这点事情都处理不好,那九边重镇的存在,也就没有了丝毫的意义。

内阁几人见状,也就直接离去了。

就在弘治皇上因为这突发的事情而恼怒的时候,刚刚离去没多久的内阁首辅大臣刘健,又返了回来,来到乾清宫的他,手中还拿着一封奏章。

看到刘健去而复返,弘治皇上以为是边关的军情发生了变化,对着刘健询问道。

“可是边关那边又有新的消息传来。”

听到弘治皇上询问的刘健摇了摇头,赶紧回答道。

“边关那边没有最新的消息传来。”

听到刘健话语的弘治皇上,看向刘健手中所拿的奏章,正要询问,就听见刘健继续说了下去。

“刚才微臣几人回到内阁后,召来兵部尚书刘大人议事的时候,兵部尚书刘大人带来一封请罪书,内阁这边看了一下后,也不敢善作决断,所以微臣将这封请罪书带到圣前,请皇上您定夺。”

说完这句话的刘健就将手中的请罪书举了起来,一旁的小太监见状,赶紧上前接过,呈到了弘治皇上的手中。

弘治皇上面带疑色的打开了这封被称作请罪书的信件,仔细的看了起来。

请罪书的内容不多,但是却言简意赅,弘治皇上看完之后,朝着信件的末尾看了下去。

‘兵部主事王守仁。’

这是递交这封请罪书人的姓名。

“王守仁?”

弘治皇上对于此人,依稀还有一些印象,对着刘健询问道。

“此人可是那日讲官王华的儿子。”

听到弘治皇上问询的刘健点了点头,道。

“正是此人。”

接着刘健就开始解释了下去。

“原本这王守仁是被兵部派去押送酒精和冻疮膏到大同的,可是原本已经开始返京的他,在得知火筛袭边的消息后,又率领着跟他一同护送这批物资的千户所,折返回了大同。”

“而且看他请罪书上所言,期间他还征调了一支由朱寿所率领的火器千户所。”

说到这里的刘健皱了下眉头,对着弘治皇上接着说道。

“可是刚才微臣询问了兵部尚书刘大人,现在兵部登记造册的千户之中,根本没有朱寿的名讳,就连发音相似的祝寿、朱绶等名字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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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八章 查,快查

弘治听到刘健所言的这些话,皱起眉头的同时,关注点却没在这个‘朱寿’的名字和请罪书的内容上面,而是看向一旁的萧敬,询问道。

“神机营近日可有人在山西活动?”

一旁的萧敬听到弘治皇上的问询,身掌东厂的他,自然对这些消息门清,所以想了一下后摇了摇头道。

“没有,神机营主掌京师防务,近期根本没有外出的任务。”

听到萧敬回答的弘治皇上接着想到了一种可能,皱眉说道。

“太子按着日程来说,应该已经到达南直隶了吧,那边可有消息传来。”

这回就是萧敬也皱起了眉头来,斟酌了一下后纠结的说道。

“奴婢正要跟您汇报这件事情,按着时间来算,太子殿下应该早就已经到达了南直隶,可是昨日东厂南直隶那边分部传来消息,说至今还未见到太子殿下。”

“奴婢听闻这个消息后,立刻就下令京师至南直隶沿线的东厂番役,查探太子殿下现在的所在,可是到现在还没有后续的消息送来。”

弘治皇上听到这话顿时不悦起来,一国太子出京,东厂还如此懈怠,居然无人打探太子殿下的消息,这要是无事还好,可若是有事,岂不是朝廷这边,一点消息都得知不到,可是正要发怒的他,就看见一旁的萧敬跪到了地上,声泪俱下的解释道。

“皇上恕罪,此事是奴婢考虑的不周全,还请皇上降罪。”

先认错完毕的萧敬,又赶紧继续解释道。

“那毕竟是太子殿下啊,奴婢没有得到您的命令,哪来的胆子去查探太子殿下的行踪啊,万一被太子殿下察觉奴婢在派人盯着他,引来不必要的误会,奴婢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啊。”

听到萧敬这么说的弘治皇上,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下,没有在继续追究下去,可是他也没让萧敬起来,转过头的他,对着方才汇报这件事情的刘健追问道。

“刘公方才所说的可是这王守仁征调了一支火器千户所?”

站在下首的刘健,听到弘治皇上这么问询,点了点头回道。

“那信上就是这般说的。”

可是很快刘健就反应过来弘治皇上有此一问的含义,看着弘治皇上神色震惊的说道。

“难不成那朱寿就是太子殿下的化名不成?”

说到这里的刘健,开始若有所思的喃喃自语起来。

“朱寿,朱为皇姓,寿字一般人也要避讳,照着这么说来……”

刘健的声音孑然而止,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弘治皇上,此刻别说是刘健,就是在场的其他人,也是面露惊色的看向弘治皇上。

‘难不成太子殿下没去南直隶,转道去了山西大同不成?’

‘可是之前出京的旨意,不是说叫他去南直隶吗?他去大同又是要干什么?’

就在众人疑惑万分的时候,弘治皇上的眉头却皱的越发的紧索起来,看着手中王守仁的请罪书,开始逐行逐句的琢磨起来。

越看下去,弘治皇上越感觉,这王守仁所征调的那一支千户所,十分像是太子所带领的西苑士卒。

人数相符。

兵器相符。

就是所作所为,也符合太子那一贯胆大妄为的作风。

“若那朱寿真是太子殿下的话,这王守仁也有点太胆大妄为了。”

一直跪在地上的萧敬,听着刘健和弘治皇上的话语,终于寻到机会找到话头,在一旁有些替太子殿下不忿道。

原本还以为这句话能换取到弘治皇上一些好感的他,哪想到话语刚说出口,就听见弘治皇上的厉声大喝。

“闭嘴!”

被弘治皇上的声音吓了一跳的萧敬,立刻瑟瑟发抖起来,现在的他心里根本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里说错话了。

弘治皇上低头瞟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萧敬,怒斥道。

“你以为太子是谁想征调就征调的吗?”

“若是他不愿意,就凭一个小小的兵部主事,还能征调他?”

“他不征调对方就是好事了。”

弘治皇上厉声说完这句话,跪在地上的萧敬,也自知说错了话,一句解释的话语也不敢说,只是老实的跪伏在地上,在听到弘治皇上的话语后,萧敬只能在心中暗骂自己多事。

‘老实的跪在这里得了,多嘴什么。’

‘知子莫若父啊。’

听了弘治皇上话语的他,也知道刚才自己的话语相当愚蠢,就凭太子殿下那秉性,又岂是那一个小小的兵部主事可以支使的,现在的萧敬回过神来,甚至已经在心里暗暗思索。

搞不好实际情况都会跟请罪书上的内容相反,没准都是太子殿下想去山西大同救边,故意逼迫那主事大人写的这封请罪书都有可能。

可是这次的萧敬却学的乖巧了起来,任凭弘治皇上在一旁斥责,只是乖乖的跪在地上,一言不发。

弘治皇上斥责了几句过后,也没有心思再去搭理这萧敬,转过头看向一旁的刘健,道。

“神机营既然全部在京师之中,那目前在外活动的火器千户,也就唯有太子所带的那支西苑千户所。”

“为防万一,刘公速速派人通知山西的守将,将这火器千户所的详细内容全部调查出来,如果能拦停他们最好。”

说完这句话的弘治皇上,还是有些不放心,担心太子安危的他,更是直接下令道。

“算了,直接行文山西边关各处,立即派兵支援大同,务必确保太子殿下的安全。”

刘健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火器千户所,除了京师的神机营之外,确实是只有太子殿下的那一支,所以听到弘治皇上安排的他,也没感觉这是小题大做,躬身应了下来。

弘治皇上这边吩咐完刘健,接着转头看向一旁还跪着的萧敬,道。

“别跪着了,赶紧让京师到南直隶一线,还有大同附近的东厂番役全部动起来。”

“朕就想知道,太子现在究竟在哪,王守仁所说的那支火器千户所,究竟是不是太子所率领的那支西苑千户所。”

“快,速速去查。”

弘治皇上连番的命令下去,一旁的萧敬赶紧领旨,连滚带爬的朝着大殿外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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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九章 杀了就是

朱厚照带领着西苑士卒向着大同镇羌堡的方向疾驰着,为了提前探知敌人的状况,避免稀里糊涂钻入敌人的包围圈。

朱厚照更是下令斥候四散出去,随时查探四周的情况。

就在朱厚照带领着西苑士卒向前疾驰的时候,前方负责打探消息的斥候突然折返回来了一人,朱厚照看清楚对方身影后,立刻放缓速度,继而停了下来。

身后的众士卒见状,也跟着停在了一旁。

斥候很快跑到了朱厚照近前,停下马匹的他,神情振奋的对着朱厚照汇报道。

“禀告公子,前方发现了小股的蒙古骑兵,约有百人的规模,属下没敢惊动对方,特意回来禀告。”

朱厚照听到斥候的汇报,也是一脸兴奋,奔波了这么久,终于让他们碰到了犯边的蒙古骑兵,虽然只是一个百人小队,可是这也就证明,他们现在距离这次犯边的火筛一部,已经不远了。

坐在马上的朱厚照,得知这个消息后,立刻对着身旁的姜三千户吩咐道。

“派一队人上去,将这队蒙古骑兵剿灭,最好能留下几个活口,好询问一下对方的情况。”

一旁的姜三千户听到吩咐,拱手应了一下之后,就直接对着身后吩咐了一番,派出几支小旗跟着斥候一路而去。

朱厚照等人在对方走后不久,就听到远处开始传来了枪声,此刻朱厚照见双方已经交火,也就不再顾虑是否会惊动对方,放马冲了过去。

等到朱厚照率兵冲到近前的时候,之前所来的那几支小旗,早已将这队蒙古骑兵消灭殆尽,唯有几个躲在后面的骑兵,见势不好直接投降的存活了下来。

可是即使已经被俘,对方还是一副桀骜不驯的模样,也就唯有目光落在西苑士卒手中燧发枪上的时候,对方的眼神才有一丝变化。

朱厚照骑马到了众俘虏的面前,对着一旁看守的士卒询问道。

“可曾审问过他们,对方此次究竟入关多少人,他们又为何出现在这里?”

听到朱厚照问询的话后,一个貌似是小旗的士卒站了出来,对着朱厚照躬身行了一礼后,道。

“禀告公子,对方是蒙人,好像是不通大明话,无论我们怎么询问,对方都不言一语。”

朱厚照听到这话,眉头一皱,按着蔚县时所获得的情报,此次入关才有三千多人的模样,可是这般人数,对方居然还敢分兵出来,要说对方不会用兵,朱厚照是说什么都不会相信的。

最起码火筛也是犯边几次的悍将,对大明的兵力和边关的情况不可能不了解,且对方数次犯边能全身而退,自然也不是一个鲁莽之辈,所以朱厚照在听到斥候汇报说,这里出现一支只有百人的骑兵队伍时,才会下达了留下几个活口的命令。

朱厚照就是想从对方口中,打探到一些情报罢了。

可是当朱厚照听到对方居然是一群不通汉话的家伙后,顿时连继续磨叽下去的心情也没有了,看也没看一旁跪着的那些蒙古骑兵,直接对着这个小旗冷声吩咐道。

“既然他们不通大明话,留着还有何用,直接杀了就是。”

说完这句话的朱厚照直接驱马就要朝着一旁离去,可是地上那些被俘虏的众蒙古骑兵之中,却有人在听到这句话之后,神色顿时大变,就连原本桀骜的神情也开始变的惊惧起来。

可是还不待他开口解释,身旁就开始有枪响的声音传来。

“啪!”

“啪!”

……

随着枪声的响起,这个蒙古骑兵震惊的发现,身旁和他一起被俘虏的士卒开始一个个的倒在了地上,而随着他们的倒下,在他们的身下也开始有一滩血迹开始扩散起来。

看到眼前这一幕,这个蒙古骑兵如何还不明白,这些原本和他一起被俘的士卒,已经直接被击毙在了当场。

听着枪声的临近,蒙古骑兵此刻脸上再也不复之前的淡定,没想到对方如此狠戾的他,赶紧高声喊道。

“我……我懂大明话,我懂大明话,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这个蒙古骑兵边喊着这句话,边作势要向着离开的朱厚照爬行过去,还是刚要动弹的他,就感觉后脑被猛的一击,这个蒙古骑兵就感觉面前的土地一片旋转,接着就晕倒在了地上。

就在这个蒙古骑兵正带着这次抢掠的战利品,向着家人奔跑过去的时候,突然感觉天降大雨,甚至还带着几分凉意,被雨水淋湿的他,就是一激灵。

这一激灵,也将他从之前的昏迷中激醒了过来,睁开眼睛的他,放眼望去,四周哪有家人的身影,只有一群虎视眈眈的大明士卒,正在目光凶狠的盯着他,那还散发着余温的火器,更是有数把直接瞄准了他的脑袋,大有一言不合,直接击毙的架势。

看到眼前这一幕的蒙古骑兵,如何还不明白刚才的一切只是自己的梦境,苦笑了一下后,坐起来的他,扫视了一眼身旁的众士卒,找到了那个骑马少年的身影后,抬头看向他,说道。

“你们想知道什么就问吧,我没有别的要求,只想活命。”

“如果能让我再见到家人,我一定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们。”

听到这个蒙古骑兵这么说,朱厚照面无表情,根本看不出分毫他内心的想法,到是一旁的士卒,直接就是对着这个蒙古骑兵一脚踹了过去。

“刚才问谁通大明话的时候,为什么你不回答。”

蒙古骑兵被这一脚踹倒在了地上,没有丝毫恼怒的情绪,爬起来的他,继续看向坐在马上的那个少年,因为就是这个少年,方才发布的枪杀命令,所以认定这个少年才是首领的他,直接看着少年说道。

“你们就不好奇,为什么我们会出现在这里吗?”

朱厚照看到对方朝向自己看来,且所说的也正是自己心中疑惑的问题,于是冷声说道。

“说吧。”

蒙古骑兵听到少年开口,心中稍微一松的同时,还没忘记自己之前的要求,继续说道。

“我可以全部告知你们,但是你得答应我,放我一条生路。”

朱厚照听到对方的要求,皱了皱眉头,懒得再与这个家伙扯皮的他,直接看向一旁的士卒,开口吩咐道。

“废话这么多,直接杀了,前方肯定还会碰到其他蒙人,他不说,自然有人会说出来的。”

“若是所有人都不说,就一路杀过去,管他什么计划,一路打过去就是。”

说完这句话的朱厚照,神情写满了烦躁,貌似连再继续审问下去的耐心都没有,直接提马就要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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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章 聚落城

一旁的蒙古骑兵见状,立刻大惊失色起来,惊惧着对着朱厚照喊道。

“我说,我说!”

说完这句话的蒙古骑兵,看到朱厚照停了下来,哪还敢在继续讲什么条件,直接快速的将自己所知道的情况全部说了出来,根本没在奢求获得什么许诺。

前方停下的朱厚照,开始还是漫不经心的听着蒙古骑兵的话语,可是到了后来,就是一直淡定的他,也不由得转过头来,一脸震惊的看向正在诉说的蒙古骑兵,心中更是感叹。

‘这火筛得有多大的胆子?’

原来从这蒙古骑兵的讲述中,朱厚照得知,这火筛在闯入边关之后,将手下的大半部分兵力化作小队撒放了出去,目的居然是为了四处抢掠,以期获得最大的战果。

可是他就没有想过,大明地广物博,兵力更不是小数,难道他就不怕这撒出去的蒙古小队,在遇到大明屯兵的时候,直接被围剿殆尽吗?

难道那火筛还以为凭借他那三千多的骑兵,能在大明建立据点不成。

想不明白火筛为何会下如此昏庸决定的朱厚照,干脆直接开口,对着这个蒙古骑兵询问道。

“火筛现在在何处?”

听到朱厚照询问的蒙古骑兵原本还犹豫了一下,可是感觉到后背传来的刺痛之后,赶紧大声的喊道。

“聚落城!”

“他在聚落城!”

蒙古骑兵大声的喊了出来,听到这个消息的朱厚照,看向一旁的姜三千户,姜三千户会意,立刻对着朱厚照说出了聚落城的大概位置和距离。

听闻聚落城和这里相聚不远的朱厚照,也没了继续审问下去的性质,直接挥马离去了。

朱厚照这么一走,姜三千户皱眉看着跪在地上的蒙古骑兵,此刻其他的蒙古骑兵已经全部被击毙,仅剩眼前这么一个通大明话的蒙古骑兵。

姜三千户想了想,也懒得再带着俘虏继续前行的他,干脆对着后面的士卒使了一个颜色。

得到姜三千户示意的士卒,立刻将原本抵着蒙古骑兵后背的军刺用力刺了进去。

军刺直奔蒙古骑兵后心位置,这个蒙古骑兵原本还以为自己的坦白,可以获得对方的谅解,甚至是活下来留着换取大明的俘虏,可是没想到这帮士卒居然这般心狠手辣,居然一声不响的直接了结了自己的性命。

自持勇猛的他,还想最后反抗一下,可是他的身体却仿佛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根本提不起一点力气,挣扎了几下之后,终于倒在了血泊之中,步了其他蒙古骑兵的后尘。

其实也不愿姜三千户不讲信用,实在是两军交战,再加上西苑士卒又是急行军奔赴战场,根本没有闲散的兵力来看守这么一个俘虏,与其发生其他的变故,还不如直接了结了省事。

再说这蒙古骑兵犯边抢掠,手上不知道粘了多少大明百姓的血液,就这样他还想善终?

朱厚照自然不会关心此等小事,获知火筛就在聚落城的他,更是不愿意在此地耽搁下去。

简易打扫了一番战场之后,朱厚照直接领着西苑士卒,又朝着聚落城的方向奔去。

在朱厚照和西苑士卒离去不久。

身后一直紧紧跟随的主事大人和隋千户等人,也顺着西苑士卒所留下的马蹄印,寻到了此处。

主事大人,也就是王守仁,听到前方的斥候汇报,说前方有交锋的痕迹出现。

听到这个消息的王守仁,立刻带领众士卒全副武装,小心翼翼的朝着斥候所说的地方行去。

可是到了近前的他们,根本没有寻到半个犯边之人的踪影,只有那满地的血迹,证明这里曾经有过交火的迹象。

不知道大明这边伤亡情况如何的王守仁,更是心急难耐起来,吩咐众士卒开始扩大搜索范围,继续搜索周边所有的痕迹。

可是在这块区域搜索了半天的他们,只是搜索到了一些蒙古骑兵的尸体了事,至于大明的士卒,根本未见到分毫。

猜测这定是大明大获全胜的王守仁,心中对这个领兵的‘朱寿’更加的敬佩起来,心中不愿对方受到责罚的想法也越来越强烈起来,现在的他,更是为自己之前的背锅之举,感到庆幸。

大明自土木堡之战之后,武勋已经名存实亡,现在大明能排的上号的武勋,也就唯有英国公一人而已,其他所有的武勋,要么是没有经历过战火的洗礼,要么是纸上谈兵之辈,根本不堪大用。

看到此情此景的王守仁,对结识这个‘朱寿’的念头也是越来越强烈起来,这片区域搜索完毕,确认没有其他遗漏的王守仁,更是勒令所属千户所,马不停蹄的顺着前方所留的印记奔去。

这边朱厚照奔行了还不到半天的时间,前方的斥候就开始回来汇报。

说前方开始出现蒙古骑兵的斥候,可是他们因为离得远的缘故,且因为之前就知道了对方的所在,行事侦查更是小心万分,所以在对方还没有察觉之前,这队斥候就悄悄退了回来。

得知到这一消息的朱厚照,更是肯定了之前那个蒙古骑兵的话语,命令西苑士卒就地休息,战马饮水吃草补充体力后,斥候更是一队接着一队的派了出去。

朱厚照虽然是第一次掌兵,可是朱厚照更明白小心行事的重要,一面朝着四周派出斥候侦查情况,一面令留下的士卒补充体力,准备以雷霆之威直接冲击对方,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可是即使在朱厚照这般小心的做法之下,前方来查探的斥候还是折返了回来,并且带回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在他们小心翼翼侦查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对方布置的另一队斥候,看到对方已经发现己方存在的西苑士卒,自然是不能让对方逃掉。

一番拼杀过后,西苑士卒凭借着燧发枪距离的优势,自然是完好无损,可是即使这般,对方的斥候还是逃掉了一人,西苑士卒即使拼命追赶,可是对方凭借精湛的骑术,还是逃过了西苑士卒的围堵,返回到了聚落城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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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一章 神机营

听到斥候的汇报,朱厚照开始皱眉思考起来,心中考虑是朝着聚落城继续出兵,还是在等待后续的消息过来,可是还不容他多想,就看见远处又有斥候朝着这边疾驰了过来。

“报……”

隔得老远,这个刚纵马返回来的斥候就开始高声喊叫起来。

到了朱厚照的近前,稍减速后,一勒马缰,马蹄在空中高高跃起又落下后,斥候对着朱厚照神情凝重的拱手汇报道。

“报!”

“聚落城已经被蒙古士卒占领,此刻对方正朝着这边疾驰过来,人数约有千人。”

听到这个消息的朱厚照神情顿时开始变得严肃起来,一旁的姜三千户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更是上马直接朝着后方奔去,一边奔行还一边大声喊道。

“敌袭!”

“布防!”

“敌袭!”

“布防!”

……

听到姜三千户这一命令的众士卒,立刻从地上站了起来,胡乱的将手中还没有吃完的干粮塞到了嘴里,接着就拿起一旁的燧发枪开始检查起来。

另有一些士卒更是开始在地上打起了木桩,将马匹的缰绳绑扎在上面,防止待会枪响之后,这些无人看管的马匹会四散飞奔而去,做完这一切的众士卒,更是随手将马匹上的马鞍摘了下来。

所有的马鞍被汇集到了一起,众士卒以太子殿下为中心,在正面用马鞍搭积起了一个简单的防御工事,用来阻挡对方的箭矢。

做完这一切的西苑士卒,开始装填起弹药,目视远方,等待着蒙古骑兵的靠近。

而朱厚照自然也不能再坐立于马上,为了安全起见,朱厚照则是站在了西苑士卒的保护之中,此刻他正通过人群的缝隙,观察着前方的情况。

蒙古骑兵果然兵贵神速,对方并没有让朱厚照和西苑士卒等待太久的时间,在西苑士卒刚刚准备妥当之后,就看见远处开始冒起了烟尘,接着就是一匹匹的马匹出现,随着马匹一起出现的,还有那蒙古骑兵因为发现明人军伍而发出的呼啸之声。

“嗷~”

……

站在西苑士卒身后的朱厚照,自然也听到了远处传来的呼啸之声,不过此时的他,虽然面色凝重,可是神色之间还是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讥讽之色。

随着时间的推移,蒙古骑兵也开始越来越接近起来,此刻眼力好些的西苑士卒已经可以看清楚蒙古士卒身上的装束。

可是即使这般,站立在队列最前端的姜三千户还是没有发布开火的命令。

在绛县有过一次面临骑兵冲锋经验的姜三千户,自知眼前这帮人,绝非之前绛县所遇到的那些草莽之辈可比,所以神情显得格外严肃,眼神更是紧盯着对方。

火筛是这次犯边的领军,在从镇羌堡入关之后,他并没有四处抢掠。

在攻下了聚落城之后,就开始将手下的蒙古骑兵四散出去,侦查大明各处的反应,因为此次入关之地靠近大同关镇的缘故,火筛更是不敢掉以轻心,将手下的小半部分兵力都派了出去充当斥候。

一边小范围的抢掠,一边查看明军的反应。

可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原本他一直关注的大同城还不待有所反应,这没怎么注意的东线,却有斥候过来汇报,说发现了明军的痕迹。

怕被明军大军包围的他,更是准备依仗蒙古骑兵的凶猛,分而击之,所以在得知东线有小股明军出现的消息后,火筛干脆倾巢而出,所图不为别的,就是为了给明军一个惨烈的教训。

身在骑兵最前排的火筛,挥舞着大刀开始朝着明军冲杀了过去,看到对方同样拥有马匹的他,还以为对方也是大明的骑兵,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神情后,更是快速的挥动马鞭,催动着坐下的马匹朝着对方的阵营冲去。

在他眼中,蒙古骑兵简直就如上天的宠儿一边,想要在马上战胜蒙古骑兵的存在,迄今为止,火筛没见过,更没听说过,即使是之前已经败落的大元朝,归根结底,他的毁灭也不是因为马背上的武力衰弱而灭亡。

可是随着距离的拉近,火筛的神情却开始变得越来越疑惑起来。

无他,原本在他眼中,应该是骑兵存在的明军,可是到了这般境地居然还纹丝不动,根本没有纵马上前冲杀的意思,要知道骑兵的冲杀,一个是看骑兵的勇武,第二个就是坐下的骏马。

可是现在都已经快冲到对方近前了,对面的那些士卒居然还没有丝毫反应,更是没有人骑上骏马朝着这边冲杀过来,看到这一幕的火筛,心中忍不住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想法。

他们都被吓傻了吗?

可是在西苑士卒这边,姜三千户一直注意着对面蒙古骑兵,并且随着距离的接近,即使蒙古骑兵脸上的表情都开始看的清楚起来,可姜三千户依旧没有下达开火的命令。

距离越来越近,就在西苑士卒手心都开始出汗的时候,姜三千户看着已经距离自己不到五十丈的蒙古骑兵,忍耐了半天的他,神色凶狠的高声喊道。

“开火!”

随着姜三千户的一声令下。

第一排的西苑士卒扣动了手中的扳机,随着西苑士卒的动作,燧发枪开始运转,火石撞击在前面的磨片上面,发出一片火花的同时,更是点燃了火药槽里的引火药。

接着就是一声巨响,伴随着烟雾的同时,铅弹也从枪口发射了出去。

第一排身后的士卒,在前排士卒发射完成之后,就自动举起了手中的燧发枪,瞄准之后,也如前一排士卒一般,扣动了手中的扳机。

“啪!”

接着就是第三排。

流水一般的阵列开始运转起来。

前方正在冲杀的火筛等人,就在他们已经快要接近对方阵型的时候,突然就听到了对面传来的响声,接着就看到前排骑马冲杀的蒙古骑兵纷纷跌落到了马下。

看到这一幕的火筛,突然脑中灵光一现,想到了一个名字的他,面露惊惧的同时,更是下意识的喊了出来。

“神机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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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二章 援兵

可是刚说完这句话的他,突然感到肋下一疼。

一边向前冲锋的他,一边将视线下移,朝着自己的胸口望去,此刻他的胸口,已经有血迹开始显现了出来,看到这一幕的火筛,如何还不明白,自己定是被那明军的火器击中了。

可是见血的火筛,却仿佛更加疯狂起来,看向对面那些拿着燧发枪的大明士卒,眼神变的更加的狠戾起来。

身中铅弹的他,没有丝毫减速的架势,对着四周还在冲锋的蒙古骑兵们大声的呼喊道。

“所有人小心,对方有火器。”

“所有人小心,对方有火器。”

怕所属骑兵因为惧怕火器而撤退的他,更是在连喊了几声过后,挥舞着手中的大刀高呼道。

“冲!”

“冲!”

“冲到他们近前,杀光他们,抢夺他们的火器,为死去见长生天的兄弟们报仇!”

四周的蒙古骑兵听到火筛的呐喊声,神情更是癫狂起来,一个个凭借着精湛的马技,或藏于马下,或躲于马侧,可是不管如何,进攻的态势丝毫未减,前进的速度更胜之前,一支支箭矢也从马下朝着西苑士卒这边飞射过来。

而火筛在呼喝完之后,也没敢继续坐与马上,此刻的他,一个利索的翻身,直接藏于马腹之下,双脚倒钩在马鞍之上,手中更是不停的挥舞着马鞭,向着前方大明士卒的阵营冲杀而去。

此刻姜三千户这边,也看到了对面那些蒙古骑兵的反应,现在整个战阵之上,已经基本上看不到一个蒙古骑兵的身影,所有蒙古骑兵都已经用马身隐藏起来。

虽然还是有马匹因为被击中的次数太多,在冲击的过程中倒在了地上,连带着藏在马身一旁的蒙古士卒,也被重重栽倒的马匹砸在下面动弹不得,可那毕竟只是小数。

姜三千户看着眼前这一切,原本还以为会重现绛县或者之前那百人蒙古小队一幕的他,也不由得惊骇起来。

如此躲避燧发枪的方式,姜三千户还是第一次看见,原本还以为凭借着火器之利能轻而易举消灭这队蒙古骑兵的他,也不得不开始认真对待起来。

也就在这时,在姜三千户等人的身后,开始有尘土飞扬起来,一直注意四周动静的姜三千户,在看到这一情况后,顿时神色大变起来,害怕对方同样是蒙古骑兵的他,更是准备分出兵力来防守后面。

可是就在姜三千户刚要布置防御的时候,远处突然飞奔过来一骑,这是朱厚照之前派出去的几队斥候之一,原本的用意就是怕误入对方的埋伏而不自知的防备手段。

这个斥候并未下马,骑着马直接闯入了阵中,直奔姜三千户身前,高声大呼道。

“报!”

“后方出现一股大明骑兵,人数千人左右。”

听到这个消息的姜三千户,心中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面色一正,不明对方身份的他,且为了保卫太子殿下的安全,干脆直接对着斥候命令道。

“情况未明,让他们在六十丈外等候,如有需要,本将自会呼叫他们的。”

“如若他们继续上前,告诉他们,别怪本将把他们当做敌军处置。”

说完这句话的姜三千户则是转身观察起前方的战况来。

而得到命令的斥候就直接朝着对面新来的那股明军奔去,奉令截停对方去了。

这边的三段击依旧在继续着,可是所获得的战果,却已经大不如前,姜三千户的心中越来越烦躁起来,原本他以为,拥有了火器之后,天下将无往不利,可是哪想到,正业八经的第一战,就遭受到了如此的局面。

难不成还要让这些西苑士卒重新上马,与对方拼杀不成?

对面的火筛,即使是躲于马腹之下冲锋,可是这边的情况,他还是透过空隙看到了一些,尤其是在看到对方的战阵后面,开始冒起烟尘之后,心中更是惊惧,他们此次前来,有没有援军,没有比他自己更清楚的了。

此刻看到远处的尘土飞扬,火筛如何还不明白,这定是大明的骑兵赶到了这边。

眼前的火器卫所就已经够难缠的了,如果再来了一对骑兵,对火筛一部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可是眼下距离对方已经不足二十丈的距离,也就是再加把劲的模样,就可以冲杀到对方的阵营里面。

到时候,骑兵对步兵,还不是直接灭杀的局面,所以心中大概估量了一下距离后,火筛在马腹之下高声喊道。

“加快速度,务必要在对方的援军到达之前,消灭这支队伍,第一个冲进对方战阵的勇士,赏银千两!”

“冲啊!”

冲击的骑兵,听到火筛的呼喊,更是神情振奋,所有人开始高呼起来。

“嗬呼!”

于是所有的蒙古骑兵,开始以更加快速的速度朝着姜三千户这边的战阵冲杀过来。

看到对方进攻的速度和态势越来越癫狂的姜三千户,神情也开始越来越烦躁了起来,眉头更是皱在了一起,一直在战阵中央观察战况的朱厚照,也不得不走到了阵前,看向远处朝着这边奔来的蒙古骑兵。

“公子,您先躲避一下吧。”

姜三千户也注意到了走到身边的太子殿下,怕对方突然射出一支飞箭,误伤太子殿下的他,赶紧开口劝说道。

一旁的朱厚照听到姜三千户的话语,没有言语,面露严峻之色的他,原本还想一直站在阵中,可是眼前的情况,却不由得他不站了出来,更熟悉火器使用的他,开口对着姜三千户吩咐了一番。

就在姜三千户聆听朱厚照旨意的时候,那个斥候带领着他的斥候小队,也已经分奔到了所来的那队大明骑兵的面前,挥手拦停对方之后,直接将姜三千户的吩咐厉声说了出来。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由王守仁和隋千户所率领的那一支押送队伍,原本追了几日的他们,刚要下马临时休息,就听到前方所传来的鸟铳声,知道定然是之前他们一直追赶的千户所就在前方,不顾劳累的他们,立刻又翻身上马,快马加鞭的朝着这边疾驰了过来。

可是哪想到,还没到近前,却有斥候过来阻拦,而且听对方那话语的意思,大有不需要帮忙的架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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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三章 撤退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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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斥候话语的王守仁,也不得不从队伍中骑马到了近前,一脸疲惫的他,眺目朝着前方的战场望去,看着蒙古骑兵为了躲避火器,已经开始藏身于马腹之下,而且开始越来越接近己方阵营。

王守仁看情势越来越危急,不明白对方为何会下这样命令的他,提马上前,对着前方的斥候小队就开始大声的训斥起来。

“前面什么情况你们难道看不见吗?如此情况,你们居然还敢阻拦我等救援,难不成你们想要看着那些蒙古骑兵冲进我军阵型,冲杀我大明子弟不成?”

斥候不明王守仁身份,不过听到他的话语之后,还是面色纠结的朝着身后交战的战场望去。

眼前的情形,确实是如这位大人所言,蒙古骑兵在这般躲避之下,已经开始越来越靠近姜三千户所布置的战阵。

而原本被他们视作无解的三段击,此刻在对方精湛的骑术之下,也开始显得有些力不从心了起来。

此刻斥候的小旗心中也开始犹豫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该继续听从姜三千户的命令,眼前的这一群人,明显就是大明的士卒,有了他们的帮助,最起码在和蒙古骑兵短兵交接的时候,还能获得一些助力。

这个小旗想了一下后,对着刚刚斥责过他们的王守仁拱了下手后,道。

“大人勿怪,卑职得到的命令就是如此,如果大人能等的话,可否容卑职再回去请示一番?”

说完这句话的小旗,目不转睛的看向王守仁,等待着他的许可。

王守仁在听到这个小旗的话语后,又朝着远处交战的战场遥望了一眼,眉头一皱的他,根本没有搭理这个小旗的请求,直接大声的对着身旁的隋千户命令道。

“军情刻不容缓,诸位随我一起冲杀过去,助他们一臂之力。”

隋千户听到王守仁的话语,一勒马缰,作势就要带头冲杀出去,其他的士卒也有样学样,双腿夹紧坐下马匹,用刀背朝着坐下骏马的屁股拍去。

前方的小旗见状,立刻神色大变,清楚太子殿下身份的他,自然知道姜三千户刚才所言,绝不仅是警告一般,若对方这般冲杀过去营救的话,很有可能就会被姜三千户误会,引来西苑士卒的火枪攻击。

神色大变的他,开口对着就要行动的众人高呼道。

“不可!”

“轰……”

“轰……”

就在这个斥候刚刚喊出‘不可’这句话的同时,在远处的两军交锋之处,突然冒起了大股的浓烟,伴随着浓烟的,还有巨大的轰鸣声传来。

突然被这般动静吓到的王守仁等人,驱马的动作就是一滞,不明所以的他们,目瞪口呆的朝着远处正在交锋的战场望去。

此刻的战场之上,浓烟滚滚,期间还不断有轰鸣声传了过来。

原本整齐的鸟铳声已经消失不见,此刻唯有这不断的轰鸣声,开始在这片区域中响彻起来。

接着王守仁和隋千户等人,更是看到了让他们震惊的一幕,原本他们以为很快就会冲杀进战阵的蒙古骑兵。

在浓烟被风吹过之后,方才浓烟所在的区域,竟然露出了好大的一部分空白,刚才在那里出现过的蒙古骑兵,就好像凭空消失掉了一般。

“那是什么?”

王守仁被惊吓的忍不住喃喃自语起来,一旁的隋千户和众士卒更是惊诧刚才所看到的一切。

而战场这边。

原本藏身于马下的火筛,看着对方已经近在眼前,眼瞅着就要冲进对方战阵,可是他还来不及高兴,就听见耳边突然传来了一阵轰鸣声,巨大的响声,让他的耳膜都开始变的有些嗡嗡作响了起来。

接着藏身于马下的火筛,就惊诧的发现,在浓烟散后,身旁仿佛像是凭空一般,多出来了一大片尸骸。

现在的他,心中根本不明白对方到底是使用了什么神器,原本以为马上就要冲进对方战阵的他们,哪想到眼前的局势会突然发生这般变化,而且刚才对方所使用的东西,到底是何物?

大炮吗?

可是大炮也不该有这般威力啊,再说若有大炮的话,对方又岂会等他们快冲杀到近前才使用。

现在的火筛已经没了继续冲杀过去的勇气,原本对消灭这股明军志在必得的他,心中也开始打起退堂鼓来。

就在火筛犹豫的时候,四周又开始接二连三的有轰鸣声传了过来。

这次有了防备的他,清楚的看到,对面的大明士卒,用力甩出了一个布包之后,接着身旁就开始有轰鸣声响起,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大片凭空消失的蒙古勇士。

而且这轰鸣声居然开始连续不断起来,看着身旁的蒙古勇士越来越少,火筛哪里还有在继续战斗下去的勇气,躲在马下的他,直接开始对着身旁的蒙古骑兵高声呼喊道。

“撤退!撤退!”

听到火筛命令的众蒙古骑兵,自是开始驱使坐下的马匹调头。

可是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原本他们引以为豪的速度,此刻却成了限制他们逃命的羁绊,骏马在高速的奔驰之下,想要调转马头逃离出去,又岂是火筛所想象的那般简单,尤其是现在众人还是藏身于马侧或者马腹之下,想要调转马头,自是不那么顺畅。

意识到这一点的火筛,顿时面如灰呛起来,可是即使这般,他还是卖力的呼喊着。

“撤退!撤退!”

“对方有火器,对方……”

呼喊的声音孑然而止,原本正高呼的火筛,突然停顿了下来,四周一直护卫在火筛身旁的护卫,顿时朝着火筛望了过去。

此刻的火筛,哪还有一丝勇武的模样,此刻的他脸色煞白,一脸惊恐的朝着前方望去。

原来就在火筛呼喊的这段时间,一个炸药包突然扔到了他的骏马旁边,此刻的火筛终于看清楚了这个布包的模样。

那是一个被捆扎的很严实的布包,在布包的一角,正有一根火绳在呲呲的冒着火花。

“轰……”

谁能想到,傲笑草原多年的一代蒙古猛将,居然连两兵相接都没有做到,就这般消失在浓烟之中。nte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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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四章 火筛

火筛身旁的护卫,自然也注意到了火筛的状况,心急火筛安危的他们,原本有人还想冲过去营救一番,可是哪想到这个想要过去营救的蒙古士卒,还不待奔到近前,就被火药包爆炸的气浪给推翻了出去。

而此刻身处爆炸中心的火筛,早已没了踪迹,再加上之后刹不住车冲过来的骑兵踩踏,草原上的这么一代英豪,居然连死都没落下一个全尸。

而目睹这一切的又岂止是火筛旁边的众护卫,一直注意头领动作的众骑兵,或多或少都看到了这惊骇的一幕。

此刻不知道明军使用了什么利器的他们,哪还有再继续冲击的信念,没了头领的指挥,一个个更是调转马头,准备逃离出去。

可是一直注意这边战况的姜三千户,又岂能让到手的战机流失,立刻喝令身后已经整装待发的骑兵追击了过去。

接下来又是一阵你追我赶。

前方逃亡的蒙古骑兵,即使骑术再精湛,箭术再熟练,可是在西苑士卒的燧发枪之下,顿时也变得黯然失色起来。

一个接着一个逃亡的蒙古骑兵开始跌落马下,一匹匹的骏马,因为没了主人的驱使,而开始变得四散奔跑起来。

侥幸在最前方逃亡的蒙古骑兵们,也神情惊惧的发现了这一幕。

原本他们还以为凭借着自己的骑术和坐下的骏马,能逃过此劫,可是逃亡中的他们却发现,身边的同伴一个接着一个的跌下马去,难道还有比这更震撼人心灵的事情吗?

心知逃亡已经无用的众蒙古骑兵,开始扔掉手中兵器,举起手的同时,更是控制坐下的骏马停了下来。

‘大明人都是很好说话的,只要投降,自己就还能返回草原。’

这是此刻这些蒙古骑兵们心中的唯一想法,并且这也确实是一个事实,每年总有一些点背的蒙古骑兵被俘虏,可是这些人,却都被他们的大汗置换了回去。

毕竟和这些骑兵相比,那些大明官员和武将的性命,更加重要。

而在这之前,火筛将军为了预防这一情况,早就已经劫持了一部分武将和文官,朝着塞外行去,为的就是留做以后用作替换俘虏之用。

所以这些投降的蒙古骑兵,在看到这些大明骑兵没有再继续枪杀他们过后,心中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更是一脸的庆幸,别管之前的火筛治军是如何严厉,最起码因为他之前的作为,他们的小命算是保住了。

战场的局面,因为燧发枪和炸药包的神武,渐渐的平息了下来,微风吹过,一阵血腥的味道开始在空气中飘散起来。

姜三千户看战局稳定后,更是派出了一队斥候,前往聚落城,打探那边的情况。

在战阵的后方。

一直注意着这边动静的王守仁和隋千户等人,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眼神中充满了惊诧。

尤其是在那一个接着一个炸药包轰鸣的时候,王守仁甚至感觉大地都在震动一般。

要知道他们现在距离交战的战场足有六十来丈,如此远的距离都有这般感受,被那些东西炸飞的蒙古骑兵,他们的下场也可想而知。

看到这一幕的王守仁等人,更是断了前去增援的念头,如此威力的武器,就是他们也不得不退避三舍。

何况在此刻看来,胜负已成定局,他们的加入,也起不到丝毫的作用,于是所有人驻马停在远处,惊骇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听着一声声的轰鸣。

看着蒙古骑兵的阵型中出现了一片片的空白。

看着一个接着一个的蒙古骑兵被抛上了天空。

看着那些他们眼中勇武异常的蒙古骑兵开始溃散。

看着一个接着一个蒙古骑兵或跌落马下,或跪地求饶。

所有人心中现在只有一个念头。

如果大明所有的军伍都装备这种东西的话,整个大明的武力又将强悍到什么地步?

就在王守仁等人表情各异的看着前方,见证着眼前所发生一切的时候,整个战场也彻底安静了下来。

除了一小部分士卒继续持枪护卫在朱厚照身边以防意外外,其余所有的士卒,要么去检查倒在血泊之中的尸体,要么就是去看押归拢俘虏。

所有西苑士卒顿时开始忙碌起来。

火筛的尸体也被投降的蒙古俘虏指认了出来,可是此刻的火筛,尸体早已经被炸连带踩踏的不成样子,要不是身上的装饰还有一些他常用的器物能用来辨认,被踩踏成这般的火筛,就是亲近之人来了,也根本辨认不出分毫。

这边获知这一消息的姜三千户,立刻将这个好消息汇报给了朱厚照,可是朱厚照在闻听这个曾让平江伯闭城不出的蒙古猛将已经身死道消的消息后,脸上没有一丝愉悦的表情,面露思索之色的他,对着姜三千户询问道。

“我观此次所出现的蒙古骑兵,也就千人之众,记得之前我们所歼灭的那支小队,他说火筛派出去了众多小队,这个消息你可曾核对过?”

听到朱厚照询问的姜三千户,立刻解释道。

“卑职没有忘记这件事情,刚才卑职审问的时候,故意套了他们话,据他们说,这火筛在进入大明,攻下了这聚落城抢掠一番过后,确实如之前所获得的情况一般,将手下的骑兵百人一队,四散分发了出去,据说是为了扩大战果,袭扰明军。”

朱厚照听到姜三千户的话语之后,脸上的狐疑之色越来越凝重,这火筛的所作所为,无不透着诡异。

要知道,就凭这百十多人的小队,难道还能进城抢掠不成,大明哪个地方的守卫不比他们人多啊,还是这些蒙古人已经自信到,可以凭借着百十多人就可以攻下一个小小的县城?

朱厚照思索了一下后,对着姜三千户厉声吩咐道。

“审,接着审,问他们还有没有后续的计划,不行挑出几个不通大明话的,杀鸡儆猴一番也可。”

得到朱厚照命令的姜三千户,快步离去了。

不多时,远处就开始有哀嚎声传了过来,期间更是有一些骚乱的动静,可是在一阵枪响过后,整个战场附近,又彻底安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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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五章情况

远处的王守仁看到这边形势已经明朗,放下心中惊骇的他,对前方那个领兵之人更加的好奇起来,或者说,他是对对方所使用的武器更加的好奇起来。

在他眼中,此等武器,就应该普及到边关,倘若边关所使用的都是这般武器的话,管你什么蒙古还是鞑靼,谁还敢再冒犯大明的威严。

想到这些的王守仁,对于与眼前将领的会面更是期待起来。

骑马上前,走到那个拦停他们的斥候小旗身前,对着他说道。

“这位兄弟,前方的战局已定,我等可否上前拜访一下贵军的将领?”

听到王守仁话语的小旗犹豫了一下,朝着身后望了望,眼前的情况确实如这人所言,整个战场已经平息了下来。

而且刚才姜三千户所交代的,也只是让他们在交战的时候不许上前,现在战场已经平息了下来,是否让对方过去,小旗却未得到后续的命令。

也是这时,这个小旗才反应过来,刚才一直顾着拦停对方了,可是却未询问对方的身份,所以听到王守仁话语的他,并没有直接回答王守仁的问题,而是反问道。

“还未请教这位大人的姓名,你们又是所属何部?”

听到小旗问询的王守仁,被质问的他没有丝毫的不悦,而是坦荡荡的说道。

“本官兵部主事王守仁。”

接着王守仁一指身旁的隋千户,主动介绍道。

“这位是隋千户,隶属于三千营。”

“此次我等是奉兵部的命令,前来山西大同运送物资,返程途中,在蔚县城外,巧遇你家千户,听闻你家千户的壮举后,一路随行而来。”

“所图所求不为别的,只为能多杀几个犯边之人,保卫一方土地安宁罢了。”

说到这里的王守仁,更是从身上掏出了出京之前所携带的通行文书,递给了士卒。

可是这个小旗哪认得这么多字,不过最下面的那个印章,他到是见过,面露难色的他,抬起头对着王守仁询问道。

“这文书我可否带去给我家千户一看。”

在得到王守仁的应允之后,小旗的神色缓和了许多,同时看向王守仁的眼光也开始变的友善了许多,他没想到对方居然是在蔚县一路跟随他们过来的,而且所行目的居然一样,同样是因为边关告急,准备驰援的大明士卒。

坐在马上的他稍思索了一下,对着王守仁说道。

“你们先在这里等候,待我回去问过我家千户之后再说。”

说完这句话的小旗,见王守仁点头应允之后,就朝着己方的阵营奔行过去,跑到一半的他,还不忘记回头看上一眼,发现对方确实安静的等在那里后,又挥舞了一下马鞭,顿时坐下的骏马因为吃痛的缘故,更加快速起来。

阵地这边。

因为姜三千户前去审问那些俘虏的缘故,怕这血腥场面引来太子殿下反感的他,直接将俘虏带到了远处。

这边朱厚照则是站在阵中,身后一群西苑士卒小心的护卫着。

至于远处的那队军伍,朱厚照自然也早就看在眼里,对于姜三千户拒绝对方在交战时候靠近的做法,朱厚照也没有半分反对的意思。

此刻听到身后有马蹄声传来的他,转身朝着身后望去,看到是那个拦停对方的小旗折返了回来后,就对着他招了招手。

小旗原本是想去姜三千户汇报的,此刻看到太子殿下向着自己招手,立刻调转马头朝着这边奔来。

怕惊扰到太子殿下的他,更是早早的跳下了马匹,将手中的马匹交给一旁的同袍后,快步朝着这边奔了过来。

到了朱厚照身前的小旗,行礼过后,对着朱厚照说道。

“启禀公子,对面的那支千户所,是兵部派往山西运送物资的,这是他们的通行文书。”

说完这句话的小旗,一边将手中的文书朝着一旁走过来的护卫递了过去,一边接着说道。

“对方说是在蔚县见到过姜三千户,所以想再过来拜见一番。”

当初未亲历蔚县城外场景的这个小旗,还以为对方所言的千户是指的姜三,所以此刻的他直接就说了出来。

可是听到这个小旗话语的朱厚照,却突然反应过来。

对方该不会是当初在蔚县城外,被他以‘朱寿’名字逗弄的那个文官吧。

想到这里的朱厚照,朝着远处的那队士卒望去,可是离得这么远,面容又岂能看的清楚。

这边的通行文书也到了朱厚照的手中,正要打开通行文书查看的朱厚照,突然看到去审问那些俘虏的姜三千户急匆匆的朝着这边奔来。

朱厚照原本要查看通行文书的动作就是一滞,合上通行文书的他,直接朝着姜三千户望去。

姜三千户快步跑到朱厚照的身边,一身煞气的他,神情严肃,脸色凝重的对着朱厚照说道。

“禀告公子,有新情况。”

朱厚照没有丝毫拖泥带水,直接对着姜三千户说道。

“说!”

姜三千户也没有迟疑,直接说了出来。

“刚才最新审问出来的消息。”

“原来这火筛只是小王子用来混淆视线的,小王子此次犯边还有其他的安排。”

“据那个火筛的亲卫所说,小王子此次也要进入大明,而且这火筛只是用来吸引大明边军注意力的诱饵而已,小王子此次可能还有更大的举动。”

听到姜三千户这句话的朱厚照,神情顿时一变,之前他就感觉火筛的所作所为有失一个大将的水准,对方明明是闯入大明境内孤身作战,还敢如此不知死活的将手中的兵力分散开来。

当初的朱厚照还寻思,如果这般都能算作猛将的话,那平江伯几乎已经和废物差不太多了。

可是此刻听到姜三千户所言,联系之前火筛的所作所为,朱厚照如何还不明白,对方所做,无非就是一面吸引明军的注意,一面还要以最小的代价来获取明军围堵的消息罢了。

听到这里,朱厚照看着姜三千户凝声问道。

“还问出什么?”

听到朱厚照问询的姜三千户摇了摇头,道。

“对方只是一个亲卫而已,也就知道这些,而且这还是他凑巧听到的,要不是他就在卑职刚才拖出来,准备斩杀的几个蒙人之中,估计他坦白的也不会如此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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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六章 大同

看着朱厚照神情严肃,姜三千户在一旁接着补充道。

“卑职还曾询问过其他蒙人,可是再无他人能供述出更详细的消息了,不过卑职还是将那些四散出去的蒙古骑兵小队位置,都审问了出来。”

说到这里的姜三千户,拿出怀中的舆图,在朱厚照身前展了开来。

姜三千户按着之前蒙人所招供的所在,在舆图上将那些蒙古骑兵小队所在的位置一一指了出来。

朱厚照看着姜三千户所指的位置,面露思索之色,想了一下后的他,干脆将舆图放在了地上,用石子将那些蒙古骑兵小队的位置标示了出来。

做完这一切的朱厚照,开始盯着这舆图仔细端详起来,皱眉琢磨了少倾之后,朱厚照突然神色大变,惊呼道。

“大同?”

“大同!”

朱厚照先是有些不确定,大同作为九边重镇,小王子就是再昏庸,也不至于为了一个抢掠就直接与这大同的守军交锋,且不说大同所掌控的十多万边军,就是大同城边,还有一万多的边军长期驻扎着,而且这还不算大同城内代王府的护卫。

可是看着舆图上蒙古骑兵小队所在的位置后,朱厚照越发的确认起来,对方的目标,多数就是大同。

此刻的姜三千户也从舆图上看出了一些分毫,此刻通过这一颗颗的石子,正好将大同的周边围成了一个小圈,看到这一幕的姜三千户如何还不明白,对方这百人骑兵小队,明为抢掠,实际上却是干的斥候勾当。

这也就解释了之前为什么他们碰到的那支蒙古骑兵小队,为何会在那个村庄附近活动的缘由。

此刻的朱厚照抱着宁肯判断错误的念头,也要去大同看一看,对方既然连火筛这般的猛将都被用来作为诱饵出现,如若他真有后续的动作,那他肯定更为巨大。

想到这些的朱厚照,神情顿时迟疑起来。

他不是一个莽夫,对方能舍得如此血本,倘若无事还好,可是真若有事的话,就凭借自己这一千来人,又能抵挡多少的蒙古骑兵。

边军给力还好,可若是边军退缩,所有的火力全被他们吸引过来的话,那后果可想而知,你能抵挡一千的骑兵,可是你能抵挡一万甚至更多的吗?

可是想完这些的朱厚照又忍不住扪心自问起来,截止目前,他们并未获得任何关于小王子要兵犯大同的消息,是否是说刚才所审问出来了一切,到现在还处于计划或者实施的途中。

自己作为当朝太子,难道就能眼瞅着小王子侵袭大同而视若无睹吗?

‘不可能。’

朱厚照在心里很快有了答案。

无论这侵袭大同一事发生与否,自己都要提前知会大同守卫一声,防患于未然。

而且朱厚照还不打算仅仅如此,对方既然连火筛都被用来当做诱饵,可想而知对方此次的计划之大,如此境地之下,朱厚照更不能逃避。

“召集众士卒,我们去大同。”

朱厚照铿锵有力的说道。

一旁的姜三千户似乎早就料到了太子殿下会如此,张开口想劝谏一番,可是自知说了也等于白说,稍想了一下之后,对着朱厚照拱手说道。

“卑职去查看一下弹药的库存,尤其是炸药包的,不够的话,还需要京师那边抓紧调配。”

朱厚照点了点头,接着目光转到了一旁的小旗身上,此刻他也懒得再翻阅这手中的文书了,对方既然敢拿来,就肯定是真的,想到此处的他,直接对着姜三千户吩咐道。

“清理战场的事情告诉士卒们不要做了,连同俘虏,一并交给那边那队千户所,让他们善后处理就是。”

接着朱厚照目光装向那个小旗,将手中的通行文书递过去同时,直接吩咐道。

“直接告知他们,清理战场及收押俘虏。”

说到这里的朱厚照想了想,接着补充道。

“如果他们不愿意的话,可以直接亮出本宫的身份。”

小旗躬身行了一礼后,领命离去了,可是刚要朝着对面那支队伍奔跑而去的小旗,却被姜三千户叫住了,又低声吩咐了几句之后,这个小旗才面色复杂的离去,而这边的姜三千户也开始收拢士卒,清点库存的武器和弹药。

这边小旗跑回到了后来的那支千户所面前,将通行文书还给王守仁后,就按着太子殿下的旨意,直接把打扫战场和收押俘虏的事情说于了王守仁。

听到这个消息的王守仁和隋千户都震惊呆了,起初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或者这个斥候传错了话,可是再三确认后,王守仁和隋千户都明白了过来,对方所说的就是自己所理解的意思。

尤其是隋千户,更是喜出望外,对方的这般举动,和送他们军功又有何异,此刻的隋千户,一脸兴奋的看向身旁的主事王守仁。

站在对面的小旗,也同样注视着王守仁,等待着他的回应,小旗在方才离开的时候,姜三千户已经特意交代了一番,让他尽量不要表露太子殿下的身份。

倘若对方不答应的话,亮出宫中的腰牌都可以,但是太子殿下在这边的消息,还是尽量保密。

要知道一旦太子殿下身在山西的消息散播出去,尤其是传到那些蒙人的耳朵里,还不知道会掀起多大的波澜。

就在这小旗想掏出宫中的腰牌,向对方表露身份的时候,对面的王守仁却开口询问道。

“你们这般着急离开,是要去往何处?”

“还是说你们发现了什么?”

小旗听到这个大人的询问,愣了一下,他没想到对方会突然问出这个问题,虽然这个小旗知道隐瞒大同那边的消息也没用,对方在接收这些俘虏之后,一定也可以审问出来,可是职责所在,这个小旗还是毫不犹豫的说道。

“对不起了大人,这个问题卑职无法回答你。”

听到这个小旗如此回答,王守仁到是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道。

“告诉你家大人,清理战场和押解俘虏的事情,我们接了,让他尽管放心就是。”

接着王守仁话锋一转,直接对着这个小旗询问道。

“在下想见一见你家大人,不知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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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七章 交接

小旗摇了摇头,拒绝了王守仁的要求,且不说这西苑士卒马上就要奔赴大同,就说这太子殿下的身份,岂是你想见就能见得?

王守仁见对方拒绝,还误以为是对方那个叫做朱寿的千户提前有了交代,拒绝与自己的会面,所以他也就没再继续为难眼前这个小旗,转过身对着一旁一脸期待的隋千户拱手说道。

“接下来还得麻烦隋千户差人上前清理接收一番。”

期盼这句话已久的隋千户,在听到这句话后,更是一面咧嘴笑着一面对着王守仁说道。

“不麻烦,不麻烦。”

说完这句话的隋千户立刻转身对着身后所率领的士卒一脸笑意的大声喊道。

“所有人都他么快点,快去战场那边,帮着清理和接收俘虏。”

说完这句话的隋千户,想了想后神情一变,板着脸继续大吼道。

“告诉你们,都精神点,不能出一点纰漏,都听到没有?”

众士卒听到隋千户的吩咐,齐声称‘是’的同时,更是一扬马鞭,快速的朝着战阵那边冲去。

都是当兵多年的老油条,如此蹭战功的机会再让他擦肩而过,那不是罪过吗?

小旗看着这隋千户兴高采烈的模样,嘴角微微撇了撇,心中微微有些不屑。

身为太子亲军的他们,说不在意这些军功是假,可是就凭这么一个小小的千户,如果胆大妄为到敢贪墨掉他们的军功,那不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呢吗?

而王守仁也因为想再见到那个叫做‘朱寿’的将军,所以在隋千户这边士卒离开后,看了一眼眼前的小旗,对着他拱了拱手后,也策马快速离开了,看那模样,分明就是起了结交之心,想趁着‘朱寿’还没走的时候,再上去搭上一句话。

而小旗看着众人神情百态的离开,露出一丝若有如无的笑容之后,也策马朝着战阵那边奔去。

而在小旗传话的这段时间里。

姜三千户也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库存的东西容易清点,士卒也容易收拢,也就是那些俘虏有些麻烦一些。

不过姜三千户知道太子殿下忧心大同那般的情况,所以在大部分人都收拢完毕后,就直接跑到朱厚照面前汇报道。

“启禀公子,除了看管那些俘虏的士卒外,所有人已经准备妥当。”

听到姜三千户的话语,刚要说话的朱厚照,忽闻耳边又传来了马蹄之声,寻着声音望去的他,就看见远处的那一支千户所正在朝着这边疾驰而来,心中不愿与对方磨叽耽误时间的朱厚照,转过头直接对着姜三千户说道。

“告知看押俘虏的那些士卒,叫他们交接完成在后面追赶,咱们先行一步。”

说完这句话的朱厚照,直接翻身上马,身后的姜三千户也速速回去安排。

远处一直注意这边动静的王守仁,自然也注意到了这边的举动,想再见一见那叫‘朱寿’的将军的他,更是挥舞马鞭,驱使坐下的马匹快速前进。

可是距离在那里放着,还不待王守仁追到近前,朱厚照已经带着一群士卒先行离开了,看着远去的那队士卒,王守仁心生懊悔,早知如此,当初就不应该在那边耽搁那么久的时间,直接过来就是。

结果现在只能看着对方离去的扬尘懊恼,可是这边王守仁失落的情绪刚刚升起,视线就被眼前还没来得及清扫的战场吸引过去。

入眼的一切,让自持修心养性已经达到一定地步的王守仁,也忍不住睁大了眼睛,一脸震惊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战场上遍地都是死尸,和寻常的两军交战不同,即使是再惨烈的战场,也不过是倒地的一具具尸体罢了,可是眼前的这一切,却打破了他之前的认知。

此刻战场上,已经泾渭分明的呈现了一种两极的分化,一面是被脚和马蹄踩踏的痕迹,而在那不存在的分界线另一边,却是另一种场面。

坑坑洼洼,连带这被刚才那巨响熏得乌黑的土地,在那土地的四周,则是残肢断臂,四散各处,更有一些器官,不仔细看根本分辨不出那是人的还是战马的。

而且还不止这般,更有一些已经破碎的服饰随风在地上滚动着,至于它的主人,衣服都已经这般了,主人的遭遇更是可想而知。

整个地面似乎已经全部被血液浸染一般,而且靠近坑洼的那些地方,也许是被火力烘烤的原因,鲜红的血液都开始变得有些乌黑了起来,和那乌黑的土地,如若不仔细分辨,根本分不清楚。

和这王守仁一般震惊的还有隋千户和一众士卒,他们原本还以为之前的爆炸声,更多是恐吓的成分居多,可是此刻看来,他们才知道这东西的威力,根本不是自己之前所想像的那般简单。

一旁原本以为是来捡战功的隋千户,此刻心里更是七上八下,不知道自己这趟来的是对是错,如此的强军,自己之前居然还想打对方军功的主意,莫不是疯了不成?

与隋千户一般想法的,还有一同前来的众士卒,此刻整个隋千户所率领的千户所,全部陷入了宁静之中,所有人都是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你们到底交接还是不交接啊?”

就在众士卒呆滞在现场的时候,一个在旁等候交接俘虏的西苑士卒实在是等不下去了,直接对着王守仁等人开始呼喝起来。

此刻说话的这士卒满脸的不耐,让他们留下交接本就已经耽搁了时间,追上急行军的太子殿下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

可是这帮来交接的士卒,居然到了近前发起呆了,让他怎能不恼火。

王守仁和隋千户听到对方的呼喝,立刻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两人更是不好意思的看向等待交接的西苑士卒。

“不好意思,马上就交接,马上就交接。”

一旁的隋千户因为战场上的情景,连带着对这些西苑士卒都开始客气起来。

要是换了往常,再怎么说他也是一个堂堂的千户,被一个小兵这般呵斥,不赏他几鞭子还对得起他千户的这个职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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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八章 消息

可是眼下他却没有丝毫耀武扬威的心情,对着这个西苑士卒一边道歉,一边开始转身对着身后的众所属士卒挥喝起来。

“还傻站着干什么,还不过去交接!”

隋千户的一声大喝,所属众士卒也惊醒了过来,众人快速的上前交接,隋千户原本以为对方还会清点一下人数,可是哪想到,西苑士卒看到对方的人马过来,移交完防务之后,半句废话都没有多说,直接就上马离去了。

看他们离开时那急切的模样,分明就是去追赶之前离开的那队军马去了。

隋千户一脸诧异的看着对方离开,心中对对方身份的疑问也开始越来越大了起来。

‘难道他们就不怕我贪墨掉军功吗?’

‘居然连交接的手续都不做,这岂不是说我想报多少就报多少?’

可是隋千户也只是这般想想而已,换了其他的军伍,这种事情他没准真干的出来,可是眼前的这一支,他还真不敢有别的想法。

一边挥喝着手下的士卒去看守那些俘虏,清点人数,一边勒令其他的士卒开始打扫起战场来。

至于那些被炸死或被燧发枪打死的马匹,隋千户也没有浪费,直接勒令众士卒当场开始解剖起来,准备烤成肉干当做干粮。

相对于隋千户的忙碌,王守仁则是看着这队急匆匆离去的士卒发起呆来。

听对方的口音,他已经确认对方是京师人士无疑,而且对方所使用的武器,此次再仔细看来,所使用的也基本上全是火器,而在大明,火器则是归属于神机营控制。

这些都是很容易想出来的东西,可是令王守仁疑惑的是,对方为何这般行色匆匆,难道仅仅为了不想在和自己搭话吗?

‘不应该啊!’

王守仁皱眉在一旁思索着,目光也从那离去的士卒身上收了回来,转向一旁的隋千户,此刻他已经安排完清扫战场和收押清点俘虏的任务,返回到了王守仁的身旁。

王守仁看了一眼隋千户,目光绕过他朝着他身后的那些俘虏望去。

一个个身强体壮,却面色灰呛的蒙古骑兵,顿时出现在了他的眼帘之中,王守仁皱眉打量着对方,突然他的心里想到了一种可能,而且随着这种想法的继续,他感觉自己所思所想的极有可能发生,想到这些的他,直接对着一旁的隋千户说道。

“千户大人,赶紧安排人审问一下这些俘虏,本官怀疑他们的离开,是因为发现了新的情况。”

听到主事大人话语的隋千户,也从之前的兴奋中回过神来,一拍脑门,连话都没顾上多说,提马就朝着那群俘虏冲去。

“火筛其人呢?现在在何处?”

隋千户直接对着这些蒙古骑兵问询道。

一个蒙古骑兵听到隋千户的问询,面容落寞的沉默了一会,直到隋千户的马鞭抽打到他身上的时候,才赶紧朝着远处的一个大坑一指,道。

“应该就在那个大坑里面。”

“被你们扔的那个布包炸飞了。”

隋千户顺着对方手指的方向望去,远处果然有一个大坑,而那大坑四周,还有一些散落的布匹在那里随风飘荡。

接下来隋千户自然又是一番审问,有了之前姜三千户的杀鸡儆猴和审问,以为这两支队伍都是一人统辖的蒙古骑兵,到是配合了许多,隋千户没费多大的力气就审问出了结果。

当隋千户听闻这支由火筛所率领的骑兵,只是诱敌之师,被用来吸引大明边军视线的时候,更是面色大变了起来。

隋千户听到这个消息也不敢耽搁,直接朝着王守仁的方向奔去,奔到王守仁身前的他,将所审问出来的消息告知给了王守仁。

而王守仁在初闻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神色巨变,现在他算明白过来,对方那么急迫离开的原因了,原来对方根本不是不想见自己,而是在他处,又有军情要发生,所以在听闻到这一消息的对方,才会这般急迫的离开,而且对方可能已经猜出了对方的目标。

现在的王守仁,哪还有在这里继续耽搁下去的心情,恨不得立刻就飞奔尾随对方,支援边关。

可是眼下的这些俘虏,却成了累赘一般的存在。

而一旁的隋千户,虽然忧心忡忡,可是对于这些俘虏,却是关切的紧。

在他的眼中,即使这些俘虏并不是他所擒获的,可是押送这些俘虏入京,在皇上和百官面前露上一脸,也是以后嘚瑟的资本,此刻还不明白王守仁心中所想的他,在一旁试探的说道。

“大人,要不要送上一份奏章入京,将这里的情况告知朝廷,等待朝廷的决断。”

说出这句话的隋千户,其实也是有一份私心在里面,只要这主事大人递送奏章上京,肯定会将这里发生的事情如实上报,而这些俘虏也需要人押送,这样一来,他就可以以押送俘虏的名义返回京师去。

至于救援的事情,已经听闻小王子准备亲自率兵犯边的他,猜测对方此次所来的兵马定然不少,如此危险的事情,他哪还有胆量去触碰,那可不是这三千骑兵所能比拟的了,搞不好都会出现上万或者更多的兵马。

一想到那个场面,即使是身为武将的隋千户,也有些心中胆怵起来。

隋千户说完这句话之后,一脸期待的看向王守仁,等待着他的决断。

王守仁沉思了一会后,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此事,不过还没待隋千户高兴,就听到王守仁接着说道。

“去临近的卫所,将这些蒙古骑兵全部暂且收押起来,我们继续追赶对方。”

说完这句话的王守仁一脸坚毅,目光更是遥望远方。

可是一旁的隋千户在听到这句话后,面容顿时灰呛起来,怕被王守仁发现他的神色变化,更是低下头开始思索起来,自己该找一个什么样的借口,来逃过此事。

这边隋千户还没想出借口,那边的王守仁就继续开口说道。

“马上将这些俘虏清点出数量,用绳索分批捆好,另赶紧派士卒出去打探,看四周可有合适的卫所用来收押这些俘虏。”

“另外马上把本官的文房四宝拿来,本官要将这里的情况,告知朝廷,以防不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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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九章 小王子

隋千户听到王守仁的命令之后,脸色顿时就是一变,可是他很快就恢复了过来,虽然心里也是百般的不愿意,不过还是苦着脸应了下来。,

这边隋千户离开后,就派出士卒出去联系临近的卫所,而留在原地的王守仁,则接过笔墨纸砚,就地开始书写起奏章来。

将这边的情况和所获得的情报全部书写清楚之后,王守仁感觉还是有些不保险,又拿出一张信纸,重新将这边的情况描述了一番之后,让隋千户派人快马加鞭送去大同,即为预警,也为防患于未然。

这边王守仁安排妥当,隋千户那边也已准备完成,所有人一边顺着朱厚照等人离去的方向行进追赶,一边等待着前去打探临近卫所士卒的消息。

大同。

皇上的旨意已经到达大同边军,原本众边军将领还以为这次也如往年一般,派出一个武勋充当总兵,调派一些边军参将过去清剿一番就是。

可是哪想到当接到圣旨的时候,众位边军将领全部慌了神。

这次圣旨居然让大同边军齐动,所图的居然就是火筛这三千来人的蒙古骑兵。

这是为何啊?

难不成只是因为这小王子年年犯边,终于惹怒了雷霆,换来了边军齐动,而这一切,只是为了给对方一个惨烈的教训吗?

众边军将领拿到旨意,确认几遍无误之后,留下必要的镇守兵力,其他的所有士卒,都开始在大同周边集结起来。

之前关于火筛此次入关之后的动向,众将领早已打探出了大概,毕竟谁也不知道朝廷这次会派谁去围剿,甚至各处就连军伍都已经做好了出征前的准备,所缺的也就是这一纸调令而已。,

此刻得到旨意的他们,并没有耽搁,一队接着一队的边军,开始朝着聚落城的方向奔去。

将近万的大明官军,对付三千左右的蒙古骑兵,怎么看都是完灭的局面,所以众将领此刻根本没有被火筛的威名所惧,纷纷快马加鞭,生怕落后抢不到战功一般。

大同城的百姓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盛况,心中感叹朝廷终于强硬一回的同时,原本大同城中的紧张气氛也一扫而空,之前关门的店铺又开始重新营业起来,整个大同城内又开始欣欣向荣起来。

而在关外。

距离镇羌堡不远的地方,足有五六万之众的蒙古骑兵,此刻正安静的待在那里,营帐四周更是布满了哨兵,不时还有骏马往返于营地和大明的边关之间,似乎是在传递什么消息一般。

而作为蒙古的霸主,年轻的小王子正坐在营帐之中,在他身前的桌案上,摆满了牛肉干和烈酒,要不是怕篝火所冒起的浓烟会引来明军的注意,作为草原霸主的小王子岂能这般对付。

此刻在营帐之中,除了健壮威猛的蒙古侍卫之外,让人惊奇的是,这里居然还有一个明人。

此刻这个明人正一脸拘谨的看向小王子,神情略带惧怕的同时,更是在心中感叹,对方果然如传说一般的年轻,谁能想到矫勇善战的蒙古部落,就是被眼前这个年轻人一一收服,成为了蒙古当世的霸主。

看着眼前的小王子,这个明人更是想到了自己所侍奉的王爷,何时王爷也能达到小王子的这种身份地位,那时的他们,岂不是也会水涨船高,地位身份将更上一筹。

就在这个明人胡思乱想的时候,小王子正听着耳旁信使的奏报,神情说不出的严肃。

因为今年干旱的原因,不止是大明西北,就是草原,也因为干旱的缘故,草场都没有往年茂盛。

相对于草原往年的丰饶来说,因为今年干旱的影响,别看现在才临近秋季,草原上就已经人心惶惶起来。

没有足够冬储的他们,真若到了大雪封山的时节,还不知道又要有多少牛羊会冻死饿死在大雪之中,在草原上,牛羊就是这些牧民的财产,就是他们赖以生存的依靠。

小王子作为草原共奉的霸主,对这种情况自然不能视若无睹,所以趁着兵强马壮粮草充足之际,率兵袭入大明边关,一是为了抢掠,二是为了稳定人心,用实际行动告诉治下的牧民,我们饿不死,因为我们身旁还有大明这头肥羊。

而在这两个原因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则是不足为外人道了。

要知道小王子虽然统一了蒙古,兵强马壮,可是兵器却出现了短缺,而且长短不一,人少还好,可若是大军出动的话,居然连统一的兵器都无法配齐。

塞外虽然不缺铁矿,可是探矿采矿技术的贫乏,再加上缺乏炼铁铸铁的工匠,所以整个草原上的铁器,基本上全靠抢掠和从大明一些商人的私下交易获得。

铁锅等物虽然大明朝廷也会管控,可相对还容易一些,但是兵器,则是根本别想。

可是就这么一个根本想都白想的事情,现在却出现了这么一个机会。

大明之中居然有人要和自己交易兵器,而且数量颇多,虽然对方的要价也让小王子有些肉疼,可是相对于获得兵器而言,钱银又算什么,大不了去大明多抢掠几次就是。

所以小王子才筹划了这次的行动,派火筛先行一步,吸引明军的注意,引诱动明军之后,则快速从另一条路线逃离。

而他自己,则待所有明军的视线都被火筛吸引过去之后,直接从相同的关卡冲进大明,突袭大同,打大同边军一个措手不及。

如果对方讲信用的话,那这次抢掠所获得的钱银则直接用来交易。

若是对方不讲信用,只是为了吸引他们犯边,那小王子这边也没有任何损失,有火筛吸引对方的注意,而他则在大同这边抢掠银钱,所获也将足够草原上的牧民渡过这个冬天了。

事实证明小王子这个计划的可行,如今镇羌堡至大同一线,注意力已经全在先前入边的火筛身上。

而此刻在他耳边轻声诉说之人,正是他先前安插在大同的密探,听到对方所说关于大同边军的动向,小王子顿时喜出望外。

原本他还以为,这次自己的计策能调动万人就算成功了,可是哪想到时局转变的会如此之快,整个大同的边军似乎都被火筛吸引了过去。

而且听这密探所言,此刻的大同城几乎已经算是空城一般,仅有一个千户所在守卫。

听闻这个消息的火筛,喜出望外的同时,更是明白机不可失的道理,根本不顾一旁的明人,直接一声令下,数万的蒙古骑兵开始行动起来,朝着镇羌堡疾驰而去。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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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章 代王

大同城内,一片祥和繁荣的景象,因为诸多百姓亲眼见证了大同边军全军出动的场面,所有百姓都对接下来的战局充满了信心,各行各业的人都开始活络起来,仿佛这蒙古犯边被灭的事情已成定局一般。,

因为在他们的眼中,边军出动如此多的士卒,只为了围剿那三千多的蒙古骑兵,结局根本都不用大脑想,就是一个傻子也能猜出结果来。

可是事情就是这么突然,大同城的繁荣景象还没有持续两天的时间,就又有新的消息到来。

又有蒙人入关了,而且是大军压境,直奔大同,从对方所举的旗帜上来看,似乎是小王子亲自率兵前来。

大同城留下的守城士卒,站在城墙上朝着远处眺望,入眼之处全部都是漫天的烟尘,根本无法分辨出对方的人数多少,但是唯一可以肯定的一点就是,此次入关的人数,绝对不在少数,否则不会出现这般景象。

消息传播的很快,在城门守卫神色慌张将这个消息通知城中各处的时候,越来越多的百姓开始得知到了这个消息。

原本还欣欣向荣的大同城迅速变的冷清起来,街上的行人屈指可数不说,就是有人走动,也是形色匆匆。

就连凤儿所在的李家饭庄也是如此,重新开张还不到两天时间的他们,在听到这个消息赶紧关门不说,所有人更是一起行动起来,将值钱的家当开始往后院的地窖中堆放。

其实李家饭庄到了现如今,因为李文才所背负的债务,家中哪还有什么贵重的东西,可是破家值万贯,虽然只是一些锅碗瓢盆,没多少钱的东西,但是一旦躲过此次浩劫,李家饭庄就可以利用这些东西东山再起。,

所有的东西连同粮食等物全部被存放到了地窖之中后,整个李家众人坐在已经关门的李家饭庄大厅中间,神色焦虑,不时有人透过门缝观察着外面的动静。

其实全城有此动作的又岂是李家饭庄一家,所有大同百姓这次是真的慌起神来,此事要是换作以往,大家最多也就是萧条几天罢了。

可是此次不同往日,往日的大同城再怎么说,四周也有十数万的边军在这里。

而现在就连大同的百姓都知道,此刻大同周边根本没有多少兵力在这里驻扎,之前驻扎的大部分边军,已经全部派去围剿那之前入关的火筛了。

就在全大同城百姓诚惶诚恐的时候,在大同城中央有一处巨大的府邸代王府,此刻还是一片祥和,仿若世外桃源一般。

作为被分封大同的藩王府邸,此时的代王正是代懿王朱俊杖,此刻才二十六岁的朱俊杖,自从弘治十二年袭封之后,在位已经六年有余。

被朝廷册封为代王的他,初始因为年幼上位的缘故,为人处事还比较谨小慎微,待人也比较和善。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也或是身边奸佞之人的怂恿,朱俊杖开始变的越来越嚣张跋扈起来,尤其是在他发现连大同城内的官员和边军将领都对自己忍让三分后,他的行事开始更加变本加厉起来。

要知道大同可是关镇,大明北方的边关所在,身边有关系有人脉的文官御史,自然会想尽办法离开这里,或者干脆就不来这里上任。

所有在这里为官的文官,要么是不受重视之辈,要不然就是被贬谪此地的,再加上上奏所针对的又是一个王爷,所言所奏根本不会得到朝廷的重视不说,有可能还会引来代王朱俊杖的敌视和迫害,于是所有文官集体缄默起来。

而大同本地的边军众将领,因为他们和这代王没有任何的厉害关系,所以对于代王的所作所为,更是不加干涉。

诸般原因之下,代王在这大同城中更加无法无天起来,欺男霸女,强取豪夺,仿佛当这大同城中的众百姓,如鱼肉一般,随时可以来上那么一刀。

今日的代王府又如往日一般,歌舞升平,醉生梦死,尤其是近日新来了一个领舞,那身段和那舞姿,更是让代王双眼微眯,举止之间充满了渴望。

可就在代王正兴致高昂的时候,门外一个杂役突然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刚在门房得到小王子围攻大同消息的他,心神被惊惧之下,连通报的规矩都忘了,就这般冒冒失失的闯了进来。

舞女因为突然有人闯入的缘故,阵型顿时就是一乱,而那个领舞之人,更是因为杂役这莽撞的举动,差点被撞倒在地,吓得她捂着胸口,一脸心慌害怕的神情。

领舞之人那我见犹怜的神情,更是让代王心疼,原本就中意此女的代王,在看到此幕后,立刻就是横眉一挑,想也没想,火气上涌的他直接就将手中的玉盏朝着对方扔去,口中更是大喝道。

“一脸眼色也没有,没看到本王正在欣赏歌舞吗?”

“来人,把他弄出去,打死了事!”

杂役和屋中的众人,根本没想到居然会引起代王这般的怒火,众舞女被吓得停在一旁不敢动弹不说,一直在一旁护卫的侍卫,更是在听到代王的命令过后,直接朝着那杂役跑去,大有对他下手的架势。

这个杂役被吓的呆滞了一小会后,正要下跪求情的他,突然反应过来自己此来的目的,也许是被吓得缘故,用有些变音的声音高喊道。

“王爷饶命啊,小的是来报信的。”

“小王子带兵朝着大同来了!”

听到杂役此言的众侍卫,下意识的都停了下来,小王子之名,常在大同的他们如何不知,可是后面的那句话是什么来着,听的好像是朝着大同来了。

有些不相信自己所听到话语的众侍卫,忍不住对视了一眼,看到对方眼中流露出同样的神情后,更加确认自己没有听错,众人的脸色顿时变得惊惧起来。

小王子是谁?

那可是蒙古的霸主啊。

更是年年犯边,屡次成功而退的狠辣角色。

听到这个消息的众侍卫,立刻转身朝着代王望去。

而原本因为酗酒缘故,神情一直迷离的代王,在众侍卫转身望过去的时候,发现此时的代王正襟危坐,脸上哪还有一丝迷离的模样,此刻神情严肃的代王,在眼底深处,也露出了一丝恐惧的神色。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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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一章 恕你无罪

不敢相信刚才杂役所言的代王,急促的对着那个杂役厉声问道。,

“你把刚才的话再重复一遍。”

杂役听到代王的话语,赶紧应声答道。

“启禀王爷,小王子已经率兵入关,此刻正在大同城外约十多里地的地方,朝着这边疾驰而来。”

此刻屋中的众人全部听清楚了这个杂役的话语,众人一听到这小王子距离大同还有十里来地的模样,更是心神恐惧,坐在软榻上的代王,更是一脸的焦躁,站起身形的他,对着底下的杂役怒喝道。

“边军呢?”

“他们都是废物吗?敌人都快到大同了,居然还没有率兵拦截,他们都是干什么吃的,朝廷花着银子养着他们是让他们来当废物的吗?”

代王一脸的怒容,杂役更是被代王的凶相吓得后退了一步,连话都开始说不出来了。

而底下的众人,连带着那些舞女,更是一点动静也不敢发出,所有人全部小心的注意着自己的言行,生怕代王将怒火发泄到自己身上一般。

顿时,整个屋中因为代王的发怒而陷入了宁静之中,一旁的侍卫首领,看到无人答话,上前一步对着代王躬身行了一礼后,小心的答道。

“王爷,朝廷前几日来了旨意,附近的边军都被调去围剿那之前犯边的火筛去了。”

说完这句话的侍卫首领,停顿了一下后,一脸纠结的继续说道。

“大同周边现在也就只有留守的这千数多城门守卫罢了。,”

“除此之外,大同周边根本没有其他的边军。”

听到这个侍卫首领所言,在场不关心兵事的众人,更是心神焦惧起来,所有人全部都是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如果按着这个侍卫首领所言,现在的大同,岂不是和一个不设防的城市一般,也就唯有那城墙,估计还可以抵挡一阵子。

可是这般下去,又能抵挡多久,难不成还要期盼那些离开几日的边军,能及时回援不成?

站在当场的代王也很快想明白了这些,直视侍卫首领问道。

“那如你所言,这大同城能不能守住?”

“或者说能不能坚持到离去的那些边军回来。”

侍卫首领听到代王的问询,面露犹豫之色,就在代王因为对方的迟疑又要发怒的时候,侍卫首领一脸苦色的摇了摇头说道。

“很难。”

说完这句话的侍卫首领,怕引来代王怒火的他,赶紧接着解释道。

“此次这小王子兵犯大同,到了离大同十里多地的时候才被守军察觉,可见这一路上对方都是碾压的架势,所以之前才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既然是碾压,那卑职猜测,此次小王子犯边所带兵力就并非小数,甚至都有可能是倾力为之。”

侍卫首领说到这里的时候,偷瞄了一下代王,看他在自己诉说过程中面露思索之色后,就继续分析道。

“所以卑职认为,就凭借大同这点留守的边军,即使是算上大同的城墙,估计也够呛能坚持到那些离去的边军回援。”

代王站在原地,听着侍卫首领的分析,面露思索之色,可是在心里,他也认同了这侍卫首领的话语,不过心中还是存着侥幸的他,调转目光对着那个来报信的杂役问询道。

“可知此次小王子带了多少兵马犯边?”

杂役一直战战兢兢的站在一旁,听着刚才侍卫首领的分析,杂役才忽然意识到,事情居然比自己之前想象的还要严重,此刻听到代王的问询,面容一怔的他,有些怯懦的回答道。

“据城墙上的守卫说来,漫天扬尘,根本看不清楚人影,不过应该所来不少,估计绝对有上万之众,否则不会有那么多的扬尘。”

听到杂役这么说,代王一下子坐到了软塌上面,对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充满恐惧的同时,神情更是开始变的纠结起来。

代王纠结的原因,还要从明朝的制度讲起,要知道明朝实行封藩制度,此条制度是由明朝的开国皇帝朱元璋所订立下来的。

除了太子,皇帝的其他儿子都要到京师之外的城市就藩,负责协助皇帝,维护明朝的统治。

虽然此举看起来很好,让那些不能继承皇位的子嗣远离了京师,避免了兄弟之间为了皇位而引起的倾轧,表面上是保护了皇家的血脉。

可是实际上呢,看似风光无限威风无比的众藩王们,却不能随意离开自己的封地,而且这条制度根本不是众人以为的朱棣之后才有的规定,早在朱元璋时期就已经定立了。

据传朱元璋在世的时候,他的儿子周王从封地开封私下去了一次老家凤阳,还是打着祭祖的名义,可是哪想到这件事情被朱元璋知道后,差一点就因此将他废为庶人,后来更是一度想将他改封到云南,只不过后来不知为何没有执行罢了。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代王才开始纠结起来。

眼下的局面,继续在大同待下去,搞不好城破之后,他都要被俘。

可是倘若离开的话,又违背了祖制,接下来的惩罚,也非他所能承受的,所以此刻的代王,心中开始犹豫起来,自己究竟要不要继续留在大同,眼前的僵局到底该如何解决。

一旁的侍卫首领看着代王的神情,大概也猜出代王的所思所想,稍犹豫了一下后,对着一旁的众舞女和鼓乐班挥了挥手,示意鼓乐班和众舞女全部退下。

接着又将杂役和一众侍卫也全部驱散了出去。

代王身在屋中,自然是注意到了这个侍卫首领的举动,不过他也没有横加阻止,而是静静看着房间里的人一个个离去。

到了屋中只剩下侍卫首领和代王两人之后,侍卫首领直接跪在了代王的身前,对着代王劝谏道。

“卑职有一言,心中不说不快,如有说的不对的地方,还请王爷责罚。”

代王猜出了对方肯定有些话要同自己说,只不过屋中闲人太多,怕人多嘴杂,泄露了出去罢了。

所以听到侍卫首领话语的他,直接说道。

“有话但说无妨,本王恕你无罪。”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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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二章 兵临城下

听到代王许诺的侍卫首领,又在心中稍组织了一下语言后,道。

“此次大同危在旦夕,一旦大同城破,后果将不堪设想。”

“所以卑职谏言,劝王爷您以身体微恙为名避不见客,然后悄悄带众家眷先行离开。”

侍卫首领没敢抬头去看代王的神情,低着头说完这句话的他,停顿了一下后,见代王并无其他的反应,小心的继续说道。

“大同城若无事,您再悄悄回来就是,想来就是大同的这些将领和文官,无凭无据之下,也不敢多说什么。”

“可若是大同城有事,兵败城破的情况之下,就是朝廷那边想要追责下来,最多也就是责罚几句了事,毕竟那时的局面之下,又有谁会注意您的动向呢。”

说完这句话的侍卫首领,就直接跪伏在了地上,一副忠心为主,认打认罚的架势。

可是坐在软塌上的代王在听到侍卫首领的这句话之后,却坐在那里认真思考了起来。

他自然知道,这个作为心腹的侍卫首领,所言所讲也是一番好心,为自己着想,但是他所说的是否可行,还需要自己去分辨,去定夺。

此刻的代王脸上,更是露出挣扎的神色。

行。

还是不行。

总要有一个选择。

行所代表的,就是自己肯定能平安无事,但是朝廷那边的追责,也是之后所要面对的问题。

不可行,那就唯有和这大同守兵及百姓一道,坚守这大同城。

可是拿什么去坚守,难不成一切全靠嘴说吗?

没兵没将的他,难道要靠自己所豢养的那些护卫来抗击蒙古骑兵不成?

思虑了良久之后,就在侍卫首领已经开始丧失信心的时候,代王凝声说道。

“走,马上去办,叫上本王的爱妃,带上充燿,一起走。”

说完这句话的代王,似乎是又想起了什么,接着说道。

“赶快去找一些百姓的衣服过来,我们换了衣服,马上就走。”

侍卫首领听到代王的这句话后,面露欣喜之色,只要这代王答应离开大同,那作为护卫首领的他,自然也要紧随其后,一想到自己可以脱离这般险地的他,就连心情都开始变的轻松了许多。

可是他的高兴并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就听到坐在软塌上的代王轻声说道。

“此事事关机密,且牵扯甚大,代王府中无人坐镇不行,此次你就留在这府中替本王坐镇即可。”

“众奴仆全部归你调遣,生杀全在你手,所图不为别的,就是一定要保守住这个秘密,不要叫他人知道察觉才好。”

听到代王这么说的侍卫首领,身体一软,差点直接趴在了地上,原本刚有些轻松的神情早已经消失不见,面色灰呛的他,对着代王语气艰难的说道。

“卑职遵旨。”

“还请王爷放心,卑职一定处理好府中的一切,静等王爷的归来。”

代王说完这句,也感觉自己有些不地道,想了一下后的他,接着补充道。

“从今日起,你升为这王府中的主事,此次事情过后,本王还重重有赏。”

听到代王许诺的侍卫首领,哪还敢再奢求其他,现在他只祈祷大同城守卫能多坚守几日,最好能坚持到那些已经离开的边军回来的时候才好,至于官位和封赏,那只有等自己活下来后,才有机会获得。

代王见交代完全,直接叫侍卫首领,打开房门,将其他众人叫了进来,匆忙的交代了几句之后,就带着一队护卫朝着后院走去。

没过多久,代王府的后门突然开了一个小扇,一行百姓装束的人偷偷摸摸的走了出来,坐上马车的他们,直接朝着城门走去。

十里多地的距离。

对于骑兵来说,自然是不需花费多久的时间,可是一路的疾驰,即使小王子知道战机稍瞬即逝,也不得不暂且停下来整顿一番,不止是蒙古的骑兵们需要在大战之前补充一下体力,就是他们坐下的爱马,也需要为接下来的交锋进食饮水,准备充足。

随着骑兵们的驻马整顿,奔行所带起的扬尘终于慢慢消散,大同城墙上的守卫们,终于看清楚了这一队骑兵的全貌。

果然如众人之前所猜想的一般,此次入关的蒙古骑兵足有上万之众,而且看那所举的旗帜,已经确定是小王子带兵亲征无疑。

看到此幕的众大明士卒,都心中惊惧起来,倘若要是换了以往,对方出动这般兵力,不说别的,特殊情况下,自然也不能等待朝廷的旨意下来,有了总兵的一声令下,其他各处的边军,自会调兵前来护卫,可是这次却不同往日。

现在就连大同的总兵,都已经在之前随军前去围剿火筛了,此刻的大同城,最高职位的才是一个千户而已,就算是把代王府的护卫全部算上,也不过是两个千户所的模样。

与眼前这上万人的蒙古骑兵交锋,无异于螳臂当车,结局在未开始之前,就已经可以想象的出来。

而大同城内。

随着消息的传播,所有人都已经开始知道了城外驻扎的上万蒙古骑兵,而且随时都有可能城破的消息。

所有的百姓都开始躲藏在自己的屋中,而身处李家饭庄的众人,更是趁着这最后的一段时间,做好了足够的干粮,所有人全部躲藏进了地窖之中,只为了防备着那最不想发生的一幕到来。

凤儿没想到自己的这次被迫出京,会经历这么多的磨难,原本以为在大同城内会稳定一段时间的她,哪想到又碰到了这小王子带兵兵犯大同城的事情。

蜷缩在地窖一角的她,不时的偷看地窖盖子的地方,耳朵更是仔细的倾听着外面的动静。

心中更是暗暗祈祷。

让这一切早点过去吧。

代王府内。

此刻也是忙碌成了一片,作为大同城内最大的一处府邸,所需要的护卫自然也不是少数,此刻被任命为代王府主事的侍卫头领,拒绝了大同留守千户过来借兵的请求后。

此刻的他,将代王府的所有护卫召集到了一起,声嘶力竭的在众人面前呼喊着,蛊惑着。

现在的他,也就唯有指望眼前的这些护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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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三章 攻城

大同城的各处城门,除了用顶木顶住城门外,更是用沙袋封堵死了整个城门。,

而留守的大明士卒,此刻正在不停的往城墙上倒运着方木和滚石等物。

所有的箭矢在之前刚刚发现敌情的时候,就被这留守的李千户命令从军械库中搬了出来,分段摆放在了各处城墙之上。

去代王府求援被拒的李千户,也是刚刚回来,原本想将代王府中的护卫临时借出来,充盈几处城门兵力。

可是他去了代王府之后,才得知代王身体有恙拒不见客的消息,期间无论李千户如何解释眼前的情况紧急,可是换来的都是对方主事的一脸冷漠。

气的李千户当场就想指着对方的鼻子大骂。

可是这也只是李千户随意想想,心中说些狠话罢了。

以前他只知道代王在大同嚣张跋扈,可是哪想到,在大是大非面前,这个代王的处事居然也如此糊涂,难不成他还以为等到大同城破的时候,就凭借着他那点护卫,还能保住代王府不成。

借兵不成的李千户,自是神情郁闷的返回到了城墙之上,此刻城外的蒙古骑兵已经整顿了半天,战况随时都有可能发生。

可是眼下他所能做的,也就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多守一会这大同城而已,站在城墙上的他,正凝神观察着对面蒙古大营的一举一动,心中更是期盼他们能再多整顿一些时间,好给自己和大同更多的准备时间。

一些年轻力壮的汉子,自知大同城危在旦夕,且明白覆巢之下无完卵道理的众位血性男儿,也开始加入到了倒运方木和滚石的行动中来,一个个健壮的男儿浑汗如雨,所图所为无非就是想让那大同城能多坚守一点时间罢了。,

只要他们能坚持到那些边军回援,到时候局面自然就会反转过来,可是正当城墙边上的众人正在卖力准备的时候,突然响起的号角,就仿佛给正在忙碌的众人按下了暂停键一般。

众人停顿了不到几息的时间后,留守的士卒像是被什么东西激发了一般,放下手中东西的他们,快速的朝着城墙上面奔去。

期间更有士卒过来,开始驱赶这些帮忙的大同百姓离开。

可是常年生活在大同的这些百姓,自然明白这号角声所代表的意义。

蒙人开始进攻了。

而在众百姓被驱赶不久,大地就开始轻微的震动起来,马蹄踏地的声音,更是通过那封堵的城门传到了城内。

所有人脸色煞白的朝着城门的方向望去,一脸的恐惧。

而在城墙上面,一直在观察着对面动静的李千户,神情也开始变的严肃起来。

蒙古骑兵在号角响起之后,就开始发动了冲锋,上万的蒙古骑兵,挥舞着手中的武器,悍不畏死的朝着大同城墙这边奔来。

站在城墙上的李千户,随着对方骑兵距离的靠近,他惊奇的发现,对方阵营之中,似乎有一小部分骑兵的装备比他上次碰到的时候更好了。

武器虽然依旧参次不齐,各种样式都有,可是这次冲锋的蒙古骑兵之中,居然出现了一小部分穿着护甲的蒙古骑兵,而且还不只是这些骑兵有护甲,就连他们坐下的战马也不例外。

要知道这在以前是从未有过的现象,让李千户惊惧的不只是这穿着护甲的骑兵,而是被这些骑兵所拖过来的一根巨木。

身为武将的他,一眼就分辨出,那是对方用来撞击城门的撞木。

心中明白不能让这东西靠近城门的他,立刻对着手下的士卒大声呼喊道。

“弓箭手准备。”

可是他发射的命令还不待开口,视线所及的天空,就开始有蝗虫一般的东西出现,密密麻麻铺天盖日,常在军中的李千户,如何还不明白,对方在冲击的过程中,居然来了一次齐射。

此刻的李千户见状,立刻改变口中的命令,大声的呼喝道。

“躲避躲避,小心对方的箭矢。”

说完这句的李千户又高呼道。

“所有人瞄准对方那些拖着撞木过来的骑兵,自由射击!”

众城墙守卫自然也看到了迎面而来的箭矢,躲避过去这一波攻击的同时,也开始利用对方射箭的空隙,开始还击起来。

而那些拖着撞木,身穿护甲的骑兵,也成了最多被照顾的地方。

可是即使这般,也就一些运气或者箭术好些的士卒,可以将有数的那么几个骑兵射于马下,更多的箭矢,还是落在了对方或者坐下马匹的护甲之上,接着就被崩到了一旁,根本无法对对方造成伤害。

情势开始越来越危急起来,眼见箭矢无法给那些拖着撞木前进的骑兵带来太多的伤害后,李千户也不得不随机应变。

号令众士卒开始攻击其他骑兵,另一面直接叫来一个小旗,叫他下去带领那些还没离开的百姓,继续加固城门,防止对方破门而入。

随着蒙古骑兵的靠近,蒙古骑兵所射出箭矢的频率也开始越来越密集了起来,不少的大明守卫只是刚刚探出头来,就被对方的箭矢击中。

一个接着一个的城墙守卫开始或趴或倒在城墙上,再无半分动静。

一旁的士卒见状,将同袍的尸体拖到一旁后,就开始接替对方的位置,继续还击起来。

李千户站在一旁,目眦尽裂的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可是战事当前,伤亡在所难免,优柔寡断也只会加重士卒们的伤亡,让之前的死亡变的毫无意义。

站立一旁的他,看着越来越多的士卒倒下,忍不住大声怒喝道。

“还他么的瞄准什么,直接射出去就是。”

“全都藏好了,不用往外看,张弓射出去就是。”

可是下达完这般命令的他,还是不顾危险,不断小心探头朝着城墙下面观望着,查看着对方的动静。

此刻那些身着护甲的骑兵,已经快到达了城门的位置,李千户见时机已到,转身对着一直守候在那些滚石和巨木旁边的众士卒喝令道。

“所有人准备”

“砸!”

李千户声嘶力竭的高喊出了这句命令,而得到他命令的众士卒,更是将手中早已预备好的滚石和巨木扔下了城墙。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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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四章 李千户

期间有人成功的将滚石和巨木扔下了城墙,相对于箭矢的威力,滚石和巨木则更为直接一些,即使是身着护甲的众蒙古骑兵,也根本无法阻挡,顿时这些拉着撞木上前的蒙古骑兵行动就是一滞。

从开始冲锋以来,一直势如破竹的他们,终于在这城墙下缓慢了下来。

可也并不是所有的守卫都那么成功,王小二就是其中一个,从被被分配到投放滚石和巨木这块区域开始,王小二一边注意着敌情,一边偷偷活动着自己的身体,他生怕待会命令突然下来,自己反应不及时或者突然用力,身体跟不上节奏,耽误了李千户的大事。

所以注意到蒙古骑兵靠近的情况后,他更是早早的抱住了一块滚石,准备等李千户下达命令的时候,直接将它扔下去。

可是哪想到,听到李千户命令的他,刚刚举起手中的滚石,正要往下扔的时候,突然感觉身上一痛,接着王小二就看到自己的胸口位置,一个箭尾正在自己胸口处颤抖。

被射穿了。

这是王小二的第一个念头,这个念头刚过,一阵钻心的疼痛就传遍全身,感受到身体力量正在消逝的王小二,手中原本可以轻易举起的滚石,也似有了千金之重。

可是即使这般,王小二还是倔强的想将手中的滚石扔出去,哪怕只砸死一个蒙古骑兵也好。

可是刚向前一步的王小二,又被一直飞来的箭矢射中,看那位置似乎是在自己的心口附近。

好疼啊。

王小二感觉自己可能要倒下了,想到自己就这般倒下,却不由得有些憋屈。

要知道,自己可是连一个蒙古骑兵还没有射杀呢。

想到这里的王小二,神情突然变的狠戾起来,咬紧牙关的他,更是右脚后退了一步,止住了自己倒下的架势之后,用尽全身的力气,将手中的滚石扔了下去。

做完这一切的王小二,还想再看一眼自己所扔出去的那个滚石,究竟有没有砸到蒙古骑兵的身上。

可是他的身体,却仿佛不受他掌控一般,根本不能随着他的意志朝前探去。

身体已经被箭矢贯穿的他,露出一道惋惜的神情后,慢慢的朝着后面倒去。

大同的天好蓝。

这是王小二最后的一个念头,这个念头刚过,他就再没有了丝毫的意识。

类似的一幕在不停的上演着,王小二的尸体很快被拖到了一旁,现在的守城士卒们根本无暇去处理这些同袍的尸体。

将他们拖到一旁,也只是为了替补他之前的空缺罢了。

李千户感觉自己的眼眶之中已经开始有泪花开始闪现了。

这才多大会的功夫啊,三百多的手足同袍,就已经减员了三分之一。

可是看城下那源源不断的蒙古骑兵,似乎根本没有减少一般,依旧如潮水一般向着城墙这边狂涌着。

是自己无能吗?

所以才造成自己的这些手下惨死当场。

心中稍稍消沉了一下的李千户,很快就调整了过来,视线开始在城墙上游走起来,看到有士卒又傻傻的将身体探出城墙的防护后,站在后面的他,忍不住大声的训斥起来。

“李飞龙,你他么的没长心吗?射个箭把箭头让出城墙就得了,下面那么多人不够你射吗?你还非得把身体探出城墙不成!”

李飞龙听到李千户的训斥,赶紧缩回到了城墙里面,更是转头朝着李千户望了过来,露出了一个歉意的表情。

李千户自然不能把注意力全部放在这李飞龙一个人身上,很快他又发现了其他士卒也在犯着相同的错误,心生怒火的他开始在一旁大声的训斥起来。

这边往城墙之下扔滚石和巨木的,同样也没有逃过李千户的训斥,可是即使这般,还不停的有士卒中箭倒地。

城墙之下的蒙古骑兵也开始学乖了,见城墙上再无士卒探出头来的他们,纷纷将箭头瞄准了天空,几次试射之后,终于掌握了合适的角度,一根接着一根的箭矢开始从天空中降落下来。

在这波的箭雨打击之下,城墙上顿时又是哀嚎一片,不断有士卒开始中箭倒地,就连投放滚石和巨木的速度都开始放缓了许多。

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李千户心中的无力感越来越强烈起来,现在的他恨不得直接冲下城墙,和这帮蒙古骑兵真刀真n的拼上一把,也不愿看到眼前这凄惨的一幕。

“咚!”

“咚!”

城墙之下突然传来了很有规律的声响,听到这个声音的李千户顿时神情就是一变,他知道,这是敌人开始使用撞木来撞击城门了,忧心下面情况的他,直接转身朝着城墙的后面跑去。

结果刚到城墙后面的他,就看到一群百姓正站在那里纹丝不动,看那模样分明是被这声响给吓愣住了,见到这一幕的李千户,也没了之前因为众人来帮忙的和颜悦色,直接对着底下的那些百姓就狂吼道。

“还他么的傻戳在那里干什么,还不赶紧用沙包和巨木顶住,难道等着他们冲进城来抢掠杀戮吗?”

城墙下面的百姓,虽然都是热血男儿,可是身为百姓的他们,何时碰到过这种阵仗,看着眼前原本以为已经加固到坚不可摧的城门,在外面的攻势之下,居然开始晃动起来,连带着刚才堆积过去的沙袋和顶木,都开始因为外面的撞击而变得颤抖起来。

此情此景之下,身为平头百姓的他们,谁不害怕,谁不胆怵。

要知道外面可是凶神恶煞的蒙古骑兵啊。

正在众人手足无措,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处理眼前局面的时候,耳边突然响起了李千户的狂吼之声,众人这才反应过来。

慌乱的众人更是使出了浑身的力量,开始拿着沙包和顶木加固起城门来。

李千户看到百姓们开始行动,心中稍缓的同时,又开始将视线转移到了城墙这边。

可是就在他对着城下喊话的这段时间里,城墙之上的士卒又减员了一半,看着倒满城墙的同袍尸体,李千户心中的怒火再也控制不住,对着还在往下投放滚石和巨木的士卒高声喊道。

“火油呢,烧死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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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五章 明人

就在城墙附近的两军交锋进行的如火如荼的时候,越来越多的百姓走出了家门,出现在了城墙附近,帮着大同城留守的士卒开始防御起来。,

城墙上面的防守,即使减员的如此厉害,可是李千户为了安全起见,还是没有放任任何一个百姓登上城墙,所来帮忙的百姓也只是在城墙下面帮着加固城门,或者帮忙搬运箭矢等物而已。

可是即使这般,眼下的局势还是开始变的越来越危急了起来。

城门处撞门的动静,因为火油的加入,刚开始时还中断了一段时间,可是这火油也并没有给大同守军争取过多的喘息时间,还没中断多久,撞门的巨响又开始轰鸣了起来,而且这次的动作比上回更加剧烈,频率也更加快速起来。

这次城门附近帮忙的百姓们,有了上次的经验之后,没有人再傻傻的戳在一旁手足无措,而是更加卖力的开始加固起城门来。

而此刻在蒙古骑兵后面的大营中,一队装备精良的骑兵正拱卫在一个中年男子身旁,身居众人护卫中央的中年男子,不是别人,正是此次蒙古的领兵之人小王子,此刻他正傲然立于马上,一脸肃容的他,视线一直不离正在交锋的城墙左右。

而在他的身旁,还有一个大明装束的男子也骑马守在一旁,可是看他那鬼鬼祟祟的模样,分明就像是怕被人看到一般。

可是他也不想想,此时正是两军交战的时候,又有谁会闲的没事靠近这里。

在他身旁的小王子,正一脸凝重的看着远处的大同城墙,他根本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大明千户所,居然也这般难缠。,

原本还以为趁着对方兵力空虚的情况下,闯入大同城会如履平地一般轻松,可是哪想到,数万蒙古骑兵居然在这大同城墙边上停顿了下来。

现在身处大明内陆的小王子,心中自然也明白,自己肯定不可能在这里浪费过多的时间,否则等到调去他处的那些大明边军折返回来后,变数会增多不说,就连此地的战局也会变的越来越对自己这边不利。

战斗的事情,从少年就开始领兵征战的他,自是不会畏惧,可是此次他所来的目的却不只是为了战斗。

他此次所来,是希望靠这一场战斗来为草原上的牧民们增加信心来了,可是若一个仅有千人把守的大同都久攻不下,到时候自己还如何回去炫耀,还如何给自己那些子民信心,还如何压制那些心中不平的部落。

想到这里的他,更是连一刻钟的时间也不愿意浪费,直接对着拱卫在一旁的将领吩咐道。

“分出兵力,四面城墙一同开始进攻,本王就不信了,就大同这点兵力,还想阻拦我蒙古勇士前进的脚步不成!”

听到小王子的命令,身旁的几个将领纷纷策马离去,不多时前方正在进攻的骑兵,就开始分出三股来,朝着其他的城门疾驰过去。

而在城墙之上的李千户自然也看到了眼前的这一幕,心知其他城门状况的他,更是在心里暗自祈祷,希望其他那几处城门也能如自己这边一般,能多坚持一会就多坚持一会吧。

这边小王子看到手下的将领率领骑兵朝着其他城门奔去后,面色稍缓的同时,更是对着一旁的那个明人说道。

“刘兄,此地的情形你也看了,眼前的大同,本王已经势在必得,你们所答应本王的东西,现在能兑现了吧?”

被小王子称呼为刘兄的这人,本名刘养正,听到小王子的问询后,拘谨的躬了下身,一脸小心谨慎的说道。

“大汗,按着你之前与我家主人的约定,只要我们能拿到钱银,那些东西立刻就可以给予大汗。”

说完这句话的刘养正,看着小王子在听到这句话后,那有些不悦的神情,怕引来小王子怒火的他,赶紧继续解释道。

“小的不是不相信大汗的实力,只是小的也是忠人之事,还请大汗多多体谅,我家主人出来的时候特意交代了,说大汉重信重义,直接将那些东西先交与大汉即可。”

刘养正看着小王子的神色稍缓,心中一松的同时接着面色为难的说道。

“可是您应该也知道,您所要的这些东西,就是凭借我家主人的身份,想要筹集且运送到这边来也极为不易,仅这第一批,连带制作和运送路上的打点,就已经将我家主人多年积攒的家底消耗一空。”

“我家主人虽然没有明说,可是小的知道他对这次交易的重视程度,更希望能通过这次交易,结识大汗这般的英豪。”

看着小王子的神色越发缓和起来,刘养正的话语也从开始的奉承转回到了主题之上。

“所以为了以后能继续和大汗合作下去,还请大汗能多多体谅一下,毕竟小的也是食人之禄,为人办事。”

“万一这次小的没带钱银回去,小的受罚事我家主人想要再筹集到其他物资,可就真成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了。”

说完这句话的刘养正,偷偷瞄了一眼小王子,见他没有因此动怒的架势后,才在一旁停下了继续说下去的话语,等待着小王子的后话。

实际上小王子确实也没想着抢夺这批东西,这次只是双方的第一次合作,无论如何,小王子都准备按着之前的约定进行下去,再说如若他真想强取豪夺的话,眼前的这个刘养正还能如此这般安稳的站在他一旁?

小王子见对方没有松口的架势,也就没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下去,目光一转,朝着正在交锋的城墙那边望去。

眼前这面城墙处的进攻,进展的并不顺利,眼前的僵局依旧,唯一不同的就是,随着撞木的撞击,那城门已经开始有些破损起来,远处望来,依稀可见城内有光透过那破损的城门射了过来。

看到眼前这一幕的小王子,更是意气勃发,指着前方的战况,对着一旁的刘养正得意的说道。

“看到没,你要的东西,本王马上就会给你,你就准备好本王所需的那些东西就好。”

听到小王子这般说的刘养正,见他心情愉悦,赶紧在一旁奉承道。

“大汗威武,所率领的更是虎狼之师,小的东西早已备好,现在就期盼大汗早早进入大同才好。”

听到刘养正如此奉承自己的话语,小王子哈哈大笑过后,对着身旁的护卫大声吩咐道。

“赶紧去其他各处催促一番,告诉他们,谁第一个攻进大同,本王重重有赏。”

听到小王子这个命令的几个护卫,一扬马鞭,快速的朝着其他几处城门奔去。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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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六章 滚!快滚

大同城内。

因为小王子的分兵之策,这边城墙攻势稍减的同时,其他几处城门的压力却倍增起来。

城墙之上一直注意蒙古骑兵动向的李千户,自然也看到了对方分兵的一幕,可是现在的李千户已经无暇顾忌他处城门的情况。

分身乏力的他,只能在心里暗自祈祷,祈祷其他的那几处城门,也能如自己这边一般,能多坚持一会就多坚持一会吧。

想到这里的李千户,甩了甩脑袋,将脑海中这些胡乱的思绪全部抛之脑后,开始号令着城墙之上所剩不多的守军朝着城墙下面走去。

形势已经到了最严峻的时候,刚才城下的守卫已经过来报过信了,城门在对方撞木的撞击之下,已经被撞破了一个大洞。

蒙古骑兵更是在城门破损的一瞬间,将箭矢射了进来,顿时好多没有防备的百姓和守军中箭倒地。

可是即使这般,还是有更多的人冲了上去,用沙袋堵住漏洞的同时,所有人连同那些百姓,心中已知再多的沙袋,也只是暂缓一下对方的攻城进度罢了,终归要到短兵相接的时候了。

李千户在此时,也神情凝重的从城墙上面走了下来,在他身后,还有几十个士卒也跟着一起走了下来。

一直在城门处负责加固城门的众士卒,疑惑的朝着城墙上面望去,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的同袍,只下来这么点人。

眼下城门将破,再在城墙上面还有用吗?

还是说对面的蒙古骑兵,这次不仅准备了撞木,还准备了云梯等攻城的器械不成?

可是众守卫却无人敢出声问询,李千户这般安排,也许自有他的道理,可是一旁一直在帮忙的百姓,却没有这些顾忌,看着城墙上面只下来了几十人后,疑惑的躬身对着李千户直接开口问道。

“敢问将军,其他那些守军为何不下来呢?”

听到这个百姓问询的李千户,坚毅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落寞的神情,而随着李千户一同下来的众人,也是一般模样,很多从城墙下来的士卒更是低下了头,沉默不语。

这般奇怪的举动,自然引起了众人的注意,即使是外面撞木撞门的声音依旧,可是此刻的众人,视线却全部都在李千户等人的身上。

一直未上城墙的他们,根本不知上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李千户落寞的朝着城墙上面看了一眼之后,又转过视线,朝着眼前的众人扫视了一圈之后,轻声说道。

“他们太累了,在城墙上面睡着了,本官没叫醒他们。”

听到李千户这般一说,百姓脸上顿时露出了疑惑的神色,不明白为什么大战当前,这些守卫居然还能睡着。

而在城墙下一直守卫城门的士卒们,城墙上是什么状况众人不知,可是城门口处都这般了,那城墙之上肯定更为惨烈,所以众士卒在稍琢磨了一下之后,心中顿时有所猜想。

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李千户还有跟着他下来的那些士卒,尤其是在看到众人身上和袖口处的血迹之后,众士卒更加肯定了心中的猜想。

看着那些低头不语的士卒,城墙下的这些守卫也露出了悲戚的神色,整个城门口处的气氛一下子变得肃穆了起来。

一旁的百姓也渐渐发现了众人神情的变化,心中也反应过来那句睡着的意思,

顿时所有人都开始沉默不语起来,仿佛是在为那些离去的士卒默哀一般。

李千户抬起头,深吸一口气后,朝着城门口那随着撞木撞击而不断颤抖的沙袋等物望了一眼之后,对着这些百姓一脸严肃的说道。

“今日感谢诸位乡亲的仁义之举,他日若有机会,本官定当摆酒设宴,感谢诸位今日的援手。”

听到李千户这般说辞的众百姓,刚要婉拒,可是李千户哪有时间再继续耽搁下去,面容一板,直接挥手制止了要说话的百姓,一脸严厉的大声喝道。

“可是今日不同往日,城门之处为本官治下所在,现在本官在此命令各位,速速离开此地,不得耽搁,违者军法从事!”

说完这句话的李千户,视线直接从这些百姓身上移开,转移到了众士卒身上,大声的命令道。

“军事重地,立刻将闲暇人员驱逐干净,违者军法从事!”

听到李千户命令的众士卒,如何还不明白李千户的意思,这些百姓能在之前站出来就已经是很仁义的举动了,可是眼下,城门将破只是时间的问题,众百姓若再在这里继续待下去,待会短兵相接的时候,这些只有一身蛮力的百姓,又岂会是那些蒙古骑兵的对手。

所以再听到李千户这般命令之后,众士卒直接举起手中的刀n,刀锋所指,正是这些刚才和他们一起帮忙的百姓。

“速速离开,否则军法从事!”

众士卒对着这些百姓齐声大喝道。

可是这些百姓也不是愚笨之辈,听到李千户方才话语的他们,如何还不明白李千户的好意,无非是想让他们从这处危险之地先行离开,没准还能在之后的浩劫中存活下来,留下性命。

一个百姓犹豫了一番之后,面露坚毅的神色,看着一脸肃穆的众士卒和李千户,上前一步说道。

“大人,让我们留下来吧。”

其他的百姓也在他说出这句话后,也纷纷上前一步,虽是沉默不语,可是那一脸坚毅的表情,还是说明了一切。

众士卒看到眼前这一幕,手中的刀n虽然还是指着对方,可是从未在战斗中退却半步的他们,因为这些百姓的上前,还是稍稍退回了少许,仿佛是怕这锋利的刀n伤到这些百姓一般。

李千户闻言也神情一怔,可是身后的沙袋已经晃动的更加厉害了,看到这一幕的李千户,知道再继续磨叽下去,恐怕这些百姓就真的一个也不能离开了,所以此刻的他直接面容一转,抽出身上马鞭的他,横眉厉目的对着面前的百姓就抽了过去。

“滚!”

“快他么的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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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七章 卑鄙

城墙下面终于清静了,那些百姓在李千户马鞭的抽打之下,终于慢慢的离开了城门口的位置。,

而李千户看着这些百姓全部离开后,才转过头看向身旁这仅剩下的三四十个士卒,努力露出了一个和善的表情说道。

“原本还想寻个日子和众兄弟好好喝上一顿的,看来是没有机会了。”

在场的众士卒,听到李千户的话语之后,露出了一个苦笑的表情之后,没有丝毫言语。

而李千户的目光也越发的柔和起来,对着眼前的众士卒说道。

“现在还有兄弟想要离开的吗?”

“如若有,早点站出来,我不会怪你们的。”

说完这句话的李千户就朝着众士卒扫去,看到眼前的众士卒一个个站立当场,纹丝不动的时候,脸上的神情却越发的苦涩起来,现在的他是多么希望有人能主动站出来。

最起码以后逢年过节的时候,还会有人记起他们这帮兄弟,帮着送点酒肉下来。

可是看眼下的局面,这个念想估计是无法完成了,想到这里的李千户,沉默了片刻之后,发自真心的感慨道。

“好,我李某有一帮好兄弟,可惜此刻无酒,不能与诸位畅饮一番。”

李千户话音刚落,用来堵城门的沙袋就开始剧烈的晃动起来,而且很快,上层的沙袋就陆续有跌落下来的,可是此刻的众人却没有丝毫再去封堵的意思。

撞木的声响已经停止了一段时间,身处城门内侧的他们,已经听到了外面那拆扯城门碎片的声音,此刻再去拿沙袋封堵城门,也不过是徒劳无功而已,失去城门保护的沙袋,已经再无了其他用处。,

视线一直在城门这处游走的李千户,知道短兵相接已经迫在眉睫,深吸一口气后,将手中的马鞭直接扔到了地上,抽出战刀的他,直接从内襟中撕扯下来了一块布条,一边用布条将战刀绑在手上,一边一脸狠厉的对着众士卒高呼道。

“所有人准备迎战!”

众士卒纷纷有样学样,学着李千户的动作,将手中的兵器和自己的手绑扎到了一起,防止待会手中的兵器被击飞出去。

就在众士卒虎视眈眈的盯着城门口的时候,沙袋的晃动开始越来越剧烈起来,原本被封堵的密不透风的城门洞口,此刻竟然开始有光亮从那沙袋的缝隙中穿透了过来。

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点点光亮居然开始变的越来越多了起来,沙袋又晃动了一段时间之后,突然间停了下来,点点光亮开始穿过沙袋的空隙照耀进来,城门内外居然出现了片刻的安静。

可是此刻李千户和众士卒的神情,却越发的紧张起来,眼神更是目不转睛的看向那一动不动的沙袋。

他们知道,那原本用来封堵城门的沙袋,已经在外面被那蒙古骑兵搬的差不多了,现如今应该就剩下面前这一层,薄薄的一层沙袋,此刻成了两军之间最后的隔离带。

时间似乎都开始变慢了许多,空气更让人感觉像是凝固了一般。

“轰!”

伴随着一声巨响,眼前的沙袋被撞倒在了地上,接着就是骑着骏马的蒙古骑兵,凶神恶煞的出现在了李千户等人的面前,挥舞着马刀的他们,看向站在城门口的这三四十个大明士卒,神情中更是充满了不屑。

区区蝼蚁,也想阻挡我蒙古勇士前进的脚步?

这次的李千户等人,不像之前对待那些百姓一般,没人再后退一步,而且不仅是没有后退,面对着蜂拥而至的众蒙古骑兵,李千户更是带头朝着那当先的蒙古骑兵冲了过去,高高抡起手中的战刀,对着迎头的蒙古骑兵就挥刀砍了过去。

对面的蒙古骑兵似乎也没想到对方会如此勇猛,一个交锋之下,手中的马刀居然直接被李千户的战刀磕飞了出去,可是李千户也因为这一下交锋,捆住战刀的布条上开始有血迹显现出来,那是因为他的虎口被崩裂的缘故。

可是李千户仿佛没有感受到疼痛一般,抓住战机的他横手就又补上了一刀,直冲对方的胸口刺去。

因为马刀被磕飞的缘故,这个蒙古骑兵似乎没想到对方会如此力大,失神之下,更是没有躲过李千户后来刺出的这一刀,在他一脸惊诧的神情之下,就被直接击毙在了当场。

而一击得手的李千户,脸上没有露出丝毫愉悦的表情,直接又朝着另外一个蒙古骑兵挥刀攻去。

可是并不是所有大明士卒都如李千户这般勇猛,也不是所有的士卒都如李千户这般幸运,一上来就能利用对方的大意,磕飞对方的兵器。

在李千户向前冲锋的时候,他身后的那些士卒,也如他一般,悍不畏死的直接朝着迎面冲来的蒙古骑兵冲去。

狭窄的城门口顿时成为了一片血海,不断有蒙古骑兵倒下,也不断有大明的士卒在倒地后就再也没有起来。

蒙古骑兵的攻势,在这处城门口,因为李千户等人的悍不畏死,居然出现了短暂的停滞。

片刻之后,蒙古骑兵在留下了一地的尸体过后,居然再无新的骑兵冲上前来,而李千户等人,也终于因为对方这片刻的停顿,有了些许喘息的时间。

将手中最后交手的蒙古骑兵斩杀当场后,横刀立于身前的李千户,快速的朝着自己身旁扫了一眼。

直到此刻他才发现,原本一同在此堵截的三四十号兄弟,此刻竟然只剩下了三人,而且其中一人的胳膊已经没了一个,左手拿刀的他,任由右臂的血液不停的滴落着。

一旁的士卒也注意到了这一幕,趁着交战的空隙,这个士卒正想上前帮着包扎一番,可是还不待他动手,就听到对面的蒙古骑兵队伍里面传来了一声大喝。

听不懂蒙语的李千户等人,还以为对方又要发动攻势,转过身正准备继续迎战的他们,突然看到原先站于城门口的那些蒙古骑兵,居然纷纷放下马刀。

看到这一幕的李千户等人顿时愣在了当场,就在几人不明所以,不知道发生了何事的时候。

就看见对面那些蒙古骑兵纷纷拿出牛角弓,接着一支支的弓箭被这些蒙古骑兵从马鞍一侧抽了出来,搭弓射箭,转瞬即逝。

看到这一幕的李千户愤怒的吼叫起来,可是话语还没有说出,就被迎面射来的箭矢射中。

可是即使这般,李千户依旧挺直了身躯,将要倒下的他,更是用战刀顶在自己的身后,不让自己倒下。

那一瞬间,小小的李千户仿佛战神一般,阻挡着任何来犯的牛鬼蛇神。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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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八章 人呢

大同城城墙的北门处。

除了马蹄踏地的声响之外,此刻没有一点其他的动静,城墙脚下更是尸横遍野,蒙人和明人的尸体混杂在了一起,仿若还在延续着之前的战斗。

李千户依旧傲立在已经敞开的城门中间,即使已经满身箭矢,可厉目巨睁的他,依旧目视着前方,仿佛在恐吓着要进犯的敌人一般。

在城门外面的蒙古骑兵,见到李千户这般模样,还要从箭囊中抽出箭矢,继续朝他射过去,可是一旁负责领队的蒙古将领却拦住了这个骑兵的举动,接着一提马缰,骑着骏马走到了李千户的身旁。

可是直到这个蒙古将领走到李千户的近前,李千户还是没有丝毫的反应,巨睁的眼睛依旧目视着城门口的方向,仿若没有察觉到靠近的蒙古将领一般。

蒙古将领一勒马缰,坐下的骏马在李千户的身旁停了下来。

此刻的大同北城门口,能站立的明军也就仅剩下李千户一人了,可是靠近的蒙古将领却知道,眼前这明将早就已经没了生息,在他的身后,是一把戳在地上的战刀,正在支撑着他的身体,让他不能倒下。

蒙古将领看到这一幕,神情顿时变得严肃起来,对着身后的蒙古骑兵挥了挥手,立刻有骑兵驱马走到了近前。

“将他身上的箭矢拔掉,去城里找副棺木,埋了他吧!”

说完这句话的蒙古将领,又转头看了一眼李千户之后,策马扬鞭,快速的朝着城内奔了进去,要知道小王子可是传令了下来,第一个进入城内的将领是有赏赐的。

而在他身后的众蒙古骑兵,也开始催动坐下的马匹,快速的跟了上去。

可是当他们路过李千户身边的时候,都下意识的让开了他的身体,仿佛像是怕惊动对方一般。

而在大同城内。

随着李千户这处城门的溃败,其他几处城门也相继失守。

大部分的骑兵,开始朝着大同城的中央部分奔去。

因为那里有大同城最富饶的地方代王府。

城门被攻破的第一时间,留守代王府的侍卫首领就得到了消息,心中暗骂这些大同守卫不顶用的同时,更是开始呵斥手下的这些代王府护卫准备起来。

可是这些护卫,本就是拿着例银过日子,平常让他们欺负一些老百姓还行,真若到了真刀真n的时候,又岂会是那些身经百战的蒙古骑兵对手。

原本侍卫首领还以为自己这千数多的护卫,再怎么不济,也能坚守一会,可是哪想到,蒙古骑兵还未靠近代王府,只是在远处射出了一波箭雨,自己这边的护卫就开始鸟散鱼溃起来。

尤其是当初那些一直耀武扬威,高喊着口号准备和蒙古骑兵大战三百回合的护卫,此刻却跑的更快,更有甚者在看到身边有人中箭倒下,在地上抽搐的情景后,竟被吓得屁滚尿流起来。

有了第一个逃离之人,接下来很快就有了第二个,接下来更像是起了连锁反应一般,众护卫竟然你追我赶的纷纷逃离起来。

护卫首领站在原地,看着这些四散逃离的护卫,心中愤怒的同时,更是悲从心起。

刚才他还在腹诽那些大同守兵的不行,可是哪想到到了自己这边,居然连抵挡都未做,就开始四散逃离起来,如此这般之下,自己还如何完成代王的嘱托。

想到这些的他,更是恨铁不成钢的拿出马鞭,对着最先逃离的那些人抽打了过去,可是在对方胆怯的躲闪了几下之后,他的身后开始有越来越多逃离过来的护卫聚集起来。

眼见马鞭已经不能恐吓住对方之后,护卫首领更是抽出了腰间的大刀,对着众人就开始挥喝起来。

可是生死攸关之际,众人哪还乐意去听从他的指挥,一心逃离此地的众护卫,开始慢慢的朝着这个护卫首领围攻过来。

期间更有人抽出刀剑,凶神恶煞的看向侍卫首领,大有这侍卫首领再继续阻拦下去,就让他血溅当场的模样。

别看这些护卫,在面对蒙古骑兵的时候,被吓的双腿都在打颤,可是在面对自己人的时候,他们可是从不手软。

侍卫首领看到眼前的情景,如何还猜想不到,自己已经惹了众怒,倘若自己再不让开道路,放任对方离开的话,搞不好就会被群起而攻之,意识到这一点的护卫首领,哪还敢再阻拦什么,直接让开身形,放任对方离去了。

而他自己,在看到所有护卫都逃离干净,眼前再也不剩一人之后,也没了在这里坚守下去的念头,一挥马鞭,干脆也跟在众人的后面,逃离了出去。

一边逃离,这个侍卫首领还一边在心中懊悔,早知如此,自己还不如直接答应那李千户借兵的建议。

最起码有了这千数多护卫的加入,城门没准还能多坚守一段时间,否则哪像现在这般,对方根本还未靠近,只是一波箭雨,自己这边就鱼溃鸟散,落荒而逃。

在众护卫逃离的途中,期间更是有人,看着代王府现在大乱的模样,起了其他的心思,在逃亡的途中转路朝着代王府的后院跑去,见到屋子就直接冲了进去,凶神恶煞的将那些阻拦的家丁奴仆扒拉到一旁后,奔着之前早就盯上的财物跑去。

代王府的院墙外面。

原本已经做好了交战准备的蒙古骑兵,在发出数波箭雨过后,还未看到有人反击,等了许久之后,终于有些胆大的蒙古骑兵开始策马上前,走到代王府城墙近处查看起来。

可是直到他们走到代王府邸大门门口,对面还是没有丝毫的反应,见到没人抵抗的他们,干脆找来一根巨木,充当撞木就开始撞击起代王府的府门来。

代王府的府门,自然赶不上城门的坚固,没有几下,这代王府的府门就被撞倒在地。

随着府门的打开,原本蒙古骑兵已经做好和这护卫短兵相接的准备,可是哪想到,在府门被撞开的瞬间,入眼的一切却是空无一人的院落,而且院内更是似乎发生了抢掠一般,凌乱不堪。

看到这一幕的众蒙古骑兵,忍不住心中疑惑。

“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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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九章 凤儿

代王府不费吹灰之力就被攻陷下来,那些原本还以为逃过一劫的众护卫,哪想到刚走出代王府的范围,就被其他城门处冲来的蒙古骑兵拦停在了当场。

看着身揣刀剑的众护卫,这些蒙古骑兵哪管你是不是溃逃之人,直接冲锋过去就是一番砍杀。

腥红的血液顿时布满了整条街道,跟在最后面的护卫首领,身上同样揣着财物的他,原本还想趁机逃离出去,可是哪想到,还不待他调转马头,就被飞来的一箭直接射倒在地。

死不瞑目的他,临死之前都在好奇。

为什么同样是一个千户所的人数。

李千户那边却可以坚持那么长的时间,而自己这边,居然连交锋都没有做到。

护卫首领死了,死的无声无息。

而随着代王府这边被蒙古骑兵占领,越来越多的蒙古骑兵,开始在大同城内的其他地方烧杀抢掠起来。

富饶的商业街和那些达官贵人的府邸,就是首当其冲的地方。

原本安静祥和的大同城,顿时浓烟四起,哀嚎遍地。

小王子身处城外,一直在观察着战局的变化,

当看到大同城门被攻破的时候,他严肃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颜,得意的对着身旁的刘养正炫耀道。

“你看我的蒙古勇士如何?”

刘养正自是阿谀奉承一番,而一旁的小王子听到连一个明人都如此夸奖自己手下的勇士后,更是喜笑颜开、得意万分起来。

很快,就在小王子原地等待消息的时候,一匹骏马从大同城门口疾驰而来,到了小王子面前的这个骑兵,右手握拳锤击了一下胸口后,一脸自豪的对着小王子汇报道。

“禀告大汗,大同城连同城内的代王府邸,已经全部被我们攻下了。”

说完这句话的骑兵,更是一脸兴奋的对着小王子继续说道。

“而且在代王府中,我们更是发现了一处金库,里面的金银财宝不计其数,还请大汗前去检阅。”

听到‘金库’二字,就是小王子也有些心痒难耐起来,可是有明人在场,小王子也不得不收敛一些,刚要策马狂奔的他,停下手中动作的同时,更是对着一旁的刘养正说道。

“刘兄,可否愿意陪本王一同前往。”

这个时候刘养正自是不能拒绝,心中没忘自己使命的他,更是借着机会对小王子说道。

“我代我家王爷恭贺大汗了,如此一来,我们的交易更是可以继续合作下去了……”

可是现在心急想看到那处金库的小王子,哪还有心情再听他的啰嗦,在他话语还未说完的时候,就一扬马鞭,快速的朝着城门奔去了。

大同城内的抢掠还在继续着。

这些蒙人虽然烧杀抢掠,可也并不是见人就杀,遇到长相秀丽的女子,也不忘记在大战之后,上前发泄一番,而且一些年轻貌美的,更是被这些蒙古骑兵,仿若物品一般,直接捆好放在了自己的马匹背上,准备带回草原,慢慢享用。

而一些不识好歹,上前阻拦的莽撞之辈,则免不了血溅当场。

一家接着一家的院落被这些蒙古骑兵搜刮过去,不知道又有多少家庭,会因为这些人的残暴举动而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大同城内。

藏身于地窖之中的李家众人,自然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心中恐惧的同时,更是暗自祈祷,祈祷这些凶恶的蒙古骑兵,不要发现自己的所在。

可是人生又岂能那么如意。

‘砰!’

这声音仿若近在咫尺一般,地窖中的李家众人面色顿时就是一变,所有人开始默不作声起来,就连呼吸都开始放缓了节奏,仿佛怕惊动地上的狂徒一般。

凤儿坐在地窖的角落里面,也如李家众人一般,抬头瞅着上方的地窖盖子,仔细倾听着外面的动静。

在一身翻箱倒柜的声音过后,没搜索到任何东西的蒙古骑兵似乎是在气恼一般,在上面开始乌拉乌拉的说着一些凤儿听不懂的蒙语。

接着就是有人离去的声音,看那样子,似乎是赶去下处地点了。

就在李家众人庆幸终于逃过这一劫的时候,突然地窖上的盖子仿佛是被谁踩踏了一下,发出一声巨响。

接着就是一阵呼喊之声从上面传来。

听到这个声响的李家众人,如何还不明白,是自己藏身的这处地窖被对方发现了。

心慌意乱的众人,立刻拥挤在了一起,凤儿身在最里面,慌乱之中,更是不忘记用地上的灰尘在脸上涂抹了几下。

凤儿刚刚完成这一动作,上方的地窖盖子就被人从外面掀了开来。

一股阳光照射进来后,随之露出的还有一个蒙古骑兵。

当看到这地窖底下居然藏了这么多人,而且瓶瓶罐罐这么多之后,还以为发现了什么金库一般的这个蒙人,更是兴奋的对着四周开始呼喊起来。

接着就是一个精通汉话的蒙人走到了地窖门口,对着底下的李家众人高声喊道。

“想活命,所有人就赶紧给我出来,否则直接把火油倒进去,烧死你们。”

听到这话的李家众人,面露迟疑之色,可是慢慢的还是有人站了出来,朝着地窖门口走了过去,后来之人眼见对方平安上去后,也跟着走了上去。

而凤儿混杂在李家众人之中,一身店小二打扮的她,低着头,心中更是忐忑不安,生怕这蒙古骑兵发现她的女儿身一般。

……

小王子一马当先,直接到达代王府后,在那个骑兵的带领下,到达了那处代王的金库之中。

看着满库的金银珠宝,小王子更是笑得合不拢嘴,其他战利品暂且别说,只要将这个金库搬回到草原去,还何愁不能收拢人心,度过这个寒冬。

而紧随其后跟来的刘养正,更是被代王的家资丰沃所震惊,要知道就是他所侍奉的那个王爷,也没有这般身家啊。

不过很快,他的眼神就从震惊变为狂热,因为他知道,这些金银财宝,其中的一部分马上就要归于自己的王爷囊中了。

一想到自己可以顺利完成王爷的交代,他的心中更是欣喜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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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章 大同边军

朱厚照一马当先的朝着大同的方向疾驰着,心中焦急的他,宁愿期望自己之前的猜测是错误的。

可是此次火筛犯边的举动,确实是透着一些诡异,也就唯有小王子还有后手一事,才可以解释的过去。

所以忧心边关情况的朱厚照,更是派出信使,朝着四周的边关赶去,所图不未别的,只是为了提醒边关,注意这可能发生的其他情况。

而姜三千户,更是护卫在朱厚照的身旁,保护着他的周全。

就在一众人朝着大同方向疾驰的时候,远处突然出现了一人一骑,朱厚照和姜三千户等众人见状,都没有大惊小怪,这只是之前派出去的斥候罢了,用来提前打探前方的动静,并且不时还要往返汇报一声,确认周边的安全后,大队人马才会继续这般疾驰。

其实不只是前方,就在朱厚照行军的四周,均有斥候在随军一起行动着,为的就是及时查探四周的情况,防范其他意外的发生。

可是眼前这个斥候即使已经可以看清楚人影了,却还没有丝毫停下来的举动,而是继续向着这边奔驰着。

这要是换做以前,前方来打探消息的斥候为了拉开与后面大队人马的距离,在能看清楚人影之后,就会用旗语比划一下,传递完消息之后,就会继续折返回前方,继续查探传递消息。

可是这次,这个斥候已经快到近前了,还是没有丝毫比划旗语的意思,依旧不停的朝着大队人马这边疾驰着。

意识到有事情发生的朱厚照和姜三千户等人,更是催促坐下的马匹,快速的朝着前方的斥候迎去。

“报!”

斥候急停下马匹,对着对面同样停下来的朱厚照抱拳行礼道。

“启禀公子,前方发现大队人马,足有数万之众,可是看那装束,像是咱们大明边军。”

“张小旗先派手下前来向您汇报,他已经上前打探消息去了,待会估计还会有人前来汇报。”

说完这句话的斥候就退到了一边,静候朱厚照的吩咐。

而朱厚照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眉心就是一皱,他想不明白前方为何会出现如此多的大明边军,难不成是朝廷那边下发了旨意,派兵前来围剿火筛一部不成。

可是要知道对方才仅有三千多人而已,还分散各地,如此小规模的犯边就需惊动数万的边军。

这是在彰显大明边军的勇武,还是侧面说明了大明边军的无能。

一旁的姜三千户,更是挥手示意身后的众士卒做好准备,现在在他眼中,太子殿下的安全才是重中之重,至于其他一切出现在他面前的兵马和闲人,都要小心堤防,防范任意一点意外的发生。

朱厚照见情况不明,自然是不能再继续前行下去,索性就在原地等待起了后续的情报。

而前方打探的斥候也并没有让朱厚照等待太久,不多时,就又有一批骏马出现在了朱厚照的眼帘之中。

一阵扬尘过后,其中一人一马很快到达了朱厚照的身前,一番行礼过后,这个斥候急声说道。

“报!”

“启禀公子,前方所来的是大同关镇边军各部,总人数达八万之众,据说此次出兵是为了前来围剿火筛一部。”

“卑职为了获知这一消息,不得以向对方出示了宫中的腰牌,且已经告知了他们火筛一部已被消灭的消息,可是对方仍不相信属下,卑职不得不暂且先安抚住对方,让对方停在了远处,然后卑职过来请示公子,接下来该如何处理。”

听到斥候说完,朱厚照的脸色却越发的有些不悦起来,厉声质问道。

“八万!”

“调动八万的边军,只是为了围剿这火筛的三千余人,是谁下的这昏庸决定,是兵部那帮吃干饭的家伙吗?”

听到朱厚照的问询,斥候脸上露出了尴尬的神色,纠结了一会之后,小声的回答道。

“启禀公子,他们是得到皇上的旨意才全军出动的。”

朱厚照听到斥候这般回答,神情也有些不自然起来,不过即使这般,他还是在心中埋怨自己那个不懂兵事的父皇,就为了围剿这三千余人的犯边队伍,犯得着如此吗?

可是他又哪里知道,深处京师的弘治皇上,要不是猜测到朱厚照此刻就在山西,换做旁人,他又何须如此这般兴师动众,所图不就是为了保他周全嘛。

此刻的朱厚照还以为自己身在山西的消息,弘治皇上并不知情,心中还在琢磨等此次事了,回去该怎么谏言一下。

不过这想法也只是稍纵即逝罢了,转瞬朱厚照就想到了更为严重的问题。

如果事情真按着自己之前所猜想一般进行下去的话,那此刻的大同,在将大半部分边军全部调动出来之后,那就几乎等于不设防一般。

若小王子所针对的不是大同还好,可若是他真的针对大同还有后手的话,那接下来的场面,朱厚照已经不忍继续想象下去。

想到此处的他,事急从权,根本已经不能顾忌其他,直接对着面前的斥候吩咐道。

“直接对前方领兵的众将亮明本宫身份,让他们前来面见本宫,告知他们本宫有要事相告。”

听到朱厚照的旨意,斥候立刻调转马头,朝着来路疾驰过去。

一旁的姜三千户自知情况紧急,有心相劝的他,也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此刻也就唯有太子殿下的身份,可以挽回接下来的一切。

否则这些大同边军若按着圣旨继续朝着聚落城奔去,倘若小王子真若兵犯大同的话,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这边的朱厚照见斥候远去,又在原地驻足等待了一会之后,寻思这般静等下去,不知道又要耽搁多少时间,心急大同情况的他,也没了在原地等待的耐心,干脆直接号令众士卒,朝着斥候离去的方向奔驰而去。

顿时铁蹄飞扬,扬尘四起,众西苑士卒紧随在太子殿下身后,朝着前方疾驰而去。

而在远处。

被这群斥候拦停的众边军将领,已经等待的有些不耐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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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一章 相遇

众边军将领一脸不善的看着眼前留下的这几个西苑士卒,之前要不是看到他们手中的宫中腰牌,且看他们人人装配火铳,否则早就直接冲过去了。

反正他们身怀皇上的调兵旨意,即使你有宫中腰牌又能如何,或者你还有神机营的背景又能如何,难不成你还能违背皇上的旨意,阻拦大军的前行不成。

之前这几个西苑士卒能拦停众边军,也不过是因为他们所携带的新奇火铳罢了,而之后能让众边军在这边等待对方回去报信,也只是因为看了西苑士卒所出示的宫中腰牌,一时让众边军有点摸不清他们底细的缘故。

可并不代表众边军会因为这么一群小小的宫中侍卫的话语,就要无限期的在这边等待下去。

就在众边军将领等待的有些不耐烦的时候,远处开始出现了扬尘,隐约之间一匹骏马出现在了众边军的眼前。

不多时,这个之前拿出宫中腰牌的西苑士卒,就停在了边军众将领的身前,神态再也不复之前的恭谨模样。

这边的众边军将领,原本看到对方回来后,还想上前质问一番,对方究竟是何人领兵,竟然有这般大的胆子,一个小小的斥候,也敢拿着宫中的腰牌唬人,劫停奉命出兵的边军如此之久。

可是还不待众边军将领上前质问,就听到对面的西苑士卒神情高傲的说道。

“太子殿下命令众边军将领前去接驾,还请众将随我一同前去。”

这个西苑士卒在传话的时候,并没敢使用下旨或命令一词,因为在历史上,皇太子是没有权利下达旨意或调兵的,否则会被视为干涉朝政的举动,更有甚者,可能还会因此而被免去太子的身份。

所以即使是身为弘治皇上独子的朱厚照也不得不避嫌,只是传令让这些将领去面见自己而已。

而西苑士卒在说着这句话的同时,更是看向在场的众位边军将领,等待着对方的答复。

这边西苑士卒的话音刚落,原本还想上前质问的众边军将领一下就愣在了当场。

“太子殿下?”

一个边军将领忍不住重复了一遍,语气更是充满了惊讶。

太子殿下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就是在这里的话,他们作为大同边军,又怎么可能一点风声都没有收到。

“没错,就是太子殿下,诸位莫不是想等着太子殿下亲自前来不成?”

西苑士卒听到那边军将领话语之间充满了怀疑,神情自是不悦,连带着语气也开始变得刻薄了许多。

可是如此一来,众边军将领反而有些相信了这个士卒的话语。

在联想到刚才对方所出示的宫中腰牌,还有他们身上所携带的新式火铳之后,众边军将领心中越发的有些相信起来。

太子殿下确实来山西了,而且距离他们就不远。

一想到可以得见龙颜,众边军将领虽然心中依旧疑惑太子殿下为何出现在这里,可神情却越发的兴奋起来。

领头的总兵王勋更是直接上前,神情严肃的对着这个西苑士卒询问道。

“太子殿下现在身在何处,我等又要去何处见驾。”

听到王勋的问询,这个西苑士卒直接答道。

“太子殿下在距离此地不到五里来地的模样,正在静候诸位的到来。”

可是这个士卒话音刚落,就看见在那大同总兵王勋身后,一个护卫突然跳下了马匹,趴在地上的他,将箭嚢平放在了地上,接着将耳朵贴在了上面,似乎在倾听什么一般。

众边军将领看到这个护卫的举动后,神情都开始变的严肃起来,所有人的视线都开始集中到了这个护卫的身上。

护卫倾听了一会之后,站起身形的他,抱拳行礼过后,一指西苑士卒身后刚才所来的方向,对着大同总兵王勋说道。

“启禀大人,前方有骑兵靠近,听马蹄声约有两千多匹马的模样。”

此刻这个西苑士卒听到对方的话语之后,下意识的朝着身后张望了一眼,可是此刻身后,还是一片安静,看不出丝毫有人来靠近的模样,而且在自己所来的这个方向,除了西苑士卒之外,哪还有他人。

再说对方所说的马蹄声约有两千多匹的模样,这不是正和西苑士卒所带的马匹数目一样吗?

想到此处的斥候,忍不住眼神怪异的朝着这个护卫望去,一脸的惊奇,能通过箭嚢听到有兵马靠近不难,可是仅仅依靠声音,就可估摸出对方的马匹数量,这可就不容易了。

可是很快这个士卒就反应过来,太子殿下不是要在原地召见这些将领前去吗,这般赶来又是为何。

尤其是这士卒在看到众边军将领的神色变化后,也不由得苦笑了一下,上前解释道。

“诸位放心,那个方向只有太子殿下的兵马,卑职出来的时候,得到的旨意就是让诸位前往,可是为何现在兵马赶来,卑职也不知道原因。”

士卒说完这句话的同时,在他的身后远处,就开始有扬尘开始显现起来,而且随着距离的拉进,这扬尘也开始变的越发浓烈起来。

众边军将领此刻的脸色却变的越发凝重起来,面前这士卒所言前言不搭后语,尤其是当朝太子殿下出现在山西一事,更让众人感到怀疑。

所以这边的总兵王勋,直接对着一边的一个将领使了一个眼色,得到总兵王勋示意的这个将领,直接对着身后的护卫低声吩咐了几句,接着那个护卫就悄悄的退到了后面。

一会的功夫,西苑士卒突然发现,面前的边军阵营已经起了变化,氛围变的越来越肃杀起来,大有两军阵前就要交锋的架势。

看到这一幕的西苑士卒顿时脸色一变,心中惊惧的同时,口中更是大声呵斥道。

“大胆,你们这是想要干什么?造反吗!”

可是此刻的边军众将领却集体沉默起来,神情严肃的看着前方奔驰而来的骑兵,仿若没有听到这西苑士卒的呼喊一般。

远处疾驰而来的姜三千户等人,即使身在远处,可也发现了这边的异状,赶紧勒停了坐下的骏马,停在了远处。

可即使这般,依旧有一人一马速度未减,越过西苑士卒的队伍朝着众边军这边疾驰过来。

人还没到近前,这个士卒就开始高声呼喊起来。

“太子殿下当面,众边军将领还不下跪接驾。”

说完这句话的士卒,直接将当初弘治皇上出京时所给的那封令各处配合的圣旨拿了出来。

这边的边军众将领见状,心中惊讶太子殿下当真出现在这里的同时,身为大同总兵的王勋也快步上前,双手接过了这封圣旨仔细的看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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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二章 愤怒的小王子

有圣旨出面,自然一切问题都好解决了,在众边军将领过来向太子殿下行过礼后,朱厚照直接就将之前剿灭火筛一部大部分人马的事情,连带着那蒙古骑兵所招供的消息,一并告知了众边军将领。

在众边军将领惊疑的眼神中,更是将自己心中的猜想说了出来。

初始众将领听闻以勇武之名闻名边关的火筛,居然被太子殿下剿灭当场,心中还以为是太子殿下好大喜功,将别人的功劳落在了自己的头上。

要知道火筛有多大本事,旁人不了解,长期驻守大同的他们,能不了解嘛。

可是此刻太子殿下当面,众将领自然也不能直接说出不相信的话语,就在众人琢磨接下来该如何恭维几句的时候,就听到了朱厚照后来的话语。

所有边军将领在听闻到火筛只是诱兵之饵,小王子接下来还有后续的动作,而且很有可能是大同后,众边军将领纷纷色变。

现在大同是什么情况,没有人能比他们更加了解的了。

那可是只有一个千户所在驻扎啊,其他地区虽然也有兵力,可是分配到各处烽火台及边关等处,真正大同城附近的兵力,已经几乎全在这边了。

事情已经讲明,朱厚照也不愿意大队人马再在这里继续耽搁下去,直接命令大同总兵,赶紧率领众边军返回大同驻地,快马加鞭之下,只希望一切还来得及。

于是,大同数万的边军,直接甩下步兵和辎重,骑兵率先快马加鞭朝着大同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因为是大队人马出行,在加上有步兵拖累速度的缘故,其实大同的边军并未离开大同太远,在众人的疾驰之下,临近傍晚之时,众人终于赶到了大同城。

可是入目的一切,却让众人更加心神俱裂起来,以往平静的大同城此刻早已是浓烟四起,而且在大同城墙上,更是可以看见有蒙古的旗帜在随风飘扬着。

已经接替明军驻守在城墙上的蒙古骑兵,自然也发现了远处的大明边军,一阵号角过后,整个大同城外的蒙古骑兵,都开始向着大同城内聚集而来。

而正在代王府中,看着众蒙古勇士抢掠代王金库的小王子,也听到了突然响起的号角之声。

在草原上,不同的号角之声,代表了不同的意义。

或是进攻。

或是敌袭。

而眼前的这一声,分明就是敌袭的信号,短而急促。

听到这号角声的小王子,再也没有了继续在这里看下去的心情,直接下令众勇士赶紧搬运装车后,就跃上骏马,快速的朝着号角声传来的方向奔去。

寻声到达大同南侧城门的他,直接跳下马匹后,就快速的朝着城墙上面奔去。

站在城墙上的小王子放眼望去,此刻在大同城外的远处,已经扬尘四起,看那模样分明就是大股骑兵活动的架势,看到此景的小王子如何还不明白,这定是大明的边军开始回援来了。

小王子心中明白,此刻战场形势已经对调,双方的身份已经互转,攻城的蒙古骑兵已经变成了守城的一方,可是相对于守城,蒙古骑兵更擅长的则是攻城略地,如若守城的话,那蒙古骑兵的能力将发挥不出三成。

站立在城墙之上的小王子,忍不住皱眉思考起来,他没想到大明边军的反应能如此之快,还没待他们占领大同城多久就回援了过来。

要知道此次犯边,小王子所图的只是一个战果,可若是在这大同城继续耽搁下去,两军交战将在所难免。

自己现在身处大明内陆,此刻只是这些大明骑兵过来回援,可若是继续僵持下去的话,大明会有越来越多的兵力朝着这边聚集,而自己也将被围困在这大同城内,进出两难。

到时候的自己,不仅抢掠而来的那些钱财不能带走,甚至就是这些跟着自己出来的一众勇士,也会在这次交锋中损失大半。

心中考虑了一下得失之后,小王子又仔细合计了一下大明边军与这边的距离,对着身后的护卫命令道。

“传令下去,让众骑兵赶紧收拾东西,值钱的带走,不值钱的全部扔下,马上从北门出城,顺着原路返回到塞外去。”

听到小王子的命令,一旁的护卫立刻开始跑下城墙传令去了。

而一直跟在小王子身旁的刘养正自然也跟了过来,看着眼前的漫天烟尘,心中担忧交易无法继续下去的他,更是害怕自己的所作所为会被明军发现。

要知道当初在城外的时候,自己一个明人身在蒙古大营之内,也许无人看见,可是进入了大同城内,怕被蒙古骑兵误杀的他,可是寸步不离小王子左右,不少的大同百姓都已经看到了他的容貌。

一想到自己被抓住的后果,刘养正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真若到了那时,就是自己一直倚仗的那个王爷,也不可能站出来搭救自己。

别看他看着大同百姓惨遭屠戮漠不关心,可一想到那大刀落在自己身上的感觉,刘养正的双腿都忍不住开始打起颤来。

现在的刘养正听到小王子方才传达下去的命令,心知这小王子定是想先行离开的他,更是不愿意再在这大同城继续耽搁下去,忍住心中的惊慌,装作镇定的模样,上前一步对着小王子说道。

“大汗,那我们的交易?”

小王子此刻哪有闲心去和这刘养正再继续废话下去,一面走下城墙,一面厉声说道。

“本王马上就命人准备金银财宝,你把本王所要的那些东西拿来就可!”

听到小王子这话的刘养正,心中顿时就是一松,终究这小王子没有说出爽约的话语,此刻的刘养正恨不得立刻就完成交易,然后远远逃离这大同城,并且永不回来。

这边他看着小王子走下城墙,赶紧快速的跟在了小王子的身后,急切的说道。

“大汗,东西我们之前已经藏在了城外一处很安全的地方,还请大汗派人和我那里交易就是。”

正在下城墙的小王子,听到刘养正这话,脚下步伐就是一滞,停下脚步的他,直接转过身厉目朝着刘养正望去,神情变得尤为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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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三章 异人

一直紧紧跟随在小王子身后的刘养正,差一点直接撞在了小王子的身上,吓得赶紧停下脚步退后了一段距离,刚抬起头的他,就看到了小王子那愤怒的神情。

刘养正的脸色立刻变得有些惊恐起来,心中更是疑惑自己是哪句话说错惹恼了眼前的这位,正不知所措的时候,就听见小王子厉声说道。

“你玩我?”

听到小王子这话的刘养正顿时露出了疑惑的神色,不明所以的他,再加上因为惧怕的原因,就连说话都开始有些哆嗦起来。

“大……大汗,你这是什么意思?”

小王子凶神恶煞的看着刘养正,言语之间早已没了平日里的客气与友善,直接凶厉的说道。

“你现在告诉本王,东西都在城外?”

说完这句话的小王子伸手朝着城外一指,那里正是大明边军奔来的方向,然后接着对着刘养正继续质问道。

“你知道不知道,城外现在全是大明的边军,你居然告诉我东西在城外,你不是玩我就是在干什么。”

“难不成你还要本王出城,去那城外和你交易那些东西不成?”

“你没看见,外面正有大股的明军朝着这边奔来吗?”

一直护卫在小王子身旁的众护卫,眼见大汗态度变化的他们,更是将刀从刀鞘之中抽了出来,虎视眈眈的围在了刘养正的身旁,大有他不给一个明确的解释,就将他直接灭杀当场的架势。

刘养正只是一个落魄的举人而已,哪里经历过眼前的局面,双腿忍不住打颤的他,早已没了平日里的风度,一脸谄媚的对着小王子开始解释起来。

“大……大汗息怒,还请……还请听我的解释。”

艰难说完这句话的刘养正,被吓的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口水,他已经看出了小王子那有些不耐的神情,生死攸关之际,就是已经被吓坏的刘养正也不得不暂且放下心中的恐惧,快速的解释道。

“我们之前将那些东西都放在了大同城北部的方山附近。”

“当初正是考虑了大汗的方便,希望在交易完成的时候,大汗能直接带着这些东西顺路离开,再说那些东西都是违禁品,我们又怎么可能将他们运送到大同城内啊。”

“别的不说,就是城门守卫这一关,我们也过不来啊,到时候一旦耽误了大汗和王爷的大事,小的们就是万死,也难辞其咎啊。”

刘养正一边观察着小王子的神色变化,一边快速的将这些话一口气全部说了出来,说完这些的刘养正,更是一脸谄媚的看向小王子。

而站在刘养正对面的小王子,在听到他这句话后,神情也终于变的缓和了起来,露出一丝笑意的他,更是伸出手去拍了拍刘养正的肩膀,仿佛之前的愤怒都是装出来的一般,轻言笑语的说道。

“刚才是本王误会刘兄了,刘兄不会见怪吧?”

此刻已经被吓得额头都开始有汗珠显现出来的刘养正,口中哪还能说出话来,仿佛所有的勇气已经在刚才的一瞬间全部用光了一般,只有不停的摇头,表示自己并没有见怪。

小王子看刘养正只是在那里不停的摇头,心知定是自己刚才的举动吓坏了对方,拍着对方肩膀以示安慰的他,很快也注意到了围在刘养正身旁的众蒙古侍卫,忍不住厉声喝道。

“你们这是干什么,不知道这是本王的贵客吗?”

“快把刀都收起来,莫要吓坏了本王的贵客。”

说完这句话的小王子,更是转过头去对着刘养正说道。

“刘兄要是感觉不解气的话,本王这里有鞭子,刘兄拿去抽打他们一番就是,只要刘兄能解气就行。”

可是说完这句话的小王子,却没有丝毫想要拿出鞭子的架势,刘养正自然也不能真的就去抽打对方,心中的惊惧终于缓解了一些的刘养正,终于也能继续说出话来,道。

“大汗,我们还是赶快交易吧,此地不宜久留啊!”

听到刘养正此言的小王子,点了点头,转身继续朝着城下走去,边走边对身旁的护卫说道。

“赶紧清点出金银,然后拉上金银去这刘兄所言的地方。”

一旁的护卫得到命令,立刻转身离去了。

而身后的刘养正,这才倒出空来,用手擦了下额头上的汗珠,一副劫后余生的神情。

在大同城外。

一路奔袭的西苑士卒和边军骑兵,终于赶到了大同城外,看着此刻在大同城城墙上飘荡的蒙古旗帜,众人如何还猜不到,此刻的大同城,早已易手他人。

可是边军众将领,并没有被眼前的情况影响理智,在距离城墙百十多丈的距离处停下来后,大同总兵王勋朝着朱厚照的方向望了一眼,作势就要调转马头过去。

这边的朱厚照也发觉到了大同总兵的举动,对着他摇了摇头,挥了挥手后,示意他按着自己的意图去处理此事就好。

这边的大同总兵王勋见状,停下了要过去请示的举动,直接转身号令众士卒管好自己的马匹,老实待在原处,不可发出任何异响。

等整个战阵都安静下来后,那个之前附耳听地的护卫又跃下了马匹,拿着箭囊就开始在地上仔细的倾听了起来。

这次这个护卫所倾听的时间似乎格外漫长,并不时的皱起了眉头,仿佛遇到了什么不可理解的事情一般。

过了很久之后,这个护卫终于拿着箭囊站了起来,就当众人以为他听到什么动静要回来汇报的时候,只见他飞身上马,又朝着城墙骑出一段距离后才停了下来。

众人看到这个护卫的举动,都一脸警惕的朝着城墙的方向望去,要知道此时这护卫距离城墙已经极近,倘若有力大的神箭手,射出一箭就可以要了他的性命,可是这个骑兵就这般立于马上,对着城墙观察了片刻,见对方没有反应后,才跳下马匹,眼神盯着城墙的方向,又仔细倾听了起来。

这样又过了许久,就当朱厚照一脸惊异的看着对方的举动,感叹天下皆有异人的时候,就看见那个护卫飞身上马,快速的朝着这边飞奔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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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四章 分兵?

大同城外的一处小山坳里面。

一大队装备精良蒙古骑兵正在朝着这边行进着,和蒙古骑兵一同前行的,还有一辆辆的马车,而且观那车辙所压出的沟壑,就可知车上的东西重量不轻。

而之前在大同城内一直跟在小王子左右的刘养正,此刻也赫然身在这支队列之中。

此刻的他,一边一脸贪婪的看着身旁的这些马车,一边心有余悸的朝着前方望去,在那里,一个蒙古将领正在催促着赶车的众人,加快行进速度,以防后面有明军追赶上来。

而且这个将领还不止这般,为了掩藏这支队伍的行迹,他更是在后面安排了人,将那些车辙和马匹行进过的痕迹直接处理掉。

小王子当初没想过大明的边军会如此快速的回援,此刻战局已经发生变化,蒙古骑兵自然容易离开,可是此次抢掠而来的辎重,因为需要车马运送回草原的缘故,自然没有那般迅速,而且搞不好还会被后面追赶上来的大明边军重新抢夺回去。

如此多的金银珠宝,再加上城外的那些武器等物,小王子自是不能让它有半分闪失。

所以小王子干脆就先派出了一队骑兵,护送这些金银财宝先返回草原的同时,也将城外的武器等物一并捎带回去。

而这队骑兵的将领,就是小王子手下最认真谨慎的一个。

至于小王子本人,则率领着大部人马继续留守大同,为这队骑兵的离开,争取更多的时间。

……

在大同的城墙外面。

那个倾听对面动静的护卫折返回来之后,就直接跑到大同总兵面前,神情之间仿佛遇到了什么不可理解的事情一边,拱手对着大同总兵汇报道。

“禀告大人,大同城内并没有大规模兵马调动的动静。”

朱厚照在此时也已经提马走到了大同总兵的身旁,此刻听到这护卫汇报的他,也忍不住露出了惊诧的神情,眼神更是直接看向了大同城墙的方向。

而一旁的大同总兵也是如此,不过相对于朱厚照的惊诧,他则是更加了解这些蒙人一些,直接对着身旁的众将领吩咐道。

“派出人去,速速查看其它几处城门。”

接着这个大同总兵像是意有所指一般,接着补充道。

“尤其是北门。”

“快!”

随着大同总兵的命令下达,几队士卒顿时快速的从身后的阵列之中冲了出来,快马加鞭的朝着其他几处城门奔去。

看着众士卒的离去,大同总兵王勋的脸上露出了严肃的神情,更是朝着一旁那个护卫进一步确认道。

“你确定你没有听错。”

听到大同总兵王勋的问询,这个护卫并没有急于解释,而是仔细回想了一番后,才点头确认道。

“卑职没有听错,大同城内确实是没有兵马活动的动静。”

“而且……”

说到这里的护卫神情之间也似乎有些不确定起来,想了一下后又接着说道。

“而且卑职似乎依稀听见,城墙附近好像有些动静,可能是太远或者是动静太小的缘故,卑职听的不甚清楚。”

一旁的朱厚照听到这个护卫的话语,皱起眉头的同时,也朝着远处的城墙望去,心中暗道。

‘难不成这些蒙古人还没发现边军的到来不成?’

可是很快朱厚照就否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别的不说,就是刚才万马奔腾的动静,一般的人也该听见了,可是既然能听见,对方依旧这般置若罔闻,究竟又是因为什么呢?

而前去其他几处城门打探动静的斥候们,也已陆续返了回来,将各处所查看到的动静告知了大同总兵王勋。

朱厚照在一旁听着对方的汇报,东西南三个方向的城门依旧紧闭着,而北侧的城门,此刻已经换了模样,但是也重新封堵了起来,看这模样,这些犯边之人,似乎还想在大同坚守一般。

听到前去打探的斥候汇报,在场的众将领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这根本不像蒙古人的行事风格,要是换了以往,抢掠一番之后,早就速速逃离了,谁又会在这里守着一座孤城。

天色已经渐渐黑了下来,原本清晰可见的城墙已经开始变的模糊起来。

朱厚照站于一旁,轻声对着众边军将领提醒道。

“众位将军,蒙古骑兵擅长冲锋,而弱于防守,要小心对方趁着夜色逃离啊。”

听到朱厚照的话语,众将领顿时也想到了这般可能,神色变化的同时,更是站在一旁开始沉思起来,许久之后,大同总兵王勋皱着眉头出言说道。

“此次我们所来的全是骑兵,总共也就三万多人。”

“如果分散到四处城门的话,每处城门才不到万人,万一蒙人集中冲锋的话,就凭这不到万人的队伍,肯定难以抵挡,没准等他处城门的骑兵过来驰援的时候,对方早已逃之夭夭了。”

听到王勋的话语,朱厚照连同其他将领也顿时皱起了眉头,事实确实如这王勋所言,三万多人看起来不少,可若是分散到四处,每处兵力还不到万人。

对方若一个冲锋之下,搞不好就会被对穿掉,明军损失惨重不说,更会让这些来犯的蒙古骑兵逃之夭夭。

所以在王勋说完之后,边军众将领,都露出了沉思的神色。

朱厚照看着思索的众人,心中想了一下之后,对着远处的姜三千户招了招手,将他召到身旁之后,低声询问了几句后,看着依旧在皱眉思索的众边军将领,轻声说道。

“大同北边城门,还有东处城门,由本宫率领西苑士卒负责,其他各处,由诸位负责就好。”

正在沉思的边军众将领,听到朱厚照的话语之后,顿时面露惊色。

大同总兵王勋更是误以为朱厚照不了解蒙人的凶猛,忍住不出言劝说道。

“殿下,蒙人凶猛,他们如若出城,定会选中一处集中冲锋,人数若少了,定难阻挡对方的攻势,末将还是请太子殿下稍稍等待就好,没准不待天黑,就会有其他的边军,在听闻大同被占的消息后,前来驰援,到时敌消我长之下,这些蒙古来犯之敌,定难逃过我大明边军的围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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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五章 选择

听到王勋的劝说,朱厚照摇了摇头,不置可否,接着说道。

“本宫并不是不了解蒙人的凶猛,之前的话语也是经过深思熟虑方才说出口的,诸位莫要以为本宫好大喜功。”

“既然本宫敢说出如此的话语,就说明本宫定然有守住北门和东门的把握。”

“诸位莫要忘记了,之前的火筛也是猛名开外,可那又如何,还不是被本宫直接剿灭当场。”

朱厚照说完此话,边军众将领自是不敢多言,可是担心事情有失的大同总兵王勋,还是接着说道。

“可是此次殿下所要面对的,可不是火筛那三千余众,目前大同城内情况不明,搞不好这次出城突围的人数会是火筛一部的数倍之多,还请殿下三思啊!”

说完这句话的王勋,更是直接跪在了当场,一旁的众边军将领见状,也纷纷跪倒在地,对着朱厚照劝谏道。

“还请殿下三思。”

朱厚照看着众人的动作,心中知道众人的好意,可还是说道。

“本宫所思所虑,自有分寸,诸位的好意本宫心领了,可是……”

朱厚照的话语刚要转折,一旁的王勋已经听出了朱厚照的语气变化,猜出朱厚照接下来意思的他,也顾不上其他了,直接上前打断了朱厚照的话语,抢先说道。

“殿下尊贵之体,岂可以身涉险,如若殿下继续坚持的话,卑职宁愿背负着让这让蒙人逃离之罪,也不愿意让殿下置身险处。”

朱厚照说到半截的话语顿时就是一滞,看着跪地不起的众边军将领,竟然一时不知道该如何继续下去。

跪在地上的大同总兵王勋也注意到了朱厚照的神色,怕太子殿下因为自己的劝谏之举而恼怒的他,跪在地上思虑了一番后,道。

“殿下若真有心,负责南门又如何?”

跪地的边军众将领听到王勋的话语,顿时心中一松,南门靠近大明内陆,是行兵之人最不可能考虑的地方。

对方如若出关的话,必须还要向西或者向北行进,可若是真到了那个时候,北面的布防就不说,最起码东西两面的防卫已经可以形成夹击之势。

所以众边军将领在听到王勋的话语后,都一脸期待的看向站立一旁的朱厚照,希望他能答应总兵王勋的建议。

朱厚照站立一旁,自然也听到了王勋的话语,思虑了一番后的他,不容置疑的对着王勋和众将领说道。

“南门和东门,本宫只要这两处。”

刚说完此话的朱厚照,看到王勋还要开口,直接挥手令其闭嘴的同时,语气坚定的说道。

“就这般定下了,南门和东门,由本宫的西苑士卒负责,如若出了问题,一切罪责本宫来背。”

说完这句话的朱厚照话音一转,直接看向在场的众将领,语气严厉的说道。

“可若是西门和北门出现了问题,让那些来犯的蒙人逃离,本宫将唯你们是问。”

在场的边军众将领,听到朱厚照的话语之后,还想再继续劝谏几句,让太子殿下收下心来,安心等待战果就是。

可是还不待开口,就看见面前的朱厚照已经开始变得有些烦躁起来,众将领看到此景,如何还不明白,若再继续劝谏下去的话,搞不好还会激怒太子殿下,正不知所措的时候,总兵王勋开口说道。

“末将遵旨!”

其他将领不明白王勋为何在这个时候同意了太子殿下的话语,可是总兵已经开口,众将领也不能再继续反驳下去,于是相继回应道。

“末将遵旨!”

“末将遵旨!”

“末将遵旨!”

……

朱厚照看到众将领应允,脸上的神色终于缓和起来,接着就开始退到一旁,招呼身旁的姜三千户开始交代起来。

而留在原地的边军众将领,则纷纷看向总兵王勋。

王勋也猜出了众人心中的疑惑,看着面露疑色看向自己的众人,王勋朝着太子殿下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后,招呼众人往他身边靠拢了一下,轻声说道。

“北门和西门的防守,朝着南门和东门那边侧重一些,一旦对方从那两处城门出城的话,立刻驰援。”

说到这里的王勋,看着众人恍然大悟的神情后,似乎怕众人还不了解自己的意图,继续解释道。

“诸位都是和本官从事多年,此间的事情,本官也就不和诸位打官话了。”

“本官在此就明告诉诸位,宁肯放任蒙人逃回草原,也不可让太子殿下有失。”

“诸位明白本官的意思没有?”

说完这句话的王勋,直接朝着围拢过来的众边军将领扫视了过去,看到众人一副了然的神情之后,王勋才接着解释道。

“诸位,大同城已然失守,你我被问责已成定局,可是此刻若再让太子殿下出现丝毫纰漏,那你我将不再是问责那么简单了,搞不好都是抄家灭门的惨祸啊!”

听着王勋的话语,众人如何还能不知道眼前事情的轻重缓急,纷纷点头表示了解。

而退到一旁的朱厚照,正在姜三千户耳边轻声的吩咐着。

一旁的姜三千户似乎是不了解朱厚照所说的话语一般,不停的对着朱厚照询问着。

而朱厚照也并没有烦躁,慢慢的对着姜三千户一一解说着。

……

这边的事情就这般定了下来,王勋将众边军将领所负责的方位全部安排好之后,原本还想留下万数边军给朱厚照,可是都被朱厚照一一拒绝了。

在他的心中,蒙人选择南面和东面突袭的可能性也是极小,毕竟就算是突袭出来,其他两处的边军也会及时过来驰援。

到时候这些逃离的蒙人还是会面临两面夹击的场景,心知北面和西面压力极大的他,直接拒绝了王勋的建议,不止如此,朱厚照更是建议让他好好防范北面和西面,因为对方若冲破对方的防线之后,就可不需绕道,直接奔赴边关。

节省的时间自是不必多说,期间减少的交锋,不知还会减少多大的伤亡。

而且眼前这一切安排还只是临时之策而已,度过了今晚,如若蒙人没有趁着夜色逃离的话,那明日这里将会又是另一场攻坚战。

到时候没有任何攻城器械的他们,如何攻下这大同城,将会又是另一个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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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六章 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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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

大同城的天色开始黑了起来。

今天正是初一,伸手不见五指的时候,回援而来的边军,已经按着之前的约定,朝着西门和本门奔去。

而东门和南门,则留给了朱厚照所率领的西苑士卒。

一千多人和三万多人的差距,在分兵的时候更加明显起来,王勋为了防范城墙之上的蒙古守卫察觉到这边的举动,更是在夜幕降临之后,才率领着众边军离去,而且还特意从东门处绕了一圈。

所作所为无非是想给城墙上的蒙古哨兵造成一种错觉。

一种大同四周皆有重兵把守的错觉。

否则一旦被他们得知,东面和南面,才仅有一千余人防守,而在其他两处城门,却布满了三万多的边军之后,那蒙古骑兵就算是个傻瓜领兵,也可以轻易做出选择。

可是即使这般还不够,王勋更是让西面和北面布防的营地,都稍偏离正门一番,为的就是南面和东面一旦发现敌情,可以更快的支援对方。

做好这一切的王勋,身处大同北面坐镇的他,还是感觉有些不放心,更是派出了几股斥候,不断的探知四处城门的动向,准备一旦发现对方打开城门逃离的消息后,就及时驰援。

顿时就有数骑开始围绕着大同城墙开始奔跑起来。

而随着这些斥候不断的探查,不仅仅是城墙上的消息一一汇报回来,就连太子殿下所率领的西苑士卒的反应,也一并报到了王勋的身前。

听着底下斥候的汇报,王勋顿时露出了疑惑的神色,心中更是喃喃自语。

‘这太子殿下究竟想要干什么啊?’

原来通过这些斥候的查探,王勋方才得知,在他们从大同城墙南面离开后,朱厚照就开始安排手下的士卒,在城墙的外面空地上挖起坑来。

若是只挖一处的话,王勋也不至于这般疑惑,可是听这来来返返的斥候汇报,居然每次汇报都有这么一条消息。

‘那些人在挖坑、埋坑。’

一条消息在不断的重复之下,就是王勋也忍不住心生疑惑起来,这太子殿下究竟在干什么啊?

坑挖了又埋,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可是此刻的王勋又不便出面去询问太子殿下,再说他也没有资格去询问太子殿下,只能多多督促手下的众将领,多多关注东面和南面的动静,一旦发现异常,及时支援就是。

这边王勋的疑惑不提,朱厚照带领西苑士卒所负责的南面和东面,却忙的热火朝天。

原本拿着燧发枪的士卒,此刻用以前随身装备的工兵铲,开始在大同城外面的土地上奋力挖起坑来。

朱厚照骑马站在远处,透过漆黑的夜色,模模糊糊看到众人忙碌的身影,对着身旁的姜三千户又低声嘱咐了一番之后,就又朝着他处巡查而去了。

而此刻在大同城之外的一处小山坳里。

一队蒙古骑兵正押送着一队马车到达了这里,小心谨慎的蒙古将领,更是将大部分的人员和马车都留在了小山坳外面,然后挑选了一些精明干练勇武之辈跟着自己,连同其中几辆马车,一起朝着这小山坳的深处行去。

此处也许是因为四周小山挡光的原因,这里居然显的格外黑暗,现在就连前路都有些看不清楚起来,可是即使这般,这个蒙古将领,依旧没有让众马夫点亮火把的打算,只是默不作声的朝着前方行去。

而一直跟随在这蒙古将领身边的刘养正,眯着眼睛,努力将眼前的景象和记忆中的路线重合,在一旁开始指起路来。

一番辛苦过后,刘养正终于发现了一处参照物,面露喜色的他,知道自己终于寻到了地方,对着一旁的蒙古将领开始呼喊起来。

“大人,到了,就在前方。”

一旁的蒙古将领,听到刘养正的呼喊,面色就是一正,只不过漆黑的夜,看不清楚他的神情罢了。

接着刘养正就听到眼前的蒙古将领,用生硬的汉话说道。

“冲他们喊话,让他们打着火把,将东西都拉出来。”

听到蒙古将领的吩咐,刘养正顿时露出喜悦的神情,直接就骑马朝着前方行去。

可是刚没跑出多远的他,就听到身后传来那个蒙古将领的声音。

“停下,就在这里喊吧。”

听到身后蒙古将领话语的刘养正,下意识的就勒紧了缰绳,回身看了一眼身后的蒙古将领,此刻只有一个模糊的身影罢了。

可是这时的刘养正看不到的却是,那个原本吩咐他出来喊话的蒙古将领,此刻正从马鞍处拿出一张牛角弓,接着又从箭囊中掏出了一支箭矢,用脚撑开弓箭的他,将弓身隐藏在马鞍一侧,剪头所瞄准的方向,正是前方刘养正那模糊的身影。

“二狗子,你家里着火了!”

“二狗子,你家里着火了!”

“二狗子,你家里着火了!”

前方的刘养正开始在这小山坳之间一声声的呼喊起来,因为怕被人发现的缘故,虽然刘养正故意压低了声音,可是在这寂静的小山坳之间,也有阵阵回声回荡。

身后的蒙古将领听到刘养正的话语,眉心微皱的他,更是低声喃喃自语道。

“大明人果然狡猾。”

而在这蒙古将领说完这句话没有多久,远处的山坳深处,就出现了点点星光,接着就是一支支火把被点燃,一个个举着火把的身影开始显现出来。

看到有火把亮起,刘养正的神情变的更加的轻松起来,刚要提马上前的他,突然想起之前蒙古将领的交代。

想到这些的他,赶紧松开刚提起的缰绳,对着前方的人影开始呼喊道。

“我在这里!”

对面的身影似乎听出了刘养正话音的出处,寻着声音的方向就朝着这边行来,不多时就走到了刘养正的身旁,而刘养正的身影,在火光的照耀下,也开始显现了出来。

走到近前的这人,终于看清了刘养正的面容,一脸欣喜的他,更是直接高呼道。

“刘大人,您终于来了。”ntent

正德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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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七章 交易

对面的那个身影,在听到刘养正的答应之语后,面露喜色的同时,更是举着火把快速的朝着刘养正的身边跑了过来。

可是随着火把的照耀,他很快就发现了在刘养正身后那些蒙古骑兵的身影。

奔跑的动作顿时就是一滞,脸上的笑容也开始僵硬起来,要知道,对面的那些可是传闻中凶神恶煞的蒙古骑兵啊。

就当这个身影呆滞的时候,对面的那个蒙古将领却有些不耐起来。

大明的边军已经到达大同城外,现在就连他们交易的这段时间,都是那些留守的蒙古勇士冒着生命的危险争取而来的,所以看到对方如此啰嗦后,这个蒙古将领在后面直接大声吼道。

“别耽搁时间了,快点!”

前方的刘养正被身后突然传来的吼叫声,顿时吓得就是一哆嗦,一旁的那个举着火把的小子更是如此,神态有些惊慌的望向刘养正。

“快听蒙古大人的话,把东西拿来。”

一旁的刘养正在惊吓过后,更是对着面前的小子出言催促道。

这个小子听到刘养正的吩咐,不疑有他,举着火把开始冲着身后的山坳摇晃起来。

接着这宁静的山坳,突然间有上百处火把开始同时点燃起来,原本黝黑的山坳顿时变的明亮起来。

以为自己中了埋伏的蒙古骑兵们,顿时握紧了手中的武器,用脚开弓的蒙古将领,箭头所指,更是不离刘养正的后心所在。

很快,对面就有数十处火把开始朝着这边移动过来。

很快,随着距离的靠近,因为有了火把照亮周围环境的缘故,马车和那些举着火把的汉子都开始显现了出来。

对面的蒙古将领见状,心中的紧张情绪终于缓解了一些,可即使这般,他依旧还是没有放松警惕,兵器等物一刻没有送回草原,他就一刻不能懈怠。

刘养正看到众人开始将装满武器的马车赶到了近前,转身驱马朝着这个一同前来的蒙古将领走去,道。

“将军,东西已经送到,还请将军清点一番。”

听到刘养正的话语,这个蒙古将领趁着夜色,偷偷将手中的弓箭收回后,对着身后说了一通蒙语,不多时,一个蒙古骑兵驱马从黑暗之处走了出来,朝着那些马车行去。

而对面那些赶车的汉子,也在此时,正好将马车停放在了距离蒙古骑兵不远的地方,接着打开了车厢上苫布,将火把插在地上之后,这些汉子就快速的退了回去。

蒙古骑兵奔上前去,围着马车查看了一番之后,又拿出了几把战刀,仔细检查一番,确定无误之后,又掏出自己的战刀,和这新刀互砍了几下,盯着端详了一会之后,才拿着这两把战刀返回到了黑暗之中。

回到蒙古将领身边的这个骑兵,将手中的两把战刀递给了眼前的将领,轻声说道。

“将军,没有问题。”

蒙古将领闻言之后点了点头,摸了摸手中两把新旧战刀的刀刃之后,黝黑的脸上更是露出了喜悦的神色,将手中的战刀递还给这个骑兵之后,转身对着身后大声喊道。

“将马车给他们,拉上那些东西,我们走!”

一旁的刘养正,听到蒙古将领此言,顿时开始笑得合不拢嘴起来,看着身后一辆辆装满金银财宝的马车,从自己的身边经过时,刘养正的神情也变的越发兴奋起来。

‘自己终究没有辜负王爷的期望,成功的完成了此事。’

这边交易的事了,这个蒙古将领对着刘养正拱了拱手后,就直接带着众骑兵离去了。

而刘养正也没敢继续在此地耽搁下去,直接驱车连夜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而在大同城外。

朱厚照率领众西苑士卒,因为人少的缘故,必须集中到一起才可发挥最大的威力,所以朱厚照在南门和东门中间的地方,选择了一处位置开始修起防御工事,并派出斥候去不停的盯着两处城门的动静。

入夜,天色越发的黑暗起来,城墙之上早已点燃了火把,照亮城墙的同时,也在防范着底下大明边军的偷袭。

而在城墙下面,不时有大明的斥候骑马经过,探查着所属城门的情报和动静。

期间不时还有箭矢从城墙上射了下来,可是也不想想,城墙下一片漆黑,又哪能射的那般准确。

可是这些斥候也不是善茬,看到对面的蒙古守卫用箭攻击自己,干脆也拿出箭矢攻击过去,城墙上的蒙古守军本身就处于光亮之中,一来二往,城墙下的明军斥候毫发无损,而城墙之上,居然开始有伤亡出现,如此一来,城墙上的蒙古守卫顿时乖巧起来,不再射冷箭的他们,直接躲在城墙后面,不时小心探头查看外面的动静。

而在大同城的南门附近。

一队由姜三千户派出的斥候,刚刚从南门附近路过,就在这群斥候看着城墙上面一切如旧,准备回去汇报的时候。

为首的一个西苑斥候突然眉头一皱,似乎听到什么动静的他,猛地勒紧了缰绳,坐下的马匹立刻停了下来,做完这一切动作后,这个斥候更是挥手示意其他同行的斥候也停了下来。

四周顿时安静下来,这个斥候仿佛听到什么动静一般,眉宇之间更是露出了思索的神色,可是听了半天的他,眉头却越皱越紧,口中更是喃喃自语道。

“这是什么动静?”

其他随行的斥候在听到他喃喃自语后,也开始仔细的竖耳倾听起来,很快,他们也听到了这奇怪的动静,而且这动静隐隐约约听来像是哭泣的声音一般。

可是他们现在身处大同城外,正是地势空阔的地方,四周虽是黑夜可也一览无遗,根本看不到一丝人影存在的踪影。

就在众人疑惑这动静到底是从何发出的时候,最先听到这个声响的斥候突然转头朝着城墙的方向望去。

原本人丁奚落的城墙,此刻竟然人影晃动,看那模样分明就是守卫开始增加的迹象。

看到这一幕的斥候,脸色顿时一变,猜测接下来这些蒙古士卒可能有所动作的他,也顾不上再去分辨那‘哭泣声’的来源了,直接快马朝着中军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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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八章 突围

而这般的情况,不只是出现在南门,大同的其他各处城门也都如此,各处的斥候均先后发现了这一情况,所有在外探查的斥候,迅速派出人去,赶紧将这里所发现的情况,朝着自己所属的军卫传递过去。

虽然已经入夜,可是朱厚照却并没有休息,此刻的他正对着姜三千户及一帮士卒在教授着什么,不时的还要数着数字,仿佛是在计算着什么一般。

西苑斥候寻到了太子殿下和姜三千户的身影之后,快速的朝着这边赶来。

“报!”

“城墙南门之上人影晃动,卑职怕对方有所动作,特来汇报。”

正在对着众人讲述什么的朱厚照,听到斥候的话语之后,神情立刻变得严肃起来,可是还不待他吩咐什么,远处就又有一骑朝着这边疾驰而来。

来人到了近前之后,飞身下马,直接跪在朱厚照身前奏报道。

“禀告公子,东门城墙上活动的蒙人开始增多。”

“而且城内还有奇怪的动静传出。”

原来的东门附近游走的西苑斥候也发现了蒙人相同的情况,可是听到这个斥候接下来的话语,一旁的姜三千户忍不住问道。

“什么奇怪的动静?”

这个斥候面露不确定的神色,犹豫了少许之后开口说道。

“好似是哭声一般,听的不太真切,但是真的好像哭声。”

南门而来的那个斥候,听到东门斥候的汇报,眼睛顿时瞪的老大,直接抢声说道。

“你们那边也听到了?”

这个斥候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着这个南门而来的斥候望来,众人都在琢磨那声音究竟是何缘故,一些士卒更是心虚的朝着四周望去,可是黑漆漆的夜晚,又能看清楚什么东西,如此一来,众人心中更加无底起来。

朱厚照更是疑惑万分,不信神鬼佛道的他,对于两人相同的话语,也不禁露出了狐疑的神色。

不过此间并不是琢磨这些事情的时候,朱厚照很快就将注意力从那声音转移到了眼下的局面当中,对着一旁的姜三千户问道。

“刚才本宫所教授你们的东西,可全都记住了?”

听到朱厚照的问询,姜三千户连带那些士卒,顿时神色一敛,纷纷点头表示记住了。

就当朱厚照准备安排这两个斥候继续回去查探消息的时候,就看见远处的大同南门,居然直接打开了。

而且还不止如此,在南门打开还不到几息的时间,东门也相继打开了。

看到眼前这一幕,姜三千户及众士卒顿时露出了惊骇的神情。

西苑千户所本身才有千人之多,凭借火器之利,也许可以顶住一个城门的冲锋,坚守到边军救援的到来。

可是眼下两个城门同时打开,西苑众士卒必然要兵分两处,如此一来,火力相应也要减半,可是面对可能有数万数量的蒙古骑兵,顿时有些相形见绌起来。

此刻就是朱厚照,也没有自大到可以凭借着眼前的这一个千户所,就可以阻挡住对方两个城门的同时冲锋。

当初当着众边军将领的面,朱厚照要下两个城门的防守,也只是认为对方会选中一处城门进行集中的冲锋,因为那样成功的几率将是最大,战损也是最少的,可是哪想到,对方居然会做出如此举动。

还是说,这些蒙人已经自信到可以轻松冲破他这边的防御不成?

朱厚照看着打开的城门,一边派出斥候去通知其他边军将领,告知他们这边的情况,一边开始吩咐手下的西苑士卒,开始准备起来。

眼下的局面已经如此,即使其他两处的边军过来支援,也需要耗费时间,而原本还打算抵挡住对方冲锋的朱厚照,也不得不改变计划,现在的他只希望,在其他两处边军过来支援之前,他能拖住对方,就已经是幸事。

而一直小打小闹的西苑士卒,此刻终于面临了自建军以来的最大困难。

可是朱厚照又哪里知道,此刻的被小王子占领的大同城,不止是东侧和南侧的城门已经打开,就连北侧连同西侧的城门,也已经一并打开了。

而且打开城门的时间,也并没有相差太久,几乎可以说是同一时间打开的。

那两处防守的边军,看到此情此景,还以为是对方选中了自己这边进行突袭,心中感叹他们没有选择其他城门的同时,所有边军将士也开始积极备战起来。

而在南门这边。

朱厚照看着西苑士卒都已经奔赴到自己的防御位置后,待所有士卒都静悄悄的埋伏到阵地后,才终于又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城门的方向。

此刻城门那里,无论南门还是东门,都是火把闪烁,将城门附近的道路照耀的格外亮堂。

而在四周恢复了宁静之后,朱厚照顿时也听到了之前那个斥候所说的哭泣之声。

也许是因为城门打开的缘故,此刻那哭泣的声音传播的竟然越发清晰起来。

就当朱厚照不明所以的时候,南门突然开始有人群开始出现。

以为是蒙人开始突围的朱厚照,瞪大了眼睛仔细望去。

可是这一望,顿时让朱厚照怒发冲冠起来,原本平淡的脸庞更是因为愤怒的缘故而变得扭曲起来,嘴里更是忍不住怒骂道。

“小王子,我日你祖宗!”

一旁的姜三千户等人自然也看到了城门口的异状,原本同样以为是蒙人开始突围的他们。

看到的却是一群大明百姓,从城门口哭哭啼啼的走了出来。

而且这种情况还不只是南门一处,东门稍落后片刻,也有一群百姓一边哭泣,一边慢慢吞吞的从城门口走了出来,在这支百姓队伍的身旁,还有蒙古骑兵游走在一侧,不时拿着马鞭抽打着众人。

看到眼前这一幕,众人如何还不明白,这些百姓定是被那些犯边的蒙古骑兵驱使而来,让他们充当冲锋的肉盾,以此来逼迫大明官军。

也是直到此时,众人现在也想明白了刚才斥候所言‘哭泣声’的缘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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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九章 肉盾

朱厚照看着眼前这一幕,愤怒过后,挥手将一旁的姜三千户召到身旁,对着他低声耳语了一阵过后,姜三千户迅速离去开始安排了。

而在大同城内。

相同的情景在四处城门都在上演着,整个大同的百姓已经全被这些蒙人集结了起来,分散到四处城门,驱使这些百姓来充当肉盾。

身处队列之中的大同百姓,如何还不知自己接下来所要面临的情况,面露悲戚的同时,更是忍不住低声抽噎起来。

一旁的蒙古骑兵更是不停的游走在众人身旁,看着行动慢的,直接就是一鞭子抽打过去,而碰上那些想要逃离的,更是没有半分手软,直接拉开牛角弓就是一箭射了过去。

开始还有人想要趁着人多,再加上夜色的掩护逃离出去,可是看到那逃离之人不断中箭倒下后,这些心生逃意的百信也不得不收回了这种念头,随着前面百姓的步伐,茫然的朝着前面漆黑的夜色走去。

凤儿连同李家众人,自然也难逃劫祸,被分配到南门的他们,也被安排在了这人潮之中。

凤儿即使再坚强,此刻也是一脸泪痕,双目无神的她,跟随在李家众人身旁,紧紧抓住前方李家大公子的衣角,一副惊慌的神态。

身后的蒙古骑兵更是在不停的呼喝着,挥着鞭子抽打着,可是这些百姓还是慢吞吞的朝前行走着,即使鞭子落在身上,也只是下意识的躲闪一下罢了。

与冲到阵前,被双方误杀相比,眼前的鞭子也只是暂时疼痛一番罢了,怎么也比丢了性命要好。

可是身后负责南侧城门驱赶这队百姓的蒙古将领,却没有了耐心,已经被小王子限制任务时间的他,知道继续这般下去,根本无法在规定的时间内,达到试探出对面明军布防强弱的目的。

而且就凭这般速度,想要起到冲击对方战阵的目的,也绝无可能。

所以稍想了一下后的他,开始对着这些百姓高声呼喊着。

“大汗有好生之德,今日特赦免你们的死罪。”

“对面就是明军的阵营,只要你们能冲过去,你们就可以活命。”

说完这句话的蒙古将领,看着众百姓还是慢吞吞往前行走,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语一般,心中变得恼怒的同时,眼神更是开始变得狠厉起来。

来了火气的他,干脆转过视线,用汉话对着一直在后面准备的蒙古骑兵大声命令道。

“大汗有好生之德,可是这些百姓却拿大汗的恩赐视同玩笑,如此懈怠大汗命令之人,不应该获得大汗的特赦。”

说到这里的蒙古将领视线一转,直接眼神狠厉的对着前方的众百姓说道。

“所以本将命令,所有人准备,本将再给这些大明百姓一百息的时间,一百息之后,如若这些人继续懈怠大汗的特赦,本将准许你们自由猎杀这些忘恩负义之人。”

这个蒙古将领说完这句,似乎还怕不能刺激这些大明百姓一般,继续大声说道。

“斩杀最多的勇士,将会获得本将的奖励,而且本将更会举荐他去大汗的身边,充当大汗的护卫。”

听到这个蒙古将领这般话语,所有在后面整装待发的蒙古骑兵,顿时开始‘嗷嗷’的大声呼喝起来,兴奋的神情更是无以言表,仿佛能当上大汗的护卫,代表着无上的荣誉一般。

而正在向前行走的众百姓,在刚听到这个蒙古将领话语的时候,还心生腹诽,寻思傻瓜才会快速向前冲去。

可是哪想到这个念头还没有过去多少时间,就听到对方接下来的话语,所有的百姓纷纷将视线转移到了说话的这个蒙古将领身上,期间更是有人朝着身后望去。

在他们的后面,原本一直负责拿鞭子驱赶他们的蒙古骑兵,此刻早就已经将鞭子收了起来,拔出战刀挥舞的他们,一脸兴奋的看向前面的这些百姓,仿佛这些大明百姓如待宰的羔羊一般。

看到这一幕的大同百姓,顿时惊恐连连,不知道对方话语真假的他们,脚下行进的速度却是下意识的开始加快起来。

顿时,整个人潮流动的速度顿时加快起来,慢慢的,竟然演变成所有的百姓都开始奋力奔跑起来。

……

大同城中心的位置。

小王子连同数万的蒙古骑兵,正在大同城的中心位置聚集着。

此刻立于军阵之中的小王子,正坐与马上,一脸的淡定。

有了他们这段时间的拖延,小王子相信,那携带金银财宝和武器先行一步的蒙古将领,此刻应该早就已经远离了大同。

不想和明军在白日发生交锋的他,原本就打算趁着夜色直接突围出去。

要知道,傍晚的时候,他在城墙上,已经大概估算了大明边军此次所来的人数,他不相信明军会将这三万多人全部平均分布至各处城门布防,对方肯定会有所侧重,而自己现在所要做的,就是找出防卫最弱的那一处罢了。

可是因为天公的不作美,看不清明军布防的他,很快想到了先辈们使用的肉盾战术,将大同所有的百姓驱赶到各处城门之后,小王子就准备用这个办法,利用这些百姓来查探一下明军在各处的布防。

有了这些百姓的冲击,小王子相信,对面布防的明军一定会有所反应。

而城墙上的守卫们,则会一直注意着各处明军防卫的强弱,一旦发现大明边军布防的弱点,就会迅速发出讯号,而身在大同城中的蒙古骑兵,也将直接顺势朝着那处冲击出去。

就在各处城门的蒙古将领,驱赶这些百姓朝着前方奔去的时候,西门和北门的大同边军将领,也获知了东门和南门那边的情况。

听到对方描述的和自己所遭遇的如出一辙之后,所有的边军将领顿时色变起来。

要知道太子殿下那边可就仅有一个千户所的人数,防范蒙古骑兵都有些杯水车薪。

原本他们还以为自己将对方最不可能出兵的城门,留给了太子殿下,可是听到对方所传来的消息后,众将领一时之间,竟然有些慌乱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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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章 狠心

南门和东门的百姓,在那些蒙古将领的恐吓之下,开始撒腿狂奔起来,所有人一边逃跑还一边回身注意着身后那些蒙古骑兵的动向,见到他们真策马朝着自己追赶过来后,百姓们狂奔的更加快速起来。

而在大同城外。

朱厚照和众西苑士卒看着这些狂奔出来的大同百姓,脸色顿时开始变的严肃起来。

虽然他们因为人数的限制,没有正对着城门的方向布防,可是这么多的百姓冲锋过来,视线还是受到了阻挡。

其中一些眼力极好的西苑士卒,更是被姜三千户吩咐站于马上,开始朝着城门口的方向张望着,以期及时发现对面蒙古骑兵的动向。

而在西苑士卒观察对面蒙古骑兵的时候,城墙上的蒙古骑兵,也通过这些百姓的举动,来观察着对面明军的布防情况,城墙内侧更有负责报信的骑兵早已蓄势待发,就待城墙上面看清状况后,迅速的汇报给小王子。

大同的南门和东门附近负责的蒙古将领,在这些百姓冲击出去没过多久之后,就开始号令身后的蒙古骑兵开始行动了起来。

顿时铁蹄飞扬,一众蒙古骑兵开始挥舞着马刀快速的朝着前方冲去。

城门上蒙古守卫见状,也开始瞪大了眼睛,仔细的关注着这边的局势。

而在距离大同城墙不远的地方。

朱厚照和众西苑士卒早就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姜三千户还想派出士卒去接应这些逃难出来的大同百姓,可是却被朱厚照阻拦住了。

现在不是他们心软的时候,要知道在这些大同百姓的身后,还有蒙古骑兵跟在后面。

朱厚照和一众西苑士卒,站在南门和东门的中间位置,仔细的观察着两处城门的动静。

尤其是在看到这些百姓身后开始有骑兵冲锋出来后,众人的神情越发紧张起来,不能上前救援的他们,只能在心里祈祷这些百姓能跑的更快上一些。

站在远处的姜三千户,眺望着这些百姓身后追赶而来的蒙古骑兵,神情变得越发凝重起来,尤其是在看到这些蒙古骑兵距离那些百姓越来越近后,心情似乎变得更加的焦急起来,又看了片刻后的他,直接走到了朱厚照的近前,轻声说道。

“殿下,您看是否可以使用……”

可是姜三千户的话语还未说完,就听见朱厚照斩钉截铁的说道。

“不可!”

说完这句话的朱厚照,也许是发觉自己的语气有些不对,朝着一旁神情有些尴尬的姜三千户望了一眼后,道。

“你有没有注意到,这些蒙古骑兵奔行的速度似乎并不太快。”

“而且看他们那模样,分明就像是牧羊一般,不停的在驱赶着这些百姓朝着四处奔去。”

“根本不让他们直线行进,仿佛像是在探知什么一般。”

正因为自己的建议遭拒而有些不知所措的姜三千户,在听到朱厚照的话语之后,也朝着远处的人潮望去。

在朱厚照的提醒之下,姜三千户也确实发现了这一点,眼前的一切,确实如太子殿下所言,这些蒙古骑兵,在那些百姓朝着一个方向逃亡一阵之后,就会有骑兵上前,驱赶这些百姓朝着另外的方向奔去。

若不是他们没有驻扎在城门口正对面的方向,搞不好现在已经可以碰上逃亡出来的大同百姓了,可是因为他们身处两处城门中间的位置,原本是为了集中兵力同时防范两处城门的无意之举,此刻却正好避开了对方所驱赶的百姓人潮。

姜三千户稍想了一会,面露思索之色的他,突然恍然大悟的说道。

“他们是在用这些百姓来试探我们的布防?”

站于一旁的朱厚照,见姜三千户也想到了这些,面露凝色的点了点头,事实上在他刚看到方才那般情况的时候,就有这般想法,只是不知对错罢了。

此刻见姜三千户同样也这样理解,朱厚照的心中还稍微安定了一些,毕竟被那蒙古骑兵驱赶的可是大明的百姓,同根同源的他,又如何能做到熟视无睹呢。

这边的蒙古将领,跟在这些由大明百姓所组成的肉盾后面,不停的变换方向驱赶着,随着驱赶的方向越来越多,这个将领的脸色也开始变得越发舒缓起来。

心中更是暗暗猜测,也许大汗所要寻找的突围之处就在自己这边也说不定。

可是眼下还有几处方向没有去试探,原本还想继续驱使这些百姓前去试探的蒙古骑兵,也渐渐发现了眼前这些百姓的奔跑速度开始减缓下来。

人力毕竟比不上马力,如此的急速奔跑之下,又有多少人能有这般体力呢,慢慢开始有人落在了队伍的后头,更有甚至干脆直接倒在了地上,闭上眼睛等待起死神的降临来。

看到这一幕的蒙古将领,自知继续这般试探下去,也未必能达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了,要过一支火把的他,直接点燃了之前准备好的箭矢,点燃箭头上的油布之后,就朝着天空射了过去。

而在城墙上的蒙古守卫们,自然也看到这夜空中突然出现了一支火箭,接着就快速的朝着城墙后面跑去的他,对着一支在下面等待的骑兵呼喊了一声。

这个骑兵得到对方的信号,一甩马鞭,顿时骏马就开始在大同城空无一人的街道上狂奔了起来。

而且很快,不止是南门,东门的方向也很快有一支火箭划破了夜空,仿若流星一般,接着一匹骏马也从东门的方向开始快速的朝着大同城中央的位置飞奔过去。

可是西门和北门,却一直没有动静传来,甚至隐隐约约之间,还有喊杀的声音传来。

位于大同城中间的小王子,也是神情凝重的遥望着大同西门和北门的方向,在他身后,正有数万的蒙古骑兵,安静的立于原地,整装待发。

西门和北门交锋的动静,已经清晰的传到了这里,可是即使这般,小王子还是没有丝毫派出支援的打算,只是安静的立于原地,转身一脸冷漠的朝着南门和东门的方向眺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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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一章 东门

大同总兵王勋。

此刻他正坐镇北门,这个他以为蒙古骑兵最有可能冲击突围的地方。

可是哪想到,待对面的城门打开之后,自己首先要面对的,居然是他治下的子民,看到这一幕同样纠结的他,不得不在这些百姓奔出城来的瞬间,就趁着夜色的掩护,在对面蒙古骑兵还未冲杀过来的时候,让所属的大同边军迅速分成两纵,直接从侧面包抄了过去。

可是即使这般,还有一些跑的慢的大同百姓落入到了战阵之中。

大同总兵王勋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一幕,可是现在已经无法完全避免此事。

忧心南门和东门情况的他,只希望此处的危机早早解决,然后好分出兵力去支援太子殿下那边。

而在大同城内。

东门和南门此刻还是没有消息传来,相对于西面和北面所传来的厮杀之声,这两处城门要相对安静一些,甚至可以说是毫无动静。

那边的厮杀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小王子知道自己这些人突围的时间,都是这些蒙古勇士用生命拼杀出来的。

可是直到此刻,东门和南门还是没有动静传来,已经失去耐心,不准备再继续等待下去的小王子,眼神更是看向东门的方向。

“去东门!”

失去耐性的小王子,终于开口喊出了这么一句命令。

而在他身后的众蒙古骑兵,也纷纷调转马头,准备朝着东门的方向疾驰过去。

可是还不待他们行动,南门所对着的那条街道,突然开始有马蹄的声音传了过来,就在小王子以为自己猜测错误的时候,东门这面的街道上,也开始出现了马蹄之声。

原本已经蓄势待发的众蒙古骑兵,见小王子没有动弹,也都暂且放下了马鞭,眼神急切的朝着两处传来马蹄之声的街道望去。

“报!”

“南门未发现明军!”

那个南门而来的蒙古骑兵,在距离老远的时候就开始高声喊了起来。

就在小王子以为自己猜测错误的时候,就听见东门那边所来的骑兵也开始高声呼喊了起来。

“报!”

“东门未发现明军!”

听到这句话的小王子,严峻的神色顿时舒缓了一下,根本不待两名报信的骑兵近前,就直接大声呼喊道。

“向着东门,冲锋!”

而随着他的命令喊出,小王子更是一马当先,朝着东门开始策马狂奔起来。

身后的数万蒙古骑兵,更是紧随在小王子的身后,快速的跟了上去。

顿时,原本安静的大同城内,开始铁蹄雷动,群马飞驰。

大同城的南门外。

朱厚照和众西苑士卒,看着那些蒙古骑兵,开始驱赶着这些百姓朝着自己这边奔驰而来的时候,都露出了紧张的神色。

一众士卒更是转头看向一旁的太子殿下,上阵杀敌他们自是不怕,可若是让他们射杀自己的百姓,这些士卒却有些下不去手来。

此刻他们更是害怕,待会的太子殿下,看到这些百姓朝着这边奔跑过来后,会下达那个疯狂的命令。

其实何止是这些士卒不想,就是朱厚照本身,他也不想,看着朝着这边奔跑过来的百姓人潮,眉头更是皱到了一起,心中更在迟疑,接下来的局面该如何破解。

可是就在朱厚照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面对的时候,对面的蒙古骑兵之中,却有一支火箭冲上了天空,而随着这支火箭的升空,这边的朱厚照和西苑众人惊奇的发现,后面那些一直在驱赶这些百姓的蒙古骑兵,顿时速度一减,竟然停了下来。

而一直被驱赶的大同百姓,本就被对方驱赶的疲于奔命,原本已经做好放弃抵抗的他们,哪想到身后的这些蒙古骑兵突然停了下来,而且看那模样,分明就像是放任他们随意离开一般。

看到这一幕的众百姓,原本要松懈下来的身体顿时又充满了力气,一个个开始撒腿狂奔起来。

可是这次却不同于之前,没了骑兵驱赶的百姓,顿时四散逃离出去。

原先整齐的人潮顿时土崩瓦解起来。

更多的百姓开始朝着南面的方向逃亡而去,因为他们知道,越往南逃离,活下来的机会也会越大。

凤儿同样也在这群向着南方逃亡的人潮之中,满是泪痕的脸上,更是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喜悦。

她没有想到,在这般众人都以为必死的情势之下,自己居然还能存活下来,心中感叹自己运气好的同时,更是快速的朝着南方奔去。

现在的她只有一个念头,离此地越远越好。

而原本在百姓逃亡正对面的朱厚照和众西苑士卒,在看到这一幕后,心中也是一缓,终归自己还是没有碰到那种艰难的选择。

看着南门这边的百姓已经逃离出去的朱厚照等人,很快就注意到了那些原本位于百姓身后蒙古骑兵的奇异举动,不过见他们没朝着这边奔来,而是转身返回到了城门方向后,众人也就收回了视线,转身朝着东门的方向望去。

因为方才的紧张情况,众人都一直将视线放在了南门这边,此刻转到东门,众人才惊诧的发现,相对于南门那边,东门这边的情况竟然也如同南门一边。

那些蒙古骑兵在驱使了一番之后,也已经退回到了城墙之中,

就在朱厚照等人疑惑,对方此番作为,究竟是何缘由的时候,就听见东门的方向,开始有马蹄之声传来,而且听那动静,所来的骑兵还不只是小数。

听到这些马蹄之声的朱厚照,顿时一脸喜色,心中顿时明白过来。

对方方才的所为,果然是试探之举,所作所为也就是为了试探这两处城门的防卫罢了,而自己居然恰巧避开了对方的探寻,心中感慨自己运气太好的同时,更是一脸狠色的对着一旁的姜三千户轻声命令道。

“传令下去,让众士卒做好准备,我们这次要杀个痛快。”

听到朱厚照的吩咐,姜三千户立刻转身将这道命令传达下去。

而所有的西苑士卒,也开始回到东门附近之前已经准备好的地方,埋伏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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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二章 砍

大同东门。

小王子从大同城中央一路疾驰过来,临近东门的时候,看着前方漆黑的夜色,手下的动作就是一缓,稍微一松缰绳的他,速度顿时减慢了下来,站于一侧的他,挥舞着手中的马刀,对着身后跟来的众蒙古骑兵,大声呼喝道。

“冲,冲回草原去,冲回我们的牧场去!”

而在他身旁经过的蒙古骑兵,更是用大声的呼喝声来响应小王子的口号。

一匹接着一匹的骏马从小王子的身旁经过,直接扎入那漆黑的夜色当中。

立于城门口的小王子,看到数万的骑兵已经冲出去大半之后,可是前方还是没有丝毫的异响传来。

他原本脸上的凝重神色,也渐渐消去,神情更是开始变得有些从容起来,直接一提马缰,快速的跟上了前行的队伍。

可是这些自以为要逃出生天的蒙古骑兵却没有发现,在那漆黑的夜里,正有一只猛兽,此刻已经张开了血盆大口,正在等待着他们的到来。

朱厚照和一众西苑士卒,此刻看着不断从东门冲出来的蒙古骑兵,虽然只有千人之众,可是却没有露出丝毫的怯意,不仅如此,此刻众人的脸上却还有一丝兴奋的神色,只是这神色在这种场合出现,却显得分外残忍起来。

姜三千户目不转睛的看着从城门口不断冲锋出来的蒙古骑兵,藏身于城门侧方的姜三千户等人,不断的看着这些蒙古骑兵奔驰而出,可是却不敢有丝毫的动作,因为他也在等待着太子殿下的命令。

而朱厚照此刻正在凝神注视着前方的动静,虽然因为夜色的缘故,看的不甚清楚,可是如此大量的人马经过,即使是夜色漆黑,还是可以看出一些端倪。

看着从城门出来的这些蒙古骑兵,朱厚照一脸的凝重,心中更是在暗暗计算着发动进攻的最佳时间。

东门处奔涌出来的蒙古骑兵,此刻已经开始变得越来越奚落起来,而此刻这些蒙古骑兵的先头部队,却并没有超出西苑士卒的攻击距离多远,看到最佳出击时间已到的朱厚照,直接对着早已准备在一旁的西苑士卒命令道。

“点火!”

一旁的西苑士卒听到命令,直接朝着远处跑去。

不多时,远处就开始有火石点火的动静传来,接着就是数道细小的火苗开始在地上升起。

此刻这些火苗,就仿佛地上的银蛇一般,飞速的朝着前方的蒙古骑兵冲杀过去。

此刻众西苑士卒,一边准备手中燧发枪的同时,一边注视着这些向前游走的火蛇,眼神中更是透出期颐的神色,仿佛在期待着什么发生一般。

而那些正在奔行中的蒙古骑兵,渐渐也发现了这些朝着他们这边游走过来的火蛇。

如此漆黑的夜里,尤其又是四周无人之处,突然出现了数道这样的火苗,想不引起人的注意都难。

就是一直注意四周动静的小王子,也看到了这奇怪的一幕。

有些蒙古骑兵,因为心中好奇,更是停下马来,掏出马刀准备去挥砍经过他马匹下方的火苗。

一击未中之下,这个骑兵看着那火苗仍然朝着前方离去,正准备继续追赶的他,却看到那火苗突然熄灭了。

看到这一幕的这个蒙古骑兵,还以为是自己之前的挥刀,已经砍断了火苗,正准备向其他人炫耀的时候。

眼前却出现了一道亮光,看到这刺眼的光亮,骑兵还不待伸出手去阻挡,耳边就有一阵轰雷般的声音响起。

感到身上一痛的他,更是仿佛被人扔出去了一般,直接飞了起来,而在他意识消失之前,他更是看到,和他一般飞起的并不止他一人,很多人的身体更是好像被什么切割了一般,断臂残肢开始漫天飞舞起来。

而随着骑兵一同冲锋出来的小王子,原本以为自己钻了明军漏洞,还不待高兴多久,就被前方突然的异状给惊在了当场。

看着眼前的蒙古骑兵连人带马被轰上了天空,四周即使有些距离靠近的,也不可避免的被轰倒在地,看那一动不动的模样,不知道是被震晕过去了,还是直接没了性命。

而且小王子站在远处还发现,在爆炸的瞬间,更有无数尖锐的石子被气浪攻击出来,此刻的石子因为在速度的加持下,一旦击中骑兵或者战马的身体,其威力不亚于一次重击。

和那些直接被炸飞的骑兵战马相比,被这石子打伤打死的更是不计其数。

小王子一脸震撼的看着这突然发生的一幕,还不待他出言提醒,接着前方就又有接二连三的巨响传来。

看着前方不断空出的一大片空地,小王子有那么一瞬间,甚至以为是自己的所为引来了天罚,可是很快他就注意到了那不断朝着这边游走过来的火蛇。

顺着火蛇前进的方向,很快就又有轰鸣声响起,接着蒙古骑兵的队列又凭空出现了一片空缺。

看到此景的他,顿时恍然大悟,眼前的这一切根本不是什么天罚,只不过是明军的武器罢了,所以后知后觉察觉到这些的小王子,直接对着前方大声喊道。

“所有人注意那地上的火苗,就是他们引发了那东西!”

可是如此嘈杂的场景之下,再加上前方爆炸声的影响,除了小王子身边的众护卫听到他的喊话之外,其余前方的那些骑兵,根本听不到分毫。

小王子身旁的众护卫见状,开始齐声呼喝起来,一些护卫更是直接骑马冲上前去,对着地上的火蛇就挥刀看去。

前方的众蒙古骑兵们,此刻正一脸恐惧的看着左右,仿佛生怕下一声巨响就发生在自己身边。

进退两难之下,再加上四周不时传来的爆炸声,众人根本不知道哪里是安全的。

而那些随后跟上来的护卫的动作,顿时也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尤其是在看到那些火苗被砍灭之后,没再有巨响传来,众人更是像找到了应对的办法一般,对着身边地上的火蛇就开始拼命挥刀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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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三章 战

在这些蒙古骑兵挥砍这些火蛇的时候,自然也有人注意到了这火蛇所过来的方向,期间更是有人,直接搭弓射箭,将箭矢朝着西苑千户所这边射了过来。

可是朱厚照又岂能没想到这些,深知蒙古骑兵箭术厉害的他,早早就让士卒躲藏在了之前堆起的土坡后面。

一直在注意那边战情的朱厚照,通过爆炸所带来的火花照耀,自然也发现了这一情况,看着众蒙古骑兵找到应对方法的他,脸上没有丝毫懊恼的神情。

因为数着这爆炸声,之前所埋的炸药包已经有大多数被成功引爆了,剩下的这些,即使被对方发现,也已经聊胜于无。

朱厚照转过身,直接对着一旁的姜三千户命令道。

“命士卒在掩体里面自由射击,多多小心对方射过来的箭矢。”

说完这句话的朱厚照,直接也躲到了一旁,而姜三千户则直接传令去了。

于是在片刻之后,一个蒙古骑兵在挥刀砍断火蛇之后,听着再无爆炸声传来,正坐于马上暗自庆幸的时候,突然耳旁又开始听见有炮竹一般的响声传来,而且他更是惊奇的发现,随着这炮竹声响起,身旁的骑兵居然直接跌下马去。

原本他还想嘲笑身边之人胆小的时候,这个蒙古骑兵也突然感觉胸口一痛,疑惑的伸手朝着痛处一摸,顿时一阵滑溜溜的感觉升起,不知道身上粘上何物的他,将手抬到眼前时,他才惊恐的发现,自己的前胸居然不知何时居然开始流起血来。

而且很快,胸口又是一痛,这个蒙古骑兵还不待反应过来,身体就已经失去了自己的掌控,直接跌落马下。

而且随着远处炮竹声的继续,开始有越来越多的蒙古骑兵跌落马下。

随着伤亡的增加,越来越多的蒙古骑兵开始意识到,远处偷袭自己的,应该就是大明的那支使用火器的卫队——神机营。

一想到这般可能,众骑兵再也不能淡定起来,不知对面黑暗之处隐藏了多少明军的他们,更是直接将视线朝着队列的末端望去。

在那里,有他们的可汗小王子在那里。

是退。

还是前进。

都在小王子的一人之言。

可是身处队列末端的小王子,自然也寻着声响看到了远处那不断冒出的火花,心中已经猜测出对方身份的他,更是没想到远在京师的神机营居然也出现在了此地。

可是此刻根本没有时间容他多想,虽然对方身处黑暗之中,可是小王子还是断定,对方的人数定然不多,否则断然不会出现之前骑兵驱使百姓,还发现不了对方的情况。

心中稍微安定了一些的小王子,想到传言神机营那鸟铳发射速度的他,脸上更是露出狠辣的神色,直接对着身旁的护卫命令道。

“他们那火铳发射不了几次,我们的骑兵就已经冲到近前了,传令下去,全军冲击,消灭他们之后迅速撤离。”

听到小王子的命令后,身旁的护卫没有半分迟疑,直接解下腰间的号角,开始高声吹了起来。

“呜~”

绵长的号角声开始在大同城外响彻了起来。

所有在等待着小王子命令的众骑兵,听到这声号角之后,原本慌乱的情绪顿时不见,所有骑兵直接一甩马鞭,悍不畏死的直接朝着对面的枪响之处奔去。

可是随着他们的奔驰,对面的枪声却没有丝毫减少的意思,期间更是不断的有蒙古骑兵在冲锋的过程中跌落马下,接着就是泯灭在了黑暗之中。

可是这些蒙古骑兵仿佛没有察觉到身旁手足的倒下一般,依旧继续向前凶猛的冲锋着,并不断发出呼喝之声,仿佛想靠着气势吓跑对面的明军一般。

朱厚照躲在掩体之中,观察着朝着自己这边奔驰过来的蒙古骑兵,坚毅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惧色,一旁的姜三千户看着朝着对面那连绵不绝的黑影,爬到朱厚照身旁的他,一脸忧色的轻声说道。

“殿下,此地危险,要不您暂且先回避一下?”

朱厚照听到姜三千户的劝说,摇了摇头没有言语,眼神依旧注视着前方蒙古骑兵的动静,道。

“吩咐下去,将备用的炸药包全部点燃,奶奶的,炸死这帮龟孙子。”

姜三千户皱眉听着朱厚照的吩咐,还想再劝说一番的他,就听到身旁的朱厚照厉声说道。

“傻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安排。”

被朱厚照这么一吼,姜三千户顿时收回了接下来要说出的话语,对着身后的士卒开始呼喝起来。

而随着姜三千户的命令传达下去,很快在远处,就有一些隐秘的火蛇开始向着蒙古骑兵的方向快速游走了过去。

“轰~”

“轰~”

……

又是几声爆炸的声音响起,一直向前冲刺的蒙古骑兵,只顾得躲避前方的枪声了,根本没注意到,在自己的侧面,居然还有火蛇朝着自己这边游走过来,成功引燃了炸药。

可是如此这般,依旧没有阻挡蒙古骑兵的攻势,这些冲锋在前的蒙古骑兵,见后背受敌,更是快速催动坐下的骏马,朝着西苑士卒所在的阵地方向冲来。

朱厚照看着越来越近的这些蒙古骑兵,也忍不住面露忧色起来,对方的兵力实在是太多了,西苑士卒这千数多的兵力,在对方的数万兵力面前,根本不值一提,可是即使这般,朱厚照还是没有下达撤退的命令,依旧在继续坚守着。

他相信,自己所面对的定是这些犯边蒙古骑兵的主力,只要自己再坚持一段时间,等其他两处城门的边军将那边清理干净后,定会过来驰援这边,到时候有了他们的加入,定能缓解不少自己这边的压力。

朱厚照一个战场上的新丁都能想到这些,而久经战阵的小王子,又如何不能想到。

看着向前冲锋无果,反而换来更多伤亡的情况。

就是小王子一下子也心中无底起来,原本他还以为对方的火铳没那般厉害,在手下骑兵的快速冲锋之下,即使有些伤亡,也定能很快将对方解决。

可是看着眼前的情况,小王子知道,自己应该是想多了,对方不愧为大明的第一神军,果然不是自己所想的那般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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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四章 逃

心中对大明神机营有了一个全新认知的小王子,看到冲锋无果之后,朝着其他两处城门的方向望了一眼,更加没有了继续战斗下去的意思。

他们突围的这段时间,都是其他两处城门的蒙古骑兵,用生命拼杀出来的,如果再在此处耽搁下去,那另两处城门蒙古骑兵的拼死冲杀将没有任何意义。

而且小王子估计,此时北门和西门那边的战斗应该已经快接近尾声了,自己这边若继续拖延下去的话,搞不好腹背又会迎来他处来支援的明军。

一旦那种情况出现,自己这些将士再想逃离,肯定更会难上加难。

“撤退,我们返回草原去!”

小王子语气艰难的说出了这么一句话后,神情就更加的落寞起来。

如果换一个时间,换一个地点,他一定会把对面那些偷袭他的神机营消灭干净,可是此刻却不是他逞凶斗勇的时候。

就在他说完这句话之后,身旁的护卫就开始吹起了号角。

一长两短的号角声过后,前方正在冲锋的蒙古骑兵顿时开始调转马头,朝着侧方奔袭过去。

而这边的姜三千户,正在忧心待会怎么将太子殿下‘劝’走的时候,突然看到了眼前的异变,再加上远处所传来的号角之声,姜三千户顿时心中一喜。

原本姜三千户都做好了短兵相接的准备,可是哪想到对方都快冲到近前了,居然来了个转身撤离,虽然不明白对方为何这般做的原因,但是知道危机已退的姜三千户,还是一脸兴奋的对着朱厚照说道。

“殿下,他们好像是要撤退?”

一直注意战场局势的朱厚照,自然也看到了眼前的这一幕,可是此刻他却仿佛想到了什么其他的事情一般,脸色变得越发严峻起来,就连后续的命令都忘记了下达。

刚才朱厚照一直忙于注意蒙古骑兵的动向,丝毫没有察觉到,这段时间,在城门口通过了那么多的兵马,可却未发现辎重的存在。

要知道草原上的骑兵四处抢掠,不带大规模的辎重还可以理解。

可是这些蒙古人占领大同城这般之久,一点金银财宝都没有抢掠到,这就有点太奇怪了,以为自己看错的朱厚照,朝着一旁的姜三千户问询道。

“姜三,你可否注意到,方才在城门口出来的蒙古骑兵当中,可否有马车的存在?”

一旁的姜三千户听到朱厚照的问询,皱眉思索了一番之后,肯定的摇了摇头,道。

“卑职确认,没有马车出现过。”

听到姜三千户的回答,朱厚照越发的疑惑起来,难不成这些抢掠到的钱银都已经分散到了所有骑兵的身上?

‘不可能!’

朱厚照很快就否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一小队骑兵携带着金银财宝离开还有可能,可是让如此之多的士卒都携带金银财宝离开,怎么想怎么不可能。

这个领军之人,得有多么心大,才会下达这般的命令。

就在思索这其中缘由的朱厚照,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眼睛顿时瞪的老大。

对方为什么不在一发现明军踪迹的时候就速速逃离?

而是选择在了夜晚。

相对于白日里刚刚发现边军踪迹时的逃离,此刻夜晚的逃离,在被回援而来的边军包围之后,哪怕是从最容易的一处城门逃离,也肯定要损失掉一部分的兵马。

对方领兵之人,不可能这般的取舍都看不透,对方如此作为究竟是为了什么,如此拖延究竟又是为了掩藏什么。

难不成真的是在之前,就有一队人马,已经携带着抢掠而来的金银财宝离开了。

对方选择在晚上突围,绝对不是想趁着夜色掩护,而是说,对方已经肯定他们所争取而来的这段时间,已经足够那些运送金银财宝的人马返回草原了。

想到这里的朱厚照,心中反复推断了一番之后,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转身直接对着姜三千户命令道。

“命令西苑士卒,追击这些撤退的骑兵。”

“同时告知边军总兵王勋,对方可能在之前已经有一队骑兵,提前携带着抢掠而来的财物离开大同,让他们顺着大同出关的方向追赶,希望还能来得及。”

“总之,绝对不能让对方带着我们百姓的财产离开大明!”

姜三千户听到朱厚照的命令之后,快速的跑到一旁安排去了。

之前为了防范在乱战之中,西苑士卒的马匹被对方的乱箭射伤,姜三千户早已将那些马匹安置到了战阵的一侧,此刻他立刻命令西苑士卒朝着那些马匹的方向奔去。

于此同时,姜三千户并未忘记朱厚照的交代,留下送信的士卒,将朱厚照方才的话语传达给大同总兵王勋。

兵贵神速,前方的蒙古骑兵还未逃离多远,西苑士卒这边已经整装待发,所有人携带了足够的弹药之后,在朱厚照的命令之下,一甩马鞭,快速的朝着前方逃离的蒙古骑兵追去。

这边朱厚照率领西苑士卒离开没有多久。

负责北门的大同总兵王勋就从东侧率兵疾驰而来,可是等他们到了东门附近的时候,四周早已经寂静一片,再无一个人影活动。

而远处依稀还有马蹄声渐渐远去,王勋知道,那是那些蒙古骑兵离开的动静,可是此刻的他,却没有丝毫再去追捕那些蒙人的念头。

现在的他一脸忧色,心脏更是因为害怕的原因而跳动的越发厉害起来。

漆黑的夜色,那些被被火药引燃的布料和尸体,正在散发着微弱的光芒,不过即使这般,却已经可以隐隐约约将整个战场的模样照射了出来。

王勋看着眼前满地的疮痍,更是用手指扣着自己的掌心,用疼痛来让自己冷静下来,心中害怕太子殿下已经惨遭不测的他,更是对着身后的众边军怒声命令道。

“快搜,必须找寻到太子殿下!”

而听到王勋的命令,在他身后的众士卒也开始快速的朝着战场的方向奔去。

仔细的在这已经空无一人的战场中,搜寻起朱厚照的身影来。

正德崛起

正德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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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五章 震惊

可是很快,众人就发现了奇怪的一幕。

眼前的这些尸体,居然全部都是蒙人的尸体,而且数量多到已经令这些边军都开始头皮发麻的地步。

原本以为他们那边就已经够惨烈的了,可是到了东门,才知道这里才是对方突围的重点。

一旁的众将领更是喝令手下骑兵快速的向着战场的前方跑去,以期能早一点发现太子殿下的踪影。

可是向前搜索的边军们,看着这满地的蒙人尸体,心中感觉太子殿下能生还下来的希望,越发的渺茫起来。

骑兵们的速度很快,不多时他们就冲到了这些蒙古骑兵尸体的边缘,可是即使到了此处,这些边军还是没有搜寻到任何一个明人的尸体。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一直只顾的向前搜寻的众骑兵,才想起回身看一下这些蒙古骑兵的死伤规模。

可是这一回头,众骑兵顿时大惊失色起来。

如果说之前通过那点点火光看的还不甚清晰的话,那现在通过他们和大队人马之间的距离,众人心中顿时对这些蒙古骑兵死伤的人数,有了一个大概的估断。

‘这不得有上万人啊!’

一想到这个数字,众骑兵顿时被震惊的瞪大了眼睛。

他们北门那边才多少人,也就三四千之众罢了。

虽然有百姓的阻挡和耽搁,迫使他们不能直接冲锋与之交战,可是在众边军眼中,刚才的激战也算是惨烈。

从北门冲出来的那些蒙古骑兵,就好像抱着必死的念头一般,尤其是在看到边军有朝着一旁城门支援的举动后,更是悍不畏死的一次次发动冲锋,直到最后被边军斩杀干净,才让王勋一部能从那边抽身过来支援。

可是即使那般,和眼前的情况相比,根本就不值一提。

前来打探的众骑兵均是不敢想象,如此之多的蒙军伤亡,居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千户所造成的。

而且看着脚下的那些残肢断臂,众人更是可以想象的出,当时的战况究竟有多么激烈。

如此激烈的战斗,那些西苑士卒怎么样了?

想到此处的众骑兵,立刻驱使坐下的马匹,加快速度朝着前方的黑暗之处奔去。

前面究竟怎么样了?

是大明士卒因为距离太近被斩杀殆尽,还是说,会有另外一种可能?

疾驰向前的蒙古骑兵,一直忙于向前奔跑,突然,前方的一个骑兵突然连人带马栽倒在了地上。

身后的众骑兵见状,不知前方发生了什么的他们,直接勒紧缰绳,坐下的骏马也随之停了下来。

一个举着火把的骑兵,小心的驱使骏马朝前探去。

结果就看到当先的那个骑兵,此刻已经栽倒在地,因为被马身压住的原因,根本动弹不得。

而于此同时,一条长约一里来地的土坡,也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帘之中。

看着这明显新做出来的土坡,跟上来的众骑兵顿时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这是什么?’

‘阻马用的吗?’

可这坡又不高,连二尺都未到,用来阻挡骑兵是不是有些儿戏了一些。

可是此刻不是琢磨这些事情的时候,现在他们的任务就是找到那些西苑士卒,找到太子殿下,可是人都去哪了呢?

这边前来打探的骑兵派人回去汇报。

而后面跟着边军一同朝着这边前行的大同总兵王勋。

也早就通过边军士卒所举的那些火把,将整个战场的情况看了一个大概。

和前方骑兵震撼的神情不同,这王勋的眉宇之间更多则是愁容。

看着横尸遍野的战场,王勋此时却没有丝毫高兴的神情,要是换了往常看到此等局面,他早就该吆喝着回去犒赏三军了。

可是今天的他,却分外沉默,其实沉默的又何止是他一人,就是他身旁的众边军将领,也是如他一般,沉着一张冷脸,默不作声的跟在王勋的身旁。

所有人皆是神情严肃的朝着前方行进着,而远处,也有骑兵开始朝着这边奔来,以为是发现太子殿下了行踪的众将领,立刻快速的朝着对方迎去,还不待那骑兵跑到近前,王勋就高声问道。

“可发现了殿下?”

骑兵在这期间也已经到达了王勋和众将领的身边,一拱手后,直接说道。

“报!”

“前方并未发现咱们太子殿下的踪影。”

听到这个骑兵的汇报,众将领的脸上顿时露出狐疑的神色,大同总兵王勋更是直接询问道。

“尸首呢?”

“可发现了尸首?”

这个前来汇报的骑兵摇了摇头,道。

“我们顺着那些蒙古骑兵的尸体向前搜寻,在经过一片空地之后,发现了一个刚刚用土培成的土坡,过了那个土坡之后,我们还向前搜寻了一段距离,可是都没有发现那些士卒的踪影。”

听到这个骑兵的诉说,在场的边军众将领越发的疑惑起来。

蒙古骑兵的伤亡,大家已经看在眼里,如此巨大的伤亡,可现场居然没有一具明军的尸首,难道那千数多明军都是天兵天将下凡不成?

可是很快,众人就意识到,既然现场没有明军的尸首,那他们又去了哪里?

想到这里的众边军将领,忍不住转身朝着大同城的方向望去,此刻的大同城大门大敞,殿下如若进城查看,也是情有可原之事。

可是此刻的大同城内却是安静万分,根本不像是有战事发生的模样,而且他们刚才之时,分明听见东面有马蹄之声传来,在这些边军将领想来,那一定是蒙古骑兵冲破突围后逃离的动静。

就在众将领心中惊疑不定的时候,在众将领的身后,突然出现了一匹骏马,正快马加鞭朝着这边疾驰而来。

身后的众边军,明显看出此人的装束不属于自己的卫所,可是即使这般,依旧没有人上前阻拦,已经得知前方没有发现这些西苑士卒尸首的他们,明白那一千多人定然是全身而退。

虽然不明白他们是怎么做的,可是所有边军依旧一脸怪异的看着眼前疾驰而过的这个士卒,眉宇之间,更有发自内心的敬佩之情悠然而出。

“大同总兵王勋大人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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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六章 追赶

这个报信而来的西苑士卒,因为当初考虑到距离的远近,原本他还打算从西门绕行北门之后,接着就直接顺着太子殿下他们所离开的东门,直接追赶过去。

可是哪想到,等他到了北门之后才发现,此时在北门驻守的边军早已结束战斗跑到了东门,所以又从后面一路疾驰追赶过来。

王勋正处在对方迎面而来的方向,所以自然听到了对方的呼喊,终于看到一个活着西苑士卒的他,忍不住一脸激动的对着那边的西苑士卒高声喊道。

“本官在这。”

喊完这句话的王勋,更是迫不及待的驱使坐下的马匹向前快跑了几步。

无他,现在的王勋是迫切的想知道太子殿下到底安全与否,现在又身在何方。

可是还不待他开口询问,就听见对面的那个西苑士卒看到大同总兵王勋之后,开口说道。

“殿下让卑职告知您一声,蒙古骑兵在突围的时候,殿下并未发现有拉运那些抢掠财物的马车离开,所以殿下怀疑对方选择在夜间进行突围的原因,应该为了给之前离开的辎重押送队伍拖延时间。”

“所以殿下让您赶紧派兵前去追赶,一定不要让他们带着抢掠而来的财物离开大明。”

王勋听到对方的话语,神色就是一变,从对方的言语来看,他也感觉这种情况极有可能发生,否则根本解释不了对方在夜晚突围的原因,也就只有对方是为了拖延时间一说,才解释的过去。

可是此刻的王勋根本不关心那些蒙人去了哪里,甚至连那敞开的大同城内还有没有蒙人,他都未派人前去查探。

现在的他只关心一件事情,那就是太子殿下究竟怎么样了,现在又置身何处。

虽然此刻听到太子殿下的命令,他知道殿下尚且无事,可是眼下殿下到底是去了哪里。

所以见这个西苑士卒说完之后,王勋急切的上前问道。

“敢问小哥,殿下现在在何处?可否安全?”

西苑士卒听到王勋的询问,眉宇之间颇有些自豪的答道。

“太子殿下有西苑士卒保护,自然安全。”

王勋和在场的众边军将领,听到这个西苑士卒的话语之后,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只要太子殿下安全,那他们的半条小命就基本保住了。

可是众人轻松的心情还没待持续多长时间,就听见这个西苑士卒继续说道。

“太子殿下现在已去追赶那些逃离的蒙古骑兵了。”

西苑士卒的话音刚落,王勋和众边军将领脸上那稍轻松的神情又开始变得肃穆起来,王勋更是上前一步,对着面前的西苑士卒急声询问道。

“蒙人逃离了多少,人数是否不太多,所以太子殿下才会驱兵前去追赶?”

西苑士卒听到王勋的问询,稍稍回忆了一下后,道。

“突围之人应该有四五万人吧。”

听到西苑士卒的话语,一旁的王勋忍不住惊诧的大声喊了出来。

“四五万人!”

“你确定你没有看错?”

西苑士卒被王勋这突然的大喊声吓了一跳,不过还是答道。

“没有看错,对方从城门出来的时候,我们特意注意过,对方出城的人数应该在五六万人左右,再加上被我们剿灭的这些,应该还能剩下四五万人。”

此刻听到这个消息的王勋等人,面色顿时大变,脸上更露出了恐惧的神色。

别管太子殿下在这大同城外剿灭了多少,可这毕竟是有夜色的掩护,再加上偷袭的成分,可若是四五万人在前面逃离,后面仅有一千余人追赶的情况。

倘若天黑还好,对方不会察觉,可是一旦等到东边的日头升起,天色渐明,对方在察觉到身后只有千人在追赶对方之后,不反身过来绞杀才是怪事。

所以听到西苑士卒话语的他,顿时脸色就拉了下来,也不管这面前的西苑士卒是不是归他统辖,直接就厉声吼道。

“这么多的蒙人,你们怎么不拦一下殿下,万一发生什么意外该如何是好!”

西苑士卒听到王勋的厉吼之后,没有言语,只是不轻易的朝着满地的蒙人尸首扫了一眼。

看到西苑士卒这个动作的王勋,接下来还不待出口的话语就是一滞,仿佛被堵回去了一般。

接着停顿了少倾的他,直接将头看向一旁还未离去的边军将领,厉声吼道。

“隋参将、李参将你二人立刻朝着边关的方向追赶,一定不要让那些蒙人带着财物离开大明。”

“其余所有的人,立刻上马,快随本官一起去追赶太子殿下。”

“另外通知西面的边军,告知他们在西城门事了之后,也速速朝着东面追赶就是。”

说完这句话的王勋,直接转头看向眼前的西苑士卒,言语之间也客气了许多,道。

“殿下可是向着东面去了。”

西苑士卒听到王勋的问询,这次倒是没有在闭口不答,直接说道。

“正是。”

“总兵大人若要追赶的话,还得抓紧才是。”

王勋现在也根本没想耽搁啊,原本还以为太子殿下跑进大同城内查看情况的他们,根本没想到太子殿下会驱兵前去追赶那些突围出去的蒙古骑兵。

尤其是在听到对方还有四五万人之众后,王勋更认为这是有些疯狂的举动。

得到王勋命令的众将领,立刻开始收拢部下,一阵嘈乱过后,所有的边军开始朝着大同东面,飞奔疾驰过去。

……

因为他们之前的耽搁,此刻朱厚照所率领的西苑士卒,早已追出数里开外,一边在后面追赶,一边不停放冷枪的他们,不时可以在路上碰到倒地不起的蒙古骑兵尸体。

可相对的,前面也不时有冷箭射来。

原本在阵地交锋的时候,都没有伤亡的西苑士卒,此刻终于有了减员,而看到这一幕的朱厚照,心中愤怒加无力的同时。

更是为自己之前考虑的不充分懊恼,早知如此,他就该早早的为这些西苑士卒准备上护甲等物,否则哪会像现在这般,只是几支冷箭,就让自己手下的这些西苑士卒出现了伤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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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七章 逃出生天

西苑士卒也是第一次经历追逐战,有了被射伤的先例在,再加上之前众人已经见识过火筛一部躲避燧发枪的方法。

这些西苑士卒的骑术虽然没有那些蒙人那么精湛,可是也渐渐找到了方法,利用马身开始阻挡起前方的箭矢来。

并且趴在马身之上,还丝毫不影响燧发枪的发射,也就是装填的速度慢上了一些而已。

可是即使这般,前方还是不断有蒙古骑兵被击倒在了马下,而西苑士卒这边,除了有几匹马被射中倒地不起,上面的西苑士卒不得不换乘马匹之外,居然再无伤亡。

两队人,就这么一追一逃,不停的朝着大明的边关靠近着。

队伍后面所发生的情况,早就有人汇报到了小王子的耳中,可是因为有夜色的掩护,小王子现在根本分辨不出对方到底有多少人马。

而且在这队神机营的身后,可能还有后续的大明边军追赶而来。

小王子不是怕身后这支‘神机营’的队伍,而是怕自己这边为了围剿这支‘神机营’,使自己再次陷入大明边军的包围之中。

要知道大明的边军虽然比不上草原的勇士凶猛,可是在人数的累积之下,自己再想全身而退,也绝没有这么容易。

所以小王子在听到身后骑兵的汇报之后,也就只能装作没听见一般,催促众骑兵快马加鞭,利用马力上的优势甩开对方。

可是他又哪里知道,身后的西苑士卒,早就已经是一人双马的状况,真要比拼马力的话,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在大同城南侧十多里地外的地方。

王守仁所率领的那一支千户所,星夜奔驰,终于在路上追赶到了正往大同回援的那队步兵,听闻到太子殿下出现在边关的消息之后,王守仁更是大惊失色。

不明白太子殿下怎会现身山西的他,接着就被另一条消息震惊到了当场。

原本还好奇此次围剿火筛一部,大明边军为何只是出动了步兵的他,突然听到大同的守军居然在圣旨的命令下,几乎全部调离了大同,他们这些步兵也只不过是因为速度稍慢,还没来得及赶回大同而已的消息后。

王守仁更是心中惊惧起来,照着对方所言,那岂不是之前的大同已经仿若空城一般,如果小王子真是意图不轨的话,那此刻的大同岂不危险?

心急的王守仁,干脆直接甩开了这些大同骑兵,率领着隋千户所带领的这一支千户所,快马加鞭朝着大同的方向疾驰而来。

时间慢慢的流逝。

东边的日头也开始升起,天色也渐渐变得明亮起来。

向着大同城方向疾驰的王守仁,此刻早就已经是灰头土脸,身上的衣服更是布满了灰尘和马蹄甩上来的泥泞。

可是正在向前疾驰的王守仁,却突然看到远处居然有人影开始显现出来,而且看那模样,分明就是一些普通的百姓。

可是看他们那慌乱奔跑的模样,却似乎是在躲避什么一般。

看到此情此景的王守仁,更是直接向前冲去,一旁的隋千户还担心有意外发生,一边告知身旁的众士卒小心提防,一边紧紧的护在王守仁的左右。

正在逃离的这些百姓,看到前面又有骑兵朝着这边冲锋过来,因为之前的惊吓,再加上天色渐明看的不甚清楚的缘故,这些百姓在听到马蹄声之后,居然又开始慌乱起来,一些人更是开始朝着两侧的方向逃去。

可是已经奔跑了半夜的他们,哪还有那么多的体力,还没待跑出多远,就看到那队骑兵已经朝着他们这边冲了过来。

可是终究有人还是在慌乱之中多朝着这边观望了几眼,尤其是在看到对方的衣着装束之后,这人更是激动的眼泪都开始滑落了下来。

转身看着四周还在四散逃离的百姓,忍不住兴奋的狂吼道。

“别跑了,是咱们大明的军伍!”

“别跑了,是咱们大明的军伍!”

……

身旁正在慌乱的百姓,听到这人的呼喊,脚下要逃离的动作就是一滞,一些眼神好些的更是眺目望去,结果也如之前那人一般,一边冲着对面的士卒挥舞双手,一边对着身旁的众百姓大声喊道。

“咱们的军伍来了,我们有救了。”

“咱们的军伍来了,我们有救了!”

……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注意到了这些骑兵的装束,原本紧张的气氛顿时一消,一些跑的疲惫的百姓,更是席地而坐,大声痛哭起来。

可是更多的百姓,却开始雀跃的对着到来的王守仁等人挥舞起了双手,似乎是在欢迎他们的带来一般。

这一路的奔跑,从出城门开始,不知道有多少人惨死于蒙古骑兵的刀箭之下。

而后更是为了防范那些蒙古骑兵的追赶,这些百姓更是一刻都没敢停留,顺着大路就开始一路奔跑起来。

凤儿也在这些百姓之中,此刻因为之前的泪痕,再加上奔跑而来的汗珠,脸上早就已经像是一个花猫一般,不仔细查看的话,根本无法分辨出她本来的样貌。

此刻双手戳膝的她,一边大口的喘着粗气,一边搜寻着身旁李家众人的身影,在之前的混乱之中,许多人都已经跑散了,就是原本在一起的李家众人也不例外。

此刻看到有明军出现的她,庆幸自己又逃过一劫的同时,也开始在人群中搜索起李家众人的身影。

和凤儿一般动作的还有好多人,此刻看到前方出现了大明士卒,深知自己安全的众百姓,在一阵欢喜兴奋过后,擦了擦眼角那或是兴奋,或是激动的泪痕,也开始在人群中搜索起来。

有的人找到了失散的亲人,而有的人,随着视线的搜索,脸色也开始变的越来越苍白起来。

更多的人,却开始在原地,抱头痛哭起来,他们的亲人,在蒙古骑兵刚进入大同城进行抢掠的时候,就已经惨遭了对方的毒手,相对于那些还有亲人可以寻找的众人,此刻他们面临的却是失亲之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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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八章 凤儿

等王守仁和隋千户带领众士卒跑到近前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

看到眼前这一幕的王守仁和隋千户等人,如何还想象不出大同城的情况,心急大同城情况的王守仁,更是策马朝前走了几步,对着一个站在人群前面的汉子,开口询问道。

“大同城情况如何?”

这个汉子听到王守仁的问询,神情落寞的他,深吸了一口气后,道。

“大同城已经被蒙人占领,边军已经包围了大同。”

王守仁和隋千户,听到汉子的这句话语,脸色顿时就是一变,心中最不愿发生的情况已经发生了,还不待王守仁催促对方继续讲述下去,这边的这个汉子就继续说道。

“入夜的时候,蒙人把我们集中到了一起,将我们赶至各处城门,然后开城门将我们驱赶了出来,而他们则尾随在后面追杀我等。”

听到这个汉子的描述,王守仁顿时想到了肉盾一词,可是即为肉盾,眼前这么多逃亡出来的百姓又作何解释。

难不成那些边军为了营救这些百姓,而直接放任那些蒙人离开不成,想到此处的王守仁,干脆直接出言问道。

“你们是怎么逃离出来的?”

汉子抬头看了一眼王守仁,接着说道。

“那些蒙人在城外驱赶着我们奔走了一会,见没有遇到边军之后,就放任我们离开了。”

王守仁听到这话,顿时露出了疑惑的神色,之前他就已经得知,大同边军已经有三万骑兵先行赶了回去,可是如此这般,对方为何还能未遇到明军呢。

还是说这些明军只是将兵力集中到了几处城门,对其他的城门未做防范?

这边王守仁正思索的时候,对面的那个汉子似乎想到了什么一般,接着说道。

“在我们逃离出来之后,对方在东门处又有大批的蒙人出城,开始我们还以为对方是来追杀我们的。”

“可是还不到一刻钟的时间过后,大同城外就开始出现了巨大的轰鸣声,仿若天雷一般,接着就是一阵喊杀声出现。”

“之后的事情小的就不知道了,因为天色太黑看不清楚,再加上小的当时只顾得逃命了,所以见蒙人没有追赶过来后,就赶紧逃离了。”

王守仁听到这个汉子的描述后,脑海中立刻浮现了一个人影。

之前他就顾着关心大同城内的情况了,却忘记了那个威武大将军朱寿也早就朝着这边赶来。

算算时间的话,对方应该也能赶得上,所以在这个汉子说完之后,王守仁就肯定的说道。

“那是威武大将军朱寿出手了。”

听到王守仁的话语,这个汉子低声喃语了一遍‘威武大将军朱寿’的名字,仿佛要把这个人名记在心间一般。

而在王守仁身旁的一众百姓,也听到了这个名字,此刻也如这汉子一般,低声喃语重复念叨着这个名字。

王守仁的出现,凤儿自然已经注意到了,原本还想上前与之搭话的她,却凑巧看到了也在搜寻自己的李家众人。

突然出现在眼前的李家众人,顿时让凤儿放弃了上前与王守仁搭话的动作,快步朝着李家众人跑去。

跑到李家众人身旁的凤儿,看到众人都安好无损,虽然发丝凌乱,衣着不整,可是看着都平安无事的李家众人,凤儿还是露出了开心的笑颜。

李家众人也是一副百感交集的神情,众人真没想到,经此劫难,大家居然还能聚在一起。

就在凤儿想上前和李家众人叙旧的时候,耳旁突然传来了一句模糊的话语。

听到这句话语的凤儿神情顿时就是一僵,可还是有些不敢相信的模样,恰巧此时,身旁的一个汉子也开始重复起了那个名字。

这回因为近在咫尺的原因,凤儿听的要比方才清晰了许多,一听到这个名讳的凤儿,神情变得更加惊诧起来。

这个名字对于别人或许会有些陌生,可是对于凤儿来说,却是属于太子殿下的一桩糗事一般。

记得当初他和太子殿下还有谷大用出宫采购东西,途径教坊司的时候,被那里面的女子召唤,当时那些女子称呼太子殿下,所用的就是寿公子。

而在之后通过谷大用的讲述,凤儿也知道了这其中的缘由,凤儿若是没有记错的话,太子殿下去教坊司和那一众女子讲故事的时候,那个故事主人公的名字就是叫做朱寿,而他的官衔不是别的,正是方才这个王大人所说的威武大将军。

所以此刻在塞外突然听到这个名讳的凤儿,顿时就是一脸喜悦,世间有没有朱寿这个人,凤儿并不清楚,但是如此巧合的事情,凤儿却不相信。

心中已经将这个朱寿认定为太子殿下的她,更是直接转身朝着王守仁的方向跑去。

李家众人也看到了凤儿的动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李家众人,也在后面紧跟着跑了过去。

凤儿的举动自然引起了王守仁身旁护卫的注意,怕主事大人有闪失的众护卫,更是朝着王守仁的身旁走去。

凤儿也在这时,走到了王守仁的身旁,已经看到众护卫动作的她,放慢脚步的同时,直接越过人群,走到了王守仁的面前,施了一礼后,道。

“大人确定那个将军叫做威武大将军朱寿?”

说完这句话的凤儿,一脸期望的抬起头看向坐在马上的王守仁。

王守仁到是没有为难这个突然闯到自己身前的小子,点了点头,道。

“正是,他曾经亲口跟本官说过,本官自然不会记错。”

“而且神机营都在京师,此刻在大同周边活动的火器行伍,应该也就只有他所率领的这一支。”

凤儿听到王守仁的话语,尤其是在听闻对方是火器行伍之后,脸上更是露出了笑颜,朱寿的名讳,再加上火铳行伍的装备,凤儿越发断定此人定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太子殿下。

尤其是在听闻到太子殿下就在大同的消息后,凤儿的心情越发的雀跃起来,心中的激动更是按耐不住,不知不觉间,竟然有泪水开始涌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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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九章 跟随

可是激动过后的凤儿很快就反应过来,现在的大同是什么局面,从大同城内逃生出来的她,更知道对方的兵马绝对是西苑士卒的数十倍之多。

所以很快凤儿的神情就开始变得担忧起来,看向王守仁的神色也变的更加急切起来。

“他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危险?”

王守仁一脸奇怪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小子,奇怪他所问的问题,更奇怪他的表现,不过即使这般,王守仁还是摇了摇头,答道。

“你所问的问题本官也不知道,本官也只是刚刚赶到这里罢了,所以……”

接下来的话语王守仁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一个萍水相逢的路人而已,能跟他说这么多,就已经足见王守仁的修养了。

再说王守仁现在因为面前的这个小子,他已经耽搁了太多的时间,大同的战况未知,他也不想再在这里继续耽搁下去,所以说完这句话后,王守仁直接止住了话头,对着面前的众百姓高声说道。

“后面不远处,就是咱们大同的边军,诸位若是累了的话,就在这里歇息一会,等待边军过来之后,再做安顿就是。”

“接下来本官还要向着大同的方向前进,所以诸位乡亲,本官就先告辞了。”

说完这句话的王守仁,转身看向一旁的隋千户,轻声问询道。

“我们的肉干和水可还有余量?”

要知道之前在替西苑士卒清理剿灭火筛那处战场的时候,那些死伤的马匹,直接就被众士卒给带在了身上,将那些俘虏送到临近的边军卫所之后,更是用这些马肉换了不少的肉干出来。

所以此刻听到王守仁的问询,隋千户点了点头,道。

“还有不少。”

王守仁听到后,直接对着隋千户说道。

“让出一部分给这些百姓,然后我们继续朝着大同行进。”

隋千户没有拒绝,转身开始直接喝令众士卒将那些多余的肉干拿了出来,分发给了众百姓。

而一旁的凤儿看着王守仁等人又要离开,神情也开始变得有些焦急起来,直接上前一步说道。

“大人可否带着我一起去大同。”

说完这句话的她,因为怕王守仁拒绝,接着补充道。

“那朱寿将军我认识,所以我想跟大人一同前往。”

可是此刻的王守仁在听到这句话之后,却皱起了眉头,刚才凤儿那般询问,王守仁从未露出半分不耐,可是在凤儿说出这句话后,王守仁却开始仔细打量起眼前的凤儿来。

这么仔细一打量,王守仁就更加疑惑起来,眼前这人虽是满脸污垢,可却是让他生出了几分熟悉的感觉,想到此处,王守仁忍不住疑惑的说道。

“本官之前可曾见过你?”

原本看到王守仁的神情,还以为他会拒绝的凤儿,正琢磨自己接下来是不是要孤身返回大同的时候,就听到了对方的话语。

开始凤儿还没反应过来,不明白主事大人为何这么快就忘记了自己,下意识的伸出手在自己的脸上摸了一下。

这一摸,凤儿顿时恍然大悟起来,赶紧用袖口在脸上胡乱的蹭了几下,接着露出本来容貌的她,对着王守仁说道。

“大人可曾记得,当初在大同李家饭庄的那个店小二?”

听到凤儿的话语,王守仁顿时恍然大悟起来,一脸惊异的看向凤儿,道。

“是你!”

眼见这主事大人认出了自己,凤儿心中的欣喜自是不必多说,以为事情有了转机的她,更是向着王守仁继续请求道。

“大人捎上小的一程可否,小的真的认识那朱寿将军。”

此时的王守仁,神情已经开始变得犹豫起来,对那个叫做朱寿的将军,他已经神交已久,两次碰面,几乎都未说上过几句话,至于第二次,更是连面都未见到。

一直想和这朱寿将军畅谈几句的他,此刻听到凤儿说认识那个叫做朱寿的将军后,神情也开始变得犹豫起来,看着眼前的凤儿,又仔细考虑了一番后,道。

“你可会骑马?”

凤儿听到主事大人的话语,神情顿时变得越发欣喜起来,怕眼前主事大人反悔的她,赶紧答道。

“会,会骑!”

听到凤儿的回答,王守仁直接转身对着一旁的隋千户说道。

“隋千户,让与他一匹马,让他在后面远远跟着就是。”

隋千户听到王守仁的话语,自是不敢拒绝,直接喝令身后的士卒让出一匹马来之后,就带到了凤儿的身前。

凤儿看着眼前的骏马,回身朝着李家众人的方向看了一眼,露出一丝不舍的神情之后,道。

“我得去寻他了,你们多多保重。”

说完这句话的凤儿,抓住马鞍,学着记忆中太子殿下上马的姿势,直接翻身上马,虽然一次就成功坐上了马鞍,可是王守仁却从凤儿那笨拙的动作看出,此人以前绝对没有骑过马,不过事已至此,王守仁也不好当众戳破罢了。

眼见凤儿坐在了马上,王守仁也不便在此继续耽搁下去,直接对着身旁的隋千户说道。

“我们走吧。”

说完这句话的王守仁,还不忘看了凤儿一眼,骑马到她近前,看着她那有些慌乱的神情,轻声道。

“不会骑就慢一点,抱住马的脖子,别掉下来就是。”

说完这句话的王守仁,就直接挥舞马鞭,驱使坐下的马匹离去了,而一旁的隋千户等人,也赶紧紧随其后。

凤儿又回身看了一眼李家众人,对着他们挥了挥手后,也学着众人的动作,挥舞马鞭,朝着前方的众士卒追去。

大同城距离此地并不多远。

王守仁等人骑行了片刻之后,就赶到了大同城外,此处身处大同南门的他们,入眼的就是城墙上所插立的蒙古大旗,城墙外面虽然有一些尸首,可都是身着百姓的装束。

从之前遇到的那些百姓描述来看,眼前这些尸首,定是当初那些蒙人驱赶这些百姓的时候留下的。

看着城墙上依旧飘荡的蒙古大旗,王守仁还以为蒙人仍未放弃大同,顿时面露忧色。

此刻身边只有千数多兵力的他,自然不能莽撞上前,可是很快他就想到了之前百姓所说的那些话语,对着身边的众士卒道。

“走,去东门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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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章 追上了

说完这句话的王守仁,直接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大同城墙虽然宽广,可骑行至东门,也耗费不了多少的时间,不多时,王守仁和众士卒就到了东门附近,可是入眼的一切,却让众人直接呆愣在了当场。

王守仁勒停了坐下的骏马,入目就是漫地的尸首,还有那曾经在之前见过的焦黑大坑。

而且顺着这些尸首的方向望去,似乎无边无际一般,估计足有万数蒙人在这里丢掉了性命。

看到这一幕的王守仁,心中震撼的同时,更是坚定了普及这种武器的决心。

很快他也注意到了大同东门的异状,此刻大同东门依旧敞开着,城墙上还有蒙古大旗在随风飘荡,可是此刻的王守仁却坚信,城内定是一个蒙人也没有了,否则他们断然不会做出这种城门大敞的举动。

可是之前赶回来的那些边军呢,他们又去了何处?

难不成是同归于尽了不成?

想到此处的王守仁,更是驱使着坐下的马匹朝前走去,可是入目的只有蒙人的尸首倒在地上,根本未见到丝毫明军尸首的踪迹。

一旁的隋千户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异状,更是直接派出身旁的士卒,一队朝着另外两处城门奔去,另一队则是朝着四处打探消息去了。

凤儿担惊受怕的搂着马脖子,很快就从后面追上了停下来的王守仁等人。

可是还不待她上前询问众人为何停下来的时候,就看到了满地的尸横遍野,残肢断臂更是四处都是,第一次看到这般惨烈场景的她,一下子没控制住自己,直接就趴在马背上呕吐起来。

呕吐完的凤儿,脸色开始变得越发苍白起来,抬起头小心的看向众人,原本她还以为自己方才的举动,一定会遭到周围士卒的嘲笑,可是哪想到,四周的士卒,在看到她呕吐的举动之后,也只是将头转到了一遍,根本没有半分嘲笑的意思。

这些转过头的士卒,同样皱着眉头看着眼前这惨烈的战场,似乎也在极力忍耐着。

虽然众人也算是行伍之人,可是惨烈到这种程度的战场,众人还是第一次看见,无数的残肢,无数的断臂,有些尸首更是很难将他和人联系起来。

此刻别说是凤儿了,就是王守仁和众士卒,也是感觉胃中一阵翻涌。

可是和胃中的不适相比,王守仁更是忧心那些大明边军的情况。

也恰是在此时,那些前去其他两处城门打探消息的士卒也返了回来。

“报!”

“北门和西门城门均大敞着,城外还有交战的痕迹。”

“可是……”

说到这里的士卒,朝着眼前的战场望了一眼之后,一脸纠结的说道。

“可是那两处战场,都没这边惨烈,而且那边边军也开始出现了伤亡,但是数量也就在几千左右。”

听到这个士卒的话语后,王守仁的神情越发的紧皱起来,从之前碰到的那些边军步兵口中得知,之前先行一步的骑兵,人数越有三万余人,此刻才只见到几千左右的尸首,那其余的大明边军又去了哪里。

还有这朱寿所率领的那些勇士,又是去了何处。

心中不知该去何处找寻对方踪影的他,眼睛突然朝着远方望去,在那里,正有一队前去打探的骑兵,朝着这边疾驰而来。

片刻之后,那一队骑兵奔驰到了王守仁和隋千户的面前后,拱手汇报道。

“报,东面发现了大量的马蹄印,似有大股骑兵朝着那边离去了。”

听闻这个士卒的汇报,王守仁顿时明白过来,之前的阻击战,定是明军获胜,可是即使这般,还是让部分犯边之人,突围了出去,而后那些边军自是前去追赶。所以才有了现如今,大同城外尸横遍野,却无人烟的情况。

得知这一情况的王守仁,更是一脸坚毅,直接命令道。

“追!追上去!”

一旁的隋千户等人,虽然面露疲色,可是听到王守仁的话语,还是没有丝毫拖拉,挥动马鞭,驱动坐下的马匹快速的朝着东面追去。

而跟在后面的凤儿,见众人离去,更是不敢在此地多留,连眼睛都不敢再朝着地下张望的她,半眯着眼睛,强忍住内心的恶心和恐惧,快速的朝着前方离去的士卒追去。

……

在大同的东面方向。

大同总兵王勋,此刻正率领众边关将士,在奋力疾驰着。

一路的追赶,可是直到天明,还是未看见丝毫对方的身影,要不是前面不时有蒙人的尸体出现,总兵王勋等人都以为自己追赶错了方向。

渐渐的,路上的蒙人尸首开始增多起来,而且也开始出现了西苑士卒的尸首,并且随着追赶的继续,双方的尸首也开始变的越来越多了起来。

不过即使这般,终究是蒙人的尸体相对而言更多一些。

看着路上那些中箭身亡的西苑士卒尸体,王勋等人的脸色越来越凝重起来。

终归这些在他们眼中,如若天兵天将下凡的士卒也出现了死伤,看着路上倒地的那些西苑士卒尸首,王勋更是让士卒留下来将他们的尸首带在马背上。

如此英豪,不应该在死去,还让那些野兽来残害他们的躯体,至于那些蒙人的,就那么先放着吧,此刻忧心太子殿下情况的他们,根本顾不上他们。

……

在王勋等人的前方数里之外。

朱厚照正在策马疾驰着,身旁的众西苑士卒拱卫在他的一旁,护卫着他的安全。

前面蒙古骑兵的速度,因为马力的疲惫,已经开始渐渐变慢下来,而后面的西苑士卒,因为一直一人双骑的缘故,早在之前的追赶途中,就已经将战马更换了一次。

有了这些新马力的加入,西苑士卒距离蒙古骑兵的距离也开始越来越近了起来。

前方正在逃亡的小王子,自然在天色渐明之后,也看清楚了这一直在追赶自己的明军规模。

原本还以为对方最少也得接近万人的规模,可是哪想到真看清楚后,才发现身后的追兵居然还不到千人。

看到这一幕的小王子,顿时气得肺都要炸了,直接命令身旁的将领,留下一队骑兵前去堵截对方,而其他的众蒙古骑兵,则继续朝着边关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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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一章 交锋

朱厚照自然也发现了前方那分出一队的骑兵,人数大概有五千人左右,意识到对方要拦截自己的朱厚照,更是命令身旁的士卒停下马匹,等待着对方的到来。

骑兵的交锋,朱厚照不认为自己所率领的西苑士卒,能战胜在马背上长大的蒙人。

可是换成阵地战,则又是另一番景象,就是之前闻名塞外的火筛,又能如何,还不是死在了西苑士卒的阵地战之下。

对面的蒙古骑兵见到后面的明军停了下来,神情更是疯狂,这群在后面追了他们半夜的明军,一直在不停的给他们造成伤亡。

原本蒙人还以为对方会有多么巨大的规模,才敢一直在后面追赶,可是等到天明之后,众蒙古骑兵才发现,身后追赶自己的追兵,才仅有千人之众。

众骑兵怎能不生气,怎能不愤怒,突围之后的事情就不说,可是在大同城外,这千数人给他们造成了多大的伤亡,有多少一同走出草原的同胞,就这般稀里糊涂的将性命丢在了大同城外。

虽然对方的火器厉害,可是数次交锋之下,众人到也琢磨出了一些道道,而且此处已经远离大同城外,他们那种火蛇肯定不能提前布置。

所以想到这些的蒙古骑兵,看向众西苑士卒的眼色,更加的狠辣起来。

要不是大汗一直没有命令下达,众骑兵不便停下来绞杀,否则这些在前面逃离的蒙古骑兵,早在天色刚明,看清楚对方人数的时候,就准备为他们之前死去的同胞报仇雪恨了。

所以此刻有幸被选中留下的他们,更是兴奋异常,连马鞭都不再使用,直接用刀背敲打着马身,就朝着西苑士卒冲锋而来。

已经适应这些西苑士卒攻击方法的他们,在临近西苑士卒的攻击范围后,就开始仿效之前火筛的做法,直接倒勾于马背一侧,不时的还会射出几支冷箭。

而西苑士卒这边,有了之前的经验,马鞍等物又被快速的拆了下来,而且更有士卒,为了保护战马,率先带着马匹离开了一段距离。

这边布好临时阵地的西苑士卒,更是在那些蒙古骑兵靠近后,就开始轮转射杀起来。

而这回的西苑士卒,见蒙古骑兵藏身于马侧之后,更是将大部分的火力全部集中到了马头的部位。

一轮攻击之下,顿时冲在最前面的那些骏马开始栽倒在地,可是即使这般,蒙古骑兵还是快速的冲杀了过来。

朱厚照看着这些冲杀过来的蒙古骑兵,脸上没有丝毫的惧色,看了一眼一旁的炸药包之后,更是淡定了许多。

此刻的蒙古骑兵已经冲锋到了十丈开外,如此多的蒙人,紧靠燧发枪的火力,已经很难再阻挡对方的前进了。

看着眼前越来越靠近的蒙古骑兵,甚至一些蒙古骑兵脸上的神情,都开始看的清楚起来,期间有一些蒙古骑兵,看到近在咫尺的明军阵营,更是露出了森寒的冷笑,仿佛对面的这些西苑士卒,已经是案板上的鱼肉一般。

可是对方的好心情并没有持续多久,一个接着一个的火药包开始被西苑士卒扔了出来。

西苑士卒因为有了朱厚照的交代,更是在那炸药包中添加了不少尖锐的石子进去。

原本这些是准备在防守大同时使用的,可是哪想到,对方在快要攻击到近前的时候,却撤退了。

还以为这东西要被带回京师的他们,没想到这些蒙人这般配合,居然又给了他们重新使用的机会。

已经知道了这炸药包威力的西苑士卒,更是在扔出这些已经加料的炸药包之后,蹲在了堆砌起来的马鞍后面。

“轰……”

那令蒙古骑兵如做噩梦一般的声音,又开始在这片空地上响了起来。

众人以为对方没了那火蛇,没了提前的准备,那些东西根本不会出现在这里,所以众人才胆大无惧的直接冲杀了过来。

可是哪想到,刚到了近前的他们,又碰到了这个东西,而此次,身临其中的众蒙古骑兵,更是深刻的感受到了这东西的威力。

炸药包中所包的石子,根本没有任何办法闪避,因为爆炸的时间不同,有些炸药包还在空中的时候,就直接被引爆,而那四散的石子,更是无视那些藏身与马背一侧的蒙古骑兵。

仅一个空中爆炸的炸药包,就几乎让那爆炸周边两三丈的蒙古骑兵全部中招栽落马下。

蒙古骑兵哪想到那种原本埋于地下的东西,居然还可以这般使用。

可是现在根本不是迟疑退却的时候,虽然蒙古骑兵之间出现了减员,可是距离明军阵地的距离,却在一点点的接近着,众人不相信,凭借自己数倍于他们的兵力,还不能将这些明军手刃于刀下。

尤其是这些蒙古人,更是不愿意落下一个自己是被大明一个千户所驱逐出境的话头,什么时候蒙古骑兵这么丢人过,堂堂四五万的蒙古精锐,居然会被大明一个千户在后面紧追猛赶落荒而逃,别说历史上的,就是开玩笑都不是这么开的。

“冲啊!”

“杀光这些明人,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大汗万岁!大汗万岁!”

……

蒙古骑兵在奔行的过程中不停的呼喝着,期间穿插着炸药包爆炸的轰鸣声。

伴随着每一声爆炸,都会有数十上百名的蒙古骑兵跌落马下失去性命,可是即使这般,这些蒙古骑兵还是不停的向前冲锋着。

战阵这边的朱厚照和姜三千户等人,看到这般悍不畏死的蒙古骑兵,脸上更是露出了凝重的神色,此时已经不同于昨晚,和昨晚对方不明自己兵力的情况不同,如今自己的一切动作几乎都在对方的眼皮底下。

而且随着双方距离的拉近,现如今双方更是到了不到十丈的距离,战场的情势一下子开始朝着对西苑士卒这边不利的情况发展起来。

位于朱厚照身旁的姜三千户,更是寸步都不敢离开他的身旁,就等着真到了形势危急的时候,直接抱上朱厚照,抢先一步暂且先行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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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二章 撤退

战场交锋的形势开始变的越来越严峻起来。

西苑士卒这边因为距离的拉近,燧发枪的准头也开始提高了起来,不断有蒙古骑兵,随着燧发枪的枪响而跌落马下。

蒙古骑兵更是没想到,最后剩下的这七八丈距离,会变得这般举步维艰。

而且西苑士卒,即使是见到蒙古骑兵已经冲到这般近前,可是还是没露出丝毫的畏惧,装填和发射的动作依旧稳定无比。

战场的局势一下子就这般僵持下来,和西苑士卒的淡定相比,蒙古骑兵这边的首领,却是有些慌乱了起来,他没想到对面的这些明军,居然这般难缠。

此刻的蒙古骑兵,已经好似步兵一般,靠着之前倒地的尸体作为盾牌,慢慢的向着西苑士卒的阵线移动着。

原本还以为昨晚的伤亡,是因为对方凭借那些火蛇之利造成的,可是哪想到,即使失去了火蛇,对方还是好像一根又硬又难啃的骨头一般。

朱厚照看着眼前焦灼的战场,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虽然现在战场的局势开始朝着不利于西苑士卒的方向发展。

可是即使这般,西苑士卒的减员还是不甚厉害,一是因为对面的蒙古骑兵为了躲避西苑士卒的燧发枪,箭矢的发射没那般迅速和准确。

第二个原因,则就是因为西苑士卒经历了这几次和蒙人的交锋,已经对对方的攻击战术有所了解,攻击的同时,更是不忘记隐藏自己的身体。

这样一来,即使是蒙古骑兵那边仍不断有箭矢射来,可是所造成的伤害,却是十不中一。

此次领命出来的蒙军将领,看着开始止步不前的攻势,情绪也开始变的越来越焦躁起来。

失去这么多兄弟的性命,可是居然连靠近那些明人都无法做到,所以身在队列最后面的他,开始大声的呼喝起来。

“冲,冲,冲过去射杀那些明人!”

……

而就在战场这般僵持的时候,在西苑士卒的身后,又有大片的扬尘飞起,震耳欲聋的马蹄声,更是连燧发枪的响声都掩盖不住,听到这般动静的朱厚照,转身朝着身后望去,看着远处朝着这边奔来的边军,一直紧绷的神色终于有所缓解,不管如何,那些边军终于追上来了。

对面的蒙古骑兵也发现了远处的异状,前进的速度顿时一滞,可是一旁的蒙古将领,神情却开始变的越发疯狂起来。

眼前的这千数多人马,已经给他们造成了数万的伤亡,如果此次再放任他们离开,他们的名字会被刻在耻辱柱上不说,就是日后再想寻到现在这般的机会,也会变得越发困难起来,所以想到这些的蒙古将领,更是挥舞着战刀,大声的在后面呼喊着。

“快冲,趁着那些边军还未到近前的时候,我们斩杀掉这些明人,为我们死去的同胞报仇。”

“你们不是想升官吗?你们不是想获得大汗的赏赐吗?”

“眼前就是你们最好的机会。”

说完这些的蒙古将领,更是大声补充道。

“最先冲进明军阵营的勇士,本将个人赏他肉羊百头!”

蒙古将领在队伍后面撕心裂肺的狂喊着,眼前的这些蒙古骑兵,似乎也真被他的话语蛊惑了一般,开始奋力的朝着前方的西苑士卒冲去。

可是那剩下的七八丈距离,却好像是无法逾越的鸿沟一般,不断有蒙古骑兵和骏马倒下,因为西苑士卒战阵集中的原因,蒙古骑兵也不得不在阵前收拢到了一起。

如此一来,炸药包的威力更加明显起来。

“轰!”

“轰!”

……

蒙古骑兵的伤亡开始变的越来越多,原本五千之众的蒙古骑兵,因为这剧烈的交锋,此刻居然还剩下不到两千多人。

终于有蒙古骑兵开始承受不住眼前这不断有人倒下却止步不前的惨状,直接策马朝着身后逃去。

而他的这一逃跑,更是好似起了连锁反应一般,不断的有蒙古骑兵从冲锋的阵营之中退了出来,朝着后面跑去。

位于队伍后面压阵的蒙古将领,看到这一情况之后,更是怒气冲天,挥舞着战刀就朝着那些逃离的蒙古骑兵冲去。

而战阵对面,看到这一幕的西苑士卒,手中扔出炸药包的速度更加快速了起来。

随着蒙古骑兵死伤的加剧,越来越多的蒙古骑兵,终于承受不了心中的恐惧,开始策马逃离出去。

另一边刚刚将这些准备逃脱的蒙古骑兵喝退回去的蒙古将领,转身看到的就是这一幕,看着如此多的蒙古骑兵临阵脱逃,就是他也显得有些有心无力起来。

看着那近在咫尺的明军。

再看看眼前这些朝着自己这边逃离过来的蒙古骑兵。

这个将领心中顿时升起了一种末日般的感觉。

自己这可是五千之众啊,可是连对方的千数人马都无法剿灭。

还如何自称上天的宠儿,还如何自称马上的英豪。

一切都是狗屁。

一切都是狗屁。

心中愤慨的骂了几句过后,一直忙于向前冲锋的他,好似才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一般,朝着四周望去,看着眼前这已经人丁奚落的队伍,他才突然发现。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自己身边的五千骑兵,居然连千数人马都无法达到了。

看到这一幕的蒙古将领,更是心神俱裂起来。

现在的他算明白,为什么那些一直自视甚高的蒙古骑兵开始逃离了。

眼见自己若再不离去,搞不好会将这些人马都扔在这里后,此刻就是蒙古将领,也不得不放下自己心中的坚持,恨恨的看了一眼前方的西苑士卒后,对着身旁的众蒙古骑兵大声喊道。

“撤……撤退!”

说完这句话的蒙古将领,顿时脸色开始变的苍白起来。

这是他从军多年,从未发布过的一个命令,没想到居然会因为眼前这千数多人,而让自己说了出来。

也正是此时,西苑士卒在发现因为敌我双方距离的拉开,炸药包已经不能对对方造成损害的时候,燧发枪的声音,又开始连绵不绝的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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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三章 出关

这边的朱厚照等人,对着开始退却的蒙古骑兵,举枪继续射击了一会之后,前去赶回马匹的士卒也已经到了众人的身后,众士卒拿起马鞍,飞身上马的同时,更是不忘记朝着前方逃离的蒙古骑兵再开上一枪。

做完这一切的西苑士卒,又开始在这队蒙古骑兵后面追杀了起来。

而此时的大明边军,距离他们已经不到三里多地,看到这边情况危在旦夕,原本还以为救援已经来不及的众边军,哪想到还不待自己到达近前,对方就已经直接击退了对方,接着追杀了过去。

看到这一幕的边军众将领,更是不顾坐下马匹的劳累,快速挥舞着马鞭,飞速的朝着前方离去的西苑士卒追去。

就这样一追一逃,又过了一会,大同总兵王勋终于追赶上了西苑士卒的步伐,在一番打听过后,王勋终于看到了前方那个飒爽英姿的身影,看到太子殿下平安无事的他,心中莫名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更是驱马朝着朱厚照追去。

片刻之后,终于追上朱厚照的王勋,看着身旁一脸坚毅向前疾驰的太子殿下,心中莫名升起了一股由衷的敬意。

这种情绪无关太子殿下的身份,只是在看到对方所造成的那般战果之后,即使是作为武勋后代的王勋,也自愧不如。

尤其是在太子殿下的身上,王勋更好似看到了当年成祖远征鞑靼的英姿。

在后面失神片刻的王勋,终于从自己刚才的胡思乱想之中回过神来,对着眼前的朱厚照大声说道。

“太子殿下,末将王勋前来报道。”

朱厚照看着同样风尘仆仆的王勋等众边军将领,点了点头轻声说道。

“诸位辛苦了。”

一句轻描淡写的话语,在众边军将领的耳中听来,却仿佛炸雷一般,已经多少年了,朝廷中的一些人,一直都认为他们这些边军是些鸡肋的存在了,即阻挡不了小王子的犯边,又不能开拓塞外。

众边军将领此刻突然听到太子殿下此番话语,顿时都有些热泪盈眶起来,看着在前面骑马奔驰的太子殿下,更露出了发自心底的感激。

多少年了。

不知道过去了多少年。

朝廷对于他们这些边军之人,更仿佛是忘却了一般,虽然粮饷按时送达,可是一般的事情,根本想不到他们,也就唯有在边关被破的时候,才想起痛骂他们的无能。

可是那些身居高庭的文官们也不想想,边军虽然人多,可是大明的边疆又有多长?难道每个烽火台都布满官兵吗?

朝廷能不能给那么多的粮饷不说,就是万一发生敌情,难不成还要拆东墙补西墙不成。

所以朱厚照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在众边军将领的耳中,却好似得到了认同一般,感激的同时,更是发自肺腑的感动。

期间西苑士卒的燧发枪不断的发射着,前方逃亡的蒙古骑兵更是不断的跌落马下,路上散落游荡的马匹更是四处都是。

而身后的大明边军,也没有闲着,取出弓箭的他们,更是不停的向着前方发射着箭矢。

在西苑士卒和边军的攻击下,前方那些蒙古骑兵,更是连反击的时间都不容耽搁,只顾得催促坐下的马匹,让他们行进的更加快速一些。

朱厚照等一行人,和前面的小王子所率领的蒙古骑兵,就这般一追一赶,很快就到了边关所在。

朱厚照和众边军将领,原本还将希望寄托于烽火台,可是看着已经近在咫尺的烽火台,他们却发现此处的烽火台根本没有丝毫的动静,尤其是在听到这震耳欲聋的马蹄声过后,烽火台上露出的几个人影,竟然是身穿蒙装的存在。

看到这一幕的众人如何还不知道,此处的烽火台,早已被蒙军占领,作为他们离去的路线,这些蒙军又怎么可能不提前打算呢。

众边军将领看着冲出边关的蒙古骑兵,心中顿时生出了一种无力的感觉。

大明自有惯例,能将犯边之人驱逐塞外,已经算是他们的功绩了,可是此次却不同于往常。

这次的犯边之人,不仅占领了大同城,更是在城内烧杀抢掠了一番,所造成的影响自是不必多说。

更重要的是,此次的大明太子殿下,也出现在了边关,如果此等情况,还让这些犯边之人,在侵袭过后轻松离开,那日后对太子殿下的影响,则是更加深重。

王勋等人忍不住将目光看向了在前面的朱厚照。

可是看到他速度未减,尤其连他身边的士卒也是速度未减之后,众边军将领更是明白了太子殿下的决心,可是他们又哪里知道,常年身居京师的朱厚照等人,又哪里知道这些规矩。

在朱厚照的心中,吃了一个这么大亏,岂能这般忍气吞声的忍受下去,不把他们打痛,日后岂不是还要当这大明是他们的后花园一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一众明军,就这般稀里糊涂的将这些蒙古骑兵追出了塞外。

跑在前面的蒙古骑兵,看到自己跑出大明边关的范围后,心中顿时一松,身后那如狗皮膏药一般的明军终于可以止步于此了,原本还想停下来对着对方耀武扬威一番的蒙古骑兵。

可是一转身之后才发现,此次的这些明军,居然冲出了边关,而且看他们那模样,竟然没有丝毫减速的意思,大有不追上他们不罢休的架势。

心惊于此次边关将士突然转变打法的他们,更是快速催动坐下的马匹,生怕落于后面,被明军的那些火器击中。

可是随着追击距离的深入,朱厚照和一众边军,竟然离大明的边关开始越来越远了起来。

意识到这一切的王勋等边军众将领,看着眼前还不肯罢休的太子殿下,脸色顿时开始变得忧虑起来。

王勋认为太子殿下此行已经不负一个太子殿下的身份了,大破敌军不说,更是将这些蒙古骑兵追杀出去大明边关数十里之外。

所以在后面考虑了许久之后,王勋还是没有忍住,策马朝着朱厚照靠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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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四章 抢掠

王勋骑马奔到太子殿下的身前,对着一脸坚毅的太子殿下劝谏道。

“殿下,我们深入草原已久,是否暂且先返回大明,此事容待日后再算?”

朱厚照闻听此言,自是不悦,可是看着身后已经变成一个小点的烽火台,也知道自己这属于孤军深入,异地作战。

没有后援的他们,再想如在大明境内一般肆意驰骋,自是不大可能,搞不好四周就会突然出现一大队蒙古骑兵,到时候局势立刻就会反转下来。

再加上大同之战及后来的追击战,西苑士卒的火药消耗自是不在小数,所以听闻到王勋的劝谏后,朱厚照即使不悦,可还是开始沉思起来。

片刻之后,朱厚照的马匹速度开始减慢起来。

而四周跟随的众将领及士卒,也纷纷减缓了速度。

朱厚照看着眼前还在奋力逃离的蒙古骑兵,眼神更是透漏出不甘的情绪。

恨恨的看了许久之后,朱厚照坐下的马匹,终于彻底停了下来。

坐在马上的朱厚照满脸不甘的看向前方逃离的蒙古骑兵,良久之后,盯着前方的朱厚照,恶狠狠的开口说道。

“谁规定只能他们抢掠咱们,我们只能被抢掠?今日我大明士卒,也要试一试抢掠的滋味。”

说完这句话的朱厚照,更是对着身旁的边军众将领说道。

“今日之事,本宫只是一个太子,说分发赏赐,自是有些蛊惑众位了。”

“可是接下来在草原上的所获所得,本官还是能做得了主的。”

说完这句话的朱厚照一脸恨意,痛恨这些蒙古骑兵之前作为的同时,更是怨恨自己没能多多准备一些,从而放任了他们的离开。

“接下来,本宫特命令,所有士卒均可以在草原上抢掠,所获所得,一半上交朝廷,一半均为边军所有。”

“让我们也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一次吧,也让众将士,尝试一番抢掠的滋味。”

“没准你们还会喜欢上这种感觉呢。”

听到朱厚照的话语,所有的边军将领顿时满怀诧异的看向眼前的太子殿下。

如此这般,这还是那个一直自诩为礼仪之邦仁义之师的大明吗?

朱厚照看着众人不为所动,忍不住有些诧异的看向众人,脸上的神情更是露出些许不悦的模样,厉声说道。

“抢掠你们会不会?”

“不会就学着这些蒙人的模样,他们怎么对待我们大明的百姓,你们怎么对待他们就是。”

边军众将领听出朱厚照话语中的不悦,原本还以为这是太子殿下愤慨之言的他们,顿时明白了方才的话语就是朱厚照的所思所想。

一想到草原上那肥硕的牛羊,众将士如何能不眼红。

要知道在大明上吃个牛肉可都是犯法的存在,而眼前却有一个可以肆意妄为的机会,诸位边军将领如何能不兴奋。

确定朱厚照所言是真之后,众边军将领的脸色顿时变得越发的兴奋起来。

可是在这其中,还是有些理智之人的存在。

大同总兵王勋看着周围士卒的兴奋神色,却是一脸愁容,看着无人上前劝谏的他,对着朱厚照拱了拱手后说道。

“殿下,此举定是极好,即给了这些犯边之人一个教训不说,也让他们知道我们不是好惹的。”

“可是如此一来,若被那些当朝的文官御史知道,少不得要参上几本,到时候我们这些边军自是不怕,可太子殿下您……”

说到这里的王勋开始闭口不言起来,可是在场的众人,都听清楚了王勋话语里的意思。

原本还激动之色溢于言表的边军众将领,顿时变了神色不说,更是将视线转移到了朱厚照的身上。

朱厚照自然也看到了边军众将领神色的变化,直接厉声说道。

“本宫就问你们,敢不敢做就是,哪来那么多的废话。”

“本宫的事情,何须你们操心。”

“直接就明告诉你们,本宫就是咽不下这口气,让本宫这般灰溜溜的跑回京师,本宫气不过。”

“诸位可明白!”

说到最后的朱厚照,语气开始变得越发的严厉起来,而在对面的边军众将领,自是也感受到了朱厚照的这种愤怒,原本那还有些迟疑的神色,顿时开始变得有些冷峻了起来。

“敢不敢抢?”

听到太子殿下的又一声问询,这次的众边军将领再也没有丝毫的迟疑,直接大声喊道。

“敢!”

就是一直犹豫不前的王勋,此刻也跟着大声的喊了出来,看向朱厚照的眼神,更是充满了一种无以言表的意味。

朱厚照看到眼前的众边军将领齐声附和自己,点了点头后,对着众将领一脸狠色的大声说道。

“今日本宫就滥用一回职权。”

“日后出现一切罪责,皆有本宫来背。”

“今日的草原,就是我们大明边军的牧场,让我们在这里面肆意抢掠。”

“那些蒙人如何对待我们的,就让我们如何对待他们,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他们既然让我们不得安宁,我们也不能让他们消停。”

“谁又规定了只许他们过来抢掠,而不让我们在草原肆意妄为。”

“今日我们就让他们明白,大明不是他们的后花园,想来潇洒,我们控制不了他们。”

“可是今日本宫也要叫他们明白明白,什么叫做有借有偿。”

边军众将领听到朱厚照的话语之后,神情都开始变得肃穆起来。

可是朱厚照的话语还没有完结,看着众边军将士都是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之后,朱厚照继续情绪激昂的说道。

“他们往日欠我们的,我们加倍收取回来,一倍不够他们长记性,那就十倍,十倍不够,那就百倍。”

“总之本宫就在这里告诉你们,整天讲究仁义理智的那是文人,我们武人不需要考虑那些。”

“如果连你们都整天顾忌这里顾忌那里,大明的武人又何谈火气一说。”

“没了火气的武人,还叫做武人吗?”

“不如叫你们捧起书卷,跟着那些文人一般,对着那些蒙人直接之乎者也的讲述道理去得了,还让你们整天拿着刀枪棍棒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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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五章 凤儿

凤儿跟着王守仁所率领的士卒一路狂奔,开始的时候,不会骑马的她,还只能抱着马脖子胆颤心惊的前行,可是到了后来,慢慢的她也掌握了方法,抓住缰绳挥舞马鞭的她,也别有一番巾帼模样。

一路上,见到的死尸虽多,可是凤儿也只是尽量让自己不去看那些地方罢了,自从在大同城外呕吐过一次后,凤儿就再也没有发生过类似的情况。

掌握了骑马技巧的她,跟着前方奔驰的骑兵,不断的向着前方疾驰着。

不时还会驱马跑到行伍的侧面,探头朝着前方张望着,以期能早点发现太子殿下的踪影。

可是荒败的边关,似乎只有一种景象一般,眼前总是一望无际的荒草,对于一直想见到某个身影的她来说,那简直就如同一个奢望一般。

王守仁骑马行在最前,不时的朝着前方那连绵不绝的马蹄印张望着,可是这些马蹄印就好像永远不会消失一般,虽然不停的为他们指引着前行的道路,可是只是这种看不到尽头的追赶,在王守仁面前,也好似煎熬一般。

若不是看到地上不断有蒙古骑兵的尸首出现,王守仁都会下意识的以为自己只是追错了方向,眼前这只是蒙古骑兵逃亡的路线了。

一行人就这么一路疾驰,终于也有到了尽头的一刻。

凤儿在后面奋力追赶的时候,却突然发现前方的骑兵竟然缓慢了下来,不明所以的凤儿还以为是前方之人发现了什么,更是速度不减的朝前冲去。

可是哪想到冲到前端的她才发现,眼前依旧是荒草一片,根本没有半丝人影存在,不明所以的凤儿朝着王守仁靠了过去,看着同样皱眉不语的王守仁,忍耐了半天之后,还是开口询问道。

“大人,为何停下来了?是我们追错了方向吗?”

正在皱眉思考的王守仁,听到凤儿的询问,转过头朝她望了过去,依旧是一脸愁容,不过面对凤儿的询问,还是解释道。

“我们现在已经到了边关,再往前,就是蒙古的地界了。”

怕凤儿不了解眼前的情况,王守仁接着说道。

“没有朝廷的命令,我们再往前,就算是侵入蒙古的地界了。”

听到王守仁的解释,凤儿也明白了过来,看着前方那被马蹄践踏的不成样子的草场,凤儿就是不懂兵事,也知道眼前这条路肯定有大量的军伍通过。

尤其是那前方还四处散落的蒙人尸体,更是说明了此处定是有明军追击了过去。

凤儿听到王守仁的话语,神色顿时有些慌张起来,太子殿下可就在前面啊,出京之时,太子殿下也只是携带了西苑千户所一支兵马。

现在还不知道有边军也跟着追击过去的她,看着王守仁等人停了下来,顿时就有些慌起神来,慌不择言的说道。

“不能停啊!”

王守仁和隋千户听到凤儿的话语,顿时眉头就皱的更加紧锁了起来,看向凤儿的眼神,也有了一丝说不清的意味。

凤儿在说出这句话之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她在考虑自己究竟该不该说出那朱寿就有可能是太子殿下的事情,可是话到了嘴边,却被凤儿忍了下来,圆滑的说道。

“若朱寿将军所率领的那支千户所真深入蒙地的话,岂不是危在旦夕。”

王守仁听到凤儿的这句话语之后,神情才缓和了一些,看了一眼前方之后,轻声说道。

“本官没有料错的话,大同边军那之前过来的三万多骑兵,应该也在这些追击的人当中。”

“否则本官无法解释他们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就连大同城外都无人清理的事情。”

凤儿听到王守仁这般说来,心中的紧张情绪才稍微缓和了依稀,不过忧心太子殿下安全的她,还是愁容满面的看向前方的草原,心中更是在打算,自己要不要继续追赶下去。

王守仁骑马站在队伍的最前端,对着前方一览无际的草原张望了许久之后,才一脸无奈的说道。

“我们回去吧。”

说完这句话的王守仁,似乎是在下达了什么艰难的决定一般,调转马头朝着来路走去。

而一旁的隋千户等人更是乐得如此,紧随在王守仁的身后。

凤儿依旧驻马停在原地,看着四周的士卒纷纷离去后,凤儿的心里更是好像被揪起来了一般,难受的厉害。

落在后面的一个士卒,看着还驻马停在原地的凤儿,原本要离去的他,停在了凤儿身边,轻声劝慰道。

“兄弟,回去吧。”

“他们也许追击了一会之后就会回来了,你再这里继续等待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

“再说草原直通大同的关卡很多,他们也未必就会顺着原路回来。”

“与其进入草原,还不如回到大同城慢慢等待,他们总归还是要回来的。”

“再说凭那朱寿将军所率领的军队,就是一般的蒙人想把他们留下,也不是那么轻松的事情,你没看到大同城外的那些景象吗?”

“那种景象和我们在之前聚落城旁边所遇到的景象如出一辙,只不过蒙军死亡的人数更加庞大罢了。”

说到这里的士卒,不知道是发自内心,还是为了安慰凤儿,更是斩钉截铁的说道。

“所以,我们只需要回到大同城,安心等待他们德胜归来的消息就是。”

说完这句话的士卒,一脸期待的看向凤儿,希望凤儿能听从他的劝说,跟着他一同返回大同城。

可是凤儿依旧站在那里不为所动,脸上的神情更似好像没有听见这个士卒的话语一般,就这般安静的站在那里,望着前方的草原发呆,一脸平静的脸上,旁人根本看不出她在想些什么。

一旁的士卒见到自己的劝说没有作用,本就是陌不相识的两人,士卒也只是好心,见到凤儿不乐意搭理他之后,干脆直接调转马头,直接朝着前方离去的士卒追去。

可是凤儿依旧站在原地,看着前方的草原,一脸宁静,只是原本温婉的凤儿,此刻却好似突然变了一个人一般,神情之间,更是说不出的坚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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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六章 上瘾

可是凤儿的想法付诸实践的时候,还是被在前方回身观望的王守仁发现了,看到凤儿独自一人朝着草原深处疾驰而去,王守仁脸色顿时就是突变,直接命令身边的士卒前去追赶对方。

凤儿毕竟是刚学会骑马没有多久,骑马的技术又岂是这些士卒的对手,在凤儿向前骑行了不到一里多地的时候,就被后面追赶的士卒追上,抢过缰绳的士卒,直接拉着凤儿的马匹就回到了王守仁的队伍之中。

王守仁看到归来的凤儿,虽然看出她脸上的不忿,可是并没有责问什么,只是令两个士卒看好凤儿之后,就策马朝着大同城的方向疾驰过去。

草原上。

原本安静祥和的生存状态,突然被一伙明军搅乱了,朱厚照虽然愤怒,可是到了真面对着这些手无寸铁牧民的时候,还是没有下达斩尽杀绝的命令,抢夺了他们的马匹牛羊和财物之后,直接就率军离去了。

朱厚照心中也知道,此举也只是为了发泄自己心中的怒气,对于日后蒙古犯边的举动有害无益,甚至这些蒙民会因此更加痛恨大明,可是他也没有丝毫办法。

击杀手无寸铁的百姓牧民,他做不到。

可是就让他吃下这个哑巴亏,他也咽不下这口气。

所以最后的朱厚照,也就只能以抢掠掉对方的牛羊财物,再在放任对方离开之时告知一声,这是对他们大汗率兵犯边的惩罚之后,就开始飞奔离去,跑去下一个蒙古的部落。

随着朱厚照率领边军抢掠的继续,此刻的边军丝毫没有了一丝军队的形象,每当牛羊攒到一定程度之后,就会分出一支小队来,赶着这些牛羊财物朝着大明的边关回去。

而这些士卒,第一次抢掠的时候,还明显有些不适应,感觉好像是在偷人家的东西一般,甚至挥喝那些蒙民都有些中气不足的模样。

可是到了后来,这些士卒慢慢的开始适应了这种行为,甚至到了最后,竟然开始有了一丝享受的感觉。

发现一个部落之后,从最初的需要朱厚照和众将领挥喝,到了最后,这些士卒,一看到蒙古包,就好像发现了什么宝藏一般,还不待命令发出,就直接抢先奔驰出去。

期间也遭受过蒙民的阻击,一直无甚损伤的大明边军,竟然在抢掠的过程中出现了伤亡。

朱厚照看到这一情况之后,更是没有半分手软,原本还想善待一下这些牧民的他,对待这些骁勇之辈,更是不留半分情面,将整个部落的男人全部杀光之后,才肯带着兵马离开。

而且随着草原的深入,这样的遭遇朱厚照等人开始遇到的越来越多了起来。

每逢碰到这样的牧民,朱厚照都是半分情面都不留,心中的不忍,更多的是被眼前士卒的伤亡所掩盖。

慢慢的,威武大将军的名声开始在草原上传播开来,一些原本临近边关放牧的牧民,更是为了躲避这威武大将军的威名和抢掠,纷纷向着草原深处搬迁而去。

因为相邻的部落总是有些或多或少的血缘关系在那,一个接着一个传播下去,顿时草原上开始出现了一股搬迁的热潮,无数的部落,开始将蒙古包收了起来,装上马车,赶上牛羊,一个接着一个的部落开始走上了举家搬迁的道路。

而朱厚照所率领的西苑士卒及众边军,也从最开始的所获颇丰,到后来的跑了几十里路还看不到一处部落的景象。

随着抢掠的深入,朱厚照也感觉到了危机的存在,毕竟身处异地,不知道何时,就有可能碰到蒙古骑兵的包围堵截。

边军还好说,有刀有箭即可,可是西苑士卒则不然,不断的抢掠之下,即使他们没怎么出手,可是在不断的消耗之下,西苑士卒手中的弹药已经到了必须省着用的地步,至于炸药包,更是到了屈指可数的地步。

渐渐的,尤其是发现附近的部落越来越少之后,朱厚照也没了继续深入的意思,拦着还有些意犹未尽的边军众人。

朱厚照直接说道。

“你们若是喜欢这种感觉,日后多来几次就是。”

“这次就这么算了吧,再继续深入下去,也未必会有多少收货,现在十多里地还看不到一处部落,这般下去,抢掠一地,别说获得牛羊了,就是满足我们自己的补给都有些困难。”

“所以本宫建议,回大同,诸将以为如何。”

朱厚照虽然是问询的语气,可是话语已经解释清楚的他,最后一句却是用的不容置疑的语气。

众边军将领在听到朱厚照的话语之后,原本抢掠上瘾的他们,顿时也有些醒悟下来,这般下去,确实会如太子殿下所言,满足自身的补给都将会成为一个困难。

可是看着眼前无望无际的草原,众人还是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不过太子殿下既然已经说出此话,众边军将领自是不敢反驳,停顿了片刻之后,众边关将领纷纷应是。

于是,在草原上肆虐了半个月之久的众人,终于开始踏上规程,朝着大同城的方向奔驰而去。

而此刻在草原深处,在后面被边军追赶了数日之久的小王子一众,终于回到了草原中心的部落,原本小王子还想悄悄的返回部落,待那些金银财宝归来之后,再举行一个庆功宴收拢人心。

可是哪想到,世间就是有这么多的好事之徒,将小王子归来的消息散布了出去。

于是,临近所有部落的牧民全部赶了过来,准备了无数的牛羊酒水,就是为了准备迎接这些归来的勇士。

可是哪想到,出现在他们眼前的,却是一个个灰呛呛的面容,尤其是在看到回来的骑兵减少一半之后,那些牧民更似想到了什么一般,原本欢庆的场面顿时一下子消沉起来。

小王子看到众人的神情,如何还不知道众人所想,原本还以为这会是一次振奋人心的行动,可是哪想到,到了最后,却演变成这般模样,自己损兵折马不说,更是将这一切暴露在了自己的子民面前。

可是事情已经这般境地,小王子也不好再解释什么,只期望那队提前押送金银财宝的队伍早日回来,好用实际行动告知自己的那些子民,自己的这次犯边之行,并没有众人想象般的大败。

而是……满载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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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七章 等待

大同城。

经历了劫难过后的百姓,终于还是没舍得丢下自己的‘破屋’,一众百姓跟随在后续返回来的大队边军身后,又返回了大同城。

可是此刻的大同城,也就是仅剩下一个个屋舍坐落在那里,屋里的锅碗瓢盆,要么在蒙人抢掠的过程中被打碎摔毁,要么在之后的纵火中被烧的只剩下残骸。

看到这一幕的众大同百姓,虽然面上露出几分难受的神情,可还是走进屋内,开始收拾起来,不多时,一个个房屋的烟筒就开始冒出了青烟,大同城又开始生机勃**来。

可是也并不是所有的人家都这般,有的院落,就再也没有人进去收拾过,而有些人家的院落里面,更是不时有哭泣哀嚎的声音传来。

人生起起落落,悲悲喜喜,在这个小小的大同城内,体现的淋漓尽致。

可是不管如何,即使家里的米粮已被抢走或烧毁,人总是需要吃饭的,大同边军在回到城中之后,一面派出兵力,整理那些遇害身亡的百姓尸骸,一面派出人手去准备熬粥。

而凤儿在王守仁的强势之下,也跟着王守仁一行人回到了大同,一路王守仁怕凤儿再乱跑,更是安排了士卒牵着她的马匹前进。

凤儿虽然忧心太子殿下的安危,更想早日见到自己朝思暮想的太子殿下,可是被这般看守之下,她也只能乖乖的返回大同城。

进了大同城的她,更是被王守仁要回了战马,放任她独自一人朝着城内走去。

又回到这个地方的凤儿,无处可去之下,又回到了李家饭庄。

此刻的李家众人也早已回来,正在收拾东西的众人,看到凤儿平安无事的回来,顿时喜不胜收,一个个纷纷上前拽住凤儿,似乎怕她再突然离开一般。

等夜晚再次降临的时候,大同城终于回归了宁静。

一夜的时间就这般过去了。

刚经历过一次劫难的大同百姓,即使是躺回到了自家的床上,可依旧睡得并不安稳,临近天亮的时候,临街而住的百姓却被外面奇怪的动静惊醒了。

听到这奇怪的动静,一个个睡眼朦胧的百姓纷纷走出了家门,结果入眼看到的就是奇怪的一幕。

今日的大同街道上,竟然布满了绵羊,无数肥硕的绵羊,正从大同城的街道上走过。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百姓,一脸惊诧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而且事情还不止如此,走出家门观望的这些百姓,竟然在空气中嗅到了羊汤的膻味。

感受到这般的百姓,忍不住苦笑了一下,自己这是要饿坏了吗?看到羊群经过,第一点想到的却是羊汤。

可是就在百姓们纷纷否定这一念头的时候,一旁赶着羊群经过的边军,也看到了这些走出家门的百姓。

提前已经被朱厚照交代好的他们,直接对着这些百姓们喊道。

“朱寿将军命令,大同城若粮食不足,可以宰杀这些绵羊果腹,所以待会城中央会发放羊汤,大家一定要早点去啊。”

听到这个边军的话语,所有的百姓顿时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这连绵不绝不断经过的羊群,心中大呼。

‘原来这就是梦想成真啊。’

此刻众人再仔细嗅来,才发觉空气中的羊汤味道根本就不是自己的错觉,而是真的就存在。

围观的百姓,更是开始对着空气拜谢起‘朱寿’将军来。

而一些好事的百姓,却主动凑上前去,对着这些赶羊的边军开始打听起来。

“朱寿将军在哪里买到了这么多的羊啊,这得花多少钱啊。”

听到这个百姓问询,这个边军不屑的嗤笑了一下,对着这个问询的百姓不屑于顾的说道。

“朱寿将军还用买?直接去草原上抢就是。”

“明告诉你们,现在你们看到的这些,也只是小小的一部分罢了,城外还有老大的一群,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安放呢。”

一旁的百姓们听到这个边军的话语,好像没有听明白他话语里的意思一般,一脸呆滞,其中最先问话的这个百姓,更是一脸激动的指着眼前的这些羊群,语无伦次的说道。

“军……军爷,你是说……说这些都是……”

说到这里的这个百姓,不知道是被吓的,还是被震惊的,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口水之后,才继续高声说道。

“都是从草原上抢来的?”

边军点了点头,一副本就如此的模样,要知道大明的边军已经多少年没有像今日这般了,所以此刻的边军,虽然只是跟在了太子殿下的后面,可是依旧不能阻碍他心中的自豪感。

而四周的百姓在得到边军的确认后,看向这些羊群的神情,顿时露出了解恨的神色。

天道轮回,终于也让你们尝尝被抢掠的滋味。

一些百姓更是直接回身,跑回自己的院落之中,拿出那些还能盛饭的碗筷,跟着这羊群朝着大同城中间走去。

‘这肉,无论如何都得吃。’

不多时过后,整个大同城的百姓都知道了这个消息,所有的百姓更是拿着碗筷朝着大同城的中央走去,所有人看着那一个个被宰杀干净的绵羊,更是好像手刃了仇人一般。

没过多久,大同城内就开始飘荡起了羊汤的味道。

同样家中粮食财物被抢掠一空的李家众人,自然也得知了这一消息。

可是就在李家众人奔走相告的时候,却突然发现不见了凤儿的踪影,以为凤儿又突然离开的他们,在院落中搜寻无果之后,也顾不上去吃那些羊汤了,直接分散开来,在这大同城内搜寻起凤儿的身影来。

大同城的北门。

已经从那些百姓口中得知了朱寿现状的她。

心中更是担忧的不行,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跑到了大同北门,以期能见到太子殿下的身影。

于是,忙忙碌碌准备去取羊汤的百姓,和静静站立于城门口的凤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那些拿着盔、钵路过的百姓,看着眼前这个店小二装束的俊俏小伙,均是一脸同情。

‘他也是有亲人没有回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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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八章 代王

凤儿站在大同城北门外,一脸忧虑的朝着远方那无尽的草原张望着。

路过的百姓,有些心善的停了下来,对着凤儿劝慰了几句,见凤儿依旧站在原地后,对他们的劝说无动于衷后,这些相劝的百姓摇摇头也就离开了。

其实凤儿不是不明白这些百姓的好意,只是一刻没有看到太子殿下平安归来,她那颗揪着的心,就一刻不曾放下。

要知道太子殿下可从未领兵打过仗,即使他喜好兵武,可都是在西苑中带着那一群士卒胡乱玩耍而已。

所以听闻到太子殿下出关追杀那些凶残蒙人的她,如何能不心急,如何能不心忧。

现在的她只有一个盼头,盼着太子殿下能早日归来、平安归来。

就这般等待了许久之后,凤儿终于被出来寻找的李家众人找到,看着现在城门口朝着远方张望的凤儿,李家众人虽然不知道她在等谁。

不过能让她做出这般举动的,也定是一个对她至关重要的人。

李家众人自然不能让凤儿饿着肚子站在这里,对方何时回来都暂且不知,这般下去,别的不说,身体就最先承受不住了。

所以找寻到凤儿的李家众人,陪着凤儿站了片刻后,就开始出言相劝起来。

凤儿看到一副担忧神情看向自己的李家众人,心知是自己的行为让他们担忧了,不想让众人过多担心的凤儿,朝着远处继续眺望了一眼,确定那边没有人回来的迹象后,对着李家众人点了点头,跟着众人朝着城内走去。

可是回去的凤儿依旧闷闷不乐,眉宇之间更是透漏出无尽的担忧,到了李家饭庄之后,只是喝了几口羊汤,就放下碗筷,轻言说道。

“你们慢慢吃,我饱了。”

说完这句话的凤儿就站了起来。

一旁的李家众人见状,也纷纷放下还没喝完的羊汤,看向凤儿的神情充满了担忧。

凤儿看到众人此举,有些歉意的对着众人施了一礼,道。

“凤儿不会再乱走的,你们不用担心,我就在北门,等到了饭点的时候,我自然就会回来的。”

李文才听到凤儿的话语,盯着凤儿看了片刻之后,道。

“吉人自有天相,凤儿你也不用过于忧虑,没准过了几天,他们就回来了也说不准啊。”

凤儿听到李文才的劝慰,点了点头,可还是执意朝着外面走去,李文才看了看凤儿离去的背影,想了想之后,还是有些不放心,跟着一旁的李家众人说了一声之后,就朝着前方已经走出院落的凤儿追去。

……

数日之后,大同城开始慢慢的恢复过来,因为边军从其他各处调集粮食的缘故,这些大同的百姓,虽然身遭劫难,可也并没有饿着肚子,大同城又有了一丝往日的模样。

而今日的大同城外,却有一队行商打扮的人走了进来。

路过的百姓看到这一幕,均是眼神怪异的看着这队人马,而负责城门守卫的边军,则无所顾忌,直接上前拦停了这队行商。

可是刚走到近前的这个守卫,就看见这赶车的车夫,直接从怀中掏出了一个令牌,接着更是跳下马车,低声对着这个靠近的守城边军说了几句。

听到对方的话语,这个守城边军一脸震惊的看着眼前的这辆马车,接着更是好似后知后觉一般,快步命令那些阻拦的边军,放行这辆马车。

他没想到,这车中坐着的居然是代王。

怪不得在大同边军重新回来掌控大同城之后,众人在代王府中寻不到代王的身影,也未见其尸首。

原本留守的边军将领还以为他跟着那些难民混出城外了,正准备等总兵王勋和太子殿下回来,再细细琢磨代王的事情该如何处理。

可是哪想到,这边还没待汇报上去,代王居然自己赶了回来。

而且看这马车和众护卫的干净模样,似乎这代王也并未走远,甚至有可能就在相邻的县城都说不准。

这边的城门守卫,在代王进城后,立刻快步朝着此次留守的大同边军将领班房跑去。

这等事情,又岂是他一个小小的守城边军所能承担的起的。

其实又何止是他,听到这个城门守卫的告知,就是留守的边军将领,神情也有些慌乱起来。

他根本没想到,代王居然会从城外坐着马车回来,而且听那城门守卫的描述,回来的代王不仅带足了易装成百姓的护卫,而且居然还是乘坐马车回来的。

要知道大明皇族对这些私自出封地王爷的惩罚,那可不是说说骂骂就能解决的事情。

可是这个边军将领却又不能私自将这件事上报朝廷,且不说自己的身份职位问题,现在的问题是,若是朝廷责问下来,询问代王是什么时间离开的,边军将领这边,同样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啊。

因为自始至终,他就从未发现代王离开过,这般说下去,是不是大同守卫也存在着失职?

想到这些的边军将领,干脆将这件事情装作视而不见,等待其后总兵大人或者太子殿下回来,再做汇报就是。

可是边军将领报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代王那边却不这般想,当他回到代王府后,看到府中破落的一切,顿时有些不好的预感。

进入代王府门之后,看到府中荒败情况的代王脚步没停,直接就朝着自己的金库方向跑去。

可是等他惊慌失措的到了金库面前,才发现他那座为了伪装金库而造的假山,此刻已经坍塌了大半,金库的大门更是被拆下扔在了一边。

看到这一幕的代王,发了疯一般的朝着金库跑去。

当初他没带走金库的一分一毫,就是对这个金库的伪装有着绝对的信心,可是哪想到,他都已经花费巨资造了一座假山来伪装这个金库了,可还是被这些蒙人发现了。

代王看着已经空空如也的金库,顿时神情开始变的癫狂起来。

要知道这可是他半辈子的积蓄啊。

愤怒癫狂的代王,开始在金库中四处游走起来,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一般。

外边跟来的护卫,看着癫狂的代王,默不作声的朝后退却了几步,一脸的怯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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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九章 回家

代王痛失了这么多的金银财宝,自是心情不悦,在金库里打砸了一阵的他,发泄了一番怒气之后,心中却越发的不甘起来。

凭什么我一个王爷失去的,比那些平头百姓还要多。

自己的金银财宝哪去了,代王心中明白,定是被那些蒙人掠夺去了,可是他只是一个王爷,有身份,有权势,却没有兵力,想要去塞外抢回那些金银财宝自是妄想。

再说他也没有那个胆子跑去草原,曾经见识过草原骑兵凶猛的他,怎敢去触碰他们的锋芒。

就在代王为了这些丢失的金银财宝心疼万分的时候。

门外出去打探动静的一个护卫,突然闯了进来,一脸喜色的他,直接跑到了代王的身旁,直接高呼道。

“恭喜王爷,贺喜王爷。”

“您被抢走的那些金银财宝,都被边军夺回来了。”

听到这个护卫所言,原本伤心欲泣的代王顿时愣在了当场,似乎不敢相信自己所丢失的东西会失而复得一般。

一旁的护卫似乎也看出了代王的惊诧,又重复了一遍,道。

“王爷,那些被蒙古骑兵掠走的金银财宝,全被边军抢回来了。”

这回听清楚护卫所言的代王,神情顿时变得惊喜万分,原本悲伤欲泣的神情自是一扫而空,快走几步的他,上前一把抓住那个护卫的胳膊,神情激动的说道。

“你说的是真的,本王的那些东西当真全都被夺回来了?”

护卫点了点头,一脸肯定的说道。

“卑职去打探消息的时候,恰逢碰到前来报信的边军,卑职听的清楚,对方所言就是说那些被蒙古骑兵抢走的东西,已经全部被他们夺了回来。”

说到这里的护卫,又神色肯定的补充道。

“而且很快就要到达大同城了。”

听完这个护卫的诉说,代王神情激动的就要朝着代王府外面走去,而一旁的护卫见状,跟在一旁轻声提醒道。

“王爷,您还没更衣呢。”

代王听到这话,前进的脚步顿时就是一滞,看了看身上的富家翁装束后,忍不住苦笑着摇了摇头,自己实在是太兴奋了,连衣服都未顾上更换就要出去。

这要是被那些百姓看到自己现在的装束,再连同自己方才进城的举动,谁知道会不会有闲言碎语传了出来。

闲言碎语在大同城内传播,代王自是不惧,可一旦事情传到了京师,那自己少不得还要上书解释一番,而且还得说自己能解释的清楚。

这边代王开始准备换装的事宜。

也幸好他在离开的时候,随行还带了一些衣物,要不然现在回到府中,想要寻套装束,都是千难万难,此刻的代王府已经基本如同一个空宅一般,凡是能值点钱的东西,早就已经被洗劫一空了。

就在代王准备换装的时候,城内那些同样得到这个消息的百姓,也开始朝着北门的方向汇集起来。

正在北门等待太子殿下消息的凤儿,自是最先得到了这个消息,可是听闻此次回来之人,并未和朱寿同行,且连朱寿是谁都不知道后,凤儿原本满怀期待的心情,又开始低落下来。

可是凤儿只是个例,那些得知被蒙古骑兵所掠走财物都已夺回消息的百姓,却是兴高采烈的朝着城门这边聚集起来。

在他们心中,更是暗暗有一个期盼,也许那些边军老爷,会将这些被掠走的东西再返还给他们。

驻足站在城门口的这些百姓,眺目朝着远处望去,此刻的大同北面,已经依稀可以看到一队兵马正在朝着这边赶来。

因为有马车的缘故,这支队伍行进的速度并不是太快。

李参将正骑行在队列的最前面,而与他同去的隋参将,则是不见了踪影。

此刻的李参将面色灰呛,护甲之上,更是沾染了不少的血迹。

在他身后的边军更是如此,一个个脸色疲惫的边军,有些人身上还缠着绷带,期间更是有一些人,直接躺在了那些马车的车厢上面,随着马车的颠簸,一动不动。

李参将的脸色并不太好,虽然此次他们成功追上了那支提前离开的蒙古骑兵小队。

可是李参将却没想到,对方居然会如此凶猛,在自己加上隋参将两倍于敌人的兵力下,自己这边居然还是惨胜。

对方的反抗实在是太顽强了,为了守护这些掠夺而来的金银财宝,那些蒙古骑兵更好似连命都可以不要了一般。

一边抵抗着边军的进攻,一边拼命的赶着那些马车朝着塞外跑去。

仿佛在他们的眼中,这些金银财宝是比他们性命还重要的东西。

尤其是那个领兵的蒙古将领,更是悍不畏死的一次次发动冲锋。

可是隋参将和李参将两人,更是知道太子殿下对这些东西的重视,否则断然不会特意传来不能让他们离开大明的命令。

即使伤亡惨重,隋参将和李参将依旧咬牙坚持着。

数次冲锋之后,蒙古骑兵虽然凶猛,可是在大明边军的人数压制下,也渐渐显露了败相,而隋参将更是在一次和对方蒙古将领的交锋之中,被对方的战刀斩落马下,当场没了性命。

可是这样一来,更加激发了那些边军的斗志,所有边军看着隋参将惨死,更是不要命般的朝着对方攻去。

几次交锋之下,蒙古骑兵再无一人坐与马上,整个草原上,除了这些活下来的大明边军之外,只有那些没了主人的战马,在四处游走进食着,仿佛丝毫没受这边惨烈的战局影响一般。

这边已经临近大同的李参将,看着远处那些依稀的身影,之前已经派人前去大同城报信的他,自然猜出那是一些前来围观的百姓。

看到这一幕的李参将,更是深吸了一口气,整了整自己的衣衫过后,对着身后的众边军大声喝道。

“都他么整理整理!”

“我们是得胜归来,别一个个垂头丧脸的,不知道的还会让人以为我们是吃了败仗的熊兵。”

“丢你们自己的脸老子不管,可是别让那些死去的兄弟也跟着你们一起丢脸。”

说到这里的李参将将视线移到马车上那些一动不动的同袍,眼中带泪的大声喊道。

“兄弟们,我们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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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章 好

大同城门口。

喜气洋洋的大同百姓,看着越来越临近的这些边军,脸上的神情却开始变的越来越严肃了起来。

看着对方肃穆的神情,原本喧闹的大同城门也慢慢开始变的安静下来。

对面所来的大同边军,人数并不太多,也就五百之众的样子,可是扑面而来的肃杀气势,却仿佛千军万马一般。

看着这些几乎人人带伤的大同边军,一些心软的百姓,更是开始有泪花在眼中闪现了起来。

尤其是在注意到马车上的那些身影之后,众百姓更是一丝动静都不敢发出,仿佛怕是惊扰了对方一般。

而且还不止如此,细心的百姓们更是发现,眼前的边军,明明只有一个参将带领,可是旗帜却是两面,这分明就应该是两个参将所率领的边军,可为何眼前只有一个?

接着众人很快就发现了端倪,在李参将的身边,居然还有一辆马车在并驾齐驱着,这原本是不合规矩的存在,可是在看到马车上那孤独的身影后,众百姓顿时明白了什么。

李参将看着眼前迎接自己的这些百姓,停下脚步没有言语,但是神情却是柔和了许多,转身看了一眼身旁,似是喃喃自语般的说道。

“伙计,到家了。”

而在城门口,得到消息赶来的边军将领,看着已到城门近前的李参将等人,立刻快步的迎了过去。

到了李参将身前的他,神情肃穆的朝着李参将的身后望了一眼,拱了拱手后,道。

“大人……”

可是说到这里的这个边军将领,却好似卡壳了一般,根本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些什么。

李参将自然也看了出来,对着前来迎接的边军将领同样拱了拱手,算是回礼之后,直接说道。

“先准备一些马车,让本将将这些士卒送回军营,至于这些夺回来的财物,你先放到城内保管就是,等太……”

说到这里的李参将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赶紧改口说道。

“等总兵大人回来之后,再做决断。”

这边的边军将领看到李参将没有说出那个词语之后,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

要知道现在殿下尚未回来,过多泄露他的身份未必是什么好事,而且太子殿下之前已经差人特意回来交代过。

此刻的大同,只有威武大将军朱寿,没有太子殿下。

朱厚照此举现在到不是为了怕别的,他现在主要怕的就是,万一被满朝朝臣知道他一个当朝太子私自跑去了塞外这件事,那些好事的文官御史,不把金銮殿炸疯才是怪事。

这边听到李参将吩咐的边军将领,立刻安排身边的边军前去准备去了,同样看到另一面旗帜的他,自然知道那面旗帜所代表的意思,朝着一旁躺在马车上的那个身影望了一眼之后,道。

“隋参将的家人是否需要通知一下?”

听到这个将领的问询,李参将点了点头,语气沉重的说道。

“可。”

说完这句话的李参将就没有了言语,而在那城门之中,也开始有马车行了出来。

看到这一幕的众百姓,更是自觉的让出了一条道路,原本安静站立的人群,就好像突然被什么大力轻松撕裂了一般。

交接进行的很快,一具接着一具的边军尸首被转移到了新的马车上面,看着所有边军尸首都转移完成后,李参将对着这个边军将领拱了拱手,也没有言语,留下几个负责交接清点数目的士卒之后,就带头朝着自己的营地走去。

那里还有好多的事情需要等待着他的处理,这些死去兄弟的亲人,他也要一一派人前去联系。

而大同城门口的百姓们,目视着李参将等人离开后,才将视线转回到了这些正往城中行进的马车身上。

此刻车厢上面,那些干涸的血迹犹在,可是这些百姓,却对眼前的这些东西没有了之前的那般渴望,所有人默默的朝着自己的家中走去。

原本人潮汹涌的城门口,顿时很快就只剩下了那些马车,在慢慢的在向前行进着,街道一下子变的空荡荡起来。

可是就在此时,原本奚落的街道上,突然响起了马蹄之声。

听到这动静的边军将领,眉头忍不住就是一皱,难不成又有军情传来不成?

否则谁敢在这大同城内肆无忌惮的骑行。

可是当他看清楚对面而来的人影之后,顿时就露出了无奈的神情,不愿招惹对方的他,更是示意身后的马车,朝着街道一边靠靠,以防挡了对方的道路。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在府中换装完成的代王,此刻听闻那些财物被夺回来的他,更是快马加鞭,生怕来得晚了,被那些百姓和其他官吏抢了头筹。

此刻疾驰着骏马,刚转过街角的他,入目的就是眼前这数十辆明显还载重物的马车。

代王看到这一幕,那颗一直提着的心,顿时放了下来。

‘自己来的终归不算太晚。’

想到这里的代王,更是快速的挥动马鞭,让坐下的骏马奔跑的更快些,而且随着距离的靠近,代王脸上的喜色也开始越来越浓郁起来。

“停下!停下!”

还不待到了近前,一马当先的代王就开始对着这队马车开始挥喝起来。

而已经让开道路的边军将领,听到代王的话语之后,顿时就是一愣,回身朝着身后望了一眼之后,这才反应过来,代王所言的就是自己。

不明代王意图为何的他,想了一下之后,还是对着身后的众边军挥了下手,让众人停了下来。

而与此同时,代王也已经奔到了近前,对着正要向自己施礼的边军将领大声的问询道。

“蒙人所掠走的那些财物可都在这?”

听到代王的问询,打头的边军将领不明所以,不过还是点头说道。

“回禀代王,都在这里。”

代王一听这个边军将领的话语,脸上最后一丝担忧的神色也彻底消失不见,一脸狂喜的他,口中更是连说了几句。

“好!”

“好!”

“好!”

连说了几句之后,欣喜的代王更是一挥马鞭,直接对着眼前的这个边军将领指颐气使的说道。

“将这些东西全部送到我府中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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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一章 兵器

众边军听到代王如此话语,神情顿时就是一变,那几个被李参将派来跟着众人交接的边军,眼神顿时变的不善起来,可是很快,众人就反应过来眼前之人的身份。

低下头的同时,更是下意识的攥紧了拳头。

要知道这些东西可都是他们用性命拼杀回来的,如今代王一来,轻飘飘的一句话语,自己就要将兄弟们拼死夺回来的财物全部送与他手,这让他们如何甘心?

可是代王却只顾得注意眼前的这几十辆马车了,至于面前众边军的神情,那哪是他需要关心的地方。

边军将领听到代王的话语,眉头一皱,要知道当初太子殿下可是重点提过这些东西,边军将领感觉自己应该提醒一下代王。

否则等太子殿下回来,不仅是他无法交差,就是代王,想来也不会好过,想到此处的他直接提马上前,对着代王行了一礼后,小声的说道。

“代王殿下,卑职自然明白这其中肯定有代王府所丢失的东西,可是现在大同战事未平,所以卑职建议,此事还是等太……”

“等什么等!”

边军将领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旁的代王的怒吼声给打断了,原本因为见到马车正心情愉悦的代王,哪想到眼前的这个将领如此不识分寸,竟然还想让自己等等。

“等什么等,有什么好等的,本王说都是本王丢失的,难道还能骗你不成?”

代王心中越发的不悦起来,对着这个上前阻拦自己的边军将领,也越发的语气不善起来。

而站立一旁的边军将领,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起来,看向代王的眼神布满了惊愕,心中更是为自己的自讨无趣而感到憋屈。

这个边军将领,原本是打算将等待太子殿下回来处理的话语小声说了出来,就是为了告诉代王,太子殿下目前也在大同附近,向代王卖一个好。

可是哪想到眼前的代王,居然好歹不分,自己的话语不让说完也就算了,还当着众边军的面冲着自己喊了出来,这个边军将领的心中能好受吗?

可是即使这般,这个边军将领还是不能让代王将这些东西全部带走。

要知道,眼前的这几十车东西价值连城不说,更是代表了隋参将和李参将的功勋,尤其是在隋参将已经故去的时候,这个边军将领更是不能让代王将这些东西带走。

想到这里的边军将领,顿时就要拱手继续出声。

可是一旁的代王,现在看向这个不识好歹的边军将领的眼神则是越来越冷冽起来。

“王爷,此事卑职真的做不了主,您稍等待一些时日,等待……”

可是这个边军将领的话语还未说完,代王就直接一马鞭对着他抽着过来,口中更是谩骂道。

“我等个屁!”

边军将领如何也没想到代王居然敢动手,根本来不及躲闪的他,脸上顿时出现了一趟红印。

而一旁默不作声的众边军,纷纷惊愕的看向眼前的代王殿下。

可是代王的怒火还是未消,用马鞭指着这个边军将领顿时就开始大骂了起来。

“你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我朱家的家奴罢了,谁给你的胆子,敢这般跟主人说话!”

“难道方才本王说的还不够清楚吗?”

愤怒的代王,马鞭稍移,在这些马车上面一一扫过之后,怒气冲冲的继续说道。

“这些东西都是本王丢的,你听清楚了没?”

“听清楚了没!”

此刻的边军将领心中羞愤的同时,却不敢有丝毫反驳的话语,只是低着头立于一旁,手指更是因为生气的原因,而有些瑟瑟发抖起来。

可是即使这个边军将领闷不做声,一旁的代王还是余怒未消,视线直接略过眼前的边军将领,对着对面的众边军直接呼喝道。

“还傻站着干什么?”

“还不赶紧将这些东西送到本王的府邸去!”

代王的一声令下,站立一旁的士卒纷纷看向身前的边军将领,这个边军将领低着头,咬着牙沉默了片刻之后,才低声怒吼道。

“王爷的话你们没听见吗?”

说完这句话的边军将领,更好似身体中的力量全部被抽离了一般,神情顿时开始变得萎靡起来。

此次的事情,若说推锅也是容易,到时候当太子殿下或者总兵大人问询下来的时候,自己实话实说就得了,虽然会有些责骂责罚,可是毕竟不那么严重。

但是这个边军将领,怎么说也是亲手从李参将手中亲手接过这些马车的人。

看到回来的那些人人带伤的边军,还有那一大半没有回来的边军,这个边军将领就是再笨,也可以想象的出,这些东西夺回的不易。

一想到那些边军舍命夺回的东西,就这般被人轻易夺去,这个边军将领心中越发的不平起来。

要是早知如此,隋参将李参将他们还追出去干什么,死伤那么多的手足,结果还没回到库房,就被眼前的代王夺去,值得吗?

一旁的边军听到边军将领的怒吼,虽是神情不悦,可还是麻木的赶着马车,开始朝着代王府的方向走去。

而期间那几个负责交接的边军,更是面色灰呛,神色悲愤,心中更为自己死去的那些兄弟报不平。

可是对方势大,连眼前的边军将领都无可奈何,他们又能咋地。

所以众边军虽然心中不悦,可还是慢慢的跟着马车朝着代王府的方向行进着。

而代王见到此幕,自己的金银财宝失而复得,代王心中的喜悦自是不必多提。

就是一旁的众代王府护卫,看到眼前这么多辆的马车之后,也一脸喜色的在心中开始估量起来。

‘这得多少财宝啊!’

……

而在大同城外。

刚刚返回到军营,将那些已经故去的边军尸首处理妥当的李参将,却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招呼过来一旁的边军,神情严肃的吩咐道。

“去大同城一下,告知郑千户一声,在那些马车之中,还有五车的兵器,叫他妥善保管,待太子殿下和总兵大人回来之后,再另行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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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二章 捷报

凤儿在城门处多日的等待,自然也引起了此处城门守卫的注意。

这些守城的边军看着凤儿这般模样,也大概猜测出来,眼前的这个俊俏小生,定是有什么亲人身在军中,而且肯定还在这次出关的边军之列。

所以同情凤儿的这些守卫,还会不时有人过来对着凤儿劝上几句,数次之后,见到劝说不动凤儿,就开始停下了劝慰凤儿的举动。

可是这些前来劝慰凤儿的城门守卫,并没有因为凤儿对他们的待答不理就心生恼怒。

而是在之后的日子里,他们依旧会来到凤儿的身旁,每日悄悄的将一杯热水和一个板凳放到她的身旁后,就静悄悄的离开了。

……

就在刚才,护送那些被蒙人掠走金银财宝的边军刚刚离去,前来观望的百姓也已走的干净。

凤儿心中敬佩这些边军忠勇之举的同时,却更为身在草原上的太子殿下担心起来。

虽然凤儿不知道这回来的边军遭遇到了多少蒙古骑兵,可是看到他们都这般惨烈,原本就心中担忧朱厚照的凤儿,此刻越发的不安起来。

突然,一匹快马从远处那队边军刚进去的营地中冲了出来,在经过城门口的时候,更是速度未减,对着城门守卫呼喝了一声之后,就直接快马朝着城中奔去。

凤儿朝着那个疾驰而过的边军看了一眼之后,就将她的全部心神,放在了那看不见人影的草原深处。

时间未过多久,城中又开始有骏马疾驰了出来,这次出来的是那个之前来迎接李参将的边军将领,除了他之外,连同刚才冲进城去的那个边军,也一同跟了出来。

奔驰出来的两人,快速的朝着外面的营地跑去。

两人对于凤儿来说只是过路,可毕竟两人才刚过去不久,所以凤儿依稀还有些印象,看到这一幕的凤儿,顿时将视线从远处的草原上移开,有些狐疑的看向两人离去的背影。

心中忧虑太子殿下安危的她,更是以为草原上又有大事发生,心中思量了一番后,快步朝着两人离去的方向奔跑了过去。

……

就在凤儿离去没有多久,大同北面那一直不见人影的草原,终于有了一个淡淡的黑点,而随着时间的流逝,黑点开始变得越发清晰起来,那分明就是一个骑马的士卒,正在快速的朝着这边骑行过来。

可是已经跑向远处营地的凤儿,十分惋惜的错过了这一幕。

这个从北面骑行而来的士卒,直奔大同城内,一身泥泞加血污的他,更是直接在远处就开始对着城墙边上的守卫呼喊起来。

“捷报!”

“捷报!”

“捷报!”

……

城门处的守卫,听到远处归来的边军呼喊,同样一直忧心草原战况的他们,顿时城上城下都开始激动的朝着城门口汇集起来,所有人都翘首以盼的望向朝着这边奔来的边军。

一些守卫更是将视线开始朝着四周搜寻起来,结果搜寻了一番之后的他们,眉头却不禁的皱了起来。

‘那个年轻小生呢?’

‘刚才明明还看到他的身影,怎么这么会的功夫,就不见了人影呢。’

没待这些城墙的守卫过多寻思,远处的那个边军就疾驰到了众人的近前,从守卫中间穿插过去的他,速度稍缓,对着两旁一脸期待的城墙守卫,兴奋的高声喊道。

“捷报!捷报!边军大捷!朱寿将军和大同边军,击溃蒙古骑兵三万余众!”

“捷报!捷报!边军大捷!朱寿将军和大同边军,击溃蒙古骑兵三万余众!”

……

听闻到这个消息的众城墙守卫,顿时一脸喜悦,脸色因为听到这个消息的缘故,而开始变得红润起来。

而这个来报信的边军,骏马未停,直接朝着城内奔驰而去。

于此同时,他的声音也开始在大同城的大街小巷中响彻起来。

刚刚回到家中的那些百姓,听闻到这个消息之后,开始只是一惊,可是很快众百姓就反应过来这话语里面的意思。

‘大捷!’

‘朱寿?’

一些不知道朱寿是何人的百姓虽然心中疑惑,大同的总兵不应该是王勋大人吗?怎么突然冒出了一个朱寿将军。

可是很快众人就反应过来,管他那么多干什么,边军大捷才是大事,想到此处的众百姓,更是走出家门,快步朝着城门处聚集过去。

而这些时日一直在大同城内的王守仁,自然也有人将这一消息告知给了他,得知到朱寿将军得胜归来的他,自是喜出望外。

要来了一匹骏马后,就快马朝着北门奔去。

安静了数日的大同城因为这个捷报,而开始变的热闹起来。

可也并不是所有人都这般热切的跑去北门外,去迎接这些归来的英豪。

就比如代王。

此刻的代王正一脸喜悦的看着院落中的这数十辆马车,他实在没想到,自己不仅逃脱了大同城失守一劫,更是因为这一次的大同失守,让他收货了更多的财物。

以前他自己的家底有多少他不太清楚,可是常去金库溜达的他,自然心中对自己的家底也有一个大致的估量,据他的估计,别的不说,就体量而言,绝对没有眼前这般之多。

代王没想到自己居然因为蒙古犯边还发了一笔横财,此刻看着眼前的这些马车,更是开始笑的合不拢嘴起来。

……

提前返回来报信的边军,嗓子也因为不断高声喊叫的缘故,开始变得有些沙哑起来,可是即使这般,依旧没有让他停下呼喊。

在城内通告了一圈之后,这个边军并没有忘记城外的边军营地,调转马头的他,又策马朝着营地的方向赶去。

而此刻大同城通往营地的路上。

凤儿正在跌跌撞撞的奔跑着。

因为忧心太子殿下境况的她,在加上近日的茶饭不思,朝着营地奔跑的途中,更是数次跌倒在地上,被磕疼了的凤儿眼中带泪,梨花带雨。

可是即使这般,依旧没能打消掉凤儿的念头,爬起来的她,连身上的泥土都顾不上弄掉,就继续朝着边军营地的方向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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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三章 人呢

前往营地报信的边军,自然也在路上碰到了跌跌撞撞的凤儿,从后面老远就看到这个狼狈身影的他,凤儿的行为自然引起了他的关注。

即使是报信的事情重要,可这个边军还是放慢了速度,到了凤儿身边的时候,更是几乎停了下来,此刻的边军看着这般狼狈的凤儿,心中狐疑的同时,更是眼神诧异的说道。

“哎,干什么的。”

凤儿早就已经听到了身后的马蹄声,原本还以为是边军路过的她,自是没与理会,此刻听到对方的问询,凤儿喘着粗气停了下来,看向身旁骑在马上的边军,眉头就是一皱,心中更是暗暗说道。

“这也太脏了吧。”

此刻的这个边军,奔波塞外数百里,身上的泥泞自是不必多说,在加上十来日没有洗漱的缘故,更是显得格外邋遢。

可是即使这般,对方毕竟还是边军的身份,对于对方的问询,凤儿自是不能缄口不言,想了一下后乖乖的回答道。

“小的想去营房那边询问一些消息。”

听到凤儿的问询,边军点了点头,到是没有再细问什么,此时的凤儿虽是一身店小二的装束,可是看着眉清目秀,给人的感觉就不像是坏人。

报信的边军到是没有再质问下去,一甩马鞭,就朝着前方继续奔去。

凤儿看着对方远离的身影,到是没有多想什么,继续朝前跑去。

可是正在朝前奔跑的她,突然听到那本该远去的马蹄声,竟然越来越近了起来,抬起头朝着前方望去,这才发现,那个离去的边军,竟然在前面又折返了回来。

凤儿疑惑的看着对方,想了想之后,索性停下了奔跑的步伐,等待着对方的到来。

这个边军返回来后,到是也没有在追问凤儿什么,只是对着凤儿说道。

“你若是去营房打听那些出关边军情况的话,那我直接告诉你就是。”

“出关的边军已经往回折返,你若是有亲属在那其中的话,直接去北门等候就是。”

二三万的边军,这个回来报信的自是不可能每个人的认识,所以他也只是告知凤儿大军将会回返,至于他的亲人到底如何,那就得大军到了近前才能知晓。

可是哪想到一旁的凤儿在听到他的这句话之后,原本无神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一脸兴奋的看向这个报信的边军,追问道。

“那朱寿将军可否一同回来呢?”

边军没想到这个店小二所询问的居然是朱寿将军,神情顿时变得诧异起来,看向凤儿的眼神也开始变得有些严肃起来。

在边军这么久的时间,太子殿下的身份,早就已经人尽皆知,只不过众人为了太子殿下的安全,在出外传话称呼的时候,还是习惯用朱寿将军这个名讳罢了。

所以这个边军在听到凤儿的问询后,下意识的询问道。

“敢问您与这朱寿将军是何关系?”

此刻的边军已经在不知不觉之间对凤儿使用了敬语,可是这个边军却没有感觉一丝不对劲的意思。

凤儿听到对方的问询,稍想了一下后,道。

“主仆。”

听到凤儿答话的边军,心中虽然松了一口气,可是对待凤儿的态度却没有丝毫变化,肃穆的说道。

“朱寿将军自然平安无事,此刻正率领大军朝着大同折返回来。”

说到这里的边军,似乎感觉自己说的还不够详细,继续补充了一句道。

“应该马上也快到了。”

“我是在进关之后,才被总兵大人派来报信的,而且我们的距离一直没有相差太远,再加上我在城中耽误的那些时间,他们应该也快到了。”

听到这个边军的答话,凤儿的脸色顿时开始变得兴奋起来,原本冷漠的脸上也开始出现了喜色,站在原地的凤儿,立刻转身就要朝着大同城的方向奔跑回去。

可是刚跑了几步的她,似乎是突然反应过来一般,停下脚步的同时,转过身对着这个边军行了一礼,之后就快速的朝着大同奔跑过去。

可是凤儿的慌乱之间,居然忘记了自己的男子身份,反而行了一个女子的礼数。

对面的边军自然看到了凤儿‘错误’的举动,可是看着慌乱朝着大同城奔去的凤儿,这个边军也只是苦笑一下,没有再细究什么,直接转身朝着营房的方向奔去。

他要早点把这个消息告诉大同的所有人。

……

大同城内。

李家的众人自然也听到了这个消息。

虽然他们不知道凤儿这些时日在等待着什么,可是从她老在大同北门等待的行为来看,定是有什么令她魂牵梦绕的人在出关的边军之中,而且在李家众人的猜测之中,应该定是那个叫做朱寿的将军无疑。

因为当初凤儿第一次跟随那些士卒离开,就是因为这个威武大将军朱寿。

所以此刻听到关于朱寿的捷报,李文才第一个反应就是将这个消息告知给凤儿。

原本开始几日,他还一直陪在凤儿的身旁,可是慢慢的,李文才也有些发懒起来,到了最近几日,看着凤儿只是在那里安静等候之后,李文才也就放下心来,不再跟着凤儿一同前去了。

所以此刻的李文才,听到这个消息时候,最先想到的就是凤儿。

可是等李文才跑到大同城北门的时候,看着眼前已经人满为患的城门,心中惊叹这些百姓动作之快的同时,更是朝着凤儿长期站立的那个位置挤去。

李文才原本以为凤儿还会乖乖的在那里等候,可是哪想到,当他拖着肥胖的身躯,挤到那个位置的时候,却不见了凤儿的踪影。

顿时他的心神就开始慌了起来,踮起脚开始朝着四周张望,看不到凤儿身影的他,更是开始呼喊起凤儿的名字来。

可是已经跑去边军营地的凤儿又怎么可能回应他。

呼喊了几声之后,始终不见凤儿回应的李文才,脸色开始变得越来越焦虑起来,就在他想朝着他处挤去,继续寻找凤儿的时候。

前方的百姓突然发出了一声呼喊,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快看,他们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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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四章 相见

所有百姓的视线顿时被这句话语吸引了过去,人群纷纷踮脚朝着北面望去。,

可是此刻的李文才却丝毫没有心情去注意这些,以为凤儿又独自离开的他,慌乱的在人群中四处搜寻着凤儿的身影。

远处的边军因为都是骑兵的缘故,即使马匹已经疲力,可是近乡情切的众边军,还是奋力的驱使坐下的马匹,快速的朝着大同城的方向疾驰着。

随着时间的流逝,边军距离大同城的距离也变得越来越近了起来,此刻大同的百姓已经可以看清楚对面了人影了,就在这些百姓一脸喜悦看着这些归来边军的时候。

突然在边军和百姓之间,出现了一道人影,跌跌撞撞的朝着边军的方向跑去。

期间也许是因为激动的缘故,这个人影还会不时的跌倒在地上,可是他却好似根本感觉不到疼痛一般,爬起来后又继续朝着远处跑去。

凤儿已经尽力了,现在的她才感觉出来自己身体的虚弱。

这些时日的茶饭不思,现在的她才奔跑了这么短的路程,就开始已经喘的上气不接下气起来。

可是即使这般,凤儿还是没有停下来奔跑的动作,两颊更是因为奔跑而变的绯红起来。

此刻的她已经可以看清楚远方的那道人影了。

那不是别人,正是她朝思暮想的太子殿下。

心中喜悦终于见到太子殿下的她,一边笑着,一边哭着,一边流着泪朝着前方奔跑着。^^

凤儿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等待这一天等待了多久。

从出京的那一刻开始,原本她还以为此生再难见到太子殿下,即使是日后她逃离出来,可是身在大同的她,又碰到李家的窘状,不忍心提出哪些非分请求的她,更是将寻找太子殿下的日子拖了再拖。

尤其是在被蒙军抓住充当肉盾的时候,凤儿更是在心中暗暗的许愿,许愿自己在来生还能碰到太子殿下,哪怕继续充当他一个讨厌的丫鬟也好。

不求别的,只求能日日见到他,守候在他的身旁就可。

可是命运就是这般奇妙,凤儿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能逃离蒙古骑兵的追杀不说,居然还侥幸分配到了没有兵锋的南门。

之后的事情更是奇妙。

王守仁的再次见面,不仅让她寻到李家众人的同时,更是让她得知了太子殿下的消息。

经历了这么多的凤儿,一边哭着,一边笑着,仿若一个疯子一般,朝着前方的大明边军奔去。

现在的她,好怀念太子殿下的怀抱。

好怀念太子殿下身上的味道。

好想永远不要再离开太子殿下的身旁。

凤儿这般在旁人眼中如若傻子疯子一般的举动,不仅让这边的百姓注意到了她,就连边军那边,也开始注意到了这个奇怪的人影。

就在众人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的时候,一直处在行伍最前端的朱厚照,此刻也终于看清楚了前方的身影。

朱厚照瞪大眼睛看着前方朝着这边奔跑过来的身影,眼中更是充满了不可置信的神色。

接着朱厚照更是飞快的挥舞马鞭,一马当先脱离行伍,直接朝着前方的人影冲去。

原本位于朱厚照身旁的大同总兵王勋和众将领还要上前追赶,护卫太子殿下周全。

可是看到一旁纹丝不动,且一脸复杂的姜三千户依旧跟着他们行在一起,丝毫没有上前的打算后,众边军将领似乎明白了什么。

而且还不止如此,边军众将领更是发现,一直寸步不离太子殿下左右的姜三千户,此刻竟然在慢慢减缓速度,到了最后,奔驰的骏马,几乎已经快要和踱步差不多了。

凤儿终究还是跑不动了,停下来的她,喘着粗气流着泪,却笑脸依依的看着对面朝着自己奔来的那人,眉宇之间,仿佛在望向亲密的情郎一般。

朱厚照能在这大同城外看到凤儿身影,惊喜自是不必多说,策马向前的他,在还离凤儿老远的时候,怕奔跑中的骏马惊到凤儿的他,更是早早的勒停了骏马。

跳下马匹的他,快速的朝着近前的凤儿奔跑了过去。

对面已经喘息了一会的凤儿,依旧泪水未断,可是脸上的喜悦却是个人都可以看得出来。

此刻看到太子殿下朝着自己奔跑过来的她,也停下休息,快步的朝着太子殿下奔去。

两个急速奔跑的人,看着对面奔跑过来的身影,眉宇带笑,直到两个人跑到一起,什么话都没有说,就紧紧的抱在了一起。

凤儿紧紧拥抱着朱厚照的躯体,仿佛是怕他再次突然离开自己身边一般,将头趴在朱厚照的胸前不停的哭泣着,抽噎着,所有的话语,所有的委屈,化作这一颗接着一颗掉落的泪珠,滚落在地。

而朱厚照也一脸柔情的看着凤儿,其实他一直并未忘记凤儿的事情,可是在家国和儿女情长面前,他不得不选择前者,此刻突然出现在他怀里的凤儿,就仿佛像是命运对他的奖励一般。

而在远处的大同百姓,还有对面归来停在那里的众边军,此刻都静静的看着这一幕。

一直在人群中苦寻不到凤儿身影的李文才,也终于察觉到了人群的变化,朝着远处望去的他,自然也看到了对面凤儿的身影。

看到凤儿突然出现在一个陌生男人怀中,他心中略微有些酸楚自是不提,也是直到此刻,李文才才终于知道,凤儿多日在这大同城外等待的缘由。

和李文才一般想法的,还有那些负责北门守卫的众边军。

原本看着凤儿的衣着相貌,还以为他只是在等待一个普通的边军而已,可是从对面那男子冲出阵营的方位来看,对方能在众边军将领的拱卫之间,身份尊贵与否,自是不必多言。

而且此刻的城墙守卫更是隐隐猜测,这个男子这么多时日等待的人,多数就是那个威震大同,功勋塞外的威武大将军朱寿。

此刻的众城墙守卫,心中突然有些庆幸起来,庆幸自己在这之前的时日里,并未为难这个一直在城门口等待的小子。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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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五章 惊诧

凤儿趴在朱厚照的怀中,感受着对方身上所带来的温度,抽噎了半天之后,凤儿才反应过来,突然挣脱掉太子殿下的怀抱。,

双目开始在朱厚照的身上仔细的查看了起来,察觉到朱厚照没有受到丝毫损伤的她,才好像突然松了一口气一般,抬起头,泪眼蒙蒙却眉宇带笑的看向眼前的朱厚照,柔情说道。

“殿下,您黑了。”

朱厚照听到凤儿的话语,一脸宠溺的对着凤儿点了点头。

此时他也注意到了身旁的安静,原本以为身后的边军应该已经赶到近前的他,结果回身一看,发现那些边军居然还站在远处止步不前,看那模样好像是怕惊扰到他们一般。

转身再朝城门望去,一众百姓也是如此,目光直视两人,而且神情诧异,看那模样仿佛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一个个瞪大了眼睛,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朱厚照低头朝着凤儿望去,原来此刻的凤儿也发现了这些异状,脸色娇红,即使身着男装,可依旧难掩女儿本色。

朱厚照看着凤儿的这般模样,心中忍不住大动了起来,用指背宠溺的刮了一下凤儿的鼻梁,这样一来,娇羞的凤儿更是羞臊起来,一下子又扑入到了朱厚照的怀中。

而远处的边军众人,开始还没有多想,可是那刮鼻梁的动作,再加上凤儿之后的反应,众将领突然感觉自己好像撞破了什么天大的秘密一般。

一个个顿时快速的低下头,面朝黄土,就好像没看到之前的事情一般。,

谁又能想到,在他们眼中一直以威武示人的太子殿下,居然也有这般特殊的爱好。

而看着怀中的凤儿,朱厚照感慨激动之余,也突然反应过来。

要知道眼前的凤儿可是一身男装啊,姜三千户应该已经认出了凤儿的身份,否则他不会止步不前,可是他人却未必这般想法。

想到此处的朱厚照,抬头朝着城门百姓的方向望了望,又转头朝着身后的边军瞥了一眼。

看清楚众人反应的他,顿时苦笑一声,怀中的凤儿听到朱厚照的笑声,从他怀中抬起头,一双秀目疑惑的看向朱厚照。

朱厚照自然不能跟她说这些,只是柔声说道。

“好多人看着呢。”

凤儿听到朱厚照的话语,也立刻反应过来,羞红的脸色更加绯红起来。

从朱厚照怀中挣脱的她,抓着自己的衣角,偷瞄了一眼两边众人的反应,神情越发的娇羞起来。

“跟我走吧。”

朱厚照对着凤儿柔声说道。

凤儿听到朱厚照的话语,根本没有拒绝的意思,低着头轻声“嗯”了一下,心中却已然乐开了花。

而这边的朱厚照则朝着身后挥了挥手后,就直接拉着凤儿朝着自己的座驾走去,飞身上马坐稳之后,弯腰伸手朝着凤儿的腰肢揽去,稍一用力,凤儿就被朱厚照抱到马上,搂在了怀中。

远处一直注意这边动静的姜三千户,自然看到了朱厚照的手势,对着一旁低着头回避此事的边军众将说道。

“殿下叫我们呢。”

说完这句话的姜三千户,直接率领西苑士卒抢先朝着太子殿下奔去,而其他边军众将领,在听到姜三千户话语的同时,也纷纷策马上前,只不过此时的众人,面色却有些纠结起来,寻思待会自己一定可要控制住自己,千万别在太子殿下面前露出异样的神色。

毕竟只是喜好男风而已,古往今来不多了去了嘛。

临到朱厚照座驾身前,众边军将领稍稍放慢了速度,而与此同时,凤儿那俊俏的模样也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帘之中。

看着如此俊俏的凤儿,再加上他那婀娜的身段,如此这般美貌和身段,就是寻常女子都很难拥有,眼前却出现在了一个男子的身上,众人嫉妒的同时,对于朱厚照的喜好也开始变的理解一些。

一旁的大同总兵王勋,更是善解人意的对着朱厚照说道。

“殿下,末将在大同城还有一处府院,收拾一下就可作为您的行在。”

朱厚照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大同总兵王勋,微微点了点头,露出满意的神色。

这边王勋看到太子殿下点头,招呼过来一旁的护卫就开始安排起来,接着这名护卫就抢先朝着北门奔去。

因为朱厚照和凤儿同乘一骑的缘故,那大同总兵的话语,自然也传到了凤儿的耳中,听到这话的凤儿,如何还不明白对方话语中所隐含的意思,神情开始变的越发不好意思起来,到了后来干脆就是低着头,脸色绯红沉默不语。

朱厚照也察觉到了凤儿的羞涩,看着远处那已经近在眼前的大同城,还有城前那人潮汹涌的百姓,朱厚照突然对接下来的事情没了兴致,想了一下后,朱厚照对着身旁的王勋说道。

“此次进城之后,当前第一件事,就是统计出那些已经身亡的士卒名字和住址。”

“我们不是抢回来了不少牛羊钱银吗?通通处理掉,换成钱银分发给那些身亡的士卒家属。”

说到这里的朱厚照,神情也开始变的严肃起来,一字一顿的叮嘱道。

“不要遗漏任何一个,也不要让任何一个士卒的家属领不到钱银。”

看着朱厚照那严肃的神情,总兵王勋赶紧挥散自己之前的那些胡乱思绪,神情肃穆的一拱手,道。

“末将尊令。”

朱厚照听到王勋的答话,点了点头,接着说道。

“此地的事情就委托你们处理了。”

见此间事了,处理这些善后事宜,这些边军应该是比他更有经验一些,所以吩咐完全的朱厚照直接目光一转,对着姜三千户吩咐道。

“喊上几个士卒,随我先行进城。”

说完的朱厚照,直接抱着凤儿,朝着东门的方向奔去,而身后的姜三千户,自是不能落后,点了几个小旗的名字之后,紧随在朱厚照的身旁。

王勋目瞪口呆的看着朱厚照离去的背影,原本他还以为朱厚照少年心性,会更享受这凯旋归来的荣誉,可是哪想到,对方根本理都未理,就这般潇洒的离去了。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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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六章 丢了

呆立一旁的王勋,很快也反应过来,对着一旁的护卫就开始呼喝起来,要知道,太子殿下可是连自己的那处院落在哪里都不知道呢。

身处城门之下的王守仁,自然早早就注意到了朱厚照的身影,可是当他看到一直想要结交的那个朱寿将军,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和之前认识的那个店小二相拥在了一起,而且举止亲昵的时候。

见到这一幕后,就是王守仁也不得不停下自己想要上前攀谈的念头,一脸唏嘘的他,更是在心中感叹。

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啊。

而这边的朱厚照,在离去之后,也反应过来,自己进去大同城内之后,根本找寻不到王勋的那处院落,可是此刻已经离开,他也不好意思再回去向那王勋询问。

就当朱厚照考虑进城之后先去哪的时候,身后又有马蹄声传来,朱厚照回身望去,只见一个边军正策马朝着这边奔来。

路过朱厚照的时候,这个边军在马上行了一礼后,就一马当先的在前面带起路来。

朱厚照自是也没有矫情,直接跟在这个边军的后面追了过去。

期间嗅着凤儿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香气,顿时让朱厚照有些心旷神怡起来。

而在城门处的李文才,一直注意凤儿动静的他,自然也看到了凤儿跟着那个陌生男子离开的情景,此刻的李文才担心的要死,怕凤儿所托非人,可是正要向前冲去的他,却看到对方身后所跟着的那些士卒,见到这一幕的李文才,顿时又心生怯意的起来。

就在李文才迟疑的时候,耳旁突然听到身旁的百姓嘟囔。

“哪个是朱寿将军啊?”

听到这话,李文才就是一愣,他也算是大同老人了,边军的一些将领,即使他不认识,可是在大同这么长的时间,或多或少都会看着眼熟一些,而眼前这些回来的领头人物全部都是眼熟的面孔,根本看不到丝毫眼生之人。

唯一看着陌生一些的,也就是那些装束武器都十分奇怪的西苑士卒罢了。

看到这些士卒,李文才突然想起,之前那个和凤儿离开的人,似乎身后就跟着这种装束打扮的士卒,一想到这些,李文才的瞳孔都忍不住放大了起来,口中更是喃喃说道。

“莫不是……莫不是……”

接下来的话语,就是李文才也有些不确定起来,只是在心里继续说道。

‘莫不是之前和凤儿一起离开的那位就是朱寿将军?’

‘可那也太年轻了吧。’

就在李文才胡思乱想的时候,身旁的百姓开始发出了一声高于一声的欢呼声,即欢呼这些平安归来的边军,也为他们的战绩欢呼。

不过与此同时,同样寻不到朱寿身影的众百姓,想起方才朱厚照一人直接冲出,其他边军停下的场景,众百姓已经在心中开始隐隐猜测起来,莫不是之前离开的那个年轻将领就是朱寿将军不成。

一念至此,众百姓感叹对方青春年少的同时,又为他那特殊的爱好而有些无奈起来。

那么一个能把蒙人都逼退的年轻将军,谁又能想到他是喜好南风的存在。

可是即使这般,也丝毫阻挡不了众人对于朱寿将军的敬佩,不过关于朱寿将军喜好南风的话语,还是在大同百姓之间开始慢慢的流传开来。

……

王勋等一众边军将领,在这些百姓的夹道欢迎中,朝着大同城旁边的营房处进发着,看着这些欢呼的百姓,王勋等人更是感叹,这是多少年都没有出现过的盛况啊。

王勋等人一边感叹着,一边慢慢的朝着营房的方向奔去,而那些百姓,看着这些归来的边军离开后,也慢慢的四散离去了。

突然,远处出现了一队骑兵,朝着这边疾驰而来。

起初王勋等人还以为这是听到他们归来的消息,留守的将领出来迎接了,可是看着对方一脸焦急,根本没有丝毫喜悦的神色后,王勋等人忍不住皱起眉来。

‘难不成在他们离开的这段时日,大同城之内又发生了什么事情不成?’

……

从对面赶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刚回营房的李参将,还有那个被代王抢去金银财宝的郑千户等人。

郑千户从李参将手中接过金银财宝,因为代王的抢夺,迫不得已让与对方之后,回到营房之中的他,越想越不是滋味。

可是就在他焦躁不安的时候,忽又得到那些夺回来的车厢之中居然还有兵器的存在。

听闻到这个消息之后,郑千户立刻跟着前来报信的骑兵,朝着营房奔去。

而李参将听到郑千户的讲述,正不知接下来该如何处理的时候。

太子殿下和总兵大人回来的消息就传了过来,几人不敢耽搁,立刻朝着大同城的方向奔去,哪知还没待到达城墙,就在路上碰到了归来的王勋等人。

奔跑到了近前的李参将和郑千户等人,直接翻身下马,跪在了王勋的面前。

“末将有罪。”

看到对方这奇怪的举动,王勋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心中更是疑惑,究竟是发生了何事,才能让这个将领这般动作。

“何事?”

听到对面总兵大人淡淡的话语,这个郑千户到也坦荡,没待李参将开口,就直接将事情的经过又重复了一遍,连同李参将后来关于那些兵器的传信,也一并告知给了总兵王勋。

而对面的王勋等人,听到郑千户的话语之后,顿时眉头开始皱的越发紧索起来。

私贩兵器与蒙人,那可是抄家灭门的大罪啊。

难不成是代王在幕后推动这这一切不成?

否则蒙人带离的财物之中,怎会出来那么多的兵器。

一想到此事可能牵扯进去代王,就是王勋也开始拿不定主意起来,此事牵扯甚大,搞不好代王一脉都会因此而烟消云散。

稍想了下的总兵王勋,看着还跪在地上汗流如注的郑千户,道。

“你站起来吧,此事本将也做不了主,你还是随我一起,去面见太子殿下吧。”

听到总兵大人的话语,郑千户见自己没受责骂心中一松的同时,就听到了对方接下来的话语,脸色顿时变得越发苦涩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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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七章 李进

大同城内。

朱厚照带着姜三千户等人,从大同东门直接进入了城内,因为城内百姓大多都去北门的关系,大同城内到是没那么拥挤。

在这个王勋所派的边军带领之下,不多时,朱厚照等人就到了王勋所言的这处院落。

原本朱厚照还以为等自己到了院落,就可以和长久不见的凤儿温存一会,可是当看到四敞大开院门的时候,朱厚照就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大同城被蒙古骑兵洗劫的事情,朱厚照自是已经知晓,此刻看到这四敞大开的院门,朱厚照更是在心中隐隐猜测,该不会王勋的这处院落也难逃洗劫的命运吧。

接着进入院门所看到的一切,更是验证了朱厚照之前的预感。

满院的破落景象,东西和杂物被扔的更是满院都是。

大敞的房门,掉落的窗棂,也就是对方没有一把火,把这院落烧掉就是,可是看着这般破落的景象,又怎么可以让人居住。

眼前的景象,顿时好像给朱厚照的头上浇了一盆冷水一般,此刻就连搂着凤儿的姿势都开始变得有些僵硬起来。

一旁前来领路的边军,也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这一番场景,他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般。

还是一旁的姜三千户见机的快,一边吩咐士卒出去寻找一些日常所需的东西,一边开始让留下的这些士卒,在院落之中清扫起来。

朱厚照和凤儿见状,自是躲到一旁,开始在凉亭中聊起天来。

经历了这么多事情的凤儿,自是没有那么腼腆,再加上院落中人都是宫中之人的缘故,那个唯一是外人的边军,还出去帮忙购买东西物品去了。

所以此刻的凤儿,干脆就直接坐与朱厚照的身旁,躺在他的腿上,询问着朱厚照,怎么跑到了山西。

而朱厚照一边讲述,一边手搂着凤儿。

两人就这般静静的坐着,闲聊着。

期间朱厚照也问起了凤儿的遭遇,可是凤儿只是简略的讲述了一下,期间的艰辛,凤儿自是没有多提。

可是朱厚照又不傻,从对方的只言片语当中,已经体会到了凤儿这一路上的艰辛和苦难,心中对于那张延龄的痛恨也就越来越强烈了起来。

说起张延龄,朱厚照突然想到了自己在绛县所碰到的那个叫做李进的县丞。

也不知道现在的他们,有没有到达京师,这么长的时间过去,即使是路上押运,耗费时间,对方也应该快到了吧。

……

事实上也确实如朱厚照所料想的一般。

押送李进等人的马车,确实已经到了霸州的附近,众人一路的奔波自是不必多说。

此刻的绛县一霸李进,却显得分外落魄。

心知自己接下来命运的李进,一路上吃住自是不必多说,能出笼活动的时候,也就唯有在他们碰到客栈需要打尖的时候,这时的李进才能自由活动一下。

不过即使这般,作为太子殿下重视的重犯,所受到的重视自是不必多说,一路上都有双人在一旁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以防止他的逃离。

被押送的李进,起初的时候,心中自是不甘,脑袋灵光的他,心中还有万般想法,从最初的利诱,到最后的搬出张家这尊大佛,可是他一直所倚仗的这些,在这些士卒面前没有丝毫作用。

这些士卒就好像不在乎他所说的那些钱银和张家的背景一般,嫌他烦了,更是直接找了一块抹布堵住了他的嘴巴。

闻着嘴中那恶臭的抹布,李进险些直接吐了出来,可是即使这般,那抹布还是严丝合缝的堵在嘴中,没有丝毫脱落的架势。

看到利诱威逼均行不通后,李进又开始琢磨起逃跑的主意。

可是这些负责押送他的士卒又岂能给他那般机会,即使是上茅厕,也有两个士卒一同前去,根本不给他分毫机会。

一路上尝试了无数办法之后,看着京师临近,一想到进入京师之后,自己的逃离将再无可能,李进也开始越来越沮丧失落起来。

走投无路的他,已经做好了接受刑罚的准备。

这一日,他们行到了霸州。

看到京师临近,且天色渐黑的缘故,押送他的士卒,选中了一处客栈,前后查探了一番之后就入住了进去。

失魂落魄的李进,披头撒发如同一个行尸走肉一般,也被众士卒赶下了马车,朝着已经选好的房间走了进去。

进入房间的李进就直接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面。

床铺他是不敢想象的,他自己都记不清楚,他已经有多少时日没有躺在床上睡觉了。

这些押送他的士卒,根本不让他躺在床上睡觉,恰逢野外的时候,他的待遇自是更加落魄,乖乖的在牢车里站着就是,但是运气好碰上客栈的时候,他还能坐上一宿。

这些士卒也不是故意虐待与他,只是押送之事就是如此,难不成还把你养得肥肥胖胖,让你有更多的力气准备逃离不成。

坐在椅子上的李进,看着屋内的两个士卒,还想再趁着最后的机会,蛊惑一番,可是刚要开口的他,就看到一个店小二直接推门走了进来。

突然见到门被打开的两个士卒,自是警惕万分,一个士卒看到这个店小二所端着的饭菜等物后,更是直接走到了他的面前,从他手中将那些食物抢了过去,根本不让店小二再进屋一步。

可是即使这般,手中一空的店小二,还是没有离去的意思,眼神更是在屋内开始乱看了起来,看到手脚均带脚镣的李进,这个店小二更是露出了好奇的神色。

坐在椅子上的李进,自是对这些异样的眼光见怪不怪,随意的瞥了一眼这个店小二之后,就移开了视线。

可是很快李进就感觉到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脑袋又不自觉的朝着这个店小二的身上望去。

因为坐在店小二一侧的缘故,在加上这个店小二所站立的位置,那两个负责看守的士卒,根本看不到的店小二的身侧。

不过这样一来,反而让坐在门旁的李进看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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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八章 代王

在那店小二衣服侧面腰身处处,赫然贴着一张小纸条。

‘桌子底下’

看到这几个小字的李进顿时心跳开始加速起来,他不相信这个纸条是没有意义的存在,对方既然能让自己看到,肯定是有他的意义。

压制住心中喜悦的李进,慢慢的将脑袋低了下来,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

此刻的李进,看起来和平日里没有丝毫的分别,可是只有李进自己知道,他正在想法设法的低下头去查看那桌子底下究竟有什么东西。

而店小二在被对面的士卒抢过饭菜之后,又继续询问了几句需不需要酒水之类的废话,直到看到这两个士卒面露不悦之色,且已经开始有些恼怒的时候,才快步退了出去。

临出门的他,更是一翻托盘,将那托盘好巧不巧的盖住了自己的衣袖。

此刻的这个店小二,即使不做任何掩饰,也可以光明正大的回到他的后厨,而之前那个纸条,因为托盘的遮挡,就更别说让人发现一事了。

士卒们拿着这些饭菜,仔细检查了一遍之后,就挑出一小份,放到了李进的桌前,然后两人就开始吃起饭来。

因为是在房间内的缘故,两个士卒也不担心这李进会做什么手脚,所以吃饭的两人,只是时不时的将视线朝着李进这边张望几眼了事。

但是此时的李进,哪有心思去吃这些饭菜,一边借着吃饭的名头晃动手镣制造响声,一面寻找着可以看到桌子下面情况的机会。

“吧嗒!”

李进的筷子突然掉到了地上。

突然的异响让对面的两个士卒警觉起来,可是看到只是李进的筷子掉在地上之后,两人就摇了摇头,继续吃起饭来。

而李进借着拾起筷子的机会,终于看到了桌子底下的情况。

在那个桌子底下,确实有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小瓶,洁白无瑕的小瓷瓶。

可是看到这个小瓶的李进,面色却变得煞白起来。

怕被两个士卒发现他异状的李进,快速捡起筷子的同时,更是顺手将那个粘在桌子底下的小瓶攥在了手中,接着继续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吃起饭来。

可是此刻的李进,脸色煞白的同时,额头上却开始有汗珠显现了出来,眼神更是变得茫然,似乎在下着什么重要的决定一般。

一夜的时间过去。

第二天早上,当两个士卒去叫醒李进的时候,轻轻一推,李进就跌倒在了地上,露出他那已经开始七窍出血的狰狞面孔。

看到这一幕的两个士卒,还抱着侥幸的心里,上前去探李进的鼻息,可是此刻的李进,身体已经冰凉,看那模样分明就是已经死去了许久。

接下来顿时整个客栈都开始被这些士卒包围了起来,搜寻审查了半天之后,众人这才发现,这客栈里居然少了一个店小二。

询问店家之后方才得知,那个店小二来了才没有多少时日,昨夜更是家中传来急信,说母亲重病需要离开,临走的时候,掌柜的心善,还特意给了他一些盘缠。

可是哪想到在他离开之后,就发生了这般事情。

士卒们看着眼前痛哭流涕的掌柜的,自是不能单方面相信他的话语,收监审问不必多说,可是接下来如何向太子殿下交代,这才是一个大难题。

所有负责押送的士卒,顿时面色灰呛起来。

……

大同城内。

王勋的这处院落,在姜三千户等人的收拾之下,虽然不说崭洁一新,可是相比刚入门时的凌乱,却也整洁了许多,关键的是,卧室已经被姜三千户清理了出来。

可是凤儿还是担心这帮大男人清理的不干净,在他们清理之后,又亲自动手前去清理了一番。

看诸般事了,正准备以劳累为借口,拉着凤儿前去休息的朱厚照,突然听到院外有马蹄声传了过来。

而且那声音越来越大,听那动静,分明就是朝着这边而来。

片刻之后,果然不出朱厚照所料,那马蹄声在这处院落门前停了下来,接着就有敲门的声音响起。

听到这个动静的朱厚照,脸色顿时变得不悦起来。

什么事情,居然这般急迫,一点多余的时间都不给老子去留。

朱厚照的神色顿时变的愤怒起来,可这怒气来的快走的也快,大同战事刚消,能惊动自己的应该都不是小事。

朱厚照也怕因为自己的置气而错过大事,所以即使心情不悦,可还是对着姜三千户点了点头,示意他去开门。

院门被西苑士卒打开了,露出了大同总兵王勋等人的身形。

而王勋在院落之中搜寻到朱厚照的身影之后,也快步朝着他走了过来。

朱厚照待答不理的看着王勋,心中更是暗暗打算。

最好你这个大同总兵是真有重要的事情,否则你若是没事找事的话,那估计你这个总兵,也快当到头了。

王勋不可能知道太子殿下心中所想,神情纠结的他走到朱厚照的身前,直接就跪了下去,和他一同前来的边军众将,也跟在后面跪了下去。

“末将前来请罪。”

站立众人之间的朱厚照,听到王勋的话语,眉头忍不住一皱,心中更是不明白眼前这是什么情况,他们不是才刚分开没过多久吗?

这么快就过来请罪,又是为了哪般?

这边王勋没等到朱厚照的询问,就接着说了下去。

“之前殿下命末将派兵前去追赶蒙人押送抢掠之物离开的车队。”

“本将派人去了,而且也将东西全部夺了回来。”

听到王勋说到这里的朱厚照,神情到是缓和了许多,不管如何,边军能将那些被掠走的金银财宝夺回来就好。

但是既然都已经夺回来了,眼前这请罪又是为了哪般。

想到这里的朱厚照顿时露出了疑惑的神色,可是还不待朱厚照询问,王勋就主动说了出来。

“这些被夺回来的财物,原本是打算送到城中的库房暂时封存起来,等殿下您回来后再做打算。”

“可是哪想到,在去库房的途中,居然被代王撞见,代王生说这些东西都是他府中丢失的东西。”

“然后就全部拉回了代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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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九章 不对劲

朱厚照听到这里,本就因为被打扰好事而心情不悦的他,顿时勃然大怒了起来。

而跪在地上的王勋,低着头诉说的他,自是没有看到朱厚照的神色,继续说了下去。

“更大的问题是,前去追赶这批财物的李参将告知末将,在这些财物之中,居然……”

说到这里,即使是身为大同总兵的王勋,也忍不住面露凝色起来。

“居然还有五大车崭新的兵器。”

“而且看那制式,根本就不是我大明边军所用之物,可是蒙人也犯不着准备那么多的备用军械过来。”

朱厚照听到这里,露出了惊愕的神情,王勋话语虽未说明,可朱厚照还是猜到了一些,稍想了一下后,道。

“你的意思是有人在贩卖兵器与蒙人?”

这个问题王勋自是不敢回答,不过朱厚照也没希望得到他的回答,想了一会后的朱厚照,神情开始变的越来越冷冽起来,看着跪在地上低头不语的王勋问道。

“大同城破的时候,代王府如何?”

王勋听到这个问题,皱了下眉头,神色有些纠结的答道。

“城破之时,我等都在外地,留守的守城边军在与蒙人的交锋中全部阵亡,不过末将还是从一些百姓口中得知,大同城破之时,代王府也未能幸免,而且蒙人最先抢掠之地,就是从代王府开始的。”

听到王勋的这个回答,朱厚照也有些愕然起来。

这算什么?

难不成这幕后之人不是代王,而是另有其人?

一想到这里,朱厚照的神情顿时变得越发严肃起来,直接对着王勋询问道。

“代王那边可发现了这些兵器?”

王勋听到朱厚照的询问,摇了摇头,道。

“末将一得知消息,就立刻向您来汇报了,代王那边末将并未派人过去。”

朱厚照不置可否,稍想了一下之后,对着跪在地上的王勋等人说道。

“走,去代王府。”

说完这句话的朱厚照,转身看向站立一旁的凤儿,眉宇之间略有一些歉意。

可是这边的凤儿也听到刚才王勋的话语,事情的轻重缓急她还是能分的清楚的,所以见到朱厚照朝她望来,只是乖巧的说道。

“凤儿等您回来。”

朱厚照听到凤儿的话语,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开始让姜三千户等人准备起马匹来。

而刚刚站起来的众人,自然看到了方才太子殿下望向凤儿的那一幕,心中感叹这个‘男子’深的太子殿下宠溺的同时,更是暗暗记住了这个俊俏小生的模样,生怕自己以后不小心得罪到了这个太子殿下的男宠。

姜三千户很快准备妥当,朱厚照直接翻身上马,一行人朝着代王府的方向奔驰而去。

……

代王府中。

此刻的代王正因为金银财宝的失而复得正在高兴,已经丢失了一次这些宝贝的他,此刻更是极有耐心的坐在一旁,看着手下的护卫开始清点起马车上的财物来。

而随着清点的延续,代王脸上的笑意开始越来越浓了起来。

他万万没想到,代王府经历了这么一次劫难,财产没有变少不说,反而还有增多的架势。

尤其是方才清点出来的那几幅古画,代王十分肯定那绝对不是自己府中之物。

可是现在这东西偏偏就到了他的手中,代王怎能不高兴。

当初蒙古骑兵离开的时候,应该也是考虑到了长途跋涉的颠簸,更是为了防止路上将领士卒监守自盗的可能,每一辆马车都用木板和木方钉的严严实实。

所以此刻的代王府护卫,纷纷化为力士,用刀翘,用斧子砸砍,反正只要能把这个车厢打开的东西,能用的已经全部用上了。

代王要不是嫌那马车车厢开启的太过费事,哪还能稳稳的坐在一旁,早就直接上前一个个打开查看去了。

可是即使坐在远处,代王的视线还是一直不离那些开启的车厢左右,高兴的同时,更是满脸的好奇,好奇随着下一个车厢的开启,里面会出现什么宝贝。

马上又有一个车厢要被那些护卫撬开了,代王的视线更是不离左右,一直注视着那边。

可是代王却注意到,这回打开车厢的那些护卫,似乎是呆滞在了那里,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车厢中的东西。

而见到这一幕的代王,以为是发现了什么离奇宝贝的他,自是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心,直接从座椅上站了起来,快步朝着那边走了过去。

就在代王朝着那边快步走去的同时,那些护卫的神情也开始变化起来,从一开始的呆滞,到后来的疑惑。

朝着那边赶去的代王,看到护卫这般神情的他,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头,心中对那车厢中的物品也更加的好奇起来。

终于还是有护卫反应了过来,转头朝着代王方才坐着的方向望了过去,准备起身前去汇报。

结果他刚转过头,就看到了朝着这边快步走来的代王,这个护卫原本要朝着代王那边跑去的动作也是一滞,干脆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等待着代王的到来。

好奇心已经彻底被勾起来的代王,终于还是走到了车厢的旁边,低着头朝着车厢里面望去。

结果等他看清楚那车厢中物品的时候,原本一脸好奇的代王,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此刻他还没有反应过来这些东西的来路,见到只是一些蒙人所用战刀的他,也就只是唾骂了一声而已。

“什么东西,一点兵器还当宝贝一般封的这么严实,简直就是浪费本王的感情。”

说完这句话的代王,就看到这个车厢旁边,还有四个和这个车厢一般模样的箱子,还没意识到这些崭新的兵器为什么会被装在箱中的他,直接对着众护卫喝令道。

“把那几个箱子也打开。”

代王说着这句话的同时,更是用手指在那几个箱子所在的方向点了一番。

护卫们听到代王的吩咐,顿时又开始忙碌了起来。

而一个护卫,此刻却慢慢凑到了代王的身边,神情凝重的对着代王低声说道。

“王爷,不对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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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章 兵器

代王听到这个护卫的低声话语,顿时面色就变的不悦起来,本来因为看到这么多兵器在车厢中,浪费了他寻宝的心情,他就已经很不开心了。

此刻再听到这个护卫的话语,代王能有好心情才怪,直接就对着他呵斥道。

“这还用你说,本王难道看不到吗?”

接着更像是发泄一般的愤慨嘟囔道。

“这帮蒙人也是穷惯了,就这么点兵器,还他么的和这些金银财宝放在了一起,整的这么严实,他们是不是傻!是不是傻?”

一旁的护卫听到代王的话语,明白代王还是没有理解自己话语里的意思,被代王呵斥完了之后,这个护卫在一旁纠结了半天,想了想还是忍不住解释道。

“王爷您看,这些兵器的模样,根本就不是咱们大明士卒所用的武器。”

“可是这些蒙人也犯不上拉着这些兵器来到咱们大明溜上一圈吧。”

“再说这些兵器也太新了。”

代王也不是昏庸之辈,原本还恼怒这个护卫继续说话的他,听到这般话语后,注意力也从那些金银财宝,重新转移到了面前的这些兵器上。

看着这些崭新的兵器,代王的眉头也开始皱了起来,而且他似乎也想清楚了这里面的关键。

就在代王沉思的这段时间,其他的几个车厢也被护卫们一一打开了。

看到里面全部都是一样的兵器时,众护卫的脸色顿时都变了起来。

一个车厢里面是崭新的兵器,众护卫也许还不会想到什么,可是这五辆马车里面全都是崭新的兵器,就是众护卫也开始面露凝色起来。

而此刻察觉到四周安静下来的代王,也从方才的沉思中回过神来,朝着那些打开的车厢望去。

当看到那些车厢里面,全部都如同面前这个车厢一般情况之时,代王的脸色忍不住巨变起来。

其实代王也算是后知后觉,刚才的他,只顾得去关注那些金银财宝了,心思根本没往别处去想,而经过了方才的沉思,冷静了一会的他也反应了过来。

这绝对不可是蒙人从草原上所拉来的兵器。

可眼前这些,也分明不是大明所分发的制式兵器。

既然两者都不是,那就只剩下了一种可能,一种代王连想都不敢想的可能。

有人私通蒙人,在制造贩卖兵器给蒙人!

而且这人的身份应该还不低,否则他根本寻不到制作这些兵器所需的铁料和工匠。

要知道大明对于这些工匠的管制虽然没有那么严格,可是对于铁料的管制,却极为严格,基本上所有的铁矿和铁料都是朝廷在掌控着,寻常人想要弄到这么多的铁料来制作兵器,根本想都不要想。

代王看着眼前这五大车箱的兵器,皱着眉头的他,似是突然反应过来一般,厉声对着众护卫呼喝道。

“快,查看一下,这些车厢,是否有之前被打开过的痕迹。”

听到代王的话语,众护卫立刻开始在这已经被打开的车厢四周翻找起来,很快就有护卫开始大声的汇报道。

“我这个箱子有被撬过的痕迹。”

“我的这里也有!”

“我的也有。”

“禀告王爷,卑职的这个也有。”

……

听着耳旁传来的一声声汇报,代王的神色开始变得越发凝重起来。

代王心中明白,自己可是一得知这些金银财宝被边军夺回来的消息,就率人冲了出去,直接从边军的手中将这些马车拉回了代王府。

原本这在代王眼中看起来很平常的举动,可是此刻在他人的眼中,却有可能成了掩饰的举措,尤其是在这些箱子之前就被人打开过的前提下。

代王现在不敢确定那些押送这些财物回来的边军知不知道此事。

倘若对方知道的话,那他们一定会认为自己是在故意掩藏着什么,一想到自己将成为这些兵器幕后之人的第一怀疑对象后,代王的脸色顿时变得分外精彩起来。

这些原本代王眼中如同宝贝一般的金银财宝,此刻也仿佛如同烫手山芋一般,代王看向这些金银财宝的神色,顿时变得分外纠结起来。

‘难不成还要将这些东西再送回给边军?可是这里面有自己的财物啊,就这般送出去,能不能再如数要回来,可就做不得准了。’

‘还是将这些兵器偷偷先处理掉,到时候自己就咬定口舌不承认,可是知道这件事情内情的人又该怎么办。’

左右为难之下,代王的神情开始越来越愤怒起来,指着天空就开始怒骂道。

“哪个孙子害我!”

与此同时,一直关闭的代王府大门处,却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而且听那动静,人数分明就不少。

听到这个动静的代王府众人,顿时脸色就开始大变了起来。

而代王则更是慌张,一个王爷的府中,存在大量的兵器,一个私藏兵器的罪名,就够代王受的了。

所以神色慌张的代王,立刻开始对着身旁的众护卫开始呼喝起来。

“快,快把这些箱子封好。”

说完这句话的代王,更是眼神狠厉的看向在场的众护卫,厉声恐吓道。

“本王告诉你们,这些箱子我们从未打开过,更不知道这里面是什么东西,你们都记住了没?”

众护卫听到代王的话语,纷纷点头,接着就开始寻找工具开始装钉起这些箱子来。

而代王神色冷冽的在众人身上扫视了一圈之后,拉着一张脸,转身朝着一旁的座椅走去。

藏?

代王是不准备藏了,先不说能不能藏住的问题,关键这一藏,还不知道又会产生什么变故。

所以现在的代王,也就只能装作还不知道那车厢里面是什么东西的模样。

即使是那些箱子已经被撬动的面目全非,可是代王就是不承认又能如何。

门外的马蹄声停了下来。

代王看着那些已经被这些护卫封存好的箱子,心中稍微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看着站在原地不知道接下来该干什么的众护卫,直接厉声说道。

“傻站着干什么,接着开车厢。”

说完这句话的代王,似乎是怕众人领会错误,接着补充道。

“开他么其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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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一章 魄力

代王的话音刚落,大门处就传来了敲门的声音,可是代王的视线却根本没朝那边观望,只是紧盯着眼前那众护卫正在奋力打开的车厢。

尤其是在车厢打开的一瞬间,代王更是猛地站了起来,一脸急迫的朝着那边张望着。

“王爷,是白银。”

代王听到对面护卫的话语,一直提着的心才放下了许多,他是真怕,真怕这打开的又是一箱兵器。

此刻大门口的敲门声也开始变的越来越急促起来,代王好似才注意到那边的动静,朝着大门望了一眼之后,对着身旁的护卫吩咐道。

“去吧。”

听到代王的吩咐,一旁的护卫撒开腿就朝着大门跑了过去,一边跑还一边呼喊着。

“别敲了,别敲了,来了,来了。”

代王府的大门终于被打开了,一直注意那边动静的代王和众护卫,透过开启的大门,看到的就是一众边军将领。

见到这一幕的代王,顿时就眯起了眼睛,不知道对方究竟知道多少的他,还是装作淡定的模样,站起身形,一脸冷静的朝着对方望去,道。

“今天这是什么日子,居然让诸位将官齐聚本王府邸,真是让本王深感荣幸啊。”

代王喊出这句话的同时,更是朝着众人望去,对面大同的大部分边军将领连同总兵大人王勋,都已经出现在了门前,可是这些人却没有丝毫进来的意思。

尤其是在这众边军将领之间,居然出现了一个陌生的年轻身影,看到对方所站立的位置之后,代王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这年轻人居然身处众人最前排,就连大同总兵王勋大人,都落后此人半步,看到这里,代王忍不住疑惑起来,对方到底是何身份,能让王勋如此这般礼让。

就在代王心中疑惑,侧目打量对方的时候,大同总兵王勋在院门口轻声喊道。

“太子殿下驾到,代王速来接驾。”

正在琢磨对方身份的代王,听到王勋的话语,脸色顿时就是一变,心中暗道一声‘不好’的同时,更是快步上前,朝着大门迎了过去。

快步走到朱厚照身前的代王,更是不疑王勋话语的真假,直接跪倒在了朱厚照的身前,大声说道。

“朱俊杖参见太子殿下。”

朱厚照听到代王的话语,朝着这个年轻的代王扫了一眼,因为对这代王第一印象就不好的原因,朱厚照连话都未回,就率先朝着里面走去。

王勋等人见状,自是紧跟在朱厚照身后,而姜三千户,更是令此次所来的护卫,抢先冲在前面,将那些还站立在车厢一旁的众代王府护卫,驱逐到了一旁。

代王跪在地上,皱着眉头思索了一番之后,还是站起身来,快跑朝着朱厚照追去。

朱厚照脚步没停,来到院落之中的他,先在这些已经清理出来的金银财宝面前溜了一圈,接着就朝着那些车厢走去。

巡视了一圈之后,朱厚照也注意到了那几个分明就是打开又合上的车厢,心中已经有了数的朱厚照,直接坐在了代王方才坐的那个位置。

代王的视线一直就未离朱厚照左右,心中的惊恐自是不必多言,他到现在都没明白,太子殿下是何时来的这里,又怎么跟这些边军走到了一起,为什么身为王爷的他,居然一点风声都没收到。

就在代王躲在一旁心惊胆战的时候,一旁的朱厚照朝着其中一个边军将领望了一眼之后,看到他的视线所在,朱厚照就开始坐在那里皱眉沉思起来。

那个朱厚照刚才所望的边军将领,正是押送这些东西回来的李参将,哪个车厢里面放着的是兵器,没有比他更了解的人了。

可代王如此堂而皇之的将这些车厢放在明面上,而且看那模样分明就是打开之后又合上的车厢,即使是朱厚照,也忍不住心生疑虑起来。

若这和蒙人私下交易之人是代王的话,那他断不可能做出这般昏庸的决定。

最起码打开查看一下,看到是兵器,而且当听到他们到来的消息后,就应该找地方先把这些东西藏起来。

而不是如现在这般,直接放到大面上,毕竟他也不敢肯定众边军将领是否知道这件事情。

但是朱厚照也不能保证这代王府肯定就无事,要知道蒙人进城之后,第一个抢掠的可就是代王府,谁又能知道这些东西是不是代王私藏的呢。

朱厚照突然有些后悔起来,他感觉自己来的有些早了,不应该听到有人私下交易武器的消息,就急匆匆的赶来,否则事情哪会像现在这般被动,一切等着代王先出招就得了。

到时候自己见招拆招,积极应对就是。

可若这与蒙人进行交易的不是代王,又会是谁呢。

……

就这般气氛静默了许久之后,朱厚照才对着跟在身旁,一脸惊慌的代王问道。

“代王这家资颇丰啊。”

已经做好被问责准备的代王,没想到太子殿下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这个,顿时抬起头惊愕的看向对方,大脑更是开始飞速的运转起来。

这句话如何回答才是至关重要的,不仅关系到自己的王位,还关系到自己的小命。

代王皱眉思考着,额头上已经开始有汗珠显现了出来,可是即使这般,代王却仿佛没有注意到这些一样,憋了半天之后,才一脸不舍的朝着那些车厢望去,僵硬的答道。

“殿下恕罪,这些都是边军抢回来的东西,我只是之前贪念作祟,从护送的边军手中抢回来了。”

说到后来的代王,脸色已经开始变的灰炝起来,就连说话的语气,都开始变的生硬起来。

其实何止是他,就是朱厚照和边军将领,也没想到这代王会如此回答。

这般一来,岂不是坐实了代王的嚣张跋扈之名,此事一旦上报上去,代王不仅会被皇上降罪。

而且这些金银财宝也将全部被边军收回,代王几代人攒下的家底,将有可能因为代王这一句话而变的家财散尽。

这得多大的魄力,才能做出如此的决断,不过如此一来,朱厚照更加确定,眼前这代王,定是看到了那几个车厢中的东西,否则断然不会如此这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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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二章 犒赏

朱厚照眼光怪异的朝着代王看去,而此刻的代王,正偷偷的朝着那些金银财宝望去,神情之中满是不舍,丝毫没有注意到太子殿下的眼神。

就在朱厚照感慨这么一个藩王都能有此决断的时候,对着那些金银财宝看了许久的代王终于转过头来,一脸悲戚的他,直接就跪倒在了朱厚照的身前,嚎啕大哭的说道。

“殿下,贪念作祟是我的不对,可是这里面也真有我家的东西啊。”

“蒙人犯边,第一个抢掠的就是我这小小的王府,祖辈辛苦积攒下来的那点东西,全被这帮混蛋给抢走了。”

“我有错,可是……可是这里面是真有我家的东西啊。”

说完的代王就跪在地上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四周的众人全被代王这突然的转变惊呆在了现场,朱厚照更是目瞪口呆的看着代王,可是很快他就发现了不对的地方,对着跪在地上的代王开口问道。

“那蒙人既然第一个抢掠的就是你这代王府,那你为何……”

说到这里的朱厚照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大同整个沦陷,守城边军无一幸免,所有的百姓都被蒙人轰出了城外充当肉盾,可是看代王这般模样,似乎并没有遭到什么变故一般。

而正在嚎啕大哭的代王,没想到太子殿下会突然问出这个问题,哭嚎声顿时就停滞在了当场,一脸惊恐的看向太子殿下,就连说话都开始有些结结巴巴起来。

“我……我……”

可是代王跪在原地,急的满头大汗,也没有‘我’出什么子午卯酉。

难道他还能说出他在蒙人围攻大同之前就先逃了出去?

这样一来,别说那些兵器了,就这个私自出封地的罪名,也够他喝上一壶的了,所以想不出借口的代王,干脆就在地上不停的磕起头来。

此刻的代王根本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解释下去,他实在是没想到太子殿下会来到大同啊。

如果早知如此的话,说什么他也不会去抢这些马车。

可是现在为时已晚,代王一边在地上不停的磕头,一边在心中祈求太子殿下能放过自己。

朱厚照看到他的这般模样,心中顿时就猜测了个大概,只不过没有细查不能确定罢了。

看到这个可能临阵脱逃的代王,朱厚照的脸色顿时变的越发不悦起来,声音冷冽的说道。

“那既然代王你说这些车厢之中有属于你的东西,那你挑出来就是,不用磕头了,去挑吧。”

代王听到朱厚照这句话后,如何还听不出朱厚照话语里的愤怒,于是头磕的更加快速起来,口中更是不停的说道。

“没有我的东西,没有我的东西,全部都是我贪念作祟抢回来的,都不是我的。”

现在的代王哪还有什么心思去琢磨这些钱银,能保住他的小命和王位就已经很不错了。

朱厚照没有搭理磕头的代王,直接对着姜三千户指了指对面几个被重新封上的箱子,道。

“去,把那几个箱子打开。”

姜三千户听到朱厚照的命令,叫上几个士卒就快速的朝着那边奔去。

而正在磕头的代王朝着西苑士卒所去的方向偷瞄了一眼后,脸色变的更加惨白起来,一咬牙,干脆趁着箱子还未打开,就直接对着朱厚照大声说道。

“殿下,我要检举,有人私造兵器给蒙人,那几个车厢里面的东西就是证据!”

说完这句话的代王,更是停下磕头的动作,用手指着姜三千户等人奔去的那几个箱子。

而朱厚照听到代王的话语,并没有搭理他,而是看向姜三千户几人,等待着他们的消息。

姜三千户几人的行动很快,直接撬开箱子,将这几个箱子打开后,姜三千户挨个朝着里面看了一眼,最后从中拿出了一把战刀,双手托着回到了朱厚照的身旁,道。

“殿下,那五个箱子里面,全是这种战刀。”

朱厚照接过姜三千户手中崭新的战刀,拿在手中挥舞了一下后,对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代王问道。

“这也是你祖辈积攒下来的?”

听到朱厚照的话语,代王的脸色更加的煞白起来,哭泣着对着朱厚照说道。

“不是啊,殿下,我冤枉啊。”

说完这句话的代王顿时瘫软在了地上,一句话语也说不出来,只是在那里不停的哭泣,鼻涕眼泪更是混淆到了一起,此刻的代王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滑稽的小丑一般。

朱厚照看着代王的这般模样,也懒得再继续纠缠下去,即使是要给代王定罪,也不是自己这一句话就能决定的,对待这么一个王爷,什么都是要讲证据的,否则被人利用此事煽动起其他藩王来,还不知道会造成多大的影响。

站在原地想了一下的朱厚照,对着代王再次问道。

“代王,本宫也不是独断专行之辈,现在给你机会,这里面有多少你家的东西,你去挑吧。”

可是代王听到这句话,立刻快速的摇起头来,慌张的说道。

“没有我的东西,没有我的东西,全部都不是我的。”

听到代王的这般话语,朱厚照面无表情,看着跪地不起的代王,没有再言语什么,细想了一会后,直接对着大明总兵王勋说道。

“将这些金银财宝清点一番,然后挨家挨户统计一下百姓的损失,酌情补偿一些下去。”

“还有此次参战的众边军,皆有赏赐,至于剩下的那些……”

“都分发给那些阵亡受伤的边军子弟吧,家中若无人养老的,更要多给一些,具体的事情,你们看着办就可,对外就说是朝廷的奖赏和抚恤即可,莫要提本宫的名讳。”

“总之就是一句,不要寒了众边军子弟的心。”

王勋听到太子殿下的话语,有些不敢相信的扫了一眼对面的那些金银财宝,接着一脸感激的朝着朱厚照就跪拜了下去。

“末将带边军子弟还有大同百姓,谢谢太子殿下。”

而其他众边军将领,也同样跟在王勋的身后,一脸激动的跪拜了下去,此刻他们看向朱厚照的眼神充满了感激,充满了感动,更充满了敬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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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三章 佛堂

朱厚照看着众边军将领的神情,没有过多言语,此刻的他虽然也想亲自去营地之中慰问一番,可是今时不同往日,他也需要避嫌,犒赏众军的事情,没有皇上的旨意,不是他一个太子所能做的。,

所以他才干脆授权给这些边军将领,让他们来全权处理此事,至于之后谎借朝廷之名的事情,那就由他再去和皇上解释得了。

安排完这些的朱厚照,看了看手中的战刀,稍琢磨了片刻后,又低头看了一眼跪在地上已经瘫软成一滩烂泥的代王,道。

“好自为之吧。”

说完这句话的朱厚照直接将战刀递给了一旁的姜三千户,接着就站起身形,朝着外面走去。

而身后的姜三千户和边军众将领,自是跟着一同离去了。

代王府中顿时又开始变得空荡荡起来。

而那些被驱赶到了一旁的众代王府护卫,见到边军和太子殿下已走,立刻又快步朝着代王围了过来,一个个虚寒问暖体贴关怀,瘫软的代王立刻被众护卫围的密不透风起来。

“滚!”

一声怒吼突然在人群中响了起来,接着就是刚才围过来的众护卫,仿佛被气浪攻击了一般,快速的朝着一旁退去。

神色之间更是说不出的惊恐,自始至终,他们都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

原本瘫软在地的代王,透过散开的人群,目光直接朝着代王府的大门望去,看着那已经空荡荡的大门,就这般呆滞在了那里。

一旁的众护卫还想上前劝解一番,可是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愿第一个走上前去,场面一下子就这般静默了下来。,

代王就这般呆滞的看着前方,眼中虽然无神,可是大脑却在飞速的运转着。

尤其是太子殿下临走时的那一句话语,更是让代王心思百转。

金银财宝没了,反正他还有朝廷的俸禄在这,想饿死都难。

可是王爷的身份若是没了,那自己将狗屁不是,回想起自己曾经的过往,代王更是感觉,若没了王爷这个身份庇佑,别说别人,就是大同的这些百姓,都会将他吃的连骨头都不剩。

也是直到此时,代王才能静下心来好好反思一下自己的过往。

事情为何会如今日这般,一切还不是自己咎由自取。

自己之前是不是做错了好多事情?

代王就这般安静的跪在那里许久之后,似乎是突然醒悟了什么一般,开始对着代王府的大门磕起头来。

而一旁的众护卫神色惊恐的看着代王的举动,一个个面面相觑,顿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这代王,莫不是被吓傻了吧?

可是代王在原地跪拜了一会之后,就快步朝着后院跑去,刚起身的他,也许是因为跪的久了的原因,脚步竟然有些踉跄,可是即使这般,代王还是没有停下来,而是继续向前跑去。

众护卫不明所以,怕代王有闪失的他们,更是紧随在代王的身后,可是又怕被代王训斥的他们,更是不敢离得太近,只能远远的观望着代王的举动。

代王跑进后院后,就直奔西侧的一处房舍跑去。

看到代王的举动,众护卫的神色开始变的越来越疑惑起来。

那里只是一处佛堂而已,还是前任代王留下来的,而自从朱俊杖继位后,这处佛堂就彻底闲置了下来。

此刻奔入佛堂的代王,入目就是被蒙人翻动的乱七糟的模样,因为长期的无人打理,屋顶和角落里更是布满了蜘蛛。

可是以往喜好干净的代王,竟然没有露出一丝反感的神色,跌跌撞撞的跑了进去,将那被推到的佛像重新立了起来。

接着就开始收拾起这佛堂来,期间有些护卫还想进来帮忙,可是都被代王厉吼着轰了出去。

看着代王一个人在屋中清理,众护卫站在门口顿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代王将那些翻倒的东西都恢复原位后,瞅着满屋的灰尘开始发起呆来,一些护卫见状,快速的跑了出去,不多时这些护卫开始拿着扫帚、水桶和抹布跑了回来。

代王见状,依旧没有让这些想要帮忙的众护卫进入佛堂,将这些东西接过来后,就一个人开始在佛堂内部清扫起来,那虔诚的模样,像是一个僧侣一般。

众护卫就在门外这么静静的看着,几欲上前帮忙,可都被代王训斥了出来,直到代王将整个佛堂都清理干净后,代王擦拭了一下额头上的汗珠,才轻轻吐出了一口浊气。

直到此时,他才想起门外一直在观望着自己动作的众护卫,想了一下后,代王走出了佛堂,站立门口的他,脸上虽然因为刚才的忙碌而显得有些凌乱。

看着眼前一脸惶恐不知所措看向自己的众护卫,代王想了想之后,似有感触一般轻声说道。

“本王继位以来,仗着皇族庇佑,所行所为有失皇族身份,所以从此刻起,本王要在这佛堂之中为本王曾经的过往忏悔。”

听到代王如此话语,众护卫都神色大变了起来,起初听到代王话语流利的他们,还以为代王只是刚才被吓到了而已。

可是哪想到听到后来,这代王难不成要昄依佛门不成,如此这般,那以后的日子岂不是都要清淡了许多?

可众护卫才刚开始为未来的日子忧愁,代王的话语就又传了过来,不过此刻的话语虽然轻柔,可是听在众护卫耳中,却让他们遍体生寒。

“之前的事情本王不想再提,但是在此本王奉劝各位,莫要再打着代王府和本王的名头出去逞凶扬恶,一旦被本王知晓,莫怪本王不念及旧情。”

说完这句话的代王,视线在众护卫身上扫视了一遍之后,就回到了佛堂里面的蒲团边,安静的坐了起来。

代王府的变化,还是传到了街上,一些百姓听着这消息,顿时都露出一脸的狐疑,心中更认为这人是在开玩笑一般。

而边军众将也很快得知了这个消息,有些聪慧的将领却开始感叹起代王的聪慧来,代王这般一弄,没准这次的事情还真有可能被他逃过去也说不准,就看朝廷那边做何想法了,要知道,弘治皇上之前对于这些佛老之事,可是相当热衷的。

同样的,朱厚照在回到王勋的那处院落的时候,就有人将这个消息汇报给了他。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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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四章 温水

听到这个消息的朱厚照也是神情一愣,猜不透代王此举是真是假的他,干脆也不愿意浪费大脑去思考这些。

现在朱厚照也不管你是真的开始弃恶从善一心向佛,还是为了应对之后追究的应变之法。

这些朱厚照都不关心,他更关心的是能早日寻到那个私卖武器给蒙人的幕后黑手。

至于代王这边,朱厚照也没有因为对方的举动,就放松了提防,直接让边军将大同城内的锦衣卫和东厂之人都叫来,将事情全部交代给了他们。

之后的事情,就不需要朱厚照去担心了,如何查证,怎么查证,自会有人出面去忙碌。

西苑士卒这边的伤亡事宜,朱厚照也没有忘记,可是此刻战功还未统计出来,就这般让他们顶着一个普通的士卒名义离去,实在是有点对不起他们,所以朱厚照干脆告知姜三千户,将所有人的战功,全部统计完全之后,再单独上奏朝廷,为这些故去的士卒请功,而其他士卒的奖励,也是等待战功结果统计出来之后再说。

所有的事情交代完全后,朱厚照看着事情已了,直到此刻他才想起还在后院等待自己的凤儿,确定再无他事后,就转身朝着后院走去。

这边朱厚照和凤儿正在互诉衷肠的时候。

王勋等人却开始忙碌起来。

王勋等人从代王府中离开之后,就率领手下将代王府中的那些金银财宝连同兵器一同拉走,送去了大同城中的库房之内。

接下来就是一阵繁忙的清点,因为边军中大多都是粗人的缘故,他们又去城中找了一些账房先生过来帮忙,连同之前幸存的官吏,众人齐心合力之下,清点的速度倒也不是太慢。

可是因为数量太多的缘故,众人还是清点了一段时间,才将这些金银财宝全部清点清楚,至于那些古董字画之类的东西,王勋等人也估量不出价值,就暂且放到了一边。

毕竟有代王的家底在里面放着,光是钱银就有将近百万两,且不说那些古董字画,就是这些钱银,也足够补偿大同百姓和抚恤一众边军了。

忙完这一切的王勋,又赶紧携众边军将领与那些幸存的官吏,商量出了一个条呈,列好将要分发和自己物品赎回的具体条呈之后,王勋就拿着这个条呈,朝着朱厚照的所在奔去。

可是哪想到到了院落之前的他,却被姜三千户拦了下来。

一路的追击蒙人,王勋自然是认识眼前的姜三千户,可是自认为和姜三千户已经熟络的王勋,此次却遭到了姜三千户的拒绝。

心急将这手中的条呈呈送给太子殿下的王勋,索性就直接跟姜三千户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可是姜三千户听到王勋的来由之后,回身朝着后院的方向看了一眼,微微皱眉的他,想了想之后回道。

“我先进去试试,你暂且先等会。”

王勋听到此言,自是喜出望外,将手中的条呈快速的递给了姜三千户,就退到了一旁。

姜三千户拿着这个条呈,转身朝着后院的方向走去,可是这回他走的却并不快,一点也没有武人的霸气模样。

王勋在门口看到姜三千户的这般模样,顿时皱起了眉头。

而正往后院方向行去的姜三千户,此刻已经有些后悔接下这个事了,可是事已至此,他又不能善作决断,只能硬着头皮闯进后院去请示太子殿下。

进入后院的姜三千户,原本还在纠结该怎么将这份条呈奏与太子殿下。

可是哪想到刚进入后院的他,就看见太子殿下走了出来,正在朝着四周张望着。

看到姜三千户进来的他,居然露出了一丝喜悦的模样,直接对着姜三千户呼喝道。

“姜三,去弄点温水过来。”

朱厚照刚说完这句话,就听见身后传来了一声轻咳之音,听到这个动静的朱厚照,似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接着说道。

“本宫要洗漱。”

姜三千户看到太子殿下出来,原本纠结的心情顿时没了,直接转身先去弄温水了。

不多时,端着一盆温水加毛巾回来的姜三千户,回到了朱厚照的面前。

朱厚照从姜三千户的手中将水盆接过去,转身就要进屋。

姜三千户见状,一边掏出条呈,一边赶紧出声说道。

“殿下,大同总兵王勋大人来了,他拿来了关于处理那些钱银的条呈,让卑职呈送与您审阅。”

可是此刻的朱厚照哪顾得上这些,端着水盆的他,连身都未回,更是没有去接姜三千户手中的条呈,直接说道。

“让他们看着处理就是。”

说完这句话的朱厚照直接就关上了房门。

站在房门外面的姜三千户,双手端着那份条呈,顿时愣在了当场,就当他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就看见房门突然又被从里面打开了,探出头来的朱厚照,直接对着姜三千户呼喝道。

“封锁后院,不要再来惊扰本宫。”

说完这句话的朱厚照风风火火的关闭了房门,而姜三千户呆滞了几息的时间过后,立刻快速的转身离去,那迅速的模样竟然像是在逃离什么一般。

而在院落的门口,王勋还在焦急的等待着,甚至此刻的他还在不停的检查着衣衫,等待着太子殿下的召唤。

可是还没过去多久,他就看见姜三千户狼狈的跑了回来。

以为是太子殿下要召见他的王勋,更是又检查了一遍自己的衣衫,而在此时,姜三千户也跑到了院落门口。

就在王勋要探脚进门的时候,姜三千户突然说道。

“大人,太子殿下有令,让你们自行处理就是。”

说完这句话的姜三千户,就直接转身离去,安排士卒封锁后院去了。

而已经做好进入院门准备的王勋,听到这句话之后动作就是一滞。

愣了几息的时间后,神情立刻变得激动起来,他没想到太子殿下居然这般信任与他,此等大事居然全权让他们自己去处理,这是何等的信任。

激动的王勋,更是直接在门口跪了下来,对着后院的方向跪拜了几下之后,就神情肃穆的转身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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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五章 上奏

而姜三千户则在告知完王勋之后,就去忙着吩咐其他士卒封锁后院了,所以王勋的动作他并未看见,不过这也与他没有什么关系,他现在要做的,就是确保无人能惊扰到太子殿下。

王勋离开之后不久,这处院落之前,又出现了一个身影。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一直想和朱厚照攀谈几句的兵部主事王守仁。

原本在城门口等待‘朱寿’将军归来的王守仁,可是哪想到对方根本不按套路出牌,在城门口上演了一出久别重逢的戏码之后,更是直接携人离去。

王守仁虽然之前也听说过一些类似的事情,可是当这种事情真的发生在自己面前的时候,王守仁的内心里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纠结了半天的他,还是决定放弃对‘朱寿’将军个人生活的偏见,又开始四处打探起‘朱寿’将军的所在来。

可是这回王守仁想要打探,可没他以为的那般容易,尤其是在众边军都心知朱寿即是太子殿下的情况之下,更是无人告知与他。

无奈的王守仁,干脆派出隋千户手下的士卒帮着打探,等待了许久之后,终于还是有士卒打探到了消息。

得知到朱寿所在的王守仁,怕对方再次消失,更是立刻就朝着这边赶了过来。

站到院落门前的王守仁,一眼就认出了院落门前的西苑士卒,可是还不待他上前搭话,就听见院落之中传出了一声大喝。

“来人止步,今日拒不见客。”

……

离去的王勋返回到了大同的府衙之中,将太子殿下的意思告知众人之后,大同城的官吏和众边军就开始忙碌了起来。

城内的官吏还有衙役,开始四散出去,统计那些幸存的百姓。

而王勋等人也没有闲着,直接骑马奔到了城外,军功和伤亡边军的数目等还未统计出来,且此刻大战刚过,也需要他们前去稳定军心。

大同城外的营地内。

战事虽然结束了,而且也算是获得了胜利,可是痛失同袍的众边军,却没有一点高兴的样子,所有人都安静的待在营地里,默默发呆着。

这次大同的战事,虽然边军是一路追赶,可是还有近五千的边军在这之前的交锋和追击战中失去了性命。

王勋等人骑马奔入营地所看到就是这样的一幕。

静默的营地里面虽然布满了边军,可是几乎却无一丝闲杂的动静,所有人或是低头不语,或是一脸悲戚,以往营地里的热闹场面,此刻就好像消失了一般。

王勋等人看到这一幕,心中自然也是不好受,而在此时,众边军也看到了到来的王勋等将领,营地里虽然是没了往日的气氛,可是众边军看到将领们都回来后,还是四散开来,开始忙碌起来。

王勋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可是话语到了嘴边,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这般看着这些边军良久之后,王勋才一脸凝重的回到了自己的营帐之中。

接着就是一道道的指令下发出去,所有的边军将领都开始忙碌了起来,开始统计所属人马的伤亡和战功情况。

直到所有人都离开之后,王勋看着空无一人的营帐,才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忙活了半天,居然忘记了上报朝廷。

想到此处的王勋拿起纸笔,开始书写起来。

“近日小王子趁大同兵力空虚之际,率兵犯边,太子殿下率领众边军……”

王勋一边口中念着,一边书写着,可是刚写了几句的他就停了下来,皱着眉头看着纸上的文字,口中喃喃自语道。

“不对。”

王勋此刻也反应过来,要知道当朝太子领兵可是大忌,即使是作为独子,在没有朝廷的旨意之下,太子殿下也没有权利去调动军伍。

自己这道奏折一旦呈到朝廷上,搞不好还会害了太子殿下。

心念至此的王勋,立刻将墨迹还未干透的纸张拿起撕碎,伏在桌案上开始皱眉思考起来。

眼前的局面该如何去上报呢?

隐瞒不报肯定不行。

但是写上太子殿下也肯定不行。

就在王勋纠结的时候,他突然想到了太子殿下对外的那个假名。

威武大将军——朱寿。

想到此处的王勋顿时眉头散开,开始拿起纸笔继续书写起来。

“近日吾等边军众将,奉朝廷旨意前去围剿犯边之火筛一部,路遇威武大将军朱寿,告知吾等火筛一部已被剿灭,且还得知小王子趁大同兵力空虚之际,率兵犯边,于是吾等连同威武大将军朱寿率兵回援大同……”

“至吾等率骑兵先行赶到大同之时,大同城已经失守,被小王子所占,而后……”

王勋奋笔直书,言简意赅的将整个事情的经过全部书写了出来,期间对朱厚照在东门的战绩更是颇多笔墨。

至于在草原上所发生的抢掠一事,王勋则是含糊其辞,几笔带了过去。

就这样,一会的功夫,王勋已经将这本奏章全部书写完成,细看了一遍确认无误之后,直接叫来门口负责守卫的边军,安排他用八百里加急将这封奏章送入京师,将这里的情况汇报给朝廷。

边军接过信件,不做耽搁,直接快步走出营帐,要来马匹之后,飞奔离去了。

王勋站在营帐门口,看着送信边军远去的身影,轻吐出一口浊气后,口中更是喃喃自语道。

“威武大将军?”

“这个名号似乎也不错。”

……

京师之中。

自从得知太子可能奔去大同的消息后,弘治皇上这几天寝食难安,就连张皇后都看出了他的不对劲,弘治皇上怕张皇后忧心,悄悄的隐瞒下了这个消息。

可是即使这般,噩耗还是一个接着一个的传来。

小王子犯边。

大同被占。

听到这个消息的弘治皇上,仿若被雷击中了一般,一时都没缓过气来。

要知道在之前,小王子虽然每年都犯边,可是他侵袭的也只是一些富饶的县城或者马市之类的地方,抢掠到一定的财物之后,就会立刻离开,根本不给大明边军过多交锋的机会。

而这次居然占领了大同一地,这在以往是根本没有出现过的情况。

怀疑接下来可能有大战将起的弘治皇上和众朝臣,立刻开始商议起应对的策略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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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六章 滚回来

至于太子殿下可能在山西大同的消息,弘治皇上在召集了内阁、兵部尚书、英国公张懋等人一起参议大同之事的时候,也一脸愁容的说了出来。

弘治皇上这也是没办法,眼下这般情况,若继续隐瞒下去,可能就会让众人做出错误的决断,继而危及到太子的安全,所以此刻的他,干脆直接将这个消息告知了众朝臣。

而大殿之下闻听到这个消息的众朝臣,顿时被震惊在了当场。

“什么?”

兵部尚书刘大夏在听到这个消息后,直接就没控制住自己,惊恐的当众喊了出来。

当他喊出口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怕被怪罪的他,更是惊惧的朝着弘治皇上望去。

可是此刻的弘治皇上哪有心思去注意这些,此刻他的全部心神,已经放到了远方的太子身上。

而在场的其他众朝臣,也如刘大夏一般,听到当朝太子居然出现在了边关战乱之地,神色惊恐的同时,更是露出深深的忧虑。

虽然不知道皇上为何会有此一说,可是能让皇上说出此番话语,就证明他有八成以上的把握,否则绝不可能无的放矢,要知道,没有人会拿这种事情来开玩笑。

英国公张懋在一旁也皱起了眉头,之前就已经得知边军全部被调离的他,更是心情急迫,直接站了出来,对着弘治皇上朗声说道。

“皇上,蒙人凶猛,并且此次犯边之人居然多达五六万。”

“而太子殿下在出京之时,可就仅带了一个千户所随行,就凭那千数多人,即使有火器之利,可如若碰到蒙人,又如何是那蒙古骑兵的对手。”

“再说现在这急报从大同送至京师,路上耽搁的时间不说,现在战局究竟变成什么样,谁也不知道啊。”

而坐在龙椅上的弘治皇上,闻听此言后,神情变得更加焦虑起来。

一旁的刘健和李东阳等人,听到英国公张懋这一解释,更加的愁容满面起来。

那可是当朝的太子啊,而且还是顶着独子身份的太子殿下。

可是眼下也不能如此坐以待毙的等待下去,想到此处的众朝臣,都开始在心中谋划起来,接下来该如何反击对方。

英国公张懋也想到此处,皱眉沉思了片刻之后,接着说道。

“眼下情况未明,我等也不好在这里胡乱猜测,自乱阵脚,当务之急,是下令立刻召回太子殿下。”

“第二则是令大同关镇边军立刻回援,然后再从其他各处抽调边军,速速前往大同附近,以防万一。”

听到英国公的话语,在场的众朝臣都默默的点了点头,现今之计,也唯有如此了。

弘治皇上思虑了一番,见众朝臣没有其他的建议之后,直接就令人当场拟旨。

一旁的秉笔太监等人自是一阵忙碌,在众人的参谋之下,圣旨很快就草拟了出来,一共三份。

第一份是给大同边军的,虽然知道这份奏章可能已晚,但是弘治皇上还是勒令众边军,务必要确保那支使用火铳千户所领头人物的安全,至于原因,为了保密起见,圣旨中对这支火枪行伍的身份只字未提。

第二封奏章则是发文大同周边各处,意思也基本与发往大同边军的那封雷同,主要的意思,还是一定要保护好那支火铳行伍统领之人的安全。

至于最后一封圣旨,则是奔着太子去了,弘治皇上看着草拟出来的这封圣旨,却皱起了眉头,草拟的这份圣旨当中,直接写明了令太子见到旨意马上返回。

看到这里之后,弘治皇上顿时犹豫了下来,心中更是揣测。

这东西要是到了朱厚照手中,不会正好成为他证明身份的东西吧,万一他拿着这封圣旨直接抢夺兵权,胡乱指挥一气,那后果……

想到此处的弘治皇上,干脆作废了这封奏章,一边口述,一边让人重新草拟了一份。

新的圣旨,接旨之人换成了威武大将军朱寿,而且有了朱寿这个身份的掩护,弘治皇上更是无所顾忌起来,直接在奏章里就是一阵大骂。

私改南行路线,胡乱调兵……

言辞之中更是充满了火气,临到末了,弘治皇上更是直接以‘快点给朕滚回来’收尾。

看着已经写完的奏章,弘治皇上直接拿出玉玺盖上,令萧敬派人立刻快马加鞭,送了出去。

忙完这一切的众人,心情依旧没有得到丝毫的放松,担心大同的战况是一方面,担心太子殿下的安危又是一方面。

可是让众人更担心的是,万一太子殿下少年心性,见对方人多势众,或逃离,或利用太子身份,胁迫众边军将领听从他的指挥。

那接下来的场面……

众朝臣忍不住闭上了眼睛,现在的一切,也就只有听天由命了,众人不奢望太子殿下能在这场战事之中建功立业,只期望他能护住自己,别让自己有丝毫损失的同时,也别让他的人生出现污点就是。

坐在龙椅上的弘治皇上也是一脸愁容,他又怎能没想到这些。

尤其是想到曾经太子和那一众士卒骑着竹马的情景,弘治皇上更是心生忧虑起来。

和众朝臣不同,弘治皇上从未想过太子会逃离这种情况。

他更怕的是,万一太子看有战事将起,不顾事情轻重缓急,直接夺过兵权,胡乱指挥一通。

那样的话……

想到此处的弘治皇上,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就在乾清宫内愁云满布的时候,一个小太监突然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弘治皇上心情正是不悦的时候,看到这么一个小太监冒冒失失的闯了进来,顿时冷眼朝他望去。

可是这个小太监却丝毫没有注意到弘治皇上的神色,跪下行完礼的他,直接就对着弘治皇上高呼起来。

“启禀皇上,兵部主事王守仁送来奏本,因事涉大同战况,兵部不敢耽搁,直接将这奏本就送到这来了。”

听到小太监的话语,众朝臣均是面露焦急之色,而弘治皇上更是直接站了起来,对着底下的小太监大声喝道。

“奏章呢,快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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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七章 难啊

一旁的萧敬见状,快速的跑下台阶,接过小太监手中的奏章就朝着弘治皇上小跑过去。

这边弘治皇上接过奏章,快速的打开翻阅起来。

而底下的众朝臣,目光更是不离弘治皇上左右,紧盯着弘治皇上的神色变化。

大同。

小王子。

太子殿下。

这本奏章所关联的事情太多了,作为从大同过来的最新消息,众朝臣都是一脸焦急的朝着弘治皇上望去。

而站于书案一旁的弘治皇上,从接过奏章翻阅开始,神情也在不断的变化着。

开始是惊惧,接着就是欣喜,可是到了后来,怎么看起来,还有要发怒的架势。

果不其然,弘治皇上将这本奏章翻阅完成之后,直接就将这奏章摔在了桌子上,口中更是怒喝道。

“这个混蛋小子,哪来这么大的胆子。”

底下的众朝臣,听到弘治皇上所言,均是面露疑色,不明白弘治皇上刚才的话语是针对何人。

是王守仁?

还是……还是说的太子殿下?

可是底下的众朝臣,即使心中疑惑万分,也不能做出询问皇上发生何事的失礼动作。

而桌案旁的弘治皇上,更是气的喘了一会粗气之后,才想起在场的众朝臣,语气凝重的说道。

“大同被占之事以解,蒙人被打回塞外去了。”

闻听到这个消息的众朝臣,心中的欣喜自是不必多说,可是结合着刚才弘治皇上那声怒骂来看,事情开始变的更加诡异起来。

既然兵事以解,可弘治皇上为何还要那般神色呢。

众人很快想到了太子殿下,难不成弘治皇上刚才的发怒是因为太子殿下?

可是看弘治皇上那意思,应该太子殿下也无大碍,否则现在的弘治皇上就不是发怒那般简单了。

既然太子殿下无事,那莫不是他到了大同之后,碰上了边军,揽过军权,胡乱指挥一气,虽然赶跑了蒙人,可也让边军损失惨重不成。

一想至此的众朝臣都感觉理所应当起来,在京师时就好习兵武之事的太子殿下,此刻碰到这般境况,不上去胡乱搅和一番才是怪事。

不过不管如何,大同之事,总算是过去了。

至于太子殿下胡乱指挥强抢兵权一事,在场的众朝臣已经在心里暗暗打算,只要等到太子殿下一回京师,众人必定上书谏言,借此机会,彻底让太子殿下放弃兵武。

就当众朝臣暗自打算的时候,弘治皇上将手中的奏折又看了一遍,皱着眉头的他,满脸忧色,将奏章合上后,递给了一旁的萧敬,道。

“传下去吧,给诸位大臣看看。”

萧敬接过奏章就走下了台阶,递到了内阁大臣刘健的手中,刘健接过一看,眉头也开始慢慢的皱了起来。

奏章的内容写的很清晰明了,将他路遇边军步兵,还有之后到大同的所见所闻,再加上路上百姓和留守边军的讲述,全部写了出来。

文中更是着重表述了威武大将军朱寿的功绩。

刘健看到此处,再加上之前就已经得知,这个朱寿就是太子殿下的缘故,刘健看的越发仔细起来。

尤其是在看到太子殿下率西苑千户所防守两个城门,而且最后其中一个城门,还成为蒙人的主要逃离之路后,刘健的神情顿时开始变的紧张起来。

更是不自觉的加快了翻阅的速度,原本以为太子殿下定会抵挡不住而逃跑的他,哪想到看到后来,竟然看到了太子殿下阻击胜利的消息。

而且不仅胜利了,还让敌人留下了上万具尸首,看到这一段,刘健的神情顿时变得震惊起来。

这般战绩,究竟是这个王守仁夸大其词,还是说太子殿下的西苑千户所,真创造了这般战绩?

刘健顿时开始变得困惑起来。

在他的印象中,蒙人岂是那么孱弱的存在,数万人的骑兵,居然被一个千户所消灭了万数多人,而且看这奏章所述,似乎西苑士卒好似还没有多大损失的模样。

这个王守仁平日里看来也是一个很坚守正义之人,不应该为了巴结太子殿下做到如此程度啊。

刘健就这般一边疑惑着,一边继续向着后面看去。

可是看到后面的内容,即使是刘健,也忍不住瞪大了眼睛,拿着奏章的双手都开始颤抖起来。

四周的李东阳谢迁等人,见到刘健这般模样后,心中越发的好奇起来。

而惊惧的刘健,将手中的奏章看完后,直接对着弘治皇上说道。

“这些边军也太大胆了,居然让殿下出关追击蒙人,置身险地。”

听闻到刘健的话语,众人更加的惊恐起来,太子殿下出关,这是何等大事,万一被蒙人包围,岂不是会成为要挟朝廷的把柄所在。

一念至此的李东阳等人,再也不能保持淡定的神色,直接从刘健手中要过奏章后,几个人聚在一起看了起来。

而弘治皇上在听闻到刘健的话语之后,神情凝重,没有答话,太子的品性他能不清楚吗,凭那些边军又岂能劝的住他。

一想到自己的儿子跑到了塞外敌人的地盘,弘治皇上的神色又开始变的忧愁起来。

大殿之下的李东阳等人,在这段时间也将这本奏章看完了。

之前因为弘治皇上口述那封给太子殿下奏章的缘故,众人已经得知了朱寿就是太子殿下的事情。

所以此刻看到王守仁的奏章中所言,众人又开始神情巨变起来。

原本还因为大同兵事以解而神态轻松的众人,此刻得知太子殿下居然出关的消息,一个个原本刚有些轻松的众人,又开始变得忧虑起来。

太子殿下出关了。

这可是天大的事情啊。

此刻众人的焦点已经全部聚集在了太子殿下出关一事上。

他怎么敢如此疯狂,难不成他没听过草原骑兵凶猛的传说吗?

而谢迁更是直接站了出来,对着弘治皇上拱手说道。

“皇上,派兵出关吧,务必要保证太子殿下的安全啊。”

可是还不待弘治皇上说话,一旁的英国公就苦笑着摇了摇头,上前说道。

“塞外地广人稀,现在距离太子殿下出关,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现在派兵出关,连去哪里寻人都不知道,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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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八章 有点印象

谢迁听到张懋的话语,顿时变的愤怒起来,直接转过头来对着张懋怒目相向,语气更没有丝毫客气。

“难不成依英国公的意思,现在就只能干等着不成?”

英国公张懋听到谢迁的话语,张了张口,可是却没有一句话语说出,只是满脸的苦涩。

塞外的广博又岂能和大明内陆相同,那一望无际的草原,寻常人进去,跑个几十里都有可能是同一番景象,再加上这么多的时日过去,那些马蹄奔跑过的痕迹,估计早已被风吹的无影无踪了,又去哪里寻人。

听着下面的动静,坐在殿上的弘治皇上忍不住皱了下眉头,看着大殿上对着英国公针锋相对的谢迁,心中暗道这般吵闹下去,何时才能出来一个结果,想到此处的弘治皇上当机立断,神色冷冽的他,直接厉声说道。

“不要再争了,传旨下去,边关各处,做好出关迎战蒙古的准备,同时派出游骑出关探寻,一旦查探到太子殿下的消息,所有边军立刻齐动。”

“总之,务必要确保太子的安全。”

于是,刚才的圣旨才出京师没有多远久,第二道圣旨又紧随着发了出去。

而在大同城内。

王守仁被西苑士卒驱逐到了一边之后,并没有远离这处院落,而是在这处院落的对面停了下来,站在那里的他,看着对面的那些西苑士卒,静默不语,心中却在想着。

‘你不方便见客,可是本官在这里等候却没有问题吧。’

而守门的西苑士卒看到王守仁这般类似无赖的举动,也懒得去驱赶他,就任由王守仁站在对面,事情就这么消停了下来。

西苑士卒和王守仁互相对视着,一心想见‘朱寿’的王守仁,自是不在乎这些,可是这些西苑士卒,却不能不将这件事情告知给姜三千户。

而在院中,闻听到这个消息的姜三千户也是一愣,走到院门处观望了一会后,才想起对面的人在哪见过。

可是即使这般,姜三千户还是没有将这个消息递送到太子殿下的面前。

一次是幸运,两次可就未必了,就是一直跟随在太子殿下身边的姜三千户,也不知自己下回去面见太子殿下的时候,对方的心情会是如何。

就在姜三千户将这件事情冷处理的时候,朱厚照和凤儿那边,也刚结束了沟通,此刻的房间里,安静的没有一丝动静,凤儿的神情似乎格外复杂,紧皱秀眉的她,叫人搞不懂她究竟是做和想法。

夜晚降临。

沟通了许久的两人,终于感觉到了腹中的饥饿。

不得不起来用餐的两人,开始更衣起来,朱厚照有凤儿的帮衬,自是极快,而凤儿更衣完事后,看着凌乱的发丝,坐在了铜镜面前,开始梳妆起来。

凤儿所用的衣物,姜三千户等人已经帮忙采购了回来,此刻的凤儿,有了太子殿下在身旁庇护,已经再也不用以那身店小二的装扮示人了。

很快凤儿就梳妆完成了,从房间内走出的两人,柔情满满。

院外的姜三千户听到动静,从院门处走了出来,朱厚照看到对方,直接吩咐道。

“准备一些吃食过来,本宫饿了。”

姜三千户躬身应了一下,转身就去安排去了。

而这边的朱厚照和凤儿两人,也朝着一旁的厅堂走去。

饭食很快就准备好了,当所有东西都摆上饭桌之后,凤儿原本还要站在一旁服侍朱厚照用膳,可是朱厚照哪忍心让她这般,伸手一拉,直接就将她拉入怀中之后,凤儿的脸色顿时又开始变得绯红起来。

一旁的姜三千户等人见状,悄悄的退出了厅堂,不多时,整个房间就又只剩下了朱厚照和凤儿两人。

凤儿终究还是没有在朱厚照的怀中久坐,不多时就一脸娇羞的挣脱掉了朱厚照的束缚,在他一旁坐了下来,拿起碗筷,开始小口吃着东西,一边吃还一边偷看着一旁的朱厚照。

水灵灵的大眼睛里更是充满了浓浓的爱意。

朱厚照看到凤儿这般模样,宠溺的摸了摸凤儿的脸颊,笑道。

“看什么看,没看够的话,待会回屋我再给你看,现在的任务是快点吃饭,否则待会饭菜都凉了。”

凤儿听到朱厚照的这般挑逗,脸色更加绯红起来,眼睛更是不敢再朝着朱厚照望去,一头扎进面前的碗中,开始大口的吃起饭来。

其实凤儿直到现在,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一般。

根本不敢相信自己不仅重新回到了太子殿下的身边,而且和太子殿下的关系居然能更近了一步。

心中喜悦的凤儿,虽然娇羞的厉害,可是心中,却仿佛吃了蜜糖一般,甜的厉害。

……

用膳完成后,朱厚照还想拉着凤儿回到房中,继续温存。

可是差人进来收拾碗筷的姜三千户,看着神态愉悦的朱厚照,下意识的朝着院门的方向看了一眼。

在院门外面,那个兵部主事还在那里等待着,即使已经日落西山,可是这个兵部主事还是没有丝毫要离开的迹象,就连晚饭,都是有人给他送了过来,他也就是站在街上胡乱对付一口了事。

姜三千户看到这般,心中也有些不忍起来,之前这个文官就一路尾随在他们身后,所作所为无非也是因为边关之祸而已。

一个文官能为了边关战事奔波到如此程度,姜三千户心中也有些敬佩起来。

可是敬佩是一方面,惹怒太子殿下又是一方面,这边姜三千户看了看远处的院门,又朝着太子殿下看了看。

见到太子殿下心情也还不错的情况下,还是决定将这件事情告知给太子殿下,姜三千户思虑了一番后,对着要离去的朱厚照开口说道。

“殿下,之前在蔚县城外碰到,后来又在聚落城附近也碰到过的那个兵部主事,您还记得吗?”

刚要带着凤儿离去的朱厚照,听到姜三千户的话语就是略一皱眉,稍思索了下,对对方依稀还有些印象的他,轻声说道。

“有点印象,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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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九章 王守仁

姜三千户听到太子殿下的话语,赶紧回答道。

“他也在大同,现在就在门口,已经等了快半下午了。”

朱厚照一听这话,神情顿时就有些不悦起来,听到姜三千户话语的朱厚照,心中更是下意识的认为,这个兵部主事是已经得知了自己的身份,前来巴结奉承来了,对待这种人,朱厚照天生没有好感,所以直接对着姜三千户挥了挥手说道。

“本宫不想见他,叫他滚蛋。”

闻听此言的姜三千户,神情就是一僵,他都不知道对方究竟是哪里惹到了太子殿下,可是事已至此,姜三千户也不会帮他过多言语,直接领命就要转身离去。

可是恰逢此时,一旁的凤儿却在听到兵部主事这个官职的时候,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

想到这里的凤儿,咬着嘴唇看了一眼朱厚照后,对着姜三千户喊了一句。

“等等。”

听到凤儿呼喊的姜三千户,疑惑的转过头来,而一旁的朱厚照也面露疑惑,不明白凤儿招呼停姜三千户干什么。

喊停了姜三千户的凤儿,自然注意到了朱厚照的疑惑神色,有些心虚的她对着朱厚照笑了一下之后,就开始在随身的荷包里翻找起来,不多时,凤儿的手中就多了一张纸。

拿着这个纸的凤儿,一边打开,一边对着姜三千户问询道。

“姜千户,你可知那兵部主事的姓名?”

姜三千户听到凤儿的问询,神色顿时尴尬了许多,这个兵部主事他虽然已经遇见多回,这一次对方更是为了见太子殿下,而直接等在门口。

可是即使这般,对方从没主动报过名字不说,姜三千户也没有上前问询过,所以此刻面对凤儿的问询,姜三千户也只能尴尬的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一旁的凤儿看到姜三千户的动作,神情到是没有什么变化,将手中的纸张打开之后,仔细端详了片刻,抬起头对着姜三千户说道。

“那麻烦姜千户一下,去问下这人姓名,是否是叫王守仁。”

“王守仁!”

凤儿的话音刚落,姜三千户还没有作何反应,一旁的朱厚照却忍不住直接叫了出来,而且满脸的惊诧,仿佛是遇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

凤儿和姜三千户顿时满脸疑惑的朝着朱厚照望去。

看太子殿下这模样,分明像是听到过王守仁这个名字一般,否则绝对不会这般失态,可是也算与王守仁有过数次之缘的两人,却没有发现这主事大人有丝毫能引起太子殿下注意的地方。

尤其是姜三千户,心中已经认定,这主事大人应该就是王守仁,兵部主事也不是满大街都有的角色,不可能有两个主事大人同时出现在山西大同。

可是越是这般,姜三千户却越疑惑起来,要知道之前在蔚县的时候,他可是见到太子殿下和这主事大人碰面的,但是看当时那情势,两人分明还是互不相识的模样。

可为何太子殿下现在听到这个名字后会这般失态呢。

看到太子殿下这般神态,姜三千户也不得不停下想要出去询问对方名字的动作,站在原地等待着朱厚照的吩咐。

而朱厚照也很快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看着眼神怪异看着自己的两人,朱厚照到是没有丝毫的不好意思。

王守仁此人,后世影响颇广,又名王阳明,是心学集大成者,其学术思想更是影响颇广。

可是凤儿又是如何与这王守仁相识的,想到这里的朱厚照,一脸好奇的看向凤儿,道。

“你是怎么认识王守仁的。”

凤儿听到朱厚照的问询,就开始同他讲述起来,自己到了山西大同之后,寻到了李家大公子所开的饭庄所在,然后因为路上盘缠不足的原因,想去南直隶寻找太子殿下的目的也没有达成,索性就在李家饭庄之内安下身来。

之后又讲到了有人上门向李家大公子讨债,凤儿听闻一旁餐桌的主事大人是来自京师,且有可能就是护送酒精等物来山西之后,就主动上前搭话。

于是慢慢的凤儿就和这主事大人攀谈了起来,之后凤儿更是拿出出京之时带在身上的代金券,和对方做成了交易。

说到代金券的时候,凤儿一脸忐忑的看向朱厚照,顺势就要向朱厚照解释这些代金券被自己带出京师的缘由。

可是哪想到,对面的朱厚照根本不关心那些。

区区十万两钱银而已,还不至于让朱厚照放在心上。

一旁的姜三千户听到此处后,就默默的离开了,他准备先去门外问问那兵部主事的姓名,万一对方就是王守仁的话,那也许因为和凤儿的这段渊源,太子殿下可能会同意见他也说不准。

这边姜三千户悄悄的离去了,凤儿忙于回忆往事,且因为姜三千户站于她的身后的缘由,所以并未注意到这些。

这边朱厚照听到凤儿的话音停顿,还以为事情已了的她,心中对这王守仁到是心存了一份感激,所以也就任由了对面姜三千户的悄悄离去,如若对方真就是这王守仁的话,见见到也无妨。

可是这边凤儿的话语还未说完,见太子殿下没因为那代金券一事追责的她,就继续讲述了下去。

将在蒙人进入大同之后,被抓住做肉盾,且从南门之中冲出来的事情说了下去。

听到凤儿居然是从南门出来的时候,朱厚照的脸色顿时变了模样。

一脸后怕的他,更是庆幸当时的那个蒙人没继续向前驱赶那些百姓,否则就是现在的朱厚照,也不确定当初的自己,会下达什么样的命令。

而凤儿到是没有注意到朱厚照的脸色,继续讲述了下去。

讲述到蒙人撤回城门,她们则是四散逃去,路上巧遇王守仁,之后更有了同行向着塞外追寻边军踪影的事情。

再之后的就是回到李家饭庄,等待朱厚照消息的事情了。

不过即使这般,凤儿还是没有说出自己一直在城门处等待的事情,心地柔软的她,又怎可因为这些芝麻小事而让朱厚照平添烦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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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章 见面

朱厚照听到凤儿讲述完成,一脸心疼的上前搂住了凤儿,柔声说道。

“苦了你了,以后本宫再也不会让你离开我的身边,可好?”

凤儿被朱厚照这般突然的一搂,红霞立刻飞上双颊,尤其是在听到朱厚照的话语之后,更是泪眼朦胧,泪珠似乎立刻就要滴落下来一般。

也就在此时,出去问询的姜三千户也已经折返了回来,可是看到对面这般情况后,也只好止步不前,转过身假装没看到这一幕一般。

朱厚照也发现了凤儿情绪的变化,搂着她又轻声安慰了半天之后,看着凤儿情绪稳定下来,才对着远处的姜三千户呼喊了一声。

听到太子殿下召唤的姜三千户,自是快速的跑到了近前,躬身行礼过后,对着朱厚照说道。

“殿下,卑职去问询过了。”

说到这里的姜三千户,看了一眼一旁一脸期待的凤儿,又将视线转回到了朱厚照的身上,继续说道。

“在外面等候的那人,就是王守仁。”

凤儿听到姜三千户的话语,脸上顿时露出了喜悦的神色,一脸期颐的朝着朱厚照望去。

朱厚照自然也是久闻这王守仁的大名,此刻能与这青史留名之人相见,朱厚照心中也有些激动起来,而朱厚照自然也注意到了一旁凤儿的神色,微微笑了一下后,转头对着姜三千户说道。

“让他进来吧。”

姜三千户听到朱厚照的命令,转身就要离去,可是刚走了两步的他就停了下来,稍停顿了几息后,转过身来一脸纠结的看向朱厚照,道。

“殿下,他应该是还不知道您的身份,刚才在外面,他一直和我们说的是想求见朱寿将军。”

朱厚照听到这话也是神情一愣,接着很快反应过来,一脸轻松的对着姜三千户说道。

“如此更好。”

姜三千户顿时明白了朱厚照的意思,转身朝着院外走去。

而朱厚照则直接拉着凤儿走回了厅堂之中,因为凤儿之前就以男儿之身和王守仁见过面的缘故,所以这次朱厚照也并没有让她回避,不管如何,这王守仁之前总还算是帮助过凤儿,该有的感谢还是要有的。

进入厅堂的朱厚照,看着凤儿那别扭的走路姿势,心知凤儿痛楚的他,直接让她坐与一旁,安心等待就是。

对于这次见面,朱厚照也是期待万分,毕竟对方可是未来要名震天下,广传四海的心学集大成者。

不多时,姜三千户就将王守仁领了进来,透过前厅的正门,王守仁已经可以看到端坐在前厅正中的朱寿将军。

王守仁兴冲冲的朝着前厅快步走去,他期望这次会面已久,如今梦以成真,王守仁怕朱寿将军再反悔,更是脚下生风,快步奔去。

临到正厅的时候,王守仁突然发现厅堂中居然还坐着一个女子,见到这一幕的王守仁,脚下一滞的同时,更是忍不住皱了下眉头。

自古男女有别,尤其是这种场合,女子更应该回避才对,若对方是丫鬟也就罢了。

可是看对方坐与朱寿将军下首位置的模样,分明就不像是一个丫鬟的所为,所以行到近前的王守仁忍不住慢下了脚步,心中更是暗道自己应该避讳一些。

也许对方只是临时有事还未离开而已,自己这边不如稍微等待一下,待对方离开之后再进去。

想到此处的王守仁,干脆就在门外停了下来,一旁的姜三千户自是没想到这里面的弯弯绕绕,看到王守仁停了下来,顿时面带异色的看向他。

‘这人不是想见太子殿下许久了吗?怎么临到近前反而停下了呢。’

而屋中的朱厚照和凤儿也注意到了这一幕,凤儿心思细腻,稍想了一下,立刻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

看着还是面露疑惑的朱厚照,干脆附到他的耳边轻声解释了几句,朱厚照听到凤儿的解释,顿时也恍然大悟起来,对此他到是没有过多在意,毕竟眼前这王守仁,也数次对凤儿施以援手,莞尔一笑后,对着外面喊道。

“王大人,到了近前,你还不进来吗?”

站在外面等待着凤儿回避的王守仁,听到朱厚照的喊话,知道自己再这般扭捏下去,更是落了下成,索性直接低头走了进去,视线更是避开凤儿的所在。

看到这一幕的凤儿,更是在心中感叹,这真是一个正人君子啊。

“兵部主事王守仁,参见朱寿将军。”

王守仁低着头行完了礼数,按着品秩,王守仁也许未必需要如此,可是因为他心中敬佩朱厚照的所作所为,行此一礼在他看来,也是理所应当之事。

朱厚照到是并没有在意这些,一脸好奇的端详着对面的王守仁,笑呵呵的说道。

“王大人客气了。”

接着朱厚照目光一转,看向一旁的姜三千户,道。

“给王大人看座,上茶。”

王守仁到是也没有客气,按着姜三千户的指引,直接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面,而这边随后也有侍卫端着茶水走了进来,放到了王守仁的桌旁。

此刻的王守仁,心中纵有千般话语,可是因为一旁有女眷存在的原因,王守仁也开始变得束手束脚起来,话语更不知道从何说起。

要知道,城门处所发生的那一幕,他可是看在眼里,原本还以为那个店小二是他的男宠,可是此刻看来,似乎事情并不像是自己所想象的那般。

一旁的凤儿在看到王守仁进入厅堂内坐下后,朝着朱厚照看了一眼,见朱厚照点头同意后,凤儿就直接站了起来,朝着对面正举足无措的王守仁走去。

凤儿走到王守仁近前,轻声询问道。

“大人可还记得小女子?”

王守仁此刻正低着头,思虑这朱寿将军怎么这般不懂礼数,明明是待客,可居然还将一个女眷放到了厅堂。

正在王守仁思索如何开口的时候,就听到对面传来的话语,听到这话的王守仁忍不住抬起了头,朝着对面望去,顿时眼神就开始变的疑惑起来。

‘好眼熟啊!’

王守仁在心里喃喃自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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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一章 圣旨到

眼前这女子不知为何,竟然让他生出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就在王守仁疑惑的时候,凤儿又接着说道。

“之前大人您帮过的那个店小二,您还记得不?”

“李家饭庄和大同城外跟您一同追赶边军那个。”

王守仁听到这话,顿时一脸惊讶,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感觉对方眼熟的原因,上下打量了一番之后,惊呼道。

“原来你是女子?”

此刻的王守仁才知道自己之前都是误会了这朱寿将军。

人家明明是男女相见,结果自己当初却误想成了那般,一想到这里,王守仁顿时感觉有些羞愧起来,看向凤儿和朱厚照的眼神也越发的有些不自然起来。

可是很快王守仁就想到了自己此次所来的目的,于是定了定神,也许是因为有过几次交集的缘故,王守仁此刻到是没有了之前的拘束,对着凤儿歉意一笑后,站起身形拱手说道。

“之前本官还误以为你是一个男子,倘若有得罪的地方,还请姑娘莫怪。”

凤儿自是不可能去怪罪王守仁,没有他的几次出手相助,凤儿能不能再次遇见太子殿下都是两说,所以说王守仁算是凤儿的一个恩人都不为过。

凤儿听到王守仁如此客气,自是又继续客套了两句,可是两人都是浅尝辄止,没继续在这个话题上纠结下去。

凤儿也察觉到了王守仁的不自在,心想也许是自己在一旁的缘故,索性在道完谢后就直接请辞离开了。

王守仁看到凤儿走后,心情才忽的放松了许多,转过头目光灼灼的看向坐于一旁的朱厚照,道。

“将军神威,居然凭借千余兵力就可让蒙人吃如此大亏,本官佩服。”

朱厚照正在一旁一脸好奇的打量着王守仁,在听到对方的话语后,朱厚照轻轻的点了点头,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就看见门外的姜三千户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朱厚照的注意力立刻被姜三千户转移了过去,认识姜三千户这么久的时间,朱厚照还从未见对方如此慌张过。

一旁的王守仁顺着朱厚照的目光,也看到了这一幕,索性稍停了话语,将目光看向朝着厅堂这边奔来的姜三千户。

“公子,圣旨来了!”

刚进门的姜三千户,根本没顾上行礼,进入厅堂的他就直接对着朱厚照说道。

朱厚照闻听到这话后,到是没有姜三千户那般慌张,毕竟他是当朝太子,弘治皇上就是来了旨意,最多也就是责骂两句了事,想到此处的朱厚照,轻轻的叹口气后,感叹该来的总是来了。

接着一脸不好意思的看向王守仁,原本朱厚照还想和这个未来的心学大师聊上几句,可是哪想到现实是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

站起身形的朱厚照,想了想之后转头看向王守仁,轻声说道。

“对不起了王大人,本将这边有圣旨,您先回避一下吧。”

说完此话的朱厚照就要朝着外面走去,一旁的姜三千户紧紧跟随。

可是身在厅堂的王守仁,却皱起了眉头,站在厅堂之中开始思虑起来。

……

而在这处院落门口。

来传旨的小太监已经早早的站于门口,神态焦急的翘首朝着院落里面张望着。

可是这焦急的神态,在看到朱厚照走出来的时候,顿时烟消云散起来。

这个传旨的小太监,自然是认识朱厚照的模样,见到太子殿下平安无事,这个小太监原本紧绷的心情,顿时为之一松,可终归是因为身揣圣旨的缘故,见到朱厚照走到近前的他,也只是对着朱厚照躬了下身子以示敬意,接着就开始宣读起圣旨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朱寿,你冒名顶替威武大将军,擅自更改路线,调兵前往山西大同……”

朱厚照听到圣旨开篇的第一句,还以为是一份很正式的旨意,可是哪想到接下来的话语,就是直接训起了朱寿,根本没提自己太子的身份。

听到这里的朱厚照,脸上顿时露出了怪异的神色。

之前这个传旨小太监见到他之后,没有丝毫异样的神情,朱厚照就知道,弘治皇上应该是知道了自己来山西的这件事情。

可是哪想到,弘治皇上不仅知道自己来到了山西,就连自己用的朱寿这个假名,都已经传到了皇上的耳中。

接下来的旨意当中,更是充满了对朱寿的训斥,不仅揭露了朱寿假冒威武大将军名讳一事,更是将自己擅自调兵更改路线的事情说的尤为严重,就在朱厚照以为弘治皇上之前铺设了如此多的罪名,应该立刻就会命人将自己抓回京师的时候。

却看到这个之前昂首挺胸宣读圣旨的小太监突然变得惊恐起来,脸色突变的他,不知怎地,额头上竟然开始有汗珠显现出来。

传旨小太监有些心虚的看了一眼对面的太子殿下,不知道下面的圣旨如何读出口的他,一脸乞求的看向太子殿下,有些心虚的说道。

“殿下,要不后面的您自己看?”

朱厚照听到对方的话语,无所谓的摇了摇头,道。

“你继续读下去就是。”

传旨小太监听到这句话后,脸色变得更加煞白起来,看了看对面的太子殿下,又看了看手中的圣旨,鼓了半天勇气后,才结结巴巴的读出了圣旨的最后一句话。

“快点……给朕……滚……回来!”

听到这句话之后,朱厚照非但没有被吓到,反而心中温暖了许多,弘治皇上看来终究还是担心自己的安危。

而宣读完圣旨的小太监,再将圣旨转交到姜三千户的手中之后,立刻跪在了朱厚照的面前,一边行礼,一边胆颤心惊等待着太子殿下的降罪。

可是哪想到还没待他跪下多久,就听见耳旁传来了一阵话语。

“你起来吧。”

听到太子殿下这句话语的他,顿时仿佛闻听到之音一般,连磕了几个响头后,才站起身形,躬身站到了一边。

朱厚照看着面前这个小太监,到是没有责问他的意思,想了想之后,轻声问道。

“皇上近日可好?”

传旨小太监听到朱厚照的问询,赶紧回话道。

“皇上龙体康健,只是因为您在大同的事情,有些茶饭不思罢了。”

听到这话的朱厚照,原本还腹诽弘治皇上瞎操心的牢骚,顿时没了踪影,自己终归是为人子女,而且这次自己的这般作为,也确实是有些让他担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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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二章 您来了

王守仁一个人在厅堂中思虑了良久,终究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偷偷的跟了上去。

可是哪想到刚走到前院附近,就听到远处那尖锐的声音传来。

“快点……给朕……滚……回来!”

听到这句话语的王守仁,顿时止住了向前行去的步伐,接着更是像被吓到了一般,快速的朝着厅堂小跑了回去。

此刻的王守仁脚步匆匆,面露凝色,眉宇之间,更是说不出的严肃。

虽然未看到对面的情形,可是那尖锐的声音,再加上这句话语,王守仁猜测这定是圣旨中的某句话语无疑,同时王守仁更是暗暗猜测,这个朱寿究竟犯了多大的错,才能惹得弘治皇上如此动怒。

‘可是不应该啊。’

王守仁很快就发觉了不对劲的地方,自己之前所呈上去的请罪书中,已经将一切的罪责全部揽到了自己的身上,皇上怎会还对这朱寿将军发这么大的火气呢。

莫不是对方出兵塞外的事情已经被弘治皇上得知了不成?

就在王守仁胡乱揣测的时候,接完圣旨的朱厚照,差人安顿好这个传旨小太监后,也回到了厅堂。

可是进入厅堂的朱厚照,就看到了表情严峻,似在思索着什么的王守仁。

看到这样的情景,朱厚照轻咳了一声提醒对方,接着就漫步走入了厅堂,坐回了原来的位置,端起桌上的香茗,轻呡了一口,准备和这王守仁继续之前还未开始的谈话。

可是哪想到,对面的王守仁听到朱厚照的轻咳,尤其是看到对方云淡风轻,一副无所谓的神情后,心中更是敬佩的厉害,暗暗赞赏道。

‘山崩于前面不改色,海啸于后心思坦然,说的应该就是眼前这情景吧。’

‘对方这般气魄,真不愧是能将小王子赶出塞外的英豪。’

此时的王守仁,心中越发的敬仰起朱厚照来,若是自己没去偷听,搞不好见到这一幕,还真会以为圣旨中的旨意与他无甚关联一般。

可是刚才去听了一句的王守仁,却知道那道旨意肯定斥责大过赞赏,一个武将,把皇上惹得这般震怒,等待他的结果会是什么,王守仁已经可想而知,可是对面的朱厚照,依旧一脸的淡定。

‘真有大将之风啊。’

王守仁开始越来越欣赏朱寿了,心中更是决定,不能让此等人才,因为降罪而泯没于尘埃之中,这般淡定,这般气魄,朝廷若是肯花心思培养的话,数年之后,搞不好就会成为一代名将。

想到此处的王守仁,哪还有继续和朱厚照攀谈下去的心思,眼下如何化解朱寿将军的危机才是头等大事。

接着王守仁直接站了起来,神情严肃的对着朱厚照拱了拱手后,道。

“在下有事先行告退,日后若有机会,再和将军畅谈。”

说完这句话的王守仁直接就要转身离去,一旁的姜三千户和朱厚照均是疑惑的看着王守仁,不明白对方为何要这般急切的离去。

尤其是姜三千户,这个王守仁在门外等待了多久,他的心里是有数的,可是哪想到,正主才见到,话才聊了不到三句,就这般急切的要离去。

这个王守仁他在搞什么?

朱厚照虽然心中疑惑,可还是做不出拦下对方和自己强聊的举动,尴尬的一笑后,就差姜三千户将王守仁送了出去。

看着对方焦急离去的背影,朱厚照越发的疑惑起来。

难不成是他感觉自己和他想象中的有差距,见面后不愿和自己细聊了?

还是因为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原因?

朱厚照坐在厅堂中想了半天,还是没想明白自己之前究竟做了什么让对方太过反感的事情,心中暗道对方行事果然异与常人后,也就没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下去,离开厅堂直接朝着后院走去。

要知道在这远离京师之地,不再好好把握机会,多多和凤儿温存,等到自己回到了京师,估计就没这般自在了。

……

而王守仁神色匆匆的从朱厚照的院落离开后,就回到了自己的居所。

得知并无旨意或者命令前来的他,更是开始忧心起朱寿将军来。

思虑了半天之后,伏在桌案上的他,拿起毛笔,奋笔疾书一气呵成,等墨迹稍干后,就喝令门口服侍的士卒,准备出去找人。

可是哪想到进来的士卒,在听到王守仁的吩咐之后,顿时面露难色,道。

“大人,天色都黑了,现在大同施行宵禁,去哪里找人啊。”

王守仁听到士卒这句话后,才突然恍然大悟起来,抬起头看看已经渐黑的天色,想了一下后,道。

“那就明日,明日一早,必须去办。”

士卒躬身应下,转身离去准备了。

而王守仁则是回到了书房之中,看着忽闪忽闪的烛光,面露忧色。

……

天色渐明,大同城内的民房开始有青烟升起,陆续有人家院落里开始传出了活动的声响。

李文才的李家饭庄已经开始重新营业起来。

当初凤儿在城门口跟人同乘一骑离去后,李文才虽然心中隐隐有些猜测,可还是不能确定。

就在他心怀忐忑的时候,就收到了凤儿派人送回的口信,而李文才也顺势对着前来送信的西苑士卒打探了一番。

西苑士卒自是不能对这些寻常百姓说出太子殿下的身份,哪怕是凤儿之前和他们熟识也不行。

所以在听到对方问询的时候,这个西苑士卒想了想,就以威武大将军朱寿的名讳搪塞了过去。

而得知到凤儿居然和威武大将军熟识,且可能还有些特殊渊源的时候,李家众人心中都忍不住为凤儿高兴起来。

凤儿的事情解决了,李家众人的生计却还要想办法维持下去,即使大战过后的大同城,没有多少人出来吃饭聚餐,可是不干这个又能去干什么呢。

只要偶尔能来上那么几桌,李家众人就可以依托这些,勉强度日下去。

今日一早,李家饭庄又如往常一般开门了,原本以为又白等一天的李文才,哪想到刚开门没多久,就走进来了几人,为首的更是一副官袍打扮。

以为有生意上门的李文才,自是笑脸相迎,可是当他看到对方的面容之后,神情顿时变的呆滞起来,喃喃说道

“大人您来了?”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王守仁,此刻的王守仁面色憔悴,昨夜的他,为了朱寿将军一事,忧心了半夜,到了后半夜的时候,实在抵挡不住困意,才睡了过去。

可是天色刚亮的时候,心中有事的他,就醒了过来,叫上几个士卒之后,拿上昨日写好的那些纸卷,就走出了自己的居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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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三章 万民书

李文才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门前的王守仁,自然认出了对方是当初替他解决掉那些催债之人的官差,并且凤儿的那些代金券,应该还在他手。

可是今日这么早就前来登门,而且看对方双手所拿的东西,这似乎也不像是来吃饭的,所以李文才的心中一下子变的有些无底起来。

而站在门口的王守仁,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回应对方的话语,就在李文才不知所措的时候,王守仁开口问道。

“威武大将军朱寿,你应当是认识的吧,我在他的府邸看到了你店中那个女扮男装的店小二。”

李文才没想到对方会问出这么一句,见对方已经知晓凤儿身份的他,自是不敢隐瞒,点了点头,道。

“之前并不认识,朱寿将军的身份,我也是刚刚得知没有多久。”

王守仁听到对方的话语之后,因为有凤儿的原因,也就没有过多隐瞒,语气低落的说道。

“威武大将军应该是因为私自调兵援边的事情,被皇上责问了。”

李文才听到王守仁的这句话语,神情顿时变得惊恐了许多。

‘被皇上责问!’

在李文才的眼中,事情都到了被皇上责问的境地,就已经基本上和定罪差不多了,一想到凤儿刚和对方见面,对方却要因为援边而被降责。

李文才的神情忍不住变得有些沮丧起来,不明白如此好人,怎会落得个被问责的下场。

可是刚沮丧没一会的李文才就反应过来,此次大同之战能够胜利,威武大将军朱寿在其中功不可没,即使是私自调兵,可所作所为,不也是为了他们这些大同百姓吗?

如此这般的功勋之臣都要被责罚,那天下还有地说理去吗?

想到此处的李文才的神情顿时变得愤慨起来,可是还不待他出言说话,就听见对面的王守仁站在那里继续说道。

“本官不愿见一有功之人,因为这事而被责罚。”

“虽然他有过在先,可是所作所为,也是为了我大明的百姓,所以本官准备了这万民书,如果您觉得朱寿将军不该受到责罚,那你在这上面签字画押就好。”

“之后的事情,本官即使冒着丢失官身的风险,也一定要将这份万民书呈送上去,让皇上和朝廷看到朱寿将军的义举。”

李文才听到王守仁义正言辞的话语,情绪也好似被他感染了一般,一脸感激的对着王守仁施了一礼后,就接过了一旁士卒递过来的那份万民书。

看着手中的万民书,李文才顿时露出了感动的神色。

要知道此刻天色才刚渐明,大街上更是连一个行人都没有,而李文才手中所接过来的这份万民书上,已经密密麻麻签上了好多的人名,有些貌似是不会写字的,就直接以画押按手印的形式代替了过去。

李文才见到此景,更是毫不犹豫的在上面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王守仁见到李文才签上名字,朝着店内看了一眼,见再无他人后,就要转身离去,朝着下家走去。

而一旁的李文才看到对方的动作后,突然惊醒了过来,着急的呼喊道。

“等等。”

说完这句话的李文才,一边呼喊道,一边倒退着朝着后院跑去,

“大人你等等,我家后院里还有人,我把他们都叫出来。”

说完这句话的李文才,顿时消失在了王守仁的眼帘之中。

李文才似乎是怕王守仁会离开一般,在去后院呼喊一番后,就折返了回来,一脸紧张的看着王守仁,似乎怕他离开一般。

而被呼喊出来的李家众人,开始还有些不明所以,可是在听到李文才的解释之后,众人更是不再拖拉,在这万民书上签字画押的同时,更是不忘记对王守仁的义举表示感谢。

……

就这般,王守仁一家接着一家的走了下去,期间碰上一些不知朱寿将军事迹的,王守仁还会亲自上前解释一番。

从早晨到中午,王守仁不停的在大同城的大街小巷穿梭着。

也许是因为说话太多的缘故,到了后来,王守仁的声音都开始变得沙哑起来,可是即使这般,王守仁还是在不停的奔波着。

而越来越多的百姓,也开始从他人口中得知了这一情况,一些没有在万民书上签名的人,更是自发的开始寻找起王守仁的身影。

到了后来,看着络绎不绝主动寻来的百姓,王守仁干脆就坐与一地,等待着那些寻来的百姓签名。

可是即使这般,人潮还是开始变得越来越多了起来。

一想到那个将蒙人赶跑的将军,居然因为救边心切私自调兵,可能会受到朝廷的责罚后,百姓们的情绪就开始变得愤慨起来,一些人更是自发代替了王守仁的角色,主动走街串巷,来让更多的百姓前来万民书上签字请愿。

边军很快也发现了大同城的异状,并将这些消息反馈到了一众边军将领的耳中。

听闻到这个消息的王勋和一众边军将领,顿时露出了怪异的神情。

若他真是朱寿将军也就罢了,可要知道这朱寿将军的真身可是太子殿下啊。

虽然他也许会被责罚,可是当朝太子你就是再责罚,最多也就是一个闭门思过而已,这还不说太子殿下此次完全是功大于过的前提下。

但是即便如此,王勋等人还是没有出言制止这一切,而是默认让他继续了下去。

要知道,之前众人就在忧心太子殿下追击出关一事,更是发愁若此事传到朝廷之后的反应,而眼下这万民书一事,没准正好可以将这个事情掩盖过去。

所以王勋等边军众将领,在见到大同城内的这般情形之后,不仅没有出言制止,反而让边军和众边军将领也加入到了此列当中。

于是,原本还想在这个地方稍待一会,待人群稀少后,就继续走街串巷找人签名的王守仁,彻底被困在了一地。

所来签名的人,有头发斑白的老人,有乳臭未干的小孩,到了后来,更是一些边军也混杂其中。

王守仁站于一角,看着这些蜂拥而至,漫无边际的人群,心中感慨之余,更是对于保住朱寿将军,多了一丝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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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四章 圣旨到

王守仁在城中忙碌万民书一事的时候,一队快马又疾驰到了城外的边军营房面前,营房守卫验明身份过后,这队快骑奔入了营地就开始高声呼喊起来。

“大同边军众将接旨。”

而听闻到消息的众边军将领,立刻开始准备起接旨的事宜。

圣旨很短,就是让各处边关派出游骑,出关打探蒙古骑兵的踪迹,并随时做好出关备战的准备,同时还需要留意一支使用火器的行伍,一旦碰见,务必确保其领头人物的安全。

这个传旨太监宣读完圣旨后,抬起头冷眼朝着底下的众边军将领望去,按理说这时候他们该领旨谢恩了。

可是此地的边军将领却不同于他之前去的任何一处营地,似乎根本没有半点反应一般,一个个面露思索之色。

看到这一幕的传旨太监,顿时皱起了眉头,神情冷冽的他,轻咳了一声,提醒眼前的诸位边军将领。

而众边军将领听到这声轻咳,也顿时从之前的思索中回过神来,赶紧磕头谢恩接过圣旨。

可是即使这般,边军众将领心中的疑惑还是没有解开。

别的不说,就说这打探蒙古骑兵踪迹一事,现在大同关外数百里范围内,别说蒙古骑兵了,就是蒙人你想见到都难。

附近的蒙人,要么因为边军后续的抢掠,逃难跑掉了,要么就回归到了大地母亲的怀抱,尘归尘,土归土。

再说这火器行伍,怎么听起来,那么像是在说太子殿下那一支呢?可是这圣旨里面只是用火器行伍一词一笔代过。

究竟是还有一支使用火器的行伍也过来了,还是说就是指的太子殿下那一支。

所以有点搞不清楚眼前状况的王勋,接过圣旨后,就走到了这个来传旨的太监面前,对着这个太监轻声询问道。

“这位公公,可否打听一件事情?”

传旨太监已经知道了眼前王勋的身份,所以此刻见到王勋问询,立刻躬身说道。

“王大人你有话直说就是。”

王勋听到太监的答话,点了点头后,轻声说道。

“本官想打听一下那个使用火器的行伍。”

王勋看到对方在听到自己所言后,眉头又有皱起来的迹象,赶紧解释道。

“因为现在在这大同城内,就有一支使用火器的千户所,而且他们还来自京师,不知道是不是圣旨中所言的那一支。”

说完这句话的王勋,紧盯着对方的眼睛,似乎想通过对方的神情反应来确认什么一般。

对面的太监也没有叫他失望,在王勋说出这句话后,这个来宣读圣旨的太监,神情立刻变的兴奋起来,双目放光的他,就连呼吸都开始变的急促起来,激动的说道。

“他们现在还在城里?”

王勋点了点头,通过这个太监的反应,王勋已经解开了自己心中的疑惑,这圣旨中所要让他们保护的,应该就是太子殿下,而之前让他们做好出关应战的准备,应该也是因为太子殿下。

可是此刻的太子殿下好端端的待在城里,正在享受着那……

‘靠!’

王勋想到这里的时候突然瞪大了眼睛,心中忽然想到,太子殿下现在没准正在和那个店小二交流呢,这般情况,若是被这个太监碰到,日后传到皇上的口中,岂不……

想到此处的王勋顿时有些心慌意乱起来,自己应该立刻派人先去知会太子殿下一声,要不然日后再因为这件事情,被太子殿下记恨上,岂不冤枉。

可是对面的传旨太监听到这个消息,那还有心情耽误,立刻就召集众人,朝着城中奔去。

王勋看到这一幕,暗叹一声不好的同时,更是让手下的护卫先行赶去报信,他则也跟着这队来宣读旨意的众人,一同朝着城中疾驰而去,心中更是暗暗祈祷。

‘不管如何,太子殿下您可收着点玩啊。’

……

就在众人朝着大同城疾驰的时候,在大同城内,也先后奔出了数匹快马。

之前那个最先寻到朱厚照,去院落之中宣读完圣旨的太监,并没有忘记将太子殿下安康的消息传递回去,好让京师之中的弘治皇上和众朝臣安心。

而他自己,则就在朱厚照的院落之中暂且先留了下来,准备‘跟随’着朱厚照,以防他再乱跑。

而随后从城中出来的那几匹骏马,则是东厂和锦衣卫在这边的番役。

朱厚照之前交代他们查证代王和兵器的事情,两支人马,比赛一般的打探消息,经过数日的查探,两伙人均掌握了一定的材料。

代王在大同城城破之日,并未在大同城,这已经是毋庸置疑的事实了,不管如何,现在的代王头顶上,已经有了一顶私自溜出封地的罪名。

至于那些兵器的事情,锦衣卫和东厂更是没敢懈怠,可是经过两伙人的查探。

无论是代王府,还是代王的所有相关产业当中,都没有丝毫制造过兵器的迹象,别说兵器,就连制造兵器所需的一应材料,也根本查无所获。

查证了几天之后,终归不是一无所获,两伙人先后在那些后来城破被俘的众百姓口中得知。

在当时的蒙人身边,一直有一个大明人站于一旁,而且看那穿着,分明就是一个读书人的模样。

可是到了最后,这个人却不知所踪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锦衣卫和东厂番役,又开始四处打探起这个神秘人的身份来。

可是询问了半天,也是无果,唯一一条有价值的消息,也就是那个人说话时带点南方那边的口音而已。

并且有人注意到,在大明边军回援还未到大同城近前的时候,他就已经和一队蒙古骑兵,先行离开了大同。

得到这个消息的锦衣卫和东厂,此刻更是怕落于人后,直接派出手下,将获知到的这些消息朝着京师送去。

而在代王府中。

此刻的代王,一身粗麻布衫,身上的绫罗绸缎早已不见,正一脸虔诚的跪坐在佛堂里面,默念着手中的佛经。

可是即使这般,不知为何,代王的额头上还是有汗珠不停的显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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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五章 进京

京师的北门处,正有一个商队经过,几辆马车浩浩荡荡的进入到了京师之中。

这个商队的为首之人不是别人,正是从大同离开的刘养正,一路上他也没告知众人他的目的所在,就在众人以为他会拉着这些金银财宝返回王爷封地的时候。

才发现他所行的路线,居然没有一丝向南的架势,只是不停的向着东面行去。

一开始众人还以为这刘养正只是小心为上,因为心虚谨慎惯了,从东面方向绕行一圈,也只是为了防范意外的发生罢了。

可是这一走就到了京师,一旁负责跟着护送这些东西的众人,见都到京师了,这刘大人还是没有丝毫想要绕过去的打算,反而大出众人所料的直接朝着城门行去。

要不是之前从王府离开的时候,王爷就曾当众说过,出门在外,一切是由皆由这刘养正为主的话,众人早就出言发问了,所以此刻虽然疑惑,可众人还是在后面紧紧跟随着。

可是距离城门越近,众人却越开始害怕起来,尤其是在进入城门的一霎那,众人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生怕有哪个好奇的城门守卫,会过来检查一下他们的车厢。

要知道这里面装的,可都是金银财宝,万一被城门守卫检查出来,到时候该如何解释?

可是他们又哪里知道,作为京师一地的守卫,此等情景年年不知道要遇见多少次,有进京想谋个一官半职的举人,也有那些想进京拉拢关系的藩王。

但是即使他们隐藏的在深,保密工作做的再好,可是却不知在他们进入城门的瞬间,就已被这些常在城门负责的守卫,琢磨的八九不离十。

人会撒谎,通行文书也可以造假,可是这进进出出的车辙是不会撒谎的。

城门的守卫们,只要搭一眼这过往车辆的车辙,就可以大致估量出车上货物的轻重。

更多的时候,城门的守卫,在看到车辙和对方所操口音的时候,就猜出了对方的大概身份。

就如今日一般,他们又遇到了这般情况。

四辆马车组成的,从西面行过来的商队,在这西门中显得格外显眼,看着那车厢的密封程度,再加上地面被压出的深深车辙印,众城门守卫一眼就看出,这肯定不是寻常的商队,搞不好又是哪家王爷进京来活动关系来了。

果不其然,在这进入城门的商队掏出通行文书的时候,众人就看到了这上面晋王的大印,看到这个大印,城门的守卫们都开始露出了了然的神色。

表面上看,这是一封由晋王朱知烊签发的通行文书,可是就连城门的守卫都知道,此刻在太原晋王府中,真正的晋王朱知烊,根本对权势无半分兴趣,就更别提他会做出拿着东西进京来活动的事情了。

但是晋王不喜好权势,却不代表他人也如他一般,就比如荣泽王,他就一直想让自己的儿子过继给至今无子的晋王,好在以后继承晋王的爵位。

要知道京师是个什么地方,天下之人汇集的地方,各地的消息,即使你不想知道,可是或多或少也会传到你的耳中一些。

荣泽王和晋王的事情就是一个很明显的例子。

刘养正和一众护卫,心惊胆颤的进入了城门,原本众人以为守卫会拦停他们的举动,并没有发生,甚至这些城门的守卫,在看完刘养正通行文书的时候,还对着刘养正涵义颇深的笑了笑,就放他们进入了城门。

而刘养正自然乐的如此,要知道,为了进入京师,掩盖之前从大同前来的痕迹,像这样的通行文书,他手中还有很多,但是无一例外,全部都是假的而已。

至于晋王被刘养正选中的原因,也正是因为他常年不处理政事,再加上荣泽王颇多想法的缘故。

如此一来,更给了刘养正的可乘之机,所以在遇到城门守卫问询的时候,刘养正的第一个选择,就是拿出了这份通行文书。

城门就这般进去了,可是真正进入城中,下一站去哪里,众人却不知道,此刻众人均是一脸茫然的看向前方的刘养正,不知他接下来该作何打算。

而刘养正却没有着急,在离开城门后不远处,他就让众人停了下来,将马车放置到一旁,同时将一个红绸,缠在了胳膊之上,接着就开始安静的等待起来,。

不多时,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出现在了刘养正的面前,一脸狐疑的看着眼前之人,轻声说道。

“对面的可是刘兄?”

刘养正听到对面这个人的问询,站起来看了看对方,当看到对方那奸诈的面相时,忍不住皱了下眉头,不过还是轻声说道。

“我就是。”

听到刘养正的回答,对面的那个人立刻一脸喜悦,凑到刘养正的面前,一脸激动的说道。

“听闻‘家中’来信,说你们近期会来,小的我就在这里天天等候你们的到来,如今终于等到你们了。”

刘养正听到对方的话语,眉头忍不住一皱,不悦的说道。

“‘家中’让你打探的消息,你可曾打探到?”

对面之人听出刘养正话语里的不悦,想上前客套的心情也是一落,赶紧答道。

“没耽搁,没耽搁。”

“这城门本就是三教九流汇集之处,一些消息在这里均有人在讨论议论。”

“再加上小的我在收到家中来信的时候,就曾仔细打探过,所以要安排的人选,我都已经选择妥当,同时写信告知了家里,那边也同意了。”

说完这句话的这个人,就开始在怀中掏了起来,不多时,就掏出了一封有些褶皱的书信,递到了刘养正的手中。

刘养正有些嫌弃的接过这封褶皱的书信,先看了看末尾的落款,确认是真迹后,就仔细的从头看了起来,不多时,刘养正的眉头就开始皱了起来,对着对面的这个人直接问询道。

“刘瑾是东宫得宠的太监,本人早有耳闻。”

“这英国公的嫡长孙,也无可厚非。”

“其他的一众官员,本人或多或少也听说过一些。”

说到这里的刘养正,直接用手戳着书信上的一个人名,对着对面之人有些疑惑的问道。

“可是这郑旺又是何人?”

“我为何在百官之中,从未见过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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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六章 请罪

这个面像奸滑的小子,听到刘养正的问询,神情顿时开始变的有些兴奋起来,一脸八卦的对着刘养正解释道。

“这个郑旺无官无职,小的将他写到这份名单里面,也只是为了投机罢了。”

刘养正常年在南面,对于京中的事情,自是不甚知晓,所以听到面前这人说出这话的时候,忍不住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对面这人一脸谨慎的朝着四周望了望,确定没人注意这边后,放低了声音跟着刘养正讲述道。

“这个郑旺,现在只是一个小小的军户,无官无职不说,就连住宿吃饭,都是寄宿与他人府中。”

刘养正听到这里,神情更加的疑惑起来,不明白这么一个人,凭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名单里面。

对面的这人也看出了刘养正的疑惑,赶紧接着说了下去。

“可是即使这般,想结交他的人还是络绎不绝,就连之前因他获罪的仁和公主之子,据说已经又和他热乎到了一起,而且这些时日,这郑旺就是住在齐公子的府中。”

“坊间都在传闻,说此人是皇亲,他的女儿很可能已经被皇上纳为了妃子。”

听到这里,刘养正才突然反应过来这郑旺是何人。

早些年在郑旺因为冒充皇亲被抓的时候,他就曾听到一些传闻,不过这么多年过去,刘养正以为对方早已被行刑问斩了。

可是哪想到,现在居然又听到对方的消息,而且看这模样,对方似乎还活的有滋有润,更胜以往一般。

不过即使这样,刘养正还是有些疑惑起来,一个冒充皇亲的人,是怎么从天牢中放出来的,而且还可以继续借着那个身份冒充下去,难不成这期间又发生了什么变故不成,想到此处的刘养正,对着眼前这人直接问道。

“他不是因为冒充皇亲被抓了吗?怎么放出来了?”

这个前来报信之人,听到刘养正的询问,看到他成功的勾起了对方的好奇心,微微有些小得意的解释道。

“他之前确实被关进了天牢,这次放出来,据说是皇上的旨意。”

说到这里,这人话音一转,继续说道。

“起初郑旺被放出来后,没人敢主动上前接触,毕竟这家伙顶着一个假冒皇亲的罪名在那,谁也不想平添灾祸。”

“可是出狱之后的郑旺,根本没有因为之前的牢狱之灾而有丝毫的收敛,反而继续打着皇亲的身份招遥行事,行事招遥的程度更胜以往。”

“众人以为他这般行事,肯定会被重新抓起来问责,可是哪想到数日过后,众人却惊奇的发现,锦衣卫东厂甚至五城兵马司,对这件事情竟然集体缄默起来,就好像没有人注意到郑旺那嚣张的举动一般。”

听到这里,就是刘养正也有些疑惑起来。

这算是什么?

是默认?

还是说皇上当他是一个小丑一般的人物,随他蹦哒,懒得搭理?

这边刘养正皱眉思索其中缘由的时候,一旁的这人继续说道。

“不过如此一来,众人心中对这郑旺的皇亲身份却有些相信起来,而且还有一个消息在坊间开始慢慢流传开来。”

说到这里这人停顿了一下,看了看左右,用更低的声音说道。

“那个消息就是,郑旺的女儿,应该是已经有了龙种,所以此时的郑旺,才能重见天日,继续用着皇亲的身份,在宫外逍遥。”

听到这话,刘养正忍不住瞪大了眼睛,目光直视一脸得意的这个小子,现在刘养正算是明白,为什么这个小子,会将郑旺划到这个名单里了。

想到这里的刘养正,开始皱眉思索起来,这郑旺的出现,算是一个变数,其他的人可以按着之前定好的数目送礼过去,可这个郑旺该如何接触,却成了一个难题。

“你可曾将这个情况汇报给‘家里’?‘家里’可有什么指示?”

刘养正思索了半天,还是拿不定主意,干脆对着面前这人询问道。

对面这人听到刘养正的问询,顿时神情变的严肃了许多,道。

“说了,‘家里’回话说,一切事宜,全权委托给您,让您看着安排就是。”

刘养正听到这话,心中顿时一暖,感恩王爷信任的同时,更感觉自己的责任变的更加重大起来,刘养正站在原地,稍想了一下后,还是没有立刻就下决定,而是对着面前这人说道。

“此事稍后再定,先联系宫中需要送礼的那些太监,之后探探他们的口风,再决定郑旺一事该如何处理。”

“现在先带我们去住处吧,否则再在这里待下去,引起他人的注意就不好了。”

对面这人听到刘养正的话语,感叹他谨慎的同时,也赶紧转身,在前面带起路来。

就这样,刘养正和这几车金银财宝,就彻底在京师中安定下来。

……

大同。

王勋等人跟着这个来传旨的太监,终于寻到了朱厚照的所在,原本这个公公还以为,自己是第一个寻到太子殿下之人。

可是哪想到刚到院门前,他就注意到了众西苑士卒疑惑的眼神,接着在看到在院落之中出现的另一个太监后,这个公公顿时面色灰炝起来。

不过即使这般,他还是想进入求见太子殿下,可是现在的朱厚照哪有闲心去管这些,身处后院的他,有凤儿的陪伴就已经足够了。

这个太监灰溜溜的走了,随着他一起离开的,还有王勋等一众边军将领。

不过在他们走后,又有一小队人马进入了大同,一番打探过后,直奔朱厚照的这处院落而来。

而这次的西苑士卒,在见到对方到来之后,非但没有阻拦,反而大开大门,让对方进入了院内。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押送李进前往京师的那一队西苑士卒。

自从李进在霸州服毒自杀后,这队人马在霸州查证这事耽搁了一段时间,最终查证无果后,众人不得不放弃继续查证,原本众人还想回到京师等待太子殿下的归来,可是众人略一合计,干脆直奔大同,跑到太子殿下近前请罪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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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七章 凤儿怎么办

听闻到这个消息的朱厚照,冷着一张脸从凤儿的怀抱中挣脱了出来,快步走到了前院。

朱厚照听闻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愤怒的不行,直接就想大骂一顿这些士卒。

可是真当他从后院走出,看着前院跪在地上的这队西苑士卒时,愤怒的话语,却有些说不出口起来。

而这队归来的西苑士卒,看到太子殿下出现,跪在地下的他们更是一句话语都不敢说,一副任打任罚的模样。

朱厚照站在原地站了一会,神情也由一开始的愤怒变的平静。

这个李进,原本是朱厚照用来对付张延龄的,此刻李进出了事情,那最大的受益者无疑就是张延龄无疑,可是无凭无据之下,就是朱厚照也拿这张延龄没有一点办法。

不过与张延龄的这个梁子,朱厚照算是结定了,赶走凤儿,毒杀李进,你这个小小的国舅,是不是太拿自己当东西了。

闷亏朱厚照是不打算吃的,他已经合计,回去之后,该怎么整治这张延龄了。

朱厚照就这般思虑了良久之后,才忽然反应过来,面前的这些西苑士卒已经跪在地上许久了,不愿责罚他们的朱厚照,直接说道。

“别跪着了,都起来吧。”

底下的众西苑士卒在听到这话后,顿时疑惑起来,不明白太子殿下此言究竟是何意思。

可是一旁的姜三千户等人,却看出太子殿下根本没有心思去责罚他们,再说人都已经死了,再责罚也没什么意思,所以看透这件事情的众人,在一旁赶紧悄悄示意跪着的众士卒,可以站起来了。

而说完这句话的朱厚照,目光一转,直接看向一旁的姜三千户问道。

“姜三,本宫叫你统计的战功,结果如何了?”

姜三千户听到朱厚照的问询,立刻从怀中掏出一叠纸张,朝着朱厚照呈了过来,道。

“卑职已经统计完全,正要给您送去。”

其实姜三千户也是胡说而已,这些东西,他早就统计完全了,只不过因为这几日朱厚照都和凤儿在一起,他不敢上前打扰罢了。

朱厚照并不知道这些,他还以为这姜三千户真的是刚统计完一般,不过他并没有去接,而是对着姜三千户说道。

“发文兵部……”

说到这里,朱厚照停顿了一下,想了想,重新说道。

“以威武大将军朱寿的名义,直接将这战功统计报至兵部。”

说完这句话的朱厚照就转身朝着后院走去。

凤儿看着从前院回来的朱厚照,通过他的神情,就可以看出他的心情似乎有些不悦,可是不知前院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凤儿,又不知如何劝慰,干脆就站在朱厚照的一旁,轻柔的帮他揉捏起肩膀来。

朱厚照此刻皱着眉头,脑海中思虑着这件事情。

绛县的李进,朱厚照原本还打算让他登上朝堂,将张延龄龌龊的事情全部抖搂出来,可是哪想到人还不待到了京师,就被毒杀在了霸州。

而朱厚照之所以要对付张延龄,就是因为绛县粮仓和凤儿一事的缘故。

凤儿被人从京师掠走,张延龄又在太原帮忙做媒,替凤儿选好了夫婿,如此看来,凤儿被人从京师掠走一事,背后多数也有张延龄的影子。

所以这绛县的李进,原本就是朱厚照用来还击的利器,朱厚照原本还以为,凭借这李进,会给予张延龄一个沉重的痛击,可是哪想到,人还未至京师,就死在了半路了。

李进一事已成定论,再继续纠结下去,也是白费心神,日后再找寻机会就是。

不过抛开这个,朱厚照却想到了另一件更让他头疼的事情。

凤儿是被皇后娘娘赶出宫的,虽然手段不光彩,可是也算是名正言顺之策,而且宫中众人和京师之中,大多数人都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

而自己若是把凤儿带回京师的话,无疑算是打了张皇后的耳光,想到这里,就是朱厚照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让他放弃凤儿,自是不可能,可是让他去改变张皇后对待凤儿的印象,也是难上加难。

就这般纠结了良久,朱厚照才叹了口气,喃喃说道。

“该回京师了。”

凤儿不知道朱厚照为什么会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可是乖巧的她,却安静的立与一旁,默不作声,继续着她按摩朱厚照肩膀的动作。

……

王守仁还在忙碌着,也许是怕惊动朱厚照的缘故,他所选的地方都是距离朱厚照院落极远的地方。

王守仁已经忙了快整整一天了,此刻面色红润的王守仁,一脸宝贝似的拿着手中的这叠纸张,眉宇之间,更是充满了喜色。

他没想到,事情会这般顺利,仅仅不到一天的时间,他基本上就已经完成了这万民书的任务。

那些自发而来的百姓,更是帮了他的大忙,也就是早晨的时候,他走街串巷挨家挨户的敲门寻找人签字,可是到了后来,他就基本没有离开过地方,更多的时候,则是站在一旁,对着这些百姓,解释朱寿的义举。

一直在旁帮忙维持秩序的隋千户,也是一脸疲惫,看着站于一旁一脸喜悦的王守仁,慢慢的走了过去,到了近前的隋千户,躬身行了一礼后,沙哑着声音说道。

“大人,够了吗?”

王守仁听到对方的问询,抬起头看了一眼对方,稍想了下,点了点头,说道。

“应该差不多了吧,皇上要看的不是这些签名的人数,而是要的人心。”

说到这里的王守仁,指着手中的万民书对着有些不理解的隋千户解释道。

“而这个,就是人心。”

“至于够还是不够,就看皇上怎么去看待这件事情了。”

说到这里的王守仁一脸凝重,现在的他也没有太大的把握,只能说,他已经尽了自己的努力,至于成功与否,那也就等到最后才能知晓。

这边来签名的百姓已经没了踪影,王守仁和隋千户等人,在这里又等待了一会,确认再无人前来后,也收拾东西离开了这里。

而回去后的王守仁,将这万民书稍作整理之后,就直接快马送去了京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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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八章 有功当赏

京师。

弘治皇上和这满朝的朝臣,在这几天里,心情随着大同方向传来的奏报而跌宕起伏着。

从最初的火筛犯边,到之后的太子殿下去了大同,再之后的小王子犯边占领大同,接着又是小王子被驱逐出去,太子殿下追出塞外。

就在弘治皇上和满朝的朝臣,为这出关的太子殿下忧心着急的时候,大同总兵王勋又送来奏报。

这应该算是目前朝廷这边收到的,关于战情描述最详细的一份了,可是也仅限于在关内的部分,这奏章里面虽然写了太子殿下出关,可是出关之后的详情却是一字未提,仅以‘出关追赶’一笔带过。

不过不管怎么说,看到这封奏章的时候,弘治皇上和众朝臣一直提着的心总算是落了下来,所有人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更是感叹。

这太子殿下总算是回到大明了。

心情放松下来的众人,这才开始关心起战况来,结果这一看,众人忍不住大惊失色。

大同城东门,一个千户所阻击六万蒙古骑兵的冲锋,在留下对方一万二千多具蒙人尸首后,居然还能继续追击对方?

而且在后来,这个千户所又和蒙古骑兵留下断后的五千兵力对上,居然也是成功阻击。

看到这些战绩,弘治皇上和众朝臣都下意识的以为这是大同总兵王勋胡乱编造的内容,所图也只是为了巴结太子殿下而已,根本没有当真。

可是在接下来的几日内,不断有各方面的奏章送到了京师,弘治皇上看着这满桌的奏章,所书所写,虽然各有差异,但是却不离大格,所要说明的都是一件事情,在这次的蒙人犯边一战中,有个叫做朱寿的将军,战绩颇伟。

看到这里,弘治皇上再也不能将之前王勋所言当做巴结奉承之语,干脆直接召来众朝臣,将这些奏章传阅下去,让众人观看。

而看到这些奏章所言的众朝臣,面色忍不住变的纠结起来。

在最初的时候,众人还以为这是大同总兵王勋,为了巴结太子殿下而故意捏造出来的战功,毕竟在众人的眼中,太子殿下胡闹还可以,让他破阵杀敌,那就和天方夜谭一般差不多。

可是这么多的奏章呈送到了京师,呈送上来的人员所属都各不相同,但是众人所言所语却又都是同一件事,众口铄金之下,现在就是众朝臣,都开始在心里相信王勋所言了。

太子殿下真的建功立业了,不仅用一个千户所顶住了对方六万骑兵的攻击,而且还让对方留下了万数多人的尸体。

之后更是勇武到靠着一个千户所,将对方四五万人追出数百里地的事情。

众朝臣是相信了,可是在弘治皇上的心底,还是有那么一丝的不确定。

在这之前,弘治皇上唯一听到关于太子兵事的事情,除了看兵书之外,就是之前在西苑和众士卒骑着竹马玩耍的事情了,再有就是之后为了和倭国比武所进行的训练。

难不成太子就是在那时候开始琢磨兵事的?

弘治皇上想到这里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可是那也不像啊,为什么直到现在,弘治皇上感觉当初的朱厚照还是在胡闹一般呢。

难道是自己看走眼了吗?

就在弘治皇上低头琢磨,这太子究竟是在何处学到这些东西的时候,一旁的英国公也开始在殿下思索起来。

这些年武人式微,尤其是近些年,因为没有太多战事的缘故,武人在朝廷上的地位,已经开始越来越低落起来。

眼下出了这么一个大捷,伤敌人数不说,就说这解了大同被占之局,而后又追击出塞外的事情,听起来就够振奋人心的。

更重要的是,完成这一切的人是太子殿下,一个好习军伍的太子殿下,还有什么能比未来的皇帝喜好军伍,而更加振奋天下武勋心情的呢。

一旁的英国公越想越觉得,应该将这个事情大而广之的告知出去,让更多的人知道这件事情,所以想到此处的他,趁着大殿之上无人说话的机会,赶紧上前,朗声说道。

“启奏皇上,太子殿下建此大功,是大明之幸,是百姓之福,他日等殿下凯旋而归的时候,朝廷这边是否需要准备一些欢迎的仪式?好让众百姓都知道,我大明太子和将士的威武。”

英国公张懋一脸期待的说出这番话,眼神更是目光灼灼的看向弘治皇上。

可是还不待弘治皇上开口,一旁的谢迁,听到张懋的话语,顿时皱起了眉头,想了想之后,直接站出了朝班,对着弘治皇上奏报道。

“启奏皇上,此事不妥。”

说完这句话的谢迁,侧头看了一眼英国公张懋,见他听到自己的话语之后,就要横眉厉目开口说话,赶紧抢先说道。

“之前各部各地所呈上来的奏章之中,所提的人名,均是威武大将军朱寿,微臣不知道有多少人知道这威武大将军的真实身份,但是微臣感觉……不会太多。”

“否则的话,在这些奏章的表述语气之中,应当就会出现一二的端倪,可是目前大家已经看到这些奏章了,若是你我不知道内情的话,根本看不出丝毫端倪,众人也只是在平静的讲述呈报而已。”

“所以微臣断言,朱寿将军就是太子殿下这件事情,应该还是只在小范围中流传着。”

快速说完这些话的谢迁,看到众人听到自己的话后,均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索性就接着说了下去。

“所以,太子殿下出兵塞外这件事情,还是不要往外传播了,一来众人不知内情,有可能还会误以为是太子殿下夺了这朱寿将军的功劳,二来此次太子殿下一无旨意,二无提前请旨,这般的事情,也不是值得赞扬的存在,若天下的武人都如这般,那后果堪忧啊。”

而坐在龙椅上的弘治皇上,听到谢迁的话语之后,也是面露思索之色。

一旁的英国公张懋,听到谢迁这般一说,脸色顿时就是一变,不甘心此事就此作罢的他,赶紧上前接着说道。

“皇上,有功当赏啊,这立此大功,总归得有点赏赐啊,天下人都在看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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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九章 凤儿

英国公张懋问出此话过后,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

之前谢迁所言,众人自是认同,此事目前从奏报上来说,确实是和太子殿下没有什么关系。

可是接下来英国公张懋的问询,也一下子抓到了众人的痛处。

怎么赏啊。

赏太子殿下什么?

还是说到时候让太子殿下扮成朱寿将军前去领赏?

那可能吗?

过家家呢?

可是这般一点动静没有,也确实不像回事,首先不明事情缘由的边关众将就有点说不过去,如此功劳不给赏赐,日后谁还给你好好守卫边疆啊。

再者说太子殿下这边,功劳虽然他占大头,可并不是说他手下的那些士卒就一点功劳都没有,要知道这些战果,也是士卒们用命拼回来的,不可能悄无声息当做没有发生一般,肯定也需要犒赏和抚恤来安抚人心。

就在众人纠结此事该如何解决的时候,弘治皇上轻咳了一声,对着大殿之下的众朝臣轻声说道。

“此事不要再继续争下去了,太子即使有错,可是这些跟着他一起击退蒙人的士卒没有错。”

“不过太子殿下参与进来的事情,还是不要传扬出去为好,对外就还是用朱寿将军的名讳吧。”

“至于那些士卒,征战沙场,无怨无悔,且能创下如此奇功,传旨下去,该给的赏赐一点也不要差。”

“并且等他们归来之时,朕将在正阳门上迎接这些英豪,迎接他们的归来。”

听到弘治皇上的这番话语,大殿之下的朝臣表情各异,相对于英国公张懋的得意,而谢迁这边,则眉头紧皱,尤其是听到后来,弘治皇上要亲自迎接这些人归来的时候,谢迁干脆直接站了出来。

可是还不待他开口劝谏,就听见大殿之上的弘治皇上厉声说道。

“诸位朝臣不要再继续劝了,此事就这般定下来了。”

谢迁听到这话,抬起头看了一眼弘治皇上,见对方目光直视自己后,谢迁想了想,还是慢慢的退了回去。

他又不是刘健和李东阳,难不成让他直接顶撞、违逆皇上的意思?

这种事情他可干不来,要知道当个内阁大臣容易吗?后面不知道有多少官员在等着他们犯错误,好踩着他们继续上位。

所以此刻的谢迁,看到弘治皇上在出言后,目光直视自己,他则立刻偃旗息鼓起来。

就这般,欢迎仪式的事情就这般被定了下来。

而闹腾了朝廷半月有余的大同一事,总算是告一段落了。

散朝过后,步履轻快的众朝臣,快速的朝着自己的班房走去。

而弘治皇上则是喝了一会香茗后,就又拿起桌上的奏章批阅起来。

而一旁的萧敬,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等他再进入大殿之中的时候,神情却变得有些焦虑起来,快步跑回到弘治皇上身前的他,将手中的一份奏章双手捧与身前,接着就跪了下去。

“启禀皇上,东厂大同番役送来奏报。”

弘治皇上听到萧敬这话,忍不住皱了下眉头。

各地的消息都已经呈报上来了,可是本应消息最快送到的东厂,此刻却姗姗来迟,弘治皇上面上能高兴才怪,所以连带着对待着萧敬的语气也没那么友善起来。

“奏报说了什么?如果还是战报的话,那你们东厂的消息来的也就太慢了。”

萧敬听出弘治皇上话语口中对东厂速度的不悦,可是事已至此,他最多也只能回去责备训斥一番。

而眼下的这封奏报,里面虽然有关于大同战事的汇报,可是更多的奏报,却是因为这场战事而牵连出来的事情,所以萧敬听到弘治皇上的话语之后,赶紧说道。

“皇上,东厂因为要查探一些其他事情,所以奏报的晚了些。”

弘治皇上闻听此言,到是没有再继续为难萧敬,随手接过奏章,就开始翻阅了起来。

开篇还是一样,诉说着大同战事的经过,只不过他们的更为详细罢了,这些事情,弘治皇上已经在之前的奏章中都看到过了,所以即使这东厂的奏章写的最为详细,可是弘治皇上还是一目十行的扫了过去。

很快,弘治皇上翻阅的速度就开始慢了下来,而且眉头更是皱了起来。

这边奏报的第一件事情已经结束了,下面奏章中的话语一转折,提到了另一件事情。

代王居然在大同城破之际,提前逃离了。

看到这里的弘治皇上,神色顿时变得冷峻起来,可是让弘治皇上更为愤怒的事情在后面。

在这代王的府邸之中,居然搜出了多达五辆马车,总数达到数千把的崭新兵器,而且看那兵器的模样,分明就是蒙人所用之物。

看到这一幕的弘治皇上,气的手都开始哆嗦了起来,双手拿着奏章的他,忍不住开始加快速度翻阅起来。

奏报的前面只是概述,后面紧跟着,就开始描绘起整个事情的经过来。

从最初的太子殿下交代边军一定要夺回那些金银财宝开始,到最后代王跑到佛堂念经度日结束,所有期间能查到的一切种种,全部写入到了这奏章之中。

弘治皇上很快将这段内容看完,强迫让自己的心情冷静下来后,接着开始思考起来。

代王私自离开封地的事情,自有宗人府去惩罚他。

可是这后面的兵器一事,弘治皇上感觉,此事却不像是代王所为,反而更像是后面奏章中提及的那个神秘人所为。

弘治皇上皱了下眉头,猜不透这究竟又是何人开始作祟,不过这种事情还不至于让弘治皇上将全部精力放到上面,随手将这件事情安排给萧敬后,就又开始翻阅起手中还没看完的东厂密报来。

接下来的内容是关于太子殿下的,弘治皇上原本还有些漫不经心,以为只是关于战功或者夸赞太子殿下的。

可是哪想到,刚看了没几句,弘治皇上的心就又被揪了起来。

‘太子殿下身边出现一名女子,据说名字叫做凤儿。’

看到这行段落,弘治皇上开始还只是一愣,以为是同名同姓的人罢了。

可是当在后面看到关于‘此女曾在宫中当过宫女’的描述后,弘治皇上的脸色立刻变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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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章 夏灵儿

弘治皇上因为凤儿的重新出现,心情开始变得五味杂陈起来。

这算是什么,明明将这凤儿送出了宫去,原本还以为万事大吉了,可是哪想到还是被他们碰到了一起。

弘治皇上看着手中的东厂密报,神情也开始变得纠结起来。

驱逐凤儿的事情已经发生过了一次,如若再来一次的话,就会显得刻意,搞不好还会激发太子的逆反心理。

所以弘治皇上在琢磨了一会之后,心中干脆决定,此事暂且先行放下,至于之后如何处置,就看凤儿这人品行如何再定了。

……

坤宁宫。

张皇后在夏灵儿偷偷离开京师之后,就再也没有召见过她。

不是说夏灵儿已经不得张皇后心意了,而是张皇后在夏灵儿偷偷离开京师之时,就已经得知到了这个消息,要知道作为张皇后选中的未来儿媳妇,身边怎么可能不安排点人来保护呢。

起初一开始得到夏灵儿偷偷离开家门的消息时,张皇后还以为对方是想要逃离这桩婚事,心头虽然恼怒夏灵儿的所为,可还是没有派人去抓捕她,而是就这般派人慢慢的跟在了后面,就是想看一下这夏灵儿如此这般究竟是为了什么。

接着就是有消息传来,说夏灵儿出了京师,到达通州,女扮男装之后,又混上了粮船,顺河南下。

夏灵儿的每一步行动,都被这身后跟踪之人,快速的将消息送回到了坤宁宫内。

张皇后听着关于夏灵儿的一条条汇报,心情也越发的不悦了起来,不明白夏灵儿为何这般,难不成所作所为只是为了逃离京师,逃离掉皇家的这份姻缘吗?

就在张皇后恼怒的想要将夏灵儿抓回来问个清楚的时候,前方跟踪之人,又送来了最新的消息。

‘夏灵儿居然遇见了太子殿下。’

听到这个消息的张皇后,面色先是一喜,可是这喜悦的劲头还没待持续几息的时间,张皇后的神情就开始变得严肃起来,心中更是暗道。

世间哪有这般巧合之事。

接着张皇后就回想起来,在她之前得到的所有消息当中,这夏灵儿和太子两人,应该是素不相识的,唯一一次两人能在御花园里见面的机会,还被朱厚照用先行离开的行动给婉拒了。

所以在听到夏灵儿遇见太子殿下后,张皇后的神色顿时开始变化起来,心中更是暗暗琢磨。

这夏灵儿该不会是个别有用心之辈吧,否则她怎能认出太子殿下。

这个小太监看到张皇后的神色变化,言语自是不敢拖拉,赶紧快速的将夏灵儿在临清被抢,然后又被姜三千户所救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

而之后能遇见太子殿下,也是因为夏灵儿想感谢一下太子殿下的援手而已。

听到小太监的这般解释,张皇后的神色才开始变的缓和起来,嘴角有了些许笑意的她,心中更是暗道。

眼前这一幕,别的不说,还真有点像话本里的味道。

那接下来的情景该不会是以身相许了吧。

就在张皇后一脸期待的等待着小太监说出接下来事情的进展时,却听到了对方结束的话语。

张皇后听到这半截的故事,心情顿时变的有些焦躁起来,不过所传来的消息就是到此,张皇后现在就是迫切的想要知道结果,也没有其他办法,只能等待后续的消息送来。

就这般,接下来的时日里,读取从南方传来的消息,慢慢的成了张皇后的习惯。

从朱厚照在临清离开,夏灵儿尾随,到了后来两人同乘一车,甚至偶尔还会在树下聊天谈心。

看到这些的张皇后,心中忍不住露出了得意的笑容,要知道从信报上来看,此刻的夏灵儿还依旧是一身男装打扮,并且看夏灵儿那模样,似乎也还根本不知太子殿下的身份。

看到这里,张皇后心中忍不住好奇起来,未来的某一天,当夏灵儿知道眼前和她朝夕共处之人,就是太子殿下的时候,夏灵儿的表情,究竟该是失落,还是会兴奋。

而太子那边也是一样,当得知面前这个和他称兄道弟之人,居然是之前那个他连见都懒得见的女子,太子那边又该作何感受呢。

……

这焦急等待消息的日子,直到后来朱厚照将夏灵儿送回京师后,就戛然而止了,张皇后的日子又开始恢复了之前的无聊。

今日张皇后不知怎地,突然又想起了这件事情,实在无趣的她,干脆将之前那些传回来的消息密报都找了出来。

张皇后一边翻阅的同时,还一边按着先后的顺序整理着,此刻脸上带着笑容的她,对着一旁的嬷嬷轻声说道。

“齐嬷嬷,你看看,这是不是比话本上写的还要精彩。”

听到张皇后的问询,一旁的齐嬷嬷自是不敢提出反驳的话语,顺着张皇后的话头就开始夸赞了下去。

而在坤宁宫的门口,一个小太监正慌慌张张的朝着坤宁宫院内跑去。

一番通传过后,这个小太监就跪倒在了张皇后的身前,跪地行完礼后,这个小太监就急忙说道。

“启禀皇后娘娘,夏姑娘快到京师了。”

端坐在上首,正在整理这些信件的张皇后,听到小太监这话语后,手中的动作就是一滞,脸上更是露出了欣喜的神色。

“她回来了?快把她召进宫来,本宫想见见她。”

可是话语刚说出口,张皇后就意识到这话语中的不妥之处,皱着眉头喃喃自语道。

“这样不好,她回来总归要先回家见见父母的,再说本宫如若在在她刚到京师就召见的话,她一定会想到本宫一直在监视着她。”

“算了,不差这一天,本宫明日再召见她就好。”

底下跪着的小太监,听到张皇后如此话语,没敢接话的他,却是暗暗将这件事情记在了心上。

“太子呢?什么时间回来?”

底下的小太监听到张皇后的问询,心中顿时开始变得警惕起来。

太子去山西的事情,张皇后是知道的,但是关于蒙古小王子犯边的事情,所有人都被弘治皇上下了封口令,禁止将这些事情告知给张皇后,以免得她忧心上火。

所以这个小太监在听到张皇后的问询之后,轻声说道。

“应该也在近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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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一章 打探消息

夏灵儿此刻已经在西苑士卒的护卫下,走入了城门之中。

看着眼前这熟悉的街景,夏灵儿忍不住百感交集起来。

这一次偷偷出去,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也让她见识到了太多的东西。

这期间有让她暖心的,还有让她心寒的,更有让她心中难受万分的。

回想当初离京之时,夏灵儿所思所想,就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见到太子殿下,当面向他问个清楚。

可是经历了这么多之后,夏灵儿却已经好久都没有想起太子殿下这件事情了,所思所想,就只有那个挺拔的身影。

尤其是在归来的途中,原本是置气而走的夏灵儿,一直以为对方已经有了家事,欺骗了自己。

可是到了后来,夏灵儿实在是没忍住心中的好奇,对着这些护送她的士卒,就是一番旁敲侧击。

当得到‘祝寿’公子目前尚无婚配,也无婚约,而且那个叫做凤儿的姑娘,也只是这‘祝寿’公子身旁一个丫鬟的消息时。

夏灵儿顿时惊呆在了当场,也是直到现在,她才知道自己当初是误会了对方。

那句‘我的人’,原来根本不是自己所想的那般,也许只是对方侍奉时间长久的关系,所以深得‘祝寿’公子宠信,所以‘祝寿’公子在当时才有了那么一言。

一得知到这个消息,赌气而走的夏灵儿,顿时就想立刻折返回去,继续跟在朱厚照的身旁。

可是现在她已经离开山西多日,而且这些士卒所得到的命令,也是将她护送回京师,夏灵儿想折返回去的念头,自是不可能实现。

可是夏灵儿并不甘心,在尝试几次无果过后,夏灵儿干脆也不去求这些护送她的士卒了,直接继续朝着京师奔去。

夏灵儿还就不信了,这‘祝寿’公子的家就在京师,难不成他还能一直不回家不成。

山西到京师,说近不近,说远不远,在路上晃荡了半个多月后,夏灵儿等人终于回到了京师。

刚进入京师的夏灵儿,却看到城门处似乎在准备着什么一般,红绸上墙,张灯结彩。

若只是城门处如此也就罢了,现在就连京师的街道两旁也是如此,家家门口张灯结彩。

看到这一幕的夏灵儿,忍不住心生疑惑起来,直接对着身旁路过的一个老伯就开口询问道。

“老伯,这京师是发生了什么喜事吗?”

老伯听到夏灵儿的问询,停下步伐的他,一脸喜色的说道。

“你还不知道呢?威武大将军朱寿不日即将回京。”

夏灵儿听到这熟悉的名字,神情就是一震,她没想到在京师居然还能听到对方的名字,神情变得喜悦的同时,更是迫不及待的继续追问道。

“他做了什么事情,值得京师百姓如此?”

老伯听到夏灵儿的问询,到是没有丝毫不耐烦的神情,站在原地就开始对着夏灵儿兴致勃勃的解释起来。

“这威武大将军朱寿,在大同大破犯边的蒙古骑兵,将大同从蒙人手中夺回来不说,更是出关追击数万蒙古骑兵数百里,扬名塞外。”

“此次凯旋归来,据说就连皇上都要在正阳门上迎接他们的归来,你说连皇上都被惊动了,咱们京师的百姓,不也得跟着一起欢迎一下嘛。”

夏灵儿听到老伯的话语,原本喜悦的神情顿时变得疑惑起来,自己所熟识的那‘祝寿’公子,他所率领的人马,也不过千数之人而已,怎么可能做出追击数万蒙古骑兵的疯狂之事。

而且夏灵儿记得听那‘祝寿’公子说过,这‘祝寿’公子也是京师人士,一个京师之人,去大同到是可以,可若是想参与到这种大战之中,绝不是说说那般简单,所以想到此处的夏灵儿,神情突然变得无趣起来。

难不成这是一个同名同姓的巧合而已。

想到此处的夏灵儿,顿时将目光朝着一旁的西苑士卒望去,和凤儿在一起的几人,自然也闻听到了这个消息,相对于凤儿的胡乱猜测,他们则是互相对视了一眼之后,就准备立刻去他处打探一下消息。

看看这朱寿将军,究竟是不是太子殿下,要知道之前朱寿这个名讳,太子殿下可是用过的,也就唯有在夏灵儿身旁的时候,朱厚照才会为了避开皇姓,选用‘祝寿’这个名字。

再说这夏灵儿已经护送到了京师,这几个士卒也算是完成了太子殿下交代的任务,所以几人稍微商量一下后,就要对着夏灵儿提出告别。

可是此刻忧心‘祝寿’公子安危的夏灵儿,岂能就这般让他们离开,死皮赖脸的跟在了对方后面,一副要一起去打探的模样。

而常在京师之中活动的西苑士卒,有了夏灵儿在身旁,不方便跑进宫中打探消息的他们,干脆朝着正阳门走去,在那里有一个棋牌街,正是打听各路消息的好去处。

这里所说的棋牌街,并不是指的玩棋牌的一条街,而是指的正阳门内到大明门外这条短短的街道。

说它是棋牌街,只是百姓们一种俗称罢了,走过这条街道后,文武官员就要分往东西两边的班房办公,西侧为武,东侧为文,也就只有在上朝的时候,才会继续向前通行,此种经纬分明的布局,仿若棋牌一般,慢慢的此处街道也就有了棋牌街这一称谓。

作为文武官员上朝或者办公之前的最后一条街道,这里布满了等候各家官员的轿夫,所有的轿夫都在这里等待着自家老爷的归来,半日的时间,这些轿夫自然不能待在那里傻等,所以慢慢的,脾性相符的几人就聚在一起,开始胡天黑地的扯了起来。

朝堂之上的大事小情,被这些听到自己主人说出只言片语的轿夫们,慢慢的拼凑了起来,之后就形成了所谓的小道消息。

西苑士卒进入棋牌街之后,找到一个看似是在贩卖消息的轿夫,就上前与对方攀谈起来,在一阵客套试探过后,更是说出了自己所要打探的事情。

这个轿夫活动了一下手指,做出握拳揉搓的动作,一旁的西苑士卒见状,自是不再耽搁,直接将一块银两,放入到了这个轿夫的手掌之中。

轿夫揉搓了一下手中的银两,轻轻颠了颠,嘿嘿一笑后,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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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二章 消息

“威武大将军朱寿,率领一个千户所的火器行伍,大破蒙古骑兵,并追击出塞外,可谓是不世之功。”

“手下更有千户一名,骁勇善战,据说名为姜宇,因为家中排行老三的缘故,所以旁人习惯称呼他为姜三千户。”

西苑士卒听到轿夫这般一说,眉宇之间顿时露出了轻松的神色,看来之前的猜测并没有错误,这个威武大将军果然就是太子殿下。

千户所是巧合,火铳队伍也可以是巧合,可是若连姜三千户都要是巧合的话,那就实在是太玄幻一点了。

众西苑士卒听到轿夫所言,在得知太子殿下和同袍创下如此功勋的时候,都忍不住露出了喜悦的神情。

而一旁的夏灵儿也如这众西苑士卒一般,在听到姜三千户的时候,脑海中立刻浮现了一个一直冷冰冰盯着自己的家伙。

虽然夏灵儿对这个姜三没有什么好感,但是此刻听到轿夫提起他名讳的时候,夏灵儿还是格外的高兴。

不管如何,‘祝寿’公子总算是立了大功,夏灵儿为此也是发自内心的高兴,这一下子,他应该也会升迁加官了吧。

一旁的轿夫,看到众人这般神情后,突然冷笑了一下,而后轻声说道。

“不要高兴的太早。”

正在因为这个消息而喜悦的几人,闻听到这个话语后就是一愣,一旁的夏灵儿更是露出了疑惑的神情,不知道这个轿夫究竟是在冲谁说话。

可是一旁的西苑士卒却听得清楚,尤其是这件事情涉及太子殿下的时候,这个西苑士卒更加的愤怒起来,直接转身上前,一把抓住轿夫的衣领,稍一用力,就将这个轿夫拎了起来,言辞之间更是没有了之前的友善,凶神恶煞的问道。

“你他么的什么意思?”

轿夫被这个西苑士卒拎了起来,脸色因为呼吸不畅的原因,竟然开始有些发红起来,可是这个轿夫眼神中丝毫没有畏惧的神色,只是抬起自己的右手,不停的在这个西苑士卒的面前揉搓着。

看到这一幕,西苑士卒如何还不明白这个轿夫的意思,所图不外乎就是钱银罢了。

抓着这个轿夫的西苑士卒见状,也懒得跟他废话,直接一把将这个轿夫扔到地上后,接着从腰包之中掏出一块银钱,冲着轿夫就扔了过去。

轿夫被这个西苑士卒大力一扔,身上被摔的疼痛自是不必多说,正龇牙咧嘴的他,突然就看到了对方扔过来的钱银,神情顿时变得高兴起来,一边捡起钱银,一边快速跑回到了这个西苑士卒的身旁,低声下气的说道。

“爷,你别生气,小的也要养家糊口,再说这消息得来的也相当不易。”

西苑士卒哪有心思听他的废话,要不是现在有夏灵儿跟在身旁,他们还用这般麻烦,直接跑入宫中,找那些宫女太监打听一番就是了。

所以对待这个小小的轿夫,西苑士卒自是没有什么好脸色,此刻听到这个轿夫话语的他们,连客套话都懒得再继续说下去了,直接冷声说道。

“快说!”

轿夫也看出面前这人神情的不悦,此刻见收到的银两已经足够,也就没在磨叽,直接将剩下的消息全部说了出来。

“这个威武大将军,所获战功自是不假,可是这里面也有一件麻烦事。”

说到这里的轿夫停顿了一下,刚要卖弄一下,可是哪想到对面的西苑士卒见这个混蛋在关键的地方停下,撸起袖子作势就要再冲过来。

轿夫见状,哪还敢继续卖弄,赶紧接着说了下去。

“这件麻烦事就是,这个朱寿此次援边根本没有朝廷的调令,一切都是他私自为之。”

“据说之前有个兵部主事大人曾为他开脱过,可是看现在的局面,事情闹得如此之大,之前的那个兵部主事大人,凭他那小小的官职,已经抗不起了。”

“到时候朝廷不追究此事则以,一旦追究这朱寿将军私自调兵一罪的话,管你是多大的功劳,就凭这私自调兵一条,绝对可以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轿夫快速的将这些事情说完,接着就摊了摊手,目光直视对面的西苑士卒,一副我已经全部说完了的模样。

西苑士卒听到轿夫的话语,一开始他们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呢,结果一听只是这私自调兵的小事,紧张的心情顿时放了下来。

这种事情若是放在他人身上,自然是如这轿夫所言,说是死无葬身之地也差不多,可不要忘记了,这个朱寿将军的另一个身份可是大明的太子殿下。

未来整个大明的军队都要受他调遣,现在区区调遣一个千户所,而且这个千户所还是太子殿下护卫的性质,根本和私自调兵搭不上边啊。

再说,凭借着太子殿下的身份,就是私自调兵又能如何。

可是对面的轿夫却不知道这些,在说完这个消息后,他就一直盯着对面的西苑士卒,原本他还以为,对方在听到他的话语之后,肯定会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严重,如果能露出一个惊恐的神情,那就更顺他心意了。

可是哪想到,对面的这些西苑士卒,听闻完他的话语之后,别说惊恐了,脸上更是露出了轻松的神色。

看到这一幕的轿夫,有些不甘心的提醒道。

“那可是私自调兵啊,按着朝廷的法度,是要砍头的。”

可是即使这个轿夫这般提醒,这些西苑士卒的神情依旧没有丝毫异状,一个个的面露轻松之色,仿佛视他人眼中的砍头大罪于无物一般。

而站于他们对面的轿夫,越发的不明白起来,难不成这些人和那朱寿将军是仇家不成,所以才会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这般淡定。

轿夫胡乱想了半天,也就唯有这个理由,才是最合理的,最能让人信服的。

可是并不是所有人都这般淡定,在西苑士卒的后面,一直在旁偷听的夏灵儿,在听闻到轿夫的话语后,脸色瞬间变的煞白起来,眼神之中更是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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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三章 做错了吗

夏灵儿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棋牌街离开的,她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木偶一般,被西苑士卒拽拉着,麻木的顺着街道前进。

此刻夏灵儿的全部心神,已经被私自调兵要被砍头这几个字眼充满。

她没想到,原本还准备等他回到京师之后,再过去寻他的打算,会这么快的破碎掉。

而一旁的西苑士卒,看着夏灵儿的这般状态,在一旁轻声安慰着,可是此刻的夏灵儿,却仿佛屏蔽掉了外界的一切声音一般,完全陷入到了自己的思绪之中。

见夏灵儿这般状态,怕被牵连问责的众西苑士卒,在看到安慰不起作用后,干脆在一旁开始轻声询问起了凤儿的居所,准备先将她送回家中再说。

一声接着一声的问询,夏灵儿不知道被一旁的西苑士卒询问了多少次之后,才仿若突然反应过来一般,双目无神的看了一眼问询自己的西苑士卒,而后轻声说出了自己家的地址所在。

告知完住址的夏灵儿,又开始陷入到了思索之中,夏灵儿想帮‘祝寿’公子,可是自己只是一个小小锦衣卫的闺女,拿什么去帮他啊。

‘除了……’

‘皇后娘娘。’

突然出现的一个念头,让夏灵儿麻木的眼神之中,多了一丝神采,这个突然出现在她脑海之中的名字,不仅代表了巨大的权威,更代表了希望。

想到此处的夏灵儿,眼神终于开始变的活络起来,麻木的脸上也终于有了一丝神采。

亏她自己之前还一直自诩自己很聪明,可是怎么这么半天,自己都没想到去求皇后娘娘帮忙这个办法呢。

夏灵儿并没有高兴太久,很快她就想到了另外的问题。

自己这次离开这么久的时间,也不知道皇后娘娘那边有没有派人来寻过自己,而父母那边又是如何搪塞过去的。

还有就是自己为了‘祝寿’公子去向皇后娘娘求情,到时候皇后娘娘若是问起自己与他的关系,该如何解释?

救命恩人?

还是萍水相逢?

还是……?

若是皇后娘娘细究下去的话,那这里面的事情可就多了,而当初自己女扮男装和他共处一车厢的事情,肯定也会成为更大的忌讳所在。

所以想到这里的夏灵儿,眉头又开始皱了起来。

该如何跟皇后娘娘解释自己同他的关系呢?

而且,这皇后娘娘凭什么要因为自己的请求,就出手帮助她呢。

夏灵儿一边皱眉思索着,一边跟着前方领路的西苑士卒,向前行进着。

在夏灵儿身旁护着她行进的西苑士卒,一直注意着夏灵儿的神情变化。

从最初的麻木,到后来的慢慢恢复神采,接着就是惊喜,然后到现在的皱眉思索。

为什么看起来这个‘夏公子’好像是遇到了什么难题一般呢。

西苑士卒甚至心中已经隐隐有些猜测,‘夏公子’的这般变化,肯定与之前获知到的太子殿下的消息有关。

可是碰上这个问题,西苑士卒也没有办法,这个‘夏公子’与太子殿下相处了那么久的时间,太子殿下都没告知给‘夏公子’他的真实身份,他们这些做手下的,又如何能多嘴去说这些事情。

所以现在西苑士卒看着‘夏灵儿’如此难受的模样,也没有丝毫办法,只能让这‘夏公子’多多等待几天,等太子殿下回来后,一切就全部清楚了。

到时候关于朱寿将军的真实身份,虽然未必会广而告之,但是朱寿将军有没有因为私自调兵而受到责罚一事,稍加打探,还是可以打听出来的,而现在唯一能做的,也就只有等待了。

……

行进中的夏灵儿,渐渐从之前的状态中恢复了过来,看着家门已经临近的她,夏灵儿这才想起,自己之前根本未曾询问过‘祝寿’公子的地址。

想到此处的夏灵儿,立刻停下脚步,转身对着一路护送而来的几个西苑士卒躬身行了一礼后,道。

“几位兄台可否告知,小生若是想去寻你们,该去往何处寻找。”

夏灵儿说完这句话后,就静静的站于一旁,等待着面前这几个西苑士卒的回答。

她和这几个士卒索要地址,所图的也只是想等‘祝寿’公子回京后,能留下一个可以找到他的地方而已,这么多的时日未见,尤其自己又是置气离开,夏灵儿有太多的话语,想跟这‘祝寿’公子诉说了。

对面的西苑士卒,在听到夏灵儿的问询之后,顿时面露难色,不知道这句话该如何回答。

如若真说出了兵营之地,那就和当面告知这夏灵儿太子殿下的身份,已经没有太大的区别了。

要知道,之前的他们,是在西苑进行训练,而西苑是在皇城里面。

后来百户所变成千户所,他们虽然走出皇城了,可是所去的地方,却是太子殿下的一处皇庄所在。

谁会把营房安在这两处地方,随随便便一个小千户哪有这般的能耐。

如果照实说出来的话,只要稍加打听,就可以探出虚实,接着太子殿下的身份就有可能暴露。

所以此刻的众西苑士卒,均不知该如何回答‘夏公子’的问询。

就在众人沉默时,其中一个西苑士卒看了看左右,见无人说话,干脆直接站了出来,随意的将一处比较偏远的营房地址,告知给了夏灵儿。

而夏灵儿自是不知这个士卒说的是假话,珍而重之的将这处地址默念了几遍,确认完全记住后,又对着这个士卒躬身行了一礼,才转身朝着自己家的院落走去。

在夏灵儿转身的一瞬间,一众西苑士卒,全部将视线转向那个说出错误营地位置的士卒,手中伸出大拇指的同时,更是一脸佩服的神情。

而那个说谎话的西苑士卒,则是一脸苦笑的回应着众人的赞赏,眼神更不时的朝着前方行去的夏灵儿望去。

在对方方才默念背诵那处地址的时候,这个西苑士卒不知为何,心中突然升起了一股内疚的感觉,仿佛自己做错了事情一般。

可是……自己是真的做错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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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四章 送行

朱厚照终归没有和凤儿继续在大同缠绵下去,凤儿的事情总归要回京才能解决,自己该要面对的,也总该去面对,所以在考虑了一番之后,回京的日期终于被确定了下来。

临走之前,朱厚照自是没有忘记凤儿之前一再提及的李家众人,为了感谢他们之前对凤儿的照佑,朱厚照特意在李家饭庄设宴,宴请了大同边关众将。

朱厚照自是不可能说出让这些边关众将领帮衬李家的话语,不过在宴请的过程中,当众位边军将领看到朱厚照身旁的凤儿,和李家众人甚是熟络的时候,这些边军将领或多或少都猜到了些什么。

而同样被邀请出席的王守仁,更是在与边军众将的私聊中,将之前凤儿姑娘曾在这处店面女扮男装,充当店小二的事情说了出来。

听闻到这些内情,众边军将领看向李文才的神情越发的和善起来,其中几个粗枝大叶的,更是直接搂住李文才,拍着胸脯,一副有事找他的模样。

……

李家饭庄这边事了之后。

朱厚照也失去了留在大同的最后一个借口,回到那处院落的他,和凤儿嬉闹了一宿后,第二天天色渐明,朱厚照和一众西苑士卒,就开始踏上了回京的行程。

选择早上出发,朱厚照除了想避开那些前来送行的边军外,也是怕等到天黑之时,赶不到下一处落脚点,到时候露宿荒郊野外,自己有马车还好些,可是这一众西苑士卒,就要跟着遭罪了。

所以抱着这个念头的朱厚照,趁着黎明的亮光,就率众纵马走上了街道,刚进入大同主街的他,有些意外的看着前方的情景。

此刻的大同街道上,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竟然已经站满了百姓。

而且更令朱厚照意外的是,这么多的人群汇集在此地,可是却几乎没有丝毫的动静发出,安静的就好像没人站在那里一般。

人群也注意到了走出来的朱厚照等人,安静的街道上,顿时开始多了一丝其他的动静。

‘簌簌’的声响,似乎是在将这个消息传递出去一般,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将视线转移到了朱厚照这边。

朱厚照看着面前这些望着自己的百姓,稍稍愣神过后,就反应过来,这些百姓应当是来给他和众西苑士卒送行来了。

想到这里,朱厚照忍不住嘴角微翘,原本他还真曾想过,如若有人来给他们送行的话,也就是仅限于边军而已,毕竟大同百姓这边,根本不知道自己和西苑士卒的所作所为。

可是朱厚照哪曾想到,就在前几天,王守仁已经向整个大同的百姓,将他的事迹讲述了个遍,现在的大同城内,可能还有不知道大同总兵王勋的人,但是说到威武大将军朱寿,那就已经快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存在了。

只是朱厚照这几天一直忙于和凤儿缠绵,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些事情而已。

其实别说他了,就是这阵子一直闭门不出的众西苑士卒,也没想到在自己离开的时候,会有这么多的百姓前来送行。

朱厚照看着道路两侧的百姓,心中顿时升起了一股暖意。

此刻一众百姓,已经得到了威武大将军出现的消息,将视线全部看向了这边。

而在街道的尽头,有一群人正快步朝着这边赶了过来。

朱厚照放眼望去,这些人中,竟然有些还是熟识之人。

这走来的人群之中,穿着各色衣着,有穿着军装的大同总兵王勋,也有书生打扮的文人,还有一副农户打扮的老农,就连昨日才见过的李文才,此刻也一身商贾打扮混在了其中,期间还不乏其他各行各业的衣着装束。

朱厚照看到这样的情景,心中顿时明白,这些人应该是代表大同城内的各行各业,来向自己送行来了。

大同总兵王勋此刻走在这队人的最前面,到了朱厚照身前后,并没有行君臣之礼,而是抱拳行了一礼后,就一脸严肃的看着对面的朱厚照,道。

“将军,听闻您要离开,大同众百姓略备薄酒几杯,为您践行的同时,更是感激将军为大同百姓所做的一切。”

王勋话音刚落,身后立刻有仆从拿着杯子走上前来,跟着他们一同到来的,还有一壶未开坛的女儿红。

随着女儿红被仆从当场打开后,浓郁的酒香就开始在这街道上飘荡起来,仆从们动作未停,打开酒后立刻又将拿上来的酒杯逐一斟满,王勋更是端起其中一个,走到了朱厚照的身前。

一旁一直注意这边动静的姜三千户,看到王勋递酒过来,原本还想上前阻拦,可是看到朱厚照的小动作后,姜三千户又悄悄退回到了一旁。

这边王勋看着太子殿下接过了酒杯,露出了感激神色的同时,更是快速的转身又拿起一杯酒后,神情严肃的对着朱厚照高声说道。

“这第一杯,是感谢将军在闻听到大同危难之际,立刻纵马驰援,若不是遇到将军,我等大同众边军,不可能那么快的回援大同,而大同的一众百姓,不知还要被那些犯边的蒙人,给蹂躏成什么模样,也正是因为将军的义举,才让我大同百姓能早日虎口脱险,免遭杀戮,所以,这一杯,敬将军义举!”

“敬将军义举!”

街道两旁的一众百姓,听到王勋的话语之后,立刻跟着高呼起来,而随着王勋一同站出来的各行各业代表,也将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

一旁的仆从见状,立刻又开始上前忙着给众人斟起酒来。

朱厚照喝完杯中酒,借着斟酒这个空隙,立于众人面前的他,朗声说道。

“诸位折煞我了,当时的情况,换了任何一个大明人,他也会如我一般作为,毕竟我们同属于大明,同属于汉人,再说就算是没有我的出言提醒,想来诸位边军众将,也会很快得知到消息,其实正是因为他们数万人突然出现在大同城墙之下,才会给蒙人造成了直接的压力,迫使他们放弃大同,逃离塞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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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五章 迎接

听到朱厚照这般说辞,王勋顿时感觉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端着酒杯的他,看到朱厚照话音稍止,赶紧上前接着说道。

“将军宅心仁厚,不想贪功,本将佩服。”

“这第二杯酒,是感谢将军为那些伤亡边军及他们家中所做的一切,因为将军的仁心,让那些痛失亲人的边军家属,没有了后顾之忧,更让那些离去的兄弟,走的安心,所以,这一杯,敬将军仁心!”

“敬将军仁心!”

伴随着王勋的话语,街道两旁的一众百姓,又开始跟着高呼起来。

众人一饮而尽后,一旁的仆从又开始忙碌了起来。

而王勋看着又被斟满的酒杯,一脸敬意的看着朱厚照,继续说道。

“这三杯酒,才是真正的送行之酒,祝愿将军此去一路顺风,福泰安康!”

“祝愿将军此去一路顺风,福泰安康!”

四周的一众百姓,也开始跟着高呼起来,所有人看着朱厚照的眼神中,都透漏着亲切和热情。

而感受到这一切的朱厚照,更是感觉有泪珠似在眼中转动一般,端起酒杯的他,对着四周的百姓们遥敬了一下后,直接一饮而尽。

杯中之酒饮尽的朱厚照,直接翻身上马,提马就朝着城门的方向走去。

前方的百姓乖乖的站于道路一侧,每每当朱厚照和西苑士卒从中间路过的时候,人群就会发出高呼。

“祝愿将军此去一路顺风,福泰安康!”

“祝愿将军此去一路顺风,福泰安康!”

“祝愿将军此去一路顺风,福泰安康!”

……

数日的奔波过后。

朱厚照和西苑士卒终于进入了京师的地界。

而早就被安排在此等候朱厚照等人的京营士卒,在看到对方的身影之后,立刻快马迎了上来。

姜三千户见状,立刻喊停了队伍,派出士卒前去接洽。

经过沟通,姜三千户等人方才得知,原来这些人是被兵部派来接应自己这队人马的,而且在入城的时候,弘治皇上还会在正阳门上亲自检阅他们。

姜三千户听闻到这个消息后,神情就是一愣,他没想到这件事情已经到了惊动皇上的地步,不敢有丝毫耽搁的他,立刻快马朝着后面的马车奔去。

到了马车前面,姜三千户更是将之前所获得的这些消息,全部告知给了正在车厢内和凤儿玩五子棋的朱厚照。

朱厚照闻听到这个消息,顿时就皱起来眉头,原本按着他的打算,等到了京师之后。

第一件事就是直奔建昌候府,也不管凤儿和李进一事,幕后是不是他在捣鬼,直接先揍上一顿再说。

可是哪想到还不待进入京师,就听见了这么一个消息。

想不明白弘治皇上为何要对着自己这个假将军举办这么一场欢迎仪式的他,干脆直接对着一旁的姜三千户吩咐道。

“待会派出一队小旗,跟着本宫悄悄进城,其他的人,按着旨意来吧,若是有人问起,你就说本宫在得到消息之前,已经提前进城了。”

……

这边京营的士卒们,一边和姜三千户交代待会进城需要注意的事项,一边派出人去,将这边已经接应到西苑士卒的消息传回城中。

随着前去报信的信使离开,没过多久的时间,整个京师之中,就全部知道了威武大将军朱寿即将要回朝的消息。

所有的百姓,开始慢慢的朝着正阳门处汇集起来,所图所想,也不外乎是想见一见这个让蒙人吃瘪的威武大将军而已。

而在乾清宫内。

弘治皇上这边自是也得到了消息,正在处理奏章的弘治皇上,闻听到朱寿回来的消息后,脸色顿时就是一板,左等右等,终于到了给太子收拾烂摊子的时候了。

一想到这里,弘治皇上就有些不忿起来,现在的他,在心里对朱厚照可是怨念颇深。

你说你一个太子,当初圣旨下的是让你去南直隶,你按着旨意乖乖去就是,结果半路遇上绛县地震,你就跑去了山西,然后蒙人犯边,你又跑去了大同。

再说你跑去就跑去吧,消停的当你的太子爷得了,还非得起个假名,还是带全套的假名,连封号都有的那种——威武大将军朱寿。

取名字就取吧,你奋勇杀敌,屡立战功干什么。

这下可好了,现在的结果是弄得弘治皇上左右为难。

赏吧,没这个人,又不能让太子站出来顶上,告诉群臣,说这是威武大将军朱寿。

不赏吧,天下的人都在看着,这般英武之举,朝廷这边都没有一丝赏赐的话,日后谁还好好给朝廷卖命啊。

所以被逼无奈的弘治皇上,只得自己亲自出来为这个臭小子站台、收拾烂摊子,用皇上亲自在正阳门迎接一事,来打消掉众人多余的想法。

这般一来,即使日后真若对这个‘朱寿’有惩罚的话,那有这皇上亲自迎接一事在这放着,众人也不会有过多的想法。

这边弘治皇上做着出迎准备。

而在城中的一处院落里。

刚回到家中的夏灵儿,才将那几个送她回来的西苑士卒送走不久。

为了怕忘记对方的地址,回到院落之中的她,更是拿笔将那个地址写在了纸上,珍而重之的放到了自己的荷包之中。

夏儒夫妇看到女儿平安归来,自是喜不胜收,多愁善感的叶氏更是忍不住泪流满面。

夏灵儿看到母亲这般,自是柔言细语劝慰了半天,一再保证自己以后再也不会这般了,才让母亲止住了眼泪。

母女二人又唠了一番之后,夏灵儿方才得知,在自己离开的这段时间,皇后娘娘居然一次也未召见过自己。

若是自己离开一天半天也就算了,可是这都已经快出去月余了,而皇后娘娘那边却没有丝毫的反应,夏灵儿越琢磨这件事情,越觉得有些不对劲起来。

可是还不待她继续细想下去,就听见院外突然传来的喊声。

“威武大将军朱寿回来了,大家快去正阳门啊!”

“威武大将军朱寿回来了,大家快去正阳门啊!”

……

一声声话语,仿若鼓槌一般,锤击在了夏灵儿的心口,呆愣了几息之后,夏灵儿站起身的同时,又快速的朝着院外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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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六章 去哪了

夏儒夫妇见到夏灵儿焦急的跑出去后,神情惊慌的互相对视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的眼神之中看出了疑惑。

他们根本不知道,夏灵儿这般突然的跑向外面,又是为了什么,怕女儿再一次悄无声息离开的他们,也一路小跑的跟在了后面。

夏儒夫妇紧跟着夏灵儿,很快就来到了正阳门的附近,可是看到前方这拥挤的人群,三人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相对于之前已经听闻到消息的夏灵儿,眼前这一幕,对于不关心这些事情的夏儒夫妇,则是一头雾水。

夏灵儿站在人群外面,看着前方拥挤的人群,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男子装束,神情坚毅的一咬牙,接着就朝着前方的人群挤了进去,步履艰难的慢慢前进着。

此刻的正阳门城门之上,早就被布置的彩旗招展,而在街道之上,前来看热闹的人,更是将这里围的水泄不通,仅仅在街道中央,预留出一条小道,好让待会得胜归来的士卒通行而已。

夏灵儿好不容易挤到了人群的最前面,头发和衣服,因为推搡拥挤的缘故,开始变的有些凌乱起来,站在人群最前方的夏灵儿,很快就注意到了自己衣服上的褶皱。

一想到待会自己将要见到‘祝寿’公子,怕被对方看到她这般狼狈模样的夏灵儿,更是在人群前面开始整理起来。

衣服上的褶皱被拍回了平整,凌乱的发丝,也被夏灵儿以指带梳,大概的规整了一下,经过这么一番打理,夏灵儿很快又恢复了她之前那个俊俏书生的模样。

接下来就是漫长的等待,站在队列前面的夏灵儿,不停的踮脚朝着南面观望着,心中更是焦急的厉害。

而夏儒夫妇,在经历一番险阻之后,终于也挤到了夏灵儿的身旁。

看着自己女儿这般焦急等待的模样,夏儒到是没有多想,可是夏儒的妻子叶氏,却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如此的盛况,虽然这些年来极少发生,可是身为母亲,她对自己女儿的脾性还是有些了解的,何时见过自己女儿,对这些武事这么上心过?

以往听到别人唠嗑都感觉无趣,可是怎么出去了一趟,连这种吵闹的欢迎仪式都开始参与了呢。

就在叶氏疑惑的时候,道路中央突然疾驰过来一匹骏马,快马穿过人群预留的这条巷道,就开始朝着前方的正阳门疾驰了过去。

一些懂得规矩的百姓,纷纷面带喜色,口中更是热情的和一旁一脸疑惑之人解释道。

“看到没,这是去宫中通传的信使,也就是说,那威武大将军快要到了。”

听到这人如此解释,旁边的百姓顿时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接着更是不断的朝着南面的来路望去。

而夏灵儿自然也听到了这些话语,心中急迫的她,踮脚张望的动作越发的勤快起来。

终于,在夏灵儿不知道多少次的踮脚张望过后,前方终于开始有骏马出现,坐与高头大马之上的骑兵们,开始慢慢的朝着正阳门这边行来。

夏灵儿踮着一双小脚,眯着眼睛朝着对面望去,随着距离的拉近,夏灵儿终于能看清楚前方所来的人影了。

‘没有错,那是姜三。’

夏灵儿口中喃喃自语着,脸上的神情,更是因为认出了姜三而变的有些喜悦了起来。

接着夏灵儿就开始在这些士卒之中寻找起那熟悉的身影,可是随着寻找的继续,夏灵儿脸上的笑容也开始变得越来越僵硬起来。

四周原本欢呼如潮的呐喊声,也在夏灵儿的耳中慢慢变得安静下来。

而这一切,只是因为夏灵儿在这前行而来的士卒之中,并没有发现‘祝寿’公子的身影。

‘他去哪了?’

‘这般重要的场合,他为什么不参加?’

夏灵儿在自己的心中开始喃喃自语起来,而一旁一直注意着夏灵儿神情变化的夏母叶氏,也很快发现了夏灵儿神情不对劲的地方,上前对着夏灵儿就轻拍了一下。

“灵儿,你怎么了?”

叶氏看着夏灵儿没有反应,心中忧心夏灵儿的她,更是直接抓住夏灵儿的胳膊,开始轻摇起来。

被叶氏这般一摇,夏灵儿感觉耳中的呼喊之中开始越来越大了起来,而她也终于从方才那失神的状态中恢复过来。

夏灵儿一脸忧伤的朝着前方行进而来的士卒望去,可是又仔细的探查的一遍后,还是未发现那个挺拔的身影。

想到这里的夏灵儿快速的朝着身后的方向望去。

在那里,大明的皇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登上了城墙,正站在正中的位置,一脸笑意的看着这些朝着这边行来的士卒。

‘难道皇上连这种仪式都不让他参加了吗?’

夏灵儿冥思苦想了半天,也就唯有这个理由才是最让夏灵儿信服的。

要不然这种连皇上都要出席的场面,他一个小小的将军,怎敢有胆子不出现。

一想到这里,夏灵儿的神色开始变得越来越焦急了起来,脸色也变得越发煞白了起来。

之前的夏灵儿,不管怎么说,在内心深处,还是有着一丝侥幸的想法,毕竟这‘祝寿’公子所立的功勋在那里,没准皇上法外开恩,给他弄个功过相抵都是有可能的。

可是哪想到皇上居然这般直接,连这种场合都开始不让对方参加起来。

夏灵儿想到这里,心中越发的为‘祝寿’公子的安危忧心起来。

接下来的欢迎仪式,夏灵儿没有了丝毫看下去的心情,神情低落、步履踉跄的开始朝着人群的外面走去。

夏儒夫妇见状,虽然心中疑惑,不明白这仪式还未结束,夏灵儿在这时离去是为何故,可是忧心女儿的两人,还是快步跟了上去。

来看热闹的人群,见到前排有人要离开,自是乐得如此,这人群一推一挤之间,夏灵儿三人很快就从人群的前排走了出来。

夏灵儿低着头走在最前面,夏儒夫妇则是紧随其后,两人面露忧色的对视了一眼,均是从对方的眉宇之间看出了疑惑。

‘女儿这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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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七章 撞门

夏灵儿步履踉跄的朝着家中走去,脑海之中,更是开始不停的思考起来。

自己究竟该如何去做,才能帮到‘祝寿’公子。

和皇后娘娘求情,首先要解决的,就是如何解释和‘祝寿’公子相识这件事,万一皇后娘娘顺着话头派人追查下去的话,夏灵儿感觉自己非但救不了‘祝寿’公子,反而更像是火上浇油一般,将事情闹的越发复杂。

可是除了皇后娘娘,自己一个个小小锦衣卫家中的女子,又去哪里寻人帮忙。

听父亲说,建昌侯似乎也很好相处,不知道这件事情找他行不行的通呢。

可是很快夏灵儿就否定掉了这个打算,去找建昌侯和直接告知给皇后娘娘,两者之间又有什么区别呢。

想到两个人关系的夏灵儿,很快就将念头转移到了他人的身上。

就在夏灵儿冥思苦想的时候,突然脑海中灵光一闪,眼神也瞬间恢复了神采。

在被召进宫面见皇后娘娘之前,夏灵儿就曾听到过关于那个人传闻,传闻他十分喜好兵武,更是做出过去会同馆和倭人比武打赌的事情。

所以想到此处的夏灵儿,突然感觉自己好像寻到了事情的解决办法。

何必去求这个求那个呢,只要将这件事情,如同一个故事一般的和那个人一说,想来喜好兵武之事的他,都不用自己出言求情,就可以大包大揽的将事情揽下来。

到时候有了那个人的出面,想来那‘祝寿’公子虽然会受到一些责罚,可能也会减轻许多吧。

只不过这样一来,自己就要无法避免的去见那个人了。

之前还对与对方碰面耿耿于怀的夏灵儿,此刻对于可能要发生的碰面,却没有一丝的感觉,要不是为了救‘祝寿’公子,夏灵儿说什么也不会主动想到那个人的身上。

至于当初还想当面向他问出的问题,在此刻的夏灵儿看来,更好像是一个笑话一般,夏灵儿更是希望,现在能不引起那个人的关注,才是好事。

所以想到此处的夏灵儿,又开始胡乱琢磨起来,自己接下来究竟该怎么做,才可以见到那个人。

……

就在夏灵儿为这‘祝寿’公子担忧的时候。

朱厚照却带着一队小旗,从他处城门进入京师后,直接就朝着建昌侯府走去,因为不想让凤儿看到接下来场面的缘故,朱厚照更是派人先将凤儿送回了美品荟。

朱厚照一想到自己这么一个当朝太子,被这个一个小小的侯爷不断的挑衅,虽然对方是挂着皇亲的头衔,可是如此三番四次的挑衅之下,朱厚照也忍不住有些恼怒起来。

之前派人夺取香皂等物配方的时候,朱厚照就想收拾对方,可是看对方老实下来后,也就放任了对方。

尤其在之后,这张延龄又将春满楼‘送’过来后,朱厚照就以为对方已经彻底服软,所以也就断了找对方麻烦的念头。

可是哪想到这个建昌侯,时隔没多久之后,居然将主意打到了凤儿的身上,即使事后凤儿在与朱厚照讲述过往的时候,总是言辞简略的带过去,但是朱厚照也可以大致想象出来凤儿所经历的劫难,所以心中对建昌侯的恨意就越加的浓厚起来。

还有那绛县李进在霸州服毒自杀一事,朱厚照也感觉那里面有建昌侯活动的影子,毕竟那李进,就是朱厚照准备用来对付建昌侯的利器,可是哪想到,还没待让那李进进入京师,他就在霸州服毒自杀了。

而作为最大受益人的建昌侯,肯定就是朱厚照的第一怀疑对象,至于证据?

现在的朱厚照哪还有心情去管那些,有了凤儿一事,就已经有了足够的理由让朱厚照跑这一趟了,至于李进一事,朱厚照忍不住冷笑一下。

感觉你嫌疑最大,你受着就是了,至于证据,先让本宫把怒气发泄完了,再慢慢寻找就是。

朱厚照等一行人行进的很快,不多时,建昌侯府就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一路跟随过来的小旗,立刻快步上前,想要敲门召唤。

坐与马上的朱厚照,皱眉看着对方的动作,本就心中充满郁气的他,直接大声喊道。

“敲什么,直接砸开就是。”

前去敲门的小旗,在听到朱厚照的话语后,神情稍微呆滞了一下,接着转过身朝着身后的一众士卒望去,确认自己没有听错之后,神情顿时开始变的冷冽起来,眉宇之间更是多了一丝兴奋的神色。

要知道这可是砸一个侯爷府邸的大门啊,一般人想寻到这机会都难。

所以想到此处的众士卒,就开始寻找起趁手的东西来,拿着燧发枪的枪托去砸门,自是不那么现实。

很快这些士卒就注意到,在这建昌侯府门口的旁边,正巧有几个拴马桩在那里放着,不过那上面都已经拴好了马匹,想来这建昌侯府之中,应该是正有客到来。

可是这些士卒哪管那些,左右看了一圈,这建昌侯府附近,也就这个东西用来撞门最为合适,所以众士卒直接快步奔了过去。

将其中一匹马和另外一匹拴到一起,倒出一个拴马桩后,众士卒上前略一用力,就将这个拴马桩拔了出来。

怀抱着这个石质的拴马桩,几个士卒就朝着建昌侯府的大门走了过去,到了近前的众士卒,更是互相对视一眼,一脸兴奋的朝着大门撞去。

“轰!”

伴随着巨响,建昌侯府的木门之上,顿时出现了一处凹陷。

见到这一幕的几个士卒,神情变的更加兴奋起来,撞击的频率也是下意识的加快起来。

“轰!”

这一下又是撞击在了相同的位置,而那处凹陷也开始变的越发明显起来。

同样伴随着第二次的撞击,位于建昌侯府大门内侧的门房,终于反应过来,刚才这轰隆巨响,是有人在拿东西撞击府邸的大门。

想到此处的这个门房,脸色巨变的同时,更是站于门口,对着门外厉声喝道。

“大胆!”

“这是建昌侯府,皇亲国戚的府邸,谁人这么大的胆子,你们莫不是疯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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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八章 门破

门房惊恐的看着眼前不断颤抖的大门,原本以为有了自己之前所言,外面的人多少会收敛一些。

可是哪想到他话音刚落,外面又是‘轰’的一声巨响。

门房看自己的恐吓没有丝毫作用后,神色惊恐的他,立刻转身飞速的朝着院内跑去,一边奔跑还一边大声喊叫着。

“快来人啊,有人在撞侯府的大门。”

“快来人啊,有人在撞侯府的大门。”

……

建昌侯府待客的前厅之中。

除了建昌侯张延龄端坐在上首外,还有一个陌生的身影正坐与一旁,几个木箱,更是被摆放在了前厅的入口位置。

此刻的建昌侯张延龄,正一脸笑意的同这来人交谈着,若是小王子在场的话,一定会认出,眼前这人,就是之前刚和他交易过兵器的刘养正。

刘养正自从进入京师之后,就一直没有闲着,按着进京时那人所给的名单,刘养正这些天就这般挨家挨户的不停奔波着。

今日的他,打探到建昌候在家后,就带着拜帖和重礼前来拜访,得到允许进入建昌候府后,在一番礼数和自己介绍后,刘养正就开始和这建昌侯张延龄攀谈了起来。

此刻的刘养正,即使在面对一个侯爷的情况下,背靠王府的他,也没有露出丝毫的怯意,言谈之间,更是专挑建昌侯爱听的事情大谈特谈,不时就逗得建昌侯哈哈大笑。

刘养正看着张延龄那愉悦的神情,更是不忘记在话语之间,不时就捎带着提上自己家王爷几句,尤其是在提及自己家王爷难处的时候,更是浅尝辄止,轻轻带过就是。

可是在这般不断的重复之下,尤其是在携带着重礼前来的情况下,张延龄也大概猜出了对方此次所来的目的。

直到刘养正又一次将话题转到他家王爷身上的难处时,张延龄干脆直接对着刘养正说出了事情包在了他身上的话语。

刘养正听到建昌侯的许诺,脸上顿时露出了兴奋的神色,感激的话语更是连绵不绝。

就在两人在这里聊天客套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了呼喊之声。

“快来人啊,有人在撞侯府的大门。”

……

刚刚闻听到这句话的张延龄就是一愣,他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这句话语的意思。

可是很快回过神来的他,愤怒的一拍桌子,站起身形的同时,原本热情洋溢的神情,瞬间就似布满了寒霜一般,口中更是厉声喝道。

“好大的胆子!”

“竟然敢撞本候的大门,这他么是活的不耐烦了吗?”

一旁的刘养正,原本还在想趁着和这建昌候气氛融洽的大好时机,试探着询问一下关于郑旺的事情,看这个张皇后的亲弟弟是否知道其他隐情。

可是话语还不待问出,就看到建昌候的脸色突然变的寒冽起来,不明所以的他,顿时吓得抓住了椅子的扶手,心中更是开始七上八下起来。

而建昌候张延龄在说出这句话后,更是不顾一旁的刘养正,直接大步朝着前厅外面走去。

张延龄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府邸大门,居然还有被人打砸的一天,心中感慨对方胆大的同时,更是露出一丝残忍的神色,准备待会擒住来人后,好好给他一点颜色,以儆效尤。

也就在此时,门房终于跑到了前厅的门口,看到正向外面走出来的张延龄。

‘噗通’一声,就直接跪倒在了地上,口中更是嚎啕道。

“侯爷,有人强闯候府啊,大门都快被撞坏了。”

建昌候听到这话,怒火更是控制不住,快走几步的他,对着眼前来报信的门房就是一脚踹了过去,口中更是谩骂道。

“都他么这般情况了,你还不去召集护卫制止歹人,跑到这里来干什么,难不成这种事情还要本候教你吗?”

门房嚎啕的声音,因为建昌候这突然的一脚,再加上刚才的谩骂,被吓的立刻停了下来,缩在一旁的他,一脸怯意的看着面前愤怒的建昌候。

而建昌候看到门房这般模样,怒火更是控制不住,直接怒骂道。

“看我干什么,还不快去叫人。”

此刻这个门房才好似恍然大悟一般,快速爬起来后,慌乱的朝着远处跑去了。

建昌候皱着眉头看着门房离去,转身一望的同时,这才突然想起,在自己的身后,还有一个客人存在。

想到这里,建昌候丝毫没有被对方撞破这般境地后的尴尬,转过身对着刘养正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笑容后,道。

“刘兄,此等情景,本候自建府而来,还从未碰见过,刘兄今日撞见,不如陪本候去看看。”

说到这里,建昌候和善的笑容突然开始变的狰狞起来,咬牙切齿的继续说道。

“看看究竟是何人这么胆大,敢来捋我建昌候府的虎须。”

被建昌候方才气势吓到的刘养正,此刻哪还有拒绝的胆量,眉宇之间,再也不复之前的从容淡定,一边慌不迭的点头,一边对着建昌候谄媚的笑着。

张延龄见到对方同意后,直接就转身朝着院落大门的方向行去。

而此刻得到门房召唤的一众护卫,也随着张延龄的行进而慢慢的汇集到了他的四周。

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模样,仿佛要把那冒犯建昌候府威严之人生吞活剖了一般。

跟在建昌候身旁的刘养正,一脸羡慕的看着这一众护卫,露出垂涎的神色。

这真是不对比不知道,以前的他,一直以为自己王爷家的护卫,那才是勇夺三军的存在,可是和眼前这些人一对比的话。

刘养正顿时感觉王府的那些护卫,真是白瞎了自己之前对他们的赞美。

那些家伙和眼前这些护卫一比,别的不说,光气势上就差了半截。

这还不说候府这些护卫那健硕的身材,和那挺拔的身高。

就当刘养正一边羡慕,一边跟着众人朝着大门走去的时候,突然看到前方的众人停了下来。

慌不迭止住脚步的刘养正,立刻就朝着前方望去。

前方不远处正是大门所在,此刻的大门早已被对方撞出来了一个可供人通行的大洞。

带着凉意的微风,正从那洞口迎面吹到了众人的脸上,残破的大门,仿佛像是在嘲笑他们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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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九章 耳光

建昌侯府众护卫,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起初听闻到有人来撞击府门的时候,他们还以为对方只是做做样子罢了。

毕竟这是当朝皇后娘娘亲弟弟家的府门,只要侯爷不去造反,谁又有那么大的胆子来砸这府门啊。

可是眼前这般本以为不会发生的景象,却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门上的那个大洞,就好像在嘲笑着他们之前的狂妄一般。

就在众人一脸惊诧的看着这个大洞的时候,在那洞口的外面,一道身影也慢慢的出现在了洞口的中央,停下来的这道身影,正歪着头神态轻蔑的朝着院内张望着。

尤其是当这人视线落在愤怒的张延龄身上时,不仅没有丝毫畏惧的神色不说,还一边笑着一边轻松的说道。

“嘿嘿,在家就好。”

说完这句话的这人,仿若视建昌候府的一众护卫不存在一般,直接穿过门洞就走了进来。

而在他后面,十多个士卒更是紧随其后,跟着他的身形,也穿过这门上的大洞,走进了建昌候府。

院内的众护卫看到这一幕,心头的怒火再也控制不住,建昌候府什么时候被人这般轻视过,对方这般嚣张的举动,别说建昌候怎么想了,现在就是众护卫,也恨不得直接冲过去,将对方撕碎碾压干净,好让他们知道低调做人,不要惹了惹不起的存在。

一旁的刘养正也同样注意到了这一幕,盯着对面人影的他,忍不住心中感叹道。

‘好年轻啊!’

这是刘养正见到这个人后的第一感觉,可是感叹完之后,刘养正的眼神之中,就开始流露出了怜悯的神色,心中更是暗道。

年轻又有什么用,凭着一股子冲劲做事,连后果都不曾考虑,就算你是怀着旨意前来,可是也不要忘了,身旁这人可是皇后娘娘的亲弟弟,皇上就算是想要责罚建昌侯,最多也就是打骂责问一顿了事。

可是你这砸破人家府邸大门直接闯入的举动,又算什么,你这般作为又可曾考虑过侯爷和张家的脸面?

想到这些的刘养正,看向对面那年轻人的眼神,开始变的越发嘲讽起来,这种莽撞不计后果的事情,也许只有这些傻乎乎的年轻人还会做吧。

就在刘养正暗暗叹息,准备看着建昌侯教训对方如何做人的时候,就看见之前还一直叫嚣的建昌候,已经快步跑到了那个年轻人的身前,一脸笑意的说道。

“您光临寒舍,真是让寒舍蓬荜生辉啊。”

“手下开门开的不及时,被砸也是应该,这门我之前就想换了,如今还得劳烦您帮忙,真是过意不去啊。”

一番话语说出,不只是让原本等着看热闹的刘养正惊呆在了当场,就是建昌侯府的那些护卫,脑子也一下子没有转过圈来,眼神惊诧的看着眼前这离奇的一幕,心中更是不明白为何往日里一点亏都不吃的侯爷,今日为何会变的这般好说话。

而此刻一脸笑意站在这年轻人身旁的建昌侯,心中也是有苦说不出啊。

原本在到达门口的时候,他还在琢磨,对待砸门的这些人,待会该用什么手段,让他们后悔刚才的所为。

可是当那道人影出现在洞口中央,并直接走进来后,张延龄的心脏就像被人揪住了一般,原本狠辣的神态更是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只有胆颤心惊的假笑。

相对于他人,建昌侯认得眼前之人身份不说,更是大概猜到了他来自己府邸的原因,无外乎就是两件事情。

第一个是绛县李进的那件事情,建昌侯心里承认,那件事情确实是他安排人做的,对于这种可能危及到自己权势、地位、性命的把柄,张延龄能让他活着走到霸州,就已经够仁慈了。

而且李进一事处置的还极为完美,知道那件事情的人,基本上已经都不在了,所以建昌侯有绝对的信心相信,无凭无据之下,就是太子殿下,也不能拿此事来治他的罪。

至于另外一件事情,那就是李凤儿的事情了。

押送李凤儿回山西的那两个手下,早就已经折返回了京师,当时伤痕累累回来的他们,带回了李凤儿被山匪劫去的消息,据他们汇报,刘良身死不说,李凤儿也被人掠去当了压寨夫人。

听到这两人的汇报,张延龄虽然感叹事情没按着自己预定的方向发展,可是这般,到也算是完成了皇后姐姐的交代。

就当他以为这件事情就算过去的时候,却突然传来太子殿下跑去山西的消息,而且对方途径太原的时候,更是和那杨腾众人,还发生了交集。

这样一来,自己参与其中的事情,肯定已经被朱厚照得知到了。

因为这两件事情,所以当张延龄看到朱厚照出现在自己门前的时候,一点意外的神情都没有,只有满脸的谄媚和心惊胆战的假笑,希望朱厚照能大人大量,莫再计较这些鸡毛小事。

……

可是这回,朱厚照注定要让他失望了。

走入院中的朱厚照,看着一脸媚笑跑到自己近前躬身行礼的张延龄,根本多余的废话都没有,上前一把就扯住了张延龄的耳朵,顺手就是一拧,接着就是一道耳光扇了过去。

朱厚照的动作如行云流水,根本没给任何人反应的时间,就是张延龄自己,也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躬身到了朱厚照身前的他,刚刚说完话,还没待抬头,就感觉耳朵一痛,张延龄下意识的就稍微转动了下脖子,让耳朵减轻一些疼痛的同时,却没想到正好将自己的脸颊迎到了对方的掌心之上。

“啪!”

周围的众人,神情惊诧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如果说之前建昌侯好言好语冲上前去给这个年轻人道歉,就已经让他们很是震惊的话,那方才这个耳光,就好像打在众人的心脏上一般,惊惧的同时,心中更是暗叹。

‘那可是皇后娘娘的亲弟弟啊!’

就在众人目瞪口呆,愣在当场不知所措的时候。

那响亮的耳光声,却根本未曾停歇,只见对面那个少年,一脸狠辣,高高抡起的右手,一下接着一下的扇到了张延龄的脸颊之上。

“啪~”

“啪~”

“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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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章 开枪

建昌侯在朱厚照这一连串的耳光攻击之下,脸颊很快就红肿起来,被打的有些惛懵的建昌侯,终于在疼痛过后,开始反应过来,双手一边去拉扯朱厚照拧他耳朵的手腕,一边开始哀声高呼道。

“您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啊?”

“有话好好说啊,咱先不要动手……”

可是朱厚照哪有心情去听他的解释,看着建昌侯开始有了伸手反抗的意思,拧着他耳朵的那支手腕稍一用力,建昌侯顿时就被拧的龇牙咧嘴的起来,反抗的动作也是一滞。

而朱厚照也没闲着,上前就是一脚对着他的肚子踹了过去。

“呃……”

建昌侯的话语才说到一半,就被朱厚照这突然的一脚给踹了回去。

此刻肚子处传来的痛感,让建昌侯的五官都要扭曲到了一起,一脸痛苦的他,火气也被勾了起来,侧头正好看到一旁还在踌躇不前的众护卫,见到此景的他,立刻就对着这些护卫大声骂道。

“还他么傻戳着干什么,还不快上前把我们拉开。”

一旁的众护卫,听到建昌侯的怒吼,下意识的就要冲上前去,将这打闹的双方拉开。

可是朱厚照身后跟来的那几个士卒,看到候府护卫凶神恶煞的朝着这边冲过来后,反应更是迅速,直接举起已经装填好弹药的燧发枪,对着前方冲过来的护卫就指了过去。

“不许动!”

常在京师厮混的众护卫,即使是之前没见过西苑士卒的燧发枪,但是看着对面之人举起一支铁管,或多或少也猜出这应该是类似火铳一般的东西。

见到此物后,众人向前冲锋的动作就是一滞,站在原地竟然有些进退两难起来。

而被朱厚照拧着耳朵的建昌侯,此刻也看到了这一幕,脸颊已经肿起来的他,趁着朱厚照扇耳光动作稍缓的机会,厉声对着那些手下大声吼叫了出来。

“傻戳着干什么,他们不敢开火的,快来救本……啊!”

张延龄话语还未说完,就突然发出了一声惨叫,原来朱厚照嫌他废话太多,趁着他说话的时候,直接用力拧了一下耳朵,接着又是一耳光扇了过去,这般一来,张延龄顿时老实起来。

而朱厚照看着那些还跃跃欲试的众护卫,对着身旁的士卒就冷声说道。

“再有人敢靠近,别打死,直接给我往腿上瞄,我到是想看看,谁还敢往前冲。”

说完这句话的朱厚照更是冷眼扫视了一圈,而跟在朱厚照身旁的众士卒,也举着手中的燧发枪,瞄准那些比较靠前的护卫。

众护卫见状,立刻又被吓得止步不前起来,自己家侯爷交代的清楚,就是拉开他们两人就好,可是眼前这个少年,却根本不管那么多,直接就下令上前的打腿,这么一闹,谁还敢上前啊。

建昌侯因为疼痛的缘故,神情开始变得越发狰狞起来,看向那些举步不前的众护卫,眼神之间更是露出了狠辣的神情,如此这般胆小的护卫,留着又有何用。

可是还不待他要开口训斥,脸上顿时又迎来了一个耳光,连续的耳光之下,张延龄的脑袋都开始变得有些惛懵起来,感觉自己这般下去,没准会被扇晕在当场的建昌侯,此刻再也不复之前的客气,直接对着这些众护卫厉声大骂道。

“你们他么的再不上前,等此次事了,谁他么的也别想好过。”

止步不前的众护卫,听到建昌侯的这般话语,如何还不明白他话语里面的意思,脸色一变的众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之后,立刻凶神恶煞的向着前方的士卒冲去。

“砰!”

伴随着燧发枪的响声,冲的最靠前的一个护卫,顿时就抱着大腿开始在地上嚎叫起来,那凄惨的声音,仿若是把他的腿锯断了一般。

而随着这一声枪响,身后那些刚刚发起冲锋的众护卫,又被吓傻在了当场,场面一下子又回到了最初的僵持模样。

就是建昌侯,在听到这突然的枪响声,尤其是在看到那个倒地的护卫后,也是神色巨变,转头看向还拧住自己耳朵不松开的朱厚照,惊恐的说道。

“你怎么敢这般,你怎么敢这般。”

“我要去告御状,我要去告御状。”

可是朱厚照冷眼看着这一切,对于士卒开的第一枪,朱厚照没有丝毫不悦的神色,反而是在听到建昌侯这般絮叨的时候,眉头就是一皱。

抬起脚对着建昌侯的肚子就是狠狠的踹了过去,一边踹一边说道。

“废话太他么多了,既然你要告御状,那我就把下回的也一并揍回来算了,省的到时候还得再来寻你一趟。”

说完这句话的朱厚照,对着手中的建昌侯,又开始了新一波的打击,而建昌侯,则又开始一边哀嚎,一边躲闪起来,被朱厚照拧着耳朵不放开的他,围在朱厚照的身旁,不停的躲闪着。

可是即使这般,朱厚照的拳脚还是不停的落在了建昌侯的身上,而在这连番的打击之下,建昌侯躲闪的速度也开始变得越来越慢了起来。

……

一直在一旁观看这边动静的刘养正,更是被这刚来之人的胆大妄为震惊在了当场,原先他一直以为对方是色令内荏的恐吓之语,可是哪想到,当这些护卫真发起进攻的时候,对面的那些人真是一点也没有手软。

而且刘养正看对方那冷漠的模样,似乎根本没有在意这个躺在地上哀嚎的护卫一般。

其中一个士卒,更是在听到这个护卫嚎叫的时候,下意识的将枪口下移了一下,对准了那人的脑袋,就在这个士卒准备扣动扳机的时候,在他身旁之人也发现了这一幕,快速伸出手去,将这个士卒的枪管往天空托了一下,放空了这枪,救下了这个护卫的小命。

而在地上哀嚎的这个候府护卫,神色惊恐的看着这一幕,脸色更是因为方才打空的那一枪,而变得煞白起来。

这个护卫现在即使疼痛的要命,可是却不敢再发出丝毫的动静,就这般抱着大腿躬着身子躺在地上,豆大的汗珠,不停的顺着脸颊流淌了下来,心中更是惊恐。

‘这是从哪来的狠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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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一章 干什么的

又恢复了止步不前模样的众护卫,也注意到了建昌侯那边的动静。

此刻的建昌候,正如同一个小丑一般,不停的扭着着身体,以此来闪躲那个年轻人的打击。

看着眼前这一幕,众护卫已经可以想象的到,等到此次事了的时候,侯爷会怎么惩罚他们这些止步不前的护卫。

此刻前进去营救王爷,也许只是腿被打断。

可是若止步不前,那日后等待他们的,也许会是比眼前惨烈数十倍上百倍的场景。

所以想到此处的众护卫,再也不敢继续拖延下去,一脸决绝的朝着前方慢慢行去。

众护卫向前行进着,怕侯爷不知道的他们,更是扯开嗓子朝着朱厚照那边大声喝道。

“放开侯爷!”

“放开侯爷!”

而西苑士卒看着对面慢慢行进过来的众护卫,又试探着放了几下空枪警告,可是这回对面的那些护卫,却再也没有人停下或者退后,而是坚定的朝着他们这边缓慢前行着。

见到这一幕的众士卒,知道光靠燧发枪的恐吓,已经开始变的有些无用起来,但他们自是也不能真如太子殿下所命令的一般,直接用燧发枪将这些护卫的大腿全部打断。

不管太子殿下方才说的如何敞亮,可这里毕竟是一个侯爷的府邸,真若把事情弄大的话,就是太子殿下回去在皇上那里,也未必会好交代。

再说就这么点护卫,众士卒也犯不上非得用燧发枪,才能让对方老实下来。

领头的小旗,神情轻蔑的看了一眼对面后,对着身旁的众士卒说道。

“弟兄们,有没有把握把他们干翻?”

听到小旗的问询,众士卒均是嘿嘿一笑,没有言语,可是却陆续将手中的燧发枪轻轻放到了一旁。

重新回归到阵列之中的众士卒,一脸兴奋的望向对面的那些护卫,而领头的小旗,看到这一幕后,直接说道。

“蒙人都被我们打跑了,就这么几个杂碎,还能拦住我们吗?”

“不能!”

听到小旗的话语,众士卒发出一声怒吼过后,更是争先恐后的朝着对面的建昌侯府护卫冲去。

……

此时的朱厚照,正在一旁抖着手,手心因为不停扇耳光的缘故,已经开始有些发红起来。

而建昌候在朱厚照的连番打击之下,更是已经有些晕头转向起来。

朱厚照看到张延龄这般迷糊模样,干脆松开了拧着他的耳朵,稍微往后退了一下后,看着被松开后还不自知的建昌候,依然在那里傻傻的重复着之前闪躲的动作,干脆飞起一脚,直接将他踹倒在了一旁。

被踹倒在地上的张延龄,此刻面朝天空,双目无神,而左侧的半边脸颊连同耳朵,更是已经红肿的不成样子,嘴角和鼻孔里,正有血液不断的流了出来。

朱厚照活动了下有些僵硬的手腕,走到张延龄的身旁停了下来,接着蹲下身子俯视着他,看着张延龄那有些茫然的眼神。

朱厚照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口中一边嘟囔着‘这般不禁打?’,一边上前用手拍了拍他的脸颊,几下之后,张延龄的眼珠终于开始活动起来,尤其是在看到自己面前的朱厚照后,建昌候的眼神之中,更是露出了一丝复杂的神情。

朱厚照懒得去分辨张延龄这眼神的意思,见他看向自己,撇了撇嘴后,轻声说道。

“我不管你背后做了多少事情,但是本宫只希望你记住一件事情,那就是别惹本宫,否则……”

“嘿嘿,这次只是打了你的脸,下一次。”

“我就要掘了你的根。”

说完这句话的朱厚照,就站起身形走到了一旁,朝着另一面望去。

此刻西苑士卒和众护卫的交锋,已经到了尾声,这些只会欺压普通百姓的众护卫,又岂能是这些西苑士卒的对手。

没几个回合之下,大部分护卫就被西苑士卒打倒在了地上,剩下几个苦苦支撑的,朱厚照看他们那模样,估计也坚持不了多久。

果不其然,朱厚照的念头还没过去几息的时间,最后几个护卫也被西苑士卒打倒在了地上。

而建昌候府的院落之中,除了朱厚照一行人还站立在当场外,就还仅剩下一个……一个书生?

一个书生?

朱厚照一脸疑惑的朝着对面的那个书生望去。

而与此同时,刘养正也刚将视线转到这边,当看到对面那个年轻人朝自己看来的时候,刘养正的身体被吓的就是一哆嗦,已经见识过这个年轻人威猛的他,更是赶紧让自己露出了一个人畜无害,而且还有些卑微的笑容。

可是即使这般,刘养正还是发现,对方正慢慢抬起了手臂,然后伸出手指朝着自己这边勾了勾。

刘养正回身望了一眼,见四周再无他人后,赶紧快速的跑到了朱厚照的身边,刚到近前的他,不由分说,干脆利落的直接跪了下来。

刘养正算是看的最明白的一个人了,眼前这个人,可是连建昌侯府大门都敢砸,建昌侯都敢打的存在,若只是鲁莽之辈也就算了,可是刘养正之前听的清楚。

建昌侯在被这个年轻人那般羞辱的时候,对那些护卫所下达的命令,也只是让他们上前将两人拉开而已,而不是说让众护卫上前帮着他,把这个年轻人擒拿在地。

察觉到这些事情的刘养正,心中已经断定,这个年轻人,应该是建昌侯也不愿意招惹的存在,所以在对方将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身上的时候,刘养正立刻乖巧的奔了过来,到了近前的他,语气更是谦卑的厉害,在跪下的同时,更是一脸谄媚的说道。

“爷,您有什么吩咐。”

朱厚照听到对方这带着南方口音的话语,皱了下眉头,又朝着还躺在地上的建昌侯望了一眼后,对着刘养正询问道。

“你是干什么的。”

刘养正听到对方的问询,尴尬的一笑后,赶紧将之前准备好的说辞讲了出来。

“草民想在这建昌侯府谋件差事,所以今日特来求见侯爷。”

朱厚照听到对方的话语,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这个书生,到是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就朝着来路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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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二章 忍不住

朱厚照走后不久,院落之中的哀嚎声才开始肆无忌惮的响彻起来,伴随着哀嚎声的,还有一片哭爹喊娘的声音。

众护卫或者爬行着,或是跌跌撞撞,以各种奇葩的姿势在朝着建昌侯张延龄所在的位置奔去。

第一个先赶到近前的护卫,首先看到的就是张延龄那肿胀一半的脸颊,此刻他的脸上没有嘲笑,只有对刚才那伙人的深深恐惧,很快回过神来的他,就开始对着身后的众人大声的呼喝起来。

“大夫,快找大夫啊!”

“侯爷,您没事吧,您快醒醒啊,不要吓唬小的啊!”

这个护卫一边呼喊着,一边开始轻轻摇晃起建昌侯的身体。

而张延龄本就没有晕过去,只是脑袋有些眩晕,再加上内心的羞愤,让他一下子没有缓过劲来而以。

此刻听到身旁这个护卫的呼喊,再加上他那摇晃的动作,张延龄刚有些清醒的脑袋,又开始变得眩晕起来。

“滚!”

建昌侯轻声的一喝,没有多大动静,可是听在这个护卫的耳中,却仿佛之音一般,只要侯爷还能训人,就证明他没事,所以这个护卫在稍呆愣了几息后,就一边点着头,一边大声说着。

“小的滚,小的滚,小的马上就滚。”

说完这句话的这个护卫,真的就朝着一旁滚去,而其他的护卫见状,也纷纷止住了向张延龄靠近的念头,呆站在远处,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建昌侯依旧躺在地上,丝毫没有起身的痕迹,此刻他的脑海之中,满是刚才朱厚照的所言所语。

张延龄自打出了娘胎,就从未受过这等羞辱,被人扇耳光不说,更像一个被戏耍的猴子一般,在对方的手下靠着不断的躲闪来减轻疼痛。

张延龄越想心中越觉的有些不忿起来,猛的坐起来的他,眼神更是变得狠辣起来。

可是刚一动弹的他,一不小心就牵动了肚子上的痛处,神情还没狠辣多久的他,就开始变得龇牙咧嘴起来。

挣扎了半天之后,终于站起身形的张延龄,朝着一旁的众护卫扫视了一圈后,看着他们那东倒西歪的模样,眉头一皱的同时,更是冷声说道。

“备车,本候要进宫面圣。”

接着建昌侯更是直接朝着院外走去,至于一旁的刘养正,此时的张延龄已经没有心情再去搭理他了,甚至在心中暗暗考虑,究竟要不要留下对方,以免得此事传扬出去,丟了自己的面子。

另一边。

正阳门外的欢迎仪式,因为朱厚照的提前离开,而早早收场结束了。

朱厚照和一众西苑士卒,在从建昌侯府离开之后,也并没有返回宫中,而是朝着廊房四条行去,美品荟和大明银行那边,朱厚照多日未去,也该过去看看了,顺便再看下张仑那个死胖子,到底是瘦了还是胖了,更重要的是,凤儿也在那里。

此刻的正阳门外,因为欢迎仪式已经结束的原因,原本汇集与正阳门前的人群,早就已经四散离去。

不过这样一来,正好方便了朱厚照等人,一行人骑着骏马,畅通无阻的朝前奔去。

……

美品荟中。

今日的张仑,正如同往日一般在美品荟中忙活着,可是正在忙碌的他,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张仑定睛一看,顿时惊喜的张大了嘴巴,接着就一路小跑朝着对方奔了过去。

突然出现在张仑面前的不是别人,正是被朱厚照派人先行送到这边休息的凤儿,见到凤儿的张仑,随意打了一声招呼过后,就开始跑出铺面四处寻找起来,可是他寻找了半天,也没有寻到太子殿下的身影。

回到铺面的张仑,满是失落,心急想见太子殿下的他,干脆跑到凤儿身旁就是一番询问,也是直到这时他才知道,这阵子闹得轰轰烈烈的威武大将军朱寿,居然就是太子殿下。

听闻到这个消息的张仑,神情之间充满惊讶的同时,更是准备发动大明银行和美品荟中的众人全部都去正阳门外,迎接朱厚照的归来。

凤儿见到张仑这般风风火火的模样,苦笑着摇了摇头之后,赶紧上前拦下了张仑,将太子殿下已经提前进城,且不会参加那欢迎仪式的事情告知给了张仑。

听闻到凤儿的解释,张仑这才停下了要出去观望的念头,老老实实的待在了美品荟内。

不过即使这般,在店内无所事事的他,还是不停的来回踱步,并不时的朝着门口张望着。

这样等待的时间,似乎显得格外漫长,就在张仑不知道等待了多久之后,门口的玻璃上,终于出现了几匹高头大马。

那为首之人,正是张仑心急想见到的太子殿下。

看到太子殿下出现在门外的张仑,神情兴奋的就朝着大门奔跑了过去。

等到了朱厚照身前的时候,张仑的眼中,竟然已经开始有泪花闪现出来,语气更是有些哽咽的说道。

“公子,您可算是回来了。”

听闻到张仑这般语气,朱厚照忍不住皱起了眉头,难不成在自己离开的这段时间,还有人对美品荟或者大明银行有些非分的想法不成,要不然这张仑怎会委屈成这般模样。

想到这里的朱厚照,神情顿时变的冷冽起来,语气森寒的对着张仑问道。

“可是有人来找过麻烦?把他们的名字报上来。”

正在哽咽的张仑,听到朱厚照的话语,神情忍不住就是一愣,接着更是一脸茫然的朝着朱厚照望去,疑惑的说道。

“没人来找麻烦啊,这阵子都很顺利啊。”

朱厚照听到张仑这般一说,神情顿时变得疑惑起来,对着张仑问道。

“既然没受欺负,那你这般模样又是为了什么?”

张仑这才反应过来朱厚照方才问询的原因,想到此处的他,赶紧擦了擦眼角的泪珠,道。

“卑职刚才太激动了,见到公子平安回来,一时没控制住情绪而已。”

朱厚照听到张仑这般一说,忍不住深呼吸了几下,接着轻声说道。

“张仑。”

张仑听到朱厚照的召唤,赶紧应声回道。

“嗯?”

“你先找个地方躲一会,我怕我待会下马后……”

“会忍不住揍你一顿。”

张仑听到这话,顿时就是一愣,接着就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飞速的朝着美品荟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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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三章 念旧

朱厚照自然不会真的去揍张仑,刚才也只是看不惯他那矫揉造作的模样罢了。

跑掉的张仑,自然也知道朱厚照的意思,所以他躲藏的地方,也是仅限在美品荟屋内而已,而且朱厚照出去了这么长的时间,一些账目和收入上的事情,张仑总是要汇报一下的。

凤儿在张仑跑进去后没过多久,同样得到消息的她,也是一路小跑着迎了出来。

朱厚照自然不能一直在门口这么傻站着下去,在凤儿出来的同时,朱厚照也朝着美品荟内行去。

和凤儿一同进入美品荟内的朱厚照,放眼望去,铺面之内还是那些熟悉的面孔,教坊司出来的这些姐妹,看到朱厚照站于她们身前的时候,一个个均是面带喜色,在美品荟中工作了这么长的时间,众人心中也隐隐有些猜测。

之前他们一直以为张仑是这里的老板,可是后来众人才慢慢琢磨出来,这个张仑,也不过是在给面前这个年轻人充当帮手而已。

所以此刻看到朱厚照站于店面之中的众女,均是一脸感激的看向对方。

感激对方将她们从教坊司中带了出来。

感激对方给了她们一份安稳且正经的工作。

感激对方……

……

可是即使是有这么多可以感激的地方,但是在众女之间,还是有别的情绪在慢慢滋生着。

曾经的小红,后来恢复本名李红的这个姑娘,此刻在见到朱厚照和凤儿姑娘回来后,神情刚高兴了片刻的她,就开始变得冷淡了下来。

在她身旁的小玉,自是注意到了这些,一边笑脸依依的看着前方的朱厚照,一边慢慢踱到小红的身边,用胳膊肘碰了一她后,才轻声问道。

“怎么了,看你好像不高兴的样子。”

小红听到小玉的问询,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态度的变化,努力让自己露出一个笑颜的她,接着一脸怀念的对着小玉轻声回复道。

“看着凤儿姑娘回来,我有点想王大家了。”

“这么久的时间,她怎么一点消息也没有啊,哪怕是给我们来一封书信,报个平安也好,怎么走的如此决绝,一点也不像我们之前所熟知的她。”

听到小红的话语,小玉那原本微笑的神情顿时也是一滞,可是很快小玉就恢复了过来,不过即使这般,小玉现在的笑容也开始变的有些僵硬起来,远没有了之前的自然。

似乎她也想起了曾经那个一直很关照她们的王大家,可是哪想到在她离开之后,居然立刻变得渺无音讯,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小玉和小红等人,自然也曾向张仑还有教坊司中的陈奉銮打探过,可是得到的都是同一个消息,那就是王大家已经获得了恩赦,离开了京师。

可是即使这般,美品荟中的众女还是有些不理解,多年的姐妹情深,王大家说走就走,来不及道别也就算了,但是这么多的时日过去,总该有一封书信过来报平安吧。

可是众姐妹私下都曾互相沟通过,这么多时日,谁都未曾收到过来自王大家的信件。

……

这边朱厚照和美品荟中的众女一一打过招呼,又在铺面之中走上了一圈后,见一切如旧,朱厚照又带着一行人出了大门,跑到了对面的大明银行这边。

这里朱厚照查的就要细致很多,更是让人拿出一些账册来查看,见到一切都井然有序后,朱厚照才带领着众人回到了美品荟二楼的包厢。

而张仑也早在朱厚照在美品荟检查的时候,就悄悄的跟在了后面,此刻回到包厢的他,更是让账房搬来了近期的账册,准备挨个跟朱厚照解释。

可是此刻的朱厚照哪有心思去听那些,确认美品荟的销售业绩在稳定增长后,朱厚照也只是询问了一下近期的总利润,至于账目等细节的部分,朱厚照更是懒得去管,直接把账册往凤儿的身旁一推,就算了事。

接着就是关于大明银行那边事项的询问,相对于美品荟,这边朱厚照询问的则是较为细致一些。

存款有多少?

贷款有多少?

本金这边是否能应对突然的集体兑现等等问题?

而站于一旁的张仑,终于将朱厚照所问询的事情,全部回答完毕后,就躲到了一旁。

过了一会,张仑见朱厚照将事情都处理完成之后,站于一边的他,又重新凑了过来,一脸纠结的对着朱厚照轻声询问道。

“公子,那个……那个张大和您一起回来了没有啊?”

张仑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一脸忐忑的模样,他到不是怕朱厚照责骂与他,只是在听闻到这朱寿将军就是太子殿下后,张仑再联想到朱寿将军在边关的所作所为,有些担心张大的安全而已。

这边朱厚照听到张仑的问询,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后,道。

“他啊,和姜三他们去参加那个仪式去了,现在应该也快回来了。”

张仑听到朱厚照这般一说,原本紧绷的心情,顿时恢复了过来,心中更是暗道。

只要张大无事就好。

要知道这张大和王二等人,可是一直陪伴在他的左右,这一次要不是事情太过紧急机密,张仑说什么也不会让张大跑上这么一趟。

一旁的朱厚照,听到张仑提起张大后,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之后,对着张仑接着说道。

“你让张大转交给我的那个扩展业务范围的方案,我在回京的时候,才倒出功夫看了一下。”

正因为张大无事,而在那里窃窃自喜的张仑,突然听到朱厚照说出这句话后,立刻反应过来朱厚照所言的是什么,赶紧转过头去,仔细的聆听着朱厚照接下来的话语。

“大体上是行的通的,但是我们让美品荟扩展业务的同时,也不要忘了大明银行,有美品荟的地方,必须要有大明银行的存在。”

“在我的心中,大明银行的分量是远远重于美品荟的。”

“甚至在一定意义上来说,美品荟的存在,只是为了给大明银行铺路做垫脚石的而已。”

初次听到朱厚照这般言论的众人,神情忍不住就是一愣,他们没想到在他们眼中,日进斗金的美品荟,居然还入不了朱厚照的眼睛,而那个整天就只知道来回换钱的大明银行,却成了朱厚照心头的宝贝。

朱厚照看着众人疑惑的眼神,到是没有在细细解说下去,端起桌上的香茗,一副讳莫如深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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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四章 憋屈

乾清宫。

一路笑容满面的弘治皇上,从进入皇城开始,脸色瞬间就变得冰冷起来。

弘治皇上怎么也没想到,太子居然会拒绝出席这种仪式,要知道这可是弘治皇上专门为了他才举办的。

结果到了最后,主角都没来,那继续下去还有什么意思。

所以弘治皇上在听闻到太子已经提前进城的消息后,更是偷偷下令,让礼部将欢迎仪式精简了一下,早早的结束后,就返回到了宫中。

寒着一张脸进入皇城的弘治皇上,还不待下令让人将太子召来,就听见建昌侯张延龄求见的消息。

听到这里的弘治皇上,忍不住眉头就是一皱,正心烦意乱的弘治皇上,哪有心情见他,正准备让他改日再来。

可是哪想到,前来报信的太监在说完之后,又在一旁补充了一句。

“建昌候说……说是有冤情,找您主持公道来了。”

听到太监这般一说,弘治皇上的脸色顿时变的古怪起来,疑惑的问道。

“冤情?他能有什么冤情?”

弘治皇上一边说着,一边坐回到了龙椅上,想了想后,对着殿下的太监说道。

“让他进来吧,朕到想看看,这建昌候能有什么冤情。”

说完这句话的弘治皇上,就随手拿起桌案上的奏章批阅起来。

片刻之后,正在审阅奏章的弘治皇上,突然听到大殿之下,似有哭声传来。

大感疑惑的弘治皇上,抬起头就朝着下面望去,此刻的大殿之上,不知何时已经进来了一个人影,轻纱蒙面的这个人,跪在那里的同时,肩膀还在不停的抖动着,看那模样,刚才的哭泣之声,分明就是从他口中传出。

看到这一幕的弘治皇上,越发的疑惑起来,对着殿下的身影询问道。

“堂下之人,可是建昌侯?”

人影听到弘治皇上的问询后,赶紧答道。

“赠似。”

弘治皇上今日被太子耍了一道,心情本就不是太好,此刻听着对方这含糊不清的口舌,忍不住就皱起了眉头,神情有些不悦的对着堂下之人说道。

“你又在瞎搞什么,大殿之上,居然还不以真面目示人,赶快给朕摘掉。”

建昌侯听到弘治皇上那恼怒的话语,稍微犹豫了一下后,不用一旁的太监动手,就直接将头上的轻纱摘了下来,露出了他那轻纱之下的容貌。

坐在龙椅上的弘治皇上,本来只是随意一瞥,却不想在张延龄摘掉轻纱的瞬间,直接呆愣在了当场。

也许是因为此刻张延龄形象太过突出的原因,原本板着一张脸的弘治皇上根本没有忍住,直接‘扑哧’一声乐了出来。

其实这也不怪弘治皇上,实在是张延龄现在的形象太过怪异了。

此刻的张延龄,一面脸完好无损,还是之前的模样,可是他的另一边脸,连耳朵在内,此刻仿佛是被放大了两倍一般,眼睛更是因为肿胀的缘故,此刻就仅仅只剩下一条细线而已。

看到张延龄这般形象的弘治皇上,又岂能忍住?心中更是暗道。

这张延龄准是又和哪家勋贵寻疵挑事,结果碰上狠人吃了亏,所以才想起跑到自己这来告状,本就不愿掺和勋贵之间这些琐事的弘治皇上,努力让自己神情变得严肃后,朗声说道。

“延龄这是谁给你弄的,怎么如此这般……”

说到这里的弘治皇上,纠结了半天,也没有找到合适的形容词,来形容张延龄此时的情况。

而张延龄在看到弘治皇上刚才发笑的时候,脸色难堪的同时,心中更是对太子殿下之前的行为越发恼怒起来,所以在听到弘治皇上的问询之后,就一字一顿的大声说道。

“似……忒……机……嗲……哈……个……诺……蛤……兹”

弘治皇上听到张延龄的这番话语,眉头就是一皱,张延龄这嘴巴因为一边脸肿胀的原因,说出来的话语,根本就含糊的听不清楚。

而跪在殿下的张延龄,自然也看出了弘治皇上的疑惑,焦急的他,立刻又大声呼喊起来。

“似忒机嗲哈!”

“忒机嗲哈!”

可是建昌侯越着急,这话语说的也就越不清楚,在底下焦急喊叫了半天的他,见自己所言所语弘治皇上根本听不清楚后,就转身对着一旁的太监吼叫起来。

“本谋及眼猜哦!”

小太监虽然能感觉出来,这建昌侯是在冲着自己说话,可是他皱着眉头思索了半天,还是没有反应过来,这建昌侯所说的究竟是什么。

心中着急的张延龄,来之前根本没有预想到这种局面,毕竟那时候嘴角的肿胀还没有这般厉害,一般的话语,自己慢慢说来,还是能说的清楚的。

可是哪想到进了宫中,却出现了这般情况。

此刻的建昌候,放眼望去,见这大殿之上的众人,均是一脸疑惑望向自己,心中憋屈有苦难言的他,干脆直接站起身形,作势就要朝着一旁负责记录的太监走去。

弘治皇上看到张延龄这般无礼的举动,脸色顿时变的不悦起来。

而一旁的萧敬,在注意到弘治皇上的神色变化后,当即对着堂下的张延龄大声喝道。

“大胆,建昌侯,谁让你平身的。”

听到萧敬这般话语的张延龄,顿时感觉欲哭无泪起来,指了指对面的笔墨纸砚,又指了指自己的口舌,连说带比划的忙活了半天之后,可是看到的,依旧是萧敬那一头雾水的表情。

到了后来,张延龄干脆也不浪费体力去解释了,直接就跪倒在了地上,继续哭泣起来。

若说方才的哭泣只是为了勾起弘治皇上同情心的话,那张延龄此刻的哭泣,就是真正的伤心欲绝了。

一旁的弘治皇上旁观着这一切,看着底下哭泣的建昌侯,又朝着方才他站起来所要去的那个方向望了一眼,想了想后反应过来的弘治皇上,对着底下的建昌侯询问道。

“你可是想要笔墨纸砚写出来?”

正在哭泣的建昌侯,听到弘治皇上的问询后,再也不敢胡乱说话,赶紧快速的点起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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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五章 告状

弘治皇上看到张延龄的点头示意后,就对着一旁的太监摆了摆手。

书写记录的太监见状,赶紧又拿出了一套笔墨纸砚,放到了张延龄的身前。

张延龄对着弘治皇上躬身施了一礼后,拿起毛笔的他,就开始在纸上飞速的写了起来。

随着书写的进行,张延龄的眼角竟然有泪花开始闪现出来,仿佛又勾起了他的伤心的往事一般。

弘治皇上静静的坐与龙椅之上,看到建昌侯这般作态,即使之前还因为张延龄模样而笑过的他,此刻也有些心疼起来,对那个下此狠手的家伙更是有些恼怒起来。

京师勋贵之间,已经有多少年没有出现过这般严重的事情了。

平常勋贵之间打架斗殴,最多也就是让手下的家仆打手上前动手罢了,像这种连一个候爷都要直接上前开打的场景,别人弘治皇上不知道,反正他自己这么多年以来,根本就是闻所未闻。

不多时,张延龄就泪眼朦胧的将这份饱含血与泪的陈述书写完了,完成这一切的他,更是双手将这份陈述书高高举起,待一旁的太监接过呈给弘治皇上后,张延龄立刻就跪伏在地上,一副祈求皇上做主的模样。

坐在龙椅上的弘治皇上,早就对这动手之人好奇万分,接过这陈述书后,弘治皇上就开始翻阅起来。

随着翻阅的继续,弘治皇上的神色也开始变的越来越冷峻起来,紧皱眉头的他,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弘治皇上之前还曾怀疑过动手之人是长宁伯,因为之前张延龄就曾和他因为田产发生过争斗,可是哪曾想到造成建昌侯这般模样的真凶,居然是刚刚回来的太子殿下。

看完整篇陈述书后的弘治皇上,竟然一时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一般,他很难想象得到,这陈述书中那个砸人家府邸大门,直接扇耳光,并命令士卒开枪打人的狠辣角色,居然就是太子。

弘治皇上震惊过后,更是气的一拍桌子,横眉怒目的厉声骂道。

“这个混蛋小子,竟然谁都敢打!”

“他眼中究竟还有没有尊长,这么多年的仁义礼智,都白学了吗?”

说完这句话的弘治皇上更是转头对一旁的萧敬冷声喝道。

“太子人呢,怎么朕都回来了,还未见他归来,快去把他寻来!”

“朕想要问问清楚,他究竟知道不知道,自己都干了什么!”

萧敬看着弘治皇上那盛怒的模样,更是不敢耽搁,低头领旨躬身快速跑出了殿外,安排好了之后,又快速的跑了回来。

就在众人等待太子殿下回来的时候,弘治皇上看着跪在地上的张延龄,心中越发的内疚起来,他没想到,打他之人,居然会是太子殿下。

看着还跪在地上的张延龄,弘治皇上的心中越发的不忍起来,更是开口让人搬了一个板凳过来,让张延龄先行坐着等待。

可是倔强的张延龄,依旧是长跪不起,不过还是感激弘治皇上的恩赐,但是因为口齿不清的缘故,张延龄只是在那里不停的磕头谢恩,而那悲戚的脸上,泪珠更是随着磕头谢恩的动作,而不断的滑落下来。

那凄惨的模样,就是弘治皇上也越发的心疼起来,心中更是对太子这般粗鲁的行为感觉到了羞愧。

太子能做出这般混事,自己又岂能一点责任也没有呢,如若自己之前多管管他,他又岂能跟现在一般,又是出关打仗,又是刚回到京师就做出暴揍建昌候的举动。

出关打仗?

刚回京师?

刚刚想到这里的弘治皇上,突然间愣了一下,看着张延龄脸上的伤痕,心中顿时变的疑惑起来,这太子可是刚刚回京啊。

自己作为皇上都还未曾见过他,可这建昌侯又是怎么回事,为何太子刚回到京师,别的事情没干,就先去把这建昌侯收拾了一顿。

这是为何啊?

想到此处的弘治皇上,停下了安慰张延龄的举动,接着拿起方才张延龄所写的陈述书,又仔细的看了起来。

可是通读一遍过后,弘治皇上还是未在这陈述书中发现太子去揍建昌候的原因,而在这张延龄所写的陈述书中,通篇文章所言所讲,全部都是在描述太子的暴行而已。

看到这里,弘治皇上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想了想后,还是没有想明白其中的缘由,抬起头看着跪在地上的张延龄,弘治皇上干脆直接说道。

“延龄啊,太子将你揍成这般,肯定是他的不对,等他来了,朕一定替你做主。”

说到这里,弘治皇上话音一转,接着问道。

“但是一切总得有些缘由吧,太子不可能凭白无故的跑去你家揍你一顿啊,朕看你这陈述书中,并未提及缘由,你能不能把太子揍你的缘由写出来啊。”

张延龄听到弘治皇上的话语,心中稍微慌了一下,可是很快他就冷静了下来。

这个缘由,自己根本不可能写的出来。

绛县那边的事情,自己若是真未参与的话,应该是毫不知情才对,所以关于绛县的事情,张延龄是一个字都不能吐露出来。

而剩下的凤儿一事,张延龄就更不能说出来了。

他又不知道当初姐姐是如何跟弘治皇上解释这件事情的,或者说弘治皇上是否知情都是两说。

所以稍稍思虑了一下后的张延龄,面对着弘治皇上的问询,也只是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而且张延龄怕弘治皇上再继续追问下去,索性拿起毛笔,在纸上又写下了‘不知道’三个大字。

看到这一幕的弘治皇上,眉头皱的越发紧索起来,心中更是在思量。

难不成这太子行事已经到了不问是非的地步?

还是说这里面有一些自己还不知道的隐情,只是建昌侯不说罢了。

所以想到这些的弘治皇上,用狐疑的眼神打量了建昌侯一会后,又朝着殿外张望了一下,看到太子还未出现的他,直接对着一旁的萧敬吩咐道。

“萧敬,再派一队人出去寻找太子,都过去这么久了,他为何还未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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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六章 惊骇

朱厚照在美品荟中又待了一会,见再无他事之后,就带着凤儿朝着宫中行去。

美品荟和大明银行他都看过了,可是宫中那个化妆品的制作车间,还有兵仗局那边,朱厚照还没有去查探,也不知道这么长的时间过去,那些工匠有没有什么新的进展。

就在朱厚照带着凤儿刚刚到达宫门的时候,突然从皇城之内疾驰出来了一匹骏马,飞一般的速度,丝毫没有顾忌到一旁行人的安全。

朱厚照顿时皱着眉头朝着对方望去,可是这一抬头,却看到那骑马的侍卫在见到自己之后,居然露出了一个喜悦的神色,接着更是直接跑到自己近前勒停了骏马,翻身下马跪下行礼的同时,更是高声呼道。

“启禀太子殿下,皇上有命,召您速速进宫面圣。”

朱厚照听到这个侍卫所言,顿时面露尴尬之色,心中更是暗道弘治皇上的小气。

自己不就是没去参加那个什么欢迎仪式嘛。

至于这般抓住一个问题就不放吗?

想到这里的朱厚照,丝毫没有自己放了弘治皇上鸽子的觉悟,一脸纠结的他,还在琢磨待会见到弘治皇上的时候,自己该用什么借口把这个事情搪塞过去。

就在朱厚照站在那里思索的时候,对面的侍卫却越发的焦急起来。

要知道,他可是被派出来的第二批人了,如果再不快点将太子殿下请回去的话,待会皇上万一恼怒起来,就是他们这些传信之人,同样也会受到责罚。

所以想到此处的这个侍卫,一脸小心的对着朱厚照轻声提醒道。

“殿下,您还是快点吧,皇上和建昌侯都在那里等着呢。”

“建昌侯!”

朱厚照听到这个侍卫的话语之后,瞪大眼睛的同时,更是直接想明白了张延龄此刻出现在宫中的缘由。

“这个家伙真是不怕揍啊,居然真敢来告状!”

朱厚照原本还以为弘治皇上召唤自己,是因为正阳门外的迎接一事,可是哪想到,竟然是建昌侯这个家伙提前了一步,先行跑到宫中告状来了。

想到此处的朱厚照,更是一脸冷笑,看了一眼跪在一旁的侍卫,直接问道。

“那建昌侯到了父皇面前,都是怎么说的。”

侍卫听到太子殿下的问询,赶紧答道。

“他没说,他是用写的。”

侍卫说完这句话后,则注意到了朱厚照那疑惑的神情,赶紧解释道。

“建昌侯面圣之时,他的嘴巴已经肿胀的说不清楚话了,所以没办法,才以笔代说,将事情全部写了下来。”

“而写完之后,就直接呈给皇上了,卑职并不知晓那上面写了什么。”

朱厚照听到这里,只是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要知道自己当初把他扇成那般模样,到现在自己的手心还有些隐隐作痛呢,他若是现在还能口吐莲花的话,那朱厚照这顿巴掌,岂不是白扇了。

而一旁的侍卫,偷瞄到太子殿下这般神情,更加确定了太子就是幕后真凶一事,想起张延龄那惨状的他,言语行为之间,更是变的谨慎起来,生怕自己接下来一不小心惹怒到了太子殿下。

朱厚照现在已经不用继续问下去了,就凭建昌侯在皇上面前这般卖惨的表演,朱厚照也大概猜了出来,这家伙肯定说了不少自己的坏话,而且在一些事情上,更会添油加醋的描述一番。

不过朱厚照岂会在意这些,将一旁的小旗叫过来后,指着凤儿吩咐道。

“待会你们将凤儿护送回东宫就好,本宫先去面圣。”

接着朱厚照想了想,又补充道。

“姜三千户若来寻我的话,告知他本宫今日面圣不知道要多长时间,让他先行回去就是。”

安排妥当的朱厚照,又朝着凤儿走去,低声吩咐了几句后,又让凤儿从车厢之中寻出一物,拿上东西的朱厚照,就跟着那个侍卫,朝着宫内行去。

凤儿站在宫门口,看着远去的朱厚照,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中后,凤儿才目光一转,转身朝着宫内行去。

而后宫之中,随着凤儿的重新回来,后宫之中就好像出现了一股无声的波浪一般,一波接着一波,到了最后,更是仿若惊涛骇浪一般。

凤儿当初是因何离开的,众人如何不知,要知道凤儿父亲寻到京师,皇后娘娘赐她回家一事,在当时可是传遍了宫中,众人纷纷赞叹皇后娘娘的仁慈。

原本众人以为凤儿这个名字,会随着凤儿的离开,慢慢被人淡忘掉,可是哪想到,这还没隔多久,凤儿的身影,就又重新出现在了宫廷之中。

要知道当初的凤儿,可是奉了皇后娘娘懿旨离开的。

谁有那么大的胆子,竟然敢违逆皇后娘娘的懿旨。

太子殿下。

没错,肯定就是太子殿下。

可是众人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一个小小的宫女,竟然会让太子殿下做出违逆皇后娘娘懿旨的事情。

难不成这期间还有什么隐情不成。

就在众人揣测这里面内情的时候,坤宁宫的一个嬷嬷,也同样得到了这个消息。

她在最初听闻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神色顿时变得惊骇起来,要知道在她们和皇后娘娘的印象中。

此刻的凤儿,应该远在山西,有可能都已经嫁为人妻了,可是哪想到,才时隔月余,这个小丫头片子,竟然又这么大张旗鼓的回到了宫中。

不敢偷偷瞒下此事的这个嬷嬷,立刻奔到了张皇后的身前,将这个消息,告知给了张皇后。

而张皇后闻听到这个消息后也是一愣,不明白这期间究竟是发生了何事。

当初自己弟弟的手下将这个妮子带走的时候,宫内的嬷嬷不是亲眼所见吗?

而且前阵子自己那弟妹进宫,还曾跟自己提起过此事,说他们一行人在路上遇到山匪,凤儿的父亲,直接在抢劫的过程中被杀死了,而这个凤儿,则是被山匪劫到了山上,弄成了压寨夫人。

可是这消息才过去没有多久,怎么又听到这凤儿重返宫中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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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七章 取舍

张皇后坐与椅子之上,面色难看的同时,更是开始皱眉思索起来。

现在太子已经回朝,若是自己再做出哄赶凤儿离开的举动,搞不好还会破坏掉母子情分,让太子越来越与自己疏远。

可是这凤儿是当初自己下懿旨让其出宫的,如今就这般回来了,自己的脸面又将何在,所以想到此处的张皇后,脸色开始变得越加冷峻起来。

更让张皇后愤怒的则是自己的弟弟建昌侯张延龄,原本此事交于他手的时候,看着他一副安排妥妥当当的模样,张皇后还以为此事一定会万无一失,可是哪想到事情办到最后,却办成了这么一个模样。

想到此处的张皇后,也顾不上什么宫中的忌讳了,对着门口正慌慌张张走进来的一个小太监,就直接厉声吩咐道。

“你,去把建昌侯叫来,告诉他,本宫有事找他,叫他快点。”

听到张皇后的懿旨后,刚刚进来的这个小太监顿时面露纠结之色,站在那里领旨也不是,不领旨也不是。

张皇后很快也发现了这个小太监的异状,心情不好的她,直接厉声喊道。

“本宫说的话你没听见吗?”

“还不快去叫人!”

正在思索接下来话语该如何说出口的小太监,听到张皇后的怒喝后,吓的‘噗通’一声就跪倒在了地上,一脸惊恐的他,直接开口说道。

“娘娘恕罪啊,现在召见建昌侯,有些不合时宜啊。”

张皇后听到小太监这般话语,还以为他是在说宫中忌讳外戚入宫一事,刚要开口训斥的她,就听到了小太监接下来的话语。

“娘娘,奴婢进来就是想向您告知,建昌侯他现在身在乾清宫。”

张皇后听到这里,神情就是一愣,将要说出的斥责之语,也生生的咽了回去。

小太监抬头偷瞄了一眼张皇后,见她没有继续斥责的意思后,赶紧将接下来他打探到的消息一口气全部说了出来。

“奴婢也是刚刚打探到的消息。”

“建昌侯此刻正在乾清宫内面圣,他是来告太子殿下御状的。”

“据说是因为之前太子殿下跑到建昌侯府中一顿打砸,将建昌侯府的大门砸了不说,更是将建昌侯打的口不能言,现在连告御状都要靠以笔代口来诉说冤情。”

张皇后听到小太监说建昌侯口不能言,只能以笔代口的时候,神色顿时紧张起来,忧心弟弟伤势的她,直接站起来对着面前的小太监焦急的问道。

“他伤的究竟如何,竟然会严重到口不能言的地步,还有皇上没宣御医前来诊治吗?”

跪在地上的小太监,听到张皇后连番的询问,一条接着一条的答道。

“别的伤处不知,但是听说此刻建昌候一半的脸颊已经肿胀起来了,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建昌候才口不能言,以笔代书。”

“而且听闻当初建昌候前去面圣的时候,是带着面纱独自走进宫中的,想来其他的部位应该无甚大碍吧。”

这些消息,小太监也是刚刚听到的,此刻已经将所知道的事情,全部汇报完成的他,低头跪伏在了一旁,不再言语。

张皇后听着这个小太监讲述完后,神情顿时变得忧虑起来,恨不得立刻跑到乾清宫去看一下自己的弟弟,究竟伤的如何。

可是很快张皇后就反应过来,这个小太监说了这么多,可是一直未提这太子是因何故跑去建昌侯府的,再说太子不应该是去参加皇上举办的那个仪式了吗?

想到此处的张皇后,抬头对着跪伏在地上的小太监接着问道。

“建昌侯究竟是因为何故,得罪了太子?”

小太监听到张皇后的问询,想了想后,道。

“奴婢不知,不过听说太子殿下回京之后,直接就奔去了建昌侯府,在欢迎仪式上根本未曾露面。”

听闻到小太监这般言语,张皇后稍稍思索过后,顿时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一般,茫然自语道。

“刚回来就直奔侯府,上前不由分说就直接打砸,凤儿又返回到了宫中,难道太子已经知道了什么不成?”

现在的张皇后,结合着这些消息,已经隐隐感觉这朱厚照一定是知道了什么,否则他断然不会回来之后就直奔侯府打砸一番,顺便还大张旗鼓的将凤儿带回到了宫中。

凤儿的事情,宫中之人谁人不知,可是自己这懿旨发出去才刚过月余,凤儿就这般大张旗鼓的返回到了宫中,而且之前根本没有请示过自己,这不算打脸又算什么?

朱厚照之前但凡考虑一下的话,也不会如此这般不讲情面,直接用行动来打自己的脸。

所以张皇后断定,朱厚照一定是知道了什么,而且可能还知道了,自己和建昌侯在这里所扮演的角色。

一想到这里,张皇后的面色顿时灰呛起来,她没想到,宫中一直当做忌讳一般的事情,会再次发生在大明皇室身上,一想到当年万贞儿所做的那些事情,就是张皇后也忍不住有些惊惧起来。

难不成大明皇室又要重蹈当年的覆辙不成?

而且让张皇后忧心的还不止如此。

这么多年以来,张皇后对于她的这两个弟弟,颇多照顾不说,更是疼惜的厉害,就连张皇后自己都不清楚,自己这么多年给张家兄弟争得了多少赏赐。

如此这般的煞费苦心扩大张家产业,所图的还不就是为了张家能在自己百年之后,还能好好的延续下去嘛。

可是看眼前这局势,张皇后却一下子感觉有些没有把握起来。

太子朱厚照,未来的唯一皇位继承人,未来张家的一切富贵,全部取决于他手。

原本凭借着独子身份,再加上张家又是当朝唯一的皇亲,所以张皇后起初还以为,张家和太子的关系会一直亲密下去。

可是现在的张延龄,已经凭借着之前的所作所为,忍恼了朱厚照不说,甚至还有可能让朱厚照记恨在心里。

如此一来,等到自己百年之后,失去了自己庇佑的张家,再不得皇上恩宠,那接下来的场面……

张皇后想到这里,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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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八章 对奏

坐在椅子上闭目思考的张皇后,在一阵失落过后,大脑开始飞速的运转起来,她不能坐视张家就此没落下去。

凤儿的事情,现在已经到了这般境地,张皇后已经不准备继续管下去了。

想来弘治皇上此刻肯定已经得知了凤儿回来的消息,若是连皇上都管不了或是懒得去管的话,自己一个妇道人家,又在后面干着急干什么。

在张皇后的猜测中,张延龄和太子闹成这般的根本原因,就是因为这凤儿一事。

此刻将凤儿一事抛离出去,那张家和太子的最大隔阂也就没了,那接下来的事情,就是该如何转圜两家关系的事了。

想到这里的张皇后,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自己那两个弟弟,有什么本事她还能不清楚吗?想要去亲近太子,不再被揍出来就不错了。

张皇后皱着眉头冥思苦想着,突然张皇后感觉脑海之中似乎闪过了什么念头,可是就在张皇后想要细细琢磨的时候,却发现这念头转瞬之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就这般继续思虑了片刻之后,张皇后终于想起了自己刚才闪过去的那个念头。

“夏灵儿。”

张皇后惊喜的喊了出来。

没错,就是夏灵儿。

若是之前,张皇后虽然有让张家和夏家亲近,然后再帮助夏灵儿登上太子妃之位的打算。

可是哪想到太子似乎并不是十分中意这件事情,甚至连见面都直接搪塞了过去。

就在张皇后以为自己这个计划已经失败的时候,哪想到夏灵儿这个姑娘,在太子离京之后,竟然直接顺着太子南下的路线,一路追赶了过去。

虽然路上经历了一些波折,可是不管如何,这夏灵儿终归是和太子碰到了一起。

而且还是以一种类似‘兄弟’的情谊处到了一起。

一想到这里,张皇后的神色顿时就开始恢复过来,眉宇之间再也不复之前的灰呛。

面露思索之色的她,更是开始在心里替朱厚照评估起夏灵儿和凤儿两人的身份差异来。

结果当然是显而易见的,无论是从父辈来说,还是从她们各自本身来说,结果都是一样的,夏灵儿绝对属于稳胜的那一个。

可是谁知道太子这个混蛋东西到最后怎么想,万一自己这边看着顺眼的,结果到了他那里,又被当做糟糠一般,那岂不是白白忙活一场。

想到这里的张皇后,更是在心中开始暗自盘算起来,是不是该让这夏灵儿和朱厚照再见上一面,看看太子对这女装打扮的夏灵儿,究竟是作何态度。

张皇后越想越觉得这个办法可行,如若这夏灵儿也能进入朱厚照心中的话,那之后的张家,总归还是留下了一份善缘,可若是连夏灵儿这里都行不通的话,那张皇后就只能再另想他法了。

这边事了,张皇后也开始将注意力重新转移到了张延龄的身上。

一想到自己弟弟那昏庸的举动,张皇后就恨不得当面大骂上他几句,难道张延龄这个笨蛋就不知道自己现在告御状,告的可是未来的皇帝吗?

这个笨蛋。

傻乎乎的来告未来皇帝的御状,难不成是怕未来皇帝不记恨他不成。

想到这里的张皇后,更是不能让这可笑的一幕继续下去,对着身旁的嬷嬷吩咐了一声过后,坤宁宫的众人,就开始摆驾朝着乾清宫疾驰而来。

……

乾清宫内。

朱厚照在这个侍卫的引领下,两个人很快就到了乾清宫。

朱厚照之前曾想过归来后父子相见的场面,可是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会是在这般情况下。

进入乾清宫内的朱厚照,对着弘治皇上一番行礼过后,就一脸尴尬的看着弘治皇上。

在朱厚照想来,弘治皇上肯定已经知道了自己冒名朱寿将军的事情,而且自己之前未去参见欢迎仪式的事情,他也应该知道了,所以此刻的朱厚照,越发感觉有些心虚起来,更是一脸歉意的朝着弘治皇上望去。

而至于一旁已经肿成猪头一般的张延龄,朱厚照从进来之后,根本看都未看他一眼,就好像这人不存在一般。

……

弘治皇上自从朱厚照进入大殿后,视线就一直未离开他的左右,眼神更是不停的在朱厚照身上扫视着,生怕这朱厚照在边关混迹了一趟,隐瞒下什么伤势不说。

可是弘治皇上扫视了半天之后,发现这朱厚照也仅仅只是晒黑了一些而已,其他并无异状,放下心来的弘治皇上,这才想起了此次叫太子所来的目的,瞄了一眼还跪在那里一脸委屈的张延龄后,转过头对着朱厚照厉声大喝道。

“燳儿你可知错?”

朱厚照正在琢磨弘治皇上刚才那眼神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寂静的大殿之中就突然出现了弘治皇上的怒喝声。

被这声响吓了一跳的朱厚照,一挑眉毛,桀骜不驯的对着弘治皇上回复道。

“儿臣不知自己所犯何错。”

弘治皇上听到朱厚照的这般回复,怒气冲冲的他,伸手指着一旁的张延龄,厉声说道。

“你看看你旁边这位,你还不知道你自己所犯何错吗?”

看到弘治皇上的动作后,朱厚照这才好像是刚刚注意到身边之人一般,朝着张延龄望过去的同时,冷声说道。

“这建昌侯还真是说哪做哪啊,真来告御状来了?”

说完这句话的朱厚照,根本没给建昌侯回话的机会,直接转过头面对弘治皇上,语气高亢的说道。

“父皇,儿臣有本要奏。”

说完这句话的朱厚照,接着高声说道。

“绛县地震之时,儿臣未曾亲历,可是地震过后进入灾区的第一人,说是儿臣也并不为过。”

“可是父皇知道我们进入绛县县城的时候,那里是什么模样吗?”

“尸横遍野,满城疮痍,许多百姓不是因为地震而死,而是因为饥饿而死。”

“绛县的粮仓,在地震之前,就已经被县衙之中的众人偷偷售卖干净,现有的粮仓之中,更多的是一些稻草和已经发霉了的粮食,儿臣到达绛县不久,对方为了毁尸灭迹,更是一把火直接将粮仓全部烧掉,幸好儿臣当时在临清征调了一些粮草过来,稳定住了人心,要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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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九章 踹人

说到这里的朱厚照,生生止住了自己接下来想要说出的话语,顿了一下后,跳过了这个话题,继续说道。

“因为粮仓被偷偷卖空的缘故,绛县县衙根本拿不出赈灾的粮食,结果绛县的这些官差,不寻救灾之策,竟然伙同那些商贾,将粮价抬高到了一种匪夷所思的地步,然后迫使这些百姓,让他们拿出地契来置换供人活下去的粮食。”

“结果没出几天的时间,整个绛县之内,大部分的百姓,均从农户变为佃户,土地更是流转到了这些商贾手中。”

坐在龙椅之上的弘治皇上,听到朱厚照说到这里的时候,神情就开始变的凝重起来。

可是至此,他也没想明白朱厚照所说的这件事情,和他回京暴揍建昌侯有什么关联。

一个山西,一个京师。

一个官差,一个勋贵。

两者之间怎么看也没有丝毫的关联。

想到这里的弘治皇上,虽然也关心绛县一事,可是眼下的事情还未解决,所以在看着朱厚照迟迟不奔入主题后,就要上前将他的话语打断,让他先说出这回欺压建昌侯的原因,结果话语还不待出口,就听见大殿之下的朱厚照继续说道。

“这还不算,这帮商贾和官差,为了强抢这些土地的地契,更是差人在绛县的外面制造了一个由劫匪组成的封锁圈,所有出城去投奔亲戚的百姓,均会被抢掠的干净,然后再驱赶回城内,一来二往之下,整个绛县的百姓,想要继续活下去的话,也就唯有拿出地契来换取粮食。”

因为情绪激动而语速极快的朱厚照,说到这里的时候,忍不住停下来喘息了片刻,朝着跪在地上的建昌侯冷冷望了一眼后,转头望向弘治皇上,轻声问道。

“父皇您可知道,绛县粮仓中粮食被卖了之后的钱银去了那里吗?”

“还有此次绛县百姓手中的地契十不存一,收益最大的人又是谁吗?”

弘治皇上自是不可能知道答案,就更别说回复朱厚照了,而朱厚照在问完这句话之后,直接用手一指跪在一旁的张延龄,横眉立目的厉声说道。

“就是他,卖了粮食的钱银,年年交到了他手,那些用最便宜粮食置换而来的地契,大部分也都是给他准备的。”

弘治皇上听到此处,终于明白了朱厚照之前说了那么多绛县事情的缘由,而听到此处的弘治皇上,也算是明白过来,为何朱厚照进京之后的第一件事,不是去往别处,而是直奔建昌侯府了。

若是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朱厚照一个当朝太子,敢冒着这般的风险去建昌侯府上逞凶?

所以此刻的弘治皇上,即使在朱厚照没有出示任何证据证人的前提下,也开始相信起朱厚照的话语来,继而看向跪在地上张延龄的神情,也开始变的越发冷漠。

一旁的张延龄注意到了弘治皇上的神情变化,顿时变的更加紧张起来,口中更是发出‘呜呜’的声响,似乎想要解释什么一般。

可是此刻的张延龄,因为脸颊肿胀的缘故,所说出来的话语,根本无人能听的清楚。

张延龄见自己说话别人听不清楚,而弘治皇上在听到太子殿下的话语之后,看向自己的眼神都开始变得冷漠了许多。

察觉到这一变化的张延龄,心中开始变得越来越恐慌起来,无法洗清自己身上‘冤屈’的他,干脆拿起毛笔,在纸上慌忙写上了‘臣冤枉’三个大字之后,就朝着弘治皇上的方向,高高举了起来。

一旁的朱厚照自是也看到了这一幕,朝着张延龄冷笑了一下后,根本不避讳在场的弘治皇上,继续说道。

“你当然会写冤枉了,因为你已经知道,最大的证人绛县县丞李进,已经在霸州服毒自杀了,他一死,唯一一个和你有关系的人也就没了,所以你自然会大卖冤枉。”

说完这句话的朱厚照,直接转身望向弘治皇上,从怀中掏出一物的他,双手捧过头顶,道。

“父皇,儿臣手中还有一份当初李进招供的供词,连带这绛县其他官差的口供,也全部在此,还请父皇查阅。”

张延龄听到朱厚照这番话语,眉头皱的越发紧锁起来,他还真不知道有这个东西,绛县那边他曾派人去查探过,看到没有李进的口供过后,也就没再细查,可是哪想到,这朱厚照竟然如此狡猾,之前早就备好,更是放在了身边。

看到这一幕的张延龄,心中惊慌的同时,更是感觉自己此次前来告御状有些失算起来。

对方巧舌如簧,自己这边却是有口难辩。

太子说了一大堆,而自己这边吭哧半天,却只写出一句‘臣冤枉’。

这般下去,就是自己没罪,没准都会让对方给自己扣上一个屎盆子过来。

想到这里的张延龄,干脆拿起毛笔,在刚才的‘臣冤枉’后面,又加上了一个‘臣百口莫辩,无愧于心’后,就乖乖的跪在了地上,一副任由皇上发落的坦荡模样。

朱厚照看着张延龄这般无赖的举动,看到对方这般无耻的他,气的直接走到张延龄身边,直接就是一脚踹了过去。

而跪伏在地上的张延龄,也听闻到了脚步声,起初还以为是有小太监朝着他走过来,可是哪想到居然是朱厚照跑到了自己近前行凶。

这突然的一脚,直接将张延龄踹到了一边不说,更是让坐在龙椅上的弘治皇上开始勃然大怒起来,被气的站起身形的他,指着朱厚照就开始大骂了起来。

“混蛋,这是朝堂,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旁边服侍的一众太监和侍卫,见到弘治皇上发怒,也快速的朝着朱厚照跑去,准备拉扯住他。

朱厚照见状,抓紧时间又快速的踹了几脚之后,方才退后几步,老实的跪于一边。

而被踹倒在地上的建昌侯,此刻则是开始哀嚎起来,仿若朱厚照这最后的几脚,比之前那无数个耳光的伤害,还要更加猛烈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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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章 御医

弘治皇上最终没有责罚朱厚照,可是对于张延龄,弘治皇上也没有当场继续追究下去,而是先将此事记下,日后再说。

造成这一切的缘由是因为——张皇后来了。

赶到乾清宫,见到弟弟这般模样的张皇后,顿时就是泪洒当场,痛哭不止,接着更是因为怒火攻心,直接昏厥了过去。

张皇后这么一晕,顿时朝堂之上就是乱成一片。

朱厚照见到母后这般模样,稍一愣神过后,赶紧向前走去。

而因为看到皇后姐姐到来,以为有人撑腰的张延龄,也停下了满地打滚的表演,赶紧爬到了张皇后的身旁。

至于弘治皇上,更是从龙椅上离开,直接一路小跑朝着张皇后奔来。

整个乾清宫顿时一片混乱,有去找御医的,有去准备毛巾温水之物的,原本安静肃穆的乾清宫,顿时因为张皇后这一晕,就变成了一个菜市场一般,闹腾的厉害。

片刻之后,张皇后还不待御医到来,就在弘治皇上的怀中慢慢的苏醒了过来。

此刻苏醒过来的张皇后,在看到抱着自己的弘治皇上后,露出了一个歉意的微笑,接着就开始转头在四周寻找起来。

当看到自己弟弟张延龄那肿胀的脸颊时,张皇后一下子没有控制住自己,眼泪又忍不住的流了下来了。

自己的弟弟何曾受过这种欺负啊。

自小开始,有父亲的照佑,她这两个兄弟就没有吃过太多的苦,等到父亲没了,那时的她也已成为了皇后娘娘,对自己弟弟的袒护更是不必多言。

张皇后原本还以为,弟弟有自己的庇护,在自己的有生之年,平安无事肯定不成问题。

可是哪曾想到,自己还未过中年,弟弟就被自己的儿子揍成这般模样。

看到这一幕的张皇后,越发为以后张家的境况忧心起来,毕竟总有那么一天,这太子肯定是要登上皇位的,而那时的张家……

想到此处的张皇后,神情更加的悲戚起来,视线直接转向一旁的建昌候张延龄。

眼神也由一开始得怜悯,变的恼怒起来,口中更是厉声喝道。

“张延龄,你给本宫过来。”

正站于一旁,一脸关切看向皇后娘娘的张延龄,此刻看到姐姐的视线朝着自己这边看来,刚要做出一个委屈疼痛的神色,好骗取张皇后的同情。

可是哪想到,表情还未准备好,就听见了张皇后的厉喝,很快反应过来的他,虽然不明所以,不过还是快速跑到了张皇后的身前,直接跪了下来。

“道歉,快跟太子道歉。”

张皇后厉声冲着张延龄大声的呼喝起来,神情更是因为这声厉喝而变得有些狰狞起来。

张延龄听到姐姐的话语,心中有些不忿的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被太子揍成这般模样,还要冲他道歉,不过看到姐姐这般模样,张延龄终究还是不忍心再让姐姐继续恼怒下去,所以想清楚的他,慢吞吞的走到了朱厚照的身旁,有些应付的说道。

“对不起,微臣错了,还望殿下原谅。”

说完这句话的张延龄就要转身离开,可是还不待他转身,耳边就又传来了一声厉喝。

“这是道歉吗?跪下!”

张延龄听到这声怒喝,要转身的动作就是一滞,微微皱了下眉头后,还是对着朱厚照跪了下来,神情之间多了一些诚恳的他,大声的说道。

“太子殿下,微臣错了,还望太子殿下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了微臣吧。”

说完这句话的张延龄更是直接跪伏在了地上,一副太子殿下不发话,他就不起身的模样。

而作为当事人之一的朱厚照,有些匪夷所思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就在朱厚照琢磨张皇后为何要这般的时候,就看见张皇后的视线突然朝着自己这边望了过来。

此刻张皇后的神情之间,已经不复之前对待张延龄的严厉,而是一脸温和的看向朱厚照,轻声问询道。

“燳儿,原谅你这舅舅可好?”

朱厚照听到张皇后这般话语,虽然有些想不明白张皇后这乱打一通的目的,不过看到张皇后现在的状态,还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乾清宫中,原本箭弩拔张的气势,被张皇后这胡乱搅和一通,顿时又变得‘和谐’了下来。

而弘治皇上则是若有所思的朝着桌案上看了一眼,在那桌案之上,太子刚才呈上来的那摞口供还静静的放在那里。

……

太医院中。

李言闻自从跟着太子殿下从山西回来,刚刚进入太医院没有多久,就碰到有圣旨到来,传唤御医速去乾清宫。

太医院的几个首席御医听见圣旨召唤,纷纷准备药箱就要前行,毕竟这可是在圣前露脸的大好机会,可是在听到所要诊治的人是皇后娘娘后,这几个踊跃上前的御医顿时就停下了脚步,更是慢慢的朝着后面退去。

小太监到是没有注意到这些,此刻他正目光灼灼的朝着太医院的李言闻望去。

这个来传旨的小太监,因为之前的药饵案,对这李言闻还有些印象的他,自是十分信服他的手段,所以此刻见到李言闻在场,直接上前一把拉住了还有些不明情况的李言闻,拽着他快速的朝着乾清宫奔去。

而太医院的其他御医见到这一幕,竟然没有一丝恼怒的神情,反而在两人离开之后,众人都好像松了一口气一般。

一些刚刚加入太医院的御医,看到众位前辈如此神情,均是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这究竟是为何啊,能给皇后娘娘诊治,这是多好的机遇啊。’

……

而被小太监一路拽着前进的李言闻,因为初入太医院没有多久的原因,自是没有人告知过他这些。

所以此刻他一边向前奔跑,一边对着身旁的小太监轻声询问着。

“公公可否告知,这皇后娘娘是何症状,本官好提前做些准备啊。”

一旁焦急朝着乾清宫跑去的小太监,听到李言闻的问询之后,也没有隐瞒,直接说道。

“娘娘刚到乾清宫,看到建昌候的模样之后,就直接晕过去了。”

李言闻听到这里,面露思索之色,暗道既然皇后娘娘还能出现在乾清宫,就证明她之前本是无事了,而之后的昏厥,想来也是受到了什么刺激,想到这些的李言闻,顿时对接下来诊治的方向,有了一个大概的脉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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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一章 可能治?

张皇后被众人搀扶着,走进了乾清宫后面的寝宫之内,而没过多久,李言闻也携带着药箱匆匆赶了过来。

到达乾清宫寝宫的李言闻,连面圣的礼数都没有完成,就被弘治皇上给喝止了下来,更是直接催促李言闻快快去给张皇后诊治。

李言闻听到弘治皇上的旨意,哪里还敢耽搁,拿起药箱的他,躬身快步跑到了床边,就开始给张皇后诊治起来。

一旁的弘治皇上,紧张的看着躺在床上的张皇后,可是此刻已经苏醒半天的张皇后,则是一脸柔情的看向弘治皇上,一副没有大碍,让他不必忧心的模样。

而在床边,正在诊脉的李言闻,则是闭目思索着,片刻过后,诊完脉的他,退到了一旁,对着张皇后躬身行了一礼后,道。

“娘娘,可否让微臣看看您的舌苔?”

张皇后听到李言闻这话,神情顿时就是一变,原本还一脸柔情看向弘治皇上的张皇后,转过头望向李言闻的同时,神情也变的冷冽起来,而且还不止如此,就连一旁的弘治皇上,在听闻到李言闻的这句话语之后,也是皱起了眉头。

站于一旁的朱厚照,见到这奇怪的一幕后,顿时就感觉奇怪起来,心中更是暗道。

皇家的诊治有这么多的说道吗?

可是朱厚照又哪里知道,旁人问诊看舌苔很是正常,但是在张皇后这里,看舌苔这个举动,却如同忌讳一般,要知道这张皇后常患口疮,舌苔时而就会斑驳一片。

而且张皇后口疮的这个毛病,若是偶然犯之的话还好些,可是这么多年以来,这口疮之病似乎就未曾断过,即使太医院皆归其用,可也未曾寻到一剂良药来治疗此症,多年的诊治,不曾去根不说,更是隔三差五的就会发作。

可是如此这般,还不至于让张皇后将这口疾试做忌讳的存在,如此这般的原因,就是因为随着她这口疾不断的发作,慢慢的就开始有一些闲言碎语在私底下传播起来,期间有人更是说这张皇后是犯了口舌之忌,因为她对弘治皇上颇多干涉,所以上天才用这口疾来惩罚她。

听闻到这些话语的张皇后,更是大怒,以后对这口疾之事,更是当做私密一般,忌讳他人知道或提起此事。

到了后来,就连犯了口疮时所用的药物,都是由她在宫外找人调配的偏方,根本就不过太医院之手。

这么多年以来,太医院众人或多或少也都知道了张皇后的这个毛病,可是却没人敢站出来多说一句,唯恐哪句话说错了,惹怒张皇后。

而在寻常皇后娘娘需要诊治的时候,众御医更是装作不知道此症一般,只不过在开药的时候,全是开上一些药性平和的药物,来避免和张皇后私下所用的药物发生反应,虽然药效见效的慢了,可是好在这些药物药性温和,根本不会出现因为和其他药材的配伍发生反应的情况。

不过这般一来,皇后娘娘一旦患病,因为所选用药物都极为温和的缘故,一般的小病小患,他人也许几服药就好了,可是到了皇后娘娘这里,有可能就需要十多服药才能康复。

众御医虽然保证了药性不会发生干扰,可是这也就造成了另一种局面,那就是御医想要在皇后娘娘这边获得夸赞或者赏赐,那根本就是想都不要想。

而这也是众御医在闻听是皇后娘娘需要诊治后,纷纷退后的原因了。

可是李言闻初来乍到,哪里知道就是这么一个问诊看病的过程,还有这么多的说道穿插其中,所以他在说出那番话语之后,就开始等着张皇后张口配合,可是哪想到等来的却是张皇后的异样神态。

这样一来,就是李言闻也发现了有些不对劲的地方,可是话已出口的他,自是不可能将说出去的话语再收回来,所以也就装作什么都没有察觉一般,又催促了一下。

“娘娘,可否让微臣看下您的舌苔,这对微臣接下来的诊断很重要。”

张皇后听到这话,到是也没在纠结下去,慢慢的张开了嘴巴,而李言闻查看完之后,就退到了一旁,皱眉思索了片刻之后,对着张皇后和一脸关切的弘治皇上解释道。

“娘娘方才应该是有些急火攻心,所以才会让娘娘出现了昏厥的病症,微臣在这里开几幅汤剂,将娘娘这虚火泄泄,之后应该就无大碍了。”

说完这句话的李言闻,接着就想起方才查看张皇后舌苔所发现的症状,转身对着张皇后继续说道。

“娘娘,您是不是晚上爱吃宵夜,而且晚膳用完后,基本上没什么活动?”

张皇后听到李言闻的话语,顿时就是一愣,不明白自己的生活习惯,怎会被眼前这个御医所得知,心中虽然疑惑,不过还是点了点头,表示确认。

而一直注意着张皇后反应的李言闻,在见到张皇后点头认可后,心中松了一口气的他,更是接着说了下去。

“微臣观娘娘口中有恙,所以才有此一问。”

一旁的弘治皇上和张皇后,听到李言闻有此一说,神情皆是一怔,张皇后见到李言闻重新提起此事,神情又开始变的冷冽起来。

李言闻自是也注意到了张皇后的神色变化,不明白自己哪里惹恼张皇后的他,赶紧接着说了下去。

“口疮之症,或因外感湿热、或因内伤热郁,湿热或热郁积于胃脘,而后损于口舌。”

“而娘娘这症状,外感湿热自是不大可能,那也就剩下内伤热郁了,所以微臣这才询问娘娘是否有吃宵夜,且晚膳过后是否有活动的话语。”

“如若真是这般的话,还望娘娘能改变这种生活习惯,酉时之后,就不要再吃任何东西了,同时微臣再给您开上几副汤剂,慢慢来改变娘娘这种虚火体质的。”

张皇后听到这番话语,知道李言闻心意的张皇后,眼神到是缓和了许多,神情之间,更是露出了一丝期待的模样,对着李言闻轻声问道。

“此症可能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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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二章 萧敬的发现

一旁的弘治皇上,听到张皇后的询问,神情也开始变得急切起来,身体更是忍不住的朝着前面行进了几步,似乎想将李言闻的答复听的更加清楚一些。

而这边的李言闻,在听到张皇后的问询之后,却没有急于回答,稍微思索了一阵后,才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微臣也不敢保证此病一定能治好,因为此症太过容易复发,微臣所能做的,也只是从皇后娘娘日常的饮食,和平日里的生活习惯上多做调整,然后再配合上微臣所开的汤剂,想来一段时间过后,应该能有效果。”

一听到这里,张皇后顿时失去了兴致,原本还对李言闻抱有很大希望的张皇后,听这李言闻说了半天,可是哪想到最终只是得出了一个‘应该能有效果’的话语。

躺在床上的她,干脆直接闭上了眼睛,连搭理李言闻都懒得搭理了,在张皇后的心中,此刻的李言闻,已经和之前的庸医无异了。

一旁的弘治皇上看到张皇后这般态度,对李言闻医术还算认可的他,到是不忍见到李言闻受到冷落,在一旁轻声解释道。

“皇后这口疾,之前也曾找御医看过,可是不能去根不说,而且药一停下还会复发,所以慢慢的皇后也就放弃了,直到后来寻得了一个偏方,皇后这口疾,才没有之前那般让她难受了。”

“每每口疾犯病之时,就用朕给她做的刷子,粘上药粉,刷与痛处就是。”

说到这里的弘治皇上,更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转头看向一旁的朱厚照,轻声说道。

“燳儿,你还记得你现在美品荟中售卖的牙刷吧?”

朱厚照听到弘治皇上的问询后,稍一思索,反应过来的他,顿时就瞪大了眼睛,一脸惊诧的说道。

“父皇,您不会说您就是用那个牙刷来涂抹药粉的吧?”

弘治皇上看到朱厚照这般大惊小怪的模样后,一脸得意的点了点头,道。

“一开始制作那个刷子的目的,就是为了方便将药粉涂刷到舌苔之上,可是哪想到,到了后来,却被你变成了刷牙的物件。”

说到这里的弘治皇上似乎是很有感触一般,一边点头认可,一边轻声说道。

“不过这般也挺好,最起码刷牙比以前要方便许多。”

听闻到这里的朱厚照忍不住一拍额头,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

怪不得后世只是提到了弘治皇上是发明牙刷的第一个人,可是之后牙刷的生产和流行却仿佛断代了一般,直到现在,朱厚照才找到造成这一切的缘由。

原来弘治皇上发明的那个牙刷,只是用来蘸取药粉之用,根本不是用来刷牙的。

这要是自己不整出那个牙膏,将牙刷配套着一起销售出去的话,估计到了现在,这牙刷还依旧是被用来蘸取药粉,辅佐治疗之用。

弘治皇上看着朱厚照的神色变化,自是没有多说什么,转头看到李言闻在那里皱眉思索,弘治皇上也没有去惊扰他,而是走到了床边,伸出手去抓住张皇后的柔荑,温柔的揉搓着。

一旁的李言闻,思索了一番过后,就走到了桌案旁,拿起提前准备好的毛笔,开始书写起汤剂的药方来。

片刻之后,写好药方的他,将药方递与了一旁的萧敬,告知完如何煎熬,待萧敬记下后,李言闻就退到了一旁,眼神更是不时的朝着弘治皇上望去。

因为一同去过山西的缘故,朱厚照对这个李言闻到是也极为熟络,此刻朱厚照看到这李言闻在开完药方之后,未离开也就算了,而且还不时的朝着弘治皇上望去。

好奇李言闻为何这般的朱厚照,直接走到了李言闻的身旁,轻声说道。

“你还有事吗?”

李言闻一直注意弘治皇上那边,丝毫没有看到靠到自己身边的太子殿下,尤其是在猛的听到太子殿下问询的时候,更是下意识的回答了起来。

“有……呃……没有。”

朱厚照一脸怪异的看着李言闻,如此前后相悖的回答,朱厚照会信他才怪。

张皇后这边已经并无大碍,李言闻刚才已经将张皇后昏厥的原因说清楚了,而且现在的张皇后,经过这段时间的休息过后,状态已经恢复,此刻正和弘治皇上在那里细声说着悄悄话。

朱厚照见状,知道自己再在这里就有些碍眼了,再加上他有些好奇刚才李言闻的表现,所以干脆直接拽上李言闻,就朝着外面走去。

直到两人走出了寝宫,朱厚照才放开了李言闻的手腕,对着李言闻询问道。

“说吧,到底是有何事?”

李言闻听到朱厚照这般询问,露出了一个不好意思的神情之后,道。

“其实也没别的事情,微臣就是听闻到皇上所说的那个偏方有奇效,心中有些好奇罢了,只是想知道那偏方是由何方做成的而已。”

朱厚照听到李言闻在那里等了半天,所图的就是这个后,一瘪嘴,道。

“这还不简单,去叫萧公公要来一些药粉就是。”

李言闻原本还以为自己会被太子殿下嘲笑,可是哪想到太子殿下则更是直接。

不过如此一来,正好也解了李言闻的疑惑,所以李言闻在闻听此言后,神情立刻变得兴奋起来,更是一脸期颐的看向朱厚照,仿佛像是在催促朱厚照快点去安排一般。

朱厚照看着李言闻这般急切求知的模样,算是知道他儿子的性格随谁了。

不过话已说出,再说又不是什么难办的事情,所以朱厚照到是也没有推脱,直接就抬头朝着四周张望起来。

‘萧公公,你在哪呢?’

而此刻的萧敬,就站在朱厚照的身后不远处。

方才在寝宫之内,在朱厚照和李言闻离开后,萧敬见房中仅剩下了自己一个外人,不想打扰弘治皇上和张皇后的他,也跟在朱厚照后面悄悄的退了出来。

可是刚向前走出没有多远的他,就注意到了让他惊诧的一幕,心中想到之前大同东厂密报的他,神情顿时变得惊惧起来,前行的脚步停下不说,更是慢慢的朝着后面退去,似乎生怕前面的太子殿下发现他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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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三章 互相欺骗

朱厚照左右一看没有发现萧敬的身影,记得萧敬一直跟在弘治皇上身边的他,立刻想到这萧敬应该是还在寝宫之内没有出来。

想到此处的朱厚照,转身就要朝着寝宫折返回去。

可是刚一转身,朱厚照就发现站于身后的萧公公,此刻正一脸小心谨慎的慢慢朝着后面退步着,似乎是想要躲避什么一般。

朱厚照疑惑的看着对方,接着更是四下扫视了一眼,见四周再无他人后,对着停下来一脸尴尬笑容的萧敬冷声说道。

“萧公公,你这是在躲本宫吗?”

萧敬听到朱厚照的话语,神情顿时变的惊慌起来,赶紧出言解释道。

“殿下,您多想了,奴婢怎能躲避殿下呢,想靠近还来不及呢。”

说完这句话的萧敬更是一脸媚笑,似乎生怕得罪太子殿下一般。

朱厚照见到萧敬这般,到是也没有多想,对着萧敬招了招手就说道。

“萧公公,到近前来,本宫有事需要你帮忙。”

萧敬看到朱厚照的召唤,哪还敢在怠慢,立刻小跑着奔到了朱厚照的身前,言语之间更是恭谨的说道。

“太子殿下您有事吩咐就是,奴婢一定照办。”

朱厚照见萧敬答应的如此爽快,也没过多废话,直接将那偏方的事情说了出来。

而一旁的萧敬心惊胆战的听着朱厚照的讲述,可是神情却随着朱厚照的讲述,而变得越发轻松起来。

等朱厚照全部说完后,萧敬更是一脸轻松的对着朱厚照说道。

“殿下,那个药粉不用去坤宁宫取,在这乾清宫内就有!”

听闻到萧敬这么一说,朱厚照和李言闻顿时变的欣喜起来,朱厚照更是催促萧敬快去将那个东西拿来一点,好给这个李言闻长长见识。

萧敬虽然不知道太子殿下要这个东西有何用,不过还是快步离开去取了。

而李言闻听到那药粉在乾清宫内就有,而且马上就可以见到实物后,内心的激动可想而知。

这么多年,李言闻就是凭着这颗好学爱钻研的心,才能在如此年龄,就进入到太医院之中,此刻马上就要得尝所愿的他,更是直接对着朱厚照躬身行了一礼,以示感谢。

朱厚照看到对方这般举动,微微一笑到是没有多说什么。

而这边的萧敬,因为之前躲避朱厚照被发现的缘故,这回奔跑的格外迅速,根本没让两人久等,不多时,一路快跑回来的他,就气喘吁吁的将一个小瓷瓶交到了朱厚照的手中。

朱厚照接过来后,对这个东西不怎么感兴趣的他,直接就将这个瓷瓶交到了一旁的李言闻手中,道。

“这回你慢慢琢磨吧。”

朱厚照说完这句话就直接离开了,留下李言闻一个人在那里慢慢琢磨。

张皇后这边已无大碍,这不仅仅是李言闻的诊断,就是刚才张皇后在床上休息了片刻之后,气色都已经好转了很多,要不是有之前昏厥的事情在那,旁人根本看不出来那是一个病人。

可朱厚照毕竟为人子嗣,此刻就这般离开,自是不太妥当,所以将那个小瓷瓶转交到李言闻的手中之后,朱厚照就又返回到了寝宫之内,让一旁伺候的侍女,准备了两杯热茶,然后由他端着走了进去。

此刻屋内的弘治皇上和张皇后,正在谈论朱厚照,见到他端着茶水走进来后,两人均是默契的停掉了口中的话语,静静的看着刚刚走进来的朱厚照。

突然安静下来的场面,让朱厚照感觉自己像是多余的一般,站于门口的朱厚照,尴尬的对着弘治皇上和张皇后笑了一下后,轻声道。

“儿臣带来了热茶,父皇、母后可否需要?”

可是朱厚照这般殷切的举动,所换来的也只是弘治皇上一句‘放在那里吧’了事。

感觉自己越来越多余的朱厚照,干脆趁着这个机会直接请辞,先行离去了。

弘治皇上和张皇后也没有挽留,点了点头就算是同意了朱厚照的请求。

看到这一幕的朱厚照,苦笑了一下后,转身就朝着外面走去。

路过走廊的时候,朱厚照发现萧敬和李言闻还站在那里,此刻的李言闻一脸的凝重,正在皱眉思索着,仿佛是遇到了什么难题一般。

朱厚照也并没有上前打扰他,直接就先行离开了,西苑的化妆品制作车间,还有兵仗局,朱厚照还没有去过,今天趁着时间充裕,朱厚照也要一一过去查探一番,看看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究竟是谁在懈怠,谁在偷懒。

这边朱厚照离去了。

而在乾清宫的寝宫之内。

弘治皇上也刚刚关上了房门回到了床边。

走回到床前的弘治皇上,对着躺在床上的张皇后温柔的说道。

“他走了,你可以继续讲下去了。”

而张皇后听到弘治皇上这句话后,竟然露出一个松了一口气的神情,想了想之后才想起自己说到那里的她,接着讲述了下去。

“直到后来这太子不知因为何故,想要跑去大同,估计是感觉带上这夏灵儿有些累赘吧,这才派人将这夏灵儿送回到了京师。”

“可是即使这般,这夏灵儿离开的时候,还依旧是一副男子的打扮,想来太子就是到了最后,也还不曾得知这夏灵儿的女子身份。”

“另外就是这夏灵儿,一直称呼太子为朱寿公子,想来是太子在和她聊天的过程中,也是用的假名而已。”

“臣妾看啊,这两个家伙,就是在互相欺骗对方而已,就是不知道,当他们知道对方真正身份的时候,会作何表情。”

弘治皇上听到这里,越发的兴致勃**来,眼睛更是不离张皇后左右,希望她快点继续讲述下去。

可是张皇后所知道的也已经全部讲完了,之前张皇后未曾和弘治皇上通报这些,也只是怕弘治皇上忧心罢了,如今这两人皆已经平安返回到了京师之中,没有太多顾忌的张皇后,干脆将事情全部说了出来。

而在这一切都说完后,张皇后更是一脸期颐的看向弘治皇上,轻声说道。

“臣妾想再让这夏灵儿和太子见上一面。”

“不知皇上意向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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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四章 刘养正

至于凤儿的事情,原先一直叫嚣着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的张皇后,在这次张延龄被揍了之后,根本提都没提凤儿的事情。

即使现在满宫都在散布着凤儿回来的消息,可是张皇后对这些事情就好像闻所未闻一般。

京师的东南角。

一处叫做明时坊的地方,正是刘养正的落脚之地。

因为此坊内有贡院的缘故,附近的客栈饭庄十分兴盛,即使不是科考的年份,也有一些生员慕名而来游览一番。

而刘养正,作为一个落魄的举人,到了京师之后,自是也不能免俗,在挑选住址的时候,更是特意将自己留宿的地方,选择在了这明时坊。

今日从建昌侯府离开之后,刘养正因为被惊吓到的缘故,根本未在建昌侯府多做停留,在张延龄离开去面圣之后,刘养正也带着手下惊慌失措的离开了。

刘养正回到明时坊自己住宿的地方,连喝了几杯黄酒压惊,心情才慢慢的平复下来。

一脸后怕的刘养正,将杯中的黄酒一饮而尽后,就仰头靠在椅背上,开始闭目思考起来。

‘自己亲历了建昌侯府中所发生的一切,而且还亲眼目睹了建昌侯被对方羞辱的全过程。’

‘这些勋贵皇戚最好面子,这般丢脸的场面被自己看见后,对方肯定要对自己避而远之。’

‘如此一来的话,那早上送出去的那些钱银,估计就算不打水漂,但是肯定也不可能发挥出它应有的效力了。’

想到这里的刘养正,顿时就皱起了眉头。

建昌侯原本就是他手中的大牌之一,若是连这么一张好牌都白白浪费掉的话,刘养正已经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去完成王爷的嘱托了。

就在刘养正闭目沉思的时候,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郑旺’这个名字,想到这里的刘养正就开始有些踟蹰起来,之前走动了那么多家,刘养正或多或少都会试探着询问一下。

可是到最后也没有一个人,可以肯定确定的告诉刘养正,这个人就是皇亲,或者这个人是在说谎。

大家都是在含糊其辞,原本刘养正印象中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可是在众人的这么一参谋、一暗示之下,就是刘养正都开始有些拿不定主意起来。

没有一丝头绪的刘养正,尤其是在建昌侯这张牌可能要没用的前提下,刘养正更需要在有限的资金下,找到更合适的人选。

所以想到这里的刘养正,干脆一狠心,叫人带齐了礼物钱银之后,一行人按着之前所打探出来的地址,迅速朝着郑旺的所在行去。

皇宫之中。

西苑。

朱厚照刚在西苑出来,谷大用和刘瑾,一胖一瘦两个太监,小心的在朱厚照的身旁服侍着。

月余未见,谷大用越发的胖了,而且偷嘴吃的习惯也开始随着他地位的提升,也变得越加猖狂起来。

至于刘瑾,在绛县忙完交接事宜后,就直接北上,追到蔚县之后,却突然失去了太子殿下的踪影,以为殿下已经回宫的他,快马加鞭跑回到了宫中,可是哪想到得到的却是太子殿下还未归来的消息。

而在西苑之中忙碌的清宁宫十二金钗,此时早已因为工作的劳累,慢慢的减掉了一身肥肉不说,身材更是变回到了之前的苗条模样,一个个就好似重新换人了一般,朱厚照在众女之间分辨了半天,也才仅仅认出莎莎和玲玲两人而已。

朱厚照在观察十二金钗的时候,这原本东宫的十二金钗,也在不停的观察着朱厚照。

经过刚才的见面过后,众女已经越发相信,太子殿下肯定已经改变了审美,再也不是之前那个你越肥他越开心的太子殿下了。

此刻的朱厚照,自是不可能知道众女心中所想,从西苑离开后,就带着谷大用和刘瑾两人,朝着兵仗局的方向奔去。

几人很快就骑马到了兵仗局的门口,刘瑾和谷大用忙着去兵仗局门口的拴马桩上去拴住马匹,而朱厚照则是漫步朝着兵仗局的院落之中走了进去。

可是还没走出多远的朱厚照,看着谷大用那拴马的动作,却突然停了下来,此时的朱厚照,不知怎地,竟然突然想起了他在建昌侯府中所见到的那个书生。

朱厚照记得自己当初询问对方的时候,对方的回答是,说自己是想来建昌侯府谋份差事。

当时的朱厚照虽然感觉有些怪异,可是想不出是什么原因的他,到是也没有继续深究下去。

这一切,直到刚才在兵仗局外,朱厚照看到谷大用和刘瑾拴马的一幕,才突然反应过来,自己之前觉得怪异的缘由。

朱厚照记得清楚,在撞建昌侯府大门的时候,门口的拴马桩早就已经占满,而西苑士卒用来撞门的拴马桩,还是将那个桩上的马匹绑到他处后,才卸下了这么一个当做撞门石。

要知道建昌侯府的马匹肯定不会放置在府门外面,而当时朱厚照在建昌侯府所见的外人,也就那书生一人而已,可他用这么多的马匹干什么?

还是说有其他人待在别处,而这个书生只是他们的领头之人,所以才有资格出现在建昌候面前?

想到这种可能的朱厚照,更是开始回忆起自己在教训建昌侯张延龄时,那个书生的表现。

朱厚照记得,当时好像在场的所有人见到张延龄被收拾,都是一副跃跃欲试,想要上前救援的模样。

而只有这个书生,安静的站在一旁,就好似这一切都和他无关一般,可他若是来建昌侯府寻求差事的话,当时不正是表现的时候吗?

“这根本就不像是来求差事的。”

朱厚照突然反应过来,心中更是在琢磨,眼前这个人既然不是求差,那他骗自己又是为何。

莫不是他和这建昌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想到这里的朱厚照,对这个书生,或者说对能打击到建昌侯的一切可能,朱厚照是越来越上心起来。

等到谷大用拴马回来,朱厚照干脆就将这件事情交代了下去。

查不到什么也就算了,可若是能抓到建昌侯把柄的话,朱厚照非得好好再收拾他一顿。

别让他以为挨了顿揍,绛县和凤儿的事情就算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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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五章 夏灵儿

夏灵儿从正阳门外离开后,就一个人默默的朝着家中行去。

而夏儒夫妇则是一脸小心的跟在后面,眉宇之间更是露出担心的神色。

到现在为止,夏儒夫妇都不知道夏灵儿外出的这段日子,究竟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才让她如此这般。

比如之前女儿在正阳门外,奋力挤到前排,可是在那些士卒快到近前时,又默默离开的举动,到底是为何?

夏儒想不明白,他的夫人更是一头雾水。

可是两人看着前方女儿那忧愁思索的模样,就更加的愁容满面起来,心中更是暗自决定,等回到了家中,一定要向女儿好好询问一番,她这一趟远行,期间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一家三口人,就这么慢慢的朝着家中行去,在临近家门的时候,走在最前面的夏灵儿,却突然停了下来。

站在原地思索了一会了她,接着就转过身,一脸歉意的望向身后的夏儒夫妇。

一直在夏灵儿后面紧紧跟随的夏儒夫妇,见到夏灵儿停下来后,意识到夏灵儿可能有话要说的他们,赶紧快走几步,奔到了夏灵儿的近前。

果然,刚到夏灵儿近前的两人,就听见夏灵儿轻声说道。

“父亲,娘亲,我想再出去一趟。”

听到夏灵儿的话语,夏儒夫妇顿时皱起了眉头,而一旁的叶氏,更是直接上前一步,就要拦住夏灵儿,不让她离开。

夏灵儿见状,面露焦虑之色,想要跟母亲解释一番的她,可是又不知该从何处说起,再说这也不是一句两句就可以解释清楚的问题。

真若等到一切都说清楚了话,那‘祝寿’公子没准都被抓去天牢了。

所以想到这里的夏灵儿,一边躲闪,一边说道。

“娘亲,我这次不远走,只是去趟西山而已,如果顺利的话,估计都用不了天黑,就可以折返回来了。”

叶氏听到女儿又要跑去西山,神情一变的同时,更是直接对着夏灵儿问道。

“闺女啊,告诉娘亲,你去西山干什么?”

夏灵儿听到母亲的问询,想了想后轻声答道。

“寻人。”

闻听到夏灵儿这个答案的叶氏,直接将身后的夏儒朝着这边拽了拽,然后转过头对着夏灵儿说道。

“此去西山,让你父亲和你同去,寻上一辆马车,还能节省一点时间。”

说到最后的叶氏,更是直视夏灵儿的眼睛,仿若征求她的意见一般,道。

“如此这般可好?”

夏灵儿自是不能拒绝,再说她此去,也只是寻到‘祝寿’公子的营房,前去打探一下‘祝寿’公子的境况罢了。

倘若这‘祝寿’公子现在真若被皇上问责的话,她这边若是真能侥幸再碰到太子殿下的话,还能出言帮衬一句。

可若是这‘祝寿’公子平安无事的话,不但了了夏灵儿的这桩心事不说,还省的她整日担惊受怕,为‘祝寿’公子这私自调兵的事情担忧着急。

于是,不久之后。

在京师西山附近的道路上。

一辆马车正在疾驰着。

而车厢之中坐着的,正是一身书生打扮的夏灵儿,还有就是一脸忧愁的夏儒。

至于夏儒夫人叶氏,在听到夏灵儿说他们要去的地方是营房所在后,顿时偃旗息鼓起来,老实的留在家中,等待着他们的归来。

因为乘坐马车的缘故,夏灵儿很快就寻到了西苑士卒所说的那处营房。

下车后的夏灵儿,顿时欣喜的朝着营房那边奔跑了过去。

而夏儒在这边付好银钱,告知车夫再等待一会后,也朝着夏灵儿快步追了过去。

到达营房面前的夏灵儿,还不待到近前,就被前方营房负责守卫的哨兵发现了,对着朝着这边跑来的夏灵儿就是一番大喝。

“站住,干什么的。”

夏灵儿听到对方的怒吼,尤其是看到对方那凶巴巴的模样后,夏灵儿心中顿时有些害怕起来。

不过一想到这些都是‘祝寿’公子的手下后,夏灵儿原本还有些惊惧的心情,顿时灰飞烟散起来。

停下脚步的夏灵儿,就开始对着对面的士卒,大声喊道。

“我是来寻‘祝寿’公子的,兄弟能否帮忙通传一声,就说夏林求见。”

就在夏灵儿大声呼喊的时候,夏儒也已经跑到了近前,夏灵儿方才的大喊,他全部听在了耳里。

也是直到此时,夏儒才明白过来女儿回来后这般变化的缘由。

那个男子是叫朱寿吗?

那不是今天早上欢迎仪式上要迎接的那个将军吗?

女儿又是怎么和他相识的?

当初女儿走的时候不是说去南直隶吗?怎么会与这去了山西的朱寿将军,发生了交集?

就在夏儒满腹疑惑的时候,对面的营房守卫,在听到夏灵儿的话语之后,却突然没了动静。

就在夏灵儿以为对方已经前去通传,心中正为能再次见到‘祝寿’公子而窃窃自喜的时候,对面突然又传来了高呼。

“这是京营所在,此地没有什么‘祝寿’、‘祝福’公子,你要是找人的话,那你找错地方了!”

突然的一声大喊,就好像一道惊雷一般,夏灵儿脸上刚刚浮现的惊喜还没待退却,就直接凝固在了脸上。

接着反映过来对方言语意思的夏灵儿,更是一脸惊骇的对着对面大声高呼道。

“那就不是‘祝寿’,是朱寿,是朱寿!威武大将军朱寿!”

“之前去绛县救灾,而后又跑去山西救边的,不是你们这支军伍吗?”

对面的士卒,在听到夏灵儿这番话语之后,连打听都未打听,直接回道。

“那公子你肯定是寻错地方了,我们这支主要负责西山防务,其他的事情,没有朝廷的调令,我们怎敢轻易离开。”

“再说,这处营地之中,也根本没有叫朱寿的人。”

“公子要不要再仔细打听一下,看看对方是不是把地址告知错了。”

而这边的夏灵儿,在听到对方的第一句回话时,就已经呆滞在了当场。

至于后面的话语,更是好像一支接着一支的利剑一般,直接刺入了她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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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六章 侍寝丫鬟

夏儒在一旁看着女儿和对面那个士卒呼喊交谈,原本他还以为,自己在此能见到那个让女儿产生这般变化的男子。

可是哪想到,夏儒听到后来却突然感觉,这女儿魂牵梦绕之人,似乎也未把女儿看的太过重要。

要不然也不会连地址都告诉一个假的。

至于女儿听错了,夏儒感觉应该是不可能,自己女儿这般聪慧,不可能连一个地址都会记错,再说看这附近,哪里还有其他营房存在的模样。

而前方的夏灵儿,此刻在听到对方的答复之后,神情巨变的同时,心中更是隐隐作痛起来。

‘祝寿’公子已经被皇上派人带走,这种情况她想到过。

‘祝寿’公子平安无事的出现在她的面前,这种情况她也想过。

可是千想万想,夏灵儿就没想到过会出现眼前这种情况。

地址居然是假的!

夏灵儿不认为那几个送了自己一路的士卒,会擅作主张来告知给自己一个假地址。

那出现眼前这般情况的最大可能,就是在他们临走之时,当初的‘祝寿’公子,应该就有交代下来。

可是这般掩藏,到底是为了什么呢?是因为自己无足轻重吗?

想到这里的夏灵儿,眼眶之中已经开始有泪花闪现出来。

心中的委屈,被欺骗的愤怒,还有这之前因为担心他安全的焦虑,种种情绪汇集到了一起,夏灵儿再也控制不住,直接蹲在地上,就开始痛哭了起来。

身后跟来的夏儒,自是看到了女儿哭泣的情景,此刻走到夏灵儿身旁的她,一脸的心疼,伸手拍了拍夏灵儿的后背,轻声安慰道。

“闺女别哭了,他不告知你正确的地址,肯定有他的缘由。”

“而且,京师就这么大,总会再碰到的。”

说完这句话的夏儒,伸出手去托起夏灵儿的脑袋,将她脸上的泪痕擦拭了一番后,道。

“别哭了,我们回家吧,你娘亲还在家里等着你回去呢。”

夏灵儿听到父亲这般话语,又在地上哭泣了片刻之后,怕父亲担心的她,缓慢的站起身形,朝着一旁的马车走去。

可是即使这般,夏灵儿的泪水还是在不断的流淌着,尤其是她在临上车前,又回身朝着营房那边望了一眼,看到眼前这士卒所用的兵器,真不是之前她见到的那些后,泪水更是开始控制不住起来。

而夏儒坐与车厢之中,看着自己姑娘这般难受,心中对那未曾见面的朱寿将军,则是更加恼怒起来。

别看他之前安慰夏灵儿,说是对方不告诉正确的地址,是有他的缘由,可是夏儒也算是活了大半辈子的人了,什么情况没碰到过,身份锦衣卫的他,就没碰见过一个军伍,居然还需要把营地位置保密的情况。

只不过这些话不能对着夏灵儿去说罢了,所以此刻的夏儒,一边轻声安慰夏灵儿,一边已经开始暗暗琢磨起来。

等自己回到京师之后,一定要好好查查,这个朱寿将军,究竟是哪个混蛋。

……

皇城之中。

朱厚照从兵仗局回到了清宁宫,刚进入宫门的他,就听到了一个让他意外的消息。

皇后娘娘居然让人送来了一份懿旨,而且这还是一份日期在半月之前的懿旨。

可是朱厚照看着这懿旨上面墨迹方干的模样,分明就是刚刚写完没有多久。

心中好奇的朱厚照,皱着眉头开始看起这份懿旨来。

可是还没看几句,朱厚照的神情就开始变的喜悦起来,接着更是对着院内开始大喝起来。

“凤儿呢,快出来!”

……

还没待招呼几声,凤儿就出现在了朱厚照的眼前,此刻重新换回宫女打扮的凤儿,也许是因为装束的原因,显得越发诱人起来。

朱厚照表情怪异的看了一眼凤儿,接着就将手中皇后娘娘的懿旨递了过去。

凤儿在听闻到这居然是皇后娘娘的懿旨时,顿时惊惧的直接跪倒在了地上,一脸敬意的接过后,然后才慢慢的看了起来。

很快,凤儿也如之前的朱厚照一般,脸上也开始露出了喜悦的神色,而凤儿在将整篇懿旨全部看完后,更是直接朝着坤宁宫的方向,开始跪拜起来。

朱厚照站立一旁,到是没有去制止凤儿的举动,看着凤儿站起身形后,才凑上前去,一脸挑逗的对着凤儿说道。

“凤儿,这回是不是可以光明正大的了?”

凤儿听到朱厚照这番话语,脸色顿时开始变得绯红起来,羞涩的神情,却显得越发的可人起来。

朱厚照看到这一幕,不管之前如何,但是现在,朱厚照却是由衷的开始感谢起张皇后来。

按着这懿旨所述,之前凤儿被恩赐随父回了家乡,可是路上遇到劫匪,其父身亡,走投无路的凤儿,又返回到了京师之中,接着张皇后闻听此事,更是将之前的恩赐收回,让凤儿重回太子宫中,服侍太子。

而最让朱厚照意外的,则是这懿旨中对于凤儿身份职位的描述。

要知道一直是掌管着东宫账房的凤儿,还有另外一个身份,那就是太子殿下的暖床丫鬟。

可是在这封懿旨之中,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居然只字未提凤儿暖床丫鬟的事情,不仅如此,没了暖床丫鬟身份的凤儿,又多了另外一个新的身份——侍寝丫鬟。

侍寝丫鬟啊!

这可是朱厚照多少时日的梦想,从最初见到凤儿开始,他就想把凤儿这暖床丫鬟的身份,进阶成为侍寝丫鬟。

可是后来,知道宫中颇多忌讳的他,明白想要运作此事,会分外的艰难。

自己作为太子,自是不能公然说出想让凤儿侍寝的话语。

而凤儿身为宫女,更是没有权利出言说话。

然后这件事情就这般一直拖拉了下去,不过即使这般,也并没有妨碍朱厚照享受凤儿的侍寝,但是总这般偷偷摸摸的,也不是长法。

一旦哪日被人捅到圣前,他作为太子自是无事,可是凤儿,却肯定难逃其咎。

然而就这么一个朱厚照以为无解的问题,没想到居然被张皇后这道懿旨给轻轻破解掉了。

之后的一切,都开始变得名正言顺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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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七章 第二道懿旨

可是还不待朱厚照高兴多久,就又有一个坤宁宫的小太监跑了进来。

寻到朱厚照的身影之后,更是快步跑了过来,到了朱厚照近前的他,二话没说,直接跪下行礼道。

“启禀太子殿下,皇后娘娘让我告知您一声,明日上午巳时,请您到御花园一趟。”

说到这里的这个小太监突然变得迟疑起来,接着偷偷瞄了一眼朱厚照,见他没有恼怒的神色后,赶紧接着说道。

“皇后娘娘还说了,这回您不能再像上回那般,找借口逃掉了。”

朱厚照听闻到小太监的这般话语,想了想之后,顿时明白了这话里的意思,无非这次又是像上回一般,找了个姑娘,让自己来看看是否相中罢了。

可是朱厚照一想到这里,顿时就有些抵触起来。

大家之前一不认识,二没接触,就这般过来看上几眼,就能把终身大事给决定了?

不管怎么看,朱厚照都感觉这像是糊弄一般,即是糊弄那个姑娘,也是糊弄自己。

可是这回的朱厚照却又不能不去,升凤儿为侍寝丫鬟的懿旨才刚刚过去,这边就又跟来了第二道懿旨。

如果连这里面的意思,朱厚照都看不清楚的话,那就有些太小瞧朱厚照了。

所以见到这个来传旨的小太监依旧跪伏在地上后,朱厚照考虑了一下后就直接对他说道。

“你回去告诉母后一声,就说本宫明日巳时,一定会到就是。”

说完这句话的朱厚照,就拉着一旁疑惑的凤儿离开了。

而这个小太监,在听到朱厚照的答复后,更是喜出望外,磕了几个头之后的他,抬起头才发现太子殿下已经走远,可是这丝毫不妨碍他喜悦的心情。

不管如何,这一次的太子殿下总算是答应下来了。

小太监心中高兴的同时,更是为夏姑娘感到开心起来。

这个小太监名叫黄锦,他是认识夏灵儿的。

当初将被婉拒的夏灵儿送出宫门的是他,后来又将朱厚照南行消息告知给夏灵儿的,也是他。

所以这黄锦,也算是夏灵儿和朱厚照一事的亲历人之一。

此次黄锦见太子殿下终于答应下来了见面的事情,心中的高兴自是不必多说,与此同时,黄锦也在暗暗琢磨着,自己该怎么样才能通知到夏灵儿,让她提前好好准备一下。

毕竟这有可能会是第一次见面,也有可能是最后一次。

究竟结果如何,就看这第一次见面之时夏灵儿的表现了。

所以想到此处的黄锦,一面站起身形赶紧跑着回去复旨,一面却在皱眉想着,出宫之后该去哪里寻找夏灵儿。

这边黄锦离开了东宫。

凤儿也被朱厚照拉到了后面的凉亭之中,这个小太监来传旨的缘由,朱厚照到是没有瞒着凤儿,直接一并说了出来。

原本朱厚照还以为,这等事情被凤儿知晓后,即使是不会反对,可是或多或少总会有些难受的模样。

可是令朱厚照意外的是,直到朱厚照说完,凤儿还是没有丝毫的神态变化,尤其是在听到第一次朱厚照连面都没见,就直接离开的时候,更是露出一副懊恼的神色。

不过即使这般,凤儿依旧还是没有插嘴,直到朱厚照全部讲完之后,凤儿才似乎是埋怨朱厚照一般,轻声道。

“殿下,您那会儿都到御花园的门口了,怎么不进去看一下啊,哪怕是偷偷的看上一眼对方的容貌也好啊。”

“万一对方要是个闭月羞花的美人,你岂不是要亏大了。”

朱厚照哪想到凤儿的关注点在这上面,于是立刻一脸正气的说道。

“本宫岂是那等喜好庸脂俗粉之辈,想要入本宫的眼,最起码也得是凤儿这般的。”

凤儿听到朱厚照的情话,掩嘴一笑的同时,更是顺势扑到了朱厚照的怀中,一脸柔情的说道。

“凤儿只是一个丫鬟,也只想做一个丫鬟,跟那些大家闺秀是比不来的。”

说到这里,凤儿伸出手指,抚摸着朱厚照的心口之处,一边画圈,一边轻声说道。

“凤儿不求别的,只求太子爷,能在这里给凤儿留下一个小小的位置就好。”

朱厚照听到凤儿所言,紧紧搂住凤儿的同时,更是在凤儿的耳边,开始轻声许诺起来。

而凤儿听到朱厚照的情话过后,脸色变的更加绯红起来。

皇城外面。

拖着一身肥肉的谷大用,此刻正坐与一棵老树下,一边吃着手中的零食,一边用手扇着风。

就在谷大用享受着美味的时候,一个百姓装扮的人,突然快步跑到了谷大用的身旁,微微行了一礼后,轻声说道。

“公公,那人出来后,带人赶着一辆马车,去了仁和公主长子的府邸。”

谷大用听到对方的话语之后,吃东西的动作就是一滞,接着更是慢慢的抬起头,皱着眉头朝着对面的这人望去,道。

“你没看错?”

那个百姓装扮之人,听到谷大用的问询,赶紧躬身答道。

“卑职绝对没有看错。”

谷大用听到这里,神情越发的疑惑起来。

太子殿下让他来查查这个人,原本谷大用还以为殿下是多此一举之事,没准这只是一个不懂世事的书生而已,哪还犯得着兴师动众派人来查。

可是太子殿下旨意已下,谷大用又不能直接跟太子殿下说查这个人没用,索性时间充裕,谷大用就找了几个东厂的番役,开始帮着查探起来。

可是这一查,谷大用真还发现了一些东西。

首先这个人,不是独自在行动。

和他在一起的人员,有四五十人之多,据他所住的那个客栈掌柜讲述,这个人每次出门,绝对有马车来迎接不说,更是随行要带着几口大箱子。

而且等到他回来的时候,往往那些箱子就不见了踪影。

听到掌柜的这般话语,谷大用就是猜也大概猜出了一二,这个人定是哪家王爷或者勋贵派出来的手下,进京来走动关系来了。

至于是哪家的,谷大用并不关心,这种事情想要杜绝是根本不可能的,所以完成查探的他,就准备回宫前去汇报。

可是哪想到,马上吃完这些零食,就要动身离开的他,却突然听到了对方要去仁和公主长子府邸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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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八章 钱白花了

听闻到这个消息的谷大用就是一愣。

你去建昌侯家,可以。

去这六部尚书的府邸,也可以。

甚至你胆子再肥点,跑去英国公府,这都行。

但是你去这仁和公主长子的府邸是干什么,要知道那齐公子可是仁和公主的儿子,未来就是做了官,也根本不可能是在京中任职,而不在京中任职,也就是说这人连进朝堂的机会都没有。

一个连朝堂都入不了的人,未来的品秩肯定不会太高,谷大用是实在想不出,这样的人,去巴结他还有何意义。

再说谷大用这也不是空口无凭的胡乱说话,一下就断定这齐公子肯定不能在京中任职,要知道这里面也是有说道的,明朝正统之后,公主择婿就已经形成了制度。

‘驸马仪宾,不许入仕,其子不许任京秩。’

这就是最基本的一条。

而谷大用断定这齐公子日后连朝堂也进不了的依据,就是源自这条规矩。

所以谷大用在听闻到这人居然去了齐公子的府邸后,顿时连回宫汇报的念头都没了,直接站起身形,就朝着一边走去。

这个百姓装扮之人见到谷大用动身,也赶紧跟上。

可是哪想到,谷大用去了旁边的小贩处,买了一些糕点之后,又回到了树下,坐回原地的他,一边吃着,一边看着眼前这个跟着自己溜了一圈的番役,道。

“跟着咱家干什么,还不快去查,查这个小子为什么会去这齐公子的府邸?”

听到谷大用的命令,这个番役哪还敢耽搁,立刻飞跑着离开了。

而谷大用一边吃着糕点,却一边皱着眉头,眼中之中却更加疑惑起来。

‘吃了这么多糕点,可还是没有想出这家伙去那里干什么。’

‘这钱算是白花了。’

……

夏儒和夏灵儿经历一番颠簸过后,终于回到了京师。

哭泣了一路的夏灵儿,在临到京师的时候,终于停止了哭泣,抽噎了一会之后,整个人就这般安静了下来。

一言不发的夏灵儿,此刻正蜷缩在车厢的一角,眼睛茫然的看着自己的鞋面。

一旁的夏儒,看到女儿这般模样,心疼自是不必多说,可是开口几次的他,都不能得到夏灵儿的回应,见自己劝说无效的夏儒,心中对那个朱寿将军,越发的愤恨起来。

马车行进的很快,这个车夫将夏儒父女送到地方之后,也就离开了。

在院落之中,一直忧心夏灵儿安危的叶氏,在听到门外的动静之后,也快速的跑了出来。

可是入眼所见,就是眼睛哭得通红的夏灵儿,还有旁边一脸怒容的夏儒。

“这是怎么了,是那个混蛋欺负灵儿来吗?”

叶氏看到夏灵儿和夏儒的模样过后,顿时就开始高声呼喝起来,神情开始变得愤怒的叶氏,更是朝着门外走去,仿佛要去寻找那人一般。

一旁的夏儒见状,上前一把拉住了愤怒的叶氏,对着她轻轻摇了摇头后,又朝着夏灵儿的方向望了一眼。

叶氏虽然不明白夏儒的意思,不过也消停了下来,接着走到夏灵儿身旁的她,更是开始轻声安慰起来。

这边叶氏一边安慰着夏灵儿,一边拉着夏灵儿的手朝着屋中走去,而在后面的夏儒,则是准备关上院门,也一并跟着进去。

可是刚要关门的他,就听见外面的巷道上突然有马蹄声变的越来越大了起来。

听闻到这个动静的夏儒,关门的动作就是一滞,想了想后,还是探头朝着外面的巷道望去。

而已经走到院中的夏灵儿,在听到这个动静过后,也转过身来,一脸期颐的朝着门口张望着。

很快,马蹄声停了下来,接着就是一个宫中装束打扮之人,出现在了门口,夏灵儿看到眼前这幕后,原本那充满期望的眼神,顿时变的失落起来。

“夏灵儿接旨。”

进来之人,直接走进院中就开始高声呼喝起来。

而夏灵儿听到对面宫人的呼喊,自是赶紧上前,接起旨来。

这次的旨意,和之前的数次几乎没有太大的差别,无非还是张皇后想要夏灵儿进宫陪伴聊天而已。

夏灵儿自是不敢拒绝,躬身接过旨意后,就要退到了一旁。

可是夏灵儿刚要退后,就听见这个来传旨的宫人轻声说道。

“黄锦黄公公,让咱家给您捎个话,黄公公让您明天打扮的漂亮些、得体些,他说这很重要。”

说完这句话的这个宫人,就朝着夏灵儿目不转睛的看着。

夏灵儿在微微一愣后,也立刻回想起来,这个黄锦黄公公是何人,两次的出手相助,夏灵儿自是感激他的帮忙。

可是这般让人带话,这还真是第一次。

夏灵儿谢礼过后,就开始思索起来,这个黄锦让自己明天打扮漂亮得体一些,还说这很重要,可是能有什么事情比面见皇后娘娘还重要呢?

除非是又要和那个人见面。

想到这里的夏灵儿神情就是一愣,原本心中因为未见到‘祝寿’公子的忧伤,全部变成了要与那人见面的恐慌。

可是即使心中忐忑,这次的见面,也是夏灵儿所不能拒绝的。

至于见面的最终结果,现在的夏灵儿只希望那人看不上自己才好。

这边送走了来传旨的宫人后,夏灵儿就回到了自己的闺房,为了明天的入宫开始准备起来。

此次的会面,夏灵儿确实要如那黄锦公公所交代的一般,好好准备一下,好等到与那人见面的时候,不至于让对方一见面就转身离开。

夏灵儿心中最完美的打算就是,当见面的时候,既不要让那个人对自己有太多的关注,但是也不至于让人一看就厌烦的那种。

夏灵儿这般纠结的原因,就是因为她找那个人还有别的事情。

‘祝寿’公子私自调兵一事,即使现在一丝的风吹草动都没有,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不可能就这般悄无声息的隐藏下去,或早或晚,这件事情都有爆发的一天。

而明天,有可能就是自己能见到那个人的最后一次机会,夏灵儿准备要在这会面之时,将朱寿将军的事迹说与他听,祈求他的帮助。

真若有了他的出手相助,夏灵儿相信,当朝太子,想保住一个将军,还有何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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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九章 惊雷

清宁宫内

短暂的一夜就这般过去了。

刚刚醒来的朱厚照,算是明白古人为什么会说良宵苦短了,这种事情,没有经历之人,自会感觉长夜的漫漫,可是现如今的朱厚照,却越发开始有些食髓知味起来。

因为方才朱厚照的动弹,一旁的凤儿也被惊醒起来,睁开眼睛的凤儿,看到的就是正一脸爱意望着自己的太子殿下,见到此景的凤儿,顿时羞赧起来,更是将头缩回到了被子里面。

朱厚照看着凤儿这般可爱的模样,心中自是被柔情布满。

……

半个时辰过后,朱厚照在凤儿的一再催促之下,才慢吞吞的坐了起来,开始更衣洗漱。

而一直在门外等候的刘瑾,自是也听到了屋内起床的动静,已经准备好温水的他,敲了敲房门,待得到许可之后,端着一应洗漱的东西,低着头快步走了进来。

此刻的刘瑾,因为在外面听的够多的缘故,现在态度更是恭谨起来,这个恭谨还不仅限于太子殿下,现在就连凤儿,刘瑾也是一副小心服侍的模样。

凤儿见到刘瑾这般模样,自是有些不好意思,到是一旁的朱厚照,看到刘瑾这般恭顺,心中越发的满意起来,更是随口夸赞了刘瑾几句。

刘瑾听到太子殿下的夸赞,脸上欣喜的同时,对待凤儿的态度,开始变得越来越尊敬起来,接着更是上前抢过凤儿手中的被褥等物,帮着整理起来。

凤儿看着刘瑾这幅模样,没意识到自己地位变化的她,反而越发的拘谨起来,可是无论凤儿如何抢着上前帮忙收拾,都会遭到刘瑾的拒绝。

到了最后,凤儿看到自己一点忙也帮不上,干脆就跑到朱厚照的身旁,开始服侍起他来,此刻撅着小嘴的凤儿,更是一边服侍,一边一脸娇嗔的看着将事情弄成这般的罪魁祸首。

就在朱厚照一脸笑意的看着眼前一切的时候,一个小太监突然跑了进来,跑到朱厚照身前的他,行了一礼后,道。

“启禀太子殿下,御医李言闻求见。”

朱厚照听到这话,视线顿时从一旁的凤儿身上转移了过来,看着跪在地上的小太监,问道。

“李言闻?让他先去前厅等候吧,本宫待会就过去。”

小太监听到朱厚照的旨意,起身直接离去了。

而朱厚照在凤儿和刘瑾的服侍之下,洗漱换装完成,又随意的吃了一口早餐,然后才起身朝着前厅的方向走去。

可是刚走到前厅附近的朱厚照,远远就看见一个身影,此刻正在那前厅不停的来回踱步着,看那模样,似乎是碰到什么大事一般。

朱厚照皱着眉头看着眼前这一幕,李言闻和他相识已久,像今日这般慌乱的时候,朱厚照还是第一次看见。

所以见到这一幕的朱厚照,下意识的就加快了行进的速度,快步朝着前厅走去。

而在前厅之中的李言闻,在踱步到尽头,转身朝着门外探望的时候,自是也看到了朝着这边走来的朱厚照和凤儿刘瑾三人。

见到朱厚照终于出现的李言闻,神情开始变得激动起来,更是快步跑出了门外,到了朱厚照近前的李言闻,更是直接跪了下去,道。

“微臣参见太子殿下。”

朱厚照看到李言闻这般急切,顿时大感疑惑,一边让其平身,一边对着他轻声问询道。

“李爱卿如此这般急迫找寻本宫,是有何事?”

李言闻站起身形,听到朱厚照话语的他,刚要开口讲话,却突然看到了站于朱厚照一旁的凤儿和刘瑾,闭上嘴巴的同时,更是露出了一副警惕的神色。

朱厚照看到李言闻这般模样,顿时就有些不耐起来,直接对着警惕的李言闻就说道。

“这两位都是本宫的亲信,你直说就是,不必有所顾虑。”

可是李言闻听到朱厚照这般话语,还是没有任何开口的打算,纠结了片刻的他,更是一脸小心的对着朱厚照轻声说道。

“此事事关重大,微臣还是说与太子殿下一人听为好,还请太子殿下多多见谅。”

说完这句话的李言闻,更是躬身对着一旁的刘瑾和凤儿一一施了一礼。

刘瑾和凤儿见到李言闻已经将话说的如此明白,自是不好意思再在这里继续待下去,两人随意找了个借口,就请辞退到了一旁。

而见两人走开的李言闻,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更是直接跪倒在了朱厚照的身前,一脸沮丧的说道。

“太子殿下救命啊!”

朱厚照原本还以为这李言闻有什么大事,可是听到他的话语之后,顿时就露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神情。

若别人说救命,朱厚照还可以理解,也许对方得罪了什么大人物也说不准,可是这话从李言闻的口中说出,朱厚照则感觉甚是怪异起来。

要知道,李言闻现在正是得宠的时候,数次圣前露脸不说,之前更是跟着朱厚照去了一趟山西。

如此这般的人物,今日却来到了自己的东宫找自己救命,朱厚照能不感觉匪夷所思吗?

跪在地上的李言闻,也看出了太子殿下的疑惑,赶紧一脸焦急的接着说道。

“太子殿下您是否还记得昨日在乾清宫,您让萧公公所拿来的那瓶药粉?”

朱厚照听到这里,自是记得这件昨日才刚刚发生的事情,轻轻的点了点头,就算是回答了李言闻,但是心中却有些疑惑起来。

这李言闻方才不是来找自己救命的吗?

怎么这么快又扯到这个药粉上了。

还是说这个药粉有什么问题不成?

就在朱厚照心中疑惑的时候,这边的李言闻看到朱厚照点头示意,则是一脸焦虑的继续说了下去

“那个药粉微臣在那试吃了一些,感觉有些不对劲之后,微臣就和萧公公讨要了一点,带回太医院找其他御医帮着试吃,结果所得到的药方,和微臣之前所试出来的一模一样。”

说到这里的李言闻,神情顿时开始变得悲戚起来,目光更是直视站于面前的朱厚照,语气哀怆的说道。

“殿下,那药有问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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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章 药粉

听到李言闻说出这句话,朱厚照顿时就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口中更是惊呼道。

“怎么可能?”

而李言闻见到朱厚照这般惊讶,当即苦笑了一下,一脸苦涩的说道。

“微臣也希望是微臣错了。”

“但是若皇后娘娘一直都是靠着这个药粉来治疗口疾的话,那微臣就可以确定,这个药方绝对是有问题的。”

“可是让微臣为难的是,微臣并不知道皇后娘娘服用了此药多久,每次剂量又是如何,现在是否已经开始对身体产生影响。”

“再就是微臣也不知道,为何这药能不经过太医院的查验,直接就送到了皇后娘娘的手中。”

“而且这么多年,太医院对于此事知者甚多,可是却无一人敢于站出来戳破此事。”

“微臣原本也想不管不问,就此含糊下去,可是实在受不了内心的谴责,所以特来向太子殿下求救。”

朱厚照听完李言闻的话语,神情变得严肃的同时,却越发的疑惑起来,这李言闻说了半天,可是到最后朱厚照也没明白,这药粉究竟是出了什么问题,所以听到此刻的他,直接皱着眉头问道。

“李御医,你究竟是发现了什么。”

李言闻听到朱厚照的问询之后,小心的朝着远处的刘瑾和凤儿看了一眼,看到他们没注意这边后,才胆战心惊的轻声说道。

“殿下恕罪,微臣发现,这个药粉,有轻微的避孕效果。”

李言闻快速说完这句话后,就一脸恐惧的朝着朱厚照望去,结果当他看到朱厚照那突然冷冽下来的神情时,惊恐的他,顿时吓得跪伏在了地上。

不过即使这般,心知开弓没有回头箭的李言闻,一咬牙还是继续解释起来。

“微臣在那个药粉里面,发现了硼砂、朱砂等物,这些东西零星服用还无大碍,可若是像张皇后这般,口疾之症过于频繁,然后不断使用这个药粉的话。”

“微臣担心,长期的服用,数量的逐渐累积,而硼砂和朱砂等物,本就属于凉药,在加上朱砂一物更有避孕之效,所以微臣才有此断言。”

“但是事实是否如此,微臣也不敢保证,但是医书上对于这些东西的药效和禁忌,有着明确的记载,太子殿下若是不信的话,找人一查就是。”

说完这句话的李言闻,仿若是认了命一般,直接跪伏在地上,一副认打认罚的架势。

而站立一旁的朱厚照,已经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的他,在脑海之中更是不断思索着方才李言闻话语的可能性。

朱厚照虽然不是大夫,但是关于朱砂避孕这件事情,他之前确实是有所耳闻过。

但是现在的问题是,朱厚照也不清楚,这张皇后到底用了这个药粉有多长时间,而且用的频率如何。

事情未明之前,弘治皇上和张皇后那边自是都不能惊动,但是事情也不能就此隐瞒下去,想了一下的朱厚照,干脆对着还跪伏在地上的李言闻说道。

“起来吧,随本宫走上一趟。”

说完这句话的朱厚照,看着李言闻慢慢的站起身形,朱厚照则是转身对着远处的刘瑾和凤儿招了招手,待两人小跑到近前后,朱厚照对着两人问道。

“坤宁宫那边你们可有相熟之人,最好是长期在皇后娘娘身边服侍的亲近之人。”

凤儿听闻到朱厚照的询问,本就出自坤宁宫的她,稍想了一下后,道。

“凤儿在坤宁宫到是还有一个关系不错的公公,只是经历了这么多事,他有没有受到奴婢的影响,被贬出坤宁宫,奴婢就不清楚了。”

朱厚照想了想,直接说道。

“带本宫去寻他。”

一旁的刘瑾听到这话,顿时瞪大了眼睛,一个坤宁宫的太监,居然还需要太子殿下亲自去寻他,他得多大的架子啊,可是刚要开口的他,就看见一旁的朱厚照,已经神情严肃的开始朝着坤宁宫的方向行进起来。

见到这一幕的刘瑾,哪里还敢插嘴,赶紧快步跟在了后面。

于是,一行四人就这般快速的朝着坤宁宫的方向走去。

等几人到了坤宁宫附近,因为此事暂时不方便透漏的原因,朱厚照根本就未进入坤宁宫,而是让刘瑾前去找人,没待多长时间,刘瑾就将一个小太监领到了朱厚照的身前。

见到这个小太监的朱厚照,心中焦急的他,也没过多废话,直接就将自己所要询问的事情,一口气全部问了出来。

‘皇后娘娘服用这个药粉治疗口疮多久了。’

‘多久会服用一次。’

‘每次的剂量又大概是多少。’

……

一连串的询问之下,这个小太监顿时懵在了当场,直到一旁的刘瑾轻轻怼了他一下后,这个太监才反应了过来,按着朱厚照询问的顺序就开始一边思索,一边皱着眉头回答了下去。

朱厚照和李言闻站在一旁,就这般静静的听着这个太监的回话。

尤其是在听到皇后娘娘服用这个药粉的时间,已经长达四五年之久,而且几乎每月都会用掉小半瓶后。

一旁的李言闻突然闭上了眼睛,脸上更是布满了焦虑。

朱厚照看到他的这般模样,心中也大概猜出了李言闻此刻的念头,脸色变得阴沉的同时,更是对着这个太监继续问道。

“你可知皇后娘娘是从何处得到的这个药粉?”

这个太监听闻到朱厚照的问询,神情一愣,接着说道。

“奴婢不知。”

听到这个回答,朱厚照也知道,再继续询问下去的话也是无用,干脆就让这个小太监离开了。

直到这个小太监走远后,朱厚照才转身看向一旁的李言闻,问道。

“李大夫,这般剂量是否会造成如您之前所说的那种情况。”

李言闻听到这话,面色苦涩的他,轻轻点了点头,却没有一句话语说出。

顿时沉默下来的朱厚照,看了看远处的坤宁宫,又看了看身旁的李言闻凤儿等人,斟酌了半晌后,开口说道。

“凤儿和刘瑾,你们先回东宫,李御医,你和本宫去趟乾清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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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一章 为何啊

在朱厚照带着李言闻朝着乾清宫走去的时候。

在坤宁宫任职的黄锦,也一路小跑着从坤宁宫内跑了出来,一路直奔清宁宫。

他是奉了张皇后的懿旨,跑去催促太子殿下别忘记去御花园的。

此刻的黄锦,也许是因为夏灵儿的原因,奔跑的格外迅速,心中更是为夏灵儿终能见到太子殿下而高兴。

夏灵儿的容貌黄锦是见过多回的,那可是一个绝对的美人,黄锦相信,只要夏灵儿稍作装扮,到时候见面之时再落落大方一点,一定可以赢得太子殿下的欢心,而只要夏灵儿等进入宫中,他相信,总有一天,他会因为这个善缘而一步登天的。

黄锦就一边遐想着,一边朝着清宁宫奔去。

可是这一切美好的愿景,在他到达清宁宫的时候,顿时烟消云散起来。

清宁宫内的小太监,刚刚告知完黄锦,太子殿下已经离开了。

得知到这个消息的黄锦,心中顿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不过很快,黄锦就想到,太子殿下是不是先行一步,去了御花园。

黄锦一想到这般可能,根本未做停留,直接又朝着御花园的方向奔去。

可是在这浩大的御花园中奔跑了一圈的黄锦,也未发现太子殿下的踪影,心中暗道不好的黄锦,脸色巨变的同时,更是朝着来路跑了回去。

他得赶快把这个消息告知给皇后娘娘。

这边黄锦在快速的奔跑着,可是在另一条巷道上。

一个嬷嬷也正在引领着夏灵儿,朝着御花园这边走来。

……

乾清宫。

朱厚照走在前面,刘瑾和凤儿已经被朱厚照赶了回去,此刻只有李言闻一路跟在他的身后,可是这李言闻,在临到乾清宫前的时候,却突然心生怯意起来。

朱厚照回身望着止步不前的李言闻,疑惑的说道。

“怎么了?”

李言闻有些尴尬的对着太子殿下笑了一下,而后一脸祈求的说道。

“殿下,那个微臣不进去可以不可以啊,反正事情的大概您已经清楚了,到时候您跟皇上禀告一声就得了。”

朱厚照听到李言闻的话语,如何还不知道眼前这个家伙一定是胆小的缘故,害怕进去再被弘治皇上问责而牵连进去。

可是事情已经到了这般境地,李言闻还想避嫌,岂不是晚了些吗。

所以看到心生怯意的李言闻,朱厚照直接上前说道。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独善其身,本宫告诉你,今日这件事情要是不弄清楚的话,日后追查起来,你我二人皆难逃其咎。”

说完这句话的朱厚照更是上前一把抓住李言闻的手腕,用力一拉,拽着他朝着乾清宫奔去。

临到乾清宫大殿门口之时,朱厚照却突然停了下来,似乎想起什么的他,转头看向一旁的李言闻,一脸好奇的询问道。

“上回本宫问你那个二胎的事情,可有信了?”

李言闻听到朱厚照这般话语,神情就是一愣,他没想到朱厚照会突然问出这个问题,茫然的摇了摇头。

朱厚照在对方摇头之后,也忽然反应过来。

这个李言闻跟着自己去了趟山西不说,也是昨日方才回京,这才多少时间,又能进展到什么程度,不过即使这般,朱厚照还是对着李言闻催促道。

“得抓紧了,记住一定要取名叫时珍啊。”

听到朱厚照这番不着调话语的李言闻,顿时就是苦笑一下,心中那不祥的预感,越发的强烈起来。

……

乾清宫内。

弘治皇上正在批阅奏章,突然一个小太监跑了进来,说太子殿下和御医李言闻求见。

不明白这两个人怎么凑到一起的弘治皇上,顿时放下了手中的奏章,将两人召进了殿中。

朱厚照进入大殿后,行完礼起身的他,就抬起头在这乾清宫的大殿上扫视起来。

当朱厚照看到大殿之中的这些侍卫太监后,眉头就是一皱,这般情况,接下来的话语该如何出口啊。

事情未确定之前,不想让太多人知情的朱厚照,直接向前迈了一步,对着弘治皇上奏道。

“启禀父皇,儿臣这里有些私密的事情要向您汇报,你可否……”

说到这里的朱厚照,目光直接在在场的众位侍卫太监身上一扫,所要表达的意思不言而喻。

而弘治皇上在朱厚照进来后,目光就一直未离他的左右,此刻听到他的话语后,眉头就是一皱,不过弘治皇上在想了想之后,还是对着周围挥了挥手。

顿时大殿之中的侍卫和太监就走的干净,仅仅剩下萧敬一人,在一旁躬身服侍着。

弘治皇上在所有人都走后,就将目光转移到了朱厚照的身上,一副有话可以讲了的模样。

看到人都走光之后,朱厚照深吸了一口气,直接就将之前李言闻的发现,还有自己去坤宁宫所打探到的消息,一并说了出来。

弘治皇上坐在龙椅之上,听着朱厚照的讲述,神情开始变得越来越严峻了起来,到了后来,脸色冷冽的可怕,眼神更是凶狠的看向李言闻,厉声问道。

“李御医,方才太子所言,可都是实情?”

正躬身站于一旁的李言闻,听到弘治皇上的声音之后,身体忍不住就是一哆嗦,接着更是‘哐当’一声,直接跪伏在了地上,口中更是哆哆嗦嗦的回到道。

“殿下所言,句句为真。”

弘治皇上听到李言闻的话语之后,神情变的越发冷冽起来,目光直视大殿门口,想了想后,冷声道。

“萧敬,去找几个御医过来,分别让他们去查看皇后所用的那个药粉,看看他们作何结论。”

萧敬听到弘治皇上的吩咐之后,立刻跑出了殿外,亲自安排此事去了。

顿时整个大殿之中,就仅剩下了弘治皇上、朱厚照还有李言闻三人。

弘治皇上看着殿下的两人,尤其是将注意力在李言闻身上停留了片刻之后,道。

“还有谁知道这件事情。”

听闻到弘治皇上这般一说,李言闻哆嗦的更加厉害起来,而朱厚照则是一脸惊诧的看向坐在龙椅之上的弘治皇上,心中暗道,难不成皇上还想杀人灭口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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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二章 辨药

朱厚照朝着弘治皇上端详了片刻之后,不相信弘治皇上会做出这般事情的他,轻轻回道。

“李御医在发现这件事情后,就去找儿臣了,而之后儿臣去坤宁宫打探母后药粉服用时间和剂量的时候,坤宁宫的一个太监、还有儿臣宫里的刘瑾、凤儿,都曾在场。”

说到这里的朱厚照想了想之后,又补充道。

“不过他们并不知道儿臣去问询这些事情的缘由,目前知道此事最多的,就儿臣和李御医。”

说完这句话的朱厚照,瞟了一眼跪在自己腿边还在那里哆嗦的李言闻,就将目光转过去,直视弘治皇上。

而坐在龙椅之上的弘治皇上,在听到朱厚照的话语之后,点了点头,轻声说道。

“这件事情,无论如何,也不要传到你母后的耳中,朕怕她知道这件事情后……”

“难受。”

弘治皇上憋了半天,才憋出这么一个词语。

不过朱厚照听到弘治皇上的这番话语之后,原本紧张的心情还是一松,终究皇上还是没有说出那番让他心寒的话语。

而跪在地上的李言闻,在听到弘治皇上的话语后,更是开始不停的在地上磕起头来。

就在大殿之上的气氛又开始陷入沉默的时候,萧敬回来了,与他一同回来的还有三个年老的御医。

这三个人也算是太医院的老人了,进来后的三人,看到跪在地上不停磕头的李言闻后,神情顿时就露出了惊惧的模样,要知道在刚才之前,众御医还一直以为,这李言闻是继刘文泰之后,最为得宠的一个御医,不仅得了圣心,就连太子殿下,也对他赞赏有加。

可是哪想到,这恩宠来的快,走的也快。

这不眼前就是,陪太子出去了一趟,回来还不到一天的时间,就成了现在这般境况。

三人在心中感叹帝王无情的同时,行事说话也开始越发的小心起来。

而弘治皇上看着站于殿下的这几个御医,视线一转,朝着一边的萧敬望去,冷声说道。

“萧敬,你给他们每人拿一套笔墨纸砚过来,然后将那个药粉也每人分发一点,让他们将所识别出的药物,全部写在纸上。”

萧敬躬身应下后,就开始忙活起来,此刻殿内又无其他奴婢,这些事情也就只能他亲自跑去筹备了。

不多时,三套笔墨纸砚就摆放在了大殿的三处角落,原来是萧敬怕他们私下互相沟通,干脆将三人的位置都分开摆放。

而一应东西都准备完全之后,萧敬又回到了三位御医的面前,朝着龙椅上的弘治皇上望了一眼,见他再无旨意后,萧敬就对着三人说道。

“三位在太医院的众御医中,对于药物的辨别,也算是出类拔萃一般的人物。”

“此次皇上召唤你等前来,就是让你等来辨别一种药粉,看这药粉之中,究竟都由何药物调配而成。”

说完这句话的萧敬,一指大殿角落里的三张桌子,道。

“那三处桌子和笔墨纸砚,就是为你们三人准备的,药粉咱家已经放在了桌子之上。”

“药粉不多,诸位还是省着些用,那些用光之后,就再也没有了。”

说完这句话的萧敬,躬身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视线更是在几人身上扫过。

几位御医见状,各奔一处桌子走去的同时,就开始观察起桌上纸包之中的这一点粉末来。

用眼看;

用手揉搓;

用鼻闻;

用嘴尝;

三位御医有条不紊的操作着,不时更是皱着眉头思索一番,而后将分辨出来的药物名称写于纸上。

弘治皇上紧张的看着这三个御医,眼光更是时不时的朝着一旁的李言闻望去,现在他的心中是多么希望错的只是李言闻一个人啊。

一旁的萧敬,看到弘治皇上这般急迫的模样,还想着上前观望一番,看看他们写出来的那些药名之中,是否有那些敏感的存在。

可是一旁的弘治皇上见状,摆手制止住了想要上前的萧敬,横眉厉目的让他老实待在远处,似乎是怕他突然过去,打断了这些御医的思路一般。

这些御医也并没有让弘治皇上久等,不多时,三人就陆续将这粉末辨别完成。

辨认完成之后的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之后,纷纷站起身形,示意这边的辨认已经完成。

而早就候在一旁的萧敬见状,更是快速跑到近前,将三人桌上写好答案的纸张全部收了起来,接着又快速跑到了弘治皇上的面前,双手端着已经写好答案的纸张,呈与弘治皇上。

弘治皇上神色焦急的接了过来,就开始一张接着一张的查看了起来。

这三份答案如出一辙,所书所写,虽然可能先后顺序不同,但是终归还是将那些药物的名称全部写了出来。

弘治皇上所关心的并不是他们写的有多全面,而是在看到那答案之中出现‘朱砂’二字的时候,脸色顿时就开始变的森寒起来。

想到这里,有些慌乱的弘治皇上,更是直接对着殿下的三个御医问道。

“这东西可否长期服用?”

三位御医,听到弘治皇上的问询,眉头就是一皱,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之后,其中一人直接站了出来,回道。

“这东西有清热解毒,消肿止痛的效用,但是长期服用的话,微臣认为不妥。”

“此药毕竟属于泻火之物,而且这其中还有玄明粉和朱砂的成分,长期服用的话,一般人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住。”

“朱砂微臣就不多说了,此物本就属于有毒之物,多服都是不可的东西,更别说长期服用了。”

“而这玄明粉,也是泄热通便,软坚散结,清热解毒的利药,寻常人的身体,若是长期服用下去的话,就是拉也会把一个人拉垮的。”

弘治皇上听到这里,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起来。

站于殿下的朱厚照见状,直接对着这三个御医轻声说道。

“三位大人,你们暂且先行退下,本宫和父皇有事要说。”

三位大人听到此言,已经感觉事情有些不对的他们,赶紧快速离开了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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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三章 寿宁侯

朱厚照屏退那三名御医,并不是怕待会弘治皇上发怒,将怒火波及到他们身上,而是在朱厚照的心中,事情真相未明之前,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就应该越少越好。

所以朱厚照在那三个御医走后,才转头朝着大殿之上望去,此刻弘治皇上的脸色,已经变得铁青起来,确定了药粉有毒性的他,貌似正处于发怒的边缘。

一旁的朱厚照见状,开口对着弘治皇上劝慰道。

“父皇,事情都已经这般了,您再发怒气恼也是没有,与其在这发怒气恼上浪费时间,还不如看看事情还有没有解决的办法。”

弘治皇上的注意力一下就被朱厚照吸引了过来,不明白朱厚照话语之间意思的他,语气冰冷的问道。

“什么解决办法?”

朱厚照听到弘治皇上这冰冷的话语,直接抬脚就朝着一旁的李言闻踢了过去,厉声说道。

“李御医,本宫问你。”

“就目前这般情况,皇后娘娘是否还有调理过来的可能?”

跪伏在地上的李言闻,此刻正在心里后悔自己今日莽撞的举动,尤其是在听到朱厚照让那三个御医离开,却没提自己的话语后,李言闻的脸色变得更加煞白起来。

要知道那药粉的配方已经出来,那接下来的话题,就该是属于私密了,这种场合,就不该让他这个御医继续待在这里,可是弘治皇上和太子殿下都没有开口,李言闻也没有胆量私自离开,无奈的他,只能继续跪伏在这里,努力趴低身子,尽量少引起人的注意就是。

可是李言闻哪想得到,自己都已经这般了,一旁的太子殿下,还是将话题重新引回到了自己的身上。

被太子踢了一脚的他,此刻正苦着一张脸埋头思索着,想了想之后,才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微臣也不敢确定,但是皇后娘娘正值年华,想来慢慢调理的话,应该会慢慢恢复如初的。”

朱厚照站在一旁,到是不置可否,药理这些东西,朱厚照也不甚了解。

可是坐在龙椅上的弘治皇上,在听到李言闻这话后,森寒愤怒的神情顿时缓和了许多,急切的问道。

“你是说会恢复如初?”

李言闻虽然心中还是有些不确定,不过仔细考虑了一番之后,还是肯定的点了点头。

李言闻的所说所行,并非是为了安慰或者取悦弘治皇上,让李言闻有此判断的原因,主要是张皇后的年龄在这里放着,虽然吃这药粉的时间太长,但是这药粉整体的体量毕竟不多。

而且在停药之后,靠着身体的新陈代谢,再加上之后的调理,估计恢复如初,也就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而一直盯着李言闻的弘治皇上,在看到李言闻点头的时候,神情突然变得缓和了许多,呼出一口浊气的他,口中更是喃喃说道。

“那就好,那就好。”

……

而一旁的朱厚照,在听到李言闻的话语之后,也是神情一松,不管如何,这药粉隐患的事情,算是基本解除了。

就当朱厚照心情刚稍放松的时候,一个问题很快就摆放在了他的面前,那就是到现在他还不知道,这药粉究竟是如何进入宫中的,而且还能持续数年之久不被人注意,想到这里的朱厚照,忍不住出言提醒道。

“父皇,儿臣还有一事不明。”

“宫内的规矩极严,就连御医看病问诊,都还需要数道程序。”

“可为何母后所用的这个药粉,在这数年之间,根本不用去管这规矩,直接进入宫中使用呢?”

一旁的萧敬听到朱厚照这番言语,顿时就被吓的脖子就往回缩了一下,一脸惊恐的他,转头偷瞄了一眼弘治皇上后,更是慢慢的朝着后面退后了几步,似乎要远离这里一般。

还跪伏在地上的李言闻,在听到朱厚照说出这句话之后,更是想直接捂住自己的耳朵,一脸愁容的他,心中更是暗道。

这般私密的话语,您们父子两个私下聊聊不可吗?

为什么非要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讨论。

而坐在龙椅之上的弘治皇上,心情刚刚有些缓解的他,在听到朱厚照的问询之后,顿时就呆滞了几息,接着弘治皇上的神情就开始变得愤怒起来,可是很快,弘治皇上脸上的愤怒就开始慢慢消融,神情继而开始变得越来越迷惘起来。

朱厚照见状,越发的不解起来,只是一个人名而已,为何还需要如此多的情绪,就在朱厚照心中揣测这里面究竟有什么故事的时候,耳旁就传来了弘治皇上那低沉的话语。

“是寿宁侯。”

朱厚照听到这个名字,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因为他和这寿宁侯并没有过多的接触。

可是没过几息的时间,朱厚照就想起了这寿宁侯是何人,也明白了为何这人所进献的药物,不用经过他人之手检查,就可以直接送到张皇后手中的原因了。

这寿宁侯可就是张皇后的亲弟弟张鹤龄啊。

记起这寿宁侯身份的朱厚照,表情顿时变得精彩起来。

原本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也开始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究竟是寿宁侯之前也不知道这药粉的害处。

还是说他知道,但是未曾说过。

也或者还有另一种可能,想到这个可能的时候,朱厚照的脸色顿时变的格外难看起来。

那就是这件事情张鹤龄也知道,也曾说过,可是知情的张皇后,还是依旧选择这般不停的服用下去。

到底究竟是哪种可能,现在连朱厚照都开始有些头疼起来,而他也算明白了方才弘治皇上那般神情变化的缘由。

否则此刻的弘治皇上,在朱厚照提起这个事情过后,就该直接叫人把那张鹤龄先行抓来,直接审问一番了事。

既然弘治皇上没有那般,那就是应该也想到了那最后的一种可能,所以弘治皇上才开始变得迷惘起来。

“去趟坤宁宫吧。”

就在弘治皇上不知接下来该如何处理的时候,一旁的朱厚照,在思索了片刻之后,轻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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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四章 扔掉吧

弘治皇上听到朱厚照的话语,顿时就皱起了眉头,看那模样似乎是不愿意一般。

朱厚照看到这里,不知道弘治皇上为何这般为难的他,轻声出言道。

“父皇,这药粉以后肯定是不能让母后再继续服用了。”

“但是这药粉已经用了这么多年,突然之间不让用,不管如何,母后那边肯定要给个说法。”

“当母后问起的时候,您该怎样去跟她解释?”

“所以儿臣建议,与其在这边暗自生疑,还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直接开诚布公的去问下母后就是。”

“没准母后和寿宁侯对此也是毫不知情呢,毕竟这事不被人发现则以,一旦发现,这可是能捅破天的事情啊。”

弘治皇上听到这里之后,眉头皱的越发深索起了,考虑了半天之后,深吸一口气的他,似乎是下了一个艰难的决定般,道。

“摆驾,坤宁宫。”

……

坤宁宫。

黄锦一路疾跑,气喘吁吁的跑回到了坤宁宫之后,就得到了夏灵儿已经前去御花园的消息。

心知御花园根本没有太子殿下身影的黄锦,自是不敢耽搁,一番通报过后,就将自己所查到的消息,全部告知给了张皇后。

正在坤宁宫内等待消息的张皇后,闻听到黄锦的话语之后,神情忍不住就是一愣,瞪大眼睛的她,火气却忍不住的上涌了起来,指着清宁宫的方向更是开始大吼起来。

“他到底想怎么样?本宫的话在他那都不好使了吗?”

“凤儿的事情,本宫都给他转圜过去了,他还想怎么着。”

坤宁宫内的众人,看到皇后娘娘这般模样,原本站立的众人,立刻跪倒在了地上,低头不语。

而张皇后在一阵发泄过后,横眉厉目的她,更是直接对着一旁的众人直接吩咐道。

“都别傻戳在这了。”

“所有人都出去寻找太子的踪影,今天无论如何,就是绑,也要把太子给本宫绑去御花园。”

听到张皇后的怒喝,所有在场的宫女太监,纷纷点头应是的同时,更是快速的起身跑了出去。

房间之内很快就变的空荡荡起来,张皇后看着这已经空无一人的房间,神情却开始变的越发恼怒起来。

张皇后并没有等待太久,就有关于太子的消息传来,听闻到手下之人汇报的张皇后,神情顿时就是一变,仿佛不确认一般,对着前来汇报之人询问道。

“你说太子殿下现在刚从乾清宫出来,而且还和皇上一起,正朝着这边走来?”

底下跪着的小太监,听到张皇后的问询之后,一边点头确认,一边回答道。

“已经快到了,奴婢也只是抢先一步先回来而已。”

结果这个小太监的话音刚落,门外就开始传来行礼的声音。

“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参见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

接连响起的问安声,不得不让张皇后相信眼前的事实,不明白太子怎么跑到乾清宫,又和皇上一同来此缘由的张皇后,也赶紧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臣妾参见皇上。”

弘治皇上快走了几步,表情有些异样的他,上前扶起张皇后的同时,更是直接拉着她的手,走入到了屋中。

随着弘治皇上一同进入屋中的,除了朱厚照和萧敬外,还有一脸苦相的李言闻也紧随其后。

进入屋中的弘治皇上,开始询问起张皇后的身体状况,见昨日的症状没再发生,而且身体没有任何不舒服的感觉后,弘治皇上就开始沉默了下来。

一旁的张皇后见到弘治皇上沉默,顿时露出了疑惑的神色,从弘治皇上刚到坤宁宫的时候,张皇后就已经发现,弘治皇上的神色和以往的有些不同,所以此刻看到弘治皇上突然沉默下来,张皇后想了想,对着弘治皇上轻声问道。

“皇上,怎么了?”

弘治皇上听到张皇后的问询,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叹息,正在心中挣扎那些话语是否该说出口的他,听到张皇后的问询后,对着站立一旁的坤宁宫众宫女太监挥了挥手。

坤宁宫的众宫女太监见状,立刻快步的朝着屋外走了出去,一旁的李言闻也要顺势跟着出去,可是却被一旁的朱厚照给拽着留了下来,以防万一待会出现什么紧急的情况。

待坤宁宫所属人员全部退出去后,弘治皇上朝着一旁的朱厚照两人扫了一眼之后,到是没有多说什么,接着转过头神色复杂的望向张皇后,轻声问道。

“爱妃,你可曾记得你治疗口疾的那个偏方,是谁给你的?”

张皇后听到弘治皇上突然提起这件事情,大感疑惑的同时,还是快速回道。

“是我弟弟寿宁侯啊。”

接着张皇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接着说道。

“皇上您忘了吗?当初他献药有功,您还赏了他一大片土地呢。”

弘治皇上看着张皇后的这般模样,似乎是毫不忌讳自己提起这件事情一般,心口的那块巨石,终于开始松动了一些,一念至此的弘治皇上,神情急迫的对着张皇后继续问询道。

“爱妃吃了这么多年,要是疗效甚微或者有其他副作用的话,那就换一个方子试试好了。”

说到这里的弘治皇上,直接一指正胆颤心惊站于一旁的李言闻,道。

“李御医那里还有一些好点的方子,都是可以尝试一下的。”

弘治皇上在说出这些话的同时,眼神更是不敢离开张皇后的左右,可是即使这般,弘治皇上还是未曾发现张皇后脸上的异色,也就是唯有听到自己要换药方的时候,有些疑惑的神情罢了。

张皇后虽然心中疑惑弘治皇上的这番话语,不过想了想之后,道。

“此药去火甚猛,其他的坏处,到是没有发现。”

弘治皇上听到张皇后的回答,原本凝重复杂的神色,终于开始消融了一些,此刻的他,就连说话的语气都开始变的轻松了许多。

“今日开始,这个药粉就停了吧,接下来朕命这个李御医为你诊治。”

说完这句话的弘治皇上,似是有些不放心一般,又接着补充了一句。

“至于剩下的那些药粉,就先扔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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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五章 惊闻

张皇后听到弘治皇上这般话语,稍稍沉思了一下,就点了点头,根本没做半点拒绝,低头坐与一旁。

心情放松下来的弘治皇上,经过方才这番话语查探,心中感觉这张皇后对此事知情的可能性应该是极低,否则张皇后不该是这般反应。

一旁的朱厚照也同样感觉如此,方才弘治皇上问询的时候,朱厚照也一直在旁听着、观察着,张皇后若是知道内情的话,肯定不会是如此表现,所以此刻得到同样判断的朱厚照,心情同样开始放松起来。

而一旁的弘治皇上,见自己预想之中最坏的情况没有发生,那现在所有的疑惑,等他将寿宁候寻来后,一切应该也会有了结果,所以想到此处的弘治皇上,直接站起身形,对着胆战心惊躲在角落的李言闻说道。

“李御医,皇后这口疾,就交给你了,你用心医治,真若治好,朕定不吝赏赐。”

李言闻听到弘治皇上的命令,哪敢拒绝,跪在地上的他,自是百般保证,一定会尽力而为。

弘治皇上这边对着李言闻吩咐完之后,就转过后望向一旁还在低头思索着的张皇后,神情开始变的温柔的他,轻声说道。

“爱妃,朕还有些事情没处理完,待会朕再过来看你。”

说完这句话的弘治皇上作势就要离去,转过身的瞬间,满脸的柔情,顿时开始变的森寒起来。

而低着头思索了半天的张皇后,见到弘治皇上要离开后,也有些急迫的站了起来,看着弘治皇上的背影,有些惊慌的问道。

“皇上,可是……可是那药出了问题?”

张皇后的喃喃自语,此刻在这空寂的屋中,却仿佛雷鸣一般,屋中的几个人,在听到张皇后的这句话后,或多或少都露出了一些异态。

弘治皇上将要离开的动作,更是直接停滞了下来。

躬身站于一旁的李言闻,身体抖动的更加厉害起来。

至于朱厚照,此刻也是未能忍住,直接面露惊色的朝着张皇后望去。

他根本没想到眼前的这个张皇后竟然如此聪慧,仅仅通过这几句话的询问,就判断出了事情的缘由。

可是此刻的张皇后眼中全无他人,在弘治皇上停下脚步后,张皇后的脸色就开始变的灰呛起来,慢慢走到弘治皇上身后的她,上前轻轻拉住了弘治皇上的衣角,继续问询道。

“皇上,那药当真是有问题?”

弘治皇上听到这里,原本森寒的脸色,顿时又开始变的柔软起来,转过身的他,看着有些惊慌失措的张皇后,心中越发确定张皇后对于此事的毫不知情,轻声安慰道。

“没事,爱妃多虑了。”

说完这句话的弘治皇上,稍停了片刻后,怕张皇后多想的他,又接着补充道。

“朕是看这么多年过去,这药粉也只是起到了缓解的作用,并没有治根治本,又恰逢这李御医对于此症颇有见解,所以才让爱妃停了那药粉,换李御医一试。”

“一旦真有疗效的话,那爱妃你以后岂不是也可以省却了那……”

弘治皇上安慰的话语还未说完,一旁的张皇后就直接上前打断了他的言语,轻声说道。

“皇上,您别骗臣妾了,直接告诉臣妾个发生了何事可好。”

“您不知道,这么多年以来,您说谎话的时候,眼睛会老不自觉的看向别处吗?”

一旁的朱厚照听到张皇后这般一说,立刻眼神诧异的朝着弘治皇上望去,果不其然,此刻的弘治皇上,在和张皇后说话的同时,眼神确实是没在张皇后的身上,而是不停的在朝着他处张望着。

此刻的弘治皇上在听闻到张皇后的话语之后,被张皇后当众戳穿的他,确实尴尬异常,更是不知接下来该如何回答张皇后的问询。

张皇后见到弘治皇上这般模样,心中越发的肯定了自己的猜测,一想到这里的张皇后,抬起头直视着弘治皇上的眼睛,一脸哀求的说道。

“皇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不要瞒着臣妾,告诉臣妾可好?”

弘治皇上听到这里,低着头看着面露哀求之色的张皇后,眼中的不忍之色愈浓,轻声的叹了一口气后,对着身后喊道。

“燳儿,你来说吧!”

正朝着这边张望的朱厚照,心中正在好奇待会弘治皇上会如何圆过此事,可是哪想到还未得到答案,就突然听到了弘治皇上在喊自己的名字,而听清楚弘治皇上话语之后的朱厚照,更仿若遭遇雷击一般,直接让他呆在当场不说,神情更是瞬间变成苦色。

“父皇,那个……”

“叫你说你就说得了!”

朱厚照推脱的话语还没待说完,就直接被对面的弘治皇上出言打断了。

朱厚照见状,转身就朝着一旁的李言闻拽去,准备让他来将这个事情讲述清楚。

可是这回的李言闻,却早在察觉不对的时候,就早早的离开了朱厚照的身边。

一手抓空的朱厚照,就看到张皇后的视线已经朝着自己这边望来,事到如此的朱厚照,苦笑了一下后,对着看过来的张皇后解释道。

“母后,这件事情,其实是这么回事。”

“母后您昨日在乾清宫和父皇说话的时候,儿臣和李御医……”

……

片刻过后,将整件事情说完的朱厚照,利索的退回到了一旁,目光则是‘狠辣’的朝着一旁还在向他示好道歉的李言闻望去。

而张皇后在听闻到这件事后,则是直接呆滞在了当场,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

弘治皇上看到张皇后那失神的模样,心中忍不住有些心疼起来,上前扶住张皇后的他,在一旁轻声劝慰道。

“爱妃莫要多虑,朕之前已经询问过李御医了,他说若是慢慢调理的话,一切还是能恢复如初的。”

可是张皇后在听到弘治皇上这话后,眼泪却再也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突然跪在地上的她,更是语气哀怜的说道。

“皇上,您要怪就怪臣妾吧,这件事情,臣妾也是知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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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六章 不确定

张皇后话语一出,整个房间内的其余四人,皆是面露惊诧之色。

一旁的朱厚照更是惊诧,之前他都已经认为张皇后对此事毫不知情了,可是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快反转过来。

不过即使这般,朱厚照还是感觉有些不对劲,按理说这张皇后若是提前知情的话,那为何在之前的对话之中,一点端倪也未曾看出。

在朱厚照疑惑的时候,对面的弘治皇上,此刻更是呆若木鸡的看着眼前的张皇后,眉宇之间充满不可置信不说,神情更是开始变的越来越愤怒起来。

而且很快弘治皇上就好似想到了什么一般,神情开始变的平和的他,言语之中更是多了一丝温柔,一边去搀扶张皇后,一边轻声说道。

“你之前不知情的对不对,你只是怕朕因此会降罪给寿宁侯,对吗?”

“可是现在事情未明,没准这寿宁候对此也是一无所知呢?你这般稀里糊涂的把罪责扛下来,有意义吗?”

张皇后听到弘治皇上的话语,即使面对弘治皇上的搀扶,还不愿起身,只是跪在那里不停的摇着头,哭泣的声音也开始变得越发大声起来。

而一旁的朱厚照等人,也在弘治皇上的这番话语过后,瞬间明白过来,这张皇后对自己这两个弟弟的溺爱,真是不分情况和罪责大小啊。

此刻见到方才这一幕的众人,心中更是感叹,此事寿宁侯毫不知情还好,可若是他知情不报的话,他能对得起张皇后对他的这份溺爱吗?

弘治皇上看着还在地上不停哭泣的张皇后,用力伸手将其搀扶了起来,看着哭的已经梨花带雨的张皇后,一边伸手去擦拭着她眼角的泪痕,一边温柔的安慰道。

“事情还未明了,朕相信,寿宁侯就算是再糊涂,也不会在这种事情上犯傻的。”

可是哪知道,弘治皇上在说出这句话之后,张皇后反而哭泣的越发厉害起来,现在别说弘治皇上,就是一旁的朱厚照,也慢慢的看出了不对劲的地方,心中更是暗道。

这里面难不成还有什么隐情不成。

果然,弘治皇上看着这般劝说,张皇后却越哭越厉害后,眉头也渐渐的皱了起来,声音也不复了之前的温柔,眼神更是带着审视的模样,对着张皇后问道。

“爱妃是不是对朕隐瞒了什么?”

正在哭泣的张皇后,听到弘治皇上的这句话之后,下意识的又要跪在地上,可是此刻的弘治皇上怎能让她跪下,一把拉住她的同时,声音也多了一丝急躁的模样。

“你跪什么,说话啊。”

弘治皇上对着张皇后吼完之后,仿佛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般,直接转身对着身后的朱厚照等人怒吼道。

“全都给朕出去!”

“萧敬,守好房门,任何人也不得靠近!”

下达完旨意的弘治皇上,又转过头朝着身前的张皇后望去。

原本还想搞明白这里面究竟还有什么故事的朱厚照,突然听到弘治皇上的旨意,虽然心中有些不舍,可是看到弘治皇上那般盛怒的模样,他也不敢去触其锋芒,转身朝着房门外面走去。

至于李言闻,现在这件事情,本就不是他这个身份能知晓的,谁又能保证这件事情,在未来的某一天不会成为催命符一般的存在,所以李言闻在听到这句旨意的时候,是第一个转身先行离开的,逃到门外的他,更是朝着远处走了几步方才停了下来。

而萧敬,自是最后离开的,走出去的他,顺手将房门带上,不过即使这般,萧敬也没敢站于门边,而是朝着远处又走了几步后,确定听不到屋内的动静后,才停了下来,转身朝着门口的位置张望着。

房间内。

弘治皇上看着眼前还在不断哭泣的张皇后。

心情虽然有些愤怒的他,可是在看到张皇后已经开始有些抽噎后,心中也有些不忍起来,语气又随之变的缓和起来,道。

“爱妃,这里面究竟是个怎么情况啊,你这般一直哭泣下去,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要不朕派人把寿宁侯叫来,问他究竟是何缘由可好?”

正在抽噎的张皇后,听到弘治皇上的这般话语之后,下意识的就阻拦道。

“不要。”

弘治皇上听到这里,越发肯定这寿宁侯定是知道了一些什么,脸色变得阴沉的同时,更是对着面前的张皇后说道。

“即是不要,那爱妃你就快快说明缘由啊。”

张皇后也知道自己这般无休止哭泣下去的话,未必能解决什么问题,所以在弘治皇上问起后,张皇后抽噎了几下,恢复了一下气息后,道。

“此事臣妾也不敢确认,寿宁侯是否知情。”

张皇后此言一出,弘治皇上顿时瞪大了眼睛,仔细回想了一番,确认自己没有听错后,更是眼神诧异的看向面前的张皇后,忍不住脱口而出问道。

“既然爱妃你也不确定,那你哭什么啊?”

张皇后抬起头看了一眼弘治皇上,眉宇之间充满了乞求之色,道。

“皇上,接下来臣妾所言,也只是臣妾的猜想而已。”

“如若臣妾那不成器的弟弟,当真在这里面扮演了什么不光彩角色的话,还请皇上一定要看在臣妾的份上,饶了臣妾那弟弟一命。”

弘治皇上听到这里,神情越发的疑惑起来,听着张皇后的话语,弘治皇上已经大概猜出,之前的张皇后,应该是对这药粉一事,是毫不知情的,之所以说出之前的那般的话语,也是为了保全下她那个弟弟而已。

可是张皇后也不想想,私下让当朝皇上唯一的后宫避孕,这是何等的大罪啊,说是祸害皇家香火都不为过。

真若事情查明真和这寿宁侯有关系的话,别说是现在正当宠的张皇后,就是整个张家全算上,也赔付不了皇家的这般损失。

张皇后一边哭泣着,一边朝着弘治皇上望去,现在的她,还在期望能得到弘治皇上的许诺。

可是张皇后也不想想,这是多大的事情,涉及皇家血脉的事情,就是弘治皇上,又岂可轻言淡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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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七章 隐情

张皇后见到弘治皇上没有言语,而且神情也开始变得有些冷淡后,未得到弘治皇上许诺的她,一边抽噎着,一边开口说道。

“臣妾确实是对于此事毫不知情,而且也不确定寿宁侯对此是否知情。”

张皇后这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让弘治皇上愣在了当场,方才看着张皇后的这般模样,弘治皇上原本还以为这张皇后一定是知道了些什么,可是哪想到到了现在,却得到这么一个回答,就在弘治皇上诧异的时候,张皇后已经继续说了下去。

“臣妾刚才之所以那般,只不过是在听闻到这件事情之后,忽然想起了一件陈年往事而已。”

说到这里的张皇后眼神开始变得迷离起来,朝着窗外望去的她,似乎是在回忆着什么,沉默了片刻过后,张皇后开口说道。

“弘治四年十月,燳儿出生,弘治七年正月,荣儿出生,接着同年十二月,炜……炜儿出生。”

张皇后一边回忆着,一边说着,尤其是在说到已经故去的子女的时候,言语之间,又开始变得哽咽起来,可是即使这般,张皇后还是话语未停,接着说了下去。

“可是时隔一年,炜儿……炜儿早夭,接着十一年的时候,荣儿也跟着离去了。”

“三年之间,痛失两子,朝堂之上和市井之间,就开始谣言四起起来。”

“许多人更是将这一切的罪责,全部推到了臣妾的身上,众人皆说造成这一切的缘由,全是因为臣妾褔薄,没资格高居后位,更不应该做出阻挡皇上纳妃的事情,让臣妾一人,独占恩宠。”

说到这里的张皇后,视线转了回来,朝着弘治皇上望了过去。

此刻的弘治皇上,在听到张皇后提起旧事的时候,神情已经缓和了许多,尤其是在提到那两个早夭的孩子时,眉宇之间更是充满了怀念和伤感,现在看到张皇后朝着自己往来,弘治皇上如何还不明白张皇后的意思,轻轻的接口说道。

“这些事情之前从未有人向朕汇报过,再说纳妃一事,本就与爱妃无甚关系,是朕的决定罢了。”

张皇后听到弘治皇上的话语之后,凄美的一笑,接着说道。

“皇上您知道,可是那些朝臣不知道,百姓不知道,一些人更是心怀歹意的认为,这一切都是臣妾在操控着后宫,限制着皇上您纳妃的事情。”

“一来二去,种种的事情汇集到了一起,尤其是在荣儿也离开后,闲言碎语开始越传越烈起来,到了后来,更是传出这太子也非臣妾所生的谣言。”

“似乎臣妾所生的孩子,就该如荣儿和炜儿一般才对。”

“可是要知道,无论是荣儿还是炜儿,那都是从臣妾身上掉下来的肉啊,臣妾又何曾想那般,为什么所有的罪责,到最后都跑到了臣妾的身上呢。”

说到这里的时候,张皇后突然开始痛哭起来。

一旁正因为这些谣言而愤怒的弘治皇上,忽然看到痛哭起来的张皇后,心中不忍的他,直接上前,将张皇后搂入了怀中,轻拍着安慰起来。

而张皇后在弘治怀中哭泣了一会之后,才脱离了弘治皇上的怀抱,接着刚才的话头,继续说了下去。

“这些消息,都是臣妾那两个弟弟进宫来告诉臣妾的。”

“当时获知到这些事情的臣妾,惶惶不可终日,更感觉自己是真的做错了一般,每日都谨小慎微,甚至在那段时间内,臣妾还常常劝谏您多纳几房嫔妃,可是这些都被您拒绝掉了。”

“也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鹤龄也就是寿宁侯,悄悄的跟臣妾说起了这件事情。”

说到这里的张皇后,抬起头朝着弘治皇上望去,布满泪痕的脸上,写满了忐忑,可是即使这般,张皇后想了想之后,还是继续说了下去。

“我那弟弟劝我,凡是不要过三,什么事情都是可以有一有二的,可若是连续着三回都是同一般结果的话,那就无疑是把自己放置在了火坑的边缘,到时候万千的解释,也不如这三次已经发生的事情有力。”

张皇后说到这里,盯着弘治皇上眼睛的她,仿佛像是在总结一般,道。

“什么事情都如此,生儿育女也不外如是。”

说完这句话后,张皇后盯着弘治皇上又看了几息的时间,未见到丝毫的异色后,张皇后的视线又转到了他处,一边回忆一边继续说了下去。

“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寿宁侯第一次用避孕的事情劝谏臣妾,让臣妾安心教导太子就是,莫再去管外面的那些是是与是是。”

“可是当时的臣妾,青春年少正值壮年,自认为前两次的孩子早早离去,纯属于意外,至于那些闲言碎语,更是子虚乌有之事,所以直接否定了他的建议不说,更是直接将他赶出了宫外。”

“臣妾在接下来的时日里,更是日夜忧思,希望能早日再怀龙种,以此来证明臣妾的清白,可是这般忧愁再加上久未怀上的缘故,虚火之症也开始慢慢的起来了,到了最后,就成了这久治不愈的口疮顽疾。”

“一番治疗无果之后,就有了这寿宁侯献药一事。”

张皇后说到这里,几乎就算是将整个事情的前因后果全部道完了。

而听完张皇后话语的弘治皇上,更是没想到自己这爱妃在这么多年里,背负了这么多的事情,可是为何这么些年,自己就从未听到过一丝的风吹草动呢?

自己没听到可以谅解,但是作为自己眼线的东厂和锦衣卫,这么多年又在干什么呢?

就当弘治皇上暗暗记下此事,准备待会再找两人算账的时候,一旁的张皇后仿佛看透弘治皇上的心思一般,在一旁轻声说道。

“臣妾所言的这些事情,想来萧公公或者锦衣卫那边,应该都有记录,不过皇上也不要因此责怪他们偷偷瞒下此事,当年是臣妾派人找上了他们,让他们悄悄瞒下此事,这般做的缘由,也只是怕您分忧而已。”

弘治皇上听到这里,一脸感慨的朝着张皇后抱了过去,原本还有丝丝细语的房间,顿时开始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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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八章 等待

张皇后被弘治皇上抱了片刻之后,挣脱了弘治皇上的怀抱,一脸乞求的看向弘治皇上,道。

“皇上,寿宁侯那边……”

可是张皇后话语还未说完,就又被弘治皇上又搂入了怀中,至于寿宁侯,弘治皇上在心中早有打算,他若真是毫不知情的话,那还好说一些,可是但凡有蛛丝马迹证明,这期间有寿宁侯人为操作的可能,弘治皇上都不会轻饶与他。

张皇后还想再祈求一番,可是挣扎了几次之后,都未能成功的她,索性就乖乖趴在了弘治皇上的胸口,眉宇之间,更是越发的忧愁起来。

今日之事,就是张皇后也无法肯定,此事一定和张鹤龄没有关系。

也正是因为这般,所以张皇后才会将这些陈年往事全部一口气说了出来,也算是她为弟弟提前开脱一番,毕竟弘治皇上若是打算细究此事的话,什么蛛丝马迹都将无所遁形,弟弟没做还好,现在的张皇后,就是怕他在私底下偷偷做了什么过激的举动。

这边张皇后胡思乱想着,而弘治皇上看着怀抱之中的张皇后,心中也在暗自盘算。

既然事情已经说开到了这般地步,那何不让御医李言闻进来诊治一番,看看这张皇后的病况,现在究竟到了哪般呢?

再说张皇后这口疮一症,本就已经困扰张皇后多年,如若能医治康复的话,自是极好。

所以想到此处的弘治皇上,松开张皇后的同时,更是将自己的想法说于了她听。

而此刻的张皇后在听到弘治皇上的话后,自是没有异议,点头应许。

见到张皇后应允的弘治皇上,转身就开始对着门外喊起了萧敬的名字,而在屋外的萧敬,在听到弘治皇上呼喊自己的名字后,就以极快的速度奔跑了过去。

刚进屋不多时的萧敬,很快就又折返了出来,跑到李言闻身前的他,拱了拱手说道。

“李御医,皇上叫您进去。”

李言闻听到萧敬的话语,神情不敢露出丝毫异状的他,快步走了进去。

而一旁的朱厚照,见到弘治皇上没有召见自己,心知房间内该说的都已经说完的他,也没了进去的欲望,干脆在院落里面,老老实实的等待起来。

众人并没有让朱厚照等待太久,不多时,弘治皇上和李言闻等人,就先后走了出来。

出来的弘治皇上,神情终究有所缓和,再也不复来时那么凝重,而张皇后因为妆容已花的缘故,并未出现在众人的面前,萧敬出来之后,就招呼了一个嬷嬷进去,帮着梳妆整理去了。

从屋内走出的李言闻,因为要去太医院的缘故,对着弘治皇上躬身行了一礼后,就先行告辞离去了。

而在院外等候的朱厚照,闲来无事的他,自是跟在弘治皇上的身后,此刻的朱厚照满脸的好奇,十分想知道屋内后续又发生了什么事情的他,更是寸步不离弘治皇上左右,想要开口询问,可是又觉得自己此举有些逾越。

朱厚照就这般一边纠结着,一边就跟着弘治皇上走出了坤宁宫,直到前方的弘治皇上停了下来,朱厚照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之间,竟然已经跟到了乾清宫的附近。

停下脚步的弘治皇上,皱着眉头思索了片刻之后,对着一旁的萧敬开始出言吩咐道。

“萧敬,派人去查一下寿宁侯,看看这药粉的事情,他究竟是否知情。”

说完这句话的弘治皇上,又似乎想到了什么,接着补充道。

“先悄悄打探就可,不要惊动他人。”

“若是皇后那边派人过去报信的话,你也要留意一下。”

说完这句话的弘治皇上,就继续朝着乾清宫的方向行去。

朱厚照听着弘治皇上的安排,远远跟在后面的他,越发感觉自己此举有些无聊起来,弘治皇上若是想将事情告知给他的话,自会坦诚相告,可是若不想说与他听的话,那自己这般死皮赖脸的跟在后面,也没有任何意义。

所以想了一会的朱厚照,干脆快走几步,追上弘治皇上后,随意找了一个借口,就准备请辞离去。

弘治皇上听到朱厚照的话语,刚要点头应允的他,突然想起一事。

今日早上,弘治皇上在批阅奏章的时候,曾在奏章之中,发现了一封万民书,这封万民书是大同军民,特意为‘朱寿’将军呈上来的。

想起此事的弘治皇上,干脆拦下想要离开的朱厚照,带着他朝着乾清宫的方向行去。

……

与此同时,在这皇城的御花园中。

空荡荡的园中,只有夏灵儿一个人在独自漫步着,今日的她又如那日一般,早早的到了这里。

上一回来到这御花园的夏灵儿,是因为初次要和对方碰面,说不紧张慌乱那都是假的,而且还有隐隐猜到自己接下来命运的那种忐忑。

但是这一回,夏灵儿虽然心中也有些忐忑,可是这回忐忑的缘由却和上回孑然不同,这回则是害怕对方会看上自己的那种忐忑。

命运就是这般奇妙,时间才过去一月有余,夏灵儿对这个未曾谋面太子的印象,就发生了天壤之别。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的,可即使是漫长,时间也是在慢慢的流逝着。

就仿若此刻的夏灵儿一般,她自己都不记得自己等待多久了,从一开始只是局促的待在凉亭里等待,到了后来,实在等待的有些无聊的夏灵儿,干脆就在这凉亭附近闲逛了起来。

可是这么长的时间过去,夏灵儿至今还是未能看到任何男子的身影。

她那原本忐忑的心情,也开始变得焦急起来。

到了后来,久等未见人影的夏灵儿,干脆寻到了在门口等候的嬷嬷,向她询问了一番,在得到太子殿下还未曾过来的话语后,夏灵儿的脸色瞬间变换了起来,心中更是暗暗腹诽道。

‘这般时候还不来,那家伙该不会又要爽约吧。’

要知道在夏灵儿的心中,这太子每次来与不来都无所谓,但是这一次,夏灵儿却万分期待着他会出现。

因为事关‘祝寿’公子,由不得夏灵儿不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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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九章 见面

夏灵儿终归没有等到太子殿下,在御花园中站了小半天的她,临到中午的时候,才得到太子殿下今日临时被皇上召唤的消息。

得知到这个消息的夏灵儿,明知自己白等了小半天的她,心中更是对那个混蛋,万分的恼怒起来。

在夏灵儿的眼中,什么皇上召唤一类的,都应该是借口,真实的原因,无非是不想见到自己罢了,接连经历了两次的夏灵儿,心中忍不住有些不自信起来,自己长得真那么难看吗?

不过即使这般,夏灵儿心中的欣喜还是多过于被婉拒的恼怒,不管怎么说,只要那个人越不乐意见到自己,自己也就越发的安全。

可是这样一来,一想到自己又不能帮到‘祝寿’公子了,夏灵儿的神情就开始变得有些低落起来。

坤宁宫那边也有嬷嬷传来了消息,皇后娘娘今日身体突然有些不舒服,这让原本还想去坤宁宫道别的夏灵儿顿时也止住了念头。

此刻的情景,就好像第一回的景象又一次上演了一般。

依旧是自己一人。

依旧是没能见到对方。

不同的是,这次夏灵儿的心情,要比上次愉悦很多,即使心中有些失落,可是也不再是因为他了。

而此刻的朱厚照,正在回清宁宫的路上。

此刻他的手中正拿着一份奏折,即使是走在路上,朱厚照也要不时的将这个奏章拿到眼前看上那么一眼,仿佛是在确认这东西是真实存在一般。

朱厚照自己也没有想到,居然还有人为自己上了万民书。

而且看这奏章的日期,在那个时间段,自己应该还就在大同城里面,可是对于这万民书一事,朱厚照就好像从未经历过一般,甚至朱厚照都隐隐怀疑,莫不是有人为了奉承巴结自己,故意造假了不成。

所以当朱厚照刚刚听到这事的时候,没有丝毫顾忌,直截了当的将自己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

可是哪想到弘治皇上听到后,早有准备的他,直接又将另一份密报扔给了朱厚照。

朱厚照打开一看,这封东厂的密报上,清晰写明了当时大同百姓签写万民书的盛况,见到这封密报的朱厚照,也哭笑不得的开始相信起来,这封万民书,真的是大同百姓为了自己而签写的。

看着这份万民书,朱厚照感动的同时,心中更是有些窃喜起来。

而弘治皇上自是不能眼见太子因为这点功勋,就这般得意忘形,一番的教育和说道过后,更是劝朱厚照下次不要再这般莽撞,大军交战不是儿戏,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无意之间飞来的一支冷箭,都有可能要了一个人的小命。

此刻的朱厚照,自是不能和弘治皇上顶嘴,一连串的点头表示认可和同意后,就在朱厚照被教育的都有些昏昏欲睡的时候,才听到弘治皇上放他离开的话语。

而此时,早就已经临近中午。

往东宫走去的朱厚照,一脸的疲惫,但是每每看到手中的万民书,朱厚照的心中还是忍不住有些激动。

清宁宫内。

凤儿正在焦急的等待着,自从太子殿下让她和刘瑾在坤宁宫先行回来后,凤儿就一直心神不宁的。

虽然太子殿下没有明说究竟是何事,但是他们一路跑到坤宁宫所问询的那一切话语,凤儿还是历历在目的。

究竟是什么情况,才会让一个太医跑到东宫来求救,而且事情缘由说明之后,更是直奔坤宁宫中,接着就是私下找来了一个小太监,开始询问起皇后娘娘所用药粉的事情。

如果这般凤儿还猜不到是什么事情的话,那凤儿这么多年的宫中生活,就算是白过了。

所以被太子殿下赶回到东宫的凤儿,随着太子殿下的迟迟不归,而变得越发焦急起来。

就在凤儿又一次走到宫门口的,探头朝着巷道尽头张望的时候,终于在临要转身的时候,眼帘之中开始出现了一个身影。

看到这个身影出现的凤儿,脸上的神情顿时开始变的欣喜起来,直接奔到了朱厚照身前的她,一脸柔情的说道。

“殿下,您回来了。”

朱厚照点了点头,上前一把搂住凤儿的腰肢,毫不避讳的就搂着凤儿回到了东宫。

凤儿谨守本分,没有去问询朱厚照之后去乾清宫所发生的事情,朱厚照也明白今日之事颇多忌讳,一旦外传搞不好就会带来其他灾祸,所以为了凤儿的安全,朱厚照也是三缄其口,对于上午所发生之事,只字不提。

两人就这般慢慢的朝着宫内走去,临进入院内的凤儿,挣脱掉了朱厚照的束缚,从他的手腕中逃离后,才一脸调皮的对着朱厚照说道。

“殿下,不要这样啊,被别人看见就不好了。”

朱厚照听到凤儿所言,更加意动起来,伸出双手就要去抓在前面逃离的凤儿。

可是凤儿岂能让朱厚照抓到,嬉笑之间,一个追,一个逃,很快就跑到了前厅之中,直到一旁的刘瑾,将饭菜全部备好之后,嬉笑的两人才彻底消停了下来。

看着桌上的饭菜,跑了一上午的朱厚照,自是胃口大开,可是刚吃了几口的他却突然停了下来。

朱厚照这般奇怪的举动,自然引来了一旁凤儿和刘瑾的注意,两人对视一眼后,凤儿更是直接走到朱厚照的近前,轻声问询道。

“殿下,饭菜不合胃口?”

朱厚照听到凤儿的问询,像是突然惊醒了一般,一脸苦笑的对着凤儿说道。

“今天上午太忙了,母后让本宫去御花园的事情,本宫还没办呢。”

凤儿听到朱厚照的话语,顿时露出了一个恍然大悟一般的神情,惊慌的说道。

“是啊,凤儿也忘了此事。”

说完这句话的凤儿,更是直接就要朝着外面走去,朱厚照见状,大感疑惑的他,更是对着要出去的凤儿询问道。

“你这是干什么去啊。”

凤儿听到朱厚照的问询,转身答道。

“凤儿去看下那人是否离开了,倘若没有的话,反正只是一个见面而已,凤儿把她带到东宫来,让您俩见上一面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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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章 谷大用

朱厚照听到凤儿所言,露出一个啼笑皆非的神情后,颇有些无奈的对着她招了招手,将她拉到自己身旁之后,才出言说道。

“只是一个见面罢了,见了也就见了,没见也就没见,母后也不会因为本宫今日未去,就对我恼怒万分,再说本宫今日上午所行之事,母后皆都知道,就是没去,想来她日后也不会斥责本宫,最多也就是再安排一次了事。”

说完的朱厚照,见凤儿没有起身离开的打算后,就在一旁继续吃起饭来。

而一旁的凤儿,虽是安静的坐在一旁,可是在听到朱厚照的话语之后,心中还是隐隐感觉有些不妥,转头看了看在一旁吃的正香的朱厚照,想了想后,还是开口说道。

“可那毕竟都是已经提前约好的,万一对方还在那边等待着,咱们这边却以为对方早已离开。”

“不若凤儿跑上一趟如何,若人还在那,就按凤儿刚才所言,将她叫到清宁宫就是,可若是她已离开的话,那就不能再怨咱们了。”

听到这里的朱厚照,停下吃饭的动作,心中不明白她为何这般坚持,转过头盯着凤儿看了一会后,才一脸笑意的伸出手去刮了一下凤儿的鼻梁,调笑道。

“好,好,好,不过不是凤儿去。”

说到这里的朱厚照视线一转,直接朝着正在一旁伺候的刘瑾望去,道。

“刘瑾,你去跑趟腿吧,看看御花园中是否还有人在等待本宫。”

刘瑾听闻到朱厚照的旨意,自是躬身应了下来,接着就快速的跑了出去。

这边朱厚照看着刘瑾离去,意识到房间内就只剩下凤儿和自己,而且凤儿还和自己相邻而坐后,朱厚照的手脚就开始变的有些不老实起来。

可是就当朱厚照想奢靡一回的时候,院外却突然传来的奔跑的动静。

听到这动静的朱厚照,顿时就皱起了眉头,抓着凤儿的手也随之松开,刘瑾那个狗东西即使办事再快,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得到消息返回来,那此刻跑来的人又会是谁呢?

一旁的凤儿见太子殿下松开自己,也赶紧站起身形整理了一下衣衫和头饰,接着就乖巧的站立一旁。

而与此同时,院外奔跑之人,也终于跑到了门前,走进屋中的他,直接奔到了朱厚照的身前,下跪行礼道。

“谷大用见过太子殿下。”

朱厚照听到谷大用的问安,才想起自己好像在昨日曾给这谷大用派过什么任务,想到此处的他,直接对着谷大用问询道。

“本宫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谷大用听到太子殿下的问询,神态一紧的他,赶紧答道。

“禀告太子殿下,你让奴婢去查的那个书生,还真是有问题。”

朱厚照听到这里,也突然来了兴致,干脆放下手中的碗筷,一脸好奇的看向谷大用,等待着他的下文。

而谷大用也没敢耽搁,赶紧将自己所探查到的消息全部说了出来。

“奴婢是在明时坊寻到的此人,初见他时,只有他一个人住在客栈里面,奴婢当时差点以为,他真是一个前来京师谋求差事的落魄书生。”

“可是一番打听过后,奴婢才发现,奴婢有些太肤浅了,还是太子殿下您高瞻远瞩,一眼就看出了问题的所在。”

谷大用不着痕迹的拍了朱厚照一个马屁过后,就接着说了下去。

“奴婢派去打探的人回来汇报,说此人虽然在此独自住店,但是据那客栈掌柜的说,此人在京师随从极其之多,大概有四五十人之众,而且每次出门办事,必有马车不说,而且还随身携带着一些箱子,当回来的时候,人、马车都在,可是这些箱子却不见了踪影。”

谷大用没敢将自己的猜测说出来,只是按着之前所问询到的话语,逐条重复过来就是。

而朱厚照听到这里,也是面露疑色起来,想了一下后,喃喃自语道。

“这是来京师送礼的?”

谷大用听到这句,点了点头,看到朱厚照再无下文,就赶紧接着说了下去。

“奴婢开始也是这般认为的,这种事情虽然上不了台面,但是也时而发生,奴婢以为他是哪家王爷或者勋贵派来京师走动关系的家奴,所以也就未曾在意,准备回来向您汇报就是。”

朱厚照听到谷大用说到这里,已经猜到之后必有转折的他,神情也开始精神起来,视线更是直接转到了谷大用的身上,等待着他的下文。

“可是奴婢怎么也没想到,在奴婢调查他的那天,他居然去了仁和公主嫡长子齐公子的府邸。”

谷大用说到这里,抬头看了一眼朱厚照那有些疑惑的神情,赶紧又将之前朝廷这边选取驸马的标准说了一下,当朱厚照听到驸马不许入仕,且其子不能在京中任职的制度后,对于这人去仁和公主嫡长子府邸的举动,也感觉有些意外起来。

而谷大用直到此时,才彻底来了精神,只见他情绪高昂的开始继续讲述了下去,而朱厚照此刻正值闲暇,索性也就任由这谷大用继续这般,如说书先生似的讲解了下去。

“奴婢心中好奇,索性就派人查了一下,结果这一查,真还让奴婢查到了一些东西。”

说到这里的谷大用,突然抬起头看向朱厚照,斟酌了半天后,才轻声问道。

“殿下您曾听到过郑旺这个名字吗?”

朱厚照听到谷大用的问询,皱着眉头思索了片刻后,脑海中出现了一个名词的他,直接说道。

“郑旺妖言案那个郑旺吗?”

谷大用听到朱厚照这般一说,心知太子殿下态度的他,一边点头应是一边接着说道。

“就是这个郑旺。”

“奴婢是怎么也没想到,郑旺此人,居然还有重见天日的一天不说,更是又重新回到了那齐公子的府中,继续招摇撞骗,重新做起了他的皇亲。”

朱厚照听到这里,也顿时大感疑惑起来,现在这个郑旺,他之前自是未曾听说,他所认知的,依旧还是那个史书记载之中的郑旺。

第四百五十一章 怀疑荣泽王

郑旺此刻没死,朱厚照是知道的,可是按理说,此刻的郑旺也应该还在天牢才对,毕竟朱厚照若是没有记错的话,这家伙好像是等到自己登基的时候,才会因为大赦而被放出来的吧。

所以听到此处的朱厚照,心中更是疑惑,难不成这郑旺还没被抓起来过不成,可是连谷大用都知道自己刚才所言的郑旺妖言案,那就证明郑旺被抓已经是之前的事情了,但眼前这局面又作何解释,所以心中疑惑的朱厚照,干脆对着一旁的谷大用问道。

“这个郑旺怎么被放出来的?”

谷大用听到问询,赶紧解释道。

“当时南方地震,您举办捐款活动,筹集到了足够的善款,缓解南方灾情的同时,百姓这种仁爱之举,更是让皇上感动,所以有感于百姓这种大爱的精神,皇上颁布了一条大赦令,这郑旺,也就是在那时候被放出来的。”

朱厚照听到这里,这才明白这郑旺被放出来的缘由,想来当初自己若是不去弄那个捐款来救济南方的话,那这郑旺估计想要出来的话,也就唯有和历史一般,等到自己登基为帝的时候了。

这边的谷大用看到朱厚照不再言语,就继续说了下去。

“这次出狱的郑旺,言行举止,比他进去之前,更加猖狂。”

“虽然郑旺是因为此次的大赦令才得以放出,可是百姓不知,官差不知,这也就造成了,在这京师之中,闻知他这种行为的官差、百姓不在少数,可是大多数人却都以为这只是皇上的默许,继而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一般。”

“可是相辅相成,如此一来,反而让那郑旺更加确认了自己的身份,越加的嚣张跋扈,而他越是这般,那些官差则是越发胆怯,不敢近前。”

朱厚照听到这里,忍不住苦笑了一下,心中更是暗道,这都叫做什么事情啊。

此刻别说别人了,听到这里的朱厚照,感觉就是自己碰见对方,在看到众多官差对他的视若无睹后,肯定也会下意识的选择相信起对方来。

能让朱厚照产生这般判断的缘由只有一个,那就是这么多年以来,自己那父皇,当真就只守着母后一人?

这边朱厚照正胡思乱想的时候,那边的谷大用话却语未停,继续讲述了下去。

“此刻有了郑旺的出现,那这个人去仁和公主嫡长子府邸的目的,也就可以理解了。”

“接下来奴婢怕有遗漏,更是去了趟城门,查找这个人的通行文书。”

“原本奴婢听闻此人操着一口南方的口音,起初还以为他是从南方而来的,所以离开之后,就直奔南面城门,可是哪想到等奴婢到了南面城门,一番询问过后方才得知,这些人根本不是从南门进入的京师。”

“接着奴婢又跑了东门,得到的答案依旧如此,直到奴婢寻到西门的时候,才算找到了答案。”

说到这里的谷大用,一脸卖弄的对着朱厚照说道。

“殿下您绝对想不到,此人是哪家手下,是受了谁的指使来的京师。”

朱厚照听到谷大用有此一问,想了想后,直接说道

“可是晋王?”

谷大用听到朱厚照的答话,顿时就开始变的惊诧万分起来,接着很快想到太子殿下去过山西的缘故,对那边情况有所了解的他,能有此一答,想来也不是怪事。

见到朱厚照猜出来的谷大用。一边点头确认,一边接着说了下去。

“正是,奴婢也是从那守城的士卒口中方才得知,这应该是荣泽王冒用了晋王的印鉴,派人来到了京师,据说那晋王并无子嗣,而那荣泽王又垂涎晋王百年之后的王位,所以总是寻找机会,想将自己的子嗣过继到晋王那边,好在以后能顺理成章的继承王位。”

可是朱厚照听都这里,却突然皱起了眉头,接着更是开始低头思考起来。

这荣泽王就算是再想要得到王位,可也断不可能拿着晋王的印鉴,来签发进京的通行文书。

要知道这印鉴可都是保存在晋王的手中,晋王在盖章的时候,能不看自己签署了什么东西吗?

而且荣泽王在事情未成之前,又怎可作出当着晋王的面,派人来京师走动关系的糊涂事,这不是当面诅咒晋王之后也无子嗣吗。

所以大感此事有些不对头的朱厚照,随着思考的进行,眉头也开始皱的越发深索起来。

难不成荣泽王已经胆大妄为到,可以不把晋王放在眼中的地步了吗?

可是在山西太原,也算和这荣泽王有一面之交的朱厚照,却感觉这个荣泽王狠辣有余,但是论到胆量的话,抛却他的身份不说,有可能连凤儿的胆量都比不上,就是这么一个胆小之人,怎能在大事未成之前,就做出这般明显的举动。

朱厚照此刻感觉越发的疑惑起来,可是还不待朱厚照将此事琢磨明白,眼下他就又想起了在大同时的另一件事情。

当初东厂和锦衣卫在追查那些兵器交易之人的时候,所获得的消息,除了送往京师一份外,朱厚照作为将这个任务交代给他们的人,毫不例外的也收到了这么一份汇报。

朱厚照记得东厂的那份汇报之中,形容那个可能和蒙人交易的人,就是用了书生、南方口音这两个词语。

而眼前这个晋王所派来之人,却完美的符合了这两个词语。

想到这里的朱厚照,神情顿时开始变化起来,难不成之前那个和蒙人交易之人,就是荣泽王不成。

可是很快朱厚照就下意识的否定掉了这个观点,荣泽王若是真有那般胆量的话,当初他们想在太原离开,在不亮明身份的前提下,根本就如玩笑一般。

但是眼前的情况又做何解释,朱厚照思索了半天之后,想不通其中缘由的他,干脆大手一挥,直接对着面前的谷大用,将自己心中的猜测一说,然后让谷大用前去东厂告知一声,具体如何查验的事情,就交由东厂那边处理就好。

第四百五十二章 猜测

朱厚照将荣泽王的事情交代完了之后,并没有让谷大用离开,而是接着询问起了郑旺的事情。

谷大用听到朱厚照的问询,到是没有隐瞒,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一点一点的开始讲了出来。

听着谷大用的讲述,朱厚照却在那皱眉思索起来,在朱厚照看来,郑旺妖言案一事,处处透着诡异。

之所以让朱厚照有这种感觉,主要就是因为弘治皇上对此事的态度,谁能想到影响如此之大、如此之恶劣的一件事情,到最后参与其中的太监刘山和那锦衣卫两兄弟都死了,可这郑旺夫妻却都侥幸活了下来。

因为这最后的处理,朱厚照甚至都开始怀疑起了弘治皇上,难不成当年的弘治皇上还真在宫中偷偷养了一个妃子不成?

可是朱厚照来到宫中这么长的时间,为何一点风吹草动都没有听到过,就是控制的再好,可是总该有些闲言碎语或者忌讳才是。

接着朱厚照很快就想到了另一种可能,弘治皇上留下这郑旺的性命,是不是想要达到什么目的呢。

据说当年弘治皇上刚登上帝位的时候,后宫仅有张皇后一人,而且当时的弘治皇上就已经没有了再增添嫔妃的意首发

朝臣看着皇室人丁萧条,纷纷上奏谏言,让弘治皇上再在后宫中多增加一些嫔妃,补充皇室的人丁,可是这些谏言,都被弘治皇上一一否掉,当做从未听到一般。

但是这般日积月累之下,换成是谁,也会烦不胜烦。

不过这样的劝谏,在这些年来,却根本一次也没发生过,就好像突然停止了一般。

而朱厚照还发现了一件事情,他刚才特意询问过谷大用,得知这劝谏停止的时间,和弘治皇上处置完郑旺一事的时间,几乎临近,或者说都是同一年发生的事情。

听到这个答案,朱厚照顿时感觉自己有些恍然大悟起首发

与其用‘皇上仁慈’这个借口来糊弄满朝朝臣,还不如这般一样,给满朝朝臣留下一个可以遐想的空间。

让朝臣们以为,弘治皇上即使没纳嫔妃,但是在皇城之中也没有闲着。

如此一来,满朝的朝臣顿时开始偃旗息鼓起来。

而朱厚照推测到这里,竟然越发开始佩服起弘治皇上来,不过朱厚照很快也想到了一个这样处理的尴尬所在。

那就是这样虽然一时能搪塞过去,可是这么多年过去,皇室再未填新丁,满朝的朝臣就不会多想吗?

是猜出弘治皇上之前这般处理郑旺的意图。

还是会将事情猜测到另一个方面去。

一想到那种可能,朱厚照顿时忍不住开始有些偷笑起来,如果真被朝臣理解为那般的话,这弘治皇上的牺牲,也未免有些太大了吧。

……

朱厚照就这般一边听着谷大用的讲述,一边询问着,然后自己还在那里胡思乱想的瞎寻思着。

不多时,这个郑旺妖言案的事情,就被谷大用讲述完成了。

朱厚照听完后,抛却为何那般处理郑旺一事,却也开始认真的思考起来。

按着谷大用所述,郑旺之女郑金莲,在其十二岁的时候,就被郑旺卖给了东宁伯焦俊家,后来不知为何,这郑金莲又被送到了通政沈禄家为婢。

说到郑金莲的这段经历,就不得不提一下这个通政沈禄。

沈禄,原名高禄,中举之后被授通政司经历,其妻为寿宁侯张峦的妹妹,也就是说这沈禄,在名义上还是张皇后的姑夫。

因为皇亲的身份,这沈家自是在许多事情上有颇多的便利,甚至包括送女子入宫当差一事。

而郑旺,正是得到了沈家曾在这期间送人进过皇宫的消息后,偷偷跑到了京师打探消息,结果碰上了锦衣卫妥刚、妥洪两兄弟,之后更是受到了太监刘山的蛊惑,一下子就让这郑旺在无凭无据之下,越发的确认起了自己的皇亲身份。

朱厚照听到这里,感觉这应该是一件很好解决的事情,按理说直接顺着这郑金莲的经历,从东宁伯焦俊家,再查到通政沈禄家,就很容易确定这郑金莲是否进入宫中了。

可是为什么这件事情到了最后,却弄的如此麻烦,难不成是弘治皇上真的为了让自己耳旁少些絮叨,故意在其间干涉吗?想到此处的朱厚照,对着一旁的谷大用询问道。

“当年可曾去东宁伯焦俊家和通政沈禄家查证?”

谷大用听到问询,点了点头,道。

“都查了,确实是有郑金莲这个人,也确实从东宁伯焦俊家被送去了通政沈禄家,可是到了通政沈禄家后,这个郑金莲就好像突然消失了一般,查无此人。”

“然后因为通政沈禄和皇家的关系,就更让郑旺确定了这郑金莲是被送入宫内的事实。”

朱厚照听到这里,脑袋顿时迷糊起来。

这都是什么事啊?

思虑了半天之后,原本还想将这件事情委托给东厂料理的他,想了想之后,还是收回了念头,转而一看谷大用,干脆就将此事交代给了他,让他私下里查探一下就是。

能查出来固然是好,最起码解了这朱厚照的心头疑惑,倘若是解不开的话,这郑旺如此这般张狂下去,估计也潇洒不了几天了。

作为人子,朱厚照自然是不会去汇报此事,可是总会有人看不下去,将这件事情呈于堂前,到时候的郑旺,是否还会如上回一般幸运,就是两说了。

这边朱厚照刚将谷大用打发去了东厂,让他去交代那荣泽王的事情,那边出去查探的刘瑾就飞跑了回来,气喘吁吁的他,将夏灵儿已经离开的消息,告知给了朱厚照和凤儿。

朱厚照听到这个消息,注意力才从之前郑旺的事情上转移回来,接着更是对着凤儿摊了摊手,做出一个他也无可奈何的表情。

就在凤儿和朱厚照眉目传情的时候,一旁的刘瑾,此刻正面露挣扎之色,前几日收到一批白银的他,在心中考虑这件事情该不该向太子殿下说出来。

毕竟那人找到自己,所图也不过是让自己在太子面前为他说上几句好话而已,可是太子殿下是何等人物,自己之前从未提过的人,突然出现在自己的口中,太子殿下不多想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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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三章 大棚

就在刘瑾在那里挣扎的时候,一旁的朱厚照却突然站了起来,拉着一旁凤儿的手问道。

“一起出宫?”

凤儿听到朱厚照的问询,想了想之后,还是摇了摇头,说道。

“凤儿这几天要把之前积攒下的账目再重新核对下,就不陪殿下您出宫了。”

朱厚照听到凤儿的话语,到是没有强求,他也知道凤儿这阵子刚刚回来,重新接手事务确实是有些忙碌。

见到凤儿不愿同去的朱厚照,直接转头看向一旁的刘瑾,吩咐道。

“刘瑾,准备出宫。”

正在一旁考虑的刘瑾,听到朱厚照的吩咐之后,赶紧放下思绪,开始在一旁准备起来。

不多时,换装完成的朱厚照,就带着一身家仆打扮的刘瑾,朝着宫外走去。

朱厚照之前在京师布局的所有产业,他都已经走了一圈,可是唯有一处,朱厚照从回来之后,还未去过,那就是琉璃厂。

这处被朱厚照用来制作玻璃和镜子的地方,现在已经成了聚宝盆一般的存在,听张仑汇报,京师之中,大多数勋贵的府邸,都开始用玻璃替换掉了窗棂上的白纸,玻璃这样东西,真正的开始在京师勋贵圈中流行起来。

而朱厚照之所以把这琉璃厂视察的事情安排到今日,是因为朱厚照又想到了玻璃的另一种用途。

临近秋季,天气开始转凉。

朱厚照知道,越往后面的话,绿色的生鲜也开始变得越来越少了起来,有可能到了最后,百姓家中,冬天能吃到的生鲜,也就只剩白菜或者豆芽等物了。

皇家到是还好些,最起码有温室用来培植蔬菜,但是一般也就是再种点韭菜和葱、蒜苗等物罢了。

其他的和这普通百姓比起来的话,也就是多点肉食和干货而已。

已经习惯一年四季都有新鲜蔬菜的朱厚照,怎能受得了如此贫瘠的生活,所以在听闻到冬天只能吃那有限的几样蔬菜后,朱厚照就开始琢磨起大棚的可行性来。

大棚的大概模样,朱厚照还是记得的。

现在木匠、瓦匠有的是,在用玻璃代替塑料,之后的草帘子等物,编织起来到也不难。

越琢磨越觉得这件事情可行的朱厚照,干脆在诸般事了之后,就带着刘瑾朝着琉璃厂的方向行去。

此刻的琉璃厂。

早就已经不复当初的模样,作为股东之一的弘治皇上,在发现这琉璃厂的巨大利润后,根本没待朱厚照开口,就直接调拨了一队总旗过去,将这原本是烧砖做瓦的地方,弄的像是一个军事基地一般。

不过这样一来,到是也省却了很多的麻烦,一些嫌美品荟中玻璃售价太贵的勋贵,在打探到玻璃产自琉璃厂后,纷纷主动前来,想绕过美品荟直接进行交易。

可是哪想到到了琉璃厂的他们,却发现原本人迹罕见的琉璃厂,四周早已布满了官兵,而且在他们亮出身份之后,这些负责守卫的京营士卒,更是直接搬出了圣旨,不由分说,当面诵读一遍再说,弄的前来想要捡便宜的勋贵们,纷纷落荒而逃。

时间长了,众勋贵也就知道了这里面的门道,乖乖的跑去美品荟中预订就是,而这琉璃厂周边,也就开始慢慢冷清下来。

今日的朱厚照带着刘瑾,来到了这琉璃厂的大门前。

朱厚照他们自是不曾见过,但是刘瑾,因为来过几次的缘故,到还相识,所以两人很容易就走了进去。

找到这里负责的总旗后,刘瑾直接将朱厚照的身份告知给了他,一番行礼过后,朱厚照鼓励了几句,就直接朝着一旁的琉璃厂厂房走去。

现在的琉璃厂已经不做琉璃了,每天光是玻璃的订单,就够这些人忙碌的,原本弘治皇上还想从其他的地方调拨工匠过来帮忙,可是一想到到时候人多嘴杂,而搞不好这造玻璃的工艺就会泄露出去,所以也就任由这帮之前的工匠加班加点的忙碌,当然,现在他们每月所能获得的例银,在他们眼中也已经成了天文数字一般,每个人为了这天文数字的例银,加班加点的拼命奋斗着。

厂房里面因为太过炎热的原因,朱厚照并没有进去,而是叫人找了一个工匠出来后,就朝着存放玻璃的仓库走去。

到了仓库面前,朱厚照随意在里面走了一圈,看了看所生产出来的玻璃后,对着一旁被叫出来的工匠问道。

“现在我们能生产的最大玻璃,有多大?”

这个工匠已经知道了朱厚照的身份,一直胆颤心惊跟在朱厚照身边的他,此刻听到朱厚照的问询,赶紧上前了一步,一脸恭谨的答道。

“启禀太子殿下,现在琉璃厂所生产的玻璃,长度是可以随意定尺的,只要强度够,多长都可以,也就是唯有在安装的过程中,需要小心一些就是。”

“但是现在玻璃的宽度,只能生产三尺六宽的,因为当初最先生产的那批模具和炉灶工具等,全部是按着这个尺寸来的,倘若想要生产更宽的玻璃,那这制作玻璃的整套工具,都得需要重新制作。”

朱厚照听到这里,点了点头,轻声说道。

“三尺六已经足够了,本宫暂且还不需要更宽的。”

说完这句话的朱厚照,似乎又想到了一个问题,北方的冬天会下雪,而大棚,即使是再有坡度,但是肯定也会有积雪附在上面,人又不能随时随地的去清扫,所以想到此处的朱厚照,对着一旁的这个工匠接着问道。

“你们有没有实验过,三尺六见方的玻璃,可以均匀承受多大的重量呢?”

一旁的工匠,听到朱厚照的话语之后,顿时就面露疑惑的,口中更是下意识的说首发

“玻璃装在窗户上,不都是立着用的吗?就是用做柜台的柜面,它上面再重又能放多少东西。”

一旁的刘瑾听到这个工匠根本没有回答朱厚照的问题,面色当即有些不悦的说道。

“废话怎么那么多呢,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得了,若是不知道,明说就得了,殿下又不会责怪与你。”

朱厚照听到刘瑾这叫嚣的话语,当即就是一脚踢了过去,边踢还边骂道。

“本宫都没计较什么呢,你个狗东西在一旁瞎吆喝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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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四章 唐寅

刘瑾被朱厚照训斥了一通之后,委屈的像是一个小媳妇一般。

这边的朱厚照,在训斥完刘瑾后就将视线转到他处,在看到仓库之中有现成的玻璃后,干脆直接吩咐刘瑾,叫他出去再找一些人进来帮忙,究竟承重多少,现场做下试验就是。

随意用几个木方钉了一个框架,将玻璃平铺到上面后,朱厚照还不忘记在四周再用木板做出一个围板来,接着就是用沙子代替雪花,一层层的慢慢平铺在玻璃的上面,并不时有人记录所存放上去沙子的厚度和重量。

就这般慢慢的进行下去,玻璃终究还是因为承受不了太多沙子的重量而破碎了。

与此同时,一直注意这这边动静的朱厚照,也已经看到了玻璃上沙子厚度和重量,看着这般结果的朱厚照,顿时露出了满意的神色,可是一旁忙着实验的众人,却开始变的越来越疑惑起来,忙活了半天的他们,根本不知道这般作为,究竟有何意义。

别的不说,玻璃一般都是安装在窗户上的,基本就是竖着用的,偶尔平着用的,也就只有一些类似柜台的地方。

不过一般像柜台那种地方,基本上都不会在这种台面上放置重物,将它买来安上,也只是为了显示格调和豪华而已,和这玻璃本身的强度、质量根本无甚关系。

而这边的朱厚照,并没有这般就结束,一块玻璃的承重,并不能代表什么,所以在这块玻璃碎裂后,朱厚照立刻安排众人收拾起来,接着更是让人再去寻来一块玻璃,重新将这实验再做一边。

就这般,朱厚照一直做到第十块玻璃,做的众人都开始心疼后,这个试验才彻底停了下来。

估计这些玻璃应该是受限于工艺的缘由,每块玻璃的碎裂程度根本就不一样,但是即使这般,朱厚照也已经能做到心里有数了,不管如何,这般强度之下,即使碰上百年难遇的大雪,他的大棚也不会因为雪压而坍塌。

这也就意味着,琉璃厂开始造玻璃以来,最大的一笔订单,马上就要到来了。

生产大块玻璃的事情安排了下去后,朱厚照对于这玻璃的厚度更是有了严格的要求,在保证玻璃大小的同时,厚度更是决定它强度的一个至关因素,尤其是在这种准备平铺的前提下,玻璃的厚度更是应该得到保证。

琉璃厂这边的事情交代妥当后,朱厚照就带着刘瑾离开了。

玻璃有了,大棚的施工终于有了最关键的一样东西。

接下来朱厚照准备去西山附近的那处皇庄一趟,挑选一处背风向阳的地方是其一,更重要的是,朱厚照准备让那边的农户和匠户,先行搭建着大棚的骨架,等到那边玻璃生产完全后,到时候统一安装就可以使用了。

毕竟像是制作玻璃的框架、砖砌火墙、制作草帘子等物都是需要时间来准备的。

……

明时坊的一处客栈里面,一间普通的房间之内。

唐寅徐经王大胆三人,正各自坐与房间一角,因为无人言语的缘故,房间里的氛围分外压抑。

三人来京师已经一个多月了,从徐经最初从王大胆的口中获知,有人去程大人的家中起坟查骨,到后来找上唐寅,三人到达京师之中,再到和程大人意外身死有关联的原礼部尚书傅瀚大人被抓。

三人越来越以为当年的舞弊案可能会被重新提起,甚至随着程大人案情的进展,他们俩可能重新被恢复功名也说不准。

可是这般满怀期望的等待,一等就是一个月。

自从傅瀚被抓了之后,朝廷这边就再也没有一丝的风吹草动传来,三人之中的唐寅,再也没有了继续这般无休止等待下去的耐心,考虑了几天的他,终于在今日鼓足勇气,找来了徐经和王大胆,想将这件事情当面说个清楚。

坐在板凳上的唐寅,看到徐经和王大胆两人,在听到自己的话语之后,都是一言不发,忍不住继续说道。

“你们还没发现吗?像我们这种小人物,根本不会引起朝廷的注意,就算是他们知道,当年的案子是冤案,可那又如何,谁会为我们两个普通的小吏去说话。”

“即使贬了我们,每逢科举之年,不是还有大批的书生学子汇聚到京师,朝廷选才不会因为我们两个小吏的冤案就会停止,那些书生也不会因为我们两个的冤案就会拒绝参加科考。”

“徐兄啊,我们没那么重要,我们只是两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而已。”

“你还没发现吗?我们来了这么长的时间,能打探的衙门,咱们都曾前去打探过,可是到现在为止,根本没有任何一个官方的人来主动找过咱们。”

“如若朝廷真的在重查我们当年之事的话,能像这般吗?最起码就是不问询,也会有些知道内情的小吏,会主动过来告知一些消息示好吧,可是我们碰到过吗?”

“没有,根本就没有。”

“是我们一直在胡思乱想而已。”

坐在床边的徐经,听到唐寅的话语,脸色已经开始变得越发煞白起来。

在他心中,他一直以为,一切都在慢慢的进行中,只要耐心的等等,可能就在明天,也可能会在后天,朝廷那边就会有赦免的诏书下来。

可是确实是如方才唐寅所言,这么长的时间过去,真若在查的话,不可能一点风吹草动都没有,之前自己的一切幻想,也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

朝廷没人注意他们,书生没人注意他们,就是普通的老百姓,也早就忘了当年意气风发的他们。

一旁的王大胆,看着两人沉闷的模样,想上前劝慰上一句,可是他只是一个粗人,一个之前只靠走私私盐来养家糊口的贩子而已。

他能和这徐经唐寅两个读书人混到一起,完全就是因为当初他将消息送到了徐经手中,想讨些赏银而已。

可是哪想到,后来的他,误以为这徐经和唐寅恢复官身有望,稀里糊涂的就跟着两人跑到了京师,结果这一来就是一个多月。

虽然他王大胆只是一个粗野鄙夫,但是不知为何,王大胆竟然在心里感觉,这唐寅说的对。

第四百五十五章 桃花坞

房间里的气氛,在唐寅说完这番话语之后,更加的沉默起来。

王大胆安静的坐于一旁,眼光更是不时的在两人身上游走,和此事无甚关联的他,也只是在等待两人最后的决定而已。

毕竟对他而言,在这也好,回去也罢,丝毫不耽误他挣钱养家,别的不说,仅是来京师的这段时间,他从徐经手中所获得的赏银,就已经够他往常一年挣的了,所以此次无论如何,王大胆绝对是有赚不亏。

可是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他这般,坐于一旁的徐经,此刻心中却是分外难受,他原本是对于此次京师之行是抱有很大希望的,可是哪想到,当希望破灭之时,居然也这般让人难受。

唐寅的那些话语,徐经一句没落,全部听在了耳中,并且在一番思索过后,就是徐经也认为刚才唐寅所言,也只不是把他们眼前的事实讲述出来而已,将一直蒙蔽在自己眼前的那块幔布扯掉而已。

所以难受了一会的他,慢慢的恢复过来,不过即使这般,徐经还是没有了往日的精气神,神情失落的他,转头看向一旁的唐寅,轻声问道。

“唐兄,你是想要回去了吗?”

唐寅听到徐经的问询,一副洒脱的模样,对着徐经直接言道。

“此地即无我等容身之所,那我等还在这里苦等什么。”

“就算等到发髻斑白,也不过是又多了一个酒后絮叨的老叟而已。”

“与其这般,还不如回到我的家乡,回到我的老家,回到我的吴县去。”

说到这里的唐寅,原本平淡的脸上终于开始出现了一丝异样的神采,看着对面还是一脸沮丧的徐经,略有些激动的说道。

“徐兄,你还记得当初你们寻到我时的那处所在吗?”

徐经听到唐寅的问询,歪着脑袋思索了一番后,终于想起那处山清水秀、遍布桃树的所在,想到此处的徐经点了点头,可是看向唐寅的眉宇之间,还是充满了一丝疑惑,不明白唐寅为什么突然提到那处所在。

一旁的王大胆一直在一旁听着两人的话语,所以在听到唐寅的话语之后,同样想起那处地方的他,忍不住开口询问道。

“那地方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唐寅刚刚看到徐经点头,正要说话的他,接着就听到了王大胆的话语,视线朝着王大胆望过去的唐寅,一脸匪夷所思的神情,道。

“难道王兄不觉得那里很美吗?”

听到唐寅这句质问的王大胆,仔细回想了一番过后,还是没有发觉唐寅所说的美在那里,茫然的摇了摇头,似乎又怕因此惹恼唐寅,赶紧又变换决定,开始点起头来。

唐寅看到王大胆的这番动作,感觉自己就是在鸡同鸭讲,干脆就将视线转到徐经这边,一脸热切的问道。

“徐兄认为那处地方如何呢?”

徐经此刻听到唐寅又将问题问到自己的身上,回忆了片刻之后,道。

“山清水秀,一步一景,再加上那处桃树极多,若逢三四月份前去的话,到是个赏心悦目、疏散心情的所在。”

唐寅听到徐经的这句话之后,顿时一脸喜悦的对着徐经说道。

“徐兄和我的所见相同,当时我去的时候,就是这般感觉。”

“你们知道我当时站在那里有什么想法吗?”

说完这句话的唐寅,视线就开始在王大胆和徐经的脸上游走起来,在看到两人那茫然不解的神色之后,神情更是得意起来,一脸自得的说道。

“当时我就在想,如果在那里建上几处屋舍,依山傍水,看着花开花落,日升月恒,那日子,该有多么悠闲啊。”

徐经听到唐寅的描述,思绪更是仿若已经进入到那种境地一般,面露愉悦享受之色。

到是一旁的王大胆,在听闻到唐寅的这句话语之后,直接没忍住就笑了起来,也许是因为相处日久,中间没有颇多避讳的原因,这个王大胆更是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唐兄弟,这个事情吧,要是徐兄弟说出来,我还感觉靠谱一些,毕竟徐兄弟家中颇有产业,且家境颇丰。”

“但是唐兄弟你的话,这种念头你还是不要多想了,你去哪里弄那些建屋舍的钱银,到时候哪怕就是建一座,也不得点银钱吗?”

唐寅听到王大胆直接说破这处关键,神情到是没有丝毫的尴尬,嘿嘿一笑后,道。

“王兄,这你可就小瞧我了,别看我现在没了功名,可我的画功,在整个苏州府那可都是赫赫有名的,到时候我做几幅画一卖,这盖房建舍的钱银,不就够了。”

说到这里的唐寅看到王大胆又要反驳自己,干脆一伸手,直接拦住王大胆的话语之后,继续说道。

“王兄你先等会,让我把话说完,我知道你肯定又要问我,建好这屋舍之后,难不成为了维持这般的生活,还要整日给人作画赚取酬金不成。”

对面的王大胆,听到唐寅的话语之后,居然真的点了点头,唐寅看到王大胆点头的动作后,根本没与理会,接着说了下去。

“等我建好这屋舍之后,我就准备将这里建成一个文人墨士的聚会之所,到时候茶水酒水乃至饭菜,全部有价可寻。”

“到时候,那些文人墨客想来此地诗朋酒友,小弟这边将一应物品全部备齐,到时前来的诸位文人骚客在临走之时,打赏一些就是。”

“小弟感觉,到时候就是凭借着这些打赏,不仅可以让小弟生活无忧下去,甚至可能还会为小弟积攒下一些钱资,让小弟下次再与徐兄相见之时,不会再如这回这般窘迫。”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唐寅丝毫没有避讳自己的穷困,当众拿此开起了玩笑,看向一旁徐经的眼神,更是透露出感激的神色,要知道这次京师之行,所有花费,都是在由徐经一人在开销。

而唐寅,此次提出要离开京师,返回故里,也不完全就是因为没有消息传来的缘故,也实在是不想再让徐经继续破费下去了,毕竟身在异乡,吃饭睡觉,一切的一切都是要花钱的,更别说在自己还没钱的情况下。

唐寅这边看着对面的徐经,神情之间充满憧憬,接着说道。

“而且,就连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桃花坞。”

“你们说好听不好听。”

第四百五十六章 夏灵儿

这边的朱厚照,从琉璃厂走出来后,就朝着美品荟的方向走去。

而刘瑾,在将朱厚照送到美品荟的门口附近后,怕耽搁朱厚照行程的他,就快速的朝着皇城的方向奔去,他这是要跑回去找寻那些留守的西苑士卒。

此去西山太子皇庄,虽然距离不远,而且这皇庄就在京师附近,但是即使这般,朱厚照也没有胆大到就带着刘瑾一人前去的程度。

别看朱厚照在京师之内,想怎么乱逛怎么胡闹都行,可是一旦出了京师,就是朱厚照自己都不敢保证,在接下来的某一刻,会不会有什么意外的情况发生。

所以秉持着小心无大错原则的他,从琉璃厂离开后,就让刘瑾回宫去调拨西苑士卒出来,等到他们后,再一起朝着皇庄行进。

刘瑾回去叫人了,这边朱厚照也到了美品荟的门前,看着门迎已经打开的玻璃门,刚要迈步进去的他,突然在眼睛的余光之中,看到一个孩童,正在朝着自己这边奔跑过来。

朱厚照心中对此到是没有在意,就在他要迈步进入美品荟的时候,耳旁突然传来了孩童的高呼声。

“祝公子,祝公子,您请稍等!”

听到这话的朱厚照,刚要迈出去的脚步就是一滞,疑惑的朝着喊出这话的孩童望去。

而此时奔跑过来的孩童,在见到朱厚照停下脚步并朝着自己望来后,脸上顿时露出了喜悦的神色,一边挥舞着双手,一边更加快速的朝着这边奔跑过来。

朱厚照疑惑的看着这个孩童,他很确定,这个孩童是之前他是从未见过的。

孩童也并未让朱厚照等待太久,几息的时间过去,这个孩童就跑到了朱厚照的身边,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对着朱厚照说道。

“祝公子,有个叫做夏林的公子让小子给您带个话。”

孩童说完这句话后,又开始大口喘起粗气来。

而对面的朱厚照,听到这个孩童的话语之后,神情就是一愣,诧异的问道。

“你刚才说谁?”

孩童听到朱厚照的问询,喘息的动作稍缓,赶紧回答道。

“是夏林,夏林公子。”

朱厚照听到这个名字,脑海之中顿时就浮现出了一道身影,这是那个女扮男装公子的名字,想到这里的朱厚照,嘴角更是忍不住的微微翘了起来,一脸笑意的他,对着面前这个孩童,柔声询问道。

“他让你给我带什么话啊?”

此时孩童的气息已经平稳了下来,听到朱厚照问询的他,转身一指对面的大明银行,道。

“他让您在那里等他一会,他有点事情要处理,马上就会过来的。”

“他还让我告诉您,那里面是可以随便休息的,而且还有免费的茶水。”

说完这句话的孩童,看到朱厚照点头同意后,就快速的跑开了,而朱厚照则是抬起头朝着孩童离去的方向望去。

可是入眼的一切,哪有夏林的身影,在门口沉思了片刻的朱厚照,转身就朝着对面的大明银行走去,既然夏林让他在那里等待,他就去那里等待片刻就是。

……

时间稍稍前移,此刻的夏灵儿,因为没在御花园中等到朱厚照的缘故,才刚刚从宫中出来。

虽然已经临近中午,可是腹中不饿的她,感觉此刻若是回去的话,免不了又被母亲一番询问,想静静待会的她,索性就在这大街上开始漫无目的的闲逛起来。

有的时候,夏灵儿会因为走神,而稀里糊涂的走出老远,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这才发现有些不对,又慢慢的朝着原路返回。

而更多的时候,她则是站在街道一旁,看着那来去匆匆的人流,心中更是好奇他们是如何生活的,平常是否也如自己一般,总会有着这样那样的烦心事。

夏灵儿想不明白,也琢磨不透,就这样过了许久之后,到最后终于感觉到一些饿意的她,才神情淡漠的朝着家的方向行去。

可是,刚刚转过身形的她,却突然呆滞在了当场,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前方的那道人影,原本淡漠木纳的神情,也渐渐开始有了神采。

接着夏灵儿像是突然被激活了一般,神情雀跃的她,兴奋的挥舞着双手,就要张口朝着远处的那道身影喊去。

可是话语还不待出口,夏灵儿的表情就开始变的苦涩了起来,她突然想起来,现在的自己还是一身女装打扮,且不说对方是否会认出自己,就算认出的话,这‘祝寿’公子是否还能如之前一般,和她那般熟络的聊天。

想到此处的夏灵儿,突然开始焦虑起来,就在她不知所措的时候。

突然看到了街角的成衣铺,看到这个铺面的夏灵儿神情微微愣了一下,接着更是快速的在身上翻找起来。

“银钱呢,银钱呢,我记得出来的时候,娘亲给我在身上揣了一些的啊。”

夏灵儿一边嘟囔着,一边开始在身上翻找起来,很快找到银钱的她,却又发现了另外的一个问题。

这街上的铺面如此之多,谁又能保证这‘祝寿’公子,不会在自己进入成衣铺的这段时间,跑到他处,继而让自己再次与他失之交臂呢。

想要这里的夏灵儿,越发的不知所措起来,尤其是看着渐行渐远的‘祝寿’公子,夏灵儿越发的焦急起来。

……

夏灵儿很幸运,慌乱的她,没过多久就想出了找孩童帮忙的办法。

在孩童前去找寻朱厚照的时候,夏灵儿也并未离开,而是躲在街边的角落,面色紧张的朝着朱厚照的方形偷偷观望着。

心中忐忑的夏灵儿,直到见到朱厚照从美品荟门前转身,朝着对面的大明银行走去后,她的脸上才开始露出喜悦的神色。

意识到‘祝寿’公子已经同意见面的她,更是快速的朝着一旁的成衣铺冲去。

进入成衣铺之后的夏灵儿,目光一扫,直奔男装那边走去,看到合适的尺码和版型,就拿出来和自己的身材比对一番。

而前来接待的店小二,在看到夏灵儿只是在男装这边不停的挑选比对后,忍不住出言说道。

“姑娘,您看的是男装,女装在对面呢。”

第四百五十七章 该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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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灵儿听到对方的话语,根本头都未抬,似乎连说句话都怕耽误时间一般。

而店小二见这个女子根本不搭理自己,索性也就站在一旁,任由她继续这般挑选下去。

夏灵儿在忙活了半天之后,终于选到了一件趁心的成衣,付清了银钱后,夏灵儿就直接从铺面之中走了出来。

可是接下来去哪里换掉这身女装,又成了一个难题,在成衣铺中更换衣服,夏灵儿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怎能做出如此荒唐之事,万一传将出去,她的名声定然难保。

此刻回家更换,显然也有些来不及了,万一这‘祝寿’公子等待不起就先行离开了,夏灵儿真的不知道,接下来自己该再去何处寻他。

不过事情总有解决之法,拿着衣服的夏灵儿,很快就想到了客栈,在街角寻到客栈的她,付了银钱就走进了房间。

确认房间内无人的她,在将房门窗户全部锁死后,就开始在房间内更换起衣服来。

外套换完之后,夏灵儿还不忘记将自己的发饰改变一下,不多时,换装完成的她,又成了一个俊俏的公子模样。

做完这一切的夏灵儿,还不忘记跑到铜镜之前,确认没有什么遗漏的地方后,才打开房门朝着外面走去。

而此时的店小二,看到夏灵儿的房门打开,随意的朝着那边扫了一眼后,就将视线转了回来,继续朝着门口望去,等待着新客人的到来。

可是很快店小二就意识到了有些不对的地方,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刚刚进去的明明是一个女子,可是这么快的时间,怎么从房间之内又走出了一个男子。

而且店小二也十分确定,在这期间,根本就没有其他人进去过。

想到此处的店小二,忍不住又将视线转了过去,朝着从楼上走下来的夏灵儿望去。

夏灵儿自然是注意到了店小二的异常反应,不过此时她也只能当做没有看见一般,假装淡定的走出客栈的大门,接着就快步朝着大明银行那边狂奔起来。

此刻心急如焚的她,更怕那‘祝寿’公子因见自己久未露面,就先行离去。

路上的行人,纷纷侧目朝着这个俊俏的书生望去,心中更是好奇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他这般着急。

而狂奔中的夏灵儿,更是在离得老远的时候,就凝目朝着远处的大明银行望去。

透过那透明的玻璃,大明银行内部的景象也渐渐出现在了夏灵儿眼中,而在一个小小的角落里面,一道熟悉的身影,正安静的坐在那里。

‘是他。’

‘他还没走!’

夏灵儿那原本还焦急的神色,随着朱厚照身影的出现,顿时变的喜悦起来,心中更是因为‘祝寿’公子的等待,而开始变得砰砰乱跳起来。

几息之后,夏灵儿终于跑到大明银行近前,大口喘着粗气的她,在大明银行的外面停了下来,一双秀目,更是一刻不敢离开里面的‘祝寿’公子左右。

此刻的‘祝寿’公子,一副淡然的模样,坐在角落中的他,正一边翻着着手中的书卷,一边慢慢的品着香茗,不认识他的人,没准还会以为这是一个书生。

门外的夏灵儿看到这一幕,心中自是越来越欣喜起来,看的有些出神的她,直到来替她开门的门迎,喊出第三遍‘欢迎光临’后,夏灵儿才反应过来,一脸不好意思的快步走了进来。

朱厚照根本没想到,这夏林公子所说的等一会,居然会是这般之久,不过好在刘瑾还没有回来,否则朱厚照真的以为这夏林公子是在戏耍自己,直接拂袖离去了。

就在朱厚照无聊到拿起书卷来随意翻阅的时候,‘欢迎光临’的话语传入到了朱厚照的耳中。

朱厚照听到这个动静,知道这是有人进来后,等待的有些焦急的他,转身就朝着门口的方向望去,结果这一看,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夏林,终于等到夏林的朱厚照,直接就对着对方挥了挥手,示意对方过来。

可是刚挥完手的朱厚照,就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此刻的夏灵儿,正一脸喜悦的站在门口,眼神之中,更似眉目含情一般,目不转睛的朝着朱厚照这边凝望着。

朱厚照见到这一幕,眉头顿时就是一皱,虽然他也知道对方女扮男装的身份,可是此刻的夏林毕竟还是一身男装,被一个‘男人’如此注视,朱厚照难眠感觉有些不舒服。

而门口的夏灵儿,见到朱厚照的挥手示意后,快步走到了朱厚照的身旁,刚一落座,就一脸紧张的对着朱厚照问询道。

“你没事吧?”

朱厚照听到夏灵儿的问询,有些没反应过来的他,稍稍呆滞了一下后,对着夏灵儿回复道。

“没事啊。”

朱厚照说完后,就一脸奇怪的看向夏灵儿,心中疑惑这家伙怎么回京之后,打招呼的方式怎么都变的这么奇怪起来呢。

夏灵儿听到朱厚照的回答,心中顿时好像松了一口气一般,口中更是喃喃自语道。

“那就好,那就好。”

朱厚照听着夏灵儿这般喃喃自语的话语,神情也开始变的越来越奇怪起来。

而一旁的夏灵儿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些,看了看左右后,慢慢的凑到朱厚照的耳旁,轻声问询道。

“坊间传闻你私自调兵,当真没事了?”

朱厚照听到这里,才恍然大悟起来,稍愣神后,更是哈哈一笑,看着紧张的夏灵儿,肯定的说道。

“没事了,真没事了,你不用担心了。”

夏灵儿听到这里,心中还是有些不相信一般,她不相信这般巨大的事情,居然一点风声都没有的就这般过去了。

所以哪怕现在听到朱厚照已经说没事了,夏灵儿还是有些不放心,怕朱厚照是为了怕她担心而故意安慰自己的话语,所以对着朱厚照脱口而出道。

“真若有事你就说,我……”

说到这里,夏灵儿突然犹豫了一下,她自己都不知道,接下来的话语,该不该跟这‘祝寿’公子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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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德崛起/p

第四百五十八章 妹妹

夏灵儿突然纠结了下来,倘若待会这‘祝寿’公子询问自己对方的名讳,自己该如何解释,毕竟对方可是高高在上的太子,而自己只是一个普通小民,自己又该如何去解释能求得他帮助的缘由,所以夏灵儿想了一下后,含糊的说道。

“我近期可能会去见一个大人物,你那事若是真没解决的话,到时候我不妨当着他的面,给你美言几句,将你那罪责减轻不说,而且有了他的帮衬,日后你飞黄腾达,也是不在话下。”

朱厚照听到夏灵儿这般话语,以为夏灵儿是在吹牛的他,差点没忍住直接笑了出来,一脸随意的对着夏灵儿说道。

“真的没事了,你就别瞎操心了。”

说完这句话的朱厚照,看着夏灵儿那还有些狐疑的神色,想了想之后,干脆又瞎编道。

“其实也不算是没惩罚,只不过是功过相抵而已。”

“既不赏我,也不罚我。”

“这么说你该明白了吧,还用我说的更详细吗?”

夏灵儿听到朱厚照这般言语,顿时恍然大悟起来,盯着朱厚照看了半天,确认他没有说谎后,心头的那块巨石,才终于落地。

放下心来的夏灵儿,一脸的庆幸,一边拍着胸口,一边对着朱厚照说道。

“不管如何,没事就好,功劳可以再赚的,祝兄你是不知道啊,当我闻听到之前那个消息的时候,把我都吓坏了。”

“尤其是在正阳门那边举行的仪式上没看到你后,我是更加的担心。”

“现在我才明白过来,原来当时的你,是因为受罚而被禁止参加仪式了啊。”

“不过你也不用后悔,那仪式也挺没意思的,我在那里还没待到结束就离开了。”

“再说你也太不讲究了,没事了都不提前找人告诉我一声,害得我白担心了这么多天。”

“还有你那几个送我回来的士卒更是过份,我和他们要了你们营房的地址,结果等我顺着地址寻去的时候才发现,那里根本不是你们的营房所在,一旦被我再碰到那个小子,我非教训他一顿不可,看他还敢不敢再继续骗我。”

……

突然放松下来的夏灵儿,就开始絮絮叨叨的说个没完。

直到夏灵儿看到朱厚照一脸怪异的看着自己,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不知不觉间,已经说了好多话了。

慌忙停下来的夏灵儿,有些娇羞的低着头,过了片刻之后,夏灵儿疑惑的抬起头,对着朱厚照伸出了一根手指,神情严肃的说道。

“最后一个问题。”

“你到底是叫‘祝寿’啊,还是叫做朱寿啊。”

朱厚照听到夏灵儿的问询,笑了一下后,道。

“朱寿,当时告诉你我叫‘祝寿’,是怕你见我是皇姓,心中多想。”

夏灵儿听到这个答案,到是对于朱厚照之前的隐瞒,没有露出丝毫的不悦,毕竟她自己到现在,还在隐瞒着身份,一想到这里,夏灵儿顿时有些心中羞愧起来。

可是刚刚因为羞愧而低下头的夏灵儿,顿时就瞪大了眼睛,脚尖更是慢慢的缩了回去。

原来坐了这么半天的夏灵儿才突然发现,自己因为是坐姿的缘故,这脚上的绣花鞋,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早就已经露了出来。

要知道夏灵儿虽然是换了外套,可是这鞋子,夏灵儿是真没来得及去换啊。

将鞋子缩回到衣摆之中的夏灵儿,更是偷偷的朝着朱厚照望了一眼,见他的神情没有太大的变化后,紧绷着的心情,才稍微放松了些许。

而对面的朱厚照,看到这夏灵儿如此忧心自己的安危,心中有所感动自是不必多说,此刻见夏灵儿低着头闭口不言,早就已知夏灵儿女子身份的他,忍不住调笑着说道。

“低着头干什么,怎么不说话了,这才多久没见啊,怎么看你腼腆的像个姑娘似的了。”

朱厚照意有所指的说出这番话语,眼光更是紧盯着一旁的夏灵儿。

而夏灵儿听到朱厚照的这番话语,心中更是娇羞起来,假装镇定的抬起头,看向朱厚照言道。

“瞎说什么啊,谁跟个姑娘似的了。”

可是夏灵儿的这镇定并没有维持太久,就被对面传来的下句话语,弄得惊慌失措起来,耳旁只听见朱厚照略带调侃的说道。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曾跟我说过你还有一个妹妹,当时你还要介绍给我,那现在既然你我都在京师,又侥幸在在这碰见,不如将你那妹妹,带出来认识一下可好?”

夏灵儿听到这话,脸色顿时开始变的绯红起来,她如何能不记得这句话,那还是她在绛县的时候,因为朱厚照往给灾民的粥中掺沙子,之后她去道歉,在树下两个人稀里糊涂就聊到了这个话题上。

并且朱厚照也没有说错,这句话确实还是自己当初主动说出来的,此刻的夏灵儿听到对方又将旧事重提,刚有些羞涩的她,很快就想到了自己现在的状况。

一想到这里,夏灵儿那原本绯红的脸颊,顿时就开始变的煞白起来。

一旁的朱厚照也发现了夏灵儿的异状,眼神疑惑的朝着夏灵儿望去,轻声道。

“对不起,我失礼了。”

夏灵儿听到朱厚照的道歉,明白他是误解了自己的意思,慌张的她一边摇手,一边赶紧解释道。

“和你没关系的,是我的妹妹出了点问题。”

朱厚照听到夏灵儿这般话语,误以为这夏灵儿真有一个姐妹的他,神情也开始变的严肃起来,一脸真诚的对着夏灵儿问道。

“她怎么了,需要帮忙吗?”

夏灵儿听着对面朱厚照关心的话语,心中一暖的她,轻轻的摇了摇头,一脸的落寞。

皇家的事情,谁又能帮的上忙呢,除非哪天太子见到我,看不上我,也许到那个时候,一切还能有些转机。

夏灵儿看到朱厚照又要开口追问下去,以为朱厚照只是好奇的她,赶紧转移话题,强装无事的问道。

“行了别说她的事了,你管不了的。”

说完这句话的夏灵儿,更是诧异的看向朱厚照,道。

“不是你怎么回事啊,当初跟你那么一说,你还惦记上了?”

朱厚照听到这里,原本刚要大包大揽的话语,顿时被夏灵儿这句话给怼了回去。

止住话语的朱厚照,干脆就以扫视的目光朝着夏灵儿望去,上下打量了半天之后,又如当初一般的回答道。

“是啊。”

夏灵儿被朱厚照注视的本就有些羞涩,坐在那里也只是强装镇定而已,此刻听到朱厚照回答的她,故意装作蛮横的说道。

“那你看我有什么用,我妹妹比我可漂亮多了。”

第四百五十九章 有意思

两人就这么闲聊着,朱厚照虽然装作漫不经心的模样,不过刚才夏灵儿所说的话语,还有她脸上那隐隐的愁容,朱厚照都看在了眼里。

不管如何,对眼前这个女扮男装的夏林感官还不错的他,心中已经暗暗记下了此事,准备等会刘瑾来了后,安派个人悄悄跟上夏林,看看有能帮到她的地方没有。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过去,去宫中叫西苑士卒的刘瑾也已经返回到了廊房四条,进入美品荟中没寻到朱厚照身影的他,一打听才知道,原来太子殿下根本没进美品荟,在门刚开的时候,就跑到对面的大明银行去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刘瑾,怕太子殿下等的焦急的他,又快步朝着大明银行小跑过去。

进入大明银行后的刘瑾,就发现此刻的朱厚照正坐在一个角落里,和一个书生开怀畅聊着,刘瑾看到朱厚照聊得这般高兴,心中羡慕那个书生的同时,更是在书生的身上多打量了几眼。

刘瑾这一看,顿时大惊失色,他没想到此时和太子殿下闲聊之人,竟然是在绛县碰到的那个夏林。

一想到这个夏林的身份,刘瑾顿时开始用异样的眼神观察起她来。

在刘瑾的眼中,哪有这般巧合的事情,如此一而再再而三的接触,若说一点猫腻都没有的话,刘瑾是说什么也不信的,想到这里的刘瑾,看向夏灵儿的眼神,开始变得越发警惕起来。

而正在聊天的朱厚照,也注意到了刚刚进来的刘瑾。

对着刘瑾挥了挥手,示意他先行出去等待后,就对着夏灵儿说道。

“今日我还有事,你把地址留下,改日我去找你。”

夏灵儿听到朱厚照的话语,神情顿时开始变的失落起来,尤其是在听到对方和自己要地址的时候,夏灵儿却开始变的犹豫起来。

要知道,她被召进宫中的事情,左邻右里都已知晓,再说她没有姐妹一事,通过那些邻里,也可以打探的出来。

怕自己身份露馅的夏灵儿,犹豫了片刻之后,干脆对着朱厚照说道。

“我的住址不好找,还是告诉我你的吧,反正我常在京师溜达,哪块我都熟。”

夏灵儿这般一说,顿时轮到朱厚照尴尬了,自己总也不能将皇宫的住址告知与她啊,信不信两说,朱厚照主要是怕自己这般一说,没准就把对方给吓跑了。

难不成再把问题反问回去?想了一下的朱厚照,摇了摇头否定掉了这个念头,只是一个地址而已,自己堂堂太子殿下,难道还想不出?

大明银行?

不行,朱厚照很快就否定掉了这个念头,要知道大明银行在开设之初,就曾对外传过这里是由太子殿下掌控的。

至于对面的美品荟,也好像有点不合适,自己一个小小的将军,哪有‘荣幸’和英国公的嫡长孙结交啊。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朱厚照顿时开始有些郁闷起来,正不知如何回答的他,突然想起了西山的皇庄。

想到此处的朱厚照心中一喜,那地方地处偏僻,知道的人少不说,一般人也根本懒得去那,现在用来当做自己的地址刚好,接着朱厚照就将那处皇庄的地址告知给了夏灵儿。

夏灵儿听到这里,想起之前那几个护送士卒对自己的欺骗后,开始目不转睛的盯着朱厚照看了起来,片刻之后,还是有些不放心的夏灵儿,直接对着朱厚照说道。

“这次没有骗我吧。”

朱厚照听到这里,到是没有丝毫犹豫,点了点头,十分肯定的表示,自己有空的时候,就在那里。

一旁的夏灵儿看到朱厚照这般坦荡模样,心中那最后一丝疑虑也慢慢消散了,不过还是有些气鼓鼓的说道。

“我只是怕你骗我而已。”

朱厚照看到夏灵儿这般女儿作态,笑了一下后,安慰道。

“想多了,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啊。”

夏灵儿还想争辩几句,可是一想到那只是几个他手下的士卒,确实不算是他后,不得不又将到嘴边的话语收了回去。

而朱厚照这边,和夏灵儿又聊了几句话后,在夏灵儿心情缓和后,两人就互相告别,直接离去了。

朱厚照遥望着夏灵儿离去的背影,此刻夏灵儿因为走动的缘故,脚上所穿的那双绣花鞋已经开始时隐时现起来,看到这一幕的朱厚照忍不住莞尔一笑。

而一旁的刘瑾,在看到夏灵儿离开后,快步凑了过来,原本还想提醒朱厚照小心这个妮子意图不轨的时候,突然看到了朱厚照看向对方的眼神,话已到嘴边的刘瑾,硬生生的更改了说辞,道。

“爷,你对这个妮子有意思?”

朱厚照听到刘瑾的问询,当即心中就是有些恼怒,自己只是感觉好玩而已,怎么到了刘瑾这里就成了有意思了呢。

一旁的刘瑾看到朱厚照那恼怒的模样,吓得一缩脖子,赶紧解释道。

“是奴婢看错了。”

说完这句话的刘瑾,就赶紧躲到一边,似乎生怕待会朱厚照会有拳脚照顾到他的身上。

朱厚照冷冷的看着刘瑾,瞪了他一会之后,又将视线朝着离去的夏灵儿望去,片刻之后,就是朱厚照自己,都有些疑惑起来,忍不住扪心自问道。

“是有意思吗?”

夏灵儿走的很快,不多时,她的身影就消失在了街道的尽头,也是直到此刻,一直在后面盯着夏灵儿背影发呆的朱厚照,才突然反应过来,对着一旁的刘瑾就开始呼喝起来。

“快,派个人跟过去,看她的家在哪里。”

闻听到此言的刘瑾,顿时面上一喜,心中一边暗道太子口是心非,一边快速的安排人去了。

可是刚找到士卒的刘瑾,却突然反应过来,这夏灵儿不是当初派西苑士卒送回家中的嘛,找到当初那几个士卒,一询问不就知道了吗。

于是刘瑾就开始在此次所来的这些士卒中询问起来,可是一番询问之后,方才得知,送夏灵儿回来的那几个士卒,此刻已经被轮派到西山了,根本没在京师。

听闻到这个消息的刘瑾,更是不敢耽搁朱厚照的交代,随意指了两个士卒后,就将他们派出去跟踪那夏灵儿去了。

第四百九十章 味道

凤儿就在这李家的饭庄中留了下来,此刻的李文才别看依旧是一个饭庄老板,可是因为钱银都被用来偿还利息的缘故,身上根本没有多余的闲钱,凤儿也知道自己这时候若提出找人来护送自己南下的事情,有些强人所难。

所以凤儿在了解到了李家现在的这般境况之后,就干脆在这李家饭庄先留了下来。

来时随行的那个老汉,在李家饭庄住了几日后,也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弟弟,凤儿在他临走的时候,特意去向李文才借了一些银钱,买了一些糖果和布匹送给了老汉,让他到弟弟家的时候,将这些东西送给他弟弟的孩子和婆媳。

老汉看着凤儿所送的这些东西,自然知道她的意思,无非就是怕自己的投奔,引起对方的不快罢了。

这边老汉推辞了几下后,就收了下来,临行前,凤儿还特意交代对方,让他在那边待不下去就过来自己这边,老汉自然是感激涕零的应了下来。

这边老汉离开后,凤儿也就彻底在这李家饭庄安定了下来,换了一身衣服扮回男装的她,开始在这饭庄中当起店小二,主动帮起忙来。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去,凤儿着急何日能再见到太子殿下,可是眼下李家这副局面,却由不得她不收起要离开的心思,在这大同城老实的待了下来。

每日就是帮着李文才在饭庄里忙活一阵,闲暇之余则是坐在一旁,偷听那些顾客的聊天,期望能碰到一个京师或者南直隶方向的顾客,好将自己在大同的消息偷偷送到太子殿下或者张仑的身边。

可是这大同本来就属于九边之一,平日里哪有那么多京师或者南直隶的人来此,尤其是在弘治五年户部尚书叶淇将开中法变为折色法之后,内陆来九边的人就更少了。

即使偶尔有京师或者南直隶那边的人过来,也基本都是官差,根本不是凤儿能搭上话的存在。

可是就在这一日,凤儿却注意到了一个奇怪的情况,一群武将众花捧月般的将一个书生请了进来,要知道,文武互相瞧不上眼可不是一句虚话,自古文人就瞧不上武人的粗鄙,而反过来武人却也看不惯文人那文邹邹的臭毛病。

所以凤儿看到一个书生竟然和一群武将混到了一起,不由得不让她多朝着这个奇怪的组合多看了几眼。

趁着过去倒水服侍的功夫,这几人的话语也落入到了凤儿的耳中。

“主事大人,真的很感谢你送来的这个东西,如果这个东西真有您所说那般神奇的话,您就是……”

这个武将说到这里,却突然卡壳了,言辞贫乏的他,竟然不知道该如何继续说下去了,苦想了一会后,这个武将实在是憋不出其他的话语,干脆下巴一抬,对着对面的那个书生说道。

“您就是让我当孙子我也乐意啊。”

这个武将急头白脸的将这句话刚说完,结果还没等到对面那个书生的回话,身旁的众武将就忍不住齐声大笑了起来。

这个刚说完话的武将,看到这群自己平日里视做兄弟的人这般嘲笑自己,恼羞的说道。

“笑什么笑,不是一个个看着那些士卒难受,背后发愁掉泪的时候了,有能耐你们都别要,把那些东西都给我!”

此言一出,众人立刻停下了嘲笑,闭紧了嘴巴,仿佛怕再笑真会失去那东西一般。

听到这里,一旁一直在偷听的凤儿,心中却越发的奇怪起来,对方所言的究竟是什么东西,值得这帮武将如此对待。

“主事大人,您是京中出来的,您给大家透个底,告诉我们一声,那东西到底有没有您之前所说的那般神奇。”

其中一个武将突然将视线转移到了这个被称作主事大人的书生身上,凤儿也趁着转身倒水的时候偷瞄了对方一眼。

这个书生从进入饭庄之后,脸上就一直是一副淡然的表情,即不让你感觉生疏,又不让你感觉亲密,就是刚才众武将互相吵闹的时候,这个书生也没有露出一丝不耐的神情,只是坐在桌子一边,静静喝着茶盏中的香茗。

此刻听到对面武将的询问,这个书生才停下了自己喝茶的动作,看向对面询问自己的武将,道。

“徐参将,此等质疑朝廷苦心的话语,以后就不要再提及了。”

这个刚才发出询问的武将,正是姓徐,他在听到对方一下叫出自己姓氏和官职的时候,心中也是一惊,感叹对方的记性好,可是对方接下来的话语,却让他心中惊惧起来。

要知道,对面坐着的可是一个文臣,最好掰字眼的文臣,此等话语,私下同武人唠唠自是无碍,可是真若被那些鸡蛋里挑骨头的文官或者御史听去,自己就是不被扒层皮也差不多。

此刻这个徐参将,在听到这个主事大人说出这句话之后,额头冒汗的他,赶紧站立起来,对着这个年轻的书生做了一揖后,神态谦恭的说道。

“徐某受教了。”

这句话说完之后,桌子上的气氛一下子沉默了下来,原本文武其乐融融的架势,顿时因为这一句话而土崩瓦解。

主事大人示意徐参将坐下,也没在继续多说什么,只是拉开了自己的袖口,露出了里面的几处刀疤,而且看那痕迹,分明就是不久之前刚刚留下的。

而且这些刀疤,情况还不尽相同,有的已经快愈合了,可是有的却还在红肿溃烂着。

难道这主事大人在路上还曾遇到过什么危险不成?

这是在场的几个武将心**同的想法。

可是京师距离大同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这一路上因为临近边关的缘故,长期都有边军活动,碰上土匪劫道的可能性几乎没有,而且这还是说得有人敢劫朝廷车队的前提下。

再说众武将在交接的时候,也没听到什么人说起关于被劫道的只言片语。

所以,众武将在看到这个主事大人手臂上这些疤痕的时候,都开始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而一旁的凤儿,却在这主事大人拉开袖口的时候,突然嗅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闻到这个味道的凤儿,在一旁开始皱眉思索起来。

第四百九十二章 缘由

“主事大人在路途之中可是遇到了意外?”

“告诉在下位置,本参将立刻派人去剿了他。”

一旁的徐参将指着主事大人胳膊上的伤痕,义愤填膺的叫嚣道。

而四周听到徐参将这番话语的其他武将,也都开始纷纷表态起来,可是坐在众武将中间的主事大人,依旧是一副淡然的神色,对着四周叫嚣的众武将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后,才轻声说道。

“本官在得到这个命令出京之时,心中是抗拒的,可是身为下属,却又不得不遵从上官的命令,将这些东西送至边关。”

说到这里的主事大人,丝毫没有任何顾忌,仿佛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一般。

可四周的武将却不这么觉得,在听到这个主事大人说出这句话后,一个个都面色严肃的朝着四周望去,就连凤儿,也不得不在对方带走警告意味的目光下,朝着远方走去,可是这个主事大人,停顿了一会后就接着说了下去。

“本官按着平生所学,仿效先辈,格物致知,想弄清楚这个东西的原理,既然上官所言其有功效,那本官也算饱读诗书,且实物在手,按理应该也能推究出来,所以从离京开始,本官就利用职务之便,从物资中拿了几份,然后就在车厢里琢磨起来。”

说到这里的主事大人仿佛陷入了回忆之中,面色纠结的喝了一口茶水后,扫视了一眼众武将,接着说道。

“本官这一推究就是三天三夜,这期间,本官怕手下过来打搅了我的格物推究,更是下令谁也不许靠近本官,于本官搭话更是不许。”

就在众武将一脸蒙蔽的听着主事大人说什么歌舞吱吱,正不理解什么意思的时候,主事大人的声音竟然开始变的苦涩起来,仿佛是在说什么难言之隐一般。

“三天三夜过后,本官实在熬不住了,看着路途已近中途,再走三日左右,就该到目的地了,可是这时,本官还没有想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当时的心情,诸位可能不能体会,在本官的所学中,一切皆可格,格物致知,道理和学问就蕴含在格物之中,先格后知,这是圣人所言,后辈学生莫不认同。”

说到这里的主事大人仿佛是为了增加信服力,补充道。

“也包括曾经的本官。”

空气一下子沉默起来,就是这些武将再听不懂这个主事大人的话语,可多多少少也预感到了一些,这话锋好像有点不对头。

“可是这一次,本官却琢磨不透了。”

主事大人的情绪在低落了片刻后,猛然喝光了杯中香茗的他,突然眼中精光一闪,语气也不复之前的消极,厉声说道。

“也就在这时,本官才反应过来,格他干什么,既然知道了他的功效,本官一试便知。”

接下来这个主事大人开始指着胳膊上的数条疤痕,对着众武将,挨个说了起来。

“最里面这两条,是本官最先割的,一条上面擦拭了那种东西,另一条没有。”

众武将终于明白了这个主事大人胳膊上这些疤痕的来历,可是看着这些新旧不一的疤痕,众人刚要询问,就看到主事大人的手指下移,继续说道。

“这两条是昨日的,同样的是一条擦拭过,一条没有。”

“最后这两条是今天早上进城前的,也是一样。”

“现在诸位可曾看出对比?”

说完这句的主事大人,一边展示着自己胳膊上的疤痕,一边对着围在他身边的众武将询问道。

而听到这主事大人的问询,众武将如何还不明白,原来不只是他们心存怀疑,就是这个主事大人,在来之前也同样如此。

可是相对于他们向人打听询问不同,这个主事大人已经走在了他们的前面,虽然这个主事大人之前说了一些他们听不懂的话语。

可是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主事大人为了验证这些东西的作用,竟然直接尝试了一番,而且看他那模样。

分明就是为了增加对比性,直接尝试了三天。

也就是说,在他之前的歌舞吱吱没出来结果后,之后的每一天,这个主事大人,都在用自己的身体做着试验,而这一切只是为了确认,这个东西真有之前他上官所说的效果。

想到这里,这些武将的心绪都有些震荡起来,就连看向主事大人的眼神,都多了一些别的韵味,那种眼神,就好像在看自己人一般。

在坐的这些武将互相对视了一眼,齐齐起身,对着面前的主事大人躬身行礼,口中更是大声喝道。

“末将代大同众边军,谢过主事大人。”

主事大人看到这一幕,大方的站了起来,学着这些武将的动作,对着众人拱手还礼道。

“诸位守卫边关才辛苦,大明子民,正是因为诸位的辛苦,才有了如今安乐祥和的生活。”

“如果真要谢,也是本官代那些百姓谢谢诸位。”

主事大人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此事都是本官应该做的,诸位就不要在客套了,婆婆妈妈,像个婆娘一般。”

众武将听到自己被一个文官这么训斥,心中却没有一丝不悦,众人心中更是觉得好笑,是啊,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竟然开始变的这么婆婆妈妈的了。

这边众武将刚刚坐下,一桌的气氛,因为刚才这件事情的缘故,也开始变的热烈起来,而且众武将还发现了一件另他们连连叫奇的事情。

那就是这个主事大人,竟然主动要了酒水,并且根本没用文人喜好的那种小盅,直接和众武将一般,要了大碗,大有和众人开怀畅饮一般的架势。

这边的酒桌开始熟络热闹起来,而一旁的凤儿,虽然因为太过靠近的缘故,虽然被那些武将眼神警示离开了一些。

可是这饭庄本来就不大,再加上对方说话的声音,更是没有丝毫遮掩的意思,所以即使凤儿离开了一些距离,还是他们所说的话语,还是全部传入到了凤儿的耳中。

第五百零三章 缘由

“主事大人在路途之中可是遇到了意外?”

“告诉在下位置,本参将立刻派人去剿了他。”

一旁的徐参将指着主事大人胳膊上的伤痕,义愤填膺的叫嚣道。

而四周听到徐参将这番话语的其他武将,也都开始纷纷表态起来,可是坐在众武将中间的主事大人,依旧是一副淡然的神色,对着四周叫嚣的众武将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后,才轻声说道。

“本官在得到这个命令出京之时,心中是抗拒的,可是身为下属,却又不得不遵从上官的命令,将这些东西送至边关。”

说到这里的主事大人,丝毫没有任何顾忌,仿佛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一般。

可四周的武将却不这么觉得,在听到这个主事大人说出这句话后,一个个都面色严肃的朝着四周望去,就连凤儿,也不得不在对方带走警告意味的目光下,朝着远方走去,可是这个主事大人,停顿了一会后就接着说了下去。

“本官按着平生所学,仿效先辈,格物致知,想弄清楚这个东西的原理,既然上官所言其有功效,那本官也算饱读诗书,且实物在手,按理应该也能推究出来,所以从离京开始,本官就利用职务之便,从物资中拿了几份,然后就在车厢里琢磨起来。”

说到这里的主事大人仿佛陷入了回忆之中,面色纠结的喝了一口茶水后,扫视了一眼众武将,接着说道。

“本官这一推究就是三天三夜,这期间,本官怕手下过来打搅了我的格物推究,更是下令谁也不许靠近本官,于本官搭话更是不许。”

就在众武将一脸蒙蔽的听着主事大人说什么歌舞吱吱,正不理解什么意思的时候,主事大人的声音竟然开始变的苦涩起来,仿佛是在说什么难言之隐一般。

“三天三夜过后,本官实在熬不住了,看着路途已近中途,再走三日左右,就该到目的地了,可是这时,本官还没有想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当时的心情,诸位可能不能体会,在本官的所学中,一切皆可格,格物致知,道理和学问就蕴含在格物之中,先格后知,这是圣人所言,后辈学生莫不认同。”

说到这里的主事大人仿佛是为了增加信服力,补充道。

“也包括曾经的本官。”

空气一下子沉默起来,就是这些武将再听不懂这个主事大人的话语,可多多少少也预感到了一些,这话锋好像有点不对头。

“可是这一次,本官却琢磨不透了。”

主事大人的情绪在低落了片刻后,猛然喝光了杯中香茗的他,突然眼中精光一闪,语气也不复之前的消极,厉声说道。

“也就在这时,本官才反应过来,格他干什么,既然知道了他的功效,本官一试便知。”

接下来这个主事大人开始指着胳膊上的数条疤痕,对着众武将,挨个说了起来。

“最里面这两条,是本官最先割的,一条上面擦拭了那种东西,另一条没有。”

众武将终于明白了这个主事大人胳膊上这些疤痕的来历,可是看着这些新旧不一的疤痕,众人刚要询问,就看到主事大人的手指下移,继续说道。

“这两条是昨日的,同样的是一条擦拭过,一条没有。”

“最后这两条是今天早上进城前的,也是一样。”

“现在诸位可曾看出对比?”

说完这句的主事大人,一边展示着自己胳膊上的疤痕,一边对着围在他身边的众武将询问道。

而听到这主事大人的问询,众武将如何还不明白,原来不只是他们心存怀疑,就是这个主事大人,在来之前也同样如此。

可是相对于他们向人打听询问不同,这个主事大人已经走在了他们的前面,虽然这个主事大人之前说了一些他们听不懂的话语。

可是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主事大人为了验证这些东西的作用,竟然直接尝试了一番,而且看他那模样。

分明就是为了增加对比性,直接尝试了三天。

也就是说,在他之前的歌舞吱吱没出来结果后,之后的每一天,这个主事大人,都在用自己的身体做着试验,而这一切只是为了确认,这个东西真有之前他上官所说的效果。

想到这里,这些武将的心绪都有些震荡起来,就连看向主事大人的眼神,都多了一些别的韵味,那种眼神,就好像在看自己人一般。

在坐的这些武将互相对视了一眼,齐齐起身,对着面前的主事大人躬身行礼,口中更是大声喝道。

“末将代大同众边军,谢过主事大人。”

主事大人看到这一幕,大方的站了起来,学着这些武将的动作,对着众人拱手还礼道。

“诸位守卫边关才辛苦,大明子民,正是因为诸位的辛苦,才有了如今安乐祥和的生活。”

“如果真要谢,也是本官代那些百姓谢谢诸位。”

主事大人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此事都是本官应该做的,诸位就不要在客套了,婆婆妈妈,像个婆娘一般。”

众武将听到自己被一个文官这么训斥,心中却没有一丝不悦,众人心中更是觉得好笑,是啊,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竟然开始变的这么婆婆妈妈的了。

这边众武将刚刚坐下,一桌的气氛,因为刚才这件事情的缘故,也开始变的热烈起来,而且众武将还发现了一件另他们连连叫奇的事情。

那就是这个主事大人,竟然主动要了酒水,并且根本没用文人喜好的那种小盅,直接和众武将一般,要了大碗,大有和众人开怀畅饮一般的架势。

这边的酒桌开始熟络热闹起来,而一旁的凤儿,虽然因为太过靠近的缘故,虽然被那些武将眼神警示离开了一些。

可是这饭庄本来就不大,再加上对方说话的声音,更是没有丝毫遮掩的意思,所以即使凤儿离开了一些距离,还是他们所说的话语,还是全部传入到了凤儿的耳中。

第五百零五章 回家

代王痛失了这么多的金银财宝,自是心情不悦,在金库里打砸了一阵的他,发泄了一番怒气之后,心中却越发的不甘起来。想-免-费-看-完-整-版请百度搜-

凭什么我一个王爷失去的,比那些平头百姓还要多。

自己的金银财宝哪去了,代王心中明白,定是被那些蒙人掠夺去了,可是他只是一个王爷,有身份,有权势,却没有兵力,想要去塞外抢回那些金银财宝自是妄想。……此章节正在努力更新此章节g,请稍后刷新访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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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简介:

今日头条——“大马宗师突破九品,征战全球!”“小马宗师问鼎至高,横扫欧亚!”“乔帮主再次出手,疑似九品大宗师境!”“股神宝刀未老,全球宗师榜再入前十!”“……”看着一条条新闻闪现,方平心好累,这剧本不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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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剧本不对

2008年,4月5日。

周六。

阳城一中,高三班教室。

方平花了半小时,总算确定了一件事,不是做梦,不是拍戏——废话,拍戏能让自己那些同学返老还童,这剧组可以上天了!

等确定了重生的事实,方平小小的忐忑片刻,紧接着便坦然接受了。

作为新世纪的五毒青年,谁还没点重生的经验?

就算自己没重生,网上一大把,光看看就知道,这是矮矬穷逆袭高富帅的至高法宝!

再说了,自己要钱没钱,要妞没妞,重生了什么都不干还能多活一些年,怎么算都不亏。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铃响,熟悉中带些陌生的老师,硬是拖了好几分钟堂才恋恋不舍的离去。

至于老师临走时最后说的那句话,方平就当自己听岔了。

“武科报名,下个星期开始了,有想法的同学做好准备。”

方平没当回事,他听成了“文科”报名,高考都是提前报名的,不过一般都由学校代劳,没必要再提醒才对。

关键的关键,高三班是理科班,和文科无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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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有了重生的事,方平哪还在意这点芝麻绿豆的小事。

这当前,方平想的是拳打杰克马,脚踢马华腾才对。

尽管08年这个时间段有些晚了,可重生者不干点出人预料的事,能叫重生者?

又或者不从商,改从政?

方平心里暗暗盘算,也没心思和四周的同学闲聊。

这些小年轻,哪能想象到自己脑海中的雄伟目标,从今天起,咱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正当方平为自己的未来谋划添砖加瓦之际,前排那个长的五大三粗的杨建同学,忽然转头问道:“方平,陈凡,你们报不报名?”

方平对杨建印象可谓深刻,倒不是杨建帅破天际。

关键在于,大学毕业后,方平他们高中同学聚会,刚毕业的杨建,居然养了一脸的络腮胡子,差点让方平以为杨建他爸也来参加同学会了。

打那以后,方平就没忘记过这位络腮胡子同学,特征太明显。

心里想着事,方平一时间也没想着接话。

方平同桌,被班上同学戏称为“平凡二人组”成员之一的陈凡,这时候则是摇头道:“我不报名了,浪费钱而已。

报个名就要一万,指定考不上,有这么多钱,大学一年生活费加学费都差不多够了。”

杨建有些唏嘘道:“也是,可总有些不甘心,不试试,就怕后悔一辈子。”

杨建的同桌,也是个男生,名字方平有些模糊了,此时也转头加入讨论,脸色黯然道:“这是咱们唯一一次鲤鱼跃龙门的机会,可惜,跟我们无关。”

三人又是唏嘘,又是遗憾,听的方平满头雾水,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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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名?

刚刚老师说的“文科”报名?

报名费就要一万?

这可是08年,要是没记错,阳城这时候的市区房价也才4000一平左右,考试报名要这么多钱?

这几个家伙没说错吧?

又或者被人骗了?

方平刚想插话问问,同桌陈凡扶了扶眼镜,脸色坚毅道:“就算不考武科,考文科,也不一定一辈子无法出人头地!

社会上也有武道培训班,等我们毕业了,挣了钱,到时候也可以进修。

就算不如武科生,起码还有希望!”

这话一出,杨建的同桌也面色激动道:“不错,考个文科名校,毕业了出来,工资待遇也不会低!”

“我还是想试试……”杨建有些犹豫,他家境还算不错,加上身体健壮,不试试不甘心。

对于杨建想要尝试的话语,陈凡二人也没阻止,尽管希望渺茫,可机会就在眼前,总有人不甘心。

虽然大家都还年轻,可也明白,这时候劝阻杨建,真要让杨建错过了机会,那就结下大仇了。

三人说的火热,此刻的方平却是满脸懵。

什么情况?

咽了咽口水,方平看了三人一会,没看到有开玩笑逗趣的意思,这时候方平总算察觉有些不对劲了。

正想问话,结果再次被人抢了话语。

方平他们旁边的课桌,原本有两个男生窃窃私语,这时候大概是觉得人少了讨论不够味道。

等方平他们这边安静下来,旁边那桌的一个平头男生就面带激动,喜不自胜道:“杨建,陈凡,你们昨晚上网看新闻了吗?”

杨建二人摇了摇头,高考在即,现在家里管的都严,哪有时间上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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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二人不知情,方平和另一位男生也是茫然,平头男生顿时笑道:“太可惜了!

昨晚可是爆出了大新闻!

你们知道吗?

马宗师突破八品了!

马宗师今年还不到40岁,已经是青年一代第一武道强者。

昨天企鹅集团,正式向谷歌亚太区总裁,老牌八品强者泰姆下了挑战书!”

“什么?”

“真的假的?”

“马宗师突破八品了?他不是前几年才突破七品吗?”

“不敢置信!”

“张浩,快说说,是公开挑战,还是私下进行?”

“八品之战,好想去看,可惜咱们根本没资格去观战……”

高的不多,所以昨晚爆出的消息,尽管已经引起轰动,可班上知道的人却是不多。

平头男生,也就是张浩,刚刚说话声音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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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说完,方平这伙人还没来得及接话茬,附近听到的同学都亢奋了起来。

而张浩,这时候也享受到了万众瞩目的愉悦,满脸喜色道:“是真的!

马宗师真的突破了,不止我们,全世界谁敢相信他会这么快突破八品?

所以挑战书一出,全世界都震惊了!

只要这次马宗师战胜泰姆,企鹅集团就能大举进军亚洲各国,成为亚洲霸主集团之一!

再过些年,马宗师一旦突破九品,那企鹅集团就能成为世界霸主集团之一了!”

“天,这也太快了,八品宗师境!”

“宗师榜排名更新了吗?马宗师这是要杀进前三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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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去去,还前三十,要我说,前二十都没问题。”

“不至于吧,马宗师毕竟刚突破,哪有那么快上升到前二十,除非战胜泰姆之后,还有戏。”

“……”

这时候的同学们,已经各自议论了起来,每个人眼中都流露出兴奋、崇拜、激动、渴望的神态。

哪怕那些女生,这时候也不例外。

整个班级,唯一例外的便是方平。

这时候的方平,满脑子浆糊,满脸的茫然,整个人都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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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情况?

大家说的话他都听懂了,每个字写出来他也肯定认识。

可为什么串联到一起,他完全听不懂?

马宗师是谁?

企鹅集团他当然知道,08年的时候,企鹅集团已经是it业的一霸了。

谷歌他也知道,不知道才怪了。

刚刚张浩话中的意思是,企鹅和谷歌业务竞争?

可为什么……为什么这么违和!

方平喉咙再次鼓动了一下,觉得自己嘴唇有些干燥的厉害,这剧本,好像有些不对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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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德崛起

正德崛起

第五百零六章 为什么

夏灵儿的猜测并没有错误,眼前这几人,确实是夏家的亲戚无疑。

此次所来几人的父辈,和夏儒的父亲是亲兄弟,众人虽是亲戚,可也是长期不走动的那种,就如之前其中一个女眷所言,这几人之中,确实就如她们方才所言,有几人只是在夏灵儿刚刚满月的时候,才来到夏家过一次。

之后的十数年中,根本就没有丝毫往来,此次要不是听闻到夏灵儿被皇后娘娘垂青的消息,估计这些人还不会来到京师,登上夏儒的家门。

现在别说是夏灵儿,就是叶氏自己,在刚刚见面的时候,都需要仔细辨认,还得努力回忆一番,才可隐约想起对方的身份。

就当叶氏正在回忆过往的时候,对面的一个中年女子,突然对着叶氏开始呼喊起来。

“嫂子,您还在那边站着干什么,还不快过来帮我们介绍一下。”

听到对方的呼喊,回过神来的叶氏,一脸笑意的走上前去,边走边说道。

“这可不能怨我啊,是你们太心急了,我还想等灵儿进屋之后,再慢慢给她介绍呢。”

说完这句话的叶氏,也走到了夏灵儿的近前,开始指着这些女眷,挨个给夏灵儿介绍起来。

“灵儿,这个你得叫大姑。”

夏灵儿听到母亲的介绍,对着面前的女子微微行了一个礼后,就轻声问安道。

“大姑好。”

被夏灵儿叫做大姑的这个女子,听到夏灵儿的问候,顿时开始笑的合不拢嘴起来,一边上前搀扶夏灵儿,一边客气的说道。

“这可真快啊,这才多少年没见啊,居然就已经长成了大丫头了,看着可真稀见人啊。”

而叶氏将大姑介绍完成之后,又拉着夏灵儿走到了一旁的另一个女子面前,继续介绍道。

“这个叫做二姑。”

“二姑好。”

……

“这个叫做大娘。”

“大娘好。”

……

“这个叫做二娘。”

“二娘好。”

……

“这个叫做四婶。”

“四婶好。”

……

叶氏就这般拉着夏灵儿,挨个介绍了一遍之后,对着面前的几位亲戚,热情的说道。

“几位姐姐妹妹,现在咱们也介绍完了,去屋中唠可好,灵儿也刚从宫中回来,正好休息一下。”

其他的几人,听到叶氏的这句话之后,顿时露出了一个恍然大悟的神色,眼神又开始转移到了夏灵儿的身上,一个个殷勤的开始问道。

“灵儿哪里累?快告诉姑姑,姑姑的按摩手法可是一流的哦。”

“姐姐你就少说两句吧,灵儿我们先回屋里,婶婶给你带了一些胭脂水粉,你一定会喜欢的。”

“行了,行了,我们先回屋中再唠可好。”

……

夏灵儿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心中更是明白这些人对自己如此客气的缘由,可是现在已经时过境迁的她,突然很想知道,自己若是一旦把真相告知给他们,他们是否还能如刚才一般那样对待自己,是否还能如现在一般,对待自己的父母。

想到此处的夏灵儿,心中对父母的歉意则是更加浓厚起来,可是事情已经如此,继续隐瞒下去也不是办法,夏灵儿想了想,干脆直接对着热情的几人躬身施了一礼后,轻声说道。

“几位姑姑大娘二娘婶婶,灵儿这边有点事,想和娘亲先说一下,待会灵儿回来,再给您们端茶倒水。”

说完这句话的夏灵儿,就将目光转向一旁面露惊诧的叶氏,走到叶氏身边的夏灵儿,上前一把搀住叶氏的手臂后,就拉着她朝着院落之中走去。

此刻的叶氏,心中疑惑极了,不明白夏灵儿能有什么事情,会在这般时间和自己相谈,而且还是这般隐秘的模样。

很快叶氏就想到了今日夏灵儿去皇宫的缘由,一想到这其中可能会有什么变故后,叶氏的神色顿时也开始变得慌张起来。

而目送夏灵儿和叶氏离开的众女眷,在两人离开后,原本脸上那热切的神情,顿时烟消云散起来,一个个看着远去的两人背影,更是充满了浓浓的嫉妒。

这边夏灵儿拉着母亲来到了房子的一角,心中急切的叶氏,到了此处之后,就直接将手臂从夏灵儿的手中抽了出来,看着眼前的夏灵儿,一副想问又不敢问的模样。

而夏灵儿看到母亲这副模样,心中本就满怀歉意的她,干脆直接跪倒在了叶氏的面前,语气哽咽的对着叶氏说道。

“娘亲,原谅灵儿的任性,以后灵儿一定好好孝敬您和父亲。”

叶氏看着跪在地上的夏灵儿,下意识的就伸出手去搀扶,可是此刻的夏灵儿,本就心怀歉意,再加上事情又没有解释清楚,所以叶氏拽了几下,也没有将夏灵儿拽起来,到最后的叶氏,干脆也就停下搀扶的动作,蹲在了夏灵儿的身旁,出言让她起来再说。

与此同时,叶氏也慢慢反应过来,夏灵儿刚才所说的意思,并不是她之前所想的太子殿下没有看上她,而是说的‘原谅灵儿的任性’。

任性?

这是什么意思,此时此景怎么会用到任性一词。

所以反应过来的叶氏,也就不在继续催促夏灵儿起身,而是慢慢蹲在了夏灵儿的身旁,一边伸手去擦拭夏灵儿眼角的泪痕,一边静静的等待着她的下文。

夏灵儿看着蹲在自己面前,沉默不语的母亲,深吸了一口气后,道。

“娘亲,他今天跟我摊牌了,让我做出选择。”

“而且灵儿之前在外所经历的一切,他已经全部知道了。”

“所以,灵儿最后没有选他。”

叶氏听到夏灵儿的这番话语,眉头就是一皱,一时根本没有理解这话语里的意思,片刻之后,突然反应过来的叶氏,忍不住瞪大眼睛惊呼道。

“你说的他,是指的太……太子吗?他跟你摊什么牌,又让你做什么选择啊,还有他知道了你什么事情,又是因为什么没有选他啊?”

此刻的叶氏,越听则是越迷糊,不明白夏灵儿话语之中意思的她,更是将自己的所有问题,一连串的全部问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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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七章 黄了

而一旁的夏灵儿,心虚的朝着母亲看了一眼,从没跟母亲说过自己外出那段经历的她,此刻也没想着能一下就将那么多的事情都解释清楚,所以在听到母亲的问询后,夏灵儿干脆言简意赅的说道。

“太子殿下调查了女儿之前离京之后所发生的种种经历,然后让我自己做出选择,是进宫为妃,还是不进宫为民。”

夏灵儿说到这里,看着面前的叶氏,继续说道。

“而我选择了不进宫。”

叶氏听到夏灵儿的答案,神情就是一黯,身体更是一软,姿势也由蹲着,直接变成了瘫坐在地上,眼神之中更是露出了不理解的神色。

夏灵儿之前春心萌动,心中有人一事,叶氏自是已经猜测出来了,当初的叶氏,也曾用等等再说,来劝说夏灵儿。

按着叶氏过来人的经历,什么女子情深,春心萌动,也抵不过洞房花烛那一夜,等到了夏灵儿洞房花烛之后,什么春心萌动都将成为笑谈,要不然也不会留下‘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这个古话。

可是让叶氏怎么也没想到的是,这太子殿下暗中派人调查了夏灵儿不说,更是将这一切全部摆上了明面,让夏灵儿自己去做选择。

这太子殿下不是虎吗?

如若这太子殿下将这一切暂且隐瞒下来,真若是他看着喜欢的,等过了洞房花烛之后,就算不是你的人,你也是最接近她心的人了。

可是现如今这事情被太子殿下这般敞开一说,岂不是什么都完了。

就在叶氏在心里暗暗腹诽太子殿下的时候,旁边突然传来了脚步之声。

听到这个动静的夏灵儿和叶氏,还不待转身查看,耳边就响起了一阵话语。

“你们怎么不进屋啊?客人都在屋里等着你呢。”

夏灵儿和叶氏,听出这声音是父亲的声音后,两人默契的擦了擦眼角的泪痕,转头朝着夏儒望去。

而刚刚发现两人踪迹的夏儒,此刻却是一脸笑意,在屋中听到外面动静的他,原本还想将夏灵儿叫到屋中,给诸位长辈请安。

可是哪想到招呼几声过后,没得到回应的他,干脆寻出屋来,这才得知了夏灵儿拉着叶氏出去的消息。

不明所以的他,按着之前那些女客的指引,寻到了这里,看到跪在地上的夏灵儿,惊讶的说道。

“灵儿你这跪在地上干什么?”

“快起来回屋里,今天你的姑姑和伯父叔叔他们都过来了,快陪为父去见见他们。”

一脸喜色的夏儒,说完这句话之后,就要转身离开,可是直到此时,他才突然反应过来,眼前的氛围,似乎哪里有点不对。

重新转过身的夏儒,看着母女两人这一跪一蹲的姿势,再加上夏灵儿那眼角的泪痕,夏儒的神情顿时开始变得有些凝重起来,看着面前的两人,有些忐忑的问询道。

“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地上的两人,听到夏儒的话语之后,神情开始变得更加落寞起来,夏灵儿只是跪在地上不停的哭泣,而一旁的叶氏,也是一脸的灰丧。

不过在听到面前女儿的哭声之后,叶氏还是将自己心中闲杂的思绪抛开,上前开始拉扯起自己的女儿来。

“灵儿,先起来,别哭了。”

这边的叶氏一边拉扯夏灵儿,一边轻声安慰着。

而站在一旁的夏儒,见到没有人回答自己的问询,神色焦急的同时,也开始变得有些恼怒起来,可是刚要质问的他,看到女儿的这般凄惨模样之后,原本心头的怒火也化作了对女儿的哀怜,走上前去,和这夫人叶氏一起,扶着夏灵儿站了起来。

在叶氏的安慰之下,一旁的夏灵儿哭声稍缓,可是夏儒还是一头雾水,站立一旁,想问又怕勾起女儿的伤心往事。

就当夏儒站在一旁张嘴跃跃欲问的时候,一旁的叶氏也注意到了夏儒的举动,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制止了想要发问的夏儒后,才转头对着怀中还在哽咽的夏灵儿柔声说道。

“灵儿,没事的,不嫁就不嫁,管他什么皇亲国戚,咱们不做就是。”

“再说娘亲就灵儿这么一个闺女,之前一想到你嫁入深宫,日后见上一面都百般困难的时候,娘亲的心里就难受。”

“如今反而到好了,娘亲终于不用为见你一面而犯愁了。”

夏儒在看到刚才叶氏的眼神过后,就已经退到了一边,心中虽然好奇,可是也看出了叶氏不让自己多问的意思,就当他站在一旁,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

突然听到了一旁叶氏的话语,夏儒虽然不明白事情的缘由,可是从这话语之中,也听出了大概的意思。

那就是夏家和皇室的亲事,应该是黄了,而且黄了的原因,叶氏没说,不过夏儒心中猜测,定是因为太子殿下没有看上自家姑娘而已,如此一来,皇亲是做不成了,日后的达官富贵也跟着一起烟消云散了。

就在夏儒还来不及为此事纠结的时候,身后突然有一声惊呼传来。

“什么,和皇家的亲事黄了?”

“那岂不是说,灵儿进不了宫了?”

突然的惊呼,打断了叶氏将要说下去的话语,打断了夏儒的思绪,也让在场的夏儒一家人,全部转过头去,朝着说出此话的来人望去。

此刻在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不知道什么时候,那几个女客,已经全部站在了一旁,此刻他们的脸上满是惊诧,一脸的不可置信不说,其中几人更是在听闻到眼前的事实后,惊讶的用手捂住了嘴巴。

而方才说出此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夏灵儿的姑姑,也就是夏儒的叔家大姐——夏雅。

此刻的她一脸震惊的将这些话语说完之后,仿若才突然反应过来什么一般,直接转身就朝着屋中跑去。

而其他留下的几人,似乎还是有些不相信自己刚才所听到的话语,其中一人,更是直视着还跪在地上的夏灵儿,向前走了几步之后,一脸柔和的对着夏灵儿说道。

“灵儿,你最乖了,小的时候婶婶是最疼你的了,你告诉婶婶,刚才是我们理解错了对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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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八章 有福无份

夏灵儿看着朝自己望过来的‘婶婶’,在她的印象中,根本就没有眼前这个人的丝毫的记忆,不过出于礼貌的缘故,夏灵儿听到她的问询后,还是点了点头,轻声说道。

“婶婶您没有听错,之前和太子殿下见面的时候,他给了我两种选择,我选择了我最想要的那种而已。”

听到夏灵儿说完这句话,那个刚才上前询问她的婶婶,神情在呆滞了片刻后,迅速的开始变化起来,从最初的不可置信,到之后仿若听到了什么笑话,再到最后神情彻底变得狰狞起来。

这期间的神情变化转瞬即逝,但是与她这般模样的又何止是她一人,此刻与她同来的几位女眷,即使每个人的神情各异,但是也无外乎震惊和不可置信两种。

其中最为气愤的就是这个婶婶,夏灵儿记得她,刚才在母亲介绍的时候,夏灵儿称呼她为四婶。

此刻的四婶,在惊诧过后,愤怒的抬起手臂,直指面前的夏灵儿,就在她气势汹汹的想要出言训斥的时候。

一直在旁默不作声的夏儒,看到夏灵儿四婶的这副模样,想了想还是主动走了过来,挡在了夏灵儿的前面。

对面正愤怒的四婶,在看到夏儒的这般动作后,变的更加愤怒不说,更是出言厉吼道。

“夏儒,你让开,要不是你对她这般娇生惯养,岂能出现现在这般情况?”

吼完的四婶,看着夏儒无动于衷的模样,更是直接朝着夏灵儿冲了过去,途中遇上夏儒的阻挡时,仿若理智全消的她,更是凶神恶煞的对着夏儒推搡起来。

可是她毕竟是一届女子,上前推了两下之后,看着即使被自己推搡,还是纹丝不动的夏儒,神情变得越来越愤怒的她,直接将对夏灵儿的怒火,转到了眼前的夏儒身上,厉声喝道。

“夏儒,你赶紧给我让开。”

夏儒站在夏灵儿四婶的对面,看到她这般模样对待自己的女儿,心中虽然不满,可对方毕竟是他的弟妹,所以夏儒平缓了一下心情过后,还是出言相劝道。

“老四媳妇,灵儿都已经这般了,您就别在训斥与她了。”

对面的老四媳妇听到夏儒的话语,原本还推搡夏儒的动作就是一滞,接着抬起头,看着面前的夏儒,嘲讽的说道。

“他叔,你没病吧,你不知道因为她的一句话,你失去了多少东西?”

“那可是皇家啊!那可是太子殿下啊!搞不好以后灵儿都有可能要坐上后位的啊?”

“您懂不懂这意味着什么,如果还是不懂的话,您看看现在朝中的张家,那不就是一个明晃晃的例子吗?”

“这般的富贵,这般的权势,就被这妮子给随意推脱掉了,您还让我体谅她?”

“我体谅了她,谁来体谅我啊。”

“谁来体谅我们夏家啊。”

“你知道不知道,这有可能是我们夏家崛起的机会啊,千百辈子没准才修来这么一个机会,就被眼前这妮子给这般葬送掉,你还让我体谅?”

“你就告诉我,我该怎么体谅,就算我体谅了,大姐和你那其他的兄弟,又能否体谅?”

一口气吼完的老四媳妇,作势就要继续向前冲去,而夏儒自是不能让她这般过去,所以两人顿时就在当场拉扯起来。

婶婶毕竟身为女流,力气又岂是作为锦衣卫的夏儒能比,所以在拉扯了几下,确定自己真的拉扯不过夏儒后,愤怒的婶婶,直接转头就朝着身后的几人望去,看到还在原地纠结的几人,更是出言厉喝道。

“你们几个还看什么?还不快过来帮我,眼瞅到手的富贵飞了,你们几个就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婶婶看着听到自己喊话,还是踟蹰不前的几人,顿时越发的恼怒起来,停下与夏儒推搡的她,转身就朝着身后的几个女眷指去,一脸凶相的怒喝道。

“你们几个是在干什么,看热闹吗?你们是不是感觉这件事情和你们没多大关系呢?”

说完这句话的二婶,目光在最边上的一个女子身上停下来后,直接开口厉吼道。

“老二媳妇,你家最近登门的媒婆应该是很多吧,你难不成想不清楚这其中的缘由?”

被老四媳妇所说的这个女子,在听到她的话语之后,神色剧烈的变化起来,可是还不待她开口反驳,老四媳妇的目光就已经朝着一旁的另一个女子望去,道。

“二姐,我姐夫最近的差事应该是变得轻松了许多吧,你最近是不是没有听到姐夫回来的抱怨?”

“还有那些之前一直针对他的同仁,是不是都对姐夫另眼相看了许多?”

闻听到此话的二姐,脸色也如之前的老二媳妇一般,顿时就变化了起来,而老四媳妇看到二姐的神情后,知道她已经想明白其中的缘由后,就没有再继续下去,而是转头朝着一旁的最后一个女子望去。

可是她的话语还不待出口,耳旁就听见远处传来了跑动的动静。

听到这个动静的老四媳妇,抬头就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而在场的其他几人,也是与她一般的动作。

跑动的声音越发的大了起来,不多时,就有几人,在屋角处露出了身形,打头的一人不是别人,正是老二媳妇的夫君夏文。

而刚才返回去的夏灵儿姑姑,也跟在众人后面跑了回来,原来这夏灵儿姑姑,是在听到那个消息之后,就直接跑回到了屋中,将还在闲聊等待的几人,全部叫了出来。

人群这边,见到众人出现的老四媳妇,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张狂模样,反而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一般,快步跑到了众人面前,一脸委屈的将这之前所听到的种种全部诉说了出来。

而后面赶来的老大夏温,听完老四媳妇的讲述后,目光直视对面的夏儒一家三口,凝视了片刻之后,才对着夏儒问道。

“三弟,刚才这老四媳妇所言,是否属实?”

夏儒听到了大哥的问询,朝着身后还跪在地上的夏灵儿和叶氏看了一眼,接着就转过身,对着大哥说道。

“大哥,此事既然灵儿不愿,我等也不好勉强,就当做我夏家有福无份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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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九章 翻脸

夏温听到夏儒的话语,深深的吐出了一口气,看着对面的夏儒,更是露出了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色,摇了摇头之后,直接对着面前的夏儒说道。

“老三,你糊涂啊。”

说完这句话的夏温,更是不搭理一旁的夏儒,直接朝着夏灵儿的方向走了几步,直到夏儒将他拦下来后,才朝着对面的夏灵儿,柔声问道。

“灵儿,伯父来问你,方才你四婶所说的事情,是否还有转圜的余地啊。”

说完这句话后,夏温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头,似乎是怕意思说的不够清楚的他,干脆又补充道。

“伯父就是想问问你,现在让你回去和太子殿下道歉,那这桩亲事,是否还有挽回的可能?”

夏温等人的出现,夏灵儿在一旁自是早已看见,此刻一直对父母心怀歉疚的她,听到夏温伯父的问询之后,直接就摇了摇头,心道都已经这般情况了,此刻再想挽回,怎么可能啊。

而这边的夏温等人,看到夏灵儿的摇头后,面色更加的灰呛起来,可是失落过后的众人,看向夏灵儿的眼神,则是变得更加愤怒起来,尤其是最先知道此事的老四媳妇,此刻更是咬牙切齿的看着对面的夏灵儿,仿若是她抢走了她的什么宝贝一般。

而夏温看到夏灵儿的摇头示意之后,身子下意识的就是一晃,被一旁夏儒及时扶住的他,待站稳后直接甩开了夏儒的手臂,指着夏儒就开始厉声喝骂道。

“滚开,老三,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闺女,好女儿!”

“日后若夏家消亡,肯定就是源于你家之手。”

夏儒听到夏温的话语,面露不悦之色的同时,更是不满的驳斥道。

“大哥!你这言语有些过了,如若太子殿下真想追究此事的话,那他绝对不会将灵儿从宫中放出,又怎会大费周章到放出宫后在寻事刁难,这般一来,岂不是要落人口舌吗?”

夏温听到夏儒的话语,仿若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对着夏儒冷笑了一下后,一脸嘲讽的说道。

“今日太子殿下被伤了面子,难不成你以为就这般结束了,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天威何在?皇家威严何在?”

“你又如何能保证,太子殿下日后不会采取什么报复的手段?”

“你敢保证吗?”

“太子殿下会不会将怒火牵连到我等的身上,你能保证吗?”

夏温的声音越来越大,声调也越来越高,一脸凶相的他,看着面前的夏儒,继续怒吼道。

“还有就算是我等多想了,太子殿下确实并未有此想法,也确确实实是没当夏灵儿是回事,可是他手下那些人呢,那些想巴结殿下的文武百官呢,他们是不是也会这般想法?”

“是不是会有人主动站出来,替太子殿下教训这驳了他脸面的人,如此一来,岂不是连我等都有可能受到连累?”

夏温的话音刚落,和夏温同来的几人,连同之前就在这里的几个女眷,脸色顿时就开始变得惊恐起来,几人目光凶厉的朝着夏儒一家三口望去,尤其是跪在地上的夏灵儿。

此刻众人的眼神,再也没有了之前的亲热和熟络,一个个更仿若在看仇人一般,看着面前的夏灵儿和夏儒几人。

其中的老二媳妇,一想起几日之后,原本那络绎不绝的媒婆就要消失的无影无踪,自己家那智障儿子的婚事又将成为一个难题之后,情绪顿时开始变的越发的失控起来,面目狰狞着就要朝着跪在地上的夏灵儿疯跑过去,张牙舞爪的模样,仿佛要把夏灵儿撕碎了一般。

此刻她的眼神之中,没有了之前的热切和慈爱,看着那边满脸惊恐的夏灵儿,更是充满了无尽的仇恨。

而在一旁的二姑,看到老二媳妇的这般模样过后,怕闹出什么事端的她,伸手就要前去阻拦奔跑出去的老四媳妇,可是手还不待碰到老四媳妇,就被一旁的老四媳妇将手打到了一边。

“她二姐,你还有心思去管别人,你还不想想等姐夫回去之后,那些同僚和上官会如何对待与他?”

正要上前的二姑,听到老四媳妇的这般话语之后,向前行进的动作就是一滞,手在半空悬浮了半天之后,终究还是缓缓的落下,连带着看向夏儒一家的神情,也开始变的冷漠了许多。

夏儒自是看到了冲着自己女儿奔跑过来的老二媳妇,在她快要冲到近前的时候,夏儒直接伸手拦住了对方,任对方在自己面前如何张牙舞爪,夏儒都没有放任对方冲过去的打算。

此刻的夏儒,一边阻拦着老二媳妇,一边对着身后冷眼看着这一切的老二夏文高声吼道。

“老二,你就不管管你家的夫人吗?”

“这般模样,让外人看见,成何体统。”

老二夏文听到夏儒的这般呼喊,只是冷笑了一下后,就再没有其他表示了。

夏儒看到这般情况,心中一凉的同时,目光更是朝着在场的他人望去,结果看到的都是一群冷漠的眼神。

看到这一幕的夏儒,在看着还在自己怀中张牙舞爪的老二媳妇,也不再客气起来。

凭借夏儒锦衣卫的身手,轻轻往后一推,老二媳妇直接就被推到在了地上。

而老二媳妇被摔的一愣之后,更是开始嚎啕大哭了起来,哭天喊地的她,脏话秽语更是不绝于口。

老二在后面见到自己的老婆被推到之后,更是直接快步上前,直奔夏儒而去,眼神冷漠的同时更是大声的怒喝道。

“老三,你怎么这般对待你的嫂嫂?”

被倒打一耙的夏儒,惊愕过后,更是被老二这蛮不讲理的话语给气的胸口剧烈的起伏起来,伸出手去,指着朝着这边走来的老二,脸色憋得通红,却半天都没能发出一语。

身后的夏灵儿和叶氏,早就已经被眼前的这一幕震惊在了当场,慢慢站起来的两人,看着面前这几个之前还笑语嫣然、一脸热切的亲戚,眼神在震惊之余,也开始变得冷漠起来。

谁能想到短短的这么会功夫,亲戚之间,居然翻脸如翻书一般快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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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章 退出

夏儒一脸愤怒的指着上前搀扶媳妇的夏文,可是憋了半天的夏儒,都没有说出一句狠话,到了最后,气恼的他,只能将自己高举的手臂狠狠落下,目光更是绕过夏文,直接朝着对面的几人望去。

就在半个时辰之前,这一家子还可以用其乐融融来形容,可是哪想到,在夏灵儿说出拒绝了皇家亲事的消息之后,气氛居然这般急转直下。

对于不能成为皇亲国戚,夏儒若是说一点失落的感觉都没有,那就有点自欺欺人了,可是相对于那点失落的感觉,此刻的他更加心疼的是夏灵儿,方才看到自己女儿那般泪眼婆娑的模样,身为人父的夏儒,心中又怎能一点感觉也没有。

原本夏儒以为,这门亲事成与不成,都是自己一家子的事情,亲戚朋友最多,也就是祝贺或者安慰了事。

可是哪想到到了现在,这门亲事不成,自己一家非但没得到安慰,还仿若成了罪人一般。

夏儒愤怒的看着对面几人,心中眷恋那一丝亲情的他,还是忍住了将要说出去的话语,对着众人一字一顿的说道。

“诸位姐姐姐夫、哥哥嫂嫂、弟弟弟妹,今天夏儒家中有事,就不再过多挽留了。”

说完这句话的夏儒,深吸了一口气之后,语气冷漠的说道。

“诸位慢走,夏儒就不送了。”

说完这句话的夏儒,转身就朝着身后的夏灵儿和叶氏走去,此刻的夏灵儿,看到事情因为自己弄成这般模样,眼泪就更加的难以控制起来。

回身朝着两人走去的夏儒,看到自己女儿这般模样,原本还冷峻的神情,顿时硬生生的挤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接着走上前去,伸出手将夏灵儿那凌乱的发丝朝着耳后捋捋。

可是还不待夏儒开口说话,身后就有话语传来,听到这声话语的夏儒,刚刚有点柔软下来的神情,变得更加冷冽起来。

“夏儒,我们走可以,但是你要给我们出具文书,写明你家已经脱离我夏家族谱,日后所作所为与我夏家没有一丝关系。”

“你若出了文书,我们自是不会过多纠缠,爽快离开就是。”

“如若不出,你今日之事肯定不能善了。”

听到此言的夏儒,神情冷冽的转过身,不可置信的看着对面说出这句话的大哥夏温,一双怒目盯着夏温看了半天,见他不像是口误之言后。

夏儒又将视线从夏温身旁的其他几人身上扫过,看着仿若同仇敌忾的几人,声音冷淡的问询道。

“这是大哥的意思,还是说是你们所有人的意思?”

其他几人听到夏儒的问询,朝着大哥夏温看了一眼之后,又将视线转到了夏儒的身上,有些犹豫不决起来。

一旁的老大夏温看到这般模样,忍不住对着身旁的几人怒斥道。

“方才我所言的话语你们难道没听见吗?”

“这妮子就算现在从宫中平安回来了,太子殿下也说了不再计较的话语,但是你们就不想想以后吗?”

“太子殿下话语是真是假,我们无从得知,但是你能保证日后没人落井下石?没人会借着欺压我们的名义来讨好太子殿下?”

“可能吗?如果不想日后受其连累,眼下这出具文书,则是最好的办法,就是我回到宗祠之后告知族老,想必他也会赞成我的举动。”

夏温话语一出,原本还犹豫不决的几人,顿时神情开始变得坚定了许多,众人虽然没有言语,可是都自觉的向着夏温的身边靠拢了一下,就仿若是站队一般,直接选择了夏温。

这边的夏儒看到此景,神情变得更加冷漠的同时,却忍不住冷笑了起来。

而在夏儒身后的夏灵儿和叶氏,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弄成这般境地,一直以来,夏灵儿都以为这件事情就是自家的事情而已,她不能进入皇宫,也就是不能让父母享受到皇亲国戚的待遇而已。

至于他人,又与他们何干,可是看到眼前的这一幕,就是夏灵儿自己心中都开始产生一种错觉,就好像自己之前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一般。

此刻的夏灵儿,一脸迷茫的看向身旁的叶氏,一直守在夏灵儿身旁的叶氏,自是看到了夏灵儿的神情,轻轻拍了拍夏灵儿的后背,似是安慰一般,小声的说道。

“你不用多想,他们就是这般嘴脸,当初就是因为嫌弃咱家贫困,所以这么多年,从不与咱家走动,这也就是你这么多年未曾见过她们的缘由,如今也就是有了你这件事情,这帮人才会屈尊下就的跑到咱家来吧。”

说完这句话的叶氏,眉宇之间更似想到了什么曾经的往事一般,一脸愤慨的看着对面的几人,咬牙切齿的说道。

“这回好了,正好看清楚了他们的嘴脸,要不说,这般亲戚,不认也好。”

夏灵儿听到母亲这般安慰,紧皱眉头的同时,心中的负罪感却一点也没有消散,片刻之后,对着叶氏一脸担忧的说道。

“那退出家谱的事情?”

叶氏听到夏灵儿的话语,原本还凶咧的神情顿时就是一滞,很快变成一脸苦色的她,更是将视线转移到了前方的夏儒身上。

夏儒站在几人的对面,冷笑过后,对着面前的几人,情绪激昂的说道。

“退出家谱?”

“你们凭什么让我退出家谱?”

“我就不退你又能把我如何?”

“凭什么事事都要顺着你们的心意?就因为有可能?”

“可笑至极!”

此刻的夏儒,就仿若是放下了什么心事一般,慷慨激昂的对着几人说出了这番话语,配上他那之前的冷笑,此刻看来就仿若是在嘲弄众人一般。

而对面的夏温等人,原本还以为自己这般逼迫,接下来的一切都会水到渠成,夏儒也定会老老实实的按着他们的要求继续下去,可是哪想到事情却变成了这般情况。

夏温的眉头忍不住的皱了起来,眯着眼睛看着对面的夏儒,片刻之后,突然哼笑了出来,视线在自己这边的众人身上扫视了一圈之后,不屑的说道。

“只是嘴硬而已,你以为你不退出,我们就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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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一章 愤怒

说完这句话的夏温,转身就朝着一旁的二弟夏文望去,高声说道。

“夏文,去屋中找来笔墨纸砚,今日夏儒既然不退出,那我等就干脆以夏家的名义,和他断绝关系就是,省的到时候太子殿下那边追查下来,还要连累你我。”

二弟夏文,原本站在一旁,还在为这夏儒不肯写文书一事忧愁,此刻突然听到大哥的话语,方才的忧愁顿时烟消云散,脸上重现笑意的他,乐呵呵的应了一声之后,就快步朝着远处的房屋跑去。

而这边的夏儒看到夏文远去,原本还想上前阻拦,可是这边他才刚刚动一小步,对面的老大夏温,就像是在防备着他一般,快步的朝着夏儒所行进的方向走去,看那意思,就好像是要阻挡他一般。

夏儒看到这般情况,脸色变的冷冽的同时,更是停下了脚下的步伐,对着面前的夏温冷声说道。

“大哥,兄弟一场,何至于如此啊。”

夏温听到夏儒的话语,冷笑了一下后,根本未做言语,仿若不屑与夏儒交谈一般。

到是一旁的老四媳妇,看到老大夏温不再言语,此刻依旧怒火中烧的她,直接上前,对着还想要挽留的夏儒,高声怒骂道。

“老东西,别在那里假仁假义了,看你养的这个小贱婢,要不是因为她,大家何至于变成眼前这般境地。”

“你要是真不想如此也好,将这个小贱婢,再送到皇城门外,太子殿下若是能再收留与她,此事就算了结。”

“到时候别说让我等磕头谢罪,就是让我给你为奴为婢,我都心甘情愿!”

“可是,你舍得吗?你舍得吗?”

一旁的夏温,原本还想上前拦住老四家的这个泼妇,可是听到她后言所言的时候,上前拉扯的动作就是一滞,神情更是变的期翼起来,满怀期望的看着对面的夏儒。

他心中也希望,老四媳妇的这一番激将之语,能让这夏儒改变主意,若真是如此的话,和成为皇亲相比,什么为奴为婢都将成为笑话,到时候真若成为了皇亲的夏儒,又岂能不顾世俗言论,做出那般虐待亲友的事情。

夏灵儿站在夏儒的身后,听到这四婶的话语,面色就是一黯,她知道今天之所以弄到这般地步,全部都是因为她自己的任性。

所以此刻听到这般话语的她,心中的内疚越来越强烈起来,考虑了片刻后的夏灵儿,还是感觉自己不应该为了一己之私,将事情变成这般境地,所以思虑了一番之后的夏灵儿,作势就要朝着前面走去。

可是夏灵儿还不待走到人前,位于夏灵儿前面的夏儒,在听到老四媳妇的这般话语之后,就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就当所有人都将视线重新转移到夏儒身上时,这边的夏儒也停下了自己的大笑,一脸嘲讽的指着面前的老四媳妇说道。

“你这是拿我当傻子看啊,凭什么我要去促成此事,我夏儒虽然没有别的本事,但是还没到靠出卖女儿来获取富贵的程度。”

“我女儿,她想嫁就嫁,不想嫁就不嫁,无论她做出什么决定,我这个没什么能耐的父亲,绝对是坚定的站在她的身后,支持她的任何决定。”

一旁的夏灵儿,正要上前的动作就是一滞,转过头一脸惊诧的看着前面的父亲,原本都已经止住的泪水,更是瞬间夺眶而出。

“父亲……”

前面的夏儒听到身后的动静,转身朝着夏灵儿望去,原本还坚毅的神情,在看到夏灵儿那泪汪汪的眼神时,顿时仿若化作绕指柔一般,眼神柔和的看着朝自己望来的夏灵儿,轻声说道。

“灵儿别怕,有父亲在这呢。”

说完这句话的夏儒,对着夏灵儿勉强挤出了一个笑脸之后,又将视线转到一旁的叶氏身上,朝着她递过去了一个眼神,示意叶氏看好夏灵儿后,就又转身朝着这几个叔家兄弟望去,不过那柔和的眼神,在转过身的一瞬间,则是消失的无影无踪,神情变的冷冽的他,对着面前的几人高声说道。

“今日我夏儒,念在旧日情分,对诸位也算是忍让有加了,但是凡事都有一个度,诸位也别欺人太甚。”

“诸位,不送!”

说完这句话的夏儒,更是一指院门的方向,其间的含义不言而喻。

可是一旁的众人,在看到夏儒的这般模样之后,却仿若没有听见一般,尤其是夏温,听到夏儒的话语,正巧老二夏文也在此刻拿了笔墨纸砚回来。

他也干脆不再过多奢望,直接挥毫泼墨、一蹴而就,不多时就将这避嫌的文书写好。

写好文书的夏温,看着面前挥手送客的夏儒,冷笑了一下之后,对着夏儒说道。

“文书一式两份,我等今日在此签名画押,留与你手一份,我等送回宗祠一份,相信到时明白其中缘由的族老,自会从中做出选择,而夏儒你需要做的,也就是静候佳音就好。”

说完这句话的夏温,根本不理会对面被气的火冒三丈的夏儒,自己直接带头开始在文书上签字画押起来,接着更是就着墨汁,将自己的手印也按在了上面,以示决心。

在夏温签字按完手印后,身旁的老二老四大姑二姑几人,更是有样学样,纷纷上前签字画押。

当一切都完事后,夏温将其中一份用镇纸直接压在了当场,而另一份文书,则是慢慢的折叠起来。

此刻的夏温,一边叠着这手中的文书,一边对着对面被气的胸口起伏的夏儒,高声说道。

“老三,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老三了,下次再碰面之时,没准就要称呼你为夏弟了,不过你放心,等你受牢狱之灾的时候,我这曾经做大哥的,肯定不会像你这般绝情,到时候就算是托遍关系,也一定会去牢中看上你一眼。”

“好让你明白,今天你所谓的坚持,是多么的可笑。”

说到这里的夏温,也刚好将文书揣入到了怀中,此刻一脸轻松的他,看着对面已经怒不可遏的夏儒,神情之间越发得意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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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二章 打扰了

听着这些话语的夏儒,即使在心中再三提醒自己要冷静,可是在对方这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之下,怒火也渐渐有些控制不住起来,指着对面的几人,高声怒骂道。

“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滚出去!”

说完这句话的夏儒,目光立刻开始在左右寻找起来,当看到一个棍棒之后,更是直接拿起,上前就欲对着几人抡去。

可是这边夏儒还没待到了几人面前,就听见院门被人从外面推了开来,接着更是一个少年的声音从院外响起。

“对不住啊!我是真没想进来,但是我实在忍不住了。”

话音落后,一个翩翩少年,不慌不忙的走进了院落之中,进来后扫视了一圈,视线最后绕过了夏温等人,直接落在了夏灵儿的身上。

原本站于人群最里面的夏灵儿,在听到这声音的时候,就秀眉微皱,感觉这声音有些耳熟的她,一时到是没想到那种可能。

可是当看到对方的身影走进院落之中的时候,夏灵儿的心跳顿时加快了许多,就连原本因为哭泣和恐惧而变得煞白的脸庞,都开始变得绯红起来。

接着更是仿若意识到了什么一般,慢慢的转过身去,背对着来人的方向,居然开始躲避起来。

一旁的叶氏起初虽然因为来人的突然造访而惊讶,可是更让她惊诧的是自己女儿的反应。

注意到女儿不对劲的叶氏,朝着来人看了看,又对着自己的女儿观察了片刻,不知为何,叶氏心中突然生出了一种荒谬的感觉。

难不成女儿一直心念念,甚至不惜拒绝了太子殿下的亲事,所为的就是眼前这个家伙吗?

可是他们是什么时间认识的,这个人又是干什么的啊?

对此一无所知的叶氏,看着对方那摇头晃脑,大摇大摆走进来的纨绔模样,叶氏突然有些不好的预感,心中暗道。

女儿该不会是被骗了吧。

……

朱厚照在夏灵儿离开不久,就从宫中走了出来。

在御花园的时候,朱厚照几次都想上前去与夏灵儿相认,可是到了最后,朱厚照还是克制住了自己上前的念头,放任了夏灵儿的离去。

不是朱厚照不想上前相认,只是朱厚照心中总是感觉,那般情形之下,虽然自己也是刚刚得知到夏灵儿的身份不久。

可是夏灵儿却未必会那般想法,甚至在她看到自己的那一瞬间,怀疑的念头将会遍布她的整个脑海。

朱厚照不想将事情演变成那般余地,所以才将一切事情都向后顺延了一下,给夏灵儿一个缓冲时间的同时,也让自己寻找一个更合适的契机。

结果到了现在,契机没有寻到,担心夏灵儿回家没法交差的他,却碰到了眼前这个事情。

走进院落之中的朱厚照,寻到了夏灵儿的踪影,见到对方那躲躲闪闪的模样之后,到是也没有出言招呼,而是朝着面前的夏温几人望去,片刻之后,朱厚照一脸笑意的对着对方说道。

“诸位打扰了,刚才我在院外,听到了犬吠之音,进来一看方才得知,原来只是一群人模狗样儿之辈在叫嚣而已。”

夏温看着朱厚照的目光所在,如何不知他是在调侃他们几人,闻听此言的夏温,脸色愠红的同时,更是一脸凶相的对着朱厚照怒喝道。

“哪来的小子,牙都没长全,就开始学人家多管闲事!”

说完这句话的夏温,更是转头朝着一旁的夏儒望去,可是当他看到夏儒那一脸懵逼的神情后,顿时迷惑起来。

难不成这真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少年郎不成。

可是就当夏温准备收回目光,重新朝着朱厚照望去的时候,他却突然注意到了一旁夏灵儿那异样的表现。

很快意识到什么的夏温,视线在夏灵儿和朱厚照之间来回扫视了几下之后,忍不住当场哈哈大笑了起来。

夏温这一笑,不仅让他一旁的几人不明所以,就连夏儒和朱厚照等人,也被夏温这突然的发笑弄的愣在了当场,根本不知道这夏温是弄的哪出,怎么说着说着自己还大笑了起来。

老二夏文就在夏温的身旁,看到夏温这癫狂的模样,忍不住出手轻轻拍了拍大哥的肩膀,更是小声的在一旁叫唤着大哥的名字。

夏温自是听到了二弟的召唤,一边收住笑声,一边对着夏文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担心后,才对着夏儒高声说道。

“我说这老三怎么突然说话硬气起来了,原来是女婿登门啊,情有可原啊,情有可原啊。”

“既然如此,老三你不如就给大家介绍一下,看看这个连太子殿下都比不上的人,究竟是何方的神圣。”

“顺便我们大家还能帮您参考一下,没准这小子,是个比太子殿下还要富贵的所在呢。”

夏温一脸笑意的将这句话说完,到了最后,更是不忘记将目光落在了夏灵儿的身上,柔声问询道。

“侄女,我说的对不对啊。”

夏温此话一出,满院皆惊,就连夏灵儿自己,都没想到这件事情居然会被大伯给当场看出来。

一旁的夏儒,原本还想说这是夏温的胡言乱语,可是当他回身看到女儿的神情后,顿时惊诧的朝着刚刚进门的朱厚照望去。

和夏儒一般动作的,还有夏文和夏锐夏雅几人,此刻院落之中,除了夏灵儿自己外,所有人的视线,全部落在了朱厚照的身上。

而成为众人焦点的朱厚照,看到众人的目光都朝着自己望来后,眉毛一挑,毫不在意的说道。

“诸位是在说我吗?”

夏温看到对方这般浪荡模样,眉宇之间的笑意变的越发的明显起来,根本不太在意朱厚照的他,直接转身对着一旁的夏儒,开始说起风凉话来。

“此子风流倜傥,模样更是颇招女子喜爱,我看和这灵儿,到也算是一段良缘啊。”

夏温绵里藏针的将这句话语说完,看到夏儒因为此话变得有些难看的脸色,心中越发的得意起来。

可是夏温的得意还没待持续几息的时间,就突然感觉腰间一痛,接着整个身体更是横飞了出去,等他再抬起头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正趴在夏儒身前不远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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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三章 器重

一旁的朱厚照,怎能听不出夏温这话语里的意思,本就看这夏温不顺眼的他,在对方话音刚落的时候,就直接飞身上前,一脚将这夏温踹飞了出去。

而做完这一切的朱厚照,更是快走几步,脱离了夏文等人的身边之后,直接一脚踩在了这夏温的身上,道。

“你刚才是在说我吗?”

说完这句话的朱厚照,直接就加大了踩踏对方的力道。

吃痛的夏温,脸色急变的同时,更是一脸怒容的大喝道。

“哪来的小子,快他么的松开!”

朱厚照听到对方的叫嚣后,也没有出言反驳,而是真如夏温的所言,将踩在对方背上的那支脚拿了下来。

就在夏温感觉后背的力道一松,以为对方不敢滋事的时候。

这边的朱厚照,却将刚刚从夏温身上抬起的右脚,连地都没落,就用力的向后抡起,接着以更加的速度一脚踢出,直奔对方的脑袋踢去。

远处的夏文等人,在看到朱厚照抡起右脚的时候,已经猜到他下步动作的几人,更是一脸惊惧的在后面高声大喝道。

“竖子尔敢!”

此刻的夏温,哪曾想到对方居然这般生猛,还不待他反应过来自己弟弟怒喝的意思,就感觉面前一股疾风奔来,接着就是一阵疼痛,整个人直接晕在了当场。

“废话太多了。”

朱厚照朝着地上的夏温看了一眼,见到他晕过去后,也没在搭理,随意扔下一句话后,就抬起头朝着一旁的夏儒看去,想开口说些什么,又感觉有些不合时宜,所以干脆视线就在夏儒的身上一扫而过,朝着一旁的夏灵儿望去。

此刻的夏灵儿自是也看到了刚才朱厚照的凶戾举动,不过对夏温几人也是反感至极的她,此刻看到朱厚照的举动,却好像是出了一口恶气一般,就连原本那有些郁闷的心情,都开始变的舒坦了许多。

而这边的朱厚照,对着凤儿微微一笑之后,并未忘记身后还站着的几人,快速回身,见几人并未上前的他,心中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更是开始在心里谩骂起刘瑾来。

刘瑾已经离去寻找救兵多时,可是这么长的时间过去,这个狗东西还是没有回来的架势。

对面的夏文等人,也从方才那震惊的一幕回过神来,看到大哥惨状的他们,更是按耐不住,作势就要冲上前来。

朱厚照看到对方这般动作,脸上没有丝毫慌张的神色,对这种情况早有预料的他,不慌不忙的从腰中拿出一物,高高举起,就当朱厚照一脸冷笑的看着对面几人,正要发动的时候,突然身后传来了一声娇喝。

“住手!你们知道他是谁吗?就敢这般冲过来。”

“就不怕此事无法善了吗?”

朱厚照听到这声音,停下了自己动作的同时,嘴角也微微翘了起来,不过即使这般,朱厚照的视线还是没有离开对面朝着自己冲过来的夏文几人。

而在他的身后,一直羞羞涩涩的夏灵儿,在看到对方朝着朱厚照冲过来后,怕朱厚照以一敌众吃亏的她,再也顾不上羞涩,直接在后面高声喊了出来。

有了夏灵儿这么一句话,心中本就无底的夏文几人,脚步顿时就慢下了许多,尤其是看到朱厚照这般有恃无恐的模样后,心中更加没有底气起来。

几人又向前走了几步,在快到朱厚照近前的时候,夏文几人还是停了下来,猜不透朱厚照身份的夏文,干脆就一脸凶相的看着面前的朱厚照,怒喝道。

“哪来的小子,你到底是谁,赶紧报上名来。”

这边夏文的话音刚落,朱厚照还不待开口,一直在旁边的老四媳妇,神态泼辣的直接在后面高声叫喊道。

“二哥,你别被那妮子给诈唬住了,这家伙就是那妮子的姘头,你们看到刚才这小子出现时候那妮子的神情吗?若是素不相识,刚才那妮子凭什么在后面高声喊叫啊。”

“还不是怕我们伤了她这个心肝宝贝!”

老四媳妇这般一说,所有人的视线,连带着夏儒都开始将目光转到了身后夏灵儿的身上,而夏灵儿此刻本就心虚,再加上被众人当中戳破心事的缘故,脸色竟然开始慢慢变的绯红起来。

远处的老四媳妇,见到这一幕后,越发的叫嚣起来,直接在人群中高声喊道。

“看到没,看到没,脸色都变红了,心虚被我说中了,这小白脸就是那妮子的相好。”

“估计是想上老丈人家来卖好来了。”

老四媳妇说完这句话之后,更是直接一推一旁的老四夏锐,怒喝道。

“上去,把这个小白脸揍趴下,给大哥出气。”

夏锐被自家媳妇推的就是一趔趄,不过也看到方才情形的他,对媳妇的推断到是相当认同,一撸袖子就恶狠狠的冲着朱厚照走去。

而远处的夏灵儿,见到这一幕的她,再也顾不上娇羞,直接抬起头来对着夏文几人大声喝道。

“你们知道他是谁吗?就敢这般。”

又一次将所有人视线全部集中过来的夏灵儿,此刻再也顾不上其他了,目光在前方朱厚照的身上扫了一下后,对着几人厉声高喝道。

“这就是前阵子扬名塞外的威武大将军朱寿,这可是皇上和太子殿下器重的人物,你们还敢这般放肆,就不怕以后不能善了吗?”

夏灵儿气势汹汹的将这些话语说完,原本她还以为将朱寿的身份告知对方后,最起码会让对方有所忌惮。

可是另夏灵儿没想到的是,夏文几人在起初听到朱厚照这个身份的时候,确实脸色巨变,民不与官争的古话在那放着,此刻夏温等人的神色之间,都充满了忌惮,可是突然的一声嗤笑,却打破了这安静的气氛。

一旁的老四媳妇,指着面前的朱厚照,一脸嘲讽的对着夏儒说道。

“二哥,您听到了没?这位朱寿将军,深受太子殿下器重啊,就是不知道当太子殿下知道这朱寿将军,就是挖他墙角之人的时候,是否还会如现在这般……这般器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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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四章 你保证?

老四媳妇的话语一出,就仿若是道破了一个事实一般,朱厚照的将军身份,他们在心中确实是值得畏惧,升斗小民的他们,自是不可能去招惹如将军这般地位的存在。

至于此刻还在地上昏迷的老大夏温,几人也就只能算他倒霉而已,毕竟站在他们面前的可是一个将军,在方才听到对方身份的时候,几人更是在心中暗暗打算,这将军的怒火,可千万不要牵扯到他们的身上。

可现在有了老四媳妇的提醒,众人在一阵惊慌过后,顿时露出了轻松的神色,看向一边朱厚照的眼神,更是渐渐少了之前的畏惧。

眼前这人虽是将军没错,可他也是夏灵儿所中意的那人,就如刚才老大夏温所言,谁能保证被拒绝之后的太子殿下,一点恼怒的情绪都没有,又会不会因此牵连到他人。

所以此刻众人看向朱厚照的眼神,少了畏惧之后,更是多了一丝同情的意味。

而另一边的夏灵儿,在听到四婶的话语之后,神色变得越发慌张的同时,更是对着站立一旁的朱厚照,大声的解释道。

“朱寿将军不要听信他们的话语,此事皆因我一人而起,定是不会牵扯到将军您的。”

可是此刻神色慌张的夏灵儿,全部心力都放在了解释这件事上,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仍是一身女装打扮。

而一旁的老四媳妇,听到夏灵儿这般一说,面露疑惑之色,为什么在她此刻听来,眼前这局面怎么好像是卿有情,郎还蒙在鼓里的样子呢。

想到此处的她,疑惑的朝着夏灵儿和朱厚照看了一眼后,眼珠一转的同时,更是对着朱厚照开口说道。

“朱寿将军,方才我大哥行事莽撞,被您教训也算是他罪有应得。”

“可是小女子还是好奇,这夏灵儿中意与您的事情,您是否知晓呢?”

说到这里的老四媳妇,看着朱厚照依旧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眼珠一转后,视线直接转到他处,仿若是发起了牢骚一般,看着远处喃喃自语道。

“这男人啊,也奇怪,总是感觉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也不知道此刻的太子殿下是作何想法呢,会不会也在心中好奇,究竟是何方高人,从他的手中,抢走了这夏灵儿呢。”

远处的夏灵儿,听到四婶这般话语,如何还不明白她这是在挑拨离间,根本就没抱着好心思,不想让朱厚照误会的她,情急之下,更是高声喝道。

“朱公子,不要相信他们的胡言乱语。”

此刻夏灵儿的心里已经混乱极了,不仅忘记了自己的女装身份不说,言语之间也开始透漏出了焦急的模样。

对面的老四媳妇看到夏灵儿的这般状态之后,露出一个得意笑容的同时,更是朝着对面的朱厚照望去。

原本老四媳妇以为,这个将军在一旁听了这般之久,脸上总该流露出一些神情才对,或是失落,或是忧虑。

可是令老四媳妇意外的是,当她视线落在这将军身上时,看到的只有淡然,甚至还带着一丝嘲讽的模样。

老四媳妇看到这一幕,心里隐隐有了一丝不安的感觉,可是她又想不清楚这其中的缘由,究竟是为何。

就在老四媳妇疑惑的时候,夏灵儿看到这边纹丝不动的朱厚照,心中越发的焦虑起来,本就心有所属的她,不想在事情还未挑明之前,就被弄成这般模样,所以心中焦虑的她,更是要直接冲上前去,当面向着朱厚照解释。

可是夏灵儿还不待动作,就听见对面朱厚照那淡淡的话语传来。

“都说够了?”

“既然你们说够了,那接下来是不是可以让我说了?”

说完这句话的朱厚照,朝着老四媳妇几人扫了一眼,眼神之中颇多不屑和嘲讽的同时,又朝着身后的夏灵儿看了一眼。

尤其是在见到夏灵儿那一身女装神色焦急的模样后,更是微微一笑,对着夏灵儿调侃的说道。

“你还是穿女装好看一些。”

夏灵儿听到朱厚照的这句话语,这才记起此时的装扮,慌忙朝着一边躲闪的同时,脸色又开始因为朱厚照这一句话语,变的绯红起来,可是很快夏灵儿就开始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而这边的朱厚照,在对着夏灵儿说完这句话后,就直接转过头,看向对面的几人,不紧不慢的轻声说道。

“太子殿下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不堪,他既然答应了,就一定会做到,这一点我就可以替太子殿下保证。”

此言一出,众人表情各异,朱厚照到是没有去理会这些,微微停顿了一下后,接着说道。

“再说既然你们都写了那个什么狗屁文书,此事之后会变成什么模样,也就与你们没有一点关系了,所以跟你们解释过多也是对牛弹琴而已。”

说完这句话的朱厚照,转过身又朝着夏灵儿望去,道。

“夏灵儿,这几个人你打算怎么处置啊?”

身后的夏灵儿,听到朱厚照的召唤,原本就心生疑惑的她,此刻在听到朱厚照直接叫出她的名字之后,神情顿时变得更加疑惑起来,原本那有些娇羞的神色,也开始慢慢冷静下来。

可是还不待夏灵儿想清楚这其中的缘由,对面的夏文几人,看到朱厚照这般张狂的模样,尤其是听到他居然问询夏灵儿如何处置他们后,神色又开始变的凝重起来。

之前几人还以为,眼前这将军,在他们的一番挑拨之下,没准会站在他们这边,可是这一番话语过后,众人也瞬间明白过来,自己之前的打算,应该是落空了。

几人之中的夏文,本身就是一个小吏,此刻站在原地想了想之后,明白眼前这将军,已经铁了心要对付他们后,干脆直接走了出来,对着朱厚照开口说道。

“朱寿将军,我大哥之前对您言语之间颇多挑衅,结果如此也算是罪有应得。”

“可是您说处置我们,这就有点小题大做了吧,要知道咱们大明可是讲究律法的,再说我们只是兄弟之间的争吵,连动手都没有,您要如何处置我们啊?”

“难不成还想着利用公职之便,替这夏灵儿公报私仇不成,到时此事一旦传将出去,对您的名声也会有些影响吧。”

夏文说到这里,身旁的其他几人,脸色纷纷变化起来,其中几人,更是皱起了眉头,似乎责怪夏文不该说出此话一般,

可是夏文并未就此罢休,而是盯着面前的朱厚照,继续说道。

“还有您刚才所言,您替太子殿下保证,这话就有点逾越了吧,要知道这普天之下,除了太子殿下自己,也就是当今皇上,可以说出这番话语,试想您的这话,要是传到太子殿下的耳中,又会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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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五章 坦白

夏文说完此话,慢慢的朝着身旁的几人中间退去,视线更是一点也不敢离开朱厚照的左右,毕竟刚才这朱厚照袭击大哥的时候,他是见识过朱厚照的速度的。

此刻的夏文,脸上更是一脸的警惕,方才他所说的话语,说是求和也好,说是警告也罢。

反正夏文算是看清楚了眼前的形势,这个朱厚照在目前来看,已经被夏灵儿这妮子的美色所诱,根本不会做出倒戈相向的举措。

所以在意识到拉拢分化不成之后,夏文干脆利用对方话语的漏洞,抓住一个把柄,先让对方不要轻举妄动就好。

夏文身旁的其他几人,原本在听到夏文的话语,心中对夏文的鲁莽还有些不满,可是他们在听到后来的时候,纷纷开始在心中大叹夏文的高明,一个个看向夏文的眼神,更是充满了敬佩的神色。

在他们看来,纵使这‘朱寿’将军站台夏儒一家这边,可是因为他这句失言,今日之事他就不能太过出头,否则事情一旦闹大的话,对谁都没有好处,尤其是对他这个口出狂言的。

有功之臣如何,得宠如何,方才的话语一旦传到太子殿下的耳中,早晚都会是一个疙瘩。

如此简单的道理,身后的夏儒一家,何尝没有想到。

对于朱寿将军的出手相助,夏儒是充满感激的,虽然在知道对方就是女儿芳心暗许之人后,心中有些酸酸的感觉。

可是这并不耽误夏儒对于对方的感激,但是这好感还不待持续多长的时间,他就听到了朱厚照方才那嚣张的话语。

也许这朱寿将军的本意是好的,无非是说太子殿下并非那种秋后算账之人罢了,可是这原本好意的话语,在被这朱寿将军说出后,却仿若是变了一个味道一般。

当时听到这句话语的夏儒,心中就感觉有些不妙,果不其然,不到几息的时间过后,这夏文就抓住了这句话柄,重新对着朱寿开始叫嚣起来。

听到夏文的话语,想起此事一旦传播出去的后果,夏儒的脸色顿时就变了起来。

而在夏儒身后的夏灵儿,同样一脸惊惧,心中更是暗骂朱厚照笨蛋。

可是这边的朱厚照,却仿若是个没事的人一般,一脸嘲弄的看着对面的夏文,竟然还点了点头,仿若是同意他的观点一般,片刻之后,无所谓的说道。

“你说的没错,此事闹大确实犯不上,但是该有的道歉和赔礼还是要有的,要不然人人都如你们一般,跑到别人家中肆意发泄一番,还没人能管,这天下岂不是要大乱。”

说完这句话的朱厚照,更是扫了一眼对面的几人,冷声说道。

“所以利索的,赶紧道歉赔礼滚蛋,那个狗屁文书,你也一并拿走,只要你日后不后悔就成。”

朱厚照也是实在有些烦躁了,和这些升斗小民,闹得太过大了吧,犯不着不说,还显得自己小气。

所以磨叽了这么半天之后,朱厚照也懒得再看这几个势利的嘴脸,给他们指了一条明路就示意他们赶紧滚蛋。

可是此话在对面的夏文几人听来,却好像是个笑话一般,愣了片刻之后,感觉自己没做错什么的夏文,直接对着朱厚照说道。

“将军,道歉还就算了吧,你若不怕事情弄大的话,那我们反正也是过来探亲,就陪你一下也没什么不可。”

“可是您要想清楚啊,一旦您刚才的那些话语传到了太子殿下的耳中,到时候会出现什么后果,小的我可就不敢说了哦。”

夏文将这些话语说完,就一脸无所谓的看向面前的朱厚照。

朱厚照看到对方的这般模样,越发的疑惑起来,他实在没回忆起,自己之前说了什么犯忌讳的话语。

而夏文看到朱厚照这般疑惑的模样,暗叹对方心大的同时,也没忘记出言提醒一下,道。

“刚才你忘了,你一个个小小的将军,居然胆大妄为到替太子殿下保证,那种话语是你一个将军能说出口的吗?你有那个资格吗?”

夏文一连串的质问,凶戾的模样,仿佛要把方才的怨气,全部发泄出来一般。

而这边的朱厚照,皱着眉头听着对方的叫嚣,也是直到这时,他才知道对方突然这般硬气的缘由,原来是抓到自己的语病所在了。

想到这里的朱厚照,回头看了一下夏灵儿,思索了一番后,暗暗决定,反正早日都要将这层伪装扯开,干脆那就择日不如撞日吧,对着面前的夏文冷笑了一下后,直接说道。

“你问我有没有这个资格?”

“我就是太子殿下,你说我有没有?”

朱厚照怒吼着将这句埋藏在心底的话语说出,说完之后就朝着一旁的夏灵儿望去。

而一旁的夏灵儿在愣神了片刻之后,更是有些不知所措起来,已经见过太子殿下容貌的她,看向朱厚照的神色,更是充满了担忧。

而一旁的夏文夏儒等人,在最初惊诧过后,很快就变的疑惑起来。

要知道在这之前,夏灵儿在介绍眼前这人的时候,用的可是朱寿将军的称呼,而且这夏灵儿刚刚在宫中与太子殿下见面回来,如若对方真是太子殿下的话,又怎会认不出。

既然夏灵儿没有认出,那也就是说明,眼前这个朱寿将军,刚才所言全是假话,尤其是对方说自己是太子殿下的时候,更是胆大包天之举。

就当众人感叹这朱寿将军胆子之大的时候,夏家的这处院门,突然又被人推了开来。

接着从这打开的院门处,就探出了一个人头,眯着眼睛就开始朝着院子里面张望起来,一番找寻过后,当这人的视线落在朱厚照的身上之后,原本那平静的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

接着这人更是回身开始对着身后喊道。

“好好在外面守着,别让人靠近。”

喊完的刘瑾,一路小跑到了朱厚照的面前,跪倒在地的同时,更是高声呼喝道。

“卑职参见朱寿将军。”

夏文等人听到这个奴仆对于朱寿将军的称呼,气氛顿时一松,心中猜测得到证实的同时,更是一脸同情的看向夏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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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六章 上前

谁能想到,这夏灵儿宁愿放弃太子殿下也要在一起的人,居然会是这般货色,经历过方才之事的夏文几人,越来越感叹之前的明智,对于这种昏庸糊涂之人,离得越远才是越安全的举措。

就在夏文等人洋洋得意,夏儒等人满面悲戚的时候,这边的朱厚照听到刘瑾对自己的称呼,再加上在场众人之后的神情变化,如何还猜不到什么。

要知道自己才刚刚说完自己就是太子殿下,可是哪想到还不待别人站出来揭穿,自己的手下就跑出来掀了自己的老底,想到这里的朱厚照,脸色顿时就拉了下来,冷脸看着面前的刘瑾,大喝道。

“错了,重说!”

跪在地上的刘瑾,原本还在等待着朱厚照平身的话语,可是哪想到等到的却是这么一句话语,不知道自己错哪的刘瑾,皱着眉头思索了片刻之后,隐约明白自己错哪的他,高声说道。

“卑职参见威武大将军朱寿将军。”

一旁的朱厚照,原本已经摆好了姿势,可是哪想到等了半天,居然还是得到这么一个答案,有些恼怒的他,直接就抬脚朝着地上的刘瑾踹去,厉喝道。

“本宫的真正身份,难不成连你也忘了吗?”

被踹倒一旁的刘瑾,听到朱厚照开始用‘本宫’这个称呼,心中顿时明白过来,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的他,有些疑惑的朝着一旁的夏灵儿看了一眼,见到对方那疑惑的神情之后,刘瑾就更加的迷茫起来,在自己离开的这段时间,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啊。

可是现在根本不是刘瑾多想的时候,这边的刘瑾从地上爬起来后,调整好姿势,对着面前的朱厚照就一边行礼,一边高声问安道。

“奴婢刘瑾,参见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免礼,平身。”

说完这句话的朱厚照,对着刘瑾一指一旁的夏文等人,直接吩咐道。

“这几人,跑到夏家胡闹,且目无礼数,口舌刁蛮,将他们抓住送入大牢就是。”

刘瑾听到朱厚照的吩咐,一双冷眼就朝着一旁的夏文几人望去,就在夏文等人以为这朱厚照是在开玩笑说胡话的时候。

就看到一旁的刘瑾,对着门外就开始高声呼喝起来。

“来人!”

随着刘瑾的呼喝,门外顿时就开始有人跑到了院中,而这边的刘瑾,在见到进来的西苑士卒之后,就开始厉声喝道。

“将这些人全部抓起来!”

而夏文等人,就在一旁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发生,直到西苑士卒冲到近前,开始要抓捕他们的时候,夏文几人才忽然反应过来,一脸震惊的看着对面的朱厚照,厉喝道。

“你这是疯了吗?”

愤怒的夏文,在喊完这句话后,却发现朱厚照根本没有搭理他的意思,而在这期间,那些西苑士卒已经快速的朝着他们几人这边围过来,看着这些眼神淡然的西苑士卒,夏文慌张一指对面的朱厚照,高声对着这些士卒大喊道。

“别抓我,我就是一个小百姓,对面这个家伙才是胆大妄为呢,刚才在你们进来之前,他拿言语亵渎太子殿下,而且方才还和他那奴仆一唱一和,假冒太子殿下呢。”

“就是他,你们快去抓他啊,如此亵渎太子殿下,应该受到重罚才对。”

“你们这般为虎作伥,日后此事一旦败露了,就连你们都会受到牵连啊。”

“啊~疼!轻点。”

夏文在这边絮絮不休的指着朱厚照叫喊道,可是那些西苑士卒管他这些干什么,心里更是纳闷,这个家伙难不成是疯了吗,指着太子殿下说亵渎太子殿下,究竟是谁没大没小,在毫无规矩的指着太子殿下。

这边的夏文等人很快就被捆绑起来,几人之中比较刁蛮的老四媳妇,在看到这么多的兵丁冲着自己围过来的时候就傻眼了,心中胆怯的她,脸色更是被吓得煞白起来。

而这边的夏文见到自己被捆的严严实实后,见对这些士卒喊话无用的他,干脆又将视线重新转移到朱厚照这边。

可是叫嚣恐吓的话语还不待出口,另一边的西苑士卒,见的夏文这般烦人,干脆在夏文衣摆上直接撕下一块布匹,朝着他的嘴中就狠狠塞了过去。

可是即使这般,夏文还是没有一丝老实下来的架势,认定朱厚照是个假冒货的他,即使手脚被缚,嘴巴被堵,可他还是在那里不停的挣扎着。

朱厚照朝着那边看了一眼,见到夏文还是这般闹腾后,就对着一旁的刘瑾挥了挥手,而他自己,则是慢慢的朝着夏儒一家走去。

可是朱厚照还没向前走上几步,面色顿时有些纠结起来,强硬着头皮走到了夏儒的面前,躬身行了一礼。

就在朱厚照不知该如何开口的时候,后面的夏灵儿看着局面突然变成了这般情况,心思灵透的她,自是看出刚才进来的那些人,除了相熟的刘管家外,还有一些士卒的身影她看着也有些眼熟。

所以误以为这朱厚照还是在众人面前演戏的她,更是不能让夏文几人见官收监,到时候那负责官员一旦审问的话,朱厚照这假扮太子殿下的事情就会暴露出来。

想到此处的夏灵儿,虽然心知这‘朱寿’将军是为了替自己出气,可是这般一闹的话,事情有可能更会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纠结了片刻的夏灵儿,轻轻掰开了母亲抓着自己的手腕,对着疑惑的母亲露出一个放心的神情后,就直接小跑到了夏儒的身边,凑到其耳边轻声征询过后。

夏灵儿才一脸复杂的朝着朱厚照走去。

能这么快见到朱厚照,夏灵儿的心中自是欣喜,可是她根本没想到会是在这般情况下,完成了两人的第一次见面。

如果就是让朱寿将军发现自己的女子身份也就罢了,反正夏灵儿原本也准备告知完父母,就准备找机会将这一切和朱寿和盘托出的,如今也只是早了一些而已。

可是令夏灵儿没有想到的是,事情居然会变成这般状况,这朱寿将军,为了收拾夏家这几个小人亲戚,居然干起了假冒太子殿下的事情。

这等事情,一旦传到太子殿下的耳中,即使是再恩宠,也肯定不会一点责罚也没有,所以想到这里的夏灵儿,心情顿时变得分外沉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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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八章 贵人

不管如何,事情闹到了这般境地,后悔已经为时已晚,如今之计,还不如想想如何挽回。

意识到这里的夏家几人,顿时开始仔细的回忆起来,自己这些人在之前都做了什么?

很快众人回想起来,自己这般人之前好像是写了一个文书,上面写着将夏儒一家驱逐出夏家不说,自己这些人,更是联名在上面签字并按上了手印。

想到这里的夏家众人,立刻就将视线朝着前面的夏温望去,此刻的夏温,虽然昏迷,可还是被那士卒给捆好拎到了他们这边,也许是因为挪动的缘故,袖口之中的那封文书,已经开始半隐半露了起来,至于原本应该交到夏儒手中的那份,更是不见了踪影。

几人的视线立刻开始在四周搜索起来,而这边靠近夏温的老四夏锐,更是悄悄的朝着那封露出一般的文书靠近着。

可是几人的动作即使再小心,还是引起了一旁刘瑾的注意,观察了几人半天,当发现几人的目标是那人袖口之中的一张薄纸之后,在一旁的刘瑾顿时好奇起来。

刘瑾慢慢的走过去,将那老四夏锐马上就要拿到的文书,直接抓到了自己的手中,然后就抖开看了起来。

一目十行的看完之后,刘瑾顿时咧嘴开始偷笑起来,一脸嘲讽的朝着跪着的几人望了一眼之后,就朝着远处的朱厚照走去。

而夏文等人,在看到刘瑾的动作后,脸色顿时变得越发煞白起来。

这边的朱厚照,正一脸无奈的看着面前的夏灵儿,许久之后,才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夏灵儿方才的话语。

而对面的夏灵儿,在看到朱厚照点头后,原本那提着的心才放了下来,在夏灵儿的眼中,确实犯不上为了这区区几个小人,在搭上朱寿将军的前程。

就在朱厚照转身要对着刘瑾吩咐的时候,远处拿着这个文书的刘瑾,也正好小跑到了朱厚照的近前。

将手中的文书躬身双手交到朱厚照的手中后,朱厚照打开随意看了几眼后,就一脸嘲讽的抬头朝着远处的夏文几人望去,顺便还将手中的文书对着几人挥舞了一番。

做完这些后,朱厚照才将这封文书递到了刘瑾的手中,叮嘱他好好收好之后,就让吩咐刘瑾将这些人赶跑了事。

没想到会是这种处理结果的刘瑾,顿时就呆滞了一下,可是很快恢复过来的他,一边领命离去,一边若有所思的朝着远处的夏灵儿偷偷望了一眼,见到她的视线一直在朝着这边观望后,心中顿时明白了什么。

而这边的夏家几人,在刘瑾拿着文书朝着朱厚照跑去后,他们的视线就一直没有离开刘瑾左右。

看到了刘瑾将文书递到了朱厚照的手中。

也看到了朱厚照对着他们挥舞文书的动作。

见到这一幕的夏家几人,就好像胸口被人捅了几刀的感觉,心疼的要命。

尤其是到了最后,众人看到这刘瑾领命收起文书的动作后,夏家几人顿时明白,他们算是彻底完了。

如果说之前写这文书,是为了怕受到夏儒一家牵连,那现在被这般一弄,真的就是与这夏儒一家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而且搞不好,回去之后,被清逐出去的没准还会变成他们几个,一想到这里,在场的夏家几人,脸色顿时变的越发难看起来。

而这边的刘瑾领命回来,到了几人近前之后,一脸不屑的朝着几人看了一眼,随意的说道。

“今天算你们运气好,有贵人替你们求情,否则的话,你们还想善了?”

原本刘瑾还想多说几句,可是一想到方才的那份文书,顿时没了兴致,直接转过头对着一旁的西苑士卒说道。

“行了,行了,跟他们费这唇舌干什么,来人,给他们松绑,然后都轰出去吧。”

传完话的刘瑾,就转头将视线挪回到了朱厚照的身上。

这边的西苑士卒,在得到刘瑾的命令之后,就有几人上前,开始给这夏家几人松绑。

而原本脸色煞白,更被眼前局面吓得心惊胆战的夏文,在听到刘瑾方才的话语之后,却瞬间瞪大了眼睛,朝着刘瑾背影望去的他,脑海之中还在回味着刘瑾方才的话语。

‘有贵人替你们求情?’

夏灵儿刚才给他们求情,夏文在这边也曾听见,原本夏文还以为这夏灵儿就是上前求情,太子殿下也不会答应与她。

可是哪想到,事情就这般发生了,太子殿下居然还真的答应了她的求情,放了他们。

若说夏灵儿在太子殿下心中,没有丝毫分量的话,太子殿下能凭着她这几句话语,就将他们放了吗?

不可能。

再说方才过来传话这人,居然在不知不觉之间,对这夏灵儿,用了‘贵人’一词。

要知道他们可都是宫中之人啊,寻常情况,他们哪会用到贵人一词,能出现眼前这般情况,也就是说这夏灵儿一定是深得太子殿下的喜欢,所以他的手下,才会在不知不觉间对这夏灵儿用上尊称。

想到这些的夏文,眼前顿时一亮,原本愁容满面、胆战心惊的他,仿若突然想到了解决之前种种误会的办法。

要知道在这之前,他们什么话语都没有说,这夏灵儿都能站了出来,替他们求情,由此可见夏灵儿的心软。

而如若自己上前,对着夏灵儿和夏儒一家哭诉道歉一番的话,那是不是说更能让这夏灵儿动了恻隐之心,继而将之前的一切误会,化作无形?

想到这里的夏文,在他被解开绳索之后,所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站起身形,朝着夏灵儿疯跑过去。

可是夏文只想着快点跑到夏灵儿的身前,却忘了一旁的西苑士卒。

在夏温起身,还没待跑出几步的时候,身旁一直看守几人的西苑士卒,就注意到了他的动静,接着更是快步上前,抓住肩膀就是一个过肩摔。

“砰!”

被甩飞的夏文,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之后,身体就重重的掉在了地上,发出了一声巨响的同时,夏文更是直接就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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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九章 说了什么

夏文的惨状,让身旁其他几个原本还打算跃跃欲试的夏家众人,顿时都老实起来,一个个被解开绳索之后,更是低头躬身,抱着昏迷的老大和老二,快速的朝着夏家院落外面跑去。

而被夏文落地动静吸引住视线的朱厚照和夏灵儿两人,在几人离开之后,也将视线重新落在了对方的身上。

此刻各怀心事的两人,互相盯着对方,各有一番话语想向对方诉说。

夏灵儿自是想知道朱寿将军对待她的态度。

至于朱厚照,则是在考虑,该怎么让这夏灵儿相信,自己才是那个真正的太子殿下。

就在两人互相犹豫,这话语该如何起头的时候,一旁的夏儒和叶氏,见到夏文几人都离开后,也慢慢的从后面凑了过来,到了朱厚照的身前,纠结了半天之后,才一脸试探的询问道。

“您真是太子殿下?”

“我是。”

“他不是。”

一正一反的两声回答,同时在夏儒夫妇的耳边响了起来,听到自己女儿和眼前这人相反的答案后,夏儒夫妇变的更加疑惑起来。

而这边刚刚回答完的夏灵儿,在听到朱厚照居然还敢撒谎后,秀眉顿时挑了起来,直接转身对着一旁的父亲母亲说道。

“他不是,他是朱寿将军。”

“今天进宫之时,我已经见过太子殿下了,太子殿下不是他这般模样。”

夏灵儿和父母解释完,又转头朝着朱厚照看去,接着说道。

“所以你胆大归胆大的,但是这骗人的把戏,以后还是不要用了,今日也就是他们不知道你的底细,以后呢,谁知道会碰到什么人。”

“所以这种会被太子殿下降罪的谎话,还是不要说了,朱寿将军。”

说到最后的时候,夏灵儿更是拉起了长音,一副我已经看破你全部谎言的模样。

而听着夏灵儿的话语,一旁的夏儒,在震惊其年轻之余,更是对对方的胆大妄为感到恐惧。

虽然经历方才的事情,他已经看出,自己这女儿好像对眼前的这人,有一些好感或者情愫,甚至多数就是为了他,才拒绝的太子殿下。

如若换了他事,就夏灵儿这么一个女儿的夏儒,定是会依了夏灵儿的想法,反正从最初,夏儒就没打算靠着女儿获得荣华富贵。

可是眼前这个少年,却让夏儒感觉到了害怕。

年少功成名就到是无妨,最多性子桀骜或者洒脱一些。

但是这个敢当众假冒太子殿下的莽撞劲,却让夏儒感觉,此人并非良人,并非是夏灵儿合适之人。

所以想到此处的夏儒,更是不愿意让女儿和这朱寿将军,继续纠缠下去,抬头看着眉来眼去的两人,夏儒轻咳了一声,走到了夏灵儿的身前,对着面前的朱厚照躬身行了一礼后,道。

“今日之事,多多感谢朱寿将军出手相助,本应宴请朱寿将军,以示谢意。”

“只是这突逢此事,老朽和夫人实在无甚心情,不若我们另选吉日,他日再摆宴相邀?”

说完的夏儒,就一脸讪笑的朝着朱厚照望去。

而朱厚照听到这里,如何还听不出这话里的意味,心中忍不住腹诽这夏儒翻脸之快的同时,更是朝着夏儒身后的夏灵儿望去。

这边的夏灵儿,自是也听到了父亲的这般话语,表情惊诧的看了父亲一眼后,更是直接上前一步,伸出手去拉起了父亲的衣角,在其身后小声的撒娇说道。

“父亲~”

夏儒听到女儿的呼喊,眉头一皱的同时,神色却更加的坚决起来。

而站在身后的夏灵儿,见往常无往不利的撒娇的不好使之后,干脆又朝着母亲望去,结果叶氏看到夏灵儿望过来之后,目光立刻转向他处,避开了夏灵儿的视线。

夏灵儿一看,母亲也是这般模样,不明白两人今日这是怎么回事的她,一噘嘴,想要就着今日之事,将一些事情弄清楚的夏灵儿,干脆直接绕过了夏儒,快步走到了朱厚照的身旁,道。

“你过来一下,我有事问你。”

夏灵儿这般一弄,夏儒的脸色顿时就冷了起来,对着前方的夏灵儿怒喝道。

“灵儿,你还有没有规矩,平日里那些书都白读了吗?还不快给我回屋去!”

夏灵儿听到夏儒的怒喝,脚下的步伐就是一滞,转身朝着夏儒看去,神情也变得越发委屈起来。

而此刻怒火中烧的夏儒,则是瞪着眼睛看着前方的夏灵儿,一副养女不淑的神情。

站于一旁的朱厚照,看着夏灵儿和夏儒的这般模样,微微一笑后,对着一旁的刘瑾挥了挥手,待到刘瑾跑到身边后,朱厚照又在其耳边轻声吩咐了几句。

得到吩咐的刘瑾,就快步跑到了夏儒的身边,背对着夏灵儿轻声开始说起话来。

原本和夏儒正大眼瞪小眼的夏灵儿,自是看到了过去的刘瑾,可是因为刘瑾声音太小的缘故,根本听不到刘瑾的话语。

站在这边的她,只能看到父亲那不断变化的脸色,尤其是看到父亲那愤怒的神情变得越来越恭谨后,夏灵儿就变得越发疑惑起来。

有些不明所以的她,就要动身上前去偷听一下,这刘瑾究竟在对父亲说些什么,可是夏灵儿才刚刚动身,那边的刘瑾就已经说完返身走了回来。

而夏灵儿见到刘瑾回来之后,立刻就朝着自己的父亲夏儒望去。

此刻的夏儒,脸上哪还有之前的愤怒模样,神情之间,更是透露出了恭谨的神色。

不明白父亲为何这般的夏灵儿,转身又朝着朱厚照望去,可是此刻的朱厚照也只是对着夏灵儿微微一笑,接着就朝着对面的夏儒说道。

“夏灵儿陪我出去一趟,到时候我会安排人将其安全送回,二老就请放心就是。”

一旁的夏灵儿,听到朱厚照的话语,心里正在怪其多嘴的同时,更是准备开口解释。

可是夏灵儿的话语还不待出口,就听见对面父亲一脸笑意的说道。

“放心,放心,你们有事先走就可。”

听到父亲这般言语的夏灵儿,刚要开口的话语就被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面露惊诧的同时,更是一脸疑惑的朝着朱厚照望去,心中也越发的奇怪,方才这刘管家,究竟是和父亲说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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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章 魏彬

夏灵儿心中疑惑万分的朝着父亲望去,眼中探寻的意味更是明显,可是哪想到父亲夏儒在此时就好像没有注意到她一般,视线的焦点只是在朱厚照的身上不停流转。

至于夏灵儿,就仿佛被他忘却了一般。

被夏儒注视着的朱厚照,自是也看到这一幕,心中明白定是刘瑾已经跟这夏儒说明了自己的身份,对着夏儒微微一笑的同时,更是点了点头以示感谢。

接着朱厚照就将视线转到夏灵儿身上,一脸笑意的说道。

“走吧。”

说完这句话的朱厚照,就开始朝着外面走去,而夏灵儿闻听此言,心中不解的她,还是一脸疑惑的朝着自己的父亲看去。

也在此时,夏灵儿看到,半天没看自己的父亲,终于又将目光落到了自己的身上,见到父亲看向自己后,夏灵儿立刻递过去了一个探寻的神色。

可是如此这般,夏灵儿所换来的,也只是一个挥手让她离去的动作而已,见从父亲这边问不出什么的夏灵儿,撅了噘嘴的同时,快速转头朝着前方的朱厚照奔去。

跑到了朱厚照身边的夏灵儿,心中的疑惑还不待出口,就听见耳旁传来了朱厚照的话语。

“先别问了,找个地方从头说吧。”

说完这句话的朱厚照,就朝着一旁的刘瑾吩咐道。

“刘瑾,把魏彬叫出来。”

“嗯,就叫他去……去大明银行找我们吧。”

刘瑾听到朱厚照的吩咐,躬身应下后,就要转身离去安排。

可是这边的刘瑾还不待动弹,另一边的夏灵儿在听到朱厚照的话语后,却有些心虚起来,悄悄的往朱厚照的身边凑了凑后,询问道。

“待会我们是不是要去大明银行啊?”

朱厚照听到夏灵儿的问询,本就打算如此的他,点了点头就承认了下来,可对面的夏灵儿在看到朱厚照的点头之后,脸色却瞬间变化起来,接着更是一脸为难的说道。

“可不可以换一个地方,那大明银行是太子殿下的产业,被他误会之后,你的前途就完了。”

夏灵儿神色忧虑的说完这句话,而一旁正在向前行进的朱厚照,在听到这句话与之后,脚下的步伐就是一滞,停下脚步仰头看天的他,露出了一副无奈的表情。

而一旁还没有离去的刘瑾,此刻则是一脸笑意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仿佛是看到了什么很有意思的事情一般。

这边的朱厚照,在原地呆滞了几息之后,才转身朝着一旁的夏灵儿望去,可是还没待看到夏灵儿,却看到了旁边一脸笑意的刘瑾,恼怒的他上前就是一脚踢过去,怒喝道。

“你还看什么,还不快去把魏彬叫出来。”

将刘瑾踢跑的朱厚照,转身无奈的朝着夏灵儿望去,道。

“说了半天你怎么就不信呢?”

夏灵儿摊了摊手,一副不明朱厚照在说什么的模样。

现在的朱厚照也懒得在跟夏灵儿继续解释下去了,不管自己如何解释,她都会先入为主的以为她在宫中遇见的那个,才是最真正的太子殿下。

而自己就是一个胆大妄为,恃宠而骄的假冒货而已。

所以现在的朱厚照,干脆也不再解释了,等到那当初假冒他的魏彬到了之后,由他先来解释,一切就都清楚了。

想到这里的朱厚照,直接又转身朝着前面走去,而刘瑾在安排完了之后,也又悄悄的回到了朱厚照的身边。

夏灵儿和朱厚照,就这般两人无言的朝前走去,原本还一直跟在四周的西苑士卒,在进入街道后,就朝着他处行进而去,但是即使这般,在这朱厚照的身边,还是有一些易装过后的士卒,在随身保护着。

……

两人在一番争执之下,朱厚照最终还是采纳了夏灵儿的意见,选中了一家看起来客人不算太多的饭庄走了进去。

进入饭庄之后的朱厚照,带着夏灵儿和刘瑾,上了二楼后,选择了一个靠窗的包厢坐了下来。

两人落座后,感受着这突然静默下来的气氛,夏灵儿顿时开始变得分外纠结起来。

她之所以同意与这朱厚照出来,所图的无非就是想将一些事情当面问个清楚而已。

哪想到等真到了这个时候,夏灵儿想说的那些话语,却又因为羞涩的缘故,一时无法说出口来,要知道自己可是一个尚未出阁的少女,现在说出那些话语,会不会让朱寿将军认为自己是一个轻浮之人呢。

就当夏灵儿纠结如何开口的时候,这边的朱厚照,吩咐完刘瑾,叫他准备茶水和点心之后,就转头对着夏灵儿说道。

“你不好奇我是从什么时候知道你身份的吗?”

夏灵儿听到朱厚照的问询,神情一愣,思绪也从之前纠结的问题上移开,才想到这个问题的夏灵儿,顿时就瞪大了眼睛,对着朱厚照惊诧的说道。

“对啊,你是怎么知道我身份的,还有,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的女子身份的?”

朱厚照听到夏灵儿的问询,微微一笑的同时,伸手对着桌上的点心和茶水指了指,道。

“说来说长,边吃边聊吧。”

可是此刻的夏灵儿哪有心思去吃那些东西,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对面的朱厚照,心中更是因为朱厚照的这一句话语,衍变出了上万个疑问。

朱厚照看到夏灵儿这般神情,翘了翘嘴角后,收回手臂的同时,对着夏灵儿继续说道。

“我是今天上午,才知道你这个身份的。”

说到这里的朱厚照,一指一旁的刘瑾,继续说道。

“你还记得你之前在西山那边询问他的那些话语不?”

“正是因为那些话语,引起了刘瑾的疑心,所以为了安全起见,这刘瑾就派人进城打探了一番,结果就得知了你叫夏灵儿,且被皇后娘娘垂青的事情。”

听到这里的夏灵儿,忍不住诧异的朝着一旁的刘瑾看了一眼,心中暗道对方小心谨慎的同时,更是暗暗痛骂对方的对管闲事。

可是夏灵儿心中的咒骂还没有持续多久的时间,房门处就传来了敲门之声,接着在包厢外面,就有一个恭谨的声音响起。

“奴婢魏彬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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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一章你是……

夏灵儿听到门外的动静,眉头就是一皱,因为正是这敲门声,打断了朱厚照的话语。

而这边的朱厚照,则是微微一笑,听到门外的动静之后,并没有着急招呼人进来,而是将目光转向夏灵儿,一脸笑意的对着她说道。

“待会进来这人,你也认识,小心不要被吓到哦!”

说完这句话的朱厚照,不顾夏灵儿那越皱越紧的眉头,直接对着门外说道。

“进来。”

朱厚照话音刚落,包厢的房门就被人从外面推了开来,接着一个人影就低着头走了进来。

进入到包厢之内的此人,二话没说,转身轻轻关上房门之后,就赶紧跪在了地上,轻声高呼道。

“奴婢魏彬,参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问安之后的这人更是深深的跪伏在了地上,不再言语起来。

而这边的朱厚照,在听到魏彬的问安之后,目光却根本没在魏彬的身上停留,而是饶有趣味的看着一旁的夏灵儿。

此时的夏灵儿,原本紧皱眉头,心中着急朱厚照接下来话语的她,正准备等着这进来之人,将事情汇报完之后就快快离开。

可是哪想到对方进来之后,居然会是这般一番话语。

听到此人称呼朱厚照为太子殿下的她,在震惊过后,很快脸色就开始变得阴晴不定起来。

在夏灵儿家中的时候,这朱寿将军说自己是太子殿下,当初的夏灵儿,也只是以为这朱厚照是为了帮助自己而已。

可是哪想到到了这并无他人的包厢之内,居然还有人进门对着朱厚照请安。

不清楚这究竟是事实,还是朱寿将军玩笑的夏灵儿,心跳的开始越来越剧烈起来,目光更是不停的在朱厚照和这魏彬的身上游走。

一旁的朱厚照自是注意到了夏灵儿这般惊疑的举动,见到这回夏灵儿没直接否定自己后,朱厚照嘿嘿一笑,目光直接看向跪在地上的魏彬,轻声说道。

“魏彬,抬起头来。”

跪在地上的魏彬,听到朱厚照的话语,立刻将一直低着的头抬了起来。

而这边目光一直在两人身上游走的夏灵儿,在魏彬抬起头的瞬间,原本她还想避讳一下,可是目光从这魏彬脸上扫过的她,眼睛却开始瞪的越来越大了起来。

到了最后,夏灵儿更是惊诧的站了起来,指着跪在地上的魏彬,口中更是惊呼道。

“你……你……你不是……”

夏灵儿结结巴巴的说了半天,可还是没有将口中剩下的话语说了出来。

而魏彬在来之前,就已经得到过交代,再加上刚刚见过夏灵儿还没过多久的缘故,自是认出了眼前的夏灵儿。

此刻的魏彬,看到夏灵儿结结巴巴冲着自己说话的时候,更是不复之前在御花园中的模样,一脸谄媚的他,利索的对着夏灵儿磕了一个头之后,才直起身拱手对着夏灵儿说道。

“贵人勿怪啊,奴婢当时也是奉命行事,您可千万不要责怪奴婢啊。”

说完这句话的魏彬,目光又转向朱厚照,一脸乞求的说道。

“太子殿下,您快帮着奴婢说几句好话,要不然这件事情传到皇上和皇后娘娘的耳中,奴婢就是有十条八条的命,也不够罚的啊。”

一旁本就因为魏彬出现而震惊的夏灵儿,在听到魏彬的话之后,神情更加的变化莫测起来,脑海之中更是空白一片。

假的?

奉命行事?

直到魏彬将视线转向朱厚照,说出接下来的那些话语时,夏灵儿才彻底反应过来。

原来这朱厚照一直所说的,他就是太子殿下的事情,是真的啊!

想到这里的夏灵儿,神情越发惊恐的朝着朱厚照望去。

而一旁的朱厚照,看到夏灵儿的这般神情,对着她摊了摊手,一脸无奈的说道。

“我之前已经跟你说过好几遍了,是你一直不信而已。”

说完这句话的朱厚照,看着一旁的夏灵儿,似乎是还没有从眼前这震惊之中回过神来。

而朱厚照趁着这功夫,对着一旁的魏彬,道。

“行了,你先出去吧。”

魏彬领旨躬身退了出去,而这边的朱厚照,则是重新将视线落在了夏灵儿的身上,看她还是依旧站在原地,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后,轻声说道。

“这回你该相信了吧?”

“如果再不相信的话,那我们就只有重新回宫,去找皇后娘娘,让她来说句公道话了。”

一旁的夏灵儿在听到朱厚照的这番话语之后,眼神才慢慢的活络起来,不过还是一脸惊疑的看着面前的朱厚照,半晌之后,才似有点接受朱厚照身份的她,有些懦懦的说道。

“那是不是我在那御花园中的表现,你都看在眼里了?”

朱厚照听到夏灵儿的话语,不明白夏灵儿为什么有此一问的他,实话实说道。

“我去的时候,你已经在那凉亭之中了,所以你说的表现,是指的什么,太早的事情,我是没看见的。”

夏灵儿听到朱厚照的话语,眉毛一挑的同时,神情也开始变得有些激动了一些,接着更是朝着朱厚照的方向走了几步,一脸焦急的说道。

“那你是不是在那个魏彬去的时候,就已经在了?”

朱厚照听到这里,神情忍不住变得疑惑起来,不明白夏灵儿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的他,回想了半天,才一脸不确定的对着夏灵儿问道。

“你是说你当初踩在那个栏杆上的那个动作吗?”

“还是说你跌倒起身的那个动作?”

原本一脸期颐看着朱厚照的夏灵儿,在听到朱厚照的话语之后,脸色顿时就开始变得绯红起来,一脸娇羞的她,更是对着朱厚照娇声喝道。

“不要再说了!”

现在的夏灵儿已经在心里确定,朱厚照已经看到了她之前的所有动作,原本那些为了引起太子殿下反感的动作,没想到却被心上人朱寿将军看了个遍。

可是当时只是想着推掉这门亲事的她,哪想到自己会碰上太子殿下居然就是朱寿将军这种事情啊。

就在夏灵儿羞涩万分,正无地自容的时候,夏灵儿很快又想到了一件事情,既然自己在和那假太子殿下见面的时候,朱厚照就在一旁偷偷观看,那是不是说,自己和那个假太子殿下的所言所语,已经全部被眼前这朱厚照知晓了啊。

一想到这里的夏灵儿,再回想当初自己的选择和回答,夏灵儿心中恼怒的同时,神情也开始变得越发娇羞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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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二章 原来如此

接下来的事情,就容易了很多,在夏灵儿开始接受朱厚照这太子身份之后,开始还有些拘谨的她,随着交谈的继续,两人慢慢又找回了之前在一起的那种感觉,聊天的氛围也开始变的活络起来。

在聊天的过程中,两人都下意识的避免了再去重提相亲一事,至于夏灵儿在御花园之中所做的选择,两人也都默契的没有提起。

不过此刻已经敞开心扉的两人,心里也都明白,之前的那些选择,在如今的情况之下,早就已经成了可有可无的东西。

……

华灯初上,相谈甚欢的两人,终究还是到了分别的时刻。

临行之前,夏灵儿这才想起询问,接下来如若想要找寻朱厚照,究竟是该去皇宫通传,还是前去西山皇庄。

朱厚照听到这里,想了想之后,才轻声说道。

“这几日我也没有固定的地方,你若是寻我的话……”

说到这里的朱厚照,突然变的犹豫起来,朱厚照在这皇宫之外,能每日知道他行踪的,也就是凤儿一人了,可是一想到他与凤儿的这种关系,朱厚照已经到嘴边的话语,又开始变的犹豫起来。

而对面的夏灵儿,自是看出了朱厚照的犹豫,眼神顿时变的有些怯意起来,看着对面半天没有言语的朱厚照,夏灵儿弱弱的说道。

“是不是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

朱厚照听到夏灵儿的话语就是一愣,很快回过神来的他,对着夏灵儿尴尬的笑了一下,心想此事早晚也会被夏灵儿知道,与其隐瞒下去,还不若坦荡一下,反正这种情况,在现在这个时代,也是极为普通正常的事情。

所以想到此处的朱厚照,直接对着夏灵儿说道。

“因为这几日我要筹备一些事情,所以需要各处奔波,每天所去的地方有可能都不尽相同,所以我方才在想,你该去哪里寻我。”

朱厚照将之前的犹豫搪塞过去之后,又接着说道。

“近来几天,我应该是在京师,你若寻我的话,直接去大明银行之中寻找凤儿就是。”

“到时候她自然就会安排人给你带路。”

听到朱厚照的解释,夏灵儿的神情也变得舒缓起来,可是这表情还没待持续几息的时间,夏灵儿就被朱厚照接下来说出口的‘凤儿’二字吸引了过去,目光直视朱厚照的同时,更是露出了深深的好奇。

凤儿这个名字,夏灵儿的印象不可谓是不深刻。

想当初朱厚照从绛县之中慌张离开,就是因为这个凤儿,夏灵儿至今还记得,当初朱厚照在听闻到这凤儿被她父亲带走时的恼怒语气。

起初夏灵儿还以为,这凤儿是朱厚照所中意的一个女子,心中的失落和悲伤自是不必多说。

可是在回京的路上,夏灵儿没忍住心中的疑问,同护送她回来的士卒打探后方才得知,这个凤儿只是朱厚照身边的一个丫鬟罢了。

当时得知到这个消息的夏灵儿,心中悔恨不说,还曾感叹自己的小肚鸡肠。

可是现如今时过境迁,一直以为这‘凤儿’都已经成为过去式的夏灵儿,没想到在今日,又在朱厚照的口中听到了‘凤儿’这个人名,慌乱之下,脱口而出道。

“她不是被他的父亲带走了吗?”

说完此话的夏灵儿,顿时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赶紧补充道。

“在绛县的时候,那个来送信之人与你说话的时候,我就在帐篷外面。”

原本闻听到夏灵儿方才的话语,朱厚照正在心里暗自疑惑,她是如何知道此事的,可是还不待他询问,夏灵儿就将当初知道此事的缘由说了出来。

听到夏灵儿此言,朱厚照反而更加疑惑起来,要知道当初那张大,可是在话语之中明明确确提到皇后娘娘和宫中等字眼的,要是这夏灵儿当时就在帐篷外面偷听的话,她应该早就该猜到了自己的身份才对。

可是为何这夏灵儿,却仿佛是刚刚知晓一般呢。

就当朱厚照正暗自生疑的时候,对面的夏灵儿也注意到了朱厚照那紧皱的眉头,以为他是在反感自己当初在帐篷外面偷听的举动,所以赶紧转圜道。

“当初我也只是从那边路过,听到你为了凤儿那么激动,我当时……当时感觉在外面偷听这些有些不好,所以就跑掉了,至于后面又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听到夏灵儿的解释,朱厚照那紧张的心情才稍微一松,看着对面的夏灵儿还在紧盯着自己,一副等待自己回答的模样,索性干脆解释道。

“凤儿是被她的父亲带走了。”

“不过我们后来北上,在大同碰到了凤儿,然后就将她带了回来,现在她替我管着大明银行。”

朱厚照说完这句话后,就停了下来,目光直视对面的夏灵儿,没有再继续解释下去。

而对面的夏灵儿,在听到朱厚照这不算解释的解释后,顿时变得有些沉默了下来,不知为何,原本夏灵儿在心中都已经相信,这凤儿只是朱厚照身边一个普普通通的宫女,可是此刻在听到朱厚照的话语之后,夏灵儿突然又开始变得怀疑起来。

凤儿被她父亲接走的时候,朱厚照那焦急的声调,她是听过的,之后又为了她北上大同,接着带回京师之后,更是将大明银行这个重要的地方交给了她来保管。

如若不是心腹之人,朱厚照能这般待她吗?

一念至此的夏灵儿,心中隐隐有了一些酸意,原本在心中已经相信凤儿只是一个丫鬟的事实,又开始变得摇摆不定起来。

而且夏灵儿很快就惊恐的发现,自己也就仅仅是有一些酸意而已,除此之外,一点别的异样情绪也没有。

甚至连去去询问、去确认二者之间关系的意思都没有,否则在方才朱厚照说完之后,自己就应该继续询问下去才对。

可是自己不仅没有,反而自己现在的心中,更像是在默认了一些事情一般,察觉到自己这些变化的夏灵儿,又低头思索了片刻之后,才缓缓说道。

“原来如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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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三章 他们还敢

听到夏灵儿这话的朱厚照,顿时惊诧的瞪大了眼睛。

其实朱厚照早就注意到了夏灵儿的异样情绪,对她此时心中所想,也隐隐有些猜测。

在方才夏灵儿沉默思索的时候,朱厚照甚至都已经做好了坦白的准备,可是哪想到朱厚照这边准备了半天说辞,结果却等到了对方这么一句话语。

就在朱厚照目瞪口呆看着对面夏灵儿的时候,说完这句话的夏灵儿,也似想通了一般,抬起头朝着对面的朱厚照看去。

当看到朱厚照此时脸上那惊诧的神情时,夏灵儿脸上忍不住露出了一个莞尔的笑容。

不过即使这般,夏灵儿的心里,还是隐隐有些难受的感觉,现在的她,已经通过朱厚照刚才的神情,侧面证实了自己的猜测。

不过这样又能如何呢,要知道,当初自己从山西离开之时,是何等的难受。

得知到朱寿将军可能因为私自调兵会被问责的时候,自己又是何种状态。

跑到西山,结果因为那个士卒所告知的错误地址,当时自己寻不到他时,自己又是哪般模样。

要知道当时的自己,为了救下他的性命,甚至都愿意去接受那个从未见过面的太子殿下。

这般一对比的话,眼前这不是最好的结果吗?

再说,就算真如自己所猜测的一般又能如何,世间如当今皇上一般的,从古至今又有几人呢。

一想到这些的夏灵儿,心中那原本的心结也就慢慢打开了。

看向朱厚照的神色也就越发的自然起来。

可是夏灵儿想通了,这边的朱厚照却被夏灵儿看的有些不自在起来,想实话实说,却感觉有些不合时宜,可是不说,朱厚照却感觉自己仿若落了下乘一般。

就在朱厚照还在那里纠结的时候,对面的夏灵儿朝着窗外看了一眼,看到天色已经变得有些阴暗后,直接站起身形,肆无忌惮的当着朱厚照的面伸了一个懒腰后,道。

“我该回家了,再晚回去的话,父母他们该担心了。”

说完这句话的夏灵儿,也突然理解了在自己离开之时,父母那般状态的原因了,想来那刘管事在靠近他们后,应该是出示了一些什么东西,让他们相信了朱厚照的太子身份,否则他们断然不会如此这般‘热情’的将自己送出家门。

朱厚照这边听到夏灵儿的话语,也没有挽留,直接站起身形,两人一起朝着外面走去。

华灯初上,因为没到宵禁时间的缘故,街道之上,零零散散还有一些行人。

朱厚照和夏灵儿两人,漫步在这熙熙攘攘的街道之上。

刘瑾和一众西苑士卒,则是在四周远远保护着,视线更是不离前面的两人左右。

路在长,也终有到达尽头的时候。

没感觉过去多久的时间,夏灵儿的家门就出现在了两人的视线之中,两个人的聊天也就孑然而止。

一旁的夏灵儿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一旁的朱厚照,轻声道。

“我到家了。”

朱厚照点了点头,朝着远处夏灵儿的家门望了一眼,收回视线的同时,对着夏灵儿说道。

“我看着你进去再走。”

夏灵儿听到朱厚照的话语,心头一暖,一脸欣喜的点了点头,接着就转身朝着自己的家门走去,直到走到家门口的时候,夏灵儿才借着开门的机会,偷偷的朝着朱厚照这边瞄上一眼。

见到朱厚照果然如他所言一般,还站在原地注视着她后,夏灵儿心中越发的欣喜和甜蜜起来,对着朱厚照这边挥了挥手,接着就推门走进了院中。

这边的朱厚照又在巷口站了片刻,确认没听到吵闹声过后,朱厚照则是转身朝着皇宫的方向走去。

……

夏灵儿家中。

刚刚进入院落的夏灵儿,背靠着大门,仔细倾听着大门外面的动静。

可是等待了许久之后,夏灵儿也没听到大门外面传来的脚步之声,此刻的她,有心想再打开院门,探出头去查看一番,可是挣扎了半天之后,夏灵儿还是放弃了自己的这个打算,转头朝着屋子的方向看去。

结果这一看,夏灵儿的脸颊顿时变得绯红起来。

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夏儒和叶氏竟然已经站在了屋门口,正一脸笑意的看着自己。

不知道两人已经看了多久的夏灵儿,心中羞臊的同时,更是快步的冲着两人走去,到了两人近前,微微行了一礼后,夏灵儿才一脸娇羞的对着夏儒两人轻声问道。

“父亲母亲,你们是不是已经知道他的身份了?”

夏儒和叶氏两人,听到夏灵儿的问询,点了点头的同时,更是一脸笑意,而夏灵儿看到父母这般,赶紧出言解释道。

“父亲母亲勿怪,之前灵儿在宫中所见的太子殿下,真的不是这个朱寿将军,灵儿也是方才才知道,他居然让一个太监来假扮与他,然后来套灵儿的话语。”

说到这里的夏灵儿,眉宇之间,还有一些不忿的模样。

到是对面的夏儒和叶氏两人,因为知道的够早,再加上这段时间思索的缘故,两人已经彻底想开了。

也许这就是叫做福祸相依吧,当初在皇宫之中与太子殿下见面的夏灵儿,若是没那般答复的话,估计今日的事情,也就是以被那夏家兄妹几人,羞辱一番了事。

可正是因为夏灵儿在宫中的拒绝,却让这件事情有了另外的一种可能。

此刻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之前选择是对是错的夏儒夫妇,也就只能感叹自己的女儿天生福命,命中注定而已。

所以现在听到女儿的解释,夏儒夫妇两人只是一脸笑意的摇了摇头,

而夏灵儿朝着四周望了一眼,心道父亲母亲都已经在离开之时知晓了朱厚照的太子身份,那岂不是说之前落荒离开的那几个姑姑伯父婶婶,也得到了相同的授意。

一想到这里的夏灵儿,忍不住抬起头朝着对面的夏儒问道。

“父亲,我那几个叔叔伯父他们,之后可曾又回来过?”

夏儒听到夏灵儿的问询,神情落寞的摇了摇头。

而一旁的叶氏,在听到夏灵儿这句话后,神情顿时变得森寒起来,更是咬牙切齿的说道。

“他们还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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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四章 天津

清宁宫中。

朱厚照回到东宫之后,就直奔书房,眼下第一大事,还是天津卫的事情,所以刚刚进入书房的朱厚照,就命刘瑾去将那谷大用叫来。

这边刘瑾快速的跑了出去,而朱厚照,则是拿起桌案上的天津舆图,开始仔细的查看起来。

天津卫之名源于朱棣,即天子津渡之意,始建于明永乐二年,是唯一一座可以在史料中,查到明确建城时间的城市。

当时的营建,由时任工部尚书的黄福,还有平江伯陈瑄等人负责筑城建池。

最初的天津卫城,在三岔河口西南的小直沽一带,周垣九里十三步,高三丈五尺,广二丈五尺,四面开门,东距海河二百五十步,北距卫河二百步。

当时受限于财力,所采用的筑城工艺,还是夯土筑城,四周夯土营造的土墙,将天津卫围成了一个东西长南北短的长方形。

这么一个夯土建成的城墙,在经历了大约九十年的风风雨雨之后,到了弘治四年的时候,日渐残破的它,已经渐渐失去其防卫的功能,也在这个时候,天津卫土城墙,终于迎来了他的第一次加固重修。

当时时任天津兵备副使的刘福,委派都指挥使陈达率人将残破不堪的土墙垫高加厚,同时在外面砌满了青砖。

将土城墙变为砖身之后,又重修了城楼城门,分别命名为镇东、定南、安西、拱北四门。

因为天津卫属于军事建制,并不是一般的地方行政区划,所以时任天津兵备副使的刘福,在重修天津卫城的时候,更是在天津城的中心位置,修建了一座鼓楼。

这座鼓楼,本是因为天津卫的军事建制,而用作敌袭预警之用,可是弘治初期的天津卫,海上倭寇还没有那般猖獗,北方的敌人也一个个正处于蛰伏期间,这城中间的鼓楼,渐渐的就失去了效用。

而这皮鼓,日积月累的维护保养,耗费颇多不说,还显得无甚用处。

到了最后,时任天津兵备副使的刘福干脆决定,将这大鼓换成大钟,平日里用作报时之用,关键时刻,仍然不失报警功效。

于是,这天津卫的鼓楼,最终就变成了一座没有鼓的钟楼,不过虽然鼓没了,但是鼓楼的这个名字,还是慢慢的流传了下来。

此时的天津卫城,建城已近百年,纵使住户稀薄,可也没有太多成片闲置的土地,想要将此次从京师调去的众多人口全部安置进去,也是有些困难。

所以朱厚照的目光,一开始就没有放在天津卫城内。

之前去迎接土豆的时候,因为知道了弘治皇上在天津卫建造船坞一事,所以对天津卫已经开始上心的他,在出去查看的时候,就已经选中了一处地方。

此刻重新拿起舆图查看,也就是为了再确认一遍,那地方四周的具体情况和地势而已。

天津地区多水,一直享有“水乡泽国”的盛誉,除了海河纵贯全市,还有南、北运河和子牙河流经市区,再加上密布全市的河网,上溯下行,水上交通方便的同时,更是有了充足的水力资源,而这些现在对于缺乏动力的朱厚照来说,这地势简直就如天赐一般。

所以在考虑到接下来将要进行的动作后,朱厚照所选择的位置,就是在一段相对还算宽阔和平直的河道边上。

这边的朱厚照正在仔细查看分析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了跑动的动静,接着没过多久,一身肥肉的谷大用,就跟在刘瑾后面迈着小碎步,快步走了进来。

进入书房的谷大用,二话没说,当先就是跪下行礼,一声落地的‘噗通’之声过后,谷大用那浓厚的声音又在朱厚照的耳边响起。

“奴婢谷大用,参见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这边的朱厚照听到谷大用的问安,慢慢放下了手中天津舆图的同时,更是朝着面前跪在地上的谷大用和刘瑾两人,轻声说道。

“都起来吧。”

说完这句话的朱厚照,伸手端起放置在一旁的香茗,轻轻品了一口之后,对着面前已经站立起来的谷大用问道。

“谷大用,今日宫中这边,去天津卫一事,可有什么进展?”

谷大用听到朱厚照的问询,微微躬身后,就开始答道。

“禀告太子殿下,奴婢自从下午得到您的吩咐之后,就开始去各处办理此事。”

“兵仗局和内书堂,想要调到天津卫,原本最大的难题就是得到司礼监那边的同意,不过现在因为连皇上都已经应允,想来司礼监那边已经不成问题了。”

“剩下的人员这块,兵仗局那边,奴婢已经让吕芳和孙福先去问过,那些工匠都表示定会遵从皇命,服从殿下的安排。”

说完这句话的谷大用,突然抬起头偷偷的朝着朱厚照扫了一眼,见到太子殿下神情还算平和后,谷大用继续说道。

“只不过后来在奴婢要离开的时候,孙福曾私下跟我提起,让奴婢在京师帮着照佑一下这些工匠的家人,奴婢不确定殿下是否也将奴婢派去天津卫,所以并没有答应,只是告知他此事日后再说。”

谷大用一边说着这句话,一边偷偷注意着朱厚照的神色,见到朱厚照没露出什么反感的情绪后,继续说了下去。

“至于内书堂那边,那些小太监巴不得天天侍奉在殿下您的身旁,所以奴婢去了一说,那些小太监就踊跃的报名前往。”

朱厚照听到这里,见到宫中诸事已定的他,点了点头后,对着谷大用说道。

“西苑化妆品生产车间那边,还是继续在京师生产,毕竟这化妆品的销售,还是以京师为主。

“至于兵仗局那边,你明日去告知孙福和那些工匠,真若想要去天津卫的,家眷这边自是不用担心,你就直接告诉他们,有想去的,家眷自是也可带去天津卫。”

“到时候的房舍住宿一事,也不用他们操心,本宫一并操办就是,甚至家眷之中,若是有想出来干些什么的,只要本宫这边有合适的营生,都是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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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五章 该有什么啊

谷大用听到朱厚照的话语,脸上的欣喜之色则是越来越浓,待到朱厚照说完之后,更是一脸兴奋的恭维道。

“殿下,如若这般的话,奴婢看呐,那些工匠们,一定会争先恐后的想要前去。”

朱厚照听到了谷大用的话语,点了点头不置可否,而一旁的刘瑾见状,自是不甘于落于人后,上前一步说道。

“奴婢在殿下您与那夏姑娘聊天之时,也派人出去操办了些事情。”

说完这句的刘瑾,见到朱厚照没有制止的意思,就继续说了下去。

“西山皇庄那边,那些闲置下来的工匠,对于去天津卫一事,没有任何异样的情绪,一来他们本就是皇庄之中的佃户,再加上咱们又不让他们白干,给的银钱又够多,他们不干才怪。”

“至于琉璃厂这边,奴婢也去通知过了,那边因为需求量变大的缘故,原材料白沙那块可能会有些供应不足,奴婢这边已经派人通知给张仑了。”

汇报完这些的刘瑾,抬头朝了朱厚照看了一眼,见到朱厚照没有丝毫的表示后,又开口说道。

“殿下,奴婢所查探到的就是这些情况,至于具体的情况,明日奴婢再去核查一下。”

朱厚照听到这里,抬起头看着两人,点了点头,到是没再言语其他,只是对着两人挥了挥手。

一旁的刘瑾和谷大用两人,自是明白这挥手的意思,就躬身退了出去。

这两人一走,书房之中顿时就只剩下了朱厚照一人,坐与桌案之前的朱厚照,看着面前的天津卫舆图,开始思索起来。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就在朱厚照还在盯着这天津卫舆图发呆的时候,书房的房门被人轻轻的推了开来,接着换回宫女装束的凤儿,就慢慢的走了进来。

朱厚照听到动静,抬头看了一眼之后,见到是凤儿,面露欣喜的同时,更是放下了手中的舆图,一脸笑意的朝着凤儿望去。

凤儿看到朱厚照这般神色,即使已经足够亲密的两人,此刻被朱厚照这般盯着,凤儿还是有些娇羞起来,面露歉意的对着朱厚照行了一礼,道。

“凤儿是不是打搅殿下了。”

朱厚照摇了摇头,一脸笑意的看着凤儿说道。

“没事,已经安排完了,我只是再确认一下而已。”

凤儿听到这里,深深呼出一口气的同时,更是用手轻轻拍着自己的胸脯,道。

“没打搅殿下的正事就好。”

接着凤儿才好似想到自己的来意,赶紧接着说道。

“殿下,该去沐浴了,温水已经备好了。”

朱厚照听到凤儿这般话语,没有回话,只是对着她招了招手,示意凤儿到自己的身边来。

凤儿看到朱厚照的挥手示意,自是慢慢的朝着朱厚照走去,刚刚靠近朱厚照,凤儿还不待说话,就被对面的朱厚照突然揽入了怀中。

如此一来,凤儿的脸色越发的红润起来。

朱厚照看到凤儿的这般模样,心中越发的喜欢起来。

“殿下,该沐浴去了……”

凤儿看到太子殿下的神情,脸色变的通红不说,更是不忘瞧了瞧四周环境,见到自己身处书房这种地方后,脑海瞬间变的清明起来,更是趁着朱厚照手中力道松懈的时候,挣脱了朱厚照的束缚,快步逃到了一边。

此刻脸色红润的凤儿,惊慌的朝着门外看了一眼,见到无人注意这边之后,才对着朱厚照娇声说道。

“殿下,天色还没黑呢,被别人看到,就该说凤儿魅惑东宫,让您荒废政务了。”

“到时候凤儿因为此事被赶出宫去,您就不心疼吗?”

朱厚照听到凤儿的这般话语,竟然一时找不到继续下去的借口,盯着凤儿看了半天之后,才憋出一句。

“晚上你等着。”

凤儿嘿嘿一笑,自知已经没事的她,蹦蹦跳跳的又跑回到了朱厚照的身边,一边去拉朱厚照,一脸撒娇说道。

“殿下,该沐浴去了。”

朱厚照听到凤儿的催促,一脸无奈的看向一旁的凤儿,几息之后,朱厚照一边叹着气一边顺着凤儿的力道,站起了身形。

而凤儿看到朱厚照终于动弹了,神色也开始变的越发喜悦起来。

正要跟着凤儿一起向前行进的朱厚照,眉头就是一皱,忽的想起夏灵儿一事的他,目光看着前方凤儿那一脸喜悦的神情,忍不住脚步就慢了下来。

前面一直在拉着朱厚照的凤儿,自是感觉到了这种变化,放慢脚步的同时,疑惑的朝着身后望去,结果就看到朱厚照那似乎是在犹豫的神情。

凤儿想了想,打算为朱厚照分忧的她,哪怕知道逾越,不过还是开口问道。

“殿下,是碰到什么难事了吗?凤儿能帮上什么忙吗?”

朱厚照正在思索,夏灵儿这件事情要不要跟凤儿先说一声,毕竟宫里宫外,这些消息想要瞒住,那是肯定不可能的事情,再说自己也跟夏灵儿说了,叫她以后去凤儿那寻自己,所以想到这里的朱厚照,干脆停下了脚步,目光直视身前的凤儿。

前面的凤儿,正一脸疑惑的看着朱厚照,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在凤儿的心中,刚才的太子殿下还有说有笑的,怎么这么会的功夫,殿下就变得这般愁容满面起来了呢。

“凤儿,那个夏灵儿本宫今日见到她了。”

朱厚照缓缓的将话语说出了口。

而对面的凤儿,听到朱厚照的话语之后,微微愣了一下,接着居然一脸欣喜,快步奔到了朱厚照的身前,好奇的说道。

“殿下,她什么样啊,漂亮不漂亮?”

“说话好听不好听?”

“您感觉怎么样啊?满意不满意啊!”

“你们见面的时候,她看您又是什么神情啊?”

……

朱厚照的话语还不待继续下去,对面的凤儿,就开始有一连串的问题问了出来,朱厚照看着凤儿这般八卦好奇的模样,忍不住轻声问询道。

“你现在难道除了好奇,就没有别的感觉了?”

凤儿听到朱厚照的话语,原本还八卦好奇的神色,顿时变得疑惑起来,盯着朱厚照看了半天之后,还是没想明白朱厚照这话语里的意思,怕惹恼朱厚照的她,一脸小心的喏喏说道。

“殿下您说,凤儿该有什么感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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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六章 吃官司

凤儿在说完这句话后,神情越发变的小心起来,这么长时间,凤儿还是第一次猜不透太子殿下的心思,所以此刻的她,面露小心的同时,更是心中狂跳,生怕自己哪句话语说错,忍恼了眼前的太子殿下。

而这边的朱厚照,听到凤儿的这句回话,神情顿时变得无奈起来,看着凤儿一脸无奈的说道。

“凤儿,你告诉本宫,听闻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你心里有没有什么酸楚或者难受的感觉?”

凤儿听到朱厚照的问询,满是疑惑的她,苦思冥想了半天之后,才慢慢的摇了摇头,接着更是面露歉意的看向面前的朱厚照,仿若是做错了什么事情一般,轻声说道。

“殿下,凤儿是不是错了,凤儿是不是该有什么其他的感觉啊,可是凤儿不能对着殿下您撒谎啊,凤儿是真的没感觉到什么酸楚和难受啊。”

“甚至最初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凤儿心中还有一些欣喜,盼望这夏灵儿能入了您的法眼,入住这东宫呢。”

说完这些的凤儿,就一脸怯意的低下头来,神情之间更是露出了好像犯错一般。

朱厚照则是满脸惊诧的听着凤儿说完这些,半天之后才回过神来的他,将面前的凤儿轻轻搂入了怀中,柔声说道。

“凤儿没错,凤儿最贴心了。”

到现在还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的凤儿,即使是被朱厚照搂入了怀中,心中仍是不免忐忑,可是当她听到朱厚照的话语之后,心中的慌乱才少了一些。

朱厚照就这般抱着凤儿,没过多久,凤儿的脸色突然又开始变得绯红起来,似是感觉到了什么的凤儿,用力挣脱掉了朱厚照的束缚,逃出一段距离后,神色娇羞的凤儿,才想起转移话题,对着朱厚照询问道。

“殿下,您还没说那个夏灵儿到底什么模样呢?”

朱厚照听到凤儿的询问,低着头想了一下,又看了看面前的凤儿,一脸为难的说道。

“怎么说呢?”

凤儿注意到了朱厚照的目光,此刻又听到朱厚照话语,以为他是要拿自己和那夏灵儿作比较的凤儿,心中竟然有了一种紧张的感觉。

所以此刻听到朱厚照突然停了下来,目光更是不敢离其左右,紧紧的注视着朱厚照不说,更是下意识的抓紧了衣角。

这边的朱厚照自是看到了凤儿的这般模样,嘿嘿一笑后,继续说道。

“实在没法说,因为现在每每看到她,我就不自觉的想起她穿男装时的样子,所以一时真还找不到话语来形容。”

说完这句话的朱厚照,看到凤儿那松了一口气又略带惋惜的神色,接着补充道。

“不过凤儿你若是想见她的话,还是有机会的。”

“我已经告诉她了,日后她若是有事寻我的话,去大明银行找你就是。”

凤儿听到这里,一脸欣喜的点了点头,可是这欣喜的神色还没有过去多久,凤儿的神色就开始变的有些焦虑起来。

一旁的朱厚照看到凤儿这奇怪的反应,顿时疑惑起来,一边上前一边询问道。

“凤儿你怎么了?”

凤儿听到朱厚照的问询,神情变的越来越沮丧的她,带着有些哭呛的声音对着朱厚照说道。

“殿下,若是见面之后,她若是问起我和您的关系,我该如何回答啊?”

“凤儿若说假话的话,日后她一定会察觉。”

“可若是实话实说,万一引起她的不满,坏了殿下您的事情,凤儿更是难逃其咎啊。”

朱厚照自是看到凤儿的神色变化,正在疑惑的时候,却突然听到凤儿的话语,心中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更是假装淡定的说道。

“你放心吧,她肯定不会问的。”

“而且,她知道你之前被我从山西带回来的事情。”

“所以,她若是真问你的话,你就实话实说就行。”

凤儿听到朱厚照的话语,心中的紧张情绪才微微一松,又在原地思索了半天的她,才突然想起来自己来这书房的目的。

想到此处的夏灵儿,赶紧抬起头对着朱厚照催促道。

“差点忘了,殿下,该沐浴吧,水都已经备上多时了。”

这次的朱厚照到是没有继续推脱,听到凤儿话语的他,直接快步朝着书房外面走去。

……

京师之中。

因为夜幕的降临,天色变黑的同时,京师也开始了宵禁。

在一家普通的客栈之中。

有一个房间,油灯还在忽闪忽闪的亮着。

屋中的五男五女,更是零散坐在房间的各处,一个个愁容满面,仿若是遇到了什么难题一般。

此刻在这房间之中的几人,不是别人,正是从夏儒家中被赶出来的夏温、夏文和夏锐几兄弟。

此刻的夏温躺在床上,刚刚听完众人讲述的事情经过后,神色有些惊慌的他,在听到夏灵儿替他们求情,后来更是放他们离开后,神色才开始变得缓和起来。

可是很快又回想起一些事情的夏温,神情顿时开始变得纠结起来,嘴巴张张合合了几次,最终还是忍了下来,就这般他又皱着眉头思索了片刻,才缓缓说道。

“听你们讲述,似乎是说,那个朱寿将军,只有在他和他那个手下在场的时候,才说过自己就是太子殿下的话语。”

“而在那些士卒冲进来后,他却没有再大声强调过。”

“甚至后来他那个手下向你们证明身份,也只是出示了几面令牌而已。”

“而且你们还说,那夏灵儿从头至尾,都一直在称呼那个少年为朱寿将军,根本没当众见过太子殿下这四个字。”

说完这些的夏温,又闭目分析了片刻,片刻之后,才缓缓说道。

“这么一来的话,你们不感觉奇怪吗?”

一旁的老四夏锐,在听到老大夏温的分析之后,忍不住苦笑了一下,直接就对着大哥嘲讽的说道。

“大哥,你就别胡思乱想了,就算那个朱寿将军是在假冒太子殿下,可是无凭无据,你如何去告他。”

“再说,你不要忘了啊,就算他只是一个将军,那也不是一般的升斗小民,像他这般的人物,没凭没据的,我们可是要吃官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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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七章 旧事重提

夏温之所以在听到众人的讲述之后,就开始在一旁煽风点火,自是有他的缘由。

原本夏温,也确实打着刚才夏锐所说的那种想法,想要确定这朱寿将军的身份,继而把他假扮太子殿下的事情告发出去。

要知道当初在夏儒家的他,可是在言语挑衅过这朱寿将军的。

今日之事,别人或许无碍,可是他则不同,要知道就凭他在夏家所说过的那些话语,如若真被那人记在心上,秋后算账都有可能。

夏温可不想日后整日担惊受怕,去担心这不知道何时才能到来的秋后算账。

可是哪想到,夏温的话语还未说完,就遭到了老四夏锐的反驳。

而且夏温也没想到,这一直闷不做声的老四夏锐,反驳的话语居然会如此伶俐,直接就让自己哑口无言起来。

而在屋中,刚刚说完这些话的夏锐,朝着床上的夏温看了一眼,见到他那般消沉的模样之后,语气也随之变得温和起来,想了想继续说道。

“要是依我的意见,我建议大家干脆明天就去夏儒家门口道歉。”

“磕头也行,赔礼也罢,反正不管如何,我们都要取得他们一家的原谅,至于之前大哥所写的那个文书,你就脸皮厚上一些,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就是。”

“如若我们真能说动夏儒一家的话,还管那少年是何身份干什么,只要夏儒一家不对咱们生气,想来那少年也不好继续追究下去,到时候管他是太子还是将军,我们怎么做都不会吃亏,只是丢了一些不值钱的面子,可是却换回了一个显赫的亲戚,何乐而不为呢。”

躺在床上的夏温,听到老四夏锐的话语之后,心中感觉这也不失为一个解决办法的他,眼睛则是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而夏锐的这条建议,很快就得到了夏家众人的认可,定好这件事情的处理办法之后,众人又在一起合计了半天道歉的方式方法,到了最后,众人终究是敌不过困意,一个个陆续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开始休息起来。

……

京师之中。

有人大被同睡,有人辗转难眠,还有人则是百无聊赖,看着满天星盏的月空发呆。

而在远离京师五百多里的霸州文安县。

一户普通人家的院落中,此刻正有两道魁梧的身影,趁着这还算明亮的月色,在院落之中,举杯小酌着。

两人的身前,放着一个农家很常见的小木桌,桌上除了酒水之外,就只剩下地里刚刚挖出的花生,用盐水一煮,正好当做下酒菜。

其中一人,似是心情不太好,即使在这夜色中,都能看见他那烦躁的神色。

这人又一口将碗中的水酒喝下后。

一旁的另一人再也看不下去,伸手拦住这人想要继续倒酒的动作,轻声说道。

“七弟,少喝点吧。”

“拿开!”

可是这人的规劝,没有起到丝毫的作用不说,还换来了这七弟的怒喝。

一旁的这人知道七弟已经喝了不少,自是不能再让他继续喝下去,所以一边上前继续抢夺七弟手中的酒壶,一边继续规劝道。

“七弟,你这般继续喝下去也没用,我说了不让你回去,就绝对不会让你回去的。”

“要我说你还是放下酒杯,早早回去歇息就是。”

“你四哥留下的那些东西,藏得又那般隐秘,就是我们暂时不去取,一时半会也不会被他人察觉。”

“再说我也不是不让你回去,只是不让你现在回去,这才过去两个来月,谁知道那边放松了警惕没有,要是对方足够小心的话,万一留下几个暗哨,弄不好咱们就得交代进去。”

“犯不上啊兄弟!”

这人苦口婆心的对着面前这人规劝道。

可是被称作七弟这人,苦笑了一下之后,神情却变得更加坚毅起来,对着面前这人哀求的说道。

“六哥,那可都是四哥攒下的家底啊,当时我要不是走的匆忙,再加上就剩我孤家寡人,说什么我也要把那些财宝全部带回来。”

“要知道当初四哥在临死之前,还特意和我说,让我将那些财宝带回来给你看看,让你知道知道,虽然他势力他做的没你这般巨大,但是若论赚钱的手段,你是绝对要甘拜下风的。”

“这可是四哥的遗愿啊,虽然听起来有些和你斗气的意思,可是你我皆知道,四哥绝对不是那种人,他是怕那些钱银就这般被埋在地下,生生浪费掉啊。”

“要知道那些可都是四哥拿性命和血汗,一点点在京师那块拼回来的,我们不说物尽其用,最起码也不能让他在地下生锈啊。”

“之前你还老拿京师那边风声未平来说事,可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那边就算是之前有人把守,也早该撤离了,再说我们这般还要等到什么时候,难不成还要等到那些钱银都生锈了不成。”

“六哥你就让我带上几个人偷摸回去看看不行吗?”

“四哥走的时候,别的什么都没说,就这点念想,你还不能让他如愿吗?”

七弟声嘶力竭的对着面前的六哥哀求着。

这里的七弟不是别人,正是从京师西山道须沟逃出来的刘六,当时朱厚照率兵围攻西山道须沟匪寨。

他的四哥刘四被乱枪打中了身体,失血过多直接死在了聚义厅。

而他自己,则顺着后山的小道,一路仓皇逃了出来。

从西山跑出的他,根本不敢走大路,一路上穿山越岭,经历了半个来月,才从京师回到了霸州文安。

寻到自己六哥的时候,这刘七除了将四哥的死讯告知给他外,连带着在西山深处藏着的那些财宝一事,也一并私下告知给了六哥。

可是当初的六哥,在听闻到关于四哥的事情之后,也只是悲愤了一段时间。

但是之后他对于那些财宝的事情,就仿若是忘却了一般,根本没有提及不说,就更别说派人去将那些东西取回来了。

之前的刘七,曾连续对着刘六提了几次这个事情,可是都被刘六搪塞了过去。

今天的刘七实在是有些等待不起,干脆直接拉着刘六回到了四哥的这处老房子,又将此事旧事重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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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八章 采购

朝晖染红了天际,太阳渐渐爬上了山头。

清宁宫中。

温暖的阳光,透过窗户上的玻璃,照耀到了房间里面。

良久之后,悄无声息的房屋里,床上的床幔突然轻轻动了几下,接着一个懒散的声音就从这床幔里面传了出来。

“凤儿,是天亮了吗?”

凤儿似乎也是刚刚苏醒,在听到朱厚照的话语之后,顿时就是一声惊呼,接着床上就传出来了一阵慌乱的动静,一支玉手更是慢慢的探出了床幔,小心的掀开一个小角后,里面才传出了一道略带惊慌的声音。

“殿下恕罪,凤儿睡过头了。”

说完这句话后的凤儿,就坐了下来,准备起身更衣,可是还不待凤儿下床,一边的朱厚照就顺手又将凤儿拉回到了床上,口中更是说道。

“恕什么罪,本宫是那么好说话的?”

“快过来重罚五十大板。”

说完这句话的朱厚照就开始对着凤儿动起手脚来。

可是凤儿怎能让他如愿,一边朝着床幔外面逃脱,一边轻声讨饶,不多时,还真让凤儿逃了出来。

这边的朱厚照见凤儿离去,在床上又赖了一会的他,直到凤儿将洗漱的东西都准备全了之后,才慢慢的起身,眯着还有些朦胧的眼睛,一脸笑意的看着一旁的凤儿。

此刻的凤儿也是娇羞一片,被朱厚照盯着的她,更是没有控制住自己,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

这边正在盯着凤儿的朱厚照,见到凤儿这般困乏的模样后,颇为得意的笑了笑,接着说道。

“要不我们上午别出去了,补补觉得了。”

哪知朱厚照的话语才刚刚出口,对面的凤儿的神情就开始变的紧张起来,下意识的就后退了一步,更是脱口而出道。

“不行。”

说完这句话的凤儿才意识到了自己语气的僵硬,赶紧又补充道。

“殿下,您就饶了我吧。”

朱厚照听到凤儿的话语,眯着眼睛仿若没有听见一般,就在凤儿心中慌乱,下意识想要逃避的时候,对面的朱厚照缓缓将手伸出去。

就在凤儿不明所以的时候,耳旁传来了朱厚照的话语。

“你在不帮我洗漱的话,我可真要继续补觉去了。”

这边的凤儿听到朱厚照的话语,心中一松的同时,更是赶紧上前帮着洗漱起来。

全部洗漱完成之后,凤儿将水盆和毛巾等物放到了一旁,接着对着朱厚照轻声说道。

“殿下,凤儿出去安排一下早膳,您暂且先等待片刻。”

说完这句话的凤儿,见到朱厚照没有其他吩咐,就快步跑出去安排早膳去了。

不多时,凤儿还不待回来,刘瑾就端着早膳,走进了朱厚照的寝宫。

原本还在等待凤儿归来的朱厚照,此刻看到刘瑾端着早膳进来,忍不住疑惑的朝着门外望去,未见到凤儿身影的他,直接对着刘瑾问道。

“刘瑾,凤儿呢?”

刘瑾这边正在一旁小心的侍奉着,听到朱厚照的问询,躬身上前的同时,更是赶紧答道。

“启禀殿下,奴婢刚才过来的时候,听她说好像是要去洗漱。”

说完这句话的刘瑾,以为朱厚照询问凤儿是有事情要安排的他,抬起头朝着朱厚照偷瞄了一眼之后,神态有些小心的试探着问道。

“殿下,要不奴婢出去将她叫回来?”

朱厚照听到刘瑾的话语,摇了摇头,到是没再言语,拿起桌上的早膳就开始享用起来。

这边的刘瑾看到朱厚照摇头,自是乖巧的站在一旁,小心的伺候着朱厚照的用膳。

待到朱厚照用膳完成后,刘瑾一边吩咐外面的小太监将这些碗筷等物收拾起来,一边侍奉在朱厚照的一旁,偷瞄了几次朱厚照的神色,见无异状之后,才轻声说道。

“启禀殿下,早上张仑往宫内送了一个消息,说他在昨日得到您的吩咐之后,就开始派出人手出去,查探粮食购买渠道并打探物价。”

“结果这一打探才发现,粮价这东西,如果少量买卖的话,看不出什么区别,可是像您这般大量且长期的采购后,各处米铺的报价根本不尽相同。”

“这般一来,哪怕是一文钱的差距,大量采购之下,银钱的差距,也不是一笔小数目。”

朱厚照听到这里,顿时明白了这刘瑾话语里的意思,可是他还是不明白这张仑将这些消息告知给自己的目的。

按理说这些事情,很明显就是零售和批发的区别,至于报价高低一事,那就多跑点腿,选择物美价廉那个就得了呗。

所以听到这里的朱厚照,目光朝着刘瑾望去,等待着他的下文。

而这边的刘瑾见到朱厚照朝着自己看了过来,不敢耽搁的他,赶紧接着说了下去。

“所以张仑想向您请示一下,可以不可以缓解他几日,然后利用这几日的时间,他准备将京师那些规模够大的粮商,连带着还有漕运上的那些粮商,都召到京师。”

“然后将众人汇集到一起后,他想来个集中报价,然后从中选择一个最合适,且又是最省钱的。”

“至于这最近几日,反正天津卫那边什么都是刚刚开始,就是需要粮食,估计也所用不多,所以他就先少量采购一些,不耽误天津卫那边用粮就好。”

说完这些的刘瑾,就躬身站于一旁,等待着朱厚照的指示。

而此刻的朱厚照,正饶有兴致的听着刘瑾的讲述,并且随着刘瑾的讲述,朱厚照的兴致越发的浓厚起来。

听明白刘瑾所言的朱厚照,顿时明白了这张仑的主意,说白点不就是想开一个招标大会,以此来选择出最合适的那个吗?意识到这手段有些意思的朱厚照,忍不住对着一旁的刘瑾问道。

“这主意是张仑想的,还是那个唐寅想的?”

躬身站于一旁的刘瑾,听到朱厚照的询问,赶紧小心的回答道。

“这件事情奴婢忘记问了,还请太子殿下恕罪。”

朱厚照心情极好,对于刘瑾的话语到是没有在意,随意的摆了摆手说道。

“没问就没问吧,随本宫出去一趟,到了美品荟,这一切就都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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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章 买扑

“可是,事情仅此这般,还是不够完善,我今天来,就是帮你们完善这件事情的。”

一旁的张仑,还没待高兴多久,就听到了朱厚照的这般话语,脸上原本那兴奋喜悦的神色,顿时就是一滞,不过很快,张仑就反应过来这朱厚照话语里的意思。

朱厚照说的可是要帮着完善这件事情。

完善?

张仑忍不住在心中开始腹诽起来。

要知道这件事情他和唐寅可是合计了半宿,考虑到了各种情况并完善之后,才跑去皇宫告知的刘瑾,让他传话给太子殿下。

结果哪想到,这太子殿下来了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询问是谁想出了这个办法,接着第二件事就是要帮着完善。

即使心中对朱厚照那层出不绝经商策略心悦诚服的张仑,此刻也感觉朱厚照的言辞有些夸大起来。

有心想要反驳几句的张仑,几次张口欲说之后,还是忍了下来,并不停的在心中劝慰自己。

为了这么一点小事,惹恼太子殿下,有些犯不上了。

就在张仑在一旁纠结的时候,出去寻找唐寅的刘瑾快步走了进来。

到了朱厚照身前的刘瑾,弯腰躬身,对着朱厚照恭谨的说道。

“公子,那唐寅到了,就在外面。”

“召他进来。”

刘瑾躬了下身子,接着就快步跑了出去,不多时,一脸拘谨的唐寅就走进了包厢之中。

进入包厢的他,二话没说,直接就跪倒在了朱厚照的面前,开始行起跪拜大礼来。

“学生唐寅,参见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朱厚照看着面前恭敬的唐寅,上前一步,躬身轻轻搀扶起他后,一脸亲切的说道。

“唐爱卿免礼,此处是宫外,你也不必拘谨,直接叫我朱公子就是。”

唐寅起身后,躬身站立一旁,因为被朱厚照搀扶的缘故,身体都开始激动的有些哆嗦起来。

尤其在听到朱厚照接下来的话语之后,下意识的又要下跪接旨,可是很快反应过来的他,赶紧改跪为抱拳,躬身说道。

“遵命,太子殿下。”

“嗷不,遵命……朱……朱公子。”

此刻的唐寅,面上一脸的纠结,尤其是在说到最后的朱公子时,神情更是纠结的要命。

这边的朱厚照也看出了唐寅的局促,不过他到是没有过多宽慰,毕竟君臣有别,适当的亲切,可以让臣子更忠心的去为你卖命,可是过份的亲切,则会丧失掉身为君主的威严。

这边的朱厚照,看着面前的唐寅,很快想起之前的那个问题,开口对着唐寅问道。

“唐寅,我来问你,你是如何想到将商人集中到一起,然后让他们来竞价投标的?”

一旁正在局促紧张的唐寅,闻听到朱厚照的问询之后,神情就是一愣,口中更是喃喃自语道。

“投镖?”

“好词语啊,他们投镖,这次交易的单子是镖靶,那这最接近标靶中心的飞镖,就是我们未来合作的伙伴。”

“这词用的好,用的妙啊,就是不知是何人……”

摇头晃脑的唐寅,因为这普普通通的一个词,就要开始长篇大论起来,好在他及时将视线转到了朱厚照的身上,回想起之前朱厚照所问问题的他,话音孑然而止,深吸一口气后,赶紧回答道。

“启禀殿下……呃……朱公子。”

“这个方法,学生是从古书上看来的。”

一旁的朱厚照原本正在为这唐寅在那瞎解读‘投标’恼怒,可是哪想到这唐寅到是不傻,察觉到自己神色变化的他,赶紧将自己之前询问他的问题给答复了出来。

可是初听到这个答案的朱厚照,反而更加的疑惑起来。

招投标制度,起源于英国,这是朱厚照当年学习过的。

但是眼下这唐寅的话语又是何意,难不成在这之前,就有人发明了这招投标制度,只是没有人发现而已吗?

一旁的唐寅,也似乎看出了朱厚照的疑惑,还不待他询问,就自己主动解释了下去。

“启禀朱公子,这方法,学生的确是从古书上所得。”

“宋、元时期,有一种包税制度,它叫做买扑。”

唐寅说完这句,就朝着朱厚照看了一眼,见到朱厚照在仔细听自己解释,且没有烦躁的模样后,唐寅就继续讲解了下去。

“所谓买扑,说白了就是竞价承包,不过它竞价承包的东西,并不是平常的东西,而是盐、茶、酒等专卖品的征税事宜。”

朱厚照在一旁安静的听着唐寅的讲述,他还是头一次听说,征税的事情,竟然还有人搞竞价承包的,一直以为这征税一事,都是朝廷之事的他,突然对此事来了兴致,此刻更是目不转睛的看着唐寅,等待着他的后续话语。

而这边的唐寅,则是继续讲述着。

“宋、元之时,官府会将想要进行买扑的税收活动,根据历年过往的税额税收,统计核算出一个税钱总数,然后将这已经核算出税钱总额的征税活动,向公众发布出去,让那些买扑人前来竞选。”

“到时候,官府这边已经有了底价,他们会根据这些买扑人的报价,来选择一个出价最高的,作为胜出者,来掌控此年度的征税活动。”

“届时,买仆人按着自己所竞价的数额,向官府交纳税款,在交纳税款之后,若其所征之税款,仍有结余的话,则为自己余利,反之则亏损。”

朱厚照听到这里,顿时也明白过来。

这买扑,说白了就是个人将朝廷应该进行的征税活动承包下来。

数人争夺这征税的权利,到最后价高者得之。

而得到这征税权利的承包人,则按时将其所报税款上缴给朝廷就是,剩下如何征收税款,就和朝廷无关了,全部都由这个承包人来承担。

他征税所赚钱银,在上缴过后,若有结余,则为盈利,反之则是亏损。

这般一看,如若之间这买扑人获得这征税权利的过程,确实是和这招标投标无异。

想明白这些的朱厚照,抬头一脸笑意的朝着对面的唐寅望去,赞赏的说道。

“能举一反三,不拘泥于一处,不错不错。”

唐寅听到朱厚照的夸奖,顿时激动的跪下谢恩,仿若是得到了天大的赏赐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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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一章 建议

朱厚照让跪下谢恩的唐寅平身之后,就接着说了下去。

“本来我早上听到刘瑾说起此事,之前还怕你们没什么经验,再加上没有任何先例可循,原本还想给你们提些意见,结果这听了唐寅所言,我才知道,这办法居然早就存在,只不过不是应用在民间而已。”

“不过,对于这招标一事,我还是有些话要说的。”

底下的张仑,听到朱厚照所言,顿时就来了精神。

之前他就已经认定,他和这唐寅所核计的这方法,虽然不能保证百分之百不出问题,但是也绝对不是说能出现那种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来的问题。

所以此刻的张仑,躬身站于一旁,目光更是不时的朝着朱厚照望去,心中也好奇,待会这朱厚照,究竟会说出什么意见。

和张仑不同,一旁的唐寅,在之前听闻到朱厚照的太多事情后,神情则是明显的谦逊了许多,躬身站于一旁的他,一副受教的模样。

而两人的神情表现,自是被一旁一直注意两人的朱厚照看在眼里,对于张仑那像是怀疑的态度,朱厚照也没有在意,端起香茗,轻轻呡了一口之后,才缓声说道。

“这采购粮食招标一事。”

“有了那买扑一事做先例,想来主要的程序应该无甚区别。”

“不过在这里,我还是需要提醒你们几件事情。”

“一是这最终承包价格的选择,并不是越低越好,物美价廉才是最合适的,否则你一味的追求低价,就有可能遇到品质达不到保证的情况。”

“第二个我建议你们还是在这前期,不要随意接受报价。”

“所来报价之人,不仅要出示能证明自己身份的文书,还需要在前期设置一个保证金的制度。”

唐寅和张仑听到这里,不明白朱厚照多此一举的原因是什么,想不通这其中缘由的两人,顿时疑惑的看向朱厚照。

朱厚照看到两人那疑惑的眼神,继续解释道。

“文书自是不必多说,证明自己的身份而已,毕竟我们要保证,这中标之人,不会将和咱们交易的机会再转包出去,赚取差价,所以这个文书,一定意义上还是能减少这其中做猫腻的机会。”

“至于这个保证金,则需要在所有人报价之前,提前交到咱们的手中,这保证金的数额不要太大,但是也不要太小,让这个保证金的制度,先替我们删选掉一些没有资本的竞价之人。”

“毕竟他们若连这点钱银都拿不出来的话,那接下来和我们合作如此数量的粮食采购,相比他也是杯水车薪,想小马拉大车,不自量力而已。”

一旁的唐寅和张仑,听到朱厚照这番话语,顿时恍然大悟,瞬间明白了朱厚照此举的意思。

唐寅此刻更是在思索过后,露出了崇拜的眼神。

至于张仑,也收起了之前的小心思,认真的听着朱厚照的建议。

“当然,这个保证金我们分文不取,只是暂时保管,作为一个质押控制的手段而已。”

“对于中标之人,这个保证金就被我们暂扣下来,作为他保质保量的押金,等到咱们交易结束后,这保证金连同最后一笔尾款,一并返还给他就是。”

“但是对于那些没有中标之人,我们也不贪图他的这点保证金,待到咱们和那最终中标之人签定合约后,剩下这些未中标之人的保证金,就会陆续返还。”

“如此一来,粮食的质量能得到保证不说,就连之前那些鱼龙混杂之辈,也在这保证金一关上,直接被我们淘汰了下去。”

唐寅和张仑听到了这里,眼睛仿佛要冒出光来一般,之前他们还曾合计,京师这边的那些米铺粮商,各家什么情况,出去一打听就是,可若是换了外地的粮商,这其中的辨别可就没那么容易了,到时候免不得会出现一些李代桃僵之辈。

原本他俩还打算,由张仑出面,在锦衣卫中找些关系,用于这些人员的鉴别,可是哪想到,到了太子殿下这边,轻飘飘的一个身份文书和保证金,就将这里面的大部分闲散人员,直接淘汰了出去。

想到这里的张仑和唐寅,看向朱厚照的眼神也越来越敬佩起来。

可是这边的朱厚照话语未停,接着说了下去。

“第三个建议就是,我建议你们提前告知下去,严禁出现合伙骗标,哄抬物价的事情出现,一旦出现,合作作废不说,就是所有牵扯其中之人的保证金,也概不退还。”

闻听到此言,张仑愣了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朱厚照这句话语的意思。

凭什么他们就可以寻找最低价的合作伙伴,对方不可以在报价的时候做些手脚啊。

一想到事情真若发展成了那般情况的后果,张仑的冷汗顿时就从额头上流了下来。

而这边的朱厚照,在说完这些之后,拿起桌上的香茗喝了一口润润喉咙后,抬起头看着面前表情各异的张仑和唐寅,继续说道。

“暂时我也就想到了这些,大方向控制好了,其他的事情反而容易解决了。”

说完这句话的朱厚照,看着张仑,微微一笑后,道。

“不要忘了,咱俩一个是太子殿下,一个是英国公府嫡长孙,不行到时候可以将这消息悄悄的透漏给他们,到时候就算是真有人想到了其他的漏洞,也会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地位,能不能经住咱们俩这身份的秋后算账。”

一旁被刚才那第三个建议吓得还冷汗直流的张仑,在听到朱厚照的这句话语之后,露出了一个僵硬的笑容,目光更是不时的朝着朱厚照望去。

心中更是好奇,难不成这世上真有天命之子不成,否则这朱厚照怎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一下子看出这件事的这么多漏洞。

要知道这距离他告知给刘瑾,还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在扣除掉刘瑾通传和路上耽搁的时间,真正给朱厚照用于思考的时间也并不太多。

也就是在此刻,张仑真的发现,朱厚照真的就是一个全才,所思所虑根本就不能以常人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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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二章 忧愁

夏灵儿昨夜和父母解释清楚这一切的缘由之后,就回到了自己的闺房之中。

可是躺在床上的她,却久久不能入眠,即使外面已经传来了三更的梆子声,可是夏灵儿依旧还是没有入睡的意思。

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的她,一是到现在都不敢相信今日白天所发生的一切。

第二个原因就是,夏灵儿怕这一切,都是一个梦境而已,万一自己睡过去了,这梦境也就烟消云散了。

强撑了半宿之后,夏灵儿实在是抵抗不住了困意的袭击,终于还是慢慢的睡了过去。

也许是因为白日里的一切太伤心神的缘故,睡过去的夏灵儿,居然日上高头才慢慢的醒过来。

突然惊醒的夏灵儿,发觉自己和衣躺在床上后,神情急剧变化的她,更是连洗漱都顾不上,起身后就快步跑出了自己的闺房,朝着外面奔去。

而在院落之中正在收拾杂物的叶氏,看到女儿这般惊慌的模样,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她,脸色巨变的同时,心脏忍不住又提了起来。

放下手中杂物的她,更是对着奔跑过来的夏灵儿神色焦急的问道。

“灵儿,怎么了?”

灵儿听到母亲慌张的询问,同样提着一颗心的她,一脸紧张的看着叶氏,小声的询问道。

“母亲,昨日那个朱寿将军是不是来了咱们家啊?”

叶氏听到夏灵儿这般话语,以为她是睡糊涂的叶氏,心中一松的同时,神情也由紧张变的平缓,接着更是一脸笑意的看着夏灵儿,语气调侃着说道。

“睡糊涂了吧丫头!”

“你昨日不是都说,那朱寿将军只是他的易名,他真正的身份不是当今太子殿下吗?”

夏灵儿听到母亲的这般话语,那颗原本还一直吊着的心,才终于落了下来。

而松了一口气的夏灵儿,很快也注意到了母亲朝着这边看过来的眼神,脸色瞬间变得通红的她,神情更是娇羞的对着叶氏说道。

“娘亲,您那般看着灵儿干什么?”

叶氏听到夏灵儿的话语,嘿嘿一笑后,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继续调侃道。

“难不成现在连我这做娘亲的,看看你都不行了?”

“意思是这俊俏的容颜,只有太子殿下能看呗,这不是还没定亲成婚吗?不用看的那么紧吧。”

夏灵儿听到叶氏这般调笑的话语,顿时越发的羞涩起来,低着头站在一旁,不停的把玩着自己的衣角。

叶氏看到女儿这般娇羞模样,脸上布满笑意的同时,心中却突然有些空落落的感觉。

之前的种种喜悦,种种忐忑,在女儿真正心有所属的时候,叶氏的心中还是不免有些失落。

不管如何,女儿终究是长大了。

叶氏在看着夏灵儿心中感慨的时候,这边的夏灵儿,在确认昨日的一切都是真实发生后,一脸喜悦的同时,猛地想起昨日朱厚照同自己所说的种种,尤其是在想到那个‘凤儿’的时候,夏灵儿的脸色,还是不免僵了那么一下。

‘凤儿。’

这个很久之前,她就已经听到的名字。

当初在绛县的时候,朱厚照在听到‘凤儿’被他父亲带走消息的时候,那时朱厚照的慌张语气,根本不可能是假装出来的。

就更别说他曾为了这个‘凤儿’直接北上大同了。

之后两人从绛县分别,夏灵儿回京的途中,心中有所牵挂的她,干脆就对着一路护送的西苑士卒打探了一番,结果这才知道,这个凤儿只是朱厚照的一个婢女而已。

当初得知到这个情况的夏灵儿,还在嘲笑自己的小肚鸡肠,心中更是暗暗猜测,没准这凤儿只是一个得宠的婢女也说不准,甚至别看她叫凤儿,但是说不准都已经是个半老徐娘了。

接着回到京中,终于又再见到朱厚照后,原本夏灵儿都已经在心底忘却掉了这个名字。

可是哪想到,就在昨日,夏灵儿居然又听到了这个名字。

当初那个被父亲带走的凤儿,不仅被朱厚照带回来不说,更是成为了大明银行的主事人。

大明银行是什么模样,夏灵儿可是再了解不过的了,要知道当初为了见太子殿下一面的她,没少在大明银行的外面偷偷观察等待,对这大明银行的了解,更是比一般的寻常百姓要深刻一些。

别的不说,就说当初那场为了南方地震的募捐,大明银行一下子发放出来的贷款就多达一百二十多万,如此重要且涉及钱银的地方,朱厚照居然直接让那凤儿负责,可见朱厚照对其器重的同时,也可见这凤儿在朱厚照心中的地位。

听到这些消息,若还只是单纯的以为这凤儿只是一个普通婢女的话,那就有些太小瞧夏灵儿了。

此刻想到这些的夏灵儿,神情突然变得懊恼起来。

现在的她,在一番纠结过后,突然开始变得有些纠结起来,朱厚照这边她自是不必忧心,可是这凤儿,究竟是个什么模样,是否又好相处,这些事情夏灵儿根本丝毫未知,甚至现在连个打探的渠道都没有。

纵使她这段时间都不去寻找朱厚照,或者说不通过凤儿这关去寻找他。

可是只要她和朱厚照这般相处下去,终有一日,她就会和这凤儿产生交集。

陷入思索之中的夏灵儿,咬着嘴唇站于一旁,脸上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欣喜,一旁的叶氏自是注意到了女儿的神色,原本还想上前拍夏灵儿一下,可是手刚刚抬起的叶氏,还是停在了半空,接着慢慢放下手的同时,更是一脸心疼的看着面前的夏灵儿。

而此刻的夏灵儿,则是陷入了深深的思索和纠结之中。

就这般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回过神的夏灵儿,第一眼看见的就是面前一脸担忧的母亲。

已经想通了的夏灵儿,看到母亲这般模样,微微疑惑了一番之后,很快明白了其中的缘由,歉意的一笑后,却什么也没说,上前一步,直接双手抓住叶氏的胳膊,一边轻轻摇晃,一边随意找了一个早饭是什么的话题,就拉这叶氏向屋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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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三章 是你

这边朱厚照正在给张仑和唐寅上课的时候,在廊房四条的街道上,出现了一个俏丽的身影。

夏灵儿一身女装打扮,慢慢的朝着大明银行的方向慢步行进着。

今日的夏灵儿,如果仔细观察的话,还可以发现今日换回女装的她,居然还画了一层淡妆,虽然并不明显,但是配上夏灵儿那精致的五官,还是相得益彰起来。

大明银行距离街角并没有多远,在廊房四条上没走多远的夏灵儿,就到了大明银行的面前。

看着面前的这个大明银行,夏灵儿心中自是百感交集。

这个地方,夏灵儿曾经在这里连续等待了好几天,甚至就连大明银行模样,她闭着眼睛都可以想象的出来。

此刻的夏灵儿,心中说是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

慢慢走到了大明银行的门前,就在夏灵儿还在考虑接下来是否进去的时候,面前的玻璃大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拉了开来,接着两个一脸亲切微笑的门迎就对着夏灵儿轻声说道。

“大明银行,欢迎您的光临,您请进。”

还没有考虑好的夏灵儿,听闻到这句话语之后,下意识的就想要朝着身后退去,可是刚刚才后退一步的她,就感觉身后似乎是撞到了什么。

稍微一愣神的夏灵儿,很快就反应过来,自己应该是撞倒什么人了。

想到这里的夏灵儿,一边快速的躲闪,一边对着身后的人开始躬身道歉起来。

“小女子冒犯了,还请您不要介意。”

这边的夏灵儿话音才刚落,身后就传来了一个女子的声音。

“没关系的,只是轻轻碰了一下而已。”

听到这个动静的夏灵儿,诧异的抬起头朝着对方看了一眼后,立刻就皱起了眉头。

接着片刻之后,夏灵儿仿若突然反应过来什么一般,一脸欣喜的看着对面的这个女子,喜悦的说道。

“我认识你,上回你还曾给我拿过一个小板凳呢。”

说完这句话的夏灵儿,看到对面女子疑惑的神情,更是一指远处的一个墙角,继续提醒道。

“大概一个多月前,就在那里,你看我站在那里一直盯着这边发呆,然后还给我拿了一个板凳出来。”

说到这里,夏灵儿顿时一脸歉意的看向对面的女子,道。

“那个板凳我放在家里忘记带过来了,下次再来的时候我再给你拿来可好。”

……

凤儿今日早上,因为昨晚太过劳累的缘故,误了起床的时辰,早上服侍完朱厚照洗漱之后,她才回去洗漱。

因为要洗澡的缘故,所以等她洗漱完成后,朱厚照和刘瑾两人,早就已经离开了皇宫,出宫的时候,朱厚照还特意告知了他要去的地方。

这边的凤儿洗漱完成之后,随意的用了一点早餐,然后便朝着大明银行这边赶来。

到了大明银行门前的凤儿,看到有一个女子站在门口后,也没有太过在意,在看到店门被门迎拉开后,凤儿就又朝着前面走了半步,可是哪想到在她前面的这个女子,不前进也就罢了,居然还后退了一步,结果正好踩到了自己的脚上。

感觉脚背一痛的凤儿,秀眉顿时就是一皱。

而前面的这个女子,似乎也意识到自己撞了人,立刻就开始躬身道歉起来。

上门是客,凤儿自是不会计较,可是这夏灵儿接下来的话语和表现,顿时让凤儿的神情,从之前的淡然,迅速转变成疑惑,再到最后的了然。

已经回想起曾经往事的她,看向夏灵儿的眼神,也流露出了好奇的神色。

要知道当初的夏灵儿,可是在这大明银行外面等待了多天,当时凤儿还曾去询问过夏灵儿此番作为的缘由,在得知对方是在等人后,感叹对方心智坚强的凤儿,还曾给她送去过一个板凳。

只不过自那往后,这女子就没在大明银行外面出现过,今日要不是夏灵儿重新提起旧事,凤儿早就已经忘的一干二净了。

想到此处的凤儿,更是一脸亲切的对着夏灵儿回复道。

“这么长时间未见你出现,也不知你要等的那人,等到了没有。”

夏灵儿听到对方的问询,微微一笑后,脸上露出了一丝羞赧的神情之后,轻轻的点了点头,道。

“等没等到,不过算是寻到了吧。”

凤儿看到夏灵儿这般娇羞的模样,顿时明白了她所等的定是一个男子,心中忍不住感叹道,这也许就是有情人终成眷属吧。

这边的夏灵儿看到凤儿默不作声,本就对当初凤儿的关怀心怀感激的她,看着眼前的凤儿,更是热切起来。

而且很快夏灵儿更是想起,既然眼前这个女子是在这大明银行之内工作。

那是不是说她一定就会认识在这里面主事的凤儿。

一念至此的夏灵儿,朝着大开的大明银行里面看了一眼,见除了门迎之外,再无他人注意到自己后。

夏灵儿干脆上前一把抓住凤儿的手腕,轻轻将她就朝着一旁拽去。

凤儿这边还正在感叹夏灵儿的好命,可是哪想到就在这失神的功夫,手腕就被对方抓住,而且还用力将自己朝着一旁拉去。

之前有过一次被劫经历的凤儿,神情顿时大变起来。

可是当她回过神,看着眼前将她朝着一旁拽去的夏灵儿时,心中的惊慌还是淡了一些,不过即使这般,身在大明银行门前的凤儿,还是朝着门口的门迎使了一个眼色。

这边的凤儿,见到门迎朝着屋内快速跑去之后,心知她是去找人的凤儿,也就小心的顺着这夏灵儿的力道,朝着一旁走去。

此刻的凤儿,哪怕感觉眼前这人不像是坏人,可是也没有大意到,跟一个刚刚认识的人,就随意离开的程度,所以被夏灵儿拉着向一旁跑去的她,顺着力道走了几步之后,就慢慢的停了下来,对着前方的夏灵儿疑惑的问道。

“姑娘,你这是要带我去哪?”

前面正在拉着凤儿移动的夏灵儿,听到身后传来的问询之后,脸色顿时变得尴尬起来,停下脚步的她,见到大明银行里面再无法看到外面的自己后,才一脸歉意的朝着凤儿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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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四章 相认

拉着凤儿走出了一段距离的夏灵儿,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鲁莽,不过想起心中疑问的她,还是歉意的朝着凤儿躬身行了一礼,对着面露疑色的凤儿轻声说道。

“姑娘勿怪,小女子把姑娘拉到这边,是有事情想求姑娘帮忙。”

一旁的凤儿正在疑惑这夏灵儿的用意,此刻听到她的话语后,凤儿下意识的就往大明银行的业务方面联想,口中更是脱口说道。

“姑娘,你如果想办什么业务的话,直接去柜台那边办理就是,就算你找到我,我也不能帮你的,银行他都是有规章制度的,没人可以在这里面玩什么心思,要不然大家谁还会来银行存钱。”

夏灵儿一听此言,顿时意识到眼前这位姑娘是理解错了自己的意思,一边慌忙摆手示意,一边对着凤儿赶紧解释道。

“姑娘你误会了,我今日找你,不是关于大明银行业务上的事情,只是想向您打听一个人罢了。”

凤儿听到这里,脸色变缓的同时,心中更加疑惑,对方怎么打听人打听到了自己这里。

而另一边的夏灵儿,见到凤儿这次没有开口拒绝之后,朝着左右瞧了瞧,压低声音问道。

“姑娘,我就是想向你问一下,你们这大明银行里面,是不是有一个叫做凤儿的姑娘。”

夏灵儿鬼鬼祟祟的将这个问题问完之后,就一脸期颐的看着对面的凤儿,在看到对方愣神的模样之后,怕眼前的凤儿误会她的用意后,更是赶紧在一旁接着补充道。

“你放心,我是绝对没有恶意的,只是想和你打探一下她这人好不好相处而已,其他的也就没什么事情了。”

夏灵儿有些羞涩的将这些话语说完,心中却没有一丝不对劲的感觉。

在来见这凤儿之前,夏灵儿也曾仔细考虑过,自己在见面之时,该以什么样的身份和地位来对待这个凤儿。

按理说,自己是皇后娘娘金口懿旨,亲自介绍给朱厚照的,身份地位肯定不是这个身为婢女的凤儿所能比拟的。

自己也不需要顾忌这凤儿的感受,一切顺理成章按着朱厚照的交代继续下去就是。

可是心中已经猜测到这凤儿在朱厚照心中分量的她,心中也越来越纠结起来。

这个时代,妻妾成群,是很正常的事情,哪怕是那些颇有钱资的富户,都会讨上几房小妾来壮大门户,就更不要说这身具皇家血脉的朱厚照了。

所以从始至终,夏灵儿就没想过将这朱厚照拴在自己一个人身上,既然无独占的想法,那能提前获知一下这凤儿的品性,自是更好。

而这边的凤儿,在听到对方说出想要打听自己的话语之后,顿时就愣在了当场,心中更是不明白,眼前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就在她心中惊诧,眼前这个女子打听她是因为何故的时候,对方就接着说了出来。

听到对方的问询,凤儿哭笑不得的同时,更是不知自己该如何回答她的问题。

不过和回答她的问题相比,更让凤儿好奇的是,眼前这个女子为何会有此一问,所以眼珠一转的凤儿,想了想之后,没有回答夏灵儿的话语,而是直接反问了过去,道。

“姑娘,在我回答你的问题之前,能不能先告诉我,你为何会有此一问呢?”

对面的夏灵儿,也知道自己的鲁莽,可话已出口,她还是一脸期待的看着对面的凤儿,当听到对方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而是反问过来后,夏灵儿想了想,有些含糊的说道。

“我听旁人说起过她,让我有事需要帮忙找她就是,但是又不知她这人喜好如何,所以怕见面之后唐突冒犯,留下不好的印象。”

“后来侥幸在门口碰到了你,仗着之前也算相识的缘故,所以才冒昧找你探寻打探一番。”

“如若是你不方便告知的话,那就算了,当我没说就是。”

说完这句话的夏灵儿就对着凤儿行了一礼。

此刻的凤儿,在听到夏灵儿的解释之后,目光一直未离夏灵儿左右,观其神态更不似说谎。

但是这话语之中所透漏出来的意思,可就太耐人寻味了。

最明显的那句就是‘有事需要帮忙找她就是’。

凤儿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婢女,但是也要看看她所服侍的人是谁,那可是当今的太子殿下啊,俗语有云宰相门前三品官,就更别说她这太子座下了。

所以能以此种语气说出这番话语的人,凤儿认为屈指可数,哪怕是张仑在此,他也不敢如此胡言乱语,剩下其他人等就更别说了,至于其他官宦之家,对于凤儿的身份,根本就不曾知晓,就更别说往来了。

想到这些的凤儿,再加上昨日朱厚照所同她讲述的事情,对于说出这话之人,凤儿的心中,已经隐隐有了一丝猜测。

一念至此的凤儿,对待夏灵儿的态度也开始变得严肃拘谨起来,对着夏灵儿轻声问询道。

“姑娘可是姓夏?”

凤儿轻轻的一语说出,可是听在夏灵儿的耳中,却仿若轰雷一般,目光惊诧的朝着凤儿看了片刻之后,夏灵儿很快也反应过来了对方有此一问的缘由。

接着更是一脸不可置信的对着面前的凤儿呼喊道。

“难不成你就是凤儿姑娘?”

凤儿一脸小心的问出那句话后,目光就一直未离夏灵儿左右,在看到她那惊诧的神情时,凤儿的心中就已经确认了自己的猜测,尤其是接下来夏灵儿的话语,更是仿若验证一般。

已经明白了对方身份的凤儿,面色变得恭谨的同时,更是开始对着夏灵儿躬身行起礼来,口中更是谦卑的说道。

“奴婢凤儿,见过夏姑娘。”

夏灵儿怎么也没想到,她和这凤儿的第一次正式见面,居然会是在这般尴尬的情况下,尤其是在看到对方居然恭谨的向着自己行礼后,夏灵儿的心中更是开始慌乱起来,赶紧快步上前,一边搀扶凤儿,一边慌乱的说道。

“别这样,别这样,快起来。”

可是这边的凤儿,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将整个行礼的动作全部完成之后,才躬身站于一旁,一副小心侍奉的模样。

而这边的夏灵儿,见到凤儿居然是这般模样对待自己,心中越发的感觉有些不自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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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五章 说不出口

凤儿一直很清楚自己的身份,说白了她只是一个婢女,一个得到太子殿下恩宠的宫女。

虽然现在自己有了侍寝丫鬟的名头,可是要知道,这也只是皇后娘娘为了让太子殿下与这夏灵儿见面的置换条件而已。

而且夏灵儿也看的很透彻,万贵妃的事情,有明一朝出来那么一个也就够了,这种被朝中内外都视为禁忌的事情,想要再次上演是绝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凤儿在猜到对面之人就是夏灵儿后,姿态放的越发谦卑起来。

而这边的夏灵儿,还没有从对方就是凤儿的惊诧和尴尬之中回过神来,好不容易搀扶起凤儿的她,更是一脸心虚的朝着一旁张望着,似乎是生怕有人注意到这边异常的举动一般。

见到没有人注意自己之后,夏灵儿的视线才重新转回到凤儿的身上,此刻的凤儿,在行礼过后,也慢慢的抬起了头,朝着对面的夏灵儿望去,四目相对的时候,夏灵儿在尴尬了片刻之后,更是忍不住轻笑了一下,接着清咳了一声,面色洒脱的伸出手,对着对面的凤儿说道。

“正式介绍一下,我姓夏,名灵儿。”

对面的凤儿看到夏灵儿这般做派,犹豫了片刻后,也莞尔一笑,一脸笑意的回复道。

“还是叫我凤儿吧。”

“至于姓氏……”

说到这里的凤儿,明显犹豫了片刻后,才轻轻说道。

“姓李。”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随着两个人自我介绍的完成,瞬间又变得尴尬起来。

沉默了片刻的两人,还是凤儿率先打破了两个人之间的宁静,对着夏灵儿一脸笑意的说道。

“夏姑娘的事情,公子之前已经有所交代,敢问姑娘今日是来寻找公子的吗?”

夏灵儿正在犯愁如何打破这眼前的尴尬,此刻听到凤儿提起‘公子’二字,心中稍稍疑惑了一下,就很快反应过来,这凤儿所言的公子,应该指的就是朱厚照。

反应过来的夏灵儿,犹豫了一番之后,还是开口问询道。

“他应该很忙吧?”

凤儿听到夏灵儿这般一说,抬起脖颈稍想了一下,点了点头后说道。

“近期因为要筹备一些事情的缘故,公子应该是很忙吧,听说早上就收到了宫外张公子传来的消息,然后用完早膳之后,就带着刘瑾急匆匆的出宫来了。”

“你若是寻他的话,我带你去对面的美品荟就是,想必公子应该还未离开。”

说着话的凤儿,更是一指对面的美品荟大门,对着夏灵儿说道。

这边的夏灵儿听到凤儿的话语,原本只是想找个话题转移一下的她,没想到这朱厚照居然就在对面,更是不自觉的就朝着美品荟望去。

当看到对面那如这大明银行一般的玻璃时,夏灵儿心中突然开始砰砰乱跳起来,心中更是暗道,也不知道自己刚才的这般荒唐的举动,有没有被朱厚照发现。

就在夏灵儿胡思乱想的时候,对面的凤儿,却正在饶有兴致的偷看着对面的夏灵儿。

老实说,之前凤儿也曾想过,这夏灵儿会是何般模样,是否会好相处等等,可是哪想到等到真见面的时候,却发现这人自己之前见过不说,而且看她那最初的模样,似乎对于当初的自己,感官也很不错。

经过方才的相认,凤儿也慢慢反应过来,当初这夏灵儿在这大明银行外面徘徊等待之时,正是太子殿下准备动身南行那段时间。

如此一来,凤儿顿时明白过来,这夏灵儿当初就是在这并没等到太子殿下,之后又不知从何处听闻到了朱厚照南行的事情,接着就是发生了朱厚照同她所讲述的两人相遇之事。

想到这些的凤儿,看向眼前夏灵儿的眼神,顿时变的充满敬意起来。

如果不是太子殿下讲述,凤儿是说什么也不会相信,就是眼前这个温婉的女子,居然能干出独自出门南行的事情,而且据说,这期间所遭遇的事情,与当初的自己,有过知而不及。

毕竟光是听太子殿下的讲述,凤儿就已经听到了被抢掠和差点在荒郊野外发烧昏厥的事情。

要知道那时候的她,可都已经到达临清了,之前的这段路程,又经历了什么,她可从未听太子殿下提起过呢。

想到这里的凤儿,对眼前这夏灵儿,充满敬意的同时,也开始变的越发好奇起来。

另一边的夏灵儿,在心中的忐忑惊慌过后,心中那尴尬的感觉,也正在慢慢的褪去,神情也慢慢恢复了之前的沉稳模样,接着忽的反应过来自己还未回答凤儿问题的她,转过头来一脸消息的对着凤儿,轻声回复道。

“不用了,昨日一天未得消停,想来今天他定有很多积攒下来的事情需要忙碌,所以我就不去打扰他了。”

说完这句话后的夏灵儿,即使面上带笑,但是心中还是忍不住微微失落的感觉。

可是此刻当着凤儿的面,又如何让她一个姑娘家,说出自己是来找寻朱厚照的话语,要知道自己可还是一个未出阁的黄花闺女。

所以即使是心中想见,夏灵儿还是不得不违背自己的内心,说出不去打扰他的话语。

不过夏灵儿这失落的情绪,也只是转瞬即逝,现在既然见不到朱厚照,和这凤儿又是一个尴尬的开始,一时找不到继续下去话题的她,干脆对着面前的凤儿轻声说道。

“我看你也是刚到,如果有事的话,你就先去忙碌就好。”

“我今日也只是上街逛逛,不知道怎么就走到了这里,想起之前朱……公子的留言,让我有事就来找凤儿,因为心中好奇这个让他不时提起的凤儿究竟是个什么模样,索性就过来看了看。”

“可是哪想到见面之后方才知道,居然还是旧识。”

说完这句话的夏灵儿,双肩一松,深深呼出了一口气的她,看着面前的凤儿,一脸笑意的说道。

“还有当初你送我的那个板凳,因为当初心中有事的缘故,一直没来得及好好跟你说声谢谢。”

说到这里的夏灵儿,对着凤儿一脸认真的说道。

“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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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六章 破费

凤儿听到夏灵儿这般话语,神情顿时又变得局促起来,不知道该如何和这夏灵儿搭话的凤儿,只能有些拘谨的回了一句。

小事而已,不用记挂在心上。

说完这句话后的两人,气氛顿时又变得沉默下来,也许是因为之前相认过程太过尴尬的缘故,再加上两人本就刚刚相识,根本找不到继续下去的话题。

甚至凤儿所料不差的话,再这般下去的话,搞不好待会这夏灵儿就该说出道别的话语了。

凤儿的这个念头还没待过去多久,果不其然,对面的夏灵儿在沉默了片刻之后,就开口说道。

“凤儿姑娘,你若有事就先忙着去吧,已经叨扰你半天了,别耽误你的事情。”

凤儿听到夏灵儿的这般话语,和这夏灵儿本就初识的她,也实在是找不到让两个人继续聊下去的话题。

就当凤儿正在纠结,是否需要派人去通知一下朱厚照,好叫他知道这夏灵儿已经寻到这里的事情时,对面的美品荟中,突然走出了一个女子,出来之后的这个女子,直接就朝着两人所待的这个方向小跑过来。

凤儿看着奔跑过来的这个女子,下意识的就朝着二楼靠街的窗户看了一眼,不过此时的窗户上,却未见到太子殿下的身影。

这边的夏灵儿自是也注意到了凤儿的怪异举动,顺着凤儿所看的方向望去,顿时也看到了来人,想了想之后,转身对着凤儿说道。

“看来你有事要忙了,那我就不打扰你了。”

说完这句话的夏灵儿转身就要离去,可是此时的凤儿还不知这人来找自己是何事,万一是太子殿下看到夏灵儿出现在此地,派人过来找她的呢,所以想到此处的凤儿,赶紧对着要离开的夏灵儿说道。

“等等!”

“夏姑娘请稍等!”

凤儿的话音刚刚出口,从对面美品荟中走过来的那个女子,见到夏灵儿要离开后,也同时呼喊了出来。

同时听到这两声话语的夏灵儿,离开的步伐一滞不说,先是疑惑的朝着凤儿看了一眼,接着用更加疑惑的目光,朝着对面那个喊出此话的女子望去。

凤儿让她等等,夏灵儿感觉还情有可原,可是对面那个朝着这边走来的女子,也是在叫自己吗?

就在夏灵儿疑惑的时候,对面的那个女子,快跑了几步,到了夏灵儿和凤儿身前的她,分别对着两人行了一礼后,才对着凤儿出口说道。

“朱公子让奴婢告知您一声,叫您把大明银行那边的事情安排一下,待会朱公子应该会带着您和夏姑娘去皇庄。”

凤儿听到此话,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下来。

这个女子看到凤儿点头应允,又将视线转到了一旁的夏灵儿身上,微微一笑后,轻声说道。

“夏姑娘,朱公子那边还有点事情没有处理完成,估计还要等上一会,他怕凤儿姑娘这边有事分不开身,特意交代奴婢,让奴婢带着您去美品荟中转转,顺便看看有什么中意的东西。”

可是这个女子的话音才刚落,一旁的凤儿就直接开口打断道。

“这个就不用你了,大明银行这边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我进去巡查一圈,然后我带着夏姑娘前去就是。”

说完这句话的凤儿,更是将目光转向一旁的夏灵儿,轻声说道。

“去美品荟看看也好,别的不说,那个香水真的很好。”

夏灵儿站在一旁,听着两人说来言去,却一句话也插不上。

美品荟是干什么的,整个京师之中,不知道它大名的人是少之又少,除非你不和人接触,否则你肯定听到过这美品荟的大名。

它所售卖的东西价格昂贵就不用说了。

而且它所售卖的东西,你在别处根本想买都买不到。

整个大明,或者说整个天下,美品荟中所售卖的东西,几乎都是独一份的。

所以此刻夏灵儿听到这女子的话语,原本刚刚有些稳定下来的心情,又开始变得七上八下起来,不想平白无故受人恩惠的夏灵儿,直接朝着一旁她还算相熟的凤儿说道。

“你有事直接去忙就是,我在银行那边的椅子上等会就是。”

说完这句话的夏灵儿,似乎还是感觉有些心虚,又悄悄的对着凤儿补充道。

“至于那个美品荟,就不用去了,我听说……”

说到这里,夏灵儿才突然反应过来,在他们的身旁,此刻还有一个美品荟的女子存在,所以夏灵儿及时收住了接下来的话语。

而对面的那个女子,本就出身于教坊司,察言观色自是不在话下,所以见到夏灵儿说话说到半截就冲着自己望过来后,心思玲珑的她直接就是微微一笑,对着两人躬身行了一礼后,就告辞离去了。

夏灵儿看到对方离得稍远,这才将自己刚才说了半截的话语,接着说了下去。

“我听说那里面的东西老贵了,我看还是算了,别让朱公子破费了。”

凤儿自是一直在听着夏灵儿的话语,在他说出那句不用去,而且后面还跟着一个‘我听说’时,凤儿就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按着正常来说,接下来就应该是什么八卦新闻了,可是哪想到,这夏灵儿说到最后,居然是说那里面的东西贵。

听到这句话的凤儿,顿时忍不住笑了起来,不过很快察觉到夏灵儿神色变化的凤儿,也意识到了自己这笑声的不妥。

停下笑声的她,上前抓住夏灵儿的手腕,示意她不要恼怒的同时,轻声说道。

“夏姑娘,你可不要误会,凤儿可不是在笑话您,您说的其实也没错,那里面的东西确实是贵,甚至说已经贵到了一般平民百姓想接受都有点困难的程度,别的不说,就靠我这点例银,也就能买块香皂,还得省着点用。”

“所以我所发笑的缘由,不是因为你的这句话,而是因为你所说的下一句话——别让朱公子破费。”

口快的凤儿,在解释完之后,更是顺嘴说出了这番话。

可是话音刚落后,凤儿也瞬间反应过来,太子殿下应该是还没有跟她说过这里面的事情,不知道太子殿下作何打算的凤儿,顿时止住了自己接下来的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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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七章 进入

大明银行是太子殿下的产业,这在开业之初,就是广而告之的,几乎听过大明银行的人都清楚这件事情。

并且在大明银行内部所悬挂的那两块牌匾,更是也证明了其的皇家身份。

但是这美品荟,京师之中非位高权重或者关系通达之辈,未必能知道这里面的那些细节。

尤其是具体到皇家或者太子有没有股份,又或者是有多少股份的事情,那除了当事人自己之外,估计知道内情的人,几乎可以说是屈指可数。

所以凤儿止住了自己接下来的话语,神情也开始变的犹豫起来。

一旁的夏灵儿,很快也注意到了凤儿的神色变化,起初她话音刚落,听到凤儿大笑出声的时候,夏灵儿下意识的以为,这是凤儿在嘲笑她。

想到这里的夏灵儿,脸色瞬间不悦的同时,心中原本对凤儿的那点好印象,也全部消失殆尽,要不是因为朱厚照说的让她稍等一会,有那么一瞬间,夏灵儿都想直接甩袖离去。

可是哪想到听到这凤儿接下来所言,夏灵儿才有些明白起来,原来她刚才所笑的缘由,根本不是因为嘲笑自己嫌他贵,而是另有缘由。

但是到底是因为何故,凤儿没说,夏灵儿也猜测不出,此刻的她,只是看到凤儿的神情开始变得越发为难起来,似乎是真碰到什么难言之隐了一般。

夏灵儿又等待了一会,看着凤儿那纠结的神情,就是夏灵儿都有些难受起来,索性直接对着凤儿说道。

“如若不能说,就算了,刚才是我误会你了,向你道歉。”

说完这句话的夏灵儿,真的给凤儿躬身行了一礼,一旁的凤儿见状,慌忙躬身搀扶的同时,更是一狠心,小声的在夏灵儿耳边轻声说道。

“那些事情,殿下没说,我这做奴婢的也不好擅自告知,所以还请夏姑娘勿怪。”

“至于你说怕让朱公子破费一事,那个你就把它收到心里就是,如若是别的地方,你这话也不是毛病了,但是在这美品荟,你要说让朱公子破费,好像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模棱两可说完的凤儿,看着对面夏灵儿那还是有些迷糊的神情,到最后干脆一拍大腿,对着夏灵儿直接说道。

“哎呀,越解释越糊涂,这样吧,您先在大明银行等我一会,待会我和你一起过去,反正朱公子已经开口了,到时候你就放心大胆的去拿就是。”

“正好我那瓶香水也快用没了,到时候我也正好去向朱公子求上一瓶。”

说完这句话的凤儿,眼神更是紧紧的盯着夏灵儿,片刻之后,见到夏灵儿微微点头,算是同意后,凤儿面上一喜,站于一旁的她,更是对着夏灵儿躬身做了一个请的动作,接着就领着夏灵儿朝着大明银行里面走去。

……

大明银行开业这么长时间,一切规章制度早就已经慢慢健全了。

即使是有投注这个事情在,凤儿也没耽搁太长的时间,不多时,就和夏灵儿一起,朝着对面的美品荟走去。

美品荟。

这是夏灵儿第一次进入到美品荟里面,之前虽然在路过的时候,因为好奇,也曾张望过几眼,可那毕竟走马观花,哪有这般,真正进入其中看的仔细。

入眼所见的那些透明柜子,有些看起来明明没那么大,可是却给人一种开拓了虚无空间一般。

从没见过镜子的夏灵儿,一进入其中就瞪大了眼睛,努力的观察着、接收着眼前的这一切,并且惊诧的神情,也很快收敛了回去。

一旁的凤儿,看着夏灵儿的神态变化,心中暗暗赞赏的同时,也快步走到了她的身边,轻声替她解释道。

“那个柜子里面都有镜子,所以看起来才那般模样,而且在那面墙上,还有一整面的镜子,将人的全身都可以照出来,你要不要过去看看。”

凤儿说完就朝着远处的一面墙上指了一下,而夏灵儿顺着凤儿所指的方向,慢慢望去,即使心中已经做好了不被惊吓出的准备,可是在看到这面镜子的时候,夏灵儿眼中的惊骇之色还是一闪而过,接着又朝着他处望去。

凤儿见状,赶紧跟在一旁,不停的跟着夏灵儿解释起来,一边解释还一边拿出样品,让夏灵儿尝试一番,慢慢的,两个人在这一问一答、互相讨论的过程中,竟然开始慢慢熟络起来。

而美品荟中的其他人员,则是惊讶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众人自觉的没有上前打扰两人,要知道凤儿已经被调至大明银行多日,哪想到许久不见的她,今日不仅回来了,而且还亲自陪着一个女客,看那殷勤恭维的模样,众人惊讶的同时,更是开始纷纷揣测起这女客的身份来。

凤儿和夏灵儿,此刻正站在香水的柜台前面,原本柜台之中的柜员,此刻见到凤儿这般模样对待这个女客,干脆安静的站于一旁,不时的将两人所指的香水拿出来就是。

至于往常习惯的产品介绍、吹嘘和搭话,今日则是一点也没有,不明白眼前女客身份的她,只是一脸微笑的站在那里,目光更是紧盯着夏灵儿的目光所在,一旦看到她在哪瓶香水上停留的时间稍多,就立刻将那瓶香水拿出来。

“你看这个味道怎么样,茉莉花的,淡淡的香味很好闻呢。”

夏灵儿小心的结果凤儿递过来的香水,放到鼻子下面轻嗅了一下,眯着眼睛的她,露出了一脸陶醉的神情,原本进来之后,一直压抑着的惊诧和维持的稳重,在这小小的一瓶香水面前,顿时心防失手,几息之后,慢慢睁开眼睛的夏灵儿,忍不住轻声赞叹道。

“好香啊!”

凤儿莞尔一笑,而是对着夏灵儿指了指柜台下面,轻声说道。

“那里还有玫瑰花香的,丁香花的,你用不用都试下啊?”

夏灵儿听到凤儿的介绍,心动的同时,神色却慢慢的冷静了下来,朝着对面柜台里面的女子看了一眼之后,夏灵儿又将视线转到了凤儿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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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八章 秘密

就在凤儿以为自己是哪里说错话的时候,只听见夏灵儿凑到了凤儿的耳边,轻声说道。

“是不是很贵啊?”

凤儿听到夏灵儿的话语,露出一个哭笑不得的神情之后,将夏灵儿拉到一旁,轻声说道。

“我说夏姑娘,你还没忘记这茬啊,都说了,朱公子既然开口,你放心大胆的挑就是,考虑那么多干什么。”

可是夏灵儿即使听着凤儿的这般劝慰,心中还是感到纠结,别的东西她不知道,但是这香水一物,夏灵儿闻着这香气,看其形状,就感觉此物应该价值不菲。

要知道现在大部分的闺阁少女,还都是在使用香囊和香粉。

似这香水,仿若将那些花瓣花朵全部转变成精华一般,不仅没有杂质还如此清澈,如何成型夏灵儿不知,但是她敢肯定这定是造价连城之物。

所以想到这里的夏灵儿,感觉有些太让朱厚照破费的她,还是想婉拒掉朱厚照的好意。

虽然心中对那香水还是有些恋恋不舍,不过还是慢慢的将手中的那瓶香水放回到了柜台的上面。

而这边的凤儿,看到夏灵儿这般状态后,知道夏灵儿心中担忧的她,却突然开始有些犯愁起来,关键是自己又不能现在就私自告知她,这些东西都是太子殿下弄出来的,绝对没有想象中那般值钱。

正当凤儿纠结如何劝说夏灵儿的时候,突然眼前一亮,目光所向,朱厚照正慢慢的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见到朱厚照出现的她,心中松了一口气自是不说,下意识的就要朝着朱厚照跑去,可是刚跑了几步她才反应过来,身边还有一个夏灵儿,想到这里的凤儿又赶紧退了回来,拉着夏灵儿朝着朱厚照迎去。

刚将香水放回柜台的夏灵儿,自是也注意到了方才凤儿的举动,顺着她要奔去的方向望去,顿时也看到了那个正从楼梯上走下来的翩翩身影。

也许是因为换回了女装,再加上已经扯明了关系的缘故吧,此时的夏灵儿,在看到朱厚照的这一瞬间,红霞顿时飞上双颊,露出了一副羞涩少女的模样。

可是这羞涩的神情还没待持续几息的时间,她就看到刚刚离去的凤儿姑娘,居然又快步跑了回来,接着更是上前拉住了自己的手腕,带着自己朝着前方的朱厚照奔了过去。

这般一弄,夏灵儿就感觉,附近客人还有店员的视线,好似全部朝着自己看过来一般,顿时原本还只是有些羞涩的她,脸色变得越发的绯红起来。

而这边的朱厚照,自是也看到了朝着自己奔跑过来的两人,已经将那招标一事和张仑唐寅两人说清楚的他,留下他们两人继续在屋中思考和领悟后,他则是下楼来寻找夏灵儿和凤儿两人。

“公子,夏姑娘说怕您破费,什么都不买?”

凤儿一马当先,刚刚跑到朱厚照的身边,微微行了一礼后,就直接将夏灵儿不肯购买的事情说了出来。

一旁被凤儿拉着过来的夏灵儿,本就因为凤儿的举动,再加上见到朱厚照的缘故,脸色绯红,此刻听到凤儿话语的她,脸色越发红润的同时,更是慌忙的对着朱厚照解释道。

“我怕用这些东西不习惯,还是用我以前的就好。”

“再说……”

说到这里的夏灵儿,用更低的声音说道。

“再说这里的东西据说是很贵的。”

朱厚照听到夏灵儿的这般话语,微微一笑的同时,更是朝着一旁的凤儿望去,道。

“你没告诉她?”

凤儿听到朱厚照的问询,摇了摇头的同时,更是赶紧回道。

“凤儿不知内情,所以没敢乱说。”

朱厚照点了点头,到是没有再说什么。

而一旁的夏灵儿,此刻听到两人对话的她,则是越来越迷糊起来,看着眼前两人这前言不搭后语的对话,夏灵儿心中迷惑的同时,更是有一丝淡淡的失落。

这边的朱厚照将视线从凤儿的身上移开之后,就朝着一旁的夏灵儿望去,此刻看到她那有些失落的模样,微微呆滞了一下之后,也很快反应过来,定是自己方才的话语,让对方产生了别的遐想。

意识到如此的朱厚照,慢慢的走到了夏灵儿的身旁,在夏灵儿羞涩和惊诧的神情之中,附在了她的耳边,仿若悄悄话一般,轻声说了几句。

接着说完的朱厚照,收回身形的同时,更是对着夏灵儿提醒道。

“此事你可要保密啊,现在知道这件事情内情的人还极少,大多数人也只是猜测而已。”

夏灵儿神情羞涩的点了点头,眉宇之中,方才的失落感觉,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至于刚才朱厚照在她耳边的轻轻细语,夏灵儿的神情,从刚刚听闻时的惊讶和震惊过后,很快就变得淡定起来,心中对于朱厚照所言的话语,更是没有一点的怀疑,仿佛只有这般,这一切才很正常一般。

所以在听到朱厚照接下来让她保密的话语之后,夏灵儿更是神情坚定的点了点头,仿佛像是在许诺保证一般。

而这般的朱厚照,看到夏灵儿点头的模样,微微笑了一下后,视线从夏灵儿的身上移开,看向一旁的凤儿,道。

“凤儿你去安排一下,也别让她挑了,你就每样化妆品,每个香型,都给她包上两份就得了。”

“省的她选来选去,到最后挑花了眼也不知道自己该选哪个了。”

凤儿听到朱厚照的吩咐,躬身应下就要转身离去。

可是一旁的夏灵儿却一下拉住了要离去的凤儿,然后赶紧对着朱厚照说道。

“不用那么多的,那得什么时间用完啊。”

“更何况还是两份。”

朱厚照听到夏灵儿的话语,也猛的反应过来,这里面有些东西,长时间不用的话,味道确实是会散失的,朱厚照想了想之后,道。

“那就让凤儿陪你去挑一下吧。”

说完这句话的朱厚照,停顿了片刻之后,又接着补充道。

“别忘了替伯母也选上一份,就当是我送她的礼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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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九章 林把头

霸州前往京师的土道上。

一个商队,正在慢慢的前行着。

在这商队后面,几个行商打扮的人,紧跟在这个商队的后面,不紧不慢的跟随着。

终于说服六弟的刘七,也混杂在这几人之中,那晚和刘六畅聊之后,他终于还是说服了刘六,开始动身前方京师,准备带回四哥所积攒的那些钱银。

此事存在一定的风险,两人也都知道此事。

所以刘六在劝说无效之后,虽然同意了七弟的想法,但是还是将自己手下的几个好手,派给了刘七,表面上说是负责他的安全,但是在私下里,刘六却交代他们几个,真若发现事情一旦有变,立刻将刘七绑回霸州就是。

此刻的刘七,回京的兴奋之情,自是不用多表。

可是他也没有胆大到,当做曾经西山道须沟那事没有发生一般。

所以从北上开始,为了不引起旁人的注意,一行无甚行囊、货物的他们,就慢慢的吊在了一个商队的后面。

若是就随意一看的话,旁人没准还会以为,他们只是这支庞大行商队伍中的一员。

不过刘七他们的这般行为,还是慢慢引起了前方商队之人的注意。

要知道,自家的商队后面,突然出现了几个来路不明的人,而且还大有一直尾随下去的架势,换成谁,也不可能大意到就这般放任他们跟着。

所以前方的林把头,在听到后面的汇报之后,眉头忍不住就是一皱,又嘬了几口手中的大烟斗后,林把头才慢慢抬起头,朝着商队的后面望去。

林把头走镖多年,从一个懵懂学徒,到现在的成为一队之把头,数十年的风风雨雨过去,林把头见过太多的花样和变数了,现在的林把头只希望,最好是自己多疑,想多了而已。

烟斗中的烟丝渐渐燃烧殆尽,林把头在重重吸了一口之后,将口中的烟气慢慢吐出,接着将手中收完的大烟斗放在鞋底上磕了磕,然后对着身旁的几人嘱咐了一通,叫他们小心提防之后,就起身朝着商队的后面走去。

一边行走,林把头也慢慢的看到了这尾随而来的刘七几人,看着远处这几个彪形大汉,林把头的眉头皱的越发的紧锁起来。

林把头常年的走镖生涯,碰到过形形色色之人,而眼前这几人,林把头一看就是不好相与之辈,一个个长相魁梧不说,更是面露凶相。

自恃在这条道上也算人脉熟络的他,快步走到刘七几人面前的同时,原本的愁容顿时变作了笑颜,乐呵呵的对着刘七几人,上前一边拱手招呼道。

“前有豪杰登云路,兄弟巧逢自笑颜,临清林杖子,见过诸位朋友。”

说完这句话的林把头,目光就朝着在场的刘七等人扫去,一脸的尊敬和恭维。

而这边的刘七等人,自是早就注意到了朝着他们这边走来的林把头,不过身怀兵刃的几人,丝毫没有露出畏惧的神色。

原本这刘七等人还以为,这林把头是过来驱赶他们的,可是哪想到这老头到了近前,居然就是一套切口。

此刻听到林把头话语的几人互相对视了一番之后,刘七直接上前,对着面前的林把头拱了拱手,冷声说道。

“我们兄弟几人只是顺路同行而已,林把头误会了。”

林把头听到刘七所言,面色顿时变的纠结起来,自己说出了江湖的切口,看对方这回答的语气,似乎是也明白自己了此来的意思,可是对方却没有搭理自己的架势。

按照江湖惯例,纵是路遇劫道的,一般也会攀谈几句,好给这被劫之人一个搬出自己背后靠山、朋友的机会。

即给那些被劫之人一次机会,也避免了让那些劫道的招惹上自己惹不起的对像。

可是哪想到,每次无往不利的切口和攀谈,到了对方这里,居然一点作用都没有。

猜不出对方意图所为的林把头,眉头紧皱的同时,更是装作不轻易一般的从几人身上扫过,尤其在看到对方几人怀中的突起后,林把头的脸色变的越发难看起来,此刻的他也顾不上其他,干脆直接上前说道。

“祖师爷留下了饭,朋友你能吃个遍,兄弟我才吃一线,还请朋友赏个脸,今日之事多成全。”

“听诸位兄弟口音,似乎是廊坊一地,不知诸位可曾听过霸州六哥刘六?”

林把头说到这里,满面严肃的同时,更是一脸的谨慎,对方怀中的突起,常走江湖的林把头,如何能猜不到那是何物。

林把头见对方不报出名号,想和对方套上关系的他,索性就从对方的口音着手,选择一个当地风评还算可以的江湖人物出来。

林把头心惊胆战的将这些话语说完之后,就紧盯着对方几人的反应,心中更是暗暗做着准备。

一旦对方露出不悦或者恼怒的神情,林把头就打算,再说出另外一个廊坊附近的江湖人物,来增加自己的分量。

可是哪想到,这林把头的话音才刚落,就看见对面的那个青年突然露出了疑惑的神色,道。

“你认识他?”

正在心惊胆战的林把头,听到青年的这句话语,心中顿时一松,不管如何,他总算是和对方攀上了关系。

所以此刻心中略微放松的林把头,更是打起精神,一脸客气的对着面前几人回答道。

“六哥之名,霸州附近,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老叟虽未见过六哥,但是我一位兄弟,却和这六哥关系匪浅,所以老叟自是颇多听到六哥的事迹。”

林把头说完这句话之后,目光就一直未离开几人脸庞,这个‘六哥’,林把头在曾经走镖的时候,听到过对方的一些事迹,这次也只是抱着瞎猫碰上死耗子的心态,胡乱蒙混一下,能混过去更好。

再说林把头话语里面也说的清楚,和这六哥关系匪浅的只是他的一个兄弟,又不是他本人,中间万一出现什么纰漏或者差错的话,林把头也好从中圆活。

反正现在林把头的念头就是,不管如何,先稳住对方,只要能保住这些货物,哪怕只是小费一些钱银,也亦无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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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章

可是林把头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这通胡乱说出的话语,居然真还说对了地方,要知道在他面前的,可就是刘六的弟弟和一众心腹。

此刻听到外人这般评价他们的六哥,一个个即使是再淡定,脸上的神情也忍不住有些轻微的变化,其中几人,更是在心中暗暗惊叹六哥的声名远播。

而此刻的刘七,在听到林把头的话语之后,却变得越发小心起来。

方才这林把头所言,也许是客套,也许是奉承,也许是江湖人对六哥的风评就是如此。

可是不管哪样,六哥和他们的身份,都是被朝廷所不允的,一旦被发现,少不得要经历牢狱之灾。

就在刘七思索的时候,和他同行的一人,听闻外人如此夸赞自家的老大六哥,忍不住神情惊喜的就要上前询问。

“他们真是这般……”

可是他后续的话语还不待说出,就被一旁猜测到他后续话语的刘七上前打断,道。

“我们在霸州一地,也常听见关于那刘六的传说,只不过一直没有缘分,未能有幸见到其人罢了。”

“不过林把头,今日之事,你还是多想了,我等兄弟几人,都是良民,并非你所猜想的劫道抢掠之人。”

“我等兄弟几人,此次就是去京师……做些买卖,你那方才之言,当着我等面说,自是无碍,可若是换了有他人在场,还请林把头开口前请三思,污了我等名声事小,可一旦坏了我等买卖,那可就是大事了。”

刘七轻描淡写的将话语说完,至于方才言语之中的做买卖一事,刘七也只是为了让这林把头少些怀疑,随意找了一个借口而已。

毕竟在他们离京之时,肯定要将那些金银财宝全部运回霸州,这般说来的话,说是做买卖,到是也不足为过。

与刘七同来京师的几人,虽是草莽之辈,可脑袋却并不呆愚,否则也不会被刘六派来京师,此刻几人听到刘七的话语,疑惑片刻之后,就很快的反应过来,接着几人或是低下头,或是一脸诚恳的看向对面的林把头,装作一副无辜的模样。

而这边的林把头,则是一脸的惛懵,听闻到此言的他,眼神更是不停的在刘七几人身上打量,看着对方这壮硕的身形,再加上怀中的那处凸起,林把头最终还是选择相信自己的直觉。

再说换了往常,一般人若是听到自己这番话语,根本不知如何搭话不说,更不会在听明白自己话语之中的意思之后,还继续尾随着自己的商队。

所以此刻的林把头,即使看到对方否认,但是心中的堤防,却一刻也没有消散,只要眼前这这几人一刻不离开他的商队,他的心中就一刻难安,所以在稍想了片刻之后,对着刘七等人讪笑着拱手说道。

“这位朋友,之前的话语,是老叟考虑不周,还请朋友见谅。”

“兄弟我常年走镖,初一见到这般朋友这般体魄之人,忍不住就往哪方面想了,兄弟勿怪啊。”

说完这句话的林把头,看到对面几人不搭理自己,继续上前套话道。

“诸位既然想去京师做些买卖,老叟可否多问一句,诸位想做的是什么生意,要知道老叟常年走镖,各地的人脉和关系还算熟络,如若有能帮的上忙的,还请几位畅言,老叟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就算是为之前的唐突道歉了。”

林把头一脸笑意的将这些话语说完,可是一旁的刘七在听闻到林把头的话语之后,却轻轻的皱了下眉头,冷声说道。

“我等此去京师,还没想好作甚,再此就多谢朋友的关心了。”

说完这句话的刘七,心中已经生出烦躁的情绪,他感觉对面这个林把头似乎已经猜测出了他们的身份,想到这里的刘七,抬起头朝着前方望了望,看着已经临近京师地界后,转身对着一旁的几人直接说道。

“此地据京师已然不远,想来路上也不会再生波折,我等不若先行离开,趁着天色未黑,快走一阵,没准今日能在城门关闭前,进入京师找到落脚之地。”

这边的刘七,对着几人说完这句话之后,就转头对着一旁的林把头拱了拱手道。

“朋友,告辞。”

这边的林把头,等待了半天之后,终于等到了这句话语,心中欣喜的同时,看着对方远去的身影,更是不忘临行赠言道。

“诸位若是想在京师做生意,不如多注意一下漕运的方向,可能别有收获。”

前方的刘七听闻到林把头的话语,脚下步伐就是一滞,眉头一皱的他,生生克制住了自己回头询问的念想,接着继续朝前奔去。

这边的林把头,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顿时露出了一个松了一口气的神情。

不管如何,对方终究是离开了他的这个商队,纵使对方真还有后续手段的话,最起码也不至于被人里应外合。

而且在林把头心中,纵使对方真是一些草莽之辈,自己之前的举动,也未算得罪他们,而且在他们临行之前,自己又告知给了他们这般一个秘密。

真若他们有那个心思,稍一打探的话,定会明白自己所言非虚,林把头此举,也算是为自己留下了一条后路。

要知道林把头他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把头,但是走南闯北之下,识人辨认之术不说,结识的朋友自是不再少数,而且正因为这些朋友和关系,他也能获得一些常人所不能知晓的消息。

就比如他方才所言的漕运一事。

从前几日开始,就有风声传来,说是英国公府的嫡长孙张仑,正在召集京师周边的大粮商,还有漕运一线的大粮商共聚一处,据传是要商榷什么事情。

林把头虽然不知道他们所商量的内容,但是有一件事,林把头却是知道的,那就是最近几日,有不少的粮商,都在往京师的方向赶路着。

而且据林把头所听来的消息,好像是这英国功夫的嫡长孙张仑,是要大规模的收购粮食。

采购这么多的粮食干什么,林把头自是不知,但是有一件事林把头却明白,那就是一旦这大规模的采购正式开始,也就意味着,将有大批的银钱,开始在这漕运上下流动起来。

到时候,对方若是真有什么打算的话,林把头这最后的赠言,也算是给自己留下了一个后手,下次再见的时候,还能有一些盘旋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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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一章

凤儿听到朱厚照的吩咐,笑脸依依的应允了之后,就顺着话茬,将自己香水所剩不多的事情,也一并说了出来。

而一旁的朱厚照听到凤儿所言,如何还猜不到她的心思,假装不悦的说道。

“去吧,去吧,一起拿上算了,家里那么多不去拿,偏偏上这凑什么热闹。”

凤儿听到朱厚照的话语,看其也不像是动怒的样子,莞尔一笑之后,对着朱厚照轻轻吐了吐舌头,有些撒娇的说道。

“家里那些都没有包装,看起来好土气的,根本配不上这么精妙的味道。”

朱厚照听到凤儿这般言语,顿时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神情,挥了挥手就让两人先行离开了。

而他自己,站在原地,看了一会两人一边挑选一边琢磨讨论的模样,明白一时半会,两人根本不可能挑选完全,随意干脆就慢慢的朝着楼上的包厢走去。

这边的凤儿和夏灵儿站到一处柜台前面后,也不用里面的招待人员介绍,凤儿就在一旁开始给夏灵儿低语介绍起来,不时还叫人将里面的样品拿出来,两人闻闻嗅嗅,低语讨论着。

在他们身后,自有仆从拿着购物筐跟在身后,将两人挑中的化妆品收了起来。

随着时间的流逝,夏灵儿和凤儿两人经过的柜台开始越来越多,碰上有些让夏灵儿犹豫不决的,凤儿干脆就自作主张,每样都拿上一个了事,至于那些颇和夏灵儿心意的,凤儿也是借朱厚照的大方,多拿上几个,直接让身后的仆从收入筐中。

就这般一个接着一个柜台的闲逛下去,两人所选中的化妆品等物开始越来越多,仆从也从起初的一个,变成了现在的两个。

而前面这两个只顾得讨论这化妆品香味和功效的两人,丝毫没有注意到,在这么会的功夫,两人居然已经选中了这么多的东西。

美品荟很大,但是所卖的东西却很有限,在开业之后,将宫中的银作局和针织等局加入进来后,产品数目才有所增多。

但是相对一般的铺面,这美品荟更多的地方还是被用作了顾客的走道区域和休息区域,柜台只是在中间和靠墙的位置,有那么几趟而已。

所以夏灵儿和凤儿两人这般疯狂购物的模样,不可避免的就落入到了美品荟中一些客人的眼中。

按理说,能来这美品荟中消费的,都是非富则贵之辈,寻常人根本不会这般无礼,盯着他人偷看不说,还露出怪异的眼神。

之所以出现这般情况,主要是因为这凤儿和夏灵儿两人的衣着,跟她们的消费能力相比,根本就不能般配。

夏灵儿虽然此次也是精装出行,但是她毕竟出身一个锦衣卫世家,绫罗绸缎那些东西,根本不是她所能消费的起的。

至于凤儿,本身就是一个宫女,即使在大明银行主事,但是在穿着方面,也没有太多的讲究。

如此一来,这也就在众人的眼中,呈现出了奇怪的一幕。

那就是两个穿着不怎么像富贵人家的女子,此刻在这美品荟之中,却在疯狂的购物着。

要知道夏灵儿和凤儿所购买的那些东西,就是出身富贵之家的她们,在购买之前也还要考虑一番,毕竟这美品荟中的每样东西,价值都是不菲,根本不是寻常人所能接受的了的。

可就是这般连他们购买都需要考虑一番的东西,在此时的凤儿和夏灵儿眼中,就好像是地摊上的白菜一般,随意购买不说。

而且听他俩所言,有的时候居然仅仅是因为香型有些挣扎,就将那让她们挣扎的香型统统买下,好回去慢慢分辨,究竟是哪个更适合自己。

两人这般豪气奢华的购物模样,终于还是有人看不下去,一个长相尖酸刻薄的贵妇,悄悄的走到了附近女招待身旁,轻声提醒道。

“你们可要小心点那两个人哦,别他们到最后付不了账不说,还把你们的东西弄坏了。”

“就看她们俩那装束,想来就是卖了她们,也不可能凑齐购买那些东西所需的银钱。”

“我也只是好心提醒,没别的意思哦。”

这个贵妇说完这句话后,就转头朝着一旁的夏灵儿和凤儿望去,不停挑动的眉毛,更似是在提醒那个女招待,她所说的就是那两个人。

而和这个贵妇一般想法的并不止她一人,夏灵儿和凤儿这般阔绰和无所谓的购物方式,所伤的又岂止是这贵妇一人的自尊,所以在听到有人主动出头之后,陆续又有几人走到了女招待的旁边,跟在后面附喝道。

“就是就是,别的不说,就说那个香水,刚才她们在买的时候,我也在香水柜台那里。”

“这两个人将所有的香水香型,全部拿了一份,而且还都是拿的大瓶的,要知道那可是上千两一瓶的啊,就这般被她们随意的装了下来,仿若是不要钱一般。”

“这样的买法,就连我都有些承受不住,更何况这两个穿着普通的女子了。”

……

不一会的功夫,女招待的身旁,就开始围满了前来告状的贵妇,所言所语无非都是说这夏灵儿和凤儿两人,根本不可能有这般的财力,可以肆无忌惮的购物。

并言之凿凿的认为,这两个女子,就是来随意招摇撞骗一番。

所以众人纷纷劝说这女招待,与其到最后结账之时再惹来其他的麻烦,还不若提前派人上前询问一番,如若真没这个财力的话,就应该早早赶出去才是。

就在众贵妇七嘴八舌议论纷纷的时候,对面站立着的女招待,心中却越发的无奈起来。

美品荟的礼仪和规矩甚至严厉,顾客至上的宗旨更是一刻也不得松懈。

所以即使听着面前这些贵妇们如此絮絮不休,这个女招待还是一脸微笑的看着面前几人,几次插话完全插不进去后,到了最后的女招待,干脆也放弃了插话解释的举动。

待到所有贵妇全部抱怨完,并将目光集中到了她的身上之后,她才轻声说道。

“美品荟在此多谢诸位的关心了,但是,那两位……”

说到这里的女招待朝着凤儿望了一眼,已经知晓凤儿身份的她,继续说道。

“那两位,就是想把铺面都搬空了,想来也是没什么问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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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二章 看不惯

夏灵儿在将这美品荟的所有柜台转完之后,终于注意到了身后的那两个仆从,还有他们手中所端着的那两个满满的购物筐。

没想到自己在这么会的时间内,居然选购了这么多东西的夏灵儿,心虚的感觉又一次填满了内心,明明她在选购的时候,感觉哪样都没有多买,可是哪想到到了最后,居然还是一下子选出了这么多的东西。

就在夏灵儿内心纠结,这些东西是不是需要再筛选一下的时候,一旁的凤儿也注意到了夏灵儿的神情变化,走到夏灵儿身边的她,对着面前的两个仆从挥了挥手,直接吩咐道。

“去吧,将这些东西打包放好,到时候有人会过来取的。”

“还有那两瓶香水,单独给我包好,送到对面的大明银行就好。”

吩咐完的凤儿,就转身看向一旁的夏灵儿,当看到她那还在纠结着想要拦住那两个仆从的神情后,忍不住莞尔一笑,道。

“没事的啊,拿都拿了,公子不会介意的,这里什么情况他不是偷偷跟你说了嘛。”

安慰完夏灵儿的凤儿,就朝着二楼的包厢上面望去,仿若才想起什么一般,捂住了嘴巴一脸惊慌的说道。

“我们没选很久吧?公子不会都等的有些焦急了吧?”

夏灵儿听到凤儿的这般话语,注意力也被从刚才所购买的那些东西上转了过来,抬头朝着楼上望去的她,口中更是喃喃说道。

‘应该没过去很久吧?’

夏灵儿这边胡乱臆测着,可是她所说出的话语,却显得没有什么底气,因为刚才她也只顾得挑选那些琳琅满目的商品了,根本就忘记了时间的存在。

此刻面面相觑的两人,在原地驻足了一会之后,凤儿才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走,我们上去看看吧。”

说完这句话的凤儿,就要拉着夏灵儿的手腕登上了上楼的楼梯。

而在两人身后的不远处,之前那些还在那个女招待面前瞧不上这两人的一众贵妇们。

此刻正汇聚一堆,方才那个女招待的话语,她们虽然听着惊诧,但也是半信半疑,毕竟这美品荟开业这么长时间,所接待的贵客又不止是一个两个,可是却也从没听说过哪个人,可以达到能将美品荟中搬空的实力和财力。

所以在女招待离开之后,几个贵妇又聚在了一起,站在离着凤儿和夏灵儿不远的地方开始指指点点起来。

尤其是当看到凤儿让那两个仆从带着那些东西离开之后,就一脸慌张的要拉着一旁的另一个女子离开。

见到这一幕的众贵妇,顿时仿若想明白了什么一般。

原来只是两个买不起东西的穷姑娘,进这美品荟中来过购物的瘾来了,至于刚才那个女招待的话语,众贵妇甚至都以为,这三人没准以前就是旧识,否则怎会说出那般夸大的话语。

一想到这里的众贵妇们,顿时来了精神,心中原本的落差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几个在一旁围观的众贵妇,更是瞬间正义感爆棚,原本那还有些低落的神情,顿时变得趾高气昂起来。

尤其是在看到夏灵儿和凤儿那仿若要离开的架势后,几个贵妇互相对视了一眼,更是不忍咽下这口闷气,上前就欲将两人拦下来。

而这边的凤儿,才刚拉着夏灵儿朝着楼梯的地方跑上几步,就突然被几个肥硕的身体拦住了去路。

起初凤儿还以为只是碰巧而已,所以下意识的拉着夏灵儿朝着一侧走去,可是哪想到,随着凤儿的变换方向,对面的那几个肥硕的身体,又瞬间挡在了两人的前面。

见到这般情况的凤儿,眉头忍不住就是一皱,停下脚步的同时,更是抬头朝着对面的几人望去。

仔细端详了半天之后,看着眼前这陌生的几道身影,对她们没有丝毫印象的凤儿,转头就用探寻的目光朝着一旁的夏灵儿望去。

可是当她看到夏灵儿那也有些惛懵的神情之后,凤儿顿时明白过来,眼前这挡路的几人,不止是她不认识,就是一旁的夏灵儿,也同样素不相识。

所以想明白这点的凤儿,直接拉着夏灵儿朝着对面的几个贵妇走去,临到近前的时候,更是目光直视对方,温婉礼貌的一笑后,轻声说道。

“麻烦您让下。”

可是凤儿这礼貌的话语,却没起到丝毫的作用,挡住两人的这几个贵妇,站在那里就根本没有动弹的意思。

凤儿也很快发现了这一点,拉着夏灵儿停在当场的同时,更是疑惑的朝着对面望去,道。

“我们认识吗?”

对面的几个贵妇听到凤儿的问询,冷笑了一下后,其中一个贵妇上前一步,站了出来,趾高气扬的开始对着夏灵儿和凤儿说道。

“我们怎么可能认识你们这般的货色。”

“说,你们是不是想跑?”

“真厉害啊,上这里面来划拉了半天的东西,装了半天,结果想溜走。”

“难不成你们以为这天下人都是傻子不成,就你们穿那个穷酸的模样,怎么可能买的起这里面的东西。”

“美品荟的服务态度好是服务态度好的,可是也不代表什么人都可以进来招摇撞骗。”

“旁人不管你们,今日我们就要站出来,帮这小公爷教训你们一顿。”

……

这边几个贵妇言语刻薄的开始挡在凤儿和夏灵儿的面前评头论足起来。

期间不乏一些尖酸刻薄的话语脱口而出。

而这边的凤儿和夏灵儿,在短暂的惛懵过后,也瞬间明白了过来,对方如此针对自己两人的缘由。

原来对方是看自己的衣着装束,不像是能在美品荟中消费的群体,所以才过来冷嘲热讽一番。

明白事情缘由的她俩,低头朝着自己身上的衣服看了一眼,再抬头看看对面那几个贵妇的装束,一直对这些东西不怎么在意的两人,真的看出了不小的差距。

凤儿和夏灵儿在短暂的呆滞过后,凤儿很快就反应过来。

我什么装束、什么打扮,和眼前这些人又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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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三章 王二

夏灵儿听到对方的话语之后,不想在给朱厚照平添麻烦的她,下意识的就想要站出来冲着对方解释,可是才刚刚上前一步的她,就被一旁的凤儿拉住了手腕。

感受到手中力量的夏灵儿,转头朝着凤儿望去。

只见此时的凤儿,似乎也被对方方才的言语所惹怒,胸口正在剧烈的起伏着,可是即使这般,凤儿在见到夏灵儿的目光朝着自己望来后,还是慢慢的摇了摇头,示意对方不要有所作为。

其实到现在还依旧愤怒的凤儿,在听到对方的所言之时,第一个反应就是想要怒骂对方、反击回去。

可是话语还不待出口,她就想起自己现在所处的环境,顿时满腔的话语,哪怕已经到了嘴边,但还是被凤儿生生的忍了回去。

要知道这里可是美品荟啊。

这里可是太子殿下的铺面。

自己最多也许只是受些委屈罢了,可若是传将出去,说这美品荟中内部人欺负客人,到时候风言风语一起,想要在消弭那些影响,可就不容易做到了。

所以想到此处的凤儿,即使被气的胸口剧烈起伏,但是依旧克制住了自己想要出口的话语,直接就对着远处的一个人影喊道。

“王二,过来一下。”

远处正在账房附近溜达的王二,听到有人呼喊自己的名字,抬起头寻着声音张望了一下,当看到是凤儿在招呼他之后,立刻放下了手头的东西,快步朝着这边跑了过来。

王二的模样,在美品荟当中,也算是个熟识的面孔,毕竟这美品荟之中,除了女子之外,鲜见男子出现,而这王二就是常在美品荟中出现的一个。

不过这王二大家也就仅限于看他面熟而已,但是姓氏名谁,却是鲜少有人知道。

她们没想到对面的这个女子,居然能直接叫出对面这个男子的名字。

要知道就连她们这些熟客,也只是认识王二这张面孔而已,根本就不知道他的名讳。

所以此刻众贵妇见到王二朝着这边奔跑过来后,神情顿时变化了许多不说,更是下意识的将这王二和凤儿两人联系了起来。

想到此处的众贵妇互相对视了一眼,均从对方的眼神之中,看到了相同的念头,这样一来,众贵妇看向这凤儿两人的神情,更加的不屑起来。

她们心里就弄不明白,出来装这么一下的意义何在?

难不成是为了给谁看的?

虽然众贵妇想不清楚这其中的缘由,不过这并不妨碍正义感和优越感爆棚的她们,站出来揭露对方的真实面目。

而且众贵妇心中还有另一个打算,那就是如果这一切还能被小公爷张仑知道的话,那就更妙了,到时候少不得还能为自家夫君攀上一些关系。

心中各怀打算的众贵妇们,也只是回身瞅了一眼朝着这边奔跑过来的王二,就直接转过头,继续神情不屑的挡着凤儿和夏灵儿的去路。

就在两帮人僵持的时候,远处的王二,终于跑到了两帮人的近前,见到眼前这奇怪的一幕之后,王二按着美品荟的规矩,先跟这几个贵妇和夏灵儿凤儿躬身行了一礼后,才将视线转到了凤儿的身上,轻声问询道。

“凤姑娘,您有什么吩咐吗?”

凤儿听到王二的问询,深一口气让自己的呼吸平稳了一些之后,才对着王二说道。

“王二,这几位贵客好像是对我们有什么误会,她们挡住了我们的去路,不让我们离开不说,而且还对我们恶言相向,所以招你前来,就是想你帮忙让他们让一下路,好让我和和这位姑娘过去。”

凤儿在说到夏灵儿的时候,原本还想叫出她的姓氏,可是话语到了嘴边,凤儿却生生忍住了自己的话语,改口用这位姑娘替代了过去。

而这边的王二到是也没有在意这些,毕竟凤儿的身份,他是早就已经熟知的,所以在听到凤儿的话语之后,立刻就将视线转移到了这几个贵妇的身上。

可是这边的王二还不待开口,对面的其中一个贵妇,在听见凤儿的话语之后,顿时就露出了一副愤慨的神色,直接上前一步,走到了王二的身边,大声的说道。

“这妮子还敢恶人先告状?”

说完这句话的贵妇,丝毫不介意自己吸引过来越来越多的视线,直接走到王二身边的她,趾高气昂的就开始对着王二大呼小叫起来。

“我不管你和她们是什么关系,但是我就是想问明白一件事情,那就是纵容这种人来这种高贵的店铺里面胡闹,玷污那些昂贵的商品,破坏其他顾客的购物体验,你们就是这般为小公爷办事的吗?”

而在这个贵妇的对面,听着这个贵妇一连串的质问,王二顿时懵在了当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什么的他,下意识的就朝着一旁的凤儿望去。

凤儿站在一旁,自是也听到了这贵妇的话语,一直强压怒气的她,要不是怕自己和她们吵闹下去,坏了这美品荟的声誉,早就直接上前怼回去了。

可是一想到这里是太子殿下的产业,再加上太子殿下常念叨在嘴边的顾客至上的原则后,凤儿还是忍下了这心头的怒火,拉起一旁的夏灵儿,直接就朝着王二走去。

路过王二身边的时候,那几个贵妇还想要上前阻拦,可是王二就是再没弄清楚情况,但是心中也有个有偏有相,所以借着阻拦的机会,直接就放任了夏灵儿和凤儿的离去。

而这边的这几个贵妇,一看这凤儿和夏灵儿要离去,本就想羞怒两人一顿的几人,顿时越发的激动起来。

可是这激动的情绪还没待持续多久,几位贵妇就看见凤儿和夏灵儿这两人,非但没有离开不说,反而是走上楼梯朝着楼上走去。

见到这一幕的几个贵妇,也停下了与王二的拉扯,并且脸上再也没有之前的激昂情绪,反而还露出了一副嘲笑的神情,就这般注视着慢慢往楼上行去的凤儿和夏灵儿两人。

其间甚至还有贵妇不忘记提醒面前的王二一声,道。

“这两个胆大包天的妮子可没有离开哦,她们可是往楼上去了。”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小公爷好像就在上面吧。”

“就是不知道这两个妮子,要是被小公爷撞见的话,会有什么后果呢。”

“你?还有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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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四章 上楼

这个贵妇所言,并非是空穴来风、无稽之谈。

要知道自从美品荟开业至今,除了在开业之初,这二楼曾经被动用招待过贵客以外,在以后的时日里。

这二楼就从来没有动用过,也就是逢小公爷张仑有客人的时候,才会在楼上招待一番。

至于其他人,根本就没那个机会。

别的不说,这几个贵妇也算是半个常客,反正她们是从来没有看到过,寻常人等可以随随便便的登上二楼。

而此刻在一众贵妇的眼中,这凤儿和夏灵儿,就好像是被自己等人的气势所迫,实在是没处躲避了,才会跑到一处人少的所在,暂时先隐藏起来。

所以方才说话的这个贵妇,在对着王二说出这些话语之后,看似提醒的同时,却露出了嘲讽的笑容。

一众贵妇更是抱膀站于一旁,视线不停的在王二和上楼的两人身上流转着,仿若就等着看笑话一般。

可是她们预想之中王二慌乱的场景并没有出现,听闻到这个贵妇所言的王二,也只是淡定的朝着上楼的楼梯扫了一眼而已。

接着就转回了头,仿若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对着几人躬身行了一礼,接着就面无表情的朝着门口那边走了过去。

王二这般无所谓的神态,顿时好像更加惹恼了面前的几人一般,一个个横眉冷对咬牙切齿的看着面前的王二,一副更是等着瞧的模样。

几个贵妇聚拢在了一起,围在了楼梯的左右,一副不等到凤儿两人出现,誓不罢休的模样。

而这边离去的王二,在回到门口的时候,还不忘记回头望上这么一眼,在见到那几个贵妇依旧站在原地,还没有离开之后,眉头也瞬间皱了起来。

原本王二离开,是以为这几个贵妇见没了对手,也就自行离去了,可是哪想到,凤儿两位姑娘连同他都已经离开了,可是这几个贵妇还是没有动身的打算。

难不成这就是闲的吗?

王二心中腹诽了一番之后,朝着临近的房间走去,在将那些负责护卫的手下叫出来几个后,又转身朝着众贵妇走去。

此刻在楼梯旁正朝着楼上张望的众贵妇,自是也注意到了去而复返的王二,起初她们还以为这王二是要向她们来求情的了。

可是哪想到就当众人纷纷摆好姿态,准备待会趁机数落一番王二的时候,就看见正在朝着他们行来的王二,突然一个转弯,抬脚就朝着楼梯上面迈去。

见到这一幕的众贵妇,感觉自己没有受到应有重视的她们,更是恨得咬牙切齿起来,一个个更是坚定的站在楼梯一旁,等着待会看到小公爷发怒时的模样。

而这边的凤儿和夏灵儿,在上了楼梯之后,自是也注意到了在这楼梯下面还不愿散开的一众贵妇们。

看到众人这般坚持的模样,就连身为当事人的夏灵儿和凤儿,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错在了哪里。

凤儿之前听这些贵妇所言,自己两人,也只不过是随意的选了一些化妆品而已。

也许是购买的多了些。

选择的随意了些。

可是这些东西,本就是太子殿下所制造出来的,在这里拿,本就和在家中拿没什么区别,又有谁会在拿自己家出产的东西时,还会纠结半天呢。

难不成就是因为这个缘故,才忍恼对方的吗?

看着对方这锲而不舍的模样,凤儿在恼怒过后,甚至生出了一种可笑可悲的感觉。

而一旁的夏灵儿,此刻还依旧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生怕自己刚才的行为,给朱厚照平添了什么麻烦。

所以在上了楼梯之后,夏灵儿瞧见左右无人,直接对着凤儿小声的说道。

“这该不会给朱公子添什么麻烦吧。”

一旁的凤儿,此时视线也刚刚从这楼下移开,正准备向前走去的她,突然就听到了耳旁所传来的话语。

“麻烦?”

凤儿没忍住自己的诧异,惊讶的小声喊了一句后,才轻声说道。

“能有什么麻烦,我们不招惹她们,她们就已经是烧高香了。”

“要不是怕在这店里把事情闹大,给美品荟惹来一些不好的影响,刚才我就直接让她们后悔招惹我们了。”

气势汹汹说完这句话的凤儿,视线在转到夏灵儿的身上之后,才仿若想明白了什么一般,一脸笑意的对着夏灵儿调侃道。

“夏姐姐,你是不是还没有适应这朱公子的那个身份啊?”

“啊?哪个身份啊?”

夏灵儿一时没有跟上凤儿的思路,甚至连凤儿在什么时候将对她的称呼变为‘姐姐’都仿若未察觉一般。

此刻的夏灵儿,只看见这凤儿,刚才还气势汹汹的说让她们后悔,可是接下来就将话题扯到了自己的身上,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凤儿意思的她,脱口就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而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夏灵儿也很快反应过来这凤儿言语之中的意思,对面的凤儿也实时的跟她解释道。

“那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啊。”

说完这句话的凤儿,也很快想到自己刚才的表现,神情忍不住一怂的说道。

“刚才要不是看在她们是这小店财神爷的份上,我说什么也要收拾收拾她们,让她们知道知道我凤儿的厉害。”

一旁的夏灵儿看到凤儿方才还趾高气昂,接着就是急转直下的模样,忍不住轻笑了一下,上前推了一把凤儿说道。

“还说我不适应朱公子的身份呢,你不也是?”

“她们是美品荟的财神爷,又不是你大明银行的,净瞎操心。”

凤儿听到夏灵儿这般话语,嘿嘿一笑,一脸怪笑的看着对面的夏灵儿。

而夏灵儿也瞬间记起了之前朱厚照在她耳旁所耳语的事情,顿时也露出了一个恍然大悟的神情。

这边反应过来的两人,干脆默契的停下了这个话题,继续朝着前方走去。

不多时,到了朱厚照包厢外面的她们,在得知这包厢之中,除了朱厚照之外,并无她人之后。

凤儿就轻轻敲响了包厢的房门,在得到里面朱厚照的允诺之后,就拉着一脸娇羞的夏灵儿,快步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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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五章 身份

而在凤儿和夏灵儿进入包厢之中没过多久,紧随在后面登上二楼的王二,也寻到了张仑和唐寅的所在。

此刻这张唐二人,还沉浸在刚才那朱厚照所提出的几个建议之中。

两人正兴致勃勃的讨论着,如何才能将朱厚照方才所提出的那几条建议,更加完美的融入到他们已经完成的流程之中。

尤其是那个保证金的制度,两个人更需要提前考虑好方方面面的事情。

比如说所要采购粮食的数量、分期付款数量和周期等等事情。

就当两人正讨论到关键时刻的时候,突如其来的敲门声,一下打断了两人的思路。

唐寅刚说到一半的话语顿时就是一滞,微微皱了下眉头之后,很快就恢复了正常,毕竟他现在也算是寄人篱下,这个时候能敲门的,不出意料肯定就是张仑自己的手下。

所以想到此处的他,干脆就抬起头朝着对面的张仑望去。

而对面的张仑,也正听到兴头上,突然的敲门声,话语的戛然而止,再加上对面唐寅冲着他望过来的眼神,这边的张仑稍一琢磨,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

屋中没有太子殿下,刘瑾那家伙若是进来的话,最多也就是敲敲门,然后就该直接推门进来了。

至于太子殿下,更是不会做出敲门的举动,没准悄悄进来看看进展如何就离去了。

所以这两人一排除,那剩下的人,多数就是张仑的手下了,所以想到这里的张仑,因为被打断思路的缘故,脸色顿时就拉了下来,直接对着门外怒吼道。

“进来。”

说完这句话的张仑,更是在后面喃喃自语了一句。

“你最好是有什么大事找我,否则的话……”

剩下的话语张仑没有明说,不过唐寅看他那阴沉的脸色,仿若已经猜到了什么。

门外的王二,听到屋中张仑那不悦的声音,脸色一变的同时,还是快步推开门走了进去。

果不其然,刚一进屋的他,就看见了对面张仑那阴沉的脸色,心里咯噔一下的同时,更是不敢拖拉,赶紧说道。

“公子,楼下有几个女子,好像是因为采购东西的缘故,逮着凤儿姑娘和另一个姑娘不放。”

“凤儿姑娘并未和她们起争执,现在已经躲到楼上来了,但是那几个女子,此刻还在楼梯口等待着,看那模样,大有誓不罢休的架势。”

王二快速的将情况汇报完了,而这边正等着找借口收拾王二的张仑,在听完话语之后,顿时就愣在了当场,面面相觑的看着对面的王二,问道。

“你就没打听清楚是因为什么事情?没准不是因为凤儿姑娘,而是因为那另一个人呢?”

说完这句话的张仑,很快想到一件事情,那就是这么长的时间,凤儿一直都是独来独往,从未带过任何女子一同出现过,所以想到此处的张仑忍不住继续对着王二问询道。

“另一个人是什么身份你有没有问过?”

王二听到这里,摇了摇头后说道。

“那个女子是和凤儿姑娘一起进来的,而且刚才朱公子还曾打过招呼,意思是美品荟中的所有东西,不论价值,都可以让她俩随意选择。”

张仑听到这里,脸色顿时又变化了起来,听着王二这般一说的话,想来那个女子,应该也是太子殿下熟识之人,否则顿然不会说出让对方随意选择的话语。

想到这里的张仑,脸色一苦的同时,更是将目光转向一旁的王二,厉声说道。

“那既然如此,还跟我汇报什么,直接把那几个等着的女子赶走就是。”

王二听到张仑的这番话语,脸色顿时就是一苦,哀声说道。

“公子啊,那几个女子一看装束,就知道非富则贵,卑职哪有那个胆子啊,再说就是卑职有那个胆子,可也没那个实力啊。”

这边的张仑,听到王二的这番苦水之后,原本还要说出的话语就是一滞,接着一瞪眼,对着对面的王二说道。

“奶奶的,走!去看看。”

说完这句话的张仑,就开始起身朝着外面走去,而一旁的王二,则是紧随其身后。

而刚到走廊上的张仑,就看见在前方的不远处,方才陪着朱厚照一起出来的刘瑾,此刻正站在这走廊之中,侧耳在倾听着一个包厢的动静。

在张仑发现刘瑾的时候,刘瑾也注意到了对面走出来的张仑,神情紧张的他,慌忙对着张仑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后,就轻手轻脚的离开了包厢门口的范围,接着朝着张仑这边走了过来。

到了张仑近前的刘瑾,眉宇之间早就没有了被张仑撞破自己偷听的尴尬,面色如常的对着张仑问道。

“小公爷是来见公子的吗?”

“那你可得等会了,公子屋中有人。”

张仑听到刘瑾的话语,本意就不是想来见朱厚照的他,刚想开口否决掉此事,可是忽的听闻这刘瑾所言,说这朱厚照屋中有人。

听到这句话的张仑,顿时反应过来,该不会这屋中之人,就是方才王二所言的那个女子吧?

心中对那个女子身份好奇的张仑,朝着远处的楼梯看了一眼,感觉不差这么会时间的他,上前一把拉住了刘瑾,轻声探寻道。

“刘公公,那屋中是不是凤儿姑娘啊?”

刘瑾听到张仑的问询,本就不是什么机密的他,也就无所谓的点了点头。

而这边的张仑,在看到刘瑾点头后,脸上的八卦之色则是越来越浓厚起来,又往刘瑾身上凑了凑的张仑,一脸好奇的问询道。

“刘公公,我听闻今日凤儿姑娘领着一个女子来了这美品荟,您能不能透漏一下,那个女子是何身份啊,居然还让凤儿姑娘一起陪同?”

一旁的刘瑾,在听到张仑的这番话语之后,盯着张仑看了片刻,就当张仑被他瞅得有些头皮发麻的时候,对面的刘瑾嘿嘿一笑,说道。

“这个女子是什么身份,咱家知道,咱家也可以告诉你。”

“但是在告知小公爷您她的身份之前,咱家希望您能保证,保证此事绝不外传。”

“毕竟此事时至今日,知道这件事情的人,说是屈指可数也不为过,就连谷大用,最新的消息他到现在还不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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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六章 下楼

说到最后一句关于谷大用的时候,刘瑾的脸上明显露出了得意的神情。

可是他哪知道,在他对面的张仑,所在意的点,根本就和这刘瑾不在同一个位置上,此刻更加让他关注的是,那个女子究竟是何身份,而且听刘瑾所言,似乎那个女子的身份,还真的有些不简单呢。

所以想到此处的张仑,更是往刘瑾的身边凑了凑,一脸催促的说道。

“刘公公,咱俩交往这么长时间,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

“你就别卖关子了,快快告诉我吧。”

这边的刘瑾嘿嘿一笑,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张仑的话语。

然后一脸谨慎的朝着左右看了看,见到走廊之中再无他人后,才趴到了张仑的耳边,轻声说道。

“那个女子,是皇后娘娘给太子殿下选的,没准以后是要做太子妃的人。”

“这个消息你可莫要泄露出去啊,要知道现在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可是屈指可数。”

对着张仑说完这句话的刘瑾,就一脸得意模样的退到了一旁。

而此时的张仑,则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直接被震惊在了当场,脑海之中更是轰鸣一片。

太子妃?

皇后娘娘选的?

那搞不好就会是以后的皇后娘娘啊,想到这里的张仑,脸色因为激动的缘故,竟然开始变得越发的红润起来。

一想到自己有机会能提前巴结到未来的太子妃,张仑的情绪就更加的高昂起来。

可是这边张仑激动的情绪还没待持续多长时间,很快就反应过来另外一件事情的他,脸色顿时就开始变得严肃和惶恐起来,接着更是一句话也未说,寒着一张脸就朝着楼梯的方向跑去。

一直跟在张仑身边的王二,见到自家的公子这般慌张的离开,紧随其后的他,对着刘瑾行了一礼,就快步跟了上去。

而这边的刘瑾,则是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

原本在他的印象中,自己将这么一个大秘密告知给了张仑,这张仑不说有所表示,最起码一些感谢之语还是要有的。

可是哪想到别说是感谢之语了,这边刘瑾等待了半天,眼瞅着张仑的神情从激动到兴奋,再到最后的有点怪异。

就当刘瑾刚刚感觉张仑那最后的神情,有些像是惊慌或者惶恐的模样,还没待刘瑾反应过来是什么原因,才能让张仑产生这种神情的时候,眼前的张仑居然就直接甩开大步跑了。

跑了?

看着两人惊慌失措离去的背影,刘瑾到现在也没想明白,自己究竟说了什么,竟然把对方给……‘吓’跑了

站在原地的刘瑾,一下子就呆滞在了当场,片刻之后,稍稍回过神的他,晃了晃脑袋,还是一脸疑惑,到最后他也没有想明白,让张仑最后有那般举动的缘由,究竟是为了什么。

其实他到是有心跟在张仑身后去看上一看,也许就那么一看,一切疑问都将迎刃而解了。

可是刘瑾不敢,谁知道包厢之中的太子殿下会什么时间传召他,万一赶上他不在的时候召唤他,那岂不是有些得不偿失。

所以这边的刘瑾,朝着空荡荡的走廊看了一眼,强压着心中的好奇心,然后蹑手蹑脚的走回到了朱厚照的包厢门口。

重新站回到了原位置的刘瑾,又贼眉鼠眼的朝着左右看了看,见到并无他人后,又不动声色的将耳朵贴到了门板上,凝神倾听起屋中的动静来。

而这边的张仑,带着王二一路朝着楼梯疾驰,刚刚到了楼梯附近之后,张仑根本未注意脚下,就先朝着楼下望去。

当他看到楼下果然站着几个膘肥体壮的贵妇之后,脸色顿时就是一僵,接着就以更为愤怒的情绪快速跑了下去。

楼下的这些贵妇,自是在张仑走到楼梯边上的时候,她们就听到了动静,一众贵妇更是快速的抬头朝着楼梯的上面望去。

原本众人还以为是那两个小妮子被这后续上去的王二给赶了下来。

可是哪想到众人抬头一看,居然看到了英国公家的小公爷张仑,此刻正一脸愤怒的站在楼梯口,满脸愤怒的朝着楼下张望着。

见到这一幕的众贵妇,情绪顿时开始变得高昂起来,一个个神情激动的看着楼上快步跑下来的张仑,心中更是暗暗在猜测着,方才楼上所发生的一切。

该不会是那两个妮子,在楼上惊动了张仑公子吧?

这下是不是该有她们好看了?

就在众贵妇还在暗自猜想楼上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张仑也已经快步跑到了众贵妇的身前,剧烈起伏的胸脯,还有那愤怒的面容,此刻在众贵妇看来,似乎都在表示着楼上所发生事情的不一般。

而且事情分两面,此刻的众贵妇看着越加愤怒的张仑,她们的心中就更加暗自窃喜,要知道她们几个才是最先发现这一切的人啊。

要不是刚才那个叫什么‘王二’的袒护,她们都可以避免这一切的发生,所以想到此处的贵妇们,见到张仑停下,更是往前凑了凑,一个个礼貌谦逊的纷纷行起礼来。

“参见小公爷。”

“参见小公爷。”

“参见小公爷。”

……

问完好的几个贵妇,看着张仑那还似乎越来越阴沉的脸色,心中越发的激动起来,其中一人,更是直接上前说道。

“小公爷,是不是刚才上去的那两个贱婢冲撞到您了?”

“我们当时就看她们俩不对劲,把小公爷您这铺面弄的就像菜市场似的,随意折腾一番就想离开,这也太不给您小公爷面子了。”

“后来我们实在是看不下去,主要也是怕她们俩破坏了小公爷您店里的东西,所以才主动上前,拦住了那两人。”

“可是没想到你身后的那个手下,居然还当众袒护与他,直接纵容她们俩跑上了楼梯。”

“小公爷啊,您这店的服务态度,满京师都出名,可也不能什么人都那般伺候啊,对上一些根本就买不起的人,真犯不着用上那样礼遇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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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七章 为了您啊

一众贵妇见到有人起头,怕丢了这个在张仑面前露脸机会的她们,更是纷纷上前,开始七嘴八舌的快速告起小状来。

但是更多的人,所言所语还是一副完全是为了张仑考虑的模样,更是提醒他,就说这美品荟中的服务态度好,可也不能不分三六九等啊。

之前那两个人明显就是进来糊弄一番的,对于这种人,直接将他们轰出去都已经算是客气的了。

这边的张仑,听着耳边传来的这些话语,只是稍晚说话了一会的他,脸色开始因为这些话语而变得越来越森寒起来。

原本他以为最多只是两三个贵妇骚扰了那凤儿和那女子而已,可是哪想到等真正下来之后才发现,人数居然将近七八个之多。

而且看这帮女子的所言,她们的所作所为,居然还全是为了他这个小公爷在考虑。

一想到这话真要传到和凤儿在一起的那位姑娘耳中,被对方认为是自己在背后怂恿之后,张仑到时候可真就百口莫辩了。

到那时的自己,非但没让自己巴结上对方不说,还在无形之中,因为这么一切事情,而让对方记恨与心中。

所以想到这里的张仑,变得更加愤怒不说,看向眼前这些还在喋喋不休,不停卖好的贵妇们,也是实在忍无可忍,厉吼道。

“都他么的给我闭嘴!”

张仑突然的一声怒喊,不仅让面前这些还在絮絮叨叨的贵妇面色惊恐的停了下来,就是美品荟之中的其他顾客,也一脸好奇的朝着这边开始张望起来。

而这边的张仑,在怒急之后喊出这句话的他,也很快反应过来这楼上包厢还有贵人存在,小心的朝着楼上观望了半天,见到半天无甚动静之后,松了一口气的张仑,这才就将视线虎视眈眈的转回到了面前的几个贵妇身上,冷声说道。

“今天算你们捡着,惹了本小公爷的贵客不说,居然还敢过来找我表功。”

“你们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啊!”

张仑的一番话语出口,顿时让对面这些原本就因为张仑突然发怒而变得惊恐的贵妇们,神情变得更加惊恐起来。

贵客?

怎么可能?

就说小公爷喜好那两个妮子的姿色,可是也犯不上用贵客这般词语来为她们的身份掩饰吧。

而这边张仑的话语未停,此刻的他,恨急了面前的这几人,可是能她们这幅打扮的,再加上能在这美品荟中购物的,想必夫家身份也不会太低。

所以咬牙切齿盯着几人看了半天的张仑,最终还是忍住了口中接下来的话语,想了想之后,直接对着身后的王二说道。

“王二,帮我把这几位贵客请出去吧,小店太小,容不下这几位大佛。”

说完这句话的张仑,不顾一旁那几个贵妇急剧变化的脸色,直接用手指挨个在几人的脸上点过之后,补充说道。

“另外门口派个人盯着点。”

“这几个人,以后美品荟永远不欢迎她们的到来。”

张仑的话音刚落,这边的王二就开始领命喊人去驱赶这几个贵妇了。

而这几个贵妇,则是在最初的惊恐之后,脸色更是变化的愕然起来。

凭什么以后都不让她们进这美品荟啊。

难不成就因为之前她们拦下过那两个女子吗

怎么可能。

张家这般家大业大位高权重,又岂会惧怕两个穿着普通的女子。

所以这般一来,既然问题肯定不是出在那两个女子身上,那就只剩下因为张仑小公爷自己这一个缘由了,想通这一点的一个贵妇,当即上前恳求道。

“小公爷,你这可就错怪我们了,我们也只是好心而已,要不是怕那两个妮子弄坏了您家的东西,我们也不至于如此啊。”

“要是早知道会让您动这么大的怒火,我们当时干脆就躲在一边,不言不语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岂不更好。”

说完这一切的这个贵妇,更是偷偷朝着身旁的其他几位贵妇望去,看着她们那还有些惊恐着没有反应过来的神情,更是暗暗替她们的智商着急。

难不成到现在还没有看出来吗?

还不上前帮着说话?

在场的贵妇终究还是有人读懂了她的意思,紧跟着上前开口和这张仑解释起来。

“小公爷您真是误会我们啦。”

“这位姐姐说的没错,我们当初真是为你着想才这般作为的啊。”

其他的几个贵妇,现在也算明白了形式,还没有从方才感觉得罪了小公爷的惊恐中恢复过来的她们,颤颤惊惊的上前,开始在一旁赔笑着。

可是现在的张仑哪管那些。

方才刘瑾在上面说的明白,这位姑娘那可是皇后娘娘亲自选中的,未来那就是要做太子妃的人啊。

这种已经基本可以确定的未来后宫之主,他张仑得有多大的胆子,才敢在现在已经知道她身份的情况下,还去冒然得罪啊。

所以此刻的他,管他面前这群贵妇说什么,纵使你说的全是真话,他也就是一个态度而已,美品荟的利润和口碑固然重要,可是和这些东西相比,他张家的世代富贵,才是维持这一切的根本。

想到这里的张仑,转头看着一旁已经带人过来的王二等人,怒喝道。

“到都到了,还傻戳着干什么!还不快把这些得罪了本公爷贵客的人赶走。”

一番怒喝之后。

王二和后来过来的那些仆役,立刻开始忙碌起来,而这些贵妇见到四周这群虎视眈眈的仆役,顿时被吓的尖叫连连起来。

张仑看到这面前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在加上因为仆从包围驱赶所弄出的响动,心中惊慌这动静有点大的同时,更是对着一旁的众仆从怒骂道。

“你们他么的笨蛋啊,不会先把她们的嘴给我捂上!”

低声嘶吼完这句话的张仑,看着众仆从在张仑的话语之后,原本的规劝和推搡也不见了踪影,一个个直接上前,抓手的抓手,抓脚的抓脚,捂嘴的捂嘴。

控制住一个就抬起来朝着门外走去。

接着就是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不多时,张仑面前的这块空地,就彻底空置了下来。

做完这一切的张仑,心虚的朝着楼梯上面看了一眼,见到还是没有身影出现后,就又将视线转回到了门口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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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八章 优惠

此刻的门口,那些贵妇在被抬出门后,就被这些仆从放在了地上。

按理说,这帮贵妇也明知道下达这个命令的就是小公爷,趁着现在张仑余怒未消之际,自是应该早早四散离开才是上策。

可是这些人中,偏偏有人不这么觉得,非但不离去不说,还非要摆出一副自己就是没有犯错,全心全意为了张仑这个小公爷考虑的模样,非要在进来和张仑好好解释一通。

而在这门内的张仑,虽然不知道外面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但是在看到门外那混乱的局面后,眉头忍不住就是一皱。

他没想到这些泼妇这般不知好歹,被自己赶了出去,居然还在门口叫嚣着不肯离去。

火气又被重新勾起来的张仑,干脆对着身旁的一个仆从挥了挥手,待对方靠近后,直接恶狠狠的低声对他吩咐道。

“别让这些泼妇堵在门口,挨个都给我问出来是哪家的,然后送回家去,顺便直接告诉他们的夫家,叫他们好好看管自己的媳妇。”

“就告诉他们,这话是我说的。”

张仑说完这里,想了想之后,又直接补充道。

“要是碰上我的话语不够分量的地方,直接搬出我祖父也行!”

仆从听到张仑的话语,抱拳点了点头就快速的朝着门口的方向跑去了,而这边的张仑透过玻璃,看到那外面已经开始又将这几个人都控制起来后,心中一安的他,忍不住脱口而出道。

“奶奶的,这回还弄不老实你们。”

咬牙切齿说完这句话的张仑,视线才慢慢的朝着大厅之中望去。

此刻的大厅之中,安静的除了呼吸声,没有一丝其他的动静。

所有顾客的目光早就已经被刚才抓人时的动静吸引了过来。

众人的目光在看到最后一个贵妇被抬出去后,在玻璃门被关上的一瞬间。

众人的目光就齐刷刷的转回到了张仑的身上。

此刻的众人,虽然有些人到现在也没清楚这之前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并不妨碍他们露出一种疑惑的神情。

要知道京师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再加上这些勋贵富户之间又颇多走动,所以有些人纵是不相识,但是也看着眼熟。

所以在看到那几个看似眼熟的贵妇被人这般粗鲁的抬出去后,不明所以的众人,纷纷将目光转到了这边的张仑身上。

而这边刚将视线转向大厅的张仑,自是也注意到了眼前这一幕,察觉到情况有些不对的他,也明白了自己方才的举动,如果今日不解释清楚的话,没准会成为美品荟名声上的一块污点。

所以想到这里的张仑,在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之后,很快恢复过来的他,一脸淡定的冲着在场的众人笑了笑,接着轻声说道。

“诸位,我这美品荟从开业之初,大开迎客之门、广接四海之客。”

“所行所做之事,从未以貌取人,也从未以身份地位来作为限制进出美品荟的门槛、标杆。”

“可是就这几个人,就在刚才……”

说到这里的张仑,神色居然开始变得激动起来,愤怒的伸出手臂,朝着门口的方向边指边说道。

“就在刚才,这几个人居然开始胆大妄为到,敢于插手我铺面之内事务。”

“顾客进来我的铺面,穿什么衣服是她们的自由,华丽也好,随意也罢,这都是因人而异的,我们本就未限制各色人等进入,又何必让人家在进入店面之后,在选购这些美好事务的时候,还受到那些恶毒言语的攻击呢。”

“所以这几人被我赶出了铺面之外,更是送回了家中。”

“并且我还告知他们,我们美品荟,不欢迎她们这般的势利眼。”

“当然,对于打扰了诸位的购物,我也感到万分歉意。”

“对不住了诸位。”

说到这里的张仑,躬身对着众人鞠了一躬后,可是当他抬起头的时候,这发才发现,顾客的视线还是在自己和门口的方向来回移动着,注意到这一幕的张仑,干脆一狠心,对着面前的众人就高声喊道。

“同时为了表示我的歉意,现有客人今日在美品荟中的消费,全部打九折,剩下的那些全算我的。”

张仑此话一出,这些铺面之内的顾客们,脸上终于开始有了反应,一个个面露喜色不说,更是开始有感谢的话语陆续响起。

这打折的优惠,也将众人的注意力,又重新挪回到了眼前的购物身上。

而这边的张仑,看着又重新热闹起来的铺面,心中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更是下意识的露出了一个肉疼的神情。

要知道那一折可全算在他的头上啊,这般一弄的话,今日还不知道要从自己的腰包之中,掏出去多少银钱呢。

不过忽的想到一事的他,赶紧朝着结账的位置走去,这件事情他还是提前说明白一些为好。

自己知道这美品荟中有皇上和太子殿下的股份,可是他人不知其中内情啊,万一到最后今日的账目,全被做成了九成,日后被人问起,他张仑就是长了百口,也是难辩啊。

所以张仑在想到这一点后,才赶紧朝着结账的位置走去,为了怕日后在麻烦的他,干脆将自己的腰包交给王二,让王二安排手下仆从直接拿着代金券站在结算口一旁。

待会只要有人拿着商品前去结账的话,那优惠的一折,王二这边直接就安排人补上就是,这样一来,虽然结算速度会稍微麻烦了一些,可是也省却了日后的麻烦。

张仑看着所有事情都处理妥当之后,这才转身慢慢的朝着楼上走去。

刘瑾那边方才他就顾着处理这事了,连句感谢的话语都未曾说出,所以此次上楼,一是感谢一下刘瑾的出言提醒。

第二个则是向他侧面打听一下,方才楼下的动静,可否引起楼上的什么反应。

想到这里的张仑,上楼的脚步又加快了许多。

而在张仑上楼的同时,在一层这些选购的人群里面,还有一个女眷正在盯着张仑那上楼的背影,皱紧了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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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九章 恭敬

如果刚才不是她见机的快,在看到张仑一脸愤怒下来的时候,就慢慢的脱离了那几个贵妇的范围,那现在她也就是那几个被赶出去的贵妇之一。

此刻的她看着张仑上楼的背影,眉宇之间更是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态,夫君身为御史的她,到现在也没弄明白张仑为了此事如此大动肝火的原因。

甚至到了最后,这张仑还因为之前的事情,为了缓和铺面之中的气氛,做出了九折优惠的决定。

要知道这么长时间以来,这美品荟除了在开业的时候有些优惠以外,在往后来,无论你一次购买的量有多大,也未见他们给过半分优惠,甚至就连免零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就当这个女眷在疑惑眼前这一切到底是因为何故,而她又该不该回去将这一切都告知给自己夫君的时候,他就看见刚刚消失在楼梯尽头的张仑居然又重新折返了回来。

见到这一幕的这个女眷,下意识的就朝着四周观望了一眼,见到所有人都在忙着采购,根本没有人注意到自己这边后,她才慢慢躲到一个角落,一边装作选购商品的模样,一边偷偷的朝着楼梯的方向观望着。

接着这个女眷就看到了让她震惊的一幕,眼睛瞪的老大不说,嘴巴也不自觉的张开了老大。

此刻在她的眼中,二楼出现的张仑,就仿若是在迎接什么贵人一般,半躬着腰不说,更是几乎在倒退行进着,谦卑的模样,不认识的人,根本就意识不到眼前的这个人就是京师英国公府的嫡长孙张仑。

看到这一幕的楼下女眷,下意识的就朝着四周望去,想通过别人的反应来判断自己所看到的一切是真是假。

可是铺面之中的其他人,都在因为张仑的那句九折优惠而忙碌采购着,根本没人注意到楼上现在发生的这一幕。

楼下女眷震惊的左右看看,见到无人注意到这一幕后,又悄悄的抬起头朝着楼上偷瞄过去。

这么会的功夫,张仑已经走下了楼梯,行动已经不复之前的夸张,但是只要仔细查看,女眷还是从中能看出谦卑恭敬的意思。

而让张仑如此谦卑恭敬的人,此刻也在楼梯之上显露出了真容。

此刻被张仑小公爷这般谦卑引出来的人,根本不是别人,就是之前被她们‘逼到’楼上去的那两位女子。

当看到是这两人的时候,楼下这个女眷的脸色巨变的同时,小心脏也开始砰砰乱跳起来,心中更是开始合计开这两人的身份。

要知道这张家已经算是位极人臣了,就算张仑是一个晚辈,可是看那两个小姑娘的年龄也不算大。

但是对方究竟是何身份,居然能让小公爷做出这般的低姿态。

楼下这个女眷,因为紧张的缘故,躲在一边的她,脸色煞白的同时,眼神更是好像失去了焦距一般,现在的她,满脑海之中,只有一个念头。

那就是在对方是否记得之前上前去拦住她的那些人。

是否记住了自己的容貌。

有没有秋后算账的想法。

……

曾经也和这些贵人打过交道的她可是知道,有些人看起来温温顺顺,但是转过身背地里,在不被人看见的角落,下起手来,比那些抓牙舞爪的可要狠上不少。

就在这个女眷心惊胆战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

这边的夏灵儿和凤儿,也在张仑的殷勤引导下慢慢走下了楼梯。

夏灵儿自是满脸羞赧,已经知晓对方这英国公嫡长孙身份的她,受到这般客气的招待,自是下意识的拒绝。

不时的将目光转向身后的朱厚照,可是此刻的朱厚照,却仿佛像是一个看热闹的一般,只是在当夏灵儿看过来的时候,露出一个鼓励的表情而已,其他的则是什么表示也没有,就任由张仑这般殷勤下去。

而一旁本就心中有事的张仑,在看到连朱厚照也没有喝止后,就更加的卖力起来,这也就出现了方才在楼梯口所出现的那夸张一幕。

其实这一切的缘由,在朱厚照刚刚走出包厢的时候,就发现了张仑的不对劲。

按理说纵使这夏灵儿就真定下了身份,可是凭借张仑,他应该还不至于做出如此明显的巴结模样。

可是他就偏偏做了,心中疑惑的朱厚照朝着一旁的刘瑾看去,可是之前的刘瑾一直忙于在门口偷听了,楼下虽然发生了一些动静,但是刘瑾根本没有关心。

所以当朱厚照的眼神看过来的时候,明白太子殿下想问什么的刘瑾,只能躬身低下头避开此事,否则一旦问将起来,他也是什么也不知道啊。

而这边没在刘瑾身上得到答案的朱厚照,则是又将目光转到了一旁的凤儿身上。

相对于刘瑾,凤儿作为亲身经历之人,自是明白这一切的缘由,所以在见到朱厚照朝着她望过来后,就慢慢的走了过来,将之前所发生的一切都如实告知给了朱厚照。

朱厚照听到凤儿所言,眉头忍不住就是一皱,目光直视凤儿的他,忍不住埋怨道。

“就这么点事情你还用顾虑那么多,好好买东西的是客人,像这些刁蛮的主,我们损失几个又有何妨。”

“下次在碰到这种事情,你就不用惯着他们,直接喊人将他们赶出去就是,爱买不买,大店该有大店的气度,但是大店也该有大店的脾气!”

凤儿听到朱厚照的话语,感动之余更是不断的点头应是。

朱厚照这边和凤儿话了,目光又转向前面的张仑身上。

此刻的张仑,正一脸谄媚的指引着夏灵儿下楼梯。

而此时的夏灵儿,则是仿佛在受到什么折磨一般,百般的不自在。

一行人就这般慢慢的走下了楼梯,走出了美品荟。

至于那些之前选购的化妆品,张仑也没忘记让人拿出来,可是此刻的几人是要去西山皇庄,拿着那些东西上路多有不便。

所有这边的朱厚照干脆一指刘瑾,叫他安排人先送去夏灵儿家中就是。

刘瑾这边点头应是开始安排,待一切安排妥当之后,一行人就开始朝着西山皇庄的地界奔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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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章 道须沟

今日的西山,突然多了几个穿山越岭的猎户。

听那口音,根本就不像是本地人的模样,几人结伴而行,虽是猎户的打扮,可是却没有一点打猎的意思。

这几个猎户不是别人,正是进入京师之后的刘七等人。

原本刘七想先独自前来,探查一下这边的情况,看看朝廷是否还在这边安置了暗哨。

可是哪想到那几个同行之人听到他的话语之后,纷纷不许,到最后更是搬出了六哥临行之嘱咐,不让老七离开他们的视线半步。

事情到了这般模样,几人争执不下,最后其中有人出主意说,既然如此,那就不如大家易装成猎户和药农,到时候真若碰到有人盘问,也好找借口搪塞。

同时对方若是不肯轻易放行的话,兄弟几人,还可以跟他们比划比划,省的人单力薄,被对方抓了单。

这个兄弟的建议很快就得到了众人的同意,于是一行人又换装成了猎户的打扮,带好防身的家伙事,朝着西山赶去。

为了怕进山之后太过引人注意,所以兄弟几人,根本没有雇佣马匹代步,原本还想步行至西山的几人,突然听闻说城门口居然还有公交马车的存在。

不明白这东西是何物的几人,纷纷将视线朝着刘七望去。

可是刘七也是一脸懵逼,要知道他在京师的时候,这东西还没出来呢。

于是几个没在刘七身上得到答案的人,去了前方一打听,顿时明白了这公交马车的意思,虽然距离他们要去的西山道须沟还有些距离,不过不管如何,总算是节约了一些路程和时间。

想到这里的几人,就开始坐上了公交马车,直奔西山皇庄而去。

路程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公交马车上的其他的乘客,则是在车厢之中热切的聊着西山皇庄的种种。

其实也不是没有别的话题,只是因为这辆公交马车就是开往西山皇庄的,能上这车的人,肯定都是听闻了西山皇庄的那些奇景,或者是在大明银行下了那个投注。

所以才会这般热切的想花了银钱跑去西山那边看上一眼。

而从上车开始,就怕旁人和他搭话的刘七,在上车之后,就闭目假寐靠在车厢上,随着车厢的颠簸而左右晃动着。

可是他虽是这般,但是耳朵却一直倾听着四周的动静。

尤其是在听到对方说到西山皇庄的种种,听到用大片的水晶来盖房子之时,小心脏又忍不住开始砰砰乱跳起来。

贪念一起的他,顿时睁开了眼睛,而在他睁开眼睛的瞬间,他发现那原本几个同他一起的兄弟,此刻也在聚精会神的听着车厢之中其他几人的讲述。

这边的刘七有心想开口问问那西山皇庄关于水晶盖房子的事情。

可是话到嘴边的他,还是忍了下去,在他想来,这马车本就是要去那里的,那里到底是什么情况,到了地方没准也就全明白了,省的现在打听,还引人注意。

想到这里的刘七,收回视线的同时更是接着闭上了眼睛,继续靠在车厢上假寐,可是耳朵还是不停的倾听着那男子的讲述。

“西山皇庄,水晶房盖,那是遍地联营,白日里日光一照,光彩照人。”

“而且你们还不知道吧,在夜晚的时候,那水晶房屋内也是亮晶一片,上百个水晶房屋同时点亮,那可谓是星光璀璨啊。”

“只可惜我等无缘,我也只是从那城外的老农口中听说过而已,毕竟城中施行宵禁,回去晚了,想要进城都是难题。”

……

刘七闭目听着这人的讲述,眉头下意识皱紧的同时,却也在开始考虑这些房子的用途,究竟是为了何故。

时间不长,西山皇庄到了,众人下了马车。

而刘七等人也终于见到了让他们听了一路的水晶房屋。

见到这联排的房屋,也很快看到了这一路让人赞叹的水晶。

当看到这大片的水晶,居然只是被当做屋盖的时候,众人在眼馋之余又感叹有些暴殄天物。

刘七一行人心中好奇之下,干脆就在这西山皇庄外面多耽搁了一会,接下来的几人就是一番细细的打听。

原来才知道那屋盖之上的东西,并不是什么水晶,而是一种叫做玻璃的东西。

同时那些房舍也不是人来居住的房屋,而只是用来种植土豆的地方。

接二连三的打听,刘七等人终于弄明白了这里面的缘由,心中感慨这皇家富足之余,又露出了浓浓的羡慕之色。

原来那些通透的‘玻璃’只是为了让那些‘土豆’保持采光啊。

暴殄天物啊!

几人心中就这般感叹着,慢慢的离开了西山皇庄的范围,按着刘七的道路,朝着道须沟的方向行去。

一路上的几人一直小心翼翼,可是这一路上,除了刚进山的时候,偶然碰到几个进山砍柴的樵夫以外,其他的根本就半个人影也没有看到。

不过即使这般,几人还是没有放松警惕,就这般慢慢的朝着西山里面走去。

临近道须沟的时候,因为要靠近老匪寨的范围了,所以原本聚在一起的几个人也慢慢的分散开了,但是都在各自视线可及的范围之内。

几人就这般装作猎户的模样,一边朝前探索,一边观察着左右的情况。

可是这般伪装,直到他们进入到了匪寨里面为止,也没有发现其他的一个人影。

难不成这朝廷在上次离开之后,就放弃了这里,根本没留下人来看管?

想到这里的刘七,急切的朝着匪寨的聚义大厅跑去。

时隔两月有余,这无人打理的匪寨,早就一副破败的模样。

当初被炸药轰塌的城墙,推倒的塔楼,就连匪寨之中原本的那座聚义大厅,也因为无人打理的缘故,蛛网遍地。

刘七率先跑过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四哥的宝座此刻早就被人从高台上面推了下来,七扭八歪的倒在一旁,上面的虎皮早就不知了去向。

刘七一脸感伤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

当初四哥那临别的一幕,又仿若重现在了眼前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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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一章 你也可以的

“我在西山道须沟的最里面埋着一堆银子,此次事了,你也行,或者你回去叫六哥派人过来也行,将那些银子挖走。”

“记住地方,就在后山那棵最高最大的树向北三十步的地方。”

“记住了,切莫忘了。”

“顺便给你六哥看看,虽然咱的势力没他的大,可是咱赚钱的手段,也不是他所能比拟的。”

……

这边回忆往事的刘七热泪盈眶,而其他追赶过来的几人,也在打量着这匪寨的规模,眼中的崇拜之色更是不予言表。

刘七在感伤了一会之后,很快就反应过来此次所来的目的,清醒过来的他,一擦眼角的泪痕,转身对着周围的几个兄弟说道。

“诸位,在办事之前,还得劳烦诸位兄弟帮我在这附近找一下。”

“当初营寨之中死了那么多的兄弟,方才我进来之时也未发现大堆生火的痕迹,想必当初那些官兵,估计是将那些死去的兄弟就地掩埋掉了。”

“而四哥,想必也是和他们一起。”

“今日既然来都来了,就寻寻地方拜祭一番吧,也告诉四哥一声,他那遗愿,兄弟我马上就要帮他办完了。”

听到刘七说完,在场的几人都是没有过多拒绝,几人一边寻找趁手的东西,一边开始四散开来,寻找土色不一样的地方去了。

不多时,找到地方的几人,算算时间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也没有动手挖开,原地简单的祭拜了一番,几人就向着后山走去。

‘后山那棵最高最大的树向北三十步的地方。’

刘七一直记得四哥所交代的这句话语,从小路进入后山之后,刘七就一直寻找着那棵最高最大的树。

双目环顾之下,很快刘七就发现了山林之中的这棵大树,脸色一喜的他,快步朝着大树的方向奔跑了过去,其他几人自是在后面紧紧跟随。

而这边的刘七,在跑到大树下之后,一脸激动的他,找到北方的方向,就开始迈步朝着前边走了起来。

一边走还一边暗暗在心里记着所走过的步数。

‘一、二、三……’

‘……二十七、二十八……’

终于走够三十步的刘七,在一处草地上停了下来,站在原地的他,朝着四周望了望,见到并无异状之后。

转身冲着身后跟来的几个兄弟,神情激动的说道。

“如果四哥没有说错的话,那些东西就在我的脚下了。”

其他早就已经拿着工具跟在刘七身后的几人,听到刘七的话语之后,也是一脸喜色,互相对视了一眼之后,几人就撸起袖子,开始在这片草地上面开挖起来。

……

西山皇庄之中。

朱厚照正在园中观察着各处土豆的长势,而夏灵儿和凤儿则是紧随其后,至于刘瑾那个狗东西,则是见机的很,看到朱厚照不时和那夏灵儿凤儿说话的他,自是不紧不慢的远远跟随着,既不靠近让他们感觉冒昧,又没让自己远到显得见外的地步。

才短短数日,土豆已经开始有秧苗破土而出,朱厚照看到面带喜色不说,更是叮嘱负责的众人,一定要好好保护这些秧苗,时刻注意水、肥是否跟进等问题。

随意交代了一番,朱厚照就带着夏灵儿和凤儿等人离开了,朝着皇庄的里面走去。

在这皇庄的里面,还有一个小型的温室大棚。

这里面所种植的,则是朱厚照从那张永手中,所得到的其他那些种子。

就是包括那盆西红柿还有玉米,也都被朱厚照安排种植在了此处。

进入皇庄之后的朱厚照,带领着几人就直奔着这处大棚所来。

相对于其他那些未知的种子,这个玉米和西红柿,则是甚得朱厚照的关照,为了这两样种子,朱厚照甚至单独安排了两个经验老道的老农来照佑他们。

就这般情况,朱厚照还是有些不放心,西红柿种植他自己也不会,所以没有办法了,但是玉米这块,他还是多了一个心眼,留下了一些种子,以防万一。

时间很快,大棚很快就巡视完了,而朱厚照也借着在大棚巡视的机会,将这里面的一些事情微微告知给了夏灵儿一些。

而一旁的夏灵儿,虽然不知道朱厚照的意图,不过还是努力的将朱厚照所说的东西全部记在了心里。

甚至连那些呦口的名字,她也强迫自己慢慢的默记下来。

土豆、西红柿、玉米?

都是好奇怪的名字啊。

从皇庄内部的这个大棚中转出来之后,朱厚照看向身旁的夏灵儿,轻声问道。

“逛了这么久,有什么想问的吗?”

还正在记忆方才内容的夏灵儿,听到朱厚照的话语之后,顿时眼前一亮,看向朱厚照说道。

“什么都可以问吗?”

朱厚照露出一副当然如此的模样,而对面的夏灵儿见此,本就满腔疑问的她,自是赶紧问道。

“这里面除了种这些异域传过来的种子之外,咱们大明本身就有的那些种子,是不是也可以在这里面种植啊?”

朱厚照听到她居然问出了这么一个问题,嘿嘿一笑后,直接说道。

“当然可以,原来我就是要打算栽种一些蔬菜,然后留着冬天出售的。”

“可是哪想到计划跟不上变化,我这边大棚还没建完,那边就有人将这些西洋的种子寻了回来。”

“所以也就成了现在的这种局面。”

“西山这边现在就是想要在种植蔬菜,估计地方也有点不够用了,我这阵子准备在天津卫那边准备一块地用来栽种蔬菜,到时候顺着运河南下也好,北上也罢,都还算方便。”

夏灵儿只是轻轻一问,这边朱厚照则是噼里啪啦的说了半天,不过夏灵儿在听到朱厚照的解释之后,也瞬间明白过来。

原来并不是这西洋种子需要大棚,而是因为这时节的缘故,必须使用大棚才能顺利越冬的缘故罢了。

放下这个问题的夏灵儿,一脸羡慕的看着面前的这个大棚,忍不住开口感叹道。

“实在是没想到啊,冬天都可以种菜了,想来这里面,到了冬天的时候,一定是非常暖和的。”

“真羡慕啊!”

一旁的朱厚照听到夏灵儿所言,想了想之后说道。

“你羡慕他们干什么,只要你想,你也可以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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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三章 赶走?

这边百姓说的含糊,但是聪明的张仑却听出了这里面的门道。

反正不管如何,张仑只要知道,夏儒一家和这门口这些人不对付就得了。

所以得知到这个消息的张仑,干脆直接就迈开步子朝着夏儒的院落方向走去。

而这边的夏温等兄弟,自是看到了朝着这边走过来的张仑,几人在互相对视一番之后,看不透这张仑身份的他们,干脆就决定什么也不做。

反正他们也只是来道歉的而已,老实的跪在这里祈求夏儒一家的原谅得了。

“几位,让让地呗,你们这把门一堵,别人还怎么靠前啊。”

夏温几个人没想到,刚刚打定主意不去招惹张仑等人的他们,这张仑却带着人主动凑了上来,而且开口就是让他们让地的话语。

不过已经做好坚守准备的夏温等人,在听到张仑的话语之后,也只是在稍稍沉默了一下,就自觉让出了一条小道,示意张仑等人从此处进去就是。

而这边的张仑看到这些人等如此乖巧,虽然已经知道了夏儒一家和他们不对付,但是究竟到了哪般程度,再就是因为何故,这些张仑都未弄清楚,所以他暂时也不想贸然出手,以免好心办成坏事。

所以此刻看对方让出小道后,他也没多再言语,慢慢的走到了院落的木门面前,接着就示意跟在一旁的王二敲响了院门上的铁环。

“有人吗?这里是夏灵儿家吗?”

身后的夏温几人听到门口王二的呼喊声,原本他们还以为这些人是来寻夏儒的,可是哪想到开口所寻的却是夏灵儿,所以一时诧异之下,夏温等人更是忍不住抬起头朝着门口的方向望去。

“有人吗?这里是夏灵儿家吗?”

王二又呼喊了一遍之后,并未听到院内答复的他,朝着张仑看了一眼,见他并无其他的吩咐之后,干脆又冲着院落之中喊了一遍。

而王二的这声呼喊,终于迎来了回应。

“有人,有人,稍等一下,马上过来。”

听到院内的这声答复,张仑和王二脸上的神色终于缓和了一些,这边的张仑也随意的整了整身上的衣装,而一旁的王二自是拿着那些东西稍稍后退了一步,不过也是一脸笑意的看着院门。

‘吱嘎’

院门被打开了,而开了一个门缝的院门之中,也露出了一双漆黑的眼睛,一脸疑惑的夏儒,朝着外面看了一眼,见到除了跪了满地的夏温几兄弟之外,就剩下了张仑和王二主仆两人。

看到这般情景的他,将院门又打开了少许之后,对着二人拱手询问道。

“不知两位来我夏家何事?”

张仑听到夏儒的问询,神态恭敬的微微躬身说道。

“前方可是夏儒夏叔父当面?”

张仑这般一开口,顿时轮到夏儒愣在了当场,心中更是暗暗疑惑,对面这人是怎么回事。

叫他夏锦衣卫也行。

直呼本名也行。

怎么又扯出一个夏叔父来。

就当夏儒以为又是来了一个攀关系套近乎之辈的时候,对面的张仑在见到这夏儒久未回话之后,也赶紧将下句说了出来。

“是这样的,夏姑娘和朱公子,在街上选购了一些东西,然后他们忙着去西山了,我正巧无事,就先将这些东西送回来来了。”

说完这句话的张仑更是冲着一旁的王二使了一个眼色。

王二见状,立刻赶紧将那美品荟中的东西全部递了过去。

而这边的张仑,在趁着夏儒满脸疑惑的去接那些东西的时候,张仑也适时的在一旁赶紧接着说道。

“小侄是那英国公府的嫡长孙张仑,平日里也主要跟在朱公子身旁打点一些杂事,今日小侄也是偶然才听说夏姑娘的事情,所以揽下了这个送东西的任务,顺便过来看看夏叔父。”

张仑快言快语的将话语说完,就从王二的手中接过还未递过去的那些礼盒,双手平端着朝着夏儒送了过去。

而这边的夏儒,本就没打算让这张仑进屋的他,尤其是在听说他只是一个过来送东西的后,更是断了那进屋心思的他,突然听到了张仑那接下来的话语。

顿时夏儒的脸上就充满了震惊的神色。

英国公府的嫡长孙张仑!

张仑他不知道。

但是英国公的大名满大明谁人不知啊。

所以在听到张仑说出英国公这三个字的时候,同样身为军伍的夏儒,脸色在变得震惊过后,顿时就是一脸的敬意,看向张仑的神情也由之前的冷淡而变的热情起来,轻轻放下手中东西的他,没敢去接张仑递过来的东西,而是一拱手回道。

“原来是小公爷,锦衣卫夏儒见过公子。”

张仑被夏儒这般客气的对待,感觉脸上倍有面子的他,嘿嘿一笑后,一边上前搀扶,一边将手中的礼盒塞到了夏儒的手中,道。

“客气了,客气了,夏叔父您这般可是折煞了小侄啊。”

而这边的夏儒,则是在张仑的用力搀扶之下,慢慢直起腰身的同时,更是一脸惊慌的朝着张仑推辞过去。

“小公爷,夏儒受不起啊,您还是拿回去孝敬老公爷吧。”

可是张仑怎能真的就将这些东西拿回去呢,今天他来的本意就是和这夏儒攀上关系,为日后打个底子而已,所以在看到夏儒推辞之后,这张仑就开始和这夏儒在门口互相推搡起来。

这般来来去去了几回之后,夏儒推辞不过,终究还是收下了张仑的礼物。

也是直到此刻,这夏儒才反应过来,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他还是和这张仑一直站在门口,根本就未往院中请上一步。

意识到有些失礼的他,赶紧就躬身请着张仑进屋喝杯清茶。

可是张仑虽然年龄不大,但是常在各家之中行走的他,对于这些人情世故却分外了解,一脸诚恳的谢绝了夏儒的好意之后,就要带着王二离开这夏儒的门口。

这边的夏儒见张仑要离去,自是不允,赶紧跑出门来要拉扯着张仑进屋再叙。

而这边的张仑,也好似刚刚想起什么似的突然停下了脚步,转过身对着追上来的夏儒,一脸疑惑的问道。

“夏叔父,您门口这些人是干什么的,要不小侄出手,帮您把这些人赶走?省的碍您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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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四章 跋扈

一直跪在地上,已经腿酸脚麻的夏温几人,边跪着边偷听着一旁张仑和夏儒的对话。

当几人偷听到这张仑居然是英国公府的嫡长孙之后,众人纷纷色变的同时,更是一个个龟缩在一起,仿佛生怕引起张仑的注意。

可是哪想到这张仑哪壶不开偏提哪壶。

这边夏儒都已经邀请他进屋再叙了,可是哪想到这张仑突然对着前方的夏儒来上这么一句。

“夏叔父,您门口这些人是干什么的,要不小侄出手,帮您把这些人赶走?省的碍您的眼?”

也就是这么一句话,吓得夏温等人脸色灰呛的同时,更是老老实实的跪在地上,不敢发出一丝的声响。

而这边的夏儒,听到张仑的问询之后,目光忍不住朝着面前跪在地上的夏温等人望去。

神情更是复杂,看向夏温等人的目光,似是可恨又似是可怜。

而这边抬头偷偷查看情况的夏温,也注意到了夏儒望过来的眼神,心思急转直下,赶紧开口说道。

“三弟,之前是大哥糊涂,您就看在我们同为夏姓的份上,就接受我们的道歉吧?”

这边的夏儒听到夏温的话语,眼神短暂的在夏温身上停留了几息之后,就直接转过目光,看向一旁的张仑,一脸笑意的说道。

“小公爷,还是麻烦您出手吧。”

说完这句话的夏儒,又朝着夏温等人看了一眼,当看到夏温那因为这句话还瞬变的脸色之后,明白这种人永远也交不起的他,干脆又转头对着一旁的张仑补充道。

“小公爷,这里还有一件事情,那就是这几人昨日还曾冲撞过太子殿下。”

“所以卑职才不敢轻易接受他们的原谅。”

一旁的张仑,原本刚想出手将这几人轰跑,卖夏儒一个人情,可是当他听到夏儒的后半句话后,顿时就像打了鸡血一般,直接对着一旁的王二呼喝道。

“王二,把人全部叫过来,然后把这些刁民全给我轰跑了。”

一旁的王二听到这句话,本就负责张仑安全的他,自是不能轻易离开张仑左右,索性其他那些人也离的并不太远,王二这边高喊一声之后,远处观望情况的其他几人,立刻朝着夏儒家门口这边狂奔起来。

而跪在地上的夏温等人,此刻看到眼前形势发生如此变化,心中焦虑自是不必多说,一个个开始纷纷在夏儒的家门口跪拜求饶起来。

“三弟,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得了,当时的那一切都只是误会。”

“三哥,您就别再生气了,都是同一个爷爷,我们何必因为这点误会就这般僵持下去呢。”

“三哥,您就别生气了,我们这般一直跪下去,到时候此事一旦传将出去,对您不也不是不好吗?”

“三哥,您就消消气吧,大哥二哥他们之前也都是为了夏家而已,您又何必真和他们动怒呢。”

……

夏家几兄妹你一言我一语的开始跪在地上求情起来。

可是这边的夏儒却是不为所动,昨日所发生的一切,还仿若都在眼前一般,如何能让他这般轻易的就将昨日的羞辱忘去。

而且事实上也真如他所言,此事所涉及的又何止是他一人,当时收好那文书的是太子殿下,又不是他。

甚至到最后出言出令赶走他们的也是太子殿下,所以一念至此的夏儒,怕张仑产生误会的他,直接开口说道。

“话不要那么说,那可不只是误会。”

“当初你们所书的断绝关系的文书,现在还在太子殿下的手中。”

“还有昨日把你们赶出去的,也非我夏儒一个小小的锦衣卫,而是当今的太子殿下。”

“你们若真感觉自己没有做错,你们去找殿下求情就是,找我又有什么用。”

说完这些的夏儒,目光直接转向一旁的张仑,轻声说道。

“小公爷,这里面的事情也非我夏儒能做主改变,今日就还得麻烦小公爷出手相助了。”

“毕竟就如他们方才所言,若他们老这般的跪在我家门口,对我夏儒的名声,也是一种破坏不是吗?”

“我夏儒虽然身正不怕影子斜,可是现在却也不得不多替女儿想想,省的日后有人翻起旧账,胡言乱语,说我夏儒忘恩负义,并非良人。”

夏儒义正言辞的说完这些话后,张仑的那些手下也已经到了这几人的近前。

张仑听到夏儒所言,在看着面前的这些人,他哪管这里面有什么事情,他所图的就是来交好夏儒而已。

所以这边见人都到齐后,直接就对着众人一挥手,道。

“把这些人全部赶跑,不跑的就给我打,打死打残都算在我的份上,奶奶的,到时候就给他们弄个行刺的罪名了事。”

这边的张仑说完这句话之后,后来的这几人,顿时就如狼入羊穴,挥舞着棍子的他们,顿时就开始胡乱的打砸起来。

而这边的夏温等人,何曾经历过这种场面,男子还好说些,女眷还没被打上两下,就被吓得魂飞魄散,在原地开始尖叫连连起来。

就这般过了良久,因为被打而满地打滚的夏温等人,似乎才终于反应过来逃跑一事,一行人你搀扶我,我搀扶你,快速的朝着巷子口狼狈跑去。

王二等人尝试着向前追了几步,可是还没追太远,就被门口的张仑叫了出来。

一旁的夏儒,心惊胆战的看着张仑这跋扈的一面,心中感叹勋贵子弟果然嚣张的同时,又下意识的朝着门内的方向躲了躲。

张仑到是没有注意到夏儒的反应,只是在见到众人回来之后,直接扯着嗓子吩咐道。

“赶紧的,趁着人还没走远,去看看他们落脚点在哪。”

“然后直接给他们赶出京师就是,省的日后还得这般麻烦,天天上这里来给我夏叔父增加烦恼。”

这边的夏儒,本就因为张仑方才的跋扈行为有些惧怕,此刻听到张仑的话语之后,心中更加的胆颤心惊起来。

不过一想到这张仑所要对付的是夏温等人,夏儒那原本还有些忐忑的心情,顿时仿佛又变好了一般。

在夏儒的心中,这帮该死的势利眼,就该有这般的报应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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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五章 挑衅

京师南薰坊。

一个普通的宅院之中,凉亭之内,一个少年正一脸戾气的踹着面前的仆从。

其他在旁的众人,无一人不是胆颤心惊的跪在一旁,一丁点的动静也不敢发出,似乎生怕面前这少年会将怒火突然迁怒到自己身上一般。

“狗东西,这么简单的东西都不会。”

“砰!”

“倒个水都能倒的桌子上,你是猪吗?”

“砰!”

“还他么敢哭,哭个毛啊你!”

“砰!”

……

骂人这个少年不是别人,正是已经来这京师多日的宁王长子――大公子。

此刻的大公子一边谩骂着跪在他面前的这个奴仆,一边不停的用脚去踹着这个奴仆。

听那大公子的话语,眼前这个奴仆,似乎仅仅只是因为在倒水的过程中,将水倒在了桌上而已,可就是因为这么一件小事,却仿若引动了天雷一般,惹的大公子怒火大动不说,更是当场就开始发作起来。

其实像这般因为小事而惹得大公子大怒的事情已经不止一次发生了,之前的几个奴仆,就因为这类似的事情,被打的到现在还不能下地活动。

所以这回犯错的这个奴仆,心中胆颤心惊不说,更是暗暗祈祷,之前那几人所发生的事情,不要再在自己身上重演。

可是这也只是他自己的祈祷而已罢了,大公子用脚踹了一会之后,似乎感觉这般还是无法发泄掉他的怒气,放眼四周,就开始寻找起趁手的东西来。

而跪在地上的奴仆,见到大公子的这般模样,心中一凉的同时,脸色也顿时变得煞白起来。

就在他以为自己这回也是在劫难逃的时候,在这凉亭的远处,突然出现了一个老者。

而这个老者似乎远远的也看见了这边所发生的事情,脚下步伐下意识加快的他,更是轻声呼喊着,不多时就出现在了凉亭的里面。

进入凉亭之中的老者,朝着跪了一地的奴仆们扫了一眼,接着将目光看向面前怒意未消的大公子,一脸微笑的说道。

“大公子,您跟这些奴仆治什么气啊。”

这边的大公子也才刚刚将那圆凳拿起,听到身后动静的他,深吸了一口气后,放下手中的圆凳同时,转过头看向了进入凉亭之中的老者,片刻之后,才轻声说道。

“吴叔,您来了。”

说完这句话的大公子,朝着吴叔身后的那个奴仆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咬牙切齿的说道。

“下回小心点,今日看在吴叔的面上,饶你一回,下回你可就未必有这般的好运气了。”

大公子警告完了之后,似乎还有些怒气未消,直接对着那个还在跪地哆嗦的奴仆大声怒喝道。

“还他么的傻跪着干什么,还不快给我滚!”

奴仆听到大公子的怒喝,快速的爬起来,转身就朝着远处跑去。

而这个大公子看到那个奴仆走远,视线从他身上收回的他,又转移到周围跪了一地的其他奴仆身上,不知道哪里来的火气,看到这跪了一地的奴仆,神情就又开始变的不悦起来。

“你们都他么傻了吗?吴叔来了,还不给他看茶,难不成他来了就是来看你们下跪的不成。”

怒吼完的少年,看着满地的奴仆开始站立忙碌起来,他则是又将视线转到了吴叔的身上,一脸歉意的说道。

“吴叔,您可别介意,这帮人就是脑子缺根弦,不骂不成气候。”

而这边的吴叔,看着大公子的这般模样,微微叹了一口气的他,对着一旁的众奴仆挥了挥手后,道。

“你们都先退下吧,我和大公子有些事情要谈。”

四周的奴仆听到吴叔的这句话语,停下手中动作的同时,却没有人敢顺着他的话语离开,而是纷纷将视线转到了这边的大公子身上。

这边的大公子闻听到此话也是一愣,不明白吴叔说出此话究竟是何意思的他,皱着眉头稍思索了一下,还是对着四周挥了挥手。

顿时那些围在四周的奴仆,仿若如蒙大赦一般,纷纷拿起手上的东西,快步的逃离了这处危险的所在。

而吴叔自是看到了大公子的这番动作,心中略微感叹,不过到是没有就此多说什么,要知道刚到京师之时,这府中的一切,可都还是由他在做主。

可是这才过去多少时日,府中的境况就已经变成这般模样,更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当初自愿充当质子来京师的大公子,居然会这般耐不住性子,还没到月余,就已经变成了这般模样,谁能想到在外面温文尔雅的他,回到府中居然会变的这般暴戾。

思索慢慢收回来的吴叔,看着四下已经走净的奴仆,抬起头看向了面前的大公子,轻声说道。

“大公子,看您现在这般情况,老奴都不知道接下来的话语,该不该继续讲下去了。”

这边的大公子等到吴叔的话语,皱眉的动作一闪而逝,很快又恢复之前笑呵呵模样的他,对着吴叔一脸亲切的说道。

“吴叔,您怎么能这么说呢,您要是看不惯我教训那些奴仆,那我下回对他们客气一些就是,怎么还弄出个您不知道该不该讲下去的话语呢。”

说完这句话的大公子,脑海中闪过一件事情的他,很快就瞪大了眼睛看向吴叔问道。

“吴叔,该不会是您这阵子去探查的那件事情,有什么眉目了吧。”

吴叔这边还在考虑,大公子这般状态,接下来的事情是否还该继续下去,可是他没想到的是大公子居然这般聪慧,从他的只言片语当中,居然就猜到了个事情的大概,此刻吴叔心中感叹大公子聪慧的同时,也没再继续隐瞒下去,轻声说道。

“这阵子大概查清楚了一些事情,但是他的行踪还是很难固定,想要固守一地安排巧遇估计是够呛了。”

“所以依老奴的意思,实在不行,大公子您就干脆装作不认识的模样,上前直接挑衅一番得了。”

说到这里的吴叔,似乎也感觉此事颇为棘手,喃喃自语道。

“当初老奴原本是打算,查出他的行踪所在,然后让大公子您和他产生一些矛盾,到时候在被御史偶然遇见,上书朝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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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六章 计划

“没准会落个宁王长子进京之后,受皇家欺负的名声。”

“可是哪想到,一番查探过后,老奴方才得知,这太子殿下根本就没有一个常去的地方,想要事情诸般巧合,让外人看起来天衣无缝,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老奴才会在诸般谋划不成之后,建议大公子,既然巧合不了,那我们直接撞上去就是。”

说完这些的吴叔,却转过头一脸担忧的看着面前的大公子,良久之后,才对着一旁正欣喜若狂的大公子说道。

“要知道直接撞上去,与提前布局相比,更需要急智啊,可是,眼下大公子这般情况,老奴实在是心中没底啊。”

这边的大公子正在因为吴叔同意行动了而在那里兴奋不已。

可是当他听到吴叔接下来的话语后,却仿若被一盆冷水浇到了头上一般,神情变得僵硬不说,更是半天没有回过神来,口中更是喃喃反问道。

“吴叔,我怎么了?”

“我没问题啊!”

“我一直很好啊,我一直在为这件事情做着准备呢。”

可是这边的吴叔,在听到了大公子的话语之后,却忍不住摇了摇头,轻轻叹了一口气的他,目光更是朝着方才那被踹的奴仆位置望去。

见到这一幕的大公子,瞬间明白了吴叔的意思,赶紧解释道。

“吴叔,您就放心好了,事情的轻重缓急我还是分的清楚的,尤其是在这种牵扯到回家的事情上,我更是不会大意行事的。”

吴叔听到大公子这般一说,盯着他看了良久之后,才慢慢收回目光说道。

“这些时日,老奴一直在外打探他的踪迹。”

“可是这些时日他所去的地方,根本没有半分的规律可循,前几天更是去天津卫跑了一圈。”

“身为当朝太子,这般任意妄为,随意离开京师,也不知道那些朝臣御史是如何作为的,这么长时间难道就没人发现吗?”

越说越有点气愤的吴叔,很快也发觉自己偏移了话题,神态一紧的他,赶紧接着说道。

“但是这么多时日的明察暗访,也不算是不无所获,最起码我们知道,那就是他只要身在京师,就必定会回皇宫去过夜。”

“而根据他这一点,也就有了我们今日的行动。”

说到这里的吴叔,目光突然看向一旁的大公子,一脸凝重的对他问道。

“大公子,老奴再跟你确认最后一遍,让你当场去挑衅太子殿下,你敢不敢做?”

这边的大公子,听到吴叔又问出了这个问题,面容一怔的他,还是快速的点了点头,就如当初一般答复道。

“有何不敢。”

大声说完这句话的大公子,很快就露出了疑惑的神情,对着面前的吴叔询问道。

“吴叔,这么长的时间,小侄我就一直没有弄明白,为什么我们一直要打这太子的主意呢?”

“难不成找父王之前在京师留下的那些关系,岂不是更好,更快捷?”

吴叔这边刚刚听到大公子那肯定的话语,神情刚刚露出满意神色的他,接着就听到大公子后续的疑问,闻听此言后,吴叔伸手捋了捋胡须,朝着左右看了看,见到四周无人之后,才一脸高深莫测的悄声说道。

“若想要稳妥行之,那就确实是如你所言。”

“可是你我也要明白,现在的情形,根本不容你我多在此地耽搁。”

“发生了那件事情之后,朝廷这边在京师这边查不到什么证据之后,肯定会将目光转向你父王的藩地。”

“而那件事情,牵扯进去的人力物力如此之多,想要轻易隐藏的话,根本就不是易事,一旦被朝廷那边的密探查明,坐实了罪状,到时候你这个作为‘质子’进京的大公子,可就真成了质子的身份,想要再返回江西,那是想都不要想。”

“所以你我现在,想要快点结束这‘质子’的身份,返回江西,也就唯有兵行险着,其实这招惹太子只是计划的第一步。”

“在你将他惹到之后,我们还有后续的第二步、第三步。”

“到时候有了你这之前的事情做引子,再加上后续你父王在朝中的那些关系发力,想来你我离京的时日,就会快上许多。”

吴叔这边得意洋洋的将话语说完之后,目光就朝着一边的大公子望去,道。

“所以说,你这第一步是尤为关键的一步,你若是没有问题,那我们现在马上就出去,你若是感觉还需要准备的话,那我们就等等再说。”

说完这句话的吴叔,就直视着对面的大公子,一副全部由他做主的模样。

而这边的大公子,在听闻到吴叔的话语之后,神情明显则是变的冷静了许多,心中将吴叔方才的话语又思虑了一番之后,也慢慢认可了吴叔的话语。

而且很快大公子也反应过来,吴叔方才所说的是‘马上就出去’,理解明白这句话语意思的他,忍不住对着吴叔惊诧的问道。

“吴叔,您是说马上就要出去吗?”

这边的吴叔点了点头,则是率先朝着院外走去,边走还边对着身后跟来的大公子说道。

“叫上几个忠心的奴仆,待会还得用上他们,等到了地方,我会悄悄的告诉你,哪个是太子,你直接上前挑衅与他就是。”

说完这句话的吴叔,又突然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跟在后面的大公子,小心的问道。

“大公子,如何挑衅这事,就不用老奴教您了吧?”

大公子听到吴叔的话语之后,嘿嘿一笑道。

“吴叔放心就好。”

可是话语刚刚说完,又想到了什么的大公子,眉头轻轻一皱的同时,又慢慢的朝着前方的吴叔凑了过去,沉默了片刻之后,大公子还是边走边问道。

“吴叔,我们这般,万一真的惹怒太子怎么办?毕竟这京师可是在他的地头上啊。”

这边正在行进的吴叔,听到大公子的话语之后,脚下的步伐就是一滞,接着更是停下来,目不转睛的看着面前的大公子。

就当大公子被盯的都要冒汗的时候,吴叔才轻声说道。

“你怕了?”

吴叔的话音才刚落,这边怕吴叔误会的大公子,赶紧就焦急的解释道。

“没有没有!”

吴叔看到大公子这惊慌失措的模样,轻轻皱了下眉头之后,才缓缓说道。

“放心,挑衅之后,他若是报出身份,你就乖乖道歉离场就是。”

“他若是不道明身份,在你挑衅之后,也会有人,上前帮你告知他的身份,好助你离场。”

“反正你所要做的,就是上前挑衅一番,让京师之人都知道,宁王长子在京师之中得罪了太子殿下。”

“仅此而已。”

第五百五十七章 铺面

朱厚照和凤儿夏灵儿两人,在这西山皇庄逗留了许久,中午又品尝了一番大厨所做的土豆盛宴之后,众人才慢慢踏上了归京的行程。

下午在西山皇庄的时候,朱厚照突然想起,之前只顾得考虑着冬天蔬菜如何种植的事情了,可是一旦种植成功,这些蔬菜如何售卖,却又成了另外的一个难题。

时值冬日,这些鲜嫩的蔬菜肯定不能如现在一般,在室外随意售卖,而若是将这售卖地点挪到屋内的话,美品荟和大明银行都显得有些不合时宜。

所以在西山皇庄的时候,想到这件事情的朱厚照,才会突然吩咐一旁的刘瑾,叫他返回到廊房四条之中,查看是否还有空置的铺面,提前租上一个,好为以后的售卖坐着准备。

而且既然已经开始售卖蔬菜了,朱厚照就打算要做就做到最全,直接将这个蔬菜生鲜变成一个小型的超市罢了。

到时候诸般的联动之下,没准也能取得一些不错的效益。

而在另一边,提前回来的刘瑾,本来是被朱厚照派来京师寻找这闲置铺面的。

可是常在廊房四条走动的他,心中也明白,这廊房四条已经算是京师周边比较繁华的商业街之一,想在在这种地方,立刻寻找到一处闲置的铺面是何其难也。

而且这廊房四条不比他处,若是换了其他的地方,刘瑾仗着宫中的身份,出去勒索恐吓一番也就是了。

可是这里是廊房四条,就是连建昌侯都不敢太过胡闹的地方,谁也不知道哪个平平凡凡的铺面后面,站的是哪家大佬。

所以刘瑾在接到这个命令之后,苦思冥想了一路,在回到京师之后,根本就未多做打探,进城就直奔美品荟,去寻找张仑了。

和刘瑾相比,张仑常在这附近行走,定是会多出一些消息来源。

进京之后的刘瑾,刚刚到达美品荟,而另一边从夏儒家回来的张仑,也是刚刚回来没有多久,见到刘瑾独自归来的张仑,朝着刘瑾身后面望了一眼,没见到朱厚照身影的他,疑惑的对着刘瑾问道。

“刘公公,朱公子呢?”

刘瑾听到张仑的问询,摇了摇头,道。

“公子还在西山呢。”

说完这句话的刘瑾,直接就一脸苦色的看向对面的张仑,轻声说道。

“张公子,这回你可得帮咱家啊。”

张仑听到刘瑾的话语,眉头忍不住就是一皱,不明白刘瑾何出此言的他,更是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说道。

“刘公公,您是不是太过见外了,别的不说,就说刚才那事,要不是你提醒我那贵人的身份,我没准到现在就该大祸临头了。”

“要说也是我该感谢您才是,你这么一说这不是折煞我了吗?”

要是换了往常,刘瑾听到张仑这般一说,肯定要做番姿态,捞些好处的,可是眼下他有求于张仑,所以刘瑾依旧一脸苦色的对着张仑说道。

“张公子,咱家就跟你明说了吧,公子不知道在西山又想到了什么,火急火燎的将我派回了京师,让我在这廊房四条上,再给他寻上一处铺面。”

说完这句话的刘瑾,抬起头偷瞄了一眼张仑后,继续说道。

“这廊房四条里面的情况,咱家不说,张公子想必也清楚,这铺面哪有公子想的那般好找啊,这廊房四条里面,哪家铺面后面没站着人啊。”

“可是这种事情咱家又不能跟公子直说,要不然好像咱家不用心办事似的。”

“但是不说吧,咱家也确实是寻不到闲置的铺面,到最后还是会落个办事不利的罪名。”

“回京的路上咱家就在合计,此事既然公子已经交代了下来,成与不成总该尝试一下,心想着张公子在这京师人脉广阔,所以进城之后,咱家干脆就直接奔着张公子来了,就是不知张公子这边有没有什么良策,能帮咱家解了这眼前的麻烦呢。”

刘瑾说完这些,就目光炯炯的看向对面的张仑,一脸期待的模样。

而这边的张仑,在刘瑾话语未完的时候,就已经听明白刘瑾话语意思的他,在一旁忍不住皱起了眉头,眉宇之间更是露出了思索的神色。

片刻之后,意识到刘瑾正在注视着自己的张仑,抬起头尴尬的一笑后,才缓缓说道。

“刘公公,您能不能先透漏一下,公子要这个铺面,是准备干什么啊?”

刘瑾听到张仑这番询问,原本神情已经因为张仑迟迟不回答,而变的越来越低落的他,仿若是听出了这话里的弦外之音一般,上前一脸激动的拉住张仑的手腕,直接说道。

“张公子,你是不是有什么办法能弄到铺面?”

张仑慢慢的推开了刘瑾抓着他的手掌,对着面前的刘瑾,继续问道。

“刘公公,您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听到此话的刘瑾,兴奋之色渐渐消去,变成一脸思索之色的他,想了想之后,对着张仑说道。

“公子在那西山和夏姑娘聊天,公子跟夏姑娘说西山的那些大棚,原本是准备用来种植蔬菜的,后来因为土豆种苗的寻到,而变成了种植土豆,而且据公子说,这种植蔬菜的计划在天津卫还要继续下去。”

“接着夏姑娘又感叹这大棚在冬日里一定温暖,一旁的公子听到这话后,就跟夏姑娘说了一个叫做……叫做暖气的东西,还说日后要把美品荟和大明银行全部装上。”

说完这些的刘瑾,想了想之后,确认自己没有什么遗漏的地方后,抬头看向张仑,最后收尾说道。

“好像就说了这么多,然后公子就叫我回来寻找铺面来了,但是公子具体要这铺面来干什么,他没说,咱家这一个做奴才的,也没敢问啊。”

刘瑾说完这些之后,就看向对面的张仑。

而张仑在一阵若有所思之后,也注意到了刘瑾看过来的眼神,想了想之后,直接说道。

“刘公公,先说这铺面一事,这廊房四条已经算是京师之中最为繁华的地方了,想要寻找闲置的铺面,那是根本想都不要想。”

“而且事实上也确实是如你所言,这里面的每间铺面后面,不是站着当朝勋贵,就是一地藩王,也或者是朝中重臣,所以我劝刘公公你也不要动其他的念头。”

“因为你根本不知道这普普通通的铺面后面,站着的是什么大人物。”

第五百五十八章 银铺

刘瑾听到张仑的话语,神情就是一愣,原本他看张仑的模样,还以为他心中有什么良策呢。

可是哪想到听了半,张仑这所言所讲,还不是自己当初在回来路上就琢磨出来的那些事情嘛。

所以想到这里的刘瑾,脸色微微有些不悦的同时,看向张仑的神情,也没了之前的欣喜。

而这边的张仑,自是也注意到了刘瑾神色的变化,不过他到是不以为意,嘿嘿一笑后,上前对着刘瑾继续道。

“不过若是刘公公真想要办成此事的话,到也不是没有办法。”

这边的张仑话音才刚落,那边心情低落,已经做好完不成这件差事准备的刘瑾,在听到张仑的这句话后,顿时就脱口而出道。

“什么办法?”

张仑看着刘瑾这般模样,话已到这份上的他,也就不再继续卖关子,直接道。

“刘公公,实不相瞒,在这廊房四条之上,想要找到闲置的铺面,那是根本想都不要想的事情,在这寸土寸金之地,每停业一,他都是损失,就更别闲置一事了。”

“不过……嘿嘿。”

到这里的张仑得意一笑,不待对面的刘瑾询问,就直接了下去。

“不过咱手里还有铺面啊,若是朱公子真是需要的话,我还有一处铺面在这街上,直接拿来用就是。”

对面的刘瑾,听到张仑的话语之后,神情顿时变得激动起来。

“张公子,你是你在这廊房四条上,还有一处铺面?”

这边的张仑,看到刘瑾这般神情激动的模样,心中越发得意的同时,脸上却露出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假装淡定的轻声道。

“那是当然,要不然你以为我这张家经商奇才的名头,是大风刮来的?”

卖弄完的张仑,看着对面刘瑾那一脸激动喜悦的模样,一边靠近刘瑾,一边嘚瑟的问道。

“刘公公,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过那个大通银铺的铺面呢?”

这边的刘瑾,听到张仑的问询,稍稍思索了片刻之后,很快就想起了这大通银铺的所在。

这大通银铺所处的位置,确实是在这廊房四条上没错,而且占地还不,和这大明银行和美品荟的规模相比,也无甚区别。

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也就是位置有点靠里,刘瑾还是之前因为去琉璃厂的缘故,曾在那里路过,所以此刻张仑提起,想起那银铺所在的刘瑾,顿时恍然大悟起来,脱口而出道。

“那家银铺也是你的?”

张仑腼腆一笑后,随即神情一变,一边叹气一边道。

“其实啊,原本我那银铺的生意还凑合,毕竟这廊房四条上就我这一家银铺,再加上大家也都给我面子的缘故,都去我那银铺兑换银子,我那店生意,虽然不算红火,但是在这京师银铺之中,也算是顶尖的存在了。”

“可是哪想到,公子来了这廊房四条之后,居然整出了一个代金劵,起初的时候,我还没注意到这东西对我银铺的影响,可是哪想到随着后来大明银行的开业,我那银铺的生意,直接就是一落千丈了。”

“到了最近,更是几乎就没有客惹门了,现在放着那么大的一个铺面在那干呆着,我是关也不是,不关也不是。”

“所以现在如若公子想用的话,还去找什么闲置的铺面,直接拿这银铺去用就是。”

张仑这边唉声叹气,对面的刘瑾却是喜上眉梢,他没想到这件事情居然这般顺利的解决掉了,而且还根本没费多大的力气。

此刻因为完成太子殿下所交代任务而心情舒畅的刘瑾,一脸喜色的看着对面的张仑,直接安慰道。

“张公子还请放心,公子如若真相中你那铺面的话,所获收入,绝对比你开那银铺要合得来。”

这边的张仑听到刘瑾这话,点零头,心中也知道刘瑾所言没错。

就这般,又在原地聊了一会的两人,干脆直接跑去了那大通银铺的所在,进到里面逛上一圈后,两人就回到了美品荟中继续等待。

可是两人就这般等待了许久之后,也未见朱厚照回来的迹象。

到最后,实在是有些不耐的两人,一番商量之下,干脆准备出城,直接奔去皇庄,将这个好消息当面告知给朱厚照。

而就在两人启程朝着西山皇庄行进的时候。

这边的朱厚照,也和夏灵儿凤儿等人结束了在西山皇庄的游玩,踏上了返京的归程。

此刻的京师。

在距离城门口不远的地方,正有一个少年,带着一群奴仆,神色焦急的站在这里,目光更是不停的朝着远处的城门口张望着。

这个少年手持一柄折扇,站立在街中,本应是风度翩翩的模样,可是此刻的他看起来却显得有些慌乱不堪。

其实大公子也想让自己镇定一些,稳重一些,装作若无其事一些。

可是一想到待会自己将要面对的人就是当朝太子后,他的心中就难免有些七上八下起来。

一旁的吴叔自是也看出了大公子的紧张,想了想还是慢慢的走到了大公子的身旁,对着一脸惊慌的他道。

“大公子,如果您还没有做好准备的话,我们改日再来也是可以的。”

正在惊慌失措的大公子,听到吴叔的这句话语之后,表情微微变化了少许,不过到了最后,大公子还是摇了摇头道。

“吴叔,我没事,主要是您这边,在我挑衅过后,可一定要及时上前,点名对方太子殿下的身份啊。”

“否则事情一旦弄大的话,到时候再想要收手解释,可就没那么容易啦。”

这边的吴叔听到大公子的话语,朝着他看了片刻之后,似乎是在确认他确实没有问题之后,吴叔才点零头,仿若是在答应大公子方才的话语。

而就在两人对视的时候,城门口的方向却突然有一个人影朝着城中疯跑过来。

眼睛余光扫到这一切的吴叔,视线立刻从大公子的身上移开,转向城门口的方向。

当看清楚刚刚跑入城中那饶模样后,吴叔的脸色顿时变得严峻起来,接着他转头看向一旁的大公子,语气凝重道。

“大公子,接下来,就看您的了。”

第五百五十九章 买

城门口。

从西山回来的朱厚照等人,进入城门之后,就走下了马车,一行人经历这一路的颠簸,早就已经难受的要命,如今已然进入了京师的地界,坐车疲累的几人,干脆下了马车,准备一边逛着街,一边朝着城中行去。

一时之间,英姿飒爽的朱厚照,连同身边的两个婀娜美女,顿时成了这城门口附近的一道靓丽风景。

此刻聚集在城门口的这些地痞无赖,在看到这几人的装束之后,也只是一脸羡慕的多看几眼而已,根本就没有人上前,做非分之想。

要知道那两个女子的穿着虽然简单随意,可是那个翩翩公子的穿着打扮、气势气度,却绝非常人。

就在众人都一脸羡慕的看着朱厚照,猜测这又是哪家公子携美归来时。

大街之上,突然出现了一个手执折扇的公子,身后还跟随着一群张牙舞爪的奴仆,一圈人就这般一走三晃的朝着前方走去。

而且看他们所行进的方向,分明就是奔着这个英姿飒爽的公子所去。

这边正在和夏灵儿凤儿两人调笑的朱厚照,此刻也注意到了街上的这个异状。

与此同时,一直护卫在朱厚照身旁的易装护卫们,在见到这般情况,怕出现闪失的他们,也慢慢的开始朝着朱厚照这边聚拢过来,同时还有一些护卫,则是朝着这堆靠拢过来的人群围去。

四周这般的情形变化,以一种润物细无声的方式在慢慢变化着,身处其中的‘浪荡公子’,根本没有察觉到分毫,依旧一走三晃的朝着朱厚照的这边行进着。

而这边,已经看出情形有些不对劲的朱厚照,干脆停下了与夏灵儿凤儿两人的交谈,站在原地的他,朝着腰间摸了摸,察觉到那东西还依旧在身上后,神情明显淡定了许多。

只不过令朱厚照疑惑的是,眼前的这个‘浪荡公子’,到底是意欲何为呢?

其实现场疑惑的又何止是朱厚照一人,和朱厚照一般疑惑的,还有正朝着这边走过来的‘浪荡公子’。

刚才他在过来的时候,根本没发现四周有这么多的人,可是为什么他一动身,怎么突然之间就冒出了这么多的路人呢。

此刻心头暗恼的大公子,即使心中已经焦躁的要命,可是也不得不继续维持着之前的动作模样,一摇三晃的继续朝着朱厚照的这边靠近着。

就在大公子担心这般耽搁下去,朱厚照会不会错身离去的时候,他惊喜的发现,对面的朱厚照居然驻足站在了那里,而且看那目光所在,似乎就是自己的这个方向。

察觉到这一点的大公子,瞳孔猛的收缩了一下,脚下的步伐也被吓的一滞,可是很快就恢复过来的他,又继续的朝着朱厚照的方向推搡过去。

行进的过程中,偶然碰上有上前阻挡他的‘路人’,大公子干脆就直接大力的推搡过去。

可是纵使他这般嚣张跋扈,也没有逃离被暗卫拦截下来的命运。

此刻这些拦停了大公子的暗卫,眼神冰冷的瞅着一身酒气的大公子,语气更是没有半分客气的说道。

“这位公子,不想惹事,就上一边儿消停待着去。”

可是这个暗卫警告的话音才刚落,聚拢在大公子身边的一众奴仆,就直接扑了上来,对着这个阻拦的暗卫就开始叫嚣道。

“哪来的孙子,竟然也敢拦我们大公子的道,疯了吧你。”

说完这句话的奴仆,就开始上前要推搡这个暗卫来。

可是这些暗卫的身手,又岂是这些奴仆打手所能比较,在对方刚刚将手伸过来,还没待碰到这个暗卫的时候,暗卫就直接伸手一个反转拧手,顿时就让这个奴仆直接趴在地上,哀嚎不止。

而这奴仆突然响起的惨叫声,顿时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大公子的视线也不得不从远处的朱厚照身上移开,朝着面前的这个暗卫望去,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恶狠狠的说道。

“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对本公子的手下动手。”

“来人啊,把这个家伙给我摁住,让他知道知道小爷的厉害。”

随着大公子的话音刚落,四周的恶奴就都开始朝着这个暗卫围了过来。

而这边的大公子,则是趁着这个暗卫被拦的机会,继续朝着朱厚照的方向走了过去。

可是他还没待走出几步,面前就又有人朝着他围了过来,感觉前路被挡的大公子,眉头一皱的同时,更是转头冲着身后的恶奴们喊去。

“都他妈的干什么呢,在这么耽搁下去,那两个美娘子,该他么的走了!”

气冲冲说完这句话的大公子,一边推搡着面前的这些暗卫,一边对着这些暗卫怒吼道。

“都他么的让开,瞎了你们的狗眼,敢挡老子的道。”

“快点给老子让开,别惹老子不高兴。”

这边推搡半天,也不见移动半分的大公子,看着眼下的情形,大概也猜出了一些,眼前这些人可能就是这朱厚照暗中布置的护卫。

可是现在事情已经进展到了这般地步,此次若是不能上前的话,那下次再遇见的话,一切就都会显得刻意了,所以事急从权,眼见自己无法上前接近朱厚照的他,一边向前推搡,一边大脑飞转。

很快想到事情解决办法的他,虽然感觉此举并非良策,可是眼下这般情况,大公子也是被逼的是在没法了,只好抬起头,目光越过这些阻拦他的暗卫,嬉皮笑脸的朝着对面的朱厚照,高呼道。

“对面的兄弟,把你身边的那两个美娇娘让给我可好,多少钱银都好商量啊。”

随着大公子喊完这句话,原本还混乱的场面,突然就仿佛停滞了一般,接着这些暗卫更是纷纷转身,朝着朱厚照的方向望去。

而这边正看着大公子推搡向前的朱厚照,自是也听到这大公子所说的话语,脸色瞬变的同时,眼神更是瞬间变的冰冷起来。

在人群之中的大公子,很快也注意到了朱厚照的神情变化,他没想到就这么一句话语,居然会有这般效果,心中微微有些得意的他,继续火上浇油的吼道。

“实在不行的话,兄弟你出个数也行,多少本公子都干。”

第五百六十章 踹

朱厚照听到大公子这话,眼神瞬间变得冰冷的他。

看着对面的那个‘浪荡公子’,更似仿佛在看一个死人一般。

可是这边还不待他开口吩咐身旁的暗卫,将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家伙拿下。

就看见旁边突然窜出了一道肥硕的身影,一边嗷嗷叫骂着,一边就冲着对面的这个‘浪荡公子’冲了过去。

“张仑?”

朱厚照原本要喊出的话语就是一滞,口中更是惊疑的叫出了眼前冲出去这人的名字。

此刻看到张仑出现在眼前的朱厚照,心中疑惑这家伙怎么出现在这里的同时,更是看着张仑那凶神恶煞冲杀过去的模样,一脸的惊奇。

这般模样的张仑,还是朱厚照所从未见过的。

跟在张仑身后的,是张大、王二等一众心腹,此刻这帮军户出身的家伙,刚一进入人群,顿时就是人仰马翻,哀嚎之声更是不绝与耳。

而就在朱厚照正暗自疑惑的时候,和张仑一同赶来的刘瑾,也快速的跑到了朱厚照的身旁,一副担忧的模样说道。

“公子,奴婢来迟了,您没受到什么惊吓吧?”

朱厚照看着刘瑾的这幅模样,眉头忍不住一皱的同时,更是直接问道。

“你们怎会在此?”

刘瑾听到朱厚照的问询,赶紧开口将他和张仑来此的缘由说了出来。

原来张仑和刘瑾在解决了朱厚照所需要的铺面问题后,两人在美品荟中等待了一会,可是始终不见朱厚照回来的两人,在略一合计之后,干脆决定不再等待了,两人直接动身奔去西山,准备将这铺面已经解决的事情,早点告知给朱厚照。

可是哪想到,同行的两人,才刚刚到达城门口,入眼就看到了方才的那一幕。

若是换了今日之前,张仑绝对不会这般激动,毕竟朱厚照身旁的暗卫,可不是一个两个,如果连这么一个浪荡公子都收拾不了的话,那也就白白浪费了这太子殿下的身份。

可是今日却不同于往日,在一旁的张仑听得可是清楚,这个浪荡公子口中所针对的,可是凤儿姑娘和夏姑娘,本就急于在夏姑娘面前表现的他,闻听此言之后,顿时就是火冒三丈,当仁不让,直接率领王二等人就这般飞扑了过去。

而那时的大公子,原本在见到朱厚照不为所动后,还想继续再拿言语挑衅几句。

可是哪想到,后续的话语还未说出,就在眼睛的余光中,察觉到了这个朝着他飞奔过来的身影。

注意到这一幕的大公子,很快就调转视线,一边继续推搡着眼前阻拦他的暗卫,一边朝着那个身影所来的方向望去。

可是这边的大公子才刚刚转过头去,一旁的那个肥胖身影就已经到了近前,大公子在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实打实的被对方踹到了腰身,接着身子一软,就朝着一旁倒去。

“唉吆!”

“你他么的知道我是谁吗,你就敢……”

“唉吆!”

被踹倒的大公子一边哀嚎,一边朝着对面的那个肥胖身影骂去,可是还不待他的话语说完,对面张仑的那支肥脚,在高高抬起之后,又重重的落在了这大公子的身上。

“唉吆,孙子,你他么的给我等着。”

“唉吆!”

可是无论大公子这边怎么谩骂,张仑脚下的动作根本就没有停止。

原本阻挡大公子等人靠近的那些暗卫,此刻更是自觉的将张仑围在了中间,不让那些大公子所带领的恶奴们靠近。

这般一来,在加上周围王二张大等人的保护,张仑顿时就如天神下凡一般,武力全开。

而在他脚下的大公子,起初的时候,还一边谩骂着,一边反抗着想要起身。

可是每逢他要起身的时候,一直守护在旁的王二张大等人,则会默契的上前‘帮’上那么一下,顿时就让刚刚要起身的大公子再次跌倒在地上,重新‘享受’张仑的铁脚蹂躏。

挣扎了几次之后的大公子,在看到起身无望后,此刻已经知道恐吓谩骂不起作用的他,干脆直接亮明身份,对着还在踹他的张仑怒喝道。

“别他么的踹了,老子……唉吆,老子是宁王的嫡长子,你他么赶紧给我……唉吆……停手!”

大公子大声的对着张仑怒喝着,期间更是因为被张仑踹到的原因,说话开始变得断断续续起来。

可是大公子很快就发现,即使自己已经表明了身份,这对面的胖子,却仿佛没有听到一般,依旧是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脚下的动作根本就没有停止的架势。

见到这一幕的大公子,心中的怒意也开始变得越来越强烈起来,一边挣扎着起身,一边指着张仑怒骂道。

“我说我是宁王……宁王的嫡长子,你……停手!”

“停手!”

最后的一句停手,大公子仿若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般,大声的吼了出来。

可是这边的张仑,在听到大公子的这般话语之后,也只是冷笑一下,脚下动作根本就没有停止的意思,依旧一脚接着一脚的踹在大公子的身上,口中还嘲讽的说道。

“宁王的嫡长子?”

“老子还是英国公的嫡长孙呢。”

“咋地,干不过我就开始拿身份压我了,老子惯你这脾气?今天不把你揍老实了,老子的张字就倒着写。”

趴在地上挨揍的大公子,之前他到是没多考虑眼前揍他这人的身份一事,此刻突然听到对方报出身份,而且还是英国公的嫡长孙。

闻听到这个消息的大公子,神情忍不住就是一愣,可是刚刚走神一会的他,就又被张仑那重脚踹在身上的疼痛所惊醒,呲牙咧嘴的抬起头朝着张仑望去,哀嚎道。

“张公子,我没拿身份压你,你快停手吧。”

可是这边的张仑,哪管那些,现在就算是停手,也不是他能说的算的事情,这一切,全都要看身后的朱厚照如何打算而已。

如果朱厚照不开口,张仑就打算这般一直踹下去,一直踹到朱厚照说停手为止。

想到这里的张仑,忍不住擦了擦额头上出来的汗珠,快速收回脚的同时,又重重一脚踹了过去。

正德崛起

第五百六十一章 没有名字

这边的大公子,现在在张仑的脚下,根本就逃离不了,每每快要站立起来,或者是挪动一个地方的时候,就会被护卫在一旁的张大王二等人拖回到张仑的脚下。

此刻的大公子心中苦的要命,眼眶之中,也不知道是因为疼痛的缘故,还是因为伤心的缘故,竟然开始有点点泪珠闪现出来。

他到现在都没有明白,事情是如何发展成这般境地的。

来之前他不是已经和吴叔都合计的好好的吗?为什么这一到了实际,怎么一切都变了呢。

先是没到太子的身边,就遇到暗卫的阻拦,这些倒还情有可原。

可是接下来自己机智的反应,原本在口头挑衅上,看当时太子那神情,自己都已经成功激怒了他,对于接下来要发生的一切,也都要开始要变得顺理成章起来。

可是哪想到人算不如天算,这边的他还不待靠近太子,那边就有个自称是英国公府嫡长孙的胖子直接冲杀了过来。

上来二话不说,直接对着自己就是一顿猛踹,到现在大公子还迷糊着呢,他根本就不明白,自己是何时得罪过眼前的这个胖子,能让他在这个时候冲上前来,坏了自己的好事。

和这大公子一般不知所措的,还有远在后方,准备接应的吴叔等人。

方才的种种变化,众人都看在眼里,对于这突然出现的张仑,众人都是一副惛懵的模样,根本就不清楚眼前这个胖子,是如何掺和到这件事情当中的。

吴叔身旁的一个奴仆,见到此番情景,同样知道此行目的的他,更是小心的凑到了吴叔的身旁,小声的说道。

“吴叔,大公子是不是在京师得罪了什么人啊。”

吴叔听到这个奴仆的话语,眉头一皱的同时,心中也隐隐有些同样的猜想,要不然该如何解释这眼下的局面。

就当吴叔等人站立一旁,想着上前营救大公子,又不知如何上前的时候。

一直在后面安静站立的朱厚照,此刻也终于有了动静,可是向前才走了几步的他,却又突然停在了当场。

说实话,方才这大公子所言的那几句话,确实是让朱厚照动了真火,可是哪想到他还没待发作的时候,这后续赶来的张仑,就抢了先手,直接上前对着大公子开始横踢脚踹起来。

见到有人出手的朱厚照,也就停下了上前的动作,站在一旁开始冷眼旁观了起来,原本他还以为,眼前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是京中哪家勋贵的子弟。

可是哪想到听他方才所言,这人居然是宁王送来京师的那个质子。

要知道当初这宁王长子来京师的时候,朱厚照还曾得到过消息,给朱厚照汇报的人,还曾夸赞这宁王长子温文尔雅、谦逊有加。

可是眼前的这一幕又作何解释,对方这如此嚣张跋扈、精虫上脑的模样,和传言哪有一丝相像的地方。

意识到事情有些反常的朱厚照,顿时眉头就是一皱,虽然他到现在还不明白,对方主动上前挑衅自己的缘由,但是朱厚照却从对方这反常的举动之中,隐隐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

不过即使这般又如何,朱厚照一想起方才大公子那轻薄的话语,怒火就有些控制不住的上涌,想到此处的朱厚照,脸色变得冷峻的同时,更是快步朝着张仑和大公子的所在走去。

可是这回还不待走出几步,对面的人群之中,突然就发出了一声惨叫。

接着朱厚照就看见张仑那肥硕的身体,重重的砸在了大公子的身上,而那惨叫之声就是被砸的大公子所发出来的。

更令朱厚照意外的是,这边大公子的哀嚎声还未待消去,那边刚刚倒下的张仑,就开始高声嚎叫起来。

“来人啊,快来帮我抓住这个混蛋啊。”

“这家伙……这家伙,借钱不还啊!”

“这天下,还有没有王法啊,身为宁王长子,就可以借钱不还吗?”

……

张仑凄惨的声音,顿时开始在这附近回荡起来。

若是有人在远处,只听声音的话,还会以为这张仑此刻会有多么的凄惨,可是已经快走到近处的朱厚照,自是能看到此刻张仑的神情。

身在人群之中的张仑,脸上哪有什么凄惨的神情,若说有的话,也只是一脸的焦急,更是不停地对着朱厚照在挥手示意着,示意着朱厚照赶紧离开这处所在。

朱厚照看到张仑的动作,顿时就明白过来,想来是这张仑,也对这宁王长子的异常举动起了疑心。

而朱厚照身旁的夏灵儿和凤儿两人,也看到了张仑这怪异的举动,两人虽然不明白这一切的缘由,不过还是不耽误她们俩上前拦住朱厚照。

被两人拦住的朱厚照,恨恨的朝着地上的大公子看了一眼,对于就此离去心有不甘的他,干脆召来一旁的刘瑾,对着他吩咐了一番之后,才转身朝着城中的方向走去。

这边的刘瑾得到命令,自是跑去一旁,通知跟在一旁的暗卫去了。

凤儿和夏灵儿一直跟在朱厚照的身旁,刚才朱厚照的安排,两人自是听在了耳中。

虽然起初听到那浪荡公子话语的时候,两人的心中也十分恼怒,恨不得直接冲上前去教训一番。

可是在听闻到对方自报身份,尤其是接着又见到张仑那反常的举动后,两女就是再不聪慧,也看出这事情并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所以在见到朱厚照转身离开之后,两人都默契的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紧跟在朱厚照的身后,随着他一同离去了。

而此刻走在前面的朱厚照,紧皱眉头的同时,更是一脸的凝重,向前走了一段距离的他,突然对着返回来的刘瑾问询道。

“刘瑾,这宁王的长子,叫什么名字啊,为什么我怎么感觉从来没有听到过的样子?”

刘瑾听到朱厚照的问询,仿若来了兴致一般,一脸八卦的说道。

“公子您还不知道吧,这宁王长子,根本就没取名字。”

“而且不止是他没有名字,就是他那几个兄弟,也同样没有名字。”

第五百六十二章 赐名

一旁的朱厚照,听到刘瑾此言,顿时露出了诧异的神色,其实何止是朱厚照,就是一直跟在一旁的夏灵儿和凤儿,此刻也是一脸的惊诧,似是根本不敢相信之前刘瑾所言的话语一般。

而说完这句话的刘瑾,自是也注意到了几人的神情,腼腆一笑后,赶紧接着解释道。

“奴婢听说,好像是因为宁王太懒,根本就忘记了赐名的事情,平日里都是以大哥、二哥、三哥、四哥来称呼他们兄弟几人。”

“可是哪想到突然出现了那档子事情,宁王当时就顾着赶紧将这长子送入京师以表清白了,可偏偏忘了这赐名一事,所以进京之后,这宁王长子还是延续了之前在封地时的叫法,只不过由之前的大哥,改为了现在的大公子而已。”

刘瑾说完这些,就自觉的退到了一旁,躬身跟在朱厚照的身后。

而听闻到这些的朱厚照,一边慢慢向前走着,一边思索着刘瑾方才所言的一切。

身后的夏灵儿和凤儿两人,则是跟在朱厚照的后面窃窃私语,凑在一起的两人,听闻到刘瑾方才所言的事情,纷纷感叹这宁王的粗枝大叶,居然连给孩子取名字的事情都可以因为太懒而忘掉。

就当两人还在那里感叹的时候,前方一直默不作声的朱厚照,突然好似想明白了其中缘由一般,在前面边走边幽幽的说道。

“我看他不是懒,而是看不上父皇给他儿子的赐名。”

朱厚照的话音刚落,一直跟在一旁的刘瑾,脸色顿时变得煞白起来。

听出朱厚照这句话语里言外之意的他,此刻更是胆颤心惊的要命,低头躬身慢慢跟在朱厚照的身旁,一点声响也不敢发出。

要知道朱厚照刚才所言的话语,他是实在没办法接茬啊。

众所周知,大明宗室后代的取名,从朱元璋开始,就已经定下了子孙后代取名的规矩。

朱元璋给所生的二十六个儿子,每一支都做了一首五言绝句来作为各自一脉的字辈排行,比如老四朱棣世系的字辈就是‘高瞻祁见祐,厚载翊常由。慈和怡伯仲,简靖迪先猷’。

若是朱元璋仅此这般也就罢了,关键他还对每一辈人的第三个字定了规矩,所有子孙后代的第三个字,都是按着五行相生的顺序排列下去。

也就是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同样拿朱棣世系来做代表的话,那就是从最初的朱棣,到之后的朱高炽,再到后来的朱瞻基、朱祁镇、朱见深、朱祐樘、朱厚燳等等。

所有大明宗室的取名,都是按着当初朱元璋所定的这套规矩,一代代的继承下去。

但是这也只是列出了一个规矩而已,诸位可不要以为,只要按着这套规矩,大明的宗室和藩王们,就可以随意的给自己后代取名字了。

事实上,这些大明的藩王,是没有资格对自己孩子取名的,在这个君权天授、皇权至上的时代,只有经过皇上赐名的宗室藩王后代,才有可能获得后续的相应封赏和待遇。

这也是在大明宗室之中彰显皇权的最好手段。

而朱厚照说出方才那番话语的缘由,就是因为如此。

纵使这宁王太懒,或者忘性太大,忘记了给自己孩子请求赐名的事情,可是他王府中的那些长史、管事,难不成都是吃闲饭的不成。

这么多年过去,难不成就没人提醒过宁王,该给自己的儿子去求赐名字了吗?

所以最后的结论,只能是这宁王根本就是故意忽略掉了此事。

不想让皇帝给他的孩子赐名而已。

得出这个结论的朱厚照,稍想了片刻之后,直接招呼过来跟在一旁的刘瑾,在他耳边小声的叮嘱了几句,得到命令的刘瑾就快步转身离去了。

……

张仑将视线从离去的朱厚照身上收回,此刻压在大公子身上的他,一边高声哀嚎着,一边还不忘记对着身下的大公子上下其手、狠捶猛打。

不多时,惨遭张仑这般蹂躏的大公子,从最初的还可以不停尝试着站立起来,到现在只能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也就唯有张仑的拳头落在他身上时,大公子才会哼唧一声,证明自己还活着。

“还抢我东西不?”

“砰!”

“嗯……”

“还抢我东西不?”

“砰!”

“嗯……”

……

随同大公子一同上前的那些奴仆,此刻也早就被这四周的暗卫和王二等人放倒在地上,一个个哀嚎不止。

远处的吴叔等人,看着还未离开的朱厚照,原本还对着接下来的事情抱有一丝希望。

毕竟只要朱厚照能上前,那到时候想要将事情牵扯到他的身上,自是容易至极。

可是令吴叔等人意外的是,这朱厚照数次向着大公子的所在行进,可是临到近前,却还是因为张仑那突然的话语,停下了脚步,接着更是毫不犹豫的转身,直接离去了。

远处见到这一幕的吴叔等人,心中顿时明白,此次针对太子的谋划,已然因为朱厚照的离去而彻底失败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吴叔,在见到朱厚照离开后,就直接率领众人上前,朝着被张仑压在身下的大公子奔去,众人一边向前奔跑着,还一边高声怒喝着。

“歹人!快放开我家公子!”

原本吴叔等人这般怒喝的本意,是想通过大声喊叫,警告正在行凶的张仑,让他停下对大公子的迫害。

可是哪想到,对面的张仑,在听到吴叔等人的高喝之后,眼珠顿时就是一转,接着更是原地一个翻滚,直接倒在了一旁的地上,一边将接近半晕状态大公子的一支手臂,放在了自己的胸口部位,一边开口高呼道。

“来人啊,快救我啊,再不救我,我可就要被人打死了。”

“快来救救我啊,我要被打死了!”

“啊!”

张仑这边一边呼喊着救命,一边操控着大公子的手臂,不停的将他摔在自己腰间的铁腰带上,发出‘砰砰’的巨响。

而此刻的大公子,因为张仑这边停止了攻击,刚刚才从眩晕之中稍稍恢复过来的他,耳旁就传来了张仑那无耻的话语,接着手臂上更是传来了钻心的疼痛。

一时气不过的大公子,直接一个怒火攻心,当场就晕了过去。

第五百六十三章 张仑

远处的吴叔等人,在跑到近前的一番争执、解释过后,终于走到了人群的最里面。

见到自家大公子惨状的同时,也看到了正在被自家公子所‘捶打’的肥胖公子。

躺在地上的张仑,早就已经得到了张大等人的报告,此刻在看到吴叔走到近前之后。

直接从冰凉的地上爬了起来,理直气壮的指着地上的大公子,对着吴叔说道。

“这是你家公子?”

对面的吴叔不识张仑的身份,可是在看到自家公子那般昏厥不醒的模样之后,悲愤交加的他,直接对着张仑怒喝道。

“你是何人,居然敢对我家公子行凶,是欺我宁王府在京师无人吗?”

对面的张仑,听到这吴叔的话语就是一愣,将口中那还未出口的话语咽回去后,一脸目瞪口呆的看着对面的吴叔。

片刻之后,回过神来的张仑,一边鼓掌,一边对着吴叔夸赞道。

“这还真是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狗,老话还说,物以类聚,狗以群分,本公子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你……”

对面的吴叔听到张仑的这番话语,如何还能听不出来他是在辱骂自己,身为宁王府中管事的他,自己都记不清楚有多少年没受过这等欺负了,所以在听到张仑的话语之后,脸色顿时变得通红的他,更是气鼓鼓的指着对面的张仑怒吼道。

可是吴叔终究还是小瞧了张仑的厉害,他也就仅仅只说出一个‘你’字而已,后续的话语还没待说出,对面的张仑就直接抢先说道。

“你什么你,老子还没找你们麻烦,你们到先叫开冤了,别他么的废话,看你和这人也认识,赶紧把我的医药费算了。”

“这他么给老子打的,腰酸背痛的。”

说完这句话的张仑,更是不忘记踢腿朝着躺在地上的大公子来上那么一脚。

而一直围在四周,被刘瑾交代留下护卫张仑安全的暗卫们,此刻看到张公子这般作态,一些笑点低的,直接没有忍住,在一旁开始偷乐起来。

有人带头这一笑,更是仿若传染一般,四周顿时就响起了零零散散的偷笑声。

附近那些一直在看热闹的地痞无赖们,看到这边形势稍缓,局面也由之前的武斗转为嘴斗之后,一众闲人也是不怕事大,纷纷凑上前来,对着地上的大公子开始指手画脚的议论起来。

而一旁的吴叔,被张仑几句话怼的面色通红的他,双手被气的都开始有些哆嗦起来。

尤其是在看到张仑那随意踢在大公子身上的一脚之后,吴叔更是感觉那一脚仿若踢在自己的心口一般,隐隐作痛的同时,更是一脸的悲愤。

“臭小子,你知道你刚才动的是谁吗?”

“这可是宁王府的长公子!”

“谁给你的胆子,让你这般胆大妄为,居然连堂堂的藩王公子,也开始不放在眼里啦?”

这边的吴叔,眼神狠戾的对着张仑怒吼道。

而这边早就已经知道大公子身份的他,尤其是方才又收到刘瑾传来朱厚照的交代后,神情更是一脸的无所谓。

“谁给我的胆子?”

说完这句话的张仑,一脸轻蔑的看着对面的吴叔,眼神充满蔑视不说,更是好像想起什么让他激动的事情一般,此刻浑身都在颤抖的张仑,更似好像在重温某种阔别已久的感觉一般,一脸亢奋的高呼道。

“王二!”

身后一直在护卫着张仑安全的王二,此刻突然听到张仑高声喊出了自己的名字,一脸疑惑的他,在看到张仑那亢奋的模样之后,顿时就明白过来,快速的解下身后背着的包裹。

不多时,从包裹之中拿出一套衣服的王二,在现场就开始帮着张仑更换起装束来。

也许是因为太长时间没有重温这一场景的缘故,王二竟然感觉自己有些手生的感觉,不过毕竟只是换套衣服而已,王二还是慢慢的找回了感觉,没用多长时间,换装完成的张仑,就以一副富丽堂皇的勋贵模样,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此刻的张仑,一脸傲然的朝着四周的人群扫去,在看到众人那或是闪躲,或是惊诧的神情之后,心中的那种感觉更似得到了释放一般,舒畅的要命。

“自我介绍一下。”

“我太祖父,历事四朝,联姻帝室,南征交趾,受封国公,我祖父,九岁嗣公,骑射西苑,帝赐金带,提掌中军。”

“在下不才。”

“英国公嫡长孙……张仑是也。”

说完这句话的张仑,看着对面因为他的举动而突然变得目瞪口呆的吴叔等人,更是一脸的傲然。

说实话,刚刚到城门口的张仑,之所以冲上前来,就是因为当时那大公子所说出的那句话语。

一心想要巴结上夏灵儿的张仑,自是感觉机不可失,直接冲了上去。

可是到了后来,在爆踹对方的过程中,张仑也知道了对方的身份。

此刻已经预感到事情变得有些严重的张仑,想要中途退出,已然不能。

就这般胆颤心惊了片刻之后,张仑很快想起了这宁王长子在京中的风评,接着看到太子殿下怒气冲冲朝着这边靠近的他,很快就感觉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

此刻已经不能从这事中抽身而出的张仑,见到此情此景,索性也就硬气了一回,趁着朱厚照还没到近前的时候,直接就大包大揽的将这件事情揽在了自己身上。

接着更是打定主意,趁着四周都是自己人的机会,将这件事情的责任,全部踢在这倒地不起的大公子身上。

反正这种事情张仑以前也常干,只不过这次所要欺负的人,变成了一地藩王的长子罢了。

可是事情就是这般奇妙,就在张仑准备,一切按着自己曾经的套路,仗着人证物证俱在,迫使对方服软让步的时候,去而复返的刘瑾,居然给他带回了一个可以称之为把柄一般的秘密。

此刻想起刘瑾所传话语的他,一脸蔑视的看着对面的吴叔等人,神情嘲讽的说道。

“本公子在怎么说,也是有名有姓之辈,上对得起祖宗,下对得起父母。”

“可不像某些人,也就只剩下一个姓了,连个正业八经的名字都没有。”

“我就好奇了,难不成那些人还有什么别的志向不成,连皇上的赐名都开始相不中了吗?”

第五百六十四章 借据

张仑的话语一出,对面原本还一脸狠戾的吴叔,神情就是一滞,接着更是仿若无事一般,对着张仑怒生说道。

“你不要乱说话!”

“莫要往我家王爷的身上泼脏水!”

对面的张仑,原本在说出那些话语之后,心中还有些无底,毕竟在他的认知当中,就算是宁王真有异心的话,也不会做的如此明显。

可是在听到对面这人那转瞬即逝的慌乱神情后,心中震惊的同时,更是充满了惊恐。

而对面的吴叔在看到张仑的神情变化之后,也知自己有些失态的他,装作淡定的继续说道。

“小公爷您要这么说,就有点没意思了吧。”

“当年我家王爷,也只是忘了代奏而已,结果错过了年龄,宗人府那帮家伙又互相推诿,这赐名的事情才这般被耽搁了下来。”

“此事你若想查的话,去宗人府问问就知。”

此刻的吴叔,神情淡定的将这未请求赐名的事情先解释一遍,接着话风一转,用略带威胁的语气对着张仑说道。

“小公爷,这饭可以乱吃,话却不可以乱说,此事你当着我面说说也就罢了,可是一旦传扬出去,给我家王爷惹来了是非,想必到时候就是国公大人,也承担不起这其中的责任吧。”

张仑听到对方的话语,嘴角微微一撇,一脸无所谓的说道。

“没事啊,反正我又没有多说什么,我只是说这宁王家的公子,到现在都没有取名而已。”

“就这么一句话,本就是事实的东西,我就是说了,又能担什么责呢。”

说完这句话的张仑,看到对面的吴叔还一脸严肃的想要开口,不想和这和老头继续废话的张仑,干脆接着说道。

“哦,对了,差点忘记告诉你了,本公子除了这英国公嫡长孙的身份外,还是京师说书协会的副会长。”

“这个副会长也没啥权利,就只能是管管这满京师的说书先生,没事的时候让他们帮着散播一些消息啥的。”

这边的吴叔,此刻听到张仑所言,原本已经到了嘴边的话语顿时就被生生咽了回去,神情更是惊诧万分的看着对面的张仑。

不明白这么会的功夫,怎么又将话题跑到什么说书协会上了。

再说在他的眼中,那帮臭说书的,随便找个茶馆饭庄都能看得见,想听的话给几个铜钱就能把他们打发的乐呵的,不想听的的时候,一顿臭骂就可以将他们直接赶出去。

就是这种吴叔从没放在过眼里的小人物,可是哪想到在进了京师之后,居然还成立了什么协会,而且居然还请动了英国公的嫡长孙来做副会长。

听着张仑话语里的意思,似乎这些京师的说书人,还可以散播消息,左右京师舆论。

心中惊诧这京师说书人精明的同时,吴叔更为这张仑话语之中所透漏出来的意思而神色大变。

对面的张仑,自是看到了对面吴叔那急剧变化的脸色,得意的一笑后,对着他继续调侃道。

“你说今天发生的这事,用不用让这些说书先生帮着编排编排着。”

“要知道京师已经好一阵子没有新鲜事了,咱们这么一弄,没准还能带动一下茶馆营生呢。”

张仑说完这句,朝着地上还在昏迷不醒的大公子看了一眼,想了想接着补充道。

“正好用这事,把你们家公子欠我的钱银给补回来。”

而对面的吴叔,此刻正因为张仑那说书协会一事而心中大乱的他,突然听到了张仑这接下来的话语,眼前一亮的他,当机立断直接说道。

“我家公子欠了你多少银钱,我直接还你就是。”

这边的张仑听到吴叔的话语,神情就是一愣,原本只是随意想出来借口的他,顿时眼珠开始快速的转动起来,片刻之后,张仑直接对着吴叔伸出了一根手指,道。

“五万两白银,利息我就不要了。”

这边的吴叔,听到张仑所说的数字,眉头就是一皱,五万两的银钱他到是不在乎,毕竟和在京中给那些贵人送礼的礼金相比,五万两的白银,连一家送礼的银钱都不够。

可是让他不解的是,大公子借了这么多的钱银,究竟是去干了什么,来京的这些时日,吴叔感觉自己也并未离开过大公子太久,到底是什么事情,居然能让大公子不同自己来要银钱,反而同眼前这人,开口去借了五万两的白银。

难不成对方在骗自己?

想到此处的吴叔,顿时一脸怀疑的看向对面的张仑,道。

“可有借据?”

张仑一听,神情就是一愣,冷笑了一番之后,反问道。

“借据?”

“借据!”

张仑重复了两遍之后,竟然在原地开始大笑了起来,片刻之后,停下来的他,神色顿时就是一变,指着对面的吴叔就开始破口大骂起来。

“没良心的东西,当初找我借钱的时候,卑躬屈膝,结果到了该还钱的时候,却搪三阻四,你不是要借据吗?好,我给你。”

说完这句话的张仑,直接冲着身后的王二挥了挥手,待到王二到了近前之后,直接说道。

“纸笔拿来。”

一旁的王二听到张仑的话语,快速的从包裹之中拿出纸笔等物。

而张仑就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写好了一份借据,接着就着地上还在昏厥的大公子,直接拿起手指,将手印按在了上面。

对面的吴叔等人看到这一幕,下意识的就想冲上前来制止,可是张仑的动作是何其之快,在对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直接将这一切东西全部完成了。

而这些守护在四周的暗卫等人,也不是光站在一旁看热闹的,一直注意着四周情况的暗卫们,在吴叔等人刚刚动弹的时候,就直接拦在了吴叔等人的身前。

此刻的张仑,手里拿着那张新鲜的欠条,朝着对面的吴叔挥舞了一下之后,眉头忍不住就是一皱,口中轻轻的自语了一句‘不保险’之后。

又蹲下了身子,直接拿出一张空白的白纸,就这大公子手指上那还未干的墨迹,直接又按了一个手印。

做完这一切的张仑,神色变得轻松的同时,更是珍而重之的将那空白的按完手印的白纸收好,接着挥舞着手中的欠条,对着对面的吴叔说道。

“喏,你要的借据!”

第五百六十五章 大火

事情到了最后,吴叔还是屈辱的派人回去取了银钱,将这张仑新鲜炮制的借据,还有还张按下了手印的白纸给换了回来。

而这边的张仑,则是喜气洋洋的拉着一车钱银兴奋的离开了。

留下神情灰呛的吴叔等人,一个个面如吊丧,悲戚的厉害。

……

皇城之中。

行进中的朱厚照,此刻正一脸思索之色。

今日在城门口发生的事情,朱厚照在回来的路上,越琢磨越感觉对方是有意而为,甚至那大公子喊出的那些话语,也是故意吸引自己动怒上前而已。

可是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呢?

朱厚照左思右想,也没想清楚这其中的关键。

对方那般作为,得罪自己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可是对方这般作为的目的又是为了什么呢?

难不成只是为了得罪自己不成?可是得罪自己,他们又会获得什么好处呢。

想不明白这其中关键的朱厚照,也没了在宫外溜达的性质,在将夏灵儿送回家中后,就带着凤儿朝着宫中行去。

一旁的凤儿乖巧的跟在朱厚照的身边,已经看出朱厚照心中正在思索事情的她,乖巧的没有说话,只是默不作声的跟在一旁。

而这边的朱厚照,在思索了半天之后,仍是没有想出其中答案的他,心情也开始变的有些焦躁起来,口中更是喃喃自语道。

“他招惹我干什么呢?”

“我可是当朝太子啊,惹谁也不应该惹我啊?”

这边想不清楚其中缘由的朱厚照喃喃自问,而一直跟在他身旁的凤儿,在听到朱厚照的话语之后,见到左右无人的她,还以为朱厚照是在问她,所以犹豫了片刻之后,才一边斟酌,一边说道。

“正因为您是太子殿下,所以一言一行都受世人关注,要知道您所代表的就是皇家威严,不容冒犯。”

“可是眼下这人却来冒犯了,那接下来势必就会遭到天威的惩处。”

“到时候这惩处若真是来自于您还好,可就怕……”

“怕什么?”

朱厚照听到凤儿的停顿,皱着眉头的他,直接脱口而出问了出来。

可是刚刚问出这句话的他,也有些理解了凤儿话语里的意思,干脆接着凤儿的话头,继续说了下去。

“凤儿你的意思是说,这个家伙日后可能会自己弄出一些事端,然后将这黑锅甩在我的身上?”

凤儿听到朱厚照的话语,下意识就朝着朱厚照望去,见他脸上没有不悦的神情后,才点了点头,接着说道。

“凤儿就怕如此,不过有一点凤儿还是想不明白,那就是这么做对他有什么好处。”

“要知道一般人躲事还来不及,可他倒好,不停的往前凑,这个人也太奇怪了。”

凤儿皱着秀眉说完之后,就将目光冲着朱厚照望去。

而正漫步向前的朱厚照,在听到凤儿的话语,突然停了下来,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思索了半天之后,朱厚照感觉自己好像抓住了一些头绪。

对方先是招惹自己,日后再弄出一些事端。

因为之前对方在京师之中风评极好的缘故,想来日后一旦发生事端,所有人都会将怀疑的对象落在自己的头上。

而如此一来,自己这太子的清誉就会受到影响。

可是和影响自己的清誉相比,朱厚照更怕的是这事端接连不断的话。

其他藩王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会作何想法,事情真若发展到了那般境地的话……

想到这里的朱厚照,瞳孔猛的就是一缩,接着更是咬牙切齿的说道。

“真他么的卑鄙!”

凤儿陪着朱厚照站在一旁,自是看到了朱厚照这咬牙切齿的模样,对于朱厚照这突然说出来的话语,凤儿虽然疑惑,不过在她想来,定是太子琢磨透了这其中的缘由。

凤儿自知自己的身份,乖巧的站在一旁,默不作声。

而这边的朱厚照,在原地驻足了一会之后,很快想到什么事情的他,快步的朝着清宁宫的方向行去,凤儿见状,自是快速的跟在一旁。

清宁宫。

刚刚进入清宁宫的朱厚照,就对着院子开始呼喊起谷大用的名字。

而听到朱厚照呼喊的谷大用,更是拖着他那肥胖的身体,一颠一颠的快步跑了出来,到了朱厚照身前的他,不明白朱厚照如此慌不迭寻他是何事的谷大用,更是恭敬的跪在地上,开始行起礼来。

朱厚照本就寻谷大用有事,此刻看到他要跪下行礼,直接拦下后,开口询问道。

“谷大用,本宫问你,大同走私军械的那件案子,你可有听到什么消息?”

这边停下行礼动作的谷大用,身体还未站直,耳中就传来了朱厚照的问询。

听到朱厚照问询此事的谷大用,稍稍皱眉思索了几息后,赶紧答道。

“奴婢在宫中到是听到了一些消息,据说自从京师之中那个刘养正焚火自杀后,调查就陷入到了僵局。”

“而后皇上大怒,接着奴婢听说,东厂和锦衣卫,前段时间派了不少人手向着南面行去,应该是还在暗中追查此事呢吧。”

说完这些的谷大用,抬起头偷偷的朝着朱厚照的瞄去,见到朱厚照脸色不悦,如蒙寒霜后,顿时就被吓的一激灵。

此刻怕朱厚照迁怒与他的谷大用,大脑更是开始飞速的回忆起来,很快又想起一件事情的他,立刻又接着说了下去。

“说到消息,除了东厂和锦衣卫这边,奴婢到是还听说了一个关于宁王的消息。”

“殿下您要听吗?”

谷大用试探着将这句话说了出来,还不待他抬头偷瞄朱厚照的反应,耳旁就传来冷冷的一句话语。

“说!”

这边的谷大用被这语气吓的一哆嗦后,赶紧说道。

“奴婢那日听乾清宫的那帮奴婢聊天,听说……听说宁王府在前几日发生了火灾。”

“因为是夜晚着火的缘故,屋子里的那些奴仆都没有跑出来,全部烧死在里面了。”

“索性后来火势控制的及时,没有让那火灾扩散,要不然听那些人说,就那大火,真要烧起来的话,没准整个宁王府都可能不保呢。”

第五百六十六章 歹毒

谷大用将这打探来的消息说完,刚刚抬起头的他,就看见对面朱厚照那一脸冷峻的表情。

从未见过朱厚照这般模样的谷大用,顿时就被吓的赶紧低下头不说,更是下意识的朝着后面悄悄退了几步。

而这边的朱厚照,若说之前调查陷入僵局的时候,他还在心里暗骂这锦衣卫和东厂办事不利。

可是当他听到后来宁王府着火这件事情时,朱厚照则是瞬间反应过来。

这根本就不是东厂和锦衣卫办事不利,实在是这宁王为了达到目的,手段有点太过歹毒了。

若是朱厚照没有猜测错误的话,那被火所烧的屋院之中,定是当初那些制造军械的工匠居所。

而有了这么一场大火,所有的人证物证,没准都会在这一场大火之中毁尸灭迹了。

也是直到这个时候,朱厚照才有些明白,这宁王长公子冒这么大的风险,来招惹自己的缘由。

想来定是他也听闻到了家中传来的消息,知道皇上已经派人去南方彻查他家的一切。

可是本就做贼心虚的他们,生怕这东厂和锦衣卫在南边查出一些什么。

到时候身处南方的宁王和他那些兄弟到是还好些,毕竟天高皇帝远。

可是对于身处京师的他则不然,一旦罪名落实的话,他这个质子的身份也将落实,到时候他再想回南方,难度将无异于登天。

彻底想明白这其中关键的朱厚照,心中感慨对方狡猾歹毒的同时,也为自己的大意有些咋舌,他从没想过,阴谋居然会如此的接近自己。

大同走私军械一事,接下来如何查证,自有东厂和锦衣卫那边去忙活,朱厚照自是犯不上因为这些事情而心忧。

可是经此一事,朱厚照也不得不凡事多上了那么一个心眼。

就如方才凤儿的那句话语,虽是宽慰朱厚照的,但是也不得不让朱厚照多想一些。

眼下的事情,最为要紧的就是天津卫一事,此事涉及众多,原本按着朱厚照本来的意图,反正他已经和弘治皇上求来了土地,到时候直接派人过去开垦建设就是。

但是有了方才凤儿的提醒,朱厚照也有些反应过来,自己身为太子,别看在这京师之中,整日游游荡荡,文武百官都装作一副视而不见的模样。

可是一旦自己离开了京师,跑到天津卫去干那些事情,朝堂之上的那些文武百官,肯定会将视线全部投到自己的身上,到时候甚至连带着天津卫都不得消停。

想想处于众目睽睽之下的自己,且不说自己能不能将自己想办的事情办成,就说整天被这些朝臣劝谏着,也是烦不胜烦。

此刻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朱厚照,脸色顿时变得愁容满面起来。

不过这焦虑的神色来得快,去的也快,朱厚照很快就想到了问题的解决办法。

将天津卫交给张仑。

既然自己不方便露面,那就直接找上一个代言人出面不就得了。

就好像后世那些大公司的法人,不都是一般的套路吗?

再说近期张仑也在忙着往天津卫运送粮食的事情,没准有些人都已经开始注意上他了,而此举正好将之前那运送粮食物资的事情给圆回来。

想到此处的朱厚照,愁容尽消的同时,更是说办就办,直接对着躲在一旁的谷大用说道。

“谷大用,陪本宫去趟乾清宫。”

……

在朱厚照去乾清宫的时候。

西山道须沟的后山上。

刘七等一众兄弟,在那处位置挖了将近半天的时间,才将四哥当初所留下的那些金银财宝,全部给挖了出来。

当所有挖出来的金银财宝全部汇集到一起后,查清楚大概数量的刘七等人,直接就呆滞在了当场。

其中一个兄弟,看着眼前的这堆金银财宝,更是喃喃自语道。

“怎么可能有六万多两,四哥才来京师没两年的光景吧?”

听着这个兄弟的话语,旁边的一人在咽了一口吐沫之后,轻声补充道。

“这还不算那些玉器、首饰呢,如果算上它们,没准会翻番。”

和这两人一般模样的还有刘七,此刻他也是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要知道前几年他可是一直和四哥在一起,可是连他都没想到,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四哥居然能攒下这么多的家底。

看着眼前的这些金银财宝,众人在震惊之余,也开始犯起愁来。

要知道在来之前,众人虽然曾想象过这财宝的规模,但是谁人也没有想到会有这般之多。

原本众人还打算,在挖出四哥所藏下的金银财宝后,几人分装在包裹之中,直接肩扛手提带回霸州就是。

可是哪想到等真正挖完之后,会有如此之多。

再加上众人在进山之时,就是以猎户的身份进的山,根本就没有准备车马等物,此刻看着眼前的这堆金银财宝,众人就是再不想引人注目,也不得不先想办法弄回一辆马车回来。

不管如何,先将这些东西运出这里才是正事。

于是一众人开始分工协作,有人腿快,直接带上钱银跑去外面,购买马车去了。

而剩下的这些人,则是将这挖出来的金银财宝,慢慢的从后山之中运出来,等到待会马车一来,众人直接装车离开就是。

可是众人将这些东西都已经全部搬出来了,那出去寻找马车的人,还没有回来。

就这般一等就又是小半日的时间,直到日头西斜,就在众人纷纷怀疑,这个兄弟是不是出事了的时候,西山的土道上,突然出现了一个孤独的身影。

这人一脸疲惫,双手握着车把,推着一辆大板车,慢慢的朝着这边前行着。

刘七等人搭手做棚,朝着来人望去,当发现对面那人就是之前出去购买马车的兄弟后,神情惊诧的同时,更是快步朝着来人迎去。

“兄弟,马车呢?”

推车回来的这人,听到对面兄弟的问询,脸色一苦,直接说道。

“鬼知道今天我怎么这么倒霉,我从这西山一路寻到京师,路上跑的马车是有,可根本就没人卖。”

“我寻思不卖就不卖吧,那我就租,结果租也租不到。”

“后来我一打听才知道,最近京师的马车,都在忙着跑天津卫。”

“根本就没有闲着的,那些车把头现在都恨不得多弄几辆马车,趁着这时候多赚上一笔。”

第五百六十七章 好奇

“天津卫发生了什么事情?”

对面的刘七听到这个兄弟的话语,面露疑惑的他,忍不住开口询问道。

这个兄弟听到刘七的问询,一边将手中的大板车交到其他人的手中,一边对着刘七答复道。

“七哥,天津卫那边具体发生了什么,现在没有人知道,只打听到这阵子京师张家一直在往那边调配物资。”

“我听坊间谣传,说现在运的这些物资,只是前期准备而已,后续的大头,还没开始呢。”

“据说为了这事,京师周边和漕运上的大粮商,都在朝着京师这边聚集,听说好像是这英国公府的张公子要举行一个什么集会,来选择合作伙伴。”

“但是太具体的东西,就没人说的清楚了,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京师到天津卫这趟线,短时间内肯定别想闲下来。”

“所以这也就让那些车把头,一个个把手头的车看的跟宝贝一般。”

说到这里的这个兄弟,一脸委屈的一指被其他兄弟们推走的大板车,道。

“就现在找到的这个大板车,还是在路上碰上一个老农,好说歹说,又花了高价才弄过来的,要不然我还不知道得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

刘七听到这个兄弟的讲述,心中顿时好奇起来,这天津卫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值得这张家如此对待。

而对面的这个兄弟,看着刘七这般神态,在原地又等了一会的他,见到刘七再无其他问题询问,就试探的说道。

“七哥,没别的事,我去那边帮忙去啦?”

“嗯?去吧!”

这个兄弟的话语,让正在思索中的刘七回过神来,答应了对方的请求之后,刘七也转身慢慢的朝着那几个兄弟走去。

金银财宝在从后山背下来的时候,就已经装进了麻袋,此刻再装到车上,自是迅速。

众兄弟将所有的金银财宝全部装到车上之后,又从一旁的荒地里割了一些干草,蒙在了这些麻袋上面,看着一切事情全部收拾妥当之后,众人就推着这辆板车,慢慢的朝着出山的土道走去。

而一旁的刘七,自从听到那天津卫的事情之后,就一直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到了最后,一行人喜气洋洋的开始踏上归程的时候,刘七还是皱眉站在一旁,仿若还在思索着什么一般。

“七哥,还想着那天津卫呢?”

一旁的一个兄弟看不下去,主动凑到了刘七的身边,笑呵呵的对着刘七问询道。

这边的刘七,听到问询,正在皱着眉头思索的他,转头朝着一旁的这个兄弟看了一眼,轻声说道。

“狗子,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在路上遇到的那个林把头,他在咱们走的时候,曾提醒过咱们,让咱们多注意注意运河上的事情。”

“你说他当初所说的,和这今日所言的天津卫一事,是不是同一件事情呢?”

对面的狗子,原本也只是上前随意搭上一句话而已,可是哪想到这七哥不仅回话不说,还直接反问了自己一句。

此刻听到刘七方才所言的他,原本嬉皮笑脸的神情顿消,皱眉稍思索了片刻之后,眉宇之间有些不确定的对着对面的刘七说道。

“不至于吧,那林把头他那时不是还没到京师呢吗?他怎么可能知道这天津卫的事情。”

刘七听到狗子的回话,心中一想也是,暗道自己有些疑神疑鬼的同时,可还是不能放下这天津卫。

不知为何,刘七总感觉,这张家不可能无的放矢,无缘无故的就将大批的物资朝着天津卫调配,现在他们这般做,肯定是要有所图的,但是具体为何,就不是刘七所能想明白的了。

又思索了半天的刘七,眼神之中的迷惘之色也开始慢慢的消散,又过了片刻之后,仿若是下了什么决定的他,直接转头对着一旁的几个兄弟说道。

“待会到了京师,咱们先去寻找马匹,找到之后,你们就先行离开。”

“而我在这边,打探一些事情,等完事后,我在后面追赶你们。”

说完这句话的刘七,对着要开口相劝的众人就是一伸手,直接说道。

“此事你们就莫要劝我了,我也只是打探一些事情而已,没有任何的危险,打探完消息之后我就会离开。”

“到是你们,这一路上可一定要守好四哥所积攒下来的这点东西,别临到末了,再出岔子。”

纵使刘七这般说,可是在他说完之后,还是有兄弟站了出来,劝谏刘七跟着大家一起行动,甚至说出了将这些财宝暂且存放起来,大家一起前去打探的话语。

可是已经思考了良久的刘七,又岂能这般轻易被人说服。

兄弟几人在陆续规劝无果之后,也就默认了刘七的建议,不过也未在让他跟着去采买马匹,而是让他先行离开,早早前去打探,如果事情打探顺利的话,没准还能一起踏上归程。

听到兄弟们的建议,刘七也没过多客气,直接离开了推车的队伍,率先朝着京师走去。

……

乾清宫中。

朱厚照见到了弘治皇上。

将自己对于天津卫的担忧,还有自己所想的解决办法,一并说给了弘治皇上。

听到朱厚照分析和解决办法的弘治皇上,一脸诧异的看向对面的朱厚照。

当得知这一切都是他自己琢磨出来的后,更是当场夸赞了几句。

感叹太子终于开始变得成熟的弘治皇上,直接就同意了朱厚照的请求,但是在对于这土地以什么名义给张仑这件事情上,弘治皇上却有些犯了难。

封赏吧,现在无事之秋,根本找不到什么明目来封赏张家。

而且这个东西他也是带连锁反应的,今日若是他赏赐了张家,那朝廷之中的勋贵又不是只有张家一家,接下来可能还会有更多的勋贵站出来,用各色的明目来求赐封赏。

可若不封赏吧,那这土地凭什么平白无故的交到你张家的手中。

随意圈地?

那王法又何在?

就在弘治皇上左右为难的时候,这边的朱厚照又出了一个良策。

那就是土地依旧归于朝廷,而这张仑,则是以租赁的形式,将这天津卫收予掌中。

闻听至此的弘治皇上,越发惊诧的看着对面的朱厚照,感叹其聪明才智的同时,更是为他能想到这般办法,而拍手叫绝。

第五百六十八章 天津卫

天津卫的老百姓们,看着眼前这数年不变的城墙,听着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报时钟声,原本他们以为,平静的日子会一直这般继续下去。

可是就在这段时间,原本平静的天津卫,却突然开始变得热闹起来,不少京师过来的车马,开始在这天津卫城中出现起来。

起初的天津卫百姓,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着这城中越来越多出现的京师车马,一些好奇的人就开始上前打听。

结果这一打听,众人方才知道,在这距离天津卫城外十多里地的地方,居然有人圈起了一块地方,在那里面大兴土木。

他们这些京师所来的车马,就是给那块地方来运送粮食和其他物资的。

听到这些车马夫的讲述,众人自是心中不信,十多里地的距离也并不太远,一些好事之人就开始结伴朝着车马夫所说的那个地方探去。

结果真还发现了那人所说的那处所在。

不过那车马夫没说的是,此刻不仅是有工匠在大兴土木,还有一堆军伍之人,在昼夜守卫着。

这些好奇之人,有心想上前一探究竟,可是还不待到了近前,就被这边执勤的军伍之人,一个个给哄到了远处。

不过如此一来,天津卫的这些百姓就更加好奇起来,这阵子街头巷尾谈论最多的,就是城外这些人的来路和意图。

可是这些百姓谈论了许久,也没有琢磨出个分毫来。

……

那日在乾清宫中。

朱厚照在和弘治皇上请示完让张仑出头负责天津卫的事情后,猛的想起了当初在天津卫曾拒绝过自己的陈远。

感觉这人值得重用的朱厚照,干脆就着话题,和弘治皇上提起了此事。

而弘治皇上办事到也利索,还没待朱厚照开口,直接就将这陈远任命为天津兵备副使,并让他即刻上任。

听到弘治皇上这个旨意的朱厚照,自是喜不胜收。

要知道这天津卫不同于其他地方,首先他是一个卫所,属于军事建制,而陈远的这个天津卫兵备副使,那几乎就已经算是天津卫之中的最大官衔了。

这般一来的话,朱厚照已经基本可以确定,只要自己能控制住消息传播的话,那这天津卫里面的事情,外界将根本不会知道分毫。

意识到这里面好处的朱厚照,心中的激动之情更是溢于言表。

这边朱厚照拜别了弘治皇上之后,就开始回到清宁宫安排起来。

张仑那边,自是要提前告知情况,好叫他早做准备。

而另一边,听着众人的汇报,看着天津卫那边不断增长的工匠和物资数量,朱厚照思虑再三之后,还是决定亲自前去一趟。

毕竟这天津卫一事,对于朱厚照至关重要,虽然他在前期,不可能整日蹲在现场看着那些工匠施工,但是具体的方向,他还是要保证不能出半点纰漏,好确保一切都按着自己之前的预想,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将去天津卫这件事情确定下来的朱厚照,立刻将自己的意图告知了下去。

而得到消息的姜三千户,直接就开始安排起来,虽然之前在去天津卫迎接土豆的时候,路上的匪患已经清剿过一回。

可是这么长的时日过去,谁也不能保证路上的情况,所以在听闻到朱厚照要去天津卫之后,这边姜三千户立刻就安排了一支先遣队,开始在前方清剿起来。

两天过后,朱厚照到达了天津卫。

与他同来的,除了刘瑾和姜三千户等西苑士卒外,还有张仑,此次他也一同跟着过来了。

之前朱厚照已经决定,将张仑推到前台,那这回索性就做的真点,直接让张仑参与进来就是。

一行人到了天津卫城之后,根本未去他处,直奔兵备府衙。

而新晋上任的天津兵备副使的陈远,在得知到朱厚照前来的消息后,更是一脸拘谨的出门相迎。

一番礼节过后,朱厚照带头朝着府衙之中走去,而起身的陈远,自是慌张的开始安排手下的奴仆送上香茗。

朱厚照轻轻抿了一口香茗,察觉到有些不合自己的口味之后,轻轻放下茶盏的他,一脸笑意的看着面前的陈远,轻声说道。

“陈副使,恭喜你了。”

本就恭谨站立一旁的陈远,听到朱厚照的话语,神情一怔的同时,更是不知所措的赶紧跪下,以为朱厚照此行是来追责旧事的他,赶紧对着朱厚照解释道。

“启禀太子殿下,臣当时也是奉旨为之,还望太子殿下恕罪。”

朱厚照看到陈远这般模样,微微一愣过后,瞬间明白这陈远应该是误会了自己的意思,露出一个无奈的神情过后,朱厚照一边伸手搀扶面前的陈远,一边摇头说道。

“那事本宫本来也未曾放在心上,再说当初的你,尽忠职守又有何错,如若当初你渎职让本宫进去的话,没准今天,我们就不能在此碰面了。”

“所以你继续好好保持你的秉性,不要多做他想。”

“日后这天津卫一地的防卫,还得要靠你在前面辛苦才是。”

一旁跪倒在地的陈远,此刻听到朱厚照这般话语,心中的忐忑才稍缓了一些,身体也顺着朱厚照那搀扶的力道,慢慢的站立起来。

要知道自从他昨日接到圣旨,任命他为天津卫兵备副使,并让他听命与太子殿下后,陈远的心里就一直七上八下的,生怕这一切都是太子殿下的计谋,在他心中,哪怕是此次升官调任,也只是为了方便重算当初的旧账而已。

可是哪想到真到了这天,陈远却发现事情好像并不像自己所想象的那般,而且反观这太子殿下的态度,好像根本没在乎当初的事情一般。

而这边的朱厚照,却在打量着眼前这破旧的府衙,站起身形在这院落之中走了一圈的他,看着四周那凌乱的杂物,回身对着身后的陈远问道。

“这天津卫的府衙该修缮一番了,再怎么说也是一卫府衙,这般凌乱成何体统。”

对面还在心中胡乱琢磨的陈远,听到朱厚照的训诫之后,面色顿时就是一红,本就刚刚上任的他,赶紧出言解释道。

“末将也是昨日才刚刚上任,这府衙之中的一切还没来得及整理,请殿下恕罪。”

第五百六十九章 冲进去

前面的朱厚照,听到陈远的回答之后,知道这陈远何时上任的他,自是明白此事不能怨在陈远的头上,索性也就没再言语,在院中又看了一圈的他,转身对着陈远说道。

“这天津卫的营地在何处,日后这天津卫一事,少不得要这帮将士出力,今日既然来了,不如就前去看看,若是有需要本宫出手的地方,本宫一并处理了就是。”

一旁原本正因为朱厚照说起这府衙凌乱一事而心惊胆战的陈远,忽听得朱厚照此言,顿时小心脏就跳动的更加剧烈起来,激动的神情更是溢于言表。

此刻的陈远,说什么也没想到在他眼中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会说出方才的那番话语。

心中感叹自己得遇明主的同时,陈远更是向前一步,开口答复道。

“启禀太子殿下,这天津卫总共有三处卫所组成,分别是天津卫、天津左卫、天津右卫,三卫俱在附近,骑马的话,也就多说一刻钟的时间。”

说完这句话的陈远,一脸关切的看向朱厚照,轻声询问道。

“殿下您从京师一路疾驰而来,不若先稍作休息,等到用过午膳之后,再去营地视察也不迟。”

可是对面的朱厚照,在听到陈远的话语之后,也只是摇了摇头,拒绝了陈远的建议。

而这边劝谏不成的陈远,又将目光朝着随行而来的张仑等人望去,可是当他朝着几人望去的时候,知道朱厚照秉性的众人,纷纷避开了陈远的视线。

见到这一幕的陈远,猜到劝谏无用的他,叹了口气后,就叫来府衙的手下,在前面带起路来。

……

天津。

原名叫做直沽,当年朱棣靖难之时,曾从直沽出发,偷袭沧州,后攻陷南京,夺取皇位。

登基为帝的朱棣,为了纪念这开始发兵的龙兴之地,于是就把这直沽赐名为天津。

而后又因为这天津卫东临海、西临河、南北又通漕运的地理位置,所以干脆就在此设立卫所,建立卫戍基地。

可是哪想到后来随着帝都的北迁,再加上海运的没落。

这天津卫的卫戍作用也就开始慢慢的淡化下来,取而代之的则是这天津卫的漕运枢纽作用,开始变得越发明显起来。

这边的朱厚照等人,在陈远的带领下,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朝着天津卫的卫所行去。

而护卫在一旁的姜三千户等人,在得知此行是要去天津卫的营地之后,一众西苑士卒更是下意识的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装束,让自己看起来更加精神抖擞一些。

刘瑾和张仑对于这一切到是没有感觉,一路颠簸的两人,面色看起来都有些劳累,可是朱厚照这边都没开口休息,他们这些做臣子的,就更没资格开口了,所以此刻也只是慢慢的跟在众人的身后,顺着人群移动的方向,慢慢前行着。

天津卫城本就是靠着卫所筑城,所以没过多久,众人就到了最近的天津卫卫所外面。

可是入眼所见的一切,众人却忍不住露出了惊诧的神情。

位于人群最前面的朱厚照和陈远,更是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在天津卫兵备府衙的时候。

朱厚照就曾对陈远说过,这府衙之中太过凌乱。

可是眼前这天津卫卫所所呈现的情景,又何止是凌乱一词可以形容,此刻若不是这府衙之中的手下领路,朱厚照都下意识的以为自己走入了某个荒废的大院。

就在众人惊疑不定,一旁的陈远也再三跟身旁的属下确认的时候。

这仿若荒废一般的院落之中,突然跑出了两个身穿军伍装束的兵丁。

而且看那两人醉眼朦胧的模样,一看就是刚刚在屋中偷吃,听到外面的马蹄声才突然跑出来查看情况的。

果不其然,这两个醉鬼一般的兵丁,跑到营地的大门口之后,也许是因为喝酒的缘故,即使面对着外面的这一众人群,面上也没有丝毫的惧色,根本不待对面的朱厚照等人开口询问,就直接站在原地高声怒喝道。

“干什么的,这是是卫所重地知道不?没事赶紧走开!”

这个兵丁话音刚落,一旁还在冲着身旁士卒确认此处是否就是卫所所在的陈远就是一愣,接着更是快速的朝着一旁的朱厚照望去。

此刻的朱厚照站在队伍前面,自是也听到了对面这个兵丁的话语,脸若寒霜的他,冷眼看着对面的那个醉酒兵丁,开口再次确认道。

“我问你,这里可是天津卫卫所的营地所在?”

对面的那个醉酒兵丁,听到朱厚照的问询,顿时就露出了不耐的神色,抬起手臂指着对面坐与马上的朱厚照,直接怒喝道。

“刚才说的话你没听清楚啊,知道这里是天津卫的卫所还不赶紧滚开,再磨磨唧唧的的,小心我直接把我那些兄弟叫出来,赶你们滚蛋。”

怒吼完的这个醉酒兵丁,皱眉看着纹丝不动的朱厚照等人,直接上前一步,下意识的就要去冲着自己的腰间摸索,可是摸索了半天也没摸到东西的他,低头冲着腰间一看,才发现此刻的腰间空空如也,除了一个腰带之外,什么东西也没有。

想起自己是将兵器落在营房之中的他,转身就将目光朝着一旁一同出来的那个兵丁望去。

在看到他腰间所悬挂着的兵器后,这个醉酒兵丁露出了一个邪魅的笑容,接着就划着罗圈腿朝着那人晃晃荡荡的走了过去。

而在他的身后,听到对方方才话语的朱厚照,看着那兵丁的嚣张模样,此刻已经被气的怒气冲冲的他,直接对着身后怒喝道。

“姜三!”

身后一直注意这边动静的姜三千户,听到朱厚照的召唤,一提马缰,几步就到了朱厚照的身旁,坐与马上的他,抱拳躬身行礼。

这边看着姜三千户到了近前的朱厚照,抬起手臂,一指前方的卫所营地,厉声说道。

“冲进去,把人都给我轰出来,但有反抗者,军法从事。”

姜三千户听到朱厚照的话语,高喊了一声‘遵旨’之后,一提马缰,调转马头的他,直接对着后面的那些西苑士卒高声喝道。

“张总旗,你部留下护卫殿下。”

“其余所有人听我命令,冲进营房,把所有人都轰出来,但有反抗者,军法从事。”

第五百七十章 在哪?

随着姜三千户的一声令下,除了张雄张总旗一部的所属士卒,其余所有的西苑士卒,直接就是军刺上膛,接着一甩马鞭,坐下的骏马顿时就如离弦的箭一般,快速的飞驰了出去。

朱厚照的旨意太过突然,姜三千户的反应也太过迅速。

以至于跟在一旁的张仑和陈远等人,在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姜三千户等人就已经率众冲了进去。

看着冲进营地之中的西苑士卒,陈远和张仑等人,顿时就露出了一个惊惧的神色。

要知道这里可是一个卫所啊,如果真是满员全部都在的话,也就是意味着这里面有着将近五千多士卒。

而姜三千户满打满算才是一个千户所而已。

一千对五千。

虽然张仑和陈远两人都听闻过西苑士卒的威猛事迹,可要知道,眼下的情况和那两军争斗完全不同。

两军交战,那是生死之搏,西苑士卒这边有火器加持,自是可以以一敌多。

可是眼下却是另一种情况,本就同属于大明军伍的他们,所要做的也只是控制住对方而已。

但是在不使用火器的情况下,纵是有着偷袭的加成,可也不要忘记这人数的差距啊。

就在两人一脸警惕的观察着营地之中的情况,并随时做着冲上前保护朱厚照的准备时。

另一边的姜三千户,也已经率兵冲到了营地大门的近前。

可怜的是那个刚刚出来的醉酒兵丁,原本还打算去取兵刃来增加气势,可是还没待走到一同出来的那人近前,就听见身后突然响起了如雷鸣一般的马蹄声。

听到这个动静的醉酒兵丁,原本那醉意朦胧的酒意一下子就被吓没了一大半,接着更是快速的转身朝着身后望去。

可是刚刚转过身的他,就看见一匹高头大马,直对自己而来,还不待他有什么反应,就直接被这冲杀过来的骏马,直接撞倒在了地上。

倒在地上的醉汉,晃了晃有些眩晕的脑袋,原本还想最后再开口警告一下眼前的众人,让他们明白现在所闯的是什么地方,可是话语还不待出口的他,就看见一旁又有一匹骏马直冲他而来。

眼见自己就要被马匹踩踏的他,那还顾得着管那其他,慌乱的就朝着一旁躲去,等他躲过马匹,再想起提醒营房之中的众位兄弟时,才发觉这么会的时间内,对方早已经冲进了营房。

见到眼前这一幕的这个兵丁,心知自己就是现在出言提醒,也已经为时已晚。

索性乖乖的躲在一旁,一脸恐惧的开始旁观起事情的发展来。

而这边冲进营房之中的西苑士卒们,军刺上膛的他们,在将一个个紧闭的营房木门踹开之后,就直接冲杀了进去。

在一阵“胆敢反抗、军法从事”的警告声过后,各处的房间之中,或有嘈杂的叫骂,或有零星的反抗,但是都未持续太长的时间。

不多时,这些曾经出现过异常动静的房间,在慢慢平静下来的同时,住在这里面的那些兵丁,也一个接着一个的被西苑士卒赶了出来。

就这般根本没持续多长时间,整个卫所里的所有兵丁,全部被‘请’到了院子之中。

此刻原本空荡荡的校场,更是因为这被哄赶出来的兵丁,而弄得四处都是人影。

也许是因为突然袭击的缘故,蹲在院子之中的这些兵丁,更是什么模样的都有。

有些好似是还在睡梦之中就被惊醒,连带着军服都没有穿着整齐,就被光着膀子哄赶了出来。

还有一些则是像之前那两人一般,醉眼朦胧,脸色通红,一身酒气,茫然无措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稍微有几个穿着整齐的,但是一看他们手中所攥着的那些小牌,顿时也让人明白了他们之前正在干些什么。

又过了片刻之后,直到局势彻底安定下来后,姜三千户又派人重新检查了一下各处房间,确认整个营地之中再无遗漏之后,姜三千户才提马朝着营地外面奔去。

到了朱厚照身前的姜三千户,双手一抱拳,低声说道。

“殿下,里面已经全部被控制住了,接下来如何处置?”

朱厚照听到姜三千户的问询,没有回复与他,而是一提缰绳,朝着营地之中行了进去。

进入营地之中的他,冷眼看着面前的一切,目光在那些蹲在地上的兵丁身上扫过时,更是森寒的可怕。

随着朱厚照一同进来的陈远张仑等人,此刻也是一脸震惊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张仑身为武勋,纵使因为身体肥胖的缘故,不能进入军伍,可是身在武勋世家的他,对于军营之中的事情,或多或少也是有些了解的,之前还担心姜三千户完不成任务的他,在见到眼前这般懒散糜烂的场景,也忍不住有些无语起来。

一旁的陈远更是不必多说,本身性格较为刚正的他,带兵的原则从来就是以严治军,所以在见到眼前的这一幕之后,更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问问他们,这卫所的指挥使可在?”

朱厚照在扫视了一圈之后,面目森寒的对着一旁的姜三千户吩咐道。

而这边听到朱厚照话语的姜三千户,提马上前,对着蹲在一起的众兵丁大声喊道。

“谁是指挥使?”

姜三千户喊了一遍之后,双目环顾,蹲在地上的这些兵丁没有丝毫的反应,更似好像没有听见一般。

见到这一幕的姜三千户也没有气恼,直接又高声大喊了一遍。

“谁是指挥使?”

这边的姜三千户连续问了两遍之后,还是没有人站出来回答,姜三千户见到这般状况,也没有气恼,冷笑了一下之后,直接一指地上的一个兵丁,对着一旁的西苑士卒吩咐道。

“把他给我拉过来!”

临近的几个西苑士卒听到姜三千户的命令,快步上前,推了几下对方之后,看到对方那不为所动的模样,根本就没有过多废话,直接上前就薅住了对方的头发,直接拖着对方就来到了姜三千户的面前。

而这边的姜三千户仿若没有看见那西苑士卒的行径一边,抬起手中的马鞭,对着地上还在嚎叫的这个兵丁就开口问道。

“我问你,你们指挥使大人在哪?”

第五百七十一章 空饷

姜三千户的问询,最终还是没有得到回答,这个被拖过来的兵丁,此刻更是一脸的倔强。

看着眼下这把情形的姜三千户,也懒得再问下去,直接抡起了手中的马鞭,对着地上的这个兵丁就直接抽了过去。

“啪!”

“唉吆!”

“啪!”

“唉吆,别打了!”

“啪!”

“唉吆!”

“别打了,指挥使大人没在!”

在姜三千户抽了三下之后,地上的这个兵丁终于开始变的老实起来,不过即使这般,姜三千户已经举起的鞭子,还是重重的落了下来,狠狠的抽在了这个兵丁的身上。

“啪!”

“哎呦!”

“我都说了,怎么还打我!”

兵丁吃痛,哀嚎过后,心中恼怒的他,直接就开口质问起姜三千户来。

而这边的姜三千户听到对方的话语,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之后,轻声说道。

“说晚了。”

冷声说完这句话的姜三千户,眼神冷冷的看着对方,接着问道

“他去哪了。”

这个兵丁听到姜三千户的问询,明显就是愣了一下,可是当他看到姜三千户那又要举起的鞭子后,赶紧大声回答道。

“我不知道啊,我真不知道啊,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知道我家指挥使大人去哪了啊。”

说到最后的这个兵丁,话语中都开始出现哭腔了,这边的姜三千户盯着对方看了一会,接着目光在眼前校场上的众多兵丁身上扫视了一圈,大声说道。

“我这次只问一遍,你们的指挥使大人去哪了。”

“三息之后,若是没有人给我答案的话,所有人全部受罚!”

喊完这句话的姜三千户,看着眼前的这些兵丁,想了想之后,直接拿下背上背着的燧发枪,直接对着空中就放了一枪。

“砰!”

枪响的动静,立刻让那些还有别的心思的兵丁止住了念头,而这边的姜三千户也适时的喊话道。

“我没那么多的耐心,别挑战我的耐性。”

“三。”

……

“二。”

……

“一”

姜三千户将最后一个数字喊完,正要举起马鞭下令处罚众人的他,突然就听见人群之中传来一道声响。

“张指挥使回天津卫城了。”

这边听到话语的姜三千户立刻就寻着声音望去,很快他就找到了方才说话的这人,而这人在见到姜三千户朝他望来的时候,到是也没有遮掩,索性也就直接站了起来,继续说道。

“张大人是早上走的,带着千户以上的长官出去了,今天是铁定不会回来的了,你们若是来寻他的话,还是明天再过来吧。”

这个人说完这句话后,就要继续蹲下,可是一旁的姜三千户却看到对方的装束与他人不同,干脆直接对着他招了招手,示意他到自己的近前来。

这个兵丁看到了姜三千户的动作,眉宇之间到是也无所畏惧,朝着左右看了看,撇了撇嘴就走出了人群,朝着姜三千户这边走来。

姜三千户看着到了近前的这人,直接问道。

“你在这卫所中是何官职?”

“百户。”

这人回答完姜三千户的问询,直视对面的姜三千户,直接反问道。

“你们又是何人?找我家指挥使大人又有何事?如此兵戎相向,你们可曾考虑过后果?到时候我家大人得到消息,一指诉状告到都督府,你也别想好过。”

姜三千户听到对方的问询,根本没有回答,刚要转身离去的他,忽的想起了一事,对着面前的这个百户,一指面前校场的这两千左右兵丁,嘲讽的说道。

“就这么点兵丁还想告我?”

“笑话。”

说完这句话姜三千户,根本未顾忌对方那瞬间变幻的脸色,提马就朝着朱厚照奔了过去。

朱厚照其实站在一旁,早就已经看到了刚才的经过,所以此刻看到姜三千户提马回来汇报的他,还不待姜三千户开口,就直接挥手制止了他,道。

“我已经听到了。”

说完这句话的朱厚照,没有听姜三千户的汇报,反而问道。

“你方才那最后一句话是何意思。”

姜三千户听到朱厚照的问询,躬身抱拳赶紧答道。

“禀告殿下,按着大明军制,一个卫所,有五个千户所组成,也就是说这一个卫所之中,人数要在五千六百人左右。”

“可是眼下的情况您也看到了,卑职已经将这营地的所有房间全部搜了一个遍,也就找出来这么多的兵丁而已。”

“而且我观那营地之中的房间,空置或者不满员的居多,所以这般一来,也就只剩下一个理由才可以解释眼下的局面。”

说到这里的姜三千户沉默了一下,不过身为太子殿下亲信的他,还是如实说道。

“那就是这里有人在吃空饷。”

朱厚照听到姜三千户的回答之后,面色就是一凝,目光更加森寒的朝着对面的校场看了一会后,转身看向一旁的陈远。

此刻跟在朱厚照身旁的陈远,见到朱厚照冲他看过来之后,心里顿时就是咯噔一下,以为要被此事牵连的他,更是露出了一张欲哭无泪的表情。

可是就在陈远考虑该不该提醒太子殿下自己才刚刚上任的时候,就听见对面的朱厚照说道。

“陈副使,本宫不方便出面,接下来就由你出面来安抚一下这些兵丁吧。”

原本心惊胆战、欲哭无泪的陈远,在听到朱厚照的这句话语之后,顿时愁容尽消,在冲着朱厚照行完礼后,就提马走到了众兵丁的面前。

接下来陈远如何去安抚这些兵丁,那就不是朱厚照该管的事情了。

此刻站于人群后面的朱厚照,面目森寒的同时,更是一脸的担忧。

天津三卫,眼下这才仅仅是第一个而已。

可是谁能想到,朱厚照他们所到的第一个卫所,就已经糜烂成这般模样,那剩下的那两个,同属一地的他们,又能差别到哪去。

若是换了其他地方,附近就这么一个卫所的话,朱厚照还何至于说出让陈远上去安抚众人的话语,直接就让姜三千户上前强力镇压了。

你不服,那我就打到你服为止。

可是眼下的局面,朱厚照却不敢如此。

不知接下来那两个卫所是何情况的他,也只能稳扎稳打,带着自己的全部兵马,先挨个看上一遍再说。

正德崛起

第五百七十二章 一老一小

朱厚照并没有等待太久,就在他还为那两个没去卫所担忧的时候。

这边前去安抚的陈远也走了回来。

朱厚照没有询问陈远是如何安抚对方的。

但是在得到对方确认无事的保证之后,朱厚照直接让姜三千户小心撤离了校场。

而卫所中那些被哄赶出来的一众兵丁,也只是面色复杂的看着西苑士卒离去,根本没有作何反应。

不过即使这般,西苑士卒们还是外松内紧,小心提防着一切意外的发生。

而在门口的朱厚照,又驻足观察了片刻之后,见到没有异状发生,干脆直接一提马缰,调转马头的同时,更是对着一旁的陈远说道。

“陈副使,前面带路,我们去下个卫所。”

说完这句话的朱厚照,心情不悦的他,根本未等待陈远的回应,直接一马当先,先行离去了。

……

而后续跟上的姜三千户,因为有了这天津卫卫所的前车之鉴,在赶路的过程中,姜三千户更是直接交代西苑士卒,往燧发枪的药池之中装填上了药粉,好在出现意外的情况下,能用作震慑之用。

一行人在这般纵马疾驰下,没用多长的时间,一个卫所的大门就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当中。

远远看来,此处的卫所要比之前的那个强上许多,最起码在这营地的门口,还能看见执勤的守卫,而且看那营地门前的道路,也好似常年清扫一般,干净异常。

位于前面的陈远,在见到眼前的这一幕后,那原本提的心情,忽的放松了许多,可是这放松下来的心情还不待持续多久,陈远就意识到了了有些不对的地方。

此刻的陈远,瞪大眼睛朝着远处的营地大门望去,可是因为距离稍远,陈远看的也不甚清楚。

不过此刻的陈远心中,却隐隐有了一些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随着距离的拉进,前方的景象也开始变的越来越清晰起来,而陈远也终于看清楚了营地门口的情况。

此处卫所的营地门口确实是有人执勤没错。

可是看那兵丁的模样,分明就是一个孩童,身上所穿的军服,貌似也是大人穿过又改小的,根本就不和身。

手中还拿着一个比他还高的红缨枪,就这般‘挺拔’的站立在营地的门口。

而就在陈远打量着这个孩童的时候,对面的孩童,也注意到了远处这些骑着高头大马疾驰过来的众人。

从未经历过此等局面的孩童,顿时就变得不知所措起来,似乎被吓到的他,只是茫然的站在营地门口。

而在这期间,陈远等人也已经赶到了这营地的门口,看着眼前这奇怪的一幕,一旁的陈远直接提马走出了队列,对着对面的孩童说道。

“你是何人?在这营地外面干什么?”

陈远的问询,打破了现场的沉默,而朱厚照等人的目光,也是全部集中在这个孩童身上,说实话,他们也很好奇,一个孩童这副打扮站在营地门口是因为什么。

而营地门口的这个孩童,看着面前这呜压压的一片人群,说不害怕那是假的的,尤其是在看到后面还有拿着兵器的士卒之后,孩童更是被吓的不敢说话起来。

对面的陈远,在等待了片刻之后,看着依旧未回答自己问题的孩童,就在他准备再次询问的时候,在那孩童身后的营地之中,却突然有声音传了过来。

“你们是干什么的?”

突然出现的声响,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而那个原本还有些怯意的孩童,在听到这个声音之后,身体更是下意识的挺拔了许多,紧握红缨枪的他,慌乱的情绪也随着这声音的响起而少了很多。

众人寻着声音,朝着营地之中望去,就看见营地之中突然走出了一个年迈的长者,脊背都开始变得有些佝偻的他,正快步朝着营地大门这边奔跑着。

老者很快就跑到了营地的大门口,也许是有些眼花的缘故,走出大门的他,眯着眼睛朝着眼前的这一群人望去。

在察觉到对面人数众多,也领头的几个气度不凡之后,老者明显就变得犹豫了许多。

站在原地稍稍思虑了片刻之后,老者那苍老的脸上顿时就挤出了一片谄媚的笑容,一边拱着手,一边冲着当先的陈远恭谨行了一礼,道。

“不知前面是哪位大人当面,我家大人今日不在,如若之前有做的不对的地方,还望诸位大人多多海涵,切勿怪罪我等。”

老者说完这句话后,躬身对着陈远就是一揖。

而这边的陈远,看着眼前这一老一小,并没有回答老者问题,而是稍稍停顿了片刻,才开口问道。

“尔等可是这天津左卫的兵丁?”

对面的老者听到陈远的问询,神情明显呆滞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恢复过来的他,一边讪笑,一边回复道。

“回禀大人,正是。”

陈远闻听此言,顿时就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情,接着更是直接抬起马鞭,指着对面的老者,道。

“你今年多大?”

老者听到陈远的问询,诧异的朝着陈远看了一眼,可是之前知无不答的他,此刻却变得有些犹豫起来。

而这边的陈远,看到老者那般犹豫的模样,不用这老者明说,陈远就已经猜到了什么。

此刻站立在门口的陈远,深呼吸了几口之后,已经在上个卫所有过一次经验的他,直接从怀中掏出一物,对着老者说道。

“本官是新晋上任的兵备副使陈远,这是本官的上任文书。”

陈远话音刚落,对面的老者,根本连文书都没查阅,就直接跪倒在了地上,口中更是高呼道。

“卑职参见大人,不知大人今日至此,有失远迎,还望大人恕罪。”

老者身后的那个孩童,看到老者这般模样,知道是有大人物到来的他,自是也有样学样,学着老者的动作直接跪伏在了地上。

而这边的陈远,看着已经跪伏在地上的两人,又瞅了瞅手中的文书,想了想之后,一边将文书收回,一边对着面前的老者命令道。

“打开营地大门,本官要进去查阅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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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七十三章 农户

老者听到陈远的话语,顿时就被吓的一哆嗦,跪在地上犹豫了几息之后的他,最终还是快速的站了起来,拉着身后的那个孩童,两人一起用力推开了木质的营地大门。

而这边的陈远在趁着老者两人前去开门的时候,也提马返回到了朱厚照的身边,看着对面面色森寒的朱厚照,陈远才忽然意识到了自己之前举动的冒失和有违礼数,赶紧上前主动请罪道。

“殿下恕罪,卑职刚刚失礼了。”

这边的朱厚照听到陈远的话语,本就不是因为他而生气的朱厚照,无所谓的挥了挥手,淡淡的说道。

“无事,爱卿多想了。”

可是朱厚照这般冷峻的模样,还有他那方才淡淡的话语,更是让陈远心中忐忑起来。

一边在心中暗骂自己之前的鲁莽,一边更是小心翼翼的跟在朱厚照的左右,不敢再乱动弹分毫。

而就在两人说话间,营地的大门也被那一老一小两人慢慢的推了开来。

这边一直注意那边情况的朱厚照,见到大门打开,直接将目光转向一旁的姜三千户,想了想之后,还是改口说道。

“让他们把这卫所之中的兵丁全部叫出来,我想看看。”

姜三千户听到朱厚照的命令,没有半分犹豫,一边派人上前通知这一老一小,一边传话至后面队伍,让大家小心提防,多多警惕。

而位于人群之中的朱厚照,则是冷眼看着眼前的这一切。

之前的那处卫所,朱厚照之所以让姜三千户等人率众冲营,一是因为那处卫所凌乱破落不说,门口还没人执勤,第二个原因则就是那处营地,还不容易从屋中走出来了两人,而且还是两个醉眼朦胧的醉汉。

要知道这可是在白日啊,而且还是在军营之中,居然有人胆大妄为的酗酒作乐。

见到这一幕的朱厚照如何能不恼怒,尤其是在看到对方居然还胆大到想去拿军械哄赶自己,朱厚照更是愤怒异常,所以才直接下达了冲营的命令。

可是眼前的这处卫所却不同。

虽然他也看着面前这一老一小心存疑惑,但是看着眼前这整齐的营地大门,还有那干净的校场,不管如何,朱厚照的心中还是抱着一定的期望。

而在另一边,刚刚推开大门的老者,还以为对方是要进入营地,可是哪想到身后跑来一个士卒告知他,让他将营地中的所有兵丁全部叫出来。

听闻到这个奇怪命令的老者,犹豫了一下之后,就快步跑到了哨塔的地下,对着悬挂在哨塔底下的那口大钟快速的敲了起来。

“咚……咚……咚……”

随着老者的敲打,顿时就是一阵急促的钟声开始在众人的耳旁回荡起来。

可是纵使钟声这般急促,这营地之中所有的房门依旧紧闭不说,且还没有半个人影出现。

看到这离奇一幕的朱厚照等人,脸色顿时又开始变化起来。

纵使是朱厚照这个军伍外行,可是也从这急促的钟声中听出这召唤的急迫之意,可是眼下这般安静的局面又作何解释。

就当朱厚照又准备派姜三千户,直接冲进营地,将那紧闭的房门一个个踹开时。

在朱厚照他们这支队伍的身后,突然开始有奔跑的动静传来。

而且听着所传来的动静,似乎这人数还不少。

西苑士卒的反应最为迅速,在听到身后这异常的动静时,后排的那些西苑士卒就及时示警,接着更是后排变前锋,做好了防御的阵型。

位于前排的朱厚照和张仑陈远等人,也是一脸奇怪的朝着身后望去,一直跟在朱厚照身旁的刘瑾,更是朝着朱厚照的身边靠去,一副忠心护主的模样。

渐渐的,远处终于开始有人影出现,不过因为奔跑而带起了大片扬尘的缘故,身处这边的众人,入目的也就唯有大片的扬尘而已。

看不清楚这扬尘之中情况的众人,不过通过这扬尘的规模,还是大概猜出了对方的人数,在场的众人顿时开始变得紧张起来。

而在营地之中敲钟的老者,停下来的他,自是也听到了外面传来的动静。

忽的想起一事的他,脸色顿变的同时,更是快步朝着营地大门跑去。

到了营地大门外面,在见到朱厚照等人的紧张气氛后,心中惊慌的他,口中更是高呼道。

“误会!误会啊!回来的那些是这卫所的兵丁啊。”

“误会!误会啊!”

这个老者一边惊慌失措的对着众人呼喊着,一边挥手示意众人不要动手。

就这般跑到了队伍的末尾后,老者依旧没有停下,此刻目光一转的他,又开始对着对面冲着这边奔过来的‘扬尘’开始大声呼喊起来。

“误会,误会。”

“都是自己人啊,可千万不要动手啊!”

……

随着老者的呼喊和他距离的拉近,对面奔跑过来众人也开始慢慢的减慢下来,原本一直飘荡在众人身边的扬尘,也开始随着微风的吹动,慢慢的四散开来。

而这一直隐匿在扬尘之中的众人,终于也显露出了真身。

前排的那些西苑士卒,最先看清楚了这些来人的容貌,看着对方的衣着装束,再加上手中所拿的工具,西苑士卒们在一阵惊诧过后,脸上更是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情。

“那些是农户?”

朱厚照皱眉看着远处的人群,有些不敢确认的他,对着身旁的众人问道。

而在朱厚照的周围,同样看清楚对面情形的张仑陈远等人,此刻也是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仿若没有听到朱厚照的问询一般。

到是一旁的刘瑾,朝着左右看了看,见到张仑陈远两人没有反应之后,一脸谄媚的他,朝着朱厚照的身边靠了靠,轻声回答道。

“殿下,您没看错,那些就是农户,您看他们的装束,还有他们手中所拿的工具,不是和西山皇庄的那些农户一模一样嘛。”

说完这句话的刘瑾,更是伸手朝着前方指了指,似乎是生怕朱厚照没有注意到他们手中所拿的工具一般。

可是朱厚照又怎能没有看到,他方才所言,也只是因为不敢相信眼前事实,而下意识的喃喃自语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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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七十四章 离去

正一脸殷勤指着前方的刘瑾,也很快意识到了朱厚照的目光,根本没在自己所指的方向,察觉到这些的刘瑾,一脸讪笑的退到了一旁。

此刻的朱厚照,脑海之中正回想着方才那老者向前奔跑时所说的话语,明白对面就是这所卫所的兵丁之后,朱厚照更是露出了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此时站在人群最后面的他,目光越过前方的西苑士卒,朝着远处的那些‘兵丁’望去。

方才他只顾着看这些‘兵丁’的装束了,根本没有注意到其他,此刻再仔细看来。

他突然发现,眼前的这些‘兵丁’,竟然是各色人等都有。

其中有满脸皱纹的老者。

还有年幼的孩童。

偶尔有几个正值壮年的,但是朱厚照在看到他们那奇怪的站姿后,仿若也明白了什么。

‘这哪有一丝军伍之人的模样!’

朱厚照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头,此刻强压着心头怒火的他,直接就对着身旁的众人低声喝道。

“走,去下一个卫所。”

听到朱厚照的命令,一旁的众人都惊诧的朝着朱厚照望去,可是在看到他那阴沉的神情后,所有人都乖巧的闭紧了嘴巴。

一旁的姜三千户更是传令下去,后排变前锋,同时让西苑士卒护在朱厚照的周围,一行人就这般朝着前方的那些‘兵丁’行去。

此刻跑过去的老者,才刚刚跟那些回来的农夫解释清楚对面这些人的身份,可是还不待他回来汇报,就听见身后传来士卒们整齐的脚步声。

意识到这声音代表什么的老者,一脸惊恐的朝着身后望去,口中更是下意识的想要说出解释的话语。

可是他的话语还不待出口,就听见对面西苑士卒高声喝道。

“前方闲杂人等,马上让开!”

“前方闲杂人等,马上让开!”

……

听着耳旁传来的震耳欲聋的口号声,这群‘兵丁’面色剧变的同时,更是下意识的挪到了道路的两侧,将中间的位置让出来,好让对方通行。

此刻前行的西苑士卒们,平举着上了军刺的火绳枪,在看到对方让出通道后,根本没有丝毫的停滞,就这般直接从对方让开的通道之中穿插了过去。

而被护卫在士卒中间的朱厚照,在穿过这个通道时,也终于近距离的看清楚了众人的模样。

眼前的这些‘兵丁’,哪有一丝兵丁该有的模样,一个个麻木还带着胆怯的眼神,根本看不到身为军伍之人一丝血性的存在。

见到这一幕的朱厚照,心中悲愤的同时,更是对这天津卫官员的不作为而感到恼怒。

如此这般情况,根本不可能是短时间内形成的,朱厚照就不相信这天津卫的官员们,一直对此一无所知,可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也未见哪人上书朝廷,揭露这一切。

现在的朱厚照,心中对那最后一个卫所也没了太大的期望,此去也只是看看,那里又会糜烂成什么模样。

……

队伍在向前移动着,此刻的众人都变的分外安静,就连一直想在朱厚照面前刷存在感的刘瑾,此刻在看到朱厚照那不悦的神情后,也开始躲在了一旁,不再言语起来。

陈远跟着队伍慢慢前行着,心中疑惑的他,又朝着已经越过去的那支农夫队伍看了一眼,没弄明白一些事情的他,思虑了一会之后,干脆调转马头,朝着后面疾驰过去。

陈远的举动,自是引起了朱厚照等人的注意,一旁的姜三千户更是一脸询问的朝着朱厚照望去,在看到他点头同意之后,这边的姜三千户直接派出了一个小旗,跟在了这陈远的身后,以防万一。

而其他人,则是继续朝着前方行去。

陈远去的匆忙,回来的也快,没用多长时间,返回去的陈远就又跟了上来。

可是回来的他,看那神情反而像是更加迷茫了。

陈远此次返回,是想去找这个卫所的指挥使询问一些事情,可是哪想到,得到的却是和第一个卫所一样的答案。

所有千户以上的长官们,今日都在营地,而且时间也如之前的那个卫所一样,都是今天早上集体出去的。

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让这两个卫所的指挥使、指挥同知、指挥佥事、千户们同时不在营地。

是平日里就是如此懈怠?

还是说在这天津卫有什么他所不知道的事情发生?

这边的陈远在暗自疑惑,而另一边的朱厚照,也就只是在陈远追上来的时候朝他看了一眼而已,根本没有开口询问,他这次返回去是因为何故。

剩下的张仑刘瑾等人,因为和这陈远还不算熟络的缘故,就更不可能上前主动询问了。

于是这般一来,就剩下这陈远在一旁暗自疑惑,凝神思虑这期间,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

天津右卫。

指挥使处理军务的房间内。

一个长着络腮胡子的大汉,此刻正坐在房中,端着手中的酒碗,大口畅饮着。

而在他的面前,还有一群人,正站于大汉的对面,看着饮酒的大汉,一脸的愁容。

其中一人,看到大汉又端起了酒碗,一脸担忧的他,忍不住出言相劝道。

“大人,您就别喝了,这般喝下去,您也改变不了现实啊。”

有了这人的带头,陆续又有人站了出来,对着这大汉劝慰道。

“大人,别喝了,卑职打听道,天津卫卫所的张指挥使,还有天津卫的孙指挥使,今天早上就已经带上厚礼,还有千户以上的手下,全部进城去面见那新晋上任的兵备副使去了。”

“要依卑职的意见,大人您也就低一下头,去应付一下得了,要知道新官上任三把火,咱们犯不上成为这第一把火啊。”

“大人,您就听李同知的劝吧,如果您不愿意送礼给他,大家伙互相凑凑也是可以的,您就别再置气了,再晚一晚的话,就该中午了,到时候那边就缺您一个,日后咱们的日子又该不好过了。”

……

堂下的众人不停的上前劝谏着,可是这个长着络腮胡子的大汉,依旧不为所动,将手中的酒碗一饮而尽后,神色也开始变的越发的不忿起来。

第五百七十五章 警钟

屋中这个长着络腮胡子的大汉,正是这天津右卫的指挥使武云龙,此刻听到众人劝慰的他,更是面露不忿之色,端起酒坛将桌上已经空了的酒碗倒满之后,又是一饮而尽。

面色已经开始变得有些红润的他,重重的将手中的酒碗放到桌上,抬起头冷眼朝着在场劝慰的众人望去。

在将众人全部扫视了一遍之后,他才一脸愤怒的说道。

“凭什么,凭什么?”

“本官就想问一句,凭什么,凭什么,老子安分守己、兢兢业业的当差,他么的到了这时候,居然还成错误了。”

说到这里的武云龙,脸上的愤怒之色越来越浓郁,直接抬手一指外面,继续说道。

“他们两个,一个靠着吃空额捞军饷。”

“另一个更是干脆,弄了一大堆老弱病残来四处给人种地,一边克扣着饷银,一边还要从那些地主的手中再拿着银子,这是两头赚钱啊。”

武云龙说到这里,也许是酒劲有些上来的缘故,此刻他的情绪也开始变的越来越激昂起来,看着面前这些跟他混饭吃的手下,怒气勃发的说道。

“可我们有什么?”

“咹?我们有什么?”

“兵丁,我们是按着满编配置的;军饷,这么多年,本官未克扣过一文一钱;训练,大家都没外人,本官可以自豪的说,就咱们这些兄弟,就是和那些边军相比,也差不到哪去。”

“再说军容军貌,他们两个的队伍,哪个能拉出去见人?每逢漕运或者天津卫有差事的时候,上官哪次不是把咱们推到前面。”

一口气说出这么多的武云龙,在愤怒过后,情绪也开始慢慢的平复下来,神情开始变的沮丧的他,说话的力道也没了之前的激昂。

“可是这又有什么用,纵使这一切都被上官看在眼里又有什么用。”

“我们还是最不受待见的那一支。”

在场的其他众人,在听到武云龙的话语之后,神情顿时也如武云龙一般,变的沮丧不说,整个班房气氛,也开始变的越来越消沉起来。

……

朱厚照等一行人,从天津左卫离开之后,顺路东行,没过多久就到了天津右卫的营地所在。

远远望去,这天津右卫的营地,竟然看起来比那左卫还要规整一些。

可是已经经历过天津左卫虚有其表事情的众人,此刻却开始不报任何的念想,一群人继续面色冷漠的朝着营地的方向前行着。

就当众人以为这天津三卫一定是相差无几的时候,还没到近前的众人,却听见远处的营地之中突然传出了一阵急促的钟声。

之前在天津左卫已经听到过一次这种钟声的众人,自是明白这钟声是何意。

可是让众人不解的是,他们不是还没到近前呢吗?对面这营地敲响这召唤的钟声又是何意?

难不成是之前有人通风报信不成?

就在众人心中惊疑不定、继续向前的时候,对面的营地之中,突然开始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音,接着就是口令声的此起彼伏。

不多时,一个骑兵更是从打开的营地之中冲了出来。

这个骑兵临到朱厚照等人的近前不远处,勒停骏马的他,对着前方的朱厚照等人就大声喝道。

“前方乃天津右卫卫所所在,尔等何人,赶紧报上名来。”

喊完话的骑兵,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众人的同时,更是不停的控制着坐下有些惊慌的骏马。

这边的朱厚照,在对方这个骑兵冲到近前的时候,就已经示意众人停了下来,而此刻在听到对方的警告之言后,一直面色森寒的朱厚照,神情到是稍缓了一些,转头朝着一旁的陈远看了一眼,示意他上前搭话。

陈远看到朱厚照的示意,一抖马缰,坐下的骏马慢慢移动,不多时走到队伍最前列的他,看着面前的这个骑兵,一脸淡然的说道。

“本官天津卫兵备副使陈远。”

对面的这个骑兵,听到陈远自报身份后,面上没有丝毫的惧色,朝着陈远看了一眼之后,抱拳行了一礼,直接说道。

“卑职参见副使大人。”

“不知副使大人可有能证明身份的印鉴或者文书,毕竟大人您率兵前来,卑职回去也好和我家大人通报一声。”

不卑不亢说完说句话的骑兵,接着就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对面的陈远,一副等着他出示信物的模样。

而对面的陈远,在听到对方的所言之后,神情微微变化了一下,要知道原本他还以为,这里也会如之前的那两个卫所一般,指挥使和千户等人都跑的不知所踪。

可是哪想到听这个骑兵话语里的意思,似乎他们家的大人,就在这营地之中一般。

想到此处的陈远,根本没顾得上掏出怀中的文书,而是直接对着对面的骑兵追问道。

“你是说你家指挥使大人在营地里面?”

对面的骑兵,听到陈远的回答,不明白这陈远问出此话意图的他,想了想之后,根本没有回答陈远的询问,只是抱拳对着陈远说道。

“大人,还请出示您的印鉴或者文书。”

陈远看到这个骑兵这般谨慎,心中非但没有丝毫恼怒的情绪,反而还对这天津右卫隐隐多了一些期待。

此刻听到这个骑兵重提文书一事的他,更是不再耽搁,直接从怀中将朝廷任命的文书拿了出来,伸手朝着对面递去。

而对面的骑兵见到陈远的动作,直接提马上前,到了陈远近前的他,先是在马上抱拳躬身行了一礼之后,才双手接过陈远手中的文书,拿在手中仔细的查看了一番之后,一脸恭敬的将手中的文书递还给了对面的陈远,道。

“卑职参见陈大人。”

“还请陈大人稍等,卑职马上回去通知我家大人。”

陈远听到对方这恭谨的话语,点了点头轻声应了一声。

得到陈远同意的骑兵,操纵着坐下的马匹,慢慢后退了几步之后,就调转马头,快速的朝着营地的大门奔去。

而就在这骑兵和陈远交涉的这段时间,营地之中已经开始变得肃静起来,远远的望去,整个校场之上更是站满了兵丁,一副整装待发的模样。

第五百七十六章 悲戚

对面营地之中的情景,朱厚照和张仑等人自是看在了眼里。手机端

看到对方如此快速的反应,朱厚照的神情,也开始变的缓和起来。

还有方才那个前来拦停他们的骑兵,对方那不卑不亢和谨慎的模样,朱厚照也是看在眼里记在心上。x

原本已经失望的心情,也因为这天津右卫的异状而重新变的满怀希望起来。

营地之中。

原本还聚集在指挥使班房中的众人,听着指挥使的牢骚,气氛正变的消沉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了警钟的声音。

起初听到这个声音的众将官就是一愣,心中更是疑惑,这时怎么会有警钟响起,下意识还以为是哪位大人在搞演习的他们,很快想到整个军营之中的将官都在这班房之中。

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的众人,神情顿时开始变的严肃起来,接着速的朝着外面奔去。

而坐在最里面的武云龙指挥使,此刻脸上那原本沮丧消极的情绪,顿时也是一扫而空,神情变得肃穆的他,更是直接站起身形朝着外面走去。

等到武云龙走出班房的时候,整个营地之中的兵丁早已集结完毕,整个卫所的官兵们,全部安静的站立在校场之中,整装待发。

而这边的指挥同知李大人,在看到武云龙走出班房后,赶紧上前汇报道。

“禀告大人,哨兵发现营地之外出现了一支上千人的行伍,而且看那装束打扮,根本就不像是其他两卫的兵马,所以他们在发现这一情况之后,就直接敲响了警钟。”

“刚才卑职已经派了一人出去,前去询问对方的身份,想来待会就会有消息回来吧。”

说完这句话的指挥同知李大人眉头就是一皱,用鼻子轻嗅了几下的他,看着面前的指挥使武云龙轻声提醒道。

“大人,要不您还是先去洗漱一下吧,这身上的酒气有点大啊,万一碰上上官巡营,到时候不好解释啊。”

武云龙听到李大人的话语,抬起胳膊凑到鼻子下面嗅了几下之后,没闻到多大酒味的他,随意的一摆手,谢绝了李大人的好意,继续朝着营地大门的方向走去。x

而与此同时,方才李大人派出去的那个骑兵,此时也已经折返了回来。

进入营地之中的他,入目就看到了朝着这边行走过来的武云龙。

骑兵一边勒停马匹,一边翻身下马,将马匹交到临近的士卒手中之后,这个骑兵快速的奔到了武云龙的面前,跪下行礼道。

“禀告大人,来人是天津卫新晋上任的兵备副使陈远陈大人。”

“属下已经看过对方的任命文书,确认是陈远大人无疑。”

骑兵的这一声高呼,顿时让武云龙的脸色变的冷峻起来。

听到是新任兵备副使驾到的他,冷眼朝着营地外面看了一眼,当看到外面的那一队行伍时,更是冷笑不止。

“他带了多少人过来”

跪在地上的骑兵,听到武云龙的问询,方才在近前已经打量过的他,不假思索的直接回道。

“应该是一个千户所。”

这边的武云龙听到这个骑兵的回话,冷笑了一下之后,喃喃自语道。娃wa

“这么快吗”

“这还中午还没到啊,就这般的等不及,想要拿我烧这上任后的第一把火了”

跪在地上的骑兵,自是听到了武云龙的话语,可是不解其意的他,却忽的想起一件事情,赶紧汇报道。

“大人,那陈大人还曾询问过属下,问您是否在营地之中,属下不知他的意图,所以没有回答。”

站立一旁的武云龙,听到骑兵所言,心中更加确信了自己的猜测。

心中充满悲凉之感的武云龙,朝着营地外面看了一眼,片刻之后,对着一旁跟过来的指挥同知李大人说道。

“指挥同知李飞虎,让弟兄们都散了吧,告知他们全部回到营房,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出来。”

这边的指挥同知李飞虎在一旁也听到了方才骑兵的禀告,所以此刻面色同样冷峻的他,盯着一旁的武云龙看了一会,根本没有动弹的迹象。

而武云龙看着一旁纹丝不动的指挥同知李飞虎,本就在压抑心头怒火的他,忍不住对着指挥同知李飞虎横眉怒喝道。

“怎么,本官的话现在就开始不好使了吗”

指挥同知李飞虎听到武云龙的话语,在看到他那压抑怒火的模样,叹了一口气之后,就摇头走到一旁,前去安排去了。

这边的武云龙看着集结完毕的队列在慢慢的解散,待到所有兵丁全部返回到营房之中后。

武云龙整了整身上的衣服,要过一旁的马匹,翻身上马后,一甩马鞭,朝着营地外面疾驰而去。

而校场之中刚刚解散完兵丁的指挥同知李飞虎等人,在见到武云龙离去的这一幕后,更是面露焦急之色。

几人心中也明白,这新晋上任的兵备副使都已经带着士卒前来了,此事肯定不能善了,所以忧心指挥使武云龙安危的几人,聚在一起开始合计起来。

营地之中的异状。

自是被在远处一直注意这边情况的朱厚照等人察觉。

看着又变的空荡荡的校场,朱厚照几人更是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这个卫所的主官难不成是傻子不成,新晋上任的兵备副使大人到此,这是多好的表现机会啊。

可是对面那主官就好似全然不在乎一般,在察觉到不是敌情之后,直接的解散了兵丁,这份干脆利索的性子,朱厚照到是还真有点喜欢起来。

接着没过多久,在这边等待的朱厚照等人,就看到营地大门打开,接着就有一人一骑朝着他们这边疾驰而来。

看到这一幕的朱厚照,顿时就露出了一个哭笑不得的神情,心中更是感叹对方这主官的神经大条。

主官到来,解散了集结好的兵丁不说,更是只有一人一骑前来迎接,若是碰上那些喜欢场面的上官。

别的不说,就是眼下这一条,就可以给你定上一个亵渎上司的罪名。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已经拉了一路脸的朱厚照,看着对面朝着自己疾驰而来的这个胡须大汉,则是越发的欣喜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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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七十七章 找茬

就在朱厚照一脸满意的看着对面来人的时候。想-免-费-看-完-整-版请百度搜-

对面从营地之中出来的那人,也已经纵马跑到了近前,朱厚照远远望去,过来这人,一脸的络腮胡子,长相马哪怕临到近前,也没有丝毫减速的架势。

就在姜三千户准备命令身后的士卒端起燧发枪防备的时候。

过来这人猛地勒紧手中的缰绳,骏马骤停的同时,前蹄更是高高抬起,又重重落下。

接着对方就稳稳的停在了众人的面前。

见到这一幕的朱厚照,纵使一直面带微笑的他,也忍不住就皱了下眉头。

不管如何,眼下这人毕竟是来面见陈远这兵备副使的,可是他这般举动,虽然有炫技的可能,但是在朱厚照看来,还是太过招摇了。

不过纵使这般,朱厚照心中对这来人的第一印象还是颇好,再不济也有之前的两卫比着,眼前这个不管如何,也要比他们强出许多。

这边的武云龙停下马匹之后,目光朝着对面的众人扫去。

原本他还以为很好辨认的兵备副使大人,此刻却因为这朱厚照张仑等人的加入,而让这武云龙一下子有些惛懵起来。

不过本就没想过今日自己能善了的他,行事更是变得无羁起来,目视前方众人的他,对着众人一一抱拳拱手,接着朗声问道。

“敢问哪位是陈大人,末将天津右卫指挥使武云龙求见。”

站于一旁的陈远,有些惊诧的看着对方,此刻听到这武云龙问询的他,更是意外,清咳了一声之后,提马上前,道。

“本官就是。”

这边的武云龙在陈远清咳的时候,就已经将视线落在了他的身上,第一次见到陈远的武云龙,眼中的惊异之色一闪而过。

在武云龙看来,这陈远也不像是那些吃拿卡要之辈,可是谁能想到就是眼前这人,行事作风居然比之前的兵备副使还要过分。

自己也只不过是没去讨好与他而已,结果人家根本就是有仇不过夜,还没等到中午,就直接带着人马赶了过来。

不过武云龙即使心中不忿,可是毕竟官衔尊卑在那里放着,不想让对方多上一个借口的他,在听到陈远的回话之后,赶紧恭谨的抱拳躬身行礼道。

“末将天津右卫指挥使武云龙,参见大人。”

这边的陈远,看到对方的行礼后,一边伸手虚抬,一边对着武云龙说道。

“武指挥使免礼。”

行完礼数的两人,一下就变得沉默起来。

陈远在方才这武云龙到来之前,只顾得观察那营地之中的异状了,忘了向朱厚照请示接下来该如何行事。

此刻不知接下来该如何进行的他,更是不停的转头朝着一旁的朱厚照望去。

而这边的武云龙,则是一脸奇怪的看着对面的陈远,目光更是顺着他的方向,朝着一旁那一肥一瘦的两个少年望去。

朱厚照此刻自是注意到了这陈远的异常,稍想了一下后,没有开口说话的他,目光就直接朝着前方的营地望去。懒人听书nren9

陈远看到朱厚照的举动,瞬间就猜到了什么,转头看向对面一脸疑惑的武云龙,清咳了一下吸引对方的注意后,道。

“武指挥使,可否能让本官进营地参观一下”

武云龙听到陈远的这副官腔,虽然到现在他还没有摸清楚这陈远的打算,但是上官已经开口,武云龙岂能拒绝,所以在听到陈远的话语之后,就直接说道。

“大人能来指导,是卫所的福分,何来能否一说。”

说完这句话的武云龙,直接提马做了一个转身的动作,躬身对着陈远高声说道。

“大人,请。”

陈远看到武云龙这边爽朗的做派,本身同为行伍之人的他,自是能感受到武云龙身上的那股子大气,心中满意的同时,更是一脸温和的笑意。

这边的陈远提马就朝着前方行去,可是在陈远与这武云龙擦肩而过的时候,陈远的眉头却忍不住皱了一下,嗅到一股酒味的他,更是停下了马匹,神情诧异的朝着武云龙望去。

武云龙原本看着陈远那一脸的笑意,心中还感叹这陈远真会演戏,可是哪想到刚刚感叹完,就看到对方在自己的身边停了下来。

不明白发生何事的武云龙,下意识的就躬身抱拳,一副恭谨的模样。

而这边的陈远则是皱眉看着对面的武云龙,此刻因为距离拉近的缘故,陈远闻的更加清楚起来,方才自己所嗅到的那酒气,就是从这武云龙的身上所散发出来的。

要知道这可是白日啊,而且还是在军营之间。x

陈远原本心中对这武云龙的好感,顿时随着他这一身酒气,消散的无影无形。

看着面前的武云龙,陈远也曾想放过此事,装作没有闻到的模样,可是秉性正值的他,曾经连太子殿下的面子都可以不给,眼前这么一个素不相识的指挥使,又何德何能能让他陈远弯腰呢。

所以在武云龙身前驻足了片刻的陈远,面色变得冷漠的同时,更是语气冷淡的对着面前的武云龙说道。

“指挥使武云龙,你这身酒气作何解释”

陈远冷淡的话语说出,对面的武云龙顿时就如受了重击一般,脸色瞬变的同时,心中更是大叫。

来了!

终于等到这陈远主动找茬的武云龙,稍事犹豫过后,利索的翻身下马,直接跪在了陈远的面前,道。

“末将有罪,甘愿受罚。”

眼下这突然的变化,顿时就让在一旁旁观的朱厚照目瞪口呆。

他没想到,眼前这看起来甚合他心意的武云龙,居然也是表里不一之辈。

白日饮酒,军营大忌,可是身为一卫之指挥使的他,居然带头违反。

原本还对这天津右卫充满期许的朱厚照,心情顿时变的失落起来。

不过即便如此,朱厚照还是没有离开的念头,回想他们刚来时所见到的那一幕,对面卫所的表现,就算不是精兵,也可以说是训练有素了。

可是谁又能想到,就是这么一个在朱厚照眼中训练有素的卫所,而他的主官,却是这般模样。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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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七十八章 送礼

就在朱厚照暗自纠结的时候。

耳旁突然传来了马蹄之声,停下思索的朱厚照,更是眺目朝着远处声音所来的方向望去。

远处卫所营地大门,在这么会的功夫,又有十多骑从中奔出。

见到这反常一幕的朱厚照,眉头微皱的同时,更是朝着来人望去。

不多时,这十多骑就奔到了近前。

指挥同知李大人此刻纵马跑在最前面,远远看到地上跪着的自家指挥使大人后,神色更是变的越发焦急起来。

飞快挥舞马鞭的他,到了陈远的近前,更是勒停马匹,抱着一个布包就直接跳下马来。

快步跑到武云龙身边的他,直接跪倒在了陈远的面前,一脸恭敬的抱拳高呼道。

“卑职天津右卫指挥同知李飞虎见过大人。”

而在李飞虎之后,其他稍稍落后的右卫千户和指挥佥事等人,也纷纷到了近前,学着指挥同知李飞虎的模样,跪在地上的同时,更是按着品秩,纷纷开始对着陈远行礼起来。

“卑职天津右卫指挥佥事王思德见过大人。”

“卑职天津右卫千户……”

“卑职天津右卫千户……”

“卑职天津右卫千户……”

……

一连串的报名行礼之后,方才所来的这十来个人全部跪倒在了陈远的面前。

而最先说话的指挥同知李飞虎,在见到众人全部行礼完成之后,看了一眼身旁武云龙的脸色之后,之后根本未做他想,直接将手中的布包高高举起后,道。

“大人还请稍安勿躁,今日之事多有误会,还请大人听卑职解释。”

说完这句话的指挥同知李飞虎抬头朝着陈远望了一眼,见他没有制止的意思之后,就继续高举着布包说道。

“大人明鉴,您来天津卫上任的消息,我家大人早早就得到了消息,更是在之前就已经备好了厚礼。”

“原本今日上午,我家大人就该进城给您道喜,可是谁成想,这中途竟然有噩耗传来。”

“我家大人一时悲愤,情难自已,更是怕这悲戚的模样坏了大人的心情,所以就打算将这恭贺一事拖到明天。”

“可是哪曾想大人您居然亲临卫所,如此勤勉持政,实在是我等的楷模啊。”

指挥同知李飞虎滔滔不绝的将这些话语说完,手中高举的布包更是提都未提。

不过指挥同知李飞虎相信,这般一说的话,如果眼前这个大人,真是因为未去恭贺就前来问罪的话,想来就是凭借着这个布包之中的东西,也能少些责罚。

他们这十多人,之所以落后这么长时间,就是因为在指挥使武云龙独自冲出营地之后,留在原地的指挥同知李飞虎越想越感觉不对劲。

为了保险起见,他干脆将指挥佥事和千户等人全部召集了起来,将情况跟大家一说,然后提议大家开始凑钱。

因为平日里指挥使武云龙的为人放在那里,指挥同知李飞虎也只是大概一说,就得到了众人的赞同。

于是一众人就开始在身上翻找起来,幸好是因为刚刚发过饷银的缘故,众人所领的钱银还没有交到家中,可是纵使这般,这几人凑在一起的银钱,也并没有多少。

看着面前这可怜的银钱,知道这些肯定不够的指挥同知李飞虎又想到了一个办法,直接让众人跑去营房,看看哪个兵丁的手中,还有未送回家中的饷银,暂且先行借过来,度过眼前这关再说。

接下来顿时就是一阵慌乱,众人各个营房借了一遍,果然又借到了不少。

感觉此番银钱数量应该差不多的众人,这才骑马出营,朝着外面的大队人马赶去。

可是哪想到纵使他们这般迅速,还是晚了一步,刚出营地大门的几人,很快就发现了跪倒在地上的指挥使武云龙。

接下来就出现了方才的那一幕。

此刻的指挥同知李飞虎在将话语说完之后,胳膊即使因为端着这些银钱有些发麻,可他也不敢将这布包放下,只能这般咬牙坚持着。

而在他一旁的指挥使武云龙,听着一旁指挥同知李飞虎的满嘴胡话,面露惊诧的同时,更是心中感动。

可是和他心中的感动相比,对面的陈远,此刻就是惊吓了。

之前他看到面前这个叫李飞虎的指挥同知,举起手中布包的时候,还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毕竟谁也想不到有人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当着数千人的面送礼。

可是陈远又哪里知道,在指挥同知李飞虎等人的眼中,你这新晋上任的兵备副使,就因为他家指挥使大人没去送礼,连带兵前来滋事找茬的事情都做出来了,还能有什么是您不敢的。

陈远心中越发的害怕起来,趁着众人低头的时候,更是一脸怯意的朝着远处的朱厚照望去。

在察觉到朱厚照的目光正在他的身上游走之后,陈远的冷汗顿时就忍不住流了下来,心中大喊冤枉的他,更是一脸惊慌的对着面前的指挥同知李飞虎怒喝道。

“胡说什么,本官岂是你所想的那种人,还有赶紧把你这布包给本官放下,大庭广众之下,成何体统!”

对面的指挥同知李飞虎听到陈远的怒喝,面色就是一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的他,抬起头朝着陈远望了一眼。

在见到陈远那有些惊慌的神情之后,心中更是纳闷起来。

‘难不成自己猜错了?’

心中猜测不出眼前这陈大人是何意思的他,想了想之后,还是想在最后尝试一下,于是抬起头,一脸恭谨的看向面前的陈远,低声说道。

“大人,只是一点小小的心意罢了,您这要是不收的话,我等心难安啊!”

这边的陈远,听到这指挥同知李飞虎的话语,面露苦相的同时,更是在心里腹诽道。

‘我不收,你心难安,我他么要是收了,我命都不保啊。’

可是这些话语陈远也就只能是在心里想想而已,此刻看到这指挥同知李飞虎还不放弃,陈远干脆面色一板,干脆高声说道。

“胡闹,本官堂堂正正,一身正气,岂有你所想的那般不堪,尔等用心为朝廷做事就是,休要用此污了本官的一世清白。”

第五百七十九章 碎银子

陈远冲着朱厚照的方向,高声说出那番话之后,目光又朝着跪在他面前的指挥同知李飞虎望去。

看到眼前此景的他,一时也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继续下去了。

军营之中白日饮酒;

公开行贿;

别的不说,就这两个罪名,就可以让眼前这些人丢官罢职,享受一把牢狱之灾。

可是让陈远一直有些迷糊的是,对方是究竟为何,才能胆大至此啊。

而且陈远还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事情,那就是眼下这些千户和指挥同知指挥佥事,身上根本没有一点酒味。

难不成真如这指挥同知李飞虎之前所言,在这之前,指挥使武云龙听到了什么噩耗不成。

而就在陈远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进行下去的时候,在他身后突然出现了马蹄的声音。

听到这个动静的陈远,下意识的就朝着身后望去,结果一转身,就看到一直跟在朱厚照身边的刘瑾,此刻正骑马朝着这边走来。

到了近前的刘瑾,朝着陈远看了一眼之后,就将目光直接转向跪在地上的指挥同知李飞虎身上,道。

“把你手中的那个布包给我。”

刘瑾轻轻的说出了这句话语。

可是跪在地上的指挥同知李飞虎,却没有搭理刘瑾,而是将视线朝着一旁的陈远望去。

此刻的陈远一脸的苦涩,在听到刘瑾的话语之后,他瞬间就明白过来,这是太子殿下要插手此事了。

瞧见对面指挥同知李飞虎朝着他望过来的询问眼神,陈远也就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这边的指挥同知李飞虎看着陈远的这般模样,神情变得疑惑的同时,还是将手中的布包朝着刘瑾双手递了过去。

而这边的刘瑾,伸手去接这布包的时候,因为对这布包重量的估计不到位,在接过来的一瞬间,更是差一点掉在地上。

接着用力托住手中布包的刘瑾,看着对面差点害的自己出丑的指挥同知李飞虎,狠狠的瞪了一眼之后,才转身朝着来时的队伍行了过去。

而这边的指挥同知李飞虎,看着眼前的情况,感觉越来越迷糊起来,趁着无人注意的时候,一脸探寻的朝着一旁的指挥使武云龙望去。

可是此刻的指挥使武云龙也是一脸惛懵,眼前到底是何情况,身处其中的他,越发的看不清楚起来。

面前的陈远,自是不必多说。

可刚才跑出来的那人,又是何人,为何在指挥使武云龙看来,这新晋上任的陈大人,好像还有些怵他一般。

而且指挥使武云龙还惊奇的发现,对面陈远大人的视线,经常会朝着身后的队伍望去。

越来越看不清楚眼前状况的指挥使武云龙,心中疑惑的同时,目光更是朝着方才从这边拿走布包的刘瑾望去。

此刻的刘瑾,正捧着布包来到了朱厚照的身前,一脸谄媚的说道。

“公子,拿过来了。”

朱厚照看着刘瑾手中的布包,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的他,轻声说道。

“打开。”

这边的刘瑾得到命令,快速的解开了手中的布包,并将袋口朝向了朱厚照方向。

随着刘瑾的动作,朱厚照定睛朝着布包之中望去,看着那布袋之中白花花的银子,朱厚照的脸色顿时就开始变得冷若寒霜起来。

愤怒的他,抬起头就要朝着对面的武云龙等人骂去,可是话语还不待出口的他,眉头就是一皱,接着又低头朝着面前的布袋仔细端详了起来。

片刻之后,皱着眉头的朱厚照,就开始在身边的众人身上扫视起来。

几遍之后,就在众人都开始因为朱厚照这怪异的动作,而变得有些头皮发麻的时候,朱厚照的目光在张仑的身上停了下来,轻声问道。

“张仑,你见过送礼送零碎银子的吗?”

朱厚照此言一出,一边张仑的脸色顿时就变的苍白起来,看着对面的朱厚照,仿佛像是自证清白一般,急促的解释道。

“公子啊,我真是没送过礼啊,当然也没有收过礼。”

“这个问题您问我,我是真不知道啊。”

朱厚照听到张仑的这般话语,眉头就是一皱,直接不耐的说道。

“我就是问你一下,又没说你送礼收礼的事情。”

说完这句话的朱厚照,感觉这般有些说不清楚的他,直接转头看向一旁的刘瑾,道。

“刘瑾,你把这布包里的东西给张公子看下。”

这边的刘瑾听到朱厚照的话语,赶紧将布袋的袋口调转了一个方向,而这边的张仑自知朱厚照这般询问,肯定是有他的缘由,所以也不再装作不知的他,就顺势朝着这布袋里面望去。

当他看到这布袋之中整碎都有、规格不一的银两时,脸上顿时就露出了惊诧的神情,抬起头诧异的朝着远处的指挥使武云龙等人看了一眼之后,才一脸不可置信的说道。

“这是给人送礼呢吗?我怎么看起来这像是在埋汰人呢,按理说送礼的银钱都花了,那也就不差将他们熔成银锭的那点火耗钱了。”

“哪有像他们这般的,好像是多少人凑出来这么些钱银似的。”

说完这句话的张仑,更是提马上前,在那布袋之中翻看了一会之后,随意拿出几块碎银子的他,返回到了朱厚照的身边,说道。

“而且像这几块,明显就是成色不一,这包银两就是到了银铺之中,也要核算半天。”

“拿着这样的东西去送礼,我估计不被人骂就是好事了,还想讨好?”

说完这些的张仑,忍不住又是诧异的朝着远处的指挥同知李飞虎等人望去,一脸的莫名其妙。

而这边的朱厚照听到张仑的答复,之前他到是没有想到这成色的事情,不过方才看到这整碎不一的银两时,朱厚照下意识的就感觉有些不对劲。

如今听到张仑的解释,他也越发感觉眼前这事情越来越儿戏起来,想到此处的朱厚照,干脆对着一旁的刘瑾吩咐道。

“去,把那个指挥使,还有那个刚才拿着这个布包的人都叫过来。。”

这边的刘瑾领旨离去叫人去了。

而远处的指挥使武云龙和指挥同知李飞虎等人,一直注意这面情况的他们,自是看到了方才那查看布包的举动,尤其是在看到一人更是进布包之中翻看了一番之后,指挥使武云龙和指挥同知李飞虎的脸上更是露出了凝重的神色。

要知道在他们的眼中,眼前的陈大人才应该是面前这支队伍中官衔最高的存在。

可是经历了方才的一切,为什么在众人看来,眼前这陈大人,怎么仿若是最小的那个呢?

第五百八十章 跟班

尤其是指挥同知李飞虎,后续赶来的他,到了之后不明眼前情况的他,干脆直接学着指挥使武云龙的模样,直接跪倒在对面这人面前。

在他的心中,一直以为眼前这人就是新晋上任的兵备副使陈远大人。

可是在看到眼前的这一幕之后,指挥同知李飞虎的心里却开始怀疑起来。

他们不是认错人了吧?

想到这里的指挥同知李飞虎,趁着对面陈远的目光一直在朝着远处张望的时候,悄悄对着一旁的指挥使武云龙轻声问询道。

“大人,哪个是陈大人啊?”

正在朝着远处观望的指挥使武云龙,闻听到指挥同知李飞虎的问询后就是一愣,诧异的朝着他看了一眼,对着陈远努了努嘴后,小声回答道。

“他就是。”

指挥同知李飞虎听到武云龙的回答,神情变的越来越疑惑起来,思虑了片刻之后,又凑到指挥使武云龙的耳旁,轻声说道。

“为什么我感觉队伍里面的那个少年才是呢。’

“眼前这个……也不像啊。”

指挥同知李飞虎对着武云龙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而一旁的武云龙,听到李飞虎的话语,刚想要继续解释的时候,耳旁就传来了马蹄走动的声音。

听到这个动静的两人,赶紧停下了交谈,转头寻着那声音望去。

结果刚一转头,就看到方才从李飞虎手中拿走布包的那人,此刻又去而复返,朝着这边骑行了过来。

见到这一幕的两人,哪还敢在盯着对方观看,直接低头躬身,沉默不语起来。

而就在两人心中忐忑,猜测这人折返回来是因为何故的时候,马蹄声也在他们的面前停了下来,接着就是一道声音传来。

“让他,还有他跟我走。”

听闻到这道声音,众人顿时就变的疑惑起来,可是低着头跪在地上的他们,也不知道这两个‘他’,究竟指的是谁。

而就在众人胡乱猜测的时候,耳旁接着就传来了陈大人的声音。

“指挥使武云龙,指挥同知李飞虎,你们俩跟这位大人走一下。”

听到陈大人的话语,指挥使武云龙和指挥同知李飞虎诧异的对视了一眼,均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疑惑,不过纵使这般,两人还是快速的拱手答道。

“遵命。”

接着二人起身,一脸疑惑的跟在了刘瑾的身后,慢慢的朝着对面的行伍走去。

临到朱厚照近前,刘瑾躬身对着朱厚照行了一礼,道。

“公子,人带过来了。”

朱厚照听到刘瑾的话语,点了点头,就朝着对面的指挥使武云龙和指挥同知李飞虎两人望去。

朱厚照看着面前的两人,说实话,朱厚照心中并不太喜欢面前的两人。

一个身为卫所之中的最高军官,却在白日内酗酒。

另一个也算是二把手了,牙尖嘴利的根本不像是一个行伍之人,更令朱厚照厌恶的是他后来的行贿举动。

可是纵使这般,朱厚照还是没有直接下令处置两人。

回想之前,当时他们还未到营地近前,就被营地的哨塔发现,接着直接敲响警钟不说,后续的校场集结,虽然朱厚照离得远,但是也可看出对方的迅速和有条不紊。

别的不说,就说当时的那些表现,根本就不像是临时抱佛脚的仓促之举,只有日常勤加练习,才能有那般的利落和速度。

而这兵丁能有这般的素质,若说和这卫所中主事之人一点关系也没有的话,朱厚照是说什么都不相信的。

可是眼前这两人方才所展露的品行,却偏偏就不能让朱厚照信服。

所以此刻将两人召到近前的朱厚照,直接对着面前疑惑的两人询问道。

“你们卫所之中,现在总共有多少人?”

指挥使武云龙和指挥同知李飞虎听到朱厚照的问询,神色顿时变得紧张起来,毕竟朱厚照所问的这问题已经算是军事机密了。

在还不知对方身份的前提下,根指挥使武云龙和指挥同知李飞虎两人,直接转头朝着身后的陈远望去。

而一直注意这边动静的陈远,在看到两人的目光之后,很快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直接高声说道。

“这位大人问你们什么,你们直说就是,不用有所顾虑。”

武云龙和李飞虎两人,听到陈远这般一说,心中惊叹对面这少年身份的同时,更是神色一紧,停顿片刻之后,武云龙站了出来,对着朱厚照拱手答道。

“禀告大人,天津右卫现在总计有官兵五千六百人。”

听到武云龙所说的这个数字,一旁的朱厚照忍不住有些诧异起来,惊呼道。

“五千六百人?满额?”

武云龙听出朱厚照话语里的惊诧,拱了拱手后回复道。

“禀告大人,正是满额。”

朱厚照听到这里,心中越发感觉奇怪起来,在他眼中,根本德不配位的两人,貌似不仅是把营地打理的井井有条,而且居然还是满额编制。

这让心中原本就有些疑惑的朱厚照,变得更加的迷茫起来。

站在原地思索了片刻之后,朱厚照还是没有想清楚这其中的缘由,到了最后,干脆对着面前的武云龙和指挥同知李飞虎两人说道。

“带我们去你们营地一观,若你们所管的这卫所真能给我一个惊喜的话,那我就免了你们俩个方才的罪过。”

听到对面这少年如此口气,站立对面的武云龙和指挥同知李飞虎两人,心中震惊自是不提。

而且听对面这少年方才所言,若是这卫所能给他们惊喜的话,还能免了他们两个的罪过。

如此肯定的语气,更是让两人认定,眼前这人,定是一个位高权重之辈,否则断然不会如此自然轻松的说出这般话语。

所以想到此处的两人,均是神情激动的拱手抱拳。

而一旁的武云龙,想了想后,更是借机对着对面的朱厚照开口请求道。

“大人,您若想看士卒校场操练的话,可否让这些千户、佥事陪卑职一同回去,毕竟校场操练的话,没有这些人,卑职怕到时候发挥不出效果。”

朱厚照听到武云龙的请求,只是平静的朝着他看了一眼,沉默片刻之后,直接说道。

“准。”

一旁的刘瑾听到朱厚照的话语,直接就骑马走了出去,看那模样应该是去告知陈远去了。

而这边的武云龙和指挥同知李飞虎两人,看到刘瑾所去的方向之后,二者都是面露喜色。

不管如何,今天这关,貌似是过去了。

不过欣喜之后的两人,很快也反应过来,今日的事情,不应该是那个新上任的兵备副使来找茬的吗?

那眼前这人又作何解释,为什么现在看来,那新上任的兵备副使,怎么也好像是他的一个跟班一般呢?

第五百八十一章 操练

这边从朱厚照处离开的武云龙和指挥同知李飞虎两人。

回到自己属下身边后,一边跟着大队人马向着营地行进,一边低声将方才的事情告知给了众人。

起初众属下在不知情的情况下,都以为这是新上任的兵备副使大人对武云龙的故意刁难。

结果在听到武云龙的解释之后,方才知道他之所以被问责,是因为身上的酒气。

然后就当他跪下请罪的时候,后面赶来的指挥同知李飞虎,又做出了当众送礼的事情。

若是按着大家之前所想,认为这兵备副使大人是来故意找茬的话,那指挥同知李飞虎的所作所为,倒也算是应变之举。

不过谁能想到,在这队伍旁边,居然还站着一个比新晋上任兵备副使大人身份还高的大人物。

这般一来的话,等于是被那个大人物抓了一个现行。

可是福祸相依,指挥使武云龙在意识到对方是个大人物的同时,也听到了对方关于免罪的许诺,而想要免除这一切罪责,所需要的,也仅仅只是操练一下卫所中的士卒罢了。

一旁的众下属,听到指挥使武云龙这大喘气式的讲述,神情也由之前的紧张,而开始变得放松起来。

毕竟只是操练而已,日常他们根本就未曾懈怠过,如今也只不过是再演练一遍罢了。

到是一旁的指挥同知李飞虎,在众人一脸轻松的时候,他却提出了不一样的意见。

“你们说的我不同意。”

向前行进的众人,听到李飞虎的话语之后,神情顿时就是一愣,不明白他为何说出此言。

而这边的指挥同知李飞虎看着众人的疑惑模样,赶紧出言解释道。

“你们想想啊,若是寻常操练的话,咱们未必会显得有多么突出,毕竟天下的卫所,若是正常操练的话,基本都是那些东西。”

“所以我们不如就像之前一般,来一次紧急集合,之后再加上正常操练就是,这样既能显示出咱们卫所对待突发事情的应变能力,又能通过后续的操练,将咱们之前训练的成果展示出来。”

在场的众人听到指挥同知李飞虎所言,稍一思索过后,顿时就两眼放光,而一直在旁,默不作声的武云龙更是直接拍板说道。

“就这般定下了,回到营地之后,尔等就直接进入校场之中的各部位置,全部准备就绪之后,直接敲响警钟,在来一次紧急集合。”

说完这句话的指挥使武云龙,稍稍思虑了一下之后,又对着众人补充道。

“我先将这事情告知陈大人一声,省的待会士卒突然冲出来,引起他们的误会。”

听到武云龙所言,众人纷纷称是。

而这边的武云龙则是直接调转马头,朝着一边的陈远奔去。

……

此时的朱厚照,已经从陈远的口中得知到了对方的演练计划,当听到对方要再次演练紧急集合的场面时,朱厚照顿时来了兴致。

不过一旁的姜三千户在听到对方的计划之后,却露出了凝重的神色,考虑了片刻之后,直接向朱厚照请旨,暂且先行派人控制住对方卫所的军械库,以防意外发生。

毕竟听对方所言,面前的这个卫所,可是满额的编制,而朱厚照的安全,又不容出现半点的闪失。

朱厚照听到姜三千户的建议,稍想了一下之后,就同意了他的请求,而这边的到朱厚照许可的姜三千户,自是带人上前去和那指挥使武云龙‘商榷’去了。

众人方才的所在,距离营地并不太远,没过多久,众人就在这营地大门附近停了下来。

天津右卫的一众将官,连带着还有姜三千户派出去的一个百户所,一同进入到了营地之中。

而朱厚照等人,则是为了安全起见,只是站在大门的外面,等待着对方的操练。

没过多久,诸般事情全部准备妥当,天津右卫的诸位将官,也站在了各部所在的位置。

随着指挥使武云龙的一声令下,急促的钟声又开始在这营地之中回响起来。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而在钟声想起之后没过多久,原本平静的营地之中,就开始有嘈杂的声音出现,接着那只有将官存在的校场上,也开始陆续出现了士卒们奔跑的身影。

此刻的士卒们一脸茫然,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快又要集结一次的他们,虽然心中疑惑,可还是按着日常的训练,一个接着一个的士卒冲出了营房,所有人有条不紊的朝着校场的奔去。

到达校场之后的这些士卒,在寻到自己的上官所在之后,更是安静的站好,不再发出一丝的动静。

期间也有人注意到了大门外的那些西苑士卒,可是众人也只是下意识的朝着自己的上官看了一眼,见到上官都没有什么异常的反应之后,众人也是老实的站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就这样。

二百息。

在不到二百息的时间内。

整个校场之上,完成了从最初的脚步嘈杂、人潮涌动,到最后整整齐齐、安安静静的场面。

门外的朱厚照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震惊的同时,更是好像从眼前这些士卒的身上,看到了某些人的影子。

震惊之余,更是对着身旁的姜三千户询问道。

“姜三,你们可否能做到这般?”

一直护卫在朱厚照一旁的姜三千户,听到朱厚照的问询,面无表情的朝着对面的校场看了看,片刻之后冷冷回答道。

“能!”

“而且比他们更快,更好!”

朱厚照听到姜三千户的回答,脸上露出微笑的同时,却没有再言语什么,只是继续这般观看了下去。

此时校场之上的这些士卒已经集结完毕,接下来就是开始操练的步骤了。

朱厚照站在外面,看着里面阵型的不断变化,则是大感无趣起来。

若说之前的集结让朱厚照感到了震惊外,那眼前的阵型和队列,则是明显不如他亲手调教出来的西苑士卒了。

不过从一旁张仑那依旧震惊的神情之中,朱厚照还是感觉,对方的这场操练,虽然他是有些看不上眼,但是相对于其他的卫所,应该已经强上很多了。

第五百八十二章 木板房

朱厚照离开了。

在演练结束之后,对面天津卫卫所的众人还在忙着将士卒赶回营房的时候,朱厚照就率众先行离开了。

等到天津右卫指挥使武云龙等人返回营地大门的时候,也只是看到西苑士卒的一个背影而已。

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同样站在营地门口的天津右卫众将官更是面面相觑。

这是不是代表没事了?

可是没有人能回答他们,而一旁的指挥使武云龙和指挥同知李飞虎更是一脸的沮丧。

忙活了这般时间,到最后甚至连个结果都没有得到。

就在两人心惊胆战不知道最终结果究竟如何的时候,远去的队伍之中,突然跑回来了一匹骏马。

看到这一幕的指挥使武云龙,顿时又露出了期颐的目光。

对面骑行回来的那人,并未让指挥使武云龙等人等待太久,快马到了营地大门前的他,勒停马匹之后,就对着对面的武云龙等人高声询问道。

“那位是指挥使大人?”

武云龙听到对方的询问,赶紧上前一步,朗声说道。

“本官在此!”

对面的骑兵朝着武云龙看了一眼之后,直接说道。

“我家大人叫我传话给你,好好训练就是,别整那些没用的东西。”

“还有让你转告你们那个指挥同知,少动嘴,多动手,没事将心思多往卫所上用用。”

“大人就让我转告这些话,诸位大人,告辞!”

说完最后一句话的这个骑兵,更是直接调转马头,快速的朝着前方已经消失的队伍疾驰而去。

……

朝着天津卫行进的队伍之中。

张仑一脸奇怪的看着一旁骑马奔驰的朱厚照,一副想问又不好意思开口的模样。

而朱厚照自是注意到了张仑这奇怪的模样,转头冲着他看了一眼之后,直接说道。

“想问什么直接问就是,再这般下去,我怕会把你憋坏啊。”

张仑听到朱厚照这般玩笑,嘿嘿一笑后,不解的问道。

“我就没弄明白,他们都已经去安置那些士卒了,用不了多久也就该回来了,你等他们回来,说上几句话再走不是更好吗?”

“怎么也比现在这般不告而别,然后又让人给他们传话强啊。”

张仑确实是疑惑,这个问题他已经想了一路了,可是根本弄不清楚为何一向平易近人的朱厚照,会做出这般怪异的举动。

而朱厚照听到张仑的问询,也只是抿嘴微笑而已,并没有解释。

张仑看到朱厚照这般模样,知道自己肯定也问不出答案了,在心中偷摸腹诽了朱厚照半天后,又一个人一脸疑惑的躲在一旁开始思索起来。

一旁的陈远,自是注意到了朱厚照和张仑两人的交谈。

和张仑的疑惑不同,陈远则是在心中暗叹朱厚照此举的高明。

这天津右卫的指挥使和指挥同知,毕竟是犯错在先,而且还是大庭广众之下。

朱厚照虽然后来说出了若对方卫所管理的好,可以免罪的话语。

可是这种事情却并不值得提倡,否则日后他人在朱厚照手下办事,要么是抱着侥幸心理,要么就是拿着此事做参照。

而朱厚照方才的举措,则是完美的避开了这些,他是派人去传话了,可是他也只是吩咐了那个士卒而已,真正说了什么,没人知道,日后一旦因为此事扯皮的话,朱厚照完全不承认别人都说不出什么。

同样的道理,天津右卫的指挥使等人,在听到这个士卒的传话之后,即使已经被免罪,可是也因为此话是传话而来,不会让他们产生沾沾自喜,自己做的很好的感觉。

反而会更加刺激他们,让他们将这卫所管理的更好,好获得朱厚照的认可。

想明白这些的陈远,一脸敬佩的看着前方的朱厚照,神态也开始变得越发的谦卑起来。

而前方的朱厚照,心情也因为这最后一个卫所的变化,开始变得心情大好起来。

原本他在检查了之前的两个卫所之后,都准备从外地调兵进来了,可是哪想到,这最后一个卫所,居然给了他一个意外之喜。

心情愉悦的朱厚照,一边向着天津卫骑行,一边看着左右的风景。

突然,远处的一处景象引起了朱厚照的注意。

看到远处那联排的房屋之后,不明白那是何处的朱厚照,直接朝着一旁的陈远询问道。

“陈远,那里是何处?”

听到朱厚照问询的陈远,顺着朱厚照所指的方向望去,答道。

“殿下,那里就是您之前吩咐,为那些乔迁而来的匠户提前所搭建的住所所在。”

说完这句话的陈远,朝着那边看了看后,想着那边目前进展还算不错,干脆又一脸热切的对着朱厚照询问道。

“殿下,现在那边已经搭建出了不少房屋,您要不要去看看。”

正在朝着那边张望的朱厚照,听到陈远的问询,抬起头看了看日头,感觉距离午膳还有一段时间的他,直接就调转马头,朝着那处房屋的所在就奔了过去。

而随着朱厚照这么中途一变路,身后的众人也赶紧调转马头,紧跟在朱厚照的身后,朝着对面那处所在奔去。

不多时,到了这驻地跟前的朱厚照等人,在亮明身份之后,一行人就直接骑马走了进去。

进入驻地之中的朱厚照,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那成排的木板房。

此时天津卫因为一切都在做着前期准备的缘故,现在新建的房屋,也只是为了那些新来的匠户,能有地方居住而已。

所以这些工匠为了抢进度,眼下的这些房屋,都是用木板临时拼凑而成的板房,简陋不说,也就唯有能做到下雨不漏而已,但是想要靠着这些房子渡过寒冬,那根本就是痴心妄想。

而见到这一幕的朱厚照,看着眼下这还在不断建设的木质板房,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一直跟在朱厚照身旁的陈远,自是注意到了朱厚照这皱眉的动作,疑惑的他顺着朱厚照的目光望去。

可是前面除了那干活的工匠,也就只剩下这些木板房了。

难不成是太子殿下嫌这木板房造价太高,太费银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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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八十三章 砖厂

想到此处的陈远,怕朱厚照误解的他,赶紧上前解释道。

“启禀殿下,这木板房是就是取材,别看他是木制的,其实造价比那茅草屋子还要便宜。”

“这些木板,都是我派人去那旧船坞给弄出来的,反正那边的窝棚也是荒废着,所以卑职就想着与其被人偷去烧火,还不如被我重新利用一下。”

这边的陈远,解释清楚这木板房的木板来源后,就又躬身退到了一旁。

而这边的朱厚照,在听到陈远的话语之后,一时没有言语的他,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

就在陈远心中疑惑,太子殿下这摇头是什么意思的时候,朱厚照开口说道。

“我是在想,这木板房,现在住来,自是没有任何问题,可再过几月呢?”

“到时候且不说如何取暖的问题,就算是能取暖,这木板房可能让住在里面的匠户,熬过这个冬天?”

朱厚照转身看向一旁的陈远,语气低沉的质问着。

而这边的陈远,在听到朱厚照的质问之后,明知靠着房子过冬有些困难的他,嘴唇在这干动弹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一句话语,并且随着时间的流逝,陈远的脸色开始变的越发煞白起来。

朱厚照看着陈远的这般模样,到是也没有再继续责问下去,站在原地想了想之后,对着一旁的陈远问道。

“天津卫可有砖厂?”

正在担心被太子殿下追责的陈远,此刻忽的听到朱厚照的问询,快速的思索了一番之后,答道。

“有,但是规模不太大,如果大规模用砖的话,可能会有些供应不足。”

朱厚照听到陈远的回复,思索了片刻之后,喃喃自语的说道。

“这房子肯定是要建的,靠这木板房,根本就不是长久之计。”

“等到大批工匠前来的时候,别说这些工匠的住所,就是那营建大棚所需的砖块,也不是一个小数目。”

说到这里的朱厚照,直接目光一转,看向一旁的张仑,问道。

“张仑,你说我们寻个地方建一个砖厂如何。”

一旁的张仑,从来到这里之后,一直就是左看右看的观察情况,此刻听到朱厚照的问询,到是没有立刻回答,稍思索了片刻之后,才缓缓答道。

“应该能行,那烧砖又不是什么技术活,砖坯都是靠人工,剩下那个烧砖的窑子有可能费点事,不过就着这边弄砖坯的功夫,想来建上几个砖窑也不成什么问题。”

“到时候我们自己生产自己用,想来还能省下一大笔的银钱。”

朱厚照听到张仑的话语,点了点头也表示认可,就这么会的功夫,新建砖厂的事情就被两人在这现场定了下来。

接下来厂址的选址,和后续烧砖工人的招募,那就是张仑该操心的事情了。

而这边的朱厚照,却又开始思绪连篇起来。

在现在这个时候,众人习惯使用的还是青砖。

一是自秦以来都是如此,至于第二个缘由,则是和阴阳五行有关,在古人的眼中,青色属水,而红色属火,再加上红色的高调,也不符合古人那种淡雅、古朴、沉稳的审美,所以慢慢的,青砖则成为了砖的主色调。

其实在烧制的前期,青砖和红砖的砖坯制作流程,都是一样的过程。

唯一不同的也就是烧制他们的砖窑,和最后烧制时的工艺不同而已。

青砖,采用的砖窑,如同一个巨大的坟头形状,在其顶部,还有一个水池,而这个水池的作用,就是在烧砖的过程中,将这水池中的水通过细孔淋下去,让这砖坯在缺氧的情况下‘蒸熟’,而且为了色泽的均匀,青砖的烧制,还必须保证每块砖都能淋到水。

如此一来,因为未充分燃烧的缘故,制作砖坯所需黏土中的铁元素,就不能被充分氧化,部分氧化铁也会被还原成四氧化三铁和氧化亚铁,到了最后,这样烧制出来的砖,就呈现出了青灰色。

至于红砖的烧制,则是和青砖不同,红砖对于砖窑的选择,也没青砖这般苛刻,方的、平的、窑洞式的都可以,甚至在晚清民国的时候,露天烧制的时候都有。

而且因为工艺的不同,红砖是自然冷却,黏土中的铁元素会被充分氧化生成氧化铁,所以烧制出来的砖就成了红色。

眼下之所以让朱厚照想到这红砖和青砖的问题,主要缘由不是在二者的颜色上。

而是因为这二者的产量问题。

青砖因为需要淋水来制造缺氧的环境,好完成黏土中氧化铁的还原反应。

可是如此一来,这青砖的烧制产量,也就受限于它的工艺,一窑所出的青砖根本不会太多。

但是红砖则是没有这个问题,因为他是充分燃烧,而且还对砖窑的形状没有青砖那般苛刻,若是就论产量的话,有可能一窑红砖,就可能会是几窑青砖的产量。

想到此处的朱厚照,更是对那青砖没了兴致,回过神的来的他,直接对着张仑说道。

“烧砖的砖窑就先别建了,至于砖坯……”

说到这里的朱厚照眉头一皱,稍思索了片刻之后,才接着说道。

“砖坯一事,你也先别着急,回京后我让兵仗局那帮工匠试制一下,看看能不能利用上这天津卫的水力,造出一个制作砖坯的机器来。”

张仑听到朱厚照此言,之前已经见识过朱厚照那压井、水车等物的他,顿时就一脸欣喜之色。

要知道朱厚照方才所言一旦成真的话,那不知道会节省下多少的人力,而省下了人力,也就代表省下了钱银,张仑如何能不高兴。

可是欣喜过后的张仑,还是想起了朱厚照之前的那句话语。

‘砖窑就先别建了。’

想到这句话的张仑顿时一脸的疑惑,砖坯的事他能理解,是因为要回京制作机器,可是这砖窑又为何先不建呢,难不成太子殿下还有别的打算不成?

张仑最终还是忍住了自己心中的疑问,不过此时以为朱厚照对着砖窑是另有安排的他,哪知道这朱厚照根本就是事急从权,准备露天烧制了。

而这边的朱厚照,将这砖坯机器一事记在心中之后,就开始朝着远处走去。&0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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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八十四章 陈大人

这块驻地,除了有一部分在此守卫的士卒临时安置在此之外,其余所有新建的木板房,都是为了后续过来的匠户而准备的。

朱厚照在里面转了一圈,感觉千篇一律后,也就没了继续转悠下去的意思,转身开始朝着驻地外面走去。

一行人离开了驻地,朱厚照看着时间尚可,干脆择日不如撞日,直接率众又朝着那新建的船坞奔去。

就在陈远以为,朱厚照是想进去查看一番的时候,可是哪知道朱厚照只是骑马围着这船坞转了半圈。

中间又跑到河道旁看了看水势后,就带人骑马在这船坞四周查看起来。

一旁的陈远有些不明所以,可是又不敢上前询问,也就只能一脸疑惑的跟在朱厚照的后面,悄声不语。

而这边的朱厚照在查看了半天之后,挥了挥手,将一旁的陈远叫到身边,直接吩咐道。

“陈远,在这船坞所在的河道上下游,设置拦江锁链和铁网,对岸也在这范围之内设置警戒线及哨塔,杜绝闲杂人等靠近此地。”

“与此同时,这边船坞靠近陆地的三面,再扩大圈地的范围,好作为那些造船匠户的居所所在。”

这边吩咐完的朱厚照,看到陈远躬身领旨后,他又将视线转到了一旁的张仑和刘瑾身上,道。

“日后这天津卫的大棚建设,张仑为主,刘瑾为辅,你两人就以此地为边,向着那面扩散,遇到麻烦,直接找陈远帮忙就是。”

“用过午膳之后,我们再沿着这片土地的外围走上一圈,看看有什么需要提前处理的事情,趁着这次大家都在,干脆一并处理了事。”

张仑等人听到朱厚照的吩咐,自是躬身应允。

而一旁的刘瑾,则是在一阵目瞪口呆之后,开始神情激动的跪在地上谢起恩来。

这边的朱厚照看着刘瑾那激动的模样,到是没有理会,抬头看了看日头之后,察觉已经临近中午的他,这才想起众人已经跟自己跑了半天的时间。

想到此处的朱厚照,腹中也有了些饥饿感觉,看着眼下事情稍了,干脆直接带着众人,朝着天津卫城返去。

天津卫城。

一上午的奔波,纵使众人只是骑在马上,可也感觉疲累万分。

西苑士卒这边,大队人马就算进城,肯定也无处安置,所以姜三千户直接分出大部人马,在城外扎营起灶就是。

留下一个百户所,跟随着朱厚照进城充当护卫。

一行人就这般浩浩荡荡的进入天津卫城之后,直奔兵备衙门而去。

可是众人才到兵备衙门的附近,就看见在远处衙门的大门口,正有一堆人聚集在此,身边大箱小箱不说,而且看那装束,反而像是行伍中人。

远远看到这一幕的朱厚照等人,下意识的朝着一旁的陈远望去,可是此刻的陈远也是一脸惛懵,根本不知眼前到底是何情况。

看着身旁众人朝他看过来的疑惑神情,同样不知缘由的陈远,干脆对着朱厚照拱了拱手请命道。

“殿下,卑职先行过去查看一番。”

这边的朱厚照听到陈远的话语,到是没做他想,随意的点了点头,就算应允了陈远的话语。

而这边得到朱厚照允许的陈远,直接一提马缰,快速朝着前方的府衙奔去。

……

对面这一行人的出现,很快引起了这些在府衙门口之人的注意,要知道此刻的朱厚照等人,因为进城的缘故,虽然之前已经将大部分的西苑士卒都安置在了城外,可是这一百多人突然出现在街道中,想要不引起人的注意,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站立在府衙门口的这些人,疑惑的朝着对面望去,尤其是在看到有人当先一骑先行冲过来的时候,这边几人疑惑的同时,更是对着身边的人问询道。

“老张,你认识新上任的兵备副使大人吗?”

这个被称作老张的人,听到一旁这人的问询,摇了摇头后,道。

“我上哪认识去啊,不是听说这人是京师那边派过来的吗?我怎么可能认识。”

这人听到老张的话语,神情顿时变的无奈起来,吧唧了一下嘴后,转身冲着一旁的一人说道。

“刘千户,你赶紧去把那门房叫出来,让他看看这些人中有没有陈大人。”

这边的刘千户得到命令之后,快速朝着府衙跑去。

而这边的老张,则是伸出大拇指对着这人比划了一下,嘿嘿笑着说道。

“孙哥,这姜还是老的辣啊。”

被称作孙哥这人,听到老张的赞赏,不以为然的摸了摸下巴的胡须,一脸不以为意的神情说道。

“老张,别拍我马屁了,留着你那能耐,好待会用在新上任的副使大人身上吧。”

老张听到孙哥这话,嘿嘿一笑后,到是没在言语,而在两人这说话的期间,前去叫那个门房的刘千户也已经折返了回来,与他一同出现在门外的,还有一个面目苍老的老者。

众人的视线一下子全部落在了这个老者的身上,而这个老者,走出大门之后,直接就眯着眼睛,朝着那迎面而来的人影望去。

几息之后,老者视线收回,对着一旁的刘千户轻轻说道。

“骑马过来的那位,就是新上任的陈大人。”

老者的话音不大,可是门口就这么大的范围,同样闻听到老者话语的孙、张两人,顿时就是一脸喜色,神情开始变得谦卑谄媚的他们,快步走出了人群,并肩站立在了众人的最前面。

这边的刘千户也快速的从袖口之中,滑落出了一块碎银,塞到这门房老者手中的同时,更是将他朝着府衙之中推去,完成这一切的他,同样神色恭谨的回归到了自己所属的队列之中,安静的在那里开始恭候起来。

骑行而来的陈远,一脸奇怪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

疾驰到了府衙大门面前的他,勒停坐下骏马的同时,更是一脸疑惑的朝着面前的众人望去。

可是还不待他开口询问对方的身份,就看见对面的这群人,呼啦啦的跪倒了一片,接着问候之声更是不绝于耳。

“卑职天津卫指挥使张松见过大人。”

“卑职天津左卫指挥使孙举见过大人。”

“卑职天津卫指挥同知吴思柱见过大人。”

“卑职天津左卫指挥同知叶琪见过大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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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八十五章 为何?

随着陈远驻马停在了当场。

此起彼伏的问安声,开始在陈远的耳中回荡起来。

听着眼前这一个个人的自报家门,陈远顿时明白过来,为什么他们之前所去的那两卫,一个将官也没在营地,原来是全跑到了自己这边。

在看到眼下众人身后的那一堆箱子后,就算是陈远再糊涂,现在也隐隐猜到了什么。

此刻的他,看着面前这一个个谦卑谄媚的笑容,顿时一下子就想清楚了之前他一直疑惑的事情。

为什么那两个卫所,那般糜烂,都能安稳的存在下来。

原来并不只是下官的无能,这里面还有上官的视而不见和不作为。

想到这里的陈远,忍不住对着对面的众人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容,心中更是暗叹,这回你们的好日子也该到头了。

到了眼下这般情况,陈远也懒得再继续搭理这面前的众人了,干脆直接站在原地,等待后面的太子殿下到来。

事情究竟该如何处置,已经不是他这个兵备副使所能决定的了,已经去过两卫所的太子殿下,想来心中早就对这两个卫所有了安排吧。

如今正好,两个卫所千户以上的主事之人,全部一个不少都在这里,想来太子殿下,应该也是极想看到这两个卫所的众将官吧。

而就在陈远静静等待的时候。

跪在地上的众人却开始暗自疑惑起来。

眼下这是什么情况,按理说他们问安行礼过后,眼前这陈大人就该叫他们平身了。

可是为何眼前这人没有一丝动静呢。

想不明白其中关键的众人,在没得到对面大人同意的时候,又不敢直接站立起来,所以在地上跪了片刻的众人,纷纷偷摸抬头朝着对面的陈大人望去。

可是此刻的陈远,就仿若在想什么一般,只是静静的坐与马上,根本没有一丝开口说话的架势。

天津卫指挥使张松微微侧头,一脸疑惑的朝着一旁的天津左卫指挥使孙举望去,可是对面的孙举此刻也是一脸懵逼,根本不知道这陈大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看着也是一头雾水的孙举,张松想了想之后,干脆一咬牙,直起腰身的他,抱拳说道。

“卑职天津卫指挥使张松见过大人。”

……

“卑职天津左卫指挥使孙举见过大人。”

“卑职天津卫指挥同知吴思柱见过大人。”

“卑职天津左卫指挥同知叶琪见过大人。”

……

一旁的孙举等人,起初听到张松重新问安的话语时,还有些诧异,可是很快反应过来的他们,也跟在后面,又重新问安起来。

而这边的陈远,听着对面的这些人的问好,冷笑了一下之后,还没待众人全部结束,就冷声打断道。

“行了,知道了。”

听到陈远终于开口的张松孙举等人,面上一喜,可是哪想到这新晋上任的兵备副使大人,在说完这么一句话之后,就又开始变得沉默不语起来。

就这么又稍稍等待了几息之后,张松听着远处越来越靠近的马蹄声,干脆又再次直起腰身,抱拳对着面前的陈远说道。

“大人,我等听闻大人上任的消息,喜不胜收,特意备了一些礼物前来恭贺大人上任。”

“还望大人笑纳。”

说完这句话的张松,跪在地上的他微微侧身,朝着身后的那些箱子指了过去。

而这边的孙举,听到张松的话语之后就是一愣,心中暗骂他不讲义气的同时,更是接过话茬,一脸谄媚的对着陈远说道。

“大人,这些都是将士们的一番心意而已,还请大人您务必要收下。”

此刻抬起头的孙举和张松两人,一脸讨好的笑容,看着对面面不改色的陈远,更是不停的将朝着身后的那一堆箱子示意。

可是此刻殷勤献媚的两人,看着依旧不为所动的陈大人,神情开始变的越发疑惑起来。

而就在众人心中猜疑这是为何的时候,远处的马蹄之声却越来越近了起来。

张松和孙举两人的话语声,也开始慢慢的被这马蹄之声所掩盖。

两人看着对面依旧面不改色的副使大人,心中顿时有些不好的预感。

想到此处的两人,神情变得没了之前的轻松不说,也停下了向后面那些箱子示意的动作,就在两人不明所以,心情也开始变得忐忑的时候。

朱厚照等人终于到了近前,并在陈远的身边停了下来。

“他们这是怎么回事啊?”

朱厚照看着面前跪了一地的将官们,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的他,到了近前之后就直接对着陈远问询道。

一旁的陈远,听到朱厚照的问询,躬身行礼过后,直接的答道。

“这些将官,是那天津卫和天津左卫的将官,此次是来恭贺属下上任之喜来了,后面的那些箱子,就是给属下的礼物。”

说完这句话的陈远,就退到了一旁。

而一旁的朱厚照,原本还无所谓的神色,在听到陈远的话语之后,顿时变得愕然起来。

沉默了片刻之后,直接对着一旁的陈远问询道。

“全在这?”

陈远听到朱厚照的问询,刚才已经点过数的他,点了点头答道。

“千户以上,全部在这,刚才他们自报姓名的时候,我特意听了一下,人数够。”

朱厚照听到陈远说出这句‘人数够’之后,顿时就当场笑了出来,笑过之后的朱厚照,面目顿时变得森寒起来,想起之前在那两个卫所所见到一切的他,直接对着一旁的姜三千户说道。

“姜三,把他们全都给我抓起来!”

一旁的姜三千户,听到朱厚照的吩咐,直接就对着身后的百户所一挥手,一众西苑士卒顿时就直接围了上去,转瞬之间,就将这跪在地上的所有人全部包围了起来。

直到此时,身处包围之中的张松孙举等人,才彻底反应过来,抬起头一脸惶恐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不明白究竟发生何事的他们,更是惊恐的抬起头朝着四周的这些士卒望去。

而天津卫指挥使张松,更是趁着众人不注意,快速的站立起来,对着已经站在人群外面的陈远高声喊道。

“陈大人,我等究竟是犯了何错,让您这般不问青红皂白直接当街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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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八十六章 抓起来

张松这般一喊,一旁的孙举也瞬间反应过来,作势就要站起来学着张松一般的模样,高喊叫冤。

可是四周的那些西苑士卒那会给他们那么多的机会。

在孙举还未站起的时候,四周包围过来的西苑士卒就纷纷下马。

手持燧发枪直接靠到近前,碰上有反抗动作的,直接就是一枪托怼过去,根本不留半分的情面。

而最先站起来的张松,更是遭到了特殊的对待,数个西苑士卒下马之后,最先奔去的就是他那个方向。

张松看着一众西苑士卒朝着他砸过来的枪托,骁勇的他还想试图反抗一下,可是哪想到对面的西苑士卒看到他这幅模样,干脆利落的将枪头调转了一下,直接就要举着军刺朝着张松刺去。

见到这一幕的张松,顿时就被对方这疯狂的模样吓出了冷汗,之前还嚣张骁勇的张松立刻就不见了踪影,身体更是还不待对方靠近就直接跪在了地上。

而一旁看到这般情况的孙举,哪里还有胆子站起来喊冤,趁着还没人到他近前的时候,直接就将那还没站直的膝盖又自然的弯曲了下去,噗通一声直接跪倒在了地上。

一瞬间经历了巨变的几人,到现在都没有弄清楚眼前的情况,就算是对面这陈大人为官清廉,可是也不至于这般,连后面的礼箱都未查看,就直接翻脸抓人啊。

事情到了这般境地,趴在地上的张松,还是不想这般稀里糊涂的就受制于人,因为方才军刺一事老实了片刻的他,就开始高声叫喝起来。

“大人,我等犯了何错,我们冤啊!”

“我等纵使今日擅离卫所,可是也不至于遭受这般对待吧?”

张松在这边呼喊了两句,一旁听到动静的孙举,看到张松这还不罢休的模样,却没有勇气再去效仿他,乖乖的跪在一旁,一动不动。

而一旁的张松也很快发现,这群人中,只有自己孤身一人在喊冤,其他众人,仿佛就像哑巴了一般,见到这一幕的他,忍不住回身对着众人低声怒喝道。

“你们都他么的干什么,难道非得刀架到脖子上,你们才知道好疼嘛!”

张松对着众人低声怒吼完这句话之后,又要继续冲着对面喊冤。

可是这次的他则是没那般幸运了,已经把在场所有将官都制服的西苑士卒,听着面前这人还在不停叫唤,上去对着脖颈就是一枪托下去。

张松的话语还未待喊出,脑袋就‘砰’的一声砸在了地上,直接不省人事了。

而做完这一切的西苑士卒,回身又朝着老实跪伏在地上的众人扫了一眼,见到没有其他刺头出现之后,直接跑去和朱厚照等人汇报去了。

这边得到汇报的朱厚照,纵马走到了这群人的对面,看着跪了满地的众人,视线一转,朝着他们身后的那些箱子望去,道。

“去,把那些箱子打开。”

得到命令的西苑士卒,快步的跑了过去,到了箱子近前,直接将那箱子一个个的打了开来。

而随着他的动作,一箱接着一箱的银锭开始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朱厚照在远处看着这些规整雪亮的银锭,不知怎地,脑海之中所浮现的,确实那两处卫所糜烂的景象。

这就是喝兵血所得吗?

想到此处的朱厚照,神情变得冷峻的同时,更是连过问都懒得过问,直接对着一旁的陈远喊道。

“陈远!”

一旁听到朱厚照召唤的陈远,提马快速走到了朱厚照的面前,躬身拱手道。

“卑职在。”

“把这些人全部收监。”

“同时搜集他们吃空饷、喝兵血、行贿的证据,全部搜集完毕后报至朝廷,让他们查证一下之前在天津卫任职的官员,看是否有人牵扯其中。”

“本宫就不相信了,此等庸人身居高位,之前天津卫的那些官员就丝毫不知?还是说就如眼前一般,在他们上任的第一天,就已经被对方收买妥当?”

朱厚照厉声说完之后,目光就朝着陈远望去。

而这边的陈远看着朱厚照那冷冽的目光,被吓的一哆嗦不说,更是赶紧避开朱厚照的目光所在。

此时的陈远已经可以想象的到,随着审问和查证的继续,肯定会有越来越多的人被牵扯进来。

那些之前在天津卫任职的官员,哪怕你已经调任升迁,或是已经致仕归家。

但是因为眼前的这件事,所有牵扯进来人的命运都将被改写。

想到此处的陈远,在心中更是默默的开始替他们默哀起来。

朱厚照方才所言,因为愤怒的缘故,声音并未克制不说,并且也未避讳在场的众人。

跪在地上的孙举,在听到朱厚照直呼陈大人名讳,并说出全部收监的话语时,心中猛地就咯噔了一下。

可是还不待他抬起头查看对方的容貌,就听到了接下来的话语。

吃空饷,喝兵血。

听着对方那寒气森森的语气,孙举的心中更加凉了起来。

尤其是接下来那句话语开头所用的‘本宫’二字,更是让孙举如遭雷击,脑袋轰的一下,直接就当场昏厥了过去。

和这孙举一般情形的,在他身后还有几人,显然他们也是听清楚了方才朱厚照的话语,判断出了他的身份。

其他的几人虽然没有昏厥,但是在听到方才朱厚照的话语之后,也是被吓的满脸煞白,一时呆滞在了当场。

而此时在一旁的西苑士卒,也寻来了捆人的绳子,一群人拿着绳子上前,按着朱厚照之前所言,在将这跪地的众人全部捆起来后,姜三千户又询问了陈远这收监之地的位置。

在得知这府衙之中就有监牢之后,姜三千户干脆就直接命令众士卒,或推或托着被捆好的这些人,朝着府衙之中走了进去。

站立门口的朱厚照,在看到那跪地的众人被拖进府衙之中后,冷冽的神情到是稍缓了许多。

而因为那两卫之人的离开,门口这些装满银锭的箱子也开始变得越发显眼起来。

看着眼前这些银锭,朱厚照想了想之后,直接对着一旁的陈远吩咐道。

“派人先清点一下这些银锭,到时候连同那些人家中财资,一起报上一个明细来。”

第五百八十七章 调兵

这边的陈远领旨前去安排去了。

府衙之中的衙役奴仆,连同西苑士卒,一同上前帮忙,先把这些箱子抬入到了府衙之中,接着陈远就开始安排人清点起来。

而在另一边,原本腹中还有些饥饿感觉的朱厚照,也因为府衙门前这一幕,弄得食欲顿消。

坐与厅堂之中的他,端着手中的茶盏,一边品着香茗,一边仿若在思索着什么。

不多时,饭食准备妥当,刘瑾将饭菜端到了前厅之中,伺候朱厚照用膳。

其余张仑等人,则是聚在了偏厅之中,毕竟尊卑有别,纵使朱厚照待他们亲切,可也不能乱了规矩。

饭食因为是这府衙之中后厨所做的原因,自是比不上皇城之中的美味,再加上朱厚照并无太大胃口的缘故,他也仅是吃了少许,就放下了碗著,示意刘瑾可以收拾了。

看着太子殿下这般模样的刘瑾,有心想劝慰几句,可是话到嘴边,看着朱厚照又陷入思索的模样,不敢上前打搅的他,摇了摇头就端着碗筷走出了正堂。

此时的朱厚照在考虑一件事情。

天津卫目前的情况,其他的暂且不论,就说这军务方面。

天津卫,兵额不足,虽是有一些青壮,但是一个个如地痞无赖一般,且萎靡糜烂的厉害,难当重任。

天津左卫,这个卫所直接就被朱厚照给越了过去,干脆当他不存在一般,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可这满卫所的兵丁,除了老头就是少丁,换成是谁也接受不了啊。

最后一个天津右卫,这个是令朱厚照最为满意的一个了。

整个天津卫除了他们这三卫外,就剩下陈远当初从京师所带来的那些兵丁了。

可是如此大的地界,况且这天津卫还肩负着漕运和沿海的防卫工作,再加上自己在天津卫的事情,也需要兵丁来守护,这般一来的话,靠着天津右卫这么点兵力,更是杯水车薪。

所以朱厚照动了从他处调兵的念头,可是这从哪里调兵,却又成了一个问题,谁又能保证这次所调拨过来的兵丁,会不会又将之前发生的事再一次的重演。

就在他暗自纠结的时候,朱厚照突然想到了大同的边军。

当初塞外追击小王子一部,朱厚照和大同边军一同前往,相处的到也算融洽。

而且那大同边军不像这内陆的卫所,骁勇善战不说,更是少了内陆卫所的一些矫情。

可是这调动边军,可不是一般的小事,自己想想到还无碍,可若是真要调动的话,少不得惊动文武百官,到时候事情成败与否可就是是两说了。

“为难啊!”

“要是这天津卫突然出现什么大事,给我弄个借口,一切就都好办了。”

朱厚照一脸愁容的喃喃自语道。

可是这种借口上哪里去找。

又有什么样的事情,才能让朝廷之中的文武百官,做出这让边军入津的妥协呢。

想了许久的朱厚照还是没有想出解决办法来,而在偏厅吃饭的张仑等人,在吃完饭之后,却慢慢的走了进来。

这边的朱厚照,一脸愁容的坐在椅子上,看着进来的几人,有心想问问他们有何办法,但是想了想之后,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

接着思绪一转,对着众人说道。

“下午我想再去巡视一番,查看一下接下来准备建大棚的那些土地。”

说完这句话的朱厚照,目光朝着姜三千户望去,道。

“下午只是巡查土地,就不用那么多人同去了,你到时候派上一个百户所跟着我们就行。”

说到这里的朱厚照稍稍停顿了一下,想了想之后继续补充道。

“让他们换成便服就可,我们下午只是去逛逛而已,别吓到那些百姓。”

这边的姜三千户听到朱厚照的命令,躬身应下。

朱厚照的视线也从姜三千户的身上移开,转而朝着一旁的陈远望去,稍作思索之后说道。

“接下来大棚马上就要开始营建,这营建大棚所需的其他东西本宫就不说了。”

“关键是这玻璃一物。”

说到这里的朱厚照,露出了一个貌似是苦涩一般的神情,对着陈远说道。

“这玻璃一物,现在在大明各处,被炒的价格颇高。”

“在建大棚一事上,本宫什么都不怕,唯一怕的就是这大棚刚刚盖好,可是一夜过后,屋顶的玻璃全部被人偷走了。”

“若是在栽种之前,丢了也就丢了,可是若这盗窃的事情发生在霜冻之后,那到时候随着大棚屋顶玻璃的丢失,本宫栽在大棚之中的东西,也将全部被冻死掉。”

“本宫不心疼那玻璃,可是那地里所栽种的土豆,可都是从万里之外带回的种苗,宝贝一般的存在啊。”

朱厚照说到这里,语气明显变得凝重了许多。

“当初本宫在西山的时候,因为那皇庄本来就是姜三千户他们驻扎之地的缘故,所以到是没发生过丢失的情况。”

“不过即使这般,据姜三千户说,他们还是抓到了不少胆大妄为、贪欲作祟之辈。”

说完这句话的朱厚照,抬起头目光直视对面的陈远,语气严肃的总结道。

“所以这天津卫在大棚开始建设之前,本宫希望陈大人能先将这如何防卫一事安排妥当,夜间的话,本宫到时候会让琉璃厂给你们做些探照灯过来,到时候安置与哨塔之上,想来视线会清晰很多。”

“毕竟这天津卫不像京师西山,这里的地界是西山的数十倍,防卫起来的困难,肯定不能和西山皇庄同日而语,所以你若有什么要求,到时候直接与本宫讲就是,若是本宫不在的话,你同张仑或者刘瑾讲也是一样,到时候他们自会安排好的。”

这边的陈远听到朱厚照这般一说,点头应是之余,神情也开始变得严肃起来。

玻璃的价格,在京师之中出来的他,自然是知晓,一想到接下来要将那么昂贵的东西做成屋顶,然后还是如此大规模的出现。

陈远的心情也顿时开始变得紧张起来。

对面的朱厚照看到陈远这般模样,想宽慰他几句,可是话到嘴边朱厚照还是忍了下来。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身在其位必担其责。

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好事,想要结果,不付出怎能得到?

第五百八十八章 小河

此刻的陈远,在听闻到朱厚照的讲述分析之后,才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肩上的责任之重。

此刻陈远除了紧张之外,更是因为太子殿下对他的器重,而变的越发斗志昂扬起来。

可是很快陈远就想到了一件让他为难的事情。

天津三卫,从上午来看的话,几乎就是仅存其一,剩下的天津卫和天津左卫,几乎就已经没有卫所的模样。

缺兵。

想到这个问题的陈远,眉头很快皱了起来,在原地犹豫了许久之后,陈远还是趁着无人说话的空隙,将自己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殿下,若是在这大棚四周,都安排士卒昼夜执勤的话,卑职怕……怕……”

“怕这天津卫的兵力不够啊。”

陈远艰难的将这句话说出后,更是怕朱厚照以为他是在推诿,赶紧又接着补充道。

“天津卫和天津左卫的情况……”

“不用说了。”

陈远解释的话语还未说完,就被朱厚照直接打断了,制止陈远接下来话语的他,接着又对陈远说道。

“这件事情本宫已经想到了,可是兵员这块,一时想调拨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所以暂时你就先克服一下,这件事情本宫会想办法的。”

说完这句话的朱厚照,忽的又想到了一事,自己上午只顾得将那天津卫和天津左卫的众将官抓起来了,可是那天津卫和天津左卫还有一众士卒没人接管呢。

想到此处的他,稍稍思索了片刻之后,又将目光看向面前的陈远,吩咐道。

“陈远,待会你派人去一趟天津右卫,让他们那边先调人去天津卫和天津左卫,暂时先将那两处卫所接管起来。”

“稳定下局面之后,让他们统计一下,这天津卫和天津左卫童子军多少,少壮多少,年老体残之辈又有多少。”

说完这句话的朱厚照,皱着眉头又思索了片刻,才缓缓说道。

“像天津左卫那些种地的老农,还能从事劳作的,就暂且先安置下来,反正接下来我们新建大棚,翻种土地,都需要农户,索性将他们调拨到那里就是。”

“至于那些岁数太大的,还有那些未成年的孩童,还是让他们回家吧。”

“最后剩下那些少壮,直接将他们打散,先编到天津右卫之中,操练一番,若是能留的就留下,不能留的……”

“直接赶去种地就是。”

朱厚照稍稍停顿了一下,才最后下了决定,眼下正是用人之际,朱厚照也就只能如此处理了。

此间事了,朱厚照又和张仑在这厅堂之中讨论了半天。

烧砖一事已经确定。

工匠也都在调拨之中。

最后的玻璃,听张仑方才所言,之前沙子等原材料供应不足一事,在他出京之时就已经解决了。

眼看兴建大棚的各项事由已经安排妥当的朱厚照,又让众人在厅堂之中休息了一会,方才动身踏上了外出巡视之路。

此时轻车简行一身便装的他们,从那新建的船厂开始,众人沿着要兴建大棚的土地一路疾驰,期间遇上土质地貌不一样的地方,朱厚照还会跳下马来,驻足查看一番。

路上偶尔碰上正在劳作的农户,朱厚照还会主动递上干粮水壶,和这老农攀谈一会。

身后的陈远等人,都是诧异的看着朱厚照的举动,心中更是惊诧,当朝的太子殿下,居然怎么能和这种田的老农聊在一起。

其实他们又哪里知道,若是他事,朱厚照自是没必要去询问这老农。

可是若说到这田地是否肥沃,雨水、水源等问题上,也就只有这些亲自种地的农户,才是最为了解的一方。

因为此次这大棚兴建面积规模要远超西山皇庄的缘故,所以朱厚照不得不将这些问题全部考虑进去。

接下来的朱厚照,还准备在这片土地之中,规划道路,确定大棚位置。

同时趁着大棚营建还未开始的时候,安排人在确定好的大棚位置钻井取水,为后续的大棚营建,还有大棚之内的种植用水,提前做好准备。

就这般,众人跟在朱厚照的后面,走走停停,还可以看着路边的风景,一路上到也轻松自在。

尤其是在途中的时候,众人又偶然遇到了一条清澈的河流。

见到这般清澈的河流,已经奔波了一天的朱厚照,干脆发话,让众人在此休憩片刻,稍后再继续赶路。

听闻到朱厚照话语的众人,哪有人敢站出来反对,统一的赞成之音过后,朱厚照就带着众人,在这河边临时休息起来。

将马匹交给后面的西苑士卒后,朱厚照就来到了河边,看着刘瑾将马鞍拆了下来放在河边后,心中大感满意的朱厚照,干脆就直接坐在了马鞍上面。

此刻坐于河边的朱厚照,听着耳旁传来的这涓涓流水之音,嗅着空气中水草的芬芳味道,置身于自然之中的朱厚照,心情也开始变得越发舒缓起来。

可是就在朱厚照沉浸在这宁静的氛围之中,一脸怡然自得的时候。

突然出现在他眼睛余光之中的一缕颜色,却瞬间破坏了朱厚照的这种心情。

察觉到有些不对的朱厚照,注意力也从面前这优美的景色之中转移了过去,朝着自己刚才眼睛余光之中所看到的那样东西望去。

‘血。’

朱厚照在看到河中飘荡的那红色液体后,瞬间就反应了过来。

面色瞬间变得冷峻的他,更是站起身形朝着上游的方向望去。

而随着朱厚照的异样举动,在他身边的众人,也很快察觉到了不对,纷纷朝着朱厚照靠拢了过去。

“殿下,怎么了?”

朱厚照听到问询,没有答话,只是伸手朝着河里指了一下,这回靠拢过来的众人,顿时都看到了河中正飘荡的那缕红色。

同样意识到上游可能有什么事情发生的众人,纷纷转身朝着上游望去。

可是这河流东拐西拐,本就不是本地人的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这河流的上游,究竟在哪个方向。

“上马,去看看。”

就在众人还在四处找寻这源头方向的时候,一直沉默在一旁的朱厚照,当机立断,直接开口说道。

说完这话之后的朱厚照,更是翻身上马,顺着河流朝着它的上游寻去。

第五百八十九章 倪家台

倪家台

天津卫东北角的一个普通村落。

据说当年朱棣发动“靖难之役”之时,中原地区战火纷飞,一大批来自山东、山西、河北的移民为了躲避战乱,背井离乡开始踏上了这北上之旅。

而在这些逃难的人中,有一个倪姓的家族,逃难到了天津卫这里,见到此地无人居住后,他们这一个家族就在此地安家落户起来。

同时随着这倪姓家族的落户,这片无名的土地也就开始有了他的名字——倪家台。

在这倪家台的旁边,有一条小河经过村边,就是这么一条普通的小河,却成了倪家台村民们的‘生命之河’。

村里所有土地灌溉所需的水源,全部都要从这条小河之中截取,可是纵使这般,这小河之中的水流还是有限的。

不过好在这整个村落都是一个大家族,大家在浇地灌溉的时候,也能互相商量,挨家轮着灌溉就是。

这么些年,大家一直就是这般弄的,不仅相安无事不说,只要在不碰上灾年的情况下,倪家台这块,年年都能混个丰收。

可是这样的幸福日子,随着小河对面的土地被赏赐出去而有了变化。

因为小河对面土地的主人变成了一个勋贵的缘故。

倪家台的村民们,再也不能像以往一样,大家商量着取水灌溉了,现在的他们,每逢到了该给农田灌溉浇水的日子,都是他们头痛难受的日子。

之所以这般说,是因为掌管对面土地的那位勋贵,宁愿让这河水白白向着下游流去,也不让他们抢水灌溉。

坊间传闻,好像是因为对面那个勋贵,虽然是获得了封地,可是这种地的佃户,却是严重不足,以至于这么一大片土地,他根本就照应不过来。

可是封地已经请旨要来了,也不能这般荒废着,但是佃户也不是那么容易寻找的。

于是不知道是谁给那个勋贵出的主意,让这勋贵控制住这小河的水源,不让小河对面倪家台的农户们有水浇地。

这般一来的话,到了年底的他们,粮食没收成,再加上还要交税,无计可施的他们,也就只能将这手头的土地卖掉,变身佃户。

真若到了那时候的话,勋贵这边不仅佃户有了,若是操办的好的话,没准整个倪家台的土地,都会成为他的另一片田产。

听闻到这个建议的勋贵,事后也真按着这个去执行了,为了这事能成功,他还豢养了一批打手,这些人别的事情不干,专门就负责看着这条河流。

一旦发现对面倪家台的村民抢水,他们就直接上前,拳打脚踢不说,更是将那抢水的豁口堵上。

可是人总要吃饭,总要生活的。

倪家台的村民们,看着日渐干涸的土地,还有那因为缺水,已经开始变得发黄的秧苗,村民们知道,若是再不给这些农田浇水的话,那田里的这些庄稼,不出几天就会全部旱死。

事情到了这般境地,在这种不去争水就可能会饿死的形势下,终于有人站了出来。

而有了第一个,很快就有了第二个,接着整个倪家台的壮丁全部集结到了一起,没有武器的村民们,从家中拿上种田的农具,一行人就直奔着河边走去。

被勋贵们豢养的这群打手们,很快就注意到了这群拿着农具,气势汹汹朝着这边走来的村民们。

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的他们,一边差人回去报信连带着喊人,一边就拿起手中的武器,朝着对面那蜂拥而至的村民们走去。

此刻在这些打手的眼中,对面的村民,还是当初的那些乌合之众,看起来一个个仿若要拼命一般,但是吓唬吓唬也就结束的玩意。

可是那些打手哪里知道,眼下的这些村民是已经被逼的没有办法了,再不弄到水源来浇地灌溉,地里的庄稼就会全部荒废掉。

接着突然开始的打斗,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前奏。

抢先上前的打手,以为凭借着自己的狠劲,就能把对方吓跑。

可是哪想到他也仅仅只是打倒了两人之后,就陷入到了村民的包围之中,接着就是四面八方袭来的重击,这个打手连句狠话都没来得及说出来,就被打晕在了河边,血水开始顺着小河流淌起来。

而同样的场景还在不停的上演着,憨厚的村民,因为起初不敢下手的缘故,吃了不少亏,不少人更是受伤倒在了地上,鲜血也开始撒溅在了这片土地上面。

可不管如何,最后的结果还是他们胜利了,小河被打开了一道接着一道的口子,带着凉意和血迹的河水,也开始改道朝着倪家台农田的方向奔去。

干涸的土地,更是因为这突如其来的灌溉,而发出滋滋的响声,仿若大地都在畅饮一般。

见到这一幕的村民,发出了兴奋的喊叫声。

可是这般幸福的时刻还没待持续多长时间。

对方之前回去召唤人马的打手们,恰在此刻返了回来。

和他们一同返回的,除了又一批打手之外,还有一群拿着刀枪棍棒的家丁。

小河旁原本喜悦的气氛,也因为这些人的到来,顿时又开始变得凝重起来,局势更是一触即发。

就在双方都要蠢蠢欲动,准备动手的时候。

远处突然传来的马蹄声,打破了眼前这紧张的气氛。

正要战斗的双方,目光不约而同的朝着马蹄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而此时顺着河流而上的朱厚照等人们,终于见到了前面那两方对峙的人群。

一旁的姜三千户远远看着对面的情形,尤其是在看到人数和双方手中所拿的武器后,担心朱厚照安危的他,干脆就纵马靠近了朱厚照的身边,劝谏他先行停下,待他们上前打探一番再做决定。

可是此时距离对方还有半里多地的模样,朱厚照就是再担心自己的安危,可是也不至于胆怯成这般模样,所以干脆一挥手就拒绝了姜三千户的提议。

而遭到拒绝的姜三千户,在见到劝谏无果之后,直接就转身冲着身后的众人做了一个手势,顿时身后跟随的那些西苑士卒们,纷纷将马背之上的燧发枪解了下来,接着更是快速的在马背上装填了起来。

第五百九十章 庆云侯

奔驰的骏马。

上百人的队伍。

尤其是后面的那些随从,竟然从马背之上,解下一根根铁棍一样的东西。

看到这般景象的一众家仆,还有对面的倪家台村民,都下意识的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接着两伙人的目光,一会落在这奔驰而来的队伍身上,一会又转到了对方的身上。

此刻的双方,都下意识的以为这新来的人马,是对方找来的帮手。

上百人的规模,而且还是骑马拿着武器出现,任谁也得小心对待。

这边的朱厚照,并没有直接冲到双方近前,在距离双方交锋之地还有段距离的时候,他就勒停了坐下的马匹,朝着前方望了过去。

而一旁的姜三千户,驻马停下的同时,迅速让西苑士卒成拱卫之势,将朱厚照护在中间。

朱厚照皱眉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地上、河边,还有一些鲜红的血迹摊在那里。

而在这对峙双方的队伍之中,都有不少身上带血脸上带伤的存在,看那模样,地上的这些血迹,应该就是他们在之前的争斗过程中留下来的。

看着眼下这番情景的朱厚照,眉头紧锁的同时,更是冷声对着一旁的姜三千户说道。

“姜三,去问问是什么情况。”

“私下械斗,是在蔑视朝廷的律法吗?”

听到朱厚照的吩咐,一旁的姜三千户驱马前行,毫无惧色的站于两帮人面前,朝着左右看了看后,直接冷声说道。

“干什么的,为何在此械斗?”

对面的家仆和农户们,听到姜三千户的问询,都是若有所思。

农户这边则是一脸纠结,心中更是在考虑该不该跟眼前这人说明事情缘由。

但是心中又纠结,万一真的说出实情的话,对方听到这对面之人居然是朝廷勋贵的手下,会不会调转武器,帮着对方一致来对付他们这些平头百姓。

和这农户一样,这边的家仆之中一人,也是一脸的思索之色,身为管家的周三,此刻正目不转睛的端详着对面的姜三千户,心中更是暗暗思索着。

听这新来之人的语气,似乎他也不认识对面的农户,今日出现在此地,应该也是凑巧而已。

所以想到这些的周三,直接站出人群,对着一旁的姜三千户拱了拱手后,高声的说道。

“朋友,此地乃是庆云候之田产所在。”

“尔等刁民,窃取侯爷家的水源灌溉,朋友您来的正好,快快协助我等将对面这些闹事的刁民赶走。”

“到时候我等一定会将此事报告给我家大公子,想来日后我家大公子一定会厚谢朋友的。”

周三高声将话语说完,就注视着对面的姜三千户,一副等待着他回话的模样。

而姜三千户听到这里,顿时眉头就是一皱。

庆云候——周寿。

说起周寿,就不得不提一下他的姐姐——孝肃周皇后。

孝肃周皇后,明英宗朱祁镇贵妃,明宪宗朱见深生母。

当年弘治皇上生母纪淑妃薨后,孝肃周皇后就将弘治皇上养于仁寿宫中。

直到后来弘治皇上即位,为感谢这孝肃周皇后的抚育之恩,直接尊称他为太皇太后,更是对其至孝。

而作为孝肃周皇后本家的周家,也因此地位尊贵,颇受皇家恩宠,作为后戚,在本朝的地位,几乎与张家一般无二。

就在姜三千户皱眉思索的时候,对面的农户之中,也有一人站了出来,神色不忿的对着姜三千户大声说道。

“他胡说,河岸对面的田产是他家的没错,可是这河水,却是大家共有之物。”

“我等祖辈百年前来此落户,就一直用这河水灌溉农田,多少年来也未曾变过。”

“凭什么他家来了之后,就任由这河水向着下游流淌,也不让我等用这河水灌溉,平日里若是发现我等掘渠取水灌溉,更是一顿拳打脚踢。”

“但凡能弄到一点水来灌溉,我等也就忍了,可是眼见这田里的庄稼都要旱死,对方也一点不肯松手,到了如今这般境地,我等若是不来抢水的话,难不成还眼睁睁的看着这些庄稼就这般旱死不成。”

这个农户悲愤的说完这些之后,视线就是一转,一脸仇恨朝着对面的一众家仆打手们望去。

而此刻站立对面的周三,对这农户的叫喊,仿若没有听见一般,眉宇之间更是一副无所谓的神情,在他的心中,对面这突然出现之人,只要是脑子不傻的话,应该在他报出自家主人身份的时候,就能做出决断。

事实上也确实如这周三所想,姜三千户在听到此事涉及到庆云候的时候,就变的犹豫起来。

后来听到那农户的讲述,姜三千户更感觉这帮家丁做的不对,可是一想到那庆云候的身份,姜三千户顿时又开始变的犹豫起来。

片刻之后,已经就算探明情况的姜三千户,转身回到了朱厚照的身边,向他说明了这边的情况。

朱厚照听到姜三千户说出对方是庆云候手下的时候,面色就是一皱。

接着听到姜三千户说到窃取水源一事的时候,更是忍不住直接嗤笑了出来。

这边的姜三千户见到朱厚照这般表情,将要说下去的话语就是一滞,而朱厚照也很快注意到了姜三千户的停顿,挥了挥手示意他继续说下去就是。

姜三千户看到朱厚照的动作,在将那周三的话语复述完毕之后,又将后来那百姓所言,也跟朱厚照又重复了一遍。

所有话语全部复述完全之后,姜三千户就退到了一旁,开始等待朱厚照的决断来。

这边的朱厚照,在听完姜三千户的话语之后,淡淡的说道。

“这庆云候到是挺跋扈的啊,在京师的时候,我就听说,他曾经因为田产,直接派家奴和那建昌侯的家奴当街斗殴,震惊朝野。”

“没想到出了京师之后,这庆云候的嚣张跋扈是一点没少啊。”

说到这里的朱厚照冷笑起来,目光朝着河道对面那已经变得枯黄的农田望了一眼,沉默了片刻之后,直接说道。

“姜三,去告诉他们,以后这河道之水,两家可随意取用,若是有人再敢做出阻拦他人取水灌溉的事情,严惩不贷!”

第五百九十一章 动手

周三看着姜三千户离去,远远看到他返回到了一个少年身边,看那模样,分明就是去汇报这边查探到的消息去了。

看着对面这个少年的模样,周三更是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

方才周三听这姜三千户的口音,像是京师附近的。

可是曾经也在京师待过多年的他,在印象之中,却从未记得哪家的公子长得这般模样。

周三皱眉思索了片刻之后,对面前这少年没有丝毫印象的他,心中反而变得更加淡然起来。

既然对方没被自己记住,想必也是一些不入流的存在罢了。

再说就算对方真是哪家贵人子弟又有何妨,凭借周家现在的身份和地位,又有哪家不开眼的敢上前招惹。

所以想到这里的周三,看着那还不断向着对面流去的水流,直接就对着身后的众奴仆打手冷声喊道。

“都等什么呢?没看到那水都被人偷去了吗?”

“难道还非要此事传到公子的耳中,让尔等受罚的时候才长记性?”

周三此言一出,身后的一众奴仆们,顿时神情一变,抡起手中的武器,目光狠戾的就朝着对面冲去。

而对面的那些农户,原本还在等待着姜三千户回来。

可是哪想到转瞬之间,对面的那些奴仆打手,就又朝着他们这边冲了过来。

见到这一幕的农户们,心中虽然有些慌乱,可是很快想到此行目的的众人,顿时握紧了手中的棍棒农具,等待着对面奴仆打手的到来。

而与此同时,得到朱厚照命令的姜三千户,调转马头过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此刻的他,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两伙人又刀枪相向,不过想到方才朱厚照交代的他,顿时就骑马朝着这边狂奔起来,一边狂奔还一边大喝道。

“住手,所有人给我住手!”

可是此种情势之下,还哪有人听姜三千户的话语,周家的奴仆,相对来说,更加害怕的是自家主人的责罚。

而对面的那些农户,本就是自保,没见到对面这帮奴仆打手停手的时候,他们也不可能站在原地,任由对方的武器落在自己的身上。

这边的姜三千户在喊了几声之后,见到自己的喊话两边都视若无睹,到了近前的他,干脆勒停马匹,直接拿起已经装填好的燧发枪,对着空中就扣动了扳机。

“啪!”

突然的枪响,让正要发生械斗的两方都停滞了下来,姜三千户也趁着这突然安静的机会,高声怒喝道。

“所有人都给我停手,全部回到方才的位置。”

喊完这句话的姜三千户,就开始朝着面前的众人望去。

农户们自是不必多说,只是在传言之中听说过火器的他们,在看到姜三千户手中的燧发枪之后,就乖乖的朝着身后退了退。

而周家奴仆和打手这边,则是依旧停在当场,不时的有人将视线转向站于最后面的周三身上。

此刻在人群最后面的周三,也没想到对方的手中,居然有火铳这种东西的存在。

心中惊奇的同时,更是没有露出半分惧色,直接漫步穿过人群,走到了姜三千户的身边,目光更是直接绕过姜三千户,朝着远在后方的朱厚照望去。

瞅了一会的周三,邪气的一笑,目光又转回到了面前的姜三千户身上,道。

“吆,居然还带着火器,我说刚才怎么听着你这说话的口音,有点像京师那边的味道呢。”

“看来你这是在神机营中当差了,那你身后那位又是干什么的呢?”

说完这句话的周三,朝着朱厚照的方向挑了挑下巴,然后接着说道。

“他干什么的我不想问,也不想知道,我只是想知道,你这刚才开枪是什么意思,是你想要插手这件事情吗?还是说这是你身后那位的意思。”

周三说到这里突然开始皱起眉头来,看着对面的姜三千户,询问道。

“难不成,我刚才说的还不够清楚?”

说完这句话的周三,盯着姜三千户的目光,顿时开始变得冷峻起来,气质也不似之前的和气模样,语气更是嚣张的高声说道。

“既然我说的不清楚,那就是怨我了,我就当着你的面再说一遍。”

“即是说给你听,也是让你传话给你身后那位。”

周三说到这里,直接冲着京师的方向一拱手,一脸傲然的高声说道。

“我家候爷,那是太皇太后的亲弟弟。”

“你脚下这片土地,更是皇上金口玉开,亲自赏赐给我家王爷的田产。”

“若是这般说你还不清楚的话,那我就直接跟你说,当朝的国戚张家你知道吧?”

“数年之前,我家侯爷曾经和他家当街群架,闹到圣前也没落下风。”

“你就回去直接问问你身后的那位,他的后台,是不是比那张家还硬?”

说完这句话的周三,直接一甩袖子转身离去的同时,更是对着身旁的奴仆和打手怒喝道。

“还他么的瞎看什么,一把破枪就把你们吓成这般模样,侯爷是白养你们的吗?”

“给我上!把水给我抢回来!”

这边周三的话音刚落,在他的身后,姜三千户冷冷的话语就传了过来。

“谁敢!”

说完这句话的姜三千户,更是开始当着众人的面开始装填起火药来。

而在他的身后,朱厚照方才在看到姜三千户开枪示警,且对面这些奴仆打手没有丝毫退却的意思后,就直接吩咐一队西苑士卒上前驰援。

而此刻听到身后动静的周三,停下脚步的同时,慢慢转身朝着身后的姜三千户望去,当他看到姜三身后正朝着这边赶来的那一队人马后,脸上更是露出了邪魅的笑容,冷冷的道。

“看来这浑水,你们是真的要趟啦?”

姜三千户听到周三所言,面色冷峻的他,直接说道。

“我家公子说了,以后这河道之水,尔等两家可随意取用,若是有人再敢做出阻拦他人取水灌溉的事情……”

“严惩不贷!”

在姜三千户说出最后那四个字的时候,身后挥马赶来的这小队西苑士卒也正好当了当场。

跑到近前的他们,因为有之前姜三千户开枪的事情在先,直接平端起手中的燧发枪,朝着面前的众奴仆打手瞄去。

第五百九十二章 要跪着

形势一下子开始变的诡异起来。

一旁的农户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眼下这事,不应该是他们和对面那勋贵家奴仆之间的矛盾吗?

怎么这么会的功夫,自己这方怎么好像成了看热闹一般的存在了呢。

而在远处的朱厚照等人,此刻也是皱眉看着前方的一切。

方才朱厚照在看到姜三千户开枪示警之后,就从身旁派了几个小旗过去帮忙。

可是看着对方那没有丝毫惧意的模样,朱厚照也越发的恼怒起来。

不就是一个皇亲国戚嘛,于国无用的东西,居然还这般狗仗人势。

想到这里的朱厚照,也不愿再在远处继续这般旁观下去,直接驱马就朝着这边奔了过来。

而与此同时,这边的姜三千户,也才刚刚对着周三等人传达完朱厚照的话语。

忽听到姜三千户说出这般话语的周三,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竟然愣在了当场,片刻之后,回过神来的他,一脸不可置信的朝着一旁的打手问去。

“他刚才是不是说了什么严惩不贷的话语?”

一旁的打手听到周三的问询,也是一脸不可置信的点了点头。

而已经确认方才自己没有听错的周三,转过头来的同时,更是一脸敬佩的朝着对面的姜三千户望去。

要知道方才他已经把话语说的很清楚了,可是对方居然还是这般给脸不要。

这明显就是不把庆云候放在眼里啊。

周三看着对面那已经端起的燧发枪,想了想之后,干脆根本就不再搭理姜三千户,转而将目光朝着姜三千户的身后望去。

在远处,朱厚照等一行人,正在纵马朝着这边奔来。

片刻之后,朱厚照驱马到了近前,一直站立在最前面的姜三千户,自觉的往朱厚照身旁一站,让出位置的同时,更是护卫在朱厚照的一旁。

“吆,这位大人终于上前来了,你这手下胆子大的很啊,居然连庆云候的面子都开始不给了。”

这边的朱厚照才刚刚停下骏马,对面的周三就开始阴阳怪气的冲着朱厚照吆喝起来。

可是对面的朱厚照,就仿若没有听见他的声音一般,别说接话了,就连视线都没往周三身上看上一眼。

到了近前的朱厚照,先是扫了一眼眼前的情况,接着朝着对面的那些农户望去,现场看了一遍之后,才对着身旁的姜三千户问道。

“怎么回事?”

朱厚照此言一出,对面的周三仿若受到了羞辱一般,脸色变得通红的同时,更是恨恨的朝着朱厚照望去。

原本在周三的心中,就算面前这姜三千户不明白其中利害,身为他家大人的朱厚照总该知道一些吧。

所以此刻见到朱厚照不搭他话,周三虽然恼怒,可是却依旧一脸傲然的站在原地,他在等,等朱厚照知道他家主人身份,冲他道歉的那一刻。

而这边的姜三千户,听到朱厚照的问询,直接就答道。

“禀告公子,卑职过来之时,两帮人又要动手,卑职喝止不起作用,所以也就开了枪。”

“而对面的农户,在卑职开枪之后,听卑职的劝解退了回去,剩下眼前这帮人。”

“上前就跟卑职说这是庆云候的田产,言里言外让卑职不要插手此事。”

听这姜三千户的话语,朱厚照点了点头,到是也没有再言其他,对着姜三千户询问道。

“是谁跟你说的?”

“我说的。”

姜三千户还没待回答,一直在旁边听着两人对话的周三,直接就站了出来,一边说话,还一边冲着朱厚照挥手示意。

正在等着姜三千户回话的朱厚照,听到这个动静,眉头就是一皱,可是还不待他开口说话,对面的周三就继续说道。

“这位大人,方才我已经跟你这手下解释的很清楚了。”

“这块田产,是庆云候的田产,皇帝亲口御赐。”

“庆云候是谁您应该知道吧,那可是太皇太后的亲弟弟,当今圣上……”

“砰!”

周三的话语还未说完,就看见对面的少年,突然从腰间掏出一物,就在他还不知道对方这是何意的时候,大腿就传来一痛,接着周三的身体,更是不由自主的直接跪在了当场。

此刻一脸惊恐看着对面朱厚照的周三,才仿若反应过来什么一般,低着头朝着自己的大腿望去。

当看到大腿上那一滩血迹的时候,周三脸色变得煞白的同时,更是仿若明白了什么,口中更是忍不住发出了哀嚎。

而对面的朱厚照,则是一脸平静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慢条思语的说道。

“下回记着,和我说话的时候。”

“要跪着!”

朱厚照说完这句话后,一直举着的手也慢慢放下,同时将手中这个缩小版的燧发枪,也插回到了腰间的枪套之中。

而此刻跪在地上的周三,双目赤红的他,感受着大腿上所传来的痛楚,咬牙切齿的对着身旁的众奴仆打手怒吼道。

“还他么的看什么,还不赶紧给老子上!”

可是周三这在以往无往不利的命令,却在此时此刻突然不好使了起来。

站在一旁的奴仆和打手们,看着对面那一排举起的燧发枪,众人也只是左顾右看,可是却没有一人,主动上前去招惹这帮拿着火器的家伙。

要知道方才朱厚照那不问缘由,直接那开枪射击的狠辣的模样,更是吓坏了众人。

以往在他们眼中,那无往不利的庆云候家奴身份,此刻在这少年面前,竟然变得一点用处也没有。

而这边的周三在喊完之后,也很快发现了这群不为所动的奴仆和打手。

此刻因为大腿被枪击中,愤怒已经开始吞没理智的他,根本就不曾思量对方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胆子,只是自顾自的在那叫嚣道。

“上,赶紧给老子上啊!”

可是纵使周三这般拼命的呼喊,四周的众人,还是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到了最后的众人,甚至开始一边对着朱厚照躬身道歉,一边上前拉扯起周三来。

其中一些惧怕朱厚照狠辣的,更是下意识的捂住了周三的嘴巴,一众人就这般,抬着周三,就要朝着来路返回。

“站住,谁让你们离开的?”

正在后退的众奴仆和打手,听到这话之后,脸色顿时变得煞白不说,一些胆子小的,更是直接转身,跪在了当场,

第五百九十三章 周三想说话

朱厚照面目森寒的看着面前这一众奴仆和打手,心知跟他们这种人亮明身份也没有什么必要,目光在众人的身上扫视了一圈之后,朱厚照冷冷说道。

“我依旧是那句话,以后这河水,两家可随意取用,若是有人再敢做出阻拦他人取水灌溉的事情,必将严惩不贷!”

朱厚照的话音刚落,对面的一众奴仆和打手,顿时就开始跪在地上纷纷保证起来。

可是对于这些人的保证,朱厚照又如何能放在心上,停顿了片刻之后,又接着说道。

“回去传话给你家侯爷,就说连当今皇上都说要爱民如子,他这个做皇亲的,就是这般响应皇上的?。”

“还是说他拿这皇上所言,当做是空泛之谈,不用放在心上?”

说完这些的朱厚照,朝着地上的一众奴仆看了一眼,看着他们那因为害怕,而变得谦卑讨好的模样,顿时就没了继续训诫下去的念头。

心中更是暗暗决定,等回京之后,直接跟弘治皇上提一下这个事情,让他出面去训诫庆云候一番就是。

想到这里的朱厚照,对着面前的这些奴仆,顿时连话也懒得再说下去,抬起手臂对着众人挥了挥手后,一旁的西苑士卒见状,立刻就开始上前驱赶起来。

而跪在地上的这些奴仆和打手,原本还心惊胆战的以为会受到责罚,可是哪想到就是让他们传个话而已。

此刻看见西苑士卒的驱赶,众人更是如蒙大赦,站起身形,快速的朝着远处奔了过去。

至于大腿受伤的周三,则是被众人抬着,一起逃了出去。

可是纵使这般,嘴巴被手绢堵住的周三,还是在不停的挣扎着,口中更是发出‘呜呜’的闷哼声。

抬着他的众人,自是听到了他所发出的动静,可是怕他开口再说出一些惹怒对方的话语,所以众人干脆就假装没有听见一般,任由那手绢堵在他的口中。

……

周家的打手和奴仆们都逃离了这里。

对面的农户们,亲眼看到了刚才的一切经过,尤其是在看到周家的那些恶奴被赶跑之后,对面的农户更是集体跪倒在了地上。

感谢的话语顿时开始在这片空地上响彻起来。

朱厚照看着这边百姓的动作,心中感觉没做什么的他,顿时有些自惭形愧起来,更是要下马去搀扶那些百姓。

一旁的姜三千户见状,立刻快速跳下马匹的同时,更是挥手冲着身后示意着。

顿时就有十多个西苑士卒奔到了朱厚照的身边,将他团团围在了中间的位置。

朱厚照见到他们这般模样,心中暗道对方小心的同时,也明白对方这都是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

所以站在原地思索了几息的朱厚照,也就断了那上前搀扶的念头,继续向前走了几步之后,在距离这些农户几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接着对着面前的这些农户说道。

“别跪了,都起来吧。”

说完这句话的朱厚照,看着还是跪在地上纹丝不动的农户们,想了想,对着农户们继续说道。

“庆云候那边,我会找人知会他一声的。”

“以后若是再碰到类似事情的话,直接派人去天津卫兵备府衙找陈大人就是,到时候他会帮你们处理的。”

听到朱厚照此言,在场的农户们,磕头的动作变快不说,感激的话语也开始变得连绵不绝起来。

朱厚照看着众人的这般模样,又开口劝说了几句,可是看着无动于衷的农户们,干脆放弃自己继续劝说的打算。

在原地又站了一会的朱厚照,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神情之后,干脆直接翻身上马,朝着来路返了回去,继续巡视自己那要兴建大棚的土地去了。

而这边的农户,在原地又磕了一会头之后,这才发现方才出手帮助他们的那位大人,竟然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

看着对方那离去的背影,众人心中的感激自是不必多言。

接着众人很快就意识到,他们有水灌溉了。

有水的喜悦,很快就让众人忘记了之前抢水的艰辛,一些农户更是直接跳进的小河,让人从岸边开始掘土,准备把这小河整个用土堤挡住,好更快将水引至那些缺水的农田里。

……

在另一个方向,庆云候府的一众奴仆和打手们,还在快速的朝着天津卫的方向奔跑着。

被人抬着前行的周三,此刻大腿的枪伤,已经在奔跑的过程中,被手下用布条暂且包住了。

别的不说,最起码流血是先行止住了。

可是纵使这般,周三这一路上也没有放弃过挣扎,口中更是不停的发出‘呜呜’的吼叫声。

抬着他前行的众人,看着周三的这幅模样,更是不停的轻声安慰着他。

“三哥,您就别闹了,那个家伙看起来虎了吧唧的,可不像是善茬啊,万一您惹恼了他,我看他把大家留下的事情都能干的出来啊!”

……

“三哥,您消停一会好不,您这样折腾,您也累,兄弟们也累,咱们消消停停的回府,然后让大公子去给咱们出气不好吗?”

……

“三哥,算我求你了,歇会吧。”

……

这一路上,抬着周三的众人,从最初的视而不见,到最后的不得不出言安慰,可是纵使这般,这周三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听到一般,依旧不停的挣扎着。

口中的‘呜呜’声,更是一路就没断过。

到了最后,众人看着已经跑出了老远,甚至现在回身连对方的身影都看不见了,想来就是周三在此地破口大骂,对方也未必能听见吧。

想到这里的众人,在一番合计之后,终于拿下了周三口中的手绢。

可是哪想到这手绢刚刚拿开,已经挣扎了一路的周三就对着抬着他的众人破口大骂道。

“混蛋,怎么现在才给我拿开。”

说完这句话的周三,很快想起了这一路上自己这般挣扎的缘由,赶紧开口继续骂道。

“你们他么的就是白痴啊,还想着回去找大公子替咱们出气,你们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上哪去找人家报仇去啊!”

听到周三这般一说,众人也是一愣。

而这边的周三看到众人这般模样,横眉厉目的他,高声怒喝道。

“还发什么呆啊,还不快去看看他们在哪落脚,查查他们究竟是什么身份。”

第五百九十四章 跟踪

因为有了这抢水的事情耽搁,朱厚照等人接下来的巡查,也顺势加快了许多。

到了后来,朱厚照更是和众人在现场就开始合计起来,商量着未来如何布防,怎样杜绝玻璃的丢失。

而且朱厚照在和众人商议过后,还发觉了一个好事,那就是因为新建船厂等事,原本还需要偷偷摸摸进行的布防工作,居然因为这玻璃防盗一事,而开始变的名正言顺起来。

到了最后,朱厚照提议,反正这木板房的建设已经停止,干脆就用那剩下的木料,直接围着这要兴建大棚区域的外围,开始建造哨塔吧。

到时候在几个哨塔之间,安置一个流动巡查的小旗,这样一来不仅可以解决掉兵力不足的窘状,还能更好的将这大棚基地防卫起来。

听到朱厚照这般话语,众人在思量了一番之后,更是纷纷表示赞同。

就这般,一行人一边商榷着未来天津卫大棚基地的规划、防卫一事,一边慢慢的朝着天津卫城的方向折返回去。

殊不知在离众人远远的地方,一个偷偷摸摸的身影,正悄悄的跟在朱厚照等人的身后,小心的跟随着。

这人就这般远远的吊在后面,直到后来朱厚照等人返回到了天津卫城,这人才开始加快步伐。

因为进城之后,城中行人众多、且路口繁多的缘故,这人也就稍稍跟紧了一些,这般小心的跟随,直到随着朱厚照等人进入兵备府衙才终止。

而这人在看着朱厚照等人进入府衙之后,并没有离开。

站在门口街道拐角的他,又在门外等待了半天,见到进去的众人没有再出来后,这人才快速的转身离去了。

没过多久,一个易装过后的西苑士卒,快步跑回了府衙,一番通报过后,更是直接朝着厅堂跑去。

而在这厅堂之中,方才前去视察大棚场地的众人均都在此。

西苑士卒进入厅堂之后,当先跪下行礼,直接对着朱厚照说道。

“禀告殿下,那人从这府衙之外离开后,就朝着西门那边去了,最后进入了西门附近的一处院子,卑职和四周的百姓打听了一下,那里据说是庆云候在天津卫的府邸。”

汇报完的西苑士卒,就跪在一旁不再言语起来。

朱厚照听到这西苑士卒所言,顿时就乐了起来,口中更是调侃的说道。

“本宫还以为是谁呢,没想到这帮恶奴到是胆大,看这模样,是不是想查清咱们落脚的地方,然后让这庆云候出面教训咱们啊。”

一旁的众人,听到朱厚照这般调侃,纷纷笑出声来,一想到当这庆云候兴师动众的找上门来,结果却碰到太子殿下在此,就是不知道到时候的他,该是什么反应了。

而一旁的陈远,在笑过之后,却露出了思索的神色,想了想之后,对着众人说道。

“据我所知,这庆云候好像是不在天津卫,我来天津卫之前,萧公公曾给我看过这天津卫的一些资料,按着那些资料上所写,似乎这天津卫的田产和家业,一直都是庆云候的长子在帮着他打理。”

听到陈远这般一说,在一旁的朱厚照顺嘴就接了下去。

“他长子叫什么?”

“周瑛,也是个嚣张跋扈的玩意,不是个好东西。”

陈远还没待回答,一旁的张仑就直接一脸不屑的说道,言语之间更似好像对这周瑛偏见颇深的模样。

听到张仑的话语,朱厚照更是好奇的朝着张仑望去,心中猜测张仑为何这般语气的他,沉思了片刻,到是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而已经知道对方来路的众人,脸上也没了之前的凝重神色,那个前来报信的西苑士卒,在姜三千户的挥手示意下,也退了出去。

要知道西苑士卒纵使是再不警觉,可是被人跟踪了那么远的距离,又怎么可能一点也没有察觉呢。

当时刚刚发现这人踪迹的时候,就有人上前请示姜三千户,想将那人抓过来审问一番。

可是却被一旁听到的朱厚照给制止了下来,任由对方跟在后面不说,进了天津卫城之后,怕对方跟丢的朱厚照,更是多多创造条件,好让对方能顺利的跟着自己到了府衙。

而后就是那个西苑士卒的反跟踪,接下来就发生了刚才的那一幕。

此刻闲下来的众人,一边坐在厅堂之中休息,一边纷纷猜测,这周瑛会在什么时候过来。

……

天津卫的西门。

也算是天津卫的贵人集中所在了。

不要小瞧这天津卫西门附近的每一处院落,因为你看似不起眼的一处院落,有可能后面就站着一个你所惹不起的贵人。

天津卫坊间传着一句俗语,那就是北门富、西门贵、东门贫、南门穷,说的就是这个事情。

而西门附近的庆云候府邸中。

被朱厚照开枪打到大腿的周三,此刻却一脸悲戚的跪在前厅的地上,对着上首的一个少年,不停的哭诉着。

“公子啊,老奴当时真的是报上了咱侯爷的名号啊。”

“甚至老奴怕对方是个孤陋寡闻之辈,更是和对方解释清楚了这庆云候三个字的分量。”

“可是即使这般,对方也是一点面子都没给。”

哭泣着说完这些的周三,好似突然想起什么一般,向前爬了两步的他,直接解开大腿上所缠的布匹,将被枪打中的伤口露出来后,直接对着公子说到。

“公子,老奴这大腿上的伤您看到了没”

“老奴当时正和他说着咱家的身份权势,可是哪想到话语还未说完,对方就直接掏出一个小小的鸟铳,对着老奴的大腿就来了一枪。”

“当时老奴都懵了,根本不明白老奴说错了什么,结果您猜怎么着,对面那个家伙,居然说老奴在和他说话的时候,没有跪着。”

“就因为这件事,老奴的大腿上就被他打了一个大洞。”

“公子啊,对方这不是在打老奴啊,这是根本就是不把咱们侯爷放在眼里啊。”

周三一边哭泣着,一边声泪俱下的就开始将之前发生的事情,挑三拣四的说了出来。

而随着周三的讲述,坐与上首的那个公子,脸色也开始变得越发阴沉起来。

第五百九十五章 找上门

“砰……”

“够了!”

随着茶盏落地碎裂的声音,一声怒喝更是在厅堂之中响彻起来。

底下还正在哭诉的周三,眯眼偷瞄到公子这般盛怒模样的他,面露惊惧的同时,更是蜷缩在一角,不敢再做言语。

而这边的周瑛公子,在将茶盏摔碎之后,就目光凶狠的朝着对面的周三望去,厉声问道。

“你可否跟他表明身份?”

听到周瑛的问询,周三赶紧表示,自己当时可是不止一次的表明了身份,而且当时和他同去的那些人,都可以出面作证。

这边的周瑛听到周三的回答,语气也开始变得越发冰冷起来,直接对着周三冷声说道。

“对方是何人可否查清?”

周三听到周瑛这冰冷的语气,下意识就打了一个寒颤,接着更是快速回答道。

“启禀公子,派去跟梢的人还没有回来,老奴已经交代过他,一旦查到对方的落脚所在,即刻回来汇报。”

这边的周瑛,听到周三的话语,强压着心头的怒火,一边让这周三先行下去治伤,一边就开始在这厅堂之中,来回踱步起来。

要知道,周家别说在这天津卫,就是在京师,那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满朝文武,谁听到庆云候这三个字,还不卖个面子。

别说别人,就是那当场的皇亲张家又能如何,周家又何曾惧怕过他。

还从未受过这般欺辱的周瑛,愤怒不说,内心深处更是感到了深深的羞辱。

为什么此事不发生在他的兄弟身上,偏偏就发生在自己这里,一旦传将出去,众人又将如何看待自己这嫡长子的身份。

越想越觉得此事不能善罢甘休的周瑛,神色也开始变得越发焦躁起来。

按着他的打算,这件事情就应该当机立断,快刀斩乱麻,雷霆反击回去,只有这般,才能让这天津卫的众人明白,周家不是好惹的,也能让他的那些兄弟知道,他周瑛,同样也是不好惹的。

时间慢慢的过去,已经等的有些焦躁的周瑛,干脆吩咐下去,让周家在这天津卫的所有手下,全部带好兵器,先在这庭院之中集结起来。

当听说到对方手中有火器后,周瑛更是让人弄来了几张厚门板,来充当盾牌。

终于,一番等待过后,前去盯梢的那人终于跑进了府邸的大门。

听说公子一直在等待消息的他,进入大门之后,更是片刻也不敢停歇,直接就奔着厅堂的位置跑去。

进入厅堂之后,对着周瑛跪下行礼的他,还没待问好,就听见对面的周瑛,语气冷冽的说道。

“快说,对方是谁?”

这人听到周瑛的问询,面色稍微犹豫了一下,说实话,他一直就在后面盯梢了,跟到对方的落脚之处后,根本就没多做打探,怕公子等急的他,直接就跑回来报信了。

所以此刻听到周瑛问询的他,想了想之后,说道。

“属下看着对方进了兵备衙门的府衙,在门口稍等了片刻,见他们没再出来后,就直接回来向您报信来了。”

“至于对方的身份,属下怕打草惊蛇,所以根本未敢在兵备府衙附近打探,属下办事不利,还请公子责罚。”

听闻到这个手下的话语,周瑛也懒得再去计较其他,管他是谁,直接找上门去就是。

现在的周瑛,在心中更是暗暗猜想,之前他听说这天津卫新来了一个兵备副使,不会是这个刚刚上任的家伙吧。

如若真是这般的话,那今天估计就是他‘下任’的日子,而且事情还不会随着他的‘下任’而终止,周瑛绝对会让他终身后悔今日的所作所为。

……

西门附近。

原本喧闹的街道突然变的安静了下来。

就在众人不知道发生了何事的时候,街道的尽头,突然出现了一群身穿黑衣,手拿武器之人,远远望去,竟然有上百人之多。

肃穆冷冽的气氛,再加上众人手中所持的武器,就是再不明白事理的人,此刻也隐隐猜测到了什么。

而在他们的前面,更是有一个少年公子,骑着骏马,一脸淡然的走在前面,对于身后那一众黑衣之人,更是仿若没有察觉一般。

见到这一幕的天津卫百姓,满脸惊惧的同时,更是下意识的开始纷纷避让。

可是终究还是有人认出了对面这些人的身份,见到周公子这般模样出行的众人,纷纷在心中猜测,是哪个不长眼的又惹到了这周家公子。

看到这一幕的百姓,面露怯意的同时,又纷纷露出好奇的神色,一些胆大好事之人,更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远远的跟在了那黑衣家奴的后面。

身后的异常,坐与马上的周瑛自是早已发现,不过本就没想遮掩此事的他,更是乐得如此。

他就是要让这天津卫的人都好好看看,惹到了他周家,惹到了他周瑛,究竟是个什么下场。

这边周瑛慢慢的朝着兵备府衙前行着,而他这般猖狂嚣张的举动,除了引起百姓的注意外,也引起了出来打探消息西苑士卒的注意。

看到这一幕的西苑士卒,在加上之前在城外所发生的事情,这个西苑士卒顿时就猜到了什么,心中暗道对方胆大的同时,更是快速的朝着兵备府衙的方向奔去。

片刻之后,为抢时间,快步跑回来的西苑士卒,在一番通报过后,直接就快步跑进了前厅之中,一番行礼过后,接着就将自己所探查到的事情,禀告给了朱厚照。

朱厚照听到这个西苑士卒所言,尤其是在听闻到对方居然集结了上百人之多,而且全部手拿兵器后,脸色顿时就开始变得森寒起来。

如此嚣张跋扈,居然还想带人来冲击府衙,这是当朝廷法度不存在吗?

神情愤怒的朱厚照,在思索了片刻之后,直接将目光看向一旁的姜三千户,命令道。

“让城外的西苑士卒全部进城,在这府衙附近埋伏下来。”

“他们不是想来吗?那今天就别走了。”

这边的姜三千户听到朱厚照的命令之后,走去前厅,开始安排西苑士卒前去城外通知了。

而这边的朱厚照,在看到姜三千户已经出去安排后,目光又转向一旁的陈远,吩咐道。

“陈远,出去让你府衙之中的所有人,全部退到后院去,没有你的命令,无论听到前院什么动静,都不要出来。”

说完这句话的朱厚照,怕陈远不解的他,又继续说道。

“接下来的事情,有姜三千户带兵出面就好,他们在这,反而误事。”

陈远听到朱厚照的话语,点了点头后,也跑出去安排去了。

第五百九十六章 请出来

朱厚照吩咐完姜三千户和陈远两人。

目光又朝着现场仅剩的张仑和刘瑾望去。

盯着两人思量了一会之后,他将两人召至近前,轻声安排了几句之后,这两人也走出了厅堂,出去安排去了。

而在所有人所有事项都安排妥当之后,朱厚照就安静的坐在这厅堂之中,开始等待周瑛的上门。

天津卫城内。

周瑛在最初的时候,确实是朝着府衙的这个方向行进着。

可是到了后来,他看着身后那越来越多跟随看热闹的百姓,不嫌事大的周瑛,干脆决定趁机在这天津卫城中走上这么一圈。

一是让更多的人知道,惹到他周瑛的后果。

第二个原因就是——没有原因,只因为周瑛感觉这样做起来很爽、很威风。

周瑛就这般带着这乌压压的一群人,从西门,走北门,绕东门,最后到了南门后,才开始直奔目标,朝着位于中间的兵备府衙走去。

周瑛一路骑马,自是无碍,可是他那身后的一众打手,此刻则是一个个面露疲色。

尤其是那跟在后面被人搀扶着的周三,此刻更是欲哭无泪,在府中包扎好的他,听到公子带人出动的消息,立刻就让人搀扶着他跟在了后面,准备亲眼见证对方被公子教训的时刻。

可是哪想到这周瑛公子根本不按套路出牌,居然更改了路线,在天津卫城之中转了一圈。

跟在后面被人搀扶着行进的他,不仅虚汗直流,伤口之处更是又有血迹殷了出来,想来是那已经微微愈合的伤口,又被崩开了。

而在另一边,在周瑛这浩浩荡荡的队伍旁边,则是不停的有前来打探的西苑士卒,将消息传递回了朱厚照的身边。

之前朱厚照还以为调拨西苑士卒进城,时间会很仓促,可是哪想到他们这边都已经准备妥当了。

那边的周瑛,却还带着人在天津卫城中乱逛。

听到这个消息的朱厚照,面上更是冷笑不止,惊叹对方猖狂的同时,更是在心中感叹,难道这就是人们常说的想要叫你灭亡,必先叫你疯狂吗?

时间慢慢流逝,在天津卫城中游荡了一圈的周瑛,终于来到了这兵备府衙的门前。

位于最前的周瑛,坐于马上,昂首挺胸,朝着左右这些围观过来的百姓望了一眼。

原本还想纵马进入府衙之内的他,突然改了念头,心中更是暗暗盘算,真若进入府邸之中的话,那对方被他羞辱的经过,又如何能被外面这些百姓看见。

想到此处的周瑛,停下了自己前行的动作,站立与府衙门口的他,一抬胳膊,举起拿着马鞭的右手,直指面前的兵备府衙大门,厉声吼道。

“来人啊,进去通传一声,亮明本公子的身份,让他们将之前打人的凶手交出来。”

听到周瑛的吩咐,在他的身后,一直跟在后面,累的气喘吁吁的周三,更是当仁不让,在后面高声呼喊道。

“公子,我去!公子,我去!”

说完这话的周瑛,更是推开了搀扶他的那人,拿着提前已经备好的拐杖,一瘸一拐的走到了周瑛的马前,道。

“公子,让我去吧。”

这边的周瑛,看着周三这般模样,眉头顿时就是一皱,不过想了想之后,还是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此事。

而这边的周三,看到周瑛点头同意后,一脸激动的他,更是露出了一丝兴奋的神情,一手拄着拐杖的他,更是从一旁的一个打手手中,抢过了一根木棍,一手拄拐一手拿棍的他,就这般一瘸一拐的走进了这府衙之中。

周三从踏进兵备府衙大门开始,就神情阴狠的盯着左右,心中更是暗暗打定主意,一旦碰上有人阻拦,直接抡起棍棒敲打就是。

可是他哪想到,从他进入府衙大门开始,直到走到里面的厅堂门口,别说有人阻拦了,就是连个人影的都没有看到。

就在他心中疑惑,对方是不是听到风声,已经提前躲开时,一瘸一拐进入厅堂的他,忽然看到了那个在厅堂中坐着的少年身影。

见到这个少年的周三,下意识的就是一退,拄着拐杖的他,更是差点直接跌到在地上。

神情变得惊恐的他,很快就想到了自己所来的目的。

想到这里的周三,深吸了一口气后,脖颈微抬的他,尽量装成一副嚣张的模样,对着对面的朱厚照,怒声喝道。

“我家公子在门外等你,你若是男人的话,就出来!”

这边的朱厚照,听到对方的怒喝之后就是一阵冷笑,懒得同对方搭话的他,更是直接伸手去拿一边的茶盏。

可是哪想到这随手一动,却让对面的周三大惊失色。

以为朱厚照又是去掏火器的他,也顾不得继续叫嚣了,直接转身就一瘸一拐的跑了出去。

一边逃跑,一边回身偷看情况的他,见到朱厚照没有掏出火器后,更是边跑边叫嚣道。

“你等着,你等着。”

朱厚照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和他一般模样的,还有站立在一旁的刘瑾,此刻也是同样的神情。

周三奔出门外之后,直接就惊慌失措的跑到了周瑛的面前,一脸羞愤的说道。

“公子,那贼子就在厅堂之中,可是却龟缩在内,根本不敢出来。”

“属下只是进去刚提到公子您的大名,他就直接破口大骂,言辞之间,更是对公子颇多辱骂不屑。”

“属下听闻到他如此辱骂公子,自是要上前和他争执,可是谁料到他看到属下反驳,直接就又要掏出火器对着属下下手!”

“属下这也就是跑的快啊,跑的要是稍慢一些,可能就见不到公子您了。”

此刻的周三,胡编乱造的就开始对着周瑛哭诉起来。

而这边的周瑛,听到周三所言,面目开始变得更加愤怒阴狠起来,直接怒喝道。

“他没胆量出来,就以为本公子收拾不了他了吗?”

说完这句话的周瑛,视线一转,对着身后的一众打手厉声吼道。

“来人,冲进府衙,他不是不敢出来吗?那本公子就让人去把他请出来。”

听到周瑛这话,身后的这些打手们立刻开始行动起来。

而周瑛则是神色淡定的站在门口,置于围观众人的目光之下。

第五百九十七章 你去

此刻一众手下听到周瑛的命令,纷纷开始朝着府衙大门狂奔过去。

因为已经知晓了对方有火器的缘故,走在最前面的几人,更是扛着门板充当盾牌,准备抵挡着火器的攻击。

而剩下的众人,则是拿着各式武器跟在了这些人的后面,慢慢的朝着府衙之中走去。

四周看热闹的百姓,身在天津卫的他们,自是早就知道了这庆云侯家公子的不好惹。

所以此刻在看到周瑛命令手下朝着府衙之中强闯进去的情景。

一众看热闹的百姓,虽然感觉此举有些跋扈,可是一想到这周瑛的过往,众人又感觉一切都很理所当然起来。

期间一些百姓更是在后面悄悄议论着。

“你们说,待会这周瑛公子,会处置那个惹恼他的人。”

“要知道此次可是不同以往,眼前这人可是在府衙之中啊。”

一旁的众人听到这人的小声话语,忍不住一脸不屑的说道。

“你怎么就知道待会这府衙之中的那位会束手就擒呢。”

“万一碰上一个硬茬的话,没准还会和这周瑛公子杠上一下呢。”

“要知道这里可是天津卫的兵备衙门,掌握着整个天津卫的兵权,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要我说,这兵备衙门就是那个地头蛇。”

听到这人的话语,人群之中突然有人嗤笑了一下,接着仿佛是看到了一旁瞪过来的眼神,赶紧解释道。

“就算是掌握着天津卫的兵权,可是那卫所什么模样,你们还不清楚吗?再说就那些兵丁的胆量,他们敢对庆云候家的大公子动手?”

“那可是庆云候家的大公子啊,之前他刚来天津卫时发生的事情你们都忘了?”

众人听到这人话语,顿时开始变得沉默起来。

当年周瑛刚来天津卫时,天津卫卫所的一个指挥佥事,不知道怎么惹到了庆云候家的一个家丁。

原本以为只是一件小事的他们,谁都没有在意,可是哪想到就是因为这么一件小事,周瑛直接带人冲进了天津卫卫所,将那个指挥佥事打了一个半死,才肯消气离去。

所以此刻听到这人旧事重提,一旁的众人,根本就找不出辩驳的借口,一个个纷纷沉默下来,目光朝着府衙的方向望去。

而此刻站立在府衙门外的周瑛,一脸淡定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平静的神情,仿佛此刻他所命令冲击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宅院一般。

可是这般平静的神情却没有持续太久,就在周瑛以为,这么多的打手冲进去,很快就会将那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家伙带到他面前的时候。

“砰!”

一声枪响,突然在这府衙之中响了起来。

四周还在看热闹的百姓,听到这枪响的动静,顿时就被吓得神色一变,一些胆子小的,更是开始慢慢朝着后面退去。

门外一直一脸平静的周瑛,此刻在听到这声枪响之后,脸色也顿时变化了许多。

一旁的周三,见状更是一瘸一拐的走到了周瑛的前面,一副忠心护主的模样。

可是很快恢复过来的周瑛,见到周三的这般模样,尤其是还在这种大庭广众之下,直接上前一脚就将周三踹倒在了地上,口中更是怒骂道。

“滚,本公子用你这废物保护?”

可是周瑛的话音才刚落,在那庭院之中,顿时就开始响起了连绵不绝的枪声。

接着就是一阵慌乱的脚步声和哀嚎的声音,开始在院内传了出来。

听到这个动静的周瑛,神色再也不能保持淡定了,已经面现惊恐的他,更是下意识的想朝着府衙之内望去,想知道里面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可是身在门外的他,又有门口处影壁的遮挡,怎么可能看清楚院内所发生的一切,就这般探头张望了半天之后,依旧没有看清楚什么情况的周瑛,干脆就冲着脚下正在慢慢爬起来的周三踢了过去。

“快,进去看看,里面是什么情况。”

刚刚要爬起来的周三,听到周瑛的吩咐,再听着耳旁传来的枪响和哀嚎声,面色就是一变,接着更是一边挣扎着起身,一边对着周瑛哀声说道。

“公子,我得留下来保护您啊。”

听到周三这般一说的周瑛,眼珠就是一瞪,一脚踢过去的同时,更是怒骂道。

“本公子还用你这个残废保护,快他么起来,赶紧进去看看情况,到底是怎么样了。”

“老子就不信,他们真敢动我的手下。”

又被踢到的周三,看着周瑛那不容拒绝的模样,一边开始越发艰难的起身,一边就慢慢的朝着门口爬去。

身后的周瑛看到周三这般模样,怒火攻心的他,上前对着周三就又是一脚。

而这边看到自家公子真是动怒的他,哪里还敢耽搁,快速的爬起来后,就一瘸一拐的朝着府衙大门的方向奔去。

四周围观看热闹的百姓们,此刻也一脸惊恐的朝着府衙的方向张望着。

谁也没想到,之前的那人居然一语中的,这次的周瑛公子,真的是碰上了一个硬茬。

来看热闹的众人,听着那府衙之中传出的枪响声,还有那哀嚎的声音。

众人虽然看不见里面的情形,但是通过猜想,众人还是可以想象出那里面的血腥模样。

而与此同时,众人的视线更是忍不住的朝着门口的周瑛望去,心中更是暗暗好奇。

眼下这种局面,不知道这嚣张跋扈的周瑛公子,该如何继续下去。

要知道之前他可是将此事弄得满城皆知,接下来这面子丢尽的周瑛公子,会不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呢。

就在众人在一旁继续观望时,那一瘸一拐的周三,终于还是慢慢的走进了府衙之中,到了影壁前面的他,更是一脸期望的朝着身后的周瑛看了一眼。

这边的周三,多么希望公子能在这时候对着自己挥挥手,叫自己回去。

可是转身之后的他,只看到一脸催促之意的周瑛,此刻在见到自己停下回身张望之后,更是一脸恼怒,挥手示意自己继续前行。

见到这一幕的周三,心中顿时绝望起来,咬了咬牙,转过身一脸胆战心惊的朝着影壁的后面走去。

第五百九十八章 造反

天津卫兵备府衙的门口处。

和其他的衙门一般,在其入口的地方,有一座影壁。

在这影壁之上面向大门的方向,画着一头怪兽,这个怪兽叫做“贪”或“犭贪”。

影壁之上的这头怪兽,头似龙,口如狮,身似麒麟,蹄如马,张牙舞爪,卷舌露齿,硕大的眼珠更是瞪着走进府衙之中的众人。

原本只是用于提醒来此为官的众人,莫要贪赃枉法的警示之画,可在此刻,这画中的“犭贪”,却仿若真的张开了血盆大口一般,直接将这些擅自闯入之人,全部一口吞没。

周三心惊胆战的绕过了影壁,耳边的哀嚎之声,也开始变得越发清晰起来,心中害怕的周三,额头上开始冒出冷汗的同时,更是下意识的吞咽了一口吐沫。

当他终于鼓起勇气,将头从影壁后面探出之后,瞬间就被眼前看到的一幕,直接吓的愣在了当场。

接着反应过来的他,刚想转身朝着来路逃回的时候,却瞬间停滞在了当场,冷汗更是快速的顺着脸颊流淌了下来。

而在门外的周瑛,此刻正一脸奇怪的看着半个身影露在影壁外面的周三,身处门外的他,更是对着周三高声询问道。

“周三,里面是什么情况?”

可是周瑛话音刚落,就看见里面的周三,仿若是被人拽进去了一般。

而随着周三的消失,里面的枪声也慢慢开始停了下来,而那哀嚎的动静,却还是依旧。

在门外的周瑛,此刻已经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脸色不停变化的他,更是直接翻身上马。

此刻的周瑛,已经顾不上丢脸不丢脸了,眼下这般情况,府衙之中的那人,要不是有恃无恐,就是一个傻乎乎的憨子,坐与马上的他,调转马头之后,更是挥舞马鞭,朝着一旁看热闹的人群奔去。

而围在四周看热闹的百姓们,此刻也是一脸震惊的看着周瑛公子这一连串的举动。

心中大感意外的他们,根本没想到事情到了最后,竟然会以这情形收尾。

要知道在众人的印象中,按着以往的经验,接下来应该是那府衙中人,出来跪在周瑛公子面前,求饶求放过才对,可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过后,事情就变成了这般模样。

而与此同时,更让围观百姓惊诧的是那府衙之中那人对待此事的强硬态度。

一众百姓根本没想到这府衙之中,居然还有人敢硬抗庆云候家的大公子。

不仅一点面子不给,听方才那里面传出来的动静,估计之前进去的那些打手,此刻也是凶多吉少。

街边看热闹的百姓们,此刻看着朝着这边纵马奔驰过来的周瑛公子,更是纷纷朝着道路两遍避让过去,生怕待会骑马过来的周瑛公子,冲撞到自己的身上。

而这边的周瑛公子,在他就要到达人群面前的时候,耳旁突然传来了一道尖锐的呼喊。

“来人啊,有人行刺啊,有人造反啊!”

“来人啊,有人行刺啊,有人造反啊!”

……

这边正要离去的周瑛,听到这句呼喊之后,挥舞马鞭的动作就是一滞,接着更是露出了一脸惊诧的神情。

片刻之后,回过神来的他,一边举起马鞭,一边还恨恨的吐槽道。

“瞎他么说什么,只不过是带人冲撞了一个狗屁衙门而已,居然还他么的给本公子扣上一顶造反的帽子。”

“真他么狠,老子和你们没完。”

口中腹诽着的周瑛,并没有因为这府衙之中的喊声而停下来,此时的他,已经纵马到了这围观看热闹的百姓前面。

“让开,快点给本公子让开。”

周瑛怒喝着,手中抡起的马鞭,更是不停的发出‘啪啪’的响声。

而在他身后的府衙之中,那呼喊的声音并没有停止,而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呼喊的人也开始变得越来越多了起来。

以至于到了最后,还离着府衙大门有段距离的百姓们,此刻也清晰的听清楚了那府衙之中的喊声。

而纵马疾驰离开的周瑛,在心中暗骂对方无耻的同时,更是在心中暗暗发狠,等他返回府邸,从京师找来帮手之后,一定要再折返回来此地,一雪前耻。

可是周瑛这个念头还没待过去多久,他那驱马前行的动作就开始变的缓慢了下来,接着更是下意识的勒紧了手中的缰绳,停下马匹的他,一脸惊恐的看着对面那突然出现的士卒。

此刻在他的眼前,也就是之前那些围观百姓的身后。

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片整整齐齐的士卒,此刻这些士卒手中端着火器,面如冷峻的将枪口对准了迎面而来的周瑛身上。

看到眼前这一幕的周瑛,心中愤怒的同时,却根本没有胆量上前去尝试一番。

就这般盯着对方看了几息之后,想起这条街道还有一个出口的他,直接调转马头,准备朝着另一面奔去。

可是周瑛刚刚才将马头调转方向,抬头朝着对面眺望的他就惊恐的发现,对面的那个出口处,居然也有人把守在那里。

就在周瑛心中迟疑,自己接下来要不要冲过去的时候,府衙之中,突然又有大批相同装束的士卒冲了出来。

而在这些士卒的身后,一个头戴中官帽,身着曳撒服,瘦的尖嘴猴腮的家伙,也跟在这些士卒后面跑了出来。

周瑛看到这个太监装束的家伙,眉头就是一皱,不明白在这兵备府衙之中怎会出现太监的他,心中更是有了一些不好的预感。

接着发生的一切,更似好像是在证明他的猜想一般。

在这个太监走出府衙大门之后,之前被他派进去查探消息的周三,此刻也被人从大门里面拖了出来,接着更像是丢弃一个废物一般,直接扔在了那个太监的脚下。

周瑛远远看到,那个太监貌似是低头冲着周三说了一些什么,接着似乎是遭受过刑罚的周三,更是艰难的抬起头,朝着四周望去。

当他的视线朝着周瑛这边望来的时候,露出了一个欣喜的表情不说,更是直接伸手朝着他指了过来。

接着周瑛就发现,随着周三这一指,所有士卒的目光,全部朝着自己身上集中了过来。

正德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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